《我的1991三月麻竹》 第2章,挥之不去的秋日印象 卧室很简陋。 一张老式木板床、一张旧书桌、一根长条凳,还有一个油漆剥落分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两门衣柜,这就是房间全部。 环境中规中矩,不说有多好,也不算太糟糕。唯一的装饰品还是墙壁上的滩头年画--老鼠娶亲。 孟清池曾好几次想给他置办点新家具,但都被他婉拒了。他不好意思过多麻烦别人,他也怕弄坏了赔偿不起,毕竟他只是这个家的临时主人。 这是他小小年纪里的莫名倔强。 或者说他害怕别人对他太好,他还不起。 要不是他这几年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神经有点衰弱,听到寝室中的鼾声和磨牙声容易整夜整夜的失眠,影响学习,他宁愿住在学校宿舍也不出来瞎折腾。 书桌从左至右有三个抽屉。 卢安从裤口中摸出钥匙插进锁孔里,用力右拧,打开锁,接着手指勾住有点锈迹的铜环,轻轻一拉,最左边的抽屉尽收眼底。 里面全是书本和考试卷子。 视线在一摞书本和试卷上扫过,定了定神的卢安从最底层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平凡的世界》,这是从堂叔卢学平那里顺过来的,是他年少时的最爱读物。 书里的故事让他产生了共鸣,这些年一直激励着他奋进。 右手在封面摩挲小会,他翻开了书页。 第20页,夹有2块钱。 第24页、28页、32页,各找出5块钱。 第36页,有一张面额10元的纸币。 第44页、48页,分别藏有一张面额50的钞票。 把钞票成一排摊到桌上,拢共7张,共计127元。 再把刚才得到的10元放一起,累积金额达到了137元,这是他高中生涯存款最富有的一次。 其中有一半是卢学平贡献的“租金”,一部分是每学期奖学金扣完吃住和学杂费用后剩下的。 另外还有一部分是摆摊所得。 对,就是摆摊。 每次暑假归来,他都会从村里带一些晒干的野生菌子来城里卖。 由于怕丢人、怕被熟悉的人知道,他一般会远离贵妃巷和一中这块地域,选择去河那边的城西摆摊。 就算这样小心翼翼,曾经还是被班上的一个女同学给认出来了,这让他紧张了好一阵。 好在那女同学事后没有张扬,慢慢地他又把这事情给忘了。 才137元啊,离给姐姐买一台缝纫机的钱还差很远,卢安低头瞅着钱,脑海中一幕幕糟心事又自动浮现了出来。 他原本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但幸福的味道才尝了几口就生了变故。 他的老父亲曾是那个年代的武大高材生,凭一己之力摆脱农村人的穷苦身份,端起了国家铁饭碗,受村里人景仰。 那时候在村里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为此还在稻谷坪放了三个晚上的露天电影庆祝,全村男女老少都提着小凳子来观影了。 可惜哪,好景不长,这老父亲是一个愤青,因一些特殊原因而丢了工作,被遣返回了老家。从此郁郁不得志,后来混着混着,人没了。 他母亲本是城里人,在老父亲最有前途的时候两人相知相爱。在家道中落时,她选择了爱情,跟着回了农村。父亲的过世让她大受打击,最终在精神和穷困的双重压力下,一病不起。 第4章,舞会 他来自于100里以外的乡下山冲冲里,想要读书不容易。 村子里同一届73人如今还在读书的就剩三个:他在一中,另两个在二中。 你说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小子初次来到几百万人口的城里,一开始连普通话都不会讲,还吃的差、穿得旧,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能活泼起来就见鬼了? 当然了,话要说回来,他虽然家庭差了点,但生的好哇,还是有很多女生愿意跟他交朋友的。不过他一心只想着读书改变命运,过去两年除了几个谈得来的外,基本是个绝缘体了。 卢安说:“我妈以前嘱咐过我,让我交朋友别太过主动。” 孟清池问:“为什么?” 卢安说:“我生的太好,太过主动的话容易诓骗到女生,都说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她怕我会很轻易地去伤害女人。” 孟清池听得有些错愕,细细打量他一遍,抿笑:“你妈说的挺有道理,看来我以后也要跟你保持距离。” 接着她又遗憾道:“你妈是我在镇上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只是可惜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回忆起过世的母亲,刚才还有些调皮的卢安心情瞬间有些低落,双手捧起茶杯慢慢喝着,不再说话。 看到他这幅样子,孟清池有点自责,想了想道:“今天是中秋,下午我们单位有个舞会,陪姐去跳支舞吧。” 卢安下意识摇头,张嘴就来:“我不太会。” 孟清池静静地看着他眼睛:“熟能生巧,可以慢慢学,到了那里还可以让我同事教你。” 知道这姐儿是想开导自己,想让自己尽量多跟外面接触接触,从自我封闭的世界中走出来。 本来嘛,搁重生前,社交确实是困扰他整个高中生涯的大问题。 但也仅仅是高中而已,凤凰于飞,拥有一副好面孔的男人想要打破这个壁垒不要太过简单。少女扑过来就算了,好多少妇也想横插一手,好在他...嗨! 不过这么想归这么想,卢安没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对自己真心好的了。 ... 喝完茶,两人就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进门,左边有一面墙布满了爬山虎,绕过这爬山虎上二楼就到了礼堂。 此时的礼堂很有节日气氛,头上挂满了红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彩灯,墙壁上贴着“中秋佳节快乐”的方块形红标语。 里面到处是人,放着音乐,男男女女捉对在礼堂中央跳着交谊舞,十分活泼热闹。 观望一番,孟清池带他绕边走,往一个有桌椅的角落行去。 跟在后头走的卢安一边用怀旧的眼光打量周边,一边用鼻子嗅嗅说:“清池姐,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青椒炒肉的味道?” 孟清池一笑:“鼻子还挺尖,中午我们单位在这会的餐,其中有一道菜就是青红椒炒肉。” 卢安哦一声,跟着来到了角落。 看到孟清池带人过来,一个面容妩媚的晚礼服女同事笑着站起身招呼:“清池,你以前从不参加这种舞会的,今天怎么来了?” 说完,这女同事的视线落在了卢安脸上,眼里瞬间亮起一道光。 察觉到好友的细微表情,孟清池微笑介绍说:“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表弟,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高瑶眉毛挤了挤,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戏弄道:“是亲表弟,还是那种表弟?” 孟清池不予理会,说:“你的舞跳的好,等会教教他。” 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一趟,高瑶揶揄道:“这么好看的男生,我义不容辞。” 孟清池笑了笑,挑一张空着的小圆桌坐了下去。 高瑶优雅地伸出手,对着卢安说:“表弟是吧?来,陪我跳一支舞。” 卢安回头望了望,见孟清池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胆子大一点时,他想了想,接受了邀请。 友谊舞在一定程度上也叫国标舞,在民国时期就流入中国,曾风靡一时,60年代陷入了低潮,80年代重新焕发活力,90年代开初几年是最流行的时候。 其受西方宫廷舞影响,舞姿庄重典雅,舞步严谨规范,颇有绅士风度,因此非常受知识分子欢迎。 前生,卢安是在大学里学会跳舞的,不仅会国标,还会伦巴,就连时下兴起的霹雳舞也是行家里手。 虽然时隔多年没跳了,但适应两分钟后,他慢慢找回了一些当年的感觉。 见他进步神速,高瑶大感意外:“你以前跳过?” 卢安跟着踩节拍:“清池姐教过几次,也在城南公园经常看那些老太太跳。” 高瑶夸他:“看一看就会,你很有跳舞的天赋。” 卢安谦虚道:“过奖了,在你面前我只是努力不出丑罢了。” 高瑶问:“你今年多大了?” 卢安说:“你猜?” 高瑶问:“有满18没?” 卢安说:“22。” 高瑶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他,问:“你过去碰过女人?” 卢安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女人初次见面就会问这种问题,为了不弱气势,他没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你看呢?” 高瑶说:“看你面相很青涩,清池说带你出来见世面,按理你应该没碰过女人。 可你搂我腰的手很有分寸,面对一个陌生女人也不局促,感觉像一个老手。” 哟!这分析在理,有模有样。 卢安把堂叔的经历说了出来:“你猜对了,我睡过几十个女人。” 高瑶直接笑出了声,“睡过几十个女人?清池算在里面吗?” 卢安说:“我不碰熟人。” 高瑶笑得更开心了:“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熟人?” 得咧,这姑娘还挺放得开,自己竟然被调戏了... 卢安悠悠地道:“你要是敢说我们不是熟人,我就敢睡你。” 这年代的人,一大半仍旧很保守,另一小半由于受西方社会的影响已经向“奔放”迈开了腿。 而高瑶家庭条件优渥,又在大城市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自诩算是个比较开朗的人,但此刻还是被这么直白的话给呛晕了,一时脸红,有些不知所措。 卢安点评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帅男人,却又露怯,时髦半截。” 高瑶闷了半天,强笑道:“我有点信你和几十个女人睡过了。” 卢安说:“干吗有点信啊,就应该信。” ps: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5章,禁忌 跳了一段,想起什么的高瑶突兀问:“你是不是姓卢,全名叫卢安?” 卢安面露诧异。 刚吃了瘪的高瑶为自己扳回一城很是得意:“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人,却听过你名字。 现在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负心汉卢安啊!” 负心汉? 不知所云,卢安更迷惑了。 高瑶抬头问:“对了,听说你初一就和女生谈恋爱了?” 听到对方道破自己初中往事,卢安从记忆中抠啊抠,却还是对眼前这女人没太大印象。 高瑶恶意笑道:“你初恋孟清水今年下半年才读高三,你们初一谈过恋爱,你们应该年纪差不多吧,十七八的样子?” 卢安有点反应过来了,看情况这妞跟孟家姐妹都很熟啊,于是打个机锋道:“那并不是我。 但你要是坚持,也可以是我。” 高瑶眼睛闪烁不断:“啊哈!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同凡响,闹了半天,也落了俗套,原来你在跟我吹牛。” 卢安说:“好吧,我俗,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从今往后就是熟人。” “这谁知道呢?” 这时一首曲子放完了,高瑶笑着松开了手、往旁边角落快速走去,挨着坐下就对孟清池丢了一句: “这就是你嘴里常说的不善于交际的表弟?” 孟清池扫一眼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卢安,若有所思:“他怎么你了?” 见他来到了跟前,全程落了下风的高瑶没好当面说破,只是道:“怎么了?你自己以后慢慢体会咯。” 休息小会,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走过来一个白衬衫黑西裤、扎领带的青年男人,半弯腰很礼貌地对孟清池说: “清池,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孟清池轻轻摇头:“我不会跳这首曲子。” 被拒绝了,青年男人脸色不变,换一桌、换个邀请目标进了舞池。 目光跟随了会刚才这男同事,高瑶面露感慨:“还是你好,想拒绝就拒绝,在场的人没谁敢拿你怎么样。” 这话没毛病。 孟清池父亲是县里的二把手,妈妈是市人民医院副院长,在宝庆城里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有不开眼的会招惹她。 目光在舞池里晃荡一圈,卢安顺嘴问高瑶:“现场还有你不能拒绝的?” 高瑶下巴呶呶,一副你猜猜的样子不作答,从桌上拿过一瓶汽水喝了起来。 喝着汽水,聊了会天,等到一曲完毕又一曲袭来时,孟清池起身说:“走,陪姐跳会。” “哦,好!”卢安放下没喝完的汽水,跟着进了舞池。 此时的舞曲是“蓝色多瑙河”,两人沉浸式地跳了一小会后,孟清池问:“你自己私下常练?” 面对这姐儿,卢安收起了刚才和高瑶说话时的调皮劲儿,“上回你教过我后,我放松休息时练习了几次。” 转半圈,孟清池问:“怎么样,高瑶?” 卢安问:“问哪方面?” 孟清池说:“性格。” 卢安回答:“还行,比较活泼。” 孟清池关心说:“刚才看你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姐放心不少,以后单位有类似活动我带你过来。” 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实意,本想拒绝的卢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临了开口道:“好啊。” 两人很早就相熟,互相半搂着也不觉得尴尬,反而随着节拍跳地越来越有默契,情绪越来越高涨,兴致越来越好。 感受到四周好多目光聚集在自己两人身上,卢安说:“清池姐,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明星。” 孟清池莞尔:“你在学校不一直是个学习明星吗?” 卢安说:“那不一样,因为在你身边,我才发光发热。” 孟清池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睛,淡淡笑着没回应。 中间,轻快跳着舞步的卢安晃动中不小心触碰到了她前面,他体察到了她身上超乎界限的那部分。 一瞬间,刚才还配合渐入佳境的两人微微怔了怔,气氛微妙的犹如狂暴天气中意外静止的湖水。 孟清池眼睑下垂几分,纠正道:“你刚才有一步节奏快了半拍。” “嗯。” 卢安搂她腰侧的手紧了紧,跟着她学。 带他连着跳了三支舞,孟清池似乎有点累了,抬起右手腕瞧了瞧表,跟他说:“时间不太早了,我们走。” 卢安汗都跳出来了,巴不能得,跟着出了礼堂。 来到医院门口,孟清池停下脚步问:“今天是中秋,是跟我回家一起吃饭,还是去你家?” 卢安本能地说:“回贵妃巷。” 听到这回答,孟清池一点都不意外,笑问:“你还在惧怕清水?” 卢安说:“不是怕,只是觉着叔叔阿姨对我太好,两手空空不好意思去。” 这是他的大实话。 虽然如今是两世为人,但他并不是特别想见孟叔。 因为每次见到对方,就会情不自禁回忆起自己的过世老父亲。 对于在梁上套一根绳索就解决了他自己痛苦一生的老父亲,卢安总是显得意难平,总是有种纠结,总是心情复杂。 年少困苦时曾学着邻里在心中骂过他懦弱,怨他腿一蹬就撒手人寰不管一家老小死活。 可是大了经历世事艰辛后,这种骂和怨逐渐没了,偶尔还会同情老父亲,怀才不遇嘛,它自古以来就害了不少书生。 孟清池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打趣似地劝慰道:“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们曾是恋人,你作为男子汉,要主动去缓和这关系。” 卢安静默,思绪不知不觉进入到了往事中。 孟清水是孟清池的妹妹,初一时曾和他在一个学校,两人关系破裂源于初一第二学期时的司令台。 在80年代,早恋是一种禁忌,一个脱离了诗歌和流行歌曲不能单独呼吸的词,老师和家长避之如虎。 为此,学校三令五申不许在校谈恋爱。 有一次,前脚校长还在学生大会上重申不许早恋,后脚就有人把孟清水偷偷给他写情书的事给举报了。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6章,司令台 这校长是个铁骨铮铮的知识分子,也是一个快退休的老人,根本不畏权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愣是来了一记杀鸡儆猴,把孟清水请到了国旗下,在司令台上站了整整一上午。 这件事后,羞于见人的孟清水含愤转学了,转到了市一中初中部。 没想到的是,相隔两年后,卢安以全县第5名的成绩考到了市一中,又在一个学校了,又相见了,真正的诠释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 回到贵妃巷时已是傍晚。 血色夕阳挂在天边,晚霞无限凌乱。巷子里有好几个二皮子小孩被打得哇哇尖叫。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先去的菜市场。 想起他进礼堂时说过的话,孟清池直往卖肉的地方走。 此刻几个屠夫案板上的肉都不多了,而且零碎的很,孟清池细细对比一番,选了一家品相最好的肉铺。 问:“这个肉怎么卖?” 老翁吸口水旱烟,回答:“瘦肉三块一斤,肥肉两块五。” 孟清池伸手挑一块瘦肉到鼻尖闻了闻。 老翁说:“姑娘你放心,这是今早杀的猪,不是过夜肉。” 孟清池放下肉:“快收摊的点了,便宜一点。” 老翁是认识她的,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肥的瘦的都算2块一斤卖你了,你别到处说。” 孟清池微笑点头,把刚才挑的肉放一边,随后又拿了一块小的五花肉,用来炼油。 老翁码码秤砣,报数:“2斤3两,四块六,你数四块五算了。” 付完钱,她又买了青红两种辣椒,买了一斤鸡蛋,还买了一些蒜苗。 跟在后头卢安,看着自己手里的肉和青红辣椒,馋肉太久的身体猛然升起一种本能的渴望,一时间有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眼眶湿湿的。 要是搁他以前的自己,肉是怎么都舍不得买的,家里穷糟糟的光景,姐姐和妹妹还在受苦呢,他怎么能独自享受?要是实在熬不住了,至多买块一毛五的豆腐煎成两面金黄解解馋。 进到院子里,孟清池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吩咐他:“去弄一份你最拿手的拍黄瓜,姐爱吃。” “好咧。” 卢安把菜放地上,就去摘了两根卖相最好的黄瓜。 心说好菜配美人,你们这俩货能进到清池姐肚子里,那也是前世今生修来的福分,功德无量,下辈子继续做黄瓜吧啊。 孟清池虽然生在富贵家庭,但做菜的手艺不比常年在厨房操劳的家庭主妇差。 猪皮在烧烫的铁锅里反复摩擦,发出了滋滋的烧焦味,随后菜刀一刮,水一冲,登时亮亮堂堂。 今天是中秋,她说要做丰盛点,弄了三个菜:一个青红椒炒肉,一个蛋花汤,一个拍黄瓜。 看着快赶上过年的菜,卢安装了满满当当一碗饭,坐下就掰开来筷子胡吃海喝。 说起来都丢人,前生他不怎么缺钱,肉都吃腻了。但今生一看到肉就眼睛绿油油的冒光,止不住地暗暗咽口水,娘的咧!这瘦弱的身体太需要一顿饱肉了。 孟清池食量不大,又吃过中饭,并不怎么饿,象征性地吃了两块肉片后,就盯上了拍黄瓜。 一边矜持地小口吃着,一边夸赞他:“你今天这拍黄瓜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回头教教姐。” 卢安抬头瞅一眼,筷子丫开撸一大把子肉,低头继续干饭。 由于自己父亲和孟叔是至交好友,卢安和孟清池打小就认识,都熟悉彼此的脾性,此时面对这么一大盘肉,他都懒得矫情装什么斯文了。 美人好看吗,好看,美人现在能吃吗,吃不到,那不如干饭来得痛快。 连着扒拉了三口饭,吃了四筷子肉,他打个饱嗝心满意足地说: “教就算了,清池姐你的手珍贵。以后啊,哪天要是想吃了,直接招呼我一声,黑夜白天我都赶过来。” 孟清池笑看了他会,“你好像变了,嘴今天比以前甜一些了。” 都重生了,可不是变了嘛... 自个知道自个的事情,卢安糊弄着说:“不是我变了,而是我看到你就开心。” 孟清池说:“你这变化挺好,要是天天如此,我就不那么担心你了。” 卢安为了吃肉,不要脸地顺嘴接了句:“那你平时就多来看看我吧,顺便带块肉就更好了。” 说完,他起身装了一碗饭,继续开造。 一蝶拍黄瓜吃了一小半,孟清池随后放下筷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吃。 卢安很快又造完了一碗米饭,准备喝蛋花汤时问她:“也来点?” 孟清池没拒绝,把白瓷碗放到他跟前:“不要太多。” 给她舀了一小半碗,随后卢安连汤带碗就那样端着吃了起来,无拘无束,这种感觉棒极了。 两碗米饭一碗汤,卢安瞅了瞅剩下的半碗肉,放弃了一口气吃完的心思,准备等会把它吊到天井里,留着明天下面条吃。 不是他吃不完,两斤多肉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他怕明天还想吃。 吃完饭,时间悄然走到了6点半,天色慢慢变黯淡了。 卢安试探着问:“今晚到这里过夜吗?” 孟清池摇头:“爸爸今天会回来,我有点事找他。” 闻言,卢安起身找一根短钢筋放书包里,对她说:“我送送你。” 宝庆素来有“匪城”之称,民风彪悍,这年头血性的广大人民群众从不知道“懦弱”二字该怎么写,一言不合就拳拳到肉是常有之事。 要是在街上看到了两伙人手持械器你追我赶,那也用不着惊讶,此乃民俗也。 也正因为这样,打过架、斗过殴、吃过苦的卢安前生到老都保持着练习拳脚功夫的习惯。 贵妃巷离市人民医院家属楼有一段距离,孟清池原本想着打车走,可在巷子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出租车。 卢安说:“清池姐你等等,我去向同学借辆自行车送你。” 孟清池叫住他:“不用,你陪我走回去吧,刚吃完饭,就权当散步消食了。” “行,听你的。”卢安权衡一番,这样回答。 这年头的自行车相当于后世的家用小轿车,每个家庭都宝贝的很,所以他也不勉强。 第7章,降落伞与麻布袋 九十年代初的宝庆,常住居民有几百万(包含城郊),城市人口在全国排第17,市中心地带便是以第一百货商店为地标的商业区。这里也曾时髦过,也曾标新立异,人声鼎沸,灯红酒绿。 贵妃巷恰好在这一区域的边缘地带,从小巷出来,转入桃花坪街道一直往东,直达贵妃酒店,另一头较长,向北走300来米就到了市人民医院。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路上人潮此起彼伏,两人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安全问题。 走过一个十字街口,孟清池问:“卢安,你心中的理想大学是哪所?” 理想大学? 这事让卢安十分头疼,重生回来他就出现在奖学金考场,懵逼中做完地理试卷后,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碰过书本,也不知道高中知识他还熟悉多少? 在对方的注视下,卢安说了前世他上过的大学:“武汉大学吧。” 上辈子他之所以读这大学,是因为他的老父亲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孟清池显得有些惊讶,扭头看着他,“以你的成绩,不考虑清北复交?” 重生前,他的确有冲一冲这四所名校的实力。但如今,他心里恓惶的紧,在没有对高中课本系统复习一遍之前,说考哪个学校都感觉是在吹牛。 为了不让她失望,卢安说:“清北复交能考上自然好,要是考不上,南京大学和中山大学也是我比较向往的地方。” 孟清池再次问:“为什么是这两所学校?为什么不想着去首都京城走一走?” 卢安坦诚道:“南大离沪市近,中大在羊城,改革开放以后这两个地方逐渐成为了全国的经济中心。清池姐,不瞒你说,我打小穷怕了,我想到这些地方看看。” 孟清池默然。 因为孟家人脉都集中在体制内的缘故,原本她还希望他从政,不过想起卢叔叔的悲惨结局,想起卢家的经济状况,又非常能理解。 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医院家属楼。 看他停住脚步,走在前面的孟清池回眸一笑:“真这么怕清水,不去家里坐坐?”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长大了以后学会了移情别恋,还哪会怕那丫头呢? 不过他懒得解释,摆摆手说:“清池姐你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你。” 见他坚持,孟清池也不好过多勉强,临了嘱咐:“得奖学金了,记得跟姐分享好消息。还有,国庆早一天收假回来医院找我,头痛的事情不能拖,知道吗?” 卢安应声:“好,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趁着天黑我也能赶回去。” 听他这么说,孟清池点点头,转身走了,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了家属楼。 往回走时,他一直在被动思索孟清池提出的关于“理想”问题。 理想大约是有的,回来后他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填饱肚子,改善家里伙食,安稳好家里人。 而考上大学后,他将会试着靠记忆里的知识拼一拼,看能不能尽早实现财务自由? 不过他最主要的还是想跟上辈子一样,当个大学老师,见见老朋友老同事。把画画的爱好重新捡起来,争取搏个更大的名声。 在画坛功成名就,在画坛拥有一席之地,这是他前世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都重生了,就意味着未来有无限种可能,这辈子的心态还能保持跟上辈子一样吗? 思及此,他忽然生出一种紧迫感。 这个处于大变革的时代很多机会稍纵即逝,没点准备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对于他这种见识过后世繁华的人来讲,呆在学校死读书是一种煎熬。 时不待我,要想想办法才行。 办法不求有多高明,至不济也得改善伙食、解决吃肉问题,以前那种因为营养不良而经常晕眩的情况不能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为了在短时间内改善经济条件,他决定到中心地带商业区看看。 接下来几小时,卢安把商业区的大街小巷、各处市场,全部逛了一个遍。 一路看下来,发现能赚到钱的门路不少,但真正适合自己学生身份的并没有。 自己的课余时间不多,缺少资金,没哪条路子来钱又多又快。 第8章,偷窥者 卢安曾听一个中班车老司机讲过,这年头每条路线都有固定的扒手团伙作案。 司机每次看到扒手准时准点拦路要上车时,不敢不停车。 有良心的最多提醒乘客一句:不要睡觉,小心扒手,看管好自己的财物。 回去的路上,卢安总结了今天的考察:挣钱的衣食住行四大类,衣食住这三者可以放弃了。 他有自知之明,不是相关能力不够,就是本钱不行,或者被其它条件限制。 不过他也不是没一点收获。 通过走访,卢安发现两个有趣的现象。 第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他竟然在贵妃酒店门口看到了一个给人画速写肖像画的女生。 卢安在女生后背站了有十多分钟,基本判断这女生是美工技校的学生,家境应该不错,随身提包中竟然有十多瓶不同种类的丙烯画颜料。 在宝庆学生圈里,私下流行一句这样的顺口溜: 一中傻,二中邪,夜校盛产小破鞋; 纺专穷,财专富,美校赛过母老虎。 对应的是:一中女生都是书呆子;二中女生邪门,既会读书还古灵精怪。 夜校就不说了,社会上的女人居多,混酒吧、谈恋爱、打胎是家常便饭。 纺织中学的女生穷,财经中学的女孩家里都有钱。 最后是工艺美术学校的女学生又“胸”又恶,往往胸大、长相漂亮的女生手里却拎一把美工刀。也真是难为男人了。 卢安观看了一会,感叹:女生的速写过于注重线条和结构,没有穿插,缺乏意境,就这天赋,学美术是非常浪费时间的,她和她的丙烯画颜料需要我安慰呐。 第二个有趣的现象是:街面上但凡要点手艺的营生,生意往往都非常好。 比如补鞋匠啊、街边裁缝师傅啊、理发啊、修理铺... 而说到修理铺,卢安就自发想到了修自行车,这手艺他也会。 卢学平的亲哥卢学友,是城西一家国企化工厂的老钳工,上班没事做就喜欢偷偷溜出来摆摊修理自行车。 上辈子高考后,得知卢安为大学费用发愁时,这大堂叔曾让他去帮忙修自行车,每天少的话能挣几块,多的几十,从没空军过。 修车生意这么好做,原因在于这年月人们出行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尤其是那些卷烟厂、化工厂、糖精厂、农药厂、饲料厂和纺织厂等国企员工,自行车几乎人手一辆。 那句“我国是自行车王国”真不是吹的。 路面上有修自行车的吗? 有,当然有。 不过大多和堂叔卢学友一样,都是一些国企技工上班不安分、跑来捞外快的。 为此,卢安都想好对付他们的招了。 要是自己做修车这块,如果附近有不识相的修理师傅跟他抢地盘的话,他就向对方公司举报,丫的看你是要铁饭碗工作?还是图这点小钱? 现在可是91年啊,下岗潮还没开始,工人在社会上的地位还很高。 这时候大家都还意识不到马上会迎来巨变,国家会实施国企改革,会下岗。 在工人家庭的传统思想里,国企工作岗位最是珍贵,是传家宝,是可以传给后代的铁饭碗,是香饽饽。 这么讲吧,如果在过去三十年你是一名国企工人,就算长得歪瓜裂枣都能找到媳妇,在相亲市场中就是这么受欢迎。 所以,要是抢地盘把他得罪狠了,那肯定是一举报一个准嗬。 …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巷子里除了几个鬼鬼祟祟外出找小姐的大龄光棍外,就剩下夜班回来的工人了,很是安静。 连着走了好几个小时,出了一身汗,把屋里收拾一番,卢安找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由于贵妃巷是老式格局,没有淋浴间这种高档设计,每家每户洗澡时都是自己想办法。 卢安这种独门小院还好,这种天气直接站在院子里,打井水冲凉就可,很是方便。 而像旁边的7号门牌和10门牌都是4层楼高的筒子楼,洗个澡就十分遭罪了。没有自来水,也没落水管,厨房在一楼公共大间,洗澡用的冷水和热水都得用铝桶往上提,家家户户备有木制圆形澡盆,洗完后用一个铁皮勺子将脏水重新舀进铝桶,拎至外边倒掉。整个过程繁琐复杂,比偷情还麻烦。 脚踩塑料白板凉鞋,穿个大裤衩,卢安洗了重生后的第一个澡。 一桶桶透心凉的冷水从头浇下,全身透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爽利劲儿,就是舒服,舒服的快要死了。 忽然,提起第四桶水准备冲最后一下的卢安回忆起了什么? 骤然转身望向10号门牌2楼第3间,发现窗子上有一张人脸,那是35岁左右的张寡妇。 寂静中,两人隔空对望,视线在这一刻凝固,猛烈窒息。 要人命了!这恐怖的一幕差点把卢安吓晕过去。 果然一直在偷窥自己,就是不出声,黑夜里,人脸就像一张遗照挂在窗玻璃后面,惨嗖嗖的。 缓过来的卢安深呼吸一口气,把铝桶横在裤裆前面,定了定神。 喊:“张阿姨,你这太恶劣了!得给钱!” “砰!”地一声巨响,一个破碗从二楼扔到院子里,砸出无数碎片。 卢安眼疾手快地往后迅速退几步,再次朝上喊:“双倍!” 张寡妇依然不出声,隔着玻璃窗无声冷笑一下,把窗帘拉上,把电灯拉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尼玛,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偷窥者,简直太嚣张了! 就在这时,10号门牌3楼探出一个头,大声喊:“卢安,张寡妇馋你很久了,你就从了她吧!” “给老娘滚!!!” 卢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寡妇的彪悍声音已经刺破了苍穹,吓得3楼的大脑袋赶紧缩回去。 “哈哈哈...!” 霎时,整个贵妃巷传来了一阵恶意的笑声。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这两章算是过渡章,定一个基调,好引出后面的人与事。 另:三月尽量还原那个时代的人文气息,生活也好,挣钱也罢,都追求务实一点。吸取上本书的教训,这本书挣钱会贴近生活点。 最后希望能按预想中的那样,写出一个有趣的故事吧,望大家喜欢,望大家支持。 第9章,心黑 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一个寡妇想男色想到肆无忌惮了时,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拿她没办法。 这事卢安自认倒霉,只能吃哑巴亏,就此作罢。 穿好衣服,把下午没吃完的肉装到竹筐中,吊到天井里。这个季节的天气还是比较闷热,不能让它变馊了。 重生回来都快一天了呢,到现在都还没摸过高中书本,浪费的时间有点多,说实在的他心里很没底。 于是点一盏煤油灯,开始发狠。 前生他是211外语学院教授,对语言类比较敏感,为了找回曾经读书的感觉,他先是翻了英语书。 还好,半个小时过去,他发现高中英语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从听力、语法、完形填空、阅读理解到后面小作文,通通信手拈来。 随后是语文,他连着翻了两本教材,可能是他一生积累够深厚,感觉还不错,不难。 但有些死记硬背的东西还需要他花时间去记忆。 英语和语文两个主要学科没出问题,这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几分,稍微有了些底气。 数学,曾是卢安整个学生生涯引以为傲的拉分科目。如今一路翻下来,他脸都变了。 基本盘倒是还在,对一些题目和一些数学公式还是有很深印象。但丢失的东西实在忒多了点,想要在短时间找回昔日荣光,没太可能了。 最后是政史地,翻过之后,只能一个“惨兮兮”来形容,理解能力是他的强项,可底子都垮了,理解能力再强也没卵用啊?得从头背起。 英语和语文让他有了口气,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而数学和政史地则让他把这口气闭了,又死过去。 这就好比老汉去会所,刚看到嫩模时非常激动,可当嫩模突出一个“嫩”时,他骨头都散了,好想报警,后悔莫及。 深深地叹口气,他好想就这样子躺到床上,希望睡一觉醒来时发现今天只是一个梦,他还在和红颜知己喝酒,红颜知己解开了三粒扣子对他不设防... 这个晚上,他先是看了4个小时数学,接着又背了两个小时政治,直到天色蒙蒙亮了才睡。 卢安做了个梦,梦到了孟清池,清风浮云,五湖烟波,她的身子闪闪发亮。 中间梦境突然一晃,枕边人变成了张寡妇,她在那得意地笑,猖狂地笑,笑声中她又翻了上来... 嘶...! 卢安猛吸一口凉气,人被惊醒了,手脚冰凉。 张寡妇,你有完没完啊,在梦里你竟然都不放过老夫。算命的说你要戴6次孝,你才戴了3次,别找我哎... 披上衣服,趴在窗口张望了一番外面,发现还是老旧的贵妃巷,破碎的瓷碗还躺在院子里。 得,一切未变,回不去了,他认命了。 早餐煮的面条。 把昨天没吃完的肉扒拉一半盖在上面,几大口几大口匆匆糊弄完,他就在巷子口买了一包糖和一瓶二锅头,搭公交车去了城西。 现在离高考还不到一年,时间很紧张,他不能浪费一分一秒,有些事情既然决定了,那就麻利地干。 大堂叔卢学友住在宝庆城西。民国以前这一带一直是贫民窟,穷人扎堆。 而新中国成立以后,此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放眼望去,全是高耸的烟囱,滚滚浓烟不断喷向天空,风一吹能黑化三十里地。 化工厂后面有片职工区,这里的房子全是用干松树和铁皮搭起来的棚子。 道路弯曲狭窄,绕过几条小巷,经过了一个淌着黄水的公共厕所后,卢安在一间黑擦擦的屋子里找到了堂叔卢学友。 卢学友有些驼背,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衣服油腻地能粘死老鼠。 其早年丧偶,膝下两个儿子极限分化,大儿子当兵吃上了国家粮,小儿子在街面上当混混。长期一个人住导致家里很乱很脏。 “堂叔,我来看你了。” 卢安走进去,把东西搁桌上,挑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卢学友刚才正在低头锉铁坨,闻言扭头看了看他,然后又迅速把头扭回去,场面一时很尴尬。 卢安问,“堂叔,你脖子和下巴比其它地方干净,昨夜被猫舔了?还舔出了花?” 他差点看笑了,作为一个工作了30年的老钳工,堂叔指甲缝里满是沉甸甸的油污,整张脸和所有头发、甚至牙齿都仿佛镀了一层铁锈一般,身上更是飘出一股润滑油味。 这润滑油味混杂体味,5里之外的狗都能被熏死。 被识破了,卢学友顿显英雄本色,只见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又拍了拍卢安肩膀: 第10章,丑姑娘才下车间 秋光未散,鸽子飞的很高。 仰头瞄了瞄贵妃巷3号门牌吴媒婆家的鸽子,暗暗咽着口水的卢安来到了巷子口。 前生他修理过自行车,知道一个成熟的摊位只需要一套完整的修理工具和固定地盘就算成了。 贵妃巷位于商业区的边缘,处在城西和市中心的中间地带,属于工人们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必经之地,来来往往人流量非常稠密,离家又只有几步之遥,是摆摊理想之所。 这里已经有了不少摊位。有卖鱼的、有卖磁带的、有卖玩具的、有卖木桶的、有卖旧书的,也有卖衣服的,还有卖瓦罐和碗筷的,一拢排过去,不下30家。 不过都是些生活日常用品,没有修理摊位,没人跟他抢生意,这让他很欣慰。 现在还没迎来下岗潮,贵妃巷以及周边的家庭大都有正经工作,摆摊在一定程度上在他们眼里属于“一事无成”,没那么被人看得起,这导致地方足够宽敞,并不拥挤,卢安能选个好地方。 刚把摊位支棱好,旁边卖衣服的女摊主伸手拉了拉他衣袖,眉毛上扬:“卢安?” 卢安转身,发现眼前这姑娘有些面熟,但记不起是哪路人了:“你认识我?” 女摊主说:“我和学平熟悉。” “哦...你好。” 卢安恍然大悟,要是没弄错,这肯定是小堂叔卢学平的女朋友了,不过应该加上前缀和后缀,前女朋友之一。 那混不吝真是荤腥不忌啊,竟然连自己家门口的摊贩都被弄上床了。不过很显然,这姑娘手不快,没抓住那混蛋的心。 女摊主询问:“最近学平有来找你吗?” 卢安摆一个小矮凳,坐下说:“没有。” 闻言,女摊主眼里的期待少了几分。 见状,卢安又说:“你应该知道,他没来找我,这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女摊主脸色僵住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卢安看到了一身枪驳领西装的卢学平,大背头一丝不苟。身边还跟了个少女。 这厮口味果然一直在循环,上一个是姐姐类型的,下一个必定是他的同龄女人,下下一个女朋友就换到了妙龄少女。 卢学平视线在女摊主身上停留两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对卢安说: “中午我去了趟城西,听说你要摆修理摊,就过来给你捧捧场。” 说着,卢学平把手里的二八大扛丢到摊位上,牛逼哄哄地吩咐:“把自行车给我嚓一下。” 卢安说:“大嚓5块,小嚓2块。” 卢学平问:“大嚓,你手艺如何?” 卢安说:“我嚓自行车的手艺可以媲美你剥女人衣服的技术,油光发亮,一尘不染。” “漂亮!”卢学平大赞,右手伸进裤兜,爽利地掏出10块钱给他。 卢安收好10块钱,然后找出一张5块的递过去。 没想到卢学平没接钱,而是伸手说:“把你家的钥匙给我。” 卢安提醒说:“昨天清池姐来了一趟,没进门。” 卢学平没啥优点,就是有钱的时候不把钱当钱,果断另掏出一张5块的塞他手里:“昨天的事你替我跟她说声抱歉,以后我会守规矩。” 进账15元,卢安见好就收,把钥匙丢了过去。 卢学平右手在空中快速一抓,抓住了钥匙,然后吹个口哨说一声“seeyou”就潇洒地转身带着女伴走了。 狗男女走了,卢安撇了撇女摊主,为她惋惜。 倒是希望她能继续缠住这堂叔,那样哪怕只成功一次,自己也能多5块钱进账啊。 女摊主低头不说话了。 卢安也没时间为她去抱不平,忙起了手上的生意。 所谓小嚓,就是把自行车表面的油污和浮尘擦掉。这个活计不难,他一直觉得这活收费2元有点贵。 但市场行情在那摆着,自己出摊时间少,又需要挣钱,自然不会虚伪地去做良善之人。 而大嚓的活就比较重了。 要把车轮卸下来,把钢珠掏出来,一颗颗擦得像镜面一样干净,接着要给车轴涂抹黄油,把机油灌进车链子里,所有螺丝螺帽检查一遍,把刹车位置校准好。 除去人工,大嚓的成本在4毛左右,但要相当好的技术,要不然拆得下来装不回去,那就丢人丟大发了。 所以啊,大嚓5元在外行人眼里绝对物美价廉,超值。 这就好比去会所,小嚓是按摩洗脚;大嚓则是一体龙服务,外加姑娘叫米西米西。 这类客户群体,一般是名牌自行车,或者女士自行车。 像什么二手自行车啊,像什么中年油腻男的自行车啊,只要还能骑,他们宁愿把钱花在白杆杆那里,把钱花在发廊,也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呢。 十分钟后,大嚓完毕。 卢安洗洗手,左右看了看,没生意上门,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历史书看了起来。 两世为人的他现在心态很佛系,根本不在乎周遭人的异样眼光,有生意上门就做,没生意就看书,这叫学习挣钱两不误。 之所以选的历史课本,那是因为历史是一种承载了历史兴衰的教材,具备故事性,可读性更强,在这种闹市区更容易沉进心去。 看了十多分钟,生意上门了。 一个女生问:“师傅,打气多少钱?” 卢安抬头瞧了对方一眼,蓝色咔叽布工作服,左胸前面有个s,这是国企饲料厂的厂标。 卢安:“一毛。” 听到报价,女生把自行车推了过来。 卢安放下书本,拿出打气筒打气,可却打不满,低头一检查,原来问题出在轮胎上。 道:“你这轮胎扎了钉子,需要补胎。” 女生眼神在历史书上扫过,不慌不忙地问:“补胎多少钱?” 卢安说:“一块五一个洞。” 女生掏出三块钱给他:“扎了两个洞,前后轮都有。” 卢安接过钱,诧异:“合着你自己知道?” 女生笑说:“我是车主,我肯定知道呀。” 卢安不多说什么,你给钱,我办事,管她是是非非。 看他拆胎补胎,女生问:“你是学生?” 卢安说:“是。” 女生问:“一中的?” 卢安说:“一中。” 女生问:“是高几,高三吗?” 卢安说:“高三。” 女生又问:“是文科生?” 卢安夸她:“好眼力。” 女生问:“你们高三学习累不累?有时间谈恋爱吗?” 卢安说:“没呢,累成狗了。” 随后他问:“小姐,你是饲料厂坐办公室的吧?” 他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小姐”二字有没有被污染,但想来应该还是尊称。 女生睁大眼睛,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卢安说:“很简单,丑姑娘才下车间。” 女生笑着不说话了,就那样看着他,等到车胎补好后,骑车试了试,走了。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另多说一句:修车摆摊挣钱,一是91年没啥好的挣大钱门路,这个从零开始干着;二是想写得接地气一点;第三是最重要的,引出本书后面的关键人物。 前面可能平凡了点,但三月尽心写得有趣些,希望大家能看得下去吧。 (应该不会写太多路人水字数,出现了的人物,基本还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更多次,嗯…就解释这么多吧,实在是数据有点惨淡,求大佬们追读啊…) 第12章,一把菜刀一把剔骨刀 目光在这张熟悉的脸上停留两秒,卢安不可抑制地低头看向了她手里的刀。左手一把切菜刀,右手一把剔骨刀,两刀摩擦交叠,发出了咬牙彻齿的声音。 望着那白花花刺得眼睛不舒服的刀芒,卢安在小凳上本能地退怯了半步,试探问: “光天化日之下拿两把刀行走街头,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说,是谁?我帮你报仇去。” 廖诗琪手里的刀继续摩擦,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只见她怏怏不乐地问:“你知道这两刀是拿来干什么的吗?” 卢安再退却半步,说出了她的梦想:“切菜,做菜,练一手好厨艺,将来成为宝庆最瞩目的厨师。” “不。” 廖诗琪摇了摇头:“菜刀钝,为你准备的;剔骨刀锋利,张寡妇会死得没有痛苦。” 卢安脸色一僵,随即陪笑道:“不至于不至于,以咱们的关系走不到这一步。” 廖诗琪死死盯着他面孔:“昨天晚上我在床上熬了一夜,才想到了这个让你永远记得我的办法。” 卢安问:“你这有点极端,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廖诗琪仍旧盯着他,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见状,卢安叹息道:“让你这样痛苦,我很抱歉,我活该死无全尸。我今年17,报应为时未晚。 要不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一刀剁了我只能消解你心头的一时之恨,你以后会陷入无尽空虚中,还不如让我一直活在你的恐惧阴影下,直到我90岁那年被你千刀万剐。” 廖诗琪脸上阴晴未定,这笨拙的厨子好久才憋出一句: “卢安,你不仅长相好,嘴也花,还不如让我现在把你了结了,以后少死几个姐妹。” 卢安惋惜地说:“原本以为,我们的友情能天长地久。 唉,我死后,此生我们之间,就只剩一刀情谊罢了。” 廖诗琪忽然哭了,泪流满面。 卢安本想安慰几句,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寒光一闪,菜刀砍掉了小凳一角。 第13章,晚上出鬼咧 晚上10点过,城西上夜班的国企工人陆陆续续下班了。 卢安也随着收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每晚这个点一到,街面上的人就会骤然变少,关店的关店,收摊的收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好似变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现象。 见他依依不舍,旁边卖玩具的大妈替他解惑:“你个嫩牙子经历的少哟,还不懂。 咱们脚底下这宝庆啊,白天是人在管,晚上街面上出现的都是鬼叻。” 这时邵芬,也即堂叔的前女友,卖衣服的女摊主关心说: “卢安,到了10点以后,不管生意有多好,你都要及时收摊,不然你一天有可能就白干了,说不得还要赔钱进去。” 卢安反应过来:“你们这是...?” 邵芬害怕地说:“我和王大妈被抢过2次,王大妈有一次还被混混打的进了医院。” 卢安懂了,这事他以前有听同学说过,但没怎么在意。 因为学校晚自习一般是9点半下班,他走路十分钟不要就到家了,到家以后他就不会再出门。 王大妈加油添醋,绘声绘色地描述:“就在前天晚上,大概是凌晨吧,我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弯腰躲到窗口一看。 哟嚯!好家伙!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发现马路上乌央乌央到处都是人,都是掐得出水的年轻人,拿棍子的拿棍子,拿砍刀的拿砍刀,两伙人在茬架,吓得我们一家老小下半夜都不敢开灯,也不敢怎么合眼。” 说到这,王大妈双手猛地一拍,叫道:“其中有伙人好像叫木兰帮,以女人为首。” 木兰帮?女人为首?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卢安努力回想,却一时想不起来,但这事在记忆深处确实留有痕迹。 邵芬家在城西,回去还得过河,有一段路要走。 王大妈跟邵芬同路,但不用过河,她们两家隔桥相望,离得很近,每天都是一起来一起去。 至于卢安,转身就是巷子口,几步就回了家。 把摆摊的东西归置到院子角落里,一身是汗的他找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不过这次他学乖了,瞄一眼张寡妇二楼那黑漆漆的窗口后,提了两桶水到厨房洗,反正也是油毡布搭起来的,空间宽敞,地面是水泥,不怕弄湿。 洗澡的时候,他莫名想起了廖诗琪今天说过的那句话:我妈说你发育了。 发育了? 卢安打一眼,啧!可不是发育了嘛,他自己都被吓到了,鲲之大一般草原装不下。 难怪前世今生张寡妇都对自己恋恋不忘诶,要偷看自己诶,资本着实了得,真不能全怪人家。 洗完澡,他开始了兴致勃勃的环节:数钱。 不管钱多钱少,他都爱数,这是他清贫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刻。 从口袋里把今天的零票倒出来,放桌上,一一清点。 10块的三张,5块的两张,一块的5张,毛票硬币若干。 合计合计,拢共48块3毛。 除开成本3块多钱,利润过了45块。 嗯,真不错,在镇上要做四天半工才有这收入呢,他还算满足。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笔收入,卢安数了两遍才锁进抽屉,心道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很快大姐就能有一台自己的缝纫机了。 都说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位置摆的贼正的卢安拿过数学课本,开启了看书做题模式。 凌晨两点时分,外边突然下起了大雨,砰砰砰地打在屋檐瓦楞上,气温在降,变得有点冷了。 卢安抬头望向窗外,雨线在微弱的煤油灯光中有些泛白,伴有微风进来。 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还沉迷于数学题的他忽地没了兴致,甚至有点意兴阑珊。 发了会呆,回忆着前世今生的往事,他猛地想起了上辈子出发见红颜知己前的一幅画。 确切的说,是他自己想要突破自身瓶颈而努力作的一幅画。 为了让自己的作画境界能提升一个台阶,他先后去了法国、瑞士、意大利、英国和rB。 一路参加了很多名人画展,近距离观摩学习了很多有名的油画。 前后花费将近半年的时间,直到某一天有所悟,想到把中国水墨的渲染方式和空间观念融入油画时,他才结束了学艺的旅程,连最后一站美国都没去就急不可耐地回国了。 回国后,他就开始根据灵感作画,这个过程有些漫长,在否定了几十幅画稿后,他才无比精准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灵魂:光线地描写与空间的形塑成为自己画笔下的核心。 这是他跨越30年艺术生涯不同的创作特色与风格,他给自己的画作起名为“永恒”,意思就是这一刹那永久存在。 其实卢安的作画生涯跟著名画家吴冠中有些类似,最初致力于西方油画创作,直到45岁后,才开始渐渐兼事中国画创作。 在创作自己“永恒”画作的时候,他内心升起了一个野心,那就是运用中国传统材料工具表现时代精神,以求在国画领域的革新与突破。 只是可惜哪,天不遂人愿,自感人生最高光的画作“永恒”才创作到一半,他就死于和红颜知己喝酒,重生了。 闭着眼睛想起“永恒”画作,卢安内心就升起了一股无法阻止的欲念,热血澎湃。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只要完成这幅作品,他的画技和视野会进入另一个领域,提升到新的世界,他的名字必将会让很多牛逼的同行记住。 不行,自己得把这幅画作尽早创作出来,不然吃饭睡觉都不香了,思绪到这时,他忍不住碎碎念。 不过想归想,等卢安从雨落中回过神来时,发现现实是如此他娘的残酷,画笔没有,油画颜料没有,画布也买不起。 他娘的,钱,还是得挣钱! 罕见地连着爆了两句粗口后,卢安现在焦急难耐,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比你财大气粗拥有两个亿,但就是把你关在黑屋子里不放出来。 两个亿啊,憋着不用是什么感觉? 看到雌性都会觉得像美人。 一个字:难受! 深呼吸口气,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气,卢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磕磕碰碰中继续做题。 不过脑子里却总有一个念头在打转转:这个学期内,必须把这幅画创作出来。 公鸡第一次打鸣时,外面还在下雨,他继续看书做题。 公鸡第二次打鸣时,外面雨小了些,卢安想了想,搁笔伸了个懒腰,明早要是雨停了,还得继续出摊,该睡觉了。 躺床上,他本能地想调个闹钟到点了就叫醒自己。但奈何家徒四壁啊,连纸糊的女人都没一个,何况是闹钟了。 周末,上午8点半。 当卢安赶到摊点时,王大妈和邵芬已经在了。 两人是个热心肠,一边帮他摆摊,王大妈一边问: “小安,你今天怎么才来?小邵都开张3单生意了呢。” 卢安听得有些诧异:“这么早就有人买衣服?” 王大妈朝邵芬摊位上呶呶嘴,“不止买衣服,还买的是内衣内裤。” 卢安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顿时惊呆了。 今天邵芬摊位上多了一个模特,断头女性石膏像。 这石膏像身材完美,凹凸有致,要什么有什么,关键是上面还穿了内衣内裤,时下最流行款。 见卢安目瞪口呆,邵芬脸红红地解释说:“我也是别个姐妹告诉我的,说弄一个这样的生意好很多。” 卢安坐下问:“有效果?” 邵芬点了点头:“今天出单的都是内衣。” 随后她补充一句:“买主都是女工。” 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年头竟然有人走的这么前卫了,问题是这是街头啊,不是服装店。 “你怎么又来了?你的车轮胎又被钉子扎破了?” 摊位刚摆好不久,卢安就见到了一熟人,昨天饲料厂那个坐办公室的年轻女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路过建筑工地旁边时,又被钉子扎了,小师傅,你赶紧帮我补胎吧,我赶时间。”说着,年轻女人麻利地掏出3块钱给他。 卢安乐了,接过钱问:“还是前后轮胎被扎?” 年轻女人不慌不忙地说是。 然后她就很自来熟地坐在了卢安的小凳子上,右手还翻起了他的历史书。 补胎很快,前后不到10分钟。 年轻女人也不多话,左脚踩在踏板上,右脚在地上蹬一下,再蹬一下,然后稳稳落座在了自行车上。像风一样地走了。 ps:今天试水推第一天啊,各位大佬帮忙支持下哟! 第14章,孟清水 接下来看了3个小时书,中间做了9单生意。 换了3个前刹,换了一条车链子,补了2个胎,打了3次气,收入是38.2元。 利润非常可观,把旁边的邵芬和王大妈看得羡慕的不得了。 中餐邵芬和王大妈她们自己用保温瓶带了过来。 卢安则跑回家下了一碗面条。 为了省事图块,他啥也没放,就开手煮挂面,加点盐加点油。 下午生意一般,卢安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偶尔跟俩女士搭几句。 邵芬明显对卢学平余情未了,话题说着说着就拐到了小堂叔身上,这让卢安暗里唏嘘不已。 心道卢学平你个混不吝何德何能?让人家这么惦记你,真是应了一句话:男人越坏,女人越爱。 下午3点左右,昨天那儒雅中年说话算话,扛着一辆酱红色飞鸽牌女士自行车来了。 “小师傅,你帮我看看,这车还能不能修?”中年人问。 卢安弯腰左瞧瞧,右看看,“叔,这车能修,但得换钢圈。” 中年人听了没意外,问:“换钢圈多少钱?” 卢安指着自己提前带过来的钢圈说:“你这是名牌自行车,钢圈贵了一点,换一个要40。” 中年人顺着他的手指头查看了小会钢圈,发现外形和自行车上的钢圈一模一样时,同意了。 这钢圈大堂叔卖给自己,一个20块,他血赚20。 至于是不是原装? 旁边就有一个邵东假货批发基地,宝庆城里怎么敢用原装呢? 用原装,那还要不要恰饭嘛? 熟能生巧,换钢圈听起来麻烦,其实就那么一回事,很快就弄好。https:/ 站起身送中年人离开的时候,卢安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崴到了右脚。 王大妈问:“小安,你没事吧?” 卢安右脚绕了绕圈,还能动,没骨折:“没事,就淤了下。” 这时走过了一小伙子,推着二八大扛问卢安:“喂,后闸坏了,你会修吗?” 卢安抬头瞄一眼:“会的。” 小伙子把车停住,“多少钱?” 卢安检查一下,道:“换一个5块。” 小伙子嘟囔:“怎么这么贵?” 卢安不急不慢说:“帅哥,这价还贵啊?你去市面上看看,还有比我便宜的没?进货价就要这么多,我挣不了钱呢?” 小伙子明显是问过好几家了的,这时也不争了,就说:“那你帮我换一个,要快点,要修好点,不好不给钱。” 对方语气不怎么好,但卢安也懒得理会。 做这一行么,什么样的人都会接触到,得学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后闸快换好时,小伙子盯着他的右脚踝问:“喂,你右脚榔好像肿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卢安头也未回:“没事,就刚才扭了一下。” 小伙子紧着追问一句:“那你还能不能跑起来?” 卢安回头瞄一眼,右手悄悄拿一块扳手,“你都说肿了,还怎么能跑...” 卢安话还没说完,小伙子一瞬间猛地蹿了出去,双手握住龙头,右脚一蹬地,自行车就快速飞了起来。 嚓!对方骑车技术还真不是盖的,突出一个强悍! 小伙子十分嚣张,边骑边回头骂:“孙子!让你他妈的收这么贵,老子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哭死去吧啊...” 话还有一半在口里,小伙子就见一个大号扳手从天而降,眼珠子顿时吓得溜圆,双手握着方向盘赶紧往右一拐,然后连人带车撞到了路边的樟树上。 接着哗啦一声,连人带车又倒在了地上。 “砰!” 随后传来一声撞地巨响,这是大号扳手落地的声音,不过没砸中人,砸在了马路上。 卢安这时候脚也不觉得那么痛了,三步两步奔跑过去,大力一脚直捅小伙子肚心眼,对方顿时在地上滑行了一米多,痛的眼泪汪子都出来了。 不过都是匪城人嗬,从小就不知道“懦弱”二字该怎么写? 小伙子忍着剧痛迅速向后翻滚两个身子爬起来,跟卢安对打在了一起,打得同时,口里还哇哇叫! 卢安前生学过拳脚功夫,这鸟人哪是对手?频频挨打。 但这鸟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哇,在卢安没下死手的情况下,很是耐揍,被打倒了又爬起来,被打倒了又爬起来,气势竟然还一次比一次凶相,完全是打不死的小强节奏。 第15章,往事如烟 孟清水天生一副神鬼之笔的美貌和身材,肌肤白皙犹如凝脂,好看的眼睛上面覆着雾一般的长长睫毛,一对眸子黑玉般晶莹明亮注满灵气,嘴唇柔和,长发妩媚、飘然。 她看似随意地穿一件淡蓝色袖衫,配一条合身的9分休闲裤,脚上一双款式简洁却很舒服的休闲鞋,这质朴淡雅的装扮给原就楚楚动人的她平添了一份脱俗的魅力。 不愧是美观、高产、小规模啊,犹如迷雾海上的灯塔,遇到就是人间幸事。 就算走南闯北活了两辈子的卢安,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姑娘是生的真好。 李冬小声嘀咕:“好美。” 卢安顺嘴问:“好美是有多美?” 李冬严肃地回答:“比我见过的女生都美。” 卢安扭头对他说:“你去前面等我。” “啊?!!!” 李冬猛地“啊”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瞅着自己最好的兄弟,作为一中男生,他做梦都想和孟清水搭一句话啊,哪怕就躲在后背说一声“你好,我是李冬”。 卢安说:“别啊啊啊了,你是我兄弟没错,但兄弟不需要烦人的电灯泡。” “我靠!”李冬差点闷出内伤,压抑着低吼一句“我靠”,就气愤地从左边走了。 绕过前面的孟清水走了,要他单独正面和这么漂亮的女生对视,李冬是不敢的。 相隔十多米,静静地看着卢安走过来,停在原地的孟清水没说话。 被人从派出所捞出来,卢安很诚恳地说:“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孟清水还是没说话,只是近距离注视着他眼睛。 等了一分钟,没等到对方开口的卢安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派出所的?” 孟清水依旧没做声。 卢安彻底没脾气了,走近一步说:“我这么好看吗?要不你亲一口?”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孟清水悄悄退后一步,顿了顿,再退后一步,随后把装有消毒酒精、药用棉花和纱布纱带的手提袋递给他。 并说了第一句话:“你清池姐在准备做手术,就让我过来了。” 暴乱二打一,压着那鸟人打,卢安没受一丁点伤,但还是接过了手提袋,并再次说了声谢谢。 孟清水发出清脆的声音:“你怎么干起摆摊这种累活了?” 卢安坦诚道:“没钱了,挣点钱。” 过了会,孟清水说:“你的摊位被派出所没收了。” 卢安表示:“我知道。” 孟清水盯着他面孔:“我帮你保下来了。” 卢安道:“谢谢,这个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晚饭。” 孟清水说:“我很挑的。” 卢安努力从袋子里扣钱,最后抠出2元8毛:“就够吃两碗粉,要不你挑个粉好吃的地方?” 孟清水的视线终于离开了他面孔,看着他手里的钱,静了静说:“我早餐和中餐都吃的粉。” 见状,卢安朝20米开外的李冬喊:“兄弟,你带钱了没?” 李冬大声回:“带了。” 卢安问:“有多少?” 李冬掏出所有身家数了数,“有15块2。” 卢安走过去,伸手:“把钱借我用用,回头给你。” 李冬好奇问:“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卢安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钱,“请清水吃饭。” 李冬跃跃欲试地说:“带上我。” 卢安说:“这点钱只够我们俩豪华地吃一顿,没有剩余。” 李冬不死心:“可以去差一点的街边摊啊。” 卢安停步,侧身问:“你哥和你嫂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准许你在旁边观看吗?” 李冬彻底愤怒了:“以后别喊我兄弟,我不是你兄弟!” 卢安转身就走。 两分钟后,想起什么的李冬猛追公交车,对着车上的卢安大喊:“兄弟,丢5毛钱下来给我坐车啊!” 公交车没回应,公交车上面没有丢钱下来。 又跟在后面跑了一段,快被尾气呛晕了的李冬对着前面的公交车哀嚎:“畜生啊...!” 车子走了一段,等到身边婴儿的哭声停止后,卢安问孟清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李冬的声音,你听到了没?” 孟清水此刻正偏头欣赏外面的街景,两秒后才说:“没注意听。” 得,眼前这姑娘心早飞了。 卢安不放心,站起来,身子越过孟清水探头往窗户外边看,却没发现车后面有人。 这年头公交车设计不灵性,座位空间有限,被卢安起身忽然这么一挤,没反应过来的孟清水整张脸都被迫贴在他胸口了。 就在卢安缩回头时,公交车突然踩了刹车,全车的人猛地跟着惯性往前蹿。 突如其来的变故,孟清水也没料到,身子同样前倾,然后,然后没有然后,红唇小嘴印在了卢安脸上。 两人的触感都是丝丝滑滑... 空气瞬间死静!卢安和孟清水仿佛超脱了万物,离开了这个世界,周边再无一人。 大眼瞪小眼几秒后,孟清水身子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恨不得整个人越过座位缩到后面去,只一刹那,她那好看的脸蛋渲染了一层细密陀红,垂着眼皮没敢跟他对视。 就在这时,公交车司机对着一横行过马路的阿嫂破口大骂:“你急着去投胎啊!你要找死别害我啊!....” 被骂了,有理无理先放一边,那抱着孩子的阿嫂不甘示弱,就那样停在公交车前跟司机对骂:“你眼瞎了啊,开车不长眼睛啊!马路这么宽,你偏偏往我这里开,你这是谋财害命!...” 对于司机和路人互喷的情况,卢安从小到大见多了,或者车上的人同样司空见惯了,都麻木了,都不以为然,饶有兴致地坐在那看着两人谁更厉害,没一个去劝。 当然了,大家都明白地紧:在两人没骂醒之前,谁去劝都白搭,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除非来了警察说要罚钱。 只有罚钱,只有涉及命根子钱,才是打败一切不服的魔法。 见他一直在打量自己,被看得心里发慌的孟清水主动打破僵局:“你修自行车挣钱吗?” 卢安摇头:“摆摊能挣什么钱,就混口饭吃。” 孟清水问:“那你还请我吃饭。” 卢安说:“这顿饭该请,我欠你的。” 被他触碰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孟清水再次偏头看向外面,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 几分钟后,交警来了,车子开了。 路过市人民医院时,孟清水下了车。 卢安没问她缘由,跟着下了车。 往前走了十多步,走在前头的孟清水问:“你知道是谁举报的我吗?” 卢安真不知情。 他问:“你知道?” 孟清水停下来,抬头望着天边红灿灿的晚霞说:“我知道那人为什么举报我。” 这是卢安两辈子都没猜透的事情,“那人是谁?” 闻言,孟清水偏头瞅他,似笑非笑地问:“事后没来找过你?” 这句话让卢安想入非非。 她是真的知道了举报人是谁? 还是通过这话诈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样,此时他隐约猜到了一些当年的真相,但没完全想透,总感觉还差一个关键因素。 站司令台、情书被公开处刑张贴在公告栏,这是孟清水最不愿意提及的伤心事。 这顿饭没吃成,她回了家属院。 ps:试水推期间,求追读! 第16章,贵妃巷 卢安两手空空,没跟进去,倒是去医院逛了一圈。 “卢安?” 正当他准备开门进孟清池门诊室时,后面传来一个喊声。 听到这有点熟悉的声音,卢安迅速转过头,发现是高瑶:“高同志,你好。” “哟!这么客气,你平日里对熟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吗?还是你对我与众不同?”今天穿得很丰润的高瑶如此打趣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卢安说:“我的错,我一直把你当做陌生人。” 想起他曾说过的那句“你要是敢说我们不是熟人,我就敢睡你”的话,高瑶脸色顿时有些发烫,赶忙转移话题:“你是来找清池的是吧?她在给病人做手术。” 卢安说:“对,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她,同时也看看你。” 高瑶找出他话里自相矛盾的地方:“你刚才不是说一直把我当陌生人吗,怎么又来看我?” 卢安双手插兜,“干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不碰熟人。” 高瑶反讥:“睡了几十个女人的规矩?” 卢安说:“还差一个就破百了,高同志有兴趣见证一下历史时刻的话,可以花钱约我。” 高瑶右足高跟凉鞋顿了顿,发出重重的哒哒声:“去你的,卢安!” 卢安笑了笑,问:“清池姐今天做的是什么手术?还要很久么?” 高瑶告诉道:“肝叶肿瘤切除,这是大手术,清池才进去不久,估计得很长时间才能出来。现在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去我办公室坐会,或者赶在天黑前回学校?” 透过窗户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卢安说:“算了,明天要上课,我还是回去吧。” 高瑶想起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吃饭了没?要不你跟我去食堂随便吃点?” 卢安半转身:“有肉?” 高瑶好笑地回答:“有。” “有就走起。”卢安感觉自己身子对肉食非常渴望,既然能混一餐,他没理由错过啊。 高瑶没骗他,果然有肉,而且是上好的红烧猪蹄。 见他吃的欢乐,高瑶特意给他弄了第二盘过来,摆他跟前说:“诺,趁热赶紧吃吧,都是给你挑的肥瘦相间的坨坨,味道老好。” “谢谢了。” 卢安已经不是从前的毛头小子了,道一声谢谢后,根本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边吃边顺嘴问:“刚才那些打菜的阿姨看你眼神跟别人不一样,说说吧,院长是你亲戚,还是哪个主任医生跟你熟络?” 高瑶夹一根长豆角放嘴里:“我说院长是我爸,卢安你信不?” 卢安嘴里有食,含糊着应声:“啊,挺好,今后我来白嫖就没了心理负担。” 高瑶弄笑了,狠狠用筷子撮了撮碗底:“你认识我,就是为了吃肉?就没一点其它想法?” 卢安抬头看她一眼:“认识你,不是为了吃肉,那吃什么?...你身上不也是肉吗?” “流氓!” 高瑶暗戳戳骂一句,随后说:“不过我挺你喜欢你这样的,无拘无束。” 闻言,卢安停住筷子,假装叹口气:“哎、别,别说些情啊爱啊的,你让我把肉顺利吃完。” 高瑶问:“你不是老手吗?还怕这个?” 卢安说:“我们这一行不讲真感情。” 高瑶喝口汤:“听清池讲,卢学平是你堂叔?” 卢安愣住:“他已经把网撒到你们医院了?” 高瑶点头:“昨天有个值班护士逃班了。” 原来昨天那个是护士啊,卢安心里为那护士同志默哀三秒。 高瑶问:“你嘴里说的“睡了几十个女人”是指卢学平,对不对?” 卢安问:“他是不是找过你?” 高瑶冷笑出了声:“他既然能哄骗这么多女人,就应该不是傻子,当有自知之明。” 卢安吃饱喝足,拿过纸巾擦擦嘴:“院长不会真是你爹吧?” 高瑶说:“你猜?” 猜猜猜,老夫猜个鸡儿啊猜,浪费这个脑细胞干什么?吃饱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拍拍屁股走人不香嘛。 下次再来蹭,这是混饭人的第一规律。 搭公交车回到贵妃巷时,迎面就碰到了李冬的妹妹,李夏。 说起来,李家取名如同儿戏,极其不负责。 大儿子秋天生的,叫李秋;二儿子冬天生的叫李冬;三女夏天生的,叫李夏;老小也是个女儿,也是夏天生的,一开始叫李夏夏,后来在众人的嘲笑中改名“李二夏”。 总之,身为供销科科长的李家父亲取名就是他妈的这么随意。 卢安打招呼:“李夏,你这是去哪?” 见到前面的人是卢安,李夏伸手指了指自行车摊位,“七七姐在帮你守摊位,她妈妈在学校有事没回来,我去给她送饭。” 叶润,小名叶七七,和卢安、李冬都是一中同班同学。 她家在贵妃巷落底的12号门牌,家里就一个当初中老师的母亲,她家和张寡妇家是巷子里唯二的单亲家庭。 卢安问:“你们家今天吃什么好菜?” 李夏说:“吃家常豆腐,吃牛肉,还有四季豆。” 菜挺好,李家不愧是贵妃巷家庭条件最好的几家之一。 卢安问:“你二哥呢?” 李夏回答:“刚回来,一身大汗正在吃饭呢,说等会洗完澡就出来替七七姐。” 人如其名,叶润长相清秀,细长的身材,眼睛弯弯的,皮肤白嫩,有两片非常好看的嘴唇。 这姑娘哪里都好,一眼看过去很干净,很舒服。 就是有个遗憾,别个女生前面要么戴降落伞,要么挂麻布袋,她是什么都不带啊。 见两人走过来,田叶站起身关心问:“卢安,你没事吧?” “没事。” 卢安应一声,把她拉到一边单独问:“是你通知孟清水的?” 叶润啊一声,说:“我那时候看你和李冬被派出所带走了,就焦急地打电话到人民医院,可接电话的是孟清池啊,怎么变成孟清水了?” 到这,叶润终于反应过来了:“哦,对哦,都姓孟,孟清池,孟清水,名字一看就是亲姐妹,哎呀,我怎么这么笨,以前怎么没联想起来呢?” 对于这个,卢安不知道怎么说叨。 反正他在贵妃巷住2年多了,清池姐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一次,却从没见孟清水来过一次这边,贵妃巷的人都不认识她。 聊一阵,叶润从兜里掏出6毛钱给他:“维修我不会,就只帮着打了几个气,呐,钱给你。” ps:试水推期间,求追读!云九小说 (名字可能有点多,但这几个名字会延续很久很久的,就趁机都交代出来了。大家担待下。) 第18章,死样怪气 “卢安!” 卢安的屁股还没坐稳,讲台上的那位周老师就发话了。 卢安抬起头。 周静妮迈开步子往门口走:“来我办公室。” 刚重生,就有美女老师喊自己进办公室,要是换成其他色批肯定是搓手美滋滋。 但他一脸苦相,知道自己完蛋了。 果然,他一进办公室,座位上的周静妮就吩咐,“把门关上。” 卢安说:“老师,我感冒了,通点风好,不然容易传染给你。” 周静妮看他几秒,“怎么,怕我骂?” 不等他回话,再次吩咐:“把门关上。” 诶,明明长得不赖,就喜欢摆架子装深沉,卢安右脚一勾,把门带上。 周静妮端坐在位置上,半斜着身子瞅他:“站那么远干什么,站那么远就不骂你了?过来点。” 卢安过去,选一个离她最近的座位坐好。 见她还在盯着自己,卢安想了想,干脆把凳子搬到她腿边,规规矩矩坐好,然后从正面跟她对视。两人此刻相距不到一米。 对峙小半晌,周静妮气笑了:“卢安,你是诚心的是吧?以前怎么没见你这狗胆啊?” 卢安正经地说:“狗胆也是你给的,谁让咱周老师今天这么美呢。” 周静妮右手食指尖尖撮撮镜框中央,抓住漏洞问:“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以前不美?” 卢安说:“美!按我们贵妃巷那吴媒婆的话说:以市一中周老师的美貌和嘴皮子,可以嫁一个中央干部。” 周静妮憋着笑瞪了他一眼,然后拉开抽屉找出一张地理试卷摆他跟前。 只见她右手拍了拍试卷,问:“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地理63分?你是想把我吓死还是怎么滴?” 63分... 这么低的分数没出乎他意料。 拿起奖学金考试试卷,卢安粗略看了眼后半部分,发现自己功底还不错啊,50分的题目,时隔几十年竟然还能得13分。 等了一分钟,周静妮再次开口:“说话,别装哑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两天为你这事,我饭都没吃好。” 卢安脸不红心不跳地放下卷子,说:“题目太难了。” “难?” 周静妮一听到这字眼,顿时语速加快了几分:“你是说试卷难?可我问过你们地理老师了,他说这不是你的水平,他说你后面纯粹在乱做。 跟你讲,我告诉你,卢安! 要不是阅卷老师认得你的字,给你打了10多分友情分,你这次连及格都及不了,奖学金也拿不到。” 尼玛!自己刚才还说底子不错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纵使满身是嘴都无话可说。 周静妮叹口气,恨其不争地说:“隔壁班刘荟,地理满分,总分660打了633分。 你呢,你总分597分,就是地理比人家差了37分,你地理要是发挥你以前的水平,文科第一不就是你的了?” 哎哟,还提这干什么? 那是老黄历咯,以后别说文科第一了,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估计考一次就得挨一次批。 自个知道自个的事,卢安心态很好:“老师,我已经尽力了,可人力有穷时。” 周静妮蹙眉,明显不信他胡诌:“要是平时一般考试,你胡乱来一次,我还能理解理解你高处不胜寒。 可这是奖学金考试,权重占比这么高,你这样一弄,原本板上钉钉的一等奖学金没了,只能得一个三等奖。” 一中奖学金评比由期中、期末和开学奖学金考试组成,分别占比20%、30%、50%, 这次卢安最重要的奖学金测评考试没考好,就算上学期的期中、期末考得很好,照样没卵用,一等无缘,二等只能看着。 不过三等也不错了,也有200块进账,他这么自我安慰。 见他不说话,周静妮意识到什么? 知道以他家里的困难条件,不可能对奖学金不重视,而是应该有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或者有难言之隐。 这般想着,她放缓语气道:“你这次数学差一分满分,其它科目考得也很不错,就地理出了问题。 你跟老师说说,考地理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条件成熟了,老师借口都帮他提到了,卢安顺势撒谎:“头疼。” 周静妮身子略微前倾,关心问:“考地理的时候头疼?疼的很厉害?” 卢安说:“不止考地理时头疼,现在也疼,被你骂疼了。” 周静妮望着他,嘴巴张了张,张了张,最后闭上了。 卢安有精神衰弱问题,当了他两年多班主任的周静妮自然是知晓的。 以前还只是不适合在寝室集体住宿,没想到现在都影响到考试了。 不管卢安这次说的是真是假,周静妮都有些担心,这可是自己班上的头号种子,成绩一直非常稳定,她还指望他踏长江过黄河呢。 原本一肚子问题的周静妮就此哑火,她再次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封信摆桌上。 她说:“这里有你的两封情书,我今早翻你数学书和英语书时翻到的,我还没看,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女生写的。 你是自己拿回去做收藏?还是我帮你收着,等你毕业来拿?” 卢安瞄了瞄两封信,忽然问:“老师你是不是经常翻我的书本?” 周静妮没否认,“你的书我碰不得?不能翻啊?” 卢安伸手:“以前那些信呢?” 周静妮语速奇快:“你要干嘛?” 卢安道:“好奇。” 周静妮听笑了:“怎么?是好奇哪些漂亮女生给你写过情书?毕业以后想找人家?” 卢安点头又摇头:“不尽是,我还好奇你为什么要翻我的书。” 周静妮说:“不为什么,当然是怕你早恋影响读书。” 卢安哦一声:“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 说着,卢安打了个哈欠。 周静妮盯着他:“以为我什么,说,继续说完。” 卢安起身,拿起试卷就要走,“不了,我现在头疼,受不得骂。” 周静妮叫住他:“说,我不骂你。” ps:试水推期间,求追读!求晋级下一轮推荐位 第20章,周老师疯了 看他第一次被分在第二考场,叶润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卢安摆摆手,心说姑娘诶,这才哪到哪哟,要是以后看到老夫出现在第三考场、第四考场时,你可莫要怪,千万别把下巴惊掉到地上了。 第一考场和第二考场是挨着的,都在实验楼3楼。 每个考场30人,这里囊括了全校文科前60名,座次号就是成绩名次。 38,座次还行,至少旁边这个女生的大长腿挺经看,他这么小声跟自己说。 他在观察周边的时候,旁边的人也在悄悄看他。 都好奇啊,文科班鼎鼎大名的人物,竟然沦落到了第二考场,这他妈比看猴戏还精彩,三年一遇。 语文试卷下来了,卢安前后翻了翻,阔气地说一句“冒的问题”,很快就做完了。 这在山岭沟壑练过的手速,震懵了旁边一圈考生,他们感觉压力山大,随后只能用“他是卢安啊”来强行自我安慰。 第二科是数学,12个选择题会做7个,还成。 5个填空题会3,也还成。 后面大题做完三个就不会了。 然后他就对着试卷发呆。 旁边的大长腿一开始看他下笔有如神,汗都紧张地出来了,太快了,太快了,她自己做题从没这么快过。 后来当她追上第三大题进度时,偷瞄一眼卢安,这人竟然不做了?她一脸问号? 一边做第四大题,她一边忍不住猜测:这卢安不会是和数学老师怄气了吧? 等到大长腿做完最后一道大题,见卢安还没动,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第二天。 上午考的是英语,120分钟,卢安只花了60分钟就答题完毕,然后默默背起了政治。 倒不是他不想提前交卷,而是学校禁止。 旁边的大长腿又坐了一次过山车,她才刚刚做完阅读理解第一道题,这卢安竟然做完了,心里急死个人,自己的节奏全乱了,后面心里暗暗在祈祷,回你的第一考场去吧啊,别到这里祸害人了。 左边这人的心理路程,卢安不知道,他现在很迷糊,望着政史地试卷迷糊,三科考下来,他人都麻了。 而与之相对的,政史地三科下来,旁边的大长腿找回了曾经的自信。 下考铃响起时,她望着卢安背影在思索:书婷暗恋他,要是知道了他在考场上的表现,会不会心疼死? 考完最后一场地理,9月份就正式结束了,学校放7天国庆假,方便远地方的同学回家。 学生们离校走了。 老师却还要留下来阅卷,这是惯例,成绩必须当天晚上出来,哪怕就是熬通宵也必须批出来。 阅卷都是一个教研组一个教研组分开阅的,他们有个传统,就是喜欢把第一考场和第二考场的试卷先找出来批阅。 因为这两个考场都是尖子生,承载着这一届的文科希望。 晚上6点过,有英语老师来到语文教研组对周老师说:“小周,你们班卢安英语考得非常好。” 听到卢安这名字,所有老师竖起了耳朵。 周静妮回身笑问:“多少分?” 英语老师竖起大拇指说:“满分!120分!我刚听有老师在传,说卢安英语只花了60分钟就做完了,真是厉害。” 这时一中年女老师羡慕说:“这卢安就是个清华北大的苗子,我从高一就看出来了。 可惜没分到我班上,小周,你明年要扬名了哦,市优秀教师板上钉钉。” 周静妮眯起月牙眼,笑着回应:“我还想要孙老师班的刘荟呢,她比卢安还稳。” 孙老师是个秃头男,撇开学生的眼就是个乐子人。 只见他伸手摸摸光头,开着玩笑道:“想都别想,我一直在琢磨怎么通过刘荟把卢安招安过来,嗨!感觉他们郎才女貌的,很搭。” 周静妮笑着反对:“那可不行,你这样会害了他们俩。” 晚上8点过,语文组一个老师突然问:“这是卢安的字吧?你们看看?” 离得近的孙老师半起身瞄一眼,瞬间就把一本卷子抢了过来,翻了翻问:“117分?只扣了三分?” 那老师喝口茶说:“扣三分都扣多了,你自己看看他的作文和其它答题,真的很完美。” 孙老师本身就是语文老师,快速读完第一遍后,蹙了蹙眉。 他又返回去读了第二遍,逐字逐句地读,最后把试卷放下,静默。 那老师打趣问:“怎么样?我没有徇私舞弊吧?” 孙老师叹口气,罕见地说:“你分扣多了。” 那老师没接这话,而是把语文试卷递给周静妮:“周老师,这是你的学生,你自己看看。” 周静妮好奇,接过就细细地阅读了一遍,最后只是笑,啥也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很乐。 接下来语文组的话题都在谈论这次文科第一会是谁? 是不倒翁刘荟? 还是常年第二的卢安? 或者后面的唐建和吴英有没有机会追上来? 参与到话题当中,高兴的周静妮完全忘记了前次卢安地理63分的事实。 晚上9点过,有消息传进了语文教研组,说数学刘荟满分,唐建115,吴英115.. 迟迟没等到数学老师说卢安的成绩,周静妮坐不住了,忍不住问:“卢安多少?” 数学老师有点尴尬,搓搓手。 孙老师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帮着问:“卢安数学多少?” 数学老师这次说话了,“73分。” “啥?73?”周静妮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教研组其他老师都停止了阅卷,抬头看向这边,显然被这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数学老师说:“他的试卷我亲自检查过,只有这么多。” 周静妮人傻了,有点懵。 她想不通这卢安在发什么疯? 上次地理63,这次数学73,都是咬着及格线,这是要气死她吗啊? 语文教研组组长第一次开口问:“为什么会这样?” 数学老师摇头。 其他老师看了看周静妮,没好当面谈论。 晚上11点过,政史地分数都出来了。 低头瞅着67、65、61的三个刺眼分数,周静妮觉得卢安没疯,她自己疯了。 她觉得必定是自己疯了。 ps:因为每个写手的知识储备是有限的,尤其是连开3本都市重生类书籍的情况下,所以为了避免内容重复,这本书三月尝试写一点新鲜的东西。 至于新在哪里,慢慢看就知道啦。 不过你们放心,上本书你们最期待的核心内容肯定是我要倾注心血的重点,不过得花点时间展开,需要铺线。 另外说一下,以后把更新时间调整到下午。 三月作息不规律,医生让我调整作息养身体,请求大家理解下。 第21章,青春年华 每当月假期间,下面县镇的中班车就会提前来学校接人。 不过一中没有。 因为卢安所在的县镇是二中的生源地,尽管一中比二中更好,但他们家乡所在地的学子是没资格进一中的。 而他之所以能来一中,一是中考成绩足够出众,二是走了孟叔的后门。 一中在城中心,二中在城东靠近郊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坐公交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样子。 这年头跑前镇的中班车少,每天回去只有三趟车,早、中、晚各一趟,要是错过了点,那就只能等第二天。 卢安每次放月假回去,都是先坐公交车到花门,然后汇合二中的曾令波和魏方圆一起坐中班车回镇上。 最后三人再骑自行车赶12里山路,就到家里了。 这年代,从山疙瘩里读书来到外面的大世界,对于农民的儿子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犹记得当初三人刚踏进宝庆城里时,一下车就被许多新奇的东西迷住了,城里的男人女人都好时尚,那时候觉得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炭烟味闻起来都是别具一格的。 “花门有下的没啊?花门有下的么?” 就在卢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老街、回忆起往事时,公交车不知不觉到了花门。 他立即站起身喊:“师傅,踩一jio!” 刹!车子停了。 门一开,卢安提着包迅速下了车,张望一番,看到前面有人向自己用力招手时,他立马朝那边快速跑了过去。 招手的人是曾令波,一见到他就在那边跳起来大喊: “这边!卢安!卢安!这边!” 卢安急匆匆跑过去,气吁吁地问:“车呢?” 曾令波右手伸进书包里一摸,掏出一瓶可乐给他: “车子去别处接人了,司机让我们在这等,来,请你喝个新鲜洋玩意儿?” 卢安正好有点渴,拧开盖子灌一大口,问:“你发财了?” 曾令波诡异地说,“发什么财,别个请我的。” 卢安一副我懂地样子笑说:“女生?” 曾令波嘿嘿直笑:“确实是女生,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从小一块耍大,玩性很投合,见对方不说,卢安立马就知道不是时候,所以没往下问。 又喝了一口可乐,卢安有些后知后觉,“不对啊,怎么就你一个人,魏方圆呢?” “卢安,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最近忘性有点大,她人去哪了?” 提起魏方圆,曾令波似乎有些寂寞,“人家现在成绩好,在学校不怎么叼我了咯。” 卢安看了眼他,笑着说:“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从小到大都是同学,以咱们三的交情不至于这样。” 魏方圆和曾令波后面关系不和,前生他一直稳着没问过,但他隐隐感觉老曾是喜欢老魏的。 曾令波似乎不想多提她,只是说一句“人家在城里有窝,今次不回去了”了事。 城里有窝? 卢安愣了下,这才想起来,魏方圆有一个亲姐姐后来在宝庆中医院当护士,以前记不起是哪一年,难道是今年开始的? 没等多久,中班车来了,像装猪仔一样,车里的每个空隙都挤满了人。 花门到镇上有95里路,多山多弯,还比较陡,中班车像老爷蹦迪一样摇摇晃晃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车费要7块钱,可以买两斤多肉呢,卢安心疼死了。 曾令波有一辆不知道几手的二八大杠在镇上一亲戚家,两人取了车就走,沿着河流一路往北,一个带一个,往家里赶去。 从初中开始,两人就这样共同骑过好几年车子,一路换着骑,轻松而愉快。 这在交通基本靠走的乡下村落,两人怡然是马路上最靓的崽,把同龄人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有这辆自行车,曾令波这混蛋初三时还骗过一个女孩身子。 据说当时干完农活回来的女孩父亲发现柴房不对劲,疑惑地凑头往窗口一探。 嚯! 这不探头还好,一探头差点脑梗死亡! 女孩父亲发现这小子把自己闺女剥得精光,当时人家火冒三丈,口里白沫都被气出来了。 那一天,曾令波被女孩父亲用锄头追出十里地,成了镇上最瞩目的少年。 至于后面是怎么解决的,曾家守口如瓶,卢安也不知道详情,只晓得动用了很多关系协调,赔了很多钱。 想起这事,卢安就问:“当初那女孩你到底睡了没?” 这事让曾令波极其郁闷:“没呢,我刚脱完裤衩,就发现柴房窗口有个大脑壳,当时人都吓尿了。” 卢安又问:“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在女孩家里掏工具作案,不去别的地方?” 曾令波如此回答:“事前我们也没想过啊,当时看了20来页金瓶梅,发现浑身燥的不行,我就先把自己衣服脱了,然后把她衣服也脱了。” 卢安笑得不行。 笑了好会问:“如今那女孩去哪了,还有联系没?” 曾令波摇头:“没有,自那以后她们一家就不见了。” 上村在水库边。 进村有一个很长的斜坡要爬,每次两人都是换着来推车。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坡时,卢安猛地一下停在了原地,他突然发现妹妹宋佳站在村路边,像是在等人,说不得就是在等他哩。 “哥!哥!”宋佳眼尖,隔老远就开始喊他。 卢安把自行车丢给老曾,背着书包像风一样跑了过去,然后急刹车停在了宋佳面前,脸上全是笑。 还是这么年轻啊,真好! 此时宋佳穿一件洗的发白的旧衣服,那张清丽的脸蛋被太阳晒得发黑,头发倒是打理的顺条,但发质开叉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找不出丁点青春少女的气息。 望着眼前的人,卢安心里突突地不是滋味,刚才还因跟老曾开玩笑时的嬉笑荡然无存,感觉到身上肩负着沉甸甸的担子。 抑制住心中的复杂情绪,卢安问:“你怎么在这?” 宋佳伸手熟稔地接过他书包:“等哥你啊,方圆姐昨天下午打电话回家,我才得知你们今天放月假呢。” 卢安心里暖暖的,跟在她身后进了一栋明清时期留下来的木房子。 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木房子不仅脚底烂了,还有点向右倾斜了,那头是用四根干松树顶着的。 房子不大,有三间。 进门就是堂屋,左右两边是房间,堂屋后面是灶屋,灶屋光线不好,有些黑。 灶屋连着后院,后院左边是一排猪栏,右边是堆积柴草的地方,背靠一座大山。 这就是老卢家的格局。 进到堂屋,卢安不自觉瞄一眼神龛上的黑白遗照,又抬头望了望横梁,这里有他非常不好的回忆。 迫不及待寻找一番,没见着大姐影子,他问:“妹子,大姐呢?” 宋佳在灶屋忙活:“姐打猪草去了,去了蛮久了,应该快回来了。” 闻到有肉香味,卢安回到灶屋,见她竟然在用小肠炒猪肝,一时间有点发怔,这伙食严重超标了啊。 忍不住问她:“这是你买的?” 宋佳小小的嗯一声,说:“我放学从阎屠夫那里买的,她女儿跟我是同学,卖的吊肉价。” 所谓吊肉价就是屠夫从农户手里买猪时的价钱,人家卖给小妹没挣钱。 卢安问:“你哪来的钱?” 宋佳道:“我把头发卖了...” 卢安下意识问:“你为什么把头发卖了?留长发更好看啊。” 宋佳说:“哥,留长发废洗发水,我就懒得留了。” 卢安视线落到她头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坐到灶膛,用铁钳子时不时夹点柴火放进灶里,然后就那样听着菜铲炒锅的声音、望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发呆。 猪肝十八闹,很快就出锅了。 宋佳接着开始炒新剥的绿皮毛豆,放碎辣椒放盐,这是一道极其下饭的美味。 卢安用铁钳子扒拉一下堆积在锅底的柴灰,抬头问:“读初三是什么感觉?课程难不难?” 在土灶的火光映照下,宋佳身子显得极其单薄:“不难,很轻松啊,我这次考试拿了全校第二名。” 全校第二名,挺好,卢安发自内心高兴,暗道这辈子绝对不能让她高一没读完就辍学了。 十多分钟后,大姐卢燕回来了,背了一篮子猪草,全是嫩长嫩长的糯米草。 “小安,回来哪。” 卢燕把镰刀插门背后的架子上,然后整个人嗖地一声就来到了厨房。 “大姐。”看着眼前这个灰里灰气的大姐,不知怎么的,卢安眼里一下就湿润了。 “嗯?好像白一些了,白嫩秀才。”卢燕偏头打量他,很是满意。 接着不等他说话,卢燕指着碗里的猪肝说:“知道你今天生日,小妹昨晚就跑去跟阎屠夫预定猪肝,咱小妹对你可好了,怕你读书营养跟不上。” ps:试水期间,求追读! 第22章,320元 这年月没兴起养生,猪肝是个行销货,要是不提前预定,一上案板就人被抢光了。 当然,猪肝和小肠都是他的最爱。 卢安第三次失声,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说实话,自打他重生回来后,心头就一直在盘算着挣钱的事,想着读书的事,想着画画的事,想着未来哪个风口是自己能大显身手干一票的事? 一路想七想八的,脑子特别乱,根本就没顾着今天是自己生日。 晚餐有三个菜,猪肝、辣椒毛豆,还有皮蛋擂烧辣椒,这是老卢家几月才会吃一次的伙食,极其丰盛了。 吃过饭,大姐开始了挣钱活计,用剪刀裁剪布料,给邻居小孩做衣服。 宋佳也不歇着,碗筷一洗,就又忙着剁猪草去了,明早的猪食没着落,今晚必须煮一锅出来。 家里还有3头大肥猪咧,这可是家里的宝贝,三兄妹一年的开销就全指望它们了。 卢安走过去对宋佳说:“你去看书,我来替你会。” 宋佳用古怪的眼神瞧了瞧他,对大姐说:“大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哥竟然不偷懒了。” 埋头剪布的卢燕笑出了声:“要不你把位置腾给他,他的良心难得发现一次。” 卢安脸一黑,他过去懒是懒了点,但也只相对的嘛。 相比别家,相比村里一般同龄人,他也算勤快的没边了。 他想争口硬气,但几十年没干过这些粗活了,手生,差点把指头剁了,吓得旁边的宋佳再也不敢让碰菜刀。 宋佳揶揄他:“哥,你不是做农民的料呢,还是去看书写字吧,将来考个好大学,娶个城里媳妇,那才叫洋气。” 卢燕认真接话:“小安要是吃上国家饭,娶个城里媳妇,我百年以后见到爸妈都有交代了。” 听不到这话,听不到年纪轻轻就说百年之后的,卢安在两姐妹的催促下,又钻进了房间看书。 不过他没也矫情,想起今天下午面对政史地三门试卷的迷茫,他就感觉时间紧迫,当下拿起政治书本复习了起来。 他给自己做了个规划,过年之前,数学要恢复以前的8成功力,政史地必须全部背熟。 奶奶个熊的,不能再让考场的人看笑话了。 这个晚上,卢安点一盏煤油灯,先看政治,后背地理,直到凌晨四点过才睡。 睡前满脑子全是书本知识,感觉收获满满,这夜熬得值价。 次日醒来,已经是8点过了。 今儿天气不错,是个南风天,小股小股的季风吹在这山冲冲里,太阳都不那么热了。 卢安简单洗漱一番,没寻着大姐和小妹的踪影,倒是看到了餐桌上留的饭菜。 有昨晚没吃完的猪肝小肠,有一个新炒的小白菜,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观字迹是小妹留的。 纸条内容:哥,大姐去镇上裁缝铺了,我和晶晶摘茶叶去,不用惦记。 晶晶是阎屠夫的女儿,也是小妹从小到大的朋友。 把纸条收起,卢安用菜碗打了满满一碗饭,上头盖一些菜饭,他就那样端着蹲在门槛上吃。 现在是秋收季节,村里人都很忙。 忙着收水稻,忙着收豆子,忙着担草,还要忙着采摘茶树籽和桐子,个别的还要忙着吵架,忙着和情人在草堆里或坟场来一场野战,反正他们在田里土里跑上跑下,快疯了。 吃过饭,卢安先是去了一趟茶叶山,本想着帮忙摘点茶叶补贴家用。 可发现不行哪,自己退化严重,手完全跟不上,他慢吞吞摘一皮茶叶,别个都三四皮了,让小妹一帮子人好一阵取笑。 下午围着水库转了一圈,发现别个都忙得飞起,根本没空搭理他,索然无味。 然后回了家,继续看书做题。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第三天中午,他去找曾令波,后者卷起裤管正在院子里吃凉薯,见他进门就直接挑了一个看相好的丢了过来: “吃个试试,我刚从土里挖回来的,还算甜。” 卢安环顾一圈四周:“你不去田里帮着打禾?” 曾令波歪歪嘴:“我爸一个土农民都两手不沾阳春水,我个读书相公打什么禾啊?” 曾家父亲是一个职业赌棍,人在村里很好,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但一出了村就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凶狠角色,经常聚集一伙人讨薪追债。 曾令波出了女同学那档子事后,之所以没有被学校开除,听说是他爸背地里用刀逼着耍了狠手段,当然还耍了钱。 卢安问:“你爸最近又赢钱了?” 曾令波鸡仔似地点头:“应该是,昨晚给了我妈1000,要她喊人收稻子,然后就潇洒地走了。” 吃完一个凉薯,曾令波问:“你不看书了?是不是找我有事?” 卢安说:“我打算今天回学校,你要一起走不?” 曾令波抬起头:“今天就走?” 卢安说:“我明早要去趟医院。” 闻言,曾令波一轱辘爬起来,拍拍屁股说:“那就走,这鬼地方正好我不想呆了,一个人在家死气沉沉的。” 回到家,卢安塞了20元到宋佳书包里,走几步想了想,又回头掏出一张10块的塞进去。 并留一张字条:哥得了奖学金,不用担心,你自己拿着去改善伙食。 随后他留出16元当车费和零用,把身上剩下的320元卷起来,去了镇上的裁缝铺。 裁缝铺不大,三面墙都挂满了各色布匹,里面有4台缝纫机在滋滋滋地运转,卢安和曾令波在边上站了会,发现这几人都累的没空管他们。 卢安走到大姐身边问:“姐,一台这样的缝纫机要多少钱?” 卢燕说:“这是蝴蝶牌的缝纫机,新的很贵,不过二手货三四百就够了。” 卢安曾听说过,她的愿望就是买一台7成新的二手缝纫机。 他问:“如果有钱了,你自己能买到吗?” 卢燕手脚并用踩线:“我不行,不过老板娘有关系,她人很好的。” 卢安心里有底了,把手里的一卷钱塞进大姐衣服口袋里。 尔后说:“姐,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就先回校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二弟提前一天回学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卢燕见怪不怪,只是嘱咐说:“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诶...!” 卢安诶了一声,又待了一分钟才走。 两分钟后,卢燕忙完了手头的踩边,右手直往衣服兜里探,她记得刚才小安好像塞了东西在自己口袋里。 五分钟后,卢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老镇汽车站,却发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中班车在视线中摇摇欲坠地开走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白色斑点,卢燕呆呆地立在马路边,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袋,紧紧地捏住了那卷钱。 忽然,她鼻子一酸,眼睛顿时被泪水模糊了... ps:试水期间,求追读! 第23章,再次见 前几天花门到前镇,上坡路居多,收了7块。 而前镇到花门,顺风顺水,油钱都能节省一半,司机却要收8块钱。 为此,全车的人都提出了抗议声。 但司机显然是个老油子,根本不为所动,眼见争议不下,最后语气非常不耐烦地丢一句:“7块的你们去坐别个的,我的今天涨到8块了,爱坐不坐,没人拦你。” 有个左手打着石膏的碎发年青人气愤地质问:“上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到半路你说要8块了?你这不是明着抢劫吗?” 一句明着抢劫,直接引爆了司机情绪。 只见其一脚踩了刹车,右手指着车门说:“有钱就坐,没钱就滚,别做事儿逼!” 司机脾气不好,这碎发年青人更是个暴脾气。 他pia起一脚重重踢到车门上,对着司机比个大拇指:“看把你牛的!这条线上,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牛的! 老子今天把话放这,钱!老子他妈的一分没有!你们要是再敢过来碰我一下试试,到了花门不打断你们的狗腿,老子把这头砍下来当尿壶!” 年青人虽然左手骨折了,但语气极其蛮横,一脸凶相,顿时把女售票员给唬住了,一时停在过道犹疑不决。 售票员被吓到了,可司机一点都不信邪,他右手弯腰一摸,从座位下摸出一根螺纹钢,下一秒就举起螺纹钢向年青人劈杀了过去。 这种人不二话,话不投机直接往死里下手。 司机这举动把旁边几个返校的女学生吓得尖叫,纷纷往后逃。 年青人站在原地,不仅不动,还一脸冷笑地把头伸过去:“来!劈!照着脑莫心劈!劈死老子!劈死算你有种,劈不死我回头把你们夫妻全弄死!” 后排正在剥橘子的曾令波递一边桔子给他,问:“卢安,你觉得司机会收手没?” 卢安说:“又不是真傻。” 曾令波问:“为什么?这样当着全车人的面收手,不窝囊么?” 卢安笑笑,他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这司机30年后还在当客运司机,要是今天能劈死人就有鬼了。 果不其然,司机半途被售票员妻子死死抱住了。 司机咬牙彻齿挣扎,知道丈夫暴躁性子的妻子蹲在地上抱着大腿死死不放手...! 见状,年青人疯狂大笑,一口唾沫隔空吐到司机脸上,不屑地恶骂:“孬种!做样子有屌用,能吓唬谁?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回头我弄死你!” 曾令波这时说:“要我就忍不了,不说打死,但一定会把这傻吊打残。” 卢安听了没做声,他完全相信老曾不是在说大话。 都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爸爸是混子,放高利贷、催债、打架斗殴无所不作,老曾在性格上继承了其父非常“道义”的一面,却也同样继承了其父狠辣的一面。 不过有意思的是,看着这个碎发年青人,卢安突然想到了“角斗2”里面的白毛男,都是极致的嚣张,都是不怕死的类型。 车上的人都在看笑话,没人在行动上劝慰,最多嘴巴上当当和事佬。 毕竟司机乱收费不得人心,一块钱在这年头可不是小钱,能买很多东西。而年青人虽然左手骨折打着绷带,但看起来极其不好惹,大家都是苦哈哈的穷苦百姓,谁会愿意出这个头呢? 车子乱哄哄的闹了一阵,后面又开了。 女售票可能是怕了,都只收了7块。 那年青人说到做到,杵在那一分钱不给,女售票也不敢问。 但司机却一路在和年青人骂骂咧咧,双方斗嘴就没消停过,都火气大的很。 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大家不无聊了,听着听着就快到了宝庆。 两个半小时后,卢安摇醒睡着了的曾令波,问:“前面就是花门了,你今晚是去我那里,还是回二中?” 听到“花门”二字,曾令波立马变得无比兴奋,爬起来看着还在斗嘴的两货说:“我不去你那里,我要看这俩傻逼打架。” 卢安晓得他性子,懒得劝,只道:“那我等会就下车先走了...” 卢安话还没说完,却见年青人忽然从窗口猛地跳了下去,然后对着马路对面一家台球室大喊:“兄弟们,过来!过来!这里有个2B要干架!” 第24章,麻将日记 白露过后很长一段日子,尽管节令已经越过了秋分,但四面环山的宝庆城里依然是夏天的面貌,气浪炙人,十分闷热。 只是连绵的山野枫林开始了变了模样,由绿变红。 夜晚的时间也明显缩短了。 心里思量着曾令波和魏方圆的关系,半个小时公交车倒是容易过,很快就到了贵妃巷。 下车就碰到了王大妈和邵芬,两人都在卖力地耍嘴皮子,各自摊位面前都站了好几拨人。 “小哥儿,你回来了。” 这是王大妈跟卢安熟悉了后,对他英俊面貌的戏称。 “诶,大妈、邵芬姐,你们生意不错啊。”笑着同两人打声招呼,卢安越过她们往巷子口走。 嚓,见鬼了! 一拐进巷口,卢安就差点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张寡妇身上。 后者此时拎一个热水壶,一袭红色旗袍把她身段衬托的婀娜多姿。 感受到他目光,张寡妇走过去时伸手快速地摸了他大腿根部一把,说:“婶晚上来找你。” 别个阿嫂调戏自己都是嘴上花花过把瘾就算了,可这位是来真的,卢安说:“我有肝炎。” 没想到张寡妇冷笑道:“那算什么,婶不怕。” 为了色欲连肝炎都不怕了,卢安没撤:“传染上可是你的事,我就怕你把廖诗琪也害了。” 张寡妇冷笑声更大,走出了巷子口。 白天,贵妃巷除了一些老弱病残,正经的劳动力都讨活计挣钱去了。 来到9号门牌,卢安望了望,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只是右脚才踏进去,就发现门缝下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叠数学试卷。 他有些好奇,信就算了,怎么还有数学试卷呢?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数学卷子很新,上面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油墨味,也很厚,码在一起共22张,而且是上面标注的是黄冈密卷。 卢安前后翻了好几次试卷,找遍了每个角落,没查出任何落头,连一丁点记号都没有。 随后他把注意力放到了信上。 信封是很常见的黄褐色,摸起来有点硬朗,拆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张精美的明信片。 明信片北面有字,一手漂亮的方块字体:卢安,我可以喜欢你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连署名都没有。 卢安盯着辨认了几遍,愣是没从记忆中抠出来这是谁? 在原地沉吟半晌,他稍后把明信片和试卷拿进了屋里。 对堂屋和两个房间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异常后,卢安又出了门,先是去对门找李冬。 结果正在做英语的李夏告诉说:“我二哥这几天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要晚上才回家,你晚上来找他啦。” 卢安问:“知道他去哪里没?” 李夏摇头:“不知道,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跟都谁不说。” 卢安又问:“那你这几天看到有人来找过我没?” 李夏还是摇头:“我没怎么注意哦,不过张寡妇经常出现在二楼窗户向你院子里瞟,明显对你没死心。” 卢安直直地盯她眼睛。 李夏呼口气,拍拍心口小生说:“不是我亲眼看到的,是我妈和邻居扯闲话时我偷听到的。” 卢安伸手指了指,说一声“你这7个题错了5个”后,就走了。 李夏咬着笔帽,低头瞅着7个刚做完的英语题目发懵。 贵妃巷12号门牌,这是一座比较阴冷的南方宅院。 里面住有10来户人家,拐过长廊、天井、客堂,沿着楼梯爬上二楼,一间20多平米的小屋就是叶润她家。 四面墙都是木板,一个花式格子长窗,往往上午十点过后就再也晒不到太阳,一到冬天就冷入骨髓,很是难捱。 卢安这次顺利地找到了叶润,开门见山问:“叶润同志,这几天你都在家么?” 见到是他,叶润把手里的语文书放桌上,起身给倒了一杯凉开水。 等他把水喝完,还沉浸在书中的叶润没完全回过神: “我一直在家,你这是...?” 卢安问了之前的问题:“你看到有人来找我没?” “哦。” 提到这事,叶润伸手拍了她自己脑门一下,笑着讲:“你不说我都忘了,1号的时候班主任来过咱贵妃巷,想找你没找到。” 卢安对周老师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心知肚明。 不就是为了月考成绩那点事嘛,他反正短时间内也没能力争那口气,所以觉得现阶段能躲就躲,等政史地背熟了,自己回第一考室那还不是妥妥的? 又问:“还有谁找过我没?” 叶润这次说的快:“有,前两天你小堂叔卢学平也来找过你,见你没在家,还特意跑来找我,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卢安问:“什么话?” 叶润小小顽皮了一下,学着对方的口气说:“哎哎,我就要去受苦受难了,等这小子回来,你让他去找我,我有点事让他帮忙。” 卢安问:“就这一句?” 叶润点头:“就一句。” 卢安又问:“卢学平这次带了女人过来没?” 叶润回答:“没有。” 卢安最后问:“除了班主任和我堂叔,还有人来找过我没?” 叶润仔细回忆了一阵,最后还是两个“没有”二字。 卢安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看他快要走出大门时,叶润在背后喊:“卢安,你等会要去摆摊吗?” 卢安回话:“不了,我打算去一趟堂叔家。” 叶润问:“今晚还回来么?” 卢安说回。 叶润找到钥匙锁上门,跟着出来:“我看了一天书,脑子有点蒙,我去帮你摆摊吧,就当透透气。” 有人给自己就挣钱,那当然是好,卢安想了想,问:“这么有空,你妈今天不回来?” 叶润说:“我小舅妈生了个男孩,我妈打孕斗去了,这几天都回不来。” 所以孕斗,就是一种习俗,一大家子集合去看望生孩子的亲戚。 卢安一边下楼梯,一边说:“我记得你妈娘家好像是岳阳的,对不?” “对,岳阳汨罗江那边的。”叶润如是道。 帮叶润把自行车摊位支起来,卢安乘公交去了市电视台家属楼。 电视台离贵妃巷不是很远,6个站就到。平时走路抄捷径的话,也就十分钟的事。 不过走捷径要穿过一片红灯区,卢安高二走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敢轻易走了。 他娘的,那些站门的理发妹太热情了,左拉右拽,上下其手,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重2斤,不是人渣最好不要去那片区域。 来到电视台家属院,卢安熟门熟路上到三楼,接着停在了过道右手边第2间房门前。 “咚咚咚!”抬手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孙姨,是我,小安。” 卢安跟这边的人都算熟悉。 孙姨是卢学平的电视台同事,听说因为不能生育离过婚,他们两人算朋友也算知己,公用一个客厅。 “小安,你来了。”孙姨从里打开门,态度不冷不热,放他进去。 换好鞋,卢安没在客厅找到卢学平,于是问:“孙姨,我堂叔不在家?” 孙姨说:“不在家,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 两天没回来了? 那他要自己过来干什么? 没想通。 看到眼前这女人似乎不想跟他多说话,卢安歇了追问的心思,从包中掏出钥匙直接朝堂叔的卧室门口走去。 说到钥匙,那都是泪。 他以前听信了卢学平的谗言,说叔侄俩是一家人,感情深,应该互换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当初卢安刚来宝庆城里,耳根子软,见识浅,根本不知道那混不吝打的什么主意,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一点头吧,他就老苦了,隔三差五能看到对方带一个女人回去,带女人回去就算了,还每次把他赶走。 后来他实在受不住,搬出孟清池威胁对方把钥匙还回来。 见状,卢学平提出付“租金”,每次5块。 看在钱的份上,卢安果断没了骨气,妥协至今。 开门,关门,他进到卧室。 卧室很大,起码有15个平方。中间被木板隔开了一段,也可以算做两个房间。后面是一张床,前面有一张书桌,还有一个书架,堆满了书。 卢安站在门口打量一番,还别说,屋子里挺干净的,有一股淡淡的艾草熏香,根本不像一个男人的住所。 越过床,他出现在了书桌前,发现书桌上有个打开没合拢的日记本。日记本中央还搁了一支永生牌钢笔。 他顺带瞄了眼日记本,顿时就乐了。 这页是一篇麻将日记,记录了唐叔整个9月份的麻将日常。 9.5日,输34,位置没选对,背靠门了。 9.6日,输31,他们带了一个女人过来,我光看女人去了。 9.8日,输27,牌太差,不是技术问题。 9.9日,输7块,还好不是我一家输。 9.10日,输22,那个女人上牌桌了,我不好意思赢,放了水,不是技术问题。 9.13日,赢94,去皇贵妃酒店庆祝了一晚。 9.14日,输51,下次不到这个房间打了。 9.15日,输13,没事,少输当赢。 9.16日,赢96,今天穿了红短裤招财,携女牌友去皇贵妃酒店庆祝了一晚。 9.17日,今晚没发挥好,明天继续。 9.18日,输21,我恨麻将,再也不打了,明天找个女朋友去贵妃巷洗心革面。 9.20日,赢201,天晴了,雨停了,我觉得我又行了。 9.23日,输80,心思没再牌上,白天被女朋友掏空了。 9.25日,输18,新款喝咖啡都没舍得喝,给别人喝了。 9.26日,输42,我要越挫越勇。 9.27日,输128,我要报仇雪恨。 9.28日,输253,战死!再见了我的牌友们,再见了女牌友!不要忘了我。 ps:求追读! 第25章,开源秘密 “咚咚咚...小安,你电话。” 当卢安看着麻将日记正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孙姨的声音。 卢安放下笔记本,把钢笔搁回原样,走出了门:“我堂叔的?” 孙姨没说话,伸手指了指屋外,然后回了她自个房间。 知晓人家一直是这种性子,他浑不在意,匆匆跑到一楼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卢安先生吗?”对面是一个女声。 卢安说:“对。” 对面护士告诉他:“这里是市中医院,你堂叔在住院部三楼305室。” 卢安有点意外,原来叶润口中的“去受点苦难”就是去住院。 “卢先生,卢先生你还在吗?”见他没回话,护士催问。 “在。” 卢安应一声,询问:“我堂叔是什么病?” 护士没隐瞒:“是泌尿系统出了问题,在这边动手术。” 卢安觉得不可思议,脱口而出:“泌尿系统?不是生殖系统?” 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小堂叔不得病就算了,如果得病那肯定是性病和肾病,这是那混不吝该有的报应。 护士被问的有点懵,解释道:“是尿道和膀胱出了问题,” 卢安关心问:“严重吗?情况怎么样?” 护士道:“卢先生,在病人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一般不会选择动手术。” 得,这话问了白问。 又聊几句,卢安给守电话的老头一块钱后,就匆匆出了电视台家属院,往中医院赶去。 在医院外边下公交车的时候,他思忖要不要买点礼品? 比如花啊,水果之类的。 这堂叔天生浪漫,喜欢玫瑰和百合。 卢安曾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玫瑰了,却还能喜欢百合?” 堂叔是这么回答的:“玫瑰代表女人,百合就是野合,打野战的意思,你年轻,你不懂。” 高一的卢安当时就在想:这是人说的话吗? 说到花,在他眼角余光里,发现马路边的菜园长有一些零散的野菊,淡黄淡黄的,还挺好看。 可惜就是量少了点,不然给那混蛋病床围一圈挺好,卢安这般想着,走进了一家杂货店: “老板,这新鲜桔子怎么卖?” 老板抬头瞧他一眼,又低下头吃饭:“2毛一斤。” 卢安问:“酸不酸?” 别个都是问甜不甜,这牙子竟然问酸不酸,老板再次抬起头:“甜的。” 稍后又补充一句:“不甜不要钱。” 卢安最终在隔壁买了一兜苹果去了医院。 老板瞅着他的背影犯迷糊,难道如今世道变了?去医院看望病人还要买酸的桔子? 中医院他前生来过几次,还算熟络,来到住院部305,进门就看到了一护士在给那混不吝擦脸。 见到有人突然闯进来,护士瞄了他眼,放下毛巾,低头拢拢白外褂走了。 卢安拿出一个苹果,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坐床头咬一口就说:“这苹果好甜。” 目光在一兜苹果中游弋一个来回,卢学平最后抬头看天花板。 卢安说:“我刚才如果不是眼花,你的手好像在人家衣服里面?” 卢学平收回落在天花板上的视线,“这不是你堂叔常规操作吗?你小子还没长大?这也吃惊?” 卢安问:“认识几天了?” 卢学平看着他吃苹果,“两天。” 卢安好奇:“两天就勾搭上了,用的什么办法?” 卢学平稀松平常地说:“我做手术的时候她也在,我被她看光了,理所当然也得看回来,不然不亏死了?亏本买卖我们老卢家从来不干。” 这逻辑很强大,卢安佩服,“还要几天才能出院?” 懒得问病情如何,刚才那场景证明这混蛋根本死不了。 卢学平说:“没那么快,我每周要做一次手术?” 卢安停下了吃苹果的动作。 卢学平双手比划比划,一脸惨痛地回忆:“一根这么长的铁丝,加热了插进我尿道,向内深入膀胱,灼烧我的膀胱壁,太妈的痛苦了,比女人生孩子还痛苦。” 卢安问:“没打麻药?” 卢学平摇头:“他们说我有高血压,不能打。” 卢安有些错愕:“你不是经常运动么?这个年纪就有高血压?” 卢学平放下双手:“这事怪我,太专注了,平时没运动对地方。” 听到这狗屁倒灶的话,卢安差点内伤,问起了正事: “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或者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卢学平说:“我需要钱。” 卢安立马站起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数了数,随后放他床头: “7块6,少是少了点,但这是我的全部家当,礼轻情意重,不要嫌弃。” 接着他用手指了指苹果:“我看你这样子苹果也吃不成了,我等会挨个去隔壁病房把它们卖掉,应该还能换个几毛。”https:/ 卢学平被气得不轻,好久才开口道:“我衣柜下层有30张珍藏版唱片,你拿10张去“长风音响行”卖掉。” 卢安问:“你找我就为这事?” 卢学平点头。 卢安疑惑:“术前你自己怎么不卖掉?” 卢学平说:“那老板性格有点孤僻,经常不在,我去了几次没碰到。” 卢安问:“10张够不够?” 卢学平说:“够,单价少于180不卖。” 卢安秒懂:“那老板是老式唱片发烧友?” 卢学平再次点头:“不仅那老板是发烧友,宝庆城里的唱片发烧友买好东西都去他那寻找,算是一个唱片集散地。” 卢安没再问,提起一兜苹果回了电视台家属院。 再次敲门,孙姨换了一身晚礼服,头发明显也精心梳理过,卢安打一眼就知道对方今晚肯定有舞会。 简单招呼过后,卢安进卧室找到了唱片。 衣柜门拉开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里面不仅有珍藏版老式唱片,更多的是各式各类的录像带,摞起来起码有500盒。 卢安随机取了几盒录像带查看,发现没一盒正经的。 抛开这些唱片不谈,这些录像带估计也值不少钱吧?他忽然有种直觉,好像找到了堂叔来钱的秘密。 找女朋友、打麻将、大手大脚吃喝,哪项都是钱,要说这人没有开源,光靠电视台那点死工资,怎么够? 挑10张唱片放书包里,想了想,他又随手带走了一盒录像带。 ps:求追读! 第26章,油画 “长风音响行”位于桃花坪街道尽头,靠近贵妃酒店,店面虽不大,但地理位置极佳,很好找。 店内陈列着为数不多的音箱、功率放大器等音响产品,货柜挤满挤满,一副生意欣欣向荣的样子。 店主年纪和堂叔卢学平差不多,白净的脸上带着一副普通近视眼。 此时人家正在低头修一台音响,旁边还摆放有万用表、电焊和电子配件等物件。 卢安在门外向里打量一番,随后走了进去。 在店主的注视下,他掏出一张珍藏版唱片放茶几上。 问:“收这个吗?” 对方果然是发烧友,几乎在看到唱片的瞬间,眼睛亮起了精光,放下手里的工具,迅速拿起了唱片。 细致地察看一番,店主忽然问:“这收藏风格...,是卢学平的?” 看到对方爱不释手的模样,卢安心知这单成了,于是来了几分兴致,反问:“你认识卢学平?他是我小叔。” 店主又把完了一番唱片,告诉道:“宝庆这座城市,能珍藏有这种高品质唱片的人不多,他卢学平就是其中一个。” 见状,卢安开门见山地说:“你开个价吧。” 店主抬头问:“这次有多少?” 卢安痛快地把10张唱片都摆到了茶几上,假装一脸沉痛地说: “我小叔病重,在医院可能挺不过来了,你给个实在价,我拿去救命。” 店主看了看他,倒也没怀疑,发烧友才能了解发烧友的精神世界,要是卢学平还活蹦乱跳,这种唱片肯定是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 视线在10张唱片上一一扫过,店主给了个很惊讶的单价:“240元一张,成就马上给你现钱。”云九小说 卢安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根据堂叔的保底价是少于180不卖。 没想到人家开价超出这么多? 但下一秒他就差不多琢磨透了对方的心思,这是发烧友之间惺惺相惜呢。 卢安动容,对方这么坦荡,他不愿意去做无端小人,点头同意了。 店主收好10张唱片,接着打开锁,从抽屉里数出2400元给他。 卢安接过钱,辨认一番真假后,把钱分开放进不同的地方,然后又把带来的录像盒拍茶几上。 问:“老板你看看,这东西你们收不收?” 店主拿起录像盒瞅了几眼,随后露出了笑意: “收,这东西虽然没唱片值钱,但市场更广,更容易脱手,也是卢学平的?” 卢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道:“你给个合适的价。” 店主掂了掂录像盒,“15一盒,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卢安暗暗盘算一下,15一盒,那衣柜里起码不下500盒,这就是7500,加上唱片,就差不多一万块了。 这年头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难怪卢学平能过得那般潇洒。 卢安把录像带放回包里,起身说:“等过两天我再过来。” 店主没强求,提醒道:“我下个星期三到星期五不在店里,你来的时候避开这个时间。” 卢安点点头,出了音响店。 再次回到中医院病房,卢安悉数把2400块拿了出来,“给,10张唱片的钱。” 卢学平惊讶:“这么多?” 卢安拉过椅子坐下:“我跟店主讲,你要用这钱救命。” 卢学平听完后,反应过来了:“对方是个实在人,把他那部分利润让给了我。” 不等卢安说话,接着他又说:“不过那人以前从我这里挣了不少钱,这点钱挣不挣都无关大雅。” 卢安好奇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事的?” 卢学平双手抄在脑后:“有好几年了,要不是我守不住二弟,我早就是宝庆城里的有钱人了。” 这话没毛病。 不过卢安懒得跟他废话,把那盒录像带放床头:“我记得贩卖这东西好像违法,你就不怕被抓? 要是被有心人举报,抓一次,你工作可就没了。” 卢学平哂笑一声:“你懂个锤子,卖这东西是犯法,可只要一次性不超过3盒,警察抓了我也最多拘留24小时。” 卢安说:“你家里可堆积了不下500盒,还是要注意下,以防万一。” 卢学平数出600块钱放他跟前:“500盒怎么了?我是一个动作片爱好者,在家里收藏着玩,警察还管这个啊? 这就好比夫妻俩在家里行房事一样,别个管不到,两者是一个道理,知道了吧?” 卢安拒收,把600元又推了回去。 卢学平一脸古怪,看他跟看外星人似的:“哟嗬!这600差价是你凭本事挣来的,不要?你那破摊摆一个月有这么多收入没?” 卢安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是我堂叔,我帮你办点事是应该的。 但是你这次如果没扛过去这病,你立遗嘱把钱、唱片和录盒带都给我,我会选择坦然接受,因为我需要这笔钱。” 卢学平眼睛瞪得溜圆:“你这是以小博大,原来是盼着我死呢。” 卢安说:“要死之前跟我提前招呼一声,我怕大堂叔跟我争遗产。” 卢学平气笑了,仍旧把600元递给他,“这钱你拿着,它在我身上安不住家,没几天不是被女人骗走了,就是在麻将桌上输了,你拿着还能听个响。” 卢安十分意外:“还要用钱哄女人?你这长相不是白瞎了?” 卢学平叹口气,这次倒是没吹牛:“有些女人好骗,第一次见面就能带去酒店。 可有些女人却很现实的,她们既图我的色,还图我的财。哪像我这么专一,只图她们色。 远的不说,就说今天那护士吧,我让她脱一次衣服,就是200。” 卢安无语,想了想问:“你在宝庆工作十多年了,人脉广,能不能买到好的油画颜料、画笔、画刀和调色板这类东西?” 卢学平对他有所了解,立马问:“你打算学画油画?” 卢安说:“我最近脑子里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想试一试。” 卢学平问:“画画可以,不会影响你学习?” 卢安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谁?相片期期挂宣传栏的一中学习之星,你这问题不觉得很白痴么?” 卢学平被呛得哑口无言,最后说:“那行,既然钱你不要,那画画的工具包在我身上。 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弄过来。” ps:昨天写老书写忘了,没想到只发了一章。以后遇到这事大家提醒下我。 先发一章,等会去有点事,第二章下午发。 另:今天是新的一周,本书进入第二轮推荐位pk啦,还请大家追读支持,谢谢! 第27章,我恋爱了 6站公交车一晃而过。 卢安望着外面逐渐变暗的天色,整个人没来由有些高兴。 把前生没完成的“永恒”画作创作出来,这是他最近几天总是念念不忘的事情。 以前碍于囊中羞涩,没办法,而现在有卢学平帮着买油画颜料,他延续了上辈子的直觉,在画画领域,距离念头通达的日子不远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当他出现在自行车摊位时,叶润笑着问:“卢安你捡到钱了?你怎么这么开心?” “看到你就开心。” 卢安顺嘴花一句,见同桌脸要红了,赶忙转移话题,指着正在修轮胎的李冬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叶润掏出一把钱给他,“我出摊没多久,李冬就来了,多亏了他会修自行车,今天挣了不少。” 李冬的修自行车技术是跟他大哥李秋学的,李秋是卷烟厂的钳工,要不是今天看到,几十年下来卢安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他接过钱数了数,发现确实挣了不少,有21块7毛之多。 不过他没把钱揣进兜里,而是又塞到了叶润手中,“你先拿着,等收摊了再说。” 叶润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钱放小凳上问:“卢安你吃饭了没?” 卢安摇头:“没呢,等会回去做。” 叶润说:“我妈不在家,等会去我家吃吧,我现在就回去做晚饭。” 说完,她就走了。 卢安看一眼这个热心姑娘的背影,看一眼小凳上的钱,最后捡了起来。 过了会,李冬把两个轮胎补好了,接过钱后,狗腿式地送女顾客离开。 这女顾客离开前对卢安笑了笑,随后左腿踩踏板,右腿一蹬地,再一蹬地,潇洒上了车,像风一样离开了。 李冬把3块钱扔他跟前,用毛巾擦擦手,捞起地上的水壶咕叽咕叽大口喝了起来。 卢安伸手抓过钱,不动声色问:“刚才那人是前后轮胎都被钉子扎了?” 李冬抽空说一声“对啊”,然后继续喝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最后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抹嘴,凑过头问:“刚才那女的漂亮没?” 卢安说:“还行。” 李冬手指比划比划,激动无比:“你知道不,她是中专毕业生,如今在饲料厂宣传科工作,人说话可温柔了,聊天的时候还经常对我笑。” 话到这,李冬顿了顿,一脸迷醉地闭上眼睛:“哎呦那个笑啊,比蜜蜂还甜,把我心都快化了...” 卢安纠正:“是蜂蜜。” 李冬睁开眼睛拍他一下:“你怎么这么不懂浪漫?别打岔,我跟你讲,卢安,我恋爱了,你晓得恋爱是什么感觉不?” 卢安说:“我知道,恋爱就是今后来帮我修自行车。” 李冬气得又拍他胳膊一下,但稍后脑回路神奇地说:“对!对对对!你这主意不错,我决定了,今后跟你一起出摊,风雨无阻。” 卢安帮他补充一句:“追爱要有赤子之心,免费。” 李冬龇牙咧嘴:“你得管饭。” 卢安说:“没问题。” 李冬父母和哥嫂都是卷烟厂正式职工,家境宽裕,但为人却相当有热情有义气,接下来有他在,卢安自己都基本不用下场了,就在旁边樟树下坐着看书。 晚上七点过,叶润来喊两人吃晚饭。 看到李冬一边跟邵芬聊天,一边修自行车,忙的不亦乐乎,卢安没忍心打断有人给自己挣钱。 就对叶润说:“走吧,我们先回去吃饭,等会给他送过来。” 叶润勾嘴剜了他一眼,走到李冬面前问:“李冬,你是跟我们回去吃饭,还是等会我们给你送过来?” 李冬还没回话,旁边的王大妈开腔了,“小姑娘,你们等会给他送过来吧,这小李是个开心宝,我和邵芬舍不得他离开哩。” 李冬屁颠屁颠笑,对叶润挤眉弄眼,示意她先走。 进入巷子口时,叶润嘀咕:“好心当做驴肝肺,这李冬数狗的。” 卢安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的,李冬为了和饲料厂那位女士有更多话题,正拿邵芬练手呢。 路过贵妃巷门牌8号时,卢安大声喊:“李夏,李夏,在不在?” 李夏飞速出现在大门口,“在,卢安哥你找我什么事?” 卢安问:“你们家晚饭做好了没?” 李夏回答:“正在做,快了。” 卢安说:“你哥要你送饭去。” 这时12岁的李二夏从二楼探头下来:“我二哥不是在帮你忙吗,卢安你怎么不送?” 卢安抬头说:“他嫌我们的饭菜太差,吃不下。” 李二夏偏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你们的伙食确实太差了,还没我们家的狗吃的好。” 李夏噗嗤一声,大笑出了声,见到卢安望过来时,赶忙缩回了屋内。 闻言,卢安岔岔不平地对叶润说:“改天我请你吃狗肉。” 叶润也被气到了,回应道:“他们家的狗不下30斤,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叶润家的伙食在贵妃巷属于一般水平。 晚餐有莴笋,还有个一面黄煎豆腐,就俩菜。 但这姑娘手艺好,又舍得,分量十分足,卢安一口气干了两碗饭。 饭后,卢安问:“你是跟我们出去耍,还是呆家里?” 叶润说:“我不去了,等会打算做套数学试卷。” 说到数学试卷,她忽地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卢安,忍不住问: “卢安,这次数学你考得怎么样?” 卢安瞬间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不晓得,可能会及格吧。” 叶润看着他眼睛,好一会说:“73分,这是周老师告诉我的,我们都想不通。”云九小说 卢安说:“我也没想通,我最近稍微用点脑就头疼,明天打算去医院做检查。” 叶润嘴巴张了张,走到门口目送他离开。 晚上10点过,卢安准时收摊回家。 把东西帮忙归置到院墙角落,李冬问:“卢安,你说我现在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学习?” 卢安摘跟黄瓜大咬一口,摇头。 见他沉默不说话,独自吃着黄瓜,李冬十分内疚:“兄弟,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你不会嫉妒我吧?” 卢安用黄瓜指着大门,吐出一个字:“滚!” ps:求追读! 第28章,试试无成本 李冬被他赶走了。 想起张寡妇白天在巷子口说过的话,卢安把院门关紧,拉好横木插销。 想了想,不放心的又用一根手腕粗的圆木从里面顶住。 这下好了吧? 晚上想来找自己? 呸,门都没有! 说实在的,要是贵妃巷其他人开这种玩笑,他都会听听就算,浑不在意。但面对张寡妇,他心里着实也没底。 别个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这妇人绝对是个说出的做的到的主。 回屋把摆摊的零票掏出来数了数。 57块8毛。 今天挣了不少,不过大部分是李冬和叶润帮他弄的,他自己光读书去了。期间就一个车轴李冬不会修,他亲自下得场。 又数了一遍钱,卢安把50块夹书里,锁好。 另外的7块8毛他打算明天去买点肉,买点好菜,晚上请两人来家里吃饭。 虽然知道他们是在特意帮自己忙,不会要钱,但心意总是得到,不然他会过意不去。 提三桶水到厨房,找出换洗衣服洗完澡后,卢安又进入了疯狂啃书模式。 重生回来10多天了,努努力,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得益于他上辈子是大学教授,保持了课堂感觉,看书做题不怎么费劲。到目前为止,高一第一期的政史地都差不多背完了,如今正在攻坚高一第二学期的课本。 尤其是历史和地理,他进步神速,第二学期的课本都复习完了一半。 而政治呢,这是一门靠理解去记忆的科目,卢安前生活了那么久,还有什么没琢磨明白? 别个学生眼中有些晦涩难懂的政治术语,在他这里反而轻松简单。 进度最慢的却是他以前最擅长的数学,由于这门课的最大特点是要实践,需要大量做题,不能当嘴巴选手。 记得以前有个同桌,翻开数学课外辅导书时,嚯!这个题一看也会,那个题一看还是会,要运用到的公式和解题步骤在他口里滔滔如流水。 然后这样一通翻下来,觉得这些题目都不值得他动手演算。 如此导致的结果就是:那同桌每次数学考试都在及格边缘,后面几个大题没一次算对过,高考失利去读了大专。 这是典型的眼高手低。 先做了3个小时数学题,后面又钻研了2小时地理,当外面响起第一次鸡叫声时,他准时上床睡觉。 睡前他觉着今天晚上的天气太闷,就没关房门。 由于时间紧迫,他现在有个习惯,躺床上会大致回忆一番今天的知识点。 要是碰到背不熟的,立马开灯巩固一下,这样几遍下来,每个知识点都会加深印象,短时间内想忘掉都难。 数学公式复盘一遍,今天的几个典型数学题过滤一遍,最后把地理知识理顺,卢安在满意的情绪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似乎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借助淡淡的月光,屋内正常,偏头看向门口方向,还是正常。 这,这是出现错觉了? 如是想的卢安右手抓住床头备用的螺纹钢,又盯着房门观察了一分钟之久,发现看了个寂寞。 后来实在是太困了,太困了,熬不住了,眼皮一耷又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 忽然,卢安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摸了一把,紧接着大腿根部也被人摸了一把,然后有双手在扒拉自己内裤。 干他娘的咧! 猛地睁开眼睛,床前竟然真的有个黑影,卢安心头顿时咯噔一下,差点被吓晕过去,他是个天生怕鬼和蛇的人。 不过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就算是鬼,今晚也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女色鬼,那不行啊,自己还是处呢,说着,他右手抽出枕头下的螺纹钢竖劈了过去。 “卢安,是我,你婶子。”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察觉到惊醒了卢安后,赶忙伸手抓住他右手腕,不让螺纹钢落她自己身上。 呃...张寡妇? 卢安脑海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刺啦的一声,伸手拉开了电灯。 “张婶,你这大半夜...” 张寡妇眼疾手快地拉熄了灯:“嘘!不要开灯,你窗户没窗帘,对面筒子楼可以看到你房间里的情况。” 说着,不等卢安回话,她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没人看见婶子进来。” 卢安有点蒙,下意识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以为关了院门就能拦住我?婶子是从二楼窗户掉绳子下来的。”说着,张寡妇脱掉鞋子上床,一把扑了过来。 “来,让婶子教教你,女人该怎么去疼…”说着话张寡妇就扑了过来,往他身上扑,精准无比,仿佛长有一双夜视眼,视线根本不受阻。 人家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很熟练,卢安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了。 这一刻,张寡妇化身成了李元霸,轮着两柄大锤快把他砸傻了。 现在是早秋,两人的衣服都很单薄,一阵猛烈接触,卢安身体本能地生出了反应。 不过他明白,这他娘的就不是男女睡睡觉的事情。 要是今天晚上他没把好门,以后张寡妇就敢天天晚上来夜袭他,那以后还怎么做人? 清池姐听到了会怎么看? 难道在贵妃巷男女老少爷们口中,还真把张寡妇给娶了? 30多岁的张寡妇如狼似虎,饿久了,此时力气大的惊人。 但力气再大也大不过农村出身的卢安,再加上前生练过拳脚功夫,几下几下就把上面的张寡妇弄下来了。 见状,张寡妇顺势躺好:“小安,你是想自己来吗?那好,婶子躺着不动,乖乖配合你。” “我你....” 但凡有点脸的女人,卢安都能治治对方,但像这种,他也没脾气了。 穿鞋下床,他走到门口说:“张婶,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今晚我就权当不知道,要不然传出不好听。 尤其是廖诗琪才15岁,你这样让她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卢安说话有些冷,有些直白,把张寡妇听得怔住了。 好半晌,张寡妇才悻悻地说:“小安,婶子低估你了,以为你发育那么好,以为你会需要我的... 不过婶子没男人十多年了,以前多少男人惦记我这身子,婶子都没答应,可见到你,婶子按捺不住,婶子是真的... 要不你试试,试试没人知道,也没成本,试一次要是后悔了,婶子今后就不来了,要是你喜欢,婶子以后随叫随到... “停!” 卢安听不下去了,赶忙叫停。 什么叫按赖不住?什么叫试试没成本?还不是想老牛吃嫩草,想到这里蹭长期免费餐? 这是糊弄鬼呢。 ps:第二轮推荐位pk中……求追读! 第29章,一个煎鸡蛋的时间 “莫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贵妃巷生活了这么多年,哪家那户的秘密是真能藏住的?婶子,你快走吧。” 卢安依旧站在门口,以铁一般的事实归劝她。 张寡妇没否认,贵妃巷的房子都是老旧木板结构,没秘密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10多年来,她没男人了,却没人敢强闯她的卧室。 但看着这个让她莫名其妙想到腿湿的少年,张寡妇又舍不得。 当即半坐起来说:“婶子荒很久了,你让婶子试一试,你就权当做了个梦。” 好家伙! 刚才还说让老夫试试? 现在就改口她自己想试一试了,卢安摇头。 张寡妇说:“你是怕太久了被人发现?不用担心,这事婶子有经验,你让我抱着,一个煎鸡蛋的功夫就好了。” 一个煎鸡蛋地功夫就好了?尼玛这是瞧不起人呢,卢安还是不为所动。 张寡妇问:“你是觉得自己还是个雏?跟了婶子会吃亏? 小安你放心,我事先给你准备了个大红包,保证让你满意。” 呸!这是筹划了多久啊,连红包都准备好了? 卢安真是醉麻了。 张寡妇又问:“你是怕那个传闻,怕被我克夫?你是怕我被我吸了阳气,对不? 婶子明天就去给你买只老母鸡炖汤,给你补回来,怎么样?” 算命先生说她要戴6次孝,如今才戴了3次,卢安知道这是一个困扰张寡妇的心头魔咒。 就因为这个算命,厂里的领导不敢打她主意,以前络绎不绝上门做媒的媒婆也不敢来了。 见他不应声,张寡妇眼角含春,悄悄摸过来说:“小安,你知道不,这是婶子跟算命先生演的一出双簧。 目的就是让贵妃巷那些男人死了心,让厂里的那些狼狗收住爪子,我是不会改嫁的。” 得,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眼见她又要伸手抱过来,卢安也是没撤了了,只得使出杀手锏。 赶忙说:“婶子,你不要糊涂,咱们之间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可说叨的。 你知道不? 因为你一句“我发育了”,诗琪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很久,你别让她失望...”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张寡妇心头,浇灭了她所有的欲望,她伸长脖子问: “诗琪?诗琪去找过你?” 卢安点头:“找过,所以...婶子,对不起,你赶紧回去吧。” 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还气势如虹的张寡妇在原地呆滞了片刻,某一瞬,她眼眶红了,低头整了整自身衣服就说: “婶子是渴太久了,让你看笑话了,今晚、今晚丢人的事,还请你为我留个体面,别让诗琪知道,她还是个孩子。” 卢安退到堂屋,让开一条道说:“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这事我有分寸,等会鸡就要叫第二次了,你快走吧。” 张寡妇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偷偷摸摸地,只留了一地眼泪。 望着离去的背影,卢安低声叹口气,不管那算命先生是不是演戏?其实都是苦命人。 “卢安,你叹气干什么?你这是舍不得我妈吗?” 就在卢安关上门、准备继续回房间睡觉时,背后黑擦擦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令人窒息的声音。 声音很熟,一听就是廖诗琪的。 走出几步的卢安僵在了原地,好一阵功夫才艰难地转身,看向黑角落里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廖诗琪说:“她来了,我就跟来了。” 卢安问:“都听到了?” 廖诗琪咬着下嘴唇说:“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卢安眼皮狂跳,禁不住问:“带刀了?” “叮咚!” 叮咚一声,黑夜中传来金属交叉的撞击声!是那么清脆,贼鸡儿响亮。 廖诗琪死死地说:“带了,菜刀是为你准备的,剔骨刀是为张寡妇准备的。 我来之前对我爸的灵位说了,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先把你们剁了,我再自杀。” 听到这极其认真的话语,卢安心里止不住地打寒颤。 他娘的才重生十多天啊,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贫穷的生活,今晚差点就这样稀里糊涂领了盒饭。 他不怀疑廖诗琪这话的真实性。 因为上辈子40岁左右相逢聊天的时候,她说过一句歉意的话:我当初看到你和其她女人走的近,有一次差点想从你后面捅刀子了。 至于她为什么没下手,卢安没问,她也没往下说。 她只是讲,当她发现自己有那个可怕的念头后,就离开了宝庆,不想哪天因为嫉妒伤害他。 后知后觉最是可怕,卢安腿肚子不争气地在发抖,双手扶着门框借力站稳说: “以后别随意带刀了,太过危险,对你不好,对你妈也不好。” 廖诗琪没做声,还是藏身黑角落里。 卢安说:“你既然偷听了刚才的对话,你就应该知晓,你妈还是很爱你的。” 闻言,廖诗琪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思量许久,廖诗琪忽然问他:“卢安,你是因为我才拒绝张寡妇的吗?” 卢安说:“她是你妈。” 廖诗琪声音冰冷:“她刚才爬上你床时,就是张寡妇。” 卢安无奈:“拒绝你妈,因为你,也不全是因为你。” 廖诗琪不死心地问:“是因为孟清池吗?” 卢安担心:“你为什么纠结清池姐?” 廖诗琪说:“孟清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比白杆杆好看,比我妈好看,比贵妃酒店那些女人都好看。” 这个熊孩子,卢安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对清池姐不利,揉揉眉心说:“我很喜欢一个女生,只是可惜,她好像不喜欢我。” 廖诗琪问:“她在哪?” 卢安说:“她初中毕业随家人去了沪市。” 廖诗琪听得久久无言,最后从门角落里走了出来,弯腰把两把刀放地上。 盯着他说:“我以后不在你面前拿刀了。” 说罢,这丫头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卢安在后面问:“你去哪?别和你妈吵架。” 廖诗琪没回话,沿着吊绳爬回了旁边筒子楼2楼,稍后只听窗户轻轻啪地一声,关闭了。 ps:推荐位pk中…求追读! 熟悉三月的老书友都知道,三月是一个节奏比较慢的人,不要催啦,现在忍一忍,上架爆更。 第30章,论脸皮境界 后半夜,卢安没怎么睡。 先是在院子里倾听了会旁边10号门牌的动静,发现张寡妇和廖诗琪没有起争执才落了心。 当心情放轻松时,他才恍然大悟:除非这母女俩是傻子,要不压根吵不起来。 不然一旦吵开了,以后她们两个还怎么相处? 邻里过来拉架,问为什么吵架? 难道还说母女两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要是这丢人的事传到邻居耳里,那打明儿开始,贵妃巷又要多了一桩美谈:你们晓得不?张寡妇和她女儿昨晚为了争夺交配权,大半夜打起来了,还动了刀。 要是这种传闻一起,那卢安肯定会被神化,让宝庆人民在背后争相议论:贵妃巷那卢安得长有多好,才能让母女刀枪相向,争着脱裤子啊? 或者这样议论:听说贵妃巷那卢安是嫪毐转世,力能拉车,这才导致张寡妇和女儿撕破脸皮。 可以想象,孟清池肯定会特意过来问他:姐听到关于你的传闻了,有什么要跟姐解释的吗? 他知道,一旦这姐儿问了这话,两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预想一下这些可怕的流言,卢安晃了晃头,还好他妈的自己憋住了,不然要出大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张寡妇的身段是真妙啊,滚烫滚烫的,一碰导弹就上了发射架。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睡不着的卢安打开政治课本,准备背诵。 可不知道怎么的? 或者是受了张寡妇的影响,尝过肉滋味的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马,看不进去。 抬头呆呆地望了会雨落,某一刻,卢安找出一支笔,开始在白纸上画速写画,先是画了一张孟清池的,后面又画了一张周老师的。 画孟清池是潜意识中的本能。 而画周老师,是纯粹觉得这女人适合当画模,上下身比例在完美的5比8,步态律动有韵味,五官和身子有立体感。 说来也怪,当他画完两幅画后,心静了,卢某人忍不住自嘲:其实咱也是一色鬼呵。 政史地中,初看政治最难,可只要学进去,把相关术语理解到位,政治其实最是容易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