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 第 1 章 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和我的五名亲友,即使相隔无数光年依旧不减情谊,而在我浩瀚星海中贯彻自己命途的途中,不过数年间,他们就纷纷传来噩耗。 肆意朗笑者香消玉殒,掀起大乱者褪鳞转生,庇护仙舟者堕入魔阴,疏狂自傲者沦为孽物。五者存一,而我的发小,一肩担起整个罗浮仙舟的沉重,在大限将至时,被他的弟子斩于剑下。 我并不怨恨他的弟子,俊朗骄傲的青年是发小一手看护长大,抱着他师父来寻到我时一张玉面哭得没眼看;我也不怨恨丰饶之民掀起的战乱,亡于疆场,也担得上他将军之名。 就连这个世界,我都是不怨恨的。 真的。 啊,省略过程不提,总而言之,等我炸了大半个宇宙之后,终于得以窥见星海之外的真实,遇见了一个……自称是创世神的家伙。 我知道,那货不是驴我的。 嗯,回到开头,我重生了。 这一世,我定要守护好我的友人们,让他们骄傲顺遂的走完他们的一生,首当其冲需要做的,当然就是—— “老板!来两个貘馍卷!两瓶热浮羊奶!还有……额……”半大少年人一头蓬蓬的白毛,好像一只大猫一样,扭过头扯着嗓子喊,“你还要什么来着?” 木渊把嘴里满满当当的琼实鸟串咽下去,同样扯着嗓子喊回去:“桂花糕来一笼!还有新上市的仙人快乐茶!” 景元付完账回来捂着荷包,脸都绿了:“你饿死鬼转世吗?” “别这么小气嘛,你可是景家大少爷哎,这么抠抠索索的,成何体统?” 景元悻悻道:“算了吧,我背着我爹他们进了云骑军后,气得老爷子给我停了一切零用钱……云骑那点工资简直是不说也罢。我现在穷得快需要你的接济了好吗……不是,你慢点吃,你真为了我请的这一顿饿了几天不成?!” 木渊解决了桌上大半的食物,干饭的速度才降了下来,随手拿了串琼实鸟串在手里。 好多年没吃过这些家乡特产了,想死他了。 况且他重生之前,为了在宇宙中到处搞事把身体的一切警示抛之脑后,饿着肚子驾驶着飞船巡回炸星球,把毁灭星神麾下外的势力得罪了个一干二净,全宇宙通缉的大恶棍,哪有闲工夫一口气吃个饱? 木渊抹了一把伤心泪:“你不懂,失去了之后才是最怀念的……我觉得我已经半辈子没吃过这些罗浮小吃了……” 算一算也差不多,他的后半生都忙碌于报复全宇宙,发起疯来连巡猎的星神都敢炸,假面愚者来了都要高呼好一个巡猎命途欢愉人。 景元从他手里抢下一块桂花糕,了然又同情道:“伯父伯母又没把钱留下就出去旅行了?你饿了几天?” 木渊顺着他的话,默默垂泪:“四天了……” 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猫眼耷拉下去,几缕黑色碎发在眼睑落下阴影,看上去无辜又可怜,即使钱包刚刚大出血过,景元还是生出几分同情。 爹妈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景元内心想的:好惨。 景元嘴里安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于放肆的笑容让木渊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记忆中喜怒不形于色的闭目将军的形象逐渐被眼前的少年覆盖过去,直到因为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导致笑声逐渐收敛时,木渊才抹去眼角泪珠,对景元温柔一笑。 景元背后顿时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木渊把吃完的空袋子清出去,桌上顿时多了一大块空间,他像在学堂时回答先生问题一样高高举起一只手,刻意夹起来的嗓音柔软又可爱,软糯糯的喊道:“老板,再来一盘炒视肉和两笼……” “停!”景元扑过来压住他的手,对看向这边的老板流着冷汗道,“他瞎说的,我们吃不完,老板你别管他……” 对方扫了扫他们桌上没吃完的食物,捂着嘴笑了笑,也没生气,点点头转了回去。 “怎么会吃不完呢?”木渊任由他压着自己的手,依旧用那矫揉造作的软糯声线说道,“你如愿进了云骑军后,现在更是拜入剑首门下,这一顿可是庆祝呢,就算点上几千巡镝,我撑也要撑进去嘛。” 景元冷汗流的更欢了,他痛苦道:“我怕你没撑死,我先因为付不起账刷盘子刷死了。” 木渊也不多作弄他,动了动被压住的胳膊,景元起身,露在外面的那只鎏金猫瞳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故技重施。 浮羊奶凉了之后喝着发苦,木渊将两瓶盖子都开了,热气腾腾的奶液口感醇厚,加热后自然泛出甜味,景元啃完一块糕点后口干,捧着另一瓶喝了一口。 几秒后,两人动作一致的放下奶瓶,齐刷刷呼出一口气。 两人都长着一双猫眼,头发一白一黑,身量也差不多高,捧着奶吐气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两只猫崽子一样。 仙舟人都是长生种,罗浮仙舟上就没有老字号这一说,不过这家店也确实开的很久了,木渊仔细想了想,好像在未来金人巷重焕生机之后,这家店依旧屹立不倒。 连口味都没怎么变。 木渊看着腮帮子鼓鼓囊囊费力吞咽的景元,那目光只把人盯得发毛,白发少年看看手中的桂花糕,思索两秒,愤怒了:“看什么?这可是我花的钱,你还不让我多吃两口吗?!” “嗯?哦……那倒没有,你吃你的嘛。”木渊回过神,把面前的小吃袋和餐盘往景元的方向推了推,十指交叉挡住下半张脸,摆出一个经典的pss:“景元啊……我觉得,我触及到了世界的真实。” 景元翻了个白眼,只当他又犯了病,敷衍道:“说来听听。” 木渊深沉道:“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游戏啊。” “……你最近也玉兆刷多了,想去继承新一代朋克洛德精神?”景元说完顿了顿,“人生就是一场游戏什么的……嘶,好像挺有意思的。” 木渊的表情更加深沉了。 虽然他也挺认可朋克洛德精神的,甚至在上一世和星核猎手里的少女很玩得来,但这次他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啊! 如果不是那个自称创世神的出现,他也不会这么确认的。 毕竟……那个穿着西装、带着木质面具、因为匆忙手里的手提箱都没合好露出了一角卷心菜的毛绒绒人形家伙……再过八百年也能唤醒他的记忆啊! 而且他面具上就写着超大的一个“伟”字! ——他就说那个叫银狼的平板垫脑看着就有种熟悉感!结果根本是隔壁的板鸭换剧组赶工吗!还有星穹列车上叫姬子的那个领航员,根本不是重名而是平行时空的同位体吧!虽然他根本没玩过那个游戏,但是薪炎永燃还是被忽悠着拉去哭了好几次的! 所以……他,木渊,一个○神玩家,在穿越后八百多年,才发现自己是进入了崩坏系列的世界……不,宇宙中。 并且在外出才跟着巡海游侠玩了区区几十年,一回老家就发现亲友死的死伤的伤……啧,这么一想,如果这个宇宙是崩坏系列中构筑出来的背景的话,这种发展也是很有可能的。 朋友们如此惊才绝艳,就算放在游戏里,木渊也有自信他们是会进卡池的类型! 但进了卡池也有一堆刀子在排队等着,不如说会刀的更狠吧……比如某位只靠一个动画短片就让木渊从此看见粉发少女就忍不住呵护的妖精小姐。 吃饱喝足,还见到了现在依旧那么能咋呼的发小,木渊总算有点实感了。 虽说重来一次,有很多事情在未来等着他,但问题是……他和景元,现在才是二十岁不到的大萝卜头来着。 毕竟仙舟人普遍长生种,就连狐人寿命较短都能活个三百多岁,这个时期……别的先不提,应星大概还在朱明将军手底下学锻造技术呢。 未来那些影响了他们一生的大事件,离现在的时间也算遥远,日子要一天天的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所以现在,前·宇宙通缉犯,开始思考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 景元拍掉糕点碎,伸手过去在木渊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喂,你点了这么多吃的,你不吃啦?” 木渊回过神来,深深看他一眼:“我在思考人生。” “……比如?” “比如,我听过一句话叫做……为了世界上的一切美好而战。”木渊说,“景元啊,我准备去当自己的无名英雄了!” 既然都当自己的英雄了,哪来的无名说法啊? 景元一时间真有点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这人在发什么疯,但稍稍回味木渊的那一番话,他的面色严肃下来,举起手中的浮羊奶:“那个什么……武运昌隆!” 木渊同样郑重的双手举起玻璃瓶,当啷一声脆响,两瓶半满的浮羊奶在桌上对撞。 决定了。 首先,他要创造出一个让大家能够欢笑出来的环境! 第 2 章 那对伉俪情深的甜蜜夫妻不知道旅游到哪个星球去了,木家的住宅足够大,因为木渊不太习惯被伺候的感觉,只请了钟点工定时来收拾屋子,此时显得空荡荡的,木渊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他那对爹娘就没靠谱过,要不是他生下来时就少喝了一碗孟婆汤,早就被他们养死几百次了。 更令人无语的是,大概是看他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养的很好,夫妻俩简直喜出望外,从木渊五岁开始,两人把工作一扔,开始频繁出游星海,少则两三个月,长到一两年的不着家,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中的背景板父母。 不过,既然前世的木渊会用“离家出走”这样的方法去当巡海游侠,他后来自然不是真的没人管的状态的。 随便把衣服甩到架子上,木渊迫不及待的扑进床铺里,还没来得及感动许久没接触过的柔软,一旁的玉兆就响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仰躺着,点开玉兆上发来的短讯。 【老头子:哎,之前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小子不会又放我鸽子吧?】 木渊默默看了眼时间,嘴角一抽,用一指禅慢吞吞的戳字回复过去:【现在应该是办公时间吧,你又摸鱼?】 【老头子:小屁孩少管,我这是合理规划时间。】 【老头子:我看你之前造的那玩意儿了,虎父无犬子的,你就去工造司发光发热呗!景家小子都进了云骑军,现在都跟着镜流混了,还出了些名堂的,你好意思继续在家啃老吗?】 原来是这事儿。 木渊想起来了,之前老头子好像是一直想让他进工造司来着……毕竟他爹在快乐退休之前就是工造司的一位能工巧匠,提出辞职时还被现任的百治拎着锤子到家里亲切劝说,当时还有个天杀的娱乐版块拍了两人在门口争执的画面,配上相当炸裂的标题发表了报道。 第二天就被腾骁将军乐呵的上门问话,老老实实撤了头版。 哦对,如今的罗浮将军,腾骁,就是发来短讯的人。 腾骁与木渊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是木渊的爷爷与他是关系要好的战友,前者在战场上意外丧生后,腾骁就有意照看木家,后来发现故友的儿子儿媳都是个不靠谱的,就干脆当起了木渊半个监护人,时不时照料着点,省得小孩一个人在家被拐跑了都没人知道。 目前依旧孤家寡人,最大的烦恼是当成自家崽子的小鬼头似乎不肯去工造司啃上铁饭碗,而是整天嚷嚷着宇宙那么大想要去追寻男人的浪漫……一个小屁孩子懂什么男人的浪漫啊!而且为什么会觉得“男人的浪漫”是飘在宇宙中停止思考这种事情啊! 腾骁将军时常思考,他是不是年纪大了快堕入魔阴身了,所以才会完全理解不了现在孩子说的话。 就在他惆怅的想着要不之后去十王司逛一圈的时候,对面的回复终于姗姗来迟。 而且还不是像之前那样一口回绝,还反过来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太多小心秃头的混账话。 【小兔崽子:啊……关于这个,我考虑考虑吧。】 【小兔崽子: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我建议你现在不要再摸鱼了,小心青萝姐暴走哦。】 刚刚扫过最后一句话的红发男人还没来得及冷嗤一声表达不屑之情,旁边就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是呢,要好好听劝啊,将军。”他的副手将一大摞纸质公文放在桌面上,微微俯下身,长发滑落一缕落在玉兆屏幕上,正好将短讯遮住,只露出最后一句。 青萝笑吟吟的看着直冒冷汗的男人,一字一顿道:“今天的公文,还剩了好多没处理呢。” 腾骁:“……” 为什么一定要逼一个武力为长的人天天坐在桌案前处理公文啊?! 没有战事虽然是好事……但是这个倒霉将军真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他早晚要找到下一个倒霉蛋来接任!就那个……听说景家小子在云骑军里现在靠智谋出名来着……就他好了!等对方一成长起来,他绝对要卸任! 玉兆另一头,等了好半天没等来回音的木渊心有灵犀的得出了对方陷入繁忙的结论,愉悦的把玉兆一丢,又在床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抱着滚散的被子平躺着,仰头看着头顶的吊灯。 工造司啊……这辈子不去当巡海游侠的话,那里还真是个好去处。 通过一定阶段考核后可以申请自己的锻造间,材料都可以走公款,还可以浑水摸鱼试着打一些他曾经看着眼馋但是因为在外完全没有适配材料所以只能遗憾搁置的各种东西……如果不考虑往上爬地位的话,以他的能力,其实每月指标也不是很忙。 而且,工造司的匠人,通过申请后,也是可以上战场的。 到时候就让那些丰饶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爆炸的艺术好了! 木渊把被子往空中小幅度抛了一下,满足的闭上眼睛。 几秒后,他又窸窸窣窣的爬起来。 啊,差点忘了洗漱换衣服……今天在外面吃了一下午,身上都是各种小吃交杂的味道,太香了,他有点害怕半夜做梦流着口水啃衣服。 木渊顺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噫。 仙舟上的自然环境大多是靠一些黑科技模拟出来的,包括天穹啊、日月轮转啊、还有气候变化之类的。 毕竟是航行在宇宙中的要塞,虽然和一些星球都差不多大了,但还是不会像星球那样拥有自然的季节变换的。 不过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丹鼎司边缘能看见的,那一片看似无际的大海。 作为云骑军的一员、剑首的弟子,景元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出来陪人闲逛,进入工造司的考核还要等几天才会开始,正好趁这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态,木渊干脆干起了一件他上辈子一直想干,但是被某人物理打消了念头的事情。 模拟出来的风裹挟着海边特有的咸湿味道,木渊找了个码头坐下,身边放着装了半桶水的小红桶和特意买来消磨时间的糕点,试探了一下手感之后,将手中鱼竿一甩。 这里是木渊特意花了几个小时踩好点的位置,人迹罕至,估计在这坐上一天都不会被发现,而且现在的持明族在仙舟上有特意开辟出来的洞天当族地,就算有闲的没事干的持明来望海怀念已经封闭的鳞渊境顺便骂一骂当年下令将族地拿来帮仙舟人封印建木的龙尊雨别,也不会特意来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他想在波月古海钓鱼很久了! 波月古海这个名字一听就会有很多罕见的鱼类嘛!但是碍于下面就是持明禁地鳞渊境,就算是胆大包天为了鱼牺牲一切的钓鱼佬也没人敢来这种敏感的地方钓鱼,木渊当年倒是撺掇着景元一起来过……可惜还没抛竿就被逮个正着。 然后嘛…… 只能说,镜流的剑就算没用刃,打人也挺疼的呢。 就是挥起来的时候总有种违和感……换成鸡毛掸子的话更适合她当时的手法,就是太毁形象了。 钓鱼是一件比较陶冶身心的活动,木渊用腿夹着鱼竿,拆了一块糕点小口吃着,面对着大海放空思绪。 这种悠闲的时光……真难得啊。 虽然是模拟出来的,但是温度正好,海风吹得也很舒服,太久没有鱼咬饵,木渊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本来也不是冲着丰厚收获来的。 能钓到的话就拿去给景元炫耀,钓不到的话……他就去买一条拿去给景元炫耀。 反正钓鱼佬永不空军!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回想些东西,木渊晃动着腿,鞋底有一下没一下的虚虚踩着水,鱼竿也跟着晃动,在海面上绕出涟漪。 得知这个切实浪了八百多年的宇宙是个游戏的大背景的时候,木渊其实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或者说,要不是对方那一身实在是太独特了,而他当年又正好和大伟丘朝夕相处,连死前都在拿一级的白送五星虐待对方的话,经历了那么多年,木渊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自从开始当炸/弹人作乱宇宙之后,木渊的手段就越来越疯,记性也有点乱,当时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么…… 回想一下的话,那种状态……是魔阴身吧。 木渊叹了口气。 虽然说魔阴身就是长生种的宿命啦……但是他们这群人里,总共就三个长生种,一个纯种短生种人类,结果包括短生种在内,四个人居然都堕入魔阴了,还都是十王司干不掉的存在。 白珩暂且不提,后来听景元转述,丹枫那家伙被强制褪鳞之前好像也挺疯的……搞什么啊,怎么连个持明龙尊也要来蹭魔阴身的热度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有六名,颠公倒婆有五个,白珩,你不是其中之一——因为你已经提前死了。 什么地狱笑话,就算是他也完全笑不出来的程度。 就在木渊唾弃自己想地狱梗来刀自己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冷漠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懵逼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木渊反应了一下,一手抓着鱼竿一手抓着新一块的糕点,回过头去。 穿着青白色外套,墨发青瞳,额生双角的青年站在身后不远处,一双眼冷冰冰的看着他。 木渊维持着姿势反思自己不该在脑子里想这个人导致出现了大召唤术,旋即发现对方身后好像没有人跟着,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想了想,把手里的糕点递了过去。 “这个味道还挺不错的,来一个?” 持明龙尊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身高和姿势的双重加持下,木渊仰头看他的视角堪称死亡视角,配上那双自显五分冷漠的淡色瞳孔,有种睥睨万物的感觉。 木渊丝毫不受影响,又把手中的糕点往前递了一下:“放心吧,我洗过手了哦。” 几秒后,丹枫维持着冷淡的表情,把糕点接了过来。 木渊别过眼。 呵,狗脾气。 不过……虽然鱼没钓到,但是钓到了一条龙,感觉之后也能和景元炫耀一番了呢。 第 3 章 单独一个人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哦仙舟上的鸟基本是机巧鸟好像本来就不会拉屎来着……算了不重要。 再加上对方那一身烦躁,虽然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木渊好歹也和丹枫相处了十几年,还是能看出来对方的心情已经差到不行了。 这种状况,就算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是和家里的龙师又大吵一架了。 木渊都有点同情丹枫了,和他这边的放养政策正相反,持明族作为传承上万年、甚至说不定还打不住的族群,那些长老简直是封建家族的最好诠释,控制欲简直强到爆表。丹枫又是外冷内炸的类型,从继承了龙尊传承后就没有几天消停时候,每天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对呛,这种日常一直持续到丹枫翅膀硬了掀桌子的时候,把控了族里大半话语权后才把那群龙师收拾消停了。 就算是这样,龙师们都没放弃那些暗戳戳的小动作,掌控不了丹枫也要去拿些小事膈应他。 怎么说呢…… 人数是少数民族中的少数民族,但是高层折腾起来简直可以拉开一幕宫帷大戏。 木渊在对方接过糕点后就转过头继续盯着海面了,丹枫对他才是一面之缘,要是盯着对方吃东西一个劲儿的看……不止场面很奇怪,而且丹枫那个狗脾气一定会生气的。 会拿“在持明族鳞渊境上方古海钓鱼,不敬我族”之类的话术当幌子揍他一顿的那种。 大概是看木渊还挺懂进退的,而且这地方确实很难被找到,可以躲躲清静,丹枫吃完糕点后也没走,而是在离小红桶有点距离的地方跟着盘坐下来,有种小仙龙打坐的既视感。 “你在做什么?” 木渊目不斜视,左右晃了晃鱼竿:“钓鱼啊。” 几秒的安静过后,丹枫也没有追究他在波月古海钓鱼的意思,淡淡道:“这里钓不来鱼。” 木渊为这句话中的信息量沉默半晌。 等等,什么叫“这里钓不来鱼”?那古海的其他地方就可以了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不会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在这钓过鱼吧?! 木渊用一种惊叹的目光看过去,丹枫皱了皱眉:“看我作甚?” “没。而且我来钓鱼也不是真的为了鱼……”木渊按捺住了积极求索的心态,心说等以后熟了绝对要磨他把这个八卦挖出来,把糕点盒往他那边推了下,“味道是不是还不错,再来一块么?” 丹枫依旧表情淡淡的,却是伸手又拿了一块,还不忘给予评价:“尚可。” 又是几秒沉默后,丹枫问道:“并非为鱼而来,又为何置杆不收?” ……啊,这种端着身份古里古气的说话方式,老实说有种拳头硬了的怀念感呢。 木渊口吻老成,语气凝重:“钓鱼……也是一种修行啊。” 丹枫了然,枯燥的等待也是一种修心么……没想到对方年纪看上去不大,却是已有了可走的道。 毕竟,钓鱼佬总会遇见钓了一天只上钩了小鱼苗只好放生和除了鱼什么都能钓到的情况……那种心情的大起大落真的很锻炼心脏的。 ——木渊深沉的想着。 而且他仔细想了想,钓上来一条龙什么的,他又不能把勾戳进丹枫嘴里叫他叼着带回去给景元看,完全不具备信服力,说不定还要被对方嘲笑,这种情况……还不如继续跟丹枫坐着磨时间,顺便看看有没有哪个星神开眼让鱼从古海其他地方游过来上个勾之类的情况发生…… 跟丹枫在一起的时候人就算想活泼也活泼不起来的,这家伙不想说话的时候太冰了,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冰坨杵在一旁,让人完全没有聊天欲望,看在对方心情不好的份上,木渊摸了摸所存不多的良心,还是决定先不要施展神通挑战对方的神经,让沉默蔓延下去也挺好的。 这种安静也正是丹枫所需的,他难得的初见就对谁看顺眼的,此时的木渊绝对算是一个。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交流,但是氛围却和多年老友一般十分和谐,木渊撑着鱼竿,另一只手去摸了下食盒——摸了个空。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了一下,转头去看时,发现嘴里评价着“尚可”的某人,把糕点吃得只剩下了一个。 糕点这种食物本来就不会装盒太多,但是他可是按照自己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食量买了个超大盒的…… 他震惊的看向丹枫:“你几天没吃饭了?” 丹枫目光游移了一下,在内心唾弃了两秒自己居然把别人带来的糕点无意识吃了这么多,勉强绷着清冷的声线尽量含糊道:“只是今日事务繁多,抱歉,我会补偿……” 事务繁多一听就是借口,这是和龙师干了一早上,气得直接跑出来的架势。 说起补偿木渊就不困了,丹枫作为龙尊,兜里不管是信用点还是巡镝都一抓一大把,他想要主动充当冤大头,木渊怎么舍得拂他心意? 打蛇棍上一级好手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补偿就太过了……稍后就到中午了,不然就一起去金人巷吃个饭吧?” 脱口而出了补偿的话后立刻发现自己给了对方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有些后悔但觉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丹枫闻言,冷调的双瞳晃了晃,分明和缓了一些。 大概是没和什么持明接触过的,不清楚显露龙角的持明代表的身份…… 看啊,多么乖巧懂事还不趁机碰瓷的可爱幼崽啊——木渊擅自揣摩着他的心理活动。 他把鱼竿收起来,用一种乖巧的眼神看了丹枫一眼,顺便在他那双薄唇上晃了一下。 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很可惜,更心痛的是不能让丹枫叼着鱼钩去炫耀自己钓到了一条龙。 算了,能敲丹枫一笔伙食费也不错。 从丹枫精致到头发丝的外表和举止就能看出来他就算到人声鼎沸小吃遍布的金人巷中都不会放任自己坐在路边摊上吃着那些重调料的小吃,他不常在外用膳,也不是什么山顶洞人,用云吟法术遮住过于显眼的龙角后,丹枫带着木渊来到金人巷里面的一座酒楼中。 气势强大到快要忽略那张冷峻面容的青年带着一个拎着小红桶、扛着钓鱼竿的小孩的组合还是比较吸睛的,但能在金人巷这种地方将酒楼经营的绘声绘色,不管是老板还是伙计都知道少说少看的道理,引着两人进到二楼包间后,将菜单放到了丹枫面前。 丹枫抬了抬下巴:“给他。” 木渊接过菜单,只草草看了一眼就快速点了几道菜,丹枫在对面听着,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其中两道菜品清淡,正合他的口味……是巧合么? 木渊将菜单还回去,问道:“你们这有活鱼么?” 伙计笑容灿烂:“小兄弟放心,咱家的鱼都新鲜,是从外商那进来后养殖在池里的,二位再来条鱼?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亲自去捞!” “亲自捞就不用了……来条肥的,大的。”木渊将小红桶放到伙计手里,睁大眼睛恶意卖萌,“最好把这个桶都装满!” 伙计看看手里的桶,又看向放在一边的钓鱼竿,悟了。 他竖起拇指,肃然起敬:“放心吧,一定让你成为钓友中最靓的!” 小小年纪就当起了空军……这孩子,前途无亮啊。 围观了肮脏交易全程的丹枫:“……”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弄虚作假……” “说法太难听了。”木渊义正言辞,“这叫创造并分享喜悦——你看,我带回去一条大鱼,我的朋友看见也会跟着开心的,他再和身边的人分享这件事,一份喜悦就这样造就了千千万万份喜悦……坚持做下去的话,整个仙舟不就都能有一个快乐的氛围了么?” 丹枫被他那副自信的样子弄得愣了愣,仔细琢磨了一下,虽然听上去有点天真……但对方看上去还是个少年人,除了持明族能够三百多岁依旧保持幼童模样,长生种的生长周期虽然长了点,但这副模样肯定岁数也不大…… 这么一换算,这孩子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丹枫点点头:“原来如此。” 木渊内心怜悯的乐开了花:信了呢,这家伙。 啊,我那浸在龙师勾心斗角的大染缸里依旧开出了纯白莲花的,一力破万法的龙尊大人…… 噗嗤。 上菜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候干坐着就太尴尬了,木渊忽然想起来,就算已经快进到了同坐一个饭桌,现在的丹枫……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上一世的初次见面是白珩镜流带着景元去参加聚会,景元顺便拖上了木渊,木渊一次性就把未来的友人认了个齐全……重生一次,还真是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对了,我叫木渊,大哥哥你的名字是什么?” 丹枫看他一眼,淡淡道:“丹枫。” 木渊眯起眼笑起来,少年的声音不刻意夹着嗓子时也能显出几分柔软:“丹枫哥好。” 丹枫垂下眼睛,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 丹枫哥什么的……这孩子看着还真是自来熟。 喉结随着吞咽滚动,他放下茶盏:“嗯。” 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第 4 章 ……但这也太自来熟了吧! ——在等菜期间被拉着唠对方是怎么和家里老爷子斗智斗勇顽强反抗的丹枫内心如此咆哮。 就算是清脆婉转的鸟儿啼鸣,在鸣得又多又密的时候也会惹人厌烦,对方偏偏掐着他内心中的某个点,在他忍不住想让人物理消音的时候好像口渴一般端杯喝了起来,中场休息一会儿之后又重蹈覆辙。 大概是感受到丹枫内心的崩溃,包间的门再次被敲响,伙计端着托盘,将几道菜放到桌上:“久等了!两位慢慢吃,有事摇一下桌旁铃铛就好,小兄弟,那鱼太过活泼,先放在下面,等二位走时取?” “嗯?可以啊,谢谢啦。” “这是哪的话。”伙计笑着离开。 见木渊拿起了筷子,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丹枫松了口气,耳根子总算能清净下来了。 熟料木渊动作一顿,想起什么一般道:“哦对了,其实面对大家长就算了,最烦的是总来吵嘴的亲戚,吵来吵去的话大家都不得闲,还让自己一肚子气,这种方式就太折磨了。对付他们最好用的办法……” 丹枫不自觉竖起耳朵。 折腾够了的木渊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其实那些没事找事的亲戚大多都是闲出来的,与其折磨自己,不如给他们家里弄出来一堆麻烦叫他们头疼到没工夫管我呢。” 持明族不孕不育,又不是六根清净,龙师也不是一群和尚师太,最简单的办法不就是……让他们为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没工夫去给丹枫施压么? 比如散播流言说这个有外遇、那个包了小鲜肉小美女的……咳,虽然丹枫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事的。 不过看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 木渊愉快的夹菜,堵住了自己的嘴。 为龙师找些麻烦……让他们分身乏术,没时间再来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自己的茬么? 丹枫确实想不出来木渊那么阴损的办法,但办法都是人想的,那群龙师的家事他从不关心,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们想要走动的事情上也做些手脚,他还是办得到的。 就在他初具眉目时,对面的少年又开了口,声音有些小的喃喃自语,但以他的耳力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要是等我当了当家的,惹急了我就去套他们麻袋,养伤都够他们消停的了。” 反正以丹枫的一贯作风,谁能想得到凶手是他? 此先都是被挖坑,只想着等到自己得到大多持明支持后可以彻底掀桌子谁的话也不听的丹枫,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等木渊磨叽完了之后丹枫看也不看的付了账,和他道别之后离开了金人巷,从离开的方向来看,大概是迫不及待去实施计划了。 木渊对他的背影深长的笑了笑。 一想到之后龙师们倒霉后摸不到头脑又暴跳如雷的模样……那画面真是脑补起来都美妙无比啊。 他拎着沉甸甸的,活物在里面跃动击打封盖的小红桶,满足的离开酒楼。 云骑校场一般不允许外人出入,但木渊作为腾骁将军毫无血缘的亲孙子,从小就跟着在里面摸爬滚打,就算他现在带着一个偶尔碰啪作响的红桶,扛着钓鱼竿也能够畅通无阻。 刚被镜流拿剑鞘抽飞的景元爬起来,少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你拿云骑校场当什么了啊?!” 木渊眨了眨眼,看着灰头土脸白毛乱飞的发小,移开目光,对气质清冷的红瞳美女扬起笑脸:“镜流姐姐,好久不见啦!” 镜流视线扫过他手上的装备,颔首:“许久不见。你找景元?他的训练还未完成。” “不着急不着急。”木渊摆摆手,坐到周边的石板地面上,笑嘻嘻的大声道,“景元,加油哦——” 躲过剑锋的景元暗骂一句摆明要看热闹的木渊,以防被打的太惨之后被嘲笑一整年的惨痛事件发生,连忙收敛心神,躲避镜流挥来的剑刃。 镜流又挥出一剑,凛然道:“怎能一味躲避?举剑相抗!” 景元咬牙接住剑势,强大的力道让他手腕一麻,半遮眼的额发被汗水打湿,少年人眼神明亮,在挥开剑的同时声音铿锵:“是,师父!” 好一只青春小猫。 木渊盘腿靠着他的小红桶,里面的鱼还在时不时奋进挣扎一下,发出嘭咚声响,只是没之前激烈了。 训练结束的时候,镜流收起剑,连呼吸都没乱一下,反观景元,脸上的灰尘与汗水糊成一片,气喘吁吁的拄着剑柄站立着,除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漂亮外,都看不出原样了。 木渊一溜烟跑过去:“还好吗?腰酸背痛腿抽筋吗?还能说话吗?要不要洗洗脸?哦对了。” 他献宝一样把红桶拎起来到景元眼前,眼神发光:“是惊喜!你要不然先打开看看?” “你就不能等我……呼,先休息一下么?”景元稍微直起身子,嘴上那么说,动作也不慢的去掀开盖子,“什么东西……哇啊——” 木渊及时把桶放下跑到了镜流身边,指着被一尾巴甩了满头满身水的景元哈哈大笑:“怎么样,还帮你洗了脸呢,要感谢它的!” 景元呸出一口鱼腥味的水,把盖子狠狠盖回去,提剑就上:“木渊你这个混蛋——” “你居然还有力气么?!镜流姐你看要不要再继续训练一会儿啊——” “你给我站住!” “你说站住就站住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斗嘴声随着奔跑在耳边环绕,镜流闭了闭眼,忍无可忍的举起刚入鞘的剑。 咚、咚! 刚刚围着镜流你追我赶的两个小猫崽子捂着头上大包,乖巧站定在镜流面前垂下头: “对不起,师父,我错了。” “对不起,镜流姐,我不敢了……大概。” 景元没忍住,偏头怒瞪他。 镜流早就习惯了他这副记吃不记打挨了打之后就开始装相的样子,根本没把他的保证往心里去,眼不见心不烦的摆手:“你们两个走吧,景元,明天早上别来晚了。” 这就是准景元今晚可以不回宿舍的意思,云骑骁卫精神一振,昂首挺胸:“是!谢谢师父!” “哦哦哦——”木渊顶着大包海豹鼓掌,“谢谢镜流姐!镜流姐万岁!” 看着两人一人拎桶一人抱剑的跑走,镜流眼中流过笑意。 前面的黑猫跑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折返回来,镜流重新板起脸,看他嘿嘿讪笑着把落在一边的鱼竿捡走。 等景元彻底看清那条鱼的模样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你在哪钓的鱼?” “哼哼——”木渊得意的双手叉腰,仰头道:“是波月古海哦!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嗯,简直太厉害了。”景元面无表情的说着,忽然脸色一变,上手去抓木渊腰侧痒肉:“开什么玩笑啊!仙舟上——就算是波月古海,怎么会有其他星球的进口鱼啊!你当我傻么?你是在金人巷的饭馆里买的吧!” 木渊大惊失色:“你怎么会知道?!” 木渊本来想着就算看出来不是仙舟鱼也没关系,波月古海可是持明族当年弄出来的,指不定里面混进了什么小鱼苗在里面生长了这么多年称王称霸……但连来历都一清二楚,景元开了千里眼透视他的犯罪过程了不成? 那条又胖又丑的鱼根本就不是仙舟洞天会出现的好么,如果是什么别的星球的特产也就算了,景元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可木渊寸就寸在:“我之前随队出征,路过休息的那颗星球,上面的特产就是这玩意儿。” 景元狰狞道:“那可是一颗冬星,温度不够的话这鱼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木渊表情顿时阴沉下来:“啧,失策了,居然被店伙计阴了。” 终日打雁被家雀啄了眼么…… “结果你根本没在反思啊!” 半小时后,木渊顶着新鲜出炉的对称的大包蹲在自家院子里,闷闷不乐的往切好的烤鱼块上撒调料粉。 烤鱼还是明火烤来好吃,两个人都是有一定料理能力的,景元这次晚上可以在外面过夜,干脆跟着木渊回家自己做鱼了,这鱼模样长得见不得人了些,但味道却是和模样形成了鲜美的……不是,鲜明的对比。 不然也不能成为一颗星球的特产了。 一条蜷起来能撞满半个小红桶的鱼分量太大,全烤来吃多少带点暴殄天物,两人把鱼切分,一人烤鱼一人去炖鱼汤,景元对木渊家的熟悉程度仅次于自己家,不用问都知道各种调味料在哪里,他在房间里忙忙叨叨的时候,木渊拨了拨下面的木头,想让火苗更旺些。 嗯……感觉太久不用了,都有点不太耐烧了。 这年头仙舟上哪有那么多用来烧火的木头,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的……木渊想了想,抬高声音喊道:“景元,过来帮个忙?” 不一会儿,之前回来时就洗了澡在木渊衣柜里刨了件衣服换的景元探出头:“干嘛?” “火不够旺,这不是需要我们景少爷帮帮忙嘛。”木渊指了指渐渐熄灭的火堆。 景元一脸莫名:“我又不会用火元素……家里没有烤炉么?” “……被伉俪夫妻顺走了,估计是准备去哪个度假星球自己搞野炊。” 木渊叹了口气,可怜巴巴道:“你不是会用雷元素么?这都烤的差不多了,少量雷元素打过来应该能直接电熟吧?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说话间,一缕炊烟断了气一样打着旋儿上升起来,小小的篝火似乎彻底咽了气。 景元迟疑两秒,回屋拿了根筷子拨弄了下鱼肉,发现确实只差一点点了…… “唔,好吧。” 第 5 章 刚刚分别还没有系统时一小时的镜流站在地衡司的大堂中,手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可惜摸了个空。 地衡司的工作人员一脸头疼的走出来时,身后还跟着两个乌漆嘛黑的人形矮子,还能依稀看出来白色头发的人形张开嘴,欲哭无泪:“师父……” 有那么一瞬间,镜流真的想要脱口而出“别喊我师父,我没你这个丢脸的徒弟”。 才分别多久啊,就搞出了爆炸事件被路过的地衡司公务员逮到,还专门通知了她来捞人!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犀利的看向另一个人形:“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渊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头顶,笑容凄凉:“我忘记了院子旁边还放着一块加热石……景元电鱼的时候,就,没想到离得还挺近哈哈……哈……” 他在镜流的表情下逐渐消声:“……能轻点打么?这可是过后要进工造司为云骑军贡献力量的天才脑袋……” 镜流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嗯,放心,肯定比腾骁轻。” 木渊:“……” 他觉得这个事吧,也怪不了他啊! 想想看,阔别已久的家宅,翻个底朝天发现记忆里还有的唯一一个烤炉都被带走了,有那么大的目标在前,哪能想起来那个巴掌大的加热石呢? 这不是他的错! “我再信你一次我是狗。”景元在浴室里龇牙咧嘴的搓着脸上粘着的鱼皮和木炭灰,声音在浴室的空间里显出独特的回音,“还好师父明察秋毫,不然你起码要请我吃五顿饭才能弥补我的心灵。” “有话好好说,弃猫做狗何苦来哉。”木渊坐在浴室门口擦头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看,我们今晚的伙食又有着落了!” 怕他们自己在家研究吃的又搞出什么幺蛾子,镜流干脆把他们带着,要去一起吃饭,现在正在客厅里坐着呢。 木渊感慨,他重生了两天,不是在下馆子就是在宰好友,真是…… 太爽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刚进餐馆的包间中,一道明快的声音清亮亮的响了起来:“镜流、小景元和小木渊——想死我啦!你们有没有想我?” 木渊愣了愣,原本和景元笑闹时的笑容滞住一秒,很快又扬起更大的笑容,张开手扑了过去,和对面正好是双向奔赴抱了个满怀。 “白珩姐,我好想你的!” 白珩姐,我超想你的。 木渊把脸深深埋在狐女的怀中,一点清淡的紫罗兰熏香随着温暖的怀抱将他包裹起来。 熟悉又陌生。 白珩拍拍他的头,言笑晏晏:“嚯,白珩姐感受到你的想念了!” 她看向景元,又伸开手:“还有位置呢,小景元要不要也来抱抱你聪慧英勇的白珩姐?” 景元不知为何慢了半拍,镜流先扶额道:“白珩,你不要惯着他们两个了。木渊你也是,还不快松开?” 镜流脸色有些黑,自己多大了没点数么?还以为是小时候可以坐在腾骁胳膊上因为好奇她的发带材质就伸手撩拨的时候呢? 脸上贴着的柔软后知后觉被感受到,木渊眨了眨眼,把脸后仰离开那片温软,缓缓松了手。 他的表情上没有半点异样:“啊,这不是见到白珩姐太激动了么……” “嗯嗯,我完全理解这种澎湃的思念之情——镜流你也来抱抱么?” “……我就算了。” “哎呀,不要害羞啦——” “不、等等,你别突然抱过来!” 木渊蹭到景元旁边,小声逼逼:“她们两个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好呢。” “嗯,毕竟师父的性格来说,也很少能交到朋友吧。”景元小声回道,有些心不在焉。 木渊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啊,虽然大多数时候看不太出来就是了。 景元太了解发小了,他们虽然都看着幼稚得要死,还经常整出幺蛾子来祸害人,两个人一起恶作剧被抓包之后还会互相推锅,但实际上,这对竹马都是少时聪慧的类型。 和木渊那种一出生自带二十年阅历的还不同,在云骑中初现智谋的景元是个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 一点点的迹象,都有可能成为景元抽丝剥茧起源来的线索。 木渊从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对女性的……该说尊重么?总之他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整个人扑过去,更何况身量长高之后,他的身高是正好够到白珩胸口的。 而且……从昨天急急忙忙把他约出去,到地方之后说着庆祝他拜入剑首门下什么的……他都拜师两个月了,当时不是还磨着师父一起去吃过饭么? 一开始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就好像他像是什么孤魂野鬼骤然返生一样,本就敏锐的景元简直背后发凉。 “我这次回来的时候正好观测到了超新星爆炸哦,那个场面真是恢弘啊……嗯,为了我的无名客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省略号。” “省略号?” “嗯嗯,虽然因为人手不足我打算回来帮帮忙,不过等之后尘埃落定了,我还是要去拥抱宇宙嘛!无名客可是没有终点的!” “超新星爆炸……”木渊用手肘捅了捅景元,“我们之后也去看看吧?” 景元回过神来,思索一下道:“这个还是要看运气吧?仙舟也是一直有航行轨迹的,不一定能撞上;我加入了云骑军,也不能擅离仙舟……不然等我退伍之后,我们一起去当巡海游侠,然后去找观测点?” 算了,现在线索还太少,等再观察观察吧。 木渊没什么意见,雀跃道:“那就说好了!” 白珩是一个非常活泼的狐人。 巧的是,今天这一桌,除了镜流外,都是生性活泼的人。 凑到一块之后,这三人没掀翻屋顶,只能说还是稍稍顾忌着这位武力值最高的剑首的。 桌上的菜基本没怎么动,镜流一手端杯慢饮着酒,白珩一样一样往外掏给他们带的礼物,从冰丝剑穗到朋克洛德出品的小型游戏机,甚至还有一个看上去就组装材料复杂的小机器人,充分表明了她在外当无名客时的丰富生活。 木渊在看到那个小型机器人时,眼中精光爆亮,快闪瞎了在旁观察的景元的眼。 “白珩姐,我要这个!” “嗯?这个是……啊……可以呀!不过我还以为你会选游戏机呢?” “那种哄小孩的东西给景元就好了。”木渊躲过景元掐脸的手,把只有十厘米左右的小型机器人端过来,神情迷恋又有种诡异的狂热,“这是……螺丝星出品的无智能机器人,我早就想拆拆看了!白珩姐你还去了螺丝星么?” 他对那里好奇很久了,包括机械是如何自我发展出意识的,要不是螺丝星的机械人都是拥有智慧的存在,他说不定就抓来一个拆了看构造了。 或者说……他本来都打算那么做了,还特地去和景元分享过想法,被对方严令禁止了这种行为。 白珩回忆了一下,道:“之前在快要形成的黑洞周围见到一个快报废的飞船,里面好像有人的样子就救出来了……结果是一位机器人呢。那位还挺绅士的样子,他的飞船上好像只剩这个是完好的,就当成谢礼送给我了。” “哎——绅士啊——” 木渊拉长调子。 螺丝星相关的东西和绅士这个形容组合到一起,难免会叫他想起一个人。 ——螺丝钴姆,也是那颗星球上的君王,是个做派绅士有礼的机械人,木渊当初想要下手的目标也是对方……毕竟能当上君王、还是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他一定和其他机械生命体更加不同吧! 不过星海这么大,应该不太可能这么轻易就撞上了。 “既然是对方送的礼物,转送给我没问题吗?” “你是想拿来研究的吧?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白珩痛快点头:“没问题的。” 镜流抬眼道:“听你之前的意思,你同意进工造司了?” “对哦。”木渊轻快道:“所以现在你们见到的,就是未来百冶之下第一工匠了!” 景元嘴唇动了动:“吹吧你就。” 木渊眼角瞥过去,哼哼笑着:“哎,你有本事以后别找我打造东西啊,哎呀,我记得某些人对那种机关团雀好像很喜欢呢,但是市面上的好像不如工造司里出来的机巧先进哦……啧啧,我进工造司之后,大把的材料可以用……哇,想造什么就造什么!” 景元一脸严肃的揽过他的肩膀,语气正义凛然:“百冶之下第一工匠的称呼哪能配得上你?要做就去做百冶本冶!引领罗浮动物机巧的工艺,向前推动时代三千年!” “动物机巧能推进什么时代啊,你不如换个马屁拍!而且我才不要当百冶呢,当百冶根本不能摸鱼!” 木渊自信满满道:“看着吧,以后就算是百冶,也一定会听我的话的!” 让他吃饭就吃饭,让他睡觉就睡觉的那种! 应星可怕他要哭不哭的样子了呢!看他不拿捏得死死的! 第 6 章 白珩这一次回来,短期内就不打算再出去旅行了。 当然,这个短期是按照长生种的普遍认知来算的,大概……五十多年吧。 狐人的商会那边近两年人手不太够,在白珩正好结束一段旅行的时候联系到她,白珩稍作权衡,觉得回来帮帮忙也不是不行,毕竟星辰大海一直都在那里,什么时候探索都是一样的。 无名客,亦有归乡。 工造司的考核如期而至,一大早上,木渊的玉兆就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来自腾骁的短讯刷屏一样不住滚动,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老头子:你小子别跑了哈,不然小心我抽你。】 木渊洗了把脸,看看时间后无语到极点。 这是真怕他不打招呼就跑了啊……系统时五点就来给他消息轰炸,他敢肯定,要不是青萝看着,腾骁能直接来他家把他拎走。 罗浮将军,恐怖如斯.jpg 【小兔崽子:起来了起来了……那我能骗您么?食言而肥,我可不想胖死啊!】 个臭小子。 腾骁咧嘴笑了起来,把玉兆重新压到公文最下面,处理今日的公务。 早处理早完事,说不定还能去工造司那边看看这小子的学徒装扮呢。 刚去和天泊司交接完公文的青萝狐疑的看了看埋头奋斗的腾骁,将军今天反常得很,居然开始努力处理公文了? 天气算法紊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工造司的考试地点就在其所坐落的洞天中,空间宽阔,来应试的模样有大有小,从高大的青年到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少儿,一眼望去,就好像误入到了快要开学的幼儿园大班门口。 从外貌来判断长生种的年龄无疑是最愚蠢的,木渊草草扫了两眼就能认出来几个还算眼熟的未来匠人,七八岁的模样,说不定比旁边那两个肌肉虬结的大哥年纪都大了。 嗯……改明儿聚会的时候可以提议一个游戏,比如说猜拳输了的人去猜一个路人的年纪什么的……啊,但是要避开女性呢,毕竟女孩子的年龄是禁区。 在酒桌上永远是游戏输家的大直男应星容易被当场锤成他手下的零件。 考试时间过不久就要开始了,可连个考官都还没有出现,就在人群逐渐嘈杂起来时,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木渊稳住身形,在骤然紧张的氛围中盯着脚下的地面。 平平无奇的石板中央裂开缝隙,随着咔嚓声响逐渐龟裂开来,一部分应试者脸色大变,连忙叫嚷着退到石板地面外面去,另一部分则在惊吓过后发现些许端倪,迟疑着停下退后的脚步。 只有寥寥几人,他们和木渊一样,身形半分不动,只是目光紧紧盯着脚下地面,眼中异彩连连。 在石板面上几乎都布满了裂痕之后,震荡骤然加剧,营造出了下一秒就要破碎的感觉,早已跑到安全地带的人大声喊了起来:“发什么呆呢?快跑啊!掉到洞天下面可不是好玩的!” 几个本就踟蹰的人闻言,一咬牙,扭头也跑了出去。 震荡中,木渊唇角泄出一丝气音。 这群蠢货。 “咔、咔咔咔咔——” 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下,龟裂破碎的声音停止,随即响起的却是紧密的机括运作声响,有钢铁戳破石板,升起、组合,将仍然站在石板面上的应试者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内。 ——或者说,将退出的人,隔绝在外。 “嗯嗯,那么接下来……”站在钢铁与坚硬铁木组成的建筑前的红衣男子笑眯眯的说,“第一考题已结束,留在外面的诸位,请回吧。” 一片哗然。 有人黯然,自然有人愤怒:“凭什么?我们是来进行工造司的考试,那不都要看手上功夫?这是什么见了鬼的考题?” 男子依旧笑着,说话却半点不客气:“工造司匠人的工作,也包括了为云骑、为仙舟制作各种武器制品。诸位眼力不行,胆量也不怎么样,未来要是等丰饶民大举进犯,需要你们开着金人杀敌的时候,你们要是扭头就跑,可害了我们工造司的名声啦。” 外面的嘈杂混乱,建筑内部的人一无所知。 穹顶由模拟出红木质感的钢铁组成,脚下踩的也并非之前的石板地面,而是略显粗粝的木质感,建筑内桌椅隔栏一应俱全,木渊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赞叹。 虽然知道今年工造司的考核给整了个花活……不过这种技术,亲眼看见的还是比传闻中要震撼的多。 平地起高楼,虽然肯定是靠狐人幻术中的构筑帮了忙……但也是神乎其技啊。 若不是石板龟裂的纹路方向都太过刻意,说不定能骗过更多人去。 不过,这也只是个简单的筛选,工造司这一手,更多是像作为一个活体的招工简章的样子。 ——我们工造司也不只是外界看到的打铁打铁打铁的,看看这技术,多帅啊! 别人不知道,反正木渊是被帅到了。 同样穿着红衣灰裤的工造司制服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前方,一手叉腰,一股子豪爽大气的味道:“恭喜诸位,成功通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的考题咱们就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了,工造司嘛,自然也是能者居之的地方,诸位,手底下见真章啦?” 考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笑了出来,少年意气不逊于云骑校场的那些新兵: “那肯定了!” “工匠嘛……最后当然是要看打铁技术了。” 木渊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伸手摸着旁边毫无缝隙的墙壁:“天衣无缝啊……嘶,内里机括运转方式好让人好奇……之后能找机会拆拆看么?” 工造司的匠人倏地看过来:“这里的原理,之后你们要是能考入工造司,肯定会接触到的……别想着拆啊,告诉你们要是真拆了,小心百冶大人拿着锤子去你们家喝茶啊!” 不让拆……那就不拆呗,干嘛用那种炽热的眼神看着他,弄得好像他下一秒就要付诸行动了一样……人和人就不能多点信任么? 木渊在对方逐渐变得警惕起来的目光中惋惜的又摸了两把墙壁,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 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关的考核很简单,挨个上前抽签,抽到什么就要在规定时间内做出什么,材料工造司会给备齐,看上去中规中矩。 嗯,看上去。 木渊展开手中的纸条,看着上面【扑杀】两个大字,陷入金子般的沉默。 几秒种后,这宝贵的沉默蔓延到了每一个考生的脸上。 今年的考题确实有几分抽象在里面的……监考的工匠在心中为他们鞠了一把辛酸泪,面上却丝毫不显:“诸位应该看到自己的考题了,今年给得考题较为宽泛,需要各位开动脑力,做出自己认为合适的机关工巧就好。” 木渊默默举手:“什么都行?” “只要能让我认可。”考官笑眯眯道,“什么都行。” 周围墙壁一亮,忽然向一旁滑开,露出后面的一道道房间,正是为他们准备的匠造室。 等所有考生进入房间后,大厅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 让考官认可么…… 木渊将纸条塞进口袋里,熟练的启动风箱——他前几天都闭关在家后院的锻造房里重新熟悉罗浮的锻造流程,总算是把手感找回来了。 今年考题都像是上层抽了风一样,但给的材料确实是顶好的,用上用不上的都很齐全,木渊挑出几样不同的钢铁,扯过一旁的纸张开始画起了设计图。 说到扑杀……自然是会想到动物了。 木渊思绪稍微出走了片刻,应星当初就是凭那一手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的机关狮子一举夺魁,以谁都不看好的短生种身份成为了百治。 他在造物生动精巧方面不比应星,不过……这又不是百冶大会。 木渊看着设计图,笑弯了眼。 他擅长的……某些方面,要比还是百治的应星凶残的多。 当日下午,刚从如山般的公文和开不完的会议中得以脱身的腾骁背负双手,正和百冶崇文边聊天边等自家崽子考试结束。 “今年考题你出的?” 大半天的时间,被离场的人早把第一道考题传开了,腾骁笑道:“我看到报告时就觉得有意思,原来是你的提议啊。” 崇文双手抱胸,嘿嘿一笑:“是吧,我跟你说,我想给外面那些觉得工造司好混日子的小混蛋一个下马威很久了,大爷的,真以为老子只会打铁啊?” 崇文面色一肃:“不过,之前你说……觉得丰饶民最近不会消停,是真的?” “嗯。”说到正经话题,腾骁也收敛了笑意,虎目中精光一闪而过,久经沙场的将军浑身气势都显得高昂又威严:“虽然有被抹除过的迹象,但罗浮行进路线上的一颗行星上的绝对是步离人的痕迹,我不会认错的。” “我知道了。”崇文道,“工造司今年会加紧研发生产军需武器,后勤也会尽量跟上……如有必要,我手下的工匠也会前往战线吧?” 腾骁面色稍缓,苦笑道:“如有必要……唉。” “我最希望的,就是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如果发生连后勤为多的工匠都要悉数上战场的情况,说不定,那就是丰饶民登上罗浮仙舟的那一刻了。 崇文和腾骁还在聊着天,待客厅外就有人敲门进来,一脸慌张:“百冶大人不好了!” 崇文:“……我好得很!” 对面咽了咽口水,垮着一张脸:“但是您造的机巧不好了。” “……”崇文反应了一下,豁然起身,脸都绿了,三两步过去抓着对方的领子咆哮:“什么机巧,哪个机巧不好了?!” 他哪个儿子闺女出问题了?! “您用来当考场的那个……被、被炸了。” 崇文:“……” “百冶大人?……百冶大人??您冷静点,别翻白眼啊!!” 腾骁坐在原位,一脸凝重。 这不好的直觉……是从何而来呢? 第 7 章 木渊被带到工造司的时候,一路上受到了无数人的瞻仰。 ——看啊,就是那个小孩儿,把百冶大人拿出来当考场的新型机巧炸了的那个!才二十多岁呢! 一炸成名的木渊在对上自家老头子那双看透一切但恨不得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后,努力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木渊:试图用平静遮掩恐惧.jpg 崇文被一瓶清心静神的丹药灌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听见把人带来了的声音后眼中凶光毕露,左摸右找:“我锤子呢?!” 腾骁连忙拦住他,怕这人一上头再把自己没有血缘的亲孙子给锤成饼,粘在地上扣都扣不出来的那种:“你冷静点,冷静……” 崇文嗷的一嗓子,凄凉苦痛无从言说:“那可是我老婆!” 腾骁:“……”放屁,你之前给我炫耀那个最新型金人的时候,你也说那是你老婆。 木渊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崇、崇文爷爷,好久不见哈……” 崇文压根没去看那个和他有杀妻之仇的小兔崽子长什么样,听见这话火气更盛,扭头就想骂:“跟谁套近乎喊——” 崇文:“……” 腾骁大惊失色:“药!药呢!” 领人过来的工匠手忙脚乱找药瓶:“百冶大人您挺住啊!!” 木渊:“哎崇文爷爷?您别晕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您信我啊!” 十分钟后,只留下三个人的待客室中,崇文奄奄一息:“你们爷俩……真是好样的,虎父无犬子啊……” 腾骁不忍直视的别开眼。 当年木渊他爹刚进工造司不久的时候,也是炸了崇文通宵十几天才打造出来的新型机甲来着。 当年崇文刚到中年,常年打铁,身体素质其实还算好的,只是通宵过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亲眼见到老婆被炸的惨烈现场,还是没能挺得住,跟今天一样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崇文一双粗糙大手抓住木渊的手,举锤锻造一整天都没有半分抖动的大掌此时微微颤抖:“你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进入考场之前就会把所有储物用品都收走,包括考生身上也会被检查一遍……考试时给的材料虽然会出现易燃易炸物品,可他的新作品又不是豆腐渣工程,怎么可能会被炸成那副残样? 想到之前考场考官哆哆嗦嗦发过来的,破了一个洞的建筑墙壁,崇文的手更抖了。 他就是为了顺便收集一下数据,刚完成第三版,确定了安全性不会坍塌后就投入这次使用了,还没来得及雕刻防御阵法…… 木渊小小的抽了一下手,没抽动,尴尬的笑了一声,指了指身后:“那个……要不,您亲自看看?” 崇文深吸一口气,起身:“行,走,我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大步走到前面,木渊跟在腾骁身边,小声道:“我还以为崇文爷爷会直接把我锤成饼。” “我也以为。”腾骁拿出开会摸鱼的正经脸,嘴唇嗡动,“不过本来就是他一直给我发短讯想让你来工造司的,应该是觉得自己非要请来的活祖宗,出了事也没办法直接弄死你吧。” 木渊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背景故事,有些诧异:“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说?” “他当年在你们家门口拎着锤子找你爹的时候不是被你撞见了么,害怕当初吓坏小孩子了,找我当说客呗。” 三人出了工造司后,原本静的只能听到打铁声和机关运作声音的司内顿时喧哗起来。 “那个小孩儿居然没被百冶大人锤成小饼干!他是百冶亲孙子么?!” “开什么玩笑百冶老婆儿子孙子都是机关金人……还有,卖萌的时候麻烦把你那一百公斤的锤子放下谢谢。” “腾骁将军也跟着一起走了……他们是要去勘测现场么?那孩子不会被判处刑罚吧?造孽哦,小小年纪妄造杀孽,十王司那边会怎么判呢……” “敲金人敲傻了吗?真把无智能机巧当活物啦?” 空气寂静一秒,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才说话的匠人身上。 “什么?你居然敢看不起机巧?!大家上,揍他!” “无智能怎么了,无智能也是我最爱的孩子!” “都让开,我劲大我先踹!” 在外界不知道的世界里,工造司的匠人们,今天也在和机巧造物交心相处呢。 而凶案现场,崇文还没来得及心疼他的新欢,目光就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只模样不算精巧,甚至还有些粗糙的机巧老鹰,钢铁组成的羽翼乖顺的敛在身侧,比较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胸腔内正在呼吸般闪烁着淡红的光芒。 考试时间持续十个小时,木渊是最后一个从锻造室中出来的,其他考生早就提交成品出了建筑,除了百治心爱的妻子外无一人受伤,这也是腾骁还坐得住的原因。 此时,当时还没走干净的考生不约而同的留了下来,正隔着一段距离端详着那只机巧造物,见到崇文和腾骁带着嫌疑人走过来,都纷纷让开位置,恭敬地问候一声。 不需崇文多问,木渊就抬起了手:“X,启动跟随功能。” 机巧造物胸腔内的红光转蓝,紧接着,对方张开双翼一震,飞起来落到木渊抬起的手臂上。 崇文眉梢一跳:“声纹控制系统?” 虽然提供的材料确实能拼装出这种系统,不过对于学徒来讲还是有些难度的……是对方父亲之前的教导么? 木渊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尽量发挥自己这张脸的作用,好让崇文多消消气。 崇文看上去心情平复了不少:“然后呢,只是这样可做不到把我的……呼,自组机巧娅尔罗攻击出破损。” ……你还起了名字啊。 “当然不止这些了……”木渊呼出一口气,平静的指向稍远的一块倒塌报废的钢铁熔炉:“X,【扑杀】。” 钢铁支撑的机械头一偏,准确瞄准到主人所指的目标。 它腾飞而起,悬浮在半空中,眨眼间,双爪之间聚集起火元素的波动,一道红光从中射出,下一秒,爆炸声响起,熔炉残骸在浓烟中飞溅开来,因为有些距离,并没有波及到旁人。 围观的众人齐齐沉默两秒,倏地全都看向木渊。 这玩意儿……叫“扑杀”? 这和喊着“拔刀斩”结果出手是三段斩有什么区别啊!完全就是欺诈! 就和用这张脸做出这么凶残东西的本人一样,属于欺诈了! 烟尘散尽,崇文和腾骁看着被轰出一个坑的地方,前者用力拍了拍木渊的肩膀,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之前那副到处找锤子的暴怒样子了。 “干得不错!” 木渊被一巴掌拍麻了半边身子,闻言以为自己已经过关了,一口气舒到一半,就听崇文换成了一种阴森森的语气道:“所以,元素石头从哪弄来的?” 木渊:“……” 他目光游移:“啊,就是,那个……不是说一切材料都在考场内可以解决么?” “我就……把那个,烘炉拆下来了一颗元素晶石。” “原来是这样啊……”崇文恍然大悟,接着维持着这幅表情转向腾骁,“喏,你听见了吧。” “报销的事,就麻烦走将军大人私账了。” 看这话说得,多委婉。 现在作为孩子监护人,需要进行赔偿的将军大人,似乎看到自己在老友眼中形象逐渐扭曲,变成了一只不会跳跃空间逃跑的,火红的扑满形象。 他坚强一笑:“回头发我玉兆里吧。”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等今晚回去,老头子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还好的是,木渊这个杀伤力稍微大了那么亿点点的小造物,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粗糙,但的确算得上是优秀作品了。 崇文还相当善解人意的表示可以不用明天就去工造司报道,他们工造司还是很人性化的,就算稍微迟那么三四天,理由充足的情况下,也是可以批准的。 木渊听得冷汗津津,眼神逐渐惊恐。 这哪里是延迟报道的理由,这根本是给腾骁提前铺好了台阶,为对方找了一个可以放手揍他的理由啊! ——百冶!我现在可是你手底下的匠人了啊百冶!你怎么能联合云骑那边的将军来欺负自己人?你看清楚一点,那个红头发的才是工造司的外人啊百冶大人!! 木渊连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就被若有所觉的腾骁一把拉住命运的后脖领,后者咧嘴一笑,八颗牙齿闪亮又整齐。 “多谢你的贴心了啊,我们先回去了,我这还有礼物没送呢。” “等等,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嗷!别打了我真的会傻的,我头刚好没多久……嗷!都说了我不是老旧电视不要敲……嗷!!” 崇文背着手,欣慰的看着两人走远。 “啊……多么父慈、不是。” 崇文干咳一声,重来:“多么爷慈孙孝的一幕啊……” 围观群众们:“……” 之后那个叫木渊的同期……他真的能完整的来工造司报道么? 第 8 章 作为刚刚进入工造司的学徒,木渊除了带他的导师凶残一点——嗯没错,他跟着的工匠是崇文——剩下的都适应良好。 在崇文试验了一下他目前的斤两后,木渊也不需要像普通的学徒那样从围观跑腿做起,而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型锻造间,崇文对他的能力倒不是很惊讶,在他看来,当爹的再怎么不靠谱,发现孩子有这方面的天赋时,肯定也会在家里进行指导的。 大概是新鲜感作祟,木渊顺利入职后整个人都扎在锻造间里面没日没夜的敲打东西,就算完成了崇文多下发的课业和工造司应有的任务后还不肯回家,从后来的记录上看,甚至最初几天都没什么时间去吃东西,偶尔想起来了就去在玉兆上面点外卖。后辈中一下子来了这么一个废寝忘食的小孩,原本的工匠也好像受了刺激一样,本就对匠造狂热的工匠们跟疯了一样开始加班,从百冶到学徒,整个工造司都一片热火朝天的氛围。 已经改良完自组机巧的崇文挨个看看那些匠人眼底的黑眼圈和眼中对自己造物的狂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这些大人就算了,学徒和年纪还小的很可能受不住这种高强度运作,到了下班时间都被他赶回家去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崇文目光转向较为偏僻的一个小锻造间,走过去敲了敲门,等了片刻还没有声音时,他正犹豫着要不直接破门而入好了,之后就让木渊自己修的时候,门被人从内部打开了。 黑发的少年额发濡湿,眼底青黑浓重,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 “崇……百冶大人,找我是有新的课业么?” 上班时间,木渊对他的称呼也是随大流的。 崇文顿了顿,皱眉道:“你几天没休息了?我刚刚可是接到后台警报了,你这锻造间一直运转到现在。” “嗯?”专注的状态褪去后,只是兴奋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忽略身体上传来的疲惫了,木渊眨了眨眼,浑不在意的笑起来:“这不就准备下班了么……” 他将锻造室的门关好,遮住里面乱糟糟的样子,一抬头,入目便是一片显示工作中的锻造室牌门,大厅中,有不少工匠三两围在各个工作台前,脸红脖子粗的在争论合作的项目。 今天还没到下班时间么? 木渊迟疑道:“呃……我这不算早退吧?” “早退个鬼,还不都是被你卷的。”崇文笑骂一句,不轻不重拐了他一脚,“快滚蛋,晕到工造司里我都怕刚从腾骁那抢来的钱都得垫回去!” “遵命,百冶大人明天见哈!”木渊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一溜烟的跑了。 崇文摇摇头,在人彻底跑出视野前抬高声音:“明天别来了,好好睡一觉吧!” “收到——百冶大人万岁!” 出了工造司后,木渊在玉兆上叫了个星槎来接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年少的身体经过高强度工作后已经在不停在脑中发出警报,手臂也在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木渊却完全屏蔽了身体传递来的信号,用颤动的指尖给白珩发去了消息。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白珩姐还在罗浮么?】 【终点是星辰大海:我们在绥园,你闭关结束啦?】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对!我这就过来,我有礼物送给你!】 绥园是数十年前由狐人巧匠打造出来的园林洞天,供给游客闲游休憩而用,匠人规划精巧,用树木楼阁的分布割裂出不少独立的空间,游玩者可以互不打扰。 木渊到达绥园时,天色已晚,一轮皎月高悬于空,基于算法布列的天空上,星子分布得密集又规律,能清晰辨认出不少星座来。 跟着白珩发来的定位走过水上栈道,木渊走到一处布局像是四合院的院落前,里面还传来了打斗声音。 月凉如水,斑驳洒在院中,为本就发色浅淡的人镀上一层银光。 镜流的招式并不繁复,抬剑挥斩时都有着霜寒流动,化冰而去,又被剔透的水流尽数挡下,对面的人一身月白长袍在月下风姿俊朗,头顶龙角也瞩目至极,显然是丹枫。 木渊尽量贴着墙根走,以免神仙打架误伤他这个脆皮,一路蹭到抱着酒瓶的白珩身边。 他下意识环顾一圈:“景元呢?” 人来的这么齐,他怎么不在? 白珩脸颊微红,指着他笑:“我就知道你们俩都是一来就要问对方的……真是的,知道你们是竹马啦,谁都离不开谁。酒不太够,景元他怕镜流打上头,扯着他再加练,自告奋勇给我取酒去了。” 木渊自然的略过她前半句话,往白珩旁边看了看,木质托盘上的点心吃食几乎没怎么动,旁边整齐放着两盏酒杯,应该是正在打斗的两人的。 至于白珩……她肯定是抱着酒瓶直接喝的那个,看地上散落的两个空酒瓶就知道了。 白珩酒量很好,此时只是微醺,她笑吟吟道:“你要送姐姐我礼物?我可是期待好半天啦,不拿出来么?” “哦,对。”过久的疲劳让木渊反应略有迟钝,还是白珩提醒过后他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巴掌大的扁平装置。 工造司最新出品的储物用具,市面上发售的价钱贵到令人瞠目,却作为见面礼,每个学徒都被配发了一个。 稍一操作,木渊手中出现一只钢铁雄鹰。 “他叫X。”木渊将他小心放到白珩手里,以免尖锐的勾爪勾破对方的衣袖,“目前能做到侦查与警报,破坏力也还可以,录入声纹之后指挥起来很容易……之后我会把操作要点发给你的。白珩姐你之后要随着商队一起出去对吧?把他带着,多一层保险。” 白珩眯起眼,指尖擦过机巧边缘锋利的羽毛,惊叹道:“你做的?好厉害……” 木渊嘿嘿一笑,按住机巧的一根尾羽,为白珩录入声纹,跃跃欲试的看向院子中央还在你来我往的两人:“白珩姐,要不要现在试一下?” 正好刚完成升级还没有足够的战斗参数评定……眼前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 白珩也饶有兴致,酒瓶都放在一旁:“好啊!” 他们就在院子边缘,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本就是切磋的镜流和丹枫听了个完全,等机巧启动腾飞的声音响起时,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格挡。 景元拎着一兜子东西,刚一推门,就听见一把机械猛男音以气吞山河之势高声道:“二营长!你他娘的吃我一记意大利炮——” 火元素与冰水相撞,互相抵消,景元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飞在空中的机械鹰歪了歪头,高亢的再次把爪子对准蒸汽之中,火球如同子弹一般倾泻而出:“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木渊和白珩挤在一块,双手握拳挥舞着:“欧拉欧拉!!” 景元:“……”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他那有病的发小折腾出来的玩意儿。 木渊拉开玉兆疯狂记录,兴奋的猛戳白珩:“快,快启动歼敌模式二档试试看!” “啊,这不好吧,听上去很凶残的样子……”白珩为难的看了看打散火球的两人:“X,启动歼敌模式二档。” 景元:“……”你真的有觉得不好吗?! 猛男音一转,沉声道:“生存还是毁灭……” 说着,X双爪之间凝聚出火元素,核心由红转黑:“就凭你也配选择?” 镜流和丹枫:“……” 拳头硬了。 等X的能源耗尽后,被两道刀子一般的目光紧盯的白珩揉了揉兴奋到通红的脸,讪笑着用狐人术法还原地上炸出来的疮痍坑洞。 还好镜流和饮月都是喜好清静位置的,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偏僻又空旷的院落……要是按照她的喜好选了园林区,绥园明天大概就要关园修缮了。 不过…… “这个很厉害嘛!还很有趣!” “对吧!”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的木渊眼睛一亮,顶着冷气都难以压抑他的欢快,“我从崇文爷爷那敲来的高等火晶石哦!可以充能反复利用,嫌麻烦的话也可以直接替换,最重要的是X的语音系统!挑衅这方面来说可是很强的!” 景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师父和持明龙尊瞬间黑下来的脸色,不由得在心中赞同:确实很强。 放到实战上的话……敌人的状态大概就是:思路逐渐模糊,目标逐渐清晰。 他决定大发慈悲救一下在挨揍边缘跳踢踏舞的竹马:“说、说起来,木渊还不认识丹枫吧!师父你要不然介绍一下……” 丹枫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嗯?我认识的。”木渊冲丹枫挥了挥手,“没想到你和镜流姐他们认识啊,丹枫哥。” 白珩和景元一愣,白珩脸上出现了沉思的表情。 “总觉得我好像少看了十集剧情的样子……” 景元则是一副被背叛了的样子:“什么?你居然认识这个眼高于顶鼻孔看人总是臭着脸一副别人欠他十万信用点的家伙?而且还不跟我说?!” 丹枫:“……” “你定语好长……而且丹枫哥在瞪你了,小心挨揍哦。” 景元双手抱胸,不屑道:“我才不怕他呢!” 木渊死鱼眼:“那你倒是别往我身后躲啊……啊,我抓住他了!丹枫哥快揍他!” “混蛋木渊……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丹枫默默和镜流碰杯:“真是辛苦你了。” 他当初觉得木渊是个乖巧的小孩这种事……果然是初见时的错觉吧,当时在吃饭时被对方拉着逼逼叨就该觉悟了的。 “别急着心疼我。”镜流面无表情:“等你们混熟后,你也会一起辛苦的。” 第 9 章 丹枫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以上这个结论,是木渊通过自己一双慧眼观察出来的。 能有时间出来聚会、和镜流武艺切磋、还帮忙测试了X的战斗系统、被景元那么说也没有生气用冷冰冰的眼神试图杀死他……啊,最后一项也有可能是他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习惯了。 景元能认识丹枫并不让人意外,持明族加入云骑军的不在少数,丹枫自从某几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之后,身边的眼睛少了许多,也有时间去接触云骑军中的持明队伍,美其名曰作为龙尊探望从军同胞,至于用意…… 景元大声冷哼:“拥兵自重——” 然后被一团水流兜头浇下,好像一只掉进河里的长毛猫。 木渊抱着饮料瓶吸溜:“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他把呛在嗓子里的果碎咳出去,挪开位置给大怒的景元腾开发挥空间,后者不出所料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扑了上去——又被一团水冲了回来。 不过景元也没说错,丹枫的心思昭然若揭,还真是这意思。 在景元跟一条小型水龙英勇搏斗时,木渊抱着瓶子蹭过去,做作道:“丹枫哥你居然是持明龙尊么?饮月君这个称号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哦!” 镜流听出一身鸡皮疙瘩,顺手一巴掌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好好说话。” 力气不大,顺势往前栽倒的木渊还是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调整好表情,摸着后脑勺抱怨:“都说了不要打头……我真的会变笨的。” 只是短暂的相处,丹枫也有了头疼的趋势,叹口气道:“你想问什么?” 长久的疲惫——不止是在工造司没日没夜改良完善X这段日子——加上刚刚那爱的一击,木渊精气神好像都被打散了一样,也懒得去兜圈子了。 他平静下来,直白的说道:“我想见一见鳞渊境。” 周围倏地一静,丹枫目光锐利的看过来,木渊稍稍垂眸:“不需要进去,在外围也可以。” 如果要让大家活下去的话……只靠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木渊不准备说出未来的走向,说这个有什么用呢?他根本没有亲历那个时期,连事情发生的时间都记得模模糊糊的,与其让大家都跟着紧张不知何时来的事件,不如让他们更开心的过着眼下的生活。 没关系,他会保护他们的。 这一次他不会放下匠造出去加入巡海游侠但只当个旅行者,不会满宇宙跑给大家拍摄外面的风景,也不会被卷入奇怪的空间等出来才得知噩耗…… 无人看见,少年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殷红之色。 就算这次不能成功,也没关系。 大不了再炸一次宇宙……有了一次经验之后,木渊有信心让这次的行动更高效,除非将他提前抹杀掉,不然那只忘了换隔壁片场装束的大伟丘肯定还能再出现的。 没有理由,但他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只要还对自己创造的这个宇宙有保护的心态,那家伙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以。” 丹枫的声音将木渊唤回来,他抬起脸,眼中的颜色仍是干干净净的绿:“真的么?谢谢丹枫哥。我们加个玉兆的联系方式吧?” 丹枫点点头,在木渊回去拿饮品的时候和镜流对视一眼。 总觉得……刚刚一瞬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出现了,但仅仅是一晃即逝,他也有点摸不清是不是错觉。 镜流沉默片刻,看向了抱着饮品继续吸溜和白珩凑一块看景元热闹的木渊,摇了摇头。 他才这么一点大……应该是感觉错了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镜流开口道,“居然会同意带他去鳞渊境么?” “他帮了我一个忙。”丹枫也随之将之前的异样感略过去,抬首看着天上虚拟的月亮道,“就当还一个人情。” 而且又不进到鳞渊境内部,只是在外面参观的话也没什么,镜流也是去过的。 进入鳞渊境的方法也不是必须要弄出大动静的开海分流,洞天中其实还有一条偷渡的小路,丹枫之前被烦的不行的时候就是顺着那里进入鳞渊境放空思绪,很巧的是,小路的入口就是那日木渊去钓鱼的地方附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总算把那条水龙打散的景元气呼呼的跑回来,被白珩捞过去擦头发。 月色逐渐朦胧起来,没有锻造室中亮如白昼的高功率灯在运转,木渊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强打精神把喝空了的瓶子和食物包装袋一起丢进袋子里,又开了罐饮品。 饮品一入喉咙,辛辣的味道就从舌根炸起,木渊猝不及防,被辣得一眯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给白珩带的酒。 怎么把饮料和酒都放在一个袋子里……景元这也不严谨啊。 不过算了。 他的酒量还算不错,也没有再去换的想法,干脆配着糕点喝了起来,旁边两个青年根本没注意他手上抱着的是什么瓶子,还在聊自己的。 长时间绷紧着神经加上高强度工作,让木渊一时间忘记了……他现在的身体才二十多岁,根本不是上辈子拿着海碗和其他旅行家喝酒的时候了。 于是……等白珩和景元勉强擦干净头发并且烘干衣服出来时,就见到木渊双眼迷蒙,听见声音迟钝的看了过来。 “景元……?”木渊眯起眼睛,像是在艰难辨认的样子,疑惑道,“你变成矮子了。” 景元:“……我要举报你人身攻击了,你以为自己高到哪去吗?” 木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还踉跄了一下,一下子所有人都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他看着景元,又伸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沉默两秒:“……啊,完蛋了,我也变成矮子了……不过没关系,景元你矮了更多哎。” 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激素,明明小时候身量都差不多高,后来倒是长得比他还高上一个头……还占着身高优势去拍他脑袋!一点都没有当上将军之后的稳重感觉! 镜流看向木渊手中的瓶子,顿时认出来了:“怎么去拿了酒喝……白珩,你……” “……白珩?”木渊出声打断她,愣愣重复,“白珩姐么?” 白珩揉了揉脸,蹲下身在他眼前挥了挥:“能认出我么?你来看看,这是几?” 像是反应过来了,他沉默的将脑袋移动一下,对准白珩后,陷入了沉思。 这难道是阿哈搞的恶作剧……木渊勉强用混沌一片的脑子思考,但这种一点也不欢愉啊!恶作剧的话不应该是能让大家都笑出来——至少是让他能笑出来的类型么! 比起用这种虚假的幻境来折腾他,那个乐子星神不应该去拱火丰饶和巡猎的星神么?或者到处传播祂们两个其实是相爱相杀的冤家之类的……这种宇宙级别的乐子肯定比炸了阿基维利的列车还有趣吧? 木渊一脸严肃的抓住白珩乱晃的手:“不要闹了,你该去办正事的。” 白珩顿了顿,试探着顺着他的话道:“等你睡了我就去?” “我又不是第一次,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不会憋着坏吧?”木渊眉头紧皱,不赞同的看着她,用一种在讨论人生大事的口吻说道:“我们可是同伴啊,你不能背后捅我刀子的。” 不然小心我把岚和药师有一腿的谣传就是你开始传播的事情捅出去。 欢愉星神变成乐子什么的……到时候绝对很好看! 白珩不知道他的心理过程,只是哭笑不得道:“我怎么会捅你刀子……好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不行啊……我的阶段性目标还没完成呢!”木渊不干,嫌弃的往后退,深沉的双手摊开道:“一袋米要扛几楼——” 下一秒,还在准备复刻让世界感受痛楚名场面的木渊眼睛一翻,瘫软着倒了下去。 镜流收回手,恢复成之前的姿势:“跟醉鬼说那么多干什么?” 刚准备上前去套话的景元凄凉的看了眼他手快的师父,将木渊从白珩手中接过来,心累道:“我来送他回去吧,白珩姐,师父,你们继续吧……” 万一木渊在中途醒过来的话……说不定他还真能套出来点什么。 可惜他的想法落空了,也不知是镜流下的手太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景元背着人一路送到他家里去都没清醒过来,他叹了口气,认命的从自己兜里翻出来钥匙开了门,把人往床上一放,苦哈哈的给对方找衣服。 “你欠我大发了我告诉你……之后不给我打十只机巧团雀我肯定要嘲笑你整整十年……”景元嘟囔着打开灯,适应了黑暗后,灯光的明亮晃了他一下眼睛。 等再睁开,他看清了木渊的脸色,慢慢噤了声。 原本红润的带着婴儿肥的脸此时苍白如纸,木渊喝醉之后是不上脸的类型,一张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此时紧紧皱着眉,一只手克制的抓着自己的玉兆。 玉佩外表的玉兆是成对的,相匹配的两块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圆形,是之前和景元一起买的。 木渊指尖掐的发白,玉兆半圆的棱角处硌在手心都不放松半点。 他嘴唇嗡动,景元俯身去听,一股子酒气扑面的同时,终于听见了对方在说些什么。 “景元……”少年喃喃骂着,带着浓重的绝望,“你个王八蛋。” 房间中恢复寂静后半晌,景元才缓缓直起身。 “……你才是王八蛋。” 第 10 章 木渊梦见了景元死之后的事情。 梦境中的背景一片混沌,他从哭得形象全无的剑首手里接过白发的男人,卸掉铠甲以后,景元就像剃了一层毛的缅因猫,身形消瘦得不行,常年被发帘挡住的那只眼睛被从血肉中长出来的银杏叶覆盖住,嘴角带着一丝笑,像是专门凹了个漂亮的造型才入睡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到令人发指:“他有给我留什么话么?” 彦卿抹了把脸,说:“将军说,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做了,巡海游侠又不差你一个,回罗浮打铁也行,工造司又不是不收大龄儿童。” 良久的沉默。 “没有了?” “没有了。” 他把怀中人散落的额发捋顺,重新遮住那只眼。 “那他的长眠之处,也由我说了算么?” “……对。” 声音渐渐遥远,破碎闪回的画面模糊起来,最终归为一片暗色。 …… 各种debuff叠满了的木渊撑着脑袋醒来时,外面的天色依旧昏黑,他苍白着一张脸把玉兆打开,本想看看时间,入目的却是数条简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人头疼。 木渊把屏幕亮度调低,从上到下挨个点进去。 回复了白珩的关心、和丹枫订好了之后带他偷渡鳞渊境的时间、应付过去老头子百忙之中发来的“要乖乖听话不然揍你”的警告、向镜流控诉一通因为她下手太重自己头现在还在痛后,木渊继续往下划了划……没有了。 木渊揉着额头,嘶嘶倒吸冷气,点进去头像是一只大白猫的聊天框,刷新了好几次都没刷出来新的信息。 “不对劲儿啊……”木渊喃喃着,“外面有别的猫了?嫌我人老珠黄了?连个关心都不发过来的么?啧,世态炎凉……” 梦境勾出些许往事,木渊看了看时间,觉得年轻人活力旺盛,对方这时候肯定还没睡,突突突发过去十几个表情包作为开场白。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睡了么?我刚醒,还做了一个好梦。】 过了几秒,对面不甘示弱的同样刷回来十几个表情包。 【闪现!星槎海:睡成死猪都能被你震醒,酒豪大人终于醒了?做了什么梦?】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梦到你挂了,我把你炸成了天边最美的一朵烟花,周围人围成圈大喊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闪现!星槎海:……】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又大又漂亮,隔着一座山都能看到的那种,可惜材料不太够,不然就能放宇宙里去炸了,绝对是壮景。】 木渊等了等,没等来回复,又撩拨似的发了一大段话,然后对着短讯旁边的红色感叹号笑得身子乱颤,连带着床都跟着一通抖。 良久,他止住笑声,把自动息屏的玉兆往旁边一丢,脱力般倒回去。 好消息,他昨晚上喝的酒度数不算特别高,没彻底断片,晕倒前嘴里说的话还记个大概。 坏消息,他是真喝多了,嘴里一通跑马,要不是潜意识还拉着缰绳,估计心里埋的那点腐烂化脓的烂事都能倒出去。 也还好没全倒出去,不然被他们知道自己联合欢愉到处散播巡猎和丰饶的不实谣传……那画面太美,木渊都有点不敢想。 debuff叠得太多,睡过一觉后还是觉得浑身酸软,木渊干脆再和崇文请了一天假,对方也不知是还在睡梦中还是在和他的娅尔罗相亲相爱,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复,木渊也不准备再语音过去进行骚扰,大被一蒙,继续睡他的。 而在另一边的云骑宿舍中,景元盘腿坐在床上,头发因为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的乱糟糟的,像是一个大号鸟窝,玉兆光屏的光亮打在他猫猫严肃的脸上。 光屏亮度没有特意调低,也不需要担心会扰醒到其他人。作为云骑骁卫,他还是有单人单间的特权的。 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对话框上,景元来来回回看着上面的几段话,忽略掉那些明显是逗闷子的撩拨话语……在木渊的梦境中,他死了么? 不,应该说,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么? 之前的怪异连同醉酒后吐露的前言不搭后语,景元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俗话说,当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时候,剩下的答案不管有多么荒谬,都是真相。 何况现在这个时代,各种能力与奇怪的种族屡见不鲜,应该也算不得荒谬了。 预言?还是重生? 在对方印象里已经长得很高了……看样子应该是后者。 一个白珩和他死掉的未来么……景元叹气,这还真是头疼啊。 更为头疼的是,木渊似乎打算单干的样子……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种想法真是……太草率了! 又不是能够随时回档的游戏——等等,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说不定就是那种达成什么条件之后就可以无限回档的能力……那不是更糟糕了么! 景元被自己的猜测惊到,越深想越觉得按照这个猜测走下去对方绝对会完球,精神上绝对会支撑不住的,到最后肯定是长生种逃不掉的魔阴身单程票…… 哎?等等,所以他当时感觉到的对方的异常……不会真的是魔阴身吧? 景元瞳孔乱颤,这下子是真的慌了。 总、总之,直接去问的话木渊绝对会糊弄过去的,逼得紧了说不定当场给他表演个堕入魔阴现场版……先继续观察着吧!还要做些计划,比如说抽时间带着对方去看看美好的风景什么的净化一下心灵! 至于和镜流他们提出想法……这才是他的猜测而已,再说要是真的,对方容易被师父直接提溜去十王司……算了吧,还是再看看。 这个不省心的竹马就由他来守护!——景元坚定的想着。 …… 木渊透过星槎的窗户向外看去,澄澈的海水中时而有鱼群游过,飞在空中的星槎周围流淌着海水,有种奇妙的倒错感。 星槎的动力系统并不支持入水发动,眼前的景象,其实是星槎正行驶在一条十分狭窄的海内隧道中,由龙尊亲自担任司机,木渊还稍稍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穿透薄膜一般的屏障,木渊下了星槎,海水悬在头顶,脚下却踩着干燥的沙滩,远处隐约能见到龙头形状的巨大建木根系。木渊看看身后在云吟术下被遮盖起来的入口,发出了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声:“这就是鳞渊境啊——” “海底下也这么亮……是模拟的阳光么?和仙舟上是一套系统么?” “这个是光芒倒射启动的机关吧?看样子是老古董了,鳞渊境封锁以前就有这种技术了么?” “丹枫哥——那个是你的雕像吗?好大好帅气——” “那不是我。”丹枫心累的觉得自己好像带了一只精力旺盛的大型犬,“那是决定将建木封锁在鳞渊境的龙尊,雨别。” 木渊仰头看着那尊高大的雕像,装傻充愣:“但是和你长得好像……是祖宗么?啊不对,持明族的特性……” “依照约定,你可以在外围参观。”丹枫打断他,语气带了些警告,“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云吟术法,能够大致感应到你的范围。不要随意触碰那些紫色的卵,之后我会来接你走。” “放心吧,我不会碰它们的。”木渊乖巧道,那些巨大的、美如花苞的圆形物其实是持明族转生时的卵,其中都孕育着持明族人,这个种族无法生育,死亡后都会从这里重新出生,他又不是那种科学怪人,完全没有研究持明卵的逾越想法。 没想到丹枫居然只留下了一道法术,而不是全程跟在他身边监管……还真是对他很放心啊。 目送丹枫进入鳞渊境内部的木渊在心中感叹,完全忽略掉对方是烦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的可能性。 不过这样确实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利就是了。 木渊收回视线,走近那尊托在莲花石雕上的雕像,底部还刻着这位雨别龙尊的重大贡献——屁的贡献,把老家腾出来给仙舟人封印跟他们关系不算大的建木根系,还要给对方立个像,造雕像的持明匠人和当年的一众龙师估计锤碎它的心都有了。 无数的岁月流淌而过,如今再看已经彻底融入罗浮仙舟的持明族人,事实足以证明,当年的雨别才是对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木渊听着耳边似有若无的蛊惑呢喃声,双手合十,认真又虔诚的对雕像拜了拜。 那个,你看啊,我都和你的转世关系这么好了,这次也是没什么办法才这样的……雨别大人这么深明大义的人,一定不会计较一点小小的冒犯的,对吧? 如果一定要计较的话……木渊睁开眼,撸起袖子,抓着莲花底座就开始往上爬。 等他扒拉着雕像的肩膀爬到顶端的时候,木渊小心的踩着平指向建木方向的长/枪,眼前一花,一阵像是马戏团中的彩花礼炮声响起,还带着欢快诡异的笑声。 “阿哈!不错不错,敢攀爬这个雕像的人终于出现了!哈哈哈哈!” 木渊无视掉眼前彩球和面具组成的庞然影像,双手交握放在胸口: 看见了么?冤有头债有主,他是听了蛊惑才这么干的,一切都是阿哈的错啊! 第 11 章 欢愉星神自然不可能是亲自降临的,镇守罗浮仙舟的神君也不是吃素的,总不可能叫一个星神大摇大摆到了仙舟上还谁都没有惊动。 眼前这个只是一段意识中的虚影,对方无头的身躯前怀抱着欢庆的彩带彩球和小丑的哭笑面具,在前面看上去臃肿又诡异,木渊脚下不再是龙尊的雕像,而是一条璀璨的星河,他站在星河之上,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看见你依旧这么热爱搞事,我真是太开心了。” 星神的虚影大笑起来:“你身上有我的气息,我却不记得你,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说明了我们有缘啊——”木渊扩大了笑容:“我这里有一份绝对配得上你的,更有意思的提案,要不要听听看?” “这个乐子一定会让全宇宙都躁动起来的。” “哦?”阿哈饶有兴致,“来吧,说说看,让我们——让宇宙陷入欢愉吧!” “我亲爱的朋友,”木渊这样称呼着对方,“不管是无机生命还是有机生命,只要拥有意识,他们就难逃一个本能——那就是八卦。” “有什么样的八卦,会比星神之间的感情更令人津津乐道呢?比如说……一对追逐相杀至今,甚至连命途下的势力都明确的势不两立的,寰宇皆知的宿敌。” 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乐子的。 已经经历过一次游说合作,木渊确信这一点:“祂追祂逃,祂们都插翅难飞,这种题材的话本可是经久不衰的,无论男女老少都深深为这样的故事痴迷……你觉得呢?” 来自星神的威势瞬间降下,即使只是虚影,那恐怖的威压还是令木渊有些头晕目眩,但他表面上仍旧是那副笑模样,脊背都不曾弯过一分一毫。 令人心慌的静默没有持续太久,一阵更加癫狂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阿哈手中捧着的面具都一齐混乱的笑起来,听上去堪比精神污染。 “岚和药师,岚和药师!你的目标居然是祂们——真是不可思议,一个仙舟人——哈哈哈哈哈哈!” 空旷无际的宇宙中,星神的本体同样笑得前仰后合,短暂的投过来祂的视线,“一个灵魂强度和肉身年龄不太匹配的小朋友——我得承认,你的提议确实欢愉到了我。” 压在肩上的力道消失,木渊做了个无实物的脱帽动作:“我的荣幸。” 在星神之间搅浑水这事儿阿哈干得熟练无比,祂曾经还干过潜伏在开拓星神开拓宇宙的列车上足足一年,然后把半辆列车和一颗星球一起炸成粉末的事情,只要能勾起这家伙的兴趣,这件事就是成了。 当然,木渊估计现在对方对自己的兴趣也不小。 欢愉星神就是个混乱又清醒的疯子,祂随心所欲,赐福与降灾一线之隔,他这样明摆着利用对方也不会生气,不如说这样更有乐子了——一个凡人利用星神来折腾另外两个星神,多有意思。 木渊要还是孤家寡人的状态,被阿哈盯上就算了,可现在不一样,这货真有可能在他成功之前横插一脚,然后按着喇叭在那狂笑……好在,阿哈的“欢愉美学”让祂一般不会直接动用力量做成一件乐事。 ……比如直接把他逮起来搜索灵魂记忆什么的。 “和人类做一桩交易么?欢愉的星神大人。”木渊竖起一根手指,“等我完成了目标之后,我能给你带来爆笑十个琥珀纪的乐子,绝对物超所值的那种。” 阿哈哼着歌,说不上期待与否,声音十分突兀的失去了之前的癫狂,变得平静下来,随着本体的视线挪走,这个虚影也逐渐消失:“可以,当然可以~十个琥珀纪——哎呀,是存护那个呆子,让我看看,祂的墙壁是否坚硬?让我看看——” 星芒潮水般消退,咸湿的水汽氤氲鼻端。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木渊呼出一口气,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连忙握住眼前的圆柱形稳住身子。 木渊在心中为存护星神点了根蜡烛,对方费劲巴力修筑的城墙估计又要被阿哈炸毁一段……希望折腾完存护的克里珀之后,阿哈能去快乐的折腾折腾岚和药师这对死敌。 比起药师那种“没关系都可以”的态度,这种奇葩风流韵事传到岚的耳朵里祂绝对会暴起,然后更加努力的追杀药师,这也能让对方没时间拿着祂那麦穗到处作妖。 这二神组再加上一个看热闹嫌事不够大的欢愉……星际和平公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播报大概都会是祂们闹出来的动静了。 这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其他势力的令使都加入吃瓜的阵容里,人们不能时刻盯着星神的状况,但祂们手底下那些令使就不一定了。 越多的眼睛盯着,一些动作就越不好藏匿。 尤其丰饶民还是全宇宙都不待见、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丰饶令使想要发起什么突袭就更难了。 木渊想了想,顺便再给作为帝弓七天将之一的腾骁将军点了根蜡烛。 作为巡猎令使的老头子……那就自求多福吧。 一阵冷风吹过,木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扒拉在人家雕像上呢,脚下探了探,正要下去的时候,一道隐忍的声音随着风灌入耳朵里。 “你在上面做、什、么、呢?” 木渊:“……” 他低下头,对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写满了“我看你想死”的那种。 被持明龙尊抓包自己趴在他前前前不知道多少世的龙尊雕像上面该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木渊含泪拆了第三根蜡烛点给自己,抓着雕像龙角的手微微颤抖,试图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用苍白的语言进行辩解:“丹枫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丹枫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你给我下来!” 被吼的木渊哽咽一声:“我腿软了。” 不管怎么说,刚才他都切实面对了星神的威势,虽然不是要他直接挂掉所以收敛了不少……但他还是个普通的长生种啊!四舍五入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刚和一名星神做了交易的普通人继续哽咽,泪光涟涟:“我刚刚看到了好恐怖的东西,一堆面具在那里狂笑呜呜呜呜——” 丹枫一顿,闻言胸中怒火都下去不少,他狐疑的看向雕像顶端抱着脑袋不撒手的少年,想了想,在持明禁地爬龙尊雕像这种事,脑袋没被全方位无死角轰炸过的应该都干不出来。 虽然对方脑袋也是那种到处是坑的类型……但应该不至于到那种程度的。 一堆面具在狂笑……被欢愉星神所蛊惑的话…… 思及此,丹枫抬指凝出水龙叼着木渊的后衣领带了下来。 在少年眼泪汪汪的过来拽他的衣袖之前,丹枫剑指点在他的额间,脸上不辨情绪:“不要动。” 少年身体一僵,朦胧的水雾就笼罩他的身形,像是在检查什么一样,片刻后,确实在对方身上察觉出不属于他气息的丹枫收回手,敛去锋锐的气势。 他垂眸看着对方还在下意识颤抖的身躯,犹豫一下,伸手放在对方的头顶,盖住了上面微微翘起的一根呆毛。 “你所见到的应当是欢愉星神的残像,可有不适之处?” 像是终于确认到自己安全了,少年拉住垂落在眼前的衣袖,吸了吸鼻子,闷声道:“被笑得头晕。” 云吟水术擅治疗,柔和的水波包裹在木渊周身,丹枫“嗯”了一声:“还有么?” “还有……”木渊感受到大腿隐隐作痛的部位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慢吞吞道:“饿了。” “不是要参观鳞渊境?外人要进来一次可不容易,接下来我会陪着你,继续参观也可以。”通过云吟术的反馈,丹枫知道对方一直在这里没有挪动。 然而,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木渊稍稍睁大了眼,左右观察了一下,惊讶道:“这里……是鳞渊境?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木渊毫不犹豫的把锅扔到阿哈头上:“说起来,好像是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过话……” 原本打算过后看看木渊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想来鳞渊境的丹枫:“……” 所以,当时在绥园他和镜流感受到的……那时候就被欢愉星神蛊惑了么? 丹枫的眼神瞬间犀利,在罗浮剑首和龙尊面前蛊惑到人还没有惊动守卫在仙舟外的神君……等木渊爬上龙尊雕像又抽身离去,欢愉星神的目的怎么可能这么简—— 丹枫沉默两秒。 突破重围蛊惑一个人就为了让他跑到鳞渊境去爬龙尊雕像这种听上去就很有大病的操作……好像是欢愉星神能干出来的事啊。 不管什么离谱的事情,当背后推手是欢愉的时候,都一下子合理起来了。 丹枫咬牙暗骂:不管是星神还是信徒,从上到下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木渊在丹枫看不见的角度,用手指往雕像的方向捏了个屁大点的心:顺便把喝多了说胡话的锅一起丢你身上了……感谢阿哈,让他能发自内心的从喉咙中发出欢愉的一声:阿哈! 第 12 章 木渊对是自己主动要求来观摩鳞渊境一事矢口否认,丹枫本来想着把人提溜走好好检查一下,结果人家就差抱着他大腿来提出请求了: “来都来了,你就这么让我走了,你忍心么?” 鳞渊境这地方木渊不是第一次来,可那次是跟一群人围成一圈在喝酒,聚餐和参观,这俩能一样吗? 丹枫沉吟两秒,同意了。 当然,这个过程中他是要陪同的,倒不是怕木渊不听警告去擅自触碰一些不该碰的东西,而是目前不知道木渊是否真的脱离了欢愉的影响,万一路过哪条路时木渊身体一颤脑子一懵,嘿嘿乐着扛着个持明卵就跑—— 好像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辣到了眼睛,丹枫表情倏地扭曲了一下。 在作为封印场所后,鳞渊境几乎一直埋藏在波月古海之下,整个洞天就好像保存较为完好的经年遗迹一般,破落不至于,就是处处透着空旷的萧条感,木渊一边逛一边触发几样机关,发现没一个是带有杀伤力类型的后迅速失去了兴趣。 这些机关有的就在明面上,有一些隐藏得很好,解开后会出现宝箱的,木渊猜测应该是曾经用来给年少持明锻炼脑力用的……益智小游戏? 管他呢,反正他解开了奖励就是他的,丹枫对此也是默认态度。 箱子里的东西都不贵重,是炼金可用的一些低阶材料,收起来也算是聊胜于无,还有一些除了好看外似乎没什么用途的美丽石头,过惯了苦日子的木渊秉持着垃圾只是用错了地方的宝藏这一态度,也将这些叫做星琼的石头收了起来。 这世上奇葩那么多,万一哪天能用这除了有美丽传说和漂亮外表外一无是处的石头换到什么呢。 上蹿下跳的解了十几个机关,几乎把鳞渊境所有机关类型都摸清楚了的木渊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打算给未来旅客留点余地。 在和丹枫走出这片建筑之前,木渊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 他迟疑的停住脚步,丹枫很快发现这一点,回过头,递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木渊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径直走向边角的一面断裂的墙面旁,蹲下身鼓捣了一会儿,高声道:“丹枫哥,你来看看这个。” 丹枫走过去,木渊面前的墙体被他拆下一块砖,中间显露出豁口,其中放置着一个小巧的盒子,上方雕刻着龙形的图腾,扣盖的缝隙处粘合着蓝色的晶体。 盒子上有锐器划过的伤痕,看上去时间不算久远,木渊判断,这东西最长也不超过五十年。 木渊手中的砖块有一角是缺损的,身高又比较……咳,方才路过时才让他看见了那晶体的反光。 之前那些宝箱就算了,这盒子一看就是持明族人特意藏起来的东西,木渊自然不会将它据为己有,而是交给了丹枫。后者剥落上面的晶体后将盒子打开,入目便是一张泛黄的薄薄纸张。 鳞渊境内水汽充足,但有盒子在外保护,经过多年,上面的字迹也能够清晰辨认,木渊仰头看丹枫姿势自然的拿着纸,下意识垫了垫脚,却还是没够到足够的高度。 木渊沉默了一下,心中无名火起。 木渊蠢蠢欲动,突然特别想一脚撂倒丹枫。 一张纸不大,丹枫却看了很久,直到另一只手中的盒子不堪其重传来木质断裂的声音时,木渊才将视线从丹枫的腿上移开,向上看去。 青年下颌绷出锋锐的棱角,一双尽显清冷的青色瞳孔不知何时拉长,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因为力量的外泄而透着幽幽光亮。 眼前的男人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 木渊这下是真的对那张纸上的内容感到好奇了,不过他不是没眼色的,这件事八成是持明内部的事情,丹枫不一定会让他看,况且现在两人的交情也没到那份上…… 正琢磨着,丹枫一身杀气已经勉强平复下来,只是表情依旧难看。他将纸张放入多了几道指痕的盒子中收好,一言不发的转头向停靠在沙滩旁的星槎走去。 直到启动星槎时,丹枫才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坨子:“工造司?” “现在是下班时间。”木渊看了看时间:“你有事要忙的话,把我放到丹鼎司就好了,我自己打星槎回去。” 啊,他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孩子。 丹枫也不含糊,启动星槎,将人放到丹鼎司后一个甩尾,星槎怒气冲冲的加足马力飞了出去,毫不顾忌他们是玩偷渡的,丹鼎司上空非特殊不允许星槎行驶这一条例。 木渊呸出被尾气吹到嘴里的发丝,一手搭在额上遮住阳光,目送那艘星槎飞快消失在视野中。 火气这么大,不会是被迫害的持明族留下的遗书吧? 可持明族就那么点人,有谁被迫害了很难把事情彻底捂住,因为无法繁衍子嗣,持明族人都是有数的,无端失踪一个都是件大事。 可是能在鳞渊境藏起东西的,基本也排除了其他族群的选项。 大概五十年前的东西……丹枫那时候已经出生了,该不会是哪个良心尚在的持明发现了龙师对这个幼小的龙尊预备役计划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然后特意留下消息的吧? 这厢木渊脑内天马行空,那边厢,丹枫坐在大堂里,手边放着那盒子,心中仿佛有三昧真火在熊熊燃烧,只恨不能改一改自己的出厂设置,摇身一变从苍龙转职到隔壁仙舟玩儿火的虬龙。 整个大堂空无一人,丹枫不再掩饰,看到那张纸时,脸上的厌恶一览无余。 纸上用深褐色的血痕记录着藏匿者写下的信息,木渊的判断没错,这正是五十余年前的一名持明族人所藏,那人身受重伤,自知命不久矣,就想了个办法把东西藏在了鳞渊境中——不是不想直接将这药方交给云骑军,只是他得到时便是在丹鼎司的一角,又很快被发现击伤,无奈只好跃入古海之中,靠着罗浮的持明族天生对水的亲近而顺利渡至鳞渊境。 至于被他保护得很好的这张药方,则是来自药王秘传的丹方。 一群丰饶星神的狂信徒,寻常长生种闻之色变的魔阴身都在他们的追求之中,这丹方的作用就是让长生种能够提前堕入魔阴,但就算是药王秘传,大部分人也不会真把失去理智完全扭曲成怪物的魔阴身当成什么好事,所以,这丹方自然还有另一效用:维持魔阴者的神志。 抛去外表不提,这倒是真算得上是无副作用的永生了。 但当看到那繁杂药材名目的最后一行时,恐怕所有持明都会惊怒无比。 ——持明髓1两,需活取。 侍女走入大堂,恭敬道:“饮月大人,长老们到了。” 丹枫抬眼,目如寒星:“进。” 事关重大,私人恩怨在此事面前,自然不值一提。 …… 木渊的胡乱猜测因没有半点线索而告一段落,顶着一张懵懂的脸忽悠过去追查哪来的违规星槎的云骑军,他向洞天的出口走去,路过行医市集时,里面熙攘一片。最近是六司这群罗浮公务员的体检周,行医市集此时排了好几条长队,丹鼎司的医师们忙得脚不沾地。 木渊侧身扶住旁边脚下被堆积出来的木箱绊到的医师,后者踉跄一下,无神的双眼移过来:“多谢帮衬……这角度,是位小朋友吗?” “……”木·小朋友·渊吐出一串点,把一角横到路上的箱子顶了回去,“就算有事要忙,也小心点吧。” 医师柔和的笑了笑,根据出声位置稍稍弯下了腰:“谢谢你的关心,我这还有些糖果,就当做谢礼送给你了。” 木渊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不发一言的将彩色包装的糖果接了过来,医师又笑了笑,准确地抚摸上他的头发:“小朋友是生了病吗?还是陪家人一起来进行体检的呢?” “我只是路过……” “木渊?” 木渊闻声回首,景元在中央巨树的另一侧讶异的眨了眨眼,小跑过来:“还真是你……你也来做体检吗?” 说着,他垮下脸:“我昨天被练得回了宿舍倒头就睡,睡过了云骑军统一体检的时辰,这下可好,今天请了假出来排队,回去还要进行双倍的练习……嗯?” 景元刚才的角度来看,医师的身形正好被树木挡住,只能看见木渊站在那里,此时看清医师的模样,他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什么,口吻轻松道:“你手里的是这位小姐姐给的吗?姐姐你还有吗,我也想要!” “啊,方才给出去的是我身上最后的糖果了……”医师直起身,笑着道,“两位弟弟是朋友的话,可以分享一番。我还需要去进行工作,先失陪了。” 等到她走远之后,景元才一手托腮,惋惜道:“天缺者啊……一定很辛苦吧。” 长生种的身体状况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而天缺者,就是长生种中的先天残疾。 比普通残疾更为残酷的是,短生种可以通过手术拥有治愈的可能,而长生种却是注定了无法痊愈,而对方甚至是一位先天目盲的天缺者……这也断了使用机巧来辅助的路径。 硬塑糖纸拆开时哗啦啦的响,木渊放到嘴里一颗,含糊道:“她看上去活得还不错,你就别操心了。” 唔,柠檬味的,他喜欢这个。 景元啧了一声:“这叫有感而发,你懂什么——哎,别收起来,给我尝尝!” “不要。”木渊躲开他的手,“这是给我见义勇为的奖励!” 第 13 章 景元最后还是没抢到糖果,骂了木渊几句吃独食的,后者不痛不痒,最终只能悻悻离开。 景元忙着回去补他的双倍训练,白珩这几日都在商会那边做交接,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算晚,但看了看仍旧排着长龙的队伍,木渊也不打算挑这种人多的时候体检,看了一眼那天缺者离开的方向后,木渊咂了咂嘴,转头去长乐天逛了一圈,最后在蜿蜒的人造溪前停住,神色晦暗的看着水中的倒映。 都说下雨天打小孩闲着也是闲着,木渊左思右想,既然大家都在忙,那他也回工造司竞选十佳员工好了。 即使是下班时间,工造司的大部分工匠们一如既往地在忙碌,除了为云骑军的将士们打造武器外,工匠们用堪比爱迪生实验灯丝的精神极力挥洒他们的创造力,民生用具和新型武器应有尽有,造出来还不算,那还得进行实践收集数据以待后续改良,而工造司作为匠人的大本营,早在经历过无数自家人的破坏后被改造成丰饶孽物大军入侵都能抵御上不少时间的地步,抗造的很,于是清幽的洞天里,走上几步路就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转角遇到爱。 背上扛着个金属箱子的木渊在第五次转弯时差点被实验半途自毁的机械用具削飞一层头皮或脸接发动无声的电锯后长了记性,谨慎的选取了视野广阔宽八百丈的大路走,连传送光屏都不敢用,鬼知道落地的时候会迎接到什么,新型谛听扑着上来要抱抱也就算了,要是个新型金人扛着火箭炮他不就交代了? 如此这般,终于在洞天边缘找到了一处无人涉足的边角地方。 这年头,连搞破坏都要艰辛跋涉躲避流弹的找位置了……木渊掬了把辛酸泪,以对待混合化学试剂的态度轻轻将沉重的金属箱放下,打开后,里面是码放整齐的一排排圆柱形玩具样式的东西,每排颜色不同,半圆的“头”上都生动的画了挤着眼亲切微笑的五官,足以看出制作者闪闪发光的童心。 木渊左右环顾,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块颜色有别于周围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墙面。 比起那些不考虑实际情况只会动嘴下放命令的领导,工造司从上到下都是匠人,领导自然更能体会到大家普遍的需求,最令众人喜爱的一项改革,莫过于将整个洞天改造成堡垒后,还能在各处留下可供测试武器威力的小惊喜—— “轰隆——” “噗咳咳咳……” 早有准备的木渊戴着防护眼镜,没被爆炸时的闪光照瞎双眼,却低估了受力墙面的反馈功能,飞扬的烟尘模拟得有模有样,呼吸时吸进去一点能把肺子咳出来。 ——在一些没用的地方依旧精益求精,多么具有工匠精神啊。 烟雾弥漫片刻,很快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柔风下散了个干净,经受过just we·仙舟版摧残的墙面□□的屹立着,连表皮都没被炸黑,宛如永恒雷光下的雷史莱姆,任你十方雷鸣,我身永恒。 木渊抹了一把咳得通红的脸,拉着装满各类效果的玩具形炸/弹的金属箱站远了些,确保不会再被烟尘波及后,露出了一抹怎么看怎么像反派的狰狞笑脸。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爆炸,就是艺术啊! 在木渊沉浸在艺术中不可自拔时,持明族地族议大堂中,丹枫掀了一张桌子摔了两盏茶杯,力排众议:“此非我一族之事,通知仙舟将军合作,势在必行!” 下面的龙师吹胡子瞪眼,奈何对方第三盏杯子已经捏在手里了,好像在说谁敢反对就给谁头顶加个红艳艳的buff,完全不是商议的态度,只好咬牙把过激的话吞回去,嚼吧嚼吧重新吐出新的:“长生种苦魔阴身久矣,此方若是到了他们手中,族人将经历何等祸事!丹枫,你作为龙尊,更应站在族中立场进行决断!” 被一顶立场不坚定的帽子扣下来,丹枫表情更加阴沉,手中凶器蠢蠢欲动:“诸位,也还记得我为龙尊?” 另一个龙师道:“即使是龙尊,也不可随性而为,丹枫,此事决不可声张!” 丹枫点点头,面无表情道:“就像此先数位长老于庭院中遇袭,为保面子不曾声张?” 堂中寂静几秒,接着像是从他话音中体悟到了什么,几个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的龙师更是黑如锅底,拍案而起:“什么意思?那晚竟是你……” “龙师请三思。”丹枫一个眼神都欠奉,语含威胁,“无凭无据之事还是莫要多说,以防造人耻笑……另外,兹事体重,我叫诸位长老来,便是通知一声,省得手中可用之人甚多,总往一些不该去的地方派。” 眼见一众龙师脸色忽青忽白,丹枫将手中茶杯放回去,下达通牒:“此事我已有决断,至于族内之人,就拜托各位手下精英,进行保护了。” 他一甩手,也不管下面人是什么态度,扭头就走。 和云骑军里的持明接触的很顺利,这种情况下还管什么面子里子? 翅膀已经彻底硬了的丹枫抛下后头炸了锅的动静,一刻不停的前往了将军府。 …… 炸了个身心舒畅,木渊回家之后沾枕头秒睡,许是受了白天的影响,梦中一开始就是马戏团欢快又嘈杂的喜庆声音,混乱成了一片。 等到后来,像是盘古在他混沌的梦里劈了一斧子一般,梦境画面逐渐有了实景,鼻孔看人的丹枫秒变白雪公主的七个亲友团,满是不爽的一张脸也幼态成肉嘟嘟的,踮起脚来还没木渊的腰高,木渊还没乐多一会儿,这欢乐的画面就被另一场景取代。 盛开的樱花树下,微风拂过,花瓣散落,长发男子接住一朵花,温柔的别在面前面露娇羞的人金发间,后者不施粉黛的俏丽面容满是羞涩与情谊,花瓣雨下,俊男美女深情对望,越凑越近,情不自禁地双唇相接。 多么美好又养眼的画面啊。 梦境的朦胧感为这画面更填一分韵味,当真应了那句如梦似幻,光是看上一眼,就醉到人心坎里去。 尤其这两位的脸是如此的眼熟,事迹更是赫赫有名的情况下。 木渊是乐醒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柔柔地照射进来,空气中细小的颗粒漂浮在光线中发着细碎的光,木渊抱着被子回味好半晌,才嘿嘿笑着起了床,就连洗漱时,那抹荡漾又古怪的笑容都没下去过。 与此同时,一则则内容大同小异的爆炸新闻不分星球不分语言,用比瘟疫还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连同星域网上的帖子也如秋后春笋挨个往上冒头—— 【夭寿了,我好像做梦梦见巡猎星神和丰饶星神的前世今生了!】 【巡猎岚和丰饶药师实为相爱相杀?】 【惊!原来整个宇宙都在你们的py之中吗?】 【祂追祂逃祂插翅难飞……不过药师的性别到底是什么?沃尔玛购物袋么?还是武装直升机?】 【药王慈怀!即使在巡猎不顾旧情紧追不舍的情况下依旧原谅祂,啊,多么慈悲的星神——】 【上面居然有丰饶民敢登录星域网?活久见……开门,送温暖!】 【开什么门,开盒!送祝福!】 同饮月君讨论了整整一夜未曾合眼的腾骁刚拿起玉兆,首页就叮叮咚咚想起了星际和平公司旗下新闻软件的推送,巡猎令使皱着眉,想着这又是什么幺蛾子,脸色像是咬水果咬出了虫洞一样点进去。 两分钟后,腾骁的表情变成了咬水果咬到虫洞结果仔细一看发现里面躺着半条虫的尸体。 虽然确实在不同星球的许多人都在昨晚梦到了一出忽略掉双方身份就十分唯美的恋爱小清新的剧情,但才过了一夜,舆论自然不会这么快的爆发,况且许多人都不一定知道梦境里那两张面孔是谁,大多都抱着一种懵逼的心情醒过来,然后转头就忘到脑后去了。 就算有认识那两张脸的,基本也会纳闷儿自己怎么会做这种邪门的梦,而不会去联通各星的网络上请众网友进行梦的解析——真当丰饶民和仙舟人不上网啊?这年头星域网络上开个盒比嗑瓜子都简单,小心足不出户就体验一下祸从天降。 但,制造了这场大范围梦境的罪魁祸首,祂不是单枪匹马的在拱火。 ——假面愚者,一群唯恐天下乱得不够嗨的欢愉信众,当得了黑客做得了游戏,上能口若悬河穿梭两地微妙拱火挑起星球大战,下能穿针引线为哭闹宝宝缝制玩偶令其展露笑颜,可谓是卧虎藏龙。 别人做了这种梦都怀疑自己脑子瓦特了,但脑子本来就瓦特的假面愚者做了这种梦后都是再三回味,然后不约而同的想:嘿,真有乐子,我要把这个乐子分享给全宇宙。 并且人家不仅是想,做事的效率也令公司的资本家们万分眼红。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有人挑起这个话题并且在前顶缸后,跟随八卦天性的宇宙公民们终于伸出了试探的触角,无数人默默窥屏,被成功吊起了胃口。 当然,跟着在网上讨论八卦是不可能的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祸从天降的可能要掐死在摇篮里。 紧急联系了发布这则新闻的星际和平公司后,看着怎么封都封不完,如同走上了繁育命途能够自我分裂的帖子和各种弹窗小广告一样的新闻页面,腾骁本就衰弱的神经顿时雪上加霜。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 14 章 等木渊看到那些封之不尽的八卦贴时,他人正在丹鼎司。 工造司的工作时间弹性很足,只要完成了指标且有质量保证,剩下的时间随心支配,迟到早退根本算不上事,有时候一天不去也没人管,说起来倒是热爱摸鱼的打工人的绝佳去处。 什么?要是指标完不成怎么办? 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敢来工造司混公家饭?!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可惜灵活可控的下班时间在这群打起铁来昏天黑地的工匠眼里连一信用点都不当,六司中最热爱工作的一批人普遍和工作台缠缠绵绵到天明,指标完成了就去搞搞私人项目,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是不下班就不会上班,除非百冶亲自下场,不然休想让他们离开偃偶机巧刀枪剑戟! 事实上百冶也很少下场,因为百冶本人就是这群狂热分子中的头头。 给阿哈的行动效率点了三十二个赞,木渊乐不可支的刷着星网帖子,彼时事件经过发酵,星网上已经说什么的都有了,还不乏少数丰饶信徒上来传教一样宣传他们家星神,被一群赛博巡猎追着骂,该帖下面看热闹的不少,加入战局的更多,逐渐有分割两派的对骂趋势。 木渊随便点进去一个赛博巡猎的主页里,对着里面成分复杂立场不一的回帖笑得花枝乱颤,该用户立场多元风格百变,回帖口吻上至男神下至萝莉,欢愉信徒简直各个都是人才! 顾忌着这是公共场合,他也不笑出声,于是排在他后面的一众人就见前面的矮个子跟癫痫一样身体直抽抽,惊恐的往后挪了好长一块:哥们你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啊,这就要犯魔阴身大变丰饶孽物了?云骑军呢,捞一手啊先警戒起来! 在云骑军持械过来严密盯梢之前,木渊总算收了脸上过于放肆的笑容,前面的人跟后头有狼蠢蠢欲动要咬他屁股一样,刚完成体检起身就跑,木渊把玉兆收起来,一抬头,就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发丝悉数绾在脑后的医师笑容亲和:“下一位到了么?请将手臂衣物褪下,置于桌上容器孔洞内耐心等待。” 医师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像是测量血压的仪器,只是体积更大一些,能将整条胳膊放进里面去,木渊依言把袖子脱了将手塞进去,很快感受到机器内部的收紧,指尖和臂弯倏地一疼,大概是在采集血液。 目盲的医师将仪器配套的圆形玉牌推过来:“使用玉兆接触后,结果生成后会直接输送到您的玉兆中。” 相当于扫码。 仙舟看上去保留着古风古韵,建筑都是白墙青瓦、楼阁亭榭,有些人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古韵在,但都步入星际时代不知道多少年了,民生科技也是很发达的。木渊有时候都会莫名产生一些割裂感,就好像一群古代人修仙不御剑而是开着初代机扛着粒子枪狂轰乱炸一样,不过生活得久了,也自然而然的习惯了下来。 很快,一股热流随着手臂向上蔓延,逐渐有向全身扩散的趋势。 哪怕是检查身体,这种放任别的力量注入体内的体验也说不上好,木渊皱起眉,干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跟面前的医师搭起话来。 “我们又见面了——姐姐,昨天的糖很好吃,还有么?” “嗯?”天缺者愣了一下,昨天的记忆不算遥远,由于目盲,其他的感官自然更加灵敏,她很快把声音对上了号,笑容也加深几分,从口袋中摸出几颗簌簌发响的糖:“是你呀,小弟弟。你喜欢吃这糖吗?这糖铺是家老字号,就是一直没有招牌,改日若有时间,我带你去买些?” “好啊。”力量逐渐放射至心脏附近,木渊烦躁的咬了下舌尖,笑道,“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后头的人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但对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表情一阵扭曲:我靠,这小子出来体检还不忘了撩妹?! 哪个司的啊,这么嚣张! 医师抿唇一笑,慢声细语的调调令人如沐春风,连心头火气都能压下不少:“自是好的,我名荀玉,你呢?” “荀玉……”木渊咽下舌尖带出的微妙腥味,和对方交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目不能视,笑得背景开了满屏的花:“姐姐的名字真是好听,寓意也好。” 以玉为名的在仙舟上一抓一大把,街头上喊一声小玉阿玉的起码四成女性和三成男性会回头张望,寓意再好,太多人叫的时候也成了大街名字。荀玉捂嘴笑起来,道:“小弟弟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呢。” 仪器检查的时间不长不短,等延至全身的热流缓慢褪去时,木渊凭借着诡辩时气得别人恨不得掏刀子决一死战的口才将荀玉逗得笑声不断,他很懂如何同一个天缺者去相处,姿态并不小心,言语间也没有若有若无的打探对方生活是否不便的同情意味,这样的态度反倒让荀玉十分舒心,那抹时常挂在脸上的柔婉的笑都真心许多。 把手抽出来后,臂弯和指尖的皮肤都是一片光滑,仿佛之前的痛感是他的错觉一样,木渊将衣袖穿好:“还有其他的项目吗?” 荀玉摇了摇头:“结束就可以回去了,结果会直接发到你玉兆里的。” “那你要记得之后联系我带我去那家糖铺。”木渊起身,像个贪嘴的小孩一样强调道。 荀玉莞尔,一口应下:“那是自然。” 无视掉后面几人那羡慕嫉妒的眼神,木渊把新的糖果揣进口袋,哼着歌离开。 时间临近晌午,木渊就晃荡去金人巷搜罗了一番小吃填饱自己的胃,又叼着一块咯咯直笑的鸣藕糕咔咔按着玉兆去星槎海转了一圈后,才慢悠悠的向长乐天将军处理公务的府邸而去。 整理着凌乱桌案的青萝接到云骑军通传时颇为惊讶,木渊很少来到腾骁的办公场所,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过,那小子敢去云骑校场撒泼打野,却对这种过于严肃的场所敬而远之,是以守卫的云骑军也不认得他,压低了声音同青萝道:“那孩子说要找将军,打发走么?” 整个府邸现在忙得要死,和公司对接毫不留情打压对方推锅意图的、试图用黑客手法追溯查找第一个扔雷的、正经工作干到一半忽然拍案而起大骂这一定是丰饶的阴谋的…… 青萝黑线的扭头吼过去,连平日里降低同僚尤其是将军警戒心的温柔表皮都撕个彻底:“你工作做完了吗就去刷星网!少在那义愤填膺了赶紧干活!!” 副手一声吼,大厅抖三抖,正在对着屏幕噼里啪啦的众人时间停滞一样僵硬两秒,方才破口大骂的仁兄低眉顺眼的坐了回去,小声回应:“好的,青萝大人。” 看过那些炸裂新闻和帖子后积攒了一肚子火的青萝把碎发撩到耳后,转瞬就恢复温和的笑模样,对僵直的云骑军道:“我跟你出去看看。” 近距离目睹变脸全程的云骑军:“……好、好的。” 木渊就在府邸门口等着呢,见她出来后茫然的向里张望了一下:“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怪震的……还是个女声,里面闹起来了?” 青萝吼出来的声音都变调了,他压根没听出来是面前这位似乎永远和颜悦色的将军副手的声音。 “错觉吧。”青萝面不改色,随口将话题拉走,“将军出去处理事务了,你打他玉兆估计也打不通,找他有要紧事么?我可以代为转达。” 既然是处理事务,也难怪没回消息了。 星网上的事态发酵虽然迅速,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人来撩令使的虎须,除非想玩把刺激的死法以供后人瞻仰,这时候腾骁出了府邸……木渊心思百转,面上不显,随手从口袋中掏了两颗糖放进地上的大袋子里,连同里面的小吃饮品一起递过去。 “将军大人案牍劳形,作为家属总要关心一下他的饮食情况,就拜托青萝姐把这些转送一下,告诉将军大人,务必吃完。” “年纪小小,倒是贴心。”青萝笑吟吟的夸了一句,暗自掂量了一下,好家伙,这分量可不轻,身材偏纤细的少年拎起来却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该说不愧是工匠的臂力么? “这是哪的话,”木渊虚伪的谦虚道,周围没别人,他也就不掩饰对腾骁的称呼,“爷爷他年纪一大把还如此坚守岗位,关心关心不是应该的么……” 其实跟木渊切实接触没几次的青萝一时间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慈爱:看啊,多体贴的小孩,跟将军嘴里说的小魔星不说一模一样,至少毫不沾边……算了,将军在不牵扯正事的时候,对内一直都不怎么正经,她早该习惯的。 后来对着袋子底部整整十瓶浓缩提神咖啡——顺带一提还是无糖无奶的纯苦咖啡——表情苦大仇深的甜党腾骁被青萝状若无意的谴责了一番他对木渊的不实言论,还听了对方说那小混账如何如何懂事的夸赞话语,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周正面庞顿时更痛苦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但你一定是被那小兔崽子驴了。” 第 15 章 荀玉医师信守承诺,在和替班的医师交接过后,几日后就发来了消息,约好时间一起去那家老字号。 和对方聊完话,木渊退出页面翻了翻通讯录,寥寥几个对话框里发出去的消息均石沉大海,木渊叹口气,不由得抬起头45°明媚忧伤。 忙啊……都忙点好啊。 糖果铺位于星槎海中枢的居民区中,位置略微偏僻,七拐八绕了半天才到达目的地。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还真没听过糖香不怕巷子深的——而且如荀玉所说,这家糖铺连个牌匾都没挂。 糖铺外部看上去平平无奇,和普通的居民院落外表一般无二,甚至有那么点破,门柱上朱红色的油漆斑驳,两边略微泛黄的墙上还张贴着各种小广告,主人家大概是个随性的性格,也不说铲下去,就那么任由边缘卷皱的花花绿绿贴在泛黄墙面上。 虽然是天缺者,但荀玉手上却十分精准的摸到了门环扣了扣,木渊手欠的去抠墙上的小广告,什么星网新游等你加入啊美丽狐仙在线聊天的,无一幸免。 一段不算漫长的等待过后,门内终于有了脚步声,一深一浅的动静缓缓接近,接着,大门被拉开,一名脸上满是沟壑的老者站于门后。 “荀玉?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老者说着,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发现了一旁手里攥着好几张碎广告的木渊,顿时笑得慈眉善目,“哎呀,是带人来买老头子做的糖果吗?” 这样的老态在仙舟上很少见,明显是一位短生种化外民,木渊把手里的碎纸团吧团吧,笑眯眯的凑过来:“那些糖是老先生做的么?真是别具风味,我在市面上都没吃到过这种糖果呢。” “这都是独家秘方,传承了好多年了,味道自然和市面上的有所不同。”老者转过身,笑呵呵道,“正好新做了一批糖,还没装袋,你们进来坐一坐,等一等,老头子去去就来。” 木渊跟着进去,这个院落不大,摆设也并不多,院墙靠近房屋的位置一左一右栽种着两颗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连放在下面乘凉用的摇椅上都铺了个满,待客的厅内干净整洁,老者让他们稍等片刻,撩开屋侧门帘走了进去。 “这家的制糖手艺已经传了许久,曾经摆摊时供不应求。”荀玉解释道:“可惜,做大之后难免惹人妒忌,被施了些手段后,这家就不在外买糖了,想买都是由老客介绍,或是自行寻来的有缘人。” 卖个糖搞得像是大隐隐于市的江湖门派似的。 木渊表情有些古怪,出于尊重还是没笑出来,哪怕荀玉看不见。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这么多年都没吃到过。” “是啊,为了一己私利,勾心斗角排斥真正出色的店家手艺。”荀玉叹息道,“也不管有多少人没吃到过这些糖,没尝过这与众不同的味道。” 木渊跟着叹气:“店家是个化外民吧?这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想过找个长生种的徒弟把这手艺传承下去么?” “当然要传承了,制糖间也是有他弟子在的。”荀玉柔声道,“只是半道出家学习一门手艺到底是没有从小学习的好,有的学成了出去自立门户,还有些学到一半的听信了之前的流言蜚语,唉,可愁坏了店家呢。” “就没人说要继承这间糖铺的?”木渊想了想,毛遂自荐:“姐姐,你看我怎么样?我和店家说改来学制糖,他能同意么?” 荀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道:“你不是在工造司就职吗?” “工造司的工作又不忙,再说,我可是百冶……咳。”木渊往回收了收瓢了的话头,“百、白夜连轴转的劳模,工作指标早就达成啦!” “这样啊……”荀玉沉思片刻,说道,“那等店家出来就问上一问吧,以小弟弟你的天分,未来一定会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的。” 装袋回来得知喜讯的老者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这好呀!小伙子现在没事对吧?那正好,老头子准备做下一批的糖呢,来,跟我来——” 木渊从善如流,跟着满面红光的老者走向了那被厚重门帘遮挡的生产间。 …… “在生命力这方面,药王秘传还真是得了寿瘟祸祖的真传。”耳朵上佩戴着通讯仪的景元撇撇嘴,忍不住吐槽。 通讯仪中传出来的是镜流的声音:“药王秘传重新活动后行事一直很谨慎,切记,一定要一击必中,如遇反抗者,就地格杀。” 镜流声音停下之后,又是几道应是声,景元舔了舔唇,身后是隐藏在小巷阴影中的云骑军小队。 药王秘传这一组织上一次被官方镇压还是在一百多年前,丹枫带着五十年前的丹方找到腾骁后,后者立刻明白过来仍有残党在暗处活动,并且在紧锣密鼓的调查后发现,他们还在不知不觉间吸纳着新的成员。 至于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就揪到了阴影里老鼠的尾巴……说起来还要归功于星网上的八卦狂欢。 药王秘传被仙舟“迫害”这么久,上网一看,铺天盖地都是自家星神和巡猎星神的桃色八卦,这还了得?他们对巡猎的恨可一点不比仙舟人对他们的恨意少,虚拟网络、尤其还不是仙舟搭建的虚拟网络上,丰饶的信徒自然没有那么谨小慎微,披着马甲上去一通狂骂的同时还不忘记顺道宣扬一下自家星神。 结果好死不死,被疯狂查找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在散播帖子的将军府员工逮到了某个丰饶信徒的信号源来自仙舟罗浮。 别人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看见这地址时,府邸上上下下两眼都红的冒火: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这还不是个例,于是就这么顺藤摸瓜,一众云骑又紧密盯梢了数天,把药王秘传活动地点大致全摸出来后,腾骁大手一挥:把人请去幽囚狱里喝两杯茶吧! 不仅如此,持明龙尊还亲自带了一队持明云骑,在他们最大的聚集点外守株待兔。 现在所有人员陆续就位,作为行动指挥的镜流一声令下,行动开始!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突然响起,景元看着不远处民居中升起的滚滚黑烟——被发现了?! 他当机立断,带着队员们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半边房子都被炸成了废墟的惨状,滚滚黑烟中,一道耳熟到极点的声音张狂大笑: “此番美景……哈哈哈哈共赏!共赏!共赏!!” 有过一面之缘的天缺者此时倒在院落中,被气流吹起的银杏叶漫天飞扬,洋洋洒洒落了她满头满身。 而凶手狂笑着对已经裸/露在天穹下的制糖间举起手中的……呃,玩具? “轰隆!!” 景元面容扭曲,崩溃的声音被新一轮爆/炸尽数吞噬:“这货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啊啊啊啊!!” 而且为什么要把炸/弹做成玩具的样子啊!你是什么恶趣味啊?! 在破坏中找到曾经炸遍全宇宙的往日风光的木渊根本没注意到院门口有人在cs名画呐喊,just we丢得毫无负担——他的外表是个套话的优势,稍微在言辞中不经意流露出对巡猎的不满后,制糖间的一众人就逐渐变得热络起来,几句话的功夫,就被套出来这附近几个房子都是他们用来储备材料的。 储备的是什么材料? 鬼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东西就是了。 毕竟是会把有诱发魔阴身功效的糖果派发给小孩子的组织,想到之前吃完一颗糖缓了许久还没缓过来,还是回工造司炸了一整箱just we才舒服些许的前事,木渊从储物器中掏出他这几天赶制出来的各类改良后更具威力的just we,天女散花:“敢向我下手,活腻歪了吧你们!!” 浓烟中冲出来五六个人形怪物,金黄色银杏枝叶扭曲缠绕形成的护甲焦黑一片,愤怒的嘶嚎一声,扑向木渊! 后者咧嘴一笑,不管会不会炸到自己,手持炸/弹竟然要跟丰饶孽物搞近身! 下一秒,木渊就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连同手里的东西也脱了手,被景元险险接住。 景元落地之后回首又是一脚踢开冲在最前面没刹住车的丰饶孽物:“你丫不在工造司里好好干活,到处瞎跑什么?!” 小队拢共七人,分出一个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那位拖走看管,人数不多不少正好一对一。 木渊被他一脚险些把腰子踹出来,也从刚才的反派状态中勉强脱离出来,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我就说你们怎么个个都不回消息……” 合着这群丰饶信徒早被盯上了,镜流他们都在执行任务啊。 和景元对上的丰饶孽物个头稍矮,行动也比其他几个更迟缓一些,头脑胀痛得厉害的木渊眯起眼,忍着脑海中的撕裂感观察片刻,接着反应过来大喊着告状:“景元!你手底下那个老头刚才要拉我入伙!干他丫的!使用十万伏特!” “哪里来的招数啊!根本没听过!!” 话是这么说,景元手中的剑刃挥斩时还是带上了紫色的雷霆,习自镜流的剑法本应招招狠厉,在景元手中应用出来时却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像一只捕猎的花豹,并不十分凶狠,却怎么也摆脱不掉。 一剑贯入孽物胸口之后,景元也并未放松警惕,抽剑就要往后退,只是不过半秒,颓然向前倒下的孽物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直起身子,炸毁的铠甲缺损都被新的枝杈填满,腕侧的利刃角度刁钻,在景元举剑架住的下一瞬,另一只手顺势袭来。 哪怕炸塌了半个房,院内的空间还是过于逼仄,空间不够,他躲不开。 景元咬牙,正打算用左肩接下这招保全自己的脑袋时—— “砰!” 散落的银杏叶在景元面前开出金色的花。 孽物的复活效果只有一次,再无挣扎资本,化作漫天叶片,他下意识回过头,望见了一双恍有猩色的眼。 第 16 章 木渊将枪/口的硝烟吹散。 “时代变了,大人,这玩意儿可比剑好用多了。” 光束粒子枪,小子,朋克洛德科技! “你给我好好待在那里别动——这什么,工造司要给云骑配备的新科技吗?” 手中的高科技是个半成品,弹药填充有些费时间,友军挤挤挨挨在战场中显然不适用他那天女散花伤敌一千自损十万的打法,木渊装填完毕后举起胳膊,瞄准:“背后有我,一切放心!” 帮助同僚进行正义群殴的景元:……就是有你在背后我现在更不放心了!! 他才不信自己年纪轻轻就老花眼了!之前的体检明明可正常了他撞得能一拳打翻一头牛——好吧这个不太可能,但也是被镜流拿着剑撵着跑上三大圈不带歇菜的!你眼睛刚才变红了吧!一定是吧!总不能是小小年纪红眼病了吧! 又是砰的一声响,神乎其神的第六感在此时突然警铃大作,也不管好不好看干不干净景元拉着身边打配合的云骑军一个懒驴打滚! 刚复活爬起来准备出演活死人黎明的丰饶孽物被擦着某人白毛飞过来的光束一击毙命! 打着打着突然被扑倒差点一刀敲上景元后脑勺的云骑军四脚朝天,咽了咽口水:“那是跟咱们一伙的?我怎么感觉那枪是照着你脑袋来的呢?” “对不住。”十分听话站在原地一厘米都没挪于是没完全压住后坐力的木渊诚恳致歉,“看在我是听你的话所以才打偏了一点的份上,胸襟宽广人帅心善的骁卫哥哥,饶了我吧。” 景元几乎将一口牙都咬碎了才忍住临阵倒戈让云骑们放开那些明显还对木渊有着极大仇恨的孽物冲过去肆意撕碎他的想法,内伤到几欲吐血:“别管他,先把这群孽物打倒。” 不知是感受到了小伙伴磨刀霍霍向自己的危险内心活动,还是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压住下一发怕云骑小队唯一的伤亡是自己人造成的,木渊总算没再去参与现在已经不属于他的战斗中去。 而没了身后随时可能崩了自己脑袋的潜在危险,被加了愤怒buff的景元如有神助,一柄青锋雷霆环绕,很快,孽物们尽数伏诛。 当然,这么高的效率也不能抹杀之前这群丰饶孽物在爆炸中心时有三位已经被消耗了复活甲的客观因素在。 唯一的活口还晕着,大概是被波及跌倒时正巧撞到台阶棱角磕破了头,此时半靠着院墙,半张脸都血呼啦的看上去有种惊悚感,不过经看管的同僚坚定该女子脉搏尚且平稳,还有命迎接幽囚狱的崭新生活后,景元就没工夫再去关心她了。 没忍住犯了魔阴身跟丰饶孽物撒疯的木渊扒拉了一下刘海,对满头银杏叶左边头发还微妙的焦糊一撮、沉着脸走过来的发小自然的挥起小手:“那个,我知道你是想感谢我为你们工作做出的辅助贡献,这个稍后再说,你要不要清理一下头上的……” “咔哒”。 景元面无表情的顶着胡乱支棱的毛:“你涉嫌在民区内使用大规模杀伤力武器、妨碍云骑军执行公务、袭击云骑等,现在,和我走一趟吧。” 戴上了赛博玫瑰金的木渊,凝固了。 “……哈?!” …… 工造司公务员锒铛入狱,是税款的妖娆风姿令人把持不住还是潜在的豆腐渣工程将被曝光?执行人竟是嫌疑人的手足至亲,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木渊不可置信:“你拷我?!” 景元一板一眼的做着报告:“经上所述,我队击杀孽物六名,擒回药王秘传残党一人、造成大规模破坏人员一名。” 大厅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最高位者干咳一声,刚要开口,木渊身残志坚的用别扭的姿势做出个稍等的手势,一脸受伤的看向侧前方公事公办的小伙伴:“你居然拷我?!因为我炸了药王秘传的窝点?!” 三堂会审人员皆是熟到快糊了的人,木渊指向前方某个会审人员:“别以为我没听见,他也毁了一条街!” 被揪出来挨枪子的丹枫:“……” 镜流抱着剑,额角直跳:“丹枫他是参加行动的人员,你是哪蹦出来的?!” 看把人气的,好好一个冰山系御姐都快成风史莱姆了,突突喷炮弹: “而且他是廻星港的街,能一样吗?他在放龙毁街之前有队员收集了证据,能一样吗?虽然他的水龙冲毁了那么多本可以不被波及的已经培育到第二阶段的星槎,但他是行动人员,这根本不需要他去背负责任!” “等等。”丹枫怎么听怎么觉得,“你是在指桑骂槐吗?” 作为总指挥所以全权背责过后还要跟腾骁去跟天舶司司舵掰扯丹枫一怒之下毁的那两条星槎生产线的镜流对他一个字都欠奉。 木渊据理力争:“我是受害者,他们要把我发展成同党哎,这不应该算是正当防卫么?!” 刚跟地衡司统计完波及范围回来的青萝:“你这算防卫过当。” 装了半天木头人的景元终于有了反应,指着自己糊了一边的头发:“还袭击云骑。” 木渊:“……” “行了行了。”腾骁捂着脑门,头疼的挥手,“别吵了,现在的重点是审问残党,先把这兔、木渊带下去吧。” 木渊:“……” 将军都发话了,景元二话不说,拖着还要诡辩的嫌疑犯就走。 “不是,好歹也是发小一场,就算拿我换功勋你也让我正过来走路啊!哎,摔了摔了,你慢点走!” 半拖着态度逐渐消极放松身体压在自己身上的木渊进了一个小单间后,景元把人往屋子里唯一的家具上面一丢,关门落锁。 木渊倒在单人床上反应了一下,这个房间应当是个简陋的值班室,为什么说应该呢?因为这地方离工作的区域有些远,空间也不大,放了床之后再塞两个衣柜下来落脚的地方都会变得十分有限,在这种房间里值班工作的怨气大概直逼午夜穿红衣跳楼后化成的怨鬼,从不算柔软的床铺上弹起的灰尘来看,应当无人涉足了许久。 锁完门后发小的背影此时阴影浓重,仿佛蛰伏着什么深渊怪兽——比如噬元兽什么的——意欲随机吞下哪个幸运的小孩儿垫垫肚子。 木渊自认不是个幸运儿,但架不住他现在和怪兽正处于二人世界中,唯一的出口还被牢牢把守。 木渊吞咽一下:“那什么,那枪我真不是故意的,那玩意儿没有炸/弹顺手,我准头真不太够……” 噬元兽缓缓转身接近,金瞳中满是压抑的情绪,辩不分明:“我说你啊……” 木渊逐渐失去那些嚣张气焰:“啊……?” 景元俯下身,牢牢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你魔阴身犯了,对吧?” “……”木渊这下是真正的凝固了。 不仅是表情,肢体也僵硬的保持着推拒的动作,头脑空白一片。 等等,景元说什么……他魔阴身犯了之后幻听症状也加剧了么?这一次来势汹汹,还搭配上了逼真的幻觉? 所以他炸到一半突然被一脚踹开,行凶者根本不是联系不上的景元,而是他的幻觉将丰饶孽物扭曲成景元的样子么? 要是这么说就能说通了……才怪啊! 木渊瞳孔十八级地震:“哈?什么魔阴身?景元你先下去,这个姿势有点奇奇怪怪的万一外面闯进谁来你的清白重不重要无所谓,我的清白目测还是值几百信用点的……” 对他的胡言乱语,景元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左耳进右耳出的习惯,恍如未闻,继续用着笃定的口吻说道:“之前我就有猜测了,今天那副样子……绝对是魔阴身吧。” 木渊垂死挣扎:“那只是我单纯在报复啊,我们可是追随着帝弓司命,巡猎的主旨不就是复仇么?助人为乐结果吃了一口奇奇怪怪的糖后续还要蛊惑我加入他们的邪/教,我不炸他们个满面桃花开怎么有脸说自己是仙舟人啊?!” 说着说着,木渊逐渐理直气壮,快被自己说服了:“没毛病啊,我们巡猎人就是对丰饶信徒这么痛恨的,走过路过都要斩草除根那种啊!” 景元:“……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说谎么?要我把你之前的破绽都一一叙述出来么?” “……” 木渊张了张口,努力再努力,还是没有底气说出那句“我的伪装无懈可击”…… 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只是在某些方面,木渊对景元更有自信。 睁着眼说瞎话骗骗丹枫也就算了,要骗过在入职云骑之前和他天天黏在一块调皮捣蛋挨揍的景元……有这本事木渊在骗术这方面大概都登峰造极了,可以去混个星神当的程度。 上述想法虽然掺杂了不少木渊对发小八百米厚的滤镜,但上辈子就算天各一方大多情绪都瞒不过短讯那头人的经历让木渊清晰又绝望的意识到一个亘古不变的定理: 智识命途,就是这么神奇。 第 17 章 在神奇的智识命途移开物理意义上的压力后,木渊连滚带爬的坐起来,可惜只挪了几下就抵上了墙壁,进门时被顺手开的灯在上面摇摇晃晃,连带着景元的影子也被拉扯着摇曳。 破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画面一时间向着审讯室.avi的方向策马奔腾,一去不复返…… “你的沉默最好不是在思考要用什么话术才好把我忽悠过去。” 还好就算是神奇的智识命途也不能做到读心……木渊干笑,扯回策马奔腾到悬崖边的危险思绪:“怎么会呢……那个,我坦白的话,能争取宽大处理么?” 景元深深的看他一眼:“可以考虑。” “那……”木渊眼神乱瞄,“你要不给我说一下你都掌握了什么证据,我也好绕开重复段落免得有所冲突……” “然后想要怎么编造故事?行啊。”虽然揭穿了对方不耻的小心思,但景元自持比对方大了三天,当哥哥的总是要更加包容,大发慈悲道:“那就先讲讲你重生之前我和白珩身死之后那一段让你现在扔炸/弹如此顺手的奇幻冒险怎么样?” “对了,”景元打好补丁,“还有你刚才犯了魔阴身的事,也别忘了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虽然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 智识命途,真是太神奇了TAT…… 那笃定的语气流畅的叙述甚至让木渊怀疑这人也是个重生归来的,明明才二十来岁,他货真价实这个岁数的时候还在大学里阿巴阿巴遇事就是“导员没说啊”,面前这位简直就是当代仙舟神探啊有没有! 小伙伴的推理过程不得而知,结论也没有什么瑕疵,然,智识的云骑骁卫也做不到开天眼,许多事情还是有隐瞒余地的。 “咳,大致事件其实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你当云骑的,也知道魔阴身嘛,各个脑子里都是恨海恨天,记忆准确程度还不如抓娃娃机那松弛的抓手……” “讲重点。” 收起了平常咋咋呼呼架势的发小,此时真有种审问嫌犯的云骑骁卫的气势了。 木嫌疑犯不敢再插科打诨,但坦白也是讲究方法的,直接把东西摊开肯定会被怀疑自己还藏着什么,于是遮遮掩掩半藏半露的把上一世还记得的东西说了,然后跟景元你来我往了几回合,顺理成章的让对方得知事情“全貌”。 当然,鉴于某人亲历事件少之又少,消息传到的时候延迟了许久,对于年份什么的统统记不清,而一些记得清的……搞得那些容易刺激发小心脏的肯定不能说啦,比如跟欢愉狼狈为奸之类的。 “白珩身死、师父堕入魔阴、丹枫被强制褪鳞转生……没了?”景元眉毛直抽,“我呢?” 木渊不好意思一样捂住脸:“八百岁后大限被砍了,然后被我炸成了天边最美的……” “打住。”景元做了个“收”的动作,“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虽然知道小伙伴当时肯定是在魔阴中恨海恨天,但未来……呸,曾经……好像也不对——那个自己的下场竟是如此,还是让景元心情复杂。 景元知道木渊还有不少没有说,这点他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就是对方现在的状态而已,至于未来……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嘛。 虽然别的木渊记不清,但信仰巡猎的仙舟人最擅长的,无非就是记仇。 丰饶令使倏忽么?很好,他也记住了。 景元想了想:“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吧?要不我请几天的假,我们去外面玩上一玩?” 木渊弱弱举手一扯,赛博玫瑰金哗啦作响:“我不是嫌犯么?咱们仙舟律法对嫌犯待遇这么好么?” “哦,这个啊。”景元自然的用云骑专用的玉兆往上面一贴,光锁消失,一枚金色铜片掉落下去,被景元接住收起来,他轻描淡写道:“我回来时趁你不注意给师父他们发了消息,刚才是他们说要故意给你个教训,省得你下次搞出更大花活的。” 毕竟木渊是真的没伤到普通民众,就连炸毁的房屋都是药王秘传的财产,真要算起来,协助云骑捉拿要犯,这还算是功劳一件。 不然也不能全是熟人的三堂会审,真正嫌犯的待遇可没有这么好,周围把守两排手持武器严阵以待的云骑军给予压力都是轻的。 木渊看着手腕上勒出来的红印子:“……那你最开始给我扣上这个?” 景元笑得阳光开朗,竖起拇指:“我差点让你一枪崩了,我拷你一下怎么了?!” 木渊哽咽一声,违心称赞:“没怎么,拷得好啊……”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折腾人者,人恒折腾之,他早该意识到这种事的…… 话题已经说开,形式上的镣铐也解开了,木渊颓丧的身子一歪倒向景元,微微闭上眼:“头疼。” 景元很顺手的去接住他,“那不然你睡一觉?你看,这床都是现成的。” 木渊沉默两秒,在床铺上蹭了一把,将手举起来。 灯光下,被锤柄磨出茧子但依旧白皙的手掌上,一层灰尘如此醒目。 景元反应了两秒,丢下靠在自己肩上的木渊,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就躲! 一巴掌拍了个空的木渊顺势爬起来,饿虎扑食:“这破房间就这么大你想往哪跑——!”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景元还有不少事情没忙完,打闹也只能点到即止,两人去正儿八经的值班室凑到一块把脸洗干净,该参与扫尾的扫尾,该去作证的作证。 对,虽然身份已经从嫌犯行列脱离了出来,木渊作为“食用过拥有丰饶力量的食品的受害者”兼“被药王秘传蛊惑的证人”,还是要花费时间帮忙做人证的。 木渊不是智识命途,但在发现药王秘传窝点在民区时就知道炸起来后续肯定要有事,于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开了玉兆的录屏功能。 都说孩子和老人最不可轻视,更别提完全不能以外貌判断年龄的长生种,然而自己阵营里就有个佝偻老人的药王秘传显然没有足够的防备心——当然,不排除此人一张乖巧脸蛋的加成,以及是自家人带来的疑似好苗子,让他们放下了不少警惕。 录屏播放前头上包了厚厚一层纱布的荀玉还在竭力狡辩,等到有些失真的自己的声音在不远处传出来后,荀玉就像放弃了什么一样,垂下了头。 听到她对“糖铺”历史的各种介绍时,两侧列队给予嫌犯心理压力的云骑军中有好几个头盔下的脸都气乐了:里面的内涵谁听不出来啊,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不知道还以为丰饶民真是惠及寰宇的绝世好人呢! 定罪之后,还不等云骑军把人带走,荀玉倏地抬头,无神的双眸诡异的瞪到极点,声音不复柔和:“你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我们的痛苦!药王慈怀,降下神迹,就算是天缺者也能有康健的未来!而你们——” 荀玉冷笑一声:“明明是接受了药王垂怜才能拥有这超脱凡人的长生,却忘恩负义,反过来对着恩人刀剑相向!甚至如此迫害我的同胞,不知感恩的仙舟人,迟早要得到应有的报应!” 不是第一次清缴药王秘传,类似的谩骂多到腾骁和镜流已经懒得做出表情,连丹枫都只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像是怕脏了自己的眼一般别开脸去。 两名云骑军上前,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押住她,在向外走去时,一道凉凉的嘲讽飘过来:“我还以为这长生就是仙舟人的报应呢。” 被她碰瓷结交,原本想着发展成同胞,结果反倒是引狼入室的少年轻飘飘道:“毕竟老而不死是为贼嘛。” 荀玉:“……” 这句话一时间让她闹不明白对方到底是站哪边的。 在场的众长生种:“……” 你好好说话,少开地图炮啊! 一句话成为视线焦点的木渊完全不怵:“不过就算是贼也有踏月留香心怀大义的优雅盗帅和吃相难看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之分的,就……你懂我意思吧?” 荀玉一张姣好的脸都有些扭曲:“……”她不懂! 木渊也不是真想要个答案,他挥了挥手,矜持的送别即将铁门铁窗铁锁链的医师小姐。 一糖之仇的仇家锒铛入狱,木渊拍拍刚看到的衣服上的灰尘,抬脸一笑:“那我是不是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 腾骁一挥手,撵小动物似的:“去吧去吧,别瞎折腾啊,我们这几天忙得很。” 弄得他有多不懂事儿似的…… 木渊一撇嘴,介于旁边那两溜云骑,还是给足了老头子面子,拱手行礼:“是,将军。” 对抗魔阴身的最好办法就是放平心态,多关注一下身边的趣事。 回去之后除了精进自己的炸药技术补充库存外,木渊还多了一项爱好。 那就是刷星网。 大概是觉得这把火烧得不够旺,继“巡猎岚和丰饶药师的前世今生”后,各种大才写的同人小作文也陆续冒出了头,遣词造句极近狗血之能。全民八卦的时代已然来临,而且呈现出了势不可当的趋势。 上辈子把这两位扯到一块去传颜色谣言纯粹是一时兴起的恶趣味和“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的报复心理,木渊压根没多关注过,这一次亲眼看到星星之火燎原的全过程,饶是他也忍不住感叹:人人都笑欢愉,结果人人都是欢愉。 人活在世,哪有不疯的啊。 第 18 章 “这次也就算了,下次行事前要好好思考!” 这是什么?霸道巡猎俏丰饶,收藏一下。 “就算打不通玉兆,云骑军又不是都死了,你不是还让青萝给我转交东西了么?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 这是什么?睡美人·岚与药师版,收藏一下。 “不过我也有错……居然没发现袋子里的糖果是你提供的线索……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在上面放上信息?哪怕是张小纸条呢……喂,你有在听吗?” 这是什么?药师公主与七根巡猎光矢……哦哦还有配图——哎? 腾的一下,皮肤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涨红,木渊猛地把玉兆倒扣在桌子上,整个人都红成了番茄酱瓶子。 这种程度的图片……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啊,这都没人管的么?! 而且还是七个……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木渊无意识地喃喃:“真是小看你了啊,帝弓司命大人……” 玉兆里突然传出隐忍的嗓音:“木渊……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对吧?!” 听出对面已经快到临界点了,木渊连忙捞起玉兆,重新亮起的屏幕上依旧是可以打上满屏马赛克的画面和下面谩骂与裤子齐飞的混乱评论区,手忙脚乱的退出该页面之后,木渊结结巴巴的说:“啊,那个,我有在听啊!” 腾骁:“我刚刚说什么了?” 木渊努力连接记忆网络:“多工作少搞事,再胡乱爆破把我皮扒下来……?” “那已经是五分钟前的了!!”腾骁咆哮,他早晚要被这兔崽子气到提前魔阴身发作!“我在说你这次发现了不对劲还没有及时上报云骑的事情!!” “啊?老爷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我不是把线索一起给你交过去了么?是你自己没及时发现吧?”木渊捂着滚烫的脸,熊得理直气壮,“而且我也是个仙舟人啊,巡猎命途的主旨不就是复仇么?都搞到我头上了不亲自过去复仇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啊!” 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才怪啊! 腾骁到处摸心脏药:“命途是让你这么用的么?!” 木渊循循善诱:“没错啊,况且荀玉以朋友的身份带我到她的快乐老家,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腾骁咬牙切齿,笑容灿烂的把朋友的老家炸成灰么?而且这算什么朋友…… 木渊滔滔不绝:“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杖责八十驱之别院,赐毒酒一杯,午时三刻菜市口问斩。” “……” “虽然这是待客之道,但这不也差不多么?毕竟作为朋友的话当然我的是我的她的还是我的,四舍五入就等于那处据点是我家。” 安静又凝滞的几秒后。 腾骁静静关了通讯,还自己一个氧气环绕的世界。 他受够了。 老友,你们家的基因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往奇怪的地方变异了…… 通讯挂断后自动跳转回待机状态,木渊思索着方才对面的沉默,逐渐有复苏倾向的良心不禁让他陷入了自我拷问:对方年纪也不小了,作为将军又日夜操劳,他是不是应该暂时收敛一些了呢…… 最近还是少去折腾腾骁好了。 打定主意的木渊伸了个懒腰,也快要到工作的时间了。 “我只想做个平静的上班族什么的……”木渊嘟囔着开门,“唔,总觉得身上的反派要素更齐全了。” 还是个有着难以痊愈的精神疾病与苦暗过去的大反派……啧,这种其实不太吃香了啊,他还是更喜欢纯粹野心家的设定,比如○染那种的。 狠狠吐槽了一顿景元发过来的秀丽景色为背景的早上好动图,对方最近还在云骑事务的忙碌中,却忙里偷闲每天都在发送这种老年长生种都不屑一顾的乡土风表情包,时不时还掺杂着一些漂亮狸奴的小视频,木渊看后统一定性:没景元眼睛大、没景元毛发蓬松、毛没景元的亮、连捣蛋闯祸后的装乖反应都没景元演的自然。 当然,为防景元翘尾巴,这些评价对方通通不知道。 这话要是被他听了去,木渊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到那惺惺作态的扭捏,一脸促狭的卷着舌头说“没想到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这多不好意思啊,再夸两百巡镝的呗?” 事后还绝不会付账,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除他以外,已经跟着商队的飞船远赴太空的白珩也时不时发些消息回来,多数是互相交易来的奇珍异宝的图片,少数的文字中不乏一看就是喝多之后发来的零碎颠倒的只言片语,期间还盛赞了一手他所制作的X。 【终点是星辰大海:X立功了哦!他发现了想要偷偷潜入商船的星盗提前放出警报,还成功擒获一人,会长还说要给他颁授奖励勋章呢……对了,那个警报声还蛮有趣的哈哈哈!】 附图是脸上数道血淋淋抓痕的星盗图片。 顺便一提,X的警报系统并不是和外表相符合的刺耳尖锐的鸣叫,虽然在某方面依旧很刺耳……或者说刺激心灵。 ——比如一边大喊有间谍、一边高歌“儿子儿子你来看爸爸了”……什么的。 绝对嘹亮,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午夜梦回间还会冒出来在梦里抽人巴掌的那种。 依照白珩的信息来看,商会不久之后要去到朱明仙舟做交易……这么算来,再过个两三年,木渊就能看见应星尚且青涩的脸了。 牵回放飞思绪的风筝绳,木渊下了星槎,刚刚往里走了没一会儿,就见前面有两拨人在对峙。 有人的地方就有热闹,而有热闹不看的人,那还叫人么? 更何况他们还堵在去他工作间的必经之路上。 木渊心中生出几分好奇,尤其这群人各个穿着工造司的红制服——一群工匠放下手中的活聚在一块儿,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堪比仙舟脱离预定航线一头扎到琥珀王的墙壁上,或者岚和药师真的当着全星际的面儿啵嘴。 两拨人领头的是一男一女,看着都有点眼熟,好像是和他同一期入职的,连同他们身后那两批人也有半数很面熟。 可惜木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实在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女孩挥臂一指,正义凛然:“把你说的话吞回去!” 男生额头粘着医用胶布,嗤笑:“我不,我不仅不吞还要吐出来,金人只是武器而已,你们这些人就是脑子有坑!” “你才脑子有坑!”女孩身后的一众人群情激奋,“你们懂个屁!偃偶不会说谎不会背叛还不会出轨!天下再没有比他们更真性情的存在了!” 木渊懂了,老生常谈了这是,认定偃偶是伙伴的和觉得机关造物都是武器的常年掐架,在工造司的论坛里转一圈出来身上沾的硝烟二里地外都能闻得见,但是这种疑似线下群殴前对峙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那边的老兄,偃偶其他特性就算了,不会出轨什么的……里面的信息量让他一下子很好奇啊…… 在那边口水大战的时候,木渊的玉兆又响了。 【闪现!星槎海:工作结束了!师父给我放了整整三天的假!三天啊!!我在云骑军这几年都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假期呜呜呜……】 【闪现!星槎海:我们去哪里玩一玩吧?戏社新出了幻戏,一起去看啊!】 木渊双手捧着玉兆,郑重其事打下几个字:【工造司,速来。】 消息发送过去后,木渊收起手,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踱步向这群光动嘴不动手且用词都十分小学鸡没有半点杀伤力的人走去。 “别吵啦,你们这样吵是死不了人……咳,是出不了结果的!” 天空没有巨响,但此时第三方人员的出场依旧像是夜空中的启明星一样闪亮,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启明星露齿一笑,洁白的小虎牙恍惚间噌地一声闪了一下:“同志们,听过一句话么?当意见不合的时候,没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让从爱中诞生的金人和作为武器的金人再打一架,看看哪边能够胜出。” 这话听上去很没逻辑,但作为一个能够终止口水战的提议,它还是得到了两边人的认同。 “倾注了我们感情的金人们一定会碾压你们!” “呵,怎么碾压,喊着友情啊羁绊啊爆种把我们打飞么?” …… 以为木渊因为那张嘴遇见了麻烦的景元拉着镜流急匆匆赶到准备救场时,工造司洞天一处空旷场地已经被高效地围起了一圈防护装置,木渊叼着哨子,踩着浮空的升降台,左右两边形状不一的机关造物泾渭分明。 木渊吹了声口哨,抬起手,慷慨激昂:“我宣布,工造司第一届‘爱与毁灭の机关大比拼’,现在开始!” “有请两队派出第一局的比赛人员——哇,没想到两队居然不约而同的派出了队长么?是想要先下一城鼓舞士气吧!究竟是哪位的理念会笑到最后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镜流低头,对徒弟使用死亡凝视:“这就是你说的,他可能被人套了麻袋要被群殴?” 景元尬笑一声,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镜流将视线转到场上互放狠话的两人身上,双手抱臂:“罢了,本就无事,就看看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好了。” 第 19 章 有些时候,景元都忍不住去怀疑小伙伴是不是假面愚者乔装打扮混进仙舟的间谍。 那种看热闹怕事不够大的拱火劲儿真的很有欢愉风范,在这个木渊一己之力促成的比赛第一友谊去死的擂台正式开始后,就算是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都不能遮掩住他慷慨激昂又不失风趣的解说。 “我们看到被定义为兵器的高大金人采取的竟是与体型极具反差的速攻!如此庞大的躯体却灵巧如鸟,先发制人向对手冲去——不过这个土黄色的涂装有些丑啊,制作者的审美有待提高……肩上突出的那一块是装载了什么秘密武器么?真的不能换个地方装么?还是制作者就是抱着丑瞎敌人让其分心的阴暗心思去的呢?” “被爱浇灌长大的金人有着和流畅身形相匹配的灵敏度,兵器队竟然分毫摸不到他的衣角……啊不是,钢甲边……这位的造型就很能为观众朋友们洗眼睛了,不过我还是很想采访一下制作者对于蝴蝶结是否有什么执念,如果我没眼花的话刚才两位金人拿炮对轰时那一闪而逝的机芯好像也雕刻着蝴蝶结的纹路?” “好了,言归正传,双方的比拼非常激烈,你来我往寸土不让,但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台的比拼方式让解说我不由得升起了新的疑惑,难道擂台进行连招犯法么?还是说世界是个巨大的回合制游戏,而单人作战的双方因为没有拉条的队友所以机动值不够?” 原本提心吊胆难忍激动的围观群众们在木渊极具个人风格特色的解说下,只觉得兜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配上体内燃起来的热血,秒变冰火两重天。 就连台上指挥作战的训练家……啊不,工匠都暂时放下恩怨,找到了一致的节奏,对天上控制浮空台躲避流弹于是声音飘忽旋转的木渊怒目而视:“你给我闭嘴!!” 木渊叫屈:“我可是解说!哪有让解说闭嘴的?我看你们真是不懂哦!” 镜流眯起一只眼,没眼看:“怪不得你会觉得他发那条短讯是求救短讯。” 就这张嘴,被群殴几百次都是他应得的。 此时此刻,景元和镜流的心无限贴近:“是吧?真不是我大惊小怪,这人实在太能作妖了!” 镜流冷笑一声:“把别队的谛听当狸奴代餐试图偷渡回宿舍、在丹枫喝酒时把他袖子在后边打死结、去太卜司缠着卜者算你什么时候升职加薪放长假被告到我这来,你以为你比他好哪去?” 景元略带心虚的闭上了嘴。 起码他没把自己折腾成魔阴身潜伏期。 单这一条,他就可以挺起胸膛说他是捣蛋二人组里更靠谱的那个! 虽然这一点镜流并不清楚,但不妨碍他自豪又骄傲! 另一边,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而木渊更是激动得好像场上干架的是他自己一样:“在谁也打不中谁的回合制后两方双双陷入弹药不足的窘境!为了各自的理念!就算燃尽最后一滴热油也要战斗到底!左勾拳!右勾拳!撩阴腿!加油啊满身蝴蝶结的金人姐姐和丑出天际的金人先生——” 围观群众忍无可忍:“那明明是扫堂腿吧!哪里来的撩阴腿啊!吐槽就算了你能不能解说的专业一点啊——” 两位工匠也忍无可忍:“擦那么在意外表你怎么不去做装修设计你烦不烦啊——” “我就是喜欢蝴蝶结怎么了!女孩子就是要配上美美的蝴蝶结怎么你了!!” 木渊:“好的肉眼可见的双方工匠也被调动起了情绪,但希望二位可以稍微控制一下澎湃的激情,更加专注于眼前的作战而不是试图用眼神瞪死我……等等,你们在拿什么对准我?袭击裁判是犯规的!会直接判败的!” 眼看着本来意见不合的两边就要握手言和一致对外了,镜流和景元双双扶额。 镜流复杂道:“他现在已经成长成这个样子了么?” 景元半月眼:“是啊,在我不知道的那个世界里修行归来后成功转型成了个脸T了。” 话是这么说,混在群情激动的群众中的白毛师徒对视一眼,还是双双做好了一有不对就上去捞人的准备。 同时,镜流还有点心累:总觉得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在潜移默化中往收拾烂摊子的角色方向发展了,是错觉么? 很可惜的是,木渊在搞完一众人心态后,凭借着极其出色的拱火话术重新挑起两方的爱恨情仇,然后再次调高浮空台,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拉仇恨能力,画风一转,真有了那么点正经解说的意思。 “蝴蝶结一记漂亮的侧踢——好可惜被抽象派招架住了,双方金人的能源中枢都已告急闪烁,看来是出来前都没有充满能源啊,接下来的几招内应该就可以分胜负了!” ——排去他擅自给人家起的名字的话。 叔可忍婶不可忍,擂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如出一辙的坚定光芒。 “0995号,向上空浮空台攻击!” “胡蝶,让他闭嘴!!” 乒乒乓乓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金人瞬时分开,没了远程攻击的手段,但制造的方向本就是轻甲型的金人弹跳力也是不俗,听从命令一同蹲身蓄力—— 木渊扒拉着台边凝重的看看他们逐渐明亮的腿部能源枢纽,又看看屏障外摩拳擦掌的一众工匠,最终望向特显眼的一高一低两个浅色系,凝重的表情顿时如汤沃雪,春暖花开:“呦,这不是剑首大人吗!剑首大人怎么有空来我们工造司啊——” 激愤的众人顿时被泼了一瓢冷水,整齐划一刷刷扭头,两个马上就蓄力完成的金人也停了下来。 被木渊推出来转移注意力保命的镜流麻木的接受着目光的洗礼,一双红瞳顿时看起来更渗人了。 “剑首大人?” “真的是剑首大人!” “剑首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镜流在心中深吸气,指了指半空中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对她嬉皮笑脸的货说道:“我找他。” 景元后退一步扭过头,怕她看见自己过于放肆的笑脸。 …… “哎呀~还好镜流姐你在,不然我肯定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来啦。”木渊端上茶水,“坐,都坐哈!” 两人已经被木渊带到了他单独的锻冶室,原本干净整洁的室内在主人入住后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显著的大概就是…… 景元拿脚扒拉开地上散落的零件,在哗啦作响中诚挚发问:“往哪坐?” 整个锻冶室乱的出奇,除了工作台尚且规整以外,地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找不到了。 木渊嗷的一嗓子:“你别扒拉它!这都是有分类的!我有留了路啊,你跟着我刚才的方法走就能成功进来了!” 景元心中默念十遍这是他亲发小对方还真·脑子有病,他要用爱来温暖他让他感受到世界的美好延缓魔阴发作从此仙舟充满爱……可他实在是忍不住啊!! “你刚才垫着脚跟跳芭蕾一样,你告诉我那只够脚尖接触的地方是‘路’?!!” 他在侮辱“路”! 还有这茶具是从哪个角落掏出来的啊,里面真的干净么?总觉得在这种环境下会积一层什么乱七八糟的…… 镜流已经开始思索起哲学来了。 她到底是来干嘛的?救木渊么? 这玩意儿就地打死才是造福全仙舟吧?!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走了。”镜流怕再多待哪怕十分钟她都要抽剑把木渊刨成木鱼花。 不等屋主人回答,她自顾自看向景元:“这三天不许惹事,要是地衡司再因为上次那种事来找我……” 未完的尾音中携带的危险讯息让景元浑身一震,挺胸抬头立正站直:“放心吧师父!” 镜流最后警告似的瞥了端着茶具的木渊一眼,离开了这里。 “镜流姐近期脾气好很多啊……”木渊踮着脚把方桌旁勉强归整出一片地方,变魔术一样从角落里掰出两把折叠椅。 “师父脾气本来也不算差啊。”不等木渊要拉他去看病,景元坐下来,幸灾乐祸道,“她只是从以前就明悟了对你不能惯着一点,能揍就揍而已。” “……人话?” 杯中茶水清澈,可以看出这套茶具还真在这杂乱室内被保存的很好,但景元实在不爱喝这苦东西:“你这就没别的喝的吗?浮羊奶什么的?” 还真没有。 工作室里要什么奶?木渊在这的存货除了苦茶就是一系列味道歹毒到把困倦一拳打去虚卒堆里的超浓缩提神类饮品,喝一口精神一晚上那种。 “你当我这是咖啡馆,随便点单啊?”木渊翻了个白眼,“好戏结束,我要工作了,你还赖在我这干嘛?” 景元撑着下巴,“你们不是完成指标就能下班了么?那我就等等你嘛,之后我们一起去看幻戏。” 木渊一手翘起小指,为难的点点对方:“但是工作时被你看着总觉得怪害羞的……” 景元话锋一转:“这个时间,崇文大人还在工造司么?” 话题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木渊愣了一下,如实回答:“在吧,他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五小时都在这,好像把家里东西都搬来了。” “哦,那我去找他聊聊有人煽风点火鼓动工匠私下械斗的事儿……” “瞧您这话说的咱们谁跟谁啊我的地盘就是你的地盘别说在这看我工作了你在这看我洗澡都行!” 第 20 章 第20章 木渊的工作室虽然乱的自成一派,然而地上那些看似凌乱的东西堆积在一起时都留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缝隙,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 耐热隔温的防护墙展开后,景元坐在靠外的地方完全感受不到里面的温度,只能凭借半透明的防护墙看到巨大熔炉旁的空气都微微扭曲,熔炉被调整好了参数,正一丝不苟的自动控着火,穿着制服的少年坐在工作台前,双手又稳又快的组装着什么东西。这个角度,景元只能看到对方半面侧脸。 木渊沉下眉眼的时候,平日那种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气质就消散无踪,一张娃娃脸也因为专注变得没那么引人注目,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要不怎么说工作的人最帅了呢……虽然比他还是差了点吧。 左右无事,景元玩了会儿不倒翁就对其失去了兴趣,干脆拿出排雷的谨慎程度挪动凳子,一手撑脸看对方工作。 熔炉还在运作,木渊除了拿取工具外,几乎没有挪动过位置。 说实话,很枯燥。 和挥剑日课一样……不,比那个还要枯燥。 景元训练时还有其他弟兄在不远处一起受苦,被师父抓去单练也不是一个人,而这锻冶室中一看就平常无他人踏足,景元一时甚至有些想不通,木渊怎么能忍得住在这屋子里多说一坐就是四五天的? 时间缓缓流逝,里面不知何时响起了规律的敲打声,景元这几天连轴转,随着规律的叮当声,不知不觉阖上了眼。 等景元醒来时,木渊已经撤销了隔热的防护,一股未散尽的热浪涌过来,把景元冲得猛一闭眼,结果后继无力,很快就被优秀的排热系统散了个干净。 木渊额发被别起,露出汉湿的额头:“醒了?睡眠质量真好,趴桌子都能睡这么香。” 景元揉了把眼睛,热浪扑面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因为刚醒,嗓音发腻:“我怀疑你刚刚是故意的。” “哗啦啦”。 木渊猛地退了一步,将地上两摊零件踢得七零八落,耳根发烫:“你刚说什么?” 趴桌子睡确实不太舒服,景元活动了一下颈椎,张开半月眼:“我说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这声音就好像一只奶猫被恶作剧之后喵喵叫着伸爪子,结果小奶音不像威胁像撒娇……木渊倒吸一口气。 “你再……” 景元冷静的掏出眼熟的玫瑰金色芯片。 不是吧阿sir,这也要拷我啊?你信不信我举报你啊! “对不起,我是故意的,刚才耳朵进火药了没听清……”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从上次的审讯室.a……呸!小黑屋……呸呸!自从上次谈话之后,发小的威慑力似乎横跨了两个段位。 这样不行。木渊严肃的想,他得努力练级了,不能让景元一直压他上面! 他都被这人收拾几百年了!这一世,他一定要翻身做主人! 景元打开玉兆一 看,好么,这人是真能坐,这都五个小时了能直接去吃下午茶了。 “衣服都湿透了还不去洗澡,快快快吃完饭我们就去看幻戏了!” “好嘞遵命我这就去!”几秒前还在心中大发宏愿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木渊稍息立正敬礼一气呵成,翻出储物装置就冲进了休息间。 房门关上后,景元才重新启动大脑,接着头也没回去拿杯子想喝口茶水润润喉,手一伸出去,却摸到了个圆滚滚的东西,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就是一愣。 “指纹录入,系统已启动。” 一只憨态可掬的团雀站在茶杯前面不远的地方,白金色的羽毛有种毛茸茸的感觉,景元拇指正好按在它胸口的位置。身子被握住让团雀歪了歪头,红宝石般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他,喙部微张: “呀~~~~~死变态摸人家哪里呢~~~~~” 景元:? 团雀头一甩,用和娇小身躯毫不符合的平板粗犷机械音说:“主人你爱好好怪我好爱~~~” 景元:???? 手下的触感顿时从柔中带硬变成了针刺之刑,景元触电般撒开手,绿着脸冲到休息室门口,砸门:“你给我出来!那是什么妖魔鬼怪啊你告诉我!!” 两门之隔,木渊洗掉身上泡泡,嘴角快翘到天上去:“惊喜吗?这是我答应做给你的机巧团雀哦?是不是很可爱?” 背后的机械音还在说着奇怪台词,景元简直崩溃了:“要么你出来把它关了要么我进去把你拖出来把它关了!” “哎~”木渊拖长声音,“但是我在洗澡哎,这不太好吧?” “啊~”团雀拖长声音,“您要抛弃我么?我真是太可怜了……嘤!嘤!嘤!” 每一声嘤都掷地有声,如同胸口碎大石时砸下的雷神之锤,最可怕的是,锤子砸下来的同时,胸口的大石被人抽走了。 景元一个用雷的被一只机巧鸟雷得体无完肤:“你给我闭嘴——” 木渊很有先见之明的反锁了门,景元有心破门而入可惜手头实在没趁手武器,只能趴在门上送去地狱之声:“你是就打算活过洗澡这一会儿了是么?” 木渊洗头的动作一顿。 “你不是说要让我感受到世间的美好么?我现在多开心啊你感受不到吗?!” 几秒后,第二道阴恻恻的声音隔着休息室和浴室半点不隔音的门板再次被送入耳中:“最、后、通、牒,劳资数到三——” 木渊淋着热水,却一下子从头发丝凉到脚底板。 这个句式他和景元翻景元家后院围墙跑出去玩时听见过,还不止一次,通通来自景母之口。 每当这个句式出现后,用不了三秒钟,他和景元就能听到面对他们不苟言笑的景父迅速无比的滑跪,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好可怜啊……呸!现在不是玩梗的时候! 几次之后,这就被景元活学活用,成了他拎着东西把自己吊打的前奏曲……木渊当然知道竹马之间拿这句式当开 战前奏很不对头,但景元当时还小他懂个鬼啊! 他虽然也是个工匠但他也不是天生神力那挂的啊!完全做不到应星那种拎着三千磅的剑还能耍得虎虎生风,他只是个柔弱可怜的技术人员,景元要打他不跟玩儿似的! 木渊磨了磨牙,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门推开一条缝,抓起挂在外面的玉兆遥控关闭声控。 外面疯狂刺激神经的声音瞬间掐断,木渊缩回手,重新回去冲澡时小声嘀咕:“真是没有一点幽默细胞……” 虽然吵是吵了点,但不是挺有意思的么,景元那家伙……居然连大杀器都用上了,啧。 木渊出去时,景元已经坐回桌旁,抓着变成了哑巴的团雀肆意蹂/躏,脸色倒是还不错,不得不说,木渊的手艺还不错,外表看上去和真货无异,奇葩的发生系统一关,拟真的动作也可爱的不行。 搓着手里的团子,景元抬眼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重新看向那只鸟,抓住尾巴提了提:“你做的这是公的母的?” “……”木渊诡异道,“你是变态吗?” 按着鸟首防止被叨的景元:“不啊,但是你们工匠做机巧不是都分性别么?就像之前打擂台那两位。” 木渊翻了个白眼:“他们做的是金人,不叫机巧——偃偶既然呈人形当然要分出性别,你见仙舟人哪家生孩子生出个无性的?” “哦。”景元受教点头,“所以是公的母的?我没太看出来啊。” “……公的。”鸟嘛,雄性总是比雌性的羽毛更鲜艳漂亮,做只灰扑扑的母鸟出来也跟景元不搭啊。 哪知道景元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长起来:“所以你还真的分了性别……听说百冶大人也为他的机关起了名字,你们工匠都是这样的么?” 木渊木着脸看着他,毫无预兆的恼羞成怒道:“我们工匠怎么了?既然有了智能那就是小生命啊!你见仙舟人哪家生孩子生出个无性的?!” 重要的话要说两遍! 景元挂着迷之微笑:“嗯,真是个英雄父亲。” “……”木渊发现了,几百年的时间都是空活一场,别说那只情绪都很难读出来的大猫,就算是这只半大不小的,再给他几百年修炼都不一定斗得过。 这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英雄父亲恼羞成怒,景元也见好就收,把团雀放到肩上——主要是他饿了,前胸贴后背那种,再不吃饭就要把木渊嚼吧嚼吧填肚子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在工作状态的木渊也感受到了饥饿,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闪存掉刚才的互怼,去长乐天胡吃海塞一通后,一人抱着一瓶仙人快乐茶,看幻戏去也。 票是直接在玉兆上订购的,名字还很文艺,叫什么《流浪之夜》。 “这演的什么?” “不知道啊。”景元费力咽下嘴里的视肉,“我看网上有人推荐,说是新幻戏里最适合两个人来看的,还有人说看完之后感到了生命的美好……感觉挺适合给你看看的。” 木渊吐槽他:“你这个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反社会分子呢。” 景元诧异:“你不是么?” “不,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毕生梦想是让大家感受到幸福与快乐……” “你等等!”景元连忙把玉兆打开,调到录音界面:“快,再说一遍,我回头就给师父和腾骁将军发过去……” 木渊闭紧嘴,宁死不从。 重活一次不容易,放过他,真的。! 第 21 章 第21章 是什么时候发现异样的呢? 昏暗的空间中,只有荧屏散发着淡淡冷光,依托狐人幻术构筑的幻戏令人有着身临其境之感,剧情环环相扣跌宕起伏,演员演技拔群毫不出戏。 此时正到一个小高潮的部分,那是一片原始森林,微弱的喘息声中,镜头拉近,再拉近,先是一截光裸的小腿,然后渐渐向上,纯白的裙摆、紧抱着木偶的双臂,猛地,镜头向上一窜! “啊啊啊啊啊啊——”木渊整个人八爪鱼一样从座位上弹射到景元身上,泪花儿都吓出来了。 景元感受到了物理意义上的窒息:“你……轻……点……” 好死不死,他半死不活的气音正巧和荧屏上满脸血赤糊拉的女孩儿重合:“快……过……来……” 托幻戏那逼真的3D环境音的福,这动静好像也在耳边一样。 木渊下意识更用力的勒住救命稻草:“啊啊啊啊谁要过去啊!!!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早在幻戏开场时还没看见几个进来的时候就该发现不对劲的!流浪之夜这么小清新的名字到底是哪个鬼才起的!这明明是惊魂三千年! 景元开始翻白眼:“我要……死了……” 血赤糊拉的女孩儿:“都……得……死!” 全程气若游丝,只有最后的死字掷地有声,仿佛回光返照。 但这只是个小高潮,在主角团崩溃奔逃时,女孩儿也没有冲上去把他们撕成节日彩带,而是静静地、静静地抱着木偶站在原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脸上皮肉裂开,血液就好像花样喷泉一样的笑容。 木渊:“……” 景元:“……” 十分钟后,在凭臂力把发小头都夹掉之前,木渊胳膊骤然一松,干脆利落的……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木渊:晚安,玛卡巴卡。 景元连抱着自己险些分离的头进行一场死里逃生痛哭的时间都没有,大惊失色的去抓满面安详已经离体的魂儿往木渊嘴里塞:“你别死啊!喂!至少在死之前告诉我你的工资卡密码啊,要不你等会儿再吐魂你等我去给你多买几个保险受益人就填我你看怎么样……” 木渊很快就醒了过来,倒不是他精神力强悍很快就从冲击中缓了过来,而是这个戏社不仅本行业的配置出色,还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配备了医疗室——一个放幻戏的地方配了医疗室! 坐在凳子上脚尖都够不到地的小姑娘翻了个白眼:“小毛孩子老实儿喝奶得了,看什么恐怖片,一天送进来仨!真是又菜又爱玩……” 一个看上去撑死了六岁的小姑娘教训两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小毛孩子”,场景看上去有些诡异,但在仙舟上嘛,这种事还是挺常见的。 ——仙舟,一款同时具有三百多岁的幼年大人和三十来岁的青年小孩儿的神奇之地。 木渊眼泪直接喷出来了:“这片子对得起这文艺小清 新的名字么!” 医生冷眼道:“那你得去找制作组问,醒了就赶紧滚蛋,别打扰我刷星网。” 木渊决定出去就举报她工作时间摸鱼。 骂骂咧咧出了戏社,木渊伸胳膊一揽,勒过景元还在活动的脖子,阴沉道:“你是不是早知道这是恐怖片所以才带我来看的……” 景元“嘶”的一声:“天地良心,我要是故意的从进戏社开始玉兆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着你全方位拍摄,而不是差点被你用四肢大卸八块。” 说起这个,景元也很悲愤:“星网上的评价清一色的是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我怎么知道全是一群伥鬼啊!” 木渊狐疑的打量景元几眼,其中的悲愤不像作假,于是掏出玉兆搜了一下片名,果然如景元所说,首页上的评价乍一看跟刚才的片子毫不相关,仔细琢磨才能发现这群人偷换概念,硬生生把一个画面全该打马赛克的幻戏评价成了一部和片名相符合的文艺小清新的游山玩水指南。 游山玩水……在坟地里野炊,和女鬼跳交际舞么?! 木渊大为震撼: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心存善念的好人了么?! 他面色凝重,指尖跳跃,眨眼就写出了一份观后感,作为受害者,他当然不能再和那些人一样,千篇一律的夸赞。 景元就眼睁睁看着木渊另辟蹊径,将这部片子概括成了一部主角团在旅行途中竭力想要完成一个陌生姑娘愿望的治愈型。 重新检查了一遍小作文,确定足够引人入胜之后,木渊长出一口气,发送:“我这个才叫写实嘛……” 景元犹豫片刻,不耻下问:“写实在哪里?” 木渊一抬眼:“那鬼不是说全都得死么?主角团在尽力作死了啊。” 真是角度清奇。 景元嘴角一抽,随即换了个话题:“话说你现在都能拿着炸药炸飞丰饶孽物了,怎么还这么怕鬼啊?丰饶孽物那张脸近距离看不是更吓人么?” “谁说我怕了!”木渊提高音量,用生命诠释了色厉内荏这个词,“而且那能一样么,丰饶孽物虽然有复活甲,但又不是打不死,鬼那种东西根本就是精神污染!” 说着,木渊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还不忘分景元一根,语气沧桑:“这种灵异的东西又不能被炸死,我当然要敬而远之了。” 一切的恐惧,皆来源于火力不足,要是他拿到了对鬼怪宝具,别说看恐怖片,就算把他放在幽灵堆里也……咳,帝弓司命在上,他就是想想,可没说出来。 景元叹口气,也不和死鸭子嘴硬的木渊计较,被八爪鱼缠了那么久又受到叫起来比女鬼还吓人的发小近距离冲击,他现在还有心气儿说话都觉得自己很棒棒了:“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我以为今天该是你全程带我浪?你没做好计划么?” “计划啊……”景元麻木道,“我本来搜集了好几个评价一致的幻戏,准备一起看过去的……” 木渊同样麻木着一张 脸,“那既然接下来没有安排,要不我们去霍霍……不是,去找丹枫玩吧。” 景元微妙的有些嫌弃:“啊?找那家伙干什么??” 景元看丹枫不爽的点还挺多的,除了对方那臭屁的脾气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大概就是……“眼高于顶”吧。 ——至今还在成长期的景元,对于自己干吃不长的身高真的十分怨念。 木渊想了想,凑到景元耳边小声道:“要不这样,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丹枫未来的事,怎么样?” 景元眉头挑了挑,也压低声音挨过去:“什么?” “丹枫他啊……”木渊一席话全是浮于表面的悲痛,“在未来,是除了镜流姐和白珩姐外最矮的那一个,连转世都没能突破身高……我坚信他是被最初一世的基因诅咒了。” 景元愣了愣:“最矮的?” 木渊沉痛点头,在头顶比划了一下:“算上龙角,一丁点儿都没长。” 景元顺势想象了一下他和木渊两小只到了年龄后雨后春笋一样迅速拔高,然后原本鼻孔看人的丹枫在他的视角下越来越接近、越来越遥远…… 他裂开了嘴,也勾上木渊的脖子:“嘿嘿嘿他还不知道这个悲伤的故事呢吧……” 木渊:“嘿嘿嘿嘿这种东西当然要让他眼见为实啊……” “走起!”景元伸手一挥,再无刚才的抵触,“他现在应该还在家,我们去找他玩儿去!” 路人就见一对儿少年勾肩搭背,时不时相视一笑,长得嘛都是可爱的,还能看出未来的俊朗雏形,但一配上那笑容…… 关注到两人的路人们打了个寒颤:怎么看怎么像要去给鸡拜年的猫崽子呢…… …… 景元和丹枫认识的比木渊更早些,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关系不怎么样,但从他进持明族地熟门熟路且都没人拦的架势来看,这俩人都是口嫌体正直。 持明族的洞天从入口看上去云深雾绕的,远处的建筑物看不真切,云里雾里中更添分意境,木渊跟着景元走了不过数分钟,围绕在周围的薄雾就慢慢消散,显露出洞天中的景色来。 和罗浮其他地方的白墙青瓦不同,也不似鳞渊境中的石料建筑,这边的楼阁水榭更多些,池中荷花摇曳,游鱼跃水而出,如同隐士之所。 景元指着远处最为精致的楼阁:“喏,那就是丹枫家的,他闲的没事就在那顶上喝茶。” 木渊啧啧感叹:“万恶的资本主义……”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持明,外人的进入对他们来说还是挺少见的,投过来的目光就没少过,多是好奇,发现他们往龙尊住所走去时又纷纷变了变视线,但把守洞天入口的人都放了他们进来,也就没人指指点点什么。 两人长这么大,都是万众瞩目的类型,才不在意这些目光,该聊聊该走走,木渊走过路过还瞄到个卖吃食的摊位,包了一大份才继续走。 “这个还挺好吃的,跟金人巷里卖的味道不太一样哎,你尝尝?” 景元拿着竹签挑挑拣拣一条金黄酥脆的肉条放入口中,外酥里嫩,还带了点儿甜味,的确好吃:“我之前来都是和师父一起的,都没去买过……嘶,之后常来?” 木渊还未应声,前面就传来一道严肃的呵斥声。 “站住,尔等何人?”留着花白山羊胡须,看上去精神矍铄的老者目光凛凛,愠怒道,“持明族地,岂是外人可以涉足的!” 木渊偏头,音量意思意思压低点:“这谁,持明皇帝?” “那也该是丹枫。”景元用同样的分贝说道,“不认识,我之前和师父来过好几次了,也没人拦过啊,你看,洞天口那些弟兄们都认识我这头白毛了。” 木渊稍显犹疑:“所以是在拦我?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是白毛?还是因为这次和你来的不是镜流姐?那不然我回去染个颜色,然后说我其实是镜流姐异父异母的嫡亲弟弟,见我如见她……” 被无视的老者猛地一顿手中拐杖,吹胡子瞪眼:“放肆!我乃持明龙师,剑首之徒,尔等多次擅入我持明洞天,莫不是以为有丹、饮月君作保,就能随意来去不成?!” 饮月君=持明皇帝=丹枫……难道有丹枫作保还不够么? 木渊眉头一挑,丹枫他原来在持明族高层里这么没面子的啊……! 第 22 章 第22章 丹枫在大多龙师那里,其实都没有太多面子。 年纪还小的时候龙师们就试图掌控他——饮月君这个位置说是一直传承,但稍一对比就能发现历代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貌,智商大于等于二十的都能知道追根溯源这就是一个人一直坐着这位子了。 同一人这个说法可能还不够准确,持明不能孕育血脉生命,按照转世之后和前世并不是同一人的理念来看……四舍五入大概算是一种另类的世袭制了。 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哪个坐到这种位子的能一直甘心屈居于这“一人”下面的? 不管哪个星球哪个国家的历史上,这种位置的都是最容易出幺蛾子的。 但他们又没有龙尊的传承,也使唤不动重渊珠,要说把上面那个推翻了自己坐上去纯粹无稽之谈,不过龙师们坚信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于是在丹枫刚刚破壳而出时,他们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没龙尊传承没关系,把这代的“饮月君”把持在手里,让打东不打西的,那最后不还是我们说了算? 理想很丰满,在孩子还小的时候进度推进的也很喜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美滋滋的龙师们最后没培养出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反而收获到了个性格冷傲翅膀硬了之后就是怼字当先的龙尊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压得太狠,还是出门在外接触了什么脏东西,自从丹枫上次出其不意玩了把阴的,这位的行事作风逐渐向着能动手绝不多说半个字的方向大步迈进。 最可恨的是,有着龙尊传承的丹枫一手云吟术能打能奶,除了第一次业务不太熟练,后来都是暗戳戳把人揍一顿之后趁着对方被打晕的档口狠狠奶上一口,顿时什么鼻青脸肿都消了个彻底,连皮肤都比之前紧致光滑了不少。 被免费医疗的龙师们开心吗? 他们开心死了,还特别想把丹枫吊起来打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开心死。 奈何丹枫就像冥冥中受到了启迪,行事愈发谨慎,动手前先把龙师的保镖们撂倒;下手愈发狠毒,麻袋一套,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新仇旧怨通通清算,反正他救得回来。最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等倒霉蛋们清醒过来后,连片衣角都看不见。 做事要讲证据,总不能空口无凭就“污蔑”丹枫打人吧?更何况经过治疗后他们身上连块皮都没破! 这段时间水深火热的遭遇让龙师们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个个心里憋着气,上不去下不来,又不敢像以前一样对着丹枫口诛笔伐——伤能治好,但是挨打时的疼可抹除不了,龙师中暂时还没有特殊癖好的存在,最近议事大厅都消停不少。 景元这张脸,成丰还是认识的,但今日撞见,身边跟着的不是那位冷冰冰的剑首而是个没见过的小崽子,他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要是有镜流跟着,胡扯个什么官方事宜进进出出的,再不乐意龙师也就捏着鼻子认了,镜流也不是没干过来找丹枫喝酒打架拿事务当挡 箭牌,结果你带个小伙伴溜溜达达吃着东西就进我们洞天了?丹枫朋友怎么了,拦的就是你丹枫的朋友! 成丰白皙光滑的面皮不自然的抽动一下,目光不善:“两位来此并非为了云骑事务吧?如此,倒要好好解释解释,为何一而再擅入我族洞天了!” 木渊砸吧一下嘴:“来者不善啊……” 景元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我们才是来者。” 被准确接了梗的木渊眼中划过一丝惊喜,成丰的脸色倒是更黑了:“休得胡言乱语!把他二人带走,这次老夫倒是要和那剑首好好聊聊这屡次无事入我族洞天之事。” 随他一声令下,不知从哪窜出来两个护卫,互相对视一眼,稍作犹豫,还是没敢违抗龙师,用口型对景元道了一声得罪。 景元谁啊?只要他想,走到哪那一张嘴都叭叭惹人喜欢,这几位之前被龙师派过去给丹枫当龙卫,也被这小破孩子骚扰过,龙尊剑首乒铃乓啷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围一圈打过牌呢。 木渊腹诽了一句到处沾花惹草,一撇嘴不乐意了,看向成丰:“干嘛,你还要抓仙舟公务员?我跟你说你这是非法拘禁,而且这位可是云骑哎,你这是袭警知不知道?” 成丰冷哼:“少废话,都给我带……” “把谁带走?” 凉飕飕的调子一出来,两个本来就不太想动手的护卫又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顿时收回了慢吞吞迈步的动作。 木渊一歪身子,对着不远处那个广袖长袍的熟悉身影露出笑:“这不是龙尊大人嘛,你家真快成龙潭虎穴了啊,来找你玩还得过门卫大爷这关呢?” 成丰脸瞬间就黑了。 景元心有灵犀,也歪身子和丹枫哔哔叭叭:“这大爷还挺爱岗敬业的,说不让进就不让进,真是感动,不然把洞天口那批换下来吧,我看他们没这位能力强啊!” 龙师一甩手:“一片胡言乱语——” 木渊:“还健忘,刚都说过一遍这个词儿了,要不您换一个?比如妖言惑众?” 景元好心指正:“妖言惑众不是这么用的,你是不是把学的东西都还给学府先生了?” 木渊心说他这是有较为清晰的自我认知,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都是妖言惑众么。 丹枫没搭理那对相声组合,青瞳一错不错看着面庞黑红交加的龙师:“倒是不知成丰龙师还有做把守的兴趣爱好。” 成丰深吸一口气,肋下隐隐作痛,但心火已起,岂能甘愿作罢,干脆就此发难:“饮月君,我族族地可不是什么人都想来就来的,你数次谎称议事将外人带入族地已是不妥……” 丹枫懒得跟他辩,眼皮一撩,不咸不淡道:“你欲如何?” 成丰剑眉倒竖:“作为龙尊决不可任意妄为!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老夫就代那剑首好好教导她这弟子何为规矩!” 景元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代他师父?哪根葱哪根蒜啊给自己脸上贴金! 而且他自己也来了这么多次也没见这帮龙师放过屁,今儿个倒是做起急先锋了? 木渊看着景元的表情,顿了下,笑容却愈加灿烂,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这帮老不死的也不是没干过把长生种接进洞天的事儿,更何况前几年还有和长生种结缘了三生的族人带着老婆回来举办第三次婚礼的呢,丹枫心知肚明,这老头子就是在针对自己。 前天那顿还是打轻了。 丹枫懒得跟他费口舌,直接道:“代师教导就不必了,他们是我的友人,进入洞天也经过了我的许可,不牢龙师费心,有这时候还不如好好加强暗中保护。你们,跟我走。” 景元看了那龙师一眼,见他脸色黑漆漆的,哼了一声,越过两个装木头人的护卫拉着木渊向丹枫走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和那个不认识的黑发小鬼擦身而过时,成丰胸膛剧烈起伏,瞪着眼珠子目送一大两小头也不回的往饮月君的住所而去。 丹枫的住所典雅气派,院中自带个荷花池,沉默了一路的木渊将手里的吃食放在石桌上:多谢龙尊大人解围——?” “……不用这么叫我。”一听这个尊称,丹枫背后忽的就有些发凉,好像对方下一秒就要给他挖个天坑一样。 木渊从善如流:“好嘞,丹枫哥。” 景元啧了一声,晃晃手里玉兆:“你怎么不先谢谢我的机智呢?” 又不是开了天眼,这么凑巧的出现,丹枫明显是接到了消息的,木渊敷衍道:“嗯嗯,景大人英明神武盖世无双料事如神,太厉害啦。” 景元不由得露出了牙疼的表情:“这话好像在夸我爹一样。” 木渊:“你要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咯。” 丹枫眉心突突直跳,抬手揉了揉,插入这二位的相声时间:“你们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我这几日得了假期,木渊的工作也做完了。”景元道,“我师父她还在忙,白珩姐又在外头跟商,我俩无聊,可不就只能找你来玩了?” 说来也怪,明明他们两个都是自来熟又好相与的,真走得近玩的起来的却只这么点人,仔细一数一个巴掌才堪堪凑齐,可能甭管表面是亲如一家还是两看相厌,做朋友还是需要那么些缘分的。 木渊唏嘘:“丹枫哥你这龙尊混得够惨啊,那门卫大爷看你那眼神根本不带掩饰的,要是眼刀能实体化,估计都能把你切成生龙片了……” “嗯?”景元摸摸下巴:“生龙片……听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木渊一愣,也若有所思的看向丹枫……的屁股:“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来一道叫做尾巴肉的料理哎……” 虽然记忆过于久远,但是龙尾巴切下来做菜这种梗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持明族虽说是龙的后裔,但能够化龙的也只有各个仙舟上的龙尊……丹枫的尾巴也会像蜥蜴一样断掉之后重新长起来么? 忍住下意识就要往身后捂的手,丹枫咬牙挪了一下身子,氤氲水汽隐约升腾起来:“回去。” 丹枫一字一顿:“你们两个,给我回去!” 木渊眨了眨眼,收回过于放肆的视线,无辜道:“别那么大反应嘛,我们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我信你个鬼。 经过相处和镜流的提点后完全看透对方可爱外表下恶劣本质的丹枫在心中骂了一句,说景元是开玩笑他勉强能信那么一点,要说木渊——就凭他刚才那个眼神,这家伙绝对是动心了吧! 不会错的,那绝对是想砍他尾巴做料理的眼神!!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3 章 在丹枫飚冷气掏重渊珠来一发“霄龙现影”之前,两只狡猾的猫崽子心有灵犀的转移了话题,就好像刚才对丹枫尾巴的觊觎是错觉一样。 但和谐的相处只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丹枫哥你平常都是露出龙角的,那尾巴呢?尾巴是藏起来了吗?”木渊十分好奇。 “还是只有角没有尾巴?哇——”景元夸张的战术后仰,“那岂不是残缺的龙!” 木渊和景元:“那样好可怜哦——” 残缺的龙本龙:“……” ……好吧,完全不是错觉。 丹枫手上用力一攥,上好的茶盏咔嚓一声,木渊眼尖的看到了几道裂纹,立马在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惺惺作态道:“没关系的丹枫哥,反正你的龙角也足够特殊,就算没有尾巴也没关系的。” 本来和丹枫不太对付的景元用力点头,好像真的很关心丹枫一样:“况且你总是马着一张脸,大家都只会觉得你性格乖僻不爱露出龙尾巴的,作为朋友我们肯定会为你隐藏这么点小小秘密的!” 的确性格乖僻不爱露出龙尾巴招惹视线的丹枫:“……” 木渊干咳一声:“不过嘛,亲兄弟也是要明算账的,你看,我们都帮你保守秘密了,那个封口费……” 话音未落,旁边池中的荷花无风忽动,一条水龙从中跃出,龙首停在石桌上方……或者说,景元和木渊的头顶上方。 阖眸饮了一口茶,丹枫好整以暇的端着茶杯,平和淡然甚至隐隐透着那么一丝包容的表情和拎着剑的镜流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来,”丹枫轻轻道,“封口费准备要什么?” “……” “……” 寂静中,丹枫温和的再次确认:“没有想要的了?” 安静如鸡的两人齐刷刷摇头,脑袋都快甩飞了。 水龙却还悬在头顶没有散去,大有他们再说错一句话……不,再说一句话就要狠狠砸下来的意思。 迫于淫威安静下来的院落中,两道脑电波在半空中滋滋啦啦的汇合了。 木渊:这哪里是让开价封口费,根本就是丧葬费啊…… 景元:切,小心眼的家伙,这种程度就要武力威胁了…… 两人对视一眼,惺惺相惜情不自禁,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明亮不屈的光芒。 木渊是真的很好奇,没想起来的时候还好,一想起来这一茬就跟有根轻飘飘的羽毛转着圈儿的挠着心脏,痒得难受,偏偏还抓不到。 他好奇很久丹枫的尾巴到底长什么样了! 对龙的好奇简直深深镌刻在了木渊的灵魂里,已经成为他从最初一世带来的出厂设置。持明中只有龙尊拥有龙角龙尾,甚至能施秘法化作一条活生生——这是重点,活生生的、能飞到天上的、蛇身鹿头鱼鳞五爪的龙! 不是大肚子长翅膀会抓公主或调戏勇者的那种! 不过,“秘法”这种说法一听就是有着后遗症的,木渊肯定不会那么无理取闹的让丹枫施展化龙妙法,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当然,就算他真的那么做了,丹枫也不会同意的,化龙没有,爆栗才是最有可能吃到的。 但尾巴不一样啊!上一世景元还给他拍过一个小姑娘的照片,背后那条尾巴可好看了呢!一点也不像丹枫,非要把尾巴藏起来不说,后来连龙角都一起藏起来了,头发也一点都不留恋的剪短了,见到他还用那种警惕到令他伤心欲绝的语气说什么离我远点……嗯? 木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 那应该是丹枫的转世来着……这时候一想,自己以前一直认错了人啊……啧,也真辛苦对方要满宇宙躲着两个追着他不放神经病了。 一个神神叨叨的百杀不死爬也要爬过去捅他,另一个也神神叨叨的非要把他绑了拖回罗浮仙舟喝酒再砍他手臂结个重归于好的印。 木渊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无限唏嘘:你前世真是造孽哦,也是辛苦你了,不知道叫什么的丹枫转世小哥。 想什么呢??[(”水龙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木渊回过神来,发现眼前有只手在晃,见他有了反应才收回去。 景元问道:“刚才那副表情……你又想起来自己干什么坏事儿了?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折腾谁了?” 丹枫也看过来。 木渊想了想,凝重道:“嗯……那可太多了。” 罄竹难书啊。 景元和丹枫一齐沉默,就连丹枫都情不自禁的对木渊刚才回忆的对象升起一丝同情。 无关性格冷淡还是热情,同理心是高是低,这是每一个良心未泯的人,都会忍不住由心而发的感情。 木渊的思维跳跃得厉害,这么一打岔就忘了之前想用激将法让丹枫现出尾巴叫他rua的事儿了,刚低头准备再喝口茶水,就有了惊喜发现:“茶叶梗竖起来了哎!” 丹枫诧异于他的表现:“怎么?” 仙舟是没有这么个说法的,木渊笑弯了眼睛,愉悦道:“这是个好兆头呀,意味着之后会有好运的!” “这又是哪里的习俗?”景元本来是翻了上次留在丹枫这以备不时之需的果汁喝,闻言也翻了个杯子倒茶,试图拿盖子把里面的茶梗拨立起来,“真的会有好运么?会心想事成么?那我希望我老爹能尽早认清现实放弃把我捞去地衡司上班的想法……” “幼稚。”丹枫神情嫌弃,好像对他们这种不切实际的行为认知非常不屑,然而端起的茶杯中,半满的茶水悄无声息起了涟漪,推着其中唯一的茶梗竖了起来。 并不知道面部表情管理登峰造极的对方做了什么,景元没忍住,一个呲牙:“你懂什么,这叫对宇宙抱有敬畏,习俗都是有来由的懂不懂!” 丹枫垂眸看着被推起来的茶梗,一声不吭。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若是哪个星神流传下来的隐秘传说也不是不可能……丹枫淡定的给自己找好理由,迅速在心中 许下某几个烦人龙师明天就麻烦缠身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的愿望。 “景元说的有道理啊……”木渊摸了摸下巴,也在心中许愿:希望……希望…… 希望他所爱的人事无苦楚,希望死生圆满,希望天下英雄……永不陌路。 少年的手很稳,茶水平静无波,经过工序后变为青褐色的叶梗稳稳竖立在中央,像是接收到了信号一样,小幅度的沉浮一下。 …… 丹枫性格上虽然和另外两个格格不入,但事实证明,能凑到一块几十年没真刀实枪打起来还互称好友,就说明他们的相性还是蛮足的,而并非因为另外两个好友的沾亲带故才爱屋及乌。 虽然他和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更近似损友那类……不过实力上演现实版《我的朋友很少》的丹枫也没去挑三拣四就是了。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景元还给对方炫耀了一下那只机关团雀——当然,是关闭了语言模块的。而木渊则在胡扯各类有的没的习俗中途想起来之前被自己打岔忘掉的想法,开始试图用“为你打造的专属小型机巧”来换取丹枫解放龙尾叫他一睹为快。 就在木渊死缠烂打磨破嘴皮、丹枫不胜其扰打算松口、景元佯怒拍桌上演白学的档口,一名侍女步履匆匆,进入了内院。 “饮月大人。”在骤然安静的空间中,侍女声音轻而快,“成丰、鹿华、千泽三位长老来找您,说要议事……” 察觉到她的话未说净,面上轻松一扫而净的丹枫道:“说完。” 侍女飞快看了他身后的两个少年一眼,抿唇道:“以成丰长老为首,皆是面色不虞……来者不善。” 丹枫冷笑:“他们来找我时什么时候善过?” 这三位就是在丹枫逐渐作风强势之后还做着掌控龙尊的春秋大梦的人了,其余龙师要么看清前路收手当鹌鹑,要么被他说动立场不再动摇坚定跟着传承人走,如今剩下几个以这三人为首的龙师……啧。 他眼中闪过烦躁:“就说我在沐浴,先晾一会。” 侍女领命退下,丹枫的情绪顿时更加明显,木渊叼着最后一块抢来的肉,在圆凳上盘起腿:“这是来质问你把外人带进来的事儿的?” 丹枫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他很少做这种失礼的动作,不过大概是眼尾的红色眼影自带加成,就连白眼都透着一股子矜持在:“不过是借题发挥,如今我已经成长到他们难以桎梏的程度,想要打压我罢了。” 尤其带头那个今天被他下了那么个下马威,前几日又因为私下小动作太过分被他抓时机套麻袋狠揍了一顿…… 木渊了然,精准总结:“永无止境的小动作制造机。” 简称永动机。 丹枫很冷酷:“这台机器很快就会被废品回收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废品也是能在匠人手中化腐朽为神奇的,至于上述那几位……木渊撇嘴,那必须要划分到有害垃圾的范畴里啊。 丢到贪餮面前都会嫌弃,看一眼就没有一 丝进食欲望的那种。 丹枫倒也没晾着外面多久,毕竟该来的总是要来,花了一会儿调整自己的心态到“龙师专用”的状态后,他就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对着两人挥了下手:“你们……自便吧。” 木渊睁着圆润单纯的眼,问道:“自便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偷偷尾随你然后藏在阴暗的角落中听你是怎么锤爆对方的狗、龙头么?” 景元头顶似乎浮现出了云形框:“听上去就很有画面感……” 丹枫想了想,持明高层吵架现场被这两个看见……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他和一些龙师两看相厌吵到天花板都能掀起来这种事,这几个友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丹枫才不怕丢上层面子,这两只虽然看上去不那么靠谱,但在守口如瓶方面还是值得信任……的吧。 目及木渊那张娃娃脸时,相识以来加上镜流和他吐槽过的对方掀起的各种事情在脑中一一划过,丹枫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木渊一眼看出对方的心思,读友雷达一秒竖起,眼神犀利道:“你不会是在心里腹诽我并且怀疑我嘴巴不严吧?” “……”丹枫不由得再次确定,这人真的很了解他。 “没有。”他淡定道:“想来就来吧。” 在离开的时候,他余光瞥见桌上的茶杯,上面被他之前没控制住手劲捏出的细小纹路清晰可见。 啧,果然习俗只是习俗,带来好运什么的都是人们为小概率事件擅自附加的期盼与意义罢了。 …… 既然都说了是“偷偷尾随”,木渊和景元自然不能在丹枫前脚刚走的情况下就这么跟上去。 两个少年毫无形象的蹲在荷花池旁,本来停留在池子边缘的几条锦鲤像是感受到天敌的气息,在水面上出现倒影的时候尾巴一甩就掉头游入了荷叶下,胖胖的身子眨眼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丹枫怎么喂的,这些鱼个个都胖的不行。 被他拉住的景元有些愁:“咱们不跟着丹枫走,怎么知道过去的路啊?” 木渊收回属于钓鱼佬的凝视,神神秘秘的笑起来:“你不觉得让丹枫哥都不知道我们的行踪会更有成就感么?尤其是我们已经给他做了预告之后。” 就像是大盗偷东西之前会送邀请函一样,那种你明知道他要在什么时候做什么却死活找不到对方踪迹,布下天罗地网还是被对方得逞的感觉…… “道理我都懂。”景元明显有些心动,接着恍然的看向木渊:“所以你有办法找到正确位置咯?” “哼哼……我倒是没想到门卫大爷会再来找茬,不过也多亏他了。”木渊将玉兆打开,修长手指操作片刻后,两个光点在平面上亮起,一蓝一红,相隔倒是有些距离。 “红色是我们所在的地方,蓝色就是目标地点咯!” 景元眼皮一跳:“……你在那个龙师身上放了定位器?为什么?” 木渊憨厚一笑:“走过路过,当然不能错过。” 景元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怀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要夜半三更去搞些什么仙舟律法不允许的活动吧?”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木渊简直想要击鼓鸣冤,“仙舟律法没有禁止泻药流通吧?!” 景元一秒淡定:“哦,那个确实不禁止。”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太久,但小伙伴和丹枫的感情还真好啊,甚至会为对方打抱不平想要给龙师下泻药么……景元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即使是朋友,也是会有占有欲存在的。 木渊看起来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但这么多年来能被他承认是朋友的都没几个,同龄人之中更是只有景元这么个穿一条裤子的发小,后者没进云骑的时候,两人可以称得上是形影不离,景家的爹妈都习惯了,自家兔崽子只要晚上都见不到人影,保准是在木家玩嗨了忘记报备就倒头睡下了。 现在看木渊这么想着丹枫的事儿,景元心里难免洒了几滴醋。 界面上除了红点和木渊刚靠跟着丹枫进来时记忆的路线输入的大致建筑图样,木渊专心鼓捣着玉兆,鼻子再灵也闻不到某人心中的酸味,就更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曝光了。 被一个和丹枫不对付的龙师拦路这种事,木渊还真没往心里去,以丹枫前段时间表现出的滋润模样来看,这几位都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高了,丹枫成为名副其实的龙尊指日可待,他闲的没事了要去折腾这么个老爷子?万一不小心把人家老胳膊老腿折腾散架了,那就罪过了。 尊老爱幼人人有责嘛。 直到那老登把景元拐进去阴阳怪气之前,他都是这么个想法。 景公子养气功夫不到家,木渊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憋了气,当下把之前的想法一键清空,趁着与龙师擦肩而过的瞬间,利用身高优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随身带着的纽扣定位装置粘在了对方的外袍上。 什么尊老爱幼。 按照两世……不对,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按照三世的年纪来算,尊老那也得是对方尊他啊! 再一想,往事种种皆是云烟,好汉不论当年——爱幼也该是对方爱他啊! 这一波他两边都占理! 脑子里的歪理邪说不影响手上的操作,木渊招了招手,蹲在景元头顶的团雀展翅飞下来,接着响起了令景元下意识想要炸毛的机械音:“目标已录入,潜伏追踪模式已启动。” 木渊捋了一把景元炸起来的毛:“快,跟着一起走!” 景元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狠狠摸了把脑袋,就被他拽起来跟着向外飞去的团雀跑了起来。 奔跑中,木渊不动声色捻了下指腹。 景元已经把刚才被占便宜的事儿抛在脑后了:“我去这团雀还有这功能呢?!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他不会还能打架吧?” “那么点大,你叫他去打架没有奴役童工的罪恶感么?”因为启动的是潜伏追踪模式,机巧根本不走寻常路,转往犄角旯旮里钻,木 渊把声音压低下来,“最多也就能玩玩自爆袭击。” 机巧团雀远远看去和普通鸟儿一般无二,体型小,速度却不慢,这只要是拿来cs炸药包也不是不行,就是……太暴殄天物了。 这只的定位是侦察型,你见过哪个侦察兵扛大炮去跟敌人对轰的??[(” “你是工匠你都能攥着炸/弹要跟丰饶孽物打近身,我相信你造的东西肯定比你奇葩。” 木渊想了想,点头:“我的话确实有突破这种固有限制的潜力哎……谢谢你的信任,我好感动。” 景元冷笑:“我没真在夸你。” 木渊才不管呢,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吵嘴并不影响两人的行进速度,景元落地起跳都和猫一样无声迅速,相比起来,木渊的跑酷技能就能看出明显没点多少,机巧的路线太过飘忽,倒是把他坑惨了。 手脚并用好不容易被景元拽到一处房顶上,木渊快要歇菜了,恍惚着去看玉兆:“还有多远啊……” 上面连同机巧行进的路线也一同记录了下来,闷头赶路把记录都交给玉兆的木渊倏地坐直身子,眼睛都要瞪脱眶。 景元也凑过来一起看。 只见上面红蓝两个圆点已经几乎重合到了一起,看来丹枫他们就在脚下的建筑物里面。平面上还新增了一条红色的虚线,正是他们行进过的路线。 木渊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狰狞的把机巧团雀抓过来,咬牙切齿:“我现在就把你拆了看看里面的地形侦测系统是不是装错了……” “哎哎别动怒啊,这可是你亲生孩子!”景元连忙去拦。 “我才没有这种逆子!”木渊愤怒道,“他居然绕着这附近整整三大圈……三大圈!” 木渊只是个柔弱的小工匠,这小胳膊小腿爬上爬下挤窄巷的,都快拧成麻花了累成死狗了,他就说平面上看着不长的路怎么这么远呢! 团雀唧唧地往上挣两下,把发生系统抢救出木渊的手:“经检测,刚才路线有三个方向被人把守,并非最为稳妥的路径……” 景元扒拉着木渊的手,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看见没,人家把这任务当正经事儿执行呢……” 如果是机巧单独执行这种侦查的话这样的路线其实一点毛病都没有,木渊深呼吸,冷静了一点:说到底还是他的错,没有考虑全面…… “我下次做这种机巧的时候一定要把带人的模块加载进去,回头就给你升级。”他咬牙松手:“这次先放过你。” 团雀死里逃生,屁滚尿流的飞到一旁,落到一片瓦上:“经检测,移动此处即可听到下方谈话哦,亲。” 景元:“……”他觉得这鸟的语言模块也该一起改改。 小心的移开瓦片,两个做贼的趴在房顶,这个角度却只能看见一片龙纹屏风和一套待客的桌椅,建筑的房顶太高,连声音都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九九八十一难都过了,也不差再晒个经书。木渊灵光一闪,在包里翻翻找找 ,终于找出一个收音摄像头。 不大不小,让团雀抓着是刚刚好。 很快,木渊玉兆上就出现了室内的画面,两人一人一只戴上耳机的同时,机巧落在房梁上,有一半的视角被遮挡住,另一半的视角中,丹枫一手按着桌子,一张脸上满是嘲讽。 “本尊对不对得起龙尊之位?呵,这龙尊之位我丹枫自认无愧于心。倒是几位长老——本尊敬几位才叫一声长老,却又不知几位的行为是否真的对得起这龙师之位?争权夺利之事在座心知肚明,蛊惑其他长老割裂我持明之人又可在诸位之中?” 嚯。 没想到有一天能看见丹枫一口气说上这么多话……还这么字字诛心。瞧给人气的,都突破高冷人设的寡言buff了,木渊都忍不住有点心疼。 正想着,咣当一声——丹枫骂完直接把手上按着的桌子给掀了,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还带着微妙的熟稔:“本尊已是忍让许久,几位今日来此是为了职责本尊愧对龙尊之位,还是不满于本尊脱离掌控之事?!” 看来他们耽误的这些时间中,丹枫大概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木渊和景元从对视中解读出同样的结论,不然以刚才丹枫出来前的样子,烦是烦得很,但看上去也没有直接挑明了发火的意思…… 还没往深了想呢,木渊就听见了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丹枫,你和那两个云骑中人走得如此之近,又真是为了我持明一族么?!”桌子掀飞过去的方向,有个人往前走几步,正好暴露在画面中,正是成丰。 “那剑首之徒乃是景家之子……呵呵,怎么,龙尊大人是忘了那鳞渊境的过往,被那些个惯会花言巧语的长生种说动了心,也打算学着罪人雨别那般,瞒着族人同长生种合作,再将我族好不容易扎根下来的洞天也拱手送人?!” “惯会花言巧语的景家之子”搓着后牙槽:“还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扣黑锅扣得挺熟练啊……” 木渊沉着脸,景元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口中的雨别是什么身份,木渊却是知道的。 从友人到前世都被抹黑一遍,丹枫能忍就有鬼了……他听着都想给这位送上全身按摩一套。 果然,下面的战火再度升级,三个龙师加上各自亲信齐上阵,弄得跟逼宫现场一样,七嘴八舌好像五百只鸭子,团雀站的位置还算高,导致收音后没有那么嘈杂,就这都让两人觉得天灵盖都要被掀飞了,站在鸭子群面前的丹枫肯定更加难受。 倏地,画面晃动了一下,团雀的头部伸过来,晶体制作的眼睛规律闪烁着光。 这种信号是木渊和景元以前闲的没事折腾出来的,用来合作逃脱长辈“追捕”特别好用,所以景元也看得懂。 ——检测到未知监控设施。 场面只持续了没一会儿,屋顶上两个就见丹枫很明显的动了一下,一手呈剑指,猛地竖起。 “霄龙现——” “哔哔哔波——”头顶传来的旋律令鸭子群 下意识收声,连丹枫马上要脱手的红字暴击也胎死腹中,他抬起头,准确的捕捉到一只站在房梁上的眼熟团雀。 能不眼熟么,半个小时前景元才给他炫耀过。 不过,就算景元没有提前给他介绍过这位,丹枫觉得自己也会认出来…… 活力动感的节奏下,壮汉音流泻而出——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马卡姆~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这种神经病一样又带着洗/脑感觉的歌……绝对是木渊干的好事吧!! 就像是得了当头棒喝,丹枫一下就冷静了。 虽然很神经病,但是木渊想要传达的意思他倒是理解了。 他在告诉他,不能动手。 丹枫眯起眼,冷眼看着剑拔弩张气氛被一首体操旋律+儿歌歌词打破后,有人没控制好表情,露出的气急败坏的神色。 这群人是有备而来么? 一上来就一直在激怒他……是想要让他出手?然后录制下来公开播放么? 丹枫脑袋转得不慢,很快就捋清了前因后果,不善的看着这些人,袖子一挥,水龙凭空跃出,将注意力分散没来得及开启录像的众人一尾巴扫了出去,还很人性化的为主人关了大门。 很快,伴随着“玛卡巴卡之歌”震人心弦的旋律,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木渊拍掌赞叹,鼓掌的节奏还正好卡了背景音的点。 景元脑中浮现出痛苦的记忆:“把音乐关了,就现在。” “不好听么?多童趣啊!”木渊说着,还跟着开始第二次循环的歌唱了起来:“玛卡巴卡阿卡哇卡……” 丹枫和景元:“关、了、他!” 异口同声的两人对视一眼,景元哼了一声,撇开了头。 木渊撇嘴:“切,一点都不懂得欣赏。” 洗/脑音乐虽然停了,但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丹枫只觉得耳边还在循环着那绕口令一样的歌词,不禁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他早晚要么被龙师气死,要么被木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气死。 得知那群来闹事的果真很有可能携带了监控录像设备,丹枫并不意外,冷淡的看着刚被丢出去的小木桌,桌子质量上乘,砸出好几米远都没散架,被木渊顺手捡了回来,放回原位。 丹枫坐了回去,木渊就见他跟个□□大佬一样,脸上面无表情,一手撑头,另一只手食指有节奏的点着椅子扶手。 ……就是太有节奏了,让木渊忍不住就想配着这节奏再唱一遍刚才的歌。 景元显然也发现了丹枫这动静的熟悉之处:“别敲了,你真被洗/脑了?!” 丹枫手指一停,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沉默一会儿后,开口道:“我与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无可调和的……” ——非常机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丹枫沉着冷静,一副生杀在握的样子:“既然如此,也是时候做出措施 了。” 木渊:“所以你要搞他们了么?这叫什么,铲除外戚稳固皇位?” 景元:“你这个暴脾气能忍到现在,说吧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 “……”虽然时机不太对,但丹枫还是陷入对自我三观的拷问。 他怎么就把这么两个玩意儿当朋友了呢?难道说他潜意识中其实是那种一天不生气……不,一分钟不生气就难受的类型?! 他的扑克脸在黑发的少年人面前似乎总是在失灵状态,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飞快转移了话题:“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丹枫垂眸,眼中情绪被一并遮盖,半晌道:“前期的准备早已完成,夜长梦多,不若明日。” “哦……”木渊转了转眼珠,“明天啊……”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很稀奇的,这句话并非出自景元之口,而是丹枫。 木渊微笑:“少污蔑我了,我能有什么坏主意?” 景元的三天“长假”期间可以随便浪,木渊也没必要天天往工造司跑,两人睁眼装瞎,假装看不出丹枫带着十足驱逐意味的眼神,愉快的决定在他这里睡上一晚。 作为主人的丹枫剑指伸了收、收了伸,到最后也没把这两个没杆也要往上爬的给丢出洞天,捏着鼻梁让人打扫出来两间客房,结果到底没忍住在他们穿着侍女找出来的睡衣提着枕头敲他房门喊着要玩枕头大战的时候破了功,黑着脸打开门,一人给了一爆栗。 听着门外说坏话的声音渐渐远去,打完人后身心都舒畅了的丹枫呼出一口气,听镜流的果然没错,跟他们两个——尤其是木渊,相处的时候绝对不能忍着,想揍的时候就要迅速出手,先解了气再说,这两个人就是欠收拾。 几分钟后,木渊所住的客房中,景元揉着脑袋:“丹枫那家伙真不留手啊……嘶,他把头当西瓜敲么?快敲裂开了!” 木渊趴在床上,有气无力:“说了好多遍了打头会变傻,镜流姐还没改过来这个习惯呢,又多了个丹枫哥……” 上辈子丹枫明明没这么凶残啊……高岭之花一朵,被景元气得头晕眼花都不动手呢…… ——其实是因为上一世的木渊就算捣蛋也很收敛,完全没有现在这副放飞自我的样子惹的人牙痒。 骂够了丹枫,景元也走过来扑到床上,和木渊并排趴着:“说说看吧,你之前想什么坏点子了?” “都说了少污蔑我……” “少来,听丹枫要搞那几个的时候你眼睛都亮了!” “……这么明显么?”算了,反正景元总是能猜到他的脑回路……木渊揉了揉脸,“我很不爽那个叫成丰的。” 景元理解的点头:“我懂,我也不爽他,套他麻袋揍一顿?” 木渊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你可是云骑啊,怎么还能做这种事呢?” 景元呵呵:“只要不被逮到,我也可以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你能不能想个好听 的代号……”木渊抗议了一嘴,随即继续道,“不过动手伤人肯定不好啦,对方又不是丰饶孽物……所以我们不伤人,只毁物。” 看到那双狡黠的眼,景元秒懂,有些为难:“这样的话动静就闹太大了吧……虽然持明族的事情一向不让云骑插手,但是咱们两个特征还是挺好认的,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么?放心吧,我可是励志成为多啦○木的人!” 他的储物装置里面宝贝可多了! 第二天一早,丹枫就离开了住处,走之前心中却莫名的不太放心,思来想去,还是和送行的两人提了一嘴:“若是不出意外,今日下午就会有所行动了,你们想走就提前一些,不想走就好好待在这里,莫要乱跑。” 木渊和景元二脸乖巧,前者笑眯眯的挥手:“一路顺风,计划顺利~” 不妙的预感似乎加重了……丹枫表情凝重,最后还是怀揣着忧心离开了。 前段时日趁着把人打晕的功夫让人进入他们书房搜集出不少他们意图架空掌控龙尊并吞下其他龙师权利的证据,之前或被煽动或本来就不太老实的一众龙师被他狠狠在大事小情上折腾一通后,别管心中怎么想,表面都服气不少,只剩下这三个……就当杀鸡儆猴好了。 丹枫眼中划过凶色。 今日之后,他到要看看,谁还准备再做那只鸡。 当天下午,掐算好了差不多的时间,木渊从兜里掏出两个东西,举到景元面前,口吻慈祥:“年轻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呦,你掉的是左边的这一个宝物,还是右边的这一个宝物呢?” 景元:“……” 景元:“我突然不是很想参与你的计划了,让团雀去放风吧。” 木渊依旧慈祥:“少做梦了,上了贼船,你还想半路跳车么?” 他们之后肯定会被丹枫发现的,现在的丹枫似乎有往暴力款进化的趋势,挨揍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他最要好的竹马呢? 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在僵持片刻之后,景元终于妥协,生无可恋的选了其中一个。 两分钟后,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丹枫家离开,跟着一只小团雀,七拐八绕向了洞天东侧。 又一刻钟后,两个戴着一黑一灰头套、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的人抵达目的地,一个负责望风,另一个利用院内装饰用的高大树木做掩饰,嘿咻嘿咻爬墙翻进院落中,放机巧团雀扫了一圈之后,很快找到了适合下手的地方。 后院那个看上去就很新的楼阁里面没人么……戴着黑色头套的木渊露出了歹徒同款阴暗笑容,潜入到楼阁附近后,从储物装置中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 一条条绿色包装的口香糖装在里面,木渊一下从欲图不轨的歹徒变成了试图用另类装束吸引顾客兜售零食的小商贩。 “正好试试微型便携式的实战威力~”! 第 24 章 小型的炸药优点是方便携带,外表也足够的这人耳目,缺点也是一目了然的,那就是威力不够大。 像justwe那样丢出去炸塌半座经过特殊加固的房屋那样是不用想了,不过木渊纵横江湖多年,手头上窘迫到只能做□□的时候也能完成极具特色的拆迁工作,靠的不仅仅是一腔黑心,还要有脑子。 新建成的楼阁还散发着刷漆后独特的香气,窗户被特意打开通风,正好便宜了不速之客,木渊轻手轻脚的翻了进去,未免出师未捷身先死,就保持着十分累人的姿势半弯着腰,一双猫眼滴溜溜转着,很快找好目标,把口香糖依次粘到了建筑薄弱点上。 防止效果不达标,在摸到承重墙旁边后,木渊十分大气的啪啪啪几下把底部贴满了口香糖,上次炸得实在不够过瘾,木渊对这次行动摩拳擦掌,准备给那龙师一个别开生面且终生难忘的礼物。 手脚麻利的安装完,手里还剩下小半箱,木渊咂咂嘴,扒拉着窗户往外头看去,寻思着还有哪能让他一块儿拆一拆。 建筑消消乐,多么解压的小游戏啊。 就在他的不轨的视线投向角落里的假山凉亭时,一声爆喝在不远处响起:“什么人在那里?!” 不出几秒,好几个人被这声音从各个方位吸引过来,然后就见一个灵巧的身影从楼阁窗户处翻了出来,身量不高,连衣服都是一身看不出特点的黑,头上还套着个劫匪特有皮肤,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 这明显是个有备而来的小贼啊! “在这边!” “给我站住!” 木渊两条腿都快倒腾出残影了,后面紧追不舍的人嘴里喊着的都是些没新意的脑残话,站住?这时候谁会站住啊!站住给你们打么?! 真当他脑残片吃多了啊! 外面的追捕鸡飞狗跳,原本在主房中砸桌子骂丹枫的成丰也被惊动了,满面怒容的龙师刚一出去,斥责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吐出个音节,就被一股大力撞到了门口的木柱上,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没想到前方会突然出现路障的木渊不太合头围的头套都撞歪了,勉强扒拉出一只眼睛看路,头也不回的闷声喊道:“对不起但我现在有点忙!而且我是走直线的,按照交通事故来算你是全责——” 夺路狂奔的木渊肺子都快跑出来了,根本没工夫看刚才撞到的是哪路神仙,满脑子都是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坚持体能锻炼,争取向上辈子一十四小时不间断搞事的特种兵体质看齐!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怀念过当年被无尽的追杀磋磨出来的良好体能! 抽空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追赶者虽然减少了两个——大概是去查看被他撞到那位仁兄的情况了——但依旧凶残,那大长腿跑一步顶得上他倒腾两步的了。 于是木渊又忧伤的更加怀念起他暂时逝去的身高。 我的大长腿它在多远的未来?难道还需要他拿着爱的号码牌去慢慢等么…… 大门近在眼前,不过木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没有直接冲出敌营,而是带着后面一群人围着主屋一圈一圈的跑,随着圈数增加,木渊后面也开起了火车,看着就跟跑课间操似的。 在火车头快要跑吐奶之前,终于等到了犹如天籁的一声猫叫。 木渊垂死病中惊坐起,灌了铅的腿都更有劲儿了——他和景元约定的信号! 就这么一分神,眼前拐角处就多了二个人,要不是木渊急刹车得快,怕不是要连环相撞。 成丰捂着胸口,指着他的手都在抖:“大胆小贼,竟敢潜入龙师府中偷窃……” 木渊粗暴的把头套拽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口就是起码人到中年的猛男烟嗓:“锤子,你看清楚了,我手里头可是自己带来的东西,哪偷你家东西了?我还给你留了礼物呢!” 众人定睛一看,除了上了年纪的龙师外都是标准5.0的视力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脸上都跟开了染色坊一样精彩:不是偷东西那你跑什么,打扮还这么具有指向性! 嘴边贴着变音器的木渊大声道:“你们什么表情?都说做好事不留名,我就觉得自己这英俊潇洒盖世无双的帅脸不好意思被人看,有问题吗?!” 众人:“……” 成丰的表情跟刚进了茅房就填饱肚子一样:“给老夫闭嘴!你你你……你把头套摘下来!” “我不。”要不说年轻就是恢复得快呢,几句话的功夫,除了腿肚子还在打颤外,木渊已经能顺溜儿说话还肺不疼了,指着隐约可见的楼阁——要么说现在的人都仇富呢,这破院子的占地面积顶得上他那本就不小的家两个大了:“看,那就是我给你们的礼物哦!” 许是被他摸进来却一个东西都没顺走的作态糊弄住,众人心中都已经给他定性成了“敬仰龙师情不自禁潜入进来制造惊喜的狂热粉丝”,于是纷纷带着那么点好奇以及对“连这样脾气恶劣的老头子都能粉”的奇葩的探究心扭头看过去…… 天晴风暖,连根柳絮也没看见。 再回过头时,狂热粉丝已经爬上了院墙,一只腿已经跨过去了,对他们露齿一笑,伸出拇指:“Surprise!” 话音未落,身后就跟放了十节鞭炮一样,噼里啪啦轰轰啪轰炸开了锅! 下一秒,成丰发出了难以名状的吼声:“老夫刚建好的阁楼!!!” 而木渊一落地,就和右侧相隔没两步,手里拎着还带着面罩的景元,一脸惊恐的丹枫对上视线。 木渊条件反射的从怀里掏出玉兆:咔嚓。 这副表情真是…… 价值百亿的名画.jpg 丹枫是带着一队持明来的,站在门口的他们明显也被突发事件打了个猝不及防,看着里面的硝烟目瞪口呆,成丰从大门跑出来,仇恨的双眼自动忽视所有物体凝到木渊身上,一眼万年。 木渊挑衅似的举起手中的小箱子:“嘿嘿,礼物满意么?” 成丰双眼通红,不知从哪 抽出一把长/枪:“老夫今天弄死你——” 木渊举起手中口香糖:“来啊来啊我炸你个满面——哎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木渊脖领一紧,整个人被夹在了丹枫腋下,后者铁青着脸色,扭头就跑。 不跑怎么办,他想把成丰收拾一顿捋了他的头衔,但没想让木渊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对龙师痛下杀手啊! 成丰总算认出了丹枫,怒火中烧,拔腿就追:“给我站住,丹枫你小子跟我玩阴的!你居然派人来炸老夫的家!” 被夹着逃跑的木渊大声叫嚣:“炸你怎么了?炸的就是你这个老匹夫!丹枫你把我放下来,我今天叫他知道嘴上该怎么把门儿!” 丹枫绝望的想把木渊绑在窜天猴上直接放飞到外太空! 这世界上还有比你嘴上更不把门儿的么?!不仅是嘴上,你手上更没数啊!! 你是哪里来的反物质军团的啊!脑子里除了炸东西就没别的了么?! 最可恨的是胳膊下的人在挣扎无果后干脆去掏箱子里的炸药丢,噼里啪啦的每一声都在丹枫的神经上跳踢踏舞! 相识以来的种种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一闪而过,跑得毫无形象的丹枫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是一巴掌! 木渊扔道具的手都僵了,面罩下的脸瞬间涨红:“等等,你干什么!丹枫你把我放下来!我可是在——” 丹枫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接化身安塞腰鼓传承人:啪啪啪啪啪! 形势比人强,俊杰本杰当机立断,委屈的把只剩了个底儿的箱子盖上了盖。 另一边,很有先见之明在丹枫夹人跑路前就挣脱下来的景元从容指挥着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持明们进行抄家活动,对着成丰远去的背影发出赞叹:“看看,老当益壮啊!” …… “呕——” 摘了头套的木渊面如菜色的扶着墙,奶没吐出来,胆汁倒是快了:“唔……呕……” 景元拍拍他的背,体贴的送上水漱口:“你不是被丹枫带着逃离现场了么?你们还上星槎飚了一圈儿回来不成?不对啊,你也不晕星槎啊。” 木渊眼含泪花儿:“我晕龙……” 年轻人就是比老人体力好,丹枫凭本事饶了一大圈回来时,凭着一腔怒火突破极限的成丰在剧烈运动与急火攻心下倒在了追杀的路上。 简而言之——气晕了。 但木渊也没好到哪去,丹枫跑到后来干脆开了云吟术,水膜一裹,转着圈欻欻往前突进,比他两条腿跑得快多了! 起先木渊还觉得隐约间似乎看见了一条半透明的青色尾巴,结果很快他就没工夫去一探究竟了——丹枫那云吟术跟个滚筒洗衣机似的,而木渊就好像里面那团跟着轰隆隆转的衣服。 等头发丝儿都没乱一点的丹枫停下来后,木渊脚一落地,就跟喝了假酒一样晕晕乎乎的,往前一倒,扒着墙低头就吐。 继晕船、晕机、晕车、晕星槎后,原来还有晕龙这么一说啊……景元算是长见识了。 一道影子忽然笼罩住两人,景元和虚弱着的木渊一抬头,就对上了丹枫的死亡视线。 木渊下意识捂住屁股:“我可以解释的……” 景元那身在丹枫面前一贯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了个干净,往木渊身边挤了挤:“对,他可以解释的……” 丹枫死盯着主使。 “是这样的……”木渊干咽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更显得那张脸可怜又乖巧:“你看你被龙师霸/凌这么久,我这不是……咳,想着反正都要动手了,就新仇旧账一起算嘛……” “……” “……嘤。”! 第 25 章 丹枫对木渊的“分寸感”真是无力到了极点。 一座阁楼和路上的小坑就是对方的全部战绩,阁楼还是新建好的,里面空旷一片,连桌椅都没搬进去,更遑论其他值钱物件儿,忽略掉被气晕了的某人,竟是连别人的油皮都没伤。 而且,这家伙“犯案”前还做了充足的准备,身量没法轻易改变,就在脑袋上套了个面罩遮住面容,连声音都变了变,从对方手里没收到变音器后,丹枫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这声叹息中包涵的情绪实在太过复杂,总的来说,倒也没他预想的那么生气。 丹枫从小到大,别说被人出头护着,连个能聊闲篇儿的生物都没在身边停留超过三天的。 饮月君会累么?会烦么?会任性么?会需要人关心么?当然不会! 饮月君生来就该是罗浮的龙尊,就该把所有时间拿去学习该懂的知识,然后做傀儡也好,做明君也罢,总之从他人来看,合该是完美无瑕的。 但丹枫会。 小时候会抵触这个位置,厌烦只能困于一方院落中无尽的课业,长大了也会厌烦一些龙师给他下的绊子,哪怕接受了他该担的责任,丹枫也不仅仅是“饮月君”。 虽然闹得动静不小……但被朋友护着的感觉还不错。 不过丹枫当然不会把这些表现出来,甚至把人当安塞腰鼓时也没半点留手。 他算大彻大悟了,和叽叽喳喳的景元比起来,木渊才是那个最能折腾的魔星! 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货色,要是让他察觉到了自己心中所想,那还了得?有朝一日不得拽着他的龙角让他亮尾巴切来做菜! 尤其在听清对方喃喃着可惜自己其他几箱存货没炸完的时候,丹枫再次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他就要和镜流学习,对付小兔崽子下手决不能留情! “阿嚏!” 木渊揉了揉鼻子,神色萎靡:“谁又在背地骂我了……” “那可太多了。”景元把两根粘在一起的奶油冰棒掰开,递过去一根,“不说远的,门卫大爷这时候肯定醒了,还不知道怎么唾沫狂喷呢。” 丹枫忙着收权,把木渊收拾了一顿就把两人扫地出门一脚踹出了洞天,他们排排坐在星槎海旁,叼着冰棍看空中的星槎有序行驶着,木渊叹气:“唉,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招人惦记也是在所难免……” 景元嘴里的冰棍都不甜了:“你认真的?” “比珍珠都真,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用脚踹,丹枫肯定对我爱到了极点……” 景元彻底吃不下去了:“我看他之前那表情,生吞了你的心都有。” 能让一个面瘫面部表情如此丰富,木渊也当得上绝世神医了。 木渊短促的笑了下,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状:“要是生气了,他才不会那副表情呢,肯定是冷着一张脸让水龙把我甩出去,然后在洞天口下个禁制,我的一根头发丝都进不去 的那种。”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以丹枫的性格……好像也没错。 ?想看南山摧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吗?请记住[]的域名[( 景元嫌弃道:“闷骚。” 木渊点头,加以补充:“还是个傲娇。” “这个词儿一安在他身上,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呢……嘶,你自己就有,别来抢我的啊!” “你不是冷么?那还吃什么冰棍!我大发慈悲给你解决了。” “啊啊啊快给我吐出来——!” “啊——” “……你还是闭嘴吧。” 持明的洞天短期内是没有再进的必要了,不说丹枫正在忙,他们进去也是自己玩自己的,就算丹枫没在忙……他近期大概也不太想见到他们的。 对此,景元比木渊有b数多了。 好在木渊也是炸了个身心舒畅,虽然觉醒的匠人本性让他十分想回工造司对着工作台嗨他个三天三夜,但小伙伴难得的假期,他也就顺了景元的好意,跟着对方制定的攻略玩了个天昏地暗。 第三天晚上,两人没再出去兴风作浪,而是窝在了木渊家里。 景元把自己往床上一砸,喟叹道:“好舒服……” 木渊找好角度,也砸到他身边:“唔——”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些?”景元挪了挪身子,侧过头看向木渊,后者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言下之意,笑意弥漫上眼角,害羞的伸爪子推了景元一下:“哎呀,这么担心我的?” 差点被一巴掌推下床的景元死鱼眼:“其实也不是那么担心了。” “放心吧,魔阴身这玩意儿……”木渊换了个姿势,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基本就是疯啊疯的就习惯了……再说,我现在生活平静日子也有盼头,蛐蛐魔阴身,不足为虑。” 这都是打哪来的口音……景元叹口气:“要是这么好医治,就不会成为丹鼎司攻克不下的难题了。” 魔阴身是长生种逃不脱的宿命,在精神长期被症状压迫后,崩溃的那一日,就是堕成丰饶孽物的时候,届时此人就再不具人性,虽然仍是长寿,但……没了人性的人,就只是个怪物了。 六亲不认,所见皆敌。 “我心里有数的,不用担心。”木渊宽慰道,又想起来另一茬,“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的问题后一点芥蒂都没有哎。” 那不然呢?只是精神状态疯疯的,又不是脑门上长银杏叶了。 景元皱起眉,接着了悟,伸腿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就算你是重生回来的,性格不还是一样的么?而且……” 木渊竖起耳朵,期待他的剖白和安慰。 景元微笑:“别想着能越过我去,你就是活了一万年,我也比你早出生三天,是你哥哥哦。” 木渊:“……”呸,还他一颗真心来! 景元是真的不在意这点。 虽然小三天(重点)的发小突然摇身一变虚长了八百岁,但……性格其实还是一样的幼稚。而且能看出来,对方 在那个他自己也记不太清的事件之后,对于时间就不是很敏感了,记得清的东西也不算多,景元推测,那八百年最起码得有一大半的时间,木渊过得相当浑浑噩噩,以他现在丢炸/弹拆迁爆/破的顺手程度来看,说不定他后半辈子都追着丰饶令使贯彻巡猎意志呢。 不论如何,现在的木渊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木渊,这就可以了。 景元没什么大追求,进了云骑军也只是少年意气,外加实在不想顺着老头子的想法去地衡司混日子当个薪水小偷,他本来打算的是等他能独当一面之后,就离家出走当一个巡海游侠,探索宇宙奥秘、惩奸除恶快意恩仇来着。 他从来不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所以放到旁人闻之色变的魔阴身,在他看来只要不发生异变,那就想办法遏制好了。 虽然他的回答没个正行,但木渊还是读懂了景元的意思。 不得不说,心中某处一直悬着的大石,随着对方的一句话坠落下去,然后在把心脏砸的血肉模糊之前化作青烟,轻飘飘的上升,熏得人眼睛都有些酸。 可惜木渊从来都不是会让感动氛围持续超过一分钟的人—— “景元哥哥,你的毛看上去很好摸,我能搓搓么?” 洗完澡后毛发蓬松柔顺,自己也上过几次手发现确实很好摸的景元:……?_[(” 他瞥眼过去,骤然发难,伸手按住木渊的脑袋就是一顿狂搓猫头! 木渊四爪并用的挣扎:“我是在问你不是在邀请你唔唔唔……你耍赖啊!” “这叫先下手为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夜过后,生活的轨迹重回平静。 在全民掀起的八卦狂欢已经不满足于巡猎丰饶那点事儿,开始把同谐存护记忆智识虚无乃至罪魁祸首的乐子星神欢愉都牵扯进这个逐渐错综复杂的毛线球一样的感情线后,一个一如往常的明媚天气中,随着巨大的商船接舶停港,一道明快如阳光的身影跳下商船,眉开眼笑。 “嗨~想我了吗?” 木渊举着巨大的“恭迎白月光回国”牌子,不顾周遭各色眼光,咧开大大的笑脸:“欢迎回来——!” 白珩走过来,打量了一下醒目的彩色牌子,摸着下巴道:“白月光……是指我像月光一样么?感觉镜流更合适这个哎。” “不,这个意思是你像皎洁月光一样令人见之难忘。”木渊把牌子折起来,向另一边招手,“景元丹枫镜流姐!你们快过来呀,不是一起迎接白珩姐的么?” 另外三人:“……” 就是因为你啊!就是因为你太丢人了他们才不想过去的啊!! 现在可好,到底是没逃过路人异样的眼光。 镜流的心理素质一等一的好,不过几秒就调节过来了,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而丹枫和景元么…… “……放开我。” “你是想丢下我们走的对吧?” “……” “死心吧。”景元磨牙,死死抓着对方的衣袖,“大家一样丢人,谁都别想跑。” 丹枫:“……” 他想回家。! 第 26 章 木渊扣好安全带,眸中一分好奇两分忐忑三分期待,再兑上九十四分的兴奋,一整个完美的扇形饼图。 就像上天在弥补这个没有羽翼却向往天空的种族一样,狐人仿佛天生就对星槎有着非一般的掌控力,杰出的飞行士中许多都是出自狐人,天舶司司舵的位子更是多年来皆由狐人居之。 而白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姐姐我可是无名客!在宇宙里开飞船都是家常便饭啦!”白珩握上方向盘,娴熟地启动星槎,兴高采烈道:“准备好了吗——” 坐在副驾驶的木渊已然化身成为最捧场的小朋友:“准~备~好~啦~” 丹枫觉得自己逐渐朝着吐槽役的方向发展了——但天地良心,任何一个正常人碰上木渊早晚都会成为不吐槽会死星人:“你是要去春游的三岁小孩么?” 另一道声音和他的吐槽重合到一起:“我准备好了!” 景元攥着安全带,双眼闪闪发亮。 丹枫:“……” 镜流叹气,平静的安慰他:“只要不是出大事,就随他们去吧。” 这经历一次次血淋淋的意外事故磨砺出来的淡然令丹枫不禁肃然起敬,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带了些敬佩和惋惜。 丹枫斟酌片刻,由衷道:“辛苦。” 他和那两只猫崽子碰了几次面就感觉心脑功能遭受着强大挑战,镜流却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把他们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看来他以前对镜流冷清的性格判断还是太片面了。 人太善良也不全是好事啊…… 嘴上说着经验丰富,但其实好些年都没正儿L八经开过星槎的白珩还是没上来就给他们一个刺激的,从发动到提速,星槎稳稳当当驶入空中,稳步前行了数分钟后,后面满脸镇静但其实一直提着一口气的镜流终于放松下了紧绷的肩膀。 镜流有些欣慰,好歹白珩出门在外那么多年,也是有所成长,不像之前那么不稳重,开星槎跟斗舰一样了。 可惜枉费她放弃了副驾驶特意选的位置——众所周知,一旦出现交通事故,驾驶位后面的位置才是最安全的。 坐在最危险的副驾驶上的木渊倒是有些失望,他还挺期待再体会一次白珩马力全开的车技呢……比坐过山车刺激多了,家有白珩姐,谁还去游乐园找刺激啊? 只可惜他白珩姐今非昔比,看样子是从良了。 景元不是个老实性子,见白珩没把星槎开成火箭,没一会儿L就坐不住扒拉着副驾驶的位置探头去跟前面两位聊天。 他不敢去挤自家师父,于是丹枫就遭了殃。 后面三个人坐在一块儿L,景元还是个少年身量,位置倒不算窘迫,只是他这么一动弹,丹枫那长手长脚一下子就被挤压了生存空间,缩着手脚的样子竟有那么点委屈的意思。 “白珩姐你还没说,我们要去哪吃啊?” 白珩一心二用的跟他搭话:“这是个问题啊……好吃的店家 都吃了百八十次了,小木渊,有没有新推荐?” 仙舟任何行业的更新迭代速度比千年老龟上岸竞速还要缓慢一百倍,木渊上哪变出个新推荐来?干脆击鼓传花:“丹枫哥来推荐推荐嘛。” 接棒的丹枫沉默,他在外头吃饭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哪能知道这个:“镜流?” 听出来好友不想出去下馆子的意图,雷厉风行的剑首果断把交接棒折断在自己手里:“那就去木渊家……”她迟疑了一下,“吃火锅?” 至于为什么是木渊家……放眼望去几个人都是家里有人在的,镜流更是图省事干脆住云骑宿舍,就这一个一人独占一套房,不找他找谁? 火锅这种聚餐类型听上去就和镜流那不食烟火的样子格格不入,不过这个提议显然讲到了白珩心坎里,后者心满意足改了道,被钦定要做招待的“主人家”吧唧吧唧海豹鼓掌:“好啊好啊,正好我知道很有趣的火锅游戏哦!” 丹枫眼皮一跳,对木渊来说“有趣”的游戏……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胃部痉挛的结局了。 可惜智障儿L童欢乐多,景元已经撅着屁股嚷嚷起来了,跟前面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艘星槎让他们三个唠出了一辆满客列车的架势。 鉴于欢乐多中还有个白珩,唯一能一声令下制住智障儿L童的镜流左耳进右耳出……到头来还是苦了丹枫。 购置的材料通通交给机巧鸟外送,被“你都是水龙了那你就去洗菜”这种充满刻板印象与无理取闹的理由丢去厨房的丹枫抓着一筐菜,和负责调底料的景元视线交错。 景元目光立马不善起来:“为什么是我们两个——木渊!你倒是也给我做事啊!” “哈?”木渊掏掏耳朵,“我也有出力啊,这可是我提供的场地哎!” 言罢,也不管景元那边准备怎么回,又缠起了白珩:“然后呢?有给我带礼物么?” 白珩顿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目光游移:“啊哈哈……本来是带了的……” “……本来?” 白珩含糊道:“后来发生了一点事……就叫我送人了。” 木渊卡了一下壳,几秒后,尽量让自己表情看上去友善又真诚:“能告诉我那位半路截胡的好汉光辉伟大的名字是什么吗?” 即使竭力想要微笑,但心中咕嘟咕嘟往上冒泡的火气还是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阴暗——那是送他的东西,就算是路边随手捡的鹅卵石,也没有被人横插一手的道理。 白珩姐同意送的也不行! “呃,你知道的,我们在跟随商队的时候遇见了一伙星盗——就是我说X立功了的那次。领队后来还拜托X进行暗处的巡逻……后来不知道他撞到了哪里,突然就动不了了。当时我们下一站就是朱明仙舟……我那时手头没什么东西,那孩子就问我要了那只新型机械模型做了报酬。” 正盘算着心里磨的那把刀等之后逮到人是从脑袋切还是从屁股切的木渊听了白珩的话,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什 么?X受伤了么?” 此时什么鹅卵石大钻石的都被木渊一脚踢到爪洼国,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他这一世第一个孩子……呸,第一只诞生他手的机巧现状如何上。 听到造物出问题后就抛下所有无关要事——典型的工匠作风。 白珩将休眠状态的机巧鹰隼取出来:“帮忙修理的人说大概是飞得太快撞了个狠的,直接把什么地方撞短路了。” 真好像儿L子被拉去做了场手术一样,木渊紧张兮兮的把鹰隼捧过来,招呼也顾不上打,匆忙用肩膀顶开门进了他爹年轻时就在家里拓展出来的工作间。 白珩眨了眨眼,笑着扭回头去继续和镜流有说有笑:“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呢,帮忙修理X的还是个短生种哦,很厉害的。性格还特别腼腆……” 她左右看看,没关好门的厨房里还能听见景元在单方面和丹枫吵嘴,她小声说:“和景元木渊完全是两个极端哎——” 镜流愣了下,不消片刻,唇角勾出一抹笑,却不是她惯常对猫崽子露出的那种冷笑,像是晨光微熹下的初雪消融,带着点与生俱来的凉意,却又轻易柔和了面容。 “没关系。”镜流也小声回,“他们也很好了。” 要是木渊知道镜流对他是这种评价,他大概会得意忘形到飘飘欲仙。 错过了镜流百年难得一遇夸奖他的时刻,木渊端坐在工作台前,家中的工作间空间不如工造司的宽敞,也没有熔炉可用,不过各类必要的材料都是齐备的,一眼就能收入眼底的空间并不像工造司那边那么杂乱,桌面上却纤尘不染。 手指灵巧的上下翻飞,很快,鹰隼锋锐流畅的外部就完全打开,露出内里的核心与能量回路。 之前确实出了点回路上的问题,修复的人技术还不错,这么看上去至少没有留下其他隐患。不过…… 仔细到一寸不放的检查过后,木渊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就像每一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小动作小习惯一样,一些巧手工匠同样带着具有个人特色的习惯——比如两个同样被打乱的魔方,被不同的人还原时所用的手法也会有相应的不同。 复原魔方后可能看不出对应的人用的是何手法,但是机巧修复的话,手法的运用也会在机巧身上留下相应的痕迹。 记忆中白珩在几年里随着商船往返各个仙舟之间进行交易的护送,结果这才第一次朱明……不会这么巧吧? 不知心情是期待还是其他什么,木渊将唯一保持完整的鹰隼头部拆解开,复杂的看到内部边缘似是不经意留下的淡淡弯曲划痕。 ——随手在参与过的成果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印记,同样是大多工匠的臭毛病。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个年龄就已经具有了个人风格……该说不愧是他么? 木渊叹了口气,然后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往后翻了许多页才在密密麻麻的匠造学习笔记中找到一张空白的漏网之鱼,郑重提笔—— 星历xxxx年x月x日,在我的机巧内部留下自己的痕迹。 合上时不时还会翻阅的学习笔记,木渊对着胸怀大敞的机巧,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圈地盘圈到我这里来了,等你到罗浮工造司后我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去,做好觉悟吧!应星!! 第 27 章 应星到罗浮还是件需要时间的事儿,而快烧到眉毛上的火,却是近在眼前。 火锅游戏——一种不清楚从谁人发明的,能够令人性光辉与阴暗面一览无余的神奇游戏。 一种需要玩家拥有迅捷如猎豹的反应速度、英明如包青天的逻辑推理、强大如功亏一篑反派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万千宠爱加于一身的天道之子运气的游戏。 如果说做好事就是在攒人品,由此逆推的话……木渊的RP大概是负无穷了。 连续在红锅里捞到变成一坨黏糊糊的冰淇淋味芝士奶糕、味道奇妙到让味蕾想要集体自|焚的蓝莓小蛋糕、以及奶黄包小面包没处理好所以有着奇怪味道的视肉等等等等…… 木渊连吨三瓶奶,结果不仅没有压下嘴里怪味,反而混合得更加销魂,欲哭无泪:“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捞到的都那么正常啊!!” 明明是他发起的游戏,结果却达成了只有他受伤的世界么?! 镜流淡淡开口:“报应吧。” 丹枫淡淡附和:“报应吧。” 木渊:“……呜呜呜呜白珩姐他们欺负我——” “哈哈哈哈小木渊好像小时候运气就不是很好呢。”白珩嬉笑道。 木渊愣了一下,不由得陷入回忆。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确实啊? 干坏事的话总是被当场抓包,经年累月锻炼出他被抓到卧轨都会说在铁轨上做俯卧撑的厚脸皮;计划也总是会出现意外状况,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计划只是新建文件夹的PnZ——Zer的Z;之前走在路上还会被发丰饶小糖丸……哎? 所以……真的是报应么? 空白的片刻后,木渊恼羞成怒,愤而拍桌:“但是我也不是没干过好事啊!” 受害者联盟:“好事?” 镜流抬眼看过去,唇齿微启,凉气四溢: “你指的是什么?” “是在云骑校场给大家带换了包装的苏打豆汁儿和自己调的芥末味气泡水?” “还是和景元狼狈为奸在学堂椅子上涂满胶水?” “或者趁腾骁午睡时给他编了满头麻花辫结果那天是联盟内部会议让其他仙舟的将军看了大笑话?” 镜流每说一条,木渊就被无形锤子往下砸了一节,心虚到浑身冒冷汗……他脑筋极力运转,试图不被影响的找出自己做过好事的证据。 几秒后,他听见了头顶灯泡亮起的声音:“我有帮丹枫哥免受糟老头的霸凌哦!” 丹枫平心静气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面对“被帮助者”的凝视,木渊含泪改口,把求救信号递给景元。 使眼色到五官都在用力:快啊!最了解我的发小!快想想你可爱善良的竹马干过什么好事啊! 景元……景元闭上了眼睛。 太祸害了,根本想不出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没用的东西! 木渊愤愤不平,将最后的希望系于白珩身上。 ▋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白珩对他自信一笑,在四射的滤镜光芒中缓缓开口—— “至少他带给了我们快乐啊!” 木渊:“……” 白珩:“而且蹦蹦跳跳的多有活力啊,看着就……” “糟心。”丹枫薄唇轻启,无缝衔接。 木渊:“…………” 虽然他的想法确实是为身边人创造出一个可以肆意欢笑的世界……但这怎么都不能归类于他做过的好事里面吧? 完全就是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灵机一动另辟蹊径试图偷换概念的节奏啊!连最体贴善良的白珩姐都只能用这种方法转移矛点…… 不被理解是他的宿命。 他懂TAT。 …… 将糟蹋进火锅中的食材都捏着鼻子吃干净之后,五个人人手一杯清口的饮品,坐在木家的大院里谈天说地。 好吧,事实上只有白珩景元和木渊在谈说,剩下两个闲下来凑到一块总要打打杀杀的被房子主人明令禁止使用暴力后,抱着长剑攥着珠子靠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没办法,木宅落成时期要追溯到木渊爷爷那会儿了,家里本就没什么亲戚,早年丧妻带一娃的单身人士并不追求太大的占地面积,传到木爹手里后也只多改造加装出来一间工作间,布局雅致的院子不能说小,但也遭不起动起手来全是范围攻击的两位折腾。 以“好奇能够修复甚至改装X的工匠”为由跟白珩打听了不少这时期应星的事情的木渊心里快乐开花了,记忆中那个才高八斗但傲慢狷狂的白发短生种在白珩口中变得又矮又怂说话都像蚊子叫,当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事儿。 当然啦,白珩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以上都是木渊精简过后的总结,带着浓重的个人色彩。 木渊有一段时间和景元一样,相当不爽应星那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我就是看不起你能怎么滴”的常驻表情,毕竟虽然当年没进工造司,那时候的木渊还是会在家里鼓捣自己感兴趣的各类机关,跟对方同行相轻倒不至于,总归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尤其那张时刻好像别人欠了他一千万信用点的脸还需要没完全发育的木渊仰着头瞅的情况下。 镜流对应星和丹枫这二人组的评价就很准确——一个鼻孔看人,一个眼高于顶。 嗯,字面意义上也非常准确。 要说态度好转的契机……其实和景元差不太多。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景元抢了一把专门给他打的阵刀之后得有一个月跟在人屁股后头花天乱地的吹,木渊对冷兵器提不起兴趣,应星就给他造了一只有着美丽钢铁羽翼的鹰隼机巧。 机动性侦查机巧,代号——X。 一声呼唤让木渊回过神,他茫然抬眼:“刚说什么?” “怎么这时候还会走神啊。”景元随口抱怨一句,过来哥俩好的勾他 脖子,“白珩姐刚说,从朱明那边听了点消息,几年之后要选百冶了!” 白珩笑眯眯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最晚不超过十年哦——” 镜流抱着剑,点点头道:“罗浮的百冶年事已高,再过几年也差不多到了退位的时候了……这消息可靠。” 朱明仙舟以工造技术闻名遐迩,上头一个路牌掉到人群里砸中十个有八个跟工匠搭边,和罗浮工造司有关的消息却在那边能透出来风也就不算奇怪了。 更何况……木渊看看向他眨眼,似在暗示的白珩,这消息是从怀炎将军口中透给对方的也说不定。 白珩笑道:“要是有兴趣的话,可要赶紧做做准备咯!” 如果说十年对短生种来说是长白山一道青铜门的久远光阴,那对长生种就是一根笔一批作业一箱咖啡的事儿——抬个头的功夫罢了。 木渊将没轻没重把身子全压在自己身上的景元踹到一边,朝白珩笑了笑:“我就算啦,当官太蹉跎人了,人事调动和工造司内部发展什么的我才不关心呢,而且……” 他说着说着,倏地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几人开始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时,才惆怅的远望,悲伤道:“而且当了百冶就不能肆无忌惮的撒欢儿了,有意无意盯着的眼睛那么多,调皮捣蛋被逮到的话将军是可以直接克扣我经费材料的啊……” 那种画面光是想象就令他毛骨悚然了。 众人:“……”你在意的原来是这个吗?! 为什么做了百冶还会想去到处撒欢儿调皮捣蛋啊!难道十年后你还改不了这种很有欢愉既视感的性子么?这家伙根本就是被假面愚者调换过的就是为了上仙舟搅混水的吧?把真货还回来啊! 唯一没和上方s同步的白珩很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凝重道:“好像是哦……” 你不需要跟着他的思路走啊! 镜流感受着心中油然而生的疲惫,扶着额垂下脑袋。 说不上哪难受,反正全身上下头疼。 木渊说得对,他不适合百冶的位置……不,如果他真的当上了百冶……那罗浮才是完蛋了。 为了罗浮的未来,六司之一的席位,就是叫谛听上也决不能落入这家伙手里。 …… 天舶司的商队并不是毫无间断的出航,白珩如今隶属的这支作为专门去其他几艘仙舟上进行特色交易、出口买卖的商会更是如此——组成仙舟联盟的六艘仙舟都知晓对方的大致航线与位置,商船马力全开下要不了半年就能挨个逛两个来回,那样的话,很多货物可就卖不上价了。 物以稀为贵可是恒久不变的真理,精明擅商的狐人才不会犯那么愚蠢的错误。 当得知白珩这段时间都会留在罗浮上后,木渊和景元击掌欢呼了起来。 “太好了!白珩姐有时间可以一起出去玩啊!丹枫那家伙只会摆张臭脸,一点意思都没有!”进行邀请还不忘龙身攻击的是景元。 “我新制作了一批方便携带、外表还很有迷惑性的武器哦!X先放在我这里,等我改装好了再给你送回去怎么样?”想起来工作间里还放着开膛破肚的机巧后思绪一发不可收拾的是木渊。 “哦哦,可以啊——”白珩道,“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木渊一本正经竖起拇指,他在工造司学到了许多东西,依托对应星那只的模糊记忆制造出的机械鹰隼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改进的……嗯,就先从改动可滑动储物仓开始吧! 一只鸟飞在天上突然丢下来一堆口香糖什么的……肯定能给摸不到头脑的敌人一个血花飞扬的美好见面礼。! 第 28 章 最近,工造司的匠人们过得稍微有那么点……水深火热。 诚然一群除了某些时候会想起来吵一吵机关偃偶的分类时间外,工匠们大多都会着眼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除了必要的机关需要到处抓路过的倒霉鬼测试外,他们和零件打交道的时间要远远高于和人类打交道的时间……但这不代表他们真的不需要出门。 一座似乎和洞天中随处可见的独立锻造室周围布置着同样在洞天中随处可见的隔音防爆装置,大门上方被主人安装了一个电子屏,此时散发着红彤彤的光亮,上面滚动着的“工作中”可以看出主人谢绝见客的态度。 随意打扰一个闭关的工匠是一个不太明智的做法,一些繁琐又娇气的工程只需匠人一个手抖就能让此先没日没夜的心血毁于一旦,但,有些时候,人的大脑总是会被强烈的感情占据—— “木渊!你给我开门!!!”崇文额角青筋蹦的欢快,用足以戳爆按钮的速度疯狂按着门旁应急呼叫器:“你肯定能听见!别给我装死!你给我出来!!” 工造司的百冶毫无形象的咆哮了足足一分钟后,他眼前一成不变的大门终于有了少许变化,只见被狂风骤雨疯狂敲击的呼叫器不堪其扰的闪了闪光,崇文再次按下时就感受到指腹的触感变换,呼叫器挪到一旁,原本的位置变成一面小小的屏幕。 小小的文字浮现出来。 【显然,门内似乎没有人。】 手指也移动到旁边,继续戳:“骗鬼呢你!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文字不耐的抖了抖,重新变换—— 【好吧,你似乎真的很急,但你可以先别急。】 崇文不为所动,手速快出天际。 【真的么?你真的这么急么?好吧,看在你这么急的份上……】 崇文面色稍缓,停下动作等待撤下装置大门开启。 【你将加冕成为急急国王。】 崇文:“……” 我宰了你。 在他凶光毕露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准备给里面和躲在后面角落的兔崽子们亲身教学一下这种屏蔽装置要怎么拆解最快速时,就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样,大门忽然朝内开启。 和刚进入工造司时相比长高了一些,已经可以跻身短生种青少年时期体型的人在门后露出半张脸,眼皮下的青黑好像在里面被十个金人轮番痛殴过一样,细软服帖的短发乱翘着,圆滚滚的猫眼在长开后多了分少年锐气,眼中疲倦却完全打散了这种感觉。 他好像一个疲惫的社畜,嘴里叼烟一样叼着根能让大脑保持清醒的固体精力剂,恍惚的看过去。 几l秒后,他嘴唇动了动,精力剂也跟着上下晃动了两下。 崇文:“……我听不见,你先把这破屏障撤了。” 该说不说,看到对方这副凄惨样子,崇文心头的火气消散了不少,门后的半张脸侧了侧,很快,隔绝在锻造室周围的屏障消解掉,里面的声音通过 门缝一股脑的闯了出来。 “砰!嘎吱嘎吱……砰!咯咯咯咯……砰!” 在他骤然皱起的眉头中读出什么,木渊维持着“感觉身体被掏空”的表情,回头把正在磕磕绊绊运转的器械关掉,重复刚才的话语:“怎么突然有空来我这了?” 崇文的视线血光淋漓:“……突然?这一周我来你这七八次了你知道么?” 木渊平静回答:“不知道。” 他是真没印象。 锻造室中昏天黑地的调试早就让他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崇文今天抱着要么把人喊出来要么干脆把锻造室连门带防护装置一起拆成最原始零件的觉悟锲而不舍,他都不会从巨大嘈杂中捕捉到那一声声催命的喊话。 崇文无可奈何的叹气,刚想放下手,重复多次动作后形成的肌肉记忆却让手指下意识又按了一下铃。 下一秒,杀猪一样的喊话从门内冲击着耳膜:“接客了!接客了!!左勾拳右勾拳快出去接客了!!!” “……” 能从这种振聋发聩的喊话中不受干扰……也是一件奇事。 木渊揉着僵硬的脖子,神色更加萎靡:“崇文爷爷,你有事么?” 崇文张了张口,脱口的话转了个弯:“……你几l天没睡了?” 木渊眯起眼,歪头想了想,不确定道:“三天?五天?说起来今天日期是什么来着?” 这副肾虚样子,崇文大胆推测,这兔崽子说不定从钻进去之后就没睡过……为不省心的小辈又叹口气,崇文来时候有什么脾气,现在都被无奈挤得烟消云散:“我说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熬这么久了,小心年纪小小就谢顶。” 木渊心不在焉的哼哈答应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其实对方说了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这不是灵感来了挡不住么……”想到里面未调试好的东西,木渊眼中划过流光。 其实那玩意儿并不在他之前擅长的方向内,杂七杂八的精密调试又多得很,他自己做起来很费时间,不过要是成了的话……嘿,等之后能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吧。 崇文也知道灵感对于工匠的重要性,他点到即止,为了让满脸憔悴的木渊之后能多去睡一会,尽量言简意赅的说明来意:“洞天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触发式机关是不是你干的?” 木渊茫然的回想了好半天,才终于从断断续续涌出来的记忆水流中提取出来关键词,他一瞬恍然,被崇文捕捉个正着。 “还真是你——!”不气不气,小兔崽子这个状态怕是经不住自己那一锤子,怕是挨上去人就躺板了。崇文深呼吸调整分贝,“你丫……那玩意儿还有多少?抓紧时间给我拆了!” “拆那个干嘛?”木渊不解又迷茫,还掺杂一点委屈,“又不是危险物品!” 崇文好不容易按下去的青筋又开始突突直跳,危险么?还真不,从发现至今还没有一个人因为触发那些东一个西一个的机关皮肉受伤的。 人家受到的全是心灵伤害! 想到昨天难得出门准备去找腾骁喝酒就一脚踩上机关,被轰然炸响的榴莲烟雾弹熏得又吐又咳的自己,和雪花般堆积在案的内部投诉,崇文脸上黑红一片:“少废话!让你拆你就拆!” 木渊抗议:为什么啊——?_[(” “不然你这个月私人用材报销不批。” “……我拆。” 室内杂乱到如同战后废墟,木渊从一开始就没有请人进去的想法,所以两人一系列谈话都是在门口进行,在木渊不情不愿的话音落地的一刹那,崇文隐约听见了后头那堆偷窥这的工匠们小声的欢呼。 在职这么多年,能把底下这群工匠们折腾到这份儿上的也是头一个了。要是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好吧他还是会让腾骁把这小子弄进来。 在阴人的触发式机关陷阱和各类爆破武器上……就算是崇文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是这方面的天才。 心情更复杂了。 蔫头蔫脑跟崇文保证了自己之后绝对会把遍布工造司各地的机关拆干净,木渊在崇文走后,慢慢看向对面墙后探头探脑的一溜脑袋。 下一秒,那一溜脑袋跟被洪水猛兽盯着一样刷刷刷缩了回去,木渊啧了一声,一手不甘的挠着门。 长生种活得久了都会觉得什么都没意思,这种时候,生活中就是要增添这种小惊喜啊! 一群没品的家伙! 而且他都把机关里各种具有杀伤力的换成温和的玩笑专用款了!为什么还会被找上门啦! 不过百冶都亲自下场耳提面命了,木渊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要去拆干净,不然崇文真的会说到做到……倒不是缺那么点材料钱,但是白嫖的多香啊。 就和抢来的食物永远最好吃是一样的道理。 正好许久没有出门活动了,木渊用极其扭曲的姿势回去检查了一圈,把该停的装置都停了后,踏上了自己造的孽自己拆的征程。 两个小时后,一个人形生物趴在一条路正中央,一手伸在前面,仿佛猝死前为同伴最后的指引。 他后悔了。 又不是真闲的没事!为什么一定要花那么多时间在这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放机关啊! 洞天本就不小,木渊拆得人快傻了,奄奄一息中,似乎有人靠近。 带着些许沙哑的磁性声音冷漠的在头顶响起:“没死就别挡在路中央。” 好像……有点耳熟? 尸体的头向一边倒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的皮鞋,向上,笔直的双腿包裹在工造司统一制式的黑色长裤下,一边还系了腿环。 来人更加不耐了:“你在搞行为艺术?” 这种嘲讽的、令人火大的语气……更熟悉了。 尸体的目光快速上升,略过同样是统一制式的红衣服后,终于,对方的面孔倒映在虹膜上。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性,这个视角看不出具体身高,对这项数值很敏感的木渊条件反射的算了一下,对方也就比他高那么一点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头眼熟的挽在脑后的白发、同样是单边的红色耳饰、以及……这种死亡角度都能看出来帅这个字的脸啊! 医学奇迹就在一瞬间,尸体瞳孔地震,撑着身子一跃而起:“应……” 对方光辉的大名没能成功震彻这方天地。 ——不知熬了多久的夜后心情起伏过大的木渊,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 29 章 木渊醒来时脑袋像是被高速运转的电钻杀了个七进七出,整个人都带着浓重懵逼的恍惚感。 “陌生的天花板……” 清脆的磕碰声在旁边响起,木渊迟钝的动了动脑袋,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晕倒之前的记忆适时浮现,木渊呆呆地望着对方:“这里是天堂么?” “……”这是个比较有难度的问题,所以对方用反问的方式进行了问答立场调换这一作弊能力:“脑子坏掉了?” 大概没哪家的天使会用这种态度接引亡魂,会被投诉的吧。 重新看回陌生的天花板,木渊语气飘忽:“现在是……什么日期?” ……真的脑子坏掉了? 对方皱起眉,还是报出了一个准确日期。 所以……应星居然这时候就到罗浮来了么? 上辈子认识时对方已经坐上百冶位子的木渊忽忽悠悠的想着,记忆走马观花在脑海中连番浮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话说,应星有:“醒了就赶紧走。” 应星的态度并不好,木渊看了看他那张冷漠的帅脸,嘴角一压,哼哼唧唧地翻个身背对他。 头痛的要死,他才不要动弹。 应星眉头皱得深了些,搞不明白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家伙怎么有脸对把他捡回去,没叫他就那么晕在路中央的人闹脾气的。还是说罗浮的长生种比朱明那边脑子更多缺了几根弦? 看了眼放在桌旁还在蒸腾热气的清水,应星抿抿唇,还是没把人拎起来丢出去。 木渊就这么对着雪白的墙面,屋子里一时陷入难耐的寂静中,半晌,身后脚步声重新响起,紧接着就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再无其他动静后,木渊才微微回头,房门好好地关着,应星已经离开。房间的布局木渊很熟悉,除了经由自己改造的,工造司的锻造室大多大同小异,这里正是其中的休息室。 可以看出主人入驻的时间并不长,休息室中不像木渊那边东一块西一块分类堆积着外间放不下的零件材料,占据了一整面墙的置物架上纤尘不染,没关好开出一条缝的衣柜里空空如也,身上盖的被子也是崭新的。 不知今天罗浮是降了温,还是应星这边开了冷气,木渊裹紧薄被,慢吞吞地蹭起来,伸手抓住温度正好的水杯,也不喝,就这么缩成一团捂着手。 这冷漠世道中,也只有这杯热水和小被子能给他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了…… 正凹着可怜造型,房门又被人打开了,冷漠世道沉默的丢过来一个小包,木渊侧头看看,扒拉开扎口,接着迷蒙地看过去。 他就小小鸠占鹊巢一下……不至于给他塞丹鼎司著名苦的要死的药丸子吧? 一杯鸩酒赐死的节奏么? 应星:“……你没发现你在发烧么?” “我以为是你开了冷气……”被这么一提醒,木渊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把自己缩得 更紧,实力上演弱小可怜又无助,看着装着药丸的小包的表情也变得苦大仇深的。 良药苦口利于病……木渊咽了咽口水,一咬牙一狠心,掏出一粒黢黑药丸塞进嘴里,拿起水杯猛灌下去,争取不叫药丸挨到口腔任何一处。 药丸进肚的一瞬间,腹中顿时一阵火辣向上涌起来,连同苦味一起直冲天灵盖,木渊五官顿时挤成了一团,哆哆嗦嗦地向应星伸出空杯子:“水……” 被理所当然使唤上的应星盯了他两秒,默不作声把杯子拿过去,转头接水。 几分钟后,应星干脆把水壶一起拿了进来,脸色不善道:“吃完药就自己走!” “我可是病号……”木渊裹紧小被子,“你怎么能狠心欺负病号的?你就不怕我出门就晕到在路上然后被哪飞来的流弹一发轰成几百份么?” 木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不,你不会这么做的!当今年代还敢在街上扶人的少年,这样的人不会让一个孤苦伶仃的病人随意暴露在那无情的环境中,你过高的道德底线约束着你,你闪闪发光的良心无……” “闭嘴!”应星黑着脸打断他,后者听话地闭紧嘴巴,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是水润地看着他。 应星:“……” 应星:“随便你吧。” 初到罗浮第一天,应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前两天误吸了工业废气才昏头做出来的。 只希望这位只是个特例,这里的长生种不是全都这么脑子有坑了。 …… 不管应星如何怀疑起罗浮长生种普遍精神状态,木渊算是成功碰瓷到了一个干净明亮的养病地方。 几年前在持明洞天吃过了不锻炼身体的苦后时常去云骑校场蹭器械锻炼起来的身体恢复起来很快,吃过药后又蒙头大睡了一觉,灌了铅的头脑总算松快起来。 他睡得迷糊,揉着眼睛跌跌撞撞打开门,正要去继续折腾他手头的活计时,一睁眼看到了背对着他的,挽起一头顺滑白发的背影。 “早上好,应星哥……” 顶着顺滑白毛的背影一僵,慢慢回过头来。 打哈欠打到一半的木渊也是一僵,张着嘴的样子略显滑稽。 应星目光逐渐变化:“……你知道我的名字?” 木渊:“……”坏了,生个病把脑子生出去了。 不过不慌,看他操作—— “啊,之前听说有朱明的工匠要过来嘛,我都没见过你,就斗胆猜测一下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工匠了!” 应星沉默,看他的眼神几经变换,最终定格在疑惑上:这个人知道他是谁的话……肯定也知道他是个短生种。 ……长生种不歧视短生种都是件很少见的事了,还这么心无阻碍的管他叫“哥”? 长时间被歧视忽视的经历让本是个腼腆性格的应星在逐渐把“被孤立”变成“主动孤立所有人”的过程中变得更加不爱交流,有什么疑惑比起直白向问,他更习惯压在心里,但 面对这个奇葩,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也许直接提问就会得到答案也说不定。 他犹豫再三,问道:“为什么叫我哥?” 木渊面不改色,张口就来:“救人一命如再造父母,只是我看你这个年龄大概也不想凭空多出来一个这么高的儿子,不如折中一下,我喊你哥,你喊我……”意识到这不是个好的拉仇恨场合,木渊险险吞回那个“爹”字。 这要是秃噜出去,他跟应星还做个鬼的朋友,不上仇杀名单都是应星心胸宽广。 “咳,你叫我木渊就好。” 奇怪的人。 但并不讨厌。 年少时到往朱明仙舟,作为格格不入却被仙舟将军看中收做弟子的“区区短生种”,应星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面前人明明知道他是短生种,眼眸却依旧清亮亮的,不带一丝鄙夷。 他垂眸继续手里的活,语气不再含着之前拒人千里之外的尖锐与冷漠,平缓道:“你睡了一天半,若是还不舒服,就去看医师吧。” “一天……半?”木渊笑容僵硬,逐渐向惊恐转变,“我睡了一天半……” 他机关还没拆干净啊! 起码还有大半个洞天的点位没拆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睡觉这段时间再有人去崇文那告状……他的个人用材报销真的会不保的! 木渊手忙脚乱的把睡成鸡窝头的头发扒拉几下,四下寻找:“应星哥,我晕倒之前身边是不是有一堆器材零件?你一起带回来了么??” 那可都是成品,加工一下还能再利用呢,要是放在原地,保不齐被那些看见零件跟看见金条一样的同事们顺走。 就跟医务室里的笔永远比金砖更容易丢一样。 应星指向墙角,果然整齐堆着形状不一的零件,木渊呼出一口气,问应星要了块布把零件打包,苦着脸道:“那我就先走了,洞天里那些机关还没拆完呢……” 应星倏地抬头:“你之前在拆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机关?” “对啊,唉,还有大半个洞天没走完……”早知道最后是折腾自己,他之前就少跑几个地方了。 “……那是谁私自安装的么?” 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语里的危险,木渊咽下自我介绍,战战兢兢:“应该是吧,怎么了?” 怎么了?! 应星黑着脸看向他手里的包裹,他前天刚来报道,进了工造司没几步路,迎面就踩上了一个和地砖融为一体、隐蔽到连他都没发现的机关,被一枚削弱后的微型闪光.弹糊了一脸,没过十分钟,又在被带着前往这间锻造室的路上被糊了一脸烟雾弹。 还是臭豆腐味的!根本就是生化武器! 三步一陷阱,五步一大坑,要不是后面谨慎前行的一路上碰见同样遭到暗算的其他人,应星差点以为这是给他准备的下马威。 刚认好路,准备出门检查一下周边有没有这种陷阱时才捡到的木渊。 木渊眼见应星的脸色不断变幻,小声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去工作了?” 看来这人是被推诿工作去处理这些陷阱的……啧,就算是长生种,对方看上去也不大的样子,罗浮这边原来也会搞这样的欺压么? 应星道:“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就让他看看,这工造司里还能出什么妖魔鬼怪。! 第 30 章 工造司最大的妖魔鬼怪离开后,一路上遭受了摩西般的待遇。 被分的红海就是遇见他的每一个工匠。 甭管试验机巧的、出门呼吸新鲜空气的、跑文件的、对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视野内一出现那个黑发绿眸少年的身影后,通通不约而同的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枚不起眼的螺丝。 还要在心里默念咒语: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若说一开始木渊还凭借着乖巧可爱的长相和活泼但不过界的脾气在工匠中得到了“啊,他啊,虽然有时候做事出格但小孩子嘛,还是挺可爱的”的评价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木渊逐渐变成了工造司上下众所众知的“那个谁”。 通常这个代称会出现在以下几种句式中—— “百冶大人,那个谁又搞出高伤害爆破物把哪哪哪炸了!” “百冶大人!那个谁又私自举办了金人对拼大赛!现在场面控制不住两边都追着他打,您快去看看吧!” “百冶大人,那个谁在门口和谁谁起了口角,对方非要拉着他表演胸口碎大石,结果被吓晕过去了!” “百冶大人……” “百冶大人……” 有段时间,崇文做梦都能梦见各路人马慌张的撞开门喊百冶大人,并打心底里生出了提前退休的想法。 其实他早就到了可以退休的年龄,百冶之位会经过百冶大炼挑选胜者,能者居之,不需要让他去劳心选择继位者。之所以到现在还没退,不过是不服老罢了。 但那段时间,崇文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苍老——不是外表或年龄上的,而是心态。 他后来甚至摇了腾骁,两个在罗浮上身居高位举重若轻的角色,差点没按住一个上蹿下跳的小兔崽子。 最后腾骁又找来了镜流,镜流顺路捎来了白珩丹枫,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连同跟着不太消停的景元都被殃及池鱼,白珩丹枫观战,崇文腾骁顺气,镜流提着剑鞘就上,两人挨了好一顿胖揍,木渊还被勒令扎马步拎水桶,才算消停一阵时间。 崇文都被折腾得不轻,木渊如今在工造司里的待遇,就可以预见了。 躲瘟神不至于,木渊喜欢给人挖坑搞恶作剧,却也拿捏着一个度,毕竟这人坚信恶作剧就是要让人能笑出来——就算只有他在笑,那也得让其他人哭笑不得,生不起气来,才是合格的恶作剧。 不过也肯定不会想上赶着往他跟前凑。 什么心理素质啊,够这货折腾的?! 最初还有人觉得他是在哗众取宠,蛮看不上眼,还有上去找茬的,然后也不知他干了些什么,那些人臭着一张脸过去,捂着脸嗷嗷哭着跑回来,还对自己的经历讳莫如深,谈起来就一脸便秘。如此往复,木渊成功把自己活成了工造司里的都市传说。 对此,都市传说本人很惆怅:“如果太耀眼也是我的错,那我改掉好了……” 众人:那你倒是改啊!! 改是不可能改的,本来除了试验武器才会有些响动的工造司在他的掺和下,倒是喧闹了不少,清幽洞天逐渐多了些鸡飞狗跳的人气儿。 为了应付这么个爆破狂魔,连同百冶在内的众工匠甚至牺牲了大把的头发,什么高级护具建筑防护的,上上下下齐心协力,连同云骑军那边的各类防护系统都升级了一个遍。 从结果来说,这也是好事一件……吧。 …… 崇文慢悠悠品了一口茶,和老友你一句我一句聊完对方干孙子那罄竹难书的搞事史后,复杂道:“他爹当年虽然奇思妙想多得很,也没这么闹腾啊……” 腾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心酸道:“这就是基因突变么……” 崇文:“……倒也不至于吧。” “不过那小鬼虽然折腾,手上功夫倒不错,这几年也一直在进步。”他笑了笑,“上次镜流她们来了一趟之后,木渊就收敛不少啦,这次估计是憋不住了搞了个大的,也没真把别人弄伤,一点恶作剧……喏,我看他这几天自食恶果,天天在洞天各处转悠找他布置的机关,这次可算是吃了教训,又能安分一段日子。” “但愿吧。”腾骁叹了一句,更心酸了,“那兔崽子比起我,居然更听镜流的话……” 崇文哈哈大笑:“你要是像她那样,木渊惹出什么事就狠抽上一顿,他也怕你怕得跟鹌鹑一样!” 这就算了吧。 腾骁身边唯一算得上家人的也就这么个毫无亲缘的,溺爱算不上,让他这么个动手都是在战场上的真抽木渊……他都怕自己哪下没控制好力道,等木渊他爹妈回家一看,儿子连人带盒就剩五斤重了。 两人就着孩子近况聊了一会儿,又聊到了从朱明来到罗浮的,那位怀炎将军的弟子上去。 “虽然是短生种,年岁不大,但我看过他的作品,灵气足得很。”崇文笑道,“人是傲了点狂了点,但有那个本钱,要我说,等我退位之后,百冶大炼上,他大概就是木渊最大的对手咯。”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能者居之,哪里都是这……” “百冶大人!” 门被哐当撞开,熟悉的一幕令崇文顿时脸色一青,就听来人慌张道:“那个谁……” 在崇文和腾骁窒息的视线中,对方咽了咽口水:“那个谁的锻造室炸了!您二位快去看看吧!” 崇文:“……” 腾骁:“……” …… “嘶……轻点轻点,按猪肉呢你!” 景元面不改色,手上棉签更加用力,在对方龇牙咧嘴的惨叫中神情自若道:“所以你在被将军和百冶从现场捞出来后,被勒令停职一周了?” “可不。”伤处经过一会儿的压迫后已经麻木了,又被倒上了消毒水,木渊吸了口凉气,“这次真不是我特意搞事,我哪知道那玩意儿说炸就炸……” 一提这个,身体的疼痛一下就被无以复加的心痛盖了过去。 “三个月 ,我整整做了三个月啊……你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么!说炸就炸啊!!”木渊痛心疾首,“上面的材料一个都没抢救出来,全都稀巴烂不说,我还要自费重建的钱,还有熔炉……我好不容易改造的熔炉啊!” “我要没记错的话,半年前你就因为改造熔炉炸过一次锻造室了……”景元沉着脸——他好久没联系到木渊,担心对方又十好几天靠着营养剂精力药续命,得了空闲专程来探望,没想到正好赶上混乱捞人现场。 发现出事地点后景元魂都快吓飞了,把人捞出来后就是这么个表情。 “还没吃到教训,把材料都放在里面?” “我说的是炸掉的那个东西上的材料!”木渊哀嚎,以他的主攻方向来说,他那个锻造室不可能平平安安活上那么多年的,所以木渊早养成了随时开启防护装置的习惯,也亏了这点,这次的爆炸才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要知道木渊这次做的东西从进工造司没多久就开始学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都往上面放,你组装乐高的时候会把材料放到八百米开外的仓库里么?当然不会啊! 于是调试链接线路运转的时候,悲剧发生了。 精密的器械都是最不好伺候的,包括制造的时候,回路在某一点上忽然发生了冲突,两端的火晶石顿时被不稳定的能量影响到,要不是木渊惜命,每次开始干活的时候都把自身携带的护具开上好几层,发现不对又第一时间把所有防护开启,不用木家爹妈回来,腾骁赶到的时候,连人带盒估计都到不了五斤重。 灰都炸没了! 眼下只是那些材料付之一炬,已经是个很好的结局了。 景元把伤简单处理一下,捏着棉签双手抱臂,严肃道:“你到底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瞒的这么死,这次事故还这么严重!” 之前景元也在好奇驱使下询问过,每每被木渊神秘兮兮的绕了过去,只说成功后绝对让他惊为天人,景元也就这么放过去了。 这次他不打算轻飘飘放过木渊了。 这次算是有惊无险,那下次景元不得反过来看木渊被他自己炸成天边最大的烟花了?! 脸上早已消掉稚嫩的景元板起脸后,在云骑军多年积攒下的气势就显了出来,让人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外貌。鎏金的双眼直直望入人心底去,其中闪烁的正直锐利更是令犯人不敢直视,木渊恍惚在他身后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八个大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木渊在认真状态下的景元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举手投降,供认不讳:“那个……你知道高达么?能变形的那种。” 景云骑挑眉。 “飞天遁地下海无所不能,光子剑粒子炮门门精通……”木渊脸颊微红,侃侃而谈,眼中满是憧憬和向往。 哪个年少时没做过开高达的梦呢?早在重生后接到白珩第一份礼物开始,木渊就有了这个想法的雏形。 那个产于螺丝星的机器人和仙舟的金人偃偶并不是同一类型,木渊擅长的方向本就不是机巧类,这些年愣是为了梦想往死里学,好在他在这方面天赋确实出众,崇文也擅长变形类的机巧,又有一个现成的模型摆在那供他研究,直到三个月前,才终于开始动工。 没想到……啧。 景元被他这一谈起爱好就停不下来的样子弄得无奈,又不忍打断,直到接到通知来进行治疗的人到达这临时落脚的地方后,木渊才堪堪住嘴。 来人和景元之前一样的表情,冷峻的面容配上快要突破零点的气压,瞬间镇住了来劲的木渊。 丹枫看着他身上的伤,冷着脸问道:“你就这么想死?” 木渊:“……嘤。”! 第 31 章 想死是不可能想死的。 未来云上五骁最后一块拼图终于移驾仙舟罗浮,木渊还没享受到好友齐聚的快乐日子,也没把倏忽送去见大伟,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但其他人不这么觉得。 发现端倪时,木渊第一反应是去抢救玉兆一起避难,所以这会儿L那玉兆依旧完好无损,在主人的保护下灰都没沾上一粒。 经过几年的洗礼,丹枫初见木渊时不自觉带上的滤镜早就碎成屑了,云吟术鼓动着晶莹水流为人疗伤的过程中,木渊鹌鹑一样缩着脖听丹枫字字如刀,言简意赅的把他嘲讽出花来。 上至智商下至腿脚,挨得着边挨不着边的,木渊算是被他狠骂了一顿。 还不敢反驳造次。 伤势很快转好,丹枫看他一眼都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把木渊按着又检查一遍,臭着脸走了。 景元抻着脖子看他阴云密布的背影,又看看蔫头蔫脑,目光中满是求安慰的鹌鹑:“你活该。” 鹌鹑更蔫了。 景元叹气,发小刚死里逃生,这时候再接着骂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正想要顺两把毛,急促的来电铃声炸响,木渊掏出玉兆一看,脸色瞬间白了。 他迟迟没接,景元斗胆猜测:“对面是师父?白珩姐?……将军还是百冶?” 都不是。木渊苦着脸摇头,景元纳闷:“那你怎么这副表情,鬼来电么?” “是个新朋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木渊做足心理建设,接通来电,下一秒,沙哑的男声以和丹枫一个冷冻库出来的声线问道:“你脖子上顶着的是南瓜还是脑袋?这么想炸了吃?” 木渊:“……消息这么快就散播出去了么?” 动静那么大的事故,怎么可能传的不快,应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刚出门,几个工匠往你那里跑,嘴里喊着你被炸死了。” 木渊:“……”这怎么还造谣呢?!虽然他平常是不太安分……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仇怨吧,盼着他死啊? 木渊一颗玻璃心彻底碎成玻璃渣。 其实应星就是没那个闲心为对方描述当时混乱的画面——因为各种各样心知肚明狗屁倒灶的原因,他发现自己领回来的材料质量被下调了不少,也不是不能用,但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刚准备去跟人大战三百回合,出门就看见远处的滚滚浓烟。 以及一众工匠狼哭鬼嚎的扛着各种抢救工具,连自家金人都带出来了。 奔走中各种呼喊交错着听不分明,有一个撒丫子飞跑满脸糊泪的前天见到他还冷漠的很,应星一开始还怀疑自己从工造司穿越到了什么剧场组里,直到他们越来越悲痛的声音灌入耳中—— “我靠我靠!那个谁——木渊他家炸了!快快快快去捞人啊!!” “他xx!让他消停点非不听!他xx!他那不得一堆易燃易炸物!骨灰还能见着么?!” “只剩骨灰了也要给他扒出来呜呜呜 呜——” 应星脑中空白了一瞬,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加入了飞奔人流的一员,常年出门都不一定能见到两个巴掌数人的洞天里,在某个位置人头攒动,把木渊的锻造室围得水泄不通,只能看见冲天的黑烟正慢慢减弱。 即使认识的时间不长,应星还是品尝了一把骨头都在发凉的感觉。 这感觉没持续太久,被巨大悲伤笼罩的人潮中逐渐传来似喜似悲的叫骂声:小王八犊子没死!别哭丧了!百冶让人把他送去治疗了!?_[(” 一石激起千层浪,劫后余生般的骂声浪打浪,被迫害出感情了的工匠们眼泪一擦你一言我一语,狠话放得好像木渊要是真死里头,赶明儿L他们就能去他葬礼上大跳disc庆祝祸害自有天收。 担心到放下手头工作来挖人的是谁? 反正不是他们。 不太出门的应星想,看着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没想到那小子还能在这么多工匠中混的这么开。 关心的话,大概也有很多人挤着去说。 忘记出门初衷的应星在外围驻足片刻,沉默的回去了,然后对着冶炼台良久,不甚熟练的找出通讯页面,点击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之一。 是对方死皮赖脸非留下的联系方式。 把刚才的担心全数化作豆腐刀,一扎一个窟窿,末了,应星从那种骤然充斥心脏的愤怒中缓过神来,后知后觉想起来对着刚死里逃生的人这么抡大刀哐哐就砍好像不太好。 他张张口,忍着莫名的羞耻道:“好好养伤。” “我朋友刚才来给我治疗了……也附赠了一顿臭骂。” 没什么精气神的委屈声音仿佛在脑中具现化了一只孤独蹲在大雨中的猫崽子,毛发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飞扬的绿眸也可怜兮兮的,像是初见时生了病的样子。 人文关怀显然不在天才工匠的知识储备里,应星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又重复一遍:“好好养伤。” 然后烫了手一样,飞快挂断了通讯。 短短时间快被不少人的唾沫喷湿的木渊收起玉兆,转头试图在发小身上获得温暖的安慰—— 他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的,盛满探究与不明情绪的眼。 景元皮笑肉不笑:“这又是打哪来的好哥哥?” 警铃大作,木渊闹不清楚打心底升腾起来的危机感因何而来,但直觉告诉他,他的安慰泡汤了不说,一步踏错,今天本就千疮百孔的弱小心灵怕是要被景打雷劈。 他今天是犯太岁了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下次出门先去太卜司算一卦! “好哥哥的说法怪怪的。”木渊小心翼翼捏着景元的衣角,讨好的把丹枫走前粗暴丢过来的浮羊奶分过去一瓶:“你还记得白珩姐之前说的,朱明的工匠么?” 景元眉头紧锁,想不起来。 白珩能唠的太多了,她见多识广,又在宇宙到处跑了好多年,就是跟着狐人商队走航线这几年,同样 的地方都能叫她讲出不一样的风情趣事。 木渊给予提示:“怀炎将军的徒弟。” 关键词检索匹配上了记忆一角,景元不确定道:修理了X的那个?∮∮[” “对对。”木渊将两人相识过程给景元讲述一遍,眯眼笑道:“而且他也是白色头发的哦,颜色跟你的差不多!不过是直发,而且很长——”他比划了一下,“放下来的时候到腰呢。” 挽起来走动的时候发尾坠在后面一晃一晃的,让人有种手痒难耐想去扒拉的冲动……不过他怕被应星一锤子呼墙上抠都抠不下来,还是等更熟之后再说吧。 狗胆包天正在畅想的木渊眼睛一抬,发现景元的表情更奇怪了。 好像有小火苗在烧……? 还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景元伸手按住木渊的脑门,不咸不淡道:“我把你送回家,回去做训练了。” 不等木渊反应,他迅速将刚才简单处理伤口时留下的垃圾收拾好丢掉,叫星槎把木渊塞进后座,从另一边进去,关门,报地址,一系列行动行云流水,高效至极。 木渊抱着奶瓶子,不妙的感觉更重了:“……你生气了?” 看着窗外掠过的倒退景象的景元哼哼一声:“没啊。” “你没生气为什么不看我?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景元转过来翻了个白眼,一秒都没多给他,就又去看窗外景色。 木渊不畏挫折,换了个剧本:“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二十来岁~冷暴力啦~” 在前面安分开着星槎的司机大哥咽下到嘴边劝解的话,安静如鸡。 原本以为是两个朋友吵架了……原、原来是那种意义上的朋友么? 现在的小年轻真会玩啊…… 景元黑线:“都说了我没生气。” 木渊不信:“不可能,我可是在‘读景元大赛’上取得过第一名的好成绩,虽然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你绝对生气了!这可是我神乎其技的直觉!” 哪举办……不是,谁举办……也不对,说来说去不还是你直觉瞎猜么! 景元懒得跟他掰扯,任尔东西南北风精神污染,到地方付了钱,把人丢去换衣服:“行了赶紧睡吧你,你那黑眼圈比烟熏妆还夸张了。” 木渊摸了摸眼下,他最近故态复萌,又不管不顾开始通宵搞机甲,那两圈青黑已经像是出厂设置就在的标志了。 丹枫这个奶爸再逆天,也做不到恢复他的精力,就连黑眼圈的颜色也只是淡了那么点,远没有达到当年龙师被狠奶过后连皮肤都光滑紧致的效果。 也有可能是那样的效果需要多次叠加。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绝不折磨自己是木渊的人生信条,他不再纠结景元明显不太对的态度,毕竟吃饱饭睡好觉,才能有精力继续折磨他人。 房门开合发出微弱的声音,景元没急着走,他本来就没什么急事,训练也早就完成了。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捏着自己有些自来卷的半长白发。 天然卷都有或曾有一颗拉直的心,景元也起过念头,不过他没有护理的时间,也没兴趣天天举着发棒烫头。 和他一样的颜色,又是柔顺的白长直……景元面色凝重。 一个丹枫就算了……这又是打哪个鼹鼠洞里冒出来的家伙啊! 一不留神发小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朋友的景元,真的很气。 ——只能说某人不愧是“读景元大赛”第一名呢。! 第 32 章 虽说被勒令停职一周……但要是能乖乖听话不动心思,那也不是木渊了。 吃饱喝足睡暖洗白白之后,不甘心的木渊重新回到了工造司洞天。 甫一下星槎,他就被工造司大门口多出来的东西吸引了眼球。 那是一块红彤彤的大牌子,明显是临时赶工出来的,放的位置及其显眼,黑色加粗的大字占据了三分之一版面。 【xx日前,木渊与猫不得入内】 下方三分之二的版面,则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俯视角,左边一群工匠和金人拥挤奔跑,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的右侧,则是四肢并用连滚带爬逃命的木渊。 摄影者的抓拍很生动,主次分明,甚至把木渊疲于奔命的面貌完整拍摄了下来。 ……是他上次举办“第二届金人演武大会”时的画面。 木渊如遭雷劈,忽然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投注在身上,粗糙但扎心的牌子不远处,一个眼熟的工匠见他看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无表情的低头把手头的活干完,抬步回了工造司。 被他挡住的东西就被暴露了出来,又是一块硕大的红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布局随心所欲,每一行都出自不同人之手。 【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呀么真高兴~~】 【猫有什么错呢,猫只是想锻炼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而已】 【上面的刚被叫走了少写一句,我给她补上——猫坏!!】 【三年搞事五年卧床,请猫不要偷渡,还我们一周清净】 等等等等,一字一句,都能从那飘逸的笔触中感受到落笔群众的哈皮嘴脸。 木渊:“……” 虽然他也总猫塑景元吧……但被同事们猫塑还是让他有些心情复杂。 以及—— 信不信他把这两个牌子都当猫抓板给你们抓烂啊!一群坏人!! 木渊愤恨难当,余光发现牌子角落挤着一手凌厉狷狂的字迹,排版倒很板正,间距均等,像是拿着尺子比着写的一样。 【早日康复】 木渊蠢蠢欲动的心平复下来。 好吧,也不是没那么几个好人。 他小声切了下,闷闷不乐的抬头,两个站在不远处的工匠友好的对他挥挥手,不约而同做了个口型:看——牌——子—— 这怎么还有放哨的啊! 木渊受不了了,扭头就找去了云骑军那,扒拉在景元怀里大声嚎:“这是什么工作环境啊!辞职!我要辞职!我要去地衡司举报他们职场霸凌!!” 景元刚结束训练,身上全是汗,头发湿漉漉糊在脑门上,被毫不避讳的木渊蹭得到处支棱着,他举着摸爬滚打一圈全是灰的两只手,使劲儿往后仰头。 “别蹭了,不嫌脏啊!” 木渊嚎的声音更凄惨了:“连你也嫌弃我!” “什……不是啊!你是在故意曲 解我的意思么?!我身上全是汗啊你快起来啦!” “不要嘛呜呜呜,我的幼小心灵受到了极大伤害,要抱抱举高高才能缓解!” 同样刚结束训练的云骑军习以为常的掏出瓜子挨个分分,蹲在一边咔咔磕。 镜流路过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受了罚不能进工造司,家里材料又肯定不够霍霍,木渊会来这找景元,镜流一点都不意外,旁边有个云骑发现了她,把瓜子皮一吐,抬起手来:“剑首大人,来点么?” “不了。”镜流拒绝他的好意,“之后把地面收拾一下。” 众人纷纷应是,未免打扰那边的小剧场,音量都放得很低,镜流颔首,侧侧身子,脚步又轻又快的离开。 木渊若有所觉,扭头看了看,镜流已经走远:“咦,镜流姐走那么快……是又有工作么?” 景元已经放弃挣扎,怀里抱着个人靠在墙上,歪头望去:“我没接到消息啊?” 两句话的功夫,镜流彻底不见身影。围观群众低头继续咔咔嗑瓜子,为他们的剑首鞠了把泪。 手底下两只猫听上去好,这可真是谁养谁知道啊。 这么一打岔,木渊也戏精不下去了,他又不是脑回路清奇的假面愚者,奇奇怪怪的小剧场偶尔来两次调节气氛还好,多了容易把自己腻着。 两只猫挤在一块挨挨蹭蹭嘀嘀咕咕,没了好戏看,围观群众也十分识时务的起身打扫满地的瓜子皮,作鸟兽散了。 不过他们咬耳朵的却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话题,而是足以掀起战火的—— “你是不是已经比我矮了?”景元按了一下对方乱翘的黑发,若有所思。 木渊闻言,眼神顿时犀利,按着景元肩膀直起身,仗着姿势便利睥睨的看着他:“你的错觉。” 景元动了动腿:“不对,你起来,我们站起来比一比!” 鬼才要和他比身高!木渊身心贯彻坐如钟,死活不动:“你怎么这么幼稚啊!比什么身高,快点去洗澡!都蹭了我一身汗!” “我明明早就给你说过了我身上都是——” 木渊做了个“收”的手势,严肃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去你宿舍洗澡吧。” 景元住的是单人宿舍,木渊来找他玩的时候也会像今天这样蹭的满身灰尘汗液,留下来一起洗澡是常事,这边也准备着他特意带来的换洗衣物。 景元点点头,被勉强算可以承受之重封印的身体轻松起来之后,他扭动了一下有点发麻的腿,手一撑地跳了起来,揪着要溜走的木渊后脖领过来,把人捋直一比—— 就跟盘古挥了一斧子似的,天地间迸发出景元快活的喜悦声音: “啊哈哈哈哈我果然比你高了!!” 木渊:“……” 只有3cm而已!你烦不烦啊!!! 景元回去的一路上都喜上眉梢,和发小难分仲伯的时代彻底成为了过去,木渊当年喝醉酒时可是暴露了他未来一定 会比木渊高最起码半个头的……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从今天开始,木渊往后都要过着被他压一头的日子啦!多么激动人心的分水岭时刻! 与他相对的,就是木渊快撇到地心的嘴角。 他最近一定是走了水逆,不然怎么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不要命一样往他身上砸。 洗完澡换好衣服,木渊沉着脸提出目的地。 半小时后,木渊阴沉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闪闪发光的,能激起一切雌性母性光辉的……萌。 他曾靠着这一绝技在百分之九十的女性与百分之七十的男性中成功保下自己一条猫命,然而,一招鲜也不一定真能吃遍天。 比起工造司那些完成并不繁重的工作后还要内卷自己的卷王,太卜司的卜者们就要苦逼得多了。 一样是月亮不睡我不睡,一样是没有下班就没有上班……但两边本质上的不同,就是一边是真·自愿的,另一边则是…… 这活真的干不完啊!! 用来预测仙舟航向的大衍穷观阵的每日维护暂且不提,仙舟各类大事小情的卜测记录都让这些卜者头痛欲裂,天天对着星象和阵法算得脑子都要打结了。 外界都说卜者高傲,难以接触。将心比心,当人全年无休做着连摸鱼发呆两分钟都要落下一大截进度的高压工作时,哪个不是天天垮着一张晚娘脸? 放眼仙舟六司,除了十王司的工作制度过于神秘,“阳世之人”不好打听,也就太卜司的工作最为辛苦了。 所以等木渊在太卜司中向一位面对浩渺烟云闭目养神的卜者搭讪时,对方的态度可想而知。 “干嘛?” 木渊讨好的笑笑:“姐姐好,请问卜算……” “不要告诉我你是太卜大人派来监工的。”卜者眼中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光芒:“我才休息十分钟,不算摸鱼,去去去,找别人去!” 在强大的打工人怨念下,木渊讪笑一声,节节败退,不甘的继续搜索目标。 景元跟着他逛了大半个太卜司,这里每个人各司其职,忙得脚不沾地,看上去根本没时间搭理他们的样子,于是伸手拍了拍木渊:“行了,找这么半天了,这是真没有闲着的人了。” “我不信!”木渊怀疑人生,“偌大一个太卜司……居然一个摸着鱼能来顺手给我占卜的都找不到?!” “给自己干活也就算了,正经上班时间不摸鱼,对得起自己的薪水么?!” 这番理论令景元无语的露出半月眼,吐槽道:“他们这种高压的工作环境,要是还能出现摸鱼的……那绝对能成大事。” ——比如原地飞升成为摸鱼星神? 木渊摸摸下巴,随即否定了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 不对,这条路好像走不通……虚无星神IX那个究极摆烂主义一看就合并了摸鱼的命途。 一想到那个外表和黑大帅神似的星神,木渊摸了摸肚子,暂时放弃找卜者给他算水逆什么时候结束的想法。 “算了,先去吃饭吧。”木渊道,“我想吃琼实鸟蛋了。” 可惜仙舟上虽然美食众多,却没有和黑大帅相似的食物。 景元有些为难:“我这个月薪水还没发……你等我一下。” 他点开玉兆,拨通号码:“喂?师父?我和木渊在外面呢,没搞事,真的没搞事……那个……您看这都到月末了,薪水却还有那么几天才下发……” “哎,好,放心吧我们绝对不去惹祸!谢谢师父!!” 景元挂断通讯,几秒后,转账提示音美妙的声音响起,他对木渊露出一抹大款的笑容:“搞定。” 木渊回以一笑,却微妙的带了点同情。 这时候坑师父的感觉多美妙……你小子未来就有多感同身受吧。 果真是一脉相承呢。! 第 33 章 经过同事们自发组织的严防死守,木渊当真在一周后才得以重新踏入工造司的地界。 守着时间蹲在工造司大门口的木渊很郁闷。 刚才那几个拆牌子的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样子尚在眼前,拔起来收走这么简单的动作叫他们做起来好像在解博识会高难考题一样,一个步骤恨不得拆出五千个解题过程。 不过等经过修缮,完好如初的锻造室映入眼帘时,那些小情绪眨眼就灰飞烟灭。 尤其发现自家门口靠着个熟人的时候。 “应星哥~~”木渊尾调转出九曲十八弯,“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应星耿直指出:“十天前我们才见过。” 一周前还通了讯。 木渊谴责的看着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是的,你自己算算我们几年没见面了?” “……”照他这么个算法,那自己岂不是也能跻身长生种了。 论胡搅蛮缠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很有自知之明的应星不跟他贫,侧头示意身边一人高的箱子:“拿进去吧,我走了。” “哎哎。”木渊拉着人不叫走,开什么玩笑,这人打起铁比他还不要命,好歹自己还会准备好精力药和浓缩食物,按时按点记得吃,应星是真的靠意志力硬撑,能见到应星的时候比天上下红雨的概率还小,这下逮住了不得好好“交流感情”? “这什么……礼物么?嗨呀,来都来了送什么礼嘛!” 话说的很漂亮,但抠着箱子往里望的动作中满是迫不及待,瞎子也能感受到其中爆表的虚伪浓度。 箱子包装的很严实,木渊只能掀开一点缝隙,看到了似乎是铁质与矿质的拼接处。 他立马意识到管中窥视到的是什么,雀跃道:“熔炉?这个颜色质感……高等火晶矿么?!哇,谢谢应星哥!” 木渊并不追求锻造极品神兵,他之前的熔炉都是差不多就好,但这不妨碍他对高等火晶矿加工过的熔炉流口水。 就跟差生文具多是一个道理,我不学习,但是好看好用的文具还是想要啊! 看上去还是一整圈的火元素矿石……大手笔啊。 突然有种傍上新富哥的羞涩。 对方辨认出的速度很快,应星停顿一下,意外的看看他。 合格的工匠最重要的是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很少会发生大型意外事故,上次的事一发生,木渊在应星心中的形象难免和初出茅庐的小鬼挂了钩。 但这样的小鬼是不会这样凭借展露的那么一点面积,快速且轻易认出里面的材质的…… 不等深想,木渊整个人贴在箱子上,殷勤道:“我带来好多储备粮,上我那喝杯茶先?还有茶点哦,罗浮最出名的糯米糍店家!外酥里糯不粘牙,豆沙细腻还不甜,我凌晨就起来排队了!” 原本打算送完东西就走的应星脚步一转,修长双手搭在大箱子另一侧,给了木渊个眼神:“开门。” 木渊咧开嘴,颠颠儿L的去打开门户?_[(,喜迎富哥。 经过重建的锻造室已经升级到了2.0版本,面积扩大了一些,内部格局没怎么变,就是空旷得令人心疼。 从未为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如此难受到快要落泪的地步。 构筑的材料都采用了防爆破效果最佳的筑材,每个房间还增加了不少各类防护措施,安全度堪比玄武壳。升级更新的费用自然不可能走公账报销,为了让他长点记性,崇文冷酷无情的扣了他未来半年的工资。 好在木渊平常没什么开销,如果他之前的入账是水龙头开到最大的水流,花钱就是夜半三更鬼开闸吓人晃得那么点电费,小金库殷实得令人发指,不然他一准哭嚎着去景元那打半年秋风。 把熔炉放好位置,木渊拉过椅子往桌上掏早饭,正儿L八经吃饭的时候木渊从不亏待自己,他平常饭量不小,不一会儿L就摆了一桌的食物,准备去烧水的时候才想起来:“完了,忘了买茶具了!” 应星掰开一次性筷子:“白水就行。” 做客的哪来那么多讲究。 “呃,水杯也没有……” “……” 应星是个吃饭没水会死星人,木渊挠了挠脸颊,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想起来什么,又掏出两罐饮料递过去。 “喏,这也是我们罗浮特色,喝这个吧!” 应星接过来,低头一看,暗绿色饮品罐上用清新字体写着:苏打豆汁儿L。 仙舟上的风俗各不相同,饮食文化也有所差异,他在朱明确实没听过这种饮品,不太适应的道声谢后,开罐即饮。 他动作太快,打开拉罐后喷出的诡异冲鼻的味道慢了半拍才钻入鼻腔,与此同时,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在味蕾炸开……呃,非要形容的话,应星觉得自己看见了师父在门口背着光,正对着他招手。 应星:“……” 应星:“???” 应星:“!!!!” 木渊退后两步,快速把抓拍的“应星懵逼图”保存、上传、备份。 接着,偷笑的表情在眨眼间变成焦急,扑上去就嚎:“应星哥?应星哥你没事吧应星哥!你回答我啊,我好像在你眼里看到圣光了应星哥……” 不顾形象连塞了五六块早点,应星总算压下那股子存在感极强的怪味,死里逃生,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木渊:“那是什么?!” “苏、苏打豆汁儿L啊。”木渊声如蚊呐,“罗浮老饕诚挚推荐的……在‘罗浮见面礼/手伴礼排行榜’上是第一位哦。” 这可不是他瞎编的,他只是隐瞒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幕后……比如,这个排行榜是他在网上发表统计的。 对此木渊还挺委屈:排行榜出来之后有不少人在他那个账号下面追着喊伥鬼,虽然他是到处敲边鼓拉了票啦……但每人限定一票的情况下,苏打豆汁儿L可是以压倒性的票数雄踞排行榜第一位哎! 又不只是他一个人为 虎作伥! 应星脸都青了,推远饮料罐的手微微颤抖:罗浮人不是味觉在三途川涮过一遍,就是黑了心肠的特意想要去打外来人口一个猝不及防,怎么看,应星都觉得是后者。 在木渊小心翼翼给他看了那个投出来的排行榜后,应星触摸到了真相。 这小鬼……明显是被人忽悠了啊! 他恨铁不成钢道:“别人说什么都信,迟早在上面栽跟头。” 木渊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乖巧点头:“好的,我下次不会了!我看看……啊,我还买了桃汁哦,这个肯定不会出错了!” 看他这副样子,应星心中升起一种别样的烦躁。 对方简直把“我很好骗”四个大字刻脑门上了,未来不得吃很多亏? 就像之前被同事欺压去满洞天拆机关一样……虽然后来木渊锻造室爆炸时,能看出这些人对木渊还是挺有好感的……还特意为他准备了“祝福牌”。 ——在牌子制作之初就在角落上写好祝愿离开的应星,完全不清楚其他人的“祝福”是什么样的……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在罗浮暂时只有木渊这么个朋友。又不爱出门。 所以……今天的应星,仍被眼前八百米滤镜蒙蔽着。 挥舞着小手绢送走了被一口苏打豆汁儿L打了一拳的应星,木渊收拾收拾桌子,默默地……从休息间翻出两只玻璃杯。 他倒了杯水,慢悠悠喝了一口,对着那个熔炉眯起眼,歪头笑起来。 道谢请吃早点是一回事,小小的恶作剧就是另一回事啦……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至于应星得知他本性之后? 俗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再说……应星也不是那种翻旧账的人嘛。 合计得很好的木渊没想到的是,“明日愁”来得如此之快。 简直比爱情还像龙卷风。 ……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信号不太好,我没听清。” 通讯那头的人古井无波,重复道:“由于上次事故过大,经交代,你近期的大额危险品材料都不予批复。” 木渊:“不好意思,刚才好像串信号了,我听到你同事跟人说什么不予批复……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 “嘟嘟嘟嘟……” 材料部的人挂得干脆利落,木渊举着玉兆呆滞了会儿L,悲从中来。 这时候景元还在训练,镜流还在训练景元,应星大概是在敲金人没听见敲门声,丹枫……算了吧,上次事故没过多久呢,再因为那事的后遗症去找丹枫,他容易挨揍。 于是半小时后,木渊敲开白珩的家门,抱着两杯顺道买的仙人快乐茶哀嚎:“职场霸凌!这一定是职场霸凌!!我要去地衡司举报他们!” 白珩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吸溜两口奶茶:“但是你确实因为那批危险材料才出的事故吧?丹枫跟我说了哦,他还很生气的样子呢。” 木渊借奶消愁:“不是啊,上次是因为回路能量冲突……应该是能量晶石的问题,我打算之后换成同一批次的,试验安装之前先去外面测试一下互补性和相合性……” 白珩安慰的拍拍他的头:“别难过啦,不是说近期内不予批复么?只要你这段时间安分一点就好啦。” 木渊更委屈了。 他都安分一周了,再这样下去会长蘑菇的。 她想了想,笑道:“不然这样吧,姐姐带你去开星槎兜圈,别难过啦!”! 第 34 章 刚在星槎上坐稳,木渊系好安全带的下一秒,玉兆响了起来。 木渊对白珩打了个手势,后者很体贴的停下启动的动作,等他接通。 “景元?”木渊有些诧异,“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训练么?” 对面的背景音一片嘈杂,间或伴有猴子一样的吼声,兴奋地不得了,反倒是打过来的那位一点声都没有,仿佛只是玉兆放在一旁不小心碰到了。 木渊心中却笃定地知道,对面并不是意外打过来的通话。 景元不说话,他也沉默下来等对面先开口,没等太久,对方微微颤抖的嗓音飘出来:“木、木渊啊……” 景元心情复杂地说:“我刚刚,好像召唤出来不得了的大人了……” 木渊愣了一下,倏地反应过来,眼前一亮,要不是安全带勒着,他能直接蹿起来撞破星槎:“什么?!你召唤出……这么快么?!你现在在哪里?” “你果然知道啊……”景元头脑发晕,不真实感围绕在脑中,“我在校场。” “等着,我跟白珩姐马上就到。”木渊挂了通话,兴奋地看向白珩,“快快,我们去云骑校场,景元那边有好消息!” 看他这副样子,白珩也起了好奇心,星槎随着她的操作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木渊抓着安全带,脸颊都兴奋得发红。 勉强还记得目的地是云骑军那边,不想到地方就被光速逮捕的白珩很快降了速,一边问道:“什么好消息?我刚听小景元声都飘了。” 木渊笑眯了眼,还不忘当谜语人:“一言概之的话……惶惶威光,神勇无比。总之,到了你就知道啦!” “行。”白珩失笑,驶入没什么管制的路线,开始提速:“那就等到了,再一探究竟吧!”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云骑校场就在云骑军总部不远的位置,一下星槎,入目便是一片蓝白盔甲,白珩作为飞行士,也是有出入权利的,两人没受到阻拦,一路往景元常训练的方向跑去,不过几l步,白珩就露出惊叹的表情。 “那……是什么?” 巨大的,通体金色的威灵悬浮在校场一角,那边是专供训练结束后休息的地方,此时已经人满为患,蓝白盔甲组成密不透风的人墙,欢呼与惊叹不绝于耳。 包围圈里面似乎有人说了什么,被冲昏头脑的云骑们很快一哄而散,也将里面的人暴露出来。 镜流抱着剑,表情是木渊再熟悉不过的“动手前奏”,眼睛却分明带着笑意,她同样注意到逆着人群跑来的两人,招了下手。 离得近了,才发现只显露了半/身的威灵盔甲下方,包裹着的正是景元。 木渊仰起脖子:“好高——” 虽然知道很高……但近距离看更加震撼了。 白珩问道:“祂叫什么?是景元召唤出来的么?” 沐浴在金光中的景元还懵逼着:“呃,好像是……神霄……什么什么天君 ?” 他抬起手,白珩这才发现他手中还抓着本打开的书,照着上面指读道:神霄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天君。?[(” 白珩赞叹的情绪都卡顿了一下:好长啊…… 木渊提议:“那么长也记不住,不如叫皮卡丘吧,正好景元你是雷属性,颜色也很合适!” 镜流疑惑地望过来:“皮卡丘……那是什么?” 一只风靡全世界的会放电的黄皮耗子。 木渊睁眼胡侃:“一位在某个世界很有名气的存在,和一位少年做搭档,在冒险中不断变强,寻找志同道合的同伴,最终靠着爱与羁绊向着顶端攀登……至于成没成功,我也忘了。” 好像还总会打飞带着一只猫的反派……想到这一点,木渊啧了一声:“算了,还是不叫这个了,不吉利。” 那边厢,听个完全的景元从懵逼中恢复过来,又陷入微不可查的惊恐中:“都说了人家有名字啊!这位可是天君!你倒是放尊重一点啦!” 天君怎么了?帝弓司命他都敢搞呢。 不过为了照顾发小的心脏,木渊还是改了口:“那怎么叫这位名字很长真君?” “是天君……”景元满心的惊讶喜悦被几l句话戳成一地肥皂沫,只剩下无语,“不过名字是太长了。” 他想了想,抬头商量道:“掐头去尾的话……我可以叫您神君么?” 从刚才起面对有些冒犯的调侃都无动于衷的威灵低下巨大的头颅,面容虽被头盔隐没,却能感受到一道温暖又威严的注视。 景元试探性的叫到:“神君?” 威灵回应的颔首。 定好称谓后,这尊名字很长记不住神君化作金色光点,消失在眼前。 在祂消散前,似乎朝某个方向侧了下头。 镜流摸了摸剑柄,问道:“你是如何召唤出这尊威灵的?” 白珩:“咦?你没看见小景元召唤的过程么?” 镜流摇摇头:“我方才有事离开片刻,也是在你们来前不久才接到景元消息过来的。” 白珩开星槎的速度再快,距离也摆在那里,木渊大致算了一下,应当是给自己打完通讯之后,景元才去联系的镜流。 对自己排在镜流之前的潜意识优先级,木渊不合时宜的升起一种满足感。 景元扬了扬手中的书:“刚刚不是休息么?我之前买了些兵法古籍来读,正好看到有关神……君的部分,隐约有了种冲动。” 他抿抿唇,缓缓道:“反正……下意识念了一段话之后,神君就出现了。” 木渊眼神一闪。 白珩好奇道:“什么话?” “煌煌威灵——” “应是召唤所用之语。”镜流打断他,“语出即现,还是莫要打扰神君了。” 景元听话的住了口,挠挠头道:“嗯……那时我只觉得有什么回应了我,一眨眼,神君就出现了。” “有幸得神君青眼,不错 。”镜流勾唇笑了笑,抬手覆上景元头顶,“唤灵会消耗精力,稍后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真是意外之喜,景元被天降假期砸得眼冒金星,一蹦三尺高:“好耶!谢谢师父!” 他好耶完顿了一下,迟疑道:“不过大白天在宿舍睡大觉影响怪不好的……师父,我能不能去木渊那将就一宿?” 被将就的木渊:? 当我发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将就?”木渊不满道,“是我的床不够大,被子不够软,还是我在你那地位下降了?你去我那还有人给你暖床呢,你就偷着乐吧!” 镜流沉吟片刻:“可以。” “谢谢师父!” 被无视的木渊鼓起包子脸,白珩见状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嗯,还挺软和的。 “那正好,我送你们两个回去好了。” 白珩没打算去打扰两个同龄人,嘱咐景元好好睡一觉之后,星槎一个漂亮的甩尾,径直驶离。 嗨呀,怎么觉得她今天净给人当司机了呢? ……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入耳中,木渊刚找出新买的睡衣,就听到里面传出翻找的动静,紧跟着就是带着回音的声音:“哎?洗发膏好像没了,外面有么?” 之前好像是用完了……木渊隐约记得买了新的,将睡衣挂在浴室门口,道:“忘了放在哪了,我找一下,你先洗着。” 结果还没出房门,景元又提高声音:“不是,你这怎么缺东少西的,沐浴乳也没啦!” “……”这个他是真忘了,但木渊是那种能跟景元轻易承认错误的么? “那不是有香皂么,作为吃苦耐劳的云骑,你就用那个呗,一体化,多省事!” 景元不干:“这玩意儿一看就全新的,拆封之后一次没用……你自己都不用这个洗澡,你叫我用?!”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龟毛的! 木渊撇嘴,还是订了外卖,好在他家地段好,刚从客厅翻出来之前跟着速食一起丢在厨房的洗发膏,机巧鸟就送货上门了,没叫景元泡成水鬼。 很快,洗得皮肤微红的景元随着蒸腾热气踏出浴室,像是一只新鲜出炉的虾仁馅薄皮包子。 木渊被自己的想象搞饿了,低头撒么外卖。 “木渊。” 他闻声看过去,景元穿着毛绒绒的睡衣,前面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长毛猫。 这款睡衣木渊路过时看到就移不开眼了,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拎在手里付了账。 现在一看,果然很适合景元。 木渊低下头,继续刷外卖:“怎么?” “今天召唤出神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画面……”景元擦头发的手愈来愈慢,毛巾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我觉得,应该问问你才是。” “……你说?” “我看见,你和神君对峙着……打在了一起。” “……” 木渊关掉半个字没看进去的玉兆,面无表情抬起了头。 手虽然还搭在毛巾上,景元也停下了动作,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上一世的景元并不是在这时候唤醒的神君,而是在一场与步离人的小型交战中。 在那尊巨大威灵消散前转向自己的动作中就有了些许预感,但真面对这种事……木渊抿紧嘴角,默不作声。 景元的下一句话,将气氛彻底推至死寂。 “神君背后,是仙舟罗浮。”! 第 35 章 寥寥几语,却描述出了一个罪恶滔天大坏蛋意图侵犯仙舟,被守护国门的威灵横刀立马挡于门外的史诗级画面。 景元既然是回了家才问出来,那就不是给他定了死罪。 木渊忽然有诸多感慨,都说聪明人想得多,顾虑多,怀疑的也多,君不见死神小学生里面赤楼梦那一家,真像他们这样坐下来谈谈,什么根深蒂固的黑暗组织端不掉? 嘴长来就是要交流沟通的啊! 挪到床上给按了暂停键的发小继续搓毛,木渊犹豫了一下,说:“还记得建木吗?” 景元脑袋被搓得左摇右晃:“失忆也很难不记得,毕竟天天杵在洞天里碍眼……我记得你说过,几百年后,建木生发了?” 他一提起这个,木渊手上一重,努力把“身受重伤还想哄骗他的景元”的样子抛到脑后,道:“对,虽然没过多久就被解决了……但建木被激活过,力量自然会比被完全封印时更纯粹。” 和景元能扯上点关系的事,就算是在魔阴身中沉浮哀恸的木渊,也能留存些许记忆。 “我那时候……情绪不太稳定。”木渊一语带过当时糟糕的状态,“回仙舟的时候大张旗鼓的,名字太长真君本体一直驻守在仙舟之外,大概是把我当成前来进犯仙舟的丰饶孽物了。显形出来就把我一通暴打。” 景元脑中闪回之前的画面,那面容灰白双目猩红的模样……可不仅仅是“情绪不太稳定”就能概括的。 想不到小伙伴居然有能力同那位神君对垒……什么被一通暴打,景元才不信,多半是不着痕迹的卖惨。他看破不说破,心中虽有猜想,还是问道:“那你当时回罗浮……?” “为寻寿瘟祸祖踪迹,经由祂所降下的、又被激活过的建木之力不可或缺。”木渊淡淡道,“我想要取得建木之力,诛杀药师。” “……”把诛杀星神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厉害了,他的小伙伴。 景元有些不可置信的仰头看他:“你别告诉我,你就光明正大来到罗浮,然后张口就是‘我要建木’?!” 见对方心虚的移开视线,景元人都傻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无尽轮回中只能吐出一句:“……不是吧你?” “……我当然知道这很愚蠢!”木渊恼羞成怒将毛巾盖到他脸上,闷头抓着那头半干的白发编麻花辫,恨恨道:“但我那时候可是魔阴身哎——你和精神病讲缜密的逻辑和完善的计划?!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 “谁说的,在仙舟,堕入魔阴本身就是越过红线了好吗?!”怎么可能杀人不犯法啊!这是哪门子的离谱律法! 别看木渊现在还上着班扰着民,云骑发小任搂任抱,小日子过得惬意美好。这也就是他如今并未“堕入”魔阴。 他的疯狂都被很好的压制着,祥和的仙舟、齐聚的亲友、鲜活的竹马,这些令木渊本来岌岌可危的精神悬崖勒马,如同一道道绳索将其拉入人间。 一旦这样的生活被打破, 走向谁都不想看到的局面……在他堕入魔阴的瞬间,最先动手的就会是景元。 毫无疑问,但心甘情愿。 木渊垂首埋在仍带着湿润水汽的发间蹭了蹭,鼻间萦绕着他最喜欢的柠檬味道,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细小声音,像是一只餮足的猫。 景元本来想说别趁机拿他头发洗脸,耳边就飘入那微小的,声带震颤的声音。遮挡在发下的耳尖微微一颤,连忙反手推开那颗蹭来蹭去的脑袋:“你别乱蹭啊!” “干什么?”木渊脑门被他撑开,眼睛用力往下瞟,不开心:“头发那么软不就是拿来rua的,你不叫我rua还想给谁?你在剥夺我的乐趣!” 他控诉:“我不开心了,我上头了,我直接少走八百年弯路连夜堕入魔阴身扛着罗浮砸药师了!” 景元头顶青筋一跳,威胁的加大手上力度,在对方骤然发出的哀嚎声中威胁道:“我们在谈正事,知道么?” “轻点轻点要爆了要爆了——懂懂懂,我懂了,我错了再也不拿魔阴身开玩笑了您高抬贵手脑袋真的要爆掉了——!” 景元轻哼一声,松开本就没用太多力的手。 两分钟后,木渊乖巧跪坐在床上,额头上一片光洁,连个指痕都没有。 景元跟他面对面坐着,沉吟道:“不过……为什么我脑中会出现那样的画面?既然世界发生重置,按理来说,重置时都没有出现记忆的碎片,不太可能这么多年过去才有所端倪……而且看上去,那应当是神君所见的画面?” “那个啊……”木渊有些难以启齿,羞涩捂脸偏头,“确实是名字……”他在对方锐利的眼神下利落改口:“确实是神君,或者说,我的问题啦。” 那时,罗浮将军陨于疆场,他的弟子将尸首托付于木渊后,对内言说神策将军同孽物同归于尽,尸首无存。 而木渊在找好了一颗由植物占领的美丽小型星球,真的让其“尸骨无存”后,抱着我不好过全世界都别想好过,首当其冲就是你丫丰饶药师的报复心理,睁着一双兔子眼就冲向罗浮,意欲夺取建木……当然,没成功。 虽然不是真像他跟景元卖惨时说的那样一边倒,那时疯疯癫癫的青年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突破法,又不肯对守护家乡又陪伴他无比亲近的两位将军千余年的神君动用那些两败俱伤的武器……不提别的,神君背后可就是仙舟罗浮。 下不了狠手就只能躲,躲来躲去又不肯放弃突围进入仙舟……僵持一久,难免多了伤势。 被一刀背拍吐血后,五脏六腑都快移位的木渊看着将要降下的金色巨刃,非常出人意料的……哭了。 嚎啕大哭那种,把刚要诛杀“丰饶孽物”的神君都给沉默了。 一边哭一边骂,从神策将军到某位星核猎手、从前任龙尊到辣鸡丰饶星神,颠三倒四好不痛快,那叫一个仙舟粗口与偏星俚语齐飞,□□国骂共苏卡不列一色。 末了被口水呛了个没气魄的嗝,指着好像马上到回合结果被无限减 速的神君很有气魄的大喊:“你把我宰了我的魂儿也会去提取建木能量找药师报仇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丰饶民!!” 后来太没面子的又哭又闹暂且不提,大概是发现对方同样是丰饶的敌人,且没有要损害仙舟的意图……身形庞大的威灵愣是很老实的等对方哭声渐弱,分割出一块金色的碎片给他。 ⒓南山摧的作品《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神君剥离的碎片比巡猎石更具有命途的力量——所指之向,即为巡猎之行。 众所周知,巡猎星神是个跟着药师满宇宙跑的痴汉……呸,追杀者。 之后的木渊就一直带着那块碎片,到后来他都忘了身上还有着这么个东西…… …… “就是这样喵。” “……为什么要加个喵?” “因为这样顺口。” 跟他打这方面嘴仗怕是等回过神来时话题都跑偏到曜青仙舟了,景元聪明的小脑瓜飞速运转:“如果你身上一直携带着神君的碎片,重置时碎片自然不受影响,而世界重置后,碎片也会回到神君体内……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木渊拍拍口袋,两手一摊:“我刚感应了一下,身上确实没有多余东西呢。” 大概是那碎片回到神君体内后,残留的碎片化记忆令神君自然回应了景元吧。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木渊话锋一转,“这位神君,不是一直跟着罗浮的将军么?” “……好像是哦。” 两人对视一眼,诡异的安静后,木渊手忙脚乱去找玉兆:“老头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也不知道神君是不是那种上一任出意外之后才能被下一任接收的类型……不、不能吧!青萝应该没那么丧心病狂把老头子弄得过劳死,而且也没听到过消息……不过这几天对方也确实没来过信息…… 脑子里一瞬铺满了各种上一任挂掉才能剥离的传承,上一世景元坐上将军之位的时候腾骁的魂儿早就十王司报道了,这种事……真说不准的好吗! 景元原本没闹明白他这么着急做什么,被他科普了那些传承后,也是背后悚然,毛都快炸了,把床下的玉兆捞上来:“这呢这呢!” 两人凑头看着玉兆,表情庄严,屏息点开通话。 漫长又短暂的几声响铃之后,对面接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找我没用,崇文打定主意要你这段时间老实老实,你就消停一阵子吧,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提早退休了!” 听到自家老爷子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他很开心,但—— “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木渊道,“有错就认挨打就立正,我是那种拒绝承担后果的人么?” “我哪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啊。”腾骁冷笑:“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没错吧?” 木渊厚着脸皮夸他:“嗐,要不说咱俩是没有血缘的亲爷孙呢,爷爷您明鉴啊!” 景元嘴角抽搐,拿手怼了一下他的腰,做口型:说正事! 正好腾骁那边也问:“少贫,不然你打通讯干嘛?” 木渊清了清嗓子:“没,这不想着问问您身体怎么样么,关心关心。” “兔崽子。”腾骁笑骂一句,“你找我是来帮景小子问驱魔扫秽天君的事吧?镜流可刚从我这出去。” 师父?景元感动的往玉兆旁蹭了蹭。 腾骁也不消问,直接道:“天君也是有喜恶之情的——虽然此事还算头一遭,但放心吧,不论如何,都是件好事。” “那您……” “我?呵,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察觉到对方关心的腾骁笑笑,“少瞎操心,我同天君的联系可没断呢。” 木渊和景元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危机解除,前者又有了贫嘴的心情:“那您看,能不能支援我点材料……” 腾骁笑意尽失:“青萝又拿文件来了,哎呀怎么这么多?快快给我就好给我就好……” 话音未落,啪嗒,通话挂断。! 第 36 章 景元被特批追加了一天的假期,木渊换上胸前窝着一团黑猫的同款毛绒绒睡衣,两人滚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木渊做了一晚上被真蛰虫抱脸的惊悚梦境,清早醒来时入目就是一片白茫茫,鼻端被柔软的毛一起一伏扫动,有点痒。 头部有什么不轻不重勒着,木渊往后仰了仰,借助微熹晨光看清了眼前憨态可掬的白毛猫咪。 与那只歪头招手的小猫不同,另一只白毛猫就放肆多了。 景元侧着身微微张合着嘴,还睡得人事不省,入睡前两人相隔起码两个巴掌那么远,此时却心贴心那么近。景元抱等身抱枕一样把木渊的头按在怀里,一只腿很不客气地圈在他腰上,不知道梦见什么东西,脚踝微动,往里勾了两下。 做噩梦的始作俑者人赃并获,木渊动了动在熟睡中顺势搭在对方腰上的手,眯起眼就准备掐上一把,进行一次免费的人工叫醒服务…… 一道比怀抱体温更高一些的温度若有似无戳在肚子上。 木渊愣了愣,下意识摸了一把那双抱在自己脑后的手,虽然熟睡时体温比平常高,但刚才那是…… 那抹温度又戳了他一下,随之感受到的还有微硬的…… “?!!!” 木渊整张脸飞速涨红,以迅雷不及掩耳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之势一脚把景元蹬下了床! “嗷?!!”景元摔了个四仰八叉,头发蓬乱,懵逼地看向手脚并用蹬着被子缩到最里面的木渊:“你做噩梦了?!” 木渊一手挡着下半张脸,仿佛这样就能盖住蔓延到全身的红色。 景元捂着挨了一脚的胯,苦着脸撑起身子:“我正梦见……” “住口!”木渊高声打断他,他根本不想知道你梦见什么了!而且为什么要分享这个!没有羞耻心么你!无无无……无耻之徒! “哈?”景元茫然看着连滚带爬越过他跑出去的木渊,人都傻了。 “我正梦见一排叉烧包往嘴里跳……你干嘛踹我啊……” 他还没吃完呢TAT…… 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早上隔着两层衣物的朦胧触感还在腹部彰显存在感,木渊咬包子的力度看得偷瞄的景元脖颈发凉,不由得反思自己昨晚是不是姿势太狂放折腾了对方一晚上。 他们两个一张床睡了多少年了,姿势都挺老实的,最多也就互相拿对方当抱枕,第二天起床指不定谁流谁一脑袋口水,但抢被子打把式……难道是昨晚装着事入睡,梦中解锁了新技能? 不管怎么样,木渊一早上都不肯和他对视的样子还是让景元下意识把过错方归于自己,为了缓解尴尬,他为对方夹了一筷子小笼包赔罪:“今天早上……” 啪的一下,木渊送向嘴里的小笼包掉了下去,眼神凶恶,耳朵通红:“早上?什么早上!哪有早上!快吃,吃完之后去洗碗!” 说着,也没注意到景元停在半空中的筷子,低头继续狼吞虎咽。 “……”完了。 景元绝望了,把人气成这样,他昨晚上不会全程在自由搏击吧?! 他不敢再招惹木渊,全程边吃边用余光瞄对方的脸色,殊不知这样反而让木渊更加坐立不安。 这样不行。 等厨房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时,木渊吸溜着浮羊奶,双眼无焦距的看着虚空一点。 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他太大惊小怪了,这样不好。 而且大清早的……也、也很正常嘛!说明景元已经长大了,还很健康…… …… ………… 啊啊啊啊啊还是不行!完全转移不了注意力啊!不如说越开解自己就越会去想啊!根本就是反效果! 兀自抓狂了好半天,木渊最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红着脸翻玉兆。 他这种回避心态,今天单独跟景元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cpu烧炸了,但都已经答应消停几天,旷工就不太好了,这种时候……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吃早饭了么?社区送温暖要不要!】 过了一会儿,那头慢吞吞蹦出来一个: 【星:?】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想吃什么?小笼包桂花糕鸣藕糕琼实鸟串肉松蛋糕,支持点单服务哦!】 【星:……】 【星:随便。】 【星:不要苏打豆汁。】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是苏打豆汁儿不是苏打豆汁!】 每一个罗浮人都不能忍受化外民对这款饮品的不正确叫法——你可以不喜欢它,但你决不能让它光辉的名字残缺不全! 对于罗浮人这一莫名其妙的坚持,应星的反应很随缘……他干脆不回复了。 木渊顺了顺头发,朝厨房道:“还没好么?你是在洗碗还是在雕花?” “好了好了,别催啊,打碎碗你又要借机讹诈……”景元甩甩手走出来,“现在就要走?是不是太早了。” 木质茶几上的花纹突然具备了别样的吸引力,木渊眼不斜视,回道:“先去买些早点。” “还没吃饱?!” “给朋友带的啦。”木渊摆摆手,终于抬起头,“就我之前给你说的,白色长头发的。” 原本思绪万千的景元一愣,表情顿时凛然一变:“哦,那你等我换下衣服,很快。” 说完,他像只即将出发捕猎的小狮子一样,气势汹汹迈向了卧室。 木渊不解的视线被门阻挡,只得看了看手中和应星结束的对话上。 他怎么也发起颠来了? …… 应星打开门的时候,见到陌生人一愣,手下意识的没放下来,这是个面对陌生人时常会出现的防备姿势,景元眯了眯眼,前者询问的看向木渊。 “这是我竹马,景元。这位是应星哥哦!”木渊一点都不见外的低头从空隙钻进去,把大包小包取出来,摆满了外间 待客的桌子。 应星和景元对视一眼,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打量,很快,后者扯出一抹笑:“你好。” 应星一挑眉,不置可否的颔首,转头进屋。 “……”景元扯着笑一咬牙。 态度好差一男的! 然后他就听那态度好差的男的沙哑干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太多了。” 他发小好心投喂,你还敢嫌弃?! 心中有敌意,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景元顿时哪哪都不顺眼,踏入这间格局和木渊那边一样的锻造室后,心中自然而然就开始挑剔上了。 隐约可见里面堆满了杂物箱——太杂乱,一点也不整洁! 待客的桌上除了木渊放的东西外空空如也——连待客的东西都没有!哪怕是白水呢! 墙上挂着的和整体画风对比起来十分突兀的大型挂件……那不规则扁平物体景元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看久了眼睛都有点疼,暗自腹诽这人什么审美。 恰巧木渊转过头,见他在看上面的摆件,眯眼笑道:“哎嘿,你也觉得很有特色对不对?这是我之前在金人巷那边淘到的,说是一个星球上王室会用的机关哦!虽然那颗星球覆灭了,但它在宇宙中漂流的时候被人打捞起来了呢!” 翻来覆去研究三天都没找出除了丑之外的特色,应星斜他一眼,不屑道:“无稽之谈,一脚踏入消费陷阱罢了。” “明明是你不懂浪漫。”木渊嘴比铁硬,“在宇宙流浪过的物品肯定不会还是原来的样子啊,机关被腐蚀破坏过很正常吧!而且模样也很创意的,景元你说是不是?” “……”景元昧着良心,逼着自己开口,“嗯……对,很有创意。” 创死他了。 “嘿!”木渊对应星仰了仰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后者伸手按了下他的脑袋,又对着满桌吃的皱眉:“你……们没吃?” ——那个“们”字怎么听都是不情不愿顺道捎上的,景元后槽牙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木渊解释道:“我们吃过啦,喏,多的这份是开袋即食的,留给你想起来的时候吃一口,省得沉迷工作饿晕过去。” 应星淡淡嘲讽:“你在自我介绍?” “谁有灵感不抓紧实施?忍得住的人那还算人吗?” 眼见他们的话题逐渐有深入工匠内部吐槽大会这种自己无论如何都插不上嘴的方向发展趋势,景元忍无可忍,提前打断道:“应、星要是忙,我们就先回你那里去吧。” 可惜一向善解猫意的木渊早就打定主意在自己脱离思维怪圈前不跟他单独相处了,不等他找借口,应星先看过来。 他看景元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淡淡的蔑视——景元不确定这是不是脸压的身高带来的buff,但他一厢情愿将其定性为这人性格就是这么不讨喜。 应星坐下来,掰筷子开吃:“听说你被限制了高危材料?” “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木渊郁闷,这什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么?” 应星指了指旁边那扇通常都是当摆设,从来不会打开的窗户:“今早有人路过聊天,声音挺大的。” 因为只有木渊会偶尔来串门,桌子旁只放了两把椅子,木渊熟门熟路进去把零件箱放到地上,搬出一把来,将干净的给景元坐,自己毫不嫌弃的一屁股坐下去:“唉……还不知道要罚我多久呢,我都已经有修改的方向了!” 应星想了想:“都有什么材料?分批次的话,我能帮你申请。” 木渊眼睛一亮:“真哒?嘿嘿,谢谢应星哥!” 存在感在这对话中无限缩小,眼睛都快冒火的景元:“……”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但真的好气啊!! 第 37 章 在景元无法自控思考什么时候在应星碗底埋活蟑螂之前,木渊总算想起来他还有个发小在旁边麻木的听他们两个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他看向面色不善敌意明显的景元,头顶呆毛缓缓竖直,小天线biubiu的接收到了信号。 看来景元和应星不对付简直是天生的……这才初次见面就展现了他们未来水火不容的端倪。 这可不好。 木渊把景元带过来,除了想找个第三方转移一下自己尴尬的注意力外,也存着由他做中间人让两人见见面……毕竟以后都会是朋友的,等着他们未来在百冶大炼上见面不知道要多少年后,大腿早抱上,景元的武器也早点有个着落嘛! 天啊,他都快被自己的贴心感动到了,什么十层加棉加厚小棉袄! 过了和应星展开讨论的上头劲儿,木渊试图把景元也一起拉进话题组:“应星他手艺超级好,甩了一群长生种几条街那种。过几年要是举办百冶大炼,你跟我压,咱们场外压应星,绝对赚的盆满钵满。” 应星被吹得笑了下,他似乎总是皱眉,眉心都形成了两条极浅的纹路,导致即使没有表情时,也会让人感觉他在因为什么不开心的样子,此时一笑,配上那两条纹路,分毫没有开心的意思,反而倨傲感扑面而来。 “若无能力,千百年不过一炬。” 这话说得嚣张极了,翻译翻译就差指着外面嘲讽“这群长生种活的久怎么了,还不都是废物”。 长生种一员的景元眯起眼,旋即笑得亲和:“我倒是觉得木渊你能夺得魁首呢,押注也是有讲究的,虽说黑马逆袭谁都爱看,但那都是基于人们不了解黑马的情况下,才会大意失荆州……” 景元意味深长道:“我私房钱都比脸干净啦,到时候肯定要拿当月薪水指望着财从天降呢,你可不能让我一整个月都吃师父的用师父的呀。” 应星终于正眼看向他,呵呵道:“长生种倒是这点不好,多年过去,仍如孩童。” 还要监护人管制。 “嗨呀没办法啦,毕竟云骑骁卫的薪水虽多,但作为靠谱的竹马竹马我还是要承担责任养一养木渊嘛,他那点薪水都拿去买材料了,又花了不少时间给我做些机巧礼物,再不喂一喂,不得瘦的不成人样?” “哦?是吗。我倒是不见他劳累晕倒时你这小鬼身在何处?”应星无不讥讽。 就这?小鬼初见在他眼前晕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也不见这人从哪里蹦出来过,这时候来他面前圈地盘了? 应星没抢过朋友,从前没朋友可抢,他对这种幼稚行为也嗤之以鼻,但……对方都跳到他脸上来了,那就让对方见识一下,他可不是软柿子。 劳累晕倒? 输人不输阵,不争木头争口气,景元从头发缝隙间给了木渊一个“回去之后好好解释一下”的威胁眼神,转头继续针锋相对:“没办法啊,有个体贴我云骑事务忙碌的发小就是让人又爱又恨,有什么事情 都体谅着我的时间不肯首先告知我也很苦恼啊……”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骤然没了姓名的木渊瑟瑟发抖,不敢缩话。 空气中电闪雷鸣风雨欲来,木渊弱小可怜又无助,连他们为什么干柴烈火降雷电的理由都不清楚,心里有只尖叫鸡疯狂咆哮—— 这两个人原来是出厂设置自带的相性不合么?但他为什么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凉飕飕的!为什么人家寸土不让自己却有种要被活劈了的恐惧感啊! 一个言笑晏晏,一个倨傲冷眉,如同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以每秒七百迈的速度直线相撞,把夹在中间的木渊撞得只想逃离这无理取闹的仙舟。 谁都好,快来救救他,他觉得自己要被那边酝酿的雷电飓风撕成碎片了……镜流姐,白珩姐,老头子,丹……哦这个就算了,真来场面直接进化成三足鼎立了……救命啊! 上天没有垂怜作恶多端之徒。 木渊坐如针毡,硬挺了十多分钟后,逐渐开始破罐子破摔,蠢蠢欲动地想把丹枫也摇过来,看看还能乱成什么样。 罪恶之手还没来得及伸出,门铃就被按响了,应星暂且鸣金收兵前去开门。 门外是送货上门的材料调度人员,青年人在门开后惊鸿一瞥到里面的风光,嘴角登时一抽,被应星捕捉个正着。 这种脸色应星很熟悉,对方心里大概挺不满要给短生种送货上门吧……心中嗤笑两声,应星麻木的迅速确认材料,签收,整个流程快到极致。 反正他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正要关门,他突然想起来答应木渊的事情,抬首冷然道:对了,我想申请些材料。??[” 对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说?” 应星报了几个材料名,越说对方脸色越差,眼中的警惕和怀疑都要井喷了,等他皱眉闭嘴后,青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问道:“这……是你需要的?” 应星不耐道:“不然?” “我知道了。”回了这句之后,对方收起签字的表单,躲瘟神一般快速走了。 “嗤。”应星关上门,面上尽是讽意。 殊不知走远之后,那青年随便找了个地方一蹲,迫不及待的掏出玉兆,指尖翻飞。 【工造司受害者联盟】 【我不是快递员:悲,新来的白发小哥被糖衣炮弹蒙蔽了双眼,堕入恶魔之手,他甚至听信谗言,要帮小木申请材料了!】 【公孙:…………呜呼哀哉!识人不清啊!】 【禁止随地设置陷阱!:就没人提醒一下他那个谁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么?!】 【奔跑吧金人:也说不上话啊……】 【我不是快递员:小哥气场太强了,不瞒你们说,我刚才和他对视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抖,还好扑克脸绷住了……不过人家履历也漂亮啊,以短生种的身份当上怀炎将军的弟子……绝对的天才嘛。】 【今天开始当存护:我上次碰见他试验做出 来的金人,那棱角分明的线条,那利落矫健的身姿,一双眼中射寒星……中间忘了,真是人间太岁神!】 【奔跑吧金人:我怀疑上面那位看的根本不是金人,叉出去!】 【山语:长得再好看能力再好不也是个短生种,呵,昙花一现罢了,过不了几年就死翘翘的家伙……狂什么狂。】 刷着屏的群聊在这句出现之后,顿时停了下来。 【拂晓临渊:有人酸了,我不说是谁。你有本事别在这说啊,这群里应星都不在呢~你说了人家又听不见~呀,不会就是因为对方听不到才敢从阴暗角落冒出头的吧?】 【我不是快递员:呵呵,算了吧,上次有人在外面嘴巴不干净被小木听见了,他不是拎着锤子上门去友好洽谈了么?真不愧是百冶大人的徒弟,手法都一模一样。】 【今天开始当存护:不止,那位后来去金人巷吃三次饭,两次碗底被埋了活蟑螂,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最离谱的是举报商家,商家居然有流程监控,制作过程根本没爬进去过东西。】 【山语:……】 【拂晓临渊:而且短生种怎么了,短生种吃你家大米了?也不知道有些这么多年活到狗肚子里的怎么想的,这么大岁数干不过一个短生种,还好意思酸。低头研究自己的活就完事儿了,哪那么多闲心,好像等人家挂了你就能去当怀炎将军徒弟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那手艺,谛听看了推开你说它行让它上。】 拂晓字字珠玑,骂人不带脏字,山语最开始还挣扎着回了几句诸如“应星是你亲戚么你这么护着他”的话,如果说拂晓的攻击性是消防栓被拦腰斩断喷出来的高压水柱,山语的攻击性就是小孩手里的呲水枪,还是小手/枪版。 简直是碾压。 间或有同样被短生种压了一头不太痛快的人出来给山语说话,哪成想那边来一个损一个来一对损一双,手速快出天际不说,还有其他正常人的助阵,很快,没点上骂架精通的柠檬精挨个退了群。 刷屏慢下来后,拂晓的语气也不再尖锐。 【拂晓临渊:@我不是快递员,应星也不一定是替那个谁申请的吧,万一是人家准备往新鲜方向发展发展呢?】 【我不是快递员:不可能,他刚申请完一批材料,按照他的常规损耗,起码能坚持五天,而且我刚刚惊鸿一瞥,可是看到小木坐在里面了呢!绝对是他蛊惑了小哥!】 【拂晓临渊:……眼神真好。】 丢下这一句夸奖之后,拂晓就不再发言了,群里又就木渊半是吐槽半是担忧的讨论了起来。 “看什么呢?”应星在忙着归理新用材,没了斗嘴的,景元自然而然贴过来。 木渊退出了打入受害者内部的小号,惆怅的拨了拨额发。 “应星哥想帮我申请材料的阴谋诡计被识破了,工造司的群里都在谴责我呢。” 他退出之前,小号的昵称被景元扫到,后者歪歪头,道:“拂晓临渊……我记得你不叫这名啊?” “这不是打入群众内部么?”木渊柔和浅笑,“免得他们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当面夸我。” 景元:“……你确定他们不是想背后骂你?” “怎么会?我这么惹人喜爱!”木渊歪头,刚拨到一旁的额发又落了下来,他不适的眨眼,一只手伸过来帮他将发丝掖到耳后。 在他的怔忪中,景元凑过来说道:“好像有些长了……之后去理发?还是像我一样绑起来?” 他脑后束发的红绳正巧飘在眼前,连同一缕发丝,随着轻之又轻的吐息微晃。 ……柠檬味的。! 第 38 章 “咣当!” 听见外间椅子砸地的声音,应星扔下手中精铁,起身走出去一看,眼中寒光一闪。 红椅歪倒在地,木渊同样倒在旁边,刚才和他互不相让呛声的白毛小鬼压在木渊身上,一只手还攥着后者的手腕,半长的白发垂落,加上椅背阻挡,令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庞。 应星无名火烧的旺盛。 在他的地盘欺负人?! 他大步走过去,顺手拎起工匠最趁手的武器——匠造锤。 景元头顶一凉,抬头就见魔神驾到一样逼近的应星,以己度人之下,顿时福至心灵,慌张道:“不是,我没欺负他,我看他没坐稳要摔倒了拉一把而已啊!” “你当我傻?”应星锐利的视线扎在他攥着人手腕的手上,咄咄逼人,“他是二岁小儿么,椅子都坐不稳?!” 景元百口莫辩:“我怎么知道啊,突然就往后仰,那么大动作这椅子就是石头做的也禁不住……” “先别吵。”木渊眼冒金星,气若游丝的制止他们上演全武行,“你先起来,嘶……我磕头了!” 木渊被景元拉起来,后者扒开他头发看了看,力度适中的给他揉脑袋:“都鼓包了,你刚干嘛呢,反应突然那么大?也不止刚才,你从今早起来就不对劲。” 木渊闷闷地接过应星臭着脸施舍过来的热水,忽略掉关于早上的话头,“我刚……想去揪你头绳来着。” 红色太晃眼了。 应星和景元齐齐无语。 应星:“手欠是病。” 景元:“那你往后仰什么,再摔出脑震荡来……” 景元也是服了他,心累的把头绳解下来塞他手里,好歹因为这玩意儿还负了伤,想要就拿去玩吧。 方才的心绪转瞬即逝,木渊将那突然的想法归咎于早上的后遗症,脑后的闷痛在温热手掌按揉后舒服不少,他喝了口水,红绳在指尖灵巧的打个结。 趁着这会儿,木渊小声提出要求:“你们两个别吵了呗,我觉得你们明明可以很合得来的。” “……谁和他吵了。”头绳解开后,撩起的发落下遮住一边的金眸,景元有些心虚的看向应星,谁知对方也同样看了过来。 应星沉默片刻:“不过区区短生种,与其口头相应,心中各有所想,不如……” “等等。”景元回过味来了,“你觉得我因为你短生种的身份看不起你?” 应星靠在墙上,居高临下俯视他。 “短生种有什么好被看不起的?”景元被那眸中的情绪看得有些不爽,但这种牵及到他人品的事还是要说明白,“一没尸位素餐,二没触犯律法,就因为寿命问题,看不起你?” 景元语气平静,说的话又暗藏尖锐:“优秀的短生种不知凡几,碌碌无为的长生种更是随处可见,评价永远都是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你去在意这个,才是真会叫看不起的人拍手称快。” 应星被直球打得 猝不及防,彻底安静。 家乡破灭时的惊惧,处至朱明时的不安,拜入师门的欣喜,屡遭冷眼的愤懑……无数过往携带犹新的情绪纷至沓来,最终随着振聋发聩的一句话,被彻底击碎。 “你说得对。” 他抬起眼,用力扯出有些狰狞的笑容,豪气冲云。 “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我会让所有仙舟人知道,应星刹那的一生比他们漫长无用的寿数更有价值。” 他是刹那即逝的流萤飞蛾。 他是惊才绝艳的天才工匠。 他是狷狂高傲的短生人类。 他是命中注定,声名将会震彻仙舟的…… 应星。 …… “我好感动。”木渊西子捧心,泪眼涟涟,“感觉自己见证了历史,应星哥你能再来一遍吗?你等我录下来,等以后你出了名,这段录像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应星:“……” 景元:“……” 你说话不看场合吗?! “信我,未来肯定会有人把应星哥的话奉为圭臬,能卖上价的。”木渊笃定道:“见者有份,挣到的钱我们可以平分。” 景元:“应星你再来一次吧,这边光线好像不太好,你往旁边站一站,哦对,后面那些食品袋清理一下,有碍瞻观。” 刚放完豪言,心中激荡未平的应星重新提起锤子:“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 …… 被整齐踢出来的两人回到木渊的锻造室,木渊叹气:“唉,应星哥好狠的心。” 景元瘫在座椅上:“对啊,多好的来财之道,一点都不懂得把握机会。” 木渊遗憾的掏出玉兆,点击:“虽然有这个……但没有画面冲击力来的强啊,价钱估计没有那么好呢。” 肆意张狂的磁性声音自玉兆中流泻而出—— “宁如飞萤赴火……” 景元被他这一手骚操作震惊到,在气氛散去后显得有些中二的话语循环第二遍的时候,敬佩的掏出玉兆,点击录音。 “之后把你的原版也发我一份,二次录音音质肯定没原版的好。” 木渊扬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我做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狼狈为奸的两人相视而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吵嘴时应星质问的那句“他劳累晕倒时你在哪里”被景元记在了心上,这日过后,他一有空闲就往工造司跑,就算要巡逻没时间,玉兆也是掐着时间一天二遍打过来提醒吃饭睡觉。 他们两个号码都给对方存的紧急联系人,拨通都不用特意找,锁屏时简单按个键就能响过去,还是特别来电,静音都不能阻止铃声响起。也是因为这个,木渊找景元基本不打通讯,怕他执行任务时铃声叮叮当当一响,任务泡汤事小,被穷凶极恶之徒按地宰了,木渊能当场表演极限二秒堕入魔阴。 但也多亏这远超往常频率的通话,木渊总算把之前那点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抛在脑后,和景元的相处重归该有的状态。 就是景元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对他的态度好像比之前……更黏糊了一些? 应星和景元的联系从无到有,逐渐增多,不过哪怕被景元一句惊醒梦中人,两人相处模式还是针尖对麦芒,通常聊起来不超过二句就开始互相往脸上丢嘲讽。 每次都被两边如狼似虎盯上拉站队的木渊生无可恋,看透红尘:“要不你们还是把我删了吧。” 这二个人的电影……他现在也不是很想有姓名了。 真的,忘了他吧。 有这么个人形闹钟盯着,再加上应星帮他申请的那批材料果然没下来,做新型火炮都巧妇苦于无米之炊,木渊乱如贵圈的作息成功拨乱反正,黑眼圈都淡没了。 为了联络感情——其实主要是白珩和木渊喜欢张罗,好友们每月都会凑一块挑个不忙的日子出去喝酒聚餐打架……哦,最后那条仅限于丹枫和镜流。 木渊看了看日历上画圈的日期,给镜流发消息,问能不能带个朋友过去,景元和白珩也认识。 木渊很诚恳:【白珩姐也很喜欢他,咱们几个都是只有在座几个朋友的孤寡孤寡,我们交到新朋友,也不能忘了带你和丹枫一块儿玩啊。】 【镜流:……随你,想带就带。】 前面的省略号也不知道是针对那句孤寡孤寡,还是针对后面的带她一块玩这种小朋友抱团取暖的幼稚言论。 得到生物链最顶层的亲口准许,木渊愉快地去敲应星门:“应星哥~别闷在里面打铁打铁打铁啦,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啊~” 门内无人应答,木渊又敲了一会儿,看看门旁,一般会安装呼叫铃的位置。 嗯,毫不意外地空空如也呢。 但这并不能阻挡铁了心要带人出去的木渊,俗话说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呸,前几天景元推荐的幻戏看入脑了,重来。 俗话说劳逸结合,总要出门换换脑子嘛…… 他慢悠悠绕到正对工作间的窗口下,窗户紧闭着,里面拉着帘子看不见屋中是否有人,但没关系,他有召唤绝招。 他链接好上次“不小心又遗落”在零件箱里的仿真蟑螂,点击播放,调大音量。 一,二,二—— 窗帘被猛地拉开。 木渊元气满满举起手,阳光灿烂,朝气蓬勃:“嗨应星哥,出去玩啊!” 应星穿着耐脏的工作服,脸颊蹭上一道灰,火冒二丈地打开窗户:“给我关了!!!” 随着他咆哮的余韵,里面慢半拍传出来只言片语。 “应星刹那的一生……更有价值。” 木渊从善如流,关掉播放器。 “出门聚餐么?景元也在,我们还有二个朋友,其中一个你说不定还有印象,一起去见见吧?不然你都要发霉了。” “哈?我才没时间——” “宁如……” “我、去!” 录音戛然而止。 早这样多好。 面对被狠狠甩上的窗户,木渊伸了个懒腰,回到门前等他洗漱换衣服。 所以说,面对能真正放下心防的友人,说话做事才更需要过脑子。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时候的哪句话,会成为你接下来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黑历史。 不过都已经放下心防了,以上这点自然很难达成……所以,就只能避免和对方意见相悖的情况发生了。 ——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而你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黑历史……永远都攥在朋友手里。! 第 39 章 被“胁迫”出门的应星,脸色自然不会有多好。 他们聚餐都是轮流做东,这次正好轮到丹枫,这人懒得找地方,干脆定在了自己家。木渊带着人进入持明洞天的时候,还跟应星感叹:“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很尽职尽责的看门大爷,还跟他大战三百回合呢。” 不太了解持明制度的应星看看满街幼童青年,就是没有外貌年过古稀的老人,没忍住,发出疑问:“持明族的……看门大爷?” 两个称谓不能说天作之合,只能说毫不相干。 有种在大龄相亲市场被强行撮合到一块的违和感。 “对啊。”木渊和路边摊熟悉的几个持明打了招呼,笑道,“就是太尽责了,我看他那么大的年纪还忙上忙下的,就去他家做了趟客劝了两句,人还挺听劝呢,深思熟虑后,没过两天就退休了。” 他说的坦然,应星心中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倒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丹枫的家仍旧在洞天最里面,占地面积之大,建筑风格之雅,木渊站在院门口拍拍袖子,对着应星两手高摊:“欢迎来到万恶封建大家长的豪宅!” “让你说的好土,丹枫听见又要气得狂喝茶。”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景元对应星摆了下手,“进来吧,大家都到了。” “他喝茶那是他喜欢,关我什么事。”木渊迅速撇清关系,感动道,“我刚摆完pss你就出来迎接我了,这就是心灵感应么?” 景元不留情面的打碎他过于美好的幻想:“白珩姐只顾着买酒,忘记买饮品了,你是选去喝丹枫家那些苦到死的破茶,还是选跟白珩姐拼酒?” “他好歹是个龙尊,家里的茶叶都是顶好的,有些外面市面上都见不到,叫你这么嫌弃,他不要面子啊?”木渊口吻谴责,“我要浮羊奶和气泡水,我今早量过身高了,今年有望达成‘长高10cm’的成就。” 前面说得那么好听,结果你不也嫌弃人家的茶么?应星腹诽着,就被景元cue到:“应星能喝茶的对吧?听我的,进去之后盯着喝就对了,我虽然不懂茶叶,但木渊说得对,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好东西,喝到就是赚到。” 景元半张脸倏地蒙上一层阴影:“最好等走的时候再顺一些,放心,我们知道他家最好的茶叶放在哪。” ……谁会这么没品,去第一次见面的人家里做客就连喝带拿的啊! 木渊福至心灵:“你又被他欺负了?” “……”这么直白的问话,景元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吧,显得他很没用的样子,说“不是”吧…… 沉默是最简单的应答,木渊挪着脑袋观察,在看到他濡湿的发尾后,语气笃定:“哦,被他揍了。” 发小总是在一些需要委婉的情况下直来直往,景元有些心梗,但治木渊,他的专业性堪比面对僵尸的茅山道士,完全对口,严丝合缝:“你还记得我是要去给你买喝的么?” “他一定是用 了极其卑劣的手法声东击西才打了我们身经百战的云骑骁卫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必定不会再给对方翻盘的机会,加油,未来可期!”木渊见风使舵本事一流,在大航海时代高低能混个首屈一指航海士当当。 都是被景元收拾出来的血泪铸就而成。 噬元兽满意的去给墙头草买饮品,木渊带着应星,在心中做了个深呼吸。 面前雕刻龙纹的朱红大门仿佛蓝胡子家锁住的门扉,推开进去,就是在宣告命运齿轮开始了运转。 齿轮倾辙的尽头,谁都不知道是否能令人如愿。 他上前一步,带着应星走入院落,恍然听见了齿轮运转的轰然巨响…… 咦? 巨响好像真的存在。 两人绕过前面的假山园景,最先闯入眼帘的并非精致的池水与清幽白莲,而是半空中高高跃起的人影。 白发红瞳的美貌女子手持散着冷气的冰剑,于最高点折腰,挥剑,气势汹汹的水龙被斩作漫天清雨,包裹其中的男人头生龙角,掌中黑白两色的重渊珠转动间,挥风召雨。 木渊拉着应星退后几步站到走廊里,躲开劈头盖脸打下来的雨,熟练的令人心疼。 他正要为小伙伴介绍那两个上来就打打杀杀的战斗狂,一转头,却见应星眼中分明闪烁着兴味与战意。 ……不是吧? 木渊震惊的拉住他,怕他一松手,对方就不知死活的上前去被那两位战斗余波大卸八块:“你清醒一点,我们只是柔弱的技术人员,和他们打十条命都不够玩的!” 他顿了顿,又隐晦地看了眼切磋中的镜流。 准确说,应星对上镜流,十万条命对方都砍得起。 那把支离破碎的黑剑在脑中一闪而逝,木渊伸出试探的爪子,踮起脚搭在应星肩上:“别看了,看样子他们才刚开打没多久,走,我带你去见见白珩姐。” 应星其实只是一时见到这种高端战力切磋的场面后有点热血上脑,但他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对付寻常歹徒绰绰有余的武力值,面对那两位都不一定撑得上三回合,他多看了两眼对撞后颇为华丽的战斗场面,跟着木渊躲着剑气往前走。 白珩抱着因为人不齐没开封的酒瓶子,见到他时愣了下,随即惊喜道:“你是……应星?” 几年的光景,在狐人的时间观念中不算太长时间,也不足以忘却她回来后叨叨好几次的腼腆小孩。 “你来罗浮了呀!”白珩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坐,“小木渊说会带来我认识的朋友,没想到是你呢!怎么样,还认识我么?” 当然认识。 应星周身气场一变,所有尖锐收敛的一干二净,走过去,坐下,低声道:“白珩……姐姐。” 他的师父作为朱明仙舟的将军,公务繁忙,除了有限的教学时间外,应星并没有多余时间同他相处,在那段还没有成长得足够强大,被所有人排挤的灰暗时光中,这位随着商队而来,被他接待的狐人 在记忆中留下一抹鲜亮的色彩。 白珩眉开眼笑:“你长得好快,我差点都不敢认——不像小木渊他们,走了几年回来还是这么高。” “禁止拉踩。”木渊鼓起脸,“生长周期都不一样的好么?而且我这几年长高了好多的,我有预感,五年之内,我绝对能和丹枫呼吸同一个高度的新鲜空气!再过十年,我就能呼吸到丹枫都无法想象的绝美空气!” 长生种到了一定年龄后身高都是迎风飞涨,然后几百年都会固定在身体机能最盛时期,基本没有模样衰老的长生种——他们会保持着青年样貌,直到堕入魔阴被十王司的判官带走,或者转变成看不到脸的丰饶孽物,结局就是满地的银杏叶。 他反驳的声音足够大,聚精会神应对镜流的被拉踩者忙中偷闲瞪过来一眼,又不得不因为对面攻势而重新迎战。 景元回来时,简直大跌眼镜。 和他斗嘴时满脸写着欠揍倨傲的应星坐姿板正,手中以标准的姿势端着茶杯,白珩和木渊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前者就跟逢年过节的亲戚一样,慈祥地关切着: “在罗浮有不适应么?工作环境怎么样?你们做工匠的从小木渊的作息就能看出来都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要注意休息呀,你黑眼圈都好重了。” “啊,怀炎将军知道你来罗浮的呀,他现在如何?我有好些年没再去朱明了,上次去他还推荐我去你们那新开的夜市街呢,结果没来得及去就随队返回了。” 而那个和他斗嘴时一张嘴能说出无数气人言论的应星,就真的跟一个被关怀的小辈一样,有问必答不说,还透着诡异的……乖巧感觉。 木渊不知何时摸了过来:“你的表情好像见到了终极。” 景元指着应星,世界观摇摇欲坠:“你做了个仿真金人带来了?” “先不说我在金人方面的造诣还做不出这么逼真的,就算真能做……我也不会选应星的脸。”木渊补充道,“虽然他真的很好看。” 景元注意力一秒转走,莫名的胜负心再次升起:“就他?他有我好看吗?!” 木渊已经习惯他在有关应星的话题上突然发病了,景元的脸……好看是好看啦,但是他和应星那种古典美人风有着本质的差别:“你们两个赛道不一样啦,丹枫倒是和他一个赛道的,他们……各有千秋?” 景元不依不饶:“你就说我比他好不好看就完了。” 木渊想了想对方长开后的样子,闭目将军才略惊世,一张脸更是惊为天人,听说还有人千金一掷只为买他一张照片,说实话,比起应星和丹枫那样水墨画般的容颜,自认不是颜控的木渊要更吃景元那一款。 况且还有着各种私人加成。 他出神的有点久,景元眼神危险:“你说话啊?” “话。” “……” 条件反射噎了对方一嘴,木渊在景元上手掐他脸之前先发制人,扯了扯对方的脸颊,笑嘻嘻道:“在我这里当然是你最好看了,他们两个加一起都拍马不及的那种!” 景元心气一下就顺了,连被捏脸都没能阻挡好心情:“哼哼……算你有眼光。”! 第 40 章 两小只在那咬耳朵咬的聚精会神,没发现旁边那诡异的少女长辈青年晚辈组合已经好半天没上演逢年过节小剧场了。 白珩悄声道:“他们两个关系好像更好了。” 被吃了枪弹的大猫发难扫射好几轮的应星早已看穿一切,他尽量换了个攻击性不那么强的说法:“青梅竹马,更上一层楼。” 白珩捂唇偷笑:“青梅竹马说的是异性啦,不能用在他们身上吧。” 应星轻轻地:“没用错。” 这个词虽然形容的是异性,不过,还有一层意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不就搞到一块儿去了? “不是吧?”白珩在他遭受数轮摧残后悟出的笃定中,笑容逐渐消失,借着应星身体当掩体,狐耳竖得老高,偷偷去看那边三言两语过后又动手动脚扭成一团的两只猫。 白珩是跟着镜流认识的这两只,从小小的刚比剑高不了多少的时候,到现在这幅俊俏少年郎的模样,好像还是昨天,又或者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 这些年来她去当了无名客,探索宇宙的奥妙,也回归仙舟,回到天舶司加入商队,仙舟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不同的,大概就是朋友中多了一个可以和镜流把酒言说,切磋武艺的龙尊。 景元和木渊也像是老样子,从小到大都形影不离,只要在街上碰见其中一个,十有八/九另外一个就在方圆五十米,关系好到令人咂舌。 这种关系好是有迹可循的,在她看来也在正常范围内,两人从小凑一块捣着蛋长大,就算他们形影不离,景元一休息就放着单人间不住跟镜流请夜假跑木渊家里住;不擅长机巧的木渊愣是短短几年成长到小型动物机巧信手拈来,尤其精通小型鸟类;过个年节木渊还特意代替景元去他家住了两天陪人家爹妈合家欢…… 但这也可以是兄弟情啊! “小孩子嘛,和朋友黏在一起很正常的。”白珩给应星科普,“他们又是一个不怎么回家,一个家里不管着,就更正常了……这是兄弟情啦。” 没有过兄弟也没有发展出兄弟情的朋友,白珩看着他们长大的,说话自然有分量,应星有些被她说服了,迟疑道:“是这样吗?” 白珩整个人散发着极度的自信,一挥手:“你等我来问问就知道啦。” 话题中心的两人刚刚分开,白珩找准时机随口叫了个名字:“景元景元,快过来!” 正准备挑起今天第二次大战的木渊住了口,正要跟他一起凑过去,那边打成特效背景板的一人一龙已经鸣金收兵,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木渊掏出小本本:“快,这次是谁赢了?我猜是镜流姐!” 镜流活动了筋骨,通身畅快,紧绷的唇也松动了,勾起一抹浅淡笑意:“嗯。” “你自己记一下。”木渊眼疾手快,把给他们记胜负的小本连本带笔塞给丹枫,也不管让败方亲自记胜负有多扎人心,转而去掏玉兆,咔嚓。 记录下坚冰融 化的昙花一现。 他雀跃的下意识招呼道:“景元你来……” “谁?” 没了切磋的两位友情提供的叮当当哗啦啦的背景音,这一声实在很难叫人忽视,众人整齐划一,看向声源。 景元双手抱胸,这是下意识在抗拒的姿势,立场鲜明,眼神坚定:“不行,不妥,听都没听过,对方哪个部门的?多大了?我都没见过的!” 光听内容,有种一个挑剔的恶婆婆既视感。 “怎么了?”木渊连照片都忘了上传备份,紧张地走过去,站在景元身边。 两人站在一块,像是天然的统一战线,坐在他们对立阵营的白珩笑容逐渐消失,很快,又带着别样意味,慢慢扩大。 “我在和景元说,”她故意放慢语速:“有个人……” 景元如临大敌,嘴皮子飞快:“有人试图搭上我的线转到地衡司,笑话,有钱有闲的活谁都想做,哪来那么多歪门邪道。” 景元双亲在地衡司任职,找他牵桥搭线,还蛮是个路子的,木渊在他这一向不爱动脑子,说什么信什么,牙疼道:“地衡司的工作比杂酱面都杂,还真有人信了里面都是清闲岗位钱多闲多啊?” 真进去了,齐天大圣都被磋磨成观音大神。 景元煞有其事,一语双关:“一点都不了解内在就开始做梦呗。” 镜流看向白珩:真的假的? 白珩笑容古怪,眼神慈爱:假的,你听他胡说八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木者造谣全靠一张嘴,镜流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抛下还云里雾里的丹枫过去拿装清酒的杯盏。 刚迈出没两步,她才想起来这次多了个人,问道:“用多拿一盏么?” 白珩问道:“应星,能喝酒么?” “他不喝他不喝。”木渊插嘴,“丹枫哥,快,这位可是工造司千年难得一遇天上有地下无下届百冶大炼绝对力压群雄摘得桂冠的绝代天才,你这最好的茶呢?” 哪怕应星有这个自信觉得自己配得上他嘴里的形容词,在这种场合被吹成这样还是难免脸色一青,尴尬得无以言表,一个劲儿地盯着旁边的木板缝隙,钻进去一了百了。 丹枫看着他,心中漫上同病相怜的同情,无视上蹿下跳的木渊,真去拿了一罐未开封的好茶。 应星努力控制着脚趾不要挖穿鞋底:“谢、谢。” 丹枫摇头,两人对视一眼,被迫害的受害者仿佛有着同好会雷达,应星闭了闭眼,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你们……忍得了他?” “不需要忍。”丹枫端坐在石凳上,传授与木渊相处守则,“打一顿,能老实几天。” 取了杯盏回来的镜流垂眸倒酒,淡淡加上:“不必留手,他扛得住。” “毕竟是被镜流从小抽到大嘛。”白珩笑嘻嘻开酒,“应星你加一下丹枫的联系方式吧,打伤了容易耽误事,丹枫的云吟术很好用的!” 丹枫没反驳。 罗浮剑首与持明龙尊,鼎鼎大名连应星这样没来罗浮多久的人都知晓,外界对他们的传闻诸多,无一不透露着他们的强大与凌人,应星说到底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再狂,进入院落见到这两位活体传说的时候,心中还是会忐忑的。 可有些人就是这么神奇,就算是如月似云的清冷孤高人设,和某人沾上边,都没那么难以接近了。 应星郑重掏出玉兆:“麻烦你了。” “无碍。”丹枫举杯,平淡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话题,而不是血腥味飘八百里远的:“留口气就好。” 就站在他身后的木渊:“喂,我能听见的!” 在这方面连白珩都不站他,双拳难敌八手,木渊开始召唤同战线的战友:“景元,他们在光明正大讨论谋害我的事情,我需要帮助,快来!” “……” “景元??” “嗯?”还站在廊边的景元被唤回魂,茫然看过去,“什么?” “你在发什么呆?”木渊有些担心的微蹙起眉,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生病了吗?” 都说笨蛋是不会生病的,那景元聪明成这样,就算是身强体壮的云骑,也偶尔会生病吧? 伸出去的手却没如预料的触及到皮肤,被躲了过去。 木渊看看自己的手,更加茫然:“……你怎么了?” 躲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景元摸摸后脑勺,很快找回状态:“师父说我在兵刃一道应是无法走到顶端,倒是御兵之道很有天赋,我最近就看了不少兵书……刚刚失神,钻研到里头去了。” 木渊理解了。 他陷入思考的时候,也是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太到,景元作为武人,条件反射还是在的,方才大概是下意识躲开的吧。 即使这样想着,难言的异样感还是让木渊整场聚会都心不在焉,注意力放在景元身上一大半,对方看上去似乎确实如他所说,只是一时的失神,全程表现得和往常一般,一人舌战应星丹枫也不落下风,和他一起躲丹枫水龙的动作也依旧潇洒。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木渊收回心神,全心投入到终于齐员的宴会中去。 聚会十分成功,共同的敌人——木渊——让众人很有话题聊,应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进来,放下最初面对白珩下意识端起来的礼貌与拘谨后,应星的狷狂气质也被带了出来,不过作为连木渊都赞不绝口的天才……有点脾气也不是坏事。 他们这一群里,除了白珩,哪个不是怪人。 或者说,白珩这样正常的小太阳,才是他们中比较奇怪的那个。 比较尴尬的是,应星在后来提起了刚进洞天时,木渊同他讲的“门卫大爷”的故事。 然后被丹枫科普了这个故事的B版本。 应星那个“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听着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和“你小子又玩我是吧你给我等着”的凶残表情……木渊安详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双手合十:“帝弓司命在上,应星哥你行行好,你那一锤子下来,丹枫都捞不回我来。” 信不信你们当场就要跪下来哭着求他不要死。! 第 41 章 结束聚会,回到家……回到木渊家,直到躺在床上,听到那声熟悉的例行“晚安”,景元的身体后知后觉开始绷紧。 好在不管睡着后两人缠成什么难舍难分的样子,至少在入眠前,都还为对方保留了一份空间。 木渊睡眠质量一向令失眠患者艳羡,除非盖着棉被聊天,否则沾枕头就着,雷打不醒。 每天训练都是照着只要练不死就忘死里练去的,往常景元的睡眠质量比他还好,两个人停下话头,不出五秒脑袋就齐刷刷一歪。 等旁边人的呼吸平稳绵长后,景元睁开眼,凝重又恍惚的回想白珩与他说的话。 【来来,我问你,小木渊现在……身边有小女友了么?】 【没有?那太好啦,我认识一个妹妹,对他一见钟情呢,这不就托我来问了?快叫他过来,那姑娘——】 那姑娘什么,景元没心去听,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顾不得多的,提声打断了她。 等白珩似乎被吓到,停下话头后,景元一时间有些心虚。 作为已经有了职业方向并在职位上奋斗的人,他们现在谈恋爱都不算早恋了,如果说木渊以前的长相更为乖巧可爱,受女性欢迎的点在“好想抱抱这个弟弟”或者想捏他的脸,已经开始抽条的木渊,容貌就更偏清隽。 还很爱笑,一笑起来,那双绿眸微微眯起,无端会令人想到春水荷塘,温柔又明朗。 前提是这人不说话,一张口,什么花啊水的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熟悉他的人一听到他那把清朗的嗓音就开始头疼,景元不在此列,但也知道发小那张脸有多好看,那张嘴就有多会挖坑,气起人来也是一流。 景元意识到白珩提起话头中的意思时,那一瞬间,陌生又熟悉的警惕再次升起,像是一只被陌生人试探领土边缘的野兽,不爽又焦躁。 像极了见到应星的感受,但又不尽相同。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不能接受有人莫名插足他们的关系吧。 君不见许多亲密的好友在一方找到恋人后,相处的时间断崖式下滑,曾经的亲密不复,关系也渐渐疏远。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景元慢慢把目光移向旁边。 木渊已经熟睡过去,姿势也从平躺变成了面对他方向的侧躺,一只爪子习惯性捞起一缕白发在手里松松攥着,睡得可香。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久,久到形影不离都是理所当然。景元想,多个朋友也就算了,但要是骤然插足一个恋人身份的人……他还没做好准备。 不过在人家不知情的时候就这么断了对方的桃花……他还是很心虚。 好在白珩姐没把他卖了。景元打了个哈欠,一场宴会,又是摸清自己断人桃花的想法,又是提防白珩把他干的好事捅出去,精力消耗的比和应星大吵三百回合还快,尤其旁边的人睡得这么熟,感染之下,他脑袋都快转不动了。 景元干脆也侧过身面对着木渊,从他手中拯救出了 那缕发丝顺到脑后,安详地闭上眼。 半梦半醒间,一抹温热摸索着箍住他的指尖,景元迷迷糊糊反握回去,陷入梦境。 他在一片毫无温暖,满是威严的金光中,看到一片焦黑的土地。 像是上帝视角一般的俯视角,焦土上唯一的活物是个面色灰白的黑发青年,在遍地残垣中显得有些渺小,外形看上去十分憔悴,并不宽大的衣物因为他消瘦的身形变得空荡了些,一条胳膊血流如注,染红了半边身子,景元认出那是刀伤。 过久没有打理的黑发长了许多,潦草的被他就着血抹到脑后,他抬头望过来,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和一双猩红空洞的眸。 “还有最后一个。”他冷漠地说,眉目死气浓郁。 最后一个什么? 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对方很快自言自语着为他解答了。 青年的面部神经质地抽动一瞬,突兀地温柔下来:参加那场战役的丰饶族群……还有最后一个了。景元,你再等等我,好不好??_[(” 他又焦躁起来:“真是没用……就算散播了祂和药师的谣言引祂震怒,岚还是没把那家伙宰了,祂们该不会真的有一腿吧?!” 青年向他伸出手,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应接不暇,温柔缱绻道:“我们最后的盛大葬礼,就由这片宇宙作陪,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怎么样。 糟糕透了! 景元急迫的想要伸出手拉住他,却怎么也动不了,用尽全力也只堪堪低下了头,只一眼,他倏地愣住了。 在半空悬浮的金色碎片中,包裹着一缕被黑发绑成一束的,微卷的白色发丝。 他的意识随着碎片——或者说白发降落下去,被还带着有硝烟味、烟草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枯骨般的手掌珍而重之的接住。 荒芜破碎的星球中心,狂信徒拥抱神明的碎片。 “我突然……有点想你了。” 景元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很难想像到人在梦境中还能思路如此清晰,他调动着仅能移动的头部,霍然看向周围,粗略看去破碎灰黑的建筑残骸上,隐约能辨认出从未见过的图腾花纹。 这不是梦,梦境无法清晰到这些细节,也无法凭空创造出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是……【记忆】。 当初他所看见的,木渊与神君对峙的画面,真的是由碎片带给他的么? 如果真的是,那腾骁将军早该发现木渊的不对劲,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就算是疼爱他如腾骁,恐怕也会忍痛大义灭亲,少说也要把木渊监管起来。 神君带回给他的,是依附在那白发上的记忆。 也因为祂的碎片在木渊身上,祂还残留有对他的熟悉感,所以才会被他所召。 这一段【记忆】坍塌前,景元听到青年的叹息。 “我所期待的……就快来临了。” 你所期待的是什么?死亡,还是世界的终局 ? 景元无法得到答案,面前的世界泡沫般被戳破,他的眼前重归黑暗。 他是被疼痛唤醒的。 睁开眼,近在咫尺的就是一张憋红的脸,瞪大着绿眸看着他,景元恍如隔世,再次确定了那并不是梦。 因为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青年每一声叹息,每一个字都没有忘却。 腰部骤然加重的疼痛令景元清醒过来,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张开了手臂。 木渊从令人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大口呼吸了两下后,反手拎起自己的枕头,冲着景元的脸一通狂嗨:“你丫——咳咳咳……你要勒死我吗?!” 景元抱头挨揍,还好是软枕,砸不死人,要是丹枫家里那种瓷枕,景元怕是有命睡觉没命走出木渊家。 外面天都没亮,木渊狠撒了一通气,丢开除了蒙脸外没有半分杀伤力的软枕,打开床头灯,进行盘问:“梦见什么了你?!” 景元捂着脑门跟着坐起来,白发垂在胸前,记忆画面一一涌现,他也跟着冒火,咬牙道:“你猜猜看,绝对是惊喜。” “我只感觉到了惊,哪里来的喜!” “好巧,我也是。”景元面无表情,放下手,“我梦见……不,我看见,你说要把整个宇宙都拉来给我们的葬礼作陪。” 木渊火气还未消,就这么定格了。 这是他最不想让景元知道的一面。 景元眯起眸,缓缓逼近:“你瘦成了一具骷髅,半边身子都是血,还单枪匹马把一颗星球毁了。” 木渊气焰节节败退,悉数缩到地底。 景元咬牙切齿:“你还抽烟?你怎么这么能啊?!” 这个关注点好像不太对,木渊勉强镇定地想,最后一条突兀地好像白面饼上挤了一截巧克力酱,还是过期好久的。 虽然他更想知道景元怎么突然开了天眼,但求生欲驱使着木渊首先对灯发誓:“我这几年绝对没抽过,看都不看一眼的!” 景元拿一双钛合金云骑眼扫视他:“真的?” 比珍珠都真。木渊道:“我拿我未完成的高达起誓!如有欺骗,我做一次爆炸一次!” “那行。”景元露出微笑,“那就顺道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散播的帝弓司命与寿瘟祸祖谣言的怎么样?我对这一段也很好奇……哦对。” 他掏出玉兆,翻出现在还挂在星网论坛首页的帖子:“这该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木渊:“……” 景元好心提醒:“别忘了刚发的誓。” 木渊:“……” 亲亲发小切开是黑的,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以及——第二大不想让发现的事也被发现了,他现在滑跪还来得及吗??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纸老虎,木渊在底裤都被扒了的情况下,再没有半点耍滑的余地,第二次坦白局,这下是真的只要记得的,什么都坦白了。 饶是已经窥得一二的景元都忍不住惊到连连感叹:“你怎么这么能啊?” 木渊羞赧摸头:“也没有啦……” “我没在夸你。” “……哦。” “然后呢?”景元问,“就没了?” “剩下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木渊苦着脸,“真的,骗你我弃猫做狗,你觉得一个魔阴身晚期能记忆丝滑?” “行吧。”谅他也不敢再瞒,景元撇撇嘴,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得很,重新躺回去。 木渊一懵:“还、还睡啊?” 刚经历过紧张刺激的二次坦白局,你还睡得着啊?! 他坐的位置压了被子,景元隔着被子踩在他腿上,闭眼道:“不然呢,我快困死了,刚才根本没有睡觉的舒缓感觉……快点,还早呢,再来睡个回笼觉。” 木渊:“……” 他的发小,各种方面……都很强啊。! 第 42 章 自几年前觉得木渊吃好睡好玩好,魔阴身压制得妥妥的,不再多余操心的景元,近期又开始故态复萌了。 有所区别的是,他刷屏的不再是中老年看了都摇头的老土风景视频。 【闪现!星槎海:[链接地址]酒馆大揭秘!带您走近宇宙老鼠屎假面愚者的老巢一探究竟!】 【闪现!星槎海:太凶残了,欢愉信徒的酒馆甚至进去还要喝鲜血!】 【闪现!星槎海:他们的余兴节目还是自相残杀……为什么这样的恐怖势力还没被攻打下来,悲悼伶人干什么吃的!】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你认真的?】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这个博主我知道,她是假面愚者的一员……诓人的,信了你就输了。】 景元沉默良久。 【闪现!星槎海:……那她这么抹黑酒馆的意义是?】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你不觉得看那些不了解就胡乱瞎猜的人被一篇不知真假的文章吓得魂不守舍,激愤难当,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吗?】 【闪现!星槎海:不觉得。我只觉得他们有毛病!】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很好,保持住这份淳朴与正常的三观,假面愚者的世界太复杂,你把握不住的。】 景元删删改改,还是没发出去那句【你理解得这么快,是不是想去把握一下】。 继担忧发小堕入魔阴后,景元又开始操心木渊会不会哪天一拍脑袋,面具往脸上一扣,欢欢喜喜就跟着常乐天君跑路了。 这家伙甚至跟常乐天君一起组局坑帝弓司命啊!当年那桃色八卦爆发之快蔓延之广,现在星网上都还有人津津乐道的! 一想到这些年观测到的数据记录,景元就一阵窒息。 事实证明,八卦的力量也是力量,辐射足够广的时候,就连星神那样层次的存在都能得知消息,在神秘力量的引领下,各个势力或多或少都有意去观测起丰饶与巡猎星神的踪迹……观测的多了,总能碰上几次死耗子,据星网上公开的不完全统计,巡猎星神追杀的速度比往年提升了至少十个百分点。 在这样紧密的追杀下,丰饶的赐福神迹也急剧减少,有小道消息称,帝弓七天将开小会的时候,某位将军还心情复杂的表示,继续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蚂蟥一样掳掠星球的那类丰饶民将要进入人口负增长的美好时代,铲除他们指日可待。 然后被另一位将军反口相驳:不,继续这样下去,寿瘟祸祖被帝弓司命击毙之日或许都不远了。 至于这小道消息的真实性……还真有待考量,反正景元觉得,不管将军们说没说过,这样的可能性确实挺大的。 什么叫谣言猛如虎?这就是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啊! 再一想到这谣言源头,景元很想去举氧气罩。 要不是理智还维系着,景元都想时刻盯着木渊,以防他再做出什么“以下克上”的骚操作来。 就 在他继续大浪淘沙搜集常乐天君及信徒黑料,试图用抹黑手法让木渊对其产生负面情绪时?,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有时间瞎想不如多看看兵书下几盘棋,我对戴着面具去酒馆蹦迪没兴趣,罗浮是我家,家里这么大,够我蹦的了。】 又聊了一会儿L,景元就被镜流叫走了。 木渊收起玉兆,唇角微翘,戳了戳工作台上摆放的不倒翁。 不倒翁身上的衣服是白金红三色的,白发蓬蓬乱,被一截红绳束起,脸部被画上了Q版猫猫表情,晃起来的时候里面特别小声地“喵喵”叫着。 当初为了让景元同意给他录猫叫,木渊可没少签订不平等条约,包括并不限于对着他哥哥长哥哥短的……说出来都是泪。 以节操换节操,才弄来这只喵喵元不倒翁。 所以说,景元完全是关心则乱啊。 “我才不会再离开你那么远了呢。” 不倒翁不急不缓地摇,木渊活动了一下脖子,继续低头改良图纸。 …… 经过景元的监督,他现在作息规律养成了习惯,就算再投入灵感挥洒时的酣畅中,到了该吃饭的时候都会自主清醒。 “这样的回路不炸才怪!”进入工作状态的应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专注又严肃,让人觉得他不该在乱糟糟的锻造室里,而是该站在讲台上,手中拿着教鞭,对着摸鱼睡觉打游戏的学生狂扔粉笔头,笔笔爆头。 嘚吧了半天没人接茬,他抬头一看,当即反手给摸鱼看玉兆的同僚后脑勺一巴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嗷!”木渊脑门差点就和工作台亲密接触,来一个马赛克满屏的肝脑涂地。他惊魂未定抗议道,“你要谋杀我吗?” 玩过撞鸡蛋的都知道,如果拿着一个鸡蛋不动,用另外一个撞过去,碎的肯定是卖力撞去的那一颗,更何况,人的脑袋怎么想也不能跟经得住几十斤甚至近百斤锻造锤全力敲击还屁事没有的工作台相提并论。 应星啪啪拍着他的设计图纸:“你到底是想造机甲还是在造大型自爆装置?!照你这个改良法,人坐进去,一启动就炸成肉沫了!” 已经到了吃饭时间的木渊:“中午吃肉夹馍吧?” 应星:“……” 木渊:“……一时嘴快,我不是故意的,看我真诚的双眼。” 应星想把他真诚的双眼戳瞎! 他为什么会从白珩那得知X是对方造的之后,生出了来看看对方现在手头项目的想法啊!根本就是自我折磨! 木渊被他看得瘆得慌,欲盖弥彰地去看应星刚才一顿拍的那张分解图纸,只一眼,稍微感到了那么一点点尴尬……嗯,一点点。 “这张是我灵感来了随手画的。”木渊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的把那张图纸从铺了满桌的高达图纸中抽出来,“唔,确实是个自爆类装置的雏形……” 应星看看桌上那些修修改改一看创作过程就很艰难的图纸 ,再看看他手里那张线条干净利落寥寥几笔就能看出灵气的图纸,难以理喻:“随手画的?” 木渊看了看纸张右下角习惯性注上的日期时间,点点头:应该是在改进高达图纸的时候突然有灵感……就顺手扯了张纸画上了,结果混在一块了。 ?南山摧的作品《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应星看看旁边分门别类堆放的稀有材料,发自内心问道,“这个机甲,你是非现在做不可么?” 暴殄天物啊。 这货的技能点全点在了爆破类武器上,没看到那张图纸还好,现在两相对比,根本就是亲生的和从灰扑扑垃圾桶捡来的区别。 就算想要突破舒适圈是件好事,应星也支持,但别上来就霍霍这么多稀有材料啊! 就算是他这种为了锻冶不顾一切的人也会心痛的好么!他好歹有六成把握时才会开始上好材料,这家伙……就他判断,分明连一成成功可能性都没有啊! 上了这些好材料,最后九成九都只会让爆炸时的冲击力更强而已! “呃……”木渊踟蹰道:“我的设计图还是不太行么?” “不是不太行。”应星言辞辛辣,“是垃圾。” “垃圾垃圾垃圾垃圾……”两个字在耳边无限回响,木渊被打击得当场石化。 应星其实有点夸大其词,图纸概念能看出确实很厉害,有些别出心裁的设计也让他眼前一亮,但一切的闪光点,都在某人刻进DNA里的爆破天赋面前被秒成了渣渣。 不狠狠打击对方一下,应星怕他真的放手一试,然后完成上次未竟的成就——被自己的半成品炸成烟花,工造司全体为其默哀三天。 他吐槽道:“这个天马行空的回路和X内部回路相差太大了。” 木渊心虚地望天花板。 那可不就是太大了么,X的回路是他老早之前拆了应星的作品记下来的……事实上,他到现在为止,都没再制作过大型动物机巧。 呃,不过有着动物机巧外表的追踪型自爆装置倒是可以提上日程。 因为各种客观因素,木渊对于“作品”的隐蔽性能很看重,比起他人大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机巧,他所制作的都更偏仿真,不凑近仔细看的话,很少有能看出与真正动物的区别。 之后可以做一批仿真自爆类小型动物机巧,然后将那些追踪窃听类的混在其中,敌人在爆炸中的混乱,将是最好的掩护。 爆破小天才的脑中,今天也还是灵感满满呢。 应星沉吟片刻:“你介意我对你的图纸进行改良么?” 话音刚落,一沓空白纸张,外加一盒全新未拆封的笔盒被递到眼前。 “这会不会太劳累你了?”木渊虚伪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迫不及待道:“不过我都把图纸拿出来让应星哥看了,你既然提出了要求,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你?” 什么叫图穷匕见? 什么叫颠倒黑白?! 被摆了一道的应星默默看了看那厚厚一沓纸,转头到处找东西。 木渊热情道:“在找什么?工作椅用我的就好啦!我可以坐小板凳的!” 应星狰狞道:“锤子。”! 第 43 章 “别吧应星哥,百冶大人这个习惯不好,你不要什么奇怪的都学,我们还是以和为贵。”木渊抢先抱走自己的锤子,苦口婆心地劝,“大家都是小伙伴,我顶不上去的你帮我顶一下,互帮互助,才显得我们情比金坚啊!” 应星气笑了:“你还是和景元情比金坚去吧。” 让那猫崽子听到了,指不定又要找他茬,他不怕猫崽子是一回事,但也够烦的了。 说到景元,木渊想起来什么,拿起玉兆看了眼,说道:“都这个时间了,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回来再改!” 应星嫌弃地摆手,像是在驱逐小动物:“要去你去,我先好好看看你这画得一团乱麻的图纸。” “不行啊应星哥。”木渊凝重道,“我吃饭你干活,那你不就成偷偷内卷的学霸了么?我会很有落差感哎。” “……你这不是有营养剂么?喝一管不就行了。” “也不行啊应星哥。”木渊更凝重了,“营养剂和不健康的速食早被景元抄家了,他会每天准时检查我有没有吃饭哎,被发现阳奉阴违我就没猫撸了。” 应星险些捏碎刚抽出来的笔:“你要如何?” “去金人巷吃肉夹馍怎么样?我请客,你付钱,我们都有美好的午餐!” “……” 够了。 动物保护协会来了都没用。 他要辣手摧猫。 …… 金人巷最外围的小摊桌上,涨红着脸的黑发青少年举起比他脸都大的空碗。 “再……斯哈斯哈,再来一碗!” 坐他对面的白发青年正不满足地往碗里倒辣椒油,眨眼间,半瓶咕咚咕咚就下去了,面碗里红彤彤一片,看得人胃底一疼菊花一紧。 倒了大半瓶辣椒油,应星转手又去咕咚咕咚倒醋:“两份肉夹馍一碗面,你还没吃饱?” “我还在长身体啊。”木渊理所当然地说,“倒是你……别倒了,我看着瘆得慌。” 应星恍若未闻,把剩下半瓶醋倒完,才搅了搅红到扎眼,坐在对面都能闻到极重醋酸味的面条。 横看竖看不像是人类能塞进胃里的,应星却面不改色挑起一筷子嗦面,让人怀疑他的舌头连同一整套消化系统是不是铁做的。 磨磨蹭蹭你来我往了好半天,木渊才算把人请出来,到的时候,不大的小摊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会儿更是只剩下他们这一桌客人。伙计很快端着面过来,看见应星碗里看不出半点本身颜色的面条,傻愣愣的咽了咽口水。 “客、客人。”伙计结结巴巴道,“我们这的辣子都是从朱明那进的特辣款,您……我要不去给您买点胃药吧?” 应星抽了张纸,一抹嘴,把嘴里的面咽下去:“还有吗?” “啊?” 在罗浮这段时间嘴里快淡出鸟来的应星:“再来几l瓶辣椒油,打包带走。朱明的辣子有没有?” “……有。” “三罐,打包。” 木渊刚缓过来点的舌头被他一句话弄得幻痛起来,他看看自己只点了两三滴辣油就把自己辣得直吐舌头的面碗,服了。 ?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怪不得不爱出门吃饭呢,原来是不合胃口。 伙计恍恍惚惚转身之前,木渊砸吧砸吧嘴,叫住他:“大哥,也给我拿一瓶走。” 伙计看了看他满头的汗,好心建议:“咱们店出门左转两百米的位置有个丹鼎司设立的药摊……要不我给您开个我们店铺的票?持票买胃药打九折呢。” 木渊大手一挥,特别豪爽:“没事,又不是我吃!” 伙计:“……” 感觉他们家以后可以拿外卖辣子这个噱头打招牌,回头和店长商量一下。 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矫情习惯,应星喝了一口红汤,道:“你要给景元吃?” “那我小命危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星唯在自家发小身上屡栽跟头,在别人那屡败屡战是勇士,在景元那,他容易成烈士。 木渊笑的憨厚:“朱明来的新奇东西当然要分享给好朋友,镜流姐和白珩姐都和朱明有过来往,丹枫他因为身份问题,都没出过罗浮,回头拿去给他开开眼。” 应星叹为观止:“他怎么还没弄死你。” 不过那一瓶辣油下去,丹枫要是再不打死木渊……情谊是半个巡镝不值的,只可能是他自己被辣成死龙了。 木渊:“当然是我这么听话乖巧可爱又善解人意,丹枫哥他舍不得我这个开心果啊。” 应星挑面的手一顿,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醋好像放多了,有点想吐。 结账时,木渊拿着那瓶包装简陋的辣油,嘴角挂着迷之笑容,应星看看账单,又看看他手里那瓶,之前被拿捏死死地下套挨坑,还要请吃饭的小小郁闷一扫而空。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知道你比我更倒霉,我就开心多了吧。 有丹枫那么个垫底的在,应星心气也顺了,顺应内心想法,同意和木渊一起改良他的“高达”。 这样一来,他就要在自己和木渊的锻造室两头跑,路上费时不算久,但在应星这样一分钟恨不能掰成两半用的选手面前,也足够令人痛心疾首,思来想去,他拎着刚锻造出来没多久的阵刀架在了木渊脖子上。 “壮士,有话好好说。”正在摸鱼画自爆机巧设计图的木渊差点炸毛。 应星眉眼阴沉,嗓音低哑:“你给我发誓。” 木渊:??? “发誓在我搬过来工作的时候,不在旁边捣乱。” “……”木渊差点喵的一声哭出来,“就为了这个,你跟我动刀子?!” 兵刃架在脖子旁,寒光闪闪,木渊不用看,凭感受就知道这是开了刃的真家伙,估计是造来给云骑那边用的,被这人顺手带过来行威胁之事。 应星认真道:“不然我怕你跟我耍滑,我辩不过你,容易被坑。” “……我谢谢你对 我的肯定。”四舍五入被夸了嘴巴利索学富五车,木渊撇撇嘴,要不是知道这扇门除了录入虹膜的寥寥几l人外根本走不进来,他早在寒意逼近的时候转身糊对方一脸口香糖了。 “我发誓……” “对着你的高达。”应星很坚持这点。 切。 “……我对着我的高达发誓,应星哥搬到我这工作期间,做事本分,专注工作,不在旁捣乱。” 应星手腕一转,一人高的阵刀轻若无物,在不够宽敞的空间里轻巧转了个花,这么近的距离下,连木渊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他转头就走。 “哎!我都发誓了,你怎么还走啊!” “把阵刀送回去,这是打给云骑的备用武器。”应星头也不回道:“再把我趁手的工具拿来。” 有名的工匠都有专属的贴合自己习惯的工具,用木渊的不是不行,但一来不顺手,二来——用应星这个母单的话说,你会放着自己老婆不抱,追着外面的野花满世界跑么? “难说。”木渊煞有其事的胡咧咧,“都说家花不比野花香……” 应星深深看了他一眼,甩上门前,最后一句话飘到耳朵里:“我会把你的高见告诉景元的。” 木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关景元什么事? 不对,重点是……这突如其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在应星去取工具的十多分钟里,木渊简直度秒如年,坐立不安,偏偏还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手里的玉兆好似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 “叮”。 玉兆突然响了起来,木渊差点手一抖脚一绊把自己摔出个好歹来,如临大敌地打开玉兆,屏息看去—— 【镜流:应星加入你的私人项目了?老实点,别再出上次的事,不然休想再申请下来这批材料。】 木渊把蹦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镜流这消息来的太及时了,简直是老天为了玩儿他专门给对方降下启示…… 他看着对方发来的叮嘱,想起了之前毫无预兆就突然通过了的材料申请,七窍骤然一通。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是你么镜流姐!我就说调度员那一副死都不给我放行的嘴脸怎么变得那么快,原来竟是我亲爱的镜流姐在暗处张开双手守护我!我好感动!】 【镜流:……】 左上角,对方的状态在“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好几l次,才慢吞吞发过来消息。 【镜流:是景元求我的。】 “哎呀!你再多渲染一下啊!”趴在镜流身上的白珩着急道,“实话实说是美德,但再加上适当渲染,不得感动的他稀里哗啦的!” 镜流沉默两秒,面对小山那么高的巨兽都不曾变色的一张脸上满是凝重,逐字斟酌—— 【镜流:是景元跪着哭着求我的。】 这次改对面来来回回【正在输入中】了。 白珩:“这个……感觉有点夸张了啊。” “有么?”刚被闺蜜拉着洗脑了徒弟恋情倾向的,千年母单师父有点紧张,目光从玉兆上艰难移开,看向白珩,语气冰冷,“不然说是他抱腿哭着求我的?” “你别紧张。”白珩觉得她并不宽阔的双肩此时绷到有些硌得慌,安抚道:“小木渊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没开窍呢,我们当助攻也要讲究循序渐进……哎他回复了!”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有照片么?!我要拿去嘲笑他!】 “……” 镜流默默向军师珩投去目光:“我该……怎么回?” 军师珩:“……” 军师珩:“算了,别回了,还是先给景元准备足够纸巾吧。” 失恋痛哭的时候,她们这至少纸巾管够。! 第 44 章 镜流是什么人物? 别说把刀架她脖子上,歼星炮怼她眼前,她都眼不眨心不跳。该奇女子一向有话直说,从不说谎拉低自己冰山的格调。 更何况镜流也没说谎,这事儿确实是景元求她的,不然照她的想法……这个禁令好啊! 这样一来,木渊少作多少死,腾骁少掉多少头发! 腾骁少掉头发,就不会再大半夜打通讯过来诉苦,想着让她帮忙管教木渊了! 帝弓司命在上,镜流一个妙龄……至少表面看上去妙龄少女,愣生生活成了长姐如母的样子。 三尺青锋饮了多少敌军鲜血,一轮月华照彻多少恐惧的容颜……青锋剑鞘却用来抽熊孩子屁股。 相当反差。 高明的谎言都由三分真七分假混合而成,她这下还是九分真,且其人设深入人心,景元要是克服克服师徒之间的血脉压制也真能干出来这事的,所以木渊……他信了。 骗人者人恒骗之。 当然,心中再感动,木渊也不会在镜流面前表现出来,他相当没良心的发过去那句话,发现镜流没再回之后,做贼一样扒拉着窗口往外看了看,应星还没回来。 他习惯性缩在不易察觉的阴暗角落,打字。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听说你为了我跪下求了镜流姐?】 刚还在看着木渊发来的午饭返图直咧嘴的景元一头雾水,他倒是能从中推算出是材料的事……但,跪下来求师父? 状态栏能看见对面还在打字,景元决定稳一手,收集收集情报,再做出有利反应。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在伯母的鸡毛掸子下之外,将你的财富轻易送了出去……我好感动!】 景元:“……”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一点没感受到对方的感激感动,倒是他自己手怪痒的。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你甚至对镜流姐又哭又闹,呜呜呜呜……我现在只想高歌一曲,我的好兄弟……】 最后三个字怎么看怎么刺眼,景元暂时屏蔽了他,专而给镜流打了通讯过去,三言两语,就问了出来。 “应星说着了道入了他的伙,我就顺便发个消息警告他别搞事。”镜流轻描淡写道,“他猜出材料通过是我的手笔,他问了,我就答。” 一股子“就是这么简单”的味道。 实则镜流眼睛都紧张直了,白珩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个白板竖在面前,飞速写着台词,临场应变能力堪比年末晚会主持人。 镜流一字一句指读道:“木渊他似乎挺感动的,他给你发消息了?” “我不是为了叫他感动才干这事啦。”景元小声道,“他最近闲的不行,又知道错了,总不能一直卡着材料吧……” 镜流看着白板,眼皮一跳:“知道你关心他,但瞒着当事人的好都不算、好……” 后半段台词镜流实在说不出口,白珩也知道 她到极限了,一把夺过玉兆:“歪?景元?哈哈哈对是我……你师父有人找,我刚来听到你们在聊闲话嘛。” 景元沉默两秒:“我刚刚好像没听到……” “哦是看她打通讯就打的手势。”白珩随口回了一句,“那什么,木渊怎么给你说的?” 不是说刚来吗,怎么又知道他和木渊发消息了? 还不知道白珩的目的,景元不动声色把之前的事情重复一遍。 白珩被木渊放飞自我型皮法噎了个狠的,沉默一会儿,决定换pnB:“弟弟,得了这感谢,有没有觉得身心舒爽?” “没有。”景元答着,手里捏着根笔,在纸上划来划去,没有意义的线条交杂在一块儿,只能反映出主人凌乱的心思。 白珩坚强地说下去:“说起来,自从应星来到罗浮后,小木渊跟他一见如故,倒是叫人意外。” 对不起了小应星,当姐姐欠你一次,回头偷丹枫家的茶给你喝! 景元脸黑了一下,又不知想到什么,变得复杂起来,道:“还好吧……” “哈、哈哈……这样啊,应星最近被小木渊磨得没办法啦,还加入了他那个个人项目的计划中去了,之前我们通话,他正收拾自己的工具往木渊那儿搬呢……”白珩循循善诱,“大概要在他那住上一阵子了。” 咯啦。 景元面无表情丢掉手中报废的笔,重新拿了一支,这一次,无序的线性力透纸背。 耳尖儿一抖,白珩和镜流对视一眼,前者喜上眉梢,继续压着嗓子道:“也不知道小木渊那里有没有多余地方摆放空床……你也知道,他们这研究一做起来,十天八天不着家都是常事。” 这暗示的就太明显了,白珩哪是那么拱火的人,清清嗓道:“当然,更深露重的抵足而眠也一样啦,他那的床应该也挤得下?” 镜流眉梢直跳——她拱火起来简直不是人。 又是撕拉一声,景元把无辜被笔尖划成两半的纸团吧团吧丢到纸篓里,微笑:“应星那虎背熊腰,双开门冰箱似的,晚上睡一块儿不得把他一脚踢出工造司?白珩姐,这点你可叫他好好考虑一下,否则本来研究就够耗费精神的了,这么一折腾,白天熬夜里熬的,谁也受不住啊。” 白珩差点没憋住笑,迟疑道:“应该不能吧?应星看上去也不壮啊,再说小木渊那么瘦,怎么也睡得下了……” 景元:“以我和木渊同床共枕这些年的经验来看,他熟睡的时候很会打把势的,我也怕应星睡不着嘛!” 镜流死死抓着扶手,用尽千年功力才没破防笑出来。 她这小徒弟……从未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原本她还将信将疑,此时一看,白珩说的倒是字字确凿。 “哦~~”白珩幽幽给予最后一击,“可是他们两个睡不睡得着,你着什么急呢?” “……”片刻后,景元说,“我是他们朋友嘛。” 好一个朋友。 你叫应星一声朋友,你看他理你吗? 白珩见好就收,顺着他的胡扯说下去:“行,朋友,你师父回来了,你跟她继续聊?” “啊,不用了。”景元道,“那什么……刚刚那本兵法给了我新的启发,让我师父她老人家知道我没偷懒就好了。” “行,那你去吧。”通话挂断,白珩施施然将玉兆还给镜流,眉飞色舞,“我说什么来的?他铁暗恋!” 镜流目露纠结:“那我是不是……该准备红鸡蛋了?” 白珩:“……算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先看你小徒弟什么时候能得手吧。” 至于能不能得手? 呵,看这两位你侬我侬,第三个人插都插不进去的氛围……完全是杞人忧天嘛! 这边厢一冷一热两位好友亲密地聊着天,另一边,景元洗净满手墨水,对着窗外怔怔出神。 白珩话里话外暗示得这么明显,再搞不清楚,简直愧对了他以智服众的脑子。 玉兆上同木渊的短讯停留在对方那句又哭又闹上,景元捻捻手指,从旁拉出小桌,桌上放置着古朴的象棋棋盘,他掂起一枚沉甸甸的棋子,慢慢摩挲上面深深的刻痕。 这是他新养成的习惯,棋法如兵法,他学了谋略之后,也学上了下棋,思考时掂在手里,让心都静了下来。 被白珩暗地点出心思,意外么? 并不。 前年腾骁刚欢天喜地丢了文件,带领云骑把埋伏在仙舟航线上意图不轨的步离人好好收拾了一顿,暂时并无外患,仙舟上也是一片祥和宁静,出点小事也有巡逻的云骑和地衡司去解决,景元最近除了走上谋略一途后减轻不少的训练,剩下的时间除了研读兵法,就是闲的冒烟。 就这么闲,他和木渊的联系,也只是玉兆上一日三四五次的查岗闲聊,和一日六七八条的酒馆造谣。 发小摇身一变,重生前的事迹从亲友尽失的小可怜,变成拉着宇宙搞葬礼party的大魔王,饶是景元这样心大到装十艘星槎的……他真能像那日一般,蹬蹬腿拽着人扭头就睡? 不过人有远近亲疏,被覆盖了的时间线更是让这一劣根性放大到极点,景元真正感到揪心的,是那缕白发承载的记忆中,黑发青年的模样。 瘦如骷髅、喜怒不定、无痛无觉……入魔阴者,人伦尽丧,是仙舟人最恐惧又无可奈何的结局。 受魔阴身折磨的长生种,说六亲不认都是轻的,他们毫无理智可言,甚至连野兽都不如——野兽好歹还有感情,魔阴身……感情也不能说没有,但用木渊的话来说,满脑子都是恨海恨天,看一朵花谢了都能提刀宰人的玩意儿。 那个“木渊”,显然堕入魔阴良久,行迹疯狂无比,却又……却又保留了一丝理智,和人性。 虽然他的锚点实在是奇怪又暧昧,黑发做绳缠覆在白发之间……讲道理,要不是后续看到的那些画面实在过于惨烈,信息量也大到令人大脑过载,景元当场就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街边随便拉一个真正五岁小孩都能背出来的经典诗词,景少爷这般经受过良好教育,从小被喊神童的角色,他能不知道嘛! 只是之前都被他刻意忽略了过去,毕竟又是炸宇宙,又是追杀丰饶民,又是跟长乐天君联手坑自家星神,又是烟不离嘴的不良习惯,哪一条单拎出来都足够景元眼前一黑,哪有时间去考虑自己那点存在感极强的异常心思。 没想到他都明显到被白珩看出来,并且暗地点明的地步了? 如果看应星所有的不顺眼是吃醋,那些下意识渴求的接触是感情的体现……景元将手中棋子落下,啪嗒一声。 一枚小小的卒子,落于棋盘正中,于两军包裹之中落于河水,又似超脱战场之外遗世独立。 “如果我是他的锚点。”景元笑了笑,眉眼恣意,又携温柔,“如此,不正好么?” 少年恣意没维持太久,景元很快泄了气。 不过……把偶然所看的情爱话本上的招数用来追个知根知底的竹马……这能行吗? 感觉不太靠谱啊…… 景元想了想,以肃穆的心态,去三余书肆官网上下了整套《爱情三十六计》的单。! 第 45 章 【闪现!星槎海:早上好,吃饭了吗?想吃什么?】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外卖盒图片]】 …… 【闪现!星槎海:中午了!想吃什么?】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外卖盒图片]】 …… 【闪现!星槎海:今晚的月亮好圆![皎月图片]】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肯定啊,算法模拟的[外卖盒图片]】 【闪现!星槎海:……】 【闪现!星槎海:我怎么觉得这个图片有点眼熟?跟昨天吃的同一家吗?】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对哦!他家超好吃的!所以今天点了同一份!】 …… 叮。 应星埋头调试新打磨好的零件,听见这动静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头也不抬:“景元又来消息了!” 旁边半晌没个动静,又是叮叮两声,应星顺脚往旁边踹了一脚,不知何时坐到地上的木渊茫然抬起头,眼前还飘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啊?” 叮叮。 应星一努嘴:“景元。” 木渊这才发现:“哦,到吃饭时间了吧……你等我一下。” 他点开图册,从众多外卖图片中选中一张,发送。 刚才的算法还飘在眼前,勾搭着他一颗心完全扑在了上面,木渊不愿敷衍景元,两相权衡,玉体横陈的算法还是给大白猫让了路,甩掉眼前漂浮的算法残影,木渊定睛看向聊天记录。 是一串不同角度的星空图片,干净纯澈,织就银亮的网,近圆的月盘高高悬挂着,月色温柔。 叮,又是新消息,界面自动跳转到最下方。 【闪现!星槎海:开门,云骑骁卫:)】 木渊一愣,景元怎么过来了? 他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心头一紧,抖着手往上面翻去,终于翻到一条半小时前,自己发出去的——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对哦!他家超好吃的!所以今天点了同一份!】 在木渊如坠冰窟的同时,包裹在锻造室内的淡蓝防护罩油尽灯枯般闪烁一下,咔啦啦,门锁层层解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又那么遥远,仿佛来自深渊。 没有脚步声,熟悉的阳光气味却慢慢逼近,一缕白发从上方垂落,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一道阴影笼罩。 深渊言笑晏晏,眼角泪痣都被那烁烁金眸衬得像血滴,在他背后,小小一道门,框住暮色中星月的微光。 仙舟天空的星子闪烁起来也带着点规律的机械感,平常都会忽略的违和此时却放大了千百倍,门框如画框,面前人如同画中人。 可惜这是个恐怖主题的画展。 “你今天胃口真好。”深渊说,“半个小时内吃完了两大份外卖。” 木渊咽咽口水,抖着嗓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要是说……其中一份是应星吃的 ,你能信么?” 对方看着他染上一分哀求期盼的眸,笑得春光灿烂,血光淋漓。 “你说呢?”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我不要你觉得,”深渊向他伸出魔爪,“——我要我觉得!” 被无辜波及撞到座椅好几次的应星一个不稳刻废了手里的零件,勃然大怒拍桌起身:“打个通讯你在手舞足蹈什么?!你忘了你之前发的誓……” 应星和那双亮而深邃的金瞳对上,话音戛然而止,木然揉了揉酸痛干涩的眼睛。 “我是不小心睡过去了?他怎么在这。” 景元看着他眼下青黑,声音飘忽,似乎坐实了应星“做梦”的结论。 “快算一算,你有几天……没睡了啊……” 木渊被他按在地上捂住嘴,眼中流露出的绝望与破碎感痛彻心扉。 这个表情就不像那个小魔星会做的。 更进一步把自己推向深渊的木渊,眼睁睁看着应星捂着脑袋喃喃道:“才四天没睡而已……至于么?” 一切都完了。 奋力挣脱的手臂无力垂下,木渊的元神流下一滴泪。 《木渊》,在此刻,全文完结。 不! 他的眼中骤然燃起火光,那是不屈于命运的火光,那是反抗既定的意志,那是—— 为了小命,木渊豁出去了。 掌心的濡湿只在一瞬间,湿热转瞬即逝,却让景元被踩了尾巴般蹦了起来,靠奇招摆脱束缚的木渊一个懒驴打滚,屁滚尿流爬起来,震声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益: “死缓犯申请为期十分钟的辩白——!!” 景元一脸空白捂着被袭击的猫爪爪,再一脸空白点头:“……你说?” 吼出洪荒之力的木渊喘了口气,先把过度渲染恐怖氛围的门掩上。 为什么不关……他也是要保命的啊!万一景元真的谋杀亲竹马,他好歹能一拉门冲出去逃命啊! 气沉丹田:“我这几天都好好睡觉了的!不信你看我黑眼圈!” “啊,嗯……确实。” “虽然给你发摆拍是我不对!但你每一条消息我都有好好看过再回!” “哦,哦……是这样。” “还有,还有……”木渊大脑飞速运转,余光瞄到花花绿绿堆在角落的袋子,“对,这几天我也有点外卖的!你看,都吃完了的!” 虽然里面的包装残骸都是偷渡的营养剂……但景元现在看上去状态挺不对头的,只能寄希望于他不去细看了! “嗯,唔……没有错。” 赌对了!木渊背在身后搭着门的手还是没放下来:“可以从轻处罚吗?” 早就忘了一开始要说什么的景元愣愣点头:“无罪释放?” 一阵小旋风挂过来,木渊狗腿的大脸杵在眼前,殷勤道:“吾皇圣明!” “现在做的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还 在状况外的应星喃喃道,“我怎么会梦见这两个玩意儿在我面前秀恩爱,我疯了么?” 警报解除,木渊又支棱起来了,还汗流浃背着,就去搂景元的肩:“没有,你只是透过事实看到了我们的恩爱本质……” 景元这下尾巴像是被踩断了,身体一抖,差点就原地蹦到天花板。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木渊搂得足够紧……好吧,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自己骗自己是真没必要。 盖在发下的耳朵滚烫,景元攥着右手,湿滑触感挥之不去,也不太想挥。 他就是要在应星面前贴贴! 竹马都被应星拐去在一个屋里做研究这么多天了!他贴一下怎么了!! 木渊一句话比惊雷还震耳欲聋,应星空洞迷蒙的眼中逐渐被嫌弃填满:“是现实啊。” 就算是在梦里,他也梦不出这么恬不知耻的剧情和大言不惭的话来。 托他那拱火欠揍性格的福,木渊一向知道该怎么利用自己那张好脸和那条乖起来舌灿莲花的舌头,为自己博取免死金牌,对别人尚且如此,对景元更是什么腻歪的撒娇都信手拈来,最是知道对方吃他哪一套。 “景元哥哥,你看我就这两天有些忘我,肚子我都是有好好填饱的,觉也在好好睡……” 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从小到大都揪着比他大三天不放,想方设法让人喊哥的景元当下被忽悠得天旋地转,北都不认识了。 不消片刻,又恢复成那个见人三分笑的大猫猫,从门外拎出热腾腾的食物袋和食盒:“我估计就没好好吃,打包了几份小炒过来,还有夜市的小吃。” 香气瞬间在屋中肆虐,木渊肚子后知后觉泛起空虚,营养剂其实没啥饱腹感,只能提供人体机能必要的能量,面对饭食啥也不是,更何况晚上他连营养剂都忘喝了,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欢呼一声,去收拾乱到极致的桌子:“万岁!吃饭啦吃饭啦,有活明天再干!” 应星看着小傻子忙碌的身影,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慨油然而生。 “这么重的香味,放在门后不可能一点都飘不进来。”应星拉着一张脸,喉头有点反酸,“你故意的吧?” “少污蔑我。”当着他面把隔绝气味的小装置揣起来——这玩意还是木渊做的,本意是隔绝触发机关上弹药的味道,以便增强隐蔽性——景元笑眯眯的,哪还有半点生气或被哄得晕头转向的样子,“况且,你以为他不知道?” 勤劳的小蜜蜂还在嗡嗡飞舞着收拾桌台,哼的歌儿是没听过的欢快歌词。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要播种太阳~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 景元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暮色四合下,他整个人都在发着光,明媚灿烂,同他的名字一样,有如夏日耀阳。 应星:“……” 呸。 两只猫,撒什么狗粮。 呸。 灯开那么亮干什么,眼睛都要瞎了。 一顿饭吃得应星如鲠在喉,而当发现应星感到困倦时都是直接去休息室裹一床被褥到工作间睡之后,景元的笑容就更真心实意了一分。 看来应星除了职业天赋之外,情商也不是完全负数嘛。 反正也不忙,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阳奉阴违事件,景元好心情地和镜流请示了一下,出乎意料很轻松就被放过之后,每天训练一结束,带着他的各种书籍包袱款款就往工造司跑,俨然将这当成了第二就职地点。 景元不是会任性荒废自己的人,镜流对他很放心。 小徒弟欢天喜地的一溜烟跑走后,镜流不动声色左右看看,低头开小差给好友发消息。 【镜流:我觉得,他俩有戏。】! 第 46 章 狗狗祟祟买的那些营养剂在景元扎根的第二天就被悉数查封,和它们的前辈一样被拎着随便抓了两个幸运路人送了出去。 都说违抗不了的就要学会享受,木渊躺平的速度令人发指的快,一日三餐准时准点的香味勾人心魂,道道都是他爱吃的菜,还不用花钱。 白嫖,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字眼。 景元的监督从线上查岗变成真身坐镇,刚放飞自我没几天的木渊,就这么重新迎来了健康规律的作息。 才怪。 健康是不可能健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健康的……就算有人看着也一样。 “我有灵感了,我懂了!这里应该这么设计——我真是个天才!” 景元一边看各种作战记录一边在棋盘上复现出来:“外卖到了,吃饭了吃饭了……哎呀这输得太傻了,这种战役就要做两手准备嘛!留一队奇兵做保险,兵分两路声东击西让敌人左支右拙也好啊!对方的大将只知道坐镇后方么?被将军了啊!笨!” 木渊奋笔疾书,一张工图被涂涂改改添这划那,画成了一团乱麻:“这样就能解决核心联动的问题了……不对不对,还要算上我顺手的武器填充位置……” 应星就坐在他对面,嫌碍事把头发尽数在脑后扎高,口中念念有词:“基础的金人框架用在这上面根本支撑不住强度,这个项目理念和仙舟传统还不一样,框架材料强度也需要更具包容性……” 如魔似幻的学术氛围洋溢填满整个空间,连本打算当监督顺便插足工匠小分队以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景元都加入了进去,乍一看像极了走火入魔现场。 木渊突然一拍工图,嗷的一嗓子:“我悟了,我悟了!” 应星抓着自己那部分工图,嗖的一下窜过去:“什么新点子?!” 木渊指着鬼画符:“这里,你看这里……我完全可以根据核心特性做成两个不同体系的,没必要非要它们水乳交融啊!机甲可以变形,链接回路外再设计一套联动回路,不是也可以么?” “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应星吧唧把他那份线条干脆利落的工图拍到旁边,对比惨烈,“联动回路镌刻不难,但是对框架有所要求,我们需要可塑性更强的材料,试一试存护筑材和虚无硬片……虽然锻造起来有难度,但是这样也可以保证成长性。” 一黑一白两颗脑袋都快叠到一块儿去了,而打好主意“见势不对就横插一足”的那位……还在模拟作战记录中不可自拔。 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等到一大两小从走火入魔中清醒过来时,无人在意的外卖早在门外透心凉,一开门,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应星耳朵上夹着一根铅笔,往外看了看:“给你叫个星槎来接?” 景元正跟木渊争论哪道菜凉了更难吃,三十六计里看来的什么温柔体贴什么顺从心意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体贴不了一点。 “这家小 吃摊一定换人了,这鸡柳是人吃的吗?厨艺差就算了怎么还出来祸害普罗大众啊!” “这道鱼凉了才是真难吃,腥味也太大了,跟热的时候就是两道菜,你这就没有加热装置么?” 应星抓起筷子就上:“那你们倒是少吃点啊,给我留点!” 开了个小差菜就被这两个小混蛋风卷残云了一小半,再不动筷子怕是只能啃外卖盒了。 一天里只有早上正儿八经吃了东西,就算是他也会很饿的好不好! 吃饱喝足,应星扭动了下酸痛的脖子,舒了口气,问景元:“给你叫星槎?” “行。”景元趴在桌上,任由头发被手欠的人抓着编辫子,对方力道不重,偶尔扯一扯发丝他也权当按摩了,眯着眼睛慵懒道,“叫个半小时后的……我消消食。” 应星翻了个白眼,德行。 他和木渊争争吵吵了好几天,今日总算达成共识,最需要磨合的地方过去了,剩下就是锻造手工的活儿,不需要再凑到一块去,应星将抢来的最后一根鸡柳咽下去,淡淡道:“我也回去了,等动工的时候有问题再找我,没事勿扰。” 啧,确实难吃,这家店的寿命最长开不到一个月后。 能把应星扣下来帮忙这些天,木渊已经很满足了:“好嘞,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再三天两头敲你门了。” 景元从没有这么真心实意过:“一路好走。” “应该是一路顺风。”木渊严谨纠正,“一路好走听上去像在送灵。” 景元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觉得怪怪的。” 觉得自己被一唱一和内涵了的应星心平气和,临走前送了他们两一人一颗爆栗,动作利落,背影潇洒。 景元捂着脑门小声哔哔:“他是更年期了么?” 木渊一起哔哔:“没有吧,应星哥他虽然少白头,但是他还年轻啊,说不定还没我们大呢。” “那你还管他叫‘哥’?”景元有些吃味,想他这么多年,木渊叫他‘哥’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反而对一个不一定有他们大的人叫哥叫的这么欢。 木渊想了想:“可能因为气质问题吧,你不觉得他板着脸时的气质特别像学府里的主任么?就是在课堂上开小差,开着开着发现后门窗户上多了一张惨白惨白的大脸……” 虽然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主任,但不妨碍那满分的惊悚效果。 景元被勾起了少时不堪回首的记忆,稍微对比了一下记忆深刻的恐怖片现场和应星板着脸时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 休息够的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外卖袋和凌乱的工作台,景元看了眼时间,倏地想起来:“你一会儿还忙么?” “准备细化一下之前记录的灵感。”木渊说,“怎么了?” “这两天罗浮上来了一队化外民,要在长乐天搞表演。”景元确认了一下白珩发来的时间,是今天没错,“就在今晚,一起去看看?” 还是那句话——有热闹能忍住不 去看的人,那还是人嘛! “去!” 登上罗浮仙舟的那队化外民几日前就来了,还挺懂规矩,事先去地衡司申请了表演的场地,传单从金人巷一路派发到星槎海中枢,不年不节的,仙舟上鲜少会有什么热闹事儿,消息就随着大把的传单,飞遍了千家万户。 华灯初上,景元他俩去得晚,好戏还未开演,长乐天的广场已是人头攒动,周围也布置上了帆布彩旗,人墙中,最显眼的就是几个被大人扛在肩头的小孩子,手里拿着糖画儿向里好奇张望。 离他们比较近的地方,有一对刚刚赶来的情侣,女孩探头蹦了蹦,却什么都没看见,懊恼地摇了摇头,旁边的青年挠了挠头,红着脸弯腰把她扛在了肩上。 “静斋——怎么样,能看清吗?” 女孩脸颊微红,低头不好意思的捏了捏恋人尖尖的耳朵,笑着点头。 景元看看那人的身高,再看看自己,郁卒地闭上了嘴。 同样身处云骑,景元一眼就认出了满眼柔情的青年。 隔壁队里著名的呆头鹅居然不声不响脱了单……啧,明天就去跟大家说八卦。 木渊也注意到了他们,下意识往景元肩膀上看了一眼。景元的肩并不宽阔,脱下铠甲后身形还有些瘦……不管怎么看,坐上去都不会很舒服。 大概还会压到那头蓬乱的白发。 后者正在琢磨怎么让人家社死得更惨烈,半点没发觉那道视线。 木渊一点也不觉得看到小情侣的动作后拿来比对景元有什么不对,很是理所当然,发现他们两个就算做得来这个动作,他大概也看不完全里面的景象时,还有些失望。 肚子里还在冒坏水的黑心猫猫被扯了扯衣袖,他回过神来,木渊目露哀怨,说道:“景元,你什么时候能长成双开门冰箱的样子?” 景元掏了掏耳朵,没听清:“什么冰箱?家里冰箱坏了?不是吧,我还打算再买些零食呢,明天去买个新的?” “不是那个冰箱啦——而且你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呢,少给它增加负担。”木渊拿手比划出一个巨宽的距离,肃穆道:“肩宽八百丈,腹肌排成玉米粒,胸肌挤爆易拉罐,好一个能让金丝雀依偎的宽阔胸膛!” 景元:“……” 景元看了眼自己贫瘠的胸前,想象力实在有限:“你是在说长右成精吗?” 木渊:“脑袋比长右小多了。” “……”景元岔开话题,指着后方道,“我们去高处吧,那个亭子里好像没人,也可以看到这边的表演。” 商人最会抓时机,广场周围还聚集了些小商贩,景元看了一圈,示意木渊先上去。 亭子上的风景的确是极好的,能将整个广场尽收眼底,化外民们在广场上放置了许多道具,周围一圈拉着防护栏,防止观众太过靠近。一个面貌深邃的中年男人对四周观众抚掌鞠躬。 片刻后,异域风情的旋律流泻而出,就算在高处,也能听见那明快热烈的乐曲。 身上挂着金饰两片,身披薄纱的舞女自人群中走出,舞步明艳,拍掌声合在乐曲中,薄纱在暖黄色光晕下迷离晃眼。 木渊倚在栏杆上,“哇”了一声:“今日无事,凭栏听曲,好纸醉金迷啊——” 不过景元好慢啊,怎么还没上来? 他正要回头看,一杯微凉的奶茶贴上了脸颊。 “刚吃完饭,就别喝太凉的了。”景元把仙人快乐茶递给他,笑着也倚上栏杆。 木渊眨了眨眼,往他旁边挤了挤。 “这么大地方呢,你挤我干嘛?” “你这边视野好像更好点,让一让嘛——” 星繁月朗,夜风微拂,已经开始抽条的少年们撑着褪去圆润的脸颊,跟着欢快的旋律摇头晃脑。! 第 47 章 化外民的表演十分成功,广场上的欢呼不提,木渊到最后上头的从怀里掏出两只justwe想给放一场烟花添添热闹,被景元眼疾手快按住,一句“你也不想让师父知道我们又被地衡司带走了吧”把木渊的蠢蠢欲动通通按死在摇篮里。 非年节报备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这种大型聚众的场合,周围地衡司和云骑军不知有多少在看着,炸/弹一丢出去,分分钟人赃俱获,抓捕归案。 景元对他随时随地能在各种地方掏出危险物的槽点已经免疫了,散场时还在宽慰:“锦上添花虽好,事后挨上一顿揍就得不偿失了啊。” 也是。 下楼之后又得了一份奶糕,木渊嚼着奶糕,压下了那么点遗憾。 既然都到了长乐天,两人一合计,干脆回家住一晚上,家里一周多没住人,但多亏神出鬼没从未见到人影的保洁阿姨,一切都保持着干净整洁,连浴室的瓷砖都依旧光可照人。 直到那件白猫睡衣铺在床上,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钻入耳朵里的时候,景元才后知后觉,心头烧起一缕火苗。 习惯性就跟着人回来了……景元猛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看着面前柔软的大床,洁白的软枕,人都傻了。 他在这房间里睡过不知道多少次,进木渊家比找自己家门还顺路,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 以前当然怎么睡都没关系,他不仅睡得舒坦,还能在梦里把发小当抱枕,端得是坦坦荡荡无拘无束,但现在……睡了许多年的柔软床铺上好似被撒上了菱钉,别说睡了,碰一下,他都觉得扎手。 这是一场对心怀不轨之人的定力考核,景元自认他多年来对无数不良诱惑说“不”的经验足够丰富,定力自然出类拔萃,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不是抖M。 在洒满了只有他能感受到的菱钉上躺一晚上,还要近距离感受另一道在半夜纠缠上来的体温……猫猫觉得不行。 这太内个了! 木渊打着哈欠从浴室里走出来,揉了揉眼睛。 “站着干嘛呢?该你去洗漱了。” 景元站在床前,一动不动。 “景元?” 景元慢吞吞转过身来,眼睛规规矩矩盯着脚尖:“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师父明早找我有事,要早起,不然我还是回宿舍吧……” 木渊抬头一看时间,快到零点了。 这个时间,要是早起的话也就只能睡几个小时,在他这睡,时间还要被进一步压缩出路程,木渊擦了擦头发,表示理解:“早说嘛,现在才想起来,平白耽误了睡眠时间,小心明天黑眼圈能和应星一较高下。” 木渊顿了下,幸灾乐祸道:“哎呀,不像我——我今晚倒是能痛痛快快睡上一觉,想几点起就几点起,反正这个月的指标早就达成了,就算不去上班也没人说我……唔?” 刚准备回怼的景元,骤然被清新的柠檬香味包裹。 木渊凑近过来,弯下腰,搭着毛巾的脑袋伸到眼前:“是我的错觉吗?你脸好像有点红。” ……真想掩盖情绪时,景元心理素质比丹枫血压都高,抬首直视他,一字一顿道:被你气的。 ㈢南山摧的作品《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木渊被那一眼看得浑身一凉,和对方“严刑逼供”时升腾的凉意不太相同,却都带着同一种惊悚feel。 今天的景元似乎不宜调戏,木渊绷住表情,淡定自若的缩回了脑袋,往旁边让了让:“咳,那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时间了,还能多睡会。” 景元走后,木渊盘腿坐在床上,表情像在思考世纪难题。 怎么刚才就那么有胆色,脑子一抽就凑过去了呢? 上次景元难道也是这样脑子一抽才凑过来的么……景元那时也会突然屏住呼吸么? 随着年龄增长,景元越来越有未来白毛将军的范儿了,眼神也越来越靠近大将军看他的眼神——说不出来哪里不好,但就是有点奇怪。木渊刚被他盯着的时候,心里毛毛的。 世纪难题大概太难解答,他思考了一会儿,掀开被子钻进去,开睡。 木渊做了一晚上化身奥特曼和红面具小怪兽打的难舍难分,结果一扭头发现内裤外穿的超人飞在天上把他和小怪兽一窝端的梦,内裤超人还是个魁梧的双开门冰箱,对方胸口紧身衣上印着长右大猩猩的头像,硕大的胸肌都快把紧身衣撑爆了,视觉效果相当震撼。而最大的亮点莫过于——他还长了一张景元的脸,小小的脑袋和身体完全不成正比,一整个奇行种。 梦里的木渊差点没被吓到精神错乱,抱着哈哈大笑的面具小怪兽狼哭鬼嚎,哭出一片汪洋大海,海边还有眼下抹着红眼影的苍龙在和一个拿着红绸和金色呼啦圈的小孩嬉戏玩耍。 所以即便一觉睡到自然醒,也没感到半点身心舒畅。 躺在床上好半天才从双开门长右景元超人以及各种要素数不胜数的缝合怪梦境中找回意识,木渊在十点多的阳光中冒了一身冷汗,等体温渐渐回暖时才虚弱下床,进浴室冲澡洗漱。 几分钟后,头上泡沫都没冲干净的黑发少年裹着浴巾咣当踹开浴室的门,赤脚冲到窗前对着湛蓝的天空举起中指,开口就是一片鸟语花香。 “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就给我去开个宇宙书肆出版岚药师纳努克三角恋,或者把觉得虚无是个摆子的傻叉打包送到人家面前直面黑大帅!再不济还能卧底到反物质军团当军费小偷顺便带着他们炸存护,在流光忆庭的忆泡里掺辣椒面啊!” 木渊气沉丹田:“是他们不够你玩的了么?!!” “我觉得你是个人才!”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倒影,“哈哈哈!考虑戴上面具吗?亲爱的?” “我也觉得我是个天上有地下无举世无双英明盖世的人才。”木渊刷的拉上窗帘,“但我的心已经如同在大润发杀了八百年的鱼一样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顺便,偷看美少年出浴的样子是个很没品的事情。” 对方话中有话:“但是很多星 球上都风靡着出浴写真集——” 窗帘被狠狠拉开。 ?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或者观察天才俱乐部成员的研究,找机会在里面横插一脚,你觉得这个乐子怎么样?”木渊说,“总会有天才想要和其他天才一起擦出别样的火花……我看那个叫黑什么的女人和螺丝咕姆就是很好的对象。” 天才俱乐部这么多年也没多少成员,比起那些又长又拗口的名字,这两位是木渊仅记的成员……哦,还有个叫什么梅的,那女人一身仙舟风的服饰,才叫他有些印象。 “还有入侵公司把里面的系统改造成舞池风;给悲悼伶人的供水管里换成姜汁,想哭就让他们哭个够;在家族的谐乐中放上最跳跃不羁的音符;寻找【神秘】然后揭开祂神秘的面纱。这些都不够乐的话,亲身体验一胎九宝;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传说大喊‘去寻找吧!我的宝藏都在那里’……”木渊眼也不眨,滔滔不绝,一个点子比一个点子玩的大。 这些点子简直对极了对方胃口,很快,那虚影疯狂按着喇叭,猖狂大笑着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折腾哪方势力去了。 木渊冷漠地回到浴室,无所谓,随便谁倒霉吧,反正别来折腾他就行。 至于这天之后,长达几十年乃至近百年的时间,半个宇宙都开始疯狂谩骂起欢愉的星神令使以及酒馆众愚者这种事……猫猫不知道哦。 被路过的欢愉打了个招呼就差点精神错乱的木渊换好衣服,睡过早饭又高强度口吐芬芳输出后的结果就是肚子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他准备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也抚慰一下受伤的小心灵——说真的,他很想找阿哈敲诈一笔精神损失费,只是景元不想他和欢愉牵扯太深的态度摆在那,发小和搞事同伙之间……还用选么? 疑似被邀请去当欢愉令使没有让木渊太过在意,乐子神一向想一出是一出,祸水东引成功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星神的瞥视并不代表绝对的好处,尤其是阿哈这样随心所欲又喜怒不定的……引起祂的极大兴趣比引起古早虐文里霸总的兴趣还令人眼前一黑。 这一觉睡的累得慌,木渊在锻造室不知多久都没出过门,对着玉兆刷了半天外卖界面也没找到想吃的之后,他还是出了门,呼吸呼吸白天的新鲜空气,再沐浴一下算法模拟出的温暖阳光。 都已经中午了,可不温暖的很。 随便找了个看得顺眼的店走过去,木渊点了两道清淡的食物,像随处可见的任何一个低头族一样继续看玉兆。 今日首次的打卡到现在还没发过来,木渊一撇嘴,淡淡失落裹挟着酸楚。 就算心中知道很可能是镜流要找对方的事情没谈完,但没看到新消息时,该有的期待落空感是一点没少。 唉,习惯真是个小妖精。 说是店,其实就是个小摊子,桌位支在扶栏边,抬头就是连至远方的晴空白云,星槎穿梭飞行,井然有序。 木渊刚起床就被迫吃了一肚子气,脑瓜子嗡嗡地,一点也不想进人多的地方,桌位上算上他此时总共就三位客人,木渊的早饭上桌之后,正坐在木渊附近的两位扯着闲篇的吃完饭,也离席了。 他们从木渊身边擦肩而过,话题从方才的花边报道转到了时事新闻上。 “听说了么?昨晚上丢了个孩子。” “好像是在长乐天丢的,大家都去广场看表演了,家长一个没看住……也是粗心,一开始孩子爹娘愣是没发现少了个娃,等回家时才反应过来,出去找了一晚上,没办法了,今早去报的案。” “这都一晚上过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木渊舀了一勺大中午还在卖的豆花。 嘶……甜的??! 第 48 章 景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预言家的天赋在。 卜者还要夜观天象掐算推演呢,他头次跟木渊扯谎,愧疚感的芽都没萌出来一大早就被他师父一个通讯坐实了。 “带着你所在的小队,去长乐天扫扫,仔细点。” 景元三下五除二套上制服,尽量让声音不那么有气无力:“好嘞师父,放心吧,漏不了任何一个死角,孩子要真在我那片儿,掘地三尺也给他挖出来。” 找孩子这种事儿都是要争分夺秒的,景元换好衣服,昨晚上回宿舍翻来覆去半宿,才睡了两个小时,冲进浴室拿冷水啪啪啪啪往脸上一顿招呼就跑出去了,和同样看似精神抖擞实则头盔下脸没洗牙没刷的云骑们碰头的时候,下巴还往下嘀嗒水珠儿。 白发骁卫抱着一柄长剑:“走吧兄弟们,谛听也一起带上,掘地三尺去了。” 长乐天广场的装饰还没撤下去,带着闪片的花色绸缎在阳光下折射出破碎艳丽的彩光,放眼望去,居民区那边能看见零星穿梭的地衡司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敲门走访,各个手里举着一张照片。 看上去五六岁的胖娃娃抱着比他高一个头的金色大胖锦鲤,照片是孩子爹娘提供的,不出五分钟,出来找人的云骑叔叔们手里人均一张影像图。 景元连别人家大门口的菜缸子都掀开盖子去往里瞄,就差去翻下水道了,忙活一整个上午,日头正中的时候和捏着照片到处对着空气比对的地衡司的人对视一眼,交流情报。 青年推推黑框眼镜:“有线索吗?” “没有,就差擅闯民居了,你们那边……” 黑框眼镜指了指脸上的巴掌印:“擅闯民居也没有。” 景元:“……” 黑框眼镜有气无力:“刚听见后头那屋传出来男孩哭声,特凄惨,喊着要找妈,我以为是那孩子遭受拐卖……结果是他小姨给他搞私教正在体罚,对方以为我入室抢劫。” 景元肃然起敬,好强的正义感。 但不带脑子。 那哭声景元也听见了,当即扒拉着人家院墙,鬼鬼祟祟从窗户往里头看,不到三分钟就从画面以及谩骂声中勾勒出悲伤往事和前因后果,都不用继续听就知道这家不是目标范围。 短暂交流完,两人又分两路,继续踏上找呀找呀找小朋友的路途。 系统时下午一点整,被谛听带着在整个长乐天各种犄角旮旯钻了个遍的队员那里,找到了新的线索。 “景元大人,经过追踪,那孩子已经离开了长乐天。” “……” “谛听没有追查到离去的方向,它已经在数个方位留下了印记……” “谛听虽然是仿制狐人五感制作的,但要是目标有心遮掩行踪,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头顶有人横插一嘴,景元顿了顿,抬首望去。 对方斜叼着根棒棒糖靠在楼梯扶手上,白色的棍子随着说话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叼着烟 卷,莫名多了分痞气:“怎么会有人舍近求远宁可跟在谛听后头被狗遛,也不想想他才华横溢歪点子一堆的亲爱发小呢?” 景元眯着眼在他嘴上那根棍儿上转悠了一下,辨认出来是什么玩意儿之后才笑起来:你还知道自己歪点子一堆,挺有自知之明的。这不是等体贴的发小自投罗网么? ?想看南山摧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吗?请记住[]的域名[( 木渊左右看看,他为了耍帅,特意跑到人家头顶上去,这个高度翻下去他八成就要得一个脚踝碎裂者的称号,心里很有逼数的老实顺着楼梯走下去,从怀里摸出一个电子屏。 “我刚都听见了,你们在找走失儿童?有照片没?” 话音未落,几只手就伸了过来,大胖娃抱着大胖锦鲤的图片排成一排,全是高清□□,任君挑选。 被一群云骑围起来的木渊很有压力:“来一张就行,你们离我远点。” 实不相瞒,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脸压的身高差距。 云骑的脑袋太阳花一样刷地看向因为和他靠得近,同样被脸压的景元,又拿出训练出来的默契度,刷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回到安全距离。 行,知道你只想和骁卫贴贴了,赶紧干正事吧。 木渊眼疾手快抽过来一张,电子屏在上头一扫,成功识别……到那颗大胖鲤鱼头。 景元:“……” “失误,失误。”木渊干笑了两声,“我之前找波月古海哪片能钓到大鱼来着,就调了一下参数……哦,好了。” 在成功识别上男孩后,屏幕上就跳出一个进度条不紧不慢地走着,景元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木渊本来想来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山人自有妙计。” 两句话的功夫进度条已经走了三分之一,景元被卖了关子也不着急,想了想对方的性格,默默看向腰侧。 长剑剑柄尾端,挂着一枚指节大小的团雀,爪子上抓着浅蓝的剑穗。 然后又看向口袋。 随身携带的储物器中,装着木渊做的小型烟花筒、会在整点发出爆炸声的咕咕钟、逗弄很久于上个月能源耗尽但忘记更换能源的猛男音团雀…… 景元无语凝噎,木渊想在他身上动手脚简直易如反掌,说不定是哪个卧底在持续反馈他的行踪。 景元都懒得废脑细胞去排除,旁边的木渊打了个响指,眉开眼笑:“大功告成。” 电子屏上跳转至黑白的图像,是罗浮仙舟的立体3D地图,分布在地图各处的一个又一个蓝点闪烁着,同一时间移动起来。 景元:“这是?” 木渊:“一群小家伙,放心,他们找人很有一手的,挖掘新闻大概也是行业一流。” 景元大为震撼:“你去开了家八卦报社?” “还没,等我不想当工匠了大概会大力发展一下娱乐花边新闻。”木渊道,“他们是我送你的那只团雀的升级版。” 景元秒懂,却不由沉默下来。 小型侦查机巧, 其貌不扬,移动速度快,完美的探子。 工造司对职员私人研究一般不做限制,也不强制上缴,但总归是要做报备的,工匠自留的造物也同样要经过测试,以免哪天浑水摸鱼进来个反社会的。 木渊做了不少侦查伪装类机巧这件事,景元早就知道,只是这么久都没在他的工房和库存里见到过,以为早就充公着手量产了……没想到他居然全都自留了下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想,这种东西上面都不会同意私人截留……更何况这人还派出去,分布到了整艘仙舟上——连持明洞天都没落下,他甚至还看到了波月古海位置上的蓝点。 将对方拷上带走的职业本能和心中情谊短暂的进行拉扯,景元怀着沉痛的心情摸了摸腰侧内封中的赛博玫瑰金。 职责所在,他不能对不起加入云骑军时立过的誓。 不过对方这次要是真能立功,将功折罪,应该会从轻处落,大致估算了一下减轻后的处罚,景元吸了吸鼻子,没了工作也没事,大不了以后他来养着木渊。 “麻烦把你内心戏收一收。”木渊死鱼眼看着他写满“你怎么还是误入歧途了”的脸,吐槽道:“我是知法犯法的人吗?张三这个代称听上去太土了,我还没兴趣。之前多了点想法,从百冶那要回来的,给他们换了个新驱动,工造司地方太小,实验数据不够,才放出来顺便测试续航的。” 正好这次能用得上。 “哦……”景元把玫瑰金挂回去,口吻埋怨,“那你早说啊。” 小探子们速度快,运气也不错,很快,电子屏滴滴嘟嘟响了起来,木渊咬碎嘴里清口的薄荷糖,目光骤然犀利,抽出棍子往某个方向一指。 “廻星港,在入口处往接驳区移动中——” 一个五岁小孩,再给他三天都不可能从长乐天跑到廻星港去,云骑军精神一震,景元抛下肯定跟不上脚步的木渊,提剑窜出去:“你们几个从入口追,盛云阿澜跟我去包抄!木渊,连我的玉兆,把路线发来!” 这哪里是走失案,根本就是拐卖儿童啊! 拐卖人口到出入人口管制无比严格的仙舟头上来了,近三百年来头一遭,简直是茅房打灯,找死。 几息间,一队云骑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木渊不可置信的表情瞬间收了个干干净净,电子屏上依旧是仙舟的立体地图,只是分布各个洞天区域的蓝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红。 密集恐惧症看上一眼就会原地去世的画面上,亮到发白的金点以极快的速度从长乐天绕向廻星港侧方接驳口。 将系统演算出的最优路线图和追踪中仍在移动的人贩子实时路线连到景元玉兆上,木渊又拆了根浓缩薄荷棒棒糖,感受着直冲天灵盖的凉意,直捂脑袋。 “我要把那家甜豆花店挂在内网上叫所有人避雷……” 一只甲虫从脚边路过,突然停了下来,往他的方向“看了看”,又转回身子,循着既定逻辑,继续向前走。 那只团雀能被景元拿出去炫耀,半个驻守仙舟的云骑军都能知道他手头研究了什么。 高性能的东西拿去“卫蔽仙舟”,也是他的想法。 不过……一些只能实行“监控”用途的小玩意儿,就没必要拿出去献丑了吧。 “虽然这样说显得我很逊……不过我啊,可是很没安全感的哦,景元。”! 第 49 章 “犯人是藏在表演团队飞船物资中混进来的,脑回路简直清奇。”清奇到震撼景元一整年,“他们偷孩子,居然是为了‘带回去让家乡人瞻仰幼时仙人之姿’?!” “……就这?” “就这。”景元匪夷所思:“他们觉得那孩子长得胖乎乎的有福态,看着就像传说中的送财童子,想让落后的老家沾沾财气。” 木渊想到那张照片上,头顶扎着两个揪揪抱着金鲤的小胖子……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群犯人是有眼光的。 只是有一点,木渊百思不得其解:“这年头能搭上飞船的,还有人把仙舟人当神仙?”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景元说,“有个仙舟长生种大概五百年前跑到他们星球上,带着他们一路高歌猛进,文明飞速发展……总之,已经有人去逮那位了。” 这可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悲伤故事,木渊在心中为那位没忍住慈悲心肠,回来后大概要在幽囚狱过后半辈子的长生种点了根蜡。 有能耐偷渡离开的仙舟长生种都知道,如果想让家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管好自己泛滥的同情心,不论降落的星球多么穷困潦倒战火纷飞,都要独善其身,少往里面掺和。 擅自干扰文明进程,没被发现就算了,一经发现,就算相隔宇宙两端,仙舟也得把人揪回来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伯父伯母……这些年都没回来过啊?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离开了。” 木渊一愣:“他们啊……” 大概往后都不会回来了吧,反正他重生前直到离家出走,都没再见到自家爹妈的影。 不过也有可能是回来过,在仙舟上神不知鬼不觉溜达一圈追忆恋爱往昔,然后看一眼自家倒霉儿子还活着,就又偷渡走了。 伉俪夫妻一个是全能工匠,用点心多钻研几年能让崇文早一百年退位让贤那种;另一位是个卜者,纤纤玉指能掐会算,谁谁家哪个几时几分出去当慈善空军了,倒霉儿子和景家小子狼狈为奸又干什么坏事儿了,上知天文地理,下晓无数八卦,十里八乡远近闻名,至于多年仍未升过一官半职,则全靠那让太卜司上上下下都叹为观止的摆烂性格。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位能结为夫妻,必然是某方面性格相合,比如——摆,并无比向往自由。 “不想上班干活,想做两只比翼双飞到处遨游看风景的快乐小鸟,拖油瓶能自理了就迫不及待携手逃了呗。” 外头的东西吃腻了,木渊买了些食材打算这两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肩膀夹着玉兆接过店家递过来满满当当的两大袋子,往家走,路过附近水果摊又看了好几眼:“西瓜吃不吃?晚上做个果盘?” 景元一心二用,埋头狂写任务报告:“吃,别买芒果啊我过敏的。” 木渊默默将罪恶之手转向芒果旁边的水果格:“哪有必要特意提醒我呢……” “你先把盯着 芒果的眼睛挪开。” “……”水果摊前有好几个顾客,连带着老板⒅,木渊瞄着他们的面容,尤其耳朵里塞着耳机的一对小情侣,看哪个都像景元的线人。 景元对他简直太了解了,闭着眼睛都知道他心里冒坏水:“弄点常规的……晚上做什么?” “烧条鱼,上次那条凉的一点都不好吃,我买了好多食材,叫上镜流姐他们一起来?我一会儿给丹枫发消息问问有没有时间。” 好端端的二人世界晚饭,叫上一群人……景元一时分心,报告差点写错行,琢磨着用什么借口打消对方的想法,随口岔开话题:“伯父伯母也没来过信,你不担心么?” “能力出众,又有手艺傍身,在外头怎么也饿不死,还有空偷渡回家住两天,他们能着呢,我有什么担心的。上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我以为家里进贼了,差点给老爷子打通讯,还被我妈一顿埋怨……说真的,我现在都快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跑是跑的真干净啊,连个照片都没给我留着缅怀一下。” 木渊抱怨着,开了院门,倏地收声。 一只灰扑扑的蝴蝶落在院墙上,翅膀微张,圆形假眼一张一合——蝴蝶的假眼当然是不会动的。 有人进了他家。 ……有人没触动任何警报和陷阱,堂而皇之的进了他家。 景元半天没听见声:“人呢?信号不好了?还是你走路上突然睡着了?喂?喂喂喂喂……” “我就说不能背后议论人。”木渊说,“人家真身上阵,要帮我清晰一下已经模糊的记忆了。” 景元喂不下去了。 “该不会……” 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头细软黑长直被随意束在脑后的男人看着他,笑容灿烂:“渊渊回来啦?” 自然的好像他每天都会这样打开门,对着下班或出去玩完回来的儿子说:你回来啦? “……”木渊嘴角一抽,“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你们怎么回来了。” 容貌年轻,看上去最多二十来岁,站在木渊面前像他亲哥的木爹说:“阿暖想回仙舟吃琼实鸟串,正好我们度假的星球在世界大战,我俩就跑回来了。” 他就知道。 但哪怕是场面话也好—— “你就不能说是想我了么?!” 木爹:“孩子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父母独当一面的……” 他根本就是被父母离开的独当一面啊!不要随意调换语序搞得好像他才是那个远走他乡留下老父老母自力更生的那个啊!! 木渊很少被人气得头疼,不得不说,这样久违的钝痛让他久远的儿时记忆更清晰了:“……我妈呢?” “都说了阿暖想要吃琼实鸟串。”木爹用包容又责怪的矛盾眼神看着他,这孩子怎么连话都记不住了,“她去店里等了,我刚放完行李准备去,你……要一起吗?” 最后一句说的不情不愿,很不希望木渊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的样子。 木渊深呼 吸,捏着玉兆凑近嘴边:“还在吗?” 景元:“……在。” 木爹有些好奇的掩上门凑过来:“在打通讯?谁啊,我认识吗?还是女朋友?我们渊渊长大了,都交到女朋友了……对方长得好看吗?” 木渊木然的看着满嘴跑火车的亲爹:“云骑骁卫先生,我要举报有偷渡犯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的偷渡犯:? “虽然我会对我偷渡的事实供认不讳,但渊渊,你不严谨,我进我自己家不算私闯民宅的。” 云骑骁卫先生差点一个没注意撕了写一半的报告,汗流浃背了:“……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的在跟你举报偷渡犯。”木渊将院门反锁,一字一顿,“现在,立刻,马上,把我爹带走!” …… 云骑骁卫先生火上房顶的飞速写完报告,八百里加急赶到报案人的家里,却不是来履行职责抓捕偷渡犯的。 开玩笑,这对偷渡犯行事不算嚣张,但真想跑的话,泥鳅一样滑不留手,连堂堂腾骁将军在他们回来那几次都没抓到人,后来也干脆放弃了,景元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至于腾骁那几次究竟是不是全力以赴去抓……咳,帝弓司命曰,不可说。 刚打开木宅家门,一阵香风扑面而来,景元眼前一黑,就被人抱进怀里一阵揉搓:“这不是景元嘛?快让麻麻看看,哎呀好久不见了长得更好看啦,头发也更好摸了——” 木爹小媳妇儿一样站在老婆身后,不敢上手,但醋味冲天:“阿暖你快松开,人孩子都这么大了……” 木妈嗔了他一眼,恋恋不舍地又呼噜了一把景元的毛才松手:“你都当上骁卫啦?真厉害呀景元元,跟着镜流要好好学呀,她的剑法很厉害的!” 景元被她搓得晕头转向,头发都炸成了鸟窝:“还、还好啦,好久不见伯父伯母……” 木妈碧绿的眸子里暗藏刀光:“叫妈。” “……妈。” “哎~” 他怎么就忘了,对方和自家老妈针锋相对许多年,后来还整天想着抢儿子,按着他的头威逼利诱着让他叫妈。 不过这声妈叫的不亏,这种叫岳母的既视感让景元脸有些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把只有自己知道的隐藏意味真正坐实。 景元被阔别已久的干妈拉着话了半天的家常,最后还是靠着干妈如胶似漆的老公才得以脱身,钻进了厨房。 头发比景元还乱,衣衫不整的木渊把菜刀剁的震天响,满身的负能量:“你怎么还没把他带走。” 景元:“好歹是你亲爹……” 木渊冷笑,周身冒着黑烟:“跟自家儿子吃醋的亲爹。” 他妈怎么看上了这么个货。 木渊吃瘪图是件不可多得的佳作,景元暗中欣赏了够,蹭过去帮他洗菜:“别这样嘛,你不也挺担心他们生命安全的?” 木渊沉默一会儿,把切好的肉丢给景元焯水,才开口道:“我之前都怀疑他们……” 都怀疑他们已经遇难了。 宇宙那么大,危险那么多,虽然总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但……上辈子的木渊直到景元的坏消息传来,也没再见过他爹妈一面。 白珩的一句话,后来被作为了无名客这一群体的代表。 【无名客的罗盘指针只会指向两个方向:渴望一睹风景的未知之地,和我们最终的埋骨之处——有时它们是一个地方。】! 第 50 章 相见不如怀念。 饭菜上桌,一家四口坐在圆桌上一边吃饭一边鸡飞狗跳,木渊实在想不明白,记忆中笑容温和,会带着他一起拼接小机关的父亲,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阿暖我来帮你挑鱼刺——” “阿暖多吃蔬菜啊——” “阿暖阿暖……” 当着俩小孩儿面都快贴老婆身上了,也不害臊。 木渊发出不屑的气音,把景元丢到碗里去了鱼刺的鱼肉扒拉进嘴,拿手肘碰碰他:“再来一块。” 景元正满脸老实的被木妈问训练累不累之类的关心话语,闻言一边答话,一边眼疾手快从木爹筷子底下抢来一块鱼肉,眼睛一扫就知道这块没什么鱼刺,丢到木渊碗里。 “看见你们还是这么要好,我就放心了。”木妈温和道:“你也不用太惯着渊渊,他要是欺负你,就去找你们将军告状好了。” “没有,哪能。”景元说,“我们玩得挺好的,朋友也都很喜欢他……虽然有的人不太会表达,但我都能看出来的。” 丹枫镜流应星在不同地点同一时间,耳朵倏地发热。 “这样最好。”木妈不疑有他,“我们这次回来的突然,本来旅行各处,买了不少礼物,结果……” 她按按眼角:“要不是遇到了好心人,你们可再也见不到我俩了。” 木晨给老婆挑鱼刺的手慢慢停下,温声道:“好了,这不是活下来了么?别后怕了。” 话已至此,木渊彻底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发生什么了?” “半个月前,我们被卷入了反物质军团的袭击中。” 只是一场普通的袭击也就算了,出于习惯,迟暖都会大致算算吉凶再选择降落与否,卦象显吉,结果接驳没十分钟港口就化作火海——怎么想都不对劲。 迟暖苦笑道:“带领军团的,是毁灭的令使,星啸,她扰乱星象,只为不被那颗星球上的观星者察觉到大难已至。” 结果她也着了道。 对于仙舟人来说,这位堪得上是鼎鼎大名,星历5700年,她登录朱明仙舟,要求他们祝她攻打丰饶民造翼者的世界……拥有共同的敌人,要是单纯合作也就算了,可这位一上来就是胁迫的手段,最后被朱明那边连打带撵地逐出了仙舟,这事距今才一千五百多年,说不定还有意志坚韧的亲历者存活于世呢。 “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也不是没办法逃跑。”木晨接道:“但是没过两天……造翼者的雇佣兵登陆了那颗星球,想要带走上面的星核……又和反物质军团打了起来。” 景元&木渊:“……” 这么倒霉的吗?? 都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木晨想起来都心梗:“然后,我好不容易偷偷摸摸重新造了个小型飞船……一位假面愚者因为被战争弄坏了她的布偶娃娃,忽悠了纯美骑士团的人过来,想要两边都打,波及了我的小船 。” 迟暖:“只能说否极泰来吧,在我们开始考虑先杀上几个造翼者和反物质军团垫背的时候,我们被流光忆庭的忆者所搭救……” 景元&木渊:“…………” 精彩。 这一段经历当真精彩纷呈,尿点极多——丰饶民与军团令使狗咬狗、无处不在的欢愉人、人家说啥信啥提一嘴伊德莉拉就能为你赴汤蹈火的纯美骑士团、行踪飘忽不定的忆者…… 阵容华丽,这颗星球毁灭的不冤。 还未从震撼中缓过来,木爹又是一句:“儿子啊,你还认识流光忆庭的忆者呢?我跟你妈琢磨好几天,都不确定那位谜语人小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景元目光如电,歘地扎在木渊身上,后者无故身负绯闻,忙不迭澄清道:“我没有你别瞎说啊,什么忆者,我都没听过这号人——不信你问景元,你问问他,我天天和他在一块儿我哪有多余时间去跟乌七八糟的人好上啊!” 迟暖咬着胡萝卜看自家儿子蒙受不白冤屈憋红的脸,和自家干儿子“你给我说清楚”的眼神,抿唇一笑。 哎呀,这两只还是这么相亲相爱。 就是儿子撇清关系的着急样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那大概是谜语人基础技能导致的吧。”木晨想了想,大致复述道,“什么旧的时光已逝,未来当作崭新,封存的记忆有若冰晶,遇阳又化水,恪守本心方得始终……” 木晨纠结道:“吓得我赶紧问她,是不是你前女友,她还没回答呢,转眼就消失了。” 木渊平生第一讨厌脸压的身高差,第二讨厌的就是绕来绕去的谜语人。 不过稍作代入,这句话就不是很谜语了。 景元问道:“那位忆者叫什么?” “不知道。”迟暖说,“披着黑紫色头纱,全身都是一个色系,带我们离开那里之后,人就走了。” 死里逃生后回老家,当然不能只吃顿饭,夫妻俩精力旺盛,吃完饭就出去压马路了。 景元把碗筷收拾进厨房,问道:“你有印象吗?” 木渊正在心不在焉的切果盘:“我不记得跟流光忆庭有牵扯……” 忆者的手段诡秘莫测,能保有重置前的忆泡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木渊不确定道:“我记忆跟狗啃的一样,缺这块少那块,忘了也说不定。” 景元想到跟随那缕白发而来的几个记忆片段,觉得对方和忘却之庭有一腿……呸,有过交集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在心中暗暗记下这一点,景元状若无意道:“伯父伯母回来肯定要住家里的,你要回工造司住么?我送你过去?” 木渊家本来是有两间卧室一间客房的,后者早早在他小时候被木晨改造成了工作间,平常家里除了景元没人来过夜,木渊犹豫了一段时间,又把次卧倒腾倒腾,藏了些以防某天天降外敌攻占罗浮,可以让他在家也能立刻武装起来的小玩意儿。 那张床躺上去,说不定就 会引发什么惨绝人寰的伦理悲剧。 虽然工作起来不要命,但木渊对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还是分得很开的,他想了想,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嗯?” 木渊缓缓道:“丹枫最近,好像只活在我们的对话里啊……” “……我觉得他对这样的生活会很满意。” “这样不好,”木渊叉起一块大小正好的西瓜,堵住景元的嘴,“我们是一个整体,好朋友当然要多多联络感情,我好不容易结束闭关出了工造司,怎么能不去探望一下还在操心持明民众生计的老朋友?” 说的好像持明是什么落魄贵族需要重振雄风一样,景元吞下脆甜果肉,正要反驳,又是一块西瓜怼进嘴:“……” 木渊眼中闪烁着不久前在玄关处,木妈眼中同款的刀光:“你、觉、得、呢?” 景元想了想,试探地张嘴——第三块西瓜入口。 挺甜。 被喂了半盘果切,觉得差不多了,景元才躲开投喂,拍板道:“那今晚在他家住好了。” 得偿所愿,木渊愉快消灭了剩下半盘果切,去收拾两人的洗漱用品,顺便把床上四件套换成新的。 厨房里的景元舔了舔嘴角的果汁,也愉快的继续收拾案面。 过了一段风平浪静好日子的丹枫心情并不愉快。 简直是电闪雷鸣,乌云压顶,得到侍女通报的瞬间,心情值就从偏上的“惬意”急转直下,跌到了谷底。 侍女平静地站在一旁,对龙尊一听到某个特定人士前来拜访的消息就风雨欲来的低气压习以为常,甚至有闲心想一会儿去提醒大家晚上可能会传来强烈震感,不必担心——九成九是龙尊大人在开大。 “该来的总会来的。”镜流看他迟迟不落子,意思意思宽慰一句,“拦在门外,他们也会翻墙进来。” 丹枫:“……” 他摆摆手,让侍女放他们进来,悬在空中半晌的黑棋落下,伴随叹息:“明天就让人在院墙后安置尖锥。” 镜流紧跟上一子,落在丹枫心烦意乱下留出的疏漏上,不置可否。 受了伤最后还不是找他治疗,折腾的还是他自己。 “不管你们的世界是白天黑夜,早上中午晚上好——”人未到,声先至,“嗨丹枫哥,有没有想念朋友圈中最闪亮的开心果?” 丹枫把一不留神就捏碎了的棋子丢到一边:“没有。” 好冷酷一条龙。 “镜流姐也在啊——”木渊探头打了个招呼,用谴责的口吻对丹枫说,“刚才那个句式,你该回我嗨海绵、咳,木渊宝宝,然后再棒读出‘没有’两个冷漠字眼。” 丹枫把他当耳旁风,景元走过来探头看了看棋盘:“师父好……啧,丹枫你下棋真臭。” 丹枫把第二颗碎掉的棋子扔开,盘算着这玉墨棋子的价钱能让这两个祸害消停几天。 近在咫尺的工造司就有一个人等着他们玩,怎么还能想起来远在天边还有自己这么个人。 镜流基本一有空就往丹枫这跑一趟切磋切磋,院子里布置的景观如今已经换到第七代了,她瞥了景元一眼,道:“你们怎么有空来这?” 大晚上的,带人出去约会也好过来丹枫这作妖。 景元一指木渊:“他想来,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强行拖出去压马路,还有撞见人家爹妈的风险。 这徒弟真没用,追人都不会。 木渊把宾至如归四个字刻画的淋漓尽致,真当自己家一样,转眼就从丹枫没注意到的角落里扒拉出一包零食分给景元:“我房间让出去了,没地方住,这不就来投奔大款了。” 他说什么丹枫根本没听,死死盯着那个小角落:“……” 他家,到底,被木渊渗透了多少助纣为虐的卧底?!! 第 51 章 “……你爸妈回来了?” 镜流从棋盘中施舍过来眼神。 “是啊,我还跟他打电话呢,声都不敢出了,结果对面对话没出五分钟,木渊就喊着要我抓偷渡犯。”景元在丹枫的瞪视下又从他家里摸出来一根从未见过的奶油冰棒嗦着,“将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哪能再去浪费公共资源……这个味道不错的,师父来一根?我在丹枫家放了一袋子呢。” 景元本来就是顺嘴一问,结果镜流看了他一会儿,勉为其难道:“行。” 就又溜出去了,回来时候手里当真一袋子的雪糕,奶油橙子老冰棍,应有尽有,气得丹枫龙角冒光:“什么时候放的?” 木渊挑了个冰奶糕:“上次来你这聚餐,走之前买了些零食放着——我跟橙姐打过招呼了,可是征得了同意的。” 橙姐就是刚才的侍女,有点类似总管,龙尊家里上上下下的琐事都得过上一遍。 木渊深谙人脉贵精不贵多,来丹枫家两三趟,就在主人不知道的时候跟人家混熟了。 胳膊肘往外拐,知不知道是谁在给她发薪水?丹枫一眯眼睛,霸总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她这月薪水折半。” 木渊才不信他这一套,要是丹枫真不乐意,橙姐也不可能帮他藏这些东西。 上次拉着另一位侍女打弹珠他也这么说的,再来一问,姑娘摆摆手笑着告诉他们:“龙尊大人就是这样的,嘴上不留情面,后来找个由头,又把薪水发满啦,还多了两成呢!” 镜流拆了根无糖的——很难想象现在连雪糕都有无糖的了,景元对着包装袋右下角的“无糖”俩字看了半天,想不起来自己是出于什么猎奇心态买的了,问她:“这……好吃么?” 镜流一口咬下一块,整齐的缺口看得其他三人牙根疼:“还行,能吃。” 丹枫对这种垃圾食品嗤之以鼻,景元也没问他,拎着袋子就要再塞回去,被木渊截住了。 “我去我去,正好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木渊接过袋子,噔噔噔往屋里跑。 等到回来的时候,丹·臭棋篓子·枫的位置已经被景元占了过去,少了两颗黑子也不在意,随手在下面挑了两颗差不多大小的鹅卵石,正跟镜流重开了一盘师徒局。 被一句通传弄得心不在焉导致棋差一招,丹枫靠在一边,脸色比莫名背上的耻辱称号还臭。 “我刚发现之前买了盲盒馅料的点心,快快,赶紧分了吃,不然再忘记下次来就只能扔掉了,这是限量版,很贵的!” 木渊把点心盒放在几个人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点心并不多,样式各不相同,半开的莲花、圆滚滚的鸟儿、首尾相接的小鱼,在盒子内分隔开来,精致到一眼看去,不像食物,更像观赏性的摆设。 旁边还摆了几个小叉子,方便拿取。 丹枫只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转头继续看棋盘。 木渊见状用胳膊碰了碰他:“雪糕也不吃,点心 也不碰,哇丹枫哥你好不合群啊,你看镜流姐都好给面子的……吃一个嘛吃一个嘛。” 他特意放软了声音,一声一声就像小兽撒娇一样,丹枫有些犹豫,冷不防察觉到旁边射过来一道灼热的目光。 景元下着棋还开小差:“他不想合群就不合群呗……” 然后吧唧,下错了子。 景元慌道:“等等我下错了,我应该放旁边的……” 镜流才不管他,她下棋讲规矩得很,白子落于对方想下的“兵家必争之地”:“落子无悔。” 头顶上紧跟着就是一句:“臭棋篓子?” 丹枫轻描淡写丢下嘲讽,扳回一城后,大概心情有所好转,真去拿起叉子,在木渊期待的眼神下——把那条鱼戳走了。 木渊清清嗓子:“怎么样?吃到什么了?” 丹枫表情有点古怪,把东西咽下去,给予反馈:“里面是……花瓣?” 味道意外的还不错,不过更意外的,是木渊居然没搞什么小动作。 以往经过他手的食物多多少少都带点别致的口味,运气好时遇见洒了什么进口“美味调料”的,丹枫也爱多吃两口,还从对方那把剩下的调料都跟白珩瓜分了,至于运气不好时……那可太多了。 今天运气还不错,省了饭后运动。 丹枫想着,叉子慢悠悠伸向点心盒,是那只更符合他审美的莲花形点心,哪想自斜边杀出一根叉子,正好把那块叉走了。 分出一丝心神,发现这次点心没被“加料”,镜流才动手,腾骁晚上突然把她找去,甩了公务就不见人影,她莫名其妙顶替将军的活儿,对着文件奋斗到晚饭都没吃,可能是那块雪糕打开了胃口,还真感觉到有那么点饿。 她眼睛还盯着棋盘,随意叉走一块儿,在后知后觉爆发的凄厉声音中送入口中咬了一小口。 “不——!!” 木渊吼出不似人声的破碎动静,甚至探出身子一巴掌按在了棋盘上,景元正组织的反攻胎死腹中,目眦欲裂要找人讨说法,一抬头:“师父,你脸怎么有些红?” 镜流没说话。 她的一切都仿佛停滞了,好半晌,才慢慢有了咀嚼的动作,一下,两下,嘴里的点心经过特殊装置保鲜后,外皮依旧劲道。 三下,四下。 白发红瞳的女子表情纹丝未动,咽下那口点心后,垂眸,借着灯光仔细端详那缺了块花瓣的莲花露出的内陷,终于看清那抹晶亮的,半死不活沾在蓝色内陷盯上的红色,有如这点心干涸的血液。 “里面是什么?” 是风雨欲来的气息。 木渊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盲盒嘛……” 镜流把点心偏了偏,“花蕊”中央正对木渊,那里有着一个被层层花蕊包裹的,小小的针孔。 镜流活动活动手腕:“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木渊手一抖,哭丧着脸,在丹枫麻木的视线下拿出一瓶,辣椒油。 哪怕他手抖得比帕金森还夸张,还是很有带货精神:“朱明特产辣椒油……应、应星吃了都说好?” 放他这存了好久,怕丹枫受不住这辣,他还只是滴进去两滴……他连给丹枫准备的大金鲤鱼仿生机巧都揣来了等过后送出去,哪成想被镜流误食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 镜流点点头,拎起人就往院子里走:“拔剑,正好我来看看你当初说着要训练体能,如今能做到什么样了。” 木渊站在庭院中,明明院墙四合,他却觉得呼呼漏风:“我没剑啊……” 一条水龙游过来,跟河神似的,前爪抓着两柄剑,一金一银,比对了一下,把其中一柄银剑丢了下来。 丹枫优雅托着酒杯,向那边示意了一下:他云吟术准备好了,你随便吧。 镜流接收到信号,手中空空一握,一柄散发寒气的冰剑凝结而出,摆出架势:“你若能在今日学过我的招式去,倒也不错。” “……” 木渊他根本就是个体力废,在学剑这方面活脱脱的朽木不可雕也,他要学早学了啊! 看架势,他师父这还是准备开大了! 景元肝胆俱颤,连滚带爬扑过去:“留他一条狗命啊啊啊啊!!” 女子自月色中跃起,皓月当空,照彻她飞舞的发丝,柔韧的腰肢,与倾泻而下的,冰寒之剑。 丹枫幽幽斟酒,当了这碾压大戏的唯一观众。 啊……好茶。* …… 木渊醒来时摸摸胳膊摸摸腿,双目无神,呢喃道:“我还活着……?” 捞人不成买一送一的景元瘫在他旁边:“死了。” “天堂有你陪着,也不是不能接受……” 景元十分感动:“你真以为你能上天堂?!” 虽然他喜欢这家伙,但有句话,就算他被钉在棺材板里也要用腐朽的声带喊出来——就凭你作死又作妖的这些事儿,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觉得你会上天堂?! “梁静茹吧。” 得到回复,景元才发现自己把那句质疑真的喊出来了,但:“那是谁?” “不记得。”木渊说,“但我知道这样的句式可以拿这个名字回。” 头可断血可流,但不能让任何一个梗掉地上。 这是木渊的原则。 “你还是闭嘴吧,”景元身心俱疲,“你答应我,下次不要再搞这种命悬一线的事了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丹枫未来哪一天跟你恩断义绝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师父绝对不会帮忙的,她会一起来追杀你的。” 木渊:“我也不想的,但你要知道,人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在我爹那吃了瘪,实在忍不住想拉个幸运儿和我一起倒霉。” 他深沉道:“只是没想到,镜流姐手速那么快,失策了,下次应该……” “你还想有下次,我都被师父打出脑震荡了头还晕着呢!”景元哀嚎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气得一通胡言乱语:“你作死,你继续作死,你死了我以后对外说我是鳏夫算了——” 等等。 他刚说了什么?! 景元倏地噤声,在心里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 傻子么,还想好三十六计里哪一计比较合适呢,你在这瞎叭叭什么呢?! 他强装镇定,不去看木渊:“我刚刚胡说的……” “……” “其实也不是不行?”木渊结束令他心惊肉跳的沉默,沉思道,“比如遇到你不喜欢的姑娘求爱又不好拒绝的话,你可以拿我当挡箭牌啊……唔,但这样一来,你以后就真不好找女朋友了。” 木渊说是这样说,心中有个角落却不可避免被触动着。 “这样……好像也不错啊?” 景元将死的心枯木逢春。 只见木渊侧过身,双手抓住他的手,脸颊因为激动浮现浅浅一层红,景元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就听对方道: “到时候我们两个大龄光棍,手牵手一起走,谁先脱单谁做狗!” 景元:“……”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第 52 章 镜流此人,表面看着孤高冷绝,寡言少语的,内芯还是太过善良,心眼实在。 把人打到进的气多出的气少还能记得留点手,丢给丹枫全力施展奶爸天赋留出足够的时间,后者也说治就治,一点儿都不含糊,满头是血的破布麻袋转眼间就干净整洁,除了身上破破烂烂衣不蔽体外,孩子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好心的丹枫甚至还让人把他们带入了常住的客房里。 木渊打量着熟悉的客房,一颗黑心又热又痛:“他真的,我哭死。” 景元也想说这句话。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悲痛之中,仿佛站上了一条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看上去条条大路通罗马,兴冲冲跑到头后,发现罗马唯一的城门口被挂上了“此路不通”的木牌。 木牌一张嘴,对他说:“我也喜欢你,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 见鬼的好兄弟。 谁家好兄弟会突然凑近,满脑子都是兄弟你好香。 “回头想想,这次上头,事情好像做的有点过了。”木渊拉开拉门,头也不回道:“我去看看镜流姐怎么样了,还生气的话……就负荆请罪,大不了再挨一顿打。” 木渊自觉认错态度非常良好。 景元这时候看见他就心梗,挥挥手,任由他在作死路上撒蹄狂奔:“我睡会儿。” 他累了,此时只有酣甜的梦想能勉强抚慰疲惫的心灵。 木渊也不强求他跟着自己一起去找揍,道了声“晚安”,跨出去,反手在背后拉上门。 之前那面的庭院不堪入目,镜流和丹枫转移阵地,跑到了另一侧走廊,万恶的特权阶级家里大到不可思议,一面景色被破坏,还有千千万万个可以赏的景色站起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五人。 镜流身上的寒意还没全下去,看到逐渐接近的人影,凉飕飕道:“识趣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想着独悲苦不如众悲苦,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是不符合核心价值观的,你要是不解气,再揍我一顿也行,我挨打肯定立正。” 两人只见过对方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嘴脸,还从未听过他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自我检讨。 镜流特潇洒地侧坐在走廊上,背靠着镂空雕花的墙板,为了欣赏月光,这侧的灯光都被熄灭了,少年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唯独一双眼亮如星辰,心灵的窗户澄澈得紧,什么情绪都往外冒。 她不是个记仇的,那点辣椒水对她来说只是突然的不适应,算不上很辣,撒了气心里舒服多了——他们几个相处模式一贯如此,景元在她这还老实一点,但也没太多,偶尔也和木渊气气她,她和丹枫再仗着武力值比他们高揍回去,打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压根没和气可伤。 友谊像一朵花,有的只能存在温室里舒展枝叶,一遇到风吹雨打就凋零枯萎,有的生长于悬崖,背负生死也不轻易放手 。 还有一种,它可以存在于所有地方,不论环境多么恶劣,就算遭遇雪崩泥石流,扒拉扒拉也能顽强开放……因为那是塑料花。 通常充当雪崩泥石流的木渊这样一道歉,反而有些反常。 镜流微微坐直身子:“有事?” 木渊走过来坐下,从托盘下方取出一盏瓷杯,默不作声往里面倒酒。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他说,“我出来缓缓。” 丹枫不动声色撩了下占地颇大的衣摆,给对方留出多一点的空隙:“我以为你有事会跟景元说。” “……” 这一击正中红心,木渊沉默两秒,发射疑问:“你吃了什么料理,暴击率叠满了?” 他经常说这种丹枫听不太懂的话,丹枫充耳不闻,随口猜测:“带着你左支右拙挨了镜流好几下,你没领情,闹别扭了?” 镜流教育道:“你好歹猜个能挨边儿的。” 猜他们闹别扭,不如猜景元脑抽告白把木渊吓跑了。 念头刚划过,她就听木渊吞吞吐吐说:“我觉得……呃,镜流姐,我有一个小问题。” “嗯?” “要是某天,白珩姐突然跟你说往后余生请多指教这类发言,你是什么心情?” 镜流稳如泰山的手一抖,打着灯笼扛着钱箱都买不到的好酒差点没喂给大地母亲。 “……你说什么?” 晚上的风儿果然喧嚣,她内心s好像被吹变了音,变成了个男声。 预言家镜流反应了好半天,语调罕见地听出几分不可置信:“你跟景元……他跟你说了什么?” 六个人的小群,丹枫永远是最不在状态,跟不上版本的那个:“?” 这个话题他听不太懂,谁来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走向? “我不确定,”半晌,木渊抠着杯盏,说,“景元从来不跟我开这类玩笑……我确定不了。”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镜流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身子正过来,认真道,“现在是你怎么想的。” 丹枫:? 现在是在谈心吗,可谈心的内容是什么?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的论题又是什么?? 明明这是在他家,为什么他却是被全世界排除的那个?! 木渊还是那句话:“我不太确定。”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的心路历程……还真不知道怎么润色才能讲出核心效果。 万能模板“我和我不存在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那么万能了。 镜流掏出玉兆:“既然如此,介意场外求助么?” 木渊愣了下,镜流却不等他回过神,手速飞快,已经播了过去。 她应付不来所有感情相关的场合,这种时候,还是要他们中最正常的那位大显身手,这就是为白珩量身定做的高光时刻。 等接通之后,木渊才反应过来:“……白珩?” “ 是白珩姐——”镜流打的是视频通讯,画面那头,一抹白皙闪过,把玉兆架起来解放双手。 白珩正在敷面膜,狐耳前面还卡着固定额发的小一号的狐耳发箍,从小碗里挖一大坨黑黢黢的泥巴往脸上糊: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这背景好眼熟,丹枫家?白珩敷面膜的动作停住,瞪眼说,你们聚餐怎么不叫我们? ?想看南山摧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吗?请记住[]的域名[( 搞小团体? “我今天来找丹枫下棋,”镜流言简意赅,“木渊他们来挨揍。” 木渊道:“晚上好白珩姐,我被川一直照到一脚踏入十王司连人带盒五斤重的过程可以略过,是这样的,弟弟我遭遇了一场难题。” 他停顿一下,短短几秒,无数只有他记得的过往盘旋在心头。 腾骁与白珩相继死亡,丹枫转生,镜流应星堕入魔阴的天崩地裂。 他代替景元加入巡海游侠,在宇宙中流浪,隔着时常差到爆的信号和景元你来我往聊天的,每一个失眠的夜晚。 景元死后,他疯到镜流和已经改名的应星都望尘莫及,时常后者还带着组织任务想稍微让他收敛点免得星核猎手的计划又乱成一团麻,他们的猫眼睛一睁一闭掉毛掉到斑秃。 为什么只跟景元和盘托出? 他早就知道原因。 五味杂陈中,木渊张张口,想到下午猝不及防被打开的大门,闯入眼帘的是他已经接受“死亡事实”的亲人。 那一刻,木渊的灵魂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在操控躯体做出反应,另一半被卷入了巨大的哲理自问漩涡。 挨了一顿毒打醒过来,突然觉得有些疑问,他自己可能永远找不到答案,不如破罐子破摔,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咳,他没有内涵他们是臭皮匠的意思。 “你觉得,游戏中,一个角色走完了一生的路途,世界重新被覆盖重来,身边的人,还是他所付出感情的人吗?” 他所喜欢的,是唯一的那个“景元”,还是——还是只要是“景元”就够了? 和盘托出不是难事,甚至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该瞒的该说的选择□□代的比吃了德芙还丝滑。 气氛滞涩,落针可闻。 第一个回神的是白珩,她往后靠靠,背景是装饰得粉粉嫩嫩的卧室:“……这一盒面膜好贵的,我才涂一半就掉地上了。” 空气重新流通,镜流冷静地喝了口酒:“丰饶令使,倏忽,我之后会回去加强对他的行踪追踪监控。” 丹枫看看手里的瓷杯碎屑,今晚一晚的损耗比他和镜流打两次的损耗还要多,木渊来这一趟,跟个吞金兽似的:“找出来,进行埋伏,斩了。” 人都是会变的,龙也不例外,尤其身边还时刻晃悠着个反面教材,丹枫如今也是能说出“埋伏他”的成熟阴险龙尊了。 白珩很快消化掉自己或成第一位受害者,并点燃后续一系列炸/药包的“红颜祸水”,她很心痛地……又开了一袋贵得要死的面膜。 “听上去时间还早,我们还是解决眼前的事吧。”白珩边往碗里加水搅拌边道:“我觉得吧……如果像是持明那样轮回转生就算了,世界线覆盖重置这种事怪唯心的,反正我投‘一人论’一票。” 镜流还在思考怎样和腾骁研究未来的敌人:“弃权。” 木渊看向在场持票的最后一位。 “……一人论吧。”丹枫面色冷峻,说:“但这票,到底为什么在投?” 镜流也就算了。 怎么连白珩这个临时连线的,都比他这个在场人员知道的全面呢?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怎么好友一夕之间就全变成了谜语人?! 更扎心的是白珩脱口的一句:“不会只有你不知道吧?” 丹枫:“……” 他感觉自己被排挤了,还不是错觉。! 第 53 章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新世界的大门,缓缓开启。 也不知道从门后看到什么群魔舞蹈,反正持明龙尊表示,他想静静。 木渊条件反射刚张嘴。 “别问我静静是谁!” 木渊悻悻闭嘴,他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 还是白珩解救不知不觉就混成迫害链最低端的丹枫脱离苦海:“这些事景元知道吗?” 木渊供认不讳:“他比你们领先十个版本前瞻……那么大一个智识,我想瞒也瞒不住啊。” 理是这么个理,但前半句听着怎么这么让人手痒呢。 好在白珩有容乃大,半点不受影响接着说:“感情嘛,说到底还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们出的主意再多,也不能和你感同身受,不如你回去和景元深刻探讨一下。我们知道的肯定没景元全面,对吧?” 白珩弯眉一笑,配上满脸厚了一层的黑泥,放到恐怖片里高低是个最终bss:“毕竟是神奇的智识命途呢。” “啊?”木渊左顾右盼,不太想和景元面对面探讨这个,“今天折腾了一天,他早就睡了吧,我爸妈还在家等我,乖小孩是不能太晚回家让父母担心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镜流拎着后领子提了起来,行动效率超高的剑首大人拎着猫,拆穿他不走心的谎言:“逃避毫无用处。” 身高所限,如今她不像丹枫应星那样,拎着人时抬高些脚都落不了地,为了保全剑首威严,木渊下意识缩起手脚,像只被命运拿捏后颈的小黑猫:“……” “等等!”木渊倏地又把腿伸开,用力踩着地板,做着微不足道的挣扎,“我还不确定他是不是……” 镜流熟练镇压反抗,和白珩异口同声:“他是!” “……” 拉门丢猫关门离开,镜流一气呵成,在里面惊呼传出来时,她匆匆向回走,准备去召开第一次会议。 名字暂定为“活体倏忽解剖火葬一条龙详细流程”好了……还有【罗睺】,那颗她眼睁睁看着它吞噬了自己家乡的,活体行星。 她答应过白珩,会斩下那颗星星,给她看。 木渊被丢进去的时候,景元正拿着什么东西走到门口,还没去拉门,就被丢了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到怀里,熟悉的体温和气味无不提醒着他这分量不轻的是什么东西,景元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鬼使神差又不想这么早把人放下,就这么绷着肌肉,圈着人。 木渊紧紧闭着眼,对方不放手,他也不吱声,心中被“这是我们现在能抱的吗”和“时光机到底在哪个贩卖机里”、“阿哈是不是你又在玩我”刷了屏。 直到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颈侧,像个GM,把弹幕一键清空。 一秒,两秒——或者琥珀王又一次敲响了巨锤的时间已经过去。 “兄弟,”木渊幽幽道,“你抱的有点紧,我腰疼。” “哐当!”景元如梦初醒, 手一松,怀里那一团就掉到地上,尾椎都快碎了。 木渊哀嚎一声:我屁股摔两瓣儿了! ?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人的屁股本来就是两瓣的!”景元掩饰地转过身,摸索着开了灯,“你是去道歉的还是去惹祸的,怎么是被我师父扔回来的?” 我是去和人探讨天才俱乐部都可能束手无策的究极哲学命题的——这句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也没说出口。 “那是意外,”木渊眼神游移,反问道,“你呢,不是说睡了吗?干嘛呢,梦游?还是做了个清醒梦?” 景元没说话,木渊看看对方的表情,哑然道:“你别告诉我真的是。” 这猫脸皮怎么又厚了呢? 今天承受了各种冲击,还经历了镜流那一场剑飞猫跳,又犯了天大的蠢,独自在房间里时,景元没抓狂到把头发挠秃都实属克制,哪里睡得着? 可他偏偏刚生无可恋躺平,眼一闭,再睁开就是一片瑰丽虚幻的梦境。 景元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喏,有人托我给你的。” 那是一张卡牌,紫罗兰的底色神秘高贵,摸起来很有质感,牌背的图案是一只垂首的黑天鹅。 “怎么什么事都要赶着今天来?”赶场子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台,搞得好像他今天是买票进场,真应了那句一寸光阴一寸金,生怕值不回票价。 卡牌翻过来,是一片空白。木渊蹙起眉,景元不会随便拿张卡来忽悠他,这种事都是他干的比较多。他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想看看是不是这张硬卡片上有什么魔法侧机关,又或者对方是个给能力起名叫“轻薄的假相”覆盖到上面需要开启念能力才能看到真正讯息的红头发变态小丑…… 又一次翻转过来,卡牌忽然一闪:“‘听到’你这样想我,我可是很伤心的呢……亲爱的。” 最后三个字微微拉长了调,咬字清晰,又无比缱绻惑人,光从声线,就能脑补出一位性感神秘嗨丝大姐姐,对少年人特攻。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人耳朵没怀孕,火苗倒是起来了。 景元听见清醒梦里的调调,瞪着那张黑天鹅:“……”你管谁叫‘亲爱的’呢! 木渊鸡皮疙瘩起一身,差点把手上这玩意儿扔了:“谁是你亲爱的啊!” 被两只不解风情嫌弃着的声音沉默两秒,继续说:“还满意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回礼么?” 木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回礼,什么回礼?他完全不记得给这样一号人物送过“礼物”,说起来这自来熟到底谁啊! “也许你需要一点小小的提醒——”黑天鹅放慢语速,咏叹调般辗转道:“旧的时光已逝,未来当作崭新……亲爱的,想起来了么?” “……是你。” “你可以叫我【黑天鹅】,”流光忆庭的忆者说道,“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曾在你那里收到过一份礼物,一份关于远渡重天的漫长故事……并将它制作成了美丽的光锥。” 洁白的卡面上,金发双子携手立于 花海中的身影一闪而逝。 看来他确实和这位有所交集,说不定还做过什么了不得的交易。 “好吧,黑天鹅女士。”木渊面无表情道,“看在这份你挺满意的光锥的面子上,并鉴于我的理解从来都让学堂老师气到否认课堂上有我这么一号人,能麻烦少点谜语套路,让心与心更加坦白贴近一点么?” “真是怀念的说法,”黑天鹅从善如流,“也许你可以放下迷惘,亲爱的……” 木渊被亲得头疼,旁边那位感觉快要自燃了,他学着她的语气说:“也许我们也可以一并去掉代称。” 亲什么亲,你是网购客服么! 黑天鹅自顾自说下去:“记忆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它也许会欺骗自己,但永远会对忆者坦诚相待。亲爱的,无需质疑,时光的倒退并不会改变曾灿烂活过的,人的本质。” “你仍是你……我仍是我。”黑天鹅的声音逐渐远去,连同手上的卡牌也从边缘化作流萤,最终,她轻声笑了起来,“看在手上绝无仅有的两份【记忆】的份上,【阿波菲斯】,愿你能达成所愿。” 在荧光飞散前,她的声音在木渊的脑海中轻声呢喃:“最后一个提示——想要抑制一些病症,自然需要解决一些无法遗忘的能力,对么?亲爱的【阿波菲斯】……再见,希望你不会再因为这项病症来找我了。” 这病症是什么,根本无需点明——木渊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全身上下就脑子有病。 记忆的缺损……看来他上辈子还真和流光忆庭的人有除了仇恨值之外的牵扯,忆者除了盛产谜语人外,最出名的就是对【记忆】的追寻。 不过也是,毕竟她们跟随的是记忆星神。 多半是他拿一些最初一世的记忆跟她做了交换,他的魔阴身现在才能稳如不动产……至于对方似乎记得重置之前的事儿——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忆者某种程度上比神秘星神还神秘,哪天流光忆庭流落出大伟哥在公司年会上跳钢管舞的光锥他都不奇怪。 景元还在琢磨对方不再谜语人之后的谜语:“阿波菲斯……这绕口的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是我的错觉么?” 木渊差点汗流浃背,干笑着说:“谜语人给别人起的代号一个比一个奇怪,而且外邦人的名字都很拗口,就像什么‘阿波卡利斯’……咳,你可能记混了吧。” 阿波菲斯,毁灭星的代称,隐喻他曾是“灭世之人”。 嗯……其实把讲谜语刻进DNA也不全是坏处,对吧? “阿波菲斯,阿波菲斯……”景元眉头紧锁,他好像抓住一点尾巴了…… 木渊这下真汗流浃背了,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按住景元的肩膀,逼近的气息成功把真相的尾巴尖儿切成碎末:“兄弟!” 景元脸都绿了,他现在对这俩字多少带点ptsd:“……你干嘛?” 刨去贡献忽略不计的丹枫和打铁的应星,这点事儿连忆者都按捺不住当助攻了,让人有种全世界都在撮合的错觉。再矫情下去,木渊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真男人要勇于直面内心! 木渊神色正直,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种坚定的信念感,仿佛在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兄弟,你好香——呸,”木渊差点咬了舌头,虽然本意是打断神奇智识的思考,但真到这时候,心底压抑到极点的一些感情若有所觉,如同饿了数百年,终于闻到血腥味的狼,膨胀到能够一瞬席卷所有心神的程度,鼓噪着敲击心脏。 他一早就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视而不见,甚至有意打压。 “我不想和你当兄弟了,”木渊说,“但我想跟你上一个户口,以后你挂了我立马变寡、鳏夫的那种。” 他也知道自己前科太多,在对方怀疑之前抓着他的手,按在胸前:“感受到了吗?” 木渊郑重说道:“——是我广泛前壁ST段抬高型急性心肌梗死伴左心衰的感觉。”! 第 54 章 那一段绕口令,景元足足分析了十多秒,从表面含义到延伸出去的各种可能。 包裹在骨血下的器官搏动着,随着主人的心绪张扬在掌心下,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感觉令人恍惚,他茫然看看自己的爪子,有点不敢相信觊觎的铁木真馅饼往他嘴里蹦,也怕理解错了的话,心肌梗塞的就成自己了,于是谨而慎之地问道:“需要找丹枫来检查一下吗?” “……”木渊大度的原谅他浮于表面的理解,换了个说辞,“感受到了吗,小鹿斑比狂化撞心壁的力道。” 景元指尖一颤:“呃,狂化这个说法,听上去像是你要炸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木渊手上力道慢慢放松,摸出一柄工造司一脉相传的锻造锤,拉开门往外走。 “……你干嘛去?” “镜流和白珩说你是喜欢我的,”木渊冲天的怨气一点也不比女鬼少,都不叫人姐了,“她们把我踢来告白,现在我要用行动通知她们关于我养了几l百年那头老鹿斑比的讣告。” 景元浑身一激灵,魂兮归来,拽着人胳膊把他拽回来:“告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木渊生无可恋被他拉回来,垂头不想去看对方很有可能散发着自己不愿看见的讯息的脸,低迷道:“是,对,没错,是想和你不穿衣服再睡一张床,手牵手一起走拉手脱单狗就狗的不正当男男关系。” 景元的攻略刚跟着小粉书做到“如何甄别潜在情敌并进行有力竞争”的程度,骤然被车轱辘压脸,想说什么都忘了个干净,头顶都开始冒烟。 他磕巴了一下,也感受到了急性心肌梗死伴左心衰的微妙窒息,面部毛细血管就没这么活跃过。 景元,你得矜持一点。 “你、你要是想发展的话……” 木渊的怨气更重了:“不用勉强,我懂的,强扭的瓜不甜,你的心里只有大义……” “心中只有大爱与罗浮,暂且不考虑成亲之事……以后?嗯……大概也是不会考虑的吧,多谢抬爱了”,是木渊亲耳听见那位将军笑着拒绝美少女大胆求爱的说辞,笑意温和,态度坚决。打那天开始,刚出生悸动没两年的斑比就被他按在心底最角落等着杀了吃肉了。 木渊吸吸鼻子,陈年老肉果然不好吃,又苦又涩,真蛰虫伴朱明辣椒都比它能下口。 景元人都麻了。 ……这还矜持个毛线球啊! “对不起我就是随便矜持那么一下其实我想和你发展不正当男男关系的真的,帝弓为证神君为鉴,如有说谎常乐天君明天就给流光忆庭的忆泡里洒辣椒面!” “……真的?” 景元掷地有声,铿锵道:“真的!” 木渊神色稍霁,倏地想起来什么,脸色又黑了,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场合掏出玉兆咔咔咔一顿摁,正等着两情相悦手牵手弃猫做狗的景元茫然看过去,发现他登上一个排版极尽贫穷所能的简陋网页里, 两侧还有高糊劣质小广告。 木渊在搜索栏打下“流光忆庭”的关键字。 “你在干嘛……” 话语戛然而止。 关键词搜索排行第一位是一则今日下午发的帖子,标题是:“嗨亲爱的家人们~有人陪着咱一起去混进流光忆庭,给他们的忆泡加点刺激的吗?” 该贴被置顶的回复:“超级无敌宇宙爆辣魔鬼椒粉已经准备就绪,家人,去哪碰头?” 贴主:“明天一起去匹诺康尼入梦,找找忆者的小尾巴~” 景元艰涩道:“我发誓我没看到过这个帖子……” “我知道。” 酒馆内部搭建的网站,想看到帖子需要注册会员,一百多道题目都披着正常的皮,题目答案放着离奇的屁,没通过还会被骇入网络强制你继续答,耐心上限与san值下限的双重考验,没点神经病都拿不到十分。 木渊在后台辗转换了好几l个IP,各种加密看得人眼花缭乱,把那页帖子转发到了星网上。 做完这些,他收起玉兆,递出手,笑得神清气爽:“男朋友,去跟媒人报喜讯么?” 走马上任的男朋友心情复杂,欲言又止了大半天,无力一拍脸。 算了,早知道这人就不是乖乖老实的货,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一样样刨根问底计较下去,他得少活五百年。 “走,”景元抹了把脸,抓住对方的手,“明天出去买点糖分一分?” “行啊,不要柠檬味的。” “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味道……” “纠正一点,除了这个口味的硬糖,我对那玩意儿有点阴影。” 后来过了许久,聚餐的时候,白珩调侃着问木渊:“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粗的双箭头还这么能折腾的?” 集前世今生、无法说出口的爱恋、竹马竹马、欢喜冤家等标签于一身的木渊嗦了两口面,想了半天才回答:“大概是因为太亲近了,亲近到所有暧昧的氛围都变得过于理所当然,而且不是说人生有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也喜欢我’么?我当初一直觉得自己病得太重,偏执太深,导致错觉都扰乱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景元则跟丹枫下着棋,笑道:“因爱生忧怖,人之常情罢了……我那时也没准备好,尚不知如何开口,却不想被抢占先机。” 刚和镜流比试完败的应星不咸不淡的槽他:“当了将军是不一样,文绉绉地看着更惹人心烦。” “这位百冶大人,若我所记不错,工造司本月所报账单,似乎超出往月足有三倍,尤其百冶大人的锻冶……” “你老婆炸的,按我工作室名头上了。” “……” 未来养家糊口任务颇重的小骁卫,此时总算找回往日机灵,五指摸索着挤入另一只手的缝隙,才发现对方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十指相扣,濡湿的手掌紧密贴近,连同两只手掌上的茧子都互相磨蹭,很快牢牢贴合,不留一点缝隙。 “我有一个朋友”的梗虽然没玩上,但木渊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清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儿——” 景元脚下的棉花逐渐有了木质地板的实感,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嗯……谢谢白珩姐和师父啦。” 孺子不可教也。 木渊隐蔽地踹了他一脚,终于说出了心心念念的论坛梗:“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一般这句话说出来,论坛下面都是一片祝福恭喜FFF声,木渊的理想很丰满,冰冷的现实太骨感。 镜流冷静颔首:“恭喜,不错。” “……”您在不错什么? 丹枫还在整理落后二十个版本的信息量,干脆当复读机:“恭喜,不错。” “……”您魂儿还没飞回来呢? 唯一会捧场的白珩苦于很贵的面膜,面部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僵硬地往后靠靠,呱唧呱唧鼓掌,唇缝里溢出来话语:“恭喜恭喜,最先脱单的是两个最小的,真是古海后浪推前浪。” 木渊沉默不下去了,好心提醒:“最小的是应星哦,虽然他长得高,但他年纪小啊!” 他会叫人哥,可不代表他想被抓着年龄在未来出现第三个不可能有的脱单人选前在朋友圈里当梗。 镜流:“他是短生种,心智成熟与身体成熟都要比你们快,换算过来,年龄也比你们大上许多。” 景元坚定站在新鲜出炉的男朋友这边:“照师父您这么说,反向换算,那我们不成幼儿型早恋了?” 这本应是句必杀。 但,同学们注意了,师父既然是师父,必然是在各方面技能都出类拔萃,徒儿难以望其项背的—— “是啊,按照仙舟律法,与幼儿产生不正当关系是重罪,景元,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景元,卒。 木渊恨铁不成钢顶上:“我们还没发生实质亲密关系,口头语言不能作为判罪依据!” 丹枫心不在焉,话都听得缺斤少两,好死不死捕捉到一句掐头去尾的“发生实质亲密关系”,整条龙悚然一惊,脱口道:“你们在我家里干什么了?!” 木渊,卒。 手头所有的剧本在这句质问面前都显得苍白而无力,丹枫情绪起伏过大,甚至让人生出一种“我就是那凑不要脸在别人家客房乱搞的无耻之徒”的错觉。 木渊首次在丹枫面前败下阵来,还败的这么彻底,这么百口莫辩。 丹枫却一点也不开心,他觉得这份本就岌岌可危的友谊将要于此刻走向尽头,还是镜流看够了戏,言简意赅把断章取义的全文给丹枫概括了一遍,才不至于叫这座宅邸都步了那半边庭院的后尘。 周围气温回暖,木渊琢磨了一下,虽然人到的不是很齐吧,但一个视频能走天下,四舍五入白珩就在身边,干脆一拍手:“当夜间聚餐了,我去拿点心……别瞪我,我拿死而复生的斑比发誓是正常又好吃版本的点心。我们去庭院里喝酒 吧!” 正好他之前倒的那杯还没喝呢! 景元和白珩自然没有异议,剩下两位冰山系也没反对,于是临时开展的聚餐就这么拉开帷幕。 景元还特意搬了个改良过的易收纳按摩椅来给将木渊丢进房间,直接促成自己恋情的师父坐——这按摩椅还是木渊按捺住往危险方向发展的本能,难得正常改良升级的东西,十几l档震动模式任挑,放松的不二之选。 还有各种闲暇时折腾的无害版道具,以及买来公司那群黑心棉卖出天价,依照几l人喜好改良的功能机器。 他和丹枫那岌岌可危的友谊起码有一半是靠这些七零八碎又实用的东西维持下去的。 而当喧闹尽歇,浑水摸鱼真把那杯低度清酒喝光了的木渊被拎到另一间房门时,他还有些懵。 丹枫冷酷下达了通知:你们两个,以后来我家分房睡。?[(” 木渊被酒精麻痹的脑袋转了好半天才回过味:“不至于吧,你就是按着我们的头,我们也不能干在你家就那什么的事儿啊……” “分房睡。” “……” 被强硬丢到隔壁客房的木渊怔愣对着整洁的单人床,呆呆看向一旁和周围古风装饰格格不入,圆滚滚的,不到一米高的小机器人。 对方头部的显示屏上闪出颜文字笑脸:“欢迎光临,客人!还满意您所看见的吗?” 这还是他拼的,斥巨资买了好几l个星际和平公司家务机器人拆了个遍,拼的。 木渊喉头滚动,空洞地挤出来声音:“……阿哈。”! 第 55 章 别的不说,丹枫这的床虽然比不上自己睡惯的猫、狗窝,但也够舒服的了。 木渊昨晚只喝了一小杯清酒,还没到喝醉撒酒疯的地步,就是睡觉时的姿势狂放了很多,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他整个人调了个个睡在床尾,四肢各有各的想法,被子除了一个角被压在肚子上,剩下的部分裹着枕头都堆在了地上。 哪怕睡着时在床上翻筋斗,仙舟长大的孩子都把“盖上肚子”刻进了基因里。 揉着眼打开门,外面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裹挟着新鲜感,盈满心房。 “早上好啊!橙姐准备了早饭,一起去吃啊!” “早……”木渊侧脸还印着睡出来的红痕,大脑慢慢重启,昨晚的记忆回笼。 他晋升男朋友的竹马来叫他吃早饭。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满足感就足够令人清醒,木渊弯起眉眼:“我去洗漱,你……” “早上好,客人!”有声音不长眼色的横插一脚,台词还一言难尽:“请问,你是要先洗漱、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景元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什么虎狼之词?这还没过24系统时,他就要面临感情危机了?? 木渊捂着脑袋哀嚎一声,往旁边喊:“不是叫你关机吗?!” 景元用看潜在第三者的眼神看过去,一览无余的房间里,一只圆滚滚的机器人立在角落,身侧抽长出一根机械手臂,很友好的对他挥了挥,“脸上”是个颜文字笑脸:“初代指令:于每日系统时七点整强制开机,无法覆盖,无法强制关闭。” “……”景元目光变得同情起来,“这个语言包……” “初代指令:拓展语言包无法覆盖。” 景元的目光已经从同情进化成怜悯了。 “这批机器人,应该是你三个月前送出去的。”他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什么一样,说道,“丹枫……他这三个月都过的这种日子……?” 好可怜。 天道好轮回,木渊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沉着脸过去把机器人的后盖掀了起来,在机械音强行羞愤欲死的“呀讨厌~~~”与欲拒还迎中,按下了里面红色的按钮。 世界清静了。 “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木渊把后盖泄愤般甩上,“拓展语言包没法覆盖,但是能手动关上……丹枫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我栽自己挖的坑里!” 你还知道这是你给人家挖的坑啊! 即使身份已然不同,人性尚在的景元在这件事上也站不了木渊,没说他活该,已经是感情的体现。 好在木渊也没想着为难他那崇高的道德感,洗漱完换好衣服,又是一条好汉。 好汉出了洗漱间,景元正任劳任怨地把被子捡起来,他平常住云骑宿舍,习惯了这些事情不假于人手,速度也很快,家务机器人当场失业,一扬再折,豆腐块就出来了。 就是被子太过柔软,豆腐块有些 松垮,景元不太满意地研究怎么让它更有棱角一点,压压这挤挤那的。 这样的画面木渊少说看过几百次,只要景元在他那过夜,第二天还不着急去报道的话,收拾床铺的活十有八/九被他自觉承担,可能是头衔今非昔比,木渊靠在洗漱室门口,嘴角自然的牵起柔和的弧度。 他从未幻想过以这样的身份看着景元收拾床铺,一开始觉得拿这样的画面去喂心中名为“欲望”的野兽,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后来……人都没了,为自己勾勒不存在的未来,不纯纯自讨苦吃。 没幻想过,不代表没渴望过。 【你仍是你,我仍是我。】景元,也是失去了那些不美好记忆的景元,记忆被覆盖,但仍是这个人。 骂了大伟一二载,木渊此时却由衷感谢起了对方,以及那个在他最初一世中留下深刻印记的公司。 创造出这样一个宏大浩渺的宇宙,而这个宇宙里的一艘仙舟上,生活着名叫景元的人。 当然,感谢名单里要剔除策划,有朝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策划狗。 “在想什么?突然咬牙切齿的。” “一家很棒的游戏公司,和他们我杀十遍都不解恨的游戏策划。”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玩游戏的……虽然我不太懂,但策划有好多种吧,剧情玩法什么的?看开点啦,换个角度想,没有他们,你喜欢的游戏可能就没那么精彩了。” “我知道啊,不然怎么可能只杀十遍。” “……” 他们到饭厅时,丹枫正姿态优雅的喝茶清口,见到人张口就是一句:“你的杰作,用来如何?” 言辞之辛辣,用词之险恶。 木渊痛心疾首:“太恶毒了,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的?” 丹枫冷笑不语,景元实在听不下去了,往他嘴里塞糕点:“行了别说了,吃你的……” 还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的……是你啊!最大号的传染源! 快收了神通吧,丹枫好好一个高冷龙尊遇上你都快改道变成外表高冷内心沙雕的“冰雕”了,很难说这不是一种爆改。 丹枫一大早等在这里,不止是为了当面嘲讽进行反击的,点到即止:“关于那件事……你可有更细节的记忆?” 说到这个话题,他不同于刚才的放松,只有这时候,他才会对认可的友人们展露属于饮月君这些年来生杀予夺,执掌持明的肃杀气势。 即使这气势并不是针对他们的,也足以令人胸口一闷,若饮月君对面坐着的是普通人,恐怕已经两股战战,上到上公共厕所把纸都抽走,下到几百年前踹了一条狗,把这辈子干过的坏事都要回想一遍,看是哪条触怒了对方。 木渊把糕点吞下去,舔舔嘴角的碎屑,泰然道:“没了,你当世界重置是游戏存档覆盖,还是话本子里的重生复仇流?我能记得这么多,还不都是你和应星那个漏洞百出的计划把自己折腾的太惨,记忆点太深刻。” 出门之前,木渊就和景 元通过气:“我只告诉了他们世界重置和倏忽之乱相关的事情,丹枫和应星干的那点破事……我记得不多,也就基于那个挑挑拣拣往严重了说,你别漏了嘴。” 所以景元这时候也很配合,一唱一和给丹枫上眼药,让他加深加深印象:“是啊,施行迅如罡风,跑路慢如龟爬。冲动一时爽,褪鳞火葬场。” “还要景元照本宣读什么‘罪人丹枫’……痛,太痛了,我可怜的男朋友,一场复仇大计里处处是身影,又好像无处留姓名,曲终人散尽,终究是错付了……” 木渊抹抹眼角溢出的晶莹,借着遮挡给景元使了个眼色:给我哭。 景元戏精戏不过他,一点都哭不出来,他鬼点子也不少,干脆把脸埋手里,闷闷地低落着:“剩下的时光好漫长,好孤独……虽然没了记忆,但我能感受到,那个我到底有多无助……” 景元解黑天鹅谜语的速度比有前情提要的木渊还快,俨然有下一代谜语界巨擘的雏形。 丹枫按按额角,熟稔地开始默背白珩特意找来给他发的那段: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木渊哽咽:“你知道我多不容易吗,遇到与你相似的人,无论多远都要追上去,即使只是匆匆一面惊鸿一瞥,那身高也让我窥见故人的影子……我为此在茫茫宇宙中拉住了多少人,又被那有暴力倾向的无情男人打了多少顿!” 看你这样子,还是打得轻。 想是这么想,丹枫也只能无奈叹气:“行了……已有前车之鉴,我自不会犯。” 目的达成,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收放自如,继续干饭:“持明龙尊一言九鼎,日后别忘了你这话哈。” 景元跟着抬起脸,习惯性见缝插针的抢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能长点心就太好了。” “点心?” 景元随手又拿了块小糕点,一口就能吃掉的那种,塞过去:“怎么满脑子都是吃的?” “哦,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倒贴的就不迷人了,自动售卖机呢?我要钻进去穿越到昨天晚上觉得自己被告白的时候,我就不该灵机一动发现有戏……” 景元隐约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以对方蹬鼻子上脸的速度,不出三天他以后说不定在家连呼吸都是错的,连忙端起平常镇压对方的气势,笑盈盈看过去:“正好快到正常上班时间了,你要是吃饱了……” 很有深意的留白。 木渊再次改名木俊杰:“……刚才入戏太深,现在出戏了,你别急着威胁我嘛。丹枫你干嘛去,大早上就有事儿L啊?” 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丹枫快步离开这空气泛着奇怪味道的地方。 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强硬点,把镜流留下叫她来问话好了……那两只本来就黏糊得没眼看,现在更是辣眼睛。 唯一格格不入的离开之后,空气都泛酸的恋爱味道反而消散了些。 两人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多一会儿L就把一桌子早餐光盘行动了。 木渊咬着筷子,眼睛滴溜溜的转,大写的不怀好意。 明显的很,奈何景元正起身把碗筷收拾成一摞以便侍女打扫,完全没看见。 肩膀被戳了戳,景元扭过头:“怎……?” 一张脸放大在眼前,对方眼底没全消的黑眼圈近在咫尺。 嘴角温热一触即退。 “我刚擦嘴,不知道干没干净,不过想必你也不嫌弃,行了,收拾收拾上班去吧,骁卫大人。”! 第 56 章 等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脚步虚浮离开后,木渊保持着撑着侧脸岁月静好的姿势,良久,那只手颤抖着往上摸,捂住半拉滚烫的脸皮。 他对不起丹枫,说上头就上头,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这样凑了上去…… 最刺激的是木渊刚平复好心情,一扭头,侍女鹿橙站在门口,意味深长看着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年轻就是好啊……”鹿橙一手捧脸,半是欣慰半是无奈,母性光辉亮瞎人眼:“也不知道丹枫大人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位心仪的,女子男子倒是无所谓……” 木渊耳朵都快被烫掉了,强作镇定道:“这个有点难度吧,冰雕的攻略难度太高,你家龙尊又宅得出门只是去云骑那两点一线……” 鹿橙发愁:“是呢,丹枫大人的朋友也很少……小木头,你说,镜流大人和白珩大人,应该能看到他冰冷外表下一颗善良的心吧?镜流大人还经常来这饮酒赏月呢……虽然她每次来,院子都要翻新一遍。” 木渊想象了一下“我们二个把日子过好”的画面,再带入二人的脸,顿时满脸抵触:“橙姐,乱点鸳鸯谱可是上了年纪的一大标识,你还年轻,这真的不适合你……” “两百多岁了,哪里年轻了,就你嘴甜。”持明一世寿命不比长生种,两百岁也能迈入中年了,她话是这么说,鹿橙抿唇笑了笑,还是挺高兴,“丹枫大人今日繁忙,已经出门去了,你留下的机巧,我过后会将说明一起交予他……嗳,别急着走,新鲜的打糕给你装上一份,一起带走吧。” 连吃带拿,还顺了给行迹匆匆错过的景元准备的那一份,木渊搭上星槎,想了想,还是回了趟家。 一打开门,不同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整整齐齐坐着四个人,L型沙发上,腾骁镜流坐一边儿,木爹木妈坐短的那边儿,泾渭分明,根据后者规规矩矩的坐姿,木渊大胆猜测,自家爹妈很有可能在挨老爷子的训。 “镜流姐……”木渊有些复杂地看着这配置,“您连轴转不累么?老爷子是给了你多少出场费?” 木渊他爹牙疼似地抽气,乱了,辈分彻底乱了。 作为亲历苍城事件的遗孤,镜流年龄算起来比他还大上二百来岁,木渊进来之前,他还在那左一口姐右一口姐套近乎呢,儿子一开口,画风立转贵乱的家庭伦理剧。 腾骁大手一挥:“回来了?过来坐,你看看这两个玩儿野了心的,要不是我昨晚堵得快,收拾铺盖全跑了!” 木渊疑惑道:“昨晚来堵人……现在还没谈拢啊?” 生生谈一宿,大早上又把镜流叫来施加精神压力? “没,”腾骁说,“昨天收到消息太晚了,我就来堵一下,省得他们跑了……对了小兔崽子,我还没问你,你那客房什么情况?恐怖组织根据地??” “……”木渊说,“也许我能解释一下。” 腾骁摆摆手,看样子这边打算秋后算账:“你先排队,先来后 到。” “……” 迟暖温声细语:“叔,讲道理,我们要是能老实上班在仙舟当一颗按部就班的螺丝钉,远的不说,当年太卜司就能少一个薪水小偷。” 好光明正大且无耻的发言。 木渊心中温柔写意的慈母形象又刷新了下限。 木晨在旁边狂点头:“我们出去这一趟,大生大死,大彻大悟,人生就像打通话,不是你……不是我先挂就是他先挂,早死晚死都是死,你看,何必拘泥于眼前,我和阿暖放眼那未来,缥缈如烟,握不住抓不着的,不如过好当下,其实我觉得虚无的……” “打住,”腾骁额角青筋狂跳,熟悉的,对上木渊时才会出现的头疼席卷而上,“我记得你之前明明没有这么……富有口才。” 木晨老实巴交说:“那时候怕挨打,现在不抗揍但能跑,再说我儿子都这么大了,您也不能在他面前削我。” 怪不得直到木渊进门前,对方都那么老实。 老友,他错了,你家基因可能从你儿子开始就往奇怪的方向变异,策马奔腾一去不回了…… 在将军府没找到人,打个通讯被叫到木渊家来镇场子的镜流接受度良好,倏忽那事儿她和丹枫对了一晚上,已经想好怎么合理对腾骁透露,这时候没空去听他们讲群口相声,对两夫妻淡道,“不愿回仙舟进编制,可以,但你们终究是仙舟一份子,当出一份力。” 总算进入正题了……迟暖松了口气,要不是算到今早有兆临头,她现在就该坐在飞船上喝星芋波波了:“您说。” 镜流点点头:“据可靠消息,丰饶令使倏忽有意在未来针对罗浮仙舟掀起大乱,你二人此后可自由行走星间,但需配备同仙舟联络的仪器,并在外时,仙舟鞭长莫及应顾不暇之地,留意对方的动向。” “丰饶令使,倏忽……”两人收起那副摆子样儿,肃容颔首,“我们知道了,会做到的。” 腾骁和镜流交换了个“回去详谈”的眼神,拍拍手,起身:“既然如此,我那边还有事务,就不多留了。” “那个,我这还有两件事儿,正好人齐,就一起说呗。”从坐下起就安静如鸡,把自己伪装成大型摆件的木渊忽然举手,清了清嗓,“是这样的,我……呃,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腾骁作为实际监护时间最长的家长,率先发言:“那就先好的。” “我……昨天找到了伴侣,”在家长面前,木渊少见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双眼亮闪闪的,满是欢喜,“这辈子就认定了的那种。” 除了镜流外,想走的,想送的,都怔愣地看着他,木爹缓了缓,脱口而出:“你才多大就一辈子……” 后半截被迟暖掐着腰肉咽了回去。 腾骁回过神,第一反应是:“又是新的恶作剧?” 真是作孽太多,镜流叹口气,无奈道:“是真的。” “……”腾骁有点惊,确认道,“ 你才二十多……认定了?” 木渊想说我看着二十多,但我喜欢人家的时间能有几十个二十那么多,他重重点头,“对,认定了,不是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还不错,镜流想,她可以放心了。 算是看着长大的皮猴子就这么正经站在面前,用词还不是“对象”、“女朋友”,而是无比正式,透着决心的“伴侣”,腾骁突然有点不知滋味,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你喜欢……什么时候把她领来见见。” 木晨老怀甚慰:“那我的孙子或孙女,是不是过个几十年就能见面了……?” 迟暖还没到盲目幻想的程度,凑过来摸摸木渊的脸,柔和道:“那坏消息呢?” 她的手没有腾骁掌心那么高的温度,却带着无可取代的温柔,木渊垂眸眨掉眼中水汽,说道:“坏消息……你们抱不上小不点了。” 一阵安静。 大概联想了什么身体不好啊天缺者啊之类的事情,木晨立马转口:“其实孙子孙女的,也就是那回事儿,我去星网上刷幼崽图鉴看得头都疼,抱不上也挺好的。” 希望还贴在脸颊上那柔嫩的手一会儿不会扇过来,他皮糙肉厚,别再把老妈打得手疼……故意在心里破坏气氛,鼻子不那么酸之后,木渊才说:“你们都见过他,景元,云骑骁卫,爸妈是地衡司那个,镜流姐的徒弟。” 安静过后,是死寂。 两个男人僵硬看向在场唯一被提名的那位,后者淡定附和:“对。” 腾骁沉默好半天:“我记得,入伍体检不能作假吧……”女扮男装肯定能筛出来吧…… 木渊:“如假包换的男性长生种。” 木晨恍惚道:“我、我和老景成亲家了?世事弄人……” 迟暖沉默着,又摸摸儿子的脸,她缓缓抬手,却没再重重落下,而是上移,啪地一下拍掉腾骁震惊之下没收住力道,把木渊头都压低了的手。 她仔细整理了被按扁的头发,最后轻轻盖上去,微微弯腰和他对视,碧绿的眼荡漾着细碎春水:“渊渊,你已经去工作了,是个能主掌自己未来的大人了。” 木渊点头道:“是,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妈妈相信你是认真的。”迟暖莞尔,继而说道,“但你可能不明白,有些时候的决定,关乎了你一辈子的未来。” 木渊胸口一窒。 “那个,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木晨讷讷地上前,又不敢直接把她扯开,“我看你不是挺喜欢景家孩子么……” 腾骁也道:“他俩关系挺好的,这样想来也是顺其自然,未来这种事……” “先听我说完,”迟暖摆了摆手,“虽然妈妈很喜欢景元,但人有远近亲疏,肯定更为你着想……所以……” 木渊抿唇,正准备和她讲道理:“我不会和他分……” 一本黄色封皮书被放在眼前,封面上两个重点部位打码的裸/男,以展现人体不可能的姿势怼在他眼前。 “我们也该继续出发了。渊渊可以找时间把它看完,以后……要注意安全。”迟暖最后拍拍木渊的头,面带微笑直起身。 木渊抓着书,被白花花晃的头晕目眩,槽多无口。 阔别已久的母爱果然很沉重,还是算了吧,他承受不来。 “……求你们了,赶紧走吧。”! 第 57 章 怎么送走的人,木渊记不清了,等意识回笼时,家中的热闹有如镜花水月,不留痕…… 好吧,也留了不少痕迹。 黄皮书上的两具白花花视觉冲击力太强,木渊面红耳赤,鬼使神差的没把它撕了烧成灰,而是比对数次,将其塞到书柜最不起眼的位置,才回到客厅。 桌面上粉色厚皮大相册,满满当当全是伉俪夫妻争分夺秒在仙舟上洗出来的旅游照片,旁边放着一本三指厚的记事本,挤满公式的扉页右下角,遒劲的字迹龙飞凤舞,从公式心得中杀出一片天地。 【好好学,把你爹师父踹下去】 望子成龙,好一片拳拳父爱。 木渊感叹着,把扉页拍下来,特意用红线把那行字圈上,发给了崇文。 虽然但是,欺师灭祖可不是个好想法。 刚抓准时机向家里出完柜,虽然家长都很开明,木渊还是觉得有点累,概念图纸都扫描存档到了玉兆里,不去工造司也能在家里做些初期工作,他想了想,把腾骁来时木晨切来献殷勤的果盘吃了个干净,抹把嘴钻进了工作间。 彻底休息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只有贴近他亲爱的零件们,才能感受到工作美好这样子。 既然是在不标准工作室干着不需要赶工的活儿,木渊头次改变了习惯,把玉兆放到身侧,并在它第五次差点被螺丝刀挤掉时,放下手头活计,抽空给它在墙上安装了个专门放置的筐。 刚刚互通心意的小情侣,再怎么黏糊都不为过,更何况两人互通之前都让被迫近距离观众席的直男应星又是眼睛疼又是胃里酸的。可稀奇的是,玉兆一整天都没怎么响,木渊好不容易从工作中抬头,发现一条未读信息都没有,自我挣扎了片刻。 “我只是有点好奇,看一下,就看一下……”木渊咬了咬下唇,“之前不看是因为人不是我的……现在都是我的了,我看一下怎么了。” 他很快把自己说服,翻找出一块电子屏,小心翼翼连接上景元身上的定位。 云骑驻地。 别说工作间,就连整个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木渊却还是把音量调到最小,戳开链接的小界面。这功能问世许久,还是第一次受人造访,连接速度极快,进度条一闪而逝,很快,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出来。 “经过忆者提供的消息,丰饶令使倏忽……” 啪,声音很快被掐断。 木渊能感受到正常生活逐渐在改变自己,换做以前,他肯定点份鸭脖边啃边听,现在满脑子都是:军机要务,少听为妙,少听为妙。 叨叨完,木渊还愣了下,有些自嘲地笑着喃喃:“一代法外狂徒的陨落史……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从良的法外狂徒”一边叹着世事无常,一边关了那囊括全罗浮的监控电子屏,继续投身于能够酷炫变形的机甲。 因为不在工造司,家里的器材不够全面,木渊半工作半放松,不用人提醒也能三餐照常,时 不时给景元发过去实时拍摄的照片,安静地不可思议。 另一边的景元还没在脱单的快乐海洋里多徜徉一会儿,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会议部署、训练新兵、磨合新阵型,外加镜流对他的加练中连轴转的模式。 镜流俨然一位严师名导:“既然知道你的潜力发展方向,当然要努力的进行开发。” 景元快累成一只死猫了,咬咬牙,还是撑了下去,训练不停,嘴巴不歇:“九千九百九十六——我刚脱单,九千九百九十七——连通讯都打不上了,九千九百九十八——还要开会!九千九百……” “木渊叫你加油训练,他精神与你同在。”飞行士的划分比较模糊,隶属天舶司的同时,也是云骑的一员,白珩刚飞完一趟下来,笑眯眯道,“他可是很期待你在魔鬼训练之后的蜕变哦?” “一万!”景元面容一整,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师父,我觉得我还能来!” 白珩对镜流挤了挤眼,嘻嘻笑着跟着她的临时搭档磨合去了:“加油哦~” “很好,”镜流微微颔首,抬高声音,清脆道,“记得你的誓言吗?吾等云骑——” “如云翳障空,卫庇仙舟!” “继续。”镜流微不可见勾起唇,“再来一组,去习谋略。” “是!一、二、三——” 木渊和忙中偷闲的白珩通完话,顺手退了幻戏的票,当天又搬回了工造司,隔音罩一开,撸起袖子,把头帘都撩起来,眼神专注。 既然大家都动起来了,那他也不能输。 放下所有关于爆破类的念头,木渊心无杂念,重新投入二代试验机的制造中。 这样的连轴转生活持续了小一周,景元凭借强大的适应能力,从转完回宿舍衣服都忘了换倒头就睡,到后来还能抽出精力睡前打过去通讯提醒人一日三餐、记得睡觉,外加煲煲电话粥,充分体现了“人的潜力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木渊刚完成一个模块,叼着提神浓缩薄荷糖,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老爷子就这么接受了?镜流姐怎么说的?” “把锅推给流光忆庭了,”景元趴在床上,裹成一只猫猫虫,“‘黑天鹅’的名头还挺好用的,虽然在外不算出名,但将军作为令使有听过她,听样子,好像还有点预言家成分,稍微比对一下,由不得不信了。” 木渊赞同道:“预言家都是神神叨叨的,做事风格也捉摸不透,帮忙全凭喜好,尤其她还是个忆者……啧,谜语人基础buff叠起来了。” 景元带着被子卷滚了一圈:“不过将军这段时间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还有点谴责,我都怀疑我眼花了……” “哦,这个啊,”这家外卖忘了放餐具,木渊抽了两根铅笔,拿末端当筷子吃饭,“可能是觉得你把我扛跑了,才看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吧。” “哦……啊?” 景元被子缠得太紧,没鲤鱼打挺成功:“他觉得……什么?” 木渊这才想起 来:“啊,刚回去你就忙起来了?_[(,好像是忘了和你说了……我那天回家,老爷子正好去我家堵伉俪夫妻,我家史无前例的人员齐聚,我就说了。” “……你跟他们说的是?” 木渊理所当然道:“我找到了伴侣,就认定这一个的那种,该人隶属云骑军,任职骁……” 景元往被子里缩了缩,只觉有缕火苗从耳朵蔓延开,等对方说完,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既然是这样的原因,那将军的眼神就说的过去了……景元红着脸想,毕竟他把人家家白菜连根带土的刨走了嘛……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好像也不是很晚……” 木渊:“不是吧你,百忙之中还要来工造司过夜吗?” 被“过夜”触到某根神经,景元眼神飘忽,否定道:“才不是,我在想,这时候我爸妈应该还没睡,不然我打过去个电话?” 真奇怪,明明没在一起之前,他们抱也抱过了,一张床上打着转儿滚了多少年,这时候却只是想象一下,脸都烧得更旺。 那层看似厚实的窗户纸被捅破,关系虽然更近了,但莫名的,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贴紧相处。 也许刚在一起,就出现了这些忙碌的事,也不是个坏事,至少让他有时间去调整心态。 景元想着,手上不停,去翻通讯名单,却见木渊面露纠结,道:“有没有可能,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这通电话都接不到呢?” 景元指尖一顿,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告诉我,他们把我通话号码拉黑了?” “拉黑不至于,”木渊说,“今年过节你又没回去,二老当天把你电话设置拒接了……现在我不太清楚,反正后来我偷偷看了眼,你还是个大红叉。” 景元生无可恋:“你就看着他们拒接我?” 木渊把最后一口面吃完:“我可没眼睁睁就看着,他们不会弄‘仅拒接’,找我帮的忙。” “……骗我好玩吗?” “挺好玩的,”木渊笑眯眯道,“打通讯去吧,记得把后半年节假日空出来,再不回去一趟,我不保证上述桥段会不会变成现实。” “行……”景元挂断视频,叹了口气。 拗着父母的意愿报入云骑后,第一次回家时,爹妈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撵了一整天,多少留了点心理阴影,也怕真被扣下来强行转职业,后来他再有空闲,下意识就不太想回家。 在外浪了好几年,逢年过节都一口应下替那些家里亲朋好友等着吃饭的弟兄执勤……说不想家纯粹胡扯。 他对着玉兆发了会呆,拍了拍脸,又从被子卷里爬出来,确定背景不那么凌乱后,犹豫了下,忐忑地拨了视频过去。 只两声,那头就被接了起来。 震天怒吼排山倒海拍了过来:“你还知道联系我们啊!我差点以为咱家和云骑宿舍隔了几千光年,人小渊是往返两头的信使呢!” “拉倒吧,”男声在后头嘲讽,“他俩根本一头的,上次寄来那封信,那印戳明显是工造司的,笔迹比他上学时规矩一万倍,怎么,景元你还找了个工匠的兼职?” 景元干涩地叫了声人,认命地被冷嘲热讽,等对面连环大刀砍爽了,才说:“我没找工匠的兼职……” 顿了顿:“我找了个当工匠的爱人。”! 第 58 章 木渊跟景元煲过电话粥,充满了电,精神抖擞地折腾了一晚上,一鼓作气把大半个模块都做好了,睡过去时已是天色微熹,尚未沉入黑甜乡多久,就被铃声扰了清梦。 木渊眼也不睁,一手胡乱在枕边摸索,接起通讯:“喂?” “日上三竿了还在睡,昨晚熬夜做项目了?注意身体呀。” 女声挺耳熟的,又这么温柔,大概是白珩。木渊昏昏沉沉,换了个舒服姿势,呓语道:“嗯……没通宵,有睡觉的……” 对面语重心长:“年轻人就是仗着身体好,工作再忙也不能这样消耗自己。” 木渊半梦半醒道:“行,好,没问题……没事的话我再睡一会,我刚梦见了新灵感,等我醒了给你打回去好不好?” 他睡得嗓音都黏糊起来了,通讯对面也没执意扰他,叹口气道:“行,你睡吧,记得打回来啊。” 木渊敷衍的“嗯”了一声,等通讯挂断的“嘟”响起后,一把将踹开的被子拽到身上,人还半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继续睡。 唔……白珩姐昨天大概是飞得太兴奋,喊多了,怎么嗓音都有点变了呢…… 快到中午时,木渊才补足精神自然醒过来,他揉揉眼睛,准备先给白珩回个通话。 通讯录甫一打开,木渊就愣住了。 最近通话列表中,白珩两个大字排在景元那近两个小时的记录下面,页面最顶上,【云姨】两个大字熠熠生辉。 早上对方跟他说什么来着?木渊努力回想,具体话语忘个干净,但语气中不像有异……应、应该不是来反对的吧? 骡子和马都得拉出去溜溜,木渊从床头柜里掏出来个小镜子以手做梳理了理头发,小心翼翼回拨过去,很快,通话就被接听,仿佛对面的人一直守在玉兆前一般。 “醒啦?”景母“啧”地一声,“昨晚工造司留你加班啊?睡那么晚,怎么还压榨小孩儿呢!” 听那声音,木渊就能脑补出云姨满眼不忿,仿佛下一秒就能去工造司找崇文,一张嘴皮子明枪暗箭的样子。 地衡司里能混到高层的,别的地方可以菜,但打官腔讨厂子的场合,绝对个顶个的牛人。 木渊清了清嗓子:“没,我在家呢,研究的私活儿……咳,云姨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哦对,差点忘了……小渊啊,”初云语气踟蹰,问道,“你和景元……” 果然是这事。 木渊在心中演算各种可能性,并逐一思考要怎么应对才能让对方把儿子交给自…… “什么时候办宴比较好啊?” “啊?” 初云道:“我跟他爸商量一晚上,你俩年龄还不够,要不就先订婚宴?可你爸妈那两个糟心的,回来一趟没两天就跑了,宴会上他俩不出席不好吧?” 怎么,他这一觉是睡到异次元了么?! 木渊凝神感受,没察觉到某知名不具乐子神造访过的气息 ,那头已经开始畅想到敬酒环节了,他连忙打断:“等、等等!” 初云把敬酒流程吞回去,耐心聆听。 木渊嘴角微抽,这世界变化太快他都看不懂了,虽然得到祝福是好事,但……是他太不关心这方面了么?罗浮如今对同性婚姻法的法案已经通过了?! 两边家长的出柜过程太过顺利,已经习惯自己做事必遭妖的木渊有些不敢相信事实:“您和我叔,就没什么别的要说的?” “有啊,正准备问你呢。”初云道,“反正迟暖那两个短时间内回不来,订宴直接在我们这边呗?” 景父状若无意地插嘴,表达不满:“景元说这方面问你,他最近忙不开,容易出差错……忙忙忙,就他忙!” 景元忙么? 忙啊!一个人都快掰成四份用了! 那景元因为云骑那边忙,就没时间打消他爸妈心血来潮的催婚宴? 草履虫来了都不信。 那家伙分明是不知道怎么跟父母提出异议,或者提出了结果惨遭无视,只好甩锅到他这,还能躲点念叨——木渊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给景元记了一笔,祭出应对景家爸妈最好用的招数:装乖,装嫩,装……哦这个不是装的,他确实贴心。 “云骑那边有动作,叔你应该知道的嘛,他确实忙,”按捺把景元压过来解决问题的想法,木渊习惯性先给对方说点好话,“至于设宴,咳……您看,我们正值事业上升期,近几年都忙得要死,要摆宴还是等稳定下来的,请一请亲朋就够了您说是吧……”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打消对面两位宴请八方的想法。 光是听云姨描述,木渊头皮都发麻,照他们的想法,那不得办成流水席昭告全仙舟啊?等未来说不定只要出门就会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他对成为视线焦点没什么抵触,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就很有意见了。 君不见说书人手里的话本子都更迭换代到岚药第六卷了,这还是见不到的星神,木渊可不想有一日自己的大名/化名出现在说书人的嘴里。 经典咏流传是好事,八卦永流传就大可不必。 嘴皮子都磨薄了一层,才算打消对面的想法,末了,景母还喜滋滋跟他拉家常:“你们能走一块我不意外,就是没想到这么早。我还记得景元小时候见你可爱,非叫你妹妹,怎么说都不听,在外头逛一圈回来拉着我,说要娶妹妹过门,这么一看,这小子还有点长情在身上的……” 因为这事儿,后来坑了景元掉水沟好几次的木渊保持温和语调,嘴上嗯嗯啊啊跟着回忆写作“童年趣事”读作“黑历史合集”,挂断通话后,脸上表情急转直下,翻箱倒柜刨出来许久不用的记事本。 落笔力道,力透纸背。 木渊阴暗咬着笔头,乌云罩顶:“等你忙完这一茬……你给我等着……” 上次的朱明辣椒油被镜流没收了……没关系,反正店铺还在。 他要把一整瓶辣椒油都灌进景元嘴里, 再给他灌热水! 正在对弈的景元通体生寒,打了个哆嗦。 ?想看南山摧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吗?请记住[]的域名[( 该开的会开得差不多了,腾骁也忙里偷闲,有时间跟连根带土挖走黑芯白菜的大白猫来上一局,见状道:“怎么,不知怎么走了?” 景元抛去莫名的寒意,看了看棋盘,从容落子:“将军,请。” 声东击西,双管齐下,他蛰伏半场,竟是一举破局。走棋如走兵,腾骁咧了咧嘴,眼中精光一闪。 “可以啊……” …… 在家里宅了那么多天,木渊去补了辣椒油的存货后也没回去,抻着懒腰,迈入工造司。 这些日子没回来,以他的超高人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他呢。 念头刚起,一名工匠正巧路过,见到他的一瞬间,表情顿时从“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惬意轻松变成“出门忘记翻黄历”的纠结抗拒,脱口道:“你怎么回来了?” “……”木渊在对方自觉说错话,脚底抹油之前微笑着凑过去,在对方下意识后退时,脸色倏地一变,泫然欲泣道,“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是这么不喜欢我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 工匠一僵,没想到自己的表现刺伤了他,无措地挥了挥手:“不是不喜欢……你别哭啊!” 黑发少年咬住下唇,似是被提醒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倔强地撇过头去,哽咽道:“我只是想着,这偌大的工造司,大家除了工作就是投身在自己的项目中,我来时,只觉这里货运星槎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丝人气……我只是想让大家都高兴些,热闹些……” 他垂下头,失落喃喃:“可能是我的方法太过激了吧,上次受伤后,洞天口的牌子也是……呜嘤……” “不是啊!真的不是啊!”工匠小哥满头大汗,木渊此时看上去十分脆弱,也是,他才多大,平时再没心没肺,长此以往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工匠小哥拍了拍少年的背,心中虽有些羞耻,还是吐露道,“我们也不是真的怕你捣乱……虽然有时候挺闹的,但……” 上学时严重偏科的理科生工匠搜肠刮肚,还是想不出应景的形容词:“但,呃……反正大家嘴上不说,还是挺喜欢你闹腾点的,就像你说的,工造司之前太冷清了,你来之后,小陷阱虽然不断,但都没造成损失,一些机关破解之后还会有糖果零食什么的……上、上次你受伤,大家也不是真心在嘲笑你的。” 为了证实话语的真实性,他还从玉兆里翻出一段视频,正是工匠们丢下所有活,冲向还冒着烟的方向,要去救人的场面。 他指着里面以为人挂了狼哭鬼嚎的众多面孔:“你看,其实好多前辈都是被折腾多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平常离你远点也是不想当受害者被其他人拍下来当黑历史……真的不是讨厌你啊!” 少年看着视频仍未抬头,工匠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听他声音怯怯的:“真的么?” “真的!” 木渊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这个视频……对我来说也算有纪念意义吧?我没想到大家会这么关怀我……可以发我一份么?” “这……”工匠有些为难,长久以来被坑害养成的提防心理仍在作祟。 木渊继续道:“我原本以为大家都讨厌透了我,之前还有想过干脆辞职,不再惹你们心烦……” “别说了,”工匠小哥的鼻子也有些酸楚,“我知道的,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别难过了,也不要怀疑自己,你可是我们工造司的小天才……” 文件传输的很快,木渊看着传到自己玉兆里的视频:“是这样么……” 工匠用力点头:“嗯!” “这样啊——”木渊缓缓抬起头,脸上哪有一滴泪,嘴角感动的快咧到耳根去了,“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我呢,嗯嗯,我果然是工造司第一开心果,对吧?” 工匠,石化了。 木渊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居然还有这么感人的场面,我却不知道……谢谢你的友情赞助哦,我会时不时拿出来温习一遍的。”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细风,石化的工匠,随风而去。 天杀的。 他要去木渊门口埋土豆雷!!!!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9 章 工匠们果然口嫌体正直,其实很喜欢自己带来的热闹与(单方面的)欢笑,而自己又由于各种原因已有小半个月没出现在工造司里,为大家带来欢乐……真是太不应该了。 木渊长吁短叹,把在家里完成基础拼接的模块放在锻冶室,大包小包带着工具,整装出发。 正好,上一批机关都被解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来点新花样了……唔,反正工匠们都心灵手巧,上点强度什么的……也不过分吧? 木渊摩拳擦掌,为了给众人足够的惊喜,甚至用上了多年不用的潜行技巧,绕过所有人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又在洞天各处布下机关。 当然,他也吸取了教训,不再弄那些肉身杀伤不大,精神攻击力极强的东西,而是结合阵法,做了些触发式困锁机关,解开还会有小奖励。 不在规定时间内解出来,就会原地升起喇叭,360°无死角循环播放“这都解不出来?这么长时间都解不出来?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学工造的不都该懂点阵法的吗?” 一个陷阱布置完,木渊擦了擦额头的汗,望向远处驶入洞天的货运星槎,露出农民伯伯栽种完庄稼后,同款的欣慰笑容。 直觉告诉他,工匠们一定会爱死这个让洞天重新热闹起来的设计的! …… “直觉也告诉我,你之后走路躲着点人吧。” “你怕有人来打我?” 景元冷静道:“我怕所有人来群殴你。” “我这么可爱,他们才不会~” “……”景元对此保持沉默。 有自信是好事,他也承认木渊确实很可爱,但,对方实在是自信过头了啊! 木渊可不是空穴来风:“他们的忍耐阈值已经锻炼到比丹枫还高了,你能想象到丹枫因为一个可以解决且没有杀伤力的小陷阱就出手揍我一顿么?” 他因为一个没杀伤力的小陷阱揍你揍的还少么! 景元欲言又止,还是决定包容他:“你开心就好……我这边会议开的差不多了,训练也全部适应,明后天就能回到正轨,你这两天暂且收收劲头,我今天见到了百冶大人,他也怪忙的,还是要体谅体谅。” “你还不信我么?再说现在道具齐全,可以进一步进行拼装打磨,我也没时间去布置更多小惊喜……”木渊撇嘴,“这高达做的我快忘了炸药怎么配了,眼睛一闭都是能量回路。” “有这样的状态不正说明了你对此事的认真么?”景元嘴上哄着,心中却松了口气。 “景元,”木渊看着他,幽幽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满脸写着‘忘了也挺好’?” 景元:“……”啊,忘了他是“读景元大赛第一名”了呢。 这边厢两只猫猫狗嘀嘀咕咕完了,继续各忙各的,那边厢,不出两天,工造司小群如同往滚油里倒了一瓶水,彻底炸了锅。 这“水”除了那陆陆续续被触发的,很拉仇恨的陷阱喊话外,还包括了 解开机关后的奖励。 木渊这次搞的通关奖励很统一,每一个里面都放了一包红色包装的糖果盒。 ?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若只是这样就算了,他之前也会在奖励环节放上一些可以舒缓神经的糖果包,但这次的糖果盒……包装就很微妙。 【夜枭与夜宵:洞天里的陷阱……是木渊做的吧……?】 【甜豆伴酱:除了他……应该,大概,可能,也没有其他人会弄那么拉仇恨的喊话吧……?】 【公输先生:小娃娃这次的陷阱精巧度上升了不少啊,哈哈哈!】 【我不是快递员:什么?他又在洞天里搞事了?这才老实几天啊!】 【禁止随地设置陷阱!:那不是重点!】 【癫点好啊:禁止兄说得对,重点是这个啊![图片]】 【奔跑吧金人:呦,这糖可不便宜……好像是专门做喜糖那家吧?是哪个成功把人骗到手了?哎不对,我怎么没有啊,我混的这么差吗?】 【禁止随地设置陷阱!:呵呵,也有可能是你运气太好。】 【癫点好啊:这糖!是!解开木渊陷阱后的“奖励”啊!而且我问了好几个解开的人,大家都是拿到了这个糖啊!包装全都是大红色的,根本不可能是他随意塞的!】 群里空屏数秒,方有人颤抖着指尖冒头。 【上回书说到:有没有可能,是他亲戚朋友结婚了……】 【狂吸谛听:或者他是故意的,这是一个恶作剧连环套……】 有人打破僵局,讨论愈来愈激烈,很快,话题已经阴谋论到了“这糖盒其实也是个谜题,解不开就会午夜梦回突然在家里放起烟花”…… 顿时,手中有糖的去拆盒子,没糖有闲又被吊起胃口和好奇心的则到处趟雷一样在洞天里晃悠,好好一个工造司,忽然变成了寻宝场地。 木渊咬碎自留的喜糖,窥屏着开始阴谋论满天飞的群聊,乐不可支。 这次他可一点都没搅浑水,没想到工匠们的脑补这么精彩,还坑了不少人……该说他们是被同化成功呢,还是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呢? 看他们这么期待的样子……下次也许可以安排一下套娃恶作剧? 木渊摸摸下巴,把这件事记在本子上,刚将本子收起来,门就被外面打开,景元将带来的零食放到桌上,疑惑地往外面又看了看。 “工造司最近有什么活动么?”景元看着外面几个结伴拿脚一寸寸趟地的工匠,“我来的路上看见好多个……他们在做什么?” “也可以算活动吧,”木渊把身体重力全都压在椅背上,身体后倾,椅子两只后腿支地,失去平衡前忽然一稳,木渊后脑勺抵上坚韧的身躯,“之前不是找时间订做了喜糖么?我给他们放到机关里当奖励了。” 他点开群聊,给景元看聊天记录,“喏,来一起乐乐。” 景元一手撑着不叫人栽个四脚朝天,一目十行往下看,无语道:“追根究底……还是怕你耍他们吧。” 木渊“咯咯咯”的乐,像一只要下蛋的母鸡:“典型的脑补是病,得治……我看他们被迫害妄想症病得不轻咯咯咯——” 都说笑容是会传染的,景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后问丹枫联系丹鼎司那边,有没有兴趣出外诊,给他们好好看看哈哈哈!” 空气一时间充满了快乐的气息,木渊抬头抵在景元上腹部,俩人傻子一样对着乐了好半天,也不知是被这事逗笑的,还是被对方的笑容感染的。笑着笑着,木渊看着对方垂落的白发和那一片愈发靠近的,温柔的金色,微微阖上眼。 发丝落在脖颈上有些痒,木渊抬起手,轻轻搭在它的主人头顶。 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接了个柔软的轻吻。 景元纯粹是一时悸动,轻轻贴了几秒后,就准备退开,谁知刚刚离开,唇上就感到一抹湿润。 他总觉得人体各部位除了敏感度外都没什么不同的,现在,事实证明,嘴唇和手心遭受同样袭击后,所反映的效果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至少当时他只是宕机了一小会儿,之后就装作仍未回神的样子顺了对方蒙混过关的意,但现在…… 无敌的智识大脑里一片白茫茫,咻咻砰的放起了烟花秀。 “现在可不是个发呆的好时候吧?” 景元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木渊转过来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椅背垫着下巴,连同挡住大半张脸。 木渊露在外面的眼睛眨了眨,狡黠道:“还来么?” 突然袭击,小子! 正琢磨着这一下少说能让景元宕机一整天,木渊心情好到飞起,挑衅完就准备摸控制器把屋里温度降低点,好散散热,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握住了。 和稳定的手不同,景元嗓音微抖,嗓子也发紧,说的话像用力挤出来的:“来。” “哎?”木渊怔愣,接着连忙往后退,通红的面部也暴露无余,“我开玩笑的,饭要一口口吃人要一步步sh……磨合,君不见丹枫应星还是单身狗我们这样太嚣张了真的不太好,再怎么样也不能越过做哥的唔……” 景元堵住他的胡言乱语,一手搭在对方的后颈微微一捏,手下的人就僵成一条被命运捏住后脖颈的猫棍。 就这还天天猫塑他呢……景元从那双绿眸中看清自己的模样,脸上比木渊还红,头发也蓬蓬乱的,干脆闭上眼,豁出去了。 总被欺负可不是他的作风。 …… “唔唔唔唔给我放开——你要憋死我么!!” “呼……哈……还来么?” “还来个鬼你给我出……????” ……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口嗨了你属狗的么磕死我了!” “我也被咬了啊……唔,我听他们说多练练就好了,不如我们……” “食髓知味是吧,都说了你给我出……” …… “……” “这次感觉怎么,咳,怎么样?” “……” “说话啊……” 说什么话,他没话可说,说一半肯定又要被堵回去。 木渊捂着嘴,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他现在只想知道,景元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他刚进门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把那个能被他轻松拿捏的景元还回来啊! 被疯狂腹诽的幼狮摸了摸被磕坏的嘴角,脸上红晕不褪反浓,纯情的要命,就是这样的人,刚才按着人的手纹丝不动。 景元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磕磕巴巴道:“还、还来么?” 木渊更用力的摇头。 他下辈子都不敢这么挑衅了。! 第 60 章 木渊现在就好像三岁的孩子去做奥数竞赛高难题一样,超纲过头了,大脑直接过载,张牙舞爪的把食髓知味缠上来的大白猫推开,他呼吸都有些不畅:“够、够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云骑骁卫闯入工匠工作室做这种事——影响太差了!” 景元脸都被他推变形了,调整好呼吸才道:“没有密码,谁能进来看见啊,而且……” 他眼神飘忽,声音却带着无法忽视的雀跃:“而且我在我男朋友地盘里亲我男朋友,没毛病啊。” 木渊快自燃了。 他盖住耳朵,忽视掉后面那句,想岔开话题:“也不一定的,应星就有我这的密码……对了,我们去找应星玩吧,正好联络一下感情,这段时间没联系,他说不定都要忘记他可爱的前辈了……” 木渊盖耳朵的动作属实没甚卵用,他全身都红彤彤的,哪是只有耳朵的事,景元揉了揉被摁红的脸,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放风筝也要一收一放,才能飞得更高。 “前辈?” “我比他早进工造司好几年哎,当然是前辈了!”木渊说着,起身走去休息间,准备用冷水洗把脸,降降温,景元默默跟上去。 “……你跟进来干什么?” 景元瞄了眼被挡住大半的镜子,不出意料看见自己也是满脸红,指着自己理所应当道:“泼冷水洗脸啊,喏,你看,我脸这么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你打了……有人问起来要怎么回啊,总不能说我被家暴了。” 木渊面无表情盯着他,四目相对,几秒后,后者被一脚踢出洗漱间,门擦着他鼻子砰地关上。 “先来后到,在外面等着!” 景元摸摸差点被拍掉的鼻尖,闷闷笑了笑。 这不能怪他,实在是某人……现在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逗一逗。 不过也要掌握分寸,不然……木渊真的会报复回来的。 景元可不想回去后,在食堂吃饭到一半,身上哪个挂件开始唱起了玛卡巴卡之歌,引来全场瞩目。 这两天,在洞天路上能碰到群聚工匠的概率出奇的高,木渊和景元收拾好结伴出门,一路上被各种目光快集束成了发光体,看过来的眼神中多是纠结八卦,其中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据不完全且不官方的统计,罗浮六司中,工造司的脱单率最低,不论男女。没办法,工匠的浪漫都是金人武器零件机巧,别说司外女性了,就是司外男性都没几个能跟他们找到共同话题;而据官方权威统计,工造司的自愿加班率则是六司中最高的,也没几个能忍得了另一半是天上有地下无工作狂的——顺带一提,太卜司在此项统计中排名最末,因为他们没有“自愿”这一说,生命不息,加班不止。 至于内部消化……先不说男多女少的客观因素,共同话题多是多,可惜都是三言两语就理念分歧,不打起来都不错了,看对眼?不如找人黑进罗浮天气系统让天上下红雨。 木渊感受到那些目光后 ,用一点也不悄悄的声音和景元说悄悄话:“感受到了么,大龄单身男女们的怨气?” 话音刚落,目光中的怨气瞬间直逼十王司内部氛围。 景元黑线:你少说两句吧。?_[(” “说多说少都一样嘛,”木渊笑容灿烂的跟看过来的众人挥手,场景跟明星走红毯似的,“我敢跟你打赌,我们司再过十年,在职的都不一定能出一个脱单的了,让他们好好瞻仰瞻仰我,吸吸喜气。” 周围隐约传来玻璃心啪嚓碎掉的声音,稀碎那种。 景元想了想,在关注这边的众“十年内都脱不了单”的工匠们希冀的目光中,开口道:“我赌二十年,赌什么?” 等着他教育口无遮拦发小的众工匠:“……” 呸!一丘之貉! 不过猜测被证实了啊!木渊那小子居然真的脱单了——可恨,可叹! 都是技术宅,怎么有的人好几百岁了还在和金人亲亲我我,有的人几十岁就大张旗鼓在司里派喜糖……别说玻璃心,这时连铝合金心都咯嘣咯嘣碎个遍。 两人一唱一和,走一路拉一路仇恨,脸T的不得了,得亏应星那离他们不算远,不然今天工造司说不准都要掀起暴动围追堵截某个小猫崽子。 应星的锻冶室一如既往在工作中闭门谢客,景元意思意思按了下门铃,也不指望工作起来如同走火入魔的工匠出来开门,退后两步,确定在应星开门抡锤的攻击范围之外,就把发挥空间让给了木渊。 “是你的播放器出马的时候了。” “啊……那个啊,”木渊挠了挠头,“应星后来翻箱倒柜大扫除,全都给我拆成零件丢回来了。” 景元淡定道:“没事,你还有别的办法。” 他说的太肯定,肯定到木渊都开始怀疑自己某次操纵另一只昆虫播放器混进应星外卖包装底的不耻行径是他全程围观的。竹马竹马就是这点不好,他手一摸兜,景元都知道他是要掏糖还是掏炸/弹。 以后藏个私房钱不得比登天还难……木渊腹诽一句,郁卒地拿出控制器,意外的是这次足足过了十多秒,门才被哐地一声大力拍开。 “应星短……” 不消对方开口,豪放的黑历史戛然而止。 木渊瞪大眼看着对方,惊讶道:“你……几天没睡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应星双目无神,头发杂乱,胡子也长了出来,半边身体靠着门框,俨然一副cs山顶洞人半途出关的样子。 很颓废,但不得不说,底子在那里,应星颓废也颓废得很帅。 颓废美青年安静回忆片刻,嗓音干涩沙哑:“五天?……今天什么日期来着?” 木渊有些恍惚,好眼熟的表情姿势,好耳熟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对此刻的应星感同身受,摆了摆手,示意景元不必多说,弯腰从应星旁边挤了进去,眼一扫,就辨认出半开放工作间隐约立着的是个半成品偃偶,骨骼已经接好,“血肉”也组装了大半, 地上离偃偶最近的那箱还没怎么动,应当是刚拖过来就被他打断了。 木渊把仅有的几个零件箱一一看过去:“这花纹……十王司的活儿?” 应星脱离工作状态后走路都有点飘,打了个哈欠,把刚丢开的工具捡起来:“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偃偶前段时间报废了不少,有判官来找百冶的时候我正好在……” 他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之前那些破烂他们居然用了那么久都不更新,我实在看不下去,拿手头东西先给那个判官换了几个零件,然后就接了活儿。” 景元嘴角一抽:“十王司的偃偶应当是仙舟当年最先进的了……”而且上次更新好像才几十年吧,到应星嘴里就成“破烂”了。 来自工造技术最顶峰的朱明仙舟的将军徒弟,天才工匠本匠嗤之以鼻:“就这?” 景元照他刚才的话稍作联想,不确定道:“你不会……在见到那判官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吧?” 应星懒懒道:“不然?” 应星哪天要是被工匠群殴致死,景元一点都不意外,就像他不会意外某天工造司大暴动把木渊揍进丹鼎司。 他叹口气,突然发现一群人里冷的冷傲的傲癫的癫,人有六名,正常的只有两个……还好白珩不是其中之一。 身后大门未关,忽然传来扇动翅膀的声音,三人循声望去,一只鹤运物流的机巧鸟扑腾着翅膀飞过来,用怎么听怎么丧的语气说:“哦我的帝弓司命,我已经准备好这次再不开门就退回邮件了……先生,你的快递,请签收。” “快递?”应星蹙眉过去签收快递,木渊看看旁边的零件,也过去,戳戳丧气十足的机巧鸟:“你来很多次了么?” “是啊,”机巧鸟的翅膀耷拉下去,有气无力的,“每天一次,里面明明有人,却说什么都不开门,连回话都不给……为什么程序设定非鲜货半个月不签收才给退回送件人呢?这一点都不合理,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只机巧鸟,哦,帝弓司命大人在上……” ……鹤运物流的机巧鸟现在都这么智能了么?木渊手指动了动,有点想把它捉过来拆一拆,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就听旁边应星道:“这什么……” 应星摇摇拆出来的东西:“糖?” 一盒红色包装的,眼熟的糖果。 “客户已签收,祝您生活愉快。”机巧鸟有气无力说完,扑腾着翅膀又飞走了。 木渊没去扑它,而是看向景元:“我记得你十多天前跟我说给应星邮了喜糖……” 所以他这次回工造司才没带应星的份。 景元默默道:“到今天,正好半个月。” “什么喜糖?”应星皱眉,又从快递盒底部抽出一张红纸条,“谁结婚了,丹枫被包办婚姻……啊。” 他看看两人,把快递盒往门口角落一丢,糖盒和纸条一起揣口袋里,平淡道:“恭喜。” 木渊从众多槽点中挑出急需吐槽的那个:“……就这?” “不是迟早的事么?”应星依旧平淡,看上去还带了些“那你还想我怎么表现”的疑惑。 “比起这个——”景元不知何时站在应星丢快递盒的那个角落,指着盒子旁边的几个包装袋,“木渊,来看看这个。” 木渊丢下应星过去,低头一看,默了。 景元双手环胸,小小的身躯,大大的气势,只是这次的受害者不再是木渊,而是从来作壁上观的应星。 “最近的订送日期是五天前……你五天没吃饭了?”!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1 章 在景元发出那句质问后,肉眼可见的,曾经也是不吃不喝工作狂惯犯一份子的木渊缩瑟了一下,紧接着想起来他现在今非昔比,已经从被质问的那个变成了抓捕小分队的一员,眼不飘了肩不缩了,正义凛然地应和:“你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应星有些不自在,外貌最小的两只平常也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应星有段时间锤他们两个爆栗都顺手得很,此刻双臂一抱,目光如炬的样子,真叫应星有了那么点心虚。 后半段特指景元,木渊那货和他一起熬过那么多次夜,质问起来感受不到半点心理压力,应星抿抿唇,道:“没有那么久,五日不吃不喝,就算是我也没有足够体能工作。” 木渊严肃点头:“对,给十王司做的偃偶肯定比其他偃偶更繁琐,动脑子也是要体力的啊!” 景元:“就包装袋来看,你存的精力剂也喝完了吧,就算没有五天,这两天也肯定没吃东西。” 木渊继续严肃点头:“名侦探景元是不会推测错的,你这样可不好啊!” 应星眉头皱的更紧:“我的体力还可以支撑我的消耗。” 景元分毫不让:“要不要照照镜子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这么久没睡觉,怎么,你想原地飞升成就仙舟新的星神神话?” 木渊衔接:“我们有巡猎一个就够了,熬夜星神和摸鱼星神听上去都会被虚无吞噬的样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 景元一抬下巴,木渊立刻道:“怎么样,没话了吧!” 应星用力闭眼,咬牙道:“怎么哪都有你?” “因为你们两个都说的我感同身受啊,”木渊露齿一笑,洁白的牙上噌地闪过光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可是墙头草哦!” 应星一拍桌子:“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吗?!呃……” 情绪起伏太大,应星捂住头,还好撑着桌子才没一屁股坐地上。 “和他认真你就输了,”景元叹息,“没发现我刚才就在无视他么?” 木渊眼神幽怨:“哈?你做就算了你还直接说出来,当我不存在么?” 景元一巴掌把他拍回去:“我刚营造的气氛被你这样打破才是不太好吧。” 实话实说都要遭到两方嫌弃,啧,木渊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 既然墙头不让风吹草了,木渊也不打扰他们针锋相对,他走近工作间,左右看看,计上心来。 没人比工匠更知道怎么让一个醉心工作无法自拔的工匠自动自发走出他的锻造室,如果有,那肯定不是木渊。 “所以你……” 应星实在被问烦了,大致估算个时间,堵住他的嘴:“三天,也就三天没吃。” 景元重振旗鼓,刚重新端起云骑骁卫架势,就被人从后面扑了上来,他条件反射伸手一捞,把人稳稳背住,懵逼道:“你不是自己去玩了……不对,怎么这么重?” 木渊一手扛着零件箱, 指着大开的门,尾音愉悦的上扬起来:“快跑,我把应星哥的零件们绑架了!” “哈?!”景元愣了愣,看了眼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应星,明白过来,撒丫子往外跑。 “等——”应星表情空白,猛地扭头去工作间,他拖到偃偶旁边,下阶段要组装的零件箱不翼而飞。应星脸色一阵扭曲,去锻冶台上摸出他最重的锻造锤,迈开长腿追了出去,门都顾不上关。 被群里掀起的波涛知会那些糖果然是喜糖,陆续跑出来的一众工匠们还在结伴趟机关,嘴里正骂骂咧咧小兔崽子就不能直接派发非要搞这些花活,就见远处一骑绝尘一道身影,定睛一看,常来他们这串门的云骑骁卫背上背着刚才正反复念叨的小兔崽子,满脸惊恐地往外跑,一眨眼,就到了近前,和他们擦身而过。 小兔崽子手里还捧着一箱子零件,时不时往后看:“快,快跑,他追出来了!” 他动作幅度太大,手里又抱着那么沉的箱子,景元要不是近期加强了训练,这会儿都被按倒就地正法了,他憋红了脸背着人加快速度,抬高声音喊道:“已经很快了,你别晃了!再晃就摔了!!” 木渊急促地抽手拍他肩……肩膀拍不到,改拍脑壳:“大长腿就就是有优势——往金人巷跑,他看到吃的就饿了!” “我知道了,都说了你别晃了!!” 工匠们呸掉不小心吃进嘴的灰,茫然看他们跑远,没过两秒,又一道身影举着锤子,背景是一片燎原火光:“站住,把零件还给我!” 木渊回头,做了个高难度鬼脸:“谁要站住啊,你们追人的怎么都是这一套说辞!” 应星用力扯出一抹狞笑,额角青筋暴起,声音有如九幽之下的地狱恶鬼:“想死就给我站住——不用八百年,我现在就送你们魂归十王司!” 正好和偃偶一起送过去! 木渊吱哇乱叫:“你这样威胁就更不可能站住了好吗?!景元快,用你无敌的骁卫体魄为我们开出胜利的通路!” “别再给我随便加剧本了!这又是什么戏啊我真的接不住——转弯了,抓……我没叫你抓我头发!”头皮一阵钝痛,疼得景元没忍住,眼角沁出眼泪。 眼瞅着三人……呃,两人绝尘而去,烟尘散尽,工匠们面面相觑,互相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欣慰…… “应星他遭此一劫,应当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 ……和怜悯。 “这种看透方式是否过于凶残了……” 有人幽幽叹息:“短生种的一生才多少年,如此短暂的岁月……老天无眼,怎么就让他遇见这么个人呢?” 有人淡定道:“挺好的,多绚烂啊。” “这绚烂给你你要不要啊?” 淡定者扭头就走:“走了走了找机关去……那小子不会只做了那么点机关吧?” “不会吧,按他的性格,都布置了,就肯定不会只弄那么一点……咱们洞天这么大呢,说不定被他搞在什么犄角旮旯了……说起 来,他跟谁在一起了?有猜测方向没?” “唔……背着他的那个小白毛骁卫?” “……这笑话好冷,你少看点冷笑话大全。” 各洞天之间都是有通道链接的,只是木渊在出行方面从不委屈自己,能坐星槎绝不走11路,但现在不同,字面意义上的时间就是生命,优哉游哉等星槎的话,司机只会接到他和景元残破的“尸体”,于是……只好继续委屈景元,背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往金人巷夺命狂奔,上演速度与激情。 景元眼泪都快风干了,无助地倒腾双腿道:“激情在哪里啊?!” “背上背着我,这怎么不算一种‘基情’呢?” 景元彻底绝望。 木渊已经进化了,他现在甚至开始玩起了比镜流剑气还冷的谐音梗。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还自己给自己接梗:“这时候你应该说:谐音梗是扣钱的,或者厕所为什么这么吵——要不应星你来接……” 木渊倏地停下话头,偏头一躲,一柄锤子裹挟劲风擦着他的头发投掷过去,砸在地上。 跑过时,两人都清晰看见地面上被砸出了蛛网状的裂纹,不约而同地吞了吞口水。 木渊抱紧箱子,艰涩道:“他好像真的想杀了我……” 景元一言不发,加速逃命。 与沉默的表象不同,他内心有只狮子焦躁的踱步:你都给人家玩釜底抽薪了,就应星那副好多天没睡,精神状况萎靡的样子,又刚被你一通操作把理智神经磨地半段不断,还在持续刺激他……他不发飙才怪了! 应星不意外对方能躲过去,或者说他本来也没照着正中心丢,路过那柄锤子时十分顺手弯腰捞了起来,也加速跟着人跑出工造司,一点都不像三天没吃饭十天没睡觉的样子,生龙活虎的很。 木渊还算有良心,后半段没再继续趴在景元身上专注挑衅一万年,而是跳下来凭借自己的双腿创造奇迹——没五分钟就差点被应星按地上狂揍,被景元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半拖着跑:“你储物装置没带在身上吗?” “带了,但是……”体力废物一句话掰成三份才能勉强不岔气的说完,“我举着它,不感觉像……呼,吊在前面的胡萝卜么?” 景元脚下差点一个踉跄:“你把他当成什么了?赶紧收起来,不然没到金人巷,要先去丹鼎司了!” 木渊也快撑不住了,喘着粗气把零件囫囵塞进装置里,才好受不少,起码能继续跟上景元的脚步了,好在再漫长的追逐战也会有终点,被景元重新扛起来的木渊在颠簸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论何时都人来人往的街道,逸散在空气中交杂的食物香气,不绝于耳的吆喝叫卖声…… 金人巷到了。 “站——哈、哈……”应星早就把锤子收回去了,密度极高、特殊材质的锤子足有几百来斤,拎着那玩意儿追人比景元身上抗的加起来都重,他还带着熬夜饿肚子的debuff,能追出这么远,足以看出他的毅力与身体素质。 反观另一位工匠,半路就开始吐舌头了:“你、你现在饿没饿?” 应星拄着膝盖喘粗气,现在还没晕过去,纯靠之前灌的浓缩精力剂——公司在压榨员工方面确实有一手,他们出品的精力剂简直是全宇宙最牲口最好用的,提神效果一流,如此剧烈运动下,应星连眼前发黑都没有。 他捂着闻到香气之后就咕噜噜直叫的肚子,指着木渊:“你给我……过来,我不打死你。” 后者从景元身上下来,借着姿势遮挡揉了下脸,再从他身后出来时,已是一脸乖巧和关怀:“可是,你都三天没吃饭了,我担心你啊……” 木渊可怜巴巴道:“不这样的话,你肯定打发走我们后就继续闭关了,对不对?” 应星张了张口,这位本性依旧老实人的工匠,实在说不出“我才不会”这样理直气壮撒谎的话。 “你看!”他的反面教材抿着嘴,心痛道,“我们这也是……关心你啊!” 景元眼睁睁看着他背过手掐了自己一把,眼睛就冒出泪花,心说就这段位,十个应星都不够他玩的。 “对啊,”腹诽是一回事,景元在这时候当然无条件站出来,“我们都是担心你啊!” 应星张口,闭口,张口……反复几次后,眼中闪烁着茫然又清澈的光:“是……是这样吗?” 木渊用力点头,硬是把喉咙的笑音压下去了。 啊,被绕进去了呢。! 第 62 章 木渊这个人,在卖乖撒娇一向是一把好手,就算明知道对方的本性多闹腾,脑回路多奇葩,甚至在他身上吃了好几次亏,只要他一拿出那副关切又可怜的样子,应星心头的火气就会噗叽一声,消散无踪。 也可能是因为,即使手段令人牙痒拳硬,对方也是存有关心,从这个目的出发的因素在吧。 精力剂和营养剂只能提供饱腹感,真正吃到热腾腾食物的时候,才能带来无法言喻的满足,应星把碗里的面吃完,有些不爽的看着疯狂灌水的景元……的面碗。 汤面上漂浮着晶莹的红油,光是看一眼,应星都能想象到舌尖的刺痛和吞入腹中后的暖意,辣味的痛觉刺激总能令爱好者欲罢不能,即使吃到耳边嗡鸣,还是会忍不住再添多一些。 “就算你这么看,也不能吃哦。这些天没吃饭,乍一吃刺激性食物……你是想抛下没完成的工作入住丹鼎司么?”木渊好心提醒着,手上一点不含糊,找准时机继续往景元的碗里倒辣椒油。 景元被辣得满头是汗,头晕眼花:“够了,你是想谋杀我么?我真的吃不了辣!” 木渊笑容和煦,笑容之下暗流涌动:“你知道我大清早在梦里接到阿姨通话有多无助么?” 景元的据理力争胎死腹中。 木渊继续微笑:“你知道我喝了多少水才拯救了为了劝说阿姨放弃摆流水席的念头而沙哑的喉咙么?” 景元如临大敌的看着红油漂浮的面碗,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木渊的笑容愈发扩大:“你知道……” “别说了,”景元挑起一筷子裹满红油的面,在对面应星羡慕的目光下沉痛道,“我吃。” 木渊看着他视死如归把一筷子面全塞进了嘴里,五官都扭曲的样子,没良心的笑起来,催促道:“快吃,应星那眼神如狼似虎的,小心他来抢。” 应星眼睛一瞪,他才不会去抢景元碗里的面! 景元含泪嗦面,他巴不得应星赶紧把这造孽的红油面抢走……朱明人的舌头是什么做的啊,吃的这么辣?他还不止舌头痛,嘴唇也刺痛无比。 木渊还好意思说他咬人,那家伙也没好到哪去……也就对面坐着的是应星这种开天辟地前无古人的超级直男,直到现在都没注意到那么明显的伤口——虽然更大的可能是注意到了,但他不在意。 应星在某些时候,其实也是个很难揣摩的人了。 一碗面下肚,一道缥缈的魂体从景元躺尸微微张开的口中飘出来,木渊按着魂体顶端的呆毛把它压回去,顺便递上一瓶解辣的酸奶:“回去么?应星也该睡觉了。” “零件先还给我,”应星道,“睡什么觉,抓紧干完活才是正事……” 木渊笑吟吟的看向他,语气轻松:“然后在寿终正寝之前先死于猝死?是谁说‘要让所有人看到他的一生比长生种漫长无用的寿数更有价值’的?那你这一生是挺刹那的,二十多岁猝死于工作台上,在社会反面事例上能够 流传千古的价值。” 应星仍想挣扎:公司的精力剂很有用…… ?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最全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尽在[],域名[( “需要我去统计帖里找星际和平公司每年猝死员工数么?”木渊无情道,“工匠都是要拿事实与数据说话的,我这的数据绝对是你搜遍星网都找不到的最全版。” ——酒馆乐子贴,你能想象到的数据应有尽有,为广大幸灾乐祸乐子人提供欢愉的温床。数据绝对真实,童叟无欺。 “而且十王司肯定没有那么急吧?说到底,这么多天都没弄好,肯定是你在私自改动升级偃偶……啊,不会还有用他们提供的材料做什么实验吧?” 应星无话可说。 景元刚从宇宙爆炸般的辣意中挣扎出神志,嘶嘶哈哈道:“这能行?”不违规么? 两个工匠嫌弃的看他一眼。 当然违规啊! 不过这种事情嘛,不管是提供材料的十王司,还是接收材料的工造司,两边都是心知肚明的,十王司提供的材料和平常所见到的材质都有微妙的不同,这也和他们涉及的工作有关——入了十王司的,不管是死是活,都算是两脚踏入了阴间,和“阴差”一个性质,他们的工作也更加危险……以及灵异。 反正木渊是一点都不想和十王司打交道,他是实打实的幽灵苦手。 至于他们的材料……咳,工匠这种生物,面对与寻常不同的材料,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什么?研究一下,看能不能造出点什么。 也因为这个,十王司每次和工造司合作的时候,都会拨出比所需再多一成的材料……供这帮好奇心旺盛的工匠变着花样研究。 “专业所致嘛,”木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就像把一只从未出现过的异兽放在科学家面前、闻所未闻的危险秘境首次出现在无名客的罗盘范围;又或是一个味道诡异的肉包子丢到狗的面前,就算可能危险,它也很难忍住不吃啊。” 应星:“……这个例子有点恶心。” 木渊道:“我还没具体说是什么味道的,你就联想出来了?” “……”应星不想和他说话了,接一句话,他起码少活一整年。 虽然话题往奇怪的,疑似很影响胃口的方向拐了过去,景元却丝毫不受影响,把那瓶酸奶喝个干净,唇边一圈的奶胡子:“话题好像扯远了……总之,你这个项目没到死线危险的时候吧?那还熬什么,命重要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应星有些不情愿的点头:“行吧……零件先还我。” 木渊顿了顿,把手搭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双眼真诚:“应星哥,你觉得咱们关系怎么样?” 这话题跳跃的太快,简直是猫一样的思维,应星没跟上进度,愣了下,不太自然的如实作答:“……好友。” 木渊伸出手撵了撵,做了个数钱的手势,这样的手势总会把人衬得猥琐又油腻,可叫他做起来,却带了些狡黠的意味:“那个,你看……既然你都觉得我们关系这么好了,你好友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从十王司的材 料里克扣点东西出来研究……你这批材料应该有不少剩吧?” 他笑弯了眼,小声道:“我最近正发愁一块模组没有达到我预想中的威力呢。” 应星也没一口拒绝,而是道:“我有什么好处?” 木渊大受打击:“你跟我还分这么清?” 应星道:“亲兄弟明算账,这还是你教我的。” 好骗的老实人一到材料这就没那么好忽悠了,木渊啧了一声:“你想要什么材料来换?” “我不缺材料。”他装得很不情愿,应星眼中流露出笑意,“我把材料给你,你把那段录音删了。” “……其实我这还有不少好东西的,比如丹枫睡着时脸上画了五子棋的图,和镜流姐比试头发被削成狗啃的样子;白珩姐喝多了拉着镜流姐跳交际舞结果被踩哭的视频;景元帮忙带他们队员孩子被扎小辫涂指甲的全过程什么的……” 景元咣的把酸奶瓶子砸在桌上,面色不善:“你说什么?!” 木渊屁股默默往应星那边蹭了蹭,无视他:“还有……” 那一串“好东西”听得应星有些黑线,心中庆幸他在木渊那只有一样黑历史,此时还有销毁的希望:“条件不会换的。” “……行吧。” 一切为了材料。 木渊含恨当着应星的面把录音删除,都不用对方提醒,连同各种备份都删了个干净,跟着应星去取了一箱零件时,还闷闷不乐。 出了应星那,一扭头嘴脸就变了。 “快,景元,你那份录音再给我发过来。”木渊一整个阴险小人的表情,“哼哼……让我删了有什么用,我们可是一体的!……景元?” 他的竹马兼男朋友在数声呼唤中终于开口,磨牙的声音也一起带了出来:“你先把我的黑历史删了。” “……”木渊转过身面对他,语重深长道:“做梦也挑个准确时间,现在才几点啊。” 景元差点被他这理不直气也壮的不要脸发言气乐了:“我做梦?!你都把应星那录音删了!” 木渊:“那是为了材料委曲求全,是交换。” “那我也在用录音做交换啊!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啊。”木渊有些莫名其妙,“我和应星在亲兄弟明算账,你想怎么样,要跟我搞夫夫财产分割?” 景元哑口无言,闹不明白怎么就上升到财产分割了。 不过……咳,对方话里的某两个叠字,还是挺合他心意的。 可惜暧昧的粉红色泡泡刚被吹起来,就被木渊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而且你在我这黑历史那么多,光删那一个有什么用,这么多年我的珍藏可多了……唔,删是删不过来的,你要看的话倒是可以……正好可以回忆往昔,要看么?” 鬼才要看这种东西给自己添堵啊! 景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受不了的把玉兆往他怀里一丢:“自己弄!” 他大步流星往回走,背影都透着汹汹气势,木渊眨巴着眼看他走远,又看看怀里的玉兆,无辜的表情一收,破功笑了出来。 三两下把录音找出来传到自己玉兆上,木渊跑着追上去,扑到对方背上:“我累了,不然你再背我走一段吧?” “你总共也没走多少路吧?” “哦,那我换个理由,我刚刚被你无情的分隔发言伤透了心。” “……上来。”! 第 63 章 极具格调的曲目缭绕悠扬在金碧辉煌的会场中,仙舟罗浮上的建筑与人文虽仍承袭至古国,一些场所的内部装修却是不符外观的华美。一众男男女□□雅矜贵,觥筹交错,一道高挑的身影被数位男士围着,美目流转。 “哈哈,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没想到奥尔菲星球的玛利亚公主都得到了消息,来到仙舟。” 女性一头金发整齐梳在脑后,卷起固定,几缕碎发搭在细白的脖颈上,与人碰杯的动作漫不经心,一双眼若有似无的在说话那人身上绕了绕,红唇微勾:“我们也只是得到了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真要说的话,不过是本人仰慕仙舟文化已久,任性地离开母星,来到这瞻仰风光罢了。” “当然,当然,祝公主有个美妙的旅行。”其余人笑起来,心照不宣的交换一轮眼神。 奥尔菲在宇宙间不算出名,却是少数没有被公司霸占的矿产星球,上面矿资丰富,对于心有不轨之人来说,能与这样的星球达成合作再好不过。 尤其……看这位公主之前字里行间的意思,她也是个颇具野心的人。 罗浮将军年事已高,就算他还未至大限,再要不了多久,也是到了退位让贤的时候,不论古今,最高领导人的换代都意味着这艘仙舟不再像之前一样是个不漏风的铁桶……罗浮内部的动荡再有几十年就要开始了,他们也该多多布局了。 心思电转间,身穿淡蓝华丽礼服的公主忽然轻声道:“短时间内如此多的‘化外民’进入仙舟……罗浮高层竟无防范么?” “公主不必担心,”一个高大的,相貌儒雅的男人走过来,举杯道,“罗浮的长生种早就被多年的安逸蒙了心,内部也逐渐有生了其他心思的人……我们自是有渠道从其他途径进入的仙舟,不会牵连在场的诸位。” 他是举办此次宴会,或者说接头宴的组织的明面主事人,说出来的话,自然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这样我就放心了,”公主道,“想必这洞天,也是绝对安全的咯?” “那是当然!”主事人笑道,“仙舟迂腐,可他们的技术这几年却在飞速创新,公主放心,没有相应的令牌,这洞天在罗浮上,可是‘不存在’的。” “那就好。”公主对他们笑了笑,“同诸位的聊天很是愉快,希望我们的合作也能同今日宴会一般——” 大门忽然被人撞开,身披蓝白铠甲,手持武器的云骑军们闯进来,同一时间,会场二楼响起玻璃破碎的声响。 主事人当机立断拿出一块电子屏,点了下去。 数秒后,主事人脸色一变:“怎么会没有反应?!该死,”他摔了电子屏,恨恨地看了眼骚乱起来的会场,按住耳边挂着的隐形耳麦:“有云骑闯入,都撤退!” “……人呢?喂?!” 下一秒,巨大的嗡鸣声自耳麦中炸开,主事人惨叫一声,捂住耳朵身形摇晃,左耳很快涌出血来。 “你没事吧?”他面前的公主从惊变中回过神 来,上前扶住他。 主事人艰难站稳:我没事▓,该死……” “那你还怪能挺的。” 主事人:? 他的头脑遭受重击,本就意识不算清晰,没能反应过来那嘲弄的声音来自于谁,就见公主忽然把他丢到地上,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盘。 “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同今日的宴会一般——虎头蛇尾。朋友,听过一句话么?”公主微微一笑,五厘米的高跟鞋踩在胸口,一阵锐痛,“莫伸手,伸手必被抓……你们泯灭帮难得有长了脑子的提供计划,怎么干事的还是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儿……怪不得纳努克到现在连正眼都懒得看冥火大公一眼,啧,废物。” “你说什,唔……” “她”又是一脚跺上去,阴森森道:“好不容易当年把药王秘传的连根拔起,你给我搞偷渡!搞偷渡!搞偷渡!为了拉拢造翼者那帮鸟人,在罗浮航线上搞事情!搞事情!搞事情!你知道云骑军这一年加的班比他们过去十年都多么?!你不知道,你们就知道搞事情!” “她”说一句踩一脚,到最后,主事人胸口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神志不清,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还是不满足,掀起溅了血的裙摆在里面摸索:“公司那个牲口精力剂呢……我还没说完呢,你晕什么晕,给我起来继续搞事啊!” 终于摸到公司提神一流精力剂,玛利亚公主捏着人的脸统统灌了进去,在对方哀嚎中继续鸟语花香。 简直是一场见者通体生寒的酷刑。 事关罗浮,这次派来的云骑数量不少,很快把所有人都镇压逮捕,骚乱平息后,那一声声责问和想晕晕不过去的悲惨哀嚎就被放大到极点,很快,一个云骑从楼上火急火燎翻下来,把还在拿高跟鞋踩主事人的玛利亚往后拉。 “行了行了,踩两下出出气就算了,你这样回头我们怎么审问啊!” 玛利亚一把将头发扯了下来丢到奄奄一息的主事人身上,露出细软凌乱的黑色发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滴,神情阴骛:“啧,便宜他了。” 景元连忙叫人把那人带走:“你冷静点,我们可不搞私刑的。” 玛利亚公主……不,木渊还是很不满:“老头子被他们搞事弄得头都快秃了,我去将军府逛了一周,他从早到晚就没个休息时候——泯灭帮这群神经病,毁灭搞不明白,苍蝇一样嗡嗡嗡嗡的,纳努克怎么还没一巴掌拍死他们!” 祂不会对冥火大公看似不理不睬,实则有一腿吧! 木渊心情不好,干脆在心里编排起来,什么虐恋情深,什么替身梗,什么发迹之前的糟糠之妻,纳努克多么高大上一个毁灭星神,在他的小剧场里直接c成了天下第一大渣男。 这就是你好端端一个技术人员,死活都要混进宴会的原因么? 前两天木渊沉着脸把刚登陆罗浮的玛利亚公主捆成粽子丢过来,直言要扮成她的样子混入宴会,套上女装后还特意要求换上一双又细又长、一步三崴脚的高跟鞋,他为此还练了好久,才勉强 走出姿态来。 到了年纪的长生种一天一个样,他们现在也长成能够称为“青年”的时候了,并且如无意外,往后数百年都不会再变换样貌,木渊并不经常锻炼,以前叫嚷着跟着一起跑圈也早被他抛之脑后,是以身材有些纤瘦,皮肤也是技术宅通有的白皙,再加上化妆术这一邪术,戴上变声器后,垂下鸦睫时赫然一个美女姿态。 现在这个美女顶着满身未干的血渍,动作豪放的把方才作为凶器的高跟鞋踢到一旁,一字一句都牵扯着他人心神:“差点忘了那家伙进幽囚狱之前要在你们这过一手审问……我这有些好东西,拿来招待泯灭帮的脑残们可谓门当户对。” 被挤压着往外走的,来“共壤盛举”结果“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的众宾客被吓得肝颤,从白染红的高跟鞋还丢在旁边的,一个个放轻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来。 邀请他们来共壤盛举的家伙可没说,罗浮内部现在做事风格这么凶残了啊TAT…… 景元头疼的向云骑们打了个手势,等人都撤的差不多了,才无奈的去理木渊乱糟糟的头发:“别气了,这次把他们一网打尽,将军他有段时日可以正常睡眠了。” 至于休息……什么?罗浮将军还有休息日么? 难道不是只要不下班就不会上班了么? 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女装也就算了,你是怎么做到……呃,身材都这么像的?” 木渊眨了眨眼,看了下胸前的32D,挑起眉毛。 科技改变世界,宇宙时代,区区垫材,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要什么材质有什么材质,为女装大佬们提供了无数生存空间及技术支持。 他妆还十分顽强的覆在脸上,口脂都没花一点,彻底长开后的猫眼眼角微垂,自带三分温柔,木渊一手搭在还穿着坚硬铠甲的云骑肩上,凑近过去,呵气如兰:“好看么?” 景元木着一张脸:“嗯,好看。” 木渊对他的反应不甚满意,软绵绵的地方挤过去:“真的?你看我的眼睛告诉我嘛——” “报、报告。”有云骑军进来,见状尴尬的立正,两只眼睛直勾勾瞅着地板,“别墅内藏身的人员悉数抓获,骁卫大人,我们……” 他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暗骂自己找的时间实在不够好,不过更离谱的是站在桌椅倒了一地的宴厅中央的两位——知道您二位感情甚笃了,但行行好,能不在刚做完任务后、身上还带着目标鲜血的时候调/情么?! 景元侧对着他,在心中对自己逝去的名声默哀一秒,面上平静道:“都带回去,逐一审查,把藏在罗浮外伺机而动的丰饶民的动向审出来。” “是。”云骑如蒙大赦,扭头就走。 “等等,”景元慢慢道,“那个受重伤的……咳,让丹鼎司的医师给他医治一下,别没等审问就咽气了。” “……是。” 景元默默扭头,看向一脸纯真、动作妩媚的某人。 “……玩够了么?玩够了回去打报告,说不定师父他们一心软,就同意你去审问那人了。” 木渊和他对视片刻,白发青年那双眼沉静下来时当真应了那句“看狗都温柔”,只是现在,里面的情绪也只是自带的温柔而已,面对这张化妆过后,除了眼型外与自己没什么相似的美丽脸蛋和挤压过去的软绵绵都没什么特别地情绪起伏。 木渊松开怀里的手臂,赤脚向外走去。 “走吧——你说,我要是在审问前再用引他们来罗浮的‘工造司叛徒’身份刷一下存在感,给他一种我要救他出去的信号,再在带他出去前突然自爆马甲……他会不会当场碎掉?” 景元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我觉得师父是不会同意你这么玩的……” “你懂什么,这叫攻心为上。” “比起那个,你能先把变声器解下来么?听着好怪。” 木渊哼着不成调的歌,轻快的解下脖子上掩饰用的丝带,一枚小巧的变声器一起落了下来。! 第 64 章 镜流还真同意木渊那么玩了。 就像他说的,这也是攻心计的一种,于是景元就在监控室看着木渊是怎么操纵着拟生机巧“潜入”牢房,带着经过治疗满身绷带的主事人煞有其事的七拐八绕,进行“越狱”。 最后绕到了他们的监控室,他一打开门,在众云骑的注视下,木渊一脸嗨皮的和拟生机巧同步发音:“接应你进来的是我,安排洞天的也是我,工造司的叛徒是我,玛利亚公主还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surprise!!” 多灾多难的泯灭帮成员一口气没上来,就地晕了过去。 把人生生气晕的木渊还很嫌弃的踢了人家一脚:“这就晕啦?好歹给个反馈啊!” “你想要反馈?”镜流道,“你们先把他带回牢房弄醒,木渊,你去审问他?” 木渊一愣,惊喜来的太突然,他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叫我去?” 景元也愣了,懵逼地问道:“真叫他去啊?” 镜流点点头,开口道:“你花样那么多,别总想着祸害自己人,去吧,留口气就行,他要是没全招……” 镜流很有威胁意味的在最后留了白。 木渊根本不在意最后的留白,嘴角快飞到天上去和太阳肩并肩:“好嘞好嘞就擎好儿吧您内!我做事你放心,除了精神他哪里都不会受创的!” 知道前因后果,旁听的守卫头盔面罩下的脸一阵扭曲。 那人的一身伤是cs红地毯时碰瓷来的么?! 木渊可不管旁人心中的s,从监控中看到那人被弄醒了,欢天喜地的就跑了。 景元蓦地有种放虎归山的诡异既视感。 他犹豫道:“师父……” “木渊为了引他们放松警惕,费了不少精力。”镜流看着监控画面,唇角的弧度微不可查,“还自告奋勇的扮作公主混入其中,以掌握准确的动手时机——他压力很大,这次叫他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不,他混进去单纯是为了揍人,给腾骁出一口恶气……景元咽下真相,眼观鼻鼻观心。 只希望师父看到木渊“放松”时的手段后,还能挺住现在这样淡定的神色吧。 半小时后,镜流铁青着脸色离开监控室,千岁老人健步如飞,当乃世间奇闻也。 某块监控屏幕散发的幽蓝冷光被淡黑色取代,铺天盖地的各式虫子被性能极佳的监控捕捉影像,纤毫毕露。除此之外,主事人哭爹喊娘的嚎叫和某人反派标志性的“桀桀桀”的笑声不绝于耳。 “虽然只是虚拟影像……”景元捂住半边脸,他没有恐虫的症状,也被这虫山虫海弄得浑身鸡皮疙瘩,“你就不能换个东西么??” 不费吹灰之力就从本打算宁死不从的主事人口里掏出来所有情报的木渊抱着他的实体投影仪神清气爽的回到监控室时,见里面只剩下了一个景元,还有些疑惑:“其他人呢?” 景元指着他怀里的圆形投影仪, 皱起脸道:“被吓跑了。你这些手法真是层出不穷……咳,回去休息么?师父的意思是之后也没我太多事了,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你跟着折腾这么久,也很累了吧?” 其实还好,但白来的假不休白不休,木渊把投影仪收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一起回家吧。” 景元点点头,准备先去换一身常服,忽然想起来:“说起来……你女装的时候,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的么?” “那个啊……”木渊跟他一起走,淡定的摆手:“有句话叫,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况且我以前更奇葩的扮相都搞过,那个公主的装扮已经好很多了……除了鞋跟太高太细,我崴脚好几次才勉强习惯。也不知道那些穿着高跟鞋打架的神仙们是怎么做到的。” “高跟鞋明明是你自己要那么细的。” 木渊道:“这不妨碍我吐槽好么?” “好吧,”景元不与他争论这个,他更好奇别的,“更奇葩的扮相,都有什么?” 木渊想了想,慢慢皱起眉:“唔……大概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扮相吧。” 景元:“……”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啊!这么敷衍过去搞得他更好奇了啊!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故事,结果等回到宿舍去换衣服,景元都没成功套出来话。 即使是临时关押审问犯人的牢狱也是牢狱,暗无天日的程度不及幽囚狱,也是光线微弱,木渊在外面等景元洗澡换衣服,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明媚的光线。 断腿的乞丐、毁容的哑女、目盲的神棍,只要能碰瓷混入目标地点,木渊什么都扮过。且为图真实性,他都是下了狠手的,基本没用过类似化妆这样的技术。 长生种的基因经过丰饶的赐福代代传承,就像目盲的天缺者安装义眼后不过多久就会被排斥出去一样,他们的身体状态在出生起就被定了型,就算缺胳膊断腿,给予足够时间也会重新生长回来。 这成了木渊的一层保障,为了他的复仇,木渊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对自己如西北风刮大雪,完全一视同仁。秉持着一个宗旨:一切向复仇看齐,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真跟景元一一细数他的丰功伟绩……算了吧,木渊现在可没再嫌命长。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木渊的注意力又被窗上的倒影吸引了过去,他只把衣服换了回来,脸上的妆还没卸掉,那位名字相当烂大街的公主长得一副御姐范,木渊眨了眨眼,摸了摸窗上映出的红唇。 这张脸明艳且极具侵略性,除非审美奇葩,这简直是无论男女都会第一眼沦陷的美艳长相,身材也好到极点……景元竟然对“她”没有半点世俗的欲望哎。 要说他自己对这样的美人没有世俗的欲望还算有情可言,经历的多了,红颜入眼皆枯骨都是小意思,真要说能触动他的美貌……木渊皱眉想了想,呃,星穹列车那个配色和粉球很像的小姑娘大概、勉强、应该……能算吧? 头发还是粉色的,很难说木渊当初得 罪全宇宙都没去找庇护了丹恒的星穹列车的茬,理由中没有那个少女的一份参与。 虽然他一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但看一眼对方,木渊都会有种“曾陪伴我数个日夜为我带来各样角色的老伙计终于成精”的欣慰感。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问话,木渊还在神游天外,想也不想答了一句:“姑娘。” 星穹列车重新启程寰宇还要八百多年,长生种只要不堕入魔阴,寿命相当于无限的,唔,要是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话,就带着景元去看那只成精的粉球好了,不过景元到时也不一定有时间……有了,丹枫那时候肯定早就轮回转生了,他可以劫持……呸,带着转生的小龙去星穹列车一日游啊! 至于丢了龙尊的持明龙师会不会暴走……管他的,反正计划先做过去再说,剩下的事交给以后的自己头疼……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人在问他话? 木渊倏地僵住,脖子像是忘记上机油的老旧零件,动都不会动了,一双眼小心翼翼往上看了看。 被他当镜子的窗户尽职尽责地映照出一只居高临下的,鎏金色眼瞳。 景元却很平静的给出猜想:“我说你……不会是在逗我吃醋吧?” 木渊大脑飞速运转……这怎么看都是个陷阱题啊! 承认=被当场抓到把柄=以供对方后续借题发挥,叫他去完成些不情愿的诸如少熬夜别那么拼命工作的事。 不承认=“我没逗你啦!我是真的在想姑娘!”=……还等于什么啊!这种意思一传达过去他今天就是凶多吉少的命了好么!印堂都在发黑了啊! 生存还是毁灭,就凭他也配选……木渊哪个也不选择:“没,在想我都化得这么好看了,你居然没有一点反应的?” 他真棒!这样接招的就是对方了! 景元挑了挑眉,大度的选择放他一马,顺着话道:“不是说了么,很好看啊。” 木渊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拱火抬杠的本能:“就这?” “不然呢?”景元无语,“这是别人的脸,又不是你自己的,我能有什么反应……你要是一开始顶着自己的脸穿上裙子,我倒是可能惊艳一下?” 说到这,景元也忍不住畅想了一下,木渊的长相偏秀气,身形也比自己小上一号,穿上那条华丽的宫廷裙的话…… 景元满脸一言难尽:“不,还是算了,感觉好奇怪。” “你倒是别这么快放弃啊!”木渊翻了个白眼,思索道,“我不太适合宫廷裙啦,根本压不住的感觉……你要是想看,可以试试小清新那种的?或者像是镜流姐穿的那种……这个还是算了,偷穿她衣服,我会被削成生鲜片的。” 景元吐槽道:“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大惊小怪,不就是女装么。”木渊对他的反应报以鄙视,“有衣服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你知不知道有好多星球上的平民只能找块布匹遮羞?不,你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有女子苦守寒窑一十八年,只为等那负心郎啊啊啊~” “……你最近是不是和公输先生走得很近?” “哎?这也能知道?这就是神奇的智识命途啊……” 景元无力捂脸:“这和命途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到最后都唱出来了啊!还跑调了!根本没一个音在调上啊!”! 第 65 章 云骑驻扎洞天的某处偏僻的比试场中,此时正飞沙走石。 总在自己家里和人比试,再土豪的封建大家长都经不住平均三天修一次庭院,五天修一次宅邸,在联合最能搞事的好友又敲打一次有不安分趋势的龙师后,丹枫把族内事务丢给那群爱演宫帷大戏的龙师们,快乐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话虽如此,他每天也不是无所事事,除了去丹鼎司那边当个外援强力医师,他还要到云骑这边报道,训练持明族的云骑队伍——对,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正式加入了云骑军,职位还不低,龙尊如此“抛头露面”、“自降身份”,也难为龙师们迫于武力,敢怒不敢言。 木渊都怕他们这样憋下去,什么时候再憋出个好歹来,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云骑洞天什么都可以缺,训练场和比试的场地是肯定少不了的,丹枫就地取材,放过自己家翻修不知多少次的庭院,每日一次身心舒畅的比试就定在了云骑这边。 不过现在和他切磋的并不是看到满监控屏虫子离开后的镜流,比起偏技巧型凝冰破势的镜流,对方的剑招大开大合,每一下都沉重如山。 丹枫并未动用云吟术,而是提着一把云骑制式的长/枪,身影翩若游龙,与其说是切磋,喂招来的更贴切一些。 估计着招喂得差不多了,丹枫眼中锐利一闪而逝,握着枪柄的手腕一转,就要结束这场指导局。 “丹——枫——” 丹枫手不受控制的一抖,差点被迎面砸来的剑拍成龙饼饼,好在及时借力闪身,长剑擦着身子砸入地面,尘土飞扬起来,又被凝出的雨露平息下去。 害他差点身受重伤的人跑过来,隔着快两米就向他起跳飞扑。丹枫眼皮子狂跳,不动声色往旁边又是一让—— “扑通”。 该人成功扑进被砸出来的坑里,接着就像死了一样,再起不能。 应星拄着好几百斤的长剑,拿着毛巾擦汗,看看脚边的“尸体”,觉得这颇似碰瓷的一幕当真眼熟的紧。 他在罗浮上鸡飞狗跳的生活,就是由这样一场碰瓷开始的。 应星叹了口气,脚尖踢踢面朝下的“尸体”:“快起来,脏得要死。” 木渊双手撑地,把脸从大小正好的坑里拔出来,妆容花的跟鬼一样,还糊了满脸尘土。他口吻幽怨道:“你嫌我脏?要不是你,我怎会沦落至此,如今可好,我栽了你这坑中,身子也是脏了……却还要被二位哥哥嫌弃,倒是我的不是了。” 应星寒毛倒竖,左右看看:“你少在我这瞎说,叫景元听见了,他又要在我碗底抹一堆调味料!” 木渊语气更加如泣如诉,擦擦糊了一团灰和眼影的眼角:“你看看你,事实就摆在这儿,却又不肯认了,罢了,污了这身,这心却仍是澄净明亮,过后倒也能找个好人家……我本看那云骑的骁卫是个不错的人,可他嫌我至此……” 应星:“……” 丹枫 :“……” 你有病吧。 一阵智熄的沉默中,木渊正要继续说下去,刚张开口,一条水龙瀑布一样兜头撞了下来。 应星连忙后撤,还是躲避不及被渐了半条胳膊,那水的温度好似被镜流加持过一样,应星被冰的甩了甩手,更别提被全方位照顾的木妹妹。 从天灵盖冷到脚底板,好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木渊扒拉扒拉糊在脸上的头发,化妆品不防水,那张脸此时更没得看。他鼓起嘴吐出一口冰水:……你真下得了手啊。囍[(” 丹枫冷酷无情道:“你脑子里的水够多了,看看能不能负负得正。” 冷言冷语间,景元姗姗来迟。 应星把长剑重新拄在地上,握着剑柄道:“你来了,他刚发完疯……你嫌他什么了?” 丹枫也侧身看向景元,重渊珠在手中蓄势待发的转着圈。 很显然,这个答案要是给的不满意,他今天就要遭到惨无人道的男子双打。 单是一起脱的,人是一起坑的,怎么自己在他们那总是没有木渊受宠呢?景元悄悄腹诽,难道是因为木渊更闹他们,搞事让他们头疼的次数更多?这就是抖爱慕么? 丹枫和应星此时都带着股奇特的气场,总和他们抬杠陶冶情操的景元被那气场闪瞎了眼,半点不敢造次,紧张的情绪刚升起来没两秒,看到一脸幽怨的木渊时,噗地一声散了气。 景元如实交代:“我说他唱歌跑调。” 应星皱眉,单一个跑调的评价,木渊至于这么狼哭鬼嚎的么? 木渊拧了把湿透的衣服,站起来告状:“不止!我为了证明自己,又给他唱了首情歌——情歌啊!多浪漫啊!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木渊悲愤欲绝,凄凄惨惨戚戚:“他问我在唱哪个星球文化的鬼歌!” 景元如芒在背,简直想在脑门上刻个大写的冤:“他唱的都不是仙舟语,调子比游云天君的列车跑的都远好么!我那是合理推测!” “你糟蹋了我的一份心意,说好的浪漫至死不渝呢?浪漫已死!” “我连词都听不明白怎么知道那是不是浪漫歌曲啊!我已经很努力的凭借调子去猜风格了!” 都说小情侣吵架狗都不理,那也架不住小情侣把吵架地点强行迁跃到脸上,应星和丹枫被两人嗡嗡地头疼,左耳一句“这可是我的心意、啊!”,右耳一句“我不是我没有”……这是什么劣质狗血剧么!! “都闭嘴!”丹枫被他们嚷的头疼,少年时期闹点也就算了,现在都这么大——至少看上去都这么大人了,成何体统! 他被吵得神志不清,自己都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应星也好不到哪去,指着木渊:“不然这样,你再唱一遍,我们评定一下……” 景元用力点头,还不忘给木渊递块毛巾:“对,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唱就唱!”木渊抽过毛巾擦脸,洁白的毛巾转眼就变得五颜六色起来,也不知道回头还能不能 洗出来。他把水和糊作一团的妆面擦干净后,看也不看把毛巾团吧团吧丢给景元,闭眼酝酿片刻。 诡异的音调和破碎不堪的,听不明白含义的外邦歌词从他口中流泻而出,木渊神情温柔,背景被歌声交织出一副尸山血海的地狱绘卷。 一曲终了,木渊张开眼,期待地看向评判官:“怎么样,是不是就算听不懂歌词,也很有意境?” 应星:“……” 丹枫:“……” 丹枫已经被震撼的哑口无言,从出生到现在,不说每到族内祭祀时,他要身穿祭礼之服舞袖唱告,就是平常听的侍女心血来潮哼的小调,一经对比也成了天籁之音。 应星顿了顿,缓缓道:“是……很有意境。” 闭上眼都能看到罪人在血海中沉沦。 “看看人家,多有品味。”木渊满意的说道,接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清了清嗓子,“正好我前段时间想起个歌,贼好听,我唱给你们听……景元没品没关系,我知道你们两个是懂我的!” 应星和丹枫心中一哽……什么?拒绝他? 那是没看见木渊浑身湿透从泫然欲泣到满眼感谢的人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丹枫自认郎心似铁,饶是如此也纠结了两秒,这两秒,足以成为他这一生最致命的错误。 诡异的音调和破碎不堪的……这姑且还能听懂歌词——但还不如听不懂呢!这是戏腔吗?如果真的是的话,祖师爷在天之灵都要气冒烟了啊!会气得死去活来的啊! 丹枫凭借优秀的文学素养,勉强从那不似人嚎的唱词里拼凑出一位少女挺身弑邪物,断却凡尘拜入仙门的故事……词是一回事,这叫木渊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歌是被少女宰了的邪物写的。 每一个音调重音咬字都落在无法想象的地方,丹枫听到一半就受不了封住了自己的听觉,还是在飙高音的时候被迫灌了一耳朵的“曲高未必人不识”……他还破音了啊!! 等木渊摆出收了架势的做派,丹枫才将封住听觉的法术撤下去,他看了眼恍惚迷茫,灵魂已经去外太空停止思考的应星,第一次由衷感谢自己身为持明龙尊。 毕竟普通持明是没有这些手段支持他从刚刚的浩劫中保住耳朵的。 丹枫不合时宜的想到当年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玛卡巴卡,那动感的节拍与兼并朗朗上口与绕嘴至极的歌词,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在午夜梦回中如梦魇般缠绕着他……现在回看,合成机械音的玛卡巴卡算什么,木渊当时要是亲身录音,都不用他动手,就能给在场龙师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木渊嚎了个爽,也不知他对音乐的鉴赏能力是有多差劲,看上去好像真的认为自己唱得不错,亮闪闪的看过来:“这首叫《神女劈观》,怎么样,好听么?” 神女劈观?你这是神女劈棺吧?! 有什么在虚空中提醒,或者说警告着他,丹枫侧耳倾听,用心感受……他的眼前隐约浮现一个金灿灿的天秤,天秤中间的半身人像面对着他,冥 冥中,似有启示。 这是一个关乎它是否还会存于他身上的,命运的分岔路口。 丹枫沉默半晌,在木渊逐渐疑惑的目光中,毅然决然拉住依旧停止思考的应星:“刚才有长老通过持明秘法通知我回去一趟,应星对持明的发展有些好奇,正好捎带他一起过去……你们继续行程吧,不必相送。” 言罢,他拉着应星,避瘟神一般飞速离开,步子快得交错走出了残影。 天空中,天秤中间的人像在消失前,对他欣慰一笑,伸出的大拇指熠熠生辉。 是的,就是这样……不论未来遇到何等险境,就算失去了崇高道德的赞许,也要无愧本心啊…… …… 待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木渊才接过景元递来的又一条毛巾,唉唉摇头:“这承受能力……还是不够行啊。” 景元把趁人不注意藏在后面时塞在耳朵里的耳塞取出来,刚好听见他的感慨,用力抿了下唇。 木渊道:“别压了,你那嘴角比AK都难压吧……都走远了,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于是景元就真的不压了。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天赋早就该展露在他们面前,你看见应星刚才的表情没?还有丹枫,我觉得他都看见他的前前前世了哈哈哈哈——” 木渊也笑得肚子疼:“你怎么就半路发现他们在这里了呢?哈哈哈哈你也太坏了吧!” 狼狈为奸演了一出好戏坑害亲友的两只大猫对视一眼,嘻嘻哈哈笑做了一团。! 第 66 章 狼狈为奸二人组放肆笑够了,木渊身上还湿漉漉的,肯定不能就这幅样子招摇过市往家走,只得又去景元宿舍换一套干爽的衣服。 木渊平常只放在景元这一套衣服备用——对,就是刚刚被浇了透心凉的那身,现在只能穿景元的衣服。他们俩的体型就好像套娃玩具,景元是最大的那个,木渊就是打开再打开的,对方的衣服穿在身上有点不合身,但并不算很违和。 除了袖长。 木渊甩了甩袖子,“嘁”的一声:“我说你……绝对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激素了吧?” 景元还在给他找适合他腰围的裤子,头也不回数落道:“你忙起来就窝在房子里十天半个月的,太阳也不晒,饭也是我打通话才好好吃,锻炼的进度永远停留在口头上,这时候还埋怨我长得高?” 他每说一句,木渊的身形就矮上一分,但木渊是那种被谴责几句就闭眼认错积极悔改的人吗? 在其他人那里,木渊或许会被说几句就闭眼认错,死不悔改,但在景元这……开什么星际玩笑,这可是家庭内部地位战争! 只要景元没有化身噬元兽的倾向,木渊就敢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大鹏展翅、托马斯360°上天入地式回旋! 木渊道:“你还光说我,上次是谁,出任务两天没吃饭,最后饿到下了任务回家把零食全搜刮了一遍,衣服都不换就睡地上的?我回去还以为家里成了凶杀案现场呢!” 景元翻找衣服的手一顿,表情凝重。 他知道,新的战争开始了,这是上一场未完结战争的延续。 两人正式在一起两年,景元和家里缓和关系后也没怎么回去住,只假期时多往家里跑了跑,至于睡觉——木渊家从以前的临时旅店变成了共有财产,占据一面墙的大衣柜如今你半边我半边,床头除了《机巧研要》这类工匠风睡前读物外,还多了十来本兵书。 毫不夸张的说,这两人从出生开始就基本是绑定的状态,在一起后也没热恋几天,相处模式基本上一如既往,虽然他们志趣相投,搞事起来一拍即合,但生活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 虽说这“吵架”在应星他们看来都是披着互撕的皮掩盖秀恩爱的本质,哪个也没动火,纯纯闲的没事干抬抬杠,小吵怡情。 但架不住输的那个接下来起码一周都会被揪着这点抬不起头来,景元饮恨败北几次之后,就醒悟过来,跟木渊的嘴架,要么做好战略一鼓作气赢下来,要么找准时机转移话题,存档到下次继续——这样他的赢面还大一点。 总算找到去年显小后压箱底的裤子,景元打了个腹稿,才转过身。 木渊回合结束半天都没等到他开启反击,百无聊赖的盘腿坐在他身后等着,景元一回身,打好的腹稿就变成了一群团雀,扇着翅膀扑啦啦就飞走了。 木渊等了两秒,疑惑道:“还没想好么?不应该啊,你这么容易被KO我很没成就感的。” 话音未落,一条蓝色 的裤子兜头丢了过来,景元红着耳朵道:“你先把衣服穿好……别盘腿坐着了!” 木渊接住衣物,低头看了眼:“……” “不是吧你,”木渊幽幽道,“你整理衣柜抽屉的时候看了那么多款式了,这还是白色基础款……” 恋爱两年都没越雷池一步的景元咬牙道:“你穿不穿?” “别啊,我觉得你宿舍地上挺暖和的,正好热热被丹枫冷透的身子。”木渊嬉皮笑脸,有恃无恐。 要真光着,木渊才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盘着腿,他穿着短裤呢,再说,这是哪里?云骑宿舍啊! 就算景元的宿舍是单人间,他也不敢在这对他做些什么。 木渊耳朵发烫,还不知死活的继续大鹏展翅:“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前段时间是谁早上起来硌我腰来着,就那样了还死活不叫人帮忙……” “你起不起来?” “我不,你能奈我何?” 景元站了起来。 木渊才不怕他,纸老虎一个,口条上用力撩拨:“来呀,你来呀?有本事你在宿舍按着我亲……” 景元迈开步子。 “……”木渊默了默。 怎么回事,看、看表情,这家伙好像是认真的啊? 他吞了下口水,声音都弱了下去:“我给你说,这可是宿舍,指不定哪个和你关系好的下一秒就要串门来了……” 他俩才隔了几步距离?景元现在就站在不过寸余的地方,投下来的影子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眸光晦涩:“……你穿不穿?” 木渊没说话,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把裤子套上了,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站的板正溜直,正直地像要宣读云骑誓词:“报告长官,穿好了。” 景元没好气道:“皮一下你就这么开心?” 木渊低眉耷眼:“刚才看丹枫和应星落荒而逃,你不开心?” 那能一样吗! 景元气得想咬他:“外面等着去!” “好嘞。”木渊从善如流,一溜烟跑去开门,关门前贼头贼脑露了半个脑袋,忍着热意道,“那个,真不用我帮忙?” 眼神还暗示的往下瞄了瞄。 景元:“……” “出去。” “好嘞,长官。” 木渊麻利关上门,走廊里空无一人,他揉了揉脸,就地坐下,习惯性刚盘起腿,又默默换了个姿势。 青年修长的双腿蜷起,窝出一个小空间,他打开玉兆,进入论坛,点进最近经常造访的【情感天地】板块,咬咬牙,匿名发表了一则帖子。 【求助,和竹马正式恋爱两年了,进度还停留在牵手亲吻的阶段,他有反应了也不叫我帮忙,这正常么?】 星网的论坛版块永远不缺闲的蛋疼刷论坛的人,不一会儿,回复就刷了几十条。 可惜一小半是不明所以的广告,一大半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什么情感危机、外包小三、对方只 是跟你玩玩、楼主让人见了就提不起性趣,木渊见一个删一个,还和几个不满的人对骂了一百多层的楼中楼,从市井俚语到文言文指桑骂槐,从三字神兽到奇葩鸟语,那叫一个百花齐放,比景元当年接收到的那段记忆中骂的还狠。 毕竟神君是有凭依景元多年加成的,网友有什么?谁知道对面敲键盘的是不是一只狗? 反正是在匿名版,木渊发这个帖子都是用了毕生勇气,IP换了又换,套娃似的,根本不怕有人把自己扒出来,放飞的那叫一个高,帖子下观战者大开眼界,直呼从未见过如此多星球的粗话。 帖子下一时全是呐喊助威看戏的,哪还有正经解答困惑的回答。 最终这则内容很不符合星际净网价值观的帖子以管理员下场封禁帖子与参战者账号为结局。 木渊骂骂咧咧的换号,又发了同样标题的帖子,没想到之前唯一坚持下来跟他对骂那位闻着味儿就来了,过程不必多说,他又废了一个小号。 流年不利! 木渊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放弃走论坛求助渠道,又无事可做,转而开了自己的造物追踪系统,一直跟随着白珩出去走商的X显示着一切正常的反馈。 他摆弄一会儿,郁闷的关了玉兆。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着就让对方提不起性趣?不可能啊!刚才离那么近,他就是八百度近视都看清对方的反应了!这哪里是没心思的样子? 他想到被封禁帖子前,和他对骂那人阴阳怪气的回复。 【说一句楼主都这么急,那就是和对方感情很好的样子咯?与其在版块里欲求不满发泄怨气,还不如直接去问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分道扬镳咯。】 木渊把一头黑发抓成了鸟窝。 说谁欲求不满呢!他只是在心中正常的产生了疑问! 靠,问就问! 一门之隔的宿舍内,青年靠在浴室冰冷的贴砖上,半晌过去,还是不满足地舔了舔嘴角。 “嘶……” 景元简单冲过澡,取下浴巾时,抬首就和镜中人对上视线,他看着镜中情绪极端外露的一双眼,扯了扯嘴角。 景元收拾好表情,换了身新衣服,刚打开宿舍门,就被一道力道推了回去。 房门关上时发出咔哒的脆响,具现化一般砸在心头。 木渊抵着景元的肩把人按在墙上,表情像是刚跟谁打过一架,奈何他有点娃娃脸,凶狠的表情怎么做都没太大威慑力:“你从实交代,你是不是……” 木渊说了半句就卡了壳,景元靠着墙,没完全下去的那点火又有燎原之势:“……啊?” 木渊:“你是不是不想……唔唔唔唔。” 景元苍白重复:“……啊?”说的什么玩意儿,这么近都没听清。 木渊清了清嗓,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间。 怂什么,人都被他叼回窝了,全云骑全工造司都知道的事儿,振作一点,勇一点!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暗恋到发小翘辫子了还不敢表白,只能品尝无疾而终的苦恋的苦逼男了! 斑比都在养老了!他怕什么! 木渊深吸一口气,声如洪……蚊呐:“你是不是……不想叫我帮你?” 景元:“……” 景元瞳孔地震:“啊??”! 第 67 章 无情的复读机器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什么邪念都被压了下去,反应了好半天,才弱弱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话刚出口,景元就意识到他问了个傻问题。 果然,木渊一脸的“你没事儿吧”:“头发还湿着呢,你当我傻?哦,还不是冲的冷水澡,智商没掉成负数。” 虽然话本子里主角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要冲一下冷水澡意思意思,但话本是话本,景元要是学这么一手,木渊高低要把他带去丹枫那检查检查脑子。 已经开了个头,木渊发现真正问出口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难为情了,他按着景元,细数道:“你看,你每次有反应了都憋在被窝里不出去,我上次说帮你,你也含糊过去了……” 他顿了顿,小声道:“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难言之隐”四个字,可以引申出很多含义,木渊心里想着这有什么害羞的,事实上还是不太好意思,用词就有些含糊——听到景元耳朵里,和在门上贴大字报,上书“你是不是不行”差不了多少。 景元脑子里倏地像十个木渊进去乒铃乓啷天女散花一堆炸药一般,炸了个爽。 木渊还在斟酌要怎么说才显得自己不是欲求不满,肩膀就被人反握住,眨眼间,体位逆转,被压在墙上的成了自己。 他思绪在那策马奔腾,被压在墙上时头顺着力道就往后一撞,预料中的疼痛没如期而至,反倒撞入极具力度的掌心。 木渊抬头看了看,目光逐渐从羞赧转变为不悦。 为!什!么!景元就能长那么高啊!比他高出了半个头啊! 两方被壁咚时的体型差真的会造成很大感官上的不同。 比如景元被壁咚时第一时间注意的是对方的表情如何,而木渊……他现在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不止来自这脸压的身高。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怎么逼逼叨才能逃出生天,景元弯下腰,额头抵在他的肩窝。 “我怕忍不住。”景元道,“他们都说这种事会食髓知味的,你帮我一次,我下一次说不定就不满足于只是帮帮忙……他们说做那种事很疼的。” 木渊抬手,摸了摸大猫的毛,即使擦拭过还是带着氤氲的水汽,手感没有干燥时蓬松柔顺,但仍然柔软。 “‘他们’……是谁?” “我去星网论坛问的,”景元道,“然后被科普了好多知识,都在说承受方会很难过,我想着,还不如不开这个头,反正我们在一起就挺开心的。” 原来是怕他痛——木渊心中没有半分感动,甚至还想炸人。 他揪着大猫的毛,没用力,景元只能感到轻微的拉扯感:“为什么你会默认我是承受方?” 景元愣了下,顺着微不足道的力道抬起脑袋,直视他道:“嗯?你想当上面的么?也行啊,我身体素质倒是比你好多了……不过你不是……咳,我早上都没看你那什么过……” 木渊 :“……” 那只是因为他不好意思,每次有感觉了都会凭借多年的压枪技巧压下去——他可是究极魔法师啊!多会点技能怎么了?没听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就是因为会的多啊! 才不是他不行! 木渊被对方寥寥几l句气得眼前发花,语气自然就好不到哪去:“你给我起来!” 自知踩雷了的景元干咳一声,挪开身子。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两人四目相对,都觉得有些尴尬,木渊清了清嗓子:“那个……他们都给你灌输什么知识了?让我也看看。” 才不是好奇景元会用什么口吻在网上求助,他只是好奇网民们会给多少馊主意而已,看看乐子,嗯,对,就是这样。 景元欲言又止了半晌,拿玉兆点进一个网页,木渊低头一看……星网,论坛,情感天地。 【[求助]和发小在一起了,原本睡一个床都很随意的我突然有些障碍……大家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么?】 他有种微妙的欣慰:啊,我们果然是脑回路糅杂在一块儿的竹马竹马啊…… 他接过玉兆,随意看了眼时间,发现发帖时间是两年前,差不多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 木渊一目十行往下看,却没想到景元这边帖子的网友和他那边的正常值对比起来,简直就是英勇正直云骑军和酒馆神经乐子人的天堑之隔,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星网上更新换代的时间简直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年过去,网民都进化成如今这幅癫狂样子了。 上面都是正儿八百询问详情,该调侃的调侃,该分享心得的分享心得,偶尔还混入几l个……不是,这怎么还有麦片的啊!还是谛听×鱼龙灯昼?!要死了,他们还是孩子啊!这些混账东西要对他们工造司出品的机巧做什么?! 木渊磨刀霍霍地点进那人发的链接,盘算等会儿就找人追查IP来个正义执行,让对方知道知道星网并非法外之地,接着,就看到一个……呃,满屏飘着对工造司众机巧发癫弹幕的个人网页。 昨天还更新了动态,是张金人的图片,背景就在工造司洞天。 ……嗯,很符合那群痴迷机巧不可自拔的同事们的人设,别看表面都人模人样的,但……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 木渊放下屠刀,沉默的退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翻帖子,片刻后,迅速刷帖的手变成正常速度,再过一会儿,就像陷入了泥沼一般,愈来愈慢,直到停止。 一秒,两秒。 木渊双目空洞,茫然抬起头:“这些是我能看的么?管理员干什么吃的,这是能发的?” 这种虎狼之词都能发的话,为什么他只是骂架就要封号? 虽然发那些图片和文字的不是自己,但景元还是莫名捂住脸,道:“别问我,我也想知道……咳,总之,就是这样……你也看到了,他们下面还有详细解说道具和……” “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木渊直接退回主屏幕,面无表情 道,“此事略有超标,延后再议,你拥有否决权,但我拥有否决否决权的权利,懂?” “我也没想否决……还不是你突然提起来——” 木渊做了个“收”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网友跨时空投来的重担压垮了肩膀,说话都令人疲惫:“我知道,是我错了,别说了,算我求你。” 景元:“……” 彳亍口巴。 这个家是不能回了。 木渊想,景元会有什么想法他不知道,但刚刚接受过新鲜玩意儿的洗礼,他现在看见自家那柔软的大床和半边属于景元的位置,容易就地自燃。 单纯帮帮忙他都做了好久心理建设,要是跳到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什么,柏拉图其实也不是不行,挺好的,嗯,挺好的。 木渊当机立断选择直接当一只鸵鸟,把有些长的袖子挽了个扣,想了想,把景元带去了工造司。 原本打算回家休息休息再带人过来的……不过也没差啦。 发现通往的路并非木渊的工作室,景元满腹疑惑,直到他们越走越偏的时候才问道:“我们去哪?” “把你拐卖去黑矿洞里挖矿补贴家用。” 景元想了想,认真发问:“会有双休么?” “……都说是黑矿洞了,你还想要双休?” “这个要求很奢侈么?黑矿洞也要讲究可循环利用吧?哪来那么多身强体壮的拐卖人口让他们用,不让人养足精神,死一个都是损失好么?” “你一看就没有当资本家的资质,”木渊道,“你看星际和平公司的底层员工,他们连单休都没有,薪资也少得可怜,不还是有的是人撞了南墙也不敢回头,怕公司告到他们破产。” 景元总结道:“所以说去公司还不如去黑矿洞呢。” 明明是个行存护之路的组织,也不知道他们都保护了什么……可能是公司高层口袋里的信用点吧。 两人走的这一路,手头换了好几l个剧本来演,还乐此不疲,心照不宣的消弭了那么点青涩的尴尬。木渊带着他辗转了几l个画扇传送门,直到走到洞天边缘,甚至已经看不到货运星槎的停泊点后,才停下脚步,对着空无一物的空地转过身,张开双手。 “别眨眼,”木渊兴致勃勃道,“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哦——” 随着一声响指,空地的空间闪起了雪花屏,待雪花屏消失之后,一台足有三人那么高的机甲显出身形。 不同于仙舟风十足的金人和十王司仿人感更强的偃偶,机甲的外形带着极强的科技感,外表涂装由白色居多,蓝色与红色穿插交织,和仙舟的风格格格不入。景元并未接触过这类工艺,只偶尔看到木渊在工作拼装时的一部分模组零件。 他惊讶的睁大眼,未曾想过那些模组合成起来后,会是如此……带着别样美感的模样。 “多亏了白珩姐后来又带回了些仙舟买不到的稀有材料,和螺丝星的一些机械相关书籍,以及应星的金人进阶原理的技术支持……这次不仅没有炸机,试运作还很成功哦!”木渊双手叉腰,自豪的看着他的杰作。 他双眸闪亮,更甚这洞天无时无刻都在闪烁的灿烂银河。 “虽然因为太多限制,这种高达我也只足够造上一台,就算把数据上传到司内记录里,大概也没办法复刻……不过,景元!”他开怀笑起来,“我已经得到许可了——有了他,未来我也可以和你们上战场了!” 云上五骁几l乎尽数陨于战场,在木渊心中一直是个抹不去,擦不掉,解不开的结。 但不论内心深处多惶恐,木渊都不曾想过要化作束缚他们的锁链。 底子就在那里,以他的身体素质,是不可能像应星一样被特许参与战争的,所以他拼了命,没日没夜的研究可以搭载自己的机甲。 重来一次,他想创造一个可以让大家一起欢笑的环境,一个可以……让大家一起迈向未来的,未来。 “恭喜。”景元温和地笑笑,星光下,木渊一时有些分不清站在那里的,是闭目将军景元,还是云骑骁卫景元。 但他们是同一个人,是世界线变动前后,一个人的迈向未来的过去,和在过去微笑的未来。 他刚刚重生时,与景元的对话响彻耳畔。 -“景元,我啊……准备去当自己的无名英雄了!” -“祝君武运昌隆。” 他会做到的,做自己的英雄。! 第 68 章 如果能重来一次,景元一定会在木渊邀请他“上来试飞一圈?”时,揪着鬼迷心窍的自己,劈头一道雷清醒清醒。 听过飞车甩尾漂移,见过星槎速度激情,但速度漂移的大型机甲,就是灾难了。 驾驶舱空间不大,坐两个人有些挤,景元坐进去时还十分好奇科技感爆棚的内部,等木渊启动的时候……知道滚筒洗衣机么? 哪怕勒着安全带,景元还是和滚筒里的衣物一样,天旋地转,并在木渊哈哈大笑着操纵高达做出诸如倒立跳舞之类的反人类动作时,脑子里被强行按着灌满了洗衣剂的泡沫。 出舱落地后,景元连话都说不出来,跪在地上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木渊给他拍背,还有脸笑:“哈哈哈哈是不是特别爽?这可是男人的浪漫啊哈哈哈哈!” 景元呕出一口酸水,崩溃咆哮:“所以我说,你对浪漫的定义从根本上就是有问题啊!!” “哎?”木渊托腮道,“不浪漫么?星辰大海,机甲互殴,男人不都好这口么?还是说是景元你自己的问题?” “是你的问题啊!我晕机甲了你看不出来么?!你驾驶技术太垃圾了!去天舶司进修一下也好啊!” “天舶司啊……你以为我没想过么?”木渊口中苦涩,心中更苦,“我刚完成的时候担心技术不好,试飞把心血飞到停泊港里掉到洞天下面去……就去天舶司那边缠着他们司舵教我飞行……结果撞坏了三艘星槎,我将近一年的薪水都赔进去了,司舵才答应我不和老头子告状。” 大家长位职将军就是这点不好,搞了什么破坏,苦主一找一个准。 景元漱了漱口,勉强冷静下来:“我该庆幸你毁了他们三艘星槎后,飞行技术起码不会带着我栽到洞天底了么?” “怎么会?你太高看我了哈哈哈——”木渊撇过头,笑的羞涩,“没看我找的是离停泊区最远的地方么?而且这里基本也没有人会来实验道具,就算飞不好砸下来,也不会砸到人哦。” 嗯嗯,他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感动仙舟十大人物不请他去领奖台,简直就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景元……景元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家暴法案处理条例,又警告自己他家里木渊才是那个亲儿子,对方受委屈的话别的不说,他起码要遭家里一顿混合双打,被告状到丹枫师父他们那里更是数不清的教训…… “不过我可是练到不会再摔下来了才带你来的!你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坐进来的人哦!我还特意练了倒立跳舞的特技!给点评价吧?” 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景元叹了口气,萧瑟的想,还能怎么办呢,自己家的男朋友,跪着也要宠下去。 还不是气到爆炸之后再把他原谅。 他剔除掉自己“晕机”之后的感想,道:“外表很帅气,我不太懂机械,不过这台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厉害。” 木渊被夸得身心舒畅,又有些遗憾 :“可惜我的技术做不到让他大幅度变形,现阶段的图纸只能做到武器变形……我本来想着?,他变形成斗舰样式混入飞行士的斗舰中,再出其不意一个下坠攻击泰山压顶什么的,绝对能砸死一大片丰饶孽物。” 要是有前人经验或者现成的变形○刚仿真模型的话,他倒是能拆来解构,不然相关的科幻电影也行啊——可惜的是,明明早就进入了星际时代,整个宇宙的娱乐方式却少的可怜,是能叫人生出“这个世界全员社畜,还根本不需要网络娱乐”想法的程度。 变形高达的动画片?梦里具现还比较快。 木渊叹道:“这台也只能算是半成品,武器什么的还没弄完……螺丝星那边的技术根本探不到,其他星球也没有类似的技术,没办法,只能一点点摸索了。” 景元拍拍他的肩,爱莫能助。 木渊很快就打起精神,短短两年多,他就从无到有造出了这台能够成功运转的高达,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这次也就是没按捺住想带景元来看看他的成果,顺便挥散一下他心中的羞涩…… “……” 景元道:“怎么了?突然不动了。” “……人为什么要思考呢?” “哈?”景元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跳到哲学频道了?” 木渊笑容勉强,凄苦道:“没事,只是明明成功忘掉了一些东西……结果一思考,就又浮现起来了。” 景元原本还想安慰两句,电光一闪,脑回路就这么连上了。 拥有共同文件的景元:“……人为什么又会思考,又要长嘴呢?” 如果不说的话,他也会忘记的啊! …… 遗忘,这项功能某种方面说也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就像是手机中的冗余文件过多的话就会卡顿甚至死机,如果人类没有遗忘能力的话,早晚会被过多的信息包裹,甚至沉醉于回忆中,不愿面对现实。 无法遗忘是一种病症,患有这种病症的人群通常生活的十分辛苦……当然,正常人的话,也不会在反复强化记忆后,还很快遗忘不久前才发生的事的。 都说是正常人了,还那么快忘记的话,那一定是患有健忘症。 把自己关在锻造室里奋力劳作的木渊抓狂:他还不如患有健忘症呢! 忘不掉,完全忘不掉啊!即使工作的时候专心致志,但且不论人有三急与必要的吃饭时间——就说睡觉!他只要躺在床上,刚闭上眼,大脑就自动浮现起那些该打马赛克的论坛楼层了! 木渊你清醒一点,你可是看过药师公主与七根巡猎光矢这种限制级图片的成熟大人!那可是七根啊!景元只有一根你怕什么……呸! 木渊抱头哀嚎:“我在想什么啊!那些该死的帖子一定被假面愚者加了什么奇怪的buff吧?一定是这样吧?!” 刚打开门的应星:“……猫癫疯犯了?” 木渊一秒正襟危坐,顶着满头乱发,一口标准的播音腔:“不论你的世界有没有 昼夜概念,早上中午晚上好!” 应星点点头,肯定道:“猫癫疯犯了。” 木渊充耳不闻,继续播音腔:“哦我亲爱的朋友,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不应该是为了磨炼跟本职工作半点不搭边的武力值,在云骑那边被镜流丹枫轮着揍么?! 多难得的机会啊,丹枫你怎么就不想着拉着应星开发开发套路,那一手云吟术就只会奶人么?你就不能砸奶瓶么?!去开发啊!比如在战场上给满血的敌方治疗到吐奶,能量堆积过多直接叫对方血条爆炸爆体而亡什么的,奶爸也有很多能开发的点,你倒是拖着应星别让他在这种时候招呼也不打的推门进来啊! 害得他被说猫癫疯都因为心虚没办法反驳! “刚回来,顺路来告诉你个消息,”应星靠在门边,道,“百冶大炼要开始了。” 木渊内心中cs名画《呐喊》的小人停止尖叫。 “真的假的,你不是拿假消息来糊弄我好看我忙碌准备的狼狈样子吧?那你要失望了哦。”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恶趣味么?!” 木渊心中升起危机感:“那你怎么会知道?我都不知道哎!按理来说这种内部消息不应该是最亲近顶头上司的职场油条最先得知么?你什么时候取代的我?!” 这猫经病真是越来越重了,应星翻个白眼,“我在云骑那边刚打完一场下来,就有人找我去将军府那边,十王司一个判官的偃偶在今天出任务时受击出故障了,帮忙修缮的时候,百冶大人顺带跟我提了一嘴,叫我回来时告诉你。” 木渊不依不饶:“这年头打个通讯不就十几秒的事么?为什么还要搞古老的人肉传话条?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有了什么师徒之谊,没想到应星你浓眉大眼的也……” 应星面无表情抬起拳头:“有完没完。” “好的,我演完了,请您继续。” 若是两年前,木渊皮就皮了,应星只要不装备他那工匠标配武器锻造锤,打人还没丹枫往他脸上砸重渊珠疼。但时境过迁,应师傅今非昔比。 他手拿惯了百斤的锻造锤,用起云骑制式长剑时嫌轻,在镜流的建议下走了重剑流——不是那种带剑柄一人高,比两个木渊还宽的重剑,而是……重量的重。 应星转头给自己打了一柄练习用的,四百多斤重的长剑,单手拎那玩意儿天天跟镜流他们过招。 这哪是正常短生种会有的力量啊! 总之,应星现在看着比景元还像个云骑军,穿着衣服都能隐约看见除了胸部的肌肉,虽然没到兄贵的程度,但对比一下他精致的美人脸……怎么说呢,还是很美人。 啧,这个看脸的世界。 什么?不除去胸部的肌肉? 那还用隐约吗?某种意义上,他比丹枫还像是奶爸好么! 木渊不在场的情况下,应星对外的形象一直是酷炫狂霸拽的总裁型,虽然逐渐融入工造司后,发现长生种同事们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像他最初以为的那样带有歧视,他自己的态度也慢慢变好了些,但……还是很鼻孔看人。 顶多说话不那么夹枪带棒了而已。 就算这样,木渊都能打包票的说,暗恋应星的男男女女能从工造司一直排队到法……咳,到廻星港。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应星的真爱是他的大金人和梦想中锻造出的神兵。 木渊脑袋突然一重。 “我说……”应星阴恻恻地低头和他对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木渊:“不好意思刚才走了下神……痛痛痛!快住手啊!天灵盖,天灵盖要飞了!!”! 第 69 章 木渊捂着差点就和他质壁分离的天灵盖,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总、之,”应星咬重音道,“消息很快就会官方发布出去,最近调理好作息,以最好的面貌去迎接将至的百冶大炼——后面那句话是崇文大人说的,将军让你少熬夜少搞事,多读书多学习,少拉着景元为祸乡里。” 听着像劝学广告看多了。木渊默了默,死鱼眼道:“你刚刚是不是掺了什么私货?” 应星露出一抹职业假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的都对。” “别贫了,”应星叹气,对方明明比他还大上几岁,他却有种养了只猫儿子的感觉,左右他这会儿闲工夫多,干脆扯过一把椅子坐下,熟门熟路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洗好备用的水果啃,“每期的百冶大炼都是联盟工匠群体的大事,届时朱明仙舟的工匠们也会齐聚于此。别怪我没提醒你,朱明那些长生种虽然脑子有坑,但手艺还是有几个不差的。” 木渊翻身起来:“担心我pk不过他们,输得太难看?” 应星道:“大炼比试内容靠抽签决定,若是抽中组拼机巧,你可就倒了霉。虽然你这两年苦心钻研机巧,手艺比之前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好上不少,但放在司内,也不过是中上的水平罢了。” 木渊心中一暖,知道应星这是切实的在为他着想,百冶大炼只会有一个胜者,百冶也只会有一个,如果他真的参赛,就是应星的对手,这种情况下,应星还耐着性子跟他聊这些…… 一生中也不必拥有那么多的朋友,能交心识意的寥寥无几,又弥足珍贵。 木渊难得没调侃应星“向潜在对手掰扯这么多合适么”的话,而是笑道:“放心吧,不论大炼的题目有多难,我相信你肯定能成为优胜者,就跟你之前放的豪言一样,让所有人都仰望你。” 应星愣了愣,反应过来:“你真不打算参赛?” 木渊之前也总是嚎着绝对不会去参赛竞争百冶的位置,他每次都是听听就过,试想,哪个打工人不想一朝翻身当老板?虽然工造司是体制内,但道理也没差多少。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工匠的活……勉强也能和“武”搭边吧? “真不去,”木渊也摸了根香蕉,边扒皮边道:“打算给你当亲卫队呢,在场下看你加冕为王……朱明仙舟来的工匠,那你们岂不是共事过?哪个嘲讽过你短生种的身份,到时候指给我们看,咱在罗浮大小是个关系户了,六司基本都有人,找个巷子套麻袋,你想揍哪个揍哪个——我给你说,你别看丹枫天天光风霁月的,那家伙当年套麻袋可顺手了,全是在他家那群长老身上练出来的,带着他去,指谁套谁。” 应星拿着果子,也不见再吃,也不去吐槽他的话,安安静静的,过了片刻,才说:“不必了。” 木渊怂恿道:“真的,你看,咱场下配队可齐全了,白珩望风,丹枫起手,我提供道具,你来出气,景元扫尾,事后要是被告状,镜流还能兜底。嚯,各 司其职,没一个多余的!”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说下来都没个停顿。木渊早看那些人不爽了,都是千年老狐狸,跟谁装聊斋呢?什么看不起短生种身份,说白了就是嫉妒应星比他们出色,还找不到他别的错处,就只能揪着寿命在那张嘴叭叭,阴沟里的老鼠一般期待着能用这种方式破应星的防,想叫一代天之骄子昙花一现。 也就是应星不蒸馒头争口气,在朱明被那么欺负打压,还能从白珩口中羞涩内敛的小少年一路进化成现在这样“老子就是优秀就是比你们牛,看不惯我?再看不惯自杀”,爱谁谁的狷狂性格。换个人,孤身求学寄人篱下的,早被压垮了。 事实上,就算木渊进入工造司多年,行事作风影响了不少人,应星刚来不久时,这种言论都层出不穷,不过都在本人听到之前,被木渊的小号亲切友好的拖进私聊,心贴心的交流了一番。 后来某些资深红眼病再也没出现在工匠内部的论坛上,就连群聊里都销声匿迹。 没过几天,就有两个和木渊同期的工匠面如土色,申请离了职,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创伤。 从那之后,【拂晓临渊】这个日常潜水ID就在某个小范围群体内传颂——应星脑残粉,别惹,别跳,乖乖干活吧。 回忆到此为止,木渊暗叹一句那些人心理素质太差,难当大任,继续鼓动应星成立麻袋小分队:“丹枫他还能在你打完之后把人奶好,一点都看不出来伤痕……” “真不用。”应星笑的有些无奈,温和的伸手揉了把木渊的毛,语气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我还用你担心?他们想让我坠到泥里,那我就要在这大炼上让那些人看看,当年被他们打压,被他们瞧不起的短生种,是怎么踩在他们所有人头上夺得桂冠的。” 青年的锐意,豪可冲天。 木渊喃喃道:“……完了。” “嗯?” “这么帅气的一幕……”木渊心痛道,“我居然没拿玉兆记录下来,你能再来一次么?” 好眼熟的一幕。 上次木渊发表如上讲话,应星被那说的时候很豪气很恣意的“宁如飞萤赴火……”折磨了小半年,明明是名场面一般的台词,愣是被木渊弄成了往事不堪回首的黑历史……这次还来?! “就算不录像,录音也行,一会儿我就做个超功率大喇叭,等你夺冠了在那群人耳边循环播放,让他们从身到心洗涤肮脏的……嗷!痛痛痛!快住手!我这是天灵盖不是存护筑材,真的经不起你的手劲!我错了不录了你快放手,刚才那下我还没缓过来呢你倒是换个地方掐啊——!!” 丹枫说的对。 这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蹬鼻子上脸的小兔崽子,管他三七二十一,打就对了。 …… 感动不过三秒的应星臭着脸离开后,木渊心有余悸的对着镜子扒拉头发照了好半天,摸了摸转圈发疼的脑壳,哭唧唧的跟景元发消息。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实名举报工造司内部出现极 其恶劣的霸凌事件,我要求严惩霸凌者!】 【闪现!星槎海:???】 ?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终点是星辰大海:嗯?还有工匠敢欺负你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小木渊你是工造司上下都治不了的小魔星呢!】 木渊皱起脸,噼里啪啦的打字,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小魔星,他这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每次谈话都掏心掏肺的人怎么能是魔星呢……等等。 这ID好像不太对劲。 他颤颤巍巍看向左上角,【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名熠熠生辉。 群名很土,但鉴于是镜流设的,土就变成了雅俗共赏,还很符合罗浮的价值观,毕竟群众爱用的,多用的,就是最好的。 坏了,被应星痛击得头疼,景元的聊天条和群聊又都是置顶,点错了。 木渊连忙去撤回消息,还没松口气,又有一条消息刷了出来。 【星:哦。那你准备怎么严惩我?】 回天乏术。 木渊选择装死。 反正消息都撤回了,应星后续拿这个说事……大不了他抵死不认! 应星又不会真的打死他! 这厢木渊决定贯彻鸵鸟方针到底,那厢,景元也很为男朋友的智商捉急,在私聊连发了好几条问候智力的消息。 他一边发,木渊一边删,还能腾出来手速若无其事的聊起他的大计。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百冶大炼要开始了。】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朱明仙舟的工匠也会来参加,应星的“老朋友们”不知道会不会到场。】 景元闻弦歌知雅意,当下一个通话打过来:“你准备怎么做?” 木渊无奈道:“重点是应星居然不想怎么做……他不配合,我很难精准打击啊,好歹应星也是朱明将军的弟子,我把他们朱明来参赛的全都套一遍,是不是不太给面子啊?” “是有点。”景元是明白木渊不是嘴上说说,是真不准备顶缸参赛的,不仅是这次百冶大炼,木渊对百冶这个位置就没兴趣,他出谋划策道:“你入职时就是跟着崇文大人做学徒,如今在司内也有些地位,这次不上场的话,应该会有个前排观众席,我到时应当在师父和将军身边待命……不然这样,我们一起观察那些朱明的工匠,看哪个对应星抱有敌意。” 既然都抱有敌意了,那也不算伤及无辜。 瞧这脑袋瓜转的,多快,也怪不得自己有了景元这个外置大脑之后就疏于阴谋诡计了…… 不知是褒是贬的感叹着,木渊把他那套“每个人各司其职都有事做”的计划跟景元说了一遍,获得外置大脑的真心赞赏:“完美的计划,我觉得白珩姐和丹枫会很乐意参与进来的。” 通讯两端密谋的两人不约而同发出诡异笑声。 数日后,罗浮官方公布百冶大炼将要举办的消息,时间订于两个月之后。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人有六名,但你不在这里】的群聊,悄然成立。!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0 章 百冶大炼作为联盟盛事,罗浮是专门倒腾了一个洞天出来专门举办的,经过初步筛选、复试,将有百余位工匠共聚洞天中心的冶炼场进行最后的角逐。为保公平公正,参赛者只能使用赛方提供的材料,需要在有限的时间中,用有限的材料做出符合题目的作品。 应星参加初赛筛选的过程很顺利,和即将破碎虚空的大宗师打三岁小孩儿似的,完全没有挑战性。 “都搞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会与时俱进,弄个种子选手名额就那么难么?”木渊架着个望远镜眼睛都快看瞎了,抱怨道,“过程也一点意思都没有,找个解说员炒热气氛也好啊……我都快看睡着了。” 崇文心平气和道:“找解说员?你怎么不在洞天里安装投影屏呢?” 木渊眼前一亮:“可以么?” “等百冶大炼结束,我就要退休了。”崇文凝视他,继续心平气和的说,“我不想退休前做出的最后一件大事,是在大炼期间,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手底下的工匠吊起来抽,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百冶大炼是仙舟联盟中所有工匠的盛事,别的仙舟暂且不提,至少罗浮工造司的匠人,不管参不参与都会到齐观摩,云骑那边也会有不少人手被派来维持秩序,做足警戒,现在虽然已经结束了筛选,但下面人还没走多少呢。总而言之——在这种场合被吊起来打,木渊大概就可以在仙舟联盟中出名了。 仅仅受点皮肉之苦,就能一炮而红,名声传遍全联盟。 木渊殷勤地给崇文捏肩膀:“我这不是好些日子没看见您,一时激动么?您看,都是要退休的人了,脾气还这么火爆……” 腾骁坐在旁边,醋味冲天:“哎呦,怎么样啊百冶大人,力道舒不舒服啊?啧啧,还得是上司哈,老头子我这么多年也没被这么伺候过……” 崇文对他扯了个假笑:“是吗?我还以为这孩子在你那也这么孝顺呢,难道他对你不这样?不应该啊,没道理啊!” 木渊:“……” 他就不该看大领导们的视野更好,厚着脸皮来蹭位置。 万万没想到,他端水的手艺没在大家长与男朋友之间亮过相,反而要在两个长辈之间稳住平衡……啧。 木渊看向旁边的镜流,疯狂给她使眼色。后者看他一眼,开口道:“眼睛里进东西了?” “……” 腾骁和崇文一齐看过来。 镜流要不是故意的,木渊能当场把底下作为标志性建筑伫立在场中央的巨大锻冶炉生吃了。 木渊惨遭队友无情坑害,索性九死尚有一生,他脑子一转,抓住机会,道:“对……刚有眼睫毛掉进眼睛了,我去洗把脸。” 话音未落,人就速速遁走了。 此洞天虽只为百冶大炼而造,但该有的景观建筑一样不少,除了洞天内并非常年星空高悬,有些位置的布置都会让人有种回到工造司的错觉。 木渊离开会场,习惯性迈入一处不易察 觉的建筑夹角,低头在通讯里轰炸消息谴责镜流[,后者不知是在和腾骁二人聊天,还是单纯不想搭理他,一字未回。 发泄完被镜流坑害的怨气,木渊说起了正事。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对了,镜流姐,帮我问一下,决赛时负责发放参赛者材料的是谁?】 不消片刻,镜流发过来个人名。 【镜流:苏夜,你们工造司的人。】 刚才的装死果然是不想搭理他么! 被实力嫌弃了的木渊愤懑难当。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你明明有关注玉兆!刚才居然不回我!太过分了!比你见死不救还拱火更过分!】 一连串的消息轰炸过去,镜流又不说话了。 木渊运了会儿气,决定找个幸运儿替镜流挡灾,他往上翻了翻,对着那个名字若有所思。 苏夜,苏夜……有点眼熟啊。 片刻后,他恍然:“啊,这不是那个……红眼病被我逮到现场,找机会在他碗底埋了蟑螂的家伙么?” 该人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个犟种,被埋蟑螂没多久,又在工造司的小群里逼逼叨叨,不幸的再次被木渊抓了个现行……是个锲而不舍屡败屡战的,无可救药的红眼病患者。 木渊还“不经意”收集了不少他的信息。 对方在工造司干了有三百多年,多多少少也算个老人,可惜技术始终上不去下不来,后来大概是心态崩了,转而自请调去管理材料调度,干了不少年,也升了两次职,由他来筹备大炼材料也就是理所应当了。 木渊想了想,切了小号,久违的在工造司的群里冒了泡。 【拂晓临渊:诸君,大炼初试已经结束,参赛者只余五百人,即将到来的是紧张刺激的复试,看着场上纵情挥洒创意,展现能力的同僚与同行们,你们就没点想法么?】 初试刚散场,这个时间大概是群中在线率最高的一次,很快,底下就有人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人一多,刷屏速度也快了起来,木渊挑起话头的消息眨眼就被刷地无影无踪。 他打好字,耐心等着刷屏停顿的空隙,发出去。 【拂晓临渊:我看其他仙舟也有不少有能力的工匠啊,若是他们夺得魁首,咱们工造司岂不是空降了个不熟悉的上司?嘶……感觉没有自家知根知底的同僚当百冶舒心啊。】 此话一出,原本驴唇不对马嘴在群里各聊各的风向顿时统一了起来。 【要略:崇文大人是专注锻冶不怎么管事的类型,大家私下想做什么,只要不过分到像某人一样搞出爆炸事故就不会干涉,也不知新上任的百冶,是否会像崇文大人一般?】 【我是谛听的狗:别的还好,我比较担心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像公司搞什么末尾淘汰制……哇,好恐怖!】 【冉冉:黑暗丛林法则,启动!】 【我不是快递员:启动个鬼啊,清醒一点!我们是体制内,他们是合同工!不过要说私心的话,我觉得还是咱们自 己人坐上那个位置更舒心——不说别的,至少证明了罗浮工造司的工匠就是坠吊der!】 下面排了一溜赞同,木渊勾起唇,在心中为这位快递员……啊不是,调度员点了二十三个赞。 都不用他亲身上阵引导舆论,对方就体贴的为他送上助攻了呢。 【拂晓临渊:你们比较看好谁呢?】 群里安静两秒,接着五花八门什么名字都排着队往上刷,木渊一眼扫过去,满意的发现应星那光辉的大名提及率居然不低——不错,看来有眼光的同僚还是很多的嘛! 不过,在这种混乱情况下,也会存在浑水摸鱼的,木渊一心二用,双开新买来的玉兆后,专注力提到最高,很快,找到了一闪而逝,刷上去的一个单字ID。 木渊勾起唇,施施然打字。 【森晶:哎~没想到支持那个白毛短生种的人还挺多的嘛?虽然他可能能力不错,但让一个短生种来当百冶的话……这合适么?】 【森晶:你们想,你们细想啊,一个短生种领导工造司,真的能够服众么?】 【拂晓临渊:怎么,这年头大会第一都不够格领导工造司了?要不你们指个人,八抬大轿一步三叩首给人请上去?】 拂晓一遇上挑应星刺的就会满身火药味,大概是被他欺压的缩在老鼠洞太久,有些人见森晶带了头,纷纷冒出头来,另一部分觉得“能者居上,多正常啊”的人也不甘落后,眨眼间,整个工造司就分成了三个派系。 人最多的不关我事吃瓜派、战力非凡的能者居上派、和钻出洞里的反应星派。 好一个你拍一我拍一,中立笑看两傻……咳。 众人掐的昏天黑地一地鸡毛的当口,森晶收到了一条私聊消息。 【苏:你也觉得区区一个短生种,不配坐上那个位置,对吧?】 上钩了。 幽幽冷光照亮木渊的脸,他蹲在建筑阴影里咧嘴一笑,尽显阴暗逼气质。 装纯、反串、我打我自己……拱火三大要素,欢愉人必备技能——木渊虽说不是愚者的一员,但……说真的,他和愚者有什么区别? 小号这东西,果然永远不嫌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理论上来说,森晶和苏是陌生人,但友谊的建立就是这么奇妙,尤其是一方有备而来专门钓鱼的情况下,抨击应星就像世上最坚固的筑材,为两人架起了友谊的桥梁。 森晶在聊到最后,像是终于忍不住般,对大哥??[”倾诉:【真希望我是负责派发材料的人员……这样的话,我绝对要把那个短生种的材料换成豆腐渣,看他用一堆破烂还怎么秀!】 玉兆另一头,本就有所想法,还在犹豫挣扎的苏夜,用力握了握拳。 他缓缓看向身侧的架子,那里整齐摆放着一排排储物器,每个储物器下方都贴着参加复试人员的名字。 苏夜眼中狠色一闪而逝。 什么天才工匠……不还是一个早死的?还想爬到长生种头上去么? 与此同时,景元接起了通讯,对面轻快道:“歪?你做好准备,过两天有一条匿名举报,大炼发放材料的负责人因私怨调换选手所用材料。” 景元失笑:“匿名举报还有预告的?” “内部消息,内部消息。”木渊笑眯眯道。 对面嫉妒心强烈,又被木渊抓着炮轰数次……经过挑唆,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都说了,钓鱼佬绝不空军!! 第 71 章 事实上,木渊完全可以把对方的恶意掐灭在萌芽时期。 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做。 美好生活可以治愈人心,却不是强效洗涤剂,数个宇宙组织联合发放的通缉令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殊荣”。 无仇无怨只是小摩擦也就算了,但上一世,百冶应星当年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他是如何在大炼上夺得魁首的。 被人恶意调换材料,用一堆破铜烂铁,打造出一只栩栩如生的机巧狮子……很传奇,很打脸,很龙傲天。 但当时应星心中会是作何感想? 木渊冷笑,既然对方想作死,那他就成全他,如果还在犹豫,就给他加一把火,不论如何,这个材料,木渊都要让他换定了。 私自调换参赛者材料,破坏大炼公正性,这种事传出去,相当于把罗浮仙舟的脸面扯到地上当抹布,被抓到后,够对方喝一壶了,也不知他日后被关押的大牢空气质量怎么样,能不能以毒攻毒治治他的眼睛。 两日后,也就是复试开始前一晚,一队云骑接到匿名举报,前往调查此案,发现举报皆属实后,当场抓捕犯案人员。 云骑军的行动雷厉风行,从找上门到抓获嫌犯的过程不过十余分钟,苏夜还没想好要怎么甩锅,就被带入了审讯室。 他整个人都慌了,没过多久,就恹恹地供认不讳,供词中自然也有“森晶”的影子——结果一调查,查无此号。 苏夜与其的聊天记录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半点残留,一切都像是他的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不敢动。 “那个森晶是你的小号?” “对啊,”木渊承认的痛快,“那号是我建来打算cs应星脑残粉2号去带节奏的虚拟号,刚问世没两天就遭此大劫,香消玉殒……唉,真该叫他赔我精神损失费。” 景元刚搞定工作,方才隔着单面镜听对方满口的嫉妒话语,也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调侃道:“怎么,不打算挟恩图报某人,叫他顺便给你结了出场费?” “我觉得‘热心市民木先生’这个代称就足够了……我是那挟恩图报的人吗?少造我谣。” 有些话跟别人不太好说,跟景元就没这个顾虑了。木渊用闲着的手去抠桌角,道:“应星有这个能力,当得起这个位置,他当百冶就是理所应当命中注定的……有我没我都没差,我就是看不惯只敢在阴暗角落搞小动作的家伙而已。” 木渊说完后默了默,心说他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所以……这种看不惯,大概也能归类于同类相斥? 景元可不知道他的思维又跳到哪里去了,忍笑道:“嗯嗯,我知道——你绝对没有一点为人家打抱不平的心思,包括五人小组也只是为了排挤应星而成立的。” “……我觉得你很不对劲。”木渊的疑惑震耳欲聋,“为什么?别人家小情侣在一起都黏黏糊糊甜腻腻的,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互相伤害?” 景元还真被问住了,他 回忆了一下翻看数遍却一条都没遵守,甚至总是反着来的《爱情三十六计》⊕[(,迟疑道:“因为我们是天空中不一样的花火?” 别家小情侣在一起之后具体有什么活动他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好像是没什么正经约会的。 当年没在一起时,勉强算是看过一次幻戏——虽然该幻戏内容过于名不副实,看到一半就把木渊吓到昏厥,导致景元多少有点阴影不再带人去戏社——其余的时间,能够算是二人世界的时候,他们都在干什么呢? 景元仔细回忆,表情越来越凝重。 好像……不是在讨论怎么坑丹枫,就是讨论怎么霍霍应星,再不济,就是和白珩出去玩,然后玩到一半被紧急赶到的镜流拿剑鞘抽。 孩子长大了,镜流教训的手法也与时俱进,不再拎着剑鞘抽人屁股,而是照着背一通敲……说真的,疼得要死,还不如抽屁股。 剩下的时候……景元能想到的,除了放假回家两人的一日三餐,就是和友人们聚餐时场地中的冰屑水幕,现在看应星那架势,估计不久之后聚餐时的危险程度还要再升一级。 景元及时截止越来越偏的回忆,提议道:“等这次大炼完事,应该就没什么特别的活动了,我们去哪里约会吧?” 其实仙舟也有挺多好看的观赏洞天,可以为他们的约会创造美好回忆嘛! “可以啊。”木渊很赞同,“不过得找个交通方便容易打到星槎的洞天,不然有什么突发事件叫你紧急归队,你就只能一跃解千愁了。” 景元:“……你说得对。” 虽然骁卫不需要巡逻扫街,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突发状况就是因为够突然,才叫突发状况的。 …… 大炼复试到来时,木渊没再去和腾骁崇文一起看,免得又被卷入什么奇怪的老友纷争,而是在观众席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 初试筛选下去不少人,广阔的石质考场现在显得有些空旷,众工匠分散开来,每人面前都摆放着锻造用的熔炉与匠造台。 试场与观众席之间布着一层结界,外面如何喧哗,都不能影响到里面的人——事实上有资格来观看大炼的人一般来说也不会那么没素质,只能说形式意义大过实质意义。 应星上一局的成绩出彩,这次直接排到了第一列,木渊一打眼就能从五颜六色的头发堆里找到那个显眼的少白头,他重新架起他那高清望远镜,却没去观察应星,也没仔细听本次试题,而是趁着考核开始前,认真观察起了其他考生。 等到结束时,他总共捕捉到了十几l个开场前和结束后频频向应星方向看去的人,在自己的监控程序里把这些人的面孔重点圈出来,又把照片整合出来,发到五人小群里。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洞妖洞妖,我是洞零,嫌疑人名单已发送群相册,请诸位查收,ver!】 【枫叶红时:……】这又是什么新剧本? 【终点是星辰大海:收到![超级飞行士,出击 !.jpg]】 【闪现!星槎海:[让你们见识一下羁绊的力量!.jpg]】 【镜流:你们……悠着点,别被发现了,好歹是联盟中的一员。】 【终点是星辰大海:就算你信不过小木渊和你徒弟,你还信不过丹枫么?他当年套麻袋可有一手了!】 【枫叶红时:???】 丹枫套龙师麻袋的事做的很谨慎,就算是当事人,也只是有所怀疑,苦于没有证据和自己的面子,也不能大肆宣扬,按理来说,小伙伴们应该也是不知情才对的。 丹枫确定自己没失忆,他绝对没告诉过别人他干的那些事……那就不用想了,他身边只要出现意外状况,把矛头指向某个人准没错。 【枫叶红时:木渊说的?】 【终点是星辰大海:对呀!】 【枫叶红时:……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嘻嘻。商业机密哦,亲~】 木渊知道这种陈年旧事的来龙去脉……其实也不算很曲折。 就算丹枫在家那边当了半个甩手掌柜,龙师那边吃教训才没几l年,争权夺利的也不敢太过分,有些脾气爆的偶尔回忆往昔,在空无一人的家中说一说这届龙尊的坏话……然后就被木渊那未来必定会在八卦天坛上打下一席之地的监控小分队撞个正着。 好巧不巧,木渊那天正在休假,闲来无事的,碰巧点开了他的监控屏,碰巧选择了那只小探子,碰巧……把丹枫隐瞒许久的往事听个正着。 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虽然他早些年就推测出丹枫做过这种事啦……但听到现场版也很有意思不是么?而有好东西就要分享,于是木渊转头就和小伙伴们(除了丹枫)分享起了八卦。 丹枫此时才知道他瞒了个寂寞,心梗到无以复加。 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应星也一路过关斩将,毫无悬念的进入决赛,决赛当天,五个小伙伴齐聚一堂,就连镜流都没和腾骁坐在一块,而是和几l人一起到了观众席。 崇文换掉他平日最爱穿的耐脏的工作服,换上百冶的制服,声音庄重洪亮,带着参赛者宣读工匠的誓词。 应星站在最前排,脊背挺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字一顿,将早已融入骨血的誓词背诵出来;木渊站在观众席,身后同样是起立的一众匠人。 不论是否在场上,工匠们都是同一副表情,口中吐出同样的字眼。 “我将坚守工匠精神,不断提高自己的技艺水平,追求卓越,精益求精。 “我将以质量为核心,严格把控每一个细节,确保每一个作品都达到最高标准。 “我将尊重每一份材料,珍惜每一份资源……”* 崇文的领读如星星之火,穿着统一工匠红色制服的匠人们,则是承接前人火苗,令其起燎原之势的草木。 最后一字落下,场中鸦雀无声,崇文满意的环视一圈,欣慰道:“终试,你们每人面前的锻冶台上都摆着一枚储物器,用里面的材料拼造出你们能做到的最好的机巧,技优者得胜。” 比试即将开始,场外,无数工匠放下手,重新放松下来。 白珩胳膊一伸,搂着木渊的脖子,揉乱了他的发笑道:“有模有样的嘛!” 好歹也是真心喜爱这项工作的,木渊弯起眉眼,道:“是吧,有没有被我帅到?” 白珩连连点头:“帅到了帅到了,啊,他们快开始了,我们现在……?” 景元扯住埋头想溜的丹枫,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兴奋的两眼冒光:“搞搞搞!” 趁着隔音罩还没开,木渊、景元和白珩鼓起嘴,异口同声大声喊道:“应——星——!” 场上那个白毛脑袋动了动,除他以外,还有不少人下意识看了过来。 只见观众席最前排,五个身影站的笔直,分成二一二的队形,对场上亮出……醒目的对联。 丹枫捂着脸用云吟术遮盖掉显眼的龙角,和景元一上一下拎着幅纸边缘;镜流面色严肃,和白珩分做一组;木渊耍单站在最中间,为了凸显c位感,脚下还踩着自带的垫脚小凳,双手高举。 【走笔龙蛇工图精妙绝伦】 【疾风骤雨铸兵无往不利】 横批:【文武双全】 同样望过去的崇文和腾骁:“……”啊,这。 试场上方,轰然炸响台上某个工匠师傅的崩溃怒吼:“木——渊——!!!”! 第 72 章 百冶大炼最后的试炼给的时间非常充足,洞天的天空被特意设置成了不会变换的白日,只有通过自带的设备,才能得知时间的流逝。 第一日凌晨,下一任的百冶突破重围,站在了崇文的身边。 工造司的交接仪式没有很隆重,在应星登上高台,接过铭牌的瞬间,他就已经是新一任的百冶了。 崇文拍了拍他的肩,随着铭牌的交接,他空无一物的肩上一轻,卸下担子后,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做得很好,恭喜你。” 败者们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观众席也是一片寂静,试场前最高的位置上,短生种傲然立在那里,身边是一只活灵活现的技巧狮子,十分生动的抬起后腿搔了搔“鬃毛”,它甩了甩脑袋,不急不缓的挪动步子,伸爪子去逗弄其他人制作出的机巧。 甚至在没有得到回应时,还做出了垂头丧气的模样,蔫哒哒的绕回了主人身侧。 毫无疑问,无需质疑,应星以碾压的成绩,胜过无数长生种,他将作为历史上第一个以短生种身份成为百冶的人,将在仙舟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为后人所津津乐道——当然,鉴于本次大会的某些小插曲,他被津津乐道的不仅会有自己的身份,还会有些……他不太想再回顾的某些社死历程。 败者的悔恨不甘固然苦涩,但胜者的心情不见得比他们好上多少。 “应星——” “第一!” 寂静的气氛中,又出现了跃动的音符。 “应星——” “最棒!” “应星——” “请客吃饭!!” 崇文话到嘴边忘了想说什么,他看着应星越来越差的脸色,同情道:“以后的工造司就交在你手中了……咳,需要中场休息,去处理你的私事么?” 应星忍耐的浑身都在颤抖,他捏紧拳头,站在这里能将手下败将们的表情全数收入眼底,他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扬眉吐气,反而羞耻到了极点:“不,没事,我们还是继续吧……” 不知是感受到了危险的预示,还是被其他人强行按住,上蹿下跳的木渊和景元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哗然的台下,和来自工造司同僚的欢呼。 “应星小哥干得漂亮啊!” “哦哦哦——我就说他肯定行的!谁赌输了?不许赖账!回去就把材料送过来!!” 嘈杂中,一道破音的男声嘶吼道:“应星小哥——恭喜夺冠——新官上任——是不是要把某个人的材料费克扣一下啊——” 此言一出,立刻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应和:“省得材料那么多还来祸害自己人!我们看好你啊!” “为民除害!!!” 其他仙舟的人一脸懵逼:你们罗浮的是有什么毛病吗,一个短生种夺冠还这么开心……不过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这么群情激奋? 一石激起千层浪,丹枫感受这振臂一呼八方来应的场面,道:“看 来你在工造司的日子,他们很不好过啊。” 白珩情不自禁,缓缓鼓掌:“哇……好壮观。”她撞了撞镜流,好奇道,“你说,应星会不会真的给木渊穿小鞋?” 镜流视线投到旁边,小声道:“要是之前还不一定,但是一会儿……” 两人跟着看过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作死是没有底线的。 “滋滋滋——啦——”刺耳的电流声响彻会场,瞬间压过了民怨,接着,被讨伐的对象的声音放大无数倍,带着清晰的温柔:“我说你们,我可是在现场的哦?不要当我不存在好么?” 其他仙舟的人,包括场上还未离开的众参赛工匠对视一眼,除了某几个还在恶狠狠瞪着应星外,什么苦涩什么不甘全都消失得一干一净,好奇的环顾一圈,开始吃瓜。 今年的百冶大炼……真热闹哈。 木渊刚放飞了扩音机巧鸟,拿着话筒批判了一番职场不团结的弊端,突然话音一转:“关于职场话题,等回到司里我会和你们好·好讨论一下的,即将到来的可是百冶大炼的完美落幕,大家还是不要喧宾夺主的好——嗯,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好了。” 应星表情一阵扭曲,在直觉的催促下,不顾合不合适,扯住崇文手臂喊道:“没有屏蔽装置么?或者给我一把弓箭,我要把那只鸟打下来!!” 崇文也面色大变,去喊不明所以的云骑军:“快把屏蔽装置开启!” 虽然不知道木渊要干什么,但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们,不管他要做什么,打断就对了! 装置的开启是需要时间的,在此之前,木渊的声音畅通无阻的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来自我们的应星先生的人生信条。” 应星一瞬间连把木渊埋在哪和怎么处理尸首不容易被发现都想好了,接着,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在播放录音,声音中也不带戏谑。 “有些得到了冗长的寿命,就自认高其他种族一等的家伙,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木渊音调一降,冷冷道,“比起一事无成、怨天尤人,只会虚度光阴的家伙,真正有才华的人才不会因为你们的排挤放慢脚步。在嫉妒中迷失道路的白痴们,你们的耳目太过闭塞,心胸也足够狭隘,欺善怕恶,欺软怕硬,怎么,有人不服气?” 木渊眯起眼,看着几个重点关注人员的表情,冷笑道:“天才俱乐部里那么多成就功名的短生种,怎么没见你们在他们面前狺狺狂吠?哦对,未免有些真正认真钻研的朋友吃瓜都吃不明白,我自爆,我先说——老子就是在给应星出头,他也配得起我在这种地方为他出头,不服气?不服气你们倒是上台干掉他夺冠啊。” 会场重新寂静了下来。 崇文失笑,摇了摇头,对应星道:“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幅样子。” 他有些感慨,也有些欣慰。 看来木渊把他之前的话听进去了,直到交接完,他已经名义上退休之后才搞起事……很好,这 样之后会因为这件事起什么风波,也是应星需要头疼的了。 从木渊大开嘲讽时就处在失语状态的应星闻言回过神,他动了动唇,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才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来:“啊,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 万众瞩目的地方,五个人一字排开,就连很怕麻烦,之前还嫌扯对联很丢脸的丹枫也没有离开,就站在那里,无声的表达立场,甚至连龙角都不再掩去。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五人的来历,罗浮剑首,持明龙尊,宇宙闻名的狐人旅行家、天舶司的王牌飞行士,作为后起之秀的云骑骁卫,和工造司内人人皆知的、认为他也有上场参赛资格但不知为何主动放弃参赛权的团欺(一个人欺负一团)。 木渊掐着时间,赶在屏蔽被完全打开前,最后嘲讽一笑,扬起下巴道:“一个人的优秀从来不只看他的寿命长短,甚至因为他寿命短暂,生命燃烧得来的焰火才更加绚烂——当然啦,有些人如果想掩耳盗铃睁眼装瞎我也不会强行给你们治眼睛,不过……再想找他茬的话,麻烦光明正大来。” 木渊笑了笑:“我们随时奉陪。” 最后一个字没有播放出去,屏蔽装置开启了。 木渊伸手接住被影响机能,摇摇晃晃飞回来的机巧鸟,舔了舔嘴角。 “其实阴着来也可以啦,”他和身边的朋友笑着说,“到时候我就可以告诉他们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众多,五人却都视若无睹,丹枫深以为意,点头道:“这方面,我相信没人能胜过你去。” “……你真的在夸我吗?” 白珩笑嘻嘻道:“这算不算破坏大炼秩序?要抓去反省的吧?” 木渊摇了摇手指:“我会是那种没有计划的人么?没发现今天老爷子都没来吗?放心啦,我之前特意旁敲侧击过,崇文爷爷还提醒我要在他退休后再搞事的。”况且他都没有真的动用投影屏,他已经很善良了好么! 镜流也道:“准确来说,在铭牌交接完毕后,这场大炼已经结束了。” 肩负掐准时间重任的景元半边身子压着木渊,凑头说道:“不过我们之前那么跳,应星之后大概要来揍我们的,明面交接过后,他过后应当还有一段时间要忙,但刚结束一天一夜的试炼,一会儿肯定会有休息时间的……” 景元和木渊对视一眼,郑重道:“我刚查过了,其他仙舟的工匠后天登船回去,不如……” 木渊把机巧鸟和其他东西收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印着大头贴的名单:“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赶紧离开,找机会堵人……人选都确定下来了,对吧?” “我有去套话,”景元迅速指了几个人,又掏出两张画像,“参赛人员里面是他们几个,还有两个人是随队一起来的,大概是作为培养。” 木渊满意的扫描画像,五人分批离开,除了镜流要回去坐镇扫尾,其他四人又重新找了地方聚头。 白珩手中提着各种颜色的麻袋,看向这次行动的核心人员:“你喜欢用什么颜色的?” 丹枫:“……”你怎么也开始了。 丹枫:“青色吧。”! 第 73 章 别看崇文平常好像只顾着他手下的研究和机巧,等到真正交接工作事务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还真不少。 除了本司的事宜外,还有和云骑、天舶司、甚至公司的关联事务,后者虽然不需要百冶投入太多精力,但总归是要知道的。 应星连休息时间都被挤压到极点,大炼结束后就开始跟着崇文东奔西跑,一时间把在大炼前后一鸣惊人的小伙伴们抛在了脑后。 但没关系,有人会提醒他的。 将军府会客的房间,腾骁和崇文正一边喝茶一边帮应星适应工作,手下有人来报:“将军,百冶大人,有朱明工匠前来,现下在外等候。” “朱明的?”腾骁抬眼道,“他们不该今日下午就回去了么?” 崇文下意识看了眼应星,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云骑一板一眼道:“他们前来举报,有十一名工匠在罗浮遭受奸人殴打,现在人都在殿中等候。” 腾骁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一下:“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云骑走后,他和崇文不约而同看向应星,后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上去十分淡定。 “不必担心,”应星冷静道,“木渊他们肯定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动的手,他们没有证据,有丹枫的云吟术在,也不会留下伤痕,混过去就是了。” 腾骁和崇文:“……”还真是他们啊! 不对,怎么连饮月君都牵扯进去了?! 腾骁刚才还在和崇文聊起木渊在大炼后广播放送的一干嘲讽,脑仁直疼:“十一个人……据我所知,朱明总共来了四十多个……” 应星依旧冷静的灌茶水:“嗯,景元、木渊、白珩在套话方面很有优势,应该是找出的对我有恶意的人……没事,他们没证据。” ……他又重复一遍。 而且好像没有察觉到茶杯已经空了…… 腾骁和崇文对视一眼,脑电波在上空滋啦啦的响。 【看样子他没参与进去……也是,这两天忙得都没睡个囫囵觉,哪有空去下黑手。】 【没想到饮月君不声不响的居然也参与进去了……算了,早在看到他跟着一起拉对联我就该想到的,木渊这小子……不得了啊。】 腾骁的眼神中透出自豪:【那是,也不看是谁孙子!】 崇文:“……”他切断了脑电波。 跟傻爷爷聊不到一块去。 “崇文,你先在这里带他继续捋清流程,”腾骁起身道,“我出去会会他们。” 为了联盟安稳,人家带人找上门了,敷衍了事实属不妥,腾骁在面对面接到面对面投诉后,即使没看到工匠们身上的伤痕,也是义愤填膺,表现得很像那么回事,叫人去地衡司调取了他们指控的地点监控。 十一个人,每一个都是在落单时被套的麻袋,地点各不相同,长乐天、星槎海中枢、金人巷……甚至还有个人大老远跑去廻星港观 看星槎培养皿的。 他们这批工匠并不抱团,彼此只能说是熟人,也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南山摧的作品《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带领众工匠的领队前两年刚退休,也劈头盖脸挨了顿揍,他捂着还带着幻痛的胳膊,在看完监控后瞪大了眼:“这不可能!” 监控毫无异常,他们都在监控下做着自己的事。 木渊的小型机巧监控鸟早就应用了起来,人流量多的主要洞天中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覆盖,朱明人均是不可置信,其中一人大概是被打坏了脑子,口不择言道:“这不可能,肯定是那天在大炼结束后口出狂言之人做的——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包庇!一定是应星,是他指使的!” 其他人尚未附和,厚重的气势压了下来。 方才十分好说话的腾骁一双暗红的眸子冰冷无比,看着出声之人:“罗浮顾忌联盟之谊,即使诸位身未带伤,也破例调取录像,可如今,几位竟是要在此处,当着我的面来污蔑我罗浮新任百冶么?” 腾骁此人,几百年前在仙舟联盟高层里也挺出名的。 除了他在战场上骁勇无比,人如其名外,就是这位将军……他是真护犊子。 不提私人关系,应星的性格他看在眼里,如今更是任职百冶之位,不论出身,都已经是他们罗浮的人。他的遭遇,经过木渊那通大喇叭,腾骁也能推测个七七八八,虽然被公文蹉跎多年,但他本质还是那个脾气火爆、一把长.枪握在手,屠尽天下丰饶狗的罗浮将军,他们罗浮的人造过许多不公,他能不起火么? 别说这事儿应星没参与进去,就算他参与进去了,这不是没证据吗? 云骑办案要是都凭着报案人一张嘴就敲定,那可妥了,世上哪还有能超过一天还破不了的案子? 现下表面上是对方开始挑事,腾骁顺水推舟,虎目中隐有暗火,身居上位多年,又是从血与火中打拼出来的气势可不是常人能轻易面对的,被火气冲昏头脑,暗想着这次运作得好,说不定可以让大炼作废重来的领队脑中猛然一清,冷汗就流了下来。 他暗骂了一句刚才胡乱出声的人,也不想想之前自己也想着把应星拖下水的事,打了个话茬:“将军息怒,将个人恩怨带入确是他的不对,不过,我们确实被……” “监控就在这里,”腾骁打断他,“诸位行迹正常,身上也并无伤痕,口说无凭,我还有公文在身,就不多奉陪了。” 他走前示意了身侧云骑,后者便侧身道:“诸位,请离吧。” 朱明领队恨恨咬牙,却没什么办法,只能甩袖带人离开。 腾骁回到会客室时,正巧青萝带了镜流来,前者放下整理好的对应星熟悉工作有帮助的文件,微笑道:“将军大人,您今日需要处理的公文,我也带了来。” 刚才还霸气侧漏的腾骁:“……” 他等青萝走后,猛地扭头问镜流:“景元现在表现不错,之后可以带他上战场了,好好磨练磨练,该接我的班了吧!” 这倒霉将军谁爱当谁当去吧 ! 镜流轻车驾熟的过滤掉这段发言,问道:他们来找茬了? 来了??[,”腾骁坐下身,苦着脸把自己那份公文挪过来,“你也参与进去了?” 镜流淡淡道:“我的部分被你做了。” 她本来负责的是过后扫尾,接到通风报信后,这才来的这边,没想到正撞见腾骁虎躯一震大开王霸之气……呃,反正就那个意思,把来投诉的众人吓得不敢吱声。 没了出场机会,镜流就过来看看应星怎么样了。 被关心的应星面瘫着脸:“还活着。”没被气死。 镜流点点头:“那就好,木渊和景元还在着急你什么时候忙完,请大家吃饭。” 应星道:“他们两个没饭,拳头吃不吃?” “应当是不想吃的。” “不吃也得吃,”应星还是没控制住,一把捏碎手中的杯子,“没得商量!” 监控到那队朱明人前往将军府,给镜流通风报信完,在等待结果的木渊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谁在想我……啊嚏!” 景元给他递张纸:“一想二骂三感冒,这是有人骂你啊~” 木渊不怒反笑,跟着他一块荡漾起尾音:“哎呀~一定是恼羞成怒去查监控结果被镜流姐一通教育,还什么都没查到的某些人吧~~” 另一边,腾骁挑眉道:“你们入侵了地衡司的监控?”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镜流笑了笑,“我们可没这么做。” 虽然木渊有能力做到,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没动手。 入侵覆盖自家官方网络什么的,怎么说也不太好,所以他们换了个路子——狐人,最善幻术。 不是瞪着养蝌蚪的红眼病眼珠子入侵其他人精神世界的那种,而是实体幻术,能力到位的话,监控设备都能被骗过去。 白珩更重体术,幻术作为狐人一族的看家本领,她也会几手,只是不够精,不过……这不是还有丹枫呢么? ——“能打能奶,还能御水布下幻阵,增强白珩幻术的力量,让其能欺骗过监控设施……云吟术,真是相当神奇呢。” “再神奇也没你的脑子神奇。”丹枫浇灭毁尸灭迹后仍在沙地上燃烧的火苗。 木渊谦虚道:“谢谢你夸我才思敏捷。” 丹枫:“……”不要脸。 “啊,镜流回消息了。”白珩小幅度跳了跳,哈哈大笑,“他们哑巴吃黄连,铩羽而归了!” 木渊摸了摸鼻子,正要得意,就听她笑得更大声:“哦,还有给你捎的话——应星说你的那份饭没有,但可以请你和景元吃拳头!” “什么?太过分了!”景元蹭的站起身。 对,就是这样,唾弃他! 景元:“为什么连我也要吃拳头?!我要吃饭!” 木渊:“……” “哇哦,”白珩道,“你是真不怕回家睡卫生间?” 丹枫也说:“你认真的?” 景元的求生欲望显然不是很浓烈:“但他这次当了大官,肯定要请吃一顿好的啊……反正木渊跳的那么厉害,肯定跑不掉的,不如我去多吃一点,把他的份也吃回来。” 木渊闻言眉眼一沉,按住他的肩:“景元。” 要来了么?嘴贱二人组的内斗?白珩肃容以待。 要来了么?终于有一天他也能在这两人中间看戏了!丹枫好整以暇。 “你说的很对。”木渊说:“这样吧,我这几天在他眼前消失,淡化一下他的记忆,你去暗中观察,要是他还生气,我就避一避,由你来打包回饭菜,什么打都等吃完好吃的再挨,怎么样?” 景元用力点头:“没问题!” “当然啦,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忙忘了我们做的那些事,”木渊和景元勾肩搭背,桀桀桀地,很不正面角色,“这样的话,这顿打也能免啦!” 景元呱唧呱唧鼓掌:“没错,就是这样!”! 第 74 章 景元卖乖也很有一手的,和容易加戏破功转而挑事加重仇恨值的木渊不同,当他有目的性的时候,一般不会偏离自己最初的剧本。 不过短期内,由景元单独出面救火降低应星怒气值的计划是没办法实现了,后者近期忙得脚不沾地,木渊琢磨着等他彻底有休息时间的时候,也没心情再翻旧账了。 顶头上司的更换没有影响到普通工匠们的工作日常,见新官上任的火没有烧起来的架势——主要是没有烧木渊的迹象,想要看热闹的也慢慢失去等待的兴致,回归了正常生活。 不过木渊倒也不是完全没吃到苦头,没两天,抽出空闲的腾骁就找上了门来,揪着他好一顿教育。 “好在怀炎作为应星的师父,被转述了那些嘲讽也没有要出头的意思,不然你就等着被朱明的找上门吧!” 作为应星的师父,在朱明的时候还没能护好他,虽然有身为将军十分忙碌的原因在,很难面面俱到,不过木渊明显不是个会换位思考别人苦衷的人。 想的人太多,人生是很难快乐的。 好在腾骁只是稍作敲打,木渊做一做乖巧的姿态,很快就把事情糊弄了过去,前者喝着清茶静了静心,以一家人的身份,聊起了闲篇儿L:“现在他凭本事堵住了悠悠众口,你总该放心了吧?” “不要说的我好像是他老妈一样。”木渊恶寒,为自己申明立场,“我啊,可不是那种会溺爱儿L子的家长!孩子就像羽翼渐丰的雏鹰,就是要领到悬崖边上踹下去大喊‘飞啊傻逼!’才能出落成独当一面的人才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腾骁黑线道:“看来我才是太溺爱孩子的家长,要我把你拎到悬崖边上喊‘飞啊傻逼!’么?而且你哪有可能有儿L子,景元他能生么!还是你要去生一个?!” “……爷爷,你人设崩坏了哦,要在孙子面前做个好榜样,不能说脏话的。” 腾骁道:“你们这一代也已经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时候给年轻人足够的空间施展拳脚了。” 气氛一时间充满了悲春怀秋的意味,仿佛一个时代的落幕,腾骁的面貌依旧年轻,刀削般硬朗的面庞上,却镶嵌着一双看过太多,饱含沧桑的眼。 他的老友功成身退,将交接棒递给下一任的出色年轻人,而他,也早就不会再甩开酒碗,在战营里放声大唱令人血热的战歌了。 即使体态依旧,他们的心也在时光的雕琢下不可抑制的苍老。 木渊给他重新满上茶,看了看他放松状态下还鼓鼓囊囊的肌肉,谨慎问道:“一拳十个年轻人的……老人家么?” 腾骁:“……”这小子还是这么不会看气氛。 木渊说:“煽情在我这活不过三秒的,真的。” 他信了。 腾骁翻了个白眼,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个两个的都退了,我也不想干了,天天对着劳什子的公文头发都要秃了!我都想好了,再 有战事就让镜流把景家小子带上去历练历练,等回来就让他接这倒霉的班!” 木渊早有预料,表情十分抵触:你倒是再坚持坚持啊!景元他还是个小苗苗呢,作为爷爷的不要总想着揠苗助长,他能历练的地方多了去了!老爷子你明明没有魔阴的迹象,有打仗的事宜现在也不需要你一马当先了,倒是好好和公文斗智斗勇啊! №想看南山摧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吗?请记住[]的域名[( 就算是未来会入侵罗浮的丰饶令使倏忽,不是也讨论了预防的措施么?如果对方真的打入罗浮,腾骁就算退休了也不会坐视不理,既然如此,倒是在将军的位置上好好坐着啊!没事挪什么屁股! 腾骁一拍桌子:“我这是顺应时代的变化做出的决定!” 木渊的呐喊振聋发聩:“才不要!景元现在只是预备役就忙得见天不见人影,我们大炼前就说好了要去约会,结果到现在了他都没回过家!” 而且明明上辈子腾骁一直坐镇到很久之后的,现在怎么就想着要退位了?别对年青一代这么放心啊!应星那样的只是少数人,实不相瞒,他和景元心智都没发育成熟,他们换算成短生种阶段的话,才是两个五岁小孩而已啊! 腾骁气得七窍生烟:“儿L女情长怎么能和这种大事相提并论,少给我犯浑!我跟神君商讨过了,神君也是同意的!他得到了神君的承认,注定要接过这巡猎令使之位。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差别?” 既然被承认了,那就早点成长起来放他自由啊! 那个该死的大金人—— 木渊黑着脸,他早晚要炸那家伙满面桃花开,开什么玩笑,真那么早变成仙舟最高等社畜,他们去看超新星爆炸的约定就彻底变成一张废纸了! 除非是重大战事需要坐镇,不然将军是不能随意离开仙舟的,就算要离开,也只能是在附近稍稍逛逛,还不能停留太久。 罗浮航线周边都是空旷无垠的宇宙,哪有能逛的,又不能把阿基维利的列车变出来停靠在旁边,去欣赏列车风光! 爷孙俩互不相让,就着外姓景某针锋相对,屋内电闪雷鸣,和现实不在一个图层的狂风刮出暴风雨的前兆。 景元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我回来——呃。”面对两人倏地转过来,气势汹汹的眼神,景元顿了顿,有点想倒退出去,当自己还在加班,从没回来过。 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很快就被腾骁打碎了:“正好聊的是你的问题,过来!” 景元也不敢怠慢,眼观鼻鼻观心,蹭了过去。 “将、爷爷。” “来的正好,木渊快把我气死了。”腾骁三言两语把前因后果总结出来,瞪着景元,“让你尽早成长起来,有一番事业,这不是好事么!” 木渊不满地哼哼:“你就是想撂挑子。” 腾骁虎目一瞪,又一拍桌子,景元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家上好的檀木桌似乎出现了裂纹,欲哭无泪。 本来把工作攒到一起,忙了个天昏地暗换了几日假期,想给木渊一个惊喜,这 可倒好,一回家就卷入了家庭伦理剧。 景元不动声色把木渊挡了挡:“您别生气,既然是历练,我总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才是好的,眼下并无战事,光是神君承认,想必也不能服众,真要算起来,我也需要百来年的磨,现在提起这个还太早了,不是么?” 这个腾骁也清楚,他今日不过是聊闲天顺便带出来了这件事,哪成想自家孙子跟他谁也不让谁,木渊现在也就比他矮上一个头,他又不能动手抽青年模样的孙子,就只能口条上针锋相对。 家庭战争都是这样,甭管动没动真火,你撂一句我撂一句,句句堆高,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景元作为乱入的正主,灭火器当得熟练到令人心酸:“明日事明日说,眼下来看还早得很,您的能力有目共睹,等我真到那时候,还需要您多多教导,爷爷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推脱的。” 腾骁面色缓和些许,撇撇嘴道:“看看人家,尊老爱幼懂不懂?” 也没见你刚才爱幼了……木渊腹诽着,见景元背在后面的手疯狂打着手势,还是放弃继续撺掇火儿L。 景元笑了笑:“我买回来不少食材,您在这等着,我们进去做饭?” 腾骁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等进了厨房,景元悄悄往外看一眼,见对方坐在沙发上不知在干嘛,轻轻关上了门。 木渊已经挑出几样腾骁爱吃的肉类开始处理了,景元好笑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之前不是还在为人家的忙碌打抱不平么?” “一码归一码好么?”木渊懒洋洋道,“老爷子干的不是挺好的,这么早退位,也不见得能焕发第二春。” 景元过去帮忙洗菜,气氛沉默又温馨,过了片刻,他不经意般道:“近日帮忙处理公文,我才发现,对这些事情分外熟练,分门别类、轻重缓急,脑中自成系统。” 他说这话时带着韵律,和往常的口吻十分不搭,木渊改刀的手一顿。 “将军他本为武将,面对繁复公文,案牍焦头烂额也是常事,多年来虽说已是适应了,倒也不会如本职般得心应手。” “说来讲去,不过仍是在意那身居高位却满身枷锁的我,你啊,就是什么事都压在心底操心,面上这些快乐也不知有多少真进了心里去。” 木渊放下刀,缓缓回头。景元低头沥干蔬菜,也抬眼看过来,温和道:“莫要多想,干了数百年的职业,就是重来一遍,我也有着肌肉记忆了,至于你担心的……且放下心来,这许多年,诸事皆有改变,你怎的忽然在这件事上跨不过去?” 他笑意温柔,木渊脑中空白,张了张口,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说,有什么想说。就在这时,景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抬手一弹,木渊被弹了满脸满嘴水珠。 “有破绽!” “……”木渊抹了把脸。 在客厅持黑白两子左右互搏的腾骁茫然抬头,懵逼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景元夺门而出,惊惶逃窜到他身后躲着,嗷嗷直叫:“将军救命,有人袭击云骑,妄想谋杀亲夫!” 木渊追出来,一手拎着沾着血色和碎肉的刀,笑容满面的指着他:“你出来。” “我不!” “你出不出来?” “我不!” “好,”木渊一字一顿道,“那我过去。” 景元又是嗷的一嗓子,死死抱着腾骁胳膊:“将军,救命啊!”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文件没处理完……”腾骁抖了抖手,没抖开。 不是,你们小两口打架别扯上老人家啊!! 第 75 章 这顿饭吃得倒不算胃疼,席间气氛和谐无比,仿佛之前带刀追逐战都是一场幻觉。 桌上的菜色不少是腾骁喜爱的,明显能看出是木渊特意挑食材做的,腾骁吃得心满意足,心想不在特定情况下,那小子还是能很贴心的嘛。 ㊣南山摧的作品《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为了避免被后续大战波及,他只坐了不多时,就无视景元的信号,离开了。 木渊手里拿着一根筷子,靠在门旁,打量景元刷盘洗碗的样子,过了半晌,景元终于忍不住出声:“能别拿着匕首一样拿着筷子么?你不会真的在计划谋杀我吧?!” 木渊低头看了看反握在手的筷子,严肃道:“我在观察。” 景元把提前一步抢来洗刷的菜刀挂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又抽走他手里的筷子:“观察什么?我可没被掉包。” “观察你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记忆。” 景元语重深长:“我们要尊重科学,不切实际的想法少提出。” 见鬼的科学。 这世上有建造在梦里的不夜城,有能化龙御水的龙裔,有复活甲在身天理来了都能扛两刀的魔阴士卒,最重要的是——行走在星间的星神可还能被窥见身影呢,你给我搞科学?! 你打架时噼里啪啦冒电光的刀怎么看都不科学吧! 木渊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大爷似的看他忙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傻子!” 他要是傻子,早就在那些一步踏错就命丧黄泉的计划里被吊起来剥皮抽筋了,骨头说不定都要被人抓去熬汤才能解他们心头之恨,很残忍的! “我也没把你当傻子过啊。”景元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就像我说的,这段时间开始接触公务文书锻炼后,发现我做起来熟练的紧,思来想去,想到那位黑天鹅小姐说的——只有可能是那被重置前的我干了太久了,现在还残留着身体记忆吧。” 木渊道:“你平常说话可不这样古里古气的,跟被丹枫传染了一样。” 景元牙疼似的嘶嘶抽气:“别提了,跟公文脱不开关系,我才知道将军每天面对的文书有一大半都是这样繁杂的叙述口吻,确实怪不得他暴躁……再加上我那些兵书,你也知道,这种书不少都是古时传下来的,我都快啃入魔了,近期在军中讲话,都是这个语气,白珩姐来串两次门,差点把丹枫请来为我看脑子。” 木渊仍有狐疑,但……好像也说得过去。 “没骗我?” “句句属实,如有一字作假……” 木渊语速飞快:“好的我信了。” 他搬起凳子出门:“我去散步消食,你继续收拾吧。” 景元“哦”了声,若无其事的继续洗碗大业,等门扉开合声音响起后,才慢悠悠补上后半句:“便叫我一周吃不上鸣藕糕。” 他叹口气,头疼的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很在意‘我’的死么……啊,虽然早就预料到反应,不过还是很难受啊……早知道就不这么试探了,啧。 ” 景元把碗筷摆到沥水架上,摸了摸垂到身前的红色发绳,微微出神。 自从他身体机能长成到巅峰后不久,就开始常常做梦了。 最开始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他穿戴着一看就与众不同的甲胄,随意的坐在将军府的榻上假寐,时而逗鸟时而玩玉兆,反正怎么看都没有将军的忙碌样子。 随着次数愈加频繁,他看到自己对着数不尽的公文头疼的样子,也因为可用之人甚少而事事算尽,深夜加班时还嘟囔过要是他们还在…… 话止于此,无论是什么时期的景元,都不会过于沉溺在不可能之事上。 景元抬起手,宽厚的手掌一张一合,修长有力,是属于成年人的一双手。 他猜想,当年最初的那场梦,大概是一个引子,只是他的身体与精神尚未长成,所以才多年引而不发……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他还会做更多的梦,不同于那些小事,很有可能还会梦见许多悲剧。 其他人大概是不会梦见这些记忆的。 古有阴阳之术,可取人的发、甲、血为引,施加术法,牵连本人,若是以这种思路,当年那缕被木渊带走寄以相思的白发,或许就是令他如今屡屡梦到世界重置前之事的引。 毕竟那撮头发一直跟着木渊直到终末,又被神君的碎片带来……是个意料之外的变数呢。 不过跟木渊说这些就很没意思了,他又没全都想起来。 景元看向窗外,天清日朗,仙舟景象日复一日,万年不改,其中的人来了又去,或多或少都留下了独特的痕迹。 在某个时刻,他也会很寂寞吧。 不论好坏,他做过的一切都被颠覆重置,全世界都按部就班,却独独一人知道那或惨烈或悲壮的未来……众人皆醉我独醒,是超然世外,也终将是独木难支。 那些梦境很自然的融入到了他的记忆中,仿佛本就是他经历过的——不,应该去掉仿佛。 那就是他经历过的过去,即便想起来了,也并未混淆在现在的记忆中,只是安静地留存在某个角落,默默地注视着,等待着。 等到主人全部想起来的时刻。 一声叹息如烟,散在空气中,似乎无人倾听:到那时……你也不会再感到寂寞了吧。” 木渊毫无形象的蹲在离家不远的墙根底下,面无表情关掉电子屏:“……谁寂寞了。” 又不肯当面说,又在明知道家里一堆小物件的情况下多愁善感……娇不矫情啊! 真是令人牙酸,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上演狗血爱情剧……木渊心中五味杂陈,摩挲着那枚半圆形的玉兆。 用了几十年的玉兆款式虽老,但拿出去还不到被人诧异怎么会有人用这种老古董的地步,一点都不像手机普及到仙舟的时候,八百来年的旧物件再怎么保养都会变得灰扑扑的,自带一种割裂时空的美,掏出去都会有外邦人围观“仙舟古典时尚”。 然后在看到通缉令后,此感叹自动转化为“疯子的脑回路 岂是凡人能理解的”。 木渊倏地有点心烦意乱,或许还带了些强压的羞赧囍_[(,他抓了抓头发,突然很想抽根烟。 可他家那只猫有着比狗还灵敏的嗅觉,吃过阳奉阴违苦头的木渊更加烦躁,想了想,不抱希望的抬头叫了一句:“在吗?我有乐子提供。” 欢愉星神简直是世上最完美的伙伴,随叫随到。 “呦~我还以为你不想看到我呢~~今儿是什么风,居然会主动找我?”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奇怪的剧目,这不符合你的神设。”木渊左右看看,他现在处在一间很温馨的小屋,四周都摆放着极具童趣的动物玩偶,墙壁上绘着稚嫩的简笔画。 头上斜戴着阿哈那标志性面具的青年坐在粉嫩嫩的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同样粉嫩嫩的泰迪熊。 “我的风格是怎么开心怎么来。”阿哈的化身看上去精神状态格外正常,如果刚才的话不是出自这个一脸温和的青年之口,木渊会怀疑这货随便抓了个人来玩他。 对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指着快堆满床铺的玩偶:“刚才在逗小孩,他们挺喜欢这个的,你也来抱一只?然后再给我讲讲,有什么乐子要分享。” 木渊也不客气,真跟到朋友家似的,往祂旁边一坐,挑挑选选抓了只白狮子玩偶过来,开门见山:“我要干丰饶。” 青年点点头,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这边,抓着泰迪熊的爪子去拍狮子玩偶的头。 木渊带着狮子很凶残的啪啪啪打泰迪玩偶的肚子,然后眼疾手快的收回手,粉嫩泰迪熊肚子上长满利齿的嘴巴咬了个空,重新闭合上,变回平坦的样子。 青年兴致阑珊道:“哦……那代表我又有戏可看了。” 祂想了想,一张清秀温和,很容易引人好感的脸上忽然咧开很破坏画风的笑,上下打量木渊:“不过……你现在可不像是有能力对抗星神的样子哦?别提你做的那个小玩意儿了,那种东西,也就只有面对那些丰饶民才能有点作用吧?就连你很痛恨的那个——叫什么?算了,反正就是药师的令使吧,也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你说你想干掉丰饶——准确来说,星神是概念的集合体,除非你踏上包容对方命途的全新命途,行到极致成为星神将其吞并,才能够灭杀一位星神……所以,你的目标不是药师。”阿哈摇头晃脑,跟磕了药似的,脖子嘎嘣嘎嘣直响:“让我猜猜,让我猜猜——哦!” 祂发出惊喜的声音:“你想亲手杀掉那个令使!对么?” 木渊撸着狮子看着他发癫,准备等他疯够了再说话。 这家伙果然还是关注他,连他恨倏忽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可能的,你没有胜算的。”阿哈又像是一位亲密的朋友在支招一样,柔声道,“别说是你,就算是巡猎的令使出动,也很难杀死那家伙——丰饶嘛,都是一群打不死的小强。更何况,只有令使级别的家伙,才能有机会……” 话语戛然而止。 木渊依旧看着祂。 阿哈收起那副癫里癫气的表情,和他对视。 许久之后,阿哈才说:“你身上早有我的力量,我却没有记忆……浮黎那个大冰块没长嘴一样,什么都不肯说,害得我只好去忆庭玩了一圈,那时似乎有只拥有美丽羽毛的黑色小鸟提前逃掉了。” “当时那样认真的拒绝了我,难道现在,你要为了一群人……哦不不不,我不够严谨,这太不好了,会被那只机械眼睛嘲讽的——你要为了某个人……在为了他颠覆宇宙与时空后,又要为了他重新戴上面具么?” 祂笑起来,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为祂面前,终于变了脸色,杀意暴涨,暴露出从尸山血海中滚出的漫身血色的青年。 “你说错了。”黑发青年道,“不论我做了什么,追根究底,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无需粉饰,不看缘由。 他只为自己。!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6 章 木渊回到家时,发现书房的门开着,走过去往里望了望,景元正对着书架,桌上摞了不少没见过的书,应当是在重新布局,把他们常看的和没看过的摆在顺手的地方。 木渊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半天没动弹……这是不经意间翻开某本书,看入迷了? 他探过头去看是哪本书这么吸引人,回头他也看看:“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摊开的书页上,大段大段香.艳又扎眼的描写暴露在日光下。 木渊僵硬在原地。 景元也僵硬地转过身,瞳孔乱颤成线型漩涡,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你什么时候买的?” 木渊跟他对着瞳孔地震,两绿一金三只漩涡转啊转啊转:“不是我……这不是我买的!” 要死了! 木渊在心里抱头尖叫,这是他妈当年走之前塞过来的东西……被他眼不见为净的塞到了最不起眼的书柜角落里,刻意忽视久了,他早都忘了还有这玩意儿了! 景元看看手中的书:“……真的?” 木渊:“真的!” 景元红着脸,也不敢合上书,毕竟封面的冲击力比文字还要强的多,他复杂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他就信了吧。 时间磨磨蹭蹭走过难耐的几秒,景元又缓缓问道:“真的不是……?” 完全没信的样子啊!! 木渊算是感受到了应星社死时候的窒息。 远方的老妈,我谢谢你在几年前埋下坑儿子的伏笔。 木渊捂住脸,绝望呻.吟:“真的……这是我妈走之前塞给我的,我都没看过!” 景元更复杂了。 这本书明显被人翻动许多次,留下了不少翻阅的痕迹……他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不管窥破的是岳母大人的小爱好,还是自家这位的欲求咳咳……都让人麻爪的不行。 他又想到之前在宿舍,木渊把他按墙上的一幕。 当时因为两方都太过害羞,就当做什么没发生过的跳过去了……景元默默看了看手上的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咳,虽然题材比较那个啥,但……景元还真的学到了东西。 原、原来是需要乳液道具来辅助的么……? 木渊趁着景元出神,迅如风雷,出手如电,把书抢过来,刺啦刺啦,几下把那本书撕了个碎,又拿东西装起来,扭头跑到院子里,用火把那堆碎纸烧成了灰。 “这都什么事儿啊……”木渊蹲在熊熊燃烧的火苗前面,捂着比火焰还烫的脸。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来自远方的坑”么?这坑太大太深,他真的承受不来啊! 偷藏带颜色的书还被伴侣翻个正着,如果尴尬有分级,木渊觉得这怎么也能排上七级。 再往上的等级他就参与不进去了,那是只有应星和丹枫有发言权的社死世界。 木渊把火苗灭了,呜呼哀哉,长 吁短叹。 人间不如意十有八九,社死什么的,死死更健康……鸵鸟什么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刚把手头工作处理完,还想跟景元去景趣洞天约会呢,总不能又不了了之。 就算是他这种人,偶尔也是会有浪漫细胞在上蹿下跳主宰大脑的啊! 吸吸呼,吸吸呼,吸气,呼气,用力……呸! 木渊用力甩头,对这种时候也是满脑子玩梗的自己绝望了。 而且为什么第一时间浮现的是生孩子的呼吸法啦! 木渊下意识看向平坦的小腹,反应过来后差点以头抢地。 都怪老爷子!乱说什么“你能生还是景元能生”的话,才叫他莫名其妙联想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木渊在院子里兀自抓狂,屋内,景元顶着一张纯情的大红脸,在星网上敲下几个关键词,平时都是一目十行的青年一字一句看得分外缓慢,时不时还要划上去重新研读。 屏幕上方忽然跳出一个弹窗,吓得景元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他心虚的往外看了看,心说木渊应该还在抓狂害羞,又放下心来,点开对话框扫了两眼,回了一行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外送软件。 在下单的一瞬间,景元觉得他整个人都升华了,他已经和曾经的自己不在同一层次上了。 对着下单成功的界面发了会儿呆,景元揉了揉脸,做出游刃有余的从容样子,出了门:“……” 木渊把手里代替头咣咣砸地的玩意儿往装饰用的草丛中一丢,镇定道:“啊,你收到任务要出门了么?” 景元只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被歘地丢了出去,具体是什么他没看清,也不敢直接问,生怕某人被当面戳穿恼羞成怒。 “我申请了假期……那个,应星刚刚发消息在群里,说他忙完了,在酒楼里定了包厢。” 木渊摸了摸口袋,他刚才整个人羞愤欲死,压根没听到群消息的声音。 但这不妨碍他一脚踩平被砸出来的小土坑,拍拍手上的泥土:“那就按照计划,你去帮我趟趟雷,等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我再出现……” “恐怕不行。”景元移开视线,怜悯的把玉兆怼在他眼前。 【星:你们两个别想跑,今天看不见木渊,他下个月的申请表都别想通过。】 木渊:“……我恨权限狗。” 权限狗想他想得紧。 刚踏入包厢,木渊就被一把薅了过去,房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景元默默望去,守在门边的丹枫心虚地不去对上他的视线。 白珩拽着木渊,笑得一脸狗腿:“百冶大人,您要提的犯人都到了,您看……” 翘着二郎腿一身大佬气质的百冶大人一挥手:“今天的酒水随便点,看中哪款就点,外卖送的都给报销。” 白珩欢呼:“好耶!!” 木渊一脸苍凉的看着他的好姐姐。 为了一顿免费的酒,她就这么出卖了她亲爱的弟弟,半点没有当年自 告奋勇做媒人的殷切模样,还有一前一后挡住他们门窗这两边逃跑路线的镜流和丹枫……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木渊嘴里发苦:“所以……我们是‘交出xx饶你不死’句式中顶替了xx的戏份么?” 丹枫抬头望天花板,啊……这家酒楼的装修挺好的,嗯,回头叫鹿橙过来学习学习建筑风格。 镜流坐在窗前低着头一语不发,拿着一块棉布,剑快擦出火星子了。 白珩把待机的X抱出来,嘴里啾啾啾啾地逗鸟玩,什么?刚才有人说话了?小狐狸不知道哦。 “我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身着百冶黑裳的应星笑起来,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比如……投其所好,威逼利诱。” 景元看了一圈,指向丹枫质问道:“什么利诱能叫持明龙尊动心?你转向生物研究,要帮他们族群解决生育大事么?!” 丹枫下意识就想甩珠子揍人,思及这次确实是自己不地道临阵倒戈,默默忍了。 “生孩子的事儿我管不到,”应星道,“但我看他们都没个真正趁手的神兵利器,就许诺他们等我能力再攀一层后,就给他们打造专属的神兵。” 神兵和神兵利器的概念可不一样了,应星这幅“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做到”的作态狂到让人牙痒,最可恨的是,他们都知道这货是真有与这狂气相衬的天赋和努力,他敢许诺,就一定能做到。 木渊大声道:“我也能啊!” 应星冷笑:“你能保障给他们打的东西不带些‘无伤大雅’的小陷阱么?” 木渊顿时偃旗息鼓。 他是不实现灵感会死星人,应星和他合作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因为工图上南辕北辙的设计恨不得把他打成猪头,镜流几人更喜爱冷兵器,叫木渊来打造,绝对会弄出些乱七八糟的机关和奇怪的爆破属性。 木渊此时就像话本里被上门退婚的龙傲天主角,他憋了憋,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应星继续冷笑,怎么,莫欺少年穷? 木渊咬着下唇,倔强如小白花女主:“三十年河南三十年河北……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合着你就没个富的时候呗!包括景元在内,所有人都没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传说中的死到临头还嘴硬,应星算是见识到了,他顺了顺气,看向景元:“你……” “你干嘛,别想着挑拨离间哦。”景元警惕地靠近丢人的男朋友,“我给你讲,我是不会背叛我们坚固的爱情……” 应星:“你用剑还是不顺手吧?我觉得阵刀符合你的使用习惯,不过重量上需要特殊密度的材质……” 一道白影闪过,只一眨眼,景元就笑容满面的出现在应星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他声音甜得发腻:“应星哥~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爱用阵刀的?一定是我贴心的师父转告你的吧~哎呀我知道的,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打造出天下无双的神兵——那什么,上面能安装个小团雀么?” 众人:“……” 你节操呢!!! 应星也被他灵活的态度惊到了,愣了愣,看向“众叛亲离”的木渊。 对方额发垂落挡住眉眼,只能看到愈发咬紧的下唇,应星心说捉弄他到现在应该也够了,说真的,他良心还是挺痛的,看孩子这样子,感觉对方怪难受的。 他没好气打掉景元的爪子,往前挪了挪屁股:“那个……” “应~星~哥~~”比刚刚更甜腻的声音响起,又一道黑影扑了过来,木渊抓着应星的袖子一摇一摇的,眨眨刻意睁大的眼,“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不该排除你建立小群,这太影响我们团结的氛围了!居然还害得你当众社死,更是错上加错!我保证,接下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人家不要当被孤立的孩子啦,”木渊可怜兮兮道,“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呢?” 应星:“……” 除景元外的三人:“……” 所以说—— 你们节操呢!!! 景元、木渊:诶嘿。! 第 77 章 除了特定情况下,这对情侣的脸皮简直能厚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剥下来说不定能成为稀世珍材,或可和存护叠出来的盾一比高下。 应星服了:“你们两个,给我滚远点。” 两人恍若未闻,把他当猫爬架扒拉着,三只眼珠子噼咔噼咔闪着光:“应~星~哥~” 应星:“……滚!” 你们还当自己是小不点么?清醒一点,你们已经过了撒娇卖萌的年纪了! 应星骂骂咧咧:“给我撒手,滚一边去——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丹枫“哦”了声,直接闭上了眼。镜流对他微微颔首,转头去看窗外风景。 小伙伴中唯二的良心想了想,欢快的跳起来,蹦蹦跶跶开门,溜了:“我去要菜单,你们继续,继续哈!” 应星:“……” 交友不慎! 应星骂了好几句“你们以为说两句好话撒娇卖萌就能动摇我吗,做梦!”那叫一个我心为石、不可转也,结果等白珩拿着菜单抱着酒壶回来一瞅,好么,这人头上乌云浓的都快具象化了,对着墙懊恼的嘀嘀咕咕。 与他形成强烈对比的就是旁边那对欢天喜地二人组,乐呵呵的连连击掌相庆。 白珩摇摇头:“负隅顽抗什么呢,真是的,好像你真能抵御的了他们撒娇卖萌一样。” 近期风光无两的新任百冶头都快埋进雄伟的胸口了,头上乌云噼里啪啦开始下雨点。 镜流瞥了眼满脸不关我事的丹枫,下一秒,懵逼抬头的应星头顶出现了局部雨夹冰雹,砸得他破口大骂。 “丹枫,镜流,你们两个也被传染了猫癫疯是不是!” 白珩愣了下,嘿嘿笑起来,于是雨加冰雹的双重打击下,又刮起了局部飓风…… 景元自告奋勇:“我也来我也来!”好的,符合气氛的雷声来了。 木渊不甘心的说:“不带这样的,我只会玩火啊!你们倒是给我留个发挥空间啊!” 应星抽出重剑,目眦欲裂:“我和你们拼了——!” 最后这顿饭还是跑去丹枫家点的另一家酒楼外卖,请客的应星不仅在饭菜酒水上大出血了一番,还捎带了毁坏一整层包间的赔偿单,后面那一个个零看得人头晕目眩,他攒下来的那些等着买材料的钱就是都砸进去,估计都要被扣下刷上一百多年盘子。要不是动手的几个很懂事的当场转了钱,应星过后半夜挨个找上门闷死他们的心都有。 本就是庆喜事,加上真的玩疯了,景元出去打个通话的功夫,木渊就跟白珩勾肩搭背的喝起了酒,喝到一半就只会嘿嘿嘿的傻笑了,攥着个空酒杯满院子扑人。 “镜流姐~来,干杯~”木渊跟镜流“喝”完,打了个酒嗝,指着丹枫笑得停不下来。 丹枫和应星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静静看着他耍酒疯,哪成想他越笑越厉害,前者皱眉道:“笑什么?” 木渊被镜流嫌弃的一把 塞进来扶他的景元怀里,醉醺醺的笑道:人有五名,白发有四个。” 他比了个四,又指着丹枫:“你,不是其中之一!” 白珩跟被传染了似的,也咯咯咯的凑过来:“但我是紫发啊,镜流也不是纯白吧,她下面是蓝色哎……不对啊,我们是六个人啊!” 木渊蒙了蒙,掰着手指头看了会儿,倏地转头看向景元乐:“哦,那人有六名,纯正白毛有两个,景元,你是其中之一!” “啊对对对,我是我是。”景元头疼的不行,箍着他不叫对方乱动,“你闲的没事喝什么酒啊?” “因为‘清’酒解‘咸’。” 也喝疯了的白珩被镜流拖去喂点心,抱着镜流胳膊继续笑:“好梗!” 木渊抱拳:“多谢赏识多谢赏识……” 应星看着那边闹成一团的两个酒鬼,和左支右拙应付酒鬼的一对师徒,叹了口气:“云吟术能解酒么?” 丹枫:“……你把云吟术当什么了?”万能药么?? 也是。应星咂了咂嘴,跟他碰了一杯:“我是真没想到你和镜流居然会陪着他们胡闹。” 他说的是举对联的事,丹枫面上流露几分笑意,干了这杯酒,说道:“在那之前,我也想不到。” “你们家那群封建余孽没嚷你?” 丹枫笑意更浓:“不敢吧。”他们多多少少都吃过来自木渊的苦,丹枫早就羽翼丰满作风强势,跟着一起的又都是云骑的中坚力量加一位不服就干的剑首大人……现在整个持明高层,说是丹枫的一言堂都不为过。 风水轮流转,坐庄的滋味果真如当年设想的一般,令龙身心舒畅。 在木渊和白珩你一言我一语叫道“景元上,使用电光一闪!”、“镜流冲啊!使用冰冻光束!”结果被忍无可忍的师徒俩一人一拳头砸脑袋上后,两人才总算消停下来。 只有白珩一个人喝醉的场面他们早习惯了,没成想加上木渊就起了化学反应,闹腾程度1+1大于2的无数倍,景元不敢再把这个化学试剂留在场上,免得他一兴起又闹什么幺蛾子,提前带着人退了场。 至于还清醒的三个人……大概喝到一半,又会开始切磋吧。 总之跟景元没什么关系了。 木渊刚一出丹枫家门就安静了下来,乖巧的跟刚刚判若两人,景元把他一路带回家,都没再发过酒疯,到了家还能自己去换衣服,弄得景元怀疑他根本没醉,之前就是为了折腾他和镜流。 直到浴室里咣当一声巨响,景元捏着刚打开包装研究说明书的东西匆匆打开门,就见衣衫整齐的木渊跌坐在地上,脑门撞出个印子,打开的花洒被他抱在怀里,从胸口往下的衣服湿了个透。 木渊抬眼望过来,委屈道:“景元,好疼。” 景元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过去关掉花洒,想把他扶起来:“撞墙上了?你不是说自己能换衣服的么……快起来,我给你敷药?” 木渊顺势一把抱住景元的手,眼睛一 眨不眨,依旧盯着他的脸:“景元,好疼。” 景元心中一紧,想到了什么,慢慢蹲下.身,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哪疼?” 木渊眯起眼,盯着他想了想:“这里……” 他指着撞红的额头,手指慢慢下滑。 被自己戳瞎的眼睛、搅的皮肉外翻的脸、拼命时差点被完全割开的脖颈、无数伤痕累计的身躯、最后抬起一双手,撩开景元的刘海,隔着眼皮摸了摸他的眼睛。 “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他说,“都挺疼的。” 木渊感受一番,砸吧砸吧嘴:“哦,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现在又不疼了。”或者说,好久都没再疼过了。 景元放轻呼吸,任由他来回抚摸自己的右眼,轻声道:“今天是故意喝酒的?” “对啊。”木渊点头的力道像是直接放任脑袋坠到地上一般,“喝多点,就不觉得疼了……嗯,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万事开头难,你来一遍,过后说不定就不疼了。” 景元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点哭笑不得:“不是,我找了资料,其实有辅助有耐心,就不会很疼……你不是想在上面么?” 喝醉后的木渊很坦然:“我不会啊!而且我看一点那些东西就很没用的大脑空白,阿哈说要给我举办生理知识小课堂,还嘲讽我是菜鸡啄米都啄不准,被我骂跑了——还把祂的化身的面具抢来了。” 景元:“……”啊,所以之前在院子里拿来砸地刨土的……居然是常乐天君的面具么?! 你怎么这么能啊! 很能的木渊振振有词:“可我给了祂报酬啊,我告诉祂,八百年以后阿基维利的列车就要重新开通了,到时候有个祂错过会后悔到世界终结的人会上车,那家伙可神了,什么奇葩事儿都能撞见,去一个星球出一次事,后来甚至满宇宙都知道对方的大名……就这一个人,比观察十个星球的乐子都有乐子……” “……所以你一杆子把对方支到八百年后去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以阿哈的能耐,八百个琥珀纪之后祂都能存在,八百年对于祂,就像是八年对于我们一样。”一眨眼的事儿罢了。 木渊叹口气,一摊手:“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做不做啊。” 景元:“你喝多了。” “你又没喝多。” 和醉鬼简直说不通,景元揉了揉额角,一个用力把人从地上拔起来,三下五除二扒了那身还在往下淌水的衣服后丢到床上。 木渊四肢大张,大义凛然道:“来吧!” “来个屁!”景元骂他一句,拿毛巾粗暴的给他搓了脸,又把人拎起来套睡衣,“赶紧睡你的吧!” 神经,谁要跟醉鬼那个啊! 木渊:“你是不是不行?” 他踉跄着爬起来,努力扭了个写作“风情万种”读作“大蛆蠕动”的姿势,一抬腿,要不是闪得快,寸劲儿能把景元下巴踹碎:“官人,人家都准备好了。” 景元额头青筋砰砰砰跳,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只想拿锤子砸晕他:“你睡不睡?!” 木渊倔强的继续蠕动。 “不睡是吧?行。”景元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劳资蜀道山——!” “晚安,汤姆布利伯。”木渊利落躺平,脑袋一歪,秒睡。 “……” 景元把被子盖好,他抱人的时候半边身子也湿透了,拎着睡衣去洗漱,最后看看下面,又看看随手丢在洗漱台的管状物,咬咬牙,凶狠地扯过它下面压着的说明书。 翌日清晨,木渊捂着钝痛的脑袋睁开眼,入眼就是景元那张晚娘脸。 木渊愣了下,低头看眼他脐下三寸:“你什么表情……不爽?” 他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腿,惊喜道:“不痛哎!” “爽你个头,痛你个头。”一晚上没睡着的景元咬牙切齿的说,“你当我禽兽么?对着个醉汉搞那个?” 木渊的惊喜顿时化成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留着你今天亲身体验。”景元扒了他昨晚亲手穿上去的衣服,熟练地挤出软膏,“说谁不行呢你!!” “不是,哎,等会儿——唔!!”! 第 78 章 “你不趁人之危,你清高。”木渊生无可恋趴在床上,头涨腚也涨,“合着你逮着个宿醉的人可劲儿折腾就不禽兽了呗?” 景元刚把洗过的四件套晾上,端着杯蜂蜜水恶声恶气:“你自找的!” 语气很不好,渣攻味儿十足,搂着人半躺起来喂水的动作却温柔的很,微甜的蜂蜜水喝下去后缓解了嗓子的沙哑,木渊长出了口气,指挥他:“玉兆给我……你请了几天假?” 景元算了算:“还剩四天。” 木渊低头给应星发消息:【您的好友肉身遭遇重创,现申请四天假期,不给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应星当顶头上司的感觉真爽。”木渊快乐道,“原来请假时都要想怎么找个官方点的措辞让假条通过概率更高,现在咱也是个关系户了!” 景元犀利指出:“你只是觉得跟应星讲话不像跟崇文大人那样客气很爽吧。” 其实他和崇文讲话也没客气到哪去,只是和应星能更随意罢了。至于关系户……得了吧,罗浮最大的关系户就是这家伙了。 木渊张口欲言,应星的通话抢先一步打了过来,他只好先接起来:“喂?” 通话那边有什么在叮叮当当的响,应星的声音慢了半拍才传过来:“哪遭受重创了?” 木渊诡异的沉默两秒,瞪了眼旁边嘴里噗嗤噗嗤漏气的景元:“反正就是遭遇重创了!需要四天假期的严重程度!” “四天是吧。”应星翻了翻他这月指标,嗯,达标了,“你要在家养伤?” “对!” 应星点点头,微笑:“行,你在家好好养着吧。” 等通话挂断后,应星若有所思。 工匠都是以司为家的快乐社畜,这都快中午了,应星以己度人,觉得除非伤到爬不起床,不然对方也不会这个时间才给他打通话……看对方昨天走时醉醺醺的样子,受伤的可能性还真的挺高的。 而且打通话的是本人不是景元……说不定是早上起来宿醉buff太顶受的伤,那时候景元已经被临时任务叫走了也说不定。 推测出对方很可能一个人在家,应星有点不放心,擦擦手上的机油,给另一个人拨了过去:“木渊说他受伤了,要了四天假期,景元好像不在家的样子。你忙不忙?不忙去他家看看。” …… 门铃声响起,景元看了看时间:“啊,应该是外送到了。” 木渊打了个哈欠:“中午饭不是刚吃过么……” “不是午饭,是药啦。”景元站起身,“虽然没伤到,但还是涂一些你会更舒服一点……喂你别拿枕头摔我啊!” “白日宣.淫的流氓猫没有发言权,”木渊瞪他,“你居然还看了!”什么时候啊!他完全没有感觉……算了,那时候他也很难保持敏锐的观察力了。 大早上弄到中午快吃饭确实太过分了,景元闭上嘴,在逐渐暴躁开始催命一样连环响起的门铃声中跑去开门 ,哪知门外的却不是物流机巧鸟,而是他很熟悉的人。 丹枫开门见山:木渊受了伤?严重么?你明明在家还叫他受了伤? ?南山摧的作品《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兜头二连问,景元反应了一下,面色一变:“应星……叫你来给他治伤?” 丹枫颔首,越过他就要往里进,景元连忙拦住:“等等,他没事!不需要你出场的!真的!” 都要请四天假了,怎么看也不是没事的样子,丹枫眼神犀利地投向景元,怀疑道:“不会是家暴吧?” 景元气结:“我是那种人么?!” 丹枫不置可否,朦胧的青光乍现,晃了景元一下,前者身形一闪,突破了他的封锁,快速环视了一圈。 餐桌上的残羹还没有收干净,旁边座位有一个上面被放了个厚实的软垫,茶几l上琳琅满目的摆着许多装饰用的小东西,总体来说没有打斗痕迹……他收回视线,大步走向半掩着门的卧室。 就见在想象中很有可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浑身绑满绷带的人正往身上套衣服,小猫睡衣被他甩在床沿半掉不掉。 裸.露挣扎的腰侧印着隐约泛着青紫的痕迹,只有这样也就算了,可除了那两道明显是被手勒出来的痕迹外,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块状痕迹,他甚至很难找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丹枫没有实战经验,但作为半个医师,他该有的眼力还是有的。 经历着宇宙大爆炸的脑海里突兀闪出一句话:挺、挺激烈的啊。 高领的衣服领口有些窄,套的时候很费力,木渊又着急又不敢出声,憋着一口气抓着衣服下摆往下狠狠一拽,总算把头挤了出去,他眼前一亮,下一秒,就黑个彻底。 丹枫悄无声息的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高光都消失了。 景元手脚并用的追了进来,见木渊换了件能遮住痕迹的高领衣服后,堵在嗓子眼那口气刚松了一半,就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沉默是今天的康桥。 世界仿佛定格了,立体的二人在定格的画面中逐渐失去色彩,变成简约又苍白的线条。 人生自古谁无死,除了社死又社死。 自认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木渊此时只想找块豆腐创死自己……不,他要创死景元这个流氓猫,再把丹枫杀龙灭口,然后去把瞎操心的应星一起带走——都这样了,还留着白珩镜流相依为命么?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把她们也送往那个世界好了。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全世界拉去陪葬,然后再从玉界门跳下去一跃解千愁,他们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团聚!或者再次触发隐藏结局,大不了再次重置,重开一次好了! 就在木渊想要就地黑化,踏上和上一辈子殊途同归的不归路前,丹枫动了。 他看向景元,在懵逼与尴尬褪去后,谴责的情绪就漫了上来:“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把人弄伤了?” 景元:“……” 是承认自己粗暴了一晚,还是暴露自己和竹马恩爱两年多还没进一步的事实? 傻子才选后者。 一生要强的仙舟男人歉疚道:“昨晚他喝多了,我也不敢……”他很心机的留了个白,“今早就有些过分了。” 正在很努力地劝诫自己“这不是游戏人生万一重开不了就真玩完了,想想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发过的癫抽痛的胃”的木渊get到表演的气息,下意识接过了戏:“之前也不见你过分,我不就是喝了酒,又没上房揭瓦!” 接的倒是快,但你还不如上房揭瓦。 仙舟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景元很快融入到“气氛一到那啥上脑一时过分但真没失去理智”的人设中去,摆出游刃有余的样子:“放心吧没有伤到,还不需要你出马的……那个,要不咱们先出去聊?” 仙舟戏精学院首席毕业生早就身心都入了戏:“就算这样也太过分了!反正我的月指标已经完成了,我不管,我要休息四天!这四天别想碰我!我不要治疗,我就要休息!” 景元和丹枫出了门,前者清了清嗓,压低声音道:“那个,就算没伤到,是不是治疗一下也会好……” 丹枫扭头就走。 神经,谁要用云吟术治疗这个! 不是想休息么?那就躺着吧! 他带着黑气,前脚刚离开,机巧鸟的快递后脚就到了,景元签收过后回去严格按照说明上了药,仍是心有余悸:“我真没想到他溜得这么快……一眨眼就到卧室门前了。” 木渊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大概就是报应,他平常欺龙霸猫,丹枫和应星抓住机会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升进了社死宇宙中。 神经,谁要在这种层面上更上一层楼啊!积极进取也不是这样的进取法啊! 不知是药膏确实管用,还是木渊的恢复速度好,又或是景元做前的充分准备的原因,第二天一早,木渊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了。 他勒着景元脖子,露出阴暗的表情:“走,我们去潜入工造司。我要把应星的工图都给擦掉!” 景元干笑道:“他只是关心你吧……” 木渊充耳不闻:“还有丹枫……他怎么别人说什么都信啊!太没有警惕心了!我要注册小号去网络诈骗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世间的险恶!” “对朋友没必要这么高的警惕心吧……” 木渊停住口,手臂用力:“你会跟我干的,对吧?” 他阴森森道:“我们的景元先生,一定不是那种裤子一提翻脸不认人的渣男的……对吧?” 景元费力呼吸,氧气稀薄导致头脑昏沉,他脑袋按了马达一样疯狂点头:“会、会……放……手……” “好,很有精神!”木渊睁着眼说瞎话,更用力的勒他,豪气万丈道,“擦工图小分队,出发!” “放……手……” “大点声,听不见!你这样的还想去擦工图?!” “放……” “都说了大点声!我听……哎?景元?景元?……这就晕了?”木渊松开手,把闭着眼睛倒下去的竹马摆了个安详的姿势,咔嚓,拍照。 木渊蹲下去,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 别以为关上门,他就不知道他和丹枫说什么了。! 第 79 章 擦工图小分队最后变成了约会小分队。 某国五星上将说过,不是工图擦不起,而是增进感情更有性价比。二人世界时间且行且珍惜?,不一定哪天就被打扰破坏了。 实际上是他们那未出世的礼物还在应星手里,万一擦的某张就是他记录礼物灵感的工图就糟糕了。装晕装醒的景元看着经过提醒后拿玉兆去诈骗丹枫的木渊,捏了把汗。 片刻后,木渊嘴角挂着愉快的笑,关掉了玉兆:“我们去哪里约会?观景洞天么?” 景元看了两眼专业咨询师发过来的消息:“白珩姐给介绍了个洞天,说蛮适合我们去的……你真的去诈骗他了?居然能加的上好友?” “哦,我黑进去的。”木渊看了眼洞天名字,随口道,“太不禁逗了,真是的,一个可爱的狐仙姐姐降临到他玉兆里,他居然要人家滚!怪不得他到现在还单身,啧,单一辈子吧。” 虽然他们是做过那种事了的那种关系,但景元还是要说,他家伴侣在某些时候,性格真的糟糕透顶。 不过既然是坑害丹枫,这点糟糕看在他眼里,也成了可爱的加分项。 被疯狂骚扰的丹枫:你有事吗? …… 首席恋爱咨询师、罗浮最强僚机、《天才的智障恋爱头脑战》中担任军师的白珩小姐的选择,不负她的盛名。 仙舟上的洞天还是很多的,有专门作用于农业的、畜牧的,自然也有观赏类的。 他们选择的是一个新建成的,洞天内落英缤纷,粉色的桃花舒展开放,建筑半隐在花丛中,连廊旁隔一段距离放置一个自动贩售机,里面零食饮品一应俱全。 景色总体来说更跳脱些,纷扬的花瓣将整个画面自动套上一层温柔的滤镜,鸟叫的声音也柔和温婉,和主打清幽的绥园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看就很适合约会。 景元正在思考正经约会应有的步骤,就见身旁的青年兴致勃勃地朝一个方向扑了过去,不知鼓捣着什么,笑着回过身举起手:“快看快看,仙舟居然引进了新品种的蝴蝶!” 那是一只粉白色的蝴蝶,翅膀半透明,煽动间鳞粉在阳光下闪亮亮的,十分梦幻,停止不动时又和桃林的花瓣完美融为一体,景元眨了眨眼,凑过去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是真的……” 仙舟主要洞天上除了饲养的宠物,是很少见到小动物的,在盆栽都可以是电子版的地方,更是连蚊虫都见不到踪影,景元摸了摸那只蝴蝶,捅咕木渊道:“放了吧,小心一会把它的翅膀扯坏了。” 那就再抓呗。 木渊不置可否,还是松了手,那只蝴蝶扇动翅膀,很快混入桃花中,不见踪影。 他兴致勃勃的拉着景元往桃花林里面跑:“走,看看这里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在赛博风的主洞天待久了,这样“原始”的美景令人心醉,景元顺着他的力道,笑着跑起来。 他们进入桃林后没多久 ,建筑物的柱子后冒出了两个戴着针织帽和墨镜口罩,武装得及其严实的脑袋。 “啊,这满溢的青春感……”下面的脑袋道,“感觉这会是完美的约会呢!” 上面的脑袋道:“为什么我们要跟踪?” “这可是他们的初次约会,你不好奇么?” “不好奇。” “所以说啊,你就是太一板一眼了,心态会很容易老哦。”白珩叹口气,“要对生活多一点期待,在小事上挖掘快乐,这一点木渊做的就很好嘛!你倒是学学他啊!” 被拉来一起斯托卡自家徒弟的镜流无语的想,作死也好,嘴欠也罢,木渊那样的快乐,她是真的学不来。 “好啦,开心一点,你很少有时间放假的,不是么?这里风光这么好,也要多观赏观赏啊。”白珩笑了笑,拉起镜流的手晃了晃,“我知道你肯跟我一起是想满足我,不过也要学会观赏沿途的景色嘛,我们也进去吧?” 镜流叹了口气,墨镜后的眼睛无奈又温和,轻轻点了点头。 说几句话的功夫算不上耽搁,然而等她们也进入桃林后,却发现失去了跟踪的两人的行踪。 “哎?”白珩将帽子摘下,抖了抖耳朵仔细听了听,愣住了,“没有……声音?” 镜流快速摘下碍事的伪装,上前一步,一手搭在剑上,目光凌厉地环视四周:“不对,这里有东西。” 不知何时,周围的氛围变了。 “景元,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木渊左右看看,桃林还是那个桃林,不远处露出一角的房檐上方还站着一只羽毛花枝招展的鸟,面朝着他们的方向,也不叫,就那么看着,怪渗人的。 景元迟疑道:“确实冷了些,气温算法出bug了?” 木渊脑中滑过一串与桃花林桃花树有关的志异,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这么自己吓自己,这都什么时代了,法案早就禁止无故成精了……而且就算成精也没关系,桃花妖都是有原型有跟脚的,炸了这片林子不就行了? 只要不是无形无实体之物,木渊还是不怕的,他很快安抚好了自己,正准备拉着景元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转头,就差点和一个人撞上脸。 对方整个人都是半透明的,周围飘着几团冷冰冰的幽蓝火焰,他站在他的另一侧,双眼空洞——不是形容词,而是货真价实的双眼空洞,对方的眼眶中空无一物,黑漆漆的眼眶就正对着他的眼睛! 木渊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拳挥了出去。 没有击打到实物的触感,他的手就这么穿了过去。 木渊:“……” 什么玩意儿啊怎么就突然穿越到灵异片剧场了啊!!! 被“打”了一拳的人缓缓转动脖子,看向他的身后。 一股寒流顺着脊背攀升上来,木渊跟着回过头。 白发青年呆呆的站在原地,原本荡漾着温暖金色的眼不翼而飞,周身也冒出了和那人同款的蓝色冷炎。 木渊的心脏停跳一瞬,紧接着,庞大又复杂的情绪席卷了他。 恐惧,悲伤,惶然,后悔,与能吞噬一切的,愤怒。 与此同时,身后人影旁边的一小团冷炎飘过来,沾上了他的衣角。 …… “木渊,木渊?!”景元喊了几声后,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 事情并不复杂,在进入桃林后,木渊就松开了手,紧接着,像发现了什么一般,指了指一个方向,在景元顺着看过去时,他却一个人快速跑向了桃林深处,景元反应的很快,可追上去时,人却不见了影子。 他抿抿唇,谨慎起见没有再动,视线四处梭巡……完全没有头绪啊! 洞天虽说是新开放的,但也已经运行了数周,从未听过有人失踪的事情发生,他们是在桃林入口发生的意外,他没有感受到空间的波动,不太可能是传送之类的阵法,那种东西触发时的动静不算小。 他的视线在某一点停住。 那是一颗似乎和周围没有差别的桃树,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它的枝叶虽然也随着微风摇摆,间隔却十分规律,花瓣扬起的方向都大同小异。景元屏住呼吸走过去,将手放了上去,又猛地收回。 冰凉的灼烧感顺着手臂攀延而上,又被紫电驱逐,景元看着掌心被逐出的幽蓝火焰,冷下了脸。 岁阳,好附身类人智慧生命并吞噬他们的七情六欲以满足口腹之欲,且能够聚集合体成更强大的岁阳,两百余年前,腾骁于绥园击败大岁阳燎原,后者的身躯分崩离析成无数岁阳碎片,并被十王司抓捕镇压。 是抓捕行动中的漏网之鱼么? 有些岁阳能够构筑幻术,木渊很有可能中了招。景元呼出一口气,雷光将他的眼映得冷酷无比,下一秒,雷龙凝聚,击向那颗桃树。 前方的半空随着雷龙的咆哮出现了裂纹,很快破碎,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扑到他脚边,崩溃大喊:“别炸了,别炸了!救命,救救我啊啊啊啊!!” “木渊”捂住脑袋,五官狰狞,似乎忍受着巨大痛苦一般。 又有两个人从另一边跑了过来:“景元,木渊,你们没事吧——木渊怎么了?” 白珩连忙跑过来,想要扶起倒在地上哀嚎的人,却被镜流拦了下来:“等等,这是……岁阳?” 景元点头:“是,师父你有办法救木渊么?” 岁阳属于无形目·魂精科·岁阳亚种,可比起其他同属岁阳亚种的分类,被它们附身后的致命性极高,超过一定时间后,宿主的身体会遭受不可逆转的伤害。 时间就是生命,景元此时已经无暇思考为什么这两人会在这里,他只想知道经历过燎原事件的镜流是否能解决这只岁阳。 镜流摇了摇头。 “抱歉,除非岁阳主动解除附身,我没有任何办法。十王司比我知道的更多,我现在联系判官。” “不,等等!”岁阳大喊道,“救救我,让我走!或者现在就把我抓走!我不要附身他了,救救我啊啊啊啊!” 紧迫的气氛一滞。 岁阳抱住景元的腿,抬起头泪流满面道:“我要碎了,我真的要碎了!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对吧?求你了,让他收手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鬼迷心窍……我才刚醒来啊!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场围剿中逃出来了,不想死在这里呜呜呜……” 景元把他拽起来:“那你快给我出来啊!”岁阳的附身每一分钟都有可能要人命的! 岁阳泪崩如泉涌,激动的吼回去:“那个疯子,他不让我走啊啊啊!!”!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0 章 岁阳吼完那一句后,头一歪,倏地失去了意识。 “啊……居然趁着被炸毁身体的时候偷溜出去一片碎片么?”焦土之上,青年低头笑了笑,拎着眼前之前与自己长相身材如出一辙,现在却血肉模糊,甚至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家伙,轻轻晃了晃。 在对方开口求饶前,他将一块炸弹塞了进去,顺便捂住对方的嘴。 “正好我是需要定时发泄的类型,”木渊笑吟吟的凑近,“猜猜看,这次的会是什么时候爆开呢?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出去了。” 又一次炸毁、聚集,岁阳没有固定的样貌,在精神世界中反应出来的身形通常都是和宿主一般无二,看着“自己”那张梨花带雨的痛苦脸,青年却仿佛更开心了。 精神的映射更加直观,理智在这里不复存在,只剩下最本源的模样性格,他咧开嘴,打了个响指。 “这次呢?猜猜看这次是什么样的惊喜!” 重塑形体后依旧在内部灼烧的火焰有如跗骨之蛆,岁阳捂住腹部,哭道:“你、你到底是谁……这里明明是仙舟,是巡猎的地盘……为什么你会在仙舟上?!” “看来活得久确实有优势。”木渊停下掏炸药的动作,歪了歪头,“你能感受到么?” “没有形体的星灵对气息的感知更强……”岁阳有问必答,只求对方放自己一马,或者干脆点给个痛快,“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放过我吧!” “嗯~”木渊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蹲下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哦哦,怪不得以前大家都喜欢撸我头,手感确实很好嘛……你发誓不说出去?” “我发誓!我不会说的!”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木渊笑了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就算是尸体,也能够开口说话的。” 岁阳惊恐地往后爬:“我会清空这段记忆的!” 木渊一手托腮,看着他徒劳无功的动作,摇了摇头:“【记忆】只会被遗忘或封印,遇到一些闲的没事干到处入梦玩也不怕惹火上身的忆者的话,清空了也没什么用的。” 这样惨痛的经历,就算清空掉,记忆深层依旧会留有画面的,根本不保险嘛! 最保险的,当然是清除掉目击者咯。 好在岁阳没有实体,木渊心中庆幸,不然的话,就算真正击杀掉他人的精神投影,反应到现实大概率也只是精神失常,在精神方面比较有能力的家伙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但岁阳就不一样了,从附身他进入他的精神世界开始,对方就不会有第二个结果了。 “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还装神弄鬼来吓唬我……这种作为放在中明显是钦定被害者了!我说你啊,下辈子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再碰瓷反派角色了哦?”木渊友好提醒道。 虽然被提醒的对象已经再也听不见了。 唔……不过岁阳有来生这一说么? 管他呢。 木渊站起身 ,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遍布裂缝的焦土。 漆黑的天空中,代替太阳位置的是一个旋转的黑洞,木渊看着它,脸色一变,狠狠吐槽道:“那个黑天鹅……净会说些误导人的话!我还以为是那家伙帮忙封印的记忆延缓魔阴身发作呢!结果居然只是给我指了路……怪不得说救老爸老妈是在还人情呢!” 一条讯息换了另一个世界的半个主线剧情也就算了,还坑了疯疯癫癫的自己去跟虚无令使打架,差点被那个疯女人切成生猫片,可不是欠了个大人情么! 说起来那只岁阳也不是没立功,要不是这次被附身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说不定他也不会想起来一些东西……啊,当然,真正能引发他犯病的情绪与过分的记忆还是处于遗忘⒇”的封印状态就是了。 “不过这样看来……确实很合理啊。”木渊自言自语道,“虽说光脚的疯子穿什么的都不怕,但实力就摆在那里,不走点非常规路线,一只蚂蚁和象群玩命,就算地老天荒也弄不死吧……怪不得我能夺得灭世头衔呢,哇,这么一想,当年真是疯啊……” 木渊有些唏嘘,又想到前日同阿哈的交谈。 【“我都答应不会戴面具了,食言而肥的道理你懂不懂啊?”木渊没好气道,“我是在正经的跟你做交易!我可是给你带来了连环终极乐子的信息了!报酬拿来!” “嗯?不瞒你说,我确实挺感兴趣的……啊,要不这样吧,你们还是雏儿吧?我来给你讲讲生理小知识好了!”墙上的儿童画被巨大的白板盖住,阿哈推推眼镜,拿着一根教鞭,正经道:“阿哈小课堂开课啦!孩子多年不d怎么办?屏幕前的姑娘们不要担心,由阿哈来帮助你们达成夙愿!” “滚啊哪里来的屏幕前的姑娘啊!”木渊冲上去就是一脚,没踹到,白板上印出一个脚印,“你当你是死侍么?!开什么玩笑!没有人想把我们两个的会面做成游戏动漫影视剧让人看的!” 他又冲过去,一把抢下对方斜戴着的面具,没好气道:“这个就给留在我这当信物吧!实在不行的话,等逮到倏忽的时候我就往他身上丢你的面具,引爆的力量绝对能炸出最大的欢愉味儿蘑菇云吧?” 得到乐子源头的信息,即使对方还要八百年才能源源不断创造乐子供祂玩,阿哈的心情还是很不错,大度道:“可以哦~嗯……这好像比从悲悼伶人船上偷来的面具更符合奇物的标准哎。” 祂欢快道:“就这样吧,它将成为一个新的奇物!至于用途……哈哈哈,就等你用到它的时候再产生效用吧!” 阿哈摘下头顶骤然出现的帽子,做了个标准的绅士脱帽礼:“那么,再会,我亲爱的朋友……哦对了。” “我将一些人送到了你口中的‘摆子’面前,”祂在消失前笑了笑,“祂一如既往地沉默到无趣,希望下一次,不会再有人想着把我的力量和那家伙凑到一起。”】 获取力量是需要代价的,但只获取一份力量,是无法支撑他濒临极限的身体的——啊,丰饶除外,不过不管怎么想, 木渊都不会向药师低头的,排除掉祂吧。 不过两份也就是极限了。木渊叹了口气,对静悄悄的黑洞挥了挥手,权当打招呼。 缄默的虚无即使在世界毁灭时依旧践行着命途,沉默地看日新月异,看时光的倒流。 所以就算祂的力量始终存于体内,在他刻意引用之前,都埋在最深处……当摆子。 出身巡猎,半途投向虚无怀抱的欢愉令使……听上去就很欢愉,怪不得阿哈虽然不满自己和无聊的IX扯上关系,但还是放任了他作死。 四舍五入,他就是IX和阿哈的儿子啊! 木渊被自己逗得捧腹大笑,笑过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人焦急地等待自己醒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又对充当记忆封印的黑洞挥了挥手。 “下次见咯。” 他转过身,身后是同样一望无际的金色草原,高空悬挂着温暖的太阳,并不刺眼的光线与黑暗笼罩的这半边泾渭分明,像是两个世界。 抬脚踏过那条分界线,木渊看着脚边娇艳开放的不知名花朵,目光温柔。 等到某一日,所有龟裂的大地都会合好,焦土上终年不熄的火焰彻底散去,有金色的种子生根发芽,整个“世界”都会如这半边一样,变成广袤温暖的金色草原。 …… 木渊睁开眼,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对方面容冷淡,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 “岁阳的波动完全消失了。你是如何做到消灭理论上只能封印的岁阳的?” 木渊反应了一下,通过对方的衣着判断,这位是十王司的判官。 不等远离,木渊又以24k的工匠眼看出,这位判官……似乎是一具偃偶。 木渊眼前一亮,顾不得对方是他最不愿接触的十王司中人,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这捏捏那碰碰,兴奋道:“偃偶之躯?居然这么逼真!不过面部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啊,明明外表做的这么精致,为什么不多模拟面部神经?” 那判官眼神一利,就要把冒犯的木渊甩出去,还没动作,一只手就伸过来,咚的一声拎着剑鞘砸在他头上,听声音就是用了狠劲儿的,敲完在勾着他后衣领一提,丢到景元身上。 “她乃十王司判官,动手动脚成何体统!”镜流呵斥道。 白珩立马补位挡住她可以攻击的路线,出声安抚:“判官大人,抱歉,他大概是被岁阳影响了,做事就有些……” 雪衣冷着脸收回武器:“没有下次。他还未回答吾的问题。” 木渊捂着差点被敲碎的脑壳,泪眼汪汪道:“我跟他说打扰人约会是会被马踢的,然后揍了他一顿,他没挺住打,就挂了。” 这太过儿戏,雪衣的眼神已经不善起来,似乎认为他在欺瞒自己,木渊从白珩、镜流和景元身体遮挡的缝隙中观察到对方的眼神,垂下眼帘:“啊……不过我打到一半,有大喊过‘帮帮我,神君大人!’,然后我的就感到许多力量涌出来,手里出现了一把金色的四十米长大刀,砍下去,岁阳才挂的!” 雪衣不太信任地重复:“神……君?” 景元过去道:“啊对,就是神霄雷府总司驱雷掣电追魔扫秽天君——名头太长了不好记,便掐头去尾,取了个神君。判官很少还阳,应当不知情,木渊他是将军大人的孙子,和神君也曾见过面。想来这次是得了神君庇佑,才死里逃生。” 既然是有神君插手,那这次的击杀就没有了普及十王司的可行性,除了刚醒的时候见此身为偃偶之身行事逾越外,对方到底是一个受害者,在镜流的视线下,十王司怎么也不可能把受害者捉去审问。 心想等回去后调查一番,雪衣道:“如此,你们可以离开了。此处洞天由十王司接管封锁,什么是不该说的事,应当不用吾来提醒。” 景元做了一辑,官腔打的十分熟练:“有劳十王司的同僚了,回去后,此事我们也会报告与将军大人,其余人等自然会一字不露。既然判官大人有事未完,我们便不多做打扰,这就离开。” 雪衣的视线终于离开层层遮挡后的木渊,落到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站出来的居然不是喊他们来处理岁阳的镜流,而是她的这位徒弟么……罢了,阳间之事,理清了也无甚所谓。 “可。”! 第 81 章 回程的一路上安静无比,木渊在心中过了各种借口来面对接下来的三堂会审,结果直到离开洞天数百米,四人小队还是安静地如同死鬼聚会。 这反常让木渊如履薄冰,他等了一会儿,直到坐上白珩开来的星槎上,才战战兢兢问道:“呃,你们……没什么想问的么?” “有啊!”率先响应的是白珩,她一边启动星槎一边道,“我好饿,晚上吃什么?” 镜流是【随便】品牌忠实拥护者:“随便。” 景元正试图把木渊的头发塑形成能遮挡住大包的状态,无果,最后把那根翘地已经很不明显的呆毛穿插进头发里,意思意思挡一挡:“师父,你下手也太重了,看看这大包……嚯,怪红润饱满的!” “不然呢?”镜流漠然道,“让他继续说下去,被那判官杵成碎木?” 木渊咬牙,一巴掌拍掉景元作乱的手,捂住红润饱满的包:“不动手当我死人么?别戳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没话找话,顺便透露一丝自己已经做好挨揍准备了的讯号:“说起来……那个岁阳真是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约会一次就装神弄鬼吓唬我,我好惨的,在幻境里叫的嗓子都哑了,还好他吓完我自己主动跳出来得意洋洋的说他要占据我身体的计划,才让我有反应的时间反杀他……啊,不过我也没有完全把握啦,这次实在太冒险了,你们很担心我吧……” 他越说声音越小,旁边景元眼中的“你没事儿吧”都快实质化凝成一袋雪梅了! 景元用着关爱残障人士的口吻说道:“我们……担心你?” 想到那只扑到他们面前狼哭鬼嚎求他们救他的岁阳,镜流揉揉额头,发出一声冷笑。 白珩默默收回在猛踩油门前试探的脚,还好没真踩,不然以她飚星槎的速度,刚才抖那一下手,够她拿下含金量极高的四杀了。 木渊在关爱的眼神下默了默,讪讪道:“用词是有些错误哈……” “不,用词很好,下次别用了。”景元怜爱地撸了把他的毛。 五分钟后。 木渊:“……” 怎么回事,这时候不应该会审么?把一个附身的岁阳困在身体中哭爹喊娘,还能够轻松虐杀掉,这不是很可疑么?倒是审问他啊! 啊,虽然他最多只能接受挠痒痒这种程度的刑讯……但倒是审问啊! 都说暴风雨前最宁静,现下小分队如此冷静,从语气到氛围都是准备一笔带过的意思,木渊这个搞事分子反而方了起来。 屁股下的柔软座椅一瞬间失去了舒适性,木渊如坐针毡,站立不安…… 镜流从后视镜投射过来犀利的眼神:“再乱动给我滚下去。” 木渊的屁股立马和坐垫产生牢不可破的联系,如同粘了世上最牢固的胶水,连漂移甩尾都不能让他们分离一毫米,坚如磐石。 直到嘴里塞进了米饭,木渊还是一副茫然状态:哎?真的就这么过去了?这么好说 话的么?不会是搞积攒制度,打算秋后算账吧? 这样的小忐忑一直持续到回家,木渊的屁股重新涂上胶水,牢牢粘在墙上。 景元纳闷儿:“你干嘛呢,到你洗澡了,那岁阳用你的身体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你还想就这么睡觉?” 木渊抱住小小的自己:我不,你们一直没就我用不知名办法干掉岁阳的事发难,一定是你跟她们说了什么吧?你一定是想趁着今天晚上施行‘体罚’,酱酱酿酿让我做出一系列保证不然就不让我酿酿酱酱……??[” 景元:“……”要么裹足不前,要么一步登天,你的版本更新是从不带上衔接的间章么?! 景元第无数次想把他的脑壳掀开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好么,阿哈的生理小课堂是在不经意间直接文件传输到他的意识终端了? “看!你沉默了!”木渊像是抓到敌人破绽了一般,“你一定这么想了对吧!” “你以为是谁在被通知的判官赶来前掩盖了你的力量波动?”景元道,“还有,我没那么想过,但你如果再演奇怪的小剧场,我不保证今晚会不会按照你的剧本走,大导演。” 木渊反应了一下,震惊了:“所以镜流姐真的是要放过我?我以为她会严刑逼供。” “……你到底怎么看师父的啊?!”她可是在那判官想动手的时候捞了你一把哎! 景元叹口气:“差不多得了,你有什么奇怪的手段我们都不会惊讶的,毕竟是单枪匹马将宇宙搅得一团乱的家伙……一开始去找判官也是因为你怕鬼精,我们以为你对这类生物没有应对的办法,师父才打的通话。” “哦……”木渊恍然,“所以不是你把她们叫来的,而是她们自己找到了我们约会的洞天……是白珩姐牵头的跟踪吧。” 景元木着脸:“是跟踪呢。” “跟踪啊……” “嗯……” 同一个房间,同一个感慨:镜流/师父这块坚冰,到底是被白珩染上了不得了的颜色了呢…… 危机解除,木渊迫不及待跑进浴室冲澡。虽然临时去服装店换过了衣服,但不管怎么说,这具身体都结结实实在地上来回滚了好几圈,木渊能忍到现在,都是靠心中的忐忑分散注意力。 浴室很快传出了五音不全的洗澡歌,景元伴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和音波攻击,看着床头柜陷入沉思。 等木渊一脸“哎呀洗白白真开心再睡个好觉就当今天无事发生,明日再战约会大作战”的扑到床上,却被人一把按住不得翻身的时候,他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半系统时后,木渊颤颤巍巍咬着指尖:“你说过我再演小剧场才那个……食言……而肥……!” 景元气定神闲地拨弄着充当绳子的红发绳,笑容阳光:“但我没说你不演我就不走剧本哦?我觉得你的提议很深入人心。” 说道“深入人心”的时候,他还很恶劣的往前挪了挪。 “哦,还有,”他用着与动作毫不相符的慢吞吞语 调道,“我师父看出来你跟常乐天君有关系了……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的?我们都这关系了你居然还瞒着我情报,我伤心了,真的伤心了哦……” 木渊心里飙过一百句不重样的脏话,耐不住地尖叫道:“你个黑心棉!!!” 黑心棉后半夜被糊了一脸薄毯子,被人拎着拖把头怼着腰子进了浴室。 木渊裹着被子,颤颤巍巍地仿佛年入古稀,一只脚入了土,然而事实上,他杀气腾腾的想把别人入土。 景元把那只有一半单人被面积的小薄毯围在腰上上蹿下跳:“别戳别戳,你倒是让我穿上衣服,这成何体统……” 木渊声音嘶哑,喊都喊不起来:“鬼才管你!睡厕所吧你!!” 把枕头也丢进去之后,他一瘸一拐回了床上,带着一肚子气闭上眼。 几秒后,他倏地睁开眼:“手拿开。” 景元讪讪收回手:“我就看看……” 受害者懒得理他,往里蹭了蹭,过了两秒,熟悉的温暖环绕上来,他打了个哈欠,心说算了,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假期,两人精挑细选,位比三家,继首次出师未捷身先死后,圆满的度过了两日的二人世界……忽略掉不定时“不经意”路过的朋友们的话。 更有甚者,某位无事一身轻的前任百冶几次三番“路过”他们的全世界,木渊在茶摊前嗑着瓜子,呸掉瓜子皮,饶有兴致道:“你猜那几个上班的都找的什么借口出勤?” 景元眼角瞥着拿着仙人快乐茶嘬的丹枫,嘴唇嗡动:“反正都是大义凛然的内容……白珩不显山不露水,手段倒是了得,丹枫都被煽动了来。” 我看他就是自己八卦。 木渊早就看透那条闷骚龙了,长得清清冷冷气质冰冰凉凉,私底下除了版本更新的信息,哪次搅和事儿也没见他缺过席。 不过好友和长辈都拿捏着分寸,礼貌围观,绝不上前打招呼,两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还私下调笑哪个走路不看路撞了墙,哪个手上机油都没洗干净就捏着糖糕往嘴里塞,哪个坐在棋社门口用下象棋的手法下围棋被短生种拍脑袋。 美妙的时光总是短暂,木渊神清气爽准时在早上起床,看着外面的风光惬意的想:啊,第一次觉得六点的太阳比十点的美好。 刚刚说过,美妙的时光总是短暂,所以,一个小时后,木渊因为驾驶技术太过放飞自我让高达完美脸刹后,他爬出驾驶舱心疼地看着差点毁容的好大儿,下定了决心。 “歪,白珩姐吗?”木渊一手举着玉兆一手给高达涂最新款防护漆:“你什么时候有空,能教我驾驶技术吗?” “你要学开星槎?” “啊……从技术层面上来说,应该也差不多吧。”木渊用视死如归的语气道,“拜托了!教练!我想学开高达!!”!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2 章 木渊其实老早就有找白珩学习驾驶技术的想法在,只是之前要么是忙起来忘记了,要么是……一生要强的仙舟人心思作祟?[(,想着再多练练说不定就摸到门道了呢? 现在看来,算了吧,可别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酷炫高达没在完工前的各种测试中炸掉,反而在他稀烂的飞行技术中机毁人亡。 就算他已经熟练掌握了用高达倒立跳舞,但正常的架势还是七扭八歪的,也没听过哪的战争是靠跳舞解决掉敌军的……啊,舞法天女那种不算……而且说到底她们那边也算魔法侧吧?就像巴拉○小魔仙一样!披着子供向的外皮就可以一部比一部设定离奇!凭什么子供向就可以获得力量时不把生命的赌注压上啊!倒是给我正视拯救世界的难易度啊!好好向隔壁圆神学习学习啊! 经过多年锤炼,三观已经彻底歪掉的木渊顺着一起歪掉的思绪狠狠吐槽。 白珩抽空来观摩了一次他的飞法后,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还有这种飞法啊……”她的表情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木渊毅然决然把很可能链接克苏鲁邪神的大门关上了:“一看就知道我的飞法的危险性吧?白珩姐你清醒一点!不要露出这种意动的表情!你去实验的话绝对会被你们司舵骂的!绝对会!” 满脑子危险想法的危险分子有朝一日居然要阻止别人做出危险的事情……木渊愤愤地想,这个世界太荒谬了! 白珩遗憾道:“好吧……我看过驾驶舱了,是纯手动么?” 木渊摇摇头:“半脑接的,全部手操按钮太多了,完全脑接凭借意识操控的话,他太过庞大,为了能做到精细的动作,我制作的回路也很繁复,精神顾不过来,半手操半意识的效率在比对之后是最高的。” 光是这一个系统他就抓掉了大把大把的头发,有段时间想着干脆偷渡到螺丝星拆个智械研究,让高达自己动起来好了……不过那是严重违反星际和平法的,要是被抓住就不是发配监狱就能结束的,以他的身份来看,说不定罗浮都要遭遇牵连。 做法外狂徒的时候没办法收集高稀有材料,能享受材料供应的时候就做不了法外狂徒……人生啊,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 “我知道了。”白珩点头,递过来一个……游戏机? 木渊接过来,生疏地按着上面的按键:“……游戏?” “是我旅行到朋克洛德时买的哦~虽然已经是七年前的游戏机了,不过里面的游戏还是会更新的。”白珩推着摇杆选中一款赛车游戏,“这个的教学很细致的,总体来说和大多能源驱动载具的驾驶方法差不太多。总之,你可以从上面先学习一下驾驶的技巧,我看看……” 她选中一张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图:“你能一次不撞山掉崖的通过时,我们就可以开始实战了哦?” 木渊挑了挑眉,自信满满:“没问题!白珩姐你就把星槎准备好吧,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 【Y uLse】 屏幕又一次变为黑白,木渊身上的色彩也被一起带走同化掉了。 和他被打击到掉色的模样不同,白珩表情都没带变的,了然道:“果然……就算遇到了很危险的急转弯,你也根本不会降速的啊。” 初次接触驾驶的新手,开载具的风格大多会反应出本人的性格,就好比谨慎的人开车也会很小心,就算在紧张中也会下意识确认安全步骤;大胆的也会在察觉危险时提前降速或寻找刹车——虽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有可能错踩到油门。木渊不同。 他是及其激进的大胆。 就算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性车毁人亡,但只要有百分之五的概率能够快速漂移过去,他都敢狂按油门加速漂移过去,减速键?他压根都不正眼瞅的! 就算只是游戏,也能稍微窥出他驾驶那架高达时的风格了,更何况白珩还亲眼见过他那毫无驾驶技术可言的高达横冲直撞的现场版。 只能说比游戏里好一些,但好不到哪里去。 啊……不过倒立跳舞的花活还是练得蛮好的,要不要推荐他事实倒立开高达作战呢?反正在宇宙中也没有重力这种东西……星球上作战的话,可以试试在驾驶舱里安装抵消重力的装置? “才不要,那样我好像一个谐星,要是被路过的欢愉信徒拍到,挂出去起码被嘲笑一百年。”木渊点击重新开始,道,“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我绝对会矫正过来的!” 不就是拼命太多养成的糟糕习惯么,之前当局者迷没发现问题,现在找到了问题源头,看他分分钟改过来! 那双绿眸中燃起不屈的火苗——很好,他燃起来了!这是一场与自己的战斗!经典的战胜自己才能更进一步的桥段! 白珩思考了下,很体贴的没把“我觉得三天可能不太够,要不我半个月后来联系你吧”说出口。 他还是个孩子,多少留点自尊吧。 她看了看脸部颜色比其他部位更鲜亮的高达,道:“那等你矫正过来直接联系我就好,我最近轮换,基本上随时有时间哦。” 又因为忘记刹车冲出山崖,木渊腾出手挥了挥:“三天后见!” 白珩干笑两声:“嗯……”希望真的能三天后见吧。 木渊憋着一口气跟自己较劲,那辆亮紫色的赛车在全身心亲密接触过每个弯道的山壁体温和山崖间的白雾无数次后,于三天……又八日后,顺利驶过终点的黑白格子线。 金色的【YuWin】字样随着彩带亮片填充了整个屏幕,木渊有些怀疑这是自己意念过强出现的幻觉,又重开了一把,顺利通过。 他差点喜极而泣,抱着游戏机的姿势跟抱襁褓里的婴儿一样:“我!成!功!了!!” 非工作运转时间,他的锻造室是不开启隔音防护的,路过的人愣了愣,抬头一看,悚然一惊。 ——那祖宗又弄出什么东西来了?!快通知大家一级戒备……有事儿没事儿都别出门了,小心三步一陷阱五步一“惊喜 ”! 事实上,如果单纯地在打游戏的话,木渊就是再菜,地图再难,也不可能这么久才通过关卡,摸清规律掌握技巧就可以了。但他本质是要改正自己以命相搏的习惯,人的下意识通常不是在紧张时就是在疲惫时会更加直观,他就专挑自己忙完一天工作,打零件磨工图磨得人都麻了的时候玩上几把,潜移默化纠正习惯。 不刻意压下精神上的疲惫时,木渊也不是超人,注意力涣散的情况下,就总是狂按油门去过危险的弯道,然后嘭咚,【YuLse】。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木渊抱着游戏机邀功似的找到白珩给她现场通关了一遍,后者也毫不吝啬夸奖:“不错啊,张弛有度,快慢把握的节奏都比之前好了一大截,虽然还是很大胆,不过会记得多准备一条变速的后路了……嗯嗯,胆大心细!” 木渊笑眯了眼睛,像只得意的猫儿。 绝口不提他放大话说三天就能改正过来坏习惯的事情。 不过多年高压养成的思维习惯居然短短十一天就能改正的初具成效,白珩一边化身夸夸机,一边心中喟叹,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历经苦难,心朝暖阳。心灵鸡汤熬起来都不费事,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对方的改变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白珩揉乱了他的头发,又在抱怨声中满意地顺好。 她大大咧咧的笑着拍拍自己的星槎:“在你上手之前,要不要姐姐带你感受一下真正的速度与激情?” 木渊眼睛一亮:“可以吗?”他想坐白珩真正开起来的星槎兜风很久了,苦于之前一直没机会,要么被镜流制止,要么是各种例如地衡司设立检查的意外因素,大家平常都很忙,和白珩单独出来玩的次数说不定连一只手都数都凑不够。 “没问题!”白珩一甩头,故作潇洒道,“走,姐姐带你感受飙星槎的浪漫!” 木渊欢呼一声,钻进星槎系好安全带。 白珩查了查路线,坐进来,在握住方向盘的瞬间,气势陡然一变,眸中爆发出明亮的锐利、自信与亢奋。 没有任何预兆的,星槎离弦之箭般发射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让木渊整个人紧贴在椅背上,肾上腺素随之飙升。 在成为无名客的一员到处旅游之前,白珩也是天舶司和地衡司上上下下提起来都会扶额摇头的问题少女,酷爱飙星槎,短短几年,拍在桌上的罚单加起来能从地衡司一路连到十王司去,后来被天舶司的司舵看中天赋,亲自登门把人拎去天舶司开斗舰,美其名曰有天赋就用在正途上,也省得地衡司和天舶司天天围追堵截给她开罚单。 显然,阔别歪路多年的白珩,要重拾旧业了。 在不涉及社会性死亡层面时,木渊属于看谁的热闹都不嫌事大,很快享受起了这种刺激,外面的风景连成彩色的线条飞速倒退,凭肉眼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哪里,如同飞船在宇宙中正进行跃迁。风从半开的窗口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不自觉提高分贝:“白珩姐,这太酷了!” “是吧!”白珩也大声笑道,“我给你说,这还是在蓝天下,在宇宙中开斗舰的感觉更酷!!” 木渊拍着门扶手,被氛围感染,由衷高歌:“这是飞翔的感觉~~~” 白珩人来疯似的,也起了劲儿,星槎被开出斗舰的速度:“冲鸭!!!” 木渊:“这是自由的感觉~~~~” 白珩:“芜湖!!” 木渊:“这是……嗯?刚才是不是有声音?” “我的耳朵只能捕捉到你跑调到异次元的歌声——”白珩道,“你听错了吧?” 好吧。 木渊清清嗓子,不唱了,改喊的:“哦哦哦这是风一样的感觉!!” 在后面追赶的数艘星槎中,抓着扩音器的地衡司工作人员嗓子都快喊劈了:“前面的星槎给我停下——停下——!你【仙舟粗口】的再飙就出玉界门了!!!”!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3 章 地衡司的星槎足足围追堵截了一路,直到前面星槎停下后才成功堵住去路,喊了一路的工作人员下来用破锣嗓子说:“严重超速、擅闯红灯,里面的人给我下来咳咳咳咳……跟我们回地衡司咳咳咳!” 最后的咳嗽不是因为嗓子疼,纯粹被呛的。 他乘坐的星槎位置下来正好是副驾驶,话说一半一打眼,就指着副驾驶半开的窗后面那张熟悉的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俩眼一翻晕过去,还是木渊见势不妙,一个箭步窜下来给他疯狂按人中,把人按了回来。 青年被气得两眼发黑,指着木渊的手都在抖:“又是你小子……谁开的车?!是不是景咳咳咳咳……” 木渊连忙给他拍背:“您慢点您慢点,气大伤身啊!” 青年想我这都是谁害的啊,一扭头,见到了一张更熟悉的脸,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脏扑通就死了。 因为追星槎也提到最快速度,开到手抖腿软的同事大惊失色,也顾不上缓解腿软,扑出来跟着一起抢救自己前辈。 青年清醒过来后,颤抖的手指在两人间来回移动:“白珩你……多年隐忍不发,只为在我放下警惕后一跃冲天?!” 白珩露出个尴尬的表情……当年,就是这位青年天天追着她的星槎开罚单。 白珩道:“抱歉抱歉,我这也是太多年没飙过了,一时得意忘形……” 青年瞪大眼睛:“然后专挑着我带徒弟的时候故态复萌——还有你,把眼睛转过来!直视老子!咳咳咳咳……” 他刚入行的徒弟心惊胆战的给他拍背顺气,看向立正挨训的两人满脸震惊惶恐。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把温和佛系,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师父气出暴躁症了? 青年咳嗽完,继续喘着粗气训:“你也很能啊,知不知道十个地衡司人八个看你的脸都审美疲劳了?给我写检讨!听到没有!你们两个都跟我回去!” 犯事儿的两人不敢造次,你碰我一下我撞你一下,老老实实低眉搭眼地上了自己的星槎,白珩踩油门的脚都轻轻地,以龟速的行驶速度跟着前面地衡司的星槎开。 十分钟后,他们垂头站在地衡司的大厅里,沐浴着周遭人难以言喻的目光,听青年打通话。 “对,是我……现在忙不忙?那可太好了。”青年咬牙切齿瞪向罚站的两人,一字一顿,“来地衡司,今天我一定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他们太过分了!连闯三十个红灯——三十个!白珩是把星槎开成斗舰了吗?!” 木渊一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板,两人不由自主靠近,依偎着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白珩干笑一声:“那个,不知玉兆的那边是……” 青年看都不看她一眼:“等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白珩慌乱地低声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木渊不动声色地去翻储物器里的防具,他右眼皮在狂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以现状来看,今天地 衡司的门,怕是不好出了。 木渊对坏事的预感一向很准,不过多久,镜流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青年迎上去,开启他滔滔不绝的控诉,前者耐心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声“真是抱歉”,“是否有出现事故”……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搭在腰间剑柄上的手却在轻轻摩挲。 “白珩是个惯犯了,知道找人少的地方开……那也不行啊!三十个红灯啊!我们交通警报滴滴滴响!……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整天和你没大没小的,但也只有你能一齐治住这几个了。”青年一边大倒苦水,一边指着缩在一旁的两只鹌鹑:“因为他俩,哦再加上个景元……我这些年都把你的号码倒背如流了!” 镜流认真道:“我知道了,我会就这点好好教育他们的……该罚的都照规章来吧。” “要是惩罚能有用我就不叫你来这一趟了。”青年道,“白珩她是个飞行士,吊销执照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要是哪天心血来潮从天舶司开个星槎出来逛更麻烦!” 涉及职业操守,白珩就不能继续装鹌鹑了:“我才不会,不要质疑我的职业道德……” 她在投射过来的,暗潮涌动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青年瞪了过来,木渊见缝插针给了一个歉意的笑脸,他没好气道:“行了行了,罚单去交了,赶紧把这两个人领走,我看着就头疼!” 享誉盛名的剑首大概只有在地衡司的基层办公室才会遭受这样的待遇,镜流点点头,接过那一沓罚单,看向两人:“我去缴费,你们在这等我,知道么?” 她重点看向木渊:“别想跑,知道么?” 确实有点未成形想法的木渊和白珩:“……是。” …… “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做了个高达么?但是驾驶水平简直不堪入目!为了未来能够助大家一臂之力,我当然要请教什么都能开的白珩姐来为我进行私教……至于闯红灯的事情,呃……” 白珩挺身而出,将小鹌鹑罩在自己的羽翼下:“是我开嗨了的问题,木渊只是坐在副驾驶上陪我而已!” 白珩姐——!木渊感动地眼泪汪汪。 镜流在地衡司旁边有一处住所,她就近直接把人带了回来。 镜流坐在椅子上看着玉兆,她从回来就是这幅样子,也不说话,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指尖轻敲,直到为自己辩护的两人渐渐息声,才淡淡抬眼:“说完了?正好,你们来听听这个。” 她按在玉兆上的手一划,呼呼风声中掺杂着兴奋地声音充斥整个空间,余音绕梁。 【这是飞翔的感觉~~~这是自由的感觉~~~~哦哦哦这是风一样的感觉!!】 间或还掺杂着白珩捧场的欢呼,光是用听的,就知道她是被那六亲不认的歌声把情绪带到了嗨点。 镜流提起剑鞘,微微倾身:“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木渊:“……”哦豁。 白珩:“……”看这个表情,他们要完蛋了。 虽然星槎是白珩开的 ,但坐在副驾驶那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不是他一直带动气氛,白珩也不会得意忘形,镜流行走军中靠的就是一个奖罚分明不偏不倚,是以,两人谁都没跑掉,都被抽的吱哇乱叫地满屋乱窜——好一个明察秋毫的清汤大老爷! 疼都不能阻止你嘴贱是吧?!镜流反手又砸了把心里呐喊说出来的木渊头。 后者跪坐在安静如鸡的狐女旁边,哽咽:“对不起,我不该看热闹嫌事不够大QAQ……” “少跟常乐天君学!”镜流教育的语气跟其他家长教育孩子“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似的。 木渊吸了吸鼻子,暗道阿哈那么大一个星神怎么这么没面子,蔫哒哒道:“好的,我回头就把祂拉进黑名单。” 总是这样,认错第一名,捣蛋急先锋。镜流也不知道信没信,摆摆手,白珩一个咕噜就爬了起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邀请道:“那我继续去教他,你要一起来么?还可以监督我们哦!” 镜流心累的摆手:“你们心中有数,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她顿了顿,目光和蔼的强调道:“我有事——所以,不希望再去地衡司领人了,懂么?” 被重点扫射的木渊:“……懂,您慢走。” 从零开始学篮球……不是,学驾驶的木渊收起吊儿郎当,拿出十二分的集中力,开出风格开出水平,半个月后,就顺利拿到驾照,成长到……足以令私教抓紧安全带的地步。 熟悉的大厅,熟悉的围观,熟悉的青年,熟悉的剑鞘。 青年的咆哮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四十五个红灯——四十五个红灯!!可算不是白珩开了,你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直直往玉界门开啊,你想飞出外太空当宇宙垃圾吗?!!” 木渊在地衡司大厅里上蹿下跳,没躲过屁股挨了好几下,白珩手忙脚乱徒劳劝解:“冷静点冷静点,孩子这么大了大家都看着呢——别抽屁股。” 一道严厉的声音横插入这场混乱中:“——都住手,干什么呢?” 高跟鞋踩出凌厉迫人的节奏,来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锐利的视线扫了一圈,凝固了。 木渊四肢并用攀在柱子上,扑棱掉脸上的冰碴,尴尬一笑:“嗨……云姨。” 景母:“……”这谁家的猴儿,她突然不想认识了。 “您出差回来了啊。”青年笑容中满是辛酸苦累,“景部长呢?……算了,正好,您看看这些罚单。” 景母:“……” 她把罚单还回去:“嗯……我就过来取东西,你们继续,不必管我。” 说罢,高跟鞋以更加快速的节奏,远离了教育现场。 她还是不要掺和为妙……木渊被教育这件事,就算是她看来也是罪有应得,不能怪镜流那么生气。未免自己一时心软放人一马或越看越气让场面进化成女子双打……嗯,她还是先走为妙。 木渊扒着柱子,伸出尔康手:“……”等等,我真的会没命的,救救我啊!! 第 84 章 工造司最近很是安静。 路上没有无孔不入的恶作剧陷阱,角落没有莫名其妙的剧震爆响,抬头,漫天星斗,垂首,岁月静好。 就连百冶的办公室都好一段时间没传出来愤怒的咆哮了,要知道有人可是会因为对方太久不睡,去购买外邦的安眠锤进行物理助眠的……还好百冶命大,“睡”了两天就成功起床了。啊,想起来就心疼百冶大人呢。 这样的安分,让一部分同僚的心反而提了起来。 不是有句老话么?孩子静悄悄…… 一道巨大的光团,自前段时日经常传来震感的方向爆发开来,几息后就缓缓收束。 ——必定在作妖。 …… “终于……完成了!”木渊晃了晃腕上银色的手镯,手镯下面坠着的猫脑袋挂件跟着一晃一晃的,露出兴奋的表情。 跨领域的空间折叠技术真不好搞啊……即使这类储存技术有现成的,但想要装下巨大的钢铁巨人也太为难市面上的产品了。为了他的高达,木渊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知识储备,说不定能去博识学会考个位置出来。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晃一晃回到休息室睡觉。 木渊做了个相当……瑰丽的梦境。 宇宙、繁星、一望无际的蓝白花海;他踩在柔软的泥土上,不远处的白发青年眺望星空,微笑着回过身,看狗都温柔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唇齿轻启—— “东边不亮西边亮啊~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木渊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瞪大眼睛坐起身:“什么玩意儿!!” 玉兆在枕边嗡嗡作响,他本人深情录制的癫歌还在以扰民的音量高歌,提神醒脑的效果满分。 木渊屁滚尿流的接起通话,对面低沉沙哑但心情欠佳的声音率先质问道:“我记得东边是批给你放置那台机甲的,你没把那地方炸毁吧?那光是怎么回事?” 木渊闷下那口老血,无精打采的:“没有!是大型储存啦,我之前不是和你报备过么?怎么突然来问。” 应星语气更糟糕了:“你当我想么?你为了研究安分太久,出现一点风吹草动都有人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一批批地来我这探口风。” “……再有人问起你就告诉他们,那是我量身打造的建木拆除装置,过两天他们就能看到我潜入持明禁地祓除建木结果一不留神炸毁半拉鳞渊境被持明举族追杀的劲爆新闻。”木渊合着眼睛胡咧咧。 应星嗤笑道:“行,回头我就告诉丹枫,让他设下重重关卡准备追捕你。你在睡觉?容我提醒,你近几个月的工作效率可并不喜人,私事完成,你该追进度了。” 木渊面对恶魔低语不为所动,哼哼道:“那点进度看我分分钟……还有事么?没事挂了,再不睡我要先挂了!” 人生就像打通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应星挂的干脆利落,换来木渊的意识重新抽离,下沉,回到 那片花海中,大白毛言笑晏晏地看着他,说—— “团雀~五巡镝一只~大猫~十巡镝一只~景元——非卖品来电话啦!” 木渊睁开眼睛,目眦欲裂:“你有什么事!” 被隔空喷了一脸口水的景元非常无辜:“仙舟新开了家温泉店,试营业中,白珩姐从店主那走后门拿来了票,一起去么?到时候通知你。” 屡次在入梦时被吵醒,木渊眼压高得能射穿仙舟,他瞪着通红的眼睛看了眼日期:“去!” “哦……”景元慢吞吞道:“熬了几天?” 木渊顿了顿,搬出应星同款借口:“什么熬了几天,我那是失眠。” “行。”景元和善道,“现在不失眠了?那你睡吧。” 通话再次挂断,木渊没急着和梦乡再续前缘,而是满脸凝重的捏着玉兆。 好半晌都再无动静,木渊才设了通话转接留言和人工智障客服的自动回复,美美躺下。 至于景元的秋后算账……他才不怕呢。大不了把屁股贡献出去,老夫老夫过了没羞没臊的磨合期,根本没在怕的。 温泉店的店主是个外邦人,在白珩还是无名客时在某个星球遇到了被贼寇围攻的她,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英雄救美,对方对白珩的印象很深,路上偶遇后情难自已叫住了人,不成想三言两语便惺惺相惜,然后相当大方的给出了唯二的豪华厢房。 木渊嘬着奶,犀利点评:“听上去像爱情话本的开头。” 景元轻言慢语:“久别重逢,相谈甚欢,相邀泉侧,花前月下,情不自禁……”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白珩笑骂道:“闭嘴吧你们,再说下去我们就三年抱俩了!” 近来天气热了不少,考虑到这次私人出行是要去温泉店里,镜流换了身很接地气的淡蓝休闲服饰,听到这里插嘴道:“她不是女的么?” “女的怎么啦!”木渊探头道,“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定哪天博识学会或者天才俱乐部就鼓捣出同性生子的方法了呢?到时候一定要先给丹枫过目,也许能悟出持明自体繁衍的诀窍。” 仗着丹枫和他们不顺路自行前往,木渊嘴上彻底没了把门的。 被白珩以“多出门能找到更多灵感”为由拉出来的应星缩在星槎角落拿着本子唰唰唰写着什么,闻言冷笑:“到时候你先去研究研究,真怀上了,景元能一蹦三尺高。” 被他cue到的人不可抑制地想象了一下木渊举着两条杠验孕棒脸颊通红的指给他看的样子,片刻后捂住了鼻子。 好怪,再想一下。 “是这样吗,应星哥~”木渊用甜腻腻的口吻说着,勾着爪子拍拍应星肩膀,“是因为你是个终其一生难以脱单的宇宙超级大直男,没有办法抱上自己的孩子,才这么急切的想叫我们生个孩子让你带么?不过你要排队哦,在这方面,镜流姐比你更有优先权~” 镜流露出抵触的表情:“不关我事,别给我。” 她应付不来小孩子。 白珩兴致勃勃的畅想着八字连墨都不会沾上的孩子:“哎?镜流不想玩……不是,不想带的话能先给我么?你们准备生几个?不算镜流的话我们还有三个人,到时候要排班玩么?” 应星同样露出抵触的表情:“也不关我事,别带上我。” 被拆台的白珩顿了顿,不怀好意的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生下来的话,跟谁姓啊?” 这潜台词太明显了,星槎内安静下来,有人面不改色竖起耳朵,有人两两对视雷火超载。 木渊和景元异口同声:“当然是我!” 景元横眉竖眼:“你不要罔顾事实胡乱编造!”这家伙后来因为懒得动一直躺平好么!面对这种刁钻问题的时候倒是支棱起来了?! 木渊语藏威胁:“你不要逞一时口快追悔莫及!”那能一样吗?!这时候事关他搞事多年积攒起的荣誉! 不费吹灰之力就挑起一场家庭战争的狐女小声哼着歌,对镜流做了个wink,用口型道:不愧是你的徒弟哦~ 镜流平视向前方的风景,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弹出一根拇指。 最终这场家庭大战由被打扰到测算数据的应星镇压下来。 星槎停泊时,丹枫已先一步到达,竹木架铸的门庭下移栽着丛丛花草,持明龙尊负手而立,正在闭目养神。 应星骂骂咧咧的一手一只猫下了星槎,被提在手里的两只脚拖在地上,没骨头似的把体重全压在应星手上,还在不甘示弱的用目光短兵相接,嘴上你来我往着毫无意义的垃圾话。 新店试运营,对于仙舟人来说是个新鲜事,这地方太久没开过新店了,此前更没有过温泉店,新鲜感更是拉满,票券早就一派而空,厅堂里办入住的人也不算少,听见动静纷纷向外观看。 丹枫眉梢跳了跳,突然有种掉头回家的冲动。 好丢脸,好想装作不认识他们——特指向他走来那一队人中的男性组合。 要不是票券在白珩手里没办法提前入住进去,又不想在人多的地方等候,他才不会傻兮兮的站在门口! 他打断三人的吵嚷:“你们在外面收敛一点。” 这群人简直没有一点身份不同常人的自觉性! 木渊不服气的哼哼两声,抬头扫了眼店名,倏地僵住了。 由炮制过的竹叶拼成的字体并非仙舟文字,而是店主家乡的文字,大多数人看到只会是一头雾水,不巧,木渊这个“旅行”过很多地方的人杂七杂八知识也有不少,正巧认得上面的文字。 很长的一段,翻译成仙舟语,却只需要五个字。 ——猫薄荷旅店。 如果他那狗啃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使用这种文字的族群…… 木渊脸色变幻数次,牙疼似的“嘶”了一声:“白珩姐,这里的店主……是从哪里来的?” “嗯?她好像对我说过,但太绕口了我没太记住……”白珩轻点眉心,五官都在用力思考,“好像叫雅、雅……什么思亚?” “……雅尔蓝思亚?” “对!就是这个!哎?你知道那里的吗?……你怎么了,表情好难看,饿了么?” 木渊:“……” 没什么。 就是有些感慨……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第 85 章 雅尔蓝思亚,一个早已覆灭的星球上的统治文明,落后、野蛮,它的覆灭在宇宙中无法掀起一点波澜……虽说对方的灭亡也有巡猎岚的一份。 全民祈求长生,被药师赐福后遭受巡猎打击的星球——听上去很意料之中的发展对吧?但……一个偏远到星系角落的星球,是怎么做到爆发如此庞大的愿力吸引到药师的呢? ⒕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自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被白珩景元一人一边拉进去的木渊看着站在前台,一张温柔的俏脸满是笑意的女性,很努力地忍住了嫌弃的表情。 “薇尔蒂~”白珩开心的对她打招呼,“谢谢你的赠送,我们来玩啦!” 头顶生有猫耳,一边的耳朵缺损了一半的女性注意到他们,笑容真实了不少,也抬起手挥了挥,为等候的客人办理好手续之后,接过白珩的票券。 “真的没想到你会来仙舟开店定居……”白珩又一次感叹,打量着异域风格十足的装修,“这是你家乡的风格么?” “不是的。”薇尔蒂一边登记一边笑着说,她个头不高,容貌也是少女模样,但声音却十分御姐,带着淡淡的沙哑烟嗓,反差感很强烈,“离开家乡后,我去过很多地方旅行,途径一处叫做出云的地方时,那里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温泉旅馆也是那里很有名的度假地点。” “出云啊……”白珩若有所思,“我记得,那里已经覆灭许久了呢。” “是的,真是让人感到可惜。”嘴上这么说着,薇尔蒂的表情却一点没有“可惜”的意味,她将两间房卡递过来:“我这里的特色饮食也是仿照出云的饮食提供,你们可以试试看,和仙舟的口味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她直起身,视线不经意般扫过木渊,在得到一个微小的白眼后,笑容更加灿烂:“祝你们玩得开心。” 出云的文化和最初一世的霓虹差不多,木渊分散注意力去打量装修风格与大致格局,确实是十分标准的日式温泉旅店,房间也是拉门式的,而正宗,也代表着…… 拉开拉门,丹枫差点破功:“……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么?”景元贼兮兮地偷笑,“龙尊大人,屈尊跟我们睡一起吧!” 地面上早已经铺好了榻榻米,壁橱里还有柔软的被褥可供客人打地铺,什么,隔间? 想多了,这不符合人家的风俗。 丹枫搭在拉门上的手一个用力,差点把门给捏碎掉,在他想着白珩的面子似乎也值不了几个巡镝、团建也不是委屈自己的理由时,站在身后的应星头也不抬推了他一把,他一时不察,踉跄着跌了进去。 “杵在门前干什么?”应星道,“来都来了,认识他们这么多年还没习惯么?上一次贼船,你这辈子都跑不掉了……里面有桌子么,这个算法我有头绪了!” 被工匠“轻飘飘”一巴掌险些推出二里地的柔弱龙尊:“……” 从认识到现在,他声名显赫孤高冷傲的封建大家长名头就没摘下去 过。 从认识到现在,就没一个人正眼看过他声名显赫孤高冷傲的封建大家长名头……而且不是错觉吧?_[(,这群家伙对待他的态度是不是越来越嚣张了?! 木渊唏嘘地走进去,与丹枫擦肩而过时,咏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可怜的丹枫哥,因为被小工匠一巴掌推出去而气得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好可怜啊……” 丹枫眯起眼:“你之所言有违……” 景元双臂枕在脑后,也路过了他,打断道:“好啦,出来玩就是放松的,不要端着了,再说了,你的长篇大论哪有人听进去过?别浪费口水了。” “……”绝对不是错觉吧!已经嚣张到一定程度了吧! 丹枫蓦然发现,他似乎不知不觉间,混成了六人小队中的食物链下游……不对劲吧!什么时候的事?潜移默化么?他绝对是被木渊那家伙诅咒了吧?! 时隔多年再次回想那波月古海钓鱼的小屁孩,丹枫罕见的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如果能重来,他绝对不会贪图安静留在那个地方,还有那盒破糕点,就算饿死,他也绝对不会动一口。 这样的话,他的龙生就不会掉入那个沙雕的无尽漩涡中……大概。 完全忽视掉他们真正“熟络”起来的原因是通过镜流才会产生更多联系的丹枫,如此后悔着。 他一生的劫拉开房间另一侧的拉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林环绕的院子,正中是一池冒着氤氲热气的温泉,木渊拖长声音:“哎~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蛮有情调嘛……” 一句话叫他说得百转千回,明明是夸赞的话,硬是讲出了阴阳怪气的感觉,景元坐到廊下,小声道:“你认识那个店长么?” 木渊露出死鱼眼:“啊……很明显么?” “我看到你偷偷向她翻白眼了……仇人?”景元警惕道,“需要警戒么?” 不会对方来到仙舟是有什么阴谋吧? “与其说是仇人……”明明地方大得很,木渊偏偏挤挤挨挨地坐到景元旁边,身影被拉门完全,从里面只能看到两道影子鼓鼓秋秋的你蹭我一下,我贴你一下。 非礼勿视……丹枫移开视线,去研究衣柜里的浴衣。 自从触碰到了体内的力量后,木渊的记忆就从狗啃的变成缺了两颗牙的狗啃的——多多少少能完整一点,当然,足以令魔阴身宇宙大爆炸级别的记忆和情绪还在黑洞里转圈圈,从IX那里坑来的力量在封印方面还是很奏效的。 “不如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吧。”木渊解释道,“那女人别看长得好,疯起来也挺离谱的,长相那么年轻,其实也是千来岁的老妖怪……啊,我没有说镜流姐老的意思哦?你不准去告状。” 谁会去啊!要不是你特意提一嘴他都不会想到镜流好么! “不过她疯的点还挺难踩的……虽然手段有点过激,但那家伙是个类似解放者的类型,奴隶啦、受到迫害的种族啦……她莫名其妙的善心还蛮多的,大概是因为自己曾经是被 迫害的一员吧。仙舟上应当没有吸引她进来插手的地方,我才有点奇怪。” 被迫害的……景元拄着下巴陷入思考,如果说仙舟上能和“被迫害”扯上关系的话……他的表情顿时像是吃到了外表诱人,结果咬下去发现里面肉质已经发霉了的卤鸡爪:“药王秘传……不也符合条件吗?” 木渊愣了愣,表情比他更一言难尽,仿佛吃了【哔——】。 这、这么一代入,好像确实……而且那家伙就是利用了药师才成功干掉她的家乡的……不会吧?!她来仙舟玩潜伏,要当仙舟恶人的救世主么?! 要这样的话,倒是首先把头发从橘色染成金色啊!而且一只猫cs什么吸血鬼啦!角色根本不搭调好么! 木渊倏地站起身:“我去找她对峙!” “哈?!”景元连忙把木渊扯下来,压低声音,“如果她真的有这种想法的话,你去找她不是在送菜么?你的体术完全不达标吧……而且对峙什么啊!哪有人你一问对方就会如实交代的!” 木渊意味深长道:“虽然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但有些人比起弯弯绕绕,更喜欢直来直往呢。放心吧,我们两个虽然有点相性不合,但真要找的话,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哎呀,不信的话,一会儿L你就藏在后面,有不对劲的情况就出来就地拿下,怎么样?” 景元考虑了一下,咬咬牙:“好吧。” 木渊重新站起来,发现应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于是对丹枫打了个招呼:“我们去外面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一会儿L要给你们带回来些么?” 丹枫还在纠结过后似乎要和三个半/裸/男泡在同一个池子里的事情,闻言心烦的摆摆手:“不需要。” 木渊耸耸肩,带着人走了出去。 温泉旅店试营业放出的票券不算多,这时候前面已经没什么客人在办理了,景元装作挑选贩售机里的商品等在走廊里,木渊则在前厅找了个等候位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糖叼在嘴里,好像坐在谈判桌上,等待交易对象上桌。 还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拔枪相向,威胁说“我们的合作伙伴不缺你一个”的类型。 维持笑容目送最后一波客人进去寻找房间的薇尔蒂看着他们走远,笑容淡了下来,她转身从柜台里拿了什么,走过来,咣当一声,将手中的酒瓶顿在小茶几上。 身材娇小的猫族少女撩了一把头发,豪迈道:“找我有事?” “……你是装都不装了么?”饶是有所预料,木渊还是露出了半月眼,“而且为什么要拿酒……” “说这种话之前把你嘴里叼着的东西先拿下来吧。”薇尔蒂撇嘴,拿酒当然是为了气势啊气势! 她坐下来,隐晦地挪动酒瓶看了看那瓶酒的度数,利索的开瓶……然后被里面喷出的泡沫浇了一身。 “哇啊啊啊——”爱干净的猫尖叫起来,“纸巾!纸巾!!” 发现是啤酒了但是没来得及拦住的木渊一蹦三尺高,也发出嫌弃的叫声:“你在干什么啊!你是什么搞笑役么?!拿远一点……没叫你往我的方向远!啊啊啊啊纸巾!纸巾!!” 听见叫声匆匆跑过来的景元:“……” 怪不得你会说你们两个能有些共同话题……根本就是两个搞笑役啊!弄得刚刚在警惕的他很傻好么!!!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6 章 “哈?目的?”薇尔蒂嫌弃地甩着手,即使用湿巾来回擦拭十几遍,她还是觉得手上黏腻腻的。 未免再出现类似的场面,叫声引来围观群众,三人在闹剧之后转战到老板的房间里。木渊一点也不见外,拿起果盘里的水果剥皮:“我记得你是解放斗士吧?来仙舟开一家小店安稳度日可不是你的作风。星际间的奴隶种族可是不少哦,不去散发你那无处安放的善心当救世主么?” 猫尾微微蜷起,少女露出一抹恶狠狠的笑,尖锐的犬齿闪着锐利的光芒:“听上去你很了解我嘛,公司的走狗么?白珩这么识人不清,要不要我帮她清理腐坏的死肉?” “少来。”木渊将剥好的水果塞给景元,反唇相讥,“办理的时候不是还重点关注了我么,我长得就这么像小鱼干?哇啊,看来吸引猫猫的体质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毕竟不是所有猫都毛发顺亮还那么可爱……偶尔还是会有一点都不可爱的猫被吸引上门啊。” “自恋狂么,老娘就算是只普通的猫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家伙的,身上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闻起来就知道在死人堆里滚了百八十年!” “哈?!鼻子不需要可以进行捐赠,做点对社会有益的贡献!你以为你好到哪去吗?真是难为你努力动用那塞满肌肉的脑袋策划出干掉自己家乡星球的大案了!不过肯定是有人在帮忙吧,毕竟脑子都被锈住的暴力狂才不会有那样的智慧!” “那么久远的事情你都知道,你不会是传说中的私生粉吧?公司圈养的狗仔!” “这么急切的想把我和公司拉郎配,我看你才是贼喊捉贼的那个,啊,我懂了,是那个吧,公司打造的‘救世主’来做一出戏,让被‘解放’的人们更加心甘情愿的干活……一切只是一场局吧!所以公司一直没有明面上放出通缉令,相信什么‘不好明面追查解放奴隶的人所以公司在暗中搜查’的信息的大家是被骗了才对吧!” “你说什么——?!” “我就说了怎么样——!” “够了!”景元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地一拍桌,“你们是三岁小孩么?!幼不幼稚,通通坐好!武器都给我收回去!!” 被训斥的两人互瞪一眼,一左一右扭过头去,捏在手里的炸药和火焰大剑收了起来:“切/哼!” 他相信了!他相信这两人属性不合了!还好跟过来了啊!不然整个旅店一定会被爆炸席卷的! 景元深呼吸,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不要和三岁小孩一般见识,挂起的笑容才没有扭曲:“是这样的,我是云骑骁卫景元,木渊他来自工造司,我们和公司并没有关系。来找您也是因为您的身份特殊,并且行为确实不符合逻辑……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薇尔蒂扭回头,看向木渊,“要不还是你来谈吧,听他说话头好痛,官腔味太重了。” 景元:“……” 冷静,景元,你不是早就习惯了被嫌犯讽刺了么?怎么这种时候却有破功 的倾向……这太不智识了。 木渊目露赞同:“他就是被环境熏陶太久了,其实很多时候武力解决就是最优解,虽然会造成一些破坏……不过换来心情舒畅,也是很值得的嘛。” 薇尔蒂:“哦哦,看来我们在一些方面还是很有话可聊的——不过我还是讨厌你。” 木渊微笑:“彼此彼此。” 景元:“……” 他还是想揍这两个学龄前儿童,咋整?! 有景元这个理智派控场,话题总算走上了正轨。 “我是被拜托来帮忙的啦……你也可以理解为还人情。”薇尔蒂托着腮帮子,尾巴放松地晃着,“你们也知道我联合一些巡海游侠解放了不少公司管控下的奴隶种族,他们不好明面上通缉我,就在暗地追杀……之前我差点着了道,被人帮了一把,逃掉了追捕。”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木渊,着重在他的眼睛处停留片刻,咂舌道:“救我的人是一对夫妻,他们说数年后的仙舟会遭遇劫难,拜托我来帮把手,正好这段时间风头比较紧我就干脆来开个店,等着还人情……我说,作为他们的儿子,你是真的除了这张漂亮脸蛋外什么性格都没遗传到啊?” 景元很有先见之明的反手捂住木渊的嘴,把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讽刺扼杀在摇篮里。 看来木家爹妈在关注丰饶行迹之外也在努力寻找可以入局的外援……怪不得连面貌都不屑遮掩的薇尔蒂会这么大摇大摆的在仙舟开店,还没被公司逮回去做成猫罐头,应当是迟暖他们提前和将军打过招呼了,后者为其提供了掩护。 不过,这样的人物会被白珩英雄救美,也是一个疑点啊。 看透这位的性格就是不喜欢弯弯绕绕的,景元直言问道:“你和白珩的事情是……” “啊,那个啊。”薇尔蒂笑了笑,表情倏地阴暗起来,“我原本想当场把那几个家伙的招子挖下来叫他们吞下去,然后大卸八块的……没想到被人打断了,不过白珩是个好人,在罗浮遇到她,我还蛮开心的。” “……”那就怪不得了。景元想,合着白珩那次是美救狗熊了啊。 啊,还真符合这家伙暴躁老妹的性格。木渊翻了个白眼,当街就想制造血腥暴力事件……呵。他瞥了眼房间靠墙的一面淡蓝色的穿衣镜,它看上去很是华丽,华丽到和周遭格格不入。 【欢愉之镜】,一面拥有自我意识的乐子镜子,对方能持之以恒给公司添堵还没被逮住,这面镜子绝对给了她不少帮助……啧,所以说,武力派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武力派随身带了外置大脑。 薇尔蒂不耐烦的摆摆手:“事情就是这样了,总之这几年我会在这里消停开店,等风头过去、需要帮的忙帮完,我自然会走的……啧,该死的公司。” 能让各大势力和一大半有能力的散人都看不顺眼,公司这个万人嫌当得真的很成功。 看看筑城者,再看看星际和平公司……同样是践行存护的命途,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存护成这种地步的。 争分夺秒在走前又丢了一波嘲讽,木渊施施然跟景元回到房间,赫然发现丹枫还站在衣柜前纠结。 木渊:“……怎么,都是男的泡个温泉怎么了,我们还能把你分而食之?” 丹枫睥睨地看向他,祭出和龙师讲话的傲然姿态:“你也配说这种话?” 都是男的,怎么他就撞见你被那个谁弄得看脸色就知道要肾虚的样子了呢?! 木渊:“……”他觉得对方脑子里盘旋着些很不妙的想法,虽然没证据,但他突然很不爽。 木渊面无表情道:“那你想怎么样,站在岸边看三个裸/男泡温泉么?你是变态么?!” 听见关键词的应星警惕地抬起头:“你们玩情趣少带着我!” “……” 够了。木渊悲伤的想,继丹枫之后,连应星都学会了用笃定的语气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那种不良作风的臭不要脸的人了,这个世界太癫狂,老实人都掌握一句话反杀的技巧了……乐子人终究要退出时代的舞台了么?! 没关系,不就是脸么?木渊深吸一口气,为了捍卫乐子人的尊严,底线是可以突破的,脸面是用来踩在脚下的—— “别这样,很多py少了围观群众呜呜呜呜……” 景元死死按住他半张脸,用力到手下的脸都变了形,神色恐怖:“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要再重复一遍——要么停滞不前,要么一步登天……这家伙堕落的速度太快了吧!倒是把掉了满地的节操捡起来啊!给他捡起来!! 丹枫最终还是满脸不情愿地换了衣服,木渊和景元刚围上浴巾,一扭头,一道影子唰地掠过去,扑通一声,温泉池里就多了个人。 埋的特别扎实,泉水上方只能看见他露出的小半个肩头和凹陷的锁骨,水珠溅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两滴支撑不住般缓缓滑落,流淌出引人遐思的水痕。瞳色浅淡的青年将黑发高高竖起,长发流泻飘在水面上,仿若一只栖在桥面下沐浴月光的性转桥姬-高岭之花版。 忽略掉那身迫人的上位者气势,丹枫的长相让【饮月君】的仙气名头很名副其实,一整个高冷仙君,而仙君入浴图,简直是世上可遇而不可求的仙品。 拍下来放出去一定会被起哄高价拍卖吧……可惜了,这种钱没人敢嫌命长去赚的,感觉很有可能速通九族消消乐的样子。 照常理来说,搞gay的男性自然会更注意男性的容颜,木渊也确实注意到了,他摸了摸下巴,开口道:“我突然想到了一种料理……” “什么料理,”应星也下了水,偏热的泉水浸泡下,筋骨都活络起来了,他发出一声喟叹,冷不丁道,“在说秀色可餐么?” “……是清蒸尾巴肉!你给我老实说,出门之前到底吃了什么奇怪的食物或者抹了属性精油?刚才一直闷不吭声的,其实你是在悄悄叠buff攒暴击拐吧?!” 木渊一边愤怒指责,一边飞速看了眼摆弄木盆里瓜果清酒的景元……这个癫狂的世界!老实人都会挖坑了! 莫名其妙在话语里被摆上餐盘的丹枫:“……够了。” 他怎么还没忘记这个梗!! 第 87 章 曾几何时,木渊看待丹枫也是有滤镜的。 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人面对龙裔会有滤镜并不奇怪,尤其这位龙裔气质拔群,还是有行云布雨之能的苍龙,简直戳爆了当初清澈又愚蠢的木渊的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木渊见天的往丹枫那跑,丹枫骂龙师他帮腔,丹枫吃东西他递手帕,处处关心无微不至,把狗腿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甚至竹马在他面前都要靠边稍稍。 直到许多年后,木渊的滤镜也只是随着时间变得不那么明显,却没有到如今倒反天罡的地步。 那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木渊的目光变得悠远,朦胧又清晰的回忆纷沓而来。 大概是在对方已经挂菜许多年后,他偷摸回到罗浮,被一名模样有几分故人影子的女童叫住,那时的想法已经记不太清了,木渊矜矜业业陪有着胖嘟嘟白色龙尾的小姑娘玩了一下午捉迷藏——指带着她躲藏寻来的丹士与侍女。 或许透过她看谁的目光太过明显让对方想要拉熟关系后进行探究,又或许在躲藏玩乐中被单方面建立起了革命友谊。那姑娘扯着他抱怨起自己的事情,将四季框起来的窗棂,严苛的管教,和一些不太适合小孩子听到的议论……听着听着,似乎能透过这些抱怨,看到某位一贯强势的青年的过去。 木渊当时想,也许那样的强势也是一种伪装,用来保护他心中一直被雅致窗棂框住的某处也说不定呢。 往后的回忆就不太必要了,无非是潜入龙师家里施行拆迁与教育工作……不过,比起那个强势冷静,毫无破绽的饮月君,木渊果然更喜欢现在这个会吐槽的,看上去更快乐的小龙人。 嗯,如果肯叫他摸摸尾巴就更好了…… 他看着那张颠倒的俊脸,露出三分遗憾三分欣慰四分感慨的目光:“心中的大雨已经不再下了吧……” “是啊,”景元蹲在他面前仰着头,“他应该更想用你的血来下一场更大的雨了。” “你这是什么话!”木渊的冷静荡然无存,“快把我放下来啊!脑袋都在充血了,我头脑里的聪明才智都要晃出去了!” 景元:“放你下来的话,下一个上去的就是我了……我说你啊,就不能老实一点么?非要去撩拨他?” “所以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好奇心重了点!人不好奇那还能称作人么?”木渊深吸口气,努力晃到另一个角度,对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狗腿的说道,“我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知道做出这种事是可以列入猥.亵未遂的程度了,哥,亲哥,你放我下来吧……” 他眼中含着蛋花泪道:“你要杀了我么,朋友?” “传说中,九条尾巴的猫有九条命。”丹枫抬起眼帘,瞳孔颜色愈发浅淡,他微笑起来,要是平时,木渊一定会感叹这抹笑容不输于凌波丽女神的微笑,但现在他只觉得森凉又恐怖。 “不知道你会有几条尾巴,来找补你丢的命呢?” ……他 是真的要杀了我。 一道沾满血墨的笔在木渊脑中书写出一行大字,还会往下流血的,惊悚效果满分的那种。 木渊倒吸凉气,一口气道:“我不会再犯了!我现在就杀死自己的好奇心!我真的不会再因为好奇你的尾巴去摸你尾椎了——而且我这不是没摸到么?这是未遂啊!我只是被猫塑又不是真的九尾猫,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你要亲手杀掉为你们带来快乐与幸福的好朋友么?!景元!景元他要杀你的枕边人啊!你不想变成鳏夫吧?!” 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应星爆发出嚣张的大笑:“哈哈哈哈活该!让你作死去撩他的浴巾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声中,丹枫的表情愈发恐怖。 木渊见势不妙,怒道:“你笑什么?!你不也很好奇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偷偷拔他的鳞片的!你们上次打架,你一直有意用剑刮他的鳞片吧!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被这控诉扼住喉咙,应星的笑声戛然而止。 “哇哦~”景元幽幽道,“没想到你们都这么觊觎丹枫的肉.体……噗嗤,不好意思,我可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场……噗呲,咳,除非忍不住呵呵呵哈哈哈!” 丹枫手中出现新的一捆麻绳,站起了身。 应星:“……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呃,虽然我确实有过想法,但这不是没成功么?就像那小子说的,我是未遂。” 他矛头对准唯一笑得出来的那位:“而且你施展什么招式才会显龙尾的情报是他给我的,也是他怂恿我去的!不信的话,我有录音。” 景元不可置信道:“什么……你阴我?!” 天老爷,老实人学会保存证据留后手当水鬼了?! “这个时间他们肯定都泡完啦,我刚听见里面有说话声的……别小瞧狐人的耳力哦?”房间的拉门被倏地拉开,白珩见到里面剑拔弩张的场景,和只有头露了出来被捆成猫猫虫来回摇晃的人,懵了懵:“呃……也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背后一条水龙挡住了另一边拉门,丹枫脚下躺着两个被同样手法捆住的白毛,阴森森道,“帮我把他们吊上去。” “……”白珩喃喃道:“你们男生这么会玩么?” 镜流沉默。 镜流思考。 镜流平静。 算了,早就知道猫病是会传染的……同样是高冷款的小伙伴感染上了,应该,大概,可能……也不是很意外……吧。 五分钟后,梁上依照体型依次吊起了两白一黑三只猫猫虫,求助无果的三人心如死灰,吊在梁上,像是三条风干腊肉。 白珩蹲在景元之前的位置,好奇道:“他们两个我不意外……你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 丢脸丢到家的应星沉默好半晌,说道:“……人类该死的好奇心,和人类该死的落井必下石准则吧。” 传说中的雪中送炭难如登天,落井下石易如反 掌……这就是人性的阴暗面了。() 而他们三个,也因为淋漓尽致的人性阴暗面,各食苦果。 ?南山摧的作品《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次的事件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木渊小声逼逼。 “什么?”这种时候,也只有景元会捧场搭他的腔了——即使他刚刚也是见死不救甚至对落井下石一事蠢蠢欲动的一员。 木渊沧桑道:“比起老虎……龙的屁股更碰不得啊。” “……” 要不是手被捆起来了,景元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乱搭什么腔啊! 下一秒,木渊的惨叫响起:“有话好好说,别浇我水……我去这龙是温泉水捏的?!你是不是偷偷加热了……烫烫烫烫!!” 不作死,就不会死。 景元挂在两人中间,他闭上眼,感受到飞溅到脸上的温热液体……噫,好像血溅过来了一样,好恐怖。 温泉旅店因为其店长不希望一次性接待太多客人,所以就算占地面积很大,房间也没有太多,还都是分散开来的,很适合喜爱清静的客人住宿,他们住的地方更是处于最安静的位置,货真价实的“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等木渊吃够了教训,白珩才放下果盘打起圆场,把三个人都放了下来。 木渊嗓子都喊哑了,对应星道:“你刚要是动真格,打赢了,说不定我们就不会遭此一劫。” 应星睨他一眼:“我要是动真格去打,就得赔偿房屋损坏费了。” 看似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应星可还有各种烧钱的想法想去实现的……而且他现在可打不赢丹枫,方才完全是束手就擒的架势。 “况且,提前付出点代价,条件也能更好谈。”应星似笑非笑道。 看上去跟霸道总裁似的……木渊摸了摸自己的脸,“啧”了一声,有点嫉妒。 明明应星和丹枫都长着一张可以让人忽略性别的美人脸,可后者气势太重,前者平常更是狂气肆意,都一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霸总样子……反观他,虽然脸长得可爱这一点在很多场合都很好用,但不代表他不会略有羡慕那种棱角分明的长相。 别人走出去,其他人看到都会捧脸说“啊好帅~”,换到他这里,全都是“呀好可爱!”。 虽然这张脸在卖萌脱罪和潜入搞事的方面很有用。木渊再次强调。 就连体型不是很壮的景元……穿上铠甲之后都肩宽腿长像个不夸张的双开门,跟他一对比,自己一下子显得小鸟依人了。 木渊阴暗地想,早晚要撺掇阿哈搞一个全员体型都比他弱受的一日世界,最好身高全都砍半,让他直接一览众人小……啊,丹枫可以免除极刑,毕竟他现在比对方高出大概五厘米了哎。 正想着,白珩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洁白的软枕,笑道:“我们来打枕头大战吧?” 丹枫一怔,正要拒绝,木渊和景元双眼放光,跳起来欢呼着去壁橱刨软枕:“好耶!!” “幼稚。我去……”丹枫起身溜号的动作一滞,一只手拉住了他。 镜流微微垂着头,发帘中隐约露出红色的眼睛。 她既然都被强行拖过来了,那丹枫也别想跑。 战争即将开始,无一人可得幸免。! () 第 88 章 拿下三杀的丹枫开溜没成功,一回头,三个眼中闪烁危险红光的人举着抱枕,站在橱柜前用力甩了过来。 丹枫侧头优雅闪过,心说原来如此。 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橱柜中只有五床被褥,洁白的软枕却塞满了整个大橱柜……店长居然未雨绸缪至此么?!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既然躲不掉,那就加入其中,丹枫抬手接住应星甩过来的枕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倒退一步,风扬起他的发梢。 丹枫抓住那个照脸呼的枕头挪开些许,身如游龙,柔软的枕头被甩出了软剑的架势。 白珩把丢出去的两个枕头捡回来塞给静流,大笑着拎着软枕两角,见谁拍谁;木渊和景元一边躲避她的攻击,一边见缝插针往其他人脸上拍,即使拍到对方脸上,也毫不留情,充分表现了战场无情侣的战争残酷性;应星被迫和丹枫缠斗,又要躲其他人的攻击,左支右拙,一张帅脸差点被拍平。 吃亏的应星气结:“你怎么就照着我来?!” 丹枫挑眉,一矮身,照着后脑勺来的枕头啪叽砸到对方脸上:“若我所见不错,方才力道最重的那一枕是你丢过来的。” 应星头顶爆出数个通红十字,抓着脸上滑落的枕头原路甩了回去,木渊扯过景元当盾牌,后者惊呼一声,竟是当场下了个腰躲过这一击。 白珩一脚把他绊倒,开呼:“精彩!” “哐当”。 东西落地的声音短暂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这一看,热火朝天的战争被按了暂停键。 镜流背对着他们,微垂着头,她应该是想趁乱离开,此时正站在拉门前,脚后一个印出圆圆后脑勺的枕头,此时应给它一个长达五秒的各角度特写。 她缓缓回过身,用力抓着白珩塞过来的枕头,眸中情绪辩不分明。 几人站在满地软枕中,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五个枕头从不同方向飞过去,木渊和景元一个收集地上的物资,一个化身软枕投手,化干戈为玉帛,配合无间:“先下手为强!!” 小伙伴里除了丹枫外,就属镜流最为正经,人们对云骑剑首刻板印象中,这位女性强大、寡言,无喜无悲,是个值得人们尊敬的伟大女性。 事实上虽然有出入,但她在好友中通常也是说一不一,唯一能镇住三只爱搞事的化骨龙的那个,就连丹枫和应星对她的建议也会认真倾听思考——木渊觉得这可能是年龄带来的阅历,芳龄一千余岁的镜流到现在还没有魔阴的迹象,清醒度过了一千多年的镜流,可比自己更适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说法。 而现在,在一座温泉旅馆的房间里,他们终于告别了旧时代,进入了群龙无首……不。 群龙斩首的新纪元。 欺负丹枫算什么倒反天罡?对于木渊来说,对抽了他这么多年的镜流拔……枕相向,才叫真的倒反天罡。 ——景元那个叫欺师灭祖。 这一战打 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争就像是长满獠牙的猎食者,是无情席卷的天灾,它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参与其中的人。 但无论多么残酷的战争,都会出现站到最后的,胜者。 镜流赤足踩在堆叠的“尸体”上,头上身上落满打爆枕头爆出来的绒羽,毁灭的形象不影响她红眸一扫,霸气侧漏:“还要来么?” 抿着耳朵,防止绒羽飘进耳朵里的白珩看看她脚下踩的那一摞。 被她踩着背的木渊颤巍巍地抬起手,顽强握拳:“既为云骑,死战不退……嗷!” 白珩果断丢掉武器举起手:“我投降!” 胜者带着战俘相继离场,战败者品尝着苦果,无言沉默。 片刻后,有人打破了沮丧到极点的气氛。 “上面的。”景元生无可恋道,“你们快压死我了。” 尤其是应星。 你【罗浮粗口】的也太重了! …… 夜晚的林中清幽,鸟鸣渐歇,虫鸣幽幽,月色打在树梢上,勾勒出淡淡的轮廓。 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丹枫默了默,决定回去再找个理由把木渊揍一顿。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道:“找我何事?” “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的景色。”应星走到他身边坐下,说道,“到了打扫的时候,你倒是溜得快。” 丹枫不置可否,让他参与进那种幼稚游戏里就算了,还想让他打扫残局? 从小就是小少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丹枫冷漠的想,做梦。 “所以呢,寻我何事?” “唔……我今天可是被你迁怒着吊起来了。”应星慢吞吞说道,“还是在那两只猫面前……很没面子的啊,饮月君大人。” 确实是没控制住怒气值进行迁怒,还被当场点了出来。丹枫想了想,说道:“请你喝酒?” “我可不贪杯中之物。”应星顿了下,心一横说道:“我听木渊说过关于鳞渊境的事,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带我去一趟鳞渊境……呃,抽取一管持明卵液做研究?” 应星用食指和拇指捏出一段距离,“这么一管就行。” 丹枫看着他的手,抿了抿唇:“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他语气不太好,应星也不在意,幼崽对于除了人类以外的种族都十分珍惜,更别提持明这种人口恒定,死一只少一只的。抽取持明卵液这种要求,丹枫听到没有第一时间暴起打爆他的狗头,已经是他们友情坚固的一大证明。 应星思考要怎么说才能让丹枫松口,后者转而道:“我的鳞片、持明卵的卵液……我不记得工造司有生物相关的项目。” 应星点点头,毫无保留道:“的确是我私人起了兴趣,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你一管血。” 他想了想,用两只手比划出一个长度,让对方心里有点数:“这么大一管。” 丹枫:“……”想把他抽 死就直说。 他头疼地揉揉眉心——这个动作通常只会出现在面对木渊和景元时,很好,现在应星也变成了这不光彩小分队的一员。 应星好心补充道:“你可以抽完用云吟术把自己治好。()” 丹枫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再次问出那个能困扰他十个琥珀纪的难题:你,到底把云吟术当成什么了??()_[(()” “啊……这也不行么?”应星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不情不愿地把两手的距离缩短了……一点点,“那抽这些总可以了吧。” 丹枫木然地看着那巨大的距离,由衷劝告:“少跟木渊一起混。” 应星左耳进右耳冒:“抽你的血倒是无所谓,随用随找你,持明卵的话……我想解构一下其中的力量,虽然我有能力抽取少量卵液但不伤害其中的存在……不过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你带我去现场研究也不是不行。” 他深知提出一个过于异想天开的请求后,退一步的提议会更可能通过的道理。 “持明是不朽的后裔,我记得,你们曾经是可以生育的吧?要是真的研究出什么,说不定能改善你们的人……龙口问题。” 丹枫沉默片刻,在应星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继续游说下去时,他看向天空,平缓的叙述:“持明族曾生活在一颗由海洋为主的星球,名为汤海的海洋,远比波月古海辽阔,持明族是那里唯一的主宰。然而某一天,持明却无法再控制不朽的神力,繁育持明的海洋变得危险莫测,成为了持明无法抵御的敌人。” “塔伊兹育罗斯,祂从【不朽】中撕裂出了自己的力量,是为【繁育】。”丹枫淡淡道,“自此,承袭不朽之力的龙裔们便失去了这项能力,而当不朽陨落之后,祂的神力也黯淡无光。” 就只剩下五名得到传承的龙尊,还能各自施展通天之能了吧。 不过……再过上数千年的话,龙尊的力量也会代代衰弱也说不定。 “抽取卵液就不要想了。”丹枫说道,“不过等你做出令我认可的研究后,带你去到鳞渊境……” 应星眼前一亮。 丹枫慢慢吐出后半截话:“就看我心情。” “……”也行吧。应星撇撇嘴,从背后掏出又粗又长的针管,“那先抽管你的血,总可以了吧?” 丹枫看着粗针头,用尽全身力量才没有面部扭曲:“???” 你居然还是有备而来?! 他正要叫对方滚蛋,身后传来幽怨的声音:“我说,有好东西要分享懂不懂?” 两人一怔,扭过头去。 “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偷跑的狡猾家伙在逍遥快活些什么,没想到撞见你们的‘幽会’现场——景元居然还想跟我打赌你们两个有情况,搞笑,我和纳努克亲嘴你们都不会有不正当男男关系。”木渊丢掉手里伪装用的灌木枝叶,看看应星手里的家伙事儿,露出谴责的表情:“应星你这道具……” 景元讪讪地从他身后爬出来,面对丹枫的死亡视线,他尴尬的说道:“基者见基,是我胡言乱语,你可莫要生气。” 木渊好歹有句话说得对,丹枫想,他和应星真要说有什么,那也是【木渊受害者协会】会长和副会长的关系。 在名为“木渊”的不定时炸.弹的日夜摧残下,发展出了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在应星拿出那破针筒之前。 另一边,木渊扒拉两下那个针筒,啧道:“认真的?你要拿这玩意儿给丹枫抽血?” 丹枫无法自控,狠狠点了下头。很好,看来有些时候木渊也是能说出人话的…… “不地道啊!那点玩意儿就够你自己用吧?我呢?不想想你亲爱的工造司左右手了?收起来收起来,我给你看个更大的宝贝……” 脑袋里有根弦“嘣”的一声,清脆的绷断了。 “洞天隐月,苍龙濯世!” “神蛟腾云,起!” “霄龙现影,破!” …… 丹枫甩袖,自半空缓缓落地,姿态优雅,仙气飘扬。 “诸般后果,我来背负。”! ()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9 章 翌日一早,丹枫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出了房间。 白珩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昨晚……没睡好?是不习惯么?不然我去问问有没有单独的房间?” 话音未落,对方身后又陆续出现了三道身影。 白珩惊呼道:“你们做贼去了?还被当场抓包?!” 木渊勉力对她笑笑,不成想扯到嘴角的伤口,捂着青青紫紫的脸倒抽口冷气:“不是,没有……不小心磕的。” 镜流了然地瞥了丹枫一眼,点点头:“那你们三个有够不小心的。” 景元欲哭无泪,愤愤给木渊使眼色:我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还要挨打啊?冤有头债有主,这不公平! 木渊眉飞色舞的给他传信号:夫夫本是同林鸟,龙王大水直冲林子,你个小猫咪你想跑到哪去?你飞不掉啦! ……也亏得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视线的浪荡。 景元完全是无妄之灾,最可恶的是,应星木渊被大水冲过后收获了五星材料龙尊之血x一大管,前者以为他锻造相性更好的武器为由还取得了研究重渊珠的权限,他却什么都没得到。丹枫管杀不管埋,把三张各有千秋的脸打得几乎见不得人之后还不提供售后治疗。 损友! 他一定要讹到高额损失费,初步定价五百巡镝……不行,太小家子气了,五万巡镝! 货真价实的老古董的那种! 白珩有心探究在她不知道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奈何四个人里两个油嘴滑舌岔开话题,两个三缄其口为闷葫芦代言,再火热的八卦之心也被熄成了小烟囱,不过当六人坐在餐厅里等待上菜时,她依旧看到了乐子。 某三人的模样太过凄惨,即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用餐,也没能躲过餐厅其他人好奇的视线。 这样惨无人道的围观之下,丹枫进食的动作依旧优雅,完全看不出来他就是那个痛下毒手致使其他人惨状的幕后黑手。 镜流对着鱼生皱着眉研究好半天,才在白珩的怂恿下试探着放进嘴里,一咬下去,她面色就变得古怪起来,良好的礼仪阻止她当场吐出去,只能囫囵咽下去。 她摇摇头:“我还是……不太能接受生食。” “嗨呀,就是不太习惯嘛,多试试就好了。”木渊换了公筷给她夹一片看不出原材料的雪白肉片,不顾脸上的疼痛,笑容灿烂:“来尝尝这个,我能骗你吗?真的很好吃哦!”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好笑又可怜,换身衣服再掰断颗门牙,就可以本色出演自得其乐的小叫花子。 镜流定定看了他两秒,慢慢夹起碟中的肉片。 “觉得不合口的话,也有可能是没有沾蘸水。”木渊殷勤地把摆在面前的蘸水碟推过去,“来,试试看!” 景元心里咯噔一声,张口欲言,小腿就挨了一脚,正巧踹在了麻筋上,他脸色瞬间扭曲。 木渊慌忙放下筷子凑过去,把对方整张脸都挡住了, 关心道:“哎哎,怎么啦?是不是撞到啦?哎呀真是不小心啊!” 景元五官扭曲,动了动唇,无声道:你一定要让我带着你的尸身回家么??[(” 背对着其他人,脸上笑意荡然无存的木渊用力做口型:“自从来了这我一直在吃瘪——我要换个方向,一定要赢一次!” ……所以你到底是在和谁比试啊?心中的恶念么?! 搞事头子连连吃瘪碰壁,究竟是人类的进化还是道德的沦丧?木渊昨晚回去彻夜未眠,复盘近期的全红败绩,在天色擦亮的时候,他悟了。 一个合格的搞事分子,是不应该局限于重点关注某些人的,当中招足够多后,他们的免疫能力就会开始运作,甚至进化出完全抵御甚至反客为主的技能……他应该给他们足够休养生息的时间来放松警惕,冷不丁给一下,才能敲出最完美的闷棍。 没错,突破了压制后的他是无敌的,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在群龙斩首新纪元之后,他已经变成了全新的自己,狗胆包天的将下手目标定为了镜流! 木渊深呼吸,冷静,不要露出破绽,他最擅长一本正经无辜脸给人挖坑了不是么?只是对象稍微变一变罢了,这是一场不需要压上性命的局,他可以的,他可以…… “木渊。” “噫!”木渊被背后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弄得浑身一激灵,脸上条件反射挂上笑,转过头打哈哈:“镜流姐你叫我……??” 镜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地将筷子上裹满了酱汁的肉片塞到了他嘴里。 应星吹了个口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子!” 芥末难以言喻的辛辣冲破天灵盖发射到宇宙中去,嘭咚,炸出一片绚烂的火光。 木渊:“……” 木渊:“…………” 他红温了。 镜流换掉沾了口水的筷子,端起杯子看捂住嘴满眼泪花到处找水,甚至无法自控开始翻白眼的木渊,保持微笑。 臭小子,想以下犯上还早了一千年呢。 白珩抬腿窜出去,又迅速端着一杯东西窜了回来,叽叽喳喳的:“快快,喝点奶!” 木渊眼前直冒重影,话都没听清,见到有瓶饮品端过来看也不看仰头灌了下去,浓厚的口感普一入口,旋转跳跃它不停歇的大脑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转出一片漩涡。 ……这是烫的?!!! …… “人有六名,冒坏水的有五个。”木渊安详地靠在景元身上,双手交握于胸前,死不瞑目,“还有一个——她是个白切黑。” 白珩端着那瓶差点扣到景元头上的热浮羊奶,单手敲了敲脑袋,露出不二家经典表情:“诶嘿!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丹枫冷嗤:“不用管他,自作孽者不可活。” 白珩意味深长的笑笑:“那你还在他们回去前给人治好了脸……” 丹枫移开视线,掩饰般地喝着水。 毕竟之后… …他也不是什么恶人嘛。 “所以我说不要作死啊……”景元把他拖回房间,苦哈哈的叹气,往他嘴里塞冰块,“你到底是多想英年早逝?” 木渊:“你不懂,景元。如果我不是这样的我,你能想象到这世界会变得如何苦逼么?不,你不能,你无法想象那只小龙人苦大仇深一意孤行的样子,就像我无法想象搞事多年的我惨遭滑铁卢,还是一滑再滑——但这一切都发生了,就像那该死的魔芋爽,即使许久不再发作,它也仍在那里,蛰伏着,痛苦着,诉说着我的失败——这太失败了,乐子人竟成乐子,我甚至没脸再去见阿哈,那家伙会嘲笑我的,绝对会。”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景元怀里,学着阿哈的语气棒读:“祂会说——啊!我亲爱的朋友为我们上演了一出情景喜剧!他充分表达出了乐子人终成乐子的宇宙真理!为这哲学的宇宙中增添一抹悲怆的喜剧效果,有请我们的悲悼伶人为其诵经超度——!” “……”景元摸摸他的额头,语重心长道,“不是说少让你跟祂玩么?” 学的太像了,即使他从未见过常乐天君,也觉得这段话的哈味儿太浓了。 “你不懂,景元。”木渊再次道,“这是我被追赶上的一小步,还是我成为奉献自己逗乐大家的烛火的一大步?谁都不知道,就像谁都不知道一个垃圾桶有什么可喜爱的一样,也许有人会掀开整个城市的垃圾桶,为了探索全新的垃圾宇宙顶着路人微妙的目光毅然决然的钻进去,他会得到什么?会用那些收获换来一张限定超模五星金卡吗?还是被三体人薄纱的原始人?我不知道……” 木渊哽咽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景元沉默两秒,奋力把他的脸从怀里挖出来,扒拉着眼皮左看右看。 木渊看着那张大脸在眼前摇来晃去,停顿一下道:“你是在看我的眼睛中是否有新的宇宙么?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如果我们的世界是一款游戏,那么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体内的细胞会不会也有自己的意识,自成社会?” “我在看你有没有犯你口中的‘魔芋爽’。”景元单手捏住他的脸,对着嘟出金鱼嘴的脸笑吟吟道:“再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小心我把你的嘴封上胶带。” 金鱼嘴动了动,含糊不清道:“介四家泡。” 景元笑道:“怎么会?这可够不上家暴的范畴,只是一点情侣间的玩笑、摩擦,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他面无表情:“况且不管是地衡司还是云骑,他们都不会相信你的供词的,我知道你被所有人反杀后很难接受事实,迫切的想逮住谁迫害一下挽回自尊。但……你刚刚最好不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木渊诡异的沉默了。 “……我妹有。” “你有。”景元不暇思索,“你铺垫这么多,不就是想耍我?” 啧,这时候的心有灵犀就很不可爱了。 木渊挣开桎梏,咬碎嘴里的冰块,被冰的阿巴阿巴了片刻,才揉着腮帮子一骨碌爬起来,他正要说话,忽听外面有细碎的噼啪声。 木渊愣了愣,走过去打开通往温泉池的拉门,微微睁大了眼。 “景元——”他兴奋地转过头招呼,“快来看,是雨!” 常驻在四季如春的少风无雨主干区域,木渊上次感受到雨落……还是在上一次。 拉门外翠竹林立,细雨成线,池中荡起一片片涟漪。 景元眨了眨眼,将手揣入宽大的袖口,笑着踱步过去,靠在檐下一同仰头望雨。 木渊伸出手,雨滴打在掌心,他看着指尖和掌心的湿润,忽然一歪头:“我想起一件事哎。” “什么?” 温热的身体凑近,相比起来有些过凉的柔软随之触碰到面颊,一触即分。 木渊笑眯眯道:“虽然早就确定关系了,但我好像还没有讲过,我喜欢你哎。” ……不知道宇宙中会不会有飞船捕捉到另一束炸开的脑电波呢。! 第 90 章 虽然床单都滚坏了好几条,亲朋好友人尽皆知他们的不正当男男关系,并且当年早早在丹枫家里定情——但说实话,那种大喜大悲要素过多令人哭笑不得的场合,就算昧着良心,也很难看做是告白现场。 景元后来时常深思,木渊总是有那种正经不过三秒不说,还执着的以一己之力带偏所有人画风的能力,他们的定情过程简直像是三流喜剧片,明明悲欢苦乐一应俱全,但就是哪哪都踩不到点上,要是剪成片子放映出去,观众十有八.九会被无形的泥头车创得魂出体外。 但要说遗憾……好像还真没有,毕竟不是谁都能拥有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告白场合,怎么说呢……这很木渊。 至少之前的景元,确实是这么想的。 “哎——”木渊倏地又凑近,捏了捏他的耳朵,讶然地睁大眼,“你耳朵红了……不是吧,这时候反而纯情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超——淡定的。” 他笑嘻嘻道:“不是吧景先生,你自己数数都多少年啦,还这么好拿捏。” 景……先生。 景元下意识挡住脸,别过头去:“怎么突然……” “情绪就是很突然啊。”木渊一反常态没去拉他的手让对方更加无地自容,而是看向逐渐落大的雨幕,外面的景色都变得朦胧暧昧,屋檐上滑落的雨水连成一股顺着瓦片流淌而下。 他调笑道:“要不我们做做脱敏训练吧,被人知道堂堂云骑骁卫被一句话绝杀,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明明长着一张百花丛中过片叶不近身的风流脸哎?” 景元半掩着嘴道:“长相又不能代表什么……而且我哪里万花丛中过了?这是诽谤。” 木渊点点头:“那……众所周知的早婚选手,被我一句话绝杀也很丢脸吧?嗯嗯,就由木医生来帮帮你吧。” 他含笑道:“我喜欢你?” “……” 木渊唱起来:“喜欢你的白毛金眼~喜欢你的泪痣~喜欢你的……” “……够了!”景元缓缓蹲下.身挡住脸,羞耻道,“可以了!” 木渊从善如流的住嘴,盘腿坐在他身边,雨声淅淅沥沥,他托着腮看着眼前毛茸茸的头顶,笑弯了眼。 什么嘛,他还是能治住对方的嘛。 木渊耳尖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微微倾身凑近景元:“你说什么?” “……”景元从手臂间抬起一只眼,抿了抿唇,“……我也喜欢你。” 木渊一愣。 “我当年设想了很多告白的场景,可惜你动作太快,那些想法还没来得及筹备。”景元不动声色摸了把脸,嗯,还是很烫。“其中就有类似现在的场合。” 木渊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回音:“啊……那很巧啊。” 对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指尖,倏地站起身往置衣柜走去,弯腰捡起什么,不过两秒又转了回来。景元挠了挠脸颊,目光游移。 “白珩姐之前给我发 过这里的宣传照……我觉得很好看,也很具有氛围感。” 木渊表情慢慢空白,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一顿早饭再怎么吃,同屋的另外两个也该回来了,就算白珩找到了新的娱乐项目,也不会抛下他们独自玩乐。 喂喂,他就是一时兴起捉弄一下……不会吧? “古经有云,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老妈问我好多次什么时候办这联姻之喜了。”他伸出手,手心中是一个朱红方盒,外表很仙舟风,打开后,里面却是柔软的绒布与对戒。 木渊呆愣愣地望着那盒戒指,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地上,连忙扶住墙爬起来,慌乱的站直。 什么……哎?来真的?是求婚么?虽然好多年了来这一出也不是很快……但是,总之,那个,来真的么?!但他穿得一点都不正式啊!怎么办,能按暂停键等他去换一套白西装么?或者符合古礼的衣服……说起来他衣柜里好像没有那种穿起来很麻烦又不方便运动的东西啊! 当有人在一件事上比你更慌张的时候,你就会自动冷静下来,更何况景元本就是大心脏类型的,给他一个警铃长鸣他能脚一蹬窜出二里地。 他将朱红小盒举在中间,郑重道:“虽然仙舟并无男子结契的律法,不过仪式还是不能丢的——既然你抢先告了白的话,这种事情总该分到我来了吧?” 没说不叫你来……但你又不是他那种跟着意外走的类型!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啊?!心血来潮总不能潮出一对戒指,绝对是蓄谋已久吧?! 木渊脑中不合时宜的吐槽,随着下一句话落下,一起跟着雨滴砸在地上,破碎,然后浸润到泥土里去。 “你可愿与我成婚?” 木渊离家出走的智商大概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傻不愣登的问了句:“如果我说不的话,今天是不是不能完好走出这个门了?” “嗯?你想太多啦。”景元笑吟吟的,泪痣随着肌肉变化动了动,他睁开眼,木渊倏地感受到一股子难以忽视的……危机感。 景元金瞳微凉,看上去像是一只大型的,正在捕猎中的白化狮子。 木渊:“……”很好,他问到点子上了——就知道景元这家伙平常虽然装猫,但真到该出手的时候,就是个利用外表放松人警惕的狡猾猎食者……嗯?怎么感觉这种模式有点熟悉。 不过现在不是对脑中想法刨根问底的时候,木渊垂眸看看那对简约大气的戒指,伸出手,另一只手掂起大了一圈的戒指,叹口气道:“这不是完全不会给我反悔的机会嘛……少讲得那么宽容了。不过看在大喜之事的份上,我这次就不搞幺蛾子了。来,请新郎为新郎戴戒指——” 说到最后,他收敛起玩笑的语气,郑重地为递过来的手,套上那枚简约的戒指。 回去之后,工造司的单身狗们估计又要炸一轮吧。 看似几年完成人家几百年的人生历程,实则快千年才得偿所愿的青年感受着无名指被箍住的感觉,用力 眨了眨眼。 景元也笑着cs司仪:“接下来的环节,请新郎亲吻新郎?” 木渊微微闭上眼,在两人的距离只有不足寸余的时候,他按下手中的屏蔽器,扰乱了周围的信号。 景元挑了挑眉,笑着压下去。 另一边的房间中,不约而同响起遗憾又不满的声音。 “啊——!太过分了!在最期待的地方掐断……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白珩看着墙上的雪花屏,抓着投影器用力摇晃。 镜流也流露出几不可闻的遗憾,她对应星道:“看来你操纵机巧的隐蔽能力还有待提高。” 后者磨了磨牙,但确实是没躲过被对方发现了,他无话可说。把手上的控制器丢开,应星端起果酒喝了口,安慰自己道:“至少看全了前面。” “那倒是……”白珩把投影仪关掉,说道,“没想到他们两个相处的气氛这么纯情,啊……这就是纯爱么?” 看过些不太该看的东西的丹枫闭上想要说话的嘴,低头狂喝果茶。 纯爱也就算了,这个纯情……反正他持保留意见。 半小时后,估摸着他们已经完事儿了可以一起去玩顺便进行调侃的白珩目瞪口呆的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前,宇宙狐狐头好半天,才连忙带着三个人找到前台,她手撑在木台上,瞪大眼睛问道:“薇尔蒂,你看到和我们一起来的,一个白发一个黑发的两个人了么?” “嗯?没有看见呢。”猫女因为湿润天气而恹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么?你想要把他们抓起来么?我可以帮你,我嗅觉很灵敏的,虽然因为下雨受到了些影响,不过只要他们还在这里,我一定能抓住他们。” 那架势,似乎把他们当做了肇事逃逸的类型,白珩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就是刚刚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不在房间……” “不用找了。”镜流拍了拍她的肩,将玉兆递过去,“刚发来的。” 白珩定睛一看,正是木渊在群里发的消息。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我说你们也太不地道了,到了关键时刻嘴巴是真的不漏风啊!还有应星!我再也不要分给你私留的监控机巧了!你居然拿来拍我!你们该不会在另一个房间里一边看直播一边喝酒吃零食吧?!】 ……猜的还真准啊。白珩心虚的打过去六个点。 【镜流:……】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作为第一对脱单且即将是第一对结婚的新人夫夫要回去过你们想象不到的二人世界了,具体吃席时间过后会告诉你们的,记得看群哦>v0Y~】 四人:“……” 总觉得被攻击了,还是群体AOE。 丹枫默默远目,他说什么来着,那两个没羞没臊的家伙…… 镜流皱起眉:“最后那个,是什么东西?” “可能,大概,或许,我没猜错的话……”白珩复杂道,“应该是wink和剪刀手?” “等等。”白珩忽然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薇尔蒂,“刚才这边有星槎来接人吗?” 薇尔蒂回忆片刻,摇摇头。 白珩表情僵硬,悚然道:“既然他们不是打了星槎来接……那是怎么回去的?” 三人:“……” …… “哦——白珩姐的星槎开起来手感很好嘛。”景元兴奋地说道。 “是吧~”木渊把狂轰乱炸的群聊关掉,玉兆关机,耳边顿时清净了下来。 哼哼……不管怎么被反杀,一个合格的反派大bss,都要有着卷土重来再重来的坚韧之心啊! 百折不挠木太狼!朋友!! 第 91 章 景元特意多等了两天,猫猫祟祟的把星槎开了回去,他特意选的夜深人静时,全程警惕地堪比入侵毁灭军团大营地,奇迹般的谁也没惊动,全头全尾的回了家。 从恋爱到私下订婚,以长生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小小年纪将分支人生经历速通到另一个大阶段的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臊夜夜笙歌的蜜月生活……才怪。 甭管灵魂多大岁数,至少表面上还未迈入长生种成年大关一半进度,办宴吃席都像是一场隆重的家家酒——好吧其实这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木渊激情豪放的一句话。 “国未安何以安家!”木渊慷慨激昂的跟景家爹妈说道,“我们两个都是事业p……型!不论如何都要先做出成绩来,那时候的婚礼就是风光大办啊!而且您想啊,您往细里想想,咱们两家凑一块儿邀请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一打听我们的年龄,未成年同性成婚,还很嚣张的大办酒席,有心人闻着味儿就来了,那时肯定会出现一堆意外情况的!” 木渊掰着手指头给初云数:“政敌攻讦啦,暗地下绊啦,小事放大登报批评啦……多头疼啊,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嘛!” 另一头,景元面对着的则是木家爸妈的虚拟投影,氛围写作其乐融融,读作刀光剑影。 景元嘴里发苦,他今早刚被腾骁和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崇文约了会谈,中途来旁观的亲师父不仅没有拯救水深火热的他,还伸手去接了青萝递过去的瓜子,吃得无声且快速。 迟暖暗地里踹了满脸审视以眼神压迫对方的老公一脚。 木晨:“……” 怎么了,他近期恶补的话本这时候就是要做出高大上的姿态来压迫求亲的小鬼啊!他可是研读老婆好几本藏书总结出来的呢! 迟暖目光凌厉斜了他一眼,后者顿时老实下来,她表情一变,温和道:“景元啊,坐。” 噗通一声,景元一屁股坐下,脸上还带点懵。 虚拟的投影无法模拟对方所处的环境,景元只能看见迟暖往身后做了个拉的手势,一张椅子很快也投射过来。她坐下来,露出微笑:“我知道你很紧张,但你先别紧张……我们又不是什么会拆散竹马竹马小情侣的恶毒亲家,不如说,我们对他的选择无条件的支持。 我们不是合格的父母,这段关系中,更多的是孩子在包容我们。事实上,除了留下的资金外,我们也没为他做过什么。那就更遑论质疑他的决定了。” ……他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好话烘托一下气氛了? 迟暖笑笑,摆了摆手:“不要想太多,这样的相处模式,应当也是那孩子想要的。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过多的干预会让他不适应……我们的家庭模式在外人看来可能很奇怪,我也不否认我们的不负责。但……不管他是谁,他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景元眸光一闪,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对面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迟暖偏头看了看,和木晨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他的虚拟影像消失 了。 景元将方才的异样撇开,紧张道:“那是……什么倒塌的声音?” “出了一点小状况。”迟暖笑容不变,“一些不入流的家伙而已,没事,你爸解决去了。” 景元:“……?”等等,信息量有点南辕北辙。 首先,温柔的暖姨似乎说出什么和语气很不符合的话来了,然后……哎?他现在晋升成真·自家儿子了么?即使他一声不吭就扭头跟对方儿子求婚定亲了,先斩后奏的情况下居然没被收拾的么? “婚期由你们两个商议就好,要是你妈催你们的话就告诉我,我来解决她。”那边的小状况应当没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迟暖加快了谈话进度,跳过无意义的追忆说道,“就算彗星撞星球我们也会提前赶回去参加的……唔,有什么想说的么?” 都被您说完了好么。 景元摇摇头:“您去忙吧,木渊的意思是婚期不着急,起码要等一切尘埃落定的了。” “好呢,寄回去的特产应当快到了,记得签收……”背景音中传来很大的响声,迟暖顿了顿,无奈道,“看来真的要挂断了。希望下次能好好聊完天呢……再见啦,小景元。” 景元乖巧道:“下次见……妈。” …… 塌了半边的房屋里,迟暖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摆,对着突破封锁闯进来的人形怪物温柔一笑。 “打扰别人谈论家事是会被驴踢的……你们的家长没有告诉过你们么?”木晨抡着一人高大锤挥舞的爆破声音下,她柔柔的嗓音被遮盖了大半,迟暖也并不在意,手心闪过绛紫色的光华,一条鞭子出现在手中,女性弯了弯眼,柔声道:“虽然我的建议你们不一定会听……不过最好不要反抗哦,乖乖叫我读取记忆是你们唯一的出路……啊,如果还存留发声系统的话,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们隶属的令使,倏忽的所在地哦?” …… 当晚,景元托着腮帮子,思考着迟暖那句话。 “……听上去有些奇怪,什么叫‘不管你是谁’?”景元琢磨道,“难道她知道你以前干的事……不对啊,按理来说,宇宙的重置应当是回溯到几年前才对,他们可是在你刚能自理就跑出去了。” 木渊咬着雪糕微微出神……啧,那不是从出生起就暴露了么?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参悟玄学才能掌握世界的终极。 能掐会算的人果然是老天认证的挂壁……大逆不道的在心中感慨着,木渊嘬掉融化的奶液,正想要岔开话题,眼珠忽然转了转。 “我知道为什么哦——”木渊神秘兮兮地凑近道,“叫我一声哥,我就给你揭秘木家一三事,怎么样?” 景元:“……不好意思,我不是侦探,好奇心没那么重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木渊但笑不语。 五分钟后。 “……哥。” “哎~~~”木渊喜笑颜开,撸了把猫头,“弟弟乖~~~~” 景元:“……”他忍。 卡着对方爆发把他抓过去蹂躏脑袋的底线大鹏展翅,木渊弟弟来弟弟去的,两个叠字被他喊出了花腔,狠狠占了一把嘴上便宜。 “你这声哥叫的不亏哦。”木渊冷不防说道:“我在成为‘木渊’之前,还有过一段人生,并且没有消掉记忆。” 景元抬起的手顿在半空。 也是今天这一茬,木渊才想起来他还有这件事没有坦白过的。 小时候是不想被当成异类,他当年玩的游戏看得动漫可多了,还有各种题材的漫画,从点家到晋娘,由国内战到国外,涉猎极广,见识颇丰。在治愈系代表的魔法少女题材都能变成黑深残致郁系的时代里,转生流暗黑走向的一抓一大把,什么实验室研究切片反向统治原星球的,光是想想就令人通体生寒,限定版清澈又愚蠢的木渊一开始如履薄冰,器官发育不成熟、话都说不明白的时候,就学会了装乖卖萌。 后来炉火纯青的装乖技巧都得归功于当年的自我恐吓,才让他赢在了起跑线上。 直到他们的亲情维系于偶尔的见面,木渊才彻底放开了性格,不再在用力过猛的装弱智儿童和过于成熟的神童之间徘徊。 后来……后来他是真忘了跟景元提这事,而且突然提起前世今生的话题怪怪的。 往事一一浮现,木渊回忆着回忆着,骤然恍然大悟。 他还奇怪过怎么从睁开眼吃的就是奶嘴,虽然这让他松了一大口气,但正常的母子哺乳哪有一口不沾的?而且他老爹当年对他若有似无的浅浅针对……他还以为自家老爹是霸总娇妻文学中常有的和儿子争风吃醋连口奶都是属于自己的超级浓缩醋坛子转世! ……不,果然还是醋坛子转世吧,真不知道老妈怎么忍得了那家伙的。木渊露出死鱼眼。 景元在旁边陷入了头脑风暴,作为一名身边大多长寿的长生种,他的第一反应是:比他晚三天出生的竹马不会起码大他个千百岁的吧? 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初见时对方傻得冒泡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那双眼睛并不浑浊,还带着对世界的好奇……而且真的很傻的冒泡。 现在想一想真是恍如隔世,谁会相信如今这个搞事分子也有曾有过那么愚蠢的气质……咳,他绝对没有偷偷损对方的意思。 绝对。 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被怼在脸前,景元猝不及防看到自己的脸,愣了愣:“怎么?” “让你看看自己的表情。”木渊幽幽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很破坏家庭和谐的事情?看着我的眼睛,如实交代。” “……”景元避重就轻,“我在回忆我们的初遇。” 木渊默了默,转移话题道:“总之,这样算起来的话我就比你大了……以后你就叫我哥吧哈哈哈哈!” “……就算这么算,你估计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木渊呲牙一乐:“大三天也是大,这句话还是你说的哦?别想赖账。而且真要算的话,我可比挂菜的你多活了好多年!” 这是不争的事实。景元磨了磨牙,说道:“老牛吃嫩草就让你这么开心?” 木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吃什么了?!有本事的话倒是大声的说出来,他吃什么了?! 景元你良心不会痛吗!!!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2 章 两天后,一份星际快件送到了木渊的手上,快件箱非常大,里面的东西不一而足,冷藏的苏乐达、裂界的尘埃凝集而成,由量变转为质变的晶石、一小盒一次性防护壁……等等,怎么还有封着步离人牙齿的罐子?!上面的肉屑都没清洗干净……噫! 木渊眼角抽搐的将那个罐子放在最远处,快件箱最下面压着一个铁盒,看上去像是饭盒的制式,他将其拿出来,心说这两人怎么寄特产都这么杂七杂八,一边打开盒子。 刚打开一条缝,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就飘了出来。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埋在臭豆腐酱汁里熬制九九八十一天再晾晒而成的臭鱼干,它被丢进了女巫炖完魔药忘记清洗的坩埚里,而那个女巫还是个很有创新性的人,又往里放入了臭袜子味的不知名材料…… 木渊被熏得干呕,秉持着死也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的探究精神,迅速掀开盖子。 他和一双死不瞑目的浑浊眼珠对上视线。 一条鱼,一条鱼鳍拥抱着配菜的鱼仰躺在盒子里,其中一边鱼鳍里,还放着一顶不知什么配菜制作的小黑礼帽,厨师为它凹出了脱帽礼的姿势,好一条绅士的……臭鲱鱼。 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景元发出惨叫:“什么味道……呕……” 木渊把盖子压回去封好,用力按在上面干呕两声,高声道:“伉俪夫妻……呕……给我们邮寄类生物排泄物的生化武器回来……哕,他们想毒死我们!” 木渊开了通风系统,好半天才等到这味道消散,他还是觉得鼻腔里都残留着那过于凶残的味道,连磕了两块浓缩薄荷糖才以毒攻毒缓过来,神志慢慢回笼后,他看看桌上的一片狼藉,目光倏地移到那罐被放在最远处的步离人牙齿上。 步离人的外形和战斗方式都类似于故事书中的狼人,当然,嗅觉方面也十分的发达,谛听的嗅觉都没有他们的灵敏……木渊眼珠转了转。 当天,他申请了一只虎头虎脑憨态可掬的小谛听,他戴上防毒面罩站远,将层层密封的试管打开了一点缝隙。 三秒都没撑过,身为机巧之躯却被生化武器撂倒的谛听:…… 它可能不是人,但木渊是真的狗。 防毒面具下的嘴角动了动,越来越往上飞,要不是生理限制,能飞出仙舟和神君肩并肩。 …… 鲜血、枝丫、荒漠。 黄沙戈壁中遮天蔽日的沙暴,追逐嘶吼不知疲惫的异形,有人看着同袍被撕裂身体或生出金色枝叶,他感受着体内枯竭的力量与澎湃鼓动的絮念,眼中发红,手上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武器。 战争旷日持久,巡猎的道路永不止息,男人居高临下,褪去懒散后一身战意凛然,有层云汇聚身侧,神祇落下令乾坤逆转的雷鸣一刀。 不计代价的王换王,他脱力坠落,在生命的流逝更迭中听见了似喜似悲的苍凉呼喊,诉说着这是一场惨胜。他被人抖着手从石堆与流沙中挖出来,眼睛被日光与 泪水闪的生疼。 金发的青年人呼喊着他,脸上的血迹和灰尘被泪水混作一团,哭得形象全无,他说:再坚持一下。 ?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最全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尽在[],域名[( 再坚持一下…… 他坚持不到了。 “不必悲伤,这不过是长生种的宿命。”有枝叶拨开白发生长而出,他费力的安慰着满面惶恐的弟子,倏地想到当年对师父挥下的一式。 她死了,却也没死,她的善念与人性烟消云散,仇恨与身躯弥留于世,从此只为那一诺而活,只为向丰饶的复仇而动。 他又想到久远的过去,那些欢笑似乎仍在眼前,又拉长得无限遥远。他眨了眨唯一能感受到的左眼,笑着交代了遗言。 “告诉他,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做了,巡海游侠又不差他一个,回罗浮打铁也行,工造司又不是不收大龄儿童。”他说的话极其欠揍,胸中翻滚的情绪却五味杂陈。 景元一直知道,对方比起在各处旅行,更喜欢宅在家里做些杀伤力不太小的小道具,用对方的话来说,他生来就是技术宅,技术宅拯救世界是他奉为圭臬的口号,白手起家再allin项目是他们宅男的信仰。 做一名巡海游侠,cs一把无名客,是一个云骑的梦想,只是他留于军中,那梦想便有如泡影无法触摸。 于是对方推了工造司的邀请,背上行囊,在家长沉默的注视下混入离开家乡的商船中,从此辗转流浪在风景秀丽的星球,信号时好时差,玉兆里的新奇照片一年多过一年,描写的文字也栩栩如生,让看得人也身临其境。 作为云骑将军,在战场上殒命也算死得其所。景元想,就是希望自己不会做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方自从从虫洞突破出来接到好友风流云散的消息后,做事就偏激了许多,某次回来后又突然和他微妙的保持起了距离,他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 这下子,就真成终其一生无法说出口的心意了。 景元在黑暗中睁开眼,感受着身上的重量,耳边响着某人因为姿势不当,微微发出的打鼾声音。 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眼睛一闭再睁,一辈子又回来了。 床头柜上,一只夜枭用喙拄在柜面上闭着眼假寐,睡姿很奇葩,更奇葩的是一只闹钟居然在模拟睡觉——不必要的功能增加了。 睡意全无,景元无声叹气,轻手轻脚把身上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挪开,被子盖好,爬下床去倒了一杯凉白开。 没有开灯,他眺望窗外,慢慢梳理记忆,夜半三更的,周围的亮光稀少,高悬的星子排列闪烁,是大多星球都看不见的瑰丽。 一个人在窗前看星星,大概是罗浮将军唯二的放松时刻……顺带一提,放松方式的榜一大哥是闭着眼假寐,然后听粉发的太卜大人絮絮叨叨,以自认他听不见的声音去撺掇徒弟来篡他的位。 一只尾巴有身子两倍大的胖松鼠从外面跳上窗沿,景元无奈打开窗户,摸了摸松鼠的小脑袋:“半夜口渴起来喝水顺便看夜景,盯这么紧啊?” 松鼠和他对视两秒,听不懂一般从背后摸出一颗坚果,咔嚓咔嚓开啃。 怎么会有人和小松鼠说话呢?好奇怪哦。 ?想看南山摧写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 9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卧室里,木渊半靠在枕头上,半边脸颊印着通红的翅膀印,夜枭闹钟给完自己睡成死猪的主人一巴掌就飞回去继续假寐。被强制开机的木渊看着屏幕里撸松鼠的青年磨了磨牙,操纵着机巧给了他越摸越过分的手一脚。 景元失笑:“肚子不叫摸啊?可你刚刚还趴我身上睡觉,衣服都蹭上去了,小肚子很显眼的。” “……”木渊强作镇定的把爬起来时又蹭上去一点的衣摆拉下去掖进睡裤里。 流氓猫! 那边继续说道:“今夜夜色极好,出来赏赏景?” 木渊闷不吭声,操纵松鼠又掏了一颗模拟的坚果出来磕,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把人看得死死的阴暗逼。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当场认罪是另一回事! 景元拉长声音:“夜晚,星空,在院子里支上桌子,夜半三更涮个火锅……哦,家里好像还有冰杨梅?” 咔哒。 卧室门被拉开,木渊顶着颜色变得不那么明显的鸟巴掌印,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目光游移。 “那什么……我突然有点饿了,你站在窗户前干什么呢?” 胖松鼠在景元分神的瞬间就从窗棂一跃而下钻进了草丛,景元只来得及看见那条摇摆的尾巴一闪而过,他笑眯眯道:“我在诱惑松鼠猫。” 木渊:“……” “可惜他跑得太快了。”景元将杯子放下,往回走,“大晚上的少吃点,我先回去睡觉了……嗯?拉我干什么?” 木渊拉住他的衣袖,耳朵快烫掉了。 景元晃了晃手:“哎,我昨天执勤一整天好累的,困了困了,没事的话放我去睡觉吧?” 木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景元将耳朵凑过去:“啊?什么?没听清——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哎不是,你怎么咬人呐?!” 木渊举起梆硬的拳头,把对方耳朵拉过来大声道:“好了我知道了!我是表面都行都好没关系暗地里眼线遍布罗浮的没安全感阴暗逼好了吧!快点把材料拿出来,我要涮火锅!!” 他恶狠狠道:“再废话我就等你上战场分身乏术的时候cs假面愚者去捣乱,无差别投放臭鲱鱼烟雾弹!” “……”不,这个就太狠点了吧。 景元举手投降,转身去冷藏柜翻食材,一边说道:“哇,你还用cs的?常乐天君不是把一个面具留给你了么?往脸上一扣,欢愉令使本使!罗浮最大奇兵!” 木渊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撇嘴道:“少污蔑我,混乱邪恶通缉犯欢愉令使和我罗浮五好公务员木渊有什么关系?小心我告你诽谤。” 景元端出鸳鸯锅,看着里面的红面具:“那你留着常乐天君的面具干什么,不是想重操旧业?” “那是个奇物——奇物懂不懂?不懂去翻黑塔空间站的宣传视频,将军大人很悠闲啊,日理万机的脑子用来分析一块用途暂且不明朗的破面具,阿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面子了?……啊,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顺手丢在锅里了……” 对不起,阿哈,我好像叫你更没面子了。 木渊忏悔了一秒,很随意的把面具捡起来塞到了调料柜里。 早有迹象的事情不必摆在明面来说,他们在院子里支起桌子,木渊开了一瓶白珩留下的低度酒,一边斗嘴一边喝了起来。! 第 93 章 “所以说——根本不能怪我啊!一切都是药师的错!”木渊将酒杯砸在桌上,混了汽水的果酒滋滋作响,“不是药师的话,怎么会有魔芋爽?没有魔芋爽的话,我怎么会疯疯癫癫的!别人都是人生在世百余年,被复仇吞没神志,终其一生也很难颠覆一个世界,但你看看药师造的孽,长生种只要有心,搞事的时间大把的有!塔伊兹育罗斯被围殴的时候怎么不拉祂当挡箭牌?生的虫子太多把头脑也生出去了么!” 木渊为他细数:“应星那家伙去了星核猎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天天就想着一跃解千愁,破剑一挥彼岸花瓣糊人一脸,死志浓到看一眼都嫌眼睛疼;镜流找了个很有既视感的金发大美人奶爸,星穹列车上另一个很有既视感的大叔看见他手里拐杖就捏的紧紧的。他们天天密谋怎么药师干碎,还不想带我一起玩,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他们都不带我,那我只能去找混沌乐子神求助了!” 一想到景元挂菜后自己是怎么历经千辛万苦找到镜流提出想一起干票大的,结果被对方连踢带踹扫地出门的悲惨经历,木渊悲从心中来:“她是真踹啊,鞋跟在我屁股上踹出个血洞,还是金发大美人奶爸很有人道主义的追出来给我奶了一口……” “噗嗤。” 木渊顿住,幽幽问道:“你在笑什么?” 景元正襟危坐:“你听错了,我可是云骑军,不管你的描述多有画面感,上下文联系后多好笑我都不会笑的……噗嗤。” 木渊怒而捶桌:“你明明在笑你都没有停过!良心呢?被谛听吃了么?这时候啊,你就该说些‘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很感动’的场面话!哪怕你根本不敢动!”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发生过的事情拿出来复盘就算了,再把当时的情绪挑起来很容易陷入em,对方这样岔开情绪是对的——但倒是安慰他啊! 这种没有猫德的大猫是怎么脱单的,一定是施了妖术才叫他那么轻易的就同意对方的求婚,比如毛绒绒魅惑之术什么的! “好了,我还是很感动的。”景元说道,“鱼丸吃不吃?” “吃,还有那个……对对就是它,再来一份鱼片。”木渊乖乖将碗递过去,“真是的,为什么你一定坚持全想起来才和我聊这个啊?你之前就想起来一些东西了吧?之前伉俪夫妻回来的时候!” 景元挥了挥蒸腾的雾气,给他捞食物,说道:“就是些毫无理由的坚持罢了,你看,这不是也没过多久么?结局既然是一样的,就不要在意细节了。” 笑话,一个事无巨细的大将军说什么不要在意细节的鬼话。 木渊又换杯子嘬了口冰奶——不是浮羊奶,那玩意儿凉了之后根本不是人喝的。 “罗浮我倒是只再回来过一次,你知道的,撒泼打滚把名字太长神君骂了一顿,我那时候疯的很,力量又不够,建木也挖不出来,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靠着纯美骑士团的傻蛋接济……”说到这里,木渊忍不住吐槽,“还非要逼着我 大喊三遍【我承认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骑士团好像都这个画风,后来我定位到那两人的飞船位置[(,在他们的飞船上涂上奇怪的油彩,没两天他们就到处开始追杀我。” 信仰纯美女神的骑士们对美都有不一样的见解,往他们的飞船上涂“奇怪的油彩”……景元默默啃菜叶,嗯,他最好不要细问涂的是什么图案了。 “然后我就找到了宇宙尽头酒馆,靠着出色的口才和六亲不认的终极搞事能力得到了阿哈的认可,戴上了面具不说,还得到了令使级别的力量……” 木渊喋喋不休的说,对面人时不时搭腔的接,等天际出现一点微光时,这场临时的宵夜才总算吃完。 “我很高兴。”木渊最后说道,“虽然你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但像现在这样,能够和你一起聊那些不能和其他人聊的东西,我很开心。” 景元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弯了弯眼:“我也是。” 能重新听到你们的声音,能重续且延长在他漫长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篇,他再开心不过了。 还有些……没遇见的人,该遇见的人,那会是全新的未来,景元想,他开始期待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 “景元——紧急求救!我又找不到阿哈的面具了,你记得我刚刚塞到哪去了么?不会还在锅里吧?!不要啊那会煮入味的!我不想把一个鱼汤火锅味的面具揣在身边……那样好拿不出手啊QAQ!” 他从调味柜里抽出塞到最里面的面具,深深地、深深地叹气。 常乐天君在他们家里,真的变成搞笑役的最高席了。 他从喉中挤出欢愉的笑音:“阿哈。” …… 和木渊不同,景元是一系列事件的亲历者,八百余年的记忆中,倏忽入侵事件是他经历许多后依旧记忆如新的往事,每一个细节都被复盘许多遍,即使徒劳,刚刚经历了那些的景元也自虐般的不断思考最优解。 倏忽与他的军队一直处在暗处韬光养晦,六艘仙舟在航行时离得不会特别远,他们互相守望,在接到其中一艘被攻击侵入的信号后会派兵支援。想要一击即中,切断联络的信号是必然的,此外,在发动总攻前,对方也会派兵在罗浮行进路线附近的星球上兴风作浪,以仙舟的作风不会任由丰饶民在眼皮底下蹦跶,都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宰一双,如此,便可行调虎离山之计。 活化行星罗睺的轨迹不难窥测,那么大一颗行星不可能凭空出现,利用太卜司的穷观阵提前规测后,便可托盟友助阵…… 一条条应对之策快速成型,景元搓了搓指尖,微眯起眼。 在内,罗浮已有防范,在外,迟暖木晨与腾骁联络的其他人员不断的追踪倏忽行迹,并对其施压,打乱对方的计划,在得知未来走向后,他的提案镜流等人必然会考虑,指令的推行不是问题。 他的情绪一贯稳如不动产,若不是当年战乱频发,又在疲于应对时遭受暗算,伤口被埋入丰饶之种,他 怎么也能再在将军之位上撑到符玄与彦卿成长起来。不过就算没有丰饶之种作祟,那场战斗他也会做下王换王的决定,否则的话,罗浮将无以为续。 棋局尚可弃车保帅,可现实之中,总是要经过多方的考量,在那样的情况下,将军转为弃子,才可保住更多的有生力量。 只可惜机关算尽,也无法阻止远在他乡的人失去最后将他吊在人间的蛛丝。 幸好一切都可以重来,景元思衬,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既然这样的话……那将军的位置,只得仰仗腾骁大人多些耐心,留上一留了。 至于他嘛……当然是自觉能力不足,还需在骁卫的位置上好好磨一磨,和兵士们多熟悉熟悉啦!照现状来看,罗浮再过不久就会频遭丰饶民阻路了,他一个小骁卫,自然是要跟着师父进行实战,多学多听多看多战……文书工作嘛,不急于一时。 正想着,脑后一道掌风袭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一侧,脑门被拍个正着。 “一身火锅味,不洗澡等什么呢?”而且背影看上去就是一副在憋坏水的样子……这是谁要倒霉了? 景元:……?_[(”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他摸摸聪明绝顶的脑袋瓜,默默进了浴室,片刻后,又探出了头。 “一起洗呗,现在还早呢,不如做点运动……” 一套干净的衣物迎面甩过来:“自己洗!!!” 木渊看着散落下去又被及时抓起来,收进洗浴间的衣物,没绷住气呼呼的表情,笑了出来。 算了,反正谁倒霉都不是他倒霉……嗨呀,怎么办,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但他抱怨了一晚上之后,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人能跟着一起顶着。 嗯……不过对方身上的小挂件是万万不能撤的,木渊琢磨,回头要不要再添两样?反正都摆到明面了,他阴暗逼起来也能更心安理得。 他不装了,他要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阳光开朗的阴暗爬行! 虽然年龄一下从心理上拉高了八百来岁,但景元的行事作风和性格都没什么变化——毕竟是循序渐进的找回记忆,又不是突然格盘,在身体里塞了个全新的芯子。 ……不,也不能说毫无变化吧。 镜流逐字翻看着文件,她翻动的手越来越慢,漫长的沉默震耳欲聋。 该打太极的打太极,该做态度的做态度……官腔打得非常合格,每一篇文件都是出色的看人下菜碟……褒义的。 她发出真挚疑问:“你去博识学会买课程进修了?” 实践永远是最好的老师,景元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嗨呀,这就是那个……灵光一闪茅塞顿开,可能我就是这块料吧?” 镜流点点头:“可以,腾骁应该会很开心。”对方做的越好,越代表他退休有望。 “……”景元按住她要继续往下翻的文件,“我现在说其实是木渊帮我代写的还来得及么?” “胡说什么?”镜流皱起眉,“推锅也看看对象,他是能耐住性子打官腔的?别忘了他拒绝参加百冶大炼的理由。” 景元:“……” 失策了。 没关系,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第 94 章 不出所料的,被猫追狗撵步步紧逼的丰饶民很快选择提前出动骚扰罗浮仙舟,随着时间推移,一场场小规模战事频发,早在高达初落成时就成功申请到了参战许可的木渊摩拳擦掌,目前战绩为—— 一个锃光瓦亮的零蛋。 罗浮将军府,下面的人看似一本正经的在工作,实则耳朵和眼角余光都悄悄往上飘,红发的将军一改不耐与抱怨,批改文件的态度认真无比,黑发的工匠抱手坐在旁边,神色幽怨不忿,好像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信用点不还后前来报案的受害者。 “将军大人,经过计时,这篇文件你已经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十五分钟没动过眼珠了……”木渊神色哀怨,“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腾骁刻意地动了动脑袋,看向下一行:“是啊,真是复杂的局势啊。” 语气平板无波,很不走心。 木渊克制住把文件一把夺过的作死欲,忍耐道:“这已经是丰饶民部队出现在罗浮航线周边星球的第五次了,第五次了!不是说好了会让我上么?!” 腾骁又低了下脑袋:“既然通过了作战申请,在战时你就是云骑军的一份子,作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小子,你在这方面真是差得远呢。” 他还可以差的更远些! 木渊攒紧猫猫拳,要不是被某几位轮番警告过不准偷偷以任何形式任何手段掺和进战场,他早就偷渡进承载云骑队伍的飞船了!就算派人看着也没用,作为当年励志拯救世界后来反向冲刺的技术宅,他现在的偃偶制作水平已经能够做出一个远看没有任何问题的仿真假人来代替自己不被发现了。 哪像现在,只能通过友人身上的各种小挂件来实时监控战场趋势……可恶啊!光是看见那些步离人张着獠牙的狗样子就想把炸药塞进去让他们感受一下火热的内心来发泄怒火! “说是服从指令,但安分待命这样的指令是不是太过分了,不作战的话,我辛苦积攒的库存不都落灰了?”木渊憋闷道,“老……将军你明明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多久了吧?而且我的战斗力完全能做到七进七出!” ……就是这一点,才让他决定不让对方上啊。 腾骁有些头疼,他之前就有所发现,在提到丰饶民的时候,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木渊就会十分在意,对方很显然把仇视的情绪刻意掩盖了,但那样浓烈的感情不是说藏就能藏的,虽然作为土生土长的仙舟人,除了被蛊惑或自甘堕落的药王秘传外,对丰饶民抱有敌意才是正常的……但木渊的情绪明显更加偏激。 腾骁倒是没往离奇的方向猜测,他有更合理的方向——木渊的亲爷爷,他的战友,那位优秀的云骑战士,就是在同丰饶民的战役中死去的。 过往的岁月中,腾骁失去了许多亲密的战友,他能理解那种痛恨,但这样的情绪对于战士来说是大忌,被仇恨之心蒙蔽了双眼,就会让其看不清局势,很容易在该撤退时违反命令,孤注一掷的去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最终葬送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悲剧数不胜数,腾骁不希望对方也成为悲剧的一员。 他说道:“而且你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啊,不需要真身上阵的情报员,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战争打的就是信息战嘛!” “情报员这种活计谁都能做吧?!我还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啊!” 木渊有些憋屈,倒是叫他去啊!论干翻丰饶民的方面,他甚至敢斗胆说他能跟腾骁本人一比高下!虽然因为要压制能够引起魔阴记忆,虚无的力量不能动用多少,大大削减了他本体的战斗力,但他可是高达驾驶员哎!在造翼者那群会飞的鸟人没入场之前,空战对地面,简直是三体人薄纱原始人好么! 不是所有军队都能牛到小米加步枪干爆三体人的飞机大炮的,不对,丰饶民也配碰瓷小米加步枪?! 但是没用,还是被驳回了。 浸淫官场数百年的功力不是木渊一介光长歪脑筋却没有一点对高官打太极经验的人能轻易破解的——他一般遇到这种问题都是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凶残血腥的马赛克想都不用想,阴损的手段又不能对腾骁使用……哪有人会去偷偷拍摄自家无血缘的亲爷爷的入浴照去威胁对方“不照做的话你的系列○照明天就会传遍全宇宙”啊!他又不是变态! 所以可以预见的,这一趟木渊无功而返。 回到工造司,被他改造扩建后,工作间已经比最初扩大了一倍,工作台前方的一大面墙壁上放映着投影,几只接收用投影机巧立在不远处,墙面上的画面分为九块,以不同的角度呈现画面。 其中两块是云骑方的俯瞰图像,两块正在绿林中穿梭搜索步离人的布局。而视角较低,在军帐中、营地里、斗舰下穿梭的五块屏幕,拍摄源不用想就知道是来自景元五人身上携带的东西。 作为“到达罗浮纪念日礼物”送给应星的白玉簪、某次赔罪送给丹枫的莲花挂饰、镜流的月莲暖玉佩…… 什么?为什么只提及了三个人? 因为另外两个全身都是。 景元自不用多说,白珩作为薛定谔的受害者,木渊和应星可谓把她武装到了牙齿,要不是她说会影响到开斗舰的手感坚决拒绝,木渊甚至还想提议搞一套类似某反派打一个响指灭半个世界的超级黄金手套……咳,能力当然没那么逆天,但是掌心炮什么的绰绰有余。 就连X都被两个技术宅要回去数次改良,体积没增大多少,但这要是在游戏里能看到具体数值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杀伤性以几何倍数的直线增长,甚至某些偏门的战斗力比物理伤害增长值还高出好一大截。 木渊眼神一凝,将机巧鸟探查出来的步离人藏匿地点在地图上整理好,打包,发送。 这次作为战场的位置,是一颗从宇宙中看去大片都是绿油油的星球。 植被覆盖率惊人的达到了整颗星球的75%,剩下的地方则是海洋。主宰这颗星球的并非人类,或者说上面根本没有人类的踪迹,而是类似草木精灵的存在。 森林孕育它们, 而在它们的反馈下,植被生长得更加繁盛,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这样的地方其实很不适合云骑们作战,却为步离人的偷袭与躲藏提供了绝佳的场所。 木渊不爽地咂舌。 所以说当一个普通的好人比当十恶不赦的坏人难多了,还要顾及着原住民的态度不能大规模推平森林逼步离人出来正面交锋。 木渊很难适应带着镣铐跳舞,束手束脚的状态,如果是他单独过去,他绝对干得出把阻拦的原住民和敌人一起扬了的狗事。 很显然,除了在各种场合下作战过的镜流和白珩外,其他三人也很不适应。 森林的隐蔽功能是相对的,身上喷上了工造司出品的消除气味的试剂,就相当于废掉了步离人的灵敏鼻子。白珩弃舰握弓,跳跃在树冠中,她比原住民更像是森林孕育的精灵,冷箭自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向射向敌人;镜流收敛气息后俨然成了另一个丛林中的危险猎杀者,她按照传输来的布局图很快绕到敌人身后,冰剑连点,血色冰花点缀着银杏枝叶,凝固在绚烂绽放的一瞬。 其余云骑也弃了不适合发挥的兵刃与热兵器,因地制宜的选用弓箭或短刃,景元是科班出身,换个武器虽然不太顺手,但他靠的也不是武力值。 另外两个么…… 一场束手束脚的歼敌战结束后,没收住剑势砍毁一大片森林——原住民的住所的应星,和打上头了一条水龙下去,砸死一片步离人兼原住民圣树的丹枫,被愤怒的原住民团团围住。 “圣树!圣树!圣树!他们毁坏了我们的圣树!”长得跟树杈子草叶子长手脚似的一点也不精灵的原住民高声呼喊着,看上去想要让他们两个偿命般的错觉油然而生。 或许不是错觉。 应星用剑挡住向眼睛飞来的锋利草叶,耳边是原住民更加愤怒的叽叽嚓嚓,有点麻爪:“你把他们的圣树砸了?!” “我怎么知道那是他们的圣树。”丹枫恨恨咬牙,“那只是棵小树苗!” 应星作为“跟队新人”,这次是跟着丹枫的小队一起行动的,队内其他人被派去清扫战场,应星把那么大片林子全给砍成了树桩,比伐木工效率都高,肯定是要赔罪的,丹枫作为小队长就跟着一起来了……哪成想后者犯得事比前者还大。 都“圣树”了,就没进化出什么保护自己的能力么?那简直是风一吹过来,都不用太大的风,它自己都要折断了! 包围圈越来越缩小,两人也慢慢后退,直到背靠背。 “现在怎么办。”应星低声道,“这里的地形不适合飞行,直接动手的话影响是不是不太好?总不能把他们都打到失忆当无事发生吧?” 丹枫额角滑下黑线:“都说了不要和木渊学……” “哈?不带我玩就算了,现在还说起我的坏话了?”一道声音自头顶响起,“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准备救你们出去的救世主吗?” 一只碧绿的小鸟落到丹枫头上,正巧踩在两根龙角之间。 丹枫拳头一紧,默念脱困要紧:“你有办法?” “有啊~”木渊放大画面,看着那些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脚的树杈子草叶子,露出恶意的笑容。 下一秒,小鸟用力一蹬,从丹枫的头顶飞到肩上,张开嫩黄的喙。 一道炽热的火焰从最高的原住民的叶尖上擦过去,鸟首一甩,就这么以丹枫为圆心绕了半圈,又及时在烧着它们背后的树木时散去。 原本怒不可遏的原住民们瞬间消音,接着,他们惊叫着四散而逃。 “是神明的惩罚!!” 小鸟动了动脑袋,背部传出来木渊扬起的口哨声。 “神明?不错,看来这颗星球上,以我为蓝本的神话传说要出生了哦?为了庆祝我足不出户就拯救了你们,来,小翠,来一首胜利之歌!” 言罢,小鸟拍了拍翅膀,机械音模拟出公鸭嗓叫道:“废物!废物!我左闪右闪你打不到我~废物!废物!我要把你压在五指山下,屁股朝外!” 丹枫和应星:“……” 谁家胜利之歌的恶意这么大啊!! 第 95 章 几场战役下来,木渊都快把自己混成情报组的头儿了。 他转着手中的刻刀,啪地拍在桌上,和刚做完报告回来的景元大声抱怨:“你们倒是帮我给老爷子求求情,叫我上场啊!” 景元目露无奈,安抚道:“不必心急,前期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重头戏还早得很,不是么?” 道理他也知道,不然木渊也不会忍耐下来,就是难免有些情绪:“同样是工匠,百冶大人就能上阵杀敌所向披靡,我这个小工匠却只能做着非本职工作,活成了对话框里的背景板……” 景元失笑:“连你都活成背景板,那这背景板还真煞是难当……我说的对吧,远在仙舟都能为龙尊百冶解围的无名英雄?”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梗。”当年说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时不时被拿出来提一提,木渊一瞬间就能和被“宁做飞萤赴火”支配的应星共情了。 “不是很帅么?”景元换了居家服,两人今天都不准备做饭,靠外卖过活一顿,他打了个哈欠闲聊道:“应星他经过这些场战斗后,对他想要锻造的兵器似乎有了想法,一回来连衣服都不换就往工造司里钻,我觉得,说不定我能早上两年见到我的石火梦身。” 能锻造兵器,能制作机关,生物研究略有涉猎,武艺也没落下……木渊感慨:“有时候真想把应星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构造,他怎么这么全能?” 一个二十多岁的短生种,所摘取的成就却是活了千年的人都不一定能摸到边角的。 景元道:“你要是少折腾你那些古怪的灵感发明,你也能这么全能,至于武艺——不是我说你,几年前就嚷嚷着要跑步锻炼,到了如今,我也只见你躺着时踢腿最勤。” 这叫什么话,躺着踢腿怎么了,那也是种锻炼方式……等等。 木渊倏地想到,他什么时候躺着做踢腿锻炼了?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不禁露出半月眼。 好快的车车,车轱辘都压他脸上了。 景元往他旁边蹭了蹭,满脸都是纯真的期待。 木渊:“……你刚回来就搞这事?不是吧景大人,你都不饿的么?” “饿啊。”景元一本正经道,“所以这不是在进行晚上的请示么?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木渊一巴掌推开他的脸,翻了个白眼,恹恹道,“我现在只想说动老爷子放我去把那群丰饶民的狗头炸烂,而不是你们在前面顶着,我却只能在罗浮上看着……我知道情报组的工作很重要,勘测地形啦实时反映敌人布局啦……不过……” 木渊叹了口气。 哪怕是初期的试探,不亲身在他们身边,木渊还是觉得有些难耐。 景元只是想了想,就略微通晓了其中关窍,这种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叹了口气,简单问道:“若是那倏忽此刻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作何反应?” “做掉他。”木渊不暇思索道。 景元点点头,继续问道:“那若是你常规的手法无法消灭对方,你会怎么做?” 木渊看向他,目光顿时有些复杂。 虽然不想承认……好吧,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确实是危险到极点,伤敌一万自损两万。 “自从摩擦开始后,你就变得无比急切。”景元淡笑道,“我知你心情,未来的节点虽然掌握在手,可不到那一天,变数就依旧存在……但这样的急切对你来说毫无益处,不如先学着随波逐流,放松下来。” 木渊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又看一眼。 “你说得对。”他微微颔首,表情有如天山雪莲,不可亵渎,“所以能把猫爪子从我肚子上拿开了么?” 景元面不改色的又在那不太明显的小肚子上捏了一下才松开手,义正言辞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信你个鬼啊!”木渊张牙舞爪扑过去,被接了个满怀。 天边晚霞连成一片壮丽的火烧云,微风吹动窗边新挂上的风铃,叮当声清脆悦耳,一如情人笑语。 …… 景元的话,木渊倒是真的往心里去了。 道家有言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木渊断章取义在字面上理解出符合他现状的做法,那就是——摆。 摆到宇宙的尽头,摆到使一颗心归于平静……呸,那样子他就挂了吧! “让自己放松下来就好了吧,”景元提议:“近来无事,我们去野餐?” 木渊想了想自己诡异的运气,上次他们好不容易出去约会一次,还撞见了一只小岁阳不长眼的往他身体里跑……他抽了抽嘴角,说道:“野餐就算了,如果说做些让我精神放松的事的话……” 他的目光一飘,很快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景元心中警铃大作,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好友们的状态,应星在闭关中,镜流和白珩在研究她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丹枫……丹枫闲的没事干很危险啊! 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木渊口吻有些责怪:“真是的,你在想什么呢?大家各忙各的,平常已经很累了,我怎么会再去给他们添麻烦呢?” 景元:“……”真的吗,他有点不信呢。 到底是成熟了,以前对方只会饶有兴致的一起跟着搞事呢。 木渊拉着他的手,兴致勃勃道:“跟我来,我带你去感受新的天地!” 半小时后,景元吹着咸湿的海风,头上罩着渔夫帽,一脸兴味地研究起了钓竿。 自带的小马扎四脚陷入砂砾中,一开始坐下去有些不稳当,景元压实了凳脚,左右看了看:“没有饵料么?” 木渊将束之高阁许久的小红桶放在旁边,闻言神秘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型炸弹,往后丢去。 爆炸的声响几近于无,又被瓷器破碎的声音完全遮盖下去,景元后知后觉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摆在不远处石柱下的瓷瓶四分五裂,碎片中静静躺着一包种子和一包饵料。 木渊把那两个小包捡回来,对景元晃了晃,笑眯眯道:“钓鱼佬永不言弃,就算是波月古海,也总有地上的钓鱼佬试图挑战持明的威光。” 没想到这几年居然真的有钓鱼佬狗胆包天的把魔爪伸向波月古海了……木渊暗自感叹钓友们的神奇,丝毫不想想他当年投进海里的那两条大胖鱼机巧是怎么浮来游去勾引钓友的。 景元看看那两包保存完好的饵料和种子,又看看那不仔细看,颜色几乎能和柱子融为一体的瓷瓶,面色复杂:“丹枫……知道这件事么?” 木渊连窝都不打,挂上饵料就甩杆,他无所谓道:“你管他知不知道……他当年可说漏过嘴,那家伙自己都在波月古海里钓过鱼呢!” “那还真是不得了。”景元动用起全部的想象力去描绘一副丹枫钓鱼图,嘴角比枪都难压。 啧啧,谁能想到持明龙尊居然会在封印着鳞渊境的古海里钓鱼呢?龙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景元放松的时候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左右手互博棋技,还真没钓过鱼,但他上手能力很强,学着木渊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抛了杆。 木渊许久没这样安静悠闲的度过一段时间了,远离(自己制造的)喧嚣,抛却令人心焦的未来,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海风拍打在脸上的感觉,心中的情绪慢慢归于平静。 这样的平静直到景元一脸惊喜地钓上第二条鱼的时候,宣告破裂。 “你是在玩小猫钓鱼?还【仙舟粗口】的由小到大排列?!”木渊目眦欲裂撑在小红桶上面,抠在桶边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桶内,二条大中小号的鱼正茫然的撞击桶壁,噼噼啪啪,每一声都击打着木渊作为重出江湖钓鱼佬的自尊心。 他比了比最大的那条,足有小臂长,眼珠子都快红了:“我不服,你是不是偷偷释放了什么信息素来诱惑鱼?!” 景元悠哉地又甩杆下去,笑眯眯道:“嗨呀,有些事就是天赋,你嫉妒不来的。” “我嫉妒?我嫉妒?!”木渊气急败坏地坐回去:“我才不嫉妒呢!” 放屁,他嫉妒得不行好么! 木渊咬牙切齿,安慰自己,没事,这不过是新手保护期,钓鱼,比拼的是耐力与运气……啧,这么一想更完蛋啊!他的运气大多数时候都烂到家了! 不,冷静,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前期的蛰伏不过是潜龙在渊,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钓到最大的…… “哦哦!”景元兴奋地站起来拉杆,“好重,是个大家伙啊!” 很快,一条差不多有前面二条加起来大的鱼咬着鱼钩,在半空中甩出反射着七彩光线的美丽水花。 木渊:“……” “桶好像带小了?”景元抓着不住挣扎的鱼低头看看,“要不然把小的放掉吧,感觉只是个小鱼苗……” “景元。” “嗯?” “你真的是来陪我放松的么?”从深入钓鱼大坑后,就没钓到超过巴掌大的鱼的木渊静静问道。 景元看看他毫无动静的钓竿,又看看自己的收获:“嗯……怎么不是呢?”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耳熟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去,丹枫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视线落到他们放到一旁的钓竿上。 场面十分熟悉,宛如他和木渊初见的复刻版。 景元:“不是,你听我解释……” “你来的正好!丹枫!”嫉妒疯了的木渊拔腿冲了上去,拎着手里的鱼钩,语气激动,“快!把它叼在嘴里!这样我就能赢过景元了!” 景元:???? 你们钓鱼佬都这么离谱的吗?!! 第 96 章 就那么零点零一秒,景元都做好给木渊收尸的准备了。 然而丹枫既没有洞天隐月,也没有掉头就走,十分钟后,三个小马扎并排放好,三人排排坐甩鱼竿,一时现场极具养老氛围。 “木渊刚跟我说你也会在波月古海钓鱼,我还以为他是驴我的。”景元心情复杂,“没想到啊……” 木渊啃着丹枫带来的点心,嘟囔道:“你可以怀疑我的精神状态,但你不能怀疑我聊胜于无的人品,造丹枫这种谣对我有什么好处?” “钓鱼可平心静气,于锻炼心境而言,是项不错的运动。”丹枫神色平静,人淡如菊,他连钓鱼都很认真的讲究技巧,时不时动一动杆,让饵料模拟出活物的运动,以此吸引鱼类。 虽然木渊一张嘴十句话有八句都是胡说八道,但是钓鱼可以修心这句话,丹枫倒是十分认同,他闲来无事也会来波月古海放放杆,偶尔还会遇见些神色鬼祟的钓鱼佬,每当这时,他就会隐去龙角特征,坐在不远处跟着一起钓鱼。 木渊不怀好意的八卦道:“平均钓一趟的收获如何?” 丹枫顿了顿,若无其事道:“既是修心,自当宠辱不惊,收获多少并无区别,无非身外之物。” 懂了。 木渊点点头:“原来是空军的同胞!” 丹枫斜眼睨过来:“总比某些人一无所获,偏偏为了面子弄虚作假要好。” 景元插嘴道:“弄虚作假就算了,还被我当场揭穿!” 木渊:“……干什么,正义的二打一?景元你是哪边的?” “我是正义这边的。”景元施施然抬竿,又钓起一条小鱼放到桶里,欣喜道,“喏,正义的伙伴总是会得到应有的嘉奖!” 这日子没法过了。木渊攥紧鱼竿,他带景元来钓鱼就是个错误!钓鱼佬这一生,比空军更凄惨的莫过于他在空军,而同行者一杆接一杆,一条接一条! 等丹枫也钓起一尾鱼后,木渊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掏出电子屏一顿操作猛如虎,几秒后,他久无动静的鱼钩骤然往下一沉,木渊用力一拉,一条胖嘟嘟的大鲤鱼跃出水面,顺着力道落入他怀里,沾湿胸前的衣物。 “这么大啊——”景元呱唧呱唧的拍掌,笑眯眯道,“可这鱼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丹枫仔细一瞧,无语的吐出六个点:“……” 可不眼熟么,他家院子池塘里就养着一尾一模一样的,该鱼身姿矫健体型肥硕,无需喂食好养抗造,必要时还能充当小探子。 那就是一尾机巧鱼! 木渊抱着那尾挣扎都很不走心的鱼,目露威胁:“你就说我钓没钓上来东西吧!” 结果直到最后,他也只钓上来了这条作弊来的机巧鱼。 天杀的!明明他们三个抛竿的位置都大差不差吧!是风水都被其他两个人卷走了么?为什么他这边一条鱼没有,另外两个反而收获繁多啊! 他后悔了!他不要再钓鱼了!这个 空军谁爱当谁当!他要去和那个最近在星槎海中枢出没的西衍先生合伙讲相声了!反正他也是个喜剧人,当捧哏不是正好! 或者他去写本子好了!巡猎岚X丰饶药师X毁灭纳努克的禁断3p本,欢愉阿哈X虚无IXX存护克里珀的逗闷子本,还有什么……啊,记忆星神和智识星神都挺人外的,干脆把祂们两个凑一块拉郎吧! “那样的话你绝对会被全宇宙的信徒追杀的吧!”景元拎着小红桶走在旁边,说到底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把星神们凑到一起?⑽” “历史遗留原因吧,自从把岚和药师拉郎配造过谣后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有一有二就有三,人嘛,总是想要追求刺激,磕人的邪门cp不如磕神的邪门cp。”木渊把视线从口若悬河的西衍先生身上撕下来。 他笑了笑:“而且人能告我诽谤,星神还能因为传播过广一巴掌拍死我么?嗤,能传到祂们耳朵里只言片语都是愿力过强,除了岚那种因为被和药师拉到一起恼羞成怒的……” 木渊说到一半,倏地顿住话音,他猛地回过头。 景元见状眼神一变,跟着回头看去,却只看见路边的行人和被说书人吸引的观众,并没有异常:“你发现什么了?” 木渊视线梭巡,半晌,他收回视线,刚刚的感觉一闪而逝,抓不住头绪,但他没说什么“可能只是错觉”的话——一般这样的场景,在影视剧里都是遇到了重要线索的前置剧情,更敏锐的人发现了什么,却因为不确定或者各种原因而选择暂时隐瞒,然后不出意外的就出意外了。 要是该作品题材再暗黑一点,说不定就是团灭发动机。 木渊仔细回忆,他刚刚确实感受到了什么气息,那气息熟悉又遥远,带着点朦胧……等等,这描述怎么这么熟悉? 他捂住嘴,会有这种感觉的事……一般都是他犯魔阴时经历的事,才会这么模糊不清。 而在他犯魔阴时接触很多的,让他熟悉的气息…… 木渊抬起头,肃然道:“景元,回去找老爷子。” “我怀疑——可能有丰饶孽物混进仙舟了。” …… 经过清查,跟随一起返航的人员中,一名斗舰飞行士和她的搭档武备士被同僚指出细节有异。天舶司司舵震怒不已,转头去找时,似是察觉不对,那两人如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罗浮仙舟顿时开始了地毯式的搜寻,力求下水道都不放过——是真的不放过。 屏幕上的分块包括了下水道的画面,木渊把不务正业贯彻到底,坐在情报组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地按着电子键盘,眼神专注。 敌暗我明,此事不能声张,不能动作过大,不好打草惊蛇,但若是单纯排查固定监控又效率太低,腾骁一筹莫展时,木渊无私的贡献出了自己的私人监控网——当然,肯定不是直接贡献的,这东西太刑了,他可不想在幽囚狱拥有一间房。 他将自己的监控网络和情报处使用的监控网络进行重合,情报组的办公室被他完全征用,景元留在 旁边帮忙推理排查,他看着屏幕右侧放大的两张对比人面,眼神微闪:“原来如此……” 回港接泊时按理来说都会有例行检查的,如今被混入了卧底,那就证明检察人员里也有不干净的,为保万无一失,云骑军也将相关人员全部控制住。 他就说当年的战役太过摧枯拉朽,倏忽带领军队很快入侵了罗浮仙舟,摧毁大半数洞天,将云骑军杀的十不存一,那次的战役太过惨烈,罗浮的溃败也过于快速,只是他当时在另一方向指挥作战,抵御步离人的兽舰,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当年处在变故中心的又悉数死亡,这才没有半点消息泄露。 若是存在内应…… “啧,”木渊不爽地将屏幕上的人面对比撤掉,“这年头换张脸比嗑瓜子都容易……不对,瓜子都有可能磕到坏的,改头换面堪比AI一键生成了!” “去查波月古海附近。”景元说道,“他们的目标既然是夺取建木,必然会进行勘察。” 木渊反应过来,很快调取出前不久刚被他钓起来的鱼型机巧的监控画面,与此同时,离丹鼎司较近的爬虫型都飞速向丹鼎司的方向赶去,势要让整个洞天毫无死角的处在监控中。 景元看着快速移动的低矮画面,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瞧瞧这法外狂徒的劲儿……要不是这次事件,他都不知道对方居然做的这么狠。 木渊瞥他一眼,嘲笑道:“被阴暗逼盯上,害怕了吧?” 景元弹指敲了敲他的后脑勺,笑道:“怎会,你不就是在防着出现这种事?况且我连你送的东西都时刻挂在身上,还不满意?” “不满意。”木渊一心二用,操控爬虫型到达点位,继续说道,“你现在要是瑟瑟发抖表演一下弱小可怜又无助,我大概能满意一点,工作效率也会更高……怎么样景大人,为罗浮牺牲下色相?” 他敲敲键盘,笑着看向屏幕上戴着帽子,顺着无人的小道向波月古海行去的一对男女,绿眸微凉。 看来以后他可以多个外号,就叫丰饶民感应雷达好了,跟某个番剧某个身体缩水的小女孩周围一出现酒厂人员就雷达直响异曲同工嘛! 但其实这样的敏锐都源自于他多年给丰饶添堵,就像有些多年相处生活的人会有奇妙的感应,对方独特的气息会潜移默化的牢牢记住一样,只是比起那样的亲密,木渊和丰饶民的状况更倾向于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和坐镇沙场的景元不同,木渊是真的切身在丰饶民的星球上摸爬滚打的潜伏过,他近距离的感受过收敛战场上好战嗜血气息后的丰饶民的气息,所以才会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异样。 景元记下两人的坐标,联络丹鼎司驻守的云骑,描述了一遍两人的特征:“莫要掉以轻心,尽量抓活的。” “哎等等,”木渊抓住他的手,把玉兆扯到嘴旁说道,“他们身上肯定带了联络用的仪器,可以的话尽量不要损坏,给我带回来!” 他可不止在爆破方面专长啊。! 第 97 章 丰饶民,一群听上去好像未开化的只知道侵略掠夺的野性种群,然而事实上,他们有着同样先进的技术,否则也不能和仙舟联盟撕逼数千年,间或遭受包括但不限于反物质军团的打击后还能如此嚣张。 他们生命力极强,又贪婪到连星球都会被吞噬,是以在宇宙中臭名昭著,但即使这样,公开对其势不两立所见皆杀的也只有信仰着巡猎星神的势力。 前去捉拿的云骑们工作做的十分利落,联络仪器到手时只外壳受了些不可避免的损坏,木渊曾为了把改名的应星拽回仙舟在星核猎手的据点蹲了不短的时间,和他们的平板垫脑小姑娘交流后受益匪浅,再加上有过近距离被步离人文化“熏陶”的经历,他费了些时间就破解了经过独特语言加密的译码。 这可能就是阅历改变命运,要是不懂步离人那七拐八绕的奇怪语言,少说这译码也要解析个二五天,到时候黄花菜说不定都凉了。 罗浮需要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想办法把丰饶的军队骗进来杀,在此之前一切都保持着虚假的平静,乏善可陈的打闹与绷着神经的休养生息中,某日,消失许久的应星终于重新出现在了群聊里。 【星:我出关了。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嗯?我好像眼花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咦?真是应星啊,你活啦? 星:一直没死,谢谢。其余人还在么?当初答应的武器,我做好了。】 …… 镜流端详手中通体玄色的重剑,眼中异彩连连。 剑,长五尺,重若千钧,名唤支离。 丹枫挽了个枪花,手中长/枪同雨别雕像上的别无二致,经过他血液的淬炼后,它能够完美承载重渊珠的力量。 白珩翻转长弓,拉开弓弦,复又松开,满意听着耳边嗡鸣,这弓每一处细节都经过调整打磨,再适合她不过。 木渊和景元推推搡搡地往前探身,像两只嗷嗷待哺的鸟雀:“我的呢!我的呢!” “我阵刀呐?我阵刀呐?” “啊?”应星扶了扶眼镜,“没有,小孩子哪凉快哪呆着去。” 木渊嗷的一嗓子就嚎开了:“这是霸凌!为什么我没有?!” 景元侧身往兵刃架上看了看,一矮身突破应星不走心的拦截,抱着他的石火梦身又一溜烟跑了回来,阵刀制式大气,重量也比寻常武器更甚。他感受着熟悉的触感,心生感慨。 还是这个重量最令人安心。 木渊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可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当机立断把脸面一丢,整个人挂在应星身上假哭:“呜呜呜不要霸凌我——!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玩,应星哥,好哥哥,拜托你啦把我的礼物拿出来吧,我不要当不合群的小可怜——!” 白珩一脸贼笑捂住嘴,凑近对着石火梦身两眼放光的景元身边卷着舌头道:“咻咻~好哥哥哦~~” “……”景元眼皮一跳,一手拎着阵刀,另一手就要去逮猫,“行了赶紧下来……” “我不要!”木渊四肢并用扒在应星身上,用力收紧:“拿不到我就不下来了!被排外的一生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了!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拿不到礼物的一生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强撑罢了!” 应星,一个猛男工匠,他成功的担当了猫爬架的重任,甚至在该猫的反复摇晃下下盘坚如磐石,连晃动都没有,稳稳的,很安心。 木渊手收紧到一半,假哭的声音哽了哽,他低头看了眼,倒吸了口凉气:“我的天,好大……”总觉得他手臂都快环不住了的样子。 景元的脸瞬间黑透了。 他笑眯眯地说:“嗯?刚才的风有些大,我没太听清……你说什么大?” 一股不详的黑气从他背后直冲云霄。 白珩捂着嘴,又贼笑地插播道:“唔噗噗~景元在这方面还真是有好胜心呢……哎呀!” 镜流一手刀砍在她两耳之间,淡定的拉着人后衣领拖走:“来陪我试试剑。” 留在原地的四位男性:“……” 景元危险地眯起眼,泪痣闪着血光:“还不下来?” “……好嘞。”木渊缩头缩脑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安安分分往旁边蹭了蹭。 景元又笑着看向应星:“你也别再逗弄他了,做了什么让我们也瞧瞧看。” 应星面无表情和他对视,木渊咬着指尖来回看着两人,犹疑地蹭到丹枫旁边道:“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剑拔弩张的啊?” 不难理解。 丹枫装聋作哑闷不吭声,心道,应星年纪轻轻被猫磨出了喜当爹的倾向,景元刚就相当于在他面前威胁他的猫儿子,铲屎官大人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 木渊的情商忽高忽低,丹枫也摸不准他现在这幅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看不懂,不过这和他没关系,他们二个人把剧本演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他……他只想当一个遗世独立的小龙人,奇怪的剧场少来沾边。 一场无声的大佬对峙以应星率先嗤笑一声移开视线作为结束,他漫不经心对木渊招招手,后者眼底一亮,想也不想抛下丹枫,颠儿颠儿跑了过去,身后要是长了尾巴,他能摇成螺旋桨,简直没眼看。好歹长了点记性,没再直接往人身上扑:“作为大轴,我的礼物就要出场了么?” “是啊,”应星懒洋洋摸了把他细软的黑毛,他似笑非笑看了眼景元,说道,“再说点好听的。” “应星哥!”木渊不暇思索,彩虹屁张口就来,感情充沛,“应星哥是世界上最睿智最全能的工匠!拳打博识学会,脚踢天才俱乐部,上可徒手摘日月,下能入海闹龙宫!人帅就不多说了,最重要的是心地也这么善良!” 为了顺利把东西拿到手,木渊想到什么吹什么,二百六十度无死角乱吹一通,景元一开始表情还不太好看,随着时间推移,表情僵硬的就变成应星了。 他试图打断:“别说了……” “天上有地下无上天入地独此一人!”木渊吹上了头,压根没听清他说 话,罗浮仙舟钻石应老五?_[(,朱明仙舟头号儿太子爷!纵观前半生,多么标准的龙傲天成长史!没有人,能拒绝你龙傲天!” 龙……傲天?丹枫满头问号,但直觉告诉他这个词的意思估计不是他想知道的,他想了想,又往旁边走了走,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更低些,冷不防撞到了什么东西,扭头一看,刚才离场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还找了个不容易被察觉的最佳观赏席,吃瓜。 镜流和白珩默契地给他窜了个位置出来,二人躲在树荫下,静静看着应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应星被吹得头皮发麻,脚趾都能抠出一座奢靡风宫殿,他再次试图打断:“可以了,我……” “啊!应星!引领工造司前行的启明星!” 应星:“……” 他攥紧拳头,僵硬地看向景元,寄希望于对方能打断连绵不绝的彩虹屁,后者对他施施然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谁叫你非让他说点好听的,现在控不住场了吧?景元半倚着新鲜的阵刀,实力演绎过河拆桥。 木渊半阖着眼,也不知怎么想的,吹彩虹屁把自己吹进了状态,各种肉麻又中二的夸奖从嘴里不要钱的往外跑,景元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树下吃瓜的二人肩膀也在小幅度抖动。 “……够了!”应星耳朵发烫,拔高声音,“把你的机甲拿出来!我给你做了改装武器!” “应星哥——”木渊眼泪汪汪的,“你是我永远的哥!” “永远的哥哦——”白珩卷着舌头又平移了过来,笑眯眯道,“那丹枫呢?” 引战之心昭然若揭,木渊岂会落入这等明显的陷阱中,他竖起大拇指,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隐约反出一丝光亮:“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少了任何一个都飞不稳当的!” “好渣男的说辞。”景元托腮幽幽道,“你有考虑过你未婚夫的心情么?” “嗯?可是小孩子才要做选择,作为大人的我当然是要allin了!”木渊展开双臂,向上托举,做了一个赞美太阳的动作,“所有,或者一无所有!” 白珩:“啊……这下子是理直气壮的渣男说辞呢。” 丹枫:“……都说了,你们的剧本里把我排除掉。” 剑,长五尺,重若千钧,名唤支离。镜流一手抚摸着玄色重剑,倏地有点可惜。 要是有配套的剑鞘就好了。 “趁着现在大家还有空闲,我们来喝酒吧?”白珩倏地提议道,“有好一段时间没这么整齐的聚过了,等到尘埃落定我们……” “停!收!太危险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给自己立fg!”木渊察觉到话音不对,连忙打断,他科普道,“在遇到大事件之前说什么‘等到战争结束我们再相聚’的话,那绝对是给自己增加死亡风险啊!你想,许多作品中都会出现‘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结婚’的场景对吧?但是一般来说角色说了这句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要悲壮掉的,你可不能在这种地方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这、这么严重么?”白珩严阵以待,用力点头,“好,我记下了!可我刚刚已经把不吉利的话说出来一半了……不会有事吧?” “有些事情就是心诚则灵啦。”景元笑道,“人的愿力看不见摸不着,但凝聚起来也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不如这样,我们一起许愿来盖过方才的霉气好了。” 此言一出,最捧场的两个异口同声的欢呼起来,剩下二人虽然嫌弃幼稚,但在气氛已经被带动起来的情况下,也没扫兴。 不消片刻,六人站在院中,手中皆端着一杯酒盏,举杯相撞。 【愿一切顺利。】 【愿不再重蹈覆辙。】 【愿时光永驻,百苦尽消。】 木渊看向景元,正撞入他望来的眸。 他笑起来,大声道:“愿天下英雄,永不陌路!”! 第 98 章 星历7342年,仙舟联盟与数量庞大的丰饶民新一场的战争彻底拉开了帷幕。 纵观历史,仙舟联盟和丰饶民的战争从不是一边倒的倾轧之势,你来我往各不退让,战况逐渐升级的情况下,相去不远的玉阙方壶两艘仙舟也陆续派兵加入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木渊终于磨得他家老头子松了口,教给情报部门自己鼓捣的各类仿真机巧的进阶技巧后,便要启程前往前线。 他走的时候特开心,不像是要进入一场吞噬人血肉的绞肉机,而是去游乐园里观光游玩,青萝遥遥望着玉界门微亮的阵法,缓声道:“将军,这样没关系么?” 有什么关系??[(”腾骁抬眼看她,“既然不是小孩子了,下了决定那就去吧,不然呢,把他扣在后面一辈子护着他?那我干脆给他挂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算了。” “可您之前还忧心他态度不对,唯恐他步上一些同袍的后尘,不是么?” 是忧心的。但……腾骁想到前些日子那份事无巨细的作战书,与后脚递交上来的力透纸背的请战书,又想到太卜司的太卜言之凿凿称“变数已至”的画面。 他尚未回神,青萝忽地看了看时间,换上了她常见的笑面:“将军,该去开会了。” “……” 木渊是跟着后备队伍一起出发的。 仙舟的斗舰与丰饶民的兽舰上天入地,从宇宙一路打到选做战场中心的倒霉星球天空中去,木渊随队的飞船突破云层时,他清楚地透过窗户看见远处有一艘斗舰蛇皮走位扭开兽舰狰狞的触手,一个神龙摆尾赏了对方一脸炮弹。 就那么惊鸿一瞥,都不需要第二眼,木渊就知道那艘斗舰里的飞行士肯定是白珩,无他,那迷人灵性的走位太眼熟了,那艘斗舰都倒过来头朝下的飞了! 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马上要降落了,怎么还在这发呆?”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木渊侧首望去,对方是和他同期的工匠,青年人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红框眼镜,制服穿得板板正正,一丝褶皱都没有。他一板一眼地推好略微滑落的镜框,说道:“忘记恭喜你,你的作战申请终于在通过后有用武之地了。” 木渊很确信,这是在嘲讽他。 他先是花了几l秒回顾一番自己有没有跳脸嘲过对方,记忆引擎加足马力高强度搜索后,也没找到相关记忆,木渊想了想,决定直言相问:“你好像对我有些怨念。” “有些怨念?”青年露出细微的疑惑,他摇了摇头,冷淡道,“我没有。” 那他懂了。木渊恍然,对方大概就是那种明明长了嘴但就是学不会好好运用的类型,看样子面部表情也十分匮乏……啊,就是那个吧!三无傲娇款!这种人设真是常青树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青年:“我对你有很多怨念。” 木渊:“嘎?” 青年:“不过某些方面我也许应该感谢你……在以前,我对阵法一窍不通,直到 你在洞天各处安装了机关,我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解出来在我锻冶室门口不足五步位置的挡路机关,被机关立体环绕循环嘲笑了四十五遍。后来,我自太卜司借阅许多书籍,下一次,我将会把我的机关也设立到你的门口,权当较量。” 木渊:“……”所以,对方这是在怨念他把机关设的语言包太遭人恨,还是在谴责他把机关设置的地方太遭他恨?而且居然被嘲笑了四十五遍……这是真对阵法一窍不通。这样还能考入工造司,朋友,你就是传说中的偏科战神?! 不在规定时间内解开就会被立体环绕疯狂嘲笑的机关……木渊摸了摸下巴,思考,再思考,再用力的思考…… “啊!”他右拳锤左掌,醍醐灌顶,“是我派喜糖那次么?” 青年颔首,尚未开口,飞船船体微微震动,他顿了顿,说道:“到了。” “约战就算了,我们幸运E帅哥从来不乱给自己立fg,建议你也改掉这个坏习惯。”木渊对他摆摆手,越过人去列队出舱。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爱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搞些经典剧情……呵,他才不会上当! 他啊,可是励志要做拔旗专家的! …… 被选做战场之地,是一片无人活动的荒凉之所,在天上看时能发现地面还有些残存的高楼遗址,代表这颗星球也曾有过文明的诞生——但八成是都寄了。 木渊伸出手,接住乘着风飘来的银杏叶,三分之一的叶片上浸染着不规则的血迹,他抬眼向银杏叶飘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丹鼎司驻扎的医疗处营帐。 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除了十王司,恐怕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常面魔阴了吧。 他的魔阴被压制得很好,可见当年病急乱投医走的一步是正确的……可惜了,那不是谁都能复刻的,搞不好就变成了行走的黑洞,周遭人都要遭殃。 木渊摊开手,任由那片银杏叶归于天空,顺风而行。 有熟悉的气息自后方靠近,对方问道:“在看什么?” “风。”木渊放松身体往后倒去,不出所料的落入坚硬的怀抱中,他看向天空,缓缓道,“【这世上没有纯粹的自由,就算是风,也有吹到头的时候。】……我曾经很喜欢的一个人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他很有求生欲的补充道:“哦,不过我对他没有世俗的欲望,我只是很喜欢他的观点……” 虽然对方的狗真的很多,由风系小男孩、五百岁合法正太、嘴毒但有问必答等特性集大成者的人物,对方各种相关的二创视频要么是变态扎推,要么是抖m扎堆,要么是变态抖m齐聚一堂,随时随地都能被迎面而来的赛博苦茶子淹没……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jpg 景元撑着他的背把人推直,纳闷儿道:“我是看上去很容易吃醋的类型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木渊也纳闷儿,“你难道不是那种看上去不吃醋但心里全是‘这个仇,我记下了’然后找机 会疯狂折腾我的类型么?这不比面上吃醋恶劣多了?” 景元:“……倒也没错?”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木渊翻了个白眼站好。 “怎么没去带队,特意来接的?” “也不算特意,镜流带人应敌,我留阵调整策略。”景元坦诚道,“正好有点想法,想找你实施一下。你跟我来,我们找个营帐进去说。” 大敌临前无儿女情长,方才的一倒一接就算做了有段时日未见的两人的亲密,木渊跟着人入了一处军帐,正中摆着一盘巨大的沙盘,景元捻起一枚新的棋子,视线落在棋盘之上。 有了木渊这么个带有未来记忆的bug东西,罗浮别的不说,隐蔽仿生监控系统做得绝对在仙舟联盟中都难寻敌手,足够详尽的信息汇于穷观阵,令太卜司的卜者们能够更精准的推算出一些信息。 景元靠着信息差与自身出色的头脑阅历,在军中已有了极大的声望,他轻捻手中棋子,沉吟道:“如今丰饶民经过数次埋伏失误,甚至被反包抄的情况。机巧造物在过远距离下无法精细操控,虽不能得知对方营内全貌,却可预料到他们必定有所动摇。” “此次丰饶民大军不止有步离人和受他们蛊惑任由差使的慧骃人,造翼者们正在寻找合适的入场时机。”景元眸光一转,手指随之而去,点上沙盘模拟出的高崖顶端。 造翼者,人科的有羽亚种,双臂生羽,是一群故土被反物质拆迁大队光顾过的……鸟人。 顺带一提,不知道是不是作为人科亚种的原因,他们的翅膀很难吃,超级难吃,难以下咽到让木渊现在一想都会脸色发青的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毛病,要是他们的翅膀好吃的话,本就失去了母树的造翼者的数量估计还要锐减,具体可以参考步离人折腾出来的视肉,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发起狂来破坏力极强,还能够影响人的神志,甚至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操控,很长一段时间为仙舟联盟带来了麻烦。 ——直到某一天,仙舟人发现,这玩意儿能吃。 具体是哪位人才发现的已不可考,反正现在的视肉已经成了饭桌上常见的一道□□,而宇宙中关于视肉作乱的新闻也逐年减少,该物种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会摘下作恶多端的标签,转而贴上珍稀食材的高价标码。 这真是个悲伤到眼泪从嘴角流出来的故事。 思维的发散只是一瞬,木渊扯回撒蹄子乱跑的思绪,神情专注地看景元挪动着沙盘上的棋子,时不时点点头。 “能做到么?”景元微微站直身子,金眸中的温柔悉数化为锐意。 “小看谁呢?”木渊跃跃欲试地咧开嘴,“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我装小道具的储物器都装满五个了!” 仙舟的增援抵达战场三日后,本在静观其变的造翼者军团长和步离人的巢父终于坐不住了。 诚然,慧骃这种低下的种族死多少他们都不会心疼,但不心疼是一回事,拿命还堆不出仙舟的溃败才是最致命的,这样下去只是徒劳无功的送死,根本无法打开局面。 仿佛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的感觉如鲠在喉,步离人巢父的表情阴晴难定,心中揣测,难不成仙舟太卜司竟能算到如此精细的地步了? 事实上,丰饶民的各种行动从数年前开始就带着难以言喻的阻塞感,像是运转良好的齿轮忽然被一颗小石子卷入,不至于完全卡住,却也能切实感受到微妙的顿涩感。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巢父看向敛羽漫步而来的人形,说道:“鸣霄,你们该出手了。” 造翼者的军团长抬起眼,嘴角扯出一抹残忍血腥的弧度。!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9 章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鸣霄心里苦。 明明,已经和步离人的巢父战首达成了共识;明明,造翼者的队伍在出动前还特意检查过没有监控设备的存在。两边确认过后,应当万无一失,只等待收获溃败的敌人,又由这杀戮的喜悦催生出更多的喜悦,唾手可得的本该是拥有建木修补好家乡穹桑的未来……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算是战争,大部分时候也无法阻止自然规律,此刻月至正中,整篇战场却仍旧杀声震天。战场中心,地面是与慧骃族步离人组成的战线缠斗的云骑军,排列着星辰的天空之上,斗舰与兽舰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而在侧翼的半空中,本该趁夜色正浓时入场支援的造翼者队伍却被意料之外的阻拦了下来。 高大的机甲背后展开机械双翼,双眼金光灼灼,如同一对小型人造太阳。它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发出特意凹出来的沙哑磁性声音:“诸位——此处一方通行!” 芜湖!!木渊兴奋地握拳,这句台词果然帅爆了! 一道纤细的倩影自空中跃下落到机甲肩上,玄色剑刃将沾染上的血色甩出优美的弧线,紧接着,空中无力洒落一片断羽残肢。 鸣霄脸都绿了。 就在刚才,就在他们入场cs死神降临的前一秒,战场高空突然凭空出现这台巨大的机甲,手部、肩甲以及胸甲变形打开,上来就赏了他们一份全方位无死角的轰炸大礼包。 靠着步离人研制出来的铠甲,他们勉强没直接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奇袭中被炸死,但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补刀,那边厢的炮弹还没全轰完,又有一套从天而降的霜寒剑光补刀而来。 上方高空,做完危险物投放工作的一艘小型星槎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中绕行向罗浮后方。镜流踩在平整的肩甲上挽了个剑花,脚尖一点再次跃了出去:“上了。” 这可是数百米的高空,她就这样一往无前的斩向敌人,再借由敌人的身体作为跳台舞动于高空,实打实的艺高人胆大。 木渊看着手持步离人科技武器,身上战甲多数已经破损大半的剩下的造翼者们,他舔了舔唇,眼中闪烁着猫科野兽捕猎般的危险光泽,手上一扫,拨动琴弦般轻快抬起一溜开关。 “全都启动~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机甲金色的眼睛瞬间转红,手臂开始变形,从炮筒转为不会误伤镜流的光刃,背部的钢铁羽翼也变得更加锋锐,高楼一般的钢铁巨人以和体型不符合的速度也冲了上去。 战斗! 木渊的心跳慢慢加快,指尖在发热,半脑控下,他的视角和这台高达是可以同步的,这样比看驾驶舱中的屏幕视角更加直观,他现在同时拥有两边的视野,能清晰看到猩红的血液在空中洒落。 他会带给他们痛苦,践踏他们的意志,即使有着强力的再生能力,也休想有一片碎肉逃出去……就像他们曾带给他那样的绝望痛苦。 杀戮,然后堕落,正如他之前所做的那样……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 高达抬起左臂,接住和对方军团长兵刃相接倒飞而来的镜流,另一只手臂的光刃再次变形成火炮模式,发射出一枚圆弹,半空中炸出一张大网网住准备绕行的一名造翼者。 下一秒,被网住的倒霉蛋被高强的电流包裹,能闪瞎人眼的电光停下后,对方带着微微的焦糊味坠落。 “超级十万伏特加工,原味电烤翅一对~现已加入炸鸡套餐,诚惠五十万信用点!”木渊笑嘻嘻道,微微张开的眼中猩红不甘地慢慢褪去,只余一片狡黠的净绿。 好吧,一次性动用这么多来自虚无的力量果然不太行……人呐,果然有了归处之后就是比孑然一身时更弱小了呢。 这可能就是洗白弱三分的真相吧……完全不敢全力以赴啊!虚无的力量动用太多封印一股脑全破掉记忆反扑的话,他就要反过来当场发疯成为本次大战中两方通吃的终极bss了!可恶!别人都是喊着友情啊羁绊啊获取力量,怎么到他这里却全都反过来了?! 奇袭讲究的就是快狠准,有心算无心下,这时候不过刚刚照面,这支造翼者队伍就损失惨重,没有直接挂掉的,身上也燃烧着可以称作粘稠的无法轻易扑灭的黑色火焰,鸣霄脸色发青,他们本来也想要发动奇袭,却没想到被反蹲了一手。 对面这是什么玩意儿?!螺丝星新科技?没听说过仙舟和螺丝星达成这么深合作了啊!! 这时,那架巨大的古怪机甲中又传来青年高亢的喊声:友情、羁绊与爱将赐给我力量,看我们的连携技!上吧镜流,使用川一直照!?_[(” 镜流握紧剑柄。 她没感受到友情羁绊与爱带来的力量,但另一种更加浓烈的情绪确实给她上了强大的增伤buff。 这里不得不提一嘴,为了接应造翼者的队伍,半空中作战的兽舰有几l艘边打边退,仙舟联盟的斗舰当然不干,于是也跟着缠斗过来,此时距离说不上很近,但……第一是高达的体型注定了发声系统不会太小,第二是木渊制作时也考虑到自己的垃圾话攻势说不定会在某些时候获取奇效,特意做了同步扩音装置。 就算是这样的距离,就算战斗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也还是会有一些人听到的。 鸣霄和一干造翼者就看到和高达比起来娇小到极点的女性抬剑横于眼前做出起手式,月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了一层银光,玄色剑身像是吸收了所有照在其上的光线,不知是不是对比产生的错觉,对方那双红眸变得血般暗而浓,像有阴云在其中汇聚,周身爆发出强烈又浓郁的杀意。 “就让这一缕月华……”她再次高高跃起,鸣霄握紧手中武器,鼓动力量挥出一击。 镜流沐浴在月光下,云层缓缓遮住一片光,只留一缕银色成线落在她手中长剑之上,尾端正巧被她“握”在手中。 “照、彻、万、川!” 那是怎样的一击呢? 前通缉犯先生在事后评论道 :“如果要我对上那蕴含着羞恼的一剑,我宁可去假面舞会上和真蛰虫跳贴面舞,不是有些人惹不起,而是保全性命拥抱生活更有性价比。”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木渊想,虽然除了用剑外完全不搭边,但他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为一个剑招对一个人如此痴迷了。 ⒑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真的很美很震撼,也很杀机重重。 那样的一剑,或许就连自己所乘的这台高达火力全开都不一定能完全接下,木渊很快收敛心神不去追逐不属于自己的战斗。 “不过我也不会输的。”高达身后翅膀微敛,背后弹出一群眼睛是倒三角的愤怒的小鸟,尾巴微微冒着火星拖出长长的亮色,扑腾着翅膀以极快的速度围住分散开的造翼者们。 然后不由分说的,张开翅膀拥抱了上去——砰! 木渊深沉道:“这招叫——光翼,展开!” ——请叫他玩梗大师,谢谢。 木渊心念一动,高达灵敏地侧开身子,一只顶端长着獠牙的触手擦身而过,没刹住闸痛击一名装甲褴褛的造翼者,还爆了头。 木渊气愤道:“偷袭就算了,还脏我人头!不讲武德啊你们!” 面前的屏幕清晰地显示着身后的画面,刚刚一艘兽舰在缠斗间占了上风,靠近后毫不犹豫伸长狰狞的触手攻击过来。 奈何他是真·背后长眼。 最初突袭时的炮弹早已经再次填充完毕,木渊故技重施,又来了一次加强版天女散花,同时接住疑似把敌人当作他来砍的镜流,后者的对手一边的翅膀已经被斩落,独木难支,摇摇晃晃的坠了下去,倒是躲过了木渊清场的炮弹群。 木渊往下瞥了一眼,一边转身去砍兽舰,一边问道:“那家伙看样子和服饰应该地位很高吧,要下去把他捉起来再打么?” 镜流眯起眼,她和木渊本就是作为速战速决的奇兵来的,后者在解决完造翼者之后随机应变,她倒是更适合地面作战——至于为什么会一起来当这个奇兵……能和这人打配合还能力强大不被波及还能反过来掌控局势的只有她和丹枫,后者兼职奶爸重任,自然只剩下她了。 镜流向下看了一眼,当机立断:“我先下去。” “你等等!你要怎么下……你不会要直接跳吧?”木渊失声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要不要看看这离地面具体多少米?!……卧槽你真的跳啊!!!” 不是吧你真上演一跃解千愁啊! 在木渊尖锐的爆鸣声中,镜流一跃而下,木渊却被兽舰张牙舞爪的触手缠住被耽误了一瞬。 下一秒,一艘斜刺而来的斗舰接住了对方,又向下俯冲,在接近地面十几l米时,镜流再次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斗舰冲天而起,伴随火力覆盖而来的是狐女言笑晏晏的声音:“看把你紧张的哈哈哈哈!”! 第 100 章 木渊向下看去,高空中的视野很好,地上的金人与战兽互相倾辙碾压,云骑上方,一道人影脚踏虚空,步步生莲,长/枪挥舞带动巨大的水龙掠阵;另一方向,燎原的战火都掩盖不住那隐隐带着金色的雷霆乍隐乍现,每个动作都精准省力。 那两人的招式都过于明显好找,木渊扫了一眼就能看到,他收回视线,踢开兽舰缠绕而来的触须向后撤了一小段距离,白珩的斗舰立马补上缺口。 大家用应星的武器好像都很顺手的样子……怎么说也算是初登场,就让他也试试具体参数好了。 高达头部微动,背部响起铿锵的机械碰撞抽拉声,背后那双翅膀伸长,羽翼般展开,边缘锋锐如刀,微微发亮。 “白珩,闪开!” 狐女和搭档心中没来由的一悚,话音未落,两人便配合着以最快的反应速度向侧方转去。 醒目的白光似乎有一瞬将天空点亮。 一道火光劈过,应星混在偃偶机关的阵型中,半张脸都沾着属于曾践踏毁灭了他家乡,令他流离失所的丰饶孽物的血。他微微抬起头,咧开嘴笑时自带三分能止小儿L夜啼的恐怖狰狞:“看来我的手艺还不错。” 那是当然的。 他锻造的兵器锐利到能将龙鳞破穿,那双出鞘的羽刃也不会差,劈开一艘受过损的兽舰如同用热刀切黄油一样手到擒来,通体蓝白,一手持光刃的高达屹立于天空之上,背后是哀嚎着爆出气浪的兽舰。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一动不动凹姿势的高达驾驶舱中,木渊看着数据,倏地开始想一件于眼前战事毫不相关的事情。 应星是个短生种——这是句废话,但这代表他再长寿多吃保健品也就活个一百来岁的样子……百年的话,感觉之后会有点寂寞啊。 战场不容分心,想法转瞬即逝,木渊重新投入进痛杀丰饶狗的快乐中去。 不过解决掉他和白珩应付的那一艘战舰之后,他没有像白珩那样直接去支援,在看到上方还算应付得来甚至隐隐有了占上风的趋势后,他靠着充沛的库存,毫无军事道德的将炮口对准下方的陆战异兽群进行远程火力压制。 对陆地时他用的是特殊炸弹,落地后炸出了一朵朵美丽的蘑菇……不是,海星云。 空中传来带着十足张狂与疯癫的反派笑:“艺术就是——派大星!!!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处于不同位置的丹枫和应星:“……” 刚把大难不死想要拖着半废的身躯身残志坚逃跑的造翼者军团长鸣霄打包的镜流:“……” “啊……”景元面不改色地一刀枭首送走前不久还穿着蓝白铠甲的魔阴身士卒,尽量让对方走得毫无痛苦,他看向天空,无奈地笑了笑,“这样……倒也不错。” “白珩,你说的这个弟弟,”处在激战中的武备士搭档一言难尽道,“你确定是你之前一直在和我夸的那个贴心温柔又会来事儿L,偶 尔弄些小惊喜为生活增添色彩的人么?” 嗯?对啊。白珩露出灿烂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崩溃与质疑,很可爱对吧!其实他学着扮演大小姐哦呵呵呵笑的时候也很有意思,但是自从长大后就不会那么笑了呢!好可惜啊…… ?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武备士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清晰又遥远……哦,那是她逝去的三观。 ——“对啊”个什么啊!完全不对吧!这和卖的速食食品包装上的示意图肉多面又劲道,上面还贴着“假一赔十”的字样,结果拆开后真的只能以实物为准,商家还认知有问题,认为那两条头发细的肉丝就是和图片差不多不打算赔偿的情况不是一样的了么?!这是欺诈吧!□□.裸的欺诈啊!你这个天然黑!! 崩溃归崩溃,她手上控制武器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完全就是两不耽误。 随着时间推移,第二轮昼夜轮转交接之时,丰饶民的军队节节败退,终是不敌,暂且撤离。 被不知道哪飞来的流弹炸得满头毛毛变成爆炸头的步离人巢父满脸阴沉,勃然大怒。 一定是有仙舟的人潜伏进了他们的地盘!不然无法解释对方的应对如此之快,甚至针对他们的奇袭布置了一场圈套反过来奇袭他们……他们和仙舟交手多年,那大衍穷观阵不可能细节到如此地步! 他发怒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大,角落阴影中的一只爬虫受惊般爬走。 大衍穷观阵单纯推算的话,肯定不能像博识尊那样厉害,毕竟对方可是星神,没有虚构史学家捣鬼祂早把可改变的命运算出唯一的未来了。也幸好祂是机械飞升,如果说依赖记忆与感情来构成的人还有可能在回档后有些什么似曾相识的感受,博识尊那样的机械……就不太行了。 太过精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连出bug的机会都没有,说回溯就干脆清空,痕迹都留不下来。 话扯远了,说回来,仙舟之所以能让对方震怒到如此地步的料事如神,当然是因为有这些仿生机巧的一大作用——大衍穷观阵把住大局,仿生机巧当探子传递信息,消息真假不重要,是不是放出来的迷雾/弹也不重要,反正还有智囊做最后一道滤口呢。 只要搜集够信息,大衍穷观阵能把巢父裤衩子颜色都剧透出来……咳,不好意思,这个不能。 总之,太卜司的卜者们就能更好窥视未来的可能性,然后协助选择更有利的方向。 丰饶民的恢复速度很快,如果可以景元他们也想乘胜追击,可惜丰饶民可以悍不畏死的忍受疲劳作战厮杀,他们却还是需要休养生息的。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意识到出了问题但死活找不到问题所在的巢父战首在把后备支援的步离人大猎群都搭进去了后,最终选择了撤离。 遇到了暂时解决不掉的问题处于劣势中还留下来死磕,那不是头铁,那是脑袋里灌水泥了。 现在还不是大部队突袭动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摸清仙舟的卜术是否更进一步。 这一战, 来自罗浮仙舟云骑军的几人战功赫赫,名声大噪。 他们分别是——云骑剑首镜流、罗浮龙尊饮月君、罗浮百冶应星、云骑骁卫景元、和王牌飞行士白珩。以上五人合称,云上五骁。 而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位,也成了一代传奇,并且如愿以偿地和他们的名号并列在一块。 虽说方向有些奇怪就是了。 “好厉害!而且好帅气!”一位来自玉阙仙舟的云骑在庆功宴上激动地说道,你们听到了么?那位消失前说的话!天啊——?” 坐在他身边的是来自方壶仙舟,他同样激动地应和道,“是啊!【我将代来自300万光年外的M78星云向你们致以诚挚的问候——吃了么?没吃正好,下地狱吧。】……对方是来自300万光年外的盟友么?还是说种族早就已经定居在了罗浮?他口中的M78星云似乎没有听过……啊,我记得你们都是罗浮的吧?你们认识那架巨大的机甲战士么?” 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了,众将士之间早不像刚接触时那么泾渭分明,而是很容易就混成了一团,这一场说是庆功宴,其实也算是散伙饭,战场最后的清扫工作都已经结束了,这晚之后,罗浮、玉阙、方壶三艘仙舟的将士们就要各回各家。 他们围着篝火,借着火焰的光看清了其他人严肃又沉重的脸。 方壶云骑迟疑道:“呃……是我们说错什么话了么?” 怎么看上去那么悲痛,好像在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误入歧途,想拉又完全不敢伸手的样子…… 在他和另一人心中开始发凉的时候,终于,穿着红色制服——是工造司的匠人,一位戴着眼镜,看上去一板一眼的斯文小哥认真地看过来:“刚刚的评价是发自内心的么?” 方壶&玉阙云骑:“……什么?” “关于对方说的话很帅气的评价。” 两人用力点头:“是的!而且大家有好多都这么认为的!”这个大家,指的自然是他们更熟悉的各自仙舟的同僚。 小哥沉默了,其他人的表情更加沉痛。 方壶和玉阙的云骑好像有点傻傻的。——罗浮众人默默想道。 “啊,你们在聊什么?”一道轻快的声音由远及近,两人转头看过去,一个有些娃娃脸的黑发青年笑嘻嘻地举着肉串跑过来,他看看刚才发言后又沉默的小哥,笑开道,“我刚才感受到了哦,你偷偷往我的方向看,崇拜就直接说嘛,景元又不会乱吃醋。” 小哥:“……我没有崇拜你,我们只会有竞争关系,我说过,等我回去后会做出更好的机关放在你的锻冶室门口。” “那我就期待着了。”木渊挑挑眉,他刚才一回身就看见这人一脸便秘地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本来以为有什么事……结果还是下战书啊? 这是上次下战书到一半被他以【不收fg】的名义打了回去不甘心,现在看一切结束了自己又没挂,才又着急来下战书的么? 木渊漫不经心地咬下一口肉,正准备绕去飞行士那边玩,就被人叫了住。 “那个——这位小哥。” “嗯?”木渊回过头,对上两双亮闪闪的眼睛。 “你刚刚提到了景元?云上五骁中的景元么?” “对哦!就是那个足智多谋截断敌人数次冲锋的景元哦!”木渊笑弯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叫景元,“怎么了么?” 玉阙云骑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上去和他们很熟悉……那个,我能问问,关于那位每次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巨大机甲先生的事么?” 你小子是真会找人啊。——罗浮众人几乎咬碎了牙,心中一同想道。 “哎?”木渊眨眨眼,又看看其他罗浮人纷纷别开不与他对视的样子,倏地明白过来了什么。 接着,他对两位懵懂无知且憧憬的云骑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找我你可找对人啦!我对他的了解可是足够深哦!”! 第 101 章 “M78星云的光之战士们会凭依心志坚定的人类化作他们的力量,算得上是一种共生吧……他们平常不会现于人前,需要被凭依的人——这样的人被称为人柱力,需要他们仔细感受心中的光明,然后发自内心地喊出咒语才可以得到光之战士们的祝福加持,短暂化作光之战士的样貌进行作战。 什么咒语……大概就是【月○镜威力,Makeup】之类的吧…… 但是光之战士们也不是全无要求的,他们的故乡M78星云曾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打击,无法在上面生存了,有些光之战士也被黑暗的力量污染,那些战士同样离开了家乡,寻找凭依之人……当然,他们找的人自然也是心中悲苦比较多的……啊,和魔阴身还不太一样,大概就是否定了自己理想的人?他们会化作那些人被抛弃的梦想,从蛋中诞生……嗯,是各种意义上的坏蛋呢。 不过那都是历史啦,现在的光之战士已经很少见了……也许这是最后一位了也说不定呢。” “呜……原来那位战士的身世如此曲折!”都说男儿L流血不流泪,但一位英雄的悲惨过往让人如何不眼眶一红,听了一场究极缝合版《奥特曼美少女忍者甜心》的两个外地云骑微微流下一行窄泪以示敬意。 不止他们,周围一些人听见这边讲故事的动静也围过来,此时已经此起彼伏响起了应和的声音。 “是啊……即使流离失所也绝不堕入黑暗,不就正像是宁可战死也绝不堕入魔阴的同僚们么?但我们即使面对着魔阴身,至少此时此刻仍有战友在侧……那位战士,那位战士甚至连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 “真是没想到……呜呜罗浮的,你们也一定要好好对待那位战士的人柱力啊!” 这些外地人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甚至没发现身边所有罗浮人麻木又牙疼的表情。 方壶和玉阙的家伙们脑子没问题吧……一听就知道是编造的啊!哪里来的M78星云啊!可这时候拆穿感觉丢的全是罗浮的脸……糟糕,良心好痛,但是想想罗浮,想想集体荣誉感!他们,他们只能!——良心备受煎熬的罗浮人们闭紧了嘴,誓死捍卫罗浮荣誉。 木渊那张脸在罗浮六司中一半地盘的知名度都高得离谱,在场的罗浮人就没人不认识他的,哪怕是硬跟着龙尊出来的持明族护卫,也被迫在无数次拆迁重建中眼熟了他的脸。 他们看过去的目光如有实质:你良心不会痛么? 木渊回以微笑:他没有良心。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因为声音相似把他的马甲扒下来。倒不是其他两艘仙舟派来的人真的那么蠢,而是……木渊战斗爽发癫的时候,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真的完全不像。 他平常的声线是很温润的,听上去就是一个脾气很好的男生,带着点笑音时就会有一股子阳光感扑面而来,还是清晨的柔和光线,不刺眼,在温和地叫你起床。 而战斗时,尤其是开启扩音和敌人进行放狠话环 节的时候,他的声音会不自觉走调,尸山血海中带出来的气势与杀意压都压不住的肆虐,放声大笑起来更是……一整个超级反派,能从第一集活到最后一集说不定还会在大结局彩蛋出现来埋下第二季线索的那种超级反派。 总而言之,听上去就疯疯的,要不是罗浮这边全部高层都在担保绝对是自己人,往上查八代都是罗浮公务员的话,木渊说不定早被提溜过去进行审查了。 ?想看南山摧写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 10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再加上有机械扩音的误差在,就更难把两道差异颇大的声音联想到一块了。 “呦,怎么都聚在这?什么事情啊这么伤心?”一道微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人们愣了愣,随后自动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顺带七嘴八舌将刚才的故事概括了一遍。 只是出来找一趟一眨眼就窜走了好半天没影子的黑猫,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出大戏的景元嘴角笑意更浓了:“啊,那位战士在罗浮就业前景良好,也有家庭归宿,同事友爱上司也颇为照顾。还请诸位同僚放心。” 在其他仙舟的人感叹欣慰的声音中,在场的罗浮人们谴责地转向他:所以你们的良心真的不会痛的么? 景元笑容不改,应付了几句就将手伸向刚起身,在拍屁股上灰尘的木渊:“抱歉抱歉,我找他还有些事情,各位明日还要启程,趁现在玩得开心,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木渊乖乖把手搭上去,笑眯眯地和周围人挥了挥手:“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方壶和玉阙玩的,有缘再见哦各位——” 目送他们手牵手走远的罗浮人:“……” 他们恨恨地低头啃隐约散发着恋爱酸腐味的烤肉。 “啊!”等两人走远后,有人才反应过来,“但是那位战士凭依的人是谁……那位小哥好像没有透露啊?” 另一人平铺直述地道出两个字:“木渊。” “???”低头啃肉的罗浮人们“刷”地扭头看向声源,之前与木渊下战书的工造司小哥推了推眼镜,一道白光自镜片上一闪而过,他着重道:“是木渊,也就是刚刚和你们说话的人。” “怪不得他能知道那么多事……有一些听上去就是秘辛啊!” “所以刚才罗浮的大家才不说话了么?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刚才岂不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在扒他们的伤疤?” “诶?算当事人么?那不是人柱力……” “哎呀笨!刚才的小哥不是说了,光之战士和人柱力已经是共生关系了么?说不定连记忆都共享了,他才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呢!” 其他人迅速反应过来,肉也不吃了,接话茬道:“对对对,就是他,刚才我们不好说话嘛,毕竟我们知道的也不算多,你们对木渊好奇?啊那个……” 他们迟疑着面面相觑,这样的气氛下,又是眼镜青年第一个站了出来给予方向:“他很苦。” “啊对对对!”立马有人福至心灵,“你们看他平时说话都很乖的,打起来却那副样子……那是因为他心里苦,需要发泄啊……” 他们胡 编乱改,还顾忌着景元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能编造的太离谱,只好把木渊所谓“遇见光之战士前的生活”改了改,反正就是往美强惨的方向走。 多少都是抱着些【受害多年终于逮到机会能编排你小子】的心理在的,他们也不敢太过——毕竟传出去也关乎着罗浮的形象,总体来说……咳,为木渊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眼泪和同情心。 此时的木渊对搞事团体的存在一无所知,他还在和景元说笑。 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多故事来糊弄人。?_[(”景元笑道。 “想要听的话我回去都写下来,天天晚上给你讲睡前故事?”木渊回道,接着他补充一句,“不过你要做好中途急转弯的心理准备,你也知道我突发奇想的时候挺多的,说不定上一秒在和和美美下一秒就宫帷大戏……啊,应星?” 应星靠在不远处地处营地聚会边缘的树旁,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大半发顶又被垂下来的枝叶挡住,不仔细看很容易被漏过去,他微微眯起带着醉意的眼眸,花了两秒才辨认出来:“你们两个……也是受不了跑出来的?” 两人看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也躲了过去,木渊八卦道:“你是受不了什么跑出来的?” “……太吵了。”应星表情有些微妙的变了变,很快又露出个笑来,说道:“战事结束了,试用期也算过了吧?一直没问你们,武器用起来怎么样?” “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景元朗笑出声,发自内心的夸赞道,“以凡人之躯打造出的绝世神兵,应星,不愧是你。” “从你这听到此等夸耀,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应星道。 景元笑意中带了点无奈的味道:“我说……我也没有那么刻薄吧?” 明明几年前还是天天跟他吵架的小屁孩呢,应星在心底慢慢想,现在都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嗯,还好看上去是固定住身高了,不然他就要步丹枫后尘了。 他又看向木渊:“你呢?使用起来的感觉怎么样?” 木渊竖起拇指:“赞爆了,让我觉得当初吹你的彩虹屁没有一句是亏的,而且我试着拆分控制,它们居然还能从飞翔系统上单独拆分下来当飞剑用……应星,天才俱乐部没给你寄邀请函绝对是他们的损失!” 应星直起身,两只手分别扣在两人头上,一如他们身高不足他胸口高时用力按着揉。 “净会说好听的!”他大笑道:“不过我也觉得你说得对——你之前那话怎么说的?不懂的永别了什么的。” 木渊被揉地眯起一只眼,秒接道:“不懂我应星哥的永别了,再见,没品的东西!” “对。”应星松开他们的脑袋,笑道。 “对了,应星,我要跟你打小报告。”木渊一派正经道,“跟着一起来的工匠有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呆的那个,应该是和我同期,你记得他么?” “嗯?”应星歪头想了想,半晌才道,“好像……有点印象?” 景元露出半月眼:“喂喂,你 好歹是工造司的百冶啊,记住随军出征的下属模样这么困难么?” “记得他们长相有什么用,不如把金人偃偶的编码对齐。”应星不在乎的摆摆手,“然后呢,他找你麻烦了?” “他要找我麻烦!”木渊将对方给自己下战书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小报告打的特顺溜:“好麻烦,我才不要和他比呢!” 对方一看就是死心眼,沾边就是甩不开的牛皮糖,关键是还找不到什么乐子,木渊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对方身上,他说道:“你回去之后给他找点事干,他都说了他现在今非昔比,你就当提拔人才了嘛!” 当年是由小情侣喜糖直送,没有参与进机关拆除的应星还真不知道有录音嘲讽这一茬:“我回头看看吧。” 说完,他活动了一下关节:“出来躲清静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着白珩省得她耍酒疯……啧,镜流倒是好,一结束就回去复命,她一走都没人拦着白珩喝酒了。” 木渊问道:“丹枫呢?” “他?”应星嗤笑,“早跑了,那家伙怎么可能参加如此吵闹的宴会。” 目送他重归吵闹的人群,木渊目不斜视,悄悄碰了碰旁边的手。 “我觉得他刚刚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傻帽去他面前挑衅了吧?” 温热的手背碰了碰他的。 “不像……不必担心,就算有什么事,应星他能处理好的,他一直以来处理的都很好,不是么?” 他碰过去,一触即分。 “我只是有点想法,景元,你说短生种能不能……” “嘘。”那只手贴过来,强硬的挤进手指缝隙,十指相扣。 景元的声音淡淡的,轻忽如烟,又如雷贯耳:“我们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那样做的结果会如何。” 木渊收紧手指,肩膀彻底放松下来。 真是的……他之前在想什么啊,真是被影响了…… 随身的储物器里,有什么持续散发着红光的东西,随着上面的光芒消失,躁动的微弱力量重回寂静。! 第 102 章 回到罗浮的时候,整片星槎海中枢都焕然一新……啊,当然不是说这个几百年如一日的地方有什么大装修,而是……要到过节时间了,人流量大的地方都挂上了彩旗和揽客新作的招牌。 况且刚刚打了胜仗,也确实是需要欢欣鼓舞的一件事呢。 继承至古国的新年节历虽然一搭上长生这样的个人持久时限就会变得稀松平常,但罗浮的节日氛围还算浓厚。 做过一系列麻烦又累赘的报告之后,木渊揉着感觉最近做汇报快要站散架的腰腿,一股脑钻进了腾骁自己的待客室里等待其他人结束更加冗长的报告之后一起回去买食材……和年节礼物。 失踪已久的亲爹亲妈大概也觉得再不联系他们就又要变成天空中的一颗星了,这时候打来了电话:“现在是仙舟的新年了吧?小渊——节日快乐!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战斗什么的适应的好么?没受太过分的伤吧?阿娜达,来看看帅气的儿子啊!” 木渊换了个不累腰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新年快乐……准确来说是明天啦——我的战斗作风就注定了很难受到实质伤害啦。你们又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么?这口音是哪里的啊。” 整个人被驾驶舱保护得面面俱到,能做到让他受伤的程度的话……起码也是要打爆高达所有的高强护盾才行,那样的话,就绝对不会是轻伤了,大概就是当场嗝屁和留下一两句遗言再嗝屁的区别了。 不过阿娜达什么的……好有既视感啊,像是动漫里面的天然呆母亲……啊,这样子看来,对方还挺适合这种口吻的。 “我们和一个来自出云的遗民同行了一段时间,你妈妈缠着人家学了不少俚语。”木晨凑到屏幕前解释了一句,“节日快乐,小渊。” 迟暖单手捧着脸,周身似乎飘出粉色的小花:“是位非常可靠帅气的女性呢……而且秘密很多,非常有韵味!” 木晨的表情变得微妙又纠结起来。 木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不少:“你该不会去掐算对方的秘密了吧?这种行为在很多作品里都可以成为作死了哦,老妈。”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迟暖笑道,“我才不会做那种讨嫌的事呢!她和丰饶民又没关系,而且走过路过还会杀掉不少,妈妈可不是随便谁都会去入侵记忆的……就是很可惜对方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能成为大家的助力了呢……你现在在将军那里么?” “嗯,刚做完报告,景元他们的报告比我的长多了,就在后面稍微等一下。”木渊说着,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问道,“你们做事的时候……有遇到危险么?” 从之前几次的联系中,木渊推断出他们现在大概在做追查令使与抓落单丰饶民拷问的工作,因为是单独结伴行动,而且是在寰宇行走,仙舟方面鞭长莫及,要是遇到搞不定的,光是痛快死掉都可能成为一种奢望。 “还好吧。”迟暖淡定道,“我们旅行这么多年还是积攒了些人脉的,就是现在高调起来暴露了不少能力导致有 些朋友会代表势力顺带抛橄榄枝来……没关系的,有你腾骁爷爷在呢,他们也就是顺带问问。” 木渊:……感觉他们两个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嗯,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哪天炮轰的丰饶民可能是自家爹妈变的了。 ⒚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在这边的亲子氛围逐渐浓厚起来的时候,腾骁那边的场面就严肃得多了。 “这次可以明显看出,丰饶民并没有出动过多的力量……更像是一场探底吧。”景元平静道,“不然的话伤亡肯定会更多,木渊带来的改变有目共睹,而且他趁挑衅的时机放出了不少假消息,至少在我看来,那个虚构的M78星云肯定会被对方纳入考量范围内。虚实难辨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轻举妄动了。” M78星云……在场众人表情各异,共通点就是都有点想笑。 他们都知道这是木渊杜撰出来的——虽然他本人说得很认真很能唬人的样子,但大家都是了解他的,知道不论是星云还是什么光之战士都是不存在的……怎么说呢,一想到丰饶民那边会为了不存在的实力绞尽脑汁和空气斗智斗勇,突然有种误入搞笑番的错觉。 无论什么事情,一和木渊扯上关系,好像就无法回到原来的风格上了呢。 “就算能利用这个消息制作烟雾/弹来迷惑他们,结果也很可能对我们不利吧。”丹枫开口道,“如果他们相信了,就会增加兵力不是么?” “那是自然……”景元笑笑,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所以,就需要将军联络的在外的同僚们多散布些真假难辨的消息……让他们投鼠忌器了。 而这些争取出来的时间,就有利于我们打探倏忽所在的坐标,暗中集结其他仙舟的力量。” 腾骁维持着严肃的神情点点头,看像他的目光中带了点欣慰——看啊,多好用的一颗脑子啊,这就是会解放他接过将军之位的可造之材呢。 他看了镜流一眼,说道:“关于这个……我要告诉你们,噬界罗睺已经找到踪迹了。” 镜流倏地抬眼看了过去。 腾骁抬手打开一道虚拟屏,上面用加密过的文字写着关于此事的情报:“那颗活化行星刚刚吞噬了一颗星球,我们的人救助了一批遇难者,根据过往情报,它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消化那颗星球的力量壮大自身……” “这正是消灭它的好时候。”镜流眸光锐利,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出鞘的长剑,“将军。” 腾骁沉默片刻:“它所在之处距离罗浮过远,如果去的话,后续支援难以为继。” 镜流不想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张了张口,却被旁边的景元一口打断:“为何一定要单独仙舟去对付丰饶呢?” 在众人聚集过来的目光中,景元看着那条情报,说道:“对方可能停驻的大概位置……看上去离星际和平公司的分公司很近嘛。丰饶民与已知的两大活化行星都是为祸宇宙的存在,或许我们可以祸水东引,引导公司来帮我们解决一个大麻烦。” “……”腾骁闻言再次陷入沉 默,不过这次,他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了。 仙舟联盟和公司的关系不好不坏,勉强保持着友好交流的态度……不如说只要对方的势力跟丰饶民不搭边,也不想着逮个仙舟人做人体研究的话,他们对谁都是这样的态度,合作可以有,贸易往来也可以有,但关乎于战争方面的……还真没有过。 说到底,六艘仙舟作为彼此守望的联盟,遇到跟死对头有关的事情的时候都更倾向也更习惯于互相发送求助信号,多年来都没有过让其他势力插手的情况……更别提景元提议的不太厚道的祸水东引了。 景元不紧不慢,用一种堪称诱导的语气说道:“如果罗睺在消化完力量后又展开行动,除非它被倏忽召唤,不然第一个遭殃的必然是公司的分部……我们也只是好心的提醒他们啊。” 腾骁抽了抽嘴角。 你小子这时候善解人意给谁看呢?……不过他也觉得这事可行,坑公司什么的,腾骁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而且这种事的话……公司也不会介意做些造福全宇宙的好事,对吧? ——就如同他们一直标榜的那样。 黑了心的(前)神策将军和摸索到黑心快乐的腾骁将军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镜流见他们已下定论,抿了抿唇,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不过在大事面前,自己的私情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既然有更优的选择,作为剑首她确实没办法因为曾经的承诺任性…… 不过做为诚意,我们罗浮也没办法除了情报外什么力都不出,那样的话公司方也会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吧?ツ” 镜流一愣。 “嗯?确实如此。”腾骁深深地看了笑眯眯的景元一眼,暗道一句该说果然是镜流教出来的么……即使能把这个烫手山芋完全丢出去,对方还是照顾了他师父的情绪。他沉吟片刻,干脆顺水推舟。 “那么……为表诚意,镜流,就由你去与公司合作,加入这趟围剿吧。”腾骁顿了顿,沉声道,“万事以自身安全为优,镜流,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镜流的手握紧一瞬,她抬起眸子,坚定道:“镜流领命。” …… “但年还是要好好过的。”一切商讨结束后,腾骁也有了休息的时候,他和几人一起往待客厅走,口吻无缝衔接到唠家常的风格,“景元今年在哪边过?” “嗯?按照往年来说的话……是大家先聚一聚再回我爸妈那里过呢,您今年不忙了么?木渊可是跟我骂了好几年罗浮高层年节假日都不放过您呢。” “啊,这两天不忙了。”腾骁轻描淡写道,“我前段时间跟他们说除非丰饶大军卷土重来,不然这个年假我一定要放。” 景元:“……” 没想到罗浮将军私底下居然是这种画风。——丹枫静静想着。 从领命后就安静起来若有所思的镜流回过神来,说道:“那就一起聚吧,木渊期待很久了。” 腾骁笑道:“这样么?龙尊大人不会觉得我的存在违和么?” 如果是单纯的将军大人乱入也就算了……对于对方的调侃,丹枫显得很平静:“您是木渊的长辈,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失礼的在意这个的,将军大人。” 他们走到待客室不远处时,听见里面传来夸张的嚎叫声。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算他见过也不行!!”木渊气急败坏道,“别惦记着那些了求您了!上次坑我的还不够么?!”! 第 103 章 “不会的,剧情里面这都是感情的催化剂……” “不可以!”木渊抗拒道,“我就只有这点隐私了!我是你们亲儿子么一定要让我颜面扫地尊严荡然无存?!” 木渊刚喊完,一抬头就见到一串人站在外面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在景元露出一个用语言描述的话,就是“嗯?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情”的微妙表情时,木渊脸色一变,不顾亲子情眼疾手快挂断了通话。 “怎么还涉及颜面和尊严了?”腾骁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迟暖说什么了?” “不,没什么。”木渊用平静掩饰恐惧,“基本上就是些你听到后会血压升高的事情……没关系的,老爷子,我能够解决的。” “既然木渊这么说,那就肯定是没问题的,您不必着急的。”景元假惺惺道,“而且……这不是还有我么?” 木渊:“……” 确认过眼神……这家伙,绝对是要过后套他话的吧。 最悲伤的不是过后会被套话,木渊心中坍塌出一个窟窿,呼呼漏风那种,他凄凉的想,最悲伤的是……就算明知道对方会套他话,他八成……不,十成也会被套成功。 这就是既定的未来,但他一点都不想面对。 腾骁闻言倒是看上去很放心,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不提别的,光是看你孙子的表情……你相信的太过轻易了吧。丹枫移开视线。 木渊努力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你们谈完了?要回家了么?白珩和应星刚发消息说他们那边结束了,在结伴去买需要的饮品……我们离开的有点久,冰箱里的大概都过期了。” 景元笑吟吟的看着他,那种感觉像是在安抚一头待宰的羔羊,不过他没说什么,还很配合道:“是么?那叫他们多买些吧,腾骁爷爷今年有了假期,要一起回家吃饭呢。” 嗯?老爷子也一起的话……那可太好了!木渊在心中握拳,景元不会在长辈在场的时候把他单独拎出去套话,最起码聚餐和玩乐的时间是安全的……等玩完之后,对方应该会忘记这件事了吧? 他不动声色,露出一抹热情的笑容:“好哦,我给他们发消息——我们现在走吧?正好去买食材!” 白珩代表两人对日理万机的将军终于抽开身表达了诚挚的祝贺,并且表示不介意加入进来木渊的长辈——毕竟除了她和木渊外都是罗浮高层/未来高层,大家都很熟悉,她又是个自来熟,在代表天舶司做汇报的时候也跟腾骁见过好几次面了,不会觉得不自在。 应星倒是觉得这样的话就不方便在木渊口出妄语的时候出手教训了……当然,他没表示出来,但他觉得丹枫大概也有这样的想法。 算了,有他爷爷在场,木渊大概也不会那么放飞自我。 天真的想法在三个小时后彻底宣告破灭。 应星脸上涂满了各种颜色的图案,看着木渊憋着笑在腾骁脑门上画乌 龟。 这小子就是个混不吝。应星瞪着手里的凶手牌沉痛的想。 他们玩的是类似狼人杀的游戏,输家会被赢家推代表画画的那种……还好不是分阵营赢的那边每个人都上去画,不然对抽中凶手的人就太不公平了。 输得最惨的……莫过于应星了。 他是真的没什么心眼,老实人不是白叫的,就算撒谎圆起来也有很多漏洞。最大赢家是景元,能跟玩心眼沾边的景元都能无往不利,明明以前都没接触过,结果听完规则后就很简单的上了手,不管抽到哪边阵营,赢的肯定是他所在的……不,他也输过一次。 应星面无表情的想,跟他一起抽中凶手牌那局,就算是他也能看出来景元那家伙演得一点都不走心,没过两轮就被人票了出去,比他被淘汰的还早……对方绝对是故意的! 最后还是小伙伴中最后的良心看他脸上手上都没地方落笔了,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们换个游戏?应星已经没地方画了啊。” 木渊左脸顶着白珩画的花,右脸印着景元的简笔猫,脑门描着丹枫戳的圆圈,举着笔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惨状,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已经输了就不能赖账哦,没关系,不就是手臂上都画满了么?……不然你把衣服脱了,我画肚子上?” “……”应星一把扯开领子,指着肩窝的地方恶狠狠道,“你给我画这里!” “诶~”木渊遗憾道,“我还想着在你肚子上画一个超大的全家福……” 白珩悄悄问腾骁:“他一直是这样的么?” “啊。”腾骁放下牌,脸上是见惯世事沧桑的淡定,“想让他在我面前收敛是不可能的了,比起我,他更听镜流话一点。” “他现在也不听我的了。”镜流缓慢道,她双眼被画了两个圈,由横跨鼻梁的一条弧线连接起来——是木渊、景元和白珩联合起来的杰作。 丹枫端着茶杯,看着倒影中满脸花花绿绿的自己的脸,整条龙陷入消沉当中——他是输的第一惨的。 景元被画了两撇喜感的八字胡,等木渊在最大输家身上画完大作,他笑眯眯的放下牌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现在已经晚上了……长乐天应该会有活动吧?我们去逛逛?” “已经这个时间了?”腾骁有些震惊……他本来打算跟着吃一顿饭就离开的,毕竟还是有些怕有他在大家放不开……结果刚吃完就被拉过来一起玩游戏,他还真的投入进去了,完全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心态这么年轻,看来他离魔阴身还早得很呢。 “我就不跟着去了。”腾骁摆摆手,“老人家还是要早点休息,你们去玩吧。” “认真的么?”木渊指着眼底下扭曲的图案,“你刚刚在我脸上画画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老人家。” 腾骁:“……我要在这难得的假期里好好享受一觉睡到自然醒。” “据我所知,就算是年假,你也不能一天不去。”镜流拆台道,“最起码上午你要在的, 不然青萝会直接找去你家。” 腾骁:“……” “景元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接班? “嗯?既然您要休息的话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景元扬起礼貌性微笑,在他说出口之前道,“洗脸的话您可以去主卧的洗漱室,我们去另一边,厨房也能洗——应星你快点,你不会想顶着这张脸出门逛街吧?会被惨无人道的围观哦。” “催什么?”应星骂骂咧咧的撑着领子不叫易洗墨水沾到上面,“还不是你支持了木渊的幼稚提议!” “你也没反对吧?”木渊笑着和景元一人一边架起消沉的丹枫,往厨房走,“白珩和镜流用客房的吧。” “死心吧。”镜流也站起身,“他想敷衍你的话,有太多方法了。” 腾骁:“……” 腾骁:“你说,我要是说他不继任就反对他们结婚的话……” “不可以哦,将军。”cp第一粉头白珩幽幽道,“这样棒打鸳鸯的话,是恶毒婆婆才会干的事吧?” 腾骁:“……” 其他人洗好出来的时候,腾骁已经萧瑟的离开了。 白珩和镜流都不是重灾区,很快就洗好出来了,白珩收拾着乱成一团的桌面,后知后觉:“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易洗墨水啊?颜色还都不同的。” 木渊:“……”盲生,你问到了华点。 “就是为了这类游戏买的啊。”相比起瞬间陷入沉默的木渊,景元游刃有余多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你看,牌都是现成的,这是我们之前买的一人游戏的赠品,之前都放忘记了,今天正好看见拿出来的。” 白珩点点头,信了:“哦……这样啊,那还真是够巧的。” 木渊:“……对,就是这样。” 事实上也差不多……就是使用的场合稍有区别。 前前后后加起来快九百岁了,花花肠子还这么多……等回来他就悄悄把这些墨水都倒掉。木渊冷静的想。 明天就是新春,今夜的长乐天十分热闹,小队伍到了地方后就各自分队去逛更感兴趣的项目了,还都是两两分组的,其他人不必说,丹枫是和应星一组,木渊比较担心他们两个会逛着逛着觉得好没意思就直接各回各家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享受节日氛围。 木渊买了些小吃,咬着咯咯直笑的鸣藕糕,左右看了看,倏地眼前一亮。 他拉着刚接过仙人快乐茶的景元向一个方向跑去,跑上有些窄的楼梯,一段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视野开阔,可以完美将下面热闹的人群收入眼底的小凉亭。 景元一愣,随即笑开。 小凉亭一如既往没什么人注意,一来这里太高了,自古ct不抬头不是说着玩的,一来这时候大家都比较喜欢融入到热闹中去,喜欢清静的就不会挑这个时间出门了。 木渊松开他的手,走近扶栏——没倚上去,而是比划了一下才到自己腰上 方一点的扶栏高度。 “唔……我记得当时是到我胸口呢,可以完美趴在上面的。” “【孩子长大就是一转眼的事】……对吧?”景元将仙人快乐茶递过去,失笑,“上次我们也是喝着这个呢。” 广场中央有人敲锣打鼓的表演舞兽戏,两边还有放过的炮竹残骸,喜庆的红铺满一地,木渊看着下方的喧嚷,也忍不住笑出来:“关于双开门冰箱的话题还害得我回去做了个超离谱的梦……真是的,年纪大了果然容易回忆过去。” “才三十多的小朋友说什么呢?”景元抬手搭在他后颈上,眼睛也看着下面的景象。 “这话说出来也不嫌亏心,别看我年纪小,但我老啊。”木渊眯起眼,越发像一只心甘情愿被捕获的猫,“话又说回来,虽然我的魔阴身因为历史遗留的馈赠已经趋近平稳不会轻易发作了……但你没问题么?” “不必忧心。”景元看到下面扯着镜流去画糖画的狐族少女,在摆着外邦机械摊子前走不动路的应星,和虽然很不耐烦但口嫌体正直站在旁边等待的丹枫,最后转过头看向木渊。 “我没什么可称道的,唯独情绪稳定这一点很有心得。看过这样的景象,我觉得再来八百年也不成问题。” 舞兽戏进入了高潮阶段,同一时刻,天空绽放起连绵的绚丽烟火。 他们牵着手,微微仰头看着绚烂的天空,然后在五彩斑斓的光芒下接吻。 这样的烟火,这样的喜庆,这样平淡的浪漫,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腻。 …… “你和妈之前在打什么哑谜?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么?” “……你一定要在这样浪漫的氛围下讲这个?” “正因为气氛很好嘛,你不说的话,我过后也可以给他们打通讯哦。” “我的裸/照合集。” “……?” “刚出生时候的。” “啊,那是该好好欣赏一番呢。” “……”! 第 104 章 新年当天,小情侣惯例的回了景家一起过,看上去有些严肃的景父在家里倒是煮夫类型的,所以……年夜饭都是三个男性来准备的,腾骁在结束了工作之后也被初云一个通话喊了过来,算是亲家在一起过节了。 至于作为正牌亲家的木家夫妻……他们也打了视频过来,只是因为各种历史遗留问题,两边还没心平气和的说完祝福呢,就开始互相夹枪带棒的人身攻击起来了,还把一脸懵逼的腾骁扯过去当奇怪的裁判。 木渊和景元很鸡贼的在视频打过来时就顺了盘果切蹲在角落看热闹,没有被卷入纷争之中。 吵吵闹闹的很有年节的热闹气氛。 “就是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在家里过了。”木渊枕着双臂往家走,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上,“按照你的性格不会坐等着丰饶大军来犯吧?要主动出击么?” “先静观其变吧。”景元躲开身后玩得太开心没看路差点撞到自己的小孩子,“如果可以,不直接对上而是借刀杀人是最好的……不过可能性不大,将公司引去对付罗睺他们还仍有余力,但一方令使……不管怎么看都不会有势力会轻易出手的。” 木渊拍拍他的肩:“毕竟是令使嘛。” 一个前欢愉令使,一个前巡猎令使,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令使的作战能力了……更何况是丰饶的令使,难打死就算了,接触到对方血液的话还很容易被改造成奇行种。 不过这样也好。 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太负责任……不过要是两方都被设计叫其他势力宰的话,他大概会很憋屈。 就像是修仙文里为了复仇修炼千载,终于神功大成万事俱备,提着刀出关奔赴仇家山门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尸骨无存,他只能站在寒风中,萧瑟、茫然、还带着“那我这么多年到底在干什么”的自我怀疑。 两人又就镜流要去和公司接洽一同前去讨伐罗睺一事进行了讨论,别看景元好像很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他也有些没底——对于镜流情绪方面的底。 镜流和白珩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很好,好到仿佛一家人,要不是她们两个的相处太过坦然而且也没那方面的气氛,木渊都会怀疑她们在背着大家偷偷谈恋爱。而白珩……她在时间线被覆盖之前,是在大家都绝望的时候,孤注一掷冲入罗睺内部与其自爆,同归于尽的。 再加上镜流曾亲眼见到家乡苍城被罗睺吞噬,新仇旧恨两项叠加,景元担心她会上头也是正常的。 比起他来,木渊就淡定多了。 “你还是太小看她了。”木渊重新把手臂枕在脑后,“如果说我的锚点是你的话,镜流的锚点就是白珩了,虽然我是因为心中有牵挂所以战力反而下降的反面教材……不过我觉得镜流应该能通过牵挂与羁绊获得新的力量吧。” 怒火与悲哀会给予人更强大的力量,但友情与羁绊也不会逊色的。他们作为后盾站在镜流身后,不论是为了谁,就算陷入绝境,他也相信镜流会燃起对生的渴望。 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有时候可比复仇能带来的力量更大的……不是常有这种事么?濒临死亡的人因为求生欲强烈从而突破极限的案例数不胜数,人类啊,就是会为了心中的爱创造无数奇迹的。 景元有些惊奇地看向他:若无其事的说出了很动听的情话啊。 ?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绝对是有感而发哦——”木渊在家门前停住脚步,侧过头微笑,“而且别看我现在是这样子,如果是为了你们的话,我可以无所不能的。” 游戏玩家里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只要亮血条,就算神都杀给你看。 现实不是游戏,但是……如果是为了他的爱人,他的友人,他的家人们……为了有大家在的未来,他会拼上一切排除阻碍。 木渊先让景元去洗漱,来到早就拆除了危险机关的客卧中,掏出一面红色的笑脸面具。 黑发青年垂眸看它,喃喃自语:“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说……但是,如果你想为了一点乐趣放弃一整片森林,我也不介意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世界要是变成一片虚无的话,就算是你,也做不到在那样的世界找到乐趣吧?” 不然也不会那么嫌弃IX。 话音落下,面具依旧躺在桌上无事发生。 木渊也不在意,他只是随口的威胁罢了,对方会就此收手不再试图在他战斗时进行蛊惑的试探是最好的,如果还是会出现那种情况……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他不是开玩笑的。 和阿哈的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这点,但不得不说,作为星神,阿哈是能互相利用的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除了对方会喜怒无常的突然反水搞事。 木渊吃过不少亏,也因此陷入数次绝境,那时候他是不在意,但现在不行。 星穹列车怎么还没修好,快点出发啊!出发之后就能像景元祸水东引给公司那样,把阿哈的注意力彻底拉到那个灰毛身上了!他也不用一边干丰饶一边防范对方突然反水了,很累的好不好! 威胁过后还是有点情绪,木渊大逆不道的用手指磕了磕面具的额部,幻想着自己是给了对方本体一拳,心情好了不少,将其收了起来。 半月后,镜流踏上了离家的星槎,带队前往星际和平公司。 不过不是罗浮方面和公司联系后达成了什么交易,而是……罗浮算是援兵。 对,援兵。 玩战术的心都脏,腾骁再怎么武将直肠子,多年浸淫下也被大染缸污黑了不少,罗浮并没有贸然提醒公司隐患所在,而是利用情报九曲十八弯的让对方自己发现了罗睺停留的大致位置。 这样的话,罗浮算是置身事外的,在他们动静闹出来之后,再打着友好的旗号去帮忙,也不算突兀。 谁叫全宇宙都知道仙舟对丰饶孽物的态度呢。 其实最好是完全把烫手山芋甩到公司身上,他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去过问才对……但既然这是镜流所愿,腾骁也不多说什么,全了她的心愿。 景元之前在战场上所展现出来的排兵布阵的能力被十足的肯定了,高层们也看到了他的价值。虽然他不打算这么快就顺腾骁的意传宗接代过那个位置,但人还是被提拔上去跟在了腾骁身边,算是副手一类的,不少事情也能说得上话有话语权了。 时势造英雄,在战场上有所表现,还被同僚们认可给予称号不是容易的事情,除了本来就有所声望的镜流和作为饮月君的丹枫外,云上五骁其他三个人都或多或少提高了名望,应星在罗浮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席之地,暗处的粉丝团还大扩张了一番。白珩的话,她本来就是天舶司的王牌飞行士,这一遭也只是声名传到云骑的其他编队里,倒没影响什么。 与他们比起来,同样有了名号,甚至拥有传播在方壶与玉阙仙舟的感人故事的木渊……严格来说,他的名声也更上一层楼了。 在爱忽悠人的恶劣名声方面。 木渊对此很不满意:“他们在说我是个黑心的哎!好过分,我哪里黑心了!我讲的故事多么荡气回肠啊!说书人听了都会倒给我茶水钱!” “噗哈哈哈哈,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么?就是那个【月○镜威力,Makeup】!”白珩从各方拼凑出前因后果后,笑得满地打滚。末了她擦了擦眼角的生理泪水,好奇道,“你的故事听上去很有趣啊,是有原型的么?真的可以那样变身么?” “原型是我以前看过的故事啦,虽然有很多人都坚信这些故事都是真实的……你对这个有兴趣么?”木渊想了想,“魔法侧的变身不太好弄,不过你喜欢的话……做个变身器我倒是可以哦。” “变身器?”白珩看上去挺感兴趣的,“是用了之后会变成另外的物种么?” “不是啦,使用之后的效果……”木渊暗自过了一遍材料资源以及自己的手艺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最终道,“太bug的能力我做不到,不过可以在体表覆盖一层机甲,视觉效果和十王司的偃偶差不多,攻击辅助加成和防御性会大大增高吧。” 说起来,给白珩做个这个……可以为有死亡fg的对方提高不少生存率吧? 木渊精神一振,拍板道:“那我就给你做一个变身器好了!机甲模样方面有想要的画风么?来,先给你量一下尺寸!” “啊,好……”白珩眨眨眼,惊了,“哎?真的么?就定下来了?” 木渊容易异想天开,鬼点子又多,还是个实干派,他说要做就真的把白珩抓去量了尺寸,量完之后就把对方丢开投入到了设计图中,白珩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发现他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后没再打扰,蹑手蹑脚离开了。 走之前,她透过半掩的门扉认真看了看伏案奋笔疾书的青年,轻轻关上了门。 “明明比他还大……却被这样担心啊。”白珩无奈又心中慰贴,她摸了摸落在身旁的小鸟,想到另一个成长为靠谱角色的白发青年。 她望向天空。 即使表面上看大大咧咧的,她其实也有思考过那些事情。不论是自己的死还是好友的痛苦,白珩都记在心里了。 “一定没问题的。”她弯起眉眼,“一定会……和大家一起走向未来的。”!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5 章 在对罗睺的讨伐开始后,不出所料的,将它制造出来的倏忽坐不住了,暴露了些许马脚出来。 他的行踪原本还是个迷,但有了蛛丝马迹之后,在外探查的人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扑食过去,很快将其行动路线追查了出来,甚至圈定出大致的活动轨迹,令人意外又没那么意外的,倏忽近期行动路线就在罗浮仙舟附近星域。 用木渊的话说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家伙不是一直蹲守在附近就等着收集足够信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吧?” “差不多是这样吧。”景元温和笑笑,不咸不淡道,“不过现在,立场该调转一下了。” 罗睺这么一个好用的棋子,倏忽必然不会放任它被砍成星碎坠落成流星。 早就有过联络,在罗浮发出信号之时,有余力的仙舟都派遣军士前来,只是需要时间赶路,罗浮当机立断,除了必要的防守外,大半云骑倾巢出动,前往拦截倏忽。 这一次,该他们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了。 行动前,木渊特意去找了一趟白珩,把绛紫色的变身器塞到对方手里,用力拍了拍她的肩:“如果有危险的话就按下变身器吧!” “啊……是有紧急防护措施么?”白珩点点头把变身器放到口袋里,灿然一笑,“我知道了,放心吧,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啦!” “……都说了不要立fg啊!”木渊心累的喊了一句,接着正色道,“这次就放过你了……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白珩姐。” “长大之后真是很少再听你们这么叫我了。”白珩感慨道,“放心吧,会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迎接凯旋的镜流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木渊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向另一边走去,在那边,隶属云骑部队的景元、应星和丹枫逆着光,表情不一的等待着他。 他摸了摸手腕上仿佛若有所感,闪烁过一抹亮色的手镯,对他们扬起笑容:“我们走吧。” 星历7345年,距原世界线提前约二十年的时间,仙舟罗浮的军队与丰饶令使倏忽于一颗被废弃的无人星上爆发战斗。 仙舟联盟支援部队于该星球外围成功拦截欲要对罗浮仙舟趁虚而入夺取建木摧毁罗浮的丰饶民大军,以曜青仙舟云骑部队为首,双方展开激烈战斗。 …… “该说不愧是令使么……孤身一人还能创造出两军对垒的环境。”木渊看着遮天蔽日的异形鸟兽,表情阴冷。 那些……全部都是倏忽临时用血肉污染的寻常鸟兽变异而来。 令使是最能感受星神命途与力量的存在,就像高级的丰饶属性材料人一接近就会清楚感受到体内血肉在异变一样,如果没有同等级的力量庇护,普通人靠近丰饶的令使和想找个刺激又难看的死法没什么区别,就算离得不算近,不少云骑也被丰饶的力量所影响,甚至有的直接堕化魔阴,反过来对同伴兵戈相向。 高达的优点数不胜数,但 缺点也是一目了然——太过巨大,一眼就能看到,在作战能力优秀的同时也很容易被针对。 肆无忌惮的轰炸一轮对那些异变的兽群制造出轰炸区后,木渊很快就被盯上了。 一群体型庞大,喙中长满尖牙的巨鸟包围过来,木渊向周围斗舰发送了远离的信号,操纵高达举起光剑迎了上去。 身后伸展的羽翼伴随铮鸣拆卸下来组成剑阵,旋转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割向巨鸟,木渊一反常态,在战斗中也没讲什么骚话,剑刃和标志性的炸弹狂轰乱炸,暗金的血液泼洒下来,如同一场瑰丽的雨。 高达展开护盾隔绝那些“雨滴”,又是一剑挥斩而去。 不合时宜的,木渊脑海中闪过新年那日,他悄悄拉走初云,缠着对方给他看景元婴儿L时期的照片的时候。 先景元一步把对方的童年裸/照收入囊中后,初云摸了摸照片上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孩,一向强势的女人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地衡司在战事上只能在后勤出一份力……但我们知道,不管是你和景元,还是迟暖他们……都会面临很危险的境地。景元一意孤行加入云骑军……我们其实很难过,丰饶民的危险性不必多说,每一次他前往前线,我们都会跟着提心吊胆。” 初云有些低落:“你也是这样……明明是个工匠,却执意要跟随作战。不管是云上五骁,还是光之战士……我们都听说了,那很威风,但也很令人忧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渊,战争是残酷的,你们胜得了一时,难道能胜一世么?” 木渊那时沉默良久,下意识去抚摸从不离身的半圆形玉兆。 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说:“抱歉,我们不能。” 记忆褪去,鸟兽的嘶嚎与炮火炸开的轰鸣席卷而上。 木渊感受到一阵心悸,四肢百骸中生出疼痛与瘙痒,血肉在鼓动着想要催生出怪物,在他体内一直安稳的某种情绪随之复燃,无数他的声音组成杂乱的絮语,冲击着为其设下的层层束缚。 木渊抬起眼,冷漠地看向前方。 比其他巨鸟的夸张体型还要大上两圈的,模样狰狞的怪鸟背上,站着一道人影。 和对方驱使的怪物相比,对方不论是体型还是模样都很正常,但是周身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波动,驾驶舱内闪起代表危险的红色警报,木渊迅速关掉,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那道人形。 丰饶令使,倏忽。 这个让他一朝失去所有的罪魁祸首,他从未见过他,却恨不得生啖其肉……哦这个不行,有害垃圾吃了会出事的。 “罗浮仙舟……你们的消息很灵通。”对方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能被听得很清楚,“这样着急送死的作风,也令我惊讶。” 下方传来景元清朗的声音:“哦?这么急着判定我们是送死,看来阁下有着预言家的潜质呢。” “油嘴滑舌。”倏忽冷漠道,“不论你们出动多少人,蝼蚁终究是蝼蚁,连令使都未到,再多的人数也不 过螳臂当车,白白送死。” “你废话很多嘛?”木渊打开麦克风邀请交流,“被蝼蚁拖住脚步赶不过去救球儿L子的感受如何?打嘴炮也不说些新鲜的,这套嗑放到各种作品里都被反派们说烂了,今天教你个乖,邪不胜正四个字听没听过?听懂鼓掌,没听懂就唱首儿L歌,以理解能力来看,你也就能唱唱‘爸爸的爸爸叫什么’了吧。” 论打嘴炮,木渊还没输过谁;论战时挑衅,木渊一张嘴能顶十个歼星炮。 作为专业脸T,木渊一开口就稳稳拉到了仇恨值,倏忽成了令使之后大概还没见过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货,看死人的目光直直落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巨鸟们疯了般的攻击。 “白痴么他是?!”应星举剑抵住狼型异兽的獠牙,气得破口大骂,“他在挑衅一个令使?!” 丹枫冷着脸一枪把面前小山高的巨熊捅个透心凉,控水术可操作性很高,对方的血液都成为了敌人,在体内游走破坏,身躯炸裂开来。 他还有余力为旁边的云骑军治疗伤口。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丹枫道。 应星抓着狼型异兽头顶生出的独角,单手将其按倒在地,一剑封喉:“我没想到他是不作死浑身不舒服的白痴!” 白痴还在高强度输出,他就没停过。 “你的脸是人模人样的,你的行为是猪狗不如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家一人成军都是丢出一堆或帅气或可爱的宝○梦,你是真不挑啊,什么丑造什么,现在丰饶内部审美都这么奇葩么?也是,毕竟药师审美就怪怪的,身上哪哪都是眼睛,脸上那对却闭的紧紧地,该不会是成神前眼瞎所以才在成为星神后多长点弥补遗憾吧?” “天天盯着别人家里的不可回收垃圾两眼冒光嘴角淌口水,怎么,你要来罗浮应聘垃圾桶?不好意思,我们罗浮没这个职位,街上除了快递箱就是瓷罐瓷瓶。” “老子好不容易抱得美猫归,知情识趣的就该乖乖引颈就戮为别人的婚礼献上礼炮懂么?!” 与其说他在进行人身……神身……呃,总之就是言语攻击,不如说他在单纯的泄愤。 同时,他也在寻找机会。 一个冷静的人是很难暴露破绽的,但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家伙,即使在攻击力上得到暴怒buff百分比加成,也会让理智值无可避免的下跌,从而露出破绽。 很明显,他成功了。 倏忽又不是无情无欲当世弥勒佛,被这么指着鼻子狂骂,还连坐了人家信仰的星神,就算是圣母玛利亚都头顶鬼火冒了。 “口出狂言的仙舟人……我将赐予你永恒的诅咒。” 随着对方的瞬间靠近,可怖的威压降下来,木渊关掉再次闪烁且更加急促的危险预警,顺手掏出战术包侧挂着的匕首,削掉手臂支起的一块突出。 科技还是不够发达,不能直接屏蔽来自丰饶的力量压迫么…… 木渊喉咙发痒,体内有什么将他化作土壤,想要破土而出。 仙舟人与丰饶民本质上都是一个妈生的,丰饶的力量影响起来不要太容易,不过……当然也有例外。 “别小看你口中的蝼蚁了。”木渊架起炮火覆盖过去,“我啊……背后可是有着无人能及的救兵在撑腰的!” 一道金色的光芒自下方冲天而起,伴随一起的,是一股灼热无比的赤焰。 “援军参上——” “煌煌威灵,尊吾敕命——斩,无赦!”! 第 106 章 一金一赤两道斩击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即使是倏忽也选择了暂避锋芒向后退去,这一退就给了木渊良好的发挥空间,后者得理不饶人,利用巡猎石制作的炸弹雨点般落下。 木渊口吻有一丝小人得志的意味,听上去就很欠揍:“既然敢来拦截令使,当然是因为即使七天将不在,我们也有所仰仗啊!” 作为最后一道防线,腾骁是绝对不能轻易挪地方的,不然万一其他仙舟的援兵慢了一拍,罗浮仙舟岂不是大唱空城计,敞开胸怀任人采拮? 顾虑于令使的危险性,他们也不是什么措施都没有准备的,用景元的话讲——救兵?他就是救兵。 在巡猎命途走的足够久的命途行者,切身担任过数百年的巡猎令使,还同样和名字太长神君有所链接……可以说除了名头外,景元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胜任帝弓七天将了。 当然,力量本质还是和令使有所差别的,不过有神君的庇护在,他也不会轻易受到倏忽的影响。 他是可以直接召唤威灵作战的,之前一直不用,不过是为了藏上一手,表面上没有令使坐镇的云骑军,不论如何都不会被倏忽放在眼里,利用对方的蔑视将计就计打上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他们的计划。 如果对方提前得知这层手段,倏忽绝对不会独自一人行动的,就算他心系他的球儿子。 木渊透过高清屏幕看着倏忽阴沉下来的脸色,即使时机不太对,还是想高歌《你也有今天》的一句歌词。 这点心痛……利息都不够啊! 猫女轻盈落下,踩在异兽的尸体上,一手拄着火焰大剑一手搭在额头上仰头看去,啧啧道:“这次是令使啊……真是令人怀念,我上次和人合作打架对阵的还是一个恶心到令人作呕的自称神明的土霸王呢。” 景元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把阵刀横扫,身后悬浮的威灵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一刀一片小朋友。 他听到对方的喃喃,笑道:“看来薇尔蒂小姐过去的经历也很丰富呢。” “与其说是丰富……不如说是狼狈吧。”薇尔蒂尚有余裕,一边跟着清杂兵把体力不支的几个云骑踹到后面去,一边闲聊,“那时候我还是只菜猫,差点被抓去炼药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等干掉对方的王将再上演一见如故的戏码?!”上面传来声音打断他们,“快躲开——!” 景元反应极快,横刀一架,下一秒手上一重,脚底的地面都随着冲击龟裂下陷,砸出了一个圆形大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倏忽阴沉的脸,咬牙挥开对方。 周围躲闪不及的异兽都被冲击力碾成肉泥,较远的也很识趣的绕开这边继续向云骑军阵扑冲而去,他们周围都变得空旷起来,战场彻底被割裂成了两块。 高达落在他身侧,和神君并肩而立,从身高上给予对面十足的压迫感。 敌不动我不动,一时间,这块空间连时间都滞涩住了。 对峙片刻后,倏忽缓缓开口: “干得不错,不过……还差得远。” 一阵机关运作拆分组合的声音后,高达手持巨大的炮筒,木渊不满道:“不要用一副大前辈的口吻和我们讲话,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再教你一个普世真理好了: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几乎是“遭雷劈”脱口的瞬间,景元动了。 “兵戈无情!” 木渊举起炮筒,瞄准:“盖亚能量炮——!” 烟尘弥漫,但从战斗直觉来感受——击中了! 木渊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他上前一步,展开所有护盾将景元也一齐纳入保护之中。 巨大的冲力打在护盾上,随着数道护盾破裂的声音,高达向后倒飞而去,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逐渐散开的烟尘中,身上燃着火苗与噼啪炸响的雷光的倏忽缓缓显出身影。 有烟无伤定律诚不我欺,烟后反扑桥段普世真理。 他早晚要把JUMP定律全都写下来,推荐成云骑必读物。 吃了两发攻击连带超载反应,倏忽看上去也不是完全没事,只是他的愈合速度过于逆天,向前走的这两步路,身上皮开肉绽的狰狞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扭曲的肉芽填补缺口。 “你们……” 他话没说完。 一把大剑悄无声息从身后砍过来,把他整个人拍了出去,砸塌了一座小山。 “没听他说装逼遭雷劈么?”薇尔蒂一张俏脸满是嚣张,“你是不是忘记还有第三个人了?” 木渊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第三者啊。” 薇尔蒂扭头看向坍塌的山骸:“喂,令使,还活着么?不然你现在就干掉他吧。” “你们两个给我有点合作精神——”饶是景元,此时都维持不住严阵以待的表情了,“有什么不对付的结束了再吵!” “……切!”×2。 这到底是惊心动魄的大决战还是小学生春游掐架现场?! “啪嗒”,一颗石子自石块堆上掉落。 三人眼神一肃,炸弹群、神君的打桩、火焰的斩击,三道攻击不约而同落了下去。 …… 被分割的另一片战场,局势更为严峻。 虽然只是倏忽批量制造出来的产物,但到底是接受了对方的血肉变异而来,异兽潮的危险性基本上和丰饶民大军等同,也就是没有丰饶民的生物科技作为辅助,攻击方式单调了一些,饶是如此,也为云骑军带来不少的伤亡。 不过因为倏忽应战时过于仓促,制造出来的兽潮也是有数的,云骑这边倒是渐渐稳住了。 但在身旁一棵树提着根抽过来一巴掌的时候,丹枫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倏地看向远处被异兽特意避开的空旷地带,那里爆发着激烈的战斗:“不行……不能让倏忽继续停留在这颗星球上了!” 他不怀疑景元他们的战斗力,就是因为如此,才更不能让他们再将这颗星球当作战场 了! 倏忽的血肉皆具有丰饶的力量,他越是受伤流血,事态才越是不妙。 ?想看南山摧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吗?请记住[]的域名[( 这样下去……这颗星球说不定会成为第三个活化星球! 他着急地想去联络木渊,但大概是那边的动静太大了,几方力量冲撞,磁场与信号都产生了干扰扭曲,丹枫挥水化刃,开出一片通路赶到应星身边,言简意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问道:“有办法联系上木渊他们么?” 试着用木渊留下的监控机巧反向联络无果,应星扯了扯嘴角,却完全没有笑模样:“关键时刻掉链子……这里是战场,要临时做出信号增强的仪器……就算是我,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头顶传来翅膀挥动的声音,两人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斩落对方,在看清的一瞬间将将收住手。 断了一只脚,尾羽也变得破破烂烂的X张开嘴,吐出的却是白珩的声音:“上面清的差不多了……我看你们突然聚在一起不动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完现状后,白珩沉默两秒,语气坚定道:“我飞过去联系他吧。” 两人下意识拒绝:“不行!” “丹枫,应星。”白珩加重语气,“地面接近很容易被发现,由我去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不要忘了,我也是和你们打出云上五骁名声的一员。” 她轻笑一声,洒脱道:“无名客只会葬于罗盘指引之地,我不会死在这里的。而且,别看我平常很不靠谱的样子……我可是天舶司的王牌飞行士啊。” 在这样子的坚持下,白珩说服了两人,同时也以自己有后备隐藏能源……啊不是,有防护的后手、但没办法兼顾两人的安全为由,将她的搭档弄下了斗舰。 毕竟嘴上说是一回事,白珩心里也清楚,她这一去,顺利还好,不顺利的话,搞不好就是送死的命。 命运真的是可以改变的么?还是说她注定会死在对弈倏忽的战场上? 白珩深吸口气,握紧方向仪,熟悉的手感令她的心绪一片平静。 她熟练地升空,转向,将斗舰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在未来到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而现在,她就要以身试法了。 白珩飞到高点后一边靠近一边进行联络,下方的战斗太过激烈,她都有些惊奇那三个人配合起来居然能和一位令使分庭抗礼。 终于,在下靠到一定程度后,战斗中的木渊发现了她,这样的距离下,也足够他们联系上了。 “白珩?!你怎么在这里?!”木渊的声音带着些气急败坏。 “冷静点,听我说。”白珩语速很快,“倏忽受伤后的血肉融入了地表,现在这颗星球在缓慢的发生变化,已经有部分树木变异在攻击丹枫他们了,绝不能让倏忽死在这里!” 之前他骂过什么来着? ——丰饶就是一群祸害! 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污染土地的混账东西! “我知道了,”木渊恢复冷静,“我们会解决的,你身上fg还没拔下去呢,太危险了,先离开这——白珩!” 在他提高的音调中,一道流光向白珩的星槎而去。! 第 107 章 正文完结 白珩为了不在靠近时引起倏忽注意,选择的行进路线很小心,这也代表着她距离木渊他们有一段距离,眼下遭到攻击,就只能靠自己。 白珩冷静又迅速的启动斗舰全部的防护系统,这是来自令使的攻击,她不敢大意,身上携带的防护盾也悉数开启,撑开的防护罩一一破碎,也切实的为她争取了时间。 本来以为用不上了呢……白珩反手拿出那枚变身器。 这种时候,相信对方的技术就足够了。 …… “白珩——!”木渊眼底深处漾起红光,景元也驱使神君想去拦截,但那道流光太快,快到他们都来不及阻挡。 木渊咬牙准备打开驾驶舱,将时刻扣在手下的面具戴上的前一秒—— 剧烈的,耀眼的光芒自斗舰内部绽放。 与之相比,倏忽射去的那抹绿光都变得不起眼了起来,如汤沃雪般融化在温柔的白光中。 或者说,它们融合了。 有什么低低的吟唱,声音由低至高,越来越昂扬,越来越清晰。 “昂——” 紧张关注着那边的丹枫瞳孔骤缩,面上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这个声音…… “……真的假的。”木渊看着天空中扭曲出的龙形光芒,口中喃喃,“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了,丰饶的力量……至少对持明族来说,并不是完全的有害垃圾啊。” 他将丹枫剩下的,经过解析提纯的血液融入了变身器中,龙裔的血依旧蕴含着少许不朽的力量,丹枫作为能够化龙的饮月君,他的血液中蕴含的力量更为精纯,作为材料来说,是淬炼武器防具的极品。 天空中聚集起乌云,远处传来相似但更加低沉的龙吟声,有如金鸣,如雷贯耳,有风席卷而过,天上的乌云不堪重负,落下雨滴。 一条头顶峥嵘角冠的,苍青色的龙,于空中游曳而来。 像是受到了感召,由白光构成的虚影稍稍凝实了一些,木渊仗着高科技,辨认出那云雾笼罩下勾勒出的鳞片,以及那道“光带”头顶两个小小的凸起。 开着的通讯设备中传来白珩惊疑不定的声音:“木渊,没有铠甲覆盖上来……外面怎么样了?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是龙么?” “没关系,你不需要铠甲了。”木渊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面向一脸懵逼的敌人,勾起唇角道,“你也不用动,听我的,要知道美少女变身期间可是有无敌buff的,就算彗星下一秒要撞击这颗星球也要等变身结束再说。” 「不朽」的血脉在共鸣,现在最安全的就是处在其保护圈中心的白珩了。 木渊再次削掉肩头生长出来的嫩芽,方才那抹流光攻击,其实是倏忽的血液,对方应当在他们联系上之前就发现了白珩,之所以放她接近,应该是想要用血液包裹住斗舰,将其改造成自己的卒子来分散他们的火力。 木渊现在可不是令使,那些血液鼓动着丰饶强烈的力量,他被 影响在正常不过。 他看向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倏忽,眼中闪烁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虽然对方四舍五入给白珩圈了一块安全区,让其彻底不用担心在这里狗带,但木渊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么? 不好意思,他就是狼心狗肺的代言人。 “景元,”他倏地出声道,“记得来接我。” 言罢,不等脸色大变的景元做出什么举动,高达机动力全开,炮口轰出带着电流的捕获网,使用全宇宙最坚固的存护筑材制成的网兜没有被倏忽瞬间破开,只这么两秒,高达带着对方拔地而起,冲向天穹,眨眼间化作了高天的星星。 双眼下还带着本体红眼影的苍龙慢了一步,与满面暴怒的倏忽咫尺天涯,丹枫抬头看向高天,又低头望向神色可怖的景元。 “我没办法长时间在太空作战。”丹枫嗓音发紧,勉力维持着冷静的声线,“景元,你也没办法。” 灵巧敏捷的猫撕掉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破烂袖子走过来。 “理论上来讲,他打不过那个令使。”薇尔蒂面色阴沉,抓狂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打架打到一半暂停,人干事?!” 这也是景元在思考的事情。 “倏忽正在感染这颗星球,”丹枫为他们解答,“如果继续打下去,这颗星球或许也会因为他挥洒的血肉而活化。” 所以要把战场挪到他们都无法长时间作战的宇宙中么……景元握紧石火梦身:“太胡来了。” 雨水打湿了他的白发,沉默只蔓延了短短片刻,景元扭头向另一片战场而去。 “走吧。”他抬起眼,金眸熠熠,“战争还没有结束……现在就只能相信他了。” 相信对方不会这样抛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相信对方还有后手。 眼前刚刚触及宇宙,木渊就感受到一阵剧烈的波动从下方传来。 存护筑材拉成的巨网无声绷断,原本被捕在其中的人形已然不见,倏忽大概是真的恼怒了,撕破伪装后,掌管生命的神明座下的神使露出本相。 那是一团无定变化的血肉,绵软柔韧的肉质攀在高达上,过量的丰饶力量对于长生种而言不亚于毒药,木渊喉中发出破碎的低吼,头脑发胀,心脏砰砰直跳,压抑魔阴的封印都在颤动不止。 直到眼前最后一丝光亮被吞没,木渊瘫倒在驾驶舱中,连同高达一起被包裹进那团血肉中,或许很快,他会和祂合为一体了。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出现名为“走马灯”的现象。 意识与现实不能一概而论,或许意识中度过了长达永恒的一生,在现实中也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整场拦截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意识无限拉长,木渊才在逐渐远离的苦痛中思考起来。 在出发前,应星特意制作了专门的通讯仪器配备给几人,就是怕发生意外情况通知不及时,但该说是墨菲效应么?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可白珩靠近到一定范围内时,信号很突兀的又完好如初了。 还是说……根本就是有谁在从中作梗。 ?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那波威胁根本没有用嘛……啧,也是,对方疯是疯,但论对人性了解程度来看,谁会比看了无数年乐子的欢愉星神更胜一筹呢? 他所在意的人还活在世上,就算被算计的裤衩子都丢光,木渊也不能将他的威胁实践……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只能顺着对方的心意走。 不规则的肉团在吞噬那架高达后并不满足,祂重新挤入大气中,以邪神降临的姿态出现在地面人群的视野中,神使本相降临的同时还带来了诡异的幻象图景——星辰像血红的细胞般翁张着吟唱,宇宙堕入肉与欲望的渊薮。 无可匹敌的力量压在众人头顶,龙裔、长生种、短生种、兽人,不同的种族面对宛若末日的异象半步不退。 他们一直知道在和什么样的种族战斗,将要和什么样的存在战斗。 应星拖着重剑缓缓走上前,突兀的笑出声:“镜流那家伙……也不知道和公司那帮人合作的顺不顺利。” 景元闭了闭眼,没有回应。融入本能的理智将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他睁开眼,冷静自持到极点,脑中快速思考要如何破局。 “丹枫!建议载我一程么?”应星问道。 苍龙垂首看他一眼,声音低沉:“你要做什么?” 景元有了不好的预感。 “人造黑洞。”应星平静道,“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看,多备一手果然没错。” “……”景元与丹枫陷入沉默,听到外面喊声的白珩用力锤在白光不渐的光茧上,焦急道,“你们两个一起去送死?不行,丹枫!想办法让我出去,我来驾驶斗舰!” 一个人的生命总比两个人要划算! 龙的利爪克制的收紧。 周围一切的声音都那么清晰,又仿佛隔着一层可悲的壁障,景元表情不变,心中却想,这就是命运么? 不论细节如何改变,命运都会平等的再次降临在他们头上么? 薇尔蒂咬牙切齿:“这就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意思么?我该不会真的要因为帮个忙就搭在这了吧?” “别废话了,”应星蹙眉道,“我的寿命本来就不长,若是能交换来一个令使的陨落,九泉之下都够我吹嘘的了……丹枫,载我到半路把我丢过去就可以了。” 景元听着他的话语,未持武器的那只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用力到肌肉都在不自然地颤抖。 丹枫干涩道:“……好。” 那只手脱力的松开。 ——他什么都做不到。 不论是上一个轮回,还是这一次……他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 “……等等。”在应星抓住龙爪之前,薇尔蒂倏地出声,“你们看天上——那个恶心吧啦的肉球,是不是停下来了?” 几人一怔,齐齐抬首看去。 不止他们,也有不少同僚发现了这点,视线焦点汇聚之处,降临到一半的臃肿血肉停止在原地,血肉抽搐翻滚起来。 有谁的欢笑声响彻耳畔,为祂难得亲自谋划的戏剧圆满落幕。 随着奖励性的一道瞥视落下,黏腻的血肉团中央,有人静静睁开了眼。 黑洞,存在于宇宙空间中的一种具有极大引力的致密天体,是恒星的终极,也是新生的可能。 随着星际时代的发展,人们对于星空的探索欲与掌控欲非但没有减弱,还更加浓烈了——求知欲就是这样的小妖精,知识越多,想要知道的就越多,探索永无止境,渴求永不停歇。 木渊也曾研究过人造黑洞,因为白珩正是利用其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但很可惜,他的天赋点并没有点在上面,他无法解析出这种技术,但条条大路通罗马,在这个超自然力量层出不穷的宇宙中,唯心论不仅没有退出历史舞台,还越发受到尊崇。 那团血肉在不正常的收缩、坍塌。 幻象崩溃,絮语破碎,星辰点缀在无云的天空上,向众生投下平等的温柔目光。 在旋转收缩的齑粉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双手捧在身前,上面旋转着一枚小小的红洞,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就是它,瞬息之间将一个令使吸收了进去。 对方面上覆盖着红色的小丑面具,从气息来看……是一位令使无疑。 他的目光落下,和景元对上视线,没来由的,景元感觉到对方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用力转身,将脸上的假面摘下,塞进球体里,在体内充盈的熟悉力量消失前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球体抛了出去。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他轻轻道,“一颗新星的爆炸。” 我们约定过,要一起看超新星爆炸的。 …… 我重生了。 这一世,我在最初立下宏愿,要创造出一个可以让亲友们肆意欢笑的未来。 纵观我作恶多端的一生,大言不惭的说一句,我觉得我完全担当的上大伟哥让他的团队给我单独出一个番外——不过介于我切实做到了当初立下的宏愿,重生之后的生活又过于没有爆点和刀点了些,我觉得他们派刀子成性的团队大概不会理会我的意念催更……不过无所谓了。 不论那个世界的剧情如何进展,至少我们可以迈向欢笑的未来了……啊,这好像也不是重点。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点混乱,这混乱有一部分来自于刚刚重新接受了一波欢愉力量的洗礼又义无反顾的把令使力量以决绝的态度回退回去产生的反噬,这倒没什么,阿哈那么大度善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星神一定不会和我计较的,嗯。 看在我缩在倏忽肚子里接收力量时还不计前嫌告诉你世界线被覆盖前我干的那一堆好事逗你笑的份上……别计较了,求你了。 在心中滑跪示弱以头抢地一条龙后,我深深呼吸,劫后余生还打破了命运的诅咒是一件该开心的事,我该说些什么的。首当其冲的就是—— “白珩你出来啦——哎?你手里抱的是……啊,居然不是直接出现一条小龙而是蛋么……丹枫!你们持明族久违的要添新丁了哦!四舍五入还是你和倏忽的孩子呢!你比我和景元的进展快多了!恭喜啊你要当爸爸了!” 木渊兴奋地喊完这一句,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对。 在场的三位友人一位男友整齐划一的看着他,眼中凶光毕露。 他的亲亲竹马兼未婚夫将武器插在地上,脸上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狐女将怀中的龙蛋郑重放到外援猫女的怀中,撕下一块布条把长发扎起来;苍龙落地化为黑发冷脸的青年,一手抠下在击云上滴溜溜转着的重渊珠;白发的匠人想了想,也把重剑插到石火梦身旁边,撸起勉强完好的袖子向他逼近。 木渊颤抖的抱住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但很能作死。 “等、等等,我能解释的……喂!景元你怎么也——嗷!轻点——别打脸!!!” 半个月后,回到仙舟的镜流安静听完其他人的叙述,掏出了剑鞘。她对上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想了想,把剑鞘放了回去。 “算了……直接上手更能解气一点吧。”!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8 章 正文后续 “嘿咻!” 围墙顶端冒出一个紫罗兰色的小脑袋,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转了转那双漂亮的眼珠,在确认前方没有人后低下头小声招呼:“这边没人,你快一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 一道身影矫健地翻上来,落到围墙外面后,他抬起脸张开双手,将女孩接到自己怀里。 木渊轻轻颠了颠,露出惊喜的表情:“重了不少嘛!看来你有好好吃饭哦?” 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的小龙人闻言鼓起脸,本来就带着奶膘的小脸又圆了一圈,可爱的不得了:“正常吃饭、好好运动,我这是正常体重!什么叫‘重了不少’?” 木渊眨了眨眼,好吧,看来无论年龄大小,女孩子对自己的体重都很在意呢。 他摸了摸对方胖嘟嘟的尾巴,龙尾巴柔软顺滑的鬃毛让他心情颇好,木渊笑眯眯道:“好啦,是我用词不准确,白露小姐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趁你哥哥他们没发现,我们出发?” 怀里的奶团子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的举起小手小声欢呼:“金人巷!长乐天!游园洞天!” “出发!!” 罗睺事件后,罗浮与公司的关系从互不干涉变得友好了起来,公司还与罗浮高层合作开办了游园设施,前段时间新的洞天刚刚落成开放,还是跟仙舟不太搭调的标准游乐园风。 木渊刚因为炸了小半座工造司结束变相禁闭,暂时还不太想看见自家未婚夫那张衣冠禽兽的脸,就偷偷翘班跑到持明族地把别人家小孩偷出去一起玩。 白露——和白珩名字一脉相承,这孩子就是从当初在战场上融合了丰饶与不朽血液降生的龙蛋中破壳而出的,不知是不是降生方式太过匪夷所思,才过了一年多,就长到了五六岁的样子。 大约是当初血液融合的时候白珩就处在中心,女孩和她的长相很相似,两人走出去没人会怀疑她们的直系亲属关系,不过介于他当时在战场上做的太过,连白珩都没忍住对他动了手,木渊到底也没敢狗胆包天的跟白露扯淡说白珩是她妈妈。 ——他只是在对方会认字之后,掏出了药师的照片说那是她不知性别的亲妈。然后被碰巧进房间的丹枫吊到房梁上整整三个小时,直到景元下班提着菜来丹枫家才把他放下来。 发现自己又想到景元了,木渊的表情变了变。 刚玩过旋转木马下来的白露咬着雪糕,舌头卷过嘴角,她打量片刻,脆生生道:“和景元哥哥闹别扭了?” 充盈着欢笑与温情的游乐园中,木渊露出一抹笑容:“哎——我怎么会和他闹别扭呢?小白露不要想太多哦——” 他的表情一瞬间阴暗下来:“不过是区区一只景元!” “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白露老气横秋的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脑门,“不要生他气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玩得开心啊!我歇够了,我们去玩那个吧!” 说的也是,游乐园这样贩卖快乐的地方就是要抛下让 人不爽的画面沉浸在欢愉中才对。() 木渊舒口气,顺着胖乎乎的小手看过去:…… ?本作者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小白露,那个不好玩的,我们换一个吧?” “但是看上去好有趣的样子!”白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向往,小肉爪拉着木渊使劲往后仰,“一起去嘛!” “不,这个就……”木渊后脑流下一滴冷汗,身心都表达拒绝。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他拉小孩玩当然是要照顾对方的心情,木渊也做好准备了,除了过于刺激且限高的项目他都可以陪……但绝对,不包括在欢声笑语的游乐园中独树一帜透露着阴森气息的鬼屋! 虽然理智知道那都是假的,是人扮演的,但不论是环境氛围的烘托,还是可能会有的突然的惊吓……别的还好,木渊比较怕自己被吓到后一个不留神条件反射让刚开业不久的游乐园被迫停业。 原因是遭工造司公务员携炸弹进行恐怖袭击。 “你陪我去的话,下次族内祭祀的时候,我可以偷偷给你录像哥哥跳舞的样子!” “还等什么呢?”木渊大义凛然的站起来,“时间就是金钱,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哥就找过来把你拉回去练字了,快,我们玩个痛快!” 白露,女,自蛋中破壳后严格来说只有一岁半的宝宝,早早在大人的荼毒下掌握了谈判交涉的技巧。 …… “丹枫大人不好啦——!” 书房内的人因为这一声喊声手上一重,笔下的字算是毁了。他抬起眼,一双清冷青瞳不怒自威。 “何事慌慌张张。” 侍从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的信笺递了上去:“白露小姐不见了,她的课桌上留下了这张信笺……” 丹枫蹙起眉,接过来打开折起来的信笺。 【你们留的课业也太夸张了!这是虐待儿童吧!小孩子需要多玩乐才能健康茁壮的成长啊!某些龙尊不要因为自己没有一个愉快的童年就想剥夺后来者的乐趣!白露我就接走啦,放心吧会原封不动还回来的,就这样!】 留言没有署名,但来自于谁一目了然。 “……你先出去。” “是、是!” 丹枫按部就班的把写坏的字帖处理掉,把毛笔挂好,从旁翻出玉兆,找出号码,拨通。 漫长又短暂的铃声过后,嘟的一声表示接通了,不等对面出声,丹枫压抑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木渊不是在家反省么?” 对面沉默片刻:“他把白露带走了?” 丹枫强调:“还讽刺了我的教育能力。” “你原来是会介意这个的人么?”景元轻笑,“那孩子也有返祖龙化的力量,我知道你对于她的培养挺上心的,不过过犹不及的道理你也知晓,近日那游园洞天开张,许是去那了,且放她好好玩上一天吧。” 丹枫揉了揉眉心:“她的血脉融合了【不朽】与【丰饶】的力量,能力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虽说请应星帮忙打造了 () 压制力量的尾环,但出现在游人众多之所……” “哎哎可以了可以了,”景元忙不迭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我说你啊,自从把她接回去之后越来越像个忧心女儿的单亲父亲了,这就是血脉亲情的力量么?” “经过木渊的测试,我家的房梁承重还不错,你想来当第二个实验品么?” 景元敬谢不敏:“好好,我不说了。应星的手艺你还不信么?为了打造这尾环你还带他偷偷潜入鳞渊境泡了好几天呢,更何况还有木渊看顾,你就莫要操心了。” ……就是因为有木渊看顾他才更担心啊! 丹枫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再说下去就更像对方嘴里忧心女儿的老父亲形象了,纠结半晌,还是挂断了通讯,可怎么都安不下心,索性去院中坐下赏景。 不过片刻,他的玉兆响了起来,来电人是白珩。 “喂喂,丹枫?小白露在么?”白珩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具有活力,“最近和公司合作的那个游园洞天开了!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今天放假,让小白露放下课业,跟我去玩一圈呗!” “你来晚了。”丹枫叹口气,“木渊已经把人带走了。” “这样啊。”白珩很果断,“那挂了,我问问他们在哪。” 丹枫:“……” 他放下玉兆,陷入沉思。 总觉得……自从把白露接回持明族地养育后,他再接友人们的电话,大多都是在聊那孩子的事了呢。 当初丹枫并没有直接将龙蛋带回持明族,虽然诞生时产生了异象,但当时战场被分割成两部分,真正看清异响来源的只有他们几位同仇敌忾的友人和一个关系不大、助阵之后就离开仙舟的猫女。 如果让龙师们得知那龙蛋是如何降生的,失去了繁育能力的种族内部必然会迎来剧烈的震荡,几人毫不怀疑那些龙师会私下搞什么人神共愤的人体实验,仙舟上很难找到丰饶民的踪迹,往恶意的地方想,为了种族利益对长生种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那颗龙蛋最初是由足够细心的白珩来照顾的,龙崽破壳后数月,丹枫找了个由头出去了一趟,给白露按了个流落在外的持明的名头领了回去。 在发现对方不仅有返祖之相,还有控水之力时,那群龙师都快喜极而泣了——这是什么?这是和他们出自同源的苍龙一脉啊! 流落在外的一条苍龙啊! 等丹枫挂了之后,这孩子就能继承龙力,成为下一任龙尊的候选人——只要操作得当,他们当年养一个龙尊傀儡的想法就能实现了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比骷髅都骨感,野望雄起的龙师们和丹枫抢孩子抚养权的第二天,砍爆一颗活化行星的云骑剑首、板上钉钉的下任将军、工造司的天才短生种百冶、天舶司王牌飞行士、半个仙舟联盟都知道名号的都市传说本说就簇拥着他们的难搞龙尊打上了门。 就六个人,那气势跟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似的。 回忆在龙师们瑟瑟发抖悲愤交加的脸上停留片刻,丹枫回过神来,淡淡的忧伤顿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通心舒爽。 他想了想,起身唤来了侍女长鹿橙。 “公司与罗浮合作的那游园洞天在何处?”! 第 109 章 正文后续 欢声笑语的游乐园必然会有些吵闹,好在丹枫在友人们持之以恒的骚扰以及变本加厉的笑闹声的锻炼下早已免疫这些在早年绝对无法忍受的“噪音”,他踏入游乐园童趣的拱门,没走几步就感受到熟悉的力量。 很快,他看到倒在长椅上似乎失去生命体征的木渊和一脸焦急的白露,后者举着双手,一团净水中流窜着越来越激烈的,劈啪作响的雷电,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往对方胸口上按了。 ……等等,心肺复苏不是这么做的!! 被抓住爪子的白露回头看去,露出心虚的表情:“哥、哥哥……” “虽然我不介意他被电一电好让脑子清醒一些,但你不想留下无谓的阴影吧。” 椅子上的那滩猫发出虚弱的声音:“我刚刚遭受了严重的精神创伤,现申请一位温柔的亲友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嗯?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思念我?” 白露惊喜道:“白珩姐姐,镜流姐姐!” 白珩夸张的捂住胸口:“嘶——自从小木渊和小景元长大之后,再听这声姐姐真是……” “不提后面叫的那位的话,确实是能抚慰我残破灵魂的温柔亲友呢……”木渊喃喃,双手包裹住白露的小手,“是上天听到了我的愿望么?还是白露你其实是没被黑泥污染的万能许愿机?算了无所谓……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了,我希望景元明天就变成只会咪呜咪呜叫的小猫咪,这样他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还能掌控我?他不能啦!他休想再让我塞那个垃圾尾巴……” 在孩子面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丹枫接过镜流递过来的剑鞘锤下去:“给我闭嘴!” 鬼屋一轮游后灵魂本就遭受重创的木渊眼前一黑,吧嗒晕了过去。 好、好残暴……白珩别开眼。 但他活该。镜流低头接回剑鞘。 在这人情冷漠的社会中只有涉世未深的白露能带来一点点温暖:“啊啊啊你不会砸死他了吧?!木渊哥哥你快醒醒——!” “大老远就看见你们聚在这里……干嘛呢?”背后忽然传来耳熟的声音,几人回过头,应星皱着眉站在那里,手里拿个扳手敲着肩膀,“木渊这是……哦,被剑鞘敲了?丹枫打的还是镜流打的?” 丹枫双手抱胸:“我。” 应星习以为常的点点头,解释道:“这边的一台迎宾机器人坏了,手底下人没空,我来帮忙看看,刚忙完准备回去。” 白珩盛情邀请对方加入队伍:“还回去?来都来了一起玩嘛!” 应星思索片刻,痛快点头:“也行,反正我的活都干的差不多了……对了,景元呢?” 白珩一愣,转圈瞅了一眼,他们这几个人因为各样的原因聚集在这座散发着童趣与欢笑的游乐园中,虽然本质是一场不期而遇的团建……但这样看上去,像是在特意排挤景元似的呢? “我给他打个通讯……” “他来不了。”镜流截住白珩掏玉兆 的动作,“我是临时请的假,景元要做我没做完的工作。” 几人:“……” 木渊刚被白露几个带电的巴掌拍醒,手臂肌肉都在控制不住的抽搐,他哆哆嗦嗦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师债徒偿么?” 之前说过白露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力量,情急之下那电量简直能把一个机器人充爆,木渊觉得自己身体现在还在麻痹中,丹枫看他一眼,拉着白露道:“感受我的力量走向,对他用云吟术。” “……”木渊尽量控制着抖动的面部肌肉群,目露一丝受伤,“所以我是教学道具?” 丹枫头也不抬:“你的荣幸。” “……”木渊感受着冲进体内的蓬勃治愈能量,真的很蓬勃,如果状态能用游戏状态栏显示,他的hp条大概已经被奶爆了。 到底是什么让丹枫变成现在这样的?他静静的想,是流逝的时间吗?是环境的更迭吗?是愈来愈得心应手的权利吗? ——反正肯定不是他自己。 半小时后,这场折磨的实践教学告一段落,木渊一个鲤鱼打挺满血复活,掏出一个相机,把前尘往事抛之脑后:“美妙的时光不容耽误!让我们品味欢愉的一瞬,发自内心的欢笑出声吧!” 两位白字打头的很捧场的举起双手:“哦!” 二个人手拉着手小跑向一个气球推车,更加稳重的镜流几人就在后面慢悠悠跟着,还有闲心聊天。 “自从倏忽之战结束后,他在我们面前是越来越不遮掩了。”应星有些一言难尽。 “对他来说,一顿打都不能白挨,既然都已经因为做危险事情挨了打,他还有什么可瞒的。”镜流看向一个射击摊,眼睛在奖品区定了定,“好歹也是个昙花一现的欢愉令使……唔,我去那边看看,你们盯着点,别出事了。” 应星不置可否:“在这里可很难出现我们摆不平的事件。” 仙舟罗浮可是他们的地盘! 丹枫友情充当翻译:“她是说盯着点木渊,小心他心血来潮又作死。” 镜流附和点头。 应星平静道:“他也是事件之一。” 前方,给白露尾巴上绑兔子气球的木渊感受到一阵寒意窜过,打了个冷颤,狐疑的左顾右盼:“奇怪……” 白珩买了一个可爱的Q版狐狸挂坠,随口问道:“怎么了?” “总感觉刚刚有谁在对我打主意。”木渊凝重道:“那是一种莫名的危机预感。” 白珩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回头去望坠在后面的二人组,仔细瞧了瞧他们的脸色后,她放松下来,笑着拍拍木渊的背,后者猝不及防挨了好几下,小身板差点被拍吐血。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奇怪的感应啦!”白珩的笑容毫无阴霾,在木渊反驳前她继续道,“八成是镜流他们商量着准备在你作妖前揍你好防患于未然吧?” 一脸天然的说出了相当可怕的话啊……这家伙。——木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游乐园 的游客还蛮多的,这样的娱乐设施放在仙舟上让人耳目一新,愿意尝试的人也有很多。不过鉴于受众问题,放目望去大多游客都是一家二口或者情侣组的模式,他们这一行人前后分成两批,并不扎眼。 木渊和白珩爱玩又会玩,领着白露将对方能玩的设施全轮了一遍,尤其是碰碰车的场地流连的格外久,镜流不知所踪,对该项目没有兴趣的丹枫就沦落为守在场外的拎包人员,怀里杂七杂八堆了一堆,两只手也挂满了玩具袋。 木渊和应星一组,白珩和白露一组,两拨人掌舵的都不是善茬,碰碰车都被开出了追逐战的架势,被强硬拖过去的应星下来时面如菜色,扶着一旁的柱子缓了好半天。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意犹未尽的白露,她眼睛亮晶晶的,拉着白珩叽叽喳喳:“白珩姐姐好厉害!以后也可以教我开星槎么?()” 可以啊!?[(()”白珩撩了撩头发,“你木渊哥哥的驾驶技术也是姐姐教的哦!” “真的吗?木渊哥哥开的也很有气势啊!” 木渊得意的翘起下巴:“那当然,我可是开着高达在敌军中杀七进七出的驾驶天才!厉害吧?” “厉害个鬼……”应星胃中一片翻涌,虚弱的指责丹枫,“你居然就看着我被他拖过去……” “你不想去的话他也拦不住你。”丹枫别开眼,“说到底还是你意志不坚定,被他装可怜哄骗几句就晕晕乎乎同意了吧?” “……” FirstBld! 丹枫嘲笑:“被一招鲜吃遍天,之前他炸了小半座工造司也是靠着这招让你从轻发落的?” “……” DubleKill! 丹枫:“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从来不会怕你,你们两个年龄差不多吧?总给自己戴上父爱滤镜可真是奇怪的癖好。” “……” TripleKill! 丹枫轻轻地:“正好木渊总说你这辈子就要和金人过了,干脆叫他养老好了。” QuadraKill! 应星站直身子,面无表情看了他两秒,恶狠狠的露出歹徒笑:“比起我的终身大事,他更担心你就算转世也突破不了基因限制吧?我上次听到他和你家侍女提议在你的早餐里加一份浮羊奶了。” 恭喜应星绝地反击,打出会心一击。 “嗯?你们两个在吵架么?在吵什么,说来让我们开心开心!”木渊察觉到这边气氛的异样,欢脱的蹦跶过来。 针锋相对的应星和丹枫瞪过去:“滚。” 木渊脚步一转,颠儿颠儿的蹦跶回去:“好嘞!” “木渊哥哥,为什么他们骂你你还这么开心?” “更年期吧。小白露你要知道,更年期的大人是没有逻辑理性可言的,对待他们,我们年轻人就是要有足够的包容心啊……” 应星和丹枫再次怒视过去:“少胡说八道了!” “又在吵什 () 么?”镜流走过来,将怀里的毛绒玩偶塞到白珩怀里,后者定睛一看,是一只眯眼笑着的粉色狐狸,尾巴根还印着深一点的五百樱花,狡黠又可爱。() 镜流蹲下身,递给白露一只盘起来的棕色小龙,尾巴的小祥云卷起来,一副睡着的样子,Q的要命。 ?想看南山摧写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 109 章 正文后续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棕色的龙,好可爱!”白露爱不释手,“谢谢镜流姐姐!” “是啊,谢谢镜流姐姐!”木渊感动的合掌。 镜流:“……你没有份。” “那也要谢谢你啊,上帝姐姐。”木渊笑眯眯的指着两只玩偶,“这个是我提供的创意和模板做的,每卖出一份我都有分成哦!” 白珩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这都是你设计的么?” “说设计不太对……这都是有原型的啦。”木渊摆摆手,竖起拇指,“不过因为他们不在这个世界,所以完全要不到我的版权费呢!” 顺带一提,他打算下个阶段试试联合商家们推出财神爷挂画·摩拉克斯版,还很虔诚的在家里拜了好几遍他画出来的摩拉克斯肖像图,希望另一个世界的贵金之神能保佑他的商品大卖特卖。 “你这是准备干副业从商?”对商业气息天然敏感的白珩问道,“你缺钱了么?不对啊,工造司的俸禄应该不少吧?更何况你还和应星合作开发了不少东西。” “那个啊……”木渊望天,明媚忧伤,“全都花光了。” 应星双臂抱胸,嗤笑道:“他的高达不是连片铁皮都没剩下么?这家伙要做一个更好的,钱都砸去收购材料了,结果因为老毛病犯了在框架阶段添了一堆自相矛盾的东西,结果么……你们也知道了。” 原来前段时间的事故是因为这个…… “我准备和公司合作,提供一些新点子了!”木渊抬起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突然半张脸蒙上阴影,“不过他们肯定会压价的,还是要带上神奇的智识去议价么……” 镜流挑眉:“你到底在和景元闹什么别扭?” 木渊放下手:“镜流你想太多啦,我才没有闹别扭哦!” 不,你有,你今天就没好好叫过景元的名字。——众人默默在心底反驳。 木渊的嘴在他想的时候严密得就算严刑拷打都撬不动,再说了小情侣吵架狗都嫌,几人见他不想说就干脆跳了过去,专心陪着队伍里的小龙玩了个痛快。 夜色渐起,游乐园即将歇业时他们才随着稀疏的人群准备离开,木渊捏了捏怀里逛了一圈又返回射击摊赢过来的白色大猫玩偶的爪子,正要把它收起来,心中忽然一动,他抬起头。 天上已经有几颗星星露出了眼睛,彩色的灯牌下方,有人挺拔的站在那里,见他看过来,抬手挥了挥。 不太稳重,却依旧很令人心动。 木渊喉中溢出轻轻的笑声,他呼出一口气,在友人们调侃的视线下小跑过去。 然后一把将手里的玩偶拍到对方的脸上。 “猫头的填充棉花用的是黄色的,正配你!”! () 第 110 章 正文后续 【闪现!星槎海:我到了,你在哪里?刚应星给我打了通讯也来问你,语气很差的样子,你又做什么了?】 【人在罗浮,刚下星槎:我看到你了……说来话长,等一会给你讲好了。】 木渊发出“啧”的一声收起玉兆。小气的人可是会老的很快的啊,那个少白头。 前方一身米白休闲服饰的景元也收起了半圆玉兆抬头左顾右盼,在视线扫过来时一顿,等他踱步过去后含笑问道:“说来有多话长?能叫你不敢接他的通讯……你该不会把他的黑历史打印放送了吧?” 木渊低头看向一旁的空快递箱,顾左右而言他:“哈?你想太多了,黑历史大放送的话应星绝对不会只给你打通话而是拎着他新打的泰阿来送我下九泉了吧。” “是呢,这样的走向才更正常呢。” 在对方包容的语气和温和的视线下,木渊弱弱地说道:“我和白珩合伙拍了他的照片高价去卖……结果被他发现了。” 他顿了顿,强调道:“是打造修理金人偃偶时的照片,我们有经过他同意的!” 虽然挣到的钱都是两人平分根本没带相片主人的份,但是他们可是征得同意了啊! 景元恍然,口气轻描淡写的:“应星沉浸在工作状态后都听不到别人说话的,你们是趁着那时候去【征得同意】的吧?” ……人艰不拆啊! 木渊声音更小,出卖同伙毫不犹豫:“这笔买卖是白珩提出来的哦,我不是主谋。要是应星真的冲进家里揍我,你要帮我把他弄走。” 景元好气又好笑,拍照高价倒卖是每个狐人都会的技能么?他不由想到当年被他睁只眼闭只眼略过去的那位鸣火商会的狐人女子,也是同样的手法,用偷拍他的照片狠狠在那些仰慕闭目将军的人手里来回割了好久的韭菜。 景元反问道:“我是上了贼船了?” 木渊煞有其事道:“可不嘛,您自个儿往后瞅瞅,新房都快装修好了,这船你还想下去?” 说到最后一句时,木渊的眼神骤然一变,景元毫不怀疑但凡他敢点头,木渊就敢联合其他人一起埋了他。 他失笑:“怎么会?好不容易登上了这艘‘贼船’,就是赶也不能下去。” 木渊满意的露出笑容,拉着他进了身后的院门。 心头大患已绝,就是不用两家人提他们也动了把婚事提上日程的心思,既然想要好好办一下婚宴,自然新房也要落实下去——虽然住惯了的木宅也可以捯饬捯饬当婚房,可今时不同往日,木家爹妈可以光明正大在罗浮仙舟来去自如,难说往后什么时候就会回家小住,那两位也是随心所欲惯了的,回来肯定不会打招呼,万一哪天大晚上在他们进行和谐运动的时候回了家……那画面太美,木渊容易把他们家当烟花放了。 好在带上个神奇的智识后,和公司的合同扯皮很顺利,木渊的腰包又鼓了起来,两人一合计,景元把入伍多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攒下来的存款也提 了出来,合在一块儿在星槎海中枢买了个新居。 其实木渊一个人全款拿下轻轻松松,但景元坚持要分担一半,美其名曰:让他有点参与感。 和原本的木宅不同,新房要大上不少,前院后院都比较宽敞,当然,和某位封建阶级大家主的家差得远了,但后院也能建上个小凉亭用来赏景,友人们前来小聚若是时间太晚,也有足够的房间以供休息。 交通还便利,从这边往将军府的路程不过十多分钟,木渊这个单位在单独洞天的暂且不论,景元反正是能每天早上多睡一段时间的懒觉了。 新居的装修早就落成,但两人还是第一次亲自来查验,屋内装潢是仙舟难变的古色古香,家具风格却大相径庭:光是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到舒适柔软的懒人沙发旁摆着红木小桌,极富现代气息的厨房外挂着模样英俊表情慈爱的陌生棕发男人手捧元宝的财神画像,对方对面墙壁上打着空空如也的多宝阁……这样跳脱迥异的搭配偏偏一眼看过去还很和谐,让人不禁赞赏装修设计师的审美果然神奇,什么奇葩都能被掰回画风。 景元赞叹道:“设计师还真厉害啊,你那些奇怪的要求都被实现了……我还以为他要把订单要求页打出来砸你脸上呢。()” 木渊首先对那副摩拉克斯财神挂画拜了拜,起身后说道:他是没把要求页甩我脸上,人家直接把长长一纸账单砸我桌上了……啧,实现愿望的代价果然高昂。⒔()_[(()” “先不提那个——”景元维持着完美微笑,指着他拜的那副挂画,“我之前就想问,这是哪位啊?” “不敬仙神!”木渊“啪”地打掉他的手,肃容一口气道,“这位可是集武神、贵金之神、商业之神与契约之神诸多称号为一身的岩之神摩拉克斯大人!” 见他这幅严肃尊敬的模样,景元在脑中搜刮起各种文献,最后茫然开口:“呃,你说的这位……岩之神摩拉克斯大人,不知他所庇护的星球是……?” 除了星神外,不少星球也会有自己所信仰的【神明】,这些神有的只存在于传说故事,有的是触摸到命途之路可以御使元素被捧上了神坛的本土人,还有来自宇宙中的某个长生种族去指点人家被奉为神明的。 看木渊那副样子,再加上明确画出长相的画像,景元猜想,这大概是对方在外游历时接触到的某位能够聚集愿力,有可能开辟新的命途的预备星神? 也不太对啊,对方的态度未免也太尊敬了,他可是对各大星神都挤不出来半滴尊敬之心啊!这岩之神到底是什么来头?! 再多的猜测都在对方下一句话落下时化为乌有:“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啦。” 木渊摆摆手,看着画像的目光带上一丝怀念与伤感:“他是位很强大威严也很温柔的神明,在领导国度走向繁荣后毅然将政权归还人类,让人类治理他们的国家……而他选择和其他国度的神明合作,向迟早会对人类出手的世界代行者举起叛旗。” 景元倏地想起来木渊曾向他提起过,在作为【木渊】出生前,他还有过一 () 世的经历。 虽然没有细说……但这位可能就是他那一世时,庇护了他所在国度的神明吧。 这样想着,景元收起表情,跟着虔诚的拜了拜。 沉默又伤感的氛围下,木渊盯着画像上那张年轻的脸,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 啊……说起来他当年到死都没等到传说中的沉玉谷和翘英庄的情报呢,而且要不是猝死的话,好像还有半个月就到了钟离复刻的日子……他攒了整整648个粉球想要大战满命钟离的啊!那可是整整648个!纠缠之缘啊! 纯手打无氪金,鬼知道他为了岩王帝君的命座小人完整亮起攒了多久,传出去谁不钦佩一句“绝对是进过戒毒所的”?! “……木渊?”景元将手搭上他的肩,轻声道,“还好么?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么?” “嗯……”木渊抽了抽鼻子,伤感道,“我当年差点就能强娶到七个他了……结果一朝猝死,孟婆汤都没喝就成了个吃奶的小婴儿……” 强……娶? 景元刚升起的尊敬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心变得像杀了四百年的鱼一般冰冷,语气温柔似水:“其实现在的科技来说,开启虫洞迁跃都能够实行了,你要是很想回去见他,也可以试着投身科研,说不定某一天,你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摩拉克斯,和他再、续、前、缘呢?” 木渊:“……”不是吧哥,你知道你在吃谁的醋么? 那可是一个天神的……不是,呸,重来……那可是摩拉克斯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回眸一笑百媚生武能平A宰魔神文能治国凌万邦的摩拉克斯啊! 和摩拉克斯……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他斜过去一眼,故作娇嗔地推了对方一把,在景元踉跄的瞬间秒变深沉脸:“就算以我低到发指的道德水平来看,父子局也太过重口了,你少来恶意揣测我。” 景元反应好半天:“……父子?” 木渊双手抱胸,第一世是孤儿出身的他应得毫无心理负担,眼神坚定,语气决绝,浑身带着“我已经有砍掉小指的准备了”的觉悟感:“是啊,那可是爹啊!” ——超级盾辅璃月大爹,手残党的再造父母。 他看上去不像在说谎,明显是发自内心承认对方的。景元默默消化掉这一消息,转过头二话不说低头就拜:“岳父好,方才景某有所失言,还望岳父海涵。” 哎?真的拜啊……木渊眨了眨眼,歪头思考片刻,对着画像右手握拳,弹出拇指,洁白的牙齿在窗户投进的光线下闪出锃亮的光彩。 决定了,为了纪念他没强娶回来的满命帝君,新的高达就命名摩拉克斯号好了! 与其同时,景元也在心中默想:对方坑他好几次都没上套,合该得让他赢一次了,不然说不准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看在对方是真心对这位神明有着匪夷所思好感的份上,他拜了也不亏嘛。 耍完宝后,两人逐一看过每一个房间的布置,木渊在某个靠近主卧的房间前停留片刻,目露疑惑:“这个房间没有床,是忘记放了?” “这个啊……这间房是留给踏浪的。” “……谁?”木渊茫然,他们有认识这号人么? “哦,咪咪。” 木渊恍然大悟。 啊,那只被景元取了个烂大街的名字当了好多年狸奴养结果越养越大越来越能吃,经过基因检测这货才发现品种搞错了的白狮子啊!! 第 111 章 正文后续 绥园某处单独的院落中,一场密谋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镜片上闪过的白光遮盖住青年的神色,他手肘拄在石桌上,双手交叉挡住唇,做出碇司令经典姿势。 “惊喜二字,惊在前方有为后的喜,欲扬先抑的道理各位理应知晓。”他动了动,镜片上的白光变换,露出半只酝酿什么的幽深眼眸。 “冥冥中的预感早已昭示敌方的动向,诸位,感受到空气中酝酿的暴风雨的味道了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斗争,永不会结束!” 说到这里,他突然激动起来,拍案道:“来吧,站队的时候到了!让我们团结一心,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开来,片刻过去,像是忍受不了这边几近凝滞的气氛,一道风小心翼翼的吹起树梢,树叶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白露今日功课还未考校,我回去了。”丹枫一脸冷漠转身离开。 应星拎起他新给自己打的重剑泰阿:“等等我,蹭个星槎送我一下。” 镜流拂掉落在肩上的树叶子:“正好我要去丹鼎司。” “还有我!”白珩追上去,“金人巷那边新开了酒肆,那我跟应星一起下去好了!” 木渊握拳鼓舞的动作一转,伸出尔康手:“别走啊!喂,是朋友不是啊?!” 朋友一生一起走的誓言呢?感情说淡就淡了,分道扬镳说来就来了?! 他慌慌张张追出去:“都是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不是传统美德么?老祖宗的规训你们不能说忘就忘啊!” “谁跟你是兄弟。”丹枫冷冷撇清关系。 白珩露出礼节性笑容:“不好意思,我是狐人,我们族老祖宗跟你不是一批的。” 更何况她打是一批老祖宗的步离人也没见下手轻过,一炮一个小朋友。 应星用绷带绑好剑:“我是短生种,也不是一批的。” 在场唯一和对方一批老祖宗的镜流看了看被抱住的胳膊,视线顺着手臂上移,对上一双镜片后眼泪汪汪的绿眸。 她和蔼道:“放手。” 木渊正准备撒泼耍赖,余光瞥见最先起身那俩已经要走出去了,立马花容失色的转移目标,连滚带爬一手一个扑住丹枫和应星的大腿,顺便拉着两人堵住出口:“不行,不可以!我已经有了绝妙的计划,你们不参与的话我很难进行下去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帮帮木渊吧!” 他夹起嗓子,一把摘掉影响发挥的眼镜,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和丹枫对视,眸底泛着泪花。 应星差点一脚把他炫出去:“撒手!你扑哪呢!!” “……”木渊尴尬的咳了一声,无处安放的爪子往下一些扯住他的腿环,“要不你们先坐下,听我说完计划?” 他扑过来时丹枫那只脚刚抬起来,靴子被拉扯到摇摇欲坠带来微妙的不安,丹枫忍耐的闭上眼:“你先松开。” 木渊听话的撒开手(),然后盘起腿勾住他们的脚?()?[(),仰头露出一个乖巧的表情:“所以……先谈谈?镜流你去丹鼎司没那么急吧?白珩也是,酒肆嘛,什么时候去都不会关门的。” 镜流木着脸看着前方的闹剧,心气都散了,捂着脸坐回去。 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推移,越是跟他们混在一起就越是觉得自己的某些品质被拉低到一定下限了。 木渊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拉着她举办一场花葬——为她逝去的格调。 不论如何,人好歹是被他全留住了。 白珩托腮道:“你说了那么多没用的,所以计划是指什么?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要是坑害景元那类的我这次就不跟着掺和了。” 木渊拍了拍膝盖上擦出的厚厚印子,握拳放在唇前咳了一声,扭捏的样子看得人眼睛疼:“我准备……向景元求婚。” 镜流与白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某种相同的讯息:“……?” 应星掏了掏耳朵:“什么?” “云上四加一骁的求婚大作战!”木渊一脚踩在凳子上,背景仿佛扬起一干在火中飘扬的旗帜,“上次你们瞒着我让景元抢了先订了婚,这次风水轮流转,该轮到我出击了!” 丹枫的重点歪了一下:“四加一骁?” “称号不重要!”木渊大手一挥,“来来,我跟你们说……” …… “绥园?现在么?”景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匆忙套起了衣服,“稍等,能把玉兆先还给她么?我和她说几句话。” 对面传过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白珩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传过来:“喂……?” “你这嗜酒的性子真该改改了……”景元无奈道,“听得出我是谁么?” “呃……嗯……景元?” “答对了。”看来没到醉的人事不省的程度。景元叹口气,“我先去接你,乖乖在那,哪都别走。” 景元挂断通话,又拨了木渊的号码:“我今晚要晚些回去了,白珩和同僚在绥园聚餐喝多了,给镜流打通话让去接人,结果镜流的玉兆落我这了,她人找不到,我先去把白珩接走。” “是啊,镜流今日事忙,来去匆匆的,不少文书都拜托我处理了,这不刚弄完就接到了白珩那边的消息……好我知道,会给她带一罐蜂蜜饮品的,嗯,挂了……” 坐上星槎后,景元望着窗外掠过的灯光,无奈的点点窗上倒影的泪痣。 “人算不如天算……罢了,另寻他日吧。” 他跟随着白珩同僚刚发来的定位走在连廊中,很快发现那定位点竟是高处一片林中,景元有些疑惑,天舶司这是把好高的天性带入聚餐选址中了么?他记得上边的园林没有专门开辟的休息点吧?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顺着向上的石路穿过溶洞,踏上升降机,一阵轻微的震荡后,升降机随着失重感向上升去,速度不快,可以让站在上面的人有时间欣赏眼前的风景。 () 四面毫无保护措施的升降平台对于恐高症患者不太友好,好在景元没有这类烦恼,大半绥园的景色尽收眼底,他看着下方闪烁摇晃的灯笼,思考着或许也可以把地点挪到这里…… 又是一阵失重感,平台到达目的地停下了。 景元回过神,提着装着醒酒用的蜂蜜水的袋子,对照定位后向右边的小树林走去。 上方不比下面的主体园区,光线骤然昏暗下去,独自行走在夜间的树林中时人心底不可避免的升起些许不安,景元习惯性观察着周围,倏地捕捉到什么。 他停住脚步,一手微微向后放,侧耳细听。 “刷——” 景元猛地朝左前方看去。 昏暗的树林中,一道看不清的影子神出鬼没的腾挪。 景元先礼后兵,笑道:“夜半三更装神弄鬼,阁下好雅兴。” “嘀嗒……嘀嗒……”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少许,还有隐隐约约不太明显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这样稍显悬疑恐怖的氛围下,景元笑容不变,快速瞥了一眼亮度调到最低的玉兆。 打给白珩的通讯没有接。 他微微阖眼,从容表象下心思电转,近期并无类似传闻出现,云骑报案卷宗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从被两个丰饶孽物混入仙舟后玉界门的把手换了一批他信得过的人,不可能是丰饶孽物蓄意坑杀他…… 景元眼眸微闪,静音盲打了个通讯过去。 “唰唰唰——”那道躲在树后的黑影突然向白珩给的定位方向蹿了出去。 “站住!”景元眼疾手快揣起玉兆,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那黑影动作奇快无比,在茂密林子中奔逃也毫不减速,景元追着对方一路奔跑,很快冲出树林。 五颜六色的灯光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毗次亮起,将眼前的场地照出斑斓的色彩。 景元摘掉追逐时夹到头上的树叶,认真地看向场地中间一黑一白两只挨挨蹭蹭的机巧狮子,挂在树枝上的日月星彩灯,点缀着笑脸狐狸和幽蓝昙花的彩牌,白色的机巧狮子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蹭蹭黑色那只,后者抖抖鬃毛,一左一右让开位置。 团团花束簇拥着一块投影仪。 薄雾弥散,投影仪开启,最开始的画面是他和木渊刚刚熟悉的少年时期的合照,渐渐地,镜流、白珩、丹枫、应星……他们都出现在了画面中。 有动有静,还剪进去了一段当年木渊第一次在工造司的事故时,哭着喊着去救他的工造司同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 随着画面播放的,是某人私下练习许久,总算唱在调上的一板一眼的歌声。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之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颗~一颗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他们的好友一一从花簇后面走出来,脸上都是柔和与祝福的表情。 黑发绿眸的青年穿着墨绿色的仙舟风短衫,笔挺的长裤 ,还在大腿处心机的用一根红绳系了腿环,他走到自己面前,表情很从容,眼底却全是藏不住的紧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很惊喜。”景元认真道,“我没想到你还有能唱歌在调上的时候,练了多久?” 木渊刚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同手同脚,现在那些紧张都变成了和平鸽,啪啪给他脸上两翅膀就飞走了:“……你确定要在这样浪漫的场合下问我这么凶残的问题?” “那我换个问题,你是怎么想到把序幕曲搞得像要拍恐怖片一样的?” “先惊后喜啊!应星操控的偃偶是不是很棒!还有镜流,我没想到她变声后能把语气拿捏的那么到位!刮目相看了啊!” 镜流额角青筋直跳,用力咳嗽一声:“咳咳!” 木渊反应过来,好险,差点被牵着鼻子跑。 求婚的时候还演漫才就太过分了。 刚飞走的名叫【紧张】的和平鸽晃悠一圈,又住回了他的眼睛里。 木渊用力握了握手里的盒子,接下来该干什么……哦对,单膝下跪! “咚”! “……” 景元嘴角一抽,小心问道:“疼么?” 木渊坚强的忍住眼角的泪花,一手伸下去把那颗好死不死垫在膝盖下的石头丢开。 ——不疼QAQ! 围观全程的四人:“……” 这种时候你都要贯彻搞笑役人设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两个二笔是谁?她不认识,她突然想回家了。——镜流静静想。 其他人估计是一个想法,场面一时安静的可怕,只有木渊不再荒腔走板的歌声回荡。 半晌,木渊重振旗鼓,按着景元膝盖以防他也单膝跪下来给他搞突然袭击的手收回去,声音几不可查的颤抖一瞬:“我……回看我不止一生的一生,大多时候都有你的身影。” 景元闭上嘴,没再插科打诨,安静地和他对视。 木渊舔了舔唇:“最开始是习惯,离开仙舟游历时也有过想念,后来……那件事之后,我一度把你当成救命稻草——有段时间我很认真动用快锈住的脑子思考这是不是一种另类的吊桥效应,或者别的什么……我其实不是真的对你动了心。” “但我发现不是,我就是对你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说到这里,木渊短促地笑了一声,“别看我这样,我大多时候下决定都蛮谨慎的,瞻前顾后,一个计划要做十几种后备还会觉得不够……当年若不是镜流把我踢进房间,说不定现在我们还在耗着呢。” 是他理智的枷锁,是他感性的集合。 木渊郑重道:“虽然外界很多人说我们进展很快……但你也知道,这都好几百年了,蜗牛爬都爬到世界树高维进化了……所、所以……景元,你能嫁给我么?” 听完他剖白的景元很努力不让自己说出破坏气氛的吐槽的话,他捂住额头,无可奈何发出轻笑:“你就非要在最后皮一下?” “其实我还想染个符合这喜庆日子的大红色头发来着,他们都不让……()” 充当气氛组的背景板友人们咔嚓()_[(()”一声捏紧被木渊顺手塞进手里的花枝,接收到景元投来的感谢目光。 木渊顿了顿,催促:“嫁不嫁?男子汉大屁股……不好意思太紧张了嘴瓢——大丈夫,干脆一点!” 够了,再让他说下去真的会变成搞笑片了……景元无声呻.吟,在好友们想打面前人的目光中颔首。 “嫁。” 木渊兴奋地涨红了脸,把两人原本的订婚戒指脱下来,又互相戴上他准备的那一对戒指。 “我本来也打算今日……哪料想镜流白珩临阵倒戈了。”景元看着手上的戒指笑笑,从怀里取出一对精致的金碧色玉佩,“自己做的,觉得两次都送戒指太没新意了就选了玉佩……一人一只,如何?” 两只圆形玉佩相差无几,正中刻着两人单名的古文,花纹并不规则,重合后卡在一块儿就是向内旋转的圆形。 如同深渊,令人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 景元揶揄似的:“这回该我问你了,嫁给我么?” 木渊再次舔舔唇,笑容怎么都止不住:“嫁!” “啪啪啪啪!”白珩兴奋地脸都红了,用力鼓着掌,“恭喜恭喜!要不你们亲一个?我都没见过你们亲亲!” 应星闻言面部抽搐一下,忍了忍,到底没就白珩的话说什么,转而道:“是不是要煮红鸡蛋?” 镜流迟疑着摸出一个相机:“要拍照么?” “婚宴选在哪天?”丹枫问道,“须提前将公务处理完才行。” 木渊以防万一按着景元的脸,一一回答:“不亲,我没有表演羞耻py的意愿;红鸡蛋迟来太久了吧,不过为了仪式感可以等婚礼后送过来磕着玩;一会儿的合照可以拍,让机巧来就行;婚宴……” 他犹豫地问景元:“我就想着求婚了,婚宴什么时候办?” 同样这段时间脑子里光想着求婚了的景元默了默,果断甩锅:“让妈他们想,他们肯定很乐意。” “哦。”木渊没意见,“那就等他们四个吵完日期再通知……你没吃饭吧?吃点夜宵?” “?”景元看着四周的树木,“你们带吃的了?” 木渊指着那一人多高的花簇道:“喏,那不全是?原料有巧克力有饼干有糖果,下面插花用的也是蛋糕,好看又好吃,吃不完还能带回去,怎么样,这个创意是不是很棒棒?” 景元:“……” 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忍住放肆的笑声,憋着笑点头:“对,很棒棒。”! () 第 112 章 前世刀子线 “这是……公司下发的新的悬赏令?唔,我看看……”粉发的少女凑到身边来,对着通缉页面一一看过去,嘴里啧啧称奇,“呜啊,星核猎手的身价一如既往贵到让我开始怀疑起这么通货膨胀下去会不会出现泡沫经济……嗯?这是……哎?!” 穹被她的动静吸引过来,探头来看:“什么什么?怎么了,是哪个熟人么?我看看,悬赏个、十、百、千、万……夺少?!” 他失声大叫:“一百零五亿七千万?!” 两人都被这个数目震惊到目瞪口呆,三月七不可置信道:“他做了什么?掀了公司总部驻扎的星球了么?!” 穹:“刃的悬赏金才八十一亿三千万——阿基维利在上,我有一天居然能指着他的悬赏金说出‘才’这个字眼……” “不仅是公司的悬赏。”久未出声的丹恒垂眸指着通缉令下方一排排的标志,“这是联合悬赏。家族、公司、忆庭、仙舟联盟……除了酒馆和毁灭军团外,几乎在宇宙中盘踞一方的势力……都参与了进来。” 三月七对着双眼空洞的人像思考片刻:“木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追着你上列车的那个人么?他做了什么?” 丹恒沉默的注视通缉令上的画像,曾几何时,那道身影和刃一般,是缠绕不去的噩梦。他闭了闭眼,凝声道:“别的我不太清楚,但五年内……他毁了四个具有信仰丰饶文化的星球。” “什么?!”三月七难以置信的捂住嘴惊呼。 并不是说信仰丰饶星神就是丰饶民的——就像他们在仙舟上曾遇到过的放生帮,他们只是在做“利他”的事,虽然也有自我感动的好心办坏事,行为却并没有过大危害。 只是因为信仰……就毁灭了整个星球?! 穹也想起来了:“那个说话奇奇怪怪的,还对三月七似乎另眼有加的人?看不出来啊,他对我们的态度很和善啊。” “那是个疯子。”丹恒告诫道,“如果遇到他,不要犹豫,立刻跑。” “怎么会这样……”三月七有些失落,仙舟罗浮的探索告一段落后,丹恒曾接到一份信件独自去过一次罗浮,回来时却不想带回了一个尾巴。 有着血一般不详红眸的青年出现在车厢里时,丹恒条件反射的掏出了武器,剑拔弩张的场面下,对方却视之无物,视线短暂的在三月七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用沙哑干涩的难听声音说道:“丹枫,你要走了么?” “我不是他,我叫丹恒。”丹恒如临大敌,和不明所以但也掏出棒球棒的穹站在她身前,一字一顿道,“我有我自己的【开拓】之路。” 对方沉默良久,视线越过他们的身躯落在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拿出弓箭的少女脸上。 他笑了笑,弧度很苦涩:“看来你有了新的,很好的同伴……你们的配色也挺搭的,蛮像一款太空喜剧子供向的动漫,希望抛却过去的你,能有一个很太空喜剧的结局。” “丹f……丹恒。”他蹙起眉,很生疏很 艰难的,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多喝点浮羊奶吧。” 青年过来似乎只为了这短短几句对话,不顾丹恒对他那句话摸不到头脑的疑惑,他转身想要离开,倏地一顿,转过头,在他们紧绷的视线下再一次看向三月七,认真说道:“这位粉色头发长得很有既视感的少女——能冒昧请教你一个问题么?” “哎?我?”三月七指着自己,“呃……请说?” “如果把720个你丢到天上,神明会回应我想要的角色么?” 三月七CPU烧了:“……哈?” 丹恒更加警惕:“不要对我的同伴出手!” “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青年垂眸,这次是真的走了。 三月七懵逼的看向最能听懂胡言乱语并能迅速将脑电波调至同一频道的穹:“你听懂他的意思了么?” 危机解除,穹甩着球棒摸了摸下巴:“也许是他想抽什么游戏角色,你又正好和抽卡道具长得很像呢?” “认真一点啊!而且什么游戏会720抽才能出自己想要的角色啊?!这样的游戏还有玩的必要么?” “可他都说了你长得很有既视感啊,嗯……说不定他是想抽好几个角色,然后按照大保底来算的呢?” “意义不明——!啊,丹恒你去哪?” “智库还没有整理,你们继续。” 那是丹恒最后一次见到对方,自那之后,青年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回忆一旦开启就像洪水四溢一样关不住闸,丹恒回到智库,将新的通缉令慢慢录入资料库,同时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没想到会在罗浮仙舟同那些人见个全。 在鳞渊境,在景元与丹恒的痛苦与沉默中,刃再一次,久违的……被镜流贯穿、杀死。 “真是……久违的感觉了。”以身为刃的青年死气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满是裂纹的支离欲要再次攻上,下一秒,他和镜流中间发生剧烈的爆炸,气浪掀起石板的碎片,本就带着时光侵蚀痕迹的龙尊雕像也未能幸免,举臂前伸的半个手掌被石板砸中,碎裂。 “今天我们的齐聚一堂……不会是为了血洒当场的,对吧?”硝烟散去,消瘦的青年垂着头,他穿着赛博风格的卫衣,厚重的鞋帮磕在地面上,他抬起头,那双鲜血染红的眼和镜流、刃的红色不尽相同。 对方甩了甩手,咧开不合时宜的灿烂笑容,张开手臂道:“虽说没什么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但往死里打太过分了吧,镜流姐,应星哥!” 回应他的,是两人冷漠的语调。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齐聚一堂?不,我们早就不能齐聚一堂了。木渊,你还保持着无谓的天真么。” 那是丹恒第一次得知对方的名字。 “别这么说嘛……”木渊喃喃,固执着不肯放下手,也不肯卸下脸上的笑容,就那么走向镜流,“来,抱一抱就算事情过去了好不好?我们—— ” 一阵大力扯着他卫衣的帽子把他往后拉过去,空中洒落几缕黑发,那是镜流剑刃擦过后的产物。 罗浮将军垂着脸,手背上青筋鼓起,牢牢地禁锢着差点被削掉半个脑袋的青年,长发盖住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低沉的声音:“……别过去了。” “不行啊,景元。”木渊声音颤抖,他哽咽地说,“我好不容易……等到了这天。我们已经七百多年没来过鳞渊境了,不是么?我带了酒,带了杯,我们可以……”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刃捂着脸发出癫狂的笑声。 方才战斗中被他挑飞的眼罩后知后觉飘落而下,落到木渊迟钝扬起的脸上。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刃一字一顿,在伤痕累累的心脏与躯体上肆意割动——不管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人有五名,人有五名……”黑绸滑落,木渊看到对方麻木又恨意丛生的眼,“你从来,不是其中之一。” “够了!”景元咬牙低吼。 这是一场闹剧。丹恒站在一旁,心想。 一场不属于他的闹剧。 木渊轻轻开口:“很伤人的一句话……我本来以为我会哭的,但现在哭出来的话,岂不是叫已经够累的景元继续徒增压力么。” 他似乎被那句话刺激出了反效果,整个人都呈现出异样的冷静,他垂下眼,轻轻拍了拍箍住自己的手背。 “好啦,我保证不会扑上去给应星两个大耳光再扒光他倒吊在雕像的枪尖上,放开我吧,好不好?” 正在此时,丹恒悚然看见镜流盯着对方开口了。 “他说的对。这件事是我们的事,从头到尾——你没有必要掺进来。” 火上浇油不过如此。 “镜流——”景元扣着人的手更紧了,即便如此,他依旧能感受到紧贴着的身躯的颤抖。 刃站直身体,明明刚遭受过致命的贯穿伤,除了血液和胸口处衣物的破洞外,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孽物能一遍遍卷土重来,为什么她那样的人却要被埋葬,被烧成灰烬,被人遗忘……为什么?!” 一句一句,敲打在所有人心头上。 “……罪人丹枫,拥贼犯禁,贪取不死,造作兵祸。” 丹恒抬头,望向无力被箍住的青年。 “……从凶应星,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助饮月妄为,终至堕为不死孽物。” “……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 “如果这是你们的罪……”木渊挣脱景元的束缚,他站在原地顿了顿,猩红的眼中浮起清明。 “擅离仙舟,屡思不改,妄论亲恩师道,一意孤行,弃友离谊。”木渊向前走了几步,张开手,举起粒子枪,“我的罪,当如何论处?” 清明褪下去,疯狂卷土重来,木渊满脸狰狞:“就算是死皮赖脸我也赖定了——别想甩掉我。”木渊重重道,“丹枫、应星、镜流、景元……白珩。你们是云上五骁不错,我当年毅然撇下你们离了家也不错。但综艺节目都有叫《非常六加一》的呢,你们五个加我一个电灯泡怎么了?!” 他眼中有凶色闪过:“今天我话就撂这了,想把我甩开,有本事你们就把我剁成肉泥就近丢波月古海里喂鱼,不然我就是拼也把自己拼回去,死缠烂打也要缠你们一辈子!” …… “滴滴”的报错声音响起,丹恒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按错位置差点把未保存的资料删除,好在他之前设置了二次确认系统,这才没因为手抖加大工作量。 他敛起眉眼,不去想那次最终变成凶残大乱斗的事情,认真整理资料,直到罗浮的部分,他的手指一顿。 【星历8155年,第四次丰饶民战争爆发,罗浮将军景元,以身换身,陨于疆场。】 自有记忆开始,他便是被关押在幽囚狱中锁链加身的重刑犯,他的罪源于前世,与生俱来,年少的丹恒一度认为无法逃离那暗无天日的囚笼,直到景元前来,降下诏书。 从此颠沛流离,却也拥有了遥不可及的自由。 他呼出一口气,关掉页面。 对三月七和穹的警告并非危言耸听。 景元已死……那个被他牢牢锁在人间的人,将会变成最疯狂的怪物。! 第 113 章 前世线 昏暗的房间内,玻璃器皿破碎的脆响接连炸开,地上的液体流淌蔓延,鼻尖充满了甜腻梦幻的味道。 通讯器响起来信消息的提示音。 木渊手指张合,将额发向后抹去,顺滑的发丝在松手后又垂落下来,尾端搔在鼻端眼睑下,无法忽视的微痒。 他留下一地狼藉,推开房门,外界的光线和喧闹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汹涌而入,街道左侧尽头的广场闪烁着霓虹光彩,露天酒吧播放的音乐声在这里也清晰无比,巨型彩蛋自通道弹出打开时炸出五颜六色的彩带。 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 十几年前因钟表匠的遗产成为各方争斗算计的舞台的前监狱星,如今依旧糜烂的盛开着,智慧生物毫无底线的欢愉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木渊厌恶的抿起唇,他迈开步子,与欢闹的笑语背道而驰。 他在一处充满低音炮的混乱酒吧中找到了目标。 “情报呢。” 对方打量他几眼,小指俏皮地勾了一下饮品的吸管,冰块沉浮着碰撞杯壁:“瞧瞧瞧瞧,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怎么还板着一张死人脸?这太不符合氛围了!” 她稍稍凑近,意味不明的笑着:“苏乐达的味道好浓——哦呀,看来商家遇到了新一代冤大头。那个喝多了很容易醉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催吐?” 木渊盯了她片刻,突兀地勾起一抹笑:“在家族的地盘搅风搅雨后,才相隔十几年就敢用原本的样貌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你的胆子很大,是确信匹诺康尼已经忘却了你带来的伤疤么?花火。” “嗯哼,现在的匹诺康尼可不是家族的一言堂了。”花火晃了晃双马尾,笑眯眯道,“就算你现在掏出喇叭把我实时定位爆出去也无所谓哦?别想着威胁我,失去了饲主的小可怜连笑脸都这么难看,啊啊,好想知道乐子神究竟看上了你什么?不对,一位苦大仇深的欢愉令使……这就是反差感么?嗯嗯,戏剧的冲突也埋好了呢!” 木渊对她的挖苦充耳不闻,冷冰冰的重复:“情报。” “……真无聊。”花火撇撇嘴,“要不是看在你给我发送了桑博被卷入你制造的事件后倒大霉的视频我才不会来见你,白日梦酒店的某个入梦池——先说好哦,我放进去的时候还没人在,不过现在么……就不知道啦!”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木渊恢复无表情的面瘫样子,离开了酒吧。 花火抬手随意的挥了挥:“希望你不会被绝灭大君化为她的养料~~” 木渊脚步一顿,他转过头,视线阴冷:“同样的话还给你,别在追求艺术的路途上化作无用的废料。” “啊啦。”花火托腮看着人离开,噗嗤笑出声,“这不还是很在意别人提起他的饲主嘛……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花火对他的称呼有着极致的主观看法,若是叫其他认识木渊但不熟的人来评价,这哪是什么小可怜,分明是没了缰绳的狂犬 病疯狗。 反物质军团不算难找,但和罗浮有过过节的绝灭大君幻胧却是实打实的飘忽不定,那只岁阳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换身体躲藏起来,在幕后操风控雨,实打实的阴沟老鼠。 但在宇宙级大艺术家花火大师的助力下,木渊成功逮到了刚换了一具身体附身的幻胧。 然后他以更加阴沟老鼠的姿态,缩在那即将被挑起动乱的国家中的小安全屋里,实时监控起对方的动向。 人往往缺少什么就更加追求什么,苏乐达也无法提供的快乐借由尼古丁带来虚幻的满足感,木渊满嘴都是苦辣干涩的味道,眼睛被浓郁的烟雾熏得生疼,一眨不眨盯着面前冒着冷光的屏幕,在看见幻胧附身的少女媚眼如丝勾搭上了该国的腐败领导人时,他被烟呛了一下,一边咳一边抖着手按灭手里剩下的半根。 ……不是,这么高端吗,Hrap都搞上了? 更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只是若即若离约了几次见面而已,对方甚至连幻胧小嘴都没亲上过,就被晕晕乎乎的套了不少话。 木渊点烟的手微微颤抖,下意识在脑中思考这样的手法自己能不能复刻。 “嘶——!” 他把抖过了杵在手指上的火扑灭,那张被许多人讽刺成“死人脸”的脸上久违的出现了十分复杂的面部表情。 不,不行,他全然破碎的羞耻心在脑补下死灰复燃了,蜂蜜陷阱是属于从容大人的暧昧游戏,他这等废物点心还是继续玛卡巴卡吧。 他难得起了好奇心,想看看幻胧还能带来什么惊喜,这时,放在杂乱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木渊眼睛不离屏幕,伸手摸索,不想抓了一手的烟头。 “……”他老老实实把视线移下去,从窄小但堆满烟盒烟灰缸以及营养剂精力剂包装的小桌上翻出埋在最下面的手机。 “喂?” “……你刚生吞十斤刀片?还是又为了装哑巴把声带切了?” “尼古丁摄取过量。情报?” “这次不是,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我觉得该通知你一声,他实现愿望了。” 漫长的沉默,明灭的火光舔舐着烟卷的白纸,直到手指感受到热度,木渊才慢慢吐出一个字:“啊。” “我还以为那么久不说话是你在偷偷抹眼泪。” 得了吧,上次他哭还是在爬出黑洞坍缩范围不久就接到来自罗浮的噩耗时候,那都八百来年了。 虽然还接受不了施行蜂蜜陷阱,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合格的老不死,不会因为旧友得偿所愿成功挂菜而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天抢地了。 “还有事?” “没了,就通知你一声,顺带一提,接下来的是来自艾利欧的友情提示。”说完这句,银狼懒洋洋的声音换成了一把沉稳的男声,“这次行动结束,被你记恨的存在就死绝了,木渊,你该收手了。” “死绝了?”木渊嘶哑的笑起来,在计划进行时被刻意压住的癫狂如同触底反弹,打破了 他伪装出来的平静,他生生撕下破开血肉迅速生长的银杏枝干,声音古怪,“艾利欧,你预见了什么?让我猜猜,让我猜猜——” 红眸急速转动,他神经质的笑了一会儿,笑声戛然而止。 “啊!”木渊松开手,不顾砸到地上的手机,恍然一拍掌,“是了,我想起来了,应星的愿望实现了,可我的还没有。” 对面又换了一把自带性感buff的妩媚女声:“虽然隔着通话效果有所削减,我姑且试试吧。听我说,木渊,不要被魔阴身控制。” “好的卡芙卡。”木渊脚尖挑起手机,接住,凑过去诡异的笑着,“这就是你帮应星压制魔阴的手段么?很抱歉,现在对我可没什么用。” “能够屏蔽我的预知……”艾利欧凝重道,“你觐见了【虚无】?” “一条纯粹的疯狗徒有杀伤力,却无法准确分辨出信息的真假,很容易踩进自认猎人的家伙们的陷阱里。”木渊说道,“而我需要力量,你能理解我吧?如果我想要弑神,只仰仗着头顶那位神经病星神的力量是不行的,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所以他当年成功从酒馆爬了出来。 所以他打进了流光忆庭,在洒满自己鲜血的镜面上和黑天鹅做了一场交易,换来了第九号机关的信息。 所以……他忍受过了能够将人逼疯的寂静与虚无,九死一生,得到了虚无的力量,又在血肉刚刚经历过破坏还未完全恢复的节点被不满自己和IX扯上关系的阿哈提过去好好玩了一顿。 丰饶的药师也好,巡猎的岚也罢,还有曾经入侵过仙舟的反物质军团……或者不止这些。 既然可以让他留恋的存在都注定成为宇宙的尘埃,他为何不能将这样的进程提前呢? 如果在他怼完药师后还侥幸活了下来的话……他需要一场盛大的葬礼。 “在我融合贯通体内打得不可开交的力量前,试着阻止我吧。”木渊轻轻说道,“星核猎手也好,星际和平公司也罢,甚至那列多管闲事的事件综合体星穹列车……但我之所求,必将应验。” 木渊挂断电话,粘稠的火焰将它吞噬殆尽。 大概全世界的中二病都幻想过与世界为敌……这么看来他还挺牛的,一上来就挑战最高难度,要不是星核猎手树敌也很多,连关系不那么剑拔弩张的星穹列车都不太信任他们,他刚刚那一段话大概和在全宇宙势力案头公开放映没区别了。 木渊慢慢清点现有的材料,和他用一堆破烂提炼出来的爆破小道具。 虚无的力量在他体内还未扎根,他隐约知道是魔阴身导致他的思想越来越极端,也知道他其实可以利用虚无的力量压制魔阴重新拥有正常人的清醒脑子,但他不想那么做。 【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不好意思,他不是那么高风亮节的人。 如果未来是可以改变的,那他就会达成另类的【在众人簇拥下死去】的成就。 如果未来不可更改……那也不过是随着他的计划进行罢了。 他蜷缩在阴影里,习惯性拿出一枚老旧的半圆形玉兆,将脸颊贴了上去,微微阖上眼。 自虚无力量中改造脱胎的火焰具有强腐蚀性,就算是岁阳也无法免疫。 幻胧的死是一场新旧帷幕的交接,在终末到来之前……青年疲倦的闭上眼。 “对不起……再等等我吧。”! 第 114 章 前世线(完) 木渊做了很长的一段梦。 说是梦也不尽然,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像一个如影随形的幽灵一般见证了自己是如何在幻胧计划成功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对方坑的灰烬都没剩下。 然后……屠杀开始了。 青年的躯壳里住着一只毫无理智的怪物,毫无人性,手段残忍,偏偏能力又强大诡异,星核猎手的名声足够让人深恶痛绝,他就利用这点煽动其他势力高层优先针对他们,限制他们的触肢。 假面愚者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不出所料的成分复杂,帮忙的、背刺的、帮到一半反水的、一边卖他情报一边把他情报卖出去的,勉强算是同僚的另一位欢愉令使更是在他伺机而动介入药师与岚的战斗准备庄家通吃的时候跳出来搅局,还打包带来了星穹列车上的那个小灰毛。 旅途过半,继承阿基维利【开拓星神】称号有望的穹一脸懵逼的被拎过来,抬头一看头顶唰唰全是帝弓司命的箭矢和被半路打爆的炸弹,脸都绿了,欢愉令使不按常理出牌,嘻嘻嘻的把他丢到了战场中央,好在化龙赶来的丹恒及时把他一口叼走。 列车组带着去做客的纯美骑士团闻讯赶到,后面还跟着发现他入侵公司调取许多机密情报的石心十人……现场相当混乱,这也就算了,好死不死纳努克那时路过了那片星域。 毁灭的星神从来不凑热闹,除非组成热闹的存在人均都很值得被毁灭一下。 在木渊往被撕扯下来的自己的血肉里塞不稳定的力量将其当炸弹无差别乱丢的时候,随着开天辟地的马戏团背景音乐,唯独乐子不能错过的欢愉星神本体降临。 即使已经杀红了眼,木渊也被调动起了吐槽基因:“这真是比八宝粥的配料表还杂……哈哈哈哈你有破绽——哈哈哈哈你也有破绽!!” 另一位欢愉令使到处飞纸牌,起码一半儿都飞偏了削在木渊身上:“嘻嘻嘻看这里~~嘻嘻嘻别看我啊,小木渊要过去咯~~” 阿哈笑得怀里五彩缤纷的东西东倒西歪:“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快看啊岚,这是你们仙舟出来的哦?他说他要弄死你和药师呢!哈哈哈哈!” 从乐子神到乐子人,欢愉阵营真正加入乱斗的只这三位,那笑声吵得比三百只鸭子一起在耳边嘎嘎嘎都洗脑,一个比一个癫。 那场乱斗以周边半个星系的毁灭为结局,木渊被岚打得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大概是还想留着他给岚添堵,作为氛围组拱火播报的阿哈把他捞了回去,至于他的那位同僚么……很遗憾,被他逮住乱窜的本体,撕了当材料包了。 意料之外的变数是星穹列车上的那位戴着眼镜的大叔。 为了把处在中心区的穹捞回去,对方展现了真正的力量,不仅能手搓黑洞,甚至能凭空捏出各种高科技武器,最离谱的是木渊惊鸿一瞥,眼睁睁看见他撕开了同僚作死撩拨对方布下的空间限制。 纯手撕。 若非被那一手吓到了,疯狂给木渊身上插 刀的同僚也不会被他逮住(),当着他们共同信仰的星神的面给他撕成了材料包。 星穹列车大概是当时混战的几批势力中唯一全身而退的?()_[((),眼下抹着单边红眼影的黑发青年扶着穹离开战场前,神色复杂的看了木渊一眼。 木渊挡住岚射来的一箭,吐出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血,笑着高声喊道:“喂,粉头发的!美少女就是要笑起来才好看哦——!” 三月七恍然回神,愕然发现自己因为那战场的惨烈流下了眼泪。 她擦掉眼泪,为同伴们构筑六相冰的护盾,与大家登上接应的飞船,向停靠在远处的星穹列车而去。 那次之后,岚在追杀药师之余,除了路过丰饶民的时候会顺手射去一箭,列入仇杀名单的还有一个单枪匹马的疯子欢愉令使。在药师被镜流和那个金发美人奶爸合作成功宰掉后,木渊更是变成了第一顺位。 木渊对此乐见其成,仗着自己肉身本质已经变成了丰饶孽物,恢复能力比刃还强上许多,就专门搞出动静引岚往他所停留的地方射箭,一波箭雨下来,他不一定死,但他想宰的势力一定死伤惨重,这时候再去补刀就轻松很多。 酒馆的愚者们远远围观了几次他的操作,直接在专属论坛里盖起了高楼以示肯定。 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看着血肉蠕动交织生长,木渊某次从满是硝烟的废墟中爬出去,恍惚的盯着肌肉蠕动的大腿。 “这就是……应星的心情么?” 他想了想,费力的把护在怀里的半圆玉兆蹭出来,过了许久,新生的手指戳开它,慢吞吞向置顶联系人发送消息。 【人在**,刚***:我大概能懂应星为什么这么痛恨被倏忽诅咒过的身体了……唔,血肉生长的样子好恶心。】 【人在**,刚***:你一定想不到,纳努克居然来招揽了我,不过我回敬了一串炸弹就是了。没直接打死我,这神还怪好的嘞。啊,也有可能是想着我做的事跟祂手底下那些家伙做的事差不多,就放着我继续当无差别搅屎棍?】 【人在**,刚***:……】 【人在**,刚***:景元,我好累。】 木渊倒在碎石堆上,用力握紧玉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来自旷野的风漂泊而过,未在他身旁停留哪怕一瞬。 世界寂静,风也无声,他蜷缩在世界正中心,手里握着永远不会再有回应的玉兆,混乱的记忆连过往的笑语都翻找不出来,翻滚激荡的全是痛苦的往事。 看似无尽的寿命,日渐诡异的身躯,逐渐消磨的神志……这就是长生种的宿命。 有细微的哽咽送到风里。 “好想去吃金人巷的小吃……” “好想坐一次白珩姐吹嘘的全力以赴开的星槎……” “好想成功在波月古海钓一次鱼……” “好想……留在罗浮,进一次工造司……” 他有好多好多的事想跟他们一起做,有好多可以聊的 () 话题跟他们一起谈。 他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 弑杀丰饶药师后,原前任罗浮剑首镜流偷渡至鳞渊境内,自杀身亡。 他们都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都在遗憾与满足中死去,徒留自己为祸人间,拖着血痕去完成【木渊】的遗愿。 或许再无人知晓他和他们半路夭折的故事了。 “景元,我好累啊。”木渊喃喃抱怨,用力将头埋在柔软的腹部,有些呼吸不畅。 耳畔传来石子掉落的声音,仿佛有谁坐在了一旁。 【那就放下,如何?】 “不如何。” 【那便小憩片刻吧,我会陪着你的。】 “……真的么?” 【哈哈,罗浮将军一言九鼎。】 声音轻轻哄骗:【睡吧,我一直在这里,我一直看着你。】 “……晚安。” 阳光跃出天际线,新一日的太阳缓缓露出一角。 木渊自言自语,前言不搭后语的和虚空对话片刻,放任自己放松一点紧绷已久的神经,搂着那枚老旧的玉兆,躺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沉沉入睡。 一只停驻在挡住他大半身形的石块上的乌鸦歪头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评判对方的生命是否会彻底流逝,最后变成它的食物。 它已经观察好半天了,得出的结果令鸟遗憾,于是它展开翅膀离开,一根鸦羽悠悠荡荡落下来,拂过沉睡的青年的发顶,如同一个人小心的安抚。 都说守护一样东西很难,要破坏掉却很容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失去一切的人孤注一掷起来真的很容易达成目的。 ……好吧,就过程中无数次上演的《我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那些年》来看,可能也不是很容易。 大概是发现整片宇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在木渊无意中与毁灭星神联上手成功毁掉大半个宇宙后,周围的一切都暂停了。 木渊转动红色小丑面具后空洞的眼珠,他的面前出现一道黑漆漆的传送门,波纹荡漾间,一个皮箱率先通过传送门,接着是一只黄色的类似兔子的玩偶,最后,对方一脚跨过来,那是一个类人形,微微驼背的家伙,脸上戴着眼熟的面具,上面写着红色的,大大的“伟”。 “唉,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样我们很难办嘛……”对方老气横秋叹着气,“那个什么,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为——创、世、神!” “……” 大脸一扬双手摊的“创世神”尴尬的收回手:“咳,说句话啊……” “怒草大伟出奇迹。”木渊若有所思,奇迹可是很稀有的东西,可惜他现在不能动。 总觉得对方要是能动的话真的会脱裤子……错觉么?不能吧,人都是要有最基本的羞耻心的……大伟丘面具上滑下大大的汗滴,更尴尬了:“不然你换一句?” “既然是创世神,那你在这个宇宙的规格比星神更高,对吧?”木渊盯着他的皮箱,清晰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鲜 活声音:“我要时光倒转,改写这个垃圾命运。” 大伟丘:“……不然你再换一句?” “行啊。”木渊面具后的脸粲然一笑,“实现我的愿望,或者就地宰了我,不然就把我放回去继续毁灭世界。” “我们还是来谈谈倒转时光的事吧。” 对方并没有杀戮生灵的能力,却能重置整个宇宙的进度么? ……也是,看到大伟丘,只能证明这个世界是他们做的新款刀子游戏,重置游戏进度什么的,也就回个档的事? 管他呢。 如果真的能回档的话……木渊闭了闭眼,说道:“等会,把我的力量解开。” “别告诉我你要临时变卦!”大伟丘警惕的捂住屁股,“怒那啥我也不行!” “我对你没兴趣,谢谢。”木渊冷漠道,“重置后保留我的记忆,对你们来说不难吧?” “嗯?也不是不行,但你这个……” “那就足够了。”桎梏身体的力量消失,木渊揉了揉手腕,分离调动属于虚无的力量,依靠本能对激烈的记忆进行吞噬与封印。 记忆与情绪的累积是魔阴身滋养的温床,既然这样,那就封印掉好了。 为了避免时光倒流后封印失效,木渊面不改色的任由虚无的力量附着于灵魂之上,牢牢在他灵魂上打上烙印。 他痛得发抖,却畅快笑了出来。 “之后就拜托您了,创世神大人。” …… 木渊被推搡醒,一脸茫然地坐起身。 景元睡衣凌乱,头毛乱翘,双手捧着他的脸:“做噩梦了?” “没……”木渊讶然发现自己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也有点酸,后知后觉往脸上摸,摸到温暖的手背。 “……我哭了?” 景元擦干净他的眼泪,心有戚戚道:“是啊,一边哭一边拽我头发,说真的,我都好多年没这样被你拽醒了。” 木渊愣了愣,低头一瞧,紧攥的爪子里还握着好几根微卷的白毛。 景元又问了一遍:“梦到什么了?” 木渊想了想,摇了摇头:“忘了……等等,你有感受到什么吗?” 景元一顿,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皱眉仔细感受周围的气息。 木渊:“……” 景元:“……” 景元凝重开口:“是阿哈吧?” 木渊面无表情:“是阿哈呢。” “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木渊继续面无表情:“我要黑掉酒馆的资材,匿名捐赠给悲悼伶人。” 消停了这么久还以为对方已经放过他了……结果居然是欲擒故纵么?!依照情绪残留的悲伤程度来看,那家伙绝对是过来窥探他的记忆,结果引得他做了关于当年那些事的梦了吧?! 木渊有些不放心,自己检查好几遍,又去骚扰丹枫来给他弄了个全身体检,确认那些用来压制魔阴身的封印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结果当晚,景元去床头柜摸索人类幼崽嗝屁袋时,惊恐的掏出了一个眼熟的红色小丑面具,以及几个明显是超纲题的……打印下来的高难度同人图。 抛去反人类的姿势不提,这些图都很精致,纤毫毕露,一看就是大手子画的,放到论坛上分分钟被封ip的那种。 看到前者木渊差点萎了,看到后者时…… 他面目狰狞,一把火烧了那些东西,咆哮:“……阿!哈!!!!!”! 第 115 章 喵喵喵? “唔……()” 好热,好闷……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刚结束两天通宵的木渊在闷热中艰难的睁开眼,他张开迷离的眼睛,等待大脑重启。 眼前被一片白花花的头发全都挡住了,木渊一边慢吞吞的想着景元的发量越来越浓密了,在工造司这样的人可是要被拖出去打八十大板的,一边伸手去按对方的头想要推开。 好热啊景……元……?()[()” 他的手扎进暄软蓬松的毛毛里,木渊感受着手底下比手掌还高上不少的体温和柔软的触感,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唰地伸腿往前乱蹬一气,没有踢到本该躺在身侧的成年男性极具韧性的身躯。 被子被扑腾起来的闷响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明显,大概是被吵到了,木渊僵硬着脸看着眼前的白色东西动了动,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咪……呜?” …… “哈——?!!” “等等,等一下,我在思考……”白珩一手前推,一手捂着脑袋,片刻后神情呆滞道,“你说这是景元……你有证据么?” “还要什么证据?!足底的肉球都粉粉嫩嫩没有灰尘,证明他是凭空出现在我床上的哎!而且你看他的模样啊!”木渊激动的举起手里那一条,“看这毛色!这时刻犯困一样睁不完全的眼睛!这完美白色中突兀的泪痣一样的圆形黑毛毛!最重要的是——” 他单手抱起的大白猫,指着猫被过长毛毛挡住的右眼:“谁家猫会去理发店给自己剪一个挡住一只右眼的发型啊!!” 大白猫被不舒服的姿势勒着也没有亮出爪子给对方一个猫猫拳,而是情绪十分稳定的用景元红头绳系起蝴蝶结的毛茸茸的尾巴挡住隐私部位,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从容表情,眯着眼睛点点头:“喵,喵~” 镜流迅速平移过来,盯着大白猫说道:“景元?” “喵,喵~”大白猫伸爪子搭在她递过来的手上。 糟、糟糕,这幅笑眯眯点头还乖乖给搭爪子的样子……这真的是她那个越来越心黑的徒弟么? “不得了啊,真的不得了……”应星凑过来,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什么时候薅的草叶子在大白猫眼前晃,凝重道,“这还会变回来么?还是说永远都是这幅样子了?我说,你们下周就要办婚礼了吧,既然他不能出席干脆就取消等个几l年再说好了……” 应星“嘶”的一声收回手:“你挠我?!” 大白猫保持眯眯眼的微笑,猫爪开花,“擦”地亮出尖锐的指甲,对着他的脸比划了两下。 威胁的姿势还没做完,整只猫就被掐着腋下提起来,木渊把脸埋在猫肚子上陶醉的翻滚:“啊~和仙舟家养的那些看上去就一个能打十个的大哥猫完全不一样呢……毛毛好软,肚子也好软~~” 白珩挡住嘴小声道:“他是不是在享受啊。” 应星捂着手露出死鱼眼:“绝对是,你看他尾巴,都摆起来了……啧, () 身为人类的自尊心呢?” 镜流喃喃:“确实很像……不过看上去乖多了……” “……”应星别过头问道,“她受什么刺激了?” 白珩更小声了:“听说对于景元将继位将军一职有不少老东西表达了不满,景元在给他们挖坑,争取在婚假批下来前把一些尸位素餐的家伙拉下马,镜流被他抓着加班,少说有半个多月都没时间去找丹枫打架了。” 吸猫吸到癫狂的木渊被猫爪推开,他表情荡漾到没眼看,抓着猫爪捏着粉嫩的肉球,继续埋肚子,诡异的笑声叽里咕噜传出来:“嘿嘿嘿你就是一只小猫咪,你还能拒绝我吗?不可以哦,让哥哥亲亲!嘬嘬嘬~~” 三人一猫:“……” 你好像个变态。 丹枫最近领着白露在丹鼎司学医术,来的有些晚,一进门就看到木渊倒在客厅地上,白猫蹲在他背上优雅地给自己顺毛,其他三位好友一脸不忍直视。 他首先看向蹲坐在木渊背上的白猫:“这是景元?” “喵。”白猫淡定对他颔首。 一只手颤颤巍巍抬起来:“谁来拉我一把……” ……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啊!”木渊坐在沙发上,看着隔着天堑一般的茶桌对面的景元,握着手里的棉签,情绪激动,“为什么我们明明相爱却要分开?!” “现在在讨论正经事,你私下的爱好等我们走了再继续!”镜流抄起桌上的书打下去。 木渊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捂着头指向对面:“但是白珩就能摸他的头啊!!” 白珩摸着顺滑的猫毛,一手捧脸,从令人迷醉的手感中回过神:“但是我没有想要用棉签对小猫咪进行不可描述之事哦。” “这怎么能叫不可描述呢?我们要从学术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 站在后面的应星抄起镜流手里的书又是一下:“少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龌龊心思了!” 惨遭二连击的木渊咬紧嘴唇,一双绿眸泫然欲泣的看向配合丹枫做检查的白猫。 那只金色的眼睛触及他的视线,一下子满是懵懂无辜:“喵。” 我只是只小猫咪,小猫咪什么都不知道哦。 “生理结构是正常的猫科生物,至于是否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尚且存疑,你们刚才也说了它只是在你们说完话后叫了几l声对吧?”丹枫伸出手,“……左手。” 左爪搭了上去。 丹枫绷着脸:“右手。” 右爪交替上去。 丹枫思考片刻:“呃……追着尾巴转一圈?” “噌”地一声,猫爪再次开花,尖锐的指甲闪出冷光。 丹枫淡定的收回手:“看来他确实能听懂我们说话。” 应星&镜流:“……”这不是摆明的么?你刚才就是在玩吧?! 木渊被嫉妒淹没,抓着应星顺手脱在沙发上的外套一角狠狠咬着。 可恶 !他也想这么玩啊!听说猫铃铛摸起来可好玩了,结果吸猫的时候对方用尾巴挡得死死的根本没机会啊! 木渊在心底将早上清醒了但不多,火急火燎大喊着“景元出事了”把大家找过来的自己按在地上狂砸:通宵通傻了吧!一点都不会为自己谋福利,先玩够了再找人来啊! 裹挟着愤怒的兵书再次砸下来:“小兔崽子,把我外套松开啊上面全是你的口水!!” 知识的重量接二连三击打在他柔弱的脑壳上,木渊委屈的松开嘴,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一片阴云飘在他头顶:“呜呜,我对这个只能看不能吸的世界绝望了……我要联合猫猫星球统治世界了呜呜呜……” 白珩感到手下一空,坐在旁边的白猫抖了抖毛,轻盈的越过茶桌跳到木渊膝盖上,伸出一只前爪安慰的拍拍他被砸到的位置。 木渊闷闷道:“要抱尾巴。” 得寸进尺就是说的这种人吧。——其他人露出死鱼眼。 在抱到尾巴后,木渊依旧没有抬起头:“还想捏肉球。” 白猫淡定的伸出爪子放在他手上。 这家伙在放任对方的蹬鼻子上脸,木渊这样死性不改的得寸进尺肯定也有他宠出来的锅。——其他人咬紧牙关。 “还想要吸肚皮摸猫铃铛……” “都说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梆!” 十分钟后,木渊顶着头上冒着烟的通红大包心满意足的抱着猫,镜流和应星手里一人一本书坐在他旁边,丹枫接过白珩帮他找回来的凶器重渊珠,板着脸说道:“我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具体还是要去丹鼎司用器械检查一遍,我会去找他们负责人借用一间检查室。” 在繁忙的丹鼎司清场借用一间检查室啊…… 木渊感叹:“真是万恶的特权阶级呢。” “别这么说嘛~”白珩把沉迷毛茸茸不可自拔的木渊拉起来,推着他走,“有条件当然要细致检查一下,虽然景元现在这样很可爱,但你也想他赶紧变回来吧?” 丹枫拉开门,转头道:“白珩送我们过去便好,镜流,你还有自己的事吧?” 镜流点点头,她忙得不行,刚才说的那段相声就算难得的休息了:“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应星闻言说道:“我对这方面没什么头绪,也不去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叫我。” 三人一猫坐进了星槎,白珩在被判定超速以下最快速度行驶着,说道:“最近大家都很忙啊。” “应星一贯如此,镜流为帮景元铺路,自然也要忙碌一些。”丹枫目视前方,剑指向内一扣,重渊珠滴溜溜转着飞到后面梆梆两下。 白珩配合的幽幽说道:“老实一点哦,这可是我新买的星槎,别把座椅挠坏了。” 在后面展开猫铃铛攻防战的一人一猫蔫了吧唧的回应:“哦……” “喵……” 不让摸就不让摸吧,反正其他地方都摸了个爽。 猫本身肉没多少,一身白毛硬生生把他蓬成猫中双开门,团起来像个白白软软的棉花糖,木渊扒开挡住右眼的长毛,对着那只同样颜色的金眸看了一会儿,重新把“发帘”盖回去。 “咪呜。”白猫眨了眨眼,安抚地伸爪拍了拍他的手背。 星槎内安静片刻,白珩的声音再次响起。 “景元他……一定会变回来的吧?”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直掩盖在欢脱表象下的大家的担心被揭露了出来。 “当然能啊。”木渊充满信心的回答。! 南山摧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16 章 喵喵喵! “漫画里常有这种桥段啦,猫塑过多的人气角色会在番外篇或者特殊事件里一觉醒来变成真的猫猫引发一系列搞笑温馨的剧情,说到底就是作者的恶趣味吧。一般来说都会很顺利的解决事件或者等到了时间就突然变回来了。” 白珩叼着对方送过来的水果味棒棒糖,比起不明所以暗自默默解读的丹枫,经常和对方交流新看的漫画题材的她秒懂过来,失笑道:“啊啊,是有这种桥段在呢。” 木渊不老实的给白猫脑后的长毛编辫子,末了拨了拨麻花辫,对仰头看着他的白猫露出笑容。 白猫回头看了看前面目不斜视的两人,人立而起,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青年的脸颊。 带着小倒刺的猫舌头舔过的湿润感觉有些奇妙,木渊眯起一只眼忍不住笑了笑,捧住对方的脸一点都不客气的狂揉一通,又哼着歌给对方顺好毛。 检查结果需要等晚上才能出来,木渊先带着白猫回了家,云骑那边镜流已经为景元请好假了,木渊挡回腾骁的哀嚎与老生常谈的卸任言论,半路还买了两条鱼准备回去烧。 鱼肉摘掉遇刺,分成好入口的小块,木渊将碟子放在猫咪面前,一人一猫慢悠悠吃着午饭,投屏上播放着另一星球爆火的娱乐节目,嘉宾抖的包袱很有意思。 “咪呜。” 木渊举着筷子回过神:“怎么了?想喝水么?” 白猫对着他的手又叫一声:“咪呜。” 木渊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夹了一筷子鱼骨,他面不改色将鱼骨塞进嘴里又吐掉:“鱼骨沾汤的味道还不错,一直想试试来着。” 白猫的爪子拍了拍桌面,就在这时,一道灰影从木渊的凳脚跑过,白猫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下意识伏低身体,猛地蹿了出去。 那道灰影灵活一闪躲过扑击,白猫停在原地,竖瞳跟着灰影移动,动如风雷,大尾巴抽出去的弧度和景元使用石火梦身的招式角度一般无二,收式稍稍后退一步的小动作也一模一样。灰影躲闪不及,被拍在了墙上,又慢慢滑落下来,露出真容。 一只灰色的老鼠。 仙舟上当然没有这种老鼠,倒是有宠物类的,老鼠的来历不做他想。 “哎——”重新蹲坐的白猫回过头,木渊蹲在他身后撑着下巴一脸惊叹,“什么啊,真的是景元啊?” ……疑心是病啊。 白猫……不,景元无可奈何的叹气,他对木渊实在太过了解,被观察试探了也不生气,跳上桌子接着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我还以为是谁在耍我,真的景元早就被掉包了,留下的白猫是被训练过会对特定人物动作产生反应的呢。”木渊将老鼠捡起来,景元下手很有分寸,老鼠并没有遭到太大破坏,回头修修就能继续活蹦乱跳了。 他坐回桌前,端起碗说道:“那么名侦探景元,你对现状有什么头绪么?” 名侦探景元下意识想张口说话 ,嘴张到一半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只只会发出夹子音的大白猫,他想了想,在空中比划了个等号。 木渊眯起眼,几秒后勾唇笑了笑:“行,那就先等等看。” 晚上的结果第一时间出来就传到了木渊那边,依照各项数据来看,景元的状态除了睡眠有些不足外无疑是非常健康的……一只猫。 景元对此结果表现的很平静,看完之后就四平八稳的迈步进了浴室,自己给浴缸里放水泡了起来,虽然体型很大,但是一入水里就会发现全都是长毛撑起来的,蓬松的白毛打湿后立马缩水了好几圈,眼睛都被一缕缕的毛全都挡住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一声声催促的猫叫,木渊认命的把检查报告甩开,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进去洗猫。 五分钟后…… “喂!你都叫我进来帮你洗了为什么还挡着铃铛啊?我会给你揪下来么?!你到底在扭什么啊你哪里是我没摸过没看过的!” “这是……我就说你最近加班太多了你还不信,你看嘛,你都掉毛了,四舍五入就是掉发,说起来前几天我做梦揪你头发时候就发现手里那撮有点多……明天给你饭菜里加点鱼肝油?不好好保养的话小心被毛囊女神抛弃成为头顶只剩下一根头发的秃子大叔哦。” “——等等,不要扑水!我还没脱衣服啊!”木渊扯着裤子看着上面湿了一大片又在扑腾中被糊了一爪子的微妙位置,就着满手泡沫崩溃抓猫,“小心我给你送去绝育啊混蛋!!” 景元仗着变成猫后更加灵敏的机动左右腾挪,不小心踩到周围没冲干净的泡沫,脚下一滑被木渊扑在身下。 “……”他淡定回头,歪着脑袋夹着嗓子,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喵呜~~~” 即使后来因为木渊更加闹腾做事更出格被掩盖了作妖的光辉,但景元在小时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卖萌脱罪什么的,他玩的和木渊一样娴熟。 木渊歪嘴邪笑:“卖萌无用,落在我手里了你就等着……” “啾。” 木渊:“……” 不、不得了啊。 木渊搂着猫的手臂下意识松了松,在对方成功逃离蹦回去给自己冲泡沫时都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他凝重的想,不得了啊,刚才歪头凑过来啾咪的那一下……还有缓缓伸出粉嫩梅花爪摸他脸的那一下……Hrap么?绝对是吧! 出、出现了,狡猾的成年人游刃有余的暧昧游戏……在实施者变成猫之后杀伤力翻倍啊…… ——木渊,一个隐性猫控+白发控,在和爱侣相携近十年之久,床单都不知道滚坏几十条后,被一个贴面吻成功击沉,再起不能。 真丢人。 …… 事件发生的没头没脑,想找到解决办法也没有相关情报,在发现景元都不着急后,木渊也跟着冷静下去,过上了每天带一只可以充当暖手宝的猫上班、有事无事吸一口的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终结在持续后 的第五天。 木渊搪塞过腾骁关心景元“是生了病还是检查出来顽疾,还是婚礼有什么不确定的问题了大家一起想办法”的旁敲侧击,圆过被瞒在鼓里的景元爸妈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章程的流程对话,平下随着时间流逝好友一二三四产生的焦躁和担忧,挂断通话时,背影带上一股子消沉。 他把脸埋进带着阳光气息的蓬松毛发里,拉长声音哀嚎:“你不会一直都变成猫了吧?” 从昨天开始他就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了,甚至连景元蹭到他手里都没抓着对方大撸特撸,熬红了眼睛在星网上到处搜集相关故事,焦躁感越来越重。 不是没怀疑过乐子神,但木渊压根没在周围感受到对方路过的痕迹,欢愉假面也没有过发动的残留波动,弄得他更加烦躁。 木渊越想越气,尤其景元还是一副淡定样子,他用脸在对方身上滚来滚去:“神奇的智识!神策大将军!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奇兵爱好者!你倒是也想想办法啊!!” 马上就是婚礼了,虽然只要是景元,和一只猫结婚也没什么,但是这样值得纪念的日子,留下的婚照却是一人一猫的模样是不是太凶残了啊! 木渊更用力的cs按摩仪滚轮:“来个人救一下啊!我亲爱的神明敬爱的阿哈赶紧显灵啊!你可亲可爱的前合作伙伴兼前令使需要你的帮助嗷嗷嗷——!” 管他有没有用,先嚎了再说,要是阿哈真显灵了他回头就给对方做个宣传视频在各网站滚轮播放! 这是荤素不忌了啊……景元咽下小鱼干,长叹一口气,正要翻身,突然感觉到一阵拉扯感。 四肢延长,毛发缩小直至消失,木渊感受到光滑的皮肤,嚎叫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脸和趴在床上的景元对上视线。 “……哎?不会吧,阿哈真的显灵了?” 木渊收紧手臂,表情三分迟疑三分茫然四分不知所措,外加十分的震惊和八十分的警惕。 过往的经历总结出的经验与直觉在他脑海中拉响一级戒备警铃——阿哈是什么好心的神么?显然不是啊! 对方递过来一块糖他都要担心里面要么是毒药要么是在粪坑里滚过一圈刚洗干净的啊! 他紧张兮兮的按住景元:“能说话么?能感觉到四肢存在么?记忆有偏差么?会突然觉得好空虚好无聊好痛苦然后突然堕入魔阴身拉着我去当银河搅屎棍么?” 说到这里他一顿,表情变了变:“不过搅屎棍二人组的名号太难听了,不如我们组合出道的名字就叫做卡面来打好了……” 一句话没说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景元:“……” 他好笑的捂住额头撑起身子:“我没事……这段颇为有趣的经历并没有为我造成负面影响。” 木渊点点头,支撑在他背上的小臂猛地用力,将对方重新压了回去。 “哦——”木渊瞪大眼睛凑到对方头边,掖在耳后的黑发摇摇欲坠的晃了晃,落下两缕,效果看上去十分恐怖,“所以……你果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吧?” 两人一个穿着被折腾到松松垮垮的睡衣,一个君子坦荡荡而露……咳,反正就那个意思,空气变得灼热起来。 虽然完全跟喜闻乐见的灼热方向不搭边就是了。 如果答案不满意的话,他大概要在新婚前夕被他的准新郎变成炭烤白猫了。——景元凝重的想道。! 第 117 章 囍 云上五骁的那位景元,和工造司的YuKnwWh的婚礼办的不算豪华盛大,但绝对很引人注目。 虽然步入星际时代后,人的xp也跟着向多元化的方向发展,一般来说只要不妨碍到别人,不和丰饶民嘴对嘴,就算跟谛听办婚礼都没人多说什么——不信看六司中知名不具的某一司,他们的婚姻观从前代百冶就能窥得一一,据说每隔几年就有些走火入魔的带着自家金人去地衡司办婚姻登记,最初还能被人家好声好气请走,后来地衡司婚姻登记部门压根不再放身旁跟着金人的工匠进门儿了。 比起因为作风问题才在各部门广为流传的木渊,逐渐接手不少将军该干的工作、需要出席的场合更多一点的景元在民众间更为人所知一些,而对方一副看狗都深情的常态表情,也为他带来了许多的爱慕者。 虽然他从订婚开始就一直带着那枚戒指,后来更是换成了婚戒,被人问起也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但在某些不太知情识趣的爱慕者眼中,订婚怎么了?机会面前人人均等,早晚有一天能找到破绽。 这部分没途径了解对方情感状况的顽固分子没等来破绽,反而等到了景家广而告之的婚礼讯息,一时间仙舟官方论坛上群魔乱舞。 在这样的盛况之下,作为早早吃过新人喜糖的六司之一,却都没有什么人来加入战场。 并不是没人发现这些沸沸扬扬的反对贴,而是……大家都在等。 他们的等待没有白费。 在好事者贴出木渊完整的身份信息前,一个看马甲就是两人cp粉的,工造司内部人尽皆知的存在,以寻常人无法达到的手速,携带着不带脏字的刻薄言论,在各个火的不火的帖子下现身了。 【拂晓临渊:人家竹马竹马郎才郎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这群妖怪来反对?!】 【拂晓临渊:呦嚯~真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茅房炸了吸引过来一群不挑食的抢吃的呢~哎楼主不是那谁嘛,我见过你,你十天前还在发帖询问如何钓到百冶等他早死之后继承亡夫财产呐,你移情别恋的挺快啊?!】 【拂晓临渊:楼上那个人身攻击的哥们儿,不是吧你,前天刚和未婚妻看星星看月亮策划求婚,你丫私人动态都没删干净就披皮来闹上了?云骑军呢,我举报有同骗婚不得好死!】 【拂晓临渊:我眼花了么居然看到了歧视言论……我的天啊现在是星历7350年对吧?这里是在宇宙中旅行拥有最无敌的云骑的赛博仙舟对吧?这都哪来的古国人?!开了眼了这不比持明龙师更封建?!】 【拂晓临渊:哦呦让我看看哪个小可爱不知死活破了防想来开我盒的,就那点本事还敢来班门弄斧……长乐天民区开阳街57号?小姐三十分钟后有您的快递记得签收哦小姐!】 【拂晓临渊:[管理员警告邮件.jpg]哎别玩不起啊,哪个小天才想着去后台举报我开盒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是吧?没看我是在正当防护自卫反击么!】 ——关键是举报完之后,这家伙非但没被封号,还更加嚣张了啊! 一开始知情人士不吱声,是等着他来好戏开演。 ⒂想看南山摧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吗?请记住[]的域名[]⒂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后来知情人士不吱声,是有些潜水人员发现对方的说话模式做事风格实在太他喵有既视感了,你拉我我拉他的拉了个大群,从安静的对话框里都能感受到所有人小心翼翼唯恐惊动什么的呼吸声。 良久,才有人如同《皇帝的新衣》中一语道破天机的小孩一般,颤抖着发出一句话。 【你看不见我:那个拂晓……你们觉不觉得……他说话特别像那个谁?】 话题还未完全展开,就终结于工造司同僚讳莫如深的一个—— 【百冶护卫队68号:嘘。】 …… 景元拉开门一进来,就看见木渊叼着烟糖翘着一郎腿,皮笑肉不笑的在按虚拟键盘。 半空中荧光蓝的虚拟屏上被分出好几个区块,围在对方身前来回切换,整的跟骇客入侵现场似的。 景元走到他身后围观片刻,噗嗤一声笑出来:“幼不幼稚啊!” 木渊嘬烟似的嘬了一口糖,斜了他一眼:“敢在老子大喜的日子唱衰,我没挨个揪出来轰他们一脸RPG算我大度……而且又不止我一个在战斗。” 他调过右边的屏幕往上翻了翻,指着马甲名【这是一只狐狸呦】说道:“喏,白珩在外面一边迎客一边开小差呢,估计是盲打的,错字一堆。” 接着,他又扒拉出来一个叫【天地低昂】的霸气名字:“话不多但招招狠辣,杀人于无形之中,丹枫。” “还有这个【一闪一闪亮晶晶】……笑死,这号还是我帮他注册的,估计应星第一次自己登上来,都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吧……啧,他词儿是真没多少,吵架的伤害值跟小水枪biubiubiu似的。” 末了,他露出遗憾的表情:“唉,没见到镜流啊。” 景元扶着椅子笑得浑身发抖,半晌才说道:“镜流她和爷爷在一块儿,而且她平常就不关注网络上的东西……咳,你可以期待等白珩闲下来给她看,不过应该是不会下场了。” 他看了看时间,笑着拍了拍木渊的肩,大红色的喜袍宽大的袖子搭在对方胸前:“行了该出去了,虽然一切从简,但新人不及时到场的话,别人不说,爸妈他们肯定要唠叨的,大家都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木渊往后一靠,明知故问道:“这个【大家】……都包括谁啊?” 景元闷笑着弹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反正肯定包括你。” 轻轻一下,不疼,但木渊还是煞有其事的捂着额头说道:“经过你刚才那么一下,我似乎好像大概有点也不是那么期待了。” 景元笑着把手插在对方腋下把人提溜起来,腰间两枚玉佩因为靠近的姿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暧昧响起:“我也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木渊快速捂住瞬间发烫的耳朵,故作镇定的往外 面走,“啊,嗯……赶紧出门吧,这个时间大伙该饿了,赶紧开席干饭。” 婚礼流程很简单,他们两个大男人,既不需要铺上十里红妆上花轿,也不耐烦搞些虚头巴脑的领导讲话来拖长时间,能收到邀请的基本都是亲朋好友和部门里相熟的人——并且这熟人实在很多,特意包下来的宴厅都塞得满满当当。 基本上一眼扫过去,六司都有人在,云骑和工造司理所应当的占了大头,旅行中寻找下一个被解放目标的薇尔蒂都收到了星际快递送来的请柬,开席没几分钟就自来熟的跟同桌的云骑拼起了酒,等景元和木渊过来时,她脸颊通红的举起酒杯:“没想到你们请柬都能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来……咳,恭喜新婚。” 木渊微笑的拿手里的汽水跟她碰杯——不是他不想拿酒,就怕喝到一半他发起酒疯,把在座的罗浮大部分中高端战力给一窝端,被知道他酒后德行的众人耳提面命不许喝酒。 他诚恳道:“哪里,你能在接到消息的第一天就马力全开赶回来挺不容易的,那小飞船没撞坏吧,我回头给你升级换代一下?” 薇尔蒂都喝迷糊了,没听出来他习惯性的阴阳怪气,用力一点头:“行啊。” 景元嘴角一抽,贴近木渊耳朵道:“你还在她身上放定位了?” 木渊往后靠了靠,嘴唇嗡动:“……白送的打手不要白不要,下次有活儿还找她,白嫖起来多爽啊。” 景元默了默,想着确实是这个理:“挺好的。” 黑了心的夫夫俩再次跟大冤种碰了碰杯,心照不宣的对她莞尔一笑,接着去旁边桌溜达了。 地衡司和天舶司来的人不算多,前者的人没忍住嘱咐了几句结了婚了就别天天放飞自我到处惹事,后者的人也就稍稍起了起哄,没为难他们。 反而是云骑几个特别感性的抹着眼泪拉着他俩的手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话。 “当年你们俩还是特别小一点儿呢,木渊比景元矮了半个头,见天儿的往咱们驻地跑……我们那时候还说这俩小子感情好,结果一晃眼,你俩都结婚了……” “呜呜是啊,我还记得木渊当年拎着鱼骗景元打开的事儿呢,哎呀现在都这么出息了。” “还有还有……还记得他们俩调皮捣蛋被剑首大人追着满场乱爬,这都这么大了……” “咣”的一声打断他们的追忆,木渊扯着假笑扶起倒在桌上的空酒瓶:“哈哈,不小心碰到的。” 景元紧跟着提杯,笑容和蔼:“哎~说那么多干嘛,来,大家都是兄弟,喝点酒吧。” 老谋深算的神策将军利用他那聪明的脑子,忽悠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往往他喝一口别人喝一杯,最后离开这桌踩雷小达人聚集地时,那小酒杯都没下去一半,被留下的众云骑却被喝的发懵。 比起云骑,工造司的工匠们就老实多了,该说不该说的一律不说,“恭喜新婚”四个字儿蹦完,全都当自己被毒哑了不敢吱声。 毕竟深受迫害多年,这点审时度势的眼 力劲儿还是有的。 他们牵着手,走向最大的那桌。 白珩把胳膊搭在镜流身上??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应星、崇文和腾骁停下聊天,丹枫身旁坐着满脸好奇的白露,迟暖和初云停下划拳的动作,坐在两边互不顺眼的两个男人也停止交锋。 他们的家人和朋友,都完好坐在这里,他们在心系之人的见证下,走完了整个仪式。 木渊眼眶微热,笑着扑过去。 景元看向腾骁,对对方比了一个军中常用的手势,后者一愣,差点喜极而泣。 ——老子终于可以把这倒霉催的将军之位丢给下一代了啊啊啊啊啊!!! …… 宴席过半时,木渊被宴会厅的侍者叫了出去,说是有人送了贺礼,但坚决要让他本人签收。 他一边思索着来人会是谁一边跟了出去,来人看上去一十岁左右,长得很清俊,眼角下垂,看上去很亲和的长相,未语先露三分笑。 他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暗紫礼盒:“这是黑天鹅小姐送给您的新婚礼物。” 是她啊…… 木渊接过来笑了笑:“谢谢。” 对方回了他一个笑容:“不用谢,然后……接下来,是我送给您的新婚礼物。” 木渊:“……?” 在对方的笑容越来越大的时候,相对的,木渊的笑容逐渐消失。 “Surprise!”青年在他掏炸弹之前,张开手做了个亮相的动作。 下一秒,“砰”的一阵白烟,礼盒和一道黑影掉在地上,青年咯咯咯的乐不可支,在侍者惊恐的目光下手舞足蹈扬长而去。 “不、不、不好啦!”侍者连滚带爬的去找主桌众人,“木先生被人变成猫了!!!” 被留在原地,举着两只雪白爪子的小黑猫两只绿眼睛满是呆滞。 他脑中回荡着对方直接在耳边响起的私聊语音。 “都说了是新婚礼物~不能只让你爽过不叫你家那位开心啊~~欢愉就是要大家都能笑出来嘛~~~” “哈哈哈哈哈,这是奇物效果,放心放心,肯定会变回来的~~~” “哦对了,我顺便带走两瓶喜酒咯~~~” “要记住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随便说出去哦~~~” 他被下了禁言。 怪不得景元那天死活都说不出来相关过程……是啊,星神本神来下禁言,凭他们自己怎么可能打破? 怪不得死活没感受到阿哈的行迹气息……合着您老直接混了进来当面坑人啊?! 木渊腰上一紧,视角逐渐升高。 “还好么?”景元扯了扯嘴角,“嗯……看开点吧,我那天也是路过被祂装路人碰到着了道,当晚就……咳,好歹祂等我们走完了仪式才来的。” “……” “…………” “喵嗷嗷嗷——!”他的洞房花烛夜——!!! 第 118 章 后日谈-丹恒① “唉……”有人在他旁边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少年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将其当作过眼云烟……不,连眼都过不去,他直接把对方当空气。 你会对空气在耳畔流动而侧目寻找么?反正他不会。 几l秒后,对方更加大声的唉声叹气,为博取关注,脚步在木质地板上跺出咚咚的闷响,脑袋就差伸他眼皮子底下甩了。 “唉!!” 能在这样的骚扰下保持无视是一件很难的事,显然,少年还没有那样的心性,他努力维持专注的模样,但紧绷的下颌线和笔杆被捏得咯吱作响的声音暴露了他。 身旁人凑近他的耳朵:“唉——” 少年励志将无视贯彻到底。 对方可能自讨没趣够了,用力跺下的脚步声渐渐弱了下去,又过了片刻彻底停止。 ……终于走了么? 少年绷得紧紧的小脸放松下来,整个人长松口气。 上方突然伸出来一个脑袋,少年手一抖没抓稳笔,毛笔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啪嗒”一声,可怜兮兮的滚了两圈。 黑发绿眸的男人站在他身后弯腰和他颠倒对视,他眉眼弯弯,心情愉悦,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放松太早可不是好事哦~” 少年——丹恒一脸不虞:“我在进行课业,请您不要继续打搅我了!” 木渊捂住胸口:“啊——” 丹恒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都说了请您——” 木渊站直身子,向后仰头,幅度夸张到几l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啊~~~小丹,你能再来一次么?再叫我一声那个!” 所以说谁是小丹啊!少给别人起小名了你这个为老不尊的混账东西!丹恒涨红了脸,然而良好的教养与天性让他就算明知道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本质是个什么货色,也无法将心里的想法大吼出来,他豁然站起身,板着小脸说道:“不要再闹了!” 再这样下去真要把孩子气冒烟了,木渊腰部核心用力,将快折成九十度的腰挺直,一脸诱惑:“叫嘛,叫过我就走了哦,真的走了哦!叫完那个你想看书就看书想赏花就赏花,没人打扰你了哦!” 丹恒抿了抿唇,有点心动。 从刚记事开始,丹恒就在相处中切身感受到对方不达目的不罢休,且能不要脸的时候绝不要脸的人生准则——毕竟是一个能故意在睡前忽悠五岁持明小孩喝了一堆仙人快乐茶还找理由转移他注意力,只为让他晚上尿床出糗的不靠谱大人。 当时尚且懵懂,自带幼崽的天真buff的丹恒当然没觉察出不对劲,但他最后也没能如对方所愿,因为……那天来他的豪华大宅子过夜的可不是一个人。 年纪小小的丹恒在憋得受不了,又忌惮于对方接连讲的好几l个鬼故事的时候,镜流穿着睡衣路过了他们的房间,在看见里面亮着灯光时顺带敲了敲门提醒小孩子该睡觉了,结果就被眼泪汪汪的丹恒跑过来拉住,实心眼的孩 子一五一十把木渊的作案全程交代了出来,不好意思的嚅嗫着问镜流能不能带他去趟卫生间。 至于后续……嗯,木渊随着镜流的眼神死一起差点死掉了。 ?想看南山摧写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 118 章 后日谈-丹恒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过……虽然对方很不靠谱,但如果做出了承诺的话,木渊从不和他玩文字游戏,言出必行到丹恒怀疑他换了个芯子。 所以丹恒犹豫再三,还是在木渊期待拉满的注视下忍着羞耻心开口了。 “大、大伯。” 木渊的嘴角越咧越大,笑容越来越放肆。 “哎~~小蛋黄乖哦~~~”木渊嘿嘿嘿,“大伯这就……” “啪!” “为老不尊啊你,天天欺负丹恒你有意思吗!!” 憋红了脸的丹恒眼前一亮,仿佛见到了救星,也顾不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礼仪了,一溜烟跑到来着身后:“小姨。” 已然一副风华正茂的少女模样的白露眉毛倒竖,掂着手里砸人的医书生气的说道:“以前是我,现在是丹恒——你就这么想压哥哥一头吗?” “疼疼疼……”木渊捂着后脑勺蹲在原地,泪花儿都出来了,他噙着泪回头,被对方手里有两个板砖那么厚的硬壳书震慑住了。 木渊:“你谋杀啊!怎么一个两个都对敲我头这么热衷?跟丹枫学的是不是,他都教你什么了啊!” “哼~”白露得意的笑笑,将医书书脊垫在肩上,“哥哥转世前特意嘱咐我,如果你在新生的孩子面前找事的话,不用多说,砸就完了——别那么看着我呀,好歹我没有用书角,而且比起镜流姐姐,我已经很温柔了。” 木渊干脆往地上一坐,用老年人的口吻沧桑惆怅道:“啊,真怀念当年会拉着我的手到处疯玩,一进游乐场两眼亮成灯泡的小白露啊……孩子真是越大越叛逆了呢。” 他痛心疾首:“我就知道不能让丹枫那个闷骚养孩子,看看,都这样了!” 白露被他形容的有些无语:“……我哪样了啊?” 丹恒安安静静的立在白露侧后方听着,望着自己扣着的双手,有点出神。 他知道他们聊的人,丹枫,他的前世,一位……很有个性的龙尊。 丹恒时不时会被带去参与聚会,三位长生种以及他小姨把酒言欢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蹦出几l个不算陌生的名字——威名赫赫的云上五骁之三,狐人白珩、短生种应星、以及……他的前世,前代龙尊饮月君丹枫。 丹恒在这些对话里格格不入,甚至他们越是怀念那些肆意潇洒的岁月,有点早熟的丹恒就越是觉得自己过于多余——毕竟他是丹枫死后轮回转生的全新的人,听着那些对话实在很难不多想。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对于昔日好友的死亡并没有怨怼与遗憾,因为那三人都是寿终而死,他们潇洒走过了属于自己的一生,没有变成自己最为憎恶的存在,没有死于最绚烂的年华,也没有孤注一掷却酿成大祸成为阶下囚、承受巨大痛苦被强制褪鳞。不论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对这样的结果十分 满意,就连表情最为匮乏的丹枫,寿终前都抿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边已经完成了作为日常调剂的斗嘴,白露将厚重到能砸死人的书放到书架上,代表这将是丹恒下阶段的学习内容,表情变得沉稳起来,这不是一个被娇惯长大的少女会露出的表情,而是属于新代龙尊得到历练后逐渐形成的沉静:“还不走么?” &ld;如果你不给我那一下的话,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木渊埋怨了一句,从地上爬起来,视线扫过丹恒,猝不及防道:“丹恒也听了这么多免费的故事,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被叫到名字的丹恒茫然抬头:嗯?什么一起? “哎?”白露愣了愣,接着反应过来,“这种事……主要看你吧?” 木渊点点头,走过去拍了拍用眼神表达疑惑的丹恒脑袋:“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可以么?”丹恒望向白露,“我的课业还没有……” 木渊摆摆手:“课业就像野草,永远都除不尽写不完,赶快换身衣服,今天放假。” 这番耳熟言论让白露回想起小时候木渊时不时来串门把她偷出去玩的日子,白露点点头,赞同道:“走吧走吧,总在家里可是会变成小老头的!” 丹恒:“……” 莫名其妙进入假期时间的丹恒心中的好奇心战胜未完成课业的负罪感,最后还是跟着走了。 他们在陵园外停靠星槎,园口已经有人等在那里,罗浮的智将神策将军和数百年不变的剑首在那里聊着天,怀里一人一簇花,白发将军还多了一壶没点渠道有钱都买不到的好酒。 下星槎时,坐在后面的白露从空座上拿起木渊准备的几l捧花束,各自抽出几l支分束重新绑了绑递给丹恒。 后者看着手中洁白的,还带着水珠的娇艳花朵,小心翼翼的拢了拢。 镜流的站位正好对着这边,发现他们过来后轻笑道:“慢了。” “还不是你们言传身教,害得小白露现在都不会尊老爱幼了,拿书往我后脑勺砸,晕了半天……真的,我哪天老年痴呆了,一定是被你们从小打到大的后遗症。” “你们来了……嗯?把丹恒带来了啊。”景元转过身一愣,他笑了笑,绕开敏感的角冠,将丹恒头顶被悄悄挑起来的头发顺好。 不会尊老爱幼的小白露对他们礼貌的问了好,丹恒一张小脸紧绷,也跟着叫人。 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木渊发出倔强的声音:“不是,你们没人关爱一下我么?” 镜流冷漠脸,一语中的:“你又逗丹恒叫你大伯了吧。” 景元接收到可怜光波,过去给人揉揉后脑勺,贴心道:“这么想当丹枫大哥啊,喏,一会儿尽情当,他又不能诈尸拿重渊珠砸你。” 是的,他们此行是为祭拜故去的友人们。 白珩作为狐人,尸身被装入星槎送往了她畅游一辈子的宇宙,这位天舶司的王牌飞行士在战事不再频繁后重新成为了遨游星际的无名客,直到不再能随心驾驭飞船后才回到仙舟养老;丹枫作为持明,死后化为持明卵在鳞渊境轮回转生;应星是唯一葬于此处的了,被无数人崇拜仰望、一生短暂绚烂更甚飞萤的男人把自己活成了仙舟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比他当年放的豪言更加恣意出彩。 各自种族有各自的葬法,虽然没留下尸身,但陵园内也有他们的碑铭。 四个大人氛围轻松的聊着天,仿佛不是祭拜亡者,而是来踏青春游,顺便看望老朋友,就这么带着丹恒向里走去。! 第 119 章 后日谈-丹恒② 三个人的墓碑毗邻而居,凑了一盘斗地主。 丹恒沉默认真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每一个他都很眼熟,就算不看他们庞大的仍在活跃的粉丝团,也不逛时不时还有关于包括身旁几位活人在内的多图帖子,丹恒也数次在木渊递来的玉兆中见过他们的照片。 光看照片,不论其他的话,是一群完全看不出拥有那样威名的一群……普通人。 是的,普通。 很普通的和友人聚餐喝酒论剑切磋,很普通的嬉笑打闹,很普通的对着镜头露出鲜活的表情。 要不是那张和自己九分相似的脸和头顶的龙角,打死丹恒都不会相信那个脸上情绪明显的黑发男人会是让持明龙师们所忌惮的不容反驳的“暴君”。 木渊招呼道:“发什么呆呢?过来让你爹看看你,唉,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带你来过,你爹他啊,命不好,还没等抱上你的那一天就早早去了……” “……” 没人搭理他的时候,景元永远是对方最忠诚的捧哏,吐槽行云流水,训练有素:“本来也抱不上吧,毕竟是转世的关系啊。” 木渊装模作样的叹气:“唉,刀我别用莫比乌斯环,情侣莫比乌斯环也就算了,现在连父子都要这样了。” 白露还是没忍住吐槽:“他们是转世关系不是父子啊!” “有区别吗?”木渊推推眼镜,做出学术派的表情,“父子有同样的血脉,丹枫和丹恒也有同样的血脉;父子长相相似,他们两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丹恒眼底下还有同款天生的红眼影……这是什么?这是基因的力量啊!” 当然是基因的力量,但不是那种基因的力量吧?——丹恒在心底反驳。 木渊伸出手掌,如同站在辩论场上的学子:“请反方人员发言。” 白露还没说话,听他胡扯后脸色有些不对的丹恒率先说道:“持明不能生育。” 爱好是读书的丹恒小小年纪就已掌握不少知识,这种时候,就要从根源将对方的诡辩推倒! 木渊微微一笑,早有应对之法:“那是普通持明,丹枫是不同的。” 他指了指白珩的墓碑,定格的照片上,紫罗兰发色的狐人少女笑得春光灿烂:“看啊,四舍五入你就是白珩和丹枫的孩子啊!再算上不朽之龙和药师的话,你有两对父母呢!” 对方确实和那位狐人容貌相似……哎?所以说……等等,原来不是巧合么?——不清楚内情的丹恒陷入混乱。 刚打开酒瓶的镜流不再装耳聋,递过来死亡视线:“……” 白露:“……这个梗过不去了么?” 景元将陷入思维漩涡的丹恒拉脱木渊的诡辩攻击范围,在丹恒回过神来后,他笑吟吟的指着丹枫的大头像:“不给你父亲献束花么?” 这人如果办公场合也是这幅递棍就上胡说八道的样子,罗浮八成就要完蛋了。——丹恒忧心忡忡的想。 不论是作为守卫仙舟的英雄 ,还是持明前代的龙尊,丹枫都值得他献花祭拜,就是看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和他有九分相似的脸,丹恒放上花束时难免感到怪异。 他长大后……会和对方完全一样么? “当然不会。” 得到景元回答时,丹恒才意识到自己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口。 景元一手搭在他肩上,眼睛落在丹枫那张谁都欠他钱的脸上——这张照片是木渊提供的,别人虽然看不出来,但他们一眼就意识到这是丹枫对他和木渊动手前的标准表情。 像是普通的闲聊,景元缓缓说道:“你们是不同的人,就算相貌相似,也不会完全一样的。丹枫是丹枫,丹恒是丹恒。” “是啊。”木渊不知何时蹲在旁边,一手托腮,一手戳着应星回眸的照片,“虽然我们不是持明,但分的也很清楚哦,要是把你当丹枫的话,我早就忽悠你让你叫我爸爸……这个不行,辈分差太大了……叫我哥哥正好。” 镜流将酒杯倒满,她的手很稳,一滴未漏,放在白珩墓前。 “生死轮回,既已新生,自当与旧日别论。” 白露把新的酒杯递给她:“我就不用说了吧?咱们持明传统嘛!” 不由自主产生的不确定与不安,随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真的散了。 丹恒捏紧袖角,紧紧抿着唇,不想露出丢人的表情。 两根手指从旁伸过来,把他两片薄唇捏成鸭子嘴,是木渊。 “哎哎,别哭啊,至少别在这里哭,让丹枫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欺负你,我怕他入梦请我洗水龙浴。” 丹恒被他一句话弄得脸有些红,拨开他的手压着羞恼道:“谁要哭了!” “我我我,我行了吧。”木渊毫不掩饰他的敷衍,口吻倏地有些惆怅,这次倒不是演出来的,“说起丹枫……其实我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丹恒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竖起耳朵等待这个印象里是大人群体中最不靠谱的一位的口吐真言。 基本能猜到木渊会说什么的景元见状,在内心同情了他一秒。 果不其然,下一秒,木渊忧伤道:“结果直到丹枫寿终正寝……我也没吃到一次龙尾巴肉啊……” 丹恒:“……?”他耳朵好像坏了,什么肉? 白露拿第三个新杯的手一抖,差点把它摔了:“……”每当这时她都要感谢哥哥的教导,若不是他在自己力量稳定后第一课就教自己如何隐藏尾巴与龙角,她的鬃毛估计早就被木渊摸秃了,并越发坚定如无必要绝不在木渊面前露尾巴的信念。 木渊自顾自说下去:“啊……真的好想吃一次啊,剁碎的龙尾巴肉做的咖喱会有什么奇妙的味道呢?” 丹恒和白露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个! 手肘被人不动声色碰了一下,木渊心领神会收了神通,恢复成正经脸,耳畔响起景元的声音。 “酒已经倒好了?那我们进入下一步吧。” 镜流拎着 还剩一半的酒壶撇了他一眼,见木渊没再上演舌尖上的持明,也就没计较这明显的转移话题,将他们的酒杯分发过去让他们自己倒——还带了丹恒的份,不过他杯里倒的是景元友情提供的苏打水。 祭酒过后,在丹恒大为震撼的表情下,木渊开始了他的一枝独秀。 有经典咏流传、目前在某人粉丝团中被拍出高价但就是没人出手完整版的音频—— “【宁如飞萤赴火……】” 也有音画俱全,单拍某位知名不具的前代龙尊在某次百冶大炼上扯着羞耻应援对联的高清视频,最后为了拍下完整的应援对联,满脸骄傲站在对联中间高举横批的木渊还入了镜。 还有小太阳白月光立在第三次丰饶民入侵的大型战场中心,手持新款变身器,面对丰饶民一脸坚毅,耳朵却羞耻的蜷缩起来大喊“巴啦○能量,唔西迪西,美少女变身!”的三机位特写视频。 除了这些还有不少让人看着都脚趾扣地的,主角无一例外,全是躺进去的三个人。 三块墓碑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木渊直接放了大型投影,确保三块碑都在其笼罩范围内。 丹恒大受震撼,光是旁观,他都替几位主角有了逃离仙舟……不,逃离这个宇宙的欲望。 一向内敛的少年脸色又白又红,智慧生物应有但总有人弃之敝履的美好品质——善良,让他抖着手去拉镜流:“您、您可千万不能死啊。” 对方摸摸他的头,语气带上几分坚毅与沉重:“我一直在努力比他活得长。” 每年都来这么一遭,比起最早躺板板并且被短寿所限只有八十多年黑历史的应星和跟木渊玩得来又有白月光加成被坑次数相对较少的白珩,寿命不算短又是最后一个眼睛一闭不睁的丹枫的料放了快三百年,直到丹恒出生前才有重复的黑历史出现,真的很难想象木渊的素材库究竟有多庞大。 后者最悲惨的地方在于,时间一久重播时还会带上难以抹消的新鲜感,就像短生种时隔五六年再去看一部电影,就算第一次看时记忆深刻,在每天都有同样刺激的电影播放的情况下,还是会忘了不少地方,只记得印象格外深刻的几个片段。 镜流觉得,有木渊这么个无法下手除去的威胁在,她真能再努把力坚持个三五百年,争取把他熬下去。 景元处在最佳观景位,身边是前仰后合的木渊,将军大人看似一片镇静,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笑容就跟固定了一样,好半天过去都没变动一点,很显然已经僵了。 不管这样的场面来了多少次,他都有些心情复杂。 毕竟对木渊这一手……最受威胁的就是他。 作为竹马竹马一起长大一起捣蛋一起挨揍的拥有不那么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还数百年来一直佩戴着对方做的小挂件的结婚对象,如果说丹枫的黑历史是浪打浪的湖水,那他的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苍茫原野。 ——目之所及全是草,视线之外是连到山外山的草。 “敢再比我先死就把你从光屁股到长满银杏叶子的一生黑历史循环放送,让所有来扫墓的人都看见哦”——绝对是这个意思吧! 他们这帮人就三个只要不堕入魔阴不被外力所杀就能一直活下去的长生种,这种时候……拼的就是意志力了。 丹恒也明白这是一场对已经近一千七百岁的镜流意志力的极致考验。 他看向自己前世的照片,那双清冷却并不麻木的眼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情绪。 丹恒暗暗祈祷:虽然你已经转生了,但如果作为【丹枫】的人格能够保留成灵魂状态的话……在天有灵,请一定要让这位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叔的计划落空啊!! 第 120 章 后日谈-丹恒③ 这个罗浮仙舟他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字迹力透纸背的留信被放在案头,丹恒用云吟术改变了相貌,及腰的黑长直在水光中缩短成短发,又换了身化外民的服饰,他打包好行李,趁着夜深人静连夜包袱款款的坐上了最近一班离开罗浮仙舟的客船。 再见!会把他捆成蚕蛹拉出去强迫他一起表演街头相声的垃圾大人!再见!一天到晚净想着给他洗脑的神经龙师!再见!逐渐在垃圾大人的影响下也开始迫害他的不靠谱小姨! 还有助纣为虐嘴里没一句实话的闭目将军、半退休后见天想拉他去打架的暴力狂剑首…… 都再见吧!他今天就要离家出走! 等丹恒成功混进了公司的客船中逃离令龙窒息的老家后足足一周后,持明族才意识到自家下任龙尊丢了。 “关我什么事儿啊!”木渊被一帮子持明堵在家门口,不耐烦的重复道,“腿长在他身上,他爱往哪走就往哪走,我又不能绑架他!” 一位持明捂着敲门时站位不对被自动触发的装置一榔头砸中的脑袋,苦着脸说道:“我们也不想打扰您,但每次丹恒大人消失超过三天,不都是被您绑走玩去了么?” 其余人齐刷刷点头。 什么叫“被他绑走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丹恒是什么玩具呢,那叫关爱孩子身心健康!养宠物都要有丰容玩具呢,养孩子当然要多带出去跟人交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啊! 木渊正要义正言辞的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面前一堆人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对着他大倒苦水。 “木渊大人别玩了,这都一周了,丹恒大人再被您玩下去又要在房间里自闭好久。” “是啊是啊,一个月前回来疯了一样去喝浮羊奶,结果他乳糖不耐受当场进了丹鼎司……” “丹恒大人还在生长期啊!木渊大人就不要拿身高刺激他了!” “上上次还带着他去无保护蹦极,丹恒大人鳞片都炸开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好一顿口诛笔伐。 木渊:“……” 他做过这么多损事么? “好吧,”木渊暂时妥协的放缓语气,“但我这次真没绑他,也许是他单纯的离家出走了呢?” 最后有一人眼泪汪汪的拿着一张纸递过来,笔触用力到差点把纸张划碎:“丹恒大人留下的,您看看吧。” 木渊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陷入沉默:“……” 【木渊把我绑架了!】 木渊沉默片刻,心头诡异的升起一股子欣慰来。 都说了童年陪伴与多见见世面是有好处的,瞧瞧丹枫,再看看丹恒,这对比不就出来了么? 这小子也变得会挖坑埋人栽赃嫁祸了啊……如果不是埋的他就更好了。 面前两个持明护卫就差抱他大腿哭了:“您行行好,把丹恒大人还回来吧!” “白露大人还在丹鼎司加班,通讯一概不接,龙 师们着急上火的找丹恒大人,就差按着我们脑袋让我们掘地三尺了……我们拖这一周已经是极限了啊木渊大人!” 从丹枫掌权开始,龙师们能伸手的地方就越来越少,白露虽然对医术醉心,但也不是不管事的龙尊,在族内的手段跟她哥一脉相承,顶多是外皮比较温和,动起手来拳头梆硬。 这些持明族的护卫们又都是或看或听着前代龙尊的传奇故事长大的,对其转世的丹恒也抱有纯天然无污染的好感加成,对某几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龙师也不太友好,一般来说丹恒被木渊拐跑出去玩,龙师若是来找,都会帮忙拖延一二。 但拖到现在,再迟钝的人也得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 持明们倒没想过是丹恒主动离家出走的,他们的念头高度统一——不会是木渊玩嗨了不想还了吧?! 很有可能啊!当年白露大人小小软软的时候,对方就抱着孩子不撒手非要带回家里养,还是被丹枫大人胖揍一顿丢进波月古海里泡冷水才偃旗息鼓的! “喂,表情太明显了,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冒犯的事啊?”木渊抽了抽嘴角,晃了晃手里的纸,“行了行了,都别在我家门口杵着了,人不在我这,我大发慈悲给你们找找行了吧?” 一干持明面面相觑,众所周知,木渊这人玩心重,几百来岁了还到处嘚瑟一点收敛都没有,但他还真不怎么说谎。 顶多是玩玩文字游戏,或者用表情肢体语言来误导别人的想法,对木渊来说,做了就是做了,他不会因为惹的事大了就瞒下自己惹的事。 所以……在信誉方面,木渊的分值意外的高。 “那就麻烦您了。” 半个小时后,在持明护卫们天崩地裂的表情下,木渊拨通了景元的通话,笑得满地打滚:“你绝对想不到丹恒那小子干了什么!他离家出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持明护卫崩溃了:“别笑了啊!现在是笑的时候吗!快把丹恒大人找回来啊——!” “哈哈哈哈哈找什么啊!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叫他好好玩一圈呗!你们家饮月君不是好好在丹鼎司加班呢么?况且持明又不像长生种不准外出……哎呦笑死我了,这就是叛逆期到了么?居然背那么个小包就跑去宇宙哈哈哈,好厉害啊我们大侄子!” 等他终于笑够了和景元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事情经过时,群魔乱舞肝胆俱颤的持明们早满地乱爬着狂奔去往丹鼎司,势要把他们也要往工作狂方向发展的饮月君拽出来。 不容易,丹恒那孩子居然能忍到今天才离家出走么……景元心中毫无意外,唯有满满的同情。 虽然他也是把丹恒逗过头过的一份子。 又过了两个小时,被自家护卫们七手八脚拖出办公室告状的白露风风火火的来了。 “丹恒离家出走了?!”别称衔药龙女的龙尊大人捏紧手里的药葫芦,“是龙师对他做了什么吗?走,我们去找龙师要说法!” 说是要说法,潜台词却是闯进去无差别揍人。 木渊通过信号过远断联前依照定位行动轨迹锁定了丹恒乘坐的客船,闻言乐呵呵的摆摆手:“这次应该和龙师没关系哈哈哈哈。” 白露动作一滞,冷静下来把葫芦挂回去:“哦,是因为你啊。” 木渊嘴角的弧度下降了一点:“……虽然你猜对了,但这么快就锁定在我身上,总觉得让我有点受伤。” “就你那个玩法,他现在才离家出走我已经很意外了。”白露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一屁股坐下来从零食箱里翻吃的,“反正他该学的都学会了,族里有我也用不着他有操心的地方。就当出去玩放松放松好了……也省得天天在你旁边被你祸害。” 木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等等,什么叫祸害?小白露,你现在跟木渊哥哥说话都这么不客气了吗?” 白露恶狠狠啃了一口果脯:“自从你在放鞭炮时候把我和丹恒发尾点了后,我对你就彻底没有滤镜了。” “啊,还在记恨那件事么……别生气啦,我不是给你们送上赔礼了么?” 白露的表情更难看了:“赔礼?你是指那两顶五颜六色的假发,还是开启后就会放出你五音不全丧尽天良的走调歌声的八音盒?”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木渊很受伤。 但他调节心态很快,没几秒又支棱起来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小白露你看上去不太担心他的龙身安全啊?” “不担心啊,他不是随身带着重渊珠和击云么?”白露答完,脸一下子黑了,“还有,我是他小姨不是他妈妈,你到底对乱拉亲属关系有多热衷啊!” 木渊捧着保温杯,里头的1:1还原苏乐达滋滋作响,他满面慈祥的说:“大概和造谣星神cp大乱炖一样热衷吧。” 说实话,就那么一瞬间,白露短暂的升起了恐惧的情绪,尾巴要是没被藏起,估计鳞片炸得跟丹恒刚结束无保护高空蹦极时一样。 木渊对造谣星神是真的很热衷,也很有毅力,持之以恒数百年,死了的没死的可能死的大概会活的,有名有姓的星神都没逃过魔爪,他甚至还开了个马甲号,没事闲的就去写点恋爱脑药师和败犬阿哈,玩水仙的伊德莉拉,以及强取豪夺的纳努克和天选渣男岚。 更丧心病狂的……大概就是组织那啥趴的希佩,在里面玩的最开也被玩的最开的塔伊兹育罗斯,和永远路过18x现场但无动于衷的IX。 目前在星网上的评价两极分化极其严重,每一条动态一发布,下面要么是骂的要么是嗨的,还有了专属的个人论坛。 由此可见星网大众的xp多怪,以及人能为了xp与乐子疯狂到什么程度……有时刷着动态,木渊都觉得欢愉已经统治宇宙了。 说起来他都好久没更新动态了,主要是上次造谣的时候被端着水杯去倒水的景元看个正着,让他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把白露送走后,木渊换成为了不被定位单独买的新款手机,屏幕冷光照亮他搞事的笑脸。 这次写点什么呢……有了,就写不朽和繁育吧!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再盲抽八个好了!! 第 121 章 后日谈-丹恒④ 丹恒完全不知道在自己包袱款款连夜逃离仙舟后的一系列事情,不过大概的他也能预料到,包括家长们不会专门追出来这件事。 看他们从小对他的教育就知道了,都是一副子你开心就好的态度,自己出来换心情的态度表达的如此明显坚决,也有足够的保护自己的武力,比较倾向放养政策的大人们是不会特意把他拎回去的。 族里面的话,小姨这个龙尊还正当壮年,完全不需要他去分担事务——白露对他的期望最大的也就是好好学一手医术,把他们家祖传的云吟术发扬光大,好在丹恒天赋在线,学习起来很快不说,还是个有良好自我管理能力的好学生,就连离家出走都把没看完的晦涩医书一起带走了。 他混在公司的飞船上一边给人家打杂一边找空闲看书做笔记,来自学霸的光辉险些闪瞎了一众人的狗眼。 一代可以逼死学渣的自律性学霸,恐怖如斯。 同船的还有个搭便车的博识学会学子,每每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敬仰和嫉妒,不过对方是个自来熟,居然还真和丹恒凑熟了起来。 旅途过半的时候他突然半夜敲响他的门,不顾丹恒的不解与抵触抱着他哇哇大哭求取学习方法。 丹恒拎着以防万一拿出来防身的击云挡在两人之间,浑身僵硬的听对方的哭嚎。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虽然我的论文的确是一坨!但那么毒舌的评价实在是太过分了!!”拥有一头软嫩粉发的少年哭成一百五,还不敢蹭到对方身上怕被捅个对穿,“你知道他怎么评价我的么?——如果字面意思来理解【愚者】一字,那你一定是这个词语最好的注解——他这么说我啊!这和指着我鼻子骂蠢笨如猪有什么区别?!” 哭够了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握着丹恒的肩膀告诫:“看在你之前在遭遇海盗时候救过我的份上,听好了,如果你有一天去博识学会求学,一定要避着我的导师走,维里塔斯·拉帝奥,他是一个魔鬼!!” 丹恒:“……你的担心毫无道理,我不会去博识学会的,不过你的告诫我记住了,现在放开我吧。” 这时候的丹恒,还不知道他立下了一个怎样的fg。 被魔鬼导师骂崩心态的粉毛最后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拖着诚实的身体去重写他那一坨的论文了。 看来下飞船之前,他都不用再遭受对方的话痨攻击了。——丹恒默默反锁上了门。 不过……维里塔斯·拉帝奥么?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很有名的一位学者,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很多奖项。丹恒撑着下巴透过窗看向远处缓缓越过的湛蓝星球,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再怎么魔鬼,也肯定比不过自己那几个毫无血缘的叔姨来得群魔乱舞吧……就搞心态来说,丹恒觉得没谁会比自家姓木的那位小叔更能挑战神经的了。 这时候的丹恒,还不知道他立下了第一个fg。 暂且没有什么目标的情况下,丹恒决定先到处 看看,钱财倒是好解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被镜流暴打出来的武力值不是盖的,靠着这一点,他基本都会去接公司的护送单子,并在木渊数次发消息逗闷子说需不需要打钱的时候严词拒绝。 不管是哪个仙舟的持明一族都很少有在外面活动的,为了不引人注目,丹恒没有显露出本相,云吟术也很少用,一人一枪走天下,潇潇洒洒的。 如果没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来自罗浮的礼物盒的话。 利落躲开礼物盒里照脸弹出来的数个弹力球,丹恒把盒子重重放在桌上,怒气冲冲的掏手机打电话。 “喂——小蛋黄是想我了么?我就知道你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嘛!不过这么久才往家里打电话,你这孩子还真是把心玩野了啊。”对面一股子空巢老人的口吻,“要多关心一下留守在家里工作的长辈啊,我和你景叔没有孩子,你就像我们儿L子一样……” “你少来了!”丹恒还是没忍住打断他,如果他真有这么个爹他绝对要和对方断绝关系! “别再给我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嗯?你不喜欢么?”木渊诧异道,“不应该啊,我看了,那些都是网上评价最适合送给小孩子的东西了……啊,今年的已经送到了么?生日快乐啊丹恒!又长大一岁了呢!马上要一百一十岁了,是个成熟的孩子了呢!有交到男女朋友么?记得带回来给我们看哦。” 丹恒深呼吸,差点把手里涂着简笔画的弹力球捏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拨浪鼓弹力球和弹珠,还有,不要再给我寄大乐.透了!” 而且他一直在宇宙旅行,行踪飘忽不定的,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都精准卡在他过生日前一天寄到邮件的啊?! 木渊愉悦的笑了两声,说道:“不行啊,孩子不管多大在家长看来都是小时候的可爱样子……虽然你越长大越不可爱就是了,但我们还是爱你的哦——对了,说起这个……丹恒啊,我们这边发生了点意外状况。” 他叫丹恒名字的时候,声音变得很严肃,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事情,丹恒顿了顿,不自觉也严肃下来:“需要我回去么?” “嗯?那倒不用。”木渊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啊,我说了你要保持冷静啊。” 丹恒的心往下沉了沉——会让他失去冷静的除了木渊本身就没太多外在因素了……难道是丰饶又要进犯么?还是说持明内部再次出现分裂……可他明明已经走了,不应该再出现那样的状况了啊! 在他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下,木渊终于开了口。 “我说了哦……你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了。” 丹恒情绪一断,有点发懵:“什么?” “你有弟弟了。” 丹恒:???? “不是,”丹恒茫然道,“我哪来的弟弟?” 持明族终于突破繁衍难题了么……也不对啊!他哪里来的爸妈啊! 木渊:“都说师徒如父子,你又四舍五入是我们六个的儿L子,景元他 前两天收了个小徒弟,叫彦卿的,可不就等于是你弟弟了么!” 丹恒:“……” 木渊:“啊,不过不用担心,就算有了一胎,你也是我们最爱的小龙了,弟弟不会分走我们对你的爱的,放心吧,端水这方面我很有心得的。” 丹恒:“……” 木渊:“那孩子是个遗孤来着,瘦瘦小小的,还不记事呢……我和景元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我最近在给他打长命锁,刚画好图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能关注你那边了……给你也寄过去一份吧?你接下来要去哪旅行?提前告诉我或者景元一声,我到时候给你寄过去!” 丹恒:“……” 木渊:“喂?听得到么?信号不好么?没掉进虫洞里吧?丹恒?蛋黄?小蛋羹??” 在更多外号出现之前,小蛋羹挂断了电话。 聊不了一点。 另一边,木渊对着忙音的手机长长叹气:“这就是和青春期孩子的代沟么……真是越来越叛逆了啊。” 景元正给还是个小团子,话都只会阿巴阿巴的小彦卿换衣服,闻言有些复杂的说道:“这应该和代沟或者青春期没关系。” 木渊试了下温度,把奶瓶塞到小团子嘴里:“怎么,你的意思是丹恒就是长大了被坏朋友影响了变成了不孝顺长辈的类型么?” 景元更复杂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这里面也有些是你的问题呢?” 木渊笃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于他莫名膨胀的自信心,景元没有继续就此事展开讨论,而是话题一转:“对了,薇尔蒂今天给我发了消息。” 木渊捏着柔软的布巾给小团子擦嘴角,漫不经心道:“哦,解放斗士找你做什么?” 猫女薇尔蒂在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后也算是朋友了,在忙碌她的解放事业之余,路过罗浮附近时还会抽空来找他们喝酒,当然,按照对方的说法,几百年前往这边跑是找白珩玩,白珩入星槎为安后,她就是来找镜流切磋喝酒的,总之跟木渊这个两看相厌的和景元这个张口一股子官味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是这样说,每次过来伴手礼都没少过他们两个的。 “薇尔蒂刚抢了公司的一艘飞船,来询问我有没有适合生存的偏僻星球……她要把茨冈尼亚的埃维金人带走。” 木渊揉了揉耳朵:“什么人?” “埃维金人。记得星际和平公司的石心十人中的砂金么?他就是埃维金的幸存者。” 听上去有点耳熟。 木渊陷入思考,彦卿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入定一样的脸。 景元耐心提供关键词:“金头发、拥有特殊的三色眼睛的那个。” “啊!”木渊惊呼一声,吓得彦卿爪子一抖,差点被奶瓶砸头,“那个疑似被公司和茨冈尼亚其他蛮族一起灭族的窟卢塔族一号啊!” 景元抓住温热的瓶子:“……谁?” “因为有漂亮眼睛被强盗团伙灭族到只剩一个小酷哥的种族……最后很帅气的复仇宰了好几个有仇的强盗。” 景元思索片刻:“没听说过啊。” “啊……”木渊沉重道,“总之是个关于小刺猬找爸爸的漫长故事……我从中学到了不少道理,比如一个人一旦踏上找爹的旅途,那他的成就会不可限量。” “茨冈尼亚的话……”木渊在景元习惯性放弃思考他莫名其妙话语的表情下,拿出玉兆敲敲打打,“我记得那片星系有个藏身的好去处,躲过公司的搜索绰绰有余了……有了!” 将路线发给薇尔蒂,顺便敲诈了一笔被公司把控绝大部分市场的建材后,木渊心满意足的回到工作间继续画第三个长命锁的图纸。 至于一穷一白的薇尔蒂要如何搞到那些稀有建材……唔,反正他是不会给公司点蜡烛的,被抢劫也是他们应得的。! 第 122 章 后日谈-丹恒⑤ 星间旅行确实像他素未谋面的二姨手札里写的那样有趣。 丹恒踩在白珩到过的土地,眼中倒映白珩看过的风景,突然感受到传承二字的魅力所在。 他对无名客起了向往之心,不知传说中阿基维利的列车上又会是怎样的风光。这么一想,他又有些遗憾——毕竟阿基维利的列车早就音讯全无了,他注定无法上去一睹为快。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第二周,因为白珩留下的手札,丹恒前往记录的下一个星球,但通往那里最快的航道上盘踞着危险的巨兽,丹恒权衡片刻,还是决定坐上这趟飞船。 他从小的陪练可是斩落一颗活化行星的传奇剑首,区区一只巨兽,他不觉得自己会被它挡住。 事实也是如此,丹恒干净利落的解决了盘踞的巨兽,顶着一张酷哥脸淡然收下同程旅客的赞赏与感谢,成功在预计时间内踏上新的港口。 在比对地图时,他被人叫住了。 来人有着瑰丽的火红色长发,是位知性成熟的女子,眼生的很。 丹恒诧异道:“你是?” 女性伸手将落在身前的红色卷发勾到耳后,冲他感激的笑笑:“贸然叫住你是想表达感谢,我们的列车也同样是被巨兽截停的,十分感谢你击退了它。” 对于这样的感谢,丹恒已经能淡然以对了,他点点头,轻声说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不击退它,我的旅程也无法继续。” 丹恒的视线随意扫过,倏地一顿。 一辆前不久刚刚在对无名客的记录上看到的列车,静静停泊在对方身后。 红发女子注意到他的视线,微笑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列车,冒昧问一下,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丹恒眨眨眼,重新看向她:“你是要邀请我么?” 对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的,我们列车还缺一位护卫……和记录员,来记录重走的过去的航道,与未来开拓的路途。” 丹恒“啪”地将手札一合。 “可以,我叫丹恒。” 红发女子伸出手:“姬子,谨代表星穹列车,欢迎你的加入。” 姬子是星穹列车的领航员。 偌大一辆列车,自然不会只有这一位成员,但……人也是屈指可数。 一只吉祥物一般的列车长,和一位有着时髦挑染的中年男人。 就算加上丹恒,整辆列车的成员也凑不够五根手指,人数跟那么长一辆列车十分不匹配。 在进入列车的智库后,千般万种的吐槽都化为飞烟。 列车智库迎来了它忠实的伙伴,婉拒了列车长为自己收拾出车厢房间的好意,丹恒抱着一床薄薄的被褥,就地在智库里打起了地铺,畅游在信息与书籍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加入星穹列车,代表他正式成为了无名客的一员,身为无名客的日子和想象中有些不同,但也很有意思,他在智库里查询到许多新奇的资料,在列车停靠补给时穿 越旷野,藏在树上数日,只为拍摄当地独有的生性胆小谨慎的小动物。 和在罗浮上很不一样的多姿多彩的生活。 不久后,他们在宇宙中打捞上来一块巨大的彩色冰块,里面封印着一名粉发少女,列车组终于凑够了一只手的数量。 少女从冰中脱困醒来后失去了一切记忆,她以自己醒来的日期为自己命名——三月七。 她很爱拍照,人也活泼,和沉默寡言的丹恒似乎是两个极端,两人的相处却异常融洽……虽然大多时候是三月七说,丹恒听;或者三月七负责突发奇想,丹恒负责一边头疼一边制定计划。 星穹列车循着旧日轨迹跃迁在星系中,命中注定的一日……到来了。 在黑塔空间站,一只同样失忆了的星核精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相处不到三个月,丹恒推翻了当初认为没人会比他那不靠谱的小叔更让他头疼的定论。 怪他太年轻,见识太短。 被木渊迫害这么多年,他什么没见识过? ——这他还真没见识过。 丹恒和三月七一人扯住对方的外套兜帽,一人屏住呼吸往外拽那个半满的垃圾桶,脸色都很难看,被他们夹在中间的灰发开拓者像是完全闻不到垃圾桶里散发的异味,双手双腿都扒拉在上面死命哭嚎。 “我们是真的相爱的!不要分开我们!” 不去看他深情的对象是一个垃圾桶的话,画面和台词多少带点八点档的狗血味,可一旦带入,就成了《走近科学》的新一代素材,穹与垃圾桶的爱恨情仇,这玩意儿起码能拍十集。 三月七一边干呕一边怒吼:&ld;这都臭了!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眼看着刚才一个不注意就被对方钻进垃圾桶沾到灰发上的香蕉皮就要往自己身上滑落,丹恒狠狠闭了闭眼,回想镜流在木渊作妖的时候的手法,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砍了下去。 ——其实击云和重渊珠更顺手,但……砸上去的话,他的武器就脏了。 不管是工造司天才短生种百冶锻造的传世神兵,还是持明一族传承至今的重渊珠,都不是用来沾染这种东西的! 把人打晕后,三月七垫着脚把垃圾桶推回原位,丹恒还是抓着兜帽,拖着穹,在围观路人惊奇震撼的目光下低着气压往酒店走。 三月七很快恢复了活力:“丹恒,你刚刚打人的手法好娴熟啊,穹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手刀这样的招式,掌握不好很容易把人打出事,像丹恒这样一击即中的还比较少见了。 “……私下练过。” 可惜直到他连夜逃离仙舟,都没真把这一招用在木渊身上。 三月七像一只求知欲旺盛的好奇小鸟,叽叽喳喳道:“哇……不过你练这个做什么啊?未雨绸缪么?还是说……呃。” 她用袖子捂住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心虚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对你的过去刨根问底的。” 列车上的同伴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去,丹恒从 未谈及过自己过去的事情,脑洞奇大的少女早给他安了无数个诡谲曲折的身世,一个比一个惨。 “没事,我并不在意。”丹恒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是离家出走的。” “哎?”三月七惊呼,“离家出走?你、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发现丹恒其实不太避讳自己的过去,三月七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她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小话:“你身手气质都这么好,不会是什么大家族里出来的吧?就是那种……传承人什么的,兄弟姐妹们都在争夺继承权,你为了不和手足厮杀,才离家出走当了无名客么?” “……”丹恒看她一眼,有些无奈,“我没有兄弟姐妹。” “哦哦,那就是——不想继承家里的产业,向往自由,不好好旅行被家人发现的话,就要回去接过继承权了?” 丹恒和三月七脚步一顿,一齐回头,低头。 说话的是不知何时醒来的穹,他仰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摸摸屁股:“丹恒,我屁股好疼,脖子也好疼,下次能别用这种方式拖我了么……哎呦!” 丹恒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大片衣服都在垃圾桶里蹭脏了的青年:“要不是你非要钻进垃圾桶还要把它带回列车,我也不会打晕你,还因为你身上无处下手而拖着你走。” “……好歹在下面放个推车嘛!”穹摸了摸后脑勺,握住对方递过来的手借力站起来,不忘继续八卦:“我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需要听你继续讲故事!” “对啊对啊,讲故事!”三月七也兴奋起来。 被这两个人期待的眼神看着,即使是丹恒也生不起来拒绝的心思,他想了想,勉强道:“先往回走吧,边走边说。” 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过去,之前不谈只是因为没必要,这时候被追问着,丹恒就挑挑拣拣,给他们讲了些关于罗浮的趣事,来满足两个好奇宝宝的好奇心。 即使量很大,丹恒也不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好在听众都很捧场,不管故事被他讲得多干瘪,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结果回程的路刚走了一半,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雅利洛-VI,这颗终年被寒流席卷的冬星上唯一的人类庇护所——贝洛伯格,一个巨大的阴谋与野心在蛊惑中膨胀。 开拓小分队连同来捉拿他们的布洛妮娅在一头蓝发的无良商人的搅局下进入了暗无天日的下城区,展开小分队首次冒险的主线任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况下,故事自然是没时间再讲了的。 他们到处收集信息、接触对外来者并不友好的流浪者与维护秩序的组织地火,又在层层推进下获得了下城区无冕之王的机器人史瓦罗大佬的认可。 看着小心抱着一个瘫痪的红绿灯一样的自动机兵的白发红眸的少女,丹恒垂下眼帘。 坚强,温柔,怀揣希望……这样的孩子,就像是终年寒冬中竭尽全力开出的坚韧不拔的美丽冰花。 [探索]、[了解]、[建立]、[连结],最终,形成【开拓】。 丹恒握紧手中击云,挺直腰背看向半空中被星核蛊惑,降下寒冰的可可利亚。 他想,他找到他该走的路了。! 第 123 章 后日谈-丹恒⑥ 丹恒万万没想到的是,开拓二小只组齐的第二站,并非是他们之前定下的匹诺康尼,而是—— 仙舟[罗浮]。 过来逼他们更改目的地的星核猎手卡芙卡的虚影消失后,丹恒没有加入列车组的讨论中,独自站在一旁上演头脑风暴。 星核危机……罗浮上从未听过有星核的踪迹,如果对方说的属实,那么……这颗星核一定是被人为带上去的。 要快点联系景元他们。 搪塞过二月七和穹的讨论,丹恒靠在收音机旁边,在列车迁跃、信号受到干扰前给景元他们群发了一条消息。 迁跃产生的振动让丹恒下意识撑住旁边的桌面,眼前的景象被蓝白的光芒吞没,屡败屡战的二月七拉着穹站在车厢正中,毫不意外的在震动中失去平衡滚成一团,穹乱挥的手一把抓住帕姆的耳朵,在列车长的尖叫中把它甩到空中。 “穹乘客——!!”被姬子眼疾手快接住的帕姆怒火中烧。 丹恒看着近在咫尺的玉界门,走到□□身旁:“杨叔,我想申请单独离队。” “嗯?”瓦/尔/特推了推眼镜,“丹恒,以现有的情报来看,这次的旅途恐怕会很凶险,虽然仙舟联盟对外来者不算苛刻,但还是一同行动会比较好。” 跪在地上挨训的穹和幸灾乐祸的二月七也看了过来。 穹:“丹恒你怎么能想着脱队单干呢!” 二月七:“对呀,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像是之前探索的那些星球,罗浮官方的组织也不欢迎我们怎么办?我不想再蹲一次大牢了!” 为了避免被好奇宝宝们缠到头炸,丹恒上次并没有跟他们说明自己老家到底是哪里的,他摸了摸腰侧,外套盖住的地方挂着一枚刻着自己名字的长命锁。 “不会蹲牢的。”丹恒叹了口气,“欢迎来到仙舟[罗浮]——我的家乡。” “……哎——?!” “你老家是仙舟的啊!那我们不是回到你的地盘了么?”穹有些兴奋。 二月七倒是没他那么盲目:“但丹恒是离家出走的吧?你就这么回去不会被扣下么?” 丹恒摇摇头:“不会,我的……家人们,比较尊重我的想法。” 穹:“可是你之前的态度,感觉对你家人还挺抵触的……” “不算抵触……”丹恒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说起自己对他们复杂的心情,最后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总之,这件事牵扯的有些多,我得先回族地一趟,如果你们遇到了摆不平的麻烦,可以去神策府找罗浮的将军。” 信物是不需要的,木渊早就知道他上了星穹列车,虽然丹恒现在都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和坐在那里咖啡都没撒出来一滴的姬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和欣慰。 仅仅是经历了一次冒险,他们二个的关系就这么融洽,真是太好了。 目送□□带着兴奋的两小只下 车后,丹恒没有急着走。 这个时间长辈们大概都在忙碌中,还没有人回他消息,丹恒将手机放起来,看向车窗外恢弘的玉界门,表情冷冷淡淡,内心都纠结成麻花了。 姬子踱步过来,温和平缓的嗓音在无形中安抚了些许他的焦躁:“不下去么?还是在担心什么?” 丹恒垂眸,看着自己搭在车窗上的手:&ld;我只是……在做一些心理建设。?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想到刚才二月七他们透露的对方其实是离家出走这一点,姬子了然,猜测道:“近乡情更怯?” “……算是吧。” 早死晚死都是死,老家或许面临危机,不论如何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只期望木渊看在危机将至的份上,不要再捉弄他才好。 这也是他坚持单独行动的一大因素——□□他们一定会去面见景元,木渊的工作活动范围老早就不局限于工造司了,他可是在将军府情报室有一席之地的,万一到时候撞个正着……他有预感,到时候会发生让他起码在列车组抬不起头至少一个月的社死事情。 他不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话,木渊也就不能在看到他后借题发挥……了吧。 丹恒的手握成拳,做了一个深呼吸,坚定地和姬子说道:“那么,我去了。” “一路顺风。” “丹恒乘客,路程顺利帕!” 说是单独行动,但最后还是成了二人小队。 不过是和两个陌生人——疑似和队伍走散的云骑少女素裳,和一副外邦人打扮,背着一口很有疑点的棺材的,自称罗刹的金发男人。 这个时间点来到仙舟的外邦人,还是这副打扮……对方很可疑的样子啊…… 这样想着,丹恒关掉自从到了仙舟就没有信号了的手机,决定先跟着他们看看。 与此同时,另一边—— 接了景元请求帮助捉拿卡芙卡的任务后,列车组二人跟随狐人停云去往旅店准备安顿,在对方走后,他们决定出去探查一番。 “这位小姐——这位粉头发粉蓝配色的小姐——你有东西掉了!” 后面传来喊声,特征还说得很明显,列车组回头看去,一个黑发、戴着眼镜的眯眯眼青年挥着手跑到他们面前停下,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 “你……呼、呼……” 穹热心的为他拍拍背:“别急别急,你慢慢说啊!” 对方看上去不擅运动的样子,几分钟后才直起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四瓣的粉色花朵挂件:“这是你的吧?” 二月七一怔,低头看去,果然时刻佩戴在腰侧的相机挂件不翼而飞,她连忙接过来道谢:“怎么掉了……谢谢你!” 青年好脾气的摆摆手:“举手之劳啦,几位看上去不像仙舟人,是来旅游的么?需要导游吗?我对仙舟还是很熟的哦!” 他竖起拇指,一派爽朗的样子,一句话俘获了灰毛开拓者的芳心:“就连快递箱的分布我都一清二楚呢!” …… 建木……生发。 看着被摧毁大半的工造司,和记忆中某人锻造室所在的,现在已成一片废墟的地方,丹恒握紧拳头,修剪整齐的圆润指甲扣进肉里,轻微的疼痛随着神经传递到大脑。 都说祸害遗千年…… 冷静下来,丹恒,对方不一定在那里……就算在,他也一定有办法保护自己的。 他们一路走到丹鼎司,云骑军在此驻扎看守,那位罗刹也被截留在此,不需要他再去操心,丹恒心乱如麻,第一反应是去找他在丹鼎司工作的小姨。 结果小姨没找到,反而遇到了另一个人。 “我是云骑骁卫,彦卿。”金发的小少年看上去意气风发,腰间别着一把湛蓝的宝剑,身上丁铃当啷戴了好几个长命锁,生怕他哪天出意外挂掉一样。 “奉将军之命,在此接应列车组的成员。” 丹恒愣了愣,从空茫中清醒过来。 ……啊,这就是他那素未谋面毫无血缘的亲弟弟么? 智商短暂掉了下线,丹恒没有犹豫就跟着弟弟走了,大概是听到过什么,彦卿看上去对他还挺好奇的,在带着他去鳞渊境,等待列车组其他人来汇合的时候,一路故作闲聊的和他讲话。 在发现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瞥视自己身上的长命锁串时,彦卿很大方的摘下一枚给对方看:“怎么样,材料手艺顶好!是我木师父做的哦!” 丹恒:“……木师父?” 这称呼听起来怎么都像个木匠……对方还是个工匠,似乎也算是专业对口……? “嗯!木师父是我师父的伴侣,你看你看,这把宝剑也是他给我打造的,剑柄这里还可以发射激光呢!” 丹恒心底毫无波澜:剑柄发射激光,很好,有种骑自行车横跨海域的驴唇不对马嘴的美。 是他的风格。 彦卿热情不减,又从怀里摸出一个蛋黄挂件,还是流沙蛋黄,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这也是木师父打的,说是为了纪念他离家出走的小侄子……唔,看上去他挺想那位小侄子的……” 丹恒嘴角抽搐:什么叫“纪念”啊,弄得好像他死了一样……不对,重点应该是为什么是颗蛋黄啊?!这么烂的谐音梗你到现在都玩不腻么?! 丹恒决定转移话题:“你刚刚说的师父……是罗浮将军吧?” 一语中的,彦卿却很自然的点点头,好像一个来自列车组的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太多的人知道这些很正常一样,再次让丹恒确信景元他们一定和对方说了什么……但应该没说他的身份,不然的话,依他观察出的对方的性格,肯定比现在对他的态度更熟络。 一提到他师父,彦卿一下子开启了吹嘘模式:“将军很厉害哦!据说当年的【傀儡蛸】事件是他第一次随军出征,那能寄生操控人的新生孽物族群几乎将整艘船变成他们的巢穴,还是将军敏锐的察觉到异常,力挽狂澜解决了那次危机!” 这孩子看上去是个真迷弟,也是真的性格开朗。 在那两个人手底下还能保持如此少年意气……真不容易啊。 这样想着,丹恒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彦卿停下嘴里的滔滔不绝,疑惑道:“小哥?” “没事。”丹恒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你现在这样很好,记得要继续保持,不要被奇怪的家伙污染这份纯真。” 虽然没听懂,但看上去是为了他好的意思……回头再琢磨吧。 彦卿点头道:“彦卿记下了。”! 第 124 章 后日谈-丹恒⑦ 彦卿是真不知道丹恒的身份,事实上,即使说了一路,他都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呢。 至于他为什么对丹恒这么亲切么……是因为出发之前,他家木师父摸着他的头特意嘱咐了。 “列车组有一位黑色短发,看上去跟你木师父有点点像的,记得到时候在他面前为我多美言几句啊。” 彦卿疑惑的问道:“那是您的朋友么?” 木渊眼神飘远,看上去在怀念什么,良久,他叹了口气,说道:“他……他父亲,是我很好的朋友,但他因为一些事情,对我有些误会……” 他垂眸苦笑道:“罢了,当年之事可能我也有错,不然也不会逼得他……” 木渊停下话头,摇头不再说下去,转而道:“总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哦,未来剑首!” “嗯!”少年眸光发亮,“彦卿知晓了,师父和木师父都放心吧!” 说起来……他那素未谋面的哥哥似乎是个持明来着……彦卿趁身边的黑发青年心不在焉看着四周风景时偷偷瞧他。 对方看上去是个普通人,应该……不是吧? …… 两个小时前。 二人组那边正分开行动,自来熟的黑发向导中途接到了一通电话就离开了,穹在中途还被委托了潜入药王秘传的请求,但在潜入后,他发现事情变得有些微妙了。 因为……那位中途离开的黑发向导,在他被指出是卧底时,从转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就你们这个脑子还想晋升……别逗我发笑了,绿芙蓉。”热情细致的青年气质大改,语气中带着浓郁的嘲讽,他笑了笑,明明用的是温柔的口吻,却让穹觉得像是被什么危险的蛇类盯上一般,黏腻的危险感顺着背部攀延而上。 “啊啊——好不容易想着可以顺着他往上面抓尾巴,结果你这样搅局,害得我不得不废一步棋了……我算发现了,一步十算的神策将军都没你们一群猪队友来的可怕啊。” 穹握紧手中的球棒:“你……” 即使被这样嘲讽,刚才还一副嚣张跋扈样子的绿芙蓉也没有暴起,而是憋屈的咬紧牙关低下头:“很、很抱歉,威士莲大人,但我并不知道这是您的安排……” 对方摘下眼镜,一把捏碎,还往上抹了抹碎发,气势一下子压迫过来:“嗯?你的意思是这要怪我么?” “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穹快速回忆着那位云骑给他分享的情报。 药王秘传,在七百六十年前刚有起色时被意外发现行踪,那次打击过后他们销声匿迹,再未出来作乱。近期却重新活跃了起来,这个时间点……难道说,他们跟星核事件有关么? 代号威士莲,彻底摘掉假面的男人冷冷道:“之后我自然会处理你的……现在,趁还没惹出乱子,让他永远开不了口吧。我去准备下一步的计划了。” 杀人灭口。 当然,最后还是有惊无 险,几个药王秘传而已??[]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穹可是直面过可可利亚那位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的人,自然不会被这么轻易的杀掉。 他匆匆离开,将情报带给了那位委托他的云骑军,事件接踵而至,令人不可避免的产生紧迫感,无论是生发的建木,还是被捉住的卡芙卡……说真的,看到卡芙卡扣着手铐的样子,穹的心口一紧,下意识上前去。 不知该不该松口气的是,在太卜符玄搜索了她的记忆一脸震惊时,星核猎手的萨姆出现将她救了出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符玄难掩怒气,匆匆和他们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太卜司。 这个时候,列车组还是一头雾水,瓦/尔/特对穹所说的那个让绿芙蓉十分忌惮的向导之事也有些忧虑,总觉得仙舟的水比他们想象中的深。 在这样子的氛围下,他们按部就班,终于和丹恒汇合了。 在看见丹恒的时候,二月七和穹都显得有些低落——毕竟他们刚在丹鼎司看到一路的已死的云骑军,又被临阵反水发现一直跟着他们的狐人停云是个冒牌货不说,退场效果还是脖子“咔吧”一声断掉、视觉效果相当惊悚的方式。 不过该有的招呼还是要打的。 “丹恒——啊,你身边这位是……?” “丹恒?!”彦卿一下子跳起来,瞪圆了眼睛,“等等,你、你是丹恒?!” 刚才口快喊了名字的穹和二月七靠在一块,一脸“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的忐忑不安。 丹恒叹口气,平静道:“我是。” 彦卿:“丹恒?那个持明族的丹恒?衔药龙女后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龙尊丹恒?!” 在小伙伴们倏地变成“知道你家世可能显赫没想到你家世居然这么显赫”的表情下,丹恒绷住表情,过了两秒才点头:“……是我。” 彦卿稍稍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哦……哥?” 丹恒破功了:“别那么叫我!” 彦卿一脸不赞同:“木老师很想你的,你就不要和他们闹别扭了啊!”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木渊说的那一版。”丹恒头疼,就是因为情况会变成这样,他才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啊! 听这语气,难道有反转么? 彦卿犹豫了一下,有些好奇:“所以你不是青春期到了不想被束缚想当一条自由自在的小龙人、再加上叛逆期提前想要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然而不管是叔叔还是婶婶你一个都打不过觉得自己价值与抱负都无法实现才离家出走的?” 好长的形容,他居然一口气说完了。——列车组两小只投去敬佩的目光。 就他对丹恒的了解来看……这位少年绝对是被忽悠了吧。——老杨连着推了好几次眼镜。 丹恒沉默,丹恒麻木,丹恒自闭。 这感觉……真是久违了啊。 被一段话气到血压爆表的感觉。 大概是旁边的八卦视线过于灼热,彦卿这才想起来 还有外人在,连忙端起骁卫的气度,从容不迫道:“失礼了,在下云骑骁卫彦卿,应将军之命在此等候诸位……啊,将军,你来了!” 几人纷纷向他打招呼的方向看过去,罗浮将军景元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多谢诸位从旁协助,一路辛苦,接下来就请好好休息吧。” “哎?等等。”二月七叉起腰,“什么意思,这是要卸磨杀驴?我们都调查到这里了,就等着和那个假停云大战二百回合了!” 穹掏出球棒:“对,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瓦/尔/特也说道:“景元将军,既然已经跟进到如此程度,再叫我们离开,是否有些不妥呢?” “各位误会了。”景元看向波澜不惊的海面,笑容不变,“我并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只是……现在下面,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话音刚落,平静的海面突然震荡起来,如同里面有什么巨物在作乱一般,海水扬起巨浪,拴在岸边的小船飘摇不定,紧接着,海水自发从中间分开,一座遗迹从水下显露真容。 一台巨大的机器人从下方飞了上来,肩上还扶着一名有着龙角龙尾的持明和一位白长直的女性,机器人在他们不远处站定,一阵气响后,胸口的舱口打开,两道人影和肩上的持明一起跃了下来—— 其中一道准确的扑进了早有准备的景元怀里。 二月七和穹:“……???” 丹恒捂住脸。 瓦/尔/特攥着手杖,整个人就跟石化了一样,快把那台机器人盯出花来了。 彦卿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看向两个女性:“小姨,师祖,将军刚才说结束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白露还未解答,一道身影就大黑耗子一样窜了过去,一把勒住低着头遮住脸悄咪咪往瓦/尔/特身后挪的丹恒。 一道欢天喜地的喜悦呼唤乘着波浪线号迸发出来—— “小蛋黄哈哈哈哈哈有没有想小叔啊~~~~~~” 嗯?这个声音还挺耳熟的…… 穹疑惑,穹思索,穹……穹的表情裂了:“是你?!!” 木渊一手夹着挣扎无用的小侄子的脑瓜子,一手在对方发顶狂搓一通,抬起脸对穹露出灿烂阳光的笑容:“嗨~灰牡丹~~” “等、等一下!!”穹捂住头,混乱了,“你不是药王秘传么?!” “《重生之我在药王秘传当卧底》!” “但是那些人明明那么怕你……” “《关于卧底能力太高一不小心干成二把手这件事》!” “不、不对,那你还叫他们杀我灭口!” “《友情、羁绊与爱所创造的奇迹》!” 二月七忍无可忍:“不要以为把句子加上书名号就是一本轻标题了啊!说到底为什么要把书名号念出来啊!!” “哈哈哈,捧哏很棒哦二月!那这样如何——《仙舟罗浮与星穹列车の推理头脑战》!” 穹的关注点立马跑到奇怪的地方过去了:“这个句式一般来说不应该是恋爱头脑战么?而且感觉这次虽然云里雾里的,我们也直到刚才才汇合,但总觉得丹恒的戏份应该可以撑出一个书名吧?” 木渊从善如流:“你喜欢这种调调的话,那就……《背井离乡叛逆小龙人乘坐星穹列车回到……” “咚!”“咚!” 木渊和穹捂着冒烟鼓包的脑袋,缩成两个球蹲在一起。 镜流和丹恒同时收起剑鞘和击云,后者郑重说道:“多谢您教我这一招了。” 镜流慢条斯理的:“啊……我也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真会有人和木渊合得来……程度仅次于居然有人会明知道他什么德行的情况下还和他两情相悦吧。” 景元:“……”不是。 您老好歹在外人面前给留点面子啊。! 第 125 章 后日谈-丹恒⑧ 列车组坐在龙尊像下面,听仙舟方讲起了他们不知道的故事。 三月七茫然举手:“所、所以……这一切都是仙舟自导自演的?只为了引出暗处潜伏等待时机的幻胧?那我们在丹鼎司看见的云骑军们……” 木渊亲切的给他们挨个发水果:“来来来别光听,吃点水果……哦那个啊,盔甲下面都是偃偶哦!不过都只能做些简单的指令,拿去cs死者倒是很逼真。” 穹还是忘不了他的:“药王秘传……” 景元微笑道:“这样好的一次机会,就顺带一起解决的隐患。” 丹恒一直面向白露和镜流的方向:“建木所毁坏的工造司总不能作假。” 镜流捂着额头:“木渊正好炸了洞天还没来得及修,我和白露等在鳞渊境里面,在建木复苏时稍微干扰了一下生长方向。” 瓦/尔/特艰难的将心神聚在阴谋背面的黄雀在后上,不去关注停驻在那边的高达:“咳,引导我们来此的卡芙卡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么?你们和星核猎手合作了?” 要真是这样……不可思议,仙舟居然会和通缉犯合作么? “也不算合作吧?”白露皱着眉嗅嗅木渊递来的果子,确定没被加料才接过来,“具体我不清楚,那边是木渊联系的。” 木渊率先啃了口果子给几个不相信他的人看,闻言草草咽下去,唰地拉开一道白板。 “木渊小课堂开课啦!” “咚!” 几秒后,木渊蹲在雕像后面,在沙滩上画圈碎碎念:“我还什么都没说只讲了个开场白……” 镜流抬手向列车组示意:“抱歉,条件反射……你回来继续说。” 木渊别开脸,噘嘴:“招之则来挥之即去,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狗狗……” 列车组:“……” 万万想不到,仙舟高层的画风还、还挺清奇的。 “见笑了……”丹恒脸上发烫,忍着羞耻和同伴们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家人。” 景元上前一步挡住镜流撸袖子修理罗浮一种木材的飒爽身姿,打圆场的动作熟练到让人瞠目。 “各位放轻松,你们是丹恒的同伴,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即使是我们有意放任才让事情发酵起来的,但列车组的友善与援手我们都看在眼里……请放心,罗浮是绝对相信各位的,只是幻胧一直在各位身侧监视动向,才没有办法全数托出。” 镜流的声音从雕像后及时传来:“白露,来给他治疗一下。” …… 木渊小课堂重新开课。 整件事情讲起来并不费时间,幻胧找机会取代了停云潜入仙舟,一方面想要用她的拿手好戏来煽动仙舟内隐藏的药王秘传造反、催生建木,让罗浮就算不能毁灭,也会损失惨重。另一方面么……她的目标就是建木了。 岁阳之身的幻胧想要利用丰饶遗迹制造一个完美的身躯。 用木渊的话来说——她 想认药师当妈、给纳努克找个虚假的老婆。 而罗浮这边,景元早就经历过一次,自然对她的想法拿捏的死死地,提前解救了被绑到廻星港差点就要没命的正版停云保护起来,木渊这个潜入小能手则自告奋勇换了张脸去药王秘传,短短几周就混成了高层去和幻胧伪装的上线做催生魔阴身的药物的交接,转手这些东西就全进了丹鼎司的白露的研究室里。 幻胧的话术很具有煽动性,这次是真的让又一次发展起来的药王秘传所有人都加入了进来,在她被列车组吸引视线,带着他们前往丹鼎司后,待命的云骑军雷霆出手,一举将药王秘传全都送进去蹲了号子。 星核猎手也是木渊去联系的,他早几年和银狼加上过游戏好友,两人聊得蛮来的,对方也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什么人。 罗浮需要一个闯入的变数来吸引走幻胧的注意力,而幻胧又没那个能耐突破木渊银狼的双重防护察觉他们和星核猎手的联络,于是表面上,列车组的出现和罗浮毫无关系,纯粹是星核猎手那边给他们弄过来的。 计划的全貌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符玄也是在捉到卡芙卡读取记忆后发现的这些,气得她一路杀到神策府,对景元一顿抱怨——那时候木渊正在对突然被反水破口大骂的绿芙蓉耀武扬威呢,很幸运的躲过一劫。 总之,符玄在得知计划后也加入进来,带走了一部分工造司出品的套上云骑军铠甲的偃偶,在幻胧等人到丹鼎司前,看着准备去鳞渊境埋伏的白露和镜流嘎嘎乱杀,然后指挥十几具偃偶倒在满地银杏叶子上做出死亡云骑的假象。 …… “当然,我们的目标也不仅仅是幻胧和药王秘传啦。”木渊说着,一把薅过沉思的丹恒,痛心疾首道,“看看这臭小子!在外面心都野成什么样了?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你弟弟都长这么大了,你都没回来看过他尿床的样子!” 彦卿愣了愣,涨红了脸:“木师父!!” 丹恒也涨红了脸,但现在冷面小青龙很有成熟大人的包袱,不像小时候能大喊小姨帮他了。 “对持明和长生种来说,三十年并不算久远的事情!” “听听,听听,这像人话吗?”木渊指着瓦/尔特,“三十年还不久?你再晚三十年回来,你弟都能长成这样的翩翩大叔了!” 镜流拎着剑鞘,欲砸又止。 虽然用手指人不太礼貌……木渊说的好像也没错啊…… 景元淡定的过去按下他的手:“这样指着我们罗浮的朋友不太好啊。” “……哦,抱歉瓦/尔特先生。”木渊对无端中箭的瓦/尔特道过歉,拉着丹恒去白露那边继续控诉。 瓦/尔特:“……” 等等,他总觉得刚才那段话还伤中了他的年龄问题…… 他想到什么,看向嘴角噙着笑的景元:“景元将军,不知那星核如何处理?” 景元露出一个标准的,属于神策将军的笑容来:“星核本体已经被 控制住了,过后会直接封入幽囚狱。” 瓦/尔特镜片一闪。 果然……罗浮还有所保留,之前的解释看似和盘托出,其实把最重要的事情藏了起来么? 对方不想说,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等过后自己去探寻真相了。 罗浮这边还要去扫尾,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剩下一个把自己单位炸了暂时无事一身轻的木渊——哦对,就目前来看,罗浮方面基本没有太大损失,唯一称得上“损失”的……就是被二次破坏的工造司了。 都说小时候背书包炸学校,长大了熬大夜炸单位,而单位总是比学校更拉仇恨的。木渊从这点来说,真的是吾辈楷模了。 楷模同志自告奋勇接下了招待列车组的任务。 白露拍拍一下子失去色彩的丹恒,同情道:“如果他不安分就给我们打电话哦,之前是被星核磁场影响了才没接到你的消息啦,现在应该是可以了……那个,加油啊,丹恒。” 镜流路过他的时候也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 只有彦卿,离开前很开心的对他挥了挥手:“哥哥要和木师父好好相处啊,我先回去咯——!” 好像个傻白甜。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在木渊手上活到这么大的啊?靠心大么?! 丹恒木着脸回过头,发现木渊不知何时已经和瓦/尔特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木渊双眼冒光,对瓦/尔特相见恨晚,后者状态也不遑多让,丹恒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叔这么兴奋的样子,谈起话来稳重的气质都消散不少,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一串串听上去很厉害的术语从两人嘴里接连冒出来,听得蹲在旁边的三月七和穹眼睛转起了蚊香圈。 木渊很激动——这是什么?这是高达同好啊!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遇见同好更让一个技术宅幸福的事么?! 瓦/尔特也很激动——确定了,这真的是高达啊!这个世界真的有高达!那未来一定也会在某个星球上看到相关的动画产业对吧![开拓]真好啊!他必须继续开拓下去!! 在丹恒一言难尽的目光下,两个岁数都不小了的男人一拍即合,木渊带着对方走向他的摩拉克斯号,很大方的表示:“驾驶舱是双人的,我带你去飞一圈!再给你展示一下我的特技!” 瓦/尔特推眼镜,语气有些激动,但勉强稳住了他的稳重风,没在小辈面前展露太多:“这……真的可以么?实在感谢。” “哈哈哈也是谢谢你们帮我们照顾丹恒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我们其实也不太放心,毕竟宇宙那么大,好人多坏人更多的,孩子不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带坏成骑着鬼火喊我老登的不良少年了……一听说进了列车组,大家都松了口气。快上来,这边有升降装置。” 在高达启动升空时刮起的狂风中,丹恒整条龙站在那里风中凌乱。 三月七和穹凑过来。 “丹恒,鬼火是什么啊?你会骑那个么?” “丹恒,你真的会喊他‘老登’么?” 丹恒:“……”上来了。 血压,上来了。 他平静的想,那个在他星际旅行前期一直在连线骚扰他、时不时侧面提醒他知道自己近况的无良小叔真敢说啊。 “丹恒,所以刚才那个……彦卿?真的是你弟弟啊?你家成员都好厉害啊,感觉都是仙舟高层呢!”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点后门?比如看幻戏购票打八折之类的,或者翻遍罗浮的垃圾桶不被云骑拖走?……啊!我看到鳞渊境里面有宝箱了!三月丹恒我们快走!” 在穹一转眼就一骑绝尘跑出二里地后,丹恒发现了一件事。 不管是木渊,还是穹,他这一生,很有可能都会活在搞事分子的阴影下了。 ——总有种离家出走了,但没完全离家出走的感觉在呢。! 第 126 章 后日谈-丹恒⑨ 整场事件尘埃落定的速度出乎所有列车组的预料。 【开拓】的道路并不是很好走的一条命途,每去到一个星球,列车组成员面临的大多都是原住民各怀鬼胎的算计或凶险的环境,不说别的,后加入的丹恒和三月七光牢房都蹲过不下五次——穹比较“幸运”,他才在贝洛伯格遭遇过一次通缉。 虽然那是他第一次作为列车组成员进行的开拓之旅。 所以,仙舟人民自食其力把危险毫不犹豫的掐灭在萌芽阶段也就代表,这次的旅行真的可以做到吃吃喝喝到处玩乐拍照,不需要东躲西藏,也不会遇见一睁眼就被兵卫包围的窘境了。 回到旅店时三月七和穹拉着丹恒问东问西,誓要让对方把他老家所有可玩的地方都写下来,好吃的东西也要一一试过去。 不过他们的玩乐计划被稍稍推迟了些,因为第二天,休息好的列车组在美好的清晨不约而同接到由洁白鸽子敲响窗户送过来的邀请函。 送到瓦/尔特手上的是两份——包括了留守在列车上的领航员姬子的。 …… “欢迎各位莅临现场,哎呀呀,真是蓬荜生辉啊——” 木渊一个跨步上前握住一身修身长裙的姬子的手,大幅度的上下晃动,语气也很夸张:“这位就是修好阿基维利列车的姬子小姐吧!您好您好,久闻大名!没想到那辆列车坏成那副德行都能被修好,甚至重返航线……[开拓]的命途行者果真不同凡响!” “您、您谬赞了。”他过于热情的夸赞让姬子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感谢各位的盛情相邀。” “不用那么客气啦!”木渊笑眯眯的说道,“我们这边才是要感谢你们的,听说是姬子小姐邀请了丹恒上车,才没叫我们家孩子孤零零行在宇宙中的对吧?谢谢你们照顾他了啊!” 不等姬子回答,木渊话锋一转:“当然,丹恒估计也没少给你们提供帮助,关于这点我们算是扯平了。” “……”姬子把嘴里的话吞回去,牵起笑容,“嗯,丹恒确实是位非常优秀的护卫与记录员,列车智库经过他的整理也为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总、总之……在对方家长面前这么夸赞肯定是没问题的……况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脑回路清奇、说话逻辑也奇怪,木渊这类人大概是八面玲珑头脑出众的姬子最不擅长应对的了。 而且不知为何,姬子似乎在对方刚才那段话中微妙的品出了一点控诉他们拐走自家小孩的味道。 邀请函提到的位置并非某个常作为名利社交场载体的宴会厅,而是绥园,打听到绥园是什么地方后,姬子和瓦/尔特心中就有了数——这次并非是官方性质的邀请,而是私人的聚会。 事实上,选定这里纯粹是几个仙舟人犯懒,觉得这地方都快被他们踏成自家后花园了,聚餐的东西在这边偏僻的院子里一应俱全,还不用再折腾。 在木渊转身准备引他们进去时,三月 七环顾一圈,弱弱道:“那、那个……丹恒好像还没来哎?” 他们从早上开始就没看见丹恒,对方只留了一条要出门的消息,就仿佛人间蒸发了。 ?想看南山摧写的《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 126 章 后日谈-丹恒⑨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用担心他。”木渊回过头对他笑笑,意味深长道,“他可比你们到得早。” 三月七莫名感到一阵不安,稍纵即逝,让她没来得及确信那是否真的存在。 列车组被引领着进入绥园,走过廊道,三月七和穹这两个失忆人士很快被新鲜的风景俘获心神,把他们生死未卜的小伙伴抛到脑后,举着照相机和手机咔嚓咔嚓走哪拍哪。 木渊充分发挥自来熟的优势,也加入了进去,一边给三月七拍照一边好奇的询问他们过去的开拓之旅。 他们在一架虹桥上摆姿势拍照时,姬子和瓦/尔特无奈的对视一眼,刚想出声提醒,倏地捕捉到一声悠远的龙吟和隐约的战斗声响。 他们对视一眼,正要出声询问,就听到近在咫尺的两声“噗通”。 “姬子!杨叔!!”三月七紧跟着惊叫起来,“快来帮忙,木渊先生和穹落水了——!” 绥园的河流清澈和缓,深度却并不浅,学着木渊一起摆高难度JOJO立的穹刚掉下去就咕嘟咕嘟沉了下去,木渊也没好哪去,没两秒,水面上就只剩下他倔强高举的大拇指,桥上三人连忙过去捞人。 摆JOJO立没站稳不说还乱挥胳膊扯到穹外套后面那些花里胡哨带子把人一起拉下水的木渊爬上来之后一脸镇静的帮几人把衣服烘干,开口时带着淡淡的歉意。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这个动作好久没做了,八百来岁的老爷爷腰腿着实没有年轻时候好了哈……不过穹你看上去还挺名副其实的年轻啊,怎么也没站住?” 嗯,淡淡的。 他们大概能理解丹恒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了。——列车组四人共同想着。 越想里走去,战斗的声音就越大,就连穹都意识到了不对劲:“里面发生了什么……是有敌人入侵么?” 恢复正经脸的木渊瞥视他一眼,又露出之前的笑容:“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穿过一片竹林,四人都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院落上空,长发及腰的黑发龙裔脚踏凭空浮现的莲花调转身体避过飞剑,水龙环绕在身侧,随着击云枪尖一扫调转身体挡住另一柄飞剑上落下来的,仅有指甲大小的圆球,下一秒,一阵爆炸的闷响在水龙接触到它的地方响起,顿时水花四溅。 “那把武器,那是……丹恒?!”三月七张大嘴巴,条件反射的在空中青年再次足底生莲身侧环龙时举起相机——“咔嚓”。 嗯,完美的构图,完美的光影,画面张力也很棒。 “再试试这一招,小心咯!”金发的少年同样踩着有序飞舞的飞剑冲上天空,六柄飞剑被他操控着合成一柄,寒气四溢,威势同样不容小觑。 在他们二人兵刃相接的前一秒,清脆的巴掌声从下方传来:“好——到此为止,都给我停 下!” 风停雨歇,冰雾融化。 和踩在莲花上飘然落下的小仙龙不同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彦卿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到木渊跟前:“木师父!我们刚才都要决胜负了!” 一只手掌按在他头顶,收紧。 木渊在他的叫痛声中皮笑肉不笑:“然后战斗的余波把院子都掀飞掉么?不是叫你少跟你师祖学她的战斗狂切磋狂属性么?!” 院子角落突然飞来一道眼刀:“你说什么?” 娘喂,她在啊! 木渊撒开手,立正站好:“我说切磋是互相督促进步的一大良好方式,彦卿,记得多和你师祖学些好的!” 列车组:“……” 彦卿:“木师父,师祖她年龄虽大,却耳聪目明,也还没得老年痴呆……” 第二把眼刀飞过来:“彦卿,我说了,少跟他学些不三不四的。” 穹平移到整理衣袖的丹恒身边,连追问小伙伴形象的问题都忘了,小声问道:“丹恒,你家里人平常都这个画风么?” 丹恒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与麻木:“是啊。” 穹同情的拍拍他腰封上的冰碴:“怪不得你会跑……” “武者技痒,切磋都是常事,如木渊所说,这确实互相进步的一大途径。”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得穹一个哆嗦,蹭蹭蹭往后退了三大步,瞪大眼睛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景元。 后者笑容不变:“哎呀,吓到你了?真是抱歉,以及,欢迎星穹列车各位的到来——还请不要拘束,这只是场私人的聚会,感谢你们照顾丹恒。” 同样的话,由木渊说出来莫名的让人觉得他话里有话,由景元嘴里冒出来,就只剩真挚。 也是种天赋了。 白露从和另一座院子相通的门后探出头,笑容满面:“来这边吧,吃食已经备好了,就像在你们列车上一样就好……对了,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吧?还是说由丹恒介绍比较好?” 被点名的那位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心中的消极情绪,打起精神一一为双方做了介绍。 在轮到最后一位时,丹恒介绍的尤为不情不愿:“木渊,我的……小叔。” 他顿了顿,强调道:“他如果和你们说了什么话,还请不要听信。” 木渊刚打好的别出心裁一定会叫列车组们耳目一新的腹稿被他一句话击碎,他放下抬到一半的手,微笑凝视:“小蛋黄,你记得我是你小叔,小叔很高兴;但你这样介绍我,小叔不喜欢。” 丹恒一点都不气短,看回去:“来的路上你一定和他们说怪话了。” 木渊:“你还不信我么?我什么时候那么不靠谱过!” 丹恒:“你就没靠谱过!” 叔侄俩就这么旁若无人的陷入争论,景元过来和姬子瓦/尔特寒暄带跑注意力,三月七就挪到穹旁边说悄悄话。 “你发现没有,一回老家丹恒整个人话都变多了啊,看上去活泼了好多。” 穹思索片刻,不确定道:“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我能听见。”丹恒瞪过来,“还有,这并不是!” 少在脑海中录入奇奇怪怪的信息注解了!亲情的力量不是升压药啊!! 第 127 章 后日谈-丹恒(完) 总的来说,这次会晤还挺圆满的。 席间可聊的话题有很多,除了丹恒相关之外,列车组在星间开拓时经历的事情也能成为很好的话题,木渊见好就收,没多为难自家几十年才回来一趟导致承受能力有所降低的小侄子的血压极限,他和瓦/尔特就高达和各种机器人聊得很开心,一拍巴掌决定把高达各版本图纸送给对方。 虽然这些图纸中也包括他以天马行空的爆破想法改编过的,施行建造的安全性还需要打个问号……不过没关系,星穹列车都挺过阿哈的一次爆破了,想必再来一场他们能更快的维修好。 至于木渊和穹彻底搭上线,发现对方都很合自己口味与脑回路的后半场么…… 丹恒拒绝回忆。 总之在至少一个系统时的时间里,列车组除了穹之外就没有一个在真心笑出来的。 反倒是仙舟方已经很习惯某人作妖了,在事态不可控制前,白露一个电疗下去,都没用上镜流的剑鞘,木渊就晕晕乎乎倒在了给他挑鱼刺的景元身上。 木渊扒拉着景元肩甲上的环,扣门一样叮叮叮的敲,神色灰暗:“我只是想给小朋友送心仪的礼物,我有什么错?” 被丹恒在脑袋上砸了一拳的穹以同样的姿势扒拉瓦/尔特的围巾穗:“但那可是便携式垃圾桶啊,需要的时候就拉伸成漂亮的铁皮垃圾桶,不需要的时候还能折回去当个挂坠的便携式垃圾桶啊……我都准备好把我收集的最好看的垃圾装在里面了……” 三月差点被一口小蛋糕噎死,赶紧灌了两口仙人快乐茶:“你居然还是把垃圾带上列车了?!” 姬子有些头疼:“穹,帕姆真的会生气的。” 穹讪讪道:“没有味道的那种,里面都是干垃圾,我还在里面找到很多能用的材料呢!” 丹恒脸色发青:“……不要告诉我,你上次递来的那杯难喝饮品就是用那些材料……” 他说不下去了。 穹闻言猛摇头,在他一口气松到一半时义正言辞的开口:“那个是用普通垃圾里淘到的材料做的哦!” 丹恒&三月七:“…………” 击云与长弓出现在手中,两人起身,一人一条胳膊拖着茫然的穹走向旁边的院子,没两秒,龙吟再起,间或小姑娘带着磨牙声的“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状况外的彦卿叼着一块鱼尾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突然打起来了?等等我啊哥,加我一个!我也想见识一下无名客的战斗方式——!” 然后也拎着他那六把飞剑跑过去了。 在场的大人们一阵诡异的沉默,接着,白露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换了个话题:“你们之后是准备去盛会之星匹诺康尼?” 姬子颔首:“是的,家族准备在那里举办一场宴会,列车同样收到了邀请函。” “匹诺康尼啊……” 姬子注意到什么:“景元将军,请问,是有什么问题么 ?” “啊,并没有。”景元收起沉思的表情,笑道,“只是在想,家族对那里的掌控向来绝对,这次突然开放,甚至邀请各个势力略有反常。希望是我多虑了,不过诸位还需多留些意才是。” 这是个善意的提醒,可惜他只知关于匹诺康尼事件的大致,真正的细节,也只能等星穹列车入局时自行勘破了。 姬子眸光一闪,若有所思:“多谢将军提醒。” “看在我和你们列车组的孩子们玩得来的份上,分享给你们一个情报好了。”木渊冷不丁开口,“让你们的小灰毛注意着点身边戴面具的家伙,他现在在那边可是很吃香的。” “……穹?”瓦/尔特和姬子严肃下来,前者沉吟道,“假面愚者,为何会对他感兴趣?” “谁知道,愚者脑子都不好。”罪魁祸首木渊说得可像那么回事儿了,“这是内部消息,你们之前也说过,刚开拓过的雅利洛-VI上遇到了个蓝头发的怪人对吧?叫桑博的——我要是没记错,那家伙就是个愚者,不过算是里面比较正常的了。” 虽说只要钱给够,那家伙什么都肯做的特性在一开始认识时被他当成了会从事特殊职业的类型……咳,不过木渊对桑博的感官还真的算不错。 会制造乐子,但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唯恐天下不乱也有着一个度在,时不时还能从奇怪的地方冒出来帮一把忙,某种方面来说,在假面愚者中也是一股清流。 反观花火,木渊现在都记着当年用乐子从她那交易了一份情报,结果刚离开交易地点就被兜头浇了一整桶黏黏糊糊的苏乐达。 ——苏打豆汁儿味的。 美其名曰为他回忆老家特色食品风味。 他大咧咧推着桌子站起身:“去往盛会之星那位还挺爱玩的,反正小心点准没错。我去看看那边打得怎么样了,你们继续聊。” 那边的战斗,或者说单方面殴打已经结束了。 穹耷拉着脑袋,身上看不出什么伤,显然是被丹恒治疗过了,木渊对他们挥挥手,笑着对丹恒说道:“出去走走?” 他和穹待在一起的杀伤力远不是一加一大于二那么简单,丹恒不过考虑两秒,就同意了。 走之前,木渊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套票塞给三月七,对她眨了眨眼:“游乐园、温泉旅馆,我都去过,挺好玩的,之后你们可以去玩玩看,肯定能给你的照片墙增加不少有趣的场景。” “哎?谢谢!” “……你对三月很好。” 两人漫步在林间小道上,远处的潺潺水声若有似无。 木渊轻笑:“呦,吃醋啦?” “……” 没得到回应是预料之中的事,木渊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粉色花丛:“算是一种爱屋及乌吧,虽然知道她和我记忆里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丹恒一怔:“你认识她?” 三月七在被打捞上列车时是被水火不侵的六相冰封印着的,她不知在宇宙中漂流了多久 ,若要说在冰内度过了数百年……也不是不可能。 认识么?当然认识,不过那是上一个世界线的事了。 木渊笑眯眯道:“当然认识啊!三月七嘛,刚才我还送了她那么多套票呢!”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算了。”他不想说,自己也没把握撬开他的嘴,反正随着旅途过去,他们总能解开所有困扰着的谜团。 穿过长长的小道,踏上水上连桥,两人在水中心的亭子处停下,一同看着游鱼在清澈的水中畅游,荡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半晌,木渊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丹恒沉默,水面上依稀倒映着这幅久违了的样貌,龙角温润,眸色清浅。 “【无名客的罗盘指针只会指向两个方向:渴望一睹风景的未知之地,和我们最终的埋骨之处——有时它们是一个地方。】”他开口,平静的叙述。 木渊点点头,深以为然:“白珩偶尔也能说出些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波澜壮阔的好句子,所以呢?” 丹恒看向他,神色认真,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已然成型的信念:“我想,我找到我想要走的路了——我想继续[开拓]下去,而开拓的路途没有尽头。”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虽然他们一个是长生种、一个是持明,虽然对方一直很不靠谱的样子、总是把他气到破功……但是,木渊是丹恒承认的“家人”。 会百余年来从未缺席过他的生日礼物,在他年少时被繁重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时带他去看各处洞天吃喝玩乐,强硬的把啰里吧嗦的龙师老头子一路打回家里去,在他学习控制云吟术时笑着让他把自己当作教学用具,说着“你小姨当年也是用我练习”的话。 不仅仅是木渊,还有白露、镜流、景元……现在还多了一个彦卿。 联系起他们的从不是血缘,而是[羁绊]。 而他和星穹列车的大家也同样有了这样的联系。 还没有完全成年,身高也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持明说道:“我想继续走下去,和我的同伴们一起开拓下去。” 木渊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丹恒头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有些紧张——对方一直以来都一副没个正行的样子,但其实板起脸来压迫感还是很强的,况且,他作为下一任龙尊,却任性的想要彻底离开罗浮,去做一个无名客旅行在星间…… 也不知道小姨会不会拿尾巴抽他。 “噗嗤。” 丹恒愣住了。 木渊双臂搭在栏杆上埋住脸,嘴里嗤嗤笑个不停,好半天才抬起头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晶莹:“抱歉抱歉,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果然不能轻易突破基因限制……你一直没喝过我之前推荐的口服液吧?” 口服液……? 丹恒反应了两秒,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拍在亭柱上:“我在和你谈正事,不要再提身高的问题了!” 而且按照持明的生长规律来看,他还在生长期啊!! “所以都说抱歉了嘛……”木渊站直身子,笑道,“白露的身世我们一直没瞒过你,她可比普通的持明寿命都要长得多,你想接她的班可还早上一千年呢。” “想去就去吧。”青年模样的男人这样说着,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不是说过么?咱们主打一个释放孩子天性。用你景叔曾经的话讲……” 木渊顿了顿,带着几分笑意和感慨:“累了就回来,实在不行跟我学机巧组装或者打铁,工造司又不是不收大龄儿童。” 丹恒低下头,一片恰到好处的阴影遮盖住他的表情,片刻后,他猛地扬起头,抿着笑回道:“我不是大龄儿童了。” …… “话说,听说你在和穹刚相遇的时候差点就把人家初吻夺走了?” “三月她……?!” “所以是真的啊……啊,那这算是见家长么?我需要给穹打点礼物吧,他喜欢什么?” “不是——!那是人工呼吸!而且我和穹不是那方面的关系,别做多余的事情!” “嗯?那难道是小三月……” “也不是啊!别乱猜了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们是单纯的同伴!”! 第 128 章 我淋过雨 木渊:“出门在外有搞不定的就喊家长,让那些敢欺负你的人体验一下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支配的恐惧。” 景元:“不惹事不怕事,星穹列车帮了我们罗浮的忙,未来说不定也会有合作的机会,罗浮能插手干预的地方有很多,莫要独自抗下。” 镜流:“修行如逆水行舟,丹恒,不要懈怠。” 白露:“哎呀别给小孩子那么多压力嘛,列车上药品够么?走之前来趟丹鼎司,小姨给你装两箱子!内服外用一应俱全!” 彦卿:“哥!穹老师说的是真的么?你和他联手在模拟宇宙中把来搅局的常乐天君打得找不着北?!好厉害!!” 丹恒:“……不是,没有,你别听他瞎说。” 穹明明是被阿哈丢来的脑袋大风车一样吱悠悠的转的傀儡追得满地乱爬,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然后在阿哈的大笑声中在恐惧中爆发一边疯叫一边无差别攻击。 给黑塔的记录增添了靓丽的一笔。 危机解除,列车组也想在罗浮上探索一番,木渊把被穹忽悠瘸了的彦卿踢过去跟他们一起玩,权当给小孩子放假了。 至于他们,自然是有其他的事要做了。 …… “罗浮的待客之道真是叫人称奇,唔,该说地点幸好没有定在在幽囚狱么?” 空旷的地下空间内光源稀少,整体呈现出阴森的暗色调,站在唯一微弱光源下的男人偏过来头,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从容不迫。 “待客之道么?哈哈,罗浮对客人自然不会是如此行径,不过阁下,当真是罗浮的客人么?” 男人闻言转过身来,做了个外邦的礼节:“将军这话倒是叫我不明白了,在下一介行商,初至此处便有幸被剑首与衔药龙女二位大人‘请’到此处,真是诚惶诚恐。” “诚惶诚恐?我看不尽然吧。”景元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唇角含笑,言语轻缓,手上却一点都不客气的举起石火梦身,刀尖对准自称行商的金发男人。 与此同时,一道空幽的声音自罗刹身后响起:“外来之人,你的旅途,到此为止。” 他听见机械声,即使不回头,他也清楚的知道身后也有武器对准了他。 背腹受敌,罗刹姿态闲适,说道:“景元将军,究竟有何用意?” “事情进展太过紧凑,欲要挑起仙舟内部纷争的幻胧伏法后,不少人都觉得此次事件圆满落幕,但他们都忘了一件事,引起建木生发的并非幻胧,那枚凭空出现的星核,又是谁人的手笔呢?” 景元一步步靠近,石火梦身架在对方颈侧,微笑道:“我该叫你什么?[行商]罗刹人,还是另一个更加拗口的名字?” 罗刹沉默,几秒后,愉悦的笑了起来,他无视掉颈侧身后的寒芒危险,鼓起了掌:“本以为这世间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个早被我抛弃的身份了,罗浮的情报果真名不虚传。好吧,的确是我。两位既然没有逼供的想法,木先生也不必装神弄鬼了 ,你们应当知道,我并没有和罗浮为敌的想法,不是么? 不然的话,现在这里可不会只有我们几人,云骑军怕是早已将我团团围住了。” 木渊转着粒子枪从他身后绕出来,还不忘就着微弱的光线对着石火梦身的刀身倒影整理了一下头发,懒洋洋道:“我不爱打谜语,听说你要干丰饶?” “不错,”罗刹表情不变,“而我也听说,您对丰饶星神的行迹一向很感兴趣——另外两位朋友不出来么?” 木渊谴责道:“你怎么能直接点出来呢?漂亮姐姐总是有特权的,你要假装不知道然后给她们一个完美的登场反馈才对!” 罗刹从善如流:“受教了,那便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呵呵,既然已经点明,又何必收回呢。”卡芙卡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来,身后跟着银白的高大机甲,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萨姆站在离木渊最远的地方。 小姑娘真小气,不就是想拆拆看她的机甲和变身器么? 木渊心中无奈,更无奈的是,在萨姆出场的一瞬间,景元不动声色的挪了下身子,挡住他直勾勾看过去的火热眼神。 小气猫! 罗刹:“没想到罗浮将军居然会想和星核猎手合作?” “我们也没想到,接到通讯的时候,我可是很惊讶呢。”卡芙卡笑道,“毕竟作为公司的通缉犯,大多数组织对我们可不算友好。” “别急着扣帽子啊,谁告诉你们这是罗浮将军联络的?”木渊把话语权夺回来,“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选择性眼瞎么?” 三人一齐看向直挺挺站在那的罗浮将军。 “看他干什么?我工造司最新出产的仿真偃偶,精致吧?说话动静跟真人一模一样,内置发声系统先进吧!” 景元配合的点点头:“罗浮将军MK1345号,向你们致以问候。” 听你们胡说八道。 真搞出这么个和景元一般无二的智能偃偶,幻胧早依附上去了,篡权夺位分分钟的事儿,哪还用折腾那么多。 哪怕仅仅是个照面,罗刹都认清了和木渊胡搅蛮缠纯属自找没趣,更何况在这两天里时不时就被骚扰一下想研究萨姆机甲的卡芙卡和流萤,几人不约而同略过这个问题,直入主题。 “好吧,木先生,不知把我们找来,是想要做什么?” “大家都有差不多的目标,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木渊半边脸被光线照亮,另外半边隐没在阴影里,笑容危险莫测,“罗刹这边不必多说,拿个星核进来未尝没有搞事之后引起仙舟注意进而结盟的想法——就是手段真的很像小学鸡男生对喜欢的女孩子恶作剧,没品的一批。 而星核猎手,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你们和星穹列车说白了就是一伙儿的,未来肯定要对上各大星神。经过我和艾利欧的友善沟通……” 卡芙卡:“据我所知,艾利欧三天掉了一大把毛,摸起来都没以前舒服了,银狼为此上你网游账号融了十几把武 器。” &ld;……友善沟通!⒋⒋[]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木渊梗着脖子强调一遍,“艾利欧决定加入我创建的【药师粉丝小队】,从此体验披皮黑传奇的一生!对了,那些武器我氪了不少钱,让银狼打到我的账户上,不然我继续给艾利欧打骚扰电话谈心,保证你们之后的剧本会变得如魔似幻。” 景元维持着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小小的声音:“私事公事不能分开说?” 木渊正经脸:“公事说完他们都跑没影了,回头把我联系方式一拉黑,我就只能给艾利欧托梦一条路可走了,但黑天鹅最近到处跑,我找她怪费时间的。” 罗刹默默举手,他焊死在脸上的笑容不见踪影:“合作针对药师我没意见,但我对这个结盟名字很有意见。” 药师粉丝小队…… 他诚实道:“有点恶心。” “意见驳回。”木渊说道,“觉得恶心是你没放下包袱,作为一个敢于剑指星神的联合小队,我们要知耻而后勇,队伍名是有点凶残,但这样才能激发你百分之两千的斗志!” 木渊为他打鸡血:“黎明到来前最黑暗!来吧战士,让我们高举手中的火种,倒数五个数!” 罗刹&卡芙卡&萨姆:“……” 景元犹豫两秒,决定这个偃偶他要装到底——还是没电的那种。 五秒后。 “你们有谁对于刚才的冷场能宣称负责么?” 十秒后。 “……我们来谈谈【药师去死去死团】的后续走向吧。” “嗯哼,洗耳恭听~” “请说。” 一群坏人TAT 于是,在罗浮将军……MK1345号的见证下,一个不太牢固的对药师特别小组诞生了。 对此,脱掉薛定谔马甲的将军本人的想法是: “还好你没跟他们说想一起解决掉帝弓司命。” “岚?”木渊数着当年从鳞渊境扒拉出来的,在发现无法作用在“小发明”上就丢在仓库里落灰的一大箱子星琼,“现在生活这么有盼头,我指着祂早死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听三月说穹对这些石头情有独钟,木渊这几百年来不知不觉攒了小一万,这还是没特意收集的数量,他估摸着,这些大概能让穹心甘情愿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罗刹还要在仙舟上停留一阵子,正好让忙着到处当志愿者的穹去给他添添堵,挑个好时机,卡芙卡那个“爱子心切”的还能被拉下水。 他可不是针对他们,这只是新朋友间的见面礼罢了。 巡猎星神出事,必定会失去一身力量的令使先生捞起一袋子星琼掂了掂,心情不错的指点道:“太多了,照丹恒的说法,一次给四十个就够了。” “这么少?”木渊讶然,“星琼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隐藏功能?”它能攒160个去换纠缠之缘不成? 景元也不清楚:“大概是开拓者的个人爱好?” 不管是不是,反正这东西在他们手里也没用,木渊和景元把装好的星琼倒出来,重新分成小份,并你一言我一语磋商起可以用这些坑好心的开拓者做些什么他们不太好管或不好介入的事。 木渊最后摸摸装满星琼的储物装置,满眼看待即将入锅的猪崽子一样的温柔:“想当年,我也曾经有过在所有人眼里一无是处的几块石头拼命的时候啊……” 景元了然的点点头,虚心道:“这就是你说过的……自己淋过雨,也要撕了别人的伞,对吧?”! 第 129 章 关于彦卿 彦卿,年方十二,乃罗浮神策将军景元座下唯一弟子。 说是弟子,其实和养子没什么区别——毕竟他师父是个英年早婚的,伴侣还是个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更何况他的家乡早就在战争中毁灭了,彦卿登上罗浮时话都说不明白,记事起就是两个师父给他艰难拉扯大的。 这个艰难不是指的两个师父,而是他。 将军这个职位听上去风光,但看天天嚎着想退位的前代将军腾骁就知道了,一天天忙得要死,对着公文再茂密的头发都能抓秃,再加上带娃,除非景元从JUMP里学个影分/身之术,不然时间管理大师都做不到。 于是乎,小彦卿就这么落在了木渊手里。 近些年来丰饶民被打得脑壳子飞出二光年,龟缩在角落休养生息很少来找茬,没有危险时木渊就是罗浮六司最大的危险,听闻对方家里多了个还在吃奶的儿子,接替了应星职位的长生种百冶求爷爷告奶奶硬塞着给这活祖宗放了个以年为单位的长假,工造司门口再次竖起【木渊与猫不得入内】的红牌子,上下一片欢欣。 小彦卿的艰难生活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景元虽然忙,但也不至于每天晚上都住在神策府的程度,如无要事该准点下班还是准点下班,于是一推开门,每天都有新惊喜。 木渊看幻戏把叼着奶嘴的彦卿粘在墙上让他一起看啦、客厅台风过境一样一抬头发现一大一小在摆弄木渊的元素类小发明啦、给头发变长好多的彦卿扎辫子结果扯掉几根柔软金发小孩子在嚎啕大哭某人哄不回来啦……诸如此类。 比起天生心大记吃不记仇,什么危险的环境都能被他曲解成玩游戏的彦卿,景元才是真正头疼的那个。 然而外人看来沉稳可靠算无遗策的景元,骨子里也不是那么靠谱,偶尔兴致上来了还会陪着一起胡闹,然后俩人把彦卿往唯一完好的床上一放,顶着被徒弟揪成鸡窝的脑袋灰溜溜的去收拾残局。 这样的状况,在某次镜流和白露拎着酒敲响他家门之后,才基本绝迹。 “彦卿才一岁,你们给他玩炸弹?!”镜流提着剑鞘横眉竖目。 木渊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道:“那是justwe……” “啪”地一剑鞘砸脑袋上:“just什么都不行!” 她和白露一进门就看见彦卿挥着手满地跑,见到她们露出个无齿笑容,可爱的紧。 不等名为隔代亲的慈爱情绪涌上来,镜流眼睛一定,发现对方手里抓着的玩具眼熟的不得了,那潦草的简笔笑脸,那圆柱形的身体,她可太熟了。 一把夺过justwe,再把孩子塞给白露让她看着,镜流冲进去就把抱着另一款眼熟的愤怒小鸟的木渊抽了一顿,景元也跟着挨了好几下。 见木渊被训得抬不起头,景元扶着差点被打断的腰讪笑着过来:“木渊把□□扣死了,不会出事的。” 镜流凶狠的眼神扫过来:“你 也陪着他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的爆炸了怎么办?!” 景元:“我用神君……” “神君是叫你用在这方面的吗?!”镜流又一剑鞘抽在早就比她高一头还要多的徒弟身上,“木渊能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景元:“我……” 十分钟后,彦卿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师祖小小的身躯大大的气场,拎着剑鞘站在那里训话,而他的两个不靠谱师父齐刷刷跪在对方身前,低眉搭眼大气都不敢出。 神策将军? 传说中的罗浮乐子人? 呵。 仙舟罗浮真正的食物链顶端,永远是云骑剑首。 白露抱着娃,温柔指着他们:“看见了么?不乖的小孩子就是这种下场,彦卿要乖乖的,多和师祖学好不好?” 木渊猛地回头抗议:“不行,家里遭不住第二个切磋狂了!” 镜流横过来一眼:“嗯?” 木渊:“……”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说。” 然而在她想要继续训话时,一直很乖巧的彦卿突然哼哼了几声,对着镜流伸长了胳膊,白露带他往前走了走,方发现对方的急切渴望都是在对着镜流握在另一手中的长剑。 此剑并非无鞘的神兵支离,而是镜流习惯性多备的另一把长剑,由木渊打造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不带乱七八糟功能的纯冷兵器,虽不及应星的支离,也是一把难得的宝剑,不负其名。 长二尺二寸,重二斤二两。剑身如有弱水流转,明亮如镜,剑柄雕以银杏叶纹路,锻造时特意加入了步离人的獠牙与大块的巡猎石,让这把剑对于丰饶民来说不异剧毒。 触之即死。 其剑名为——千叶长生。 对,没错,就是那个基二里的千叶长生。当然,除了名字外,这把剑和那个异性恋没有好结果的网游没有半点关系了。 木渊有些惊奇:“嚯,眼睛真刁钻,看到好剑走不动路了啊?” “他本来也没在走路。”景元提醒了一句,把彦卿接过来,控制着他在被伤到的范围外盯着剑,镜流被对方目不转睛的样子弄得不知道该不该把剑收起来。 景元摆摆手:“我看着他呢,不必这么……如临大敌的。” 堂堂食物链顶端的剑首大人对一个奶娃娃投鼠忌器,吓得不敢动,如此看来,他们家彦卿才是真正的强者。 镜流和彦卿的场合……属实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天伦之乐。 彦卿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惊人的才能,景元又是曾经带过这孩子一次的,知晓他对剑道的热爱,和更善谋略武艺不精的景元不一样,以彦卿的心性与天赋,能在武道一途走得更高更远——虽然那样的未来他当年无法看到,但也早就有了数。 彦卿长到四岁时,央着拿乔的木渊好几天,还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都许了出去,在他生日那天得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把剑。 自然是 没开锋的,尖端也十分圆润,但重量对于小孩子来说可不轻。 半退休的镜流在他们家旁边买了套房子,一来是看着这对夫夫别把孩子养出个好歹,二来是见猎心喜,她一个武斗派唯一的徒弟是个玩脑筋的一直让镜流有些扼腕,发现徒孙有天赋还爱好此道之后,镜流就起了心思,每天乐此不疲的教导彦卿练剑。 木渊趴在院墙上猫猫祟祟的看隔壁举着比他还高的短剑挥斩的彦卿,歪头撞了撞景元的脑袋:“我记得你说彦卿不到十二就能把造翼者的拏云舰击沉,这次换做镜流教,等彦卿成年那天,云骑剑首的位置肯定入他囊中了吧?” “只要心性跟得上去。”景元算了算,“十五吧。” 两人轻描淡写的,好像在算什么时候自家徒弟能把隔壁菜市场的鱼摊收入囊中。 如今回看,景元的剑术天赋和他的脑子比起来简直就是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泪水,还是不小心滴在浮木上渗透分解进去的,又早早弃剑从刀,有些东西在理论上他都清楚,但各中体悟却无法为彦卿传经授道。 可现在,他那在剑首之位稳如泰山的连星星都能斩给闺蜜看的师父大人生龙活虎的活着,不疯也不癫,由她来教导彦卿,也算全了对方的一件憾事。 仙舟无冬夏之分,但日升月转,日复一日,金发的孩童成长为可见俊秀之姿的少年人,腰间悬挂佩剑,理所应当的入了云骑军,又在景元的带领下远征,在战场上以十二岁稚龄屡建功劳,声名远扬。 然而,比起这位史上最年轻的云骑骁卫的功劳,他最令同袍们津津乐道的,恐怕还是那……过于直来直往的粗暴手腕,和大条的神经,以及无意之中吐露的各种嘲讽话语。 在发生过几次惨绝人寰的事件后,云骑们私下对彦卿做了几个总结。 一、不要试图跟彦卿打嘴炮,他真的会挂着天真到不谙世事的笑容把你嘲到哭着回家找妈妈,事后还很无辜的表示他是在友好交流,并且要去给予诚恳慰问,然后再挂着不谙世事的笑容把人嘲讽一顿。 二、在彦卿欣赏你的剑术想要找你切磋时……跑!赶紧跑!头也不回的跑!开了这个头你就完了!这小子是个切磋狂啊!! 打输了也就算了,打赢了会被他彻底缠上的!这小子简直无处不在,会从各种各样的地方冒出来拉你再去打一架,就是一根见缝就插的针! 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不要因为任何无聊的理由,试图在身后给彦卿制造“惊喜”。 上一个试图这么干的同僚被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拍飞整整十米远,没死在战场上,反而差点死在年幼同僚的条件反射上。 感受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扑过来,下意识抽剑拍出去的彦卿定睛一看,发现把墙砸塌了的是自己关系很好的队友,顿时心肝一颤,收了剑快步过去把已经失去意识的云骑扶起来,等人被医师拉走后,在围观众人惊悚的表情下手足无措的解释。 “抱歉,我在家时候习惯了……” 同僚们的表情更加惊悚:“你家里是什么狼窟虎穴吗?!” 彦卿抓着剑低着头,有些自责:“因为师祖和木师父说要锻炼我的神经,所以会时不时在生活中偷袭我,我习惯了,下意识觉得刚才是丢过来的炸弹……” 同僚们:炸弹??? 小少年有些哽咽:“我、我还用了六成力,他不会出事了吧呜呜呜……” 同僚们:六成力?!刚才那人飞出去那么远你就只用了六成力?! 彦卿是真的慌了,生怕把自己同僚打出个好歹来,六神无主之下抽噎着站在那里给白露打了个电话过去,刚接通就呜呜呜的把事情说了,吓得白露推了刚要答应下来的聚会,拎着药箱子飙星槎过来给受伤那人里里外外全面治疗,新伤旧伤一点都没放过。 末了,白露在彦卿的叙述中得知对方过得是什么日子之后,天灵盖都差点气炸,挨个致电对方的师祖和两位师父,叉着腰挨个训了一遍,才把小孩从高强度魔鬼训练中解救出来。 为小孩的身心健康操碎了心呢,白大夫。! 第 130 章 以死亡推动新生 一脚把挨挨蹭蹭带起一片酥麻的腿踢下去,木渊伸直四肢,腰背用力到向后张开,如同一只在伸懒腰的大猫。 主卧买的是标准的双人床,两人身形匀称,平常躺在上面尚有余裕,只是木渊这样大咧咧的摊平自己,难免挤压到另一人的生存空间,景元往后挪了挪,直到挨到床沿时才开了口。 “你再过来一点,我就要掉地上了。” 他声音还带着餮足的沙哑,也不知是为昨晚的双人运动,还是因为如今无事一身轻,他满足的睡到了自然醒。 &ld;几点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景元撑起身子看了看旁边被他关掉的闹钟:“上午十点。” 木渊伸着胳膊打了个滚,把脸埋在枕头里缓慢开机。 ……对了,景元在前不久也正式迈入退休大家庭的一员了,不过所有交接直到昨天上午才完成,今早大概是他这数百年来少有的赖床时刻。 思及此,木渊偏了偏脑袋,露出半张脸。 景元窝在雪白的被子里,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种柔软的感觉,眉眼温柔含笑,放下来的头发也依旧蓬松,明明被公文磋磨了这么多年,发量浓密到可以直接去拍摄洗发水广告,不穿着那身威严甲胄、完全放松下来时,景元给木渊的感觉就像是五百多年前那只常爱往他怀里钻的大猫。 柔软、无害,永远不会对你伸出锐利的爪牙。 想到这里木渊回过神,垂眸认真算了算,整个人都惊呆了。 撑着头和他对视的景元见状笑问道:“想到什么了?” “不得了啊,景元先生。”木渊凝重的蹭过来一点,掰着手指头说道,“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年龄好像已经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境地啊……咪咪被你买回来那年你才刚当上将军不久,它活得时间比不少短生种都长好几倍,去世的时候……距今都五百多年了哎?” “这样说来,确实啊。”大概是刚清醒不久,阻隔大半阳光的窗帘又在蒙着,景元看着对方舒缓的眉眼,也生出了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过这么多年了。 景元记性很好,但饶是他,也有些记不清那个已经被毁灭的世界线的大多事情。 就算偶尔想像个和年龄相符的老头子一样回忆往昔,那些被刃一句“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而划开的鲜血淋漓的过往,也抵不过应星被气到跳脚拎着重剑上房下海的追他们两个的样子太过生气勃勃。 他不由得再次看向还在震惊自己竟有如此高龄的人,对方还在碎碎念着,没有注意到他融化一般的目光。 虽然太久的他也记不清了……不过景元还记得,木渊眼底曾带着看一眼都要被凝住的阴翳与自毁欲,不管表面上多开朗,一旦触到某个点,对方那双绿眸便蔓延开那些惊心动魄的颜色,如同望不到底的混乱深渊。 随着对他的摩拉克斯号一次次丧心病狂的改良,木渊许久不再动用本身的力量动手了,再没有过 需要无序的爆破来缓解情绪的时候,景元想,那些糟糕的小习惯也改了过来,不管是无人注意时爱往阴影里一钻、还是打他电话没被接就立马查询定位器。 事实上,自从辞职后,除了蓄意搞事外,木渊连监控设备都不怎么开了。 ?南山摧提醒您《人有五名,迫害其四[崩铁]》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安全感与安定感,塑造出如今这个历尽千帆后挣脱苦难,眼神澄澈明亮的木渊。 嗯……不错,这样看来,自己真是超额完成了伴侣该做的任务。 “啪!” 大腿猛地挨了一击发出巨响,景元猝不及防倒吸了口冷气,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木渊手放在被子里,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说道:“前后加一加,景元,我们都快两千岁了啊!” 景元掀开被子瞅了瞅通红的大腿,皱着脸应道:“嘶……嗯,然后呢?” 木渊不答,稀奇的把手抽出来,来来回回的看。 两千岁啊!老天爷,居然有一天他活的日子比某些国家的年龄还长上好几倍! 景元躺不下去了,也坐起身盘着腿,一边摸着惨遭重创的大腿,一边说道:“长生种嘛……你还没习惯么?” “我曾经做过一道题,问如果能够长生不老,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木渊把视线转回到景元脸上,笑嘻嘻道,“你猜我怎么答的?” 景元顺从地做出思考的模样,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够对方卖关子的预期了,才笑道:“哎呀,在下愚钝,麻烦木先生解惑了?” 木渊被他的语气逗得东倒西歪的笑了会儿,对着景元抬起手,五指自然张开,说道:“大吃大喝大睡五十年,五十年之后找个坑把自己埋了,那时候正好七十岁,四舍五入我就是寿终正寝。” 况且以他几百年如一日的不良作息,要还是普通人中等偏下的宅男体质的话……七十岁寿终正寝?搞笑,如无意外,他五十岁都是道难关。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满足的笑意,柔和的光线幕布一样落在他身后,景元看着他的笑容,也慢慢微笑起来,抬起手,五指缓慢坚定的挤入缝隙中,又握紧。 白发青年俯身,凑过去吻了吻对方含笑的唇角,轻声呢喃:“那怎么就不知不觉这么大岁数了呢?” 木渊笑嘻嘻地亲回去:“那还用说?当然是还有盼头在身上——丹恒身高到现在没突破丹枫的最高海拔我得好好研究研究、穹飞升成星神之后和阿哈沆瀣一气的带着列车到处闹腾还不带我玩回头就找他们算账去、小三月说要拿六相冰给我捏一堆永不消逝的纠缠之缘我还没拿到手呢,还有还有……” 一双手“啪”地按在景元脸颊两侧,往里挤了挤,木渊亲了亲对方嘟起的嘴,吧唧一声可响亮:“说好了去看超新星爆炸的,之前那次离得太远没法过去,我特地请了符玄启动大衍穷观阵帮忙卜测,下一次的大致位置已经知道了哦!” 他眨了眨左眼:“准备好过我们的退休生活了么?” 大衍穷观阵居然用来卜测这个……景元失笑,轻轻点头: “符玄将军如此好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浮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留下了许多时光流淌的痕迹。 早已成为剑首的彦卿在和新任将军符玄一起焦头烂额的处理换任后的事务,符玄一边忙一边对景元在这种高强度工作下居然还能摸鱼报以不可置信的态度。 镜流早几年就带着她的剑和白珩留下的罗盘,驾驶着白珩最宝贝的飞船前往探索宇宙的开拓道路,中途碰到了薇尔蒂后两人结伴而行,净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钻,有没有信号全看天意。 白露忙着研究她初具眉目的压制魔阴身的药物,为此还抽了木渊整整三大管子血,后者被按着抽血时对着粗针头连连哀嚎当年欠持明龙尊的债到底被持明龙尊连本带利讨了回去,还跑去应星的墓前假哭说“死鬼你死得太早了,这债全我一个人还”,不知是不是对方泉下有知,墓地里忽起妖风,卷起一张一点也不像赛博仙舟上能出现的报纸,好死不死糊了他满脸。 踏上飞船前,木渊最后回头看了看这座他曾想毁灭过,也曾拼死守护过的仙舟。 他对它挥了挥手,回过头,开启飞船驶向符玄给予的信标地点,大衍穷观阵很靠谱,他们的等待不算漫长,两人坐在特意打造的观测台上,依偎着观看无声又壮丽的一幕。 照亮所在的整个星系的刺目光芒爆发的一瞬,木渊大笑着拍掌,兴致勃勃地转头问道:“你说,在那样的爆炸下,会不会诞生一位新生的神?” “不管是不是……”景元摸了摸下巴,“即将有新生的存在加入,未来星系间又要热闹一阵了吧。” 超新星爆炸,由死亡来推助新生的灿烂。 这是宇宙的另一轮回。 在照亮整个星系的光芒衰减入微后,他们才离开停留的观测点,负责驾驶的人是木渊,景元也没问接下来的目的地,就像是一次随心所欲的星际旅游。 木渊看上去倒是有一个明确的地点,他也不着急,到每个补给星球时都拉着景元爽玩一通,还非得制造点混乱,美其名曰:“看见我手上的红面具了吗?假面愚者不制造混乱还是假面愚者吗?等哪天咱们去了酒馆,里头人一看——哦呦那个被乐子神强拽来的令使哎!KPI一塌糊涂的家伙哎!——那像话吗!” 景元叉起一块当地特色养殖兽类做的肉段塞到他嘴里堵住他的嘴,淡定点头:“随你开心,我也没说不让你做啊。” 反正对方心里有数,遭了瘟倒了霉的九成九是当地作恶的那批人。 一路走一路玩,飞船降落在一颗无人的原始星球上。 景元本以为又是对方的一次心血来潮,下了飞船就琢磨着哪里适合扎营,身后倏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回头,发现是木渊在一箱箱往外掏炮弹,型号都是没见过的,以他的眼界,还看出了那些炮弹的材料都不算上乘,按理来说不应当是对方能掏出来的存货。 他眨了眨眼,又看向周围的层峦叠嶂,遍地青松,在某一瞬间似乎福至心灵。 “景元!我们一起看烟花吧!” 景元默了默,指着身后一望无际的林海没头没脑问道:&ld;……【周围人围成一圈感谢大自然的馈赠】?&rd; 木渊反应了一下⒐_[]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才想起当年他好像是这么跟对方胡说八道的。 绿眸中染起星点笑意,木渊也指着那些一看就有好些年头的树木:“放尊重点,这地方连个智慧生命都没有,它们可是这颗星球的主宰者!” “合着感谢大自然馈赠的是一群树啊?” “你懂什么,这叫比喻,这叫拟人化!” 他们找了个视野良好的山顶,小心地在不点燃该星球主宰者一员的情况下将手中的炮弹放进特质的烟花筒里,点燃,发射。 常年只有叶片婆娑声的星球某处接连炸开响动,星海天穹下,烟花炸开形成各色图案,为静谧的星球染上除他们外无人知晓的绚丽。 金色的猫猫头炸开、凋零,亮色垂落时宛若星子低首。 景元一手搭在膝盖上,仰头望天,喃喃道:“当真是最美的烟花。” 木渊眯起眼,心想和景元一起看的这场烟花,比当年他拿景元放的烟花漂亮一万倍。 烟火燃放了一整夜,木渊一点都没有污染纯绿色大自然环境的羞愧心,简单收拾过一地烟花筒后揽过景元的脖子,在对方茫然的表情下一脸贱笑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块…… 罗盘指针。 “朋友,听说你想当巡海游侠?” 景元睁大了眼,山顶的风并不温柔,裹挟着周围浓郁的硝烟味道,霎那间盈满鼻腔,又掀起他遮住右眼的白发。 那双眼明亮如初,逐渐燃起不符合年龄的少年意气。 一如当年,一个世代为地衡司效力的小公子,踩在凳子上意气风发的说他将来会做一个自由自在、仗剑天涯的巡海游侠。 而当年那个有气无力给他鼓掌,表示自己想在罗浮混吃等死的小少年此时晃了晃罗盘,笑容灿烂。 “该启航啦,这位巡海游侠!” 远处,天光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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