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霸总的小甜妻》 1、第 1 章 “什么?他不想结婚了?胡闹!宿铖,你多带几个人,绑,也要把宿晨绑到婚车上!” 随着宿老爷子一声令下,宿铖赶紧叫上好几个保镖,一起前往新郎官的房间。 穿过花团锦簇的走廊,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房门上贴着一个大红喜字。 宿铖不耐烦地对着房门哐哐踹了好几脚,连带着那张没贴稳的喜字都跟着晃了好几下:“宿晨,开门!” 房间里,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朵小红花的新郎官正脸色苍白地蹲在桌子底下,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下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发白,额头全是细密的冷汗。 半小时前,宿洄穿书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宿晨,是一本商战小说《商场风云》里的炮灰反派。小说中,男主郁怀白在最落魄的时候曾被宿家老爷子宿文宫施舍一块饼,郁怀白功成名就后,宿家借着这块饼的名义,要求郁怀白迎娶宿家唯一一个还没结婚的孙子宿晨,以此实现两家联姻。 事实上,与其说是联姻,倒不如说是宿家的单方面高攀。 此时的郁怀白在整个滨海市只手遮天,郁氏集团的产业遍布整个华国,而宿家已经沦落到在南郊和不知名小公司,争夺仅存的那点下沉市场的地步,只能说宿家祖上阔过。 一块饼,就想换取一场豪门婚约,所有人都说宿文宫在痴人说梦。然而谁都没想到,晚宴上的郁怀白只是稍作思考,就点头答应了,而且还真的花了大价钱,认真筹备了这场世纪婚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结婚那天,郁怀白突然腿疾犯了,没有办法出席婚礼,只能用一个跟他等高的人形木偶,代替他和宿晨走完婚礼流程。 所有人都深感遗憾,只有看过书的宿洄知道,那个木偶是一个警告,更是一个进攻的信号。 这几年,宿家明里暗里没少给郁怀白使绊子,郁怀白看在那块饼的份上,都没跟宿家计较,甚至还对宿家多加照顾。 这次宿家以联姻为由,实则往他身边安插卧底,想伺机窃取商业机密的事,郁怀白也都清楚。 这场盛大的、给足了宿家面子的婚礼,是郁怀白对宿家那块饼最后的报答。从此以后,郁怀白跟宿家,只有仇,没有恩。 先报恩,后报仇,是郁怀白的一贯作风。 于是婚后的第二天,郁怀白就跟宿家翻脸了,开始了对宿家单方面的碾压。 第三天,宿家就破产了。 同一天,卧底身份暴露的宿晨恼羞成怒,卸掉弱小可怜的小白花伪装,换上一脸凶狠表情,开车想把郁怀白撞死,结果车技不精,自己坠崖身亡了。 想到这,一颗晶莹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掉落,宿洄没忍住,嘴巴委屈地扁成一条线: 他哪里会做卧底啊,他本来就有轻微社恐,刚穿来时,正好赶上伴郎帮他换上新郎西装,当时屋里那么多人,他没吓得晕过去,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按照剧情,他后天就要死了。 宿洄悲从中来,眼眶里又滚落下来两颗泪珠。还有一颗眼泪挂在眼角将掉不掉,门外的踹门声停顿两秒,再次骤然响起,声响比之前还要猛烈,吓得宿洄身体一颤,那颗眼泪迅速从眼角坠落,径直砸到地面上。 “宿晨,我他妈再给你三秒钟,你再不过来开门,我踹门进去!一,二……” 房门打开了。 “你他妈搞什么东西啊?”门外西装革履,样貌俊朗,正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青年,正是宿晨的堂兄,宿铖。 宿铖刚要破口大骂,突然看到宿晨这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你他妈,有必要这么敬业吗?” 小说中,宿晨一直装作胆小怕事、弱小可怜的模样,甚至跟郁怀白结婚,都是“被逼迫的”,目的就是为了假装柔弱,让郁怀白觉得他没有威胁,是个废物,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接近郁怀白,盗取商业机密。 宿铖大手一挥,催促道:“差不多得了,赶紧上车,老爷子都等着急了。” 宿洄却站着没动,低头看地面,声音都在发颤:“我、我不结婚。” “什么?”一股阴鸷的气息浮上纨绔子弟英俊的脸庞,宿铖沉下眼眸,音色阴沉,“你再说一遍?” 跟陌生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宿洄呼吸沉重,有点喘不过来气,他后退两步,依旧低头看地面,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直落:“我想好了,我不做你们的卧底,我不跟郁怀白结婚。” 宿铖紧紧盯着他,几秒钟后,悠然点了支烟,笑着吐出一口烟圈:“你这演技,大有进步啊,连我都给骗了,蒙骗郁怀白,肯定不在话下。” 宿铖语气里满是赞赏和夸赞。 宿洄:??? 他没有在演戏啊!!! 宿洄抬起头,试图解释:“我没有演戏,我真的不想结婚……” 他话还没说完,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只手,宿洄顿时身体僵硬,不敢动。 宿铖语重心长地捏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保持好状态,我相信,你一定能把郁怀白骗得团团转。” 说完宿铖又笑着鼓励他:“等任务完成后,我送你去好莱坞,让你当大明星!你演技这么好,肯定能拿奥斯卡!” 宿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宿洄却没听清。 脑子里嗡嗡直响,乱成一团。 宿洄有轻微社恐,最害怕跟别人有肢体接触。 这下他牙关都在轻颤。 上下两排牙齿紧紧抵在一起,宿洄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手拿开。” 眼前的新郎官呼吸急促,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宿铖狐疑地抬起手,随即恍然大悟:“我懂了,你这叫入戏。保持住,我就不干扰你了,赶紧上车吧。” 宿洄:…… 宿铖带了好几个保镖,宿洄没有拒绝的余地。 - 下午五点,清河庄园。 下车前,宿铖悄悄把一个纽扣大小的微型摄像头贴到宿洄的西装内侧,小声叮嘱:“这是特殊处理过的,等下安检查不出来。找个机会,把摄像头贴到书房去……嘶,你里面衣服怎么这么湿啊?” 宿洄白着脸摇头。 一整天吵闹的婚礼流程,已经把他吓得里面衣服全湿透了。 好在,现在已经完全结束了。 清河庄园安保严格,进门前,需要先过安检。 安检仪在衣服口袋处滴滴作响。 保安冷着脸问:“这是什么?” 宿洄赶忙把口袋里的喜糖拿出来。 保安冷声道:“里面呢?” 宿洄一愣,突然想起来下车前宿铖好像在他衣服内侧贴了个什么东西,还说安检查不出来。 他当时太紧张了,没听清。 宿洄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要是被查出来,只怕他还没进门,就得被郁怀白大卸八块。 宿洄再次紧张到额头冒冷汗: 怎么办?拿出来当面吃了行不行? 他正踌躇着,不远处管家一个眼神,保安放他进来了。 接着就是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郁怀白卧室。 管家大叔彬彬有礼,态度谦和:“这里,就是您和郁先生的新房。” 宿洄低着头,十分拘谨:“谢谢。” 房门打开后,宿洄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跑到阳台上躲了起来。 经验丰富的老管家:“呃……您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请叫我。” 阳台上,一个晾衣杆冲管家晃了晃,算是回应。 很快,外面响起房门关闭的声音,宿洄这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安静了。 他蹲在地上,掀起自己的西装衣角,找到那颗贴在自己衣服内侧的微型摄像头。 什么啊,假冒伪劣,还说检查不出来呢,骗子。 宿洄愤恨地把摄像头踩成碎渣,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在地上,默默思考以后该怎么做。 不一会儿,宿洄坐着头一歪,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一轮皎白圆月升到空中,窗外远远传来蝉鸣的声音。 宿洄被房门打开的声音吵醒,顿时睡意全无。 来人在房门口站了几秒,然后一步步向阳台走来。 这人腿有残疾,走起路来声音一脚轻一脚重,深浅不一,说得直白点,是个跛子。 是郁怀白! 宿洄猛然睁大眼睛,立刻蹲到阳台角落,头埋在膝盖上,不敢抬头。 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郁怀白走得极慢,一下接一下的脚步声如催命符一般,足足响了好几十秒,才停在宿洄面前,距离宿洄仅有一步之遥。 整整好几分钟,郁怀白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宿洄还是莫名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威压。 终于,他忍不住了,他缓缓抬起头,跟郁怀白冰冷严苛的目光撞个正着。 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眉毛浓黑,眉眼冷峻,脸部轮廓十分冷硬,看着就很不近人情。 郁怀白如同一块高山冷铁站在他面前,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息。 郁怀白是有些倨傲的,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宿洄,头都没低一下,只有眸光往下垂着,审视着他。 这人要是放在古代,妥妥是个高傲、目中无人的暴君! 事实上,书里的郁怀白也的确脾气不好,即便在商场沉浮,也很少有虚与委蛇的时候,就算参加宴会,也始终冷着一张脸。真到不得不出去应酬的时候,都是公司副总代为处理。 宿洄本来就胆小,此刻被这么凶狠的人盯着,更是怕得厉害。 慌乱中,宿洄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喜糖递给郁怀白。 “吃糖吗?”宿洄声音沙哑,看着都要哭了。 原本想冷嘲宿晨演技有进步的郁怀白:…… 这套路,没怎么见过。 2、第 2 章 郁怀白之前见过宿晨。 十八岁的少年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都不敢抬头看他。唯一一次鼓足勇气抬头瞪他一眼,还是为了表达对两人婚约的不满。 然而,这些都是伪装。 郁怀白混迹商场多年,一眼就能看穿宿晨柔弱外表下,藏在眼角眉梢的精明和算计。 那天晚宴,他甚至半开玩笑地说:“既然宿晨不愿意,那这场婚约还是作罢吧。”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刚才还在装柔弱的少年瞬间慌了,暗中给宿文宫递去好几个眼神,手指焦躁地小幅度扣挠桌布。 很快,为防止郁怀白真的后悔,宿晨干咳一声,勉强表示同意:“我听我爷爷的。” 郁怀白语气平淡:“不用勉强。” 宿晨揪紧桌布:“不勉强。” 说完他烦躁地撇了下嘴,看向桌面菜肴的眼神难掩对郁怀白的厌恶和憎恨。 郁怀白收回视线,喝了一口红酒,心想演技真差。 然而现在这个宿晨,蹲在地上看他的眼神纯净如水,干净得不掺染任何杂质,美好得仿佛能净化一切。 少年一身西装,脸色苍白,眼圈微红,眼眶里水汪汪的,蓄满一层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几缕黑色发梢被冷汗打湿了,可怜兮兮地贴在额角。 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颗喜糖递给他,手指微微发颤。 “很甜的。”少年声音小小的,尾音软糯,似乎在讨好。 郁怀白终于低头看他,难得心软了一下。 仅仅只是一下。 他没有拿那颗喜糖,而是冷冰冰地开口:“以后家里有不懂的地方,问管家,别来烦我。” 男人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重音放在最后四个字上。 宿洄忙不迭点头,把手收了回来。 旁边的垃圾桶里,被碾碎的黑色塑料壳底下正隐约透着红光。 郁怀白转身进屋,摁下座机上的管家电话:“过来收拾一下。” “好的。”管家赶忙答应。 不一会儿,一个女佣敲门进来,把宿洄踩碎扔在垃圾桶里的微型摄像头,连着垃圾袋一起提走。 女佣走后,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屋里只有宿洄和郁怀白两个人。 宿洄扶着墙壁站起来,揉揉蹲到酸麻的小腿,自己把口袋里仅剩的那颗喜糖拆开吃了。 从下午五点到现在,他还没吃晚饭呢,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好饿。 郁怀白穿着一身正装,正对着镜子解领带,眼角余光瞥见阳台上的新郎自己把那颗糖吃了,白嫩的脸颊不时被顶出弧度,跟仓鼠一样。 莫名觉得心情还不错,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郁怀白把外套脱掉,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最上面那两颗扣子,语气冰冷,用命令一样的口吻说:“先吃饭。” - 一桌丰盛的晚餐,炒了好几盘菜,没一样是宿洄爱吃的。 好在宿洄不挑,再难吃的东西,只要能充饥,他都能下咽。 少年皮肤白皙,身材瘦弱,身体被包裹在黑色西装里,显得衣服有些宽大。 他拿着筷子一直低头吃饭,眼睛清澈明亮,鼻梁高挺,鼻尖上还有一颗小痣。嘴唇嫣红小巧,上嘴唇还有一颗小小的唇珠。 是个美人胚子,宿文宫的确有眼光。 郁怀白抬头示意一下管家,聪明的管家立刻把桌面上的其他菜往宿洄那边移动。 宿洄一落座,就坐在了餐桌的对角线上,离郁怀白远远的,只低头吃自己面前的那道菜。 别的菜他也够不到,太远了。 眼见管家帮他把菜移了过来,宿洄刚想说声谢谢,就看到郁怀白端着饭碗,坐到了他对面。 “谢、谢。”宿洄表情微怔,看着郁怀白,把这两个字说完。 高冷霸道的郁总只管给自己夹菜,当然没搭理他。 虽然郁怀白脾气不好,总是冷着脸,但郁家的气氛并不压抑,管家甚至微笑着问他想吃什么:“您好像对这几道菜并不感兴趣,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厨房做。” 管家话还没说完,宿洄肉眼可见地抖了下。 他抬起头,咬了下嘴唇,满脸歉意:“抱歉,我不太习惯跟别人近距离接触,我会,很紧张。” 管家立刻后退好几步:“这样的距离可以吗,宿晨少爷?” 宿洄低着头:“麻烦你了。” 管家笑容温和:“不麻烦,宿晨少爷,您还没告诉我,您想吃什么呢。” 宿洄想了想,小声开口:“我想吃皮蛋瘦肉粥,可以吗?” 管家:“当然可……” 郁怀白突然开口,打断管家的话:“你之前说,你最讨厌吃皮蛋。” 这话是对宿洄说的。 宿洄瞬间一愣。 郁怀白喝一口橙汁,缓缓道:“你还说,你见到皮蛋就想吐。” 宿洄表情僵硬,好一会儿才为自己辩解:“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郁怀白抽出纸巾擦擦嘴,没回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管家:“去做吧。” 管家:“好的。” 宿洄一头雾水,郁怀白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这眼神依旧冰冷。 郁怀白说:“我记错了,其实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不喜欢吃皮蛋。” 实际上他跟宿晨的交谈,一共也没几句。 宿洄:“……” 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宿洄知道,郁怀白这是起疑心了,故意试探他。 宿洄低头吃饭,决定装死。 不一会儿,少年额头和鬓角的碎发又湿了。 屋里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 郁怀白冷着眼眸想了下,悄悄搬着椅子往后撤一点。 少年的胸膛缓缓起伏了下,是轻松的、松了口气的动作。 冷汗都能演出来,不像装的。 郁怀白摩挲一下左手拇指上的绿色玉石扳指,突然觉得,明天扳倒宿家的行动可以延期再做,他得先弄清楚,这个宿晨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端到宿洄面前。 宿洄下意识去端碗,被烫到指尖后,立刻捏住自己的耳朵散热。 少年弯起嘴角,笑容天真烂漫。 这是宿洄穿书以来,露出的第一个微笑,因为一碗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 宿洄心情很好,他纠结了两秒,小心翼翼地把碗推到两人中间,壮着胆子问郁怀白:“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少年依旧声音很小,说话怯生生的,但这次请他吃粥不像是讨好,而是……纯真烂漫的,遇到喜欢的东西,想要和别人分享的少年心性。 郁怀白抬头看管家,语气淡漠:“帮我也盛一碗。” 管家赶忙点头:“我这就去。” - 吃完饭,餐桌被收拾干净。 两人还没起身,管家抱来一沓文件问郁怀白:“郁先生,这些都是焦副总让助理拿给您的,需要给您抱到书房吗?” 郁怀白看一眼宿洄,手指点一下桌面:“先放在这。” 管家放下文件,把笔递给他:“好的,给您笔。” 郁怀白拔掉笔帽,还真当着宿洄的面,若无其事地开始工作。 那些文件离宿洄只有三尺距离,宿洄却头都没抬一下,转头小声问管家:“我今晚睡在哪?” 管家转头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拿笔的手一顿,头都没抬:“睡我身边。” 白嫩的指尖瞬间握紧,宿洄深吸一口气,试图跟郁怀白商量:“其实我可以睡客房,或者直接睡沙发。” 郁怀白放下笔,终于抬头看他,声音冰冷:“今晚是我们新婚当天,你不跟我睡,你跟谁睡?” 这话说得极为轻佻,且不尊重。 宿洄不满地撇下嘴,下意识看向郁怀白的左手。 郁怀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左手拇指上戴了一枚玉石扳指,看成色像是帝王绿,颜色浓正,除此之外,左手上什么都没有。 而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则戴了一枚白金戒指,这是他和郁怀白的结婚戒指。 宿洄不满地又撇了下嘴: 真不讲理,连结婚戒指都不戴,还想让我跟你睡! 少年心思不重,情绪全表现在脸上。 郁怀白顺着宿洄的目光,跟着看一眼自己的左手,左手指节动了下,突然一声轻笑:“呵,吴叔,帮我把结婚戒指拿过来。” 管家瞬间站直身体,赶紧让人去把还戴在木偶手上的结婚戒指拿过来。 郁怀白戴好戒指,继续低头工作。 宿洄还坐在他对面,低着头,不敢动。 几分钟后,郁怀白冷漠开口:“你要看着我工作?” 宿洄慌忙站起身,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客厅转了一圈,最后无奈地停下脚步,可怜巴巴地向管家求助:“我……” 他该去哪里啊? 没等管家回复,郁怀白拿笔敲敲桌面:“去我卧室。” 宿洄嘴一撇,差点哭出声。 - 深夜,宿洄洗完澡,换上管家给他新买的睡衣,站在房间角落不敢动。 此时,距离郁怀白让他进卧室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郁怀白自己都洗好了澡,正坐在床上,手拍拍身旁位置:“坐。” 宿洄咬紧下唇,进行最后一次挣扎:“我真的可以睡沙发。” “快十二点了。”郁怀白看着他,眼神冷冽,“不要耽误我时间。” 宿洄深吸一口气,挪到床边,掀开被子,躺成一条直线。 平心而论,书里的郁怀白还算正直,从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更不会去强迫别人做那种事。 只是他天生社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别人在一张床上睡过,此时身边坐着一个陌生人,实在让他觉得害怕。 更何况这人还一身冷厉气质,看着像煞神。 宿洄抱紧被子,忍不住发抖。 郁怀白关掉台灯,室内一片漆黑。 他躺在宿洄旁边,两人共用一床被子,身体没有任何接触。 郁怀白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不一会儿,他又把眼睛睁开了。 旁边的人抖得太厉害,带的他身上的被子都跟着抖动。 郁怀白沉声道:“别抖。” 床铺安静两秒。 两秒后,整床被子抖得更厉害了。 郁怀白骤然翻身,隔着被子,把宿洄压在身下。 手掌摁住宿洄肩膀。 黑暗中,他看不到宿洄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宿洄微热颤抖的呼吸飘到他脸上。 郁怀白皱了下眉,突然凶狠道:“再抖,我亲你了!” 宿洄脸一白,赶紧抱住被子,不抖了。 3、第 3 章 翌日,清晨。 宿洄端坐在餐桌旁,低着头,等待审判。 按照书中剧情,今天郁怀白就会跟宿晨彻底翻脸,然后让保镖把宿晨强制送回宿家。 回到宿家后,作为没用的弃子,宿晨惨遭一家老小的冷落和辱骂,于是怒火中烧的宿晨把一切怒火转移到郁怀白身上,并于明天早上在盘山公路上谋划一场车祸,想假装“过失”把外出办公的郁怀白撞落悬崖。 结果就是宿晨车技不精,没撞到郁怀白,自己坠落悬崖,当场死亡。 宿洄当然不会开车撞郁怀白,但是如果就这么被送回宿家,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而且明天宿家就破产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原身本就没有父母庇护,到时候破败的宿家人,肯定第一个拿他出气。 宿洄抿紧嘴唇,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失落中,郁怀白跛脚走路的声音逐渐靠近。 宿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一下。 郁怀白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接着从管家那要来一杯早茶。 茶香四溢,是杯上好的大红袍。 宿洄攥紧衣角,心提到嗓子眼,然后他就听见郁怀白用冰冷的嗓音说:“你爷爷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在郁氏安排个职位,你怎么看?” 宿洄:“?” 不是要送他回家吗? 他抬起头,清亮的眼眸中镀上一层茫然。 郁怀白双手交叉搭在桌上,整个人体态悠闲地往后靠住椅背,声音缓慢,没什么情绪:“你爷爷说,为了早点让你进家族企业历练,今年高考都没让你报志愿。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夫了,干脆让你来郁氏,毕竟郁氏要比你们宿兴夜寐好得多。你觉得呢?” 宿洄嘴唇微张,思索好几秒,才从郁怀白的话里捕捉到关键信息。 结婚第二天,宿文宫已经迫不及待想把他安插进郁氏集团当卧底了。 这趟浑水,宿洄不想掺和。 宿洄打定主意,眼眸微垂:“郁氏集团,不养闲人。” 这句话算是整个郁氏集团的运行宗旨,就连郁怀白本人也会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郁怀白略微思索一下:“是这样。” 宿洄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郁怀白接着说:“不过……” 宿洄刚回落的心脏再次提到嗓子眼。 郁怀白喝了一口大红袍,淡定地说:“你是我老婆,不算闲人。” “……” 宿洄漂亮的杏眼委屈到眼尾下垂,他濒临崩溃地想,干脆跟郁怀白和盘托出好了,或者直接抱住大佬的大腿,表示自己已经改邪归正,求放过! 然而这样,只会让本就多疑的郁怀白更加疑心他,搞不好会以此为理由,把他送到疯人院去。 宿洄深吸一口气,实在不想自己奋斗多年,连个大学都上不了。 在原来的世界,他可是刚收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啊! 宿洄软和了嗓音,颤着声音祈求:“我想上学。” 郁怀白转过漆黑的瞳孔跟他对视,少年眼角微红,眼眸深黑透亮如琉璃,充满求知欲。 郁怀白似乎梗了下,问:“你知道你今年高考考了多少分吗?” 宿洄一愣,书里没写那么详细。 还好,郁怀白没难为他,而是直接代他回答:“72分。满分750,你考了72。” 郁怀白言尽于此,然而上扬的眼尾,搭配轻蔑的眼神,分明在无声质问: 就这个成绩,你还想上学? 你上个der! 宿洄一脸麻木。 怪不得宿文宫不让原身报志愿。 72分,报个屁。 然而,他仍然不想放弃。 宿洄咬紧牙关,红着眼眶:“我不管,我就想上学。” 郁怀白手指蹭了蹭茶杯温热的外壁,目光沉沉:“你的意思是,托关系让你上大学……” “不,我要自己上清华。” 郁怀白手指一顿:“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宿洄盯着他,虽然红了眼眶,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来。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要、上、清、华。” - 一顿早餐,在安静到诡异,却又分外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宿洄坐在桌边,不安地勾弄手指。 不远处,郁怀白正站在镜子前,把衬衫领口的纽扣一颗颗扣好,又整理下身上穿的西服,突然沉声道:“帮我系下领带。” 此时,那条藏蓝色领带正躺在管家手里。 不用郁怀白开口,管家也会过来帮他系好。 那么,郁总这多此一举的一句话…… 管家立刻明白过来,微笑着转过身来,叫了声:“宿晨少爷——” 宿洄倏然一抖,脸上分明染上一层慌乱。 管家极有分寸地说:“我去找一下袖扣,麻烦您帮忙把郁先生领带系上。” 怕宿洄不同意,管家又补充了一句:“我一定尽快,帮您把复读手续办好。” 就在刚刚,郁怀白不仅没有把他送回家,也没有逼他入职郁氏集团,而是在沉默了整整半分钟后,同意帮他办理复读手续,让他重新上学。 宿洄咬了下嘴唇,他欠了郁怀白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站起身,向管家走去,离管家还有半米远的时候,伸出手指,勾走那条领带。 宿洄低着头,拿着那条领带,走到郁怀白身前。 把领带宽松地挂在郁怀白脖子上。 宿洄捏住领带两端,停住了。 他不会系领带。 宿洄眸光不安地闪了闪:给郁怀白系蝴蝶结,是不是不太合适? 郁怀白看着镜子,声音冷淡:“夫夫间互相帮忙而已,你不愿意,可以拒绝。” “不是。”宿洄小声辩解,最终咬着牙,按照红领巾的系法,帮郁怀白把领带系好。 宿洄轻轻吐口气,退开两步,声音微颤:“还行吗?” 郁怀白垂眸看一眼,语气平淡:“不丑。” 宿洄顿时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郁怀白偏头,去拿管家递过来的蓝宝石袖扣,身体突然一僵。 喉咙处,正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酥痒。 对方白嫩的手指在他喉咙处运动,纤瘦的骨节不时顶一下他的喉结。 郁怀白收回手,目光一沉,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股阴鸷的气息。 管家拿着袖扣,顿时屏住呼吸,不敢动。 宿洄却毫无察觉。 他专心地帮郁怀白把扣到脖子处的两颗纽扣解开。 这纽扣扣得有点紧,宿洄把左手也放了上去,两只手帮他一起解。 他太过专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指骨在郁怀白喉结上,轻轻地,蹭来蹭去。 几秒后,宿洄终于帮郁怀白把领口过高的纽扣解开,又帮他理平衣领。 “纽扣扣太高了,会勒到脖子,不舒服,还是解开好一点。” 宿洄抬起头,目光诚挚。 郁怀白垂眸看他,漆黑的瞳孔幽远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最终,他喉结缓缓滚了下,没说话。 - 早上九点,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焦阳推门进来,顿时瞪大眼睛:“我去,你这是什么情况?领带、衣领、戒指……这还是我认识的冷面霸道、一丝不苟的集团郁总吗?怎么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已婚男人的成熟气息啊?怎么,被你家里那个小娇妻给彻底改造了?” 郁怀白没搭理他,摸了摸宽松的领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衬衫这样穿,果然更舒服。 焦副总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斜着身体问他:“怎么样,我昨天给你送去的那些文件,你都签字了吗?” 郁怀白头都没抬:“一堆废纸,签个屁。” 焦阳哈哈大笑:“我这不是帮你试探他嘛,怎么样,他没偷看你文件吧?” 郁怀白摸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想起昨晚餐桌上的场景,没说话。 “哎哎!”焦阳敲敲桌面,“我跟你说话呢,别跑神啊,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啊?” 郁怀白沉思两秒,沉声道:“再等等。” “什么?”焦阳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即取笑道,“你该不会真动心了吧,郁总?” 郁怀白冷冷瞟他一眼,焦阳赶紧闭上嘴巴,不笑了。 郁怀白缓缓开口:“我总觉得,不对劲。” 下一秒,他视线突然变得冷厉,看向焦阳:“你去查一下,宿晨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焦阳立刻从桌上跳下去,表情严肃起来:“我现在就去!” 与此同时,清河庄园。 管家刚给学校领导打完电话,赶忙过来告诉宿洄:“宿晨少爷,我刚给学校领导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会在开学前几天,统一办理复读手续。” 宿洄坐在沙发角落,礼貌回道:“谢谢。” 说完他停顿一下,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吴叔,你能帮我两个忙吗?” 半小时后,管家开车带着他,来到派出所门口。 老管家抬起头,看眼派出所的门头,转身看向身后:“宿晨少爷,您确定要改名吗?” “嗯。”宿洄重重点头。 管家不由好奇:“您打算改成什么名字?” 宿洄低着头,握紧包里的身份证户口本,回道:“宿洄,我想把我的名字,改成宿洄。” 4、第 4 章 下午六点,清河庄园。 管家拿起小本本,一条条念给郁怀白听:“早上9点到9点半,宿洄少爷让我开车带他去派出所改名字,从宿晨改成宿洄,三点水加一个来回的回。宿洄少爷说,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洄字,有逆流而上的意思。” 郁怀白沉思片刻,回道:“继续。” 管家在这条记录后面打个勾,开始说起第二件事:“10点20分,我们从派出所出来。宿洄少爷让我帮他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带他去新华书店买书。宿洄少爷胆子小,一直躲在我身后挑书,一路上没跟别人说过话,没有异常。” 管家事无巨细,在笔记本上列好了清单:“宿洄少爷买了一套《五三》,一套《全国模拟卷》,六本笔记本,一个文具袋,一支黑笔,一支红笔,一盒彩笔,一套2b自动铅笔……” 郁怀白冷冷抬眸,机敏的管家赶紧闭上嘴巴。 “11点我们从新华书店出来,直接回家。吃完午饭,从下午一点一直到现在,宿洄少爷一直待在三楼阁楼,没有下来。” 管家停顿一下,继续道:“我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上去看过,他一直在做题,而且,答案都对。” 管家把包里的试卷递给郁怀白,又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破旧的笔记本,打开给郁怀白看。 郁怀白垂下眼眸,仔细端详。 笔记本上的字迹杂乱不堪,歪歪扭扭,十分难看。 而自己手上的这份试卷,字迹工整,卷面整洁,字体飘逸灵动,显然用心练过。 担心郁怀白看不清楚,贴心的管家特意挑了一张语文卷子。 管家解释道:“这是宿洄少爷下午刚写的卷子,而这个,是他高中三年的笔记本。” 宿洄高中三年,只有这一个破旧不堪的笔记本。 而且还没用完,只用了一半。 管家沉声道:“我找人鉴定过了,这两份笔迹完全不一样,专家说,这就是两个人写的!” 郁怀白沉默两秒,把卷子放到一边。 倒也不用专家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一样。 郁怀白问:“他为什么去阁楼?” 三楼阁楼没人住,是个堆杂物的地方,里面东西摆得乱七八糟,唯一一个能让人接受的地方,就是里面有个空调。 管家恭谨回道:“我观察过了,他不敢去书房。而且没有您的允许,他也不敢去客房。至于您的卧室……我告诉他可以进卧室写作业,然而他仅是站在门口,就抖了好几下。”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罪魁祸首郁怀白神色冷漠,拇指指尖搓了下食指指腹,冷冷开口:“把人叫下来,先吃饭。” - 三楼阁楼,宿洄正坐在桌前写模拟卷,一旁的手机指示灯却一直闪个不停。 他拿起手机看一眼,全是宿铖给他发的微信: [怎么样?整整一天了,有收获吗?] [书房好不好进,平时上锁吗?] [老爷子给郁跛子打过电话了,说要给你在郁氏安排个职位,怎么样,职位定了吗?] 宿洄视线落在“郁跛子”这三个字上,分明觉得宿铖在人身攻击。 他想了好久,决定扯个谎:[你别给我发消息了,我的手机被监控了。] 对方显然愣住了。 许久,宿铖才小心翼翼地发过来一条微信:[以后,我怎么联系你?] 宿洄:[以后,你还是别联系我了。] 说完,宿洄直接把宿铖拖进黑名单,然后删除好友。 宿洄把手机放到一边,松了口气,然后听见管家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 “宿洄少爷,该吃晚饭了。”管家站在门口叫他。 “好。”宿洄盖上笔帽,跟着管家下楼。 餐桌旁,郁怀白正拿着他那张语文试卷,看他写的作文。 宿洄瞬间一愣,停下脚步。 一股冷汗沿着脊背往上蔓延。 完了,崩人设了。 原身可是个高考只考了72分的学渣啊,他怎么能做出这种卷子? 宿洄脸色发白,试图辩解:“我都是抄答案的。” 刚想放下试卷的郁怀白听到这句话,又把试卷拿了起来。 他抬头看眼宿洄,又看眼宿洄写的作文,最终没忍住,挑了下眉:“作文也是抄的?” 这下宿洄彻底僵住了。 他抿紧嘴巴。 说多错多,他还是低头装死吧。 好在,郁怀白没为难他,把卷子递给管家收好,他弯起手指,敲敲桌面,语气平静无波:“坐我对面来。” 宿洄听话地坐到他对面。 郁怀白淡定解释:“坐在拐角的话,菜不好摆,你够不到。” 宿洄低着头,小声回了句“谢谢”。 很快,菜都上齐了。 这次餐桌上的菜都是宿洄爱吃的,中午管家特地问过他。 宿洄很好哄,吃饱喝足后,他满足地眯起眼睛,露出甜甜的笑。 郁怀白抽出湿巾擦擦手,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宿洄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回道:“晚上,我要做试卷……” “那就是有空。”郁怀白打断他,平静的语调不容置喙,“你刚参加完高考,不急这一时。今天晚上跟我去一趟商城,给你买几身衣服,给你家里人买几件礼物。” 郁怀白停顿一下,说:“明天,是我们回门的日子。” 回、回门? 宿洄瞪大眼睛,再次僵住。 郁怀白以为他不懂,解释道:“新婚第三天,我要带你回娘家看看。” 宿洄一时有些语塞。 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回门,然而这种事情发生在郁怀白和他身上,实在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郁怀白这是,真要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吗? 宿洄睁大眼睛,眼睛眨了好几下,眼神里满是惊讶。 少年实在不懂伪装。 郁怀白跟他对视,说:“宿……洄?” “嗯?”宿洄脑子懵懵的,下意识应了声。 郁怀白又压低嗓音,叫他:“洄洄。” 宿洄猛地一抖,手脚冰凉。 郁怀白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地说:“以后我就叫你洄洄,回门的时候,显得亲近。” - 黑色豪车在滨海市热闹的霓虹灯下穿梭,最终停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贸中心,滨海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这层停车场里都是贵宾停车位,人不多。 郁怀白锁好车后,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从贵宾电梯上去。 宿洄站在他身后,跟他相隔一米远。 这次出门,只有他和郁怀白两个人。 他坐在后座,郁怀白开车。 宿洄没觉得不妥,毕竟上车的时候,郁怀白自己先坐到了驾驶位。 电梯很快来到最高层。 电梯打开时,电梯两边身穿红色制服的美女服务员立刻热情招待:“欢迎郁总,大驾光临!” 宿洄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到电梯角落,拼命按下最底层的按键。 然而下一秒,手指突然被郁怀白握住。 郁怀白依旧声音冷硬:“别怕。” 宿洄一怔,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郁怀白后知后觉,慢慢松开手。 漆黑的瞳孔眸光浓郁,郁怀白想,他居然比那些服务员,更让宿洄觉得害怕。 郁怀白退开两步,又挥下手,让那些服务员散开,这才开口说道:“出来吧。” 宿洄立刻低着头,飞奔到那些衣服后面,躲起来。 郁怀白坐到沙发上,终于明白什么叫欲速则不达。 郁怀白目光冰冷,凝视宿洄藏身的地方。 他可没想治好宿洄的社恐,只是…… 郁怀白想起那张接近满分的语文试卷。 一个能考清华的人,真的会堕落到浪费时间,跟自己演这些戏? 就没有一点读书人的傲骨吗? 几分钟后,郁怀白站起身,挑中几件衬衫递给藏在衣服后面的宿洄:“试一下,合不合适。” - 从服装店出来后,郁怀白又带他去了金店。 有了刚才的教训,郁怀白提前给金店老板打好招呼,这次他们来到金店,并没有人招待他们。 宿洄松了口气,虽然离郁怀白仍有两米远,却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嘴唇:“对不起啊郁先生,我刚才,失礼了。” 郁怀白转头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跟自己道歉。 宿洄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郁怀白虽然人凶了点,但愿意帮他办理复读手续,又送他好几件名贵的衣服,宿洄很感谢他。 宿洄感激地冲他笑了下,接着又赶紧低下头来,没出息地不敢动。 感谢归感谢,然而害怕,也是真的怕。 郁怀白神色如常,问:“你伯母喜欢金镯子吗?” 原身父母早亡,一直在大伯家生活。 虽然衣食无忧,但那都是因为宿家家业大,饿不到他,跟他伯父伯母一点关系都没有。 原身伯父伯母牌瘾大,成天在牌桌上不下来,别说管他了,就是对自己的亲儿子宿铖也不管不问。 原身从小跟堂哥宿铖一起长大,兄弟俩也算是有那么点塑料兄弟情。 联想书中剧情,宿洄低着头,实话实说:“还是算了,不要当冤种。” 已经给宿家当了十几年冤种的郁怀白:…… 算了,不差这一次。 他冷着眉眼吩咐柜台:“把镯子换成吊坠,谢谢。” 5、第 5 章 从金店出来,郁怀白把吊坠递给他,冷漠道:“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给宿文宫。” 这次回娘家,郁怀白只买了这一个吊坠。 而自己的银行卡,被宿家严格管控。 只要他不听话,宿家就会立刻断掉他的经济来源。 宿洄抿紧嘴唇,把吊坠还给郁怀白:“退了吧,我欠宿家的,我会自己还。” 郁怀白凝视他片刻,回道:“好。” 宿洄嘴上说得好听,等郁怀白把吊坠退掉后,他又拿出小本本,可怜兮兮地看着郁怀白:“郁先生,你能借我点钱吗?” 他打算明天把银行卡也退回宿家。 郁怀白看着他,眼角似乎浮上一点笑意:“你居然在问我借钱?” 郁怀白说:“我还以为你会找管家借钱。” 宿洄低下头,小声道:“管家也是听你的啊。” 郁怀白缓缓道:“你很聪明。” 他接着问道:“你要借多少?” 宿洄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你发我微信吧,我刚才搜到楼下电脑店在打折。” 郁怀白把钱发给他,心里却在想,一千块能买什么电脑。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 宿洄买的不是电脑,而是一块五百多元的数位板。 他居然还会画画。 郁怀白想起刚才焦阳发给他的短信: [都查清楚了,宿晨没有双胞胎兄弟。]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宿晨之前都在藏拙,要么,就是换了个人。] 郁怀白抿了下唇,他更趋向于后一种猜测,一个和宿晨长得一模一样,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宿洄把数位板放进衣服袋子里,提着几袋衣服问郁怀白:“可以回去了吗?” 郁怀白淡淡嗯一声,手一伸:“给我吧。” 宿洄赶忙把手躲在身后,低头看地面:“不,你……” 你腿脚不方便,还是我拿着吧。 宿洄没敢把话说完,他甚至都不敢看郁怀白的脚,郁怀白却听懂了,淡淡道:“无妨,我跛着脚都能开车,不碍事。” 宿洄拗不过他,只好把袋子给他。 郁怀白提着袋子走在前面,帮他观察形势,正巧迎面撞上几个前来买电脑的陌生人。 宿洄吓得一抖,转身拔腿就想跑,手腕却突然被人牢牢握住。 郁怀白挡在他身前,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高大的身躯仿佛把宿洄圈在自己怀里。 郁怀白低声道:“明天回娘家,你也要这样躲吗?” 宿洄猛地抬头,冷汗直落。 他好像,又露馅了。 哪有人见到朝夕相处的家人,也会怕到躲起来啊? 宿洄呼吸急促。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张白纸,被满身心眼的郁怀白看得透透的。 郁怀白神色冷漠,手指却安抚地摸摸他的手腕,又抬起另一只手,帮他擦去额头冷汗。 郁怀白压低声音:“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宿洄抿紧嘴唇,往前走上去一点点,然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握住郁怀白腰侧的衣服。 天气太热,郁怀白把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处,他不好勾,只能握住他腰侧的衣服。 姿势虽然暧昧,他却不敢动。好在郁怀白没有多说什么,任由他抓着。 回来的路上,郁怀白问道:“今晚能跟我一起睡吗?” 宿洄依旧坐在后面,闻言点了下头,小声道:“可以。” - 回到庄园,宿洄发现管家已经把他的书包搬到了卧室。 卧室也有一张办公桌,郁怀白平时都在书房办公,不怎么用。 宿洄打开电脑,连上数位板,开始画图。 他要先画一张放到网上,展示自己的功底,吸引别人来约稿。 现在二次元那么火,很多人约的都是人设稿,宿洄打算画个人物,却没什么灵感。 他想了想,居然扭头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刚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打开电脑观察股市动向。 他神色冷峻,骨骼轮廓锋利,瞳孔漆黑如墨,目光犀利深远,正是二次元非常吃香的高冷人设。 宿洄偷偷侧过身来,偷偷瞟一眼,然后画几笔,然后再瞟一眼,再画几笔。 如此反复,不停偷看。 郁怀白头都没抬,突然问道:“给你当人体模特,一小时多少钱?” 宿洄手一抖,在图层上画了一条长长的斜线。 宿洄赶紧点撤回,不敢抬头了。 他还是另找灵感吧。 宿洄刚想把画删了,郁怀白却按了一个回车键,说:“继续。” 宿洄松了口气,索性光明正大地坐到另一边,看着郁怀白画。 不一会儿,宿洄不好意思道:“你随便动,我拍张照,对着照片画。” 说完他拿起手机,对着郁怀白拍了张照片。 郁怀白嗯一声,正好看到焦阳的来电。 他拿起手机走到门外,关好房门,走到楼下,坐到客厅沙发上,这才接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焦阳焦躁的声音:“我说郁总,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宿家搞破产啊?我等着拿南郊那块地呢!你是知道的,人家朝阳地产就认准宿兴夜寐了,我去找人家谈合作,人家压根不鸟我!” 郁怀白淡淡道:“南郊那块地有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想跟你吵,我就一句话,如果你执意要接盘那块地,我一定在你之前,抢先把它收购掉。” “……”焦阳沉默良久,耍起无赖,“哎,你不会真对宿晨动心了吧,所以才迟迟不肯下手,哪天我得好好看看,那小妖精到底长什么样!” 郁怀白皱起眉头:“别胡说。” 说完他停顿一下,补充道:“他叫宿洄,改名了。” “哎哟,还改名了,怎么一嫁给你就改名啊?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郁怀白揉揉眉心,不想跟他闲扯:“没别的事,我要去睡觉了。” “行行行,你去睡吧,不能影响你明天回门是吧?赶紧去吧,别明天起不来又来怪我!”焦阳阴阳怪气的能力堪称一流。 郁怀白没跟他计较,而是非常郑重地说:“焦阳,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进坑里。” 焦阳洒脱地挥挥手,一派轻松的样子:“知道了,我已经放弃了,南郊那块地我不要了,晚安。” 说完,他直接挂掉电话。 焦阳盯着手机里两人的通话记录,突然笑了下:“好兄弟……好兄弟抢我生意,是吧?” 楼上,宿洄还在看着电脑画画。 看到郁怀白推门进来,宿洄赶忙站起身:“我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画完,你着急睡觉的话,我到楼下画。” 郁怀白关上房门,问:“还要多久?” 宿洄咬了下嘴唇:“一个半小时。” 郁怀白哦一声,看一眼时间,走过去把他画的图稿保存,然后直接关掉电脑。 郁怀白语气平淡:“不仅是我着急睡觉,你也得赶紧睡觉。这都快十二点了,明天再画。” “哦,”宿洄正画到兴头上,意犹未尽。 两人平躺在一张床上,房间里一片漆黑。 郁怀白轻声道:“明天要是害怕的话,你可以继续抓着我。” 宿洄轻轻嗯一声,困意袭来,逐渐陷入梦乡。 - 第二天,宿洄赖在床上不起了。 郁怀白换好衣服,站在床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宿洄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声音从被窝里传来,闷闷的:“不行,我真的不行,人太多了,我害怕……” 郁怀白挑了下眉:“都是你家里人,你居然会害怕?” 宿洄抱紧被子,开始说谎:“是啊,虽然都是家里亲戚,但是七大姑八大姨远方表叔什么的,他们都会来,我都不认识!他们会把我拉进屋里,问东问西!” 宿洄颤着声音说:“你就说我生病了,去不了,行不行?” 郁怀白凝视他许久,拿起手机看一眼,回道:“家族群里说,他们已经做好饭等我们了。” 宿洄白眼一翻,差点撅过去。 郁怀白居然会加家族群,他到底想干嘛! 这才仅仅过去两天,宿洄没指望郁怀白在两天内能对自己改观。 事实上,郁怀白也的确处于观望态度。 这么害怕宿家人,难道,你代替宿晨潜伏到我身边,连宿家人都不知道吗? 郁怀白目光骤然沉了下,他大步向前,突然一掌撑在宿洄身侧。 宿洄顿时身体僵硬,偏开头,不敢跟他对视。 郁怀白身体悬在他上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显然在压抑怒火。 “转过来。”郁怀白冷声道。 宿洄身体发抖,不敢动。 郁怀白冷冰冰道:“别逼我动手捏你下巴。” 宿洄红着眼眶,被迫转过头来跟他对视。 宿洄都要哭了,近乎央求地说:“我不会害你。” 郁怀白不为所动,一字一顿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宿洄声音发颤:“我、我是宿洄。” 一句废话。 郁怀白眼神冷漠地站起身,坐到床边看着他,慢慢解开自己的袖扣,把袖子往上卷,近乎残忍地盯着他,说:“宿洄,我脾气一点都不好。我看出来了,你最害怕热闹,我给你三秒钟,再不说实话,我把你拖到大街上去!” “一,二——” “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是魂穿过来的!”宿洄崩溃喊道,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信吗?” 郁怀白沉默良久:“……” 信个屁。 6、第 6 章 宿洄想,他一定是穿书史上最失败的穿书者。 这才第三天,他就被聪明的主角掀了个底朝天。 宿洄坐起身,抱着被子往后缩,后背直冒冷汗。 他没指望郁怀白会相信自己,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那么,接下来郁怀白会怎么做? 把他送到疯人院去?还是送回宿家? 他要就这么全须全尾,且没有完成任务地回到宿家,宿家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头脑突然变得昏沉起来,一阵阵发胀。 宿洄脸色苍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 再给他一年时间,一年就好了。 一年后他考上大学,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以后天高任鸟飞,谁都管不着他! 一年,只要一年…… 嗯? 宿洄倏地睁大眼睛,精神了。 一只大手突然贴上他的额头。 郁怀白皱起眉头,沉声道:“宿洄,你在发烧。” 宿洄先是一愣,继而两眼都放出光来。 生病就不用回门了!可太好了! 他刚高兴没两秒,肩膀又耷拉下去,整个人泄了气。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把我扔出去吧?” 郁怀白收回手,声音低沉:“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烧?你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洗冷水澡了?” 宿洄不敢跟他对视,心虚地低下头。 郁怀白看着他,静了几秒,然后拿起手机。 宿洄想,他要叫保镖了。 不一会儿,管家提着一盒药上来了。 宿洄抬起头:没叫保镖啊。 管家把药递给郁怀白,又下去端了一碗粥上来。 郁怀白接过粥,把粥递给他,淡淡道:“先吃粥,后吃药。” 郁怀白停顿一下,继续道:“吃完药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有话要问你。” 宿洄低头吃饭,不敢答话。 郁怀白又转头看向管家,吩咐道:“给宿家发个消息,就说宿洄生病了,今天不回去了,改天再说。” “好的。”管家给宿文宫发去消息,然后问,“要不要买点礼物送过去?人不到,礼得到。” 郁怀白睨他一眼:“真把我当宿家人了?” 管家顿时哑声了。 他看眼神色冷峻的郁怀白,又看眼眼角微红的宿洄,顿时明白过来,郁总这是跟人摊牌了。 不过……既然都摊牌了,为什么还要盯着宿洄吃饭吃药啊? 管家看不懂,也不敢多问,缓缓退了出去。 - 这几天,宿家成了整个滨海市最大的笑话。 都说郁怀白看重宿家,花费好几亿举办婚礼,然而新婚第三天,却以老婆生病为借口,没有回门。 人没回去就算了,连礼物都没送过去! 据小道消息称,郁怀白本来买了一个吊坠,后来不知怎的,又给退了回去。 然而就算那个吊坠没退,仅仅只有一个吊坠也远远不够啊。 回门那天,宿家来了好几十口人呢,一个吊坠怎么分?难不成砸碎了,一人拿一点渣渣吗? 然后直到今天,郁怀白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宿家,仿佛一夜之间,直接跟对方断了往来。 就连他大舅哥宿铖以探望生病的弟弟为由登门拜访,都被郁怀白拦在了门外。 于是本来想巴结宿家的其他豪门再次开始了观望。 对于这些,在床上躺了两天的宿洄一概不知。 他昨天就能下床活动了,然而郁怀白整整晾了他一天,今天才把他叫到书房。 “坐。”明亮宽敞的书房里,郁怀白端着咖啡坐在窗边。 宿洄目不斜视,坐到他对面。 两人都坐在窗边。 郁怀白喝了口咖啡,问:“你之前说魂穿,是怎么个穿法?” 宿洄实话实说:“是穿书,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郁怀白淡淡“哦”一声,显然不信。 郁怀白问:“既然是本小说,那主角是谁?什么类型的小说?” 宿洄回道:“商战文,你就是主角。” 郁怀白又“哦”了一声,问:“那谁是反派?” 宿洄一怔,下意识想到了焦阳。 他沉默几秒,回道:“都是炮灰反派,不重要。” 郁怀白这次不“哦”了,他明显感觉到,宿洄在说谎。 郁怀白又喝了口咖啡,随口问道:“你高中在哪个学校上学?” “啊?”宿洄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郁怀白淡定道:“没事,随便聊聊。”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郁怀白跟他聊起了家常。 从学校环境到周边建设,从城市公园到高中同学,郁怀白甚至问他高中三年换了几任同桌,他们都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宿洄终于回过神来,郁怀白这是在用商人套话的技术,套他的话。 宿洄低着头,全部如实回答,直到郁怀白问:“你家里有几口人?” 宿洄瞬间停住了。 他偏开头,抿紧嘴唇:“我是孤儿,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在地震里保护我,去世了。” 宿洄缓缓道:“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有免费的绘画培训班。我学画画,就是为了补贴家用。” 宿洄想得很长远,他不能一辈子依靠孤儿院,成年后他就得从孤儿院搬出来,到时候光凭奖学金,他不一定能养活自己。 所以他得有个一技之长,最好还是不用出门就能赚钱的那种,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宿洄感到无比庆幸,幸亏当年学了画画。 郁怀白不说话了,他把咖啡放到窗台上,沉思许久。 宿洄眼里的难过不像假的,他说出的话除了穿书这个一听就很扯淡的设定外,其余并没有漏洞,逻辑也是自洽的。 要么他把自己的故事编得太好,好到连他都识别不出真假,要么,他说的都是真话。 郁怀白缓缓道:“我该怎么相信你,穿书这种事情……你别哭啊。” 宿洄突然开始掉眼泪。 郁怀白顿时眉头紧锁。 他也没把宿洄怎么样啊? 顶多就是前几天逼问的时候,语气重了点。 那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哭吧? 郁怀白一向淡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 宿洄擦擦眼泪,声音因哭泣显得含糊不清,又轻又软地说:“我想到我爸妈了,我好想他们……” 他刚说完,眼泪掉得更快了:“我真的,真的,好想他们,呜……” 郁怀白赶忙从桌面上抽出几张纸巾,轻轻帮他擦眼泪。 他嘴角紧绷,声音僵硬:“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问你这事,对不起。” 宿洄抽了下鼻子,声音断断续续:“我原谅你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原谅的郁总:“……嗯。” - 郁怀白等宿洄缓好了,去洗了把脸回来,这才继续问道:“你对宿家什么态度?” 宿洄想了很久,抬头跟郁怀白对视,眼神十分坚定:“如果你对付宿家,我一定站在他们那边!” 郁怀白目光瞬间沉了下去,他沉声道:“你只是一个穿书者。” 言下之意,他跟宿家的事,关宿洄什么事? 宿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挺可怜的,整个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倔强、执拗、不听劝的劲。 宿洄虽然胆子小,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他说:“虽然我是被迫穿书,虽然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但我毕竟用了宿晨的身体。宿晨虽然跟宿家那些人感情并不好,但他最在意的就是整个家族的荣辱声誉。如果我用了他的身体,却站在岸上,眼睁睁看着你把整个宿家搞垮而袖手旁观,那我跟无良的夺舍者有什么区别?” “我是倒霉的穿书者,不是无良的夺舍者。” 宿洄缓了缓,继续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劝宿家跟你和解,和解对宿家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 当然,劝说的前提是,他得能在宿家活下去,得有人听他的。 郁怀白摸摸手上的戒指,问:“如果我不愿意和解呢?如果我执意要对付宿兴夜寐呢?你会帮着他们对付我吗?” 宿洄赶忙摇头:“当然不会!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宿家争取生机,比如如果宿家合作的客户反水,我会一家家去劝说……” 郁怀白没忍住,弯起了嘴角:“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做生意,不然你一定会破产的。” 宿洄撇了下嘴:“我才不会做生意呢,我打算以后做科研,深居简出,少跟别人打交道。” 郁怀白:“唔,我们科研所倒是很缺人,你以后大学毕业了可以过来工作,你要是真考上清华了,我按行业最高薪资水平给你发工资。” “真的?”宿洄眼睛一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看向别处,不说话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心里藏不住事。 郁怀白轻声叫他:“宿洄。” “嗯?”宿洄抬起头,眼尾因为刚才的抽泣还有点红,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看。 郁怀白说:“如果你真能劝住整个宿家,只要他们不再惹事,我可以看在当初宿文宫给我……和我妈那块饼的份上,放过他们。” 7、第 7 章 话已经说完了,郁怀白敲下椅子扶手:“行了,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可以离开了。” “离开?”宿洄睁大眼睛,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郁怀白语气平淡,“你怎么劝解宿家,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如果他们再来招惹我,我绝对不会手软。” “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别来烦我。”郁怀白恢复冷淡模样。 这最后四个字,让宿洄简直梦回新婚第一夜。 他不死心地咬了下嘴唇,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宿家?” 郁怀白:“嗯。” 宿洄人傻了。 他怎么能回宿家啊,他本来胆子就小,回去只会被欺负。 宿洄戳戳手指,满含期待地问:“你这里缺人手吗?我可以……” “不缺。”郁怀白直接打断他。 宿洄眼尾飘红,委委屈屈地说:“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郁怀白说:“可以离。” 宿洄:“……” 郁怀白身体往后靠,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宿洄,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如果你想留下来,你得让我在你身上看到有利可图。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如果你对于我的价值,只是你是个穿书者,能够预知未来,那还是算了吧。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预知未来,我的未来,在我自己手里。” 宿洄无言以对,他想了好一会儿,硬着头皮问:“未来价值行不行?我真的可以考清华!” 郁怀白语气淡漠:“想入职郁氏集团,自己去投简历。” 这下宿洄彻底没招了。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厚着脸皮祈求:“我就是出去租房子,他们也会把我翻出来的。求求你帮帮我,郁先生,郁总,郁大善人……” “这招对我没用。”郁怀白站起身,不为所动,衣服袖口却突然紧了下。 宿洄白皙的手指勾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下: “求求你,老公。” - “把我隔壁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另外以后宿洄在家里的每一笔开销你都要记账,等他以后大学毕业了,让他连本带利还给我。” 管家赶忙称是。 郁怀白转头问宿洄:“能接受吗?” 宿洄赶紧点头,他本来就在记账。 他的记账本上已经记录了上次找郁怀白借的一千块钱。 郁怀白不再答话,洗干净手往餐厅走。 宿洄跟在他后面,坐到他对面。 很快,菜上齐了,宿洄一眼相中那盘花雕醉蟹,他刚要下筷子,就听见郁怀白淡淡道:“120一只,记账。” 宿洄悻悻收回筷子,又把筷子伸向那条花鲢鱼。 郁怀白再次打断他:“平摊一下,一人90,记账。” 宿洄抿了下唇,把筷子伸向红烧肉。 他抬头看向郁怀白,等待报价格。 红烧肉,应该不会太贵吧? 郁怀白表情淡漠:“六块钱一块。” 宿洄松了口气,还行,至少他可以吃一块。 宿洄夹起一块偏瘦的红烧肉放在碗里,他刚吃两口,管家把一大碗白汤端到饭桌上。 汤里只有一点青葱、蘑菇,其余什么都没有。 宿洄没想太多,直接盛出一小碗品尝。 哇,真鲜!舌头都要鲜掉了! 宿洄满足地眯起眼睛,一高兴又盛了一碗。 他刚喝两口,就听见郁怀白用冷淡的、毫无感情的语调说:“海参鹿茸大补鲜菌汤,三千八一碗。” “噗——”宿洄一口浓汤直接喷了出来。 “三千八???” 宿洄愣愣地看着那碗被他喝了一半的第二碗白汤,嘴都忘了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七千六没了??? 宿洄眉头紧锁,瘪起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一旁的管家憋得肩膀直抖,他实在憋不住了,忍笑着打圆场:“宿洄少爷,郁先生在逗您呢,这就是一碗普通的蘑菇汤。能这么好喝,纯粹是因为我们大厨手艺好。” “真的?”宿洄将信将疑,他纠结道,“可是一个名厨做的菜,就算只是一碗普通的蘑菇汤,也会价格不菲吧。” 管家立刻严肃道:“宿洄少爷,您要真这么想,那这清河庄园您是真没法待了。要知道,庄园里的所有人,包括保洁、司机,我们每个人都在吃厨房做的菜,难道我们每个人吃饭的时候,都得给大厨另付一笔手艺费吗?那除了郁先生,谁能吃得起?” 宿洄明白过来,不再纠结,只是饭桌上这些菜,他是不敢再动了。 几秒后,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管家:“有榨菜吗?最便宜的那种就行。” 他话音刚落,他的盘子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肥嫩流汁的蟹黄,散发着淡淡酒香味。 郁怀白摘掉手套,淡定道:“你自己剥吧,我不想给你剥了。” 宿洄弯起嘴角:“谢谢。” 吃完饭,宿洄一溜烟钻进客房。 他的东西,都已经被搬到客房去了。 宿洄打开电脑,连上数位板,照着手机里郁怀白的照片,接着上次没完成的画继续画。 两个小时后,一张二次元动漫风格的郁怀白人物画像完成了。 宿洄揉揉略有些酸痛的脖子,想了想,又拿起笔,继续在板子上勾勾画画。 半小时后,一张软萌可爱的q版小人跃然出现在电脑里。 宿洄点下保存,又给小人画上简单背景。 背景是庄园里的蔷薇花园。 q版郁怀白双臂交叠,冷着一张脸坐在蔷薇花丛中,那表情,活像谁欠了他几百万,可爱死了。 画中的郁怀白小脸白嫩,气得圆鼓鼓的,十分软萌。 宿洄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电脑屏幕,被自己画的q版小人萌坏了。 好可爱啊,好想捏捏他的脸。 要是现实中的郁怀白,能让他捏一下脸该有多好。 宿洄猛地怔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疯了吧,居然想捏郁怀白的脸! 宿洄赶紧摇头,把这个疯狂的想法从脑海里摇出去。 - 把两张画都保存好,宿洄拿着手机,来到郁怀白门前。 他敲了下门,房门很快打开。 “有事?”郁怀白眼尾微垂,神情倦怠,似乎刚睡了个午觉,还没醒困。 宿洄把两张图都发给郁怀白微信:“郁先生,那两张画我都画好了,一个是真人身高比例,一个是q版,我想把两张图都发到网上招揽生意,您觉得可以吗?” 郁怀白淡淡嗯一声,连手机都懒得拿:“随你。” “好的,那我直接发了,谢谢你。” 宿洄转身就走,郁怀白却叫住他:“等一下。” 郁怀白说:“等下跟管家去办张银行卡,以后我直接在你卡里打钱。宿家那张卡别要了,退回去吧。” “好。”宿洄说完却站着不动了。 他呆呆地看着郁怀白的脸,心想,完蛋,他居被自己画的q版小人攻略了! 他现在好想捏捏郁怀白的脸啊,看看跟自己想象中的软糯手感一不一样。 应该不一样吧,宿洄晕晕乎乎地想,郁怀白的脸好像更有弹性。 郁怀白拧了下眉:“还有事吗?” 宿洄摇摇头,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了,右手食指直接戳到郁怀白脸上。 郁怀白:“?” 宿洄瞬间眼睛一亮:“好软啊,q.q弹弹,比我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 宿洄一连戳了好几下,两眼直冒精光。 “你……”郁怀白话还没说完,宿洄整只手都覆了上去。 宿洄直接捏住他的脸颊,轻轻揉了好几下。 他声音软糯,止不住地叹赞:“你的脸真的好软好弹啊!怎么这么好捏啊!” 宿洄没忍住,左手也抬了上去,分别捏住他两边脸颊,两只手一起捏。 郁怀白脸色铁青,身体却没躲。 正巧这时管家拿着平板往这边走。 他正低头看着平板里的监控,边走边说:“郁先生,那个宿铖又来了。” 管家抬起头,顿时愣在原地。 郁怀白绷直嘴角,眸光沉郁,身体却一动不动,任由宿洄嘿嘿傻笑着捏他脸。 他看着宿洄微红的脸颊,火气却往旁边管家身上发: “以后不许再让厨房做醉蟹,听见了吗?” 经验丰富的老管家:……我多余过来。 8、第 8 章 宿洄一连捏了好几下,才如梦初醒回了神。 头脑有些发胀,脸上也有些烫。 宿洄怔怔收回手,耳根红了一大片:“郁、郁先生……” 郁怀白神色恢复淡然,沉声道:“你喝醉了。” 宿洄脑子懵懵的,下意识问了句:“啊?” 郁怀白额角似乎抽了下,薄唇绷成一条直线,他压抑着火气说:“你这酒量,以后沾酒的东西都别碰,包括酒心巧克力。” “啊?可是我好喜欢吃巧克力。”宿洄委屈地抿起嘴巴。 郁怀白额角又抽了下,语速不由加快,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的是酒心巧克力,不是所有巧克力……吴叔,去给他煮碗醒酒汤。” 对上宿洄懵懂纯真的目光,郁怀白彻底无奈了,话说到后面语气都不自觉软了下来。 管家忍不住弯起嘴角:“好的,我现在就让厨房去做。” 很快,一大碗醒酒汤端了过来。 宿洄乖巧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端过那碗醒酒汤,一点点拿勺子舀着喝。 兴许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缘故,宿洄对食物总有一种天然的崇敬。 他喝得很认真,缓慢且一丝不苟。 汤里有几片银耳,宿洄毫不犹豫,舀起一片银耳直接递到嘴巴里。 郁怀白凝神看了好一会儿,身体放松下来,往后靠。 “宿洄,我去查你了。”郁怀白简短道,“以前的宿晨一点都不喜欢吃银耳。” 宿洄缓缓放下汤碗,顿时有些委屈:“你去查就去查嘛,干嘛还要告诉我?” 郁怀白摸了一下手上的扳指,回道:“我认为我们已经坦诚相待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后,我还会继续查你。” “哦,”宿洄把汤碗又端起来。 他就知道,郁怀白不可能相信穿书这种事。 换成是他,他也不会信。 他能理解,但被人质疑的感觉并不好受。 宿洄抬起眼眸瞪他一眼,说话的语调却很柔软,一点都不凶:“你以后想查就查,别告诉我行不行?我不想知道这些,影响心情。” 被瞪了一眼的郁怀白:“……行。” 宿洄喝了一口醒酒汤,借着酒劲小声抱怨:“都怪你,非得在我喝汤的时候说这些,我都没心情喝了。” 郁怀白轻轻踢了下茶几腿:“差不多得了。” 宿洄抬起眼睛,眼圈瞬间红了:“你别凶啊……” 自觉语气还算正常的郁怀白:“……对不起。” 宿洄小声哼了一声:“原谅你了。” 再次被人原谅的郁怀白:……他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郁怀白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脸色不善:“宿洄,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郁怀白话没说完,宿洄抬头问他:“什么?” 宿洄明亮的眼眸盯着他,郁怀白沉默许久,回道:“没什么,你继续喝汤吧。” 不一会儿,管家又过来了:“郁先生,宿铖还在门外不肯走。” 没等郁怀白说话,宿洄抽纸擦了下嘴巴,小心翼翼问郁怀白:“能让他进来吗?我来跟他谈谈。” 郁怀白眸色深沉:“好。” 很快,宿铖来到客厅。 客厅里只有宿洄一个人。 宿铖穿着黑色短袖,态度倨傲:“他人呢?” 宿洄站在远处,撒了个谎:“郁先生去上班了。” “哦,”宿铖一屁股坐到沙发椅背上,侧着身体问他,“这里说话不方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聊聊?去我车上吧。” 宿铖想,客厅肯定有监控,只有他车上才既安全又封闭。 宿洄却离他三米远,远远地躲在沙发后面不出来,颤着声音回道:“我不行,我不能跟你待在一起,去后花园吧,那里很安静。” 宿铖皱眉问:“你确定那里很安全?” “我确定!”宿洄赶忙点头,又扯了个谎,说,“我都探查好了。” 宿铖随即瞪他一眼,示意他谨言慎行。 宿洄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于是在宿洄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后花园。 这里临近湖边,树荫浓密,十分凉快。 两人走到湖边,宿铖观察一眼四周,确定没有监控后,这才皱着眉头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跟你结婚了吗?都举行这么盛大的婚礼了,怎么连回门都不愿意去?还有,你说你手机被监控了,他怎么会监控你的手机,难道你暴露了?你跑什么?” 宿铖话还没说完,宿洄已经跑到离他五米远的柳树后面了。 “就站在这说,你说吧。”宿洄从树后面,探出一颗脑袋,远远劝道。 “你他妈,赶紧给我过来!”宿铖大声吼道,那点耐性全部消失殆尽,“我给你三秒钟,再不过来,我过去把你揪过来!一,二……” 监视器后面的郁怀白皱起眉头:“去帮他一把。” 管家赶忙应道:“是。” - 湖边,两人还在僵持,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一棵大柳树上的鸟窝里,正隐约透着红光。 宿洄硬着头皮说:“你就站在那说,不然,我不跟你说了。” 宿铖没办法,三都数不下去了,消息都在宿洄手里,他只能跟宿洄讨价还价:“三米行不行?你靠近点,不然我跟你说话得用喊的,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宿洄点了下头,离宿铖又近了点,目测有三米远。 宿铖问:“先回答第一个问题,郁怀白为什么给你手机装监控?你暴露了吗?” 宿洄沉思良久,回道:“是。” “什么!”宿铖立刻惊叫出声。 宿洄赶忙劝道:“小点声。” 宿铖呼吸急促,许久才平复下来,问道:“他没杀了你?” 宿铖刚说完,顿时觉得自己有点白痴。 宿晨正好生生站在这呢,当然没被郁怀白杀了。 于是宿铖想了下,准备问第二个问题,他刚要开口,宿洄却摇了下头,说:“郁先生不会杀人。” 宿铖冷淡道:“他能把他亲爹送进监狱,他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宿洄抬起头,下意识替郁怀白解释:“不是的,他爹那是罪有应得……”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宿铖手撑着下巴想了下,说,“既然你都暴露了,那这几天的事情就都说通了,怪不得他不愿意婚后三天回门,怪不得这几天直接跟我们家断了联系,原来都是因为你暴露了。” 宿铖顿时目光变冷,盯着他骂:“废物!” 宿铖声音严厉,宿洄吓得一抖,下意识后退半步。 宿铖冷哼一声,继续问道:“既然都说通了,我这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没有把你赶出来?” 宿洄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郁先生说了,这场婚礼里的阴谋他可以不追究,从现在开始,他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我们不再惹事,他可以放过我们。” 宿铖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们再招惹他,他绝对会让我们宿家破产!”宿洄言简意赅,接着解释道,“至于我,我跟他已经结婚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前提是,不能继续给你们当卧底。” “这不就行了,”一听这话,宿铖立刻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只要你还能留在这里,暴露了也没关系,按照计划行事,第一步,先潜入他的书房,看看有没有可以使用的资料。” 宿洄沉吟许久,回道:“我不给你们当卧底。” 宿铖脸色骤变,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宿洄后退一步,后背开始冒冷汗,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这话我结婚那天我就跟你说过了,我不要做你们的卧底,我都想通了,郁先生那么聪明,我们跟他作对,只会死路一条。所以,放弃吧。” 宿洄抬起头,缓缓道:“我们整个宿家,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宿铖盯着他,许久才问了句:“你……投敌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通了。” “好,好一个想通了。”宿铖突然笑了,笑容阴森可怖,问他,“就算投敌了,也没必要对郁怀白这么客气吧。一口一个郁先生,你不是一直叫他郁跛子吗?这才几天啊,口癖都改了?” 宿洄身体一僵,指尖逐渐发凉。 宿铖死死盯着他,问:“你他妈被人夺舍了吗?你到底是谁?” 宿洄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我……”他手扶在柳树上,勉强支撑住身体。 宿洄心里连连叹气: 穿个书被主角逼问出来也就算了,现在炮灰配角都对他起疑心了。 宿洄无奈地低着头。 他也不想崩人设啊,奈何他真的做不到啊! 宿洄抿紧嘴唇,正在思考对策,宿铖突然向他逼近。 宿洄下意识后退,手腕却被宿铖紧紧抓住。 好疼! 宿铖力气很大,死死攥住他的手腕不松,眼角余光却向上瞥了一眼,低声道:“美人计是吧,我懂!” 宿洄猛地僵住:“嗯?” 宿铖靠近他,小声道:“我才看到柳树上的监控。现在我全都明白了!清河庄园到处都是监控,想混进书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攻下郁怀白,让他对你不设防!” 宿洄:??? 宿铖忍不住夸赞:“好一招美人计,以退为进,攻心为上。以后你唱白脸,我们唱红脸,肯定能拿下郁怀白!” 宿洄艰难开口:“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宿铖却看眼他的身后,冷静道:“放心,我一定配合你。” 宿洄心里一惊:“你想干什么?” 宿铖说:“我再给你加一招苦肉计!” 紧接着,宿洄整个身体被拉扯到湖边,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宿铖松了手,抬脚踹向他胸口,口中大骂:“叛徒,你去死吧!” 宿洄赶紧闭上眼睛,然而下一秒,斜后方却传来别人落水的声音。 宿洄睁开眼睛,往斜后方一看,宿铖正捂着被踹的腰,在水里惨叫着扑腾。 老管家理理衣袖,面上波澜不惊,和蔼问道:“宿洄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宿洄脸色苍白,好一会儿才回了神。 郁怀白跛着脚,走得慢。 他靠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给管家使个眼色。 老管家撸起袖子,露出一手臂的强健肌肉,他站在岸边,看着湖里的宿铖,厉声道:“再敢纠缠我们家宿洄少爷,我见你一次踹你一次,滚!” 9、第 9 章 从湖边回来,宿洄整个人都很丧。 他呆呆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看地面,好一会儿才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郁先生,我劝不了他们,我好没用。” 郁怀白坐到他旁边,看向他的左手腕,问道:“疼吗?” 宿洄闻声看向自己的左手,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红痕。 他抽了一下鼻子:“没事。” 他体质就这样,稍微用点劲就会留下印子。 郁怀白看眼电视柜,管家赶紧去把电视柜里的药箱拿出来,取去一盒药膏递给郁怀白。 “手。”郁怀白轻声道。 宿洄抬起手,身体悄悄往后缩,仍是有点惧怕的姿势。 郁怀白没有多说什么,等帮他上完药,这才开口道:“宿家人要是肯听劝的话,早就不会算计我了。早在你之前,我就委婉地劝过他们好多次了。宿文宫肯定能听懂,然而还是想要整垮我,霸占郁氏集团。” 宿洄不理解:“为什么?” 贪欲的力量就这么大吗?明明一眼就能看出谁输谁赢,宿家人却一点都不听劝。 郁怀白却看得很透彻,他低低笑了下,似有些嘲讽地说:“因为早在八年前,我给他们做了榜样。” “当年我白手起家,可以把滨海市的商界一把手傅家搞垮,那么就会有很多人觉得,他们也可以联起手来,把我搞垮。宿文宫只是他们其中之一。而且这些人的资产,可比当年的我好太多了。直到今天,研究我怎么成功的书依然排在畅销榜第一。而宿文宫,更是看着我一步步成功的,他远比其他人更了解我。” “贪欲,加上盲目自信,你不可能劝得动宿文宫。” 宿洄听他说完,只觉得自己脑细胞都要烧死了。 他果然不适合在商战文里生存。 宿洄沮丧地摸摸耳朵:“我还是去学习吧。” 学习使人进步,他不适合跟这些精明的商人们勾心斗角,还是专心学习更适合他。 宿洄握住自己的左手,看眼自己的左手腕,然后抬起头,真诚道:“郁先生,谢谢你帮我上药,我先上去了。” 郁怀白点下头:“去吧。” 宿洄回到客房,拿出手机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手机状态栏里多了一条通知,正是来自绘画app的一条私信,名字叫芋泥波波。 宿洄给自己取的名字叫穷疯了。 芋泥波波:[你好,接商单吗?我们这边是广播剧制作组,想请你帮我们的广播剧制作宣传海报,价格好商量。] 宿洄受宠若惊。 他对自己的画技非常有自知之明,他毕竟不是专业的美术生,画技一般,画些几百块的个人约稿还行,要是接商稿,面向大众,只怕会被同行取笑。 宿洄一时有些犹豫,他想了想,回道:[我不是专业的美术生,技术有限,你再看一下我的例图,我画出来的海报可能不会合你们心意。] 芋泥波波立刻回道:[没关系,我就看中你的画风了,你先画,要是实在不合我心意,可以退单的吧。] 穷疯了:[可以,按阶段付款,商稿要签合同,定金30%。] 芋泥波波:[ok,多少钱啊?] 宿洄想了下,回道:[一张三千。] 聊天界面陷入了沉默。 芋泥波波沉默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回话。 宿洄不禁有些忐忑。 他这是第一次接商稿,会不会要多了? 宿洄犹豫两秒,回道:[价钱可以稍微商量一下,具体要看你的需求,可以先试稿看一下。] 芋泥波波还是没有回话。 宿洄深吸一口气,他豁出去了,回道:[最低两千五,不能再少了!] 芋泥波波:[……] 芋泥波波转头给郁怀白发去微信:[郁总,他甚至降到了两千五,你给我发的五万怕是付不出去了。] 一分钟后,芋泥波波又说:[现在降到两千三了。] 郁怀白:[……先回他。] 另一边,宿洄正咬着手指,心想反正他也不是专业的美术生,画得也不算太好,要不两千吧。 他刚要回复,芋泥波波终于回话了:[好的,就两千三吧。] 宿洄松了口气,给芋泥波波发去一朵玫瑰表达感谢。 电话那头的芋泥波波:……你们总裁夫夫真会玩。 - 跟芋泥波波沟通完细节,宿洄开始认真构思作品。 一连两天,他都窝在客房不出来,就连吃饭都是管家帮忙送到他屋里去。 为了画好这张海报,宿洄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宿洄想,这是他的第一笔商单,可千万不能搞砸了。 下午两点,管家端着基本没动的餐盘从宿洄卧室出来。 郁怀白眉心微蹙,不由想起早上芋泥波波跟他说的话:“郁总,恕我直言,宿洄少爷的画给人一种功利心很重的感觉,毫无创造性、灵动感,很死板,完全是按照老师教的方法在创作,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他的画糊弄外行还行,内行一眼就看出来很不对劲。我得为整个制作组负责,他的画我不能用。” 郁怀白接过餐盘,说:“给我吧。” 卧室里,宿洄正在安心画画,连郁怀白走路的声音都没听见。 宿洄正看着电脑,手里的触控笔却突然被人抽走。 宿洄抬起头,立刻站起身,往后退两步:“郁先生。” “不用紧张,”郁怀白把触控笔放到一边,说,“先吃饭。” “哦,”宿洄赶紧端起饭碗,把椅子挪到旁边,坐下吃饭。 过了一会儿,等他吃差不多了,郁怀白这才问道:“宿洄,你为什么要学画画?” 宿洄有些疑惑,声音软软的:“这个问题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啊,我是孤儿院里长大的,我怕奖学金不够,所以跟免费培训班学过七八年,为了补贴家用。” 郁怀白:“七八年,也不短了。” 宿洄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垂:“主要是孤儿院的绘画培训班以兴趣培养为主,教的都是很基础的东西,我学画画,主要还是看网上免费的教学视频。” 想起宿洄给他画的那两张画,郁怀白靠在书桌旁,轻声道:“自学学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真的吗?”宿洄立刻瞳孔放大,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郁怀白不禁莞尔。 到底年纪小,不经夸,一被夸就会很高兴。 但也同样的,一旦知道自己辛苦两天画出来的画,最终不会被采用,也会很难过吧。 郁怀白问:“你喜欢画画吗?” 宿洄实话实说:“还行吧,主要是为了赚钱。” 郁怀白了然。 怪不得,芋泥波波说他画里透露出来的功利心很重。 没有热爱画出来的作品,当然缺少灵气。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缓缓道:“你很缺钱吗?” 宿洄很重地点了下头:“缺!” 宿洄咬了下嘴唇,很认真地说:“郁先生,其实我很清楚,我在家里吃住,其实你都没有给我记账,对不对?” 郁怀白很冷淡地瞥他一眼:“没有,都记账了。” “哦,”宿洄也不失落,而是继续慢慢地说,“不管你有没有给我记账,我都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养活我自己,就跟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一样。我不想用你的钱,也不想用宿家的钱,我只想用我自己赚的钱。” 说完宿洄有些苦恼地撇了下嘴:“主要现在还没开学,不然等开学了,我就可以拿奖学金了,还有竞赛奖金,再加上贫困生补助,国家补贴,还有画画赚的零用钱,养活我自己,完全没问题!” 说完宿洄顿了一下,说:“现在应该没有贫困生补助、国家补贴了,以前在我那个世界是有的。” 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有。 相比于拿这些国家对他这个孤儿的关怀补助,他更愿意父母都在身边。 宿洄低下头,整个人显而易见地被悲伤笼罩。 细白的手指蹭蹭湿润的眼角,宿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我胆子太小了,没办法住宿,所以以前上学,都是自己另租房子,房租水电,又是一笔开销。” “成年后从孤儿院搬出来,我没有家,只能租房子。” 宿洄声音很轻,有些低哑,好像又要哭了。 郁怀白静静看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许久,他轻声叫他:“洄洄。” “嗯?”宿洄抬起头,整个人愣住了。 他感受到郁怀白柔软的指腹贴上自己的眼角,然后轻轻蹭了蹭。 是在帮他擦眼泪。 郁怀白收回手,摸摸湿润的指尖,语气平淡:“我会帮你找个在家就能赚钱的工作,你也不用感谢我,给我付中介费就行。” 郁怀白停顿一下,补充道:“肯定比你画画接单挣得多。” 宿洄眼睛湿润润的,瞬间一亮:“真的?谢谢郁先生,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好人郁先生笑而不语。 他走到门外,关好房门,给焦阳打去电话。 电话几乎秒接。 焦阳懒懒散散地说:“说吧,什么事?” 郁怀白淡淡道:“我给你家那混世魔王找了个暑期辅导老师,他人长得好,性格也好,声音也好听,成绩优异,是清华预备役,肯定能把你儿子教好。上的网课,在线教学,真诚一对一,考虑一下。” 焦阳:? 焦阳:“别抽风,我儿子害怕。” 10、第 10 章 宿洄整整画了两天,才把那张海报画好。 这两天,他几乎没怎么睡。 交稿的时候,芋泥波波都震惊了:[不用这么着急,一周后才用到这张海报。] 穷疯了:[没关系,先发你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修改。] 芋泥波波:[合适,非常合适,就这张了。] 穷疯了:[好的,合作愉快。] 芋泥波波:[合作愉快。] 很快,芋泥波波把剩余尾款都转给了他,然后把转账截图发给郁怀白: [郁总,你发我的两千三我都转给他了。] 之前的五万早就退还给了郁怀白。 芋泥波波在两人中间,只是一个中转站。 郁怀白:[嗯。] 然后给芋泥波波发了个红包:[辛苦。] 芋泥波波点开接收,笑得春风满面:[不客气。] - 对宿洄来说,今天双喜临门。 一是他的新身份证终于办好了,二是他收到了海报的尾款。 宿洄不敢一个人去派出所领取,只能再次请求管家帮忙。 领完身份证,顺便再去银行办理属于他自己的银行卡。 之前郁怀白就提过,让他办一张自己的银行卡。旧的那张是宿铖的卡,已经让管家退还给宿家了,而宿洄又不想用临时身份证上的旧名办新卡,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办。 而芋泥波波给他打款,都是直接转到他微信上。 宿洄办好银行卡,回来的路上视线却落在高耸的滨海大厦上。 宿洄看向正在开车的管家,小声道:“吴叔,我想进去买支钢笔。” 管家:“好的。” 两人来到钢笔店,宿洄挑中一支黑色钢笔,小声问导购:“我可以拿起来握一下试试看吗?” 导购小姐面露为难:“呃,这个……” 管家干咳一声,说:“这位是宿洄少爷,就是之前的宿晨少爷。” 导购小姐瞬间明白过来,赶忙热切道:“您随便挑,随便试。” 宿洄弯起唇角:“谢谢。” 他挑中一支一千两百元的钢笔。 宿洄拿起钢笔握在手里,想起郁怀白的握笔姿势,右手又往上挪挪。 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看向管家,说:“吴叔,你帮我看看,用这样的姿势握这支笔,会不会舒服一点,我手小,感觉不出来。” 管家接过那支笔,很自然地把那支笔握在手里,回道:“还行,手感挺好的。” 宿洄细心地伸手调整:“拇指再往上一点,对,就是这个姿势,手感还好吗?握起来舒服吗?” 说完他又看向导购,问:“我们能写个字,试一下吗?” 导购小姐面带微笑:“当然可以,不过抽了墨水,就不能退换了。我这里有一支旧的,您可以先用旧的试试看。” 于是管家又用刚才那个对他来说有些别扭的姿势握住这支旧钢笔,在纸上随意勾画几笔。 “挺流畅的,就是这握笔姿势对我来说挺别扭的,郁先生来就合适了。”管家话里有话,闷声低笑。 宿洄没说话,莫名觉得耳朵尖有点热。 他把新钢笔放回礼盒,让导购小姐包装好,说:“就这个了,谢谢。” 回到清河庄园,郁怀白还没下班。 宿洄昨天就没睡好,现在他坐在沙发上,上下眼皮困得直打架。 管家体贴道:“宿洄少爷,您先上楼休息吧,钢笔可以明天再送。” 宿洄抱着礼盒不撒手,眼睛眯在一起:“不要,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且,我还得还他钱呢。” 管家问:“什么钱?” 宿洄道:“上次买数位板的钱啊,我借了他一千块钱,现在可以还了,我都算好这几天的利息了,虽然只有几毛钱,但我可以微信转他。” 宿洄说完,困得身子一歪,差点倒在沙发上。 他吓得一激灵,赶紧坐正。 管家赶忙抱来一条毛毯,说:“您直接在沙发上睡吧,等郁先生回来,我叫您。” “嗯,”宿洄脱掉鞋子,抱着毛毯倒在沙发上。 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吴叔,我现在没钱,等我下次有钱了,我也要买礼物送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谢谢。” 说完,宿洄身体放松,不一会儿他呼吸平稳,睡着了。 宿洄睡觉很乖,五官柔顺温和。 管家不由弯起嘴角,越看越喜欢:哎呀,这小孩真乖。 傍晚,郁怀白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宿洄正躺在沙发上熟睡,一旁的管家正戴着老花镜,拿着账本核算账目。 场景温柔和谐,夕阳余晖洒在宿洄身上,安静祥和。 看到他进来,管家赶忙站起身:“郁先生,您回来了。” 郁怀白嗯一声,看向沙发上的宿洄。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日阳光逐渐落到宿洄脸上。 睡梦中的宿洄似乎觉得太亮了,他皱了下眉,又翻身睡了过去。 管家说:“他昨天一直画到凌晨三点,早上才睡了一小会儿,下午在车上,他都困得睡了好几觉。” 郁怀白没搭话,而是走过去,站在宿洄面前,替他挡阳光。 许久,郁怀白弯下腰,把宿洄整个人,连同毛毯,一起抱进怀里。 宿洄头一歪,直接靠在他胸口。 郁怀白看到宿洄怀里紧紧抱着不放的礼盒,问:“你怀里抱的什么?” 宿洄在睡梦中听见了,他困得眼睛都没睁开,喃喃道:“钢笔,送你,还有钱,还你了……” 郁怀白转身,把人抱着往楼上走,边走边问:“为什么送我钢笔?” 宿洄含糊不清道:“谢谢你帮我,收留我。” 他实在困得太厉害,说完脑袋往郁怀白怀里拱了下。 郁怀白又问:“钢笔多少钱?” 宿洄:“一千二。” 郁怀白抿了下唇,把人轻轻放到自己床上,揭掉他身上的毛毯,帮他盖好被子。 郁怀白打开手机一看,手机里的确有一笔宿洄发的微信转账。 金额有零有整,显然把利息都算上了。 两千三百块,就这么用完了。 趁着宿洄还没完全睡着,郁怀白冷静,又十分残酷地靠近,低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果然,困倦的宿洄根本意识不清醒。 他抱紧被子,含糊不清地说:“我是,宿洄。” 行吧。 郁怀白放弃逼问,他动动手指,帮宿洄把被子掖好,转身离去。 次日,天明。 宿洄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拿起桌边手机,顿时吓了一跳。 他竟然从昨天下午六点睡到了今天上午十点!整整十六个小时! 昨晚他倒是起来方便过两次,不过他太困了,一沾到床,立刻又睡着了。 宿洄坐起身,环顾一眼四周。 这房间里的陈设…… 宿洄一愣,赶紧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 他竟然在郁怀白卧室睡了一夜。 宿洄看眼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他还穿着昨天出门的衣服,没有换。 衣服口袋里鼓鼓囊囊,是他昨天回来路上买的两包巧克力。 一共两千三百块,还掉一千,买钢笔花了一千二,还剩将近一百块钱,他全买了巧克力。 夏天天气热,他昨天都没洗澡,也不知道郁怀白怎么忍受的,竟然肯让他上床睡觉。 宿洄正出神想着,门口郁怀白跛着脚靠近,敲了一下门:“下楼吃饭。” “哦,”宿洄低着头靠近,走到郁怀白身边时,他想了想,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拿出一颗递给郁怀白,小心翼翼地问:“吃糖吗?” 郁怀白斜斜看他一眼。 这台词,有点耳熟。 几秒钟后,郁怀白沉声道:“吃。” 11、第 11 章 郁怀白不喜欢吃糖,准确来说,他不喜欢吃所有的甜食。 他坐在餐桌旁,剥开那颗巧克力,把巧克力放到嘴里,入口便是满满的榛果香和浓郁的巧克力味。 郁怀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嚼两下,心想味道还行,勉强能吃。 半小时后,宿洄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他先去洗了个澡,洗漱完后再过来吃饭。 宿洄湿润的发梢贴在脖颈上,把衣服领口都打湿了。 夏天t恤宽大,甚至还有水珠从黑色发尾坠落,径直掉在他锁骨上。 郁怀白移开视线,全当没看见。 宿洄把手里的毛巾盖到头上,随便揉揉,然后就这么顶着毛巾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饭。 桌上的饭菜已经重新加热了。 郁怀白声音冷淡:“把头发吹干,再来吃饭。” 宿洄按住头上的毛巾擦擦头发,委屈地扁起嘴巴:“可是,我好饿啊。”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一直都没吃饭。 昨天晚饭,今天早饭,他整整两顿都没吃饭了。 宿洄顶着那条白毛巾,又夹了一块小炒肉,说:“没关系,现在是夏天,一会儿就干了。” 郁怀白盯着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要我帮你吹吗?” 宿洄吓得赶紧丢下筷子:“我现在就去。” 宿洄说着,往嘴里又塞了块干果。 郁怀白看眼管家,抬起下巴,点下那盘干果。 管家赶忙把那盘干果端过去,跟宿洄说:“宿洄少爷,您端着吃吧,我来帮您吹头发。” 宿洄高兴地眯起眼睛:“谢谢你,吴叔。” 管家恭敬道:“不用谢我,谢郁先生。” 宿洄从管家身后探出脑袋,看向郁怀白。 怕郁怀白听不见,他壮着胆子,稍微提高一点音量:“郁先生,谢谢你。” 郁怀白早就吃过饭了,他正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头都没抬:“嗯。” - 等宿洄吃完,郁怀白才放下平板,跟他说正事。 “辅导老师……”宿洄不由重复一遍,心里有点忐忑。 以前,他不是没想过出去应聘家教老师之类的工作,甚至知道他成绩好,有不少同校同学,甚至还有外校的,想花钱请他帮忙补课,都被宿洄拒绝了。 他实在胆子太小了,平时上课,永远都坐在最后一排,最里面那个角落,从不跟别人说话。 别说给别人讲题了,就连老师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他都紧张得冷汗直冒。 所以,高中三年,他人缘并不好。 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宿洄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一脸为难:“我没给别人讲过题,我怕讲不好。” 郁怀白淡淡道:“焦越今年才七岁,开学才上小学二年级,他英语基础不好,你只需要给他讲讲简单的英语单词,重新学习一下音标。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宿洄抿了抿唇:“可是,我还是不太敢跟陌生人接触。” “小孩子而已,”郁怀白突然顿了下,想起焦越那副混世魔王的样子,转而移开话题,说,“线上教学,不用去他家里,你不用紧张。可以先试一下,要是实在不行,再喊停。” 宿洄低头不语。 郁怀白摩挲一下手指,半眯起眼睛,沉声道:“八十块钱一小时。” 宿洄抬起头,顿时眼睛一亮:“我试试!” - 先免费试教一节课,要是不合适,再赶紧放弃。 宿洄说干就干。他在网上选中一本一年级和一本二年级的英语课本,打算把整个暑假补习课程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复习巩固一年级的内容,从最简单的音标教起,后半段则带着焦越提前学习二年级的知识。 为此,他不得不低着头,再次找郁怀白借钱。 那两千三百块已经全部花掉了。 “郁先生,”宿洄低着头,羞红了脸,“我还得再跟您借五百块钱,我需要买两个课本,还有一些a4纸,等下还需要借用一下您书房里的打印机。” 剩下的钱则留着备用,以备不时之需。 郁怀白喝了口咖啡,表情冷漠,说:“记账。” “是。”管家拿起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把这笔五百块钱记录下来。 宿洄松了口气。 郁先生虽然人凶了点,脸上一直冷冰冰的,但他心是好的,非常善良。 宿洄弯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巧克力递给郁怀白:“谢谢郁先生。” 郁怀白手里拿着平板,似乎不方便接。 宿洄拿过一旁的杂志,把巧克力放到杂志上,再把杂志放到郁怀白手边的小圆桌上。 然后宿洄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巧克力递给管家,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吴叔,这些给你。” 宿洄早就把巧克力分好了,他自己一颗没留。 管家接过巧克力,温和笑道:“不客气。” 郁怀白垂眸看眼自己手边的巧克力,还有管家手里的巧克力,简单数了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样多?”郁怀白问。 宿洄顿时一愣。 他想起书里郁怀白不喜欢吃甜食的设定,于是伸出手,把郁怀白手边的巧克力又拿走两颗。 “那,您少吃两颗?”宿洄有些不确定地问。 郁怀白:…… 许久,郁怀白沉声道:“放下。” “哦,”宿洄乖乖地把那两颗巧克力又放了回去,心想郁先生真怪,不喜欢还要,可能是拿去分给别人吧。 宿洄没有多想,说:“那我先上楼了。” 快递明天才到,他先上楼学习。 郁怀白:“嗯。” - 次日,中午。 刚吃完午饭,宿洄的两个快递就到了。 一个是他买的两本课本,一个是他买的相对应的习题,发货地都在滨海市,所以到得很快。 宿洄拆开快递,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制作了两节课的教学ppt。 一天两节课,已经是焦越能够接受的一天里最长的补习时间了。 “再久,那小子就该翻天了。”电话里焦阳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说完,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那辅导老师到底长什么样啊?怎么还藏着掖着的,我可是雇主!” “明天你就知道了,不着急。”郁怀白语气平淡,挂掉电话,想起助理给他查的信息。 “宿洄少爷最差的就是英语,平时做的英语试卷主观题一题没对,选择题全靠蒙。他之前的英语老师说,他连音标都读不对。” 郁怀白抬起头,看向楼上。 书房门开着,宿洄正在他书房打印教学资料。 书房当然也是有监控的,监控画面直接连接他的平板电脑。 郁怀白低头看眼平板,画面里的宿洄正专心用他自己的电脑打印资料,视线一点没往两边看。 郁怀白想起管家说的话: “洄字,有逆流而上的意思。” 宿、洄…… 郁怀白目光沉了沉: 宿家人怎么会取出这种名字? 难道,你真的是穿书者? 郁怀白关掉平板,揉揉眉心,不再多想。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郁怀白帮他提前打开电脑,打开屏幕共享。 “焦越他妈是芭蕾舞团团长,常年带团在国外演出,一年只回来几次。焦越从小跟着他爸长大,被惯得无法无天,刚上幼儿园就敢在老师杯子里放死蟑螂。焦阳知道后舍不得下手,还是我把小越揪过来狠狠揍了一顿,这小孩现在也就怕我。但我毕竟不是孩子父母,有些事情我也不好管得太宽。这小孩出了名的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等下你见到他,要是实在害怕,直接放弃。” 宿洄嗯一声,深吸一口气,等待焦越上线。 不一会儿,焦越准时在九点上线,同时伴随的还有焦阳暴躁的低斥声:“你给我老实坐好!这可是你郁叔叔给你找的补习老师,人家可是学霸,能考上清华的,等下见到老师给我礼貌点,记得喊老师好……” 焦阳的声音在看到屏幕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他手还按在焦越肩膀上,防止焦越逃跑。 几秒钟后,焦阳回过神来,诧异道:“怎么是你?” 焦阳的眼神中写满了不敢相信。 宿洄下意识抖了一下,他稳了下心神,说:“我……” 焦阳却没等他说完,双目炯炯,直接死死盯住跟宿洄一同出镜的郁怀白,仿佛在无声质问: 说好的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格也好,成绩优异到可以考上清华的大学霸呢?怎么会是宿洄? 郁怀白看懂了他的质疑,他低头看一眼宿洄,没觉得自己在说谎。 他把耳麦递给宿洄,说:“你们聊吧。” 宿洄点下头,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带上耳麦。 看着屏幕里的这一大一小,宿洄不免有些紧张。 焦阳正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焦越则一直低着头,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在看漫画书。 宿洄握紧拳头,露出一个微笑:“焦先生,我叫宿洄,今天先上一节免费试听课,您可以跟着一起旁听,要是觉得还不错,我们再上收费课程。” 焦阳冷哼一声,搬来椅子坐到焦越旁边。 焦越立刻嫌弃地往旁边挪挪:“我学习呢,别来凑热闹!” 焦阳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在看漫画吗?你要是会学习,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焦越立刻反驳道:“老师还没开始讲课呢,我等下就不看了!” 焦阳阴阳怪气地拉长音调:“哎哟,等下真能不看吗?” …… 焦阳跟小孩似的,跟自己的儿子吵个不停,宿洄根本插不进去话。 几分钟后,他怯生生开口:“你们能不吵了吗?课堂要保持安静。”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宿洄没办法,向坐在书桌另一边的郁怀白投去求助的目光。 郁怀白走过来,摘掉他头上耳麦,戴到自己头上,说:“闭嘴。” 他一出声,屏幕里的一大一小瞬间安静了。 宿洄松了口气,把郁怀白递过来的耳麦戴好,开始讲课。 怕收音效果不好,宿洄特意戴的耳麦。 郁怀白坐在不远处,听宿洄按照教材,用标准的英式口音一点点教焦越学习音标,以及一些简单的单词,涉及到有美音标注的单词时,也会用美音念几遍。 宿洄发音标准,语调动听,就连一向不爱听课的焦越也渐渐入了神,把漫画书丢到一边。 宿洄教课很有耐心,当焦越遇到不会的问题,他会让焦越自己先想一下,然后给点提示,一点点引导对方找到正确答案。 “啊,我知道了,这里应该这么填!”自己找到答案的感觉真好,焦越高兴地抬头看他,逐渐跟上宿洄的节奏。 宿洄真诚夸赞:“你真聪明。” 这下焦越更加兴奋了,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焦阳都看傻眼了,这还是他那个讨厌学习,恨不得天天装病请假,不去上学的儿子吗? 一节课上完,焦越惊讶地睁大眼睛:“啊?这就下课了?我都没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 宿洄微微一笑:“先休息一下。” “哦,”焦越拿起漫画书,接着刚才的内容往下看。 焦阳身体前倾,双手搭在桌面上,说:“我给你每小时再加二十块钱,你把他语文数学再辅导一下。” “额……”这相当于他一天要上六节课,还是完全不同的内容。 宿洄委婉拒绝:“不太行,我要提前准备教学材料,顶多一天三节课。” “可以,那就语数英各一个小时,时间定在下午,下午时间长。” 宿洄点下头:“可以。”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继续教吧。”焦阳站起身,给焦越留下独立的学习空间。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后,师生俩开始上第二节英语课。 下课后,宿洄给焦越布置了课后作业,并给他发去明天的教课内容,让他提前预习。 “习题一定要做,我明天要检查!”宿洄故作严肃。 然而他声线柔软,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知道了,我会做的。”之前那个棒棒糖在宿洄正式上课前已经吃完了,焦越又剥了个新的叼在嘴巴里,他眨下眼睛,突然问,“宿老师,你有对象吗?” “啊?”宿洄一愣,完全没想到小孩子会问这种问题。 他下意识看向郁怀白: 他这算有,还是没有啊? 焦越人小鬼大,叼着棒棒糖,鬼精鬼精地看着他:“我认识好多美女姐姐,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啊?” 宿洄一下子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 郁怀白放下电脑里的工作,抬眸问他:“怎么了?” 宿洄有些无助:“他问我有没有对象。” 郁怀白转回视线,继续工作:“你实话实说。” 宿洄嗯一声,回道:“我没有对象,暂时还不想找,只想好好学习……不不不,你不用给我找对象,我都不敢出门。” 宿洄的声音一下子显得有些慌乱。 郁怀白拧了下眉,他了解焦越,小小年纪,跟他爸一个德行,到处惹是生非。 现在肯定觉得逗宿洄特好玩,逗他老婆呢。 欠揍。 郁怀白走过来,再次摘掉宿洄耳朵上的耳麦,戴到自己耳朵上: “小小年纪不学好,再胡说八道,头给你拧掉!” 焦越吓得一激灵,赶紧关掉电脑,下线跑路。 宿洄舒了口气,抬头看他:“谢谢郁先生。” 郁怀白垂眸想了下,叫他:“宿洄。” 宿洄问:“嗯?” 郁怀白摘掉耳麦,沉声道:“你以后谈恋爱了,一定要藏好,千万不能被别人拍到,不然,影响我声誉。” 宿洄瞬间明白过来,他跟郁怀白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夫。 他幻想了下以后谈恋爱了,万一被别人拍到,然后满城风雨,议论郁怀白被戴绿帽子的场景,他赶紧点头,让郁怀白安心: “放心。” 他都懂。 宿洄想,郁先生这么好,他一定不会让别人议论他,说他戴绿帽子的! 12、第 12 章 宿洄说完,双手捏捏自己的耳朵。 戴耳麦时间太久了,夹得耳朵疼。 郁怀白站在他身边,低头瞥一眼。 宿洄白嫩的耳朵尖已经被耳麦夹出了一点粉色。 他伸出手,把插在笔记本上的耳麦拔掉,说:“你电脑收音效果挺好的,以后可以不用戴耳麦。” “嗯。”宿洄抬起头,对郁怀白露出一个微笑。 郁怀白看着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平淡:“你爷爷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宿洄一愣,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郁怀白说:“他想让我带你回家吃饭,说是前几天宿铖和你在后花园发生的事,其实是个误会,他想当面跟我解释。” 宿洄沉默两秒,顿时明白了。 以宿文宫的性格,绝不可能把宝都压在原身身上。 像宿铖之前说的,让他唱白脸,宿家人唱红脸的谋划,根本不可能被宿文宫通过。 “万一宿晨真叛变了呢?” 宿洄想,当宿铖把湖边发生的事都告诉宿文宫时,宿文宫肯定会这么说。 宿洄抿了下唇,抬头问他:“你要去吗?” 郁怀白回道:“要去。” 宿洄想了想,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一点点袖边,抬头看他:“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胆子小,不敢跟他们接触,宴会上,我能一直抓着你的胳膊吗?” 郁怀白垂眸看眼他的手指,回道:“可以。” - 晚上八点,宿家别墅。 知道郁怀白不爱热闹,这次家宴,宿家那边只有宿文宫,原身的伯父伯母,原身的小叔,和宿铖五个人。 原身的伯父伯母不懂商务,完全是因为名义上抚养过原身而被拉了过来。 剩下的三个人,才是宿兴夜寐的中流砥柱。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从他身后探出圆滚滚的脑袋:“爷爷好,伯父伯母好,小叔好,哥哥好。” 宿洄声音都在发颤。 宿铖咧着嘴笑,试图把胳膊搭在宿洄肩膀上:“哟,十来天没见,你都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郁怀白长臂一伸,把宿洄挡在身后。 宿铖那胳膊也就没搭上去。 他讪讪地收回手,只能看着郁怀白尴尬地笑笑。 郁怀白压根没搭理他。 他转头看向宿洄,宿洄正双手攀住他的胳膊,眨巴两下眼睛,眼神灵动乖巧,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样子。 “郁先生。”宿洄声线温柔,轻轻软软地叫他。 郁怀白抬起左手,安抚地拍拍宿洄的手背,然后从容地带着宿洄向宿文宫走去: “洄洄胆子小,他跟我混熟了,跟你们也就不熟了。” 宿文宫目光瞬间凝重,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淡定从容、和蔼可亲的模样,对郁怀白招呼道:“先落座吧。” 一张大圆桌,一共十个座。 宿文宫坐在首位,郁怀白带着宿洄坐在他左边,原身伯父伯母和小叔坐在宿文宫右边。 宿铖拉开宿洄旁边的椅子,刚想坐下,一道冰冷的目光如箭一般倏地射到他身上。 宿铖脊背一凉,对上郁怀白冷傲的眼神,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咳咳,”宿文宫干咳一声,说,“你坐你小叔旁边吧。” “嗯。”宿铖点下头,赶忙坐到小叔旁边。 宿洄松了口气,他的左手边,还有三个空位子。 宿洄悄悄挪下椅子,往郁怀白身边又靠近一点点。 吃饭的时候,宿洄桌子底下的左手仍扒着郁怀白的衣角不放。 宿铖把一道苦瓜炒肉转到他面前,假装关心:“你最喜欢吃的苦瓜炒肉,尝尝。” 宿洄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没有夹菜。 他最讨厌吃苦瓜了。 郁怀白手一动,把那道苦瓜炒肉转过去,淡淡道:“人的口味会变,他现在不喜欢吃苦瓜。” 宿铖放下筷子,看向宿洄的目光却暗含赞许,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真厉害,居然能把郁怀白忽悠到护着你了! 宿洄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一顿饭,在暗流涌动中安静地结束。 吃完晚饭,该说正事了。 一群人坐到了客厅沙发上,宿洄依旧拽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放。 宿文宫双手搭在拐杖上,说:“前几天的事,是个误会,都是我这孙子自作主张,痴心妄想,想跟你作对。我已经拿拐杖狠狠教育过他了,我跟他说,我们是亲戚,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欺负一家人的?宿铖,还不快点给你弟夫道歉?” 宿铖赶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给郁怀白鞠一躬:“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郁怀白无动于衷,只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没有回话。 宿文宫停了下,继续道:“还有就是,我不知道宿洄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是不是啊,洄洄?” 刚进门的时候,郁怀白就告诉了他们,宿洄改名的事。 当时宿文宫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笑道:“一个名字而已,他爱叫什么叫什么。” 现在,宿文宫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宿洄往后缩一下:“我……”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冰冷的声音响起,郁怀白打断他的话。 郁怀白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身体以一个极为轻松的姿态往后靠:“我来这里,只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 郁怀白说完看向身旁,问:“你要不要回避一下,等下我说的话,会有一点扎心。” 宿洄想了下,摇了下头。 于是郁怀白用异常冷漠且平静的语调说:“我要用郁氏集团五个点的股份,买断你们养育宿洄十八年的恩情,你同意吗?”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安静了。 许久,宿文宫问:“什么意思?” 郁怀白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协议,把协议放在茶几上,然后把协议推向坐在对面的宿文宫。 “只要你肯在协议上签字,宿兴夜寐就将拥有郁氏集团五个点的股权。但与此同时,宿洄将与你们宿家再无瓜葛。”郁怀白神色冷漠,说道,“我要用这五个点的股权,代替宿洄偿还你们对他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一时间,整个大厅再次陷入沉默。 几分钟后,宿文宫反应过来,气到胡子发抖:“你竟然要我宿家卖孙子!” 郁怀白不跟他废话,拿起协议就走:“不签算了。” “等一下!”宿文宫赶忙叫住他,他看似为难地看一眼宿洄,咬了下牙,“我签!” - 宽敞的走廊通道,此时只有宿洄和郁怀白两个人。 郁怀白把那张协议递给他,说:“你自由了。” 宿洄接过那张协议,难得反驳他:“这是无效的。” 他又不是商品,怎么能跟股权转让挂钩? 郁怀白点了下头:“我知道,但是股权转让却是真的。有了这张协议,以后他们要是还想使唤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这叫师出有名。” 宿洄抬起头,不解道:“所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为了找理由对付宿家?”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回道:“我想对付谁,不需要找理由。” 宿洄顿时一愣,继而耳朵尖漫上一抹薄红:“对不起,是我误解你了。” 他弯起嘴角,真诚道:“郁先生,谢谢你。” 他只有唇角是弯着的,宿洄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并不高兴。 郁怀白跟他对视,问:“你不高兴?” 宿洄眉心微蹙:“也不是,就是感觉怪怪的,被放弃的是宿晨,然而体验这一切的却是我的灵魂。心情有点复杂,说不上来。” 说完宿洄摇了下头,把这种复杂的情绪抛在脑后。 他小心翼翼地问郁怀白:“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郁怀白沉默两秒,说:“因为你……” 一阵风突然吹过。 宿洄只顾着跟郁怀白说话,手上的协议没拿稳,顿时被风吹在了地上。 他赶紧去把协议捡起来,掸干净,迎风站立,看着郁怀白:“嗯?” 风中的少年头发被吹得往后飘,看起来干净又美好。 郁怀白似乎笑了下,沿着刚才的话说:“挺可爱的。” 宿洄一愣,这是夸他吧? 他随即扬起下巴,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郁先生,你也很可爱!” 郁怀白肉眼可见地怔在了原地,许久回了个:“嗯。” 13、第 13 章 两人正说着,宿家女佣走了过来:“郁先生,宿洄少爷,董事长叫你们。” 郁怀白点下头:“我们现在过去。” 很快,两人来到书房。 宿文宫正拄着拐杖,站在书桌后面的壁画前静心欣赏。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宿文宫转过身来,说:“既然宿洄以后跟我们家没关系了,郁总可否能让我跟我这孙儿最后单独叙一叙?” 郁怀白看向宿洄。 宿洄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郁怀白的袖子,双手紧握成拳:“好。” 跟宿文宫会面,劝他放弃,这才是宿洄让郁怀白带他过来的最终目的。 郁怀白深深看他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宿洄点下头:“嗯。” 郁怀白转身走人,甚至十分体贴地把房门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宿洄和宿文宫两个人。 宿文宫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浑浊发黄的眼眸中满是赞许:“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兵不血刃拿下郁氏集团五个点的股权,值得称赞。” 说完宿文宫喝了口茶,说:“说吧,你下面的计划是什么,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宿洄站在三米开外,好一会儿才说了句:“爷爷,放弃吧。” 宿文宫一点都不惊讶,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拿起手机,在手机上打出一句话:“有监听?” 宿洄瞬间明白过来,他摇摇头,回道:“郁先生没有在我身上放监听。” 在郁怀白眼里,宿家根本不是他对手,他当然不会在这种小角色身上耗费心力。 宿文宫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没有监听,你装什么?” “我没有装,”宿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道,“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不是郁先生对手,还是放弃吧,不然我们整个宿家会死得很惨的,爷爷,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宿文宫打断他:“同样的话不要再说第二遍,你说的这些宿铖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换个说辞。” 宿洄沉默许久,回道:“我喜欢上了郁怀白,这个理由,可以吗?” 这说法倒是出乎宿文宫预料,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权势,彻底放弃宿家,投奔郁怀白了。” 宿文宫又喝了一口茶,说:“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 宿洄松了口气,说:“爷爷,我不希望你跟郁先生作对,我也不会为了郁先生放弃宿家。” 他拿出郁怀白递给他的那张协议,郑重开口:“爷爷,只要你能让我把这张协议撕毁,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见郁怀白。以后我好好学习,努力赚钱,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宿文宫冷声道:“你努力赚钱?你能赚几个钱?你知道那五个点的股权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年的分红,至少也有两个亿!你这一辈子,你能赚两个亿吗?” 宿洄彻底傻眼了:“所以,你真的为了一年两个亿,放弃了我。” 原身可是他亲孙子。 宿文宫沉默片刻,回道:“洄洄,你在家的时候,我对你还算可以吧,衣食从来没有短过你,所以……” 宿文宫停顿一下,眼神冷漠地盯着他,缓缓道:“不是我们为了一年两个亿放弃你,而是你为了郁怀白背叛我们在先,我们气不过,找郁怀白索要这五个点的股权,就当找回场面。这先后顺序,你明白吗?” 宿洄抿唇不语。 他见的世面少,像这种要名又要利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宿文宫淡淡开口:“至少我们曾经是一家人,我不希望你出去之后,损害我们宿家的名声。” 说完他站起身,背对着宿洄,甚至用一种叹息的语气说:“你走吧,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是敌人。” 宿洄:“……” 许久,他叹了口气,回道:“您多保证。” 他走到门外,郁怀白还在门外站着。 宿洄垂头丧气:“我没劝动。” 这显然在郁怀白意料之中,他把手递过去,主动让宿洄抓着他的胳膊,说:“走吧,我们回家。” - 回来的路上,宿洄悄悄往郁怀白身边靠近一点,问:“五个点的股权,真能一年分红两个亿吗?” 郁怀白垂眸看他一眼:“只多不少。” 宿洄顿时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新债主。” 郁怀白皱了下眉,没忍住,抬手揉揉他的头发:“你只是一个穿书者,我跟宿家的事跟你没关系。道德标准太高,容易吃亏。” 宿洄抬头看他,一脸认真:“可是,你也一直在惯着我啊。我说我要代替原身报答宿家的养育之恩,结果你就真的把五个点的股权送出去了。郁先生,我真的欠你太多了,我已经想好了,等焦先生把钱给我,我就立刻找房子,搬出去!” 郁怀白眸光里闪过一丝诧异:“你要搬出去?” “对啊,”宿洄的声音软软糯糯,“既然我现在已经跟宿家没关系了,我就不担心他们会来找我了,那我就可以搬出去租房子了。” 宿洄面带微笑,一脸真诚:“郁先生,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那五个点的股权,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不过我跟你保证,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绝对帮你!” 郁怀白沉吟片刻,回道:“我帮你报答养育之恩,不是为了让你搬出去。” “那是为什么?”宿洄眨巴两下眼睛,问道。 郁怀白眸光闪了下,回道:“没什么,好好教课吧。” “哦,”宿洄应了声,没有多想。 - 第二天早上,宿洄买的同城教材就到了。 他花了一个上午制作教学ppt,吃完午饭后,睡了个午觉,然后下午两点,准时开始上课。 焦越这次来上课,漫画书和棒棒糖都没带。 他拿出习题本,认认真真地听宿洄讲课。 上节课他做的习题有几道错误,宿洄认认真真给他讲了一遍,然后再开始上新内容。 一节课很快过去,焦越咬着笔尖,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问:“宿老师,郁叔叔明天过生日,你准备什么礼物啊?” 从他爸那里,他已经知道宿老师和郁叔叔的关系。 “啊,他明天过生日?”宿洄一怔,一时有些无措,“怎么这个时候过生日?” 他现在身上只有几百块! 焦越被他逗笑了:“过生日又不能挑日子,宿老师,你不会一点礼物都没准备吧。” 宿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郁怀白这么帮他,他却连人家过生日都没注意。 焦越邀请他:“郁叔叔每年过生日,都会来我们家过,今年你跟他一起过来吧。” 宿洄垂眸想了下:“嗯,我明天再看。” 次日清晨,郁怀白一大清早,梳好头发,穿上礼服,正站在镜子前扣扣子。 每年郁怀白都会去焦阳家里过生日。 对他来说,焦阳他们才是他的家人。 “今天给焦越放一天假,明天再教。”郁怀白理好衣服,突然开口。 宿洄嗯一声,回道:“焦先生昨天已经跟我说过了。” 郁怀白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很快,房间空荡荡,只剩下他和管家两个人。 宿洄低着头,上楼写作业。 他拿着笔,有点心不在焉。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一个字都没写。 直到晚上七点,他突然接到焦越的电话。 小孩在电话里哭喊:“宿老师,你快点过来,我爸跟郁叔叔打起来了!” 宿洄一惊,赶忙拿起车钥匙,叫上管家:“快点,带我去焦阳家!” 他电话还没挂,一边走一边颤着声音安慰:“你别慌,我马上就到。别哭,别哭……” 事实上,宿洄自己就慌得不行。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劝架这种事。 焦越他妈不在,现在焦越打电话找到他,他不能不管。 更何况,郁怀白还是他名义上的丈夫。 不久,轿车停在焦阳家门口。 宿洄站在管家旁边,摁了下门铃。 房门很快打开,一个穿着白t桖的小孩径直朝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鼻涕眼泪全糊到他短裤上:“宿老师,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打架,我好害怕!” 宿洄摸摸小孩的头,声音抖得不行:“好了好了,不怕,老师在。” 宿洄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自己已经抖成了筛糠。 师生第一次线下奔现,宿洄慌得不行。 他闭了下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带着焦越走进别墅。 一进门,宿洄差点被一个干净的垃圾桶绊倒。 他再一抬头,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客厅里的东西被摔得七零八落,沙发旁边还躺着摔碎的茶杯碎片,茶水溅了一地。 焦家的佣人都吓得躲了起来,焦阳正坐在电视柜前的地板上,粗重地喘着气,而郁怀白则坐在沙发上,神色冷淡,唇角有一点青紫。 宿洄赶紧跑过去,心疼地看着他的嘴角:“郁先生,我们回家吧。” 郁怀白站起身,冷冷地说了句:“嗯。” 两人坐车回到家中,郁怀白去洗澡,宿洄想,郁先生肯定没吃晚饭。 他转头看向管家,说:“吴叔,厨房能借我用一下吗?我去给郁先生煮碗长寿面。” 管家赶忙引路:“在这边。” 半小时后,郁怀白洗完澡出来,便看到餐桌上多了一碗长寿面。 宿洄手里拿着一管药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刚才,他已经从焦越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 两人还是因为那块地起了争执,焦阳没压住脾气,突然暴躁起来,给了郁怀白一拳,然后自己开始疯了一样摔东西吼叫着发泄。 从焦阳开始发火,郁怀白没再回应一个字,更没有还手,然而正是他的沉默,反而更加激怒了焦阳,让焦阳更加生气。 “这要是以前,我肯定第一时间把焦阳摁在地上,然后把他拖进屋里,让他冷静,免得吓到孩子。可惜我现在腿瘸了,打不过他。”郁怀白坐到餐桌旁,突然开始自嘲。 宿洄弯起手臂,握紧拳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腿能走,我帮你打。” 郁怀白瞧一眼他的细胳膊细腿,顿时被他逗笑了:“算了吧,别送人头。” 说完郁怀白拿起筷子,挑起一点面条,他刚咬第一口,目光便沉了下,问:“你做的?” 这碗长寿面的味道显然跟家里大厨做的不一样。 宿洄点点头,满怀期待地问:“喜欢吗?” 郁怀白又喝了一口汤,说:“还行。” 宿洄弯起嘴角,看眼郁怀白嘴边的伤,说:“等你吃完,我帮你上药吧。” 宿洄刚说完,自己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郁怀白也听见了,抬头看他一眼。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忙着去焦家找人,自己也忘记吃饭了。 还好管家早有准备,赶忙让厨房把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一共好几盘菜,有鱼有肉,还有一个小蛋糕。 其实郁怀白每年过生日,管家都会默默准备一个小蛋糕,独自为郁怀白庆生。 只是郁怀白每次都去焦阳家过生日,所以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他和焦阳闹翻,书里的郁怀白才知道,其实对自己职业素养要求极高的管家,早就越过了工作界限,把他当成家人对待。 宿洄赶忙站起身,把蜡烛点上,和管家一起,对郁怀白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一时间,烛光摇曳,气氛温馨。 然而宿洄话音刚落,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 他无奈地撇下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郁怀白弯起唇角:“先吃饭吧。” 说完他停了下,看下宿洄和管家,认真道:“谢谢你们。” 14、第 14 章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郁怀白罕见地露出一点脆弱,但是仅仅一个晚上,他就恢复过来,恢复了原本冷淡的模样。 要说郁怀白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他现在吩咐管家要害谁的时候,不再避着宿洄了。 “找人把他轮胎扎了,车上泼油漆,被查出来我赔。还有吩咐滨海大厦附近的外卖商家,不准接焦阳的外卖订单。”郁怀白想了下,沉声道,“他车被扎了今天肯定会打车上班,通知附近所有的出租车司机,不准接焦阳的订单!” 宿洄听得心里发凉,心想自己还好没得罪郁怀白,不然以郁先生这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死得比焦阳还惨。 他抖了下肩膀,上楼准备今天的教学资料。 郁怀白叫住他:“宿洄。” 宿洄转身看他,有些忐忑:“郁先生。” 郁怀白说:“把我和宿文宫签的协议给我。” “哦哦,”宿洄赶忙去楼上把协议拿下来。 这张纸他拿着没用,不如让郁怀白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宿洄刚把协议递给他,郁怀白就接到了焦阳的电话。 此时,一向高高在上的焦副总正在挤地铁。 郁怀白提前打好了招呼,没人敢把车借给他。 挤地铁的焦阳手机都差点拿不稳,他一手握紧把杆,一手拿着手机,眉毛拧紧,死死盯着手机里焦阳科技股价下跌的实时数据,血压都要上来了:“喂,我说郁总,你至于吗?你要生气,我让你打回来行不行?你别动我的焦阳科技啊!” 焦阳科技是焦阳全资控股的公司,是焦阳的命根子。虽然他在焦阳科技赚的钱远比不上在郁氏集团拿的分红,但他把焦阳科技看得比郁氏集团重要多了。 郁怀白言简意赅:“道歉。” 焦阳光速滑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作对。哎哟卧槽,你煎饼果子扣我身上了!什么没拆开,没拆开你也压我身上了,一股味!” 郁怀白道:“原谅你了。”然后直接挂掉电话。 - 生活回归平静。 宿洄一连给焦越上了好几天的课,然后于周末晚上,拿着手机,守着等待芋泥波波发布新一组宣传海报。 晚上八点,芋泥波波所在的广播剧组准时更新宣传海报。 宿洄刷新一看,顿时有些沮丧。 这张宣传海报并不是他画的,可见芋泥波波对他画的海报并不满意,于是重新找人画了一张。 没关系,以后再努力。 宿洄惯会安慰自己,然后关掉手机,去洗澡。 他刚洗完澡出来,顿时被站在门口的郁怀白吓了一跳。 郁怀白垂眸看他,语气平淡:“搬回我房间住。” 宿洄刚吹完头发,墨黑的头发柔软蓬松,他抬头看郁怀白,脸上还有一点刚洗完澡的红润。 “为什么?”宿洄神色迷茫。 郁怀白想了下,编了个理由:“家里人嘴不严,我们分房睡的消息已经传到公司了。” 宿洄想了想,试探性问道:“那我们直接离吧。” 郁怀白冷漠地半抬起眼皮,似乎被他的话惊到了。 宿洄看着他,眼神澄澈:“之前不离,不能离开,是因为宿家人不会放过我。但是现在我跟宿家已经没关系了,我也就没有理由再继续打扰你了啊。我现在还没钱,等有钱了,我一定会立刻搬出去,绝不给你添麻烦。所以离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啊。” “先别离,”郁怀白说,“我暂时还不想变成离婚男。” “啊?”宿洄完全没想到郁怀白会这么说。 郁怀白缓缓道:“当初我们结婚,声势浩大,结果不到一个月就离婚,肯定会被全城议论。我也算是公众人物,负面新闻太多的话,会影响公司运转。” 宿洄一时有些犹疑:“会吗?” “会,”郁怀白坚定点头。 宿洄思考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问:“也就是说,接下来我还得配合你,扮演一下恩爱夫夫?” 对上宿洄诚挚的目光,郁怀白难得涌上来一股负罪感。 他停顿片刻,回道:“对,需要你配合。” 郁怀白话音刚落,宿洄立刻松了口气,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温和笑道:“放心吧郁先生,我一定会好好配合你的!” 郁怀白沉默许久,问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宿洄朗声道:“因为我可以帮你了啊!” 少年的脸上满是信赖的笑容,宿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从穿书过来,你帮了我很多,现在轮到我能帮你了,我当然义不容辞!” 宿洄说的话落地有声。 郁怀白跟他对视,在宿洄明亮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样子。 郁怀白目光忽闪一下,然后慢慢地,移开了视线。 “嗯,先搬回来吧。” “好的,我现在就搬。”宿洄没有丝毫犹豫,赶紧回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挪到郁怀白卧室。 深夜,时隔半个月,两人再次躺到一张床上。 宿洄呼吸平稳,抱紧被子,突然说:“郁先生,我现在好像没那么怕你了。” “嗯,挺好的。”郁怀白闭上眼睛,安心入睡。 次日清晨,宿洄像只小猫一样,趴在床边等郁怀白醒来。 两分钟后,他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又坐到了沙发上。 不一会儿,郁怀白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转头看向旁边。 宿洄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郁先生,平时在家我们也要假装恩爱吗?” 郁怀白还算有点良心,他想了下,回道:“不用。” 宿洄松了口气:“那还好。” 他对自己的演技不够自信,要是时时刻刻都要演戏的话,肯定会露馅。 说完,宿洄担忧道:“郁先生,自己家里的人都能大嘴巴把家里的事说出去,这肯定不行,你知道是谁把我们分房的事说出去的吗?得跟他们说清楚,家里的事不能拿出去乱说。” 郁怀白嗯一声,回道:“我心里有数。” 吃饭的时候,宿洄接到租房中介的电话:“你好,请问你一直在看房吗?我这有好几套房源,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一下?” “不用了,我现在不打算租房了,谢谢。”宿洄挂掉电话。 之前他一直在浏览租房信息,就准备等补课工资到手后搬出去,不过现在不用了。 吃完饭,宿洄走到郁怀白身边,小声道:“郁先生,我们假装恩爱的事,在庄园里也需要瞒着别人吗?” 郁怀白说:“不需要,都是自己人。” “哦,”那他就可以直接问了,宿洄问道,“我们需要假装多久啊?” 郁怀白整理一下领带,说:“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 “好的,那我先去学习了。”宿洄目送郁怀白离开,打心底涌上一股帮到别人的满足感。 - 下午两点,郁怀白办公室。 焦阳的脸色简直黑成了炭:“你居然把你名下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给了宿文宫!” 这几天郁怀白工作繁忙,今天早上才跟宿文宫把股权转让书签好,下午焦阳就找上门了。 郁怀白无言以对,说起来,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他也不清楚,听到宿洄提出离婚时,下意识想编个谎言把人留住是个什么心理。 大概就是心善吧,看不得宿洄这样社恐的人被宿家人欺负。 “郁总,你到底什么意思?不管宿洄到底是谁,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他只要不影响郁氏集团的运转,你管他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人之仁了?” 郁怀白想起那天晚上宿洄帮他上药,给他过生日,回道:“宿洄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如果哪天他影响到我了,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他顿了下,抬头看焦阳:“你不是也不想我现在把宿洄赶出去吗?你儿子还在上他的课。” 焦阳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他从书桌上跳下去,坐到郁怀白对面的座椅上,沉思片刻,回道:“是这样,我儿子只有上他的课,成绩才会突飞猛进。你要处理宿洄的话,至少得等我儿子小学毕……哦不,初中毕……高中毕业吧。他真能考上清华吗?他要成绩真这么优异,我还想以后等我儿子上高中了,让他辅导我儿子高中课程。” 焦阳坐在转椅上转动一下,说:“说起来,他怎么成绩这么优秀了?我看他读的那些单词发音,一点也不像高考只考了72分的人。难道,他之前真的在藏拙?” 郁怀白眸光沉了下,回道:“可能吧。” 就这样,因为不同的原因,在如何对待宿洄这个问题上,他跟焦阳达成了共识。 至于如何处理宿兴夜寐,焦阳自有主意。 回到家中,宿洄正跟着管家学习插花。 一个淡青色的陶瓷圆口瓶,瓶子旁边正放着好几朵刚剪下来的月季。 一老一小正站在窗边讨论怎么修剪好看。 看宿洄那从容的样子,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 看到郁怀白回来,宿洄回过头,冲他笑了下:“郁先生,这几朵月季开得太大了,吴叔说必须修剪掉,后面盆里的月季才会开得更大更好。这几朵月季剪下来丢掉太可惜了,正好可以拿来插在瓶子里观赏。” 宿洄说着,学着管家刚才教他的插花技巧,把月季的一片叶子剪掉。 “唔。”宿洄一不小心,被月季的刺扎了一下。 “你小心点。”郁怀白皱了下眉,走过来。 “没事。”宿洄抬起手,两根拇指试图把食指上的小刺挤掉,却使不上力。 “把针拿来。”郁怀白说着,拉过宿洄的手指,仔细看看。 那根软刺扎得太深,已经看不见影了。 郁怀白两只手捧起他的手指,仔细寻找,仿佛看到一点白色软刺的痕迹。 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细针,小心翼翼把那根软刺挑出来,然后把刺拂走,说:“没事了。” 宿洄却红了眼眶:“你挑错了。” 那挑起来的白色软刺,分明是他的表皮组织。 宿洄摸摸自己的食指指腹,分明还感受到一点刺疼。 他把那根细针接过来,凭着手感寻找,终于找到了软刺所在,然后把软刺挑出来,吹走。 “没事了。”宿洄笑着把细针还给管家,眼尾还有一点红。 他把插好的月季花递给郁怀白:“郁先生,送给你。” 宿洄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跟我一样被刺扎到了,尤其是那种又小又白的软刺,真的很不好挑。” 郁怀白接过那瓶月季,回道:“谢谢。” 次日,天明。 郁怀白提着那瓶月季来到总裁办公室。 他不经常在家里书房办公,只有把月季花放在这里,他才能经常欣赏到这瓶月季。 郁怀白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偏古朴,庄重,看上去有点冷。 瓶里的月季花有蓝色,有粉色,彼此相互配合,在绿叶的衬托下,十分融洽。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多彩的月季花上。 那瓶月季成了这个格调偏冷的办公室里,最生机盎然的存在,仿佛给这个办公室也带去无限生机。 然而剪下来的花朵总有枯萎的一天。 郁怀白想了想,给宿洄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宿洄软糯的声音:“郁先生。” 这是两人间的第一个电话,还是郁怀白主动打来的,宿洄难免有些忐忑。 郁怀白道:“好好照顾家里那些月季,我还挺喜欢这些花的,等瓶里这些月季死了,你再给我剪一瓶吧。” 宿洄一下子有些为难:“人家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剪掉?能不剪吗?以后再有需要修剪下来的花朵,我再帮你插一瓶。” 郁怀白想了下,回道:“可以,谢谢。” 宿洄弯起唇角:“不客气。” 郁怀白挂掉电话,看着那瓶月季,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这种不定期掉落的幸福,真的很让人期待。 15、第 15 章 最近几天,郁怀白的心态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时不时地站在窗边,看那些盆栽月季花。 管家走过来,面带微笑:“郁先生,这些月季长得真好。” 郁怀白默然片刻,回道:“也不用养得这么好。” 管家:“啊?”他居然没听懂。 郁怀白也不解释,只是在心里盼望着这些月季哪天能坏几棵,这样宿洄就会把这些坏掉的花枝修剪下来,给他插花瓶。 郁怀白轻轻叹口气,他办公室里那瓶月季,已经在逐渐枯萎了,估计过几天就得扔了。 宿洄有着最为朴素的人生观,要是让他把这些长得正好的月季花剪下来插花瓶里,宿洄肯定不干,他肯定会觉得这在暴殄天物。 郁怀白眸光沉了下,心想,要不,给这些月季花多加点料? 危险的气息弥漫上郁先生的眼角,管家屏住呼吸,下意识后退一步: 得,郁先生肯定又在想招害人,得离他远点,太危险了。 然而下一秒,宿洄抱着书包走过来,软软叫他:“郁先生。” 郁怀白眼角的危险气息瞬间消散,他甚至可以说是比较温和地转过身来,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一向冰冷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看着宿洄,等他说话。 管家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宿洄小声道:“你可以陪我一起去书店买几本书吗?” 他胆子太小,还是不太敢一个人出门。 郁怀白道:“嗯。” 两人随即来到车库。郁怀白拿着钥匙,刚要坐到驾驶位,宿洄却伸手拦住他:“郁先生,我来开吧。” 宿洄一脸诚恳,心想郁先生毕竟腿脚不方便,不能让他累着。 郁怀白想了下,把钥匙递给他:“好。” 他走到后面,刚想拉开后座的车门,手突然停了下。 几秒后,他沿车绕了半圈,走到副驾驶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系好安全带,宿洄深吸一口气,开始开车。 两分钟后,郁怀白默默拉下右上方的拉手,紧紧拉住它,身体随着骤然转弯的轿车倾斜。他抿了下唇,问:“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宿洄死死盯着前方,心里有点紧张:“我今年刚考的。”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跟前面一辆黑车来个亲密接吻。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心想早知道让管家过来了,他自己的车技的确不怎么样。 郁怀白拉着车顶拉手的手又紧了紧,说:“继续开。” 就这样,两人可以说是一路颠簸地开车来到书店,一路上没少收到别人的白眼。 郁怀白体质不错,至少没被他晃吐。 两人坐在车里缓了缓,然后才下车。 宿洄满脸歉意:“对不起啊郁先生,等下还是你开车吧。” 郁怀白点了下头,说:“不用道歉,以后可以在庄园里好好练练。” 宿洄扬起嘴角:“嗯。” 郁怀白抬腿往里走,突然又说:“我不是嫌弃你,你晃到我没关系,我担心的是你技术不好,开车在路上容易出事故。” 宿洄跟在他身后,听到这句话,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一点点袖子,抬头问:“郁先生,你在安慰我吗?” 郁怀白顿了下,没有说话。 宿洄买了好几本中外名著,回来的路上换成郁怀白开车。 宿洄沉思好久,终于开口:“郁先生,你们晚上是不是要去慈善晚会啊?” 郁怀白道:“你怎么知道?” 宿洄:“下午补课,焦越跟我说的。” 一般来说,郁氏集团的对外交际都交给了焦阳,郁怀白气质太过冷酷,根本不会参加慈善晚会。 但这次慈善晚会的举办方是长福珠宝的洛宝珠,这位老奶奶也是郁怀白事业起步时对他帮助颇多的一位贵人,郁怀白必须得给她这个面子。 宿洄想了想,说:“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郁怀白转头看他一眼,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宿洄解释道:“你之前不是说,突然结婚,又很快离婚,会被别人议论吗?这次慈善晚会,肯定会有很多记者,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假装恩爱,堵住他们的嘴巴,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你性情多变,薄情寡义,视婚姻大事为儿戏了。” 一向被人骂惯了的郁怀白:……其实,他并不在意外界的看法。 然而现在,好像有人替他在意了。 宿洄郑重道:“你这么好,我不能让外面的人这么说你!而且,你不愿意跟我离婚,也是为了保护我吧。毕竟我们之间,我才是弱势的那方,别说离婚了,我们就是感情不好,外面那些人也会嘲笑我是个不受宠的男妻。” 宿洄说着说着,都要感动哭了:“郁先生,你人真好,我宁可他们嘲笑我,也不能让他们说你半个字!” 被发好人卡的郁怀白:……他真没想这么多。 郁怀白心虚地移开视线,把车开进甜品巷:“吃蛋糕吗?我请你吃。” - 回到庄园,宿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是好吃的。 他把好吃的放到餐桌上,跟佣人们一起分享。他自己倒没有吃多少,只是拿起一块最中间的草莓小蛋糕,递给郁怀白:“郁先生你尝尝,这块还挺甜的。哦对了,你不喜欢吃甜食。” 宿洄突然想起来郁怀白的口味,赶忙把那块小蛋糕拿回去。 郁怀白却说:“我尝尝这块草莓。” “好。”宿洄赶忙拿叉子把小蛋糕上的草莓叉给郁怀白,自己则把剩下的奶油蛋糕吃完。 他抽纸擦擦嘴,说:“我先上去洗澡,换身衣服。” 等下去慈善晚会,不能穿得太随意。 郁怀白点下头,自己也去卧室收拾一下。 宿洄洗完澡,换上郁怀白之前给他买的衣服,站在镜子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倒不是衣服不好看,只是这衬衫很明显是高中生常穿的那种,跟他平时穿的衣服很搭,很有学生气息,但是穿这身衣服,以郁怀白老婆的身份去慈善晚会,不太合适。 怎么着也得穿一身正装,才有商务人员的气质。 他走下楼,果然看到郁怀白换上了黑色正装。 郁怀白也刚洗完澡,宿洄走近一看,闻到了一股古龙香水的淡雅味道。 “郁先生,我穿这身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郁怀白垂眸看他一眼。 少年穿着短袖白衬衫,头发自然柔顺,给人一种非常清爽的感觉,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的沐浴露味道。 郁怀白道:“挺合适的,我跟洛宝珠女士也算是忘年交,她不会在意这些,你放松些,不用拘谨。” 说完郁怀白顿了下,似乎有些担心他,问道:“你真的可以去晚会吗?” “可以,”宿洄不好意思地挠挠后颈,“就是得一直抓着你了。” 郁怀白安静两秒,把手递过去:“随便抓。” - 热闹的慈善晚会,红地毯一直铺到外场。 两人刚下车就有无数闪光灯对着他们拍照。 宿洄低着头,死死攥住他的袖子不肯松。 郁怀白看眼宿洄用力到发白的手指,难得有些愧疚,他转头看宿洄,小声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宿洄抬起头,一脸倔强:“我在意。” 郁怀白继续小声道:“其实,别人怎么看我,并不会影响公司运转。” 宿洄摇下头:“没关系,反正,我不想让别人说你。” 宿洄说完反应过来,问:“那你之前都是在骗我吗?” 郁怀白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回道:“也不能算骗,我名声不好的话,的确对公司会有一点影响。” 宿洄不太高兴地撇了下嘴:“那你以后不许再骗我了。” 宿洄刚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许?这个词太放肆了,郁先生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有些忐忑地看一眼郁怀白,还好郁怀白神情没什么变化。 郁怀白身材高大,就这么跛着脚带着他往里走,偶尔遇到没有眼力见,躲在人群里,盯着他的脚窃窃私语讨论半天的人,郁怀白冰冷的目光投射过去,对方立刻被吓到闭嘴。 他们两个人,一个跛脚,一个藏在他身后瑟瑟发抖,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感觉很好欺负的样子。 然而仅仅郁怀白一个人,他身上那股威严的气质就压得别人抬不起头。 郁怀白拍拍宿洄的手,安慰道:“要是实在害怕,就回车上吧。” 宿洄摇摇头,努力站直腰背,心想绝对不能给郁先生丢人。 结果他人站直了,手却抖得不行。 好不容易走过漫长的红毯,红毯尽头一个穿着深蓝色旗袍,带着老花镜的白发老奶奶正微笑着等他们。 洛宝珠身边,焦阳已经比他们先到了。 “稀客啊,难得见你出来一次。”洛宝珠笑着寒暄。 郁怀白微微颔首,然后冷眼看向外面:“太吵了,尤其是窃窃私语,讨论我半天的那几个人,我看着像是邹家的几个孙辈。” 郁怀白伸手,那洛宝珠身边那几个保安叫过来,冷声道:“赶出去。” 宿洄眉心一跳,这里是洛家,就算要赶人也不该郁先生开口,反客为主了。 他有些担忧地看向郁怀白,担心洛宝珠会不高兴,场面不好看。 然而书里看着慈祥和蔼,实则雷厉风行的洛宝珠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客客气气地挽住郁怀白的另一只胳膊,亲热得像拉自己孙子的手臂一样,笑着把他们往屋里带:“哎哟你这脾气,还跟年轻时候一样,眼里不容一点沙子。哎,你就是宿洄吧,怀白来之前跟我说过了,说你胆子小,不喜欢热闹。我给你们安排了一间雅房,你们去那里休息,什么时候想出来玩了,再出来。” 宿洄弯起嘴角,跟着书里郁怀白对洛宝珠的称呼,说:“谢谢洛总。” 洛宝珠半掩着嘴巴笑:“哎呀真可爱。” 几人一路来到客房,洛宝珠亲自给他们开门:“就是这里了,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晚上八点拍卖会准时举行,有感兴趣的藏品,可以出来看一看。” 这是慈善晚会,拍卖的钱都会无偿捐赠给慈善机构。 郁怀白点下头,带着宿洄进屋。 郁怀白关好房门,宿洄终于松了口气,他慢慢松开手,还在纠结刚才在红毯上郁怀白担心会被被人听见,小声跟他说的话。 “郁先生,你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你,还说离婚这件事不影响公司运转,那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婚,还不愿意让我搬出去啊?难道真是为了保护我吗?” “如果我们分开了,宿家人不认我,我又像是被你赶出去的,你是担心那些拜高踩低的人,会来欺负我吗?” 郁怀白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宿洄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真地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 郁怀白坐到沙发上,沉默良久,回道:“你别问我,我也在等答案。” 宿洄:??? 这算什么回答。 他抿了抿嘴唇,问:“那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郁怀白点了下头:“先住着,反正还有一年你就考大学了,到时候你想去哪我都不会拦着。” 宿洄哦一声,不再多想,反正郁先生做事总有他的理由。 16、第 16 章 两人在雅间休息了半个小时,很快到了晚上八点。 郁怀白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宿洄摇摇头,但他转念又想,还是要继续演一下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被别人议论。 “我跟你一起去吧。”宿洄问,“还要跟之前那样,演一下吗?” 郁怀白把手递过去,说:“还是演一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宿洄弯起眉眼,笑了下,心想郁先生想的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两人手挽手来到拍卖会现场,现场很热闹,来的都是滨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几乎都带着女眷,或是男眷,甚至还有好几个当红明星,披着貂皮披肩,过来凑热闹。 宿洄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衫,越发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道明亮的灯光打在他和郁怀白身上。 宿洄吓得一抖,赶忙缩在郁怀白身后。 郁怀白皱了下眉,跟坐在第一排往后看他们的洛宝珠比个手势。 洛宝珠会意,赶忙跟助理小声说几句,助理赶忙拿起对讲机,安排后台工作人员把灯光移开。 很快,身上的灯光移开了。 宿洄松了口气,跟着郁怀白坐在最后一排最左边那两个位子。 洛宝珠给他们在第一排最中间安排了位置,不过担心前面吵,郁怀白特地拉着他坐在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知道宿洄不敢坐在陌生人旁边,郁怀白自己坐到里面,让宿洄坐到外面,靠近走道。 还好现在大家都落座了,走道上很安静。 他们头顶还有几个暖黄色的小灯。 就在刚刚,他们要落座时,这里面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要给他们让座。 还是郁怀白嫌让来让去麻烦,更容易吓到宿洄,于是说了句“不用”,便拉着宿洄坐到了最外面。 只是他刚一落座,旁边人便凑了过来:“郁总你好,我是新星科技的陈朗,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灭火机器人,您要不要看一下?” 这人戴着眼镜,说话斯斯文文,跟那些土豪富二代一点都不一样。 在场的老油条都知道郁怀白性格高冷,不喜欢被打扰,这人却直接上来向郁怀白推荐产品,可见是个商场新人。 周围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条们听到这新人这么直接,默默在心里给这年轻人点了一支蜡烛。 果然,郁怀白转头问宿洄,语气平淡:“吵不吵?” 宿洄往他身边靠近一点,抓住他的袖子,说:“还好。” 郁怀白嗯一声,然后破天荒地看向另一边的年轻人,说:“产品介绍给我看看。” 陈朗喜出望外,赶忙把包里的产品介绍递给他,然后准备详细地跟郁怀白介绍:“我们这款产品……” “闭嘴。”郁怀白直接打断他。 产品手册写得很详细,他自己会看。 陈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说话。 宿洄悄悄探头,看向陈朗。 这大哥哥像是刚毕业,比他大不了几岁,看着很斯文,很好相处的样子。 陈朗看到了,悄悄对他挥下手,小声道:“嗨。” 宿洄回以微笑,然后也挥下手,跟他说了个“嗨。” 少年皮肤白嫩,眼神澄澈,笑起来乖乖巧巧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软软的。 陈朗在衣服口袋里摸摸,摸出来一颗奶糖,递给宿洄:“吃糖吗?” 宿洄伸手,越过郁怀白,去拿那颗糖:“谢谢。” 他把那颗糖拿过来,剥开糖纸,塞到了嘴巴里。口腔里顿时弥漫上奶糖的香甜味,宿洄满足地眯下眼睛,然后听到郁怀白问:“你不跟我分享一下吗?” 郁怀白看他一眼,心想这小孩真是学坏了,都不会跟他分享了。 宿洄愣住了,嘴巴里还含着奶糖,软软地说:“可是,你不喜欢吃甜的啊。” 郁怀白视线又移回到产品手册上,淡淡道:“你别管我喜不喜欢,只要你跟我分享,我就会很开心。” “这样啊,”宿洄明白过来,接着又有些为难,“可是这颗糖已经被我吃掉了。” 这颗奶糖正在他嘴巴里躺着呢。 郁怀白下意识看向他的嘴唇。 宿洄嘴唇嫣红,正半阖着露出一点点缝隙。他坐得近,似乎都能闻到宿洄嘴巴里传来的奶香味。 郁怀白移开视线,再次看向产品手册,调整一下坐姿:“下次吧。” 然而他还没看多久,陈朗和宿洄竟然同时头往前去,隔着他聊起天来。 “多大了?” “十八了。” “考大学了吗?” “今年复读。” “家里几口人啊?” 宿洄看眼郁怀白,回道:“两口。” 郁怀白忍无可忍,睨他一眼:“要不,我跟你换个座?” 宿洄赶紧坐好,不敢说话了。 然而陈朗却突然感叹一句:“郁总,你弟弟好乖啊。” 郁怀白把产品手册丢给他,竖起自己的左手,让他看眼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冷冷道:“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陈朗愣了好几秒,这才拿起平板,在搜索栏里输入几个字:[郁怀白结婚。] 点击搜索,跳出来的第一张图片就是郁怀白和宿洄的结婚照片。 陈朗傻眼了,他居然搞错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不知道。 郁怀白对这个年轻人彻底无语了:“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研究机器人。” 还挺押韵。 陈朗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敢说话。 宿洄忍不住替他说话:“这大哥哥挺可爱的。” 郁怀白看他一眼,说:“一颗糖就把你收买了?” 宿洄眨眨眼睛,小声道:“可是,你好像也是因为一颗糖,才没把我赶出去……是这样的吧?” 郁怀白:“……” 他转过头,没有否认。 过了好一会儿,郁怀白说:“没你可爱。” 宿洄露出笑脸:“谢谢。” 很快,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品有古董字画,还有洛宝珠自己设计的珠宝首饰。 宿洄对这些拍卖品不感兴趣,每件拍卖品的竞争程度也不高,顶多叫价两三轮,就会被拍卖者拍走。 竞拍者大多都是过来给洛宝珠这个面子,郁怀白也是如此。 他按照起拍价买走洛宝珠设计的一枚戒指,拍卖会结束后却没有去取。 面对洛宝珠的追问,郁怀白道:“反正都是做慈善,戒指我就不要了。” 洛宝珠瞥他一眼:“怎么,嫌弃我设计的戒指不好看啊?那戒指再不好看,也比你俩手上的戒指强。” 宿洄看眼自己手上的白金戒指,说:“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不过再好看,也不是他的东西。 等他和郁怀白离婚了,就把戒指还给郁怀白,这本来就是郁怀白买的。 拍卖会结束后,就是洛宝珠举办的豪华晚宴。 这个时候,就是各个上流人士为了利益,觥筹交错,对大老板恭维奉承的时候了。 没人敢打扰郁怀白,于是焦阳就成了被大家围攻的对象。 一会儿一个人过来给他敬酒,就这么几分钟,焦阳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甚至还有女明星半露香肩,拿着红酒杯,对焦阳抛了个媚眼。 郁怀白眉头紧蹙。 人家孩子都有了,这是当国外的曾女士是死人吗? 郁怀白拉着他走过去,皱着眉头把焦阳手里的红酒杯夺走,低声道:“别喝了!” 焦阳挑了下眉,有点微醺:“你管得着吗?我今天高兴!” 说完,焦阳又从路过的侍从盘子里拿走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他拿着空酒杯,手搭在郁怀白肩膀上,脸上热情洋溢:“一起喝啊。” 郁怀白没搭理他,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说:“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的焦阳,出身高贵,跟只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游刃有余,浪荡却不放纵。 因为这登徒子似的浪荡外表,他跟曾缘缘刚谈恋爱时,没少被曾女士误会。 以前都是焦阳用超高的商人话术给别人灌酒,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灌酒过? “就因为那块地,你生气成这样?” 焦阳借酒发疯:“我不是生气,我是难过。我老婆不要我,她半年没回来了,一年到头我能见她两次就算不错了!我儿子叛逆,天天跟我吵。我最好的兄弟,成天算计我。” 焦阳说着,冷冷看一眼郁怀白。 郁怀白闭上眼睛,刚要说话,却被别人抢了先。 “你老婆没有不要你,她只是比较看重事业,她已经把舞团的发展重心慢慢转移到国内了,年底就会回来。焦越虽然性格不太好,但是用心教一教,还是很乖的。至于郁先生,更是从来没有害过你。”宿洄看着他,手指微微颤抖,骨子里还是对书里这个头号反派感到很害怕。 郁怀白握住他的手指,安慰他:“没事。” 宿洄真的很勇敢,明明害怕成这样,还是愿意维护自己。 郁怀白道:“我们回房间吧。” 等下洛宝珠会让人把饭送上来。 焦阳偏头看他,突然笑出了声:“关你什么事?真把自己当郁总老婆了?” 焦阳声音不大,周围却有人听到了,他们纷纷把头转过来,这里的争吵似乎一触即发。 感受到众人的瞩目,宿洄更害怕了。 他紧张到额头冒冷汗,却更加挺直了腰板,用软糯的嗓音一句句强调:“我本来就是郁怀白老婆,是不是,老公?” 郁怀白握紧他的手,说:“是这样。” 焦阳看着他,突然阴恻恻地笑:“小孩,我脾气可不好,你要是把我惹火了,别怪我欺负你。” 郁怀白转过头来,冷冷看他:“你敢。” 17、第 17 章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样在冷静的对峙中结束。 郁怀白拉着他直接回到房间,连晚宴都没参与。 两人坐到沙发上,宿洄想了下,话里有话地说:“郁先生,焦先生不会因为这个,跟你反目吧?” 郁怀白意料之中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甚至拿起平板处理工作:“没那么严重,好兄弟哪有不吵架的,他一会儿就会过来跟我道歉。” 平板的聊天界面跳出来一条信息,郁怀白看一眼,说:“等下会有人给我们送饭,吃完饭,我们去跟洛总道个别,然后就回家。” 宿洄点下头:“好。” 很快,侍从把晚饭送了上来。 两人刚吃完,房间门铃就响了。 宿洄打开房门,焦阳正靠在门边,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转身看向屋里的郁怀白,语调散漫:“吃水果吗?” 郁怀白抬眸看他一眼,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显然还没消气。 焦阳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刚才是我喝多了,对不起啊,不过也难怪我生气,你不让我买那块地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我要是敢买,你就敢抢,这不明摆着跟我作对吗?我能不生气吗?” 郁怀白冷冷看着他,已经放弃了解释。 焦阳叹口气:“我就知道,你就会沉默。” 郁怀白半阖下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该解释的,他都跟焦阳解释过了,然而对方还是一意孤行,他劝不动,只能采用强硬手段。 然而他解释过了,宿洄却忘了书里设定,忍不住替郁怀白说话。 “焦先生,南郊那块地不能要。那块地看着临近海边,可以建海景房,实际离海边太近,湿气重,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而且滨海市的海边都是滩涂淤泥,根本开发不起来,后续也不会有旅游价值。此外那块地虽然是政府的重点开发项目,但周围的基础建设根本没建起来,学校、医院都没有,五年前就说好的要建地铁,到现在都没敢动工,说是在地底下又挖到了古墓。而且最重要的是,老百姓现在都没钱了,有钱的,谁会去南郊买房啊?现在又不比以前,楼市行情并不好,炒房客都得慎重,更何况滨海的限购还没放开呢,这种情况下,那块地真不能要。” 宿洄说话缓慢,娓娓道来,他低头看着地板,说话的声音温和软糯,很适合当老师。 焦阳手里还端着那盘水果,郁怀白则放下手里的平板,静静地看着宿洄。 屋里瞬间变得很安静。 宿洄往后缩一下,小声问:“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太对了。”跟郁怀白之前说的一模一样。焦阳目光冰冷,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话锋一转,冷冷逼问道,“你这么会分析,怎么没劝你家里人,不要跟我争。” 宿洄一愣,这才想起来,按照书中设定,跟焦阳争那块地的,正是宿兴夜寐。 书中朝阳地产接手这块地后,眼见形势不对,赶紧找人接盘,他们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在南郊有点金钱势力,但势力还没大到能和朝阳地产作对的宿兴夜寐娱乐公司。 至于焦阳,早就被他们pass了。 他们要是敢坑焦阳,第二天.朝阳地产破产的消息就能挂到头版头条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郁怀白。整个滨海市,谁不知道焦阳是郁怀白最好的兄弟。 宿洄抿了下唇,说:“我劝过了,家里人不听我的。” “哦,”焦阳把手里的水果递给他,冷冷道,“那你得避嫌。” 宿洄端着那盘水果,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郁怀白手指点点身旁的沙发:“先进来。” “嗯。”宿洄端着水果,坐到他身边,把水果盘放到茶几上,焦阳却依旧靠着门边没有动,懒洋洋地说:“等下晚宴就要结束了,别忘了去跟洛总说几句再走。” 说完他伸出手指远远点一下茶几上的水果,语调轻快笑了下:“收了我的水果,可不许再生气了啊!” 说完焦阳转身走人,顺手把门关上。 郁怀白垂眸看向桌上的水果盘,无声弯起嘴角,然而下一秒,微笑却僵在脸上。 水果盘里,赫然有好几块芒果。而郁怀白芒果过敏,在滨海市并不是秘密。 按照剧情,短暂争执后,郁怀白会一个人默默回家,而焦阳则会约上十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去ktv喝酒唱歌。 郁怀白的好兄弟只有焦阳一个,而焦阳的好兄弟则有一大堆,郁怀白只是其中之一。 他甚至都不记得,郁怀白芒果过敏。 郁怀白静了两秒,把果盘推给宿洄,而后站起身,神色冷漠地离开房间,没有再跟宿洄多说一句话。 房间顿时只剩宿洄一个人。 他端起果盘,一个人把盘里的水果吃光,然后坐在沙发上,等郁怀白回来。 十分钟后,门铃声响起,宿洄赶紧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却是焦阳。 宿洄下意识想把房门关上,焦阳赶紧把右手插到门缝里:“哎,先别关啊!” 宿洄吓了一跳,赶忙松手,生怕夹到他。 于是下一秒,焦阳似笑非笑地挤进房间,看着他笑道:“别紧张,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宿洄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我不去。” “哎,这可由不得你啊,别让我生拉硬拽把你拖过去啊。我就是想让你看看,郁总等下会跟洛总说些什么,没别的意思。” 宿洄摇摇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必须得感兴趣!”焦阳严肃道,“这事关宿兴夜寐的生死,当然也关联着你的未来,你就不想知道,郁总现在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吗?白白把五个点的股权送给宿文宫,你真以为郁总做慈善呢?” 宿洄一时无言以对,他自认他跟郁怀白还没好到可以让对方白送五个点股权的地步。郁怀白帮他,他很感激对方,可要是真像焦阳说的那样,郁怀白帮他是别有所图…… 图什么呢?自己什么都没有啊。 宿洄安静片刻,眼神中浮现一丝迷茫。 焦阳又说:“怀柔政策,懂吗?先把你安抚住,然后再从你身上套取有利信息,最后再把你们宿家一网打尽!” 这下宿洄回神了,他沉默片刻,问:“焦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焦阳一愣:“嗯?” 宿洄抿唇不语,看来郁怀白的确信守承诺,并没有把他穿书的事情告诉别人,这是他跟郁怀白坦白那天,特意央求郁怀白答应的事。 当时郁怀白神情冷漠,只淡淡回了一个“嗯”。 “焦先生,”宿洄一句一顿,郑重道,“不管郁先生出于什么原因帮我,我都很感激他。即便他想害我,在他实际害我的行动出现之前,我都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会跟你去听墙角,我要看书了,请你离开。” 宿洄说完直接拿起桌边的一本杂志,若无其事地开始看书,直接无视焦阳。 没想到焦阳直接拿出手机,打开免提,示意宿洄仔细听。 手机连接着洛宝珠的电话,手机里传来洛宝珠的声音:“郁总,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把宿洄留在身边?他对你来说,真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安静的走廊拐角,郁怀白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缓缓道:“焦阳让你来跟我说这些?” 洛宝珠推推老花镜,脸上的冷峻神色跟之前红毯上的和蔼老奶奶判若两人,就连镜片似乎都闪烁着商人的精明:“他觉得,你对宿洄,好像的确不同寻常。最关键的是,宿洄这个人,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焦阳猜测,你这是在采取怀柔政策,诱敌深入……” 郁怀白一声轻笑:“步步为营是针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布下的,宿家,远称不上为我的对手。说得难听点,你们都说我是商界的神,那在我眼里,宿家就是最底层的蝼蚁,神会针对蝼蚁布局谋划吗?不会的,我帮宿洄,纯粹是因为我心好,我帮他跟平时资助山区孩童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做慈善。” 郁怀白手扶在窗框上,抬头看向天上圆月,背影挺拔,孤傲。 他们是蝼蚁,那我们是什么呢?洛宝珠想,或许是比蝼蚁稍微高级一点的猫猫狗狗吧。 洛宝珠叹了口气,像郁怀白这种冷傲的性格,注定不会有朋友。 “作为多年的商业合作伙伴,我由衷提醒你一句,商场如战场,永远不要对别人掉以轻心。”说完洛宝珠拉一下身上的披肩,说,“走吧,带你老婆回去吧。” 郁怀白无声弯起嘴角,仿佛身边真的有一个爱他的老婆。 宿洄沉默良久,直到焦阳关掉手机,他都没有回神。 焦阳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谈话结果,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郁怀白,真是脑子瓦特了,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我知道答案了。”宿洄冷不丁开口。 “什么?”焦阳挑了下眉,没听懂。 宿洄缓缓道:“我知道郁先生把我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了。因为孤独,除了我,没人愿意听他说话。” 焦阳拿手机的手慢慢搭到腿上,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宿洄微皱着眉头,继续道:“你们这些人,要么怕他,要么暗藏鬼胎,要么就是像你这样,听不懂他的话,觉得他脑子不正常,你们没一个人会去体会郁先生想表达的情绪。在你们眼里,郁先生就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怪胎。可明明他也会难过,也会开心,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都不关心他,连他吃芒果会过敏都不记得。” 焦阳沉默了,好几分钟后突然笑出了声:“你才认识他多久,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 “我就是很了解他!”宿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漆黑的瞳孔中满是坚定,“虽然郁先生只认识我大半个月,我却了解他的一生!” 18、第 18 章 书里的郁怀白,是个正儿八经的民族实业家,一心只搞实体科技,手机芯片,家用电器,甚至公交车,铁轨,手机软件,都有涉猎。郁怀白不炒房地产,不搞金融,到后来,郁氏集团甚至跟国家合作,研究起了航天材料。再到后来,年过四十的郁怀白直接进行企业改革,跟国家合作,把自己的股权全部交割出去,直接把郁氏集团变成了国有企业。最后还是国家感谢他的贡献,给他保留了两个点的股权,给他分红。 私营变国有,郁怀白退居到了幕后。而正因为这件事,跟郁怀白明争暗斗了许多年的焦阳彻底发疯,最终走上邪路。 在郁怀白看来,他们赚的钱已经够多了,可以收手了。 而在焦阳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正是进一步进行扩张,成为顶尖财阀的时候。不光房地产,互联网,金融,也要一把抓。 发展理念的不同,注定了两人会分道扬镳。 书里的郁怀白一生无妻无子,晚年立下遗嘱,去世后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给了福利机构。 焦阳没有多说什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两眼,然后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后,宿洄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眼自己一直攥紧的拳头,手掌慢慢张开,掌心全是汗。 不用看,自己的脸色肯定白得吓人。 一口气跟焦阳说这么多,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不一会儿,郁怀白终于回来了。他打开房门,顿时停在原地。 宿洄额头上全是冷汗,额上黑色的发梢已经全被冷汗打湿了。 宿洄远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紧张。 郁怀白皱了下眉,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焦阳过来的消息。 他跛着脚慢慢走过来,从胸前口袋里抽出随身携带的方帕,递给宿洄。 宿洄眨下眼睛,不明所以。 他刚才光顾着帮郁怀白说话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头上全是冷汗。 “头上,汗,去洗一下。”郁怀白简短道。 “哦哦,”宿洄回过神来,方帕也没接,直接钻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宿洄洗完脸出来,揉揉还有些湿润的眼睛,问:“郁先生,我们现在回家吗?” “嗯,走吧。”郁怀白点下头,带着他往外走。 宿洄拿起手机,跟在他身后。 郁怀白并没有问他头上的冷汗是怎么回事,宿洄抬头看一眼郁怀白的背影,心想郁先生这么聪明,肯定能打听到焦阳过来找他的消息。 至于焦阳跟他说了什么,郁怀白直接问焦阳就好,不用问他。 毕竟他们才是好兄弟,自己只是一个外人。 宿洄不再多想,打定主意专心学习,等以后考上大学,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三天后,细雨绵绵,天色阴沉沉的。 管家正在厨房研制最新款的小面包,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宿洄拿着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站在门外小声叫他:“吴叔,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我想跟你算下账。” “什么账?”管家关掉烤箱,洗干净手,跟着宿洄走出厨房。 两人来到餐厅,并排坐在一起。 宿洄打开笔记本,把列好的账单给管家看:“这页是汇总表,预估了每一天的伙食费,水电费。每一天的小批注对应的页码,则是当天的费用明细。比如七号吃的醉蟹,我按照市场价估的,明细在前面。” 宿洄一条条指给管家看,甚至连什么时候用水,用了多少水量,都按照阶梯水价测了出来。 “我现在的钱只够付伙食费的,房租肯定是付不起了,只能先欠着了。”宿洄不好意思地抿下嘴。 管家终于听明白了,说:“您这是要跟我算账?” 宿洄点下头:“是啊,我不能白吃白住郁先生的,肯定要付钱的。不过郁先生不让我搬出去,所以这个月的生活费,住宿费,必须得给我打骨折,不然我就不住了,根本住不起,上个月就算了。” 管家一言难尽地看着笔记本上的账单,心情十分复杂:“宿洄少爷,您觉得郁先生缺这点钱吗?” 宿洄正色道:“他可以不缺,但我必须得给。” 管家叹了口气,拿起笔记本,说:“我去跟郁先生说一下。” 宿洄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消息:“嗯。” – 书房,管家把账单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郁怀白。 郁怀白沉默片刻,问道:“他哪来的钱?” 管家回道:“焦先生把这两个月的补课费,全部发给宿洄少爷了。” 管家说完停顿一下,难得发表一次自己的看法:“郁先生,依我看,以宿洄少爷的脾气,您要是不收,他会一直提,绝对不会放弃的。” 郁怀白手指搭在桌边上,轻轻敲了两下:“收着吧,存到银行卡里,留给他以后上大学用。” 管家弯起嘴角:“好的。” 不一会儿,管家从书房回来了。 付完钱,宿洄松了口气,然后抱着笔记本,眨巴眨巴眼睛,纯真懵懂地看着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开张发票啊?” “啊?”管家彻底懵了。 宿洄连忙摆手:“我绝对不是怀疑你们会赖账,但是亲夫夫,明算账嘛,我就想留个心理安慰,给个收据也行啊。” 宿洄退而求次,后脖颈却突然被人捏住。 郁怀白捏捏他后脖颈上的软肉,低声道:“差不多得了,没人陪你过家家。” “哦,”宿洄抱着笔记本,失落地垂下头。 郁怀白顿了下,转头看向管家:“给他开张收据。” 管家赶忙点头:“好的。” 宿洄立刻扬起笑脸:“谢谢。” 不一会儿,收据就开好了,宿洄收好收据,刚把收据放到文件袋里,就接到了宿铖的电话。 宿洄看着来电号码,一时没反应过来:宿铖怎么会联系他?宿家不是跟他断绝关系了吗? 宿洄犹豫两秒,当着郁怀白的面,接通电话:“喂?” 宿铖言简意赅:“回家一趟。” 宿洄抿下唇,回道:“我想一下。”然后直接挂掉电话。 宿家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肯定出了什么事。 宿洄打开浏览器一搜,果然搜到了宿家濒临破产的消息。 原来,焦阳用二十个亿,从宿家买回了郁氏集团那五个点的股权,而后宿家用这二十亿,直接把朝阳地产收购了,打算大搞房地产。再然后,朝阳地产就暴雷了。宿家被蒙骗着用二十亿收购了朝阳地产,收购之后才发现朝阳地产早已资不抵债,负债累累,现在连累着宿兴夜寐都要跟着倒闭了。 宿家是有点黑.道上的势力的,宿老爷子气得血压飙升,当即安排道上的兄弟对原朝阳地产的负责人围追堵截,奈何对方早有准备,早就逃到海外了。 现在,催着要债的人已经把宿家老宅围得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下,宿铖找到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让他找郁怀白,帮忙堵住这个窟窿。 宿洄垂下眼眸,他虽然轴,但是不傻,宿家已经用五个点的股权把他给卖了,他不可能帮宿家来找郁怀白帮忙,新闻上说,这缺口有一百多亿呢。 宿洄想了想,给宿铖回了一条消息:有多少还多少,宣告破产吧。 “孽子!”宿文宫两眼发黑,差点吐血,周围立刻围上来一圈人扶住他。 宿文宫手扶着拐杖,勉强站稳,抖着手指吩咐宿铖:“你告诉他,他宿洄生是宿家的人,死是宿家的鬼,他以为他傍上了郁怀白这棵大树,我有的是办法叫他生不如死!我宿家就是亡了,也得拉他这个垫背的!我就不信了,他还能在清河庄园躲一辈子!” 宿洄收到这条短信,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有社恐,还真能在清河庄园躲一辈子,只要郁怀白不赶他走。 宿洄站起身,比往常更加殷勤:“郁先生,你想喝茶吗?我去帮你泡茶吧!” 郁怀白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眸看他一眼,回道:“嗯。” 宿洄赶忙泡茶去了,等把泡好的茶递给郁怀白,他又站在郁怀白身后,想帮他揉肩膀:“郁先生,我帮你捏捏肩膀吧!” 郁怀白却会错了意,他喝了口已经不太烫的茶水,淡淡道:“你想让我帮你们宿家堵上这个窟窿?” 宿洄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赶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想你不要把我赶出去。” 郁怀白放下茶杯,语气沉沉:“宿洄,你们宿家已经快要破产了,所以,不要演了。” 郁怀白身体往后靠,淡漠道:“只要你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可以以我的名义,帮你们招商引资,至少能够还清四成的债务。” 郁怀白转头看他,沉声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向来说话算话。” 宿洄彻底愣住了,刚想搭在郁怀白肩上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原来,郁怀白从来没有相信过他。 也是,穿书这种事情,谁会信? 宿洄低下头,许久,近乎咬牙切齿地回了句:“我叫宿洄,不是宿晨!” 19、第 19 章 宿洄一向好脾气,然而这次却生了三天闷气。 这三天他谁也没理,甚至回屋睡觉都侧身睡到了最边上,离郁怀白半米远。 直到最后一天,宿洄绷不住了。他一个人来到池塘边,坐到柳树底下,抱住自己嚎啕大哭。 哭声把不远处正在修剪灌木的仆人吓了一跳,仆人赶紧跑回去报告给了管家。 管家心头一跳,赶紧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面上倒是云淡风轻,听到仆人的话,他头都没抬,淡淡道:“哭就哭吧,他不是一向爱哭吗?别人说话稍微重点,他就能红了眼眶。” “还是不太一样的。”管家敏锐察觉到郁怀白身上的低气压,却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替宿洄说话,“宿洄少爷虽说胆子小,但每次被吓到的时候,都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只是天性使然,很多时候,他没有忍住。像这次放任自己嚎啕大哭,还是头一次。” 管家语重心长道:“宿洄少爷一向很坚强的。”哪怕再害怕,也会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坚强得让人心疼。 郁怀白沉默不语,许久,他抬起眼皮,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哄他?” “不敢!”管家赶忙低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郁怀白揉揉眉心,把书合上扔到一边,吩咐道:“等他哭累了,叫他过来吃饭。” 郁怀白说完停了下,然后接着补充道:“就说有他最爱吃的小蛋糕。” 管家立马会意:“诶,我现在就让厨房去做。” - 宿洄哭了一上午,眼睛都哭肿了。从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现在的无声掉眼泪,宿洄抱住自己,红通通的眼睛看上去可怜极了。 看宿洄哭不动了,躲在远处的管家这才走了过去,小声道:“宿洄少爷,郁先生叫你过去吃饭。” 宿洄抹了把眼泪,跟着管家往回走,来到餐厅坐下,却没有动筷子。 “郁先生,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帮我找工作,还花了五个点的股权帮我和宿家解除关系。我已经找好房子了,今天就走。”宿洄哑着声音说,这三天他一直在找房子。 “这是这几天的房费和生活费账单,等下我就转给管家。”宿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a4纸递给郁怀白,里面是他粗略计算的这几天的账单。 “至于那五个点的股权,是你要给宿家的,你想要回来的话,自己去找宿家要。还有这个,”宿洄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a4纸递给郁怀白。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看条款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条款不涉及任何财产划分,大家一拍两散,还是很好签字的。 郁怀白接过离婚协议书,粗略扫一眼,颇有些诧异地看一眼宿洄。 不说婚前财产了,就是婚后的夫夫共同财产,宿洄都没有列到这张纸上。 他真的,一点钱都不要。 郁怀白从胸前口袋抽出宿洄送他的钢笔,郑重问了一遍:“想清楚了?” 宿洄重重点头:“想清楚了。”他要自由。 郁怀白拔掉笔帽,利落签字,可偏偏这个时候,钢笔出故障了,不出水了。 郁怀白又甩了两下,还是不出水。 宿洄顿时有点慌了,小声道:“要不换一支吧?” 郁怀白合上笔帽,把钢笔又放回到胸前口袋,问管家:“今天几号?” 老管家恭恭敬敬:“农历六月十八,还没到破日,不适合离婚。” “天意如此。”郁怀白淡淡道,“改天吧。” “啊……”宿洄难免沮丧,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想搬出去。 “郁先生,你不要信这个。”宿洄劝道。 郁怀白没有说话,管家倒是替他解释了一句:“宿洄少爷,这你就不懂了,郁先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肯定要信奉一些风水道法的,不然财运不通,生意做不大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样啊……”宿洄仍有些疑惑,毕竟书里的郁怀白从来不信这些,就是现在的家里,也连棵发财树都没有。 然而郁怀白不想签,他也没办法。 宿洄把离婚协议拿回来,折好放回口袋,说:“那先放我这里吧,等到了破日那天,我再拿来给你签字。今天我先搬出去。” 宿洄说完饭都没吃,直接起身往楼上走。 郁怀白也没拦着,他拿起筷子吃饭,突然来了句:“他连破日都知道。” 这种生僻的知识点一点不像原来那个宿晨会知道的。 老管家感慨道:“是啊,宿洄少爷博览群书,真的很聪明。” 很快,宿洄收拾好了行李,提着行李箱走下楼。 “我走了。”宿洄抿了下嘴唇,低着头,说,“再见。” 郁怀白坐在餐桌旁,背对着他,头都没回。 - 宿洄拖着行李箱来到庄园门口,打车软件却总是打不到车,门口也没有出租车。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宿洄还是没打到车。 真是奇怪了,清河庄园不至于偏僻成这样啊。宿洄不禁眉头紧锁,同时好几个打车软件打车,都没打到。 夏天下午两点的太阳非常晒,宿洄站在树荫底下,很快热出了一身汗。 宿洄不禁有些犹豫:要不先进屋吹会儿空调,等打到车了再出来? 他正犹豫着,一辆黑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洄洄,你眼睛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宿洄眼睛还有些红肿,他歪着脑袋想了两秒,很快认出了对方:“陈朗!” 这人正是慈善晚会那天,坐在郁怀白旁边,卖灭火机器人的陈朗。 郁怀白已经同意跟他合作了,他这次特地过来拜访郁总,顺便跟对方详谈合作细节。 陈朗一脸担忧:“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没什么,你能送我去南明巷吗?”宿洄小声问道。 “可以啊,上车!”陈朗爽快点头。 宿洄松了口气,赶忙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坐到后座上。 陈朗打开导航,边开车边关心地问道:“眼睛怎么哭成这样?你不会跟郁总吵架了吧?” 明明在慈善晚会上,两人还很恩爱。 “是因为你家要破产了,郁总却不肯帮你吗?其实你要理解郁总,一百三十亿可不是个小数目……哎哟,我不该说这些,你们家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没等宿洄回话,陈朗赶紧闭麦。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我把你送到南明巷,郁总不会生气吧。” “不会的。”宿洄终于开口,他哭了一上午,声音还有些沙哑,“我只是去看我朋友,东西都是给他带的。” “哦,”陈朗不再多想,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有种跟郁总的合作即将告吹的感觉,这也太奇怪了?自己又没得罪郁怀白。 陈朗摇摇头,心想估计是自己压力太大了,得好好休息了。陈朗不再多问。 半小时后,南明巷到了。 宿洄费力地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拖出来,红肿着眼睛对陈朗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脸:“谢谢。” 陈朗摆摆手:“不客气。” - 中介给他找的单间就在学校附近,骑单车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到他以后复读的学校。 中介还没来,宿洄缩在大门旁边等他。与此同时,自己的手机快被宿铖打爆了。 三天过去了,整个宿兴夜寐公司濒临崩溃,即将破产。 就在三分钟前,宿铖还给他发了一条威胁短信:[你有本事一直躲在清河庄园别出来,要是让我抓到你,你死定了!] 宿洄点清自己的家产,扣掉房租生活费后,把剩下的钱全部发到宿铖微信上,并附上两条消息: [我只有这些了,我手里还有一台电脑,着急用钱的话可以拿去卖掉换钱。] [这具身体是你们给我的,虽然我一点不想出现在这里,但我毕竟用了这副身体,就当是我欠你们的。那五个点的股权加上这笔打款,我还清了。] 宿洄在说实话,只是这实话落到宿铖眼里,却变了另一种意思。 就像叛逆子孙不认祖宗一样,宿洄说的话在宿铖看来,就是宿洄不愿意成为宿家人的意思,用了这具身体,身上流着宿家的血,纯属无奈。 宿洄发的这点钱根本微不足道,宿铖更生气了,但还是点了接收,并骂道:[你真想还清,就该像哪吒那样,削肉还父,剔骨还母,你能做到吗?] 宿洄做不到,他不想死,他只是轴,不是傻。 宿铖还在跟他发消息:[这么长时间了,你一点接近郁怀白的机会都没有吗?软的不行,可以来硬的啊,直接把人绑了,逼他交钱。] 宿洄不再回复,直接把宿铖拖进了黑名单。然后打开拨号界面,打算一有情况,立刻报警。 与此同时,清河庄园。 焦阳正提着大包小包,登门道歉:“之前是我不对,没想到朝阳地产还真暴雷了,幸好这烂摊子让宿兴夜寐接手了,不然要是让我摊上,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起啊,之前是我莽撞了。” 郁怀白看向窗边的月季花,都没看他。 焦阳以为他还在生气,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你看,之前因为我单独找宿洄,你整整两天没给我好脸色看,怎么现在又生气了,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我也答应过你,再也不会单独找他了啊!” 那天从慈善晚会回来后,第二天郁怀白找到焦阳,言简意赅:“以后别单独找他。” 当时焦阳露出玩世不恭的笑:“知道了,开个玩笑嘛,以后不会了。” 回忆转回现在,郁怀白还是没回复他。 焦阳啧了声,哄道:“郁总,你理理我。” 郁总没时间,更没那个心情。他转过身来,吩咐管家:“打电话给陈朗,叫他没事少来庄园晃,再有下次,郁氏集团将取消跟他的合作。” 好不容易打通渠道,跟各大打车软件以及出租车公司说好了,今天别接清河庄园的单,结果却让陈朗开车把人带走了,真是防不胜防。 郁怀白神色沉郁,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焦阳吓了一跳,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郁怀白的霉头,他悄悄放下礼品,火速闪人。 直到下午五点,管家才接到保镖的电话。 那群保镖一直暗中保护宿洄的安全,防止宿家对宿洄不利。他们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事,直到刚才,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宿洄的房间在三楼。他等来中介,搬好行李后,洗了个澡,晾晒衣服时,从三楼窗户看到巷子拐角处赫然藏着六个黑衣人。 六个人鬼鬼祟祟,时不时往楼上看。 宿洄借着衣服的遮挡,假装自己没看见,藏在身后的手却在抖。 然后他关上窗户,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同志,我被人跟踪了,他们有六个人,救命啊!”宿洄吓得声音都在颤抖,差点哭出声。 …… 管家电话还没挂,从双方对话中听出事情的经过,郁怀白皱了下眉,问道:“然后呢?” 管家挂掉电话,神情十分复杂:“他们七个人,现在正在警察局,做笔录。” - 一张长桌子,宿洄坐在一边,那六个人坐在另一边,两边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你的意思是,你们是郁怀白的保镖,专门保护宿洄的?”坐在短边上的警察同志问道。 “是的,这是我们的工作证。”为首的保镖头子赶紧把自己的工作证递上去。 警察接过工作证看一会儿,又问宿洄:“你认识他们吗?” 宿洄白着脸摇头:“没见过。” 保镖头子赶紧解释道:“清河庄园那么大,他没见过我们很正常,而且我们一直跟着郁先生,今天也是第一次保护宿洄少爷,暗中保护。” 宿洄都无语了,这是什么娇妻剧情,郁先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行,我知道了,我再跟郁怀白核实一下。”从保镖那要来郁怀白的电话,警察亲自给郁怀白打了个电话,“喂,你好,请问是郁怀白吗?我这边是南明巷公安局……” 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给郁怀白复述一遍,警察同志问:“你现在方便过来核实一下吗?行,现在过来吧。” 半小时后,郁怀白跛着脚走进了警察局。 “是,他们是我的保镖,这是我的身份证……”郁怀白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后,一群人包括郁怀白在内,都得在笔录上签字。 郁怀白下意识拿出挂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刚拔掉笔帽准备签字,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把钢笔盖好放了回去。 电光石火间,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宿洄的脑海。 他突然冲上前去,摘掉郁怀白口袋里的钢笔,把钢笔笔身拆开,顿时无语了:“……郁先生,你得给钢笔填充墨水了。” 20、第 20 章 干干净净的墨水管,一点墨汁都没有,显然被特意清洗过。 从派出所签完字回来,宿洄低着头,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郁怀白对管家使个眼色,识趣的管家和保镖们立刻退到远处,给两人留下足够的交流空间。 看到管家保镖们都走远了,路边只有他们两个人,宿洄这才忍不住埋怨道:“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啊?明明赶我走,却又派人保护我。” 郁怀白脚步一顿,回道:“我没有要赶你走,是你自己要走。” 宿洄抬起头,不自觉提高音量:“可是,你一点都不相信我!” 郁怀白转身看他,声音里似乎露出一点无奈:“宿洄,换做是你,你能毫无戒备地相信我吗?” “可是,我不是你啊。”宿洄红了眼眶,一字一句开始控诉,“换做是你跟我说这种事,我一定信你。郁先生,我朋友不多,你帮了我这么多,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朋友说的话,我当然信。我不仅信,我还会好奇你在另一个时空的故事。郁先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疑心这么重的,你不相信我,却愿意让我睡在你枕边,简直离谱。” 宿洄最后一句话,忍不住嘟起了嘴巴。宿洄不傻,他现在大概能够明白,郁怀白一开始愿意把他留在身边,就是在钓鱼执法。 就连最开始结婚那天,保安差点从他口袋里搜出微型摄像头,最后管家却点头让他进来,肯定也是郁怀白在暗中授意。 事实也的确如此。 结婚那天的所有流程都通过摄像头直播在郁怀白电脑上。看到保安差点从宿洄身上搜出东西时,的确是郁怀白通过连着的耳麦,对管家说了句“放他进来。” 郁怀白没有否认。 一时间所有委屈涌上心头,宿洄抽了下鼻子,险些哭出声:“郁先生,我能换位思考,理解你对我的不信任,你为什么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理解我心里有多难受?你以为我想出现在这里吗?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吗?哦,我没家了。” 最后四个字宿洄声音很轻,他的家早在十年前的地震里毁掉了。 “总之,我想回去。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要被你猜忌,我真的很委屈啊。”宿洄拿手背抹了下眼泪,强迫自己要坚强,回道,“就这样吧,以后我们一别两宽,不要再联系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继续派人跟着我,我无所谓,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现在可以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旁边就有文具店,宿洄再次把随身携带的离婚协议拿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不远处一个躲在暗处,经验不是很丰富的狗仔,按下快门时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宿洄吓了一跳,赶紧把离婚协议收起来。那个经验不是很丰富的狗仔赶紧关掉相机,拔腿跑路。 宿洄怯怯道:“不追上去吗?” 郁怀白淡淡道:“不用。”花点钱,这种负面新闻发不出来,何况对方也没拍到什么。 郁怀白半阖下眼睛,说:“现在你信了吧,真的会有人偷拍我。” “那、那怎么办?”宿洄一时有些慌乱,他不是很了解豪门的运作方式。 郁怀白说谎不打草稿:“负面新闻真的会对企业运行带来不好影响,所以,还得委屈你继续跟我扮演几天的和谐夫夫。” 宿洄沉默了,他思考片刻,问道:“几天,是几天啊?” 宿洄黑亮的眼睛满是信赖和纯真。郁怀白一时觉得自己很龌龊,他抿了下唇,难得犹豫了下,回道:“没多久,等调查清楚了,我会放你自由。” “哦,”宿洄沮丧地低下头,他还在气头上,不想跟郁怀白回去。 似乎看中他心中所想,郁怀白冷冰冰地说:“今天晚上,你可以不跟我回去。” 宿洄顿时抬头,又怕脸上的喜悦之情太过明显,赶紧低下头去。 几秒后,一只手把一盒药膏递到他面前。头顶传来郁怀白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没有情绪:“消肿的,拿回去抹一抹,眼睛就不疼了。” 宿洄接过药膏,回道:“谢谢。” 他拿着药膏刚想转身走人,突然又像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郁怀白,欲言又止。 按照书里剧情,原身开车想撞郁怀白不成,反而自己技术不精,开车坠崖身亡。宿家人惊愤之余,误以为是郁怀白手段强硬,在宿晨车上动了手脚,他们虽然气愤,却也被手段凌厉的郁怀白吓到了,不敢找郁怀白报仇。 再后来,落魄的宿家人跟焦阳勾搭在了一起,暗地里给郁怀白使了不少绊子…… 事情涉及到焦阳,宿洄不敢用预言未来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以现在郁怀白对焦阳的无条件信任,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郁怀白整死。 “郁先生,陈朗的灭火机器人专利书已经发下来了,第一个下单购买机器人的是路北消防站,时间是下月九号,一共买三台。”宿洄在脑子里搜刮了好久,才搜刮出这么一条非常精确的未来事件的信息。应该没记错。宿洄仍然有些忐忑。 郁怀白眯了下眼睛,问:“你的意思是……” “我真的能够预知未来!”宿洄赶忙应道。 郁怀白静了两秒,而后突然笑了,说道:“宿洄,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啊?”这下宿洄彻底懵了,“你不是不信任我吗?” “我是不信任你,但我所在意的,并不是你是不是一个穿越者,而是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至少从结果来看,你还很想帮宿家是不是?宿铖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你甚至愿意卖掉电脑来帮他们。” 宿洄无言以对。 郁怀白补充道:“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信息,很容易就能查到。路北消防站最近正在跟陈朗联络,准备在下月九号购买三台灭火机器人,这些信息并不难查。” 宿洄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中的郁怀白就是这样,对所有的事情都洞若观火,甚至对焦阳做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然后暗中阻止,直到最后忍不下去了才跟对方彻底摊牌。 自己能预知未来的能力对郁怀白来说的确毫无用处,郁怀白自己就能预判未来。 这位霸道总裁自从成年后几乎就没有遇到变数,一路顺风顺水,除了…… 宿洄猛地抬头,他现在就是郁怀白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怪不得郁怀白不愿意让他走,自己成了郁怀白人生中最让他琢磨不透的变数。 郁怀白对他有着双重不信任,一方面不信任他说的话,另一方面不相信他的立场。 郁怀白是被自己亲爸骗着长大的,很难对别人产生信任。 宿洄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郁先生,如果你跟宿铖打起来,我一定帮你!” 说完宿洄直接转身走人,不再看他。 - 夜幕降临的时候,宿洄怎么也没能想到,他白天刚说完的话,晚上居然就变成现实了——宿铖真和郁怀白打起来了! 准确来说,是宿铖铤而走险,把郁怀白给绑了。 对方用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是宿铖,郁怀白在我手上,速来成安车库。] 宿洄想都不想,赶紧给管家拨去电话。 电话里管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语气很沉重:“郁先生的确被宿铖绑了,对方要二十亿赎金。我不知道密码,正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报警啊!”宿洄赶忙挂掉电话准备报警,管家的电话顿时挤了进来:“不能报警,郁先生会死的!” 老管家近乎哀求地劝道:“宿洄少爷,您就听我一句劝吧,宿家人都是疯子,他们真的会杀人的!” 想起书中剧情,宿洄顿时有些犹豫了。毕竟书里的宿晨都想直接开车撞死郁怀白了,其他人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宿兴夜寐从民国起就是滨海市有名的歌舞厅了,现在主要在南郊经营ktv酒吧迪厅之类的歌舞会所,的确有点□□上的势力。 “那现在怎么办?”宿洄问。 老管家无奈道:“只能先按照他说的去做。我已经联系了焦先生,先筹钱,剩下的,再跟对方慢慢斡旋。” 宿洄沉默两秒,回道:“宿铖给我发消息,让我过去。” 老管家也沉默了,他沉思片刻,把选择权丢到宿洄手上:“您打算怎么做?” “我当然会去啊,不过……”宿洄眸光突然变得锐利,严肃质问道,“吴叔,你们不会是在骗我吧?” 电话那头的老管家似乎噎了一下,几秒后才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宿洄冷静道:“因为真的很像演的啊。郁先生身边那么多保镖,怎么会被宿铖给抓了?而且下午郁先生还说宿铖给他打了电话,他怎么会接宿铖的电话?你们不会又在钓鱼执法吧?”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又字,郁怀白罕见地额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 老管家看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的郁怀白,声音都在颤抖:“天地良心,我真没骗你。” “好吧,我现在过去。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在说谎,我一定会去法院起诉离婚!”他才不想配合这些豪门演这些无聊的戏码。 看到管家挂掉电话,郁怀白站起身,扣好袖扣。 几分钟前,宿铖给他打电话,想约他在成安车库见面。他当然没有同意,不过现在…… 郁怀白淡淡道:“去成安车库。” 21、第 21 章 郁怀白的车快,赶在宿洄之前先一步到达成安车库。 等宿洄到达车库时,已经看到昏暗的废弃车库里,郁怀白被绑住手脚,捆在柱子上。 废弃的地上车库,仅有明朗的月光带着略有些凉意的夏夜晚风,从四周断壁残垣处涌来,把整个大厅映照得还算明亮。 郁怀白背靠水泥柱,蹲坐在地上,头发有些凌厉,眼角有些发青,脸上还有一点尘土粒,显然刚挨了顿打。 整个成安车库,除了他们三个人,还有几个黑衣打手。 看到他过来,宿铖还算有礼貌,热切地跟他打招呼:“洄洄,到这边来。” 宿洄往后一缩,当然没听他的。 这种场面宿洄只在电影里见过,他本来就胆小,此时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看一眼蹲坐在地上,正坚定盯着他看的郁怀白,又转头看向宿铖,强装镇定:“你这是在犯法。” 宿铖手一摊,很是无所谓:“船就停在外面,等拿到了钱,我们一起走。” “我们?”宿洄不由提高音量,下意识反问。 “当然了,你是我弟弟嘛。”宿铖走过来,伸手搭在宿洄肩上,理所当然地解释,“老爷子鸡贼得很,公司法人挂到了管家名下。咱家那财务你懂的,根本不经查,老管家进去是迟早的事。趁着政府现在还没正式行动,咱们赶紧跑。船就停在外面,等拿到钱,我们一起走。” 宿洄不由开始颤抖,颤着声音问:“二十亿,你怎么带走?” “你是不是傻啊?”宿铖不由笑出了声,“当然是打到海外账户啊,好几百个账户呢,层层稀释,警察查不到。” 宿洄腿一软,差点跪地上,他是真没想到,宿家人能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我也是没想到,一个电话而已,郁怀白居然真敢一个人过来。我本来想着,先把你骗过来,咱俩直接走,能不能把郁怀白骗过来,反而没那么要紧。”宿铖拍拍他的肩膀,面带戏谑,“哎,你该不会真喜欢上郁怀白了吧?我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回家,你不愿意,我一说郁怀白在我手上,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宿洄咬紧牙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把人放了。” 宿铖神色一怔,脸色慢慢冷下去。 搭在宿洄肩膀上的手慢慢放下去,宿铖冷着脸问:“你他妈,真动心了。” 宿洄压根不敢抬头看他,只慢慢后退,试图退到郁怀白身边,接着有些呼吸不稳,慢慢劝道:“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宿洄深吸一口气,额头已经冒起冷汗,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头跟宿铖对视:“对不起,我不想站在你那边,你赶紧把人放了,不然,我一定会报警!” 宿铖都气笑了:“我他妈好心想带你一起出国,你居然想报警抓我!行,你跟郁怀白一起下地狱吧!” 宿铖手一挥,指挥道:“把他也绑起来!” 宿洄慌忙大叫:“等一下!我跟郁先生沟通。” 宿洄赶紧跑到郁怀白身边,解开绑在他嘴巴上的布条,好生劝道:“郁先生,破财消灾吧,把二十亿给他,我们回家。” 郁怀白冷冷瞥他一眼,道:“士可杀,不可辱。” 宿洄:“……” 这是什么绝世犟骨头! “他们真的会杀人的!”想起原身开车撞人的举动,宿洄并不觉得宿铖会安分一点。 结果宿铖却摆了摆手:“哎,杀人抵命,我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等下把他好好教训一顿,我们走吧。” “什么?”宿洄彻底愣住了。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宿铖抓住了,对方有些不耐烦道:“什么什么,我是来带你出国的,老六,好好教训他,我们先走了。” 那个叫老六的立刻走上来,对着郁怀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放心吧宿铖少爷,交给我。” “别打残了,我可不想吃官司。”说完宿铖拉住宿洄的手腕,强行把人往外拖。 这下宿洄彻底慌了,赶忙蹲在地上往后扯:“我不跟你走,你放开我!你这是绑架,也要坐牢的!” “你他妈有完没完!”宿铖不胜其烦,举手就要打,宿洄吓得直接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 “宿洄!”郁怀白突然开口叫他,“你过来,我告诉你密码和银行卡在哪里。” 宿洄松了口气,赶忙跑到他身边。 郁怀白看向宿铖,冷冷道:“大额转账交易必须得到柜台操作,不过我那有两张五十万的卡,你可以直接拿走。” 说完郁怀白伏到宿洄耳边,小声呢喃。 “带刀了吧,把绳子割断,警察马上就来。” 说完郁怀白坐直身体,一本正经道:“记住了吗?你们把卡带走,放我回去。” “谁稀罕你那一百万,跟我走。”说完宿铖直接拽住宿洄的后领,把人拖走。 “不,我不跟你走!”宿洄强忍着害怕,突然攀住宿铖的手腕,哀求道,“哥,你自首吧。” 宿铖顿时怔住,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叫我什么?” “哥。”宿洄突然发现,宿铖对原身还是有那么点兄弟情的,逃跑都不忘把堂弟带上。 宿铖却站住不动了,许久,他慢条斯理地卷了下袖子,笑得阴险狡诈:“你已经好久没叫我哥了,我还以为,你被人夺舍了。既然你决心要站在郁怀白这边,那你就陪他一起下地狱吧。” “老六,动手!” 宿铖一声令下,打手老六却没敢动,他戴着墨镜一脸为难道:“宿铖少爷,我们这行,不杀人。” 宿铖一脚踹翻脚边空油桶,怒骂道:“废物,你还想不想拿钱给你女儿治病?” 一提到钱,郁怀白立刻来精神了,淡淡补了一句:“他给你多少钱,我出三倍。”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安静。 谁都知道,滨海郁总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一时间,一场绑架案仿佛变成了闹剧,郁怀白当着宿铖的面开始策反:“其他人也是这样,不管宿铖给你们多少钱,我都出三倍。” 几个黑衣人顿时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之中并没有手上染血的亡命之徒。 这群人,说白了就是流氓地痞,要他们拿着铁棒去ktv耀武扬威虚张声势还行,要他们杀人放火,他们还真不敢。 郁怀白又补充道:“只要你们现在收手,到了法院,我愿意为你们求情,签谅解书。” 郁怀白连退路都给这些打手们想好了,这很难不让人心动。 郁怀白继续道:“你们如果现在投案自首,再加上我的谅解书,根本判不了多久,除此之外,我答应给你们的三倍价钱一分都不会少。好好考虑一下,法治社会,别做傻事。” 几个打手显然心动了。 郁怀白又补上致命一击:“当然了,如果你们能够将功补过,把我救出去,从法律层面上讲,这应该叫犯罪中止,是可以免除处罚的。” 此言一出,立刻有手快的打手冲上来帮郁怀白解绳子。 宿铖气急败坏:“老三,你干什么!” 老三为难道:“宿铖少爷,我不想进去,还是算了吧。” 宿铖气到脸色发白,突然眼尖地发现绑着郁怀白的绳子竟然出现了裂痕,老三一扯就断了。 他震惊地看向宿洄:“你干的?” 宿洄吓得后退两步,就在刚刚,他靠近郁怀白跟他说话时,借着身形的遮挡,偷偷拿出削铅笔的小刀,按照郁怀白的指示,帮他割绳子。 一时间,被所有人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宿铖呼吸急促,深深喘了几口气:“好,很好,宿家白养你们了!宿洄,你不会真以为郁怀白是什么良善之辈吧!要不是他在背后做手脚,买通了宿家所有的合作商,一夜之间所有合作方宁愿违约也要撤资,我们宿兴夜寐能倒得这么快?还有那块破地,要不是他在背后放烟雾弹,做出一副也要买地的样子,我们能挤破头也要买那块地吗?我们宿家能有今天,都是他害的!” 宿洄不懂这些商战上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郁怀白做这些并不违法,而宿铖绑架了郁怀白,却实打实地犯罪了。 商场本来就很残酷,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而且说起来要不是宿家步步紧逼,因为当年那块饼的恩情,郁怀白一定会好好关照宿家的。 事实上郁怀白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要不是有郁怀白在暗中关照,入不敷出的宿兴夜寐早就倒闭了,然而宿家却不知道抱大腿,反而在背后不停对郁怀白使绊子,试图想要扳倒郁氏集团,这才彻底把郁怀白惹怒了。 “还有你,郁怀白!穷困潦倒的臭乞丐,你忘了当年你和你妈是怎么跪在街上乞讨的了?当年你们母子被成家逼迫,要不是我爷爷心善,给了你妈一块饼,你和你妈早就饿死了!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现在你飞黄腾达了,早把当年的恩情忘光了!我明天就去把你妈坟刨了,把你妈挖出来晒晒穷酸气,傻逼!” 宿铖气到口不择言,郁怀白却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瞳孔冷冷盯着他,不发一言。 任谁都能感受到郁怀白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即便像宿铖这种莽撞无脑的人,也顿时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了。 宿洄也被吓到了,他红着眼眶退开两步远,离宿铖远一点,生怕郁怀白发起火来牵连到自己。 宿洄想,以郁怀白的脾气,下一步肯定要天凉宿破了。 郁怀白不是个喜欢在言语上取胜的人,他只需要冷冷瞥一眼宿铖,就等同于宣告宿家的死期。 “宿洄。”郁怀白突然叫他。 宿洄吓了一跳,赶忙往后躲。 郁怀白没有心情陪他们再演这些潜伏的戏码,索性直白问道:“你是他们的最后一枚棋子吗?” 在宿家人全部落败之际,至少还有宿洄这枚棋子潜伏在自己身边,试图东山再起,是这样吗? 冰冷的目光冷漠地凝视自己,宿洄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时间所有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宿洄想骂人,然而他性格太软,根本不会发脾气,于是千言万语涌上心间,宿洄却只是红着眼睛回了句:“郁先生,你怎么这样啊?” 少年尾音软糯,带着点要哭不哭的哭腔,眼睛也湿湿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可怜极了。 一向见多识广的郁怀白难得懵住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再开口时,郁怀白依旧面色冷峻,语气却软和了不少: “好好说话,别撒娇。” 22、第 22 章 一场绑架,几乎演变成了一场闹剧,最终以警察的及时赶到画上了句号。 做笔录时,宿洄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 宿铖给他发消息是在晚上七点,他给老管家打电话也是在七点。在电话中,管家告诉他郁先生被绑了。 可是在警方的调查中,郁先生是在七点二十才赶到成安车库,被宿铖绑架的。 也就是说,管家说谎了。 宿铖撒谎骗他,是想把他骗到成安车库,带他走。 那郁怀白骗他呢? 骗子,离婚吧。 宿洄受不了了,一路上冷着脸,不说话。 郁怀白提出要送他,宿洄没有拒绝,直接坐到了后座上。 不坐白不坐,明天就离婚。 宿洄小脸气得鼓鼓的,脸偏向窗外,不看郁怀白。 郁怀白坐在他身侧,一路上也没什么话。 管家开车向来平稳,快到地方的时候,出租屋门口却突然多了几个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 宿洄傻眼了,缩在车上不敢下车。 郁怀白淡淡道:“到了。” 宿洄为难地皱起眉头,坐在车上不敢动。太吵了,他不敢下车。 倒是管家好心帮他排解:“宿洄少爷,这地方的居民巷一直都是这么热闹,听说附近还要开一个夜市,到时候这条巷子会更吵,您习惯就好。” 他习惯不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开夜市。 他壮着胆子瞪一眼郁怀白,肯定又是郁怀白弄的。 郁怀白仿佛没看见,还贴心地帮他打开车门,示意他下车。 一瞬间,嘈杂的吵闹声瞬间传到了车里。 宿洄赶忙把车门关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宿洄天生胆小,一直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后来经历了那次地震,胆子就更小了,听不得一点吵闹。 直到现在,他听到装修的声音,都会吓得躲到桌子底下,还以为是地震来了。 宿洄红了眼眶,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次没有老师或者房东阿姨,过来安慰他了。 宿洄一向运气不错,知道他家里的境遇,周围人对他都很照顾。 只是他性格太过孤僻,高中三年,并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自己的手上又多了两只手大手帮他捂耳朵,郁怀白掌心温热贴着他的手背,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回家。” 轿车一路开到清河庄园,宿洄抖着腿下车,差点跪在地上。 郁怀白微蹙起眉头:找几人跳个广场舞而已,怎么能被吓成这样? 宿洄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扶着车门,缓缓坐在地上。 郁怀白从另一侧下车,皱着眉头走到宿洄面前,刚想说点什么,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宿洄。” 宿洄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双膝,脸色苍白难看,眼睛红红的,额前头发和鬓角都湿透了。就连他身上的白体裇都湿透了,紧紧地黏在身上。 宿洄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脸色苍白地低着头,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看起来十分可怜又无助。 “你别说话,我缓一下。”宿洄哑着嗓子开口。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太刺激了,他需要好好缓一下。 郁怀白当真安静了下来,没有说话。 管家十分识趣地悄悄离开,一时间,安静的地下车库只剩下宿洄和郁怀白两个人。 几分钟后,宿洄缓缓开口:“现在可以离婚了吗?” 宿洄抬头看他,声音很轻,红着眼眶:“我拼了命地去救你,结果你只是在试探我。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真的很害怕。” 说完宿洄又低下头,轻声问道:“现在你试探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头顶,传来郁怀白近乎残忍的声音:“宿洄,你没地方去了。你家已经破产了,宿铖被抓了,你爷爷也被机场海关拦了下来,你家的房子都将被拍卖。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郁怀白蹲下身来,看着他的发顶,缓缓道:“我相信你不是宿晨,所以,你到底是谁?” 宿洄低头不语,缓缓抱住自己:“我想回家。” - 整整一夜,宿兴夜寐一夜倒闭,宿文宫携款欲逃被海关拦下,宿铖策划绑架、身边小弟却被策反的消息在各大新闻头版头条上飘了一夜。 然而最被别人津津乐道的是,有人看见宿洄坐上郁怀白的车,被郁怀白带回了清河庄园。 一时间,热搜上吃瓜看热闹的,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半天。 “不是,郁总这是真动心了?居然还把人带回去了!” “哇哦,宿家唯一的幸存者,以后要跟自己的‘灭门仇人’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吗?” “虽然我哥我爷爷都进了监狱,但是我跟我老公在一起了呢[吃瓜]。” 宿洄拿起手机,看到弹窗里自动跳出来的新闻推荐,把手机放到一边,久久不能回神。 心情有点复杂,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从不发微博的郁怀白刚才更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条微博,并且艾特了宿洄的微博账号: 宿文宫无情无义在先,为了五个点的郁氏股权,和宿洄早已断绝关系。@宿晨v。 宿洄很少用微博,微博名字还是宿晨。 微博下顿时炸开了锅。 “意思郁总用五个点的股权,买了个老婆?” “哇哦,有点刺激。” 此时,正坐在餐桌旁准备吃早餐的郁怀白拧紧眉头,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宿洄从此唯自己是从。 “不是买,是……”郁怀白在手机里输入这几个字,然后又一个个删掉,没有发出去。 算了,没必要跟网友解释这些。 郁怀白抬起头,与刚走下楼,正站在桌边看着自己的宿洄对个正着。 郁怀白移开视线,一向淡定的眼眸中似乎有一丝闪躲。 宿洄刚洗漱完坐下,却没有动筷子。 昨天他被绑架吓坏了,昨晚在客房休息。他仔细想了一晚上,既然跟郁先生沟通无果,那还是直接行动吧。 宿洄拿出那张离婚协议,态度坚决:“签字。” “你别管我是谁,反正这张协议我会净身出户,对你没有害处,签字。”宿洄补充道,眼睛却不安地眨了两下。 面对一向冷脸冷心的郁怀白,他还是有点害怕。 果然,郁怀白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半撩起眼皮,冷冷开口:“当初是你们求着我结婚,现在想离就离,你当我是什么?” 郁怀白的眼神太过锋利,宿洄不敢跟他对视。 宿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低头问道:“那你怎样才愿意离?” 郁怀白淡淡道:“看我心情。” 宿洄沉默不语,许久,有个荒谬的猜想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宿洄抬头问道。 “咳咳咳……”正在喝牛奶的郁怀白险些被呛到,他含糊不清地回道,“别胡说。” “哦……”宿洄重又低下头去,整个人笼罩着失落的气息。 许久,宿洄也没有动筷子。 郁怀白脸色愈加沉郁,他放下筷子,顿时没了胃口。 老管家忍不住提醒道:“宿洄少爷,吃饭啊。” 宿洄直接把餐盘往外推,忍不住发起脾气:“不用了,我点了外卖。” 说完宿洄直接起身,抬脚往外走。 老管家赶紧追了上去:“宿洄少爷,您要去哪?” 宿洄很少发脾气,就是生气的时候,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他瞪着餐桌旁郁怀白的背影,用不大不小,郁怀白刚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愿意离婚,难道还能绑住我的手脚吗?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说完宿洄直接快步往外跑。 郁怀白赶紧给管家递去一个眼神,管家赶紧招呼保镖赶紧跟上去。 郁怀白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有种养孩子的感觉,很无奈。 另一边,宿洄还没跑出庄园,就被管家追了上来。 “宿洄少爷,其实,你要理解郁先生,这才不到两个月,您就跟换了个人一样,郁先生有疑心,这很正常。” 跑了这么久,一直锻炼的老管家脸不红气不喘,反倒是宿洄,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红着眼睛说:“我理解他,谁理解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委屈。” 老管家心疼地看着他,安慰道:“可以跟我说说吗?” 宿洄靠着柳树缓缓坐下,把自己穿书的事情全部告诉管家。 管家坐在他身旁,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劝道:“宿洄少爷,要不,您去看看大夫吧。” 宿洄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咧嘴笑了。 管家顿时慌了:“宿洄少爷,您别这样……” 宿洄头埋在胳膊上,想哭又想笑,一个人怎么可以倒霉成这个样子。 管家心疼坏了,拿起手机就想预约心理医生,然而他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机就被一只大手往下按。 郁怀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旁,静静看着宿洄。 管家很有眼力见地带着保镖退了出去。宿洄背靠柳树,想哭已经哭不出来了,整个人非常疲惫。 他抬起头,静静看着湖面,放空思绪。 一张a4纸突然递到自己的面前。 离婚协议上,郁怀白已经签了字。 “我签字了,你能开心点吗?” 23-30 第23章 第23章 宿洄看着这张离婚协议, 久久不能回神。 几分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接过这张协议, 突然跳起来, 给郁怀白一个大大的拥抱。 “郁先生, 谢谢你!”宿洄太高兴了,一下子有点得意忘形。 郁怀白被他抱着, 感受着怀中少年人的热情和温暖的体温, 半阖下眼皮, 没有躲。 宿洄紧紧抱着他,几秒后?反应过来,耳尖不自觉有些发烫。他慢慢松开郁怀白,说?话有些结巴, 低垂着眉眼不敢看他, 小?声道歉:“对不起啊郁先生,我只是太高兴了, 不是故意要抱你的。” 宿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生怕郁怀白生气。 头顶传来郁怀白淡淡的“嗯”一声, 没什么情绪。 宿洄松了口气。他后?退两步, 眨巴两下眼睛,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以后?还能住在清河庄园吗?像之前一样, 支付房租伙食费……” 平心而?论,清河庄园对宿洄来说?, 的确是个最?好的住处, 不仅安静, 生活设施也特别好,管家保姆也都很照顾他。 宿洄不好意思?道:“我知道, 其实房租生活费您都给我打骨折了,按照市场价绝对不止这个价钱,可我现?在的确没钱。我给您保证,我以后?一定?能考清华,等我以后?毕业工作了,我一定?把钱还您,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郁怀白语气冷淡:“口说?无凭,签字据,我可以先借你二十万。” “啊?”这下宿洄愣神了。 郁怀白面无表情道:“不然呢,让你白吃白住吗?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就当?让你在我这办理助学贷款了,利息我可以给你算低一点,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还我。” “也不是不行。”宿洄算了算,他顶多在清河庄园再住一年,等考上大?学,他吃住都在学校,就用不着再住在清河庄园了。 说?起来,他高中也可以住校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复读的学校单人宿舍好不好申请。 宿洄想了想,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我能不能先欠两个月的房租,等开学了,我想申请单人宿舍。” 郁怀白沉默不语。给宿洄预定?的承德中学是贵族高中,一年的单人宿舍费也并不便宜。 宿洄一下子有些犹豫,还没毕业,就要背上二十万的债务,负担真的很重。 他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说?:“还是算了,我还是出?去?重新租个安静的房子吧。” 毕竟他以前高中也是这么过的,都习惯了。 宿洄捏着那张离婚协议,重新扬起笑脸:“郁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手续啊?” 郁怀白拿起手机看眼日期,回道:“明天吧。” 说?完他又表情冷冷地补了句:“别声张。” “明白!”宿洄赶忙答应。毕竟郁先生也算是公众人物,不想自己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能理解。 到?底是夏天,外面热得厉害,宿洄拿起手机,想回客厅吹吹空调,慢慢找新房子。 “郁先生,那我先回客厅找房子了。”毕竟早上才跟郁怀白吵了一架,宿洄有些忐忑。 郁怀白嗯一声,突然说?:“宿洄,别搬出?去?了。” 宿洄扭头看他,郁怀白依旧表情冷淡,却?实话实说?:“我发现?你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留下来吧,让我开心点,我能免除你的房租水电生活费。” “真的?”宿洄顿时睁大?眼睛,差点又给郁怀白一个拥抱,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赶紧忍住了。 少年的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郁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郁怀白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他下意识看眼宿洄的双手,冷硬的眉头突然动了下,心想被拥抱的感觉也没那么坏- “郁先生,月季这么摆好看吗?”一天后?,宿洄正站在客厅窗边摆弄那几盆盆栽月季。 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出?租屋里的东西都搬了回来,他跟郁怀白也办理了离婚手续。 不过因为离婚冷静期的存在,三十天后?他们还得再去?一趟民政局办理手续。 宿洄搬到?郁怀白隔壁的客房居住,这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郁怀白正在看财经报纸,闻言抬头看一眼窗边的月季花,回了句:“还行。” 宿洄弯起嘴角,回他一个真诚的微笑。 宿洄修剪好月季花,又跑去?厨房帮厨师做饭。 他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外租房生活,也会做饭。 很快,宿洄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糯米糕递给郁怀白:“尝尝?” 宿洄纯净的眼神中满含期待。 郁怀白好心收留他,他一定?要好好报答郁怀白,照顾他,让他开心。 “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我只放了一点点糖。”宿洄补充道。 郁怀白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回道:“还行。” 宿洄笑着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又跑到?郁怀白身后?帮他捏肩膀。 宿洄特意跟网上学过,手法还不错。 郁怀白却?有些不自在,他并不习惯别人的亲近,皱了下眉:“你干什么?” 宿洄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帮你捏肩啊,你好心收留我,我当?然要好好报答你啊。还有以后?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可以让我去?做,不要客气。” 郁怀白放松身体,拍拍自己的左肩:“左边一点。” 宿洄赶紧竖起两根手指,敲敲他的左肩膀:“还行吗?” 郁怀白重新拿起财经报纸,语气平淡:“还行,跟专业的按摩大?师比,肯定?有很大?差距。” 宿洄毫不气馁,弯起唇角:“我以后?多练练。” 十几分钟后?,宿洄手都酸了。他揉揉自己的手腕,准备继续的时候,郁怀白的身体却?往右边偏了下。 “可以了,不用按了。” “好的,那我先回房间学习了,有需要您随时叫我。”宿洄扬起笑脸,身上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郁怀白被他逗笑了,回头看他:“我有管家,叫你干什么?” 宿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再说?话。 一旁的老管家却?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而?后?会心一笑。 跟了郁先生这么久,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郁先生这么爱笑- 回到?房间,宿洄拿起卷子开始做题。他做题速度很快,很快写完一张物理试卷。 宿洄把写完的卷子放到?一边,然后?拿起手机在网上找零活。 他现?在手里只有两千块钱,其余全打给宿铖了。虽然郁先生说?包他吃住,但他妈妈从小?教他,做人一定?要自己经济独立。 万一哪天他惹郁先生不高兴了,对方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去?,就这两千块钱,不得抓瞎了? 宿洄点点头,心想自己真聪明,真的很深谋远虑。 可惜网上并没有适合他的,不用外出?就能赚钱的工作。宿洄慢慢滑动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得换手机号了! 把原来所有的社交账号全部?更换掉,他要做回自己! 想罢宿洄跑到?楼下,找到?管家:“吴叔,您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换个手机号。” 老管家和?蔼点头:“当?然可以啊。” 很快,管家开车带他来到?营业厅。柜台小?姐姐热情招待他们:“你好,要办理什么业务?” 宿洄缩在管家身后?:“我想办个电话卡。” “好的,身份证给我,你过来选下号。” 宿洄把身份证递给柜台小?姐姐,然后?再次缩到?管家身后?。 “呃,你选个号码?”小?姐姐露出?和?善的微笑。 宿洄躲在管家身后?,慢慢走近,随手指了一个号码:“就这个了。” “好的。”柜台小?姐姐熟练地帮他办理业务,随口来了句,“你这号码不太好记啊,十一位数,十个数字不一样。” 宿洄讪讪一笑,没好意思?说?再换一个。 走出?营业厅,又去?银行换绑手机号,两人这才回家。 “吴叔,我存一下你的手机号。” “好。”管家利落地把自己的手机号递给宿洄看,然后?敏锐地注意到?宿洄手上的结婚戒指已经摘了。 “再存一下郁先生的手机号,还有微信……呃,隐私设置,不允许好友推荐。”宿洄收起手机,打算到?屋里再加郁怀白微信。 很快,宿洄来到?客厅,看到?书房的门开着,宿洄来到?二楼书房,敲了敲房门:“郁先生?” 郁怀白在电脑桌后?抬起头:“有事?” 宿洄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我换手机号了,加个微信吧。” 郁怀白答应了:“好。” 宿洄走进书房,加上郁怀白的微信,然后?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发给郁怀白:“郁先生,这是我的新手机号,你要不要加一下?” 郁怀白瞥一眼手机号,语气平淡:“挺难记的。”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随便选的,选的时候都没看清。” 说?完宿洄看到?郁怀白手上的白金戒指,点了点他的手指,小?声道:“郁先生,你还戴着结婚戒指啊?” 郁怀白淡定?自若,继续敲键盘处理工作:“暂时不想声张。” “哦,那我也戴上吧。”宿洄心领神会,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束向?日葵插到?郁怀白书桌上的花瓶里。 “回来的路上买的,送给你。” 郁怀白看眼向?日葵,难得和?善:“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拜拜。”宿洄退到?门外,还贴心地把房门关上。 夕阳晕黄,从身后?照过来,投射到?桌上那瓶向?日葵上。 郁怀白拿起手机,看眼那串号码,然后?默背着把这串复杂的号码录到?手机通讯录里,备注:心动。 第24章 第24章 因为朝阳地?产的暴雷, 焦阳终于理解了郁怀白的苦心,两人重?归于好,晚上焦阳还带焦越过来吃饭。 郁怀白从不在自己居住的客厅招待客人, 焦阳他们是唯一的例外。 想罢宿洄戳戳自己的手指, 心想自己这个嫁过来的男妻算是第二个例外。 不过他跟郁先生已经离婚了?, 他现在也是客人——暂住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客人。 饭桌上, 焦阳丝毫不见?外, 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嘴巴就?没闲过。 郁怀白一向话少,偶尔回应两句。 刚结束一个话题,焦阳突然抬头看他:“哎,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靠近一点。” 突然被?cue的宿洄吓了?一跳, 然后搬着椅子往郁怀白旁边挪动。 “哎, 这才?对嘛,你坐那么?远, 这菜都不好摆, 要是都往郁总那边放, 你都够不着了?。” 宿洄低头吃饭, 没搭理焦阳。 焦阳顿时啧一声:“你这小孩,怎么?不搭理人呢?” 郁怀白淡定?帮他说话:“他胆子小, 你别逗他。” “哟哟哟,他胆子小, ”焦阳阴阳怪气地?学郁怀白说话, 然后手指搭在叉柄上, 转着叉子玩,“我说郁总, 我说真?的哈,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他爷爷,他堂哥,可都被?你送进监狱了?,你就?不怕他拿把刀,半夜跑进你房间,把你给刀了?吗?” 焦阳光明正大地?当着宿洄的面?说他坏话,宿洄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淡定?地?夹了?一块五花肉。 他是宿洄,不是宿晨,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他自认穿书以来,对宿家已经仁至义尽了?,甚至好不容易赚来的补课费,都打给宿铖应急了?,他自己只留了?两千块。 甚至这两千块里还包括退房时退回来的房租,不然他手里只有几百块生活费了?。 见?宿洄毫无反应,焦阳觉得更不自在了?,他甚至从桌子底下踢了?宿洄一脚:“哎,我都这么?说你了?,你怎么?……” “你干什么??”焦阳话都没说完,就?被?郁怀白拧眉打断。 见?郁怀白神色不好,焦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收敛了?些:“我就?是好奇,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宿洄赶紧把脚往后缩。焦阳这一脚并不疼,纯粹就?是想吸引他注意。 说白了?,就?是挑衅。 宿洄委屈地?皱起眉头,他低着头,转往郁怀白的方向:“郁先生,我到楼上吃吧。” 没等郁怀白回话,焦阳立刻阴阳怪气道:“别了?,你这招叫以退为进啊……” “哒。”桌面?上突然响起清脆的撂筷子声音。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全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宿洄低头沉默,焦阳则看向郁怀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郁怀白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吃饭。” 这下焦阳不敢再挤对宿洄了?,只是仍有些不甘地?对郁怀白说了?句:“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宿洄松了?口?气,悄悄把椅子再往郁怀白那边挪挪。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敢跟焦阳他们吃饭。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搬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直接伸手把宿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 “坐我旁边。”郁怀白说。 “好!”宿洄咧嘴一笑,赶紧搬着椅子坐到郁怀白的右手边。 一张长方桌,原本是一一二,三条边坐了?四?个人,现在变成了?二二布局,他坐在了?郁怀白旁边,焦阳和焦越坐在了?郁怀白的邻边。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宿洄悄悄伸手,捏住了?郁怀白的衣角。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神色如常,继续吃饭。 焦阳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郁怀白对宿洄这放心的样子,他也?不打算避着宿洄了?,索性就?在餐桌上跟郁怀白聊起正事。 “咱们公司最新研发的手机系统,里面?不是有应用商城嘛,我建议在手机的应用商城里再加一个入口?。” “什么?入口??”郁怀白也?吃好了?,抽纸擦了?擦嘴。 焦阳盯着他,一字一顿,郑重?道:“小额借贷。” 郁怀白缓缓抬头,目光逐渐冰冷。 焦阳却异常兴奋:“你想啊,现在小额借贷多火,不说常用的社交软件了?,你就?是点个外卖,里面?都有先用后付,骑个共享单车,里面?都有借钱入口?。大家都在割韭菜,咱们现在进场,还来得及。” 焦阳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郁怀白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要我说,咱们也?别在应用商城里加借贷入口?了?,直接整个专门的借贷app,咱们的手机系统自带这个app,其?他的手机系统也?可以专门下载。” 说完焦阳还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要不是怕客户投诉,我都想把这个app绑定?手机系统,不允许客户删除了?。” 说完焦阳满含期待地?看着郁怀白:“怎么?样,我这个建议还可以吧?” 郁怀白冷冷地?看着他,等他说完,郁怀白这才?郑重?开口?:“焦阳,你听好了?,你提的这个建议,在郁氏集团,绝无可能实现。” 焦阳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直直地?跟郁怀白对视,最终偏过头,深深皱起眉头:“我就?不懂了?,我们是商人,现在哪个手机软件不搞借贷啊?有钱不赚你是傻子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多说无用。” 焦阳了?解郁怀白的脾气,他说不可能,那就?是真?的不可能了?。 焦阳叹了?口?气,捋捋头发,决定?掀过这一页:“行吧,就?这样吧,别忘了?带上我的行李箱,里面?都是好吃的,别偷吃啊。” 郁怀白后天要出差去米国,正好是曾缘缘所在的国家。焦阳这次过来,特意提了?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土特产,让郁怀白顺道带给他老婆。 郁怀白应了?声,目送焦阳带着焦越离开。 望着这一大一小的背影,宿洄突然意识到,郁怀白和焦阳的分道扬镳仿佛已经注定?了?。 经营理念的不同,注定?两人会走在两条道上。 郁先生朋友不多,如果失去了?焦阳这个朋友,甚至跟对方成为敌人,郁先生肯定?会难过的。 宿洄硬着头皮,走到郁怀白面?前,第一次帮焦阳说话:“郁先生,其?实刚才?焦先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你们毕竟是商人,赚钱嘛,很正常。”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言抬头看他,认真?道:“宿洄,有些钱,可以不赚。” “哦。”宿洄低下头,心想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郁怀白打量几秒宿洄的神情,把手机放到一边,认真?问道:“你同意他的想法吗?” 宿洄赶紧摇头。 郁怀白又问:“那你为什么?劝我同意?” 宿洄实话实说:“我不想你们吵架,吵架会影响心情,你会生气,会难过。” 郁怀白压低声音:“我生气难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宿洄抬起头,一本正经道,“万一你生大气了?,看我不顺眼,把我赶出去了?怎么?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嘛。” 郁怀白:“……” 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郁怀白一向淡定?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丝僵硬。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郁怀白抿了?下唇,脸色比刚才?和焦阳争论时还要黑。 宿洄忐忑不安,小声嗫嚅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很好。”郁怀白黑着脸,起身?进屋。 宿洄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心想这应该是在夸他吧- 一天后,郁怀白戴上墨镜,换上休闲装,跟管家一起出门。 他腿脚不便,这次出国管家也?要一起去,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郁怀白调整一下手上腕表位置,低头一看,发现宿洄正愣愣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郁怀白扶一下墨镜腿,问道。 宿洄傻傻发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刚浮上郁怀白唇边的笑意瞬间消散。郁怀白抿紧嘴唇:“不会夸人就?别夸。” 他本来就?不老,也?就?比宿洄大八岁。 宿洄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岔开话题:“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提过来。” 宿洄一路小跑,想帮郁怀白把焦阳的行李箱提过来,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没提起来。 宿洄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这么?重??” “缘缘老家的特产,熏猪肉。”不多不少,刚好四?十斤,可以办托运。 一旁的管家赶紧走过来,把行李箱接过去:“还是我来提吧。” 说完就?跟拎小鸡似的,把刚才?宿洄差点没提起来的行李箱直接扛到了?肩上,然后健步如飞,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里。 宿洄小声提醒:“其?实,它?有轱辘的。” “都一样。”管家拍拍手掌,“这轱辘还没我跑得快。”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小声辩解:“我刚才?没防备,我不知?道有这么?重?,没用劲,不然我肯定?能提起来,也?才?四?十斤而已。” 郁怀白轻轻一笑:“行了?,回去吧,外面?晒。” “嗯。”宿洄站在门口?,却没有动,他想目送郁怀白离开。 郁怀白定?定?看着他。 搁着墨镜,宿洄看不见?郁怀白眼中浓郁的神色。 突然,郁怀白跛着脚向他靠近。宿洄没有躲,然后他整个人就?被?郁怀白轻轻抱住了?。 宿洄顿时瞪大眼睛。耳边郁怀白轻声道:“我要走一个多星期,管家也?要跟我一起走。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张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宿洄登时耳朵发烫,说话都不利索了?:“记、记住了?。” 第25章 第25章 郁怀白?走后, 偌大的清河庄园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宿洄很?少?出房间,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人除了管家大叔,就是郁怀白?。 张姨他也见过, 主要负责接待来访宾客, 年纪四十出头?, 也会管理庄园里的佣人,算是个小管家。 宿洄思?虑很?久, 最终找到张姨:“张姨, 你能帮我?件事吗?” “什么?事啊?”专业管家学?院毕业的张姨赶紧放下手中的记事板, 推推眼镜,等宿洄说话?。 宿洄忸怩道:“你能帮我?找个工作吗?不用出门的那种零活。我?下午要帮焦越补课,只有上午有时间,不过上午我?还得备课, 一天只能做两三个小时。这种工作有吗?” 宿洄不安地等待张姨回应。 “我?帮您找找。”到底是专业的管家学?院毕业的人, 张姨不问为什么?,直接应承下来, “不过这种小时工不太好?找, 尤其是不用出门的, 我?帮您留意下, 不一定能找到。” “好?的,太谢谢你了?!”宿洄立刻高兴起来, 回道,“找不到也没关系, 您帮我?留意留意。” 张姨面带微笑:“不客气。”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张姨还真给他找了?个零活:“玩具厂, 组装火箭模型的,可以带回家做, 按件计费,一块钱一件,做吗?” 宿洄立刻答应:“做啊,这样我?晚上也可以做了?。” “行,那我?帮你带回来。” 宿洄立刻问道:“多?少?钱,我?把油费转你。” 张姨立刻摆手:“哎哟,我?哪能收你的钱?没事,那玩具厂不远,来回也就一个小时。我?先开车帮你带一个星期的量。” 宿洄喜出望外:“太谢谢你了?。” 张姨笑道:“不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张姨就把一车的玩具模型给宿洄带回来了?。 “这里有五百件,你先做着,做完了?我?再去要。那老板说你是新手,手慢,时间又不多?,一星期后先交三百件,剩下两百件慢慢做。”说完张姨又补充道,“咱们清河庄园人多?,到时候你要是做不完,我?们帮你一起做。” 宿洄连忙拒绝:“不用了?,我?想自己?赚钱。” 张姨面露微笑:“好?。这是样品和说明书,你按照说明书组装,别装错了?。” “嗯,谢谢张姨。”宿洄接过组装好?的样品和说明书,赶忙感谢。 张姨:“不客气。” 宿洄把那五百件火箭玩具搬到自己?房间,对照着说明书和样品,认真研究起来。 这种小玩具是给小孩子玩的,不是电子设备,只是单纯的组件。很?快,宿洄就拼好?了?一个。 宿洄看一眼时间,用时五分钟。 按照这个速度算,拼好?五百件得四十多?小时,平均一天得做六个小时。 宿洄抿了?下唇,他得提高速度了?。 虽然玩具厂老板说七天后只用交货三百件,但他还是想一下子做完五百件,只有这样,下次才能更好?拿货。 宿洄低头?继续组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宿洄打开房门,张姨站在门外:“我?来看看你做的怎么?样了?,防止拼装错了?要返工。” “好?,做好?的在箱子里。”宿洄指指地上的纸箱,里面已经躺了?好?几个小火箭。 张姨走近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点了?下头?:“嗯,没错,就按这个装。我?先走了?,宿洄少?爷您先忙。” 宿洄点下头?:“慢走。” 然后依旧把自己?的房门关紧,不让别人进来。 时间来到晚上,宿洄手速逐渐快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需要看着说明书组装了?,现在他甚至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动手组装。 宿洄随手挑了?一集动物世界,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郁怀白?已经倒好?时差,正拿着手机等待宿洄的来电。 他已经落地十几个小时了?,宿洄不给他打个电话?,问下平安吗? 难道要他主动报备吗? 已经倒好?时差,头?脑清醒的郁总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于是郁怀白?给宿洄发了?一条微信:我?到了?。 宿洄正在看电视,手机放在一边,压根没看见。 五分钟后,郁怀白?依旧没有等到回复。 管家拿着西装,毕恭毕敬站在旁边:“郁总,我?们该出发了?。” “嗯。”郁怀白?换好?衣服,去见合作商。 他瞥一眼桌上依旧沉寂的手机,突然有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不过他一向冷酷,哪怕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能敏锐察觉到他在生气。 管家顺着郁怀白?的视线看向手机,突然福至心灵,回了?句:“他还在睡觉吧,国内有时差。” 郁怀白?嗯一声,微蹙的眉宇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宿洄忙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这才放下手里的玩具,伸了?伸懒腰。 得洗澡睡觉了?。宿洄拿起手机,下一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郁怀白?居然主动给他发消息了?,而他居然好?几个小时都没回! 宿洄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我?到了?那三个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完蛋了?,他居然忘给郁怀白?发短信问平安了?。 不过说起来,他和郁怀白?还没亲近到可以问候平安的程度吧? 这个想法一出,宿洄立刻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人家让自己?免费吃住,人家现在出国出差了?,于情于理他都该礼貌问候一句啊,至于郁怀白?愿不愿意听,那就是后话?了?。郁怀白?要是不想听,他以后就不说了?,但是现在,至少?得把自己?的感谢之情表现出来啊,怎么?能让郁先生主动给他报备平安呢? 以郁先生的脾气,肯定会在小本本上记他一笔吧。 宿洄欲哭无泪,思?考好?久,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啊郁先生,我?刚才在装火箭,没看到。」 火箭?什么?火箭?长征二号吗? 坐在会议室里的郁怀白?偶然低头?,瞥见手机屏幕里跳出来的微信,人生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跑神了?。 “Mr Yu?”合作商见他跑神了?,赶忙叫他。 “sorry。”郁怀白?面露歉意,然后把手机翻过来放好?,继续用流利的英语跟对方?交谈。 宿洄又给郁怀白?发了?一条微信:「平安就好?,希望你诸事顺利,再平安回来。」 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郁怀白?回复。 他可能在开会吧。宿洄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一觉醒来,宿洄衣服都没换,先拿起手机看一眼。 不久前郁怀白?回复道:「嗯。」 好?吧,很?符合郁先生的风格。宿洄不再多?想,换掉睡衣拉开窗帘,迎着朝阳开始新的一天。 结果他刚吃完早餐,就收到郁怀白?的视频通话?。 宿洄赶紧把那口面包咽下,接通电话?:“郁先生。” 电话?那头?的郁怀白?眯下眼睛,似乎在思?索话?题。几秒后,他问道:“你昨天说你在组装火箭,什么?火箭?” “就是一些小玩具,我?拿给你看。”宿洄一路小跑着回到房间,打开纸箱,里面已经放了?不少?组装好?的火箭玩具,蓝白?色的,每个火箭上还贴了?一面小国旗。 郁怀白?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多??” 宿洄洋洋得意:“都是我?装的,一块钱一个!” 郁怀白?这下听明白?了?,他沉思?片刻,问道:“宿洄,你很?缺钱吗?” 宿洄重重点头?:“缺!”他手里就剩两千了?。 郁怀白?说:“你可以借我?钱。” 宿洄一脸为难:“可是借人钱也是要还的啊。”说完宿洄又恢复朝气蓬勃的样子,说道:“郁先生你不用担心我?,我?从小就开始想尽办法赚钱,早就习惯了?。等开学?了?,我?再拿个奖学?金,再申请个贫困生补助,手里就宽裕了?。” 原身?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应该也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反正开学?试一下。 宿洄早就做好?了?打算。 “哦,对了?,郁先生,你不是最喜欢火箭吗?不知道老板那有没有单卖的,郁先生你要是喜欢这小玩具,我?帮你买一个。” 郁怀白?沉默不语,许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火箭?” 郁怀白?性格内敛,从不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喜好?,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火箭的物品。 宿洄顿时又委屈起来:“因为我?是穿书来的啊,只是你不信。对不起啊郁先生,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我?就是想着,你那么?喜欢航天,这小火箭你要是喜欢,我?就帮你买一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哄你开心。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少?说话?。” 免得他一不小心,又冒犯了?郁怀白?的隐私。 宿洄诚惶诚恐,再次低下了?头?。 郁怀白?顿时心里一紧,赶紧安慰道:“对不起,怪我?没反应过来。” 宿洄摇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隐私都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不舒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怀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告诉自己?要相信你说的话?了?,刚才却没反应过来,还问你怎么?知道的,这是我?不好?,我?还没有完全适应。” 宿洄被他的话?惊到了?,诧异地抬起头?:“你愿意相信我??” “嗯。”郁怀白?一脸平静,“我?也算是识人无数,要是在你这栽了?,我?认了?。” 第26章 第26章 电话那头的郁怀白眸色浓黑如深潭, 一眼望不见底,正深深地?看着他。 宿洄垂下眼眸,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许久, 宿洄回道:“郁先生, 谢谢你。” 对?宿洄来说,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的很棒。 “对?了,这?些玩具你要不要啊?”宿洄抬起头, 岔开话题。 郁怀白微微一笑:“哄小孩的东西, 我?不要。你要是喜欢, 改天我?带你去卫星发射中心游玩。” 宿洄实话实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是想?哄你开心。” 这?话倒是点醒郁怀白了。 郁怀白摸摸手上的结婚戒指,突然问道:“宿洄,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或者说,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宿洄突然被问得一愣, 想?了想?,回?道:“我?打算以?后做科研工作, 就是跟一群科学家关在一起做的机密工作, 几年都不用?出来的那种。” 这?样他就不用?出来跟外面?的人社交了。 郁怀白听得眉心一皱, 心想?这?可不行。 他干咳一声, 又问道:“你对?科研感兴趣吗?” “特别?感兴趣!”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宿洄眼睛都在发亮, “不用?社交,顶多跟团队里的人交流配合, 多舒服啊!我?都想?好了, 将来报考核工程专业, 毕业了加入祖国的团队研究核弹去,十年八年不出来, 想?想?就开心!” 郁怀白愣住了。宿洄的这?番话把他给听沉默了。 郁怀白怎么也想?不到,宿洄看着这?么弱小胆怯,居然想?去研究核弹! 宿洄却觉得自己专业对?口了:“到时候往戈壁滩上一躲,电话一关网线一拔,谁都找不到我?,我?只要专心跟团队一起研究核弹就好了,多好!” “那我?要是想?找你了,怎么办?”郁怀白眉头紧锁,看宿洄这?高兴的样子,还真有可能报考核工程。 “科学家也是人嘛,逢年过节,团队不忙的时候,也是可以?打打申请,回?家看看的。” 宿洄面?带微笑:“郁先生,你是我?在这?个?时空最亲近的人,以?后我?工作有空了,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郁怀白仍旧不敢相信:“你真对?核弹感兴趣啊?” “爆炸的艺术,物理的美啊!郁先生,你不觉得核弹试爆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吗?”宿洄眨眨眼睛,目光炯炯有神。 郁怀白突然怔住了。 自宿洄跟他结婚以?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宿洄眼中有过这?么漂亮的神采。 黑色的瞳孔发着光,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黑宝石。 真的很漂亮。 郁怀白释然了,弯起嘴角:“你开心就好。” 两人又随便闲聊几句,挂断电话前,郁怀白叮嘱道:“好好休息。” 郁怀白一向话少,他想?劝宿洄不要这?么辛苦,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发现?,宿洄虽然胆小,内里却不软弱,甚至比很多大?人还要坚强。 于是百转思绪涌上心头,他能说给宿洄听的只剩下这?四个?字:“好好休息。” 就算是聊表一下关心吧。 宿洄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揉揉自己昨天忙了一天有些发酸的手腕,笑着说:“放心吧郁先生,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忙碌的一天即将过去,宿洄坐在书桌前,揉揉手腕准备收工,突然听到窗户外传来几声猫叫。 宿洄打开窗户一看,发现?一只瘦到皮包骨头的银渐层正蹲在窗台上冲他喵喵叫,显然是饿了。 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野猫,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看这?小猫浑身?脏兮兮的毛发,显然已经?流浪好几天了。 真可怜,这?年头银渐层都开始流浪了。 宿洄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然而…… “咪咪,我?自己都在寄人篱下呢,怎么可能收养你啊?”宿洄一脸为难,尝试跟小猫沟通。 小猫喵一声,抬起前腿尝试扒宿洄的胳膊。 宿洄心疼地?摸摸小猫的脑袋,最终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你先在我?这?住几天,我?帮你找找前主人,要是找不到,我?再帮你找领养。” 小猫喵呜一声长叫,仿佛对?他的做法表示同?意。 宿洄这?才笑了,然后把瘦弱的小猫抱进屋。 新猫进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带小猫去体检。 现?在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早上去。 简单给小猫清理一下,宿洄给它蒸了一块鸡胸肉。 小猫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然后蹲在地?上不动弹,眼睛半眯着,很没?有精神。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宿洄想?,这?小猫肯定是生病了,所以?被前主人遗弃了。 他摸摸猫头,安慰道:“再坚持一下,明天送你去医院。” 小猫弱弱地?呜一声,柔软的猫头蹭蹭他的掌心。 第二天一大?早,宿洄找到张姨,很不好意思地?再次找她帮忙。 张姨爽快答应,很快让人买来一个?航空箱,把猫咪放到箱子里,然后开车带着宿洄来到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果然如宿洄所预料的那样,小猫生病了。 干性传腹,医生说现?在猫传腹基本都能治愈了,就是费用?有点高,这?只小猫持续打针的话,保守估计也得两三万。 宿洄傻眼了,他手里就两千。 宿洄摸摸猫头,很舍不得。 小猫仿佛能听懂他的心声,乖巧地?蹭蹭他的掌心,不时喵呜几句,似乎在感谢他昨晚收留它。 张姨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提醒道:“宿洄少爷,您要真舍不得,可以?试试跟郁先生借钱。” 宿洄抿了下唇,郁怀白肯定不缺这?钱,只是借钱对?他来说,是在透支未来的存款。 要不要花两万救一只猫?还要准备猫粮猫砂驱虫药等等,就算给它找领养,也得把它传腹治好了才会有人来领养。 宿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宿洄抱着小猫走出医院,把小猫放在空旷的草坪里。 他蹲下身?体跟小猫对?话:“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说完宿洄一狠心,转身?就走。 身?后的小猫没?有追上来。 宿洄越走越慢,最终停下脚步,偷偷回?头。 蹲在草坪里的小猫立刻站起身?,歪着脑袋叫他:“喵~” 救命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宿洄算是彻底被这?只猫咪折服了,他垂头丧气地?走回?去,把小猫抱在怀里,不满地?跟它嘟囔:“庄园那么大?,你怎么偏偏趴我?窗台上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穷得要死吗?” 小猫咪听不懂,但小猫咪会撒娇,冲着宿洄喵喵叫个?不停。 中午,宿洄拿着手机走到宠物医院大?堂,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给郁怀白打电话。 现?在这?个?点,郁先生应该快睡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躺在酒店床上的郁怀白刚睡着,就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郁怀白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弥漫浓郁的怒气。 找死吗?吵他睡觉。 郁怀白也不看是谁,手指一滑,面?无表情道:“喂?” “郁先生,我?、我?想?跟你借钱。”电话那头传来宿洄忐忑不安的声音。 郁怀白立刻坐起身?子,顿时睡意全?无。 他敏锐地?察觉到宿洄语气里的不安,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宿洄不安地?咬了下唇,回?道:“我?捡了只猫,它有猫传腹,我?想?给它治病,治好了给它找领养。大?夫说得一直打针,一针好几百块呢,情况要是不好还得继续打,保守估计也得两三万。” 郁怀白听他说完,沉声问道:“你自己都要做手工赚钱,还要养猫啊?” 宿洄头垂得更低了:“所以?说是跟你借钱嘛,我?以?后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可以?写欠条,绝对?不会赖账。” 郁怀白沉思两秒,问道:“你确定要养吗?” “嗯……”宿洄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点鼻腔。 郁怀白顿时心情愉悦:“行,我?知道了。你不是要给小猫找领养吗?给我?吧,以?后我?来养它。” “啊?”宿洄听懵了。 郁怀白继续道:“我?可以?跟你签领养协议,我?家大?业大?,接受上门回?访,怎么样,我?这?领养人的条件还不错吧?” 郁怀白难得开起玩笑。 宿洄顿时红了眼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怀白接着道:“它以?后就是我?的猫了,治猫传腹的钱我?来出。你不是一直想?感谢我?吗?我?现?在不在家,就劳烦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它,谢谢。” 宿洄感动坏了,郁怀白给他钱给猫治病,还跟他说谢谢。 “郁先生……” “嗯?” 宿洄真诚感激:“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再度被发好人卡的郁怀白轻轻笑出声,问道:“这?小猫还没?名字吧?” 宿洄应道:“嗯。” “它是什么猫?公的母的?”郁怀白问。 宿洄回?道:“银渐层,母猫。” 郁怀白停顿几秒,回?道:“就叫宛宛吧。” “宛宛?”宿洄不明就里。 郁怀白解释道:“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诗挺好听的,就叫宛宛吧。” 宿洄摸摸耳朵,好像又有点发烫。 第27章 第27章 从医院回?来, 宿洄拿着?郁怀白让张姨给他打的钱,给宛宛添置了很多用品。猫粮猫砂猫罐头,应有尽有。 宛宛流浪了好几天, 耳朵里还有一点耳螨。宿洄又在医院那买了许多药品, 然后?大?包小包的带回?家。 “宛宛,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以后你就是郁先生的猫了, 开心吗?” 郁怀白甚至还特意嘱咐张姨腾出来一间空客房, 给宛宛做猫房。 宿洄把小猫放到猫房里, 定时去房间观察一下。 小猫咪刚打了一针441,看着?精神比之前好一点?,希望能救活吧。 猫房门开着?,小猫可?以随意出入。 宿洄又回?到房间, 准备给焦越备课。他打开电脑, 做课件的时候却突然跑了神。 郁先生?也真是的,这两?天说的话?怎么总让他心里痒痒的…… 宿洄赶紧摇头, 心想自?己真是累坏了, 还是好好学习, 好好赚钱吧,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到课件上来, 不再多想- 一晃七天很快过去,宿洄揉揉发酸的手腕, 把五百件玩具模型准时交给张姨。 “张姨, 我都做完了。”宿洄指着?地上的箱子, 笑得?春风得?意。 张姨瞪大?眼睛:“你居然都做完了?” 宿洄语气上扬:“是啊,我现在?速度可?快了, 基本三分钟一件。” 张姨微微一笑,没好意思告诉宿洄厂里的老手已?经可?以两?分钟就组装一件了。 不过宿洄只做了七天,有这样的手速已?经很厉害了。 宿洄说:“你再帮我带五百件回?来吧。” 张姨点?头:“好,我现在?就帮你送回?去。” 宿洄真诚感谢:“谢谢。” 很快,张姨又给他带了五百件回?来,宿洄照例把这五百件玩具搬到自?己房间。 自?从猫咪被郁怀白收养后?,自?己就变成了客人的角色。他忙的时候,都是张姨在?照顾猫咪,他过去帮忙时,张姨甚至还会跟他说谢谢。 每到这种时候,宿洄都会不好意思地说:“不客气。” 连续打了好几天的针,猫咪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甚至已?经能够活蹦乱跳过来找他玩了。 就比如现在?,调皮的宛宛跳上他的大?腿,扯着?他的裤绳玩。 宿洄放下手里的玩具,拿起手机给调皮的小猫拍张照,然后?把照片发给他主人,找他主人算账。 [郁先生?,你看看你的猫!] 宿洄怒不可?遏,他穿的是带裤绳的休闲裤,系好的裤绳都被小猫扯开了,猫咪手嘴并用,边咬边拿爪子扯着?那根绳子玩。 不一会儿,郁怀白给他回?复了:[有点?色。] 宿洄:???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宿洄一头雾水,心想郁先生?这是怎么了,最近说话?越来越奇怪。 宿洄随即回?复道:[医院检查过了,宛宛已?经绝过育了,它不是在?发情,它就是觉得?好玩。] 大?洋彼岸的郁怀白差点?笑出声。看到宿洄这么认真地跟他解释,郁怀白不忍心再逗他了,于是回?复道:[嗯。] 郁怀白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宿洄毕竟是学生?,他得?忍住。 宿洄把小猫放到地上,打字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郁怀白回?道:[还有两?天。] 宿洄:[哦,一路平安。] 郁怀白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宿洄实话?实说:[没什么,家里的月季又开了一轮,很漂亮。] 郁怀白随即心里一软,眼中浮上笑意,回?道:[知道了。] 两?天后?,郁怀白带着?管家和随行的保镖顺利抵达机场。 张姨带着?好几辆车去接,下午两?点?,他们平安回?家。 “这是缘缘亲手给你织的毛衣,还有她亲手做的曲奇饼。这毛衣你和焦越一人一件。” 知道他今天从米国回?来,焦阳早早到清河庄园等着?了,果不其?然,缘缘果然给他送东西了。 焦阳心里高兴,面上却十分傲娇地不肯伸手去接。他抬起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匆匆瞥一下衣服,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回?道:“大?了。” 郁怀白道:“不大?,焦越正在?长个子,他的尺寸我都告诉她了。” 焦阳一瞪眼,十分不高兴:“我是说我的衣服大?了!你难道没告诉她,我想她都想瘦了吗?” 郁怀白:“……” “爱要不要。”郁怀白把衣服和曲奇饼干直接扔到沙发上。 焦阳赶紧去接,然后?又故作镇定地撇撇嘴,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把东西都收拾好,抱在?怀里:“走了。” 郁怀白轻声一笑,等人走了这才认真打量起坐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小猫,正乖巧看着?他的宿洄。 宿洄眨眨眼睛,叫他:“郁先生?。” “嗯。”郁怀白向他走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宿洄,“这是送你的礼物。” 宿洄喜出望外:“我也有礼物?” 他接过照片一看,顿时惊叫出声。 这居然是去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克劳维克(注1)的亲笔签名照!今年的奖项还没颁布。 宿洄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是克劳维克的签名照!郁先生?,你从哪弄来的?真的要送我吗?” 宿洄把照片捧在?手里,猫都不抱了,对这张照片视若珍宝。 郁怀白面带微笑:“送你了。” 宿洄直接跳起来,给郁怀白一个拥抱。 郁怀白刚想抬手回?抱,宿洄就立刻松开了。 他拿着?那张签名照,好奇道:“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克劳维克?” 郁怀白淡定道:“猜的。我想你这么喜欢核工程专业,肯定对物理也很感兴趣。” 正好克劳维克就在?米国,他就亲自?登门拜访,要来了这张签名照。 只是他在?纽约,克劳维克在?洛杉矶,从纽约到洛杉矶,坐飞机都得?六个小时。 郁怀白不远千里,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特意飞了一趟洛杉矶,为宿洄要来了这张签名照。 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告诉宿洄了,他高兴就好。 “谢谢,我要把它裱起来,mua~”宿洄低头,在?克劳维克光秃的脑门上狠狠亲一口。 郁怀白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宁肯亲吻这个白发卷毛的地中海老头,也不肯好好地给自?己一个拥抱吗? 宿洄却对郁怀白的异样毫无察觉。他把照片收好,把宛宛抱来给郁怀白看:“它就是宛宛,视频里你见过的。” 宛宛趴在?宿洄胳膊上,好奇地盯着?郁怀白看。 宿洄笑道:“它胆子很大?的,跟我完全相反,很可?爱。”宿洄忍不住又轻轻摸了好几遍猫头。 郁怀白对猫咪不感兴趣,但是爱屋及乌,还是伸手摸了摸猫咪的头顶。 宿洄问道:“可?爱吧?” 郁怀白看着?他,说:“可?爱。” 晚上,郁怀白倒完时差,吃完晚饭后?,突然问宿洄:“你快开学了吧?” 宿洄竖起一根手指:“还有十天。” 郁怀白抽出湿巾擦擦手指,说:“我打算给你在?承德中学办理复读,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细节吗?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都可?以说。” 郁怀白心思缜密,一向考虑周到。他早就帮宿洄打点?好一切,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宿洄的需求,避免遗漏。 宿洄也早有准备,认真道:“我不想住宿,继续走读。然后?其?他的,我来跟老师沟通。” 他胆子小,他会提前跟班主任沟通,让各科老师不要点?他起来回?答问题,然后?让班主任尽量给他安排一个单人书桌。 他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忘记提前跟老师说了,结果在?一次课上,他被不知情的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额头冒起细密冷汗,说不出来一个字。 当时班里同学还以为他是学渣,结果第一次月考,考了将近满分的宿洄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此?后?班主任特意找他了解情况,之后?就再也没有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了。再然后?每次进入新的班级,宿洄都会先找班主任沟通,说明?自?己的特殊情况,那种当着?全班同学面出糗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了。 郁怀白道:“嗯,我知道了。” 宿洄沉思两?秒,小心翼翼道:“郁先生?,承德中学学费很贵吧?” 郁怀白道:“一年两?万。” 滨海市承德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学费很贵,再加上师资力量雄厚,没一点?门路,还真进不了这个学校。 而找门路的钱,就远不止两?万了。 宿洄读过小说,当然知道书中的承德中学不是一般学校。 宿洄恳求道:“能不能找个便宜一点?的学校?一年学费八百的那种,有没有?” 这种学校就算加上复读费,肯定也比两?万便宜。 郁怀白道:“可?是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现在?不去,我打点?的那些钱就全打水漂了。” 宿洄诧异道:“啊?你动作这么快啊?” 郁怀白点?头:“嗯。” 宿洄想了想,也是,郁先生?一向雷厉风行,动作快。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去承德中学了。 宿洄郑重道:“郁先生?,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赚大?钱,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这些学费,生?活费,我以后?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现在?就跟你签借条。” “宿洄。”郁怀白打断他,神色很不悦,“如果你真的感谢我,想让我开心,以后?少说还钱这种话?。” 宿洄立刻明?白了,心想他们这些富豪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因为这点?小钱反复跟郁怀白提,反而会惹得?郁先生?不悦。郁先生?搞不好还以为自?己在?拿这点?小钱羞辱他。 还钱的方式千千万,等以后?他有钱了,再悄无声息地一点?点?还给郁怀白。 宿洄当即点?头:“我以后?都不提了。” 郁怀白这才脸色好看点?:“嗯。” 第28章 第28章 宿洄虽然不再跟郁怀白提还?钱的事了, 但是每天的生?活费还?是会估价记账。直到今天他弯腰喂猫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小账本不幸当着郁怀白的面,从?衣服口袋里滑了出来。 郁怀白伸手捡起, 打开一看, 轻笑出声。 “算了, 你开心就好。” 郁怀白把账本还给宿洄。 宿洄郑重?点头,他不想?亏欠别人。 喂完小猫, 宿洄找到管家, 跟管家商量道:“吴叔, 你能开车带我出去吗?快开学了,我想?买一些?学习用品。” 之前买的本子不多?,他得再买几?个,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最重?要的是, 他得买一辆电动车。他总不能一直让吴叔开车接送他上?下学, 挺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走出来,叫他:“宿洄。” “嗯?”宿洄扭头看他。 郁怀白跛着脚靠近, 认真道:“下次有事找人帮忙, 先找我, 再找管家, 可以吗?” 宿洄看看管家,又?看看郁怀白, 不明所以:“不都一样吗?” 管家也?是听郁怀白的啊。 郁怀白纠正道:“不一样,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 不是吴叔。” “哦, ”宿洄应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宿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他突然起了一点调皮的心思,壮着胆子开玩笑逗郁怀白:“可是郁先生?,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家里有不懂的地方问管家,别来烦你。” 郁怀白面色冷酷:“收回。” “哦。”宿洄没忍住,笑出了声。 郁怀白眼含笑意看着他。宿洄胆子大了,不怕他了,挺好。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文?具店。”- 宿洄在文?具店买了几?个本子还?有其他文?具塞进书包,钱都是宿洄自己付的。 从?文?具店出来,背着书包的少年拉着郁怀白的胳膊,说?:“郁先生?,我还?想?买一辆电动车。” 郁怀白眉心微蹙:“你要电动车干什么?” 宿洄解释道:“上?学骑啊,方便。” 他都提前导过航了,从?清河庄园骑电动车到承德中学,也?就十几?分钟。 郁怀白没有劝他,只是仍有些?不放心地说?:“你真要骑电动车上?学?” 宿洄点头:“我不想?你帮我安排司机每天接送,怪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最终应允:“好,去买车吧。” 三人来到车店,宿洄挑中一辆清新?绿的新?国标电动车,价格一千八。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小声跟老板砍价:“能不能便宜一点,一千六行不行?” 店家忙着跟郁怀白合影,赶紧点头答应:“可以可以,给你一千五,送头盔和雨衣,免费帮上?牌照。郁总,看镜头!” 郁怀白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算是凭借自己的脸,让价钱又?低了一百。 付钱的时候,宿洄递上?自己的手机:“扫我的。” 他要自己付钱。 郁怀白没有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宿洄开心就好。 因为车子要上?牌照,今天取不了车。宿洄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三人依旧开车回来。 当晚,郁怀白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宿洄在一个雨夜,骑电瓶车放学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郁怀白一下子惊醒坐起,浑身都是冷汗。 不行,太?危险了。 郁怀白拿起手机,现在才?凌晨两点。他顾不得管家还?在睡觉,直接给管家打去电话?。 电话?立刻接通,郁怀白说?:“吴叔,你明天联系车店老板,那辆车不要了,损失我们赔。” “好,”管家敏锐察觉到郁怀白声音里的微颤,不放心道,“郁先生?,你还?好吗?” 郁怀白揉揉眉心,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没事,做了个噩梦。” “需要安神汤吗?”管家问。 “不用。” 郁怀白心有余悸,挂掉电话?。 次日,清晨,郁怀白一脸严肃地坐在早餐桌旁,跟宿洄商量。 “你不能骑电动车上?学了,我让吴叔把电动车退了。” “为什么?”宿洄放下筷子。 郁怀白拧眉:“太?危险了。早上?五点多?就要出门?,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天天上?学放学天都是黑的,我不放心。” 宿洄委屈地嘟嘴:“可是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郁怀白不由提高音量:“那是因为以前没人像我这样在意你!” 宿洄愣住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怀白抿唇不语,想?起昨晚梦中的场景,他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他妈妈出事的时候。 管家及时帮腔:“宿洄少爷,郁先生?昨晚做噩梦了,他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让我退车,肯定是梦到了非常不好的事情,你就答应他吧。” 一听这话?,宿洄立刻点头,心疼地拍拍郁怀白的手臂:“好好好,这车我不要了,你别怕,我在呢。” 宿洄问:“郁先生?,你梦见什么了。” 郁怀白轻声道:“梦见你出了车祸。” 很害怕,他后半夜都没睡好。 宿洄立刻心疼地抱住郁怀白,连忙安慰:“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我在呢,你摸摸我,我体温是热的。” 宿洄边说?边轻轻拍着郁怀白的后背安慰他。 郁怀白还?真伸出手指摸摸宿洄的脖子。指尖触碰到宿洄温热皮肤的那一刻,郁怀白突然无声笑了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就喜欢成这个样子了? 他笑着把人推开,恢复冷静模样:“没事了,吃饭吧。”- “今天是最后一课了,明天我就要上?学了,补课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你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焦越赶紧点头:“知道了,宿老师。” 宿洄关掉视频,重?新?检查一下自己的书包,确定所有东西都带齐后,腼腆着找到郁怀白。 此时郁怀白正在衣帽间挑选衣服。 宿洄敲了敲门?:“郁先生?。” 郁怀白说?:“直接进来。” 宿洄推门?而入,屋里的郁怀白穿戴整齐,正在挑选衣服。 宿洄问:“郁先生?,你明天能带我去学校报到吗?” 宿洄眨眨眼睛,心想?是郁先生?让他有事先找他再找管家的,自己就算说?错了话?,也?没关系。 郁怀白当然答应,他现在挑的,就是明天带宿洄报到时自己要穿的衣服。 他把一件黑西装递给宿洄看:“这件怎么样?” 宿洄没懂:“什么?” 郁怀白解释道:“明天带你去报到时我要穿的衣服,这件还?可以吧,很得体。” 宿洄看了看厚重?的西装,解释道:“郁先生?,现在是夏天,你穿这个去学校会很热的。” “也?是。”郁怀白把西装放到一边,拿起一件白衬衫,“就这个吧。” 宿洄点头:“很好看。” “我先试一下,你先出去。” “哦,”宿洄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脚步,不解道,“郁先生?,我为什么要出去啊?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嫌的啊。” 郁怀白沉沉看着他。 三秒后,宿洄不敢争辩,落荒而逃。 很快,郁怀白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上?身是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处,下身是黑色西装裤。 郁怀白手上?的扳指早就摘掉了,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简约时尚的白金婚戒,手腕上?则系着一块低调奢华的劳力士手表。 郁怀白调整一下婚戒的位置,问:“还?行吗?” 宿洄实话?实说?:“好帅。” 郁怀白笑了下,打算明天就这么穿,宿洄突然叫住他:“郁先生?。” 郁怀白问:“嗯?” 宿洄视线落在郁怀白手上?的婚戒,又?看眼自己手上?的婚戒,最终还?是开口:“我在学校能把戒指摘了吗?” 在这个时空,十八岁就可以领证结婚了,然而还?在上?学就选择结婚的人毕竟是少数,宿洄不想?成为另类。 郁怀白伸手:“给我吧。” “哦,”宿洄把戒指摘下来,递给郁怀白。 郁怀白接过戒指,握在掌心:“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宿洄点头:“嗯,晚安。” 郁怀白弯起唇角:“晚安。” 翌日,上?午九点,承德中学。 郁怀白早有准备,一下车就戴上?墨镜,避免引起别人注意。 保镖则穿着便装,跟在他们身后。 知道郁总亲自大驾光临,校长亲自在校长室接待他们。 郁怀白摘掉墨镜,偏头跟宿洄小声解释:“我给学校捐过楼,认识校长。” 校长姓石,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戴着副眼镜,一身书生?气息,儒雅随和。 知道宿洄胆子小,办公室里只有校长一个人。 郁怀白简单跟校长沟通后,办理好复读手续,在校长的带领下去见宿洄未来的班主任。 “他们复读班的班主任是张慧梅老师,张老师是高级教师,还?参加过高考阅卷组,教学水平这一块你不用担心,就是人有点严厉,不苟言笑。我提前跟张慧梅老师沟通过了,会在教室最里面给宿洄安排一个单独书桌。这位就是张老师了。” 几?人来到老师们的办公室。看到他们过来,张慧梅礼貌地站起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校长,郁先生?。” “坐。”张慧梅对面办公桌上?的老师出去了,校长随意拉来几?把椅子,让郁怀白他们坐下。 郁怀白道:“谢谢。” 宿洄坐在最里面,紧紧抱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松。 张慧梅推推眼镜,当着校长和郁怀白的面,丝毫不给宿洄留情面。 “我跟你原先的班主任联系过了,听说?你高三的时候,天天逃课不读书,高考只考了72分,是吗?” 宿洄顿时傻眼了,原身高中三年也?是在承德中学上?的,学校老师可以说?是对他知根知底。 看来管家提前跟学校沟通过的他胆小的事情,学校老师并没有相信,只是碍于郁怀白的面子,假装相信而已?。 宿洄突然想?起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抱着郁怀白的手都紧了紧:“老师,我以前没打过同学,没打过老师吧?” 张慧梅回道:“这倒没有,你只是不爱学习。” 宿洄立刻松了口气。看来原身为了维持在郁怀白面前柔弱的人设,并没有干过这种混账事。 说?完张慧梅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一眼宿洄,似乎在问:你以前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怎么还?问老师?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敢跟她对视。 “复读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把高三生?活再过一遍。你不用紧张,就是你这基础有点差,得好好补一补了。我建议你好好看一下每年走对口单招的那些?大学的分数,走对口单招吧。” 张慧梅说?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就宿洄这高考分数,走对口单招都很困难。 宿洄想?了想?,心想?现在要是告诉老师自己要考清华,肯定会把对方吓到,还?是慢慢来吧。 宿洄说?:“我还?是想?参加高考。” 张慧梅道:“都行,我只是给你提供建议,好好学习,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只是出于负责的态度,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复读提高两三百分是有可能的,但从?72分提高到本科线,真的很困难。” “那要是提高到清华线呢?”郁怀白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校长和老师都听愣了。 郁怀白的语气莫名带着一股骄傲的感觉:“其实,我们家宿洄能考清华,之前都是在藏拙。等月考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他肯定能考第?一,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郁怀白转头问宿洄。 宿洄对对手指:“应该差不多?。” 第29章 第29章 从办公室出来, 宿洄轻轻拉扯下郁怀白的袖子:“郁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把他们吓死了。” 郁怀白?面不改色:“实话实说而已。走,带你去教室。” 郁怀白重新戴上墨镜, 带着宿洄去教室。 宿洄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最里面一个位子, 跟别人的?桌子隔开。 郁怀白?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看向黑板眉心拧了下:“是不是太远了?” “不远不远,我不近视, 我就坐在这里了, 挺好的?。”宿洄连连摆手。 “行吧, 你能看见就行,我回去了。” 郁怀白?起身要走,宿洄跟他挥手:“中午见。” 郁怀白?点头:“中午回来吃饭。” 开车到承德中学也就几分?钟,宿洄每天中午都要回来吃饭, 吃完饭还?能睡一会儿。 他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终于适应了学校生?活,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找到郁怀白?,跟他说正事。 “郁先生?, 别忘了明天要去民政局办手续, 离婚冷静期已经过了。” 郁怀白?办公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面色如常:“好。”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 上午宿洄依旧去学校上课,下午再请假去民政局办手续。 到时候郁怀白?坐车过来接他。 今天天不好, 从晚上就开始下暴雨,整整下了一天。气象局早已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 有些地势低的?地铁口甚至都关闭了。 宿洄看向哗啦啦下得不停的?窗外, 心情也跟着烦闷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他人还?没出教室,就被三个同?龄人拦住了。 对?方?看着不像学校学生?, 没穿校服,不知道从哪溜进来的?。 为首的?那个男孩子甚至染着一头黄毛,戴着金戒指,一身社会气息:“走啊宿洄,去ktv啊!” 宿洄背着书包,往后躲躲:“我不认识你。” “少来,以前我们经常逃课的?。听说你复读了,我刚从学校溜出来的?,去玩啊!” 宿洄当然没印象。 他仔细梳理了一遍剧情,终于从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名字:邹烽,邹家的?孙辈,也是富三代,跟原身之前关系还?不错。 不过也只是看着还?不错,原身那些个朋友,个个都是狐朋狗友,没一个靠谱的?。 原身能跟邹烽玩到一起去,也是因为他们长辈们关系还?不错。然而书中宿家破产后,就数邹家跑得最快,立马把跟宿家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现在宿家已经破产了,邹烽却还?来找他,只怕目的?不是为了他吧。 他现在还?住在清河庄园呢,邹烽的?目的?显而易见。 宿洄不想跟他纠缠,往后缩了缩:“你让开。” “别装了,这里又没外人。有时间去我家吗?我爸让你去我家吃饭呢。” “他自?己家里有饭吃,没必要去别人家。” 郁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裤脚还?粘有一点水渍。 宿洄赶紧跑到郁怀白?身后,心里终于安稳了:“郁先生?。” “嗯。”郁怀白?安慰地看他一眼,然后转过来冷漠地看着邹烽,语调冰冷,“回去告诉你爸,以后再来纠缠宿洄,你们家也等着破产吧。” 说完郁怀白?拉着宿洄转身就走。 邹烽不敢说话,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郁怀白?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死跛子。” 宿洄耳朵尖,听见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歉。” 宿洄一本正经道:“你人身攻击,给?郁先生?道歉。” 郁怀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还?没想好怎么教训这小孩,宿洄就先替他出头了。 邹烽顿时觉得无语:“不是你有……你没事吧?” 当着郁怀白?的?面,他没敢骂宿洄有病。 宿洄虽然很害怕,但依旧深吸一口气,坚持道:“你们是偷溜进来的?吧,我给?你三秒钟,你再不道歉的?话,我现在就去找老?师,把你们都赶出去!一,二……” “对?不起,”邹烽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三个字。 宿洄冷声?道:“滚吧。” 几人麻溜地转身就跑。 见人走远了,宿洄赶紧拍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 郁怀白?眼神中满是赞许:“你刚才很厉害。” 宿洄不好意思了:“那是因为有你给?我撑腰啊。” 说完宿洄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去慈善晚会,也是他们在背后议论你。” “是这样?,”郁怀白?睚眦必报,随即吩咐管家,“吴叔,给?邹老?板打个电话,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别乱说话。” 老?管家:“我现在就打。” 几人回到车上,宿洄看着郁怀白?被雨淋湿的?裤脚,心疼道:“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车上等我吗?” 郁怀白?淡淡道:“我看好多?学生?都出来了,你没出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就上去找你了。” 得亏他上楼了,不然以宿洄的?性格,不得被邹烽他们欺负死。 “唉,”宿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这裤子……挺贵的?吧。” 宿洄拉长声?音,开起玩笑。 郁怀白?果然被他逗笑了,弯起嘴角:“回去洗,走吧。”- 先回家吃饭,然后再去民政局。 宿洄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然后跟郁怀白?一起去民政局。 下午雨下的?更大了。 去民政局的?路上,因为下雨,路上果不其然堵起了车。 还?有三个小时呢,时间来得及。 宿洄并不着急,然而他扭头一看,旁边居然有孕妇在大雨中要生?了。 因为堵车,孕妇的?车堵在了后面,被人用担架抬着往前跑。 而他们的?车排在前面,马上就可以过绿灯了。 宿洄摇下一点车窗,在暴雨中听得更清楚了。 抬担架的?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是孕妇的?丈夫,正带着哭腔乞求道:“有没有好心人把车借我们用一下,我们给?钱!” 宿洄看得有点动容,转头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抬起下巴:“吴叔。” 管家立刻摇下车窗,手伸到暴风雨中:“这边,我们有车!” …… 十分?钟后,医院。 “孕妇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你们谁是熊猫血?医院血库现在没有这种血,你们有谁是Rh阴性血吗?” 宿洄躲在郁怀白?身后,慢慢探出身来:“我是。”- 宿洄主?动献血,孕妇老?公站在一边,感动得都要哭了,不停地说谢谢,他会给?钱。 针头插进血管,郁怀白?伸手捂住宿洄的?眼睛,然后才慢慢松开。 护士一边抽血,一边叮嘱道:“你别乱跑啊,她后面可能还?需要输血。” 宿洄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问道:“能一次性抽完吗?我赶着离婚。” 这话把护士都给?问懵了。她看看宿洄,又看看郁怀白?,最终从医学角度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孕妇后面可能还?会需要多?少血,所以你必须得在医院待着。” “哦,”宿洄低下头,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郁怀白?已经把离婚的?事完全忘在脑后了。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宿洄:“还?好吗?头晕不晕?” 宿洄摇下头:“还?好。” 孕妇丈夫也是个实诚人,赶忙道:“你还?好吗?我去买点巧克力?给?你补充一下。” “坐着,你老?婆需要你。”郁怀白?打断他,然后让管家去买巧克力?饼干还?有一些水果。 不一会儿,管家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产房门口。 郁怀白?剥开一根巧克力?棒递给?宿洄,甚至还?分?出一些食物给?孕妇丈夫。 管家解释道:“生?孩子很费力?气的?,待会儿你老?婆肯定要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大夫走出来说:“侯秀春家属在吗?进去给?孕妇喂点东西。” “哦哦,”孕妇老?公赶紧提起郁怀白?刚分?给?他的?巧克力?,冲进了产房。 生?产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期间,孕妇其他家属也都冒着大雨和堵车,陆续赶来了。 最终,尘埃落定,母女平安。 孕妇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闺女,那一家人都忙着照顾产妇和孩子,没顾得上管他们。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宿洄后面再也没抽过血,在医院白?坐了好几个小时。 他拢共就抽了最开始的?那一管。 郁怀白?蹲在他面前,小声?道:“走吧,我们可以回家了。” 安静的?产房门口,宿洄抬起头,眼角都红了。 “郁先生?,我们迟到了。” 宿洄说话的?声?音甚至还?有一点哭腔。 “啊?”郁怀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宿洄吸了下鼻子,说:“离婚冷静期啊,今天不去确认,就要被撤回了。再次申请还?要再等三十天。” 郁怀白?立刻绷紧即将上翘的?嘴角,心想还?有这好事。 郁怀白?偏开头,强迫自?己冷静:“那没办法了,再等三十天吧。” 宿洄点下头:“嗯,只能这样?了。” 郁怀白?扶着他起来,孕妇老?公急匆匆赶来:“恩人,先别走!” 九尺大汉硬生?生?塞一个红包到宿洄怀里:“留个电话号码吧,等我老?婆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再亲自?登门感谢!” 宿洄当然不要,他想了想,把红包递给?郁怀白?:“郁先生?,是你的?车带他们。” 郁怀白?根本没管红包,他的?注意力?全在宿洄身上。 男人推红包的?动作?太用力?了,郁怀白?赶紧把宿洄护到自?己身后,对?孕妇老?公说:“你轻点,别碰到他手臂上的?针孔。” 孕妇老?公一拍后脑勺:“怪我,没长脑子!那这红包你们先拿着,我先走了。” 生?怕宿洄把红包退回来,孕妇老?公撒腿就跑。 郁怀白?无奈地看向宿洄:“这红包你要吗?” 宿洄摇头:“我不要。郁先生?你要吗?” 郁怀白?当然也不会要。 郁怀白?把红包递给?管家:“吴叔,找个机会把钱退回去,就说……我也很谢谢他们。” 宿洄眨眨眼睛,不懂了:“谢他们什么?” 谢他们多?给?了我三十天。 这话郁怀白?当然没有说出口。 他故作?高深地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第30章 第30章 回去的路上, 宿洄终于有点晕的感觉了。 他侧着身子,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宿洄细软的刘海贴在额前?,郁怀白手伸过去, 把宿洄额前?头发?往旁边拂, 指尖触碰到宿洄秀气的眉尾。 宿洄睡得安稳, 路边灯光随着车辆行驶,投照在宿洄脸上, 时隐时现。 郁怀白收回手, 突然起了一点阴鸷的心思: 要是能把宿洄一直拴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算了, 还是他活得开心才最重要。 “吴叔,给洄洄请个假,就说他出?去献血了,需要休息一天。” 管家一边开车一边应道?:“好的郁先生。” 次日, 清晨。 宿洄累坏了, 一觉睡到上午八点。 他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好像被管家背进了屋,然后保姆进来帮他洗了手和?脚。 宿洄闻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汗渍味。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宿洄看?一眼时间, 差点惊叫出?声:“我迟到了!” 宿洄手忙脚乱跑下床, 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响。 “我进来了。”因为宿洄昨晚的昏睡, 他房门没有从里面锁上。 郁怀白推门而入,淡淡道?:“不要着急, 我给你请假了。” “哦,”宿洄松了口气, 他的确有点累。 郁怀白说:“给你煮了猪肝汤, 收拾好了下楼吃吧。” 宿洄点头:“我先洗个澡。” 半小时后, 宿洄洗完澡,一身清爽来到楼下。 喝着美味的猪肝汤, 宿洄由衷地?有种幸福的感觉,眼睛亮晶晶的。 郁怀白简短道?:“宿洄你火了,昨天雨中救人的视频被人拍到网上了。” “哦,拍就拍呗。”宿洄倒是很淡定,他又没做亏心事。 郁怀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说:“昨天那男人,做了一面感谢你的锦旗,送到你学校去了。” 宿洄愣住了。 郁怀白继续道?:“他也送了我一面锦旗,送到我公司去了。旗子上写的是,‘感谢活菩萨,救我妻女。’我们两人的锦旗都是一样的。” 宿洄放下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问:“然后呢。” 郁怀白抿了下唇,藏住唇边笑意:“公司那旗子,我让宣传部?拍照挂到公司网页做宣传了。至于你的那面锦旗……早上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打?算在下周一升旗大会上,让你上台演讲,给你做一个好人好事的表彰大会。” 宿洄立刻把脖子往后缩:“我不行的。” 郁怀白半阖眼皮:“那怎么办,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 宿洄皱起眉头,小声嘟囔:“郁先生你怎么这样啊,我真的不行的,我不想变坚强。” 郁怀白突然有点动容,他静静看?着宿洄,好一会儿终于说出?实话?:“我逗你的,我跟你班主任说的是,让她询问你自己的意见。宿洄,其实,你已经很坚强了。虽然你外表看?着很柔弱,其实你内心是非常坚强的,内心坚强才是真的坚强。” 宿洄咬下筷子头:“郁先生你在夸我吗?” 郁怀白笑了笑:“不明显吗?” 宿洄立刻把筷子拍到桌面上,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对啊,我很坚强的。虽然我胆子小,有轻微社恐,不想跟别人交流,但是其实我的内心是非常强大的,对吧?” 郁怀白笑着点头:“当然。” 宿洄头一歪,小声道?:“所?以你不会逼着我去改变,对不对?” 郁怀白一愣,突然意识到,在宿洄前?十几年生涯里,肯定有老师或者?其他长辈试图让宿洄做出?改变,手段或许会很激进。 郁怀白郑重承诺:“宿洄,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 宿洄点了下头:“我爸妈也这么说,他们说我胆子小点就小点吧,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郁怀白却?说:“影响了也没关系,我能替你摆平。” 宿洄被他逗笑了,壮着胆子调侃道?:“郁先生,幸好你还没有孩子。万一你现在有孩子了,按你现在的心态,孩子不得被你宠上天?” 郁怀白拿汤勺慢慢搅动面前?的咖啡,突然问他:“书里我有孩子吗?” “没有啊。” “那我结婚了吗?” “也没有啊。” “那我有喜欢的人吗?” 宿洄继续摇头:“没有。” “哦,”郁怀白喝了口咖啡,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开口,“这书不准。” 宿洄:?- 午后,宿洄躺在床上,想起郁怀白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听不懂郁先生的话?了。 什么叫“这书不准”?难道?说郁先生有喜欢的人了? 男的女的?长得好看?吗? 宿洄坐起身,想起书中郁怀白有个美艳女助理,也是一直单身。 他俩不会发?展成cp了吧? 想到这,宿洄莫名有些烦闷。他撇了下嘴,找来一张试卷,决定做题排解。 很快,宿洄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心无旁骛。 客厅,郁怀白拿着昨天宿洄验血时的报告单,说:“焦阳也是熊猫血。” 管家回道?:“是,之前?宿洄少爷的婚检报告上写的就是熊猫血,只是当时您并未在意。” 郁怀白缓缓松了一口气。熊猫血实在难得,现在两个都是熊猫血的人就在他身边,一个是他心中所?爱,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这样反而让他放心了,这样无论哪一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另一方都可以及时帮忙。 郁怀白把报告单递给管家:“跟焦阳说一声,让他对宿洄好点,两人以后也好互相?照应。” 管家接过报告单:“是。” 另一边,焦阳看?到宿洄的验血报告,顿时乐出?了声,当即给郁怀白打?来电话?:“我说你怎么想把那小子留在身边呢,原来是给我留了一个移动血库。” 郁怀白严肃道?:“别胡说。” 焦阳低笑不语,过了一会儿,等他笑够了,热切道?:“哎,我那还剩一点熏猪肉,晚上带去你那吃吧,我们煮火锅吧,特别香。” 郁怀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乱来。” “哎哟,什么意思啊,你结了婚我不能去你那吃饭了是吧?”焦阳阴阳怪气道?。 郁怀白眉心微皱:“我不是这意思,你来吧。” 傍晚,宿洄做完试卷,从卧室出?来。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声抬头看?他:“晚上焦阳要过来吃饭。” “哦,”宿洄声音很轻,上次焦阳故意找事挤对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宿洄想了想,说:“郁先生,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可以吗?” 郁怀白点头:“当然可以。” 晚上七点,餐桌上只有郁怀白和?焦阳焦越三?个人。 热气腾腾的火锅里逐渐煮出?熏猪肉的香腊味。焦阳跟小孩似的,左瞅瞅右看?看?,最终笑出?了声:“你老婆呢,故意躲我是吧?” 郁怀白淡定道?:“你讨人嫌。” 焦阳:“啧啧,这就护上了。” 郁怀白没搭理他,他片下一块特别好的后腿肉,放锅里煮熟后捞到小碗里,把小碗递给管家:“给他递过去。” 知道?宿洄不能吃辣,他特意放在清汤锅里煮。 “欸。”管家接过小碗,给宿洄递过去。 楼上宿洄正在独自一人开小灶,管家提前?给他准备了清淡的晚饭。 宿洄正吃着,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房门一看?,管家把一碗熏猪肉递给他:“郁先生给你挑的熏猪肉,你尝尝。” 宿洄开心地?接过小碗:“谢谢。” 吃完晚饭,宿洄呀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种的月季还放在窗台外面呢。 天气预报上说,今晚可能会有大雨。 宿洄想了想,决定还是下楼挪花。 没关系,他挪他的,不理焦阳就好了。 正好顺便把用完的碗筷带下去。 宿洄端着盘子下楼,来到厨房,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清洗干净,然后走到外面,准备把月季花盆放到窗台里面。 他抱着花盆往里走,焦阳冲他遥遥招手:“你好啊,我的移动血库。” 宿洄骤然停下脚步。 他终于想起来了,书里曾经一笔带过,说焦阳是熊猫血。 而自己的婚检报告上,说原身也是熊猫血。 既然是婚检报告,郁怀白肯定看?过了。 也就是说,郁怀白早就知道?他是熊猫血了。 郁怀白放下碗筷,注视着焦阳:“他不是你的移动血库。” 焦阳手搭在餐桌上:“不是你跟我说,他是熊猫血,让我以后多关照他吗?” 郁怀白脸色阴沉:“我的意思是,让你们互相?关照。” “没关系的,”宿洄突然开口,他低着头,抱着花盆靠近餐厅,用郁怀白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郁先生,我真的欠了你很多,你这么照顾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有一天,焦先生需要输血,我肯定愿意帮他。所?以就算把我当移动血库也没关系,只要别把我抽死?就行。” 宿洄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轻声道?:“焦先生对你很重要,我知道?的。” 宿洄说得很真诚,心脏却?莫名抽痛。 眼前?好像弥漫上一层水雾。宿洄头垂得更?低了,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觉得好委屈啊。 郁怀白长叹一口气,叫他:“宿洄。” 宿洄抬起头:“嗯?” 郁怀白深深看?着他:“你对我也很重要。” 30-40 第31章 第31章 郁怀白语调缓慢, 静静看着他。 宿洄抱着那盆月季,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热:“我、我先上楼了。” 宿洄转身就想跑,郁怀白叫住他:“宿洄!” 宿洄停下?脚步, 抱着花盆的手逐渐用力, 莫名觉得有些无措。 郁怀白冷静道:“你先听我说。我是看过你的?婚检报告, 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我当时想的?都是怎么对付你们宿家, 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你的?血型上。我跟焦阳提及你的?血型, 也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互相帮助,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让你给?焦阳做移动血库。宿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 我资产雄厚, 如果有一天真?需要熊猫血来救焦阳,我有的?是办法帮焦阳找到与他血型匹配的?人, 顶多费点功夫。换句话说, 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稀有血型, 就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明白吗?” 宿洄听明白了,郁怀白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他,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宿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宿洄指指自己怀里的?花盆:“我先把花盆搬进来了?” 郁怀白微微一笑:“去吧。” 等宿洄忙完上楼了,焦阳这才一脸诧异地?看着郁怀白:“你居然在跟他解释!” 焦阳心里满是惊诧。 他所认识的?郁怀白雷厉风行, 说一不二, 从来都是一个利落爽快的?行动派, 很少会去跟别人长?篇大论解释这么多。 哦,之前劝说他不要接盘朝阳地?产时, 倒是也解释了很多。 不过他都没?往心里去。 果然,郁怀白淡淡道:“我之前劝说你不要接盘朝阳地?产时,也跟你解释了很多。” “那不一样。”焦阳随口?糊弄过去,然后让管家带焦越去玩,把小孩支开。 客厅里只?剩下?焦阳和郁怀白。 焦阳沉思良久,问?道:“你喜欢他?” 郁怀白没?有否认。 焦阳不由提高一点音量:“你真?的?喜欢他?” 郁怀白点了下?头:“嗯。” 许久,焦阳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你完了,宿家的?美人计居然真?的?奏效了。” 郁怀白淡定?道:“他都改了。” 他不好跟焦阳说宿洄穿书的?事,只?能把宿洄现在的?行为编成是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焦阳呵呵一笑,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郁总,如果我现在劝你把宿洄赶出去,你会听我的?吗?” 郁怀白直截了当:“不会。” “这就是了。当初你劝我不要接手朝阳地?产,我当时的?心理,就是你现在的?心理。你劝我不要接盘朝阳地?产,事实证明,你是对的?。然而现在我劝你跟宿洄分开,有没?有可能我也是对的?呢?” 焦阳自嘲般笑了下?:“我总不可能一直在错吧。我明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就算我跟你说他都是在伪装,他家破产,他亲人入狱都是拜你所赐,他一定?在恨你,潜伏在你身边只?是为了伺机报复……就算我把这些疑点一条条梳理出来给?你看,你也不会信,就跟我当初不信朝阳地?产会倒台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他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句改邪归正你就信了?” 郁怀白顿了下?,心想宿洄的?理由比这还离谱呢,改邪归正算什么?人家说他是穿书的?呢。 郁怀白笑了下?,郑重道:“我信。” 焦阳被他噎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个老父亲似的?,恨铁不成钢地?轻拍了下?桌子:“我说怀白,你有空去看下?大夫,恋爱脑是病,得治!” 郁怀白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小点声,我还在暗恋,别让他听见。” 他摩挲下?指上婚戒,一本正经道:“这事你得替我保密,先别告诉他。” 焦阳都看傻眼?了:“你谈过恋爱吗?知?道怎么谈吗?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郁怀白非常谦虚:“我还在学习。” “呵呵,”焦阳一声冷笑,就郁怀白这情商,认真?起来,宿洄还真?不一定?是他对手。 然而,他还是有点担心。 这傻小子,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 郁怀白冷冷道:“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呵,我多余操这份心。”焦阳一扭头,看到焦越端着一盘水果拿给?他们吃。 果盘里甚至还有芒果。 焦阳随手轻拍一下?焦越的?后脑勺:“什么脑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你郁叔叔芒果过敏,怎么就是记不住?” 郁怀白淡淡道:“你不是也没?记住。” 上次去慈善晚会,焦阳给?他道歉的?果盘里就有芒果。 焦越语气平淡:“我那是故意恶心你。” 郁怀白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焦阳搀起焦越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焦阳,”郁怀白叫住他,“以后不许找宿洄的?麻烦。” “呵,”焦阳扭头看他,“先说好,你以后要是真?和宿洄结婚了,我可不给?你当伴郎。”- 宿洄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照常上学。 知?道他胆子小,学校里倒也没?人主动跟他说话,问?他给?人献血的?事。 只?是临近放学,班主任把那面锦旗递给?他:“给?,人家送你的?,带回去吧。” “嗯,”宿洄接过锦旗,怪不好意思的?。 宿洄带着锦旗回家,把锦旗收好,放到柜子里,吃饭的?时候跟郁怀白聊天。 “学校下?周五要举办迎新晚会,下?午不上课。” “挺好的?,不过你不会去看吧。” “嗯,”宿洄点了下?头,然后又摇头,解释道,“我想去,但是又不敢。” “所以,你想让我陪你?”郁怀白接着他的?话说。 宿洄露出得意的?浅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工作那么忙,我就是随口?说说。” “可以。”郁怀白打断他的?话,直接答应下?来。 宿洄又说:“学校的?迎新晚会,家长?一般是不能去的?。不过你身份比较特殊,你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我去跟班主任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进来。” “不用了,”郁怀白拿起手机,直接给?校董打电话,“陈董,你们学校下?周五的?迎新晚会能让我也参加吗?不,我不上台演讲,我就是陪宿洄过去看看。你知?道的?,我们家洄洄胆子小……” 宿洄低下?头,耳尖隐隐发?烫。 简单几句交谈后,郁怀白挂掉电话:“可以了。” 宿洄摸摸发?烫的?耳垂,说:“郁先生,你现在跟别人说话,都是叫我洄洄啊?” 郁怀白眼?含笑意:“不喜欢吗?” 宿洄摇了下?头:“还好,一个称呼而已?,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郁怀白顿了下?,心想,那我要是叫你宝贝呢? 这话郁怀白没?敢说,他喝口?牛奶,假装无事发?生。 宿洄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迎新晚会,以前我都是躲在角落,从没?过去看过。”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突然问?:“你想上台吗?” 宿洄抬头看他,紧紧抿住嘴唇,然后小声道:“我想试一下?。”- 要试也不可能宿洄一个人试,他胆子这么小,不可能独自面对台下?这么多观众。 于是他把祈求的?目光又投向郁怀白。 郁怀白果然给?他想了个主意:“跳支舞吧,你跟吴叔一起。” 宿洄愣住了:“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吴叔可以教你。”郁怀白解释道,“跳支双人舞,你只?需要跟吴叔互动,不需要管台下?。” 说完郁怀白看向自己的?左脚,眸光逐渐深沉。 他脚有残疾,不可能跟宿洄一起跳。 宿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很难受。 “郁先生,”宿洄说,“我不跳舞了。” 郁怀白面带微笑:“没?关系,我在台下?看着你们跳,看着你们明媚灿烂。” 宿洄真?诚道:“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灿烂。” 郁怀白捂住胸口?。 这话说的?,跟情话似的?,他有点遭不住。 宿洄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们一起登台啊?” 郁怀白思考片刻,回道:“诗朗诵吧,我们两个一起。找一首婉约抒情的?,不需要太大声的?。” “好,那就泰戈尔的?《生如夏花》吧,一人一段,先念一遍英文版,再念一遍中文版。”宿洄顿时打开思路,想到了这首诗歌。 郁怀白宠溺地?看着他:“好。” 吃完晚饭,两人坐到沙发?上,还真?拿起手机,试了一下?。 宛宛坐到宿洄旁边,似乎也想来听听两人念诗。 宿洄摸摸猫头,示意郁怀白先开始。 郁怀白看着手机屏幕,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念道:“Life,thin and light-off time and time again,Frivolous tireless……”(注1) 郁怀白声音低沉,神色专注,仿佛在对远方的?挚爱低声吟诉着相思之情。 很勾人。 直到郁怀白念完,宿洄都没?反应过来。 郁怀白看着他:“嗯?” 对上郁怀白询问?的?目光,宿洄终于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开始念自己的?词。 然而他刚开始念两句,郁怀白就被他逗笑了。 “念错了,你该念这一段。” 郁怀白突然靠近,手指点在宿洄的?手机屏幕上。 温热的?气息仿佛就洒在自己耳畔,宿洄赶紧往后缩了缩,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小声道:“我再试一下?。” 第32章 第32章 宿洄皮肤白皙, 脖子上哪怕只红一点,都会很明?显。 郁怀白缓缓退开一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孩, 不禁逗啊-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两人认真排练一遍, 然?后回房休息。 次日,宿洄就把自己的?节目报了上去。 学校领导当然?欢迎郁怀白能来参加学校的?迎新?晚会, 然?而到了彩排时, 宿洄却犯了难。 郁怀白工作?繁忙, 很难及时参与?彩排。 前两次彩排郁怀白都错过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明?天就是周五了。 学校领导居然?主动安慰他:“没?关系,到时候郁总能来就行。明?天你就站在这, 你带着他。” 宿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心想他带着我还差不多。 宿洄拿起手机,给郁怀白发微信:[你还来吗?] 郁怀白秒回:[到门?口了, 路上有点堵。] 宿洄松了口气, 赶紧跑到门?口迎人。 房门?打开的?瞬间?,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郁怀白身边的?美女助理, 手里抱着厚厚一沓资料,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你好, 请问郁总在吗?” 宿洄被问得一愣,被美女助理的?美貌惊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说:“他还没?到。” 美女助理弯起嘴角:“好的?, 我再联系他。” 美女助理话音未落,郁怀白从后面走?过来:“宿洄, 我到了。” 宿洄赶紧绕过助理跑过去,语气里带有一丝埋怨:“你怎么才来啊?” 郁怀白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路上有点堵。” 助理看?到郁怀白走?过来,赶紧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去,把那一沓文件递给郁怀白:“郁总你可算来了,焦副总让我把这些文件给你,让你签字。” 郁怀白简单翻看?两眼,逐渐蹙起眉头:“没?什么要紧的?,他故意的?吧?” 这些文件明?天签也可以。 助理一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郁怀白脸色冷淡:“把这些拿回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提前跟我说,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助理立刻一脸委屈:“我跟你说了,你微信没?回我。” 郁怀白顿了下,这才想起来刚才路上堵车,他没?来得及看?消息,后面看?到了,就忘了回了。 “怪我,忘记回了,不过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都提前跟你说了,这些文件不着急。” 助理长叹一口气:“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个底层打工人。” “你是滨海首富郁怀白身边最信任的?助理。以后做事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焦阳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的?,明?白吗?”郁怀白语气严肃。 助理收起玩笑模样,认真道:“明?白了。” 简单几?句交谈,宿洄似乎都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商战气息。 郁先生和焦阳,似乎逐渐分割开,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彻底解决,甚至还在加大。 等助理走?远了,郁怀白这才自嘲地笑了下:“你看?见了,是他在找我的?事。我明?明?都告诉他了,我今天要彩排。” 宿洄还是忍不住帮焦阳说话:“或许焦先生只?是在开玩笑。” 郁怀白没?有回话。 因为小额贷款的?事,他和焦阳已经在公司大吵了好几?架。 还好公司骨干都是他带出来,并没?有采纳焦阳的?建议。 郁怀白牵起宿洄的?手:“走?吧,去彩排。” 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宿洄却对刚才的?美女助理印象深刻。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郁先生,刚才的?美女小姐姐有对象吗?” 郁怀白停下脚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宿洄心虚地低下头,“我就是好奇。” 郁怀白深黑的?瞳孔盯着他,看?得宿洄更加心虚了。 郁怀白半开玩笑道:“宿洄,我们?还没?完全离婚呢,你当着我的?面,询问别的?美女的?感情状况,不太合适吧。” 宿洄低头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宿洄才抬头认真道:“郁先生,像程欢喜这么可爱又自立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她,你要是也喜欢她的?话,不能再等了,得赶紧追。” 想起刚才郁怀白对人家美女说的?话,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态度,宿洄不由为郁怀白担心: 就郁先生这种钢铁直男的?样子,真的?能找到对象吗? 郁怀白不由哽住了。 几?秒后,他轻轻敲一下郁怀白的?额头:“胡说什么,我跟程欢喜清清白白。” 清白到整个办公室从来没?有他俩的?不实传闻。 当然?了,跟别的?女孩子的?传闻也没?有。 宿洄委屈道:“我没?有说你们?不清白,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她……” 郁怀白眯起眼睛:“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她?” 宿洄小声嘟囔:“不是你说的?吗,这书不准。” 郁怀白的?交际圈子很窄,他有这种猜测,很正常啊。 听清楚了的?郁怀白:“……” 郁怀白轻叹一口气:“这话以后别说了,我没?有喜欢她。” “哦,那,”宿洄话没?说完赶紧闭嘴。 这样直白地询问郁先生的?感情状况,不太好。 宿洄讨好笑道:“走?吧,我们?去彩排。” 舞台上,聚光灯亮起,宿洄不出意外地有点紧张。 他看?了眼台下,呼吸有点不稳。 “看?这里。”郁怀白指了指平铺在他面前架子上的?手稿本。 “等下音乐响起的?时候,你跟着我的?节奏走?,不用看?台下。沉浸式朗读,就跟在家里练的?一样。” 宿洄点了下头,郁怀白对后台比了个手势,随着音乐响起,诗歌朗读正式开始- 彩排结束后,宿洄被人堵在了彩排门?口。 居然?还是那对暴雨中要生产的?孕妇夫妇。 一个多星期没?见,女人身体恢复得不错,今天刚办理了出院。 郁怀白早就把那个红包退回去了。这夫妻俩实在过意不去,知道宿洄今天要彩排,郁怀白也在,特意买了束花,带上家乡的?水蜜桃过来感谢他们?。 宿洄都懵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学校。 男人解释道:“校长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已经上新?闻了,校长说,打算在迎新?晚会的?最后好好表扬你一下,所以打电话给我们?了解一下情况。我想着你就在学校,所以跟校长沟通了一下,顺便带上东西过来看?你。” “你看?,红包你们?也不要,我这多不好意思啊,光有一面锦旗有什么用啊?这水蜜桃是我老?家特产,你们?好歹得收着。” 女人赶紧把那箱水蜜桃递给他:“主要是我想见见你们?,我当时痛得要死,都没?看?清你们?的?脸,就想着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亲眼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跟你们?说一声谢谢。” 女人真诚道:“谢谢。” 宿洄弯起嘴角:“不客气。” 郁怀白把那箱水蜜桃提过来:“这个我们?收着了,谢谢。” 陆续有人路过朝这看?一眼。 知道宿洄胆子小,郁怀白领着他们?走?到没?人角落,这才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雨生,楚雨生,雨天生的?。还有这个,这是我们?稀有血型互助群,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在群里说一声,大家都会帮你想办法的?。” 女人递过来一个二?维码。 宿洄随即扫码进群。 群里顿时开始热闹起来: “哎呀,来新?人啦!欢迎欢迎!” “你也是熊猫血吗?哪个城市的??有需要尽管说一声,大家互相帮助。” 群里有两百多人,来自五湖四海,都很热情。 宿洄胆子小,简短道:“我叫宿洄,来自滨海。” “卧槽,你就是宿洄啊,胡姐的?大恩人!” “见到真人了!可惜我不在滨海,你以后有需要可以找胡姐。” “我也不在滨海,但?我可以坐飞机找你,以后有需要,我坐飞机过去给你输血。” “666,不愧是鹏哥。” “等你飞过去就来不及了[笑哭]” “所以才需要这个稀有血型互助群嘛,同城市的?,大家互相帮助。” 群里氛围很是融洽。 宿洄没?再回话,他打算一直潜水。 然?而热心群友却艾特他: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有人替他回:“他胆子小,你们?聊你们?的?。” 宿洄一惊,郁怀白居然?也扫码进群了,他都没?注意。 群友立刻好奇道:“这位是?” 郁怀白简短道:“他老?公。”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牛逼,郁总!” “牛逼,郁总!” …… 一连串的?牛逼郁总,群里甚至开始排队形。 郁怀白也很大方,直接在群里发红包,每个人都有,最少的?也有两百多块。 送走?这对夫妻,宿洄在郁怀白的?带领下找到校长,郁怀白给他当嘴替,成功劝说校长取消迎新?晚会对宿洄的?表彰环节。 回家的?路上,宿洄把拍到的?互助群二?维码发给郁怀白。 郁怀白扫码一看?,顿时有些疑惑:“我已经在群里了。” “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个发给焦先生吧。”宿洄认真道。 郁怀白看?着他,许久,勾了下唇角:“已经发过了。” “哦哦,”宿洄反应过来,除了焦阳最亲近的?家人,再没?有人会像郁先生这样关心焦阳。 然?而郁怀白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将来两人闹掰后,郁先生会有多难过。 宿洄想了想,冲郁怀白张开双臂:“郁先生。” 郁怀白偏了下头:“嗯?” 宿洄认真道:“抱抱。” 第33章 第33章 路边红灯的照耀下, 宿洄的眼睛格外明亮。 郁怀白凑过去,轻轻拥住他,给他一个拥抱- “明天穿这件吧。”吃完晚饭, 郁怀白递给他一件白衬衫, 跟他自己手里的是?同款。 宿洄点了点头, 一点点剥开水蜜桃的皮,有些惊奇:“郁先?生?, 这水蜜桃好大好软啊, 皮竟然可以轻轻揭开。” 宿洄剥好一颗桃子, 递给郁怀白:“尝尝。” 郁怀白也不客气,直接咬了一口桃尖,然后说:“我?吃饱了,不想吃了。” “没事, 我?吃。”宿洄一点都不嫌弃, 拿着郁怀白刚咬过一口的桃子继续吃。 “我?手上有水,等下拿衣服。” 衣服被郁怀白放到沙发上。宿洄吃完桃子, 洗干净手, 这才拿起沙发上的白衬衫去试衣服。 不一会儿, 宿洄换好衣服出来了。 身量修长的少年穿上白衬衫, 一身学生?气,清新脱俗。 郁怀白走过去, 把?宿洄塞到裤子里的衬衫衣角抽出来:“不用塞进去,就让衣服自然垂下来。” 说完他从茶几上拿起一条刚让管家?拿过来的藏蓝色的领带。 郁怀白把?领带系到宿洄脖子上, 手指翻动, 灵巧地帮他系好领带。 郁怀白轻轻抽动一下领带的末尾, 问:“紧吗?” 宿洄摇头:“不紧。” 郁怀白也进衣帽间试了一下,穿着和宿洄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出来。 宿洄外套仔细看?着郁怀白身上的衣服, 想起明?天晚上铺满舞台的红地毯,突然笑了:“郁先?生?,我?们这么穿,好像去拍结婚证的样子。” 郁怀白笑而不语,没有反驳。 第二?天,傍晚。 距离迎新晚会开始,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舞台搭在室外操场上,下午六点开始,预计两个小时。 学校请来的团队正在搭建舞台。眼见舞台已经初具规模,快搭好了,宿洄更加紧张了。 他用力地攥紧拳头,最终还是?没忍住,死死抱住郁怀白的胳膊:“郁先?生?,我?不行。” 郁怀白没有劝他再?坚持一下,而是?问:“你?确定要退出吗?” 宿洄还在犹豫。他都已经排练好了,现在退出,无?疑会打乱迎新晚会的节目安排。 可如?果到舞台上露了怯,不是?更会影响整场晚会的节目效果吗? 宿洄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一只大手缓慢而有力地握住了他的左手,然后跟他十指相扣。 郁怀白握紧他的手,安慰道:“不怕,我?在呢。” 两小时后,音乐响起,主持人念着开场白,迎新晚会正式开始。 整个舞台亮起灯光,十分漂亮。 宿洄紧紧握着郁怀白的手,掌心都在冒汗,微微湿润。 郁怀白皱了下眉,突然张开双臂,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把?宿洄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 宿洄紧紧挨着他的胸口,近得都能听到郁怀白的心跳声。 咚,咚…… 一声又一声,非常有节律的心跳声让宿洄觉得无?比安心。 郁怀白右手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宿洄舒服地轻轻回抱住他:“好多了。” 一场诗歌朗诵,有惊无?险地结束。 宿洄按照之前排练时那样,眼睛只看?手里的手稿本,用清越的嗓音慢慢念着,眼睛根本不看?台下。 直到他念完,退回台下,这才害怕地贴近郁怀白:“吓死我?了。”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很棒。” 随后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看?演出。 舞台上同学们青春洋溢,有跳舞的,有演小品的,还有说相声的。 宿洄咬一口水蜜桃,跟着大家?鼓掌。 “郁先?生?,我?还从来没在学校过过这么有意思的夏天。”宿洄有点兴奋。 郁怀白被宿洄的快乐感染了,他弯起嘴角,没有说话?。 正好这时有同学扛着相机过来抓拍。 郁怀白随即抬起宿洄的手,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 “哇,学校照片拍得真好看?!” 宿洄回家?后不久,就在学校的官网上看?到了这次迎新晚会的相关照片。具体的视频学校还得整理一下,明?天再?发到网上。 照片里的郁怀白文质彬彬,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舞台上。 搭配红色的幕布,以及优美的音乐,真的很像婚礼现场。 说起来,他之前跟郁怀白结婚的时候,郁怀白都没有到现场呢。 这一次算是?补上了? 宿洄赶紧摇头,把?这种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们都要离婚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太荒唐了。 “郁先?生?,这是?同学拍的。” 宿洄把?那张两人比耶的照片发给郁怀白。 郁怀白点击保存,当着宿洄的面,直接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保和桌面。 宿洄想,郁先?生?肯定也是?回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吧,所以才会这么喜欢这张照片。 宿洄扬起小脸:“郁先?生?,你?是?不是?也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了?那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跟你?分享一下我?的高中生?活,好不好?” 郁怀白当然说好,不过他只是?单纯想和宿洄聊天而已。 郁怀白目光深了下。宿洄正在复读,这种时候表白,恐怕会影响宿洄的学习。 然而宿洄总是?在误会。自己旁敲侧击点一下,应该没问题。 郁怀白垂眸看?着照片,缓缓道:“我?喜欢这张照片,主要还是?因为喜欢这张照片上的人。” 宿洄深以为然:“我?也喜欢我?自己。人嘛,总要先?喜欢自己,才能热爱这个世界。” 旁敲侧击的郁怀白:“……” “你?啊……”真是?油盐不进啊。 郁怀白欲言又止,被他逗笑了。 郁怀白一笑,宿洄就很开心。 他捧起自己的小脸,卖起了萌:“我?是?你?的开心果,对不对?” 郁怀白靠近他,压低声音:“你?知?道开心果的结局是?什么吗?” 宿洄歪起头:“什么?” 郁怀白凝视着他:“被我?吃掉。” 宿洄:…… 郁怀白靠得太近,宿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笑道:“咬吧。” 郁怀白点一下他的脑门:“不开玩笑了,回屋去吧,好好学习。” 第34章 第34章 宿洄的学习成果很快得到见效。 每次交上去的作业, 他几乎都是全?对,写的英语作文和语文作文每次也都被当作范文,被老师在课堂上进行点评, 让大家一起学习。 尤其是他写的英语作文, 里面用到的高级词和高级句式, 甚至被英语老师写在黑板上,让同学们摘抄背诵, 以便以后使用。 一开始, 知道宿洄高考成绩的同学, 还以为他在抄别人的答案,然而次数多了,同学们也都将信将疑了。毕竟那些主观题,网上并没有完全一样的答案。 只是仍有?很?多人, 认为宿洄可能?请了专业的家教?老师, 那些题目以及作文都是家教?老师给他做的。 “作文都请家教?老师写,等到高考的时候, 自己能?写出来?吗?” “就算请了家教?老师, 那也应该是在家教?老师的指导下写作业, 而不是让别人直接代写。好?家伙, 都代写成?范文交上去了,他自己能?记住吗?” “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那些英语作文是什?么意思, 你让他翻译,他都不一定能?翻出来?。” 宿洄性格实在孤僻, 自己还单独坐了一张课桌。 他没有?朋友, 在遭到诋毁的时候, 自然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 宿洄低头写作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权当没听见?。 其中一个男同学笑了下,说?话居然有?点茶言茶语:“说?实话,我以为这次优秀范文会选我写的,可惜了,还是没人家写得好?啊。” 另一个男同学,立刻阴阳怪气地补充道:“人家家里有?钱,请得起家教?老师,你写得再好?,能?有?人家家教?老师写得好?啊?” 这位男同学立刻一副释然的模样:“也是,不过我们也能?从中学习了,挺好?。走吧,下下周还要月考,走吃饭。” 几人推推搡搡地去食堂吃饭,宿洄也站起身,往校门口走去。 晚饭的时间比较短,都是郁怀白找人给他送饭。 相?较于学校食堂,宿洄的晚饭可以说?是非常丰盛了。 炒青菜,小炒鸡,白灼虾,还有?几段煎得香脆的带鱼。 他一打开饭盒,一个坐在他右手边,名叫郝明朗的男同学实在忍不住,终于壮着?胆子身体前伸,说?了句:“好?香啊。” 宿洄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对方亮闪闪的眼睛,把自己的饭盒小心翼翼地往前推了推。 “你要吃吗?”宿洄小声?问道。 “可以吗?”郝明朗也小声?回问,看起来?跟他一样胆小。 宿洄点了下头,心情稍微放松了点:“可以的,不过我这没有?筷子,你直接用手拿吧。” “没事,我这有?一次性筷子。”郝明朗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夹住一小块带鱼,“我尝一下这个带鱼。唔,好?好?吃啊。” 郝明朗夸赞的声?音含糊不清,他嘴里嚼着?带鱼,边吃边夸赞。 “小心刺。”宿洄给他递了一张抽纸。 “谢谢。”郝明朗接过抽纸,把刺吐在上面。 他就吃了一块带鱼,就不吃了。 宿洄好?心邀请:“再吃几块啊。” 郝明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我就是尝尝。食堂有?微波炉,等到冬天了,我也要带饭,到时候也让你尝尝我妈的手艺。” 宿洄弯起笑眼:“好?啊。” “哦对了,你是怎么带菜的?夏天带菜不是容易馊吗?”郝明朗好?奇道。 宿洄解释道:“我家里人给我送来?的。” “这样啊,你家里人对你可真好?。”郝明朗由衷感叹。 宿洄想起郁怀白,心里暖暖的:“是,他对我挺好?的。” 回到家中,宿洄叹了口气:“郁先生,我们下下周要月考。” 此时已经是九月末,下下周就要月考了。 郁怀白点下头:“怎么了?” 宿洄撇了下嘴,有?点不满:“郁先生,你怎么又?忘了,下下周四我们的离婚冷静期又?到期了,我们得去现场确认啊。” 上次把孕妇送到医院后,宿洄特?意请了一天假,跟郁怀白再次到民政局登记离婚,于是又?开始了重新冷静。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合上手里杂志:“你要请假吗?” 宿洄摇头,他想参加月考。 “哦,那只能?再次错过了。”郁怀白重新打开杂志,淡定开口,“这就是天意。” 天地良心,他可没在背后使坏。 郁怀白端起茶杯喝口水,以此挡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宿洄又?叹了口气,不过他也已经看开了。 既然郁先生已经相?信他了,他也就不那么着?急离婚了,毕竟他们现在相?处得挺好?的。 于是宿洄问道:“郁先生,你着?急离婚吗?” 郁怀白顿了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回答,似乎很?关键。 他停顿两秒,回道:“我不着?急。” 宿洄随即应道:“我也不着?急,要不等寒假吧,我现在也不想请假。” “好?,”郁怀白又?喝了口水,心想自己答对了。 “对了,你们国庆放假吗?”这周五就是中秋,后面紧跟着?就是国庆,两个节日连在一起放假。 宿洄竖起三根手指:“放三天。” 学生没有?节假日。 他只放中秋一天,国庆一天,两个节日中间还有?一天,总共三天。 “可惜了,本来?打算带你出去旅游的。” 宿洄立刻摇头:“我不想出去,外面人多。” 郁怀白解释道:“我带你出去,肯定去那种私人景点,包场的。” 宿洄眼睛一亮:“去哪里啊?” 因为胆小,他之前几乎从来?没有?出去过,现在有?郁怀白带着?他,不管去哪,他似乎都没那么害怕了。 郁怀白道:“去冰岛,看极光。” “出国啊,不过才七天时间,应该来?不及吧。”宿洄有?些疑惑。 “七天其实也来?得及,就是时间有?点赶。不过我早就猜到你应该要补课了,只是有?这么个想法。等寒假吧,寒假我再带你去冰岛看极光,到时候时间也充裕。” 宿洄赶紧点头:“谢谢郁先生,你人真好?。” 一听这话,郁怀白突然合上杂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宿洄,其实我一点都不好?,我只是对某些人很?好?,你明白吗?” 宿洄眨眨眼睛,伸出手指摸了摸郁怀白紧绷的眉心:“有?点吓人。” 郁怀白顿时破功,眉眼舒展,笑了出来?。 “宿洄,你还真是我的开心果。”- 中秋佳节,连着?国庆,学校终于舍得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其中,还包含了好?几张试卷要做。 不管怎样,终于放假了。 中秋当天,宿洄跟着?厨师,自己学着?做月饼。 他好?不容易烤完两盘出来?,郁怀白居然还坐在客厅没有?走。 宿洄端着?月饼走过去,不解道:“郁先生,你怎么还没走啊?” 郁怀白抬眸看他:“去哪?” 宿洄把月饼放到茶几上,理所当然道:“去焦先生那啊。” 每年?中秋,郁怀白都是到焦阳家里过的。 郁怀白哦一声?,拿起一块月饼咬一口,淡淡道:“今年?在家过。” 宿洄立刻开心道:“好?啊,我们一起过。” 郁怀白笑了下,继续看书。 晚上,他们把餐桌搬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赏月吃饭。 桌面上摆了一坛新酿的桂花酒。 宿洄一连喝了好?几杯,有?点晕。 宛宛跳到椅子上,前爪扒着?桌边,凑到宿洄酒杯前仔细闻闻,似乎也想喝两口。 宿洄赶紧把小猫抱到怀里:“你不能?喝,别乱爬。” 宿洄酒量不好?,自家酿的桂花酒度数低,他才几杯下肚,就已经晕得想睡觉了。 宿洄抬头看看圆月,突然觉得很?难过:“以后没人给我爸妈扫墓了。” 他刚说?完赶紧喝了口酒,生怕郁怀白生气。 中秋团圆夜,他说?这种话不吉利。 郁怀白没有?生气,而是安静地看着?他,有?些心疼。 一向高情商的郁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决定给宿洄一个拥抱。 轻轻地把宿洄抱在怀里,郁怀白没有?说?话,仿佛这样就能?给宿洄力量和依靠。 宿洄头抵在他肩膀上,突然转念一想,心酸中又?有?些欣慰:“我爸妈的尸骨都埋在废墟底下,挖不出来?了,那里已经被保护起来?,变成?了遇难同胞纪念遗址,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去看望他们。这么一想,就算我不在了,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代替我去给我爸妈扫墓,挺好?。” 宿洄随即坐直身体,端起酒杯,对着?月亮,仿佛通过月亮能?对另一个时空许许多多满怀热忱的陌生人对话。 他说?:“谢谢你们。” 说?完宿洄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宿洄晕乎乎地攀住郁怀白的胳膊,露出笑脸。 “郁先生,”宿洄舔了下嘴唇,放低音量,仿佛在说?一个秘密,他小声?道,“今天是我生日。” 说?完宿洄补充道:“我妈中秋节生的我,所以我一直过的都是农历生日,跟中秋节在一起过。不过自我爸妈走后,我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宿洄竖起手指,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悠悠地说?:“我今天,十九岁了!我活了,十九年?,活着?真好?。” 郁怀白心疼坏了,心口仿佛堵着?什?么东西,疼得厉害。 他一开口,声?音都哑了。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郁怀白哑声?道。 宿洄又?重复一遍:“因为自我爸妈走后,我就没过过生日啊,都习惯了。不过我现在又?想过了。” 宿洄拿起手机看一眼:“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我的生日就过了。” 宿洄扬起笑脸:“郁先生,你能?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郁怀白目光深沉,凝视着?他,眼眸中倒映着?宿洄的影子。 他眼睛闭上又?睁开,最终在这最后的五分钟里,俯下身去,在宿洄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生日快乐。” 第35章 第35章 宿洄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脑子还晕沉沉的。 他洗漱完趿拉拖鞋来到楼下,打个?哈欠,还没醒困。 “早啊, 郁先生。” 郁怀白淡淡嗯一声, 眼睛直视餐桌, 似乎不?太敢看他。 宿洄揉揉脑袋,昨晚的事情他都不?太记得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跟郁怀白说了很多他家里的事, 还让郁怀白跟他说生日快乐。 他记得郁先生好?像靠得很近, 跟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有多近呢? 宿洄眯起眼睛想了想,记不?清了。 他有些忐忑道:“郁先生,我昨晚喝醉了,后面没说胡话吧?” 郁怀白手一顿, 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没有。”郁怀白淡定道。 “哦, ”宿洄接着说,“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还靠得特别近。” 郁怀白嗯一声, 面不?改色:“你当时喝醉了, 坐不?稳, 我靠近点,扶了你一下, 后面你就睡着了。” 宿洄又打了个?哈欠,说:“没事就好?。” 郁怀白喝了口牛奶, 挡住那点心虚的表情, 而后恢复正常。 “今天有什么安排?”郁怀白问。 “写作业啊。”宿洄咬了口烤肠, 回道,“作业还挺多的。” 郁怀白放下牛奶杯, 回道:“嗯,好?好?学习。” 宿洄吃完早饭,随即上楼写作业。 郁怀白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确定宿洄进屋了,听不?见他说话了,这才一脸僵硬地开?口:“昨晚的事,保密。” 管家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不?过郁先生,您昨晚的行为?,应该叫做偷亲吧?” 郁怀白抬眸,目光中投射出一股冷意。 管家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因为?郁怀白的保护,原身的那些狐朋狗友还真?不?敢再来找宿洄了,然而还是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不?知道从哪找来他的手机号,给他发?短信。 [宿哥,放假了出去?玩啊?] 宿洄看一眼短信内容,没回。 结果对方锲而不?舍,又发?来好?几条短信: [宿哥,看到短信回我一下。] [我打电话了?] [宿哥,我求你了,能?借我点钱吗?我妹妹住院了。] 看到这最后一条短信内容,宿洄皱了下眉,终于回复一句:[你是谁?] [我闻长风啊,以前我们经常去?网吧的。] 宿洄想起来了,跟邹烽不?同,闻长风家境不?好?,算是原身的小弟。 宿洄言简意赅:[我也?没钱,以后别联系我了。] 他手上的确没多少现金。 闻长风:[那你缺钱吗?要不?要我借给你?] 宿洄一愣,想起书?中闻长风品性不?算坏,就是不?爱学习,跟着宿晨成天瞎混。 他父母离异,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妹妹,父母都不?想养他们,他们跟着奶奶过。 宿洄一下子起了怜悯之心,问道:[你妹妹真?生病了?] 闻长风立刻嘻嘻哈哈:[没有,我就想骗你出来,加个?微信呗。] 骗子。 宿洄木着脸,把闻长风的手机号拖进黑名单。 宿洄写完作业下楼,发?现客厅茶几上多了一个?小蛋糕,旁边还有一个?小礼盒。 管家站在一旁,面带微笑:“郁先生送您的,祝您生日快乐。” 宿洄打开?礼盒一看,里面躺着一枚海蓝宝石胸针,雕刻成雨滴模样,用白金做的竹叶托着,小巧精致。 宿洄直接把胸针别到胸前,打开?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管家:“郁先生说,昨晚很匆忙,没来得及给您准备生日礼物,现在给您补上。他现在去?公司了,晚上才回来。” 宿洄仰头?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还有这个?,”管家把手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递给宿洄,“这是我送你的,祝你以后学业有成,考上理想的大学。” 管家这次说话没有用您,而是你,象征着以朋友的身份送他礼物,而非管家。 宿洄接过笔记本,开?心得不?得了:“谢谢吴叔。” 当天,宿洄别着胸针,就把这本崭新的笔记本用上了。 晚上,宿洄别着胸针下楼。 郁怀白弯起唇角:“很衬你。” 宿洄笑弯了眼睛:“谢谢。”- 三天假期很快过去?,开?学的时候依旧是管家开?车送他。 轿车开?到校门口,宿洄刚下车,就被一个?陌生的少年?堵住了。 宿洄吓得赶紧躲到管家身后,紧紧攥住管家的衣角不?放。 那少年?看着跟他差不?多大,十分焦急:“宿洄,你能?借我点钱吗?这次我妹妹真?生病了,阑尾炎住院,我奶奶没钱。” 原来他就是闻长风。 宿洄从管家身后探出脑袋,小声问:“你爸妈不?管你们吗?” 闻长风一声冷笑:“呵,他们跟死了没区别。” 宿洄抿紧嘴唇,别是又来骗他的吧。 然而人命关天,这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原身的朋友。 最主要的是,他也?不?算坏人。 自己手上还有三千块钱。 他扯了扯管家的衣角:“吴叔,我现在转三千块钱到你微信上,你能?帮我去?看看吗?要是他妹妹真?生病了,你就用那三千块钱,帮他垫付一下医药费。” 宿洄看向闻长风,又着重解释了一遍垫付:“我现在只?有三千,也?只?能?借你三千,再多也?没有了。这钱是借你的,你以后得还我。还有,” 宿洄一脸严肃:“你以后能?不?能?好?好?学□□想着依附权贵,跟富二代们交朋友,真?遇到事了,哪个?富二代会?帮你?人家又不?傻。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都十九了,遇到点事在这哭天喊地找人借钱,丢不?丢人?” 闻长风被训懵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宿洄继续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家里破产了,我现在自己都在寄人篱下呢,这三千块钱都是我暑假打工赚的。你以后就别想跟以前那样,找我这个?负二代混吃混喝了,我已经成负二代了,负数的负。你想想你妹妹,这么大人了,自己学着攒钱不?行吗?再有下次,我不?帮你了!” 说完宿洄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记得还钱。” 宿洄瞪圆眼睛,长相软萌,发?起脾气来声音软软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管家幽幽叹口气,心想要是郁先生看到宿洄现在这副可爱模样,肯定开?心到飞起。 同时,管家不?由有些心疼:“宿洄少爷,您真?要把这钱借他啊?” “嗯。”宿洄声音闷闷的,闻长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学好?的样子,他已经做好?这钱收不?回来的准备了。 闻长风罕见地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着急道:“走,快点去?医院。” 管家索性让闻长风上车,开?车带他去?医院,只?是脸色非常冷,很不?高兴的样子。 宿洄目送车子走远,叹了口气。 得,辛辛苦苦一暑假,钱又没了。 他刚才还凶闻长风呢,可事实上,攒钱真?的好?难啊! 他没钱了,一分都没有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往班级走去?。 中午,教室,宿洄仿佛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书?本费七百五,钱上每个?人用铅笔写下名字,班长明天收一下。” 班主任话音一落,宿洄整个?人跟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怎么办?他当好?人,把钱借给闻长风了,然后再去?找郁先生借钱吗? 郁先生会?怎么看他?这也?太丢人了吧! 宿洄整个?人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要不?,用借呗吧? 宿洄垂头?,正好?看见自己胸前戴着的海蓝宝胸针。 这胸针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宿洄抿了下唇,心想这胸针反正是郁怀白送他的,既然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算卖了,也?没关系。 宿洄犹豫好?久,最终还是摇头?。 舍不?得,他真?的好?喜欢郁先生送他的礼物。 宿洄叹了口气,偷偷拿出手机,人生第一次在网上借了钱。 晚上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学校九点五十才下晚自习。 平常这个?时候,郁怀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他蹑手蹑脚路过郁怀白卧室,却被郁怀白突然打开?的卧室房门吓了一跳。 宿洄立刻立定站好?,干笑道:“郁先生,还没睡啊?” 郁怀白穿着睡衣,神色冷淡:“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宿洄赶忙摇头?:“没有啊。” 说完他想起借钱给闻长风的事,这事管家肯定会?告诉郁怀白,于是他想了想,说:“我遇到闻长风了,把钱借给他了。” 郁怀白不?为?所动?:“还有呢?” 他声音也?有点冷,像是在生气。 宿洄赶紧摇头?:“没有了。” 郁怀白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他。 宿洄不?敢跟他对视,心虚地低下头?。 郁怀白看一眼他胸前的胸针,似乎更生气了。 郁怀白比他高一个?头?,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从上而下压着他,宿洄吓得扭头?就想跑:“我先回屋了。” “回来。”郁怀白一把抓住他的后颈衣领,把人揪回来。 郁怀白都要气笑了。吃他的,用他的,现在跟他客气了。 胸针也?没卖,他拿什么交书?本费? 郁怀白简直不?敢想,生怕宿洄走上邪路。 他捏住宿洄的后颈,微微用力:“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宿洄缩缩脖子,觉得有点痒:“真?没有了。” 宿洄依旧嘴硬。 郁怀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就是叛逆期吗? 他松开?手,冷冷道:“进屋。” 宿洄吓得一抖:“干什么?” 郁怀白气到咬牙:“关门,揍小孩。” 第36章 第36章 宿洄听话?进屋, 当然没有真的挨打。 郁怀白靠在门边,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怎么对付他。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 郁怀白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他?惊奇地发现?, 自己似乎对这个小孩毫无办法。 郁怀白没有带小孩的经?验。 最终, 他?打开房门,面?无表情道:“出去。” “哦, ”宿洄麻溜滚蛋, 还贴心地帮郁怀白把房门关上。 回到房间, 宿洄越想越不对?劲。 郁怀白神通广大,可能已经?知道学?校要?交书本费的事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家长群里都有通知…… 家长群! 宿洄顿时眼睛一亮, 颤抖着?手指打开家长群, 然?后一点点划动屏幕,果然?在群成员里找到了郁怀白的名字。 一时间, 宿洄想死的心都有了。 郁先?生什么时候加到家长群里的?他?居然?不知道。 宿洄忐忑地打开房门, 悄悄地来到郁怀白房间门口?。 他?犹豫两秒, 担心郁怀白已经?睡了, 不敢敲门。 最终,他?跟做贼一样, 趴在地上从?门缝里往里看。 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亮光。 应该已经?睡了, 明天再?说吧。 宿洄回到自己房间, 闭眼入睡。 次日清晨, 餐桌上已经?摞好了两叠红钞票,其?中一叠上面?还有一张五十。 宿洄数了数, 有五十的那叠刚好七百五十元,都是崭新的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新钱,每一张钞票上面?都用铅笔写上了宿洄的名字,万一学?校收到□□,好溯源。 另一叠不多?不少刚好一千元。 管家简短道:“宿洄少爷,这是郁先?生借您的钱,这七百五十拿去交书本费,这一千给您当生活费,您自己留着?零用,买些本子习题什么的,方便。” 宿洄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他?昨天借的网贷正好一千,他?还没用呢。 还掉网贷后,他?手里还有一千块。 管家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这钱是郁先?生借你的,郁先?生有个条件。” 宿洄抬起头:“什么条件?” 管家干咳两声,回道:“这一千块钱你必须得?详细记账,然?后把明细账单发给郁先?生看。不可以上网吧买垃圾零食,更不可以随便把钱借给别人。如有特殊情况,必须给郁先?生报备!” 宿洄赶紧点头:“我记住了。” “你真记住了?”郁怀白幽灵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宿洄吓了一跳。 他?六点多?就要?上早自习,每天五点多?就要?起床,平时他?早起时,郁怀白都还在睡觉。 郁怀白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他?旁边,似乎没睡好。 管家给他?端来一杯牛奶,郁怀白喝一口?,沉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哪来的钱交书本费?” 宿洄端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离满身低气压的郁怀白远远的,然?后才小声回道:“我做了网贷,借了一千。” 郁怀白笑了,言语里全是嘲讽:“合着?焦阳想做的小额贷款,全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宿洄羞耻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最终,郁怀白叹口?气:“把钱还了,下不为例。”- 十月初天气依旧炎热,有三十多?度。 他?们复读班也有自己的体育课,不过都是做做样子,体育老师只教?半节课,然?后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为的就是每个星期抽出一节课,让学?生们放松。 宿洄坐到阴凉处,交完书本费还完网贷,宿洄现?在一身轻松。 同学?们三三两两,冲到了小卖部买零食。 宿洄看到同学?们手里的两元冰棍,突然?觉得?有点嘴馋,他?也想吃。 等其?他?同学?买完了,小卖部没人了,宿洄这才站起身,向小卖部走去。 “要?这个。”宿洄声音小小的,挑中一款三元钱的山楂口?味冰棍。 小卖部老板也很爽快:“扫码自己拿。” 宿洄一愣,决定还是装一下子:“学?生不给带手机。” 老板立刻把钱盒子递过去:“三块钱。” 宿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红钞,刚要?付钱,突然?想起郁先?生的话?。 这钱不可以乱花,不可以上网吧,买垃圾零食。 宿洄拿着?那张红钞票走到一边: 在郁先?生眼里,这种三块钱的冰棍,应该也算垃圾零食吧? 宿洄犹豫了一下,最终拿出手机,给冰柜拍了张照。 [郁先?生,我能买这个吗?] 宿洄在那根冰棍上画了个圈,发给郁怀白。 几分钟后,郁怀白回了:[可以。] 宿洄刚要?松口?气,就看见郁怀白又给他?发了条微信。 光看文字,宿洄都能感受到那点指责的语气。 郁怀白说:[上课不许玩手机。] 宿洄被逗笑了。 虽然?被人管着?,心里却莫名甜滋滋的。 [是体育课,在休息。]宿洄解释道。 此时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郁怀白眼含笑意:[嗯。] 宿洄顺利买到一根冰棍,独自一人坐到一处没人的阴凉地,一边吃冰棍,一边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卷子。 这是一张新的英语卷,明天要?交,宿洄抓紧时间,没事做一做阅读理解。 他?正坐着?,突然?有个男同学?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宿洄,你帮我讲下这道题呗。” 宿洄吓得?往后一缩,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讲不了。” 男同学?顿时有点生气,语气不太好:“讲个题怎么了,同学?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你帮我讲题,你也能在讲题的过程中得?到进步啊。” 宿洄低头瞟一眼。 男同学?说的这道题是最后一道函数大题,总共有三个小题,是近十年最难的省模考题,这最后一小题全班只有宿洄做对?了,拿到了满分,其?他?同学?有做出来的,也忽视了另一种情况,没拿到满分。 这题有点难,数学?老师还没来得?及讲。 宿洄害怕地又往后缩了缩:“我真不行。” “不行就算了,不打扰你学?习了。”男同学?撇了下嘴,拿着?试卷走人。 宿洄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课间休息时却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张慧梅简短道:“拿出来。” 宿洄愣住了:“什么?” “手机。”张慧梅看着?他?,说,“要?老师到你抽屉里搜吗?” 宿洄无言以对?,只能回到教?室,把手机上交给班主任。 晚自习时,张慧梅拿着?那部手机回到教?室,表情严肃:“学?校三令五申,不允许带手机来学?校,有的学?生就是不听啊,又让我给没收一个。我实话?跟你们讲,我也不是特别严苛的那种老师,你们又是复读生,压力本来就比别人大,老师相信你们的自制力。你想带手机,可以,只要?别玩到我眼皮子底下,老师就当没看见,但只要?让我看见了,我肯定给你没收。更别说还有人举报到我这里的,那我肯定更得?给你们没收了。你们自己心里都有点数,下周就要?月考了,好好学?习。这手机老师给你收着?,没电了我给你充电,绝对?不会?让它坏的。等毕业了再?来找我拿,坏了老师给你们赔。” 说完张慧梅本着?脸离开教?室。 不光生气又没收了一部手机,更让她生气的是,这手机是接到学?生举报才没收的,这说明同学?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调节班级氛围。 另一边,宿洄头磕在桌子上,难受得?不想说话?。 郝明朗戳戳他?的胳膊:“你的手机吗?被人举报了?” 宿洄有气无力地嗯一声。 郝明朗立刻忿忿不平:“谁啊,怎么干这种事?” 宿洄幽怨地看向体育课问他?题的那个男同学?,对?方供认不讳:“对?,我干的,实话?实说嘛。” 郝明朗本来胆子也不大,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帮宿洄说话?:“你太过分了,打小报告!” 对?方索性耍起无赖:“你们找班主任说去。” “算了。”宿洄头重新磕在桌子上,心里盘算着?,回家怎么跟郁怀白解释。 晚上,宿洄坐车回家,一路上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细心的管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低落心情,体贴问道:“宿洄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宿洄实话?实说:“我手机被班主任没收了。” “啊?怎么会?这样?”管家有些惊讶,“你被班主任看到了?” 宿洄摇了摇头:“不是,被人举报了。” 管家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谁家小孩,这么多?管闲事。” 宿洄没说,他?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管家随即安慰道:“没事,再?买一个好了。” 宿洄捂着?脸,头垂得?更低了。 昨天借网贷,今天手机就被没收了,谁家小孩跟他?似的,三天两头闯祸啊? 郁先?生肯定烦死他?了。 管家赶紧安慰:“没事的,宿洄少爷,再?买一个就好了,开心一点。” 宿洄赶紧摇头,家都不敢回了:“郁先?生肯定烦死我了,天天给他?惹事。” 管家立刻被他?逗笑了:“这算什么事啊,学?校规定而已。不过你借网贷这事,郁先?生的确生气了,他?就怕你养成习惯,以后天天借网贷。” 宿洄抬起头:“可是,借郁先?生钱,也是借啊。” 这下管家没话?说了,最终叹了口?气:“这不一样,郁先?生肯定不会?让你还的。” 宿洄没有说话?,只在小账本上继续记账。 还钱肯定是要?还的,而且郁先?生远比那些网贷平台靠谱得?多?,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啊。 宿洄点点头,好朋友- 宿洄回去得?晚,郁怀白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他?手机被学?校没收的事。 他?当即给张慧梅打电话?,对?方秉公?执法,死活不松口?。 “郁先?生,如果我把手机给你了,那其?他?同学?的手机要?不要?给?你要?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对?,你到教?育局举报我好了,反正我教?了二十多?年书,都是这么干的,你举报好了。” 郁怀白当然?不可能举报张慧梅,他?也知道,张慧梅的确是为了学?生好。 于是郁怀白退而求次:“你把电话?卡还给我吧,现?在电话?卡绑定了很多?东西,解绑很麻烦。” “可以。”这个张慧梅倒是爽快答应。 于是这天放学?回家,宿洄就看到客厅茶几上,多?了一部新手机。 郁怀白没休息,正坐在沙发上,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电话?卡帮你要?回来了。” “谢谢郁先?生!”宿洄立刻高兴起来,接着?又有些忐忑,“郁先?生,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啊?” 郁怀白刚想说没有,但看到宿洄这惶恐不安的样子,突然?非常恶劣的,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 他?故作严肃道:“是啊,你能不能给我少惹点事?” 宿洄立刻垂下头,非常内疚地说了句:“对?不起。” 郁怀白悄悄看过去,发现?宿洄低着?头,眼圈居然?有点红。 郁怀白立刻心疼了,不敢再?逗他?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宿洄抽了下鼻子:“不是,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又是借网贷,又是被老师没收手机,还得?让你帮我要?回电话?卡,真是太麻烦你了。” 宿洄越想越难过,差点哭出声。 郁怀白又好气又好笑,把人拉到身边,宽慰道:“我是成年人,你是学?生,我有能力帮你解决这些事情,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等你长大了,以后有工作了,你就可以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你再?好好报答我,好不好?” 宿洄点点头:“嗯。” 郁怀白帮他?擦掉眼泪,漫不经?心道:“那同学?是谁啊?举报你的那个。” 宿洄抬头,看到郁怀白眼底难以掩饰的狠厉,顿时吓了一跳:“郁先?生你别乱来。” 郁怀白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放心,法制社会?,我心里有数。” 第37章 第37章 郁怀白消息灵通, 很快要来那个男同学家长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周让的父亲吗?我是郁怀白。周让和宿洄好像有一点小矛盾,我想当?面跟你沟通一下。” 郁怀白看一下行程表, 钢笔在周日上画了一个圈:“这周日下午两点, 你看你有时间吗?就约在沁然咖啡馆吧。方便加一下微信吗?我把定位发?你。” 周让的父亲周雄当然同意, 赶忙加上郁怀白好友。 郁怀白补充道:“把周让带上,我们当?面聊聊。” 说完郁怀白挂掉电话?, 看向宿洄:“你也去。” 宿洄赶忙摇头:“我不?行。” “你必须行。”郁怀白难得对他有些?严肃, “有些?矛盾, 如果不?处理好的话?,他以后还会?找你麻烦。” 郁怀白蹙了下眉:“我不?想你在学校受完委屈了再回来告诉我,甚至根本就不?告诉我。我想你在学校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 宿洄怔住了, 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他怔怔地看着郁怀白, 最终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很快,时间来到周末。 郁怀白一身西装, 带着宿洄早早就在咖啡店等着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 周雄带着儿子提前到达。 周雄一推开门, 顿时愣住了。 他特意早到了半个小时, 却没想到郁怀白比他还要早。 周雄立刻讨好道:“不?好意思啊郁总,让你久等了。” 郁怀白皮笑?肉不?笑?:“没等多久, 坐。” 两方落座,服务员端上四杯醇香浓郁的咖啡。 宿洄攥紧郁怀白的袖子, 半个身子藏在郁怀白身后。 郁怀白已经提前从?宿洄那?了解情况。他看着周雄, 淡淡笑?道:“如你所见, 我们家洄洄的确胆子小,不?是装的。” 周雄赶紧点头:“是, 我早就教育过周让了,不?能欺负同学。那?手机还能拿回来吗?要是拿不?回来,我买一个新的赔你们。” “不?必了。”郁怀白双手交叠搭在桌上,继续道,“还有你儿子造谣我家洄洄作业都是家教老师写的事,这事怎么处理?” “打?,我现在就打?。你怎么能说瞎话?呢,人家作业都是自己做的。”周雄作势就要打?周让,手掌高?高?抬起却轻轻落下,一看就是在演戏给郁怀白看。 可惜他儿子没他这么好的演技。 周让不?痛不?痒挨了两下,嬉皮笑?脸道:“那?题很难的,我都没有做出来,还有他写的作文,他之前高?考就考了七十?二分,他自己怎么可能写出近满分的作文?” “你还胡说!”周雄说着又要拍他两下,不?过依然只是做做样子。 郁怀白看得心烦,喝了口咖啡,淡淡道:“算了,体罚不?可取。” 他看向周让,目光有点冷:“小孩子嘛,好胜心强,是很正常的事。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 周让果然来了兴趣:“赌什?么?” “就赌这次月考。你不?是不?相信宿洄自己能做出那?些?题吗?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些?题都是他自己做的,我们家也没有给他请家教老师。这次月考,宿洄肯定能考第一名。” 说完郁怀白看向宿洄:“有信心吗?” 宿洄郑重点头,不?能给郁先?生跌份儿。 于?是郁怀白转过来继续道:“如果我赌赢了,他真的考了全校第一,我要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宿洄说一句‘爸爸,我错了。’” 宿洄顿时瞪大眼睛。 周雄也目瞪口呆。 两人怎么都没想到,看着高?贵优雅的郁怀白,居然会?提出这么恶趣味的赌约。 不?过这种叫爸爸的赌约,倒是蛮符合他们高?中生的那?种好胜心理的。 周让当?即应了下来:“好啊,就这么干。但是如果我赢了呢?” 周让想,他肯定能赢。 郁怀白低声笑?了下。 他不?舍得委屈宿洄,于?是淡笑?着回道:“如果你赢了,我会?当?着媒体的面,叫你一声爸爸。” 周雄立刻心提到嗓子眼。 他怕是不?想在滨海混了,才敢让郁总叫他儿子爸爸。 周雄赶忙劝道:“郁总……” 郁怀白冷冷瞥他一眼,周雄只得闭上嘴巴。 宿洄也觉得不?太好,他扯扯郁怀白的袖子:“郁先?生……” 郁怀白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没事,我相信你。” 周让直接撸起了袖子:“就这么定了,我们拉勾,谁耍赖谁是小狗!” 郁怀白伸出小指:“你输定了。”- 回去的路上,宿洄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书里并没有写到周让这个人物,毕竟按照书里的时间线,原身根本没有机会?复读。 看周让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宿洄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他想到郝明朗,随即在微信上戳了他一下:[你认识周让吗?] 他和郝明朗现在关系还不?错。 郝明朗随即回道:[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我们同班同学啊。] 宿洄:[我的意思是,他之前高?考考了多少分啊,在哪个学校上学啊?这些?你知道吗?] 郝明朗:[稍等,我查一下。] 郁怀白眼睛余光看到宿洄用?手机忙碌的样子,不?由弯起嘴角:“交朋友了?” 宿洄:“嗯,同班同学。” 郁怀白突然目光沉了下,问:“男的女的?” “男的,坐我右手边。”不?过他们之间还隔了一张空桌子的距离。 男的……也挺危险的。 郁怀白眸光更深了。 同班同学,跟宿洄朝夕相处,还挺亲近。两人年龄相仿,也有共同话?题。 不?像自己,奔三的人了,满肚子都是成年人的算计,挺讨人嫌的。 郁怀白越想越烦躁,最后冷冷丢下一句:“不?许早恋。” 宿洄抬起头:?- 快到家时,郝明朗终于?给他发?来消息:[周让,以前隔壁一中的,高?中的时候保送清华了,不?过他觉得没意思,想自己考,所以今年复读了。] 宿洄:…… 完了,碰到硬茬了。 宿洄脸都白了,他无助地看向郁怀白:“郁先?生。” 郁怀白回应道:“嗯?” “那?个周让,去年保送清华了,很厉害。”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你也不?差啊。” 宿洄想了想,也是。他总是比周让厉害那?么一点点。 不?过周让也很厉害了,老师选范文的时候,其实也选到周让了,只是老师念范文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宿洄写得最好,这在周让看来,跟没选到他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 万一输了,郁先?生可就多了一个爸爸。 为?了郁先?生的尊严,拼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泡在书桌前几乎不?出来了。 下楼吃饭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习题看。 郁怀白蹙起眉头:“别这么拼,输了就输了。” 宿洄头都没抬,边吃边看题:“不?可以输。” 他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就像那?道函数题,他听说后来周让自己也把第三小问做出来了,之前交作业的时候没做出来,纯粹是因为?粗心。 此人不?可小觑! 宿洄表情严肃,一副要打?仗的样子。 郁怀白没办法,只能吩咐厨房,给宿洄做好营养餐。营养一定要跟上。 很快,月考那?天?到了。 他们这是第一次考试,考场随机分配。 好巧不?巧,宿洄和周让就在一个考场,周让坐在他左边。 考试开始前,宿洄一进门,就看到周让坐在座位上,冲着他转笔。 “你输定喽,我等着郁怀白叫我爸爸。” 宿洄本着脸,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要是真输了,我替郁先?生叫。” 周让乐开了花:“你叫多没意思啊,我就想听郁怀白叫。” 宿洄没搭理他,头扭到一边,再看看单词本。 周让立刻嘲笑?道:“临时抱佛脚。看你平时那?么厉害,你等着现原形吧。宿洄,我会?时刻监督你的,你别想作弊!” “安静!”周让话?没说完,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还有十?分钟开考,所有人把书包拿到教室后面去,抽屉里不?许留东西,快!” 宿洄把抽屉清空,把书包放到后面,他的桌面上只有一些?考试用?的文具。 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周让提前交卷。 他走到教室门口,冲宿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可惜宿洄正在低头检查试卷,没理他。 其实,宿洄也早就做完了,但是秉承着不?可以提前交卷的优良传统,宿洄愣是把做完的题目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直到交卷铃声响起,他才交卷离开考场。 此时,提前交卷的学生也返回教室,把放在最后面的书包拿走。 周让得意洋洋:“我提前交卷都比你考得好。” 宿洄没搭理他,提上书包准备回家吃饭。 周让突然叫住他,说:“我在窗户外面盯你半天?了,你居然真的没作弊哎。” 宿洄根本没理他,甚至加快了步伐。 周让忍不?住犯贱:“你真的胆子小啊,跟你说话?你都不?理人的。” 宿洄顿时走得更快了。 周让眼骨碌一转,提到了郁怀白:“哎哟,郁总要当?着媒体面叫我爸爸,想想就开心。” 宿洄果然停下脚步。 笑?话?他可以,取笑?郁先?生不?可以。 宿洄想到最后一道函数大题,里面有一个小陷阱。 他转身看向周让,面无表情道:“最后那?道大题,你找到了几个交点?” 周让理所当?然:“三个啊。” 宿洄笑?了:“是四个。” “怎么可能,我算了好几遍,明明就是——卧槽,四个!”周让恍然大悟,骂了句脏话?,恨不?得现在冲到办公室,把试卷抢回来再算一遍。 宿洄得意地笑?了,转身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叫你嘲笑?郁先?生,现在肯定懊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吧! 嘿嘿,开心~ 第38章 第38章 回到?家中, 宿洄高兴地?把这件小事说给郁怀白听。 郁怀白弯起嘴角:“我们家洄洄学坏了呀。”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郁怀白很少对着他叫他洄洄,他叫他洄洄, 基本都是在跟别人谈话中, 提到?他时才跟别人说我们家洄洄。 宿洄垂着头。 他不傻, 他能感觉到?,郁怀白对自己很不一样。 少年头发乌黑柔软, 发顶有一个小小的旋。 郁怀白没忍住, 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问:“怎么了?” 宿洄摇摇头,他不想伤害郁怀白。 要?是郁怀白真喜欢他…… 宿洄愣了一下,头摇得更厉害了。 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他太?自恋了,想错了。 可?是, 郁怀白的确对自己很好啊, 然而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让郁怀白特别感动的事情。 难道,郁先生还在试探他? 宿洄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他抬起头, 看向?郁怀白:“郁先生, 我有点害怕。” 宿洄声音软软的, 听起来跟撒娇一样。 郁怀白顿时觉得心动,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难道又是在试探我吗?” 宿洄实话实说, 不过他也明白, 这种话说出口,对郁怀白来说, 无疑是一种冒犯。 可?是如果他不说出来,自己心里又堵得慌,很惶恐。 郁怀白淡淡道:“不是说了吗?跟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宿洄更不懂了:“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开心呢,我又不是说相声的,还能给你捧哏。” 郁怀白顿时被他逗笑了,然而他并不打算直接说,毕竟宿洄胆子小,他要?是现在表白,宿洄肯定会被他吓死?,然后?跟兔子一样跑得远远的。 毕竟现在的宿洄,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来日方长,不急。 郁怀白随即想好说辞。他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说:“你看,外面的天气真好。” 宿洄顺着郁怀白的目光往外看,回道:“是挺好。” “是啊,一个晴天就能让我开心,一个纯真善良的人待在我身边,也能让我开心。”郁怀白随后?看向?他,语重心长道,“喜欢晴天,需要?理由吗?” 宿洄愣住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 郁怀白却面色如常,继续道:“每天回家一看到?你,我就是觉得很开心。如果非要?编出点什?么理由的话,大概就是我平时工作太?累了,一回到?家看到?你这么个,嗯,没什?么心机的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情自然舒适。” 这倒是个理由,宿洄信了,然而他仍然还是觉得惶恐不安。 “可?是,您对我也太?好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郁怀白叹了口气:“我什?么都有了,我想做什?么全凭心情,不求回报。” 郁怀白的神情似乎有一些无奈。 宿洄看着他,说:“郁先生,我们是朋友吗?” 郁怀白眼?中满是笑意:“可?以是。” “那……”宿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提醒道,“你小心一下焦先生,他最?近在跟外国企业接触,想把自己的股权,出售给外资。”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郁怀白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宿洄无奈道:“因为我看了书呀。” “哦对。”郁怀白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一下。 以前他只是从情感上相信宿洄,现在看来,宿洄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宿洄,真的是个穿越者?。 郁怀白一下子心疼起来:“洄洄……对不起。” 宿洄摇摇头,他已经毫不在意了,而且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 他贴近郁怀白,小声道:“郁先生,你打算把郁氏集团转变为国企是不是?” 这下郁怀白彻底怔住了。 把郁氏集团转化为国企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个想法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郁怀白嗓子有点哑:“你真的是……” “我是,”宿洄随即提高音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外资看中了郁氏集团,最?近在跟焦先生接触。按照制度,如果你们不同意,就得自己出资购买下来,否则,就视为同意。” 焦阳手里本就是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再?加上从宿兴夜寐买回的百分之五,他现在一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按照原书剧情,郁怀白因为资金链问题,并没能顺利地?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买回来。再?然后?,就是跟同为股东的外资企业斗智斗勇,最?终从外资手里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收回来。 再?加上郁怀白本就掌控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终郁怀白拥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超过一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郁怀白会进行?进一步扩张时,年过四十的郁怀白居然把自己的股权出售给国企。 这样一来,国企就成了郁氏集团的实际控股人,郁氏集团也就变成了国企。 “国外资本想要?收购民族企业,郁氏集团坚持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郁先生,你要?提前做好打算,准备好充足的流动资金……” 郁怀白叹了口气,随即一声轻笑:“这股权本来就是我送他的,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当我还他了。” 宿洄不说话了,他想,郁先生这么聪明,肯定自己就能察觉到?焦阳的不对劲。 果然,郁怀白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宿洄揉揉脑门:“我只是担心你。” 郁怀白倒是很淡定,他喝了口茶,回道:“强扭的瓜不甜,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你通晓全局,居然没跟我说过一句焦阳的坏话。” 宿洄撇了下嘴:“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要?是说了,你肯定不信。” 郁怀白沉默良久,回了句:“我信。” 不用宿洄说,他自己都能察觉到?很多事情。 然而信是一回事,不愿意相信却是另一回事。至少在明面上,焦阳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郁怀白难得唏嘘道:“幸亏你没说,你要?是说了,就算我信你,我也会第一时间弄死?你。” 宿洄根本没被他吓到?,反而有些心疼地?看着郁怀白:“你朋友不多,我想你和焦阳和好,我想你开心。”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我会跟他和好的,你好好学习,不要?担心这些。” 宿洄点头,然后?又重复一遍:“郁先生,我们也是朋友,你又多了我这么一个朋友。” “是啊,”郁怀白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像晴天一样,很美好。”- 考试一连进行?三天。最?后?一天考完,周让居然把他堵在教室里不让他出来。 “你等会儿?,我们对下答案。” 宿洄被压在自己座位上,对方手撑在课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不让他走。 宿洄吓得冒冷汗,他咬了下唇,艰难吐出两个字:“让开。” 周让不为所动:“少来,社恐是病,你怎么不去看大夫啊?别装了,你还记得英语答案吧,我们对一下阅读理解。” 周让话还没说完,宿洄提上书包,拔腿就跑。 周让都看傻了,被宿洄逗笑了,心想这人有点意思。 宿洄一路狂奔到?车上,跟车上西装革履的郁怀白撞了个正着。 郁怀白赶忙伸手接住他:“慢点。” 宿洄有点懵:“郁先生,你怎么在车上?” 郁怀白简短道:“已经下班了,等下去看我外婆,顺便过来接你。” 宿洄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你还有外婆?” 宿洄说完就想起来了。 郁怀白是有一个外婆,不过这个外婆精神不太?好,眼?睛也看不见,常年独居在郁怀白给她买的别墅里,从不出门见人。 当年,就是这个外婆棒打鸳鸯,硬是拆散了郁怀白他妈郁彤和她的初恋男友,强迫郁彤嫁给当时村里年轻有为的唯一一个大学生,也就是后?来的郁怀白他爸,袁欣。 外婆自以为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谁也没想到?,她亲自挑选的好女婿,竟在十几年后?,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儿?,并害得她最?疼爱的外孙瘸了一条腿。 郁怀白淡淡应了一声:“嗯。” 宿洄不敢说话。 郁先生跟他外婆关系并不好,外婆也因为愧疚不敢见他,然而他们却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郁怀白一年去看他外婆一次,今天,就是他外婆的生日。 宿洄正想着,郁怀白眼?尖,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 “谁欺负你了?”郁怀白皱着眉头,手指指腹擦过宿洄的额头,帮他抹去汗珠。 宿洄立刻委屈道:“就是那个周让,他总是缠着我,还让我跟他对答案。” 郁怀白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说:“他逗你玩呢。” 宿洄不理解:“我有什?么好玩的。” 郁怀白梗了下,心想好玩的可?多了去了。 他干咳一声,回道:“我跟他爸再?沟通一下,他要?是再?来找你,别怪我不客气。” “嗯。”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宿洄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 轿车很快开到?庄园。 宿洄坐在郁怀白旁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 “郁先生,我能陪你一起去看你外婆吗?” “为什?么想去看我外婆?”郁怀白问。 宿洄抿了下唇,实话实说:“因为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想陪你一起承担。” 第39章 第39章 车子开进?庄园, 宿洄放下书?包,郁怀白却要跟他吃完晚饭再去看外婆。 宿洄思考片刻,回道:“要?不, 我们到那边再吃吧?” 书?中郁怀白自他妈妈去世后, 再也没跟他外婆一起吃过?饭。 宿洄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生怕惹郁怀白生气。 果然,郁怀白淡淡回了句:“吃完再去。” 宿洄绷紧嘴巴, 不敢再说话。 两人?在家吃完饭, 提上蛋糕, 乘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别?墅群。 郁怀白买了两栋别?墅,一栋给他外婆住,另一栋闲置着,给保姆住。 外婆眼睛不好, 又不喜欢跟别?人?接触, 郁怀白只能在屋里装上监控,让隔壁的保姆们时刻盯着, 一旦出事了就让她们赶紧冲过?去救人?。 两人?站在别?墅门?口。 此时天气已经入了秋, 傍晚的秋风吹来, 隐隐有?一些寒意。 宿洄站在他旁边, 不敢催。 两分钟后,郁怀白面色平静:“走吧。” 他走到门?前?, 按响门?铃。 指纹锁里也录有?郁怀白的指纹,但他总是先按一下门?铃, 然后再推门?进?来, 算是给屋里的老太太提个醒。 屋里没开灯, 虽然屋里窗帘开着,但太阳已经落山了, 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阴暗。 “谁啊?”老太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同时伴随着摸索着往前?走的缓慢脚步声。 “是我。”郁怀白打?开屋里的灯,别?墅里顿时明?亮起来。 他提着蛋糕,在门?口换鞋:“外婆,你生日。” “哦,我给忘了。”老太太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怔在原地。 宿洄也跟着换好了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太太,长相和蔼,没有?弯腰驼背,看着挺有?精神。 外婆名叫程安,她站在沙发旁边,手指紧张到抓住沙发靠背上的布料,说了一句:“坐,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郁怀白把蛋糕放到茶几上,语气平淡,“我坐坐就走。” “哦,哦。”外婆开始搓自己衣角上的布料,像是在搓围裙一样,显然很?紧张。 郁怀白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宿洄也跟着坐到他旁边。 祖孙两人?开始陷入一种诡秘的安静中。 许久,还是郁怀白先开口,问道:“身体怎么样?” “挺、挺好的。”外婆紧张到结巴。 郁怀白嗯一声,然后看向他外婆:“你也坐。” “嗯嗯。”外婆开始摸索着往沙发正?面走。 她在这里一个人?住了十年,对这屋里的所有?物品都十分熟悉。 很?快,她就走到沙发正?面,坐了下来。 郁怀白开始动手拆蛋糕,语气十分平静,跟外婆唠起家常:“晚上吃了吗?还能吃蛋糕吗?少吃一点吧,吃不完放到冰箱里,或者我再带回去。” 外婆赶紧点头:“能,能吃完,吃不完你放我冰箱吧。” 外孙给她买的蛋糕,就算她吃过?饭了,也想尝尝。 郁怀白切了一小块蛋糕递给她,又问了一遍:“晚饭吃了吗?” 外婆接过?郁怀白递给她的叉子,回道:“吃过?了,我再尝点这个。” “嗯。”郁怀白应了声,然后又给宿洄切了一块了,给自己也切了一块。 一时间,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轻微吃蛋糕的声音。 程安吃着蛋糕,心里甜甜的,突然整个人?愣住了。 这屋里除了她和郁怀白,居然还有?别?人?! 也怪她,自打?郁怀白一进?门?,她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郁怀白身上了,压根没注意到郁怀白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她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结婚了?” 以她对自己外孙的了解,除了至亲至爱之人?,他不可能会带别?人?来看她。 他甚至都没带焦阳来看过?她。 除了他人?生的另一半,程安想不到别?人?。 郁怀白回道:“嗯,他叫宿洄。” 程安立刻高兴起来,同时又有?一些难过?:“我都不知道你结婚。” 自己的外孙都结婚了,她居然毫不知情,更不用说去参加婚礼了。 想起当初和宿洄的婚礼,郁怀白委婉道:“当初的婚礼现场比较简陋,等?以后补办了,再邀请你去。” 事实上,那场婚礼并不简陋,那可是震惊整个滨海的世纪婚礼。 不过?最后他根本没出席,宿洄跟一个人?形木偶走完全部婚礼流程。 郁怀白眯了下眼睛,心想等?以后跟宿洄真正?在一起了,他一定要?给宿洄补办一场更加豪华的婚礼。 当然,这一次自己肯定会在场。 “嗯。”程安赶紧点头,然后笑着问道,“我能摸摸他吗?” 郁怀白随即转过?头来,低声问宿洄:“能给我外婆摸摸吗?” 宿洄点头,攥紧郁怀白的袖子。 郁怀白牵着他,走到外婆旁边坐下。 “在这里。”郁怀白拉过?他外婆的手,慢慢拉着她的手,摸到宿洄脸上。 宿洄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住郁怀白的衣角,然后慢慢放松。 老年人?的手有?些粗糙,很?瘦,指腹的温度暖暖的,摸到他脸上并没有?很?难受。 程安仔仔细细把他的脸摸了一遍,露出欣慰的笑:“长得很?好看,很?漂亮。” 郁怀白怕外婆误会,特意补充了一句:“外婆,他是男孩子。” 外婆果然愣了一下:“这我倒没注意,我再摸一下。” 于是宿洄乖巧地把头伸过?去。 外婆又摸了一遍,这次连他的头发都不放过?。 短发,果然是男孩子。 外婆的观念比较传统,在她的印象中,留短发的大多都是男孩子。 外婆欣慰地笑了:“男孩子也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说完她又紧跟着问道:“你多大了?在哪里上班啊?跟怀白是怎么认识的?” 想到自己穿书?的事情,宿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来了句:“我们认识,纯属巧合。” 外婆果然被他逗笑了,还是郁怀白帮他解释道:“他十九了,现在还在复读。” 外婆哎哟一声:“怎么这么小啊?你们结婚怎么这么早啊?他才十九岁。” 宿洄本来话就不多,这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最终,还是郁怀白帮他回道:“不怨他,是我太着急了。” 郁怀白垂眸看着茶几,脸上似乎在忍笑。 忍笑? 宿洄眨眨眼睛,心想自己看错了吧。 外婆叹了口气:“哎呀,你怎么这么坏啊,人?家才十九岁……” 程安话没说完,想起自己和郁怀白的关系,赶紧闭上嘴巴。 自己现在似乎没资格对郁怀白的人?生指指点点。 郁怀白察觉到他外婆的心理转变,也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僵硬。 宿洄看看郁怀白,又看看他外婆,他想帮忙圆场。 宿洄想了想,最终小声来了句:“没关系,我也是自愿的。”- 从别?墅出来,宿洄脸都红了,被自己说的那句自愿羞得不得了。 还好,郁怀白并没有?察觉到他神色不正?常。 回到庄园,郁怀白照例洗漱,看书?,然后回屋休息。 只是他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郁先生心情很?好。 这点宿洄都看出来了,管家当然也能看出来。 等?郁怀白进?屋后,管家感叹道:“郁先生心情很?好啊。” “是啊,见到自己外婆了嘛。”宿洄接道。 管家却叹了口气:“以前?郁先生每次去看他外婆,回来后心情都非常糟糕。这还是第一次,我看见他笑着从他外婆那回来。” 宿洄听愣了。 《商场风云》这本小说太长了,有?些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 宿洄心疼地看向郁怀白卧室,自言自语道:“没关系,以后每年他外婆生日,我都会陪他一起去。” 宿洄话还没说完,郁怀白突然打?开卧室房门?。 他还有?个文件要?去书?房取一下。 结果他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楼下宿洄正?出神地盯着他的房门?看,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郁怀白手撑在栏杆上,问:“在说什么?” 宿洄抬头看他,认真道:“我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去看你外婆吧,可以吗?” 心里顿时暖暖的,郁怀白点头:“可以。” 郁怀白目光深邃,他嘴上说的是可以,心里想的却是,求之不得- 月考分数很?快出来。 宿洄顿时松了口气,他考了全校第一,比第二名的周让高了整整十五分。 张慧梅也特别?高兴,按照考生们在试卷上的表现,这一届的复读生,至少有?三四个能上清华北大的,更不要?说那些985、211了。 尤其是宿洄,好好培养的话,搞不好他就能成为这届高考的省理考状元了。 张慧梅高兴地在这次班会课上对全班同学大夸特夸,周让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就算宿洄能成为这届高考的省理科状元,他成为榜眼,那又有?谁听说过?,省状元比第二名高出整整十五分的?! 是不是改错卷子了? 周让很?不服气,把自己的卷子全部检查一遍后,在课间又找到宿洄。 “你卷子给我看一下,我看看老师有?没有?给你改错分。”周让的脸色非常难看。 宿洄十分坦诚,直接把卷子递给他。 他还等?着周让给他道歉,叫他爸爸呢。 周让黑着脸把卷子拿到自己课桌上,一点点跟自己的试卷做对比。 结果比着比着,他脸色更黑了。 旁边一个同班好兄弟不明?所以,凑过?来问:“让哥,你看什么呢?” 周让头也没抬:“不明?显吗?看试卷。” 他那好兄弟好奇地凑得更近了,结果看到试卷上宿洄的名字后,直接嗤之以鼻,笑出了声: “抄出来的卷子,有?什么好看的?” 宿洄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周让居然也抬起了头,目光冷得吓人?: “扯你妈呢,你他妈能抄成这样?滚!” 宿洄眨眨眼睛:这个周让,其实还行。 第40章 第40章 这次月考, 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题,网上根本没有答案。 周让对完答案,把试卷还给宿洄, 嘴唇绷成一条线:“愿赌服输, 晚自习人多的?时候, 我再郑重?跟你道歉。” 宿洄点下头:“嗯。” 晚自习课间,周让一脸凝重的走到讲台前, 敲了一下桌面。 刚才还有些吵闹的?班级顿时安静下来?。 他身旁小弟好奇地喊:“让哥, 你干什么呢?” 周让深吸一口气, 看向宿洄:“宿洄,是我误会你了,你的?确是个?学霸,你的?作业都是自己?做的?。在这里, 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郑重?给你道歉。对不起?,爸爸, 我错了。” “卧槽。”身旁小弟顿时惊呼出声。 一时间, 全班目光顿时向宿洄涌来?。 宿洄一下子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丢死人了。” 他声音很小,周让没听见。 周让懵了下, 问:“什么?” 宿洄抿下唇,冲他招招手, 周让赶紧从讲台上跑下来?, 靠近宿洄。 宿洄小声道:“我说, 你声音小一点,他们?都在看我。” 说完宿洄低下头?。 周让被?逗乐了, 赶紧对旁边同学摆摆手:“都别看了,人家胆子小。” 说完周让轻轻用手肘捣了下宿洄的?胳膊,问道:“哎,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宿洄揉揉自己?的?胳膊,皱起?眉头?:“你也离我远点。” “哎你这人……” 周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宿洄又小声补了一句:“算是。”- 第二天中午,宿洄高兴地把自己?的?试卷递给郁怀白看。 他每天晚自习放学很晚,回去的?时候郁怀白都休息了,他只有白天午饭的?时候能跟郁怀白多说几句话。 “周让昨天真的?叫我爸爸了,他还帮我说话,说我没有抄袭。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他今天早上还给我带酸奶呢。” 郁怀白看着宿洄这眉飞色舞的?样子,本来?脸上还带着笑,听到宿洄说周让还给他带酸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郁怀白深吸一口气:小孩子嘛,交朋友很正常,他才不会吃醋……才怪。 郁怀白眉心微蹙,心想自家宝贝也太招人喜欢了,这可不行?,宿洄只能是他的?! 郁怀白随即面色如常,微微勾了下唇角:“还有呢?” 他声音有些阴沉,宿洄却没听出来?,他继续高兴道:“每天早上,周让都会骑电动车从我家门口路过。他说,可以每天接我上学放学,正好顺路。” “哦?”郁怀白笑意不达眼底,他喝了口茶,悠悠道,“可是现在不允许电动车载人了,被?查到要罚钱的?。” “对哦,”宿洄恍然大悟,顿时更加高兴了,“那我可以把电动车买回来?了呀,以后我骑电动车跟周让一起?上学放学,路上结个?伴,你也可以放心了。” 他放心个?屁。 郁怀白莫名有种危机感?。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回了句:“不许。” “为什么?”宿洄很不满。 郁怀白还是那句话:“因为我不放心。” “哦。”这下宿洄没话说了,郁怀白对他那么好,他肯定想让郁怀白放心。 只是他每天早出晚归,天天都是管家或者司机开车接送他,他觉得太麻烦别人了。 宿洄趴在刚收拾干净的?餐桌上,神色恹恹:“可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啊。每天我早上六点多一点就要出门,晚上九点五十才下晚自习,到家都十点多了,每天都是管家或者司机开车接我,他们?得跟着我一起?早出晚归,我真的?觉得太麻烦他们?了,挺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手指搭在桌面上,回了句:“那以后我每天开车接你,不麻烦别人。” 宿洄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的?确不放心你骑电动车上学放学。”郁怀白宽慰道,“你放心,虽然我左脚走路不太方便,但我还是能开车的?,我有驾照。” “这不是有没有驾照的?事,我怎么能麻烦你呢?”宿洄皱紧眉头?。 “那我们?互相麻烦,换着开。”郁怀白随口编了个?理由,“最?近公司挺忙的?,我也得早点到公司了。早上我跟你一起?走,你开车带我到学校,我再开车到公司,学校到公司也是顺路。晚上我再开车去接你,回来?的?时候你再自己?开。” “那不更麻烦吗?” 以前都是司机开车载郁怀白,现在郁怀白为了不让他内疚,居然还要自己?开车,这肯定不行?。 不过郁怀白的?说法倒是给宿洄提供了一种思路:“郁先生,我也可以开车,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司机跟着我一起?走,上下学路上我自己?开车,司机坐后面。太累的?话他也可以睡一会儿。还有你说你也要早起?上班,那你就坐在副驾或者后面,我到学校的?这段路上,我来?开车带你。不过,我那车技……” 想起?自己?稀烂的?开车技术,宿洄想,还是算了吧,免得把人晃吐了。 “别这么麻烦。我最?近也很忙,也要早出晚归。就这么定了,每天早上我们?一起?走,你上学我上班,晚上我加班回来?,顺便过来?接你,时间正好挨在一起?。” “真的?这么正好吗?”宿洄有些不信。 郁怀白回道:“嗯。”他是公司老板,他想正好,就完全可以正好。 说完郁怀白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上放学路上你来?开。” 宿洄犹豫了:“可是我那车技……” 郁怀白一声轻笑:“正好给你练手了。”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变成了宿洄开车带郁怀白,而司机坐在他们?后面。 防止路上再出什么变故,郁怀白把司机也带上了。 司机师傅坐在后座,宿洄给他开车,郁怀白坐在副驾上,顿时觉得很魔幻。 郁怀白甚至转头?问他:“累了就睡一会儿。” “不累不累。”司机赶紧摇头?,他赚的?就是这份钱。 郁怀白转过头?来?,手指把车顶把手勾下来?,默默抓紧。 果然,宿洄这车技,有待提高。 路过红绿灯时,郁怀白捂住胸口,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郁先生,你没事吧?”宿洄着急道。 郁怀白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开。 好巧不巧,今天焦阳也早起?了,正好开车路过他们?旁边,跟他们?一起?等红灯。 焦阳摁了下喇叭,摇下车窗,笑出了声:“呦,你怀孕了?” 郁怀白冷冷瞥他一眼:“滚。” “费这劲儿。”当着宿洄的?面,焦阳没好说得太明白,只是开着窗户,给郁怀白放了首《修炼爱情》。 “……修炼爱情的?心酸……” 伴随着悠扬的?歌曲,焦阳扬长?而去。 郁怀白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脸都青了。 宿洄握紧方向盘,掌心都在冒汗。 他再笨,也察觉到郁怀白什么意思了,何况他本来?就不算很笨。 他本意是不想麻烦郁先生,可现在看来?,他好像更麻烦郁怀白了。 宿洄开了一会儿,把车安全地停在路边:“郁先生,还是司机来?开吧。” 郁怀白点下头?:“好。” 很快,车子开到校门口。 下车时,宿洄抱着书?包,叮嘱道:“郁先生,你晚上不用特意过来?接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让司机师傅接送我吧。” “嗯,看情况,我可能加班,到时候跟你一起?走。”说谎得说全套,郁怀白还是回了这么句话。 宿洄也没拆穿,背上书?包,冲他招了招手:“我走了,拜拜。” “嗯。”郁怀白目送宿洄进学校,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沉着脸说了句,“回家。” 他要再睡一会儿- 郁怀白补了好几个?小时的?觉来?到公司,焦阳早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非得陪人家上学啊?” 郁怀白没搭理他,以焦阳的?性格,要是知道他什么意思,肯定笑话他一年。 “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哄小孩嘛,哄着哄着,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焦阳靠在沙发?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是没想到啊,我们?一向冷面冷心的?郁总,居然也会吃上爱情的?苦。” “少?嘚瑟,比你当年追求缘缘好多了。”郁怀白毫不留情拆穿,“你当初追求缘缘时,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焦阳矢口否认:“胡说,我当初追求缘缘的?时候,可聪明着呢。” 郁怀白不跟他争辩,直接点开珍藏多年的?老视频。 视频里,焦阳穿着校服,抱着一根电线杆号啕大哭:“缘缘,你已经三个?小时没跟我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理理我,缘缘!缘缘!” 视频里的?焦阳哭得撕心裂肺,凄厉的?声音仿佛要穿过屏幕,把办公室窗户都要震碎了。 “卧槽,你居然还留着!”焦阳赶紧把郁怀白手机抢过来?,把视频删了。 郁怀白淡定喝了口水:“随便删,我那有备份。” 焦阳手指着他:“你给我等着。等你哪天追求宿洄,追到自己?心态崩了,找我诉苦,我也肯定给你录下来?!” “希望吧。”郁怀白居然没有生气。 他想,这至少?说明,到那个?时候,两人还是朋友。 挺好。 40-50 第41章 第41章 秋天的中午, 宿洄已经穿上了长袖校服。 他一边吃饭,一边跟郁怀白说:“下周要举行秋季运动会,不过我不参加。我跟班长?说了, 开幕式的方队我都可以不用去。” 郁怀白回道:“挺好的。” 宿洄眨下眼睛, 又说:“运动会一共三天, 那三天我可以带手机,到时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跟你聊天啊。” 宿洄刚说完, 不好意思地咬了下筷子?:“你工作应该挺忙的吧, 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郁怀白喝了口汤,回道:“不忙。” 宿洄眨眨眼睛,脸上?遮不住笑意:“可是你之前跟我说,你最近很忙的, 都要加班。” 郁怀白面不改色, 回道:“都忙完了。” “哦。”宿洄应了声,实际上?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哦对了, 焦先生想卖股权的事, 你们沟通好了吗?”宿洄关?心道。 郁怀白脸色有些凝重?:“焦阳说, 他早就不想在郁氏集团干了, 感觉没?意思。他说他想把股份转给老外也并不是针对我,只是亲兄弟明算账, 如?果我不同意,就让我把股权自己?买回去。” 事实上?, 焦阳的原话比这还?直接。 当时焦阳斜靠在沙发上?, 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 笑着说:“哎哟,我说要做小额贷你不同意, 我说要请流量明星代言,你说他品行不端黑粉多,我做什么你都不同意,那我这个副总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呢?怀白我实话告诉你,我真?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咱俩亲兄弟明算账,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你想要就花钱买回去,不然?,我可就转给老外了。” 说完焦阳收起笑意,语气有些沉重?:“不管怎么说,当初郁氏集团能成立,我也是出了汗马功劳的,这钱我不能白送你。” 郁怀白突然?觉得有点累,眼皮沉沉的半闭着。 焦阳说的很在理,他无话可说。 郁怀白又睁开眼睛,喝了口果汁,恢复原来淡定神色:“我们现在经营理念发生了冲突,也许现在分开,对彼此都好。” “那个老外怎么办?”宿洄不免有些焦心,“他们可是奔着收购整个郁氏集团来的,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 郁怀白手指点下桌面,淡定自若:“华国有几千年的经商历史?,近现代商业更是发展迅速,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看看,华国商人也不是吃素的。” 郁怀白勾了下唇,眼神冷厉:“总是赚国人的钱多没?意思,我得多想想,怎么赚他们外国人的米。” 宿洄不说话了,他不懂商战,给不出什么建议,思来想去,他只能对郁怀白竖起大拇指,表达敬佩和支持:“郁先生,我相信你。”- “金秋已至,秋风飒爽,今天,让我们满怀喜悦的心情在这里?郑重?宣布,秋季运动会郑重?开始……” 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报幕声中,秋季运动会正式拉开序幕。 宿洄胆子?小,对运动会不感兴趣。 他正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写试卷,怕被外面的声音吵到,宿洄特意把教室前后两扇门都关?上?。 只是偶尔会有同学时不时地回教室拿东西。 就比如?,周让。 “我去,你这么刻苦!”周让回教室拿水,看到宿洄自己?一个人在教室学习,顿时看傻眼了,惊叹道,“你成绩比我好,还?比我努力,还?有没?有天理啊?走,别写作业了,跟我去操场坐会儿。” 周让说着就要过来拉他。 宿洄往后躲:“我不去。” 周让强硬道:“你必须得去,大家都在操场上?喊加油呢,拼哪个班的声音大,你不去就太不合群了。” 宿洄抿下唇:“我本来就不合群。” “哎哟,你还?是跟我走吧,你要是实在害怕,我免费让你抓。”周让说着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 宿洄白他一眼,心想你又不是郁先生,抓别人的手只会让他更紧张。 周让无奈了:“行吧,那你自己?在屋里?坐吧。” 说完周让又小声提醒道:“我建议你找个朋友陪你一起,不然?这屋里?万一丢什么东西,你一个人说不清楚。” 宿洄点头,真?诚道:“谢谢。” 不一会儿,郝明朗也回来了,两个胆小的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宿洄很快写完一张卷子?,拿起手机,想给郁怀白发消息。 结果他刚打开手机,手机屏幕上?就跳出来一条推荐新闻。 [焦阳退出郁氏集团,海鸥科技掌控郁氏25%的股权,郁氏集团已正式转变为?中美合资。] 宿洄打开这条新闻一看,里?面评论?全是骂的: [得,民族企业又要被外资收购了。] [原本以为?郁氏能跟国外科技掰掰手腕,现在倒好,蛇鼠一窝了。] 宿洄皱紧眉头,给这个骂人的评论?点了个倒赞。 宿洄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开微博。 果然?,焦阳从郁氏离职的消息已经登上?热搜。 而让宿洄感到十分气愤的是,这条热搜的词条居然?是“焦阳被迫离职”。 宿洄顿时气得血压高,他点进热搜,给每一个骂郁怀白的微博都点了举报。 与?此同时,焦阳正一脸无辜地坐在郁怀白办公室: “天地良心,这词条不是我弄的。” “不重?要。”郁怀白向来不管网友做什么,除非网上?的言论?会影响到公司的利润,否则他根本不管。 现在他正忙着调查海鸥科技的相关?信息,听到焦阳的话,头都没?抬。 然?而他不在意,却?有人替他在意。 宿洄都要气坏了,把刷到的那些骂人的微博都点了举报。 然?而这是负面热搜,骂人的网友实在太多了,宿洄手都要点断了,根本举报不过来。 而且即便他点了举报,也收效甚微,拐弯抹角的骂人微博根本没?删掉几个。 甚至有网友冲到郁怀白的微博底下吃瓜看戏,留下的评论?显然?很不礼貌。 [多年的好兄弟都能被赶出公司,郁总有点猛啊。] [郁总:好兄弟哪有洋大人重?要,都给我滚。] 宿洄看得红了眼眶,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想花钱给郁怀白买水军刷评论?,都没?那个钱。 他想帮郁先生说话,又怕火上?浇油。 最终,他编辑好了一条微博,还?没?发出去,先截图发给郁怀白看。 微博内容:“这只是商业活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郁先生和焦先生关?系很好的,他们依然?是好兄弟。” 宿洄问:“这样发微博可以吗?” 郁怀白看到这条微信,立刻回了句:“稍等。” 然?后他看向焦阳:“你澄清一下。” 焦阳:“?” 郁怀白简短道:“他心疼了。” 说完郁怀白给公关?部打电话,语气十分不好:“干什么吃的,网上?都这么骂我了,你们看不见?吗?限你们半小时内处理干净,别让我们家洄洄心疼太久,快!” 焦阳:“……你大爷的。” 我们成你play的一环了,靠。 第42章 第42章 公关部一出手, 网上那些负面新闻很快消失不见。 公关部门出了一个严肃的公告,感谢焦阳这些年对公司的贡献,声称焦阳离职只是个人选择, 并非与公司有矛盾, 郁怀白和焦阳的个人关系依旧非常好。 与此同时, 焦阳也拍了一张他和郁怀白的合照发在网上,并配文:[别乱猜了, 我现在就坐在郁总旁边呢, 我俩关系依旧很?好。] 照片里, 郁怀白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 焦阳啧一声,很?是不满:“郁总,你笑一笑啊, 你这面无表情的, 说?我们关系好,很?没有说?服力啊。” 郁怀白冷冷道:“我一向?如此。” “放屁。”焦阳转了下?眼珠, 突然喊道, “哎, 宿洄来了!” 郁怀白下?意识抬头, 眉眼间不经意露出一点笑意。 只听见咔嚓一声,焦阳抓拍到郁怀白这张略带微笑的照片。 门口根本没人, 焦阳就?是在骗他。 一瞬间,郁怀白脸色更冷了:“你无不无聊?” 焦阳高兴地把这张照片发到微博, 一边配文[不容易啊, 终于抓拍到郁总微笑的照片了。]一边回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面向?公众, 总是要笑一笑的。” 焦阳发完微博,抬头看?他:“以后你得自?己?出去交际了, 跟人态度好点。” 说?完焦阳被自?己?逗笑了:“我也是瞎操心,整个滨海市,谁敢给你郁总脸色看??巴结你都来不及呢。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焦阳站起身准备走?人,郁怀白却看?着新股东的那?些资料,对焦阳说?:“听说?你们焦阳科技最新开?发的手机系统跟郁氏集团的很?像,核心算法都是一致的。” 焦阳停下?脚步,但没回身。 “你没把研发团队挖走?,光拿走?那?些核心算法,根本没用。别说?投放到市场了,估计测试阶段那?些方?案都会被你自?己?毙掉。” 郁怀白停顿一下?,突然放软了语气:“缺人跟我说?,以后我们就?是友商,我让研发团队去给你帮忙。” 焦阳安静了好一会儿,舌尖顶一下?内腮,转身问他:“你的研发团队,能把你的方?案直接拿给我用吗?” 郁怀白直接拒绝:“不能,但我会让他们帮你重新想一个方?案。” 焦阳一声轻笑:“不必了。” 偷算法的事已经被郁怀白看?穿了,焦阳索性也不装了,跟小孩似的,耍起了无赖:“我就?喜欢这个。” 郁怀白放下?手中资料,抬头看?向?焦阳,表情严肃:“涉及侵权,我会让法务部告你的。” “随便啊,我也有法务部。”焦阳手撑在桌面上,突然靠近,“谁要跟你做友商?有钱赚,我们才合作?,没钱赚,以后我们就?是敌人,懂吗?” 郁怀白沉沉看?着他,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懂。”- 一连好几天,郁怀白心情都很?沉闷。 他一边要抓紧跟进新系统的研发进度,一边又得小心提防那?外国股东,身心俱疲。 偏偏这种?时候,焦阳还跟没事人一样,还想带焦越过来找他玩,跟他一起吃饭。 郁怀白当然拒绝。 又说?了一次身体不舒服,想一个人躺会儿的借口后,郁怀白一脸沉闷,坐在餐桌旁问宿洄:“他是怎么做到,一边捅刀子,一边还想若无其事地跟我继续做朋友的?” 宿洄想了想,解释道:“大概在焦先生心里,他也是矛盾的。他一边想赚钱,一边又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或许在他心里,你破产,他养你,才是最好的结果。” “郁氏集团上下?十几万员工,不可能轻易破产。” “所以啊,你们现在各有各的公司,以后竞争是免不了的。对焦阳科技来说?,他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抱紧你这棵大树,要么,搞垮你这棵大树。” 显而易见,焦阳选择的是后者?。在郁氏集团做了那?么久的副总,他才不想独立出去后,还要继续依附郁怀白。 其实,这些原因郁怀白都心知肚明,不需要他来解释。 他只是想让别人说?出来,好让自?己?死心。 沉思良久,郁怀白拨通焦阳的电话:“晚上有时间吗?我们好好聊聊。” 郁怀白语气格外凝重。 焦阳顿时心慌了一下?,却还是及时稳住了,回道:“晚上八点,我去你家找你。”- 晚上八点,月亮都不圆了,天气阴沉沉的。 焦阳如约而至,郁怀白把他约在了会客厅。 这里是郁怀白跟别人商务会谈的地方?,焦阳一次都没进来过。每次来清河庄园,焦阳不是在客厅沙发上躺着,就?是在客房躺着,或者?在书房椅子上斜躺着玩手机,陪郁怀白办公。 会客厅里是方?方?正?正?的布局,郁怀白指着一把椅子,说?:“坐。” 焦阳顿时心慌到不行?,却还是假装无事地笑着开?玩笑:“你这么严肃干嘛,审战犯呢?” 郁怀白给他倒了一杯茶,说?:“焦阳,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们绝交。” 焦阳点点头,十年的情谊,值得这么隆重的绝交仪式感。 不过他还是很?不服气:“偷算法也好,明知你手上没那?么多流动资金却还是在这种?时候转让股权给外资也好,不都是正?常的商业操作?吗?你为?什么不能公私分开?呢?商业上的恶意竞争,就?非得影响我们的私人关系吗?” “你也知道这叫恶意竞争。”郁怀白道,“我不是圣人,你所谓的恶意竞争,在我看?来,与背叛无异。”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自?立门户,我都说?了,我可以让我的研发团队免费给你帮忙,但你不能去偷,去抢,不能以侵权的方?式,损害别人的利益……” “okok,”焦阳打断他,故作?轻松道,“掰了就?掰了吧,反正?大家都是商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后有合作?的地方?,还请郁总多照顾些。” 郁怀白在商场沉浮多年,昨天两个商人还在打架,今天因为?利益又摒弃前嫌,在一起喝酒聊天谈合作?的事,他见过不少,甚至他自?己?就?干过这种?事。 对商人来说?,一切都是向?钱看?齐。 然而这次,郁怀白却沉声道:“只要我还在公司,郁氏集团,绝对不会再与焦阳科技合作?。” 焦阳愣住了。 许久,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妈有病吧!你还是不是个商人?!怎么跟别人就?可以昨天吵完今天合作?,跟我就?不行?了?!” 郁怀白:“因为?在我心里,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郁怀白加了个限定词,曾经。 就?是因为?太在意,他做不到跟焦阳吵完,再跟对方?心平气和地合作?。 “操!”焦阳气得狠狠踹一下?桌腿,随即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郁怀白心疼了:“我去拿药。” “不要你管!你不是要绝交吗?你管我疼不疼,滚!”焦阳气到怒吼,眼睛都红了,“十年的情谊,我他妈是瞎了眼了,跟你做朋友!” 郁怀白不说?话了,许久,他气笑了。 故意在他手上没钱的时候转让股权给外资的是焦阳,因为?他不想让郁怀白独揽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在郁氏集团一家独大; 偷算法的也是焦阳; 不愿意做友商,执意要跟他恶意竞争的同样是焦阳。 然而现在焦阳却在怪他不能公私分明。 郁怀白想,得是什么样的圣人,遭遇这样的背刺,却还能够跟没事人一样跟对方?做朋友?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郁怀白彻底死心了,也不再生气了。 “你走?吧,以后别见了。”郁怀白下?了逐客令。 焦阳走?回去,把那?杯象征绝交的茶一饮而尽。 焦阳走?后,会客厅安静下?来,郁怀白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最终,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把茶喝了个干净- “宿洄,你又跑神了!” 知道宿洄胆子小,班主任私下?找宿洄聊天:“你最近怎么回事,好几个老师给我反映,说?你上课跑神了。而且我的课你也一样跑神。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宿洄抿唇不语,家里的确出事了,郁怀白已经好几天没跟他说?话了。 倒也不是针对他,郁怀白也没跟家里其他人说?话,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跟焦阳闹掰后,远在国外的曾缘缘也给郁怀白打电话了。 郁怀白一狠心,甚至把曾缘缘也拖进了黑名单,好几天后才把人放出来,回了条消息:[别提你老公,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然后一直到现在,郁怀白依旧心情不好,谁也不理。 宿洄急坏了,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跑神,想着怎么安慰郁怀白。 现在被班主任问了,宿洄干脆问道:“老师,如果你最好的朋友,跟他最好的朋友闹掰了,你要怎么安慰他?” 张慧梅一愣,反而心疼起宿洄:“也就?是说?,在你最好的朋友心里,你并不是他最好的朋友?” 宿洄回得理所当然:“当然不是。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俩现在闹掰了,而且再无和好的可能,他现在很?难过,我要怎么安慰他啊?” 张慧梅思考片刻,回道:“让他自?己?待着吧,这种?事情你帮不了他。等他稍微好点后,你再对他好点,带他出去散散心。” 想起宿洄胆小的性格,张慧梅改口道:“不出去也行?,你在家里好好哄他,陪他一起看?电影啊一起吃零食,都可以。” 宿洄点头:“我明白了。” 张慧梅放心了:“回去吧,以后别跑神了。” 宿洄:“嗯。” 回到家后,宿洄保持安静,自?己?在手机上搜索郁怀白可能会感兴趣的电影。 班主任说?,得让郁先生自?己?待一会儿,他不能去打扰郁先生。 不过他可以先选电影,选好了,以后再跟郁先生一起看?。 他正?挑着,熟悉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宿洄。” 宿洄赶紧站起来:“郁先生。” 郁怀白眼底有一层淡淡的乌黑,显然这几天没睡好。 他有些疲惫地问:“你能让我抱一下?吗?” “当然可以。”宿洄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伸手揽住郁怀白的后背。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郁怀白抱进怀里。 对方?很?用力,紧紧箍住他的腰背。 郁怀白头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说?了句:“谢谢。” 第43章 第43章 正如郁怀白?所料, 只有核心算法,没有后?续运营,焦阳团队研发的手机系统在研发阶段就被自己毙掉了。 方案没有投放到市场, 没有盈利, 当然也就不?涉及侵权。 与此同?时, 在这个拥抱的作用下,郁怀白的心情好了很多。 宿洄拍拍他的后背, 问?:“好点了吗?” “嗯。”郁怀白?松开他, 准备上楼。 宿洄却叫住他:“郁先生。” 宿洄拿起自己的手?机, 问?道:“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啊?”- 清河庄园也有自己的投影室,专门用来?看电影的,不?过郁怀白?一次都没进来?过,他对看电影不?感兴趣。 以前焦越过来?玩时, 倒是被管家带进来?玩过。 郁怀白?眸光微垂, 有片刻失神,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宿洄直接推来?一个小推车, 货架上摆满了零食。 里面甚至还有鸡爪和辣条, 这可不?像管家会买的东西。 郁怀白?拧了下眉, 不?太高兴:“又乱花钱。” 宿洄撇撇嘴:“我这不?是想哄你开心吗?你要是不?喜欢, 我推走好了。” 宿洄说着就要把小推车推走,郁怀白?赶紧拦着他:“放着吧。” 宿洄仰起笑脸:“嗯。” 宿洄挑的是一个喜剧片, 两人面前茶几上摆满了小零食,还有酸奶。 从电影播放开始, 宿洄的嘴巴就没停过, 一直在吃东西。 郁怀白?双手?抱胸看一眼宿洄, 对方?正咧着嘴笑,不?停往嘴巴里塞薯片, 也不?怕噎到。 郁怀白?被逗笑了。这小孩到底是在哄他开心,还是哄自己开心呢? 他贴心地给宿洄递上一瓶纯牛奶:“喝点奶,别呛着。” “谢谢。”宿洄抽纸擦擦手?,接过牛奶,把吸管插上。 他刚喝两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从开场到现?在,郁怀白?就没怎么?笑过,也没吃东西。 是不?是不?太感兴趣啊? 宿洄挑了一盒巧克力递给郁怀白?,小声?哄道:“这个是大牌子,不?是垃圾食品。” 郁怀白?这下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放这吧。”郁怀白?剥了一颗巧克力放嘴里,巧克力甜度刚好,不?太苦,还带着一股榛果的香气。 郁怀白?一笑,宿洄顿时开心起来?,给自己剥了一个鸡爪,问?郁怀白?:“郁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看这电影啊?” 郁怀白?刚想说还行,看到宿洄这真挚的目光,突然想使个坏。 他说:“我喜欢看恐怖片。” 宿洄一愣,接着咬了咬牙:“我也喜欢看恐怖片。” 才怪。 从小到大,宿洄就没看过恐怖片,属于听到声?音就吓得想躲起来?的那种。 郁怀白?拿起遥控器,淡定开口:“我换电影了。” “嗯。”宿洄默默放下啃了一半的鸡爪,抽出湿巾擦干净手?,然后?慢慢抓紧郁怀白?的袖子。 投影屏幕先是一黑,然后?吱呀一声?,伴随着恐怖的人声?哼唱,大屏幕慢慢亮起。 宿洄跟鸵鸟一样,头埋在郁怀白?胳膊后?面,不?敢看。 郁怀白?看他一眼,有点后?悔。 别把小孩给吓坏了。 他拿起遥控器,把电影又调回到刚才看的喜剧片。 宿洄抬起头:“郁先生?” 郁怀白?淡淡道:“就看这个吧。” 宿洄开心了:“嗯。” 一部电影看完,宿洄的茶几前已经摆满了零食袋。 宿洄不?好意思道:“我来?收拾。” 他拿来?垃圾桶,开始清理桌面。 郁怀白?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宿洄一愣,回道:“够用。” 他身上还有好几百。 主要是今天?买零食花了不?少?,尤其那一盒巧克力,一盒就要两百多,他都舍不?得吃,全剥给郁怀白?了。 不?过他平时吃住都在家里,花不?到什么?钱。 宿洄不?满道:“闻长风还欠我三千呢,没还我。” 接着他又说道:“还有贫困生补助,我没好意思申请,学校奖学金是一年一发,我们?复读生肯定就没份了。” 等轮到他们?时,他们?都毕业了,奖学金当然没他们?的份。 至于贫困生补助,宿洄吃住都在庄园,出行还有专车接送,他根本不?好意思申请。 宿洄一边打扫一边说:“等闻长风把钱还我,我就有钱了。”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许久,回了句:“傻子。” 宿洄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郁怀白?叹了口气:“以后?别乱借钱给人,闻长风那边,我去帮你沟通。” 宿洄立刻露出笑脸:“嗯。” 郁怀白?一脸严肃道:“先说好,我不?一定能帮你要回来?。” “没事,”宿洄把用卫生纸把桌面上的瓜子壳扫到垃圾桶里,云淡风轻道,“等他有钱了再还我。” 郁怀白?:“……”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郁怀白?无奈地看着他笑,心想能怎么?办呢,自己爱的人,只能放手?上好好宠着呗。谁让我爱你呢。 次日?,郁怀白?亲自把闻长风约出来?见面。 咖啡厅里,闻长风手?足无措地坐在他对面,不?敢说话。 郁怀白?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还宿洄钱?” 闻长风额头冒起冷汗:“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的确还不?了。” 郁怀白?冷冷看着他,最终示意管家,把一个信封递给闻长风。 闻长风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信封里装有一沓钱,他拿出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千。 郁怀白?简短道:“把这三千块钱还给宿洄,别说是我给你的。从现?在开始,你的债主变成了我,这三千是我借你的。” 闻长风听明白?了,郁总这是想哄宿洄开心呢。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闻长风直接竖起一根手?指,试图跟郁怀白?谈判:“你白?送我一万,我陪你演戏。不?然,宿洄那三千块钱,我永远都不?可能还他。一万块钱对郁总来?说,连洒洒水都不?算吧,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郁怀白?被恶心到了。 他冷冷盯着闻长风,从唇边吐出两个字:“找死。” 事情没有谈拢。 回去路上,管家叹了口气:“郁先生,有些事情,您得让宿洄少?爷知?道。” 郁怀白?淡淡道:“我保护他就可以了。” “可是,您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他。宿洄少?爷得上学,以后?还得工作,他总有跟外人接触的时候,您不?可能像养宠物一样,把宿洄少?爷圈养在身边。”管家顿了下,又叹了口气,“除非您真的能狠下心来?,折断宿洄少?爷的翅膀,像养宠物一样,把他永远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 郁怀白?不?说话了,他根本舍不?得。 许久,郁怀白?下定决心:“下午再把闻长风约出来?,还是在刚才的咖啡厅。” 管家应了声?好。 这一次,郁怀白?要把宿洄带上- “等下你就坐在帘子后?面,不?要说话。”郁怀白?一脸严肃,“我要给你提前打预防针,让你亲眼见识一下人心险恶。” 宿洄被逗笑了,接着他心里也有预感,点点头:“我知?道了。” 宿洄掀开帘子,顿时惊了一下。 帘子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还在上初中,看到宿洄,小女孩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宿洄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问?:“你是闻长风的妹妹吗?” “是啊,我叫闻长锦,刚才那个大哥哥说,是你借钱给我哥,救了我的命,谢谢。”闻长锦一脸单纯。 宿洄突然有些心疼,他已经猜到郁怀白?为什么?把他和闻长锦叫来?了。 他坐在闻长锦旁边,放下帘子,伸手?捂住小女孩的耳朵:“乖,别听。” 很快,闻长风准时到达。 “怎么?样,郁总考虑清楚了吗?一万块钱根本不?多啊。”闻长风一脸得意,他已经拿准了宿洄在郁怀白?心里的重要性。 郁怀白?冷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一万块钱,你会拿出三千,还给宿洄?” “不?不?不?,”闻长风认真道,“那一万块钱是你白?送我的,另外你还得给我三千,一共一万三。” 闻长风继续道:“你放心,我这人很讲诚信的,只要一万三到账,我立刻会以我的个人名义?,把那三千块钱还给宿洄。” 郁怀白?目光冰冷。 赖账的人说自己讲诚信,简直可笑。 闻长风就坐在宿洄身后?,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长沙发。 闻长风声?音很大,就算宿洄捂住了小姑娘的耳朵,闻长锦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闻长锦半张着嘴巴,很快红了眼眶。 她慢慢掰开宿洄的手?指,给他比手?势:“我想听。” 宿洄手?放下,不?再阻止。 外面,郁怀白?冷静想了一下,回道:“宿洄说,他可以等你有钱了再还他。” 闻长风喝了口咖啡,耍起无赖:“郁总,我跟你说实话,如果你没来?找我,我的确打算等以后?有钱了,连本带利还给宿洄,不?过现?在嘛,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我以后?有钱了,我也绝对不?会还给他,除非你给我一万三,你给他兜底,我陪你演戏,通过演戏,让他相信一下人间的真诚和善良。” 郁怀白?沉默片刻,问?:“你就没有想过你妹妹吗?你妹妹那么?相信你,你就是这么?给她做榜样的?” 闻长风又喝了一口咖啡:“她又不?知?道。” 郁怀白?反问?:“如果她知?道呢?” 闻长风顿时愣住,随后?,他狠狠咬了下牙:“你要是敢动我妹妹……” 他话还没说完,他身后?,帘子慢慢拉开。 闻长风听到拉帘子的声?音,心头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 他慢慢转过头,顿时怔在原地。 闻长锦眼眶通红,眼睛里噙满泪水,她恶狠狠地盯着她亲哥,随即把自己的书包狠狠摔到闻长风脸上: “闻长风,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第44章 第44章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闻长锦哭叫着揪着她亲哥打?, 闻长风一边躲一边解释。他又不敢还手?,被逼急了甚至想来打?郁怀白,嘴里骂道:“你他妈居然把我妹妹带过来!”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闻长锦揪住了头发:“道歉!给郁先生道歉!” 闻长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紧接着又嗷一嗓子叫出了声:“你别咬我啊!” 闻长锦死死咬住他的?胳膊, 哭到口齿不清:“骗子,你不许我说谎, 自己却谎话连篇!” 闻长风被咬急了, 当即怒吼:“我还?教你尊老爱幼呢!你看你给我打?的?, 我可是你亲哥!你这暴脾气,以?后谁敢娶你!” “敢娶我也?不嫁,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爸妈都不管我们,我只有你。”闻长锦放开他, 号啕大?哭, “你怎么这样啊?你这是敲诈勒索,要进?监狱的?。” “哪有那么严重?”闻长风揉揉被咬疼的?胳膊, 放软声音, 哄她, “好了好了, 别哭了,回头我有钱了, 我连本带利还?他,好不好?” 闻长锦吸了下?鼻子, 重重嗯一声。 接着她又说道:“我陪你一起还?, 你是为了我才借钱的?。” 闻长风揉揉她的?头发:“你好好学习, 天塌下?来有哥呢,我给你顶着。” 宿洄看着也?有些动容。 早在这兄妹俩开打?之前, 他就躲到了郁怀白身后。 他轻轻扯了下?郁怀白的?胳膊,抬起头说:“郁先生,你看,我就说他们不是坏人。” 郁怀白顿时?皱紧眉头。 今天要不是他略施小计,宿洄的?钱可真就要不回来了。 郁怀白给管家使个眼神,管家立刻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条,递给闻长风: “口说无凭,签字吧。” 这是关于?那三千块钱的?借条,管家连印泥都带上来了。 这只是一个官方?模板,详细信息还?需要宿洄跟闻长风自己确认。 最终,还?款日期被确认到两个月后,而利息那一栏,宿洄填了个零。 随后宿洄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 闻长风也?签了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摁手?印,闻长锦就把笔抢过来,也?在借款人一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及身份证号,然后摁了手?印。 闻长风叹了口气,接着把自己的?手?印摁上去。 这样,借款方?就变成闻长风和闻长锦兄妹两人。 郁怀白依旧冷酷:“两个月后,如果你们不能?还?钱,我会拿着这张借条去告你们。好自为之吧。” 宿洄抿唇不语,直到上车之后,才偷偷给闻长风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我不急。” 郁怀白看到宿洄偷偷打?字的?动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能?给我看看吗?”郁怀白冷着脸看向宿洄的?手?机。 被严肃的?目光审视着,宿洄不敢拒绝,慢慢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看到宿洄给闻长风发的?消息,郁怀白顿时?更生气了。 “我帮你出头,你却去安慰对方?,显得我多管闲事一样。以?后你的?事情别跟我说了,我不想管你了。”郁怀白把手?机还?给他,转头看向窗外。 宿洄身体前倾,偷偷观察郁怀白的?表情。 郁怀白本着一张脸,更往左边偏了偏。 宿洄看了好一会儿,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郁先生,你在撒娇吗?” 郁怀白:“……” 过了好一会儿,郁怀白沉声道:“知道还?不哄我。” 宿洄噗一下?笑出声,赶紧挽住郁怀白的?右臂,认真道:“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郁怀白勾起唇角:“下?不为例。” 郁怀白嘴上这么说,回去之后还?是对宿洄进?行了好好的?教育。 “心软可以?,但是得学会明辨事实,不能?被人骗,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宿洄点点头:“我记住了。” 郁怀白皱了下?眉:“真记住假记住了?” 宿洄眨下?眼睛:“我真的?记住了,而且我很聪明啊,借钱给闻长风时?,都是让吴叔亲自跟过去看的?。而且,闻长风也?说了,如果你没去找他的?话,他会连本带利还?给我的?。” 说到后面这一句,宿洄音量渐渐低了下?去。 果然,郁怀白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去找他,反而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是这意思。”宿洄被训得垂头丧气,“我的?意思是,郁先生你就像块蛋糕,放在那里很有诱惑性的?。本来闻长风是打?算还?我钱的?,但是看到你这么一个极富诱惑的?蛋糕,他就把一切道德啊良知啊,全给忘了,光想着坑你钱了。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我能?理解。” 郁怀白眯起眼睛看他,心想这小孩,的?确不笨。 然而,宿洄并不会这样,这也?是他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宿洄低着头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郁怀白说话,他抬起头,看着郁怀白。 郁怀白跟他对视,问:“怎么了?” 宿洄抿了下?唇,小声道:“我在等你继续教育我。” 这话一出,郁怀白已经完全不生气了。 郁怀白拍拍他的?肩膀。 宿洄不明所?以?:“嗯?” 郁怀白弯起嘴角,说:“抱一会儿。” “哦,”宿洄很自然地钻到郁怀白怀里,抱住他的?腰。 自上次跟郁怀白拥抱后,宿洄越来越习惯跟郁怀白拥抱。 郁先生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是沐浴露的?味道,跟他用的?是同款,很好闻,给人的?感觉很安心。 郁怀白把他放到旁边沙发上,任由?宿洄抱紧他的?腰,然后拿起平板开始办公。 不一会儿,宿洄困意袭来,靠在郁怀白肩上睡着了,抱着郁怀白的?手?也?放了下?来。 郁怀白稍微扶一下?宿洄的?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宿洄睡得很熟,半小时?后才醒过来,靠在郁怀白肩膀上睡眼惺忪,不肯起身。 “我再眯一会儿。”宿洄还?没完全醒困,天天熬夜学习,他的?确很累。 郁怀白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把自己怀里带:“再睡会儿。” “嗯……”宿洄应一声,再次陷入梦乡- 天气越来越冷,是得给宿洄买几件厚衣服了。 郁怀白亲自挑选几件羽绒服,还?有保暖衣,发给宿洄。 宿洄看一眼价格,有些犹豫:“额,不用买这么贵的?。” 他话没说完,收到郁怀白泠然目光,赶紧改口:“挺好的?,我很喜欢。” 郁怀白喝了口茶,问:“你们学校,快开家长会了吧?” 宿洄点下?头,上次期中考,他又考了全校第一。 宿洄抬起头:“郁先生,你该不会想来给我开家长会吧?” 郁怀白淡定道:“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宿洄不好意思道,“毕竟现在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夫,老公来给我开家长会,好奇怪啊。” “那让吴叔去吧,他给你做长辈。”郁怀白改口道。 管家吓了一跳:“我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郁怀白淡然回道,“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家人。” 宿洄赶忙点头:“我也?觉得吴叔最合适。” 说完宿洄轻轻道:“其实,没人去也?没关系,以?前家长会,我的?座位上都是空的?……” “我去!”管家心疼了,宿洄话还?没说完,他赶紧答应。 宿洄露出笑脸:“谢谢。” 郁怀白目光沉了下?,问宿洄:“你家长会那天,不上学吧?” 宿洄:“不上啊。” 郁怀白声音很轻,说:“陪我去个地方?。” 宿洄毫不犹豫:“嗯。” 很快,家长会那天到了。 天气下?起小雨,得把羽绒服穿上了。 宿洄穿上羽绒服,跟着郁怀白上了车。 郁怀白身上只有一件加绒棉衣,手?指有点冷,怀里抱着一束菊花。 宿洄帮他暖手?,然后看到车子开到一片墓地旁边。 今天,是郁怀白妈妈的?忌日。 十年前,郁怀白妈妈为了保护他,在一次车祸中把年仅十六岁的?郁怀白死死护在身下?。 那次车祸很严重,他妈妈当场去世?,而郁怀白被压断了左腿。虽然后面郁怀白做了手?术,但依旧走路一瘸一拐,留下?终身残疾。 而这场车祸的?制造者,就是郁怀白的?爸爸,袁欣。 郁怀白下?了车,保镖帮他撑伞。 “我来吧。”宿洄接过伞柄,扶着郁怀白的?胳膊慢慢往前走。 两人走到一座墓碑前,墓碑上刻着郁怀白妈妈的?名字,郁彤。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张黑白照,郁彤微微笑着,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漂亮。 郁怀白把菊花放到地上,久久没能?说话。 袁欣因为故意杀人罪,早就被判了死刑。 郁怀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他每次站在这里,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然而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郁怀白笑了下?,说:“妈,我谈恋爱了。” 宿洄下?意识抬头看他。 郁怀白继续道:“他很好,很单纯,品学兼优,虽然有时?候看起来笨笨的?,但我知道,他只是太干净了,一尘不染。我真的?很喜欢他,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再带他来看你。” 宿洄静静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要想结婚,得先跟他把婚离了吧。 雨已经停了,宿洄把伞收好,强忍着心酸,扬起笑脸:“郁先生,阿姨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她一定会开心的?。” 郁怀白深深凝视着他:“是,我也?很开心。” 第45章 第45章 入冬之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外面下起小雪。 郁怀白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海鸥科技成了公司的新股东,郁怀白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海鸥科技逼到绝境,让对方不得不转卖郁氏集团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来救急。 对方正在加大力度进入华国市场, 主攻智能家居这一块, 投入成本很高。 郁怀白当即成立智能家居研发项目组, 从洗衣机到电冰箱,从扫地机到空调, 全都绑定公司自主研发的手机app, 力求赶在海鸥科技之前投放市场。 与此同时, 他?还得给?海鸥科技放烟雾弹。 “智能家居这块蓝海很大?,目前国内还没有一家独大?的情况,我也准备投入研发,也不知道现在来不来得及。” 一听这话, 海鸥科技顿时慌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公司运营成本的一半都拿出来给?自己的智能产品做宣发, 连他?自己公司主营的手机处理?器都顾不上了, 他?家的手机处理?器已经好久没有更?新了。 郁怀白拿准时机, 通知研发部, 对郁氏集团研发的手机处理?器进行迭代更?新,争取一举把海鸥科技的处理?器挤出华国市场。 这样?一来, 海鸥科技的根基被动摇,而他?们又花费了大?量金钱用在智能家居的研发和推广上, 资金链肯定会出问题, 到时候再由?自己出面, 买回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肯定能成功。 只是?这样?一来, 三个研发部门?肯定压力非常大?。 对此,郁怀白特地把这三个项目的负责人?叫到一起,偷偷开了个会。 “新系统的研发按部就班,按照原计划执行。手机处理?器的更?新要抓紧进行,这个项目的优先级最?高。最?后就是?智能家居的研究,说直白点,你就做做样?子,节约成本,等前两项完成后,再加大?力度进行研发。” 三个项目经理?点点头,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负责系统研发的谭经理?叹了口气:“要是?之前焦副总没把股权转让给?海鸥科技,该有多好。” 郁怀白没说话,几秒后,他?喝了口茶,淡淡纠正道:“叫焦总。” 焦阳是?焦阳科技的总裁,早就不是?他?们郁氏集团的焦副总了。 人?活着,得学会接受现实。 郁怀白偶然看?向?窗外。明亮的路灯照射下,能看?见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天已经完全黑了。 “糟了。”郁怀白拿起外套往外走,“今天会先开到这,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因为跛脚的缘故,郁怀白很少?走路这么快,他?总觉得跛脚走路不好看?,走快了就更?不好看?了,所以他?平时走路都是?慢悠悠的。 然而现在他?却加快了步伐。 郁怀白眉头紧锁,从衣架上抄起一条围巾绕在脖子上,快速往地下停车场赶。 今天是?冬至,他?说好了要和宿洄一起吃饺子的,要迟到了- 墙上的时钟一点点地转动。 宿洄坐在餐桌旁,抬头看?了眼时间,又看?向?自己面前这盘早就凉透了的饺子,心情顿时很郁闷。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明天不上课,宿洄想放纵一下。 他?找到管家,问道:“吴叔,我想喝一点酒,可以吗?” 过节了,当然可以。 管家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帮宿洄打开。 宿洄给?自己倒了一杯,趴在桌子上等郁怀白,思绪却回到了几天前,想起郁怀白在墓前跟他?妈妈说的话。 郁先生?说,他?谈恋爱了。 宿洄莫名觉得心口有点疼。 郁先生?喜欢的人?一定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吧,那她能接受自己住在清河庄园、跟郁先生?这么亲近吗? 应该能接受吧,他?跟郁怀白是?朋友,以前郁先生?跟焦阳也很亲近啊,这很正常。 想通这一点,宿洄又有点好奇。 郁怀白藏得很深,他?一点都猜不出郁先生?喜欢的人?是?谁。 郁怀白之前说,他?喜欢的人?品学兼优。 宿洄顿时呼吸停滞了一下:不会是?我吧?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闪过,宿洄就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怎么可能呢?他?有什么好?胆子小,不合群,除了成绩稍微好点,自己一无是?处。 宿洄喝了口酒,顿时心里更?酸疼,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正出神想着,电话突然被人?打通。 宿洄手指划一下,电话里顿时传来周让焦急的声音:“喂,你在哪呢?郝明朗在酒吧喝醉了,你快过来。” 宿洄赶紧穿上羽绒服要出门?,管家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宿洄简短道:“我朋友喝醉了,在酒吧,我去看?看?。” “这么晚了,在酒吧?”这肯定不是?正经朋友。 管家不放心道:“喝醉了应该给?他?父母打电话,怎么给?你打电话?” 宿洄想起周让,叹了口气。 肯定是?近墨者黑,周让带郝明朗去的,估计郝明朗爸妈都不知道。 宿洄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去看?看?。” 管家眼见劝不动,只好回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么晚了,他?可不敢让宿洄自己一个人?出门?,而且还是?去酒吧。 万一出点什么事,自己十颗脑袋都不够郁总拧的。 宿洄点了下头,跟着管家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宿洄拨通了周让的电话,终于了解了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周让父母不在家,周让家离郝明朗家也挺近,就去找郝明朗玩,顺便在他?家过冬至。 吃完晚饭后,两个学生?一起出去玩,周让就直接把人?带去了酒吧。 两人?一直玩到现在,晚上八点钟郝明朗妈妈给?郝明朗打过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在周让的撺掇下,郝明朗扯了个谎,说今晚在周让家睡了,不回去了。 自从第?一次月考后,三人?关系都挺好的,尤其是?宿洄和周让,一个全校第?一,一个全校第?二,都是?肯定能上清北的好苗子,郝明朗爸妈巴不得成绩刚过本科线的郝明朗能跟这两个大?学霸搞好关系,对郝明朗的话当然不会起疑心。 他?们哪里知道,大?学霸有的时候也会有一肚子坏水,就比如周让。 宿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叫我去酒吧?” 按理?来说,相较郝明朗,周让对他?更?亲近些。 周让嘿嘿直笑:“你胆子那么小,我哪敢把你叫酒吧来?再说了,今天是?冬至,你不得跟你家那口子好好过节啊。” 宿洄一愣,想到一晚上都没见到郁怀白的人?影,顿时更?生?气了。 他?拿着手机,小脸气鼓鼓的,半天没说话。 司机开车很快,很快把车开到酒吧门?口。 郝明朗的胆子也不大?,周让还算有点人?性,挑的这个酒吧是?个静吧,不吵,很安静。 宿洄松了口气,抓着管家的袖子,跟着他?一起来到周让订的包间。 他?一进入包间,周让立刻跳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星:“祖宗,你可来了,他?在这哭半天了,我怎么劝都劝不好。本来我们是?坐在外面的,结果他?这一哭,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给?我吓的啊,赶紧订了个包间,花了我不少?钱呢。” 宿洄白他?一眼:“你还有吓到的时候。” 周让嘿嘿一笑,没说话。 他?走过去,看?到郝明朗正趴在桌子上,红肿着眼睛,默默掉眼泪,显然哭累了。 宿洄低声问:“怎么了?” 郝明朗抽了下鼻子,哑着声音说:“我失恋了。” 周让擦下鼻子,收起不正经的样?子,代郝明朗解释道:“今天不是?冬至吗?那谁,正好今天被表白了,然后两人?发朋友圈,官宣在一起了。我看?他?心里难受,带他?来静吧喝喝酒,然后他?就哭,止不住了。” 周让口中的那谁,宿洄听郝明朗提起过,是?他?暗恋多年?的初中女同学,比郝明朗成绩好。 郝明朗这次复读,就是?为了考上跟她同一所的大?学,既是?为了那个女生?,也是?为了勉励高考失利的自己。 结果他?努力学习,刚上大?一的女神,脱单了。 那,能怎么办呢? 宿洄也不会安慰人?,他?坐到郝明朗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轻轻拍拍郝明朗的肩膀,表达安慰。 结果他?一拍,郝明朗顿时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直接哭出了声。 周让无奈扶额,看?着宿洄:“你还不如我呢。” 郝明朗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好喜欢她,我都不敢表白。毕业的时候我都不敢要她的联系方式,最?后是?借着同学录的机会,专门?要来了她的电话号码,我一次都没拨过。后来我鼓足勇气加了她的微信,结果我都不敢跟她说话,还是?她主动跟我说话……” “她主动跟你说话?”周让打断他?,心情一言难尽,“你们聊天记录还在吗?能给?我看?看?吗?” 郝明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就这个,倩倩。” 周让点开这两人?的聊天记录,顿时更?加无语了。 郝明朗跟倩倩的聊天记录不多,但是?每一条,都是?倩倩在主动跟他?说话。 倩倩:“嗨,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好安静啊。” 郝明朗:“是?吗?还好。” 倩倩:“还记得那次长跑吗?我不小心跌倒了,是?你把我扶起来的,谢谢。” 郝明朗:“我都不记得了,不客气。” 几天后,倩倩给?他?发了一张蓝天的照片:“好漂亮的天空,要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看?哦。” 郝明朗:“还行。” 再然后,慢慢的,倩倩就不给?他?发消息了,两人?的聊天停留在两个月前。 周让:“…………” 他?拍了拍郝明朗的肩膀,语气沉重:“兄弟,活该你失恋,你这样?的要是?都能找到对象,月老都得给?你磕一个。” 宿洄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郁先生?跟我说话也都是?这样?啊,嗯,好,还行,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本来话就少?。” “那是?因为你们是?夫夫,你了解郁怀白的性格,可倩倩不了解他?啊,还以为郝明朗不喜欢她呢。” 郝明朗听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以前喜欢过我?” 周让气到咬牙切齿,把手机怼到郝明朗脸上:“不明显吗?” 郝明朗终于明白了,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宿洄也被感染了,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失神。 不是?话少?。 “……可能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吧。” 第46章 第46章 宿洄声音很小, 旁边那几个人都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宿洄摇摇头,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成天胡思乱想,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了?。 他拍拍郝明朗的肩膀, 说:“既然已经错过?了?,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以后你一定能找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女朋友,你们一定能够白头偕老, 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郝明朗泣不成声:“可是她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她甚至以?为我讨厌她。她现在都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又不?可能去找她表白,她永远都不知道我喜欢她了?,我喜欢她六年了?啊……” 郝明朗越想越难过?,哭得越来越大声。 周让看不?下去了?, 拿起郝明朗的手机, 给倩倩拨去一个电话。 郝明朗吓了?一跳,哭着问:“你干什么?” 周让一脸严肃:“就算错过?了?, 有些话也必须说清楚, 不?然你会懊悔一辈子的!老了?躺床上想起这事都会瞪着眼睛, 死不?瞑目的!” 郝明朗顿时跳起来, 疯了?一样去抢手机:“把手机还我,你别打扰她!” “喂?” 一道清丽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打断郝明朗的话语。 整个包间顿时安静下来,宿洄都不?由地紧张到屏住呼吸。 倩倩问:“郝明朗吗?什么事啊?” 郝明朗面色如灰, 整个人呆住了?, 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让把手机递给他。 郝明朗深吸一口气, 接着又慢慢地把这口气吐出来,终于, 他跟自?己和解了?。 “倩倩,”郝明朗声音哽咽,“其?实,我喜欢你六年了?,从初一你坐我前面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但是我胆子小,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白,一直拖到了?现在。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恭喜啊,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讨厌你,我是真的不?敢跟你说话。然后……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我就是想给自?己的初恋,画上一个句号。” 电话那头,倩倩迟迟没有回?复。 短暂的几十秒在郝明朗看来,似乎比一年还要漫长。 几十秒后,倩倩嗤一下笑出了?声:“我就说嘛,你上课总是盯着我看,分明就是对我有好感的。我那次体育课摔倒,你紧张得不?得了?。” 倩倩说完又停了?下来,接着轻声道:“其?实,这几年,我也喜欢你。不?过?我现在已经谈恋爱了?,有了?自?己真爱的人了?。听说你复读了?,要不?要考Z大啊?以?后我就是你学姐了?,我罩着你!” 郝明朗随即哭得比笑还难看:“还是算了?,我做不?到跟自?己喜欢的人做朋友。” 倩倩咯咯笑出了?声:“行,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少我终于知道了?,我曾经喜欢的人也一直喜欢着我,我曾经以?为的单恋其?实是双向暗恋,那段时间我以?为的你对我有好感,并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真的,挺好。” 那话那头的倩倩面带微笑,她已经完全放下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祝你幸福。” 郝明朗含着眼泪重重点头:“你也是。” 挂断电话后,郝明朗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 周让小心问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郝明朗咔一下打开一罐啤酒,狠狠喝了?两?口,长舒一口气:“爽!” 他终于完全放下了?。 说完郝明朗擦掉眼泪,提议道:“静吧没意思,我们去迪厅吧!” 周让双手赞成:“好啊!我来看套餐!” 宿洄连连摆手:“我不?行的,太吵了?!” 郝明朗点下头:“还是算了?,就在这喝吧。你酒量还好吗?” 宿洄为难道:“不?太行。” 不?过?今天是冬至,过?节嘛,他可以?喝一点。 反正现在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喝红酒。 想到这,宿洄又觉得有些郁闷,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直接往嘴巴里灌。 “宿洄少爷,您喝太急了?,小心呛到。”管家不?放心地劝道。 宿洄没理他,直接一口气喝掉了?一罐。 “海量!”周让又给他开了?一瓶。 宿洄拿着酒瓶,跟周让的酒瓶碰了?一下:“干杯。” 三个小伙伴就这样在包间里喝起了?酒。 宿洄话不?多,他缩在沙发角落,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看着周让带着郝明朗唱歌。 鬼哭狼嚎的,难听。 宿洄捂住耳朵,想回?家了?。 “宿洄少爷,我们回?家吧。” 在他们出发过?来前,管家就已经给郁怀白发了?消息,告诉郁怀白他们去酒吧了?,宿洄朋友喝醉了?。 贴心的管家甚至从宿洄那要来酒吧地址,发给郁怀白。 可惜郁怀白一路没看手机,直到回?到家后,看到屋里没人,这才拿起手机,看到管家半小时前给他发的微信。 就在刚刚,郁怀白给管家打电话:“你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管家看眼此?时正在默默喝酒的宿洄,实话实说,“宿洄少爷好像心情不?好,一直在喝酒。” 郁怀白随即把刚摘下的围巾又绕到脖子上,拿着手机往外走:“我去找你们,马上到。” 思绪转回?现在,管家看眼时间,心想郁先生应该快到了?。 管家好声劝道:“宿洄少爷,您别喝了?,等下郁先生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肯定?要生气的。” 宿洄迷迷糊糊抬起头,醉意已经上来了?,问:“他要过?来吗?” 管家顿时很无语,合着他刚才跟郁怀白打电话,喝蒙了?的宿洄是一点都没听到。 管家点了?下头。 宿洄抱着酒瓶,火气上来了?:“爱来不?来,他又不?是我爹妈,我喝个酒还得跟他报告,天天管我跟管小孩似的,买个零食还得寻求他的意见,烦死了?。” 喝晕了?的周让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听到这话还不?忘凑热闹,强撑着爬起来帮了?句腔:“就是。” 说完,他头一沉,又栽在桌子上睡着了?。 管家没有搭话,心想宿洄正在气头上,得郁先生到了?,亲自?哄。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重重踢了?一脚。 管家心里一咯噔,心想坏了?,肯定?是郁先生,他肯定?气坏了?。 管家赶紧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阴沉着一张脸的郁怀白。 郁怀白站在包间门口,身上还带着从风雪中?走来的寒气。 他环视一眼包间,脸色越来越冷。 周让正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另一个他没见过?的少年,应该就是管家口中?的郝明朗,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右手垂在地上,手边还有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 包间桌面上已经摆满了?酒瓶,一大半都是空的。 至于宿洄,他早就脱了?鞋,蜷缩着手脚蹲在沙发最边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宿洄的鞋不?知道被他自?己踢到哪里去了?,他脚上只有一双白袜子。 这三个人里,就属宿洄喝得最少,也只有他的脑子还勉强有那么一点清醒。 他正喝着,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以?及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宿洄慢慢发现,自?己逐渐被一道黑影笼罩。 接着他慢慢抬起头,对上郁怀白冰冷的目光。 郁怀白瞳孔很黑,脸部轮廓很方正,生气的时候整张脸非常严肃,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惧。 宿洄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摸了?摸自?己的脚趾,有点冷。 郁怀白顺着他的动作挪动视线,看向宿洄没穿鞋的脚,冷冷开口:“鞋呢?” 宿洄不?安地把脚往后缩,把脚坐在屁股下面,小声道:“不?知道踢哪去了?。” 管家赶紧把收好的鞋拿过?来:“在这里,我刚才把鞋收好了?。” 管家把鞋放在宿洄脚边,看他现在意识不?太清醒,想帮他穿鞋。 宿洄不?好意思地赶紧把自?己的脚套进去:“我自?己来。” 他扯了?扯鞋帮子,发现有点不?合脚。 郁怀白额角抽搐:“穿反了?。” “哦哦,”晕乎乎的宿洄赶紧把两?只鞋换过?来,这次终于把鞋穿好。 郁怀白对一旁的保镖说:“把人扶到我车上去。” 接着他又对管家说:“吴叔,你把这两?个小孩送回?家去。” 管家点头:“好。” 就这样,管家负责护送周让和郝明朗回?家,而宿洄被保镖扶到了?郁怀白车上,跟郁怀白一起回?家。 逼仄的车内空间里,宿洄身上的酒味更加明显了?。 郁怀白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晚上十一半,不?回?家,跟朋友去酒吧唱歌。宿洄,我该怎么罚你?” 宿洄缩在轿车后座,死命靠近车窗,想离旁边的郁怀白远远的。 心里的委屈瞬间扩散开来,宿洄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司机车速有点快,宿洄有点想吐。 他拍了?拍车窗,说:“停车。” 轿车随即停在路边。 宿洄推开车门,朝路边的垃圾桶跑去。 郁怀白不?放心,赶紧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拍拍宿洄的后背。 宿洄扶着垃圾桶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嫌垃圾桶臭,走到一旁树下,稍微平复了?心情,这才开口道:“这算什么,我是被你包养了?吗?” 郁怀白瞳孔骤缩,万万没想到宿洄会说出这种话来。 宿洄抬起头,眼睛红了?一圈:“我吃的用你的,想出去喝酒还要看你的心情,我对你来说,跟宛宛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你的宠物。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谁会跟朋友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谈恋爱了?,品学兼优,真的很容易让我误会啊,我又不?傻。”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心想宿洄可不?傻,他可是高材生。 大雪落在宿洄身上,宿洄一点不?觉得冷,反而因?为火气上涌觉得很热。 他眼角湿润,盯着郁怀白,决定?要好好跟郁怀白沟通:“郁先生,可能真是我误会了?,你没那个意思。可是如果我真的没有误会的话,你真的在撩我……” 宿洄咬了?下唇,气得要死,他生平第?一次喊了?郁怀白的全名,恶狠狠道:“郁怀白,你他妈离我远一点,我才不?要被你包养,滚!” 第47章 第47章 宿洄气?到发抖, 心想就算是?包养,也应该买卖双方提前谈好,明码标价, 哪有这种说什么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你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然后乱七八糟地瞎撩的? 宿洄顿时觉得很?累,说:“郁先生,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不是?的话?, 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我真的会误会的。” 郁怀白没有说话?,他好像有点明白宿洄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然而说脏话,很?不好。 郁怀白冷着脸道:“说脏话?, 罪加一等。” 郁怀白接着道:“你自己算算你今天犯了多少错, 半夜十一点跟朋友出去鬼混,身上一股酒味, 还?恶人先告状, 骂我在包养你?!” 说到最后一句, 郁怀白尾音上翘, 他依旧不可?置信。 “是?,我不该骂你在包养我, 我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跟小白脸似的, 你说东我不敢往西,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毕竟我都是?在花你的钱,就应该跟奴才一样, 什么都听你的,不能?有一丁点自己的思想……” “宿洄!”郁怀白打断他,“我有禁锢过你什么吗?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平等!我在寄人篱下你懂吗?”宿洄靠着身后的树,慢慢蹲下去。 他抱住自己的膝盖,头埋在胳膊上,闷闷地哭出了声。 “对不起,郁先生,我不该骂人,你对我这么好,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我怎么能?骂你呢?我简直是?个白眼狼。对不起,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生气?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喜欢就不要做那些容易让我误会的事,我不想自作多情,我不想误会……” 郁怀白完全听明白了。 他蹲下身,冷静地回了句:“不是?误会。” 宿洄猛地抬起头,挂在眼角的眼泪都吓掉了。 郁怀白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包养你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真心诚意地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不求回报。” “不是?温水煮青蛙,故意给你设套,也不是?要包养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本来打算等你毕业了再表白,免得影响你学习,但现在看来,不表白不行了。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彻底成为一个别有所图的恶人了。” 郁怀白伸手,帮他擦了下眼泪,看着他的眼睛,在漫天风雪中,认认真真地开口:“宿洄,我喜欢你。” 说完,郁怀白自嘲般笑了下:“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酒量这么差,明天早上一起来,肯定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就像那天中秋一样。 宿洄完全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手,把郁怀白随身携带的钢笔从他胸前口袋里抽出来。 宿洄手都在颤抖,他看眼时间,翻出自己的毛衣袖子,在毛衣袖子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2023年12月22日,冬至,晚上11点44分,郁先生说,他喜欢我。” 喝醉酒的宿洄盖上笔帽,开心地笑了。 郁怀白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说:“再补上一条。” 郁怀白把他手里的钢笔拿过来,扯着他的袖子,在他的笔迹下面?又补上了一句话?: “11点45分,郁先生亲吻了我。” 宿洄一脸懵:“可?是?你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瞬间瞳孔放大。 郁先生的嘴唇很?凉,应该是?沾了雪水的缘故,但是?却很?柔软。 两人的嘴唇就这样轻轻地碰在一起,郁怀白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这样闭着眼睛,安静地触碰他的嘴唇。 宿洄愣了好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郁先生在亲我。 他的嘴唇也很?凉,也沾了一点雪水。 然而现在,两人的嘴唇都在慢慢发烫。 郁怀白放开他,往后退开一点,指腹摸了下他上嘴唇的唇珠,意犹未尽:“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算账。” 次日,清晨。 宿洄坐在床上,看到自己的毛衣袖子上那两行小字,整个人处于失神状态。 上面?那行字是?自己的笔迹,下面?那行字分明是?郁怀白的笔迹。 他跟郁先生相处那么久,当然能?认出对方的笔迹。 告白?亲吻? 宿洄拍拍自己的脸:我是?不是?没睡醒? 宿洄又躺回床上,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后,重新坐起身体。 他低头一看,完了,那两行字还?在。 宿洄仔细想了想昨晚的情景,记忆停留在他骂人的那句话?上。 “郁怀白,你他妈离我远一点,我才不要被你包养,滚!” 宿洄面?如死灰,有种想跳楼的冲动。 算了,他卧室是?二楼,摔不死人。 此时,他肚子又咕噜叫了一下。 他还?没吃早饭,现在已?经九点了,好饿。 宿洄硬着头皮往外挪动,把希望寄于郁怀白已?经上班了,现在不在家。 至于之后郁怀白回来,他要怎么跟对方解释,到时候再说吧,能?拖一时是?一时,至少他还?有一上午的时间可?以?思考一下措辞。 宿洄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房门,踮着脚尖往楼下走。 然而当他来到餐厅,顿时停住了脚步。 郁怀白拿着一份报纸,神态悠闲地坐在餐桌旁看报。 听到他的脚步声,郁怀白抬起头,说:“坐。” 宿洄硬着头皮坐到他对面?,发现郁怀白一直盯着他的胳膊看。 宿洄低头看一眼,顿时心里更难受了。 他整个人吓坏了,毛衣还?没换呢。 宿洄默默地把左手避在身后,假装无事发生。 郁怀白也没打扰他,直到他吃完饭,郁怀白喝了口咖啡,淡淡问?了一句:“昨晚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吗?” 宿洄缩起脑袋:“不记得了。” 郁怀白看眼他的袖子,问?:“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宿洄头垂得更低了。 郁怀白敲了下桌面?,一脸严肃:“两件事,我要跟你沟通一下。第一件事,以?后不许半夜去酒吧,这次看在你是?去找朋友的份上,还?带上了管家,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必须提前跟我报备,我同?意了你才可?以?去。” 宿洄点下头,知?道郁怀白是?在关心自己。 接着,郁怀白脸色更加严肃:“第二件事,你误会了我,还?骂我,我需要一个道歉。” 昨天的道歉估计宿洄都不记得,郁怀白需要宿洄在清醒状态下给他一个道歉。 宿洄抬起头,郑重道:“对不起。” 郁怀白:“把这三个字抄一百遍。” “哦,”宿洄抿起嘴唇,唇边露出一点笑意,他知?道,郁怀白这是?原谅他了。 不过…… 思考了好一会儿,宿洄怯怯地问?道:“没有第三件事吗?” 郁怀白淡然一笑:“你希望有吗?” 宿洄不说话?了,他也说不清楚,如果?郁怀白真的跟他表白的话?,自己会不会答应。 他很?清楚,自己对郁怀白是?有好感的,但是?这种好感有没有发展到想跟对方共度一生的程度,宿洄不太?确定,他有些茫然。 宿洄出了会儿神,突然反应过来。 看袖子上的文字,郁先生昨天已?经跟自己表白了。 那他当时是?怎么反应的? 宿洄无奈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断片啊! 郁怀白无奈地笑了下:我的表白,让你这么烦恼吗? 心口有点酸,郁怀白淡淡开口:“不用着急给我答复,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嗯。”宿洄鼻头一酸,内疚得想哭,“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吊着你……” 郁怀白被他逗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昨晚……很?高兴。” 宿洄一愣,郁怀白接着道:“我昨晚录音了,等你高考毕业了,我再放给你听。” 宿洄:“……” 许久,宿洄轻轻捶了一下桌面?,生气?之余,更多的是?难为情:“谁会在表白的时候录音啊?” 郁怀白淡定道:“没办法,昨晚你喝醉了,那么美?好的记忆,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当然了,更多的是?,他想录下来,防止宿洄事后赖账。 不过他现在一见到宿洄,就不想为难他了。 舍不得。 郁怀白宽慰道:“不必觉得内疚,你知?道我喜欢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就好了。至于我嘛,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够了。” 宿洄弱弱开口:“我喜欢你吗?” 郁怀白:“……” 他走过去,捏了下宿洄的鼻子:“你还?没开窍呢!” 说完,郁怀白云淡风轻道:“我回公司了,你安心学习,不要多想。” “哦,”宿洄摸摸自己的鼻子,莫名觉得很?开心。 “最后一点,”郁怀白补充道,“不许胡思乱想影响学习,不然,我不喜欢你了。” 宿洄胆大妄为,回了句:“才不会。” 他的意思是?:你才不会不喜欢我。 看着宿洄这恃宠而骄的小表情,郁怀白没忍住,捏捏他的后颈:“你啊,去学习吧。” 没办法,谁让我宠你呢? “嗯。”宿洄点了下头,收拾好碗筷,回屋学习。 少年人没有任何心机,走路的背影都是?欢快的。 郁怀白目送他上楼,目光突然变得阴暗: 我得想个法子,让宿洄知?道,他爱我。 第48章 第48章 宿洄认认真真地, 还真把“对不起”这三个字写了一百遍。 他练的是方正又有些飘逸的硬笔行楷,字体?秀丽,写?在纸上很漂亮。 等郁怀白下班后, 宿洄把这满纸的对不起递给郁怀白看。 他开起玩笑, 说:“你数一数。” 他写?了一百零二个对?不起, 白送两句对?不起。 郁怀白故作严肃:“不数了,我相信你不会偷工减料。” 郁怀白不愿意数, 那就没意思了, 宿洄只好自己?把这点小?心思说出来?:“我写?了一百零二句对?不起, 多送你两句。” 郁怀白果然被他逗笑了,摸摸他的头发:“真乖,不过以后不许说脏话了。” 说完郁怀白想起周让,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是不是跟周让学的, 以后少跟他玩。” 宿洄咬了下嘴唇。周让的确容易把脏话挂在嘴边, 不过他心是好的。 他那天也是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 宿洄不好意思道:“郁先生, 我以前从来?没有骂过脏话, 你是第一个。” 郁怀白挑了下眉:“我还挺荣幸。” 说完郁怀白把报纸对?折, 轻轻敲了下宿洄的头, 低声道:“再有下次,我亲死你。” 宿洄:? 他揉揉有些?发烫的脸颊, 心想,郁先生真是越来?越……轻佻了。 不过, 他很喜欢。 宿洄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耳朵都红了。 郁怀白看在眼里, 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耳垂。 宿洄吓得立刻心跳如雷, 说话声音都在抖:“干、干什?么?” 郁怀白赶紧收回手,一脸歉意:“抱歉,没忍住,下次你可?以推开我。” 宿洄深吸一口气,他慢慢平静下来?,闭着眼睛凑上前去:“没事,你随便捏。” 捏个耳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郁怀白顿时呼吸有点紧。 宿洄靠得这么近,还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看着宿洄的脸,就不止是想捏他耳朵那么简单了。 想……亲。 郁怀白慢慢把人推开,笑了下:“以后我可?以叫你洄洄吗?” 宿洄睁开眼睛:“嗯。” 郁怀白随即压低声音:“洄洄,别诱惑我。” 宿洄脸一红,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郁怀白的低笑声,对?方?显然心情?很愉悦。 宿洄跑回卧室,拿起卷子做题,却发现自己?写?着写?着,眼前竟然逐渐浮现郁怀白的脸。 宿洄吓得笔都掉了。 完了,他该不会真的要跑神,影响学习了吧? 半个月后,宿洄的猜测果然得到了验证。 这次月考,他只考了全校第六名。 从名次上,他只是掉了五个名次,然而从分?数上看,他却比上次考试足足退步了二三十分?!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能比第二名高出十几分?的! 果然,班主任开完班会后,一脸严肃地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宿洄,我相信你的目标,应该不是只考这个分?数,你应该是奔着省状元去的,对?吧?你最近上课有点不在状态啊,有时居然会跑神。” 张慧梅喝了口茶,知道宿洄胆子小?,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给?宿洄上压力:“总之,你自己?好好调整一下吧,老?师就不给?你上压力了,加油!” 宿洄抿紧嘴唇:“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周让幸灾乐祸地凑上前去,咧着嘴问?:“班主任是不是说你了?哇,考了全校第六还要挨骂啊!” 宿洄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也就高兴这几天,下次考试我肯定能考第一。” 周让被他逗笑了:“这话说的,你考第一我会很生气似的,哎,我们现在可?是朋友,你考第一我也会很高兴好吧。” 说完周让靠在课桌旁,问?道:“是不是跟你家老?公吵架了?我看你最近有的时候会跑神啊,谈个恋爱别影响学习啊。” 宿洄羞愧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头埋在胳膊里,低头装鸵鸟。 都怪郁先生,人长得帅又有钱,对?他又特别好,简直太有魅力了。 不行,怎么能这么让人喜欢? 宿洄揉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决定要跟郁怀白好好谈谈。 这个周末,吃完午饭,宿洄一脸严肃地坐在郁怀白对?面,盯着他看。 郁怀白:? 你成绩退步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郁怀白眉心微皱,准备等等看,看宿洄要作什?么妖。 果然,宿洄一开口,跟成绩有关。 “这次考试,我只考了全校第六,退步了好几十分?,”宿洄盯着他,理直气壮道,“我退步了,都是因为你!我总是想你,才会跑神退步的!” 郁怀白:“……”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 不行,不能笑,要严肃。 宿洄继续理直气壮道:“你看你,长得这么帅,对?我这么好,天天在我面前散发魅力,我不跑神才怪了!都怪你!” 郁怀白轻轻咬住自己?的腮肉,忍得很辛苦,他心想不能笑,忍! 最终,宿洄做了总结:“总之,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在我面前散发魅力,不许再对?我好,懂吗?” 郁怀白要忍不住了,他干咳一声,冲宿洄招手:“过来?。” 宿洄犹豫两秒,最终还是走?过去。 “郁、郁先生。”他现在才涌出那么点后怕的感觉来?。 他居然敢这么跟郁怀白说话,真是疯了。 郁怀白忍不住想逗他,他抬起眼皮,故作严肃:“胆肥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宿洄立刻诚惶诚恐:“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郁怀白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自己?意志不坚定,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上课也总是失神想我,能怪我吗?” 宿洄摇摇头:“不怪你,那怎么办呢?” 他有点着急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承认了喜欢郁怀白。 还是喜欢得要命的那种。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郁怀白不再为难他,于是轻轻笑了下:“这个,我还真没法帮你,你得自己?调节。” 郁怀白说完停了下,继续道:“现在你信了吧,谈恋爱真的会影响学习,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中无男人,下笔如有神,你得克制自己?。” 宿洄被他逗笑了,接着又叹了口气,他是得坚定意志了,不能再跑神了。 郁怀白沉思片刻,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样,下次你再跑神想我了,就打个响指,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宿洄点点头:“我试试。” 当天晚上,宿洄做试卷时,偶然又跑神了。 他赶紧打了个响指,响指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突然响在他脑海里,顿时把他整个人惊醒了。 还真有效。 宿洄很高兴,只是他现在还不习惯,有的时候会忘记打响指。 等习惯就好了。 等以后他养成了下意识动作,一跑神就打响指,肯定就不会再跑神了。 宿洄开心地笑了,一晚上他的卧室里响起好几声响指声。 然而…… “哒。” “什?么声音?”第二天上午,正在讲课的英语老?师突然停下来?,眼睛看向后面,“谁在打响指?” 同学们的眼神也纷纷往后看。 宿洄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英语老?师皱了下眉,继续讲课。 十分?钟后。 “哒哒。” 连续两个响指。 英语老?师忍无可?忍,手拿着粉笔抵在讲台上:“不想听?课给?我滚出去!你不听?别人还要听?呢!都复读了心里没点数啊!还想三战是吧!” 英语老?师说话很直,班里顿时没人敢说话。 宿洄羞愧地低下头,心想郁先生这出的什?么鬼主意,太丢人了。 班里鸦雀无声,英语老?师环视班级一圈,最终脸色恢复如常:“好,我们继续上课……” 大家继续上课,坐在宿洄右手边,离他最近的郝明朗却险些?憋出内伤。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了,郝明朗看着他直笑:“你干什?么?莫名其妙你打什?么响指?” 周让听?到他说话,顿时也过来?凑热闹,问?宿洄:“你是不是要上厕所?” 宿洄顿时头栽到桌面上,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还好,他意志还算坚定,通过长时间?的锻炼,他现在已经不会在学习的时候想起郁怀白了。 宿洄松了口气,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成功爬回了全校第一的位置。 高三的寒假只有短短十几天。 两人在家过完春节,郁怀白还真给?他订了机票,前往冰岛。 当然,跟宿洄一同走?的,还有那一摞厚厚的寒假作业。 出发前夜,宿洄又找到郁怀白。 “郁先生,我有话要跟你说。”宿洄神色严肃。 “怎么了?”郁怀白浅浅一笑,“是不是很兴奋?兴奋得睡不着了?” 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宿洄摇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之前不是说,等寒假了,我们去办离婚手续吗?” 宿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郁怀白坐到沙发上,几秒后,回道:“现在民政局还没上班,你着急办离婚手续的话,得再等几天。” 年假还没过,民政局现在没人。 宿洄抿了下唇,慢慢开口:“我是想说,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啊?” 郁怀白抬起眼眸:“你……” 宿洄弯起嘴角:“郁先生,我记性不太好,你能把那晚的语音放给?我听?吗?我想听?听?,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你的,以及,你是怎么跟我表白的。” 宿洄目光坚定:“我现在就想听?。”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谁都没有躲避。 许久,郁怀白把手机扔到一边: “不需要录音,你想听?,我可?以跟你说无数次。” “宿洄,我喜欢你,我想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第49章 第49章 郁怀白原本想设计个突然消失的戏码, 让宿洄意识到?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然而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对上郁怀白坚定不移的目光, 宿洄心跳加速, 最后回了?句:“我也喜欢你, 我想跟你交往。” 说完,宿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知道宿洄腼腆, 郁怀白没再逼他?, 而是淡定地敲了敲自己身侧的位置。 “那我们这就算是定了??” 宿洄点点头。 郁怀白深吸一口气, 抬眸叫他?:“过来。” 宿洄听话?地坐到?他?旁边。 郁怀白垂眸看?他?,最终抬起?手腕,轻抚他?的后背。 “我可以吻你吗?”郁怀白问。 宿洄闭上眼睛,抬起?头, 一副任君索取的模样。 很快, 清冷的气息向自己逼近。 宿洄唇上一软,然后转瞬即逝。 宿洄清亮的双眸有点懵。 郁怀白手还搭在他?背上, 温和笑道:“可以了?, 回屋休息吧。” 郁怀白说完转身要走。 宿洄咬了?下唇角, 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 磕磕绊绊地说:“可以……深一点。” 郁怀白呼吸一滞,眸色瞬间加深。 “洄洄, 抱紧我。”郁怀白声音低沉。 宿洄听话?地搂住他?的腰,下一秒整个人被郁怀白推到?了?沙发上…… 这个吻很深, 也很急, 两人分开的时候, 宿洄还在喘,额头也沁出了?一点汗珠。 郁怀白低头, 吻去他?鼻尖上的那点汗珠,声音低哑:“还好吗?” 宿洄迷迷糊糊地回了?句:“嗯。” 紧接着,他?感受到?郁怀白温热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腰上,然后从毛衣下摆慢慢探了?进去…… 被触碰到?的那点皮肤顿时有些战栗,宿洄紧张到?睫毛颤动:“郁先生……” 郁怀白又吻了?下他?鼻尖上的小?痣,把手慢慢撤了?回来:“别?紧张,不动你。” 宿洄还在上学,他?不能乱来。 郁怀白道:“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圆房,好不好?” 宿洄顿时从脖子红到?了?脸颊耳朵,指尖都在发烫。 圆、圆房……这种话?听起?来好害羞啊。 原本还环在郁怀白脖子上的双手收了?回来,宿洄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他?。 郁怀白低声笑:“真是娇气。” 然后他?又低头,亲吻了?宿洄的手背:“不过,我很喜欢。” 宿洄:“……” 真是没脸见人了?,好害羞-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友好的冰岛房东把钥匙递给郁怀白,然后又用?中文给郁怀白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郁怀白接过钥匙,关上房门?,跟宿洄彻底过起?了?不算休闲的二人世界。 宿洄作业很多,郁怀白工作也很忙,两人一落地稍微休息两天,就得去书房各自忙碌了?。 窗外是晶莹洁白的雪山,雪山脚下还有一座冒着热气的温泉。出租屋里铺上了?地暖,两人穿着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大衣,一点都不冷。 宿洄的外套是郁怀白给他?套的,短款黑色大衣,袖口露出一截白色的毛衣袖子,发丝温顺柔软,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柔,很柔软。 一副很好抱的样子。 郁怀白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微上扬,出神地盯着他?看?。 宿洄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打了?个响指:“郁先生,该回神了?。” 郁怀白一笑,然后继续工作。 这次出来旅游,管家保镖一个都没少。只是为了?给二人留下足够的相处空间,每到?饭点,管家带着厨师过来做饭,做完了?他?们便回到?隔壁别?墅。 然而这次,宿洄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吴叔,你们不用?过来做饭了?,我跟郁先生自己做点吃。” 管家欣然应允:“好的,那我们自由?活动去了?。” 公费旅游报销,不玩白不玩。 很快,宿洄就看?到?窗外不远处的室外温泉里多了?几个光膀子的人影。 宿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到?老管家那一身强健的肌肉,不由?感叹一句“老当益壮啊。” 郁怀白不由?拧了?下眉,把窗帘拉上。 当着他?老婆的面,脱衣服泡温泉,成什么样子? “别?看?。”郁怀白语气平和。 宿洄看?出他?心中所想,不满地撇了?下嘴:“都是男人啊,而且他?们又没脱光,穿着裤子呢。” 说完他?扯了?扯郁怀白的袖子,弯起?嘴角:“郁先生,等吃完饭,我们也去泡会儿吧。” “不行!”郁怀白直接拒绝,他?可舍不得宿洄被别?的男人看?。 宿洄戳戳手指:“可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我也想泡温泉啊。” 郁怀白喝了?口热水,回道:“等下找个温泉馆,室内的,包场。” “好!”宿洄扬起?笑脸,像他?们屋后的温泉,平时泡泡脚就好了?,其实他?也不敢在室外脱光了?泡澡。 很快,郁怀白定下了?一个温泉馆,离这里只有两公里远,开车一会儿就到?。 宿洄亲自下厨,两人吃了?碗肉丝面,睡了?个午觉,然后才往温泉馆走去。 两公里的路程,他?们没有开车,而是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宿洄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扶着郁怀白的胳膊,两人亲密地往前走。 宿洄的脖子上,戴的还是郁怀白的灰色围巾。 他?看?向郁怀白的左脚,有些不放心地说:“郁先生,你累不累啊,要不我背你吧。” 郁怀白脚步一顿:“你背我?” “是啊,”宿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是你男朋友嘛。” 是的,你是我男朋友。 郁怀白轻轻一笑,一开始他?还担心宿洄不习惯两人身份的转变,现在看?来,是他?还不太习惯。 他?伸手帮宿洄把他?脖子上的围巾又缠紧点,回道:“没事?,就快到?了?。” “哦,”宿洄怕郁怀白误会,随即解释道,“我只是心疼你,你别?误会啊。” 郁怀白眯起?眼睛,明知故问:“误会什么?” 宿洄小?声道:“误会我故意揭你伤疤,说你走路慢什么的。” 郁怀白淡然一笑,扣紧他?的手指:“怪不得你胆子小?,原来你这么敏感,怕别?人生气。” 宿洄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我要是不敏感,就不会胡思乱想,怀疑你要包养我了?。” “也没说错,”郁怀白大手一伸,把宿洄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低声道:“我要包养你一辈子。” 宿洄低着头,轻轻回了?句:“嗯。”- 两人很快到?达温泉馆,在侍从的指引下,来到?馆内。 “那边是更衣室,洗浴用?品都是最新的,给您放在池边了?,有任何需求可以摁一下铃铛,请享用?。”金发碧眼的服务员用?流利的中文说完后,退了?出去。 偌大的温泉池蒸汽缭绕,光是站在池边,就已经觉得很热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宿洄也不见外,说了?句“我先换吧”,就钻进了?更衣室。 很快,他?换了?一身白色浴袍出来。 宿洄穿得很得体,只露出了?脖子,以及一点点锁骨。 郁怀白目光落在少年线条流畅,看?起?来又很脆弱的锁骨上,眸光逐渐加深。 宿洄皮肤很白,那一点凸起?格外惹眼。 他?目光上移,又停留在宿洄的脖子上。 郁怀白喉咙滚了?下:喉结也很漂亮。 想咬。 “郁先生。”宿洄的叫声及时打断郁怀白心里那点旖旎的想法。 少年对他?心里那点色气的心思毫无察觉,正笑盈盈地问他?:“要我帮你换吗?” 郁怀白干咳一声:“不用?了?。” 很快,郁怀白也换好了?浴袍出来。 此时,宿洄正光着脚坐在池边,把整个小?腿放在池子里泡脚。 “郁先生!”宿洄冲他?招手。 郁怀白脸上含着笑,慢悠悠地向他?走过去。 宿洄跟条鱼一样,直接身体下滑,落到?水里,只留颗脑袋漂在水面上。 “水里很温暖的,你试试啊。” “嗯,”郁怀白应一声,慢慢把自己的腿也放在池子里。 “是很舒服。”郁怀白手放在温泉里搅了?搅,却没有收到?回应。 他?抬头一看?,发现宿洄正脸色苍白地盯着他?的脚背看?。 郁怀白的左脚脚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脚背绕到?脚后跟,一直蔓延到?小?腿肚上,足足有二十厘米长。 郁怀白淡淡解释道:“之前车祸伤得太重,整条腿都断了?,后来做了?手术,才修复成现在这个样子。” 宿洄眼眶发红:“还能恢复吗?” 郁怀白摸摸自己的脚背:“能跛着脚走路,已经很了?不起?了?。” 言下之意,不可能再进一步恢复了?。 “这是刀伤,做手术留下的,不疼。”郁怀白抬手摸摸宿洄的眼角,安抚道,“真的不疼,早就过去了?。” 宿洄擦擦眼泪,跪在池子里,抬起?郁怀白的左脚仔细观察。 郁怀白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怎么,被我丑哭了??” 宿洄摇摇头,把郁怀白的左脚抱在自己怀里,手指一点点触摸那些凸起?的伤痕。 突然,他?低下头,虔诚地在那道伤痕上落下一个吻。 “不丑,这是胜利的信号,证明郁先生很坚强,之前的手术很成功。” 从注定只能坐轮椅,到?能跛着脚走路,郁先生已经非常坚强了?。 尽管书里写过很多次郁怀白的脚伤有多狰狞,然而当他?亲眼看?见,才意识到?郁怀白的脚伤有多恐怖。 宿洄低下头,又亲吻了?下他?的脚背:“以后伤口疼了?告诉我,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郁怀白叹了?口气,把宿洄拉起?来,揉进自己怀里:“你也不嫌脏。” 宿洄摇摇头:“刚洗过了?。” 现在两人都在温泉里泡着呢。 宿洄手搭在郁怀白肩膀上,头靠在他?怀里,还是忍不住想掉眼泪。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着,很快浸湿了?郁怀白胸前的浴袍。 郁怀白没办法,只能把人揉进怀里亲,边亲边含糊不清地哄道:“别?哭了?,再哭,我该心疼了?。” 第50章 第50章 宿洄心?疼极了, 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郁怀白没办法,只好吻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凶狠, 试图转移宿洄的注意力。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 宿洄很快被这个炙热的吻感染, 迷迷糊糊抬起手臂抱住了郁怀白的胳膊,慢慢给予回应。 几分?钟后, 宿洄粗喘着气跟他分开, 终于?回了神。 “不?哭了好不?好, 都过去了。”郁怀白湿热的唇吻上了他的眼角。 宿洄红肿着眼睛,抹掉眼泪:“不?哭了。” 他们是出来玩的,要开心?一点。 宿洄从郁怀白怀里钻出来,坐到郁怀白旁边泡澡。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以前?他和郁怀白也在一间?卧室睡过觉, 他居然都没注意郁怀白脚背上有这么长一道?伤口?。 郁怀白一声轻笑:“以前?我跟你不?熟, 故意藏着,没让你看见。”他都是穿着袜子躺在宿洄身边的。 宿洄扣紧郁怀白的手, 靠在他肩膀上:“郁先生, 我真的很爱你。” 郁怀白嗯一声, 丢在池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郁怀白站起身, 拿起手机一看,是曾缘缘给他发的消息:[我回家了, 有时间?出来聚一聚。] 郁怀白打字回道?:[我在冰岛。] 曾缘缘:[我知道?,等你回来。] 曾缘缘:[我不?打算走了, 以后都在国内发展了。] 郁怀白回了两个字:[挺好。] 郁怀白放下手机, 又走到宿洄身边坐下, 说:“缘缘回来了,想约我见一面。” 宿洄沉思道?:“她是想劝和, 劝你和焦先生和好。” 郁怀白轻笑:“劝我有什么用,是焦阳讨厌我。” 郁怀白目光看向?远处:“我从来都不?知道?,焦阳有这么大的野心?,打垮我,他会很开心?吗?我们就不?能好好合作吗?” 宿洄揉揉他的指节,宽慰道?:“行商嘛,难免会有冲突。有句话说得好,千万不?要跟自己的好兄弟做合伙人?,不?然容易反目成仇。其实,焦先生有句话说得也很对,就算你们各自经营公司,以后也是可以合作的。” 郁怀白淡淡道?:“他所谓的合作,是有利可图时合作,无利可图时拼个你死我活。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就当这十年的感情喂了狗了。” “那缘缘呢,她可是焦先生老婆,你的高?中同学。” 郁怀白一脸冷漠:“再来烦我,一起拉黑。” 宿洄靠在他肩膀上,想了想:“其实,你跟焦先生说不?定也可以和好。原书剧情里,宿家破产后,焦先生甚至跟宿铖勾搭在了一起,可是现在,宿铖已经因为绑架关在监狱了,说明现在剧情线有变动了,以后应该也会有别的变动。” 宿洄抬起头,看着他说:“郁先生,我觉得焦先生人?还挺好的,你们应该可以和好。” 郁怀白无奈地?摇摇头:“在你心?里,有坏人?吗?” “有,”宿洄差点从他怀里跳起来,义愤填膺道?,“你爸就是个大坏蛋!” 提到袁欣,宿洄一愣,接着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好好的,他怎么又提起这些烦心?事?了? 他小心?翼翼觑着郁怀白的表情。 郁怀白脸上没什么异样,只淡淡说了句:“以后别提他。” “嗯!”宿洄重?重?点头,不?敢再说话。 郁怀白有些内疚地?揉揉他的头发:“不?用这么怕我,我没生气。” 宿洄摇摇头:“不?是怕,是心?疼。” 他担心?提起那些陈年往事?,会惹郁怀白伤心?。 郁怀白沉思许久,牵起宿洄的手,说:“洄洄,我家里的事?,你都知道?吗?” 宿洄点下头,郁怀白的家事?,书里写的很详细。 郁怀白沉声道?:“有些事?情,你从书上看,和我亲口?告诉你,完全是两种体验。其实……我是个杀人?犯。” 宿洄完全怔住了。书上根本没写到,郁先生怎么可能杀人??? 宿洄从他怀里钻出来,红肿着眼睛盯着他看。 郁怀白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别怕……” 郁怀白声音很轻,语气却异常沉重?:“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亲口?告诉你。我不?知道?你看的书上有没有写到,但我想亲口?跟你说。如果你被我吓到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郁怀白闭上眼睛,回忆转回以前?,接着他睁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慢慢道?:“我老家是农村的,我血缘上的父亲——袁欣,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在村里很受推崇。我外婆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家里因为养猪有一点小钱,在村里也颇有些威望。” “当年我妈成绩不?好,但是人?品不?坏,年纪轻轻就下来在镇上打工,是村里有名的村花。当时她有自己的男朋友,跟她在同一个工厂,两人?情投意合,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做过逾矩的事?情。她那个初恋非常能干,很快升到了小组组长,过年的时候还带上了厚礼,来我外婆家提亲。我外婆嫌他穷,文?化低,不?同意这门亲事?,只相中了袁欣那个大学生,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活生生拆散了我妈和她的初恋。我妈性子软,本来就不?敢反抗,跟袁欣结婚后,就安心?地?跟袁欣过日子,跟她那个初恋再也没有了联络。” 郁怀白不?愿意叫袁欣爸,一直叫他名字。 郁怀白继续道?:“后来,袁欣来滨海打工,很少跟家里联系,倒是会准时寄钱。直到我十三岁那年,我妈瞒着他,带我来到滨海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袁欣早就结交了傅家的千金小姐,是人?家的未婚夫。两人?订婚宴都办了,就差领证了。” “没领证的原因,是袁欣一直在骗婚,整个荣福集团,乃至整个滨海,根本没人?知道?他早就结过婚了。袁欣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特别爱面子,他一直想离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把自己和傅大小姐的婚事?拖到了现在。” “我和我妈找上门的时候,整个傅家一片哗然,当时荣福集团的老总,也就是傅荣河傅董,热情招待了我们,并且义愤填膺地?告诉我们,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骗婚的败类。结果我们走后,他却把袁欣叫到了书房,给他留了一句话,‘把这娘俩处理掉。’然后,袁欣就照办了。” 郁怀白脸色愈加难看,他停顿一下,继续道?:“在傅荣河的教?唆下,袁欣精心?策划了一场车祸,在这场车祸里,我的腿摔断了,我妈为了救我,在车子爆炸发生前?,把我用力推了出去。当时我腿摔断了,全身骨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妈葬身火海。” “幸运的是,有好心?路人?路过,赶紧报了警,给我们叫了救护车……虽然事?后看来,这或许并不?是一种幸运。还不?如当时我跟我妈一起死在那里,至少后来我妈不?会那么痛苦。” 郁怀白继续道?:“我当时已经昏迷了,在医院醒来后才知道?我妈重?度烧伤,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医生说,没救了,让我们放弃治疗,然后……袁欣没同意。” 宿洄顿时湿了眼眶。 一句“袁欣没同意”,可想而知,郁怀白他妈死前?还要经受怎样的痛苦。 郁怀白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节用力到发白。 宿洄握紧他的手,郁怀白松开拳头,跟他的手交握到一起,眼睛里满是血丝。 “重?度烧伤很痛的,我妈甚至有迷迷糊糊痛醒的时候。袁欣为了救妻子的美名,同时为了报复我妈害得他差点身败名裂,他买通医生,跟大夫说,救人?的时候,手可以重?一点。” “这话是在我病房里说的,当时他以为我还在昏迷,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说了。我醒来后,他甚至还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哭着跟我说,不?能放弃,一定要救活我妈。” “我麻木地?听着,心?都死了。然后我跟他说,我想见我妈最后一面。袁欣同意了,就这样,我穿好防护服,坐着轮椅,来到我妈病房。正巧我妈当时疼醒了,就剩了那么一点点的意识,她流着眼泪,跟我说,‘求你了,让我死。’然后……我就把她的氧气管拔了。” “很快,我妈几分?钟就死了,等医生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那时我还差几天就到十四岁,法律上定不?了我的罪,至于?袁欣,在我不?要脸地?诋毁我妈,表忠心?的情况下,他信了,把我保了下来。” “再之后,我就住进了傅家。从十四岁,到十八岁,整整四年,我终于?搜集到了他们犯罪的证据,把袁欣,傅荣河他们,以及那个收受贿赂的市长,都送进了监狱。” “那四年生活对我来说,如同炼狱,然而再痛苦,也痛不?过我亲手拔下我妈氧气管的那一刻。”郁怀白看着自己的双手,嘴唇发白,“洄洄,我杀过人?,我杀的人?是我的亲妈,就算这样,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吗?” 杀人?的这个桥段,书里并没有写。 这本《商场风云》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作者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着连作者都不?知道?的故事?。 宿洄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一开始,他知道?郁怀白杀过人?,他一定会对郁怀白敬而远之,哪怕逃回宿家,他也不?敢跟这个杀死亲妈、把亲爸送进监狱的恶魔待在一起。 纵然知道?郁怀白有许多理由,然而能亲手拔下自己亲妈氧气管的人?,只会让宿洄感到恐惧。 然而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心?疼。 “怀白……”他伸手捂住了郁怀白的嘴巴,哭着说,“你先别亲我,你让我哭一会儿,我真的,好心?疼你啊……” 50-60 第51章 第51章 宿洄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无能过?, 这种无力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除了哭,他什么都做不了。 郁怀白心疼坏了, 把哭到无声的宿洄抱进怀里, 拍拍他的背。 “我以为你会怕我。”现在看来, 这种以为完全?是多余的。 “洄洄,谢谢你能接纳我。” 在此之前, 郁怀白从?来没想过?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连焦阳都不知道, 他亲手拔下他妈氧气管的事情。 他本打算把这些罪恶都烂在肚子里,然而却碰见了像天使一样的宿洄。 宿洄爱他,接纳他,理解他, 心疼他。 直至此刻, 郁怀白才终于有种活在这个世?间的真实感。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人会因为心疼他, 哭到不能自已。 宿洄捂住胸口, 觉得每一寸皮肤都在抽痛。 他哭着问?:“他们, 都死了吗?” “都死了, ”郁怀白帮他理了理被汗打湿的额前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轻声?道,“袁欣和傅荣河早就被枪毙了, 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的前市长也被判了无期徒刑。只是我一直走不出来, 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想, 或许我当年真的听?错了,我妈可能从?来没说过?让我帮她的话, 或许哪怕多一秒,多一分钟,我妈也是想要活着的……” 宿洄拼命摇头:“你别这样,我害怕。” “不怕,都过?去?了。我没听?错,我只是有的时候太难过?了,想跟我妈一起走。不过?现?在有你了,我不想走了。洄洄,谢谢你救了我。” 宿洄抹掉眼泪,鼻子都被堵住了。 他拿起毛巾用力擦了下鼻子,这才哑着声?音说:“都过?去?了,我不哭了。” 他揉揉眼睛,说:“眼睛好痛啊。” 郁怀白亲吻了下他的眼皮,把人带到了温泉里。 “多泡会儿就不疼了,这温泉水很暖和的,你别用手揉了。” “嗯,”宿洄张嘴呼吸,慢慢放松下来,坐在池边台阶上放松享受。 半小时后,两?人脸上带着潮红离开温泉馆,脸上的红润都是被池水泡的。 除此之外?,宿洄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郁怀白的眼角也有些发红。 回到别墅,郁怀白拿来煮熟的鸡蛋帮宿洄滚眼睛。 宿洄眯起眼睛,突然问?:“这些事情,你跟焦先生说过?吗?” 郁怀白拿手掌帮他揉揉眼角,说:“没有,只有你知道。” 宿洄咬了下唇,有些不确定地问?:“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了?” 郁怀白吻了下他的鼻尖,轻声?道:“早就是了。”- 他们租的房子,二楼天窗是可以遥控打开的,最外?面是一层透明玻璃板。 头顶天窗打开后,住在二楼的人就可以平躺在床上,欣赏头顶的夜空。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抬头就是绚烂美丽的极光。 宿洄想了想,搬来小桌板,坐在郁怀白旁边,拿出数位板开始画画。 木屋,雪山,极光,还有黄色暖灯下自己最爱的人,整张画美好得仿佛童话里的故事。 画好草稿后,宿洄开始上色。 郁怀白躺在他旁边,看着他电脑里正在上色的图画,突然问?:“洄洄,你想好高考报什么?志愿了吗?” 宿洄摇摇头。 他一开始是想报核工程专业的,然而现?在他动摇了,他舍不得离开郁怀白。 宿洄叹了口气:“郁先生,我好像被你养废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郁怀白给?他提了个建议:“学计算机吧,将来到我们研发部来工作。” 宿洄跟他开起玩笑,故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给?你当码农啊?” 郁怀白道:“我给?你开高薪,绝对不让你加班。怎么?样?考虑一下吧,我们郁氏集团的offer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要珍惜。” 宿洄被他逗笑了,又瞪了他一眼,说:“那我好歹也是能上清华的人,一个清华毕业的学生,拿你们郁氏集团的offer,不是轻轻松松吗?说的好像我高攀了一样。” 郁怀白刮了下他的鼻子,笑道:“是我高攀了。” 他三生有幸,能娶到宿洄做老婆,是他高攀了。 宿洄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回道:“郁先生,我不想学计算机,我就想搞一点爆炸的艺术。” 郁怀白勾住他的左手手指,回道:“没关?系,不管你想做什么?工作,我等你。” “嗯。”宿洄关?掉电脑,回身抱住郁怀白,“郁先生,现?在国?家的政策都是很照顾那些科研人员的,就算我真的去?搞核弹了,逢年过?节我也是能回来看你的,只要我们的交谈不涉及工作,不泄密就可以了。” 郁怀白知道宿洄在安慰他,他揉揉宿洄的双手,说:“你的手机会被监控起来吗?” 宿洄想了想,回道:“有可能。” 郁怀白语气突然加重?,缓缓道:“那,我要是给?你发一些那方面的话,他们也能看见吗?” 宿洄没听?懂,抬头问?道:“哪方面?” 郁怀白勾起唇角,说:“夫夫间的情趣,外?人不能看的那种话。” 宿洄顿时红了耳朵。 郁怀白继续道:“语音可以给?你发吗?那种,有点喘的语音,可以吗?” 宿洄直接捂住了耳朵,脸颊发烫。 郁怀白把他的手拉开,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照片可以给?你发吗?那种部位的照片……” 宿洄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脸羞得通红:“人家也不是什么?都看的,你别胡说了。” 郁怀白眼睛都笑弯了,无声?盯着他看。 宿洄松开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被郁怀白逗笑了,他歪头问?道:“郁先生,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他一直以为郁怀白都是不苟言笑,很严肃的那种人,万万没想到,郁先生还会跟他说……这种话。 郁怀白抱紧他的腰,低声?道:“你是我老婆,合法的。” 而且现?在他发现?,逗宿洄,真的很有意思。 宿洄低着头,也为这样鲜活的,甚至会开玩笑的郁怀白感到开心。 如果?没有小时候的那场变故,或许郁先生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地笑着吧。 宿洄弯下腰,趴进郁怀白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说:“嗯,合法的,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郁怀白顿时呼吸一紧,他摸了摸宿洄的头发,最终还是舍不得。 “算了,你一堆作业呢,好好学习,我等你毕业。”- 美好的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十几天的冰岛之旅很快过?去?,最后一天,两?人来到了滑雪场。 这里已经?被郁怀白包场了。 宿洄从?来没滑过?雪,昨天饭桌上,当他提出想去?滑雪时,哪怕是经?验再丰富的管家,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郁怀白腿脚不便,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出要做这些剧烈运动,而且还是邀请他一起去?的那种。 宿洄扬起笑脸,非常自然地说:“郁先生,明天我们一起去?滑雪吧。” 就在管家为宿洄担忧时,郁怀白微微一笑,回道:“好。” 管家彻底愣住了,几分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 看来,现?在宿洄少爷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郁先生的心里。 挺好- 雪场,上午九点,艳阳高照。 已经?被包场的雪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穿好装备,宿洄又不放心地摸摸郁怀白的鞋子,然后才抬头笑道:“郁先生,你伤的是左脚,等下我们都把左脚抬起来,然后单脚滑下去?,看谁滑得快。” 郁怀白被他逗笑了,叫了声?他的名字:“宿洄,你可从?来没有滑过?雪啊,刚才教练教你的,你都不一定能记住呢,你居然还想单脚跟我比赛?” 宿洄胆子小,刚才教练教他的时候,他一直躲在郁怀白身后,根本没听?清教练在说什么?。 他两?只脚都不一定能滑得稳的,居然还想单脚跟郁怀白比。 郁怀白十分大气,谦让道:“我让你一只脚,我单脚都比你滑得快。” 宿洄顿时被挑起了斗志,他很不服气,但是又对自己的技术有自知之明,宿洄想了想,回道:“这可是你说的,输了不许赖我!” 郁怀白笑了下,问?:“要不要赌点什么??” “赌什么??”宿洄好奇道。 郁怀白笑道:“我赢了,你亲我一口,你赢了,我亲你一口。” “幼稚。”宿洄笑出了声?,几秒后,他突然凑上前去?,在郁怀白脸上落下一个吻。 “想亲就亲了,有什么?好赌的。”宿洄挑中一块练习场地,看着只有五十米长,很平坦,十分适合初学者。 “就这里吧。”宿洄拉着他来到出发点,“一起出发吗?还是一个个来,然后计时,看谁滑得快?” 郁怀白看他一眼,说:“还是分开吧,我怕你撞到我。” “切,那我先来。”宿洄蓄势待发,然后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还好郁怀白及时扶住他,他脸上带着笑,说:“我说什么?来着,走都走不稳,还想滑呢。” 宿洄仰起头:“那你来。” 郁怀白撑好雪杖,目光如炬,盯着不远处的终点,沉声?道:“我只是走路有点跛,我不是残废。” 郁怀白话音刚落,直接撑着雪杖,向?终点划去?。 他的脚很稳,很快滑到了终点。 宿洄站在起点冲他喊:“郁先生,你作弊呀,你是双脚!” 郁怀白手撑在雪杖上逗他玩儿:“你都弃赛了,你管我双脚单脚呢。” “谁说我弃赛了!”宿洄不服气地抬起头,“我来了!” 郁怀白不免担心:“你小心点……” 他话还没说完,宿洄就摔了个大跟头。 “你没事吧?”郁怀白赶紧滑过?来扶他。 “没事。”宿洄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根本没摔疼。 他看向?郁怀白的脚,问?道:“你脚疼不疼?” 郁怀白道:“不疼,只是有点跛而已。” 宿洄放下心来,他撑着雪杖,左右挪动两?下:“还挺好玩的。” “我来教你。”郁怀白扶着他的手,耐心地教宿洄滑雪。 有这样一位贴心的贴身教练,宿洄很快学会了滑雪,甚至可以单脚滑。 他站在起点,翘起自己的左脚,对站在终点的郁怀白说:“我来喽!” 就这样,他迎着明媚的阳光,单脚滑着雪,撞进了终点郁怀白的怀里。 郁怀白紧紧抱住了属于他的太阳。 宿洄想,他不知道别人看到跛脚的郁怀白是怎样的心情,但是他想,郁先生应该不喜欢别人用怜悯的眼神看他的左脚。 不过?,以郁先生的性格,他应该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只在意自己的眼光。 可惜这次,他猜错了。 宿洄抬起头,说:“郁先生,等下我们来玩斗鸡.吧,一人一只脚,公平决斗。” 郁怀白叹了口气:“宿洄,我不希望你用这样的方式逗我开心,一人一只脚,会让我觉得很冒犯。” 宿洄顿时手足无措:“对不起……” 郁怀白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唇边:“不用说对不起,你愿意这样哄我开心,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我不是喜欢玩的性格,所?以你对我,我喜欢出去?玩,但是又怕被别人异样眼光看待的猜测,完全?猜错了,我一点都不想出来滑雪,不过?……” 郁怀白话锋一转,低头轻吻下他的唇角,说:“我喜欢看你滑雪,喜欢看你玩得开心,你开心,我就很开心,所?以你不需要哄我,你只需要哄你自己开心,懂了吗?” 第52章 第52章 你不需要?哄我, 你只需要哄你自己开心。 雪场阳光明媚,地面上银光点点。 宿洄仰起头,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怀白。” 假期很快过去, 两人从冰岛回来, 一下飞机, 被一个穿着白色毛织裙的女人堵在了出站口。 女人容貌素丽,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 肩上披着针织披肩, 踩着长?筒靴, 浑身透露着清丽的气质。 她摘下墨镜,头上戴着米白色的帽子,对他们招手:“我在这里。” 郁怀白牵着他的手走过去,声音淡淡的, 给他介绍:“曾缘缘。” 接着他又看向曾缘缘, 声音里多了几?分?感情:“这是我爱人,宿洄。” 曾缘缘冲他挥了下手:“你好。”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 回了句:“你好。” “他胆子小, 到车上说吧。”郁怀白边说边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曾缘缘回了句“好。” 三人来到车上, 曾缘缘坐在前?排副驾上,郁怀白跟宿洄坐在后面。 曾缘缘问:“先送他回家吗?” 郁怀白摸摸宿洄的手指, 回道:“一起回家,你有什么事到书房跟我说, 我不想往外跑了。” 清河庄园本来就有待客的功能。 曾缘缘叹了口气:“我直接去你家跟你说话?, 焦阳会?生气。” “那?就不说了, ”郁怀白态度决绝,“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曾缘缘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给老?焦打电话?。” 曾缘缘拿起手机,电话?很快接通:“焦阳,我现在在怀白这,你要?不要?过来?” 电话?外,郁怀白突然插嘴:“你问他要?不要?过来,难道不该先征求下我这个主人的同?意吗?清河庄园不欢迎他。” 曾缘缘转头,无语地看他一眼。 电话?那?头,焦阳没听清:“他说什么?” 曾缘缘按下免提。 郁怀白重复一遍:“我说,清河庄园不欢迎你,别来。” 电话?里面,隐隐传来焦阳磨牙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咬了咬牙:“说的好像我特?别想去似的,挂了……等会?儿!” 焦阳突然提高音量。 他皱了下眉,沉声道:“傅文菁从国外回来了,你小心点。挂了。” 焦阳挂掉电话?。 宿洄心里一惊。傅文菁,傅荣河的女儿,也是那?四?年里,郁怀白所谓的后妈。 郁怀白他妈去世后,袁欣就迫不及待地跟傅文菁结了婚,郁怀白为了复仇,叫了她四?年妈。 小说里傅文菁是个十足的恋爱脑,什么都?听袁欣的,她倒是没有违法?犯罪,对她爸和袁欣做的那?些事一概不知。然而即便知道袁欣早就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她依旧知三当三,天天盼着郁怀白他妈早点死。 袁欣死后,傅文菁彻底黑化,并?且跑到了海外。 现在她回来,第一时间就会?去找焦阳,寻求合作。 按照书中剧情,当时还在郁氏集团的焦阳会?在暗中跟傅文菁勾结在一起,可是现在焦阳已经离开郁氏集团了。 世界线已经发生了变动,那?有没有可能,焦先生并?不会?跟她合作? 宿洄正沉思着,前?方曾缘缘开口:“傅文菁去找焦阳了,想跟焦阳合作。” 曾缘缘顿了下,继续道:“焦阳没同?意。” “太好了!”宿洄高兴地叫出声。 郁怀白轻轻笑了下:“这么开心?” 宿洄不好意思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说:“焦先生人真好。” “那?当然,”郁怀白平静的语气里露出些许骄傲,“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做朋友。”- 滨海到冰岛的时差有八个小时,宿洄回屋补觉,郁怀白略有些疲惫地带着曾缘缘来到会?客厅。 曾缘缘一落座,有点后悔了:“算了吧,改天再?来跟你聊。” 曾缘缘起身要?走,郁怀白叫住她:“直接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可说的。” 曾缘缘又坐了回去,她轻叹口气,郑重道:“焦阳做的事情,我代他跟你道歉。” 郁怀白回道:“不用。” 他跟焦阳的事,跟曾缘缘无关。 曾缘缘眉头紧锁:“我是焦阳的妻子,也是你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吵架。我跟焦阳聊过了,他转让股权,和偷核心算法?,在他看来,只是略有些龌龊的商业手段,他觉得商场如战场,哪怕是亲兄弟,也有互相残杀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他始终觉得,商场上的厮杀不该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这是两码事。就好像古时候两个国家的将军一样,就算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针锋相对,也不影响他们惺惺相惜。” “商战不是为了国家而战斗,他的类比完全就是错的。为了私人的利益伤害兄弟,我不可能原谅他。在他心里,我没有他赚的钱重要?。” 再?讨论下去,这个话?题就要?上升到哲学层面了。 郁怀白不再?多说,曾缘缘也适时转移了话?题。 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但?是我劝不动他。我再?尽力劝一劝吧。” 说完,曾缘缘把一张请帖递给郁怀白:“过两天是焦阳的生日,我希望你能来。” 曾缘缘停顿一下,从包里又拿出一张请帖,纠正道:“我希望你们两个能来。” 郁怀白看着这两张请帖,脸上莫名露出些许笑意。 “再?说吧。”- “什么,你要?带我去参加生日宴?” 宿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郁怀白摸摸手上戒指,淡定回道:“我还没正儿八经地带你出去过,我想把你作为我的老?婆,正式地介绍给别人。” 宿洄咬着筷子,有些不情愿:“上次慈善晚会?,不是带我去过了吗?” 郁怀白吃了口鸡蛋羹,解释道:“上次带你去慈善晚会?,其实很多商业圈里的人精,都?猜到我们在演戏,这次我想郑重地把你介绍给他们。” 宿洄歪头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宿洄没有西?服,他唯一的一套西?装还是结婚时穿的那?套。 他支起手腕,问郁怀白:“郁先生,生日晚宴那?天我穿什么?” 郁怀白道:“你平常穿什么,那?天穿什么就行。” 宿洄看眼自己身上的白色毛衣,问:“我平常都?是穿毛衣啊,那?天穿这个就行了吗?” 郁怀白点头:“可以。” 很温暖的颜色。 “行。”宿洄欣然接受,反正有郁怀白给他挡着,去哪里都?可以。 他咬了口鸡蛋糕,又问:“郁先生,我胆子小,生日宴那?天,我会?一直躲在你身后的,别人会?不会?笑话?你啊?” 郁怀白轻笑:“谁敢笑话?我。再?说了,” 郁怀白停顿一下,压低声音:“我巴不得你一直躲在我身后。” 那?种害怕中全身心依赖他的样子,很让他心动。 宿洄抿嘴笑:“我会?一直黏着你的。” 郁怀白弯起嘴角:“求之不得。” 解决完服装的事,郁怀白又看向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 吃完晚饭,郁怀白把手上的白金戒指摘下来,提议道:“洄洄,明天我们去换个戒指吧。” 宿洄看眼餐桌上的白金戒指,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你一直戴着啊。” 郁怀白解释道:“我一直戴着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喜欢这枚戒指。当初选戒指的时候,我都?是直接交给吴叔,让他选一个好的,我自己根本没上心。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郁怀白沉声道:“我想选一个,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戒。” 听到这话?,宿洄很开心。 他伸手指了下这枚婚戒,问道:“另一个呢?” 之前?他不想上学时戴着婚戒,把自己的那?枚婚戒摘下来,交给郁怀白了。 郁怀白说:“在我卧室。吴叔,你去我卧室,帮我床头柜里的戒指拿过来,有两个戒指盒。” “好。”管家起身往楼上走,不一会?儿拿着两个戒指盒回来。 郁怀白把两个戒指盒打开,把自己的那?枚戒指放在其中一个空的戒指盒里,然后把两个装有婚戒的戒指盒递给管家。 “捐了吧。”郁怀白说。 管家:“好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郁怀白问宿洄。 宿洄想了想,回道:“简约一点的,刻有我们两个人名字的。” 郁怀白:“好。” 然后他伸手,说:“把手给我。” 宿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郁怀白反复捏捏他的无名指,两根手指把宿洄的无名指圈起来测量尺寸。 宿洄咯咯直笑:“郁先生,你这测不准。” 郁怀白一本正经道:“我的手指就是尺。” “好了。”郁怀白松开他,说,“明天跟我一起去珠宝店。” 宿洄半眯起眼睛瞟他:“你就是想捏我的手。” 郁怀白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说:“是呢,没打算否认。” 次日,天明。 郁怀白带着他来到洛宝珠家的珠宝店。 郁怀白提前?让人给店员打过招呼,他们进门后,偌大的商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她正兼职着收银员的工作,在前?台看管着收银机,没有抬头看他们。 郁怀白说:“你先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或者直接定做,都?可以。” 宿洄抱着他的胳膊,抬起头:“我都?可以啊。” “就知道你是这种回答。”郁怀白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已经替宿洄做好了决定。 他带着宿洄来到前?台,说:“定做一款婚戒,材质要?白金的,素雅一点的,戒圈上刻着水波纹样,内里刻上我们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 郁怀白说完,停顿一下,补充道:“我的那?枚戒指再?补上一句话?,my love。连起来就是 S H ,my love。” 宿洄很受感动,他赶忙抬起头说:“我的那?枚戒指也要?刻字,就刻my、my……” my love已经被郁怀白用掉了,宿洄想刻点不一样的。 郁怀白眼里含笑,等着他说话?。 前?台服务员也在等他提要?求。 宿洄心一急,脱口而出:“my husband!” ——我老?公。 果不其然,头顶传来了一声低笑。 宿洄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太长?了,刻不下?” 服务员赶忙回道:“不长?不长?,再?多刻几?个字母都?可以。” 宿洄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心想反正都?已经husband了,再?肉麻一点也没关系。 “那?再?加几?个字母,cute,my cute husband。” 意为我可爱的老?公。 宿洄抬起头,问郁怀白:“可以吗?” 郁怀白嘴角噙笑,对服务员说:“就按他说的办。” 第53章 第53章 第二天?下午, 珠宝店就把定做好的婚戒送了过来。 白?金戒面上?刻有水波纹样,戒圈内面各自刻有两串英文: “S H my love”。 “Y H B my cute husband”。 宿洄把那枚刻有郁怀白?名字的戒指戴到无名指上?,看到戒面上?的水波纹样, 不解道:“郁先生, 这个水纹是什?么意思?” 郁怀白?简短道:“你名字里带水啊, 仔细看,这里还有一个小人呢。” 宿洄仔细一看, 果然在戒面上?看到一个火柴人在水里游泳。 很显然, 这是郁怀白?后来又给珠宝店提的要求。 “是逆流而上?吗?”宿洄问。 郁怀白?回道:“是啊,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你的名字很美,我记住了。” 说完郁怀白?牵起他的手,在他手指上?的戒指上?吻了一口。 宿洄把自己的手指递过去:“我也想要亲。” 郁怀白?低头, 在他左手的无名指指腹上?也落下一个吻。 宿洄笑着收回手, 郁怀白?却一脸严肃地把他两只手都牵了起来:“不能?只亲无名指,其他几根指头会吃醋的。” 郁怀白?低头, 用嘴唇轻轻碰了下他每根手指的指尖。 “郁先生。”宿洄微笑着叫他。 郁怀白?抬头:“嗯?” 宿洄踮起脚尖, 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 “郁先生, 你好可爱啊。” my cute husband- “请走这边, 谢谢。” 焦阳的生日宴在老家别?墅办的,门口侍从看到他们过来, 赶忙弯腰引导。 早在听说郁怀白?的车开过来的时候,屋里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商界都说郁怀白?已经和焦阳闹掰了, 现?在看来, 这些?传闻并不真实。 红毯从门口铺到正厅。 门口早就围观了一群商业人士, 不过大家都知?道郁怀白?的脾气,没人敢上?前?跟他打招呼。 曾缘缘站在门口, 面带微笑:“来了。” 郁怀白?点了下头,接着曾缘缘亲自把他们带到大厅。 “跟以前?一样,你们随意,嫌吵的话?去楼上?书房,八点开宴。” 曾缘缘话?音刚落,焦阳爸妈手挽手走了过来,焦阳他爸说:“怀白?,你来了。” 郁怀白?应了声:“叔叔好,阿姨好。” 焦阳他爸拍拍他的肩膀:“你跟小阳的事我都听说了,年轻人哪有不吵架的,你们好好的,啊。” 郁怀白?嗯了声,焦阳父母继续去接待别?的来宾。 郁怀白?性子冷,他跟焦阳和曾缘缘交好,就真的只是跟他们两人交好,他跟焦家的长辈们其实并不熟悉。 关于他和焦阳吵架的事,焦阳爸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客气气地象征性地劝两句。 现?在没人来接待他们了,郁怀白?也乐得清静。 他看向不远处的甜品区,低头问宿洄:“要不要吃蛋糕?” 宿洄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点了下头。 郁怀白?牵着他走过去,从甜品架上?拿下一块黑森林蛋糕递给他,然后又看向不远处的酸奶,说:“再喝点酸奶吧。” 宿洄吃着蛋糕,应了声:“嗯。” 不一会儿?,两人坐到休息区。 宿洄面前?桌上?的盘子里,放了好几块甜品和水果,旁边还有一杯酸梅汁。 宿洄剥开一块奶糖递到郁怀白?嘴里,声音软糯:“尝尝这个,挺甜的。” 郁怀白?咬住这颗奶糖,卷到嘴里嚼了嚼,劝道:“少吃点,等下还有正餐。” 宿洄嗯了声,又喝了口果汁。 宿洄胆子小,哪怕吃着东西,左手都挽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放。 他们正聊着,突然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商人朝他们走来。 这人是郁氏集团的股东,姓石,跟郁怀白?还算熟悉。 石总脸上?带着笑:“郁总,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宝贝?从进门到现?在,我就没见?你们俩分开过,走哪牵哪,这么宝贝他?” 闻言郁怀白?偏了下头,伸出左手握住宿洄的左手,手掌微微收紧,一向冷峻的眉眼?露出笑意:“我们家洄洄胆子小,离不开我。” 宿洄随即伸出右手,攥紧他的衣角,点了下头,安全感爆棚。 石总随即一副我懂的表情?,端着红酒杯悠然离去。 很快,晚宴开始。 以前?焦阳过生日,郁怀白?都是坐在焦阳自家人那桌上?。 这一次,曾缘缘也给他们留了两个空位。 曾缘缘走过来问:“是跟我们坐一桌吗?还是给你们安排一个单间??” 郁怀白?转头问宿洄:“要跟他们坐一桌吗?” 宿洄点了下头。 他想要郁怀白?跟焦阳坐一桌,两人多接触,多说话?,说不定就能?和好了。 于是郁怀白?牵着他起身,回道:“一起吧。”- 一张圆桌,焦阳爸妈坐在上?位,旁边依次坐着焦越、曾缘缘和焦阳。 其他几个位置都是空的。 郁怀白?不想坐在焦阳旁边,他本想让宿洄坐在里面,但转念一想,宿洄胆子小,而且宿洄本来跟焦阳的关系就不太好,还是算了。 最终郁怀白?坐在焦阳旁边,宿洄坐在他的右手边。 焦阳沉着一张脸,当着爸妈的面也不好发作。 然而晚宴开始后,焦阳终于忍不住了,他没好气道:“你能?别?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吗?今天?是我生日,我才是主角!” 郁怀白?冷冷看着他,言下之意:我干什?么了? 焦阳撇了下嘴,说:“从刚才吃饭开始,你一直问宿洄,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你当我耳朵聋吗?我能?听见?!你跟他说话?跟哄小孩似的,你还一直给他夹菜,要不要这么腻歪?” 郁怀白?瞥一眼?焦阳碗里,曾缘缘刚给他夹的五花肉,说:“缘缘不是也在一直给你夹菜吗?” 焦阳瞪他一眼?:“缘缘是我老婆,她给我夹菜不是很正常吗!” 郁怀白?语气平淡:“洄洄也是我老婆,我给他夹菜,也很正常。” 焦阳:“……” 郁怀白?不言则已,一言惊人,他一句话?就把焦阳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见?气氛有些?僵住,曾缘缘狠狠捣了下焦阳的胳膊,恶狠狠道:“你学学人家,你怎么不给我夹菜?” 焦阳没好气道:“我还没说你呢,说好别?请他,你又偷偷请!” 说完焦阳给曾缘缘夹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藕夹,跟小孩似的闹起脾气:“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我能?不给你夹菜吗?” 曾缘缘冷冷睨他:“谁惹谁生气?” 焦阳立刻认怂,讨好道:“我惹你生气,我惹你生气……别?生气,来,吃个狮子头。” 焦阳随后叹了口气:“唉,我过生日,我还得讨好你。” 曾缘缘白?他一眼?:“我已经给你夹菜了,你要是不惹事,我也不会让你给我夹。”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亲爱的老婆大人,请用餐。”焦阳说着又给她挖了勺鸡蛋羹。 曾缘缘被逗笑了:“这还差不多。” 吃完晚饭,郁怀白?把一个礼盒从餐桌上?推到焦阳面前?。 “生日快乐,算我们两人送你的。”郁怀白?声音冷淡,没什?么情?绪。 焦阳打开一看,礼盒里装的是一块名表,是他熟悉的品牌,价格不菲。 焦阳毫不客气把礼物收下,回了句:“谢了。” 宿洄看着那块名表,心里突然有点发酸。 这手表还是郁怀白?当着他的面挑的,挑的时候还问了他的建议,说是当做他们夫夫俩一起送焦阳的。 当然了,宿洄对手表了解不多,他没能?给出多有用的建议,只记得这块手表好几十万呢。 宿洄不由想起郁怀白?送他的蓝宝石胸针,虽然那枚胸针也很贵重,但是跟这块几十万的名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怔怔地看着郁怀白?,心想,郁怀白?还从来没送过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宿洄抿了下唇,心想自己送郁怀白?的钢笔也许在富人圈里根本不算什?么,但那已经是他能?给郁怀白?的,最好的礼物了。 可是郁怀白?给他的生日礼物,连送给焦阳礼物的零头都比不上?。 宿洄叹了口气。 他知?道礼物不能?只看价格,要看送礼人的心意,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 宿洄情?绪不由低落下去。 他知?道他在吃醋,可他就是控制不了。 不行,今天?是焦先生生日,他不能?生气。 宿洄正在心里宽慰自己,突然听到郁怀白?叫他:“洄洄。” 宿洄抬起头:“郁先生。” 他努力?扯起嘴角,然后就看见?郁怀白?从管家递过来的包里又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给我的?”宿洄不敢相信。 郁怀白?:“嗯”。 宿洄接过礼盒,打开,顿时愣在原地。 礼盒里也躺着一块手表,看上?去比焦阳的那块更精致,更漂亮一点。 “这个,应该挺贵的吧?”宿洄一时有些?失神。 坐在郁怀白?旁边的焦阳顿时惊叹出声:“卧槽,三百多万的百达翡丽,这可是收藏款!” 宿洄顿时震惊了,他赶紧把这块表推回去:“怎么这么贵重啊,我不能?要。” 郁怀白?手指抵在礼盒上?,把礼盒推还给他:“再贵重也没你贵重,给你你就拿着,别?跟我客气。” 说完郁怀白?笑了下,说:“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夫夫,我的就是你的。怎么,嫌弃我乱花夫夫共同财产了?嗯?” 郁怀白?尾音上?扬,逗得宿洄脸都红了。 “舍不得戴就在家里放着,或者卖钱,都可以,送你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见?宿洄还是不肯收,郁怀白?开起玩笑:“拿着吧,实在不敢戴,你就放在家里收藏。说不定等哪天?我破产了,还需要你拿这块表来帮我应急呢。” 宿洄感动坏了,他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可是,无缘无故的,你怎么送我礼物啊?” 郁怀白?低笑:“送自己老婆礼物,不需要理由,喜欢你,就送了。” 此?话?一出,整个饭桌都安静了。 许久,曾缘缘狠狠捶了下焦阳的后背:“你看看人家!” 第54章 第54章 回去之后, 宿洄果然把这块手表供了起来。 他把礼盒打开,把手表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防止手表落灰,他还特意从管家那?找了块红布盖上, 仪式感拉满。 郁怀白靠在他卧室门边, 看着他笑:“你还真给供起来了, 要不要再?给你拿三炷香?” 宿洄不好意思地转头看他,回道:“就放在这, 我想时时看着它。” 这手表太贵重了, 宿洄根本不敢戴。 郁怀白摩挲下手上新换的戒指, 故意逗他:“你知道我给你买的那?双鞋多少钱吗?” 宿洄啊一声,想起放在门口郁怀白给他买的过冬的加绒运动鞋。 宿洄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郁怀白没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知道我给你买的羽绒服多少钱吗?” 宿洄怔怔地看着他, 神色有点懵。 郁怀白继续道:“还有给你买的毛衣、手套、围巾、帽子、保暖裤……你都知道价格吗?” 宿洄摇摇头, 郁怀白给他买过冬的衣服时,把衣服上的价签都给撕掉了。 郁怀白悠悠道:“你这全?身上下的衣服, 从里到外, 价格都不便宜, 你这一身衣服加起来?都好几万了。你吃我的, 用?我的,真要跟我计较, 你计较得过来?吗?” 宿洄顿时心里很难受,嗫嚅着说道:“对不起, 我花你钱了。” 郁怀白无奈地笑了声:“我不是?说你花钱, 我是?想告诉你, 以后关于钱的事,别再?跟我计较了。一则你现在经济没独立, 衣食住行都是?用?我的,计较不过来?,二则我们?现在是?夫夫,是?彼此最?深爱的人,没必要计较。所以……” 郁怀白停顿一下,伸手:“账本给我。” 宿洄一愣:“账本?” 郁怀白勾勾手指:“你平时记账的账本,估算你吃了多少的饭钱,用?了多少的水电,还有房租,以及我平时‘借’你的钱,等等等等,要我说得这么详细吗?给我。” 宿洄抿了下唇,把随身携带的小账本递给郁怀白。 账本上记的全?是?他估计的在清河庄园居住的开销,以及郁怀白借给他的几千块钱,打算等以后毕业了有工作了再?连本带利还给郁怀白。 郁怀白打开账本一看,顿时气笑了:“今天?的早饭钱你甚至都记上了?” 宿洄羞得脸通红:“习惯了,忘改了。” 郁怀白拧着眉,把账本往前翻了翻,说:“去冰岛旅游的钱你倒是?没记上。” 宿洄低着头,小声道:“你请我出去玩,不算欠你钱。” 郁怀白轻笑:“你分得倒挺清。” 宿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郁怀白把账本合上,问他:“还记账吗?” 宿洄赶紧摇头:“不记了。” 他们?是?夫夫,不该分得这么清。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宿洄想,他得有点主人翁意识。 主人翁这三个?字从脑海里飘过的瞬间,宿洄立刻蹲下身体,不好意思地抱住自己。 “干嘛呢?”郁怀白被他突然下蹲的动作逗笑了。 宿洄捂着自己发?烫的脸,说:“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却嫁给了你这么一个?千亿富豪,我怎么有种骗婚的感觉?” “可不是?吗,一开始宿晨跟我结婚,就是?骗婚,他是?为了搞垮郁氏集团才跟我在一起。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我们?两个?是?自由恋爱,财产不用?分你我,以后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郁怀白拿起那?个?账本,问他,“那?我烧了?” 宿洄抬头想了想,有些犹豫:“还是?别烧了,万一以后我们?离婚了,分手了,欠你的钱我还得还你。” 郁怀白顿时脸色阴沉,磨了磨牙:“你还想离婚?” 宿洄赶紧把脖子往后缩缩,委屈地小声说:“凡事都有例外嘛,我这不是?以备不时之需嘛。” 郁怀白呵呵冷笑,随即给管家打电话:“吴叔,拿个?小火盆来?,烧纸的那?种。” 很快,管家端着一个?清明时给死人烧纸的火盆走了过来?,边走边念叨:“郁先生,这还没到清明呢,您怎么要烧纸啊?” 他刚走到宿洄卧室门口,敏锐地察觉到房间气氛不对,赶紧改口:“我去换一个?。” 郁怀白没有阻止。 又过了几分钟,管家换了一个?铁盆过来?,铁盆外面还贴了几个?纸剪的喜字。 管家把铁盆放下,在铁盆里点上火,说:“这是?人家结婚时用?的火盆,跨火盆嘛,趋吉避凶,寓意好,用?这个?。” 郁怀白点了下头,显然非常满意。 管家又去楼下拿了两把小矮凳给他们?,然后才离开。 郁怀白走到火盆旁边,坐在矮凳上,把宿洄记的账本一页页撕下来?,丢进火盆里烧掉。 郁怀白甚至招呼他,说:“过来?烤手。” 宿洄不是?很情愿地一步步挪过去,心想又要挨训。 不过郁怀白一开口,宿洄放了心,郁先生跟他聊的都是?家常。 郁怀白看他一眼,说:“你之前交的生活费,我都给你存到银行卡里了,回头转给你。” 宿洄点头:“嗯。” 郁怀白又问:“闻长?风还你钱了吗?” 宿洄点头:“早就还了。”他现在手上还有三千块。 “挺好。”郁怀白把手上剩余的账本残页都放到火盆里,说,“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到时候我送你。” 掌心下跳动的火苗正传递着温暖。 宿洄抬起头,微笑着说:“好。” 两天?后,两人一起来?到学校,学校九点正式报到,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今天?天?气不好,天?上下着小雪。 郁怀白没有下车,把伞递给他,说:“中?午我来?接你。” “好。”宿洄撑着伞下车,站在车外,裹紧郁怀白送他的灰色毛巾,说,“我去上学了。” 他转身要走,郁怀白叫住他:“等一下。” “嗯?”宿洄低头看他。 郁怀白点了下自己的脸颊,双眼凝视着他:“亲一下。” 前面司机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去,假装没听?见。 他们?的车停在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同学和老师。 宿洄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接着弯下腰去,把伞往身后撑,挡住车里的画面。 柔软的嘴唇带着一点凉意,轻轻碰了下郁怀白的脸颊,然后很快分开。 “我走了。”宿洄起身走人,自己的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自从之前的手机被老师没收后,宿洄再?也没有带手机来?学校,每次郁怀白有什么事情要跟宿洄联系,都会很麻烦。 就比如现在,那?个?米国老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拉着郁怀白要给他汇报一下年初预算安排。 公司里的预算划拨郁怀白心里都有数,他本来?不想搭理卢森卡,然而对方代?表的海鸥科技毕竟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郁怀白决定还是?给他两分薄面,于是?跟卢森卡进了会议室。 然而眼看时间临近午休,郁怀白直接起身走人。 “郁总?”卢森卡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中?文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礼貌?” 郁怀白转身看他,脸色平静:“吃饭了,有事下午再?说,散会。” 说完郁怀白直接走人,其他股东都一哄而散。 其中?,最?会说话的石总拍了拍卢森卡的肩膀,直接开怼:“卢森卡,你下次开会能不能整点大家不知道或者不清楚的内容说?公司的预算安排年初开会的时候都已经说过了,还有说的必要吗?你要挑重点啊,别浪费大家时间。我下午还有事,你下午要是?还要开会,我不来?了啊。一天?天?的,净搁这整些无用?功。” 说完石总径直离去,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卢森卡,气得卢森卡刚要反驳,就看到石总已经开溜了,气得他直咬牙。 其他股东态度还算好点,但也都很礼貌地说了句:“我下午也有事,不来?了。” 至此,卢森卡安排的会议算是?彻底泡汤了。 等人全?部?走后,卢森卡拿起手机,给一个?人发?去一条短信:[我尽力?了,没拖住。] 另一边,屋漏偏逢连夜雨,郁怀白好不容易上了路,却发?现他平常走的路突然堵车了,说是?前面出了车祸。 郁怀白等了好几分钟,见车流还没有动,随即当机立断:“走小道。” 司机熟稔地把车开上小道,还好小道没堵,司机随即开车带着他,扬长?而去- 雪越下越大了。 宿洄撑伞站在校门口,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每次放学,校门口都聚集了很多人,宿洄每次都会等十分钟左右才从教室出来?,避免被吵闹的人群吵到。 然而这次,他在校门口都站了十分钟了,还是?没能等到郁怀白的车。 宿洄不由担心,心想郁先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啊呸呸呸。”宿洄赶紧呸几句,把不好的想法呸走。 他正呸着,突然一颗芒果滚到他脚边。 宿洄抬起头,不远处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正撑着伞,蹲在地上捡芒果。 她手里的袋子破了,蹲在地上捡芒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宿洄低头,看着他脚边的这颗芒果。 最?终,他弯下腰,把这颗芒果捡起来?,朝那?个?女人走去。 离对方还有两米远时,宿洄停下脚步,他有些紧张地开口:“你的,芒果。” “谢谢,”女人转过身来?,看到是?他,顿时笑出了声,“原来?是?你啊,送你吃了。” 宿洄一惊:“你认识我?” 女人微笑着,很是?温柔。她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却非常美艳精神,烫着一头长?卷发?,手上戴着红宝石,一身黑色加绒旗袍,披着白色貂绒披肩,看着非常年轻,贵气逼人。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女人挽了下挽在手上的披肩,微微弯起唇角:“你可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文菁,按照辈分,你和怀白得叫我一声后妈,可不就是?一家人吗?这芒果,送你了。” 第55章 第55章 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起。 宿洄怔在原地,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慢慢往后退。 傅文菁把头发挽到耳后,笑容温柔大方:“怕我啊?我一个弱女?子, 能对你做什么呢?” 宿洄脸色发白, 小说?里的傅文菁手段阴毒, 为了报仇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女?人低笑:“愣着干什么,叫我声妈啊。” 宿洄握紧伞柄, 手里还拿着芒果, 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一声:“洄洄!” 宿洄猛地回了神。 一辆黑色宾利开到校门口, 郁怀白撑着伞从?车里走下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郁先生!”宿洄眼里只剩下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双手松了力?,伞和芒果都?丢在了地上。 他冒着小雪,直接冲到郁怀白怀里, 紧紧抱住对方。 他抱着郁怀白,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而又熟悉的气息,直到此刻, 宿洄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郁怀白单手抱住他:“没事了, 别怕。” 说?完他抬起眼眸, 冷冽地看?着傅文菁。 傅文菁依旧脸上带着笑, 冲他招手:“好?久不见啊,我的乖儿子。” 郁怀白拍拍宿洄的肩膀, 说?:“你先上车,我有?话跟她说?。” 宿洄上车坐好?, 不放心地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对车内司机道:“往前开一点。” 司机听话地把车开到路边, 只留下郁怀白和傅文菁两个人, 撑着伞在雪天里对峙。 傅文菁提着那袋破了洞的芒果袋,往前走两步:“送你的。” 郁怀白神色冷漠:“我芒果过敏。” 傅文菁弯起嘴角。她当然知道郁怀白芒果过敏, 她就是想恶心对方。 傅文菁撩了下头发,说?:“听说?你跟焦阳闹掰了?” 郁怀白冷冷地看?着他,冷漠的眼神中写满四个字:与你无关。 傅文菁笑了下,又说?:“那个宿洄真是你爱人?想不到你这浑小子也有?动心的时候。” 郁怀白跛着脚往前走一步,目光沉冷。 傅文菁看?眼他的脚,轻笑出声。 郁怀白毫不在意她取笑的眼神,而是沉声道:“你敢动宿洄,我叫你生不如死。” 傅文菁笑:“那我还真想试试了。” 郁怀白盯着她,几秒后,岔开话题:“听说?你在国外结婚了,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傅文菁瞬间握紧双手:“你敢动我儿子……” “你敢动宿洄,我就敢动你儿子。” 一阵冷风吹过,吹动郁怀白额前碎发,他半垂下眼皮,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傅文菁:“我这人一向很?疯,你敢动宿洄一根指头,我就敢断你儿子十根指头,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孩。不信,你可以试试。” 郁怀白说?完转身就走。 傅文菁盯着他的背影,几秒后开口:“以你对宿洄的感情,就算他只断了一根指头,你也会很?心疼吧。” 郁怀白瞬间停下脚步。 傅文菁轻笑:“有?软肋真的很?麻烦,是不是?那我们?就比一比吧,看?看?是你能把宿洄保护得很?好?,还是我能把我儿子保护得更好?。” 郁怀白缓缓转身,突然走上前去。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傅文菁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去。 她震惊地抬起头,捂住自己被打到火辣疼的左脸,不敢相信:“你居然敢打我?!” 郁怀白冷冷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妈打的,你当年知三当三,跟着袁欣他们?欺负我们?娘俩,这账我还没跟你算。不妨告诉你,我一直都?有?派保镖暗中保护宿洄,今天你突然出现,保镖们?见你是个女?人,这才没防备,下一次,你连洄洄的身都?近不了。好?歹也是社?会名流,当众挨打你不觉得丢人吗?” 在他们?谈话时,校门口已经有?不少?路过的同学和老师盯着他们?看?。 郁怀白冷眼睨她:“我这人不要脸,早就习惯了冷嘲热讽,也不怕进局子。我警告你,你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傅文菁愤恨地看?眼四周,为了面子,再加上周围还有?暗中保护宿洄的保镖,她还真的没敢还手。 她冷呵一声,缓缓站起身:“等着吧,来日?方长?。” 郁怀白没再跟她打嘴炮,他撑着伞,慢慢往车上走。 趴在窗边观察情况的宿洄赶紧往里让。 郁怀白带着一身冷意进了车。 宿洄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知道,傅文菁是冲着郁怀白来的,她的出现,注定让郁怀白想起不好?的回忆。 车子慢慢启动。 郁怀白给助理打去电话:“通知所有?酒店、餐馆,不许做傅文菁的生意,他们?的损失,我来承担。” 当年,郁怀白和他妈来滨海找袁欣,就是受到了傅家这样的针对。 所有?的餐饮、酒店都?不敢做他们?娘俩的生意,她妈去找工作,也是处处碰壁。 最后走投无路的郁怀白决定报警,结果当时贪污腐败的前市长?硬是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有?胆大的媒体想报道这事,也被傅家压了下来。 更悲惨的是,他们?娘俩的钱包还被傅荣河安排的一群小混混给抢了。 那年郁怀白只有?十三岁,纵然再能打,终究寡不敌众。 那群小混混把他摁在身下,按着他的头往他身上尿尿。 他们?甚至还想欺负他妈。好?在郁怀白当时疯了一样,抢过其中一个混混手里的刀,不要命地乱砍,这才吓退了他们?。 他妈当时吓坏了,怕他杀人,拼命抱住他,这才没有?闹出人命。 之后他们?娘俩遍体鳞伤地去报警,结果警察收了傅家的钱,只说?没监控,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再后来,走投无路下,娘俩甚至在城里开始乞讨。 也是那个时候,宿文宫看?笑话似的,给了他们?娘俩一块饼。 郁怀白闭上眼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少?在现在的滨海市,傅文菁别想过上好?日?子- 次日?,清晨。 郁氏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办公室。 助理把一沓资料递给郁怀白:“傅文菁住到焦阳家里去了,这是焦阳在郊外偷偷买的别墅,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郁怀白拿起一张照片,照片显示焦阳站在别墅门口,给傅文菁开门。 看?来之前缘缘说?的焦阳拒绝和傅文菁合作,都?是假的。 缘缘不会说?谎骗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焦阳,连缘缘一起骗了。 郁怀白闭上眼眸。 为什么,就这么恨他吗? 随后郁怀白睁开双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发布会准备得怎样了?” 他们?的手机处理器已经更新好?了,明天就是发布会。 助理回道:“明天可以正常发布,石总已经联系了各大手机品牌,他们?答应首轮新机销售,都?使用我们?的手机处理器。石总估算了一下,这样一来,我们?的手机处理器市场份额可达到百分之六十,完全可以取代海鸥科技的主导地位。还有?几家小企业,仍使用海鸥科技的处理器,石总还在跟他们?沟通。” 郁怀白嗯了声。 海鸥科技的手机处理器已经两年没更新了,那几家小企业肯定都?能沟通下来。 郁怀白道:“加大宣传力?度,明天的发布会,我要亲自出席。” 助理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演讲稿。” “不需要,”郁怀白叫住她,说?,“我自己写。” 自家公司研发的手机处理器,郁怀白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要自己写稿,亲自上台演说?- 次日?,新版手机处理器发布会。 郁怀白跛着脚缓缓上台,整个发布会鸦雀无声。 近几年,公司重大产品发布,都?是焦阳上台演说?,郁怀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台下聚集着众多媒体,所有?的灯光都?对准他。 万众瞩目下,郁怀白打开投影,对着台下友商、各大媒体,以及直播前的观众们?,缓缓介绍起自家的产品。 这次发布会采用的是现场直播的形式,郁怀白全程脱稿,现场也没有?任何的提词器,溯洄处理器一经发布,立刻登上微博热搜。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这句诗来源于?诗经,意思是逆流而上,追寻他的道路艰险且漫长?。这里的他,不仅可以指代人,也可以指代梦想,指代亲人、家庭,指代一切值得我们?去追寻的东西。溯洄二?字,就是逆流而上的意思,这次处理器命名为溯洄,就是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逆流而上,去追寻我们?想要追寻的东西,并且最终到达胜利的彼岸。” 教室里,周让自己带了手机,正刷着热搜看?。 直播现场,有?一家国内知名手机厂商,当场宣布他们?的新机发布,就将使用溯洄处理器。 这个手机品牌正是周让正在使用的手机。 他关掉手机,嘿嘿直笑:“芜湖,又可以换手机喽,我以前的奖学金还没用完呢。” 说?完他突然看?向宿洄,跑过来问:“洄洄。” “嗯?”正在刷题的宿洄抬起头。 周让问:“你家发布的新版处理器,你知不知道?” 宿洄想了下剧情,原剧情中,为了对付海鸥科技,郁氏集团特意研发了鸿飞处理器与对方对冲。 宿洄点了下头:“我知道啊,鸿飞处理器嘛。” “什么鸿飞处理器,是溯洄处理器,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洄。”周让乐了,“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自家企业生产的处理器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哎,” 周让一顿,顿时反应过来:“溯洄,宿洄,这处理器名字跟你的名字是谐音哎。” 宿洄顿时红了脸:“巧合吧。” 另一边,发布会结束后,记者?采访环节,也有?记者?问起了这个问题: “溯洄这两个字,跟您的爱人宿洄发音是一样的,是巧合吗?还是特意这么取的?” 坐在最中间的郁怀白摸摸手上的戒指,缓缓勾起唇角:“纯属巧合。” 坐在他旁边的石总瞥他一眼。 屁嘞,他提议叫鸿飞,让这个姓郁的给毙了! 屁的巧合,他搁这公开秀恩爱呢。 屑。 第56章 第56章 溯洄处理器一经发布, 就给整个手机市场带来不小的冲击,尤其?是海鸥科技,都快被冲烂了。 海鸥处理器可是整个海鸥科技的主营项目, 虽然两年没更新了, 依旧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 然而现在溯洄处理器一发布, 不少投资商已经望风而?动,暗戳戳准备撤资了, 海鸥科技的股价也已经连日下跌, 再跌下去该跌停了! 现在?他们主力都在研发和宣传智能家居电器, 现在?回过头来研发手机处理器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们也没那个资金了,就算进行预算调整,钱也不够了。 更要命的是, 公司在?智能家?居这一块, 受到?了远洋科技的深层打击,对方在?智能家?居方面, 在?国内的地位很稳固, 最近又跟疯了一样加大?铺货力度, 把海鸥科技打压得渣都不剩。 卢森卡一查, 这才知道远洋科技的老总是郁怀白的大?学辅导员,是大?他两届的大?学学长。 “shit!”卢森卡拿着溯洄处理器的宣发传单, 再次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郁总!公司开?发溯洄处理器,为什么要瞒着我!”卢森卡双手撑在?桌面上, 气得鼻子直冒烟。 郁怀白喝了口?茶, 淡淡道:“这个问题, 我上周已经回答过你了。” 上周发布会当天,发布会结束后, 卢森卡就气冲冲地冲进了他的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偷偷研发溯洄处理器。 当时郁怀白的回答是:“海鸥科技是郁氏集团的股东,同时也是溯洄处理器的竞品公司,我认为你应该避嫌,所以跟其?他股东沟通后,大?家?一致同意,要瞒着你进行研发。如?果你对我的决策,或者说是对其?他所有股东,大?家?都同意的决策表示不满,可?以在?下周的股东大?会上对我们提出批评。” 卢森卡气得要死,他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还不能左右整个股东大?会的决策。 就算在?股东大?会上对郁怀白提出批评,也只是浪费力气,不管从股权占比来说,还是瞒着他研发手机处理器给郁氏集团带来的利益来说,他都属于完败的地位。 果然,现在?郁怀白回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我只想告诉你,从结果来看,我当初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 郁怀白说着甩给他一份资料:“自从溯洄处理器发布以来,公司这十天的净利润已经环比上升了172%,后续还会持续增长。手机处理器的市场份额预计等新机发布后,也会增加到?百分之?六十,甚至更多。从郁氏集团的利益出发,我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那么,” 郁怀白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你现在?跟我对话,到?底是以郁氏集团股东的身?份,还是海鸥科技的代表?” 卢森卡哑口?无言,许久,他只能咬牙辩解:“当然是郁氏集团的股东,我只是生气,我作?为股东,你应该提前告知我。” 郁怀白冷冷白他一眼,不告知他的原因,他已经跟卢森卡解释过了,不想再说一遍。 郁怀白突然笑了下,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卢森卡咬牙:“什么好消息?” 郁怀白看着电脑里股市走?向,轻描淡写道:“海鸥科技跌停了。” “fuck!”卢森卡没忍住,骂出了声。 还好他的骂声里没带上宾语。 郁怀白权当没听见,又喝了口?茶,说:“下午股东大?会别忘了出席,提前预警一下,鉴于你进公司之?后,并?未对公司发展提出任何有利建议,整日浑水摸鱼,对你的职位可?能会有调动。” 卢森卡眯起眼睛,很不服气:“有证据吗?” 郁怀白没搭理他,说:“下午你就知道了。” 下午,股东大?会。 “鉴于卢森卡加入公司以后,并?未对公司发展提出任何有利建议,上班期间十分懈怠,工作?毫不专注,故对卢森卡进行免职处理,免去?其?副总经理职位。” 卢森卡懵了:“这就是你说的职位调动?” 郁怀白点头:“免职也算职位调动。” 卢森卡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理由呢,免职我总有理由吧?” 没等郁怀白回答,石总怒怼道:“你耳朵聋了,理由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你上班懈怠,浑水摸鱼。” 卢森卡冷笑:“说我懈怠,你总得给个实质理由吧,怎么,监控拍到?我上班玩手机了?还是我哪一项工作?没完成?” 郁怀白沉默不语。好歹也是海鸥科技派过来的企业高管,卢森卡在?日常工作?方面的确可?圈可?点。 但也仅仅如?此了。 郁怀白道:“就凭你加入公司之?后,并?未对公司发展提出任何有用的规划。郁氏集团在?你加入前和加入后,公司盈利方面没有任何显著提升。唯一一个显著提升的地方,还是瞒着你开?发了溯洄处理器。再加上你之?前召开?的公司预算沟通大?会,完全浪费大?家?时间,算是一个显著失误。” 郁怀白总结道:“既然公司有你没你都一样,这个副总的位置必须得换人。” 卢森卡握紧双拳:“我不服!” 他还想辩解,郁怀白直接打断他,说:“投票表决吧。” 卢森卡:“……” 卢森卡:“我操你妈!” 这一句国粹字正腔圆。 石总当即撸起了袖子:“骂人是吧,我操你妈!你妈了个巴子……” 郁怀白敲下桌子:“开?会呢,骂人都滚出去?。” 石总撇了下嘴,当即又笑道:“算了,你都被免职呢,让你骂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石总阴阳怪气道:“谁让你股权占比小呢,少数服从多数,让你们公司再派个能耐人过来吧。不过你们放心啊,你们依然是公司股东,该给你们的分红一分都不会少,开?心吧。听说你们海鸥科技最近财务危机啊,正好可?以拿分红去?救急。” 石总接着一拍大?脑,故作?懊悔的样子:“哎哟我忘了,咱们公司半年分红一次,等分红给海鸥科技,你们海鸥科技都凉凉了,可?惜。” 卢森卡气到?欲妈又止,最终只能摔下文件,愤然离场- 处理完卢森卡,郁怀白心情很好。 只要远洋科技继续加大?力度,海鸥科技转卖股权,指日可?待。 郁怀白很高兴,让厨房又加了两个小菜,都是宿洄爱吃的。 另一边,卢森卡却气到?要死。 电话里,卢森卡有气无力道:“我被免职了。” “什么?”此话一出,焦阳和傅文菁都很震惊。 焦阳拧眉道:“理由呢?” 卢森卡气到?咬牙:“没有理由,瞎编的理由,投票表决,把我免职了。股权还在?,但是……” 海鸥科技的经营情况最近很不乐观。 卢森卡道:“总公司那边的意见,准备转卖股权,回笼资金。” 焦阳:“……” 傅文菁:“……” 焦阳当初转卖股权给海鸥科技,就是想着自己势单力薄,海鸥科技家?大?业大?,能跟郁氏集团对抗,可?现在?看来,海鸥科技这是快被郁怀白给搞破产了? 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三人的语音群聊里,傅文菁叹了口?气:“如?果你当初没有转卖股权就好了,说不定郁怀白会看在?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会这么对付你。” 焦阳一声冷笑:“想什么呢,他是商人,商人只会唯利是图。” 傅文菁沉默良久,回道:“也许他这个商人跟别人不一样。” 她以前听袁欣说过,小时候的郁怀白十分痴迷航天领域,从小就立志考上航空航天大?学,想报考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后来家?庭变故,才报考了金融。 焦阳冷声道:“商人就是商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傅文菁不置可?否,接着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焦阳沉思片刻,回道:“准备好资金,把股权买回来。” 卢森卡随即苦笑:“他既然敢这么针对海鸥科技,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资金。” 内部股东本来就有优先购买权,而?且这次郁怀白肯定有备而?来,准备了充足的流动资金。 光看资金的面上,海鸥科技肯定也更愿意跟郁怀白合作?。 毕竟海鸥科技不是洛斯一个人的公司。 洛斯就是海鸥科技的总裁,以及傅文菁的丈夫。 卢森卡叹了口?气,说:“我是按照总裁的安排跟你们接触的,现在?我已经被免职了,我得回米国了,拜拜。” 说完,卢森卡直接挂掉了电话。 语音群聊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许久,焦阳问:“接下来怎么打算?” 傅文菁沉思许久,说:“打感情牌,你去?跟郁怀白接触,让他放弃购买股权。” 焦阳随即讥笑:“你疯了?他会听我的?” 傅文菁沉声道:“我觉得你低估了他对你的感情。” “我认识他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没有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我是他兄弟,一旦触碰了,他就六亲不认。”焦阳显得很气愤。 纵然站在?郁怀白的对立面,傅文菁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怎么觉得这话形容你更合适呢?” 焦阳:“……” 许久,焦阳大?咧咧笑着承认:“我是商人,我只想赚钱,我跟他这种?装得一批的商人不一样。” 说完焦阳看眼时间,眼见曾缘缘要下班了,说:“我去?接我老婆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 接着他停顿一下,揉揉鼻子:“之?前转卖股权的钱还在?。我明天去?跟怀白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再买回来。估计希望不大?,就这样,拜。” 第57章 第57章 郁先生?这两?天很高兴, 脸上的笑容从昨天中午开始,基本就没掉下来过。 宿洄不由好奇:“郁先生,发生?什么?好?事了?” 郁怀白喝了口汤, 云淡风轻道:“卢森卡被我免职了, 海鸥科技准备把股权转让给我, 明天就签协议。” “太?好?了。”这样一来,郁怀白就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了, 是郁氏集团绝对的掌权人。 宿洄举起汤碗, 跟郁怀白的碰一下:“庆祝一下, 赶走外资。” 汤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郁怀白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突然感慨般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高考啊, 我已?经快等不及了。” 宿洄竖起三根手指:“快了, 还有三个多月。” 现在已?经二月底了,离六月份高考仅剩下一百多天。 郁怀白深情注视着他?, 给宿洄夹了块蒸得非常嫩的没有刺的鱼肉:“等你毕业了, 我们补办婚礼吧。” 宿洄点头:“好?啊。” 郁怀白又?道:“到时候, 我们圆房吧。” “咳咳咳。”宿洄吓了一跳, 差点被夹到嘴里的鱼肉呛死?,“郁先生?!” 这周围还有人呢, 管家还站在旁边呢。 宿洄转一下眼?睛,示意?郁怀白不要乱说话。 郁怀白淡笑:“没关系, 都是自己人。” 管家全程低着头, 面上不动声色, 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正聊着,郁怀白接到曾缘缘的电话。 郁怀白接通电话, 刚才还带着笑的脸逐渐沉了下去。 等曾缘缘说完,郁怀白这才沉着脸说:“不可能的,我不会再跟焦阳见面,上周一他?去陆家湾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焦阳瞒着家人偷买的别墅就在陆家湾。 说完郁怀白直接挂掉电话。 宿洄没听懂,直接问道:“郁先生?,你跟焦先生?又?吵架了?” 明明上次焦阳过生?日,他?还以?为这两?人关系已?经和缓了许多。 郁怀白不打算瞒着宿洄,直接回道:“傅文菁就住在陆家湾,焦阳买的房子里。” 宿洄半张着嘴巴,整个人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郁怀白沉默不语,许久,才回道:“他?知道我有多恨傅文菁,然而他?依旧选择和对方合作?,说明在他?心里,从未把我当做兄弟。我得承认,是我看走眼?了,交了这么?个朋友。” 说完郁怀白看着他?,嘱咐道:“我不会再跟焦阳联络了,你也要小心一点,小心提防他?,小心他?对付你。” 宿洄点头,眼?神怅惘。 他?还以?为焦阳已?经和郁怀白和好?了,看来即便他?看过剧本,依旧会被小说里的人物欺骗。 宿洄关切道:“郁先生?,你一定要小心啊。” 原剧情里,郁怀白到这里基本已?经大获全胜了,剩下的就是傅文菁铤而走险,甚至想要绑架郁怀白。 而焦阳一直在幕后看戏,暗中发展焦阳科技的势力,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宿洄说:“一定要在身边多安排几个保镖,小心傅文菁使阴招,身边的保镖也一定要好?好?排查,那个叫于、于什么?来着?” 郁怀白接道:“于心。” 宿洄赶忙点头:“就是那个于心,他?后面会被傅文菁收买,在你的车上动手脚!” 郁怀白一笑:“他?已?经动手脚了,已?经被我安排的人暗中拍到了,于心今早刚被保镖带去派出所。” 宿洄瞪大眼?睛,放了心:“郁先生?,你动作?真快。” 果然跟书里发展的一样,傅文菁根本伤不了郁怀白分毫,根本不需要他?提醒。 郁怀白淡淡一笑,眉宇间?却弥漫上一丝凝重。他?声音很轻,说:“我只是很好?奇,傅文菁派人害我,这事焦阳知不知道?” 与此同时,陆家湾别墅。 焦阳红着眼?睛踹开刚被傅文菁拉开一条缝的别墅大门。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不许害人命吗?” 傅文菁立刻装傻:“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还装!”焦阳重重把门关上,“保镖在他?车上动手脚的事都闹上新闻了!都有人拍到于心被扭送到派出所了!” 傅文菁坐到沙发上,淡定喝了口茶:“他?身边的保镖出了问题,关我什么?事?” 焦阳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俯身向前:“我警告你,商战归商战,你要是敢伤害郁怀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傅文菁抬头讥笑:“你不是已?经伤害他?了吗?精神上的伤害。” 焦阳盯着她,沉默不语。 傅文菁冷笑:“现在装什么?好?人?别装了,这屋里没别人。” 说完傅文菁双手搭在膝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丝毫不害怕:“另外我提醒你一下,焦阳科技的最大客户是我们海鸥科技,没我们海鸥科技接盘,谁会收你们那些?烂芯片?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傅文菁歪下头,声音仿佛恶魔般诱惑:“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吗?搞垮郁怀白,胜利就在眼?前!” 焦阳喘口气,接着抬头:“我想要的证明,不是在物理上把他?消灭掉,而是堂堂正正地?,在商业上击垮他?。” 傅文菁笑了:“偷核心算法算堂堂正正吗?” 焦阳没说话,傅文菁继续道:“偷东西是犯法,杀人也是犯法,商人的手哪有几个是干净的?不带点血腥,怎么?赚大钱?想当初我爸还在的时候……” 焦阳打断她:“所以?你爸现在没了。” “焦阳!”傅文菁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满脸怒意?。 焦阳沉着脸逼近:“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动怀白,我跟你没完!”- “没有,绝对没有!”同一时间?,宿洄赶紧摇头,“焦先生?绝对不知道傅文菁派人害你的事,他?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阻止的。” 宿洄郑重道:“郁先生?,在焦先生?心里,你真的是他?最好?的兄弟,只是他?现在钻了牛角尖,嫉妒你而已?。当初你创办公?司的时候,因为年龄不够,让焦先生?做的法人。当时你虽然拉来了包括焦先生?在内的很多投资,但是在焦先生?眼?里,他?依旧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郁氏集团刚创建时,焦阳是公?司法人,占股百分之十?,而郁怀白当时只有百分之七的股份,享有实际经营权。 “公?司虽然是你创办的,包括焦先生?在内的投资也都是你拉来的,但在焦先生?眼?里,他?是第一大股东,还是当时的法人,当初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你不可能成功创办郁氏集团。在他?看来,郁氏集团应该姓焦,而不是郁。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年发展,你已?经发展成了第一大股东,法人更是变更成了你自己,焦先生?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郁先生?,他?想要的是整个郁氏集团,而不是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和副总经理的位置。” 郁怀白陷入沉思。 许久,他?拧起眉头,回道:“公?司正在发展阶段,海外市场还没站稳脚跟。焦阳的性子太?过激进,这个时候把公?司交给他?,他?只会把公?司弄得一团糟。” 宿洄抿嘴想了一会儿,说:“你要不要把焦先生?约出来,再跟他?好?好?聊一聊?” 郁怀白摇头:“他?能跟傅文菁走到一起,我不可能原谅他?了,而且,郁氏集团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平白把公?司让给焦阳。” 宿洄愣住了:“郁先生?……” 郁怀白沉声道:“当初创办公?司时,所有的股东,包括焦阳在内,都是我一个个拉来投资的,我才是公?司的实际经营者。后来公?司资源整合,我又?从我的股权里免费割让出十?个点给焦阳,焦阳这才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这已?经是我对他?的感谢了。就算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不可能对他?毫无底线的退让。公?司是我的,不是他?的。” 更何况,他?即将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了,超过一半。 郁怀白凌厉的眉峰透出些?许寒意?。 宿洄怔怔看着他?,这才意?识到,郁怀白手段凌厉,作?为商人,有的时候的确很吓人。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公?司是郁怀白十?年心血,凭什么?要郁先生?拱手相让? 宿洄很苦恼,这么?一来,郁先生?和焦先生?永远都不可能和好?了。 宿洄叹了口气:“郁先生?,焦阳现在还是把你当兄弟的,但是如果你们继续吵下去,十?年后,二十?年后,可就不一定了。” 宿洄支起下巴想,得想个法子,让这两?人和好?。 他?正出神想着,郁怀白竖起手指,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好?好?学习,你愁什么??” 宿洄皱起眉头:“赚钱就这么?重要吗?为了一个公?司,兄弟反目成仇,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放弃的。” 郁怀白垂眸,若有所思。 许久,他?给曾缘缘打去电话:“下午把焦阳约出来吧,我们见一面。” 郁怀白笑:“他?不是想要公?司吗?我都给他?,就当是还了他?这十?年间?对我的照顾之情。还完之后,我郁怀白跟他?焦阳,再无瓜葛。” 第58章 第58章 一听这话, 宿洄立刻慌了:“郁先生,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想法,我不是要你放弃!” 郁怀白轻轻一笑:“我知?道?, 我只是仔细想了想, 焦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的确比公司重要。” 郁怀白神情淡然,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切。 宿洄愣愣地看着他, 心里?涌上来一股酸意, 他小声地问:“那我呢?” 他和焦阳相比, 谁更重要? 郁怀白看着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宿洄因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吃醋了?” 宿洄头偏到?一边,没理他。 郁怀白低笑:“好了, 不逗你了, 洄洄。” 郁怀白捏住他的下巴,把宿洄的脸转到?他这边, 认真道?:“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郁怀白墨色的瞳孔满是认真, 正深情地看着他。 缩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知?道?了, 我去写作?业了。” 下午,焦阳如约而至。 焦阳一向上扬的眼?尾浮现从未有过的凝重。他坐到?郁怀白对面, 看着桌面上摆着的那杯茶,眉心紧蹙:“缘缘说, 你要把你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我?” 郁怀白抬眸看他:“是, 明天海鸥科技就会过来跟我签转让协议。我跟他签好之后?, 再跟你签,到?时候, 你将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我跟石总他们商量好了,他们不会反对。” 郁怀白手一伸,说:“坐。” 焦阳看着他面前那杯茶,缓缓坐下:“这是什么?绝交茶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郁怀白淡淡道?:“这是谢恩茶。” 焦阳抬起眼?睛,慢慢红了眼?眶。 郁怀白缓缓道?:“当年我被傅家人欺负,身边没有朋友,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当初我提出要建立郁氏集团,也是你一直在支持我,跟我一起拉投资。你比我大两岁,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细心照顾我,我很感激你。我想过了,郁氏集团,的确没你重要。” 郁怀白端起茶杯,脸上只剩下了淡然:“焦阳,谢谢你这十年对我的照顾,每年逢年过节,还有我生日,都让我去你家过,俨然把我当成?了自家人。我不想因为郁氏集团跟你闹掰,但是这么多天,我的确很心累。就当我从来没有跟你深交过,这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以及郁氏集团的经营权,我都会转让给你,就当我报答你这十年间?对我的照顾之情,谢谢。” 说完,郁怀白把那杯茶喝光了。 他把茶杯翻过来,显示里?面一滴不剩。 郁怀白轻声道?:“我欠你的,都还清了。” 这是一杯上好的茉莉花茶,泛着淡黄色的茶底。 焦阳看着他面前的花茶,突然岔开话题:“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郁怀白释然一笑:“我赚的钱已经足够多了,每年光利息都有一两个亿,足以维持现在的生活状态,我打算提前退休,天天跟洄洄在一起。” 焦阳不由拧眉:“他的腰受得了吗?” 郁怀白瞥他一眼?:“……” 焦阳讪笑:“开个玩笑。” 接着焦阳吸了下鼻子,把那杯茉莉花茶一饮而尽:“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后?悔。” 明天上午,海鸥科技的代表就会来公司跟郁怀白签协议。 郁怀白淡淡道?:“知?道?,我跟他签完,就会跟你签。” 焦阳双手搭在一起,沉声道?:“我给你保留两个点的股权,让你每年跟着分红。” 郁怀白淡笑:“多谢。” 第二天,上午,海鸥科技的代表果然按时到?达。 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郁怀白、焦阳,还有海鸥科技的代表外,其?他股东以及郁氏集团重要领导也都坐在了会议桌旁。 郁怀白跟海鸥科技签完协议后?,又跟焦阳签了转让协议,把自己的股权和经营权,全都转让给了焦阳。 郁怀白看着屋里?这么多年一直合作?的同事,淡然一笑:“这么多年,辛苦各位了,我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就两个字,谢谢。” 郁怀白说着站起身,给屋里?所?有人鞠了一躬。 石总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郁怀白:“太突然了,你是不是洗钱了?准备跑路了?” 郁怀白白他一眼?:“别?胡说。” 接着郁怀白跟大家做了最后?的道?别?:“就这样吧,以后?大家千万别?来清河庄园找我,你们知?道?我的性格,我这人喜静,你们过来的话,我不会给你们开门的。” 临别?之际,郁怀白的表情依旧冷酷,然而台下很多人心里?却很难受。 郁总这个人虽然非常冷峻,在公司基本就没怎么笑过,但大家都知?道?,郁总面冷心热,给员工的工资以及福利待遇都是业内最好的,员工在外面受了委屈,郁总也会当着媒体的面,以集团老总的身份,公开回怼欺负自家员工的厂商,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作?为老板,郁怀白真的很优秀。 事情都处理完了,该交接的资料他都在早上交接给焦阳了,焦阳原本就是副总,对公司业务很熟悉,上手快。 郁怀白转头看向窗外。 这里?是整个滨海市的最高点,从这里?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海滩。 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了。 郁怀白收回视线,把工牌放到?会议桌上,转身离去- 中午放学,宿洄罕见地没看到?郁怀白坐在餐桌旁,等着跟他一起吃饭。 宿洄抬头问管家:“郁先生呢?” “刚回来,在屋里?睡觉呢。他让我别?叫他,他想好好睡一觉。”管家叹了口气,“郁先生这是太累了,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宿洄嗯一声:“那我不打扰他了。” 等郁先生睡醒了,他自己下来吃吧。 很快,时间?来到?傍晚。 郁怀白这一睡,竟然从中午十一点,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睡了整整五个小时。 他彻底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甚至有时间?去敲一下客厅中荒废许久的钢琴。 他吃过晚饭,坐在钢琴旁弹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萌发了一个吓人的念头。 “什么?你要考研?!” 餐桌旁,宿洄瞪大了眼?睛。 郁怀白支起下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考个在职研究生,消磨一下时间?。我都想好了,我也要考清华,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到?时候,我是研究生,你是本科生,你该叫我一声师哥。” 郁怀白低声笑了下,说:“叫师哥。” 宿洄无语地看着他,倒不是不支持,他只是觉得郁怀白在开玩笑。 “郁先生,你认真的?”宿洄问。 郁怀白认真地点了下头:“是认真的。” “那挺好的呀,”宿洄随即高兴起来,问道?,“你准备报考什么专业啊?飞行器方?面吗?” 郁怀白淡淡道?:“错过了就错过了,不必再追忆了,航天方?面以后?就当自己的兴趣了。” 郁怀白说:“我想报考mba,以后?给人家当个金融顾问什么的。” 宿洄认真道?:“郁先生,以你的从商经历,不用考mba,都有一大堆人巴不得请你去给他们当顾问呢。” 郁怀白摇了下头:“那不行,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证。” 宿洄被他逗笑了,说:“那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啊。” 郁怀白:“好啊,以后?到?我书?房去,我们一起写作?业。” 宿洄扬起下巴:“嗯。”- 郁怀白说干就干,随即在网上报了个mba的线上培训班。只是现在才三月初,他报的课程还没开课。 该溜子郁总闲着没事儿,总是喜欢去宿洄学校周围逛。 只是他名气太大,每次出门一旦被人认出来,总会被别?人拉住合影。 郁怀白没办法,只好乔装打扮一番,戴上墨镜去找宿洄。 “洄洄,我在这里?!”退休的郁老头站在学校栅栏外,手穿过铁栅栏,不停地跟宿洄招手。 宿洄顿时觉得很丢人,但是同时又很高兴,他赶紧跑过去,脸上带着笑:“郁先生,你怎么来了?” 郁怀白低笑:“我溜达呢。” 他旁边的管家已经捂住了脸,感觉没脸见人了。 郁怀白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小点声,别?让别?人发现。” 郁怀白悄悄摘下墨镜,问道?:“誓师大会结束了吗?” 今天正是学校百日誓师的日子。 宿洄依旧跟以前一样,缩在班级不出来,要不是周让跑得太疯,把脚崴了,他都不一定会下楼。 郁怀白冲他招手:“再靠近点。” 宿洄听话走近。 郁怀白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塞到?宿洄校服口袋里?。 “我把你手机给你带过来了,以后?你还是带着手机上学吧,不然平时跟你联系真不方?便。” 宿洄赶紧把手机还给他:“不行,被查到?又要被没收了,而且我们每天中午都能见面,学校也有电话机,我们每天都能联系啊。我不拿了。” “行吧,”郁怀白没再勉强他,把手机收好,指了下自己的脸颊,“亲一口。” 怎么又亲?宿洄很为难,这还是学校呢。 不过既然郁先生要他亲,那他就亲。 宿洄笑着凑过去,刚要碰到?郁怀白的脸颊,突然听到?一声暴诃: “干什么呢!你哪个班的!他谁啊!不许和校外人员来往!” 教?导主任眼?神不好,没认出来他俩,还以为学生在和校外混混来往呢。 “混混”郁怀白戴上墨镜,也不管走路难不难看了,拔腿就跑。 ——一副被捉奸的模样。 宿洄在栅栏里?面直嘟囔:“你跑什么?” 不一会儿,教?导主任走到?他跟前,认出了他。 一见是品学兼优但是胆子小的宿洄,教?导主任立刻放软了语气,柔声道?:“他是谁啊?” 宿洄后?退两步:“郁、郁怀白。” 在学校说老公,显然很不合适。 教?导主任看着那个跑得飞快的背影,显然不能把这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跟淡定自若、倨傲高冷的郁总联系在一起。 这跛脚的样子倒是跟郁怀白很像。 教?导主任一脸犹疑地看着他:“宿洄,你戴个眼?镜吧。” 教?导主任欲言又止,心想近视可以,认错老公,不合适。 第59章 第59章 “郁先生, 把这个挂这里合适吗?” 回去之?后,为了考研,郁怀白还真买了一块牌匾, 上面写着“考试必胜”, 让宿洄挂到他书房里, 可以同时激励他们两个人。 “往左边一点?。”郁怀白煞有介事地开始指挥。 宿洄和?管家两个?人?,费力地把牌匾往左挪。宿洄低头的时候, 还差点?撞到牌匾上。 郁怀白赶忙喊道:“小?心点?。” “没事。”宿洄摸摸自己的头?, 把牌匾扶正。 很快, 两人?安装好牌匾,从?椅子上跳下来。 宿洄抬头?看着金黄的四个?字,拍拍自己的手?掌:“写得真好。” 郁怀白一笑:“我写的。” “我知道。”跟郁怀白生活那么久,他当然了解郁怀白的笔迹。 郁怀白催促道:“去洗个?手?。” “嗯。”宿洄去卫生间洗完手?又?过来, 把自己的课外?书也搬到书房里。 宿洄的课外?书不多, 就几本。 他把自己的书摆在?郁怀白的书旁边,于是实木书架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几本厚重华丽的商业书籍旁边摆放着几本小?巧可爱的安徒生童话。 郁怀白随手?抽出一本《睡前故事》翻看两页:“拇指姑娘, 豌豆公主, 田螺姑娘……这?图画得挺好看的。” 郁怀白对这?些?哄小?孩的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丝毫不感兴趣。 宿洄朝他看过来:“是吧, 画得特别好, 色彩明艳,温馨漂亮。睡前瞟两眼, 都能做个?美梦。” 郁怀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把童话书放回原处。 他背靠在?书柜上, 一抹斜阳余晖洒在?他身上。 宿洄正忙碌地收拾桌面, 给自己留足学习的地方。 郁怀白说:“洄洄, 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宿洄吓了一跳:“啊?” 郁怀白低声道:“我说,我们晚上一起睡。” 宿洄顿时有些?局促:“可是, 我们作息不一样,我早上要早起,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很晚才能回来。” 郁怀白浅笑:“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睡我的。” 宿洄想了下,不再犹豫:“好。” 当晚,宿洄就搬进了郁怀白卧室。 很久没跟郁怀白睡一床了,宿洄很紧张。 他躺在?郁怀白身边,叫他:“郁先生。” 郁怀白大手?一伸,把人?抱进自己怀里:“睡吧。” 说完郁怀白又?补充道:“别紧张,不动你。” 宿洄窝在?他怀里,小?声道:“没关系。” “什么?”郁怀白没听清,低头?问道。 宿洄稍微提高一点?音量,说:“我说,没关系。” 动他没关系。 这?次郁怀白听清了。 他轻笑一下,摸摸宿洄的头?发:“别这?么色,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宿洄抬起头?,心想他才不色。不过,亲一下应该没关系。 他微微抬起身,轻吻下郁怀白的脸颊:“郁先生,晚安。” 郁怀白顿时心跳加速,静静地看着宿洄。 最爱的人?就在?怀里,忽闪着大眼睛,亲吻自己的脸颊,还跟自己说晚安。 郁怀白想,这?简直比童话故事还美好。 郁怀白低头?,轻吻下宿洄轻轻颤动的睫毛:“晚安。” 次日,天明。 宿洄羞耻地握住被角,脸红成?了熟透的柿子。 从?那里到腿根湿了一片,身底下更是很凉。 宿洄抖着手?往身后摸,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弄到床单上了…… 宿洄知道这?是正常现象,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然而像现在?这?样,梦里那么激动,醒来量还这?么多,还是第一次。 宿洄甚至怀疑,他昨晚有没有叫出声。 丢死人?了。 他醒得早,郁怀白还没起。 宿洄伸手?,赶紧把定?好的闹钟关掉。然而床单上都被他弄到了,到时候凝成?斑,郁先生这?么细心,肯定?会看到的,到时候更社死。 宿洄红着脸,决定?还是叫醒郁怀白:“郁先生。” 郁怀白没醒。 宿洄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郁先生!” 这?下郁怀白醒了,然而他有意想逗宿洄,故意装成?还睡着的样子,呓语:“叫老公。” 宿洄低着头?,叫了声:“老公。” 郁怀白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笑:“怎么了?” 宿洄头?都不敢抬,脸上烫得厉害,他咬下嘴唇,磕磕绊绊地说:“我遗、遗……” “什么?”郁怀白没听懂。 宿洄一咬牙,头?垂得更低了:“我梦遗了。” 郁怀白怔住了。 宿洄捂住脸,从?脖子红到耳尖,羞得直想原地爆炸:“我不是故意的,弄到床单上了,你起来,我把床单换一下。” 他等了一会儿,郁怀白没有反应。 宿洄正要抬头?,然后听到郁怀白在?低声笑。 “你去清理一下,我来换床单。”郁怀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脸上满是笑意,“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宿洄赶紧拿起枕头?,挡在?自己身后跑下了床。 等他换好裤子出来,郁怀白已经把床单都换好了。 宿洄赶紧去把沙发上的床单抱起来,说:“我手?洗吧,保证给你洗得干干净净。” 郁怀白坐在?床上,抬头?看他,回道:“不用,扔洗衣机里。” 末了他又?补充道:“就一点?,没事。” “哦,”宿洄听话得把床单塞到洗衣机里,他自己的裤子刚才都已经洗好挂了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宿洄干脆在?卫生间刷完牙洗好脸出来。 他脸上仍然挂着水珠,不过现在?已经不怎么热了。 宿洄洗完脸终于清醒了点?,他低头?看自己的脚趾,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在?尴尬地扣故宫了。 “我去吃饭了。”宿洄话音一落,拎起书包拔腿就跑。他得吃完早饭再去上学。 郁怀白看着他狂奔的背影,不由笑出了声。 他本来还想问问宿洄梦到了什么,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问的。 除了自己,没别人?- 中午宿洄找了个?借口?,让管家帮忙送餐,然而晚上总是要回家的。 一想到早上的尴尬场面,宿洄都不敢见郁怀白。 他硬着头?皮来到卧室门口?,寄希望于郁先生已经睡着了,然而当他打开房门,心顿时凉到谷底。 卧室灯火通明,郁怀白正坐在?床上看他的童话书。 听到动静,郁怀白抬起头?,说:“回来了?” “嗯。”宿洄把书包放到沙发上,他打算洗完澡,再做半小?时作业。 宿洄低着头?钻进卫生间,没想到郁怀白也跟着挤了进来。 郁怀白一派淡然:“早上才洗过,不用洗澡了。” 宿洄早上清理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初春的温度仍旧有些?寒冷,不用天天洗。 宿洄哦一声,然后去挤牙膏。 郁怀白跛着脚靠近,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大手?贴着自己的腰侧摩挲。宿洄觉得很痒,下意识想躲。 郁怀白看出他的不适,手?稍微放松了些?,但是仍旧没有松开他。 郁怀白明知故问:“昨晚梦到什么了?” 宿洄脸一热,回道:“没、没什么。” 郁怀白了然一笑:说谎。 他压低声音,追问道:“梦到我了吗?” 宿洄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真乖。”郁怀白从?背后吻了下他的脸颊,右手?突然绕到他身前。 宿洄下身穿的是蓝色校服裤,带松紧的那种。 两人?的面前就是洗手?池的大镜子,通过镜子,两人?的动作、神态,双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 “唔……”宿洄顿时身体紧绷。 郁怀白安抚地亲吻他的脸颊,低声哄道:“别紧张,我帮你弄弄……弄完就舒服了。” …… 几分?钟后,郁怀白松开手?。 他先是帮宿洄清理,然后再自己洗手?。 水龙头?里水哗哗流淌,宿洄还没缓过神,依旧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脸红红的,喘着粗气。 郁怀白洗着手?,通过镜子看到他身旁宿洄呼吸不稳的模样,顿时心里痒痒的。 然而他是人?,不是禽兽。明早宿洄五点?多就得起床,上早自习。 郁怀白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擦干手?,忍不住逗他:“小?朋友,有点?快啊。” 宿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向郁怀白的那里,小?声道:“我帮你也弄弄吧。” 郁怀白笑了下,接着捏住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唇。 “算了吧,别招惹我了,你明天还得早起……这?火真要烧起来,一时半会灭不了,乖,写作业去吧。” 宿洄被吻到七荤八素,哪还有心思做作业,他踮起脚尖,努力回应郁怀白的亲吻,含糊不清道:“没事,明天不交,可以明天写。” 第60章 第60章 青少年本就精力旺盛, 情欲一旦烧起来?,很难止下去。 郁怀白扶着宿洄的腰,越吻越深, 直觉告诉他, 再这?么亲下去, 自己也要失控。 郁怀白残忍地推开他,做了一回柳下惠。 他把?宿洄抱到洗手?池上, 柔声哄道:“不亲了好不好?想想你的数学题, 想想你的sin加cos。” 宿洄随即被逗得笑出了声, 他靠在郁怀白肩头,逐渐平复呼吸,只是脸颊仍然很红。 “郁先?生,”宿洄声音有点哑, 说, “这?周家?长会你去吗?” 这?是他们复读班的第?一次家?长会,要对上半学期的成绩进行总结, 并且根据这?次模考成绩跟学生家?长好好沟通。 宿洄语气里满是骄傲:“这?次模考, 我考了全市第?一。” “真棒。”郁怀白轻吻下他微微汗湿的鬓角碎发, 说, “你叫我去,我肯定要去。” 说完, 他摸摸宿洄的头发:“缓好了吗?洗把?脸去睡觉吧。” “嗯。”宿洄抱住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从洗手?池上抱下来?。 宿洄真的很幸福, 他忍不住趴在郁怀白耳边呢喃:“老公, 我爱你。” 半夜, 郁怀白回想起那句趴在自己耳边,软绵绵又撒着娇的“老公”, 睡不着觉。 一旁的宿洄正侧身面对着他,窝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郁怀白气到磨牙:这?小崽子,等你毕业了,我非得…… 郁怀白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又帮宿洄掖好被角,这?才来?到卫生间。 郁怀白满脸不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得先?给?自己解决下- 周五,家?长会。 郁怀白从没参加过别人的家?长会,但是以前他上小学时,作为班委,他参加过自己的家?长会。 无?非就是听?听?老师总结陈词,介绍一下班级的整体学习表现,然后呼吁家?长配合一下,一起督促孩子学习;接着介绍一下学校的制度,让家?长跟着监督,不要让学生违规;最后再进行安全培训,呼吁家?长一定要管好孩子,不要让孩子玩水,安全用电之类的。 果不其然,张慧梅的家?长会也是这?老几样。 家?长会结束后,想知道自家?孩子具体学习情况的家?长,里三?层外三?层,把?张慧梅围得水泄不通。 郁怀白本想戴上墨镜直接走人,然而来?都?来?了,总得有点仪式感。 张慧梅坐在讲桌前,正跟其他家?长沟通。 郁怀白挤进人群,看着成绩单上,排在第?一位的宿洄的名字,微微弯起唇角:“张老师,我们家?洄洄这?次考了多少分啊?” 张慧梅一愣,转头看他:“成绩单上有。” 说着张慧梅把?成绩单递给?他看。 “喔,原来?考了这?么多分啊,我们家?洄洄,是不是次次第?一啊?”郁怀白明知故问。 张慧梅道:“差不多。” 郁怀白抬起眼皮:哦,差不多啊。 他似乎又找到理由逗宿洄开心了。 郁怀白忍着笑,明知故问:“老师,他是哪次没考第?一啊?”- 校门外,宿洄正坐在车上做题。 他做得非常忘我,直到听?见敲窗声,他才知道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宿洄抬起头,刚想问“都?结束了吗”,就看到郁怀白一脸凝重地站在车外。 宿洄顿时吓了一跳。他忐忑地帮郁怀白把?车门打开,后者带着一身冷凝的气息坐到他身旁。 “怎么了?”宿洄问。 郁怀白一脸凝重地说:“我被你班主任当?着所有家?长的面,当?众点名批评了。” 宿洄一愣:“怎么会这?样?” 郁怀白沉声道:“你班主任说,我是个狐狸精,天天勾引你,诱惑你,导致你学习不用心,所以那次你才考了年级第?六。都?怪我长得太帅又多金,太招人喜欢了。你班主任说,让我以后在你面前少释放点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宿洄捂上了:“我就知道你又在开我玩笑!” 郁怀白眨下眼睛,把?他的手?拉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又没说错,你之前不也说都?是因?为太想我,所以才分心,成绩退步的吗?可见我对你的魅力的确不一般。” 宿洄没有反驳,过了会儿,他主动抱住郁怀白的腰,用撒娇式的语气说:“彼此彼此。” 恋爱的酸臭气在车厢里蔓延,坐在前排的司机和?管家?全当?没听?见。 突然,老管家?沉声道:“郁先?生。” 郁怀白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傅文菁端着一杯咖啡,正惬意地坐在路边咖啡厅门口,享受着春日?暖阳。 而他的对面,坐的人正是焦阳。 两人正在交谈些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 郁怀白眼不见为净,脸偏到一边去。 与此同时,傅文菁看到他们的车从路边驶过,随即一声轻笑:“是郁怀白的车,他好像看见我们了。” “我们已经绝交了。”多日?不见,焦阳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 失去一个朋友而已,他的朋友,多的是。 他是个商人,赚钱最重要。 焦阳腰往后靠,说:“这?次郁氏集团的海外拓展,你们那边要多费点心了,做好门店推销。” “当?然,毕竟这?次新系统开发,我们也投资了。” 缓过劲的海鸥科技看中了郁氏集团正在开发的手?机新系统,投资了几个亿。 这?个新系统开发是郁氏集团的重点项目,郁怀白还在的时候,就立志把?它打造成全球手?机厂商首选系统。 焦阳拿起咖啡杯,跟她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当?然,”傅文菁脸上居然露出逢迎的笑,“你一点都?不比他差,焦总。”- “喂,郁总,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郁怀白刚回家?,就接到石总的电话。 彼时,他和?宿洄正在书房学习。 郁怀白懒懒回道:“我早就辞职了,别叫郁总,叫我名字就行。” 石总没跟他纠结怎么称呼,而是继续叫他郁总,声音很着急:“焦总要提前上市蓬莱系统,怎么劝都?劝不住。系统现在还没开发好,还差一点,这?要是提前上市,肯定扑到姥姥家?!前期的研发成本肯定就全白费了。” 郁怀白面无?表情地听?完,又恢复冷漠模样:“跟我没关系。” 石总深深叹口气:“怎么会没关系?为了开发蓬莱系统,你耗费了多少心血,眼瞅着要完工了,你却跑路了。” 郁怀白抿了下唇,正准备挂掉电话,又听?见石总说:“小周离职了。” 郁怀白一怔。 小周,蓬莱系统的主要研发负责人,是公司的核心骨干。 石总叹气:“小周一走,他手?底下好几个负责研发项目的人才都?跟着他走了。他不同意提前上市蓬莱系统,他跟焦总吵了一架后,就带着手?底下的人才一起离职了。” 郁怀白眉心微蹙。 焦阳性子急,他知道。 石总继续道:“我看焦总倒是挺高?兴的,正好给?公司来?一次大换血,全换成他们焦阳科技的人。” 石总随即苦笑:“说不定哪天,把?我都?给?换了。” 郁怀白沉默听?着,许久,淡淡道:“以后别跟我说这?些了,我打算彻底退出商业圈。” “行吧,”石总也不强人所难,话锋一转,说,“下周我儿子生日?,你来?吗?” 郁怀白看着自己手?里的考题,突然勾起唇角:“我不去了,我挺忙的,礼到了就行。” 石总不由疑惑:“你忙什么呢?” 郁怀白微微一笑,看眼宿洄:“我考研呢。”- 生活仿佛真的回归平静。直到某个雨夜,郁怀白接到一个陌生人来?电。 电话那头,陌生女人的声音在电流的传递下显得有些失真:“现在,赶紧去南明巷。晚到一步,等着给?小周收尸吧。” 郁怀白赶紧让保镖过去救人。 雨夜雷声轰隆下,保镖们带回瘸着腿的小周。 小周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始终不肯去医院,拼死要见他一面。 “郁先?生,你要小心,对方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郁怀白赶紧让家?庭医生过来?给?小周治疗。 小周疼得龇牙咧嘴,说:“对方都?蒙着脸,那里没有监控。为首的那个说,他就是冲着你来?的,他说他动不了你,就对你身边稍微亲近的人下手?。我已经报警了。” 他刚刚已经和?保镖们去了警局,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警察行动迅速,已经查清给?郁怀白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被人雇的,在电话亭给?他打的电话。 对方只是被人雇佣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她连雇主的面都?没见过。 很快,又有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 石总儿子的生日?宴上,突然闯进来?一个疯子,挥刀就砍。 虽然众人及时避让,没有伤亡,但好好的一个生日?宴,就这?么被一个疯子破坏了。 警察把?人带走后才知道,这?疯子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是被别人挑唆着干了傻事。 鉴于对方患有精神疾病,警方只能把?人无?罪释放。 至于那个挑唆者,一样是被别人雇佣来?跟疯子接触,被雇佣者同样没有见过雇主。 很明显,这?是同一个人干的。 郁怀白从商多年,得罪过的人……还真不少。 很快,警方把?目标锁在傅文菁身上。 警方上门谈话,可惜没有证据,只能无?功而返。 随后,郁怀白就接到了傅文菁的电话。 对方拿一个陌生号码给?他打电话,说:“郁总,你身边保镖真多,想对你动手?,还真不容易。不过,你总有疏忽的时候吧?” “这?次是小周,石总,下次是谁好呢?焦阳?还是,宿洄?”傅文菁一笑,“开个玩笑,郁总别介意。” “疯子。”郁怀白在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就按下了录音,以便以后当?做证据。 郁怀白挂掉电话,一脸凝重地看向楼上。 宿洄刚洗完澡出来?,正趴在栏杆上冲着他笑:“郁先?生,我洗好了,该你了。” 郁怀白弯起嘴角:“嗯,明天我送你上学吧。” 宿洄一愣:“怎么这?么突然?” 郁怀白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没什么,就是,太喜欢你了,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宿洄站在楼上,笑着给?他送去一个飞吻:“我也是。” 60-66 第61章 第61章 “天气逐渐回暖了, 但是也要多穿点,小心晚上凉。”郁怀白说着,帮他理了理校服衣领, 以及里面的高领毛衣。 宿洄背起书包, 点点头:“我走了。” “去吧。” 刚过六点, 周围还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点太阳的光辉。 道?路两边路灯亮着, 昏黄的路灯下, 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 郁怀白推开车门?, 走?下车。 “你还真是,闲得无聊。” 傅文菁理理身?上的披风,笑容柔美:“我有的是时间。要想抓宿洄,不?得提前?过来踩点吗?” 郁怀白冷冷地盯着他:“我说过, 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宿洄。” “远远看一眼, 不?算接近。”傅文菁搭起双臂,体态悠闲, “郁总, 其实你有的是办法对付我, 就像对付宿铖那?样, 钓鱼执法嘛,你最?擅长这个。不?过我现在不?想对付你了, 我想跟宿洄玩玩。” 傅文菁压低声音,嗓音魅惑:“你把宿洄这个鱼饵放出?来, 我会乖乖上钩的。” “休想。”郁怀白声音极冷, “傅文菁, 你多年没回国,我想你一定?低估了华国警方的调查速度。你敢动?宿洄, 你一定?会被送进监狱。” 傅文菁丝毫不?畏惧,阴险地勾起嘴角:“等着看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郁怀白太阳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午,郁怀白心?神?不?宁地看着书,突然接到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 “快去医院,宿洄被人捅伤了!” 郁怀白瞳孔骤缩,赶紧往外跑。 等他赶到医院时,宿洄已经在急救室里躺着了。 张慧梅中午回家吃饭了,也是刚刚到。 从电话里,张慧梅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赶紧跟郁怀白说:“中午吃饭的时候捅的,是隔壁学校的初中生,趁着中午放学的时候溜进来的。那?小孩不?到十四岁,跟宿洄也不?认识,突然闯进来对着宿洄的肚子就是一刀。当时宿洄正在吃午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学校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同时给你打电话,宿洄也是刚刚到。” 在他急匆匆赶往医院时,宿洄也正在路上,被救护车快速地拉往医院来。 最?终宿洄快他一步,被送进了抢救室。 张慧梅说得很委婉:“豪门?总是有一些恩怨的,你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学校里去。教室就这么大,不?可能在宿洄身?后安排七八个保镖护着。那?是学校啊,不?可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建议……” “我知道?了。”郁怀白声音有些粗重?,“我会给洄洄安排家庭教师,给他办理休学,等高考的时候再让他去参加考试。” 张慧梅点头:“只能这样了。” 十三岁,初中生。这就是傅文菁想到的报复他的办法吗? 傅文菁既然敢教唆杀人,肯定?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不?会让对方供出?自己,也不?会让警方查到她教唆杀人的任何证据。 利用小孩,果然阴毒。 一个小时后,郁怀白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伤到要害,好好休息,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郁怀白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联系自己的私人医生,准备把还在昏迷的宿洄转到他的私人诊所去。 很快,宿洄被拉到了他的私人诊所。 诊所外面布满了重?重?保镖。 安静洁白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床上的宿洄脸色苍白,还在昏睡。 郁怀白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宿洄。 他慢慢把手伸进被窝,握住宿洄藏在被窝里的右手。 他手掌下触摸到的皮肤温暖柔弱,仿佛一捏就碎。 郁怀白轻轻地牵住他,慢慢湿了眼眶。 病床上,宿洄慢慢睁开眼睛。 “郁先生。”宿洄声音疲倦,有些沙哑。 “我想喝水。”宿洄声音软软地说。 郁怀白擦了一下眼睛:“我去给你倒。” 很快,郁怀白倒来一杯温水,慢慢把宿洄扶到自己怀里。 宿洄喝完一杯水,精神?好了很多。 “我没事,你别担心?。”宿洄宽慰道?,接着又不?放心?地叮嘱,“你要小心?啊,他们的目标是你。” 说完宿洄咬了下唇,非常担心?地说:“郁先生,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还想着要和你白头偕老呢。”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放心?,我有分寸。” 接着郁怀白把他的床板上半部分微微摇起来,给宿洄端来一碗白粥:“吃点东西吧。” 宿洄嗯一声。 等宿洄吃完饭,郁怀白这才撤掉餐具,坐到他旁边,语气深沉:“我给你办了休学,等你伤好了,我们回家学习,我给你请了特别好的家庭教师,等到高考的时候,直接去参加高考就可以了。” 宿洄知道?他不?放心?,随即应了下来。 接着他又很苦恼:“总是这样躲着,总不?是办法。” 郁怀白冷漠道?:“把她杀了,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郁先生!”宿洄吓了一跳,赶紧提高音量。“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她死了,她还有儿子丈夫,他们也有可能为她报仇,你难道?也要把他们全杀了吗?而且你杀人肯定?也要偿命的啊,你别做傻事啊!” 宿洄急得都要哭了。 郁怀白牵住他的手,柔声安抚:“别怕。” 他只是想一想而已。 为了宿洄,他决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郁怀白眼圈都是红的。他定?定?地看着宿洄:“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宿洄笑着点头:“嗯。” 说完他张开双臂:“抱一下。” 郁怀白俯身?向前?,抱住自己的太阳。 次日,天明。 郁怀白找来小周等一众核心?骨干。 “我打算重?新开办公?司,你们还愿意跟我吗?” 郁怀白目光凛锐。 小周他们赶紧点头:“当然愿意。” “好,”郁怀白双手撑在桌面上,“这次我们的目标,智能交互,主攻机器人研发,包括但不?限于酒店银行使用、个人家居使用,以及养老照护。第?一波首要目标,养老看护型机器人,这个小陈以前?搞过,有经验,你们再好好沟通一下,进一步完善。” “研发资金我有的是,你们尽快把机器人搞出?来,我会带着这款机器人融资上市。” 郁怀白停顿一下,继续道?:“我对新机器人的要求只有三个词,平价,好用,简约。能做到吗?” “能!”小周带头鼓掌,接着问出?了大家都很感兴趣的问题,“郁总,我们的新公?司叫什?么名字?” 郁怀白垂下眼眸,想了想,问:“我能有点自己的私心?吗?” “当然能,你可是大老板!” 这家公?司郁怀白可是百分百控股的。 郁怀白道?:“就叫洄洄,我喜欢我老婆的名字。” 很快,洄洄科技,正式成立。 开业那?天,不?少商业巨佬都来捧场,甚至许多人当场就跟郁怀白签了合同,下了预定?单,双方约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洛宝珠也来了。 她做的是珠宝生意,但完全可以对外投资。 看完机器人的初始形态及其展示的功能,洛宝珠当场投了两个亿,要跟着一起吃分红。 就连以前?跟郁怀白不?太对付的商人也都赶过来凑热闹,投了小几千万。 商人嘛,有钱大家一起赚,哪怕以前?互抡过板凳,也都可以为了钱而合作,化干戈为玉帛。 于是洄洄科技开业仪式,办得居然比郁氏集团的周年庆还要热闹。 洄洄科技的正式开业日期跟郁氏集团的周年庆撞到一天,很难让人不?怀疑郁怀白是故意的。 与这边的热闹完全相反的是,郁氏集团周年庆结束后的舞会,只有稀稀了了几个商人过来跟焦阳寒暄。 整个滨海市,百分之?九十五的商人都亲自出?席了洄洄科技的开业盛典,被派往郁氏集团的,只有这些商家的公?司代表,等郁氏集团周年庆结束后,这些商家代表早就跑了个没影。 他们也想去洄洄科技凑热闹。 很快,偌大的会场只剩下焦阳一个人。 他捏着手机,看着洄洄科技开业盛典的直播画面,最?终没忍住,把价值不?菲的手机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别说,这手机还挺能摔,也就碎了个屏。 曾缘缘看着他,默默走?到他面前?,拿起地上被摔碎了屏幕的手机。 曾缘缘抬头看他,紧紧皱起眉头,目光满是心?疼:“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就算你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在从商这方面,你还是比不?过他。” 曾缘缘说话一针见血。 焦阳抬头,眼中弥漫着曾缘缘从未见过的凶狠:“我一定?会让他倒闭的!”- 很久没有出?席盛大晚会的郁怀白应酬到半夜才回来。 他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全是酒席上沾染的酒气,很难闻。 不?过他自己倒是没喝多少,也没人敢劝他酒。 郁怀白洗完澡才推开宿洄的病房门?。 宿洄早就睡着了。 他手边还拿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的正是洄洄科技已经关闭了的直播界面。 郁怀白帮他把手机收好,又把宿洄露出?外面的右手挪回被窝。 宿洄缓缓睁眼,声线慵懒:“郁先生,你回来了。” 郁怀白帮他掖好被子:“再睡会儿。” 宿洄裹紧被子,头一歪:“郁先生,你今天好帅啊。” 今天的郁怀白特意打扮过,站在舞台中心?介绍自己的产品,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宿洄显然被迷住了,由衷赞叹:“我老公?真帅。” 郁怀白一笑,接着叹了口气:“还是有遗憾的。” 宿洄:“嗯?” 郁怀白脸上忍笑:“没带我老婆出?席,真遗憾。” 宿洄脸一红,钻进了被窝:“我就知道?你又在逗我。” 须臾,他又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宿洄说:“郁先生,下次公?司再有集体活动?,你带我一起吧,我不?想让你落单。” 郁怀白笑:“你不?害怕吗?” 宿洄理所当然地摇头:“没关系啊,反正有你护着我。” 宿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郁怀白看得眼睛有点酸,他俯下身?去,在宿洄额头落下一个吻:“疼了跟我说。” 宿洄腹部的刀伤还没完全愈合。 宿洄伸手抱住了他,故意开玩笑,想让郁怀白不?那?么难过:“说疼的话,可以要一个吻吗?” 郁怀白没说话,直接低头吻住了他。 “不?说疼,也可以吻。” 第62章 第62章 半个月后, 宿洄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肚子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下来,只?是他仍旧不能做剧烈运动,不小心碰到伤口的话, 还会很疼。 刚愈合的伤口很痒, 新长出的肉跟旧肉狰狞地纠缠在一起, 看起来很吓人。 宿洄忍不住,总是想抓挠。 他刚想抬起手挠两下, 左手就被郁怀白擒住了:“不能挠。” 宿洄哀求地看着他:“我痒一天了。” 白天上?课的时候, 他就总想挠, 结果新请的家教老师受郁怀白的嘱托,盯他盯得死死的,只?要他敢挠,家教老师就会立刻皱着眉头劝止。 宿洄本来胆子就小?, 根本不敢跟不太熟悉的家教老师讨价还价。 不过郁怀白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他老公。 宿洄软着声音撒娇:“你?让我挠一挠嘛,真的好痒。” 郁怀白跟办案似的, 铁面无情:“不行!” 宿洄扁了下嘴巴, 决定从郁怀白的软肋出手。 他娇娇地叫了一声:“老公~” 郁怀白没忍住, 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了, 我帮你?拿生理盐水洗一下,洗完就舒服多?了。” “哦。”宿洄勉强答应。 不一会儿, 郁怀白把一瓶生理盐水和一次性?纱布拿了过来。 宿洄掀起睡衣下摆,露出柔软的肚皮。 宿洄皮肤偏白, 没怎么?运动过, 肚子软软的, 左侧却爬上?一条狰狞的伤口。 对方用的是水果刀,直接刺了进去, 伤口不长,只?有?几厘米,却很深。 还好对方只?是一个小?孩,没有?经验,下手准头不够,没有?伤到宿洄的大血管和内脏,宿洄这才捡回一条命。 郁怀白低着头,沉默地用生理盐水把纱布打湿,然后用纱布帮宿洄擦伤口。 他知道宿洄性?子软,有?些事情要是让宿洄知道了,他肯定又会选择原谅。 就比如这个初中生家庭贫困,为了拿钱救他癌症晚期的妈妈,最终选择同意陌生人的安排,拿刀捅伤宿洄。 警察局里,面对警方的调查,这个初中生只?是低着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起伏,仿佛心已经死了:“我需要钱,我爸残疾,我妈癌症。只?要我敢拿刀捅宿洄,他就会给?我一笔钱,给?我妈看病。钱已经给?我爸了,从国外账户打来的,那人的电话也是个国外电话。” 警方赶紧顺着这条线索去找,都追到了国外,却发现打钱的账户以及电话的主人是同一个外国人,而这个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线索追到这里彻底中断,谁也不知道真正?实施教唆的人到底是谁。 可想而知,傅文菁居然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而这位冷漠的初中生继续道:“那人告诉我,我不到十四岁,不用坐牢,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这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想伤害别人,但我要救我妈,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救她。” 在场的所有?警察全?都沉默不语。 十三岁的少?年故意伤人,虽然不判刑,但赔钱肯定是少?不了了。 而这样的家庭,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从警局出来后,初中生的残疾爸爸亲自把小?孩扭送到郁怀白面前?,给?郁怀白赔罪。 他们甚至还想见宿洄,却被郁怀白拦住了,对方甚至连清河庄园的门都进不了,被郁怀白拦在了门外。 可怜的残疾爸爸缺了一条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郁怀白却冷漠地不为所动。 许久,郁怀白缓缓开口:“如果你?儿子伤的是我,说不定我会原谅他,可惜他伤的是我爱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等法?院判吧,该赔多?少?赔多?少?。” 残疾爸爸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我们家哪还有?钱?连房子都卖了给?他妈治病,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郁怀白开口凉薄:“随你?们便,有?多?少?还多?少?,我不急。” 残疾爸爸随即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而他那个儿子似乎已经麻木了,笔直地站在他爸爸身旁,一动不动。 郁怀白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脚步。 他转身看向那男孩,说:“我记得,你?是我做的飞鸟计划里,第一批被我捐助的学生。” 飞鸟计划是郁怀白以自己的名义,做的爱心公益。 当年这小?孩被援助时,直接从郁怀白这里领了两万现金,后续每年还能领五千。 就在上?个月,飞鸟计划刚刚给?他打了五千块。 说到飞鸟计划,一直冷漠的男孩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缓缓闭上?眼睛,回道:“不够。” 郁怀白回忆转到现在。 有?些糟心事,没必要让宿洄知道。 他把药品收拾好,让宿洄放下衣摆:“好了。” 宿洄松了口气,伤口用生理盐水擦完后果然没那么?痒了。 宿洄盘腿坐在床上?,忍不住好奇加害自己的初中生,问:“郁先生,那小?孩到底跟傅文菁是什么?关系?他们很熟吗?他会不会还来害我啊?” “不会,门口都有?保镖,他们进不来。” 宿洄松口气,接着又很高?兴:“其实居家学习也挺好的,不用见这么?多?人,最关键的是,我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 少?年扬起笑脸,十分高?兴。 他们已经搬回来了清河庄园,医生每天都会过来给?宿洄检查伤口。 宿洄现在正?坐在床上?,仰着脸看着郁怀白笑。 郁怀白收拾好药品,洗干净手,走过来俯身吻了下他的脸颊。 “好好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学习。” 本来郁怀白想宿洄有?伤在身,不必这么?辛苦,不用按学校时间表来学习,可惜耐不住小?朋友炙热的学习热情,就算在家学习,也得起早贪黑,上?早自习和晚自习。 宿洄上?课的地方在另一间会客室,毕竟书?房里有?郁怀白的办公资料,不好让外人进。 郁怀白亲完起身要走,打算从另一侧上?床。 宿洄却拽住他的衣领,把人又拽了下来。 郁怀白赶紧双手撑在宿洄身体两侧,差点压到宿洄。 郁怀白不由有?些恼怒:“你?干什——” 吧唧,一记响亮的晚安吻,打断郁怀白的话语。 宿洄亲完他的脸颊,仰着头笑:“晚安。” 刚要发火的郁怀白:“……” 啧,没脾气了- 有?些事情,不是郁怀白想瞒宿洄,就一定能瞒得住的。 他不想让宿洄掺和那些糟心事,却架不住有?人嘴快。 [卧槽,你?是不知道,那初中生家境多?惨,现在网上?舆论分成好几波了,都吵上?热搜了!] 顶级富豪郁怀白的老婆,在滨海市最好的高?中校园内被刺,实施者却是家境贫寒、走投无路,为了赚钱救母的十三岁初中生,无论哪一点拿出来,都足以引发热议。 网上?已经吵翻了天,有?说再无助也不能去伤害别人的,有?说郁怀白那么?有?钱,他老婆被捅活该的,有?说学校安检不到位的,还有?说政府无用,不知道帮助穷苦学生骂政府的…… 网上?什么?言论都有?,还有?骂警察无用,到现在都抓不到幕后真凶的,让一个孩子出来顶锅。随着有?网友扒出飞鸟计划第一批捐助的名单,网上?的舆论风向再次发生偏转,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了郁怀白这边。 宿洄对这些争吵毫不知情,他只?想安心学习,很少?上?网,要不是周让给?他发消息,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已经闹上?了热搜。 自从他居家学习,周让和郝明朗时不时地会给?他发消息,跟他聊天。 宿洄性?子安静,再加上?专心备战高?考,等他发现同学发来的消息时,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这个时候,他都会象征性?地回两句,他本来话就不多?。 好在对方了解他的性?子,都没跟他计较。 然而看到周让的这条消息,宿洄认认真真地登上?微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仔细看了一遍,把那个小?孩的家庭情况,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网上?说,郁怀白已经起诉他们了,这家人肯定要赔钱。 宿洄陷入沉思。 郁怀白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事,说明郁先生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郁先生是为他好,帮他出头,他都清楚。 然而,这家人真的好惨…… 宿洄不想跟关心自己、帮自己出头的人吵架。 那就默默地,跟郁先生那样,瞒着对方,做自己的事吧。 宿洄打定主意,目光落在床头柜那块手表上?。 自从跟郁怀白睡在一间房里,宿洄就把郁怀白送他的手表拿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早起看时间。 宿洄给?周让打字:“帮我个忙,我想,卖掉一块表。” 两天后。 郁怀白站在床头柜前?,久久不能回神。 原本摆放宿洄手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宿洄洗完澡出来,看到郁怀白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脸色凝重,宿洄顿时心里一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郁怀白说:“郁先生,该你?洗澡了。” 郁怀白抬头看他,语气冷凝:“表呢?” 宿洄:“我收……” “别骗我。”郁怀白打断他。 宿洄低下头:“卖了。” 郁怀白问:“钱呢?” 宿洄抿了下唇:“捐了。” 捐给?那个初中生了,三百多?万,足够给?他妈看病了。 郁怀白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宿洄低着头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轻扯了下郁怀白的衣袖,小?声哄道:“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郁怀白睁开眼睛,眼睛红了一圈: “宿洄,你?是不是傻?” 第63章 第63章 那块表是郁怀白送给宿洄的, 宿洄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然而看到宿洄卖表居然是为了帮那个害他的初中生,郁怀白心疼到了极点。 “我送你表,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宿洄低着头, 钻到郁怀白怀里, 伸出双臂轻轻抱住对方:“可是, 你送我了就是我的,对不对?” 理论上?讲, 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郁怀白叹了口气:“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他也是被?逼无奈, 没有办法?了。郁先生, 我们跟他和解吧,不起诉他们了,好不好?”宿洄声音很轻,一点点地劝他。 郁怀白闭上?眼睛。 还和解, 他甚至都想把那个初中生给?灭了! 许久, 郁怀白睁开双眸,嗓音有些沙哑:“你知?道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我有多害怕吗?我恨不得把那小孩碎尸万段!你说原谅就原谅了, 有想过我吗?” 宿洄低下头:“对不起。” 郁怀白头偏向一边, 眼睛红红的, 显然很生气。 宿洄在他怀里蹭了下,说:“怎么样, 你才能不生我气啊?” 郁怀白抬手抱住他,头蹭蹭他的脸颊。 他没资格生气。 宿洄是因为他才受伤, 原谅对方也只是因为宿洄心好。 从头到尾,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才对。 他低头吻了下宿洄的头发, 问:“你把表卖到哪了,我去赎回来。” 宿洄赶忙抬头:“不行?啊, 你赎回来就相当于这钱是你出的!” “我出的又怎样,你是我爱人。”郁怀白打断他。 宿洄吸了下鼻子,感动坏了:“郁先生,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下郁怀白真不想说话了。 要不是因为他,宿洄都不会受伤。 郁怀白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把你扔床上?操一操,能把你操聪明?点吗?” 宿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宿洄顿时结巴了:“郁、郁先生……” 郁怀白凑近,亲吻他的额头:“下次做这种决定前,先跟我商量一下,好不好?” 宿洄撇了下嘴:“你故意隐瞒那初中生的情?况,也没跟我商量啊。” 郁怀白沉思片刻,回道:“以后有事,一定会跟你商量,不会瞒你了。” 他原本想说的再有下次,不会再隐瞒宿洄。 然而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再有下次。 于是郁怀白改了口,把“再有下次”换成了“以后有事。” 宿洄重重点头:“嗯。”-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宿洄的二模成绩都出来了。 他一直在家学习,卷子是郁怀白帮他从学校拿的,他按照规定时间把卷子做完后,交给?学校老师批改。 因为在家没人监督他考试,他的成绩当然也就没有列入学校统计中。 这次考试周让又考了年?级第一,不过宿洄的分数,比他高?了几分。 周让都不由叹气:“你要是回学校考试,我肯定拿不到第一。说起来你伤好得怎么样了?可以回学校学习了吗?” 宿洄:“不回去了,郁先生说等高?考的时候直接过去高?考。” 周让:“好,我们高?考见。”- 这次二模,是全省联考,按宿洄自己做的这个分数,他该是联考第一。 不过因为没有统计到,这次的联考第一变成了周让。一时间,其他学校也都听说了周让的大名。有闲得无聊的学生,甚至跑到学校门口蹲点,就是想看看这位大学霸到底长什?么样。 郁怀白顿时很生气,这次联考第一本应该是宿洄,结果都是因为那个初中生,给?破坏了。 吃饭的时候他脸色都不太好。 “我们家洄洄才是第一。”郁怀白颇有点为他抱不平的意思。 宿洄被?逗笑?了:“郁先生,这是模考,不是高?考,等高?考的时候,我再努力考第一,就好了呀。” 郁怀白这才脸色和缓了些:“也是。” 另一边,周让也很紧张,给?宿洄发来消息:[我靠,居然有人蹲我点,这到时候高?考拿不了第一,我得多丢人啊!都怪你,好端端的,受什?么伤!] 宿洄很委屈:[对不起呀,我也不是故意的。] 周让:[……] 周让:[算了算了,你好好养伤,高?考见。] 宿洄心情?不错,回了句:[高?考见。] 郁怀白支起筷子,看坐在他对面的宿洄只顾着跟朋友聊天,饭也不吃了,也不跟他说话,顿时心里很吃味。 他转头问管家:“我公司上?市庆典的礼服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应道:“都准备好了。” 宿洄顿时抬起头:“郁先生,洄洄科技都上?市了?” 郁怀白顿时很不高?兴:“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分出一点心思,关心一下你的老公?” 宿洄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郁先生,你又撒娇了!” 郁怀白头偏到一边,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快哄我。” 宿洄赶紧端着饭碗,坐到他旁边,乖乖巧巧地抬头看他:“怎么哄?” 郁怀白看一眼管家,后者立刻会意地退了出去。 现?在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郁怀白抽纸擦了擦宿洄吃饭沾了点油汁的嘴巴,又擦干净自己的嘴巴,这才轻吻下宿洄的嘴唇。 郁怀白低声道:“我很好哄的,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了。” 宿洄摸摸自己的嘴巴,意犹未尽:“我去刷个牙。” 他起身就想跑。 郁怀白一把把他拉回座位上?,笑?出了声:“行?了,先吃饭。” 他接着低声补充道:“晚上?再亲。” 晚上?,宿洄被?压在床上?,被?亲得晕头转向的。 两人差点走?火,还好郁怀白顾及宿洄腹部的伤,在吻他锁骨时赶紧松了口。 宿洄锁骨上?被?咬了一排牙印,明?亮的眼睛如同覆上?了一层水雾,他意识蒙眬地抬起眼睛,说了句:“疼。” 郁怀白赶紧闭上?眼睛。 不闭不行?,不然肯定走?火。 几分钟后,两人逐渐恢复清醒。 宿洄揽着他的脖子,说:“郁先生,公司的上?市庆典,我也想去。” 他想跟郁怀白站在一起。 郁怀白侧身把人抱进怀里:“没什?么可去的,我也不想去。” “啊?你不去吗?”宿洄问。 “不去了。”老板去了,员工们反而不自在,让副总去吧,公司已经新招了一个副总——从郁氏集团挖过来的。 想起焦阳,郁怀白目光沉了两分。 他跟焦阳已经彻底闹掰了,洄洄科技从成立到上?市,焦阳没少在背后下死手。 他欠焦阳的,早就已经还清了,他现?在和焦阳,完全是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的商业竞争。 至于尤副总跳槽,完全是因为他个人对现?在的郁氏集团不满。尤副总提完离职后,郁怀白才去挖人。 所以准确来说,郁怀白并没有挖墙脚,他只是招了一个能力出众,刚好待业在家的打工人。 尤副总气得要死,他在郁氏集团还有一点股份,现?在还能拿一点分红,以后就不一定了。 尤副总人精一样,瞟一眼郁怀白:“郁总,洄洄科技能给?我一点股份吗?” 郁怀白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你花钱买。” 尤副总:行?吧,他现?在还没有再花钱买股份的打算。 现?在,宿洄窝在他怀里问:“郁先生,明?天庆典,你要待在家里陪我吗?” 郁怀白点头:“嗯,陪你写作业。” 宿洄咧起嘴角:“你还考研吗?” 郁怀白要忙着经营公司呢,现?在肯定不考研。 宿洄明?知?故问,郁怀白果然点了下头,说:“明?年?再说吧。” “嗯。”宿洄翻了个身,又问,“说起来,你为什?么突然创办新公司啊?不是要考研吗?” 郁怀白沉声道:“当然是为了对付傅文菁。” 傅文菁现?在最?大的底气,就是他老公洛斯是海鸥科技的总裁。 如果有足够的资本对海鸥科技施压,傅文菁肯定什?么都做不了。 “我得保护你。”郁怀白把人抱进怀里,声音低沉。 宿洄蓬松的头发在对方怀里蹭了蹭,说:“我也要保护你。以后我要健身,给?你当保镖。” 宿洄说完,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 他抬起头,看到郁怀白正深深地看着自己。 郁怀白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要保护我,挺感慨的。哦对了。” 郁怀白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宿洄定睛一看,竟然是张股权转让协议。 甲方那栏,郁怀白已经签字盖章了。 郁怀白道:“我是个俗人,洄洄科技将来转让成国企前,先让我老婆爽一爽。我有60%的股份,转一半给?你,30%,送你的,我连印泥都带来了。” 郁怀白把印泥递给?他,开起玩笑?:“签字吧,宿总。” 第64章 第64章 郁怀白出手很大方?, 直接把股权当礼物送宿洄。 宿洄诚惶诚恐,他哪敢要:“不行,我根本不懂经商, 这礼物我不能收。” 郁怀白解释道:“不需要你懂, 经营权在我这里, 你躺着拿分红就行。” 宿洄赶忙摇头:“不行,我真?不要。” 怕郁怀白生气, 宿洄小声道:“反正我们是夫夫, 你的就是我的, 都是夫夫共同财产,你不用非得转给我。” 郁怀白挑了下眉,这话他爱听。 “算了,你不想签字就算了。”郁怀白不再强迫他, 把人扶到床上躺好, “睡觉吧,晚安。” 宿洄闭上眼睛。 把人哄睡后, 郁怀白关掉卧室的灯, 蹑手蹑脚离开卧室, 来到书房。 洄洄科技刚上市不久,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一时间,郁怀白竟有种回到以前刚创办郁氏集团时的感觉。 忙碌, 疲惫,但同时又很充足。 当时, 他跟焦阳都还是学生, 焦阳陪他一起熬夜。 郁怀白打开电脑。 其实, 洄洄科技主营机器人研发,郁氏集团主营电脑芯片开发, 就目前两家企业的经营范围来看?,两家企业并不存在竞争关系。 可焦阳就是对他不依不饶。 从洄洄科技创立开始,焦阳就一直在想尽办法打压洄洄科技。 是他错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嫉妒二字。 别?的倒也罢了,但焦阳跟傅文菁勾结,只这一条,他绝不可能再原谅焦阳。 从下周开始,各大手机商将陆续官宣新?机上市日期,并展开预售。 他们的新?机,都会安装蓬莱系统。 而这个时候的蓬莱系统,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完善。 焦阳太心急了,把原计划的系统交付日期整整提前了五个月! 主研发团队还被他赶走?了,这系统能完善才怪了。 自他离职后,郁氏集团的股价持续下跌,再加上后面的副总离职、主研发团队离职,偌大的郁氏集团,竟然陷入了风雨飘摇中。 郁怀白闭上眼睛。 这毕竟是他一手创办的企业,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员工,不能说倒闭就倒闭。 郁怀白手搭在桌上,拨通石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郁怀白沉声道:“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电话那头的石总感激涕零:“郁总,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次日,天明。 石总带上蓬莱系统的相关文件,一个个去?跟合作方?沟通。 “真?是对不起,我们蓬莱系统还没?研发完善,下周不可以官宣新?机,比如说这里……” 石总对着投影仪侃侃而谈。 而这些整理出来的文档、资料,都是郁怀白跟小周一起,熬了好几?个晚上整理出来的,光ppt就有一百三十多页。 听石总介绍完,这个合作方?不禁有些犹豫:“可是,焦总说,可以上市。” 石总沉默不语,许久,他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焦总那性格,太着急了。如果以前郁总还在的话,肯定会力?求完美,再把系统销售给你们。这是我们公司的失误,该出的赔偿我们会出。” 合作方?顿时不说话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然而为了完美的新?机销售,他还是问道:“那完善好的系统,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地交付给我们?” 石总郑重道:“两个月后。” 谈妥这一家,石总火速赶往下一家。 …… 石聪跑了一天,他好不容易回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焦阳已经杀过来了。 “石聪!谁跟你说我们系统有问题的!东西都已经卖出去?了,尾款都已经收到了,你知道你整这一出,我们要赔多少钱吗!” 焦阳一掌拍到石聪桌上,怒不可遏。 石聪冷静地抬头看?他:“我只知道,把不完善的系统销售给合作方?,影响合作方?的新?机销售业绩,只会让郁氏集团下次跟他们的合作变得更加艰难。” “艰难个屁,整个华国,除了我们郁氏集团,谁还能开发出来这种系统!” “怎么没?有?”石聪淡漠开口,“蓬莱系统就是小周他们研发的,再研发出来个2.0,也不是不可能。” 焦阳顿时一怔。 小周他们就在洄洄科技。 石聪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你想店大欺客,也得看?看?你有没?有竞争对手!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想封锁洄洄科技,成功了吗?以后洄洄科技崛起了,谁还跟你合作!” 石聪攥紧拳头:“你要把老子?逼急了,老子?也不干了!” “焦阳,焦副总。”石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副总,怎么一当上总裁,脑子?就不好使了呢?你看?不出来海鸥科技想收购公司吗?你还找他们合作,他们巴不得你倒闭呢!还有那个新?系统,你把小周他们赶走?,临时招人研发,新?人怎么可能跟得上?他们看?都看?不懂!还得找人教!”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以前工作都是游刃有余的啊,怎么郁总一走?,你就能糊涂成这样!我算是明白了,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以前犯迷糊的时候,还有郁总管你,现?在没?人管你了,你无法无天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石聪把那一叠分析资料递给他:“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已经联系小周了,下周他过来帮忙,争取两个月内把系统完善好。我跟合作方?们也沟通好了,两个月内交付系统,不赔钱。” 焦阳梗着脖子?没?接:“小周为什么会来帮我?”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郁总叫他过来的。” 说完石总头一偏,冷漠道:“别?误会,他只是对郁氏集团有感情,不是对你有感情。” 焦阳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宿洄今天很生气。 郁怀白早起身体不适,今天在家办公,结果吃早饭的时候,他竟然一头栽到桌面上,晕倒了。 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给出的结论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再继续熬夜很可能猝死。 这大夫说话很直,宿洄听了,顿时气得不轻。 “你听见了吗?大夫说了,你再不好好睡觉,你就要猝死了!你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郁怀白喝口粥,没?敢说自己?昨晚没?睡,只是叹了口气:“老了,以前挺能熬的。” 宿洄气到咬牙:“给你一分钟,把这碗粥喝完,喝完去?睡觉!” 郁怀白:“那不行,我刚睡醒。” 宿洄绷紧牙关:“你那是从昏迷里刚醒过来!” “都一样。”郁怀白坐直身体,“手机给我,我公司还有事。” “不给!”宿洄难得凶了一次。 郁怀白皱了下眉:“听话。” 洄洄科技刚起步,离不开他。 “你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让尤副总去?处理,实在不行,你交给我。”宿洄目光坚决。 “你?”郁怀白理所应当地怀疑。 宿洄抬起头,故作镇定:“对啊,我看?过书嘛。” 虽然剧情早就因为他而改变了,但是郁怀白不知道啊,拿这事唬他,应该有用吧。 宿洄正忐忑不安地想着,听到郁怀白笑了下,说:“洄洄,你说谎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宿洄立即垂下了头。 他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郁怀白。 事到如今,宿洄只能耍起了无赖:“我不同意。” 他委委屈屈地开口,眼睛红了一圈。 郁怀白立刻心疼了,这招对他很有用。 “好了,我今天在家里陪你,好好睡一觉,嗯?”郁怀白伸手,帮他擦擦眼泪。 宿洄这才勉强舒坦些:“这还差不多。” 郁怀白很快把粥喝完,对宿洄说:“你先把手机给我,我今天休息,得在群里说一下。” 宿洄犹豫两秒,把藏在身后的手机递给他。 郁怀白简短给尤亮做了下交接,然后把手机又递给宿洄。 “你拿着吧,对了。”郁怀白突然想起一件事,把刚塞到宿洄怀里的手机又拿过来。 “手给我。”郁怀白说。 “什么?”宿洄没?懂。 郁怀白直接牵着他的右手,打开自己?的手机,把宿洄的指纹录进去?。 “待会儿要是有人找我,你看?着回。” 宿洄立刻有些慌忙:“我不知道怎么回啊。” 他本来胆子?就小。 宿洄说:“你给管家好不好?” “不用给他,这手机你拿着,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我都安排好了,没?有要紧事。” 说完郁怀白笑了下:“这是我手机,给吴叔算怎么回事?都录了你的指纹了,留着给你查岗用。” 一听这话,宿洄更懵了:“我不查岗。” 他相信郁怀白。 郁怀白无奈地笑了,顿时觉得这小孩也太不懂情趣了,他得好好解释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撒娇似的,耍小性那样的,来查我手机,明白了吗?” 就跟他刚刚发脾气要求他休息一样,气鼓鼓的,很可爱。 宿洄顿时很委屈,声音软软糯糯:“郁先生,我不小性。” 他明明脾气很好啊。 郁怀白眼睛里满是笑意,他快要绷不住了。 郁怀白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乖,发脾气会吗?来,凶一个。” 宿洄:…… 虽然不懂郁先生犯什么病呢,但是他让自己?做什么,自己?照着做就好了。 宿洄双手半握成拳,放在脸颊两边,学了一声老虎叫:“嗷呜?” 宿洄保持这样的姿势,眨眨眼睛:大老虎哎,很凶吧! 郁怀白:“……” 你可爱死我算了。 第65章 第65章 郁怀白好好休息一天, 重新回到公司。 公司运转有条不紊,很快规模直逼海鸥科技。 当然?,跟郁氏集团比, 还是有很大差距。 郁怀白不再跟傅文菁迂回, 而?是直接给远在国外的洛斯写信: [你的妻子回华国, 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管是为企业的前途考虑,还是为你妻子个人的未来考虑, 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妻子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在背后支持她。] 远在大洋彼岸的洛斯看?着?这封郁怀白发来的电子邮件,抬头看?一眼正在沙发上玩得开心的儿子。 他们?的孩子才只有五岁,不能没有妈妈。 洛斯当即给傅文菁打电话:“回来吧,不要报仇了。” 接到电话的傅文菁双眼立刻被恨意浸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郁怀白的对?手, 想从商业上打垮他, 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连累海鸥科技。如果用其他方式报复……文菁, 我们?的孩子才五岁, 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傅文菁连连摇头, 眼睛红了一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根本不懂,我原本备受宠爱的富家女生活, 全被他毁了……一夜之间,我的亲人、爱人, 全被他送进了监狱。我爸爸、我原来的丈夫, 都被枪决, 我必须为他们?报仇!” 洛斯静静听着?,他知?道自己劝不动, 只得狠下心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给你的银行?卡里打一分钱,也不会再给你安排保镖,你原来那张卡我也会给你冻结掉,除非你现在就回来。”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吧。”傅文菁直接挂掉电话。 没有丈夫的支持,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现在,焦阳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她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发现焦阳给她安排的别墅已?经换锁,她进不去了。 她的行?李都被保姆整理好,扔在了门口。 现在连焦阳也不愿意跟她合作了。 傅文菁提着?行?李箱,突然?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城里人没人愿意跟她做生意,更何况她还是傅荣河的女儿。 她爸还在的时?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很多滨海市民对?她恨之入骨。 傅文菁提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来到一处公园,坐到公园长椅,正低着?头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就是傅文菁吧,我在新闻上见过你。” 傅文菁抬起头,瞳孔一缩:这居然?是那个初中生少年! 微风拂过,长出树叶的枝桠在少年脸上留下几道剪影。 少年低垂着?头,傅文菁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说:“我叫陶安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清河庄园,郁怀白书房。 洄洄科技正式走上正轨,焦阳不再针对?他了,海鸥科技也表示愿意跟他和解,互利互惠,大家一起赚钱。 就是小周比较忙,带着?团队在郁氏集团继续研发新系统,好久没睡安稳觉了。 [郁总,你得给我发奖金。] 自从郁怀白跟宿洄在一起后,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员工也就没以前那样怕他了,小周甚至都敢跟他开玩笑。 郁怀白很大方,当即给整个研发团队发了奖金。 郁怀白没那么忙了,作息又回到了以前。 宿洄继续备战高考,三模、四模,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战。 明天就是高考了,宿洄兴奋得睡不着?觉,一高兴,又多做了两套卷子。 他正做着?,手中的笔被人抽走。 郁怀白穿着?睡衣,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正拧着?眉看?他:“还睡不睡了?” “我再做一张。”宿洄显然?很兴奋。 郁怀白眉头拧得更深了。他要不是腿脚不好,肯定把宿洄扛回去。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天上考场。”郁怀白把笔还给他,“好好收拾一下,看?看?文具都带齐了吗?” “都带齐了。”宿洄指向旁边早就装好的文具袋,“考试用具都在里面了,我都没有打开过,这是今晚写字用的笔,分开的。” 郁怀白不放心道:“再好好检查一下,防止笔不出水。” 郁怀白说着?,把他的透明文具袋拿过来,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他特意拿了张纸,把每根笔以及笔芯都划了一遍,防止遇到坏笔。 中性笔、笔芯、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铅笔芯…… 宿洄歪着?头,看?郁怀白仔仔细细地帮他检查文具:“郁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呢?” 郁怀白手一顿:“是吗?” 宿洄叹口气?:“这已?经是你第二十三遍帮我检查下文具袋了,你别给我检查丢了。” 二十三遍了吗?他都没数。 郁怀白假装无事发生,把文具袋还给宿洄:“你自己再好好看?一遍。” “嗯。”宿洄警惕地看?着?他,“那我收起来了,你别再翻了。” “嗯。”郁怀白刚答应,看?到宿洄检查一遍后,把文具袋放到一边,随即不放心地手一指:“你看?下尺子弯没弯!” “直的!比我们?两个都直!”宿洄这下真烦了,脸气?鼓鼓的。 郁怀白干咳一声:“我们?本来就是弯的。好了,走睡觉吧。” “嗯。”宿洄站起身,牵着?他的手离开书房。 次日,天明。 郁怀白把战袍递给他:“换上这件。” 宿洄接过战袍,从外面看?,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体裇:“有什么不同吗?” 郁怀白说:“你翻过来看?。” 宿洄把体裇翻过来,在衣服的里面,竟然?用浅色的线,绣了一个巨大的文曲星! 宿洄傻眼了,郁怀白一本正经道:“我请大师看?过了,开过光的,很灵的。” 怕宿洄不接受,郁怀白还特意补充道:“绣在里面了,用浅色的线,外面看?不出来。” 宿洄将?信将?疑,把衣服又翻过来,举到太阳底下。 浅色的线条若隐若现,印在胸口,看?不出来才怪。 好丢人啊,还是绣在胸口的。 “我不穿。”宿洄当即拒绝。 郁怀白满含希冀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求的,花了小两万呢。” 宿洄:“……你要实在有钱没地方花,你给我行?不行??” “能退吗?”宿洄问。 郁怀白摇下头:“不能。” 宿洄一脸嫌弃。不想穿,太丢人了。 “你等我一下。”宿洄说着?,跑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他把这件战袍换上出来了。 “走吧,去考试。”少年的眼眸格外明亮。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考场门口。 考场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和家长,大家都在等待进场。 宿洄手一指外面:“郁先生,看?那里!” “什么?”郁怀白刚转头,就听见背后传来脱衣服的声音。 郁怀白一扭头,宿洄正动作麻利地把战袍换下来。 “已?经沾到文曲星的庇佑了,我不想再穿了。”宿洄把脱下来的战袍放在郁怀白手里,丝毫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我走了,拜拜。”宿洄光速下车,站在车外冲他挥手。 郁怀白宠溺一笑,摇下车窗,对?他招手。 宿洄趴在车窗上:“还有事吗?” 郁怀白坐过去,抬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加油,我等你考完。” 宿洄站起身,朝着?他的梦想进发:“等我回来。” 第66章 第66章 一连三天考试, 郁怀白陪了他三天。他在里面考试,郁怀白就?在外面车里等他。 考场门口被各位家长堵得水泄不通,交警正站在马路道口指挥。 随着一阵铃声, 今年的高考彻底落下帷幕。 宿洄提着文具袋坐在座位上, 他打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离开。 很快, 考场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宿洄站起身往外走,外面阳光明媚。 “郁先生!” 郁怀白早就?帮他打开了车门?, 宿洄一路小跑着钻到车里, 钻进郁怀白怀里。 郁怀白拍拍他的?后背:“都结束了。” “嗯!”宿洄一身轻松, 他都想好暑假怎么玩了。 不过他不想出门?,就?在庄园里转转吧,反正庄园也很大。 “郁先生,我们中午吃什么?” “吃……” “咚咚咚。”两人正聊着, 一阵敲窗声打断他们。 郁怀白警惕地往窗外看看, 对方?戴着鸭舌帽,看上去只是个初中生。 郁怀白把宿洄挡在自己身后, 两人缩在最里面, 郁怀白对管家说:“吴叔, 开窗户。” 车窗摇下的?瞬间, 一个黑色的?长条物体?被那?名初中生扔了进来,掉在座椅上。 是支录音笔。 对方?扔完录音笔, 转身就?跑。 郁怀白把那?支录音笔捡起来,思索片刻, 道:“先回家。”- 下午两点?, 清河庄园。 郁怀白打开录音笔。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问:“我把宿洄捅死, 你再给我三十万,说话算数吗?” “当然。”一个女声回道。 这个声音郁怀白很熟悉, 是傅文菁。 而?另一个男声他也听过,是陶安年。 陶安年道:“我相信你,你之前答应给我的?转账也都到账了。三十万,国外账户打的?,是你让人打的?钱吧?” 录音放到这里,两人都屏住呼吸。 几秒后,傅文菁回道:“是我。” 郁怀白长舒一口气。 板上钉钉的?证据,可以报案了。 “你留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亲自去一趟警察局。吴叔,赶紧安排保镖把陶安年一家都保护起来,防止傅文菁报复。” 郁怀白套上西装,突然回身,抱住宿洄:“等我回来。” 宿洄重重点?头,他相信郁怀白。 至于陶安年为什么帮他们,可能是被他捐赠的?三百多万感化了吧,而?且他还放弃了起诉。 郁怀白转身走人,宿洄转头找管家帮忙:“吴叔,你帮我查一下,陶安年他妈的?病是不是已经好多了。” “是已经好多了,大夫说继续治疗,存活率能达百分之七十。”老管家早就?查清楚了。 不过陶安年突然反水,他还真是一点?都没猜到。 原来善良,真的?可以让别人改邪归正。不过前提是,这人本?心并不坏。 宿洄趴在桌上,等郁怀白回来。 晚上八点?,他终于接到郁怀白电话。 郁怀白声音略显疲惫:“洄洄,过来接我,好吗?” 宿洄拿起手机,叫上管家,往郁怀白所说的?派出所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下起蒙蒙细雨。 六月初的?夜晚还有些微凉,宿洄手里拿着外套,一手撑着伞,往坐在派出所门?口台阶上的?郁怀白跑去。 把伞收好,把外套披在郁怀白身上,宿洄不放心地唤了声:“郁先生。” 郁怀白抬起头,脸色平静:“她都招了。” 从买通郁怀白身边的?保镖于心试图在他车上动手脚,到两次雇佣陶安年,一字一句,傅文菁全招了。 她以前从没有犯过罪,一步一步谋划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在警方?的?步步逼问下,傅文菁终于全部?交代了。 而?陶安年,他并不知道之前雇佣他的?人是傅文菁,只是看到新闻上傅文菁和郁怀白剑拔弩张的?关?系,他猜到可能是对方?,于是试探性地接触傅文菁,结果还真让她露出了马脚。 这一次报案,陶安年也来到了警察局,作为人证,指控傅文菁。 傅文菁红着眼睛,只觉得可笑。 她老公不愿意?帮她,焦阳也不愿意?跟她合作,在滨海,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才会在走投无?路下,一时大意?,栽在一个初中生手里。 方?才,派出所的?傅文菁招供前,红着眼睛问郁怀白:“袁欣对不起你,我认了,我爸爸又有什么错?他只是跟袁欣说一声,真正动手的?是你爸爸!” 对此,郁怀白愤怒回怼道:“教唆杀人就?不是杀人了吗?更何况你爸爸当年被判枪决,又不是只因为我妈这一个案子。你爸爸还在世那?些年,为了钱权交易,他害过多少人,你有数过吗?那?些被害人有的?何尝不是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妻子?杀人犯的?女儿,怎么有脸面为杀了人的?父亲叫屈?” 说完,郁怀白突然冷着眼逼近:“我警告你,你再想动宿洄,我一定会叫你儿子死无?全尸。在你傅家待的?那?几年,那?些利用钱权杀人后全身而?退的?招数,我看了几年,也学了几年,我不用,不代表我不会。你再敢动他,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郁怀白当着警察的?面直接说出这些话,旁边的?警察当然赶紧制止。 然而?只有郁怀白和傅文菁知道,郁怀白说的?这些话并不只是气头上的?威胁,他是真的?能干出来这些事! 郁怀白沉声道:“圣密斯学校,下午五点?放学,每周周末,你儿子还要?去上钢琴培训班,对吗?你会派人在校门?口蹲宿洄,我就?不会了吗?我甚至还可以买通你儿子的?钢琴老师……” “郁怀白!”傅文菁气得差点?跳起来。 郁怀白冷冷道:“招供。” …… 专业的?警方?逼问,加上人证物证,以及郁怀白的?威胁,傅文菁全招了。 此时,郁怀白抬起左手,把宿洄拽到自己身边坐下。 “当年,我搜集傅家犯罪的?证据,来警察局报案,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 郁怀白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宿洄靠在他身旁,伸手接住掉落的?雨滴:“郁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家看雨,家里的?雨,也是一样?的?。” 郁怀白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好,我们回家。”- 半个月后,高考分数公布。 宿洄高考超常发挥,身为省高考状元,比全省第二名高了整整二十三分。 第二名那?个冤种,当然就?是周让。 查分当天,周让躺在床上,跟他们打群聊电话:“曾经,有一份保送资格放在我面前,我不懂得珍惜,现在成了全省显眼包我才追悔莫及……” 刚刚擦过一本?线的?郝明朗气得要?死:“你就?别凡尔赛了,我这刚过一本?线,都不知道报什么学校了。” 不过比去年大有进步,去年他刚过二本?线,郝明朗也很高兴。 几人随意?说笑几句,挂了电话。 分数出来了,下面就?是慎重地报考专业了。 想起宿洄之前说的?报考核工程专业,郁怀白愁得头疼。 他坐在餐桌旁,欲言又止:“明天就?可以报志愿了吧?” 宿洄点?头:“对啊。” 不喜欢吃甜的?郁怀白难得喝了口奶茶,似乎喝点?甜的?心里就?能舒服点?:“其实,报了核工程也不一定能为国效力,也有可能去核电厂工作。” 宿洄又点?了下头:“是这样?。” 郁怀白眉头紧锁,突然话锋一转:“哎,你政审能过吗?” 宿洄抬起头:“嗯?” 郁怀白莫名很高兴的?样?子:“你老丈人挨了枪子,你想去国防部?研究核弹,政审过不了吧?” “……”宿洄很聪明,他这下听明白了。 他咬着吸管,回了句:“要?不,我们离了吧。” 郁怀白:“……” 几秒后,他笑着捏了下宿洄的?耳朵,说:“逗我呢。”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反问:“郁先生,没报成航空航天大学,你后悔吗?” 虽然没懂宿洄怎么突然问这个,郁怀白还是认真地回了句:“有遗憾,但不后悔。” 宿洄沉思片刻,回了句:“我也是。” 第二天,晚上,宿洄终于登上志愿填报系统。 当着郁怀白的?面,宿洄把自己的?专业填在了计算机这一列。 宿洄抬起头,面带微笑:“郁先生,以后记得招聘我,我来帮你开发芯片。” “好,”郁怀白低头亲吻下他的?额头,“以后我给你单独开个研究室,让你一个人办公,有事大家企业微信联系。” 宿洄弯起唇角:“行。” 志愿报完了,该做点?别的?正事了。 郁怀白盯着他,沉声道:“明天有什么安排?” 宿洄举起右手:“我想学高尔夫!庄园后面不是有个高尔夫球场吗,你教我吧。” 郁怀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急,高尔夫可以明天……后天……一周后再学吧。” 宿洄:“?”怎么突然推到一周后了。 看出他心里的?疑惑,郁怀白缓缓道:“因为……你明天不一定能起得来。” 郁怀白顿了下,说:“后天也不一定……一周后再起吧。” 宿洄:“???” 少年到底还是单纯,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被焊床上了?” 郁怀白低笑:“差不多。” 说完郁怀白突然靠近,吻下宿洄的?耳垂,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气:“乖,你先洗。” 【end】 第67章 第67章 郁总言出必行, 说是一个星期,就真的一个星期没让宿洄下得了床。 两人弄到?后面,宿洄听到洄洄这两个字就害怕。 这几个夜晚, 郁怀白不知压着他说了多少句洄洄…… 郁怀白食髓知味, 好像总是要不够。 一看到?男人眉眼冷峻, 宿洄就很害怕。 “学高?尔夫吗?”郁怀白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问?他。 宿洄捂着腰, 回了句:“再说吧。” 宿洄半靠在床头看书, 根本不想下床。 郁怀白放下茶杯, 认真看他:“洄洄,婚礼的事,等?你大学毕业再办吧。” 毕竟这么早结婚,在同学中?终归是个异类。他不想宿洄难堪。 宿洄看着他, 笑道:“好。” 四年后。 安静的婚礼教堂, 只有宿洄和郁怀白两个人。 台下的摄像机安静地?记录下两人结婚场景。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 您都愿意跟您的丈夫携手并进?, 共度余生吗?” 录音机里响起郁怀白提前录好的声音。 两人深情对望, 同时回道:“我愿意。” 两人补办的婚礼流程很简单, 除了最亲近的人,没人知道。 当他们办完婚礼, 从教堂出来,迎面撞上了郁怀白的外婆。 外婆一头白发, 怔怔地?看着他们, 声音怯弱:“我好像, 又?错过了。” 郁怀白神色平静:“没关系。” 他话音刚落,袖子被宿洄扯了下。 宿洄抬起头, 小?声道:“郁先生,我们再走一遍流程吧。” 郁怀白看着他,许久,弯起嘴角:“好。” 三?人走进?教堂。 程安戴上老花镜,坐在第一排,看着他们。 两人熟练地?把结婚流程又?走了一遍。 互换戒指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程安坐在台下,满含热泪,给他们鼓起了掌。 “洄洄,这个给你。”程安从怀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首饰盒,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我这些年的积蓄都在里面了,我知道你不缺钱,这个是我的心意,你拿去买个车啊,买个家具彩电什么的,都挺好。” 宿洄看一眼郁怀白,在对方默许的眼神中?走下台。 宿洄接过这张卡:“谢谢外婆。” 程安眼睛湿润:“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台上的郁怀白眉眼冷淡,接着他也走下台,似乎叹了口气,对程安说:“谢谢外婆。” 程安愣住了,接着眼睛更?红了,应了声:“哎。”- 四年大学生活,两人只有节假日以及寒暑假才?能见面,郁怀白想他都快想疯了。 补办完婚礼,自?然?要做些夫夫间要做的亲密事。 郁怀白兴致格外浓厚,偏偏宿洄又?不敢反抗,只能小?心翼翼勾起男人的手指,声音小?小?的,咬了下嘴唇,试图跟对方商量:“你晚上能轻点吗?” 郁怀白眸色浓郁,深深地?看着他,嗓子莫名有点哑:“我尽量。” 宿洄嘴一撇,险些哭出声。 再这么弄下去,宿洄觉得自?己都要废了。 然?而除了清河庄园,他根本找不到?别的地?方可去。 于是宿洄胆子一大,给其中?一间客房换了锁。 当晚,他就躲在客房里不出来了。 郁怀白倚在门外,脸上带着浅笑:“洄洄,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宿洄隔着门板,想跟他喊话,又?怕被仆人听?见,挺不好意思?的,于是给郁怀白打电话:“郁先生,我真不行了,我们要节制一下,好不好?” 郁怀白拧了下眉。 他没觉得自?己怎样啊,一天顶多一到?两次,也没弄多久啊。 这小?孩,真是太娇气了。 郁怀白点头应允:“好,我们节制,不弄了。” 两人达成?共识,宿洄打开房门。 郁怀白把人拉进?怀里,亲吻下宿洄的额头:“明天是你第一天去上班,我们一起去公司。” 宿洄笑着点头:“嗯。”- “哎,你听?说了吗?咱们总裁夫人今天要来研发部?上班了!是个超可爱的男孩子哦!” “是吗?” “是啊,郁总还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办公单间!” “真幸福,总裁夫人我在电视上见过,胆子小?小?的,人超级可爱,我的cp之魂要开始燃烧了!” …… 此时的洄洄科技已经在全国享有盛誉,家喻户晓,规模直逼郁氏集团。 洄洄科技办公大楼这四年招聘了许多新人,好多人根本没见过宿洄,听?说总裁夫人要过来办公,办公室的八卦之魂很快烧了起来。 上午十点,郁怀白的车准时到?达洄洄科技。 郁怀白领着他,亲自?来到?公司研发部?。 知道宿洄胆子小?,郁怀白只跟主管打了声招呼:“没事不要给他安排工作,让他当吉祥物就行。” 郁怀白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宿洄就狠狠捣了一下他的后腰。 “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正常给我安排工作就行。” 主管小?周赶忙点头:“明白。” 几周后,整个研发部?的人员都对宿洄刮目相看。 这位他们以为只会自?己窝在办公室里默默编写代码的小?娇妻,竟然?是个程序员大佬,闷不吭声地?就把公司运行几年的算法漏洞改好了。 就连郁怀白都不由感叹,天才?不愧是天才?,不管做什么职业都会成?功。 郁怀白勾起唇角,不愧是他老婆- 宿洄不懂商业,他只知道,焦阳不知道哪根弦不对劲,居然?又?把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郁怀白了,再上之前焦阳给郁怀白保留的两个点股权,现在郁怀白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焦阳自?己只保留了百分之三?的股份吃分红。 天台上,焦阳跟郁怀白见了最后一面。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适合统领全局。”在他的带领下,郁氏集团业绩连年下滑,而洄洄科技从机器人起家,现在主攻人工智能,逐步向智能芯片、家居电器进?发,用不了几年,营业额肯定赶超郁氏集团。 现在两家企业营业范围已经有了重合,每年过完年,都会有一大批人从郁氏集团离职,跳槽到?洄洄科技。 “再这么折腾下去,公司要被我搞倒闭了。回来吧,郁氏集团是你亲手创办的,你肯定对公司有感情。至于我嘛,我跟缘缘说好了,出国旅游,看一看世界。”焦阳说完停顿一下,声音低沉,“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郁怀白冷漠道:“不会原谅。” 至此,郁氏集团和洄洄科技长达四年的明争暗斗,彻底落下帷幕。 重新接手郁氏集团后,郁怀白直接把郁氏集团和洄洄科技进?行了合并,统称为洄洄科技。 公司刚合并,工作繁忙,就连宿洄都跟着加了好几天的班。 终于等?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时,宿洄疲惫地?趴在郁怀白腿上睡着了。 两人坐在床上,郁怀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宿洄的肩膀,陷入沉思?。 两小?时后,宿洄睡眼蒙眬地?醒来,揉揉眼睛,起身抱住郁怀白的脖子:“郁先生,你还没睡啊。” 郁怀白伸手抱住他,偏头吻了下宿洄的脸颊,轻声道:“洄洄,考研吧。” 宿洄抬起头,一脸懵。 郁怀白释然?地?笑:“考你最喜欢的核工程,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等?你。” 宿洄瞬间清醒:“郁先生……” 郁怀白道:“你不是最喜欢那些物理大师吗?好好学习,努力跟他们接触。以后,我要在电视上听?见你的名字,哇,我们家洄洄是核领域专家呢,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想想就很酷。” 宿洄眼角湿润,叫了声:“老公……” “是啊,我是你老公,老公爱你。”郁怀白拥住他,说,“我当年没能报考我喜欢的专业,已经感到?非常遗憾了,我不想我爱的人也经历一遍那种遗憾的感觉。” 郁怀白声音很轻,语气里却满是自?豪:“我们家洄洄虽然?胆子很小?,但是梦想却很大。飞吧,飞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不管你去哪,我等?你。” 宿洄紧紧抱住他,嗓音哽咽:“谢谢。”- 两年后。 “郁先生,导师让我跟他一起去参加研究,涉及国家机密,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跟你经常打电话了。” 郁怀白皱了下眉:“你都没毕业呢,怎么要你去参加研究?” 宿洄骄傲地?挺起胸膛:“因为我成?绩好啊,悟性高?,还没毕业就已经是国家重点培养人才?了,我厉不厉害?” “厉害,我老婆最厉害了,”郁怀白语气里满是宠溺,看着阳台上长得正好的月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宿洄:“这个……保密。” 郁怀白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也要保密吗?” 宿洄心虚地?低下头,怕他生气:“对,不过本来时间也说不准。” 郁怀白随即窝了一肚子火,他磨了磨牙,问?:“那地?点更?要保密吧,我还打算给你送被子呢。” 宿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是,你来不了。” 郁怀白立刻拳头硬了。 啧,他就不该让宿洄考研,留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现在好了,自?己成?了电视上任劳任怨默默付出的功勋家属了。 不过能怎么办呢,自?己的爱人自?己宠着呗。 郁怀白道:“行吧,就这样吧。”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郁怀白认真道:“不管你工作多忙,只要有时间,哪怕是吃饭、上厕所,也要抽出时间想一想我,知道吗?” 宿洄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软软地?撒娇:“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这小?崽子。 郁怀白顿时不生气了。 他摸了下手上的戒指,笑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你翻下你行李箱的夹层,我上次去学校看你,在你行李箱里塞了一件我的衬衫。” 宿洄愣住了:“都臭了。” “洗过了!”郁怀白额角青筋直跳,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崽子,想什么呢,干净的衣服,让你抱着我的衣服,睹衣思?人。” “哦。”宿洄反而有些沮丧。 郁怀白不由觉得好笑:“怎么,嫌弃衣服上我的味道不够浓?” 他压低声音,小?声道:“等?你回来,我让你闻个够。”- 机场,外面太阳烧得正热。 宿洄戴着鸭舌帽,穿着白衬衫,坐在机场角落。 “洄洄,该我们登机了。”导师走过来提醒他登机。 “哦。”宿洄提着行李箱,赶紧跟上去。 知道他胆子小?,导师特意让他走在最里面。 他们这个团队,算上导师,一共有六个人。 其中?一位师姐看到?他身上明显大了一码的衬衫,好心提醒道:“洄洄,你衣服大了。” 宿洄抬起头,迎着阳光,面带微笑:“我爱人的。” 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