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真千金回归后，宠冠京城！》 第 1 章 前世今生 “江——” 看到江援朝，警卫员目光顿住，要说的话困在喉间，心下涌起一股酸涩。 只是一个晚上，他的头发，全白了。 江援朝抬起头来，以往沉着冷静，用作发号施令的声音，带上了挥之不去的凄怆：“查到了吗？” 警卫员抑着心中的不忍，点头答道：“查到了。” “是……被卖去，配了冥婚。” 冥婚？ 竟然是配冥婚！ 一股腥甜涌上侯间，江援朝的心底，满是震怒和悲凉。 他悲极反笑。 何其讽刺！ 他江援朝，流血流汗，几经生死，保护了国家，保护了人民，但却保护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发现家里的“女儿”，是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女儿，早就被调换了的时候，他就马上调查。 查到真相后，又马上找了过来。 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但，还是迟了。 他到的时候，他的女儿，已经被人害死了。 尸首下落不明。 连夜让人去查，查到的结果，竟是被卖去配冥婚！ 他的女儿，生前受尽虐待，不得安乐。死了，也不得安宁！ 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女儿，江援朝心底是锥心的刺痛，喉咙间的腥甜抑制不住地涌出嘴角。 …… 门锁响动，江铁军和张梨花，被吓得一个颤栗，脸上满是惊恐。他们是被人从家里抓来，关在这的。 关他们的人，是江援朝，江天歌的亲生父亲！ 十八年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去过好日子，他们就偷偷地把江援朝的孩子换了。 这么多年了，本以为事情不会被发现的。 谁知道，两天前，江援朝突然找来了。他来找他的亲生女儿了。 如果是三个月前，他们还能把他的女儿还给他。但是现在，江天歌都死了，都埋土里了，他们还不了啊！ 看到铁门外的江援朝，张梨花忍着惊怕，连滚带爬地挪过去，哀声求道： “天歌她真的是不小心掉河的，她的死，不是我们害的！我们一直是把她当亲女儿来养的！江同志，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 “天歌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啊！江同志，你就继续把丝雨当作是你的孩子，让她给你尽孝，我们不会跟你抢的！” 江援朝青筋暴戾，也不管张梨花是不是女人，抬脚就对着她的心窝踹去： “把我女儿的害死了，竟然还打着让我继续替你们养女儿的主意？你当我江援朝是什么？” “把天歌当亲女儿？你们是怎么把她当亲女儿的？动辄打骂？克扣吃食？大冷天让她穿着破袄子去河边挑水？大夏天让她在太阳底下暴晒，把皮都晒脱了？” 张梨花捂着胸口，惊恐地往后爬，“没有，没有！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别人乱说的！是别人乱说的……” “她学习很好，考上了大学，但你们抢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不给她去读书，要把她嫁给年纪比她大几十岁的男人，她不愿意，你们就打她，把她打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把她卖了，给人配冥婚。” 江援朝目眦欲裂地吼道：“你们竟然把她卖去给死人配冥婚！谁给你们的胆子！” 开刀流血都没有哭的男人，此刻却悲怆地泪流满面。 身后的警卫员眼睛酸胀，他抖着声音劝道：“江同志，您先出去吧，把他们交给我。” “不用。”江援朝摇头，通红的双眼里，满是阴鹜。 天歌活着的时候，他这个父亲什么都没能替她做，天歌死了，她的仇，总不能再假手于人了。 …… 二十三年后，北城某寺庙。 江天歌是陪着朋友来的，据说这间寺庙求姻缘很准，朋友最近有些寂寞，想要求些质量好的桃花。 但江天歌没想求姻缘。 不过，本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她也去大殿里上了香，求佛祖保佑她的恩人一生顺遂。 自从有记忆起，江天歌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是被扔在垃圾桶的弃婴，被一个路过的好心军人伯伯捡了起来，送到福利院。这些年里，这个好心的军人伯伯，一直在出钱资助她的生活和学习。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龄。她与他的联系，除了每次的汇款，就只有一封信。 那封信，还是她上高中的那一年，尝试寄出去之后，收到的回信。 在信里，恩人鼓励她好好学习，学有所成后，报效国家。 在信里，他还夸了她的名字，说她的名字很好听。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确实像恩人所期盼的那样，好好学习，学有所成，报效国家。 只是，关于恩人的消息，她却还是一无所知。 她能做的，就是每次去寺庙的时候，都上柱香磕个头，希望佛祖能保佑她的恩人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上完香之后，江天歌低头从大殿里出来。 在门口外，却被一个人拦住：“这位女士，我能卜人的前世今生，你可要算上一卦？” 看到他身上的道袍，江天歌一乐，“师傅你今天是穿错衣服了，还是走错地方了？这是寺庙，是和尚的地盘。你穿着道袍，要去道观里，才会有生意的。” 道士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遇见即是有缘人，我的挂，只给有缘人算的。” 有缘人？江天歌心下更乐了。 神棍就是不一样，冤大头都能被他们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朋友还在等大师解签，反正也无聊，江天歌就想听听他能怎么编，“那你就说说吧。” 随后，江天歌就看到道士又是掐指，又是嘀咕，好一通忙活，才说：“女士，你的前世，过得很苦。” 江天歌：“有多苦？” “与亲人分离，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安乐。” 江天歌：“……” 她都有点好奇，他把神棍当成这样，有没有被人打过？ 毕竟，应该没有冤大头会爱听这样的话吧？ “多做好事，修善积德，可为前世修轮回……” “我过好这辈子就行，不用管前世的事情。” 见朋友已经出来了，江天歌就不想听他再扯，直接打断他的话，她从钱包里掏了几块硬币给他，“辛苦师傅您了。我要走了，您找下一个有缘人去吧。” 说完，江天歌就转身走了。 江天歌不知道，在她走后，道士一直盯着她，嘴里念念有词道： “今生命数将尽，身上功德厚重，有修前世之福。” …… 第 2 章 回到前世了？ “……当年换孩子的事情，绝不能被发现。不然，我们都要去蹲大牢。” 江铁军把烟吸进嘴里，再从鼻子上呼出来，缭绕的烟雾，也遮盖不住他眼中的算计。 “前天张大辉跟我说，愿意给五百块钱的彩礼。我还没答应，再抻抻他，让他给到八百，就把人嫁过去。” 张梨花咬着牙，眼神阴沉，“对，不管是为了天宝，还是妞妞，都不能让她去北城。” “江家的老爷子前段时间刚升了大官，我们妞妞的身份越来越高贵，可不能让她搅和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还凑着头嘀咕着，江天歌悄无声息地退出来。 她微眯着眼睛，回味着刚才听到的话。 换孩子？ 张大辉？ 五百块钱彩礼？ 妞妞？ 江天歌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幸运地赶上了重生的时髦，能活两辈子。没想到，真假千金的狗血时髦，也让她赶上了。 她以为，上辈子的身世，已经够操蛋的了。没想到，这辈子的身世，也不遑多让。 上辈子，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原本是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弃婴，幸运地被好心军人伯伯捡起来，送到福利院。 这辈子的江铁军和张梨花，虽然没有扔她，但他们重男轻女，不把女儿当人看，垃圾程度，和她上辈子的父母，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原来他们并不是垃圾父母，而是一对偷换别人孩子的人渣。 在上辈子，她是学计算机的。 因为当年好心把她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的那位军人恩人，她毕业之后就供职于国家的一个秘密部门，报效国家。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炸死了。然后就重生到1968年，成为了一个新生的胎儿。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死的时候，被炸到了脑袋，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脑袋总是晕乎乎的，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信息。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才恢复了正常。 她脑袋清醒的时候，就是在江家的，所以，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对于父母亲情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是理智而清醒的。 你怎么对我，我就用同样的方法对你。 江铁军和张梨花不把她当女儿看，她也从来没有把他们当父母看。 刚开始的时候，江铁军和张梨花想精神虐待她，想用言语pUa她，想在物质上克扣她。但是，吃了几次亏之后，他们就不敢再动她了。 这些年里，他们一直都是两相忽视，互不干扰的。她的日子，也还算清静。 十几年过去，江铁军和张梨花，还没死心，竟又想要打她的主意？ 张大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口中的张大辉，已经四十多了，家里有点小钱，有三个孩子，老婆去年死的。 有传言说，是被张大辉家暴打死的。 江铁军和张梨花，想要把她用八百块钱彩礼，嫁给张大辉？ 江天歌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做的一个梦。 那个梦断断续续的，内容也很荒唐，她就一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梦的内容，如今突然又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在梦中，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儿子江天宝，抢她的录取通知书，顶替她的名字去上大学。 她被逼着嫁给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那个男人，也叫张大辉。因为反抗，她被活活打死。 她死后，尸体被卖给别人配冥婚…… 梦里的一幕幕，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出现在脑子里。 江天歌神情一凝，她突然想到，或许，这并不是梦。 这些事情，可能真的曾经发生在她身上。 她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投胎到这辈子的，因为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她才有自保的本领。江铁军和张梨花的那些手段，对她才没有用。 但是，倘若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被父母压榨虐待的女孩，这些事情，是真的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江天歌想到了上辈子，在北城寺庙里遇到的那个道士。 他当时说，“她的前世过得很苦，与亲人分离，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安乐”。 他还说，要她“多做好事，修善积德，为前世修轮回”。 当时，她只是把这些话，当作骗子招摇撞骗的话术来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番话，似乎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她的梦，就是她那过得很苦的前世。 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是回到前世修轮回来了？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江铁军和张梨花，不仅是调换了她的人贩子，还是前世害死她的仇人。 冥婚？ 要不是上辈子涉猎多，她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冥婚。 什么是冥婚？顾名思义，死人的婚礼。 有些人，家里的儿子还没结婚就去世了，担心他在地底下孤单，就买女尸，一起配婚合葬，让他在地底下，仍然有人伺候。 给她结冥婚？ 江天歌眼神冰冷地往房间的方向扫了一眼，就转身出了院子。 敢害我？ 不弄死你们，我就不姓江！ …… 四娄村的村委旁，有一棵大榕树。现在大中午，太阳猛烈烈地晒着，不下地的人，都搬个小板凳在大榕树底下乘凉。 远远的，江天歌就听到了江天宝那把得瑟的声音了。 “……那是华大，在首都北城，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从里面出来的，个个都能挣大钱、做大官！我以后就能做大官了，你们都得巴结我！” 听到江天宝的话，大家互相挤着眼睛。一个人笑着怼他，“江天宝，说得好像是你考上大学了似的。” 昨天，县城高中的领导们，敲锣打鼓地进了村子。大家才知道，江家的女儿，江天歌，考上华大了！ 这年头，能考上大学，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们村子里上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是村长家的小儿子，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江家的江天歌也考上大学了？考的还是全国最好的华大？ 众人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不少人咬牙扼腕，这么好的大学，怎么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考上呢！ 不过，江家也是够好笑的。考上大学的江天歌，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炫耀。 而这个留级复读，两次高考筛选都没过的江天宝，竟然先翘起尾巴，张狂起来了。 眼热看不惯的人，就直接嘲讽道： “江天宝，考上华大的是你妹江天歌，又不是你，就算做大官，也是她做，你做什么大官？” “你吧，做梦还差不多！” 听到这话，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江天宝被气得跳脚，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她的还不是我的。” 爸妈可是说了的，让他顶江天歌的名字去上大学！大官他要做，大钱他也要挣！ …… 第 3 章 陈寡妇和隔壁老王 江天歌冷冷地看了一眼江天宝，就往村尾走去。 四娄村的人，大多住在村头和村中间，村尾只住着少数的几户人，其中，就有陈桂芳。 陈桂芳三十多岁，男人前几年死了。她现在是寡妇。 江天歌走过去的时候，陈桂芳刚洗了头发，正在院子里晾着。 看到江天歌，她很热情地招呼，“天歌，外头太阳晒，进来坐坐呗！” 江天歌笑着，“好，陈婶，那我就打扰了。” “嗨！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文邹邹，怪不得你能考上华大呢。” 陈桂芳说着，挪了挪屁股，给江天歌挪出个位置，“来，坐吧，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们家就我一个，都没个说话的人，怪无聊的。” 说完，又问，“这大热天的，你出来干啥，你爸妈呢？” 江天歌就说：“我出来捡菌子。我爸妈他们应该还在家吧，我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商量着明天去镇上赶集，要给我哥买几身衣服呢。” “对噢，你不说我都忘了，明天镇上有大集。”陈桂芳放下摇得啪啪响的扇子，挑起画得粗黑的眉毛，笑着问，“你们全家一起去？” 江天歌看着她，回答说：“肯定不是。我爸不爱去，他留下看家，我和我妈、我哥去。” 听到这话，陈桂芳呵呵地笑着，“是，男人哪耐烦赶大集呀。” 陈桂芳眼珠转动，脸上的笑容十分荡漾。 江天歌也勾唇笑着。 鱼儿上钩了。 又说了会儿话，江天歌就说自己要走了，陈桂芳眉开眼笑地送她出门。 找菌子只是借口，目的达到了，江天歌就绕到陈桂芳屋后，打算走小路回去。 小路的位置高，能清楚地看到陈桂芳家的情况。江天歌刚走上去，就看到陈桂芳身上已经换了一件衣服，正对着镜子摆弄着。 看清陈桂芳身上的衣服后，江天歌就乐了。 平时都没看出来，江铁军竟然还是一个端水大师。 家里的和外头的，都一把抓，一碗水端平。 陈桂芳新换上的衣服，张梨花也有一件。 一模一样的。 江铁军给买的。 张梨花还炫耀了好久，说江铁军贴心，眼光好，给她买的衣服好看。 哈，这戏，越来越精彩了。 不过，这才到哪儿啊，还有更精彩的呢。 …… 江天歌回到家，张梨花和江铁军夫妻俩已经嘀咕完了。 张梨花出去了，只有江铁军坐在堂屋里，翘着二郎腿，嗑着野瓜子，瓜子皮吐地到处都是。 江天歌绕开地上的瓜子皮，站到干净的地方，就摆出疑惑的表情：“爸，妈和隔壁村的那个王宝壮，很熟吗？” “他怎么老是想要来找我妈？我都碰到好几次了。刚刚在村口，他还问我来着。” “王宝壮找你妈？” 江铁军抓瓜子的手顿住，脸色阴沉地质问：“你看到很多次？在哪里看到的？” 江天歌点头，“是有挺多次的。” “有时候是在家里，好几次，我放学回来，都看见那个王宝壮在我们家，每次都是我一回来了，他就要走。” “在镇街上也看见好几次，他和我妈走在一起。我同学看到，还以为他是我爸呢。” 江天歌笑盈盈的，表情单纯无辜，就像是不经意间，说出一件记忆中的趣事而已。 但对江铁军来说，她的话，就像是一颗钉子，钉进了心里。 江铁军咬着牙，眼睛瞪得凸起。 王宝壮？ 好你个王宝壮！ 看到江铁军面色铁青，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江天歌扬了扬眉，好心情地回了房间。 江天歌刚回到房间，就听到江天宝摔摔打打进门的声音，“你大爷的，都是些没见识的泥腿子……” 张梨花正回来着，听到江天宝摔打东西的动静，还没进门，就开始叨叨地数落。 “都说了多少次了，叫你不要老是踢踢打打的，东西摔坏了，要钱买的呀……” “你别说这些，以后我钱多得是！等我上了大学，当了大官，家里的东西，都不用自己买，就大把人上赶着要送来！” 江天宝一脸不屑地踢掉地上的木凳子，焦躁地追问说：“我去上大学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帮我弄好？” 村子里的那些乡巴佬，竟然敢嘲笑他，都不相信他能去上大学！ 都给他等着！ 以后他当了大官，他们要想求他办事，不先跪下来给他舔脚，就想都别想！ 江天宝嚷嚷着：“你们别磨磨唧唧的了。张大辉不是看上江天歌了吗，快点把她嫁过去。” “我一个哥们的亲戚，是在派出所的，你们给我些钱，我找他帮忙，把我和江天歌的身份证换了。” 到时候，“江天歌”的身份证上是他的照片，录取通知书也在他手里，他就可以去华大报到了！至于性别不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说是高中学校填错了。 等他放假，带着华大的学生证回来，看谁还敢笑话他！ 听到江天宝的话，张梨花就皱着脸，肉疼地问：“要多少钱？家里的钱还得留着给你上大学，娶媳妇呢。” 随后又说，“嫁人的事我们不能太急，太急了显得我们上赶着，不值钱的。” “我刚去了张大辉家，看他的意思，彩礼还能谈。等过几天，我再去一趟，把彩礼提上去……” 江天歌正坐在屋子里，对于他们母子俩人的对话，心里是一点都不意外。 对江天宝，她心里有两个计划，本来还在犹豫用哪个。 现在，不用犹豫了，江天宝已经替她做决定了。 想顶替她上大学？去你爹爹的吧。 …… 第 4 章 放血检查血型，让江天宝变成野种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江天歌才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她，江天宝撇撇嘴，张梨花皱了皱眉，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算计别人被抓包的心虚和愧疚。 江天歌正想着，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显得自然一点。她还没想好，就看到江天宝鼻孔朝天地看向她。 “你也听到了吧，爸妈决定让我去上华大。我是男的，读了大学，以后就能有出息，你个丫头片子，读了大学，最后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 见儿子已经把话挑明了，张梨花也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劝说： “天歌，镇上的张大辉看上你，他家有钱，你早点嫁过去享福才是正经事！女孩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早嫁才能挑到好的！不然，你读四年大学，毕业之后，就成了老女人，别人哪还看得上你！” 江天歌忍着挥拳打人的冲动，垂下头，装出纠结挣扎的样子，“……我考虑考虑。” 随后，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张梨花问：“妈，你们想不想检查血型？” “我有一个同学的爸爸，是县医院的医生，他说可以免费帮我们查血型。你们想查吗，要是想查的话，我跟我同学说一声，让他爸爸帮我们查一下。” 去医院体检，检查血型，是在城里单位上班的人才有的福利。村子里，只有村长家的儿子和儿媳妇检查过血型，村长老婆没少拿这个事情来炫耀。 张梨花听着就很眼热，但又不舍得自己花钱去查。现在听到有免费的检查机会，她想都没想，马上就说：“要查！明天我们就上县医院去。” 江天歌说：“我们这是走后门，直接到医院去，影响不好。我们自己戳破手指，把血装瓶子里再拿去医院，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梨花也没怀疑，急忙着进屋找瓶子，蹲地上翻着地柜的时候，手上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就回头问： “以前不是都说滴血认亲吗，人的血真的能认亲？” “当然能了。”江天歌点头，提高声音解释说： “父母的血型决定了孩子的血型。比如，父母都是O型，生出的孩子就只会是O型的，不会是其他的。” “要是查出其他血型，孩子就肯定不是亲生的。” 张梨花脸色一变，她用手肘捅了捅坐在一旁的丈夫，但江铁军不仅没反应，还脸色脸色阴沉的瞪了她一眼。 张梨花心里火大，但她着急着，也没心思去追究江铁军为什么对她黑脸。 她木着脸对江天歌数落说： “我和你爸，年纪大了，要查。你哥是男人，也要查。你一个女的，没灾没病，活蹦乱跳的，就别查了，你当放血好玩啊。” “咱们四个都查，得欠人家多大人情？你当人情不用还吗？你要是想查，等过些日子结婚了，让你男人带你去查。” 虽是这样说，但张梨花在心中暗暗记下，改天要叮嘱张大辉，以后也不许带她去查。 “听到没有？” 江天歌垂头掩下眼中的情绪，沮丧地点头说，“知道了，我不查。” 第二天一早，看张梨花已经把三个瓶子摆好，要割手指头放血，江天歌就提醒说： “因为是我们自己放血，等带到医院的时候，有一些可能已经变质了，检验不到血型。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至少要放大半瓶。” 张梨花准备的瓶子是罐头瓶，瓶子不算大，但也不小。大半瓶，至少得有三四百毫升。 江天歌目光在张梨花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觉得以他们的体型，三四百毫升有点少了，就又说： “为了更保险一点，你们还是多放一点，把瓶子装满吧。这是难得的免费验血的机会，要是因为血变质了，检验不出来，那就白忙活了。” 江天宝已经割了手指，疼地呲牙咧嘴的，他苦着脸问，“怎么要这么多？不是只要一点点血就可以了吗？” 江天歌也露出不解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我同学是这样跟我说的。” “放吧，不用花钱就能验血，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多放点就多放点吧。”张梨花一边说着，一边忍着痛，用力地挤压着手指，让血快点流。 二十分钟之后，江天歌回到堂屋，看到桌子上的三瓶血，以及那三张面白如纸的脸，她就笑着说：“现在拿去，下午就能知道结果了。” 瞟了眼江铁军，江天歌想到了昨天笑容荡漾的陈桂芳。 她转头对张梨花说：“妈，我们一起去吧。今天是镇上的集日，我们顺便还能逛逛大集。” …… 到了镇上，江天歌一眼就看到在街上晃悠的陈志勇。看到江天歌，陈志勇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抬脚就要跑。 江天歌幽幽地喊了声他的名字，他就不敢动了。 “听说你考上华大了？恭喜恭喜。”陈志勇咧着嘴，嘿嘿地笑，笑容僵硬极了。 世界上要是有后悔药，陈志勇一定会第一个去买。 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恼，自己当初有眼无珠犯的贱。 陈志勇和江天歌是同一个学校的，但他不爱学习，去学校，就是混日子的，逃逃课，打打架，逗逗女同学。 因为有眼无珠地调戏到江天歌身上，就被她揍得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想到被揍的经历，陈志勇头皮还隐隐发麻，“江姐！天姐！我这段时间乖得不行，可没有惹事啊。”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江天歌抿嘴无语，“我是找你帮忙的，帮我把这个扔河里去。” “下午找个时间，来趟我们村，给我送张能写字的白纸来。” 哦哦，不是要打他就好。 “这是什么？”警报解除，陈志勇就对手里的东西好奇起来，想要打开袋子看。 “看了你别后悔。”红惨惨的血，有什么好看的。 江天歌指了指坐在后边石头上，脸色苍白的张梨花，做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妈刚才坐车的时候，吐了……” 陈志勇：“……” 要是别人，他早把东西砸他脑袋上了。可是，这是江天歌。 江天歌找他，果然不会有好事。 …… 第 5 章 捉奸在床 把东西给了陈志勇，江天歌就回到张梨花身边，“妈，我同学刚好在镇上，我把血给他了。下午他就把结果拿来。既然你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吧。” 一大早上放了一整瓶血，没吃早餐就来了镇上，又被拖拉机摇摇晃晃了一路，张梨花难受到头晕目眩。 听到江天歌说可以回去了，她忙不迭地点头，也没心思去逛大集了。 江天歌雇了一辆牛车，又给张梨花买了豆浆和包子，让她坐在车上吃，好好补充补充体力。 不然，待会儿的戏就不精彩了。 张梨花吃了四个大肉包子，两大杯豆浆，牛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得跟没事人一样了。江天歌就很满意。 张梨花推门进屋，江天歌就站在外面。 她抬头望天，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数到六的时候，屋子里就响起了张梨花的叫骂声。 “……啊！江铁军！你个挨千刀的！你搞破鞋，你对得起我吗！” “陈桂芳！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我打死你！” “江铁军，我给你生儿育女，起早贪黑地伺候你，你竟然和寡妇搞在了一起，你没心没肺，畜生不如……啊……陈桂芳，你个贱人，凭什么穿我的衣服……” 瞬间，屋子里响起乒乒乓乓的打砸声，还夹杂着江铁军的怒喝声，“张梨花，你有完没完……” 江家的位置，处在屋子最密集的地段，前后左右都有邻居。屋子里的动静，很快就把屋前屋后的人引来了，“天歌，这是怎么了？你爸妈打起来了？” 江天歌作出懵懵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刚回来的。” “铁军和梨花也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打什么架啊？走，我们去劝劝……”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嘴上说着去劝人，但看热闹的心态也不少。 “哟，铁军，梨花，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啊！桂芳，你怎么在这啊？” 刚要推门，就看到只穿着裤衩和小背心，抱着头跑出来的陈桂芳，大家愣住了，“这……这……” 反应过来之后，她们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万分了。 这……这…是捉奸在床啦？ ！ “……江铁军！你背着我偷人，还把人带到家里，在我的床上乱搞，你恶不恶心！” 屋子里，张梨花一边骂着，一边挥手往江铁军的脸上打。 被捉奸在床，江铁军心里也有着羞耻和愧疚，刚开始并不还手。 但张梨花像个疯子一样，不依不饶的，一直哭喊打闹，江铁军就觉得很没有面子。又想到昨天听到的话，他黑着脸，直接一把推开张梨花。 “你有完没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宝壮的事！你说我恶心，你难道不恶心？你个烂货，说，你和王宝壮，瞒着我在这张床上滚了多少次了？” 被江铁军猛地一推，张梨花一个站不稳，额头撞到桌角上，鲜血直流。听到江铁军的质问，她眼神又是一慌，捂着脑袋尖叫，爬起来要去打江铁军。 “你胡说八道！我和王宝壮什么都没有，是你挨千刀，搞破鞋……” 张梨花这样的反应，在江铁军看来，就是心虚。 他气冲上头，薅着张梨花的头发，挥手对着她的脑袋砰砰地打，“你给我戴绿帽子，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敢骂我？我先打死你，再去找王宝壮算账。” 江铁军打人，是下的死手，听着声音都感到心惊。 本来以为只是江铁军和陈寡妇偷情，被张梨花捉奸在床。没想到，又听到了张梨花和王宝壮搞在一起的事情。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知道这么多八卦，都兴奋地交头接耳，小声咬着耳朵，拦架也就不怎么上心。 直到看到江铁军手起拳落，把张梨花的脑袋打得砰砰响，大家怕闹出人命，才慌起来，“铁军，梨花，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会出人命的！” 先跑来看热闹的，不是女人，就是老人，见江铁军打红了眼，就有人着急地嚷嚷，“快去叫人，叫村长来，也去梨花娘家，把她娘家的兄弟叫来……” 一时之间，江家的院子里，热闹得跟唱大戏似的。 江天歌早已经退到了人群外，站在隐蔽的地方，面露冷笑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张梨花夫妻，为了他们的女儿，把她调换了。 为了他们的儿子，想要抢了她的大学名额，还要把她用八百块彩礼卖了。 不是一起算计她吗？ 好呀，就看你们以后，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继续狼狈为奸，同穿一条裤子。 江铁军和陈桂芳的事情，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至于张梨花和王宝壮，有没有实质性搞在一起，江天歌不确定。但可以确定，张梨花对王宝壮，肯定是有一些想法的。 据说当年，张梨花和王宝壮是处过对象的。但因为张家嫌王宝壮家里穷，给不起彩礼钱，就把张梨花嫁给了江铁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王宝壮，翻身发达，成为村里最风光的万元户了。 而江铁军，没什么本事，一天就挣个三瓜两枣，还整天在家里充大爷，张梨花心里能平衡？ 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心理，发达了的王宝壮，时不时到张梨花面前来炫耀炫耀，撩拨撩拨，张梨花心里，会没有小心思？ 不是一起算计她吗？ 江天歌冷笑。 来啊，要是今天之后，你们还能不计前嫌、同穿一条裤子算计我，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这都还只是开胃小菜呢。前世的仇，她也一起报了。 以后，江铁军这一家，就别想安宁。 等折磨够了，再把他们打包送大牢。 …… “哎呦！这是干什么呀！” 妇女主任率先跑进来，拽着江铁军，“江铁军，快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四娄村的村长，六十多岁，去年摔了一跤，伤了腿，现在都还没养好，走不了路。他被人一路背着，颠着过来，差点没把他颠岔气。 进到院子，看到江铁军把张梨花打得头破血流，村长脸色黑得吓人，他敲着拐杖吼道：“江铁军，你是想把婆娘打死了，再换一个吗？” 村长是听说江铁军两口子打起来，就被人背着过来了，而至于两口子为什么打起来，他还不知道，他骂的话，也是顺口说的。 但已经了解真相的人，听到村长的话，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说不定还真是这么打算的，这不有现成的么。 众人的眼神，都往一旁的陈桂芳身上瞟去。 听到村长的话，张梨花心里也一骇，她狰狞着脸，一边骂江铁军，一边又往陈桂芳身上扑去。 “干什么！都住手！”见突然又打起来了，村长脸色黑成了锅底，敲着拐杖大吼。 这时候，张梨花娘家的兄弟侄子都到门外了。 江天歌跑过去，指着院子就喊道： “舅舅，我爸要把我妈打死啦！他想换一个新的老婆。” …… 第 6 章 江天歌太可怕了 “江铁军，你个畜牲！”张家人顿时火冒三丈，一群人冲了上去，围着江铁军劈头盖脸地打。 村长又是吼，又是骂，又是敲拐杖喊人拦架，一时之间，江家的院子里，场面热闹地像唱大戏似的。 看到院子里的阵仗，江天歌很满意。抬眼看到陈志勇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江天歌走出去，把他带到巷子里。 “……你们家…在……干嘛？”陈志勇一边问，眼神一边往院子里瞟。 江天歌扫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了吗？” 陈志勇就心虚地笑着。他很杵江天歌，但又不敢不来，本想着先四处转悠转悠，拖会儿时间再过来。 但没想到，一进村子，就看到村子里的人都面露兴奋地往这边跑。一问，竟然是江天歌的爸妈打起来了，还是非常劲爆的捉奸在床的戏码！ 他兴奋得不行，时间也不拖了，马上跑过来看戏。 现在看到江天歌，陈志勇又怕了起来，他一脸殷勤地说：“我听说你们家出事了，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陈志勇点着头强调：“我绝不是要看你家热闹的意思！” 江天歌当然不怕别人看热闹，弄出这一出，就是要别人看热闹的，看的人越多越好。 江天歌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我知道。” “我爸被我妈捉奸在床，他们互相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在里面还打着，你很想进去看吧？待会儿带你进去。” 听到江天歌的话，陈志勇眼睛瞪圆，“这……这也太劲爆…呃…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谁家爸妈打架了，会主动叫别人去看的？他总感觉江天歌的话里有坑。 江天歌：“跟我客气什么，叫你进，你就进。你大老远地跑来，我待会儿给你倒杯水喝。” “别别别！”陈志勇连连摇头，“不用喝水，不用喝水！我口不渴！”江天歌给他倒水？他可没胆子喝。 不喝就拉倒，她也没有喜欢给人端茶倒水的爱好。江天歌就问：“让你带的纸，带了吗？” 陈志勇点头如蒜：“带了，带了。特意去文具店买的a4纸，可以吗？” 江天歌“嗯”了声，又问：“有笔吗？” 陈志勇：“有！也是特意买的。” 江天歌把纸和笔接过来，垫着自行车坐垫，就开始在a4纸上写字。 她特意换了字迹，写得很潦草，陈志勇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的字：“血型检查结果”、“江铁军O型”、“张梨花O型”、“江天宝B型”…… 陈志勇瞪大了眼睛。 他爸妈都在单位上班，检查过血型。他的一个堂姐，是在医院当护士的，堂姐找了机会偷偷帮他查过血型。 也告诉过他，父母血型和孩子血型之间的关系。父母都是O型，孩子也会是O型。 江天歌她学习那么好，肯定是知道这个的！ 江天宝是江家的儿子，如果江铁军和张梨花是O型，江天宝也肯定是O型。绝不可能是B型！除非，江天宝…… 陈志勇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你……你……” 看到陈志勇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江天歌嫌弃地扫他一眼。 她盯着陈志勇，语气威胁说：“你以后要是再欺负女同学，我就……” “不会，不会！我以后一定不会欺负女同学！” “我以后一定都学好……不，从现在！从现在开始，我就学好，我再也不混了！” 太可怕了！江天歌太可怕了！ 之前，他怕江天歌揍他。 现在才知道，被揍，都还是轻的了！江天歌要是玩上心眼子，杀人诛心，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听着院子里江铁军的惨叫声，陈志勇呼吸一屏，他眼睛往江天歌脸上瞟，瞟完之后，被吓得都不敢大喘气了！ 太可怕了！ 他突然就很同情江天宝。 江天宝那傻货，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咧着嘴傻乐着呢。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被偷了，老爹也被换了！他成了个野种！ …… 江天歌带着陈志勇进去的时候，村长已经让人把江铁军和张家的人分开了，张梨花和陈桂芳也被妇女主任带着人拉住了。 “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还闹成这样？天歌要去上大学了，天宝也到了结婚年纪了，你们闹成这样，不丢人吗！” 村长皱着脸看了看陈桂芳，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张梨花，就瞪着江铁军，“铁军，还不快把你婆娘扶起来！” “趁着你大舅子们都在，你跟梨花做个保证，以后不再犯浑了。” 作为村长，也没少处理夫妻打架的事。处理方法也都大差不离，先拉架，再和稀泥。 让江铁军当着娘家人认个错，他再训几句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江铁军梗着脖子，不吭声。 张梨花水性杨花，我打她是应该的！凭什么要认错？ 他们张家仗着人多蛮横，打了我，竟然还要我低头认错？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一个大男人，绝不会认！ 看到江铁军又倔又怂的样子，村长气得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哑巴了？还不快点！” 给你台阶你不下，是想被打个半残吗！张家的这些人，可都是出了名的横的。 “江铁军，”张梨花的大哥，虎着脸举起拳头，“你还没被打够是不是？” 张家的人，对江铁军打张梨花的事情，的确是很气愤，他们的气愤，源自于江铁军竟然敢欺负他们张家的人，觉得他们家的面子受到了挑衅，打了江铁军一顿，也算是出了口气了。 打了人，出了气之后，就要息事宁人了。毕竟，张梨花和江铁军，还是要继续过日子的。不过日子难道还能离婚？ 开什么玩笑，别说村里没有离婚的人，就算是有离婚的，张梨花都四十多了，离了婚还能去哪？回娘家？那就更开玩笑了。娘家哪还有她住的地方。 张梨花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她也不大声哭了，抽抽噎噎地盯着江铁军，等着他低头。 “江铁军，你说不说？”张梨花大哥又吼了一声，挥起拳头，作势又要打下来。 江铁军吓得一个哆嗦，扯到身上被打的地方，疼得他叫出声。 看到那对着自己的拳头，江铁军心里尽管万般不愿，却只能压下心中的恨，咬着牙服软。 张家人满意了，村长又劝了一些话，就挥手让大家都散了，“都回去，地里的活不用干了吗？都回去！” 围着院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妇女主任也让两个人把陈桂芳扶回去，张梨花本来是要进屋了，但看到陈桂芳身上的衣服，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又转身扑了过来，“这是我的衣服！你个死贱人，给我脱下！” 张家人在，陈桂芳不敢和张梨花打，她躲到妇女主任身后，“你胡说，这是我自己的衣服！” 那边，江铁军黑着脸过来拽张梨花，张梨花像是反应过来了，看了眼陈桂芳身上的衣服，就瞪着眼恨恨地盯着江铁军。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了，村长喊江天歌：“天歌，快带你妈进屋上药。” 江天歌觉得有些可惜，但也知道，不急在这一时，她过去拉着张梨花进屋，转身的时候看了眼陈志勇。 陈志勇会意，也拉着江铁军进去。 外面的人吵吵嚷嚷了一会儿，就都走了。江天歌“笨手笨脚”地给张梨花上药水，弄得她呜哇大叫。陈志勇见状，也非常机灵地有样学样，也“笨手笨脚”地给江铁军上药。 江天歌赞赏地看了陈志勇一眼。 陈志勇为自己的机灵感到得意，但下一刻，听到江天歌的话，他心里就一紧，得意不起来了。 “爸，妈，这是我同学，他把你们的血型检验结果拿来了，我放抽屉里吧。” 江铁军和张梨花都没有吭声，显然是没心思管这个。 江天歌也不急，当着他们的面，把纸放进地柜最上面的抽屉里，这个抽屉的旁边，放着江铁军的烟，他经常开柜子拿烟。 看到江天歌的动作，陈志勇放轻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 江天宝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的。知道江铁军和张梨花打起来的事，他觉得丢脸，不敢对江铁军说什么，就黑着脸，抱怨张梨花。 “你这样闹，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我以后是华大的大学生啊！你能不能别做让我丢脸的事情。” 江天歌嗤笑一声，没去管张梨花的反应，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她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身份证，录取通知书，还有几身衣服。 江天歌刚开柜子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柜子被人动过。 江天歌眼眸变冷。 …… 第 7 章 当冤大头给别人养儿子？ 江天歌翻了下柜子，发现放在里面的录取通知书，不见了。 她马上就想到江天宝昨天在村委那边得瑟的样子，又想到他刚才回来时，背着的包。 她冷笑一声，攥着拳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江天宝的声音，“……我的通知书呢？我的通知书不见了！” 堂屋里，江天宝慌张地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怎么没有呢，明明放在包里的……” 因为昨天，村里的人都不相信他能去上大学，江天宝心里有气，发誓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所以，今天早上，他就趁江天歌出去的时候，撬了江天歌房间的锁，把录取通知书装在包里，拿到镇上去炫耀。 谁想到，明明是放在包里的通知书，回到家里却突然不见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张梨花气得要打江天宝。 江天宝一把推开她，“有完没完，快去帮我找通知书，没有通知书，我怎么上大学！” 张梨花满脸着急地问，“你今天都去过哪里？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快点出去找。” “江铁军，快去拿手电筒，天宝的通知书不见了。” 夫妻俩刚打过架，心里的恨意都还没消，但通知书是事关着儿子，能不能上大学的大事，两人都顾不得生气了。 江铁军虽然虽然还黑着脸，但听到张梨花的话，他先去拿手电筒，又打算去推自行车，出去找。 江天歌站在门口旁，心里骂着江天宝蠢货。 她目光在江天宝和江铁军的脸上转了一圈，就声音幽幽地说：“先在家里找找吧，说不定是放在了哪个抽屉里呢。” 江天宝急忙点头，“对，对，应该还在家里，你们快帮我找！” …… 江铁军是四年前，开始和陈桂芳搅和在一起的。 陈桂芳年轻，会哄人，江铁军一度认为自己遇到了真爱，给陈桂芳花钱也大方，平时腻歪时，也没少说要抛妻弃子，娶陈桂芳进门的花言巧语。 陈桂芳和张梨花放在一起，让他选，他可能还会犹豫。但要是陈桂芳和江天宝，他肯定会是毫不犹豫地选江天宝。 毕竟，江天宝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亲自看着长大的。 即使以后，和陈桂芳真的有可能，他也都四十好几了，能不能生还不知道。 即使能生，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所以，江铁军还是很在乎江天宝这个儿子的。 张梨花更是如此，江天宝是她十月怀胎，亲自带大的儿子，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在北城的亲生女儿，过得再好，身份再高贵，以后也都是要嫁去别人家的，哪里比得上儿子。 不管是江铁军，还是张梨花，都是把自己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江天宝这个儿子身上。 江天宝学习不好，去年高考筛选没通过，不能参加高考，复读了一年，今年的高考筛选还是没通过。 江铁军和张梨花也都看出来了，靠天宝自己去考大学，十年都考不上。他们本来都计划好了，过段时间就花钱托关系，把天宝送去城里当工人。 谁知道，学校竟然来给江天歌送通知书，而且还是华大的通知书！ 看到通知书的时候，他们就决定：这个华大，让天宝去上！ 上了华大，天宝就是大学生了，还是全国最好学校的大学生，他以后的前途，还能差吗？ 江铁军和张梨花，都已经想了好几遍，以后儿子当大官，挣大钱，他们跟着儿子吃香喝辣的美好日子了。 结果，现在竟然出了，录取通知书不见的事情？ 这怎么能行！ 没有录取通知书，天宝就没书读，当不了大官，挣不了大钱，他们的好日子也会没有了！ 张梨花和江铁军都顾不了追究对方是不是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事情，都一起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通知书。 张梨花趴在地上，拿着手电筒照桌底、凳底、柜底，看通知书有没有掉到地上。 江铁军就一个一个地翻地柜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个一个地找。 他把自己的烟拿开，没有看到，又开旁边的抽屉，看到里面有一张纸，朝上的那一面是空白的。 录取通知书也是一张纸，它的背面也是空白的，大小和抽屉里的纸也一样。 江铁军急忙把纸拿出来，翻到正面看。扫了一眼，他脸上有些失望，录取通知书上印着华大的校名和校徽，但这张纸上，并没有。 正打算把纸放回去时，江铁军面上一僵，他盯着上面的字看。 看着上面写的“江天宝，B型血”，江铁军的脑中，像是突然被雷击中了一样。 他突然想到昨天江天歌说的话，“父母的血型都是O型，生的孩子也只会是O型，不可能是其他的”…… 江铁军定定地盯着手上的纸看。 天宝后背有一块很大很黑的胎记，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现在也还在。 天宝从小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时候都没出过村子，他也不像江天歌那样，是故意调换的。 天宝长得很像张梨花，一看，就知道是她亲生的。 天宝是张梨花亲生的，张梨花是O型，他也是O型，天宝怎么会是B型？ 如果天宝是B型，那至少他这个亲爹，应该是B型，但他不是B型，他是O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江铁军只读了小学，没学过生物。但此刻，他不需要别人的解释，就无师自通地想到了关键：江天宝不是他江铁军的孩子！ 江天宝是张梨花和别的男人生的，那个男人是B型。 江铁军脸上青筋暴起，他马上想到了王宝壮。 当年张梨花和王宝壮谈过的事，他是知道的。 王宝壮家里穷，给不起彩礼，他家里能给得起彩礼，所以，张梨花嫁给了他。 娶了张梨花之后，他还经常跑去找王宝壮说话，说张梨花能干，说张梨花贤惠，目的就是得瑟炫耀，把王宝壮踩在脚底下。 儿子出生之后，他也整天抱着儿子去找王宝壮，炫耀张梨花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儿子。 结果，他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种？这些年他一直在当冤大头，给别人养孩子？ 而且，那个人，还是王宝壮？ 江铁军的怒火在脑中翻滚沸腾…… 翻了半个屋子，还没找到通知书，张梨花心里着急得不行，看到江铁军直愣愣地站着，她没好气地骂道： “干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找，儿子要是上不了大学，我跟你没完！” 江铁军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儿子两个字。 狗屁儿子！那是杂种！ “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竟敢骗我，让我当冤大头给别人养儿子。” 江铁军拽着张梨花，按着张梨花的头往地上撞，脸上青筋暴起，“贱人！乱搞就算了，竟敢让我当冤大头，我打死你！” 江天宝本来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找着，听到外面两人突然又打了起来，他烦躁地踹门出去。 “你们干什么，要打等找到了通知书再打行不行！没有通知书我上不了大学，以后我没出息，你们就等着哭吧！烦死了！” 江天宝的出现，将江铁军的怒火再拉高了一个层次。 江铁军甚至觉得，越看江天宝，越觉得他像王宝壮，“你个狗杂种！……” 冷冷地看了眼被按在地上打的江天宝，江天歌冷哼一声，回房间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转身出门。她本来还想着明天早上再走，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骑着自行车出巷子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喊，“快！去叫村长，江铁军家又打起来了！江铁军不知道干什么，连天宝也打……” 江天歌心里冷笑。 不是偷我录取通知书吗？ 不是要顶替我上华大吗？ 以后就当个身份不明的杂种，天天挨打吧。 …… 第 8 章 你家女儿想你了 江天歌骑着车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已经没有去市里的车了。她就先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在招待所放下东西后，江天歌就想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陈志勇。 还真让她碰上了。 陈志勇还没回家，正坐在烧烤摊吃烧烤。 听到江天歌叫他，陈志勇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走了两步，他又跑回去，抓了两串韭菜，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江姐，来，吃烧烤。” 那韭菜也不知道是谁烤的，叶子都烤焦了。“不要。” 陈志勇以为江天歌是嫌弃这不是肉，就小心地解释，“江姐，肉吃完了，就只剩下这个……” 江天歌：“我找你帮个忙。” 听到“帮个忙”，陈志勇猛地瞪大眼睛，吓得都结巴了，“帮……帮…什么忙？” 今天早上，江天歌也是像现在这样，表情淡定地说让他帮个忙，结果就有了那份血型检查结果。 现在，又……又…要帮什么忙？ “江姐，不……犯法的吧？” “犯什么法，我从不干犯法的事。” “你帮我去问问，江天宝今天，都和谁在一起了。” 那份录取通知书，肯定是有人趁江天宝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的。 就是不知道，偷的人，是因为看不惯江天宝的得瑟，偷了通知书扔了；还是也存着偷了通知书，冒名顶替去上大学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留个心。 陈志勇松了一口气，“好，我明天就去问，问到了就告诉你，我去你家找你。” 江天歌：“不用，过几天我给你电话。” 说着，又提醒他，“你也别去四娄村了，他们已经看到那张纸了，要是暴露了，你小心被揍。” 江铁军他们今天是见到陈志勇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找不到她算账，说不定就要去找陈志勇。 虽然，江天歌觉得，江铁军和张梨花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的。但陈志勇也算帮了她，就先提醒他吧。 “以后别往江家那些人面前凑，别被人套了麻袋，都还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陈志勇：“……” 他苦着脸点头，想到江天歌刚才的话，又问：“你……是要走了？什么时候走？去北城？不是还没开学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这可怕的人，要走了吗？ 江天歌也没管他心里怎么想，只言简意赅地说：“明天走。我去北城有事。我说的事，你记得帮我问。” 去上大学当然不用这么早，她去北城，是有事情要做。不过，现在又增加了两件事。 其中一件，就是补办录取通知书。 第二件事，就是要找出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生女儿。 她是一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人。 江家一家人都是她的仇人，江铁军、张梨花、江天宝，张梨花夫妻的亲生女儿，一个都不可能放过。 别跟她说什么“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亲生女儿也还是小奶娃，她是不知情的，是无辜的”。 狗屁的无辜。 不管知不知情，他们的亲生女儿，都是得利者。 她的遭遇，可都是和江铁军、张梨花的亲生女儿脱不了干系的。 哪有只享受利益，却不用承担责任的道理的？ 她可以在找到过张梨花的亲生女儿，了解过她的品性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用手段整她。 但是，张梨花的亲生女儿，还想继续呆在那个家，顶替她当千金大小姐，那就做梦吧。 对于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生女儿，她的目标，很简单粗暴：打回原形。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这么想着，江天歌难免就想到了自己那所谓的亲生父母。 对于那所谓的亲生父母，江天歌没有去认的打算。 十几年了，孩子不是自己的，都没有发现。这样的父母，估计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认了干什么？ 什么千金小姐，她也不稀罕当。 她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在北城混得风生水起。 …… 一辆行驶中的列车上，江援朝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警卫员关心地说道：“江同志，我给您拿件外套来。” 江援朝摆摆手，“不用。不冷。” 一旁的宋达军就笑着说：“老江，估计是有人想你了……” 宋达军话音顿住，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可能有点不合适，他就又笑着找补说，“说不定，是你家女儿想你了。” 江援朝没有应宋达军的话，他侧头看了眼窗外蒙蒙的黑夜，出声问道：“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陆正西抬起眼眸，声音沉稳地回答道：“现在已经进入湖省，明天早上就到苍南。火车会在苍南站停半个小时。” “老江，当年你是不是就在这儿待会，记得你和方韵……”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宋达军面色尴尬地干笑两声。 江援朝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看了会儿窗外，他怅然若失地说道：“我们家丝雨，就是在苍南出生的。”丝雨，江丝雨，他和方韵的女儿。 说着，一抹落寂在眼中一闪而过。 …… 第 9 章 车站对视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江天歌就马上买火车票了。买的是今天上午八点半发车的票。 现在的火车票购买政策，仍然是，普通乘客只能购买硬座，想要买卧铺，需要有单位的审批和申请。 从苍南到北城，火车要走一天一夜，江天歌并不想委屈自己。高中班里一个同学的妈妈，是在火车站上班的，江天歌就请她帮忙，买到了卧铺的票。 七点五十分，江天歌就到了苍南火车站。进去不久，就有喇叭喊：K132列车即将进站，乘客可以检票了。 K132，正是江天歌所要乘坐的火车。 苍南市是一座因铁路交通而发展起来的城市。 它是南北向铁路的枢纽，每天经过苍南火车站的火车，都非常多，人也非常多。 江天歌到检票口的时候，那儿已经挤满了人。不少购买无座车票的人，都挤在前面，想快点检票，快点上车占个好位置。 看了看时间，距离发车还有二十几分钟，时间很充足，江天歌就站在后面等着，等前面的人都检完票了，她才过去。 检完票，进到月台的时候，火车已经稳稳地在轨道上停好了。 这一趟火车，在苍南火车站是经停的，有不少目的地是苍南的乘客，正下着火车。 要上车的乘客，没等下车的人下完，就抢着要上去。吵吵嚷嚷的，挤成一团。 江天歌买的位置，在三号车厢。三号车厢的门那儿，都挤满了人。 她就看向二号和一号车厢，那边并没有人上下车。 看了看还在车厢门口挤着，谁也不让谁的人，估计还有得挤，江天歌往前走去，想从二号车厢那边的门上去。 但刚走到一半，就被一个列车员拦住了。列车员表情严肃地说：“同志，不要从这边上。这边不方便。” 江天歌扫了他一眼，抬眼往二号车厢看了看。 她心下就了然了。 车厢里坐着的人，都是穿着军绿色军装。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在。 江天歌就点点头。她往车厢里望了一眼，就转身往回走。 江天歌的心里，突然有些惆怅。 上辈子，她一直想找到那个把她从垃圾桶里捡出来，还一直出钱资助她的军人伯伯。 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不知道，这一辈子，有没有可能找到。 …… 留意到外面的动静，陆正西黑墨般的双眸即刻警惕起来，他跟警卫员叮嘱了一声，就从车厢上下来。 见他出来，守在一旁的列车员就解释说：“那边挤着，刚有个女同志想要从这边上车，我让她回去了。” 陆正西“嗯”了一声，盯向正在向人群走去的纤细背影。 陆正西目光的存在感非常强，他的目光刚落在身上的时候，江天歌就察觉到了。 江天歌回头看去，与一双像雄鹰的眼睛一般，锐利黑沉的墨眸撞上。 双墨眸的主人，身材高大，鼻翼高挺，面容俊逸。 江天歌心想，如果他身上没有穿着军装，如果社会风气再开放一点，她可能会忍不住吹声口哨。 并没有要调戏他的意思，只是因为他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单纯地称赞他好看的意思。 不过，现在，她的口哨是不能吹的。 歇下心中的想法，正要把目光收回时，却看到他仍然直直地盯着她看，眼中带着警惕和防备。 江天歌冲他扬了扬眉，眼神戏谑地扫了他一圈，就转身走进人群。 见她的反应，陆正西双眉蹙了起来。 “正西，怎么了？”江援朝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他顺着陆正西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月台上拥挤的人群，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正西警惕地看向四周，谨慎地建议道：“江同志，您还是回车上吧。” 江援朝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 在南边，因为是位处边境，形势复杂，那些人能派人刺杀他。但现在已经离了边境，进入华夏国的内陆腹地了，那些人没有那个势力，也没有那个胆子。 看着陆正西，江援朝声音温和地说：“现在不是在部队，叫我三哥就行。” 江家和陆家的老爷子，当年是一个连队里，同睡一条炕、同生共死的战友，到如今，两人依然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关系非常好。 因为两位老爷子，江家和陆家的后辈们，也走得很近。 陆正西是陆老爷子的老来子，年纪虽然小了江援朝一轮都不止，但按照辈分来分，他们是同一辈的。 陆正西没反驳，顺势喊了声“三哥”。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外面人多，不安全，三哥你还是回车上吧。” 陆正西这次出北城，是去南方参加演习的。按照原计划，演习结束，他就该跟随大部队一起回来的。 但因为江援朝要调回来，江援朝身份特殊，前段时间又发生过刺杀，为了安全起见，就让陆正西多留了几天，护送着江援朝一起回来。 对于敌人，陆正西从来不抱侥幸的心态，虽然现在已经离了边境，但他仍然时刻保持着警惕。 看到他这样，江援朝摇头失笑，无奈地说道： “在车上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下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结果，还没一分钟，你就赶我回去。”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也知道陆正西的好意。 江援朝拍了拍陆正西的肩膀，笑着叹气说：“行了，我回去了，不给你添乱，省得回去你告我状。” 走了两步，又转头说，“你也快点回来，老宋是个臭棋篓子，和他下棋没意思。”说的话也老是戳他肺管子。 …… 上了火车，江天歌就躺床上，蒙着被子睡觉了。今天早上起来得早，在火车上也没有什么事，索性就睡个痛快。 如果有睡觉比赛的话，江天歌觉得，自己可能不一定能拿冠军，但前三甲肯定有她。 上辈子还住在福利院的时候，她曾经创下过连睡两天两夜的记录，当时吓得院长他们白着脸，把她送到医院去。最后是医生用针给她扎醒的。 这一辈子，她仍然保持着能睡的体质，只要给她机会，她就可以一直睡，睡很久很久的那种。 除了中途起来上了趟厕所，吃了点东西，江天歌就一直蒙头睡觉，直到火车快要进入北城火车站了，她才从床上下来。 对面床铺的胖大姐看得惊奇，咂舌道：“小同志，你可真行，一整路都在睡。” …… 第 10 章 打家劫舍的活干不了，但可以去当保镖 江天歌点点头，随意地嗯了一声。 胖大姐也不在意江天歌的冷淡，很自来熟地说起来：“小姑娘，你来北城是干啥的？” “我是来找我的姐妹的，她在大领导家里当保姆！我姐妹说也能给我介绍一份当保姆的活，当保姆吃香着呢，吃住全包，一个月还有好几十块钱！” 现在已经施行居民身份证登记制度了，外出不用开介绍信，出行方便了很多，再加上改革开放，出门打工的人就变多了。 外出打工的，要么南下珠省，进私人工厂当工人；要么北上，去条件好的人家里当保姆。 胖大姐打量了一番江天歌，热情地说： “你是不是也是来当保姆的？有门路吗？要是没有，我帮你问问我姐妹，也让她给你介绍一户厚道的人家？” “你可能不知道，那些人找保姆，都是要我这样，上了年纪，而且，还要有熟人介绍的！要知根知底，他们才会要。” “你一个小姑娘，长得又俊俏，要是没个熟人带着你，可是很容易吃亏的。” 江天歌道谢，摇头拒绝大姐的好意。 到北城之后，工作的确是要找。她身上虽然也有钱，但如果只花不赚，迟早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可能有点不谦虚，但她江天歌，确实是计算机天才。 虽然说现在国内还没用通网络，她这个计算机天才，一身本领无处使，闲得抠脚。但再不济，也不至于要去当保姆。 这几年，北城的中谷村电子一条街，也慢慢发展起来，有了后世“中谷村科技园”的雏形。 到了北城，她打算到那儿去看看。虽然还没有网络，做不了高技术的活，但与电脑相关的其他活，她却是能做的。 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退而求其次。 她身手挺不错的。在北城，打家劫舍的事情干不了，但给人当个保镖还是可以的。 改革开放了，这几年，北城的KTV、舞厅之类的娱乐场所也挺多的，他们的保镖需求量，肯定不小。 …… 列车进站，陆正西想去跟列车长沟通，先开他们这边的车门，让江援朝先下车。 但江援朝拦住了他，“不用。让其他乘客先下，我们走后面。” 一旁的宋达军笑着打趣说： “老江，你不愧是能把敌人的老窝都端了的人，到北城了还能这么淡定，我要是像你一样，在南边待上那么多年再回来，现在可能都要飞着回家了。” 一时又好奇地问，“你们家，都知道你今天回来吧？不方便来车站接，应该都在家里等着你吧？别人可能不着急见，但你那小闺女，你也不急？” 江援朝笑着说道：“这些年都等了，也不着急这一时。” 想到家中的女儿，江援朝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些年，他舍身忘我，几经生死，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十八年了，他们父女的相处时间，少之又少。 江援朝无声地叹了口气。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惊呼声，陆正西快速站起来，留下一句“保护好江同志，我出去看看”，就跑了出去。 …… 江天歌是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车上走下来的。 刚下车，就看到前面一阵骚乱，人群里有人大喊，“有小偷！抓小偷啊！”听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江天歌转头看去，就看到刚才和她同一个车厢的胖大姐，一脸着急地追着一个男人跑，一边喘着粗气，焦急地喊，“他偷我东西，快抓小偷啊！” 那小偷应该是惯犯，偷东西手法娴熟，逃跑策略也是熟门熟练的，一边逃跑，一边目光凶狠地恐吓周围的人，让大家都害怕地躲开，没人敢轻易上前帮忙。 胖大姐体型胖，跑得慢，追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脱力地跌坐到地上。 见状，江天歌把自己的行李丢给她，拨开人群就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小偷正在前面撒丫子地跑。 他对胖大姐下手，本来就是看到她长得又矮又胖，欺负她反应不灵活，追不上他。但没想到，半路竟然跑出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发现江天歌追来，他先是用目光恐吓，想把江天歌吓跑，发现没用，就只能咬牙撒丫子跑，还一边拿东西往后扔，想要阻止江天歌。 江天歌木着脸，侧身躲开他扔过来的东西，双眼紧紧地盯着小偷，一直追上去。 眼看着要被追上了，小偷心下急急，看到前面站着一个老人和小孩，小孩很小，两三岁的样子，他面露暴戾，向着孩子冲去。 看清他意图的江天歌，目光一冷。 从另一边跑过来的陆正西，也目光一冷。 …… 第 11 章 榆钱胡同 江天歌冷着目光，推开前面的人，飞跳起来，对着小偷的后背踹去。 在江天歌跳起来的时候，陆正西已经快速闪身过去，把小孩抱开。 小偷跑过来的速度很快，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老人和小孩都没反应过来。 愣愣地盯着被踹趴在面前的小偷看了一会儿，老人才猛然后怕起来。 要不是这两位同志的动作快，他的小孙子，可能就要被这小偷当包袱扔，起来了！他后怕得冒出冷汗，小孩也吓得哇哇大哭。 听着小孩的哭声，江天歌心里冒气，对着小偷的后背连连踹去。 小偷嗷嗷求饶，“同志，我错了，我错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我儿子……嗷……”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本来要停下来的江天歌，又补了两脚。你儿子是儿子，别人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陆正西把哭着的小孩递给老人，一回头，就看到江天歌绷着小脸，抬脚对着小偷连踹了好几脚，他冷着眼，没有说话。 见车站的乘警已经跑过来了，陆正西目光审视地在江天歌身上停留了几秒，就转身退出人群。 江天歌抬头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她拧了拧眉。 这时，胖大姐也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抓着小偷的衣服，对着他的脸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你个杀千刀的，竟敢偷我东西，跑啊，怎么不继续跑啊……” 胖大姐的手劲不小，小偷的鼻血都被她扇出来了，给她发泄了几下，一旁的乘警就把人拉开。 “行了，我们先把他带走，会让他接受相应的惩罚的。” 胖大姐还很气愤，“对，把他关起来，让他坐牢！最好是枪毙！”围观的人都附和出声，一脸义愤填膺。 乘警面连连应好，心里却苦得不行，刚刚接到消息，说有军区的领导在火车站，让他们维持好火车站的秩序，不要在领导面前丢脸。 结果，这马上就出了一个洋相。 怕事情闹大，两个乘警马上把小偷带走，其他人留下来安抚乘客，疏导他们快点出站。 江天歌正要走，被胖大姐拉住。 胖大姐一脸激动，“姑娘，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那小偷一准跑了，我的包就都追不回来了！” 那包里，可是装着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的，也放着她姐妹的地址，要是丢了，说不定她就要流落街头了！ 看到胖大姐那激动发光的眼神，江天歌有些不适应，“没事。我这是向雷锋同志学习。要是想感谢，你就去感谢雷锋同志吧。” “大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天歌没走两步，胖大姐就追了上来，“姑娘，你也是要去公交车吧？我跟你一起！我识字少，怕看不懂路牌。” 胖大姐非常自来熟地把自己的情况往外倒腾。江天歌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姓高，叫高金兰。 江天歌本来以为这高大姐说自己“识字少”，是谦虚的。 但听她说得越多，江天歌就知道，高大姐并没有谦虚，她识字的确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一个女人，没读过书，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就敢一个人来北城，很有勇气。对于她的求助，江天歌也挺乐意帮忙的。 到了公交车站，高大姐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说这是她姐妹雇主家的地址。 她姐妹今天没空来接她，要她自己过去，让江天歌帮她看坐哪一辆。 江天歌把纸条拿过来，上面用歪歪曲曲的字体，写着“西府井榆钱胡同21号宅”。 在火车站出口的地方，有个卖北城地图的小摊，江天歌花了五毛钱买了一份。 拿着地图，对着公交车站牌研究了一会儿，江天歌就跟高大姐，过去西府井榆钱胡同要坐哪路车，又要在哪一站下车。 因为附近几个站的名字很相似，高大姐听得一愣一愣的。 江天歌想了想，就说：“没事儿，我也要到那边去，你就跟着我吧。” 她今天是需要先找个宾馆住下，本来是选了另外一个地方，但看了看地图，西府井距离华大也挺近的，去西府井那边找宾馆也行。 听到江天歌这样说，高大姐开心得合不拢嘴，直夸江天歌是个活雷锋。 “姑娘，我是没本事，我要有本事，一定请你坐小汽车，你看，他们那些坐小汽车的，多气派呀！” 江天歌顺着高大姐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几辆吉普车，正从火车站另一侧的出口开上公路。 …… 看到车窗外的人，江援朝目光一顿，心下有些恍惚。 发现江援朝的异样，陆正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站在公交车站台前的人时，他眉头蹙了起来。 昨天在苍南车站，这个女同志靠近他们的车厢，是单纯地想要从他们那边上车，还是有其他意图，他不确定。 但她在离开之前，打量他们车厢的眼神，他是看到了的。那并不是的简单好奇的眼神。 刚才在火车站里，她那快速、利落的动作，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会有的。 如今，江援朝看到她的反应，又透着一股怪异。 陆正西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吉普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公交车站台已经被抛在了身后。江援朝收回目光，看向陆正西。 他疑惑地问道：“正西，怎么了？” 江援朝面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他刚才神情异样的影子。 陆正西掩下眼中的思绪，摇头淡声说：“没事。” 江援朝挑眉，轻笑说：“你不用这么严肃，我现在都回到北城，安全了。” 江援朝和陆正西相差了十五岁，以前相处得少，两人关系平淡，但这次在南边演习，以及这一路回来的相处，对彼此之间的品性、能力都了解了不少。 江援朝对陆正西，是由衷的欣赏，对陆正西说话，也透着一股亲切随和。 江援朝伸手拍了拍陆正西的肩膀，笑容很温和，“待会儿到了榆钱胡同，到家里一起吃个便饭，我可是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改天有时间了，再请你到汀黎馆去坐坐。” 江家，就住在榆钱胡同里。 …… 第 12 章 九叔 江天歌带着高金兰在西府井站下车。 “这哪儿哪儿都有路，要怎么走啊？”看着前面好几个路口的路，高金兰苦着脸犯难。 送佛送到西。江天歌就顺着地图，带着她往榆钱胡同的方向去。 “啊！哎呀！桂芳！”看到前面的人，高金兰激动地大喊，“桂芳！我是金兰啊！我到啦！” 江天歌看向被叫做桂芳的人，她四五十岁的年纪，身上是常见的保姆打扮，头发规矩地梳在脑后，穿着规矩，干净，腰上还系着围裙。 “呀！金兰！你这么快就到啦！”周桂芳也很激动，快步地跑回来，手上提着的酱油被她跑得一晃一晃的。 两姐妹激动地抓着手，“走！金兰，我带你到家里去，昨天我就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你要来，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高金兰笑得见齿不见眼的，她心里虽然很激动，但也没忘记江天歌。 “小同志，走，我们一起！桂芳，这个小姑娘可帮了我大忙，是她带着我，我才找到这儿的，我们把她也带上吧！” 周桂芳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江天歌。 听到高金兰的话，周桂芳皱着脸说： “不行。我是提前打过招呼，才能把你带回家里。我那雇主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随便带人进去的。” 周听到桂芳这么直白的话，高金兰面色尴尬看向江天歌。 江天歌本来就没有去的打算，现在听到周桂芳的话，她对高金兰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就听到周桂芳压低着声音对高金兰说，“今天我那雇主家的三儿子回来，他可是在南边立了大功，回来要当大官的……” 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江天歌也没在意。 她一边走着一边找招待所。 榆钱胡同附近，就有一家招待所。 但从外面看去，门框上的牌匾破破烂烂的，门口堆着一堆没有清理的垃圾，江天歌看了一眼，就决定换一家。 又上了公交车，坐了两站，找到一家干净整洁的招待所。 定了房间后，她又问服务员拿了钥匙，去澡堂洗澡。 江天歌虽然没有洁癖，但她是习惯天天洗澡的人。 昨晚在火车上，没办法洗澡，在招待所的澡堂洗过了澡，把自己从上到下都收拾整齐了，江天歌才感觉身上舒坦了。 因为在火车上睡了一整天，江天歌现在不困，但却有些饿了。 北城最有名的，莫过于烤鸭了。江天歌研究了一番，决定去一家叫作御德坊的餐馆，听说那儿的烤鸭很出名。 御德坊的名头很响亮，“八十多年老字号”、“大师傅是宫廷御膳传人”、还有什么“末代皇帝的亲弟弟亲口称赞”，贴了不少标签，营销宣传得很到位。 门口的牌匾，内里的装潢摆设，应该也都是花过心思的，大气明亮，古香古色，的确有那么点儿宫廷御膳的味道。 看了下菜单，江天歌把想吃的，都点上了。最后，她犹豫了一会，点了一份豆汁。 上辈子，她也经常来北城。但每次出来外面吃饭，不是和同事一起，就是和朋友一起的，他们都不喝豆汁，所以她也一直都没有尝过豆汁。 今天，是她一个人出来吃，看着菜单上的那几个字，她就突然有些好奇，都说豆汁难喝，那它到底是什么味的？ 听说有些老北城人，很爱喝豆汁。按照她的身世，她的亲生父母，应该也算得上是老北城人。 既然这样，那会不会，她也遗传了能接受豆汁的味蕾？ 想到这，江天歌就有些跃跃欲试。 等了一会儿，服务员把豆汁送了上来。外观上看，它跟豆浆很像，都是乳白色的，很正常的颜色。 江天歌又凑近，闻了闻它的味道，味道也还好，并没有难闻的气味。 江天歌放下心来，把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豆汁进到喉咙，江天歌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呃呕……” 江天歌：“！” 灵魂和味蕾同时被虐待，是什么感觉？就她此刻的感觉。 她那有血缘关系的爹妈，根本没有把能接受豆汁的味蕾遗传给她！果然是不靠谱的！ “哈哈……” 江天歌：“……” 连喝了好几口水，把嘴里的那股味压下，江天歌才有时间扭头去看嘲笑她的人。 是一个剪着寸头、鼻梁高挺的男生，十八九岁的年纪。 看到她看过来，男生冲她咧嘴笑了下，露出两颗虎牙，从表情上能看出他有些心虚。 盯着他打量了一番，江天歌才收回目光。 —— “陆绪文，你干嘛？”李政云看陆绪文问发愣，也转过头，看到一个皮肤很白、长得很好看的女生。 他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陆绪文，“你认识？” 陆绪文摇头，“不认识。” 李政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不认识你还盯着别人看？还对别人笑？” 陆绪文不理他，只催促说，“快点吃，吃完我要回家。” “欸，别呀，等吃完了，我们再去和附中那帮人打一场，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嚣张。”李政云兴致昂扬地说道。 不管在哪里，每个学校，都有一些混日子的人。 本来，他们不是附中的，附中的那几个刺头，和他们也扯不上关系。但是，谁叫他们竟敢欺负他的妹妹，李政云就彻底和他们杠上了。 架是不能经常打，但总要在其他的方面，挫挫他们的锐气。 刚才，他们就在篮球场上，把附中那几个自称为是“球场霸王”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灰头土脸，非常解气！ 对待敌人，就应该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地把他们的气焰都给消灭了！“他们肯定还在那儿，我们吃完再过去！” 但陆绪文却没什么兴趣了，“要打你们去打，我不去了。我九叔今天回来，我要早点回家。” 听到他的话，李政云几人都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陆绪文。 “今天回来？”李政云也不惦记打球的事情了，他好奇地问道，“听说这次演习，你九叔又立大功了？" 要说这北城，也是人才济济、天之骄子，一抓一大把的地方。而陆绪文的九叔，陆正西，则是这北城里，骄子中的骄子。 陆正西打小就聪明，小时候就是胡同里的一霸，从上到下，没有不夸他的。 陆正西十六岁就考上军校，在学校里就多次受到表彰，进入部队后，更是立功无数。 从年龄算，陆正西和他们，差不了几岁。但是，从成就上来看，却是相差了一个大天堑，陆正西如今的人生成就，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家里的长辈，经常喜欢拿别人家的孩子来做对比，举例说教。 如果对比的是其他人，他们心里多少都会有不服。但如果对比的是陆正西，那就没有不服的了。 对于陆正西，他们不仅没有不服，还非常崇拜。 就比如现在，听到陆绪文提起陆正西，几人饭都不吃了，一个劲地追问陆正西的消息。 “立功，那不都是正常的吗。”说起自己的九叔，陆绪文就得瑟起来了，完全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的，“我九叔一个人，把对手的一个团给灭了……” 几人都是军事迷，就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这次在南边的演习。 两桌隔得并不远，江天歌把豆汁推远了后，一边吃着她点的菜，一边侧着耳朵地听他们说的话。 她本来还期待能听到点，关于她那当官的亲爷爷的信息，结果一点都没有。 四个大男人，不是说那个什么“九叔”，就是说军队演习打仗的事情。 果然是男人。 陆绪文几人吃完要走的时候，江天歌也刚好要出来。 在门口遇上，陆绪文悄悄放慢脚步，站到江天歌身旁，小声说道：“同志，抱歉哈，我刚才不是故意要笑话你的。” 江天歌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也是这一眼，她表情一变，推开陆绪文就往外跑。 “欸？”被猛地推开，陆绪文一脸懵，他刚才只是因为看到，她被豆汁儿苦得呲牙咧嘴的，脸皱得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是故意要笑话她的，他也道歉了，怎么还这么生气呢？ 陆绪文纳闷地看向江天歌跑出去的背影，看清楚前面的情况后，他说了声“卧槽”，也快速地追了过去。 …… 第13章 又遇陆正西 公路旁，一个大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喊，“天杀的扒手！快来抓扒手啊！快来抓小偷啊！” 江天歌就很纳闷，这才是自己到北城的第一天，就让她撞见两个小偷了。 这儿的治安，不至于这么差吧？怎么她走到哪儿，哪儿就有小偷要抓？ 江天歌心中虽然纳闷着，但追小偷的速度却没减慢。 那小偷，见有人追过来，他转身就往胡同里跑。 北城的胡同，七拐八拐，弯弯绕绕，就跟个迷宫似的。江天歌暗骂一声，也顾不上其他的，继续快跑着追上去。 这个小偷，应该是对附近的地形和布局都很熟悉的，他见江天歌紧追不舍，就从掏了个东西向后扔，趁着江天歌分神躲避的片刻，快速地翻墙跳到另一边。 江天歌想要翻墙追过去，但被追过来的陆绪文拦住了。 “算了，追不到了。”陆绪文是在胡同里从小玩到大的，知道在这些胡同里，一眨眼不看，就能消失个没影。 更何况，这个小偷，显然是提前准备好退路了的。 “这个应该就是他偷的东西。”陆绪文捡起小偷刚才扔下的布包，递给江天歌看。 江天歌还皱着眉看向那道墙，有些不甘心，但现在小偷早跑了，不甘心也没办法。她没接布包，让陆绪文拿着。 陆绪文拿着布袋，看着江天歌，感慨说：“你跑得真快，我差点儿就追不上你了。” 江天歌扫了他一眼，很想对他说“你本来就没追上，好么”，但是，想到她还有求于他，就不戳穿他了。 江天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她是一个路痴。 平时去一个新地方，会有意地留意路两旁的标记，不让自己走丢。但刚才只顾着追小偷了，就没顾得上认路标，如果让她一个人走出去，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看着前面又是分叉，又是拐弯的胡同路，江天歌眼睛眨了眨，看向陆绪文，建议说： “我们一起回去吧，你的朋友，应该也还在御德坊门口等你。” 陆绪文没有觉察江天歌的用意，他点头答应，还谦让地要让江天歌走在前面。 江天歌无法，就和他并排走着，每到岔路口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让陆绪文先动。这么一来，两人成了很和谐默契的走路搭档。 但是，看在外人的眼里，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虽然不像前几年那样，男女走路要隔两三米远，但男女之间的相处，仍然很注意分寸。 一般来说，并排着走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不是有亲戚关系，就是处对象关系。 随意抬眼，看到前面的人影，陆正西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当要收回目光时，他却定眼看向路旁的那两个身影。那两个身影里，有一个，是他侄子。 而另一个，是他几个小时前，还心生警惕的人。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的？是以前就认识了？还是今天才遇上的？ 岔路上有一辆吉普车开过来，江天歌和陆绪文站到一旁，想等着汽车过去了，他们再走。 但是，吉普车到了两人面前，却停了下来。 江天歌正疑惑着，副驾驶旁的车窗就摇了下来。 车窗后的人，穿着一身军装，面容冷峻。 “九叔！” 江天歌看向车里的人。 是那个在苍南火车站，见过一面的帅气军人。 也是把她当成贼来盯的人。 九叔？ 江天歌的目光在陆正西身上转着，他就是刚才陆绪文几个，在御德坊里，大说特说的男人？ 盯着陆正西看了一会儿，江天歌又看向旁边一脸惊喜的陆绪文，他们是叔侄？看外表，他们的年龄没差几岁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 心里正嘀咕着，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江天歌吓得心下一颤。 嗓音低沉，声音是很好听的，但语气却不怎么友好，质问的语气，语调也冷冷的，长辈的架势摆得很足。 江天歌微微地撇了下嘴。 又不是她的叔叔，他的长辈架势，对她没用。 陆绪文激动地说道：“九叔！你回来了！我们刚才在抓小偷！看，这就是那小偷偷的东西，我们抢回来了！” 抓小偷？ 陆正西微微拧了拧眉，在火车站抓了一回了，现在又抓？小偷这么猖獗了？ 对上陆正西看过来的目光，江天歌淡定地回视，用眼神回应他的疑惑：我也很纳闷呢。 “九叔，你现在是要去哪儿？回家吗？我和你一起走吧。”陆绪文说着，就要去开后坐的车门。 见他要上车，江天歌眼眸微瞪，连忙把人拉住，“你刚才不是说要回御德坊吗？你朋友还在等着你！” 陆旭文笑着：“我不过去了，我要跟我叔一起回家！你过去的时候，如果他们还在，就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江天歌：“……” 这迷宫一样的胡同，让她一个人，怎么走？ 而且，也不知道是附近的人都去上班了，还是不爱出门逛悠，放眼望去，没看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陆正西的目光，在两人拽在一起的手臂上看了一眼，又在江天歌脸上转了一圈，心下了然，他敛眉默了默，就出声说道：“你们一起上来吧。” 陆绪文先钻进车里，又回头招呼江天歌，“江同志，上来吧，你要去哪？可以让我九叔送过去！” 见状，江天歌也没有推辞，对陆正西道了声谢，也上了车。 坐下后，她说：“麻烦把我送回到御德坊就行。”御德坊回招待所的路，她刚才已经记住了，可以自己回去。 陆正西只让司机开车，没有回应江天歌的话。江天歌也没再出声，安静地盯着车窗外看。 汽车开动后，陆绪文倾身趴在前排副驾驶位的座椅上，急切地要和他的九叔叙旧，嘴巴跟个机关枪似的。 陆正西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陆绪文先上车，坐在了后排的左侧，江天歌后上车，坐在了后排的右侧，副驾驶位的正后方。 因为陆绪文趴副驾驶位座椅的动作，他的大半个身体，都横在了江天歌面前。 …… 第 14 章 初遇江丝雨 江天歌往后缩了缩，悄悄地摇了下车窗，开了一条不大的窗缝。 陆绪文应该是刚打过球，又追着跑了一路，身上应该出了不少汗，虽然不算难闻，但江天歌也没有闻别人汗味的癖好就是了。 从后视镜看到后排的情况，陆正西皱着眉回头，推开陆绪文，声音低沉地命令道：“陆绪文，你坐好了。” 陆绪文一愣，但还是听话地“哦”了一声。他身体往后靠，但靠到一半的时候，后背被一只手抵住了。 回头一看，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半个人就跌到江天歌身上了，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我不是故意的！” 江天歌“嗯”了一声，她看了看陆绪文，又转动目光，看了眼前面的陆正西。 只觉得，他这大侄子愣愣的，很有大侄子的样子。 从后视镜里看到江天歌的眼神后，陆正西：“……” 回到御德坊时，陆绪文的几个同伴，都还没走。 看到陆正西，面露意外之后，都乖乖站好，恭敬地喊人。 虽然在年龄上和陆正西没相差几岁，但没有人敢喊陆正西的名字，都跟着陆绪文，规规矩矩地喊“陆九叔”。 陆正西对他们点点头，说了几句话，转头看到江天歌已经往前走了，他就对陆绪文说：“你们先走吧。” 陆绪文不解，“九叔，你不是要回家吗？我跟你一起回去啊。” 陆正西：“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等陆绪文几个人离开，陆正西让司机开车跟上江天歌。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江天歌看了他一眼，拒绝说：“不用。” 陆正西：“你追小偷的时候，小偷看到了你的脸？” 听到他的话，江天歌反应过来，说了声“谢了”，就开门钻进了后座。 那小偷逃跑了，他又看到了她的脸。虽说这是在北城，小偷应该没那么猖獗。但是，谁知道呢，万一那个小偷恼怒了，反过来要报复她呢？ 还是小心点好。 江天歌说了招待所的地址，就再次道谢说：“谢谢你了，解放军叔叔。” 陆正西看了她一眼，就让司机开车。 虽然知道小偷报复的可能性很小，但陆正西还是很谨慎地让司机绕了一圈远路。 车在路边停稳，江天歌正要伸手开车门，就听到陆正西说：“江同志，可以看一下你的身份证吗？” 江天歌：“……” 开门的手顿住，她抬起眼，从后视镜里和陆正西对视，一边回味着他刚才那句，看似商量，实则命令的话。 陆正西目光定定地看向后视镜。他们刚才遇见的地方，离榆钱胡同很近。他总觉得，她的出现，太过于巧合了。 所以，他想查一下她。 他查她，其实去车站，或者招待所，也都能拿到信息，可以不用让她知道。 江天歌咬了咬牙，伸手掏出身份证，扔到前座。 陆正西将身份证接住，低头记下上面的姓名、地址和身份证号码，又翻了个面看背面的国徽和签发机关，看完之后，他转过身，将身份证递到江天歌面前，淡声说： “多谢江同志的配合。” 江天歌一把将身份证拿过来，瞪了他一眼，就气呼呼地下车。因为陆正西身上的军装，以及他的那张脸而产生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上辈子，一直都是她怀疑别人，调查别人。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干，就平白无故地被人怀疑，还要调查她的身份？ 行，你查！要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总有一天要找机会揍你一顿。 回到房间，江天歌心里的火气还很大，对着枕头挥了好几拳，气才消了点。看太阳已经落山了，她索性就躺床上睡觉。 第二天，是周日，各单位都不上班，睡了一觉的江天歌心情好了不少，她就四处转了转。 第三天的时候，是周一，江天歌吃完了早饭，就坐公交车去华大。她要先去把录取通知书补办了。 现在虽然还没到开学时间，但华大校园里，人却不少，有老有少。 那些年轻的，多数都是放假没有回家，留校学习的华大学生。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看着与寻常老头老太没什么差别的老人。 但江天歌知道，这些老头老太太真实的身份，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随手指一个，都有可能是华夏国教育界、科研界响当当的人物。 江天歌没有打扰那些遛弯的老教授们，她找了一个学生模样的人，问了招生办办公楼的位置，随后就径直走了过去。 那办公楼前，停着一辆吉普车。江天歌随意地扫了一眼，也没在意。 进了办公楼，在一楼大厅里，有一个楼层总览图。 江天歌按着导览图上的标注，在二楼找到了招生办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江天歌在门上敲了两下，就出声问道：“里面有人吗？” 好一会儿，办公室里都没有回应，江天歌就以为里面没有人，正打算去其他办公室问问，就听到，办公室里传出一道淡淡的声音，“谁？有什么事？” 听到回应，江天歌一边推门，一边说道：“老师，您好，我是今年录取的学生，我有点事情要办……” 门全打开，江天歌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人。 是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生，前边的刘海微卷着，后边的头发用花发绳绑出一个高马尾，穿着带着娃娃领的白衬衫，背带式的花裙子。 不管是面相，还是穿着打扮，都能看出她是一个稚嫩的小女生。 江天歌顿了下，就改口说，“您好，打扰了，我想找招生办的老师。” 江丝雨靠在椅子上，用手卷着落在胸前的头发，她挑眉上下打量着江天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开口问：“你有什么事？” 江天歌掩下心中的怪异，依然客气地说：“我想找处理招生事务的老师。请问老师是有事出去了吗？既然老师出去了，我就先到外面等着吧。” 说着，她就打算转身退出办公室。 看到江天歌的动作，江丝雨目光顿了一秒，随后就快速垂下脸，厉声数落道： “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问你有什么事，你有事就说事，别说其他的废话。没事就走人，不要来打扰别人的工作，你当这儿是菜市场啊。” …… 第 15 章 “通知书丢了就是丢了，没有补办的机会” 江天歌回头，看向江丝雨。 江天歌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坐在办公室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并不是招生办的老师。 这个人没有主动说自己的身份，江天歌可以当她是另有隐情，不方便说。 但是，她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人用含糊其辞，高高在上的话，是想诱导她，让她相信，她就是招生办的人，然后是想干什么？ 江天歌知道，人性的恶意，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外表的。 她曾经听说过，曾有人因为妒忌同学考上了大学，就提前去学校把同学的录取通知书拿走了，让同学上不了大学。 眼前这个穿着光鲜亮丽的人，是不是也有一样的目的？ 目光在江丝雨脸上转了一圈，江天歌就当作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浑然未知地笑了笑，说：“原来你就是招生办的老师啊？” 不等江丝雨作出反应，江天歌就又说： “我是计算机系今年录取的学生。但因为一些原因，我的录取通知书被弄丢了。没有录取通知书，无法转移户口和组织关系，所以，我想请学校帮我补办一份通知书。” “老师，就麻烦你，现在给我补办一份吧。” 其实，华大的录取名册上有江天歌的名字，不管有没有通知书，她是清大学生的事实不会变。开学来报到的时候，她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行。 但是，因为如今上大学，是要把粮食关系、户口关系、团组织关系等，都转移到学校的。而录取通知书，是办理这些关系转接的凭证。 江天歌还没来得及去办理关系转接，录取通知书就被江天宝给弄丢了。不然，她未必一定要来补办这个通知书。 如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是非常简单的，一张纸，上面印着校徽校名，写着录取人的姓名、学院、专业，再盖上学校和校长的印章。 按照流程，只需要去查一下录取的名册，再核验证件，证明了身份之后，就能给补办一份通知书的。 但是，因为心中有猜测，江天歌并没有马上就把证件拿出来。 江天歌说完话，就定定地看着江丝雨，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随后，江天歌就看到，江丝雨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睫毛微微地颤了颤，轻启嘴唇，宣布说： “每个人的录取通知书只有一份，丢了就是丢了，是没有补办的机会。” 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江天歌面容平静地点了点头，她说：“好的。” 目光转了转，她又问道：“那请问，对于我这种，丢了录取通知书的情况，学校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没有，丢了就是丢了。”江丝雨目光闪动，放在身后的拳头攥了攥，补充了一句，“没有录取通知书，就不能来报到。” 江天歌问：“即使是我能证明我自己的身份，也不行？” “对。不行。” 江天歌就笑。 她嘴角勾起，幽深的眼神平静地看向江丝雨，“请问老师您贵姓？多谢您替我解答问题，改天有机会，给您送一份大礼。” 被江天歌幽深的眼神盯着，江丝雨心下一慌，僵硬地扭头看向一旁。 “不用送礼，你回去吧。……今年上不了学，就……回去复读，明年小心一点，不要再把通知书弄丢了。” 江天歌还是笑着，她点头，“好，多谢提醒。” 出了办公室，江天歌回看一眼办公室里的人，冷着脸快步下楼。 …… 走廊上的脚步声消失后，江丝雨马上走过去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她闭着眼睛，用手压住砰砰跳着的心脏，心里默念着：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把通知书弄丢了。 通知书弄丢了，就是和华大没缘分！ 上华大的机会，就理应换成别人！ 江丝雨坐回位置上，将心中的慌怕平复下来，对着窗照了照，觉得自己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了，就想开门快点离开这里。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往她这个方向来的。 江丝雨心中一惊。难道是刚才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不，不对！这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来的人很多！ 江丝雨瞳孔睁大，面色瞬间变得慌张。 “谁在里面？”伴随着这道粗犷的声音响起的，是砰砰的敲门声。 江丝雨被惊得手一抖，一个不注意，把一旁的水杯撞到了地上。 听到里面的动静，保安敲门的动作更加重了。保安一边敲门，一边出声道：“是谁在里面？快出声，不然我们就撞门了。” 现在学生们都在放假，但校园没有封闭，每天进出校园的人都有很多，人员复杂，他们保卫科的人，每天都需要在校园里巡逻。 刚才，他们正在巡逻着，就有人跑过来说，办公室里有人偷东西。 这栋办公楼，每天都有老师在值班，按理说小偷进来偷东西的几率很小，但对方说得信誓旦旦，他们就怀着谨慎的态度，过来看一看。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撞上了。 老师在办公室里上班，都是敞开着门的。即使是有事关上了门，听到动静也会把门打开，再不然也会出声招呼一下。 现在里面的人，听到敲门声都不出声，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马上开门！”保安黑着脸说道，“三秒，再不开就撞门。” “一，二，……” “等……等一下，”江丝雨很害怕，但又不敢不开，她声音抖着，“我刚……刚睡着了……我整……理一下衣服……” “快点。” 门刚开了一条缝，保安就用力将门推开，盯着江丝雨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她不是学校里的教职工。 又见她穿着打扮都很好，看着却不像是当小偷的人会做的打扮，保安蹙着两条黑眉，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是穿着保安服的保安，江丝雨兀然松了口气，她敛下面上的慌张，眼睛一转，就说： “我是跟我家里人来的，她正在和你们的李主任说话，让我坐在这里等她。” …… 第 16 章 活见鬼了，差点以为是三哥在盯着她看 学校里叫李主任的，有好几个，招生办的一个副主任，也姓李。一些人为了捧他，喊他的时候会把“副”字去掉。 江丝雨把李主任带出来，是想告诉保安，自己的家人和李主任认识，关系很好。 不过，几个保安却并不买账。 招生办和保卫科是两个不同的部门，他们保安负责校园里的安全，倘若出了盗窃事件，丢了东西，被批被骂的只有他们，那时候可没有什么李主任、张主任给他们说话的。 别说是李主任的朋友，就是李主任的亲妈都不好使，“你刚才关着门干什么？这位同志说，看到你在里面偷东西。” 保安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江天歌，又打量了一圈江丝雨，最后目光放在她手上提着的小包上，“把包打开，我要检查。” 江天歌站在保安的身侧，被墙挡着，保安提醒之后，江丝雨才看到江天歌，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被看穿了，还反被冤枉是小偷，江丝雨脸色铁青。 江天歌扫了她一眼，说：“我刚才想来找招生办的老师，但到了办公室，却看到她在里面到处翻抽屉，还把什么东西装进包里，动作鬼鬼祟祟的。” “我没有！你胡说！”江丝雨气急败坏地瞪向江天歌，“我刚才只是坐在里面，根本没有开抽屉！” 江天歌：“你说我是胡说，你有证据吗？反正我就是看到你表情猥琐，动作鬼鬼祟祟的样子了。” 保安冷着脸说，“哪个小偷偷了东西会承认的？有没有偷东西，检查过才知道。” 他指着江丝雨的包，“把包打开。” 随后又叫身后的人，去把在这间办公室办公的老师找来。 江丝雨气急败坏起来，她根本就没偷东西，凭什么翻她的包！江丝雨紧紧抓着手中的包，双眼愤恨地瞪向江天歌。 江天歌对她扬了扬唇，就是要故意整你的。 直接说江丝雨想要坑她的事，她空口无凭，肯定没人会信，即使是有人信，最多的，也只是不痛不痒的道个歉。 既然江丝雨先犯了贱，那就别怪她回敬她了。 她江天歌脾气可不好，就是这么的得理不饶人。 “这是怎么了？”几个人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出声的，就是那位李副主任，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看着三十多岁的女人。 江向梅头发微卷，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裙装，她下巴微仰，眼睛高高在上地睥着。 看到江向梅，江丝雨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红着眼跑过去，“小姑，我刚刚只是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们冤枉我，说我偷东西，还要翻我的包。” 听到江丝雨的话，江向梅脸色一沉，瞪向保安，“你们怎么回事？凭什么冤枉我侄女。” 保安就指着江天歌说：“是这位同志看到的，既然你们说没有偷，那就检查一下，拿出证据来。只要我们没有在她的包里发现赃物，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你……”听到保安的话，江向梅脸色黑成了锅底，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江家的人，竟然被人怀疑是小偷？ 见到江向梅气红了脸，李副主任连忙把保安拉到一旁，低声嘀咕了一通。 声音很低，江天歌没能听清，但大概的内容，也能猜到，无非就是说她们的背景如何牛逼。 江天歌看了看江丝雨，就将目光转到江向梅身上，恰好撞上她盛气凌人的双眼。江天歌沉静地和她对视。 最终是江向梅先败下阵来，她移开目光，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气急败坏的情绪。 也是活见鬼了，这丫头片子看她的时候，她竟然差点儿以为是三哥在盯着她看。 江向梅皱着眉打量江天歌，但却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李副主任和保安也回来了，应该是李副主任说的话起作用了，保安不仅没有再提要检查江丝雨的包的事情，还态度谦卑地对江向梅两人颔了颔首。 江丝雨冷哼一声，得意地对江天歌抬下巴。 权势当道，她现在无钱无权的，的确是不占优势。江天歌撇撇嘴，深深地看了江丝雨一眼，给她比了个“等着”的嘴型。 …… 保安带着人走了，那个李副主任，也笑眯眯地送江向梅和江丝雨下楼。 刚才和李副主任等人一起过来的，一个平装头方脸女人，看到江天歌还站着不动，就好奇地问道：“小同志，你站在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一边开门进办公室，坐在了方才江丝雨坐的位置上。 看到她的动作，江天歌估量了一番，出声问道：“您是招生办的老师吗？” 黄秀兰点头，“对，我是。你是学校的学生？有什么事吗？有事就进来说吧。” 江天歌走进去，在距离办公桌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向黄秀兰介绍自己的身份和情况。 听完，黄秀兰蹙着眉，“补办录取通知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黄秀兰以前是跟随丈夫在外地任职，去年丈夫调回北城，她也跟着回来，家里就给她安排到华大的招生办来工作。 其实，这也算是高校行政后勤岗位的一大特色，专门安置各种家属亲戚。 黄秀兰虽然是走后门进来的，但在工作上，她却算得上是很负责的。 想了想，她就说，“你等等，等李主任回来，问问他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你叫什么名字，我先查查档案。” 黄秀兰说着，一边拿钥匙去开一旁的档案柜，动作很娴熟。 江天歌可以确定，黄秀兰不是第二个江丝雨，她的确是招生办的老师，就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录取院系，随后又把书包里文的身份证明资料拿出来。 黄秀兰查了录取名单，又对比着江天歌的身份资料看了好一会儿，点头说： “你的身份是对得上的，苍南县高中的江天歌，计算机专业录取的学生。” “但录取通知书要怎么补办，我还真不懂，等李主任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吧。” 几分钟后，李副主任回来，黄秀兰带着江天歌过去，把江天歌的情况说了。 李副主任听了，心里一顿。 …… 第 17 章 把苹果锤成渣 通知书，的确是可以补办的。 通知书都是用邮件的方式寄的，寄送过程中，也会发生丢失的事情，如果发生了丢失的事情，邮递员就会通知学校，让学校再给补办一份。 也有学生自己不小心弄丢的，学生家长跑来学校问解决办法。当然，这种情况是比较少的。 因为信息传播的范围有限，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通知书可以补办的事情。 再加上交通不便，外地的人来一趟北城，至少要在路上折腾好几天，一些人即使是丢了通知书，也不敢跑来北城找办法，怕白费功夫，白浪费钱。 往年他们学校，就发生过学生丢了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通知书可以补办，最终没来报到的事情。 如果有人没来报到，专业当年招收的学生不够，学校是会进行补录的。 李副主任眯了眯眼，他想到了江向梅和江丝雨。 她们是江家的人，江家有地位稳固的江老爷子，还有刚调回来，前途一片光明的江援朝。 并且，江丝雨，还是江援朝的亲生女儿，是江援朝唯一的孩子。 江丝雨也是今年高考的，她报了华大，但没考上。 江向梅带着人过来，虽然没有明说，但真实的用意，不言而喻。 他们华大今年的招生，所有专业的名额都已经招满了，江丝雨想要进来，有两条路。 一是扩招。但这是需要学校学院的领导们开会决定的，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左右的。如果要通过扩招把江丝雨弄进来，那这人情和功劳，他肯定要分出去大半。 而另一条路，就是，已经录取的学生里，有人不来报到。名额空出来了，他一个人，就能给江丝雨操作进来。 看到李副主任的反应，江天歌也眯起了眼。 又来了一个，觉得她好欺负的人？ 江天歌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看到李副主任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苹果。 她看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李副主任，跨步走过去，握着拳头，对着桌上的苹果捶去。 砰的一声，苹果被锤成了渣，果汁四溅，溅到李副主任的后脑勺上。 李副主任被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反应过来后，他黑着脸想要瞪江天歌，但一抬眼，先看到了那一堆苹果渣，还有微微凹陷的桌面。 李副主任面露惊诧，想到刚才后脑勺边飘过的凌冽掌风，他下意识地蠕动了下喉咙。 江天歌笑着说：“刚才看到一只蚊子，一直围在您脑袋后面嗡嗡转，我看不下去，就把它打死了。” 看了眼凹陷的桌面，她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跟庙里的武僧学过功夫，从小手劲就大，刚才没控制住力气，把您的桌子弄坏了，不好意思哈。” 都怪您脑袋旁的蚊子太烦人了。” 李副主任：“……” 一拳把苹果捶烂，把桌子捶塌，要是锤在头上…… 想到这，李副主任觉得后脑勺的凉意一阵一阵的。 江天歌笑着问，“李主任，您还没告诉我，我的录取通知书，都需要怎么补办？补办录取通知书，都要走哪些程序呢？” 李副主任瞄了眼桌子上的苹果渣，心中的小心思也像那个苹果一样，被锤成了渣。 他摸了摸后脑勺，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你……先填个申请表，再把你的身份证明资料都复印一份，…我们就能给你补办…” 江天歌弯着眼道谢，随后就填了申请表，又去把自己带来的身份证明信息都复印了一份。 把申请表和复印件都交给李副主任，江天歌就说道： “李主任，我原来的那一份，可能是被人偷走的，为了以防有人拿着原来的通知书冒名顶替，所以还要麻烦您，在录取名册和补办的通知书上，都做一下标注。” 李副主任心下不以为意，他们华大，是全国顶尖的大学，哪会那么容易让人冒名顶替混进来。 但江天歌的彪悍样子，他还印象深刻着，他没有直接反驳，只是随意地嗯了声。 “我们的通知书是老教授亲自写的，还要去拿学校的印章和校长的签章，要花不少功夫的，你留个地址，办好了，再通知你。” 想到自己这几天应该会去找房子，江天歌就说，“我来学校挺方便的，过两天，我再过来找您。” 李副主任马上说，“不用找我，找小黄就行。”小黄，就是黄秀兰。 江天歌点头应下。 离开的时候，江天歌扮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尝试着跟黄秀兰打听江丝雨的身份。但黄秀兰比较谨慎，只含糊地说，“领导家的女儿，也是今年上大学”。 看黄秀兰的态度，还有刚才江向梅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个“领导”职位，应该还不低。 但是，领导又怎样？和她找江丝雨算账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爸是领导，也照样套麻袋揍你！ …… 早几年，华大因为位处郊区，周边还非常冷清，但这几年，学生越来越多，附近也越来越热闹了。 华大校门外，开满了各种个体店。路边的电线杆上，也贴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小纸条。 江天歌一个一个地看，她本来是想要找出租房子的小广告，但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合她心意的租房告示，却看到了一个电脑公司招聘的告示。 告示上面写着：“怀民计算机有限公司，诚聘计算机人才”。 江天歌心里一动。 …… 第 18 章 中谷村找工作，教人敲键盘 中谷村还没改名之前，叫作中官坟。 以前，把太监称为中官，中官坟，就是太监的坟墓，宫里的太监死了，都是拉到这里来埋的。 因为嫌弃它晦气，很长时间里，这块地附近都没有人来住。 这几年，电子信息产业开始发展，在这里建了平房，成立各种电子公司，也把中官坟的名字，改成了中谷村。 现在一些心中有忌讳的人，对中谷村还存着避而远之的态度。 但是，他们不知道，在未来，中谷村将发展成为华夏国最著名的科技产业园，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将会变得寸土寸金。 江天歌跟人打听了一番，七拐八拐的，最终在中谷村里，找到了一个，门口挂着“怀民计算机有限公司”牌子的小平房。 平房只有两层楼，要是把门口的牌子拿掉，其实就跟普通的居民房，没有任何区别。 但实际上，它却是如今，甚至是未来几年里，发展最好的计算机公司之一。因为，这间公司的创始人，叫作王怀民。 王怀民，是华夏国计算机发展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把中文键盘，从256个键位，压缩到了26个键位，还发明了“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彻底解决了汉字无法进入计算机的难题。 因为计算机昂贵，只有部委单位，以及极少数的个人，才用得上计算机，所以，现在的人们，还不知道王怀民的26键位键盘和“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的伟大之处。 在几十年后，计算机普及，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的便利，王怀民也将会被称为是“当代毕昇”。 不过，如今，在1986年，王怀民还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甚至是其貌不扬，不修边幅的普通人。 进入怀民计算机有限公司，江天歌就看到一个男人，他头发很长，显得有些乱糟糟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整个人，很有后世程序员的气质。 江天歌目光在他脸上打量，猜测他应该就是王怀民了。江天歌颔了颔首，开口说： “您好，我找王怀民同志，我看到贵公司的招聘告示，是想来应聘的。” 王怀民脸上浮现惊讶，“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他们的告示，是昨天傍晚才贴的。 因为时间来不及，只在华大、京大外面贴了几张。他早上还想着，等晚上下班的时候，要再去其他地方贴几张。 有人来应聘，那就很有可能不用再去贴告示了，王怀民高兴地笑起来。 “我就是王怀民，你快进来吧，我们是要找一个熟悉计算机的，最主要是要会用二十六键位键盘的，同志，你是什么情况？会用键盘吗？” 现在国内的键盘，主要有三种。一种是原装的二十六键位英文键盘，这种键盘，因为没有中文的编码，只能输入英文，输入不了中文。 一种，是老版的中文键盘，但它的键位，有256个，键盘很笨重，使用起来，非常麻烦。 还有另一种，就是王怀民去年发明的，二十六键位的汉字键盘。键盘发明出来后，就投入生产。 现在，各大单位，都向计算机公司下了汉字键盘的订单，要把笨重的256键位键盘，换成二十六键位的。 二十六键位的键盘，是和“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配套的，要先学了“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才能把二十六键位键盘用好。 这也是王怀民招人的原因。 江天歌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是华大计算机系的学生，对计算机有不少的了解。我们学校有原装的二十六键位英文键盘，也有256键位的汉字键盘，我用得都还算熟练。” 因为生产键盘也需要时间，现在还只有极少数部分的单位，换上了二十六键位的汉字键盘。 江天歌不知道华大的进展如何，但即使是已经更换了键盘，会熟练使用的人也还只有少数几个，所以，她就略过不提。 王怀民在研发二十六键位汉字键盘的时候，其实一直都有意地往英文键盘靠拢，经过他的不断改进，他的二十六键位汉字键盘，其实已经做到了与英文的二十六键位键盘的重叠了。 对英文键盘熟悉，那么掌握汉字键盘，就不是难事。 旁边就有电脑和键盘，江天歌过去，用自己以往一半的速度，在电脑上敲了一段英文。 看到江天歌灵活的动作，王怀民双眼发亮：“好，很好！” “现在有不少的部委单位，都订购了我们的汉字二十六键位键盘，我们公司需要派人，把配备的‘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在部委单位中宣传推广开，你能做这个吗？” 江天歌听明白了。 说是宣传推广，其实就是去当老师，教别人敲键盘。 说着，王怀民把一沓资料递给江天歌，“就是这些，你先看看，能不能学会？如果能，我们就招你。” 王怀民递过来的资料，都是汉字二十六键位键盘和“王氏简易汉字字型输入法”的资料。 其实不用看资料，江天歌就能点头。 上辈子，虽然最常用的，是拼音输入法，但“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她也是研究过的，使用得也很熟练。 但现在是1986年，“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还没推广开，还只是极少数人掌握了。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露馅，江天歌没有马上回答，翻了一会儿资料，才点头说：“我能学。” 王怀民就高兴地拍板：“好！那就你了！” 他决定得这么爽快，弄得江天歌都有些惊讶。 虽然，上辈子没有为找工作发过愁，但应聘面试，她也是参加过几次的。每次面试，最少也需要聊上两三个小时。 这还是第一次，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应聘到一份工作的。 江天歌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最重要的事情都还没说。 …… 第 19 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江天歌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王同志，我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呢？” 随后，她又确认地问道：“我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推广‘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 工资要提前说清楚，工作的内容，也要提前说。不然，到时候，把超出她工作任务的活推给她，她就有苦多说不出了。 王怀民点头：“你的工作内容，就是去推广输入法。” 他找来一份名单递给江天歌，“需要在过年之前，完成这些单位的输入法推广工作。工作量有些大，工资……” 要在过年之前完成推广工作，是上面下的要求。如果不是时间这么赶，他也不会急着要招人，他自己可以慢慢去推广。 但是，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做汉卡的研究，接下来的半年，是研发的关键时期，实在是抽不开身去做其他的事，就只能招人了。 现在，工厂里普通工人的工资，多是在四十到五十左右。 会计算机的，都是稀罕人才，一个月四五十块，肯定是不合适的。 王怀民想了想，就说：“工资，一个月能给到一百五十。” 一个月一百五十，是很高的工资了。 说完，王怀民就看向江天歌，等她的反应。 江天歌没有马上就说话。 她大概看了部委单位的名单，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如果是按照这份名单来看的话，工作量的确是不轻。 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距离过年还有6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她要在6个月之内，教会一百个部委单位的人敲键盘。 其实，工作量虽然看着很大，但对江天歌来说，却是小意思。 她一个华夏国二十一世纪的计算机天才，以前都是用键盘破解外国机密阴谋的，现在只是简单的教人敲键盘，完全是“杀鸡焉用宰牛刀”。 但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却很适合她。就当是当个家教，教教别人敲键盘，很轻松的事。 六个月的时间，能轻松赚到九百块钱。这钱，看着并不多，但在普遍工资是在四五十块钱的八十年代，这却是一笔巨款，够花好久的。 这个工作，能做。 见到江天歌沉思着不说话，王怀民以为她是不乐意，心里有些着急。 现在会计算机的人少，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并不容易。王怀民急着说道： “你别看单位有些多，但工作不难的，能在部委单位工作的人，都不笨，他们肯定都能很快就学会的。” 这还真不一定，有些人从来没有接触过计算机，学起来肯定费劲。 但江天歌并不担心这个。 教部委单位的人敲键盘，又不是一定要把每一个人都教会。 每个班里，都有学得好的，也有学得一塌糊涂的，当老师的，只要把百分之六七十的人教会就行。 江天歌就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我还没有毕业，等开学了，我可能不能每天都来上班。” 王怀民：“这个没关系，你只需要在期限时间内，完成推广任务就行。你什么时候去推广，是可以和他们协商的。” “如果你答应，我可以从这个月开始，就给你算工资。这几天，你可以先琢磨琢磨要怎么去推广。” 江天歌点头，“行，成交。” 又商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江天歌就手写了一份劳动合同，她自己签字盖手指印后，又叫王怀民签字盖印。 由此，她的第一份工作，算是有着落了。 …… 从中谷村出来，已经是中午了。看到路边有煎饼果子卖，江天歌就买了一个，随意地啃着。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北海公园。 北海公园位于北城的中心区。在古代，它是皇家园林，里面的建筑和雕塑，都有着独属于宫廷建筑的气派。 公园中间有一大片湖，湖岸边有一个小码头，上面停着不少小船。也有不少人正在湖里划着船。 江天歌看得有趣，也想进去划一划。 江天歌凑近码头，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船型和价格。 码头上的小船，分为两人座、三人座，还有四人座，也可以理解为情侣套餐、家庭套餐和朋友套餐。 买过票之后，就能进去划一个小时。 江天歌买了票，从停在码头的船里，挑了一条看着不那么容易散架的两人座小船。 给她递划桨的时候，卖票的大爷，才后知后觉地问她：“你会划船吗？” 江天歌实诚地摇头：“不会。” 大爷：“……没事儿，反正有手有脚，也有脑袋，一边划一边学呗。要是学不会也没事，水不深，掉湖里也没事。” 江天歌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实在不行，她还会游泳，顶多就是划船票改成了游泳票而已么。 刚上船的时候，江天歌没掌握到窍门，有些手忙脚乱，差点儿把桨丢湖里，旁边的一个小男孩看到，当着她的面就哈哈地嘲笑她。 把江天歌气得，都想要上岸去揍他一顿。 但没一会儿，她就掌握了划船的窍门，把船划起来了。 她得意地冲那小男孩挑眉，随后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快速地把船划到湖中间。 还真别说，这体验感还真不错。天气燥热，但湖水清凉，漂在湖面上，周身都是清爽惬意的气息。 里面看到的景色也很好。湖边柳絮飘动，湖水波光粼粼，给人一种身处画中的感觉。 放眼望去，一个人来划船，还是很少的，大多数都是两个人一起划的，一男一女，湖中泛舟，谈情说爱。 男女对象在湖上谈情说爱的戏码，没什么好看的。 江天歌正要收回目光，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突然就乐了。 老祖宗怎么说来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 …… 第 20 章 晚上，祖宗十八代轮流来敲你这个不肖子孙的房门 在那众多的二人小船中，还有几条四人座小船。其中一条船上的一个人，是她几个小时前见过的。 江丝雨虽然换了衣服，头上也戴着一个洋气的太阳帽，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江天歌笑起来，这算什么？ 这是老天爷都想让她尽早算账！ 早上在华大，她大张旗鼓地把保安找来，目的就是要让保安吓吓她，给江丝雨一个教训。但江向梅他们的出现，让江丝雨轻松逃过了。 现在，江丝雨又让她撞上了，她可不会再放过了。做了坏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江天歌看了看湖水的深度，不到两米。她又把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水温，有点凉凉的。 江天歌觉得这正正好。 她也不会做得很过分。就是要把她拽进湖里。 湖里的水流很慢，湖面很平静，人掉进去，淹不死，但却能在凉水里泡一泡，洗一洗脑子。 江丝雨那条船上，一共坐着四个人。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其他三个人并没有惹到她，江天歌并不想牵连到他们。 那么，怎么在不把整条船撞翻的情况下，把江丝雨弄进湖里？ 江天歌盯着湖面想了想，心里有了对策之后，就把船调转了方向，往江丝雨那边划去。 因为周围有不少船，江天歌只是慢慢地跟在后面，等到附近的船变少了，江天歌就快速地划动船桨，拉近和江丝雨那条船的距离。 坐在江丝雨身旁的李晨曦注意到了江天歌，她好奇地说道：“后面那条船，怎么划那么快？” 听到她的话，陆绪婷、陆绪坤都回头往后看去，陆绪婷撇嘴说： “这里风景这么好，划船要慢慢划才有意思，她划那么快，把附近那些好看的水波都弄没了，真煞风景。” 被拉来和三个女生一起划船，在船上慢悠悠的飘着，陆绪坤却是有点羡慕能划快船的，但看了眼江丝雨的表情，他就把想要说的话咽下了。 江丝雨也抬眼往后看去，但她有些近视，只能大概看到对方是一个女生，穿得灰扑扑的，很老土。 她皱起了眉，面露嫌弃，“我们往旁边划划，她那样横冲直撞的，小心要被她撞到。” 其他三个人听到她的话，就划动船桨，想往旁边移，但她们还没能划出去，江天歌已经快追上来了。 看到船越来越近，江丝雨沉下脸，她扬着声音喊：“诶，你往旁边点划，别靠那么近……” 距离近了，江丝雨也终于看清了江天歌的脸，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江天歌继续划着，用船桨在水面上划出一阵大水花，瞟了眼江丝雨，语气冲冲地怼她： “凭什么？这湖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往哪里划就往哪里划，你管得着吗。” 江天歌的策略，就是先把江丝雨骂一顿。既能出气，又能把江丝雨激怒，等江丝雨暴怒反击的时候，在趁乱把她踹进湖里。 江天歌嗤笑一声，就骂道： “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以为鼻子插根大葱，就想装大象了？素质低，品行差，还缺大德，你这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突然被骂，江丝雨气得够呛，她愤怒地扬起手上的船桨，对着江天歌的方向拍，船桨落在水面上，水花四溅，“你凭什么骂人？” 江天歌：“就骂你了，你做了缺德事就该骂。你乖乖挨骂，我素质就高，只骂你一个人，不会问候你的祖宗。不然，等我素质变差了，问候你祖宗十八代，晚上，你就等着你祖宗十八代，轮流来敲你房门吧，你个不肖子孙！” “你……”江丝雨被骂声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江天歌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来找她麻烦的。 她说的那些话，江天歌又没有相信，也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江天歌凭什么要这么报复她？ 冤枉她是小偷，让她差点就被保安翻包搜身，这就已经很气愤了。现在，江天歌竟然还跑来骂她？她怎么能这么过分？ 江丝雨气红了脸，看到江天歌的船，靠得越来越近，她扬起船桨，要往江天歌身上拍去。 “欸——”李晨曦看到她的动作，想要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江天歌就是等这一会儿的，她冷笑，伸手抓住船桨，用力一拽，把江丝雨从船里拽出来，“噗通”一声，江丝雨跌落进湖里。 把拽到手上的船桨往水里一扔，看着全身都被泡在水里的江丝雨。 江天歌把拽到手的船桨往水里一扔，溅起的水花恰好都冲到江丝雨的头上，她冷哼，“好好洗一洗脑子吧。” “啊……”江丝雨尖叫出声。 船上的李晨曦几人，也都大惊失色。 “丝雨！”陆绪坤趴在船沿边上，伸手要去拉江丝雨，李晨曦也趴在一旁帮忙。 陆绪婷双眼愤怒地瞪向江天歌，“你有毛病啊？干什么把我朋友弄湖里？” 江天歌给她翻了一对白眼： “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吗，她想要拿船桨打我，我不反击，等着被她打吗？” 陆绪婷：“那是因为你骂人，平白无故被骂，不打你打谁！” 江天歌冷哼，“我可不是平白无故骂她。等她上来之后，你可以问问她，自己做过什么缺德事。” 说完，扫了还使劲在水里扑腾的江丝雨，江天歌懒得和他们扯嘴仗，又把自己的船桨划了起来。 算了帐，心情舒畅，风景也正好，她要赏景去了。 听着江丝雨在后面的扑棱声，江天歌心情很好地哼起歌儿，沿着湖岸划了一整圈，才返回去还船。 还船的时候，收船的大爷指着一旁的挂钟，公事公办地告诉她：“你超时了，得补票。” …… 第 22 章 租房子：胡同里住着大人物 住的地方，江天歌当然是想找一个环境好一点的。 所以，对于那些垃圾乱扔，声音嘈杂，一眼看去乱糟糟的胡同巷子，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么走过四五条胡同，江天歌终于找到一条满意的了。 这条胡同，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雪花胡同。 胡同里边，虽然不是纤尘不染，但却收拾得很干净。隔着不远就有一棵粗壮的树，枝叶茂盛，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们聚在一起，坐在底下乘凉。 一棵大栾树底下，还放了一个乒乓球桌，一群十三四岁的小孩儿正在那玩着。 年纪更小的孩子，就在胡同里追逐着玩闹，虽然热闹，但却不嘈杂。 江天歌决定，就这儿了。 她向坐在树荫底下乘凉的老头老太们走去，先笑着打过一番招呼，就问：“爷爷奶奶，你们知道附近谁家有房子要出租吗？” 一个大爷直接摆手说，“没有没有，大伙儿自家人也才刚够住，哪来闲房子出租啊。” 旁边的大娘也想附和大爷的话，她刚张嘴，声音就一顿，皱着脸回忆了一番，说： “欸，前段时间，建国他娘不是提了一嘴，说，等建国他们搬去住单位分的楼房，就要把家里空出来的房子，租出去么，建国他们搬了吗？” 另一个大娘想了想，附和着点头，“对，我也听到过建国他娘说过。” “前两天，建国就带着媳妇和孩子，搬去住楼房了，现在就他娘一个人住这儿。” “小姑娘，是你想租房子吧？你沿着这条道儿一直走，看到岔路口后就左拐，再走几步路，看到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树的，就是了，你自个儿过去问问吧。” “好嘞！”江天歌弯着眼笑，“谢谢爷爷奶奶们了！” “嘿！这姑娘长得够俊，笑起来喜庆！” 对于善意的人，江天歌一向是不吝啬好话的，她笑眯眯的：“奶奶，您说话真亲切，您笑起来也喜庆着呢，一看就是有福的！” 江天歌的话，自然是把几个大爷大娘逗得哈哈大笑，被夸的大娘，还站起来，说要亲自带江天歌过去。 但江天歌看她手上拄着一个拐杖，就婉言拒绝了。 大娘笑眯眯地说，“那也行，你就直接过去，建国的娘姓李，你喊她李大娘就行，她人很好的。” —— 按照着大娘的话，在胡同里走了几分钟，江天歌就找到有香椿树的院子。 院子的外门，正敞开着，抬眼就能看到院子里摆着不少东西，还能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动静。 江天歌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谁啊？” 过了一会儿，一个带着袖套，系着围裙，头上还顶着一个破草帽的大娘走了出来，她看向江天歌，疑惑地问道，“同志，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江天歌说：“李大娘，听说您这儿有房子要出租？我想要租房子。” 听到这话，李大娘一喜，连连点头，“对对，我这儿正有房子要出租呢，你进来看看。” 领着江天歌往里走，李大娘一边笑着说道：“前两天还跟我儿子说着，等把家里收拾出来了，就去胡同口贴张房屋出租的提示，没想到，还没贴出去，你就来了。” 一时又问，“姑娘，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啊？” 江天歌就说，是在胡同口乘凉的大娘告诉她的。 跟着李大娘进了院子，江天歌看清了院子的全貌，与那些好几十户人家住在一起的大杂院不同，这是一座独门独户的院子，院子虽然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清净整洁。 房子是很常见的布局，一间堂屋，两间卧房，左右再有三间小厢房，分别是厨房、杂物房和洗澡间。 两间卧房，一间是李大娘住，一间是她的儿子儿媳住。前段时间，李大娘儿子的单位分房了，她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去住楼房了。 李大娘要出租的，就是她儿子之前住的房子，“我这都打扫干净了，你要是想租，今天就可以住进来。” 看完，不管是内部的环境，还是外部的环境，江天歌都是满意的，她就问起了房租。 李大娘笑着，打起腔调来： “你看我这儿，位置好，院子也好，我的屋子，还是前两年才翻新过的，一般人想来住，我都不一定给呢。” “我看你是个小姑娘，看着干干净净，不像是会糟蹋东西，邋里邋遢的人，我才答应给你住，我也不多收，一个月十块。” 说完，她笑着观察江天歌的反应。 其实，前些日子，她也和儿子商量过房租的事情，也问过出租过房子的人，对现在房租的情况，心里也有个数，一个月七八块，顶天了。 但，谁不想多赚钱呢。 反正做买卖不能一下子就成，先开口喊出价，不行再讲呗。 江天歌当然知道李大娘喊价喊高了，但她没有还价。一是因为这儿的环境确实是很好，二是因为她也不会一直长住。 江天歌说：“大娘，一个月十块钱，可以。我在这儿住不长，只住个把月。我住在这里的时候，还想和你搭个伙一起吃饭，饭钱我再和您另算，您看成吗？” 李大娘本来都做好了磨嘴皮子讲价的准备了，听到江天歌一点价都没砍，还另外有生意给她做，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而至于长不长住的，她也不介意，反正要租房子的人多的是，等江天歌走了，她再去贴告示呗。 把钱赚到手才是要紧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大娘没有意见，江天歌就当场交了这个月的房租，“我明天就搬进来。” 李大娘爽快地点头，“行，我一整天都在家，你到了就喊我，我给你开门。” 从李大娘家出来，江天歌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往胡同的里面走去。她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都要住在这里的，她要把这附近的路都记一记。 走了没一会儿，就意外地发现这胡同里，竟然别有洞天。 刚在胡同口的时候，她只觉得这儿的环境不错。但没想到，在这胡同里面，竟然有一个门口有警卫员站岗的宅子。 有大人物住在这胡同里。 看着那气派威严的房子，江天歌觉得挺好。 这样一来，这儿的治安，肯定是很好的。 …… 第 23 章 打乒乓球 第二天一大早，江天歌就退了招待所的房间，把把行李都带到雪花胡同来了。 简单收拾了，她就去了怀民计算机有限公司。 虽然她自己会“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但是，她还是要先装出不会的样子，跟王怀民学一学的。 装不会也是挺累人的，江天歌装了小半会儿，就装不下去了，她跟王怀民说：“我学得差不多了，我自己消化消化。” 王怀民惊讶，“这么快？我还没讲完呢？” 江天歌：“剩下的，我自己看资料吧，我自学能力挺强的。你不是忙着吗？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听她这样说，王怀民当然高兴，给江天歌留下一沓资料，就钻他的办公室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怀民又回来，问江天歌要身份证。 “有一些部门比较特殊，为了保险起见，需要先查一下你的身份。你放心，就只是查一下你的社会关系，不会有什么事的。” 江天歌点头，表示明白。名单上，除了普通的部委单位，还有不少军区单位，先对她来个政审，也没什么不对。 江天歌正翻包掏着身份证，突然就想到，三天前，被陆正西命令着掏身份证的事情。 她咬了咬牙，也不知道他查完了没有？等下次再遇到他，她不把场子找回来，她就跟他姓。 看到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王怀民面露惊讶地看向江天歌，“你才十八啊？” 看着一点都不像。 这并不是说江天歌的外表老。江天歌长得白，眼睛大而亮，是非常青春洋溢的长相，如果单看外表，说她是未成年，都不会有人怀疑。 但是，江天歌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沉着和自信，这份独特的气质，是需要时间和经历来沉淀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气质，会让人不自觉地觉得她很成熟。 江天歌没有理会他的惊讶，避重就轻地解释说：“嗯，我从小就长得比较着急，比较成熟。” 王怀民：“……” —— 下午，看时间差不多，江天歌就提前溜了。 回到李大娘家，把早上没收拾好的地方，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收拾好之后，看没有什么事了，她就出门逛悠。 现在太阳快落山了，没有猛烈的太阳晒着，正适合散步。走着走着，江天歌就被大栾树底下，乒乓球桌那儿的动静吸引住了。 看着一群人围在那儿打球，江天歌也有点心痒痒的，她也想打球。 在球桌这儿打球的，都是初高中年纪的，江天歌完美地混进其中。 乒乓球桌只有一张，但想要上场打球的人却不少，所以，上场的规则，就很简单粗暴：排好队，一个一个的，轮流来。输球了就得下场，换下一个，赢了的，就能继续打。 了解了规则，江天歌就去找队尾，直接排了进去。 等了十多分钟，就轮到她了，江天歌走过去拿起球拍。 “欸？你谁啊？哪儿来的？”看到突然窜出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是一个女的，肖志扬抬着下巴，瞪着眼问道。 “我今天刚住进来的，叫江天歌。”江天歌说着，对他扬了扬手上的拍子，“来，发球吧。” 肖志扬抬着下巴，盯着江天歌看了一会儿，就嘴巴一歪，说：“你一个女的，凑什么热闹，上一边站着去，没看到她们都在那儿吗。” 江天歌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旁边有几个女生只是站着看着，没有排进队里。 所以呢？ 她们不打，她也不能打？ 肖志扬抬着下巴，鼻孔朝天，妥妥的一个犯了中二病的中二少年，江天歌冲他挑了挑眉，“你不会是怕输给我吧？” 一听这话，肖志扬就炸了。他肖志扬会输给她一个女的？ 笑话！他刚才可是连赢了好几个人！ 肖志扬跟气炸毛的猫似的，张牙舞爪地说道：“你一个女的，想打赢我，做梦吧！来，我和你打，输了，可别回去跟你妈哭鼻子，说我欺负你！” “我一个球就能把你打趴！” “嗯，来吧。”江天歌淡淡地点头，表情上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 肖志扬心下气恼，敢轻视他？！ 他咬着后牙槽，后退一步，弯腰扎了一个马步，一手把乒乓球扔高，一手挥动球拍，打出一个对角线的发球。 动作虽然花哨了点，但球是好的，江天歌不吝啬地赞了句“好球”，就一个跨步上前，稳稳当当地把球接住，也回击了一个对角线的球过去。 肖志扬把后牙槽，咬出一个鼓鼓的腮帮子。他本来是想发一个刁钻的球，给江天歌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她竟然把球接住了。 肯定是因为运气，瞎猫撞到死耗子！ 肖志扬盯紧打过来的球，心中暗想，这一球，她别想轻松接到。乒乓球从球桌上弹起，肖志扬用力挥动手臂，把球向对界打去。 看到肖志扬手臂的动作和挥球的角度，江天歌就已经可以估量到，他这球，已经出界了，她完全可以不接。 但这么赢了，也没意思。 肖志扬正犯着中二病，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今天她就当个好医生，好好地给他治治这中二病。 其实，在打乒乓球方面，江天歌也没学过多少技巧。但是，她反应快，接球快，对付中二炸毛的肖志扬，完全绰绰有余。 打了几个来回，看到对面的肖志扬已经气得双眼都冒火了，江天歌用力一拉，把球打到对面球桌的边缘上，球落在球桌后弹起，肖志扬刚要伸手去接，球就落到了地上，“咯咯”的弹了好几下。 肖志扬错愕地瞪大眼睛。 江天歌就笑，“小弟弟，你输了哦。回去可别找你妈哭鼻子，说我欺负你啊。” 肖志扬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气得语无伦次，“你……你……” 江天歌无辜地耸肩，摆手催促说，“你输了，走开吧，轮到下一个了。” “你……你等着。”肖志扬气呼呼地扔下球拍，转头就跑。 江天歌：“……” 不会真的回家哭鼻子吧？ …… 肖志扬急吼吼地往陆家跑，进了门就喊：“表哥！走，我们去打乒乓球！” 陆绪文、陆绪坤、陆绪婷几个，都在院子里。 听到他的话，陆绪坤就站起来，“走，好久没玩了，手有点痒。” “球桌那边有一个很嚣张的人，表哥你去帮我们教训她！” 看到肖志扬和陆绪坤勾肩搭背的出去了，陆绪婷也跟了去。 陆绪文想了想 ，也跟了上去。 …… 第 24 章 把大比兜甩他脸上 乒乓球是华夏国的国球。十几年前的一场乒乓外交，使得乒乓球这项运动变得更加火热，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五六岁的儿童，都喜欢玩。 在北城，几乎每个小区，每条胡同，都砌有水泥的乒乓球桌。 几人还没走近，就已经能听到乒乓球桌那儿热烈的欢呼声了，大家都激动地围成圈，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陆绪坤好奇地问。 肖志扬撇嘴，“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有一个很嚣张的人。估计是她输球了。” 哼，也没多厉害。 “天歌姐姐，你又赢了！太厉害了！” 正想要挤进去的肖志扬：“……” 刚才只是站在一旁看的几个人女生，都激动地站在江天歌身后，给她当啦啦队，还帮着她放狠话。 “下一个到谁了，快上！你们今天都要变成我天歌姐姐的手下败将！” 这可太解气了！之前这帮男的嫌弃她们是女生，不带她们玩。现在好了吧，他们都要成为女生的手下败将！ 陈瑛华站在江天歌身侧，神气地仰着头。看到肖志扬，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肖志扬，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回家哭鼻子了吗？” 之前就是肖志扬带头，说不带她们女生玩的，她今天就要把这仇报回去。 “天歌姐姐，如果肖志扬还敢和你的，你就一球绝杀他！” 陈瑛华虽然咋呼，但性格还是挺可爱的，江天歌对她点头，又看向肖志扬，问他：“你还打吗？要是想打，我可以陪你玩会儿。” 肖志扬臭着脸冷哼，“你别得意，我表哥来了，他和你打！” “我表哥是他们学校乒乓球队的队长，省队的教练都说他是个好苗子，想要招他进入省队！你等着当我表哥的手下败将吧！” “表哥，快来！” 江天歌也注意到了站在肖志扬身后的几个人，两个黑着脸的，一个面带惊讶的。 看到江天歌，陆绪文惊讶地走过来，“江天歌，原来你也住这附近啊？” 江天歌对他点点头。 陆绪文又追问：“昨天我去了那庆丰包子铺，没看到你。你是没去吗？” 江天歌就说：“去了。我有事，吃完就走了。” 她对陆绪文扬了扬手上的球拍，“你要打吗？”他就是肖志扬请来的，被省队教练夸的外援？ 陆绪文笑着，刚要说“好啊”，就被肖志扬推开，“六表哥，你先让开，让五表哥来。” 肖志扬把陆绪坤拉到面前来，“五表哥，你来！她会点三脚猫的手法，就敢鼻子插大葱，装大象，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陆绪坤和陆绪婷，都已经认出了江天歌，认出她就是昨天，害江丝雨掉进湖里的人，他们都黑着脸。 丝雨怕家里人知道了担心，不让他们把昨天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昨天在湖里泡了不少时间，又穿着湿衣服躲在厕所里等了好一会儿，才换上干净的衣服，今天早上，丝雨就感冒了。丝雨受了这么大的罪，都是因为这个江天歌。 丝雨性格善良，脾气好，被人欺负了也忍气吞声，还要替罪魁祸首隐瞒。 可结果呢，她在家里感冒难受着，害她感冒难受的罪魁祸首，不仅没有认错，还肆无忌惮，一脸嚣张。 “原来你在这，你昨天推……” 陆绪坤拉住陆绪婷，对她摇了摇头，不让她继续说。丝雨说了不要把事情说出来，那他们就不说。 但是，这不代表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丝雨脾气好，却也不能这么让人欺负的。 看到球桌上的乒乓球，陆绪坤眼里闪过阴沉，他接过肖志扬手里的球拍，随后看向江天歌，“来，我和你打。” 江天歌没有意见。打就打，她也想知道被省队教练夸赞的水平，是怎么样的。 陆绪坤眼中情绪的变化，江天歌也注意到了，猜到他可能因为昨天的事，冲冠一怒为红颜，想要让她输球没脸，为江丝雨报仇。 可以，她接招。 陆绪坤打第一个球，江天歌就察觉到他和其他人的不同，其他人都是野路子，打球都是随心所欲的。 而陆绪坤，应该是接受过一些训练的，身上的确是有一些技巧在的。 但说他的水平能进入省队，她却是不信的，那什么省队教练夸他的话，估计掺了不少水分。 不过，和陆绪坤这样有着一星半点技巧的人对打，显然是更加过瘾的，江天歌心底的兴致，也浓了几分。 但在陆绪坤连着三个球，都是直直地往她脸上呼来的时候，江天歌心下骂了句粗口，她把球抓住，看向陆绪坤：“你会打球的吗？” 一次两次，还能当他是不小心，但事不过三。陆绪坤要不是故意的，她就把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陈瑛华叉着腰瞪向陆绪坤，“陆绪坤，你是打球还是打人啊？有你这样的吗，把球往人脸上打？” 陆绪文也蹙着眉，不解地看向陆绪坤：“五哥，你打球就好好打，干嘛老是把球往江天歌脸上打去？” “打球不都这样的啊？”陆绪坤嗤笑，不屑地耸了耸肩，他挑衅地看向江天歌，“怎么，输不起啊？”肖志扬也在一旁跟着起哄。 江天歌眼神凉凉地看向陆绪坤。 上辈子，她从小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虽然有好心的伯伯资助她，让她生活无忧。但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真正一点忧愁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她也遇到过被年纪大的孩子欺负，被同龄的孩子抢玩具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她打不过，只能被人欺负。 后来，她让院长从那位好心伯伯给的钱里，拿出一部分去给她报了跆拳道的课。之后，她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她了。 要是有人欺负她，要么直接打，要么就通过其他的途径来比输赢。 总之，她遵循的是江湖事，江湖规矩。 要打架，可以明说，大家正大光明的打。不想打，想要用其他的方法来较量，也可以明说。 她最讨厌的，就是破坏规矩的人。 陆绪坤想要给江丝雨出气，他要是想要打架，可以跟她说，她也给他打架的机会。 但是，他没有说。他选择了和她打乒乓球来较量，她也接受。 既然是选择了用乒乓球来较量，那就好好打球。结果，他没有，他打到一半，就玩起阴的。 把球打她脸上。 打球都这样？ 行。 他先犯的贱，就别怪她把大比兜甩他脸上。 …… 第 27 章 当老师，又遇陆正西 江天歌去怀民计算机有限公司做了两天准备，期间还去了一趟华大，领了补办好的录取通知书。 然后，她就开始正式去当老师，教别人敲键盘了。 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北城军区的某部。 华夏国如今实行的是大军区体制，全国共划分为七大军区，北城军区就是其中之一。 经过不断的整编调整，按照兵种，北城军区如今分为三个部。江天歌今天要去的，就是其中一个分部。 军区的管理严格，到了门口，江天歌出示了证件，又被带到一个小房间去检查过她的随身物品，之后，才由军分部派出和她对接的李明亮领着，进了军区。 随后，又由李明亮带着，上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这个军分部的面积，具体有多大，江天歌并不清楚，她只知道，从门口上车开始，吉普车开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在一个小广场前停下来。 广场的旁边，是几栋四五层高的办公楼，办公楼前的矮墙上，印刷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一旁站岗的士兵，背脊笔直，目光警觉。 下了车之后，江天歌就站到一旁，目不苟视，等着李明亮来引路。 “江同志，教室安排在这边。”李明亮指着其中一栋办公楼说道。 江天歌点点头，转身往他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她就突然一顿，心里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心中的意外就褪去了。 陆正西是军人，他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反而是她，她出现在这里，才是意外。 江天歌心里突然警惕起来，陆正西不会又要把她当成可疑分子吧？ 她瞪大眼睛，看向陆正西。 看到江天歌，陆正西的确很意外。他们的军分部，对外来人员的来访，管理是很严格的。军分部的士兵来自全国各地，经过申请审批后，一些军属可以来探亲。 他记得江天歌的社会关系里，并没有当兵的亲属。但即使是军属，去的是生活区，轻易是不能过来办公区的。 陆正西心里正意外着，就看到江天歌瞪大的眼睛，和隐隐带着威胁的眼神。 陆正西：“……” 他看向一旁的李明亮。 李明亮立正站定，对陆正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指着江天歌介绍说：“陆参，这是来讲解简易输入法的江天歌同志。” 听到李明亮的介绍，陆正西侧头看了眼江天歌。 江天歌也扫了他一眼，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对陆正西客气生疏地颔首，说： “陆参同志，你好，我是江天歌，怀民计算机公司安排我来宣讲‘王氏简易输入法’，请多指教。” 看到陆正西眼里闪过的惊讶，江天歌心里暗爽。 以为我跟你那草包侄子一样，只会惹是生非，打架斗殴？哼，我本事大着呢。 江天歌得意地对他挑动双眉。 陆正西：“……” 片刻之后，陆正西“嗯”了一声，就迈着长腿先进了办公楼。 江天歌估量着他一步走的路，可能顶上她的两步。她心里嘀咕道：腿长就是好，走路都省不少力。 …… 如今的计算机，是稀罕物，即使是在军区部队里，也还只是少数人能用得到。 这次参加学习的，主要是两部分的人。 一部分，是日常工作需要用到电脑的文职人员和特殊岗位人员。另一部分，就是职位到了一定层级的领导干部。 前者都是比较年轻的，学历也相对较高。 后者，年龄就比较大，多数在三四十岁，学历差别就比较大了，多数都是初中学历，也有小部分是小学学历的。 两者的理解和接受能力，肯定是存在差别的。 江天歌把这个情况在心里过了一遍，对自己上课的讲解速度，就有了大概的计划。 李明亮给准备的，是士兵们平时开展扫盲学习活动的教室。一进去，就看到墙上印着“知识改变命运”、“不做文盲”的标语。 虽然这个军分部已经更换上了二十六键位的键盘，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的。 讲台上的黑板，非常大。江天歌就直接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巨大的二十六键位的键盘，又用不同的粉笔把那二十六个键位匡成五个区。 其实，敲键盘，是个人都会敲。难的是，要怎么敲得快，敲得准。 王氏简易输入法，是按照笔画和字形对汉字进行拆解，再重新编码的一种输入法。 因此，想要熟练地运用这个输入法，就先要学拆装字规则，还要学字根，学输入法的编码规律。 江天歌把上课的内容，分为两个部分，打算分成不同的时间来上。 今天先讲解拆字、字根这些理论的东西，中间再空出一天让他们消化吸收，然后再上机实践。 江天歌在讲台上准备的时候，教室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江天歌回头的时候，恰好和陆正西望过来的目光撞上，她抬头挺胸，煞有介事地用下巴点了点他，催他快点坐好、要上课了。 陆正西站在门口顿了一秒，才抬脚走进来。 几天前，还在胡同里呛声要打架的人，此刻却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穿着略显成熟的衣服，严肃着脸，眼神自信地巡视四周，的确是有当老师的模样。 要是不那么刻意，老师模样应该更足。最后看了一眼讲台上那双手背在身后的人，陆正西收回了目光。 江天歌知道自己面嫩，担心自己镇不住场子，她是特意去买了一套显年龄大的衣服，又不苟言笑，高冷地站在讲台上，拿捏出当老师的气质。 时间一到，她就开门见山，直切主题，开始上课了。 江天歌先对画在黑板上的二十六键位键盘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之后就开始讲解输入法的编码规律和拆字规则。 刚开始，大家的反应都很不错，但随着讲的内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大家脸上的表情就多起来了。 …… 江向辉皱眉苦脸，小声嘀咕说：“不是学用计算机吗，怎么跟上语文课似的？” 一旁的陈四云听到这话，小声笑道：“怎么？老江，上学的时候，你的语文不是挺好的吗，我记得，有一次，你写的文章还被老师表扬了。” 他们这批人上学的时候，还没到那特殊的十年，学校里的学习氛围还是很好的，放学之后老师还会布置作业，让他们写文章，写得好的，还会被贴出来表扬。 几十年前的老历史被翻出来，江向辉干笑两声，说了声“好汉不提当年勇”，就不说话了，继续端坐着看黑板。 主要是，他心里心虚着。 当年那文章，也不是他写的，是他叫江援朝帮写的，谁知道他写那么好，还差点儿就把他弄得不好收场。 …… 第 28 章 江天歌哪里像江援朝了？一点都不像。 一口气讲了将近五十分钟，江天歌就停了下来，“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十分钟后继续。” 主要是她要休息。 第一次这样一本正经地给人当老师，坐在下面的，还是一群军人，说没有压力，肯定是不可能的。 江天歌喝了好大一口水，坐下放松放松紧绷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神经，有人拿着笔记本上来问问题，她就低声地解答。 陈四云盯着江天歌看了一会儿，就拿手肘撞了撞江向辉，小声说：“你觉不觉得，上面的小江同志，长得像你三弟？” 年轻的时候，他和江向辉同龄又同级，和江向辉交往得多。 因为江向辉，他和江援朝也没少见面，与江向辉的粗犷糙造不同，江援朝却是秀气儒雅的长相。 前段时间，江援朝回了北城，他也和江援朝打过照面。 十几年过去，他们年龄差不多的人，发福的发福，发腮的发腮，但江援朝，虽然身上的气质变得凌冽刚毅，但长相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对江援朝的外貌，印象很是深刻。 刚开始看到这位江天歌同志时，他并没有觉得她和江援朝有相像的地方，但细看，却能发现他们有不少相像的地方。 听到陈四云的话，江向辉想都没想，就否认说：“你别胡说。哪儿像江援朝了？一点都不像！” 江援朝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闹出任何不好的传言。 陈四云一噎，反应过来，就讪讪地说道：“对，不像，是我看错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要是有人拿他说的话，去造谣中伤江援朝的私生活，影响江援朝的升迁，他这个说话的人，虽是无心，但难保也会惹上一身腥。 “嗯，肯定是你看岔眼了。” 虽然这么说，但江向辉却认真地打量起江天歌。 经过陈四云的话，又仔细看，确实是能看出一些相似。 但并不是那种一打眼，就觉得像的像。只要不刻意联想，并不会把她和江援朝联系在一起。 江向辉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还真怕有心人利用这点，去给江援朝安一个莫须有的私生女，那他们家老爷子，说不定要被活活气死。 …… 江天歌用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今天要讲的内容讲完了。 结束之后，仍有不少人来问问题，江天歌都一一解答，等问问题的人都走了，她就对着水瓶“吨吨”地狂喝了好几口水，放下瓶子的时候才发现，教室里还有一个人。 江天歌看向陆正西：“你有问题要问？” 陆正西点头：“算是吧。” 啧。 江天歌有些无语。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算是？ 陆正西问：“剩下的内容，还有多少？” 他的话简洁到惜字如金，但江天歌却神奇地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算多。你想要现在学？” 陆正西：“方便吗？” 江天歌点头。学生这么求知若渴，她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但我要先吃饭。我饿了。” 陆正西颔首：“我让李明亮带你去吃饭。” 听到陆正西的话，江天歌一言难尽地看向他。 陆正西被江天歌看得一愣，读出她眼神里的意思后，顿了顿，说：“我带你去。” 江天歌这才满意地点头。 也不是她要折腾陆正西。是陆正西要她加班，给他额外补课的，她为陆正西付出时间成本，付出精力，陆正西怎么也要有点表示吧。 又没让他端茶倒水伺候她，只是招待她吃个饭这种轻省活，他要是还丢给别人，自己想躲起来去享清闲，享受现成的，那她江天歌，也不是没脾气的。 李明亮在走廊外等着，看到江天歌出来，就说道：“江同志，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了，我带你去食堂吃过午餐，再送你出去。” 江天歌看向身后的陆正西，陆正西就说：“你先回去吧，我带江同志过去食堂。” “啊？”李明亮看向陆正西，一脸不解。 陆参今天怎么这么闲，都抢他的活儿来干了？ 陆正西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让李明亮先去忙其他的，他就带着江天歌下楼，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江向辉几个人，也恰好走了过来。 江天歌虽然不认识江向辉，但都记得他们都是刚才坐在教室里的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看他们身上的军装，职位应该都在中层级别。 陆正西站定，向江向辉几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江向辉笑着，对陆正西说：“正西，你也还没吃饭？走，跟我们一起，正好凑够一桌。” 扫了眼江天歌，他又问：“小李呢？让小李带招待小江同志。” 陆正西回道：“江同志，我还有些事情，要请教江天歌同志，就不打扰您了，您和各位同志，用餐愉快。” 江向辉面露惋惜：“正西，你的时间比领导的还难约呐，我倒要记着，到底要约多少次，才能跟你吃上饭了。” 其他人哈哈笑起来。陈四云出声打趣说：“老江，那你可得有得记了。” 另一人也笑说：“向辉，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瞅准着机会上他家去，不然，你可得有得等咯。” 听到他们的话，江天歌心下一动。 “江同志”。 “老江”。 “向辉”。 他就是江向辉？ 江天歌悄悄打量这个被称作“江向辉”的男人。 …… 第 29 章 告黑状 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六岁，粗犷的长相，国字脸，眉毛很粗，鼻子挺高，发际线也挺高。 根据从张梨花夫妻俩那儿得到的信息，这些日子里，江天歌查到了自己那有着血缘关系的爷爷，叫作江步清。 这个江步清，倒是曾在电视和报纸上露过面，但关于他的家庭信息，却很难找到。 还是前几天偶然看到的一份老报纸，上面有提到，江步清有一个叫作江向辉的儿子。 江向辉，就是在这个军分部任职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个江向辉。 如果是的话，他会不会是她那不靠谱的亲爹？ 江天歌把江向辉的五官都观察了个遍，没有找到他和她相像的地方，但这也不好说。 看江向辉和陆正西很熟的样子，或许她可以从陆正西这儿打听打听？ 要说这一辈子，江天歌最不能适应的，就是闭塞的信息了。 要是在几十年后，不说老子、儿子、孙子了，就是祖宗十八代，给她十分钟，她足不出户，就能查得清清楚楚。 但在这个年代，想要找个人，得拐弯抹角的，一点一点地去打听。 麻烦。 …… 在食堂里坐下后，江天歌就装作无意地问道：“刚才那位要找你吃饭的同志，是谁啊，你领导吗？” 她又体贴地说：“领导要叫你一起吃饭，你却拒绝，这样真的好吗？不然你回去找他们吧，我一个人吃就行。” 陆正西言简意赅地说：“不用。是领导。但不是我的领导。” 江天歌：“哦，懂了。” 江向辉职位比他高，但他不归江向辉管。 江天歌又问：“他叫江向辉？我听说，那位江步清老爷子的一个儿子，也叫江向辉，是他吗？” 陆正西抬眼看向江天歌。 看到他的眼神，江天歌：“……” 他这多疑的毛病，不去当侦探，可惜了。 江天歌扁扁嘴，“八卦一下不行吗，平头百姓闲着没事，就喜欢说一些家长里短。” “你别老拿我当间谍坏分子来怀疑。你不是查过我了吗，你们部队也审过我，我的身份，真实可靠，我是根正苗红的好公民。” 想了想，江天歌又强调说：“你们军人为人民服务，我也为你们服务呢，我也是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出力的好青年，我们是并肩的伙伴，你这样怀疑我，会让我寒心的，知道吗！” 陆正西神情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说：“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八卦。” 江天歌“哦”了一声。那应该就是了。 她目光转了转，就说：“行，听你的，不八卦他。” 这么好说话？ 陆正西心里正狐疑着，就又听到江天歌的话：“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看上你了，想让你当他女婿？” 陆正西：“……” 江天歌无辜眨眼睛：“干嘛，你不是说不要八卦他吗，八卦你也不行？” “说说，他是不是要招你当东床快婿？” 陆正西沉默了片刻，咬牙说：“……他没有女儿。” “哦。”没有女儿。 那就放心了。江向辉的发际线，让她很有危机感。江向辉不是她的亲爹，她就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发际线了。 江天歌突然想到，以刚才江向辉对陆正西的态度，他们两家的关系，应该很不错。那她是不是可以找机会，去跟陆绪文打听打听？ 张梨花的那个女儿，今年也才十八岁的年纪，说不定还和陆绪文他们是朋友。 这么想着，江天歌就笑着问：“陆参，您侄子的鼻子，没事吧？” 这几天，她没在胡同里见到过陆绪坤。听陈瑛华说，陆绪坤和肖志扬，都被家里罚了。不知道是怎么罚的，重不重？ 陆正西忽略她双眼中的兴奋和幸灾乐祸，淡淡地说：“没事。” 江天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回去之后，我也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反思。我当时，也是被气狠了，怪我，没想到你侄子竟是那样的人。” “他们都说你侄子是校乒乓球比赛的冠军，还说你侄子差点要进省队，我也是想要请教请教球技，才和你侄子打球的。” “但没想到，你侄子的球品，竟然那么差，故意把球打到我脸上。你知道，女同志的脸，是很重要的，你侄子竟然心思歹毒地想毁我的脸，我能不生气吗？” 听着这一口一个的“你侄子”，陆正西沉默着，不说话，目光幽幽地扫了眼江天歌。 江天歌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小嘴继续叭叭的，告陆绪坤的黑状： “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也是太过冲动了。你侄子把球往我脸上打了好几次，都没能得逞，再给他多几个机会，他也肯定打不到的。” “我当时，反应不应该那么激动的，直接一个球，就把你侄子的鼻子打出血的。” 当然，她也没忘为自己辩解：“所以，我后来骂你，也是因为太气不过了。其实，我当时心里是很害怕的。” “我一个女同志，出门在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我自己要是不彪悍一点，可不就被人欺负了么。” 陆正西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他看着江天歌，说：“嗯，知道了。” 江天歌以为他惜字如金，不会再开口了，谁知，下一刻，就听到他幽幽地说：“所以你骂我，不能怪你。是我的错。” 江天歌：“……” 江天歌第一次在和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眼眸转了转，江天歌说：“也不是你的错，是……你侄子的错。” 陆正西：“嗯，回去后我会教训他的。” 江天歌认同地点头，“对！做错了事，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惯子如杀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正西：“……” 第 30 章 你处对象了吗 吃完了饭，陆正西问江天歌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江天歌说不用，“快点给你讲完，我回去休息。” 陆正西也随她的意思。 已经提前让人把办公室里的文件资料都收拾起来了，办公桌上，只放着两台电脑，键盘配的，正是王怀民的二十六键位汉字键盘。 键盘想要敲得快，首先就是要熟悉键位，另一个就是知道各个手指头都应该控制哪个键，反应灵活就行。 陆正西虽然面色不显，但却自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江天歌就默认他把键位都记住了，直接跟他讲键盘的手指指法，十个手指应该怎么放置，怎么移动。 刚才吃饭的时候，江天歌就发现陆正西的手指很好看了。 现在他把两只手都放在键盘上，冲击力就更大了。 骨节分明、精瘦修长的手指，在黑色的键盘上翻动，赏心悦目，还有一种莫名的苏感。 江天歌就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隐藏的手控。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悄悄在一旁比较，她的手指也很纤细好看，比陆正西的白，但没他的修长。 她小小的哼唧了声，心里嘀咕：大男人的手指，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让人妒忌。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江天歌心里突然又活泛了起来，她开口问：“陆同志，你处对象了吗？” 陆正西敲键盘的手一顿。 看他抿着唇，表情看着好像有些严肃，江天歌惊讶出声：“啊？难道你已经结婚了？” 如果已经结婚了，就算了。 想来也是，他的侄子都那么大了，他结婚了，也正常。 “来吧，继续敲键盘。”江天歌有些惋惜地收回视线。 陆正西沉默了几秒，手指又继续在键盘上动着，只是，低垂的双眸中，却有几分不自在闪过。 陆正西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学生。看他学得很快，江天歌又教了他盲打。 结束的时候，陆正西把李明亮叫来，让他送江天歌出来。对这个安排，江天歌没有意见。 军分部的位置，虽然有些偏，但因为附近有村庄，是有公交车通行的，从军分部的门口，走上大约一公里，就有一个公交车站。 早上，江天歌就是坐公交车过来的。 所以，现在她也没要李明亮把她送回家，只是让李明亮把她送到门口，她自己再走去公交车站坐公交车。 但这种偏僻的地方，公交车的班次肯定是少的，大半个小时才有一辆，江天歌找了一个树荫，就打算坐着慢慢等。 陆正西开着车出来，远远的，就看到坐在树荫底下的人。 他犹豫了几秒，慢慢的把车停了下来。 “坐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李明亮送你回去吗？” 江天歌指了指旁边的公交车站牌：“他送我到门口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看到坐在车里的人，她礼尚往来地问了句，“陆参是有事出去吗？开车小心，再见。” 陆正西看了看安静的公交车站牌，默了默，说：“上车吧。” “嗯？” 陆正西：“你不是要回去吗？我回雪花胡同。” “哦。”不要李明亮把她送回去，是不想耽误他的工作。但有顺风车，她当然不愿意再等公交车了。 看车里就陆正西一个人，江天歌就上了副驾驶座的位置。坐好后，她好奇地问道：“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陆正西随意地“嗯”了一声。 他惜字如金，不愿说话的样子，江天歌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一时，车子里沉默下来，只有发动机制动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陆正西抬眉看了眼内视镜，看到江天歌安安静静地窝在座椅上，抿着嘴唇，双眼垂着，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他收回目光，继续专心地开着车。 过了一会儿，陆正西目光又扫了眼内视镜，见江天歌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动了动嘴唇，陆正西出声问道：“你学计算机学了多长时间？你键盘用得很好。” 他这句话，倒不是尬夸，她敲键盘的速度，是真的快。 在计算机面前，她似乎有着一股掌握一切的自信，那四四方方的计算机和键盘，似乎都成为了任她主宰把玩的小玩具。 江天歌本来是在放空发呆，陆正西突然出声说话，她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正西刚才说了什么。 江天歌当即眉开眼笑起来，“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陆正西：“……” 江天歌表情颇为谦虚的说道：“其实，敲键盘只是微不足道的皮毛功夫，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有手有脚的人，只要花时间去学，总能学好的。” “键盘只是应用计算机的工具。懂得用键盘去探索、去发现计算机的奥秘，去应用计算机解决问题，那才是值得夸赞的。” 她话音一转，“不过，你也没有夸错我，你知道吗，我在计算机方面很有天赋，学了一个小时，就把键盘敲得噼啪响，我觉得我是计算机天才。” “总有一天，我用一把键盘，一台计算机，就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陆征西眼角抽了抽，抿着唇不说话了。他刚才还担心她是不是心情不好，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想了。 江天歌挑眉看他：“你不相信？” 陆正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现在就开始上班了？”他记得，调查资料里说，她今年是考上华大了。 江天歌：“嗯嗯。自力更生，给自己挣点生活费。” “你不是调查过我了吗，难道不知道我以前的情况？我那养父母，不是东西，我不自己挣钱，难道露宿街头啊。” “养父母？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陆正西皱眉问道。 他虽然去查了她，但查的是她近十年来的动向和社会关系，关于她的身世，调查资料上并没有提及。 …… 第 31 章 好好管教侄子 “当然不是了。他们那歪瓜裂枣的基因，怎么能生出我这么优秀的人。” 吐槽了江铁军和张梨花，江天歌又看向陆正西，问他： “你调查我的时候，没有查到这个吧？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主要是他们隐瞒得好，我都被他们骗了好多年。” 说着，江天歌又警告他，“你不要因为这个，又怀疑我是什么间谍坏分子啊，不然，跟你没完。” 陆正西沉默了几秒，问道：“你的亲生父母呢？” 江天歌：“不知道。没见过。” 陆正西目光顿了顿，抬眸看向内视镜。江天歌透过内视镜和他对视，“干嘛？同情我了？不需要。” 想了想，江天歌又说：“你要真想做点什么，那就回家好好管管你家侄子，让他别再惹我。” 陆正西：“……” —— 江天歌让陆正西在胡同口把她放下，她自己走着进胡同。 之前给她指路的那个大娘正坐在树荫底下乘凉，江天歌笑着和她打招呼，和她唠了几句嗑，才离开。 乒乓球桌那儿，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里了。看到江天歌，陈瑛华就激动地喊起来，“天歌姐姐，快来，我们一起打乒乓球！” 凭借着江天歌那天的战绩，陈瑛华已经带着胡同里的女生们，成功地挤上了乒乓球桌，再也没有男生敢说不带女生一起玩了。 江天歌在她的心中，已经成为了偶像般的存在。 听到陈瑛华的话，江天歌走了过去，不过她却没有接球拍，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没看到肖志扬和陆家的那几个人，她还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陈瑛华嗤笑说：“可能是觉得丢脸，不敢出来吧。” 她们说话的时候，陆正西正好回到家里。 陆绪坤和肖志扬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年初的时候开播的《西游记》，两人看得入迷，所以才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汽车声。 陆正西走进院子，就听到客厅里哈哈的笑声，走到廊下，看到两人都瘫坐在沙发上。 一个四仰八叉，一个双脚翘着，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不少吃完了零食，没有收拾的袋子，乱糟糟的。 陆正西双眉深深地蹙了起来，他压住不悦，沉声喊道：“陆绪坤。肖志扬。” 被喊名字的两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清是谁叫他们后，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地站着。 “九叔，你回来了。” “小舅舅，你回来了。” 因为前几天的事，两人都被陆正西罚了。这两天，见到陆正西，他们都是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现在被陆正西面容严肃地盯着，他们更是缩着脖子，垂着头，一副瑟缩害怕的样子。 虽然都是侄子，陆绪坤和陆绪文的年龄也差不多，但两人对陆正西的态度，却很不同。陆绪文喜欢往陆正西身边凑，喜欢粘着他。 陆绪坤却是觉得陆正西太过不苟言笑了，严肃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颤，对于陆正西，他都是能躲就躲的。 现在被陆正西黑沉的眼睛盯着，他心里就很是忐忑不安。 肖志扬傻大胆，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怎么长记性，平时倒是不太怕陆正西。 但是，他前两天刚被罚过，现在小腿还打着颤。看到陆正西严肃的表情，他心里也怂。 看到两个人的反应，陆征西的眉头越拧越紧，都快要拧成了“川”字了。 这两个，一个是侄子，一个是外甥，以前他还没当兵的时候，倒是经常会带他们一起玩。 他当了兵之后，在家的时间少，家里的几个小孩儿，他和陆绪文的接触会多一些，其他的，都很少。 也正是因为接触少，他竟不知道，他们竟然长成了这个样子？ 陆绪坤快十九了，现在是和平年代，也不要他独当一面，去建功立业。 但长到这个年纪，他却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行为瑟缩，思想幼稚，能做出打乒乓球往女同志脸上打的事情。 肖志扬也不逞多让，整天跟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似的，叽叽喳喳、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 “你们，两个到院子里去。” 听到这话，陆绪坤和肖志扬悄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生无可恋。 按理说，陆正西只比陆绪坤和肖志扬大了七八来岁，小时候，他们还经常跟在陆正西屁股后面一起玩，他们不应该怕陆正西的才对。 但是，在陆家的长辈之中，他们最怕的，就是年纪最和他们相近的陆正西。 如果闯了祸，被父母知道，被陆老爷子知道，只是被骂一顿，都还算是小事。但是，如果他们闯祸，被陆正西撞上，那就不是小事了。 陆正西也不骂他们，但黑沉的双眼一瞪，就能让他们心底一冷。 对待家里犯了错的小辈们，陆正西是从来不和他们废话的，他的教育方法，非常简单粗暴：打，罚。 当然，他也不会不讲理的蛮打，他给他们出手反抗的机会。只要他们打得过他。 打不过，那就先挨一顿打，长长记性。结束之后，再到墙根下扎马步，好好反省反省。 陆正西换了衣服出来，见到陆绪坤和肖志扬都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他直接说：“你们两个一起来。” “啊？”两人对视一眼，面带疑惑。 陆正西：“输了，四个小时马步。” 肖志扬连忙说道：“小舅舅！我们还是一个一个来吧。” 平时单挑，都是只罚扎两个小时马步的！ 他们有自知之明，不管是一人，两人，还是十人八人，都是打不过的。 输是定局，两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但是，现在不是怎么选择的问题。陆正西淡淡地说：“再多废话，六个小时。” 肖志扬马上闭嘴了。 …… 陆老爷子今天去开会。 恰好江援朝也在，散会之后，他就让江援朝跟他到家里来吃饭。 …… 第 32 章 江援朝拜访陆家 刚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的声响，江援朝面露疑惑，陆老爷子笑呵呵地解释： “估计是正西又在训练他几个侄子了。” 陆老爷子虽这么说着，但心下也好奇着，不知道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动静竟然比前两天还大？ 江援朝笑着夸道：“正西身手好，有他带着，绪文兄弟几个，身手肯定也很不错。我们家那几个，就不行。” 陆老爷子笑笑不说话。 两人进了门，看到陆正西身长玉立的站着，面容平静，衣服头发分毫不乱。 陆绪坤和肖志扬都趴在地上，皱眉哭脸，示弱求饶着，“……咳…九叔……可以了，我…真的起不来了…” 放我们去扎马步吧。 肖志扬也想跟着出声求饶，他还没开口，就眼尖地看到门口的人，“外公，你回来了！” “江叔叔，你来了！” 如果只是陆老爷子，可能还没什么作用，但是有江援朝在，就管用，小舅舅总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再打他们了。 肖志扬看江援朝的眼神锃亮，就跟看救星似的。 听到肖志扬的声音，陆绪坤往门口的方向看去，看到江援朝时，他脸色涨红地低下头。 陆正西让地上的两人起来，随后就走向门口，对陆老爷子喊声了父亲，又跟江援朝打招呼。 江援朝看了眼拐着腿爬起来的两人，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他嘴角含着笑，望向陆正西。 “正西，陆老说，你去单位了。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 陆正西说：“刚回来。” 江援朝笑着：“听说你要给领导们当老师了？” 现代化和信息化是大势所趋，在未来的信息时代，计算机将成为举重若轻的关键工具。在现代化军队的建设中，计算机也必将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前些年，因为汉字无法输入计算机，只有看得懂英语的人，才会用计算机，计算机的使用门槛高，使用范围有限，无法大范围推广。 但就在去年，国内有人发明了汉字键盘，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汉字，都可以输入进计算机。不会英语的人，也可以用计算机了。 现代化建设，硬件设备要现代化，软件条件也必须跟上。 因此，年初的时候，上面就下要求：部队官兵干部们，要积极与时俱进，学习计算机技术。 普通官兵的学习培训，可以交给计算机公司的人。但重要的领导同志们的培训，却是需要从内部选人来开展的。 陆正西，正是被选拔出来，担任这项任务的人。 陆正西谦虚地点了点头，“不是当老师，只是讲解员。” 一旁的陆老爷子，也呵呵笑道： “是组织看他年轻，脑子也还行，才给他机会，让他去给领导们服务，这哪儿算什么老师啊。” 老爷子的话说得谦虚，但神情中却是掩不住的骄傲自得。 别看只是讲解怎么用键盘、怎么打字，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么多人中，陆正西能被选中，承担这项任务，就足说明他的优秀。 而且这也是能在领导面前露脸的事，光荣着呢。 聊到了这个，几人自然而然地就说了这次学习培训的事。 知道陆正西今天在军分部上了课，陆老爷子和江援朝，都好奇地问他情况如何。 陆正西就把情况大致地说了一下。听到陆征西说，熟练的人，一分钟打字的速度，能达到300多个，江援朝面露惊讶。 陆老爷子激动地拍手：“这个好，一分钟能打三百多个字，那得能省好多时间啊！以前的那个键盘，大得离谱，找个键都费劲，一分钟能打三十个字都算好的。” 陆老爷子上了年纪，虽然没用过256个个键位的大键盘，但那是什么情况，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一个键盘，一张桌子都放不下，密密麻麻的，找个键都要找好久，耽误时间。 随后他又笑着说：“你们年轻，脑子和手指都灵活，都好好学，计算机，以后有大用着呢。我们这些老古董，是不能指望了。” 江援朝就说：“陆老您可谦虚了，机关枪在您手下，都得顺顺服服的，一个键盘，又算得了什么。” 年轻的时候，陆老爷子可是有名的神枪手。 “何况，这不是还有正西么，您和正西，父子齐上阵，有什么事情是办不了的。” 江援朝的话，听的陆老爷子很是开心，他失笑着摇头： “老江总说你严肃，不会说话，我看是他太过龟毛了，你这不算会说话，那我们家正西，就更没眼看了。” 突然被挤兑的陆正西，表情平静，没有丝毫反应。 说到江家，陆老爷子就问起江丝雨来，“那孩子，有什么打算？” 他问的，是江丝雨高考的事情。 江丝雨和陆绪文、陆绪坤、陆绪婷几个，都是今年参加的高考。江丝雨报了华大，但没考上。 陆老爷子也听说了这事，现在见到江援朝，他也就关心地问一嘴。 江援朝说：“我和她谈过，决定让她复读一年，明年再考。” 陆老爷子点头，“这样是对的。孩子还小，上大学的事不用急，重要的，是锻炼锻炼心性，让孩子学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 在他们这个位置的人，当然可以想办法走一些捷径。 但捷径是一时的，不是长远之计。做人，还是要有实打实的本领。 江援朝附和着点头，“陆老您说得是。” 想到前两天听到的消息，陆正西看了眼江援朝。 江援朝看向他，疑惑地问：“正西，怎么了？” 陆正西敛下眼中的情绪，摇了摇头。 …… 第 33 章 见到江援朝 在乒乓球桌那儿被陈瑛华几个拉着说了一会儿话。 回去休息了一会儿，江天歌就带着地图出门，她要去书店买纸，还是很大很大的纸。 今天在军分部上课的时候，江天歌就发现，板书很麻烦。 要是去一个地方，就要在黑板上写板书，那她的手可能会累僵。 现在没有课堂投影机，放不了PPT。但她可以做一个实物版的PPT。 现在的书店里，卖的纸，几乎都是按照A4、A3尺寸裁剪好的纸。 江天歌走了好几个地方，才在一家老书店，找到了压箱底的A0尺寸的纸张。 A0尺寸的纸，长度在一米二左右，宽度在零点八米左右，对这个尺寸，江天歌并不是很满意，但这是能找到的最大的了，也只能凑合着用。 估计了一下，江天歌一口气买了七八张。 买了纸，江天歌又去找木匠，和木匠沟通了一番，做了一个类似于小木盒的长条，两端装有挂钩。 这些都弄好之后，江天歌就开始做她的实物PPT。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她就把做好的实物PPT带上了。 今天去的地方，也仍然是军队，另外一个军分部。 要说昨天陆正西那边偏，今天去的这个分部，有过之而无不及。公交车，那是想都不用想。 李大娘家有一辆老旧的自行车，江天歌问了李大娘之后，就借了过来。 江天歌打算着，过几天，就去买一辆自行车。 这个年代，自行车几乎是刚需，没个自行车，去哪儿都不方便。现在，她身上的钱，有九百多，可以拿出一百多来买自行车。 因为身上背着装着实物PPT的长木盒，刚要靠近，江天歌就被门口站岗的士兵警惕地盯着。 江天歌把自己的身份证件都拿了出来，又把身上带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们检查。 正拿着东西的时候，路上有一辆吉普车开过来，她就往旁边让了让。 所有进入分部的车，都要出示证件，警卫员拿证件的时候，江援朝也把车窗摇下来，让站岗的士兵看了看车内的情况。 他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士兵身后的人。那是一个女孩，他之前远远的见过一面的女孩。 目光从江天歌脸上略过，便快速地收了回来。江援朝将心中的异样情绪压下，让警卫员继续开车。 江援朝垂下眼眸，掩饰住眼中的复杂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汽车走出了好一段距离，江援朝突然开口问道： “知道刚刚那个同志，是来做什么的吗？” 警卫员没想到江援朝会突然发问，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如实说道：“不知道。” 江援朝回来北城之前，就已经对原来的警卫员作了安排。郑文华是这几天，才到江援朝身边当警卫员的。 对于这个新领导，郑文华还处在小心翼翼地了解领导脾气和喜好的阶段。 他回到了“不知道”之后，只听到江援朝低低地“嗯”了一声，之后，后座里就沉默着。 郑文华望了一眼内视镜里那张情绪莫辨的脸，斟酌了一会儿，说：“江同志，我待会儿去查一查。” 江援朝微微地摇了摇头，淡声说：“不用了。” 郑文华便没有多说什么。但到了办公室，他就打了个电话到门口问了情况。 随后，就借着给江援朝送文件的机会，插缝把江天歌的情况汇报了。 江援朝正在看他今天的工作行程安排，听到郑文华的话，心里有些意外。 今天计算机公司的人，来分部开展培训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昨天在陆家，听陆正西说了情况之后，对培训的事情，他的兴趣就颇深。 方才看到今天的行程安排上，并没有需要参加的会议，江援朝正计划着，也过去教室旁听一二的。 但没想到，来开展培训的人，竟然是一个女生。 她姓江？ 叫江天歌？ 江援朝敛下脑中的思绪，对郑文华说：“上午没什么事，既然有培训，你回去拿个笔记本，也一起去听听吧。” 警卫员并不在培训学习的名单里，能被特许去学习，郑文华自然是高兴地应好。 看到江援朝正从抽屉里拿出他管用的笔记本，郑文华疑惑：“江同志，您……也去？” 江援朝当然也在培训的行列，但他的职位高，身份特殊，是被分在内部人员培训的批次里的，并不需要参加计算机公司开展的培训。 江援朝点头，没有和郑文华多解释。看到他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出去了，郑文华也马上跟了上去。 …… 江天歌被对接的人带到教室，先把她的实物PPT装在黑板上，她先试了试，效果很不错。 虽然纸不够大，但她特意用了深色的笔来涂写，字迹很清晰，即使是在教室最后一排，也能清楚的看到。 把PPT装好之后，教室里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了，看到面庞稚嫩的江天歌，以及黑板上新奇的东西，不少人小声交谈着。 昨天是第一天，江天歌怕唬不住人，故意把自己往严肃里扮，但是，昨晚，她想了想，觉得一直刻意地装着，也不是事。 什么唬不住，唬得住的，要是真有觉得她不靠谱的，她有多的是手段和方法来打脸别人，不需要杞人忧天地先折腾起自己来。 所以，江天歌今天没有刻意把自己往成熟严肃里打扮，穿的是她平时穿的衣服，看上去，就是一个很青春洋溢的学生模样。 江天歌也没有管别人的目光，镇定自若地站在讲台上，等待着上课时间。 距离开始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江天歌抬眸，望了眼走廊外，却看到一个身着军装，身姿挺拔，面容刚毅，身上一股内敛儒雅气质的人，正在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江天歌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觉得他有些眼熟，想了想，便想起来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好像是坐在那辆车里。 随后，江天歌目光又转到了他肩膀的肩章上，她心里断定，这人的职位，应该挺高的。 …… 第 34 章 多谢小江同志夸奖 江天歌在心里嘀咕的时候，教室里的人也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江援朝。 大家都面露惊讶，随即纷纷都站起来，对江援朝敬礼。坐在第一排的人，更是走到一边，要把位置让出来。 江援朝对众人颔了颔首，又对让位置的人说：“不用。我随意找个位置坐就行。” 说完，他看向江天歌，对她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到后边的一个空位子坐下，郑文华坐在他身后。 其他的人看到江援朝坐的位置，都面面相觑。 江援朝是新调来的，他们也和郑文华一样，现在处在琢磨江援朝脾气和喜好的阶段，让领导坐在他们后面，真的好吗？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都怕会被江援朝的火烧到，都站着不敢坐。 好几个人都交换着眼神，想着要怎么把江援朝请到前面来。 看到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江天歌有些无语，她扫了江援朝一眼，就看向众人，直接安排说：“各位同志都别站着了，按原来的位置坐吧。” 众人还在犹豫。 啧。 “同志们，时间宝贵，快点吧。” 众人这才面色尴尬地硬着头皮坐下。 开始上课之后，江天歌就发现，有江援朝在后面坐着，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她的课都上得顺畅了不少。 当然，她做的实物PPT，也在其中发挥着不少的作用，她省去了板书的时间，可以轻松地站着讲解就行。 坐在教室里的众人，先是黑板上挂着一张大纸，上面画了一个大键盘，按照着真实键盘的样子，把每个键位上的符号都画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江天歌讲解着键盘的结构，众人一边听着，一边做笔记。 当键盘结构讲解完之后，众人就看到，江天歌抬手拉了一下旁边的绳子，上面的长木盒里，就放下了一张大纸，纸张的左上角，写着“拆字”。 众人看得新奇。 以前的上课培训，不管是哪个老师，都是直接在黑板上写的，黑板空间用完了，就擦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上课的老师。 不过，这样画在纸上的板书，确实是比写在黑板上的清晰工整不少，看着条理分明，一目了然。 江援朝也有些微的惊异，他目光好奇地打量着顶头上面的长木盒。 江天歌依然是把课程分为两个阶段来上，今天讲理论，隔两天再过来讲实操的部分。 但因为有了昨天陆正西的经验，以防这里也有人好学着急，在快下课的时候，江天歌也把敲键盘的关键技巧说了一下。 等江天歌讲完，江援朝就出声问道：“小江同志，可以麻烦你现场操作一下吗？” 江天歌点头，“可以。” 不用江援朝出声，郑文华就起身出去，不一会儿，他带着人，搬了两台计算机过来。 江天歌坐到计算机前，先是以她正常的速度地敲了一段字。然后放慢速度，一下一下地敲，一边讲解手指的放置位置和移动方向。 看到江天歌纤细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翻飞移动的时候，众人都睁大眼睛，面带惊叹。 江天歌示范了一会儿，就把位置让出来。 知道有江援朝在，他们肯定是又要谦让来谦让去的，江天歌就直接指了江援朝和郑文华，“来，两位同志，给其他同志打个样。” 江援朝被江天歌的语气弄得一愣，随后心下失笑，他好脾气地点点头，说了声“好的”，就坐在了计算机前。 江援朝坐下后，郑文华犹豫了一下，也坐在了另一台计算机前。 江天歌站在两人中间，指挥着他们怎么放置手指，就看着他们敲。郑文华对拆字和字根都不怎么熟悉，要反应好久，才知道要敲哪个键。 江援朝倒是很不错，看到字就知道怎么敲，只是因为对键盘还不够熟练，动作有些生疏，但已经很不错了，江天歌不吝啬地夸道：“嗯，很不错。多练练就好了。” 听到江天歌的话，旁边的人都脸色怪异地看向她，还有人对她使眼色。 人家是大领导，还是要尊重些的！ 你是老师，但夸奖的话，也要讲究一些，别把对小学生说的话，用到领导身上来嘛。 听到江天歌的话，江援朝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随后，他嘴角扬了扬，浅浅地笑着说： “多谢小江同志夸奖。是小江同志教得好。” “嗯嗯。” 江天歌没有接到别人给她使的眼色，也不知道江援朝有没有对她的语气不满，反而，她对江援朝却是有些不满。 对于她的称呼，江天歌心里有些不乐意。 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她姓江，江同志就江同志，干什么还加个“小”字？ 小江同志？弄得她辈分多小似的。 …… 结束的时候，作为在场职位最高的领导，江援朝代表单位，对江天歌说了一段感谢的话。 话倒是很真诚的。但再多的感谢，要是落不到实处，就都是虚的。江天歌想了想，就问道：“领导，能提个小要求吗？” 江援朝微微挑眉，望向江天歌，“你说。” …… 第 35 章 陆正西：江天歌虎虎生威地把他侄女踹地上 江天歌也就不客气地说道：“领导同志，你们这儿，位置有点偏。待会儿你们有进城的车吗，如果有，让我搭个顺风车吧。” 早上太阳不大，骑着车过来，她都出了一头的汗。 现在外面晒着大太阳，江天歌都有点担心，自己会中暑在半路上。这辈子，她可不想这么窝囊地就把小命丢了。 江援朝也注意到外面的大太阳，他就说道：“是我们考虑不周了。等用过午饭，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嗯嗯，多谢领导同志。” 不过，让江天歌没想到的是，江援朝竟然让郑文华送她。 她疑惑地问道：“郑同志，你可以走开？当警卫员，不都是要二十四小时随身待命的吗？” 郑文华解释：“也不用二十四小时。” 江天歌就点点头。也是，领导也是需要一些私人时间的。知道他们的纪律森严，她也不再多打听了。 —— 陆绪婷推着自行车，一旁的江丝雨垂着头，闷闷不乐的，陆绪婷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其实，这些年，江家一直都是有让江援朝再婚的意思。 前些年，江援朝在南边，山高水远，江家即使有那个意思，也做不了什么。 但是，现在江援朝回到北城来了，事情就方便了。 当年发生过什么事，陆绪婷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些年里，江援朝一直是单着的，他年纪也不算大，现在也才四十出头，再找一个，也正常。 但是，江丝雨似乎无法接受江援朝可能再婚这件事。 想了想，陆绪婷犹豫了好一会儿，就出声安慰道： “丝雨，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其实和我们也没多大的关系，你就不要费脑子多想了。” 听到陆绪婷的话，江丝雨垂着的眼神一冷。 说得倒是轻巧，和你当然没有关系。要是你爸也给你找个后娘，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 这些年，江援朝一直在南边，他们父女之间的相处少之又少。 前段时间江援朝回来了，她一直努力地多和江援朝接触，和他培养父女关系，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之间还有着很大的陌生感。 每次江援朝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他都觉得他的目光，很严肃，很锋利，似乎是能将她看穿。 她怕江援朝。 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没多好。不然，江援朝也不会连帮她打声招呼，让她去华大读书都不愿意。 如果江援朝再婚了，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那不就就更加不管她了？她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现在是说得好听。但一旦有了后娘，肯定就有后爹。 也别以为她不知道，江援朝现在职位高，不少人都凑了上来。 有一些女的，比她大不了几岁，就想占她便宜，当她后妈，可真够不要脸的。 江丝雨心里的想法很多，但即使是在陆绪婷面前，她也不敢表现出来。 江丝雨失落地笑笑，低声说：“嗯，我不想了，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我们走吧。” 说着，她正要坐上自行车，抬头的时候，却愣住了。 陆绪婷看到她的反应，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停在胡同口外面的汽车。“那是你爸爸的警卫员吧？他怎么……” 看到郑文华旁边的江天歌，陆绪婷转头看向江丝雨。 江丝雨先是愣住，想到一种可能后，她气得咬牙。 作为警卫员，郑文华是不能随意开着车出来的。前两天，她要去医院挂水，想要让郑文华送她去，都不行。 但是，现在，郑文华竟然开着车，送江天歌！ 是谁让他送的，不用多想。 江援朝和江天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丝雨咬着牙，直直地盯着江天歌的脸看。 和郑文华道谢之后，江天歌就推着自行车进了胡同。看到那脸色不善地盯着她的两个人，江天歌一脸莫名，觉得她们脑子有坑。 她抬脚跨上自行车坐，要骑着过去，但没蹬几脚踏板，江丝雨就突然张开手拦在前面，江天歌连忙伸脚抵到地上，把车刹住。 她黑着脸看向江丝雨，“你有毛病啊，要是觉得活够了，就去外面的大马路上拦大车，拦我这自行车，是想碰瓷还是怎么着？” 江丝雨死死地盯着江天歌的脸，眼中布满恨意。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江天歌暗骂一声有病，冷冷地开口：“让开。” 江丝雨没有动，她出声问：“你刚才是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 “哈？”江天歌气笑出声，“你家住大海边啊？管得这么宽？” “我说我去约会了，你信吗？怎么了？你是要举报我吗？还自己要化身红袖章来抓我？” 红袖章是那特殊的十年里的产物。他们手臂上带着一个红色的袖章，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大街上巡视，抓私自买卖，也抓举止亲密的男女。 江天歌的话，是讽刺江丝雨的，但江丝雨，却把她的话当真了。 想到江天歌真的可能和江援朝有关系，想到江援朝再婚之后自己的处境，江丝雨更加用力地瞪着江天歌，眼眶都瞪得发红了。 她指着江天歌，恨恨地骂道：“你贱人！你个不要脸的臭婊……” “啪……”江天歌目光冰冷，“嘴巴这么臭，要不要再去湖里洗一洗？” 江丝雨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江天歌。她是江援朝的女儿，但江天歌竟然敢动手打她？ 江天歌竟然敢动手打她！ 心底的恨意直冲脑门，江丝雨挥起手，就要往江天歌脸上扇。 江天歌往后躲去。 自行车是借李大娘的，不能弄坏了，她把自行车在墙根下放好，才向着江丝雨走去。 既然有人脑子有坑，想找打，她奉陪。 …… 陆正西开着车进胡同，就看到江天歌虎虎生威的，一脚把人踹趴到地上的场面。 当看清被踹趴到地上的人，是谁后。 陆正西：“……” 默了两秒，他认命的停了车，开门下车走过去。 看到陆正西，陆绪婷“哇”地哭出声，“九叔，她打我！哇……” 江天歌一头黑线。 她转头看向陆正西。 陆正西：“……” 第 36 章 江丝雨的暗恋 江天歌本来没想动陆绪婷的。 是陆绪婷看到江丝雨打不过，她要掺和进来帮忙，江天歌才动她的。 听着她哇哇的哭声，江天歌无语地翻了一对大白眼。又菜又爱撩，打不过就憋着嘴告状，素质低下，不讲武德。 陆正西在心下运气，没有看地上的两个人，而是吸取上次的经验，先问江天歌：“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 听到陆正西语气里的无奈，江天歌没忍住笑出了声。 说起来，陆正西和她一样，都是倒霉蛋。 她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招惹了。而陆正西每次都撞到，并且还要给他家的小屁孩们收拾残局。 见江天歌突然笑起来，陆正西挑眉，疑惑地看向她。 江天歌就耸耸肩，“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她们突然拦着我的路，还指着鼻子骂我。我是可以随便骂的人吗？” “即使是你骂我，我都会打你一顿，别说是她们了。” 陆正西：“……” 他神色莫名的叹了口气，随后看向陆绪婷，问她：“你也说说吧，为什么突然就骂人。” 陆绪婷想要解释，但是，她张嘴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骂起来了。 刚开始，江丝雨去拦江天歌，她以为江丝雨是因为上次掉湖里的事情，才拦下江天歌算账的。 但是，后面的发展，又不像。所以，是为什么突然就骂起来的呢？陆绪婷看向江丝雨。 看到陆绪婷的反应，陆正西皱着眉望向江丝雨。陆绪婷是他的侄女，遇见了，他不得不管。 但是，江丝雨不是他陆家的人，他其实并不想管她的事，也没有身份管。 看到陆正西的时候，江丝雨就忍着身上的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想让陆正西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陆绪婷哇哇大哭的时候，江丝雨也双眼噙着泪，望着陆正西，让自己显得柔弱无辜。 但她没想到，陆正西一来，并没有问她的情况，也没有关心她，而是先问了江天歌。 明明他们的关系更近，他为什么不先问她，而要去问江天歌？江丝雨心中很不解。 现在看到陆绪婷望过来的目光时，江丝雨攥紧拳头，在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江丝雨低垂下头，把眼中的情绪掩下后，才抬起头来，眼神怯怯地望向江天歌，随后就跟变魔术似的，眼睛里马上就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流出来，“我……是你先骂我的……我没有……” 江天歌没注意听江丝雨的话，她的注意力，都在江丝雨的眼泪上了。看到江丝雨眼睛跟尿尿似的，一下子就大滴大滴地流下来，江天歌看得瞪大眼睛。 还能这样？这眼泪，啪啪的，人的泪腺能这么发达的吗？ 江天歌惊讶地转头看向陆正西，“她也是你家亲戚吗？是干什么的？这么有天赋，不去马戏团真是太可惜了。” 陆正西嘴角抽了抽。 她打架在行，挤兑人的功夫也很在行。 听明白江天歌话里的意思，江丝雨气得涨红了脸。先前的哭，有百分之九十是在表演，但现在，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都是真情实感的了。 江丝雨被江天歌气哭了。她眼泪汪汪地哭。盯着陆正西哭，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后者一头黑线。 看出点门道的江天歌，心里乐开了花。 她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就转身回去扶起墙根下的自行车，一边对陆正西摆摆手，“陆同志，我先走了。你把她们带回家教训吧。” “辛苦你了。”说完，江天歌推着自行车，施施然地走了。她虽然莫名其妙被江丝雨拦着骂，但她也打回去了，没有吃亏。 剩下的热闹，她就不凑了。让陆正西自己头疼吧。 陆正西：“……” 领着陆绪婷和江丝雨回了陆家，陆正西直接把她们交给家里的阿姨。 对陆绪坤他们，他会上手打，但对女孩子，他并不想多插手。把她们领回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看陆正西要走，江丝雨咬着唇，伸手去抓他的衣角，陆正西皱着眉侧身避开。 见到陆正西的反应，江丝雨眼里一丝伤痛闪过，她脸色发白，小声问道： “陆……九叔，你能不能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爸爸？” “今天……今天是因为……因为……因为她之前把我推到湖里，我……我差点被淹死，所以今天才会那么生气的。” 听到她这样说，一旁的陆绪婷也马上激动地告状：“对，九叔，你不知道那个江天歌有多么可恶，之前我们在北海公园划船，江天歌突然冲过来骂丝雨，还把丝雨拽到湖里。” “那天五哥在乒乓球桌那边那么生气，也是因为这件事。” “丝雨怕江叔叔知道了担心，一直不让我们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是吗？” 陆正西声音淡淡的，但对上他的目光，江丝雨心中，却无端地一颤。她硬着头皮点头，哀求说： “陆九叔，今天的事，你能先不告诉我爸爸吗？我爸爸刚回来不久，他要忙的事情很多，我不想他因为我的事情分心。之后，我会找合适的机会把事情告诉他的。” 陆正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丢下一句“随你吧”，就转身走了。 盯着陆正西的背影，江丝雨心里有庆幸，庆幸能瞒着江援朝。但同时，她心里也有着浓浓的失落，失落于陆正西对她的冷淡。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她就喜欢陆正西了。她想走到他的身边，和他处对象，嫁给他。 但是，陆正西却一直都是把她当成小辈看待，态度也非常冷淡。 视线里已经没有陆正西的身影了，江丝雨收回目光，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她会走到陆正西身边的。 …… 第 37 章 躲雨听到的辛秘 这段时间，江天歌一直都在跑着各个地方教人敲键盘，先把几个军分部跑完了，又去了其他的部委单位。 之前，从陆正西的军分部回来之后，她就想找陆绪文套套张梨花女儿的消息。 但是，很不巧的，陆绪文不在北城，他去豫市找他父母去了，要到开学才回来。 江天歌就先把这件事情放下了。来日方长嘛，反正人是跑不了的，她不着急。 江天歌已经买了自行车了，这些天她都是骑着自行车去跑各个单位的。 但今天早上下雨了，去的单位是在市区内的，坐公交车也方便，江天歌就懒得骑车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只是小雨，等到讲解结束要回去的时候，雨却突然大了起来，倾盆而下的架势。 这个时候走出去坐公交车，肯定是要淋一身湿的。 江天歌看了看雨势，就返了回去。看到另一侧的走廊上摆着一排椅子，她就走了过去。 这个单位的办公楼，左右两栋的距离非常近，中间有一条连廊把两栋楼连接起来。 江天歌坐的地方，就在连廊的另一侧，和另一栋办公楼的距离非常近。 江天歌坐着，听到对面办公楼有说话声，声音低低的，模糊在簌簌的雨声中，江天歌也就没有在意。 …… 连廊对面的办公室里，江援朝拧着眉，表情复杂地望向江向梅。 江老爷子一共生了四子二女，江向梅是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一个。 上面有父母宠着，哥哥姐姐们让着，她从小没过过任何的苦日子，就养成了心思简单、脾气娇横的性子。 前段时间，江老太太在家里张罗着要给江援朝安排相亲。外面一些听到风声，有意动的人，难免就开始动心思了。 江向梅有一个同学，就找到了她，想让江向梅帮忙牵桥搭线。 那个同学又是送礼说好话，又是回忆往昔的同学情谊，江向梅脑子一热，直接把人带到家里去。 江援朝回到家，见到人的时候，直接黑了脸，转身就回了部队。 江向梅觉得江援朝不给她面子，让她在同学面前丢脸。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气恼着这件事。 见江援朝虎着脸质问她，江向梅不仅没有退缩，还凭着心里的那股气，不管不顾地发泄道： “三哥，你能不能别老是拿你那一套来说事儿，你以为你会打仗，你官大，你就什么都懂，都了解吗？” “什么孩子还小，复读一年，锻炼心性？你这些年都没带过孩子，你根本不知道孩子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同学朋友们都去上大学，就她一个回去复读，她心里不知道要多委屈。” “什么走不走捷径的，家长流血流汗的奋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走捷径吗。你这些年立了那么多的功，给国家做了多少贡献，给你女儿要一个大学名额怎么了？不是应该的吗。” “你清高，不愿意去做，我帮你去做了，有什么不对吗？事情已经办好了，你现在摆出一副问罪的样子，干什么？是要大义灭亲，举报我吗？” 江向梅说着，越来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无意听墙角的江天歌，把这番话都听完了。 “三哥，我跟你说，这是在北城，很多事情和你在南边不一样。你最好变一变你的想法，不要那么老顽固。” “你以为只有我这样做吗，这样做的人多的去了。我弄来的，只是学校扩招的名额，又没抢别人的，怎么就不能要了？” 郑文华本来是站在门口的，听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江向梅说的话多少有点敏感，郑文华就走开几步，眼神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往连廊方向看的时候，直直地和江天歌的目光撞上。 江天歌本来还在想要不要悄悄地走开，但既然被郑文华看到了，她也就懒得动了。 江天歌坐在椅子上，抬手指了指外面还在下着的雨，“我在躲雨。” 郑文华目光戒备。 郑文华人挺不错的，上次还大老远地把她送回到雪花胡同，江天歌就冲他使了一个“我懂的”的眼神，“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管是多么标榜“公平公正”的社会中，存在的都是相对的公平。 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公平的。在所谓的公平规则之外，总会存在着一些“仅对少部分人可见”的路径的。 刚才的那番话，虽然偏激了些，但也并不都是歪理。 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当父母的出生入死地奋斗，可以让孩子得到更好的资源，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是，不同的人，会选择不同的方式。 有些人，懂得利用所获得的资源，将自家的孩子培养成才，让他们能够具有超出常人的竞争力，自身的能力能轻轻松松地傲视常人。 有些人，不会利用资源，或者孩子不争气，就用其他的手段帮孩子抢资源，抢名额。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两者都不公平。但，前者却是光明磊落，众人都会觉得，他们拿到的，都是应得的，不公平只是体现在“先天条件”上，大家心服口服。 但后者，仗着身份地位明抢暗塞，强自挤入与其能力不符的圈子，甚至是挤压抢夺别人的资源。这样的事情，一旦宣扬出去了，总是会被人唾弃诟病的。 江天歌心里也很不喜欢这种行为。但这种行为，在这个年代，甚至是以后，都是会一直存在的，只是她知道和不知道的区别。 上辈子，她的职业特殊，没少知道这样的事情。她要是每件事都生气发怒，可能早就乳腺癌，死翘翘了。 她现在的养气功夫很好。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要触犯到她的利益。 不然，她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 第 38 章 我的父母正傻傻地替别人养孩子呢 听了江向梅的话，江援朝心里复杂至极，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他江援朝流血流汗，满身功绩，为女儿要来一个读大学的名额，的确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江丝雨想要，他可以亲自去给她运作。 他一回来，就跟江丝雨谈过，他把复读和找关系这两个选项让江丝雨选择，江丝雨当时是跟他说，想要回去复读，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地考大学。 说他过于骄傲自负也好，他始终是希望，他江援朝的女儿，应该是脚踏实地，光明磊落的。 听到江丝雨的选择，他当时的心里，是很欣慰的。 但没想到，转头，她们姑侄俩，就背着他，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行事起来。 他不是为她们运作名额的事情生气，他气的，是她们的欺骗和隐瞒。他突然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江丝雨。 江援朝心里满是疲惫和失望，开门出来，郑文华低声汇报方才的事情。 江援朝神色微顿，窗外的雨虽然小了一些，但还是簌簌地飘着。 江援朝沉默了几秒，随后抬脚，往连廊的方向走去。 看到江援朝过来，江天歌也没有心虚，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镇定自若地打招呼： “领导同志好。”江天歌心里很淡定，她又没做猫腻事情，该心虚的，应该是他们。 她悄悄地观察了下江援朝的表情，发现他的脸上，也没有心虚尴尬的表情。 嗯，脸皮不薄。 望着江天歌灵动的双眸，江援朝微微出神，他阖下眼睑藏起眼中的情绪，淡声问道： “小江同志是下班回去了吗？我正要走，可以让小郑捎你一程。” 江天歌眼睛发亮，“方便吗？”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小。 如果有车可以送她回去，江天歌当然是高兴的。 江援朝点头，看向放在椅子上的东西，他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江天歌动作利落地把包提上，随后对江援朝扬扬下巴，颇有反客为主的意味，“领导同志，走吧。” 江援朝眼里闪过浅笑，率先走在前面。 坐上车之后，江天歌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不应该顾忌什么礼仪不礼仪的，她应该去坐副驾驶的。 坐定后，江援朝就靠着椅背，表情严肃，周身都散发着低沉的气息。 江天歌猜，他应该是在想他家那个不成器的孩子了。但是，和他并排坐着，她却无辜地被他的低气压扫射到。 但别人是大领导，而且这车是他的，江天歌即使是有意见，也不能表现出来，她悄悄地往车门一侧挪了挪。 江援朝虽然垂着眼沉思着，但多年的历练，他不用看，也能察觉到身边女孩的动作。 江援朝抬起头来，出声打破车里的安静：“刚才的话，小江同志也听到了吧。” 江天歌面带警惕地看向他。刚才也没有多想，他说可以送她，她就屁颠屁颠地跟上车了。 但是，他不会是要给她设鸿门宴吧？或者，做得更绝一点，杀人灭口？ 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江天歌已经悄悄地把手摸到了右小腿上。她一直保持着上辈子的习惯，在两边的小腿上，绑上可以防身的刀片。 注意到江天歌的动作，江援朝微微挑眉，他的声音温和了几分，带着安抚地说道：“别紧张。你听到，也是无意的，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你和说说话。” 江天歌怀疑地打量了他好几眼，随后装模做样地整理了几下裤脚，恍若未觉地说道： “紧张什么？我没紧张。想和我说话？您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江天歌虽然不知道江援朝的情况，但这两次接触，她大致也猜到了一些情况，知道江援朝应该是一位很优秀的军人，应该立过不少功。但家里的孩子不争气，可能还是个纵跨。 虎父配猪子，江天歌都有点替他心梗。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她勉强给他当当树洞吧。 但提出要说话的人，却沉默了好一会儿都不出声，江天歌疑惑地偏头，“又不想说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江援朝开口问道：“小江同志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江天歌：“……” 这叫她怎么回答？ 孩子长成猪，当父亲的，的确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他是军人，身份和职业都特殊，对孩子的疏忽，也是情有可原，无可奈何的。 见到江援朝的脸上闪过落寂，想到他毕竟是军人，江天歌就有点不忍心，想了想，另辟蹊径地安慰说： “有一句话叫作：爱常觉愧欠。大概意思就是爱一个人，就总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觉得自己愧欠他的。” “嗯……您觉得自己不合格，是您希望能对自己的孩子好，对孩子有父爱，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这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父亲了。” “您看，那些不关心自己孩子死活的人，有哪个人会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他们都是觉得自己提供了一颗精子，就牛逼坏了的。” “您呢，还会反思自己，已经是很合格啦。至于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能纠正改变，就努力纠正。” “要是不行，就——认命？毕竟，人各有命嘛。你要是实在不甘心，既然大号废了，等有小号了，把小号练好不就行了。” 江援朝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中的大号和小号是什么意思。江天歌又继续说道： “还有很多人都不如你呢，有不管孩子死活的，有把孩子当物品买了的，还有孩子丢了都不知道的。横向对比，您很不错了。” 所以，别再郁闷了。人要知足常乐。 听完这番话，江援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被这么一打岔后，他的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多谢小江同志的开解。” 江天歌点点头，“嗯嗯，不用谢。”你别emO了就行，影响到我了。 江援朝含笑着说道：“小江同志这么优秀通透，你的父母，一定是非常合格的。” 江天歌撇嘴，“这您可猜错了。” “我的父母在那不合格的百分之九十里面呢，他们还是最最不合格的那一批，自己的孩子丢了都不知道，正傻傻地替别人养孩子呢。” …… 第 39 章 我的优秀，都是我自己的功劳！ 听到这话，江援朝脸上的笑意敛去，眉头微微蹙起。 江天歌又说：“我的优秀，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都是我自己的功劳！” 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想抢她的功劳？想得美。 看到江天歌睥着眼眸，鼻子皱着，一脸傲娇嫌弃的小表情，江援朝又微微失笑。 想了想，江援朝开口说：“虽然不知道你父母是什么情况，但损失了小江同志这样优秀的女儿，他们一定是后悔的。” 江天歌嫌弃地翻了一对白眼，“谁知道呢，他们后悔他们的，反正不关我的事。” 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江援朝虽然诧异，但却没有多嘴说什么。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也大概还有一公里，就到雪花胡同。江天歌就叫郑文华停车，“肚子饿了，要去找点吃的。” 她一边把装伞的袋子收起来，一边随意地问道，“您饿吗？” 江援朝摇头，正要说推辞的话，就听到江天歌说：“如果饿了，您就早点回家吧。” 江援朝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面上也有几分不自在。 驾驶位上的郑文华，瞥到江援朝的反应，他马上错开目光，低头憋笑。 江天歌把伞打开，就从车上下来，站到伞下对车里招手，“领导同志，小郑同志，再见。我去吃饭了，你们也回去吃饭吧。” 对于方才江援朝面上的反应，江天歌并没有看到。当然，如果看到了，她也会当作没看到。 也不是她吝啬小气，舍不得请江援朝吃顿饭。 而是，一个低气压的人杵在旁边，很影响食欲的。 江援朝的心情明显不好，他现在的状态，更适合回家训猪孩子，把怒火好好发泄发泄。 走了几步，江天歌进了一旁的炸酱面馆。 坐下的时候，江天歌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她回头望去，对方可能没想到会被发现，愣了几秒后，才心虚地低下头。 江天歌打量着他，人长得很瘦小，脸上的颧骨很凸，倒三角的眼睛，配上他心虚的表情，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 见到江天歌眼神冷冷的朝着他走来，陈老三心中不可抑地发毛，骇得站了起来，伞都顾不得打，就转头跑了出去。 江天歌站到门口，看着陈老三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面馆的老板娘刚才就注意到陈老三了，现在见人走了，就走过来，对着陈老三的背影呸了一声，提醒江天歌： “小姑娘，那陈老三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以后见到他，记得躲远点。” 江天歌把目光收回来，跟老板娘道谢。 陈老三一口气跑出好远，看到江天歌没有追上来，才敢停下来。 想到自己刚才拔腿就跑的怂反应，陈老三回头对着面馆的方向吐口水，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咒骂说：“臭娘们，等着。” 江天歌吃完面，就撑着伞出了面馆。回去的路上，她留意着四周，但却并没有再看到可疑的人。 陈老三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但一时之间，江天歌却想不到具体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因为什么，敢不长眼撞上来，就揍。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 江天歌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一根细细长长，还带着刺的小木条。 她用刀修修整整了一番，又对着空气挥了下，响起“咻”的一声，声音非常脆响。 听到动静，李大娘被骇了一跳，“哎呦！天歌你可要玩得小心点！别看这棍子小小的，打到身上，能疼出眼泪来。” 江天歌笑着点头。她这是打狗棒，就是要让人疼出眼泪的。 …… 第二天，江天歌正骑着自行车要回雪花胡同，快要拐角，进入胡同的时候。 陈老三就带着七八个小混混，从对面巷子里冲出来，前后左右地把江天歌团团围住。 “兄弟们，打了这臭婆娘，我带你们下馆子吃好吃的！” 这些小混混们，平时都是跟着陈老三屁股后面混的。听到他的话，小混混们就面露阴狠地挥起拳头，向江天歌扑去。 江天歌嘴角冷冷地一勾，直接对着冲过来的人裆部踹去，又把昨天准备好的“打狗棒”拿出来，一个一个抽去。 “咻——” “啊——！”被抽到的小混混，疼地五官皱成一团，屁滚尿流地往后躲。 陈老三气急败坏地踹人，怒骂道： “孬种，废物，你们是大老爷们，一个臭婆娘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快去抢她的棍子……啊——” 江天歌已经冲了过去，把棍子当成鞭子来挥，直把陈老三抽得在地上打滚。 看到他声泪俱下，一个劲的求饶，江天歌才停下来。 半蹲在陈老三面前，看到他鼻涕横流的样子，江天歌嫌弃地撇开目光，拿棍子戳着他的脖子，“说说吧，昨天为什么盯着我？” 在昨天之前，她没见过陈老三，更没有任何恩怨。陈老三昨天突然冒出来盯她，今天又来这一出，要么是因为他有毛病，要么，就是被人指使的。 江天歌回忆着这段时间的事情，和她结有怨的，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说吧，是谁指使的？” …… 第 40 章 不要老是打架 陈老三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怕江天歌不相信，他急忙解释： “我只知道是一个女的，她来找我的时候，是拿口罩捂着脸的，给了我十块钱，让我教训你一顿。她说……她说你……你…上赶着抢男人……” 说着，陈老三害怕地缩着脖子。其实，当时那个人说的话更难听，但他不敢说出来。 听到“十块钱”的时候，江天歌额头上冒起了黑线。 上辈子蓝国为了要她的命，付出的代价那都是以亿为单位的，现在她竟然跌价到只值十块钱了？ 还有，“抢男人”，又是什么鬼？ 她抢谁的男人了？ 哪个男人？ 她怎么不知道？ “江天歌？” 江天歌正一头黑线着，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江天歌不悦地抬起头，“干什么？” 地上躺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缩着，手臂上的红痕清晰可见。而江天歌黑着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小棍子，一副居高临下的霸王样。 陆正西看着有些眼疼，“你在干什么。” 陆正西的语气里，夹杂着几丝无奈。 每次见到江天歌，十次里，有八次她都在揍人骂人，威风凛凛地很。 也不知道是她真的就这么爱打架，还是他“运气好”，每次都能撞上。 陆正西正无奈着，就见到江天歌突然眯起眼睛，一脸莫测地盯着他看。陆正西表情微顿，迟疑地问道：“怎么了？” “你是没结婚，也没有正在相处的对象，是吧？” 江天歌本来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人安一个“抢男人”的罪名。 但看到陆正西，她就突然有了猜测。 她这无妄之灾，不会是因为陆正西吧？毕竟，她之前确实是对陆正西有过一些想法。 江天歌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解释不通。她那点小想法，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的，只有上次在军分部的时候，隐晦地对陆正西试探了一下。 难道，陆正西是大嘴巴，把这事情当作谈资，跟别人说了？ 想到这儿，江天歌危险地盯向陆正西，手腕悄悄地活动起来。 陆正西：“……” 江天歌瞪着他：“快说，别装哑巴。” 陆正西：“……没有。” 江天歌：“暧昧对象呢？” “……没有。”陆正西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偏了偏头，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江天歌评估了陆正西说的话的可信程度，又想了想，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她很无语，“既然不是你，那估计是那个傻逼认错人了。” “真是有毛病，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也不想想我江天歌是谁，我需要去抢男人？真以为是个男人，我就看得上吗？” 陆正西：“……” “真是晦气。”江天歌对着空气甩了两下棍子来发泄心中的郁闷，把地上的陈老三吓得脸都白了，看到他又怂又孬的没出息样，江天歌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警告他，“以后见到我，都躲远点。” “见到那个傻逼货，跟她说，她的男人，我看不上。什么歪瓜裂枣就敢往我身上蹭，她喜欢，就自己留着过年吧。” “滚吧。” 陈老三本来就被江天歌唬地动都不敢动，看到陆正西后，更是吓破了胆。陈老三虽然知道江天歌住在雪花胡同，但是却不敢进胡同里，平时做事情也都从来不敢到胡同里去，就是因为陆正西。 陆正西出现，眼神冷冷地看过来，他差点吓得尿了出来。 现在听到江天歌的话，陈老三就跟听到特赦了一般，是手脚并用地爬着走的。 陆正西一直冷着眼盯着陈老三，陈老三爬走后，他把脚边的自行车扶起来，看着江天歌叮嘱说：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不要和他们硬碰硬的，你是女生，容易吃亏。” 江天歌摆摆手，“知道了。”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她一定把他们所有人的狗头都捶爆。 看出她的敷衍，陆正西的双眉拧了起来，犹豫了片刻，他又说：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不要老是打架。” …… 第 41 章 我们小年轻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听到他的话，江天歌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我不打架，你帮我打吗？” 陆正西语塞。 如果是今天这样的事，他可以帮她打。但如果是和他侄子侄女打架，他怎么帮？ 江天歌就咧着嘴笑，伸手搭在陆正西的肩膀上，豪爽地拍了两下，她笑眯眯地说道： “放心，以后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会找你的。你可一定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到时候可不能赖账啊。” 陆正西偏头，目光落在江天歌搭过来的手上，他肩膀上的军绿色，衬得她的手指更加纤细白净。 陆正西收回目光，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淡声说：“回去吧。” 江天歌瞥了陆正西一眼，暗暗吐槽他闷葫芦，把自行车接过来，跨坐上去，正要蹬走的时候，动作一顿，回头问陆正西：“你侄子回来了吗？” “嗯？” 江天歌：“不是被我揍了的那个。陆绪文，他回来了吗？” 陆正西说：“没有。” 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敛了敛目光，陆正西问：“你找他做什么？” 江天歌没回答他的话，送给他一个后脑勺，“我们小年轻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说完，江天歌就骑着车，扬长而去。 陆正西：“……” —— 因为要军训，华大新生报到的时间比较早，九月四号就要报到了。江天歌上次只是把补办的录取通知书从学校拿回来，但还没回苍南办理关系转移的手续。 把汉字键盘宣讲的时间安排了一下，江天歌就回了苍南市。因为时间紧，江天歌就没有回村里，不然，她还挺想去看看江铁军和张梨花的热闹的。 江天歌之前走的时候，让陈志勇帮她留意丢通知书那天，和江天宝接触过的人。 陈志勇留意了一段时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关于江铁军和张梨花两口子的热闹，他却没少给江天歌说。 据陈志勇说，江铁军和张梨花两口子，现在是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刚开始，村长和妇女主任每次都急了了地跑来劝架。 但劝了几次不管用之后，他们也都甩手不管了，村长更是直接撂下话： “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要是打出人命了，死的就拉去埋，没死的，我就亲自去报警，让警察拉去枪毙！” 村长的话说得狠，两口子掐起来的时候，在体力上有优势的江铁军就不敢下死手，张梨花就有了更多反手的机会，两口子打得更加有来有回了。 村子里的人，闲下来的时候，也不用找其他的乐子，说江家的八卦，围观江家两口子打架，就是最大的乐子。 “他们也还不知道血型的事情，那个江天宝，还时不时被当成野孩子打。”说着，陈志勇脸上隐隐有着兴奋，“天姐，下次有什么事，你可以安排给我做，我帮你！” 陈志勇本来只是看戏的，但是上次在街上，撞见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江天宝，他好奇多看了一眼，江天宝就冲他吼，把被打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 从此，陈志勇心里就有了梁子，希望江天歌能再出手，把江天宝整得更惨一些，好给他报仇。 江天歌白了陈志勇一眼，警告他：“你别瞎凑热闹。” 在镇上遇上办完事的江天歌，知道江天歌要走，陈志勇屁颠屁颠地跟上来，说是要给江天歌送行，一边悄悄地给江天宝上眼药，聒噪了一路。 江天歌看了看时间，不耐烦地赶人，“行了，时间到了，你走吧，我要去检票了。” 陈志勇如今也有了不小的变化，他头发剪成了平头，全身上下都好好收拾着，把以前身上的那股吊儿郎当的匪气扔了，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 看来之前陈志勇说要学好，也不完全是敷衍。 看到他的变化，江天歌就好奇的问了句：“你以后什么打算？” “我爸妈说要让我复读，但我不是读书的料，复读也是白忙活。” 江天歌：“那是你爸妈的想法，你自己的呢。” “我……我想去当兵。”说完，陈志勇眼神有些躲闪，脸上透着一股不自在，他觑着江天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觉得，部队会要我吗？” 陈志勇的这个想法，还没跟人提过。以前不学好的时候，没心没肺，整天都是一副拽天拽地，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架势。 现在想要学好了，想起以前的事情，陈志勇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同时，心里也有着隐隐的自卑。 怕别人不相信他，怕别人嘲笑他的想法，怕被嫌弃。 之前被江天歌揍过，又见识过她的手段，陈志勇对江天歌，就又敬又怕，想要从江天歌这里得到认可，又怕看到她嘲笑鄙夷的目光。 听到陈志勇的话，江天歌倒是没有出声嘲笑，眼神上下扫视着他。 江天歌的目光很平静，但陈志勇心里却忐忑发毛， 大气都不敢喘。 打量完陈志勇，江天歌就给他建议： “可以先回学校读着书，好好锻炼锻炼体能，等明年初的征兵再报名。” 陈志勇身高达标，但体格体能还差点。 现在部队里正在精简整编，招兵越来越严格，陈志勇要是不提前做准备，十有八九会被刷下来。 而且，用什么身份去参加征兵报名，也是有差别的。 听到江天歌的话，陈志勇很是意外，他惊喜地咧着嘴巴，欣喜若狂：“好！好！我听你的。我先回去复读！一定好好锻炼！” 江天歌又说：“当了兵，也别把学习落下。不然，你这兵也当不了多长。” 这几年都在大裁军，想要留下来，那你就得有一技之长。不然，早晚得回家。 陈志勇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行！我会学习的！” “嗯。”该叮嘱的都叮嘱了，江天歌就让陈志勇回去，她转身去找检票口了。 江天歌依然是找了人帮忙，买了卧铺的车票。 和她同一个车厢的，是两大一小的一家三口。 几人穿着都很好，男人胸前别着钢笔，手上戴着腕表，女人烫着当下流行的卷发，女儿穿着花裙子，打扮得很时髦。 他们的行李很多，有席子被铺，看着应该是家长带着孩子去大学学校报到的。 …… 第 42 章 找陆绪文探消息 看到江天歌，一家三口中的男人就咧着嘴笑问： “同志，你去北城是做什么的？我们是送女儿上大学的！我女儿上的是华大！” 知道他这是在炫耀，江天歌笑了笑，敷衍地说了句“恭喜”，就戴着眼罩、塞着耳朵，躺床上睡觉了。 等江天歌躺下后，蒋春红拽了把李志飞的胳膊，让他别多说话。 李志飞撇嘴，满脸不在意：“没多久就到学校了，还怕什么。你们女人，胆子就是小。” 虽然这么抱怨，但他还是把话憋住了。 江天歌睡了一路，快到北城的时候，她才坐起来。 因为车厢里安静，没有听到那一家三口的说话声，江天歌还以为他们走了呢，扭头看了眼，却看到他们坐在一起，但都一言不发。 江天歌有些意外。 李志飞一上车，就忍不住要向她炫耀。她敷衍了一句，就倒头就睡，没有让他炫耀的心思得到满足。按理说，他应该回去找更多的人炫耀才是。 现在竟然这么安静地坐着，这么沉得住性子？ 见到江天歌起来了，李志飞想要炫耀的心思又起来了，蒋春红黑着脸瞪他，李志飞表情讪讪地扭头趴床上去了。 江天歌虽然对他们的反应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 回到雪花胡同的时候，陈瑛华第一时间就来给江天歌通风报信，说陆绪文回来了。今天已经九月三号了，确实也该回来了。 江天歌回去放下东西，洗了个澡，就往陆家的方向走去，在快到陆家的时候，遇见了陆正西，江天歌冲他挥挥手，当作打招呼了。 “你是要回家吗？帮我喊一下你侄子，陆绪文，出来吧。” 陆正西站定，看了眼江天歌还半湿的发尾，他问：“你前几天不在北城？” 江天歌点头，“嗯，去办了点事。” “没去欺负人吧？”陆正西目光在江天歌身上转了一圈，见她活蹦乱跳，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心里暗暗地松了松。 “啧。”江天歌白眼翻上天，“你说的叫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那都是别人欺负我！” 看到她跟炸毛小鸟一样，张牙舞爪的，陆正西的眼中闪过笑意。 江天歌瞪他，“快点，帮我叫陆绪文出来。” 陆正西想问她找陆绪文做什么，但想到上次被怼的话，他默默地把疑问咽下，回家去给她传话。 听到江天歌找他，陆绪文倒很高兴，“九叔，她在外面等我吗？那我现在就去！” 陆正西犹豫了几秒，问出声：“你和她……关系很好？” 陆绪文点头：“当然好了！我们可是一起追过小偷的。” 陆正西就“嗯”了一声，情绪莫辨。 …… 江天歌下了火车，还没吃饭，问了陆绪文的意见，两人就一起去了御德坊。 两人一共点了四个菜。等餐的时候，想到之前自己好奇心作祟喝的豆汁儿，江天歌就问陆绪文： “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你喜欢喝豆汁儿吗？” 陆绪文摇头，“不喜欢。” “我们家其他的人都喜欢喝，但我和我九叔不喜欢。” 江天歌“哦”了一声，随后就一边吃饭，一边打探问：“在你们家这种环境长大的孩子，是不是经常会见过不少大人物？” 陆绪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地说道：“也没有，我爷爷很少带我们出去的。” “不过我九叔就不一样，他没当兵的时候，就经常跟着爷爷出去长见识，现在他在军队里，他能力强，人脉广，见到的大人物才多。” 江天歌有些无语。说陆绪文是“叔宝男”，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他，三句不离他九叔的。 “不过，我九叔说……” 看他又要说陆正西，江天歌就连忙打断他的话，“听说你们家和江家关系挺不错的？就老爷子叫作江步清的那家。” 陆绪文点头：“嗯，我们两家的关系是很不错，江爷爷和我爷爷是老战友。你怎么问这个？” 江天歌耸耸肩，“这不无聊么，随便找点话题聊聊。我们都姓江，五百年前都是一家，说不定，现在也还能找出点儿什么亲戚关系的。” “说说，江家都是什么情况，要是真的能找出我和他们家的亲戚关系，回头我请你大搓一顿！” 陆绪文想了想，就说了起来： “江爷爷老家是湖省的，他十几岁就出来跟着八路军打鬼子了。听我爷爷说，鬼子打跑了之后，江爷爷回湖省找亲人，但没找着，村子里的人说他家里人都没了。”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他会不会是江爷爷的兄弟啊？” 江天歌：“……我爷爷不会是江老爷子的兄弟的。” “江老爷子有多少个孩子？这样的家庭，应该挺大的吧。” 问完，江天歌突然又好奇了起来，“你九叔排行第九，所以你爷爷是一共生了九个孩子？” 陆绪文解释说：“没有。我九叔排行第九，是和堂爷爷家的堂伯堂叔们一起排的，我们家男的和女的是分开排行的。我爷爷只有五个孩子。” 江天歌感慨：“那也不少。” 不过，以前那个年代，追求的是人多力量大，也没什么计生措施，孩子多，也正常。 她追问：“那江老爷子呢，和你爷爷不相上下？” 陆绪文：“嗯，差不多，江爷爷有六个。” 江天歌“哦”了一声，又问： “那江家小的一辈呢？你们两家关系好，小辈们应该也经常一起玩吧？和你们一起玩的，都叫什么啊，男的女的？” 陆绪文点头，“对，我们和昭阳、丝雨经常一起玩。” 昭阳？丝雨？ 江天歌：“她们两个都是个女生？多少岁了？” 陆绪文说：“昭阳是男的，丝雨是女的。我们几个，都是同一年出生的。” 江天歌点头，又问：“江家就只有他们俩和你们同一年的，没有其他的了？” 陆绪文点头。 江丝雨。 江天歌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随后就说： “改天你们和江家的人一起玩的时候，带我一起呗。” “我挺想认识认识这个叫丝雨的女生的。” 陆绪文点头，但头点到一半，就顿住了。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江天歌。 …… 第 43 章 两个江天歌来报到 “嗯？”江天歌疑惑。 陆绪文表情有点尴尬，“其实，你们应该……已经认识过了。” “嗯？我认识？” “听说，你之前，在胡同里和她打过架？” 打架的事，是昨天回来后，陆绪婷跟他说的。 江天歌：“……” 原来是她！ 江天歌心中跑出一群草泥马，附赠一箩筐粗口。 一顿饭吃完，江天歌先去把钱付了，陆绪文要把钱给她，她没要，“行了，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请你。” …… 回到家，看到陆正西在院子里，陆绪文就凑过去。 陆正西扫了他一眼，问道：“去哪了？” 陆绪文回答说：“去了御德坊吃饭。” 在整个北城，御德坊算不上最贵的，但对于还是学生的陆绪文来说，去一趟至少要花去他大半个月的零花钱。 陆正西难得关心地问了句：“零花钱够花吗？” 陆绪文很是诚实地说道：“够花的。今天也没花我的钱，是江天歌付的钱。” 陆正西：“……” 看着陆绪文没心没肺的样子，陆正西眯了眯眼睛，“你也好意思？” “九叔，你觉得不应该这样？对啊！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她抢着先付了钱，我给她钱，她又不要，我也没办法。” “……” 陆正西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想了想，他动了动手腕，抛了个眼神给陆绪文，“来，你陪我练练。” “啊？” 怎么这么突然？ 陆绪文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他是个“叔宝男”，只是迟疑了一秒，就点头了。 开始之前，他谨慎地叮嘱说：“九叔，你下手要轻点。我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 和新同学第一次见面，还是要保持一个好的形象的。 …… 听到院子外的动静，陆老爷子从屋里探头出来，疑惑地问一旁的保姆黄妈，“怎么又练上了？绪文干什么了？” 黄妈也好奇着，“不知道，两人刚才还在说着话呢。” 陆老爷子又看了会儿，就交代黄妈，“准备好红花油。” 黄妈连连点头。 结束后，陆绪文熟练地去找黄妈上药，陆正西回去换衣服。陆老爷子跟着，好奇地问：“你这段时间，还挺有空的？” 小半个月，就把底下的孩子们练好几回。以前，半年都不见练一回的。 陆正西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说：“爸，绪坤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你让六哥他们多上上心吧。” 陆老爷子的几个儿女，结了婚之后，就都搬了出去，寒暑假的时候，孙子们会来雪花胡同住一段时间。 除了陆绪文，因为父母不在北城，一直住在雪花胡同，陆老爷子必须管教之外，其他的孙辈们，只要不出大问题，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他都是不插手，让他们自己的父母来教的。 听了陆正西的话，陆老爷子“啧”了一声，说知道了。 瞟着陆正西，他问道：“你年纪不小了。有什么打算？昨天老陈……” 陆正西打断说：“您别瞎操心了，我忙着呢。” 陆老爷子气得瞪眼：“你忙什么？” 同样的年纪，别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忙？有什么事比人生大事还重要的？ 陆正西：“忙着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陆老爷子：“……” —— 知道了江丝雨就是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生女儿，那个顶替她身份的冒牌货，江天歌就琢磨着要整她的方法了。 之前她还想着，找到人之后，先看看对方人品怎么样，如果没什么毛病，她就只是揭穿身份就行。 但是，既然是江丝雨，那就另说了。 她就说嘛，她刚到北城不久，怎么就那么倒霉地遇上江丝雨那个缺大德、脑子有坑的颠婆。 原来，她们之间的仇，深着呢。 从之前在华大招生办的事情，就能知道，江丝雨绝对不是个好货色。也真不愧是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生女儿，都是一样的德性。 江天歌想了一番，就有了主意。 —— 九月四号，是华大新生开学报到的日子。 江天歌上午收拾了东西，又去了趟怀民计算机公司找王怀民，跟他说了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都没空的事情。 华大的新生报到之后，就要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军训，是不能随意出来的。 忙完之后，江天歌才过去学校。 她到学校的时候，门口进进出出的，很多人。大家都是大包小包，背着麻袋，提着被褥的，脸上有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喜悦和激动。 报到的地点统一安排在体育馆，按照学院来分的区。 江天歌找了一番，在第二排的最右边，找到了计算机学院的位置。 计算机学院一共有四个专业，一共一百多号人，都是一起报到的，队伍就排得有些长。 江天歌排了十多分钟，才轮到她。 站到桌子前，江天歌说了自己的专业和名字，一边把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江同学，你已经报到过了啊。”现场报到工作的，都是学生会的人负责的。 负责签到的干事，在计算机班的名单找了一番，发现“江天歌”的名字后边，已经签上字了。 江天歌：“我是刚到的，之前并没有来过。你确定已经有叫江天歌的人来报到过了？” 学生会干事点头：“对，就是叫江天歌，她的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我们都检查过，证件齐全，我们才给报到的。” 江天歌想了想，心里就有了猜想。她点点头，说：“那你也先看一看我的证件吧。” 又问：“那个已经报到了的‘江天歌’，她去哪儿了？” “应该是拿了钥匙去宿舍了。”学生会干事核对着江天歌的身份证和通知书，一脸茫然，“这……怎么有两个？” 他又叫旁边的人过来看，几人都有些茫然无措。 江天歌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个，她建议说：“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把那个‘江天歌’找回来，也把学校的老师和领导叫来。” “我有事要去校门口一趟，待会儿再过来。” …… 第 44 章 真假江天歌之争 想到现在的情况，江天歌就很无语。她的身世命运坎坷就算了，上个学还能有这么多妖魔鬼怪跑来折腾的。 江天宝那个煞笔，脑子里的臭水，比他亲妹的还多。隔着这么久都能给她惹出事儿来。 显然，现在的情况是，有人拿着江天宝弄丢的那份通知书，来华大报到来了。 现在个人的身份信息都是纸质的，手写的。改名字，改个人信息，是很容易的。 而且，没有全网覆盖的信息，想要核实一个人的信息，并不容易。只要不特意花时间去查，谁知道你是真的“江天歌”，还是假的“江天歌”。 这个拿了录取通知书的人，以为正主没有了录取通知书，就不会来华大，没人会戳穿她，就跑来冒名顶替。 之前去招生办补办的时候，她跟李副主任提了，让在补办的通知书和名册上都做一下标记。 但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什么，她拿到补办的通知书，上面并没有标记。想来，名册上也应该没有标记。 …… 华大校门口旁边，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江天歌掏了枚硬币，打了个电话就往回走。 她回到体育馆的时候，计算机学院的报到区，学院的副院长和计算机系的辅导员都来了。 看到江天歌回来，刚才的学生会干事，表情复杂地介绍说：“这位就是江天歌，……后面来的那一个。” 也是这时候，另外一名学生会干事领着几个人过来。两大一小的一家三口组合。 江天歌一看，发现自己见过他们。 火车上和她同一个车厢的一家三口。 当时，那男的，还跟她炫耀，他女儿要去华大读书。 …… 李志飞现在的心情，很不爽。 女儿报了名，住进了宿舍，就是板上钉钉的华大学生了。 他李家，也终于出一个华大学生了！他还计划着，等她们娘俩把宿舍收拾好了，就一起去逛逛这全国最好的大学，等回去了，就好好炫耀炫耀。 之前一直憋着，不能把这个好消息拿出来说，憋得他心里难受得很。 现在报了名，事情尘埃落定了，他怎么也要大肆宣扬出去，告诉所有人，他李家出了一个华大的大学生！ 他李志飞没有儿子又怎样？他的女儿能上华大！以后，他李家的日子，肯定飞黄腾达！ 宿舍收拾好了，他们正要去逛校园，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拦下，问是什么事，又含含糊糊的，李志飞觉得很是扫兴。 被带到报到区，李志飞背着手，都不屑看向其他人，直直地盯着副院长就质问：“你是学校的老师吗？找我们有什么事？” 李志飞的表情，很不爽。语气里，也隐隐带着不屑。 老师又怎样？早几年都是臭老九。他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们去扫厕所、住牛棚。 看到李志飞的态度，副院长嘴角垂下，脸色也很不好。 当年下乡的时候，他受到过一些白眼，但却没吃过什么大苦。下乡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在华大任职了。这些年里，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对他都是客气尊敬的。 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轻视？ 副院长沉着脸瞥了李志飞一眼，就语气严肃地说： “我们学院录取的学生里，只有一个叫作江天歌，但现在，有两个叫作江天歌的人来报到，肯定有一个是假冒的。把你们叫过来，是要验证你们的身份。” 听到“有两个江天歌”，李志飞骇得后背冒出了冷汗，但他强自镇定着，不让大家看到他的慌乱。 蒋春红和他们的女儿，听到副院长的话，直接被吓得脸色发白，眼神慌乱。 见状，李志飞瞪了她们一眼，站过去把两人挡在身后。 李志飞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一旁的江天歌。 江天歌就笑着看他，说：“还挺巧啊，你要读华大的女儿，也叫江天歌。我也叫江天歌，也要读华大。” 认出江天歌，李志飞脸色变了变，暗恼在火车上的时候，自己不该多嘴的。 随后，他握紧拳头，咬着牙强自镇定下来，一边在心里快速地想着对策。 到这个时候，没有其他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口咬定！咬定他的女儿就是“江天歌”！ 你说你是“江天歌”，你有什么证据？我的女儿已经报名了，已经住进宿舍了，她就是“江天歌”，是被录取的“江天歌”！ 看到江天歌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家长，李志飞心中更是定了定。 他脸上快速换上气愤的表情，语气强硬地对着副院长发难： “你们学校就这个办事水平吗？这么荒唐的事情，竟然也相信？不把这个人打出去，竟然还反过来，怀疑我们是假冒的？” “我女儿从小就学习刻苦，说是寒窗苦读都不为过，她辛辛苦苦考上了你们学校，带着写着她的名字的通知书来学校报到，竟然要被怀疑是假冒的？” “你们学校这么做，知道多让人寒心吗？其他的同学家长们，都给我评评理。这事情现在发生在我家孩子身上，说不定也有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 李志飞显然是很懂得煽动别人的情绪。听完他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不少人脸上都带上了气愤，纷纷给他打抱不平。 “是啊，孩子考大学可是很不容易的，你们学校不能轻易冤枉人呐！” “他们家都拿能拿出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报到，就证明他们肯定是真的。这位女同志，你想读大学就自己去考，可别想着不劳而获，做冒名顶替别人的事。这么缺大德，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儿。” 看到有人出声，而江天歌除了刚才那句话之后，一声都没有出，李志飞心中暗喜，他面上也更加强硬了起来。 “通知书是你们学校发的，现在竟然不想认，你们是不是想要暗箱操作，把我女儿的名额给顶替了？要是敢这样，我就去教育局告你们，去电视台曝光你们！” 李志飞知道，最主要的是给校方施加压力，让他们认下他女儿就是录取的“江天歌”。 只要校方承认了，你就算是真正的江天歌，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人。 …… 第 45 章 有什么话，到了派出所再说 副院长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当着不少学生家长的面，任谁被这么无端的指责，被扣上暗箱操作大学名额的帽子，一个操作不好，甚至可能要蹲大牢，心情都不会好。 副院长厉声喝道： “这位同志，我们学校的招生公平公正。你说出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见状，李志飞态度稍稍软和一些了。 “我这也是太过气愤了。我女儿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看书，晚上经常熬夜熬到十二点，她千辛万苦才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考上了你们学校，结果却有人想要顶替她上学的名额，我这个当爸的，能不气愤吗？” “行了。你们快把她赶出去吧。这么荒唐的事情，闹大了，丢脸的还是学校。” 说着，李志飞得意地觑着江天歌。 江天歌仍然一脸淡定地站着，没有说话。 副院长也扭过头来望向江天歌，看到她的样子，觉得牙疼。她倒是淡定自在得很，他却差点被气吐血。 要不是已经看过她的证件和录取通知书，他可能真的就要相信李志飞的话了。 现在两个人都有证件和通知书，怎么证明真假，是需要他们自己拿出其他的证据来的。李志飞话倒是说了一大堆，但确切的证据却没有。 副院长看着江天歌，说：“小同志，你也说说，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的。” 江天歌刚才之所以不出声，是看出了李志飞是想要耍无赖，抵死不认，对他这样的人，多说没用，浪费口水。 等她打电话叫的人到了，他自然就横不起来了。 但既然副院长开口了，她再什么都不说，也不好。 江天歌就把自己丢过一份通知书，来学校补办过通知书的事情说了。 “他们手上拿的通知书，应该就是我丢的那一份。” “我新补办的通知书，当时是招生办的李副主任和黄秀兰老师经手的，您可以向他们求证。” 江天歌说完，副院长还没出声，李志飞就冷哼道： “呵，我还说怎么会有两份通知书呢？这不就明摆着吗，你和学校招生办的人勾结，想要顶替了我女儿的名额。” 江天歌没有理他的话，抬手看了看腕表，预估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侧头看向身侧的一个女生，问她能不能帮个忙。 江天歌问得突然，女生愣了愣，才点头。江天歌就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听完，余梅晶眼睛瞪大了一圈。她抑着兴奋地点点头，就往门口跑。 李志飞没注意到江天歌这边的动静，他还在继续扯着大旗给副院长施压。 “学校本应该是纯洁无垢的象牙塔，但却被一些心肝坏的人弄得乱七八糟，他们沆瀣一气……” “都让让，警察同志来了！” 余梅晶拨开围观的人，挤回到江天歌身边，“同学，我把警察带过来了！” 虽然刚才她也因为李志飞的话，怀疑过江天歌的身份，觉得她是假冒的。 但是，在知道江天歌报了警之后，她心中的怀疑就都没有了。有哪个做坏事的人，敢主动把警察叫来的！ 余梅晶不由得佩服起江天歌来。要是她遇上这样的事情，她肯定做不到江天歌的镇定自若，安排妥当。 警察来了？ 李志飞本来还以为是吓唬人的，但侧眼看到两个穿着绿色警服的警察正在走近，他的瞳孔抖了好几下。他瞪着江天歌，“你……你……” 李志飞想要故技重施，黑脸先发制人地指责，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再也装不出来了。 江天歌对警察同志点点头，就说： “警察同志，他们偷取录取通知书，非法伪造个人身份，行冒名顶替之事，企图抢夺我受教育的权利。” “他还煽动群众情绪，空口污蔑我和学校勾结，侵害我、老师、以及华大的名誉。” “宪法规定，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每个人的名誉权都神圣不可侵犯。他们侵犯我的多项权利，请警察同志为我主持公道。” 听完江天歌的话，围观的人都心下一震。刚才，她不出声辩驳，他们都以为她是心虚，不敢出声。 没想到，她竟然是憋着大招的！ 听听这一条一条的罪名，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方才出声帮了李志飞说话的人，都变了脸色，担心江天歌也给他们数出几条罪名，都害怕地躲进人群中。 李志飞一家三口，都已经面白如纸，蒋春红一手拽着李志飞的胳膊，一手护着女儿，抖着嘴唇挣扎道： “你胡说！我女儿就叫江天歌！我们没骗人！通知书就是我们的。” 李志飞面色铁青，也瞪着眼睛说： “对，你没有任何证据就污蔑我们，我要去告你！警察同志，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妒忌我女儿能上华大，想要把我女儿的名额占去，发现占不了，就污蔑我们！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说着，李志飞恨恨地盯着江天歌，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他竟然对着江天歌冲过来，要动手。 “干什么！” “啊！” 看到他的动作，警察冷喝道。还没来得及出手，李志飞就被踹到了地上。 踹他的人，当然是江天歌了。 江天歌眼神冰冷地扫了李志飞一眼，讽刺说：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证据我多的是。我只是不想跟你浪费口舌而已。” “你说通知书是你女儿考的，那你知道华大录取的‘江天歌’，总成绩是多少？各科成绩是多少吗？让她当场来展示一下实力，她敢吗？” “你拿到通知书，就给你女儿改名字，你应该没有改你自己的吧……” 李志飞面色骤变，他急忙狡辩道：“我……我女儿跟我老婆姓的……不，跟我妈姓的，跟我妈姓的，我妈姓江……” 当着他们的面还想打人，权威受到挑战，警察也不再听李志飞多说，直接拿出手铐拷上，“有什么话，到了派出所再说。” …… 第 46 章 陆正西来华大，干什么的？ 李志飞一家三口被警察拷走，江天歌作为另一个当事人，也被叫去派出所录笔录。 回来的时候，在华大门口却遇到了陆正西。 江天歌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来学校干嘛？” 陆正西说：“办点事儿。” 她嘴角上扬着，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亮。陆正西眼眸跳了跳，他出声问道：“你才刚到？”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动作快的学院，都已经把报到区的摊子收起来了。 江天歌说：“也不算刚到，之前就来过了。刚刚有事儿，去了趟派出所。” 听到她的话，陆正西表情一滞，他蹙着眉问道：“那天的小混混，又找你麻烦了？”陆正西的下颚紧绷，眼神发冷。 江天歌摇头：“没有。”随后，就把李志飞一家冒充她的名字，来报到的事情说了。 说完，她想了想，就凑近陆正西，压低声音问道：“你之前说有事找你的话，还算不算数？” 一股馨香突然涌入鼻尖，陆正西脑中有片刻的空白，耳根悄悄泛红。反应过来后，他后退半步，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天歌就继续低声说：“在派出所，你应该也有人脉吧？” “冒充我名字的人，已经被送到派出所了，你帮我督促督促呗？我怕他们托关系溜了。” 现在的不少事情，都是可以托关系的。她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有关系，是很容易逃脱的。 刚才去派出所的路上，李志飞见坚持声称自己女儿就是“江天歌”的招数没有用，就开始说，他有亲戚是在北城当大官的，要警察放了他，不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的口头威胁，警察是没当回事。但如果真的有人所谓的“大官”去跟派出所打招呼，他们出来是分分钟的事。 那样，她的气，岂不白受了？ “也不用做什么，就让警察同志秉公办案，不徇私就行，该坐牢就坐牢。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一切都按照法律来。” 陆正西思索了几秒，就点头，“我去安排。” 江天歌就满意地笑起来，拍了拍陆正西的手臂，点着头说道： “嗯嗯，让坏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有利于社会公平公正。陆正西同志，你做得很好！” 陆正西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 因为跟去派出所录笔录，江天歌的东西，都留在报到区那儿。 她回去报到区，却被告诉说，已经有同班的同学，帮她搬去宿舍了。 江天歌道了谢，就往宿舍走去。 宿舍是在五号楼的302。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很热闹的说话声。 门是半掩着的，江天歌在门板上敲了敲，听到应声后，就把门推开。 如今华大的宿舍，都是六人间的。除了江天歌之外，其他的五个人，都已经到了。江天歌推门的时候，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宿舍里静了两秒，江天歌心中疑惑，想要开口说话。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她就是我刚才说的江天歌！” 说话的人是余梅晶。她的声音，透着隐隐的兴奋。 宿舍里其他的人，都是早上来报到的，所以，发生在报到区那边的事情，她们并不知道。刚才，来到宿舍，余梅晶就已经把江天歌“勇辨冒牌货”的事迹，大肆宣扬了一遍了。 她最喜欢的电视剧就是《西游记》，最喜欢的角色，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在剧里面，六耳猕猴假扮孙悟空，闹出“真假美猴王”的事情。孙悟空求助各路神仙，最后求到如来佛祖那儿，才揭穿六耳猕猴的真面目。 刚才江天歌在报到区那边，镇定自若地和冒牌“江天歌”对峙，把他们打回原形。这不就是现实版的美猴王么？！ 余梅晶看江天歌的眼神闪闪发亮。 “天歌，你的行李，我帮你拿回来了。这个床架上本来放着那个冒牌货的东西，我们已经把她的东西收起来放门口了，床板都擦过，你直接铺床就行。” “嗯嗯，多谢了。” 要说李志飞他们，干得也不全都是堵心的事，至少，他们早早地来了宿舍，给她占了一个位置很不错的床位。 床铺的上上下下都擦得很干净，给江天歌省了不少功夫。 她一边铺床，一边闲聊着了解宿舍几个舍友的情况。 五个舍友，分别叫余梅晶、陈慧圆、张玲玲、李嘉元、陈晓丽。 余梅晶，刚才在报到区那边已经接触过了，她性格有些大大咧咧，自来熟，有点小话唠。 而其他几个，陈慧圆看着比较沉稳，张玲玲有点胆小内向，陈晓丽爱笑，李嘉元看着有点小高冷。 几个人中，李嘉元和陈晓丽是北城人，其他都是外地的。 几个人虽然性格不一，但目前看着，都没有什么大毛病，可以相处。 江天歌收拾完，已经五点多了，食堂已经开了。余梅晶就提议说：“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就当是我们5302的第一次聚餐！” 几人都说好，江天歌也没意见。大家收拾了一番，就一起下楼。 出了宿舍楼没一会儿，就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声音是从男生宿舍楼那边传来的。 “那边怎么了？” 余梅晶和陈晓丽都踮起脚，好奇地往那边张望，“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江天歌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余梅晶就拉着陈晓丽一起跑过去，陈慧圆和张玲玲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只有李嘉元没动，还和江天歌站在原地。 …… “江天歌？” “真的是你啊！”陆绪文很是惊喜，“他们说的，在体育馆棒打冒牌货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江天歌淡淡地点头，“嗯，你也在华大？” “怪不得你九叔来学校了。” “啊？我九叔来学校？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送陆绪文？那陆正西来华大干嘛？ 疑惑了一下，江天歌就把这事抛到一边，她又问陆绪文：“你学哪个专业？” 陆绪文说：“我物理专业。你呢？” “计算机。” “哦哦。”陆绪文犹豫了一会儿，就小声说道，“你之前说想要认识的江丝雨，也在计算机专业。” 江天歌：“……” 冤家的路，还不是一般的窄。 …… 第 47 章 又发现一个冒牌货 陆绪文走后，李嘉元看了眼江天歌。 江天歌：“干嘛？” 李嘉元摇摇头，“没事。” 江天歌就不管她了。 过了一会儿，余梅晶几个，激动地跑回来。“天歌，你知道吗？男生宿舍那边，又发现了一个冒牌货！是因为你，他们才发现的！” 因为“真假江天歌”的事情传开了，一些心思警惕的人，也对身边的新同学，留了个心眼。 本来只是以防万一，但没想到，金融学院的男生宿舍里，还揪出来一个假冒别人名字的。 江天歌感到惊奇，还能这样？ “那个人是因为听说了天歌你把假充你的人送进了派出所，他心虚，所以才被宿舍的人发现的。他一直嚷嚷说，通知书是他出了钱买来的，是对方同意卖给他的。” 陈慧圆是复读了一年，才考上华大的。想到刚才那人说的话，她就气愤得不行。 “大学招生，就是要公平公正，凭分数说话。要是录取通知书可以随便买卖，我们这些老老实实学习考试的，算什么？要是这样，以后是不是有钱的，就都能轻轻松松地来华大读书了？” 想到刚才陆绪文说的话，江天歌在心中补了句：有权的，来华大，更是容易。 江家不就轻松地把江丝雨弄进来了么。 陈慧圆骂完，就问江天歌：“天歌，你说能把他也送去派出所吗？” 报到区发生的事情，陈慧圆只是听余梅晶转述，虽然惊讶气愤，但感触却有限。现在亲眼看到冒名顶替的人之无耻，陈慧圆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深深的悲哀和愤怒。 如果华大的录取通知书和读书名额，允许私下买卖，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人的一切努力，都将成为笑话。 听说了江天歌果断地把假冒她的人送到派出所，陈慧圆觉得江天歌有经验，想询问她的意见。 江天歌对陈慧圆的认识，又多了一点，除了看着沉稳之外，她正义感还挺强。 想了想，江天歌就实话实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他会不会受到惩罚，却不好说。” 他能花钱买来通知书，同样也能花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钱权能开不少路。 听明白了江天歌话中的意思，陈慧圆脸色蒙上一片灰白，其他几个人也都面色失落。“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江天歌：“有。” “什么办法？”几人都望向江天歌。 江天歌说：“让学校去办。他们这样干，最终损害的，是学校的利益。学校领导们知道其中的严重性，自然会想办法惩处典范，来遏制后来的效仿者了。” 刚才金融学院的院领导，也在宿舍楼那边，想到他们都态度，陈慧圆皱起了眉，“学校可能不想闹大。” 这是肯定的。刚才要不是她提前打了电话报警，计算机院的领导，应该也只是会让学校保卫科的人把李志飞他们赶走，不会报警。 毕竟，警察来了，就意味着事情闹出了学校，学校领导会觉得脸面不好看。 “那就让学校领导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呗。”江天歌点到即止，“走吧，吃饭，饿了。” 吃饭的时候，陈慧圆还一脸若有所思地回想着江天歌说的话。 此时的江天歌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煽动海啸的蝴蝶翅膀。当然，这都是后话。 …… 第一天是来学校报到，几人吃完了饭，又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就回宿舍了。当晚也没什么事。 但第二天，就忙起来了。 早上八点，学生、老师都聚在了一起，开了计算机系的第一个班会。 这几年，国家越来越重视信息技术的发展，各高校计算机专业也都做了一定程度的扩招。今年，清大计算机系一共招收了四十五名学生，比去年多了十人。 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在讲台上介绍计算机专业的情况，不少人都面露激动。 对于教室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来说，他们虽然被录取到了计算机系，但他们对计算机这个专业，还是一无所知的。 他们没亲眼见过计算机，不知道计算机要怎么用，不知道计算机的课程会学些什么，对即将开始的大学学习，不少人的心里都有着迷茫和不安。 现在听到老师的介绍，了解了专业要学习的内容，也知道了计算机世界的神秘，心中的迷茫减去，开始心生期待和向往。 “等我们开始上课了，是不是就能用到计算机了？”余梅晶很是激动地抓着江天歌的手，“我以前只是在报纸上见过计算机！以后，我们是不是，不仅能看到计算机，还能摸到计算机？” 她高中班里的一个同学，爸爸是在政府单位工作的，他的单位里就配有计算机。这个同学经常在班里炫耀，说他用过计算机。 班里不少人都很羡慕，她也很羡慕。 但是，她的爸妈只是纺织厂里的普通工人，单位里根本没有计算机，就算有，她爸妈也不可能让她去碰。 一台计算机要两万多块钱的！她的爸妈一个月只有几十块钱的工资，要是把计算机碰坏了，全家人就是不吃不喝、砸锅卖铁，都赔不起。 当初高考填志愿的时候，看到有计算机这个专业，她是脑袋一冲动，就填了。但这个专业，具体是学些什么的，怎么上课的，她是一点都不了解。 听老师的意思，是以后上课，都会用计算机来上？ 余梅晶双眼发光地盯着江天歌，激动地求证道，“天歌，我们以后上课，是不是都会用到计算机？” 江天歌把自己的手从余梅晶的爪子下解救下来，点头说：“嗯，能用。” 一开始应该不会直接把他们带到机房，但后面肯定会让他们去的。不然，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都碰不到计算机，说出去是要笑掉大牙的。 听到江天歌的话，余梅晶高兴得直跺脚，要不是老师还在讲台上，她能直接蹦起来。 “嗤——” 突然，一道刺耳的嗤笑声在身后响起，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把余梅晶脸上的兴奋浇灭。 江天歌抿唇，扭头看向发出笑声的人。 …… 第 48 章 你是一坨粑粑 发出嗤笑声的，是一个穿着黄色娃娃领衬衫的女生。 看到江天歌回头，关美芝抬着下巴，挑衅地哼了声。然后就笑嘻嘻地扭头，和旁边的江丝雨咬耳朵。 “丝雨，你看，她们没见过计算机就算了，穿得也好老土啊，那么老土的衣服，我家的保姆都不穿。” 她说着，眼睛就故意地往江天歌和余梅晶几人的身上瞟，做出嘲笑嫌弃的表情。 现在大家穿的，都是颜色鲜艳的衣服，越鲜艳越时髦。 深色灰色那些灰扑扑的颜色，都土掉渣了，体面点儿的人，都是不会再穿的。 还以为能来华大上学的，都是体面时髦的人呢，没想到还有那么多的土老帽。 关美芝鄙夷地撇撇嘴，大动作地往旁边缩了缩，生怕靠近了自己也沾上土气。 江丝雨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江天歌，声音细细地说：“美芝，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 不痛不痒地说完，她也配合着关美芝，往旁边挪位置。 看着她们俩一唱一和的动作，江天歌无语得脑仁直抽，怎么会有这么贱的傻逼呢？ 那贱嗖嗖的表情，就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犯贱似的。 “你们也是够搞笑的，过几天好日子，就拽得跟二五万八似的，抖资本主义大小姐的威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刚才的话，要是敢出去在大街上说，信不信大家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还真以为自己很时髦了？一身屎黄屎黄的，要不是上面顶着一颗装饰的脑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坨粑粑呢。” “你们的品味也是独特，把屎穿在身上也就算了，还别致地要在屎上都能雕花。” 如今的穿衣风格，的确是以颜色鲜艳为主。但越鲜艳的颜色，越讲究搭配，也越难搭配。搭配不好，就只有辣眼睛的份儿。 江天歌一向是不耐烦去琢磨这些的，她挑衣服，都是以舒服随意为主的，这的确是和当下的大众审美有出入，她可以接受别人的调侃，但不接受恶意的嘲讽。 还真以为穿得跟个调色盘似的，就以为自己很时髦，是人上人了？ 有毛病。 5302宿舍里，除了李嘉元的家境好，穿的衣服是偏鲜亮一些的，其他的人，都是普通家境，穿衣都是朴实简单的风格。刚才看到关美芝的态度，她们的心里就免不了有了自卑。 听到江天歌的话，几个低着头的女生，都惊得抬起头来，目光往身后的关美芝和江丝雨身上看。 关美芝和江丝雨，穿的衣服都是黄色的。关美芝是黄色的衬衫加喇叭裤，江丝雨是黄色的裙子，上面印着红色的花。 因为现在的染料技术受限，染出来的黄色布料，几乎都是暗黄色的。暗暗的，沉沉的。看上去，还真…… 想到江天歌的话，余梅晶、张晓丽和李嘉元，直接“噗呲”笑出了声，陈慧圆和张玲玲也垂着头憋笑。 江丝雨和关美芝，都面色铁青。这可是她们早上在宿舍里精挑细选的衣服！穿这身，就是想要让新同学眼前一亮！ 结果，竟然说她们像粑粑？？ 江丝雨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上面的黄色，还有那一朵朵的花，不知道是因为被气疯了，还是心理作用，她竟然真的觉得像…… 江丝雨马上中断脑中的联想，“你恶不恶心，把……把……挂在嘴边？” 江天歌摊摊手：“还行。总比你把粑粑穿在身上强。……哦，说错了，你本身就是粑粑。” “你……”江丝雨气得嘴唇发抖，她瞪着江天歌，心里暗恨，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撞上她？而且每次撞上她，都没有好事情！ 她费尽心思让江向梅给她运作来的华大入学名额，为此，还惹得江援朝生气了。 好在她反应快，借用江家打算让江援朝再婚的事，哭诉掩护过去了。江援朝也跟她承诺说，不会再婚的。 她本来心满意足、开开心心地来华大上大学。没想到，在这儿竟然又碰到了江天歌，竟然还是同一个班？真是阴魂不散。 上次看到郑文华开车送江天歌，她担心江援朝和江天歌有关系，担心江天歌会登堂入室。但是，江援朝是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了不会再婚，那她就不用再担心江天歌和江援朝的关系。 盯着江天歌，江丝雨心中的气愤压下了不少，隐隐升出一丝诡异的快感。江天歌就蹦跶吧，她迟早会被抛弃的。 江丝雨自我慰藉，没那么生气了，但同样被骂是屎的关美芝，还气呼呼的，她双眉都立了起来，恨恨地骂道：“你才是屎！你土灰灰的，才是屎……” 江丝雨拉了拉关美芝，面露恶心，不许关美芝再提“屎”了。关美芝也反应过来，讪讪地闭嘴。但她心里气不过，就炫耀说道： “你们都是土包子！我们已经学了‘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 了！你们连计算机都没摸过，没有见过计算机，也敢来学计算机，笑掉大牙！” “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吧？那是计算机领域最新的发明，学了这个输入法，才能在计算机上打字，才能用计算机。” “这个输入法是很难学的，你们土包子，肯定学一年都学不会。我和丝雨，我们高中的时候就用过计算机，输入法学了一个星期，就学会了！” 听到她的话，江天歌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 学个输入法就拿出来得瑟，有毛病。 还得瑟到她面前来，更有毛病。 …… 第 49 章 我的脾气不怎么好，但身手却挺好 教授们露了个面，介绍了计算机系的一些情况，就离开了。把教授们送出门后，辅导员就回来，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 “下面，各位同学都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结束之后，就一起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计算机房，那是你们以后上课经常会去的地方。” 听到能去参观计算机机房，大家又欢呼起来。 但余梅晶却还是情绪闷闷地垂着头，显然是对关美芝刚才嘲笑的话还耿耿于怀着。江天歌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之前的初中、高中，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同学之间有差距，却不会太大。 但现在却不同，大学校园里，同学都是来自不同地方，彼此之间的家庭背景、人生经历、个人见识的差距，都变大了。 差距会产生嘲笑。自卑，这也是在所难免。如何克服这些不好的情绪，那就需要她们自己来努力了。 辅导员继续说道：“我按照名单来喊，喊到的同学，就站起来，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性格、爱好。” 辅导员从放在讲台上的资料里，找出班级名单，看到排在最前面的名字，他就笑着说：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昨天发生在体育馆的事情，我们班的一位同学，上演了现实版‘辨别假美猴王’的精彩戏份。” 计算机系的辅导员，叫作梁超贤，他是前年毕业的，工作分配的时候，被分配到华大来当辅导员。 身上还有着学生的活泼和热血，他也是电视剧《西游记》的忠实观众，美猴王孙悟空的忠实粉丝。 “江天歌同学勇敢聪明，沉着冷静，和孙悟空一样，有着不畏困难，不畏强权的精神！来，江天歌同学，你先来和同学们打个招呼！” 梁超贤笑着，带头鼓掌，“大家掌声欢迎！” 江天歌站起来，言简意赅地说道：“大家好，我叫江天歌。” 自我介绍，江天歌理解的就是自吹自擂。如果有必要，她当然可以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不重样的，但是，在一群学生面前，逞这个能，怪没意思的。 所以，说完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好像没有其他要说的了，江天歌就对梁超贤点了点头，打算坐下。 但梁超贤却出声劝说道：“太简单了，江天歌同学，多说两句吧，可以说说你有什么特长，爱好之类的。” 江天歌想了想，就说：“我对计算机有一些了解。”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道嗤笑声。 江天歌顿了顿，就补充说：“我的脾气不怎么好，但身手却挺好，如果有想要打架的，尽管来找我。”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男生接话：“真的吗？江天歌同学，有机会我们来一场！” 梁超贤连忙打着哈哈说：“大家都是同学，要友好相处，可不能打架的啊！” 见状，教室里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江丝雨和关美芝，却笑不出来，俩人都憋屈地垂着眼。 江丝雨知道，江天歌说的话是真的。 想到上次在雪花胡同，她被江天歌打了不说，还被陆正西看到了她狼狈的样子，她就气得咬牙。 关美芝则是知道，江天歌说要打架的话，是对她说的，江天歌在当着全班人的面挑衅她。 关美芝不敢再闹大动静引江天歌的不满，就不岔地跟江丝雨嘀咕： “丝雨，你都已经学会用新的二十六键的键盘打字了，你都没说话，她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计算机都没摸过，就敢说自己对计算机有了解，牛皮吹那么大，她怎么不上天啊！……” 江天歌坐下后，辅导员就又喊了其他的人。 没一会儿，就到了刚才那位虎头虎脑的男生，江天歌就知道了他叫萧峰，很武侠的名字，行为也很武侠。见江天歌看向他，萧峰就对江天歌抱了抱拳。 之后，5302宿舍的人，也都一一站起来自我介绍了。 余梅晶的情绪还没缓过来，站起来的时候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 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话，就坐下了。 余梅晶之后，就到了江丝雨。 江丝雨瞟了江天歌一眼，就站起来，笑着看向周围的同学说道：“同学们好，我叫江丝雨，是北城本地人。我家人朋友都说我性格开朗，热心肠。” “我知道我们班里有不少同学都是外地的，是第一次来到北城，大家如果有什么不懂、或者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能帮上的忙，我一定会帮。” 刚才江天歌挤兑江丝雨和关美芝的话，只有当事人和5302宿舍的几个人听到。现在的黄色衣服，都是这个色调的，所以，他们并没有过多的联想。 抛开江天歌方才挤兑的话不说，在教室里，江丝雨可以算得上是打扮最好的人。穿着时髦的裙子，戴着好看的发夹，头发微卷着，配上她落落大方的举止和谈吐，不难猜到她有着很不错的家庭背景。 再加上，江丝雨一上来，就说出这么友善的话，释放出善意，教室里的大部分人，都对她产生了好感。 江丝雨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又说道：“我们是计算机专业，之后肯定是要学习最新的汉字输入法的。刚好，我前段时间跟着家里人学过了。如果有同学想学，之后，我可以抽时间教大家。” 她这话一出，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江丝雨同学，真的吗？” “太好了！江丝雨同学，我要学！……” 见到众人的反应这么激动，梁超贤欣赏地看了眼江丝雨，笑着说：“江丝雨同学非常乐于分享。” 随后，他又看着众人解释说：“我们学校的计算机，现在都已经配上了最新的二十六键位的汉字键盘，学校也会开设相关的汉字输入法课程。” “当然，江丝雨同学说她已经学会了，也愿意花时间教大家，班里的同学，也可以自己组织起来。” “我们计算机专业，要学习的内容很多。除了老师在课堂上教的，还有更多的知识，需要你们自己学习，自己探索。” 江丝雨点着头：“老师，我们会的。明天开始军训了，军训期间，可能没时间，等军训结束之后，我就组织同学们一起学习。”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众人，建议说：“我觉得，以后，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学习小组，每个人都把自己会的知识分享出来，大家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刚才江天歌同学也说，她懂一些计算机的知识。”江丝雨看向江天歌，笑着说，“到时候，也请江天歌同学，不要吝啬啊。” 江天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丝雨表情一滞。 …… 第 50 章 怼人：本来就有碍观瞻，再斜眼歪嘴，会把别人丑死的 坐下后，江丝雨还一直拧着眉，回想着江天歌方才的反应。江天歌的表情，为什么给她一种，在看跳梁小丑的感觉？ 江天歌她自己就是一个吹牛皮大王，她有什么能耐，竟然觉得她是小丑？ 江丝雨暗恨，想要找机会说几句话刺一刺江天歌。但讲台上，梁超贤已经拍手，让大家收拾一下东西，一起去机房参观了。 想到机房里的计算机，江丝雨心中有了想法。 …… 对于普通人来说，计算机是个金贵物品，对于学校来说，它也是金贵着的。 华大的计算机房，不仅是由专人管理，还铁门铁窗铁链，里三层外三层地锁着。 机房管理员让梁超贤签了字，又对着大家重申了一遍注意事项，才打开最后一把锁。 为了防止有蟑螂老鼠跑进去，机房的门窗，都是关着死的。 现在猛地一打开，里面的闷热气息就涌了出来，味道并不好闻，看其他人都急切地想要进去，江天歌就后退了几步，打算等散了气再进去。 “江天歌同学，怎么站在这儿啊？是不敢进去，怕吹的牛皮被戳穿吗？”关美芝抬着下巴，对着江天歌撇嘴嗤笑。 江天歌扫了她一眼：“给你个忠告。” 关美芝一愣，“……什么…忠告？” 江天歌：“不要老是斜眼歪嘴的。人本来就有碍观瞻了，再斜眼歪嘴，弄出斗鸡眼，蛤蟆嘴，会把别人丑死的。” 关美芝：“……” “你……”关美芝气得脸色涨红，眼睛都瞪凸出了一截。她最在意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的外貌了！ 江天歌：“也别瞪眼。你眼距比海还宽，瞪眼会显得你更加愚蠢。” “你……你……” 关美芝被气得语无伦次，想要瞪江天歌，但想到江天歌的话，又生生忍住。 心里气得要死，但又不敢做表情，怕江天歌说出更狠的话，一时之间，脸上的五官，僵硬得到跟新装上似的。 一旁的江丝雨嫌弃地瞥了关美芝一眼，把她拉到身后，然后看向江天歌，假模假样地说： “江天歌同学，很高兴能和你成为同学。我们的缘分还挺深的，以后，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江天歌睥了她一眼，就勾起嘴角：“真的吗？现在就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江丝雨笑着，但心下却鄙夷万分，还以为多有能耐呢，还不是上赶着要求我。 “麻烦带着你身后的人，远离我。你们又贱又蠢的样子，很影响我的心情。我要是心情不好，就会想要揍人。” 江天歌表情和声音，都平平静静的，她看着江丝雨问：“上次的事情，你应该还没忘吧？你也不想再被我揍到爬不起来吧？” 江丝雨：“……” 想到上次的狼狈，江丝雨双手死死握紧，忍了忍，最终瞪了江天歌一眼，就黑着脸扭身进了机房。 关美芝眼眶红红的，也想跟着江丝雨瞪眼，但看到江天歌挑眉望她，她又把瞪到一半的眼收了回去。看着有一种莫名的滑稽。 李嘉元同样没急着进去，她把江天歌怼江丝雨和关美芝的过程都看在眼里。等关美芝走后，她问道：“你和江丝雨她们有仇？” 江天歌点头，“算是吧。怎么了？” 李嘉元犹豫了两秒，就说：“江丝雨她家里，挺能耐的。你……和她，最好不要闹大，不然，容易吃亏。” 江丝雨怎么进来华大的，她也有所耳闻。学校不少老师领导都知道江丝雨的背景，如果江天歌和江丝雨有什么冲突，学校领导肯定是拉偏架，不管有理没理，江天歌都会成为有错的那个。 她是看她们同一个宿舍，江天歌的人看着也不错，才提醒她的。想了想，李嘉元又补充了句：“江丝雨的爸爸，挺有前途的，不少人都会给他面子。” 有前途？江天歌瘪扁嘴。 她倒要看看，多大的前途，能让那傻爹帮着冒牌女儿欺负亲生女儿的？ 要是敢给她使绊子，她能把他的面子撕碎扔地上，再崩上两脚，让他为十八年前生下她而后悔。 不管怎样，李嘉元的话，都是出于好心，江天歌道谢说：“多谢你的提醒。” 随后又说，“放心，我也不是吃素的。” 见她这样，李嘉元就不说话了。 两人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房间里的闷气散得差不多了，才走进去。 这时候的计算机，外观跟黑白电视很像，四四方方的，像一个正方体。 五十张桌子，十张一排，摆得整整齐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台计算机。五十台灰色的计算机，都整齐地摆放着，莫名地给人一种庄肃的感觉。 即使是江丝雨，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计算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计算机，都已经配上了王怀民发明的二十六键位汉字键盘。键盘看着都很新，有一些键盘的塑料膜都还没拆掉，显然是刚配备不久，还没使用过。 梁超贤站在前面介绍说：“这些计算机，都是我们计算机系学生们，上课时使用的计算机。以前使用的是老键盘，今年二月的时候，换上了最新的二十六键位汉字键盘。” “相比于老键盘，这个键盘外观轻巧，使用起来也非常方便。刚才江丝雨同学说的新型输入法，就是使用这个键盘的方法。学了新型输入法，就能很轻巧地把汉字打出来。” 听到这话，大家都期待地看向江丝雨，向她求证：“丝雨同学，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江丝雨点着头，她自动地站到梁超贤身边，看着同学们介绍说，“用新型的输入法，一分钟就能在计算机上敲出来上百个汉字。” 听她这么说，就有人追问：“江丝雨同学，你呢，你一分钟能敲出多少？” “我比较慢，一分钟最多只能敲五十个。”江丝雨故作谦虚地笑了笑，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眼睛挑衅地望向江天歌。 江天歌：“……” …… 第 51 章 敢挑衅你祖师爷？不知天高地厚 关美芝像是终于找到能反击江天歌的方法了，得意地说：“丝雨刚学不久，一分钟能敲出五十个字，已经是很快的了。” “我爸爸单位的好多人，学了快一个月了，一分钟也才只能敲出三四十个字。” 不少人看江丝雨的眼神，都变了变。 “丝雨，你好厉害呀！” “江同学，我们跟你学了输入法，是不是也能一分钟打出五十个字啊？……” 关美芝抬起鼻孔，用眼睛觑着江天歌。 江天歌：“……” 她想了想，想到一句话：半桶水哐当响，满桶水无声响。 还以为，她们尾巴翘那么高，牛皮吹得那么响，可劲地炫耀，一分钟不说敲出三百多字，但最低，也能敲出一两百吧。 结果就只有五十？这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本来，会敲个键盘也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事情。被她们这么一说，了解情况的，知道她们是在说会敲键盘打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截获了他国秘密阴谋情报呢。 给她们牛的。 江天歌无语地翻了一顿白眼，就垂下头，看到她们自大无知的样子，她眼睛疼。 江天歌低头的动作，在江丝雨看来，就是自卑羞愧了。她心中更加得意，对关美芝递了个眼色。 关美芝会意，就扬高声音提议说：“老师，既然同学们这么感兴趣，就让江丝雨同学演示一下吧，我们大家都一起长长见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老师，我们很想看看是怎么用键盘敲出汉字的，就让江丝雨同学演示一下吧！” 梁超贤见状，就去跟机房管理员商量，磨了好一会儿，才获准开一台计算机。 管理员表情严肃，眼睛紧紧地盯着，不放心地再次嘱咐说：“你们都小心啊，不懂的就别乱摸乱碰。” 这些计算机可都是宝贝！弄坏一台，都是割他的肉，让他的心滴血！ 梁超贤跟管理员又再三作了保证，随后就看向江丝雨，期待地说：“江丝雨同学，来吧，我也挺想看看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江丝雨缓缓地坐到计算机前，沉着脸，煞有介事地移了移椅子，又挪了挪键盘的位置，随后又试了试鼠标，把姿态做足了，才终于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开始敲字。 看到江丝雨的手指，只是在键盘上动了几下，计算机屏幕上，就出现两个汉字，众人都惊呼出声。 “哇！” 江天歌：“……” 她闭了闭眼睛。 “哇！江丝雨同学，你好厉害！” 一旁的余梅晶，眼睛里羡慕又落寂，她低声地喃喃道：“好厉害，我也想学。天歌，你说她们会让我们也跟着一起学吗？” 江天歌被余梅晶的话，弄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抬起眼看向江丝雨，看到江丝雨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的动作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到底是哪个高才教江丝雨的？ 最近的一个月里，她去各个部委单位宣讲汉字输入法，也教会了不少人了。学会的人，回到家里又教给孩子，这很正常。 只是，教别人之前，不说自己要多精通，把键盘敲得天花乱坠、噼啪响，但至少要不出错吧。 给江丝雨当老师的鬼才，显然是自己就是没学明白的半桶水，教出来的人，更加半桶水，拆字规则稀里糊涂、半蒙半猜，键盘指法也没弄明白。 王怀民的这个“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即使是相较于后来的拼音输入法，也是有着不可取代的优点的，它的快、准，速率快，重码率低。 懂了拆字规则，即使不熟练，那也只是反应慢了点，但也能准确地敲下键。 但江丝雨，并不只是反应慢。她敲的键，有一半是靠猜，靠试的，发现不对了，又删掉重新敲其他的。 还有，她敲键盘的手指动作，就跟小儿麻痹似的，十个手指时不时打架，明显就是没弄懂手指在键盘上，应该怎么放，怎么动。 最后一点，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她想说：敲键盘，真的不用敲得那么用力的！把键盘敲坏事小，手指废了才事大啊。 不过，江天歌并没想站出来出风头，她只是低声对余梅晶说：“想学以后有机会，别跟她学，她方法动作都有问题。” 余梅晶不解，想要问，但关美芝得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记得，刚才在教室的时候，江天歌同学说她对计算机挺了解的，她应该也会敲键盘的吧，要不，也请江天歌同学也来展示一下？” 管理员一直不放心地在一旁盯着，听到关美芝的话，他不高兴地瞪她一眼。 咋咋呼呼的，就你事多！ 不过，想到计算机都已经开了，一个人敲和两个人敲也没什么区别，管理员就臭着脸声明道：“这是最后一个了，她敲完就关机。” 江丝雨站到一旁，脸上笑盈盈的，“江天歌同学，文档已经给你开好了，你直接敲就行。” 她脸上笑着，但眼中，却是明晃晃的嘲讽。 “江天歌，你快来试试！我们还没看过瘾！”萧峰起哄说。他倒没什么恶意，他就是人来疯，爱凑热闹，刚才出声叫江丝雨展示的，也有他。 大家都看向江天歌，都想要她也上去展示。 “江天歌同学，快呀，大家都等着你呢！”关美芝眯着眼，呵呵笑道，“没事的，你敲不了五十个，敲五个也行的呀。 呵呵，放心，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李嘉元看出了关美芝的不怀好意，她拧着眉，想要说话，江天歌对她摇了摇头。 江天歌目光在江丝雨和关美芝脸上扫过，把她们的表情里的嘲讽收在眼里。 呵。 她想要低调，想要给江丝雨留点面子，但江丝雨偏要把脸凑上来，让她打，能怎么办？ 打呗。 现在会敲键盘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她教会她。说句不要脸的话，她可以算得上是很多人的祖师爷。 敢挑衅你祖师爷？ 不知天高地厚。 …… 第 52 章 打脸江丝雨 梁超贤手上还拿着班级学生的名册，江天歌问他要了过来，就旁若无人地坐到椅子上，对着名册把名字一个个地在电脑上敲出来。 “啊！那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打在计算机上了！” “江天歌她敲得好快啊！她都没有看键盘！” “原来江天歌的键盘敲地比江丝雨还快，江天歌，好样的！看，萧峰！我的名字也出来了！” “……” 看到江天歌熟练自然的动作，众人都惊叹不已。他们以为，能敲成江丝雨那样，已经是快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快的！ 江天歌全程都没有低头看键盘，目光只是在桌子上的名册和计算机屏幕上移动，但是，她的键盘，却敲得又快又准。键盘“哒哒哒”，有节奏地响着，像音符一样悦耳动听。 伴随着键盘的响声，一个又一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看到屏幕上出现了自己的名字，他们都既兴奋又好奇，想要去看清江天歌的手指，是怎么把他们的名字敲出来的。 但是，根本看不清。 江天歌的手指，快得他们都看不清她敲的是哪个键，她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翻动，宛如精灵在跳舞，敏捷，灵动。 键盘上，似乎都出现了残影。大家惊奇地，都屏住了呼吸，双眼一会儿看屏幕，一会儿看键盘，根本都看不过来！都恨不得再长出来两只眼睛来！ 倒弄得，他们这些旁观的人，比敲键盘的江天歌还忙！ …… 对于提前跟着江向梅学了输入法的事情，江丝雨是很得意的。昨天在宿舍，她就特意问了同宿舍的人，有没有学过“王氏简易汉字输入法”。 得到的结果，让她非常满意。关美芝学了一点，但还没学会，其他的人，都没学过，有两个，更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只有她，是学会了的。 想想也是，这个输入法，是最新的发明，也不是想学就能学的。即使是在那些部委单位里，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学的。只有到了一定职位的人，才能学。 这些人的家里，要么是农民，要么是普通的工人，计算机都没见过，更别说学习输入法了。 所以，对于自己率先学了输入法的事情，江丝雨非常自得，觉得这是一个面上有光，值得炫耀的事情。尤其是见到江天歌之后，她想要炫耀的心思，就更强了。 她展示完，再让江天歌上去，就是想让江天歌出糗，让江天歌给她做衬托，让江天歌被嘲笑。 出了大糗，看江天歌以后还敢不敢再挤兑她！ 但看到江天歌坐在计算机前，手指灵活，流畅自然地敲着键盘，江丝雨彻底傻眼了，她惊着下巴，不敢相信地看着江天歌的动作。 怎么会这样？ 江天歌怎么也会敲键盘？ 是谁教她的？ 听萧峰说的“江天歌的键盘敲得比江丝雨还好”的话，江丝雨更是气得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 江天歌应该手脚笨拙，手足无措，等着被嘲笑的！ 但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会敲键盘？！ 江丝雨心里暗恨，她迁怒地看向关美芝。 关美芝也脸色铁青，看到江丝雨瞪她，她心里叫苦，她以为江天歌是一个土老帽，根本不知道江天歌会敲键盘啊。 不然，她也不会窜错让江天歌上来展示啊。 关美芝小心地向江丝雨赔笑。她爸的职位调动，要江援朝帮忙，来华大之前，父母就叮嘱了她，要她和江丝雨搞好关系，她不能把这事搞砸了。 众人的反应和心里的想法，江天歌都没理会，把名字快速地敲完，她就停了下来。 “好厉害，江天歌你好厉害！”萧峰激动地鼓掌，其他人反应过来的人，也都笑着鼓掌。 萧峰凑过来，睁着大眼问道：“江天歌，你键盘敲得这么好，可以教我们吗？我想跟你学！我也想学这么快的！” “有时间可以教。” 江天歌扫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江丝雨，就看向众人，语气平静地说道： “对于我们计算机专业来说，会敲键盘，只是最基本，最基础的技能而已，我并不觉得，我的键盘敲得快，就很了不起。” “键盘是有手有脚的人都能敲的，计算机的应用，也绝不是在文档里敲出几个汉字。” “计算机世界是很神秘的，希望大家都把心思放到能探索到其中的奥妙上，而不仅仅是因为会敲键盘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牛气上天的。” “好！”萧峰又是激动地鼓起掌。 其他个别听出江天歌话中暗示的人，看江丝雨和关美芝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耐人寻味。 刚才江丝雨和关美芝一唱一和的显摆炫耀，他们也不是没看出来，只是因为的确是对输入法好奇，就顺着她们的意思，让她们出来卖弄。 但是，有了江天歌的对比，就显得江丝雨的行为很浮夸不够看了。 江天歌敲得那么好，她都没主动说要卖弄，你个半吊子就先跳出来逞能了。 真是半桶水哐当响。 再听江天歌的这番话，对比就更加明显了。江丝雨的格局和眼皮子，都比不上江天歌。 把众人反应收在眼里的江丝雨，气得差点吐血。这些土老帽、墙头草！ 梁超贤笑着打哈哈，“两位同学都很优秀，很优秀。……好了，也参观得差不多了，大家去综合楼领取军训物资吧。” 明天，华大为期一个月的新生军训，就要正式开始。这次的军训，要求严格，据说是按部队新兵的训练强度来。 梁超贤一边叮嘱着关于军训的事情，一边领着大家往综合楼走去。 计算机班开了班会，又去了机房参观，他们到综合楼的时候，里面的人并不多，几乎不用等，就领到了物资。 领完之后，梁超贤把江天歌叫到一旁。 …… 第 53 章 不当代班长，怕会带着班里的同学去干架 华大的军训，男生和女生是分营的。因为军训时间长达一个月，事情不少，肯定需要有一个可以领头做主的人。 “现在大家彼此之间还都不了解，也不好选班干部。所以，我想着，在男生和女生中，都挑选一个人出来当代理班长。” “江天歌同学，我觉得女生中，你是最合适的。所以，想让你来当女代理班长。” 相比于初中高中的班长，大学的班长，意义和重要性，都很不一样。 大学的班长，权利更大，含金量更高，尤其是在华大这样，全国顶尖的学府。 一个班级的班长，下和同系的同学沟通，中和其他学院的班干交流，上和学院学校的老师领导对接。手里握着不少的权力和资源。 当过班长，也将会成为学生履历中很出彩的一笔，在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能起到不少作用。 高考刚恢复的那几年，华大、以及隔壁的京大，每年各个班级里的班干部竞选，都是非常轰动的事情，一度引起外校的不少人关注。 这几年虽然没前几年那么疯狂，但一个班级的班干部竞选和任用，都不是小事。 梁超贤这两天一直在观察班里的人。男生中，他最看好的是萧峰，萧峰性格很不错，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和男生们打成一片，在男生中很有号召力。 女生中，江天歌虽然不像萧峰那样爱好交际，但她性子沉静，遇事果决。 经过昨天“假江天歌”和今天在机房里的事，大家都看到了她的实力。由她当代理女班长，大家也都会信服的。 梁超贤的设想很好。 但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江天歌的反应。 或许别人都争着抢着要当班长，当班干，但是，对于江天歌来说，不管是正式的班长，还是代理的班长，她都不感兴趣。 班长的权利是很大，但要做的事情也很多，鸡零狗碎，大事小事，都要做。有时候还有不少扯皮的事儿。 江天歌嫌烦。她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老师，我不适合当班长，你找其他更合适的人吧。” 听到江天歌的拒绝，梁超贤脸上很惊讶。 别人都是抢破头都要争着当，这送上门的好事儿，江天歌她竟然拒绝？ 以为她是因为没信心，梁超贤就劝说道： “你不要怕当不好，我能看出来，你是能胜任这个代班长的任务的，也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就是……” 江天歌打断说：“老师，你也听到了我在自我介绍时说的话吧？” 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脾气不怎么好，喜欢和人打架。我是担心，我如果当了代班长，会带着班里的同学们，去和其他班的干架。” 梁超贤：“……” 他懵了好一会儿，才从江天歌的话中回过神来。 她…… 虽然理智告诉他，江天歌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万一呢？ 梁超贤突然眯了眯眼，突然想起来，萧峰说过他小时候当过武僧，也喜欢招人打架切磋。 “行吧，那我再找其他的人。”梁超贤转身就走，他得去叮嘱萧峰，让他不能带着班里的人打架！ 看到梁超贤越走越快，江天歌猜可能是自己的话把他吓到了，突然就觉得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唉，江天歌叹气，这也没办法的事嘛。梁超贤似乎是很满意她，但她真的不想当代班长。 她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梁超贤不白浪费口水。这么想着，江天歌心里就坦然了。 回到宿舍，江天歌也没有说代班长的事情。 她把领回来的军训物资包打开，里面有一套军训服，包括两件短袖、两条裤子、一件外套、一顶帽子、一根皮带。 除了军训服之外，还有一个军绿色的背包。背包空间很大，能装下不少东西。 盯着大背包，江天歌抿了抿唇。 其他人也都把军训物资包打开了，看到里面的军绿色大背包，陈晓丽疑惑地问： “怎么有个这么大的包？我们不是军训吗，有衣服不就行了吗，要这么大的包干嘛？” “装被子的。” 陈晓丽没想明白，“啊？装被子？装什么被子？” 江天歌平静地说：“我们的军训，应该不是在校内的，是要去其他地方。这袋子，是给我们装被褥的。” 江天歌说着，一边开始收拾东西，今晚还要睡觉，被子还要盖，但可以先把其他的东西收拾好。 看陈晓丽她们几个都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江天歌就提醒说：“你们也把要带的东西提前收拾好吧，不然明天可能来不及。” 陈晓丽几个还愣愣的，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来不及，李嘉元最先反应过来，也开始收拾了起来。 见状，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都动了起来。 她们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响了。江天歌顺手过去开了门，敲门的人也是计算机班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杜红琪。 江天歌问她：“同学，有什么事吗？” 杜红琪笑了笑，说：“是代班长让我来通知你们宿舍的。代班长说，等下六点的时候，我们女生们一起，到食堂开个会。” “嗯，知道了。”江天歌点了点头，也顺口问了句，“谁当代班长了？” 杜红琪说：“是江丝雨同学。” 江天歌眉毛动了动，没多说什么。 江天歌关了门，就把消息说了。余梅晶知道江丝雨当了代班长，有些不满地瘪瘪嘴，嘟囔了声：“怎么是她。” 关美芝嘲笑她的时候，江丝雨虽然没有出声，但江丝雨当时的姿态，也让她很不舒服。 “当就当呗，别那么在意，只是代班长，又不是正式的。” 想了想，江天歌就看着几个人说：“你们如果有想要当班干部的，这段时间好好表现，军训结束之后，应该就要竞选班干部了。” 她不想当班干部，但是可以鼓励身边的人去当。不然，要是江丝雨那傻叉一直杵在前面，还不知道要怎么碍她的眼呢。 听了江天歌的话，陈慧圆很有兴趣：“真的吗？我还挺想试试的。” 陈慧圆高中的时候当了两年的班长，对于班干部的竞选，一直都是很积极的。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班干部的事。 五点半左右的时候，就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还有十分钟就到六点了，她们也没走，就坐在食堂里等着。 …… 第 54 章 耍官威，故意迟到 之后，班里的女生陆陆续续都来了。 但直到六点二十分的时候，江丝雨才出现在食堂门口。 她提着一个手袋，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迟来的事情，目光傲慢地扫了一圈，随后故作姿态地问道： “人都到齐了吗？各个宿舍都检查一下人到齐了吗，要是有人没来，就马上去喊。” 江天歌声音凉凉地说道：“所有人中，你是最迟来的。” 江天歌很讨厌不守时的人。想要摆官威，要压轴出来，可以理解。毕竟江丝雨就那性格，不炫耀会死。 但你迟到二十多分钟！是有什么大毛病了？还是掉粪坑了？ 一个小小的代班长，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官了？ 刚才要不是陈慧圆几个拉着她，江天歌早就走了。 现在，看着江丝雨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江天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黑着脸坐着，目光凉凉地盯着江丝雨。 江丝雨像是没有看到江天歌的黑脸似的，点了点头，不轻不痒地说： “我不是故意来迟的。是辅导员把我找过去，交代事情了。” 关美芝在一旁帮腔说： “丝雨要忙的事情多，迟来一会儿怎么了？辅导员觉得丝雨能力强，选她当代班长，你们就应该好好听话，听她的安排，别那么多叽歪。” “江天歌你那么多意见，你怎么不去当代班长啊？呵，是老师没看上你吧？自己没那个本事，就别总是逞强，要学会服软听话。” 等关美芝说完，江丝雨就严肃着脸接话： “江天歌同学，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现在，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事情，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江天歌气笑了。 江丝雨得意得抬着下巴，继续说着，“来，我来说一下，把大家找过来开会，主要的目的，是……” “你们都在这里啊。”萧峰拿着一沓资料进了食堂，挑了一半出来，就要递给江天歌。 “江天歌，这是你们女生的。我刚从辅导员那儿领回来的，交给你了。” 江天歌正被江丝雨刚才倒打一耙的话气笑着，萧峰突然出现，又递给她一沓资料，她木着脸，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愣着干嘛？你不是女生的代班长吗？这是军训的册子，你给女生发下去吧。” 江天歌反应过来了。 估计是辅导员跟萧峰说了男女代班长选了她和他。但她拒绝的事情，萧峰还不知道。 他也还不知道，现在女生的代班长是江丝雨。 江天歌就笑了，她突然就觉得萧峰出现地很及时。 萧峰的话，在场的所有女生，都听到了。大家都面露疑惑。 关美芝看了看江丝雨的脸色，暗骂萧峰没有眼力见，她急着出声说：“萧峰，丝雨才是女生的班长！才不是江天歌！” 萧峰疑惑地看了看江丝雨，又看向江天歌，不解地问：“辅导员不是说选了你吗？怎么换成江丝雨了？我觉得你比她合适。” 听到萧峰大直男的话，江天歌一乐，看到江丝雨黑成锅底的脸，她就更乐了。 江天歌说：“辅导员是找了我，想让我当代班长。但是，我觉得我能力有限，就推辞了。” “至于江丝雨是怎么当上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拒绝了之后，辅导员才勉为其难选的她吧。” 萧峰有些急：“你哪里不合适了！我觉得你很合适，我们很多男生都觉得你合适，你怎么拒绝了啊？” 江天歌笑道：“没事，我不当，江丝雨当也是一样的。她虽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第一次开会就迟到快半个小时，但人嘛，总是能进步的。” 江天歌疑惑地“诶”了一声，就问： “你刚才说你是从辅导员那儿回来的？那怎么不直接把东西就给江丝雨啊？她刚才说，因为辅导员找她说话，她才会迟到半小时的。” 萧峰摇头：“没有啊。我一直都在辅导员那儿，没有看到江丝雨在。江丝雨，你什么时候去找辅导员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我……”江丝雨支吾着，心里又恨又羞，她脸色涨红，“我……是其他的老师找我，不是辅导员……” 看江丝雨这样的反应，众人都回过味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谁想干坐着浪费时间呢？你迟到，如果理由正当，也还可以理解。 结果根本不是。 看江丝雨这个反应，她就是故意迟来的。 官威抖那么大，自己也没有多厉害啊。是因为江天歌不想当代班长，才轮到她当代。 对江丝雨迟到二十多分钟的事情，李嘉元也很不高兴。看到江丝雨吃瘪，她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 “天歌，原来辅导员还想让你当代班长啊？你怎么这么谦虚啊，我们都没有听你说过。” “你做事靠谱，也守时，要是是你当代班长，我们肯定不会坐在这里干等着，喂半个小时的蚊子。” 现在正是天热的时候，到了晚上，蚊子就成团成堆出现，不少穿着短袖的人，胳膊都被咬了不少蚊子包。 众人看江丝雨的眼神，又带上了几分不满。 江天歌看差不多了，就满意地拍拍手，说：“好了，我们继续开会吧。” “代班长，有什么事，快点说吧。这里的蚊子挺毒的。” 说完，江天歌接过萧峰手里的资料，她没有给江丝雨，看了看资料都是一样的，就一个一个地发下去。 被晾在一边的江丝雨，气得发抖。 她才是代班长！江天歌凭什么越俎代庖？！ 哼，江天歌冷笑。她就是要故意晾着江丝雨，把她的权架空，给她没脸，不然，她又要不知天高地厚，尾巴抖到天上。 “代班长，你不说吗？你不说我就说了。” 江天歌站着，认真地说道：“明天就要军训了，大家今晚，都把军训期间用到的东西收拾好，提前做好准备。今晚都早点睡。”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萧峰问：“萧峰，辅导员有什么叮嘱吗？” 江丝雨把大家叫来，也就是转述一下辅导员的话。萧峰在这儿，他来转述也一样。 萧峰就把辅导员交代的话说了一遍。就是一些打鸡血的话，没什么特别的。 江天歌点头，说：“行，今天这会就开到这里了，回去收拾东西吧。” 说完，她也不理江丝雨是什么反应，就起身离开。 5302宿舍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起身了。 萧峰愣了愣，抬脚追了上来。 …… 第 55 章 军训的突击 萧峰追上来，和江天歌并肩走着，疑惑地问：“你刚才为什么叫我们收拾行李？收拾行李做什么？” 江天歌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到物资包里有一个大包？” “看到了。”萧峰还是没想明白，“然后呢？” 江天歌：“那么大的包，不装行李，难道装人啊？” 萧峰目光闪了闪，憨憨地咧了下嘴。 装人，也不是不行。他们把东西领回来的时候，就在宿舍里试了，他块头大，装不进去，但块头没那么大的，可以装进去。 “他们把包发下来，就肯定不会闲着没用的。” “刚才手册里写的不少情况，是不会发生在学校里的。” “你是说，我们要去野外军训？！”萧峰的声音里，带着意外和隐隐的兴奋。 手册他大概看了几眼，里面介绍了不少野外的情况！ 早上还说着，现在学校的军训都是花样子，在学校的操场里训练，能训出什么啊？ 军训，要走出学校，到外面训练，才过瘾！ 江天歌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想当野人，自己去当。” 那么多学生，学校肯定也不放心放到野外。 江天歌猜测，应该会去军区的某个训练基地。 萧峰咧大嘴巴笑，“哈哈，没事，只要能出学校就行！在学校里，巴掌大的地方，可太憋屈了。” 江天歌不想和他多说话了。 上辈子，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江天歌很长时间都在军营里接受体能和格斗训练。 训练的结果，当然是好的。因为那些训练，她能多次从危险中脱身。 但是，过程之艰苦，是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困惑，自己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程度。 虽然，大学生的军训，不可能有她上辈子训练的强度那么大。但肯定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所以，她完全没有萧峰的兴奋。 当天晚上，江天歌早早地就准备要上床睡觉了。 余梅晶正拿着笔记本，想要跟江天歌请教汉字输入法的，一个转身，就看到江天歌已经爬上床了，她的动作顿住，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想学敲键盘，军训结束之后，会找时间教你们的。” 刚才在食堂等江丝雨的时候，其他宿舍的女生们，都围在她附近，找各种话题和她聊天，套近乎。 她们虽然没有直接说，但目的是什么，江天歌都知道，无非就是想要跟她学敲键盘。那么多人都教了，她也不介意再多几十个。 但肯定是要等到军训结束之后的。“今晚，都早点睡吧。明天要早起。” 听到江天歌的话，几人都面露欣喜，小鸡啄米地点头，“嗯嗯，我们这就上床睡觉。”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宿舍楼下第一声哨子声响起来的时候，5302宿舍所有人都醒过来了。 江天歌定了一秒，就咬牙，掀被，从床上跳下来，快速地换身衣服。 其他的人都还躺在床上，看到江天歌这一系列的动作，表情都有些懵，“天歌，怎么了？” “你们都快起来换衣服，要去集合了。” 江天歌话音刚落下，外面就响起了喇叭声：“所有新生，到操场集合。所有新生，到操场集合。……” “动作都快点。”江天歌已经把衣服穿戴整齐了，她拿着自己的洗漱盆，又从旁边抓了两个盆，转身跑出宿舍，“穿好衣服的，就来洗漱间提水。” 她们现在住的宿舍里面，是没有厕所和淋浴间的。一楼有洗澡的大澡间，此外，每层楼的中间，都有一个洗脸洗衣服、盛水的洗漱间。 这洗漱间只有七个水龙头，一整层楼的人共用。人多的时候，就要排队。 趁着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江天歌一口气拿着三个盆过去，打开水龙头盛着水。 她刷完牙的时候，陈慧圆和余梅晶都穿戴整齐跑过来了。也有其他宿舍的人，穿着睡衣，着急忙慌地拿着盆过来洗漱。洗漱间，里一下子就挤了不少人。 江天歌让陈慧圆和余梅晶直接把水提回去，回宿舍洗漱。她洗了把脸，也提着另外一盆水回去。 因为有江天歌的提醒，5302宿舍里的几个人，动作都很快，此时都已经穿戴好了，就差洗漱。 江天歌把水放下，伸手抓过自己的帽子戴到头上，一边叮嘱说：“收拾好就跑去操场。我先过去了。” 说完，江天歌就转身消失在门口。看到她这么急匆匆的，其他人虽然不解，但面上也都急切慌张起来，洗漱的动作也都加快了不少。 她们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 但江天歌却知道，这种不打招呼，大半夜、大早上吹哨子搞突袭的招数，是军营里经常用在新兵身上的招数，目的是训练新兵临时反应的能力。 这样的训练，自然就会伴随着赏罚。反应快的，可能不一定有奖。但是，反应慢的，就一定会有罚。 江天歌的目标，就是不受罚。 她快速地跑下楼，出宿舍楼的时候，天都还是灰蒙蒙的。 借着微弱的光线，江天歌看到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站着三个背脊挺拔的军人。一人拿着哨子吹，一人拿着喇叭喊，还有一个，拿着表在看时间。 看到有人出来了，他手指动了动，江天歌知道，他是在掐表记时间。 前面后面都还没有人，江天歌心里微微松了松，五号楼里，她应该是最早下来的，她的速度，还不算慢。 江天歌扫了一眼那三个教官，就往操场的方向跑。在操场门口的时候，遇见了从另一个方向跑来的萧峰。 …… 第 56 章 你九叔最近犯错误了？ “这是……” 看到江天歌，萧峰眼前一亮，想要拉着她说话。江天歌很无语地推了他一把，然后继续往操场里面跑。 操场西边跑道的中间，开着探照灯，能看到那儿整齐地站着好几排，着装整齐、气质刚硬的军人。 江天歌往他们那边跑去，到近前，就听到一道命令声：“立定。报学院，名字。” “计算机学院，江天歌。” “计算机学院，萧峰。” 萧峰也跟着江天歌身后跑了过来。 江天歌大致瞟了一眼，操场里，除了这些军人，就是她和萧峰了。他们应该是最早来的。 江天歌心定了。 江天歌心中刚想着，“不用被罚了”，耳边就响起一道冷清低沉的声音：“六分三十七秒九，太慢了。” 江天歌：“……” 她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还没回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就又听到他冷漠无情的命令：“去跑一圈。” 江天歌眯眼。 她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陆正西。 陆正西是站在她身侧。江天歌侧头，看向陆正西那张，英俊，但一点都不近人情的脸。 见她鼓着眼睛望过来，陆正西定了一秒，随后面无波澜地说道：“去吧。” 陆正西，好样的。 江天歌咬着后牙槽，对他举了举拳头，就气呼呼地转身，往跑道上跑。 现在天还没大亮，除了有探照灯的中间，其他都都是灰蒙蒙的。 江天歌跑了一会儿，才发现，在她的前面，还有一个人。 看清人后，江天歌追了上去，“陆绪文，你也被罚了？你的时间是多少？” “六分三秒一。” 知道他的时间，江天歌心里平衡了点。陆绪文比她快了三十多秒，都被罚，她被罚一圈，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江天歌想起了前天，在校门口遇见陆正西的事。 她当时问陆正西来学校做什么，他回答说是“有事”。后来见到陆绪文，她还以为陆正西是送侄子来学校的。 没想到，他是来当教官的。 看到萧峰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前面去了，江天歌就问陆绪文：“你叔最近犯错误了？” “啊？” “那他怎么跑来学校，给我们当军训教官？难道不是因为惹了领导，被流放了？”陆正西的级别，来学校给大学生军训，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叔宝男”陆绪文，急忙为陆正西辟谣：“不可能，我九叔前几天还被领导夸了！” “那他怎么跑来当教官？” 陆绪文摇头：“不知道！” 他执着地强调：“但肯定不是因为犯错误。” 江天歌：“……哦。” 萧峰、江天歌、陆绪文跑完回来，陆正西目光在三人中身上扫了一圈，就点了点头，“先到一旁等着吧。” 萧峰崇拜地看向陆正西，因为他和陆绪文还不认识，他就对江天歌说： “你看他的站姿和下盘，他的身手肯定很不错！穿着军装，那一身的气质也好酷！” “我本来也想要去当兵的，但是我妈不让，非要我来上大学，不然，我也一定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他这话，可就触碰到陆绪文的“叔吹机关”了。陆绪文眼睛发亮，“好眼光！我九叔，能单挑十个练家子的！……” 两人本来是站在江天歌的一左一右，见他们隔着她，就热聊起来，江天歌索性退到一旁，让他们面对面聊。 然后，她就听了满耳朵吹陆正西的话。陆绪文吹完陆正西的身手，又吹他在部队里的丰功伟绩。 “……我九叔，现代的作战技巧运用得很熟练，我们古代的兵法策略，他也钻研过不少，兵法三十六计，每一计他都用得很溜！……” 闻言，江天歌抬眼看向陆正西，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后，定在他的脸上。 江天歌觉得陆绪文的话，应该是没说错的。只要陆正西愿意，三十六计中，美人计他都能自己亲自上阵。 高挺的鼻梁，如刀的双眼，按着三庭五眼比例长的面庞，俊逸却不阴柔，一身军装穿在身上，气质刚毅，耀眼夺目。 陆正西回头，迎上江天歌赤裸的目光，他眼神微顿。 偷窥被抓包，江天歌扬着眉，笑着对陆正西比了个嘴型。 “……” 陆正西眼眉动了动，随后转身过身去，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还有隐隐的发烫。 但因陆正西隐藏得很好，现在的天还半黑着，视线都是朦朦胧胧的，江天歌就只看到他木然冷硬的转身。 江天歌撇撇嘴，暗暗地吐槽陆正西无趣，一点风情都不懂。 …… 这期间，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人跑来了。他们也没有逃过被罚跑圈的命运。 江天歌虽然在心中嘀咕陆正西，但对他的做事风格还是挺满意的。对事不对人，都按照标准来，来得越迟的人，被罚跑的圈越多。 因为有江天歌提醒，5302宿舍的人，来得都很快，她们只被罚跑两圈。 再后面来的，三圈，四圈，一直往上增，直到最后到的那批，十圈。 江天歌他们这些圈数少的，当场就跑完了，后面那些圈数多的，没时间跑，就欠着。 军训时间那么长，总能找时间补回来的。 所有人都到了之后，就按照班级集合，这时候，辅导员和学校学院的领导们，也都出现了。 梁超贤站在前面，对江天歌和萧峰比了个大拇指。这次紧急集合的结果，他已经看到了。 计算机班的大部分人反应都很快。江天歌是女生中反应最快的，萧峰在男生中也排在前列。 梁超贤心里很满意，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准。就是很可惜江天歌没有当代班长。不然，他们班的成绩还能更好。 有萧峰的带领，男生里面，最迟来的，也只被罚了五圈。 但女生中，差距就很大了，5302宿舍有江天歌带着，最多的，才罚两圈。但是，其他宿舍的，却有人是十圈的。 梁超贤惋惜地叹了口气。 …… 第 57 章 军训标兵可以参加阅兵仪式 主席台上，校领导拿着喇叭，介绍这次新生军训的安排。 往年，华大的军训都是在学校内开展的，训练强度也并不大。但今年，学校换了新的领导班子，风格也就大变了。 “……你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是祖国的未来，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作为国家和民族未来的希望，除了用知识武装头脑，你们还需要用锻炼来强健体格。” “我们本次的军训，将会到部队的训练基地开展。军训的内容和强度，也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严格，希望各位同学都要认真对待！” 这话一出，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像萧峰这种，对军营有着深刻向往的人，欢喜地探头探脑的，当然，这只是占小数部分。 更多的人，是面露忧愁。 早上的突击集合，就搞得他们着急忙慌、灰头土脸的了。 今天是在学校里，并且是第一次，迟来了都要被罚跑圈，以后到了训练基地里，各方面的管理和要求，肯定会更加严格，罚的岂不是会更加重？ 对一旁腰杆挺直、站得纹丝不动的教官们，他们心里是好奇和欣赏，如今，却莫名地多了几分敬畏和惧怕。 校领导还在继续说着：“……学校会结合军训期间的表现，选出十名军训标兵。” “这十名军训标兵，将有机会和军营的正规部队一起，参加今年国庆节的阅兵活动，接受领导同志和人民群众的检阅！” 这话一出，现场沸腾。 参加阅兵？接受检阅？ 他们竟然也可以参加阅兵？！！ 每次的国庆阅兵活动，都是举国关注的大事，电视转播，报纸报道，万众瞩目。 不管是不是军人，几乎所有华夏儿女们，都有一个，庄严地在天安门广场上走过，接受国家和人民检阅的梦！ 在人民群众的瞩目下，在伟人画像和领导同志的注视下，抬头挺胸地在长安街上走一遭，那将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众人面露激动，都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训练，好好表现，争取成为标兵，去天安门接受检阅！ 听到可以去参加阅兵，江天歌也很感兴趣，她也挺想去的。 上辈子，她也是参加过周年国庆大阅兵仪式的。但因为她的工作性质特殊，为了隐蔽身份，她不能在公众场合中露面。 所以，那次的大阅兵仪式，她是以代号名牌的形式参加的。 对于不能亲自去的事情，她并不觉得遗憾。 只是，通过实时转播的画面，看到写着她代号的牌子时，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为自己，也为其他和她一样，因为所从事的工作性质特殊，而需要隐姓埋名、退居暗处的人。 他们做了很多事，有很多成就，但大众却永远不会知道。 那场仪式很盛大，关注到那些牌子的人，很少很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些牌子上代号的含义，那是代表着一个个的人，一项项的功绩。 听到可以有机会可以，以学生的身份去参加阅兵，江天歌就很想抓住这个机会，以她的真实面目出现在阅兵仪式上。 因为，她已经确定了这辈子要做的事了。如果她这次没有抓住机会，或许，之后又是会像上辈子那样，只能以代号的形式出现。 …… 校领导说完，又介绍这次的军训教官，陆正西是总教官，并且是多校联合的总教官。 除了华大之外，还有隔壁的京大，人民大学，科技大学的几所学校，也都是陆正西担任军训总教官。 校领导把喇叭交给陆正西，让他来做军训前的训话。 陆正西废话没有多说，言简意赅地说了军训期间要遵守的规定，之后就宣布出发去训练基地的时间：“八点准时出发。” 现在已经过了六点半了，距离八点还有不到一个半小时。 不少人面上都带上了一些慌张。他们要在一个半小时里，吃早餐，收拾行李，时间很紧迫。 因为昨天有江天歌的提醒，5302宿舍的几个人，都已经把大部分的东西收拾好了，她们脸上很淡定。 计算机班的男生们，脸上也很淡定。昨天在食堂听到江天歌的话之后，萧峰就回去通知了男生，他们都把东西收拾过了。 但剩下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江丝雨的脸色，尤其的不好。 因为昨晚在食堂的事情，心里气恨江天歌，根本就没把江天歌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心中的气愤，她带着作对唱反调的心理，信誓旦旦地告诉同宿舍的人，江天歌的话不靠谱，让她们不要收拾行李。 她不仅让自己宿舍的人不要收拾，还和关美芝一起去隔壁的宿舍，一唱一和的，让她们也不要动。 计算机班一共十九个女生，只有江天歌她们是在三楼，其他人，宿舍都在四楼。 她们因为不知道5302的动静，也因为江丝雨有代班长的身份，大部分人就都听了她的话，一点都没有动。 现在一听，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收拾东西，大家都不由得后悔，早知道昨天就听江天歌的了。 她们看江丝雨的眼神，也都或多或少地带上了情绪。 前面陆正西一说解散，大家就都一窝蜂地往操场外跑，有人跑去食堂，有人跑去宿舍。 江天歌把陈慧圆几个叫来，安排说：“我们分头行动，两个人去食堂买早餐，其他的先回宿舍整理东西。” 陈慧圆自告奋勇说：“我去买早餐吧。” 她的目光在几人中转了一圈，又说：“天歌你先回宿舍，帮我们检查一下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带的。” 接收到陈慧圆的目光，余梅晶就站出来说：“我和慧圆一起去买早餐，你们先回宿舍。” 这两天，尤其是经过早上的事情，陈慧圆和余梅晶都隐隐觉得，江天歌和她们不一样，江天歌反应快，懂得东西很多。 她们虽然羡慕敬佩，但却不嫉妒。她们都看得明白，之后一个月的军训，她们肯定是离不开江天歌的。 这些跑腿买早餐的事情，他们能做的，就尽量不要让江天歌费心。 江天歌懂得多，能干，她的力气，要花在刀刃上。 …… 第 58 章 蠢不可及 江天歌的东西，就差被子和洗漱用具没收了，她的时间充足，所以，江天歌是想着她一起去买早餐。 但陈慧圆她们这么说，江天歌也就不推辞了。她把钱给陈慧圆，就带着其他的人回宿舍了。 既然说检查行李，江天歌也不敷衍，给她们一个一个的看，把缺漏的都给补上。 现在的人还没有防嗮的观念，市面上有限的护肤品产品中，也很少有宣传防嗮功能的。 江天歌让李嘉元她们，带有护肤品，或者化妆品的，把东西拿出来给她看看。 几个人中，只有李嘉元有两瓶面霜和一盒素颜霜，其他的几个人，只有蛤蜊油。 看了看李嘉元的脸，江天歌就让她把几瓶东西都先装上。至于到时候给不给用，那就再说。 “……要带这个吗？”李嘉元拿着素颜霜，面色迟疑。 素颜霜是化妆的东西，但是，除了学校汇演活动的时候，脸被化成猴屁股之外，她从来没有化过妆。 她的这盒素颜霜，是前两天来报到的时候，她的一个表姐硬塞给她的。 江天歌指了指她的脸，说：“你的皮肤白，容易晒伤。涂点这个能护脸。” 李嘉元一看，就知道是很少晒太阳的。她的皮肤又是偏冷白皮的，这种皮肤，是最容易晒伤脱皮。 李嘉元点点头，“好，我带着。” 她看了看江天歌，看到江天歌身上的肤色和自己一样白，就补充了句：“到时候我们宿舍可以一起用。” 江天歌的皮肤，是冷白皮的，一晒就容易发红，脱皮，所以，她一直都有防晒的。 军训期间防嗮的东西，江天歌早就准备好了。但她只是随意地应了李嘉元一声，没有直说。 宿舍里还有其他的人，她现在直接拒绝李嘉元，其他的人之后如果想用，也都不好意思了。 大家收拾好，一起在宿舍里吃完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背着背包下楼。 校道上已经停了长长一排军绿色的卡车，大而长的后车斗，一车就能坐下三四十人。 计算机班的女生，是和化学工程班的女生一起，坐十二号车。 江天歌她们过去的时候，梁超贤正站在十二号车旁边，看到江天歌过来，他就交代说： “你先在这儿组织一下，统计一下班里已经到的人。我先去男生那边看一下，迟点儿再过来。” 江天歌：“……行吧。” 这个代班长，她拒绝了个寂寞。 梁超贤看到江天歌的反应，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辛苦了”，就跑了。 化学工程班已经有人到了。江天歌过去，跟她们的代班长商量待会儿上车怎么坐。 卡车上是没有座椅的，要她们席地坐在后车棚里。每个人都带着行李，如果不提前商量好，做好安排，乱不说，说不定还不够位置。 “让每个人把行李都堆在最里面，然后再坐人，人分排盘腿坐。我们班一共十九个女生，坐两排。” 化学工程班的代班长听完，想了想就点头，“嗯，可以。现在已经到了的同学，就可以先把背包放上车。” 江天歌也点头。转身回去让陈慧圆她们在背包上都做好记号，再放到车上。 车队八点整出发，七点五十五分，就要开始整队报人数。 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九分了，但计算机班另外两个宿舍，就只有两个人到了，其他的，都没见人影。 梁超贤也不见回来，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江天歌磨牙，暗骂梁超贤。 抬手看了看时间，交代陈慧圆她们在这儿看着，江天歌就往宿舍楼方向跑。 在宿舍楼门口，看到有班里的人出来，江天歌告诉她们车的位置，催她们快点过去，又继续往楼上跑。 让她无语的是，都已经五十一分了，竟然还有人，东西还没有收拾好的。 “快点！五十五分就要点名了！” 因为别人都差不多走完了，自己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好，江丝雨本来就急红着眼，现在江天歌又突然出来吼她，她抓着手掌，觉得莫名的屈辱。 “愣着干什么。”江天歌黑着脸，“快点把包背上，下楼。” 她都怀疑梁超贤的眼睛，是不是时好时坏的。 那么多个人，怎么就选中了江丝雨？ 说完，江天歌去看了另一个宿舍的人都下去了，她也就往回跑，也不再去看江丝雨的反应。反正她已经提醒过，责任尽到了。 江天歌跑回卡车那儿的时候，梁超贤已经回来了。 知道江天歌是回去宿舍喊人去了，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见梁超贤就皱着眉问：“江丝雨和关美芝还没到？” 还有两分钟，就要报人数了。 江天歌木着脸，没好气地回道：“在后面。” 江丝雨和关美芝，是踩着五十五分的点，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 梁超贤拧着眉，让她们快点进队。他最后一遍点了人数，确保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把人数报上去，才让大家上车。 因为之前已经和化学工程班的商量好了，上车的时候，大家都是按着排队的顺序上去。 江丝雨和关美芝是最后来的，她们是排在最后，她们最后上车，就要坐在最外面。 想到她们要吃一路的沙子，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 “杜红琪，我可以和你换一个位置吗？”江丝雨笑着看向杜红琪问。 杜红琪是典型的，宁愿自己为难，也不会拒绝别人的软性子。她已经爬上来车，听到江丝雨的话，愣了愣，就点头，要下来和江丝雨换位置。 江天歌看到杜红琪要跳下车的动作，直接出声说：“就按照现在的顺序上车，都不要乱动。” 自己迟来，还事那么多。 江天歌越来越觉得江丝雨蠢不可及。 要不是因为已经有了布局，她真想现在就把江丝雨冒牌货的身份戳穿，省得她再碍眼。 …… 第 59 章 去军训基地 去训练基地的路，并不好走，卡车开得摇摇晃晃的。 走了没一会儿，李嘉元的脸就开始白了。 晕车了。 看她闭着眼，表情越来越难受，江天歌把她的手抓过来，给她按穴位，又把清凉油拿出来，给她放在鼻子底下闻着。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她的表情才没那么难受。 李嘉元状态好了点了，同车上又有两三个脸色慢慢变白的。有两个是化学工程班的。 化学工程班的代班长程开颜，和江天歌坐的近，看到了江天歌给李嘉元按摩的动作，就问她是按那个位置。 江天歌就指给她看：“虎口这里的合谷穴，还有前臂前区，腕掌侧远端横纹这里的内关穴，用大拇指用力掐它。” 但这些方法的效果，是取决于个人体质的。李嘉元比较幸运，按摩了有用。 但化学工程班的那两个人，就没这么幸运，脸色越来越差。程开颜见不是办法，就看向车尾后面说：“鲁美云，把帘子打开，通通风，空气太闷了。” 鲁美云是化学工程班坐在车尾位置的女生。因为怕吃沙子，江丝雨和关美芝一上车，就把车后面的帘子放了下来，关得严严实实的。 化学工程班坐在后面的两个人见她们这样，也学学她们，把帘子放下来捂严。 听到程开颜的话，鲁美云点点头，就要把帘子掀开，但却被一旁的关美芝抓住，“干什么？没看到外面都是灰尘吗？” 程开颜好言劝说道：“你们把帘子关那么紧，车里空气都不流动，晕车的同学会越来越难受，她们要是吐了，大家都不好受。” 关美芝鼻子一哼，仍然把帘子抓得紧紧的，“她们晕车难受，我们吃沙子不难受啊？怎么没人体谅体谅我们呢？不许开。” “你……”程开颜无法，转头看向江天歌，商量说“江天歌同学，能麻烦你跟你们班的同学沟通一下吗？” “把帘子关那么紧，真的不行。不说晕车的人，就是我们这些没有晕的人，都受不了。” 天气本来就热，车里不通风，呼吸大的人，脸都憋红了。 刚才是江天歌来沟通坐车的事情的，所以，程开颜就以为江天歌是计算机班的代班长。 江天歌往车尾看了看，虽然是关美芝出声反驳的，江丝雨虽然没有出声，但也和关美芝一样，死死地抓着帘子。 态度明显。 “江丝雨，把帘子打开。”江天歌知道，关美芝不开帘子，除了是她自己的意思，更是江丝雨的意思。 “你们不开，待会儿她们吐了，吐到你身上，可别后悔。” 想到自己身上会被吐污秽物，江丝雨就恶心得脸色发青。 但是，她又不甘心听江天歌的话，江天歌说让她开，她就要开？凭什么？ 而且，她也发现了，坐在后面，把帘子关好，也可以不用吃沙子。不仅如此，还可以不用像坐里面的人那样，被闷着。 所以，现在就算她们想要换位置，她也不会换。难受？又不是她难受，关她什么事！ “不是我们不想开，是外面的风沙真的很大。如果把帘子打开了，我们大家都会被吹得一头沙子的。” “让她们再忍忍吧，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忍一忍，就快要到了。” 江丝雨似笑非笑地看向江天歌，“江天歌同学，你不是会按摩吗？那就辛苦一点，替晕车的同学都按按吧。” 江天歌懒得再和她多说话，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扶着侧壁走出去。 看到江天歌的动作，江丝雨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江天歌没有说话，直接把手伸过去，一把捏住江丝雨的手腕，江丝雨手掌吃痛，放开帘子。 江天歌甩开她的手，看向关美芝。 见到江丝雨的痛得脸都狰狞了，江天歌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关美芝心下一骇，马上把手收回来。 江天歌把帘子卷了几下，打了一个高高的结，吊在车顶上。 另一边，化学工程班的鲁美云看到她的动作，也有样学样，迅速地打了个结。 一下子，车里的空气流动了，大家都面上一松。要不是江天歌出手，她们还真拿关美芝和江丝雨没办法。 程开颜感激地看向江天歌说：“多谢了。” 江天歌：“不用谢我，谢她们吧。” 程开颜会意，给了江天歌一个笑的眼神，就转头看向江丝雨和关美芝： “多谢两位同学了。外面虽然有些灰尘，但并不大，不会吹得满头沙子的。” 外面的灰尘，确实算不得大。而且卡车的车身高，吹上来的灰也有限，江丝雨她们做得那么夸张，把整个帘子都关实，根本就没有必要。 手腕上被江天歌捏的地方，还隐隐疼着，但她却又打不过江天歌，车上的人又都是站在江天歌那边的，江丝雨只能臭着脸，自己暗自气恼。 …… 卡车在基地停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教官清点人数之后，就安排宿舍。基地的宿舍是二十人一间的大通铺。 计算机班的所有女生，都住到了一起。 江天歌进去，选了个离江丝雨最远的位置。陈慧圆她们看了看，就都选在江天歌的附近。 今天是到基地的第一天，新生们的主要任务，是了解基地里的各个分区和位置，还有就是学习宿舍内务。 吃完了午饭，大家就都集合到大礼堂里，听宿舍内务的各项要求，宿舍里的所有东西的摆放，都有要求。 大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教官开始教叠豆腐块被子的时候，大家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教官三下五除二，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就把原本一床凌乱褶皱的被子，叠成了平平整整，有棱有角的豆腐块。 想到自己平时叠的被子，再看看教官叠的被子，不少人心里都发虚。 他们，能学会吗？ 江天歌也有点犯愁。 其他的，都还好。 但叠豆腐块被子，这是她的老大难。她的手，似乎是选择性灵巧的。 在敲键盘上，在打架上，她的手发挥得都很优秀。 但是，在叠纸、叠被子这类事情上，她的手，却像是丧失了控制一样，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上辈子，她学了一年，叠出来的被子，还是会让教她的教官眼前一黑。 也不知道，这次，她能学成什么样？ 要是还学不会，她要怎么才蒙混过去呢？ …… 第 60 章 豆腐块被子 在大礼堂上完课之后，大家就被叫回宿舍，整理内务。到傍晚的时候，会有教官过来检查的。 回去的路上，陈慧圆回想着教官刚才叠被子的动作，把自己没看明白的点拿出来，问江天歌： “天歌，刚才你看清了吗？中间的那条印是怎么捏出来的？折过来的时候，那个边又是怎么修的啊？” 江天歌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就用手比划着：“好像是这样……这样……再这样……” 陈慧圆：“……” 她眼睛看得发愣，脑袋也有些晕乎。 这样……这样……再这样……？ 所以，“这样”，是哪样？ 陈慧圆没想明白，抬头去看江天歌，却看到她眨着眼睛，把头扭到另一边，不和她对视。 陈慧圆：“……” “天歌你……”陈慧圆突然忍俊不禁，噗呲笑出声。 这两天的相处，她们都形成了找江天歌出主意的习惯，在她们眼中，江天歌无所不能，什么都懂。 她以为，她们不懂得，江天歌肯定懂！ 结果并不是。 叠被子，江天歌就不会！ 陈慧圆一直看着江天歌笑。江天歌不会叠被子的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她怀疑江天歌的能力，而是觉得，这很好玩。 她没想到，在江天歌身上，竟然还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反差。一个能把键盘敲得顺畅流利，能一手捏得江丝雨嗷嗷叫的人，竟然不会叠被子！ 见她笑，江天歌也没有生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也是人，人无完人。” 陈慧圆笑着点头：“嗯嗯，对，人无完人。” 确实，这样的江天歌，才更加真实。这两天，江天歌一直都是沉着冷静，处理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 这样的江天歌，很厉害。但也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她们觉得有距离感。 现在，不会叠被子的江天歌，一下子就接地气了。 陈慧圆把笑意压下，认真地说道： “不会也没事儿。张玲玲和陈晓丽的手都很巧，我和她们先研究着，等我们研究明白了，你再学。你的手灵活，学会应该很容易的。” 江天歌没管她后面的话，只记住了她说的第一句话。 “靠你们了。”江天歌的表情，认真又真诚。 以后，我的被子，就靠你们了。 回到宿舍，陈慧圆几个，凑在一起，研究叠被子，江天歌没去凑热闹。 洗漱用品需要统一摆放在阳台上。江天歌先把自己的东西拿到阳台外放着。 回来看到陈慧圆几个，都还在钻研着叠被子，江天歌就把她们都桶也都拿出去。 见到江天歌的动作，关美芝眼睛一动，指着她和江丝雨的桶，睥着眼说：“江天歌，这里也有两个，你也一起拿出去摆吧。” 江天歌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被当做空气无视，关美芝尴尬地脸上一僵，小声嘀咕了句“小气”，见到杜红琪要出阳台，她就指使杜红琪，“帮我和丝雨把桶拿出去摆了。” 杜红琪低低地应了声，就低着头，把桶拿出去了。 江天歌也没管她们。 这边陈慧圆她们，研究了一番，已经把被子叠得有模有样了。 见到江天歌回来，陈慧圆就说：“天歌，我们已经学会了！来，我们教你。” 江天歌点点头，把自己的被子从行李袋里拿出来，摊在床上，然后一脸认真地看向陈慧圆。 “先把被子分成三等份，外面这里，向内对折，里面这儿，向外对折。把它们压实。” 这一步，江天歌会。 她以往叠的被子，都是叠长条形状的 然后，后面的，就不会了。 陈慧圆先是口头说，教江天歌怎么压边。见江天歌没学会，又手把手教。 嗯。还是没学会。。。 江天歌看看被子，又看看陈慧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陈慧圆：“……” 江天歌：“……可能，我手比较笨？” “不。”你键盘敲得那么溜，你那手不笨！“应该是我的问题。” 陈慧圆把张玲玲拉过来，“你来教天歌，慢慢的，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 张玲玲听话地点点头，站到江天歌身边，一边说要领，一边动手示范。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张玲玲自认为把每个步骤，都讲解得很清楚，又抓着江天歌的手，教她怎么做。 但是，每次她的手一放开，被子就在江天歌的手下变了样。 张玲玲茫然地看向陈慧圆。 陈慧圆突然很想笑，但怕伤到江天歌，就只能强硬地把笑意憋住，憋得她的脸都涨红了一个度。 江天歌摸摸鼻子，看陈慧圆忍得辛苦，就说：“没事，笑吧。” 看了看其他人都各自忙着，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江天歌就小声地说：“其他的，我带你们。叠被子，就靠你们了。” 陈慧圆几个明白了江天歌的意思，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都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都各自收拾着剩下的东西。 …… “大家都过来一下，班长有事情安排。”关美芝提高声音喊道。 众人面面相觑着，犹豫了几秒，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走过去。 江丝雨扫了一眼没有挪动位置的江天歌，就拿起放在一旁的笔记本，摆出严肃地表情说： “刚才教官讲的宿舍内务要求，你们应该都清楚明白了吧？内务做得好不好，关系到你们自己，也关系到宿舍里的其他人。” “根据教官们的要求，我也列了几条宿舍里，大家要遵守的规则，我来说一下，你们都听听。” “第一，就是每个人都要按要求做好个人的内务。被子，鞋，洗漱用品，都要按要求做好。每天我都会检查。” “第二，就是宿舍里的卫生打扫。我已经做好了值日安排，一人一天，轮着来，当天的值日生必须认真负责。每天的打扫情况，我也会检查。” “如果做得不好，或者敷衍了事的，我会记下来，之后会汇报给教官和辅导员。” “好了，我主要要说的，就是这些。今天的值日生是江天歌。江天歌同学，教官六点来检查，在五点半之前，你必须要完成打扫工作，知道吗？” 陈慧圆几个，都皱起了眉。 …… 第 61 章 把江丝雨撸了 今天她们是第一天到宿舍，要打扫的地方很多，不仅是打扫宿舍里的地面，还要擦洗窗台，打扫阳台上蜘蛛网。 这相当于是大扫除，应该是所有人一起做才对的。现在，江丝雨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给江天歌一个人做。 她会安排的吗？ 江天歌走过去，把江丝雨做的值日安排拿过来，看了一眼，就直接说：“你这个值日安排，不合理。” 江丝雨的安排，看似随意，实则心机。 她们要在这儿住一个月，三十天的时间，十九个人轮着来，有人两次，有人一次。多一次少一次的，还只是小事。 教官已经说过，以后宿舍内务，都会有定期检查和突击检查。突击检查的时间不固定，但定期检查的时间，是在每周一。 检查当天的打扫工作，肯定会比平时重的。但江丝雨的值日安排里，仍然都是只安排一个人，并且都是5302宿舍的人。 说江丝雨不是故意的，谁信？ 而江丝雨她自己，只有一次值日，是在中间的星期二。原因嘛，脚趾头也能想到，周一检查完了，周二突击检查的几率就小。她不用承担被扣分的风险。 她这算盘珠子，响的一公里外都能听得到。 江天歌把值日安排丢到一旁，直接看着大家说：“今天大家都一起大扫除，然后把各种东西，按要求擦洗好，摆放好。” “从明天开始，每周一，安排两个人值日，其他的时间，安排一个人。” “谁都不希望自己值日的时候有检查。所以，为了公平公正，抽签来决定值日的顺序。同意吗？” “同意！”陈慧圆几个，率先出声道。另一个宿舍的人，想了想，也点头说同意。 只有和江丝雨同一个宿舍的人，没有作声。 一是因为她们已经隐约知道江丝雨的家庭背景了。都不想得罪她。 二是，江丝雨跟她们暗示过了，给她们安排的时间，都是检查几率小的时间。按照江丝雨的值日安排，她们是受益的一方。 只有杜红琪，她犹豫了一下，想要点头，但还没动，就被关美芝狠狠地瞪了一眼，她抿抿嘴，把头低下。 “江天歌，怎么又是你？你又不是代班长，丝雨安排事情，你听着就行，插什么话啊？” 关美芝撇着嘴哼道，“打扫个地，都这么多事，叽叽歪歪的，真倒霉，和你住一起。” 江天歌冷笑，“你不叽歪，那以后你都一个人，在周一值日。” 关美芝一噎。 周一有检查，她才不要周一值日！ 江天歌扫了没有表态的人一圈，又说：“如果你们要坚持江丝雨的安排，也行，以后不管有没有检查，都是一个人值日。” “但值日顺序，要抽签。”真以为就你们精明，别人是傻子吗？ 江天歌拍板说：“都举手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同意每天都是一个人值日的就举手。” 宿舍里安静无声。没有一个人举手。 “那就按照我说的安排来。现在先一起大扫除，结束之后，大家抽签决定之后的值日顺序。” “江天歌，我是代班长！” “很快就不是了。”江天歌冷冷地扫了江丝雨一眼，就转身拿罩子把自己的床铺盖上，指挥大家开始大扫除。 江丝雨愣愣地站着，回想着江天歌的话。她什么意思？ 擦着窗台上的灰，李嘉元小声地问江天歌：“你要做回代班长？” “嗯。”江天歌点头。 她本来是不耐烦管这些的，但凡江丝雨靠谱正常一点，假公济私的事情但凡不要做的这么明显，她都不会接这个摊子。 她想要争取标兵的名额，没时间去应付江丝雨时不时的发癫，还不如一下子把她撸下来。 …… 作为辅导员，新生军训期间，梁超贤也是要在训练基地驻扎的。 宿舍打扫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江天歌就去找梁超贤，跟他说自己要当回代班长。 听到江天歌的话，梁超贤眼睛发亮，他咧着嘴想要说话，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的笑意僵住，脸上露出为难。 “不能换吗？”江天歌问。 她不知道梁超贤之前为什么会选江丝雨。但从早上的几件事里，她能看出来，梁超贤对江丝雨的表现和反应，并不满意。 “呃……”梁超贤挣扎着。 他选江丝雨当代班长，是受到了学校某位领导的“点拨”。 江天歌拒绝后，他本来是看中陈慧圆的。但是，那位领导找了他，让他选江丝雨。 梁超贤身上虽然有着初出社会的赤城和热血，但他也不是一点都不谙世事的。 其实，他也是懂得圆滑处事的。 因为有那位领导的力荐，他就半推半就地就答应了，让江丝雨当了代班长。他是想着，江丝雨有那样优秀的祖父和父亲，她的能力，应该也不会差。 但，实际情况却打了他的脸。 是他想当然了。 梁超贤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他咬咬牙，就拍板说：“能换。” “我待会儿去跟她说。” …… 五点的时候，大家分批次到食堂吃饭。吃完饭的，就回宿舍，继续整理内务，等教官来检查。 既然已经跟梁超贤提了，江天歌就自觉地承担起了代班长的责任，提前把宿舍里的情况都检查了一遍。 教官来的时候，梁超贤也一起来了。后面跟着垂着头的江丝雨。 来检查内务的教官，也姓梁，叫梁斌，是她们的训练教官。 梁斌长得人高马大，生着一张很严格威严的脸。他虎着脸说问题的时候，好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变。 江天歌把她们拉到身后，她站到前面。 梁斌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把人吓到了，说完了问题之后，把做得好的地方也夸了。“这几个被子都叠得很好。以后继续保持。” 那些被夸的被子中，就有江天歌的。 江天歌：“……” …… 第 62 章 江天歌新官上任 梁斌走的时候，梁超贤没有一起走。他留下来，叮嘱了一些老生常谈的话，才说到正事。 “接下来的军训任务，非常重。军训的表现，对你们也很重要，事关着你们能不能成为军训标兵，能不能参加国庆阅兵活动！” “为了让大家能尽快适应军训的节奏，有更好的表现，我和江丝雨、江天歌两位同学都商量过了，我们一致决定——” “增加一个军训营营长的设置，让江天歌同学，当我们计算机班军训营的营长，带领大家适应军训的训练。” “江丝雨同学代班长的职位不变，江丝雨同学主要负责大家学习的事情。在军训期间，她就先协助江天歌同学，一起帮助大家取得更好的军训成绩。” 江天歌不得不佩服梁超贤漂亮的说话艺术。 怕直接把江丝雨撤了，会让江丝雨下不来台，就来一招移花接木。 这一个月，大家都任务，就是军训，学什么习啊？哪有学习的事情。 而至于军训结束之后，那会儿，都要正式的班干竞选了。哪儿还有代班长的事儿？ 梁超贤给江丝雨保留着代班长的位置，但他把代班长架空成空盒子了。 想明白关键的人，眼神在江天歌和江丝雨身上转了圈，眼中都有了了然。怪不得，江丝雨脸色，这么差。 怪不得，刚才教官检查的时候，江天歌主动站到前面去。 江天歌和江丝雨两个人相比起来，她们当然是希望江天歌来当代班长了，江丝雨能力没江天歌好，还喜欢摆谱耍架子。 江天歌虽然看着有点难相处，但是，她能力强，处事公正，遇到事情，她会主动站出来。 而且她们也都知道了早上紧急集合的时候，5302宿舍的成绩那么好，都是因为有江天歌带着她们。 军训标兵的竞争激烈。但是，有一个可以到天安门广场上参加阅兵，可以上电视，让父母家人骄傲自豪的机会，谁都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机会，都想要努力争取。 江天歌和江丝雨，跟着谁，成为军训标兵的可能性更大，不用想，都知道。 李嘉元知道这是江天歌的计划，梁超贤说完，她就表态说： “好的，老师，我们以后，都会听江天歌同学的安排。争取取得好成绩，成为军训标兵！” 其他人都点头附和。没有人提反对意见。 即使是关美芝，在听到梁超贤的话后，只是悄悄地看了眼江丝雨，就赶紧低下头，生怕江丝雨会让她出头给她打抱不平。 她也想当军训标兵。 梁超贤看向红着眼的江丝雨，心里无奈，想了想，他就说： “江丝雨同学，这两天，你的表现非常优秀，你为大家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来，同学们，大家鼓掌感谢一下江丝雨同学！” 说完，梁超贤带头鼓起了掌，其他人纷纷跟上。 江丝雨只觉得这掌声很刺耳，是对她的羞辱。这一切，都是因为江天歌！ 等梁超贤走后，江丝雨眼睛喷火似的，瞪向江天歌。 江天歌随意地扫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对众人宣布说：“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都乖乖听话就行。” “知道大家都想要成为军训标兵。我不敢保证你们一定能成，但是，你们只要听我的话，按照我的要求做，我能帮你们提高成功的几率。” “天歌，我想当标兵！我会听你的安排的！” “我也是！” “还有我，我也是。……” 大家都纷纷表态，表情激动地看着江天歌。 江天歌把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嗯”了一声，就让她们各自忙去，“整改刚才教官说的问题吧。被子没叠好的，请教一下叠得好的人。” 话落，陈慧圆就主动站出来说：“谁不会，可以问我和张玲玲，我们可以教你。” 张玲玲点着头，张晓丽也说：“也可以问我，我也可以教你们。” 天歌新官上任，正是树立威信的时候，她们必须积极支持！ 舍友很给力，江天歌很满意。 “行了，都忙去吧。忙完了就早点去洗漱休息。九点半会熄灯。” 想了想，江天歌又提醒说：“明天早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紧急集合，大家睡觉的时候，都警醒点。都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帽子鞋子准备好，放在容易拿的地方。” 众人都听话照办。 江丝雨本来是想赌气不听的，但想到早上手忙脚乱的狼狈，她只能把气忍下，摔摔打打地把衣服收拾好。 …… 早上是要求六点就要起床的。 五点五十分的时候，江天歌就起来了，她旁边的陈慧圆也起了，趁着没人看见，她一把将江天歌的被子抓回去，叠成了豆腐块又送回来。 江天歌无声地说了句“谢了”，陈慧圆点点头，当做无事发生地去阳台洗漱。 大家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好，又把内务整理好，就去食堂吃早餐。 严格意义上，今天才是军训的第一天。 吃完了早餐，江天歌就带着人去训练场，路上遇到了程开颜和化学工程班的人，两拨人就走到了一起。 计算机班和化学工程班是同一个训练方阵的，她们到训练场的时候，教官还没来。 江天歌和程开颜合计了一下，就让大家根据身高排队，先把队形位置弄好。 …… “欸？是谁在那边？不是还没开始吗？”站在办公楼的走廊上，看到已经训练场里已经有排列好的方阵了，梁斌好奇地问道。 他身后的人都看过去，也都同样好奇，“是哪个小子提前过去了？” “陆队长，”梁斌看向陆正西，不满地嘀咕说，“怎么有人不按照规矩来呢？说好的到时间了一起列队出场，震震这些学生们的！” “到底是哪个小子搞特殊，让我知道了，今晚罚他一百个俯卧撑！” 一旁的人搭着梁斌的肩，附和说：“对！等会儿去看看这是谁的方阵，让他做一百个俯卧撑！” 陆正西认出了方阵中的江天歌。 他淡淡地扫了梁斌一眼。 …… 第 63 章 平时不烧香，想临时抱佛脚 陆正西把目光收回，淡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下去吧。” “是。” 原本还姿态放松的军人们，脸上的嬉笑在一秒之间收起，转换为严肃庄重的威严笔挺。 一阵整齐有节奏的踏步声响起，随着声音渐渐清晰有力，教官们排列整齐，动作整齐划一地步入训练场。 “教官来了！” “看，走在旁边那个，好帅，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不知道他带的是哪个方阵。” “听说他是总教官。他带的不是我们，带的是教官！” “……” 江天歌也盯着那群教官看，她主要是看陆正西。 老话说得还真没错。制服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陆正西的长相和身高，本来就很出众，他再穿上整齐威严的军装，身姿挺拔，抬头挺胸，凛然伟岸，耀眼夺目。 大家还在小声的嘀咕着，犯着花痴，看到陆正西他们要走近了，江天歌才出声提醒，让大家收敛着点。 教官们整齐地列队进入训练场，在训练场前面的空地上整队。伴随着“稍息”、“立正”的口令声，教官们动作迅速，干净利落，整齐划一。 众人面上都激动万分，这是我们华夏国如山似塔、气势如虹的军人！我们华夏国在变强大，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辱我们了！ 激动之下，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华夏国军人，了不起！” 众人的情绪都被感染，都一起鼓掌叫喊。在这一刻，大家想成为“军训标兵”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他们要成为标兵！要去参加阅兵！要像教官们一样，抬头挺胸地在长安街上走过，在全国人民目光的注视下走过！ 大家的心情都激动澎湃，看到教官向他们走来，都不自觉地把背脊挺直。 江天歌觉得有些奇怪。那些教官们，眼睛怎么都往她们这边看？ 虽然他们扫眼的动作很快，做得也很隐蔽，但她确定，他们都有意得往她们这边看了眼。 江天歌没想明白，负责她们方阵的教官梁斌过来了。 站到这列好队的方阵前，梁斌愣了好几秒。他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心里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 一百个俯卧撑…… …… 第一天的军训训练，都是非常常规的内容，站军姿、走军步、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 这些内容虽然简单，但一天的训练下来，也都累得够呛。 在太阳底下站一天，被晒黑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双腿累得都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不少人，脚上都被磨出了水泡。 关美芝抱着脚，看向江天歌，不满地说：“江天歌，你不是说要帮我们吗？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训练的应付方法？昨天话说得那么好听，今天就藏着掖着。” 训练一天，她们累得跟狗一样，江天歌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她肯定是自己有应对训练的秘诀！ 江天歌直接给关美芝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有方法。” “什么方法，你快说！”关美芝表情激动，其他人也都期待地看向江天歌。 江天歌就很无语：“平时多锻炼身体，提高体能。” “平时不烧香，想临时抱佛脚，那也要看佛祖给不给抱。” 众人就汗颜了。 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有人苦着脸问：“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啊？第一天都这么难熬了，剩下还有二十九天呢！” “今天是第一天，第一次接触这些训练，觉得难熬是正常的，以后就没那么难了。” “天歌，你是说，以后的训练没有今天的这么难了？” 今天都还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不少大动作的正餐等着。 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说出来吓她们了。 看着她们天真的双眼，江天歌沉默了一会儿，含糊地“嗯”了一声。 人的极限，是不断被突破的。今天觉得累，明天再更累一点，后天再加一点，慢慢的，就习惯了。 “睡觉之前，都互相按按腿。” 不然，明天起床，就有得受的。 睡觉之前，江天歌依然让她们把第二天穿的衣服都准备好。 江丝雨坐在床上，听到江天歌的话，她就瞟着眼说：“我看不需要吧，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但今天早上什么事都没有。” 江天歌表情淡淡的，“我提醒过了，听不听由你。反正被罚的又不是我。” 江丝雨一噎，想到自己还欠着十圈的跑圈，她就脸色讪讪的，老老实实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衣服。 其实，不少人也是和江丝雨一样的想法，觉得早上没有紧急集合，今天她们训练得这么累，教官应该不会再折腾她们了。 然而，到了第二天，准确地说是凌晨，她们就十分庆幸，自己听了江天歌的话。 这次的紧急集合时间，不是早上，而是凌晨两点，大家睡得最沉的时候。 听到哨子声，江天歌马上从床上弹起来，快速地下床穿衣服，“都快起来，穿戴整齐，下去集合。” 不少人的脑袋，都还是懵的，都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有几个，一动不动的，都还没醒。 江天歌直接过去掀被子，大吼道：“起来！集合！”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从床上爬起来，兵荒马乱地穿衣服，穿好衣服后，又慌慌张张地往训练场跑。 训练场里的探照灯都打开了，把整个训练场照得亮如白昼。 梁斌拿着名册和秒表，站在训练场里等着，来一个就掐一下秒表，然后让她们按顺序排队站好。 旁边还有另一个教官，盯着每个人的仪容，检查衣服、腰带、帽子有没有按要求戴好。 江天歌站定后，知道她是她们方阵最早到的。随后她又悄悄观察了其他的方阵，整个训练场里，已经到场的人，并不多。 她心中微定。 计算机班的其他人，来的速度都不慢，其他班的人，只到了一半的时候，计算机班的人，就都已经到齐了。 梁斌面无表情地掐着秒表，但心中却非常得意。昨晚的一百个俯卧撑，没有白做！ …… 第 64 章 联欢活动 所有人都集合完毕后，陆正西出现在训练场的高台前，听各方阵的教官汇报成绩。 江天歌抬眼看去，就看到陆正西脸上，双眉高高蹙起，脸色黑得吓人。 没一会儿，就看到他目光严肃地扫过来，沉着脸训话： “是不是有人以为，大半夜集合，是在故意折腾你们？告诉你们，我们没那么闲。” “紧急集合，训练的是面对突发情况的反应和应对的能力，在战场上，敌人不会因为你没反应过来，就停下进攻。慢一秒，敌人的子弹炸弹就有可能打到身上。” “你们都给我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不是学生，而是士兵！是战士！每一次的训练行动，都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 陆正西的声音，严肃地让人心中一凛，大家都垂着头，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十二方阵江天歌，十九方阵萧峰，二十一方阵陆绪文，五方阵孙德添，出列。其他的，排好队形，沿着训练场跑三圈。” 训练场的面积，比两个足球场还大，绕场三圈，至少五千米。 但是，没有任何人敢出声反驳，都默声地跟着队伍跑着。他们一边跑着，一边偷偷往高台旁看。 被单拎出来的江天歌几个，都并排站在高台旁。 “如果你们想不被罚跑，也想像他们一样，可以轻松地站在一旁看着，下次紧急集合的时候，动作就都快点！” 一个教官拿着喇叭，对着正在跑圈的人厉声喊道，“出了结果之后再羡慕别人，是最没有用的！” 看着一个个低着头被罚跑的人，江天歌暗暗庆幸，自己动作快。不然，也要被罚，被训，那多丢脸啊。 跑完三圈之后，大部分人累得脚都软了，但因为教官都在前面看着，没有人敢坐到地上，都强撑着站着。 “你们每一次训练行动的成绩，都将会计入总体成绩中，作为军训标兵的评选依据。如果想要成为军训标兵，以后就都认真对待每一次训练行动。” 这次的训练，有表现很不错的人，也有非常糟糕的。 甚至还有人，哨子声都响震天了，却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是他们上去掀被子才肯起来的。 也难怪一向不喜欢训话的陆正西，都忍不住黑着脸。 …… 因为这天晚上搞了紧急集合，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间就推迟了两个小时。 可能是因为陆正西的训话，也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每个训练表现都会影响“军训标兵”的评选。 江天歌明显的感觉到，大家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对每一项训练，都变得异常认真。 就连江丝雨，都没闲工夫再故意和她找茬了。 练完了军姿、齐步、正步这些基本的队列训练之后，又开始战术训练，包括卧倒，起立，高姿、低姿匍匐前进，军体拳…… 之后每一天的训练，强度都比第一天的大，不知道是因为个人的承受极限在不断突破，还是因为知道抱怨没有，没有人再像第一天那样哭丧着喊累了。 这些天里，宿舍里没人作妖，大家相处也都算融洽。能帮忙的，能提醒的，江天歌也都尽量帮。 所以，尽管训练强度很大，大家都适应得挺不错的。 当然，训练虽然严格，但也不是一直都训练的。每隔两三个晚上，就会有一场娱乐休息的联欢活动。 联欢会的内容很丰富，拔河，掰手腕，教官带头对军歌，学生自告奋勇出来唱歌跳舞…… 每次的联欢会，就是有才艺，胆子大的人绽放魅力的时候了。 大家都是十八九岁，意气风发，最容易擦出火花的年纪。 江天歌听说，因为晚上的联欢会，已经成了好几对了。 真不愧是少男少女啊。 …… “丝雨！”还在走廊外，关美芝就喊了起来，声音雀跃地说道，“那个陈志文，又让我给你带吃的了！” 她故意把手里的苹果往江天歌面前晃了一圈，才递给江丝雨。 上次的联欢会，江丝雨站出来，表演了跳舞，出了不小的风头，当场就有好几个男生过来找她说话。 其中，一个叫作陈志文的，追得最紧，到目前为止，已经给江丝雨送了好几次东西了。 看到关美芝拿回来的苹果，江丝雨表情淡淡的，心里有些鄙夷。 她跳舞，才不是为了陈志文这些愣头小子。 愣头小子就是愣头小子，送东西都不会送，每次送的都是食堂买的包子、水果。 土老帽，寒掺谁呢。 “帮我放在袋子里吧。”江丝雨声音淡淡的说道。虽然很嫌弃陈志文的寒碜，但聊胜于无吧。 宿舍里，就她一个人，有追求者。 只有她一个人，天天有男生上赶着送东西。 看，就只是一个苹果而已，她们就羡慕得眼都红了。 江丝雨得意地敲起嘴巴，目光不屑地看向江天歌。 哼。 你江天歌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都没有人给你送东西呢？ 自从被江天歌抢了代班长的权力，她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现在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男人都是喜欢斯文温柔的，你江天歌争强好胜，什么都要争第一，活脱脱的一个男人婆，哪个男的会喜欢你？ 江丝雨眼神一直往她这边瞟，江天歌想忽视都不行，她无语得直翻白眼，脑子估计塞过男人的臭袜子，有毛病。 “把内务收拾好，就去训练场集合。” 她们是吃完了晚饭，回宿舍休息的，七点半，还要到训练场集合。现在已经七点十分了。 听到江天歌的话， 大家就都动起来，有人期待地问：“天歌，今晚是不是又有联欢活动了？” 她们期待联欢活动，一是有歌可以听，有舞可以看，好玩着呢。 二是，如果没有联欢活动，当晚就要继续训练。 她们不想训练！ 已经有连着训练了三晚了，今晚怎么都应该休息了！ 江天歌：“不知道。” “我觉得今晚肯定会有联欢活动！”关美芝很笃定地说，她走到李嘉元面前，直接伸手说，“李嘉元，把你的素颜霜借我用用。” 今晚的联欢活动，她要上去唱歌！ 李嘉元眼都没抬，就直接拒绝说：“不行。那是我的个人物品，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 她确实是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个东西。如果真要借给其他人用，也是有办法的。但对象是关美芝，就想都别想。 “江丝雨不是有吗，你和她关系那么好，问她借呗。”江丝雨跳舞那晚，是特意化过妆的，大家都看到了。 关美芝表情讪讪的。 她中午就问过江丝雨了。但江丝雨说她那个是进口货，怕她弄坏了，不舍得借给她。 因为知道李嘉元家里也是有背景的，关美芝不敢得罪李嘉元。她就看向江天歌。 江天歌就直接转身，给她一个后脑勺。 晚上的确是有联欢活动。不过，主题并不是唱歌跳舞的文艺表演。 …… 第 65 章 我来代表女生出战 今晚联欢活动的主题，是比武。 在军队内部，一直都有大比武的传统。参与人数众多，活动盛大。 大比武比试的内容，包括技能、知识、体能等多方面的比拼。 不过，他们现在只是把比武作为一个娱乐活动。“比武”就只是字面意思，比试身手。 大家都已经聚到一起，盘腿坐在足球场上了，梁斌作为教官代表，站在中间，宣布比武的规则： “一人守擂，其他人攻擂。坚守到最后的擂主，能获得‘武王’的称号，也有额外的奖励。” 萧峰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教官，什么奖励啊？” “奖励半天的休息时间。” “武王所在的方阵，所有人都可以休息半天，这半天不用训练，你们想干嘛都行。” 听到这话，众人眼睛都亮了。 不只是“武王”，是整个方阵都可以休息，不用训练？！ 虽然他们现在对每天的训练内容也都适应了，不会再像刚开始的那样，要死要活的。 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不想休息啊！ 他们做梦都想要休息！ 现在竟然有可以休息的机会了？！ 争取！必须要争取！ 男生方阵那边的人，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方阵里没有身手特别突出的，就咬着牙嘀咕说：“我们都上，那么多人，总有一个能行的！” 不为了“武王”的称号，也要为了那半天的休息！ 像萧峰这样，身上有两下子的，直接信心满满地拍着胸口，“我去把这个武王拿回来，让大家都休息！” 已经把“武王”当成自己囊中之物的萧峰，甚至还和教官讨价还价起来，“教官，半天太少了，大方点，一天呗。” 现在并不是训练，梁斌也没有像白天那样，严肃地绷着脸。听到萧峰的话，他就回怼说： “有就不错了，还想要一整天？你想得倒挺美。这半天，都还是我们给你们争取来的，知足吧。” 萧峰就嘿嘿地笑着。 不过，女生方阵这边，氛围却没有男生那边那么热闹。 大家是既羡慕，又失落。 比武，显然是男生的活动。她们女生，几乎没有人有身手，即使是有，也比不过男生啊。 有人不服地站起来说：“教官，我们觉得这不公平。” “男生比女生高，比女生壮。男生和女生力量和体型都不对等，一起比赛，对女生不公平。” 有男生就马上反驳，“比武，就是要凭本事说话。不能因为你们是女生，我们男生就必须让你们的！” “按照你这么说，我们男生中，有人学过武，有人没有，有人长得高壮，有人矮小，那是不是也不公平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怎么强词夺理了？我这是真理！比武，不就是比谁的本事强，比谁的拳头硬吗？” “这是强者的比赛，你们女生既然都知道自己弱了，就不要比了呗，安安静静地待着，不就好了。” “这本来就不是你们女的参加的活动。这是男人的战争。” 陈志文说完，得意地笑起来。 他的目光往十二号阵营里看，见到江丝雨正在看他，笑得更是得意，“你们女的，就坐着当个观众，好好看我们男人表演，给我们鼓掌就行。” “你说错了。” 江天歌盯着他，出声说，“这并不是男人的战争，是强者的战争。” 比武的确是比试谁的拳头更硬。 但是，是谁告诉他，女生的拳头硬不过男生的？看着他欠揍的表情，她现在的拳头就很硬。 江天歌站起来，宣布说：“女生方阵里，我来出战。” 她看向梁斌，说：“教官，我要代表所有的女同志出战，如果我赢了，就应该是所有的女生，都能休息，对吧？” 所有女生？ 梁斌看向站在人群外的陆正西，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江天歌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陆正西，见陆正西看向她，江天歌淡定回视，出声问道： “陆总教官，如果我赢了，所有女生都能休息，可以吗？” 陆正西默了片刻，就点点头。 他神色莫辨，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声音淡淡地说道：“点到即止，不许有其他的动作。” 江天歌：“……” 怎么觉得，他的话，是在警告她呢？ 江天歌才不管他警告不警告的，走出来站地中间的空地上，目光从陈志文身上扫过，就看向对面的男生方阵，“我守擂，你们谁来攻擂？” 江天歌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男生的表情愣愣的，她一个女生，要第一个守擂？ 陈志文也看着江天歌，他的表情僵了僵之后，想到江天歌刚才看他的眼神，他的脸就变得难看。 女生们，也都懵懵地瞪着眼睛。 大家平时会的，都是跳跳橡皮筋、翻翻花绳这些文艺小巧的活动，再多点，就是打打乒乓球、羽毛球。 功夫，打架，她们都不会。 比武，是比身手，比拳头。虽然有小部分人心中不服，但是大部分人，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和男生比，她们女生没有胜算。 她们女生不可能赢的，休息的机会和她们无缘，大家都已经是躺平心态了。都已经做好了这场比试，都是男生参与的准备了。 结果，现在竟然有女生站出来，说要代表所有女生出战。 她是谁？ 她要代表女生出战？ 她如果赢了，她们所有女生都能休息？ 而且，她说，她守擂？ 她守擂？？！ 按照教官宣布的规则，守擂和攻擂，相当是车轮战。越早出来守擂的，的机会就越小。 要出战，也要等后面再出啊！ …… 第 66 章 我的眼睛被打碎了！ 章君茗顾不得大家都看着，急忙跑过来凑到江天歌身边，压低声音说：“同学，前面出战会吃亏的，你要出战，也要等后面再出！” 章君茗，就是刚才站起来说不公平的那个女生。 方才陈志文的态度，明显就是瞧不起女生，她气得都想上去扇他两巴掌。有人能打陈志文的脸，为女生出气，她当然高兴。 但是，出气也要讲究一个策略，不能让自己吃亏了。 一眼看去，江天歌长得白净漂亮，虽然高挑，但身材纤细，根本不是壮硕类型的，看着也不像是会功夫的，怎么比得过男生？ 江天歌会站出来，估计也是气不过陈志文的话，但再气，也不能意气用事！ 这是比武，动拳头的，要是有人收不住手，可是很容易受伤的！ “同学，我们先回去！”章君茗拉着江天歌，想把她拉回去。 江天歌对她摇摇头，“没事儿，我有把握。” “我能光明正大地把这个武王赢回来。我不需要捡漏。” 听到江天歌说要守擂的时候，男生们都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她。现在又听到这“捡漏”的话，只觉得受到了赤裸裸的挑衅。 已经商量好，要等到后面再出场的人，更是觉得面上一红。 什么叫捡漏啊？ 这叫策略！策略！懂不懂！ 江天歌把章君茗推开，睥着眼睛看向陈志文，“你先来？” 她勾了勾嘴角，语气嘲讽地说道：“你嘴皮子那么厉害，实力应该也很强吧？我来领教领教。” 陈志文是文学专业的，他戴着眼镜，即使是穿着军训服，也要在胸前别着钢笔，摆出文艺斯文的做派。 他虽然是普信男，但在比拳头的事情上，他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不过其他的男生，所以，他并没有要出战的打算。 但是，现在听到江天歌的话，他遽地站起来，咬牙攥紧拳头，“来就来！” 虽然他以前没有练过，但是，他是男人，身强体壮的，对付江天歌一个女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要让她知道，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地待着，做女人该做的事。别不知天高地厚，来掺和他们男人的事！ 陈志文目光审视地上下扫视江天歌。 人是长得挺不错的，可惜性子太野太狂了，一点都不温顺可爱。这样的女人，倒贴给他，他都不要。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语气也带上嫌弃：“我可提前说好了，你输了，可别哭鼻子赖上我。” ？ 江天歌被陈志文的眼神弄得心里犯起一阵阵恶寒，被恶心得外焦里嫩。 物种进化过程中的参差，她算是见识到了。有人虽然穿上了新时代的外衣，但脑袋里还塞着封建遗留的裹脚布。 说他是普信男，都侮辱了“普信男”这个词。 他是从来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吗？这货哪来的勇气，觉得她会看上他的？ 江天歌甚至觉得，刚刚被陈志文那么打量，她的人都变脏了。 看到江天歌难看的脸色，陈志文以为她是被自己唬住了，心下十分得意。 他抬着下巴，语气不屑地说：“来吧，我可以让你两……啊——” “……” “！” “！！” “！！！”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仰倒在地的陈志文。 他怎么就躺到地上了？？？ 好像是江天歌把他放倒的！！！ 他们又表情错愕地看向江天歌。 她……她刚才，是怎么出手的？！！ 她是怎么做到，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把陈志文放倒的？！！ “江天歌！牛逼！”萧峰激动地站起来，冲着江天歌比大拇指。 其他人可能没看清江天歌的动作，但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江天歌只做了两个动作，一个伸手，一个勾脚。 别看这只是两个很简单的动作。 大道至简。内行人都知道，耍花里胡哨的，都是假把式。真正的练家子，耍的都是最简单的招式。 江天歌刚才，对面盘伸手，对下盘勾脚的动作，又快，又狠，又准，干净利落，一秒致胜。 绝！ “江天歌，下一个我来！我要和你切磋切磋！”萧峰一脸兴奋地走到江天歌面前，激动地恨不得马上就开始。 江天歌指了指他脚边的陈志文，“扶一下他吧。” “哦。”萧峰嫌弃地扫陈志文一眼，伸手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我说兄弟，你也太弱了吧，一招就倒地了，也太丢我们男人的脸了。” 被萧峰拎起来，陈志文的脑子，还是懵的。 他怎么就倒到地上了呢？他还说要让江天歌两招的。 陈志文双眼茫然地看向四周，脑子里翁的一声后，他脸色一变，“啊！我眼睛看不见了！我眼睛看不见了！我眼睛被打瞎了！” 江天歌：“……” 萧峰：“……” 梁斌憋着笑，把飞到他脚边的眼镜框捡起来，“是你的眼镜碎了。” “啊！我的眼睛被打碎了！我的眼睛以后是不是都看不见了啊？” 江天歌：“……” 萧峰被他蠢出满头黑线，“你不会是想要碰瓷，赖上江天歌吧？眼镜碎了再买一副不就行了，碎的只是眼镜，又不是脑子。” 陈志文微微张着嘴，神情茫然，抓着萧峰，凑到他的脸上问：“啊？真的吗？碎的只是眼镜，我的眼睛没有碎？” “干什么凑这么近！”萧峰黑着脸把他一把推回地上，嫌弃地站到江天歌身后，跟她小声嘀咕，“你不会真的把他打傻了吧？” 其他的人，早已经被陈志文的脑袋短路的行为，逗得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有和陈志文一个班的人，面色尴尬地把他拖回去。 与男生们不同，女生们除了笑陈志文，她们笑，更多的是高兴和激动！ 江天歌打赢了！ 她用了一招，就把男生打赢了！ “啊啊啊！！！江天歌，你好厉害！”章君茗激动地扑过来，抓着江天歌的手又蹦又跳，“江天歌，你好厉害！你赢了！我们的休息机会，就靠你了！” 本来，她对休息机会已经不抱期望了。但是，刚才江天歌的那一下，又让她的希望燃回来了！ 有江天歌，休息的机会，一定是她们女生的！ …… 第 67 章 江天歌赢了！ 章君茗很自来熟地去掉姓，直接叫江天歌的名字，“来，天歌，我给你捏捏手臂，放松放松！等下你再一招把他放倒！” 她一边殷勤地给江天歌捏手臂，一边用眼神瞟萧峰，眼里已经带上了看手下败将的高傲了。 江天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嗯，我尽量。” 萧峰看着有几分本事，肯定不像陈志文那么弱鸡，一招放倒肯定有难度。但不管怎样，要先有这个自信嘛。 萧峰：“……” 他没瞎，也没聋。而且，他也是有脾气的人。 你们好歹尊重一下我，好吗？ 江天歌冲他挑了挑眉梢，“来吧。” 萧峰伸手抓下头上的帽子，扔到一旁，他右腿后退半步，身体微微下蹲，摆出防御的姿势。 虽然刚才已经看出了江天歌的身手应该很不错，但江天歌毕竟是女生，他萧峰是男子汉大丈夫，可做不出来欺负女生都事情，“来！你先出手。” 看到萧峰重心扎得稳稳的，江天歌知道，一招放倒是不可能了，目光在萧峰身上扫了一圈，她脸上就多了几分郑重。 陆正西本来只是想过来看一眼的，但现在，他却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走开。 陆正西的目光在萧峰身上定了几下，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 随后，他敛下眼中的情绪，声音清冷地重复道：“记住，点到即止，不能有多的动作。” “知道了，知道了。”江天歌轻轻撇了下嘴，觉得陆正西今晚很啰嗦。 萧峰也想跟着江天歌说“知道了”。但对上陆正西那双黑沉的眼睛，他心中却莫名地一凛，吓得马上双腿并拢站直，双手紧紧地贴着裤缝，一板一眼地回答说： “报告总教官。我记住了。点到为止，不做多的动作。” 见萧峰突然来这一套，江天歌扭头看看陆正西，又看看萧峰，觉得这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的。 …… 上辈子，江天歌引以为傲的两项本领，敲键盘和身上的功夫。 一个是吃饭的手艺，一个是保命的本领。 重生到这一辈子，敲键盘、计算机这些东西，都装在她脑子里，不用再多费时间和精力。 而功夫，她是从小就练到大，从来没有荒废过的。防身术、擒拿术，都已经刻在了她的肌肉记忆里了。 她不敢说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在这些学生中，她相信没有人能打得过她。即使是跟武僧练过几年的萧峰，也不行。 江天歌双目冷凝地看向萧峰，下一秒，她拳头带风地向他挥去。 凛冽的拳风扫面而来，萧峰瞳孔微缩，他快速地躬身下蹲，余拳也才险险地与头发擦身而过。 萧峰屏气凝神，眼底骇然，江天歌的身手，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他的面上，多了几分郑重和激动。脑子里再也不用考虑是不是在欺负女生的问题了。 他和江天歌，现在没有性别之分！只有身手高低之分！ 江天歌不知道萧峰心里的想法，她心里只想一件事：把萧峰放倒。 见萧峰躬身躲过了她的挥拳，江天歌目光一凛，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对着萧峰的下盘横扫而去。 反应过来的萧峰，急忙纵身后跃，再次惊险躲开。 江天歌紧随其后，一个箭步上前，手掌对着他的颈部掐去。 萧峰：！ 他眼睛瞪圆，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看着江天歌那张白皙透嫩的小脸。 脖颈间的压迫，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这张看着人畜无害的小脸背后，有着怎样的狠戾！ 盯着放在萧峰脖子上的手，陆正西出声说道：“好了，胜负出来了。” “对，胜负分出来了，我输了。”萧峰虽然咋呼，喜欢和人切磋，但他不是输不起的性格。 经过这一场比较，他看江天歌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顺服，“天歌，你赢了，我萧峰，服你！” 对萧峰的态度，江天歌很满意，她拍拍萧峰的肩膀，语气鼓励地说道：“嗯，你也不错。以后多练练。”争取多接几招。 “啊啊啊！”章君茗激动地蹦起来，“江天歌，你太厉害了！！！” 她刚才说的让江天歌一招放倒萧峰的话，是过嘴瘾，说出来，是故意气这些男生的。 前面的陈志文，一脸的斯文弱鸡样，江天歌能轻轻松松放倒，但是这个萧峰，块头大得跟座山似的，放倒他肯定不容易。 她其实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甚至已经想好了输了之后，安慰江天歌的话了。 反正，能把陈志文放倒，她的气就已经出了。 但没想到，江天歌这么给力！ 她不仅一招放倒了陈志文，还三招擒住了萧峰！ 让他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动弹不得！！！ 啊啊啊！她们又赢了！！！ 她们离休息的机会，又进一步了！！！ 女生们都激动地站起来，喊着江天歌的名字，“江天歌！江天歌！江天歌！……” 江天歌眉峰微扬，摆手叫她们安静，随后转身看向男生方阵，“还有人要来吗？” 她的表情平静，声音也淡淡的，但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股被俯视睥睨的感觉。 如果是刚才是，看到这样的江天歌，他们会觉得受到了挑衅，会不服气地站出来。 但是，现在，在看过陈志文被一秒放倒，萧峰被三招掐脖，他们谁还敢啊？ 没看到吗，陈志文在所有人面前出了大糗，现在都还傻懵懵的。 萧峰那么壮实的人，被江天歌掐着脖子不敢动，他那脖子上，现在还有着被掐的印子。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萧峰一样强大的心理的，在所有人的面前输给一个女生，还能乐呵呵地不受影响的。 失去“武王”、没有休息的机会，都只是小事，输给一个女生，在众人面前丢脸，才是大事！ “没有？”江天歌目光在男生方阵中扫视一圈，见没有人敢和她对视，就转身看向陆正西，“教官，休息的机会，是我们女生的了。” 陆正西看着她，点头应声：“嗯。” 和陆正西对视着，江天歌突然有一个想法。 …… 第 68 章 想和陆正西干一架 和陆正西对视着，江天歌突然就有一个想法。 看到她的眼神，陆正西：“……” 江天歌就勾起嘴角，眼睛弯弯地看着陆正西说，“总教官，听说你是军中战神，我非常仰慕，想要和你切磋切磋。” 听到江天歌的话，陆正西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表情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变化。倒是一旁的梁斌等人，都微瞪着眼睛看向江天歌。 她在说什么？ 她说要找陆正西比试？ 梁斌等人暗暗交换眼神，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惊诧。 她知道陆正西是谁吗？ 陆正西是全军大比武的冠军！ 蝉联了三届的全军大比武冠军！ 全军比武冠军的份量，已经够重了。更何况是蝉联三届！这是在最上面领导那里，都挂上号的。 从刚才，的确能看出江天歌的身手，很不错。但她的不错，只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的。 和陆正西相比，却不是一个量级的。 梁斌扭头，望向陆正西，看不出陆正西脸上的情绪，他脑仁跳了跳。 他和陆正西认识不算长，但陆正西是什么性格，他多少有一些了解。 陆正西严肃认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江天歌是他方阵里的。她是方阵里，表现最好的人。因为有她在，他的训练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只要没有什么大意外，十个军训标兵名额里，肯定会有她一份的。 标兵人选的确定，以及之后的训练，都是由陆正西来负责的。 虽然说，陆正西处事公正，不会公报私仇，但是，却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其他的人，因为陆正西，而给她使绊子。 要是因为现在逞一时之能，把“标兵”给弄没了，他都要替江天歌怄死。 “总教官，我真的很仰慕你……的才能。给我个请教的机会，可以吗？”江天歌望着陆正西，嘴角上扬，眼眸闪烁。 江天歌脸上笑盈盈的，带着女孩张扬和俏皮。陆正西则是板着脸，情绪莫辨。 两个人的反应放一起，江天歌的笑容都被衬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梁斌脑仁抽得更厉害。他看着江天歌，直给她挤眼色。 但此刻的江天歌，她的注意力都在陆正西身上，根本就没看到梁斌的反应。 她是真的想和陆正西干一架。 之前，他要查她、命令她掏身份证的时候，就想和他干一架了。 后来，在胡同里，陆绪坤把乒乓球打她脸上的那次，她也想和他干一架。 不过，现在她和陆正西的关系变好了不少，就不干架了，只是友好地切磋切磋吧，或者，更应该说探探陆正西的底。 这段时间，陆正西每天都会在训练场晃一圈，每天都能看到陆正西那张帅脸，她心里的小九九，就又活跃起来了。 她已经跟陆绪文旁敲侧击过了，陆正西没结婚，也没对象。 男未婚，女未嫁。 就很适合发生点什么。 陆正西性格虽然有点无趣，但那张脸却着实好看，身材也非常不错，双腿修长，宽肩窄腰，堪称男人中的极品。 她已经在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正式出手，把陆正西拿下了。她虽然对结婚的兴趣不大，但对谈恋爱的兴趣却是很大的。 上下两辈子，她都还没谈过恋爱呢。上辈子没谈成恋爱，一个原因，是她工作忙，另外一个原因，应该归于她要求高。 她对男朋友的颜值、能力，都是有不低的要求的。 这辈子看到陆正西的第一眼，她就很确定，陆正西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满足她的颜值要求。 以目前的了解来看，陆正西的能力，也是很不错的。具体是怎么样的，却还要多了解了解。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多摸摸陆正西的底。 她的要求也不高。在身手方面，他最低最低，也要能和她打个平手吧。 …… 见江天歌不仅没有收敛，脸上的笑还更加一言难尽，梁斌急得咬牙，正想要出声说话，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嗯，可以。” 梁斌：？ 陆正西目光幽深地盯着江天歌看了几秒，就迈步走出来，在距离江天歌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距离近了，他目光的存在感更加强烈，双眸像深不见底的古井一般，凌冽，深邃。 江天歌对他扬了下眉梢，就目光骤然一变，手掌握成拳，对着他的门面冲去。 刚才和萧峰比的时候，江天歌多少是收着一些的。 但此刻，她却是用尽了全力，双目带刀，拳掌成风地对着陆正西挥去。 陆正西眼眸动了动，他仍然如山似塔地站定着，只是抬起手臂，用手掌抵住迎面而来的拳头。 江天歌又掌拳下移，想要对着他的腹部捶去。但陆正西似乎是能预判到她的动作一般，在半空中就已经将她的手截住…… 四周围观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正在对决的两人。 对于江天歌敢挑战陆正西的事情，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词：胆大包天。 陆正西虽然并不是带他们的教官，每天最多也就打个照面。按理说，接触不多，大家不应该怕他才多。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在所有的教官中，大家最怕的，就是他。 他一身的凌冽气质，不苟言笑，目光一扫过来，大家都会不自觉地绷紧背脊，正襟危坐。 他们躲陆正西都来不及，江天歌竟然还敢主动撞上去，要和他切磋？不是胆大包天是什么？ 而且，江天歌她不是开玩笑的！她每一招，都是实实在在对着陆正西挥去的！ 看着江天歌一招又一招地对着陆正西打去，大家都目瞪口呆。 坐在人群里的陆绪文，他同样目瞪口呆着。 看到陆正西挡了江天歌几招之后，就开始反守为攻，对着江天歌出拳，陆绪文就有些后悔刚才没有站出来拉住江天歌。 江天歌她干嘛想不开，要找他九叔切磋啊？ 他九叔下的手，从来都不轻的。平时在家练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上每次都能疼好几天。 江天歌她一个女孩子，她…… 看到他九叔已经钳住了江天歌的双手，陆绪文马上想到自己被过肩摔的经历。 他不忍心地闭上眼睛。 …… 第 69 章 陆正西，我看上你了！ 江天歌双手都被陆正西钳制住了。 她用力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发现根本抽不动。 陆正西的表情和动作，都轻松自如，完全看不出他使了力气，但他的手掌，就是像铁锁似的，锢得她的双手动弹不得。 “服了吗？” 江天歌：“……” 望着江天歌撑圆的眼眸，陆正西的目光闪了闪，语气辨不分明地说道：“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老是打架。” 陆正西的声音，因为刻意压低，更显低沉，听得江天歌睫毛都颤了颤。 江天歌目光在陆正西俊逸出尘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他的双眼上，“你说，我就要听吗？” 陆正西：“……” 江天歌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眨着眼睛，意有所指地说：“你又不是我的谁。” “……” 陆正西垂下眼帘把目光错开，抽回手掌，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瞥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江天歌好心情地弯着嘴角，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宣布说：“陆正西，我看上你了。” 她决定了！要把陆正西拿下！ 陆正西：“……” 他的喉结滚了滚，目光黑得发沉。 …… 闭了会儿眼，却没有听到过肩摔摔地的声音，陆绪文悄悄开了条眼缝，见江天歌还好好的站着，他才把眼睁开。 看到一脸笑的江天歌，他心里很纳闷，她笑什么啊？和他九叔打架，就这么开心吗？ 梁斌也不知道江天歌为什么笑，但他总觉得她的笑，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见陆正西脸色似乎有点不好，他马上说：“好了好了，江天歌，你快点回去位置上吧。”不要再招惹事情了。 目的已经达到达到的江天歌，听话地点点头，坐回位置上。 时间还很早，梁斌继续组织大家比试切磋。 虽然彩头已经被江天歌给摘了，但是男生们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比试，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过，女生们都没有心情看他们了，女生们都面容激动看着江天歌呢。 她们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了！！！ 江天歌给她们赢回来的！！！ 而且是从男生的手中赢回来的！！！ 解散的时候，不少人都激动地围过来，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江天歌想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正西大踏步地走远。 她本来还想着，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去堵陆正西的。 现在让他给溜了。 不过，也没事，来日方长。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看着都围在面前的人，江天歌想了想，就说：“每个方阵留一个人，其他的都回去吧。” 听到这话，众人不解地互相看了看。 “都听江天歌的！”挤在最里边的章君茗高声喊道，“各个代班长留下，其他的都回去，回去等消息！” “对对对，我们先回去！先回去！” 簇拥在周围的人，这才散去，只剩下代班长们。江天歌让她们都凑近来，小声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听完江天歌的话，众人都脸色激动地点头。 “好！就按照天歌你说的办！我们今晚就开始准备！”章君茗激动地拍大腿，“要气死那些男的！” “对！今晚就开始准备！我知道我们班有人会唱豫剧《花木兰》的！到时候叫她唱这个！”文学专业的代班长也很兴奋。 陈志文就是她们班的。之前在学校里，班里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志文就说了一些很大男子主义，让不少人感到不适的话。 她早看他不顺眼了，现在有这么个出气的机会，怎么也得好好利用！ 看到她们的反应，江天歌点点头，“好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我们准备两天的时间，三天后就开始。” “好！” …… 食堂里，萧峰咬着个馒头，凑到陆绪文身边，“欸？你有没有觉得，那些女生，有些奇怪啊？” 听到萧峰的话，陆绪文抬起眼，对着女生的方向扫了一眼，“好像有点。”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努力压制的兴奋，尤其是看向他们男生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就变得非常丰富，得意，畅快，激动……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半天的休息时间？ 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同一时间，教官们也在讨论着这个话题。 梁斌很纳闷地说道：“老刘，老李，还有老陈，老张你们好几个，你们方阵的人，怎么老是跑我们方阵来？” 每次休息的时候，总有其他方阵的人溜过来，找江天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梁斌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一圈，怀疑地问道：“那么点儿休息时间，还有精力到处跑，是不是你们训练的时候放水了？” 一听被怀疑放水，有教官就瞪眼喊道：“我们可没有放水！” 另一个人也说：“我也好奇着呢，她们这两天，都眼冒金光，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休息就往你那儿跑，我还想，是你那儿有什么，勾着她们呢。” 没得到答案的梁斌，皱起黑浓的双眉，一脸疑惑：“你们说，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梁斌想问陆正西，但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找的人，心里就更加纳闷了。 这两天，陆正西变得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梁斌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门口有敲门声。 见其他人都当作没听见，继续埋头吃饭，梁斌一人瞪一眼，认命地站起来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江天歌时，梁斌的双眼里，带上了几分狐疑。 他目光探究地盯着江天歌，他总觉得，前两天比武的时候，江天歌和陆正西之间，有些奇怪。 陆正西也是在和江天歌切磋过后，就变得神出鬼没的。 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教官，明天下午，我们女生有一个联欢表演活动。”江天歌把一份制作精美的邀请函拿出来。 “为了感激教官们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作为女生的代表，郑重地邀请教官们来观看我们的表演。” 梁斌把邀请函接过来打开，看到邀请函上面，写着所有教官的名字。陆正西，被写在最前面。 陆正西的名字，是江天歌写的。 之前陆正西每天都会到训练场巡视一圈，但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他跑哪儿去了？不会是被她吓跑了吧？ 不至于吧？ 江天歌的目光往门里看了看。 见到她的动作，梁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地就侧身挡住她的目光。 江天歌就着看梁斌，问他：“梁教官，陆教官在吗？” 梁斌：“……” …… 第 70 章 陆正西被“女流氓”给盯上了 “……你……”梁斌目光警惕，“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江天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他不在吗？那就算了。” 语气里有说不出的遗憾。 梁斌觉得江天歌语气里的那股遗憾，很熟悉。 他们以前在山里打猎，眼睁睁看着猎物在眼前溜走，就是这样子的。 “！” 梁斌心里突然一个激灵！ “！”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件很惊悚的事情！ 他们的队长陆正西，好像遇上事了！ ——被“女流氓”给盯上了！ “女流氓”现在还找上门来了！ 所以，陆正西这两天神出鬼没，是为了躲“女流氓”？ 梁斌被心中的猜想震得天翻地覆。 江天歌走后，他关上门，同手同脚地走回去，坐在位置上，他的脸上还是呆若木鸡的表情。 “斌哥，你干嘛呢？刚敲门的，不是你的得意弟子吗？干嘛这个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以前，梁斌可是没少夸江天歌的，对她满意得不行。要不是因为人家是华大的高材生，前途大好着，梁斌都想要把她拉到部队里了。 前两天，当众挑战陆正西之后，江天歌的名号，更是在基地里传遍了。连带着梁斌这个教官，都出了不少风头。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梁，你得意弟子，给你送了什么？”看到梁斌手上拿着东西，另一个人好奇地问道。 梁斌把邀请函扔到桌子上，“女生请你们看表演。” 梁斌脸上的表情木然，心里却无比地抓狂。 什么得意弟子？！ 江天歌她色胆包天！说不定以后，你们就都要喊她嫂子！ …… 傍晚训练结束，回到办公室，看到坐在里面的陆正西，梁斌眼神复杂地直盯着他看。 “做什么？”陆正西扫了他一眼，就声音淡淡地问道，“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吧？” 梁斌摇摇头，目光在陆正西身上打转了一圈后，又点点头。 陆正西：“……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 梁斌回身把门反锁了，就凑到陆正西身旁，盯着他的脸，试探着问道：“队长，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正西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吃撑了？” 吃饱了，没事干。 “呃……”梁斌被他的话一噎，愣了几秒后，他竖起耳朵，听到外头没有人，就压低声音说：“队长，那个江天歌，她……” 陆正西的动作一顿，黑沉的双眸看向梁斌，“她怎么了？” 梁斌：“……” 这反应，似乎，有点，过于，紧张了？ “！” 梁斌瞳孔瞪大，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又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陆正西看向梁斌的眼睛微眯，“到底什么事？” 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威胁，梁斌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下衣领，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 “中午的时候，江天歌同学找来了……” 梁斌故意停顿了下，看了眼陆正西的表情，才继续说，“她是来给我们送邀请函的，邀请我们明天下午去看表演……” 又停顿了下，他继续一板一眼地说：“江天歌同学，还特意问了你。她可能是两天没见你了，想你了……” 陆正西踹他一脚。 梁斌马上改口：“哦，说错了，是想你的训话了。” “别胡说八道。” 梁斌：“收到。那江天歌同学没有来找你，也没有问你，她是来找我的，她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陆正西：“……” 看到陆正西吃瘪的表情，梁斌终于绷不住笑起来，他把手搭在陆正西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老陆，我的嘴巴，比铜墙还严实，你就放心吧！保准帮你把秘密保守得严严实实的！” 怎么说，这也都是老铁树第一次开花呢！ 作为同事，他必须好好保护好陆正西好不容易开出来的桃花才行！ 他们现在，一个学生，一个教官，身份差距摆在那儿，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容易闹出不好的影响。 等到军训结束之后就好了。 “老陆，我会帮你盯着的，以后训练，都不让其他男的靠近我们方阵。”梁斌咧着嘴笑，表情里满是打趣。 陆正西瞪了他一眼，说了句“别胡来”，就敛下脸上的情绪，转移话题问邀请函的事情。 梁斌就把事情说了。 他一脸的高兴，“你去吗？我们都去！陈正他们，中午的时候羡慕得嗷嗷叫呢。” 女生们能休息半天，他们这些带女生方阵的教官们，也都能休息。 他们不仅能休息，还有文艺汇演可以看，而男生们和带男生方阵的教官们，却都还要训练，能不羡慕吗！ 把事情听完，陆正西就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斌一眼。 梁斌不解，“怎么了？有问题吗？这可是当初说好的，休息的时间，她们想干什么都行的。她们要搞联欢汇演，也没违反基地的管理规定。” 是没违反规定。 但以江天歌的性子，这估计不是一个简单的联欢汇演，而是一个鸿门宴。 不过，陆正西却没打算提醒梁斌他们，他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没问题，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 第二天中午，吃完了午饭，江天歌就带着人，在训练场前面的空地上，忙活起来了。 男生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切，大家都傻眼了。 他们吃个饭的功夫，训练场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一个舞台，上面挂着一个长长的横幅，“华大第一届女子联欢会”。 舞台的前面，摆着一排排的小马扎。两旁的杆子上，贴着不少小横幅和小画报，上面写的、画的，都是女战士、女医生、女护士这些内容。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个舞台，是正对着训练场的！ 他们下午，都还要在训练场里训练的！ 她们女生，要在他们训练的时候，在训练场前面搞联欢活动？？？ 这让他们怎么练啊？是想让他们分心，然后被教官重罚吗？ 萧峰被推出来，找江天歌协商，“天歌，能不能，换个地方啊？宿舍那边也有空地，你们能去那边吗？” 他们要一板一眼，目不斜视地训练，而女生们在前面又唱又跳，这是要在他们的脸上蹦迪啊！萧峰脸色很复杂。 江天歌瞟了他一眼，直接摇头：“不行，我们都布置好了。” 萧峰急忙说：“我们男生可以帮你们搬……” “不搬。就在这儿。”搬了我们不就白忙活了吗。 江天歌嫌弃地推萧峰一把，“行了，你们去训练吧，我们的汇演也要开始了。”现在就这么激动，待会儿可怎么办呢。 萧峰：“……” 第 71 章 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不是玩意儿 江天歌也不管萧峰和其他男生什么反应，直接让人把他们赶走，然后拍手喊道： “女同学们，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大家就都按照各自的位置坐好吧，时间快到了。” 另一边，梁斌带着教官们过来了。 江天歌过去，把他们领到第一排，“各位教官们，都请坐，我们的汇演，马上开始了。” 找了一圈，没看到陆正西。 “总教官有事忙着，没时间来。他让我给你带话，呃……祝你的联欢活动顺利开展。” 江天歌一听，就知道梁斌在瞎编。她随意地点点头，“嗯，多谢了。” 梁斌：“……” 他这不是看她一上来眼睛就滴溜滴溜地找人，怕她误会陆正西，才想着说点话找补一下嘛。 陆正西也是的，明明就在办公室，就是不愿意过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联欢汇演开始，江天歌作为主持人，拿着喇叭站在舞台上。 “同学们，下午好！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隆重地举行‘华大第一届女子联欢汇演’活动！” “在汇演开始之前，请大家都为自己鼓掌，为自己女同胞的身份鼓掌，因为是女同胞，所以大家都能坐在这里！” “好！” “对！为我们自己鼓掌！” 现场掌声雷鸣，大家都激动万分。 梁斌等人：“……” “接下来，请大家为莅临本次联欢汇演的教官们鼓掌，多谢他们这段时间里对我们的辛勤训练。” 掌声再次响起。 梁斌等人：“……” “下面，联欢汇演正式开始。有请文学专业区云慧同学，给我们带来豫剧《花木兰》选段。大家掌声欢迎！” 区云慧长得很高大，方圆脸，脸上还长着一对很英气的眼睛。江天歌还特意给她化了个眼妆，把她双眼的英气放大。 区云慧站在舞台中间，谦虚地鞠了个恭，就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向前迈出一小步，点手开始唱道：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 区云慧的声音，庄重清亮。她的嗓音一起，舞台和观众席的位置很近，在第一排的梁斌等人，被惊得一个激灵。 尤其是她在唱“理太偏”的时候，英气的双眼一瞪，被瞪到的梁斌等人，都屏了屏呼吸，莫名有一种被指着鼻子骂的感觉。 其中一个姓刘的教官，被骂的感觉更强，他鼻观眼，眼观鼻，眼神都飘忽了好几下。 训练场里正在训练的人，也都被区云慧的嗓音激得一跳，好几个正步都给走成了顺拐，然后光荣地被教官拎出来罚了。 这时候，梁斌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陆正西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他也终于知道，陆正西为什么不来了。 他要是知道会这样，他也不来了！ 陆正西他明知道，却不提醒，他不道义！ 梁斌心里对陆正西咬牙切齿，但面上却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忍得他更是在心里大骂陆正西。 不过，这时候，陆正西并不在办公室，而是刚在门口，接了来基地视察的领导。 来视察的人，有军区的，也有华大的，陆正西带着他们在基地里参观。 听到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众人都面露好奇。 “这是在做什么？这个时间，学生们应该都在训练吧，难道是，有什么比试吗？” 在军营里，士兵们之间的比试，是非常常见的。有一些比试，甚至非常热血，很值得一看。说话的人看向被簇拥在中间的江援朝，笑着提议道：“江同志，要不要过去看看啊？” 江援朝没有说话，他先看向身旁的陆正西。 陆正西听出了欢呼的声音，都是女声，想到昨天梁斌说的联欢会，他就对江援朝解释说： “不是比试，是华大的女生们在作军训联欢汇演。” “这个时候，她们不用训练？” 陆正西就把前几天晚上比武的事情说了。众人听得都有些面面相觑。 江援朝意外地扬眉，“你是说，最后拿到‘武王’的人，是一个女生？” 陆正西点头，“对。” 江援朝就饶有兴趣地问：“方便过去看看吗？” 陆正西目光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想了想，先打预防针，“可以是可以。只是她们都是女生，汇演的节目，可能会比较有倾向性。” 此时的众人，还不知道陆正西所说的“倾向性”，指的是什么。 …… 汇演现场，区云慧的《花木兰》以一嗓响亮透彻的“谁说女子不如男”收尾，大家都激动地鼓掌欢呼。 之后，又有京剧《穆桂英挂帅》，原创歌曲《女子当自强》，诗歌朗诵《我是女子，我骄傲！》，原创相声《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是孬种！》…… 坐在第一排的梁斌等人，第一次体会到了如芒在背，如梗在喉，坐如针毡的感觉。 训练场里的男生们，更是度秒如年，痛苦煎熬，心里苦叫连连。 她们表演的台词，十句里，有八句是在明里暗里地骂他们的！ 而且，他们还不能有任何的反应！只能听着她们骂！不能反驳！ 而且，他们还苦逼地要训练！！！ 陆正西带着人过来，就正好听到舞台上的两个人，正在一唱一和地说： “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不是玩意儿。” “对！不是玩意儿！” 众人：“……” “这……这……”回过神来，就有人气得瞪眼，“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像话吗？她们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呐？……” 江援朝看了他一眼。 …… 第 72 章 舞台上的，就是江同志的女儿吧！ 江援朝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地说道：“我倒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 刚刚说话的人一愣，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想到江援朝的身份，又生生地把话止住，脸上别扭又尴尬。 其他黑脸的人，听到江援朝的话，表情僵硬了会儿后，就变得讪讪的。 领导都这样说了，难道还想和领导唱反调吗？ 有反应快的人，已经脸上堆着笑，附和着江援朝： “对，对，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呃……直白，但仔细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几十年前，伟人就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呵呵，的确是不能小瞧她们的。” 江援朝也没想给人难堪，见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他就淡淡地笑了笑，说： “这只是学生们的节目汇演，用来欣赏娱乐的，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觉得听得不舒服，大概是，这些节目不是给我们看的吧。”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各花入各眼。有时候，听听刺耳的声音，也不是没有益处的。” 听到江援朝这样说，其他人都笑着附和。 一旁的华大副校长堆笑道：“江同志的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受益良多呐！” 他看向远处的舞台，看到讲相声的人已经下台了，换了一个高挑白净的女生上来。 看到舞台上的人，副校长心里一动。 他知道，江援朝的女儿，也是在这一届的。 舞台上的这个女生，细看着，神态似乎和江援朝有几分相似，她是不是就是江援朝的女儿？ 副校长悄悄地对比了一番，觉得应该就是了。 他就一脸欣赏的表情说道：“这位同学口才了得，动作举止落落大方，不少毕业年级的学生，都做不到她这样的。小小年纪就得体稳重，毕业之后，想必会大有作为呀。” 听到他这样说，旁边的人就打趣说：“学生优秀，你当校长的，肯定高兴，看，都忍不住要在江同志面前炫耀了，哈哈。” 副校长也哈哈地笑了几声。 随后装作不经意想起来的样子，看向江援朝说：“江同志，听说令千金也是今年上大学？也在我们华大？” “舞台上的那位同学，就是令千金吧？” 不等江援朝回答，副校长就爽朗一笑，夸赞道：“我说呢，难得能遇见这么优秀的学生，原来是您家的千金呐。贵千金如此钟灵毓秀，您真是好福气！” 江援朝刚才只是大致地扫了一眼，没有细看。听到副校长的话，他向舞台上望去。 另一边。 汇演的节目都已经表演完了，但大家都意犹未尽，沉浸在激动地情绪中。 这个节目汇演，她们最初的目的，是给男生添堵，打他们的脸。 但现在，节目演完了，没有人去关心男生有没有被打脸。 她们都在想自己，想身边的女性们亲人、朋友、邻居，甚至是陌生人们。 她们虽然学习很好，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但从小到大，几乎每一个人都听说过“女人比不上男人”的话，都曾因为自己是女的，而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因为是女的，在家里就必须要做家务。 因为是女的，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不能插嘴。 因为是女的，就总是要让着哥哥和弟弟。 因为是女的，就必须要性格温顺。 因为是女的…… 但是，凭什么呢？ 是女的又怎么了？ 花木兰、穆桂英、秋瑾、江姐，她们也都是女的，但她们是名留历史的女英雄，她们做的事，有多少个男的能做到？谁说女子不如男！ 是女的又怎么了？ 她们还不是一样考上华大！还不是有人能把男的打趴！ …… 上辈子有一段时间，网络上流行着所谓的女权运动。 江天歌并没参与，她也不管什么女权不女权的。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对事不对人的。 她并没有厌男心理，但她厌蠢。 她讨厌蠢的人，尤其是蠢而不自知，还自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拽得跟二五万八似的人。 那天晚上，陈志文的话、的态度、的蠢样，都冒犯到她了。 她是瑕眦必报的性格。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惹到她的，就一定要报复回来。 让她坐下当观众，看他们男的表演，给他们鼓掌？ 不好意思，她的手很金贵，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她的鼓掌的。 不过，他们男的，倒是可以先站着，一边训练一边给她们女生当观众，看她们女生的表演。 她也不用他们鼓掌，用耳朵听就行。 看到训练场里那一张张面色难看的脸，江天歌心情就舒畅了。 不过，女生们的反应这么激动，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们与其说是激动，更像是心里压抑久了的情绪疏泄和迸发。 看着她们脸上激动畅快的表情，江天歌想了想，就说： “同学们，我们现在是女大学生，以后，我们会成为女科学家，女律师，女法官，女医生，女护士，女作家，女老师。” “在这里，提前祝贺大家都能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优秀的成果，在自己的领域越走越好，成为一位优秀的、杰出的、自豪的女性。” “祝大家不被限制，不被束缚，不被轻视，不被矮化！” “祝大家的脚步，踏遍五湖四海，踏遍世间繁华，踏遍人类智识的所有角落！” “啪啪啪！” 江天歌话音落下，有不少人，激动得泪水都夺眶而出，大家都疯狂地鼓着掌，群情激昂。 “江天歌，说得好！” 大家的脸上欣喜若狂，眼睛里的光芒比太阳还耀眼，都激动地齐声重复着江天歌的话。 “我们不要被限制！不要被束缚！不要被轻视！不要被矮化！” “我们的脚步要踏遍五湖四海！踏遍世间繁华！踏遍人类智识的所有角落！” …… 远处的众人，看到这个场景，都面面相觑着。 刚刚华大副校长说，舞台上的，是江同志的女儿？ 这……这…… 他们小心地看向江援朝，都在斟酌着该作何反应。 看到江天歌带着人，喊起口号来了，副校长有些心慌，想要上去阻止。但又想到，这是江同志的女儿，他要是去阻止了，岂不是当面给江同志没脸？ 副校长也小心地观察着江援朝的脸色，见他脸上没有不悦的情绪，心才彻底放下来，脸上又堆着笑容说道：“江同志，贵千金真是……” “张校长，你误会了。”江援朝说。 …… 第 73 章 军训标兵，心有不甘 江援朝的目光从江天歌身上收回来，声音低沉地说道：“这位同学，并不是我的女儿。” “呃……” 副校长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眼神都慌了慌。 看到副校长的表情，江援朝就微微笑着说道： “能让张校长有这样美妙的误会，是我的荣幸，我也很希望有这么优秀的女儿。” “但很可惜，这位同学虽然也姓江，但并不是我的女儿，我家的孩子，不及她万分之一啊。” 副校长用力地把慌乱压下。 马屁没有拍到位，领导还主动给搭台阶，可不能接不住了，他呵呵地干笑两声，连忙接话说： “哪里，哪里，您太谦虚了，呵呵，您家的孩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江援朝笑容淡淡地点点头，他看向陆正西：“小陆，我们就不打扰她们了，你带我们到其他地方看看吧。” “好。”陆正西往舞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带着人离开了。 因为他们都离得远，站的地方也隐蔽，所以江天歌她们，都不知道有领导们来过。 大家激动地把话喊了两遍，之后又一起拉着手唱《花木兰》，闹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场联欢会。 江天歌走到梁斌等人面前，笑盈盈地说道： “梁教官，各位教官，多谢你们作为男同胞的代表，来观看我们的联欢汇演。不知道各位教官，喜不喜欢我们的节目呢？” 梁斌扯起嘴角，僵硬地笑着，连连点头道：“嗯嗯，喜欢，喜欢的。” 不敢说不喜欢。 这些人一个个都亢奋得不行，他要是敢说不喜欢，下一秒，可能就有人上来围殴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认怂！ 江天歌继续笑得人畜无害，“嗯嗯，喜欢就好。” 她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可惜了，其他男同胞们都要训练，不能坐下来一起看我们的节目，就只能麻烦各位教官，多帮我们宣扬宣扬了。” 梁斌等人：“……” “天歌！” 章君茗和陈慧圆带着几个，表情都很激动的女生过来，“天歌！我们有一个想法！” 见有人过来，梁斌心里一松，马上说：“江天歌同学，你先忙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就带着人溜了。 江天歌也没拦他们，看向章君茗几个。 “天歌，我们以后，每年都举办一次这样的活动吧！让女子联欢汇演成为华大的一个特色，一届一届地发展下去！” “天歌，你刚才的那些话，说得太好了！我们把那些话都记下来，当作我们联欢汇演的主旨导语！” “对！我认识会谱曲的人，我回头就找她帮我们谱曲，把天歌你说的那些话，都编成歌曲！歌曲朗朗上口，唱出来更有气势！” “……” 她们一人一句，越说越兴奋，江天歌就静静地听着，也适当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几个人就就地凑在一起商量起来。 因为是汇演活动，需要有组织的人，大家一合计，当场就决定要成立一个社团，社团的名字就叫“花木兰社团”。 章君茗看向江天歌，双眼发光地说：“天歌，这一次的汇演，是你来牵头的，你来当我们社团的团长吧！” 其他人也附和说：“对！对！天歌你来当！” 江天歌一听，就想拒绝。 陈慧圆大概是猜到江天歌怕麻烦，就出声说： “天歌，我们这个社团刚成立，我们也都是刚上大学，以前很少接触这些，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你懂的多，就麻烦你先带着我们吧。你放心，杂事不用你做，你只需要主持大局，发号施令就行，我们都听你的。” 现在，江天歌在所有女生中，都很有威望。 她当团长，她们这几个人，都服气。 而且还可以利用江天歌的号召力，让更多的人加入她们的社团，让她们的社团快速地站稳。 章君茗也点着头说：“对！天歌，你当团长，只需要发号施令，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做！”其他人也都附和。 见她们这样，江天歌想了想，就说：“也行。但我只当一年，明年我就不当了。” 章君茗马上就点头：“嗯嗯，行！”一步一步来，先管好眼前的。明年的，明年再说！ 既然答应了要接手，江天歌考虑的问题，就深了一步。 在大学里，社团是学生们基于兴趣、爱好组成的活动组织。 说通俗一点，社团只是学生们自娱自乐的团体组织，并不属于学生会里的组织，更不具有学生会组织的地位和作用。 既然把这个团体交到她手里来了，她怎么也要想办法，把它发展成为学生会里的组织。 江天歌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章君茗几个，都目光炙热地看向江天歌。 她们这个团体要是能成为学生会里的组织，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学生会可是很难进的！江天歌要是能成功了，她们就不仅进入了学生会，还能成为学生会组织的创始人！ 看她们脸上兴奋的表情，江天歌就说：“这个要等到军训结束之后再说。” “累了一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 这天的联欢汇演之后，基地里的气氛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具体表现就是，女生们，都神采奕奕的。而男生们，则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男生们在面对女生时，不管是语言，还是动作，都变得异常地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冒犯了她们。 以前，陈志文还经常给江丝雨送东西，献殷勤。但是，自从联欢汇演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出现在女生面前了，在路上，远远看到有女生，他都会低着头躲开。 这让章君茗和文学专业的不少人，都大呼畅快。 在这些变化中，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军训也快接近了尾声。 平时军训时候的表现，都是有目共睹的。谁有机会成为“军训标兵”，谁没有机会，大家心里都已经有数了。 没机会的人，有些人虽然遗憾，但也乐于接受。而有些人，心里却有着不甘。 现在是吃饭时间，其他人都去了食堂，关美芝看宿舍里没其他人，就凑到江丝雨耳边，小声地说：“丝雨，我知道一个秘密，是江天歌的。” …… 第 74 章 我们去举报江天歌！ 江丝雨心情正不好着。听到关美芝的话，她表情恹恹的扫了关美芝一眼。 见状，关美芝也不敢再卖关子了，凑到江丝雨的耳朵旁，低声说：“丝雨，江天歌的被子，不是她自己叠的，是陈慧圆帮她叠的。” “所以呢。” 江丝雨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秘密，每次检查的时候，她们宿舍里的被子，都是叠得好的那几个人帮叠的。 见江丝雨没明白她的话，关美芝又继续压着声音说： “江天歌她自己根本就不会叠被子，她的内务不合格。内务不合格，应该就不能当军训标兵了吧？” 听到这话，江丝雨双眼眯了起来。 这些天里，她每天都忍着累，忍着痛，认真训练，努力表现，就是想要争取“军训标兵”的名额。 到时候，她出现在国庆阅兵队伍里，江援朝和其他的江家人，肯定会觉得脸上有光，为她自豪的。 江援朝就再也不会觉得她丢他的脸了。 还有陆正西。 那天在学校里，见到陆正西，知道陆正西是他们学校的军训教官的时候，她就很是高兴。 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咬紧牙关坚持着，要争取军训标兵，也是想让陆正西看到她的优秀，被她身上的优秀吸引。 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能看见陆正西，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都怦怦地跳着，越看他，心里对他的喜欢就越浓，也越想能走到他的身边。 她一直都想找机会和陆正西说话。 但是，很不巧的是，陆正西每次出现，都是他们在训练的时候，她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找他。 到现在，军训都快要结束了，她一句话都还没能和陆正西说上。反而是江天歌那个喊打喊杀的男人婆，借着比武，和陆正西说了话。 这只是江天歌误打正着的，她可以不介意、但是，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但却仍然无法得到军训标兵的名额！ 和陆正西亲近说话的机会，以后还会有。但是，成为军训标兵的机会，却只有这一次！ 她想要当军训标兵！ 为什么她当不了军训标兵？反而是她最讨厌的江天歌有机会能当？ 不！ 江天歌她也不能当！ 她的被子是让别人叠的，她在作弊，她的内务不及格，她没有资格成为军训标兵！ 江丝雨眼神阴沉地看向关美芝，“你确定吗？” 关美芝点头，“确定，我亲眼看到的。” 她也是偶然看到的。那天早上，她比平时早醒了半小时，因为她躺在床上没动，所以江天歌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她。她就亲眼看到陈慧圆鬼鬼祟祟地，把江天歌的被子拿过去叠，叠好之后再送回来。 她们宿舍里，有人被子叠得好，有人叠得不好，为了不被扣分，大家的确是经常会互相帮忙叠被子。 这在平时，也没什么。 但在一些时候，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关美芝自己很想当军训标兵，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之后，她心情不好了一阵之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也知道，江丝雨也很想当军训标兵，并且还对自己没有机会的事情，耿耿于怀着。 她没办法帮江丝雨成为军训标兵，但是，她可以帮江丝雨把江天歌拉下来。 反正她也不喜欢江天歌，让江天歌倒霉，江丝雨开心了，她也开心。 关美芝双眼里闪过快意，她抑着兴奋说道：“丝雨，我们可以跟教官举报江天歌，这样，她就当不成军训标兵了！” 杜红琪本来是要回宿舍拿东西的，意外听到这番话，她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她转身就往食堂跑。 …… 江天歌和陈慧圆她们，一起坐在食堂里吃饭。 余梅晶有些激动地说道：“天歌，听说明天就宣布军训标兵的人选了，我觉得肯定有你！” “真好！你能去天安门参加阅兵呢！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啊？要是学校里多几台电视就好了！” 华大学校里，只有食堂有两台公用的电视。但是，国庆的时候看电视的人肯定很多，她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挤进去呢。 一旁的李嘉云就说：“我家里有电视，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来我家里看。” 余梅晶惊喜地叫起来，“真的呀？那我们就都去你家了啊！慧圆，玲玲，晓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嘉云家，等天歌上电视！” 几个人都很激动，江天歌却有些汗颜。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当标兵，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在人选还没正式宣布之前，还是要低调一些的。 而且， 就算她成了标兵，去参加了阅兵，也不一定能出现在电视上啊。毕竟参加阅兵的人那么多，能露脸的有限。 “江天歌上电视？上什么电视？” 陆绪文和萧峰一起走过来，听到余梅晶的话，萧峰就好奇地出声问道。 这段时间里，陆绪文和萧峰两个，已经相处成为铁哥们了，俩人经常凑在一起。 虽然上次女生搞联欢会的时候，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对江天歌她们气得牙痒痒的，但是他们两个也都不是气量小的人，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记仇。 现在遇见江天歌她们，都很自然地凑过来，坐到一起。 “军训标兵啊！天歌成为标兵，去参加阅兵活动，不就能上电视了么。”余梅晶很理所当然地说道，随后又问，“欸，你们俩，是不是也能当标兵啊？” 萧峰得瑟地挑眉，“嘿嘿，那是当然了！”这个标兵，他是十拿九稳的！ 陆绪文倒是谦虚地笑笑，“要等教官宣布人选了才知道……谢谢，我自己来就行。”见李嘉元伸手要帮他拿手上的餐盘，陆绪文客气地道谢婉拒。 几人就坐在一起聊着这次国庆阅兵的事情。 今年虽然不是国庆整周年，阅兵仪式没有周年庆那么盛大，但今年的阅兵活动，却具有特别的意义。 去年，上面做出了裁减一百万名军人员额的决定。 这是大裁军之后的第一次阅兵活动。 这次的阅兵活动，是要向人民，向世界展示我们的实力，证明我们的军队，即使裁减了一百万名员额，但实力却并未削减。 所以，这次参加阅兵的军队，都是各军区的中坚力量。 陆绪文正一一地数着各大军区可能来参加阅兵的部队。 江天歌抬头，就看到对面的杜红琪。撞到她的眼神，杜红琪面色慌乱地垂下头。 江天歌拧了拧眉，就出声喊她：“杜红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坐？” 听到江天歌的话，陈慧圆几个抬头看了看杜红琪，就主动地给她挪位置。 杜红琪低着头，她的心里，很乱，很复杂。 听到关美芝和江丝雨说要举报江天歌的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告诉江天歌。 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她却有些不敢了。 …… 第 75 章 “江天歌在内务整理上作弊” 在学校里，她是和江丝雨、关美芝住同一个宿舍的。要是让她们知道，是她把事情告诉江天歌的，她肯定会被针对的。 而且，听说江丝雨的爷爷和爸爸，都是当大官的，家里也有很多亲戚是在各个部委单位上班的。 要是被江丝雨针对了，说不定以后，她毕业时候的工作分配，都要受到影响。 杜红琪不敢直视江天歌，她双手紧紧地扣着，蠕着嘴唇，“我……我……还是不……” …… 办公室里，陆正西和梁斌等人，正在根据大家平时的训练表现和成绩，确定军训标兵的人选。 “陆绪文、江天歌、萧峰、高阳、陈贵鹏、张玲，孙德添，廖方超，黄斯佳，阮强。” 念完名单，陆正西就说，“这是成绩排在前十的人，你们都再确定一下，没有问题，我就把名单交给学校。” 距离国庆还有不到十天，标兵的人选需要尽快确定下来。他要对他们开展集训。 梁斌等人都说没问题。 “好，名单交给……”陆正西正说着，门口突然有人敲门。 “嗒嗒。” 众人都往门口望去。认出门口的江丝雨和关美芝，梁斌先站了起来，“你们有什么事吗？” 江丝雨抬眼，目光痴缠地望向陆正西，但看到陆正西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她心下不由闪过一阵失望。 江丝雨敛了敛情绪，看向梁斌说：“教官，是关美芝同学，她想要跟您汇报一些事情。” 说完，江丝雨就悄悄地推了推关美芝。 在把事情告诉江丝雨的时候，关美芝就已经料到了，江丝雨会让她来开口举报的。听到江丝雨的话，关美芝就顺势站上前，把脑子里组织好的话说出来： “教官，我们一直谨记着您说的训话，内务可以体现一个队伍的战斗力，内务整理是我们军训内容的重要一部分，和军训成绩息息相关。我们许多同学，都非常认真地整理内务。” “但是，我却偶然发现，有一些同学，在内务整理上作弊。” “我要向您报告，十二方阵的陈玉梅、江天歌、冯招娣，她们的被子，都不是她们自己叠的，是叫别人叠的。她们在蔑视训练规则，在内务整理上弄虚作……” 关美芝自以为多说两个人，教官们就不会知道她的意图。 但听完她的话，陆正西和梁斌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时候来举报，为的是什么，都不用想。 这还真是…… 梁斌看向陆正西。 陆正西眼睛都没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他低着头，一副不插手的姿态。 梁斌一个头两个大。 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对于他们当兵的来说，叠被子是最基本的养成教育，每个人的被子，都要叠得四四方方，一丝不苟的。 对于这些军训的学生们，理论上也是这么要求的。 但是，理论和实际总是会存在出入的。这些学生们，只是军训一个月，他们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学叠被子。 所以，在内务整理这块，其他的要求都会严抓。但对于叠被子，他们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得去就行。 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的。 梁斌目光复杂在江丝雨和关美芝身上扫了一圈，就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之前怎么不说？” 关美芝目光闪了闪，“是……前两天……发现的。”其实半个月前，就知道了。 “教官，我……我认为，她们这种行为，是在弄虚作假，也是在欺骗教官。对其他同学，也是不公……” “报告。” 关美芝正说着，听到声音，她吓得一个颤栗。 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天歌时，她更是慌得瞳孔都放大了一圈。 她敢来举报江天歌，前提是要江天歌不知道。她和江丝雨过来的时候，都没有人看到，所以她才敢说的。 现在江天歌竟然来了？ 江天歌来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了她要举报她的事情？ 想到之前比武的时候，江天歌放倒陈志文的动作，关美芝脸都白了，她缩着脖子往江丝雨身后躲。 江丝雨暗暗瞪了关美芝一眼，就看向江天歌，眼神里闪过冷笑。江天歌来了更好，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军训名额怎么没的。 看到门口的江天歌，梁斌的头更大了，“江天歌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在食堂里，杜红琪别别扭扭，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天歌一看，就知道她是有事情。 不过，她原以为，是杜红琪她自己有事情，想要让她帮忙，却不好意思开口，才会那么纠结挣扎的。 这段时间里，大家都住在一起，杜红琪的性子虽然软绵，但人却是很不错的，还帮过她几次忙，所以，她才会主动叫杜红琪和她们一起坐下的。 杜红琪坐下后，她也没有主动问，想等着杜红琪她自己开口。 是一直等到大家都吃完了饭了，杜红琪才把她拉到一旁，白着脸，怯声声地告诉她：江丝雨和关美芝，要举报她。 江天歌知道杜红琪的害怕，所以她就没有提杜红琪。只是说，“本来是想向教官请教问题的。” 她意味深长地扫了江丝雨和关美芝一眼，“但是很不巧合地，听到了关美芝同学说的话。” 看到江天歌的目光，关美芝害怕地缩了缩，被江丝雨掐了一把后，她咬咬牙，鼓起勇气和江天歌对视： “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让别人帮忙叠被子，确实是在作弊！” 江天歌却不理会关美芝了，她看向梁斌，义正言辞地说道：“报告教官，我并没有作弊。” …… 第 76 章 被子本来就不是我叠的，我为什么要证明 “你别不承认！” 关美芝激动得脖子都涨红了，她提高音量音量喊，“我亲眼看到的！你敢发誓，你的被子都是自己叠的吗？” 江天歌斜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发誓？” “那你怎么证明被子是你自己叠的？” 江天歌：“被子本来就不是我叠的，我为什么要证明。” “你在狡辩……你……”关美芝张着嘴巴，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天歌她刚才说什么？她说被子不是她自己叠的？ ！ 她自己承认了！ “教官，江天歌她自己承认了！”关美芝眼神急切地盯着梁斌，“教官，江天歌她承认自己作弊了！” 江丝雨眉头拧了拧。 江天歌会这么轻易就承认？江天歌她这么快承认，是有什么目的？ 不过，想了想，江丝雨的眉头就舒展开了，嘴角勾起讥笑。 不管江天歌她想怎么狡辩，她的被子是让别人帮忙叠的，她自己不会叠被子的事情，都是事实。 这是狡辩不掉的。 叠豆腐块形状的被子，是军训要求上清清楚楚写着的。 江天歌会这么快承认，估计是怕连累到帮她弄虚作假的陈慧圆几个。 哼，她也是够蠢的，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想别人。真够矫情的。 梁斌也微瞪着眼，看向江天歌。 江天歌她是什么意思？ 关美芝的目的，明显是不想让江天歌当军训标兵。在所有学生中，江天歌各方面的表现，都是排在前列。她当选军训标兵，是实至名归的。 只是因为一个被子，就撤了她的标兵名额，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他本来还想着，想办法安抚关美芝，让她不要追着这个事情。要是实在不行，他就和稀泥，关美芝只是说她看到了，但却没有其他的证据，江天歌只要不承认，关美芝也没有办法。 但是，现在江天歌她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这可给他整不会了。 梁斌盯着江天歌看了会儿，又看向陆正西。 看到两个人脸上都是同一副淡定的表情，梁斌突然就觉的牙疼。 草！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在心里对陆正西暗骂一声，就咬牙出声道：“江天歌同学，对关美芝反映的事情，你承认？” 江天歌把众人的反应都收在眼里。听到梁斌的话，她神情严肃地回答说： “对于我的被子是别人帮忙叠的事情，我承认。但对于关美芝说我作弊、弄虚作假、欺骗教官的事情，我不承认。” “军训手册第二页第四行，内务整理标准第三条，要求的是‘个人被面平整，呈豆腐块形状，枕头放在被子内侧靠墙摆放整齐’。” 说着，江天歌从口袋里拿出手册，翻到对应的页码，放到梁斌面前。 “手册上写的是‘个人被面平整，呈豆腐块形状’，但却并没有说每个人的被面，必须是本人亲自叠的。” 听到这话，关美芝和江丝雨表情都有些错愕。 她……江天歌她在说什么？ 梁斌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江天歌她在说什么？还能这样？ 听到江天歌的话，陆正西表情没变，但眼里却泛起了细碎的笑意。 他就知道，她鬼精着呢，没有人能让她吃亏。 江天歌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 “既然没有明确规定，必须是本人亲自叠，那就可以请人帮忙。” “军事理论课的教官说过，团结就是力量，团结能凝聚出无往不胜的战斗力，团结能让队伍坚不可摧。我们舍友之间，互相帮忙叠被子，是各施所长，是在开展团队合作。” 江丝雨：“……” 她……她……江天歌她……！ 关美芝：“……” …… 梁斌：“……” 抠字眼，玩文字游戏就算了，竟还能给自己的偷懒的行为扯上这么大的旗？ 其他教官：“……” 这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他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开展这样的团队合作，让别人帮忙叠被子？ “报告教官，我解释完毕了。”看到他们的表情都愣愣的，江天歌就反客为主，“教官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梁斌摇头，“没有了。” “呃……你……呃……同学之间，的确是可以开展适当的团队合作。”但…… 江天歌点头，又看向江丝雨和关美芝，“这两位同学，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天歌的眼神凉凉的。 她最讨厌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了。 互相帮忙叠被子，是宿舍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每次有宿舍内务检查的时候，江丝雨和关美芝的被子，也都是叫别人帮忙叠的。 结果她们现在拿这件事情来背刺她？混蛋玩意儿。 要不是因为这是在训练基地，教官都在，她当场就扇她们。 江丝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江天歌她明明是在强词夺理，颠倒黑白！什么团队合作？那就是在作弊！ 因为陆正西在，江丝雨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和人狰狞吵架的一面，她就看向关美芝，想要让关美芝反驳。 但关美芝已经被江天歌的眼神吓得背脊发凉，额头冒虚汗了。 关美芝知道，这次，她是不仅没能让江天歌失去军训标兵，还彻底得罪江天歌了。 江天歌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要打她！ 关美芝害怕地躲到江丝雨身后，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敢吱声。 江丝雨气得脸上都出现了一瞬的狰狞可怖。 见两人都不说话，梁斌就赶紧出声说：“好了，既然没事，就都回去吧，晚上还有训练的。” 都快点走，快点结束这场这场闹剧。这叫什么事？牛鬼蛇神都退退退。 关美芝抓着江丝雨的手，逃似的要离开。 江天歌眼神不善地扫着她们的背影。 跑？哼。 察觉到陆正西在盯着她，江天歌就回头看他，读出他眼神中的意思，她瘪瘪嘴。 …… 第 77 章 江丝雨，你不会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吧？ 【不要打架。】 她又不是没脑子，哪还用他提醒。 现在的确是很想把江丝雨和关美芝都胖揍一顿。 但这是在军区的基地，打架是会被定性为性质恶劣行为的，轻则关禁闭，重则受处分。 她要是在这儿打了江丝雨和关美芝，可能还真的如了她们的意，把她的军训标兵弄没了。 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等军训结束，回到学校了。哼哼。 江天歌眉峰微扬地盯着陆正西看。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陆正西在躲她。自从上次比武之后，陆正西虽然也去训练场巡视，但每次都远着她们的方阵，生怕她会扑过去似的。 其他的时间，更是见不到人影。 这是她挑明了自己的意图之后，和陆正西的第一次正面眼神对视。 江天歌眸光微动地盯着陆正西。 上次，她是挑明了自己的意图，但陆正西逃得太快了，这段时间又一直躲着，她还不知道他的态度呢。 江天歌打量着陆正西脸上的情绪。 但很可惜，他太能装了，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 啧。 总有一天要把他脸上的伪装给撕了。 看不出来，江天歌就不看了。她把目光从陆正西身上收回来，表情严肃正经地说道：“教官们再见，我先走了。” 等江天歌出去了，梁斌悄悄地对陆正西挤眼神，可惜后者没有理会他。 梁斌在心里感慨： 小江同志是个胆大、敢爱敢恨的。 可惜，老陆同志是个磨磨唧唧的无趣老木头，明明喜欢人家，但态度冷淡得眼神都不给一个，也不怕把人给吓跑了。 …… 从办公室出来，看了眼江丝雨和关美芝走的方向，江天歌直直地跟了上去。 惹了她，就想跑？想什么呢。 在基地里，不能动手揍人，但动嘴骂人，是可以的。 看到江天歌追上来，关美芝面如土色，害怕得双腿都抖了抖，紧紧抓着江丝雨，江丝雨嫌弃地甩开关美芝的手，脸色也极其难看。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江天歌的表情和声音，都凉凉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是有什么大病吗？” “关美芝，上次我给你的忠告，少说了一点。你不仅不要斜嘴歪眼，最好还不要动脑子，也不要张嘴说话。” “因为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粪便，脑子一动，就跟有棍在粪坑里搅屎一样，你一张嘴，被搅得稀烂的粪便就直接从你嘴里喷出来，臭气熏天，让人作呕。” 江丝雨目光刚好看了眼关美芝的嘴，想到那个场景，当即面色铁青地反胃干呕。 “呕……” 关美芝脸色涨红发青，身子气得发抖，她抖着手指着江天歌，“你……你……” 江天歌目光危险地盯着她，“你的手想被打折吗？” 关美芝被吓得一颤，当即就把手收到身后。 冷冷地扫了关美芝一眼，江天歌就看向江丝雨，“你也别呕，说给她的话，给你，也一样适用。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洗脚水倒在陰沟里，一个臭味，谁也别嫌弃谁。” 江天歌眼神阴冷地看着江丝雨。 还有十来天，军训就要结束了，她也有时间收拾江丝雨，把她踹回原形了。现在不妨先给她放两个雷。 “江丝雨，听说你爸，你爷，人品都挺正直的，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品行低劣的歪瓜裂枣呢？你不会，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吧？” “你知道吗，我认识有一家人，他们势利爱财，偷奸耍滑，心思恶毒，因为自己家里穷，为了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过好日子，他们就偷偷地把别人家的孩子换了。” 江天歌停顿着，眼神意味深长地在江丝雨身上扫了好几圈，随后声音幽幽的说道： “我怎么越看着，你和我认识的那家人越像呢？你该不会，就是那家人换的亲生女儿吧？” 江天歌表情似笑非笑的，“江丝雨，你可要好好珍惜现在的好日子了。” “说不定哪一天，你那亲爸妈，就要找过来了呢。你的身世秘密保不住，这大领导家大小姐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江天歌，你在胡说什么！”江丝雨下意识地就觉得江天歌是在胡说八道，但看到江天歌脸上的表情，她心中却无由地涌起一股恐慌。 江丝雨攥了攥拳头，将心中的慌乱压下，“江天歌，你别想用一些有的没的话来吓唬我。我是不是我爸的孩子，我比你清楚。”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是想干什么。”之前，梁超贤让她当代班长的时候，就给她看过班里人的资料。她特意留意过江天歌的资料。 江天歌家，在一个她听都没听说过的山沟沟里，她的父母，也都是没有文化、没有工作的泥腿子，土老帽。 江天歌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估计是妒忌她有个当大官的爸爸，妒忌她的家庭背景好，想用这些似是而非、没有任何根据的话，来离间她和家里。 可真是心思歹毒。 哼，她才不会上当。 见到江丝雨的反应，江天歌也不失望。这才第一步呢，不信也正常。 她勾了勾嘴角，“信不信由你，我也是因为好心，才给你提个醒。” “别哪天，亲父母找过来，你却把人当成是叫花子赶走，那多遭天打雷劈呀。” 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揭穿江丝雨的身世？ 因为她在等。 等人。 揭穿江丝雨的身世，很容易，一封信、几句话的事。 但她的目的，可不单单是要揭穿江丝雨的身份。 她还要整江丝雨。像整江铁军、张梨花和江天宝那样，整江丝雨。 她要把他们一家人，给凑整齐了。 江丝雨一直在江家当着大小姐，从小好吃好喝地被人供着，被人追捧着。 当有一天，突然冒出一对穷酸寒碜的亲生父母，也不知道她心里会想什么，会做什么。 江铁军和张梨花，不是慈父慈母心肠，费尽心思要让亲生女儿过好日子吗？ 就是不知道，等到他们找过来，却被亲生女儿嫌弃，被亲生女儿当成叫花子赶，他们心里作何感想，会有什么反应。 身世被揭穿算什么，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就只剩下轻飘飘，不痛不痒的，日子还照过。 即使以后江铁军和张梨花受到惩罚了，江丝雨也仍能没事人一样，不需要承受任何的惩罚。 江丝雨对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得罪了她，哪能这么便宜。 她要让江丝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整天都提心吊胆地隐瞒秘密，整天和江铁军夫妻纠缠扯皮…… 第78章 天歌人好，性格好，不会骂人 自从知道了江丝雨的身份，她就以江丝雨的口吻，给张梨花写了信。 “盛情邀请”张梨花来北城享福。 怕张梨花犹豫着不敢来，她还打了电话给陈志勇，让陈志勇帮忙把这件事透露给江天宝。 江天宝那个人，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知道自己有个亲妹妹从小在北城过好日子，还要“接”他们过去享福，他只怕要飞着来了。 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张梨花他们应该也快要来了。 等他们到了之后，江丝雨的日子，才精彩呢。 —— 第二天，陆正西当众宣布了军训标兵的人选。 听到江天歌的名字，江丝雨和关美芝咬牙切齿，陈慧圆几个，都激动得蹦了起来，其他方阵的不少女生，也都跑过来恭喜江天歌。 章君茗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天歌，就知道一定会有你！所有人中，你是最当之无愧的！” “对对对！我们宿舍昨天就在说，十个人里面，肯定会有天歌的！” “天歌，你能去参加阅兵啦！真好！听说电视上也会播国庆阅兵，天歌，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 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围着江天歌叽叽喳喳地说着，萧峰也过来了，萧峰也是军训标兵，认识他的人都笑着恭喜他。 萧峰咧了下嘴，扯出一个没有多少笑意的笑，他走到江天歌身边，低声问： “天歌，听说有人去跟教官举报你？” 萧峰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气愤。从他懂事起，他就恨死了举报这个行为。 在大学里还搞举报的事情？ 举报？举报你爹的！ 听到萧峰的话，陈慧圆、李嘉元、章君茗等人，都怔住了。 举报？ 举报江天歌？ 反应过来后，就气得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那个特殊的时间，她们虽然年纪不大，但当时是什么情况，她们却都知道。 因为举报盛行，大家都胆颤心惊，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人人自危。有的人因为被举报，甚至家破人亡。 甚至，她们有一些人的长辈亲戚，也因为举报而受了不少难。对于举报的行为，大家都是深恶痛绝的。 听到萧峰说有人举报江天歌，众人更是气得不轻。 章君茗握紧拳头，“是谁这么缺德？让我知道，我非要扇他大巴掌不可！” 陈慧圆皱着眉问：“为什么举报天歌？是不是因为军训标兵的事？” 余梅晶则咬牙切齿的，直接骂道，“犯红眼病的缺德玩意儿，诅咒你出门摔个狗吃屎，考试科科都挂，嫁的男人阳痿，生的儿子没屁眼……” 江天歌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余梅晶的小嘴还挺能骂，能和她一较高下。 见江天歌还有心情笑，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谴责。江天歌就不自在地咳了咳嗓子，安抚说：“没事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没受到影响。” “举报的人我也想办法反击了，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 章君茗追问：“天歌，举报你的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余梅晶也说：“对，天歌，是谁，你说出来！” “你人好，性格好，不会骂人，容易被欺负，你把人说出来，我去给你骂死她！非得给她骂到狗血淋头不可！” 江天歌：“……” 谢谢你的滤镜。 —— 军训标兵的人选确定，就要开始阅兵前的集中训练了。 参加集中训练的，除了华大的江天歌等人，还有其他学校选出的军训标兵，一共有352名学生。 他们将组成大学生方阵，和军区部队一起，参加国庆阅兵。 陆正西负责对大学生方阵进行集训。 因为时间紧迫，集训的强度非常大，从早训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大家累得双腿打颤。 但即使是这样，却没有人喊累，大家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激动。 与其他人相比，江天歌每天的训练强度，更加大。她比其他人，多了一项训练。 因为她被选做方阵的擎旗手了。 尽管她自诩体能很好，但举着旗训练一整天，也把她累得够呛。 好在，陆正西虽然整天严肃着脸，装作一副和她不认识的样子，但关键时候，却还是给她送来了瓶药酒。 每天晚上睡觉前，涂一涂药酒，第二天的手臂才不至于那么酸痛。 阅兵是个大行动，在正式的阅兵表演之前，是需要经过多次彩排的。 为了不影响市民的出行和活动，最初的几次彩排，是安排在晚上。 今天是第一次时间安排在白天的彩排。 之前晚上的彩排，大家虽然知道他们脚下是长安街，身旁是天安门，他们是在伟人画像的注视下，但因为灯光昏暗，视线漆黑，大家的体验感，并不是很强烈。 如今，阳光灿烂，视线清明，他们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悠久广阔的长安街、巍峨壮观的天安门、庄严宏伟的人民英雄纪念碑…… 大家都激动不已。 尤其是，从天安门城门前走过，清晰地看到画像上伟人慈爱的目光，大家都热泪盈眶，心底无比的自豪。 大家秉着呼吸，浩然正气。 按照预定的路线走完，走到待定休息区的时候，大家紧绷着的表情，再也忍不住了，欣喜和兴奋蔓延到每个人的脸上。 甚至有人都激动地哭出了声，“我看到伟人的画像了！” “对！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感觉他的目光，在看着我！” “……” 江天歌的眼睛里，也闪着兴奋的光芒。 …… 这次彩排，所有参加阅兵的方阵，都来了。 江援朝和林靖昀，共同担任某方阵的领队。 看着走过的大学生方阵，林靖昀面露赞许，“这些学生很不错，有模有样的！” 江援朝也点头说：“是挺不错的。他们都是华大、京大这些学校的学生，每个人，都很出类拔萃。” 林靖昀就看着江援朝笑，“我说老江，你是故意跟我炫耀的吧。” “不过，要是我家的孩子要是有这么优秀，我也会炫耀。” 江援朝不明白的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