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学渣顾三少》 001城会玩 顾熙，顾三少，是天京城的一名败家纨绔。 他活了二十年，从小到大就是个学渣，每天为了零花钱乖乖上学，到了学校却瞎逛混日子，人生的技能树上只点亮了呼朋唤友，吃喝玩乐，斗鸡走狗，声色犬马这些没啥用处光会浪费钱的技能，除了长得好看会投胎之外，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 像他这样只会坑爹不能帮爹的主，他爸就算再疼他，他妈就算再偏心眼，觉得小儿子哪里都好，怎么疼都不够，也不敢把正事交给他来办。 所以，顾熙，顾三少，往日里需要做的事，就是哄爸哄妈哄哥哄姐开心，以及整天想着怎么花钱让自己开心，买买买，玩玩玩，以及买买买什么，玩玩玩什么是他唯一需要操心的事。 天京城有各种各样的圈子，政界的商界的玩界的，年长的年轻的年幼的，都有不同的圈子，像顾熙这样的纨绔公子哥儿，当然也有属于他的圈子，圈子里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废物。 废物这词，是顾熙他哥，顾南，顾大少的评语。 顾大少是位青年俊杰，他的朋友们和他类似，都是些衣冠楚楚精明干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精英人物。 每天勤于工作忙于赚钱养家的顾大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弟这种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平时见了顾熙的懒散模样，顾大少总会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地训斥他一顿。 同样的，顾熙也瞧不上他哥，觉得他哥整天端着架子一本正经活得太累了。不过，他哥要是不累，就没他现在的好日子过，反正他哥训完之后还是要帮他付账单，所以他瞧不上归瞧不上，看在钱的份上，他绝对不会对他哥呲牙，就算整天被骂废物，也能宽容地一笑而过。 这么看起来，唾面自干这个技能，顾熙也在不知不觉中点亮了。 天京城的年轻人，三观不同，混的圈子完全不同，就算很多人因为家族关系大多见过面或者闻过名，也不会玩在一起。就好像顾熙和他哥，因为生活态度不同，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法一起玩。他们之间，犹如飞鸟与鱼，界限分明，各安其分，各得其乐。 但是，有一天，顾熙在他的圈子里发现了一个跑错地方的人。 那个人不知道是谁带来的，顾熙以前从来没见过他。 他看上去很年轻，和顾熙差不多的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 他穿了一件米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敞开着，就这么随意地坐在窗边，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斜靠在椅子的把手上，懒洋洋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偶尔拿起杯子喝口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慵懒风流的味道。 这般无所事事的姿态，看起来很像是他们的同类，但是顾熙的眼睛可不是瞎的，他稍微一打量，就从那人身上打量出了他哥的味道。 没办法，他对他哥的怨念就是这么重，他哥的同类，就算穿着马甲，他也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来。 顾熙这些日子闲得发慌，就有些欠抽，发现了这位跑错圈子的主，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敬而远之，而是悠悠然走到对方跟前，啪地一声打开银制的仿古烟盒，朝他递了根烟。 对方本来视线向着窗外，发现他走过来，转过头来看着他，见他递烟，略微有些愕然，转而又微笑着点了点头，从顾熙递过去的烟盒中取了一支，夹在指间。 顾熙没给自己点烟，也不打算给对方点烟，而是拖过旁边的椅子，倒转着放在面前，随即坐下来趴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的脸，很认真地对他说道： “哥们，没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烟吗？" 顾熙十几岁的时候，他爸，他妈，他大哥，他二姐就几次三番耳提面命，让他在外玩的时候长个心眼，不要喝离开过视线的饮料，不要接陌生人的烟，免得不小心中招。 现在，他很好心地把这个忠告讲给那人听了。 虽然他这话很有道理，但是他一边给人递烟，一边说这话，纯粹就是无聊欠抽了。 被他这么一说，那人手里的烟抽也不好，扔也不好，顿时有些不上不下起来。 “呵呵呵，开个玩笑。我是顾熙，认识一下。" 见他尴尬，就好像看到了他哥尴尬，顾熙一下子心情变得很好，伸出手去，要与对方握手。不过对方显然已经发现了顾熙的欠抽属性，没有回应。 “哥们，开个玩笑而已，不会这么小气吧？"顾熙继续嘴欠，摆出了一副对方不肯一笑而过，他就要顺手给对方戴一顶小气帽子的架势。 他长得极好，就算嘴欠，就算故意跑来逗人玩，光看那张脸，就让人不忍苛责。 “容晋。"容晋开始以为顾熙是来交朋友的，后来发现他是来找茬的，最后就算意识到他是来找茬的，还是按捺住哭笑不得的心情，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的人就算说话欠抽，行为嚣张，也是能够被原谅的。 容晋本来以为他不是一个肤浅的人，现在他终于发现，他就是一个这么肤浅的人。 当然，他不知道，其实，顾熙也是一个肤浅的人，他跑过来招惹容晋，不仅仅因为他闲得无聊，还因为容晋长得好看，单单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现在，两个同样肤浅的人有幸认识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容晋？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顾熙认真回忆了一下，发现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 虽然他哥一直觉得他是个废物，但是他废物归废物，贪玩归贪玩，对天京城谁能招惹，谁不能招惹，还是心里有数的，容晋这个名字他真是第一次听说，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容晋大概是他哪个朋友的远方亲戚，所以他才没听说过，很快就把这事放下了。 顾熙？ 容晋对顾熙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只是来天京城办点事，看着顺眼谈得来就一起玩玩交个朋友，谈不来就分道扬镳，所以他也不打算去深究顾熙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两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默契，真是可喜可贺。 他俩认识了一番，闲聊了几句，顾熙的朋友们也到得差不多了。 “这位是……？"见顾熙身边多了个陌生人，众人都很好奇。 “容晋，我哥们。" 顾熙发现他的朋友大多不认识容晋，带容晋过来的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跑过来帮忙介绍，他就很热心地帮他们彼此介绍了一下。 其他人对容晋这个名字同样没什么印象，以至于在他们这帮纨绔心里，容晋的身份定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顾三少的哥们"。 大家恐怕已经发现了，容晋既不认识顾熙，也不认识他的朋友，他只是恰好坐在离顾熙的朋友们聚集处不远的地方闲着看风景，然后就被肤浅的顾熙强行认识了，最后还被顾熙介绍给了他的朋友。 那时候，顾熙以为他是哪个朋友带来玩的亲戚，朋友们以为他是顾熙带来玩的哥们，各自误会，还误会得不露一丝破绽，也是一件很凑巧的事。 人到齐了，新朋友也认识了，接下来就是搞事了。 “我以为……我们是来骑马的。"容晋吐了个烟圈，缓了缓神，开口说道。 顾熙递的那支烟最后还是点上了。 这种茄科草本植物制成的消遣品，种植的土壤与气候不同，制作的方式不同，成品味道也各有不同。旧文明时代，因为其燃烧产生的烟雾中有众多致癌物质，是人类健康的杀手之一，几百年之后，技术的进步让分离这些有害物质成为了可能，所以现在的烟草制品，一般是作为提神剂舒缓剂使用。 至于顾熙刚才所说的不要接陌生人的烟，是因为玩得下限比较低的群体里，喜欢偷摸在公开发售的合格无害品中添加致瘾剂迷幻剂狂躁剂或者其他管制药品。 这种行为当然很作死，被人发现了恐怕要进去吃好几年免费窝窝头，不过作死是人类的天性，就算过了几千年，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时代，这种事也无法杜绝。 容晋随意套了套顾熙的话，就发现，顾熙这人嘴欠是嘴欠，但是心眼并不坏，再兼他智商有限，让他不露马脚地做坏事什么的真的是太高看他了。 所以顾熙给自己点了烟，又来给他点烟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此时，他俩站在马场的跑道外，抽着烟说话。 “嘿，整天骑马有什么意思？搞点事才好玩。"顾熙看了看跑道上的赛马和骑士们，又滑开手机看了下，问他，“选几号？” 这是一场非正式的赌马赛，赛马和骑士都是业余的，马是纨绔们自己寄养在马场的，骑士是纨绔们自己充当的，还像模像样地搞了个网站线上下注。 这些人真会玩！ 容晋心里鄙夷，身体却很诚实，很快抬起左手腕，对准了跑道起点的众人，30秒后，他回答：“六号。” 顾熙在他抬手的时候，就被他手上的腕表类物体吸引住了目光，一时顾不得再去管其他，急忙凑过去围观。只见容晋将手上的腕表对准了众人，没发现他有其他动作，就看到凌空出现的屏幕上一片数据流滑过，今天的温度湿度风速赛马和骑士的各种状态分析一一出现，最后给出的是推荐结果，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六号赛马。 “这是个人光脑？”顾熙忍不住惊叹，语气中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 “嗯。”容晋轻声嗯了一下，对顾熙的羡慕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随后一想，马上反应过来顾熙在羡慕什么，挑了下眉头，问他，“送你一个玩玩？” 002小晋子 “真的？”顾熙听到这话，有些喜形于色。 “真的。”容晋点了点头。 “算了，这玩意儿买得起，用不起。”顾熙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个人光脑比手机贵，不过顾熙真想买，还是买得起，最多吃几个月土，但是光脑使用起来，才叫花钱如流水。 光脑的强大功能，需要算力支持，越复杂的功能，需要的算力越多，但是向主控光脑申请算力，需要支付信用点。 苍南星，也就是他们脚下这颗星球，是天澜帝国的附属星球，有两种法定货币，一种是星元，另一种就是信用点。 信用点比星元应用更广泛，据说在黑市上，也是很受欢迎的通用货币。信用点与星元之间，没有官方兑换渠道，黑市上的兑换比例，大概是一比一百，不过拿着信用点兑换星元很容易，反过来，就很难了。 苍南星民众，生活中常用的货币是星元，很少用到信用点，原因很简单，很多人没有。 容晋听到他这么说，抬眼望着他，表情有些惊讶，仿佛在问，难道他没有信用点？ 顾熙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挂不住脸，没好气地说道：“你想得没错，我没信用点。” 容晋不说话，继续看着他。 “别看了，这里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你问问，谁有信用点这玩意儿？”顾熙又强行找补了一波，不过他也知道，他这话只是嘴硬，实际上没啥用。 信用点不好搞，但是也要看人，比如他哥，以及他哥的朋友，就有，但是顾熙混的这个圈子，不存在这样的人物。 容晋见他表情有些气急败坏，这才收回了目光，说道：“我懂了，不过，信用点又不难赚。” 顾熙对他哥满心怨念，就是因为他哥这类人，总觉得有些事很简单，他做不到是他的问题，却从来不想想，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事，对顾熙来说，真的很难。 而且他明明知道，容晋和他哥，是同类，还要去招惹他，是他的错。 顾熙此时真心表示忏悔。 容晋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信，又道：“真的，有空我教你几招。” “再说吧，先下注。”顾熙摆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低头操作起来。 信用点真这么好赚，他和他的朋友们，就不会穷得叮当响，连光脑都用不起。 说到信用点，顾熙突然想到，容晋刚才那个操作，肯定申请了不少算力，顿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靠，靠，靠，小晋子你这是杀鸡用牛刀啊，这把就算赢了钱，我们也是亏到姥姥家了。” 使用一算力，支付0.01信用点。刚才容晋那30秒操作，起码用了一万算力，也就是一百信用点，换成星元，就是一万。 顾熙说买得起，用不起，就是这个道理。毕竟30秒就烧一百信用点，大部分人烧不起。 “小晋子？”容晋揽住他的肩膀，用力压了压，语气不善起来。 “哎呀呀！”顾熙叫了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改口：“哥，晋哥，您是我亲哥，小的一时口误，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见他这么识相，容晋这才松开他的肩膀。 他俩打闹了一阵，跑道那头有了动静，赛马要开始了。 “下注，快下注。”顾熙吆喝着，赶紧操作，“六号是吧，我下十万星元，好歹把烧掉的钱赚回来，晋哥你要下多少？” “给我也下十万吧，待会儿转给你。”容晋让他帮忙下注。 “好。”顾熙很快帮他下了注。 下注完毕，顾熙想到刚才的事，又碎碎念起来：“晋哥啊，不要嫌我啰嗦，你刚才那个操作，真的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容晋疑惑不解。 “你刚才申请算力了吧？” “是啊！” “你申请算力做赌马分析，委员会知道你这么不务正业，恐怕会取消你的光脑联网资格。” “委员会？这是干嘛的？”容晋又问。 顾熙看着他，好像容晋真不知道委员会是干嘛的，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又怕他真不知道，向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二十多年前，天澜帝国星际探索开拓军团发现了他们脚下这颗星球，苍南星成为了天澜帝国的附属星球。 被发现时，苍南星的科技文明还处在仰望星空阶段，大气内飞行器已经发明，但比较原始，探索星空的步伐还没开始。这么粗陋的科技，连一级星际文明的边都搭不上，所以被天澜帝国归类为原始土著星球。 这样的星球，天澜帝国数百万光年的广袤疆域中，有无数个，为了保护这些原始土著星球文明不被打断，资源不被掠夺，天澜帝国专门设有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保护这些星球。 委员会，全名叫苍南星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审查委员会，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原先负责苍南星上与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相关的事务，不过随着时间的发展，权限慢慢变大了。 “我哥说，这些年，委员会的权限越来越大，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管你拿着光脑摸鱼，更何况你拿着光脑赌马，他们肯定要管。” “晋哥，你这么做，够朋友，不过我还是要说，小题大做了，搞个联网资格不容易，被委员会取消太可惜了。”顾熙捂着心口，表示心疼。 容晋见他戏特别多，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让他停止表演，他把光脑的延展配件取了下来，展开成手机大小，递给他。 “给，上去玩玩。既然会被取消，现在不玩，才叫可惜。”他终于搞明白顾熙在心疼什么了，苍南星这种偏僻的星球，因为星网信号需要数次跃迁，才能与主干网无缝链接，距离遥远技术落后必然导致支出大幅度增加，目前需要支付的信用点恐怕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所以他又给顾熙吃了一颗定心丸，“随便玩，不用担心信用点，包年套餐，不玩也是浪费。” “真的可以随便玩？”顾熙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口袋，又快走几步把烟按熄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顶端沙子里，三步并两步跑回来，双手接过光脑薄板，两眼发亮，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容晋看他这样子，觉得他要是有尾巴的话，恐怕就要欢快地摇起来了。他轻咳两声，忍住了笑，点头肯定：“真的可以随便玩。” 他给顾熙开了一个分账号，把分账号的各个使用项设置为“允许”，让顾熙用延展件玩，自己则在虚拟屏上操作起来。 如果是平时，顾熙恐怕不会这么厚脸皮，拿着别人的光脑玩。他哥是他亲大哥，都不愿把光脑借给他玩，就怕一个错眼没看住他，他搞出事来，被委员会找麻烦，更何况他和容晋今天才认识，交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但是有句话，容晋说得对，反正已经被委员会盯上了，现在不玩，什么时候被封了账号，就玩不成了，不是更可惜。 而且这是星网啊，这是星网啊，这是星网啊……重要的事情必须说三遍，为了星网，就算容晋觉得他厚脸皮，他也不在乎了。 顾熙这样的生物，除了玩什么都不会，到现在还没有饿死，反而活得比不少人滋润，除了长得好看会投胎之外，其实他也有一个特长，那就是他察言观色，看人脸色的本领天生就是满级的。 谁说话是认真的，谁对他只是客气一下不用当真，在谁面前可以作死，在谁面前绝对不能作死，除非真的想死，他在这方面的辨识能力非常好。他对容晋的第一印象就很好，第二印象是就算他故意嘴欠，也不会真的被抽，所以他的胆子大得很。 比起故意干欠抽事招惹人，玩光脑明显就是件小事，这么一想，他就开开心心地捧着薄板玩了起来。 容晋见他低头玩了起来，注意力也回到了眼前的虚拟屏上。 他从星网切入了苍南星的局域网，开始浏览上面的资讯。 头条资讯，是苍南星联合政府首席执政官视察某地，容晋的视线在新闻上停留了数秒，很快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星网给他发了条消息，提醒他分账号新注册了个星苑号。星苑是星网上的公共交流区，每个人都能注册也只能注册一个星苑号。容晋顺着链接点进去一看，顾熙的星苑号取名“顾三少”，还在个人主页上发了几张马场的风景照。 他关注了“顾三少”，又给几张风景照一一点了个赞。 很快，顾熙收到了关注提醒，“有容乃大成为你的新粉丝”。 是小晋子啊，他偷偷念叨着这个很作死的称呼，点进了“有容乃大”的主页，就发现容晋的星苑粉丝好多啊，一连串数字数也数不清。 小晋子哪里搞来这么多粉丝？ 顾熙目光下移，看着容晋主页上发布的那一排视频，顺手点开了一个，看了片刻，满头的问号就冒了出来。 视频的标题很普通，“浅谈怎么过陨石乱流”，讲解的也很详细，但是顾熙看着那一个个计算公式，有看没有懂，深深地感受到了智商上的碾压。 003顾秒怂 顾熙看了一会儿视频，还是没看懂，不过他看了下评论，顿时乐了。 原来看不懂的人，不是他一个。 “有没有课代表来总结一下，大佬的思路到底是什么？” “我真傻，我光知道要用这个公式，但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公式？” “这个公式我知道，是在计算恒星引力对陨石速度的影响，但是谁来告诉我，大佬到底计算了多少恒星的引力，才会得出这个结果？”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学习的。” …… 一开始的评论，都在认真讨论学术问题，请教的请教，讲解的讲解，学习的学习，仿佛学术氛围很浓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突然歪了。 “没人发现吗？大佬换了新座驾。” “咦？我看看，真的啊，好像以前没见过，有没有大触分析一下，这是哪家的新产品？” “内部消息，这是安夏集团即将推出的云中君系列。” “什么，云中君系列终于不再跳票了？” “我的钱包啊，我仿佛听到了他的哭声。” “不，你搞错了，你没有钱包！” “这个消息保真吗？” “从统计学来说，百分之八十保真。” “神特么统计学！” “你就说，大佬以前的座驾，百分之八十是安夏集团的产品，是不是？” “就算以前是，也不保证这次是！” “话说，大佬真的不是安夏集团的星舰试驾员吗？” “我觉得不是，大佬的视频里出现过其他集团的产品。” “这个问题细思极恐，如果大佬不是星舰试驾员，那么请问，大佬家的星舰库里，到底停了多少星舰？” “有没有一种可能，大佬的视频都是光脑合成。大佬只是在演示怎么计算最佳路径，没必要实地拍摄。” “有这种可能，但是怎么解释，大佬的座驾里有尚未公开发售的新品。” “这个问题该问安夏集团，他家的新品最多，其他家只是偶尔出现。” “安夏集团公关部（不是）：此事无可奉告，但是我司依法保留追究贵司法律责任的权利。” “好好好，你是懂公关的。” “略懂，略懂。” …… 随着大量吃瓜群众加入八卦行列，刚才的学术讨论，早就不知道被歪到哪里去了。 顾熙的头上冒出了更多问号，他发现，就算是吃瓜，他也是吃得一头雾水，根本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疑心刚才他随便看了几眼，看错了，才吃不明白这个瓜，又点开视频，看了几眼，发现他没看错，视频是以驾驶者的视角拍摄的，外面的星空拍得很清晰，陨石乱流也历历在目，但是星舰内部，进入镜头的只有操作台的一小部分。 操作台是标准的星舰操作台，没有任何品牌标识，他们靠着这少许操作台，就能分析出，这是哪家的星舰，这八卦的技能，恐怕点满级了。 顾熙又翻了翻其他视频，发现都是些有关星舰驾驶的教学视频，不过评论里面，比起学习，吃瓜的人群好像更多。 他一开始看得懵懵懂懂，多看了几个视频，才慢慢吃明白了这个瓜。 星舰的操作台，的确都是标准操作台，各个按钮都在固定位置，这种标准化模块，便于驾驶者使用，不过各家星舰研发集团，都有自己的独特设计风格，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看出来区别。 比如吃瓜众嘴里的安夏集团，他家的风格很明显，设计上带着机械的凌厉美感。 “原来如此。”顾熙摸到了头绪，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就算是吃瓜，见识太少也不行。 他搞明白了这里面的玄机，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 他伸出手臂，搭到了容晋的肩上。 “小晋……”他话没说完，容晋就瞥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顾熙意识到不对，马上改口，“晋哥，问你个问题。” 顾熙这个动作，对于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来说，太熟稔了。 不过他做得顺手，容晋也没表示反对，任由他这么搭着，此时见他怂了，也没和他算“小晋子”的账，随口问道：“什么？” “晋哥，你是安夏集团的星舰试驾员？”正主就在旁边，顾熙打算直接问个明白，这才叫吃瓜的正确方式。 “不是。”容晋摇头否认。 “这些视频都是光脑合成的？” “差不多。” “最后一个问题，你家的星舰库里，到底有多少星舰？”顾熙问到这里，眉眼含笑，明显是在开玩笑了。 容晋漫不经心地回道：“这个问题，得问库管。” 顾熙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容晋这个回答，才叫装的最高境界。 顾熙满足了好奇心，面对不明真相的吃瓜众，优越感油然而生。 就算他还是看不懂有关学术方面的讨论，但是吃瓜上面，他谁都不虚了。 顾熙给容晋点了关注，又给视频点赞，偶尔也会评论几句，当然，都是吃瓜方面的讨论。 他虽然知道了正确答案，却不打算和其他人分享，反而仗着知道正确答案，要和人抬杠。 比如有人猜视频都是光脑合成，他坚持说是实地拍摄，还像模像样地分析了一下光线和角度，主打一个有理有据地胡说八道。 他和人抬杠，不管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双方都有闲得无聊的人，点开了他的主页去看，这一看，事情就变得热闹了。 因为吃瓜众们突然发现，他们家十几年如一日，一向只是默默发视频，不和粉丝互动的高冷大佬，竟然给这位“顾三少”点了关注，还给他那些照片一一点了赞。 “呵呵呵，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定是我眼瞎了。” “呵呵呵，这构图，这取景……我家狗子都拍得比他好，大佬肯定是手滑了。” “呵呵呵，我什么都不想说……一定是我昨晚睡觉的方式不对，我要去重新睡过。” “呵呵呵，我只想知道，这位顾三少家住哪里……求大触分析一下这些照片是在哪里拍的，我要去找他谈谈心，无垠宇宙都挡不住我此时的冲动。” “呵呵呵，……” …… 一瞬间，顾熙的主页上，充斥了魔性的笑声。 有容大佬的粉丝，此时此刻，团结一心，不在大佬的主页上搞事，全跑来“顾三少”的主页搞事了。 顾熙看到有大量评论的提醒，还以为他发的照片很受欢迎，切回自己主页一看，差点没被这整整齐齐，带有魔幻声的“呵呵呵”给气疯。 “呵呵呵，大佬正站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你们搞事！”他一时气血上涌，忍不住怼了上去，愤怒之下手速超一流发挥，唰唰唰就打出这句话，发了条动态。 他这条动态发出去以后，刚才在他主页上搞事的那些粉丝仿佛集体消失了一般，他刷新了好几次，都没看到有新评论出现。 他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容晋又给他这条动态点了个赞，然后，评论如洪水般爆发了。 “星神在上，竟然不是驴我，膜拜顾三少，跪求有容大佬美照！” “星神在上，竟然不是驴我，膜拜顾三少，跪求有容大佬美照+ 1！” “星神在上，竟然不是驴我，膜拜顾三少，跪求有容大佬美照 +2！” …… 这么整齐的格式，真的不是水军在发评？ 星网上应该没有水军吧！不过，就算是水军，也不妨碍顾熙此时嘚瑟到想要摇一摇尾巴的良好心情。 “哈哈哈，让你们这些渣渣怼我，让你们怼我，最后还不是要来求我，就算求我，我也不会给，哈哈哈！” 顾熙边打字边在那里嘿嘿傻乐，一个人就可以唱一台戏了。 “今天天气真好!"他无视那些粉丝的哀求，又发了条动态，配了张晴空万里无云的图。 容晋给他点了个赞。 这时候，跑道终点处，响起一阵欢呼声，当然，输家的唉叹声也伴随其中。 赌马结果出来了，六号果然赢了。 “哥哥我赢钱了，今儿个真高兴！"顾熙发了一张六号在跑道上奔驰的照片上去。 容晋又给他点了个赞。 随着他俩这么默契地配合，顾三少的主页上都是有容大佬粉丝在哭泣的评论了。 对手的伤心，就是他最大的乐子，他哈哈笑着，发出最后一条动态。 “哥哥我要请大佬吃饭去了，渣渣们哭吧哭吧不是罪。" 顾熙把人都怼了一遍，心满意足地下了线，顺手把光脑往口袋里一放，假装忘记了要把光脑还给容晋。 要是现在就还回去了，明天还怎么找借口一起玩啊！ 顾熙打着这样的如意小算盘，掏出手机，滑开看了下，问容晋：“晋哥，想吃点什么？” “清淡一点好了。” 顾熙看了下手机备注，作为一名纨绔，吃喝玩乐是基本功，哪个饭店饭菜好吃，哪个饭店拿手菜是什么风味，顾熙功课做得足足的，而且全部都是亲身体验，绝无虚假信息。 他滑动几下屏幕，找到了符合要求的地方：“那就去王家食肆吧。” 004吃瓜众 “行，你决定吧。”容晋对天京城不熟，就让顾熙拿主意了。 “那就不等他们了，我们现在就走，免得待会儿路上堵车。”赌马活动结束，本来还有其他节目，不过顾熙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打算扔下他的朋友们，和容晋先闪了。 他跑过去，和朋友们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容晋，离开了马场。 马场在郊区，王家食肆在市区，大概相距半小时车程。 顾熙的车是一辆非常惹眼的火红色双人座敞篷跑车，提车才一个多月，是他哥送给他的高中毕业礼物，价值六百万左右。 这个价格，在跑车中，只能算是中档车。 敞篷的顶是硬顶，犹如张开的尾翼一般，很是吸睛。不过顾熙启动后，就把硬顶关上了，一下子变成了一辆很普通的跑车。 这么干，拉风肯定没法拉风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吃土。 早在让他选车时，他哥就提醒过他这个问题了。 敞篷跑车，帅气是帅气，但是在天京城开，麻烦太多。 人类这种生物嘛，往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就好了。他哥提醒的时候，顾熙“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要敞篷跑车”，等到车子到手，顾熙出门显摆了几次，就结结实实吃了几回土，他就发誓，宁愿吃草也不想再吃土了，所以这车的敞篷，基本上成了摆设。 若是载其他人，他肯定要好好嘚瑟一下自己的爱车，不过容晋星苑上那一堆不明觉厉的星舰驾驶教学视频，让他熄了显摆的心。 当然，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很开心地把自己吃土的事说出来博容晋一笑，顺便用来打发路上的时间。 “粉尘污染是有些重。”容晋听完他那吃土的笑话，看着窗外，说道。 空气中粉尘含量有些高，但是说到吃土，就是顾熙比较夸张的说法了，实际上没这么惨。 天京城是一个超大型城市，常住人口五千多万，这种超大型生活圈本身对环境的压力就很大，苍南星又处在向上发展期，环境与发展之间还没取得平衡，导致了这种矛盾。 这种矛盾很多星球都存在过，天澜帝国的旧文明时代有过这种矛盾，容晋去过的其他星球，也正在面临或者将要面临这种矛盾，不过只要继续向前发展，情况总会有所改善。 “已经好点了，我妈说她们小时候，天空都是灰色的，现在至少能见到蓝天了。”顾熙说完，突然脑子灵机一动，试探道，“晋哥，你家那边空气怎么样？” “不错，比这里好多了。”容晋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照实回答道。 他的回答很简单，但是顾.心机by.熙对于这个答案，却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信息了，容晋果然不是天京城人。 他就说嘛，容晋真是天京城这个圈子里的人物，他就算不认识，也绝对听说过名字，更何况容晋这个样子，看着也不像特别低调的人，默默无闻到他听都没听说过，绝对不可能。 “晋哥现在住哪，要不要我帮忙找住处？”试探一非常成功，试探二接着就上，顾熙继续发问。 “我住酒店，不用找住处，我来这里办点事，不会待很久。” 顾熙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冒出了些许失望。 “那我陪晋哥到处玩玩吧，天京城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我都熟。”他又提议道。 “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麻烦，反正暑假里，我也没其他事要做。” 容晋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也行。” 他们说话时，星苑上，顾熙怼人的余波，还没有消散。 顾熙恐怕不知道，刚才有人喊着要找他谈心，并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他只发了几张风景照，对于星际时代光脑在手的吃瓜群众来说，也意味着太多线索了。 在他“啪啪啪”打怼他的那些渣渣们的脸的时候，他发的那些图，已经被某些无聊的渣渣们进行了特征比对，发现有容大佬大概率真的在他旁边后，申请算力进行这种闲得蛋疼比对的人又多了不少。 这种比对其实是从海量的图库中搜索类似特征的图，这个运算量同样是海量的，那些闲得蛋疼的人还拉了个交流群，进行了任务分配。 在顾熙和容晋讨论去哪里吃饭的时候，这些很会搞事的渣渣们，已经通过适配法和排除法，将符合条件的目标锁定在几千个星球之内了。 顾熙发的六号在跑道上奔驰的照片，更是有效减少了他们的工作量。 一是因为拥有马这种生物的星球，数量有限，二是因为跑道的技术很落后。 光脑比对完马与跑道后，符合条件的星球数瞬间锐减。 不过，仔细看过被锁定的这些星球名称以后，渣渣们就知道顾三少为什么这么嚣张了，因为这些符合条件的星球，都是些原始土著星球。 “靠，什么人啊，在原始土著星球就敢这么嚣张！"交流群里，有人看到了结果，非常愤愤不平。 “就是在原始土著星球，才敢这么嚣张啊！"有人倒是明白顾三少这么嚣张爆料，有容大佬不去打他一顿，还给他点赞的原因了。 哼哼，根本就不是大佬喜欢他，才纵容他爆料，而是大佬知道，就算爆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原始土著星球全部都在帝国最偏僻之处，遥远的距离，保证了就算爆料，危害性也不大。 再说，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也不是吃干饭的，谁敢在原始土著星球搞事，不管是落在星域防卫军团手里，还是落在星际警察手里，恐怕都要被送进去，吃很长时间的免费窝窝头。 “我就知道，大佬那些取景点，肯定都在又偏僻又荒凉的星域，所以对于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 “不，不，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重点？这些年，大佬发过这么多视频，但是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他与人互动？" 此话一出，群里一片沉默，此人瞬间达到了万人斩的成就。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有容大佬跑到哪里去取景，他始终是个高冷的大佬，从来不与人互动，所以今天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可以站在大佬身边的，还能和大佬一起去吃饭的顾三少，到底是何方神圣？ 想到这么嚣张的顾渣渣都可以得到互动，他们却得不到，粉丝们真的好憋屈好想哭啊！ 想到顾渣渣说话没把门，一直在爆料，大佬不去狠狠打他一顿，还要给他点赞，粉丝们更憋屈更想哭了。 但是，如果关注了这个说话没把门的顾渣渣，是不是就能窥屏有容大佬了？ 这么一想，有容大佬的粉丝们，一边憋屈一边想哭，却又非常手贱地关注了“顾三少”这个星苑号，而且这么手贱的粉丝还不是少数。 因为这个原因，“顾三少”的星苑粉丝每分钟都在上涨，很快就突破五位数了。 天澜帝国有上万亿人口，五位数的星苑粉丝，在星网上连朵小浪花都算不上。 星苑上，除非粉丝上亿，否则就算你自己觉得你是小红，别人也只会当你是小明。 不过，“顾三少”这个星苑号，今天是第一天注册，总共就发了十条动态。第一天注册，几个小时内就拥有了上万粉丝以及百万以上的浏览量，一下子就把他送上了人气新星榜。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排行榜的地方就有掐架。 既然上了人气新星榜，那么点进来的就不全是有容大佬的粉丝了，其他的吃瓜群众，以及各种别有用心的人，也进了“顾三少”的主页。 看到他只发了几张渣渣图片，外加几条故意显摆嘚瑟气人的无意义废话，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粉丝数据不正常。 星苑上，每个公民编号，只能注册一个账号，所以没有僵尸粉可以买，但是钱多无聊想显摆的话，活人粉还是可以买的，就是代价有些大，毕竟一毛两毛的，星网上的吃瓜群众可看不上。 在顾熙和有容大佬的粉丝掐完架，开车去王家食肆的路上，他在星苑上又被人怼了，这次有人怼他不要脸买粉丝冲排行榜。 谁让“顾三少”这个星苑号，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富少，有人看了他的主页，怀疑他给自己买了万把粉丝，把自己送上排行榜，其实是一件很符合逻辑的事。 显然，顾三少就是一个自带腥风血雨模板的男人，就算他什么都没干，也能引来风暴。 不过顾熙现在正在开车，没空上星网，所以他还不知道他的主页又一次被人屠版了。 至于很有空，很蛋疼，有时间有资源比对顾渣渣那些渣图的有容大佬粉丝们，自然而然开启了吃瓜看戏的模式。 有人问他们既然关注了，为什么不帮忙掐架？ 原因很简单啊，顾渣渣现在和大佬吃饭嗨皮去了，他们这些刚刚被顾渣渣欺负到哭的人，却要不计前嫌帮他去掐架，难道他们看起来有这么贱吗？ 自认自己绝不贱的有容大佬粉丝们，假装不记得刚才手贱关注顾渣渣的人就是他们，任人狂怼顾渣渣，就等着看顾渣渣嗨皮完以后，上来开哭呢。 到时候，就轮到他们哈哈哈笑了。 005献殷勤 王家食肆是一家很有些年头的老店了，位于天京城老城区，这一带的建筑，大部分有百年之龄了。 这二十多年来，天京城快速发展，但是这一片老城区，仿佛沉浸在旧日的时光中，变化不大。 老城区人很多，不过现在才下午四点，吃饭的人还不多，停车场比较空，顾熙很快找到了停车位。 下了车，步行大概五分钟，就到了食肆门口。 天京城的七月初，天气有些热了，但算不上酷热，王家食肆常年开着空调，所以大门关着。 本来两人并排走着，快走到门口时，顾熙急走几步，替容晋推开了大门，侧身让他先进去，服务比门童还要殷勤周到。 他长得好，做任何事都让人赏心悦目，容晋明知他这般殷勤，必有原因，还是笑着享受他的贴心服务。 他俩一个心甘情愿自得其乐，一个心情愉悦安心享受，却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差点碎了一地眼镜，首当其冲的就是王家食肆的大堂招待——老王经理。 王家食肆是一家家族式餐厅，据说祖上是御厨，传承有三代之久了，老板姓王，主厨姓王，招待的经理也姓王，名副其实的王家食肆。 几分钟前，老王经理检查完了开业前的准备，就向大门那边走去，准备候在门口迎接来客，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顾三少来王家食肆不算勤快，老王经理见了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因为顾三少虽然是位纨绔，却是天京城玩家圈子里会吃的人物之一，他说一句好，不少老饕都要买账。他这样的纨绔大少爷，成事可能不足，败事却很容易。 每次顾三少来吃饭，老王经理都会打叠起十二分小心亲自照应，所以对顾三少颇为了解。 顾三少不负他纨绔少爷之名，口袋里不差钱，眼睛则是长在头顶上的，带朋友来吃饭不是第一次，但是能让他低头伺候的朋友绝对是第一个。 所以，老王经理跌碎了眼镜以后，目光忍不住往容晋的身上扫了扫。 做服务业的，眼睛利落是基本功，只看衣着和姿态，老王经理就明白了，这位与顾三少一样，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容晋感受到他的目光，回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老王经理态度更加端正。 他笑着迎了上去，说道：“三少好久没来我们这里吃饭了，老王我真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三少您来光顾。不知这位先生是？” “现在不就来照顾老王你的生意了。这是我朋友，容先生。老王，让你家主厨打起精神，拿出最好的本事，今天我可是在容先生面前打了包票，千万不要让我没面子。” “三少放心，保证精心准备，绝对不会让您和您的朋友失望。三少，容先生，这边请。”老王将人迎进了包厢，又亲手送上了菜单。 顾三少这样的公子哥儿，最最看重面子，他自然要给他做足面子。 只要顾三少心情好了，待会儿他花起钱来就爽快了。 果然，今天顾三少相当豪爽，点菜只管捡贵的点。那位容先生只看了下菜单，却没有点单，只说让三少做主。 “最后来一个八珍汤。”顾熙点了六个菜，外加一个汤，又添了道点心，问容晋，“晋哥想喝什么酒？” “你不是开车来的？”容晋奇怪地问他。 开车来的还要喝酒，他那车玩得又是复古风，连自动驾驶都没有，这是打算作死吗？ “容先生放心，我们有代驾，保证把三少和您送回家。”老王赶紧表示喝酒不碍事，他们有贴心周到的服务。 “算了，酒就不喝了，来点饮料吧。”顾熙还想着待会儿送容晋回去呢，知道了他住哪个酒店，以后找他玩更方便，那酒就不能喝了，免得坏事。 “三少，容先生，要不要试试百草汁？这是从武悬星进口的天然饮品，口味舒爽清淡，不少客人尝过都说好。”老王经理赶紧推销一波。 百草汁味道好，价格更好，毕竟这是进口的东西，进价、路费、奢侈品税、利润一起加上去，喝的就是心跳了。 这是他们店里利润很高的饮品，最最适合推荐给这些喜欢要面子的纨绔少爷们。 毕竟，以这些纨绔的爱面子，就算看到了价格，也不好意思说百草汁太贵了，他不要，而有些纨绔价格都不看，直接就点了，最后结账的时候固然肉疼，但是百草汁的味道绝对对得起它的价格，就算是这些纨绔少爷们，也没法说它不值这个价，付账单时哪怕想闹，都不好意思闹。 “就是价格有些小贵，三少您可以考虑一下。”当然，该说的话，老王还是要说到位，否则就是坑客人了。 不过他这么说，这些纨绔少爷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老王你这么说，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喝不起？”，一旦这些公子哥儿死要面子的情绪一上头，谁都拦不住他们下单了。 靠着这一手看似贴心，实则攻心的招数，老王的推销一向很顺利。 果然，老王话音刚落，顾三少就发话了：“那就来一扎百草汁吧。好了，先这样吧，不够再添。” “好，我马上让他们去准备。”老王将菜单递了出去，又亲自给他们上了茶水，请他们慢用，才告辞离去。 容晋等人都出去了，对顾熙说道：“要不待会儿我来买单吧。” 这一路上，顾熙的嘴巴就没停过，念叨了不少事。容晋知道他在上学，手里只有零花钱，怕他这顿饭超支太多，接下去的日子真要吃土。 “晋哥，不要和我抢，说好了我请客的。”顾熙看到百草汁的价格，的确有些咋舌，不过他刚才赢了钱，而且现在是月头，他口袋里零花钱还很充裕，要是在月尾，恐怕就要出不了这个门了，“这次我请，下次晋哥再请我好了。” “好，下次我请你。”容晋笑着同意了。 想到赢钱，顾熙又想起，刚才他替容晋下的注，钱还没给他，就把钱转给了容晋。 “你这账算的，怕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容晋看到他转过来的数目，有些哭笑不得。 刚才他让顾熙替他下了十万的注，六号不算大冷门，赔率是1：1.5，所以顾熙转给他十五万。 这账看起来仿佛没错，但是顾熙好像忘了，下注的那十万，也是顾熙的。 “给我五万，我再给你五千信用点，算是你的辛苦费。”容晋说道。 “我不要，我还靠晋哥赚钱了呢。”顾熙摇了摇头。 “真不要？有了信用点，你就可以上星网了。” “真不要。”顾熙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见他真不要，容晋也没勉强，收下了他转过来的五万星元。 趁着菜还没上的间隙，网瘾少年.顾熙又掏出了光脑，准备继续上星网玩。刚才他玩了一会儿，就陷入了掐架风波，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看。 他开心地和容晋说着话，开心地掏出光脑，开心地上了星苑号，然后发现他的主页上又多了很多评论。 他以为渣渣们还在哭，还想用他们的眼泪饭前消遣开胃一下，结果打开来一看。 这是什么鬼？ 什么叫他买粉冲榜，他顾三少用得着买粉丝吗？ 他几个小时就多了上万粉丝，有什么不正常，这很正常好吧。像他这样又帅又优雅又有魅力的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大把人喜欢，星网上的好心人给他点个关注，点个赞，又没吃别人家大米，关其他人啥事？ 至于那些“好心人”刚才还和他掐过架，这种不重要的小事，顾熙直接忽略不计了。 这个渣渣竟然冤枉他买粉丝，顾熙忍了一下，发现还是不能忍。 “有些人啊，自己实力不足，却不好好检讨自己，提高自身的实力，光会嫉妒别人。本少吸粉明明靠的是实力，强悍的实力，优雅的魅力，才是本少能够吸引众多粉丝，一举上榜的原因！竟然冤枉本少买粉，本少穷得一毛信用点都没有，上网的光脑还是向好心人借的，用什么买粉，用空气买吗？”顾熙更新了一条动态，怼了回去。 “呵呵，你当别人和你一样傻，难道真有人会相信你没有一毛信用点这种鬼话？没信用点你怎么上的星网？”怼顾熙的人，看到了他的新动态，回怼他，“还借光脑？撒谎用用脑子吧，个人光脑都有识别码，不是主人根本使用不了。” “我相信。”看戏中的吃瓜群众一评论。这位是闲得蛋疼人士之一，知道顾渣渣是在原始土著星球。原始土著星球发展阶段，大部分人没有信用点才是常态，顾渣渣说他没有信用点，恐怕是大实话。 “我也相信。”看戏中的吃瓜群众二评论。这位的理由同上。 “同相信。”看戏中的吃瓜群众三评论。理由依然同上。 “同相信+1！我终于知道我们输得这么惨的原因了，不是我们实力不行，而是我们的脸皮厚度不行！从此以后，我对顾三少甘拜下风！”看戏中的吃瓜群众四评论。 有容大佬为什么只和顾渣渣互动，却不和他们互动，不是他们不好，而是因为他们的脸皮厚度没有顾渣渣厚啊，看看这发言，啧啧，刚才的互动一定是他死皮赖脸哭着求来的，大佬没办法，才给他点赞点关注，一定是这样。 连他们的手贱关注，顾渣渣都能强行归功于他自己的实力，顾渣渣对他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迷之自信？ 006叶小蒙 “同相信+2！输在脸皮厚度+1！甘拜下风+1！”其他吃瓜群众迅速跟上。 …… 顾熙的主页上，再一次热闹起来。 “呵呵，买粉丝不算，连评论也买，已举报，顾三少你就等着被‘太一’封号吧。” 此人嘴里的太一，就是天澜帝国的主控光脑，任何与网络有关的交互活动，都在太一的监管之下。 怼顾三少的那人，本来因为顾三少至少有上万粉丝，但是不管他怎么掐，所有人都仿佛不存在似的，没有任何人帮顾三少说过一句话，所以他很坚定地相信，这些粉丝都是买来的。 现在，顾三少一发动态，他们又说话了，他更加相信，顾三少的粉丝都是买的，评论也是买的，否则怎么可能顾三少不吭声，别人都不吭声，顾三少一吭声，别人也吭声了，只有买来的才是这个操作，正常粉丝，当然是想什么时候说话，就什么时候说话，不可能这样。 其实他有一点没料错，这些粉丝的确不正常，但是有一点他却大错特错了，这些粉丝真不是顾三少买来的。甚至于，顾三少的这些粉丝，和小黑子大概也没多大区别。 他们没和他一起怼顾三少，已经算好的了，想让他们帮顾三少说话，纯粹想太多了。 当然，前因后果他不可能知道，所以他非常自信，他的举报一定会成功，就等着太一封顾三少的账号。 正在这时候，他眼前金光一闪，有个评论直接出现在了顶端。 星苑上，粉丝超过十亿的大佬，账号名字呈金色，他们发表的评论，会自动出现在顶端，这个规则他懂，但是这位顾三少难道这么有钱，连大佬的评论都能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定睛一看，最顶端的那个评论显示： 有容乃大：打赏顾三少0.1信用点，摸摸头.JPG 竟然真的是明晃晃的金色大佬账号，这位大佬他听说过，是位星舰驾驶方面的大佬，主页上都是教学视频，传说中非常高冷，从不与粉丝互动。 这样的高冷大佬，“顾三少”都能收买，这是要上天啊！ 同一时刻，看到了这条评论，有容大佬搞事群中，一片沉默，长久的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看不懂大佬这个操作，大佬为毛要给顾渣渣打赏0.1信用点？是不是手滑？”终于，吃瓜群众一打破了这份沉默。 大佬会与顾渣渣互动他认了，大佬要给顾渣渣打赏他也认了，但是为什么只打赏0.1信用点？这个数字有什么深意吗？还是纯粹手滑？ 星苑上，打赏额最低就是0.1信用点，最高可以随便填，大佬手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也许是在打顾渣渣脸？”吃瓜群众二仍然心存侥幸。 0.1信用点，扔路上都没人要，大佬打赏顾渣渣0.1信用点，应该是在打顾渣渣脸吧？ 信用点是电子化货币，不存在实体，现实中没法真的把0.1信用点扔路上，打个比喻，意会就好。 “不要自我欺骗了，大佬这是在逗顾渣渣玩呢，因为顾渣渣说他连一毛都没有啊！”吃瓜群众三幽幽开口了。 顾渣渣刚说他没有一毛信用点，大佬就给他打赏了一毛，这是默契的神互动好嘛！还打脸，真的想太多了！ “看着大佬宠溺的眼神，莫名萌了。”吃瓜群众四发言。 摸摸头.JPG是张图片，大猫在摸小猫头，要说宠溺，众人看了看，好吧，他们也感觉到了。 “我也萌了。” “我也是。” XX：打赏顾三少0.1信用点，摸摸头.JPG 在他们即将跑题的时候，突然，又一条评论出现了，还给大佬的打赏点了个赞。 这个操作终于提醒了众人，原来还可以这么互动。大佬不和他们互动，但是他们可以和大佬互动啊！ 接下来，顾三少的这条动态下，再一次出现了整整齐齐的评论潮，全部都是打赏0.1信用点加摸摸头.JPG，瞬间就把怼顾三少的评论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顾熙看到容晋的打赏时，也傻了一下。 呜呜呜，小晋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他打赏0.1信用点，因为他说了没一毛钱吗？ “晋哥，晋哥，我改一下数字行不，改下数字你再打赏行不？”顾熙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容晋会给他打赏，他就填个大点的数字了，绝对不说没有一毛钱，一毛钱能干嘛，好歹也要凑个一块钱的整数！ 吃瓜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就算没见过顾熙，也猜得到，他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你说呢？”容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顾熙看着他的笑容，也呵呵傻笑起来。 怼顾熙的那人，看到顾熙的主页上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心里愈加气愤，很快，他收到了太一的回复，这个回复更是让他想不通。 太一的回复很简单：经查证，该账号一切数据真实有效，举报不成立。 这么不正常的数据，太一竟然认定是正常的？ 那人真心想不通这事，但是他再怎么想不通，太一认定正常，他就算继续纠缠也没用。 他突然想到，顾三少刚才说，他的光脑是向别人借的，这事要是真的，比买粉更严重，称得上是非法联网了，又向太一举报了这事。 过了一分钟，太一的回复来了：经查证，该账号拥有合法的联网权限，举报不成立。 那人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太一驳回了他的举报，他除了怼顾三少几句，也没法把他怎么样。 容晋带了这一波打赏的节奏，顾熙的账号里，直接多了几百信用点，可谓意外之喜了。 他想申请算力，烧信用点，肯定还是烧不起，只是在星苑和人抬杠或者掐架的话，足够他玩几个月了。 “谢谢晋哥！”顾熙自然知道，这事到底该谢谁。 “不用谢。”容晋摆了摆手。 他们正说着话，包厢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三少，容先生，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老王亲自带着服务员上菜来了。 老王一边报菜名，一边指挥着服务员将菜肴上桌。 “菜齐了，两位请慢用。”很快，他又带着人退了出去。 顾熙先用茶水烫了下碗筷，再给容晋倒上百草汁。 他这服侍人的架势，看着相当熟练，显然打小没少干过这活，毕竟家里他最小，还是个光吃饭不赚钱的主，要是连讨人欢心都不会，这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滋润了。 容晋一时半会儿的还没弄明白顾熙这般殷勤，到底想要干嘛，只是不知为何，看着顾熙围着他打转，他的心情就很愉快。 既然如此，有些话他就懒得说了，任由顾熙想干嘛就干嘛。 “晋哥，老王没坑人，味道是不错。”顾熙喝了一口百草汁，说道。 百草汁的味道，对得起它的价格。 容晋尝了一口，味道是不错，但是这东西难道是饮料？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老王经理说这是饮料，顾熙也觉得这是饮料，那就算是饮料吧。 王家食肆的菜肴很精致，量不大，顾熙点了六菜一汤，外加一道点心，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最后也吃得七七八八，没剩多少。 “我吃撑了，动不了了。”顾熙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 这顿饭他吃得很舒心，忍不住吃多了。 “反正不着急，歇会儿再走。”容晋早就吃得差不多了，此时他靠在椅上，手指在扶手上点了两下，轻声说道。 “好，我先去下洗手间，晋哥要一起去吗？”顾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问容晋。 “你自己去吧。”容晋摇了摇头。 “晋哥你稍候，我马上回来。” 顾熙出了包厢，沿着走廊，向洗手间走去。 出来时，他见洗手池边，有位年轻的女子，正在低头洗脸。 他走到近处，就闻到了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这是喝了多少啊？”他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几眼，才发现这人好像是熟人。 他想打声招呼，又有些犹疑不定。 女子现在的模样，好像有些狼狈，或者他当做没看到，直接走人，更好吧。 他心里有些犹豫，洗手的时间就久了一点。 见他站在边上，始终不走，那名女子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对他说道：“顾熙，难道你也打算看我的笑话？” 顾熙看清楚了她的脸，发现他没认错人，那人果然是叶小蒙，连忙解释道：“小蒙姐，你这是说哪里话，我怎么敢看你的笑话？” 叶小蒙是叶琴女士的爱女，再借顾熙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看叶小蒙的笑话。 “哼，你最好没有。”叶小蒙往脸上扑了一把冷水，但是脸上还是烧得慌，低头时，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起来。 “小蒙姐，少喝点吧！”顾熙见她这么难受，忍不住劝道。 “别说废话，帮我个忙。”叶小蒙缓过了气，说道。 正在这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个男声传过来：“叶小蒙，不会玩不起吧？” 顾熙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变了。 007周长风 “周长风！”顾熙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说什么……顾熙的目光落到了叶小蒙的身上，难道刚才叶小蒙是和周长风在一起喝酒？ 这两位，一向不对付，怎么会凑到一块儿的？ 顾熙想了一下，毫无头绪，正想问叶小蒙怎么回事，却见叶小蒙对他摆了摆手。 “现在别多问，待会儿再和你解释。”叶小蒙对着镜子，整了整了仪容，又从旁边的盘子里，取了块毛巾，擦了擦手，甩到一边，对着走廊那头喊道，“周长风，到底是谁玩不起？” 周长风听到她到现在还在嘴硬，嗤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继续？” “继续就继续。”叶小蒙向外走去，路过顾熙时，低声对他说道，“跟上。” 顾熙一听这话，头都大了。 叶小蒙他惹不起，周长风他难道就惹得起？ 这两位小祖宗，一向在天京城横着走，他哪个都惹不起，平时见了他们，只有绕着走的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叶小蒙，向走廊那头走去。 比起周家，顾家与叶家关系更亲厚，他要是不帮叶小蒙，别说他哥，他爸知道了，恐怕都要抽他一顿。 周长风正站在包厢门口，看到叶小蒙后面跟了个人，打量了几眼，才说道：“我还以为这是哪位，原来是顾南的弟弟，怎么，弟弟想要英雄救美？” “周大哥，我叫顾熙。”顾熙堆起笑容，和周长风打招呼，“周大哥和小蒙姐攒的局，我既然遇到了，就厚着脸皮来蹭饭了。” “行，进来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周长风见他要趟这趟浑水，也没多在意，点了点下巴，率先进了包厢。 叶小蒙跟着进去了。 顾熙硬着头皮走进去，看到包厢里的情形，头更大了。 只见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排酒，白的黄的红的都有，中间的酒瓶都是满的，旁边还散落着许多空瓶子。显然他们这一局，已经喝了不少酒。 周长风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了两名帮闲。 叶小蒙倒是单刀赴会，没带其他人，不过现在她这边多了个顾熙。 双方落座，各占一边，周长风拿起一盒没拆开的纸牌，敲了敲桌子，说道：“顾熙是吧？不要说我欺负你，规则很简单，比大小，小的喝，简单利落，没问题吧？” 进都进来了，就算顾熙想退，这时候也没法退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问题。” 周长风扬了扬手，把纸牌扔回桌上：“开始吧。” 一名帮闲打开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往杯子里倒酒，倒了一半，他又开了瓶红酒，继续倒。 顾熙见他这个架势，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酒混着喝，劲头更大。 这两位小祖宗，多大的仇，要这么喝？ 另一名帮闲则拆了副新牌，开始洗牌，他洗了几次，推到顾熙面前，示意他切牌。 顾熙看他这洗牌的技术，相当利落，周长风这小子，恐怕是有备而来，怪不得叶小蒙会吃亏。 他仔仔细细切了好几次牌，对方什么话都没说，见他切好了牌，开始发牌。 比大小，还是明牌比大小，没有多少操作空间，而且速度超快，就算双方有输有赢，一会儿的功夫，顾熙就喝了好几杯。 顾熙发现这样不行，这不是喝酒，而是要玩命啊！ 对方有三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比人就比不过。 叶小蒙早就喝了不少，顾熙不敢让她多喝，怕她出事，只能自己喝，但是这么个玩法，白的黄的红的，混合着喝，还喝这么快，酒神来了都遭不住。 顾熙在包厢里头疼难受，老王经理知道一号包厢又叫了酒进去，更加头疼。 他给老板打了几个电话，老板却让他别管。 老板到底年轻，比起他爸，目光不够长远，老王经理想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 周长风、叶小蒙、顾熙，这三位小祖宗，随便哪位在他们店里喝出了事，他们这店，都别想再开下去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管。 但是，周家和叶家的梁子，也不是这么好架的，老王他就算有心，也没这个面子替他们架梁子。 他皱着眉头，在大堂里走来走去，思索着该让谁来居中说和，让这几位小祖宗消停下来，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想到了和顾三少一起过来的那位容先生。 那位容先生，身份恐怕也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管这闲事了。毕竟，这事不好摆平，稍微不慎，就会里外不是人，哪边都讨不到好。 他在五号包厢外面走来走去，走了好几个来回，终于下定了决心，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他就推门进去了。 他这么做，当然很失礼。 见容晋皱着眉头看他，他苦笑着说道：“容先生，实在对不住，但是顾三少恐怕有麻烦了，还请容先生搭把手。” 顾熙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容晋早就觉得奇怪了，问他：“出了什么事？” 老王经理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叶小蒙是叶琴女士的爱女，周长风是周燕如女士的侄子，两位女士对有些事看法不同，所以她们的子侄辈，也不是很对付。”老王经理说这段话时，声音压得很低。 他既希望容晋去架这个梁子，又怕他架不住，悄声提醒容晋这几位小祖宗的身份。 他这话说得，好像容晋肯定知道叶琴女士和周燕如女士是谁似的，不过容晋还真知道叶琴女士是谁，至于周燕如女士嘛，在他说之前，容晋并不知道，不过他说完以后，容晋让光脑搜了一下，就知道这位周燕如女士是何方神圣了。 “他们在哪里？”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别说顾熙，就算叶小蒙，既然她是叶琴女士的爱女，他遇到了，也不能不管。 “容先生，这边请。” 老王经理见他愿意揽这事，也是松了口气，一路小跑着，在前带路，把他引到了一号包厢门口。 容晋走到门前，随手敲了两下，不等里面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你谁啊？怎么随便进别人的包厢？”周长风见进来的不是送酒的服务员，而是一名年轻的陌生男子，恼怒地问道。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看着门口。 “容晋。”容晋报了名，也不多作解释，走到桌边，拖开一把椅子，大刀金马地坐了下来。 “晋哥……”顾熙看到他，心中一喜，不过想到周长风这小子混蛋很，怕容晋惹来麻烦，连忙说道，“晋哥，我和朋友喝点酒，我帮你叫辆车，送你回去吧。” “喝酒？周大少，不介意多我一个吧？”容晋看着周长风，问道。 周长风同样盯着他看，见他毫不退缩，冷声说道：“行，你们一个两个，都要英雄救美是吧，既然如此，我们继续。” 他示意帮闲发牌。 帮闲二话不说，“唰唰唰”洗好牌，推过来，请容晋切牌。 容晋在他洗牌时，一直盯着他看，此时，牌推到了面前，他抬手按在牌上，说道：“周大少，不介意我来洗牌吧？” “请。”周长风让他随意。 容晋取了两副新牌，拆出来，开始洗牌。 一开始，他的动作很慢，然后，越洗越快，最后，纸牌“唰”地一声，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全部归位，他将牌推过去，请那名帮闲切牌。 那名帮闲在他快速洗牌时，脸色就变了。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练过，所以知道，容晋这一手洗牌的功力，没几十年工夫，恐怕练不出来。 这是碰到高手了？ 他悄悄向周长风打了个眼色。 周长风微微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不过他还心存侥幸，毕竟容晋看起来很年轻，也许就是摆个架子吓唬人呢。 等帮闲切好牌，容晋开始发牌。 结果没什么悬念，这一次，周长风他们喝。 接下来，周长风他们这边又连输三次，就算重新换了帮闲洗牌，还是输，周长风终于明白，他们真碰上高手了。 “容晋？”周长风认真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也不知道顾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人。 明摆着会输的局，周长风当然没兴趣继续玩了。 “行了，今天就喝到这里吧。”他把杯子倒扣在桌上，表示这局结束。 叶小蒙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松，脸上露出了喜意。 “周长风，你答应的事？”她急忙询问。 “叶小蒙，你这么干，觉得我服气吗？”周长风问她。 叶小蒙靠着高手作弊，才能赢他，周长风当然不服气。至于他原先靠着自己的帮闲技术好，耍着叶小蒙玩，他全然不当一回事。牌在他手里，规则当然是他定。叶小蒙就算不服气，也得憋着。 “那你想怎么样？”叶小蒙问他。 周长风没说话，他把玩了一会儿杯子，突然看向顾熙。 “顾熙，听说你新提了一辆跑车，有兴趣玩玩吗？” 008讲道理 周长风这话什么意思，顾熙很明白。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周大哥，今天太晚了，不如我们改天再约吧。” 顾熙喜欢和人显摆嘚瑟他的爱车，是一回事，但是明知作死，还要去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自认不蠢，喝了这么多酒，再应这种约，这是阎王不发威，就当阎王大爷是小卡拉米吗？到时候，阎王不收他，都说不过去了。 只是，周长风这小子，大家都知道，是只顺毛驴，和他没什么道理可讲，此时周长风当面，顾熙没必要和他对着干，先拿好话哄住他，只要出了这个门，以后他就绕着周长风走，难道周长风还能掘地三尺，特地将他翻出来履约吗？ 顾熙的打算很好，可惜，周长风也不蠢，没被他的空口白话哄住。 “十点多，晚什么晚，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不用改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还是说，你不敢？”周长风见他犹豫，拿话激他。 “周大哥，我还在上学呢，不能太晚回家。”顾熙尽量装出乖宝宝的模样。 “上学？不能太晚回家？顾熙，你在逗哥哥玩呢！”周长风嗤笑一声，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说定了，十二点，曲岩路见。当然，你可以不来，以后让叶小蒙不要缠着我就行。”周长风懒得和他多说废话，直接站起身，带着两名帮闲，扬长而去。 叶小蒙缠着他？ 周长风这臭小子，自我感觉太好了吧？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顾熙有心吐槽他，但是看叶小蒙刚才的情形，好像真的在缠着他。 “小蒙姐，你和周长风，到底怎么回事？”包厢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到了这时，顾熙才有空细问这事。 叶小蒙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她沉默了片刻，对顾熙说道：“顾熙，帮我这个忙，周长风手里有一条路子，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放弃。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忙，惠安路那家星娱馆，我有半成股份，不管这事成不成，明天我让人转到你名下。” “星娱馆？”顾熙听到这里，有些心动。 叶小蒙的谢礼，不可谓不重。 星娱馆是苍南星成为天澜帝国附属星球之后的新兴产业，里面的设备，全部是从其他星球进口，科技等级比苍南星本土高多了，这不是普通的娱乐场所，而是一个集娱乐教学科研于一体的地方。 市政厅只在十多年前，才发放过星娱馆的牌照，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星娱馆的牌照就停发了，以至于现存的这几家星娱馆，预约的顾客，据说已经排到了明年，个个都是生金蛋的母鸡。 惠安路那家星娱馆，地段好，占地还很广，在寸土寸金的天京城，光是占的地方，就价值不菲，再加上里面的各种高级设备，这半成股份，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叶小蒙的报酬很丰厚，但是顾熙没有被利益冲昏头，他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有数。 “小蒙姐，我的车一般，不是顶级货，也没做过改装，我的技术也普通，就算去了，也不可能赢。”顾熙指出这一点。 曲岩路，不是谁想上场，就能上场，以顾熙的技术，白天去兜风，没人理他，到了午夜，他只配站在一边喊加油，压根就没上场的资格。 叶小蒙不说话了，她知道，顾熙说的是实话，就算顾熙愿意为她卖命，也于事无补。甚至于周长风点名顾熙，恐怕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让他们知难而退。 但是，这件事，她不能退。 她凝神思考起来，有技术的人，她不是找不到，但是周长风也不傻，刚才他根本没想到，顾熙的朋友竟然是牌技高手，才会吃亏，想让他再次上当，没那么容易。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她想不出其他办法，垂下头，轻声说道，语气有些哽咽，仿佛快哭出来了。 “小蒙姐，我们再想想办法，不是非周长风不可吧。”顾熙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手足无措，低声劝她。 “其他人，我就算想见，一时半会儿的，也见不到，周长风有这条路子，也是我最容易接触到的人。”叶小蒙无力地说道。 顾熙看着这一幕，有些傻眼。 他印象中的叶小蒙，张扬自信，飞扬跋扈，完全可以在天京城横着走，什么时候，叶小蒙竟然变得这么颓废不堪，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劝了叶小蒙几句，劝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容晋看着愁云密布、一筹莫展的两人，轻轻咳了一声。 叶小蒙这才回过神来，硬撑着精神，和容晋寒暄。 “容先生，刚才能够得到您的援手，我不胜感激，谢我就不多说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叶小蒙郑重其事地说道，还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容晋。 她态度郑重，将名片双手呈上，容晋不好随意，也是双手接过。 名片很朴素，上面就印着叶小蒙的名字和电话。 “叶小姐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容晋将名片收好，至于叶小蒙的其他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要办的事，叶小蒙帮不上什么忙。 叶小蒙见他不在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容晋是顾熙的朋友，等到就剩他们两人时，顾熙肯定会提醒他，她的承诺，并不是随口说说。 “你们说的事，我随便听了听，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不知叶小姐能否为我解惑？”容晋见他俩这么苦恼，打算再帮点小忙。 “容先生请讲！”叶小蒙坐直了身体。 “惠安路的星娱馆，周长风感兴趣吗？” “周长风肯定有兴趣，但是比起我想从他那里得到的，不是等值。”叶小蒙思索片刻，说道，“其实我愿意给更多，但是周长风不乐意给我这个机会。” 容晋慢慢点了点头。 “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和他联系。” 容晋拿到了周长风的手机号，独自一人回到了五号包厢，让光脑给周长风拨电话。 周长风接到电话时，正在车上，他见陌生来电，想都不想，直接按掉。 过了三秒，电话再次响起，他又按掉。 几次三番以后，他烦了，直接将电话拉黑。 过了三秒，电话又一次响起。 周长风愣了一下，据说，有些电话，拉黑也没用，难道今天他就碰上了？ 他收敛了脾气，将电话接通，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有礼起来：“请问，是哪位？” “周大少，我是容晋，有没有兴趣谈笔生意？” 周长风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想到刚才吃瘪的事，又想再次按掉，不过他突然又想到，容晋的牌技这么好，或许哪天他用得到，顾熙的朋友，难道就不能成为他周长风的朋友吗？ 想到这里，他按捺住脾气，问道：“什么生意？” “惠安路的星娱馆，周大少感兴趣吗？”容晋先丢出这个饵，用来探探路，看看周长风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惠安路……”周长风沉吟起来，转而又道，“容晋，你知道叶小蒙想要什么吗？” “哦，她想要什么？”叶小蒙对这事含糊其辞，容晋真不知道。 “她想要百草汁的生意。从武悬星到苍南星，这一路上，我们求爷爷告奶奶，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搞定所有的关卡，叶小蒙伸伸手，就想把百草汁的生意拿走，她想得未免太美了。”周长风越说越气愤。 见电话那头，容晋不说话，周长风继续说道：“你们觉得我故意为难她，所以要帮她，但是就没人想过，是叶小蒙在为难我吗？做人要讲道理，你说是不是，容晋？” 周长风说做人要讲道理，熟悉他的人，恐怕会有太阳从西边出来之感。 幸好容晋对他不熟，才没有当场吐槽他。 “周大少，就算叶小蒙想要百草汁的生意，她也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周长风要讲道理，容晋就和他讲道理。 “足够的代价……”周长风冷哼一声，“她付不起。容晋，你去过武悬星吗？” “没有。” “我去过。那里和苍南星，完全不一样。”周长风的语气有些怀念，转而又恼怒起来，“容晋，告诉叶小蒙，百草汁的生意，她想要，有本事就来拿，我们周家，也不是被吓大的。” “周大少，冤家宜解不宜结，合作才能双赢，星娱馆不够的话，常青园如何？”容晋大略知道，周长风在意什么了，又放上去一块筹码。 “常青园？”果然，电话那头，周长风的语气犹疑不定起来。 “你有本事弄到常青园？”周长风又问，简直不敢置信。 “周大少，你太高看我了，常青园遍及天澜帝国各大星域，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把它弄到手。常青园贵宾黑卡，入住打八折，每年提供一次健康检查，一次星际旅行……”容晋抬起手中的黑卡，将背后印的字，一一念给他听。 “原来是贵宾黑卡！”周长风听到这里，有些遗憾，不过他也知道，这才正常。 要是容晋说他能够弄到常青园，不用说，肯定是骗子。只是黑卡的话，有路子的人，还是能搞到手。 他对常青园贵宾黑卡，很感兴趣，但是百草汁的生意，不是他说放手，就能放手。周家，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周家。 要是能不付代价，就拿到黑卡，这事就完美了。 他想了一会儿，想出了办法。 “容晋，有没有兴趣赌一把？”他压低声音，说出魔鬼的诱惑，“你们赢了，我让叶小蒙入伙，你们输了，星娱馆我不要，我只要黑卡。怎么样，公平吧？” “周大少……”容晋叹气，“这算哪门子的公平？顾熙技术不行，我不认识路，你这不是在欺负我们吗？做人要讲道理啊，周大少！” “我很讲道理。让叶小蒙入伙，我担了很大的干系，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家里交代呢。我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一张黑卡？”周长风问他。 “周大少，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说这种话了。黑卡不算什么，我帮你用什么途径申请到，才是问题所在，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可不是吃干饭的，我担的风险同样不小。” “去他娘的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周长风冷哼一声，对这玩意儿没有丝毫敬意。 容晋“呵呵”轻笑了几声，不附和，也不反对。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这东西，就是个坑，谁被坑了，谁知道。 但是有时候，还是有用的，就看怎么用。 “容晋，说实话，这事我不急，但是叶小蒙好像很急。”周长风又道。 容晋考虑了一会儿，才道：“太一为证。” 周长风好像不想付代价，正好，他也不想付。就像他刚才说的，常青园的贵宾黑卡，不算什么，但是用什么名义给周长风申请，才是麻烦的地方。 “太一为证。容晋，我到曲岩路了，等你们！”周长风挂掉电话，下了车。 009曲岩路 曲岩路，并不是一条路。 不，应该说，这条路，他的官方正式名称，并不叫曲岩路。 在地图上，这条路，叫长岭区环山大道。 曲岩路是他的代称，这个代称什么时候流传开来的，时间太久，没人说得清。 一开始，这个代称只在某些小圈子里流传，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出了圈。 类似于顾熙这般，喜欢标新立异的年轻人，更是把此处，当做人生必到打卡之地。 没来曲岩路凑过热闹的年轻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京城人。 现在，说起曲岩路，当地人就算不知道具体位置，也大多听说过他的传闻，也就是刚来天京城的人，才不知道怎么回事。 容晋就是那个刚到天京城的人。 他回到一号包厢，把他和周长风的约定，转告给顾熙和叶小蒙。 叶小蒙听到周长风同意让她入伙，自然高兴。只要搭上了周长风的路子，她要办的事，也就有了眉目。不过听到周长风的条件，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周长风敢下这样的赌注，肯定会做万全准备，他们想赢，不是件容易事。 “赢了，一切都好说。一旦输了，我们要去哪里搞常青园的贵宾黑卡？”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不用担心，只要赢了，不就没事了。”容晋说道。 “要是周长风输了，却反悔呢？”她又问。 容晋笑而不语。 叶小蒙没有再问下去。 容晋这态度，很明确，他不怕周长风到时候耍赖。 现在，他们只需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怎么赢？ “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去找人。车、车手、维修、后勤，都需要不少人。”叶小蒙有了努力的方向，恢复了生气。 容晋见她头脑很清楚，知道该做什么，赞许地点了点头。 有些事，他可以搭把手，有些事，叶小蒙还须自己做。 “好，我们曲岩路见。” 三人就此分作两拨，分头行动。 容晋想去熟悉一下路况，顾熙陪他去。 两人到了停车场，顾熙想开驾驶室那边的车门，容晋却道：“我来开车吧。” “晋哥……要不还是我来开吧，你可能不认识路。”顾熙还想客气一下。 “不要作死，我来开。”容晋的表情和语气，明晃晃就是在嫌弃顾熙。 顾熙有自知之明，他技术菜，今晚又喝了不少酒，不再逞强，走到副驾驶那边上车。 容晋上了车，启动车子，说道：“九歌，加载地图。” 九歌是容晋个人光脑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车窗前就呈现一张城市交通的全息投影。 但是，九歌告诉他，找不到曲岩路。 他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曲岩路恐怕不是正式名称，问顾熙：“曲岩路在哪里？” “晋哥，曲岩路是俗称，真名应该叫……”顾熙说到这里，卡住了。 说曲岩路，他熟，说真名，他真不清楚。 他滑开手机，给他的狐朋狗友打了好几个电话，才确定：长岭区环山大道。 全息投影上，这条路才被标了出来。 容晋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条路被人选中用来搞事的原因了。环山大道，蜿蜒曲折，惊险刺激这些要素齐全，简直就是完美的作死之地。 他松开刹车，车子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顾熙坐在副驾驶座上，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刚才，容晋嫌弃他的技术不好，他自觉自己菜，不敢顶嘴，但是容晋自己的技术也就这样，有资格嫌弃他吗？ 让他闭着眼睛，硬要找出优点夸的话，那就是四平八稳，绝对遵守交通规则，连限速都是完美卡线，不会超过一码。 他看了一会儿，又发现了一件事，每次过电子眼时，容晋都会变速，有时快，有时慢，看起来好像毫无规律，但是又不像是没有目的。 顾熙想了一下，想不通容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晋哥，过电子眼变速是什么原理？”顾熙不懂就问。 “你知道吗？电子眼拍照，有间隙。”容晋告诉他。 顾熙等着他说下去，但是容晋却不说了，摆明了是让他自己体会。 顾熙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可以不让电子眼拍到？” “不错。”容晋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晋哥，你厉害！”顾熙真心拜服。 “其实很简单，计算好速度就行，你想学，也能学会。” “不，一点都不简单。”顾熙不敢认同他的观点。 这招，他好像学不会。 此时，快到深夜了。天京城的道路上，车流少了许多，所以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曲岩路。 深夜的曲岩路，和白天完全不同。 白天，这条路上，都是各种通勤运输的车辆。 到了晚上，路边就停了许多车，还有些拿着荧光棒的年轻男女站在路边，嬉笑打闹，路上则经常有跑车呼啸而过，听发动机的轰鸣声就知道，这些车都经过了改装。 容晋以绝对遵守交通规则的速度驶上了曲岩路，顿时成为了这条环山大道上的一股清流。 一辆辆跑车，呼啸着从他们的车旁，超车而过，有些车手为了炫技，还要紧贴着他们的车辆驶过。 车上载着的男女，看到他们这个速度，还要嘲笑他们。 “哥们，就你们这个速度，乌龟爬都比你们快！” 顾熙单手托着下巴，歪向另一边，假装看风景，实际上是怕熟人认出他来。 想他顾熙，在天京城也不是没名没姓，要是被人认出来，在深夜的曲岩路上，乌龟爬的就是他顾三少，他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付诸东流了。 虽然挑衅的人不少，不过容晋不为所动，依然四平八稳地开完了全程。 这条环山公路，并不是通向山顶，而是从山腰盘旋而过，沟通傍山的两个区，所以起点和终点，都是平地，中间倒是要上山下山。 他们顺着环山大道，到达另一边时，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周长风在，叶小蒙也到了，还有他们各自喊来的一帮子人，另外还有许多围观的人。 周长风找了车手，叶小蒙也找了。 周长风准备上场，叶小蒙也准备上场。 再加上，容晋也打算上场，最后，他们约定，两边各出三辆车，谁先到终点，谁赢。 “容先生，要不要换辆车？”临时组建的检修营地中，叶小蒙递给他们一人一件柔性防护衣，又问他们是否需要换车，她让人开来了好几辆车，都是改装过的好车。 “不用。”顾熙的车，性能不算顶尖，不过容晋刚才试驾过了，还算凑合，就不打算换了。 “行，那你们小心点。”叶小蒙也没勉强。 容晋在曲岩路上低速行驶的事，早就有好事者在她耳边说过了。 这场赌约，她的指望是在找来的车手身上，容晋想要上场感受一下竞速的氛围，她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毕竟，和周长风对赌这个机会，是容晋帮她争取来的，她不能不知好歹。 “祝好运。”叶小蒙伸出手掌，示意击掌。 “好运。”容晋伸手，和她拍了一下，顾熙也和她拍了一下，才各自上车。 此时，营地上人越来越多了。 周长风和叶小蒙，向来不对付，他们要赌车，而且赌注据说很大，吸引了很多人来看热闹。 整个营地，人声鼎沸，车灯乱晃，热闹非凡。 叶小蒙找来的维修人员、后勤人员，将要上场的三辆车检查了一遍，又加满了油，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晋哥，你紧张吗？”顾熙坐在副驾驶上，悄声问容晋。 容晋看了他一眼。 “你不上，也没事。”他说道。 “不，我陪你。”顾熙低声说道，“晋哥，其实是我麻烦你了。” 这件事，本来和容晋没关系，但是闹到现在，顾熙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其实和你没关系。”容晋插手，和顾熙有一点关系，但是不大，实际上，他是看在叶琴女士的份上，才插手这事，帮叶小蒙一个小忙，不过这些事，前因后果，说起来就话长了，他懒得多说，就有些含糊其辞。 “晋哥……”顾熙以为容晋是在安慰他，心中更加不好受了。 此时，参加竞速的几辆车，都停在了起跑线上，除了他们这六辆车，还有很多跑车，也排在了后面。 曲岩路，是靠技术说话的地方，就算是周长风和叶小蒙，也没法不让其他人上场，让他们几人排在前面，已经算很给他们面子。 起点处，有人拿着旗子，左右摇动。 发动机的轰鸣声，瞬间响起。 令旗猛然挥下，所有的跑车犹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去。 顾熙紧紧抓住旁边的把手，不敢松手，迎面吹来的风，更让他不敢说话，就怕一开口，就被灌满口的风。 他万万没想到，容晋开过来的时候，四平八稳，开回去的时候，速度会这么快。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他仿佛感觉到了车身在漂移。 而且，旁边还时不时有刺耳的摩擦声发出，偶尔，火花闪烁，显然，容晋是在堵路，不让其他车超车。 “怕就闭上眼睛。”他听到容晋在旁边说话，还带着些笑意。 容晋的确在笑，他笑，是因为顾熙这个表现，很明显，就是叶公好龙。 整个环山大道，也就三十多公里，超高速下，十分钟不到，就通过了。 顾熙率先看到了终点处挂着的那面旗帜，一把扯过，向空中扬了扬。 围观的人群，看到是这辆火红色的跑车率先到达终点，也是大吃一惊，毕竟，这辆车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有人能在深夜的曲岩路上，开出驾证考场的速度，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顾熙他们过了终点，后面的车，也接二连三到了。 “容晋！”周长风的声音，听起来很恼怒。 周长风的车，比顾熙这辆好多了。他本来很自信，肯定会赢。但是他没想到，容晋开起车来，简直是个疯子，别车别到火花四溅，每次都能成功让他们减速。 “周长风，不会玩不起吧？”叶小蒙也到了，听到周长风要找容晋的麻烦，马上拦在了前头。 “好，好，好……”周长风还想说点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他的脸色变了：“谁干的好事！” “都先撤！”他马上上车离去。 其他的车，也各自撤去。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被交警堵了，早就习惯了。 “晋哥，先离开再说。”顾熙催促着容晋开车，“又没出啥事，交警怎么来了？” “也许是哪个好心人报的警吧！”容晋回道。 至于这个好心人就是他，他没说。 他换了近光，往全息投影上看了一眼，换了条路，滑入了黑暗中。 这次，他的车速又四平八稳起来。 顾熙心里着急，怕被交警堵住，又不好催他，幸好警笛声听着仿佛就在不远处，他们始终没有迎头碰上，顺利进了城。 “顾熙！”容晋开了一会儿，想问他家住哪里，却发现顾熙没了声响，偏头扫了一眼，就见他眯着眼睛，靠在了窗边。 他把敞篷车顶关上，又打开了空调，才继续往前开。 车子进了东城区，驶入一条幽静的林荫路，消失在一扇铁门后。 顾熙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有些迷糊，他撑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把记忆找回来。 他扫了一眼陌生的房间，估摸着容晋这是在酒店帮他也开了一间房，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洗漱完毕，下了楼，就看到容晋坐在餐桌边。 “醒了，来吃饭吧。” “晋哥，这是哪？”顾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住的地方，看布局，是栋二层的建筑。 “常青园。” “常青园。”顾熙跟着念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常青园？” “怎么，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是啊，这也太普通了吧，我以为，至少应该充满科幻感吧？”顾熙的确有一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他想象中的常青园，科幻感十足，实际上的常青园，就是住得宽敞一点而已。 “各大星域的常青园，建筑风格都和当地的建筑类似，是很普通。”容晋认同他的观点。 “有其他好处吧？周长风这么想要，肯定不会没好处。”顾熙以此推论，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好处。 “有些好处，怎么说呢，有人觉得好，有人无所谓。”容晋耐心向他解释，“比如星际旅行，有需要的人，肯定觉得好。” 顾熙点了点头。 “还有些星域，需要权限才能进入，但是常青园可以帮黑卡持有者，以旅行的名义，短暂停留。” “哦。”顾熙似懂非懂。 容晋见他不懂，也没多作解释。 “水？咖啡？还是牛奶？”他问道。 “水吧，昨晚喝了酒，老是觉得口渴。”顾熙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惊讶地叫出了声。 “怎么了？”容晋问他。 “晋哥，小道消息，周长风进去了！”顾熙的狐朋狗友聊天群，消息闪烁不停，快炸了。 “保真吗？” “听说他和交警迎头碰上了，他也太倒霉了吧。”顾熙说是说倒霉，脸上却带着笑意，显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是很倒霉。”容晋虽然语气也是轻飘飘的，至少没笑，比他稍微好一点。 “叶小蒙问我们，有没有事？”顾熙继续汇报。 “她没事吧？” “没事，不过好像还有其他人，被逮住了。”顾熙看这热闹，看得很起劲。 曲岩路深夜这么热闹，交警时不时就去扫，被抓住，算倒霉，没抓住，就不会有事。 顾熙乐呵呵地报了几个名，容晋都不认识，也就听个虚热闹。 “先吃饭吧。”容晋见他无心吃饭，光顾看热闹，提醒他。 “嗯，嗯。”顾熙一边吃，一边盯着手机，时不时傻笑。 这乐子，太好玩了，就是下饭！ 010费顾熙 顾熙吃瓜吃得正开心的时候，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瞄了一眼来电名称，瞬间笑不出来了。 “晋哥，我去接个电话。” 他打了声招呼，不等容晋回应，就踩着拖鞋，踢踏踢踏，快步出了屋子，一直走到屋前的树丛旁，确定容晋不会听到他的声音，他才接通电话。 “哥，这么早啊，早饭吃了吗？”顾.暖心宝宝.熙，笑着问候电话那头的人，语气那叫一个热情谄媚，足以酸掉旁人的大牙。 “顾熙，你在哪里？”电话那头，顾南却没被他的热情打动，严肃地问道。 “哪里？哥，我没在哪里啊，我在朋友那里玩。” 顾南听他说话不尽不实，只说些废话，却不肯说他到底在哪里，知道他心虚，又问他：“你的车呢，在哪个修理厂？” “我的车？”顾熙被他这么一问，忍不住“啊”了一声，他突然想到，容晋昨晚这么个玩法，他的爱车恐怕已经面目全非了，他着急起来，四处打量，很快就发现，他的车就停在屋子边上。 他“踏踏踏”奔了过去，本来想为他的爱车哀嚎哭丧，但是到了近处，却傻眼了。 他的车，安安静静停在那里，完好无损，崭新锃亮，连油漆都没掉一块。 难道他睡糊涂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他喝醉了的臆想，实际上，他们一直在常青园，根本没去曲岩路？ 顾熙想不通怎么回事，围着他的爱车转了一圈，又停到车门前，蹲下来，认真检查了一下，发现车门上，本来有一道小印子，那是他不小心磕出来的，现在消失不见了，才拍了拍脑袋，闹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容晋这是连夜把车送修喷漆了啊！ 既然容晋已经把尾巴扫干净了，顾熙顿时气也不喘了，心也不虚了。 “哥，你说啥呢，我的车好好的，送什么修理厂？”他大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主打一个理直气壮。 “别闹，到底在哪个修理厂？”顾南不相信他，语气更严肃了。 “真的好好的，哥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相信你弟啊！”顾熙猜想，周长风进去的乐子太大，吃瓜的好事者无数，传来传去，他哥大概也听到了风声，才会打电话过来，套他的话。 这种事，只要没被当场抓住，顾熙又不傻，肯定不会承认，否则，回了家，恐怕要被混合双打了。 “早上九点，警方事前没有任何风声，突然排查各大修理厂，核查送修车辆的车损原因。”顾南沉声说完这句话，再次问道，“顾熙，你的车到底在哪家修理厂，可靠不可靠？不行就赶紧换地方，不要再说废话。” 顾熙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事好像有些大啊！ 曲岩路的存在，不是一天两天，警方出警抓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平时就抓几个倒霉蛋了事，谁被抓，算谁运气不好，这次怎么会大动干戈，拉网算后账？ 他又看了下时间，现在九点二十多，他哥这么快收到消息，算得上消息灵通之辈了。 “哥，我没听说出大事啊，怎么会闹这么大？”他压低声音，问他哥。 他所谓的大事，是指人员伤亡，要是闹出了伤亡，倒霉蛋肯定无数，但是没伤亡，性质就算不上严重。 “据说，有人把昨晚的事，闹到了执政官邸，事情就成这样了。你再说废话，是不是也想和周长风一样，进去吃免费窝窝头？”顾南口气不善起来，顾熙废话太多，到现在还没抓住重点，要是顾熙在他面前，他都要忍不住动手抽他了。 “哥，我的车，真的没事啊！我给你视频电话，你看了就知道！” 顾熙切换成视频模式，对着他哥说道：“哥，这是我，这是车，你看，完好无损，啥事都没有。” 他怕他哥不信，又把镜头对着车，前后绕了一圈。 “没事就好。”顾南见车真的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朋友那里，方便吗？” “方便啊，怎么了？” “那你在你朋友那里，多玩几天吧，不用急着回家。”顾南在视频里，看到了宽敞的庭院，屋子他就看到了一角，不知道什么情形，不过天京城里，有这种庭院的地方不多，他以为顾熙出了城，觉得顾熙不在天京城，也是好事，就让他多玩几天，等这事有了眉目再说。 “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和朋友在一起，不会有事。” “行，有事和我打电话。”顾南叮嘱了他几句，挂了电话。 顾熙没有鸡毛，都能整出令箭，现在有了他哥的话，当然要好好玩了。 “晋哥，晋哥，我在你这里，多叨扰几天，行吗？” 容晋见他愁眉苦脸出去，兴高采烈进来，笑着答应：“没问题。” 他把一块平板推给顾熙：“缺什么东西，自己下单，让他们送过来。” 顾熙接过来一看，这是常青园的智能管家端口，上面什么都有，点餐、叫车、购物、各种便利服务，应有尽有。 他抱着平板，给自己整了衣服鞋袜等生活用品，又看起了其他的东西。 “晋哥，上面有光脑卖啊！你觉得哪个好？”顾熙账号里有了信用点，就准备给自己整个光脑了，毕竟不能真这么厚脸皮，一直借容晋的光脑玩啊！ 至于赖在容晋这里不走，算不算厚脸皮，既然容晋不反对，顾熙就觉得不算。 “我看看。” 两人凑在一块，研究了一会儿光脑，最后在容晋的推荐下，顾熙定了一台安夏集团的羲和系列光脑。 “晋哥，我发现，你很喜欢安夏集团的产品。”顾熙记得，容晋星苑号上那些星舰驾驶教学视频，据吃瓜群众考证，大多是安夏集团的产品。 “安夏集团，旧文明时代，是做军品出身，天澜帝国进入星际文明以后，他家的很多产品，就转为了民品，不过他家的产品，始终保留着军品的特点，那就是在各种极端条件下，性能都很稳定。”容晋告诉顾熙原因。 “这样啊！”顾熙这才明白容晋青睐他家的原因。 下了单，没过多久，顾熙定的东西就到了。 看着门口的送货机器人，顾熙才觉得，常青园稍微符合一点他的想象了。 他拎着东西，进了门，其他都不管，先玩光脑。 “晋哥，你的光脑叫九歌啊，要不我的叫九章吧。” 顾熙给他的个人光脑，也取了个名，和容晋的一样，都是“九”字辈，一听就是亲戚，至于这算哪门子的亲戚，他也不清楚。 个人光脑可以变形，顾熙一会儿变成腕表，一会儿变成耳机，最后又整成墨镜，玩了好几把变形功能，才登录上去。 他一登录，“九章”就提醒他：用户精神力等级太低，可采用手动或者语音操作模式。 顾熙这才知道，他很少看到容晋操作光脑，却能使用各项功能的原因，原来光脑不用手动，用精神力也可以操作。 “晋哥，我的精神力等级太低，怎么办？”他抱着光脑，有些郁闷。 手动和语音，听起来就不高大上，必须整个精神力操作，才叫玩光脑。 “我记得，星网上有很多游戏，可以锻炼精神力。”容晋推了一个游戏过来，“初学的话，先玩这个吧。” 顾熙点开一看，这游戏他熟，是一个飞车游戏。 星网上，驾驶者可以操纵各种航具，参加竞速比赛，但是其本质，还是一个飞车游戏。 不过这个游戏，和他以前玩过的，又有些不同。以前他玩的飞车游戏，有跑道，但是星网上这个飞车游戏，没有跑道，驾驶者操纵着航具，在三维空间飞行，所以，准确地说，这应该是星舰驾驶游戏。 “初学的话，把光脑变形成墨镜戴上吧。”容晋在旁指导。 “好。”顾熙按照指导，找个地方躺好，戴上墨镜，加载了游戏，取名，当然还是“顾三少”，选择初学模式，然后他的视线一变，出现在了星舰的驾驶室内。 他是初学者，舰载智能会提示他，怎么操作星舰，现实中，也是类似的教学模式。 在全息空间中，顾熙所有的操作，都需要精神力来实现。顾熙按照提示，用老牛拉车的速度，慢吞吞地把按钮一一点亮。 星舰顺利启动，升空三秒，顾熙一个卡顿，动作没有跟上，星舰“啪叽”一声，直接坠毁，爆成了烟火。 幸好，这是在星网上，可以重新开始，要是在现实中，顾熙这么整，不但费星舰，还费人。 他玩了好几次，慢慢有了进步，可以坚持10秒了，但是脑袋却变得又沉又疼。 “晋哥，头好疼。”他哭唧唧地嚷嚷。 “休息一下吧，不着急，慢慢来。” 容晋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双手抱住他的脑袋，拇指按在他的额头，帮他揉了揉。 “你想练这个，最好用全息训练舱，配合增强精神力的营养液，坚持的时间更久。全息训练舱的话……”他停顿片刻，让九歌搜索了一下，接下去说道，“星娱馆应该有。” 011海棠宫 海棠宫，是苍南星联合政府首席执政官的官邸所在地。 早上六点，乐正诚如往常一般，拿着备忘录，进入了海棠宫的东翼。 乐正诚是首席执政官的秘书长，守在门口的侍从官，见他过来，帮他推开了门。 乐正诚微微颔首，向侍从官点头示意，脚下不停，进了房间。 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宽大的房间里，有一个恒温游泳池，有一人正在池水里游泳。 “早上好，阁下。”乐正诚和池水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孟章。”水中的人回道，此人正是苍南星联合政府首席执政官——傅维桢。 孟章是乐正诚的字，苍南星的大部分民众，早在百多年前，就不再取字，不过乐正家族依然遵循古老的习俗，为族中子弟取字。 傅维桢时年48岁，出任首席执政官近十年，称得上年轻有为，他有晨泳的习惯，不管工作多忙，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必然游泳一个小时。 乐正诚为他工作二十多年了，知道他的习惯，站在池水边，没有说话，等着他游完。 傅维桢又游了两圈，才从水中出来。 他面色俊朗，年轻时就是一位出名的美男子，如今人到中年，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再加上居高养势多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装饰品，如今更显成熟男人魅力。 站在一边的侍从官，见他上来，连忙递上衣物和毛巾。 傅维桢取过睡袍，披在身上，又取了条毛巾，擦了擦头发，向里面走去。 乐正诚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穿过走廊，进了餐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傅维桢坐了下来，又对乐正诚说道：“坐吧，一起用点。” “多谢阁下。” 乐正诚坐了下来，两人一边用早饭，一边讨论今日的行程。 旁边还站着几名侍从官，不过没人发出声响，餐厅里只有傅维桢和乐正诚的交谈声。海棠宫的每一日清晨，都是这样开始，忙碌、有序、又安静，不过这一日，有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行程讨论到一半，一名侍从官进来，向傅维桢禀报：“阁下，周燕如女士求见。” 乐正诚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表情却没变化，悄悄看了傅维桢一眼。 傅维桢神色不动，问道：“什么事？” 傅维桢的所有行程，都会提前预定，有时，甚至会提前几个月，这种突如其来的会面请求，没有特殊原因，他未必会见。 “周燕如女士说，有人胆大包天，徇私包庇，纵情枉法，她要和阁下面谈，揭露这些人的嘴脸。”侍从官回道。 “出了什么事？”傅维桢这话，问的是乐正诚。 “我马上去了解一下。”乐正诚合上备忘录，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先去见了周燕如女士一面，听了听她的说法，又召来警察厅的人，拿到了他们的书面报告，才回来向傅维桢禀报。 “阁下，昨晚，警方接到热心市民报警电话，长岭区环山大道有超速超载堵塞占用交通要道等不法行为，立即出警，当场逮捕嫌疑人数名，警方连夜审讯，嫌疑人又交代了同伙数名。” 乐正诚将警方的审讯报告放到了傅维桢的面前，没有浪费他的时间，直接帮他翻到了某一页。 傅维桢看了一眼，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看到嫌疑人中，有周长风的大名。 “警方取证时，发现嫌疑人交代的同伙中，有几人没有在场的证据。”乐正诚又帮傅维桢翻了几页。 这次，傅维桢明显愣了一下。 嫌疑人交代的同伙，人数不少，叶小蒙、顾熙、容晋……赫然排在前列。 “周燕如女士认为，某人私下授意，删除了某些证据，才让警方没法取证，所以她希望阁下您能主持公道。”乐正诚又帮周燕如女士转告了她的请求。 傅维桢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周燕如女士嘴里的某人，不消说，肯定是指叶琴女士，但是他却知道，这事恐怕和叶琴女士无关。 “长岭区环山大道？”他轻声念着这几个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莫名，“召集警察厅的人，开个紧急会议，你和周燕如女士说，这事我知道了。” “好的，阁下。” 乐正诚好说歹说，才送走了周燕如女士。 半个小时后，与会者全部到场，傅维桢开了个短会，布置了任务，离开会议室，走了几步，他突然对身后的乐正诚说道：“孟章，你去见一下许挚，问问他，怎么回事？” “是。” 许挚，是安夏集团驻苍南星分部的负责人。 一大早，他的眼皮就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反过来？”他一边给花浇水，一边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不要觉得他迷信，第六感是天澜帝国科学院最前沿的研究项目，每年烧掉的财政预算无数。虽然迄今为止，始终没有突破性的研究成果，但是到了下一个财政年度，该研究项目还是能够拿到充足的预算，供其挥霍。 他得好好想想，这不好的预感，会应在哪里？ 他想了想自己的工作。苍南星分部的工作，十几年如一日，不过是上班打卡，喝茶刷星网，下班打卡，没什么新鲜事。 再说，今天是周末，连打卡都不用，没有工作这回事。 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又会是什么事？ 他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头绪。 花还没浇完，他家的门铃响了。 他看了下智能管家，显示屏上，门口的来客，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他意识到麻烦来了。 他放下水壶，揉了揉脸，走到门口，打开门，伸出手，笑着说道：“乐正兄，稀客啊，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许挚贤弟，好久不见，冒昧前来，请不要见怪。”乐正诚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真觉得冒昧，就不要搞这种突然袭击啊！ 许挚在心里吐槽，脸上却堆满笑容，将乐正诚迎入客厅。 “乐正兄，这边坐。”许挚请客人入座，又张罗着泡茶，“乐正兄，您有口福了，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岐南，搞到了一些好茶。” 许挚天南地北，一阵乱侃，话题漫无边际，硬生生扯出十万八千里，主打一个不想让来客说出他来意的目的。 “许挚贤弟，我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聊天的。”乐正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意思一下，就放下了茶杯，看着许挚，正色道，“我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些疑问，想请许挚贤弟为我解惑。” “乐正兄，请说。”许挚见瞎扯失败，只能让来客开口。 “许挚贤弟大概还不知道吧，今天开始，警方将开展一项专项行动，整治长岭区环山大道交通乱象。”乐正诚说道。 “啊？” 本来，许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乐正诚会说些让他为难的话，但是乐正诚抛出的这个话题，却让他感到一阵茫然。 长岭区环山大道交通乱象，和他，和他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吗？ 乐正诚特地跑来和他说这事，到底有什么用意？ 他猜不到乐正诚的心思，只能说些客气的废话：“这是好事，早就该整顿了，我听说，那里午夜很热闹。” “原来许挚贤弟也听说过啊？” “我当然听说过，我来天京城，快二十年了。想当年……”许挚又想把话题扯开去。 “许挚贤弟，当年的事，我们有空再说，先说眼前的事。”乐正诚又一次打断了许挚的瞎扯白，“昨晚，警方接到热心市民报警电话，长岭区环山大道有超速超载堵塞占用交通要道等不法行为，立即出警，当场逮捕嫌疑人数名，警方连夜审讯，嫌疑人又交代了同伙数名。” 乐正诚把这事告诉许挚。 “啊？这可不地道啊！”许挚听到这里，喃喃说道。 他也年轻过，这种事，被逮到，算倒霉，乱说话，可就不地道了。 乐正诚见他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许挚还是在装傻，有些无奈。 “许挚贤弟，这数名嫌疑人中，有周长风，交代的数名同伙，警方正在取证，据说有叶小蒙……”乐正诚嘴里一个个报名字，眼睛却紧紧盯着许挚的表情。 “这两位，可是小祖宗啊！”许挚有些想笑，警方把这几位小祖宗关进去，肯定要承担很大的压力。 “顾熙……” “乐正兄，您这是打算大义灭亲啊！”许挚听到这里，真笑了。 “容晋……” “啊……”许挚这下子笑不出来了。 “我说，我是不知情的，乐正兄相信吗？”他认真和乐正诚解释。 “你说呢？”乐正诚反问道。 “乐正兄，请相信我，我真的不知情。”许挚这才知道，原来他的眼皮跳，是应在这里。 “容先生怎么会来苍南星？”乐正诚不和他扯东扯西，只问他想知道的事。真和许挚扯下去，扯到明天，也不会有结果。 “啊？”许挚觉得，乐正诚这话问得奇怪，他又不是容晋的秘书，怎么会知道他的行程，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认真琢磨了一下，回道，“现在是暑假，可能是暑假旅行吧？” 乐正诚的眉头，皱了起来。 许挚这人，废话一堆，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真话，太难了。 “除了暑假旅行，还有其他事吗？”他又问。 许挚琢磨着，乐正诚恐怕希望他说有，只能顺着他的意，说道：“大概有吧。” “不管有什么事，许挚贤弟，请第一时间转告我。”乐正诚郑重交代。 “一定，一定，我办事，乐正兄放一百个心，保证妥当。”许挚使劲点头。 乐正诚很不放心他，但是有些事，一旦被正主拒绝了，就很难有回旋的余地，最好有人做中间人，居中传话，才妥当，只能盼着，许挚真把这事放在心上。 “许挚贤弟，这事就拜托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乐正诚站起身，告辞离去。 “乐正兄，慢走。”许挚一路将乐正诚送到门外，目送着他乘车离去，才回家。 012人坑人 乐正诚走后，许挚用光脑查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件很坑人的事。 不管是他的私人通讯频道，还是集团的公用通讯频道，都没人提起这事，甚至连暗示都没有，所以，这位大少爷，八成是没有知会任何人，悄悄出现在了苍南星。 许挚意识到容晋的行程，没有公开，而是隐秘前来，知道的人不多，就不太想管这事了。 无知是福，知道得越多，麻烦就越多。 苍南星分部是个养老职位，当年，许挚就是看中这里工作清闲，可以尽情摸鱼，才自愿前来，多年不挪窝，在这么荒凉偏僻的地方，一待就是二十年，他对管别人的闲事，特别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乐正诚亲自来拜访他，传达了海棠宫那位的意思，他要是什么都不做，也没法交代。 海棠宫那位，一向对他们态度冷淡，再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那位的行事风格，从这次的事，就可见一斑，那就是个有人让他不舒服，他就让别人更不舒服的主。 最后，他决定，还是前去拜访一下这位大少爷，看看这事，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容晋的下榻之处，许挚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 说出来没什么稀奇，他尝试着，向常青园发送了请求拜访容晋先生的信息，没过多久，常青园就给了回复：容先生下午三点有空。 这日，下午三点，在引路机器人的带领下，许挚准时出现在了常青园的木樨苑，容晋就住在这里。 穿过庭院，进了客厅，他看到，有位年轻人，正坐在窗边，一边吃水果，一边玩光脑。 他以为这就是容晋，自我介绍道：“您好，容先生，我是……” 年轻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下，急忙说道：“你搞错了，我不是。” 他向里面喊道：“晋哥，你的客人到了。” 喊完以后，他想想不对，又站起来，对许挚说道：“我带你去吧，晋哥在书房。” “麻烦了。” “没事，这边请。” 年轻人，就是顾熙，站了起来，带着许挚向书房走去。 许挚有些摸不准他的身份，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长得极好，随后，看到他脚上的拖鞋时，愣住了。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年轻人打开了一扇门，请他进去，他没空再多想这事，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这位突然到来的大少爷。 “您好，容先生，我是许挚，安夏集团驻苍南星分部负责人，很高兴见到您！”见到正主，许挚又自我介绍了一遍。 “您好，许先生。”容晋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又对顾熙说道，“顾熙，帮忙准备点水果吧。” “好的，晋哥。”顾熙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许挚这才知道，这位就是顾熙。 “许先生，这边请。”容晋请他去休息区那边入座。 休息区放着茶桌，以及两张藤椅，桌上摆着茶水和点心。 主客入了座，容晋问他：“茶？咖啡？还是饮料？” “茶就好。” 容晋提起茶壶，倒了茶水，拿起茶杯：“请。” 许挚喝了一口，赞道：“好茶。这是山巅之茶吧，日沐朝阳，夜润甘露，才有这般回甘之妙。” “许先生对茶道，颇有一番研究啊！” “容先生见笑了，略有心得，容先生叫我许挚就好。” “许先生太客气了。” 许挚和容晋，瞎扯白了一会儿，就发现，这位大少爷，说废话的功力颇高。 两个人互相瞎扯淡，当然扯不出任何结果，虚来虚去，纯粹浪费口水，许挚没办法，只能来点实的。 “容先生，苍南星分部虽然人手匮乏，资源紧缺，但是分部上下，愿竭尽全力，为容先生效力。”许挚做了表态，当然，该哭穷的时候，还是要哭。 只要哄得大少爷高兴，帮他们说句好话，苍南星分部的小猫两三只，就可以吃撑了。 容晋也发现了，这位许挚先生，是个妙人。 许挚有资源，有渠道，还表示愿意帮忙，而他的事，许挚的确能帮忙，但是，他不想用许挚，一旦用了他，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那么，他特地跑来苍南星，就毫无意义了。 用不知情的人，解决他的麻烦，也许操作起来，比较繁琐复杂，但是更为妥当。 “许先生言重了，我听说，苍南星风景不错，所以过来看看。”他不接许挚这话，转而说起了苍南星的风景。 两个人，就风景这个话题，又说了一堆废话。 扯到最后，许挚真心服了，既然大少爷怎么都不肯说，他到底来干嘛，许挚就想着，替海棠宫那位探探路，也算今天没有白跑一趟。 下次再被乐正诚堵门，他好歹有话可说。 “说到风景，有一处，不得不看，海棠宫里的海棠海，可谓苍南星一绝。” 他这话，字字在说风景，言下之意，却和风景无关。 “海棠宫？”容晋闻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许挚和海棠宫，也能扯上关系。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这话。 “海棠宫？可是，海棠宫不是不对外开放吗？”顾熙拿着一盘水果进来，接下了这话，“晋哥，许先生，吃点水果吧。” 他把一个果盘，放到了茶桌上。 “许先生，请。”既然顾熙岔开了这个话题，容晋就当没听到这话了。 许挚见他这个态度，也不再提这事。 反正，话他已经带到了，大少爷要当没听到，就当没听到好了。海棠宫那位觉得不满意，有本事就把大少爷拎过去，训他一顿。 一个小时后，许挚告辞离去。 他的这趟拜访之行，貌似没啥成果，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发现，这位大少爷，大概并不需要他做什么，既然如此，他可以继续摸鱼，也算省心了。 不过，许挚没想到，到了晚上，又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前来拜访他。 “许挚老弟，好久不见！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门一开，门外的人，就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举起手中的东西，给许挚看。 “韩盛老兄，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许挚看到他，笑容多了几分真挚，他接过来人手里的礼物，把人让了进来。 韩盛是星域防卫军团的指挥官，他们原先就是旧识，后来又在苍南星相遇，关系比较亲厚。 韩盛跟着他，进了客厅，坐下来。 “许挚老弟，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韩盛一边看着许挚给他泡茶，一边说道，“许挚老弟，大概已经知道了吧，容晋容先生，到了苍南星。” “我今天下午，去拜访过容先生了。” “哦，容先生是什么来意？” “容先生说，他是来看风景的。” “来苍南星看风景？” “对。” “好吧，看风景就看风景。” 韩盛喝着茶，斟酌着语句，对许挚说道：“许挚老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事？”许挚见他表情严肃，同样郑重以待起来。 “容先生不是乘公共星舰来的，他的私人星舰，现在正停泊在空港中。” 苍南星的空港，不是在主星上，而是在离地大概五十万公里的卫星上，星域防卫军团，也驻扎在这颗卫星上，主要职责就是巡逻航线、防备星际海盗的劫掠，至于苍南星主星上的治安，归联合政府管。 这个空港，军用和民用的停泊点，不是在一处，但是民用的空港，主要技术人员，也是来自星域防卫军团，苍南星本土的人，大部分是辅助工种，所以民用空港有什么事，韩盛也会知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许挚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私人星舰，也就是在苍南星，才比较少见，但是在其他星域，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我本来也没当回事，对容先生来说，私人星舰算得了什么，但是有人和我说，这艘星舰，外形做过改装，入港时……”韩盛凑到了许挚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看错吧？” “那是维修营出去的老人，绝对不会看错。” 许挚万万没想到，韩盛会给他带来这个消息。 “韩盛老兄，你这是在拉人下水啊！”许挚突然反应过来，没好气地对他说道。 怪不得韩盛要送他厚礼，他不知道，这事就和他没关系，他知道了，不管怎么做，都是麻烦事了。 “呵呵，许挚老弟，有难同当！”韩盛呵呵笑着，没否认。 “有福你享，是吧？”许挚更加没好气了。 他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为兄弟两肋插刀，没门，遇事插兄弟两刀，倒是特别积极。 “以许挚老弟来看，这是出了什么问题？”韩盛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厚着脸皮问道。 “我没看到，不好说，不着急，看看容先生打算调用哪些资源，就知道个差不离了。” “这倒也是，苍南星本土，没有容先生需要的资源，最方便的渠道就是你那里了，容先生迟早会用。”韩盛想通了这事，也不担心了。 013见证者 许挚告辞离去后，容晋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待了很久。 他半躺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投影屏一分为二，左边是数据流，右边则是星舰的结构示意图。 “九歌”已经运算了很久，他看了下进度条，才53%，速度太慢了，他申请了大量算力，供“九歌”全速运算，信用点燃烧下，数据流如倾泻的洪水一般，不停滚动，右边的结构示意图中，也开始出现许多红色警示部分。 大概快到六点时，“九歌”提醒他：“运算结束。” 容晋看着投影上那片红色，表情凝重。 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其他故障都不算事，最大的麻烦是曲速引擎。 当时，舰载智能不停警示，他觉得，那种情况下，智能都变智障了，直接切换成手动操作，顺利展开了曲速场，脱离了该区域，现在看来，那最后一跃，就是回光返照了。 当然，这个问题并非没法解决，相反，解决方案很多，有些还很简单，比如，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回厂返修，就算安夏集团在苍南星没有设星舰维修点，让许挚从其他星域，调艘维修舰过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找许挚，也有其他办法，但是这些简单的方案，每一个都会导致他必须向容蓝女士解释，引擎怎么坏的？ 答案同样很简单，他遇到了伽马射线暴。 只是，这个答案又会引申出新的问题，他怎么会遇到伽马射线暴？ 小学生都知道，一条成熟安全的航线上，不会毫无预警，就出现伽马射线暴。 接下来，容蓝女士就要合理推测，他是不是偏航了，以及，他为什么会偏航？ 一旦进入提问、回答这个环节，最后必然会变成，容蓝女士不开心地抱怨，他是不是不爱她了。 这里面的逻辑关系，容晋和容蓝女士相处了二十年，还是没能搞懂。 容晋不想没完没了回答容蓝女士的提问，也不想又莫名变成不爱她了，所以他打算，用复杂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麻烦，就当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存在过。 苍南星目前的科技等级，对于解决他的麻烦，帮助不大。 曲速引擎是人类进入星际文明的标志之一，只有进入了超光速飞行，数百光年的距离，才能一跃而过。 苍南星连1级曲速都没掌握，更何况，出故障的这台，是5级曲速引擎。 他来这里，一是因为苍南星就在他的脱离点附近，二是这里方便他搞各种操作。 首先，容蓝女士短时间内，不会知道他在苍南星，不管是许挚，还是海棠宫那位，或者还有其他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想得都多，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就等着哪个笨蛋去说。 其次，就算真有笨蛋说了，容蓝女士大概也会假装不知道，小心避开这个话题。 最后，时间拖得久了，容蓝女士肯定会反应过来不对劲，到时候，他还没搞定这事，就轮到容蓝女士来找他麻烦了。 容晋估摸着，他至少有十几天的时间，来处理这事。 他琢磨了几种方案，让“九歌”运算可行性，运算结果出来，他看到那一行行高亮警示，也想骂人了。 原始土著星球保护条例，这玩意儿真够坑的。 他需要的设备，全部都是管制品，没法弄进来，难道要让他徒手搓引擎吗？ 怎么规避这玩意儿？申请设个域外研究中心？ 只是，这么做，要填一堆表，需要回答的问题同样不少。 不，也许是他的思路有问题，他不能为了吃鸡蛋，就整个养鸡场。 容晋推开窗，打算换换脑子，换个方向思考。 此时，天色近黄昏，恒星的余晖，变得温柔起来，四周的景色，都蒙上了一层柔光，看着很舒服。 庭院里，园丁机器人正在给花草浇水，顾熙大概觉得好玩，也拿了根水管，在那里浇水，水滴飘洒中，仿佛有彩虹若隐若现。 看到他开窗，顾熙还对他挥了挥手。 容晋微微点头示意，看了一会儿景色，目光又落在顾熙的身上，最后看了看停在一边的那辆车，一个全新的方案，慢慢成形了。 实际上，他想吃鸡蛋，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养只母鸡就可以了。 “顾熙，别玩了，先吃饭吧。”他心中有了计量，对外面喊道。 “来了。”顾熙嘴里这么应着，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跑回来吃饭。 “先去洗手。”容晋见他手都不洗，就打算坐下来吃饭，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顾熙一溜烟进了厨房，随便洗了两下，手都没擦，马上又出来了。 容晋见他这样，懒得说他了。 他吃了一会儿，突然问顾熙：“顾熙，我看你的车，没有经过改装？” “嗯，嗯，晋哥，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改？” “有兴趣自己改吗？” “自己改？可是我不会，也没地方啊！”顾熙被他这么一问，心里痒痒的，但是他不会改车，也没改车的设备和地方。 “这又不难，学一下，不就会了。” 顾熙大口炫饭，假装没听到。 听听，学一下就会，还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说，小晋子说的是人话吗？ “你不会，我教你啊！”容晋要用他办事，对他很有耐心，见他这样，也不生气，继续好声好气和他说话。 “真的？”顾熙这才高兴起来。 “真的。” “那我找个地方。”顾熙对这事，认真起来。 他考虑了一下，找他哥，肯定不行，瞒着他哥都来不及呢，肯定不能傻到自己送上门去找骂。 找他姐，也要挨骂。 他在狐朋狗友圈里找了一圈，还真被他找到了人。 “晋哥，警方搞了个专项行动，整治长岭区环山大道交通乱象，就算只是一阵风，也要刮很久，这段时间，改装厂的生意，可能很清淡，所以有人想转手。”顾熙向他报告。 “行，我们明天去看看，合适就接手。”容晋找改装厂，是为了改引擎，又不是为了做生意，当然不在乎生意清淡不清淡。 毕竟，汽车引擎是引擎，曲速引擎也是引擎，说他是为了改引擎，一点毛病都没有。 “好。”顾熙是想着，找个地方，自己改车玩，还能和容晋一起玩，也没在意生意上的事。 倒是叶小蒙，听说顾熙要接手改装厂，提醒了他一句，后来发现他是要玩，也不再多嘴了。 “顾熙，星娱馆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你签个名，就能拿去过户了。”叶小蒙和顾熙说正事，“还有，我想拜访一下容先生，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等一下，小蒙姐，我问下。”顾熙抬起头，对容晋说道，“晋哥，小蒙姐想来拜访你。” “让她过来吧。” “好。” 大概晚上7点多，叶小蒙来到了常青园。 她没想到，容晋住在常青园。 常青园是会员制高级酒店，不接待非会员，客人大部分来自域外，一向很神秘。 她跟着引路机器人，到了木樨苑，送上了礼物。 “容先生，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她不知道容晋喜欢什么，就送了他两瓶好酒，就算容晋不喝酒，也可以继续送人。 “叶小姐太客气了。” 容晋请她客厅入座，顾熙则张罗着泡茶切水果。 叶小蒙见容晋坐着，顾熙忙前忙后招待她，有些看不懂这事。 不过，她并非没有眼色的人，直接忽略了这事，反而说起了来意。 “容先生，周长风恐怕有段时间，没法出来，这履约的事，会不会有变故？” “叶小姐，听说过太一为证吗？”容晋喝了口茶，问她。 “听说过。”叶小蒙这才知道，容晋这么笃定的原因。 太一为证，并不是随便说说。 周长风同意的时候，太一就成了他们这场赌约的见证者、裁决者、以及执行者。 “赌约有72小时的履约期，24小时的仲裁期，24小时的强制赎买期，周长风涉及百草汁生意的这家公司，市值大概50亿星元，叶小姐准备30亿星元，到时候，就能强制入股了。” 叶小蒙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发凉。原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容晋的算计下。 容晋见她表情有异，知道她想多了。 “我本来以为，警方最多关周长风24小时，就会顶不住压力，放他出来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履约，但是警方突然整了个专项行动，这种事，谁都想不到。”容晋解释道。 这就是个巧合。 容晋虽然报了警，但是他真没想到，周长风会被逮住，也没想到，警方会搞专项行动。现在正是风头上，肯定没人敢放周长风出来。周长风在里面，通讯设备被收，没法履约，只能算是巧合。 “容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不知道，有没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叶小蒙不是很相信他的话，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说到事情，还真有事，到时候，我和顾熙，也想去武悬星玩玩。” “我明白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014改装厂 叶小蒙离开后，顾熙凑到容晋跟前，好奇地问道：“晋哥，周长风的事，真的和你无关？” “别说傻话，这当然是巧合。你自己想想，这里面不可控因素有多少？”容晋面不改色地说道。 顾熙认真想了想，想让警方正好堵住周长风，需要满足的条件很苛刻，周长风的行动轨迹，警方的行动轨迹，都得计算好，才能让他们恰好迎头碰上。 他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觉得，太一愿意帮忙的话，这事一点都不难。” 容晋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他：“你的精神力，练得怎么样了？” 顾熙顿时没心思八卦了。 他苦着脸，对容晋哭唧唧：“晋哥，这也太难了，我都可以出一个花样作死大全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现，有些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晋哥，我剪个视频先。” 容晋见终于扯开了他的注意力，也不再多话，忙自己的事去了。 顾熙吭哧吭哧，把他练习星舰驾驶的各种死法，剪了个合集，发到了星苑上。 他的那些伪粉.真小黑子，看到这个合集，不笑都对不起他们的身份了。 “我忏悔，我有罪，我不该欺负小学生！” “小学生？我觉得最多幼稚园。我幼稚园小班的时候，就能高分过关了。” “那我们欺负帝国的花骨朵，罪过不是更大了？” “话说，我从来不知道，初学关有这么多死法，想去重温了。” “同想去。” “同去，同去……” …… 很快，话题一如既往，歪掉了。 第二天，顾熙开车，带着容晋，去看要转手的那个改装厂。 改装厂在郊外，顾熙下了车，打量一眼四周，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这地方，太偏了吧。”他不满地说道。 抬眼四顾，改装厂四周，到处都是农田。天京城郊外能看到农田的地方，就算是郊外，也很偏僻了。 “顾三少，您这就不知道了，改装厂偏一点好。”改装厂的主人，姓李，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向顾熙和容晋递烟。 顾熙摆了摆手，表示他不抽烟。容晋手插在裤袋里，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少爷模样，也不接烟。 老李见他俩这副做派，不敢勉强，把烟收了回去，向他们解释道：“顾三少，容先生，原先我这改装厂，开在近郊，一直被人投诉噪音扰民，后来我搬到了这里，附近没有住户，几家工厂也比较远，就没人投诉了。” “行，进去看看吧。”顾熙听到这个解释，勉强点头。 “顾三少，容先生，这边请。” 老李引着他们进去参观。 改装厂位置偏僻，里面空间倒是挺大的。 围墙里面，有一个大的停车场，大概可以停十几辆车，两个改装维修车间，一个烤漆房，一个配件仓库，还有一栋二层的小楼。 “顾三少，容先生，我这边，设备齐全，大部分八成新，改装厂的伙计，多数愿意留下来继续干，你们接手以后，马上就能开工，我手头，还有几单生意，也一起转给你们，保证让你们开业就能开门红。” “八成新？我看这台举升机，出厂有二十年了吧？”容晋停在一台举升机前，语气凉凉地说道。 “大部分，大部分。”老李嘿嘿憨笑。 “老李，别想蒙我们，我们什么都懂。”顾熙鄙视他。他是不懂，但是容晋懂，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他们都懂了。 “顾三少放心，我老李是个实诚人，不会蒙人。”老李自然不肯承认，他在蒙他们。 “行了，说个价吧？”容晋让他报价。 “一口价，八百万，设备厂房配件一起转让，这是资产清单，再加半年已付租金。”老李拿出一份清单。 容晋接过清单，翻了一遍，回道：“三百万。” 老李有些傻眼，不知道他刚才是真看了，还是做个样子唬人。 真看，这速度太快了，假看，这砍价，可谓砍到骨头上了。 “容先生，再加点，再加点，你看，这里还有好几单生意，我到处去接生意，也不容易啊！”老李假哭起来。 “我看看，有哪些生意？”顾熙探头去看。 老李又取出几张纸，给顾熙看。 “都是修车啊！”顾熙看了下，有些失望。 “顾三少，哪来这么多改车生意，我们最大的业务，本来就是修车啊！”老李对他说道。 “好吧，修车就修车。” 容晋其实不需要生意，但是顾熙有兴趣，他也没反对，就当练手吧。 最后，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纠缠，以三百五十万成交。 容晋让顾熙付钱，厂子也挂在顾熙名下。 当天，清点库存，交割资金，他们正式接手了这个改装厂。 厂子里原先的伙计，有四人愿意留下来，顾熙也留用了。 “晋哥，接下来怎么玩？”顾熙犹如得到了新玩具，兴奋得不得了。 “我先到处看看，你看他们修车吧。”容晋打算对车间做个改造。 不管条件怎么艰苦，好歹得搞个无尘车间，否则也太委屈曲速引擎了。 这一天，他们忙到了傍晚，才回城。 同一日，下午四点，海棠宫西翼，首席执政官办公室。 傅维桢端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处理公务。 乐正诚带着秘书处的众人，在一旁整理文件，汇总信息，随时接受执政官的咨询。 过了一会儿，有人悄悄进来，递给乐正诚一张纸条。 乐正诚接过来看了下，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那人很快又出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傅维桢喝茶休息时，乐正诚把这张纸条递了过去。 傅维桢接过来一看，脸上就露出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花园里的景致，问乐正诚：“孟章，许挚怎么说？” “阁下，许挚说，话他已经带到了。”乐正诚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 不过，很多时候，没有下文，本身就是一种答复。 傅维桢抬起手掌，揉了揉眉头，忍不住想叹气，才短短两天，他就觉得自己心力憔悴了许多。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孟章，让孙信派几个好手过去，看住他。” “是。” 孙信，是首席执政官警卫局局长，他接到这个命令，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执行。 他也是傅维桢的心腹之人，否则没法坐这个位置。 这位大少爷，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阁下让他派人去看住他，他的人身手再好，也看不住啊！ “乐正秘书长，我该以什么名义派人过去？”他向来传话的乐正诚请教。 “你把人准备好，我来想想办法。都挑聪明伶俐的，不要有犯傻犯轴的，惹那位不高兴，阁下正为这事烦着呢，千万别撞枪口。”乐正诚叮嘱道。他是傅维桢的贴心人，为傅维桢解决各种烦心事，也是他的工作。 “要不让章弋带人去吧。”孙信提出一个人选。 “章弋？”乐正诚想了一下，就想到了那是谁，“他的性子不够稳重吧。” “章弋也不是什么乖宝宝，年轻人喜欢玩的，他都会玩，我觉得，应该能和那位搭上话，免得不到一天，就被赶走。”孙信道。 乐正诚想了想，他这话也有道理：“行，就章弋吧，再挑十个人，由章弋带队，随时待命。” “好，我马上安排。” 这日，乐正诚准时下班回家。 他的夫人顾芸慧，见他难得这么早回家，很高兴。 她接过乐正诚脱下来的外套，挂到了衣帽架上，对他说道：“阿诚，你难得回家吃饭，我去给你做几道菜。” “芸慧，先不忙，我记得顾熙好久没来吃饭了，叫他过来吃饭吧。” 顾芸慧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叫他过来。我再给你们准备几道好菜，待会儿，你们爷俩喝两杯。” “行。” 顾芸慧和乐正诚几十年夫妻了，不用问，就知道，乐正诚叫顾熙过来，是有事要和他说。 昨天，顾南和她打过电话，虽然听顾南说，警方没找到顾熙在场的证据，但是警方又搞了个专项行动，接下来还有什么发展，谁也说不准，顾芸慧心里总是有些担忧。 不过，乐正诚对顾熙，一向疼爱，肯定不会不管他。 想到这里，她给顾熙打了个电话，又去厨房，和保姆一起，给他们准备饭菜。 顾熙接到电话时，正在回城路上，他把容晋送回了常青园，才去小姑家吃饭。 “小姑，姑父，我来了。”顾熙拎着一袋水果，去了小姑家。 “小熙，来就来，带东西干嘛？”顾芸慧接过他手里的水果，把他让了进来，“你们爷俩坐着说话，我去端菜。” “姑父，你先坐着，小姑，我给你帮忙啊！”顾熙钻进厨房，先说了一堆好话，哄得顾芸慧眉开眼笑，才端着一盘菜出来，放到桌上，对乐正诚说道：“姑父，我给你倒酒。” “好。”乐正诚笑着看他倒酒。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顿饭，乐正诚才把顾熙叫进书房说话。 “姑父，找我有事吗？”顾熙语气有些忐忑。他以为，乐正诚要和他说曲岩路的事。 “顾熙，我听说，你接手了一家汽车改装厂。”乐正诚没和他兜圈子，直接说这事了。 顾熙懵了。 015欠人情 这事，他连他哥都瞒着，不敢让他哥听到一点风声，当然更不敢跟大人们说，就怕被他们臭骂一顿。 现在姑父知道了，就等于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接下来，他的日子，恐怕要不好过了。 而且，姑父消息太灵通了吧。从他接手改装厂到现在，才过去短短几个小时，这事就传入了姑父的耳中。 他的周围，恐怕有姑父的耳报神，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不讲义气的王八蛋，卖了他。 顾熙心里琢磨着，到底哪个混蛋这么嘴快，哪天被他逮住了，不狠狠收拾他一顿，不算完，嘴里却不敢说没有，也不敢说有，光在那里哼哼唧唧不说话。 乐正诚见他这样，也不去逼他，反而笑着说道：“顾熙，你想做点事，是好事，我肯定支持。” “喔！”顾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这么好说话的姑父，真的是他认识的姑父吗？ “我提这事，其实是有点事，想让你帮忙。”乐正诚继续说道。 “姑父，您请说，我一定帮忙。”顾熙连忙点头答应。这下，他总算明白过来了，姑父这么好说话的原因，原来是在这里。 “是这样的，有位老朋友找到我，让我帮忙安置几名退役的部下，我这里，一时不方便，就想着，放到你的厂子里，时间不长，就放一两个月，等我这里挪出了空，就会调走。”乐正诚对他说道。 “没问题，姑父，您让他们明天过来吧。”顾熙一口应下。 “好，明天我让他们去找你，你的厂，就在姚庄附近吧？” “对。” 两人谈妥了这事，又说了会闲话，顾熙才离开小姑家。 回到常青园，顾熙和容晋说起这事。 容晋只是“嗯”了一声，示意他听到了，没其他意见。 第二天，是星期一。 顾熙和容晋，吃过早饭，就出了门，开到姚庄时，正好八点。 留下来的那四名伙计，平时就住在厂里，见他们过来，马上就有眼尖的，跑过来帮他们打开了铁门。 下了车，容晋去办公室，继续琢磨他的改造方案，顾熙则在车间里逛来逛去，研究车间里的各种设备，还问东问西，问个不停。 到了八点半，有名伙计跑进来，告诉顾熙，有人找他。 顾熙出了车间，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排青年男子。这些男子，一个个人高马大，魁梧有力，英姿飒爽，很符合他的刻板印象。 他堆起笑容，正想说几句欢迎他们的话，眼睛突然扫到队伍左边的那人，却笑不出来了。 “章弋？”他惊讶地叫道。 看到章弋，顾熙就算再傻，也马上反应过来，姑父对他说的话，不尽不实，颇有水分了。 章弋见他变色，马上走上前去，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角落里，低声对他说道：“顾小三，特殊任务，不想惹麻烦，就闭紧嘴巴，不要乱说话，懂？” “懂你个头！章弋，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我面前，耍你大处长的威风！这就是一家破改装厂，我刚接手，活都没几个，哪来的特殊任务？”顾熙没被他的话吓住。 “顾小三，只是借用一下你们厂子的身份做事，大家工作都不容易，理解配合一下，好吗？”章弋见吓不住他，又换了种说法。 “章弋，别扯了，你们这副模样，谁会蠢到相信你们是改装厂的伙计？”顾熙更火大了，觉得章弋说这种话，就是在羞辱他的智商。 他俩正吵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 顾熙和章弋，都吓了一大跳，同时闭上了嘴巴，转过头，看着后面的人。 “这是怎么了？”容晋站在车间门口，看看院子里的人，又看看他俩，明显搞不懂他俩在搞什么鬼，等着他俩解释。 “晋哥……”顾熙开口说话。 章弋在他背后，偷偷扯他衣角，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顾熙很烦他，又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能说道：“这些就是姑父介绍过来的人。”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安排他们干活吧。”容晋扫了一眼，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上好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接下来要忙的活一堆，总不能让他自己搬砖吧。 顾熙被他这么一提醒，眼珠子一转，就想到整章弋的法子了。 他仰着下巴，这个，那个，甩出一堆活，让章弋去干。 章弋好气，却不能当场就和他翻脸，也不能甩手走人，只能带着人，搬了一上午的砖，把大概好几年没清扫的角落，都好好清扫了一遍。 午饭，是顾熙在外面叫的餐。 餐后，章弋找了个机会，把顾熙堵在了洗手间里。 “章弋，你烦不烦？”顾熙低声骂他，伸手去推他。 “顾熙，帮我安排一下，让我做容先生的司机。”章弋无视他臭臭的脸色，提出这个要求。他真不是来搬砖的。 “想得美！”顾熙不肯答应。 “顾熙，别闹，这事很重要。”顾熙不答应，章弋就缠着他不放。 “就不。”顾熙推开他，走了出去。 到了下午，眼见着顾熙和容晋，都到办公室去了。章弋拿了块抹布，到处溜达，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两位大少爷，仿佛真的打算认真做事，也是搞不明白他们了。 逛完了其他地方，就剩下二楼的办公室还没去，他毫不心虚地上了二楼，敲了敲门，喊道：“三少，容先生，我来清扫房间。” “进来吧。”容晋应道。 章弋推门进去，就见顾熙躺在沙发上，拿着块平板在玩，容晋则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桌上的显示屏。 他这里擦擦，那里擦擦，变换了几个位置，就看到了显示屏上的内容。 显示屏上，旋转着一张车间的三维图，每旋转一次，就会有插件附上去，这些插件，有时显示红色，有时显示绿色。 他看了一会儿，就看明白了规律：绿色插件会被留下来，红色插件则被换掉。 随着三维图不停旋转，上面的插件越来越多，最后，全部插件都显示绿色，整张图就定格了。 容晋本来半躺着，看到三维图定格，坐正了身体，仔细看了下，按下了打印。 打印机一页页吐纸，容晋看着这边擦那边擦，仿佛很忙碌的章弋，突然说道：“章弋是吗？” “对，容先生。” “听说，你想做我的司机？”容晋又问。 章弋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好好问候了顾熙一顿，他不知道顾熙这个坑货，到底对容晋说了多少，只能简短回答：“是。” 这时候，打印机打印完毕。 容晋站起身，把打印好的文件，装进了文件袋里，往章弋的方向一抛。 章弋单手一抓，就接住了文件袋。 “给你个任务，72小时内，帮我搞定这事，我就让你做我的司机，否则，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容先生这话当真？”章弋明白，容晋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当然。” “一言为定。我马上就去。” 章弋二话没说，带着文件袋，下了楼，带上两人，开了车就往城里去。 他没有自己去找人，而是把文件袋直接送到了执政官秘书处。 乐正诚一边听他汇报这事，一边打开文件袋看了下，然后，打了几个电话。 他打完这几个电话，又拨了个电话，问那头：“阁下出发了吗？我有事要汇报。” 大概等了片刻，那边传来回复：“秘书长，你现在过来吧，阁下说，等你五分钟。” 乐正诚拿起文件袋，匆匆离开秘书处，赶往海棠宫东翼。 一路上，侍从官们见他脚步匆忙，知道他有急事，全都很有眼色，提前帮他开门。 他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东翼的起居处，就见傅维桢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打算出发了。 傅维桢有预定行程，要去外面视察几天，现在正准备去机场。 傅维桢看到他进来，说道：“时间来不及了，边走边说吧。” 说完，他率先向外走去，其他人都跟在了他后面。 乐正诚紧赶几步，把文件递给他，跟在他身边，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傅维桢接过文件，翻了下，发现是份无尘车间改造计划，他见是正事，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把文件递给乐正诚：“孟章，你去找人，帮他弄一下，至于费用，就走我的私人账户。” “阁下，我问过了，这个车间，洁净度要求比较高，普通的公司，做不了。”这是乐正诚赶在傅维桢出发前，和他商量这事的真正原因。 傅维桢闻言，沉吟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才说道：“这样吧，孟章，你去找工程院的老刘，让他帮这个忙，和他说，这事，算我欠他个人情。” “好的，阁下。” “行了，你去忙吧，不用送了。多盯着那边一点，有什么事，你先处理了，等我回来再细说。”傅维桢摆了摆手，示意乐正诚去忙，加快了脚步，带着人向外走去。 他说是这么说，不过乐正诚还是将他送到专车旁，目送着他上了车，车队驶离了海棠宫，才去处理这事。 016凡尔赛 乐正诚送走傅维桢之后，回到秘书处。 他打发走章弋，又让人通知刘季明院士的办公室，他即将上门拜访刘院士，这才带上了两名得力属下，驱车前往工程院。 刘季明院士，是苍南星工程院院士，他是建设工程方面的大佬，曾多次主持过星域级实验室的建造。 傅维桢口中的老刘，指的就是他。 刘季明收到这个消息，心中自然觉得突兀，但是乐正诚是傅维桢的贴心人，某种意义上，他出面，就是代表着傅维桢的意愿，他以为乐正诚过来是有急事找他说，特地推掉了工作，空出时间招待他。 两人在会客室见了面，寒暄一阵，才进入话题。 乐正诚说话客气万分。 但是刘季明越听他的话，越觉得荒谬。 “汽车改装厂无尘车间？”刘季明以为是他年老耳聋，听岔了乐正诚的来意，又特地问了一遍。 “是的，刘老。”乐正诚点头。 刘季明确认了这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先不说，汽车改装厂是否有必要搞无尘车间，只说，傅维桢特地让乐正诚来和他说这事，真没觉得小题大做吗？ 有资质建无尘车间的公司，到处都是，傅维桢随便找找，就能找到许多，傅维桢要用他来办这事，还打算搭上人情来用，这事都没法用“杀鸡用牛刀”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闲得无聊逗他玩。 至于乐正诚解释说，那是傅维桢朋友的孩子，傅维桢实在推却不过，才出面帮忙，刘季明直接当没听到了。 就算要惯孩子，也没有这种惯法！ 乐正诚见他面色不虞，知道他心里不高兴。 有些人就算没机会替傅维桢效力，都要想办法凑上来奉承，此时得了这种机会，恐怕早就满口答应了，但是这些专业技术方面的大佬，于人情世故上，总是不够圆滑，刘季明院士没有当场和他翻脸，已经算是很懂人情世故了。 他取出那份改造文件，双手呈上：“刘老，不是执政官阁下小题大做，而是这事难度很高，非刘老不可。还请刘老看在阁下的面子上，拨冗看一下这份文件。” 傅维桢的面子，在苍南星，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就算刘季明不高兴，还是接过了这份文件，翻开来，看了起来。 他看了几页，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秘书长，这份文件，有几个人看过？”他问乐正诚。 “就我和阁下看过，我还询问过几家公司，他们说，这个洁净度，他们做不到。”乐正诚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照实回答。 刘季明点了点头，总算搞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是他小看乐正诚和傅维桢，他们就算看过文件，没有专业人士在旁提供咨询，恐怕也是雾里看花，最多看懂个标题，文件上的各种参数，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份文件上的无尘车间改造计划，洁净度要求是很高，但是施工难度，却不算太高，有A级净化工程施工资质的公司，就能做。 但是光看参数要求，看不懂施工图的话，就会产生上述误解。 他快速把文件翻了一遍，翻到了底，又把文件合上，对乐正诚说道：“秘书长，你先坐一下，喝一会儿茶，我找人开个短会，商量一下这事。” 乐正诚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愿意帮这个忙了，连忙说道：“刘老您先忙，我不着急。” 刘季明拿着文件，出了会客室，喊了几个人过来，开了个闭门会议，几个人环坐在小会议室里，研究这份文件。 “妙，看这里……这个布局，是为了平衡气流吧？”说话的人，是一位空气动力学方面的大佬。 “这几个指定设备，我琢磨了一下，也很有意思，恐怕这是一位运筹学方面的高手！”说话的人，专业主攻方向是机械设备运筹学。 “刘老，这份方案，你从哪里弄来的，有几个地方，我看不明白，出方案的人在哪里，可以请教一下吗？”又有人问道。 刘季明就把乐正诚的来意，简单说了一下。 “汽车改装厂？汽车改装厂搞这个，傅维桢是认真的吗？” “朋友的孩子？孩子想做就帮他做，傅维桢这么惯孩子，莫不是无中生友？” 小会议室里的人，听完这事，还小声八卦了几句首席执政官的闲话。 刘季明咳嗽了几声，扫了他们几眼，才没人再说这事。 “这份方案，大家都看过了，很有启发性，要是施工以后，真能达到参数要求的话，我们手头上的工作，也能推进一大步，所以，我决定，这个无尘车间，我们帮忙做了，就当是技术验证，大家觉得怎么样？”刘季明询问众人的意见。 “我没意见，我申请去现场监工，出方案的人就在现场吧？”这位很明显，打着监工的名义，实际上，是想去现场，和出方案的人讨论一下技术问题。 “我也想去现场啊！”另一人喊道。 “我也是……” 小会议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刘季明见想去现场的人，不在少数，考虑了一下，说道：“现场施工时，可能会出现各种问题，是需要有人去监工，甚至和出方案的人沟通解决，但是也不能一蜂窝都去，每次去两到三人吧，大家轮流去。” 会议室的人见人人有份，这才不闹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现在就请秘书长来会议室，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着手进行。” 刘季明让人请乐正诚过来。 乐正诚进了会议室，见里面的人，都是专业技术大佬，打了一圈招呼，才坐下来。 “秘书长，这个无尘车间，我们讨论了一下，可以做，不知道秘书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工？”刘季明问他。 “阁下的意思是，最好三天之内就能完工。”乐正诚回道。 会议室里的人，听到这个要求，面面相觑起来。 “这不是胡闹吗？”过了一会儿，有人嘟囔了一句。 “资金、人员、设备，都不是问题，还有哪方面有困难吗？”乐正诚环视了一圈，问道。 “秘书长，快速施工，不是不能做，不过，使用时间恐怕比较短。”刘季明告诉他答案。 “可以使用多久？” “两到三个月吧，然后就要出各种问题，没法符合设计要求了。” 乐正诚琢磨了一下，那位大少爷，现在还在上学，最多暑假玩两个月，就要离开，肯定不在意这个车间能用多久，这才是他要求尽快完工的原因吧。 “没问题，就这样吧，今天开工，快速施工，三天内完工。这事就麻烦刘老多关心了，待会儿我留下两个人，协调各处，调集资源。” “既然秘书长坚持，行，马上开工，三天内完工。”刘季明想了下，他们接手这事的最大目的，是做技术方面的验证，成品能用多久，乐正诚都不在意，他们也没必要太在意了，就不再反对。 乐正诚把这事拜托给刘季明院士，留下了两名属下协助他，就离开了工程院。 工程院有下属的工程施工公司，再加上有乐正诚全力支持，人员、设备等各种资源，调集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工程队就开进了姚庄。 刘季明亲自带队去改装厂，打算和出方案的人，确定一些施工前的细节问题。因为只有三天施工时间，其他人有时间，也都去了。 刘季明到了改装厂，见到了容晋，打量了容晋几眼，发现他和傅维桢，长得不是很像，但是傅维桢的秘书长，在忙前忙后，替他效力，又见到了警卫局的人，便衣在这里保护他。 就算他不是八卦的人，也不由得生出了傅维桢说什么朋友的孩子，怕不是无中生友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和容晋寒暄几句，就拉着他，开始讨论一些细节问题。 “容晋，这里，是不是预留着，要安置其他设备？”他指着施工图上某个位置，问道。 容晋看了一眼，深觉姜还是老的辣，图纸上没有标注的设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对，刘老，我准备在这里放一台引擎检测仪，我们是改装厂，不改引擎，算什么改装厂，您说是不是？” “好的，我明白了，我是看电路布局，发现的。”刘季明见容晋好奇，解释了一句。 “还有这里……”刘季明换了张图纸，“这里的通风管道，可以做下调整吗？施工上可能有困难。” “我看看。改到这里，刘老觉得怎么样？”容晋取了支笔，在图纸上画了几条线。 “我看下……可以，就这么改吧。” 两人讨论了一阵，确定了施工方面的细节，施工队才正式开工。 这时候，其他人又围了上来，这次讨论的问题，就和施工关系不大了。 容晋的这张改装图纸，就是整合了一下苍南星现有的资源，布局上有所改进，但不多，整个方案很普通，所以他们要讨论，他就陪着讨论了。 毕竟用海棠宫那位的人办事，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用其他人办事，给他们些回报，也在情理之中。 这日，傅维桢到了地方，参加完欢迎晚宴，给刘季明打了个电话。 “老刘，孩子不懂事，这事麻烦你了。”他向刘季明表示歉意。 他称呼刘季明老刘，并非不尊重他，而是在表示亲近，他对人用尊称，才是表示距离，这些称呼上的微妙含义，亲疏远近，仔细琢磨，也是一门学问。 “阁下，没事，没事，孩子很好，我们相处得很愉快，现在正在吃夜宵。”刘季明笑着回道。 傅维桢以为他这么说，就是客气一下，又很是谦虚了几句，说了些孩子不成器，给大人添麻烦诸如此类的话。 刘季明听到最后，觉得他就是在低调炫娃，不过，谁让人家抽卡抽到了万中无一的传奇宝宝，不让他炫，岂不是逼他锦衣夜行，只能耐着性子，听他凡尔赛了。 017星舰啊 工程院来了一堆大佬，帮他和容晋的小破厂，改造车间，顾熙一开始受宠若惊，后来，就忙到脚后跟飞起，搞得焦头烂额了。 大佬们站在那里，开现场办公会，难道他能视若无睹，任由他们站着，没地方坐，没茶水喝吗？ 这当然不可能。 但是这个小破厂，压根就没有招待这么多人的条件。 他让人把小楼里的椅子凳子全部搬出来，还是有人没地方坐，最后只能滚了几个线圈过来，当小板凳坐，显得特别艰苦朴素。 再说，就算都找到了地方坐，总不能让大佬们露天办公吧，就算大佬们不在意，顾熙也没脸面干这么不靠谱的事。 他翻开通讯录，找人求援。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卡车的东西。 一顶可以容纳几十人的野营大帐篷，搭在停车场上，充作大佬们的指挥部，一张长桌子，几十把椅子，数叠简易凳子，还有茶水饮料等各种东西，再搬进去两台空调，顾熙总算把大佬们安顿了下来。 接下来，大佬们进了帐篷就坐，一边讨论，一边改方案。 顾熙又给他们找来纸笔等办公用品，把电脑和打印机都搬下来，摆在帐篷里，让大佬们可以尽情改方案。 再后来，他又开始操心吃饭的事。 伙计们住在厂里，煮东西最多煮个泡面，他不可能请大佬们吃泡面，幸好他也算交游广阔，通讯录里搞餐饮的朋友不少。 他到处联系，让人开来了一辆移动餐车，附带几位大厨，现场供餐。有了餐车，早中晚饭外加宵夜，都不是事了，总算把吃饭的问题搞定了。 晚饭时，姑父给他打来电话，叮嘱了他一通，又让人给他搬来许多东西，小破厂终于吃喝不愁了。 最后，施工队轮班倒，要搞通宵作业，大佬们讨论得兴起，迟迟不肯挪窝，顾熙就开始苦恼，晚上睡觉该怎么办。 他楼上楼下厂里厂外，晃荡了几圈，还真被他找到了办法。 他又打了很多电话，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房车过来了。 顾熙站在厂门外，和开房车过来的朋友一个个道谢，感谢他们江湖救急，送走了这些朋友，他才溜达进了帐篷。 帐篷里，有许多人，有大佬，还有大佬的秘书助手等人。 容晋正坐在刘季明院士身边，两人看着几页纸，低声讨论。 其他大佬，要么和人讨论，要么独自写写画画，桌上到处都是图纸。 顾熙深深觉得，他这个学渣，和这个被学霸们占领的帐篷，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他悄悄走过去，附在容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容晋听完了，抬起头来，对刘季明说道：“刘老，今天太晚了，休息一下，明天再讨论吧，就是这里条件简陋，只能野外宿营了。” “行，大家都去休息吧。”刘季明上了年纪，精力比不上年轻人了，听他这么说，没有坚持，站起了身。 其他人，有人想去休息，有人不想去。 不想去的不管了，反正帐篷里吃喝不愁，容晋和顾熙带了想去休息的大佬们，出了厂门。 只见厂门外的空地上，停了一排房车，组成了一个房车宿营地。 “这种宿营方式，倒是很新鲜。” “还是年轻人脑子活，小顾不错，做事细心周到。” 大佬们看到这个场景，还夸了顾熙几句。 一辆房车住两三个人，绰绰有余，房车上有床铺，有起居室，有空调，也有简易浴室，还能烧水喝茶，虽然条件比较简陋，好歹可以休息。 容晋和顾熙，把人都送上了车，才登上了一辆车休息。 顾熙一上车，就趴到沙发床上，不想动弹了。 “好累！”他嘟囔着。 “今天辛苦你了，你歇一会儿，我先去洗澡。”容晋说道。 容晋在简易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后，发现顾熙没了声响。他走过去，推了顾熙一下，见他没动静，就帮他脱了鞋子，找了条毯子，盖到他身上，自己躺到另一张床上，也闭上了眼睛。 顾熙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宿营地热闹起来了。 他探头看了一下车内，发现容晋不在，不知道干嘛去了，又窝回了毯子里，赖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今天还有一堆事要做，又赖不住了。 他艰难地爬起来，去洗漱。 正刷牙时，容晋开门进来了。 “起来了？来吃早饭吧。”容晋对他说道，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嗯，嗯。”顾熙嘴里都是牙膏沫，含糊答应。 容晋上了车，走到起居室，支起餐桌板，取出袋子里的餐盒，一盒盒打开。 顾熙洗漱好，坐到了他的对面。 “晋哥，都有什么吃的？”顾熙探头看。 “要吃豆花吗？”容晋问他。 “甜的还是咸的？” “有好几种调味包，我都拿了，要不来个抹茶味？”容晋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推荐。 “不，谢谢，我吃咸的。”顾熙对他的推荐，敬谢不敏。 “行。”容晋帮他加好了调味品，才把豆花推给他。 房车的起居室，空间不大，两个人对坐，膝盖几乎挨着膝盖。 餐桌也不大，两个人吃饭时，靠得很近，容晋垂眼吃东西时，顾熙几乎连他的眼睫毛都能数清楚。 顾熙昨天忙得焦头烂额，但是，今天和容晋这么对坐着，一边说话，一边吃早饭，他又觉得，就算忙一点，累一点，一切都很好。 他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想去找手机。 “手机在充电，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没准备换洗衣服啊！”顾熙急忙说道。 “先吃饭，这事不用急，大佬们都有秘书，早就送来了。放心，我们的衣服，我也让人送过来了。” “哦。”顾熙听到这话，才坐了下来，安生吃饭。 这一天，顾熙比昨天还要忙碌。 因为，昨天来了五六位大佬，今天来的人，更多了。 而且，大佬们都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小助手总要带上一二名，这么多人汇聚在一起，指挥帐篷几乎都没落脚的地方了。 大佬们讨论的东西，顾熙不懂，他能做的，就是后勤保障了。不过，操心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也不是件容易事。 这一整天，他都跑来跑去，没一刻空闲。 乐正诚本来觉得，刘季明院士这样的技术大佬，于人情世故上，不够圆滑。但是，他很快得到属下汇报，工程院十几位大佬，齐聚顾熙那个小破厂，为那位大少爷改造车间提供技术支持。 工程院这个支持力度，和修建星域级实验室，都不遑多让了。 刘季明院士对这事这么卖力，拉出了强大的团队来干活，这份人情太大了，执政官邸没法视若无睹，到了下午，乐正诚在秘书处待不住了，也跑到了姚庄。 他到了，和众人一阵寒暄，随后，大佬们就丢开他，继续讨论他们的问题。 大佬们在帐篷里，是在搞头脑风暴，不是专业的，别说插话，连听都未必能听懂他们那些专业术语，就连他们的助手，稍微一走神，恐怕就听不明白，他们的思路发散到哪里去了。 乐正诚坐了一会儿，就和顾熙很有同感，觉得他和这个帐篷格格不入，他观察了那位大少爷一会儿，发现他和在座的各位大佬，倒是挺有共同语言。 他坐了片刻，坐不住了，起身出了帐篷，去找顾熙。 顾熙头上戴了一顶安全施工帽，带着两人，正在车间门口，给施工人员发放绿豆汤、大麦茶等消暑饮品。 “姑父。”看到乐正诚走过来，他喊了一声。 乐正诚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知道他忙上忙下忙了不少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发东西。 发完东西，他又到处看了一下，指出了顾熙工作中的一些不足。 这一日，到了晚上，刘季明院士还是没有走，乐正诚也留在了姚庄。 晚上十多点，他送刘季明院士去房车里休息。 “刘老，要不，我送您回城吧？房车太简陋了，还是回家休息好。”刘季明院士这么个帮忙法，乐正诚真心觉得受不住。 “不用，回去过来，路上太浪费时间，小顾找来的房车，很好，又方便，又便捷。”刘季明夸了顾熙几句。 “刘老，您可别夸他，小孩子瞎胡闹呢。”乐正诚替顾熙谦虚。 “现在的孩子，了不得，实在是了不得啊。”刘季明发出了感慨声，“秘书长，你知道吗？两天时间，方案已经改进到第三版了。” “刘老，没必要改这么多版，您这么辛苦，阁下知道了，也会过意不去。”乐正诚劝道。 “不辛苦，不辛苦，时不我待啊，秘书长！”刘季明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星空，“看着方案不停改进，我高兴啊，秘书长，无尘车间只是洁净室最基础的应用，你知道，洁净室最顶端的应用，是在哪里吗？” “医院吗？” “不……医院只能算是高端应用，洁净室最顶端的应用是……”刘季明仰望星空，那里有一颗明亮的卫星，卫星上的空港中，每天无数星舰来回起落，却和苍南星没有一丝关系，“是星舰啊，特别是引擎室，更是重中之重。” 乐正诚一瞬间，感染到了他心中那些万千激荡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绪，沉默地站在那里，陪他一起看着星空。 他们的祖辈，曾经只能仰望这片星空，到了他们这一代，最大的愿望就是登上这片星空，真正成为星际文明的一员，把这个星域的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掌中。 018挖个坑 乐正诚送完刘季明，回头在厂门口，碰上了容晋和顾熙。 他们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大概打算回房车上去休息。 乐正诚站定了，打了声招呼：“容先生！” 容晋看到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把手里的文件交给顾熙，让他带回车上，对乐正诚说道：“秘书长，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陪我走一圈？” “我的荣幸。” 两人沿着回城的道路，走了片刻，期间，都保持着沉默。 “容先生……” “秘书长……” 他们发现是同时开口，笑了下，尴尬的气氛，总算冲淡了不少。 “秘书长，你先说。” “还是容先生先请。” 两人谦让了几句，容晋才说道：“秘书长，我想和你说说周长风的事。他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不就是超速超载非法改装车辆，不管是罚款，还是没收非法装置，或者吊销执照，这么多天了，总该有个处理意见出来了。” 乐正诚听他这么说，有些惊讶，这几天，为了这事，找他说情的人不少，但是他没想到，这位大少爷竟然会开口捞人。 “容先生，阁下很生气。” “再生气，也不能把人关半个月吧，多大点事，没这必要。”容晋劝道。 乐正诚见大少爷双手插在裤袋里，用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说话，仿佛这事和他没关系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容先生，阁下想邀请容先生共进晚餐，容先生最近有时间吗？” 容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说道：“有时间。” 乐正诚见他答应了，心中一喜：“到时候，我让人来接容先生。” “好。”容晋转而又问，“那周长风的事？” “没问题。”大少爷答应得干脆，乐正诚的回答也很干脆。 “秘书长，这事就说定了，太晚了，我们回去吧。”容晋转过了头，向厂子那边走去。 “好。”乐正诚跟着他，回到了宿营地，才分开。 顾熙看到容晋上车，对他说道：“晋哥，你的东西，我放你床上了。” “行，我先去洗个澡。” 容晋洗好澡，坐在床上，翻着手上的改造方案。 这是第三版了，和他一开始的方案，有了很大不同。 施工时，临时改方案，是常事，但是改动这么大，施工队看了肯定要骂娘，所以，大佬们讨论商议了一下，决定把另一个车间也做下改造，就用他手上这套方案。 有人要替他效力，而且是主观能动性特别高的效力，容晋当然笑纳了。 他现在认真看方案，是在检查一下，里面是否有不该出现的技术。 洁净室的某些通用技术，就算流入到了苍南星，一旦事发，麻烦是有，但是只要他拒绝承认是他干的，就不算大事。 干这种事的，又不是他一个，关键是干活不能太粗糙，比如用光脑向对方传输技术文件，这种粗活千万不能干，一旦被发现，证据确凿，连辩解都没法辩解，但是他手里这个方案，是现场技术交流讨论出来的，属于思想碰撞的产物，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有足够的扯皮空间。 毕竟，很多技术的推进，源于人类的灵光一闪。谁也不能否认，苍南星的科技工作者，同样存在灵光一闪。谁敢质疑这一点，恐怕就要陷入涉嫌歧视的漩涡了。 再说，星网上可以接触到洁净室通用技术的人很多 ，苍南星就算再偏僻，也是连着星网，可以获得通用技术的渠道很多，他们没弄到手，最大的原因，恐怕是还没接触到这些渠道。 但是有些技术，是某些高等星际文明星域独有，星网上的查询权限要求很高，知道的人有限，一旦泄露出去，那些利益受损的星域没法不当一回事，肯定会在帝国最高会议上提案，要求太一配合调查，这事就要闹大了。 容晋把文件翻了一遍，把文件往枕头边一放，设置好查询条件，就把查缺补漏这事交给了“九歌”。 他看了眼光脑，光脑上，有个时钟倒计时。 他和周长风的赌约，履约期从周六凌晨两点开始，到周二凌晨两点结束，因为周长风始终没有履约，也没有向太一提出申诉，要求谈判解决或者延期履约，直接进入了仲裁期，现在是周二晚上11点，仲裁期也没剩几个小时了。 他给叶小蒙发了个信息，提醒她，明天凌晨两点开始，就进入强制赎买期了。 “容先生，到时候我该怎么操作？”叶小蒙第一次遇到这事，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向容晋请教。 这两天，她除了调集资金，也向人请教过这事。 太一为证，听说过的人不少，但是实践过的人，却不多。 太一是天澜帝国的主控光脑，只要有星网的地方，就有他的存在，可谓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按理来说，太一拥有足够的算力，可以管任何事，但是实际上，太一并非什么事都管，他有自身的底层运行逻辑，人类的很多请求，会被他以权限不足为由驳回。 想要让太一做见证者，赌约的双方，至少有一方，拥有让太一介入的权限。 叶小蒙和周长风，打小就认识，周长风有几斤几两，叶小蒙当然清楚。 打听到这里，她就明白，周长风没有能让太一搭理的权限，但是，容晋肯定有。 其次，太一会审查赌约内容和双方资质，确保赌约双方都有履约能力。 最后，如果输方不愿履约，太一会强制他履约。 但是，对于怎么强制履约，叶小蒙没有头绪。 “我向太一提出的仲裁请求是拿到该公司的控股权，理由是周长风恶意违约，不过，太一是否支持这个请求，目前还不好说，毕竟周长风答应的是让你入伙百草汁的生意，而不是控股。等到仲裁结果出来，太一会发一份股权转让合同给你，你签字，缴纳资金，就能强制赎买。股价是按照前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计算，我看了下，这两天，该公司股价没有出现大的波动，30亿星元，不管是入伙，还是拿到控股权，都不是问题。”容晋稍微解释了一下。 “多谢容先生。”叶小蒙郑重道谢。 她终于确认了，有些事，不是巧合。 “不用谢，记得帮我和顾熙办好去武悬星的手续就行。”容晋提醒她这事。 “放心，容先生，手续我正在让人办，再过一两天，就能完成。” “好，到时候联系，再见。” “再见。” 容晋断开和叶小蒙的通讯，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进入了全息空间，直接出现在他的住处。 他刚进去，就收到容蓝女士的通讯请求。 容晋揉了揉眉头，接通通讯。 “你好，容晋，斑比星的风景如何？”容蓝女士问他。 “你好，阁下。风景很好，不虚此行。我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角度，可以观测到与众不同的星空项链，待会儿，我把视频发给你看。”容晋这话说得一点绊子都没打。 “好的，有时间我会看。”全息投影上，容蓝女士身着一袭香槟色的晚衣服，手里拿着一支红酒，好像正在参加晚宴，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那边天气如何，没有下雨吧？” 她问得随意，容晋却不敢随意回答。他不知道，容蓝女士这话是随便问问，还是特意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 他查了下斑比星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预报，才回道：“天气很好，多日晴朗，正是观测星空项链的好季节。” “是嘛，很好。”容蓝女士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其他事，才说道：“时间太晚了，今天就聊到这里，早点休息吧。晚安，宝贝！” “晚安，妈妈！” 容蓝女士看着断开的通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太一，帮我查询一下容晋的行程。” 过了几秒钟，太一回复：抱歉，阁下，您没有权限查询。 容蓝女士简直要被气笑了：“太一，我是容晋的妈妈，我有权知道，我儿子现在在哪里。” 太一再次回复：抱歉，阁下，您没有权限查询。 容蓝女士生了一会儿气，放弃了和“智障”计较，离开了休息室。 打开门，就可以听见外面有几人在争吵。 “我抗议，黑岩星域在斑比星域附近试验气象武器，是战争行为！”抗议者，是来自斑比星域的议员。 “我也抗议，斑比星域的指责很可笑，我方没有在域外做过任何试验。”回应的，是来自黑岩星域的议员。 看到容蓝女士出来，斑比星域的议员围了上来：“阁下，我方将在帝国最高会议上提出议案，黑岩星域这种破坏行为，对我方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我方要求帝国最高会议派人调查此事，严惩肇事者。” “阁下，真不是我方干的，狂风暴雨，是自然现象，斑比星域把域内气候突变，怪到我方头上，纯粹就是无理取闹。”黑岩星域的议员，也不甘落后，向容蓝女士大声解释道。 019作大死 容蓝女士把酒杯放到了侍者的托盘上，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 “先生们……”她看了眼光脑上的星图，“目前斑比星域附近引力场一片紊乱，有数个星网跃迁节点，已确定损坏，太一的通讯时断时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有确切消息，刚才，我已经紧急授权第七军团，即日起，开赴斑比星域，可采取一切行动，恢复该区域引力场稳定，修复跃迁节点，以防事态进一步恶化。” “阁下……”斑比星域的议员，似乎觉得她采取这些措施还不够，还想说点什么。 “至于贵方对黑岩星域气象武器试验的指责，帝国最高会议欢迎贵方提供证据，明天，我会召开临时会议，磋商此事，到时候，贵方可列席发言。” 听到容蓝女士这么说，他才不作声了。 “阁下，我再一次重申，这是莫须有的指责。”黑岩星域的议员，继续为己方辩解。 “最好如此！”容蓝女士深深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先生们，事情已经发生了，争论指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都行动起来吧，先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派人收拾善后妥当，再论其他。” 显然，容蓝女士对此事的意见很明确，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秋后算账。 容蓝女士说完之后，直接带着人，离开了宴会厅。 她上了飞艇，开始下命令：“子衡，通知其他议员，明天八点，就斑比星域事态，举行紧急磋商会议。” 郑子衡，是容蓝女士的首席政务秘书，听到她的命令，马上应道：“好的，阁下。” “子衡，你觉得，有关气象武器试验的指责，是捕风捉影，还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容蓝女士又问道。 “阁下，没有证据之前，不好说，不过，作死是我们人类的天性。”郑子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的话，已经表明了态度。 “是啊，作死是我们人类的天性，哪怕过了几千年，都不会改变。”容蓝女士望着飞艇外的夜景，轻声说道。 长安星的夜景，美不胜收，哪怕用这世上最美好的语言来赞美，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繁华。 天澜帝国将首都星域取名长安星，是为了纪念他们永远都没法再重返的母星。当年，他们的母星，就是被他们自己作大死，给作没的，最后，碎成了宇宙中的尘埃。 幸存者经过漫长岁月的流浪，终于在宇宙中再次找到了适合人类生存的星域，繁衍发展，开拓进取，又过了数千年，才有了天澜帝国现在的广袤疆域。 气象武器，在旧文明时代，就有了雏形。不过，那时候，人类生活在同一个星域，生存环境息息相关，搞这玩意儿，最后谁也跑不掉，纯粹是一起作大死的行为，现在，不同星域之间，近则相距数百光年，远则相距数百万光年，这玩意儿，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旧文明时代的气象武器，技术还比较简陋，最多制造出地震、海啸、暴雨诸如此类极端自然灾害，自从人类进入了星际文明，科学技术迅速发展，作死的能力同样飞速发展。 如今的气象武器，大部分是引力场破坏武器。 小则电磁波动弹，扰乱引力场，引发潮汐变化，导致气候突变，大则各种行星、恒星湮灭弹，从广义上而言，也算气象武器。而且，湮灭星体引力场消失引发的气象灾难，和前者的小打小闹相比，危害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宇宙中的大小星体，都在各种引力场中旋转，比如行星绕着恒星旋转，卫星绕着行星旋转，一旦引力场被破坏，有些星体就会脱离原先引力场的束缚，成为流浪星体，在宇宙中乱窜，到时候，不管撞上谁家的大门，都足够谁家喝一壶了。 斑比星域怀疑是黑岩星域在背后搞事，原因也很简单，这两个星域，位置相邻，相距九百光年左右，扩张方向相同，这些年，出现了很多利益纠纷。所以，斑比星域一旦出了事，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黑岩星域。 容蓝女士凝神思考，按照帝国法律，往帝国境内各大星域，投放气象武器，是重罪，真是黑岩星域搞事，他们的背后，肯定还有支持者，或者，支持者就在帝国最高会议中，也未尝可知，否则，给黑岩星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搞事。 如今，事态初发，情况不明，消息尚在封锁中，明天，消息披露出来，各方对这事的反应，大概很有意思。 容蓝女士又想到，真是黑岩星域在搞气象武器试验，才导致斑比星气候突变，还不算太大麻烦，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在该区域投放了大量电磁波动弹，目的就是破坏星网的跃迁节点，屏蔽太一的视线，这么做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搞事，那就意味着，现在的事，只是开始，还有更麻烦的事在后面。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情很不好。 唯一的好消息是，容晋大概率不在斑比星。 容蓝女士想到暑假开始时，容晋对她说，他要去斑比星看星空项链。现在想来，当时这臭小子就是在胡扯，如今，还假装他在斑比星，要不是这臭小子想骗的人是她，她都想给他的演技鼓掌点赞了。 “绍安还在长安星吗？”她突然问道。 “容先生出发后第二天，许先生就返回白鹭星了。”郑子衡回道。 “这臭小子，溜得倒是快。”容蓝女士冷哼了一声，说道。 许绍安和容晋，自幼一起长大，经常玩在一起，容蓝女士怀疑他知道容晋在哪里，才会容晋一走，他就开溜，以防被她逮住了，逼问容晋的下落。 “阁下，要不，我立即通知他来长安星面见阁下？”郑子衡提议道。 星网联系，方便是方便，但是这些心里有鬼的大少爷，隔着遥远的距离，未必肯说实话，遁法也很多，面见容蓝女士时，还敢这么作妖的，就不多了。 “不用了，现在没空管这些臭小子。”容蓝女士摇了摇头，以后有的是时间和这些臭小子算账，现在还是正事要紧，她刚才确认容晋可以连接星网，就不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了，后面，只是挖了个坑，小小试探了他一下，“你专心盯着这事，特别是各方的态度，都想办法了解一下。” “好的，阁下。”郑子衡恭声领命。 容晋和容蓝女士断开通讯，就退出了全息空间，假装他去睡觉了。实际上，他并没有睡。 不管容蓝女士是不是发现了不对劲，他都得加快步伐了。 无尘车间，以苍南星现有的资源，勉强能搞定，还有些东西，他得想个办法，悄无声息地弄进来。 他没有动用光脑，也没动用纸笔，而是在自己的脑中，列了张清单，准备给自己攒点工具出来。 做好计划，他再次进入全息空间，看到顾熙给他发了个信息，打开来一看，“晋哥，我又死了！”，后面跟着个大哭的表情。 他看笑了，回复道：“这是水磨工夫，着急没用，先歇一歇，陪我去逛逛吧。” 容晋给顾熙发了个邀请。 没过几秒，顾熙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晋哥，这是哪，你家吗？”顾熙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这是个大平层客厅，三面都是玻璃墙，可以居高临下，欣赏外面的风景。 窗外，是波光潋滟的湖泊，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再远处，才有其他建筑。 “对。” “这要多少信用点啊？”顾熙问道，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 顾熙在全息空间中的家，是系统免费赠送的，一个大概十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里面摆了一张单人床，就没别的东西了。 添置其他东西，都需要用信用点购买，顾熙的信用点少得可怜，什么东西都不敢买。容晋的这个大平层客厅，顶得上他的小房间十个大小了，怎能不叫他羡慕。 “信用点还好，大概十多万吧，就是权限比较麻烦，起码要有三级权限，才有购买独立空间的资格。” “十多万，好像还可以。权限要怎么搞？”顾熙不懂就问，他既没有信用点，也没有权限，但是这不妨碍他拥有搞套大房子来住住的梦想。 “权限的评判标准由太一的底层逻辑决定，没人对外公布过，不过根据前人的经验，提升精神力等级，解决太一发布的悬赏任务，以及做各种有益于社会的事，都可以提升权限。” “明白了。”顾熙似懂非懂。 容晋打量了一下顾熙，顾熙的形象，和现实中差不多。初始进入星网，都是本身的容貌，但是加载了插件，就可以改变自身形象。 他要带顾熙去逛的地方，不太适合暴露真面目。 他在面具库里挑选了一会儿，给自己选了个银制面具，又给顾熙挑了一个大阿福面具。 只见一阵波纹晃动，两个面具就出现在了茶几上。 容晋取了银制面具，戴上，又把大阿福递给顾熙。 “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玩玩，记住路，以后你想去玩，也可以自己去。”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推开了一扇门，示意顾熙跟上来。 020逛夜市 顾熙接过大阿福，学着容晋的样，戴了上去，又顺手摸了下，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现在是在全息空间中，他戴的，看着是面具，实际上是一组数据，当然不可能摸到东西。 “晋哥，我们去哪儿？”他好奇地问道。 “别说话，专心记路，到了你就知道了。”容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领着他，往前走。 顾熙跟着容晋，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停在了尽头。那里，矗立着一扇银白色的大门。 容晋在门框边的触摸屏上，输入了一组数字。 顾熙认真记下了这组数字。 门打开，顾熙瞄了一眼，里面仿佛是个大厅。 容晋一步跨出，进了大厅，顾熙抬脚跟上，突然，眼前闪过红色警示：“警告！请不要进入不安全区域！” 此时，容晋转过身来，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过去。 顾熙刚想开口问他，却见他举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 星网中的不安全区域，是什么地方？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顾熙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傻，真问了，就更傻了。 嚯，这不但是要搞事，而且是在“太一”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啊！ 意识到了这一点，顾熙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他不是害怕，而是觉得兴奋，就是和小伙伴一起去做大人不允许做的事时的那种兴奋。 他毫不犹豫，不顾眼前的警示，跨过了门。 红色警示消失了，不过也没其他情况发生，仿佛他就是跨过了一道很寻常的门。 顾熙有些疑惑，打量了一下四周。 门里面，是个圆形的大厅，里面除了他俩，没其他人，四周墙边，分布着无数门，门前，立着一台台机器。顾熙扫了几眼，发现这些机器好像是游戏机，而且是最最古老的那种水果机，现在就算是在苍南星的街头小店里，也不多见了。 这时候，容晋走到左边第三道门的游戏机前，兑换了一把币，开始玩游戏。 顾熙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从小到大开始押注，结果有输有赢，全部押了一圈，才开始随意下注。 顾熙又看了一会儿，发现容晋大概不是随意下注，而是按照某种规律在下注，因为，他获得的积分一直在增加，当积分正好变成“999”的时候，门开了。 容晋结束游戏，进了门，顾熙跟了上去。 他们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扇门前。这扇门，需要回答一些问题，才能打开。 顾熙看着容晋解题，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突然意识到，就算他知道怎么走，以后也没法独自过来，因为这些问题，都是数学题，他不会回答。 他用精神力偷偷联系光脑“九章”，但是“九章”仿佛失联了似的，没有一丝反应，显然不可能帮他解题。 发现了这一点，他倒没有特别惊讶，瞒着“太一”搞事，屏蔽光脑，应该是基本操作。 他正胡思乱想着，容晋解题完毕，门开了。 这次，门后是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不大，里面就摆了一张长沙发，一个茶几。 容晋走进去，坐了下来，见顾熙还傻站在门口，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进来。 顾熙抬脚进门，门很快就在他身后合上了。 容晋这才开口说话：“好了，可以说话了。” 他拿起茶几上的一块平板，递给顾熙：“来，看一下，有你需要的东西吗？” 说完，他拿起另一块平板，低头看了起来。 顾熙接过平板，坐到他身边，看了几眼，发现这上面，东西很多，小到玩具，大到星舰，都有得卖，不过这个价格……呵呵，他就看看，不敢说话。 就他兜里这点信用点，连个玩具都买不起，真的好穷啊。 星网上，有很多赚信用点的方式，就算什么都不会，还能做苦力挖矿，但是就他这么点精神力，逛逛玩玩还行，想进行复杂的操作，就要出各种问题，就算想做矿工，都不够资格啊！ 顾熙越看平板上的东西，越觉得自己穷，索性不看了。 他看了眼容晋，容晋的平板上，一片数据流在滚动，根本看不清他在看什么东西。 他有些奇怪，光脑没法用的时候，容晋用这么快速的方式阅览，精神力等级到底有多高，不过这么隐私的问题，他没问。 见容晋的注意力一直在平板上，顾熙没去打扰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白天他忙了一天，晚上又练习驾驶星舰，刚才跟着容晋瞎逛了一圈，他早就累了，眯着眯着，就睡了过去。 容晋把清单里的东西，都找全，放入购物车，刚想问顾熙要买什么，抬起头，就看到顾熙歪在一边，没了动静。 顾熙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两天，为了他的事，忙上忙下，累坏了，容晋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此时，见他睡着了，也没去推醒他。 他继续看向平板，开始挑选全息训练舱，准备给顾熙一个惊喜。 这次，他倒是看得很慢，认真挑了挑，才选定了一款训练舱，然后，就是打包，付账，指定提货地点时，他把地点放在了武悬星。 接下来，只要把东西从武悬星运到苍南星，他这趟拐了好几个弯的复杂操作，就可以收工结束了。 下好单，他见顾熙还没醒，没去叫他，继续看着平板上的商品。 平板上的商品，比普通商店里贵，好处就是，就算是太一，也很难查证这些交易记录，很适合需要搞各种操作的人群。 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商品被置顶推荐了，他定睛一看，“电磁超导体反相放大器”，顿时愣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是哪家流出来的，一旦用来搞事，就是大事啊！ 推荐商品，用的是拍卖方式，很快，就有大量ID加入了拍卖行列，反相放大器的价格，开始节节攀升。 容晋没有加入拍卖行列，他今天进来，用的不是自己的账号，就算想拍，信用点也不够，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参加拍卖的ID，都是数字，就连数字，全都显示前三位，所以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在参加拍卖。 买家很难查，但是卖家，却是有数的，天澜帝国各大星域，拥有反相放大器生产能力的，没几家，所有正在使用的反相放大器，全部有案可查，黑市上突然多了一台反相放大器，肯定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而是有其来源，只要能查出来源，去向也就明确了。 他正想唤醒顾熙，离开这里，却见顾熙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走吧。” 容晋见他醒了，没有多说什么，领着顾熙，出了门。 出门不需要什么操作，顺着路走，推门就行，推开几道门，他们出现在了一个街口。 容晋出来后，第一时间向“太一”举报，黑市上多了一台“电磁超导体反相放大器”。他把这事丢给了“太一”，就甩手不管了，带着顾熙，逛起街来。 这个名称，警戒级别足够高，就算他是匿名举报，迅速进入了“太一”的第一处理序列。 他们逛街的时候，“太一”分配出了足够多的算力，开始全面清查帝国境内正在生产的、列装使用的、已经报废的反相放大器，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顾熙跟着容晋，好奇地东看西看。 刚才容晋带他去的地方，一个人都没碰到，现在来的这个街市，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很多人和他俩一样，戴着面具在逛街。 街道两旁，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很像现实世界中的夜市，就是卖的东西，比较奇怪，好多东西，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比如说，容晋推荐他尝尝云浮星的金砂虫，长得有些奇形怪状，但是过了油，炸得脆脆的，吃起来，味道还怪好的。 而且，就算是在全息空间中，顾熙吃了以后，明显感觉精神力一振，疲劳尽除，这里面的原理，他搞不懂，光觉得好吃就完了。 他俩在夜市上，又吃又玩，还买了些小玩意儿，逛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顾熙，今晚，我们就逛了夜市。”下线时，容晋对他这么说道，还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嗯，我知道。”顾熙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逛夜市可以对人说，另外一个地方，就是他们共同的小秘密了。 容晋见他会意，笑了起来：“晚安。” “晚安。” 他俩下线休息，一夜好梦的时候，这个夜晚，睡不着的人，有很多。 比如傅维桢，自从收到乐正诚的消息，知道容晋答应了要和他共进晚餐，他就翻来覆去，没法入睡。 他一度想要取消预定行程，明天就返回天京城，不过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突然取消行程，不但身边人的工作全部被打乱，而且接下来准备接待他的那些人，恐怕都会多想，他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想法，才会突然取消行程。 他打开光脑，里面有个相册，相册名是“宝贝”，里面只有五张照片，一张是容蓝抱着一个婴儿，背景是产房；一张是小娃娃在草地上，蹒跚学步，容蓝蹲在另一头，张着手鼓励他走过去；一张是小学开学典礼上，小学生代表在发言；还有一张是初中运动会，单薄的青葱少年，正搭弓射箭；最后一张是高中毕业舞会，容晋拥着一位长发美女，正在跳舞。 他收到这张照片没过几日，就在警方的审讯报告上，看到了容晋的名字，他都不知道，那一瞬间，是惊喜，还是惊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