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晚禾薛战城》 第1章:重生了,救人 春城,除夕。 冯晚禾浑身无力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脚嘴唇发紫,呼吸很是艰难。 “爸,妈,救我!” 她看着客厅里正在翻箱倒柜的老夫妻,虚弱哀求着。 “救你?好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我就送你去医院!” 只见这个叫冯铁民的老男人扬起手中的银行卡,恶狠狠盯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冯晚禾。 “敢离家出走十二年?敢自己在外面攒钱买房?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 被冯晚禾称作母亲的张云霞上前,狠狠甩了她几个耳光。 冯晚禾心中最后一点希冀被这几个耳光打消,她眼中涌动着绝望的泪水,半晌,无声闭上了眼。 从她懂事起就深陷地狱之中,繁重不堪的家务,堪比恶魔的父母,她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直到十二年前的一个深夜,冯铁民把一个足以做她爷爷的老东西领进牛棚里。 是,四面透风的牛棚就是她的容身之处。 那龇着黄牙浑身臭味的老男人脸上带着让人作呕的笑,追着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小女孩喊着“媳妇儿亲一口”。 或许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当老男人准备欺身而上扑倒她时,一向温和的老黄牛忽然一撩蹄子,不偏不倚踢在老东西裆部。 老男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瞬间就被疼晕过去。 而她也趁机逃离魔窟,在外面吃尽苦头活命赚钱,与所谓的父母家人再未联系过。 她用十二年的光阴给自己置办了一个小小的家,遇上想要相守终生的男人,她以为苦难都过去了。 可现在恶魔又找上门来,甚至还…… “知道你为什么会难受吗?因为我给你刚才吃的饭菜里下了东西!” 冯铁民桀桀笑着,他狠狠抓住冯晚禾的头发,迫使她睁眼看着他。 “那是工业盐,隔壁村卖卤肉的说,这玩意儿吃多了会死人,这不……我就从他那里弄了些放在你的盐罐里,唔,果然很有用!” 冯铁民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几万块的现金。 他用钱狠狠抽着冯晚禾的脸,一口浓痰差点吐在她脸上。 “贱人,今天你肯定是没活路了,瞧,你误吃工业盐中毒身亡,我们作为你的父母,合法合情继承你的房子和存款,正好用来给我儿子娶老婆!” 冯铁民桀桀笑着。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其实你根本不是我们亲生的!” 他掐住冯晚禾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想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你还记不记得你逃走的那天上午,村口的池塘里淹死过一对外地夫妇?” 看着冯晚禾震惊的眼神,冯铁民满意笑了。 “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们竟然发现了你的存在,唔,我都收了老王头二百块的彩礼钱,你说我怎么能让你被带走呢?” “于是我就假装落水求救,你那亲生父母竟真跳下来救我!你说,我能给他们上岸活命的机会吗?” 冯铁民这番恶毒的话,却奇迹般解开了冯晚禾心中的痛。 她忽然就释然了,忽然就没有任何求生欲望了。 原来不是爸爸妈妈不爱孩子,只是面前的恶魔夫妻根本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啊! 如果她死了,那是不是就能去九泉之下与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团聚? 是不是就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在另外一个世界享受爸爸妈妈的疼爱? 这么想着,冯晚禾的身体瞬间放松。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黑,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被冯铁民抢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薛战城?哎,这个男人就是和冯晚禾谈恋爱的那个残疾军人吧?听说出身军区大院?挂掉挂掉,这种人可不好惹!” …… 冯晚禾猛然自噩梦中醒来。 她翻身坐起,摸了摸脸颊,才发现已经满脸泪水。 空气里满是牛粪的臭味,朦胧泪眼中,她看到老黄牛正卧在距离自己不远处嚼着草,时不时冲她“哞”两声。 低头看看自己衣衫褴褛的模样,冯晚禾有片刻恍惚。 自己这是…… “这都几点了,还睡什么睡?赶天黑那几亩秧苗插不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牛棚门口传来熟悉的叫骂声,冯晚禾抬头看去,只见张云霞还是年轻时的模样,正挥着镰刀冲过来。 就在那镰刀即将砍在冯晚禾脸上时,老黄牛忽然起身,缰绳绊上张云霞的腿。 只听张云霞“啊”一声,一个狗吃屎狠狠栽倒在地。 趁着这机会,冯晚禾已经从牛棚另外一边逃出去。 阴雨绵绵的天气,冯晚禾独自走在破旧空旷的村子里,偶尔有几个邻居披着蓑衣经过。 淋着雨,冯晚禾混沌的意识终于变得清醒。 她知道自己重生了,回到还没逃离魔窟的小时候,回到……亲生父母可能还没被害死的时候? 意识到这一点,冯晚禾的身躯猛然一震! 她冲进一户邻居家中,浑身颤抖看着墙上的日历。 “1988年农历三月初三。” 这……这不就是上一世外地夫妇在池塘溺亡的日子吗? 上一世的这天,镇上有庙会,冯晚禾插完秧苗去镇上买了针线和布头,想补一补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池塘边上聚集了许多人,说有一对外地夫妇不知为何双双跳池塘自尽。 她正准备凑过去看看时,浑身湿漉漉的冯铁民从人群里挤出来,神色阴鸷狠毒。 生怕挨打的她急忙掉头回家做饭,当天晚上差点遭遇老男人的欺凌,半夜逃离魔窟后再没回来过。 原来,她曾与她的亲生父母离得那样近过!差一点,他们就能见面了! 可最终他们错过了彼此,这一别就是一个轮回! 意识到这一点,冯晚禾心如刀绞,浑身颤抖到几乎无法呼吸。 “听说村口停着一辆外地的小轿车,里面也没瞧见有人,不知道是谁的……” 有两名从田里回来的村民低声议论着,正好被冯晚禾听到。 外地?轿车?没人? 冯晚禾忽然就变了脸色,她像是发疯一般,直奔村口的池塘方向而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此时,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找来了。 而冯铁民为了将她卖给老光棍赚钱,已经起了杀心! 冯晚禾拐过一个弯,远远就看到了被雨水灌满的池塘。 水性极好的冯铁民正在水中扑腾着挣扎求救,而岸边,一对夫妇已经扔下东西准备下水救人。 即使隔得很远,冯晚禾也能看到冯铁民那狰狞恶毒的笑。 她嘶声喊道:“不要!他要害死你们!不要下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去救他!”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夫妻二人飞快游到冯铁民身边,就在他们准备救他的时候,只见冯铁民忽然伸手,将这二人一把摁往水里…… 第2章:与亲生父母团聚 在冯铁民多年的虐待下,冯晚禾对这个男人有种本能性的畏惧。 可此时,她顾不上害怕,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像是鱼儿般飞快游向池塘中央。 “滚!给我滚开!敢坏我的事,上岸我就弄死你!” 看到冯晚禾游过来,冯铁民的眼神中满是狠辣。 然而冯晚禾却不管不顾,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只见自己的亲生父母被冯铁民死死困在水下。 即使池水浑浊,可她还是能看到男人的后背不断有鲜血涌出来。 父亲受了很严重的伤,却依然为了救人而毫不犹豫跳入水中,最终上当受骗,命悬一线! 母亲被冯铁民掐住了脖子,她在极力挣扎,却不是想独自逃命,而是拼尽全力试图救自己的丈夫。 冯晚禾屏住呼吸游了过去,她将一把改锥塞给父亲做武器,又用手中生锈的斧头狠狠砍在冯铁民的手腕上。 片刻,冯铁民一声哀嚎,他被迫松开了手,只见他一只手心被改锥刺穿,另外一只手腕几乎被砍断。 与此同时,冯晚禾已经将几乎缺氧的父亲送到水面上。 顾不得喘口气,男人又准备潜入水中寻找自己的妻子,却被冯晚禾拉住。 “你受伤了,我帮你救人!” 她深深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心中有种道不出的感觉。 他,是爸爸啊! 很快,冯晚禾拖着已经昏迷的中年女人上了岸。 在她的按压下,中年女人吐了几口水,一阵重重的咳嗽,缓缓睁开了眼睛。 “月棠,你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一爬上岸,正好看到妻子苏醒,他踉跄着奔过去,跪在妻子身边嘶声问道。 “我……我没事,老冯,你还受着伤呢!我看看你的伤口!” 女人还很虚弱,却不顾自己的难受,想要起身检查丈夫的伤口。 说来很巧,男人也姓冯,叫冯德彪,女人叫梅月棠。 夫妻二人回过神来,几乎同时望向坐在他们身边的冯晚禾。 “孩子,谢谢……” 梅月棠身体前倾,拨开冯晚禾散乱的发,当她看到女孩的面容时,脸色登时就变了。 “老冯!这孩子她……她……” 激动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梅月棠拉住冯晚禾的手,眼泪滚滚而落。 冯德彪又何尝不激动呢? 他们这趟来村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找他们被人掉包的亲生女儿! “是,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咱们先赶紧走,我怕再晚一些走不了!” 冯晚禾回头,只见冯铁民已经游到池塘另一边,正嗷嗷叫唤着让村民们帮他抓人。 村子里百十来口人都姓冯,是一个祠堂里出来的宗亲。 若是冯铁民召来村民帮忙抓人,谁还能跑得掉? 冯家村偏僻,民风又彪悍野蛮,就算死个人也没什么。 悄不做声往山沟里一扔,一晚上就被野兽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上一世的悲剧不就如此吗? 亲生父母死在池塘里,却被定性为自杀身亡,村里没报警,也没声张,直接挖坑把尸体给埋了…… 是以,重活一世的冯晚禾说什么都不能让亲生父母再出事了。 “您……您还能走吗?” 冯晚禾看着后背不断流血的冯德彪,始终没法子叫出“爸爸”这个称呼。 “能走!只要不死就能走!月棠,我们带着女儿回家!” 冯德彪握手握住妻子的手,一手握住冯晚禾的手,没有任何犹豫的,直奔车子所在的位置。 好在今天村里不少人都去镇上赶庙会,即使冯铁民四处喊救命找人帮忙,也已经给了冯晚禾等人逃走的机会。 当冯铁民领着几个手持铁锹锄头的村民赶来时,冯德彪已经发动了车子。 他神色坚定冷静,看着前面那几个迎面冲来的村民时,冷静说道:“孩子别怕,爸爸带你走!” 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他不加犹豫冲过去,只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村民瞬间被吓得四散开来。 随着几声石头砸在车身的响声,在剧烈的颠簸中冯晚禾扭头往回看。 只见冯铁民还在不甘心追逐,但很快就被车子甩出很远很远。 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驶离冯家村的地盘,稳稳驶入了主干道。 随着车流逐渐变多,冯晚禾的心也终于落下。 她抬头,看到冯德彪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鲜血不断流淌,座位上都是血水。 “您这伤得马上处理!不然会出人命的!” 冯晚禾抖着嗓子说道。 一听这话,冯德彪乐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坐在后排的妻子喜滋滋说道:“月棠你听到了没?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闺女,孩子关心我呢!” 梅月棠温柔注视着冯晚禾的侧脸。 “孩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你亲生父母?” 这个问题让冯晚禾一愣。 怎么解释?说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说她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来的? 许久她低声说道:“我……偷听冯铁民夫妇的聊天,无意间得知我不是他亲生的女儿。” “刚才看到他要杀你们,我就猜到可能是亲生父母找上门了,毕竟他都收了老光棍的钱,打算把我卖给对方做老婆。” 一听这话,冯德彪顿时火冒三丈。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怒骂道:“畜生!才十八岁的小孩子啊,他怎么能……” “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他的!害得我与我女儿骨肉分别十八年,害得我女儿受苦受难十八年,不把他送进监狱里蹲一辈子,我就不姓冯!” 若是杀人不犯法,冯德彪非得将那畜生大卸八块剁成肉酱! 一激动,伤口的血涌得更厉害了。 冯晚禾忙说道:“咱们还是先找地方处理伤口吧,您的情况太严重了!” 因为上一世的今天是亲生父母祭日,即使现在她将父母从冯铁民的魔掌救出来,但万一呢? 冯德彪连着回头看了冯晚禾好几眼,越看越开心。 “行!我都听我女儿的,老薛家那小子最近正好在这一带搞军演,我们找地方打个电话,让那小子过来接人!” 正好路边有个公共电话亭,冯德彪下车拨通了一个号码。 “哎,老薛,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家闺女找到了!” 冯德彪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兴奋,丝毫不在乎自己冒血的伤口。 “具体过程等我回家给你细说,总之也是惊险万分,你给战城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滚你大爷的,我女儿才刚回家,怎么就得和你儿子处对象?” 冯晚禾站在不远处,看着冯德彪眉飞色舞打电话,即使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可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激动与喜悦。 原来,真正的亲情这样温暖啊! 不多时,冯德彪打完电话过来,他目不转睛看着冯晚禾,忍不住又嘿嘿傻笑。 “我千辛万苦找到的女儿,而且还这么如花似玉的,老薛竟有脸说给他家做儿媳妇?呸,薛战城他不配!” 听到“薛战城”这名字,冯晚禾的身躯猛然一颤…… 第5章: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薛战城没有跟着进来。 他不知道在忙什么,从回到驻扎地就没了人影,一直到傍晚,他才风尘仆仆进了帐篷。 冯晚禾眼尖,她一眼就看到薛战城换了便装,而且衣角还沾了血,手背也有几道还未干涸的血痕。 “你受伤了!” 她坐直身体说道。 一听这话,军医忙端着酒精纱布奔过来打算给薛战城包扎伤口。 薛战城躲开军医的手,重重咳嗽几声,狠狠瞪了对方几眼。 军医秒懂,他一拍脑袋说道:“哎哟,首长该吃药了……那什么,小禾,你帮薛营长处理下伤口。” “小禾?” 即使军医的年纪已经足以做冯晚禾的爹,然而薛战城听到他如此亲昵称呼冯晚禾,依然心中不爽。 一看薛战城那臭脸,军医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嗐,该说不说,这薛公子对冯晚禾的占有欲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怎么就看对眼了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哦不对,应该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薛……薛营长,你叫我小禾就行。” 冯晚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薛战城,默了默,只得称呼他为薛营长。 她端着纱布酒精坐在薛战城对面,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用蘸了酒精的棉签给伤口消毒。 薛战城在部队是出了名的钢铁硬汉。 他最厉害的事迹是在某次国际军事比赛中不慎被毒虫咬伤,一起被咬伤的还有其他国家的军官。 其他国家的军官为保命都主动退赛接受治疗,唯独薛战城没有。 他在没有任何麻醉措施的前提下挖骨疗伤,最终率领战友取得第一,站在了国际领奖台上。 后来许多人问过薛战城,当时挖骨疗伤时是如何忍耐住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薛战城的回答很是风轻云淡。 “疼?老子压根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 可现在,当冯晚禾用棉签碰到他那再不处理就要愈合的伤口时,薛战城嚎得像是要死了。 “哎哟哟,小禾你轻点儿,疼疼疼!” 一听薛战城喊疼,冯晚禾有点慌了。 她忙停下动作,俯身用嘴轻轻吹着他的手背。 “对,对对对对,就这样多吹几下,疼痛缓解不少呢!” 邵元光正好从外面进来,当看到自家营长不要脸的靠卖惨哄骗小姑娘时,他是震惊的,也是无语的。 好家伙,他们的硬汉营长是被狗吃了吗? 这个嚎到全军营都能听见动静的弱鸡男,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旁,梅月棠看到薛战城这么不要脸欺负她闺女,她顿时就怒了。 也不管薛战城的营长身份,梅月棠一巴掌乎在薛战城后脑勺。 “你小子当着我的面骗小禾?怎么着,看我家女儿年纪小好欺负是吗?” 说罢,梅月棠的巴掌又呼过来,这次薛战城跳着躲开。 他笑得吊儿郎当,说道:“我只是让小禾提前感受一下人心险恶,让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嗯,我都是为她好!” 梅月棠拉着冯晚禾坐回到自己身边,说道:“你别被这臭小子给骗了,他可不是怕疼的主儿,整个军区大院的孩子,就数他最抗揍!” 冯晚禾忍不住“啊”了声,只听梅月棠清了清嗓子就要说薛战城儿时的糗事。 见状,薛战城奔过来,拉着冯晚禾的手腕,直接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走,晚饭时间了,我带你去吃饭!” 不论梅月棠在身后如何叫,薛战城都没给冯晚禾回头的机会。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侦察营营长不要面子的吗?穿开裆裤时期的那点糗事要是被梅阿姨抖落出来,他还怎么混? 迎接着无数军人好奇暧昧的目光洗礼,冯晚禾就这么被薛战城半推半抱着穿过大半个营区,进了临时搭建的食堂。 食堂里坐满了正在吃饭的军人。 当他们看到一向不近女色的薛战城与冯晚禾如此亲昵时,有不少人开始起哄。 “哟哟哟,咱们的薛营长今天咋回事啊?” “嘶,当初是谁说这辈子都不会和女人有亲密接触的?” “哎哟,我怎么听到有人在自打耳光呢?而且耳光声还如此清脆!” …… 被战友如此调侃,薛战城也不生气。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冯晚禾安顿在自己的座位上,又不要脸赶走了隔壁座位的战友。 “趁早收起你们的龌龊心思,我对小禾的关心是建立在我们两家多年的情分上,我爷爷和冯爷爷是一个战壕里打仗的战友,我爹和冯叔叔是过命之交的兄弟,我和小禾……” 薛战城抬手揽着冯晚禾的肩膀,笑得厚颜无耻。 “对吧,这情谊怎么着都得延续下去吧?你们这些糙汉懂个屁!除了瞎起哄还会干嘛?” 对面一个副营长也是从军区大院的子弟,叫董援朝,全场就属他笑得最大声。 “对对对,我可以作证,你们的情谊很‘深厚’,毕竟当年梅阿姨怀着小禾时,你们两家可是约定说,如果梅阿姨生个女孩,将来长大就嫁给你做媳妇儿!” 董援朝这话一说出口,食堂的起哄声更大了。 甚至有人已经端着汤碗过来,说要以汤代酒祝贺薛战城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个屁啊,你们别胡说,吓到小姑娘可怎么办?” 薛战城一边笑骂战友们,一边给冯晚禾夹菜。 “就一帮起哄架秧子的兵痞子,你别听他们瞎扯淡,来,吃饭吃饭!” 野战部队的伙食不算很好,但最大的优点就是量大能吃饱,饭菜里有油水。 从重生醒来至现在,冯晚禾滴水未进,再加上冯家对她的虐待,她的身体已经饿到极其虚弱的地步。 看着面前喷香的饭菜,她觉得自己能吞掉一头牛。 没有虚伪的客气,她一手扶着碗,一手拿着筷子,饿狼吞食般,拼了命把碗中的米饭往自己嘴里扒拉。 片刻功夫,一碗米饭已经被她吞进肚里,她抬头时,只见食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脸上。 大家的眼神很是复杂。 小女孩狼吞虎咽吃饭的模样让人心疼又震惊,即使她没诉说一句自己受过的委屈,可从她埋头吃饭的动作里已经看得出来,小丫头吃了很多苦。 炊事班的班长端着一盘子青菜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忽然转身离开,不多时又端着一盘炒鸡蛋进来,闷不做声的,把盘子放在桌上。 在这荒郊野外执行任务,鸡蛋可是硬通货。 往日只要鸡蛋一上桌,一群兵痞子你抢我夺,三两下就能把一盘鸡蛋消灭干净。 可今天,没人动筷子,甚至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去碰桌上唯一一盘荤菜。 小女孩太瘦小虚弱了,需要多吃点肉和蛋,需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之前还拿冯晚禾与薛战城打趣开玩笑的董援朝起身,不由分说将一盘子炒鸡蛋都夹到冯晚禾碗中,堆得那叫一个满满尖尖。 “吃!吃不完也得吃!我们都不爱吃鸡蛋和肉!” 第6章:青山处处埋忠骨 这天晚上,冯晚禾吃撑了。 两碗米饭与一大盘炒鸡蛋,甚至董援朝还将每桌珍贵的荤菜搜刮过来,在她的抗议声中,硬是堆在她碗中。 这份深厚的情谊难以谢绝,冯晚禾唯一的报答就是埋头干饭,眼泪不知不觉就落在碗里。 “今晚你和梅阿姨睡在我的帐篷里,我去和董援朝他们挤一挤。” 薛战城领着冯晚禾往自己帐篷所在的方向走去。 繁星似水,绵延的山峦在夜色里多了几分神秘感,蝙蝠不时从头顶掠过,空气里浮动着野花的清香。 “军演还有三天就结束,到时候我们开拔回师部,顺便送你们回家!”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冯晚禾一路踉跄,好几次都险些被绊倒。 最终,薛战城索性揽着她的腰,像是拎小鸡似的,直接将她抱起来往前走。 冯晚禾心中不觉感慨,不愧是当兵的人啊,劲儿是真的大,走起路来像是带了风…… 走路带风? 想到这里,冯晚禾的心忽然一愣,前世的薛战城是什么时候负伤残疾的? 对,就是她十八岁从冯家村逃到春城的时候,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这个认知让冯晚禾的心陡然跳到嗓子眼,现在的她已经逃离了冯家村,现在的她,已经十八岁了! 薛战城岂不是也即将迎来人生最大最致命的灾难? 像是在印证她的惊恐担忧,只见不远处的驻扎地门口传来一阵求救声。 不多时,邵元光小跑着过来汇报情况。 “报告营长,有几位老乡闯入军事重地,他们是来寻求帮助的!” 几分钟之后,几个农民模样的男女坐在火堆边,语无伦次诉说着情况。 “羊跑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去追羊,一不留神就越过铁丝网,闯入了地雷禁区。” 这一带群山绵延,在早些年间打仗时,曾埋了许多杀伤力极强的地雷。 后来即使国家成立专门的扫雷部队,可一时之间也很难扫清所有的雷区。 “晚上的时候,羊回来了,俩孩子到现在也没踪影,我们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就剩那片雷区没人敢进去。” 一名皮肤黝黑的妇女在哭诉,说道:“实在是没办法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来麻烦你们啊!” 薛战城神色严肃,他当即让人拿出军事地图,根据老乡提供的信息开始分析那两个孩子的下落。 第7章:人工呼吸 薛战城深入雷区中心地带,已经找到了那两名走失的孩子。 幸运的是,他们经过的路线恰好是地雷较少的地带,又因为天黑害怕不敢往前走,兄弟二人坐在大石头上抱成一团,被冻得瑟瑟发抖。 看到两个孩子安然无恙,薛战城松了一口气。 他不去踩有枯叶草丛的地带,每一步都落在实打实的土地上,极为谨慎小心。 两个孩子看到身穿军装的薛战城走来,喜极而泣叫出声来。 “解放军叔叔来了!我就知道解放军叔叔会救我们的!” 薛战城抱起弟弟,又让下属牵着哥哥的手,一行人沿着进来时的路线,谨慎往外行进。 天空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一轮明月挂在树梢,月光倾泻在山林里,像是一盏灯,照亮了薛战城回家的路。 很快,他们已经走出了最危险的地带,甚至已经隐约能看到驻扎地微弱的火光。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对面奔过来。 远远的,薛战城听到冯晚禾声嘶力竭的喊声。 “薛战城,小心孩子乱捡地上的钢笔,那是一枚诡雷!” 听到这话,薛战城下意识往后看。 只见那个年龄稍大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偏离了路线,一个人走进满是枯枝败叶的树丛里…… 而距离男孩两米的地方,赫然躺着一支钢笔,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像是恶魔的眼睛。 男孩已经跨出一步,准备弯腰去捡钢笔。 薛战城脸色大变,他怒吼一声“不许动”,整个人已经扑过去,在男孩的手触及钢笔的瞬间,将他拎了起来。 然而还是晚一步。 男孩已经碰到了钢笔,随着他拿起钢笔,一条细细的铁丝出现在薛战城视线里。 他下意识将男孩抛给身后的战友,随即抓起那伪装成钢笔的诡雷,用尽全力扔向空中。 “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声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几乎染红了整个山头。 受到惊吓的林间动物四处奔散,不时伴随着爆炸声,火焰四起。 在爆炸的瞬间,冯晚禾已经不顾一切奔了过来。 她明明那么瘦小,却像是无坚不摧的盾牌,死死扑在薛战城身上,用自己孱弱的身躯保护着他。 飞溅的铁片直直穿透冯晚禾的胳膊,又划伤薛战城的腰,最终落在了地上。 不过十几秒的爆炸,却像是经过一个漫长的世纪,让所有人都处于呆滞状态。 终于,薛战城率先反应过来。 他抱着冯晚禾猛然翻身,将女孩护在自己身下,又大喊一声“全体趴下”。 随着两只野狼窜过附近的草丛,爆炸声再次响起,大地震颤火光四起,天空被火焰染红。 不久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薛战城一双犀利的眼睛四处查看情况,确认没有人员伤亡,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以最快的速度撤出雷区!” 他沉声下命令,又望向身为始作俑者的小男孩。 张了张嘴,他最终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说道:“邵元光,你抱着他!” 小男孩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腿上的粗布裤子一片水渍。 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因为贪便宜而捡起的钢笔,会差点要了他和这些军人的命。 如果不是这位叫薛战城的叔叔奋不顾身扑过来,只怕他早就被炸成碎片了。 薛战城抱着一动不动的冯晚禾,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雷区。 一抵达安全地带,他就将怀中的女孩放在地上开始急救。 冯晚禾的意识其实很清醒,她知道自己被薛战城抱出了雷区,知道他将她放在地上…… 只是她的身体有些疼,疼得让她没法子睁眼说话。 就在她想要努力睁开眼睛时,唇上忽然传来微凉的触感,独属于薛战城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猛然间,她就睁开了眼睛。 薛战城正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他的唇贴着她的唇,努力给她渡气,甚至还打算给她做心肺复苏。 “别……别弄了!” 明明很疲惫,可冯晚禾还是强撑睁眼,抬手捂住薛战城凑过来的唇。 他的下巴上有胡茬,微微有些扎手。 “你的腿……没受伤吧?” 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冯晚禾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检查薛战城的双腿。 “没,我没受伤。” 薛战城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扶着冯晚禾坐起来,特意动了动自己的腿。 “幸亏你替我挡了那一下,否则铁片必定击穿我的腰,若是伤到神经……嗯,这双腿确实就没用了。” 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怀中虚弱的女孩,最终却什么都没问。 冯晚禾露出极为放松的笑容。 她呢喃着说道:“爸爸妈妈活着,你也没受伤……我回来这一趟,太值了!” 薛战城凑上前想要细细听清楚她的话,可很快,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董援朝已经指挥医务兵抬着担架过来,将冯晚禾放在担架上,直奔驻扎地而去。 好在冯晚禾的情况并不严重。 “虽然是贯通伤,但并没有伤到神经,年轻人嘛,好好养一段时间就康复了。” 军医看着一脸紧张的冯德彪,语气很轻松。 “可我闺女都昏迷了,该不会是爆炸时伤到哪里了吧?” 冯德彪已经听完薛战城的汇报了,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刚找回来的女儿竟然胆大到去雷区救人,甚至还舍身给薛战城挡雷。 这孩子……她若是出了事,他们夫妻俩可怎么办呢? 军医摇了摇头。 “目前检查结果来看,小禾不是昏迷,她是过度疲惫睡着了而已。”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站在门口一语未发的薛战城。 “说句不好听的,幸亏是小禾受了伤,按照战城描述的情况,若没有小禾那舍身一挡,这小子今天就废了。” 在那么强烈的冲击波下,铁片的威力堪比子弹,只要击穿薛战城的腰,最好的结果也是终身瘫痪。 冯德彪的神色缓和了些。 他起身走到薛战城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禾用命救了你,你小子更得给我好好干,否则头一个就对不起我闺女!” 薛战城没说话,只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对于军人而言,军礼就是最好的承诺。 帐篷外传来一阵动静,片刻,只见董援朝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两个被救的小孩,以及他们的父母。 一进帐篷,两个小孩就被他们的父母摁着跪倒在地,随即,大人也跟着跪下。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冲着薛战城与冯晚禾的方向,“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第8章:这和杀人诛心有什么区别? “哎哟,这可使不得!” 董援朝忙上前将这跪地磕头的一家人扶起来。 只见小孩父亲擦去泪,上前狠狠抽了自己大儿子几个耳光。 “让你乱跑!让你乱捡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要害死恩人!” 耳光声极为响亮,这孩子也不哭也不躲,甚至连鼻血涌出来时,他也没有动一下。 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却像是一夜之间忽然长大,眼睛涌动着坚定的光芒。 “爸,等我长大了,我要当兵!” 男孩攥着拳头嘶声吼道:“我要做薛战城营长的兵,我要报答他!” 听到这话,薛战城微微一笑。 他起身走到男孩面前,在他肩上拍了拍。 “当兵是好事,但当兵不是为报答某个人,而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在老百姓遭遇今天这样的危险时,能有人挺身而出救他们!”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守护每一寸疆土,守护每一个人民!” 男孩似乎还不太明白薛战城的话,他的眼神懵懵懂懂,半晌才重重点头。 “我要当个像你这样的兵,我也要保护老百姓!” 一家人千恩万谢离开了驻扎地,而因为这场惊险万分的雷区营救任务,上级下令暂时取消军演,全体官兵开拔回部队。 返程的路上,手臂扎着绷带的冯晚禾靠躺在母亲怀中。 薛战城临时充当司机开车,冯德彪坐在副驾驶位上,车内的气氛微微有些沉默。 “冯家村……就那么放过他们了吗?” 想起上一世时自己的惨死,想起刚重生时亲生父母遭遇的危险,冯晚禾心有不甘。 听到这话,正在开车的薛战城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声一笑。 “冯叔叔,你就给小禾实话实话吧,她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这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其实胆子可不小啊,都敢去雷场给他挡雷,还能扛不住这点小事? 梅月棠和冯德彪对视一眼,最终,冯德彪清了清嗓子开口。 “昨天你应该也发现了,战城一整个下午都没露面,他不是执行什么任务,他是去处理冯家村的事了。” 冯德彪沉声说道:“战城联合地方公安同志前往冯家村,将冯铁民夫妇抓了起来,他们涉嫌偷窃拐卖婴儿,涉嫌杀人未遂……”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看着冯晚禾。 “我们之所以瞒着你,也是考虑到你在冯家村生活了十八年,毕竟冯铁民夫妇是你名义上的……父母!” 冯德彪真心不愿意提及冯铁民是女儿父母这个话题。 他与妻子承受了多年的丧女之痛,后来这三年里又四处奔波寻找被偷走的骨肉。 可冯铁民夫妇呢? 他们偷走了别人的孩子,却不珍惜不呵护,让女儿受尽了虐待,哪个当父母的能咽下这口气? 若非穿了这身军装,若非他的身份是军人,今时今日,那一对禽兽夫妻的下场绝对不是蹲监狱。 冯晚禾看着父亲眼中的痛楚,她微微笑了。 “或许从前,我还对他们怀有几分亲人的感情,可现在……” 现在,重生一次的她早已知道故事的结局,她会被所谓的父母卖给老光棍,她会被所谓的父母用硝酸盐毒死。 这样的人配做父母吗? 她又不是圣母,她凭什么要认贼作父? 冯晚禾往梅月棠怀中靠了靠,母亲的心跳声那么沉稳有力,像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音符。 这是她前世今生里都没享受过的温情,她很喜欢,却有几分惶恐不安。 “我听说现在国外有一种亲子鉴定技术,能通过验血来确认血缘关系,所以我们……” 冯晚禾生怕自己认错了人,生怕冯德彪夫妇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生怕这几天的温情幸福是镜花水月。 所以她甚至不敢喊他们一声爸爸妈妈,她像是缩在壳中的雏鸟,胆怯到不敢面对现实。 “不用鉴定!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与你妈妈长得八分像,剩下那两分也随了我!” 冯德彪大声说道:“我冯德彪要是连自己的闺女都认不出来,我还配做男人?” “是啊小禾,这父母与孩子是有心灵感应的,妈妈打第一眼见到你,就已经笃定了你的身份,不做什么亲子鉴定,咱不做!” 梅月棠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她看穿女儿患得患失的心,所以也没急着逼她改口管他们叫爸爸和妈妈。 岁月漫漫,未来的时光那么久,他们总能等到那一声“爸爸”与“妈妈”的。 一直没说话的薛战城开口说道:“我以为……还是做一个血缘鉴定比较好,不止是为了打消小禾心中的顾虑,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那时候受伤害的不还是冯家人? “昨天我听地方公安同志说,东北某省已经利用这个血缘鉴定技术破案了,咱们做个血缘鉴定不会太困难,但却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这话倒是也没错。 沉默片刻,冯德彪终于开口说道:“回去就安排这事儿,总之……冯晚禾肯定是我女儿!” 薛战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他忽然“哎”了声。 “冯叔叔,我记得你家祖坟里有块墓碑,上面的名字好像也是……冯晚禾?” 他小时候跟着冯德彪去乡下玩,去过冯家的祖坟,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块墓碑,之前也没往心里去,但现下忽然想起来,竟觉得毛骨悚然。 “那是……我们以为女儿死了,就将孩子葬在老祖宗身边,取名冯晚禾。” 冯德彪叹息着说道:“本以为将孩子长眠在祖宗怀中,他们在那边会照顾孩子,结果这……难怪这些年来,我时不时梦到我爷爷骂我是蠢货!” 可不就是蠢货嘛! 将仇人的孩子葬在自家祖坟里,还求着祖宗们多照顾? 祖宗们没气到把棺材板掀开爬出来算账,都算是给冯德彪面子了。 “我小时候没名字,冯铁民夫妇一直叫我贱奴,直到我七岁那年,家里来了个客人,说是小姨。” 冯晚禾皱眉回忆着那些痛苦的往事。 “我在院子里喂牛剁柴,听着他们在屋里边聊边笑,那小姨走了之后,冯铁民说小姨给我取了个有文化的大名,叫冯晚禾。” 不知情的这些年,她不懂冯铁民夫妇与那个所谓的小姨在提及“冯晚禾”这个名字时,为什么会笑得那么大声。 现在想想…… 这根本就是在杀人诛心! 他们一边欣赏着冯德彪夫妇痛苦挣扎的模样,一边肆无忌惮欺辱着他们的女儿,甚至还极为恶毒的,用了“冯晚禾”这个名字。 第10章:热情的军属们 抵达军区大院时,已经是傍晚。 在车子驶入那条熟悉的林荫大道时,冯晚禾心中已经涌上难以言状的激动。 这是她上一世走过无数次的路,她欣赏过这条路的四季景色,很安静,很美。 那时候,她是以薛家小保姆的身份进了军区大院。 后来的光阴里,薛家发生了许多变故,到最后只剩下她与薛战城相依为命。 本以为他们会一辈子相互扶持走到老的,然而她还是先一步离开了他,扔下他在孤零零的人世间…… 时光重来时,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苦无依的小保姆,薛战城也不再是负伤的残疾军人。 他们在最美好的时光中,以最美好的姿态重逢了…… 军区大院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除了身穿制服的军人之外,更多则是大院里的军属。 听说冯家找回了女儿,大家自发组织了一场热闹的欢迎会。 当车子即将驶入军区大院时,只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群欢呼鼓掌,几乎堵住了车子的路。 “小禾,你……算了,你还是坐在车里直接回家吧,我与邻居们打个招呼。” 原本,梅月棠想牵着女儿的手一起下车,她迫不及待想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所有邻居认识。 瞧,她的孩子没死,她的女儿回了家,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担心女儿不适应大院军属们的热情,于是话说一半又改了主意。 “我陪你下车走走吧!” 冯晚禾主动牵住了梅月棠的手,她嘴角带着笑,眼神清澈坚定。 这一瞬间,梅月棠忽然有点想哭。 “走,老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下车,走回家!” 梅月棠屏住眼眶的泪,她冲着副驾驶位上的丈夫说道。 冯德彪早就坐不住了。 好家伙,女儿回家这种大喜事,他说啥也得第一时间炫耀。 于是冯德彪下了车,他与梅月棠各自站在女儿的两边,夫妻二人牵着冯晚禾的手,喜悦接受着邻居们的祝福。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里挤进来,在薛战城准备逃走之前,一把抓住了他。 第12章:亲爹是宠女狂魔 一顿饭吃得极为热闹。 薛战城和霍江鹤显然是气氛组的主力军,在这二人的插诨打科中,冯晚禾很快就与姐姐哥哥们打成一片。 一向不苟言笑的冯德彪今天格外开心,从进屋开始,眼中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薛战城的母亲周玉萍抱着一床新被子进来时,就看到自家那傻儿子正在贱嗖嗖扯冯晚禾的辫子。 可怜的冯晚禾在挣扎抗议,薛战城却更加来了劲儿。 “嘿,你这熊小子,欺负小禾做什么?” 周玉萍上前几步,一巴掌乎在薛战城后脑勺,动作很熟练,很果断。 捂着并没有被打疼的后脑勺,薛战城无奈抗议。 “周玉萍同志哎,亲妈哟,说过多少次了,我现在好歹也是营长,你这总动手打人,我不要面子的吗?” 只听周玉萍嗤笑。 “营长怎么了?你爸还是司令呢,我也照打不误!” 无言以对的薛战城:“……” 咱就是说,找媳妇儿千万不能找老师,尤其是高中老师。 好家伙,那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连身居高位的亲爹平日里也不敢顶半句嘴,更别说他这当儿子的! 梅月棠起身笑着说道:“湛城和小禾玩闹呢,不妨事的,玉萍你这是……” 指了指周玉萍怀中的被子,梅月棠疑惑问道。 “孩子好不容易回了家,你总得给孩子准备一床新被子吧?我知道你肯定没来得及预备,这不,我家里有现成的,就给你送了过来。” 周玉萍把怀中的被子放在沙发上。 白棉布的被里,红绸缎的被面,还带着被阳光晒过的气息,软软的,暖暖的。 梅月棠没有拒绝。 是,她这趟出门匆忙,而且也确实没想到能找回女儿,所以别说新被褥,就是房间都没来得及收拾。 周玉萍送来的这床新被子,可谓是及时雨。 “哎,这不是说给我缝的新被子吗?你这……好好好,我闭嘴!” 薛战城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忍不住出声抗议。 然而刚开口,亲妈的巴掌又挥了过来,他灵活躲开,怂了吧唧闭嘴。 “你一个糙男人,盖什么不是盖?非得和小禾抢新被子吗?再者说了,你一年到头的都住在部队宿舍,新被子给你都是浪费!” 周玉萍真是亲妈啊,怼起自己儿子是毫不客气。 等转头望向冯晚禾时,她又眉开眼笑好不温柔。 “小禾,明儿个去阿姨家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冯晚禾看着周玉萍风风火火的样子,她心中有几分喜悦,又有几分难受。 上一世,身无分文的她从冯家村逃到春城时,虚弱到难以支撑,最终昏倒在路边。 那么多行人从她身边经过,以极为冷漠的态度对着她指指点点。 唯独下班回家的周玉萍将她送到医院,花钱给她治病,花钱给她买饭吃。 得知她流落在外居无定所时,又把她安排到高中学校的食堂里打杂。 在高中食堂那段日子,是她人生里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能吃饱能穿暖,还能趁着空隙去教室外面听课偷学知识。 直到半年后的某天,她从食堂师傅口中听到周玉萍死亡的噩耗。 她的大儿子薛战城负伤残疾,已经带给她几近灭顶的沉重打击。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刚要振作起来时,小儿子又在放学路上溺水身亡。 麻绳专挑细处断,两个儿子一死一伤,让周玉萍在一夕之间白了头。 悲痛欲绝中,她突发心脏病,在小儿子的头七之夜溘然长逝。 正在外执行危险任务的薛长卿得知小儿子与妻子先后离世,他深受打击,以至于被敌人钻了空子,一梭子弹穿透了他的心脏…… 于是她踏入了摇摇欲坠的薛家,看到了躺在床上一脸悲戚的薛战城。 他红着眼睛哀求,求她递上一把刀,让他与父母和弟弟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她摇着头拒绝,从此就承担起了照顾薛战城的重任,一晃就是十二年的光阴。 两个遍体鳞伤的年轻人相依为命,在悲戚岁月中互相扶持互相抚慰。 在上一世漫长的岁月里,冯晚禾总在想,如果人生能重来,她该如何做,才能让薛家避开那些灾祸?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于是给了她机会…… 现在薛战城已经躲过了致命的灾难,那么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让薛战城的弟弟薛战平躲开死神的魔掌了。 “小禾?小禾你在发什么愣?” 冯晚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没听到薛战城在叫她。 知道薛战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她这才反应过来。 “哦,我……我在想……” 她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走神,当最终视线落在周玉萍脸上时,她忽然灵光一闪。 “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 上学,是冯晚禾前世今生最期盼的事情。 冯晚禾读完了初中,并不是说冯铁民发善心,而是听说初中毕业的女孩更吃香,能索取更多的彩礼。 上高中,考大学,对冯晚禾来讲,是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现在,她的梦似乎可以实现了。 一听这话,周玉萍笑了。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要上学啊,阿姨帮你安排,和薛战平一个班怎么样?他还能照顾你呢。” 这敢情好。 和薛战平一个班的话,她或许能看着点他,帮他躲过那一劫。 然而冯德彪却有自己的顾虑。 即使没人挑明,大家却都很清楚冯晚禾的学习基础很差。 上高中考大学,对于她来讲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上学干什么?哦,我冯德彪的女儿还怕没工作?” 他大手一挥,霸气说道:“闺女,上学太辛苦了,咱们不干那种费脑子没前途的事儿!咱就轻轻松松活着,大不了爸爸妈妈养你一辈子!” “你要是想工作呢,爸爸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儿打发时间,你要是不想工作呢,就敞开了玩,要多少钱爸爸都给你!” 说罢,他又看着霍江鹤等兄弟三人,说道:“你们这几个当哥哥的给个准话,将来我和你妈要是不在了,你们能照顾好妹妹吗?” “能!” 兄弟三人异口同声答道,语气与眼神都很坚定。 冯德彪满意点头,看着冯晚禾说道:“闺女,只要爸爸和哥哥们活着,就委屈不了你,咱们不吃学习那份苦行不行?” 看着父亲与哥哥们眼中的关切与疼爱,冯晚禾的心像是被什么盈满。 沉默片刻,她还是轻声说道:“可是……我还是想读书!” 第13章: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 冯德彪没办法拒绝女儿的要求。 哪怕她现在说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想辙弄个登月飞船出来。 “行,那咱就上!” 一拍大腿,冯德彪很快爽快答应了。 “上学没问题,但爸爸就一个要求,你要开心些,如果学习让你不快乐了,那这个学,咱不上也罢!” 一旁,作为老师的周玉萍笑着打趣。 “这也就是咱们两家关系好,要是搁普通家长,我非得指着鼻子骂几句不可,哪有这么溺爱孩子的?” 冯德彪哼了声说道:“我家闺女,我想怎么溺爱就怎么溺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老薛最大的遗憾就是没闺女,你们呀,这就是嫉妒。” 这一番话怼得周玉萍是哭笑不得。 是是是,冯德彪说得都对。 当初怀老二时,她喜欢吃辣,还是大圆肚子,全大院的人都说肯定是闺女,结果一生下来是个带把的小子,她这心哟…… 现在一看到冯家这闺女,周玉萍是打心眼喜欢,恨不得抢到自家做闺女。 “玉萍,那小禾上学的事就麻烦你了。” 梅月棠笑着说道。 “没问题,就一句话的事儿,就是在这之前,孩子的户口你得转过来。” 提到户口,周玉萍有些犹豫。 “孩子养父母那边……” “他们不是养父母,他们是人贩子,是偷孩子的贼!” 冯德彪变了脸色厉声说道:“他们已经被捕了,这件事我会亲自督办,那夫妻俩这辈子都甭想出来了!” 没要了他们的狗命,已经是冯德彪对法律的尊重。 否则以他的脾气,非得拿枪把这两口子给突突个几百回不可。 “对了,战城,你帮忙联系一下那什么……亲子血缘鉴定的事,我是无所谓,但小禾心中有芥蒂,我们就做个,也好让我女儿光明正大回家。” 薛战城点头答应,他望向冯晚禾,只见她坐在沙发上,神色极为疲惫憔悴。 顿了顿,他笑着说道:“奔波大半天,小禾又受了伤,得好好休息才是。” 提到休息,梅月棠起身牵着冯晚禾的手上了楼。 因为冯德彪身居高位,所以冯家住着一栋三层小楼。 “你大哥、二哥还有大姐的卧室都在三楼,三哥腿脚不便,所以住在一楼,二楼就我与你爸爸住着,你的房间……就在我们隔壁。” 一直走到二楼尽头,推开一扇紧闭的门,岁月沉寂的气息迎面扑来。 随着梅月棠打开房间里的灯,一间泛旧的婴儿房映入冯晚禾眼帘,瞬间,竟让她湿了眼眶。 “当年我怀了孕,你爸爸高兴坏了,他就利用休息时间布置这里,这个婴儿床,还有婴儿车,甚至床头挂着的玩具,都是你爸爸亲手做的。” 想起当年他们期盼小生命降临时的喜悦,又想起她抱着那个死婴失声哭泣的悲恸,梅月棠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年来,她像是鸵鸟般回避着惨烈的过去,甚至不敢推门进来看一眼。 冯晚禾抬手抚摸着枣木制成的婴儿床,光滑平整,感觉不到一丝的扎手,显然是冯德彪用砂纸一点点打磨过的。 床头挂着用弹壳串起来的小风铃,甚至每个弹壳上还有手绘的图案。 窗帘是白底粉花的涤纶面料,在十八年的风吹日晒中早已风化,一如梅月棠破碎的心。 “当年葬了那个孩子之后,我说……这房子里的东西不然扔了吧,看着徒增伤悲,你爸爸怎么都不肯,竟还说万一你没死呢?我以为他是痴人说梦,却没想到……他一语成戳。” 梅月棠的泪早已流干,此时双眼肿痛,却没有一滴泪。 不知何时,冯德彪站在了门口。 “明儿个去趟家具市场,给孩子挑套好家具,把这房间重新布置一下,今晚先让丫头凑合住一晚。” 听到这话,梅月棠拉住冯晚禾的手腕,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小禾,今晚……能和妈妈一起睡吗?” 冯晚禾重重点头,她笑中带泪,已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洗漱完,换上大姐王胜男提前准备好的睡衣,冯晚禾与梅月棠并肩坐在床上。 母女二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彼此,半晌,同时傻傻笑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只见冯德彪说道:“小禾,你要是……方便的话,爸爸能进去吗?我打地铺就好。” 冯晚禾翻身下床给冯德彪打开了房门。 只见冯德彪抱着自己的被褥枕头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女儿。 “您进来吧!” 这里本就是冯德彪与梅月棠的卧室,因为她的缘故,冯德彪被妻子赶去书房。 看着冯德彪准备将被褥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冯晚禾没忍住。 “您还受着伤呢,地上那么凉,您……睡床上没关系的。” 听到这话,冯德彪喜出望外。 他拘谨躺在床边,扭头看着距离自己一臂之遥的女儿,还有紧搂着女儿的妻子,这一刻,冯德彪觉得人生圆满了。 对于普通家庭来讲,这一幕稀疏平常,可对于冯德彪夫妇来讲,却是可望不可即的梦。 是以现在,当这一天姗姗来迟时,即使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不会在他怀中咿呀学语,可他还是喜悦到想要落泪。 灯灭了,窗帘没有拉好,月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满屋银白,梅月棠的脸也满是晶莹泪光。 她先是无声落泪,随着冯晚禾依偎过来,极为亲昵枕在她胳膊上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声“女儿”,梅月棠呜咽出声。 她将女儿抱在怀中,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冯德彪伸手也想去拥抱女儿,但最终,还是叹息着,摸了摸冯晚禾的发。 原本,冯晚禾是想等到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再改口叫爸爸妈妈的。 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或许是母亲的眼泪太烫,那些汹涌的感情在她心尖蔓延冲撞。 难以抑制的,她轻轻叫了声:“爸爸,妈妈!” 这一瞬间,梅月棠与冯德彪的身体同时一僵,短暂的沉寂后,冯德彪哽咽着“哎”了声。 梅月棠浑身颤抖着轻吻过冯晚禾的额头,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第14章:倦鸟归巢 冯晚禾小时候,最羡慕的就是自己那名义上的弟弟。 她曾在给冯铁民夫妇倒洗脚水时,看到过那个弟弟躺在父母中间,哼唧唧撒着娇。 对她动辄打骂的夫妻,对自己的儿子极为宠溺与疼爱,甚至弟弟一脚踹在冯铁民脸上,他也笑呵呵不生气。 她不是没试着去索取父母的疼爱,然而迎接她的从来都是疼痛。 要么是冯铁民一脚将她踹飞,要么是张云霞重重的耳光。 遍体鳞伤的她只能蜷缩在牛棚里舔舐伤口,她抱着老黄牛哭泣,一遍遍问老黄牛,该怎么做才能让父母喜欢她? 直到此刻,她依偎在母亲怀中,感受着独属于母亲的温度。 父亲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哼着她听不清调子的安眠曲。 原来不是她不够好,原来不是父母不够爱女儿。 只是因为她叫了十八年爸妈的夫妻,根本不是她真正的亲人! 这是冯晚禾睡得最安稳最酣甜的夜晚。 没有恐惧与难过,甚至都没有做梦,她依偎在父母身边,像是归巢的倦鸟。 再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 还未睁眼,就听到父母压低声音在说话。 “月棠,你掐我一下!” “掐你做什么?” “我总觉得像是在做梦……嘶好疼,媳妇儿你轻点!” 听着父母的交谈,冯晚禾有点想笑。 正准备睁眼时,脸上传来粗糙的触感,是父亲用他那满是枪茧的手在抚摸她的脸。 “月棠,咱们的女儿真好看!整个大院都找不出比她好看的女孩了!” 冯德彪像是在傻笑,逗得梅月棠也跟着笑。 “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别出去乱讲得罪人,别人家父母听到你这话,该生气了!” 在父母眼中,自家孩子必定是最好的那一个。 面对妻子的叮嘱,冯德彪不太服气。 “哼,我这是实话,就算出去也敢大大方方说,咱们家闺女的美貌,大家有目共睹嘛,不然老薛家那小子干嘛死皮赖脸贴上来?” 冯德彪撇嘴说道:“我给你讲,男人这物种最现实了,哎,都是以貌取人的!” “大院里那么多女孩喜欢薛战城,他都不肯睁眼瞧一下,遇到咱们闺女第一面,这小子就动手动脚,这说明什么?” 只听梅月棠冷哼。 “说明什么?说明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看到漂亮女孩就走不动道了!哎,冯德彪我问你,你们机要处是不是来了两个女兵,还天天往你办公室跑……” 冯德彪当时就急了。 “我冤枉啊,我压根没关注这些,我眼里就只有你!” 原本装睡的冯晚禾忽然发现画风不太对劲儿,爹妈已经在打情骂俏了,万一再发展下去…… 于是她动了动身体,咳嗽两声睁开眼,做出睡眼惺忪的模样。 “闺女醒了?” 梅月棠也顾不上追究女兵的事儿,她凑过来摸了摸冯晚禾的脸,眼中满是慈爱温柔。 “妈妈,早上好。” 原以为自己不习惯这个称呼,但昨晚一开口,那种源自心灵深处的亲情感应让她瞬间适应了新的身份。 这一声“妈妈”,让梅月棠极为喜悦。 她连着“哎”了好几声,高兴到像是个孩子。 一旁,冯德彪坐不住了。 “闺女,我……我……该轮到我了吧?” 他指着自己,眼巴巴等着。 冯晚禾笑,她坐起身来看着父亲,大声叫道:“爸爸!” “哎!” 冯德彪高兴到差点跳起来。 他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喜滋滋往外走。 “不行,我得去找老薛炫耀一下,让他眼红嫉妒,最好气死他!” 目送着亲爹出了门,冯晚禾忍不住笑了。 换好衣服下楼,只见王胜男正在院子里浇花。 “哥哥们呢?怎么没见他们的人影?” 冯晚禾找了一圈没见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江鹤和向焱出操了,褚昊上学,你就别管他们了!” 王胜男放下水壶,笑眯眯看着冯晚禾。 “怎么样?回家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幸福?” 其实冯晚禾在面对姐姐哥哥,尤其是面对大姐时,她心中有些忐忑与内疚。 大姐原本是家中唯一的女孩,现在随着她回来,势必会分走父母的爱…… 像是看穿了妹妹的心思,王胜男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别有心理负担,别觉得你回来是在与我们抢什么,怎么会呢?” 王胜男笑着说道:“家中多了一个亲人,我们就多拥有了一份亲情,这不是反目成仇的减法题,这是一道双向奔赴的加法题!” “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江鹤他们的意思,他们让我转告你,他们不会争风吃醋,你也不用胡思乱想,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这一番话,瞬间抚平了冯晚禾心中的忐忑。 她主动抱住王胜男的腰,撒娇般靠在她怀中说道:“姐姐,谢谢你!” “哎哟,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大姐怀里撒娇呢?啧啧,不嫌羞?” 不知什么时候,薛战城端着一个盆子进来了。 “我妈做了肉饼,这不,第一锅刚熟,都不肯给我尝一个,非得催着我送过来给你吃。” 把盆子放在餐桌上,薛战城用手拿起个肉饼,重重咬了一口。 “哼,不让我吃我偏吃……嗝……噎死我了!” 这幼稚的行为让冯晚禾不觉笑出了声。 只见王胜男也跟着笑,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粥放在薛战城面前。 “咱们的薛营长今天竟然偷懒了?这可不像你作风啊!” 听着王胜男打趣自己,薛战城也不生气。 他喝了几口粥,这才开口说道:“我妈给我爹下达了命令,让我爹给我放假两天,然后呢,我陪着小禾熟悉大院环境,哦,再教她学会骑自行车!” 冯晚禾一愣,什么?骑自行车? “你是不是傻?你回头得去上学啊,学校离大院不算近,你不骑自行车怎么行?” 薛战城不顾冯晚禾的躲闪和抗议,非得用油兮兮的手捏冯晚禾的脸。 “我家正好有个女式自行车,我妈非得送你!” 某人一脸醋意说道:“我怀疑你这丫头肯定给我妈灌了迷魂汤,不然她怎么会放着亲儿子不疼不爱,非得惦念着对你好呢?” 第15章:糖果好甜 正说着,只见大哥霍江鹤与二哥向焱出操回来。 二人都是大汗淋漓,背心裤衩都被汗水打湿,看到坐在自家餐桌上好整以暇吃饭的薛战城时,霍江鹤忍不住骂人了。 “薛战城你这几个意思?日子不过了?操也不跑了?下个月的军事体能比赛,你打算拿倒数呢?” 一听这话,薛战城撇嘴冷哼。 “两天不跑操锻炼,并不影响我军事体能比赛拿第一,瞧着吧,这次我们营依然会吊打你们坦克营,哎,等着哭吧!” 薛战城是侦察营的营长,而霍江鹤则是坦克营五连三班的班长。 二人年纪相当却在军衔上差距如此之大,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薛战城正统军校出身。 薛战城军校毕业一下连队就是正连级待遇,之后在执行任务时立了二等功,去年升了中校军衔,可谓是军区最年轻有为的军校。 而霍江鹤呢? 初中毕业后就应征入伍,从基层士官做起,虽说不如薛战城的军衔职务高,但这些年戎马生涯里,也已经立了不少战功。 不爱说话的向焱没搭理薛战城,他像是变魔术似的,从裤兜里掏出几颗进口硬糖塞进冯晚禾手中。 看到手心的糖果,冯晚禾眼中涌上喜悦。 迫不及待剥开糖纸,虽说糖果已经微微融化,却依然从冯晚禾的舌尖甜到心里。 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脸满足的模样。 “谢谢二哥,糖果好甜!” 看着冯晚禾被几颗破糖果收买,薛战城撇嘴。 “小丫头,你能有点出息吗?咱们得有骨气,不管是在糖果还是金子面前,我们都得坚守原则不动摇!” 冯晚禾喜滋滋吃着糖果,含糊不清说道:“可这是二哥给我的糖果,又不是敌人的糖衣炮弹,我为什么要坚守原则?二哥对我真好!” 这话哄得一向冷清冷意的向焱忍不住微笑。 “喜欢吃的话,赶明儿我休假,专门出去给你买一盒!” 说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上楼回了趟卧室,不多时拿着两张百元大钞塞进冯晚禾手中。 “这钱你拿着,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够的话,直接去二哥房间的抽屉里拿!”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像冯德彪这种高级首长的津贴才三百多块钱而已。 向焱也是军校出身,如今是中尉级别,一个月的津贴不过一百块。 此时,他一下子拿出两个月的津贴塞进妹妹手中,让她随便买随便花,这宠妹的态度,可以说很端正了。 “二哥,我不用……” 不等冯晚禾拒绝,只见霍江鹤也掏出一百块钱塞给妹妹。 “你要是敢和我客气……” 只见霍江鹤作出威胁的表情,铺垫半天才放“狠话”。 “我就只能亲自上街,把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都直接买回来,堆满你的房间。” 冯晚禾:“……” 啊这,哥哥的狠话好吓人,她好怕怕哦! 薛战城本也想顺应潮流做个散财童子,然而摸了摸口袋,哦吼,口袋比脸蛋都干净。 于是他摩挲了半天,最后冲冯晚禾比划了给个爱心的手势。 “送钱太俗,我得送个有诚意的,喏,送你一颗小心心!” 这贱嗖嗖的样子,惹得冯晚禾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气氛变得轻松热闹起来。 正好冯德彪也跑完步回家,他看到女儿娇俏的笑,也不觉扬起了嘴角。 不多时,早饭上了桌。 除了薛战城送来的肉饼之外,还有王胜男煮的红豆粥,以及一盘子葱花炒鸡蛋。 “你家的餐厅是被驴踢了吗?非得赖在我家吃这个早饭?” 向焱的军衔虽说比薛战城低,平日里在部队遇到薛战城也得敬礼喊声营长好,可此时,他还是毫不客气怼了一把。 “你家人多热闹,不像我家冷冷清清,战平上学去了,我爹出任务去了,我妈更年期妇女,逮着我可劲儿训,烦得很!” 薛战城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说道:“还是梅阿姨好,明明与我妈同岁,但情绪就很稳定,一看就是个温柔慈祥的好妈妈……啊,谁打我!” 话没说完,薛战城的后脑勺已经遭到了袭击。 不等他回头看,周玉萍的笑骂声已经传来。 “小兔崽子,难怪大半天不回家,敢情在这里编排我呢!这么喜欢梅阿姨啊?那有本事你也做她家的儿子!” 薛战城揉了揉被亲妈打疼的后脑勺。 “我倒是想呢,但人家梅阿姨不缺儿子啊!” 周玉萍将手中的布袋子放在茶几上,笑着说道:“那你就努努力,做冯家的女婿!” 说这话的时候,她笑吟吟看着冯晚禾,大有一副“我就认定这个儿媳妇”的架势。 冯晚禾有些脸红,她害羞到恨不得将头埋在饭碗里。 “别再低头咯,鼻尖都快贴在肉饼上了!” 薛战城捏着冯晚禾的后颈,像是拎着小狗般,迫使她抬起头来。 “我给你讲,下次再有人打趣咱们娃娃亲的事儿,你别慌,也别害羞,就大大方方盯着对方的眼睛,只需要回答两个字,保证让对方哑口无言。” 冯晚禾忍不住问道:“哪两个字?” 薛战城笑得蔫儿坏,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啊!” 诶?什么?什么好啊? 看到冯晚禾一脸懵的可爱模样,众人都笑了。 周玉萍乐不可支,忍不住笑骂了儿子几句。 愣了好几秒,冯晚禾终于反应过来“好啊”这两个字的含义。 她忍不住跺脚,手里的肉饼差点甩到薛战城脸上。 “你还真……不要脸!” 若是旁人指着薛战城骂不要脸,他早就挥拳过去,让对方知道谁才是老大。 可现在冯晚禾用娇俏害羞的语调骂他不要脸,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嘿嘿傻笑,心里像是被猫抓过,酥酥痒痒。 “对对对,薛战城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要脸,小禾,下次你再骂他时,眼神凶悍点,指着他的鼻子开骂,这样才骂得过瘾!” 周玉萍偏帮着冯晚禾一起攻击自己亲儿子,炮火猛烈,让薛营长招架不住。 好家伙,亲妈这是要疯啊! 看着薛战城节节败退,梅月棠好心出手相救。 她笑着对周玉萍说道:“你今儿个要是不忙的话,咱们带着小禾一起上街,给孩子买几身衣裳,再买套卧室的家具,你眼光一向比我好!” 第16章:人傻钱又多 早饭后,王胜男去上班,临走时打招呼说晚上回婆家住,过几天再过来这边。 霍江鹤与向焱都回队里了,冯德彪名义上在养病,但电话不断,他索性也去上班,省得在家烦老婆孩子。 薛战城被亲妈抓了壮丁,充当司机与仆人的角色,开车载着三个女人上街,又任劳任怨跟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 一边给冯晚禾挑选着合适的裙子,周玉萍一边吐槽自己的亲儿子。 “这小子今天终于良心发现了,一路跟着我们逛街买东西,也没抱怨几句,这要搁平日,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和他爸他弟一个德行!” 周玉萍心里苦啊,家里就跟男兵宿舍似的,一到休息日,这袜子衣服满地乱飞,三个男人的臭脚简直能熏死苍蝇。 一听到她说上街买东西,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能装死…… 说到这里,周玉萍回头看了薛战城一眼。 这小子不光双手拎着购物袋,脖子上还挂着刚才给冯晚禾买的零食。 他像是个可移动衣架一样,看上去有些好笑,却一点都不可怜。 嗯,周玉萍是不会心疼薛战城的,一身蛮力的男人用来干嘛?不就是用来做苦力嘛! “这件,这件好看!” 原本双目无神的薛战城正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挺尸,当冯晚禾穿着件鹅黄色连衣裙从更衣间出来时,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周玉萍眼中也满是惊艳。 “哎哟,这是谁家的小仙女?薛战城你还愣着干嘛?就这么没眼力劲儿吗?” 亲妈一提醒,薛战城顿时就反应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冲进去就开始掏钱包,甚至都没问价格。 老板一看来了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哦不,财神爷,当即就眉开眼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报了个天价。 看到薛战城连砍价的动作都没有,冯晚禾着急了。 她赶在男人掏钱的前一秒扑上去,一把摁住他的手。 大哥你别冲动,你别被人当猪宰啊! 上一世在春城生活的十二年里,冯晚禾学会了勤俭持家,为了省钱给薛战城看病,她砍价的功夫是炉火纯青啊。 一边摁着薛战城不让他掏钱,一边开始和老板砍价,砍价技能之猛,别说薛战城,连周玉萍和梅月棠都惊呆了。 不多时,老板先崩溃了。 “不是,小妹妹你不能再砍了,再砍,我就真要赔钱了!” 她做了半辈子生意,什么风浪没见过?可今儿个这小姑娘的砍价本事,是真真儿惊到她了! 老板开价一百二十块的裙子,最终以三十块的价格买到手。 薛战城付钱的时候,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女人的世界果然很神奇,砍价这种技能,永远只存在于女人身上吧? 老板一边给薛战城找钱,一边感慨着。 “小伙子有福气啊,找了个会勤俭持家的未婚妻。” 一听这话,薛战城乐了。 “这话怎么讲?您哪里看出……她是我未婚妻?” 老板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这条街上,就属我家店里的衣服最时兴好看,年轻男女订婚时,那可都喜欢来这里!” 她看了看梅月棠与周玉萍,又看了看冯晚禾。 “你们这一眼就是刚订婚没多久的,这不,逛个街还得两家大人陪着,我眼睛毒,保准不会看错!” 嗯,以往遇到这样式儿的,她都是报高价宰一把,反正男方为了在女方跟前充面子,哪怕再贵都不会砍价的。 结果今天……被鹰啄了眼! 这女孩是真会过日子啊,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给婆家省钱,啧啧,真是少见! 这话让冯晚禾有点脸红。 “您误会了,我和他不是……” “嗐,误会个啥啊?不少刚订婚的小闺女都是你这样,一脸娇羞说不是,瞧瞧你们这……都牵上手了!” 老板指着二人交握的手,笑着调侃道。 听到老板这话,冯晚禾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还摁在薛战城手上。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战城已经换了姿势,二人的手心贴着手心,不是牵手是什么? 反应过来,冯晚禾忙不迭抽回了自己的手。 只见老板将装了裙子的袋子递给薛战城,说道:“哎哟,你别说,我见过那么多新媳妇儿,就数你家的最好看!” 这话极大满足了薛战城的虚荣心。 他一转身,指着另外一条水蓝色裙子说道:“这条,有她穿的号吗?我也买了!” 老板当即心花怒放啊。 这好家伙,她果然没看错,这小伙子对未婚妻是死心塌地极为宠爱啊,啧啧…… 不管冯晚禾的拒绝,薛战城又付钱拿下那条水蓝色连衣裙。 “都没试,你买它干什么?” 听到冯晚禾的话,薛战城说道:“不用试,我看一眼就知道,这裙子绝对适合你!” 老板跟着拍马屁。 “这人要是好看呢,穿粗布麻衣都合适,不是我吹牛,我这条裙子挑人,一般女孩穿不起来,只有你最合适!” 一边说着,老板又拿出条浅粉色裙子开始推销。 “这条裙子更挑人,我瞧着也就适合你,不然你再……” 看到薛战城准备掏钱包,冯晚禾惊了。 顾不得避嫌,她一手抢过薛战城的钱包,一手拉着这冤大头,哦不,财神爷匆匆忙忙出了店。 好家伙,商家的嘴骗人的鬼! 身后,周玉萍乐呵呵跟着出来,打量冯晚禾的眼神更加慈爱。 “哎哟,小禾果然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孩子,你瞧这……很会省钱嘛,当然,也很会管薛战城!” 这小子平日里犟得像头驴,别说听她的话,就是他爸说他,也得以部队首长的身份下命令。 但瞧瞧现在…… 啧啧,冯晚禾让他往东,哎,他都不敢往西,一看就有做妻管严的潜力。 于是她碰了碰梅月棠的肩膀。 “月棠,当年你怀孕时那娃娃亲的约定,咱们得重新提一提,对吧,就算现在不结婚,你这也得……先把婚事定下再说!” 这大院里本就男孩多女孩少,更何况冯晚禾这种好姑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她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必须得利用好咯。 反正她不管,她就看中冯晚禾做儿媳了,要是薛战城追不到冯晚禾…… 嗯,换小儿子再试试? 第17章:十八岁咯,该结婚了! 后备箱里塞满了给冯晚禾买的衣服鞋子。 别说冯晚禾没机会花大哥和二哥给她的三百块钱,连梅月棠都抢不上付钱的机会。 这让梅月棠很是不好意思。 “我就是觉得你眼光好,想着让你帮忙参谋,你说你这……哎哟,这钱你必须拿着!” 大街上,梅月棠与周玉萍拉来扯去的,一个非要给钱,一个非不要。 最终还是薛战城给出了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一会儿买家具的钱,梅阿姨你来付,我保证拦着我妈,不让她和你抢!这样够公平了吧?” 听到这话,梅月棠直夸薛战城聪明。 走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回过味儿来,觉得还是不对啊! 闺女是她自己的闺女,与人家周玉萍有什么关系?不管是买衣服的钱还是买家具的钱,都该她付的呀! 被薛战城这小子绕来绕去的,她竟然被绕糊涂了! 于是,梅月棠继续和周玉萍拉扯,冯晚禾与薛战城跟在身后,一脸生无可恋。 不知道两位妈妈是怎么商议的,总之到家具城的时候,二人已经手挽手好朋友了。 “床和柜子是不用说的,肯定得挑好的,还有书桌也不能少……” 家具城里的家具琳琅满目,冯晚禾根本挑不过来。 只听梅月棠与周玉萍在嘀嘀咕咕商量,一会儿询问价格,一会儿询问材质,忙得不亦乐乎。 “梳妆台!女孩子的房间里,哪能少了梳妆台!” 周玉萍一拍大腿说道。 “这还用不上吧?小禾还是孩子,化妆打扮这些,她不会呢!” 梅月棠犹豫说道。 倒不是说舍不得钱,也不是说家里地方不够,她就纯粹觉得女儿还很小,等好多年之后才能化妆打扮的。 “啥孩子啊?十八岁咯,咱们那个年代,都该结婚了!” 周玉萍笑着说道:“我嫁给老薛时刚二十岁,你十九岁就和老冯订婚了吧?咱们大院的军属,还有十八岁就生娃当妈的呢!” “那不一样!” 一听到刚回到自己身边的女儿又要嫁人,梅月棠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她说道:“我家闺女还小,说什么也得在我身边多留几年,现在新社会了,三十岁结婚都不晚!” “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闺女远嫁!是,远嫁不好,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家,离得还远,真要是被欺负了,娘家都够不着帮忙的!” 身为政治老师,周玉萍最擅长的就是给人做思想工作,说白了,就是洗脑! 她为了给自己儿子谋幸福,开始疯狂给梅月棠洗脑。 “孩子嫁人没什么,只要嫁在家门口,对吧,这和没结婚有什么区别?随时都能回家,随时都能见着,将来生了孩子,你抬脚就能抱到外孙子了!” 梅月棠深以为然。 “你这话也没错,闺女不远嫁,是我和老冯的底线!” 一旁,冯晚禾有点目瞪口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妈被梅阿姨洗脑,现在竟然开始考虑给她在大院里找婆家…… 妈,亲妈,你快醒醒,不然你女儿就要被人给卖了! 薛战城失笑,他硬是拉着冯晚禾去了家具店门口的小吃店,给她买了一堆零嘴儿。 “家具的事让她俩忙活,我瞧着你是用什么都行的,好养活。” 这倒是实话。 前世今生的经历,让冯晚禾像是生命力极强的野草,不管环境如何困苦潦倒,她都能迎着微弱的光疯狂生长。 薛战城拉着冯晚禾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他将榛子壳一个个剥开,将白胖胖的果仁放在冯晚禾手心。 “咱们从前是不是见过啊?” 听到这话,冯晚禾有些许恍惚。 她怎么讲?她说自己携着上一世的记忆而来?她说上一世的薛家只剩了薛战城一人? 听上去都是些妄语,连她自己都不敢信。 默了默,她岔开话题问道:“你弟弟,薛战平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提及自己那倒霉弟弟,薛战城失笑。 “那小子啊……人品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淘气爱玩,从小到大,比我挨揍还多。” 大院子弟的成长之路与地方小孩不一样。 尤其是大院里的男孩,基本上都是在棍棒教育中长大成人的。 几百户的军区大院,甭管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家里必不可少的物件儿就是擀面杖。 以为擀面杖是用来擀面条的吗? 错了,擀面杖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揍孩子,而且还得是枣木的,结实耐用。 “小时候我和我弟出去玩,不是拔了这家的菜,就是砸了那家的玻璃,人家就找上门告状,我爸脸一拉,我就知道该拿擀面杖了!” 回忆起小时候,薛战城失笑。 “我们把擀面杖拿出来递给我爸,老老实实脱了裤子趴在沙发上,我爸咣咣咣一顿打,完事儿我们提上裤子,再把擀面杖送回去。” 疼是真的疼,不长记性也是真的不长记性。 打一顿管一天,完事儿还继续闯祸。 “那你觉得你弟……是不是那种会想不开自杀的人?” 冯晚禾小心翼翼问道。 上一世的薛战平溺水而亡,现场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是以被判定为自杀。 有学生证明说薛战平在学校与身为副校长的亲妈发生争执,曾扬言要用死亡来惩罚母亲,于是才有了这场悲剧。 后来薛战城提及过一次弟弟的死,他言语间都是对弟弟死亡原因的质疑。 听到冯晚禾这话,薛战城挑眉一笑,几乎不带犹豫的,摇头否认。 “不可能!大院子弟因为其生长环境的特殊性,最懂得生命的珍贵,因为战争的残酷,前一刻还与自己说笑的叔叔伯伯,下一刻就可能成为烈士。” 薛战城沉声说道:“男人就算是死,也该战死沙场,自杀?这种孬种不配做大院子弟!” 默了默,他忽然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问这个?是薛战平这小子欺负你了吗?” “没,他哪里会欺负我,我都没见过他呢!” 冯晚禾摇头说道。 她对薛战平唯一的印象,就是上一世里,那个挂在薛家客厅墙上的黑白相框。 相框里的少年笑得灿烂如烈日,永远的,定格在十九岁那年的夏日晚风中。 第18章:首长开会 最终,梅月棠与周玉萍商量着挑了套水曲柳的实木家具。 款式与用料都是现在最时兴的,大到床和柜子,小到挂衣钩,极为齐全。 即使冯晚禾没有问价格,也知道这一整套家具价值不菲。 “别有什么思想负担,别觉得你花了父母的钱,是在给他们添麻烦。” 像是看穿了冯晚禾的心思,薛战城笑着说道:“对别人来讲,给子女花这么一大笔钱确实是心疼,但对冯叔叔和梅阿姨来说,这是开心的事。” 他们恨不得捧出一颗心来弥补对女儿的亏欠,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 梅月棠交完钱喜滋滋出了家具城的门,看到女儿和薛战城蹲在路边吃零嘴儿,她忍不住笑了。 “哎,月棠你就说吧,这俩孩子是不是有夫妻相?” 周玉萍拎着包,挽着梅月棠的胳膊低声说道。 她越开冯晚禾就越满意,哎哟,若非这丫头现在还小,她是真想马上提亲办喜事。 梅月棠虽说没吭声,但她心中其实也极为认可周玉萍的话。 别说,这俩孩子打一见面的状态,就给她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就像是……他们上一世就是恋人。 嗐,瞎想什么呢?人哪有上辈子?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梅月棠急着回家给三儿子做饭,周玉萍却一点不着急。 “让他们去大院的食堂对付一口,咱们带着小禾在外面吃香喝辣,好好享受享受。” 周玉萍指了指薛战城说道:“这小子请客!” “行!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给我省钱。” 薛战城身为营长,一个月的津贴也有二百出头,他平日里吃住行都不用花钱,因此也算是个有钱人。 都做好豁出去三个月津贴去春城最豪华的餐厅搓一顿了,结果冯晚禾选了距离军区大院不太远的一家炒粉店,要了四碗炒粉。 “我请客!” 冯晚禾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笑眯眯说道:“我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哦!” 说罢,她起身对老板说道:“老板,炒粉里加肉加蛋……两碗多加辣椒!” 周玉萍心疼说道:“咱们既然出来吃饭,就吃顿好的,不说去什么大酒店,起码也该是像样的餐厅吧?这地方……” 倒不是她瞧不起这路边苍蝇店,只是冯晚禾刚回来,她想着带小丫头吃顿好的,就当是接风洗尘。 “阿姨,这里很好的!” 冯晚禾笑眯眯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上一世时,她总是推着薛战城来这里吃米粉。 起初他很抵触,不愿意让外人看到自己残疾的样子,不出门不接触外人。 她就故意将他带到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一人一碗辣辣的炒粉,在慵懒晚风中吃得满头大汗。 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 薛战城本以为这种地方的饭菜没什么味道,结果到最后就属他吃得最多。 他一个人吃了三碗炒粉,冯晚禾被吓了一跳,却又忍不住喜悦。 瞧,健康的薛战城多有活力?身体好胃口好,一切都很好。 不像上一世时,残疾的薛战城连一小碗炒粉都吃不完…… 回到大院已经是傍晚,远远的,冯晚禾就看到父亲的身影。 她小跑几步上前,大声喊道:“爸爸!” 冯德彪起初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之后,忽然转身望向冯晚禾,脸上满是笑。 他招手示意冯晚禾去自己身边,开始向身边的几个战友挨个介绍自己的女儿,甭提多美了。 “怎么样?我刚才没吹牛吧?我说我女儿是大院第一美女,一点都不夸张吧?” 冯德彪骄傲到尾巴恨不得翘天上,他笑得牙花子都快飞出来了。 能和冯德彪一起散步的,那都是军区的大首长。 冯晚禾飞快扫了一眼众人的肩章,好家伙,全都是团级以上的! 这些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首长,此时看着冯晚禾的眼神格外慈爱温柔,俨然就是平易近人的长辈。 一位少将军衔的男人笑着说道:“难怪我老婆大清早就骂我,说我不如老薛会来事儿,没和你搞好关系,定个娃娃亲啥的!” 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冯晚禾,又看着随后赶过来的薛战城,少将忍不住笑骂。 “我说今天去侦察营时没瞧见你小子,搞了半天,出来陪媳妇儿逛街呢?” 薛战城嘿嘿笑着,说道:“拉磨的驴也得休息不是?再者说了,我也是执行薛司令的命令嘛!” 嗯,薛司令是在执行周老师的命令,反正就是一物降一物。 从前薛战城觉得,亲妈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大赢家,就没人能征服她,但自打冯晚禾回了家…… 嗯,冯晚禾才是王者! 有人开口说道:“哎,老冯,孩子既然回了家,你打算怎么安置?机要处正好缺机要员,一句话的事儿,孩子的工作就解决了,你看如何?” 千万别小瞧部队的机要员,这是部队首长的秘书,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若是女儿没提上学的事儿,冯德彪肯定就将她安顿到机要处,放在自己身边照顾,谁敢欺负她? 但现在…… “我家丫头懂事啊,她不愿给我添麻烦,这不,说是要上学,考不考大学不重要,重要的是多学知识!” 冯德彪一脸骄傲。 “列夫托尔斯泰说过,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一听这话,众人乐了。 有人调侃道:“哟呵,老冯什么时候如此有文化了?还列夫托尔斯泰?还人类进步的阶梯?文绉绉酸溜溜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说罢,只听身后有人大喊:“列夫托尔斯泰的原话是,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你们不懂别乱说好吗?” 冯晚禾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与薛战城五六分像的大男孩正背着两个书包走过来,身后还跟着拄拐的三哥褚昊。 即使没人介绍,但冯晚禾还是一眼认出来,来人是薛战城的弟弟,薛战平。 “小王八蛋,你又打架了?” 周玉萍已经奔过来,看着儿子额头的淤青,看着他嘴角没擦干净的血,她眉头紧皱,忍不住厉声呵斥。 只见薛战平挣脱开亲妈的手,一脸痞子气说道:“又不是我先挑事儿的,是那帮二流子骂人!” 说罢,他抬头看到冯晚禾,忽然咧嘴笑了。 “哦哟,这就是昊子的妹妹呀,长得真好看,来哥哥我稀罕……哎哎哎,哥你干嘛揪我耳朵!” 第19章:某人死于话多 像是拎小鸡般,薛战平被自己亲哥就那么硬生生拎着耳朵扯走,与冯晚禾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他起初还很倔强的不肯求饶,试图证明自己很有骨气。 然而十秒钟不到,他就破功认怂,哭丧着脸喊道:“大王饶命!” 薛战城这才松开了自己这欠揍的弟弟,他笑骂道:“在小禾面前,收起你吊儿郎当的那一套!还小禾妹妹?你怎么不黛玉妹妹呢?” 揉着自己的耳朵,薛战平嘟囔道:“本来就是嘛,昊子都说了,他妹妹比他小一岁,我和昊子同岁,小禾不是妹妹是什么?” 忽然鸡贼一笑,薛战平凑近薛战城的耳朵贱嗖嗖提问。 “不叫妹妹叫什么?难道叫嫂子?哎哥,你是不是对人小禾一见钟情……啊!” 话没说完,薛战平忽然飞身而起,在天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重重落在了地上。 嗯,薛战城以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毫不手软的,将自己亲弟弟撂倒在地。 “知道你的死因吗?” 薛战城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薛战平,笑眯眯问道。 “死于话多!” 即使百般不愿,可在亲哥虎视眈眈的眼神注视下,薛战平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现场,除了冯晚禾一脸震惊之外,其他人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架势,甚至作为亲妈的周玉萍还若无其事与梅月棠聊天,像是根本不管小儿子的死活。 一旁,褚昊看到妹妹那小眼神儿,他忍不住低低笑了。 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带着香味的笔记本递给冯晚禾,褚昊笑着说道:“喏,我们班女生里最近很流行这种带香味的本子,我就买了一个送给你。” 冯晚禾眼中迸发着喜悦,她小心翼翼摩挲着笔记本的外皮,放在鼻尖处嗅着淡淡的桂花香味。 “谢谢三哥,我很喜欢。” 原本褚昊还有点紧张,在听到妹妹说喜欢时,他微微紧绷的嘴角忽然就扬起来,少年的笑容明媚张扬。 薛战平已经爬起来,他贱嗖嗖凑了过来。 “小禾妹……同志,以后大院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薛战平的大名,我罩着你!” 不等冯晚禾开口,只听薛战城已经毫不客气往自己亲弟弟心口捅刀子。 “就你的大名?不说别人,你和瘸腿的褚昊打架,那也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你还罩着小禾?” 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的薛战平:“……” 亲哥你能做个人吗?你少说几句话能死吗? 往日也没见你这么死命怼我啊,今天这是咋回事?就因为我叫了声小禾妹妹?你这是……吃醋了? 本还想反驳几句,奈何亲哥挥起了拳头。 秉持“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伟大信念,薛战平默默闭了嘴。 正说着,只见冯德彪的警卫员小跑着过来,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冯德彪点了点头,他冲褚昊招手。 “老三,带着你妹妹回家!” 褚昊乖乖点头,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冯晚禾的手,兄妹二人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晚风轻柔,一如冯晚禾的心。 冯德彪夫妇与儿子和女儿前后脚回了家。 只见客厅里坐着两名陌生人,在看到冯德彪进门时,这二人慌忙起身,眼中满是恭敬。 “你们就是来取样做那个什么……血缘鉴定的人?” 冯德彪坐下,率先撸起袖子说道:“来,抽我的血!” 梅月棠却不乐意。 “凭什么抽你的血?闺女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得鉴定我和她的血缘关系!” 一边说着,她一边也撸起袖子说道:“抽我的!” 医生看着这夫妻二人争相抽血快要打起来的架势,也是很为难,又不敢说话。 最终还是冯晚禾化解了这场争执。 “妈,还是抽我爸的血呗,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疼,扎一针也没关系。” 这话同时逗笑了冯德彪和梅月棠。 只见前一刻都快要发火的梅月棠下一刻喜滋滋笑了。 “瞧见没有?我闺女心疼我呢!舍不得让我挨疼受罪!” 冯德彪大笑,一边任由护士抽血,一边说道:“对对对,我皮糙肉厚不怕疼,活该挨针!” 抽完冯德彪的血,护士又给冯晚禾扎针抽血。 不知道是面对首长太紧张,还是冯晚禾的血管太细,护士连着扎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血管。 眼看女儿白皙的皮肤上出现淤青,冯德彪和梅月棠都心疼坏了。 尤其是冯德彪,他急得直转圈,最后竟然拍了桌子。 “你们这……怎么回事?我家闺女的胳膊都被扎青了!” 他越是生气发火,小护士就越是紧张害怕。 到最后已经手抖到没法子扎针,泫泪欲滴的样子让冯晚禾有几分不忍。 “爸,不怪护士姐姐的,是我自己血管太细。” 冯晚禾笑着说道:“我六七岁的时候啊,有次因为偷吃了一块饼干,被冯铁民扔进山里饿了好几天,后来多亏隔壁村的村医,他去山上采药时把我捡回家。” “我已经吃不进去饭了,他就只能给我打吊针,我现在都隐约记得村医在我身上四处扎针,急得是满头大汗,到最后忍不住骂我,为什么血管这么细,为什么连个扎针的地方都没有!” 回忆起那些困难时,冯晚禾的声音很平静,像是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反倒是一旁的冯德彪与梅月棠,听到女儿受过那样非人的折磨,他们的心几乎都碎了。 六七岁的孩子被扔在满是野兽的山上,随时都可能被毒蛇豺狼咬死叼走啊! “当时我不觉得疼,只是很感激村医救我的命,就像现在这样,护士小姐姐给我扎针,也是为了让我们一家更好的团聚,我们也该感激才是。” 冯晚禾这安抚的话,让护士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低声说着谢谢,再次拿起采血的工具,换了个胳膊之后,终于,一针见血。 冯晚禾“哇”了声,笑着说道:“护士姐姐你好棒!” 护士冲着冯晚禾感激一笑,说道:“你也很棒!” 采完血,冯德彪询问了一些事项,最主要的是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我们春城还没有做血缘鉴定的技术,样本得送去京城,十天后,可以从电话里得知结果,半个月到二十天之后,能拿到正式报告。” 医生看了看冯晚禾,又看了看冯德彪与梅月棠。 “从遗传学角度来看……冯小姐的样貌虽然像母亲多一些,但眉宇间还是有父亲的影子,虽不敢说百分之百,但这血缘关系,八九不离十吧!” 第22章:老父亲的显摆 想到第二天就要去学校上学,冯晚禾一晚上没睡好。 窗外晨光熹微时,冯晚禾已经迫不及待醒来。 她生怕吵到一旁的母亲,于是蹑手蹑脚穿衣服下了楼。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清晨五点多钟,沉默会儿,冯晚禾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这几天都是梅月棠做饭,再要么就是从军区食堂里买现成的饭菜。 梅月棠做饭的手艺很一般,若非要给个评价,也只能是“熟了”。 好几次,冯晚禾都提出她来做饭,然而爹妈却说什么都舍不得让她下厨房受半点累。 于是今早,她终于抓到了机会。 舀了两碗面粉,一半开水烫面,一半凉水和面,最后揉成光滑的面团。 从冰箱里找了一把小葱,切碎备用,开始做葱油饼。 冯德彪一向都是六点钟准时起床外出晨跑锻炼,赶在七点半回家吃早饭。 他一下楼,就被厨房里的香味吸引。 嘶,这是媳妇儿的手艺吗?不应该啊,她就算超常发挥也没这本事! 循着香味走到门口,冯德彪一眼就看到女儿忙碌的背影。 煎锅里的葱花饼煎得是双面金黄滋滋作响,冯晚禾放下擀面杖,将煎熟的葱花饼铲起来放在盘子里。 倒油,再放擀好的饼,忙碌却有序。 看着女儿麻利的动作,冯德彪心中的心疼多过喜悦。 本该是在父母千宠百爱中成长的女孩,却被迫早早懂事,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这一切,都拜那一对偷孩子的贼夫妻所赐! 冯晚禾无意间一回头,被站在门口的父亲吓了一跳。 “爸,您起来了啊!” 她笑,拿起一块刚出锅的葱花饼递给冯德彪,说道:“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冯德彪的眼眶微微湿润。 他接过女儿递来的葱油饼,也不在乎还有些烫嘴,三两口就吃光了。 “好吃!真是好吃!我女儿的厨艺太棒了!” 听到父亲的赞扬,冯晚禾开心极了。 冯德彪不敢继续看着女儿的笑脸,他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心疼的眼泪会当着女儿的面落下。 第23章:我不管,我也要吃! 吃过早饭,薛战城来了。 他穿着军装,手中拎着公文包,看上去倒是人模狗样的。 “走啊,小禾,我送你去上学!” 薛战城看到桌上有葱花饼,毫不见外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嗯!味道不错,一尝就不是梅阿姨的手艺,嘶,大早上食堂里也没有这玩意儿吧?” 连着吃了两张饼,薛战城意犹未尽问道:“哪里买的啊?回头我多买些,别说,比我妈做的好吃。” 冯德彪哼了声,得意洋洋说道:“哪里都没卖的,哎,这是我家小禾亲手做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一听这话,薛战城“哟”了声。 “小禾你还有这手艺?不行,我不管,明早我还要吃,你专门给我做!” 不等冯晚禾开口,冯德彪已经笑骂。 “你小子做什么美梦呢?让我闺女五点多起床给你做饼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薛战城默了默说道:“那就周末,周末中午吃葱花饼,嗯,小禾,就怎么定了啊,不许再变了!” 说罢,他拎起冯晚禾的书包,又递给她一个饭盒。 “这是我妈给你准备的午饭,鹅肉,清炒豇豆,还有八宝饭。” 冯晚禾“啊”了声说道:“可是我听三哥说,学校食堂有午饭的!” 薛战城想也不想答道:“学校食堂那午饭就是喂猪的,难吃得要命!” 正在喝水的褚昊,还有刚进门的薛战平都蚌埠住了。 不是,亲哥你啥意思?什么叫食堂午饭是喂猪的? 敢情我们天天都吃猪食呢?请问你礼貌吗? “哎哟,误伤到你们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看到褚昊和薛战平虎视眈眈的眼神,薛战城笑出了声,虽然在道歉,却没有一点诚意。 他把饭盒塞到冯晚禾书包里,与褚昊他们一起出了门。 褚昊不能自己骑自行车,是以高中三年,都是由薛战平带着上学的。 今天的阵容明显有点强大。 除了薛战平与褚昊之外,还有一身军装的薛战城,与笨拙骑车的冯晚禾。 “别紧张,目视前方,多练练就好了。” 薛战城也骑着车,始终与冯晚禾保持一臂之遥的距离,以确保能在她摔跤时护住她。 “哎,小禾你直接上高三行吗?我听昊子说,你在冯家村只读完初中呢!” 褚昊的语气里明显有点幸灾乐祸。 “没事,我不介意把班级倒数第一的宝座让给你,我爸妈和我哥可都叮嘱过了,我得让着你照顾你!” 嗯,那他就必须好人做到底,让冯晚禾继承他的王位。 他终于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耶! 冯晚禾心里有点打鼓。 上一世时,她曾在教室外偷听了半年的课程,后来跟在薛战城身边,也时不时翻一翻高中课本。 薛战城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她讲讲高中课本里的知识,甚至还弄来往年的高考试卷让她做题打发时间。 十多年的时光中,高一到高三的课本已经被自己翻烂了,书本里的每一道习题,她都背得滚瓜烂熟。 然而这些都只是自学而已,她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考试,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所以面对薛战平的问题,她实在给不出答案。 “你会说话吗?不会说就闭嘴,行吗?” 薛战城抬脚踹在弟弟的自行车上,用力有点大,险些把薛战平与褚昊送到臭水沟里。 沉默片刻,冯晚禾笑着说道:“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上高中,参加高考!” 没有说出口的是,上高中与参加高考,是她前世最大的遗憾。 褚昊温柔注视着妹妹。 “有梦想就很了不起,拼尽全力不留遗憾就是圆满!” 冯晚禾重重“嗯”了声,笑得娇憨可爱,惹得薛战城的心怦怦直跳。 军区大院距离高中大概五六公里,其自行车大概需要二十来分钟。 因为冯晚禾骑车技术有点差,所以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等抵达学校时,已经开始了早读。 体育老师在学校门口抓迟到的学生,墙角下已经站了十几个迟到的倒霉蛋。 看到吊儿郎当的薛战平时,体育老师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薛战平,你这个月迟到几次了?哦不对,或者我应该问你,这个月没迟到几次!” 薛战平却不慌不忙。 他扶着褚昊,认真说道:“老师,褚昊刚才不舒服,所以我们才在路上耽搁了会儿,真的,不信你问他!” 体育老师望向拄着拐杖的褚昊时,神色温柔许多。 “褚昊同学,你不舒服吗?” 褚昊作出虚弱的样子,说道:“是,我刚才有点恶心想吐,所以就……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是我连累了薛战平同学!” 薛战平大声喊道:“不!老师,您别惩罚褚昊,他可是个残疾人啊!我愿意受罚!” 体育老师扶额叹息,摆手示意这一唱一和的二人组赶紧滚回教室去。 这点伎俩他不是没看穿,但褚昊残疾是不争的事实。 就冲着薛战平风雨无阻陪褚昊上学放学,这精神也值得他给这二人开个绿灯。 成功化解危机,薛战平扶着褚昊一边往教室走,一边回头冲还在门口的冯晚禾打招呼。 小禾妹妹,你自求多福吧,拜拜了您内! 看着三哥与薛战平无情抛弃自己,第一天上学就迟到的冯晚禾有点慌。 学生对老师有着天生的恐惧感,于是她一把抓住了薛战城的手腕。 “怎么办?我也要被罚站了吗?” 冯晚禾可怜兮兮的眼神,可把薛战城心疼坏了。 他哪里舍得让她被老师罚站,哪里舍得让她受惊吓?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我送你进去!” 薛战城整理好军装,示意冯晚禾跟在自己身后,昂首阔步走进学校大门。 原本还在训斥迟到学生的体育老师,在看到一身军装的薛战城时,下意识就站直了身体。 对视片刻,体育老师忽然露出惊喜的笑容。 “哎!薛连长?” 这声薛连长让薛战城愣住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咋还遇到熟人了? 他都准备亮出自己副校长儿子的身份,仗势欺人的送冯晚禾顺利进教室呢! “坦克团侦察营红一连的薛战城连长,我肯定没认错人吧?” 体育老师激动到不行。 “我是复员军人,我……我就是红一连出来的兵!” 第24章:高三七班 体育老师名叫杜会宁。 十七岁是参军入伍,被分到坦克团侦察营,从此成了红一连的兵。 他原本想转士官继续当兵,谁知因为身体出了问题,不适合继续留在部队。 彼时的薛战城是红一连连长,原本以他的级别,与杜会宁这种小兵是不会有太多交集的。 但因为杜会宁写了一篇《少年强则国家强》的文章,他这才注意到了他。 得知杜会宁要复员回农村老家种地,薛战城问他愿不愿意考师范做老师。 这场简短的谈话彻底改变了杜会宁的命运。 在薛战城的帮助下,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春城师范学院。 “但你当了体育老师,是我没料到的!” 看到自己昔日的兵成了老师,薛战城很是欣慰。 他拍了拍杜会宁的肩膀说道:“我记得你当年的专业是……语文?” “说来话长,我还是觉得体育强国,我们的后代不能只埋头做题读书,不是有句口号嘛,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 杜会宁笑着说道:“正好有机会转到体育系,我就……这不,去年刚分配到这里。” 不管薛战城现在是什么军衔,可对杜会宁来讲,面前这个男人始终都是他的连长! 一旁,冯晚禾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什么离奇剧情? 世界这么小的吗?所以她的老师竟然是薛战城带出来的兵? 杜会宁反应过来,问道:“连长,您这是……送妹妹上学吗?” “妹妹?” 听到杜会宁的话,薛战城忽然一笑。 他与冯晚禾站在一起,说道:“现在……算是妹妹吧,至于说将来是什么关系,嗐,不一定!” 沉浸在与老连长重逢的喜悦里,杜会宁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他当即就放冯晚禾进了校门,甚至心情大好的,让墙根下那一排罚站的学生也各回各班。 冯晚禾被周玉萍安排在高三七班。 高三年级一共有七个班,可想而知,七班就是吊车尾的学渣班。 对于高三七班的班主任党军仓来讲,只要这帮兔崽子不惹事就好,至于成绩…… 算了吧,当初他接手这个班时,副校长就说过,对他的考评项目里,不包括学生成绩。 此刻,即使教室里闹得鸡飞狗跳,党军仓也如老僧坐定般,坐在讲台上看报纸。 当背着书包的冯晚禾站在教室门口,怯怯喊“报告”时,党军仓的视线终于从报纸挪开。 哟,这就是周副校长提过的转学生冯晚禾吧? 别说,这学生看上去真乖!和班里这帮小学渣不一样! 党军仓的神色都变得温和不少。 他招手示意冯晚禾进来,又拿起黑板擦,在讲桌上狠狠敲了几下,终于,教室里勉强安静下来。 “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冯晚禾绞着指头,看上去很是紧张。 “大家好,我叫……” 话没说完,只听后排那几个男生开始起哄,尤其那个满脸痘痘的胖男生最为闹腾。 “咱们七班的欢迎仪式是给大家伙儿跳支舞,哎,同学你会跳舞吗?就舞厅那种……” 一边说着,这胖子还一边起身做着恶心的动作。 党军仓抓起黑板擦就飞了过去,不偏不倚砸在胖子脸上。 “马晓东,最后一学期了,要是想混到高中毕业证,就给我老实点!其他方面我不管,但欺负女同学的话,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胖子叫马晓东,被黑板擦砸在脸上,满脸的粉笔灰。 他与党军仓对视片刻,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坐了下来。 “大家好,我叫冯晚禾,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 冯晚禾介绍完,又冲党军仓鞠了一躬。 “往后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平日里和学渣们斗智斗勇的党军仓,显然不太适应冯晚禾的礼貌道谢。 他在短暂的惊讶后,眼底闪过一抹惋惜。 这样的好孩子分到七班,实在是可惜了,但架不住周副校长的安排,他也没办法。 “行,冯晚禾,你和褚昊坐一个桌。” 提及褚昊,党军仓更是一脸复杂。 褚昊是谁?是年级前三的尖子生,是很可能考入清北大学的种子选手啊! 因此当得知褚昊要从一班转到七班时,不光他震惊,褚昊原本的班主任更是痛心疾首,那张哭丧的臭脸比离婚都难看! 只见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薛战平举手。 “报告老师,我要求换座位。” 党军仓挑眉问道:“你要换哪里?” “我要换到褚昊后桌,嗯,我想沾沾尖子生的运气,没准能考个大学?” 一听薛战平这话,党军仓顿时就被气笑了。 “你考大学?除非你家祖坟冒青烟,否则就你……你小子还是看你的武侠小说吧!” 顿了顿,党军仓又环顾整个教室。 “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不学习,但不能不遵守校园和班级纪律,谁敢违反纪律,马上开除,绝不手软!” 此时的冯晚禾激动到不行。 她终于有机会以学生的身份坐在教室里,哪怕这教室里乌烟瘴气满是喧闹,却依然不能影响她的喜悦。 “小禾,下节课是数学,这是老师要讲的题,你先预习一下,省得到时候听不懂。” 褚昊拿出自己提前做好的预习笔记放在冯晚禾面前。 “你别有压力,听不懂也没事,回家我再给你讲题,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冯晚禾接过褚昊的预习笔记,结合课本认真学习,虽然吃力,但她的心却很充盈满足。 最后排,以马晓东为首的几个学渣正在交头接耳。 “哎,这妞很正点哎,比咱们学校所谓的校花好看多了!东哥,我瞧着你是心动了?” 他们时不时望向冯晚禾的方向,脸上满是坏笑。 马晓东抠着下巴上的痘痘,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贪婪。 “送上门的妞儿,不玩白不玩,下晚自习后,咱们和你们未来嫂子好好打打招呼!” 几人猥琐的笑声吵到了正在认真看武侠小说的薛战平。 他一把抓起数学课本,卷成筒状砸了过去。 “吵你大爷的头啊,不知道现在是晨读时间吗?马晓东,趁早收起你的流氓心思,我警告你,冯晚禾不是你能随便动的人!” 第25章:抄起板砖打个架 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比如冯晚禾在上完一天的课之后,发现上一世自学的那点知识非常有限。 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对褚昊来讲是最基本的知识,于她而言却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数学,语文,英语,物理…… 每上完一门课,冯晚禾就消沉几分。 到晚自习即将结束时,当她看着自己刚做完的化学模拟试卷上大大的“10”时,她有点崩溃。 看到妹妹疲惫的眼神,褚昊笑着帮她收拾好书包。 “在我的预期里,你是要考零分的,所以你考十分,其实已经赢了!” 这是褚昊给冯晚禾出的模拟试题,也是他批的卷子。 听到三哥这话,冯晚禾哭笑不得。 “哥,您这是寒碜我呢!十分就赢了?高考满分要一百呢!” 褚昊把书包递给冯晚禾,说道:“但你之前从未接触过高中化学,这十分说明什么?说明你把今天学习的知识都记住了!” “每天多学十分的知识,只要很吃苦,就会有收获的!” 不得不说,褚昊这画饼的本事很可以。 每天多学十分,十天就能考一百? 身后正在吃干脆面的薛战平撇了撇嘴。 也就小禾这傻孩子能信褚昊这鬼话,要是进步这么容易的话,他还至于做学渣吗? 将手中两袋干脆面分别扔给褚昊与冯晚禾,三个人一起出了教室,往学校门口走去。 “哎,我哥是不是要来接小禾?” 正值放学时间,学校门口满是人头,薛战平与冯晚禾推着自行车往出走。 “他……说是要过来,但可能有事情耽搁了吧?” 冯晚禾四下环顾,没瞧见薛战城的身影。 “别等他了,我们自个儿回家呗!今晚有我最喜欢的武侠电视剧,早点回家还能赶得上!” 薛战平才不想等自己亲哥呢! 他示意褚昊上车,又示意冯晚禾走在他前面。 “这……万一他来了呢?” 冯晚禾有点犹豫,可在薛战平的催促下,她最终还是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门口。 三个人有说有笑聊着天,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一路跟随。 从学校到军区大院有好几条路。 平日里为了抄近路,薛战平都是走一条狭窄偏僻的小巷子。 小巷子白日里还好,一到晚上就乌漆嘛黑,却丝毫不影响薛战平的骑车速度。 刚走到巷子深处,只见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吆喝。 “喂,妹妹别急着回家啊,陪哥哥去舞厅跳个舞呗!” 不等薛战平反应过来,只见前面的路也被拦住,是马晓东那伙人。 被迫停下自行车,薛战平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马晓东那满是肥肉的脸。 “你找死是不是?我白天警告你的话,你是没记住吗?” 马晓东笑得吊儿郎当,他推搡着薛战平,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自己有个当副校长的妈,老子就不敢动你了吗?哎,听说你妈副校长的位置,是靠和校长睡觉换来的?” 话刚说完,只见薛战平已经挥拳,狠狠砸在了马晓东鼻梁上。 瞬间,马晓东发出杀猪般的哀嚎,他捂住鼻子,却依然无法阻挡鼻血从指头缝里冒出来。 其他马仔看到自家老大被揍,嗷嗷叫唤着就扑了过来。 褚昊一把将冯晚禾护在身后,他沉声说道:“小禾别怕,二哥在呢!” 虽说褚昊是残废,但因为有拐杖当武器,他的战斗力竟丝毫不弱。 然而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他们靠着车轮战来消耗薛战平与褚昊的体力。 不多时,薛战平脸上挂了彩,褚昊的拐杖也被对方抢走。 马晓东占据上风,桀桀笑着就要去抓冯晚禾的手,嘴里不干不净说着让人作呕的话。 “滚!” 冯晚禾不知什么时候捡了块砖头。 此时当马晓东凑过来时,她一砖头狠狠抡过去,不偏不倚的,正好抡在马晓东脑袋上。 随着马晓东一声更加凄厉的哀嚎,嗯,没错,他的脑袋被冯晚禾开瓢了! 这一砖头瞬间扭转战局,薛战平与褚昊再次雄起,二人嗷嗷叫着挥拳,竟逼得马晓东等人四下逃窜。 看着化作鸟兽散的敌人,冯晚禾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捡起拐杖递给褚昊,关切说道:“三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褚昊擦去鼻血,笑着揉了揉冯晚禾的发顶。 “小姑娘家家的,抡砖的动作倒是挺熟练,以前和人打过架吗?” 冯晚禾摇了摇头。 “没和人打过,但和动物打过架,小时候去山里砍柴时遇到过山猪,为了保命,我只能挥着镰刀驱赶山猪。” 听到这话,褚昊眼中满是心疼。 “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去山里砍柴了,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三哥将来挣很多钱给你花!” 薛战平的嘴角有点破皮,额头也带着淤青。 他不甚在意擦了擦嘴角的血,扶起冯晚禾的自行车递给她。 “今晚的事,别给我妈说!” 听到这话,冯晚禾愣了一愣。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能告诉周阿姨?而且马晓东也是学生,周阿姨作为副校长,更该知道了!” 薛战平撇嘴。 “就因为她是副校长,所以我才不想给她说,也怪我不争气,天天吊儿郎当闯祸,让她脸上没面子。” 伤感不到三秒,薛战平又恢复了以往的痞子气。 “走走走,赶紧回家,不然真赶不上看电视了!” 三人刚出巷子,正好与从另外一条路回家的薛战城撞上。 一看到自家弟弟还有褚昊挂了彩,再看到冯晚禾也是蓬头散发,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刚才我看到一伙人从巷子里逃出来,有人还满脸的血……你们打架了?” 不等冯晚禾说话,薛战平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没有,我们可没参与打架,我们就是路过看热闹,被误伤到了!” 说罢,他碰了碰冯晚禾的胳膊。 “小禾,你说对不对?” 冯晚禾不敢看薛战城的眼睛,她闷闷“嗯”了声,算作是回答。 薛战城是什么人? 侦察兵出身的他,要识破一个人的谎言很容易,更何况还是冯晚禾这种压根不会撒谎的小女孩。 然而他没戳穿她,只是低低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哟,就跟着他们胡闹吧!走,赶紧回家!” 第26章: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 冯晚禾回到家,只见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裱花蛋糕。 “今天……什么节日吗?” 褚昊伸长脖子看着蛋糕,咽了咽口水,一副馋鬼模样。 刚说罢,只见大哥霍江鹤从卫生间出来,二哥向焱也从楼上下来。 “哟呵,两位兵哥哥竟然回家了?” 褚昊径直进了卫生间清理脸上的血渍。 看到三儿子那狼狈的模样,梅月棠皱眉跟过去。 “褚昊你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的事儿,回家路上,薛战平这小子骑车太猛,给我摔了一跤,流了点鼻血。” 褚昊洗干净脸,扶着墙一瘸一拐来到客厅里。 “家里有什么大喜事吗?大哥二哥都专程回来……诶,大姐呢?” 霍江鹤答道:“大姐不方便过来,她婆婆又闹事儿,她那边也烦着呢!” 听到大哥的话,冯晚禾问道:“大姐的婆婆……很难缠吗?” “老妖婆一个!” 褚昊撇嘴说道:“当初爸妈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奈何大姐的亲妈看中人家的商品粮户口,非逼着大姐嫁……” “就你话多!大人的事儿是你们这种小孩子议论的吗?” 梅月棠拿着碗筷过来,在褚昊脑门上敲了下。 她回头,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冯德彪说道:“老冯,是你说呢,还是我说呢?” 冯晚禾有些疑惑。 说什么? 冯德彪放下报纸起身,即使他神色平静,可善于察言观色的冯晚禾还是从父亲脸上看到一抹激动。 甚至,他的唇角有点抖,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将老大和老二叫回家呢,是想宣布一个消息。” 冯德彪看着几个儿女,眼眶微微有些红,声音也有些抖。 “我和小禾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 这短短几个字,冯德彪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落地有声,让冯晚禾瞬间就泣不成声。 在等待结果的这些日子,即使她表面风平浪静,即使她叫着爸爸妈妈,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惶恐不安。 她害怕传来坏消息,她怕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上写着她与冯家没有血缘关系,她害怕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是镜花水月,一眨眼就化作泡影。 直到此刻,当父亲哽咽着说出“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时,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捂着嘴失声痛哭。 梅月棠也在哭。 她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一声又一声叫着“我的孩子”。 这下,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一家人分开了! 冯德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看着还在抱头痛哭的妻女,笑着将她们分开。 “行了,三个儿子还看着呢!女儿哭也就罢了,当妈的也哭,像什么样子?” 霍江鹤笑着打趣。 “我妈这是喜极而泣,多哭几声没关系,我们又不会笑话自己的妈妈!” 待梅月棠与冯晚禾都平复了心情,褚昊催促着赶紧切蛋糕。 “就你贪吃!饿死鬼托生吗?” 梅月棠一边笑骂老三的贪吃,一边还是起身切开蛋糕,分给四个子女。 “你们俩不吃?” 看到爹妈在那里干坐着,冯晚禾忍不住问道。 “你爸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玩意儿,我这块……留着给你大姐,没准她明天过来呢!” 梅月棠微笑着说道:“你大姐喜欢吃甜的。” 听到母亲的话,冯晚禾夹起一块蛋糕送到母亲嘴边。 女儿亲自给她喂蛋糕,梅月棠高兴坏了。 “哎哟,还是我女儿好,不像那三个傻小子,光顾着自己吃!” 一听亲妈这话,霍江鹤也学着妹妹的样子,从吃得乱七八糟的盘子里夹起一块蛋糕,就要往冯德彪嘴里塞。 “滚边上去,你都吃成这样了还喂给我?让我吃你口水?小兔崽子活腻歪了!” 冯德彪笑骂,伸手在霍江鹤后脑勺拍了两下。 这是冯晚禾第一次品尝到蛋糕的滋味。 原来这么香甜绵软,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吃完蛋糕,冯德彪叫住准备回房做作业的褚昊。 “正好你们都在,我说几件事。” 冯德彪清了清嗓子说道:“小禾是我与你们妈妈的亲生骨肉,现在她回了家,我不知道你们兄弟几个怎么看待,外面现在有流言蜚语,说亲生的势必要取代收养的。” “即使没点名指姓,但我知道是在说我们家。” 第27章:乱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第二天早上,冯晚禾照例与褚昊一起上学。 正巧碰到薛家老太太雷淑娴坐在树荫下和邻居们聊天,老太太听力不太好,所以说话声音向来很大。 远远的,冯晚禾就听到这帮老人家聊天的内容。 “这还能有假?我家儿媳妇亲眼看到那什么……哦对,亲子鉴定报告的,人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冯德彪与冯晚禾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 雷淑娴对几个老太太说道:“不是我说,咱们聊天归聊天,可不能乱嚼舌根,小丫头丢失十八年,冯家那两口子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找回女儿了,还得听邻居们的胡言乱语?” “也就是月棠脾气好不计较,这要是我家玉萍,早就抄着锅铲找上门算账了!” 一众老头老太太纷纷附和说是。 但又有多事的人问道:“现在亲生女儿回了家,冯家那几个养子养女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了?” “霍江鹤与向焱还好说,毕竟父亲是烈士,是吧,他们是受优待的,那大女儿与瘸腿的褚昊……” “哎哟喂,我看玄,从前亲生女儿找不到也就算了,现在一回来,这家产不都得留给亲生的?” 几个老太太叽叽喳喳议论着冯家几个子女的财产分配问题。 或许他们没有恶意,但听在当事人耳中,却无疑是极为扎心的。 只见薛战平扔了自行车快步走过去,指着那几个老太太大骂。 “你们就那么喜欢操心别人家的事吗?人家的财产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有本事当着冯叔叔的面说啊,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有个老太太不悦,指着薛战平准备训斥,然而薛战平比她更快开口。 “亲生的怎么了?养子养女又怎么了?军区大院里,不止冯叔叔家收养了烈士子女与地震遗孤,你们怎么只盯着冯家看热闹?” 顿了顿,薛战平咬牙说道:“一帮为老不尊的老货,瞧着都讨厌!” 之前带头议论冯家的几个老太太坐不住了。 有人看着雷淑娴说道:“你也不管管你孙子?听听他在胡说什么?哪里有这么和长辈讲话的?” 雷淑娴却不慌不忙,甚至还微笑看着自己的孙子。 “孩子的话也没错啊,对吧,冯家的情况在咱们大院比比皆是,你们怎么就偏盯着人家,还胡言乱语说冯家怠慢收养的孩子?” 她起身看着几个老太太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啊,咱们不能倚老卖老,不能靠着臆想就说坏话扣帽子,这不是为老不尊是什么?” “我今儿个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哎,以后谁再敢胡说八道诋毁冯家,别怪我不留情面!你们要是不为自己儿孙的前程着想,就满嘴胡咧咧吧!” 一群老太太哑口无言,即使她们满心不服,却不敢再说半句。 她们都是托了儿孙的福,才从各地的农村或者小城镇搬来住进军区大院里。 这大院里谁家是什么军衔职位,她们都门儿清。 之所以敢议论冯德彪,是因为她们仗着冯家一向做事低调,梅月棠又是个好脾气的,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现在雷淑娴这么当头敲了她们一棍子,让她们顿时清醒不少。 当即,一群老太太化作鸟兽散,拎着小马扎各回各家吃早饭了。 看着头发花白的雷淑娴走来,冯晚禾感激一笑。 “奶奶,谢谢您。” 雷淑娴走到冯晚禾面前,抬手捋了捋她额头散乱的发丝。 “她们没什么坏心眼,但就是嘴巴像农村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你也别和她们计较生气,不值当。” 冯晚禾重重“嗯”了声,只见雷淑娴往后瞧了一眼。 “哎,怎么没见薛战城呢?他不是说要送小禾去上学?” “我哥刚出门,又被我妈叫回去了,不知道……哎,我哥来了!” 薛战平话音未落,只见亲哥蹬着自行车追了上来,手中还拎着个网兜,里面是两个饭盒。 “来,小禾给你!” 自行车在冯晚禾面前停下,薛战平双脚撑在地上,将手中的饭盒递给冯晚禾。 “你的午饭,说是风干鸡与清炒包菜,还有什么红糖饼之类的,反正不少!” 看到亲妈给冯晚禾准备了午餐,而自己却两手空空,薛战平不乐意了。 “哎,不是,凭什么就她有午饭?我也要吃风干鸡,我也要吃红糖饼,我也要……啊!奶奶你打我干嘛!” 薛战平正嗷嗷叫着抗议呢,亲奶奶已经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两下,不疼,但就是有点伤尊严。 “小禾身体弱,得吃点好的补充营养,你瞧你,五大三粗的样子,还需要补吗?” 雷淑娴笑着说道:“你又成绩差天天闯祸,你妈没把你赶出家门都是好的,你小子就老实点吧!” “奶奶你得好好管教你那儿媳妇了,在家飞扬跋扈的,看给你儿子和孙子欺负成什么样了?她姓周,我们可都是姓薛……啊!” 挑拨离间的薛战平再次遭到了亲奶奶的痛殴。 这次雷淑娴下手可真是重,她骂道:“姓周怎么了?姓薛又怎么了?我还姓雷呢,怎么着,我就不是你们薛家人了?”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再敢这么说你妈妈半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亲奶奶一顿训,薛战平顿时就老实了。 他嘟囔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这老太太怎么还当真了?” 一旁,薛战城笑着看热闹。 “小禾瞧见了没?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下场,嗯,以后离这傻瓜远一点!” 冯晚禾却爱极了薛家奶奶的大义与清醒。 她时刻维护着儿媳,教训孙子要尊重母亲,这在婆媳关系普遍紧张的社会,已经是极其珍贵了。 难怪周阿姨言语间都是对自己婆婆的称赞与夸奖,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 与雷淑娴告别,冯晚禾跟在薛战城身后,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而去。 “以后下晚自习别自己乱跑,等我去接你们!” 薛战城吩咐道:“薛战平,你也给我老实些,不要和同学打架闹事,妈是学校领导,你总是闯祸惹麻烦,反而让她很为难。” 听到薛战城训斥的话,冯晚禾忍不住开口替薛战平辩解。 “战平没有主动招惹那些人,是对方出口不逊,甚至还辱骂周阿姨,战平这才……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家人而已。” 薛战城愣了一愣。 久久,他抬手在薛战平脑门上弹了下。 “嘴巴被驴踢了吗?既然不是自己的错,干嘛不解释?”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十块钱纸币,各自塞进冯晚禾、薛战平和褚昊手中。 “放学后要是我还没到,你们就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点零食吃,记住了,等我来接你们!“ 第28章:从天而降的你 进了教室,只见马晓东与他那几个马仔也来了。 马晓东头上裹着纱布,鼻梁上的淤青很明显,望向进教室的冯晚禾时,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褚昊与薛战平不着痕迹走在前面,将冯晚禾护在他们身后。 意思很明显,冯晚禾是他们罩着的人,想要动冯晚禾,先过他们这一关。 几人无声对峙,直到党军仓拿着报纸茶杯走进来。 “马晓东你瞪着我干什么?你那脑袋怎么回事,你竟有被人开瓢的时候?哪位壮士这么勇猛?” 看到马晓东鼻青脸肿的样子,党军仓皱起了眉头。 虽说这学生天天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架不住人家的爹有钱啊! 这里是春城最好的高中,能进这所高中的学生,要么是像褚昊这种学习成绩极好的,要么…… 就是薛战平这种军三代与马晓东这种富二代。 薛战平也就罢了,虽说成绩不理想,但行事做人还有底线与道德,闯祸也是有分寸的。 马晓东就不一样了…… 这小子从初中时就是个让老师头疼的混不吝,听说中考时各科成绩都是零分。 于是他父亲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条件就只有一个,让他儿子读高中。 党军仓与这小子斗智斗勇两年多,马晓东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马晓东的马仔起身,指着冯晚禾就打算恶人想告状。 然而刚一开口,就被马晓东踹了一脚。 “没事儿,没人打我,就昨晚回家不小心摔了而已。”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纱布,冷哼说道:“这春城敢打我的人,从来都没好下场!” 这话无疑是说给冯晚禾与薛战平等人听的。 然而大院子弟也不是吓大的,当即,薛战平勾唇嗤笑,眼底满是不屑。 是吗?那尽管放马过来,老子要是怕你,老子就不姓薛! 晨读时间,教室里五六十号人都很忙。 有吃早点的,有看武侠小说的,还有聊天谝闲侃大山的,唯独正儿八经学习的…… 嗯,就冯晚禾与褚昊兄妹二人。 褚昊在读英语,冯晚禾在背要求背诵的文言文。 高一到高三,要求背诵的课文很多。 冯晚禾做不到全都背下来,只能挑那些经常出现在考卷上的重点课文与段落。 好在她记忆力还不错,好在有学霸褚昊帮着她,虽然学习很吃力,但冯晚禾还是觉得……辛苦又满足。 褚昊给冯晚禾辅导习题时,顺带着把薛战平也薅过来。 薛战平嘴上骂骂咧咧,但在褚昊的眼神警告下,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听课,这让在窗户外偷窥的班主任党军仓大为震惊。 好家伙,薛战平竟然开始学习了?学渣这是幡然醒悟准备逆袭了吗? 晚自习结束后,冯晚禾没急着走。 她不想总麻烦褚昊给她讲题,于是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请教了几道自己不懂的题目。 数学老师自打带高三七班以来,从没有学生找他请教问题,是以整个办公室就属他最清闲,甚至……可怜。 每到课间休息或者自习时,其他老师的办公桌前都围满了问问题的学生。 唯独他的办公桌前秋风四起,一片萧瑟,像是嘲笑他的孤独。 现在这个新转来的小姑娘虽说基础知识有点薄弱,但认真虚心的态度让他很是欣慰。 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知识都塞进冯晚禾脑袋里。 直到薛战平鬼鬼祟祟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喊着“小禾该回家了”,数学老师这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哦哟,今天有点晚,那什么,明天,明天午饭时你再来找我,我把剩下这两道题给你讲一讲!” 冯晚禾收起课本,冲数学老师鞠了一躬,感激说道:“谢谢老师。” 出了教学楼,薛战平抱怨道:“小禾你这是何必呢?至于这么拼命学习嘛,反正你和我一样,又考不上大学!” 从书包里掏出三块大白兔奶糖,自己吃了一块,又分给褚昊与冯晚禾各自一块。 “我高中毕业当兵,小禾你就……随便让你爸给你找个什么工作混日子呗,大院子弟,还能没饭吃?” 冯晚禾吃着甜滋滋的大白兔奶糖,她想了想说道:“就算希望很渺茫,但我还是想试试,万一呢……” “万一什么?万一你人品爆发考上大学?可拉倒吧,以为这是写小说……” 薛战平话说一半,忽然就停住了。 他的笑容散去,取而代之是阴狠与防备。 只见褚昊已经伸手将低头走路的冯晚禾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 操场上,马晓东领着几个马仔堵住了他们的路。 吐了一口浓痰,马晓东扔掉手里的烟头,用手中的弹簧刀指着冯晚禾。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从此做我的女人,咱们新仇旧怨既往不咎,要么……今天你们仨全都得死!” 不等冯晚禾开口,只见薛战平“呸”了声,骂道:“趁早给老子滚远点,就你这癞蛤蟆,还敢惦记天鹅?” “行,那就是你们宁死不屈呗!” 摸了摸头上的伤,马晓东恶狠狠说道:“兄弟们,给我上,弄死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只见那几个小马仔手里也都拿着钢条与木棒,一个个凶神恶煞,叫嚣着要废了薛战平的腿。 冯晚禾急得不行。 昨晚双方就交手过了,虽说褚昊与薛战平能打能斗,可对方人多势众啊! 而且今天他们还带了武器,这……这……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时,只见一道敏捷如猎豹的身影越过灌木丛,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马晓东的后背上。 只听马晓东一声惨叫,整个人往前扑倒,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是薛战城来了! 不同于薛战平毫无章法的打斗,薛战城的动作显然极为敏捷与致命。 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拳每一脚都落在敌人身上,很快,那几个前一刻还嗷嗷叫嚣的马仔被撂翻在地。 他们捂着肚子哀嚎,看到薛战城抬脚,都被吓得抱头求饶。 “小禾,没事吧?” 撂倒这几个小混混,薛战城径直走到冯晚禾身边。 他不顾男女有别,抓起她的手腕,从上到下细细检查了一番。 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粗厚的茧子,握住冯晚禾手腕时,独属于他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酥酥的,麻麻的。 第29章:阿城哥哥,你教我打架吧! 好在冯晚禾没事。 薛战城的神色缓和不少,他回头看着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人,粗粗扫了一眼,就知道马晓东是带头的。 径直走到马晓东前面,薛战城抬脚踩在马晓东胸口。 即使没有用力,可他脚上的作战靴却依然让马晓东疼得喘不上气。 “你欺负我弟弟他们了?昨晚也是你在巷子里堵住他们闹事的?” 马晓东嘴硬说道:“是他们欺负我在先,你没瞧见吗?冯晚禾用砖头砸破我的脑袋了!怎么着,只许她打人,不许我报仇?” 一听马晓东脑袋上的伤是冯晚禾的杰作,薛战城噗嗤一声笑了。 他回头看着冯晚禾说道:“小姑娘家家,下手还挺狠,行,没丢我们大院的脸!” 冯晚禾上前说道:“是他们……先堵着路欺负我,战平与三哥为了保护我才和他们打斗的!” “就是,这王八蛋逼着让小禾做他女人,哥,这要是搁你身上,你能忍得住?” 薛战平也抓住机会赶紧告状。 亲哥一向极少替他出头揍人,现在他可得添油加醋拱拱火,好好利用这绝佳机会。 在听到马晓东强迫冯晚禾做他女人时,薛战城的脸色登时变了。 即使他嘴角还带着笑,可笑意未达眼底,浑身凛冽的气势让马晓东有点害怕。 “你敢打她的主意?嗯?” 薛战城蹲下来,他掐着马晓东的下巴冷声说道:“你觉得,你配吗?” “我……我……” 马晓东想要嘴硬说自己配,可话到嘴边,在薛战城那阴冷如霜的注视下,他的身体开始打颤,竟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来,我给你说几句悄悄话!” 像是拎小鸡似的,薛战城竟轻松把一身肥肉的马晓东拎了起来。 二人走到暗处,薛战城扯住马晓东的衣领,强迫他看着他的眼睛。 “冯晚禾是我的人,你以后再敢动她一下……小心我要你狗命!” 马晓东的双腿有点抖,他不敢不答应,点头像是捣蒜,那叫一个听话。 “还有,以后老老实实做个尊重老师的学生,尤其是副校长周玉萍,你再敢说她半句坏话……” 薛战城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可后果是什么,马晓东在薛战城眼中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与薛战平不一样,与社会上那些混混也不一样。 他身上真的带有浓烈杀意,是那让人恐惧到极点的压迫气息。 “记住了吗?” 听到薛战城阴森的声音,马晓东抖着嗓子答道:“记……记住了!” 薛战城这才松开了马晓东,脸上重新带着温和的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抚平马晓东衣服上的褶皱,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没事了,回家去吧!” 几个马仔看到自家老大魂不守舍走来,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有人眼尖,看到马晓东的裤裆有点湿,忍不住喊道:“老大,你这是尿……” “尿你妈!” 马晓东一脚踹翻这个不懂事的马仔,像是背后有狼追着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看到薛战城走过来,冯晚禾迎了上去。 “你和他说什么了?他怎么跑得那么快?” 看着冯晚禾懵懂单纯的眼神,薛战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和他说,以后再敢欺负你……你们,我就卸了他的腿!结果谁知道他这么不禁吓!” 薛战平撇嘴说道:“我从高一就和这小瘪三交手,打过很多次架了,他就是一草包,这不,仗着家里有钱,收了几个小弟做帮手,单凭他,根本不是我对手。” “你也别吹牛了!” 薛战城抬手在自己弟弟后脑勺抽了下,不重不轻,带着警告。 “打架和带兵打仗一样,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也不会有谁制定什么一对一的规则,不管手段如何卑劣与不齿,只要打胜仗就行。” “你与其抱怨对方以多欺少不公平,不如让自己继续变强,拳头足够硬,你才有话语权!” 冯晚禾跟在薛战城身后,她默了会儿忽然说道:“阿城哥哥!” 听到这声“阿城哥哥”,薛战城的心瞬间就失控了。 像是有小鹿藏在心底四处乱撞,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自打遇到冯晚禾,她虽说与他亲近,但却从未用这么亲昵的称呼与他说话。 阿城哥哥? 简直就是在要他的命! “嗯?怎么了?” 强自镇定回头,薛战城的神色倒是平静如初。 “小禾有事吗?” 只见冯晚禾说道:“你能教我打架吗?我想变强,我想拳头足够硬,这样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你想保护谁?” 薛战城笑着问道。 “我想……想保护我父母,想保护我大姐和哥哥,想保护,想保护你!” 她仰头看着薛战城说道:“比如今晚,如果我也像你这么厉害,就不用没出息的躲到一边,我想与你站在一起并肩战斗!” 这话从冯晚禾嘴里说出来,像是天籁,像是人世间最美妙的语言。 薛战城的心怦怦直跳,小女孩眼神坚定又清澈,却像是带着钩子,紧紧勾住了她的心。 “好啊!我教你打架!” 片刻,薛战城低低笑了。 他有点情难自抑,伸出胳膊轻轻抱了抱冯晚禾,很快又松开。 “但你做好吃苦的准备了吗?打架是很辛苦的事!” 冯晚禾挥舞着小拳头说道:“我不怕累,我能吃苦!” “行!我们小禾最厉害了!” 薛战城大笑出声,他虚虚揽着她的肩膀,问道:“饿不饿?我带你们去吃烧烤?” 一听这话,薛战平先兴奋了。 “我要吃东街的小火炉烧烤,羊肉串和牛肉串是必点菜品,对对对,他们家的烤五花肉也很好吃……” 越说越馋,到最后薛战平都快流口水了。 “还愣着干嘛啊?走啊!反正有冤大头……哦不,有财神爷请客啊!” 看着薛战平急不可耐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薛战城温柔注视着冯晚禾说道:“那我们就去吃小火炉烧烤?吃饱喝足才能有力气学习嘛!” 顿了顿,他又说道:“小禾,你就别骑你的自行车了,战平带着褚昊,我带着你,反而快一些!” 冯晚禾乖巧点头,将自行车又送回到原味。 她坐在薛战城的自行车后座,扶着他精壮有力的腰,在晚风的吹拂下,一行人有说有笑往烧烤店而去。 第30章: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不得不说,硬拳头真的很有用。 自从那晚被薛战城收拾之后,马晓东老实了不少。 别说招惹冯晚禾,就是对薛战平与褚昊,他也是敬而远之。 然而冯晚禾还是看得出来,马晓东望向他们的眼神带着仇恨与不甘。 但那又如何? 等高考结束之后,大家尘归尘路归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 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冯晚禾上学整一个月时,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你问冯晚禾紧不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可她还是保持着表面的冷静,早早就起床背英语。 冯德彪还没起床,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女儿背英语的声音,即使她很小声,却也被他听了个清楚。 “丫头四点多就起床学习了呢!!” 梅月棠翻身坐起,看了看床头的钟表说道:“老冯,你今早别跑步了,拿着饭盒去食堂,给闺女打份豆腐脑,她喜欢吃三鲜卤子的!” “行!我这就去!” 冯德彪翻身下床说道:“再打几根油条,哦对,还有鸡蛋牛奶,这玩意儿对脑子好!” 按照三哥褚昊划出的考试重点,冯晚禾把这些重点单词都背了下来。 洗漱完下楼时,只见父亲正好拎着饭盒进门。 “正好,丫头叫你三哥也出来,爸爸给你们买了豆腐脑,还有鸡蛋牛奶和油条,你们多吃点!” 没等冯晚禾叫,褚昊已经从卧室里出来。 他将一个本子递给冯晚禾,说道:“这是我昨晚整理的化学考试重点,你考完英语后抓紧时间看看,临时抱佛脚也有点用!” 冯晚禾忙擦了手,接过褚昊递来的本子,一边吃一边翻看着。 “哎呀,吃饭就认真吃饭,学什么习?” 自打女儿上学之后,冯德彪每天都很心疼。 真的,孩子实在太辛苦了! 每天十点多放学回家还继续学习,经常都是半夜十二点才休息,丫头这小身板儿,哪里扛得住? “小禾,爸爸还是那句话,咱们上学就图个乐呵,考试排名什么的不重要!” 冯德彪说道:“你三哥考第一,他是爸爸的儿子,你考倒数第一,也是爸爸的闺女,对不对?不必非得玩命折磨自己。” “名落孙山怎么了?名落孙山也不影响我们的父女感情,嗯,甚至我觉得你考不上大学,咱们父女才更有共同语言,毕竟你爹我……也是小学毕业啊!” 冯德彪为了安慰女儿,是不惜揭了自己的老底啊。 “所以你这么一对比,嘿,赢麻了!” 冯晚禾被父亲的话逗笑,她说道:“那您后来不也在军官学院进修过嘛,这可是正儿白净的本科!” “进修都是瞎扯淡,每天上课我都在睡觉,老师讲了啥,我一个字都没记住!” 冯德彪一挥手说道:“让我天天带兵搞训练没问题,但让我天天坐在教室里听那些枯燥的文化课,啧,比杀了我都痛苦!” 冯德彪这一代人,因为时代的特殊性,他们很多都是草莽出身,靠着一腔热血建功立业。 到今天,冯晚禾能坐在教室里上课读书,都是得益于上一代人抛头颅洒热血的付出与拼搏,因此,她更该努力。 “行了,冯德彪你少说几句,明知道孩子今天月考,不说几句鼓励的话就算了,还在这里拖后腿,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梅月棠埋怨着丈夫,把手中的两杯牛奶放在冯晚禾与褚昊跟前。 “我倒是帮闺女呢,但我咋帮?他们学校要是搞个军事比赛啥的,我准能帮闺女拿第一,但学习考试……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文盲身上,对吧?” 冯晚禾正在喝牛奶,听到父亲这话,她忍俊不住,嘴里的牛奶险些喷出来。 吃过早饭,薛战平已经在院子门口叫喊了。 “小禾,你家吃什么早饭?给我也带点呗,我家今早没饭!” 冯晚禾把剩下的两根油条用纸包起来,又拿了两包饼干,这才匆匆出了门。 “这不月考嘛,我妈一早去学校了,我爸和我哥这两天有任务住在部队,我爷爷奶奶回老家住几天,我成光杆司令了!” 啃着油条,薛战平不甚在意说道,显然对家里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对了小禾,这次月考,你和我一个考场哎!” 薛战平笑得有点贼。 “我给你讲,我从我妈那里弄到月考试题的答案了,一会儿进考场,我把答案扔给你!” 说到这里,薛战平笑得很猥琐。 “这次,咱们两个一鸣惊人,你年级第一,我年级第二,秒杀褚昊这个变态学霸!” 冯晚禾有点犹豫。 “啊?你偷试卷了?要是被周阿姨知道,你又该挨揍了!” 薛战平才不在乎。 “你不说我不说,褚昊也不说,谁能知道我偷试卷的事呢?” 他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说道:“总之你年级第一的事儿,就包在哥们儿身上了,嗯,就像流星划过天空,有一瞬间的璀璨就好!” 学习成绩也如此,既然没做学霸的命,那就靠偷试卷作弊来走上人生巅峰,爽一把再说,后果不重要! 说来也巧,薛战平与冯晚禾不光是同一个考场,而且座位还是前后桌。 冯晚禾没要薛战平的答案,她埋头认真做题,即使有很多不会的,却还是不肯看一眼薛战平递给她的答案。 薛战平也是真仗义。 眼看冯晚禾不肯作弊,于是他龙飞凤舞抄完答案,然后大笔一挥写上冯晚禾的名字,浑身都散发着圣人的光环。 即使冯晚禾百般抗议与拒绝,都架不住薛战平发挥自己舍己为人的伟大精神。 他在交卷铃声响起的瞬间,从容不迫与冯晚禾交换了试卷。 把写满密密麻麻答案的试卷塞给冯晚禾,然后把冯晚禾那空了好几道题的卷子写上自己的名字。 嗯,朋友们,亲人们,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冯晚禾,我要让你体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美妙滋味,我要让你出道即巅峰! 同学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第31章:大姐遭遇了家暴 第一次月考,让冯晚禾筋疲力尽。 两天的考试结束之后,正好是周末,说是成绩下周一才能出来。 “听说小禾考试了?怎么样?” 王胜男回了家,笑眯眯摸着小妹的脑袋问道。 “嘶,大姐你干啥呢?不是说好不提考试的嘛,别给小禾压力!” 霍江鹤正在剥蒜,听到大姐的话,他忍不住抗议道。 王胜男“哎哟”一声,笑着说道:“都怪我嘴欠,小禾,大姐亲自下厨,给你烧最好吃的鱼!” 说着,王胜男随手挽起衣袖去洗手,冯晚禾却一眼看到大姐胳膊上有淤青。 “大姐,你胳膊……怎么成这样了!” 冯晚禾隐约听三哥说过大姐的婆家,虽说是春城本地人,甚至公公还是国企退休的小领导,可一家子都是蛮不讲理的混账。 此时看到王胜男身上的淤青,冯晚禾第一反应就是大姐被婆家人欺负了。 王胜男下意识就要躲,却被冯晚禾一把拉住胳膊。 “大哥,大姐受伤了!” 听到这话,霍江鹤扔了手中的蒜直奔过来,正在卫生间洗衣服的向焱也闻讯赶来。 只一眼,他们就断定王胜男胳膊上的淤青是被钝物击打所致。 而这样的淤青比比皆是,显然是遭遇了一场很惨烈的殴打,甚至从伤势来看,受伤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 “鞠腾飞这个王八蛋打你了,是吗?” 向焱咬牙问道,眼神里带着怒气,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找这王八蛋算账去!” 霍江鹤也要跟着出去,却被王胜男拦住。 “你……你们别给自己惹麻烦,这事儿我自己能处理好。” 向焱指着王胜男伤痕累累的胳膊嘶吼道:“你怎么处理?忍气吞声被那一家子畜生欺负到死吗?” 王胜男不说话,只是死死堵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让两个弟弟出门。 趁着大姐与哥哥们对峙,冯晚禾溜出家门,找到正在薛战城家下棋的冯德彪。 正巧梅月棠也在薛家,正坐在厨房里和周玉萍聊天。 看到女儿气喘吁吁进来,冯德彪忙扔下手里的象棋,起身问道:“小禾,这是咋了?” “爸,妈,大姐回来了!” 一想起王胜男胳膊上的淤青,冯晚禾就心疼。 周玉萍笑着说道:“胜男不是经常回来吗?哪至于你这么激动?” “大姐被人打了!浑身的伤!” 一听女儿这话,冯德彪一脚踢翻棋盘,沉着脸就往外走。 梅月棠抓住冯晚禾的手问道:“怎么回事?被她婆家人欺负了吗?” “不知道,大姐什么都不说,也不让哥哥们去找姐夫……哦不是,鞠腾飞算账,这不,都在家僵着呢!” 冯晚禾刚回来不久,还不太了解王胜男的婚姻情况。 但在她看来,这事儿还是得父母出面才行,总不能让大姐白白受委屈,也不能让哥哥们贸然去打架惹事。 回了家,只见王胜男还拦住门口,任由霍江鹤与向焱如何吵闹都不肯让步。 “让开!” 冯德彪站在门口厉声说道:“胜男你这拦在门口做什么?不让我进门了吗?” 听到父亲的声音,王胜男忙转身。 她原本一直很平静,可此时看到父亲眉头紧皱一脸担忧的样子,心底的委屈忽然就涌了上来。 “爸,我……” 叫了一声爸,她已经眼泪滚滚,哽咽到说不出话。 梅月棠也拉着冯晚禾赶回来。 她一进门,就拽着王胜男直奔楼上卧室,冯晚禾也忙跟了上去。 “妈,我真没事,就……” “你给我闭嘴!站着不许动!” 梅月棠厉声吼着,极为强势扯开王胜男的衬衫。 当衬衫从王胜男身上滑落时,站在门口的冯晚禾尖叫一声,随即捂住了嘴。 只见王胜男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被殴打过的伤痕,甚至几处都见了血,显然是被利器划伤的。 饶是冯晚禾前世今生吃了许多苦,饶是她从小被冯铁民夫妇虐待,可却也没有如王胜男这样伤痕累累。 梅月棠的眼泪猛然滚落。 她颤抖着手,一点点拂过女儿身上的伤,难过到几乎说不话来。 王胜男却在笑,伸手拿起衬衫重新穿上。 “妈,我真没事儿,你一哭,我心里也不好受。” 梅月棠忽然转身出了卧室,她站在楼梯间喊了声:“老冯,你们都上来!“ 只见冯德彪与三个儿子飞快上楼,看到妻子流泪的眼睛,冯德彪的脸色越发阴沉。 “小禾,把你大姐的衣服撩起来!” 梅月棠颤抖着声音说道,冯晚禾“哦”了声,不顾王胜男的挣扎,硬是将大姐的衬衫撩起,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腰线。 看到大女儿腰间的伤,冯德彪气到发抖。 “这是你们看到的,在看不到的地方,伤势比这个更严重,老冯,你说怎么办吧?” 梅月棠哽咽,望向王胜男时,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心疼。 “你也是……没出息的,被人打成这样,不知道回娘家找爸妈和弟弟妹妹帮忙吗?” 不等冯德彪开口,霍江鹤与向焱已经转身下楼往外走。 王胜男还想追上去阻拦,却被梅月棠一把拉住。 “你干嘛?还想护着那个畜生吗?你老实说上次怎么流产的?你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可现在我怀疑,你是被鞠腾飞打到流产的!” 梅月棠厉声吼道:“你是冯家的女儿吗?你就这么没出息吗?” 说罢,梅月棠径直下楼。 她指着王胜男说道:“在我没回来之前,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小禾,看着你大姐!” 冯晚禾追上几步说道:“妈,我也想去……帮忙。” 片刻,梅月棠叹息着说道:“那一起,正好也看看你爸爸和哥哥们怎么收拾畜生!” 出了门,正好碰到周玉萍和薛战城。 梅月棠嘶声说道:“玉萍,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着胜男,别让她出门,等我回来再给你细说。” 知道冯家出了事,周玉萍也没多问。 “你忙你的,胜男这边就不用操心了,那什么,战城,你跟着梅阿姨一起去,没准能搭把手呢?” 薛战城点了点头,当即就陪着冯晚禾一道出了大院,直奔鞠家所在的地质大院而去。 第32章:以恶制恶 王胜男的公公鞠建业在退休前是地质局的科长,是土生土长的春城本地人,因为本地人的优越感,很清高孤傲。 当初他们是瞧不上王胜男的,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外地人嫁给他们儿子,那可是高攀哎! 然而架不住他们家儿子鞠腾飞对王胜男的疯狂迷恋。 毕竟王胜男是有才情有美貌的大学生,而鞠腾飞只是个初中毕业后靠关系进了地质局打杂的临时工。 鞠腾飞疯了似的追求王胜男,奈何王胜男心高气傲瞧不上他,这让鞠建业夫妇很是愤怒,赌气似的,他们还非得促成这桩婚事。 眼看王胜男油盐不进,于是他们瞄准了王胜男的母亲赵荷花。 这是一个势力又奸诈的女人,一心想要在城里立足,做有城市商品粮户口的城里人。 他们向赵荷花许诺,只要她女儿嫁给鞠腾飞,鞠建业就帮赵荷花的儿子王根生弄到商品粮户口,并让赵根生进地质局上班。 赵荷花哪里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在劝说王胜男失败时,赵荷花竟给亲生女儿下药,然后亲手将王胜男送上鞠腾飞的床。 生米煮成熟饭,王胜男只能含泪嫁人。 一结婚,鞠家彻底翻脸,之前承诺的地质局工作不作数了,赵根生的商品粮户口也没有了…… 赵荷花就天天上鞠家哭啊闹啊,全然不在乎女儿的境遇有多难。 这鞠腾飞是个妈宝男,虽说对王胜男有几分喜欢,但架不住爹妈的怂恿挑拨啊。 每每赵荷花来闹一次,王胜男就被家暴一次。 当然,冯家不知道这些内情。 对于冯德彪夫妇而言,王胜男的这桩婚事很是突然,在他们全然不知情的前提下,王胜男亮出了结婚证。 在愤怒与失望的情绪平复后,梅月棠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与王胜男商量,想和鞠家人坐下来聊聊,起码给她撑撑腰,让她不至于在婆家被欺负。 可结果呢? 王胜男只面无表情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知道冯家的存在,他们……只认识我生母。” 自此,冯家没再提过与王胜男婆家见面的事,而王胜男也很少提及自己在婆家的生活。 大家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个话题,努力维持着这份珍贵的亲情。 可现在…… 王胜男被打得浑身伤痕,作为父母的冯德彪与梅月棠没法子坐视不管。 一路冲进地质大院,几番打听就找到了鞠家。 大门紧闭,只见霍江鹤从兜里拿出一根铁丝,就打算施展自己的开锁技术。 “干什么呢?不知道敲门吗?这么没礼貌吗?” 制止了自己的大儿子,冯德彪深吸一口气,示意向焱敲门。 向焱直接抬脚踹门,动静闹得很大。 不多时,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谁啊!敲什么敲,还有没有素质了!”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响,只见霍江鹤一脚踹开门,首当其冲进了鞠家。 冯晚禾与薛战城也跟着进去,只见鞠家的人都在。 “你们踏马的谁啊,大白天闯别人家干什么?活腻歪……” 脸上坑坑洼洼的鞠腾飞起身,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要冲过来。 不等他举起刀,只见霍江鹤飞起一脚,不偏不倚踹在他手腕,瞬间水果刀飞了出去。 旋即,向焱也扑过来,抓住鞠腾飞的胳膊,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狠狠将这打老婆的渣男撂倒在地。 一看到儿子被陌生人欺负,鞠建业和吴桂香坐不住了。 尤其是吴桂香,她嚎叫着就要撕扯霍江鹤的脸,却被梅月棠伸手摁了回去,一巴掌抽过去,成功让她闭了嘴。 几乎是同时,冯德彪也一脚踩在鞠建业胸口,让他躺回到沙发上动弹不得。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处理,身为长辈,别插手太多!” 冯德彪阴森森说道:“你要是想帮你儿子,行啊,那我也只能动手了,到时候你可就不是躺在沙发上这么简单了,你自己……斟酌斟酌?” 看着儿子被围殴,又看着面前这个阴狠的中年男人,短暂犹豫后,鞠建业不挣扎了。 冯晚禾与薛战城没有动手。 他们二人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直到鞠家的女儿鞠秀芳从厨房出来,手中还拎着一把菜刀,眼神凶狠的要往最弱的褚昊后背砍去时,冯晚禾顿时变了脸色。 她飞奔而上,按照薛战城教她的格斗术,一手抓住鞠秀芳持刀的手腕,一手抓住她的头发。 膝盖猛然抬起,直击鞠秀芳的面部。 片刻,只听鞠秀芳一声哀嚎,再抬头时鼻血已经涌了出来。 冯家人的战斗力就是这么强悍。 不打架则以,打起架来断然没有输的理由。 甚至,身为外人的薛战城还在旁边看热闹,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指头。 眼看差不多了,冯德彪终于开口。 “行了,都停手吧,这么没礼貌吗?” 只见霍江鹤兄弟三人这才不甘不愿住手,褚昊犹觉得不解气,用拐杖再次甩在鞠腾飞大腿上,疼得他嚎叫不已。 鞠家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要知道,他们在这地质大院里也是恶霸级别的人物,没谁敢轻易招惹的。 可现在呢? 恶霸遭遇了人生滑铁卢,他们遇到了比自己更凶悍的恶霸,一进门就闷声干大事,揍得他们全家哭爹喊娘。 但人家也没仗势欺人。 男人揍男人,女人揍女人,老的揍老的,少的揍少的。 嗯,又很讲道理很守规矩,真踏马……让人无语。 擦着嘴角的血,鞠腾飞抖着嗓子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啊!” “我们是谁?我们是王胜男的娘家人!你欺负了老子的女儿,老子现在非常不高兴!” 冯德彪厉声说道:“老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老子都没舍得打一下,结果被你们家打成那样?你说,你们该不该打!” 一听这话,鞠家人都愣住了。 “不……这不可能!王胜男娘家只有母亲和弟弟!” 鞠建业惊得声音都变了。 只见冯德彪冷笑,一字一顿说道:“你给老子听清楚了,王胜男的父亲叫冯德彪,母亲叫梅月棠,她三个弟弟分别是霍江鹤、向焱和褚昊,小妹叫冯晚禾!” “你们欺负她,就是欺负她的娘家人,我们老冯家向来护短,一家老少都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第33章: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 鞠家人一脸懵逼,像是一尊尊石化的雕像。 他们用惊惧的眼神看着战斗力强悍的冯家人,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冯德彪也不多说,起身一挥手,对儿子女儿们说道:“行了,收工回家!” 出了地质大院,冯晚禾拉着母亲的手问道:“妈,不是给我大姐撑腰吗?怎么打完人也不多骂几句就回家了?” “说什么?” 梅月棠说道:“就是要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自己个儿猜,越琢磨,他们就越害怕!” 人性就是如此的不堪。 你越是善良软弱,对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欺负你。 你若是个混不吝的,反倒没人敢动你,甚至还得陪着笑脸给你鞠躬哈腰。 “鞠家回过味来,肯定得找你大姐那亲妈算账,这事儿肯定有你大姐亲妈在里面撺掇,咱们不方便动她,但也不能便宜了她!” 梅月棠冷哼。 “是,胜男是她生的,可那有如何?地震后,你姐在孤儿院住了大半年,她的照片就贴在寻亲的墙上,我不信那女人没瞧见,她根本就是遗弃了你大姐!” “没准她一直都在暗处盯着,瞧见你大姐考上大学有了出息,又死皮赖脸凑上来要认亲!什么玩意儿?” 冯德彪在前面走着,他听到妻子的话,说道:“少说几句吧,胜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回了家,只见周玉萍正在冯家厨房里烧饭。 王胜男蜷缩在沙发上,双目呆滞无神,脸上还带着没有干涸的泪痕。 看到父母与弟弟妹妹们回来,她胡乱擦去脸上的泪,坐起身来挤出笑容。 “爸,妈……” 不等她开口说完话,冯德彪已经以不容商榷的语气开口。 “离婚!马上给我离婚!我们冯家人不能这么受欺负!” 听到这话,王胜男嘴唇翕动。 半晌她忽然跪下,冲着冯德彪与梅月棠重重磕了三个头。 见状,冯晚禾忙上前要扶着大姐起来,却被王胜男挣脱开。 “小禾你别扶我,我想给爸妈认个错。” 王胜男泪如雨下,她说道:“不是我不听你们的话,实在是……我不想让冯家一脚插在这烂泥里,不想让我的父母与弟弟妹妹们被我连累。” 她仰头看着冯德彪说道:“当初得知我结婚的消息,您气急骂我是不知廉耻的混账,但其实……我是被自己亲妈下药迷晕后送到鞠家,送到鞠腾飞床上的!” 听到这话,冯家人皆是脸色大变。 天底下哪有这样禽兽不如、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母亲? 梅月棠红着眼眶上前,在王胜男背上轻轻捶了几下,痛心骂道:“就算……就算失身又如何?结婚生了孩子都尚且能离婚,你这点事算什么?” “大姐,当时你就该直接报警,将鞠腾飞这王八蛋送进监狱里,他这是犯罪!” 冯晚禾同为女人,听到王胜男悲惨的遭遇,心疼到不行。 女孩不该被封建糟粕绑架,不要因为失了清白就向邪恶妥协。 这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让她用自己的人生去负责?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在乎的不是失去清白,是因为我亲生母亲威胁我,如果我不肯嫁给鞠腾飞,她就去军区大院,去父亲和大弟二弟服役的部队,去三弟的学校,闹个天翻地覆,将冯家搅得鸡犬不宁。” 王胜男哽咽说道:“你们抚养我长大,供我读书上大学,我已经亏欠许多,不能再自私到一直连累这个家,耽搁弟弟们的前程,所以我就……” “你就自作主张搬出去,悄不做声嫁了人,全然不在乎我们有多难过多失望?” 梅月棠心疼说道:“什么是家人?家人就是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哪怕天塌下来,也是一起扛!王胜男,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再敢瞒着我们自作主张,我……我……” 没法对受苦的女儿说出威胁的狠话,梅月棠一抹眼泪,将视线落在冯晚禾身上。 “小禾,你觉得你大姐做得对吗?” 冯晚禾没法子去评判这件事的对错。 她能理解当父母的苦心,也能理解大姐做女儿的苦心。 看到冯晚禾犹豫不决,梅月棠拔高了声音。 “冯晚禾,你竖起耳朵听清楚,将来你若是被婆家欺负,别给我忍气吞声偷着抹眼泪!” “直接回家告状搬救兵,哪怕我和你爸死了,还有你三个哥哥给你做主!” 梅月棠厉声说道:“我们冯家的女儿,断然没有被外人欺负的道理,谁打我们一拳,我们就十拳一百拳打回去,凭什么我们吃亏?要吃亏也该是对方才是!” 霍江鹤率先回应亲妈的话。 他一挥胳膊说道:“对,冯家人从不吃亏,谁敢欺负我姐姐和妹妹,我就让谁跪着求饶。” 一旁,薛战城后背有点发凉,甚至有点肝儿颤。 他总忍不住想对号入座,总觉得冯家人是在杀鸡儆猴针对他。 嗯?他在心虚害怕什么?他又不是他们冯家的女婿! 嘶……没准将来就是呢? 嗐!反正就是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欺负冯家的女儿! 袁腾飞这倒霉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男孩子在外面混,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冯德彪走到王胜男面前,亲自扶着她站起来。 “孩子,对不起,爸爸当初不该那么骂你的。” 王胜男笑着落泪,哽咽说道:“我从没怨过您,我知道爱之深责之切,我知道您对我的好。” “这次听爸爸的话,咱们不回鞠家了,必须离婚!” 冯德彪皱眉说道:“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有前程似锦的工作,有疼你爱你的父母,有互相扶持的弟弟与妹妹,何必要委屈自己和烂人过日子?” 冯晚禾也附和道:“大姐,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是,鞠腾飞打完你之后或许会下跪认错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歉,可这并不影响他下次继续对你动手。” “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这种家暴男,我同意爸爸的话,我支持你离婚!” 梅月棠听着小女儿的话,忍不住笑道:“小小年纪,倒是知道挺多,还家暴分零次和无数次?谁教你这些歪理的?你呀,别操心大人的事了,顾好你自己就成。” “唔,小禾的正事不就是学习吗?哎,听说小禾月考了?考得咋样?” 向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提学习和考试,冯晚禾的小脸顿时就垮了。 不是,二哥你这属于杀人诛心啊! 但话说回来,下周一月考成绩就出来了,她考的……到底如何呢? 第34章:公布考试成绩 周一的上学路上,冯晚禾很是忐忑。 薛战城看出小姑娘眼中的不安,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怎么了?担心没考好?” 冯晚禾抬起眼睑看了薛战城一眼,笑得比哭都难看。 “虽然已经做好考砸的准备,但……还是害怕,怕成绩很糟糕,丢了爸爸和妈妈的人。” 一听这话,薛战城笑了。 “若是因为担心丢冯叔叔和梅阿姨的脸,那就大可不必担心了,军区大院的人啊,心理素质都很强,你比如我爸和我妈……” 薛战城一把抓过自己的亲弟弟,当做反面教材开导冯晚禾。 “你瞧他,哎,大院子弟,亲爹是军区首长,亲妈是副校长,嗯,怎么样呢?学渣中的战斗渣!你再看看薛战平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哪里像是惴惴不安的人?” 被当成反面教材的薛战平抗议道:“哥,你至于这么编排我吗?我也是有优点的,好吗?” “优点?但凡你能说出三个优点,我给你道歉!” 薛战城挑眉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毫不留情捅刀子。 无言以对的薛战平:“……” 妈的,别说三个优点,老子连一个都想不出来。 吭哧半天,他一拍大腿说道:“我乐于助人!哎,这是优点吧?” “乐于助人?你怎么乐于助人?举个栗子?” 薛战城挑眉问道。 “现在不能说,等晚上放学,我们给你一个大惊喜,到时候你请我们喝猪肚汤呗?” 一把挣脱开亲哥的手,薛战平笑得倍儿神秘。 “行,那我等你们的惊喜,小禾,你想喝猪肚汤呢?还是想吃烤肉串?” 薛战城笑眯眯看着冯晚禾问道。 “喝猪肚汤,和战平一样。” 冯晚禾笑了笑,与薛战城挥手告别进了学校。 教室里一片嘈杂。 只见马晓东和几个马仔照样在后排角落里嘀嘀咕咕,看到薛战平等人进来时,他们瞬间噤声不语。 薛战平冷眼扫过马晓东,冷冷哼了声,将书包扔在座位上,就凑到冯晚禾身边翻她的书包。 他可瞧见了,亲哥把一整盒巧克力饼干都塞进冯晚禾书包里,好家伙,连个渣渣都不肯留给他。 啃着巧克力饼干,薛战平笑眯眯问道:“小禾,你激动不激动?” “激动什么?激动我考倒数吗?” 冯晚禾趴在桌上,有点蔫了吧唧。 “怎么会倒数呢?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目标放长远些,比如先考他个年级第一?” 上次月考年级第一的褚昊:“……” 好家伙,你俩也真敢想啊,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就不怕闪了舌头? 薛战平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他看着褚昊挑衅说道:“昊子你等着被自己妹妹赶下宝座吧,到时候你可别哭,没人哄你哦!” 褚昊撇嘴,也是一脸不屑。 正说着,只见班主任党军仓进了教室。 今儿个的班主任,手中没拿报纸茶杯这两个老演员,而是拿着一张考试成绩表,脸上的表情有点怪。 要知道,高三七班从来不公布月考成绩的,毕竟一群学渣的班级,你能指望他们考出什么花样? 公布成绩无异于是在班主任伤口上撒盐…… 但今天…… 党军仓站在讲台上,腰板挺得很直,那双睿智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光芒。 “行了行了,安静安静!” 他拿起板擦在讲桌上拍了几下,待安静下来后,他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褚昊身上。 “月考成绩出来了……” “诶……吁……” 刚一张嘴,学渣们就开始起哄喝倒彩,一副“老师你吃饱撑着”的表情。 有啥可说的呢?这属于自取其辱吧? “都闭嘴!谁再说话就滚出去站着!” 党军仓拿出做班主任的威严,厉声说道。 学渣们终于闭了嘴,教室恢复了安静。 “这次考试,我们班虽然平均成绩是全年级倒数第一,但是……个人成绩年级第一的同学出在了我们高三七班!” 党军仓兴奋的不行。 “好,接下来我宣布,班级第一与年级第一的同学是褚昊,来,大家给褚昊鼓掌祝贺!”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只见褚昊一脸淡定起身,冲着党军仓鞠躬说了声谢谢,又埋头继续做题。 “诶呀,褚昊同学用成绩向所有人证明,成绩好坏并不完全取决于代课老师,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这次月考,无疑是党军仓执教生涯最辉煌的时刻。 反正不管褚昊之前在哪个班,总之现在是他的学生,这份功劳他必须认领啊! 嗯,褚昊之前的班主任今早看到他,眼神里是带着刀子的,他总觉得同事想要刀死他! 但谁在乎呢?呵…… 七班的成绩两极分化严重,班级第二名的成绩就很不理想了,直接在全年级一百名外。 忽然,党军仓点名薛战平。 “薛战平,你觉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正在埋头苦读武侠小说的薛战平:“……” 老师你没事吧?没事就去吃溜溜梅啊,你是废话文学的继承人吗? 你是想羞辱我吗?但你觉得我会被羞辱吗? 老子的脸堪比城墙,子弹都打不穿的! “不咋样,还就那样呗!” 薛战平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以冯晚禾的水平,能考出什么水花? 嗯,幸亏他机智调换了试卷,替冯晚禾丢了这个人,不亏! 但就是……自己明明是有正确答案的人,怎么第一名不是冯晚禾呢? 甚至第二名、第三名都没排上? 这踏马的……不科学啊! 党军仓眼神里带着赞赏,让薛战平有点不安。 “虽说你平日里没少闯祸,但我始终坚信你小子是有潜力的!” 一听党军仓的话,薛战平觉得不太妙。 你丫的说人话,什么叫我有潜力?老子都做好替冯晚禾当倒数第一的准备了! 只见党军仓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班级第十名的同学是……薛战平!” 第十名? 薛战平一声“卧槽”,像是弹簧般从座位上跳起来,表情是扭曲的,惊悚的。 只见党军仓笑眯眯说道:“同学不要激动,虽然是班级第十,但在全年级排名已经是二百多了,你这……勉强能考个大专的成绩,还需努力啊!!” 是,薛战平确实激动,但他激动的不是进步神速,而是……这个成绩本该是属于冯晚禾的啊! 咽了咽口水,薛战平抖着嗓子问道:“老师,那请问……冯晚禾考了第几名?” 第35章:冯晚禾,倒数第一 一听薛战平这话,党军仓的表情有点为难。 在冯晚禾进班之前,副校长周玉萍是专门找他谈过话的,就是关于冯晚禾的情况。 “这孩子之前被人贩子偷走,在小山村里吃了十八年的苦,初中毕业,没接触过高中知识,所以在学习方面可能……家长对冯晚禾的态度是成绩不重要,孩子高兴就好。” 这是周玉萍的原话,而且她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个重要消息,冯晚禾的身份背景很不一般。 所以现在党军仓有点为难。 他原本只打算宣布到前十名,到后面就不提了。 反正都是学渣,自己什么德行都很清楚的。 但现在薛战平的问题,让他有些下不了台,真是……坑老师的熊学生啊! “我们抛开成绩不谈,就说冯晚禾同学的学习态度还是很认真的嘛!” 党军仓笑眯眯说道:“人生漫漫,不能只埋头往终点狂奔,沿途的风景也很美,享受过程,淡化结果,人生放能轻松一些。” 嗯,为了照顾冯晚禾的自尊心,他就差把佛经拿出来念一遍了。 然而薛战平却是个死心眼的。 他压根不想听党军仓这些废话,只是执着追问道:“党老师我问你呢,冯晚禾到底考了第几?” 就算不是第十,也该是第十一吧? 他都弄到正确答案了,没道理考不好啊! 党军仓叹息,他看着冯晚禾问道:“同学,你……要听自己的排名吗?” 他有些担心与不安,怕冯晚禾自尊心受挫,怕她听到成绩后会哭闹伤心,高干子弟惹不起啊! 谁知冯晚禾却咧着嘴笑,笑得像是个缺心眼的。 不是同学,你们是真听不明白我的暗示吗?这要是公布了排名,你的面子……那可就被摁在地上摩擦咯! “老师您说,没关系的。” 从得知薛战平考了班级第十时,冯晚禾就笑得合不拢嘴。 天呐,天呐,她这是走什么狗屎运了?竟然能考第十名? 虽说与三哥的差距还很大,但……她可是个没上过高中的小学渣啊! 嗯,丢什么人?丢人的是薛战平好吗? 第36章: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薛长卿一路狂奔到学校,直奔老婆的办公室。 推开门,只见冯晚禾坐在椅子上吃饼干,而薛战平则蹲在墙角,就差双手抱头了。 “呵,薛战平的家长?” 周玉萍抬起眼睑看了看薛长卿,声音有点冷。 “老婆……哦不是,周校长,我这……能做什么吗?” 每每老婆露出这种表情时,薛长卿都吓得要死,甚至比上战场看到死人都可怕。 真的,老婆是一种比敌人更恐怖的存在,甚至她一个眼神扫过来,身体都像是被机关枪扫射了好几遍。 “你问问你儿子,他干了什么好事!” 周玉萍嗤笑说道:“我是搞不懂你们家是怎么教育子女的,你这当父亲的,哎,合格吗?” 好家伙,媳妇儿你这话说的,好像薛战平不是你儿子一样? 怎么教育子女的?这不得……问你自己嘛! 但现在是犟嘴的时候吗? 在与周玉萍多年的斗争,哦不,相处中,薛长卿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 他二话不说先认错道歉,态度之诚恳,哪里有部队首长的威严,俨然就是个舔狗。 “周校长对不起,是我没教育好孩子,是我给贵校添麻烦了!” 道完歉,薛长卿又望向自己这倒霉儿子,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开揍了。 “老实交代,你都干嘛了!” 看到亲爹磨刀霍霍的样子,薛战平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绝望又无奈。 完了,今天这顿打是免不了,只能是坦白从宽,希冀亲爹下手能轻点,还有就是……不要打他这张英俊的脸! 就在薛战平准备开口交代时,冯晚禾忽然起身。 “周阿姨,你找我们谈话,是不是因为调换试卷的事?” 冯晚禾睁着一双无辜单纯的眼睛,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孩,一声“周阿姨”,周玉萍心中的火气顿时就熄灭了。 “小禾你别害怕,阿姨给你主持公道,咱们明明考得不错,却被人抢走试卷,最终才拿了倒数第一,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周玉萍扯着嘴角望向自己丈夫。 “哎,家长,你听明白了吗?知道你家儿子干什么好事了没?” 薛长卿又不傻,自然是听明白其中的猫腻。 然而他不是太懂这小子的脑回路,又不是第一次考倒数第一,他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换试卷吗? 只听冯晚禾怯怯开口。 “对不起周阿姨,都是我的错。” 她咬唇说道:“是我……我怕考不好太丢人,就提出和战平换试卷,我想着他好歹上了两年半高中,怎么也比我成绩好,但谁知道他是个草包!” 这个理由着实有点扯淡,但又莫名好笑。 原本还在生气的周玉萍忍俊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他不肯换试卷的,说阿姨你英明神武,肯定能查出来,我不信,非抢了过来,结果就弄成了笑话。” 冯晚禾的语气有点哀怨。 “周阿姨我心里好不平衡,你给我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好不好?” 看到冯晚禾委屈巴巴的样子,周玉萍笑得不行。 “你这傻孩子……那么相信薛战平的能力啊?现在被坑了吧?” 冯晚禾却一本正经说道:“我信任的不是战平,是周阿姨您的魅力,薛战平是您的儿子,您都这么优秀,他也差不到哪里去呢!” 这话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可周玉萍就吃这一套。 她的脸色顿时阴转晴,喜滋滋说道:“哎哟,还是我们小禾最了解阿姨,就冲你这句话,周末阿姨给你做梅菜扣肉和白斩鸡!” 一旁,薛长卿也偷偷松了一口气,不停擦拭着脑门的汗。 多亏小禾出手,这才化解了一场灾难,不然以媳妇儿的性格,今天不光薛战平遭殃,他这个家长也得被骂得狗血喷头。 于是,薛长卿拿捏出家长的气势,看着薛战平说道:“你小子这次占了便宜,就得有占便宜的态度,我不管你怎么办,反正下次月考,你的成绩不能低于这次!” 一听这话,薛战平惊了? 卧槽?亲爹你是认真的吗? 你要是这么玩你儿子的话,那我还是实话实说,让我妈揍死我算了! 周玉萍可没给薛战平实话实说的机会。 “你爸说得对,小禾一个没上过高中的人,都能在一个月时间里学到这种地步,你一个正儿八经的高中生,难道还能学不会?” 她强势说道:“你的底线就是大专,如果考不上大专,就给我补习,直到考上为止!” 遭受到一万点暴击的薛战平:“……” 我踏马……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一场危机迎刃而解,到下晚自习时,冯晚禾与褚昊又说有笑出了校门,薛战平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薛战城正靠在学校门口的树下发呆。 他一身军装,搭着那俊朗的脸庞与挺拔的身姿,瞬间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视线。 甚至有胆大的女生主动上前搭讪,却被薛战城无情拒绝。 在听到冯晚禾清脆的笑声时,他回神,那双微微冷峻疏离的眼神顿时涌上温柔。 仿佛三月春风漫天飞花,让那些被拒绝的女生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小禾!” 薛战城主动上前接过冯晚禾的书包,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递给她。 “这么开心?看来今天考得不错?” 一听这话,冯晚禾与褚昊对视,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冯晚禾娇笑说道:“不呀,考得一点都不好,倒是第一!” 这话让薛战城微微挑眉。 “那你难过吗?” 冯晚禾笑得更大声:“不呀,我一点都不难过!” 这……小丫头不太正常啊,是因为倒数第一的刺激太大,以至于精神不正常了? 但随即他又释怀一笑。 嗐,小丫头能坦然面对现实是好事,成绩这玩意儿……无所谓的! 他又扭头看着沉默不语的薛战平。 “哎,你小子……不是说要告诉我好消息吗?说啊,说完了我带你们去喝猪肚汤!” 只见薛战平仰头望天,连着好几声“卧槽”。 “喝个屁,我要回家学习!” 比起再补习一年的痛苦煎熬,他宁可再辛苦几个月。 临时抱佛脚,没准我佛就慈悲了呢?阿米豆腐…… 薛战城以为自己是幻听,他掏了掏耳朵说道:“薛战平,你再说一遍,你要干嘛?” 无语凝噎的薛战平留给亲哥一个绝情的背影,一蹬自行车绝尘而去。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第37章:肉包子打狗,汪汪汪 回家这一路上,薛战城笑得不行。 “哎呀,你别笑!早知道你这样笑话战平,我就不给你说了!” 冯晚禾的自行车后轮不知道咋回事没气了,是以今晚她坐着薛战城的自行车。 在薛战城的一再追问下,她把换试卷还有叫家长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结果这男人就像是被点了笑穴,没完没了笑得人心烦。 “是是是,我不笑!” 薛战城嘴上答应,可身体却格外诚实,没坚持两秒钟,又笑出了声。 这下,冯晚禾是真生气了。 她抬手在薛战城后背捶了下,结果…… 啊!手好痛!这男人的后背是用钢筋水泥做的吗? 不服输的女人又开始寻找攻击目标,于是冯晚禾又伸手去拧薛战城的腰。 然而薛战城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肌肉结实有力,她掐了半点,都愣是没拧住半点肉。、 接连受挫的冯晚禾一时没忍住,赌气骂道:“薛战城你真讨厌!” 薛战城乐了。 “哎哟哟,小姑娘还真生气了?这都动上手了?” 而且还动手失败,这叫什么来着?哦对,恼羞成怒! 心情好的时候叫他阿城哥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他薛战城? 啧,女人心海底针呢! “但你放心,我保证不把真相告诉我爸妈,这可以了吧?给薛战平留足面子了吧?” 薛战城生怕小姑娘真生气了,于是忙出口安抚,又是保证又是承诺。 听到这话,冯晚禾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战平也是为我好,他顾及我的自尊心,才偷答案换试卷的。” 谁知道这哥们太实诚,偷来的答案是上次月考的,于是才闹了个大笑话。 “但薛战平,你抄答案前没有审题吗?你就没发现英语选择题的数量都不对吗?” 褚昊也一直处于憋笑状态。 此时提起自己好奇半天的问题,终于……噗哈哈笑出了声。 “我发现了啊,但我以为是自己抄漏了,所以就随便蒙了个,三短一长选最长嘛,嗯,我就选了c。” 薛战平郁闷死。 本还在为自己是个大聪明而沾沾自喜,现在好了,他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自取其辱。 而且丢人也就算了,亲爹还给他下了死命令,考试成绩不能低于班级第十。 好家伙,干脆杀了他! “薛战平,我还想和你谈谈呢,我知道你想当兵,但当兵也分很多种,你没有学历和文化,就只能在基层连队当兵,甚至去炊事班养猪。” 薛战城敛起笑容认真说道:“但如果你能考上军校……毕业就是少尉,努努力好好干,将来也是大有所为。” 顿了顿,他停下自行车看着自己的弟弟。 “我不信你就甘愿去炊事班养猪?我不信你甘愿做两年义务兵后退役,然后在这军区大院里混吃等死。” 薛战平不说话。 他埋头继续骑着自行车,半晌闷声说道:“褚昊,以后你给小禾补课时,把我也带上吧!” 褚昊直乐。 “行,没问题,反正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美羊羊冯晚禾:“……” 嗯,三哥你是在内涵我吗?哼,我生气了,我要回家告状! 回了家,除了爹妈之外,大姐与大哥二哥也都在。 当冯晚禾进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她身上,却谁都没说话。 “小禾回来了啊!” 终于是王胜男先开了口。 她笑着起身,接过妹妹手中的书包,笑眯眯说道:“大姐今天下班,路过一家点心店,喏,买了你最喜欢的蜂蜜蛋糕。” 拆开桌上的油纸包,王胜男拿出一个软甜的蜂蜜蛋糕塞进冯晚禾手中。 一旁,冯德彪冲三儿子挥手示意,声音很小,像是做贼。 “老三过来!你俩……考得怎么样?” 褚昊有点想笑,却还是忍住了。 他作出严肃的样子说道:“我和妹妹都是第一,我正数第一,她倒数第一!” 你们就说我们兄妹二人组棒不棒吧! 嘶…… 冯家人同时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片刻,又望向了正在吃蛋糕的冯晚禾。 这家伙,麻烦咯! 梅月棠小心翼翼开口。 “小禾,对于学生来讲,考试成绩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是……” 是个屁啊! 学生最看中的不就是考试成绩吗?难不成比体美劳?这不扯淡吗? “嗐,没事儿,考试成绩不好,这属于遗传,责任主要在我身上,当年我在干部进修学院时,每次考试都倒数第一!” 冯德彪大手一挥开始自揭伤疤安抚女儿。 “但你瞧,现在我不也好好的嘛,带兵打仗丝毫不比那些高学历的军官差,哼,上次军演我是蓝方指挥官,给红方揍得溃不成军!” 大哥霍江鹤揉着小妹的发顶说道:“改天大哥带你看电影,我们放松放松,没准下次就进步了呢?” 嗯,起码从倒数第一进步到倒数第二! 二哥向焱不爱说话。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塞给冯晚禾,说道:“既然学习不好,那就吃好玩好,总得图一样吧?” 冯晚禾这一刻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她的家人都毫无保留疼爱着她,哪怕她考倒数第一,也不会觉得难过了。 更何况,她不是倒数第一的选手啊! 于是,冯晚禾忍着笑,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但为了给薛战平留面子,她还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还是在周玉萍面前那套说辞。 冯家人用震惊又好笑的眼神看着自家这最小最受宠的丫头。 不是,这丫头平时看上去挺精明的,怎么这次……就阴沟里翻船了呢? 向焱忍住笑说道:“冯晚禾你实在太丢人了,拿来,把钱还给我!” “我不!没听过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冯晚禾把钱装进自己裤兜里,严防死守不肯归还。 “你个傻孩子,还肉包子打狗?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的?” 王胜男笑着调侃。 “汪汪汪!” 冯晚禾索性摆烂到底,还学了几声狗叫。 嗯,宁可做狗,不能还钱,就主打一个不要脸。 家中的气氛在冯晚禾的狗叫声中瞬间变得欢快轻松。 只见冯德彪已经拨通了电话,冲着那边大喊。 “老马,你今天给我那几张文艺汇演的门票还在不在?哎呀,我改主意了,要,我全要!” “你懂个屁,我家闺女考试特别棒,我这个当爹的不得犒劳犒劳孩子吗?” 第38章:girls help girls 在这个普罗大众刚解决温饱的年代,没人关注所谓的精神食粮,电影也好,演出也罢,都是城里有钱人的专属娱乐。 尤其是部队文工团的文艺汇演,那更是老百姓触不可及的梦。 哪怕你有钱,可对不起,根本买不到门票! 这种演出都是在部队内部举办,都是为军人和部分军属所服务的。 若是在演出现场看到来自地方的观众,别怀疑,他的背后必定有部队的人脉,而且还得是高层地位的关系。 是以,当冯晚禾趴在课桌上埋头做题时,就听到身后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聊着文工团演出的事。 “好想去看演出哎,我找了不少人打听,都说是内部活动,不对外开放!” “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 冯晚禾不用回头也知道,聊天的这几个女生是班里的小太妹。 其实不能用“小太妹”这个身份来定义她们。 虽说染着时兴的黄头发,虽说穿着大胆前卫,但目前来讲,她们还没干欺师灭祖的事,上课时最多睡觉看小说,比马晓东这种人渣强多了。 正聊着,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 “哎哟,冯大美女竟然还在做题?来,哥哥帮你辅导辅导!” 不等冯晚禾反应过来,只见一只咸猪手已经伸过来要去握她的手。 冯晚禾下意识躲开,抬头望去,竟然是隔壁班的学渣,也是马晓东新收的小弟。 这货没尝过薛战城的厉害,不知道欺负她的后果,而教室最后一排,马晓东双臂抱胸看着热闹,摆明了就是在试探与挑衅。 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冯晚禾很清楚。 这是个没长脑子的炮灰,就算薛战城找上门来算账,马晓东也能以“不是一个班的,我和他不熟”来脱身。 正巧薛战平又被周玉萍叫到办公室批斗了,正好褚昊被班主任党军仓叫到办公室表扬了,所以马晓东瞅准这个机会打击报复。 “哟呵,还挺烈!难怪我们晓东哥念念不忘!” 这男生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一双眯眯眼扫视着冯晚禾的身体,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滚!” 冯晚禾厌恶说道:“你在欺负我之前,最好先问问马晓东,上次他是怎么尿裤子的!” 马晓东脸色登时变了。 他一拍桌子起身,嘴唇翕动着,却最终没有说话。 若这男生是个聪明的,从马晓东的反应里就该知道冯晚禾不好惹。 可对不起,这货的脑子是真不灵光。 他一听这女生竟敢指着他新老大的名字骂,登时就急眼了。 “我老大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要么叫大哥,要么叫老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边说着,男生竟又伸手去抓冯晚禾的头发。 就在冯晚禾准备起身反击时,只见原本在后面聊天的女生忽然起身,抓起铁皮文具盒砸在男生脑袋上。 登时,那个铁皮文具盒就瘪了。 “哎,做人别太过分啊,怎么?欺负人欺负到我们班了?” 染着黄毛的短发女生挡在冯晚禾前面,指着那动手动脚的男生怒骂。 “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告诉你,高三七班所有女生,都归我保护!” 男生攥紧拳头与短发女生对峙,甚至还有要动手的意思。 女生也不怯场,非但没后退,甚至还逼近几步,抬手指着男生的鼻子。 “看什么看?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抠下来当弹珠玩?” 旋即,班里其他女生也围了过来,有人护着冯晚禾,有人帮着短发女生,谁也不肯先认输。 全班女生扭成一股绳,气场忽然就变大了很多。 短发女生狠狠推了男生一把,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再敢欺负我们班女生,老娘弄死你!” 男生落荒而逃,走到马晓东身边时被狠狠踹了几脚。 解除了危机,短发女生也没跑到冯晚禾面前邀功要报答,她继续坐回到位置上,和小伙伴讨论文工团演出的事。 这一刻,冯晚禾的心中满是感动。 她本以为自己成为马晓东的眼中钉后,是注定要被全班同学孤立的,毕竟谁愿意为了外人去得罪校霸呢? 可女同学们没有向恶势力低头,她们挺身而出保护着与自己无关的人,这已经非常勇敢了。 放下笔,冯晚禾扭头看着那个短发女孩。 “哎,你叫什么名字?” 短发女孩斜眼扫过这个转学生,漫不经心说道:“干嘛?想说那些虚伪肉麻的话来感谢我?算了吧,听着怪恶心!” 若是从前,若是被人这样怼回去,冯晚禾十有八九是不会再说半句的。 可今天,她看到了短发女孩坚硬外表下柔软的心,她想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不呀,我不是要说虚伪的话感谢你,我请你们吃棒冰好不好?” 她从书包里掏出十块钱,笑着说道:“今天正好有点热,午饭后我们一起去学校小卖部吃棒冰?” 短发女生盯着冯晚禾清澈的眼睛,片刻她起身,拿起她手中的十元纸币,又塞回到她书包里。 “别用金钱讨好别人,用金钱换来的友谊不牢靠!” 正好薛战平进来,正好看到短发女生拿着冯晚禾的十块钱。 他变了脸色,冲过来就要开骂,却被冯晚禾抢先一步拦住。 “她们帮了我!” 听到冯晚禾描述完事情经过,薛战平的脸色缓和不少。 “哎,张蔷薇,谢谢你了啊!” 从薛战平口中,冯晚禾得知短发女孩叫张蔷薇。 也是转校生,只不过是高三一开学就转到七班的。 张蔷薇拳脚功夫不错,一进班就因为马晓东出言不逊而和他狠狠打了一架,虽说二人都挂了彩,但从此马晓东也不敢再招惹她。 “你们护不了她一辈子的,只有她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在这个险恶的世道立足生存。” 在上课铃响起时,张蔷薇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下次要是再有狗男人敢欺负你,你就拿着圆规直接戳到对方的眼窟窿里,灭了丫的招子!” 第40章:走泼妇的路,让泼妇无路可走 冯家老宅在乡下,距离春城大约有二百多公里,因为有一段山路,所以开车得三四个小时。 全家出动回老家,自然是得分乘两辆车出发的。 薛战城借口说要去冯家老宅所在的村子附近执行任务,于是也蹭车一同前往。 车子刚驶出军区大院,只见一个人影忽然扑过来,吓得向焱急踩刹车。 来人是王胜男的亲生母亲,赵荷花。 车子一停下,赵荷花就趴在车头,哭得如丧考妣。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哟,我的亲生女儿没了良心,连自己亲妈都不认了!” “是,我是穷,我没有她养父养母有钱有本事,可……可我十月怀胎生了她啊!” 有人经过时,赵荷花嚎得更起劲儿,甚至还跪在了地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胜男脸色煞白,她沉默片刻就要下车,却被梅月棠一把拉住。 “你坐着别动,老三,看住你大姐!” 除了王胜男与褚昊之外,其他人都下了车。 赵荷花用余光看着向她走来的人影,那双三角眼里满是精明算计。 她也挤不出眼泪,就只是一个劲儿干嚎,一口一句“我不活了”,着实让人厌恶。 “你要干嘛?” 梅月棠居高临下看着赵荷花,冷声问道。 论起来,这是冯家第一次与王胜男的生母碰面。 当初赵荷花直接找到大学刚毕业的王胜男要认亲,而且还闹着要来军区大院,要与冯德彪夫妇面对面谈条件。 王胜男直言,要母女相认可以,但前提是赵荷花不许打扰冯家的生活,不许私下找养父母见面,否则别怪她不讲情面。 赵荷花心有不甘,却又拿捏不了王胜男,于是又提出条件,要王胜男给她和她儿子租房,并把每个月的工资上交给她。 这样苛刻无耻的条件,王胜男都答应了下来。 也正因为她的退让,才导致后面一系列悲剧的发生,使得她坠入痛不欲生的火坑里。 这些内情,冯家都是最近才知道的。 起初梅月棠还埋怨过王胜男的绝情,哭着说养育她那么多年,怎么亲生母亲一来,她就狠心搬走了呢? 后来才知道,大女儿的离开不是狠心,是因为过于在乎冯家。 她深知亲生母亲的德行,深知自己留在冯家的后果,所以她默默承受着赵荷花的折磨,咬着牙都不肯说一声苦。 想到大女儿受过的委屈与苦难,梅月棠的心都碎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哭喊闹腾的女人,恨不得上前狠狠抽死她。 “你们给我女儿灌迷魂汤,又是怂恿她离婚又是怂恿她不回家,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赵荷花这理直气壮的质问,梅月棠被气笑了。 “不离婚干什么?等着她被鞠腾飞打死吗?你知不知道胜男被家暴多少次了?” 赵荷花一脸无所谓。 “过日子不都是这样吗?谁家男人不打老婆?哦,男人在外面挣钱养家,回家心情不好打老婆出出气,这是啥伤天害理的事吗?还什么家暴?你们城里人真矫情!” 顿了顿,她又撇嘴说道:“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没错,男人怎么会打她?要我说,她就是活该!我就给我女婿讲过,贤惠老婆都是打出来的!” 听到这话,冯晚禾没忍住内心的怒火。 什么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什么叫贤惠老婆都是打出来的? 赵荷花自己也是女人,她那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样冰冷的话呢?她的良知被狗吃了吗? 若是旁人说这话,梅月棠的耳光早就抽上去了。 可面前这个女人是王胜男的亲妈,此时她就在车里坐着,若是看到养母抽亲妈耳光,她又该情何以堪? 强忍着怒火,梅月棠说道:“你开条件吧,要怎么样才能放过胜男。” “开条件?” 只见赵荷花眼珠子一转,露出贪婪的笑容。 “条件很简单,让她现在马上回鞠家,给她公婆和我女婿磕头认错,然后呢,你们冯家解决我女婿和我儿子的工作问题。” “我女婿在地质局工作,你们得给他转正升职,我儿子呢……我要求也不高,就去部队当个连长营长什么的。” 赵荷花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冯家,嘴巴张得比天都大。 梅月棠冷笑说道:“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呢?我们与你,与鞠家有什么关系呢?” “好啊,你们不答应也没关系,让王胜男与你家断绝关系跟我回家,以后哪怕她在鞠家被打死,你们也不许管,她是我生的,我就能做她的主!” 不得不说赵荷花的阴狠奸诈,她死死掐住冯家心疼王胜男的善良心理,不知廉耻威胁逼迫,当真是其心可诛! “我们不会给你儿子和鞠腾飞安排工作,也不会让胜男跟你走,有本事你就上法院告我,否则没得谈!” 一直没说话的冯德彪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既然这选择题没有正确答案,那他就不选了! 他对着门口的哨兵挥手,说道:“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以后她再敢来闹事,直接轰走就是,不必通知我!” 眼看冯德彪等人准备上车离开,赵荷花急了。 她忽然一头撞在冯德彪身上,然后就开始倒地哭喊。 “救命啊,当兵的打人了!男人打女人了,哎哟,抢了我女儿,还要打死我这个老太婆……” 这莫名其妙的栽赃,让冯德彪一时之间招架不住。 过往的行人都驻足看热闹,其中不乏一个大院的邻居熟人。 赵荷花撒泼打滚又哭又闹的样子,显然是超出了冯德彪夫妇的认知范围。 他们接触到的,都是有文化有涵养的正派人士,哪怕这军区大院里有嚼舌根的军属,那也是有分寸和底线。 讲道理他们很在行,可撒泼闹事……实在是应付不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荷花就越是起劲儿,甚至还满嘴污言秽语,说冯德彪意图对她行不轨。 不论冯德彪如何解释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冯家被赵荷花的泼妇行径死死压住时,冯晚禾忽然上前。 她一把将赵荷花扶了起来,笑眯眯输出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问候语,尺度之大,让一旁的薛战城目瞪口呆。 好家伙,面前这个口吐莲花的女孩,是他认识的冯晚禾吗? 赵荷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谩骂,当即,她就情绪失控抬手抽了冯晚禾一个耳光。 只见冯晚禾麻溜儿躺在地上,哭得比她更大声,更凄惨。 这下轮到赵荷花懵逼了,她一脸呆滞站在原地,都忘了自己要干啥。 嗯,冯晚禾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她走了泼妇的路,让泼妇无路可走。 第41章:会哭的孩子有饭吃 冯晚禾躺地一哭,事情就好办了。 原本还没法子插手的冯家三兄弟借口保护妹妹,嗷嗷叫着就要冲上来。 薛战城也拿出在部队喊口号的气势跟着瞎起哄,一时之间,大院门口很是热闹。 薛战平和几个小伙伴在附近的篮球场打球,听到动静奔过来一看,好家伙,小禾竟然被人欺负了? 当时,薛战平就摔了篮球,冲上去就对着赵荷花一顿推搡质问。 赵荷花是势单力薄扛不住啊,很快她就节节败退。 不多会儿狼狈逃窜,连句狠话都没敢放。 “行了小禾,差不多就起来吧,也不嫌地上脏!” 薛战城上前拉着冯晚禾的手腕,扶她站起身来,又给她拍掉身上的灰尘。 “你这……人小鬼大的,怎么想出这种招数,别说,还挺管用!” 冯晚禾笑得虎牙尖尖。 “我在冯家村的时候,总是被冯铁民夫妇虐待殴打,邻居婶婶对我很好,她就偷偷教我,说冯铁民要是打狠了,就让我大哭大闹,最好全村人都能听见。” “为什么要哭闹?不觉得很丢人吗?” 薛战城做司机发动了车子,笑着问道。 “婶婶说,如果我闷不做声,哪怕挨再多打,也是冯铁民的家事,没人好意思去帮我,但如果我哭喊求救,她就能顺理成章过去帮我说几句好话。” 冯晚禾笑着说道:“有时候动静闹得太大,村长也会过来训斥冯铁民几句,他就消停一些日子,我也能轻松几天。” 说这话的时候,冯晚禾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可车上其他人的心情却格外沉重。 很难想象,小小年纪的冯晚禾是怎么咬牙咽下那些苦的,又很难想象她是以怎么样一种心情回忆那些苦的。 外人听来都心痛难忍,更别说她亲身经历过。 这一刻,薛战城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将小女孩抱在怀中,想将自己所有的温暖与爱都给她,想弥补她曾经受过的万千伤害。 发觉家人都不说话了,冯晚禾又笑。 “哎呀,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咱们这不是在聊大姐的事嘛!” 冯晚禾笑着说道:“她不要脸耍赖做泼妇,那我也可以不要脸做泼妇啊,你瞧,我往地上一躺,你们不就师出有名了嘛!” 众人都笑出了声,这叫什么?以毒攻毒! 她握住王胜男的手说道:“大姐,以后别人再欺负威胁你时,你别忍着,一定要勇敢反抗,不管能不能打赢,气势上不能输!” 冯晚禾看出来了,赵荷花与鞠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今儿个赵荷花脸上有伤,应该是被鞠家人给揍的,她跑来闹事,十有八九也是鞠家人逼的。 让他们狗咬狗呗,还就不行鞠家人敢闹到军区大院里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冯家才忍气吞声受委屈,但真没必要,父亲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我们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能轮得着别人欺负咱们?” 冯晚禾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她早就看穿了王胜男的心思。 “大姐,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必须离婚,你才二十多岁,没必要把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浪费在一个烂人身上!” 看着冯晚禾眼中的担忧,最终,王胜男点了点头。 “好,离婚!” 听到王胜男同意离婚,冯德彪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和你亲生母亲……胜男啊,孝顺是传统美德,但也不能愚孝,不能让她仗着自己生你的功劳,就百般压榨胁迫你,你懂爸爸的意思吗?” 他看着王胜男说道。 “爸,当年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和弟弟正在屋檐下玩耍,房子要塌了,我爸和我妈同时冲向我弟弟,而我……被他们推进了废墟里。” 王胜男的眼中噙满了泪,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过去。 “我被你挖出来送往医院时,我看到我爸和我妈了,他们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狠狠瞪了我一眼,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孤儿了。” 如果第一次将她推入废墟是无意,那么第二次不与劫后余生的她相认,就是残忍的抛弃。 “我被你领养时,他们也跟着来了春城,就住在距离军区大院不远的民房里,一直监视着我,直到我大学毕业,直到我亲生父亲醉酒身亡。” 王胜男心中满是痛苦与愧疚。 冯家给予了她那么多的爱,可她还没来得及回报,就被亲生母亲缠上,像是无法摆脱的噩梦。 “畜生!王八蛋!” 冯晚禾最能体会王胜男的痛。 她们都是被重男轻女思想荼毒过的女孩子,他们都曾被所谓的亲人狠狠捅了刀子。 那些萦绕在梦里的痛苦,穷尽一生都无法忘记。 即使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冯家给足了她亲情的抚慰,可回忆起当时,王胜男依然痛到泣不成声。 她先是低低的哭,到最后,抱着梅月棠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 梅月棠心中又何尝好受呢? 王胜男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她小小年纪就会抢着做家务,学习成绩始终保持前列。 其实现在想想,不过就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害怕再次被抛弃,所以拼了命想要讨好大人而已。 梅月棠紧紧抱住了王胜男。 “妈妈在呢,别怕!” 抵达冯家老宅时,已经是下午了。 从春城一直往南走,小小的村落被群山环绕,村边的湖泊水波荡漾,仿佛世外桃源。 小村落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墨雨村。 冯家的老宅坐落于村西的湖边,是一栋颇具特色的小楼,虽然年代久远,却因为村民的精心照顾呵护,房子依然完好无损。 冯德彪等人一下车,只见几个乡民就围上来,极为亲切喊着冯德彪的小名。 “虎子,回家了啊!” 回了村,冯德彪也没什么架子,他憨笑着与乡民打招呼,又让霍江鹤从后备箱拿出两条好烟,给过来打招呼的乡民们挨个发烟。 “我听村长说了,你这趟回来……是带孩子认祖归宗的?” 乡民们都看到跟在冯德彪身边的冯晚禾,七嘴八舌道喜。 “虎子,冯老哥和冯嫂子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亲孙女回来祭拜,他们肯定高兴坏了!” 冯德彪遥望祖坟的方向,伤感说道:“是啊,若是我爸妈能多活几年,就能见到小禾了……” 第42章:蝴蝶之吻 冯家老爷子出身黄埔军校,在抗战时期浴血杀敌立功无数。 他的四个子女都是在炮火中出生,冯德彪是最小的。 “你们的奶奶是野战医院的护士,我大哥与二哥是双胞胎,他们出生在战争最吃紧最残酷的年代,生下不久便被寄养在农户家中。” 冯家祖坟前,冯德彪坐在父母的墓碑前,用平淡的声音描述着冯家的血泪史。 “两年后局势缓和,你奶奶兴高采烈赶到村庄接一双儿子回家,满目疮痍,整个村子都被敌寇的轰炸机荡平,一百多口人的村庄无一人生还,大哥与二哥自然也……” 那是冯家不堪回首的痛。 冯德彪听父亲的警卫员讲述过那天的场景。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母亲坐在残垣废墟上,怔怔凝视着村口的井。 据说,敌人将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塞进井里…… “你奶奶从头到尾都没有哭一声,她就坐在村口的磨盘上,瞧啊看啊,一直到天黑,终于起身拍掉肩上的雪,一语不发回到医院,继续抢救伤员。” 没人知道冯家经历了什么。 直到后来冯家长女冯德馨与幼子冯德彪相继出生,似乎抚平了二老的心伤。 “你母亲怀孕的时候,你奶奶很高兴,她总喜欢盯着你妈妈的肚子看,你妈就害怕啊,说万一婆婆不喜欢女儿怎么办?” 听到父亲这话,冯晚禾笑了。 她用手中的白布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爷爷奶奶的合照。 二老笑得慈祥又随和,一看就是极好相处的人。 “你奶奶大约是猜到我的顾虑,她就拉着我的手说,月棠啊,我们的信仰不允许有重男轻女的封建糟粕思想,我不在乎是男是女,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对于梅月棠来讲,婆婆是她见过最大度最善良的女人,她知道二老心中有遗憾,她竭尽全力的想要为冯家诞下后代。 然而事与愿违,结局让人心痛到极致。 看着父母悲伤的眸光,冯晚禾轻轻拂过墓碑。 她笑着说道:“爷爷奶奶,我是小禾,是你们的孙女,我终于回了家,我来看你们了!” 陵园里一片寂静。 不知从哪里出来一阵风,像是温柔的手拂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 燃烧殆尽的纸钱被风卷起,几片纸钱不偏不倚的落在冯晚禾面前。 “看,你爷爷奶奶听到你的话了,他们第一次见到孙女很高兴,这不……给你的见面礼呢!” 冯德彪将那几片纸钱捡起来打量片刻,笑着说道:“爸,妈,你们这也忒抠门了些,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瞧你们,就给这么几张啊!” 说来也巧,一阵大风卷来,吹得灰烬漫天飞扬,其他人都还好,唯独冯德彪满脸的黑灰。 原本伤感的气氛顿时消散。 以梅月棠为首,一众人瞧着满身灰烬的冯德彪大笑不已。 冯德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是一脸哭笑不得。 “嘿,这怎么还带急眼呢?哦,仗着自己变成鬼了不起啊?这么欺负自己儿子有意思吗?你们再这样,明年我可就不来烧纸了!” 冯晚禾接过话茬说道:“爷爷奶奶,你们别担心,明年我爸不来没关系,我来给你们送纸钱!” “你个小马屁精,讨好两个老鬼有意思吗?你觉得他俩能保护你?” 冯德彪笑骂,在女儿脑门上轻轻点了两下,只见风又起,又卷起一股子烟尘。 “哎,哎,老爷子老太太我错了,我不欺负你们宝贝孙女还不行吗?” 这下,冯德彪忙认怂道歉。 那股子烟尘在墓前转了两圈,最终消散在婆娑树影中。 “行了,办正事儿!” 冯德彪起身,终于走到陵园角落里的墓碑前。 冯晚禾也跟着走过去,只见那墓碑上刻着“爱女冯晚禾”五个字。 不同于陵园其他坟头的庄严与压抑,这座坟头上种满了花草,在和畅的暖风中静静绽放。 鸟儿在树梢筑了巢,叽叽喳喳的叫声欢快又悦耳,连带着整个陵园都没那么沉闷了。 “爸,你准备将她……挪到哪里?” 冯晚禾看着墓碑,轻声问道。 “最开始时,我想找个乱坟岗直接将她埋了,可后来……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她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了,我们若是再将她扔到荒郊野外,你说,小姑娘得多害怕呢?” 冯德彪叹息,他抬头指着陵园外不远处的树林,说道:“那片树林也是我们冯家的,葬在那里吧。” 他苦笑说道:“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毕竟与老祖宗们做了十多年的邻居,离得近些,也能互相照应!” 听到父亲的话,冯晚禾轻轻点头。 她上前,轻轻拂过那墓碑,说道:“别怕,我们不会不管你的!” 恍惚之间,冯晚禾仿佛听到耳畔有细细的笑声,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谢谢”。 等她再回神,那声音又没了。 冯德彪一挥手,等候在旁边几个乡民已经拿着铁锹过来。 他们是这一带专门给人筑墓与迁坟的人,村长专门请他们过来帮冯家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墓迁走。 坟墓很快被挖开。 当小小的松木棺材暴露在外面时,原本璀璨的日光忽然被乌云遮挡。 天空黯淡,只见乡民们小心翼翼将棺木搬出来,用红布盖着往小树林抬去。 王胜男站在最靠外的地方,她眼尖看到棺木没有完全被红布覆盖,于是上前扯了扯红布,将棺木完全盖住。 就在这瞬间,一个灰白的蝴蝶忽然从红布下翩翩飞出来。 这蝴蝶绕着王胜男飞了两圈,随后,竟停在她肚子上,一动不动。 在陵园,在迁坟的当口,一只不怕人的蝴蝶出现,颇有几分诡异。 然而大家却不害怕。 王胜男微微笑了,她看着蝴蝶说道:“你是她吗?我每年来给你扫墓,所以你认出我了对不对?” 蝴蝶震动着翅膀,一直停留在她肚子不肯离去。 “但是小妹妹你很偏心哦,我也来给你扫墓的,你为什么不来我这里!” 霍江鹤笑着凑过来,伸手想要触碰蝴蝶的翅膀。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蝴蝶时,只见蝴蝶翩然起飞,循着棺木的方向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冯晚禾看着王胜男那被蝴蝶停留过的肚子,鬼使神差的,她喃喃开口。 “大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43章:小禾,我来救你 原计划要在老宅住一晚的,因为冯晚禾这句话,迁坟一结束,冯德彪就下令回春城。 回家路上,冯晚禾有些惴惴不安。 她眼神里带着一抹愧疚,看着薛战城说道:“我不该那么胡乱猜测的,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些话就冒了出来。” “大姐有没有怀孕,她不比我清楚吗?我这……万一给她惹了麻烦怎么办?” 返程路上,冯德彪调整了车辆人员配置。 冯德彪、梅月棠、王胜男还有霍江鹤共乘一辆车,其他人则坐在另外一辆车。 是以此时,冯晚禾坐在副驾驶位上,很是苦恼与自责。 “你没猜错!” 薛战城一边开车,一边淡声说道:“你说出怀孕这个字眼时,你大姐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作为侦察兵出身的薛战城,最是擅长从一些细微处寻找线索与答案。 在陵园时,当冯晚禾说出那句话时,王胜男眼底的震惊与慌乱,还有一闪而过的喜悦与彷徨,都没逃过薛战城那双敏锐的眼睛。 顿了顿,薛战城又忍不住问道:“只是小禾,你怎么就知道你大姐怀孕了呢?” “说不好,就当是看到那蝴蝶,像是有个小孩在我耳边咿呀学语,我……我就没忍住。” 听到冯晚禾这话,坐在后排的褚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 “小禾你别吓我,咱们是给小女孩迁坟的,然后你在陵园听到小孩的声音,这也太邪乎了吧!” 向焱一巴掌乎在褚昊后脑勺。 “你想啥呢?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了!” 褚昊一摊手说道:“对啊,但没规定鬼魂不能出来吓人啊,这好家伙……《聊斋志异》都不敢这么演!” 冯晚禾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这世上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怪事,比如她就是带着上一世记忆重生的人。 “小禾,大姐的事儿咱们别插手,爸妈那边肯定会处理好的。” 向焱吩咐道:“爸妈将我们打发到这个车上,也是在提醒我们不必操心。” 听到二哥的话,冯晚禾淡淡“嗯”了声。 此时已经夕阳西斜,落日余晖从敞开的车窗照在冯晚禾脸颊上。 夜风温柔,她闭眼倾听风的声音,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些过往的记忆碎片。 是上一世她在军区大院照顾薛战城时,听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太太们提及的。 “冯家那个闺女,听说是死了,说是难产,但我在医院的亲戚说,是硬生生被婆家害死的!” “臀位,根本生不下来,婆家非不让剖,说是顺产对孩子好,到后来……一尸两命呐,大的小的都没活成!” “冯家闺女肚子里是女孩,婆家哪舍得花钱做手术呢?而且听说啊,这男人在外面早就有相好的,还是个医生呢!” …… 这些细细碎碎的话像是被风从远处卷来,就那么飘入冯晚禾脑海里。 她在迷迷糊糊中,陡然反应过来。 冯家闺女,不就是大姐吗? 难产?女孩?这……不就是王胜男不久之后的命运? 思及至此,她猛然睁眼,手心竟满是汗珠。 “小禾?小禾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车子竟已经停在军区大院冯家门口,薛战城一脸关切看着满头大汗的冯晚禾,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哎哟,好烫! 从陵园回来当晚,冯晚禾就发烧了。 烧到三十九度多,整个人一直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梦里的她像是在医院的产房里,她看到大姐王胜男躺在产床上了无生机的凄惨样子。 地上满是血,一个小小的男婴就那么躺在血泊中,浑身发青发硬。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双臂抱胸打量着王胜男,笑得阴森冷漠。 “就你?还想和我抢男人?你也配?” 梦境一转到了产房外,鞠腾飞与其父母坐在长椅上吃着瓜子聊着天。 “这女人就是墙上的泥,掉一层再糊一层,我早就瞧王胜男不顺眼了,不服管不听话,要这样的儿媳妇有什么用?” 说话的人是鞠腾飞的母亲吴桂香。 她安抚着自己的儿子,嘴角满是不屑的笑。 正说着,只见产房的门打开,那个年轻的女医生走出来,脸上已经换了悲戚遗憾的表情。 “我们已经尽力了,大人和孩子……都没保住!” 除了鞠腾飞的神色有点震惊之外,鞠建业与吴桂香两口子皆是一脸无所谓。 “男孩还是女孩?” 鞠建业皱眉问道。 女医生答道:“女孩!而且发育也不好,就算活着都是累赘!” “赔钱货啊……留着也无用,死就死了,小龚,你路子广,你帮忙把那母女二人处理了吧,省得脏了我们鞠家的手。” 被称作小龚的女医生状似有点犹豫。 “毕竟是你们鞠家的儿媳妇,这……不用葬在你们祖坟里?” “她也配葬在我家祖坟?随便挖个坑埋了就行,我们家可没这种身份低贱的儿媳妇!” 吴桂香撇嘴,对于王胜男的死没有丝毫动容。 一直没开口的鞠腾飞犹豫问道:“妈,那我丈母娘那边……” “丈母娘?王胜男都死了,你哪里还有丈母娘?赵荷花那边我去处理,给点钱打发了就是,她女儿一死,我看她拿什么闹!” 吴桂香说罢,又笑眯眯看着小龚医生。 “小龚,改天来我家做客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腾飞,你和小龚的事儿也别瞒着了,我和你爸早就知道。” …… 畜生!这帮没有心的畜生! 他们不顾礼义廉耻,帮着儿子的情妇一起害死了原配! 王胜男与她的儿子橫尸产房无人收尸,而门外这些畜生却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尤其是这个姓龚的医生,她为了嫁给鞠腾飞,竟谎称大姐诞下残缺不全的女婴! 冯晚禾无声嘶吼:那明明是个极其健康的男婴! 在这样的痛苦与愤怒中,冯晚禾像是置身于烈火之中,满腔的仇恨与愤怒席卷着她,像是找不到出路的飞蛾。 直到耳边传来薛战城温柔的声音。 “小禾?小禾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旋即,又是母亲心疼的声音。 “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是不是去陵园时什么脏东西冲撞了丫头?老冯,我明儿个得去趟庙里,给闺女求个护身符。” 一向不信牛鬼蛇神的冯德彪竟没拒绝,半晌才说道:“我送你去庙里!” 天底下最无私的当属于父母对子女的爱。 只要女儿能好起来,冯德彪什么都愿意信,什么都愿意听! 冯晚禾坠入一望无垠的深海,汹涌的波涛几乎湮没她。 忽然之间,一根稻草飘在她面前,有个声音对她说:小禾,我来救你!” 她毫不犹豫抓住了那救命稻草,一阵天旋地转,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面前是薛战城那张俊脸,而她的双手,正紧紧攀着薛战城的脖子…… 第44章:祝你们一辈子锁死 场面忽然就很尴尬。 感动吗? 不,不敢动! 此时冯晚禾只要稍稍动一下,唇就能碰到薛战城那泛着胡茬的下巴。 二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彼此的呼吸交融传递,周遭的温度陡然攀高。 直到冯德彪一声咳嗽,像是打破魔法的神奇咒语。 瞬间,冯晚禾松开了薛战城的脖子,而薛战城也忙直起身来,状似无意摸了摸鼻子。 “哼!” 如果眼神能杀人,冯德彪早就杀薛战城十万八千次了。 这小子在干啥? 说是去探小禾额头的温度,结果干啥呢? 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但凡二人再靠近五厘米,那两张嘴可就……就…… 诶呀!就好气! 一旁,周玉萍却乐得合不拢嘴。 她看着自家那傻儿子,大有一种“这头猪终于知道拱别人家白菜”的欣慰感。 臭小子,可算是开窍了! 冯晚禾在亲妈的搀扶下坐起来,她环顾四周,喃喃问道:“我这……病了?” “高烧,昨晚到现在,都快二十个小时了,你这孩子一直没醒,哎哟,吓死人了!” 周玉萍心疼说道:“军区医院的医生换了好几波,再要是不退烧,就得送你去医院治疗咯!” 看了看床头的钟表,午后两点多钟。 梦里的场景不断在她眼前浮现,冯晚禾一把抓住梅月棠的手。 “妈,大姐呢?大姐她……去医院了吗?” 话音落下,正巧王胜男端着一盆水进来,看到小妹醒来,她一脸喜色。 “你这孩子,怎么就病了呢?是山里风大着凉了?” 冯晚禾没有回答王胜男的关心,她看着大姐问道:“大姐,你去医院检查了没?没……没怀孕吧?” 王胜男眼神微微躲闪,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没,没怀孕呢。” 冯晚禾再次确认道:“真的吗?真没怀?” “你这孩子,你大姐骗你这个做什么?喏,这是你大姐的检查单,瞧,这没怀孕的人啊,检查结果是阴性,唔,就是减号!” 只见梅月棠将一张医院盖章的检查单递给冯晚禾,笑着说道。 果然,尿检是阴性。 冯晚禾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想起梦里发生的悲剧,心中又是一阵害怕。 “大姐,你赶紧和鞠家离婚吧,否则,那一家迟早会害死你的!” 王胜男笑了笑没回应,只是拧了毛巾,细细给冯晚禾擦拭着脸上的汗。 冯晚禾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周一一大早,她不顾爹妈的反对,硬是背着书包去上学。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要气死人了!咱们家有你三哥考大学光耀门楣就行,你就做个废柴又能如何?” 冯德彪气得只跳脚。 “这一大家子男人呢,还能差你一口吃的?再不济,你嫁给薛战城,让薛家继续养着你,反正薛家有钱!” 说曹操曹操到。 正好薛战城骑着自行车过来,听到这话,他登时就乐了。 “这敢情好,我家爷爷奶奶都有退休工资,我爸妈回头的退休工资也不少,嗯,再加上我的……再不行连薛战平的工资也给弄过来!” 被惊到目瞪口呆的薛战平:“……” 亲哥你可真棒!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的工资讨好你岳父岳母! 你三十六度的嘴里,到底是怎么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呢? 薛战城故意逗着冯晚禾,他抬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 “怎么样?我们家这条件还可以吧?唔……这表情是不太满意?” 这个话题让冯晚禾微微有点脸红。 虽说上一世他们已经是恋人,但……现在人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 啊,不要,人家会害羞的呢! 薛战平故意过来插刀子。 “哥,你知道现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吗?” 薛战平故意作出很懂的样子,幸灾乐祸说道:“哎,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咱们家这……父母非但没亡,爷爷奶奶还活蹦乱跳,这都是潜在家庭矛盾!” 看到亲弟弟这贼眉鼠眼的样子,薛战城挑眉。 “照你这么说,爹妈没死的人,都没资格娶老婆?” 薛战平一摊手说道:“原理上是这样,我给你讲,我早前追求我们学校的校花,结果你知道人家怎么拒绝我的吗?” 第45章:只要我不害羞,害羞的就是别人 冯晚禾本以为薛战城是逗她玩的,谁承想他竟真弄到文艺演出的门票,而且还是不多不少二十一张! 周二下晚自习后,冯晚禾看到薛战城递来的那些门票,她先是震惊随即兴奋,情不自禁跳起来抱住薛战城的脖子。 “哇,你好棒!你太厉害了!你是我的偶像……” 一连串的彩虹屁吹到薛战城耳中,让他已经彻底迷失了自我,更何况,小丫头还主动投怀送抱,这……太值了。 冯晚禾沉浸在喜悦中,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此时的她,双手揽着薛战城的脖子,双腿缠着他的腰,而薛战城一手托着她臀部,一手揽着她的腰,二人紧密相贴,几乎融为一体。 饶是薛战平一向脸皮厚,此时也不好意思继续盯着看了。 这好家伙,狗粮撒得到处都是,不光他被迫吃了亲哥与小禾的狗粮,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也都在偷看…… 同学们别害羞,光明正大看呗,毕竟两个当事人都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了。 这叫什么来着?嗯,只要我不害羞,害羞的就是别人? 褚昊有事耽搁了几分钟,所以出学校门比较晚。 他远远就看到自家亲妹子像是小浣熊挂件般挂在薛战城身上,而男人的手…… “薛战城,你放开我妹妹!” 平日里褚昊对薛战城极其尊重,都是叫战城哥的,但今天…… 他直呼薛战城的全名,语气里带着愤怒与不满。 干啥呢?薛战城你干啥呢?你当我面占我妹妹便宜呢! 瘸腿褚昊奔跑的速度快赶上百米飞人了,惊得薛战平目瞪口呆,卧槽,伙计你这速度不去参加百米长跑都可惜了! 他上前直接将冯晚禾从薛战城身上扒拉下来,护犊子似的,保护在自己身后。 三哥的呼喊与动作,让处于兴奋之中的冯晚禾冷静下来。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么狂野与……奔放。 啊啊啊,好羞涩! 啊啊啊,还想再来一次! 心里在嗷嗷叫唤着,冯晚禾面上还是镇定如鸡。 她乖巧听话站在三哥背后,一脸无辜说道:“三哥,你别误会,我就是拿到这么多演出票太激动了!” 褚昊捏了捏冯晚禾的脸。 “再激动也不能这样……投怀送抱,女孩子在外面得保护好自己,男人没个好东西!” 哭笑不得的薛战城:“……” 褚昊,不用一棍子干翻天下所有男同胞,大胆点,直接点我名! 晚上回了家,冯晚禾献宝似的将这厚厚一摞门票展示给亲爹看。 “薛战城真的好厉害哦,竟然能弄到这么多门票!” 看着女儿提及薛战城时眼底的崇拜与兴奋,冯德彪有点吃味。 哼,几张演出票就收买我女儿?就做了我女儿心中的英雄? 我女儿都没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我哎,你薛战城算个几毛几! “这几张演出票就值得你这么高兴啦?小禾,你记住咯,以后有什么想要的,直接给爸爸说,别被男人的小恩小惠收买,别轻易被男人的糖衣炮弹俘获!” 冯德彪哼哼着说道:“明天我得找老薛聊聊,他儿子对我女儿居心不良,得管!” 一旁,梅月棠嘲笑丈夫的小心眼。 “你就偏爱两个女儿吧,今天你回家这么晚,是给胜男送演出票了?” 听到母亲提起大姐,冯晚禾又想起那惨烈的梦境。 冯德彪笑着说道:“胜男从小就喜欢这些歌舞表演,这不……正好有多余的票,我就去了趟财务局,给她送了两张。” 是的,王胜男大学毕业后就进了财务局工作,论起来也是前途无量。 “大姐离婚的事……怎么样了?” 冯晚禾犹豫了会儿开口问道。 “你这孩子……怎么总操心大人的事呢?” 梅月棠将手中的牛奶递给冯晚禾,说道:“离婚是大事儿,没那么好解决,鞠家借口回老家祭祖,这几天都没见人。” 她皱眉说道:“拖就拖呗,看看谁能耗过谁!” 听着母亲的话,冯晚禾不知为何,心中泛起难以言状的感觉。 几番犹豫,她差点都要将自己梦里的事告诉父母,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大姐既然没怀孕,那上一世的悲剧必然不会发生,或许……是她太焦虑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课间休息时,冯晚禾照例听到王蔷薇在与其他同学聊文艺汇演的事。 “别提了,我用尽一切办法去弄票,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说我没资格!” 王蔷薇气得直拍桌子。 “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是资格!资格!人家说,这是针对部队内部人员的演出,不对外发售门票的,真是气死人了!” 又有女生自嘲道:“没办法,谁让咱们不是内部人员呢?就咱们这身份地位,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咯!” 王蔷薇咬牙说道:“真的,现在要是有人能给我一张汇演门票,我敢跪下管他叫爹!” 话音落,只见一张演出门票像是从天而降,落在了王蔷薇的手中。 惊喜来得太快,王蔷薇根本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甚至还抬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几把。 “我踏马……真疼!” 确认自己没做梦,王蔷薇终于拿起那张门票,上下左右细细检查一遍,没错,真票! 这……这是哪位神仙大人的垂爱啊?她不然跪下磕一个? 抬头一瞧,神仙大人……哦不,冯晚禾正笑眯眯看着她。 “王蔷薇,我请你看演出!” 看到王蔷薇懵逼的表情,冯晚禾笑着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嗯,也可以像上次一样,直接把票塞进我书包!” 说罢,她甚至还故意把书包放在王蔷薇面前。 王蔷薇一把将门票揣进自己口袋里,还紧紧捂住。 “一码归一码,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其实是个没节操没底线的人,我以为友谊也是有价的,比如价值一张门票!” 看着王蔷薇紧张兮兮的样子,冯晚禾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抬头,只见其他女生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王蔷薇装门票的口袋,大家虽然没说话,眼神却暴露出她们的内心。 冯晚禾又笑。 她像是变魔术似的,一下子从书包里掏出厚厚一摞演出门票。 “当当当当,我不光请王蔷薇一个人看演出,还请全班女生一起去看哦!” 短暂沉寂之后,教室里发出一阵阵几乎穿透耳膜的尖叫声…… 第46章:隔壁老王 课间休息时,冯晚禾去了趟副校长办公室。 周玉萍正在批阅文件,看到冯晚禾进来,她脸色一喜。 “小禾来了,来,快过来,阿姨这里有桃酥!” 放下手中的活,周玉萍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桃酥,全都塞进冯晚禾手中。 冯晚禾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演出门票。 “周阿姨,您能帮忙把这两张票送给党老师吗?” 听到这话,周玉萍一愣。 “你们班主任党军仓?他知道你身份?找你要门票?” “没!没有!” 冯晚禾忙解释道:“党老师从没打听过我的身份,是我去办公室找老师请教难题时,听到党老师和其他老师的聊天了。” 生怕周玉萍误会,冯晚禾忙替党军仓说好话。 “党老师的女儿是盲人,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现场聆听歌唱家的声音,正好有这个演出,我就……” 原来是这样! 周玉萍望向冯晚禾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那你直接给他不就行了?还能落个人情,你让我转交,他哪里能知道这是你的心意?” 只见冯晚禾摇了摇头。 “我怕产生误会,怕有不明真相的人借此说党老师让学生送礼,又怕党老师以为我是贿赂他而不肯收,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让您转交最合适。” 冯晚禾的眼神里满是真挚。 “党老师对我很好,我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一点点,起码能完成他女儿的心愿。” 看着冯晚禾纯真的眼神,周玉萍接过那两张门票,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脸。 “好,阿姨帮你!”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高三教师办公室的电话。 不多时,党军仓匆忙赶来,神色有些慌张。 他看到坐在副校长办公室的冯晚禾,先是一怔,很快就上前。 “周校长,是我们班学生犯错误了吗?肯定是产生了误会,这小姑娘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 党军仓没有急着质问与斥责冯晚禾。 他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学生,哪怕高三七班是出了名的差生班,他依然张开双臂挡在冯晚禾面前。 周玉萍笑了。 “我又没说她犯了错误,只是找她谈谈心而已,你也知道,我与她有点私交。” 说罢,周玉萍冲冯晚禾挥手,示意她先离开。 第47章:孙子,你爷爷在此 上一世很多事,冯晚禾都不是很清楚。 但薛战平的祭日她还是清楚的,不是现在,是高考前几天……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理来不该出事的。 可冯晚禾不敢大意。 毕竟因为她的出现,薛战平与马晓东之间的矛盾迅速恶化,万一呢? 于是在薛战城执行任务的这几天,她都死死摁着薛战平,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自己走。 不管薛战平如何抗议,她都坚持等着霍江鹤来接人,才跟着大哥一起回家。 周五这天晚自习,冯晚禾去办公室找物理老师请教难题,以至于没盯住一身反骨的薛战平。 最后一节晚自习还没结束,薛战平已经没了人影。 褚昊被年级主任叫走了,说是做什么优秀生的考前动员工作…… 冯晚禾看到薛战平的座位空了,再抬头往后瞧,马晓东与那几个小喽啰也不在,她的心猛然提到嗓子眼。 “蔷薇,你看到薛战平去哪里了没?” 一把抓住正在看言情小说的王蔷薇,冯晚禾急声问道。 “走了呗,你刚出教室没多久,这小子就背着书包跑路了,还让我转告你,明天军区大礼堂见!” 王蔷薇说罢,看到冯晚禾焦急的脸色,忍不住问道:“咋了?出什么事了?” 冯晚禾没法解释。 她总不能说自己怀疑薛战平可能会被马晓东害死吧? 这些凭空的猜测一旦说出来,就极可能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 于是她摇头,说道:“没事,我就是找薛战平有点急事,我先走了,等褚昊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说罢,冯晚禾甚至都没背书包,匆匆忙忙就往外跑。 王蔷薇放下手中的湾湾言情小说,目送着冯晚禾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遵循着上一世的记忆,冯晚禾一路找到薛战平当年溺水身亡的湖边。 农历的月初,天空无月无光。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湖水像是野兽的血盆大口,蛰伏在暗夜里,等待猎物上门。 周边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蝈蝈的叫声,偶尔蝙蝠掠过,寂静到让人发慌。 第48章:小禾很厉害呢 马晓东看到不远处冲来的身影时,他被吓了一大跳。 待近些,当看到是冯晚禾时,他登时露出猥琐的笑。 “哟呵,这是来救小叔子了?” 马晓东扔了手中的钢管,示意小弟们先不急着把薛战平扔进湖里。 “薛战平不是天天护着这女人吗?行,那我就当着他的面办了冯晚禾,让他死不瞑目!” 一边说着,马晓东一边去解皮带,还招呼着身边的小弟帮他控制住冯晚禾。 马晓东是个极其恶心与无耻的烂人。 又想占便宜,又害怕吃亏,于是不要脸的让所有人蜂拥而上,帮着他摁住冯晚禾。 从冯晚禾冲过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王蔷薇应该已经告诉三哥她在鉴湖,大哥应该也在学校门口等着。 只要三哥告诉大哥她的位置,以大哥的速度,十分钟肯定抵达。 因此冯晚禾打算尽可能拖延时间,哪怕豁出一切,她都要保护好薛战城的弟弟! 冯晚禾拼尽全力挣扎反抗,然而都是徒劳的。 薛战平尚且不能打赢的架,她哪里能赢呢? 甚至这些恶霸还故意逗弄着,将她推倒在地,看着她爬起来,又再次推倒…… 马晓东乐得哈哈笑。 他也跟着拉扯冯晚禾,一脚将她踹翻,又一把将她拎起,如此反复许多次。 不知何时,薛战平已经醒了。 他身上绑着绳子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冯晚禾被那些畜生欺凌。 “畜生!王八蛋!马晓东你有本事弄死我,欺负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马晓东上前,狞笑着说道:“哟,醒了啊,那正好,给你表演更好玩的!” 说罢,他挥手示意小弟们都让开。 只见他扯开皮带往冯晚禾的方向走去,猥琐说道:“不是瞧不上老子吗?今儿个就非得让你做老子的女人,老子还没尝过大院女人的滋味呢!” 薛战平在嘶吼怒骂,到最后甚至哭出声来,无力哀求马晓东放过冯晚禾。 “战平,别闹!” 冯晚禾冲着薛战平笑,她说道:“等,等天亮!” 就在马晓东的手即将触及冯晚禾的肩膀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头。 暗夜里,这石头像是长了眼,直直砸在马晓东眉心。 力度之大,飞来的石头像是子弹,竟嵌入他的肉里。 钻心刺骨的疼让马晓东几乎昏厥,他哪里还顾得上欺负冯晚禾,捂住脑袋嚎得撕心裂肺。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只见几道身影飞奔而来。 即使天很黑,可冯晚禾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伸手拥抱她的人影。 是薛战城! 从事发到现在,冯晚禾一直没哭。 她偷袭马晓东时没哭,下决心去救薛战平时也没哭,甚至被这些畜生推搡羞辱时,也没有哭一声。 可现在,当薛战城伸手抱住她的瞬间,当他说“小禾别怕”时,那些涌动在心底的恐惧与委屈,终于倾泻而出。 起初,冯晚禾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她冲着薛战城笑。 “我厉害不厉害?我保护了你弟弟呢!快夸我!” 薛战城声音嘶哑,说道:“小禾很厉害!” 她想笑,可是嘴角不听话,怎么都扬不起来。 眼泪也不听话,争先恐后涌动着,盈满她的眼眶。 终于,她没忍住,低低呜咽出声。 她双手死死抓住薛战城的胳膊,那么紧,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你怎么……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一开口,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打湿了薛战城的手背,也灼痛了他的心。 薛战城的眼中满是疼。 他紧紧将失声痛哭的女孩拥入怀中,手心贴着她颤抖的身体,那么用力,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没有争辩,没有解释,薛战城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心爱的女孩受到了伤害,任何理由在此时都是苍白的,都不足以弥补她心灵的创伤。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小禾,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的!” 薛战城字字句句都是不容置疑的誓言。 他身为军人,他用自己军人的尊严立下承诺,这一生除非他死,否则这承诺终生有效! 这边,霍江鹤与褚昊也是愤怒到极点。 霍江鹤的拳头像是雨点般落在每一个霸凌过自己妹妹的混账脑袋上。 他甚至不在乎闹出人命断送自己的璀璨前程。 军人的使命是什么? 是保家卫国! 连家人都无法保全的兵,有什么资格卫国呢? 褚昊也杀红了眼。 他的拐杖成为的武器,狠狠砸在那些畜生头上,任凭他们哀嚎求饶。 到最后,是回过神来的冯晚禾起身阻止了大哥与三哥。 她不是心疼马晓东这些畜生,而是心疼大哥与三哥未来的人生。 哥哥们正是人生最耀眼的年岁,不该浪费在这些畜生身上的,他们不配! 薛战城拉住几乎失去理智的霍江鹤。 “行了,别伤到小禾!” 听到这话,霍江鹤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眼神通红望过来,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哑声说道:“小禾没关系,哥哥在呢!” 眼前的情况惨烈,他们赶来时不知道事情进展到哪一步。 可不管是薛战城还是霍江鹤,他们都没问半句,只是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冯晚禾,他们永远都在她身边!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管世间的人如何看她,可对于他们而言,冯晚禾永远都是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 冯晚禾笑中带泪,她叫了声“大哥”,眼泪又涌出来。 “我没事,他们没占到我便宜!” 浑身僵硬的霍江鹤终于浑身瘫软坐在了地上。 “好,那就好!” 一旁,浑身捆着石头的薛战平怔怔看着褚昊走来,替他松绑,将他扶起。 他胡乱抹去眼前的血雾,踉跄上前奔到冯晚禾身边。 “小禾,对不起!” 薛战平哽咽说道:“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自作主张提前离校,若你真出了事,我这辈子该怎么活啊!” 冯晚禾依偎在薛战城怀中,她冲面前这个哭成狗的小伙伴笑。 “战平,没关系啊,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不就应该为对方两肋插刀吗?” 她坚定说道:“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哪怕……事情到了最坏哪一步,我也不会后悔的!” 第49章:别管他,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救兵赶来的时间,比冯晚禾预计的早很多。 “多亏了你们班的同学。” 薛战城说道:“我提前结束任务,晚上与江鹤一起来学校接你们,刚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女生跑了出来,她们说你去了鉴湖,说你可能有危险……” 从薛战城口中,冯晚禾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离开教室没多久,王蔷薇就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太对劲儿。 正好有个女生捡到一张纸条,上面是马晓东的字迹。 “鉴湖,薛战平!” 其中“薛战平”的名字上,还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号。 再联想到冯晚禾走之前让她转告褚昊说自己去鉴湖,王蔷薇顿时就慌了。 于是她一边让人去通知褚昊,一边不顾危险,领着几个胆大能打架的女生去鉴湖支援自己的好朋友。 幸好在门口碰到了薛战城与霍江鹤,这才极为惊险救了冯晚禾与薛战平。 冯晚禾抬头望去,只见王蔷薇与几个女生正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即使夜色昏暗,可冯晚禾还是看到王蔷薇脸上放松的笑容。 “谢谢。” 冯晚禾冲着王蔷薇笑,由衷道谢。 王蔷薇却撇嘴,故意作出不在意的样子。 “闭嘴啊,不要搞得这么肉麻恶心,你要拿我当朋友,就别说见外的话!” 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确认冯晚禾没有危险,就挥手示意同学们马上离开。 不管是马晓东还是冯晚禾,他们背后都有着深不可测的势力。 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恶战,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还是识趣回避,省得做了炮灰。 但临走时,她还是停住了脚步。 “如果……如果你们有一天需要证人出庭时,我可以帮忙!” 马晓东一帮人此时都七扭八歪倒在地上,各个儿都是满脸满身的血,有气无力哀嚎着。 其中马晓东最惨,那张脸血肉模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裤裆湿漉漉的,显然是被吓尿了。 薛战城沉声说道:“别声张,先把这帮人送去部队医院,不要给他们与外界接触的机会。” …… 深夜,部队医院一楼的急诊室因为突发情况戒严,任何无关人员不得随意出入。 冯德彪与薛长卿穿着军装,身后跟着警卫员,二人面色严肃穿过警戒线,直奔走廊尽头的抢救室。 就在半个小时前,正在开会的冯德彪接到褚昊打来的电话。 “爸,你马上来趟部队医院,小禾出事了!” 一听这话,冯德彪浑身虚软,竟险些栽倒在地。 甚至等不及听褚昊后面的话,他已经踉踉跄跄往外奔去。 女儿就是他与妻子的命啊,她若是出了事,那他们还怎么活? 在楼梯间,他碰到了神色凝重的薛长卿,他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路上,冯德彪绷着嘴唇一语不发。 可薛长卿还是感受到老战友发自内心的恐惧不安。 在即将抵达医院的时候,冯德彪忽然开口。 “老薛,要是我女儿出了事,我……是要豁出一切给她报仇的,我家人就托付给你了!” 薛长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无声点了点头。 急诊室门口,当冯德彪看到女儿披着男式军装安然无恙站在他面前,轻声叫他“爸爸”时,他忽然就哽住了。 原本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随着女儿这一声“爸爸”,忽然之间,心跳就恢复了。 冯德彪清楚感受到,自己死而复生了! 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不顾自己首长的身份,冯德彪踉跄上前,紧紧将女儿抱在了怀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要女儿还安然无恙,哪怕天塌下来都没关系,他是她的父亲,他给她遮风挡雨! 薛长卿也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到薛战平浑身是血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伤又怎么弄来的?抢救室里躺着谁?” 若是从前,薛战平必定满嘴跑火车的狡辩与解释,不遗余力要给自己洗白,争取把锅甩到别人脑袋上。 可今天…… 一想到冯晚禾为救自己遭遇的险况,他就没办法撒半句谎。 “哥,你替我说吧!” 薛战平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吧唧蹲在角落里,全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口。 于是,薛战城实事求是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没有替薛战平掩饰错误,也没有刻意夸大事情的严重性。 第50章: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当薛长卿第三次抬脚准备再次踹向本就受伤的薛战平时,冯晚禾忍不住了。 她从薛战城怀中挣脱出来,不顾自己是晚辈,不顾薛长卿是首长,像是个横冲直撞的小牛犊,上前狠狠推开了薛长卿。 显然,薛长卿是没有防备的。 他没想到有人敢在他训人时胆大插手,更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有如此蛮劲儿,竟将他推得打了个趔趄。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回头就看到冯晚禾张开双臂护住薛战平。 “是,薛战平是犯了错,可这不代表您就有理由往死里打他!他已经遭遇了一场劫难,他差点就死了!” 想起上一世里薛战平死亡带来的悲剧,冯晚禾的声音都在颤抖。 “您就没想过吗?若是战平真死了,周阿姨能遭得住这沉痛打击吗?若是周阿姨出了事,您……您又能扛得住吗?” 冯晚禾此时的假设不是臆想,而是上一世里真真切切发生的悲剧。 周玉萍因为薛战平的死而悲伤过度引发心脏病身亡,薛长卿在得知妻儿死亡的噩耗后,被敌人的子弹打穿心脏。 后来冯晚禾甚至大胆猜测,薛长卿中弹身亡极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失去妻子的男人忽然没了活下去的斗志…… 听到冯晚禾的话,薛长卿的神色一凛。 但旋即他心疼说道:“我可以为救儿子而死,战城也可以为救弟弟而死,小禾,唯独你不行啊!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给你父亲交代?” 他知道自己的老战友这些年吃过什么苦,女儿就是冯德彪的命根子啊! 谁家父母不心疼孩子呢? 他不能自私到用别人家的孩子去换自家孩子的命啊,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 “薛战平不是喜欢打架吗?好啊,那今天我就让他打个够,让他这辈子到死都牢牢记住今晚的痛!” 说罢,薛长卿抽出皮带,又要去揍薛战平。 回头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小伙伴,冯晚禾急了。 她一把抓住薛长卿的皮带大声吼道:“天底下有您这样做父亲的吗?你儿子被人欺负了,你非但不替他做主,还往死里打他,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会去打架?” “那些流氓骂周阿姨是贱人,还说周阿姨的副校长位置是靠和男人睡觉换来的,薛伯伯,如果您听到这些辱骂周阿姨您的话,您还能坐得住吗?” 一想起上一世家破人亡的薛家,一想起薛战城那满眼的悲凉与痛苦,冯晚禾的心几乎都碎了。 她失控怒吼道:“我为什么要救薛战平?我只是不想让薛战城失去亲人,我只是不想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模样……” 这话一说出口,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就变了。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薛战城在听到冯晚禾这番话时,眼中猛然迸发出巨大的喜悦。 他上前几步走到冯晚禾身后,手搁在她肩膀上,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冯晚禾的眼泪却已经落下。 “薛伯伯,求你别打战平了,他……他能活着已经是不容易的事了。” 非得让上一世的悲剧重生吗?非得薛战平死于非命重蹈覆辙吗? 就在这时,周玉萍和梅月棠气喘吁吁赶了过来。 老远,周玉萍就看到自家老公和冯晚禾对峙,而且手中还拿着皮带,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 冯晚禾呢? 小姑娘颤抖着身体蜷缩在薛战城怀中哭泣,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 不问三七二十一,周玉萍一蹦三尺高,冲着自家老公的后脑勺就是好几下如来神掌,打得薛长卿是一脸懵逼。 “薛长卿你疯了是吗?你还学会欺负小姑娘了?这是准备拿皮带抽小禾呢?来来来,你有本事先打我!” 薛长卿直呼冤枉,他张嘴想要解释,奈何妻子比他更快一步开口。 “我告诉你,少把你部队管人那一套作风带回家,更不许你把你那些暴戾手段用在小禾身上,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娘和你离婚!” 说罢,周玉萍回头看着冯晚禾。 “小禾别害怕,阿姨在这里,谁都不敢动你!” 薛长卿被妻子指着鼻子一顿狂骂,他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媳妇儿这是想啥呢? 且不说小禾没犯错,就算是犯了错,他也不至于去为难自家未来的儿媳妇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薛战平……” 前一刻还怒火滔天的薛长卿此时面对妻子时,温顺乖巧如兔子。 “薛战平怎么了?薛战平……你这小王八蛋又是什么情况?” 周玉萍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小儿子被揍成了大猪头。 她眼中满是心疼,上前几步蹲下,轻轻抚摸着薛战平脸上的伤口。 “怎么弄成这样了?疼不疼啊,让妈看看!” 听到母亲温柔的关怀,看到母亲心疼的眼神,薛战平的心中有点难受。 他哽咽说道:“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又让您失望了,您打我几下吧!” “这傻孩子,天底下哪有舍得打孩子的母亲呢?况且你伤得这么重,妈妈心疼都来不及呢,你说说,这到底怎么了?” 周玉萍掏出手帕,温柔擦拭着薛战平脸上的血渍。 在母亲温柔的安抚声中,薛战平如实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然后,亲妈当场就给他表演了一出川剧变脸的绝活…… 前一刻还母慈子孝的现场,下一秒成了鸡飞狗跳的修罗场。 薛战平被亲妈揍得嗷嗷叫唤。 “不是,您刚才还说天底下的妈妈都舍不得打孩子呢!您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怪我呢!” 周玉萍一边对薛战平拳打脚踢,一边扭头看着薛战城。 “说过了吗?我刚才说过这种话吗?” 薛战城一手揽着冯晚禾的肩膀,一边疯狂摇头。 “没,您绝对没说过这种话,嗯,是薛战平出现幻听了……” 被亲妈揍成狗的薛战平:“……” 我踏马,这还是我亲哥吗?不然我们还是断绝兄弟关系算了! 还有冯晚禾同学,你在笑个屁! 刚才你挡在我面前怒斥我亲爹的暴行时,我都感动到哭成狗了,结果我亲妈一来,你怎么就…… 嘿,你还笑出声了? 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呗…… 呵,友尽! 第51章:这个女人有点野 晚上十二点钟,马晓东还在抢救。 “战城,你带着小禾他们先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冯德彪沉声说道:“几个人渣,不值得一大家子人都守在这里。”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尤其是将这几个狗东西送到部队医院,并对外暂时封锁消息,对我们是极其有利的。” 薛战城点了点头。 折腾到半夜,冯晚禾又经历了那样的恐吓,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于是他起身,拥着靠在他怀中打盹的冯晚禾说道:“小禾,我们回家。” “啊?回家?可这边……万一马家闹事怎么办?” 冯晚禾担忧说道:“我听王蔷薇说过,马晓东的父亲也是当地出了名的混混,万一他们闹起来,战城与大哥……” 薛战城与霍江鹤的身份都是军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一旦动手打了人,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若是马家因此闹到部队,组织秉持着治军从严的原则,万一对薛战城和霍江鹤从重处罚怎么办? “放心,爸爸在这里呢!” 冯德彪知道女儿的担心,他笑着说道:“是,我军的原则性很强,但不是说不分对错不讲事实,是非对错自有公道,你只管放心回家!” 有了父亲的保证,冯晚禾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梅月棠等人都在医院,冯家只有褚昊与霍江鹤两个男人,是以,薛战城提出让冯晚禾住在他家。 “我瞧着小禾后背有点擦伤,正好让我奶奶给她处理下。” 听到薛战城这话,霍江鹤点头答应。 “小禾,那你今晚就住在战城家,别害怕,别担心,要相信爸爸和薛伯伯他们。” 不提薛长卿与冯德彪的身份位置,就薛战城与霍江鹤立下的赫赫军功,都足以抵消他们犯的这点错误。 况且,这是错误吗? 不是的! 如果重来一次,霍江鹤与薛战城依然会这么做,甚至他们下手会更重更狠,直接让马晓东下半辈子都做不了男人。 冯晚禾跟着薛战城会了薛家。 知道出了事,薛家爷爷奶奶都没睡,此时看到薛战城揽着冯晚禾进来,薛家奶奶雷淑娴忙起身。 看到冯晚禾脸上的擦伤,还有破烂的衣服,雷淑娴心疼坏了。 第52章:她穿着他的衬衫 原本,薛战城是想将冯晚禾安顿到一楼的客房里住下,谁知不等他开口,奶奶已经下了命令。 “战城,让小禾住你的卧室,你自己随便找个地儿猫着!” 猝不及防的薛战城:“???” 家里这么多卧室,就非得抢我的吗? 男孩子也是有隐私的好吗?而且男孩的秘密更多,比如什么泳装美女杂志啊,比如什么《xx梅》等很有学习价值的名著。 这要是冯晚禾住我卧室,那我岂不是要被看光光? “好啊!小禾看我……哦不,小禾住我卧室,我住隔壁的房间。” 薛战城在短暂的三秒钟天人交战后,很快就作出了妥协。 “不,不用,我随便找个地方住就好,怎么能占他的房间呢?不合适!” 作为家里有三个哥哥的人,作为重活一世的人,冯晚禾也是懂点事的。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嘛,谁还没有点秘密可言了? “不用和他客气,他的房间朝南,而且有单独的卫生间,你住着方便些,这事儿奶奶做主,咱们就大大方方住着!” 雷淑娴看这个未来孙媳妇,是越看越满意啊。 不光长得好看,而且还乖巧懂事,不像自家两个孙子,除了犟嘴气人就没别的本事! “战城,你还愣着干嘛?这都大半夜了,赶紧带着小禾回卧室睡觉啊!” 奶奶这话被正经人听到,那就是很单纯的回房休息。 但被薛战城这种不正经的人听着,那味道可就变了。 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去他的卧室,睡觉! 尤其是“睡觉”这个词,他在心底已经衍生出许多的可能性,比如,这可能是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运动? 啊呸!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冯晚禾却不知道薛战城那点心思,她跟在男人身后上了三楼,走进了充满男人气息的卧室里。 薛战城的房间极为简洁与干净。 床上是蓝白格子的床单,一丝褶皱都没有,被子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书架上的书也是摆放整整齐齐。 上一世她来冯家的时候,薛战城已经瘫痪。 这个卧室的门被一把铁锁锁住,与尘世彻底隔绝。 于薛战城而言,这把锁不止锁上了门,更锁住了他的心,锁住了他少年时代最美好与最幸福的回忆。 现在,当冯晚禾跟在房间主人身后跨进这扇门时,她内心涌动着难以言状的激动感。 薛战城没有残废,薛战平没有死,周阿姨自然不会因为痛失爱子而悲伤过度引发心脏病,薛伯伯更不会大受打击而战死沙场。 上一世风雨飘摇的薛家,上一世历尽苦难的薛战城,都将迎接最美好的人生与未来。 她站在门口发愣,以至于没注意到,某个男人正手忙脚乱在收拾东西。 嗯,小姑娘不知道发什么呆呢,眼神有点放空,他得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抽屉里带颜色的小人书必须得收走啊! 床底下私藏的美女杂志也不能被小禾看到啊! 卧槽,他明明记得柜子里藏着几本很劲爆很刺激的小说,怎么不见了呢?肯定是薛战平这小王八蛋又偷偷溜进他房间了…… 直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入冯晚禾耳中,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现实中。 定睛一看,只见某人抱在怀中的东西不小心落在地上,隐约间,她看到杂志封面上衣着大胆的泳装模特…… 啊这…… 刚准备去帮忙捡东西的冯晚禾顿时僵在原地,虽然她没吃过猪肉,但活了两辈子的她还是见过猪跑的! 上一世在薛家做保姆时,她曾去薛战平房间收拾遗物,然后好像……看到过这本泳装模特杂志? 薛战城像是一阵旋风,匆忙将东西送走,又很快折身返回。 即使努力维持着一本正经的高冷模样,但因为那张美女杂志封面,他的高冷禁欲军官人设已经彻底崩塌了。 男人这种生物吧,除非变成照片挂在墙上,否则永远都不会老实的! 薛战城忙得满头大汗,一回头就看到冯晚禾捂着嘴偷笑。 他先是一愣,旋即也忍不住笑了。 上前揉着冯晚禾的脸蛋,薛战城语气里满是宠溺。 “笑得这么坏?心里偷偷琢磨什么呢?嗯?” 冯晚禾歪头看着薛战城,故意坏笑说道:“你刚才把什么书藏起来了?这么小气吗?就不能借给我看看?” 薛战城的脸有点红,但他表面还镇定如鸡。 “都是些战争方面的书,枯燥无味,你们女孩子不喜欢看的!” 嗯,战争分很多种的,比如国与国的战争,比如正义与邪恶的战争,再比如,男人与女人的战争…… 他刚才送走的那些书籍,就用简单朴实又详细的语言,图文并茂讲述了男女之战。 虽然说很刺激很好看,但真不适合分享给冯晚禾。 如果可能的话,等她再长大一些,他愿意身行力践的指导她亲身实践。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理论知识很枯燥不好看! 听着薛战城一本正经瞎扯淡,冯晚禾心中在狂笑。 装!你就给我装!还军事书籍?你当我是瞎子吗? 薛战城心里其实也有点慌。 他生怕冯晚禾轴劲儿上来非得看那些书,于是他岔开话题说道:“我去我妈房间给你找件睡衣。” 刚出卧室的门,只见雷淑娴拿着件衣服上来。 “小禾还没睡吧?我给她送睡衣!” 薛战城觉得亲奶奶手里的衣服有点眼熟,于是他遵循着不懂就问的探索精神举手提问。 “奶奶,你手里这衣服……谁的?” 只见雷淑娴一把抖落开手中的衣服,嚯,薛战城自己的白衬衫,他能不眼熟吗? “我找了一圈,你妈那里没有适合小禾的睡衣,正好你这件衬衫是纯棉的,而且还宽大,小禾正好当睡裙穿!” 老一辈人的思想单纯又健康。 雷淑娴真的没有任何杂念,真就只是想给冯晚禾找件舒服的睡衣,让她能舒舒服服睡一觉。 然而薛战城脑海已经浮现出冯晚禾穿着自己的白衬衫、躺在自己床上的场面…… 只一瞬间,浑身的血液猛然开始疯狂奔涌,一向拥有极强自控力的薛战城忽然就按捺不住身体的躁动,竟有种想要化身野兽撕碎那件白衬衫的冲动! 第53章:泳装杂志 薛战城落荒而逃。 以至于雷淑娴望着自己孙子狼狈逃窜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咋回事?平日里对小禾那么上心,怎么今晚穿他一条衬衫,他就这副鬼模样? 一条衬衫而已,至于这么小气吗? 冯晚禾拿到这条衬衫睡裙时,也是懵逼的,震惊的。 这这这…… 就非得这么穿吗?咱就不能换件吗?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客随主便,主人给什么,她就穿什么。 虽说雷淑娴一再叮嘱她不要洗澡,否则伤口遇水可能发炎,但冯晚禾还是坚持洗了澡。 站在花洒下,当热水兜头淋下时,那些被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恐惧似乎开始泛滥成灾。 她忽然在假设,如果今晚的救兵没有及时赶到,如果马晓东真的得逞,她又该何去何从? 是,她不后悔付出一切救薛战平,但不代表她能坦然面对自己被侵犯的惨烈事实。 但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做傻事,哪怕再痛苦,她都会好好活下去! 经历了上一世的悲痛,于冯晚禾而言,活着才是人生最艰难最珍贵的事! 她任由热水冲过自己的脸庞,冲掉偷偷涌出来的泪水,也冲掉自己的软弱与恐惧。 等她穿着薛战城那件男士衬衫、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时,当她与正在床前找东西的薛战城对视时,二人都惊呆了。 薛战城本已经去了隔壁房间,都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他忽然想起一件天大的事。 前几天他从薛战平房间收缴了一本成人杂志,当晚他秉持着学习的态度,认真观摩完整本杂志,然后顺手塞在枕头下面。 之后因为外出执行任务,这杂质就一直放在枕头下面没有转移…… 如果冯晚禾稍微挪动一下枕头,如果她在他床上看到这种东西,那她该怎么想? 于是他又翻身下床,在经过缜密的侦察后确定冯晚禾还在卫生间洗澡,拿出当侦察兵的本事,薛战城悄无声息进了房间,准备拿走那套杂志。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冯晚禾忽然就洗完澡了?谁知道她忽然就出来了! 小丫头身上穿着自己的衬衫,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那两条小细腿又白又直,像是夺命的刀。 她的头发湿漉漉滴着水珠,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起来,那水珠无声落入衣领间,旋即,衬衫从里面泛起了水渍。 白衬衫有点透,冯晚禾又正好背光而立,从薛战城的角度望去,女孩纤细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像是勾着他的灵魂。 在短暂的懵逼之后,冯晚禾终于反应过来。 她低低叫了声,双臂环胸捂住自己,脸颊飞着两抹红晕,忍不住跺脚质问。 “你……干嘛进来!” 这含羞带怯的语气,哪里像是质问,分明就是害羞的小女孩在撒娇,更是唤醒了薛战城心底蛰伏的野兽。 他的嗓子很干,浑身血流加速,身体绷得很紧。 “我,我来拿个东西!” 他飞回过神来,将那套杂志藏在自己身后,心虚又紧张。 “嗯?那是什么?” 冯晚禾隐约看到杂志封面上的美女,她眼神一亮,上前就要去抢男人手中的东西。 这种好东西,不应该大家一起分享吗?藏起来自己看多没意思? 然而在薛战城眼中,冯晚禾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生怕自己脑子里那点龌龊思想玷污了她的纯真,更怕她看到这种不良内容会害羞。 于是一个藏一个抢,不知不觉间,二人你追我躲的,竟贴合在一起。 冯晚禾抱住薛战城的手臂,像是小浣熊般挂在男人身上,试图靠身体的重量去控制他,去抢夺他手里的东西。 薛战城一手拿着杂志,一手揽着冯晚禾的腰肢防止她摔倒在地。 她身体的曲线柔软起伏,只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与他的肌肤贴合。 冯晚禾洗澡时,用了薛战城平日里使用的洗发水与香皂,此时她身上带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像是诱惑心神的禁药,让薛战城的心怦然跳动。 这丫头,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多诱人,她根本不知道他耗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受住她带来的诱惑! 所谓乐极生悲,冯晚禾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 第54章:梦里的真相 冯晚禾又做梦了。 梦中,她看到了薛战平死亡的真相。 也是如昨晚这样漆黑无月的夜,也是马晓东与他的喽啰们,他们支开褚昊,然后当着薛战平的面,辱骂他的母亲。 果不其然,薛战平上当,一路追赶抵达鉴湖,随即就是冯晚禾经历过的场景。 薛战平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摁倒在地,那些畜生用绳子将他捆起来,随即系上石头,极为恶毒投入湖中。 从头到尾,薛战平一直很清醒。 即使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也没有求饶认输,到死都昂着头,保持最后的骨气。 冯晚禾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薛战平沉入湖中。 内心的痛楚让她不断哭泣,不断呼喊着救命,可是没用的。 她面前像是隔着一面透明玻璃墙,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穿透那面玻璃墙拯救薛战平。 她只能无力目睹薛战平沉入湖底。 马晓东等人没有着急走。 他们就坐在湖边喝酒抽烟,直到过去半个小时,才有人跳入水中,将已经没了气息的薛战平捞上来。 “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将他重新扔进水中。” 马晓东狞笑着说道:“记住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亲眼看到薛战平与他妈妈吵架,又听到薛战平说不想活了……” “可是老大,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我们这点伎俩瞒不住啊!” 有个小喽啰似乎有些害怕,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忧。 “放心,我家有钱有人脉,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我爸会想办法平息这件事的,我们家就我一个独生子,我要是出了事,马家可就断后了!” 杀了人,马晓东没有丝毫的忏悔与害怕,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 “听说薛战平的哥哥在执行任务时被炸断了腿,现在薛战平又死了,哎,你说咱们的周副校长会不会发疯?” 马晓东狞笑着,大声说道:“周玉萍敢管我?老子不过就打断别人一条腿,其他老师都不敢放个屁,唯独这个贱人罚了我!” 玻璃墙之外,冯晚禾听清了马晓东的每一句话。 她泪如雨下,眼睁睁看着薛战平的尸体被扔进湖中,沉下去,又浮上来。 少年清俊的面容一片死亡的青灰,他漂浮在水面上,被鱼虾啃噬着血肉,从此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梦境流转,她又看到周玉萍呆呆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看着小儿子的遗照。 曾经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像是傻了一般,她冲着遗照哭哭笑笑,一会儿叫着薛战平的名字,一会儿又指着遗照骂他不争气。 终于,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周玉萍忽然无力倒在地上。 而彼时的薛战城就躺在一楼卧室的病床上,他正好能看到母亲倒地不起的身影。 他嘶吼着,泪如雨下喊着“妈”,可是与弟弟一样,母亲再也没有回应他。 痛不欲生的薛战城拼尽全力翻身滚落到床下,他靠着胳膊一点点爬到母亲身边,受伤的双腿拖在地上,所经之处留下长长的血印。 “妈!妈你怎么了!” 薛战城终于爬到母亲身边,他挣扎着抱起母亲,然而她的身体冰凉,鼻翼处已然没了呼吸…… “啊……” 黯淡的世界里,薛战城抱着母亲的尸体,仰头看着弟弟的遗照,嘶吼着,哭泣着,像是穷途末路的野兽。 冯晚禾趴在玻璃墙上,她一直在哭,一声一声叫着薛战城的名字。 她多想冲破那层禁锢,冲上前紧紧将面前痛到极致的男人拥入怀中。 可没用的,不管她如何冲撞与挣扎,她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小禾?小禾你醒醒……” 哭到眼泪模糊之时,冯晚禾耳边忽然传来薛战城的声音。 “战城!薛战城!” 冯晚禾哭喊着,一声一声叫着薛战城的名字。 “我在,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 随着薛战城的回应,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眉心,还有脸颊。 猛然,冯晚禾睁开了眼睛。 只见薛战城泛着胡茬的脸颊映入她眼帘。 他抱着她,神情那样温柔与心疼,看到她醒来时,他微微笑了。 “战城!” 冯晚禾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猛然翻身坐起,胡乱摸着薛战城的腿说道:“你的腿……你的腿……” “我的腿很好,你忘记了吗?你替我挡了致命的危险,所以我才能安然无恙站在你面前。” 薛战城微微笑着。 听到这话,冯晚禾终于回过神来。 她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四处张望着房间里的摆设,许久,浑身无力躺回到薛战城怀中。 “战平他……也在吧?” “在呢!这小子昨晚挨了你一巴掌后,忽然就开窍了,一直学习到凌晨三点才睡觉的。” 薛战城冲着冯晚禾微笑,问道:“小禾做什么噩梦了?怎么一直在哭,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注视着薛战城的眼睛,想起梦里的场景,冯晚禾的眼泪又不自觉涌出来。 她不顾男女有别,伸出胳膊抱住薛战城的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将脸埋入他怀中。 这一瞬间,薛战城的心忽然被什么盈满。 随着冯晚禾的眼泪滚落至他肌肤,那些情愫在内心疯狂奔涌。 他紧紧抱住她,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我梦到战平死了,梦到……周阿姨悲伤过度也死了,你双腿残疾趴在地上,满地都是血,你那么伤心,你那么痛。” 冯晚禾喃喃说道:“明明那是梦,可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想抱抱你,然而我却触碰不到你的手……” 听着冯晚禾语无伦次的话,薛战城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粗糙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他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 “小禾,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我都可以主动牵起你的手。” 冯晚禾哽咽着,点头“嗯”了声,更是往他怀里钻了些,极为贪婪的,想要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在这晨光熹微的时刻,在这宽大的床上,两个年轻的男女衣衫不整紧紧相拥,暧昧到让人忍不住要浮想联翩。 匆匆回家准备告诉冯晚禾好消息的周玉萍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家那头猪……哦不,自家儿子正在占小姑娘的便宜。 沉默三秒,周玉萍当机立断退后关门,还顺带挡在门口,拦住了随后赶来的梅月棠。 “咳!咳咳!月棠,我们还是谈谈彩礼的事吧,彩礼由你们家开个数,我们绝不还嘴!” 第55章:白菜被猪拱了 几分钟后,当梅月棠看到眼眶通红衣衫不整的女儿跟在薛战城身后出房间时,她身形一晃,忙扶住墙壁。 “所以你们昨晚……” 梅月棠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即使她看出女儿与薛战城之间互生情愫,甚至她也做好了这俩孩子将来在一起的思想准备。 但现在……自家闺女还小啊! “月棠,你放心,我会让老薛狠狠收拾薛战城的,但事情已经发生,对吧,打死他也没啥用,咱们还是坐下来解决问题吧!” 周玉萍小心翼翼开口,生怕未来亲家一个不爽,耳光直接甩过来。 当然,自家儿子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混账事,挨耳光也是应该。 不等梅月棠回过神来,薛战平盯着两个红肿金鱼眼从卧室出来,开口就直接落井下石。 “嗐,你们现在才知道啊?昨晚我就看到我哥与小禾抱在一起,这一整晚……” 以他阅片无数的经验来看,要是没发生点啥,那肯定是亲哥那方面不太行。 听到这话,梅月棠的嘴角只抽抽。 一整晚啊!孤男寡女啊! 甚至她已经开始掐算女儿上次例假的日期了,等算明白之后,她更是摇摇欲坠了。 这几天正好是危险期啊!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小禾,你们俩……有用那个没?” 冯晚禾还沉浸在那场可怕的梦境中,她甚至没听清楚亲妈的话,只是木然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竟然连安全套都没用! 苍天哟!这这这…… 她还没做好当外婆的准备! 正巧冯德彪也上楼,梅月棠扭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结结巴巴开口。 “老冯,闺女她……可能怀孕了!” 宠女狂魔冯德彪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啥?谁怀孕了?小禾吗?” 因为过于震惊,冯德彪的语调都变了。 这无异于是五雷轰顶啊,是在分分钟要他的老命啊! 冯德彪又气又急,他扭头看着薛长卿,几乎是吼道:“瞧瞧你的好儿子!就这么照顾我闺女的吗?” 薛长卿也是很心虚。 这显然是未来的亲家,他哪里敢得罪?更是不敢顶半句嘴。 一边低声下气给冯德彪道歉认错,一边上前冲着薛战城就准备开揍。 薛战城这边其实也没反应过来这几个家长在闹什么。 从亲妈闯入房间,打扰到他与冯晚禾之后,他也一直心不在焉。 满脑子都是“冯晚禾”这三个字,睁眼闭眼都是小姑娘躲在他怀中哭泣的可怜模样。 哦哟,他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他的眼中他的脑海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与事了。 是以这些人到底在闹什么,他没听到也不想听到,只要他的小姑娘不再哭泣就好。 亲爹拳头挥来时,薛战城下意识躲开。 旋即又意识到自己的躲闪不合适,忙立正挨打。 “薛伯伯,你这是做什么?” 倒是冯晚禾眼疾手快挡在薛战城面前,逼得薛长卿那已经抵达战场的拳头硬生生收回去,险些闪了腰。 “这不是……薛战城欺负你了嘛!” 薛长卿嘴上骂着薛战城,眼底却满是笑意。 这小子很可以嘛,颇有乃父风范,能抓住机会稳准狠攻克堡垒,直接拿下自己喜欢的女人。 虽说有点不道德,虽说有点不要脸,虽说这想法无异于是在老战友心口捅刀子,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嗯,他很懂。 “她没欺负我啊!” 冯晚禾揉着通红的眼睛,从爹妈愤怒的眼神里明白了他们误会了。 于是她说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我做了噩梦,战城听到动静才过来的!” 冯德彪与妻子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大喜。 “所以你们俩……没事儿?” 冯晚禾的脸颊有些红,跺脚说道:“爸,妈,你们在想什么呢?战城不是那样趁人之危的小人!他没欺负我!” 冯德彪夫妇的天色阴转晴,薛长卿夫妇却扼腕顿首直呼可惜。 啧,本以为俩孩子的事情板上钉钉了,甚至他们都打算发扬不要脸精神,借着这次的事情谈婚事呢。 结果这…… 诶呀,薛战城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连这种事都办不好! 满心怒火无处发泄,冯晚禾又护着薛战城,怎么办? 于是倒霉孩子薛战平成为爹娘的出气筒,在他还无防备的瞬间,爹妈撸起袖子,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男女混合双打。 “啊!不是在医院都打过了吗?怎么还翻旧账!” 薛战平抱头鼠窜,大声抗议着爹妈的暴行。 他瞅准机会,飞快躲到冯晚禾身后。 “小禾,救人就到底,快,再救我一次,不然我要被他们打死了!” 冯晚禾失笑。 她拦住扑过来的周玉萍,撒娇道:“周阿姨,我昨晚已经替你狠狠教训过薛战平了,嗯,我甩了他好几个耳光呢!” 一听自家儿子被打,周玉萍登时就乐了。 “真的?你真打他了?耳光响亮吗?你的手疼不疼?” 被雷到里嫩外焦的薛战平:“……” 所以母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一场误会解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冯晚禾想起正经事,问道:“事情……处理好了吗?大哥和战城,不会有事吧?” “走,下楼去客厅说!” 周玉萍牵着冯晚禾的手,一行人下楼坐在客厅沙发上。 “其他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就这个马晓东……伤得有点重,这小子将来怕是没那方面的能力了。” 冯德彪说的隐晦,但冯晚禾还是知道那方面的能力指什么。 她不是圣母,她不同情马晓东。 在刚才的梦境里,她清楚看到马晓东如何害死薛战平,如何害得薛家差点灭门。 甚至马晓东能活着,已经是对他最大的饶恕。 “马家最初还不肯承认他们儿子做错事,还扬言要将事情闹大,甚至要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起诉湛城与江鹤。” 冯德彪冷声说道:“我们本还担心没有目击证人,真打起官司对我方不利,结果在双方对峙时,有目击证人主动站出来……” 第60章:闭嘴,你不配! 这个女人,冯晚禾在那场大姐死亡的噩梦中见过,她就是鞠腾飞的情妇,是那个亲手害死大姐的恶魔医生! 此时,这个女魔头正挽着大姐的胳膊,二人极为亲昵说着悄悄话,俨然就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大姐,你过来!” 冯晚禾的声音在颤抖,她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女人,可内心奔涌的愤怒那么深重,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听到冯晚禾的声音,王胜男抬头,眼中满是喜悦。 “小妹,你怎么过来了?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鱼皮花生,正打算一会儿散场后找你,喏,给你!” 一边说着,王胜男从怀中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都是冯晚禾喜欢吃的零食。 她还用宠溺的语气向身边的女人介绍冯晚禾。 “龚媛,这就是我小妹,怎么样?是不是漂亮又乖巧!” 那个被称作龚媛的女人望向冯晚禾,笑着说道:“小妹好,我是你姐姐最好的闺蜜,你叫我小龚姐姐……” “闭嘴!你不配!” 冯晚禾有些失控,她嘶吼着打断龚媛的话,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笑容虚伪又恶毒。 往日,冯晚禾见了谁都是一团和气,都是笑眯眯打招呼,嘴巴很甜很乖。 是以现在,当王胜男面对这样无礼甚至跋扈的小妹时,她有点懵,旋即又有点生气。 眉头皱起准备训斥冯晚禾的失礼时,却见薛战城挡在前面。 “大姐,小禾想去后台与喜欢的演员拍照,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等王胜男开口,龚媛已经兴奋到站起身来。 “可以吗?可以去后台找明星合影吗?胜男,快快快,带着我一起去!” 薛战城笑容微冷。 “不好意思,小禾胆子小,不习惯与陌生人相处,这位女同志还是在座位上等待,或者提前离场也可以!” 言外之意冯晚禾看你不爽,所以你没资格跟着我们去后台,你若是识趣的话就等着,若是不识趣,就给老子滚蛋! 龚媛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她眼中满是愤恨,但很快又化作委屈,望向王胜男时,笑得苦涩又卑微。 “胜男,你妹妹不喜欢我……嗐,其实没事儿,我比她大,我不和她计较,你快些去吧,不然你妹妹又要生气了。” 第61章:鲍鱼焖饭里没有鲍鱼 薛战城的推断,几乎与冯晚禾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王胜男为什么要隐瞒怀孕的事? 是因为在墓园时,冯德彪咬着牙说“如果怀孕就去打掉,生下这个孩子就是在害你”! 诚然冯德彪这番话无情冷酷,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没有一点同情心。 可事实不就如此残酷吗? 王胜男才二十多岁,被鞠腾飞家暴到几乎没活路,若是生下这个孩子,就等同于将她未来的人生与鞠家捆绑在一起,这辈子,她就毁了! 谁家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是,王胜男隐瞒怀孕事实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可冯德彪不让她生孩子,难道就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女儿? “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啊?得告诉爸爸和妈妈吧?” 此时此刻,薛战城是冯晚禾唯一的主心骨。 她劝不动大姐,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龚媛与鞠腾飞这一对狗男女给害死。 “你有证据证明王胜男是在撒谎吗?你现在贸然说出口,反而会让人以为你是在挑拨离间。” 薛战城摸了摸冯晚禾的脑袋,说道:“不管表面如何亲如一家人,但没有血缘关系的羁绊,这感情注定是要脆弱许多。” 这倒是实话。 王胜男手中有医院盖章的化验单,这是铁证凿凿的事,她若是贸然开口,只会让一大家子人都为难。 “这事儿交给我。” 看到冯晚禾苦恼的眼神,看到她小脸皱成一团,薛战城忍不住笑了。 “多大点事儿,难道那龚媛与鞠腾飞还能杀了你大姐不成?大不了就是带孩子离婚,以她的条件,未必就过得不好。” 冯晚禾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在痛苦呐喊。 可现在就是大姐会因为生孩子而被自己信任的闺蜜害死在手术台上啊! “最多一个星期,我保证弄到你大姐怀孕的证据,至于那个龚媛与鞠腾飞有没有关系,稍微查查就知道了。” 在这春城,大院子弟的路子向来都很野。 薛战城也如此。 少年张狂的十七八岁时,他与地方子弟没少打架,打着打着,竟也打出了友谊。 如今虽说他不在江湖,但江湖依然有属于他的地位。 “你还要与明星合照吗?如果不合照的话,我带你去见几个人?或许他们能帮你大姐的忙?” 薛战城的眼神里带着精明。 他可太了解冯晚禾的脾性了,这丫头拎得清轻重,知道家人比明星重要多了。 果不其然,冯晚禾不加犹豫摇头。 “不看明星了,你带我去见你朋友。” 薛战城忍不住笑了。 他捏了你冯晚禾的脸蛋,拉着她一起出了大礼堂。 春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薛战城骑自行车载着冯晚禾,二人沿着灯光昏黄的长街走了很久。 穿过寂静的小巷,穿过繁华的大街,终于,抵达了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夜市。 看到薛战城直接将车子扔在路边,甚至都没上锁,冯晚禾忍不住开口提醒。 “锁车,不然会丢的!” “在这里丢车?就算丢了也找得回来,没事儿!” 薛战城说着,牵起冯晚禾的手,在人声鼎沸的夜市中慢慢往前走着。 “鲍鱼焖饭”这个招牌在喧闹的夜市里很是显眼。 这个摊位前围了许多人,似乎正在吵架,一名上身只围着个围裙、露出一身腱子肉的年轻男人正举着铁勺,与面前几个大汉对峙。 “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句?” 腱子肉男人用铁勺指着面前的醉汉说道,语气很冲。 对方也不是好惹的,只见其中一人拿起酱油瓶摔在地上,怒吼道:“老子问你,饭里怎么没鲍鱼?” “鲍鱼?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炒面里有鲍鱼?花五毛钱吃碗饭,你觉得自己配吃鲍鱼吗?” 腱子肉男人嗤笑道,满脸不屑。 只见这伙人指着“鲍鱼焖饭”这个招牌说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这么大的字,还想耍赖?” 一听这话,男人顿时笑了。 “这鲍鱼焖饭,不是说饭里有鲍鱼,而是老子绰号叫鲍鱼,一个叫鲍鱼的厨师焖的饭,就好比隔壁家卖的鸡公煲,你还指望店家送你个鸡公吗?” 这解释过于清奇,以至于对方一伙人忽然就哑火了。 我踏马…… 还能这么做生意的吗?虽然很让人生气,但踏马……也不是没道理啊! 薛战城忍住笑上前打圆场。 “听几位客人的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吧?不知者无罪,这样,今天这顿饭免单,但酱油钱您得赔,砸别人东西可不道德!” 叫鲍鱼的男人还想要开口,只见薛战城一个眼神杀过去,他当时就闭嘴了。 几个客人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鱼龙混杂的夜市里,指不定对方有什么势力呢。 于是他们借坡下驴,按照薛战城给出的方案,掏出三块钱当做赔酱油的钱,随即转身离开了。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老子卖了三年鲍鱼焖饭,你们又不是才知道!” 鲍鱼哥一挥铁勺,驱赶着看热闹的人都滚蛋。 甚至因为吵了架不爽,他将几个吃饭的客人都赶走了。 很快,摊位上只剩下一脸镇定的薛战城与目瞪狗呆的冯晚禾。 “哦哟,小姑娘很标致嘛,来,哥哥给你看看手相……” 鲍鱼哥扔了铁勺,拉了个凳子坐过来就要去摸冯晚禾的手,只见薛战城一脚踹过去,踢得鲍鱼哥翻倒在地。 冯晚禾没忍住,问道:“你真叫鲍鱼?” “那不然呢?你还指望在这夜市上吃到鲍鱼?找乐不是?” 鲍鱼哥骂骂咧咧爬起来,指着薛战城咬牙说道:“你问问这王八犊子,鲍鱼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 “我取的呗,咱们是十六岁认识的吧?臭小子拦劫我,被我差点揍死,他原名叫鲍羽,我就顺口叫他鲍鱼,于是这绰号就喊起来了。” 薛战城回忆起年少轻狂时,眉梢眼角染上一抹怀念的笑。 “鬼才知道他后来在夜市卖饭,不要脸到用鲍鱼焖饭这个招牌,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又因为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别人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又踢了鲍鱼哥两脚,薛战城言归正传。 “把你的夜市摊停几天,帮我跟踪一个人呗!” 第62章:冯晚禾有毒,真的! 与一听这话,鲍鱼哥顿时坐直了。 “哎,长官你这说啥呢?和谐社会,跟踪别人是犯法的,嗯,我是守法公民,我不干那种违反乱纪的事!” 看着对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薛战城笑骂。 “你在别人面前装十三也就罢了,你在我这里装?怎么着,要我好好捋一捋你的丰功伟绩吗?” 清了清嗓子,薛战城开始掰着指头细数鲍鱼哥的战绩。 “三个月前,西市打群架……” 刚开了个头,鲍鱼哥就破功跳起来,谄笑着像是个八嘎狗。 “别!老大你怎么一点都不幽默呢?我刚才……那就随便开个玩笑嘛,瞧你,还当真了!” 鲍鱼哥变脸如翻书,放冯晚禾很是佩服。 果然社会我鲍鱼哥啊,这变脸速度简直太绝了…… 言归正传,鲍鱼哥将椅子拉过来一点,压低声音说道:“说说看,跟踪谁!” “小禾,你说!” 薛战城对鲍鱼哥的态度很满意,他伸手将冯晚禾往自己身边拉了些,与她几乎肩并肩坐着。 当即,冯晚禾将鞠腾飞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鲍鱼哥听,包括他的工作单位,包括他的家庭住址,甚至包括他如何家暴王胜男…… 鲍鱼哥是越听越生气,到最后,听到冯晚禾说“我怀疑鞠腾飞和龚媛打算联手害死我姐”时,他一拳捶在小桌上。 “咣当”一声响,只见那本就不甚结实的小木桌四分五裂,碎渣险些溅到冯晚禾的脸。 “这踏马!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出轨背叛就算了,还打算害死自己的老婆?禽兽都干不出他这样的事!” 鲍鱼哥将拳头攥得咔咔响,他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不光抓住渣男出轨的证据,还保护好你姐,保证不让她被人欺负!” 顿了顿,他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是地震孤儿,我没你姐好命,没遇到好人家收养我,我四海为家到处闯荡,最后才在这春城落脚……” 他眼神里带着一抹悲凉。 “若是没发生那场地震,若是我父母与哥哥都活着,现在我肯定也大学毕业了,我给你们讲,我小时候学习特别好!” 冯晚禾望向鲍鱼哥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她正准备开口安慰几句时,只见鲍鱼哥忽然看着她大笑出声。 “哎哟,小姑娘被我骗到了?我就说嘛,我最近的演技又进了一步,骗小妹妹肯定没问题,嗯,改天去泡妞……哎,打我干嘛!” 还没嘚瑟完,薛战城已经抬手在鲍鱼哥后背捶了好几下。 力度之大,险些把他的晚饭给捶出来。 “我警告你,你打架斗殴我不管,但你要是敢欺负女孩子,别怪我翻脸无情!” 听到薛战城警告的话,鲍鱼哥笑得很尴尬。 “你这……所以我是真不喜欢和你最朋友,无趣,不懂幽默,喜欢较真,尤其是这一身正义感,哎哟,烦死了!” 鲍鱼哥不耐烦起身后退几步,都不想与薛战城坐一起。 “只要这姓鞠的真有事儿,你们放心,我保证给你们提供一套完整的证据链,将这狗男女死死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有了鲍鱼哥这话,薛战城满意点头。 “行,那我们等你的好消息,至于耽搁你这几天赚钱……每天二十块,你看行吗?” 要知道鲍鱼哥摆一晚上地摊也才赚十几块,现在薛战城一开口给他二十块,他显然是赚了。 “算了,我可不敢要你的钱,你这身份地位……我哪里惹得起!” 鲍鱼哥撇嘴说道:“等事成后,你请我吃顿好的!” 薛战城倒也没坚持非要给钱。 他点头答道:“行,回头请你去春城最贵的饭店吃大餐!” 正好有食客过来,扯着嗓子喊道:“老板,来份鲍鱼焖饭!” “不卖了不卖了,滚蛋!” 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小摊,鲍鱼哥一边不耐烦喊道,态度恶劣,全然没有餐饮行业者该有的服务意识。 嗯,难怪他赚不到钱,活该哦! 告别鲍鱼哥之后,冯晚禾又坐在薛战城的自行车后座,在微凉的晚风中往军区大院而去。 “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做朋友的?” 回家路上,冯晚禾忍不住问道:“鲍鱼哥身上带着一股子绿林好汉的气概,你根红苗正的,你们不是一路人。” “所以我们初相识时,打得不可开交,那会儿他真是个混混,每天都在放学路上欺负学生,我就出手教训了。” 薛战城骑着自行车,眯眼回忆着年轻时那些张狂的往事。 “我、董援朝还有两个大院子弟,当年也是号称军区大院四大天王,听说有人在学校附近拦道抢劫,我们这体内的正义之光哪里压得住?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和鲍鱼狭路相逢了。” “我从小到大打架没有败绩,然而鲍鱼这小子心狠手辣啊,一刀戳在我肉里,险些要了我的命!” 听到这话,冯晚禾“啊”了声。 “是你右大腿内侧那个刀疤吗……哎呀!” 话没说完,自行车猛然停下,猝不及防的冯晚禾在惯性作用下身体前倾,脸撞在薛战城坚硬的后背,痛到眼泪都快落下来。 薛战城回头看着冯晚禾,目光如炬。 “你怎么知道我大腿内侧有刀疤?当初受伤的事,连我妈都不知道……” 在薛战城鹰一般的眼神注视下,冯晚禾有点慌。 说啥?说上一世里他是个瘫痪在床的废物点心,到后期甚至大小便都无法自理,她每天给他擦拭身体,他早就被她看光了! 大腿内侧的刀疤算什么?甚至她还知道他每一颗痣的位置,比如长在…… 脑海里的画面实在太猥琐,冯晚禾忙摇摇头,将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都甩出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咳,那什么……我听战平说的。” 冯晚禾开始胡诌。 “战平说……他趁你睡觉时偷偷溜进你房间拿美女杂志,然后看到你大腿的伤疤。” 眼珠子一转,冯晚禾还是反击。 “你怎么会有美女杂志呢?美女杂志很好看吗?你枕头下那本美女杂志其实我看到了,还是泳装的……” 冯晚禾用清纯懵懂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复读机一样,一直追问美女杂志的事,逼得薛战城节节败退。 他哪里还顾得上大腿伤疤的事,当即一蹬自行车,载着冯晚禾飞快回家。 真的,冯晚禾有毒! 第63章:一生好强的大院女人 周一,冯晚禾照例与薛战平还有褚昊一起上学。 进了教室,只见马晓东的座位已经空了,那晚参与伤害薛战平的几个混混也不见了。 王蔷薇看到冯晚禾进来,一脸兴奋说道:“马晓东和那几个混蛋都被开除了!” 虽说学校在处理马晓东这件事上很低调,但毕竟人多眼杂,还是有小道消息传出来。 马晓东因为摊上了刑事案件,现在已经被抓进拘留所,听说这监狱是坐定了。 但至于什么刑事案件,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 然而不论如何,马晓东的锒铛入狱很是大快人心,毕竟他这几年没少霸凌同学。 不光高三七班的同学饱受马晓东的欺负,连其他班、甚至其他年级的学生也都受过马晓东的压榨。 但因为马晓东的家庭背景复杂,学校这边也是有心无力,虽说他的档案里记满了处分,可他依然在学校称王称霸。 这次好了。 他招惹到比马家更强大的人物,“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两把刷子彻底行不通。 “听说马晓东家的生意也出了问题哎,我听我爸说的,税务、质监这些部门同时严查马晓东家的公司,说是查出好多重大问题。” 有个不明真相的男同学说道:“哎,你们说马晓东到底招惹谁了啊?这对方的势力足够强大的!” 王蔷薇等几个知道事情真相的女生互相对视,却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人多嘴,没有人说出那晚在鉴湖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们!” 趁着没人的时候,冯晚禾由衷感谢王蔷薇等人。 “别这么肉麻,动不动就说谢谢,真是没劲儿!” 王蔷薇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说道:“我们帮你保守秘密,不是因为你出身军区大院,也不是因为你爸是高级将领……” 抬头看着冯晚禾清澈的眼睛,王蔷薇轻声说道:“我们只是不想让流言蜚语传出去,不想让你受到不该有的猜忌与伤害。” 即使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可流言猛于虎。 人性恶毒的那一面总存在于有些心怀不轨的人身上。 冯晚禾长得这么漂亮,马晓东又那么坏,一旦有蛛丝马迹传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添油加醋散布谣言。 没人在乎真相是什么,他们只需要劲爆又刺激的话题,从而满足他们龌龊恶毒的趣味。 “而且你也别着急谢我们,是党老师找我们谈过话,让我们务必保守秘密,不要给你带来二次伤害。” 王蔷薇提及班主任党军仓时,眼中带着一丝钦佩。 “你别说,老党平时看上去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挺男人的,冯晚禾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党老师为了赶去现场救你,鞋子都跑丢了。” 冯晚禾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矮胖的中年男人为了救自己的学生,拼尽全力在夜色中奔跑,身体笨拙,却让人感动。 正聊着,只见桑军仓手上端着茶杯,腋下夹着报纸走进教室,先是看了一眼冯晚禾,眼睛里闪过一抹欣慰。 旋即,他拉着脸走过来,看着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女生们,厉声呵斥。 “课文背过了?英语单词背过了?数学错题都改正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就这么给我浪费!” “冯晚禾,王蔷薇,还有你们几个,拿着课本给我站到教室外面背书去!” 众女生:“……” 老党你是真翻脸无情啊!说好的师生友爱呢? 呸,收回刚才夸你的话,党军仓你真不是人! 于是这天的晨读,高三七班门口有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二十多个女生一字排开站在走廊里,生无可恋背着课文。 中午时,周玉萍把冯晚禾叫到自己办公室里。 一进门就看到薛战城坐在沙发上剥橘子,茶几上放着几个饭盒,里面都是冯晚禾喜欢吃的饭菜。 “我执行任务,正好经过你们学校,就买了几样你喜欢吃的饭菜,还愣着干嘛?坐下来吃啊!” 看到冯晚禾呆愣愣的模样,薛战城笑着说道。 “哎哟,早知道有好吃的,我就不去食堂打饭了!” 周玉萍指着自己饭盒里的食堂餐,笑着说道。 “有没有好吃的,您也得打饭,我又没买您那一份,您不吃食堂吃什么?” 薛战城对自己亲妈也是毫无孝心呐,冰冷冷的话从他三十六度的嘴里说出来,让周玉萍有种掐死亲儿子的冲动。 就说吧,生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除了气人还能干嘛? “阿姨,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喏,你最喜欢吃的脆皮烧鹅,给您分一半!” 冯晚禾乖巧又嘴甜,将参合里的菜都分给周玉萍一半,哄得周玉萍是眉开眼笑,恨不得在她脸上亲两口。 “还得是我们家小禾贴心,不像某个良心被狗吃掉的王八蛋哦!” 无言以对的薛战城:“……” 对对对,我就是没良心,我就是王八蛋,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 还有就是冯晚禾同学,你很会借花献佛哦! 我辛辛苦苦给你送来的饭菜,你转头就分给我妈,现在你们亲如母女,我被骂成了狗。 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吃饱喝足,周玉萍借口还有工作离开办公室,将空间留给自家儿子。 嗯,作为副校长,她是不赞成学生谈恋爱的,毕竟学生的任务是学习呐! 但作为妈妈,又是家里养猪的妈妈,她是希望自家的猪能将自己最喜欢的那颗水灵灵白菜给拱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呐! 办公室里只剩下薛战城与冯晚禾。 薛战城脱去军装外套,又将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领带也扯松了些。 他靠坐在沙发上,慵懒随意,身上带着一股子让女孩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冯晚禾盯着薛战城帅气的模样,竟不觉有些呆了。 “喂,醒醒,你口水流下来了!” 薛战城笑着打趣,只见冯晚禾回过神来,伸手就去擦嘴角。 发觉自己被耍了,冯晚禾恼羞成怒,扑过去就要掐薛战城的脸。 薛战城大笑出声,一手揽着女孩的腰,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轻松将她控制在自己怀中,瞬间,胜负已分。 嗯,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要像冯晚禾这样自取其辱。 明明是她先动的手,现在却狼狈伏在薛战城怀中,打也打不过,动也动不了,真是…… 丢死个人! 一生好强的大院女人怎么能认输呢? 于是,在薛战城露出胜利微笑时,冯晚禾张嘴,隔着衬衣,狠狠咬在男人肌肉贲张的心口位置…… 第64章:春光潋滟 众所周知,人类身上就那么几个敏感的地方。 冯晚禾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就直捣黄龙,张嘴咬下去,薛战城一声闷哼,浑身的肌肉忽然就绷紧。 然而冯晚禾这个只见过猪跑的傻姑娘,理论经验很丰富,实战经验很匮乏。 当薛战城发出沉闷的声音时,她还以为只是单纯咬疼他了,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赢了。 直到按捺不住的薛战城忽然掐着她的腰,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个天旋地转,将本该在上面的女人摁在了沙发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薛战城的眼中泛着一抹水色,那熊熊燃烧的火苗让冯晚禾有点慌。 即使她已经反应过来刚才干了啥坏事,但不知道为何,嘴巴比死鸭子都硬。 于是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清澈的愚蠢。 “我在咬你啊,谁让你刚才戏耍我的!” 薛战城的声音粗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渴望,体温甚至都瞬间升高了。 “你咬哪里了?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冯晚禾在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 废话,老子最近也在疯狂补习生物课,人体构造这玩意儿我太清楚了。 “小禾,我本来舍不得动你,虽然你已经十八岁了,但到底还小,我在耐心等你长大。” 薛战城带着枪茧的指腹轻轻拂过冯晚禾白嫩光滑的脸颊。 女孩正是花一样的年龄,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轻轻掐一下,仿佛都能掐出水来。 而冯晚禾身上带着属于他的香味,二人离得这么近,不知哪里出来一阵风,她的香味就这么萦绕在他鼻尖。 即使什么都没做,可薛战城浑身的血液已经开始奔涌着,叫嚣着,像是有恶魔从心底深处爬出来,想要将面前的女孩撕碎。 薛战城没有违背内心的遗愿,他忽然压低身体,像是进攻的野兽逼近冯晚禾,二人离得很近。 甚至,冯晚禾能感受到薛战城粗重的呼吸扑洒在她脸上。 温热又急促,像是羽毛拂过她的心,让她忍不住想要逃…… 随着薛的怀抱越来越紧,那种难以言状的紧张与期待交杂在一起,冯晚禾的身体里涌动着道不出的情愫。 忽然之间,那种熟悉的感觉涌来,她的身体当时就僵住了。 薛战城敏锐察觉到冯晚禾的异常,他以为是自己吓到了怀中的小女孩,忙松开她翻身坐起。 然而冯晚禾却没有动。 她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浑身很僵硬,很紧张,脸也红到像是充了血。 “我……我……” 面对薛战城疑惑的眼神,冯晚禾喃喃说不出话。 她不止脸红,甚至耳垂都红到快要滴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少女独有的羞涩与不安。 “哪里不舒服吗?” 薛战城忍不住抬头擦去冯晚禾额头薄薄的汗,声音温柔了许多。 或许是男人给足了冯晚禾安全感,在短暂的犹豫后,她终于咬着唇小声开口。 “我好像……那个来了!” 那个来了? 哪个来了? 薛战城一个糙汉,一时没搞明白冯晚禾的话。 那个是哪个?咱就是说,非得卖关子说话吗?直来直往不行吗? 薛战城眼中流露出清澈的愚蠢,让冯晚禾哭笑不得。 她咬牙闭眼,索性站起身来。 “你看我裤子……” 校服是那种很土很丑的蓝色,此时一摊血渍在裤子上晕染开来,甚至连沙发上也沾了一点点。 薛战城呆滞三秒,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绑在冯晚禾腰间。 “那你这……咋办?” 前一刻还淡定如鸡的薛战城此时此刻也有点慌,他结结巴巴说道:“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下午还有随堂测验,晚自习老师还要讲错题,我回去太耽搁事了。” 冯晚禾苦恼说道:“再一个月就高考了,就算我考上大学的希望很渺小,我也想努力到最后一秒。” 看着女孩眼中的坚韧,薛战城叹息。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说道:“正好我下午没事儿,我回趟家给你拿换洗的衣服,你在这里稍微等等?” 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冯晚禾想点头说好,但转念一想薛战城要打开自己的柜子,会看到里面的蕾丝小背心与粉色小裤,她脸又更红了。 “你……你回家给奶奶说一声,让她帮忙去我柜子里拿换洗的衣服吧!” 顿了顿,她故作镇定说道。 薛战城却不以为意。 “衣服而已,至于惊动奶奶她老人家吗?行了,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回家给你拿衣服!” 不管冯晚禾欲言又止的眼神,薛战城雷厉风行起身离开,俨然就是风一样的男子。 冯晚禾僵在原地,内心泪流成河。 就踏马离谱啊,大姨妈真是不给面子,怎么就提前两三天了呢?而且还是在这种尴尬的场合大驾光临! 啊啊啊,她不要面子的吗? 这边,薛战城已经骑着自行车飞奔回了军区大院。 因为这几天冯晚禾住在薛家,是以他直接回自己家,在爷爷奶奶诧异的眼神中直奔卧室。 “哎,你大白天怎么回家了?你们部队的纪律这么松散了吗?” 雷淑娴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家的孙子大声问道。 “我给小禾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薛战城一边回答奶奶的问题,一边打开了衣柜,当看到衣柜里的衣服时,他的眼睛忽然就直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衣柜被周玉萍分隔成两个空间,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被扔在最下面的角落里。 而柜子上方空间都被冯晚禾占据,有挂起来的连衣裙,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裤子,显然都是亲妈的手笔。 薛战城很快就找到了冯晚禾的校服裤,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视线无意间扫过柜子某处,脚步忽然就停顿了。 在最上方的角落里,几件粉嫩嫩的小背心放在那里,边上,还有几条同色系的蕾丝小裤。 这是冯晚禾最贴身的衣物,是除了她自己,没人再看到过的颜色…… 此时,这些小小的布料钻入薛战城眼中,让他的嗓子不觉发干,以至于他不断吞咽着口水,喉结也随之滚动。 失神几秒钟,他终于回过神来。 伸手,从那一堆小小软软的贴身衣物里,拿了件浅紫色的内裤,然后卷进校服裤里。 明明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可薛战城却浑身燥热,甚至汗水已经打湿了衬衫后背。 他的脸通红,眼睛里染上一抹氤氲水光,深吸一口气,他终于后退几步,关上了柜门。 随着柜门被关上,那满柜子的荡漾春色也被藏起来。 可薛战城的心里已经泛起了春日里潋滟的水波,再难平息。 第65章:人间疾苦姜糖水 薛战城又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 路过商店时,他停下自行车,在门口站了十几秒,才锁上自行车走进商店。 女售货员正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织毛衣,看到有人进来,不冷不热说道:“要买啥?” “有……女孩子用的那个吗?” 饶是薛战城一向脸皮厚,但也没买过女性用品啊! 明明在外面已经做好的思想建设,可走进来准备开口时,他还是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卫生巾”这三个字。 中年售货员愣了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笑,说道:“是要买卫生纸还是卫生巾?” 薛战城一点懵,这两者还有差别吗?不都是卫生用品吗? “卫生纸五毛钱,卫生巾三块钱,你要哪个?” 售货员直接报价,拿出一卷卫生纸与一包卫生巾放在柜台上,给薛战城选择的机会。 薛战城哪里经过这种场面? 他又不是女人,他又没这方面的经验,他只能不懂就问。 “哪个……哪个更好一点?” 售货员笑着说道:“当然是卫生巾好用,但就是有点贵,一般家庭舍不得花这个钱!” 薛战城没犹豫,直接掏出钱递给售货员。 “两个都买!” 抵达亲妈办公室时,依然只有冯晚禾一人站在办公室里发呆。 “怎么不坐着?站着不嫌累吗?” 将手中装着裤子的提包递给冯晚禾,薛战城随口说道。 冯晚禾一脸尴尬。 她现在这情况怎么坐?万一再弄脏沙发怎么行? 提着包,冯晚禾嚅嗫说道:“除了校服裤之外,还有没有……” “有,都有!” 薛战城揉了揉冯晚禾的发顶说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拿什么!去吧,赶紧把裤子换上,然后我把脏裤子送回家。” 卫生间里,冯晚禾打开提包,只见里面除了校服裤之外,还有一包卫生巾与一卷卫生纸。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细心呢? 之前他自告奋勇要回家给她拿裤子时,她还担心他什么都不懂,只是傻乎乎拿条校服裤送来。 但现在…… 看着藏在校服裤里的短裤时,冯晚禾的脸有点红,心里又有点甜。 很快换好衣服,冯晚禾将弄脏的裤子卷起来拿回周玉萍办公室,只见薛战城还在。 “来,裤子装进提包里!” 冯晚禾红着脸说道:“不用,我装书包里,晚上带回家就行,你先忙你的。” 不等她说完,薛战城已经抢过她手里的脏裤子,不由分说塞进提包里。 “上课铃都响了,你赶紧回教室上课,别管裤子了!” 想起还有随堂测验,冯晚禾也顾不上什么,忙往教室奔去。 说来也是有趣,原本一盘散沙的高三七班在高三最后一个月里,忽然就极有凝聚力。 不管学习好坏,所有人摆正了态度,尊师重道认真学习。 党军仓看着这帮幡然醒悟的孽徒,又是好笑又是生气。 “你们早些时候干嘛了?但凡你们高一时有这个觉悟,也不至于现在临时抱佛脚了!” 嗯,临时抱佛脚,被佛踢一脚! 嘴上骂着这帮孽徒不争气,但党军仓还是央求各科老师多费心,抓住最后这一个月的时间,能多补一点是一点。 下午的随堂测验试卷,在晚自习时由老师一边讲卷子一边同桌互相批改。 一百分的试卷,冯晚禾得了八十二分,当然,褚昊没有任何悬念得了满分。 而学渣薛战平呢?嗯,六十一分,刚刚及格。 六十一分对于别人来讲可能不算啥,但薛战平这种骨灰级学渣,高一到高三的考试,向来都是不及格的。 能考六十一分,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 以至于数学老师看到薛战平的成绩时,忍不住问道:“你是又从你妈妈办公室偷试卷了吗?” 有被冒犯到的薛战平:“……” 老师你在说什么呢?我要是偷了试卷,哪至于只考六十一?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干过的蠢事,薛战平又默默闭嘴。 算了,看在你是老师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了! 冯晚禾对自己的成绩不算很满意。 这些都是三哥给她讲过的题型,甚至好几个都是她做过的原题,结果还是错了不少,这让她极为挫败。 下了晚自习,冯晚禾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将错题都改正之后,这才携着一身星光回了家。 “家里的厨房这几天就能修好了,到时候你就回家住!” 在薛家别墅门口,褚昊摸了摸小妹的脑袋。 “别人家再好,总归不如我们自己的家里好,对不对?” 第66章:养女儿的快乐 冯家的厨房很快就修好了,梅月棠也处理完娘家的事回了大院。 然而当梅月棠来薛家接女儿回家时,周玉萍又开始耍赖。 “小禾在我们家住得好好的,你这接回去干嘛啊?” 周玉萍一听梅月棠的来意,当即就一脸警惕挡在门口,甚至不让几十年的好邻居进门。 “你做饭又不好吃,而且小禾房间的家具都是新的,味儿都没散净,你让孩子去吸有毒气体吗?” 这倒是实话。 梅月棠笑着说道:“小禾住在你家,导致战城都没地方住,这多不好意思?” “嗐,反正这个家有他住的地方就行,再不行,让他滚去部队宿舍住着,天天跟家呆着,烦死了!” 周玉萍对自己的亲儿子可是很没耐心呐。 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有体会过养女儿的快乐,才知道养儿子有多么糟心! 冯晚禾一放学回家,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嘀嘀咕咕给她讲述学校发生的趣事。 哪个男生给哪个女生送了情书,哪个女生暗恋哪个男生,亲昵程度俨然就是无话不谈的亲母女。 周玉萍好不容易体会到梅月棠的快乐,她哪里能轻易放手? 正巧冯晚禾下晚自习回家。 周玉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过去,在梅月棠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手拎着冯晚禾的书包,一手牵着她,径直进了客厅。 “快,吃饭吃饭,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冯晚禾笑眯眯说道:“今天物理随堂测验,我竟然考了六十三分哎!” 六十三分对于褚昊来说是耻辱,是他闭上眼睛都能拿到的分数。 可物理是冯晚禾的弱项,前几次考试都不及格,是以这次拿到六十三的成绩,她高兴到快要蹦起来。 “哎哟,小禾真棒!等着,阿姨再去给你炒盘葱花鸡蛋,我们好好补一补!” 梅月棠跟进来,看到女儿的笑脸,她也忍不住笑了。 “小禾,你是回家住呢?还是在周阿姨家多住几天?” 听到母亲的话,冯晚禾一边啃着饼,一边抬起头来。 还没来得及回答,薛战平背着书包回来,也是一脸兴致勃勃。 “战平考得怎么样?” 梅月棠随口问道。 “考得还不错,六十四分!” 薛战平像是骄傲的孔雀,看着从厨房出来的亲妈,等待她的表扬。 刚才在院子里他可都听到了,冯晚禾考了六十三,亲妈都一顿疯狂表扬,还奖励葱花鸡蛋呢! 他甚至比冯晚禾还高一分,这不得奖励他十块钱吗? “六十四分都值得炫耀?你对自己的要求可真低!” 周玉萍将一整盘鸡蛋放在冯晚禾面前,望向自己儿子时,眼神里带着不耐烦。 “嘶……” 薛战平惊呆了。 “妈,你这大型双标现场,可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周玉萍冷笑。 “哟呵,最近语文有进步啊,都会用瞠目结舌这个成语了?” 再次无语的薛战平:“……” 他回头看着梅月棠说道:“梅阿姨,不然你和我妈商量商量,交换一下孩子呗?我去你家做儿子怎么样?” 梅月棠失笑。 “你去我家做儿子我很欢迎,但小禾我也不能丢,孩子可以多,但一个都不能少!” 周玉萍被逗笑,说道:“从前觉得你这人挺大方的,怎么现在……小气吧唧的,真是让人讨厌!” “讨厌就讨厌,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说什么都不能让给你!” 梅月棠大笑出声。 她等着冯晚禾吃完饭,这才说道:“你大姐回来了,你不回家和她聊几句?” 听到这话,冯晚禾一愣。 沉默片刻她才点头答道:“好,我去和大姐说几句话,再回来写作业。” 冯家客厅里,王胜男正在与冯德彪聊天。 “离婚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冯德彪皱眉看着大女儿,眼神里带着担忧。 这个孩子心思深沉,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捉摸不透啊! “鞠腾飞今天从老家回来了,我正式提出了离婚。” 王胜男轻声说道:“鞠家不同意,甚至鞠腾飞的父母还给我道歉,并保证说以后都不会再欺负我。” “那你什么态度?” 冯德彪的指关节一下一下敲着沙发扶手,眼神犀利深邃。 “我坚决要离婚,我心里很清楚,他们的态度转变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知道了我还有背景强大的娘家人!” 王胜男保持着清醒。 她说道:“鞠腾飞的父亲退休前,钻营着当官升职,自己一无所成,就将希望寄托在鞠腾飞身上,奈何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现在他们忽然发现,我的养父是部队高级将领,手握滔天权力,他们怎么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提及鞠家人时,王胜男的眼神里带着厌恶。 “甚至他们前脚给我道完歉,都不等我表态,就开始提要求,让我求您给鞠腾飞安排一份有前途有颜面的好工作。” 王胜男没有说那些让人恶心到极致的细节。 当时,鞠建业坐在沙发上,依然还保持着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你给你父亲说一下,让他务必给你们家唯一的女婿谋个好前程!” 当时,她淡声说道:“您说什么呢?我还有个妹妹,而且还是我养父母的亲生女儿,鞠腾飞算什么唯一?” “正因为你不是亲生的,才更得争一争啊,你们女人仰仗的不就是自己的男人吗?腾飞有出息了,你才有好日子过!” 鞠建业忽然又嗤笑。 “离婚?我儿子离婚无所谓的,前脚离婚后脚就能再婚,你呢?离婚的女人就像是用过的手纸,又脏又臭,你养父母能让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养女再回军区大院?” …… 即使王胜男言简意赅几句话,冯德彪也能猜出鞠家没说什么好话。 他皱眉说道:“只要你同意离婚,接下来的事我替你处理,这离婚的事,鞠家同意也得离,不同意也得离,没他们选择的余地!” 刚说罢,只见冯晚禾进了门。 姐妹二人四目相对,王胜男似乎有些心虚。 短暂对视后她挪开视线,沉默许久才起身去迎冯晚禾。 “不是说在周阿姨家住着吗?怎么又回来了?” 冯晚禾没回答王胜男的问题,她轻声说道:“大姐,我们单独聊聊!” 然而王胜男却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 “哎哟,我今天还有事呢,改天,改天有了空,我来找你,咱们姐们二人好好说说话!” 说罢,王胜男匆匆离开,她脚步虚浮,以至于在出院门时险些被绊倒…… 第67章:真相往往残酷 接下来的几天,冯德彪开始处理王胜男离婚的事。 他与鞠建业夫妇见了面,不论他态度如何强硬,这夫妇二人都是一脸谄笑说好话,只字不提离婚的事。 甚至,他们主动提出让冯德彪先把鞠腾飞狠狠打一顿给王胜男出气。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逃避,就是一拖再拖,彻彻底底就是一对无赖夫妇。 这天是周末,冯晚禾从外面回来时,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军区大院门口来回寻摸。 因为对方过于鬼鬼祟祟,以至于哨兵提高了警惕,甚至呼叫了增援。 在增援的人赶来准备抓住这个身影猥琐的男人时,冯晚禾及时开口。 “哎,鲍鱼哥!” 听到这声音,鲍羽扭头看去,然后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里都是喜悦。 “你瞧,我都说了嘛,我是来找人的,你们怎么就不信?误会,都是误会!” 鲍羽谄笑着对哨兵解释道。 冯晚禾也上前说道:“同志,他是……薛战城的朋友,我们是认识的!” 哨兵认识冯晚禾,于是便松开对鲍羽的钳制,登记之后放他进了军区大院。 鲍羽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边往里走,一边兴奋看着大院里的一花一木,眼中又是喜悦又是羡慕。 “真好!住在这里是真好!我的命不太好,没托生到军人世家,这辈子都没资格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顿了顿,他笑着说道:“嘶,我是不是得努努力,找个大院女孩结婚,做军区大院的女婿,这样就能住进来了!” 冯晚禾失笑,她点头说道:“没毛病,这个想法很可以,鲍鱼哥你加油!” 走到薛家门口,冯晚禾停顿了一下,在犹豫是要带鲍羽回自己家呢,还是直接去薛家。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只见薛战城正好从外面进来。 看到鲍羽时,他眉毛微微上挑。 “哟呵,这是有消息了?” 鲍羽一脸得意说道:“老子出手从没失误,你去道上打听打听就知道我的大名了!” “去我家聊吧,我爷爷奶奶去活动室打牌了,我爸妈出门买东西,家里就薛战平一个傻狗!” 薛战城领着鲍羽进了客厅,一眼就看到傻狗薛战平正趴在餐桌上做作业。 “我……我……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鲍鱼哥吗?” 看到鲍羽时,薛战平惊得跳起来,用圆珠笔指着鲍羽结结巴巴说道。 要知道,薛战平之前也算是半个绿林好汉,对春城江湖上的大人物都所有耳闻。 鲍鱼哥的威名他听说过,照片也看到过,但因为资格不够,所以并不能亲眼面见本尊。 现在,这位大人物出现在他面前,让薛战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小禾,你掐我一下!” 薛战平扯着冯晚禾的胳膊说道,眼神有点涣散。 既然有人提出如此变态的要求,冯晚禾怎么能不答应呢? 于是她当即抬手,冲着薛战平大臂内侧最软的肉,狠狠掐住又拧了一圈。 顿时,薛战平的哀嚎声响彻在整个大院上空。 “你弟弟……这里不正常?” 鲍羽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薛战平。 “大哥你误会了,我脑子很正常,我只是太崇拜你了,所以在见到本尊后才激动过度。” 薛战平兴奋到不行,上前拉住鲍羽的手替自己辩解。 “激动过度,也不用拉人家的手吧?看上去怪恶心的!”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亲弟弟,薛战城皱眉说道。 鲍羽也觉得薛家这个小子多少有点大病。 放着司令亲爹与营长大哥这种战斗英雄不崇拜,结果崇拜他这么一个没前途的小混混? “走,去我房间聊吧!” 薛战城实在懒得搭理傻狗弟弟,于是领着鲍羽和冯晚禾一起去了他现在居住的房间。 里面就一张椅子,是以鲍羽坐在椅子上,冯晚禾与薛战城并肩坐在床边。 “哎,你那所谓的姐夫玩的很花嘛!” 鲍羽一坐下,就单刀直入切进正式话题里。 他从包里拿出一摞照片扔在书桌上,撇嘴说道:“这狗男人是个银样镴枪头,虽说中看不中用,但心里挺变态的!” 冯晚禾拿起桌上的照片,果不其然,都是龚媛与鞠腾飞的亲密照片。 有他们手牵手逛街吃饭的,有二人一同去旅店的,甚至还有几张能清楚辨认身份的床上照片。 “他们也是搞笑,去的旅店是我朋友开的,我特意给打了招呼,给他们安排了一间视野开阔的房间……” 鲍鱼提及鞠腾飞与龚媛的奸情时,一脸的鄙夷不屑。 “结果这狗男女也真是猴急,甚至不拉窗帘就开始直奔主题,这不,轻轻松松拿到证据。” 冯晚禾不说话,一直低头看着照片。 当看到最后两张吃饭的照片时,她的脸色微微变了。 照片里出了龚媛与鞠腾飞二人之外,还有鞠建业夫妇! 四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像是密谋着什么大事,看上去颇为诡异骇人。 “鲍鱼哥,这张照片……你听清楚他们的聊天内容了没?” 冯晚禾拿起这张四人合照问道。 “这个真听不清,我已经尽全力接近,要是再往前走,就真的暴露了。” 鲍羽说道:“但我可以肯定,你这姐夫的父母肯定知道这狗男女的奸情,而且他们是认可这个小三的!” 有图有真相,冯晚禾已经能笃定自己那场梦不是臆想。 真的,那是上一世里真真切切发生的悲剧,王胜男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所谓的闺蜜,结果闺蜜早已背叛了她。 “哦,对了,这狗男人还给小三在外面租了房呢!” 鲍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地址,详细到门牌号。 “从我这几天观察到的规律开看,周三和周五的晚上七点钟,鞠腾飞肯定会去这女人的住处,一直呆到半夜十二点才离开!” “每次鞠腾飞走之后,这女人都会去她朋友那里过夜。” 听到这话,冯晚禾沉声问道:“她朋友的地址,你有吗?” 鲍羽做事自然很细致,当即,他又说出一个地址,一抬头,却看到冯晚禾的脸色极为难看。 薛战城叹息着,抬手轻轻拍了拍冯晚禾的肩膀。 “这个女人真的太狠了,无异于是杀人诛心!” 冯晚禾咬牙说道:“她每次与鞠腾飞做了那事儿,都故意去我大姐那里住,这是在做什么?是在挑衅!是在打我大姐的脸!” 那么明显的痕迹,大姐如何能看不到呢? 不用问都能猜到龚媛会说什么?无非就是当着王胜男的面说自己与男友如何恩爱缠绵! 单纯的王胜男打死都不会想到,闺蜜那所谓的恩爱男友正是自己的丈夫! 第68章:诡辩 “咋弄?不然我找几个人,给这狗男女弄一顿?” 鲍羽一边气愤这对狗男女干的恶心事儿,一边对冯晚禾的大姐充满了同情。 到底是怎么样的傻白甜,才能被自己的闺蜜和老公联手瞒在鼓里这么久?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帮的忙已经足够多了。” 冯晚禾轻声说道:“这事儿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我爸妈插手处理,否则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就算把鞠腾飞和龚媛打个半死又能如何?就算拆散了这一对狗男女又有什么意义? 只要王胜男能摆脱这一对恶魔的戕害,她恨不得这两个人一辈子锁死,省得祸害其他无辜之人。 “行,既然你们有定夺,我就不多事儿,那我就先撤了,晚上还和朋友约了酒。” 鲍羽刚下了楼,只见周玉萍和薛长卿夫妇也拎着菜篮子从外面进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气氛很尴尬。 身为军官世家,薛家的家风向来严苛,薛战城与薛战平兄弟二人虽说顽劣,但也是在父母的忍耐尺度内蹦跶。 譬如染黄毛,比如蝙蝠衫和喇叭裤,这是绝对不能出现在薛家的东西。 但此时,鲍羽一头黄毛,身上是最近时兴的蝙蝠衫和牛仔喇叭裤,脚上一双黑皮鞋,吊儿郎当的模样,俨然就是个小流氓。 周玉萍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眼神犀利望向站在楼梯上的薛战城。 “薛战城,你过来一下!” 薛长卿放下菜篮子,率先往书房走去,声音淡漠却让人心惊肉跳。 进了书房,关上门,薛长卿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微冷。 “外面那小年轻,是你的狐朋狗友?你什么时候开始结交这种人物了?” 听到这话,薛战城忍不住辩解。 “爸,你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啊,不能因为人家穿着蝙蝠衫喇叭裤,就给别人贴标签,说他是小混混!” “他不是小混混是什么?我打第一眼看到他,就看出他身上带着浓浓的社会气息!” 薛长卿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我没有看不起他们,我只是不希望你与他们走太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眼看父亲的怒火越来越盛,薛战城生怕亲爹下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许与这种人来往”,于是他先一步开口。 “但他……是小禾的朋友!” 一听这话,薛长卿到嘴边的谩骂生生被自己咽了回去。 “啥?你说什么?他是小禾的朋友?” 薛战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不信你去门岗那里看看登记信息,是小禾领他进来的,你要是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小禾曾经的身份!” 论扣帽子,薛战城是专业的。 “小禾如果不是被冯叔叔带回家,那她必然也会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说句不好听的,她和他能有什么区别?” 薛战城沉声说道:“爸,今天你要是为难小禾的朋友,就是在变相为难小禾啊,你让小禾怎么想?” “哦,其实我们家看中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出身?怎么着,如果小禾不是冯叔叔的女儿,咱们就瞧不起人家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薛长卿的心猛然一跳。 旋即,懊悔与自责充斥着他的心,他皱眉,半晌才说道:“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是我带着偏见看人待物了!” “而且这哥们也不是来找小禾玩耍的,人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到这里,薛战城附到亲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只见薛长卿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瞎胡闹!” 没听完薛战城的话,薛长卿就已经发怒,一拳砸在书桌上,桌子震颤,连水杯里的水都洒出来。 “胜男是个多好的姑娘啊?咱们大院里多少男孩都暗恋过她?结果那男人非但不珍惜,还……还这么欺负人?” 薛战城顺势说道:“就是说呢,要不是这哥们儿撞见,咱们谁能知道那个狗东西在外面养女人了?这事儿,咱们得感谢人家!” “得谢!是得重重感谢!” 薛长卿大步流星出了书房,拉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周玉萍进了卧室,不多时又出来,只见周玉萍手中拿着二百块钱。 “来,孩子,这钱你拿着!” 不由分说将二百块钱塞进鲍羽手中,这让他有点懵逼有点慌。 第70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周二晚上,冯晚禾以身体不适为由,专门找党军仓请了假。 听到自己的学生肚子疼,党军仓一度很担心。 “要紧吗?不然我骑车送你去医院?” 面对班主任的关心,冯晚禾很是心虚,忙摇头拒绝。 “不会,我这是老毛病,回家休息休息吃点药就行,谢谢老师。” 出了校门,只见薛战城已经在等着,手中还拿着几串热气腾腾的烤羊肉串。 “路过烧烤摊时看到了,知道你喜欢吃,就顺手买了,还愣着干嘛?趁热赶紧吃啊!” 看到冯晚禾呆愣愣的眼神,薛战城失笑,将羊肉串塞进她手中。 “你爸妈今天下午约了鞠腾飞的父母去喝茶,说是要好好商量你大姐的婚事,这两口子乐坏了。” 冯晚禾知道父母与鞠建业夫妇喝茶的地点,是在距离龚媛住处很近的一间茶餐厅。 “估计他们这会儿还走不了,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吧!” 冯晚禾坐在薛战城的自行车后座,啃着羊肉串说道。 茶餐厅的包间里,冯德彪与梅月棠的神色都很冷淡,却并不影响鞠建业的殷勤与谄媚。 “首长……哦不,亲家,这年轻人都不懂事,我们做长辈的不能和晚辈计较啊!” 鞠建业给冯德彪倒了一杯茶,说道:“那天你们找上门之后,我才知道这两个孩子打闹过了头,这不,我狠狠收拾了鞠腾飞一顿!” “他们不是打闹!是你儿子家暴,我女儿身上的伤那么严重,难道还能是自己摔的吗?” 梅月棠咬牙说道,语气里满是愤慨。 “这不能偏听一面之词啊,腾飞是个老实孩子,从小到大都是挨欺负的,我问过了,他说是胜男动手在先,他实在气不过了,才还手推了两把。” 吴桂香撇着嘴说道,似笑非笑的模样很是让人讨厌。 “鞠腾飞是老实孩子?你们就这么确定?” 冯德彪冷哼,看着鞠建业说道:“这是私事,我不想滥用权力,所以爽快离婚对谁都好,别最终弄得下不了台!” 从进门开始,鞠建业两口子就顾左右言它,嘴里没一句实话,让冯德彪早已没了耐心。 若非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早就拍桌子起身,一拳挥到鞠建业这老货的鼻梁骨上。 “离什么婚嘛,我刚才不是都保证过了,以后腾飞一定还好对胜男,咱们两家这条件,对吧,还怕胜男没好日子?” 鞠建业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他凑近了些,看着冯德彪谄笑说道:“亲家,你看能不能……帮忙给腾飞安排个正式工作?” “什么算正式工作?他不是在地质局上班吗?” 冯德彪冷眼扫过鞠建业,清楚看到这老东西眼中的算计和精明。 “地质局那是临时工,干一辈子都当不了官,我都打听过了,税务局的张副局长是你从前的下属,你一句话的事儿,腾飞不就进去了吗?” 鞠建业兴奋说道:“到时候腾飞与胜男在一个单位上班,你再给打个招呼,给腾飞安排个处长什么的,对吧,咱们有权,好办事!” “有权也是我爸爸的权,关你们家屁事儿!” 只见冯晚禾推门进来,撇嘴嘲弄道,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 这话顿时让鞠建业哑口无言,半晌,他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孩子……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我家没这规矩,我家一向都民主,孩子也有权力发表意见,况且小禾十八岁了,都有投票权了呢!” 冯德彪对女儿这霸气的反击很是满意,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点赞。 薛战城也随后走了进来,他冲着冯德彪点头,笑着说道:“冯叔叔,我妈说狗已经进笼子了。” 即使薛战城身穿便装,可鞠建业还是看到了他身上的军人气息。 他笑着说道:“这位……也是个军官吧?哎哟,还真别说,这男人就是得当兵才有出息,亲家,你看能不能把咱们家腾飞也安排到部队做个军官什么的?” 不得不说,鞠建业是真的敢想真的敢说。 安排到部队做军官?军官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做的吗? 不说别的,就问他鞠腾飞怕不怕死?就问他鞠腾飞能不能吃苦? 不是薛战城瞧不上鞠腾飞,就这男人的德行,真要是危险来临时,他跑得比谁都快! 包间里一片静默。 没人回应鞠建业的要求,甚至冯德彪还闭目养神,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中。 见状,鞠建业尴尬一笑,又找了个话题来打破这份尴尬。 “刚才我听说,亲家还养狗了?” 听到这话,冯德彪忽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看着鞠建业。 “不是我家的狗,是一条野狗,没有做狗的忠诚,时时刻刻想着咬我家人一口,你说,这种狗还能留着呢?” 一听这话,鞠建业拍着桌子说道:“哎哟,这种狗可不能留,就得乱棍打死才行,亲家要是心软下不了手,我帮你处理了?” 他急于献媚讨好,是以不肯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听到这话,冯晚禾噗嗤一声笑了。 冯德彪看了女儿一眼,眼底满是宠溺,望向鞠建业时,又满是冷漠与嘲讽。 “这敢情好,正好我准备处理那条狗,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鞠建业的表情顿时兴奋又激动,甚至他率先起身说道:“那就别等着了,这不听话的狗就得早点处理了才行,省得回头咬了人!”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茶餐厅。 鞠建业本以为是要去军区大院,他搓着手兴奋到不行,说道:“哎哟,第一次去亲家家中,我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不然我给腾飞打个电话,让他……” 他盘算着帮儿子抓住机会,去军区大院里长长见识混个脸熟,这大院里的人脉可了不得啊! 然而冯德彪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鞠建业尴尬又失望。 “这条狗没资格养在军区大院里,就在这附近养着,听说最近又找了条和自己臭味相投的狗,不妨一起收拾了!” 说罢,冯德彪率先往龚媛的住处而去。 鞠建业回过神来,又忙不迭跟上,笑着说道:“对对对,你们军区大院里养着的都是血统高贵的军犬,什么德牧啊、马犬之类的。” 听着鞠建业溜须拍马的话,冯晚禾与薛战城差点憋不住。 不同于不丈夫一味讨好军区长官,跟在身后的吴桂香越是往里走,越是觉得不对劲儿。 这地方…… 儿子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不就住在这里吗? 走到龚媛家楼下,看到站在门口的几个陌生人,还有面无表情的王胜男时,吴桂香忽然反应过来。 她尖叫一声就要冲进去通风报信,却被早有准备的冯晚禾与梅月棠一把摁住堵了嘴…… 鞠建业还一脸懵逼,却见冯德彪冷笑说道:“走啊,让你们瞧瞧那两条野狗正在做什么!” 第72章:剧情进展很狂野 梅月棠眼神震惊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大女儿。 她张嘴想要质问,问她为什么要隐瞒怀孕的事? 甚至连鞠建业夫妇都知道她怀孕三个半月,而冯家人却像是傻子般被瞒在鼓里,还像个笑话似的来给她撑腰抓奸…… 然而话到嘴边,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与王胜男对峙与吵闹,而是一致对外将鞠家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与王胜男属于内部矛盾,与鞠家则是外部矛盾,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 王胜男眼中噙满了泪,她看着刚挣脱绳索拉下丝带钻进被子里的龚媛,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好友用挑衅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一刻,王胜男恨不得撕烂龚媛的嘴。 “你故意给我出主意,说一旦我父母知道我怀孕,要么让我堕胎,要么让我回鞠家,你让我隐瞒怀孕的事,结果你转头就告诉了鞠家?” 只见龚媛用被单包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撇嘴嘲笑道:“你还有脸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太蠢,放着抚养自己的父母不信任,非得信任我这么一个外人!” “我告诉你,从我知道你被富贵人家收养,我就一直嫉妒你,恨不得毁了你!” 龚媛撕开身上的伪装,眼神凶悍到像是一匹恶狼。 “都是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凭什么你在高干家庭做娇娇女,凭什么我吃苦受罪这些年?什么从小到大的友谊?早就不存在了!” 这恶毒的话像是一根一根针,狠狠扎进了王胜男的内心。 她颤抖着,嘶声问道:“所以你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假的?” 龚媛露出嘲弄的笑,转身看着漆黑的窗户,以沉默回答了王胜男的质问。 “亲家,胜男怀孕的事实摆在这里,我们看在孩子的份上,这件事就此打住,我保证腾飞和这个野女人断绝关系!” 不同于冯德彪的愤怒与失望,鞠建业笑得很是嚣张,却还要故意作出大方的样子。 “休想!” 冯德彪厉声说道:“这婚必须离,孩子……不许要!” 他扭头看着王胜男说道:“这事儿你没得选,离婚,引产,你若是不听我的……” 在王胜男肆意的眼泪里,冯德彪没办法说出后面的狠话。 “爸,求求你,我想要这个孩子!” 王胜男忽然跪了下来,她仰头看着冯德彪说道:“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知道生命的珍贵,就算鞠腾飞是个禽兽,可孩子是无辜的!” 第73章:拳头硬才是王道! 冯晚禾早有准备。 她拿出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让王胜男与鞠腾飞签上自己的名字。 “什么?她那套房归她自己?这不行,这是她的陪嫁,按理应该归我们家的!” 一看到协议书里约定王胜男婚前买的那套小房子归王胜男,鞠建业不干了。 这王胜男怀了野男人的种,鞠家肯定不会要她,但这房子……说什么都不能给她! 要离婚可以,她名下的房和存款都得留在鞠家,当做是给他儿子的赔偿! 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自家儿子找女人是有出息,是有本事,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觉得脸上有光呢! 但王胜男一个女人竟敢在外面找野男人,还敢怀上其他男人的种?这搁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现在让她净身出户都是对她的恩赐! 冯德彪只求女儿能赶紧摆脱鞠家的纠缠,是以都准备答应了。 结果谁知鲍羽先一步下手,对着鞠腾飞已经肿成猪头的脑袋又是一顿捶。 “我瞧着你们家应该是不要脸的?既然不要脸,那我就打烂你这张脸,将来那房子钱正好给你整容!” 鞠腾飞已经被打到快要昏死过去了。 他疼得不行,哭嚎着怒骂自己的爹妈。 “你们这两个老货,就那么贪财吗?你们非得看着我被打死吗?签!赶紧签字!” 鲍羽出身草莽,与冯德彪等出身名门高干家庭的人不同。 他才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更不管什么道德法制,反正他看不过眼的事情,就得用拳头解决。 一拳不行就两拳,两拳不行就两百拳,总归是能找一个让大家都开心的平衡点。 生怕老鞠家唯一的香火真被这个小混混给打死,鞠建业不敢再得寸进尺,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签了字。 “今儿个我还得借你们儿子一用,明天办完离婚手续再归还!” 鲍羽虽然不再揍鞠腾飞了,但却没打算放过他。 这种无赖的手段他见多了。 只要今天放鞠腾飞回家,鞠家肯定连夜将人藏起来,各种借口拖延与耍赖,死活不肯办离婚手续。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将人放在自己身边,求人不如求己嘛! 冯德彪很快就明白鲍羽的意图,他不觉对这个看似莽撞的小伙子高看一眼。 这小子……倒是个有本事的,混社会实在浪费。 鞠建业还想说什么,只见冯德彪开口说道:“你们最好别和我耍花样,离了婚,对双方都好,别逼着我和你们动真格。” 冯德彪什么身份? 今晚这事儿也就是他不愿意动用私权,所以才扯下脸,以父亲的身份来抓奸找证据帮女儿离婚。 若是他真动了火气,那鞠家可是真没好果子吃! 鞠建业看着冯德彪阴森的眼神,他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人像是拖死狗般拖走。 临走时,龚媛忽然叫住了王胜男。 “你不是说多我没隐瞒吗?那你和这个男人……” 王胜男抬起下巴冷笑说道:“你不是也说对我没有秘密吗?那你和鞠腾飞又算什么?你没资格质问我! 龚媛嗤笑说道:“你也真是饥不择食,连这种小混混都能爬上你的床,你图他什么?” “当然图他长得帅,图他不打人,图他……在床上有本事!” 王胜男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龚媛。 “你又图鞠腾飞什么呢?图他长得丑?图他打人狠?图他……得靠吃药才能行?”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龚媛脸上。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 “龚媛,我们之间的情谊就此结束吧!” 临走时,王胜男淡声说道,语气里满是悲凉与绝望。 被自己信任的人伤害,真的很痛! 待其他人都走了,冯晚禾与薛战城还留在房间里。 她走上前看着龚媛,想起大姐前世在产床上被这个女人害死的惨状,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 “你压根就没打算给我大姐活路,是吗?” 冯晚禾一把掐住龚媛的下巴,恶狠狠盯着她。 “你骗她隐瞒怀孕的事,你怂恿她留下孩子,等她月份大了,你会找机会让她早产,然后在产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害死她!” “不论男孩女孩,你都不会让那孩子活下来的!你会告诉鞠腾飞一家人,说我大姐怀了女孩,重男轻女的鞠家人非但不会追究责任,反而会感谢你替他们除了麻烦!” “我大姐到死都没离婚,鞠腾飞就永远是冯家的女婿,这层光环会给他带来许多好处的,而你也能跟着沾光!” 冯晚禾每说一句,龚媛的脸都苍白一分。 到最后,她连连后退,像是发疯般喊道:“你……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些?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的!” 冯晚禾嗤笑,抬手狠狠抽了龚媛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是替我大姐抽的,你对不起她的信任,更不配做她的挚友!” 龚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冯晚禾,她不明白自己的谋划明明那么隐秘,怎么还是会被这个小姑娘查得清清楚楚。 怪物! 冯晚禾是个怪物! 薛战城见差不多了,这才伸手揽着冯晚禾的腰带她离开。 随着众人的离去,房间里归于死寂。 看着满地的鲜血,想到这都是从儿子身上流出来的,吴桂香将怒火都发泄在龚媛身上。 她抄起桌上的茶具,疯了似的往龚媛头上砸去。 “贱货!你这个灾星,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儿子也不至于对王胜男那么坏,我们也能和冯家做一辈子亲家!” “你害得我家鸡犬不宁,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货!” 龚媛哪里能吃这种亏?她一脚将吴桂香踢飞。 “你还有脸怪我?不是你说瞧不上王胜男这种丧门星吗?不是你说要去母留子的吗?就你家这德行,还想和军区首长做亲家?” 龚媛指着鞠建业怒骂。 “还有你,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你非得让我说出你去红灯街找女人的事吗?银样镴枪头的货,与你儿子一个样!” 被龚媛戳中内心最隐秘的事,鞠建业瞬间失去理智。 他拿起桌上的绳子,怒骂着将龚媛踹翻在地,然后用绳子紧紧勒住她的脖子…… 第74章:以毒攻毒很管用 薛战平已经拖着昏迷不醒的鞠腾飞去军区医院治病了。 就算死,也得明天离婚之后再死啊,王胜男可以离婚,但不能丧偶! 出门下楼,王胜男忙推开了鲍羽。 她眼眶红红,对鲍羽鞠躬说了声谢谢。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妹妹,是她怕你心软,非得为了生孩子又回到虎狼窝,这才让我做戏,断了你的后路。” 鲍羽看着王胜男认真说道:“当母亲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也得考虑你父母爱你的心啊!是,你拼死生下孩子,你很伟大很无私,但你父母呢?” “你不愿意失去你的孩子,那他们就愿意失去他们的孩子吗?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这番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王胜男脸上。 她扭头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父母,他们给予她最无私的爱,可她到紧要关头,还是自私任性替自己着想,狠狠伤害了他们。 思及至此,王胜男跪在地上,冲冯德彪与梅月棠磕了三个头。 “爸,妈,对不起!” 梅月棠想要拉起女儿,却被冯德彪拦住。 他居高临下看着王胜男,眼底带着失望与受伤。 “胜男,爸爸希望今天的事是第一次发生,也是最后一次发生,咱们是一家人,不该有所隐瞒与防备的!” 王胜男泣不成声。 “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自作主张瞒着你们了!” 梅月棠急得不行。 她终于挣脱开丈夫的手,上前将女儿扶起来。 “别哭了,你还怀着孕呢,情绪不能太激动,否则容易到身体!” 正说着,只见冯晚禾与薛战城也下了楼。 “冯晚禾,你也给我过来!” 冯德彪微微拔高声音,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叫她“小禾”,而是严厉叫她全名。 看到父亲阴森的模样,冯晚禾吐了吐舌头,低头乖乖走到父亲面前。 “你大姐怀孕的事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们?” 他又指着鲍羽说道:“还有他……你知道这是多么胡闹的事吗?你就没考虑后果吗?” “是我不让小禾告诉你们的!” 在冯德彪准备继续训斥冯晚禾时,薛战城站出来,挡在冯晚禾面前,承受着冯德彪的怒火。 “这事儿若是告诉你们,你们必定会去质问胜男,以胜男与龚媛的关系,鞠家很快就知道了,到时候还玩什么?” 薛战城沉声说道:“鲍羽的事,也是我的主意,我想,左右是要闹翻,倒不如大家都不要退路,这就和带兵打仗一样,不问过程,只要胜利!” 听到这话,冯德彪又好气又好笑。 “你小子也真能耐,把部队打仗那一套,都用在这些事上,真是……学以致用!” 薛战城当即站直身体敬了个礼。 “是首长教导有方!” “滚你的!我可没教你这些阴招,你少什么都赖在我身上!” 冯德彪笑骂几句,显然是消了气。 “你们也没做错,虽说做事极端了些,但好在结果很圆满,就是委屈这个小伙子了!” 看着站在王胜男身边的鲍羽,冯德彪眼中满是称赞。 “小伙子叫什么来着?” 鲍羽忙答道:“叔叔你好,我叫鲍羽,鲍鱼的鲍,羽毛的羽!我父母去世多年,我现在……在创业!” 嗯,没有鲍鱼的鲍鱼焖饭,也是创业的一种…… 听到这话,冯晚禾与薛战城没忍住,二人都噗嗤笑了。 鲍羽狠狠瞪了这两个拖后腿的货一眼,说道:“你们笑个屁,老子迟早开个豪华大饭店,然后门口立个牌子:薛战城与狗禁止入内!” “有理想抱负是好事,做厨师开饭店也不会比人第一等,但这也是手艺活,你不能光靠着一腔热血!” 冯德彪想了想说道:“我有个战友转业到工商局,我回头给他打个招呼,你去找他聊聊,他或许能给你一些好的意见和建议。” 鲍羽想说不用,只见薛战城踢了他一脚。 “冯叔叔说的那个战友,是工商局局长,你以为人家只是单纯给你建议的吗?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得到工商局局长的意见吗?傻子!” 被冒犯到的鲍羽:“……” 呸,你才是傻子呢!老子只是想随便客气几句而已。 但秉着不占便宜白不占的原则,鲍羽厚着脸皮接受了冯德彪的帮忙。 “那我就先谢谢叔叔了!” 冯晚禾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王胜男,问道:“大姐,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离婚,然后……” 她不敢说出“生下孩子”这几个字,她害怕又惹父母生气,害怕父母对她更加失望。 “想生就生吧,现在鞠家已经认定你腹中孩子是鲍羽的,他们不来纠缠找麻烦,多个孩子也不是事儿,咱们家养得起!” 冯德彪沉声说道:“但只一样,你得搬回家住,你那亲生母亲也不是省油的灯!” 听到父亲的话,王胜男眼中满是歉疚。 “爸,我知道自己这次做了很自私的选择,所以我更不能一直给你们添麻烦,我若是搬回大院里,我亲生母亲只怕又……” 更何况她还极不光彩离了婚,若是住回大院里,不知道又要给家中惹来多少流言蜚语。 她苦笑说道:“我还是住外面吧,我自己能应付来的!” 眼看着亲爹与大姐又僵住了,冯晚禾顿觉头疼。 真是的,她真是为了家操碎了心。 于是她扯了扯薛战城的袖子低声说道:“喂,大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看个屁啊!” 薛战城哭笑不得说道:“我要是你爹,我就直接一挥手让你大姐滚蛋,爱去哪里去哪里!” “好哇,你还占我便宜?还想当我爸爸?” 冯晚禾笑骂着,伸手去掐薛战城的腰。 “我错了我错了,我哪里有资格让你叫我爸爸?那什么,我倒是有个办法解决问题。” 薛战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冯叔叔,胜男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之前在大门口,赵荷花就闹得鸡飞狗跳过,那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反正鲍羽和胜男已经是名义上的……倒不如让他们暂时住在一起,鲍羽也能照顾怀孕的胜男,而且也能收拾她的亲生母亲!” 冯家不一定拿赵荷花的胡搅蛮缠撒泼打滚有办法,但鲍羽肯定行。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以毒攻毒真的很管用! 薛战城又说道:“做戏就要做全套,万一鞠家事后跟踪,发现胜男和鲍羽根本没在一起,没准又要跳出来抢孩子?” 这倒是实话。 冯德彪看着鲍羽,为难说道:“这事儿……确实对你不公平!” “嗐,没事儿,叔,只要你们信我,我保证照顾好你们闺女,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鲍羽身上的江湖气息很重,却在此刻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听到这话,冯德彪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恩情我们冯家会记住的,将来绝不会亏待你!” 第75章:你的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鞠腾飞与王胜男领了离婚证。 冯晚禾在亲眼看到离婚证的那一瞬间,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大姐死亡的身影总是萦绕在她梦里,让她无法安心,总是夜夜被噩梦惊醒。 今晚,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鲍羽一直陪着王胜男,送她来军区大院,又陪着她一起离开。 也因此,他不用再被门岗拦住,甚至被怀疑是别有用心的坏人。 人生就是一场无法预料的戏剧,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的身份是什么。 鲍羽先前还调侃说自己这辈子能出入军区大院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军区大院的女婿,现在好了…… 虽说他与王胜男的关系是假的,但毕竟外人不知道其中的猫腻。 又因为鞠腾飞从没来过军区大院,甚至大院里没几个人知道王胜男结婚对象的身份,是以许多邻居都将鲍羽当做王胜男的丈夫。 “哎哟,难怪当初胜男偷摸着结了婚,这小伙子模样很俊嘛!” “咱们胜男也不差,当初大院里多少男孩子喜欢胜男?没嫁回咱们大院里,真是可惜!” “瞧着胜男走路的架势,这是怀上了吗?” …… 傍晚,王胜男与鲍羽从军区大院离开时,正好经过大院老太太们聚集的小广场。 王胜男笑着与长辈们打招呼,惹得这些多事的老太太们一阵议论猜测。 她笑而不语,反倒让人以为她是害羞。 鲍羽脸皮很厚,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糖果,一边给众人发糖果,一边嬉皮笑脸打招呼。 “哎哟,这位奶奶看上去真年轻,您要不是领着孙子,我都得管您叫姐姐了!” “来来来,给大家补上喜糖,回头等胜男生了,一定摆大席请长辈们喝喜酒!” …… 鲍羽能说会道,他一口一句“姐姐”,一口一句“阿姨”,哄得这些早就当奶奶的老太太们心花怒放。 不多时,他已经与老太太们打成一片,开始家长里短聊起来。 “你这小伙子真不错,可得好好对我们胜男啊!” 听到这话,鲍羽拍着胸脯保证。 “我肯定得好好对胜男啊,就算我有欺负她的贼心,我也没那贼胆啊,我那小舅子们一个比一个能打,还有那小姨子机灵鬼怪,都不是善茬呢!” 鲍羽笑道:“我要是不老实,都不用岳父岳母动手,小舅子和小姨子就给我灭了!” 大家闻言哄然大笑。 有老太太笑着说道:“你知道利害就好,我们大院里的孩子可都不是好欺负的!” 王胜男看着鲍羽和老太太们有说有笑,她生怕这男人满嘴跑火车说漏了嘴。 于是借口肚子不舒服,硬是将鲍羽带离。 不远处,冯晚禾目送着王胜男与鲍羽相携离去的背影,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禾,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神呢?” 薛战城还穿着军装,他站在夜色里,注视着冯晚禾的背影。 “你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次又一次的,阻止了悲剧诞生!” 从最开始冯叔叔与梅阿姨去村里找女儿被骗溺水,到那一夜在雷区她舍身相救,后又是薛战平与马晓东的恩怨,再到王胜男离婚的事。 细细想来,如果没有冯晚禾插手干涉,似乎每一件事的结局都是惨痛的悲剧。 冯叔叔与梅阿姨会死在那冰冷的池塘中,他会被地雷碎片击穿腰椎瘫痪在床,薛战平会死在马晓东的手中,王胜男也会死在产房里! 每每在关键时刻,冯晚禾都像是救世主一般阻止悲剧的发生,一次又一次,不会都是巧合吧? 看着薛战城眼底的探究,冯晚禾的心猛然一跳。 许久,她淡淡一笑,歪头看着薛战城说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夜风温柔,薛战城的声音更温柔。 他的心格外平静,似乎不管冯晚禾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都不会震惊与害怕,都能坦然接受。 冯晚禾的嘴唇翕动。 许久她发出低低的叹息,说道:“用一句恶俗的话来讲,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安排?” 第77章:醋味冲天 高考最后冲刺的半个月里,冯晚禾简直杀疯了。 她按照褚昊的策略,改变了战术,不再系统的学习,而是专攻往年高考的重要题型,以求在最后阶段能瞎猫撞上死耗子。 哪怕是这样,她也得付出寻常人难以承受的努力。 每天早上四点起床,每天晚上十二点睡觉,中午实在扛不住的时候,也只允许自己在午饭后趴在课桌上眯二十分钟。 没有活动,没有社交,甚至吃饭上厕所都在背题。 冯德彪心疼到不行,却也不敢干涉女儿的安排,只能做好后勤工作,什么贵就买什么。 家里的奶粉麦乳精蜂王浆几乎塞满一柜子,都是为了给冯晚禾与褚昊补身体的。 这天晚上,薛战城拎着一袋子烤串回了家。 正准备送到冯家时,却意外看到自己卧室的灯亮着,窗户敞开,隐约传来冯晚禾说话的声音。 薛战城眉毛一挑,拎着烤串进家门直奔自己卧室。 一打开卧室门,他就看到一个没见过的年轻男孩正坐在冯晚禾身边,与她离得很近,正在给她讲物理题。 好像是冯晚禾做错了题,男生从她手中接过笔的时候,碰到了她纤细如葱的手。 这一瞬间,像是有谁端着一坛子醋灌进薛战城嘴里。 那铺天盖地的酸味直冲天灵盖,让薛战城有种分分钟暴走的冲动。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 他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开口询问时,身体已经冲过去,拎小鸡似的,一把将这男生拎起来,扔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男生显然没有防备。 他一米七五的身板儿在薛战城手中就像是纸片,那叫一个轻松,惊得他趴在地上不敢动。 “哎!你干嘛!” 冯晚禾反应过来,看到薛战城怒气冲冲的模样,她忍不住尖叫。 “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 还和你离这么近!甚至都碰到你的手了! 老子都还没正经牵过你的手呢!他凭什么敢碰? 冯晚禾跺脚说道:“他是周阿姨给我和战平请的家庭老师,我们高中的学长,去年的高考状元,专门给我们讲考题的!” 地上那男生也挣扎着爬起来,揉着自己嗡嗡直响的脑袋,声音有点抖。 “我……我真不是坏人!是周校长让我来的,嘶,我的波棱盖哟,我的胳膊肘……” 正好去上厕所的薛战平推门进来。 一看到惨烈的现场,他连声“卧槽”。 “不是,这咋回事?亲哥你这是吃醋吃疯了吗?连小禾与家庭老师坐在一起讲题,你就不允许了?” 薛战平反应过来,开始狂笑。 “你这占有欲未免太变态了些,你这样式儿的男人,真的太可怕了,小禾,我建议你好好考虑……啊!” 刚准备挑拨离间,薛战平就遭到了亲哥的暴击。 一记过肩摔,薛战平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砰”…… 嗯,很惨! 薛战城将那个高考状元扶起来,替他捋好散乱的衣服。 “哥们儿,对不住啊!刚才有点冲动,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说这话的时候,薛战城捏了捏指关节,一阵咔咔作响。 状元兄弟的心肝儿猛颤,内心一阵咆哮。 你踏马这是认错道歉的态度吗?老子敢生气吗?再来一下子,老子可能要交代在你们家的! 内心泪流成河,表面上,状元兄弟很是友好。 “你都道歉了,我怎么会生气呢?误会,都是误会,大家解开就好!” 薛战城拍了拍状元兄弟的肩膀。 “行,那就没事儿了,你继续给小禾讲题,来,烤串给……小禾你自己吃!” 冯晚禾接过还冒着热气的烤串,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让薛战城也失笑。 他伸手捏着冯晚禾的脸蛋,故作生气说道:“小丫头这是在笑话我呢?嗯?” “我哪敢?你要是一个不高兴,再给我摔飞出去怎么办?我身板儿弱,扛不住你的蹂躏!” 冯晚禾说这话的时候,天地良心,思想真的很纯洁,绝对没有半点邪念。 然而对于心术不正的某人来讲,这话可就变了味儿。 薛战城的眼神猛然一暗。 尤其是在听到“蹂躏”这两个字时,浑身的血液忽然就开始加速奔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叫嚣。 是啊,他这么强壮高大,她那么软弱娇小,他们的差距这么大,若是新婚夜时,岂非……要小心一些? 第80章:第一次去录像厅 冯晚禾挑了一部《警察故事》。 上一世里,薛战城瘫痪在床时,某个深夜他忽然幽幽开口。 “当年有部很火的电影,叫《警察故事》,我一直很想去看,但因为太忙,所以就一拖再拖,拖到最后没机会了。” 彼时的她雀跃说道:“那我带你去看!” “时过境迁,没了那份心境,算了!” 薛战城躺在床上,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伤与厌倦。 是以现在,当她看到这盘录像带里,几乎不加思考的,就选择了。 “你喜欢看这个?怎么呢,回头打算考警校?” 薛战城本以为小女孩要选个爱情片或者喜剧片,结果她却选择了这么一部电影。 别说,还真是对他的心咯,他早就想看这部电影,奈何手头事情太多,一直都没机会。 这小丫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 冯晚禾歪头看着薛战城笑。 “我喜欢看电影,与我考大学有什么关系?照你这种逻辑,薛战平喜欢看那种不良电影,那你说,他该考什么大学?” 刚走到门口的薛战平倒吸一口凉气! 我踏马…… 我这出门几分钟,就被你们无辜连累,我招谁惹谁了?你们打情骂俏呗,何必要拿我做话题? 再这么干的话,冯晚禾,咱们友尽! 冯晚禾这尖牙利嘴的样子,逗得薛战城低低笑出了声。 他剥了个桔子,掰开一瓣儿塞进冯晚禾嘴里,说道:“行行行,你的话最多,你说的都对!” 冯晚禾一口桔子没咽下去,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闹。 “不行啊鲍哥,这个包间有客人了,你这……求求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里面的人我惹不起!” “嘿,你这小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包间里的人是我朋友,我进去打个招呼怎么滴了?你这死命拦着,是我相信我吗?” 是鲍羽的声音,带着调侃与无奈,听上去有几分搞笑。 “上次您也是说包间里的客人是您朋友,结果一开门,您就挥拳一顿打,客人被打个半死不说,包间里的东西也被砸光了!” 录像厅老板快要哭了。 “而且这次的客人真的不好惹,您还是……给我个面子吧!” 从老板卑微又哀求的语气里听得出来,鲍羽也是个不干人事的货! 第81章:祖坟被雷劈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赵荷花是个不要脸的狠角色,鲍羽就比她更不要脸更心狠。 这么一番对峙,很快就分出胜负,赵荷花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面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欺负了,只能灰溜溜逃走。 听完鲍羽的描述,薛战城挑眉。 “你这……很快进入角色啊!怎么滴,对王胜男有好感?” 鲍羽没有否认薛战城满是调侃的问题。 他狠狠吸了几口烟,说道:“没人能拒绝王胜男这样的好女人,真的,原本我以为她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连离婚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但直到与她一起生活……” 为了将戏演到底,鲍羽住进了王胜男家中。 两室的房子,二人各住一个房间,关上门是互相都很客气的普通朋友,出了门是恩爱有加的小夫妻。 “你知道每天有人给你做早饭是什么样的幸福吗?你知道每天晚上回家锅里都有饭是什么样的喜悦吗?” 鲍羽吸着烟,声音里带着一丝飘忽。 “她做饭真的很好吃,性格又很好,还长得好看,以至于她是军区高级将领养女的身份都没那么重要了!” 说到这里,鲍羽忽然抬头看着薛战城。 “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不是怜悯不是别的,就是……我觉得我们能给彼此幸福!” 爱情是有钱人的谈资。 对于鲍羽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讲,爱情这玩意儿就是扯淡,两个人是否合拍,是否能带给对方情绪价值,才是最重要的。 这短短半个月里,他漂泊不定的心忽然就找到了港湾。 只要有王胜男在他身边,他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说罢,鲍羽又忽然自嘲一笑。 “嗐,我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她父亲是高级将领,她两个弟弟也是军官,用不了几年,三弟肯定也是个成功人士,还有她妹妹……” 说到这里鲍羽看着薛战城。 “你肯定会娶冯晚禾的,到时候王胜男又多了个军官妹夫,嘿……她要是能嫁给我,除非是我家祖坟被雷劈了!” 这话逗笑了薛战城。 “不应该啊,我们的鲍鱼哥不该这么卑微又不自信!” 他调侃道:“你应该拍着胸脯自信放光芒,说这辈子除了你之外,没人配得上王胜男!” “滚你大爷的!” 鲍羽被气笑,原本低落的情绪也敛去。 他起身弹掉裤子上的烟灰,说道:“我要戒烟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根,孕产书上说了,男人吸烟也会影响孕妇,说叫什么……几手烟?” 一手二手三手的,他也没记太清楚,反正就知道一点,女人怀孕很辛苦! 听到这话,薛战城挑眉。 “哟呵,这是准备从良了?” 鲍羽笑着往里走,说道:“对,王胜男就是那个拉我从良的天使,老子刀头舔血这些年,忽然就想做个好人了!” 刚准备进门,他又想起了什么。 “你先进去,我去隔壁商店买瓶果汁,她怀孕了,不能喝茶!” 看着鲍羽匆忙离开的背影,薛战城若有所思笑了。 这……看来是有戏啊! 回到包间时,冯晚禾与王胜男还在聊天。 姐妹二人似乎早已忘记之前因为龚媛而发生的不快,冯晚禾抱着王胜男的胳膊在聊学校的趣事。 王胜男微微笑着,安静听着妹妹的话,神情格外温柔恬淡。 难怪鲍羽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喜欢上王胜男,她确实……很有魅力! 但他还是喜欢冯晚禾这一卦的,娇俏活泼又讨喜,王胜男太端庄了,端庄到让人看着很累! 等鲍羽买果汁回来,冯晚禾才开始放映录像带。 不得不说,电影确实很好看。 天黑的时候,冯晚禾意犹未尽从录像厅出来,看着薛战平像个二傻子似的模仿男主角的打斗动作。 “好帅是不是?” 她跟在薛战城身边,提及男主角时一脸花痴样。 虽说男主角确实很帅,但男人该死的胜负欲让薛战城无法点头答是。 他差在哪里了?他比男主角差在哪里了? 凭什么冯晚禾提及男主角时就眼睛冒星星,凭什么她看他时毫无波澜? 一行人回到大院,正巧碰上周玉萍端着一盆子樱桃准备去冯家。 “你薛伯伯退役战友送的樱桃,说是自家园子里种的,汁多水甜,我估摸着你们该回家了,这不,洗好给你们送来!” 周玉萍看着冯晚禾问道:“怎么样?电影好看吗?” “好看!可好看了!周阿姨,您真应该去看看的,天呐,男主角太帅了!” 冯晚禾一脸兴奋揽着周玉萍的胳膊说道:“等高考完,我陪您再去看一次,听说续集也上映了!” 听到冯晚禾这不怕死的话,薛战平撇嘴。 “你疯了吧?敢带着副校长去录像厅?这一进去,不得吓死一帮人?” 华强录像厅里高中生居多,周玉萍又是副校长,她若是忽然出现在那里,好家伙,简直比鬼都吓人! 听到这话,周玉萍笑骂。 “小王八蛋,胡说什么呢?我有那么吓人吗?” 她回头看着冯晚禾说道:“我觉得行,等你高考完了,咱们把你妈和你大姐叫上一起去看电影,不带这帮男人!” “把奶奶也带着,让她也见识一下新鲜事物!” 冯晚禾笑着提议,惹得周玉萍大笑不已。 “行行行,我看行,老太太虽然年纪大,可一点都不古板啊,她那天还对我说,想给你买个最近时兴的露背裙当毕业礼物呢!” 不等冯晚禾开口,只听薛战城已经大声拒绝。 “可别让奶奶瞎买,好好的姑娘穿什么露背裙?那玩意儿……多难看!” 难看不难看是其次,一想到冯晚禾姣好白皙的后背被其他男人看见,薛战城的心里就一直冒酸泡泡。 如果非要买来送给冯晚禾,那就只能在家里穿,只能让他一个人看! 冯晚禾哼了声,故意说道:“谁说露背裙难看了?我觉得好看,我想要!” 被差点气晕过去的薛战城:“……” 孩子大了,已经不听话了,别逼着他动手啊! 敢穿这种裙子,他就只能将她摁在自己腿上,狠狠打一顿屁股了! 第82章:人贵有自知之明 一阵笑闹,最终也没讨论出这露背裙到底该不该买。 冯德彪吃着樱桃,看着一旁给王胜男后背垫靠枕的鲍羽,他眼神微微动了动。 “鲍羽,明天你有事吗?” 听到这话,鲍羽抬头一愣,旋即说道:“明天她产检,我怕鞠家人去医院堵人,所以我陪着去,上下楼缴费什么的,她一个人也很辛苦。” “上午就产检完了,下午他没事!” 王胜男看了鲍羽一眼,这才对冯德彪说道。 “那就下午两点钟,你陪我去趟金都茶楼,见几个朋友!” 鲍羽傻愣愣没说话,还是薛战城踢了他一脚。 “喂,大哥,你神游太空呢?” “哦!好!行!我一点半就在金都茶楼门口……哦不行,就在那附近等您。” 鲍羽连声答应道。 或许鲍羽还不知道冯德彪要带他见什么朋友,可其他人都很了解冯德彪的脾气。 他不是一个喜欢与朋友吃饭喝茶的人,有吃饭喝茶应酬的功夫,他还不如回家陪陪老婆孩子。 现在,他说要带鲍羽见朋友,显然是打算给鲍羽铺路了。 冯德彪是个极其重情义的人。 鲍羽为了帮自家女儿,不惜认了王胜男腹中的孩子,即使是为了骗鞠家,可这份仗义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是以,他总该有所表示,给鲍羽一丁点补偿才是。 “明天产检完,去服装店给你买两身像样的衣服吧,你这样……不合适!” 王胜男看着鲍羽身上的牛仔裤与破旧的帆布鞋,她轻声说道。 一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鲍羽竟破天荒没有反驳王胜男的要求,甚至像是顺毛的小狗,乖乖点头答应。 薛战城碰了碰冯晚禾的肩膀,伏在她耳边八卦。 “鲍羽这小子,六十公斤的体重,五十九公斤的的反骨,你让他往东,他就非要往西,也就你大姐能将他管得死死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天注定! 薛战城距离冯晚禾的耳朵很近,他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耳朵上,热热的,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缩脖子。 好痒! 她娇笑着要躲开,薛战城却故意逗她,一直追着吹她的耳朵。 起初冯晚禾还顾忌着家里人多不动手,然而狗男人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甚至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张嘴咬在她耳垂上。 一股电流从心底窜起来,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她的身体有点软,忍不住叫了声,旋即就不顾淑女形象,起身冲着薛战城就是一顿捶。 薛战城这下倒是不反抗了。 他任由冯晚禾将他扑倒,甚至压在他腰上,小拳头像是挠痒痒般捶着他。 不疼!一点都不疼! 看到女儿当众欺负薛战城,梅月棠忙上前去拉架。 “这丫头,怎么还动起手了?你周阿姨还在呢!” 周玉萍大笑说道:“我在与不在没区别,你指望我能站在薛战城那边吗?我不帮着小禾一起打他,都是我对他足够好!” 一边说着,周玉萍还拿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递给冯晚禾。 “用手打多疼?来,给你这个,这个打起来顺手!” 被强行塞了个鸡毛掸子,冯晚禾反而被整不会了。 不是,周阿姨你别这样,你快醒醒,我在揍你儿子,你还给我递凶器? 你这样,让我很无措哎! 冯晚禾举着鸡毛掸子动弹不得,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大家都在笑,王胜男回头看着冯德彪,小心翼翼说道:“爸,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冯德彪敛起笑容,正色看着大女儿说道。 “我想……去外地工作!” 她说罢,又忙解释道:“不是说我要离开冯家,我是想彻底摆脱……我的亲生母亲。” 这话一说出口,客厅里一片静默。 王胜男像是做错了什么,慌忙说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绝情?毕竟她生了我,我这……” “你早就该这么做了!” 冯晚禾大声说道:“赵荷花配做母亲吗?当年大地震时她放弃了你,现在又像是蚂蟥一般疯狂吸血,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 “要我说,你就搬回家住,赵荷花再有能耐,还能闯进军区大院里吗?” 第83章:长途跋涉几万里 周玉萍没说错,冯晚禾与褚昊还有薛战平的考点都在三中。 是以高考前一天的上午,两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薛家与冯家的吉普车都停在门口,后备箱里塞满了东西。 有衣服,有食物,甚至还有应急的药品与冯晚禾喜欢的那个毛绒玩具。 看到这兴师动众的架势,冯晚禾哭笑不得。 “不是,就考试两天而已,至于把家都搬过去吗?” 周玉萍一边把毛毯往后备箱塞,一边说道:“这是普通的考试吗?这是高考,是你们人生第一次挑战,也是决定你们未来人生的转折点。” 昨日,大家都还是坐在一个教室里同窗共读的少年,明日,大家将靠手中的笔书写属于自己的前程。 少年们意气风发,将奔赴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 “薛战城这小王八蛋,都给他说让他请假请假,结果还是说出任务了,最早今晚半夜,最晚明天一大早回来!” 周玉萍正是更年期,脾气暴躁到连家中的狗都害怕。 此时,薛长卿正好从屋里出来,听到媳妇儿在骂人,他当即就扭头往回走,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周玉萍找到了出气筒,追上去喊道:“薛长卿,你们部队是没人了吗?不知道小禾要高考吗?那任务离了薛战城就没法弄了吗?” 薛长卿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其位谋其政啊,薛战城是侦察营的营长,那他就得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军人就如此,永远都只能舍小家顾大家,辜负的都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阿姨,您别骂薛伯伯,他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职责,薛伯伯没错,战城也没错。” 冯晚禾挽着周玉萍的胳膊笑道:“再者说了,薛战城陪着能干啥?他会做饭吗?他会收拾家吗?他除了欺负我,就没别的用处!咱们赶紧搬,中午我想吃炸酱面!” 前一刻还在生气的周玉萍一听冯晚禾想吃炸酱面,当即就兴奋起来。 “行啊!阿姨一会儿就去买肉和面酱,中午我们就吃炸酱面,哦对,再买点酱牛肉,你最喜欢吃宝华楼的酱货了!” 一旁,薛长卿悄悄冲冯晚禾竖起了大拇指。 自家媳妇儿这暴脾气,还得是小禾出手才行,只有她能摁住周副校长的怒火,嗯,必须让薛战城把小禾娶回家! 这不光牵涉到薛战城的幸福,也牵扯到全家的幸福啊! 只有小禾在,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当即,两家开着车子直奔考点附近的新房。 三中位于郊区,地理位置并不算很好,用荒凉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而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新建了一个高档小区,主打电梯洋房与别墅,与这地段似乎格格不入。 是以,这里的住户并不算很多,进了小区一片荒凉与冷清。 薛战平一脸嫌弃。 “妈,你说你都花这份钱了,就不能在市中心买套房吗?这好家伙,谁能来这里住啊?” 他倒也没说错,从军区大院到这里,开车足足得一个小时,甚至最后二十分钟的路程颠簸又狭窄,着实让人不爽。 周玉萍抬手就往薛战平脑门上招呼。 “你一个不挣钱的货,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再者说了,你以为这房子是给你的吗?将来我和你爸退休,我们就来这里养老!” 她忍不住看了冯晚禾一眼,是掩不住的喜悦。 “你哥结婚之后,总得有自己的小家?让他们小两口住在大院,我和你爸搬出来!” 嗯,作为一个合格的婆婆,必须要有最高的觉悟,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 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个隐私和独立,人家都不乐意与长辈住一起。 她不是老古董,她知道这些道理,所以呢,不用儿媳妇撵人,到时候一结婚,他们老两口就麻溜搬出来,连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给人新婚夫妇腾地方! 这抱孙子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对吧,你得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嘛! 家里人多眼杂的,哪里能有心情干那些事? 薛战平愣了三秒钟,问道:“那我呢?我咋办?” “你凉拌!” 周玉萍忍住笑说道:“你反正瞧不上我买的房,那你自己就加油努力呗!” 这话让薛战平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他一把抓住冯晚禾的胳膊,说道:“小禾,将来你做了我嫂子,咱们得先说好,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不能把我扫地出门!” 猝不及防的冯晚禾:“……” 大哥你在说啥?我和你哥八字没一撇呢,你就和我谈条件了? 半晌,冯晚禾红着脸骂了句滚,扭头继续往里走。 踏入这个小区,冯晚禾心中五味杂陈。 她上一世攒钱买的小家就在这里,后来她也死在这里。 现在薛战平瞧不上的破烂小区,是上一世的冯晚禾高攀不起的豪宅。 她积攒了多年的钱,最后还是买不起属于自己的家,是薛战城给她添了钱,这才让她拥有了自己的家。 那时候她还很倔强,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不肯要薛战城的钱。 薛战城坐在轮椅上,微笑看着她说道:“你总是嫌我不肯出门晒太阳,其实不是我不想,是这楼梯太多太陡,我怕你辛苦。” “小禾,你买个电梯房吧,不用很大,就小小的几十平,等结婚后我们一起住在电梯房里,你推着我,每天都与楼下散步。” 因为这番话,冯晚禾四处奔波,最终在这里落了家。 她沉浸在美梦中,一点点勾勒着她与他的未来,最终,被自己所谓的亲人一手摧毁。 重生回来,她选择性失忆,将死亡的痛与绝望都埋藏在记忆深处。 然而命运兜兜转转,不管她如何逃,最终还是要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往。 “小禾,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看到冯晚禾在发呆,周玉萍有点紧张。 诶唷,未来儿媳妇好像不喜欢这个地方哎!甚至她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冯晚禾回过神来,她看着眉眼温柔的周玉萍,看着嘻嘻哈哈的薛战平,看到不远处那辆载着自己亲生父母的车缓缓驶来。 许久,她露出璀璨的笑。 “喜欢,我很喜欢这里,就像是长途跋涉几万里,终于在这里停歇下来。” 她握住周玉萍的手说道:“周阿姨,谢谢你!” 第84章:死亡是对生者的惩罚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 昏黄的路灯下,飞蛾在徒劳扇动着翅膀,蝙蝠从低空掠过,远处传来夜鸟的叫声,微微有些渗人。 忽然之间,在道路的尽头,一个身穿军装的高大身影出现。 那身影一身正气凛然无畏,长街上的周遭万物似乎也都变得平和安宁。 来人是薛战城。 他刚执行完任务,甚至顾不上回营区换身干净衣服,就披星戴月往回赶。 今天是他的小女孩高考呢,今天是小女孩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他得陪着她才行! 当他走进这个新小区,神思忽然有些恍惚。 明明没来过几次的新地方,他心中却萌生出难以言状的熟悉感。 就仿佛在某个瞬间驻足过这里,又仿佛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大事,以至于他的心莫名有些难受。 风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朝着薛战城的方向。 那些飞蛾扑闪着翅膀乱飞,像是一道穿越时空的洪流,让薛战城迷失了方向。 他恍惚看到自己坐在轮椅里,被许多人抬到医院里。 医生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萎缩扭曲的双腿,语气沉重又遗憾。 “节哀,你未婚妻她……亚硝酸盐中毒,她父母送来时,人已经不行了!” 薛战城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病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上覆盖着白布,他看不清对方是谁,可心却疼到无法呼吸。 “推我过去!” 他的声音在颤抖,嘴角试图勾起微笑,想证明自己撑得住。 可是嘴角那么沉重,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挤出笑容,甚至双手颤抖到抓不住轮椅扶手。 有人将他推到病床前。 他小心翼翼掀开白布,当看到脸色青灰表情扭曲的冯晚禾时,当他触及她冰凉僵硬的肌肤时,经验告诉他,这是个死人! 怎么能死呢?小禾怎么会死呢? 梦里的薛战城像是个无措又慌张的孩子,他无助看着身边的医生,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医生,你们……再试试,没准她只是太累睡着了呢?” 医生见多了生死。 对于死者来讲,死亡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意识一旦消失,就永远躺在了冰冷无光的坟墓里。 可活着的人呢? 活着的人要承受爱人离世带来的痛苦,要承受着无边无际的思念与煎熬。 是以,死亡是对生者的惩罚! 如果有可能,医生恨不得治好每一个病人,恨不得这世间再也没有离别! 可一切不过都是奢想而已! 任凭薛战城如何呼唤如何落泪,躺在床上的冯晚禾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再也没有温情摸着他的脸,叫他一声“战城”…… 梦境忽然转换,薛战城又回到了军区大院的家里。 他依然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客厅的墙壁。 只见那墙壁上挂着几张黑白照片,相框上挂着白花,俨然是遗照。 相框里的人都好熟悉啊! 是他的父母,是他的弟弟,是他的爷爷奶奶,还有……他的小禾! 曾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此刻都化作一张薄薄的照片,轻飘飘的挂在这墙上。 照片里的他们笑得很温柔,无声注视着他,让他痛到情难自禁。 薛战城也冲着他们笑。 “你们等等我,我很快就来陪你们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小小的指甲刀,毫不犹豫的,用指甲刀生生剪断了手腕的血管…… 不知哪里传来几声公鸡打鸣的声音。 像是解除魔法的咒语,忽然之间,就将薛战城从这场醒不来的噩梦中惊醒。 他回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楼下。 原本围绕在他四周的飞蛾们齐刷刷离开,一瞬间就消失到无影无踪。 四面八方而来的夜风也忽然静止,树梢平静,没有一丝丝波动。 薛战城的眼底一片血红,他抬手摸了摸脸,竟然满是水渍。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然而脑海里清清楚楚记得那离奇又悲凉的片段,他的家人,他的小禾,都不在了! 手腕有些痛,让薛战城不觉低头望去。 只见几只飞蛾竟然贴在他手腕上,啃噬着他的肌肉。 微微一动,飞蛾扑棱棱离开,手腕上血红的印子,像极了那恍惚记忆里,他割腕时的场景。 心中涌上难以言状的恐惧与悲痛。 薛战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敢再停留,飞也似的上楼。 敲了几声门,没有人应声。 他从包里掏出根铁丝,三两下打开门锁,踉踉跄跄冲了进去。 第一次来到这里,薛战城根本搞不清楚谁住在哪个房间。 刚冲进客厅,就看到母亲周玉萍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眼神还带着困倦。 “诶?你不是没钥匙吗?怎么进来的……哎哎哎,你这孩子干嘛!” 话音未落,一向冷清冷语的大儿子忽然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妈,你还在啊,原来那都是幻觉啊!” 这话让周玉萍摸不着头脑。 “我当然在了,战城,你怎么了?” 儿子忽然流露出的脆弱与伤情,上周玉萍很是心疼。 她抬手准备摸摸儿子的后脑勺,拿捏出做母亲的姿态好好抚慰这个神经病儿子。 然而还没想好措辞,薛战城的话瞬间让周玉萍火冒三丈。 “妈,我还以为你死了!” 被气到快要原地爆炸的周玉萍:“……” 果然是我的好大儿,真是……生他何用啊! 不等周玉萍反应过来,薛战城又直奔北向的卧室。 一脚踹开门,只见薛占平与褚昊各自睡在一张单人床上,睡得都很香。 褚昊睡得很安稳端庄,而薛占平则像是打了仗,被子落在地上,整个人摆成个“太”字,一点形象都没有。 听到动静,褚昊瞬间醒来。 他起身正好看到薛战城进来,迷迷糊糊叫道:“战城哥,你……” “没事,我来看看你们!” 薛战城摸了摸褚昊的脑袋,示意他继续睡。 然后他走到薛占平床边,不甚温柔的,一把将自己的亲弟弟薅起来。 薛占平正在做着一场风月无边的美梦。 梦里的自己是古代侠客,身边环绕着数不清的绝世美女,而且每个美女都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正准备带着美女们洞房呢,结果亲哥一记擒龙手将他从梦中薅了出来。 就好气! 不等薛占平发怒,只听亲哥拍了拍他的脑门。 “哦,还好,活着的,没死就好,你那啥,接着睡吧!” 有被冒犯到的薛占平:??? 请问杀人犯法吗?如果不犯法的话,我想弄死我哥! 第86章: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冯晚禾收拾完,从房间里出来准备去考点,看到自家亲妈与周玉萍的穿着,她不禁愣住了。 只见二人都穿着大红旗袍,还破天荒化了妆。 显然,这两位妈妈并不是擅长化妆的,脸上的妆容着实潦草,让人有些忍俊不住。 薛占平不怕死,直接大笑出声,然后就吃到了亲妈的降龙掌。 “妈,阿姨,你们这……” 冯晚禾有点想笑,当因为薛占平的前车之鉴,她只能强行忍住。 嗯,憋着,否则要挨揍! “我们也是听别人讲的,考试时穿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梅月棠转了个圈,笑着说道:“红色旗袍则是代表开门红,这不,我和你周阿姨一人准备了一套!” 不等冯晚禾开口,只听周玉萍又接过话茬。 “今天我们俩都穿红色,明儿个我穿绿色旗袍,代表一路绿灯,你妈妈穿黄色,代表走向辉煌,听听这寓意,多好!” 所谓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当冯晚禾努力之后,其他一切只能交给命运。 作为母亲的梅月棠与周玉萍,唯一能做的就是穿上旗袍,给子女最后的祝福。 这份母爱很伟大,冯晚禾原本焦虑的心也逐渐平复。 冯德彪与薛长卿也已经赶了过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冯晚禾的大哥二哥,以及薛家老爷子与老太太。 一行人浩浩荡荡送冯晚禾与薛占平还有褚昊往考场而去。 声势之大,很是引人注目,连班主任党军仓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党老师!” 远远的,冯晚禾就看到了班主任,她笑着上前与党军仓打招呼。 往日里凶巴巴的党军仓今天格外温和。 他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学生,将手中的准考证发给冯晚禾。 “你的辛苦付出我都看在眼中,我觉得你行,冯晚禾加油,别浪费自己的人生!” 一旁,薛占平接过准考证,撇了撇嘴。 “没关系,除了高考之外,未来我们还有许多浪费人生的机会,所以真的不用焦虑!” 听到这话,周玉萍抬手又准备收拾自己这倒霉儿子。 党军仓忙拦住,说道:“周校长,今天娃们高考,就别……家暴了!” 第87章: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 当交卷的铃声响起时,原本坐在各处的家长们忙起身涌到学校门口,各自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出来。 冯晚禾出来有些晚。 率先出来的考生们表情都不太好看,甚至有几个女孩一出门就失声痛哭。 考题很难,比往年都难! 这是考生们普遍的感受,也让薛战城顿时紧张起来。 “一会儿小禾出来,我们别问考试的事儿,别给她压力,影响她接下来的考试。” 相处这么久,大家都很了解冯晚禾的性格。 她是个极其好强的人,尤其是在高考这件事上,她简直是有些偏执与疯狂。 刚说罢,只听王胜男喊道:“哎,那边,小禾出来了!” 薛战城望向考点门口,只见冯晚禾被褚昊与薛占平簇拥着出来。 褚昊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薛占平也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德行,唯独冯晚禾神色惆怅失落,显然是受到了影响。 见状,薛战城忙迎了上去。 “小禾,这边!” 连着叫了好几声,冯晚禾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看到薛战城,眨了眨眼,似乎在控制着情绪,许久才挤出一丝笑容。 “刚才,我爸狠狠骂了我一顿!” 薛战城上前几步接过冯晚禾手中的文具袋,可怜巴巴诉苦。 听到这话,冯晚禾愣了一愣。 “啊?为什么?薛伯伯骂你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大半夜发神经,吵醒了你睡觉,从而影响了你考试的状态!” 薛战城做出可怜的模样,嘤嘤说道:“小禾,一会儿我爸要是再骂我,你可得保护我!” 正好薛长卿听到儿子这话,他当即化身演技派。 “你还有脸给小禾告状?你大半夜回家就回家,自己在沙发上猫着得了,结果兴师动众的,害得全家都被吵醒,我不揍你揍谁?” “现在你害得小禾没考好,你说,该怎么补偿小禾的损失?” 有点懵逼的冯晚禾:“……” 诶嘿?我没考好的原因难道不是考题太难吗? 怎么现在一眨眼,责任都薛战城身上? 你们大人的脑回路都如此清奇吗? 还有就是你们这样瞎胡闹,让我刚刚酝酿好的悲伤情绪都没了。 我踏马…… 剧情进展怎么有点乱? “对对对,就是怪我哥打扰我们休息,这才导致我和小禾考试时脑袋空空,好多题都不会答!” 薛占平找到了替罪羊,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好耶! 他终于不用担心考砸后该如何给爹妈解释,因而免去一场混合双打。 嗯,都怪薛战城! “小禾,你咋还不笑?替罪羊……哦不,罪魁祸首都出现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冯晚禾有点哭笑不得。 不是,薛占平你那算盘打的太响,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爸,薛伯伯,我没考好与战城无关,纯粹是自己的能力不够……” 冯晚禾话没说完,冯德彪已经喜笑颜开,上前喜滋滋搂着女儿的肩膀。 “真的没考好?” 亲爹这反应让冯晚禾的情绪更加复杂。 不是,你们这些亲友团在搞啥?快醒醒,我搞不好要名落孙山,你们不嫌丢人吗? 只听冯德彪说道:“考不上就太好了,我生怕你高考成绩太好,报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大学读书!” “现在听到你没考好,我可就放心了,嗯,我终于能将我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多宠几年了!” 看着父亲眼中的喜悦,听着父亲的话,冯晚禾的心有点难受,又有点欣慰。 是啊,如果她成绩很好,必然是要报考合适的大学,极有可能去外地,离家很远。 她与父母才团聚就要分开,确实心有不舍。 如此一来,冯晚禾反倒是释怀了。 她抱住父亲说道:“是,考不好也没关系,考不好我就赖在你身边,做个啃老的米虫!” “啃老”这个词用得好。 冯德彪笑着说道:“爸爸巴不得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呢!啃老怎么了?我女儿陪在我身边,我把工资给女儿花,这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这逻辑虽然乍听上去有点怪,当细细一想,却似乎也没毛病。 一旁,鲍羽笑着打趣道:“小姨子你别有压力,回头姐夫把生意做大做强,保证让你不缺钱花!” “滚!轮得着你养小禾吗?你当我是死人吗?” 薛战城推开鲍羽,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禾,我养你!” 外人看来,薛战城是在开玩笑,可冯晚禾却看到他眼中的坚定与承诺。 在这个瞬间,考试失利的压力忽然就退散了许多。 冯晚禾只觉得背上轻松许多,她歪头看着薛战城,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好啊,你养我!” 看到冯晚禾露出笑容,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小丫头心思太重,得好好开导才行啊! 薛占平也装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怜巴巴抓住亲爹的手腕。 “爸,我压力也好大,我……可能坚持不住了!” 在薛长卿面前撒谎,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这个浅显的道理许多人都懂,唯独薛占平脑子不开窍,还东施效颦想要博取亲爹的同情。 薛长卿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好大儿。 “是吗?压力很大吗?也是因为没考好吗?” 薛占平重重“嗯”了声,说道:“爸,所以你能提前答应我,不管我考出什么成绩,你都别打我别骂我,也像冯叔叔养小禾那样,一直养着我吗?” 这话着实有点不要脸。 薛长卿笑了,笑得如沐春风,笑得让薛战平以为面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亲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薛战平自己非得上杆子挨揍,薛长卿不成全他都不行。 于是乎,在考点门口,在许多同学的见证下,薛长卿身体力行的,用实力教会了薛战平做人的道理。 亲爹一顿胖揍,薛战平心中泪流成河。 唉,这年头做男人难,做司令家的男人更难! 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长胖吗? 不是幸福肥,是揍的! 这张本该惊为天人的俊俏脸蛋生生被爹妈给揍肿了! 呔,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第88章:放开那个女孩 即使语文失利,可因为家人的鼓励与支持,冯晚禾忽然觉得,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 于是在剩下的考试中,她放稳心态,做好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去努力。 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冯晚禾觉得如释重负。 此时此刻,分数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对于冯晚禾来讲,这场高考更多是让她与上一世的自己做出了诀别。 她不再是连上学都成奢望的可怜虫了! 现在的冯晚禾有父母与哥哥姐姐疼爱,有热心的邻居与友好的同学,还有健康强壮的薛战城。 她的人生圆满,此生再无憾! 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考场,远远的,冯晚禾就看到手捧鲜花现在门口的薛战城。 这样一个身穿军装的俊朗男人,这样一束张扬又浪漫的鲜花,一瞬间,他成为了考场外最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线。 有年轻女孩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薛战城,可他却纹丝未动,眼睛直直盯着考场大门,腰背挺得很直,像是一棵风雨压不垮的青松。 与薛战城目光对视片刻,冯晚禾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加快步伐,冯晚禾几乎小跑着冲出考场,带着肆意飞扬的笑容,直奔到薛战城面前。 “小禾辛苦了!” 一直保持严肃的薛战城在看到冯晚禾的瞬间,原本冷清的眉眼瞬间变得温柔又宠溺。 他将手中的花递到冯晚禾怀中,没有问她考得如何,没有问她能不能考上大学。 只是一句辛苦,就足以抚慰冯晚禾的心。 抱紧怀中的花束,冯晚禾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那么高大,她站在他的影子里,刚刚好的,他替她遮挡了繁盛的日光。 “我好像考得还凑合?” 冯晚禾还是忍不住谈起了考试。 她有点兴奋激动,说道:“周阿姨给我找的家教老师,完美押中了好几道大题,还有三哥之前给我划过的重点题型,试卷上也出现了。” 在看到熟悉的题型时,冯晚禾有点不可思议。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能这么好,能押中这么多大题,以至于她在写出答案时,有点恍惚与不确定。 看着冯晚禾眉梢眼角的笑容,薛战城低低笑了。 他张开双臂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温柔说道:“那我以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一下?” 这……也不是不行? 冯晚禾虽说有些害羞,但薛战城怀抱的诱惑力更大。 她在短暂犹豫后,最终还是奔过去,轻轻的,依偎在薛战城怀中。 二人之间其实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已,即时没捅破,可已经知道彼此的心。 大家不过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 “小禾,我想……” “阿城哥哥,我其实……” 在这人来人往的考场门口,冯晚禾与薛战城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顿。 他们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彼此,旋即,又都笑出了声。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再次同时开口,这该死的默契感,惹得冯晚禾顿时没了刚才的怦然心跳。 看来,今天不适宜表白呢! 就在这时,身后喧哗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骂声。 “死丫头片子,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听到动静,冯晚禾回头看,只见同班同学王蔷薇,正被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指着鼻子骂。 这一声怒吼,让原本喧闹的考场门口顿时一片安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王蔷薇与这男人身上,尤其是看到王蔷薇的红头发时,有不少家长都皱起了眉头。 “放开我!我不会回那个家的!” 王蔷薇试图挣脱开男人的手,奈何男人抓得紧,任凭王蔷薇如何挣扎都无用。 有好心人上前试图解救王蔷薇,却听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 “这孩子是我养女,从三岁时进了我家,我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甚至前年她母亲去世,我都没有放弃她!” “结果呢?这孩子跟着一帮小混混瞎胡闹,不仅耽搁了学习,还要离家出走,大家评评理,我该不该管她?该不该把她带回家去?” 男人说到这里,又一阵哽咽。 “有时候这孩子气到我想要哭,说不管她吧,又觉得对不起她死去的妈,真是……” 第89章:往前走,别回头 看到这么个小女孩挡路,王长义脸色不太好看。 “你这孩子……这是别人家的私事,你插什么手?” 有家长谴责道,竟还打算推开冯晚禾。 不等对方的手触及冯晚禾的衣服,薛战城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不说话,就那么用冰冷冷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对视三秒不到,这名试图推开冯晚禾的男家长已经有点心虚,甚至还退后了好几步。 “王蔷薇是我同学,他不愿意跟你走,你放开她!” 冯晚禾盯着王长义大声说道。 王长义的脸色极为阴森,但还是装出慈父的模样说道:“孩子,你可别被王蔷薇给骗了,她偷了钱准备和小流氓私奔,我没办法,只能强行带她回家!” “我认识的王蔷薇不是那种偷钱的贼,更不是盲目相信爱情的女孩,我不信你的话!” 冯晚禾一字一顿说道:“有本事你放开她,让她自己解释!” “她满嘴谎话,根本就不能信的!” 王长义依然捂着王蔷薇的嘴,说什么都不松手,甚至还鼓动着其他不明真相的家长去攻击冯晚禾。 “你怕不是和王蔷薇一伙的吧?哎哟,听说她和几个女孩关系要好,天天霸凌其他学生!家长们,你们家孩子没准都被这个孩子欺负过了!” 一听这话,有家长顿时怒了。 他们一哄而上,竟打算冲上前去撕扯无辜的冯晚禾。 “难怪我女儿前段时间嘴上总是有伤,我怎么问她都不说话,敢情是被你给欺负了!” “对对对,我女儿也说学校有几个女生天天欺负她!” “这样的孩子,家长不好好管教,我们就只能替她爸妈管教了!” …… 有家长喊着,竟真打算挥手抽冯晚禾几个耳光。 薛战城哪里能让冯晚禾被欺负? 当即,他上前张开双臂,一边护着冯晚禾,一边厉声警告那几个被利用的家长。 此时的他身穿军装,是保护人民的军人。 他不能动手去打老百姓,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在冯晚禾身边,替她承受那些攻击。 与此同时,王长义已经拖着王蔷薇打算溜走。 冯晚禾被几个家长围攻,她眼睁睁看着王蔷薇被拖走,却分身乏术难以营救。 第90章:种下善因,结出善果 冯晚禾今儿个才知道,班主任党军仓其实是个极其护短的选手。 即使他带的班级是全年级最差的班,可这并不影响他对自己学生的喜爱与呵护。 哪怕在平日里,他关上教室门,将这些不争气的学生们骂到狗血喷头。 可当学生们真的遇上事儿,他依然护在他的学生面前,丝毫不退缩。 “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我们报警!” 党军仓皱眉说道:“王蔷薇若是撒谎,我押着她给你道歉认错,并保证她将来听你的话,好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但如果……” 顿了顿,党军仓看着王长义的眼睛说道:“但如果王蔷薇所言属实,这事儿咱们可就得好好掰扯掰扯了,你这属于……犯罪?” 听到要报警,王长义恼羞成怒。 他仗着自己比党军仓高大,竟打算挥拳过来。 然而他却小瞧了党军仓在这帮学生心目中的位置。 只见十几个学生乌泱泱围过来,女生将党军仓围起来,男生将女生围起来。 大家枪口一致对外,俨然就是滴水不漏的铜墙铁壁。 “你今天动一下我们党老师试试,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薛占平指着王长义的鼻子怒声厚道。 “薛占平,注意措辞,又不是社会小青年,什么老子不老子的……” 被学生们包围到动弹不得,甚至因为个子太矮,党军仓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学生的教育与训斥。 嗯,要做个文明有礼貌的新青年! 冯晚禾也从薛战城怀中钻出来去保护自家老师了。 被冷落的薛战城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行,敢情自己在小禾心目中的位置,还不及老师呢! 上前几步,薛战城将自己亲弟弟伸出来的手打落回去。 “听你老师的话,别张嘴闭嘴都脏话,影响多不好。” 说罢,薛战城看着心虚却不想罢休的王长义。 “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点数,真要是闹起来,你以为你能占着便宜吗?” 王长义咬牙说道:“这丫头片子是在污蔑我,她满谎话,你们不能相信她!” “信不信的,谁说了都不算,我们可以报警嘛,可以让警察经过调查取证后得出结论,那时候不就真相大白了?” 薛战城似笑非笑说道:“你不会以为天底下有不透风的墙吧?” 这话一说出口,王长义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然而他还是嘴硬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被查……” 只听王蔷薇低声对冯晚禾说道:“他做事缜密又小心,就算报了警,也没有证据能表明他虐待强迫过我……” 说到这里时,王蔷薇的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还有淡淡的嘲弄。 “我不是没报过警,可……到最后的结论是我在说谎,全世界都不信任我!” 她对这个世界早就失望透顶了…… 冯晚禾握住王蔷薇的手说道:“我信你!高三七班的同学也信你!还有党老师……党老师,你是信王蔷薇的吧?” 只见党军仓看着王蔷薇那一头红毛,哼了哼说道:“她要是把那头红毛染回去,我会更相信她!” “染!明天我就带王蔷薇把头发染黑!” 冯晚禾忍不住笑了,眼底满是平静。 因为薛战城在这里,因为党老师在这里,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 他们是大树,他们是磐石,他们在,谁都不能欺负她们! 薛战城看到王长义眼中的狡猾奸诈,他笑了笑。 “你以为没证据,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吗?很多时候啊,只要手中的权力足够大,很多事都不叫事儿,比如弄你!” 王长义眼神动了动。 “就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臭当兵的而已……” 薛战城上前几步,在王长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当即,王长义变了脸色。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又后退几步死死看着薛战城。 在薛战城清冷凛冽的眼神注视下,王长义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 先是震惊,又是惊悚,旋即是惊慌,最后是谄媚。 他一改之前的蛮横与奸诈,脸上堆满了笑,鞠躬哈腰朝着薛战城道歉认错。 “哎哟你瞧这……大水冲了龙王庙呢,怪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蔷薇还有这样的朋友!” 第92章:友情诚可贵,亲情价更高 高考结束,自然是要回军区大院了。 薛战城开着自家的吉普车,带着冯晚禾、王蔷薇还有褚昊与薛占平先行回家,其他大人则乘坐冯德彪的车子。 褚昊当仁不让坐在副驾驶位上,薛占平就只能坐后排。 他表示自己不开心。 如果是别人占了副驾驶位,他必定会不要脸去抢,可褚昊…… 这世上,褚昊是他唯一不敢也不会去欺负的人了。 于是他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的坐在后排。 本以为自己可以坐在靠窗位置,结果谁知冯晚禾与王蔷薇都从两边上车。 这下,先上车的薛占平被挤在中间,尴尬到动都不敢动。 “不是,你们两个女生,就不能挨在一起吗?你们这样……搞得我很难受哎!” 王蔷薇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扫了薛占平一样说道:“怎么难受了?左拥右抱不爽吗?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吗?” “我踏马……你给我闭嘴!” 薛占平惊了,忙指着王蔷薇说道:“你是生怕我哥打不死我,是吗?我还左拥右抱?就你们俩这样的,真的,我无福消受……啊!” 话没说完,只见冯晚禾已经挥拳过来,作势要揍他。 薛占平一边躲,一边喊道:“哥,你快管管小禾,她要打我!” “小禾加油!牢记我给你教过的打架要领,务必要将薛占平拍在沙滩上!” 薛战城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力挺冯晚禾,全然不在乎自己与薛占平的兄弟亲情。 被亲哥无情遗弃的薛占平又向褚昊求救。 “哎,褚昊,冯晚禾才回家几天?咱们俩又认识多少年?你这……得摸着良心啊!” 只见褚昊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沉默三秒说道:“唔,我的良心告诉我,友情诚可贵,亲情价更高,若为小禾故,战平滚一边!” 这打油诗做的,让冯晚禾与王蔷薇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薛占平捂着自己受伤的心哀嚎道:“好哇,褚昊你这个翻脸无情的男人,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一路欢声笑语,王蔷薇也似乎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很快与冯晚禾就站在同一个阵营里,一起欺负薛占平。 即使王蔷薇早就知道冯晚禾出身将门,可当车子驶入军区大院时,看着肃穆的哨兵,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军人,她还是吃了一惊。 当车子停在一栋小洋房外时,当薛占平催促着赶紧下车,说已经到家时,王蔷薇有些恍惚与胆怯。 正好透过内后视镜看到了自己那火红的头发,她忽然觉得自卑,忽然觉得自己没资格踏入这样的地方,甚至没资格与冯晚禾做朋友。 冯晚禾是谁? 是出身不凡的高干子弟,是跺跺脚都能让春城抖三抖的将门贵女! 可她呢? 这巨大的差距让王蔷薇一时之间竟坐在车里没有动。 只见薛家老爷子薛惟松与老太太雷淑娴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慈爱迎接高考归来的冯晚禾。 “哎哟,这才两天没见,我们小禾像是瘦了?” 雷淑娴上下打量着冯晚禾,眼中满是心疼。 “累坏了吧?走,回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我们好好补一补!” 薛惟松也拍了拍褚昊的肩膀,笑着问道:“怎么样?考得还行吧?” 褚昊答道:“正常发挥。” “哟,正常发挥?那看来考得不错嘛,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大学?有没有考虑报考军工大学?” 薛惟松是个爱才如命的人。 即使已经退休,可却还是心系祖国的军工建设,俨然是操碎了心。 褚昊默了默,指着自己的腿说道:“军工大学对身体有要求,我不合适!” “你如果愿意的话,爷爷可以帮你说句话嘛!” 薛惟松说道:“部队是作战打仗,但军工大学是以科研为主,对身体要求没那么严格,尤其是像你这种优秀人才,通融一下没问题的。” 听到这话,褚昊的眼神动了动。 但他还是答道:“我回家后,与我爸爸妈妈商量眼一下,再给您答复,您看行吗?” 不得薛惟松开口,只见薛占平凑了过来。 “爷爷,您既然已经开后门了,不然给你亲孙子我也谋个前程?嗯,我也想去全国最好的军校读大学!” “滚!” 薛惟松笑骂道:“部队不是垃圾站,不是什么废物都收的,就你这样的学渣,要是想去部队,就老老实实从基层连队干起!”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你这都溜了多少年,我还能不清楚你的德行?” 论怼人,薛家老爷子也很在行。 被自己亲爷爷嫌弃,薛占平也全然不在乎。 嗯,虽然爷爷说话不太好听,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褚昊当年的学习成绩那可谓是天下无敌啊,甚至连清北大学少年班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但因为梅月棠不放心腿部残疾的儿子小小年纪去外地求学,是以褚昊才继续留在春城读高中。 高中生活极为艰辛,薛占平偷偷问过褚昊,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如果重来一次,会不会忤逆母亲的话,执意去清北大学少年班读书。 褚昊当时正在写作业。 听到薛占平这个问题,他头也没抬,甚至没有半点的犹豫,就已经给出答案。 “就算当初我妈同意,我也不会去读少年班的,比起前程似锦,我更想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 是以,薛占平才能与褚昊成为最好的朋友,一起走过三年的高中时光。 可现在…… 他们终将各奔东西。 一想到未来人生中自己不能再时刻陪伴褚昊,薛占平竟有一丝丝的伤感与不舍。 少年的友谊何其珍贵,甚至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学习,以至于现在没有资格追随褚昊的步伐,与他并肩而立。 这边,冯晚禾挽着雷淑娴的胳膊笑着说道:“奶奶,我带了个朋友回来做客呢!” 听到这话,雷淑娴笑着说道:“我们小禾的朋友,一定也很优秀,人呢?还在车里没下来吗?” 冯晚禾笑,上前打开车门,对着躲在车里的王蔷薇招手。 “王蔷薇,快下车啊,我给你介绍我爷爷……哦不,给你介绍薛战城的爷爷和奶奶!” 在冯晚禾的再三催促下,王蔷薇终于怯怯下车。 当看到面前这个奇装异服满头红发的女孩时,雷淑娴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薛惟松眼中的笑也淡去,神色变得严肃。 第93章:乱点鸳鸯谱 冯晚禾是个极其敏感的人,王蔷薇也是。 即使雷淑娴与薛惟松的表情变化很微小,可她们二人都同时察觉出来。 冯晚禾有点紧张,又有点后悔。 她不该贸然将王蔷薇带到薛家的,毕竟薛家二老都是传统正派的退休老干部。 他们虽然从没有发表过任何歧视诋毁奇装异服的言论,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接受。 尤其是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女孩,这样的打扮,很容易让二老误会,就像学校门口那些家长,因为王蔷薇的红头发,而先入为主认定她是坏孩子。 王蔷薇比冯晚禾更紧张。 她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脆弱又敏感的心。 在学校里,她之所以像个女混混一样强势霸气,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软弱与自卑。 此时,站在这军区大院里,站在这气场极强的薛家二老面前,她没有一丝丝的底气。 攥紧衣角,王蔷薇挤出笑容说道:“冯晚禾,我还是先,先回……回……” 回哪里? 回家吗? 她哪里还有家?除非是回到王长义的虎狼窝里,永远的坠入深渊。 就在冯晚禾准备开口挽留时,只见雷淑娴忽然笑了。 她先是轻轻推了老伴儿一把,又上前几步拉住王蔷薇的手。 “噢哟,这就是我们小禾的朋友啊,长得真好看,尤其是这红头发,很个性嘛,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薛惟松的神色缓和了些,虽然没说话,却已经让冯晚禾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笑,抱着雷淑娴的胳膊说道:“奶奶,她叫王蔷薇,是我最好的朋友,上次战平出事儿,就多亏她带路呢!” 王蔷薇还没反应过来,冯晚禾忙扯了扯她的胳膊。 “喂,还愣着干嘛,快打招呼啊!” 听到这话,王蔷薇忙说道:“奶奶好,爷爷好,我叫王蔷薇,我是冯晚禾的同学!” 雷淑娴笑着点头说道:“走走走,我们回家坐。” 一行人刚准备进门,只见冯德彪的车子也停在门口。 梅月棠一下车,就招呼着冯晚禾与王蔷薇回自己家。 “玉萍,之前没考试,你说小禾住在你们家方便学习,现在考完试了,我可得把闺女带回家!” 一听这话,周玉萍不乐意了。 “这话说的,闺女又不是什么物件儿,还能带来带去的?这不,小禾带了同学过来,你们家儿子闺女好几个,哪里住得下?” 周玉萍打着算盘,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梅月棠脸上了。 “我家人少地方多,正好让小禾与同学住着,我给做好吃的……” 说到这里,周玉萍忽然露出坏笑。 “月棠,不是我说你,你这厨艺……怎么能招待好小禾的同学?对吧,搞不好还得让小禾没了面子!” 这话可是戳中了梅月棠的心窝子。 她这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憋得她难受的哟…… 有心想反驳几句吧,结果你瞧这……人家说的是事实,反驳个屁! 冯晚禾在一旁看热闹,乐得差点没忍住笑。 不是,亲妈你和周阿姨做了多年邻居,她什么口才你不清楚吗? 你和谁辩驳不好,非得和一个政治老师出身的副校长争辩?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虽然心里在狂笑,可冯晚禾还是得维护亲妈的面子。 “周阿姨,我妈虽然做饭不好吃,可我会做饭啊!这些日子为了我考试,我爸妈他们没少操心,我想回家住着,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这话一说出口,梅月棠乐了,周玉萍醋了。 听听,听听小禾这懂事的劲儿,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像他们这两个兔崽子,天天除了吃饭气人就没别的本事,她这操心的命哟…… 于是,周玉萍可怜兮兮拉着冯晚禾的手。 “小禾,不然你把阿姨也带到你们家呗,阿姨最近也有点辛苦,阿姨也想吃你做的饭!” 冯晚禾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笑着打趣道:“不然让王蔷薇住你们家呗,你看,两个闺女,你和我妈一人一个,嗯,很公平!” 听到这话,梅月棠顺势打趣道:“哎,王蔷薇与战平倒是挺般配的,不然撮合撮合……” “打住!快给我打住!” 薛占平一蹦三尺高,喊道:“我才不想娶她做老婆,家中已经有我妈与小禾两只母老虎了,实在不能有第三只……哎!” 正如党军仓所言,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薛占平没有。 这番话说出口,只见周玉萍与冯晚禾同时磨刀霍霍向猪羊,哦不是,磨刀霍霍向薛占平。 在人来人往的军区大院里,在薛家二老面前,薛家的二孙子被揍成了二孙子,可谓是活得不如狗! 在一旁看热闹的薛战城实在看不过去了。 “妈,你们别胡乱牵红线了,咱们大院里,有别的人瞧上王蔷薇了!” 一听这话,吃瓜群众们纷纷上前。 冯晚禾与周玉萍也顾不得揍薛占平了,大家齐刷刷看着薛战城,等待他揭晓谜底。 “谁啊?到底是谁瞧上王蔷薇这只母老虎……哦不是,是大美女了!” 薛占平好奇问道。 冯晚禾一脸懵逼摇着王蔷薇的胳膊问道:“谁啊?你和我们大院谁勾搭到一起了?” 此时此刻,王蔷薇的表情与冯晚禾如出一辙,都是懵逼又懵逼。 她也想做吃瓜群众,也想问薛战城,军区大院里哪位大佬瞧上她了? 说曹操曹操到。 原本薛战城还想卖弄关子,然而当看到不远处小跑奔来的董援朝时,他无奈摊手。 “喏,王蔷薇的官配来了!” 董援朝跑得满头大汗。 他奔到王蔷薇面前时,险些刹不住脚。 “我那啥,没来晚吧?在家里烧饭呢,鸡汤还在锅里炖着,走,我们赶紧回去,不然要糊锅了!” 董援朝说罢,拉着王蔷薇的手腕就往自己家走。 “不是,这……我……你……” 王蔷薇搞不清楚状况,以至于忘记了挣扎,就这么被董援朝牵着离开。 “是你通风报信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冯晚禾反应过来,看着自己身边一脸奸笑的薛战城问道。 “就你和我妈互相商业吹捧那会儿,我去公用电话亭给董援朝打了个电话,我问他,要媳妇儿吗?他说要!我说那就让他赶紧做饭!” 薛战城一摊手说道:“没办法,缘分这玩意儿挡不住!” 说罢,他也拉着冯晚禾的手腕往自己家里带,全然不在乎冯晚禾的亲爹亲妈看着。 “走,我也回家给你烧饭,虽然我不如董援朝那么会炖鸡汤,当我会煮挂面啊!” 冯晚禾想说不,薛战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当即,她就不再挣扎了。 梅月棠目送着女儿进了薛家,她也是哭笑不得。 女大不由娘呐! 现在唯一欣慰的,就是两家离得足够近,她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女儿。 冯德彪却抓住了重点。 “不是,刚才薛战城这小王八蛋给我女儿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好像听到什么“党老师”、“女儿”、“看病”之类的关键词?” 第96章:注意影响! 第二天一大早,薛战城开车,带着冯晚禾前往党军仓居住的家属楼。 原本薛占平与王蔷薇等人也要一起去,被薛战城以车上空间小坐不开为由拒绝了。 “你们从大院走到军区医院,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何必非得绕这么大一圈?脑子一个个的,是有病吗?” 于是乎,薛战城与冯晚禾开车接人,薛占平、王蔷薇等人则直接去医院门口等着。 很快就抵达了家属楼下,体验了一把蒸笼似的筒子楼,薛战城眉头紧皱。 “这地方没法子住人的!万一小姑娘需要做手术,回家修养时住在这地方肯定不行,搞不好伤口还得感染!” 一边往楼上爬,冯晚禾一边说道:“党老师这些年为了给女儿看病,早就把钱花光了,哪里还有钱换地方住?” “办法总比困难多,先去医院看病,等有了眉目之后,我帮忙解决这点小事!” 薛战城沉声说罢,看到气喘吁吁爬楼的冯晚禾,他忍不住笑着调侃。 “你这小身板儿,才不过爬了两层楼,就已经累成这样了吗?小丫头,你这不行呢!” 被薛战城嘲笑,冯晚禾不乐意了。 “我怎么就不行了?你瞧瞧你,满头大汗双目无神,一看就是很虚,嗯,你才不行呢!” 有被冒犯到的薛战城:“……” 什么?小禾你说我满头大汗身体很虚?你还说我不行? 那我可必须得证明一下我自己很行! 这筒子楼里没几家住户了,薛战城在楼梯拐角处,忽然伸手将冯晚禾捞进怀中,轻松扔到了肩上。 不顾她的挣扎与尖叫,他扛着她,像是扛沙袋似的,一路小跑上了顶楼。 “过了!跑过了!你先放我下来,别被党老师看见了!” 冯晚禾趴在薛战城肩上,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手掌贴在她臀部,暧昧到极致。 薛战城却像是打了鸡血,他又一口气跑回到一楼,甚至还扛着冯晚禾做了十个深蹲。 “行不行?现在觉得我行不行?” 冯晚禾刚吃了早饭,此时这样趴着被颠来颠去,她真的超级难受哎! 大哥,你要是再这么跑两趟,我就要把早饭吐到你后背上了! 第97章:平庸又辉煌的人生 党军仓抵达医院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整整齐齐站在大门口。 不光有现在的高三七班十多个学生,还有二十来个极为眼熟的学生,显然都是他带过的。 看到党军仓下车,学生们乌泱泱涌过来,七嘴八舌叫着“党老师”。 “党老师,你记得我吗?我是去年毕业的!” “党老师,我都毕业三年了!” “党老师,还有我,我大学都毕业啦!” …… 大家簇拥着党军仓,你一句我一句介绍着自己,生怕自己的老师忘了自己。 党军细细扫过每一个学生的脸庞,然后准确叫出了每一个人的名字。 “你小子当年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打架王,现在怎么个情况?改邪归正当兵了?” “还有你……我记得你啊,是你给我背上贴了纸条,上面写着‘王八’两个大字,我背着那纸条整整一下午!” “哎哎哎,这不是86届的校花嘛,听说你复读一年,考上传媒大学做明星?” …… 这一瞬间,无疑是党军仓人生最骄傲辉煌的时刻。 他被自己教过的孩子们围住,他们不再是曾经针锋相对的关系,而是像久违的朋友一般,肆意谈笑回忆过去。 终于,党军仓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们这……干啥来了?” 薛占平举手说道:“报告党老师,他们都听说您女儿来医院治病,所以赶过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等党军仓拷问,薛占平已经主动招供。 “是我给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说了这事儿,然后消息就散播出去,我也没想到您这么有号召力,这短短一晚上,就召集了这么多学生!” 有人笑着说道:“还有不少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呢!当然,也有实在回不来的,也让我们带话说,只要能力范围内,一定要帮党老师!” 甚至有性格直爽又不差钱的学生,从口袋里掏出钱就往党军仓怀里塞。 “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呢?别闹,都别给我胡闹!” 厚厚一摞钱塞进党军仓怀中,他被吓了一大跳。 他有生之年可都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啊! “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当现在还没见医生,还不知道阿宁的病能不能治,你们给我钱做什么?收回去!都收回去!” 党军仓把钱还给那几个有钱学生。 这就是党军仓独有的人格魅力。 若是他自私一些,大可以趁机收下学生们送来的钱,就算女儿的病没得治,他也能用这一笔钱改善生活。 可他没有! 他始终秉持着做老师的风骨与良知,身体力行的,为在场学生们上了一节道德课! “你们能在毕业后记住我,能在老师需要帮忙时挺身而出,我已经很欣慰了,不枉我费唾沫骂你们那么多次!” 党军仓眼神里满是欣慰。 “也谢谢你们能不记仇,你们是其他人眼中的问题学生,是最不受待见的那批人,我也没少打过你们。” 有个学生大声说道:“可只有您没有看不起我们,只有您没有放弃我们,您打我们,也是恨铁不成钢,我们都懂!” 这番话,无异于是对一个老师最好的抚慰。 党军仓的眼眶里涌动着泪光,重重点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还是冯晚禾开口说道:“大家还是在外面等等,我们先带阿宁去找医生看病,一有结果,就会通知大家的。” “当然,如果有需要大家帮忙的,也一定会说的。” 听到这话,几十号学生不约而同让出一条路,眼神中带着祝福,目送党军仓牵着女儿的手进了医院里。 声势浩大,许多路人也驻足看热闹。 “那个男的是干什么的?排场这么大?快赶上大首长了!” “听说就是个专门带差生班的高中老师,这些都是他教过的学生,特意赶来帮忙的!” “哎哟,那这老师一辈子可真是值了!” …… 党军仓听到这些议论,他抬头看着天空,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什么叫有意义的人生?他这就是有意义的人生! 党安宁牵着父亲的手,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里似乎带着崇拜的光。 “爸,你好厉害啊!” 听到女儿的话,党军仓的眼泪差点没忍住。 他不过就是个寂寂无名的普通男人,一个耐得住平庸的小老师,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父亲。 可现在…… 他的学生对他尊重爱戴,他的女儿以他为荣。 就如那路人所言,他这一生,值了! 给党安宁诊治的眼科教授时薛战城专门从外地请来的。 因为名气很大,连军区医院的眼科医生都纷纷过来请教学习甚至瞻仰膜拜。 一进门,教授先是看了薛战城一眼,旋即将视线落在冯晚禾身上。 “老爷子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说病人是他未来孙媳妇老师的女儿,让我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来治病,否则他可是要找我麻烦的!” 一听这话,薛战城笑着打趣。 “瞧,我这就没落好,明明是我四处奔波联系请到您,结果老爷子一通电话打过来,嘿,没我什么事了!” 教授笑着说道:“军人嘛,都是默默奉献不求功名的人,大公子,军人的格局得大!” 这话堵到薛战城没法反驳。 他笑着捏了捏冯晚禾的鼻子,说道:“听到了没?我爷爷把功劳都算在你头上咯,你回头该怎么报答我?” 冯晚禾一本正经说道:“报答?不然我给你唱首歌?” 一听这话,薛战城失笑。 “算了,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在五音不全这一点上,你随我!” 诊室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只见教授冲着党安宁挥手,温和说道:“来,小姑娘,坐下来,我看看你的眼睛!” 随着教授开始诊治,房间里变得安静。 教授详细询问了党安宁的病史与症状,又根据之前在其他医院做过的检查,大致推断出了党安宁的病。 温洳像是抓住稻草的你溺水者,声音都在哽咽,浑身都在颤抖。 “医生,您看……我女儿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教授沉思许久,抬头看着党军仓夫妇说道:“有希望,而且希望很大!” 第99章:军民一家亲 “道歉!” 来人是冯晚禾。 她还没走到住院窗口这边,就听到工作人员尖酸刻薄的嘲讽。 被他们每一个人尊重的党老师像是无措的孩子,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拉着妻子,嘴唇嚅嗫着说不出话。 对于他们来讲,自己是来医院看病的,是有求于人的,是不能也不敢得罪任何人,哪怕是个收费的编外人员! 他们任由这个中年女人嘲弄辱骂,却还要陪着笑脸,无力解释着他们的情况。 尤其是听到中年女人那句“穷人就滚回穷人的小诊所等死”时,她气到浑身发抖。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个女人哪里来的优越性? 吴教授一个学富五车医学造诣极高的专家教授,都和蔼可亲尊重每一个患者,怎么一个收费的,就敢如此目中无人? 谁给她的勇气? 谁又惯她这些臭毛病? 被一个小女孩狠抽耳光,中年女人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直接从柜台上翻过来,伸手就要去扯冯晚禾的头发。 然而冯晚禾可是师承军区兵王薛战城的人,别说一个撒泼耍赖的中年女人,便是寻常男人攻击她,她也是有反击能力的。 不等这女人抓住她的头发,冯晚禾已经先发制人,抓住女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狠狠将她撩翻在地。 别看她个头小,但身体爆发力极强。 甚至没靠后面的薛战城帮忙,她单独一个,硬是将比自己胖一倍的女人给撂翻了。 女人到头晕眼花,浑身疼到几乎晕厥。 她张嘴刚准备哭骂,只听冯晚禾怒声开口。 “我老师手续齐全,你和凭什么不给他办理住院手续?就因为他穿着朴素?就因为他彬彬有礼?” “做人不该是你这样的!他对你足够尊重,你是不是也应该尊重对方?人” 若今天我老师一上来就气势汹汹指着鼻子骂你,你大概一个屁都不敢放了,之所以会有你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说到底还是欠收拾!” 那女人爬起来坐在地上,指着冯晚禾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今天的话是给军队抹黑,是给军区医院抹黑!在你眼中,首长和军官才有资格看病吗?普通士兵与老百姓都不算人吗?” “你大概是好日子过太久,以至于忘记了那些峥嵘岁月里,谁才是保卫国家与人民的主力,我告诉你,是基层官兵,是普通老百姓!” 冯晚禾厉声说道:“为什么总在说军民一家亲?为什么总要提军民鱼水情?军是舟,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知道你是编外人员,可外人眼中,你也是军区医院的人,你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医院,代表了军区!” 指着中年女人的鼻子,冯晚禾咬牙说道:“你这是一锅老鼠毁一锅汤,你这是要在损毁我军在人民群众与基层官兵中的威严与形象!” 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说出口,现场在短暂的寂静后,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不光是地方老百姓叫好,甚至连前来看病的军人们也忍不住鼓掌。 人群后,一声军装的冯德彪听着女儿这番话,眼中满是欣慰。 “老冯,你这丫头行啊,小小年纪说话做事有理有据有进有退,还懂得维护我军的荣誉,大有可为!” 一名与冯德彪同级别的首长竖起了大拇指,眼中满是赞叹。 “哎,刚才我给你的提议,你真好好考虑下?让你女儿从来我们北部集团军呗,就在通讯连历练几年,将来肯定大有可为,毕竟虎父无犬子嘛!” 听到战友这话,冯德彪失笑。 “你可拉倒吧,你那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你这哪里是爱才如命?你分明就是拿我女儿当人质!” 冯德彪笑道:“回头我女儿被你攥在手中,这不等同于我的命脉也被你掐住了?你呀,洗洗睡吧,咱们还是去楼病房看老何!” 战友挑眉,指着乌泱泱的人群说道:“咱闺女还在打架呢,你这……不管了?” “老薛家的小子守着呢,不用我操心,况且你也说虎父无犬子嘛,我冯德彪的女儿还能被人给欺负了?” 说罢,冯德彪拉着战友说道:“走走走,老何负伤十多天了,我们再不去探望,他就该伤势愈合出院咯!” 冯晚禾不知道父亲目睹了她英姿飒爽的一面。 她是真的气急了。 在军区大院这么久,她受到最直白的教育就是:越身居高位,就越要尊重每一个人,尤其是普通老百姓,这可是我军最坚强的基石啊! 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是保家卫国,驱逐列强,让老百姓不再遭受外敌欺凌,从此抬头挺胸过上好日子! 好不容易进入了和平年代,却又有这种害群之马意图损坏军人与部队的声誉,冯晚禾不允许! 中年女人一时之间成了千人指万人骂的对象。 她几乎被唾沫星子淹死,却依然不肯悔改,甚至还叫嚣等着瞧的狠话,甚至扬言说若是党军仓能办理入院手续,她就不叫冯红玉。 好了,原本大家都只是骂她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中年女人,现在呢? 大家可以具体到某个人,比如骂冯红玉狗眼看人低! 动静闹得有点大,很快就惊动了院领导。 不多时,一行院领导匆忙赶来,其中一名身材矮胖的秃顶男人看到坐在地上撒泼的冯红玉时,眉头紧紧皱起来。 “姐夫!你得替我做主啊!我被人打了!你看,我这边脸都被打肿了!” 冯红玉嚎啕大哭,说道:“我姐最宠爱我,要是知道你不为我做主,她可饶不了你!” 听到这话,秃顶副院长眼神里满是无奈。 但最终他还是走到冯晚禾面前,上下扫视了一番,拿出做领导的架势怒声呵斥。 “这是军区医院,不是你家的客厅,你在这里胡闹什么?马上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叫哨兵来收拾你!” 原本,若是这秃头副院长斥责他小姨子几句,给在场围观的人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给党安宁办理住院手续,冯晚禾就打算撤了。 毕竟他们是来看病,不是来打架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结果这秃头副院长竟也拎不清轻重,不分青红皂白就斥责威胁她。 开什么玩笑?以为她冯晚禾是被吓大的吗? 第100章:大爱无言 此时,有人在和稀泥。 “算了!大家都各自退一步,医院给你们办理手续,你们给人家医院道个歉认个错,事情不就过去了?” “就是,你们来看病,这是有求于人家,怎么还这么蛮横无理?” …… 听到这话,冯晚禾望向那几个说风凉话的人。 “我们为什么要道歉认错?我们拿着合情合理的住院手续,却无故被人辱骂,世上可没有这种道理!” 冯晚禾厉声说道:“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曾几何时,竟然划分了等级?老百姓就不配来医院了吗?” “我就纳闷儿,给我们治病的教授态度都很好,怎么一个编外行政人员,就敢摆这么大的谱儿?谁给你的勇气?” 党军仓拉着冯晚禾的胳膊轻声说道:“冯晚禾,这里毕竟是部队医院,没必要……” 冯晚禾却摇了摇头,示意党军仓不必劝自己。 “在我印象里,部队医院的军医们一直奔走在危险的第一线,不管是瘟疫还是灾难,只要国家与人民需要,我们的军医就背起行囊整装待发,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冯晚禾说道:“人民子弟兵,军民鱼水情,军队是长城,人民是靠山,这么浅显的道理,连我都懂,怎么有人就……” 她看着那个秃头副院长说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连我都懂,您怎么……就犯糊涂呢?”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秃头副院长的脸色猛然一变。 秃头副院长姓杜,叫杜亚宏。 需要说明一点,杜亚宏虽然任医院副院长,但他并不是现役军人,而是医院引进的技术型人才。 杜亚宏在普外科方面有深厚的医学造诣,而因为军人在执行任务时容易遭受严重外伤,是以他以特聘人才的渠道进入医院。 医院给足了他足够的尊重与权限,希望他能发挥专长,为受伤的军人治疗伤痛,最大限度减轻他们的后遗症。 杜亚宏在工作方面的能力确实很突出,甚至有“杜一刀”的美称,是以去年才升任副院长的职位,但依然是合同编制。 且不论杜亚宏的为人处世,只他家属嚣张跋扈的样子,显然是狗仗人势,以为自家有人在部队医院工作,就是大军官,就能横行霸道了! 冯晚禾沉声说道:“我们大院里有好几个叔叔阿姨都是军医,在我心目中,他们都心怀天下悬壶济世,救人从不问出身。” “甚至有个军医叔叔在出差时遇到农民老伯心脏骤停倒在街上,他跪在冰冷刺骨的地上做了半个小时心肺复苏,硬是将老伯从鬼门关拉回来。” 听到冯晚禾提及“军医叔叔”的事迹,杜亚宏脸色微微一变。 这……这不就是去年冬天院长前往东北出差时发生的事吗?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院长跪在地上给那老农民做心肺复苏,等将人救回来,院长的膝盖已经被冻到发青。 回来之后,院长也没提及这事儿,直到那位被救者的儿女找到医院,对着院长重重磕头谢救命之恩,他们才知道这事儿。 现在,这个小女孩以熟稔亲昵的语气喊着“军医叔叔”,让他的心猛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小姑娘,你提及的军医叔叔该不会是……” 杜亚宏还没问完,只见冯红玉已经一骨碌爬起冲过来,抬手照着冯晚禾的脸就要抽耳光。 一旁,薛战城眼疾手快抓住冯红玉的手。 轻轻一甩,她跌落在地上,旋即就拍着大腿哭天喊地,俨然就是个泼妇。 “我忍到现在都没吭声,就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不好与你计较,但你若是不讲理,你若是欺负我的人,别怪我不客气!” 薛战城指着冯红玉厉声警告。 听到这话,冯红玉非但不收敛,反而还嚣张喊道:“你有本事来打我啊!你们这些土鳖,真以为军区医院是菜市场吗?我告诉你,我姐夫是院长,这医院就是我们家的!” 嚯,敢情医院是她家的? 这叫什么? 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倒是不小! 在众目睽睽之下,冯红玉竟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将自己的姐夫架到火上烤。 杜亚宏脸色难看到极致,几次要阻拦,却不料自家小姨子更是无法无天。 “瞧你这样子,也是个当兵的?我告诉你,今天你得罪了我,你以后哪怕死在战场上,我都不会让医院救你!” 冯红玉嚣张到极点,竟妄想这偌大的军区医院是她的私人财产。 第105章:未来人生的规划 这边,冯德彪还没吹完牛呢,薛长卿和周玉萍已经过来,身后除了跟着薛战城之外,还有两个陌生人。 冯德彪挂了电话,看着薛长卿就开始喜滋滋吹牛。 “哎哎哎,老薛你来得正好,我家小禾考试……” “我知道!小禾估分不错,没准能考个本科,孩子一考完试,我就知道了!” 薛长卿也是一脸笑意,仿佛自家闺女考大学一样。 这话可让冯德彪不高兴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凭什么我闺女考试,你们先比我这个当爹的先知道成绩? 哎,天底下可没这么个道理啊! 肯定不能是我闺女的错,嗯,老实交代,你们给我闺女灌了什么迷魂汤? 看到老战友这醋了吧唧的模样,薛长卿失笑。 “行了行了,是小禾给战城说这事儿时,我们无意间偷听的!” 原本,是吧,这么不光彩的事儿,他是打死都不会说的,毕竟偷听墙角这事儿不符合他老干部人设。 然而转念一想,比起人设,他更担心得罪未来亲家。 哎哟,不是他说哟,这未来亲家别的都好,就是一涉及到闺女,就太小家子气。 再提到小禾高考估完分那天…… 他们知道冯晚禾与薛战城在房间里估分,也知道肯定是有结果的。 有心想推门进去问几句,又怕小禾没考好,这一问再给伤了孩子心。 夫妻二人急得抓耳挠腮,最后二人只能将耳朵贴在门上,像是做贼似的偷听。 “我怕不是估错了吧?就我这本事,能考这个分数?” “你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中,这个成绩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你有褚昊这个学霸给你加持,押中好几道大题,甚至作文都有押中了……” “我现在回家告诉我爸妈一声?” “我建议你还是再等等,你爸虽然平日里都很稳重,但一涉及到你,他总是容易失去理智,万一……小禾,你懂我意思吧?” 二人费尽力气,可算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玉萍兴奋到差点跳起来,差点就要冲进去抱住冯晚禾狠狠亲几口。 好在薛长卿及时拉住了她,这才避免他们被那一对小年轻抓包。 原本,周玉萍是打算直接冲进冯家,第一时间告诉冯德彪夫妇这个好消息。 好在薛长卿比较理智,提议说尊重孩子的决定,这些事由他们自己去说比较合适。 这左等右等,一直等到要填报志愿,冯家都还没有动静,薛长卿和周玉萍着急了。 于是他们请了几个学术界的朋友,专程指导几个孩子填报志愿的事。 褚昊成绩好不用费心,薛占平成绩差也没必要费心,只有冯晚禾…… 大家是真发自肺腑替冯晚禾高兴,这孩子吃过那么多苦,为此付出许多,总不能辜负了她的汗与泪。 听到薛长卿这话,冯德彪的脸色才好了些。 他“哼”了声说道:“你们这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怎么还没皮没脸的,偷听孩子们讲话,这我闺女还没嫁过去你们都如此,将来嫁给你儿子,哪里还有隐私?” “是是是,都是我们的错!” 当即,周玉萍与薛长卿开始低头认错,态度之诚恳,让人竟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们一定改正坏毛病,并向小禾保证,将来一定尊重你们的隐私,你们不让知道的,我们保证不瞎打听,更不偷听!” 薛长卿笑着说道:“这是第一次,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这话可算是让冯德彪消了气。 他又看着薛长卿说道:“你小子……哄我闺女的本事越来越可以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就只告诉你?” “冯叔叔我冤枉!” 为了保住狗命,薛战城当即就出卖了战友。 “褚昊也早就知道小禾估的分数,当然,薛占平也知道,褚昊身为你三儿子都没说,薛占平这种长舌妇都没说,我这……” 他一脸无辜说道:“我这……对吧,我不能让小禾看不起我!” “倒也是没错!” 冯德彪又哼了哼说道:“你还算对得起我女儿的信任,没有出卖她,行,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反正只要涉及到冯晚禾,冯德彪就没什么原则可言。 左右摇摆像是海草,随风飘摇。 薛长卿趁机介绍自己带来的人。 “这是老魏,这是老纪,二人都是教育行业的精英,在填报志愿方面,他们比我们专业,也能为孩子谋划更好的未来。” 顿了顿,薛长卿说道:“尤其是小禾这分数,不高不低的,稍有差池就可能落榜,所以我们得好好谋划!” 闻言,冯德彪觉得很有道理。 他也顾不得再与薛长卿赌气,当即请两位老师落座,就冯晚禾的成绩开始商议起来。 “能不能录取是一回事,但首先,我们得知道孩子想学哪方面的。” 魏老师扶了扶眼镜,笑眯眯看着冯晚禾。 冯晚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只见薛战城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里带着鼓励。 “别害怕,别紧张,大胆说出你的想法,我觉得很好,我想,冯叔叔和梅阿姨也会支持的。” 听到这话,冯德彪坐直了身体。 “闺女,你有想报考的专业吗?说说看,哪方面的?金融?化工?还是什么?” 冯德彪说道:“你数学一直都挺不错,要是报考金融专业的话,也挺好,你大姐是干这一行的,你三哥回头也打算报考金融,将来他们都能照顾你!” 冯晚禾却摇了摇头。 她抬头看着父亲,眼神里带着真挚。 “爸爸,我不想报金融和化工,我……我想报农业学!” 农业学? 听到这个专业,冯德彪登时就愣住了。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措辞说道:“不是闺女,我们学啥不好,非得学种地吗?不是爸爸看不起农民,真的是,没文化的人才去干农业呢!” 这……吃了好多苦才取得这样的好分数,怎么能又回到最底层呢? 他真不是歧视农业,毕竟自己冯家往上三代也是做农民的。 然而女儿当初就是从农村找回来的,她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 “闺女,你不妨再考虑考虑,让两位老师给你参谋着,我们报个轻松的专业?” 赚不赚钱,有没有前途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轻松! 第107章:人生各有路 “我报考春城农学院!” 冯晚禾没有太多的犹豫。 她指着最末尾“春城农学院”说道:“从我决定要报农业学时,我就在考虑春城农学院,我想离家近一点。” 冯晚禾看着神色紧张的父母与哥哥姐姐,又望了一眼薛战城,很快收回视线。 “实现梦想固然重要,可我的父母家人更重要,我们已经错过十八年的光阴陪伴,人生何其短暂,总该要珍惜当下,弥补那些缺失的亲情。” 说到这里,她看着眼含热泪的母亲。 “妈,所以你原谅女儿的愚笨,没有像哥哥姐姐那样优秀,没有成为你们的骄傲!” 梅月棠哽咽说道:“愚笨没什么不好!这往往啊,陪在父母身边的,都是最没出息的那个,光宗耀祖这件事,让你的哥哥姐姐去实现,你就负责留在我们身边!” 冯晚禾的眼中也有泪。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扭头冲着三哥褚昊调皮一笑。 “三哥,听到了没?光宗耀祖这事儿就交给你咯,我就负责做爸妈的解语花!” 褚昊笑,上前捏着冯晚禾的鼻尖说道:“你哟,这是早就想好给我挖坑了?” 冯晚禾的学校确定好,就是褚昊与薛战平了。 原本薛长卿打算先聊褚昊的学校,奈何发现薛战平这小子想跑路,于是他一个眼神过去,薛战城接收到首长命令,眼疾手快将“逃犯”缉拿归案。 “不是,今晚这不是给小禾开得专场嘛,我这……就不用讨论了,我自己有选择!” 嗯,他已经选择了距离春城最远的某炮兵学院! “你的选择不算数,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的!” 薛长卿冷眼扫过倒霉儿子,说道:“你这性格不适合出远门,我得盯着你成才,然后才放心把你上交给国家!” 薛战平心中陡然用上不太好的预感。 我踏马……我亲爹这阴恻恻的眼神,一看就是要坑死我的节奏! 果不其然,亲爹接下来的话让薛战平有种想死的冲动。 “我给春城飞行学院的老战友打过招呼了,他特意给你开后门,单独给你做体检的机会,如果体检合格,你就去飞行学院!” 第108章:老父亲的骄傲 褚昊站起身来,他牵着梅月棠的手,让她与冯德彪坐在一起。 旋即,他后退几步跪下,重重的,给父母磕了三个头。 “爸,妈,这些年来即使我没说过什么,可在我内心,我始终……与你们保持着距离感,很多时候我执拗认为,我早就没有爸妈了!” “不管你们对我有多好,我都告诉自己,我爸妈死在了大地震的废墟里,你们不过是高高在上施舍同情而已。” 褚昊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亲生父母的模样渐渐从我记忆里淡去,很多时候一提起父母,你们的模样总是不其然映入我脑海里。” “这是我不愿意承认却无法摆脱的事实,你们给予了我亲生父母才有的爱,遇到你们,是我这不幸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梅月棠已经泣不成声。 她上前,一把将褚昊扶起来,紧紧拥在怀中。 冯德彪唏嘘道:“这四个孩子中,就属褚昊心思最重,又因为他伤了腿,这些年我是小心翼翼对他好!” 他看着薛长卿说道:“我对远鹤与向焱都是严苛要求,打骂是常事,甚至胜男犟嘴时,我也会狠骂几句,唯独对褚昊……” “一来是心疼孩子舍不得打骂,二来,是我知道他心中有隔阂,我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孩子从此与我们的间隙更深!” 听着这话,褚昊的眼眶有些红。 父亲是个糙汉,他军营出身,说话做事向来不拘小节,生气的时候,甚至能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娘。 可对他,却是极为的忍让与耐心,说话都是带着笑,凡事都靠商量。 他知道,他们对他的好,他都知道! “爸,我想报考军工大学,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了不得的梦想,而是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让我对军人有深深的崇拜与向往。” 褚昊看着冯德彪说道:“对我而言,您就是我的偶像,是我终其一生都要学习与追随的榜样!我一直以您为荣!” 这话无疑是对冯德彪军旅生涯最大的肯定。 他上前给了褚昊一个拥抱,不是父亲对儿子的宠爱,而是战友对战友的尊重。 “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对祖国与人民的贡献不是说只有扛枪上前线才算的。 褚昊进入军工大学,将来为我国核潜艇的自主研发做出贡献,也是报效祖国。 冯晚禾报告农业学,为国家三农事业的发展贡献力量,也是报销祖国。 这么一想,冯德彪心中充满了骄傲。 “我这一生,值了!” 一旁,周玉萍有点眼红。 都是军区大院里的邻居,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凭什么梅月棠就这么幸福? 有儿有女,儿子孝顺懂事,女儿乖巧耐人。 家和兴旺,这是多少国人终其一生追求的幸福呢? 回头,再瞧瞧自家这两个倒霉儿子。 老大薛战城是个闷葫芦,从小到大就没多余的话,与她交谈都是言简意赅,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死一样。 老二倒是个话痨,但这没脑子的玩意儿,说话还不如不说话! 就怎么讲呢? 通俗一点来讲,薛战平等于哈士奇! 羡慕不已的周玉萍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当年怀老二时,你就不能……给我个女儿吗?” 听到这话,薛长卿惊呆了。 媳妇儿,你这……不现实的想法咱们就别说了,好吗? 是,虽然从科学方面来讲,生男生女确实是男人的问题,但是,对吧…… 当初干那事儿时,我也没办法说一一筛选啊! 薛长卿满肚子委屈不敢说,只能将怒火转移到两个倒霉儿子身上。 “你们……自己长的时候就不能想着点你妈的心愿吗?哦,就这么猥琐发育,现在好了,家庭和谐都没了!” 薛战城与薛战平二兄弟也惊呆了。 我们踏马…… 你俩不然再拼一把?生个老三试试看?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这玩意再是个男孩,以亲妈的性格,估计全家都得玩完! 薛战城搞不定自己正处于更年期的老妈,只能一个劲儿给冯晚禾使眼色。 嗯,小禾是全家的希望! 冯晚禾接收到薛战城的无线电信号,当即起身挽着周玉萍的胳膊。 一声甜甜的“周阿姨”,周玉萍的脸色顿时暴雨转晴。 “明儿个我去学校报完志愿,你陪我去买衣服呗!” 一听这话,周玉萍来了精神。 “这个可以有,阿姨早就说你得多买点好看的衣服,年轻姑娘嘛,对不对,别总是打扮这么老气!” 周玉萍兴奋说道:“咱们把老太太也叫着,你别瞧她年纪大,人家眼光和观念都比咱们进步!” 薛战城当时就急了。 “不,小禾你不想去!尤其不想和我奶奶一起去逛街!快,快给我妈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用委曲求全,不用怕得罪人!” 嗯,一想到先前亲奶奶说要给冯晚禾送露背裙,薛战城的眼皮子就直跳。 露背裙一直没消息,他也松了一口气,想着不过是老太太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但现在看来…… 按照自家老太太那观念,好家伙,别说露背裙,连最近国外流行的那个比什么尼都敢买来送给冯晚禾。 冯晚禾却挽着周玉萍的胳膊,冲着薛战城“哼”了声。 “这是我们女人的事,你一个男人掺和什么?” 周玉萍也跟着附和,全然不在乎薛战城才是自己的亲儿子。 “就是,你只负责把工资都交出来让小禾买衣服,其余的,就给我闭嘴!” 这没用还多事的男人,看着都很烦! 薛战城哪里敢说不上交工资? 他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似的,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冯晚禾手中。 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冯晚禾掂量一下,少说也上千块。 “这是我半年的工资,喏,小禾,你都拿着去买衣服!” 薛战城的阔气,让周玉萍很是欣慰。 小子还很上道嘛,知道追女孩先得舍得花钱! 这叫啥来着?哦对,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第109章:风起于青萍之末 第二天一大早,冯晚禾去董援朝家中找王蔷薇一起去学校报志愿。 王蔷薇一直没提分数的事儿,冯晚禾也没多问。 不是谁都像她这么幸运,能有个学霸三哥,能花大钱请家教押题拼一把。 董援朝家在军区大院靠里的楼房里。 军区大院的布局很复杂,像冯家与薛家这种独栋别墅带大院子的房子,也就十几栋而已。 其他军衔相对较低的军官,基本都住在楼房里。 五层楼,一梯两户,都是一百四五十平的大房间,对于普通人来讲也是豪宅。 因为考虑到董援朝母亲的病情,后勤处特意给他们分配了一楼。 刚走到门口,冯晚禾恰好与刚出门的王蔷薇碰上。 王蔷薇送董援朝的妹妹上学。 “小禾姐姐好!” 董援朝的妹妹叫董媛蕊,今年才上初二。 当初她父亲壮烈牺牲时,她才七岁,母亲遭受刺激疯了,她与哥哥全靠着大院里邻居的照顾长大成人。 但邻居与组织的照顾到底有限,又有个时不时就犯病的亲妈,兄妹二人也过得极为艰辛。 在冯晚禾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董媛蕊总是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身上穿着件脏兮兮的校服,看上去颇有几分邋遢。 可现在,董媛蕊的头发长了,梳着两个小小的辫子,还扎了最时兴的红色绢花。 一张清秀的小脸蛋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很整齐,笑得明媚灿烂。 “上课好好听讲,不许走神知道吗?你乖乖听话,中午放学我给你做鸡丝凉面!” 王蔷薇把手中的书包递给董媛蕊,声音温柔,颇有几分母亲的威严与慈祥。 目送着董媛蕊离开,冯晚禾碰了碰她的肩膀。 “哎,我以为你是来董援朝家做客的,没想到你竟把自己混成了主人!” 王蔷薇叹息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无处可去,住在你们家又不方便,董援朝平日里都在部队,我与他妈妈妹妹同住反而合适。” 谁承想进了这个家才知道董援朝有多么不易。 母亲疯了,妹妹又小,他又要执行任务,又得心系家中,像是两头烧的蜡烛,煎熬到不行。 于是她承揽下家中的事,照顾病人和孩子,让董援朝能安心在外面工作。 “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挺圣母心的!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个火坑,哪怕再有组织的抚恤政策,但日久天长,谁能受得了这份煎熬?” 王蔷薇请冯晚禾进了家门,淡声说道:“可看到董援朝回家时震惊喜悦的眼神,我又觉得……似乎还能坚持住!” 看着王蔷薇眼中的温柔,冯晚禾碰了碰她的肩膀。 “哎,这叫什么?是爱情来敲门了吗?我都听到这里砰砰直跳了!” 她点了点王蔷薇心脏的位置,笑着调侃道。 王蔷薇没有否认。 她性格本就直爽大方,从来不是遮遮掩掩的人。 “这不是得感谢你家薛战城吗?他这牵线搭桥,让我与董援朝结了缘,既然缘分来了,那就坦然接受呗!” 王蔷薇上学晚,比冯晚禾大了两岁。 今年整二十岁的她,已经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 “我那禽兽不如的养父打我主意,想拿我牟利,我偏不让他得逞,小禾,我喜欢董援朝,我不在乎他家庭条件差,我想嫁给他!” 王蔷薇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母亲虽然疯了,但她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疯,她哭闹时,我说‘你再哭的话,大山就要生气了哦’,她马上就乖得像是个孩子。” 大山是董援朝父亲的名字。 冯晚禾听父亲讲过董大山的丰功伟绩,在一场很艰难的战斗中,我方被敌人的火力死死压制,寸步难行。 身为营长的董大山为了让自己的战友抵达胜利的山峰,他带着三个人的敢死队,穿过枪林弹雨掀翻敌人的火力点。 最终,英雄以血祭军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了敌人的机枪口,长眠在异国他乡。 后来战争胜利,董大山的尸骨被带回家,原本是要葬在烈士陵园里被后人瞻仰祭奠,可他挚爱的妻子却不同意。 “我们说好死后要藏回苏北老家的,我是他妻子,我死后得与他住在一起!” 有人将董大山牺牲前的遗言告诉了她。 “我死之后,告诉我媳妇儿,让他把孩子交给我苏北老家的弟弟抚养,她重新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吧,她才三十出头,还很年轻!” 听到这话,她一声不吭,扭头就撞在墙上,满脸都是血。 后来,董大山如她所愿送回苏北老家下葬。 她自此也就疯了,每日哭哭笑笑,也是个为情所困难以挣脱的可怜人。 “我知道今天报志愿,我考得不算太好,我就不去了!” 王蔷薇笑着说道,声音很平静。 “我一会儿去趟菜市场,买点骨头给小蕊炖汤补补身体,这孩子太瘦了!” 冯晚禾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我们是朋友!” 王蔷薇笑着点头说道:“放心吧,若是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一定找你,你在这里,我一直觉得很安心!” 与王蔷薇告别,冯晚禾赶到大院门口,与薛战平还有褚昊集合。 “咦,王蔷薇不去报志愿吗?” 看到只有冯晚禾一个人出来,薛战平奇怪说道。 冯晚禾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闷头骑着骑自行车。 走到学校门口时,只见原本该在部队的薛战城正站在一棵桐树下发呆。 他穿着军装,手中还拎着公文包,风吹过时正好有几片桐花落在他肩上,俨然就是一副美男子的画卷,让不少女生心动不已。 薛战城抬起眼睑,与冯晚禾四目相对。 原本微微严肃的脸上顿时就扬起了温柔灿烂的笑容,仿佛天地间万物都不及冯晚禾的好。 “小禾!” 薛战城上前几步,大声叫着冯晚禾的名字,全然不在乎外人的注视。 冯晚禾脑海里都是王蔷薇的模样,她心中委屈,忍不住将气都撒在薛战城身上。 “谁让你给王蔷薇介绍董援朝的?你知不知道,她为了照顾董援朝和他家人,都放弃上学的机会了!” 冯晚禾一边埋怨,一边伸手去推薛战城的胸膛。 然而她这点力气对薛战城来讲,无异于是挠痒痒。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王蔷薇选择董援朝,对她而言利大于弊的,起码身为军嫂,她的养父不敢再欺负她!” 第110章:少年们的新征程 诚然说,王蔷薇是喜欢董援朝的,但她在做出抉择的同时,必定也有更现实的因素,比如军嫂身份带给她的优势。 冯晚禾沉默不语。 许久,她终于抬头看着薛战城,问道:“不是说要出任务吗?怎么又来了?” “其他战友代替我去了,你报志愿这种大事,我怎么能缺席呢?” 他笑,说道:“虽说不需要我做什么,但陪伴是最重要的,你人生的每一个重大时刻,我都得见证!” “说的天花乱坠,差点我就要信了!” 冯晚禾捂着嘴笑,她用眼神扫过一旁的薛战平,这哥们眼中带着清澈的愚蠢,活脱脱一哈士奇。 “怕是薛伯伯让你来盯着战平,以防止他逆天改命,偷偷报了离家最远的陆军学院?” 听到这话,薛战城失笑。 他抬手揉了揉冯晚禾的发顶,说道:“盯着他是次要,陪伴你才是主要任务,他的命运与我无关……” “小禾的命运又与你有毛关系?你是人家的谁?男朋友?未婚夫?还是老公?” 薛战平撇嘴嘲弄自己的亲哥,大有故意报复的意图。 “我要是你,我要么就赶紧给人冯晚禾表白,是吧,小禾接受,就掏心掏肺对人家好,小禾不接受,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你这算什么?模棱两可的关系,真的,很影响冯晚禾谈恋爱,我们班好几个男生都瞧上她了,但因为你天天跟着,害得没男生敢向她表白!” 看到自己亲哥逐渐难看的脸色,薛战平觉得心里很畅快。 来啊!互相伤害啊! 高兴不过三秒,薛战平的身体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biu……咚!” 重重落在不远处的脏水坑里,脸朝下那种,滋味很美妙,是哥哥对弟弟最深沉的爱! “薛战平,哥哥送你一句毕业寄语,你记住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路过薛战平身边时,薛战城俯身笑眯眯开口。 冯晚禾心生不忍想扶起薛战平,却被薛战城揽腰带离。 “别同情他,他不配!” 第111章:这条裙子泰裤辣 报完志愿,薛占平提议大家一起去外面找个饭馆庆祝庆祝。 一边往学校外面走,他一边说道:“虽然我妈做饭的手艺不错,但吃多了也挺腻的,这就像已婚男人的德行,哪怕家里的老婆再优秀,也总是惦记着去外面……啊卧槽!” 话没说完,薛战平已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甚至没来看到敌人是谁,凶猛的火力已经冲他而来,揍得他是满地找牙吱哇乱叫。 “臭小子,小小年纪胡说还说呢么?你将来试试去外面找屎吃?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亲妈周玉萍挥舞着拳头,对着薛战平又是一顿捶。 最终,还是冯晚禾出手解救了倒霉孩子薛战平。 周玉萍这才住了手,却余怒未消。 她指着薛战平又是一顿骂,临了还将战火波及到无辜的薛战城身上。 “你也给我记住了,将来若是敢在外面胡来,敢做对不起老婆的事情,我打断你的狗腿,让你滚出薛家!” 无辜躺枪的薛战城:“……” 不是,我这什么都没说啊,你干嘛骂我? 再者说了,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我对小禾的心,那是坚如磐石此生不渝的! 周玉萍牵着冯晚禾的手,一把将薛战城推开。 “小禾,走,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别和这不成器的兄弟二人做朋友!” 论戳心窝子,周玉萍是专业的。 她这话说出口,薛战平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薛战城则差点弄死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 不等薛战城开口替自己辩驳几句,只见亲妈已经把冯晚禾推上了车。 “哎,小禾,那我们还吃饭庆祝……” 薛战平伸长脖子大声喊道,话未说完,亲妈已经重重关上车门,透过车窗冲着儿子怒骂一声“滚蛋”! 吃个屁! 吃车尾气还差不多! 目送着车子绝尘而去,薛战平回头看去,亲哥正磨刀霍霍,显然是要弄死他…… 于是,在亲哥还没出手时,他像是滑溜的泥鳅,飞也似的逃走了。 薛战城与一脸无辜的褚昊面面相觑。 “战城哥,我可什么都没说,而且我是残疾人,你打我……嗯,不合适!”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薛战城:“……” 我打你干什么? 你是我未来的小舅子哎,我还没傻到把自己的路给刨了…… 算了,还是回队里带那帮新兵蛋子训练吧。 一个小时后,还很单纯善良的新兵蛋子们全方位接受了来自亲爱营长的“关怀”与“厚爱”。 营长身体力行的,让他们知道兵王的战斗实力,一时之间,训练场一片哀嚎。 薛战城这边如火如荼训练着新兵蛋子们,冯晚禾与周玉萍则在春城最大的商场逛得不亦乐乎。 “小禾,快试试这件!” 周玉萍今天购物的原则只有一个:好看不好看不重要,价格一定要贵! 嗯,不能在未来儿媳妇面前抠搜,不能给未来儿媳妇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定要用钱,哦不,用人格魅力征服未来儿媳妇! 冯晚禾已经麻木了。 从最开始兴致勃勃试着好看裙子,到现在精疲力尽内心抗拒,她活了两世,终于知道购物购到吐是什么滋味了。 手中拎着好几个购物袋,而且还有一批已经送回到车上。 再这么买下去,只怕够她穿一辈子了! 冯晚禾四下环顾,正好看到一件适合周玉萍的女装。 “周阿姨,那件裙子很适合你哎,走,我们去看看!” 佯装没看到周玉萍手中的连衣裙,冯晚禾拉着周玉萍直奔对面的服装店。 是一件藕荷色的长裙,很平展的缎面布料,上面绣着细碎的萱草,看上去颇是符合周玉萍的气质。 冯晚禾率先进了店,指着这套长裙对店员报了个尺寸,正好是周玉萍的衣服尺寸。 这可让周玉萍激动坏了。 哎哟,不愧是她家未来的儿媳妇,她都没说过自己的尺码,结果小禾还是一清二楚。 就冲这份心意,她也得一心一意对这个儿媳妇好! 冯晚禾嘴甜,哄着周玉萍试了衣服,结果尺寸刚刚好! “阿姨,这套衣服我来付钱,以此感谢您这些日子来对我的照顾!” 抢先一步结了账,冯晚禾让店员把衣服打包装好,塞进周玉萍怀中。 周玉萍嫁给薛长卿这么多年,虽说不缺吃穿,甚至薛长卿把工资都毫无保留交给她。 可礼物……她是从没收到过啊! 不止丈夫没送过礼物,连着两个倒霉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木头,甭管是七夕情人节还是三八妇女节,连个糖球都没有…… 所以养儿子有啥用?除了气到她头晕眼花之外,是半点好处都没有啊! 再瞧瞧冯晚禾…… 她又给梅月棠挑了套月牙白的裙子,与周玉萍的裙子是同一个款式。 “我妈喜欢这种素雅一些的,她身材与我相仿,我给她也买一条!” 冯晚禾絮絮叨叨说着,开始给所有人家准备礼物。 父母自然是不必说的,大姐与三个哥哥也都有,甚至在给亲爹冯德彪买短袖时,还给薛长卿也买了一件。 “哎哟,你薛伯伯收到你的礼物,肯定高兴坏了!” 周玉萍看着乖巧孝顺的冯晚禾,又是羡慕又是欣慰。 羡慕这是别人家的女儿,欣慰别人家的女儿迟早要嫁入薛家…… 正说着,只见薛家老太太雷淑娴拎着几个袋子从外面进来。 一看到冯晚禾,她就喜笑颜开,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来,小禾,这是奶奶送你的毕业礼物,要不要打开看一看?试一试?” 冯晚禾一愣,笑着说道:“商场这么多卖衣服的,您还专门跑去其他地方了吗?多麻烦?” “不麻烦!这裙子是我早就看中的,其他地方都没有,小禾的毕业礼物怎么能凑合?所以我就让司机送我去一趟!” 雷淑娴催促着说道:“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袋子里是条大红的纱裙。 从前面看,裙子做工极为繁复精致,面料很软很仙,有点小小性感的v领,长度大约到膝盖。 然而当冯晚禾看到裙子后背时,她的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好家伙,现在的商家如此节省布料的吗? 这么一条裙子,后背只有两条细细的带子左右交叉,一直蔓延到腰部。 雷淑娴却很是期待催促着冯晚禾赶紧换上。 “我瞧着有部电影的女主角就穿了这么一条裙子,哎哟,真是好看极了,当时我就想,咱们家小禾长得比明星更美,穿着裙子岂不是更好看?” 她像是看穿冯晚禾的顾虑,笑着说道:“穿什么衣服是每个人的自由,只要我们自己喜欢,并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很难想象,这番话是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嘴里说出来的。 冯晚禾心中忍不住感慨,薛家奶奶真的泰裤辣! 第112章:某人嫉妒了哦 薛战城晚上回家时,就看到家里一派热闹。 亲妈与亲爹还有爷爷奶奶喜气洋洋穿着新衣服,你方显摆完我又登场,家中俨然就是个小型的服装秀。 生无可恋的薛战平坐在沙发上,那双往日里愚蠢又清澈的眼睛里黯淡无光,硬是从开朗活泼哈士奇变成了忧郁王子小金毛。 亲哥的回来,让薛战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哥,救我!” 看着不正常的一家人,薛战城的眼皮直跳。 他将军装挂在衣帽架上,又将衬衣袖子撸起来,这才进了客厅。 “怎么了?家里是有什么大喜事吗?怎么都有新衣服?” 亲妈与亲奶奶也就算了,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可亲爹与爷爷…… 这二位做了大半辈子的军人,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军装。 尤其是老爷子,哪怕退休了,但依然穿着从前的军装短袖,说给他买几件新衣服,他还不乐意。 今儿个……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瞧瞧,战城你瞧瞧,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老爷子薛惟松显摆着自己身上真的中式真丝衬衫,喜滋滋走了过来。 好看确实好看,但老爷子穿军装太久了,穿别的衣服,总显得有点别扭。 于是,他秉持着实话实说的态度开了口。 “不怎么好看,还是穿军装……啊!” 话没说完,老爷子的拐杖已经甩了过来,不轻不重的,砸在他腿上。 “你眼睛被炮轰过啦?这么好看的衣服,你敢说不好看?我看你就是嫉妒!” 这话让薛战城哭笑不得。 嫉妒?他嫉妒啥? 这衣服一看就是小资本家才穿的,透露着一股子奢靡之风,就是倒贴钱送给他,他也不要的! 哼! 亲爹也穿着新衣服走了过来。 上身是熨帖的深蓝衬衫,腿上是黑色西裤,别说,若是不看亲爹那张严肃又带杀气的脸,就这身衣服搭配这身材,妥妥霸道总裁的范儿! “我这身怎么样?我打算下个月参加战友聚会时,就穿这身!” 薛长卿走了几步,一脸得意向薛战城显摆。 “你这身……和你气质不太符合,也不好看!” 他又抬头望向亲妈和亲奶奶,只见两个女人也都穿着款式新潮的裙子,与她们平日严肃古板的形象都不符合。 薛战城忍不住皱眉说道:“这都谁给你们挑的衣服啊!这眼光简直是……” 还没想好吐槽的形容词呢,只听周玉萍阴恻恻开口。 “我和小禾去逛街的,这都是小禾花自己钱给我们送的礼物,每一件衣服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怎么着,小禾的眼光怎么了?” “糟糕透了”这四个字堵在薛战城嗓子眼,是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啊。 他一副被噎住的表情,半晌都不知道该说啥。 反倒是薛战平先一步反应过来。 “不是,大家都有礼物吗?那我呢?为什么我没收到礼物?我早就给小禾说过,我想要最近流行的那个家庭游戏机!” 薛战平跳起来,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 “不应该啊!我和她关系那么铁,她怎么能落下我呢?” 就差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游戏机。 薛战平不得不面对这个惨痛的现实。 但他扭头,看到自己亲哥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他忽然又平衡了。 亲哥与小禾那可是所有人都公认的郎才女貌,整个大院的邻居都等着要喝他们喜酒,然后呢? 亲哥也没收到礼物,你们就说吧,我亲哥惨不惨! 于是,薛占平笑得很是欢快。 “哥,你说,小禾给咱们爹妈爷爷奶奶他们买礼物的钱,会不会是你的?搞了半天,你这属于雷锋精神啊!” 这话让薛战城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扭头望向薛战平,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口。 “你想死吗?” 薛战平一摊手,无辜说道:“我不想死,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对你的不幸遭遇表达出我的同情,哥,你节哀!” 在薛战城的拳头挥过来之前,薛战平已经开溜。 临出门时,还哈哈大笑说道:“我去冯家,找小禾要礼物,反正我脸皮足够厚,反正我不要脸!” 薛战城几乎咬碎了牙。 他的视线落在亲爹那套颇有总裁范儿的新衣服上。 “爸,我觉得这衣服不适合你!” 他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开始挖坑。 “你这几年有点发福,裤子有点裹腿,不好看!” 薛战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还有这衬衫,颜色也不适合你,真的!” 薛长卿不太相信,说道:“真的吗?裤子真的有点窄?但我觉得还行啊,一点都不勒!” “不,你不能单凭你的感觉,外人的意见很重要!” 薛战城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他选择了合适的时机,说道:“爸,其实我比你瘦一点,所以……你不如把这套衣服送给我,回头我再给你买套大一号的!” 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薛长卿脸上了。 他好家伙,这都算计到自己亲爹身上了,这种儿子,留他何用? 若不是儿子长大,若不是自己实在打不过,薛长卿早就送薛战城一百个大鼻窦了! “有本事你自己像你弟弟那样,厚着脸皮找小禾要礼物呗,你抢我礼物算什么本事?” 薛长卿躲在老婆背后,开始告黑状。 “媳妇儿,你快管管你儿子,他要抢我衣服!” 周玉萍正忙着和婆婆互相点评对方的新衣服,二人都很满意,都很开心,压根没关注薛战城在吃醋。 直到丈夫打扰到她,她这才反应过来,眼神里带着为数不多的母爱。 “哦……我想起来了,小禾给战城也准备了礼物,但说是要保密,我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周玉萍开口。 “虽然天色有点晚,但如果你等不及的话,可以自己去找小禾问问看?” 听到这话,薛战城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顿时变亮了。 他拔腿就往外走,根本就没听到亲妈接下来的话。 “你可别私自闯入小禾房间啊,她买了不少衣服,没准这会儿正在试衣服呢! 第113章:她是人间最美春光 冯晚禾在家也进行了一场小服装展。 她不嫌麻烦的,一遍遍换上新衣服展示给父母和三哥看。 而冯德彪夫妇和褚昊呢,也极有耐心的陪着自家的小宝贝,负责鼓掌称赞,客厅里很是热闹。 好不容易展示完衣服,冯德彪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有点痛的老腰。 哎哟,虽说刚才看女儿的服装秀挺开心,但这一顿坐下来,还真是有一点累人,不行,得出去散散步活动一下筋骨。 “小禾,我陪爸爸妈妈去外面散步,你要一起吗?” 褚昊站在楼梯间,冲着冯晚禾的卧室喊道。 片刻,卧室里传来冯晚禾娇俏的声音。 “三哥,我不出去啦,你们出去散步时,路过一趟供销社,给我买点桃酥呗!” 褚昊失笑,说道:“你真是又馋又懒啊,又想吃桃酥,又不想动弹!” “哎呀,我今天逛街逛多了,脚疼嘛!” 冯晚禾撒娇道,噔噔跑到楼梯口,冲着三哥跺脚卖萌。 “你给我买桃酥嘛,三哥最好了!” 褚昊对这个妹妹是一点重话都舍不得说,每次她一跺脚一撒娇,他是半点辙都没有,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褚昊陪着爹爹妈出了门,在大院里,正好遇上脚步匆匆的薛战城。 “冯叔叔,梅阿姨,小禾在家吗?” 薛战城远远就打招呼,语气有些急促。 “在呢!说是逛街逛累了,这会儿在楼上休息,还想吃桃酥,这不,我们正往供销社走呢!” 梅月棠笑着说道:“战城,你找小禾有事儿?” “不算有事,就……问她几句话呗!” 薛战城顿了顿,看着褚昊身上的新衣服,说道:“昊子,这衣服是小禾送你的?” “对啊,小禾今天和周阿姨去逛街的嘛,全家都有礼物的,连你家院子里的小黄,都有一条新狗绳!” 褚昊笑着说道:“我还想问你呢,小禾给你准备了什么?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吧?” 这话就是杀人诛心了。 先是说狗都有礼物,又用良善的语气问说他与众不同的礼物是什么? 是什么? 是空气呗…… 薛战城的心在滴血,嘴上却很是淡定。 “嗯,保密!” 告辞! 他挥挥手,与冯德彪一家人告别,转身就继续往冯家走。 梅月棠追上来,把家门钥匙递给他。 “自己开门进去,小禾在楼上呢,不一定能听到敲门声。” 拿着钥匙,薛战城几分钟的功夫就进了冯家大门。 果然,客厅里空荡荡的,只隐约听到楼上传来冯晚禾五音不全哼着《甜蜜蜜》。 “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你笑得多甜蜜……” 薛战城蹑手蹑脚上了楼,只见冯晚禾卧室的门虚掩着。 屋里除了冯晚禾跑调的歌声之外,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小丫头不知道是在忙活着什么。 薛战城本想敲门,但在手指触及门的前一刻,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打算搞个突然袭击,看看这没良心的小丫头一个人在家做什么坏事。 于是乎,薛战城猛然推开了门,当看到屋内的场景时,他的眼睛瞬间直了。 只见冯晚禾正在穿衣服。 那件正红色纱裙套在头上,裙摆堪堪遮住她的上身,腰部往下,那白玉豆腐般的肌肤,那不盈一握的腰线,还有那件藕粉色小内裤,都尽数映入薛战城眼帘。 这样绝美又诱人的视觉冲击,让薛战城浑身的血液忽然开始加速奔涌。 体内蛰伏的野兽被唤醒,咆哮着,冲撞着,像是要冲破禁锢,不顾一切将冯晚禾包围。 冯晚禾也惊呆了。 她正在试穿雷淑娴送给她的红裙,裙子刚套到头上,薛战城就冲了进来。 她隔着红纱看到男人笔挺的身影,看到男人眼中的火焰,她忍不住尖叫,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捂脸还是该捂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薛战城有点慌,他呆呆站在原地,一边道歉,一边别开了视线。 “那你还不赶紧转过身去?你……好歹让我把衣服穿好!” 冯晚禾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的语气里带着娇羞与埋怨,像是情侣撒娇,跺着脚埋怨薛战城的不识趣。 被这么一提醒,薛战城才反应过来,忙转过身面对着墙,让冯晚禾整理好衣服。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旋即,冯晚禾才娇羞说道:“好了,你……转过来吧!” 薛战城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女孩瓷白肌肤与纤细可握的腰。 甚至他依着记忆偷偷丈量过,他的手很宽大,两只手肯定能轻松握住她的细腰! 而又因为长时间的训练与出任务,他的皮肤偏黑,若是握住她的腰,一黑一白的极致对比,只会显得冯晚禾的肌肤更白。 心中有野兽在叫嚣,鼓动着他去亲自印证自己的猜测。 直到身后传来冯晚禾带着娇羞的声音,忽然就让他心中那些肆意叫嚣的小恶魔们都偃旗息鼓。 薛战城哑着嗓子答了声好,回头,当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那个桃面红衣的女孩时,他的心猛然一颤。 砰砰砰…… 那是小鹿乱撞的声音,那是爱情敲门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最原始的渴求! 冯晚禾的肤色白皙,这套红裙越发显得她肤白貌美,又因为裙子极为修身,腰身掐得很紧,完美勾勒出她的完美曲线。 尤其是深v衣领之下,那莹白丰盈的春光皎皎,几乎让薛战城挪不开眼。 这踏马…… 刚才闯入的瞬间,以为是人间最美春色,以为穿上衣服,春色就会被隐藏。 但现在看来,这套红裙更将冯晚禾最美的那一面映衬勾勒出来。 她不需要说话,只站在这迷离灯光下,就是人世间最美的春色。 冯晚禾在薛战城火热目光的注视下有点慌。 她想要打破这暧昧气氛,于是故作镇定问道:“裙子……好看吗?” 薛战城的声音有点哑,他说道:“你转个圈我看看!” 冯晚禾忘记这是露背装,她听话转过身,背对着薛战城。 当雪白后背暴露在薛战城视线中时,当那两根细细的红丝带与瓷白肌肤交相辉映时,薛战城的脑海里,一片烟花绚烂。 第114章:红裙女郎 没等到薛战城的回答,冯晚禾疑惑回头,一眼看到男人眼中的炙热,还有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与因为极力克制而暴起的青筋。 短暂愣神后,冯晚禾猛然记起自己这是一条露背裙! 即使自己没看到后背的春景,可在薛战城那如火的眼神注视中,她也知道自己有多性感。 “你……你先别看!” 饶是重活一世,可冯晚禾在男女方面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新手呀! 她害羞又慌张,一手扯过床单裹住自己,一手就要去捂薛战城的眼睛。 好死不死的,脚踩在床单上,身体往前趔趄几步,不偏不倚的,冯晚禾正好倒在薛战城怀中。 知道的,是冯晚禾被床单绊倒跌入男人怀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故意投怀送抱呢! 本能驱使薛战城张开双臂,将这个笨笨的小女孩拥入怀中。 遮蔽身体的床单已经落在地上,一袭红裙的冯晚禾与一身军装的薛战城相拥,灯光下,美到像是一幅画。 薛战城的手贴着冯晚禾柔嫩瓷白的后背,手心是那根细细的红丝带。 某个瞬间,薛战城心中涌上邪恶的念头。 他只要轻轻一扯,这红丝带就会断裂开来,这条红裙也会随着丝带的断裂而落在女孩脚下。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将被他看到,都将被他拥有,都将被他疯狂占据! 然而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薛战城咽着口水,伸手脱下自己的衬衫,将冯晚禾暴露在外的肌肤紧紧裹住。 “不许穿出去!不许给别的男人看!” 他的声音嘶哑柔软,带着按捺不住的压抑与渴求。 低头,是冯晚禾绯红如水蜜桃般的脸颊,还有那丰盈水嫩的唇,以及染着水雾、仿佛受惊小鹿一样的眼睛。 薛战城怕自己再不离开,身体就不受大脑控制,就要做出吓到冯晚禾的疯狂事情。 毕竟床就在眼前,毕竟美色也在眼前,灯光晕黄暧昧,气氛已经到位。 于是,他后退再后退,最终站在门口,远远看着羞涩惊慌的冯晚禾。 第115章:梦里春光 这天晚上,薛战城引以为傲的自控力被冯晚禾彻底粉碎。 他连着冲了两次冷水澡,一番辗转反侧之后,终于嗅着她遗留的气息入眠。 本以为睡着就是解放,但谁知,梦里依然是冯晚禾的影子。 她穿着那件红色的露背裙,咬唇冲着他娇笑,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声一声叫着“阿城哥哥”。 薄纱裙摆微微撩起,冯晚禾笔直瓷白的腿在红纱之下越发的诱人。 她不是那种麻杆似的纤细瘦弱,双腿微微有些肉,看上去丰腴健康,让薛战城忍不住想要感受那健康结实的触感。 梦境一转,他已经将她拥入怀中,而且做了现实里想做却没敢做的事。 那两根细细的带子果然不结实,他不过轻轻一扯,带子断裂,红裙自冯晚禾肩上花落,肤白胜雪,春光皎皎。 冯晚禾双手交叉在身前,面颊绯红如三月桃花。 她没有推开他,甚至还欲拒还迎的依偎在他怀中,脸贴着他肌肉紧实的胸膛。 梦里的薛战城仿佛攻城略地的将军,他策马肆意奔驰,耳边是冯晚禾一声又一声“战城哥哥”…… 猛然之间,薛战城睁开了眼。 窗外晨光熹微,他浑身汗津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甚至,床单都湿漉漉…… 翻身坐起,梦里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甚至,他手掌间还有肌肤滑腻的触感。 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他翻身下床,重新去柜子里找了条短裤换上,又见弄脏的床单卷起来,扔到楼下的洗衣机里。 本以为时间还早,本以为自己鬼鬼祟祟洗床单和短裤的行径不会被爹妈发现,但谁知…… 只见亲爹只穿着条短裤从楼上下来,神色荡漾,显然是早早起床与自己媳妇儿“运动”过。 与薛战城面对面碰上,薛长卿被吓了一大跳。 “你有病啊,起这么早?” 薛长卿回过神来,指着薛战城笑骂。 “你不也是起这么早?还有,劳烦你把衣服穿上,你自己去照照镜子,身上那印子……你能顾及一下你儿子我的感受吗?” 薛战城指着亲爹身上的抓痕与咬痕,还有锁骨处那一抹暧昧痕迹,忍不住别过脸。 “嗐……” 去卫生间里瞅了一眼,薛长卿有点脸红,却还是装出很淡定的模样。 “这不是昨天你妈买了新衣服嘛,就觉得……嗯,挺好看的!” 薛战城示意亲爹stop,真的,你不用和我解释,这是你和我妈关上门的私事,我没啥兴趣! 为了转移话题,薛长卿伸长脖子看着洗衣机里的东西。 “哟呵,这……” 露出个男人才懂的笑容,薛长卿欣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战平这小子都被我发现好几次了,倒是你……我一直担心你小子不行呢,搞了半天,嘿,可以的嘛!” 薛战城一脸生无可恋。 “我不是不行,我只是自控力强,我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没意义的事上!” “这怎么能是没意义呢?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你就是没尝试过,一旦尝到味道,那就像是那啥,根本戒不掉!” 薛长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 “不管是身体的愉悦,更多是心灵的满足与幸福,与你爱的人在一起,绝对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 薛战城心中有所触动,嘴却很硬。 “是是是,我知道你很爱我妈,就不用在我面前秀恩爱啦!” 顿了顿,他说道:“这事儿……能替我保密吗?” “当然能!男人怎么能出卖男人呢?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薛长卿拍着胸脯保证,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想起亲爹平日的为人处世,薛战城放了心,于是回了洗手间,争取赶在家人起床前,把床单晾出去。 反正家里昨天刚洗了不少衣服床单,多他这一件,没人能发现的。 下午回家,一进门,薛战城就看到冯晚禾坐在沙发上吃零食。 她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慵懒靠着沙发背,将小饼干塞进嘴里,还伸出舌尖舔掉手指上的碎渣。 薛战城的心猛然一跳。 他不由想起昨晚那场梦,不想想起梦里娇艳欲滴的冯晚禾,与狂放不能自控的自己。 嗓子有点干,他将公文包挂在衣帽架上,转身先去厨房喝水,想要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 冯晚禾其实也不太好意思面对薛战城。 昨晚,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他看在眼中,当时的气氛那么尴尬,她甚至没做好与他面对面的准备。 是周玉萍硬将她拉过来,说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薛战城做好思想建设,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刚跨出厨房门,亲妈的话就险些把他吓翻在地。 “小禾我给你讲,薛战城一大早起床就洗床单和内裤!” 冯晚禾一脸单纯问道:“啊?大清早就洗衣服?他这么勤快的吗?” “哪里是勤快?这小子干坏事了!” 身为过来人,周玉萍可是太懂了,况且还有自家老公给她科普,她还有啥不清楚? 周玉萍是一点都不给自己儿子留面子啊。 对未来儿媳妇,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把薛战城开裆裤时那点糗事都讲给冯晚禾听。 “做什么坏事了?他半夜不用睡觉的吗?” 冯晚禾还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她压根就没忘歪处想,还真以为这“坏事”是伤天害理的事。 不应该啊,薛战城的品德操守,哪里能干伤天害理的事? “男人这玩意儿,就……哎呀,阿姨回头得好好给你讲讲这其中的道道,你眼看着上大学,可不能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周玉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打算领着冯晚禾去录像厅,用那种小电影来做科普,简单粗暴又直观。 那种事不是洪水猛兽,犯不着遮遮掩掩,尤其是女孩子,到了十八九岁,那就像是盛开的花儿。 你不给她说清楚其中的利害,指不定将来怎么受伤害呢! “阿姨给你讲,哪怕是薛战城回头甜言蜜语哄你,你也别轻易上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站在厨房门口已经石化的薛战城:“……” 好家伙,亲妈你可真是我亲妈,在小禾面前,你连我底裤都给扒光,这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留呐! 第116章:冯晚禾,你往哪里摸? 薛战城本想装作听不到。 然而当亲妈把家中的相册拿出来,扬言要给冯晚禾看他小时候的光屁股照片时,薛战城彻底坐不住了。 他一个健步冲过去,直接抢过亲妈手中的相册,在亲妈的惊呼与笑骂中,把自己所有的光屁股照片都抽走。 “哎!你这小子……反正又不是外人,你藏着掖着干嘛?” 周玉萍在后面追,喊道:“迟早都是要看的,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正在往外狂奔的薛战城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是,诚然如您所言,迟早都是要看的,但绝对不是现在,不是让冯晚禾首先看到那个懵懂无知的薛战城。 让冯晚禾看到一个脸被化成红屁股、身上穿着小肚兜、下衣失踪的傻子,这岂不是让他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薛战城跑得更快了。 追不上儿子,周玉萍无奈往回走,说道:“算了,我们不看薛战城的光屁股照片,战平也有不少,我去……哎哎哎,你又回来干嘛?” 只见本已经跑路的薛战城又折身返回,一把扛起冯晚禾,脚底抹油再次开溜。 开什么玩笑? 冯晚禾为什么要看其他男人的光屁股照片? 哪怕那是他亲弟弟,哪怕那还是他亲弟弟一两岁的照片,他也不允许那样冯晚禾看到! 嗯,如果非要看的话,只能在将来结婚后,她见过他成年的躯体后,再看小时候的……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和原则,谁都不能打破。 一直将冯晚禾扛到大院门口,哨兵目不斜视站岗,可那微妙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哨兵吃瓜群众的心态。 冯晚禾挣扎着从薛战城肩上下来,跺脚在他胸口捶了几下。 “你干嘛!不就是两张光屁股照片嘛,哪至于这么折腾?” 哨兵的眼球动了动,嘴唇紧紧抿住,显然是在克制自己的笑容。 哇呜,薛营长的光屁股照片? 哇呜,薛营长好像害羞了呢! 哇呜,薛营长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 薛战城狠狠瞪了哨兵一眼,指着他警告道:“把你嘴巴给我管好,若是我在队里听到有人议论这个话题,我弄死你!” 哨兵在执勤,不能聊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冯晚禾却替哨兵仗义执言。 “你是法西斯吗?你一言不合就要弄死谁?来来来,你先弄死我!” 一边说着,冯晚禾还学着大院里女军属撒泼的模样,故意用头撞薛战城的胸膛。 薛战城被抵得不断后退,哭笑不得。 “行行行,我不找他的麻烦!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彪悍了?” 哨兵一手握着枪,一手默默冲冯晚禾竖起了大拇指。 恩人!我的大恩人!我给你点个赞! 冯晚禾收到哨兵的信息,也默默给他比划了个“耶”。 拖着薛战城出了军区大院,在哨兵看不到的地方,冯晚禾趁着薛战城不备,伸手去他裤兜里,打算将照片掏出来。 其实原本她对薛战城的光屁股照片没啥兴趣,毕竟小孩子嘛,是吧…… 然而他越是不让看,她就是越是来劲儿,越是铆足劲儿要弄到照片,然后狠狠嘲笑一番。 是,手是成功伸到薛战城裤兜了,可摸来摸去的,都没摸到照片…… 诶? 不对劲儿,这是摸到啥了? 薛战城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张俊脸猛然变红。 “冯晚禾,你往哪里乱摸!” 着急忙慌将冯晚禾的手抓住,薛战城的声音嘶哑,甚至连脖子都变红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不知道害羞呢?” 冯晚禾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摸到了什么,直至看到薛战城那张通红的脸,听到他嘶哑克制的声音,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这……抱歉啊!” 忙不迭抽回自己的手,闯了祸的冯晚禾转身就打算跑路,却被薛战城一把抓住。 “自己惹的祸,自己不负责吗?” 薛战城故意将冯晚禾带到小树林里,做出猥琐的模样吓唬她。 起初,冯晚禾还有点慌,当她看清楚薛战城眼中的戏谑时,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啊!负责啊,我当然得负责!” 她故意抬手放在衬衫扣子上,说道:“不然我也让你摸回……唔唔唔!” 话没说完,薛战城已经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冯晚禾这反应,给薛战城整不会了…… 这丫头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怎么就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呢? 还让我摸回去?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哦,我能摸回去吗? 这要是大晚上的,在我的床上,嗯,没准我就…… 笑闹一阵子,冯晚禾见好就收。 她扯着薛战城的胳膊说道:“你今天不忙吗?那你陪我去趟医院呗,阿宁明天手术,我打算去看看!” 提及党安宁时,冯晚禾的眼底带着一些喜悦,又带着些许惆怅。 “明天手术如果成功的话,阿宁将暂时恢复视力,但如果等不到合适的眼角膜,只怕她……”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见过世间绚烂繁华后,又被活生生剥夺了光明。 如果等不到眼角膜,如果党安宁再次失明,那对她来讲,该是多么致命的痛苦? 薛战城叹息着,摸了摸冯晚禾的发顶。 “可是你忘记了吗?如果阿宁等到眼角膜,也将意味这另外一条生命的逝去,这又何尝不是一件残忍的事?” 冯晚禾的心猛然一颤。 她忽然就不敢想象眼角膜的来路了…… 那眼角膜的主人,将是谁的儿子或者女儿,将是谁的父亲或者母亲…… “等吧,命运总是会安排好一切的,天意不可违!” 薛战城揉着冯晚禾苦恼的脸颊,笑着说道:“走,不是要去医院吗?我陪你!” 二人即将走出小树林时,只听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记住我刚才的话没?一进门先下跪磕头,然后就是哭,剩下的交给我!” “大荷,咱们家能不能攀上高枝,你能不能在城里落脚,能不能成为这军区大院的人,就全看你造化了!” 冯晚禾有点好奇,追上前几步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领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女孩正往军区大院而去。 中年男人挑着担子,女孩背着包袱,边走边说话。 “那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与你年纪相当,而且听说很有本事,只要您能嫁给他,你可就是首长家的儿媳妇,是大军官的老婆啊!” 第117章:哦吼,恶毒女配出场了 去医院的路上,冯晚禾还在八卦那两个陌生人的聊天内容。 “哎,你说他们去谁家啊?” 军区大院里,两个儿子的家庭很多,而且大院子弟中,有本事的也大有人在,是以,冯晚禾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出这是谁家的坑人亲戚。 不说别的,就冲那男人说“一进门下跪磕头,再就是哭”的话,就足以听得出这二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这是要干嘛?这明显就是要道德绑架啊! 顿了顿,冯晚禾忽然抓住薛战城的手腕说道:“哎,不会是你家的亲戚吧?那女孩,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未婚妻吧?” 听到这话,薛战城失笑。 “胡说什么呢?你这小脑瓜里天天都在想什么?” 他捏着冯晚禾的鼻子说道:“你天天在我家,我妈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我的光屁股照片都要给你看,我家有什么亲戚,你能不知道?” “真要说失散多年的未婚妻,那确实有一个,嗯,就是你!” 点着冯晚禾的鼻子,薛战城笑道:“全大院都知道我和你有娃娃亲!” 冯晚禾的脸颊有些红,她傲娇“哼”了声,嘴角忍不住上扬,双手背后往医院走,眼底满是笑。 党安宁住在宽敞的单人病房里。 “就因为办住院手续时发生的争执,院长亲自过来了好几趟,这不,还给我和你师娘解决了吃饭问题!” 指着桌上没吃完的饭菜,党军仓眼中满是感激。 “说实话,比我们自己在家吃得都好,冯晚禾,这一切可是托了你的福啊!” 听到这话,冯晚禾笑着说道:“哪里是托了我的福?都是医院这边的照顾,我什么都没做呢!” “是是是,感谢医院,感谢政策!” 党军仓笑,看着自己的爱徒说道:“我本以为你这样的高干子弟,会报考什么经济或者政治类的专业,将来要么从商要么从政……” 这不就是高干子弟的人生规划吗? 谁愿意苦哈哈去学农业,大好年华都耗在田里…… 冯晚禾笑着说道:“起初我还纠结过该报考什么,毕竟我当初在农村吃了那么多苦,是后来有一次,您说‘农业是国之根本,这世上总该有人去吃这份苦’,这才让我下定了决心。” “党老师,您是给我指明方向的导师,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听到这话,党军仓眼中满是欣慰。 “那就好好干,我希望将来在新闻上看到你,看到一个叫冯晚禾的专家给我国的三农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一定会的!” 冯晚禾笑着说道。 聊了会儿,直到医生过来找家属谈话,冯晚禾这才离开了医院。 一边往家走,薛战城一边说道:“等阿宁出院后,我们可以邀请她来家中做客,董援朝的妹妹与阿宁年纪相仿,二人没准能做朋友。” 因为生病的缘故,党安宁没有朋友。 所以,薛战城极为体贴的帮党安宁找好了新朋友,让她试着去去外界接触。 这倒是好主意! 冯晚禾正要夸奖薛战城几句,只见薛战平骑车载着褚昊从大院门口疯狂奔来。 “战平,三哥,你们要去哪里?不是说下午吃饺子吗?” 拦住二人的去路,冯晚禾问道。 “吃饺子?吃个屁哦,家里来客人了,很烦,我和褚昊去游戏厅玩!” 薛战平说罢,也不等冯晚禾再开口问话,就蹬着自行车飞快离开。 客人? 难道真是之前遇到的那两个人? 冯晚禾看了薛战城一眼,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一语不发往家里走去。 薛战平平日里虽说咋咋呼呼慌里慌张,可并不是不懂礼貌不知礼数的混账。 能让薛战平不耐烦离家去游戏厅的客人,必定是极其……糟糕的。 进了院子,冯晚禾就听到屋里传来男人的哭声。 “实在是没办法了,她妈妈重病在身,她哥哥又是个脑袋不灵光的,旁人都说,丫头上学干什么?认识几个字,早点嫁人就行!” “有媒人给她哥哥找了门好亲事,不要彩礼,那家的闺女嫁给我儿子,我家的丫头嫁给对方的儿子……” 男人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哭。 “我不能为了给儿子娶媳妇,而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我们原本也不想打扰首长的,可是在走投无路了,所以才厚着脸皮来给女儿找条出路。” …… 听到这话,冯晚禾看了薛战城一眼。 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才还说谁家有那样的亲戚真倒霉,结果转头就在薛家碰到了这二人,还是父女! “进去再说!” 薛战城牵起冯晚禾的手,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屋里的人都扭头望向门口。 哪个跪在地上的陌生女孩一眼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薛战城。 她那双哭成兔子的眼睛闪过一抹光,旋即,眼泪又落下,嘴唇颤抖着,格外楚楚可怜。 “小禾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雷淑娴退休前在妇联工作,对女人这点心思最是了解。 从这个叫柳大荷的女孩望向薛战城第一眼时,她就看出些端倪。 眼神微微一动,她一改之前的淡漠与严肃,笑眯眯招手示意冯晚禾坐在自己身边。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冯晚禾,娘胎里就与战城订了娃娃亲的,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小禾,也早就认定她是战城未来的妻子!” 顿了顿,雷淑娴又拉着冯晚禾的手说道:“小禾,这二位是你薛伯伯从前执行任务时救过的老百姓,他们遇到难处来找我们帮忙。” 一旁,周玉萍也顺势说道:“可不,旁人的意见不重要,可小禾的意见却很重要呢!” 薛家两位女主人给足了冯晚禾面子,无疑是对她最大的肯定,也是给予她最大的底气。 跪在地上的柳大荷透过散乱的发,盯着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却高高在上受尽万千宠爱的女孩,不禁攥紧了拳头。 冯晚禾佯装没感受到敌意。 她笑着说道:“我年纪小不懂事,又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再者,这是长辈的事,我哪里能插手?” 顿了顿,她问道:“不过我冒昧问一句,这二位究竟是遇上什么样的难处呢?我们家,又能帮他们什么忙呢?” 第118章:只有冯晚禾这么一个情妹妹 从周玉萍的只言片语中,冯晚禾知道这二人的名字。 男人叫柳贵成,女孩叫柳大荷。 二人家住在距离春城百十公里外的村子里,早年间薛长卿外出执行任务,遇到柳贵成被洪水困住,于是舍身相救。 后来柳贵成挑着一担农产品来致谢,正好遇上下雨天,薛长卿便将柳贵成领到家中住了一晚避雨。 临走时薛家二老出于礼貌,又送给柳贵成不少贵重礼物,还塞给他一百块钱。 其后柳贵成又来过几次,但因为薛长卿总在外出任务,家中只有儿媳与小孙子,实在不方便待客。 薛惟松便在外招待柳贵成,再也没让他进过军区大院。 有几年薛家遭遇特殊时代的变故,薛惟松与薛长卿都被停职在家接受调查,柳贵成或许是听闻了消息,便再没来过。 这么多年过去,薛家都几乎忘记这么一号人物了,结果这…… 领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来磕头卖惨,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此时,这柳大荷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若是被外人看到,只怕还以为是薛家欺负老百姓呢! 冯晚禾出于好心,上前去搀扶柳大荷的胳膊。 “这位姐姐有话起来说,地上又凉又硬,跪着多难受?” 然而柳大荷非但没起身,反而一把抓住冯晚禾的胳膊,哭得那叫一个凄凉可怜。 “妹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不懂我们农村人的苦,求你别赶我走,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吧!” 这好家伙,不得不说柳大荷是个厉害人物。 三言两语就把冯晚禾架在火上烤,分分钟将她钉在道德审判架上,若今日冯晚禾不答应他们的要求,那就是有钱人欺负农村人,就是不给柳大荷活路。 甚至他们都还没提要求呢,就试图博得一个承诺。 怎么着?欺负冯晚禾年纪小扛不住事儿? 冯晚禾笑了笑,松开柳大荷的胳膊,直起身子坐回到沙发上。 “你这是什么话?活路不是别人给的,是靠自己挣的,你这一言不合就哭着道德绑架,我看你才是不给别人活路的人!” 这话着实犀利,让柳大荷的脸色变了一变。 她愣住,旋即用手帕捂着脸,哭得更凶了。 “哭哭哭,你这女人是哭死鬼托生的吧?从进门就开始哭,我都转一圈回来,你咋还没停?” 只见薛战平从外面进来,语气很冲,很给力。 周玉萍不轻不重训斥了薛战平几句,笑着对柳贵成说道:“这位大哥,你还是让你女儿先起来再说话,我们家不兴这些!”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试图道德绑架,老娘全家都不吃这一套! 薛家男人都是在战场厮杀过的英雄,他们的人生信条就是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 今儿个这柳家父女但凡挺直脊梁骨,硬气说他们遇到困难,请薛家拉一把帮帮忙,周玉萍都不会见死不救。 谁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谁家往上翻三代不是贫苦人民出身? 否则当年薛长卿也不会以营长的身份冒死去救一个农民了,对不对? 可柳家父女不该把别人当傻子,一进门就玩道德绑架这一套,甚至还试图欺负他们家没过门的儿媳妇! 柳贵成没料到薛家不吃这一套。 他本以为这种高干人家都是要皮要脸要面子的,只要他们跪着哭,就总能敲个三瓜两枣的好处。 谁料没捞到好处,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当即,柳贵成忙拉着柳大荷起身,厉声训斥道:“来的路上我怎么给你讲的?再苦再难,都给我咽下去,别动不动就哭!” “知道的,是我们日子过不下去想求恩人帮一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图谋不轨试图要挟呢!” 听到这话,苏云舟冲薛战城一笑,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语。 也幸亏他们在路上听到这父女二人的谈话,否则谁敢想象,这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老伯伯,竟然是炉火纯青的演技派。 这变脸如翻书的本事,天哪,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薛战城宠溺一笑,抬手揉了揉冯晚禾的发。 二人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却像是懂彼此的心意,眼神间爱意流转,仿佛是谁都拆不开的鸳鸯爱侣。 见状,柳大荷抹去眼泪,笑得温柔如一朵徐徐盛开的小白莲。 “刚才听阿姨说,这位妹妹也叫小禾?真是巧了,我父母也叫我小荷,但我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荷,不知妹妹的名字……” “禾苗的禾!” 冯晚禾淡淡笑着回答。 听到这话,柳大荷捂着嘴笑,说道:“哦,我知道了,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那个‘禾’!” 一旁的薛战平忍不住犯了个白眼。 这女人是真有心机啊,介绍自己时,就用美妙好听的诗句,评论冯晚禾时,就用这土里土气的诗句。 嗯,他真的很想爆出一句有文化又诗情画意的诗词怼回去,奈何就是…… 脑袋里空荡荡的,只一声“卧槽”在不断循环播放。 “小禾的名字出处源于陆务观的《秋日郊居》,‘上客已随新雁到,晚禾犹待薄霜收’,是当初冯家爷爷亲自取的!” 薛战城淡声开了口。 他说出那句诗时,眉梢眼底满是温柔。 “冯家爷爷在某个夕阳沉醉的傍晚自田边经过,禾苗欣欣向荣满是丰盛喜悦,他便给未出世的亲孙女取了这个名字。” 这短短几句话,却仿佛让人看到胸前带满功勋章的老者散步在田间,渔舟唱晚,夕阳如画,晚风轻拂着茁壮成长的禾苗…… 亲哥这话让薛战平觉得很是畅快。 他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柳大荷,说道:“这世间的娇花很多,却都庸俗又不堪风雨,唯有生命力旺盛的禾苗,不落尘埃欣欣向荣。” 薛战平是故意的,他等着柳大荷哭出声,他要给冯晚禾报仇! 然而半晌,都没等到柳大荷落泪。 她咬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轻声细语说道:“是,我哪里能与妹妹相提并论,我有自知之明的!” 见状,薛战平终于按捺不住,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开火了。 “停,你趁早给我闭嘴!别一口一句妹妹,冯晚禾有哥哥有姐姐,用得着和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互称姐妹?” “你知道冯晚禾管我哥叫什么吗?哎,战城哥哥,我给你讲,全天下就冯晚禾一人能这么称呼我哥,我哥也就只有冯晚禾这么一个……情妹妹!” 第119章:这个女配有点狠 往日,薛战平若是敢在客人面前如此放肆,周玉萍的降龙十八掌早就扇过来了。 可今天,因为这柳家父女的德行,让她也很是恼火。 尤其是柳大荷那阴阳劲儿,她更是烦得不行,差点就忍不住要怼回去。 然而自己是长辈,若是与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传出去反倒显得她小心眼欺负人。 就在她心中憋着一股气时,薛战平这个嘴替出现了。 这小子简直是字字句句说到她心坎上,心中那点憋闷气息当即就烟消云散。 然而还是得做做表面工程的。 “战平,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快闭嘴?” 薛长卿接收到妻子的眼神,皱眉不痛不痒训斥了自己儿子几句。 旋即,他扭头看着柳贵成,笑得疏离客气。 “柳同志,刚才你说家中遇到困难?说说看,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在不违反军风军纪的前提下,我尽量帮忙!” 薛长卿的言外之意就是:帮忙可以,但你们别狮子大张口,更别打我手中权力的主意! 柳贵成是个精明的。 刚才几个孩子这一番争执,看上去不痛不痒,其实已然说明了情况。 这个叫冯晚禾的,在薛家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不说其他人的态度,薛战城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冯晚禾! 这是他相中的乘龙快婿啊,全家就指着柳大荷嫁给薛战城,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是这样的,我家大荷,哦不,小荷报考了春城大学!” 说到这里,柳贵成叹息说道:“可是家里穷,实在供不起她读书啊……” “缺钱?如果她真的被春城大学录取,我可以给学校那边打个招呼,给她一定的减免和补助,肯定让她有学上!” 薛长卿淡声说道:“国家这几年陆续出台了不少针对贫困生的助学政策,我也可以帮你们打听打听!” “不,薛伯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我就是想,想在你们家做保姆,靠自己的双手挣学费!” 柳大荷忽然开口,神色坚强,乍听上去,就是风雪压不弯的韧草,正能量满满。 这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冯晚禾与薛战城。 毕竟他们正好听到了这父女二人的真正目的,毕竟刚才那一番交谈,他们已然看出柳大荷的本事。 当保姆? 她怕是想当这里的女主人吧? “你以为我们是资本家啊?家中还保姆佣人一大堆?没那么回事儿,再者说,我们也不能让你一个准大学生做保姆啊!” 周玉萍笑着说道:“如果你真想打工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唔,说来也巧,春城大学后勤部部长是我朋友,她正在招暑假工呢!” 一听这话,心急如焚的柳贵成没忍住说漏了嘴。 “我们就是奔着你们军区大院来的,去学校干什……” “爸!你胡说什么呢!” 柳大荷匆忙打断父亲的话,笑着望向周玉萍与薛长卿,镇定解释。 “我爸的意思是这趟来主要是给恩人报喜的,其他都是次要,刚才阿姨您说给我介绍工作……如果不麻烦的话,那就拜托您了!” 柳大荷起身,给周玉萍鞠了一躬,姿态很低。 听到这话,柳贵成的眼珠子转了转。 “可我们家实在穷,这孩子打工的话住哪里是个问题,你看能不能先住在……” “人家提供集体宿舍的,而且食宿都管,您就不用操心了!” 周玉萍不着痕迹打断柳贵成的话,淡淡开口,语气里已经带着不耐烦。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皱眉说道:“哎哟,小禾,我们还约了一起去看电影呢,再不出发,就来不及……” 冯晚禾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薛战城先一步开口。 “我都和小禾说好了,看完电影去吃她念念已久的西餐!” 说罢,他极为亲昵的揽住冯晚禾肩膀,轻轻晃了晃。 小迷糊蛋快醒醒,逢场作戏不懂吗? 终于,冯晚禾长长“哦”了声,笑着说道:“战平也说要去吃西餐呢,咱们一起去呗!” 她冲着薛战平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说:快感谢我解救你于水火之中。 懂事的薛战平当即冲冯晚禾竖起了大拇指。 社会我小禾! 周玉萍顺势起身,笑着说道:“柳同志,那你在家里再坐坐,我们都有事,就先出去了……哎,长卿,晚上你给柳同志他们安顿个好一点的招待所!” 嗯,爱住哪住哪,就是别住家里! 顿了顿,她又说道:“小姑娘考上大学是好事,记得包个红包祝贺一下!” 说罢,她牵着冯晚禾的手就准备离开。 柳贵成见状忙喊道:“反正我们今晚也不走,不如带着我家小荷一起……” “爸!你别胡说!” 柳大荷一把扯住父亲的胳膊,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她冲着柳贵成狠狠瞪了一眼,才扭头看着薛家人,脸上又带着笑。 “我们叨扰很久,也该离开了,不用劳烦薛伯伯给我们找住处,城郊的招待所一晚上两块钱,还能洗澡呢!” 柳大荷笑着说道:“那我打工的事就麻烦周阿姨了!” 即使柳贵成心有不甘,可还是拗不过女儿,最终只能不甘不愿起身离开。 临走时他谄笑对薛长卿说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把女儿托付给您了,您就拿她当闺女,该使唤就使唤,该批评就批评!” 薛长卿笑了笑,说道:“这闺女哪里能乱认?再者说了,我们家两个儿子,大的心有所属,小的不知轻重,若是来往过密被人传了闲话,对谁都不好。” 所谓说话的艺术,就是薛长卿这样的。 言外之意就是:我对认干女儿这种事没兴趣,你们也别打我家儿子的主意,嗯,以后最好别来往! 柳贵成神色讪讪,带着不甘与怒气,最终离开了薛家。 不等出军区大院的门,只见柳贵成抬手,狠狠抽了柳大荷一个耳光。 “你干什么?谁让你自作聪明坏我大事?你一次次打断我的话想干什么?你不想嫁进薛家做军官太太了吗?” 柳大荷捂住被打疼的脸,扭头望向薛家所在的方向。 “就因为我要嫁进薛家,才必须阻止你的话,你那一套对薛家行不通了,我得靠自己的本事!” 深吸一口气,柳大荷沉声说道:“问题的关键出在冯晚禾身上,只要想办法让她与薛战城分手,我就有把握嫁进薛家!” “如何让一个男人对女人彻底失去兴趣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女人失贞!” 第120章:妻管严是遗传 虽说看电影与吃西餐是为了应付柳家父女,但既然说出来了,周玉萍便张罗着带冯晚禾去电影院。 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周玉萍还在絮絮叨叨。 “你薛伯伯是个老好人,这些年没少干助人为乐的事儿,逢年过节的,家里也有不少人来拜谢,其中不乏农民工人。” “不说别的,我娘家父母就是普通工人出身,我爷爷奶奶当年那也是农民,我从没忘本,我也从不歧视工人农民,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什么资格作践别人?” 周玉萍皱眉说道:“可这柳家父女实在是……我们救了你,我们不求回报,结果你们这还蹬鼻子上脸,算计到我全家头上了?” 说到这里,周玉萍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薛战城和薛战平二兄弟,警告道:“以后不管柳大荷以什么名义什么借口接近你们,你们都给我惊醒点!” 听到这话,薛战城笑。 “我当然心里有数,倒是您,别回头被柳大荷给灌了迷魂汤,就像电视剧里的恶婆婆那样,欺负善良柔弱的儿媳妇!” 周玉萍一个巴掌乎到薛战城后脑勺。 “我就是把你赶出家门,也不会让小禾受半点委屈的,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管好自己的心,也管好自己那玩意儿……” 她意有所指往下扫了一眼,说道:“你们男人这物种是最没出息的,碰到个投怀送抱的女人,就心猿意马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听着周玉萍训斥薛战城,冯晚禾忍不住偷笑。 薛战城上前,轻轻捏着她的脸颊,笑道:“好哇,你这丫头竟还偷笑?你是不是在看热闹……哎!妈你这是干嘛?” 还没等冯晚禾回答呢,自己的耳朵已经被亲妈揪住。 “你给我松手,你捏小禾的脸做什么?咋了,这是准备家暴吗?” 周玉萍下手是真狠,不光揪,还扯,不光扯,还拧,瞬间,薛战城的耳朵已经红了。 他嗷嗷叫唤着,被迫松开捏着冯晚禾脸颊的手。 “小禾救命!” 前一刻还在欺负冯晚禾,下一刻就哀嚎着求救。 冯晚禾乐坏了。 她挽着周玉萍的胳膊说道:“我才不救你狗命,我和我最爱的周阿姨是一伙的!” 这话哄得周玉萍开心不已。 她松开薛战城警告道:“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小禾,我剁了你的狗爪子!” 说罢,她牵着冯晚禾的手进了电影院。 临上台阶时,冯晚禾回头看着薛战城,嬉皮笑脸冲他做了个鬼脸,可爱到爆炸。 薛战城哭笑不得,无奈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 “哥,你确定你要结婚吗?而且还是娶小禾?就冲她在咱家的位置,这要是嫁进来,好家伙……你的家庭地位很堪忧啊!” 顿了顿,薛战平又说道:“我知道我这话有点挑拨离间,但我……” “知道自己说着挑拨离间的话,那还不快快闭嘴?嘴巴这么碎,你是女人吗?” 薛战城在冯晚禾面前怂到像是小绵羊,但在自己亲弟弟面前,那就是大老虎。 他嘴巴很毒,说道:“你懂什么是爱情吗?你懂什么是婚姻吗?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脑袋里多少装点有用的东西,别一晃脑袋只听到水声……” 说罢,薛战城去旁边买了一袋子零食,追着亲妈和冯晚禾的脚步而去。 留下受到一万点伤害的薛战平:“……” 不是,亲哥你有没有良心?我这也是为你好,结果你这…… 行了,就你现在这架势,将来和亲爹一个下场,妻管严中的极品,只怕一辈子跪在媳妇面前都直不起腰! 哼,老子要做薛家最有骨气的男人! 老子这辈子非得娶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以夫为天的老婆,让你们羡慕死我! 看完电影吃完西餐,冯晚禾回家已经是大晚上。 冯德彪与妻子坐在客厅里聊天,看到女儿回来,二人同时站起身来。 “听说薛家来了客人,还是与薛战城年纪相仿的女孩?” 梅月棠皱眉说道:“那女孩怕不是对战城有意思?” “有没有意思我也不好说,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我操心有什么意思?” 冯晚禾坐在父母中间,将自己在夜市地摊买来的小猫咪饰品展示给父亲看。 “哟,这个好看!哎哟,我得挂在我钥匙串上!” 女儿送的东西都是宝贝,哪怕是这个看上去幼稚可爱的小猫咪饰品,他也喜欢得很,全然不在乎这玩意儿和自己的形象不符。 第121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军区联谊会,主要是解决单身军官的婚姻问题。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这些年轻军人极少有与女性接触的机会,是以,在地方妇联和军区后勤处的组织下,每年都有几场联谊会。 其实就是相亲。 参加联谊会的地方女青年在经过严格审查后,与单身军官进行联谊活动,通过舞会、茶话会等项目来促进感情。 别说,效果很明显,每年都能促成不少好姻缘。 冯德彪是个说风就是雨的选手,一旦对薛战城心生不满,就开始张罗着让女儿参加联谊会的事。 按照他的说法,相亲不相亲是次要,主要就是让女儿见世面,让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比薛战城更好的男人。 自然,薛长卿也得到了消息。 这天回了家,他放下公文包,皱眉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大儿子。 “你跟我来趟书房,我有事问你。” 进了书房,关上门,薛长卿看着薛战城问道:“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小禾的事?” “这话怎么说?” 薛战城神色一凛,沉声反问。 “你冯叔叔在张罗着给小禾相亲,已经定了好几个人选,都是军区很优秀的人才。” 薛长卿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说道:“而且这几天你冯叔叔见了我,都是爱答不理的,我这心虚啊!” 听到亲爹的话,薛战城猜到亲妈没给自己老公透露什么消息。 他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您确定小禾参加这场联谊会吗?” “废话!我都看到女青年名单了,冯晚禾的名字赫然在目,你说我能确定吗?” 薛长卿咬牙说道:“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对小禾有意思,就该正儿八经追求,该送花送花,该下跪下跪,再不行你把工资交给她,烈女怕缠郎这个道理你不懂?” 没反驳亲爹的话,薛战城想了会儿说道:“爸,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滚!” 薛长卿毫不犹豫拒绝,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你帮我也报名军官联谊会,嗯,我在联谊会上给小禾表白!” 薛战城这话说罢,薛长卿的表情顿时暴雨转晴。 “真的?” 他坐直身体,眉眼间满是笑意。 “对,我保证追上小禾,保证把你们的儿媳妇带回家!” 一听这话,薛长卿乐了。 “行,没问题,我明天就给你安排这事儿!” 从书房出来,薛战城连晚饭都没吃,直奔董援朝家找他帮忙。 “计划提前三天,咱们得加班加点了!” 董援朝手里还端着饭碗,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哀嚎。 “本来时间就不太宽裕,你这还要提前,卧槽老大,你不如杀了我给你们助兴?” 大声抱怨着,董援朝嘴里的饭都几乎喷出来,显然很激动,很气愤。 听到动静的王蔷薇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湿漉漉的。 “什么事儿?你们什么计划啊?” 董援朝刚准备开口,就见薛战城一个眼神杀送来。 他一哽,半晌才说道:“这属于军事机密!” 从董援朝家出来,鬼使神差的,薛战城绕了个大圈,走到冯家门口。 正好冯晚禾坐在院子里看小说。 薛战城的脚步声有点重,她抬头就看到站在围墙外的男人,愣了一愣,她笑了。 “从你外婆家回来了?怎么样,你外婆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推开院门走进来,薛战城拿起冯晚禾手中的小说看了一眼,竟然是狗血言情小说。 “摔了一脚,好在没伤到骨头,就是扭伤了脚,我舅妈照顾得很周到。” 冯晚禾在躺椅上没有动。 夕阳晚照,橘色的光染红了天际,也染红了冯晚禾与薛战城的脸。 二人沉默许久,只听薛战城终于开口说道:“回来怎么不去找我呢?” 这个问题让冯晚禾有些犹豫。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薛战城说道:“我爸说,我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与你还是得保持点距离,毕竟我们……” 狗男人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没? 我十八岁了,我爹都同意我谈恋爱了,你要是再不表白的话,黄花菜就要凉了。 精明如薛战城,怎么能听不懂这里面的寓意呢?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时,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长久的沉默让冯晚禾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她从躺椅上站起来,皱眉看着薛战城,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然而等来的只有薛战城一句“我先回家吃晚饭了”。 赌气似的,冯晚禾冷笑说道:“那你就好好吃饭,我最近几天有点忙,你就别来找我!” 说罢,她转身往家里走去。 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折身返回从薛战城手中抢过自己的小说,重重哼了声,转身回了家。 薛战城也是又无奈又着急,只恨不得时间快一些,赶紧到那最重要的日子。 敢准备离开冯家,只见亲妈周玉萍拎着个包兴冲冲走来。 “妈……” 亲妈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从他身边经过都没看一眼,甚至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是,我做啥杀人放火的事儿了?您这是什么态度? 薛战城眼尖,看到亲妈手中的包里像是衣服,而且还是件月牙白的纺纱裙? “这是送给小禾的?你又有什么想法吗?” 不知为何,薛战城心中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亲妈怕是又要作妖了? 果不其然,周玉萍女士接下来的话,雷得薛战城是里嫩外焦。 “小禾这不是要去参加联谊会相亲嘛,这不,我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套最好看的裙子,务必让她成为全场最漂亮的女孩,争取迷倒一大片!” 说罢,周玉萍还从鼻子里哼气。 “你既然没本事让小禾做我儿媳妇,那我就只能将小禾当女儿来疼爱,严格把关,给她挑个如意郎君!你趁早去边上玩儿蛋!” 薛战城一个趔趄,险些扑倒在地。 不是,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按理出牌? 总是这样出其不意搞偷袭,我真的防不胜防! 目送着亲妈进门,听着亲妈与冯晚禾亲亲热热聊天,薛战城深吸一口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三天,再等三天! 第123章:噢哟,某个男人吃醋了 联谊会在军区大礼堂举办的。 大礼堂距离军区大院不算太远,走路也不过就十几分钟而已。 原本梅月棠想让司机开车送一下,但冯德彪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非坚持要走着去。 “你这样……让别人看到又该说闲话了!” 丈夫的执拗让梅月棠有点无可奈何。 “我还偏就要让别人看到我家女儿多么美若天仙,尤其是让某个瞎了眼的小王八蛋看到,让他后悔到去吃屎!” 某个瞎了眼的小王八蛋指得谁,大家心知肚明。 小王八蛋的母亲周玉萍同志此时也很是心虚愧疚,又恨不得直接冲回家把薛战城的头盖骨掀开,给他装一点追女孩的本事。 这榆木脑袋哟,这是要急死她哟! 于是这天傍晚,一袭月牙白掐腰礼服的冯晚禾成了军区大院最靓丽的风景线。 微施脂粉的她面若三月桃花,顾目流盼,像是从桃花仙境走出来的小仙女儿,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 她挽着父亲的胳膊,在所有人惊艳的眼神里走出军区大院。 经过薛家门口时,冯晚禾的视线余光恰好看到薛战城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注视着她。 某个瞬间,她很想挣脱父亲的手,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大声对薛战城说声“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她又有自己的骄傲,内心更是盈满了委屈。 像是在赌气,冯晚禾故意仰头看了薛战城一眼,甚至还冲他璀璨一笑。 薛战城几乎沉溺在冯晚禾灿烂的笑容中,他望着她,眼中带着惊艳与迷恋,恨不得从窗户跳下去,恨不得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什么仪式感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要她,他只想拥她入怀,他自私到不想任何男人看到冯晚禾如此绝美的瞬间! 然而最后那一丝丝理智告诉他别冲动。 花了那么多心思,布置了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人生许多事只有这么一次,不该留下遗憾的! 于是,薛战城冲冯晚禾笑,用唇语说道:“等我!” 目送着冯晚禾离开军区大院,薛战城也忙碌起来。 他在军装与便装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这身橄榄绿的军装。 看着镜中英姿勃发的自己,薛战城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援朝,都准备好了没?” 那边传来董援朝自信的声音:“一切准备就绪,只要你将人带来,咱们给你们一个几辈子都忘不掉的大惊喜!” 薛战城“嗯”了声。 走到门口,看到自己亲弟弟还在楼下生闷气,薛战城忍不住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递给薛战平,说道:“不是总吵着要买个游戏机教褚昊玩游戏吗?喏,自己拿着钱去买个!” “我才不要你的钱!” 一向视财如命的薛战平难得有骨气了一回。 “你欺负我最好的朋友,你辜负我用心保护的妹妹,哪怕你是我哥,我也得指着你鼻子骂你一声王八蛋!” 薛战城非但没生气,反而将钱硬塞给薛战平。 “谁给你说我欺负小禾了?你哥我是那种随意辜负女孩的人吗?” 听到这话,薛战平抬起头看着自己亲哥,这才发现他精心打理了一番。 “你这……” “如果你有兴趣,现在就去营区后面的芦苇荡找董援朝,你是我弟弟,你见证我与小禾最重要的时刻,我觉得很有意义!” 薛战城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出了门,直奔大礼堂而去。 愣了三秒,薛战平一声“卧槽”,跳起来直奔芦苇荡去找董援朝。 这事儿……有反转! 往日低调的冯德彪今天格外高调。 他像是个护花使者,一路护送女儿到大礼堂里。 即使他身穿便装,可还是被不少军官认了出来。 大家一方面震惊首长竟大驾光临联谊会现场,一方面又惊艳首长身边的女孩如此美丽动人。 是以,有几个胆大的军官,打着向首长请教问题的幌子,已经开始旁敲侧击打探冯晚禾的信息了。 冯德彪也没藏着掖着。 “我闺女,冯晚禾,今年十八,小丫头非得嫁给当兵的,我这个当爸的实在没招,只能带她来见见世面,看能不能挑个合适的。” 暂且不论做冯德彪女婿的意义,就只说娶冯晚禾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妻子,这得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福气啊! 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于是,联谊会还没开始,冯晚禾身边已经围着不少军官搭讪献殷勤。 冯晚禾也很是落落大方,与搭讪的军官们交谈聊天,甚至说到高兴处,笑得虎牙尖尖,像是个纯真无邪的小精灵。 薛战城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女孩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没有半点伤感与落寞。 这一刻,薛战城觉得自己有点贱。 小丫头给过他机会的,是他非得为了所谓的仪式感而保守秘密,于是她才来了这里。 结果他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心里像是被猫抓过,难受得不行。 这踏马…… 早知道就不搞什么仪式感了,直接单膝下跪,将她牢牢拥入怀中,一辈子不放手! 然而事已至此,最好的弥补方式就是尽快将冯晚禾带离男人堆,然后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若是她不原谅,若是她还生气…… 他这趟还把自家亲爹常用的搓衣板带过来了,以备不时之需。 薛战城一进来,也引来不少地方女青年的注目。 秉着先到先得的原则,几个胆大的女青年已经上前试图与薛战城搭讪。 毕竟今晚来参加联谊会的都是单身,毕竟大家都是奔着找对象结婚的目标而来的! 冯晚禾自然也看到薛战城被几个年轻貌美女青年包围的场景。 她嘴角笑容淡了些,甚至没听清楚身边军官说了什么。 可很快,薛战城就自那几个女青年的包围圈里冲出来,穿着笔挺的军装,大步流星直奔她而来。 四目相对,二人谁都没有挪开视线,就那么看着彼此,似乎周遭万物都不及对方的好。 终于,薛战城走到了冯晚禾面前。 他不由分说,直接将自己心爱的小女孩拦腰抱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与不甘中,在冯晚禾带着委屈与倔强的挣扎中,如疾风般走出大礼堂。 第124章:开车系好安全带 冯德彪原本正在喝茶看热闹,当发现自己的女儿被那小王八蛋拦腰抱起离开时,他当时就怒了。 扔了茶杯就准备上前阻拦,却见薛长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老冯!老冯!” 薛长卿拦住冯德彪的去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你这……是吧,孩子们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大人别掺和。” 听到这话,冯德彪怒了。 “薛长卿,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也就是咱们几十年的战友关系,不然我这拳头早就挥你脸上了!” 薛长卿非但不生气,甚至还在说好话。 “是是是,我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也知道薛战城这小王八蛋害小禾伤心,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冯,你得给孩子改正错误的机会嘛!” 他扭头,看到自家小兔崽子已经抱着冯晚禾离开了大礼堂。 长长松了一口气,薛长卿硬是拉着冯德彪往外走。 “走,我新弄了一盒好茶叶,去我办公室,我给你泡茶,再陪你杀几盘!” 冯德彪不悦,却碍于这么多下属都在看着而不能发脾气。 于是,他半推半就的,与薛长卿一起离开大礼堂。 有几个对冯晚禾一见钟情的军官大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打探消息。 然而刚一张口,薛长卿的眼神杀已经扫过来,警告之意很明显。 其他事情上我可以不偏袒我儿子,但在冯晚禾这件事上,嗯,老子就仗势欺人! “老冯,如果今晚小禾回家后,依然对薛战城有怨言,我亲自给小禾张罗相亲的人选,怎么样?” 听到薛长卿的保证,冯德彪终于松了口。 “哼!今天你要是敢赢我一局,我和你没完!” 听到这话,薛长卿失笑。 “不敢赢,一定不敢赢你!” 男人之间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天大的矛盾,就能在几局象棋里化解。 这边,冯晚禾反应过来,一个劲儿推搡薛战城,试图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你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薛战城,我不要跟你走!” 然而不管她如何抗议如何推搡,这点小力气都无法和兵王薛战城抗衡。 眼看着自己要被带离大礼堂,眼看着自己要被塞进车里,冯晚禾急了,张嘴一口咬住薛战城的心口位置。 嗯,咬得很巧,咬得很妙,咬得薛战城忍不住想要叫。 然而就算这样,他也很是坚定没有放手,直接将冯晚禾放在副驾驶位,又顺势锁上了车门。 等他坐在驾驶位上发动车子,冯晚禾还在闹脾气。 “薛战城,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试图去打开车门,然而车门锁着,狗男人根本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甚至还发动了车子,不知道打算带她去哪里。 冯晚禾心中满是委屈和愤怒。 他什么意思? 他拿她当什么? 她一次次给他机会的时候,她一次次等待他的时候,他像是嘴巴被驴踢过,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哦,现在她决定迈出新的一步时,他又当众将她带走。 狗男人尊重过她吗?他有什么资格控制她? 就在冯晚禾准备指着薛战城的鼻子怒骂时,还没张嘴,只见薛战城忽然俯身压过来。 二人离得很近,甚至薛战城的气息就那么铺洒在冯晚禾脸颊。 她浑身忽然僵住,声音不觉发抖。 “你……你要干嘛!” 今晚的冯晚禾用了香水,此时,在这密闭的车子里,小苍兰的香味萦绕在薛战城鼻翼,勾着他的心魄,让他有点躁动。 这小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今晚的大礼堂,她像是最璀璨的夜明珠,让所有女孩黯然失色。 同是男人,他只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男人望向冯晚禾时眼神里的渴求与爱慕。 薛战城后悔到不行! 他就该再逼一下董援朝,让他把时间提一提,昨天晚上就该做这件事的! 这样,就只有他能见识到冯晚禾绝美的一面,他私心想将她藏起来,独自欣赏她的一切。 看着冯晚禾强自镇定的模样,她的嘴唇涂了口红,像是秋天最美的枫叶,让他忍不住想尝一尝,看那唇间是如何的甜美。 然而最终,薛战城还是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魔鬼。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扯过安全带帮冯晚禾系上,笑着说道:“我能干嘛?当然是帮你系好安全带咯!”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薛战城宠溺说道:“开车系好安全带,这是常识哦!” 常识你大爷个腿儿! 冯晚禾心中腹诽,只见薛战城已经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很快就驶离大礼堂。 几分钟的车程而已。 不等冯晚禾回过神来,只见车子已经停在军营后面的野地里。 因为这里也属于军事禁地,所以这大片的空地都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芦苇荡足足一人多高,水中有婷婷荷叶,几朵纯白的单层荷花开得正好。 夕阳将将落下,在如火的晚霞里,冯晚禾像是从天宫坠落凡间的仙女,美得不可方物。 “来这里做什么?杀人灭口就地埋尸吗?” 冯晚禾嘴上说着赌气的话,甚至还背过身不去看薛战城。 看到小丫头倔强的模样,薛战城低低笑了。 他硬是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让她与自己对视,然后将一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柳树草帽戴在她头上。 “不要!” 冯晚禾抬手就要去摘掉头上的草帽,却被薛战城抓住了手腕。 “听话!戴着!” 薛战城的声音温柔到能滴出水,他眼底满是柔情,几乎让冯晚禾溺毙其中。 “我如果就不听话呢?” 嘴上说着倔强的话,冯晚禾的声音其实已经软了几分。 薛战城双手扶着冯晚禾的肩膀,抬手,点了点她殷红的唇。 “那我就只能用最堵住你这里,不给你拒绝的机会!” 听到这话,冯晚禾一哽,在薛战城认真的眼神里,她最终认了怂。 薛战城笑了。 他低头,看着手指沾染到女孩的口红,淡淡的粉,让他有些心驰荡漾。 不受控制的,他轻轻吮了下手指的口红印子,甜滋滋的,是她独有的香味。 就在此时,芦苇荡里传来一声鸟叫,稍稍有些突兀。 薛战城眼神微微一动,牵着冯晚禾的手,沿着那条幽静的小道,一点点往深处走去…… 第125章:冯晚禾,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这里是大院子弟的秘密基地,是一代又一代大院孩子玩耍的乐园。 然而冯晚禾因为特殊的人生经历,并没有来过这里,所以对这里的环境也不熟悉。 她之所以没有抗拒与怀疑,全靠着对薛战城的信任。 毕竟这样的傍晚,毕竟这样无人的草林深处,若是有人欲对她图谋不轨,她是半点活路都没有啊。 往前走了几步,路边出现几株开到刚刚好的纯白野花,薛战城弯腰摘下野花,插在冯晚禾头上那草帽上。 又走了不远,很神奇的,又出现几株粉嫩嫩的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 像上次一样,薛战城再次将花摘下,再次插在冯晚禾的帽子上…… 短短上百米的小道,极为精准的,每隔三十步出现几株花,清一色的白,却都是不同的品种。 待冯晚禾走出这条小道,抵达开阔地带时,原本空荡荡的草帽上已经插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 薛战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粉色丝绸,在冯晚禾诧异怀疑的眼神中,他将丝绸系在草帽上,轻巧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芦苇荡沙沙作响,有音乐从草丛里传出来,缠绵悱恻。 冯晚禾仔细辨听一番,竟发现这音乐是《甜蜜蜜》的小提琴曲。 从薛战城捡起第一朵花时,冯晚禾心中就有了疑惑。 此时,她终于抬头看着他,问道:“喂,你在搞什么!” 薛战城笑得神秘,他调整好冯晚禾头上的花环,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枝风色蔷薇,笨手笨脚的编成小花环,戴在冯晚禾手腕。 “小禾,跟我来!” 做完这一切,薛战城牵起冯晚禾的手,踩着芦苇叶铺成的地毯,一步一步,走向芦苇荡最中央的小亭子里。 当拐过一道弯,当那挂满粉色薄纱的小亭子出现在冯晚禾面前时,当她看到那小亭子被白色蔷薇装扮得如梦如幻时,她不觉捂住了嘴。 这…… 是她梦里的场景! 在她回到大院后,某个深夜忽然做了梦,梦到水中央的小亭子,小亭子周围开满了白色的花朵,有雾气萦绕四周,像是仙境般美不胜收。 梦醒后,她随意与薛战城说了这个梦境,言语间是对梦里那小亭子的喜爱与向往。 当时薛战城没说话,她也早早将这事儿抛在脑后。 可现在…… 薛战城轻轻咳嗽一声,只见芦苇荡四周忽然涌出白色的云雾,丝丝凉意瞬间将小亭子包裹在其中,连同冯晚禾一起,都像是置身梦境里。 一束束灯光从两侧打过来,恰好照亮了通往亭子的路。 “小禾,来!” 薛战城牵着冯晚禾的手,一步一步走入亭子中央。 而那光线也跟着他们的脚步一直移动,很快,在亭子聚拢。 短暂的黯淡后,光从四面八方照在亭子中央,照在冯晚禾与薛战城身上,恍若白昼。 气氛浪漫到极致,冯晚禾的心怦然跳动。 她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将手伸到口袋里,片刻,一枚小小的戒指出现在他手中。 在冯晚禾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薛战城单膝跪地,仰头看着面前心爱的女孩。 他将戒指举到她面前,含情脉脉看着她。 “小禾,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这话,明明是冯晚禾等待许久的,此时,激动与委屈涌上心头,她不说话,眼泪已经扑簌簌落下。 她没有回应,薛战城也不着急,只是微笑仰望着她,等待小女孩的回答。 “小禾,从我第一面见到你,内心就像是有个声音在对我讲,别辜负这个小姑娘,你要爱上她,你要对她好,你要弥补她!” 薛战城温柔说道:“明明我们没见过,可你对着我哭时,我的心几乎都碎了,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我要娶你!” 这样的表白让冯晚禾泪如雨下。 上一世的他们即使在一起,却也是过得心酸又辛苦。 没有盛大浪漫的仪式,没有深情感人的表白,只有对视凝噎的苦楚与怜惜。 冯晚禾沉浸在上一世悲凉的记忆里,竟哭到情难自已。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嫁给他”的呼唤,瞬间,将冯晚禾从痛苦记忆中唤醒。 她胡乱抹去眼泪,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笑得那么宠溺,像是给予了她世上所有的爱与温柔。 没办法拒绝的,对不对? 之前那点生气与难过,早已在这极致浪漫中消散不见了。 冯晚禾歪头看着面前的薛战城,故意为难他。 “你这是干什么?反正你又不在乎我,甚至我去参加联谊会相亲,你都视而不见,现在搞这些有什么意义?” 问这话的时候,冯晚禾嘴角是掩不住的笑。 薛战城被这小丫头打败,叹息着说道:“从你高考结束,我就在策划着今天的仪式,我想还原你的美梦,想给你留下一生都甜蜜的回忆。” “你去参加联谊会,在我的意料之外,小禾啊,我这几天彻夜难眠,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 薛战城的语气缱绻温柔。 “我很期待今天的仪式,又很担心你在联谊会上遇见其他男人,我不敢冒险,只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抢走你!” 好在亲爹给力,好在兄弟团给力,好在他的小禾也给力。 即使有一些误会与挫折,但最终…… 只要小禾点头答应,只要他将戒指戴在她手上,那这结局无疑就是最美好的。 冯晚禾“哼”了声,其实已经笑了。 就在这时,一束光忽然晃了晃,旋即是薛占平焦急的声音。 “小禾你快点答应我哥!” 这一声怒吼,将原本浪漫感人的气氛全都打破了。 冯晚禾故意喊道:“我就不!我还没想好呢!” “嫂子我求求你,你们快点完事儿吧,芦苇荡里的蚊子真的很多哎,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蚊子吸成贫血了!” 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薛战平在哀嚎,在卖惨,在给亲哥助力。 果然,冯晚禾心软了。 于是她不再为难薛战城,笑吟吟伸出手,说道:“喏,来吧!” 薛战城大喜,忙将手中的戒指戴在冯晚禾中指上,顺势牵着她的手起身,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几乎是同时,一片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漆黑的夜,也照亮了冯晚禾与薛战城充满爱意的脸庞。 二人凝视着彼此,一点一点的,靠近对方的唇…… 第126章:这个世界太疯狂,老鼠给猫当伴娘 这是薛战城期盼已久的时刻。 那么多黑夜里,小女孩在他梦里肆意诱惑,让他情难自禁。 梦里有多狂放,醒来就有多失落,他的热血在身体奔涌,叫嚣着想要将女孩拥入怀中,想要品尝她红唇有多么甜。 现在,当他心爱的小女孩闭上眼睛,仰头等待他的时刻,她的红唇像是绽放的玫瑰,散发着让人迷恋的芬芳。 薛战城一点点靠近,带着试探与珍惜,想要掠夺她的初次。 冯晚禾能清楚感受到薛战城凑过来,他独有的青松气息铺洒在她脸颊,热热的,痒痒的,让她的心怦然跳动。 带着些许的紧张,更多是期盼与爱,她不动,不躲,等待命运给予她人生最美好的光景。 然而就在二人的唇即将贴上时,芦苇荡里忽然一声“卧槽”。 旋即是有人“噗通”落水的声音,动静很大,像是水雷在芦苇荡里炸开了。 这动静,像是解开了冯晚禾身上的魔咒。 她猛然睁眼,下意识的,手抵在薛战城胸口,一把将他推开。 “有人!” 不是害羞,不是端着抻着不给薛战城甜头。 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浪漫到极致的场景不是薛战城一个人能完成的! 毕竟刚才薛战平已经在嗷嗷叫唤,毕竟现在又有倒霉蛋落水…… 好事被打断,薛战城恨不得将那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揪出来狠狠收拾一顿。 然而不等他找到罪魁祸首,只见芦苇荡深处忽然冒起一阵阵黑烟,旋即火苗窜起来,很快就烧红了半边天。 “我踏马……烟花的火星子点着枯草了!” 芦苇荡里传来一道惊呼,这次,冯晚禾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嗯,董援朝,薛战城的狗头军师,也是从开裆裤玩到大的小伙伴。 瞬间,十几颗人头从芦苇荡的各个方向冒出来,手电的光线四处乱扫,大家一起朝着着火的方向狂奔。 冯晚禾有点慌。 她推了一把在看热闹的薛战城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灭火?这里可是军事禁地,若是被抓住……” “放心吧!” 薛战城温柔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大手紧紧抓住她的小手,一刻都舍不得松开。 “着火的地方是去年堆枯草的地方,四面都是水,过火面积不会超过十个平方……” 默了默,薛战城正好看到倒霉孩子薛战平浑身湿漉漉从水里爬出来。 得,敢情刚才落水的倒霉蛋是这小子啊! 满头大包的薛战平眼神哀怨望着自己的亲哥与准嫂子,忍不住抱怨。 “不是,你们既然求婚结束,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亲,非得当着一帮单身狗的面秀恩爱,那帮流氓你推我挤看热闹,结果给我挤下水了……” 真的,当时的他正直又君子,在看到亲哥与小禾有接吻趋势后,忙闭眼捂脸,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 结果小丑竟是他自己! 看到薛战平脑袋上还顶着半片荷叶,绿油油的,像是一顶别出心裁的帽子,冯晚禾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 “不是,冯晚禾,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薛战平跳起来就要找冯晚禾讨个公道,结果却被亲哥抓了过来。 “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 护妻狂魔薛战城义正言辞警告着自己的亲弟弟。 “以后别小禾小禾乱叫,叫嫂子!” 薛战平一副吃了屎的模样。 我踏马…… 诚然我早就做好了管冯晚禾叫嫂子的准备,但当这天真的来临时,我还是……贼踏马不服气啊! 这小丫头摇身一变,忽然就成了我大嫂? 古代又讲什么长嫂如母…… 哦吼,所以这么论起来,冯晚禾忽然就成了他妈…… 这一刻,薛战平想跳进水里再冷静冷静。 妈蛋,这个世界太疯狂,老鼠都给猫当伴娘! 不等薛战平捋明白,只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嗯,军事禁地冒烟着火,所以现在营区那边巡逻的士兵正在赶过来。 “哥,你是营长,那些哨兵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吧?” 薛战平眼中带着清澈的愚蠢,像是个哈士奇。 没回答亲弟弟的问题,薛战城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冲着不远处的董援朝他们打了个手势。 旋即,那些刚灭完火的人顿时化作鸟兽散,行动之快,让薛战平有种不祥的预感。 “战平,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犯了错,爸爸挥着擀面杖揍你时,是哥哥我舍身给你挡了那一顿揍吗? 薛战城先是握紧了冯晚禾的手,然后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开始洗脑。 “我当然记得,那次你被揍到……” 不等薛战平开口说罢,只听薛战城已经抢先开口。 “所以现在,你是不是得回报哥哥对你的恩情了?” 不明所以的薛战平:“???” 等等,为什么我有种被玩弄的预感? 我亲哥好像把我绑在了道德审判台上,我现在……咋办?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薛战城俯身在冯晚禾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字。 “跑!” 没反应过来的冯晚禾:“……” 跑没问题,不带着你弟弟,哦不,咱们的弟弟吗? 不等她开口询问,只见薛战城忽然弯腰,轻松将她大横抱起,飞一般沿着来路狂奔。 上车,发动车子,踩油门,走你…… 薛战平的脑子有点不太好用。 他傻乎乎看着亲哥抱起冯晚禾跑路,傻乎乎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远去,傻乎乎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哨兵将他包围。 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瞬间,薛战平终于反应过来。 他一声卧槽,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亲哥无数遍。 哨兵厉声询问道:“是你放的火?” 薛战平翻了个白眼。 “我说是你们薛战城营长放火的,你们能信吗?” 哨兵可是薛战城的粉丝哎,他最崇拜的兵王怎么能干这种月黑风高放火的事情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到哨兵那副“你再玷污我偶像,相信我弄你”的表情,薛战平无奈叹气。 小伙子,这年头千万别追星,真的,你以为你家偶像是个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呵…… 薛战城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拍到你在家跪搓衣板唱《征服》的照片,然后贴在营区的每一个电线杆上! 什么?你和我谈兄弟情?早就不存在了! 第127章:这个娘家亲友团有点厉害 冯晚禾下车的时候,只见周围都是自家亲人。 大哥和二哥在对面的乒乓球案子上打球,可是他们手中明明拿着个羽毛球…… 三哥坐在院子里读书,可明明书都拿反了…… 大姐和亲妈在择青菜,可她俩把好的菜叶子扔进垃圾桶,把黄菜叶子放进篮子…… 至于亲爹…… 嗯,他什么都没干,只是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看着门口。 当冯晚禾出现的瞬间,羽毛球被大哥手里的乒乓球拍打飞了,书皮被三哥“哗啦”一下撕碎了,半篮子黄菜叶被大姐撞翻了。 不是,大家这是怎么了? 大半夜的被鬼魂附体了吗? 建国后动物都不许成精了,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呢? “小禾!” 冯德彪率先起身,一把抓住自己的宝贝女儿,上下左右前后的打量一番。 “没被薛战城这小王八蛋欺负吧?” 听到这话,冯晚禾忍不住笑。 “爸,您看我这哪里像是被人欺负过的?放心,我好着呢!”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冯德彪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将矛头对准了薛战城,上前一把揪住这小兔崽子的衣领。 “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走我女儿?” 薛战城坦然面对准岳父的怒火。 “因为我吃醋了,我不想小禾与其他男人相亲,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小禾最美的那一面!我想据为己有!” 若非这是军区大院,若非薛长卿两口子就在不远处,冯德彪的拳头早就挥上去了。 “你吃醋?那你为什么不向我女儿表白?为什么要让她等那么久?薛战城,你这种没担当的怂样,老子瞧不上!” 冯德彪怒声吼着,眼底满是怒气,显然,薛战城触碰了冯德彪的底线。 冯晚禾是冯德彪最后的底线! 他早就想好了,要和薛战城说清楚一件事。 既然不能好好待他的宝贝女儿,那就滚远些,谁敢伤害小禾,他就敢要了谁的命! 就在这时,王胜男忽然“哎呀”一声。 她一脸惊喜指着冯晚禾手上的戒指,有些结结巴巴。 “小禾的手……那戒指,什么情况?” 戒指?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都惊了。 原本还心虚紧张猫在一边看热闹的薛长卿和周玉萍顿时弹跳起来。 二人飞奔过来,看到冯晚禾中指的那么戒指,再看到自家儿子眉梢眼底的春情荡漾,他们瞬间明白,事成了! “薛战城!” 即使薛长卿心中高兴到冒泡,但他还是板着脸怒吼。 “你把小禾带出去那么久像话吗?嘴巴被驴踢了吗?还不赶紧解释?” 薛战城望向冯晚禾,二人相视一笑,冯晚禾主动牵住了薛战城的手。 “爸,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薛战城!” 这一声“男朋友”,让冯德彪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女儿与其他男人交握的手指,看到二人眼神缠绵如漆的模样,他的心一时五味杂陈。 明明早就做好女儿与薛战城在一起的准备,也明明知道女儿长大迟早会嫁人。 可现在,当女儿与其他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老父亲竟有一种掌上明珠被人抢走的失落与愤怒。 他翕动着嘴唇,半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冯家三兄弟上前,一字排开站在薛战城面前,极有压迫性,让薛战城有点心慌。 妈蛋,难怪那些结婚的军官一提起大舅哥与小舅子时,都一副惊恐又无奈的表情。 当初他还不懂为什么要害怕大舅哥与小舅子,现在直到自己亲身经历…… 真的,三个舅哥明明都没说话呢,他就有点想认错道歉的冲动。 “薛战城,我们尊重小禾的选择,也会祝福她永远幸福。” 大哥江远鹤一改往日的浪荡不羁,他正色看着这个比自己军衔还要高的营长,眉宇间满是警告之意。 军衔大又如何? 若是敢欺负他们的宝贝妹妹,他们当哥哥的,可以豁出自己这条命! “如果有一天小禾哭着回家说被你欺负,那你就做好被我们弄死的准备!” 这狠话放出来,薛战城有点心惊肉跳。 不是,舅哥你们别这样,我怕! “放心!你们只管放心!如果小禾被薛战城欺负,不用你们出手,我们会给小禾主持公道,直接打断薛战城的狗腿!” 周玉萍笑得合不拢嘴。 她忙上前保证,就差伸出手指对天发誓了。 “我从最开始就说过,将小禾当做女儿来疼爱的,当妈的,哪里舍得让女儿受委屈被欺负呢?” 周玉萍牵着冯晚禾的手,眼中满是喜悦。 “哎哟,真好,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冯晚禾眼中带着娇羞,她说道:“周阿姨,我……” 刚叫了声阿姨,周玉萍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盒子塞进冯晚禾手中,是一整套俗气又刺眼的黄金首饰。 “来,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冯晚禾有点懵逼。 不是,阿姨,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要什么见面礼? “以前是以邻居的身份相处,现在是以准儿媳和准婆婆的身份见面,这该有的礼数必须得有,别家女朋友有的,你也都有!” 说罢,周玉萍又催着薛长卿过来。 只见薛长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信封,很厚…… “来,小禾你收好了,这是见面礼!” 春城当地有风俗,男方父母对女孩越满意,就给得钱越多。 一般来讲,一千块钱就是见面礼的天花板,毕竟当地人均年收入也不过两三千而已。 可现在,冯晚禾手中这一摞钱,至少一万块起步! 足以可见薛家对冯晚禾的重视与厚爱。 冯晚禾哪里能接受这么一大笔钱呢? 她正要推辞,却见薛战城已经将钱揣进她的挎包里。 “客气做什么?拿着!这都是咱们未来小家庭的资产,我还有个弟弟呢,你不得趁现在多抢一点财产?难道留着给我弟?你是不是傻?” 无言以对的冯晚禾:“……” 大哥你快摸摸你的良心在不在! 你亲弟弟还在芦苇荡里给你背黑锅呢,结果你已经在这里和你弟弟抢财产? 作为未来嫂子,我都忍不住想替小叔子质问你一句:薛战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128章:白菜被猪拱了 现场一片哄闹。 薛长卿夫妇沉浸在喜悦之中,冯家人则沉着脸,像是被人抢走了最宝贝的东西。 作为有女儿的家庭,在男婚女嫁上,开心向来都属于男方家。 尤其是像冯德彪这种与女儿分离多年才刚重逢的,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对女儿的亏欠呢,这…… 水灵灵的一颗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薛惟松和雷淑娴匆忙走过来时,就看到现场这略显诡异的场景。 “长卿,刚才营区那边打来电话,说战平……” “诶,小禾怎么与战城牵着手?” 薛家老爷子话说一半,就被老太太雷淑娴打断。 她眼尖,看到冯晚禾与薛战城十指紧扣,看到冯晚禾中指上的戒指。 这一瞬间,她心花怒放,高兴到差点跳起来。 “哎哟!哎哟!战城这是……求婚成功了吗?” 雷淑娴激动到不行,摸索着不知道该给未来孙媳妇什么礼物才好。 想了想,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来,不由分说套在冯晚禾手腕。 “老太太可真是偏心,当初我嫁给长卿,你送我那么多礼物,唯独留下这玉镯,说是你太奶奶给你留下的念想,怎么到了小禾,你就舍得了?” 周玉萍笑着开口调侃,惹得雷淑娴笑骂她是个挑事精。 “哦,你们两口子提前知道情况,准备了红包哄儿媳妇高兴,却偏偏不告诉我们两个老家伙,怎么?是怕孙媳妇与我太亲了吗?” 这话逗得大家都忍不住笑。 冯晚禾知道这对玉手镯是雷淑娴最宝贵的东西。 老太太出身旧社会的军阀世家,当年的嫁妆也是价值连城。 即使这些年将大多数嫁妆都赠给了周玉萍与两个孙子,可手中依然握着几样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比如手腕这对玉镯。 据传言前几年曾有港城富商出资千万要购买这对玉镯,却被雷淑娴拒绝。 现在,她毫不犹豫将这价值连城的宝贝赠给还没过门的孙媳妇,足以可见对冯晚禾的重视与喜爱。 这让冯晚禾受宠若惊。 依然与之前收那笔钱一样,不等她开口推辞,薛战城已经先一步替她做主。 “快,快收起来,别让薛战平知道,万一他心怀嫉妒要和我抢财产怎么办?嗯,先到先得没毛病!” 被迫戴上手镯的冯晚禾:“……” 真的,薛战平真可怜! 等等,刚才老爷子好像提及薛战平的名字了? 于是秉持着做人的良知,冯晚禾主动问道:“爷爷,刚才您说谁打来电话?战平又怎么了?” 薛惟松愣了五秒,才想起自己赶来的正事儿。 “哎哟,我把这茬给忘了!那什么,战平这臭小子在军营后面的芦苇荡放火,这不,给哨兵抓起来了!” 他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说道:“人家打来电话,让我们家过去领人呢!” 一听这话,薛长卿怒了。 “这臭小子已经是第三次在芦苇荡里玩火出事了,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薛长卿撸起袖子就要去收拾无辜的薛战平,见状,冯晚禾忙掐了薛战城一把。 “啊……爸,我去领战平回家!” 接收到老婆旨意的薛战城哀嚎一声,忙不迭开口。 “你那什么,我岳父还生气呢,你不得好好开导开导?我和小禾去就行,正好路上再联络下感情?” 他上前几步附在薛长卿耳边低声说道。 这话很有道理! 薛长卿看到自己那面如包公的亲家,忙调整好情绪,努力不让嘴角咧那么大。 “老冯!冯司令!冯大哥!” 颜面身份现在对于薛长卿来讲已经是身外之物了。 他谄笑着走到冯德彪面前,讨好说道:“去我家坐坐?老爷子有瓶珍藏多年的好酒,咱们哥俩喝几口?” “滚!谁和你是哥们儿?” 冯德彪是一点面子都给不给啊。 他还在伤心难过呢,还在不舍女儿被薛战城这王八蛋给骗走呢! 哦,他薛长卿用几口马尿,就想哄他? 这边,周玉萍也在挽着梅月棠的胳膊说好话。 “你放心,小禾就算嫁进我家,那也还是你们的女儿,将来你们若是舍不得,就让战城陪着小禾住在娘家!” “甚至生了孩子姓冯,我们也是没意见的!” …… 看到自家爹妈低声下气给冯晚禾的父母说好话,薛战城很满意,很欣慰。 他忍住笑,牵着冯晚禾的手一起离开军区大院往军营而去。 路上,冯晚禾斜眼看着薛战城。 “你是怎么想到那个求婚创意的?就算我提过那场梦,以你这情商,不应该啊!” 甚至可以说,这个求婚场景就是她梦中的婚礼,还她写过一篇充满少女心的文章,来纪念那场绝美的梦境。 薛战城重重咳嗽几声,摸着鼻子显然有些心虚。 他咋回答? 说其实他偷偷看过冯晚禾的日记本,正好看到那篇文章,然后就…… 不过就是还原梦境而已,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效果如此震撼。 不敢实话实说,薛战城只能尬笑着揽住冯晚禾的腰肢。 “我觉得今天的仪式还有一点不圆满,就是最后那点睛之笔的亲吻,我以为我们应该补上……” 夜幕下,冯晚禾羞红了脸。 她从薛战城怀中挣脱出来,骂了声“流氓”,加快脚步往前走。 薛战城忍不住笑出了声,三两步追上前,在昏黄的路灯光线下,紧紧牵住冯晚禾的手,与她一起往前走。 薛战平蹲在军营一间装了铁栏杆的屋子里,蓬头垢面,极为狼狈。 看到亲哥进来时,他蹭一下跳起来,打算怒声斥责亲哥的无情与抛弃。 然而不等他开口,亲哥已经冷着脸先开口训斥。 “薛战平,给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擅闯军事禁地,你怎么就不听呢?” “这次幸好只是点燃了枯草,若是烧到了军事设备,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无言以对的薛战平:“???” 我踏马…… 薛战城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手啊! 事情真相如何,你心里没点逼数?你现在抱得美人归,我在这破地方蹲到腿麻,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在他准备豁出去与亲哥一番理论时,冯晚禾已经先一步上前。 “你妈给了我一笔钱,回头咱俩平分!” 一听这话,薛战平满腔的怒火顿时就平息了。 他的脸比变天都快,瞬间阴转晴,笑得乖巧可爱。 “我承认都是我惹的祸,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军事禁区玩火了,我一定做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时代青年!” 第129章:被重视的幸福感 冯晚禾以为自己与薛战城虽然确定的恋爱关系,但其实对生活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当大清早的,周玉萍将大包小包的零食点心往家里送时,她瞬间察觉到事情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是,未来婆婆你能不能别这么疯狂? 你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吗?打算把我未来公公的那点津贴都给我买零食吗? 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月棠,今儿个中午你就别做小禾的饭了,我专门弄了只土鸡,给她煨汤。” 周玉萍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起床、还蓬头垢面的冯晚禾往外拉。 冯晚禾有点慌。 虽说自己和薛战城很熟,可毕竟现在他们是男女朋友,她总得稍微收拾一下再出门吧? 像是看穿了冯晚禾的心思,周玉萍笑着说道:“你现在这样脂粉未施的模样就很好看,要是薛战城敢嫌弃,阿姨帮你打死他!” 说着,她硬是将穿着睡衣的冯晚禾拉出家门,直奔自己家而去。 “换洗的衣服家里也有,你一会儿去战城房间里洗漱换衣服,我给你做红糖饼!” 周玉萍笑眯眯说道。 二人有说有笑走到薛家院子门口,刚进门,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呼喊。 “周阿姨!” 冯晚禾转身望去,只见柳大荷拎着满满两个大袋子,正站在院子外,嘴角带着乖巧卑微的笑容。 看到柳大荷的身影,周玉萍嘴角的笑淡了些。 “我发工资了,所以特意来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柳大荷佯装没看到周玉萍的表情变化,她笑着说道:“但工资不高,所以我去市场买了些菜,打算亲自给您和爷爷奶奶他们做一桌子家常饭!” 听到这话,周玉萍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发了工资你留着就是,越是缺钱,就越是要节省,你这样浪费有什么意义?” 顿了顿,她说道:“这样,我把你这袋子东西都买下来,至于做饭……家里今天有事,不方便留你吃饭!”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蛋! 然而柳大荷却像是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意思。 “没关系的,我不上桌吃饭,我就在厨房给您打下手,做好饭我就走,保证不耽搁您的事情!” 柳大荷眼中带着哀求与可怜。 “求求您了,周阿姨,我只是想报答您与薛伯伯对我的照顾之情,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正巧有几个军属买菜回来。 看到这场景,有人笑着问道:“这是做什么?怎么都站在大太阳下,不嫌热吗?” 不等周玉萍开口解释,柳大荷先一步说话。 “婶婶们好,我叫小荷,是专程来帮周阿姨做饭的!” 大院里没什么秘密。 大家知道冯晚禾与薛战城确定关系的事,也知道有个女孩以报恩的名义缠上了薛家…… 现在,当这个自称小荷的女孩一开口说话,大家就猜了个七八分。 “玉萍的厨艺是整个大院里出了名的好,你哪里能帮得上忙呢?” “可不,大院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能干的?还需要人帮忙做饭?传出去不得被笑话死?” “要我说,玉萍,你赶紧把你家战城培养成大厨师,这回头小禾怀孕生孩子,他正好能伺候媳妇儿!”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都是对冯晚禾的维护,还有对柳大荷的敲打。 军属们虽说也因为琐事吵架,也有事没事儿瞎八卦别人家的隐私,可真遇到事儿时,那是真团结啊! 比如现在,当她们发现大院小美人儿冯晚禾被一个外人找上门欺负时,她们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是以,有人大声说道:“这个姑娘,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战城都向小禾求婚了,喏,小禾手上还戴着戒指呢!” 听到这话,柳大荷的视线落在冯晚禾指间那枚戒指上,很快又挪开,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乖巧了。 “那我今天就更不能走了,这么大的喜事,我说什么也得表示一下!” 她咬唇,故作坚强说道:“我家里穷,没钱买礼物,若是不给我做饭的机会,就真的是看不起我了!” 军属们还没见过这种厚脸皮的女孩。 有人想要上前训斥几句,却被冯晚禾拦住。 “李阿姨,没事儿!” 倒不是说冯晚禾是圣母,是非不分要维护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柳大荷。 而是这军区大院里人多眼杂,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传出去,回头又不知道有多少流言蜚语等着她呢! 柳大荷不就是要做饭嘛,好啊,给她机会啊! 看在冯晚禾的面子上,军属们这才放过了柳大荷。 有人说道:“小禾,若是有事儿就招呼我们,阿姨们都是些没文化的,除了吵架厉害之外,没别的本事。” 嗯,言外之意就是若是你们需要手撕这个小绿茶,只管开口,我们最擅长干这个了! 送走了热心又仗义的军属,冯晚禾看着柳大荷。 “走吧,既然要做饭,那就进来!” 她率先进了薛家,轻车熟路换上拖鞋,与薛家爷爷奶奶打完招呼后,直接去二楼薛战城的房间洗漱换衣服。 薛战城昨晚住在家里,一大早才去部队的,是以,房间里一片凌乱。 书桌上扔着一页纸,上面写满了“冯晚禾”这三个字,每一笔都那么重,俨然是薛战城对冯晚禾的爱意。 盯着那页纸看了许久,冯晚禾这才打开衣柜,打算找自己之前留下的衣服。 在看到衣柜里面的盛况时,她被吓到了。 只见薛战城的衣服被扔在衣柜最下面的角落里,其余空间都被女装占据。 有她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还有几件新买的裙装与短袖,颇有种鸠占鹊巢的蛮横感。 冯晚禾不知道这是周玉萍的手笔,还是薛战城的精心布置。 但不管如何,这种被人重视的幸福感,还是让冯晚禾忍不住笑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刚准备下楼时,门口忽然传来薛战平不耐烦的喊声。 “你来我家干嘛?谁准你上二楼的?这是我哥和小禾的房间,别说你一个外人,就是我这个亲弟弟,也不能随便闯进去!” 片刻,才听到柳大荷柔弱惊慌的声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我农村来的,不懂这些礼数,我就是看周阿姨单独操持家务过于辛苦,想帮她分担一些!” 第131章:抱歉,我不做圣母 二人这么肆无忌惮秀恩爱,让薛战平有点不耐烦。 “哎哎哎,注意影响!” 他敲着茶几说道:“不要荼毒我这个单纯懵懂不谙世事的纯情少男,好吗?” “纯情少男?我记得你还有一些东西寄存在我三哥那里,需要我帮你拿回家吗?比如泳装美女杂志啊,比如录像带啊……” 冯晚禾笑得蔫儿坏,惹得薛战平嗷嗷直叫唤。 “冯晚禾!你给我闭嘴!” 他气急败坏说道:“你再这样,小心我帮其他女人和你抢薛家大儿媳妇的位置……嗷!” 话没说完,薛战平的脑袋遭到了剧烈攻击。 只见刚回家的亲爹薛长卿正虎视眈眈看着他,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愣了三秒,薛战平才发觉自己一秃噜嘴说错了话。 然而认错已经来不及了。 亲爹撸起衬衫袖子,转身就去厨房里拿擀面杖。 在军区大院,擀面杖是每一户的标配,尤其是有男孩子的家庭,擀面杖绝对是生活必需品。 但你以为擀面杖是用来擀面条的吗? 并不。 比起擀面条,这玩意儿更大的用途是揍倒霉孩子。 不说别人家,只薛家这十几年来,擀面杖已经断了好几根。 周玉萍看到丈夫抄家伙,忙拦住说道:“你干嘛呢?孩子都大了,不要自尊的吗?专家说,父母要做孩子最好的朋友!” “这小子说要帮着别的女人和小禾抢男人,你说……哎哎哎,媳妇儿你干嘛?” 话音未落,只见周玉萍已经抢过丈夫手中的擀面杖,气势汹汹直奔薛战平而去。 薛战平被揍到满地转圈。 “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长本事了?敢欺负小禾了?” 周玉萍一边挥舞着擀面杖,一边怒声说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没人能撼动小禾在这个家的位置,谁也别想取代小禾!” “我开玩笑随口胡说的!” 薛战平抱头鼠窜,嗷嗷叫唤着认错道歉。 然而道歉有用的话,要擀面杖干嘛? 周玉萍狠狠揍了薛战平几下,说道:“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儿吗?这是一句道歉就有用的事儿吗?” 柳大荷站在旁边,看着薛战平被亲妈揍得嗷嗷乱叫,看着冯晚禾看热闹似的笑嘻嘻。 她忍不住谴责。 “他对你那么好,你不知道帮帮他吗?你的良心坏掉了吗?” 冯晚禾一摊手,撇嘴说道:“他亲哥和亲爹都站在旁边吃瓜子看热闹,哪里轮得上我?你想做圣母,你上啊!” “我去就我去!反正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战平挨揍的!哪怕豁出去我这条命,我都要保护他!” 柳大荷的声音很洪亮,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往薛战城那边瞄,仿佛是在表决心。 然而薛战城却置若罔闻,只是与冯晚禾争着抢着吃饼干。 深吸一口气,柳大荷冲了上去,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去帮薛战平挡擀面杖。 然而不等她碰到薛战平,已经被一把推开。 “你踏马……你是要害死老子!” 薛战平非但没感激柳大荷的舍身相助,反而还愈发愤怒与惊惧。 柳大荷心里委屈,忍不住说道:“我是看你被揍得可怜,冯晚禾又不肯帮你,我这才……” “我滚你大爷的……嗷嗷嗷!” 一句脏话没飚完,薛战平发出了更大声的惨叫,他用各种曼妙的语言全方位问候了柳大荷与她的祖宗十八代。 冯晚禾扯着嘴角望向柳大荷。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周阿姨教训儿子时千万不能插手拉架,这么做只会更激怒周阿姨,只会让战平挨更多揍!” 所以薛战平问候柳大荷是正常的。 甚至,他想杀了她! 一旁,薛战城的眼神很冷。 “你别枉费心机了,我们家不吃贤妻良母的人设,哪怕小禾五谷不分奸懒馋滑,我也喜欢她,永远永远喜欢她!” 这话说得直白又冷酷,让柳大荷的身体有些颤抖。 她挤出笑容,想要替自己辩解。 “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来感谢周阿姨与薛伯伯对我们家的帮助,我不是冯晚禾说的那种心机女!” “什么叫你不是冯晚禾说的那种心机女?我告诉你,从头到尾,小禾没说过你一句坏话,你不必给她泼脏水,不要费尽心机将她拉进泥潭里!” 薛战城拔高声音,厉声警告道:“我父亲当年救你父亲,从未图什么回报,你们若是真想报答,就不要出现在我家!” “你给我听清楚,不是小禾容不下你,是我,我非常不欢迎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听明白了没?” 冯晚禾看着柳大荷眼中的泪,她扯了扯嘴角,却没说什么。 抱歉,她可不是那种脑残圣母,不是对方挤几滴猫尿她就失去原则的蠢货。 今日若是她开口替柳大荷求情,保不齐明天这女人就得蹲到她脑袋上拉屎。 嗯,父亲总在讲,对敌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现在对敌人心软,将来就要成为敌人脚下的尸体…… 冯晚禾别过脸看着还在挨揍的薛战平,她叹息着起身,将最后一口饼干塞进嘴里,然后上前,娇笑着抱住周玉萍拿着擀面杖的手。 “阿姨,我饿了!” 前一刻还怒火冲天的周玉萍在听到准儿媳喊饿时,当即就消了气。 “哎哟,你瞧我,只顾着收拾这小王八蛋,把正经事都忘了!糟糕,锅里的菜好像糊了!” 周玉萍扔了擀面杖,火急火燎去厨房炒菜。、 倒霉孩子薛战平冲冯晚禾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 一旁,被老婆吓到不敢动的薛长卿也笑着说道:“哎哟,小禾简直就是拯救我们全家的小天使嘛,瞧瞧,也就她敢在你妈发怒时拉架了。” 嗯,薛家的男人终于有救星了,从此,再也不用活在周玉萍的“淫威”之下了。 冯晚禾万岁! “姑娘,刚才战城的话没错,我救过的人很多,从未想过要什么报酬,但同时,我也不希望别人恩将仇报!” 薛长卿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柳大荷。 “东西我们留下,钱你拿着,往后别再来了,别非得闹着撕破脸,对你没好处,真的!” 柳大荷终于没忍住,她急声说道:“伯伯,您再给我个机会吧,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比冯晚禾更适合做你们家……” “闭嘴!” 在一旁始终没发表意见的雷淑娴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我们嫁选择小禾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战城对她足够的喜欢与爱,在这一点上,你始终都赢不了小禾!” 第132章:我家没人,去我家! 柳大荷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想凹个贤良淑德的好人设,想博取薛家老太太与周玉萍的好感,顺带踩冯晚禾一脚。 但谁料这家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按照周玉萍的说法就是,当初婆婆都没要求她做贤妻良母,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未来儿媳贤惠呢? 她衡量对方是否能成为薛家媳妇的唯一标准就是眼缘。 很显然,冯晚禾与她有眼缘。 冯晚禾知道薛家对她的宠,也知道薛战城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 是以,她也终于打算将自己准备许久的礼物送给薛战城。 “战城,我送你一件礼物呗!” 这天傍晚散步回来,冯晚禾笑眯眯看着薛战城说道。 听到这话,薛战城脸上的委屈是怎么都藏不住啊! 好家伙,这小丫头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自家爹妈与爷爷奶奶天天穿着冯晚禾送的衣服在他眼跟前溜达,让他眼红让他嫉妒,让他又无可奈何。 不是没想过主动开口询问,然而礼物这玩意儿…… 你要是伸手去要,就没了那种特殊的意义。 于是薛战城就强忍着不开口,就在咬牙等待自家小丫头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我家没人,去我家吧!” 天刚擦黑,冯晚禾拉着薛战城的手腕说道。 一听这话,薛战城的眼皮子直跳。 我踏马…… 难道礼物是我不敢想象的那个吗? 不是,媳妇儿你要不要这么下血本? 我原本还想等洞房花烛夜再那啥呢,你现在这样子,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哎! 薛战城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将他过往看过的岛国爱情动作片与各种不良小说里的重要剧情都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 嗯,千万不能闹笑话,千万要全方位展现男人的雄风,争取给小禾留下一个好印象! 男人不能不行!第一次更不能拉胯! 于是乎一进冯家的大门,薛战城就开口询问。 “需要洗澡吗?” 冯晚禾一边上楼一边答道:“洗澡?不必了吧?” 这话让薛战城有些异议。 媳妇儿,你说你猴急什么呢? 那种事怎么能不洗澡呢?讲卫生是好事,尤其对你们女孩子,那更是重中之重! 我可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而让你受任何伤害! 洗澡! 必须要洗澡! 于是,薛战城上前,一把将冯晚禾抱在怀中。 “等我五分钟就好!别着急!” 不等冯晚禾回答,只见薛战城已经像是风一般冲进了卫生间里,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战斗澡。 洗完,薛战城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他是穿好衣服再出去呢?还是直接这样…… 低头看着泥鳅一般的自己,薛战城觉得有点不雅。 毕竟第一次嘛,毕竟是自己和小禾最重要的时刻嘛,怎么能这样简单粗暴? 嗯,就算小禾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也不能吓到小姑娘! 而且小禾说过,她最喜欢看他穿军装的模样! 于是,薛战城又提上裤子。 但在穿衬衫时,他还是耍了个心眼,没穿背心,只穿上衬衫,而且系了三两个扣子,欲拒还迎的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 嗯,一会儿脱起来更方便! 薛战城心跳如雷推开冯晚禾的卧室门。 一进门,只见冯晚禾正背对着她站在梳妆台前,低头像是在弄什么东西。 薛战城的心忽然就加速跳动。 嘶…… 媳妇儿你原来喜欢这样?第一次就要对着镜子吗? 不是,你这样狂野,搞得我有点害羞哎!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然而转念一想,薛战城又豁出去了! 人家女孩子都这么放得开,他在扭捏什么? 对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岛国爱情动作片里的尺度,可比这个大多了! 于是,薛战城深吸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直奔冯晚禾而去。 媳妇儿,我来了! 就在他刚走到冯晚禾身后,就在他打算去撕扯冯晚禾身上的连衣裙时,冯晚禾忽然转了过来。 “铛铛铛铛,看我送你的礼物!” 冯晚禾笑靥如花,献宝似的,将一件纯手工缝制的衬衫展示在薛战城面前。 “这是我亲手裁剪、一针一线缝好的衬衫,喏,你看,衣袖上海绣了你的名字!” 看着冯晚禾喜悦的表情,看着她手中那件针脚细密平整的衬衫,被迫急刹车的薛战城是懵逼的,是无语的,是羞愧的! 我踏马…… 小禾亲手给我缝衬衫,我却满脑子都想着办了她! 真是禽兽啊! 冯晚禾一脸的单纯懵懂。 她看着头发湿漉漉、身上散发着香皂味道的薛战城,忍不住甜甜笑了。 “你说你,就试个衬衫而已,至于这么正式吗?搞得和古人一样,焚香沐浴仪式感这么足!” 薛战城笑得很尴尬,很心虚。 “小禾送我的衬衫,我当然得有仪式感,我这浑身汗津津的,万一弄脏了怎么行?” 嗯,再能咋说? 难道说自己洗澡是为了干那事儿? 难道说自己误以为小禾的礼物是她自己? 冯晚禾笑得越纯洁,薛战城心中的罪恶感就越浓重。 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啊! 太龌龊了!太不道德了! 还没从自责中回过神来,冯晚禾忽然响起一个问题。 “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送你的礼物是衬衫呢?” 冯晚禾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如炬盯着薛战城,像是在窥探他慌到一批的内心。 就在薛战城被盯到头皮发麻,就在他几乎要实话实说认错道歉时,冯晚禾忽然拊掌,长长“哦”了声。 “我知道了!是不是薛战平偷偷告诉你的?” 冯晚禾自言自语道:“肯定是薛战平这家伙告密的,前段日子我偷了你的衬衫量尺寸,完事儿是让他帮忙把你衣服送回去的!” “当时他就叽叽歪歪问东问西,搞了半天是给你探情报啊!好哇,我饶不了他!” 薛战城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做出义愤填膺的架势,顺着冯晚禾的话说道:“对,薛战平这小子太过分了,怎么能背叛战友呢?回头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顿了顿,他笑着说道:“那现在我都焚香沐浴了,能试你亲手给我缝制的衬衫了吗?” 听到这话,冯晚禾忍不住笑。 “当然可以!我来帮你!” 一边说着,冯晚禾一边抬手帮薛战城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第133章:反抗是没用的,认命吧兵哥哥! 冯晚禾以为薛战城的衬衣里面肯定还穿着背心。 毕竟大院里的叔叔伯伯都是如此,自家大哥与二哥还有亲爹也是这么穿戴的。 最近天热,他们回家后就脱掉衬衫,只穿着里面的背心。 是以,当她心无旁骛解开薛战城的衬衣扣子,当那结实紧绷的肌肉映入眼帘时,冯晚禾的手有点抖,心有点慌,脸有点红。 不是,这男人如此奔放的吗? 就穿这么一件衬衫,也不嫌磨得慌? 然而自己刚才夸下海口说要帮薛战城试衣服,现在退缩的话,岂不是显得很弱鸡? 一生好强的大院女人,绝对不会临阵脱逃的! 自己说的话,就是跪着也得执行到底! 于是,她硬着头皮帮薛战城脱下衣服,硬着头皮观赏他浑身的腱子肉,甚至指尖还时不时触碰到…… 别说,手感真不错! 薛战城此时也是内心煎熬到极致。 刚才的误会本就让他心神荡漾,甚至在洗澡时,他就已经激动难耐了。 还没平复好心情,小姑娘又帮他宽衣,那纤细如葱的白嫩手指不时从他皮肤擦过,像是火苗般,灼烧着他的身体与心灵。 低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忙前忙后帮他试衣服,薛战城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一处涌动…… “刚刚好呢!” 替薛战城穿好衣服,冯晚禾后退几步,用满意喜悦的眼神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刚缝好的时候,冯晚禾偷偷试穿过。 哎哟,宽大得像是一条长裙,没有一点型样可言。 本以为自己搞砸了,所以才迟迟没敢送给薛战城。 前几天听薛战平说亲哥因为没收到礼物而闷闷不乐时,她这才下定决心将这件衣服送给他。 合不合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意。 但现在…… 当看到这件衬衫完美贴合在薛战城身体上时,她忍不住笑了。 “别说,还真好看!” 薛战城屏住内心的激昂,转身对着镜子整理好衬衫衣领。 “小禾,你竟还有这手艺?哎哟,这是让人刮目相看!你这小丫头,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之前还因为没礼物而失落的男人,此时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出门回家,穿着这套衣服在自己爹妈与爷爷奶奶面前转个五六七八回。 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羡慕他了! 哈哈哈哈哈! “你先把衣服脱下来,有个扣子钉歪了!” 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冯晚禾不允许自己的作品有半点瑕疵。 于是她又伸手去帮薛战城解扣子,打算把那颗歪扣子重新订好。 “哎呀,不用不用,这样就挺好的!” 薛战城正穿着美滋滋呢,哪里舍得脱下来? 然而冯晚禾却很执拗。 “不行,你脱下来!” 薛战城双手捂住自己的衣领抗议。 “不,我就不脱!” 周玉萍和梅月棠从外面逛街回来,正好给冯晚禾买了两双鞋。 “小禾房间的灯亮着,应该是在家,我们直接上去,让她试试合不合脚!” 梅月棠一边说着,一边与周玉萍一起上楼。 走到门口,梅月棠正准备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女儿与薛战城的声音。 “薛战城,你脱不脱!” “不,我不脱!” “你今天必须得脱!别逼我亲自动手!” “小禾,你别这样,衣服都要被你撕坏了,嘶……你指甲刮疼我了!” …… 门外两位妈妈听得是心惊肉跳表情精彩。 都是过来人,一听都知道咋回事。 这明摆着就是冯晚禾非得用强,但薛战城抵死不从的情况嘛! 这这这…… 梅月棠一脸心虚看着周玉萍,欲言又止说道:“玉萍,那个……小禾她……” 然而周玉萍已经摆手示意梅月棠不必多说。 看着表情不太好看的周玉萍,梅月棠心中暗暗喊了声完蛋。 就算周玉萍再宠自家姑娘,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儿子被欺负了啊! 对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能逼着男孩子干那个! 正准备再解释几句,只见周玉萍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卧室大门。 顿时,卧室里一片死寂。 只见那件衬衫松松挂在薛战城肩上,他衣衫不整还扯着衣服,像是意图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