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穿成苏辙老婆》 第1章 魂穿成苏辙老婆 睁开眼看到身旁古色古风的床畔,周围的房间摆件,从盲盒娃娃变成了精致的茶杯花瓶。 陈圆圆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我魂穿了?” 踉踉跄跄的下床,坐在椅子上,看着铜镜上的自己,恍惚是一场梦。 镜子里的姑娘肤色如同刚剥开的新月白莲藕,细腻而光洁,一头黑发轻盈地垂落在肩上,样子和曾经的自己有八分像,另外两分的区别,大概是镜子里的人,太过于纤瘦了。 脑子忽然晕眩了一下,接收到脑海原主的信息,她叫陈圆圆,巧的是原主的名字也是陈圆圆。 相公是苏辙,没错,就是那个北宋时期的大冤种。 他一生政治坎坷,起起落落,努力向上,后期坐到了丞相的位置,就为了捞自己哥哥。 后人还调侃过“苏辙一生只做三件事,被贬、散财、救哥哥”。 他对哥哥的情谊确实让人感动,以至于陈圆圆还曾查阅过大量古籍,看过他们的故事。 她很磕这对CP,可当自己成了故事的主人公时,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记忆里北宋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过他妻子的故事,而自己却变成了她的老婆? 别人家魂穿,都知道剧情,历史走向,而自己只能两眼一抹黑,瞎过活,实惨第一人。 原主的记忆里,和苏辙成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因为年龄到了,经人介绍认识。 那年原主15岁,他17岁,两人一见钟情。 可所谓的一见钟情,在陈圆圆看来,说好听点是“我见你这第一面便喜欢上你”,难听点便是“见色起意”。 信男人婚前得甜言蜜语,不如信我是弥勒佛转世。 原主长相好看,腰细如柳枝,每走一步都仿佛随风轻轻摇曳。 苏辙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她,以至于没有多加了解,便草草成亲。 他可会写诗了,才17岁,就写得一手好诗,原主也是被她才华所吸引,试问,哪个女子能拒绝得了,温柔又会写情诗的学霸? 世人只知道他父子三人才华了得,却不知他私下很是放肆,尤其每晚在原主耳边呢喃醋酸情诗时,总是能让她羞红了脸颊。 成亲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苏辙的缺点【穷,不挣钱,只会写诗】可她也不敢多言语。 别人家的相公,养家糊口,她家相公天天和哥哥泡在诗词吧会,潇洒风流。 苏辙是一个洒脱惯了的人,他有什么就说什么,可原主却是一个谨小慎微的性格。 她不敢高声说话,每次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两个人性格不同,相处久了,很是腻味。 成亲后,原主在家处理家事,伺候公婆,在这期间还生过一个孩子,不幸的是孩子几个月夭折了,她这两年没有再怀过,因此一直被婆婆念叨凌辱。 古代的女子身体本来就薄弱,何况这么年轻就生孩子,体虚是难免的,产后抑郁加上不堪忍受婆婆偶尔刁难,原主噶了。 她皮肤嫩白,大概也是因为每天都在屋子里郁郁寡欢,不晒太阳的缘故。 相公苏辙在孩子去世后,来看过原主几次,可是她每次都是那副孱弱的样子,扑簌簌的流泪。 他终究也厌烦了家里琐事,只安心学习,不问世事。 前一阵公公带着苏轼和苏辙去参加科考,留下她和婆婆程氏在家。 这三个月,她活活在床上抑郁而终。 原主心里是怨的,他怨苏辙每日出去吟诗作画,不管她在家里被婆婆羞辱。 婆婆时常埋怨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也想要有孩子啊,可是要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 有时候会怀疑他在外面有别人,可他曾许诺“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苏辙告诉她,不会有别人,让她安心。 可原主怎能安心,女儿早夭,丈夫不在家这几天,婆婆程氏就想要给他张罗小妾了。 她心思本就敏感多疑,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她弱就弱在从来没想过反抗,而且也不告诉丈夫她的委屈,遇到事只知道流泪,把二人的感情磋磨光了。 婆婆在儿子和丈夫面前惯是一脸好人相,可在儿媳面前大有不同,一旦儿子和丈夫离开,那张和善的面孔便立刻变得冷漠。 坐月子的时候不让她吃一点荤腥,还说是为了她好。 “这死老太婆真是作孽”,陈圆圆心里还是恨恨的,肚子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饿死了,原主每天吃那么一丁点饭菜,怪不得这么瘦” 她想去厨房找点吃的,走进厨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金黄色、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鸡。 “哇,有烤鸡,我的最爱” 烤鸡皮上油光发亮,看起来外脆里嫩,仿佛每一口都能让人感受到满满的幸福。 陈圆圆拿着装着烤鸡的盘子,慢慢地享受着美味,疲惫的心灵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摸了摸嘴角的油渍,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尽管刚穿过来的心情沉重,但这美味的烤鸡却在无形中给了她一丝慰藉。 她想,现在的自己也太瘦了,要多吃一点,要不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边想边啃完了整个烤鸡,顺便把骨头扔进柴灶,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吃完烤鸡心情都变得美丽,果然唯有美食可解心忧,终于恢复了些力气。 以后再被婆婆在屋里阴阳怪气的时候,她就把婆婆推出去锁门,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干嘛要管婆婆说什么,做什么。 她乐意挑刺就挑刺,反正老娘是不可能伺候她的。 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会很累,她可不想把过多精力浪费在婆媳矛盾上。 既来之则安之,吃完饭的陈圆圆,消化完了原主的经历,准备去洗个澡,干干净净的出门,去看看这个时代。 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生活下去。 烧了些水,轻解罗衣,陈圆圆在屋内木桶,轻柔地撩拨着闪烁的水珠,水滴沿着她如玉的肌肤轻轻滑落,宛如一幅动人心弦的水墨画。 正享受着沐浴的静谧时刻,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门外,婆婆拍打着门框,声音带着怒气,大声喊道:“啊呀,谁把我买的鸡吃了?” 陈圆圆匆忙地擦干身体,穿上衣裳,走出门来。 她细细打量起站在门外的婆婆程氏,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她看起来比同龄人都要老,都说相由心生,长相也有些尖酸刻薄。 第2章 吃你个烤鸡而已 可能是因为古代缺乏护肤品,程氏的面容显得稍显老态,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程氏的声音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好好好,你中午不吃饭,就是惦记这点荤腥是吧,真是的,我儿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嘴馋的。” 陈圆圆不说话,看着她闹,原主就是因为太拿孝道当回事了,每次婆婆一有点不顺心,她就会立马低三下四道歉。 程氏眉头紧锁,满腹的不悦在心头翻腾。以往这种时候儿媳该唯诺的说错了,然后拿出她的私钱孝敬她,怎么今天那淡然的神情,看着有些不对劲。 她怒气冲冲地说道“灶房里温着的烤鸡本是准备晚上招待客人用的,你说说该怎么办? 子由不在家,你在家天天不做饭,吃白食也就罢了,现在还偷我的烤鸡吃” “老太爷哦,娶了你这个败家的儿媳,算是倒了我苏家八辈子血霉” 他还想借此吃饭的机会,给二儿子重新找个门当户对的,没想到被陈圆圆搅合了,现在客人马上都要来了,来不及出去买食材了。 她越想越生气,看着刚洗完澡、干净整洁的陈圆圆,忍不住想要发泄自己的怒气。 程氏咄咄逼人地质问“你不吱声干嘛?我和你说话呢!青天白日关着屋子门在里面,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圆圆轻轻摇头,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她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说完了吗?一只烤鸡而已,你在那喊叫半天。我中午没吃饭,现在饿了,所以就吃了那烤鸡,怎么了?” “儿媳在家还不能吃饭了?偌大的苏家是不是连只烤鸡都买不起,还要劳烦婆婆为了这点粮食,在这里费口舌” 陈圆圆也是无语了,公公是读书人,家庭虽不富裕,但也绝非贫困,然而婆婆却总是表现出勤俭持家的样子。 只要公公和儿子们不在家吃饭,家里的饭就是白粥咸菜,食之无味。 程氏经常教导原主要勤恳持家,可明明家里不穷啊,总是做出这副样子。 原主甚至有时还会从娘家拿钱,补贴家用呢。 程氏没想到儿媳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一点不似之前的柔弱,一时之间,竟没了言语反驳。 陈圆圆进屋关门,一气呵成,嘴里喊着“母亲,我身体弱,刚洗完澡,不能吹风,没事你玩去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没事就找别人玩,愿意当媒婆给儿子找小老婆就去找,别找我的麻烦就行。 婆婆拍着大腿,一脸不甘,嘴里低声骂着“作孽,娶了个什么不孝顺的玩意” 还不如老大家的,经常给她孝敬钱不说,还听话好拿捏。娘家有钱,在县城单独给他们置办了别院,不在家里住。 这二媳妇家境普通,之前也就看上她会伺候人了,自从孙女早夭后,她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也不侍奉她了,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 程氏看屋子里的人没反应,晚上还约了人回家做客,只能快步出去,准备再去买些食物。 陈圆圆嘴里哼着轻快的曲,自动屏蔽屋外一切嘈杂声,坐在梳妆台整理头发。 古代的头发确实难打理,尤其是对于她这样不太熟练于传统发髻的人来说。秀发披散在肩上,她尝试着将头发梳起来盘成发髻。 “救命,不会啊”那怎么办?总不能散着头发出门,这在古代不符合礼节。 想了想她拿起一个木质的发钗,开始尝试着将头发随意地卷起来,然后用钗子固定。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新发型,既简约又大气,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好之前出去旅游的时候,和卖钗子的阿姨学了一手,会用簪子简单的盘发,要不然现在出门都麻烦。 第3章 贫穷使我折腰 街道上熙熙攘攘,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小贩们沿街叫卖,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陈圆圆穿梭在街道上,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的人,很快她的目光被一家丝绸商铺吸引。 商铺内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丝绸,色彩斑斓,光泽柔和。她轻轻触摸这些丝绸,感受到它们细腻柔滑的质地,心中不禁惊叹原来在这个时代,丝绸的制作已经如此精细和美丽了。 商铺的老板注意到了陈圆圆,尽管她的穿着普通,但老板仍然热情地上前介绍“小娘子好眼力啊,这块丝绸是刚从南方运过来的新款式,现在卖两交子一匹。” 1交子等于1000铜钱,陈圆圆摸着兜里的几十个铜钱,还是她从化妆盒里看到的,她可买不起这么贵重的物品,连忙跟老板说“我再看看哈”。 “好嘞,您继续看看其他的,这块布也不错,600铜钱一匹”老板看出来小娘子没钱买,于是继续推销其他价格低廉一些的商品,奈何陈圆圆囊中羞涩啊。 她尴尬的脚趾扣地,太穷了,太穷了,这穷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苏家在眉州也算是书香世家,还是很有地位的存在,可也奈何不住家里的花销,相公目前在家啃老,还没有能力吃上朝廷的供银。 现在的陈圆圆努力回想前辈们,穿到古代都会做些什么发家致富,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钱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吃穿用度什么也离不了钞票。 主要还是本钱太少了,就兜里那几个子,还不够买烤鸡的,她边走边想,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给他们画画啊,在穿之前她还是个美术生呢,画人物或者山水画,简简单单,回想起以前课本上那些诗人的画像,只用毛笔简单的勾勒几笔,哪能抵得上现在她的画技。 陈圆圆寻找着卖颜料的商铺,哪能想到颜料也这么贵,100铜钱一盒。 她鼓起勇气,对掌柜说“50铜钱三盒你卖不卖?” 掌柜显然对她的出价感到惊讶,他厉声回应“没见过你这样讲价的,50铜钱一盒我进都进不来。我这颜料哪怕是北边戏院的姑娘都常用。” 本是戏园子姑娘用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这小娘子还这样讲价,第一次看到砍价这么狠的买家。 陈圆圆并不气馁,又问“那100铜钱三盒呢?”掌柜坚定地回答“小本生意概不讲价,你要诚信想要,最低80铜钱一盒。” 尽管她的嘴皮子都快说燎泡了,掌柜也不肯再低一个铜子。 最后陈圆圆问“那能不能赊账?” 就在这时,后面屏风后传来了一个姑娘的低笑声,似乎对这场讨价还价的小戏感到好笑。 随着屏风轻轻摇曳,一个身材细挑的女子缓缓步出。 她的眉眼如远山含烟,嘴角的微笑似春风拂面,透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目光落在陈圆圆身上时,带着一丝玩味和好奇。 她嘴唇轻启“姑娘,这颜料确实是贵了一些,可贵是有贵的道理的,像这红色,是用胭脂树,茜草制成的,自然价高”。 80铜钱已经是低了,再和掌柜说也低不了几分。 “啊,这样啊,可是我手里只有56铜钱了,实在是不够买,哎”贫穷使我折腰,我也太穷了。 美人的目光落在了陈圆圆的发髻上,仅被一根廉价木钗挽住,却是好看的紧。 于是问道“姑娘这头发打理的不错,可能教教我吗?我可以送姑娘几盒颜料,权当交个朋友。” 真是个好心人,教她一下怎么梳头发而已,陈圆圆开心应下,然后轻巧地将木簪从头发中拔出,让那如瀑布般的长发轻柔地落在肩头。 她耐心地向美人展示每一个步骤,到如何巧妙地使用簪子将头发挽起。 陈圆圆的动作既简洁又流畅,美人立即尝试着模仿。她的手指灵活地在头发间穿梭,很快就学会了这个技巧。在她的手下,头发被巧妙地盘绕起来,形成了一个既整洁又优雅的发髻。 陈圆圆总感觉只是简单地帮忙教梳头发,还不足以抵得上这些颜料钱。于是提议“我原本购买这些颜料也是为了绘画。不如这样,我帮您画一幅画怎么样?” “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啊!我还以为你买这些颜料是为了上妆用的呢。”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随即应允了陈圆圆的提议“好呀,那就请你给我画一幅我的画像吧。不过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得先回去了。” “明天你再给我画可以吗?我住在胡明街,家就在最里面的那栋。我叫胡盼盼,白天我都会在家。”她的声音甜美悦耳,陈圆圆好开心能在这里能遇到一个美人姐姐。 两人约定好时间,陈圆圆提着颜料准备回家,等回家还得翻翻相公的书房,看看家里有什么东西能用到的,出门买东西,什么都贵,实在是买不起。 回去看看书房的纸张毛笔啥的,明天给胡盼盼画完,就去摆摊挣钱。 第4章 婆婆给相公找的二老婆秀儿 七拐八拐回到家中,差点都找不到回家的路,这巷子四通八达,路痴陈圆圆在线遭难,她好不容易到家,天都大黑了,肚子饿了。 大厅有人的谈笑声,还有阵阵菜香。婆婆和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那,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他们有说有笑,互相斟茶,中年女人问,“你家那个儿媳呢?” “她今天用了饭,就出门了,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不管她,天天野,前一阵子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说在家做饭。今天出门去了,不回来正好,回家也是吃白饭的。” 妇人巧笑嫣然“我女儿嫁给子由,肯定会孝敬婆母,帮衬家里,哎,我家姑娘也不是找不到好的,就是钦慕子由的文采,要不是她执意,我还不同意这门亲事呢。” 程氏连忙道是“我两个儿子都争气,夫子都说,这次去汴京考试,定拿头筹。” 好家伙,原来是给我相公找的二老婆来家里做客了,怪不得平时小气的婆婆在厨房里备了肉菜。 陈圆圆纠结要不要去会会他们,主要她想去看八卦,可不是为了饭桌新上的烤鸡去的哦。 她去厨房拿了碗筷,不客气的撩开门帘进去,坐在饭桌上,甜甜的称呼“母亲好,我回来晚了,都开饭了呀”声音轻快,动作麻利,自顾自的给自己添饭。 程氏一脸不满,眉头紧皱,她看着刚刚闯入的陈圆圆,嘴角微微下垂,不知礼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儿媳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驱赶她,于是淡声回复“嗯”。 旁边的妇人倒是一脸假笑“这是圆圆吧,听你婆母说你不能生了,我们家秀儿以后嫁过来是要给苏家添枝散叶的,你们要好好相处”。程氏早就和她说了,现在儿媳就是个摆设,不能生了,和儿子也不同房,每天在自己屋子里,基本不出门,可妇人还是忍不住想要敲打敲打她。 陈圆圆也不恼,看桌子上的烤鸡没人动,掰了一个鸡腿犒劳自己,我爱鸡肉,鸡肉爱我。 至于苏辙,在她眼里和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你愿意嫁就嫁好唠。 哎呀,她嫁进来就能吃席了,也不知道娶二房,摆不摆酒席,还没吃过古代的酒席呢,有大肘子吗? 想着想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陈圆圆用手摸摸嘴唇边不存在的晶莹,“秀儿姑娘,你什么时候嫁进来啊?”吃席,吃席,我想吃席。 程氏看陈圆圆没有之前的反对,心情也好了几分,算她识相“等子由回来吧,到时候还需带着媒婆上门提亲”。虽然是娶平妻,但该有的仪式也要有,书香世家,自然不能被他人笑话。 秀儿虽然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陈圆圆看起来这么好说话,但是心里也没多想,看她吃的欢快,主动给她夹菜,“姐姐你尝尝这个,这是我母亲带过来的家乡特产”。 这秀儿别看长得不咋样,还挺招人喜欢的耶,居然给我夹菜。 陈圆圆心里美滋滋,开心回应“妹妹,你自己也吃”。 饭桌上秀儿还体贴的表示“听闻姐姐身体不爽利,我可以无事时来这做饭,收拾家务,姐姐你好好养身体”。 秀儿很想和陈圆圆打好关系,她想以后三个人一起过,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表示双手赞同,今晚的菜有好几个就是秀儿做的,不得不说真的好吃。 出乎意料,陈圆圆没有吵闹,而是很平静的接受了,程氏也就没有再为难她,饭后,她擦了擦嘴,准备前往书房,秀儿留下收拾碗筷。 要问为什么是新来的秀儿收拾,那就是她想在未来婆母面前表示贤惠,于是非要自己主动去收拾的。 正好乐得清闲,要不然程氏肯定是要陈圆圆去收拾。 书房内她顺利找到了书画用的宣纸、毛笔,墨水和砚台,多亏苏辙和苏轼也喜欢画画,所以家里面这些东西有很多,只不过没有彩色的颜料,因为他们更喜欢黑白的水墨画。 收拾好要用的东西,躺在床上歇息,明天还要去给胡盼盼画画。 要挣钱,要努力,最好以后再找一个像秀儿一样的丫鬟,给自己做饭洗碗,让她也享受享受古代男子的自在。 第5章 这画要值一锭金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将街道染上一层金黄,人们早早就开始忙碌。 “胡明街头巷尾的胡盼盼家是在这边吗?”路痴陈圆圆边走边问,终于找对了地方,顺利到达。 胡盼盼也早早起床,化好妆,在院子里吊嗓子了。她打开门时,陈圆圆差点没认出来,本来就美艳的她,画上小旦的妆容,吊着的眉间流露出一丝柔情。 “好美啊,我要是男子,定要娶个像你这样漂亮的”,陈圆圆感叹。 胡盼盼热情地拉着陈圆圆进入屋内,温馨的氛围中弥漫着茶香。她温柔地为陈圆圆斟满一杯茶,“妹妹别取笑我啦,我也只是戏园子供人取乐的玩意罢了,哪能与好人家的女儿相比呢。”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自嘲和无奈,虽然她容貌艳丽,可至今年19岁还未婚配,便是因为这身份,没有好人家的公子,能娶一个戏子当正妻,她也不甘当妾蹉跎一生。 “盼盼姐姐你可别妄自菲薄,唱戏怎么了,女子会一门手艺还有错啦?”陈圆圆愤愤不平“他们只不过是不想女子太过优秀,超过那些男子罢了”。 自古以来裹小脚,裹的就是女人的步伐。 用一切方法禁锢住女人,为的就是让女人甘愿守在家中一方天地。 “你说的真好,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胡盼盼眼里闪过些晶莹,自10岁被亲爹卖到戏班以来,她一直跟着班主学唱,12岁登台,18岁成为班里的顶台柱。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追求她的男子,可大多数只想纳她为妾,从不敢许诺正妻的位置。她早看淡了感情,一直赚钱给自己赎了身,买了这片宅院。 “哎呀不提这些不开心的啦,看我带的这工具,今天给你画幅漂亮画像”陈圆圆举起手中的宣纸、笔墨和昨日送给她的颜料,眼中充满了热情。 陈圆圆将纸铺在桌子上,胡盼盼侧身坐在椅子上,戏服衬托出她独特的气质,清冷而优雅,手指细长分明。 大概过了一刻钟,画好收工。 “啊,这么快啊” 胡盼盼并未抱太大期望,可当她站起身拿起卷轴时,却被惊艳到了,这是她? 画中的女子,明月般的星眸流转动人,兰花指翘起,端坐在椅子上凝望远方。 最重要的是,怎么能把人画的这样惟妙惟肖?明明昨日只送了她三盒颜料而已,可画上的人,皮肤白皙透亮,泛着健康的光晕。蓝宝石珠钗在头上熠熠生辉,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粉色。 “画的真好,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色彩鲜明的画” “只是三盒颜料而已,怎么能绘制出这样的色彩”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花瓶上娇嫩的花枝上,每一个细节都很精湛。 “只需要,红黄蓝三原色,便可调出世界万色” 陈圆圆向她演示,在一小容器中,调出各种好看的颜色。 “啊,居然,这般神奇,简直比汴京那些有名的画师画的还要好!” 胡盼盼惊叹着,拿起画像爱不释手。 “你可以画大一些吗?我想挂在戏班子外面”胡盼盼思索着,这样以后客人点戏时,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最后所呈现出来的效果了。 “至于价格你感觉多少合适呢?我和班主商量一下,让他支付与你,班里其他姐妹如果看到这么好看的画,肯定都会抢着要呢”她知道陈圆圆囊中羞涩,想帮一帮她,况且这么好看的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去给他们看看了。 “当然可以,价格,我也不知道怎么定合适” 陈圆圆坦诚地回答,她也是第一次做卖画的买卖。 其实说白了,绘画所用到的笔墨纸砚花不了几个钱,最重要的是画师了,画师有名气的,价值千金,而她也明白,在眉州,现在的她,肯定要不了千金的。 胡盼盼思索片刻“我给你个定价,你听听看合不合理” “因我之前也接触到过别的画师,他们一幅简单的画,大致需要500铜钱” “而你这画,我感觉最少值两交子”其实要她说,得卖一锭金子,可一口气吃不了个大胖子,如果定价太贵,班主也不会同意让她绘画的,“当然以后价格还可以再定高一些,刚开始可以稍微低价些。” 居然可以值2交子,这是陈圆圆没想到的,她原本打算以相对较低的价格摆摊出售,卖500铜钱一幅。 两交子都可以买昨天看到那种好看的丝绸了呀,何况这种人像画挺简单的,她15分钟就能绘制出一幅画来,如果需要再细致点,那就加钱! “好,那就先按两交子一幅画” 决定好价格之后,陈圆圆跃跃欲试,想要快些挣钱啊,吃喝玩乐,哪个都需要毛票。 胡盼盼欣赏着陈圆圆绘制的美人图,心情愉悦,忽然感觉还缺少了些什么 “圆圆啊,你有印章吗?”一般正规的画师都会在旁边印自己的私章。 “没有啊”陈圆圆想到,自己确实需要一个。 依稀记得在古代,画作常常会搭配印章,并在旁附上一首诗,特别是在山水画中,可以赋予画作更多的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 “我帮你去定制一个印章吧”胡盼盼包揽过这个活,还给她手里塞了两交子。 “这是干嘛呀,说好的为了感谢你给我买颜料,这幅画不收钱的。”陈圆圆赶忙推辞。 胡盼盼笑着按住她的手“哎呀,你不是还要帮我画一幅大一点的画吗?而且你要是去戏班画了,还需要买更多的颜料,收下吧”。 陈圆圆只能接受,因为她确实手里没钱,需要这笔钱作为启动资金。 第6章 城北戏院 随胡盼盼一起前往城北戏院,刚踏入就被这处的繁华吸引了。 戏院入口处悬挂着厚重的绸缎帷幕,细密的金线织成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进入戏院大厅,墙壁上嵌有精雕细琢的木雕和石雕,座位区的座椅全都是红木椅。 陈圆圆很新奇“这椅子真好看,上面还有浮雕花纹” 胡盼盼和她介绍道“这些都是班主的心血,别看戏子卖唱轻贱,可我们班主认识眉州城里所有的达官显贵,这红木椅是朝老家夫人给送的。” 陈圆圆点头,从大厅就能看出这里的富丽堂皇。 一声甜美的俏皮声传来“呀,今儿不是晚上才开戏嘛,姐姐怎么现在就来了”后台跑出来个小姑娘,约莫15岁的样子,天真活泼,跳脱着步伐向她们走来。 胡盼盼笑着问“翠果,班主呢?我今天带了幅画,想让他品鉴品鉴” “他在后院呢,我去喊他”翠果一溜烟跑去找班主。 胡盼盼看着翠果的背影浅笑依然,轻柔的对陈圆圆说“翠果是我们这的开心果呢” 她示意陈圆圆落座,两个人在这等了一会,就听到一声“翠果,这么着急扯我去干嘛,哎吆,走慢点” 一个穿着红衣衫,眉毛弯曲温和的男子出现,这就是班主?看起来好年轻。 他皮肤白皙细腻,宛如羊脂玉润,轮廓线条柔和且精致。 “班主,给你看看这幅画如何”胡盼盼献宝一样,拿出画卷展开。 “就这样点事啊,我还正忙着呢,也值当喊我”男子一脸不耐,看到卷轴打开那瞬,声音戛然而止,“这,这是你?”画面上的胡盼盼栩栩如生,好像真人。 “这是哪位画师所绘,画的太好了”太逼真了,色彩的搭配犹如奏响的音符,和谐而丰富,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班主拿着画不肯撒手,手指伏在画的轮廓,“盼盼,别绕弯子了,这位画师是谁?定要引荐给我”,胡盼盼朝旁边努了努嘴,看向陈圆圆。 “是我所画”,陈圆圆回应道。 班主这才抬头仔细打量起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精彩绝艺的作品? “当真是你画的?”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实在不敢相信,这幅画出自面前这位瘦弱的女子,她太年轻了。 胡盼盼撅着小嘴“哼,还不信圆圆画的,那就现场给你表演一个,要却是她画,你可要交钱买哦”趁机推销,看着班主的反应,忽然感觉2交子一幅,钱要少了。 “5交子一幅画,班主你出钱,给咱们姐妹都画一幅吧”,胡盼盼趁机抬价,悄悄朝着陈圆圆挤眉弄眼。 “好好好,要是真是这位姑娘画的,那我就全买了”虽然价格有些小贵,但确实值得,这样写实派的画风,是他从未看到过的。 陈圆圆拿起纸笔,在纸上唰唰几下,不一会就绘制完简单的轮廓,然后开始填色。 班主在旁边下巴都要惊掉了,本来感觉这样一幅画,最起码也要画半天,结果一刻钟就能画完? 她拿的笔,前面尖尖的,是陈圆圆感觉毛笔太难控制,专门修改过的工具,意外好用。 纤细的线条勾勒出细节,每一笔看起来随心所欲,毫不拖泥带水,笔在她手中,听话的像个乖宝宝,被掌控的力道均匀,一切都是刚刚好,笔落,画启。 哦,还差一点,陈圆圆用手指,往一盒装着腮红的匣子抹去,然后往画上的人脸蛋上一涂,完成。 画上是翠果的模样,班主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看着那幅画,翠果已经在旁边吱哇乱叫起来“啊,是我耶,画的真好,你真的太厉害了” “我可以拿着去给其他人看看吗?”翠果开心坏了,画上的人真好看,不是她自恋,而是出于对美丽事物的赞叹,想分享给其他姐妹看看,自己也可以这么漂亮出现在画纸上。 “拿去,拿去”班主的耳朵都要被翠果的魔音掴聋了。 班主星星眼看向陈圆圆,眼睛里充满着热烈“重新认识一下,在下今年32岁,名青云,祖籍豫州,师承前贤” “家中有良田20亩,商铺5家,这戏园子也是名下产业,我至今未婚配,不知姑娘可曾……”婚配,青云班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么好的姑娘,哇,妈妈,我想把她娶回家。 “打住,打住!”可别吓着她。胡盼盼双手捂住班主的嘴,这丢人的主儿,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陈圆圆明显比她年龄还小,怎么敢肖想她的,不能有才华的都娶回去呀。 “班主大人,介绍自己就成,别讲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想老牛吃嫩草? 陈圆圆也大为震惊,青云班主有啥说啥,刚刚还瞧不起她会画画呢,结果一出手,就这样了?古人表达爱意都这么直接的吗? “我有相公的”饶是现在,她都有些扭捏了。 胡盼盼拍着陈圆圆的手道“你别听班主胡乱言语,他开玩笑的”。 青云听到后好像还颇受打击似的,低着头思索,啊,怎么我喜欢的姑娘,都有相公。 第7章 收入80交子 戏院大厅中央围着一圈好看的姑娘,各自妆容精致,她们各有各的美,排队等候陈圆圆绘画。 一共16幅,收80交子。 她喜滋滋数着手里的钞票,有钱,开心!忙碌一下午,收入这么多,看来不用去大街摆摊了。 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啊,陈圆圆活像一个贪财猫,痴痴的笑,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心情美妙。 青云送完钞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画圈圈,为什么?他感叹着老天不公,为什么惊才绝艳的女子都有相公? 他看着陈圆圆舔着手指,笑得开怀地数着钱,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事,不气,32岁而已,正值而立之年。再等等,让老母亲多撑几年,晚点抱孙子不就好了吗? 他曾被逼婚,从豫州跑到了眉州。年少时,也曾喜欢过一个女子,但那女子早已成婚,甚至有孩子。 他告诉那女子:“我不在乎,我可以把孩子当成自己的亲身骨肉对待”。 结果却被她的相公追着打,跑了三条街。回想起那段不堪的经历,让青云心里更加难受了,他灰溜溜地跑回后院的屋子里,沉浸在郁闷的情绪中。 姑娘们此时可没人在意班主的忧伤,她们正拿着画卷,一起叽叽喳喳讨论,她的好看,还是对方的好看。 胡盼盼兴高采烈地走进屋子,手里拿着一个华丽的红色印章。 “定制好了圆圆,你看看如何?”印章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红色的印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极好,正好画完了,现在盖章”陈圆圆惊喜地接过印章,仔细观察着花纹,感受着印泥的质感。 印章上面刻着[史氏]两字,这是她想的笔名,因为陈圆圆觉得,圆圆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霸气,而且她也不想用自己的真实名字,以免被人认出来。 姑娘们拿到自己的画像,大厅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她们一口一个圆圆的喊着,十分亲昵。 陈圆圆被簇拥着坐在正中间,桌子上摆满了瓜子和各式糕点,大家围绕着她欢声笑语。 姑娘们都想和她交朋友,又看陈圆圆纤瘦,以为她家里穷,一股脑把戏班里好吃的都端上来了。 “婳雨姑娘我真的吃饱了,不用再端吃的了”眼看有人又端上一碟子木瓜,陈圆圆急忙制止。 名叫婳雨的姑娘掩嘴轻笑,“看你瘦的,就该多吃些,怎么,相公在家苛待你了?” 陈圆圆摇摇头,想着相公确实没苛待过原主,只不过是她婆婆,在相公不在家时,只让她吃简单的米粥罢了。 婳雨不解“那是想减肥呢?我跟你讲啊,我最懂那些男人了,他们说喜欢瘦的,可不能轻信他们的鬼话,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有些部位,还是丰盈一些好”,她可太知道那些男人心里想些什么。 陈圆圆看着婳雨身前的汹涌,又低头看看自己干瘪的身材,窘迫。 婳雨是戏班里最受男人追捧的女子,别看胡盼盼现在是台柱子,可私下追求她的,还没有婳雨多,为啥?还不是因为她懂那些男人想要什么,学会欲拒还迎也是门本事,吃不到嘴里的,才是最好的。 “还有的你学的呢,来来来,我教你一手” “你就这样,那样……保准让你相公怜你爱不释手”婳雨给姐妹们传授经验。 胡盼盼在旁听着耳红面赤,翠果却拍着巴掌,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啊,然后呢?姐姐,多讲些,多讲些,我爱听”。 胡盼盼没眼看了,得,好好的纯洁小白花,要被那些迂腐事浸染了,别带坏小孩子呀。 周围的姑娘们竖着耳朵聆听,说到那些事,大家都欢笑不已,开心的连连拍大腿。 这里的姑娘,比园子外的女孩开放,她们早早见识了社会百态,说话也不像大家闺秀那般拘谨。 陈圆圆很喜欢她们,很快加入到聊八卦的群体中,讲荤段子,她也会。 不一会姑娘们打闹成一片,虽说没试验过,但也不影响脑海里的小人天人交战。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好的没有道理,戏班子里嬉闹声传出去好远,不知不觉天色渐暗,炽烈的太阳渐渐褪去,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将大地映照得金黄温暖。 陈圆圆很高兴认识了这群人,时间过得真快,该回家了。 树影婆娑,微风拂过,手里握着钱,踏在回家的路上,还不忘顺便买了心心念念的烤鸡。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今日画的这几幅美人图,经由戏班传播,引起了多大风波。 引来无数名人画师,专程到眉州参观学习,诗人题诗,留下万千佳话,这也是后话了 。 第8章 给你交伙食费,别bb 苏家内,秀儿在灶房,摸了一把汗琳琳的汗水。锅里烧着麻辣口的豆腐,旁边砂锅里咕嘟咕嘟,是她熬的南瓜白米粥。 嘻嘻,姐姐肯定会喜欢吃的,昨天就看到陈圆圆夹了好几次麻辣口的菜,所以专门做了她爱吃的口味,她是真心想和姐姐处好关系。 程氏在旁,看着忙碌的秀儿,一脸慈爱,“还是秀儿乖巧,在家做饭给我老婆子吃,多亏你哦,要不然我在家,都吃不上一口现成的热乎饭”不像那个吃干饭的儿媳,一大清早就跑的没影,都嫁人了,还天天往外面跑,是个不安分的。 “我家子由往后娶了你可是有福气了” 秀儿摸了摸脸上的汗,“不要紧的,我在家闲来无事,就喜欢研究吃食,子由出门了,我帮姐姐分担些家务也是应当的”,既然两家母亲都商量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帮子由伺候老母,她也是开心的。 陈圆圆踏进家门,就看到这样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秀儿在灶房忙活,程氏在那讲苏辙小时候的趣事,还不忘贬低陈圆圆几句 “我家子由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老婆子就有福了”显然她已经忘记,曾经的原主也是这样孝敬她,可是她觉得理所应当,直到原主女儿逝世,在房间不爱出门了,她才发觉没有人做饭洗衣,没人挑水劈柴,这些事又落在她头上了。 咳咳,我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陈圆圆忽的发觉,自己住这,实在是不方便,改日去找个其他地方租住,等再挣到更多的钱,就买个院子。 程氏注意到了陈圆圆,大声喊道“你一天不着家干嘛呢,要是没有秀儿,我都吃不上一口现成的饭” 陈圆圆摸摸鼻子打着哈哈“是是是,秀儿棒,婆母你也别老坐着闲着,帮点忙,眼里有点活儿” “什么时候开饭啊,我带了烤鸡” 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程氏要气蒙了,陈圆圆自从上次,出门一趟,牙尖嘴利,还敢指挥她去帮忙了 “你,你,你,我打你这个不孝顺的,还敢指使我做事了”她手持擀面杖,准备敲打她。 陈圆圆轻巧闪过,从兜里拿出一张银票,分明是一交子,递给程氏 “呐,今天的住宿伙食费,可以了吧?”她不想沾程氏一点光,有意和她划清界限, 陈圆圆轻拍着身上灰尘,准备回房休息,她今天吃饭给钱了,希望婆婆长点眼色,别再bb了,“一会儿开饭记得喊我哦” 程氏看着手里的银票,疑惑道“今天出门,是赚钱去了?” 她的话语,被一声"砰"的关门声回应,陈圆圆双脚把鞋一蹬,已然躺在床上。 程氏拉下脸,心生不满,这儿媳今日出门抛头露面了?做了什么不正当的职业,一天竟能赚这么多。 秀儿拦着即将发怒的程氏,“别跟姐姐计较了,我这都要做完了,不用帮手,您也快去屋里休息会儿”,秀儿说着好听话哄着她。 程氏半推半就回了屋子里,把钱放进存钱的匣子中。 木头匣子里还放着好厚一沓子,她平时省吃俭用,全是为了夫君和儿子们。 夫君年轻时一度没有收入,程氏只能勒紧裤腰,不愿向娘家借钱,后来有一日,夫君忽然开窍了,一路考取功名,成为家中的支柱,她悉心教导儿子们,终是有了依靠。 这些年,虽然家境稍微宽裕了些,她还是不自觉节省,也想让儿媳省着。在她看来,女人就应该为了丈夫勤俭,而男人在外面花费,是理所应当的。 程氏自顾自想着“子由回来就该休了她,不听话,没教养”这儿媳,之前生了个闺女,让她颇感不满,往后很长时间肚子也没个动静,后来那闺女没了,在家里也不做活了,天天哭哭啼啼。 就连儿子也依着她,让她体谅陈圆圆,凭什么? 哪个女人养孩子没有苦楚,就她矫情,闺女没了还有丈夫,何况只是个女儿而已,又不是男孩。 她不理解陈圆圆为什么要天天摆出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不管怎么样,女人就应该要传宗接代,好好顾家才是本分,像陈圆圆这种不安分的,她不喜。 第9章 我这辈子都不会绣花 饭桌上,程氏叹气,唉,“也不知道我儿,子瞻,子由,究竟考的怎么样了?”一晃,他们去汴京考试,也已有三月有余,可是连一个信儿也没有,真是让人担忧。 “相信他们一定能考中的” 秀儿倒是颇为有信心,她觉得子由哥哥最厉害了,子瞻哥哥也是。 自从听了他俩写过的诗句,让秀儿钦慕了好久,嗯,那诗虽然听不懂,但听着就很厉害。 “今日我已经寄信给子由,告诉他,你的事情了” 程氏想着,秀儿天天往这儿跑,她也得做做表示,于是告知二儿子,自己给他找了个小老婆,让他随父兄安心考试,回来后定给他个惊喜。 秀儿羞涩一笑,憨憨应是。 程氏看着在那低头匡匡炫饭的陈圆圆,叹气声不止,最近越发觉得没有胃口,饭桌上的辣菜她也不爱吃。 她只以为是秀儿爱吃,也没有插嘴,多说教些什么,毕竟她还没嫁进来,好婆母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食之无味,“也罢,我最近有些没胃口,先回屋了,你们吃吧” 她是一眼也不能看,吃得香的陈圆圆了。 待程氏走后,秀儿挺了挺娇小的身姿,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陈圆圆,嘴叭叭个不停 “姐姐,这豆腐好吃吗?是麻婆豆腐哦,我专门和母亲学的麻辣口的菜式” “嗯嗯,好吃好吃” 金灿灿的豆腐上还有小葱点缀,既好看,又美味。 “姐姐你再尝尝这道菜,线椒炒鸡蛋”,麻辣鲜香,她炒这道菜的时候,程氏在旁直咳嗽。 陈圆圆夹起一筷子,妈也,这也太下饭了,吃一口,就要往嘴里塞一大口米饭。 “这腊肠白菜也好吃的” 说完又给陈圆圆布菜,程氏在的时候,她都不太敢多和姐姐说话,生怕惹得两边厌烦。 “好啦好啦,你也快吃吧”,苏辙未来的小老婆,总给自己夹菜,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她也想摆摆正室的谱,可是面对秀儿的美食攻略,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 甚至还暗暗羡慕起苏辙,他往后要有口福了。 吃完饭,秀儿又抢着去洗碗, “哎呀,这也太不好意思了,那我回屋,不碍你事?” 陈圆圆回屋,乐得清闲,可没想到洗完碗的秀儿,钻到她的屋子里, “姐姐,闲来无事,我们一起绣荷包给子由哥哥吧!” 啊,我不想,我拒绝,陈圆圆内心咆哮不止。 耐不住秀儿双眼祈求的目光,还是败下阵来,“那绣一个试试?” “嗯嗯”秀儿欢快地点头,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她现在发觉,自己不仅喜欢子由,甚至连他媳妇也很喜欢,她媳妇香香的。 陈圆圆拿着针线摆弄,专注地进行绣花,脑海里存有很多古代没有的绣花样式。 她想,区区一个荷包而已,自己绝对是天赋型选手,必能让秀儿刮目相看!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在扎到自己手指,第二次时,一声震耳欲聋,如杀猪般的咆哮响起, “啊啊啊,我不绣了” 伴随着尖叫,手指上涌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这破绣花克我,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做第二回针线活! “啊,对不起姐姐,我只是听说,你之前经常在屋里刺绣,便以为你喜欢,我……我不知道你不会”, 秀儿本来是想随便绣个花,打发时间,顺便多和陈圆圆亲近亲近。 结果看她在绣花的时候,手抖的就像帕金森,好不容易扎进去了,往回勾的时候,经常找不对位置,正面勉强能看,反面全是线头子。 陈圆圆好想大喊一声“秀儿,饶了我吧,我这辈子都不会绣花”。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明说,怕引起怀疑,因为屋子里,有以前原主绣的很多花样。 看着秀儿在那低着头,窘迫的样子,她也不好为难。 看出来秀儿真的很想跟她一起玩,于是便提议 “我们不刺绣了,玩打扑克吧” “什么是扑克?”秀儿两眼一懵逼,17年,她从来没有绣花以外的娱乐活动。 “我告诉你呀,这世界远远有比刺绣更好玩的,比如说打扑克,还有打麻将。” “三个人可以打斗地主,四个人就能玩麻将。” 说完,陈圆圆拿出纸张,用剪刀剪出矩形纸牌,画出简单地数字,给秀儿讲了一下规则。 很快她便学会了打,推小车…… 好吧,总比刺绣好玩。 万万没想到,只一个推小车而已,秀儿缠她缠了两个时辰,黏人的紧,也不肯走了。 陈圆圆无奈,只能告诉她 “小推车真的不好玩,明天晚上,我再喊个人,咱仨一起斗地主”。 秀儿得到姐姐的再三保证,明天还会继续和她玩牌的答复,才满意离去。 “姐姐,明日不见不散哦” 秀儿开心的像一个小陀螺,是转着圈回家的。 第10章 沈老爷看上你了 翌日清早,陈圆圆起晚了,梦里都是在和秀儿打扑克。 她拒绝,秀儿强攻。 要不是被尿憋醒,还得再打一会儿小推车。 哎,起床,出门,今天她准备去买一些纸张,家里的纸都快要用完了,也得把书房的空缺填补上,要不然苏辙回家,就会发现书房失窃了,所有宣纸空空如也。 打开一条门缝,趁程氏还没发现,悄然溜出去。 昨天挣了那么多钱,今天先好好犒劳一番自己。 “小二,我要松仁肉丝,姜葱羊肉,还有这个烤鱼,再来盘麻辣豆腐”陈圆圆一个人点了四盘菜,三盘都是肉。 小二一脸谄媚,“好嘞,客官几个人用餐?” “就我一个,上菜吧。” “好嘞”小二摸摸头,去后厨传菜,心想这姑娘看着瘦,一个人倒挺能吃,果然人不可貌相。 用完午餐,陈圆圆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感觉今晚都吃不下饭了。 寻找了一会,在巷口找到了卖纸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书籍,店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气味。 高大的架子上,陈列着很多各种各样的书,涵盖文学、哲学、诗歌等。 书本上有很多她从未见到的典故,拿起来,一时间看入了迷。 做阅读理解,她可是一把好手,现在看书上的文言文,也觉得简简单单。 感谢祖国九年义务教育,让她能看懂古文,穿到古代,不至于是个文盲。 正沉浸其中时,听到旁边有人讨论, “你听说了吗?知道昨儿在城北戏院的事吗?” “戏园里面都吵爆了,不知道是谁画了那些画,摆在一入口的地方,被官家老爷看上了,非要花高价购买,可是他们的班主不让卖” “画上各个女子好像是真人一样,不知道是哪位名家所作。” “咱们这儿,也是出了个大人物呀” 陈圆圆后知后觉,听着他们的讲述,才反应过来,讨论的中心是自己? 心里第一时间是窃喜,她的画在古代,这么受欢迎? 可后续又有些害怕,毕竟原主是不会绘画的,这忽的成名,让家里面的人知道,恐怕会掀起一场风波。 她心想,以后不能再暴露自己了,别小瞧古人的聪慧,若是有人发现她体内寄宿着一个异世灵魂,不知道会惹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恐怕会把她当鬼烧了。 可是不给别人画画,又能怎么挣钱呢?陈圆圆很是纠结,然后低头看到手中的书本。 脑子灵光一现,对呀,她还可以画小漫画,把它印成书籍,然后再发出,脑海有那么多故事,可以借鉴。 以后她决定,不轻易一对一给其他人画。 用史氏的名义,印出书籍售卖便可。 首先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合伙人,要不然,在古代没有版权意识,自己的小漫画出来之后,很容易会被别人抄袭。 俗话说瞌睡了,就会来枕头。 书店里面的大东家,听说了戏院里边的画,急忙跑过去查看,他想花高价请陈圆圆画一幅, “青云班主,你让这画师,给我老母画一张画吧,她已年近80了,就这一个愿望”富商的母亲,总是怕自己去世后,儿孙不记得她,最近天天烦恼的睡不着。 为了让老母开怀,只能寻遍画师,可终是达不到母亲的要求。 他想,要是能有这样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好歹以后也是留个念想,让母亲不再感伤。 青云班主本身也和这富商有点关系,经常往来,不好拒绝,“那我去问问她,但成不成,要看对方”, 他托胡盼盼寻她。 正巧在书店门口,看到了低着头的陈圆圆, “圆圆啊,我刚想去找你,正巧在这碰上了”,说完拉着她走到角落里,悄悄咬耳朵。 “沈老爷看上你了”胡盼盼气喘吁吁,说话一个大喘气,把陈圆圆吓的不轻 啊,看上我,要怎么样?强取豪夺,抢我当小妾吗? “可是我有相公了呀”陈圆圆绞着手指,她也有原主沈老爷的记忆,实力雄厚,是眉州城里面的富商,在当地这一片很有实力。 “昨天挂在戏院门口的画,被沈庆源,沈老爷看上了,他想让你给她母亲画一幅画”胡盼盼无语翻白眼,圆圆想什么呢! “他家可有钱了,城里一大半产业,都和他有关系,这书店也是他家的,这次可以多要些钱” “沈家和我们戏院也颇有来往,他经常喊我们去府上,给老太太解闷,他这个人可以相交,为人很好” 重要的是,打赏也很大气,从不抠抠索索,胡盼盼希望她能答应,有钱不赚是傻瓜,何况帮他母亲画画,以后也算是有了来往,与这样的人结交有好处。 陈圆圆欣然应下,“好,那什么时候去?”她也想看看这个沈老爷,说话谈吐如何? 刚想出版小漫画,他找过来了,正好去瞧瞧,是不是上天给她挑选的合伙人? “咱们这就去吧,沈老爷在家等着呢”胡盼盼拉着她,准备先回戏班,喊上班主一起去。 路上讲了好多关于沈家的事情,陈圆圆心想如果能成,希望和他合作。 她画小漫画,他出版,赚来的钱可以四六分成。 第11章 沈母落泪 青云带着陈圆圆和胡盼盼两个人,前往沈家赴约。 一进门陈圆圆就眼花缭乱了。 哇,以前当真是她没有见识了,沈府竟是这样一座气派的大宅院。 宽敞的庭院中,错落有致的盆景和花卉点缀其间,还有楼台景观呢。 一步一景,这得花多少钱,才能置办成这样? 光是院子,大到都要走五分钟才到达正厅,这儿还有专门的奴仆引着他们,屋里有很多丫鬟伺候。 沈庆源得知青云班主把那位画师带来了,很是开心,连忙快步迎出来。 “青云,哪位是画师呀?” 他左顾右盼,也没看到画师,只看到他带了两个小姑娘。 青云把陈圆圆推到前面:“这位就是史氏”。 “啊?”,沈庆源吃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陈圆圆。 他惊讶于史氏的年轻,更吃惊的是,那位精采奕奕的画师,居然还是一个女子?他以为拥有那样画工的,该是一个男人。 最近因为秀儿经常做吃食,她吃的多,已经稍微圆润了一些,不像之前的那么瘦,可到底是之前亏空的太严重了,相对于沈庆源那些丰盈的小妾来说,陈圆圆怎么看,都像一个天天吃不饱饭的破落户,还没有旁边的胡盼盼看着规整。 “青云,别给我开玩笑了,那位画师在哪?快快请出来!” “哎呦,我的大老爷,我没事和你开玩笑干嘛?他就是史氏呀,要不信,让她画一幅画,验验真假便是了。”。 青云摆着手,心里想着:让你不信我,待会我要替圆圆,好好坑你一笔银子。 沈庆源看青云表情真切,狐疑的吩咐家丁:“给这位姑娘,准备笔墨纸砚。” “你们随我来吧。”,沈庆源在前面引路。 他们走到后院,看到了沈老太太。 一身锦绣的华服,脸上的褶皱已经很深了,可丝毫不掩富态,坐在椅子上显得雍容华贵,怀里搂着个大橘猫,低着头打鼾。 虽然已经年纪很大了,但也能看出来,这是享了一辈子福气的人。 面部白皙有光泽,一看就是儿孙孝顺,娇养的好。 沈老太太坐在躺椅上,听到有人来,抬起头看着儿子,身后还带着两个女子,有些不开心的询问:“你又新纳小妾了?惯是想让青云班主看笑话!” “哎呀,真是冤枉呀!” “母亲,这位是我给你请的画师,专门为您画像的,您不是一直在担心,往后我们不记得你吗?等画好,咱就把它摆到大厅中央,让子孙后代时时刻刻都能观望着你,把它流传下去。” 沈老爷向母亲一顿解释,并介绍起陈圆圆:“她的画,在城北戏院可是传遍了,画人,传神的很。” “啊,当真?” 惊喜的声音响起,沈老太太看着儿子孝顺,心里也很是满意。 “画师快快落座,翠儿,快去给端上些,前天刚从南方新到的水果来,让姑娘尝尝鲜。” 旁边的小丫鬟应下。 陈圆圆也很嘴甜:“老夫人需要换身衣服吗?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拿上,一起入画哦。” 这次她准备画一个复杂的,把全部细节画出,以作为打响知名度的第一炮。 “哎,好好好,我这就更衣。”,沈老太太说罢,就去屋子里翻箱倒柜找衣服了。 她想保留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子孙看。 沈庆源招呼众人落座,果盘被丫鬟端上桌来,桌子上是酸甜可口的荔枝,还有清脆的杨桃。 沈老爷招呼他们吃,陈圆圆也没客气,拿起荔枝拨开,晶莹的水光很是诱人。 平时她在大街上,都看不到卖水果的,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水果都比较珍贵,大户人家买的比较多,像普通的菜市都没有水果可售。 等陈圆圆吃完半盘,老太太也重新梳妆完出来了。 “久等了”,沈老太太笑眯眯的,头发显然被重新盘过,头上插了一颗绿色宝石,身穿一身红色的锦绣华服,细致的锦缎面料,看起来很有质感,上面还织有精致的花纹。 “好看,您的仪态真是端庄优雅!” “年届花甲之年,却依然如花儿般娇艳,真是令人惊叹!” “那当然了,我母亲自是世界上最好的!”,沈庆源妈宝男,听到别人夸赞沈母,骄傲如同花孔雀开屏。 沈老太太听到他们的夸赞,心情很好,端坐在椅子上,更是拿足了姿态。 陈圆圆净手后,拿起自带的笔,开始绘画。 这次画画用了大概一个时辰,每个细节都被精心雕刻。 时间有些长,沈母都有点坐不住了。 正在坐立难安之时,终于听到一声:“画好了” 在陈圆圆绘画的时候,旁边那三个人,早就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诧的看着她的笔触。 不时发出一声。 “精妙极了” “啊,居然还能这样?” “妙极!” 快把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好奇死了。 拿到陈圆圆手里那张画,饶是见多识广的沈母,也是愕然了一瞬。 “这画技,千古至今都没有一人,能画的这样生动。” 沈老太太也见过很多画师,可第一次见到这么真实的自己,眼睛里都要溢出盐水了。 “母亲,怎么了?” 沈庆源看着眼睛里流出泪水的母亲,很是心疼,迫切得询问。 他从小由母亲教导,父亲早逝,导致他从小就依赖母亲,对她提出的要求,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孝子。 他见不得母亲哭,于是急忙上前拿着手帕给母亲拭泪。 “没事,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沈母释然了,哪怕去了阎王殿,也不再害怕。 人一到这个年纪,就会像个老小孩,只要得到满足了,就会心情舒畅。 她笑着对陈圆圆说:“谢谢你,把我老婆子画在画中,让我觉得,我就是画中人,以后也能在画中看着他们。” “你和我眼缘,以后常来家里玩!” 沈母打着哈欠,今日在这座椅上坐得太久了。她累了,身子有些乏了,忽然感觉有些困,想睡觉。 沈老爷也连连点头,好好感谢了一番陈圆圆,他看出了母亲的疲累,于是便让她先去休息。 自己带陈圆圆和青云班主出去前厅说话。 第12章 沈老爷是个好人 前厅中,丫鬟们给陈圆圆一行人斟茶倒水,他们聊了会天,沈老爷进入主题,想给她支付报酬。 还没等陈圆圆回答,没想到青云班主,直接报了【两锭金】的价格。 他是真敢报,也多亏沈老爷有钱,没觉得贵,直接让家丁去取。 陈圆圆迅速在心里盘算,2锭金子,大概是20两白银,等于200贯铜钱,200000铜钱。 然后10万铜钱又等于100交子。 发财了,发财了,此时应该配上一曲好运来bgm。 心里不由哼着曲:“今个儿老百姓呀,真啊真高兴”。 胡盼盼在旁,也难掩激动,陈圆圆今天的收入,都等于戏班子一个月的收入了。 青云很淡定的喝茶,心想:看你们那没见识的样子。 他看到陈圆圆在桌子下,飞快掰着手指头,已经开始算账了,心里就莫名欢愉。 小钱而已啦,小爷家也有的是钱! 来眉州开戏班,纯属个人爱好。 只要成为我的妻子,家产你随便挥霍,青云又在脑海里YY出,他和陈圆圆往后的美好生活了。 收到钱后,陈圆圆也没忘记漫画的事情。 只见她娇弱的开口:“因为我已经成亲,夫君不愿意让我出门抛头露面。” “我也想给家里挣些钱,贴补家用。可夫君读书,家里没钱,每天在婆婆家,只能喝糙米粥度日。” 说到伤心之处,陈圆圆还拿着帕子,擦擦眼角那莫须有的泪水:呜呜,她好惨一个人。 那假惺惺的模样,让正在意淫的青云,眼皮子直跳。 然后陈圆圆又与沈老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幸得,我私下学会了绘画,但不想让家人知道,所以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愿意帮忙?” 沈老爷端坐在椅子上,听着她的过往,眉头都蹙在了一起,他缓缓开口:“但说无妨!” “我今日看到您在巷口,开的那家书店了,很是气派。想起来,我还会画小人漫画,不知道能不能,和您合作出书?” 陈圆圆紧接着提出:“可以和您四六分成,我占四成利润即可。” 她心里闪过小九九,其实三成也不是不行,不过还留着讨价还价的余地,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刚开始只提出四成利,等着对方的态度。 沈庆源早已经可怜陈圆圆了,又感念她给母亲画画,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刻同意,并且还承诺:“我只占两成利就行,就当感谢你今天讨我母亲开怀了!” “啊,好,谢谢您,沈老爷,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后拿你当我亲大哥看待!” 太慷慨了,呜呜,沈大好人,是她身处这异世中,遇到的第一个富老板,抱紧沈大哥大腿,发家致富全靠他了! “妹子,没事没事,我这就和你签契约。” “拿印章来,按手印。”,沈庆源随即吩咐丫鬟,拿红泥,他也从没想过,通过小人漫画挣钱,就单纯的想帮帮她。 举手之劳罢了,毕竟他家大业大,不差那三瓜俩枣! 青云在旁,和胡盼盼都看呆了。 她这一场表演,多么的声泪俱下,一个为了顾家,努力奋斗的奇女子的形象,展示在众人面前。 青云虽然识破了她的伎俩,但还是配合道:“我也可以帮你发书,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在下义不容辞!” “你也是个好人。”,陈圆圆立即也给他发一张好人卡,不能厚此薄彼,让好心人心凉。 看着她微眯,带着笑意桃花眼。 胡盼盼回过味来,怎么光听到哭腔,不见泪呀!光听打雷,不见下雨? 她犹豫的看向陈圆圆,带着复杂的眼神,意犹未尽。 签好契约后,陈圆圆宝贝的拿着那张纸,一式三份,旁边的青云班主,直接被当成见证人,在他哪里,留了个备份。 沈老爷家大业大,书店也不是他主营里最挣钱的项目,所以没太在意这份合同。 此时他还不清楚,自己让的这四成利润,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每当回想起今天这一幕,他都捶胸顿足,直呼大意! 从沈家出来,陈圆圆立马开心起来,为了感谢青云和胡盼盼给她介绍客户,还想请他们吃饭。 “走,咱今天去乔翠楼,吃顿好的,我请客。” 胡盼盼想着今日要值班,她晚上还要赶回戏班坐台,只能回道:“明天休沐再去,一会儿我还要忙呢。” 青云倒是没事,想接受她的邀约。 可还没等他说句话,陈圆圆听胡盼盼不去,立马接过这一话题:“那行,等明天再去!” “你还没问我呢,我有时间啊!”,青云跟上她们的步伐,眼睛闪烁。 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那么充满少年感,可怜巴巴问她。 “那不行,咱俩单独吃饭,被别人看到怎么办?”,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陈圆圆还是懂点古代的规矩的! “去二楼包房就是了。”,青云还不死心,想着单独和她吃饭,毕竟多多在一起相处,才能处出感情。 “明天,明天,刚好我今天晌午,吃的实在太饱了,晚上就暂且不吃了。” 要不然还要请两顿! 陈圆圆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刚挣点钱,还想买大房子住呢,钱要省着点花。 “那我们晚上去花街巷,看花灯?那有一处茶馆,可好喝了!”,青云不死心,想要再次邀约。 “不要,我还有事呢!”,陈圆圆说完,一溜烟跑了,追赶着走在最前面的胡盼盼。 青云在她们身后气的直跺脚,自己又不是穷凶猛兽,她怎么总绕着自己走? 罢了,今夜他自己去花街看灯,喝酒去。 陈圆圆可没空在意青云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想着买个小屋子,也不知道手里的钱够不够。 于是问胡盼盼:“这边的房,大概都多少钱?” “我买的那个院子花了三十两白银。”,胡盼盼现在住的地儿,是一处小四合院,主厅一个,旁边两间卧室,一间灶房,精细小巧,适合一个人或两个人居住。 “你想买吗?刚好我隔壁有人售卖,我带你去瞧瞧,以后咱俩做邻居,多好!” 趁着夜幕,尚未降临,胡盼盼牵着陈圆圆的手,一同走向胡明街。 因为两人聊的太投入了,已然忘记了还在后面生闷气的青云班主。 等青云回过神来,早已不见她们的踪影。 第13章 买房 早春,街道上干枯的柳枝,抽出些绿芽,被风轻轻摇曳,霎是好看。 郁葱细长的手指,轻轻扣响大门,只听见“砰砰砰”几声。 屋里传出一个老妇的声音:“谁呀,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个老婆子,佝偻着腰,胡盼盼说明来意后,便引她们进去。 “准备售卖多少钱呀!”,胡盼盼认识邻居婆子,主动询问起。 “咱们邻里邻居的,我直接给你个实价,三十两白银,咱就按现在市价来。” 要其他人问起,她都要略微报高一些价格,老婆子看是邻居胡盼盼介绍来的客户,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胡乱要价。 陈圆圆对这个价格也能接受,于是往里面走,准备看看这四合院的布局。 一踏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古树,坐落在院落一旁,苍劲有力,庭院四周的建筑古朴典雅,木质的廊柱承载着岁月的沉淀。 这树,她喜欢,以后可以在这边绑个秋千,然后让四郎推推她。 嘿嘿,想到这里,她不禁恶寒了一下,哪里来的四郎? 婆子热情地介绍着:“你看我屋里这些家具,这些我都不带走,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房间中摆放着一些桌椅板凳,陈列很简单。 陈圆圆走进屋子,目光扫过,还算整洁。 房间内,陈设简约,不过这些都可以慢慢改进,以后再添置些自己喜欢的家具。 这边地理位置不错,而且还和胡盼盼相邻,她还挺满意这处院子的。 “你觉得怎么样?”,胡盼盼看向陈圆圆低头思索的样子,还当她是不满意这处小院,毕竟这院子着实是小了一些。 “还可以,就是我手头钱,可能不太够,等过一阵再买吧。”,陈圆圆手里,就昨天和今日刚刚挣得那些,大概还差三十交子呢。 老妇人听陈圆圆的意思,有意购买,她也着急卖出去,于是热情地表示:“可以先付20两定金,剩下的下个月结付也行。” “我这院子,可是来了好几波人看过,如果你们有意向,可以先支付定钱。 要不然等银子凑够了再来,房屋就可能已经售出了。” 婆子想急忙促成这段交易,这笔钱,孙子娶媳妇要用呢。 陈圆圆想了想回道:“那行,我先给你定金,剩下的下个月你来取。” 尽早买房子,就可以早日搬出去,不用天天看程氏脸色。 况且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做什么事情也会方便很多,她要是在屋里画小人漫画,被程氏发现了也不好解释。 她怕日日在家,自己的性格与原主的不符,被识破了身份。 有了自己的房,也是个新的开始,而且和胡盼盼做邻居,心里也踏实些。 胡盼盼从荷包掏出十两碎银:“既然你决定了,这些银子我先帮你垫上吧,不用等下个月了。” 婆子看到银钱,喜笑颜开:“哎,行,我这就把房契拿给你。” 陈圆圆刚想拒绝,不想收,胡盼盼假装微怒,“不收,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了呀!” “这钱是借你的,也省的让房主再跑一趟了。” “何况,你就在我旁边住,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落地,陈圆圆只能欣然接受她的好意。 胡盼盼就是个面冷,且热心肠的美人,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帮助自己。 其实胡盼盼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和陈圆圆很投缘,觉得这小姑娘不仅有趣,而且富有才华,所以才想多卖她几分好。 签完房契,胡盼盼看着天色渐晚,急忙告别。 “我明日再来这儿看你” “晚上还要值班呢。” 房主签完契约后也走了,留下陈圆圆一个人在屋子里。 收好房契,深呼吸一口。 “啊,是自由的味道!” “我陈圆圆在这里,也有家啦!” 安家落户,赚钱躺平,她已完成第一个目标了。 她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心里想着该怎样布置这小屋。 这椅子硬邦邦的,得用棉花做个垫子,搞个像现代简易小沙发似的软垫。 屋里摆着的大方桌,不用来打麻将真是可惜了,改明儿做一副麻将,喊上姐妹们一起打牌。 左边的房间,改装成办公区,用来画画,自己住右边主屋,正厅也要好好布置一下。 眼下,先要把睡得那屋子整理好,这样就能随时搬进来了。 陈圆圆准备明天再去看看卖棉花被子的地方。 今天先打扫一遍屋子。 这一天天,太忙碌了,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时间,忙到很晚才回到苏家。 陈圆圆想悄悄的溜回自己屋里,没想刚到门口,就看到秀儿坐在台阶上,哀怨的目光瞧着她:“姐姐,你还知道回来呀” “是秀儿做的饭菜,不合姐姐口味吗?”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饭点,她还不回家,她在这都等了好久了。 此时的秀儿,像抓丈夫晚归的妻子,幽怨的小眼神,看着陈圆圆浑身不自在。 “没有,没有,我还没吃晚饭呢。”,陈圆圆赶忙解释,顺便转移话题。 “咦,婆母呢?” 程氏跑哪里去了?往常这个时候她回家晚了,程氏应该要念叨了呀。 “她说感觉肚子不舒服,吃不下饭,所以先回屋休息了。” “灶火上还温着饭菜呢。”,秀儿听到她还没吃,急忙小跑回灶房,帮陈圆圆盛饭。 “姐姐,你每日都出门干嘛呀?我明天可以跟着你吗?”,她每天在这儿,真的好无聊。 关于苏辙小时候的事情,秀儿都听程氏说得,耳朵快长茧了。要不是因为今天和陈圆圆约好晚上打牌,她都不想再来了。 第14章 被扫地出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打进屋里,窗外偶尔响起鸟儿的鸣叫声。 陈圆圆擦了擦睡眼朦胧的眼睛,扭头看着旁边还在呼呼大睡的秀儿。 昨天本就回来晚了,秀儿还心心念念的想要打牌。 看她在家里,等了自己那么长时间,陈圆圆也不好意思拒绝。 何况前天她确实答应了,要找人和她打斗地主,白天一时间太忙了,便忘记了这回事,这会儿只能和她继续玩小推车了。 半夜,她上个茅房的功夫,秀儿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喊也喊不醒,打着鼾,和小牛犊子似的死沉。 好不容易才把秀儿挪进床里边,把她累得够呛。 躺在床边陈圆圆想,秀儿的心真大,自己现在好歹是苏辙名义上的正房,她是未来的二房,毫不设防的和她亲近,也不怕自己谋害她。 幸好她不是原主,这也不是宫斗剧,她对秀儿没有恶意。 陈圆圆伸了伸懒腰,准备起床洗漱,旁边的秀儿听到声响也起了。 “昨天晚上,竟在姐姐这睡着了!”,秀儿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自从八岁后,第一次和别人同床。 随即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着急忙慌的说:“一夜未归,娘亲肯定急死了!” “我得快点回家和娘亲说一声!” 秀儿急忙穿上绣花鞋,风风火火的跑了,只留下一句“我晚些再来找你呀!”,便没了踪影。 看着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陈圆圆忍不住笑了。 刚刚秀儿穿绣花鞋的时候,鞋子都穿反了,还没待她提醒,人都已经跑没影了。 陈圆圆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便想去灶火烧个早餐。来这里之后,她还没有做过饭呢,今日起得早,下厨自己做! 翻了翻厨房的食材,发现这里的菜是真少,只有一些菠菜,连块肉也没有。 陈圆圆不知道,每晚秀儿做的那些丰盛饭菜,都是自掏荷包出去买的食材。 父子三人不在家,程氏也甚是节省,饥一顿饱一顿,家里的食物本就不多。 打开柜子,发现在最里面,放了少半袋面粉和几个鸡蛋。 “那就做个疙瘩汤吧!” 陈圆圆舀了一勺面粉,倒在碗里面,搅拌成絮状,再往里面再添一点盐。 等水烧开,然后在滚热的水面上,泼上一个蛋花,再加些绿油油的蔬菜。 絮状的面团倒进里面,咕嘟咕嘟的面香,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蔬菜的嫩绿,点缀在疙瘩汤里面,霎是好看。 她端着碗,准备回屋用饭。 就听到程氏在茅厕里“哎呦,哎呦~”的小声呻吟。 陈圆圆不予理会,等吃完饭,洗好碗,还是能隐约听到厕所内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心里纳闷,难道婆婆便秘了? 好奇心作祟的缘故,陈圆圆慢慢靠近了茅厕,走近了一点,便闻到一股恶臭。 程氏此时也扶着墙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 只见她头上渗着汗珠,面色苍白。 让儿媳看到自己这么尴尬的一面,程氏心里略微不快:她倒是最近吃得好,元气足,自己还饿得皮包骨呢。 “天天就知道做自己的饭?去给我盛碗饭来,没眼力见儿的,大早上一个人吃独食。” 程氏说完后,就缓慢着移动脚步,磨蹭地回屋,便又躺到了床上。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她总是没有胃口,而且还总是上茅房,全身无力。 这样私密的事,她当然不想和儿媳讲,本就吃的少,肚子里空空的,现在只想吃点稀饭填补。 程氏今日已经去了三趟茅厕,最后甚至还拉出些血水,她只以为是身子不爽利,最近吃辣吃的多,想着多躺躺,养养便能好。 眼看儿媳给她端了半碗汤,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只有半碗啊!” 等看仔细了,碗里漂浮的鸡蛋和白面,脸上清白一片。 “这精细的白面,都是过年吃的,你竟然现在就煮了吃?” “你爱吃不吃!”,陈圆圆没想和她多掰扯,扭头就走。 要不是晚上不想吃剩饭,她连端,都懒得端过来。 以前的原主不管做什么,总是会让程氏挑毛病,现在轮到她可是亲身感受到了,一碗疙瘩汤而已,她吃一顿,都要诚惶诚恐,要是儿子们在,肯定就不会这样。 程氏不悦地瞧着屋门口陈圆圆:“我如今连说教你几句,你都要顶嘴?” “见天教你勤俭,你是学到狗肚子里面了。” “这白面疙瘩哦,我都舍不得独自吃,我家子由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贪嘴的!” “你知道这白面要多少银钱吗?你偷吃!” 白面可比米饭珍贵的多,也就是苏家条件好,还能让她喝上米饭糊糊,现在竟连白面,都敢自己吃独食了。 陈圆圆捂着耳朵,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已经后悔给她端饭了。 “多余长个手,有那个时间,不出去赚钱,还给她端饭。” 左手拍打了下右手,想想不能便宜了程氏,陈圆圆又返回来,把疙瘩汤端起来,咕嘟咕嘟,全数咽到肚子里。 “看来婆母是不想吃饭,那我也只能代劳了!”。 程氏躺在床上,手指着陈圆圆:“你……你,回来我就让子由休了你!” “好啊,反正你也早就不喜欢我这个儿媳了,今天我就收拾东西,搬出去住。” 无所谓,反正她也早就想搬出去了,刚好昨日买了宅院,不会无家可归。 陈圆圆进屋收拾东西,翻找柜子里的衣物,入眼全都是些缝缝补补的旧衣,心里忽然有些刺痛。 “还是不带走这些东西了,一切重新置办!” 程氏此时也强撑着身体出来,拿了把扫帚。 “出去,你就别回来,我儿年轻有为,如此优秀,等他从卞京考完,有所成绩归来,你也休想占一点光!” “现在就滚。” 把她扫地出门。 程氏生气极了,她怨陈圆圆不经允许,使用白面鸡蛋。 可是那碗疙瘩汤,看起来真的很好吃,还没吃上一口呢。只不过教导她几句,陈圆圆就端起来全吃了,简直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我就看看你这被赶出去的媳妇,回娘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陈圆圆的娘家,只是村镇里的小户人家,子由能娶她,已经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每天在这吃白饭,现在连白面这种细粮,都敢自己煮了吃,不知道是谁,给她壮的胆子,现在还敢顶撞我了?” 程氏越想越气,拖着身子,把大门关住。 想着这次非要给陈圆圆个教训,等她跪在门口,致歉悔过才行。 陈圆圆被扫地出门后,购置一些物品,搬到自己的新院子里,往后她也没想过再住进苏家。 “无语,真当苏家是什么香饽饽了。” ———— 另一边,苏辙和苏轼高中进士,周围满是来庆贺的人。 此时父子三人,准备在三月殿试后,便启程回家。 归期已定,苏洵拿笔,写封家书准备寄回: 吾儿,子瞻,子由金榜题名,不负所望,功名在握,锦绣前程,获选进士。 汴京殿试暂等过,韶华易逝梦归家。 (苏轼字子瞻,苏辙字子由) 苏轼也给媳妇寄了封信,信中满含相思之情。 唯有苏辙拿起笔,犹豫不决,三月未见,恍惚镜花水月,他想诉一诉许久未见的思念之情,又怕唐突。 终是放下了笔,罢了。 父子三人唯有苏辙没有寄回家书,但他在今日买了枚耳坠,准备回去送给娘子。 他想这一年的忙碌远途,总是亏待了陈圆圆,等这次回去之后,便补偿她。 可不想陈圆圆早已经跑了,被母亲扫地出门,自己出去单飞了。 第15章 我只是喝醉了 陈圆圆被程氏赶出家门,也不气恼,甚至还略带一丝欣喜。 正巧找不到搬出去的理由,如今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回家里住了。 她拿上银钱,先是置办了一些基础的生活必需品。 棉麻衣物,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往新家搬。 看着手里剩下的六十交子,不禁感叹“钱不经花”,出书的事情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她决心在十五天内完成第一稿,内容故事借鉴《红楼梦》里的一些片段。 需要用到的颜料和画纸,也早已置办好了。 从巷口店铺中购置了一大批,放到院子的西侧屋子里。 拿起笔,她尝试着先画了几张。 因漫画简单,她画的也快,只是在书写旁白内容时,却犯了难。 她并不会写繁体字,只能去求助他人。 敲响胡盼盼的家门,不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一声“谁啊?” 轻柔的嗓音,霎是好听。 门打开,只见美人揉了揉眼睛,显然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由于昨晚有一场大戏,胡盼盼唱到很晚才回家,现在已接近晌午时分,一打开门看到是陈圆圆,她才想起来昨天还答应了今日帮她搬家。 陈圆圆站在门口,微笑着和胡盼盼打招呼:“姐姐,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昨夜睡的太晚了,脑子都昏了,走,我去帮你搬家。”,胡盼盼撸起袖口,准备去帮忙。 “不急,不急,我今早儿已经把被褥置办好了,其他物品也已经整理完了。” “屋子昨天,就打扫了一遍,现在没什么其它可收拾的了。” “就是想问问你,会不会写字?我不会写。我画的小人书,需要配上旁白文。”,陈圆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边女子入学的本来就少,她不会写字,也不足为奇,胡盼盼倒是没多想。 “我也不识字,不过班主认识,我们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帮忙吧。” 落锁后,胡盼盼挽着陈圆圆胳膊,一起出门,往城北走去,一路闲谈, “昨日班主喝醉了,这会儿还不知道醒没醒呢!” “往外送客时,翠果发现班主躺在门口,一动不动,呼喊几声也没回应。” “幸好是看到了,没躺在别处,要不然这寒天躺一夜,第二天该生病了。” 初春的天气,晚上还是挺冷的。 她们抵达戏院时,班主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都快晌午了,还没醒?” “走,我们去屋子里等他!” 胡盼盼和青云认识多年,和他平日里没什么拘谨,于是便打开门,坐在外屋椅子上等候。 昨日在花街巷宿醉了一夜的青云,睁开眼,就看到一群女人,在他屋子里喝茶,吃点心。 这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怎么进了他的屋子,也没人拦着。 他撩开被子一角,看了看穿戴整齐的衣物。 “嗯,幸好,身上穿着整齐,清白没有被毁。” 青云虽偶尔留恋花街巷的美酒,也会和弹琴的姑娘互诉情长,却从来没做过其它出格的事情,至今还是纯情少年郎一枚呢。 他紧了紧被子,还好没有出现尴尬裸露场面,要不然往后,他威严班主的人设怎么立,面子又往哪搁? 翠果看到班主睁开眼,开心地跑进里屋,声音充满喜悦:“班主醒了!” 婳雨在旁捏着颗葡萄塞到嘴里,支支吾吾的说:“我就说吧,他没死吧!” 翠果大中午看到班主没醒,哭哭啼啼的问婳雨:“班主该不会死了吧?” “就像画本子里面的人一样,宿醉一晚,醉死过去。” 昨天散戏了,翠果夜里看到躺在门口的青云,整个人都吓傻了。在她眼里,一直拿班主,当亲爹看待。 翠果甚至还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青云:嗯?他就是起床晚了,谁在到处散播谣言,说他死了? 眼看班主脸色难看,胡盼盼接过话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翠果在班主醒之前,还一直和姐妹叭叭:“班主怕不是死了!” 院子里其她姑娘还逗她:“那该提前准备些白布,以防不测。” 那些言论,很是搞笑,可没想到翠果却当真了,那双通红的眼睛,直到此刻才消散。 这会儿看到人醒了,翠果还纳闷:“画本子骗我?我去通知姐妹们,班主没死,不用准备白布了!” 她一溜烟,跑出去没影了。 胡盼盼和婳雨掩嘴轻笑,嘴角翘的老高。 陈圆圆在旁嗑瓜子,努力忍着笑意,眼睛瞅向窗外,把上辈子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她可不能笑,一会儿还有求于人呢。 青云躺在床上,看着旁人都在那笑,唯独陈圆圆没笑出声,不自觉想:看吧,她就是心悦于我,所以才不和旁人一起取笑于我。 他心里正美的很。 陈圆圆好似也看懂了他眼眸的神情,端着一碗早就煮好的醒酒茶递给他。 眼里的温柔,都快要溢满了,甜腻的嗓音透露着关切:“喝碗解酒茶吧!” 这招是婳雨教她的,知道陈圆圆来意后,教她如何求人帮忙。 首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碗解酒茶奉上,再撒撒娇,哪个男人能挺得住? “想找您帮个忙!”,陈圆圆随即软糯糯的开口。 青云怔愣片刻,轰然那柔情蜜意全都消散了,原来端茶,是为了求他办事,怪不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圆圆看他不理会,只接过茶来,一口饮尽。 心里还在纳闷:怎么和婳雨说的版本不一样? 陈圆圆只能继续摇着尾巴,祈求着眼神望着他。 "求求你了,青云班主,我不擅长写字,你可不可以帮我,在画本子上添写旁白呀?" 这里的人都过得比较悠闲,读书的少,识字的更是凤毛麟角。 何况那些读书人都自视清高,对她这种不谙文学的女子,更是不屑一顾,就算她肯出钱,都不一定会有人帮她写话本。 在这里,她也就认识青云一个识字的了,所以只能来求助他。 “帮你有什么好处呢?你昨日答应过乔翠楼的饭菜,如今还没有兑现呢。”,青云还在生气,昨日陈圆圆和胡盼盼把他撇下,一走了之的事情。 “咱现在就去!”,陈圆圆狗腿的说:“我就知道班主,人好,又帅,多才多艺。” 胡盼盼也在旁边帮腔:“是呀,班主本来就是大好人,昨日在沈家,不是还说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说,他肯定不会推辞的!” “那当然了,咱们班主就是豪爽,和那些会点笔墨,就自命不凡的读书人,不一样!” 一人一顶高帽子,给他戴上,偏偏青云很吃这一套,享受众人追捧,却假装不在意:“得,得,别怕马屁了,吃完饭就帮你写!” 青云抚了抚眉梢,用手臂掩起,快要遮不住的嘴角。 “还不快出去,我要更衣!” 他假装微怒的出声。 屋里姑娘们一窝蜂散去,还贴心的帮他关上屋门,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好不欢乐。 第16章 翠果励志学武 前往乔翠楼,陈圆圆大方地把戏园子里十来个姑娘,都喊去吃饭。 手里剩的银钱,完全够她们几人在酒楼里,搓好几顿呢。 街道上。 路人看到十几个容貌艳丽的姑娘,一起并排着走,花枝招展,一时迷了眼睛。 幸亏是晌午,大多数人都在家中休息,不然这条街道,可能都要堵着了。 他们都很羡慕,青云班主一个人,带着那么多美人。 小摊边上,两个男人议论声不止。 “北边戏院的姑娘长得,一个比一个俊俏,要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旁边男人视线,都没移开过这几个姑娘,却还啧啧讥讽:“切,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烂的伶人,看看得了!” “哎,羡慕他能享齐人之福!” “戏园子那些伶人,抛头露面,不知检点,玩玩可以,娶回家,那就是有辱门楣!” 翠果左看右盼,才看到在角落里,满嘴放狗屁的两个男人,她在地上捡了块石头,狠狠的砸过去, “呸,也不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啥样,我家姑娘能看得上你们不?” “满嘴黄牙,吐不出一句好话,不如到老娘肚子里回炉重造!”,院子里其他姑娘脾气好,不予理会那些声音。 她们习惯了那些子闲言碎语,翠果可不依,遇到这种事情,必须第一时间骂回去,晚一会儿,都愧对她那张嘴。 那个出口污秽言语的男人,头上被砸的青紫一片,气愤走上前来。 那架势,还想打人不成? 陈圆圆把翠果拉到身后,青云一记眼刀子看向两人。 对方顿时偃旗息鼓。 “当着我的面,满嘴腌臜,是想去县牢里坐坐了?” “哪家哪户的,一会瞅瞅,下次遇到县太爷,多关照关照你家!征劳逸,优先得选这种类型的,在家闲着没事,爱嚼舌根的老男人,大把的力气,却用不对地方!” 两人看到班主给那些女子做主,悻悻走了。 他们哪里敢和青云作对,他家大业大,又认识贵人,万一把他惹急,被扭送到官府或者被充军当成壮劳力,就不值了。 终归是底层人,阴沟里的老鼠,遇善则欺。 “呸,什么玩意儿!” “你们不要怕,我往后学武打,谁嚼舌根,我直接教他怎么做人!”。 翠果愤愤不平地想,学有所成后,可不是现在骂他们几句话的事儿,到时,她定和那些男人好好操练一番,让他们张嘴乱喷粪。 翠果在戏班子里,属于力气最大的女孩,因为她体型,比一般女子壮硕,日常只接待往来客人,并不上台。 她最近甚至在偷偷学武打戏,锻炼身体,并心里暗暗较劲:“院子里那些娇弱的小花,以后都由我来守护 !” 也正是这次的暗暗较劲,让翠果后期真的成了戏班里,身手矫健的女壮士了! 婳雨温言抚慰:“好啦,不气,不气,他们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的人,别和他们置气,影响了用饭的心情!” 旁边小姐妹也帮腔:“就是,只不过是些生活在沼泽里面,喜欢吃粪便的鲶鱼,咱不理他们!” 青云苦涩一笑,翠果是他看大的孩子,真是个暴脾气,有张不饶人的嘴儿。 要不是自己在这儿,恐被人打了,等空闲了,该给她找个习武师傅,学习些防护手段保护自己。 “往后遇到这种人,别逞一时口舌之快,回去告诉我,自会给他们教训!” 青云意味深长的说道:“别让自己吃了亏!” 翠果吐吐舌头,娇憨应道:“知道啦,我看班主在,才砸他们的!” 要是身边没有仗势的人,她只会悄咪咪跟上,做点坏事,可不敢在大街上,这样明目张胆的扔石头砸人。 陈圆圆心想,世人瞧不上戏子,可往往生活还不如戏子,他们有什么本事,嘲笑自食其力的人呢? 大多数是羡慕她们长得好,赚的多,才会出言讥讽,以此弥补心中空缺罢了。 路上遇到这种事,吃饭也吃得并不尽兴,姑娘们吃完,就匆匆散场了。 青云和胡盼盼去往她的新家,书写旁白。 第17章 青云想写新戏本 涓涓小楷,整齐巧妙,细腻而婉转,和姑娘写的一样,没想到青云的字,竟写的这么好? 何况,他是拿毛笔写的! 一整个大震惊,陈圆圆没想到,那么长的毛笔,粗头,而他居然能在纸上写出如此小巧而精致的字迹。 本来以为,一会还要照着青云写的字,再抄到空白部位。 现在看来不用了。 自己那如在校小学生版的方块字,实在是不堪入目。 亏她之前还自我感觉良好,和青云比起来,自己的字,实在是难拿出手。 “哇,班主,你的字和小人在跳舞似的,真好看!” 胡盼盼虽然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但也看出来字迹轻盈,整洁。 陈圆圆也在旁连连称赞。 有两个姑娘在旁加油打气,青云一下午就写完了前三十章内容,只剩下空白区域,填补上画作即可。 越深入书写这个故事,青云越是沉浸其中,恨不得一口气,今日把所有的内容都写完。 只因为他也迫切地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故事里林黛玉投靠贾家,她娇弱敏感,才情出众。 薛宝钗美貌和端庄,聪明理智。 府上的丫鬟,各有各的性子,每个人物都很鲜明。 贾宝玉亦是如此,处处留情,和袭人一夜春宵不算,又与府上多个丫鬟牵扯瓜葛。 多情的人,也最是无情,他处在奢靡的生活里,浑浑噩噩。 少年郎不知林妹妹的忧伤。 好想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啊,然而夜幕降临,只得暂时告一段落。 胡盼盼在旁,听得入迷。 这一刻,她仿佛也变成了书本里面的主人公,时不时听到伤心处,还用帕子擦擦眼角。 “这比任何话本子写的都好,出书了,肯定大卖,到时,我必然也要买一本,回家珍藏!”,胡盼盼赞叹道。 青云也很是感慨,在他看来,这些词,如果编成戏曲,肯定也是惊世之作。 尤其其中两句“桃花扇底无穷碧,藕丝秋水共长天。” 这句话真是绝妙,以花、水、天为意象,仿佛能感受到无穷的碧绿,和藕丝在秋水中轻轻飘动的画面。 “这些内容,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青云再一次被深深震撼到了。 原来陈圆圆除了画技,其内涵底蕴,也如此深不可测! 果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这是儿时,某个村里老爷爷讲的故事,他已经去世了,我只是记下来,配画而已。” 陈圆圆摆摆手,本来也不是她写的书,不敢托大,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成自己写的。 她难为情的说道:“你帮我填词,到时候出书赚钱了,我再给你支付报酬哈!” 青云班主帮了如此大忙,陈圆圆想等卖书挣到钱,再和他分账。 实在是目前囊中羞涩。 不能让青云白干活,毕竟也不是只有这几章,往后的内容还有好多呢。 “不用…”,青云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他的眼中透露着淡淡的疲惫,显然还沉浸在那故事里。 陈圆圆正思考着,往后给他分多少银子合适呢,就猛地听到那拒绝的话语,她疑惑的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眸子。 “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我可以把这些词,编成新戏本吗?”,青云的声音带着一份急切,他迫切地想把这么丰富多彩的内容,呈现到戏曲里。 就是这书的内容,尤为珍贵,青云怕陈圆圆不同意,可又实在是喜欢的紧,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才提出。 陈圆圆微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呀!” 经由戏曲传播名著,让它们在舞台上绽放新的光彩,她乐意至极。 而且通过戏班子的演出,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更加的生动,相信同时也会带动书籍的售卖。 就像在现代,她是看完电视剧,才了解到《红楼梦》,也是因为如此,才更加深入的读进去了这本书。 青云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同意的这么快,随后爽朗一笑:“好!” 胡盼盼在一旁开心极了:“真好,我也想唱这部戏!”,呜呜,班主也太懂我了。 她从来没听过,没看过,这样好的故事! “相信这部戏,一定能在眉州城里,大放异彩!” 第18章 程氏病了 经过一整天的辛勤努力,晚饭后。 陈圆圆突然想起,早晨秀儿说过,让她在家等待,晚些时候她会过来。 她决定去街上散步,就当遛食了,顺便看看秀儿,是否还在苏家。 走进熟悉的街巷中,隐隐听到屋内传来几声哭泣,一股忧伤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 陈圆圆来到苏家门前,小心翼翼地扒开门缝,偷偷地往里瞧。 透过狭小的缝隙,陈圆圆看到,秀儿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前询问:“怎么了秀儿,你哭什么?” 难道自己走了,程氏开始磋磨她了? “姐姐,你可回来了!”,秀儿说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看到亲近的人,委屈和酸楚全部涌上心头。 她趴在陈圆圆的肩膀上,哽咽不止。 "这一日,可要把我吓的半死!" ,秀儿抽噎着,断断续续讲了今日之事。 她刚刚到达苏家,就看到程氏躺在灶旁边,昏死了过去。 当时她十分无助,鼓足了勇气,上前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搬不动程氏,只好匆匆离开,去找大夫来看。 大夫赶到后,扶手把脉,神色大变:“夫人可能是得了痢疾!” 他忙不迭地捂住口鼻,这病是能传染的! 大夫扎针后,程氏虽然醒了,可身体还是很虚弱,头上都冒着冷汗。 当她得知病情后,更是脸上,霎时雪白一片,竟是痢疾? 大夫开门见山地说道:“得了痢疾,大概是因为口腹受污染,摄入了不干净的食物。” 程氏听到大夫的诊断,一时之间情绪失控,一巴掌扇到秀儿脸上,咆哮着怒吼:“小贱蹄子,肯定是你!” 这几天都是秀儿在做饭。 秀儿当时就被一巴掌扇懵了,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程氏质问秀儿:“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脏东西?”。 老天爷哦,痢疾啊,痢疾是要死人的,她还要做官夫人,相夫教子,养育儿子这么大,还没有享过清福,还没有抱上大孙。 清早起来,腹疼难忍,当时程氏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跑了好几趟茅厕后,肚子空空。 她想去灶房烧早饭,刚做好,咽下一口,喉咙便如同干枯的树枝拉过嗓子,眩晕感传来,两眼一昏,就躺在了灶火边。 回忆起今天的事情,秀儿抽抽搭搭朝着陈圆圆说:“没有,我没有往饭里放过脏东西!” 陈圆圆轻拍她背安抚:“我知道,你看我吃了你做的饭,不是也没事?” “呜呜…后来大夫询问,才得知,是她前几日,喝了未烧开的水!” 秀儿好委屈,她每次都是把饭菜煮熟,才端上桌的。 她干净,她不脏!从小到大,娘亲都没甩过她巴掌,她的难过,没法和别人说,只能强撑着继续照顾程氏。 程氏也深知自己现在得了大病,需要有人在身边照料。 于是,她让秀儿去请大儿媳王弗过来。 也是喊来王弗后,秀儿才松了一口气。 “大夫说不喝熟水,容易得病,何况苏母早年身体就不太好。” 大夫给程氏开了几副药,便走了,让她再观察观察。 他叮嘱道:“不可一同用饭,这病可能会传染。伺候的人最好用布掩住口鼻,勤洗手。” 程氏病了,这突如其来的疾病,来势凶猛,没有任何预兆。 第 19章 王弗照顾苏母 “请我来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秀儿去请王弗时,她也很诧异,不禁呢喃一句。 这婆婆时常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说教她,因她成亲几年,没有怀上,时常会被数落。 王弗的父亲是进士,家庭殷实。 以前在家都不曾干活的手,嫁人后也终是需要撸起袖口,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 她虽然知书达礼,在家母亲也教过,不要和长辈顶撞,可还是耐不住婆婆严教。 在这个时代,无所出,就是女人的原罪,在家就会被时刻念叨。 她回娘家哭诉过几回,母亲也不忍心她受气,于是便自掏腰包,给她和夫君在外面置办了一套宅院。 这才刚过月余清静日子,婆婆又来作妖了? 其实王弗打心眼里不想去,甚至还怀疑:婆婆该不会是故意的吧,看相公最近没在家,又想让自己,来这孝敬她了? 虽然心里不满,可毕竟是婆母,出于自身修养,她还是要回家看看。 已经过去大半天了,晌午没吃下一口饭的程氏,看起来蔫蔫的。 见到王弗来了,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诉声不止。 秀儿在旁站着,不知所措,便去了灶房帮忙熬药。 王弗听完程氏哭诉,了解大半,心绪翻涌。 痢疾,她姨母家小儿子,就是因为痢疾死的! 起初是胃疼,然后拉血,吃了药也会吐。 而且要命的是,这病可能会高热不止,如果不注意卫生还会传染,侍候完后必须净手。 她虽然不喜婆母性格,可她生病了,作为儿媳自是应当照顾。 程氏看着没精打采,眼眶里充满了血丝,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她的眼皮子耷拉着,病来如山倒。 她心里好悔,为什么图省事,喝那未烧开的水,现在后悔也晚了! 王弗只能先假装镇定,安慰程氏:“肯定会没事的,婆母一日未用饭了,我先去给母亲做点饭吃!” 程氏有气无力的说道:“哎,辛苦了,接下来几日要靠你,照顾我这个老婆子了!” 王弗诧异一瞬,婆母怎么如此客气? 她缓缓回道:“给母亲侍疾,是应该的,何来辛苦?” 程氏并非好脾气的人。 往常年,她对儿子们悉心教导,甚至颇为溺爱,堪称慈母,可对于儿媳,总是要求过于苛责。 病去如抽丝,在丈夫和儿子都不在身边的情况下,程氏意识到,此刻能够依靠的,只有两个儿媳。 一个儿媳今日刚被她赶走,去向不明。而另一个大儿媳,程氏也明白,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对她随意发脾气了。 一下午,王弗和秀儿都在忙碌,她们把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擦拭、清理。 把之前搁置的衣物,全收起来洗净。 又给远在汴京考试的父子三人寄信,告知他们母亲病了。 本来是不想告诉他们的,毕竟他们出门在外,说了,回不来,也分心。 而且他们远在汴京,回来的路程,就要耽搁半个月。 可是下午,程氏的病情仍在加剧,王弗怕母亲的病拖不得。 孝大于天,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做决定,大夫也说过:“痢疾,说不好,会要人命的!” 所以他只能先给相公寄去信件,让他们自行决定,是否归来。 面对程氏高烧的状态,王弗不得不在有限的条件下,尽力缓解婆母的身体状况。 她摸了摸程氏滚烫的额头。 用凉水打湿帕子,对其进行降温。 第 20章 她也是个苦命人 陈圆圆了解到事情微末,便让秀儿先回家,本也不是她的家事,还没嫁进来呢,没必要在程氏面前做小伏低,何况她今日还无缘无故受了一巴掌。 她叮嘱秀儿:“这几日都别来,既然这病会传染,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秀儿点了点小脑袋瓜,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缓缓步出屋门。 陈圆圆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秀儿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怎么这么突然,程氏就得了如此重病? 捋了捋那嘈杂的思绪,陈圆圆迈步走进程氏的屋子。 就看到王弗在床旁侧,用打湿的帕子,轻柔地为程氏擦拭额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原主嫂子,身材中等,面容清秀。 王弗也看到了陈圆圆,眼神撇了撇屋外,示意她出去说话。 “婆母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夫说,因为她早年过于劳累,身体亏虚,本来就体弱,再喝了不干净的生水,所以这次,才这么严重!” “这个年纪,怕是不容易好了!” 前几日还生龙活虎,可以喊打叫嚷的程氏,今日却忽得倒下了? 陈圆圆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弗,得到了婆婆即将不行的消息,她心里没有想象中的欢愉,甚至感到有些悲凉。 “我已经传信给相公他们了,你也别着急,就是这几天受点累,需要在家好好照顾婆母!” 王弗还不知道,今天早晨,程氏刚和陈圆圆吵架,她已经搬出去住了。 “可是她今早,刚把我扫地出门了……嫂子,确定婆母想被我照顾吗?”,陈圆圆心想:她看到我,可能会更气呢! 王弗诧异的看向陈圆圆,以往那个柔弱的弟妹,怎么现在说话,这么硬气? 她叹气一声,才劝道:“你别和婆母计较,她就是个嘴不饶人的,但心眼不坏。你嫁来晚,不知道之前的事儿,婆母也是个可怜人呢。” 她虽烦程氏的性子,可同时也很同情她。 王弗继续压低声音解释:“其实,早些年,咱们还有个姐姐,那件事,最后闹得很难堪,所以之后无人再继续提及此事了。” “啊?婆母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原来之前还有个姐姐!”,陈圆圆也很惊讶,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到过姐姐的身影。 “唉,姐姐名叫苏八娘,十六岁时和舅舅家儿子结婚,结婚三年,经常被夫家虐待,在程家被活活折磨死了,可怜姐姐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大好年华,葬送在他家。 听邻居说,她死时,身子上还有很多鞭痕,他们怕婆母知道后闹事,没等过头七,提前埋了,婆婆最后也没赶上见最后一面。 当时婆母知道后,哭的撕心裂肺。” 王弗叹气道:“都觉得程家富贵,又是表兄,怎么都不会亏待了她,可没想到,正是因为如此,毁了那么年轻鲜活的一条命。” “婆母在这之前,本来和母家关系甚好。她从小便被教育的知书达理,不会与人争论是非。 可是因为这件事,她和舅舅家闹翻了天。 她去找人家说理,对方居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不过是个女儿家罢了,让婆母别再找事,闹得难看。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婆母大病了一场,而后性格便有些怪异了。 她自己节省,舍不得吃喝,却对两个儿子很大方,似要把亏欠八娘的地方,都要弥补到他们身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相公也让我多体谅体谅婆母。” 王弗语重心长地对她讲:“圆圆,咱们做儿媳的,就算她做了再多不是,我们也不能计较。 看长辈生病了,不管不顾,视为不孝,是会被他人唾弃的”。 “她纵有千不该,万不是,可单只是相公母亲这一条,我们就要收起小性子来。”,王弗轻言细语,虽声音不大,可却带着坚定。 弟妹还小,目前家里,也就只有自己能管控大局,她不能让弟妹担着不孝顺母亲的名声。 陈圆圆撅着嘴,小声嘟囔着:“知道了”。 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子酸楚,既然程氏知道失去女儿的苦,怎么还不能体谅原主的苦。 程氏之前说过的那些个言语,就如同利剑一般,穿插到她的心里。 但凡婆母多安慰原主,多关怀一些,她也不至于魂穿到这里。 原主也死了呀,她也何尝不命苦! 她可以照看程氏,替她做好儿媳本分,只为了不担骂名,仅此而已。 她永远都不会用这具身体,替已故的原主,原谅婆婆曾经的那些言语。 第21章 程氏死了 这几日,陈圆圆和王弗,倒班伺候程氏。 熬药,煮饭,收拾脏衣物。 因注意着,倒是没有传染。 可程氏的病情却不容乐观,出现了呕吐,拉血等症状。 问了大夫,对方给出的回答,也很是让人唏嘘。 “正常的,能吃下药,还有救,吃不下药的话,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现如今,医疗条件不发达,好多人都可能因为某种恶疾而丧命,尤其是年老者和幼童。 身为大夫,早已看惯了生死,说起话来不咸不淡,倒是把王弗吓得够呛。 ……只因婆婆,今日晌午吃的药,全吐了。 下午申时,程氏突然有了些精气神,吃下去一大碗白面疙瘩汤,她笑着说:“好吃,真好吃,是圆圆做的吧?” 她后悔,那日陈圆圆给她端的那半碗疙瘩汤,她没有喝了。 后悔了! 可又有什么用呢? 这十来天,看着陈圆圆和王弗如此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程氏心里很是感动。 或是感觉到了大限将至。 程氏把她们俩喊到身前来,握着王弗的手,孜孜教诲道:“你好好跟着子瞻,他有志气,有文采,以后肯定能当个官。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你极好,你也是个极好的性子,子瞻他天性使然,有些倔脾气,说话有时不经过大脑,往后你要多体谅他,劝解他,不与人争执好事。” 王弗在旁听着,抹了抹泪:“我知道婆母,你安心躺着,这病,我今日去问大夫了,他说能治好的!” 程氏摇了摇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知晓的,只是这几日躺累了,想坐着歇歇!” 随即她又转头,看向了陈圆圆,双目有些迷茫的忏悔道:“圆圆啊,你家里条件不好,我一直觉得,你能嫁给子由,是你的福分。可我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却想清楚了一些事。” “你别怪我,该是我老糊涂了,四十八岁,总觉得自己还未老,可身体,思想,却变老了。” “以往,我攒着银钱,不舍得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穷过一阵子。我想这些银子,该是用在刀刃上,应全部给予家里的男人,让他们能傍得一身学识与功名。” “却委屈了你们两人了。” 程氏浑浊的双眸,似要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她急忙用粗粝的手,摸了摸眼,然后继续道:“往后,我不再管教你了。你和子由也要好好相处,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至于秀儿,你愿意,便迎进来,不愿意就当没发生过这事。” 程氏一时间哽咽住了,她悔不当初。 “子由这孩子,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心高气傲,等再沉稳些,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等他回来,你也别和他再置气了”。 陈圆圆点了点头,心中酸涩不已,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房间内的人,生命在迅速流逝。 程氏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嘱托儿媳:“在我衣柜内,有个木匣子,里面有这些年存的银钱,你们平分了吧。” “今日,我也做一回主,分家吧!” “孩子大了,都成家了,这次去汴京考试,往后也应自立门户,成家立业!” 王弗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直落在身上,都打湿了衣裳。婆母,变了,变好了,可是…… “有什么可哭的!”,程氏嗔怪道:“分家,也是一家人,好了,我乏了,要躺着休息一会儿了,你们出去吧。” 只晚一点,程氏也要哭出声来了,关于儿媳,该叮嘱的,她已叮嘱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苏洵。 他年轻时候贪玩,老了倒开始努力了。 自己就是个没命的人,到老,也享受不到他的福气。 她这一辈子,自幼出身名门,深知礼仪,老了老了,倒是糊涂了,对儿媳苛责。 这一生她生了六个孩子,三子三女,都没照顾好他们。早夭的早夭,惨死的惨死,尤其是八娘。 她的八娘不该如此!都怪她身为母亲,没有看穿亲戚的伪善,把她送入狼窝,忍受如此煎熬,都怪她! 活该这病,落在自己身上。 泪珠滑过脸颊,今日下午,她忽然感受不到痛了,身体轻盈,便知大限将近。 公元1057年4月,程氏病殁。 第22章 回来晚了 停棺三日,苏洵父子三人结束了在汴京的考试之行,急匆匆地归来。 古代书信往来慢,月余才能收到,他们错过了王弗寄去的信件,此刻还未收到程氏病重的消息。 当远远看到家门口挂着白布,听到不断传来的哀悼声时,三人面上大惊,连忙加快脚步,跑回家中。 儿子两人,双双获选进士,荣归故里,正想把喜讯告知家中妻母,怀着期待的心情,舟车劳顿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一进院门,两个人影跪在堂前守灵,周围弥漫着沉痛的氛围,有四个前来祭拜的宾客和亲戚守在一旁。 苏洵身体晃了晃,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捏住,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是妻子程氏吗?” 一别大半年,不曾想归家之后,已物是人非。 苏辙苏轼两人同样鼻子酸楚,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他们扶着浑身发软的父亲,进入堂中。 两人随即跪在灵柩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低声呜咽起来:“是儿子不孝,未能在家侍奉母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还没得到两个儿子高中的消息,人却殁了。 几人抬眼看到陈圆圆和王弗一身白衣,头上戴着白帽,因三日未好好睡过一觉,脸上憔悴不说,眼里还布满红丝。 家里只有她们两人,不懂丧仪出殡之事,只能去苏家,请长辈前来主持。 一切事宜,都要听族中长辈吩咐:“棺汣前需点亮两根白色蜡烛,香炉里放置三根香,燃尽便加香,不能断,以慰去世亡灵!” 她们这几日要一直跪念,前来慰问的亲朋,早已疲惫不堪,此时的身影,单薄的像纸片人一样。 苏轼身为家中长子,此时虽然心情哀伤不已,可还是强撑着,操办着母亲的后事。 他眉头紧皱,询问母亲去世的缘由。 王弗抽噎着说道:“母亲喝了不干净的水,引发了痢疾,大夫治疗了一段时间,可仍不见好,前几日,婆母叮嘱完我们一些事情后,不久就没了气息。” 想到婆母的离去,尽管以前王弗也对她产生过怨气,可现在只有悲从中来,心底是深深的惋惜。 了解事情微末,周围叹气声不止,世事无常,亲戚也在旁抚慰:“节哀顺变!” 苏辙垂下眼眸,脸上挂着一丝深深的忧伤,当听到嫂子的回答时。 他的眼睛中不禁泛起了泪光,身体微微颤抖,心里想到曾经母亲总是偏宠于他,因为他年龄小,在家从不让他干活,一直支持他做学问,可等到他考取一身功名回来,母亲却走了。 陈圆圆跪坐在蒲团上,悄悄抬眼打量着父子三人。 她着重看了几眼苏辙,细长的眼睛,身形略显瘦弱,大半年不见,好像高了不少,是父子三人中最高的。 此时的苏辙垂着头不说话,程氏的忽然去世,显然对他的打击很大。 苏洵跪坐在地上,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前白茫茫一片化程虚影,仿佛听不到耳边的嘈杂声,只有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他低声呢喃:“是我回来晚了,还未亲口告知你,孩子们有出息,进士及第,你原本肯定是要欢喜的!” 年过五十的苏洵,此时像个小孩子,跪在灵堂前痛哭,悔恨和悲伤交织在他的心头。 回想起妻子程氏,一辈子劳累命,他年轻喜欢出外游历,她却从没说过一句反对的话,还时常宽慰他。 年轻时,她受苦了,现在悔过也无用,人走了之后,也不过是黄土一把。 他的声音带着沉痛和愧疚,缓缓吐出几字:“嗚呼!與子相好,相期百年。不知中道,棄我而先。” 说完后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众人兵荒马乱的,把人扶到了屋内的床上。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众人都生怕苏洵一时想不开,留得一人,在屋内一直开导着他。 直到夜幕降临,亲戚都已远去,他才缓过来心神。 屋内,只剩下他们一家人守灵。 苏洵坐在用草编织的蒲团上,一直望着灵堂的方向。 王弗拿出婆婆留的存钱匣子,和公公说了,婆婆最后让分家的话语。 打开匣子往里面一看,厚厚的一沓子,还有些碎银躺在角落。 沉甸甸的盒子,是程氏省吃俭用一生,存储出来的。 苏洵接过木匣,用白衣擦了擦手,数出了里面的银两。 五两碎银,四百二十六交子,他把银子一式两份,交给王弗,剩下一份给了陈圆圆。 从前他没有管过银钱的事情,只知道没了,就找夫人取,想到往后只剩自己一人,不由悲从心来。 两人推脱道:“我们不能收!” 哪有公公还在,就把钱先分给儿媳妇的道理。 只见苏洵含着泪,怒道:“这是你母亲,生前最后的嘱托,不要再推辞了!” 见王弗收下,陈圆圆也不好提拒绝,只能先放在荷包里,心想过段时间,再交给苏辙处理。 这会儿她看到几人那悲伤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也生起了阵阵涟漪。 苏轼苏辙尽管心痛万分,但面对母亲的离世,只能踉踉跄跄地,置办好母亲的丧礼。 七日停棺后,随着一声:“起棺入墓!”,唢呐哀乐声响。 长子苏轼,绕到棺木正前方,最后朝母亲深深叩首,次子苏辙紧随其后,两个儿媳在亲朋搀扶下拜别。 因风俗,夫妻之间不能送丧,苏洵扯住儿子的袖口,最后叮嘱道:“一定要好好安顿你母亲,在她左侧立上空碑,我过几年再去陪伴她。” 死同穴,是苏父给过程氏的承诺。 他们将母亲埋葬,整个过程充满沉重。 苏洵一人在家,看着空落落的屋子泪流满面。 时间过得真快,他仍记的少年时的程氏,那么好的一个女子,终究是为他蹉跎一生。 苏父躺在床上,很快因为伤心过度,以及长途奔波的劳累,病倒了。 两个儿子归来后,回屋安慰父亲。 所有的情绪都难以言表,压在心里,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生活。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人可以改变。 第 23 章 出书 最近的事情真的很多,因为在苏家帮忙,每晚陈圆圆只能有一点时间, 忙碌自己的事情。 幸好兄弟两个人回来之后,家里的事情,她是不用管了。 可画稿的事情,却被耽搁了,她只能熬夜把剩余的细节画完。 胡盼盼在闲暇之余,来她的新家,找过她好几次,都不见人。 起初还以为她出事了,也就这几日看到她平安回来,这才安心。 这次,胡盼盼来找她,主要是为了讲戏词已经完善的事情。 “班主已经大致写好新戏词,编了第一出《贾宝玉与林黛玉初相遇》戏码。” “近日姐妹们也在戏班里勤加练习,准备等你画本发出那天,上台公演。” 得到了陈圆圆的作品,已经完成的消息,她眼睛发亮,邀请她,到时候一定要去城北戏园子里,观看她们的演出。 而后还颇为正式地,给她送了一张请帖过来。 ———— 今日陈圆圆出门,准备前往沈家,交付画稿。 叩响了沈府大门。 这几天,她养足了精神,全心投入到创作中,填写完里面的内容,是该来交稿子了。 过了一会儿,小厮前来开门,惊喜说道:“姑娘来了,我们老夫人还时常念叨您,怎么不来家坐坐,可算盼着您了。” 自从正院堂屋里多了一幅画,老太太笑容都变多了,每次用饭时,都会念叨她。 沈府上下无一不知史氏。 在不当值的时候,小厮丫鬟们倒着班,也想瞅瞅那画,一瞅不要紧,皆是震撼。 小厮也不敢多废话,急忙迎着她往里去,和刚准备出门的沈庆源打了个照面。 他戏谑道:“吆,稀客啊,这大半月没来了,我还当你忘了我这个沈大哥呢!” 陈圆圆挥了挥手上的画稿:“哪能啊,实在是家中最近多事,走不开,你看我刚制好画本子,就拿来这儿了!” 沈庆源听到这,也不着急走了。 院子里,他拿着一沓画稿,细细看着里面的内容,惊叹不已。 前几日不见陈圆圆的身影,他甚至以为,小姑娘热乎劲就一会儿,闹着玩的,这几日不来,该是没了下文。 没想到今日就看到她捧着画稿前来。 沈庆源仔细看完画稿内容,掂了掂重量,大概只能出版一本书的薄厚:“这本故事集写的真好,可是还没有写完结局吗?” 因最后一页写着未完待续…… 陈圆圆回应道:“后续的内容,大概每半个月出一本,先发这一本可以吗?” 沈庆源爽朗一笑:“自然可以,这几日,你没来,我还以为你不准备画了呢!” 陈圆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近确实忙,耽搁了些时间!” 家里的事,她不想多和他人讲,于是继续问道:“这书,大概什么时候能印制好呢?” 沈老爷笑了笑:“你可是会赶巧儿,前几日刚从汴京,请来一个厉害的师傅!” “我一会吩咐小厮,后续交给工匠师傅,书稿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让他们加个班,最晚明日,便能开始印制,正式出版书籍!” 沈庆源对于陈圆圆的事情挺上心的,一个是因为她讨得了老母亲的开心,母亲开心,他便开心。 另一个是他和青云的关系很好,帮她印制书,也花不了几个钱,全当帮老友个忙,他能看得出青云对这丫头有意思。 “明日下午,我吩咐小厮送去你家一本。” 陈圆圆道谢,准备离开。 沈母听说陈圆圆来了,急忙让丫鬟邀请她去屋内歇息会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庆源摇了摇头,心想她的书内容确实好,而且还有配图吸睛,可他却觉得,挣不了大钱。 因为书籍只有读书人买,而读书人最常看的是文学类,诗词类作品,专门买画本子来看的读书人,那不就成了不务正业了吗? 他没把自己的看法说给她听,怕打击小姑娘的自信心,大不了后期自己找人假装买几本,图个乐呵。 陈圆圆此时正干劲满满,她一路上,都幻想着这本书发出之后,肯定会受到众人喜爱,到时候银票还不滚滚来? 烤鸡想吃几只,便吃几只! 再也不用像原主一样,日日在苏家啃腌萝卜吃了。 陈圆圆挪着小碎步,进到堂内。 沈母看到她,开心的紧,急忙让她落座,并和她讲了前几日的趣事。 “上次有个老姐妹来家里做客,看到我的画,羡慕的不行,还说自己改明儿也找个画师给画,哈哈,我就不信,能有你画的好!” “沈老夫人说笑了,您的气质在那摆着,相貌端庄温雅,才能画的好看。要不然我也不能凭空捏造出您的容貌啊!”,陈圆圆摆了摆手,一箩筐的好听话,张口就来。 沈母听到她的夸赞,笑开了怀:“就你这丫头嘴甜儿,怪会哄我老太太开心,哈哈!” 她忙吩咐丫鬟端来糕点,水果,让她吃。 告别沈府后,陈圆圆终于松一口气,沈母太热情了,她还怪不好意思的,来这儿没带点东西,倒像是来蹭吃蹭喝来了。 等挣到钱后,一定要买点东西,再来探望一下沈老太太。 陈圆圆从沈家出来,拐弯就回了胡明街。 一路上她走路蹦蹦跳跳,活脱脱像个未出阁的姑娘。 却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个人影。 那人影弓着身子,隐在暗处,双目发红。 此人正是苏辙,此时愤怒在他心底里咆哮! “可恶,就如此耐不住寂寞,我只是半年多未归,你就找了其他男人?” 第24 章 苏辙抓奸 陈圆圆在苏家的存在感,本就低的吓人,这几日,和从前一样,她喜欢独自闷在自己的屋里。 苏辙在家中,近期由于忙着照顾父亲,晚上则睡在偏房,倒是没发现,她已多日未归家了。 经过几天的照料,苏父的病情有所好转,心情也平稳了许多,渐渐走出了初始的感伤。 用过午饭,他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劝慰道:“子由回屋里吧,大半年未回家了,别冷落了她。” 这几天,饭食大多是在外买的干粮,菜常常不是腌萝卜,就是腌萝卜的…… 家中无人做饭,他猜测儿子与儿媳大概是闹矛盾了。 苏辙皱了皱眉回应:“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未见到陈圆圆的缘故,他总觉得对方现在的言行举止都陌生极了。 尤其她那眼神,总带着那种莫名的疏离之感。 他从包里拿出在汴京买的耳坠子,原本是想回来补偿给她的。 然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耽搁了。 直到苏辙沐浴更衣,回到屋子里才发现。 哪里还有陈圆圆的人影? 因长时间未开窗通风,屋里甚至都生出点霉味,显然是长时间无人住的样子。 他以为陈圆圆回娘家了,便无奈的出去寻找。 谁承想,路上看到她从沈府出来了,而府中的小厮笑颜如花地迎她出府门。 此时他脑海里只有“红杏出墙”四字在盘旋。 苏辙咬紧牙关,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跟随陈圆圆穿过胡明街,注视着她打开门。 看到她进了院子里,才上前敲门。 抓人抓赃,他倒要看看院子里还有谁! 男人一张大手“咚咚咚”的砸向木门,紧握着的拳头,甚至都出现了青筋。 敲门声如同锣鼓般在小院中响起,陈圆圆眼下正在屋内如厕呢。 “靠,不知道是谁那么着急!” 陈圆圆今日在沈家喝了太多茶水,这会儿正小雨兮兮,解决人生三急呢,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她怕再不应声,门外的人就要闯进来了,于是扯着嗓子,生气的喊了一句:“别催了,马上来,再敲,门都要散架了!” 门外的人,听到了回应,倒是安静了半晌。 她提着裙子,一脸不耐的打开门。 刚想好好训斥一番来人,就看到一脸愤怒的苏辙。 她面上的震惊,更是让他心中恼怒。 看吧,没有红杏出墙,她心虚什么? 他一言不发,闪身进院里,只见整个院子小巧,只有三间屋子。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 正厅内空无一人,而偏房,只有一张床褥,他撩起床沿,想看看床底有没有藏人! 陈圆圆跟来,大声吼道:“你这是干嘛啊!”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来她家翻箱倒柜! 苏辙扭头,一步一步,逼得陈圆圆退到屋角。 他言辞咄咄逼人,没有了往日的儒雅:“你自己一个人住这儿?野男人呢?”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苏辙是抓奸来了? 她挑着眉应道:“什么野男人,这不就你这个野蛮男人,除了你,还有谁?” 陈圆圆看着他那无能狂怒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 她都出来好几天了,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没在家? 说句难听的,这人和原主已经好久没有夫妻生活了,之前的记忆里,原主让他来一下,生个娃,他都不肯。 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有资格,来这里抓奸了! 苏辙面容扭曲,一字一顿:“你就……一个人住在这?为什么不回家里住?这处宅子又是谁的?” “什么家,我哪里有家?你母亲在你还没回来之前,就给你找好下家了,你不会不知道吧?”,陈圆圆讥讽出声,反过来质问苏辙,嗓门硬是比他高了好几度。 “正好你来了,我把前几天分的银两给你!” 她从柜子里,拿出前几日苏洵分给他们的银子,放在苏辙手中,然后才开口解释:“至于这处院子,你放心,我是借邻居的银钱,没动里面一分一毫。不然你可以现场点点,离开后,再说少了,可概不负责!” 她看对方没有点钱的意思。 继而送客:“我就不送了!” 这下轮到苏辙慌张了。 “什么下家?” 他手里握着陈圆圆给他的银钱,心中立马升起一种异样感:这是要和他分家? “你不知道秀儿?”,陈圆圆扭曲着眉头问道:“之前婆婆给你寄信了,说让秀儿给你当平妻,你没收到吗?” 苏辙摇摇头,收到,是收到了,可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母亲和她拌嘴了,和自己开玩笑呢,那成想还是真的! 他紧了紧眉梢:“你就为这事置气?搬出来住?” 亡母已去,他不便再说什么,只能承诺给她:“我带你去,和那什么秀儿家,说清楚,之前母亲说的话不作数!” 他牵着陈圆圆的手,她下意识甩开。 苏辙冷了眼眸,他想总得把这件事先解决。 陈圆圆却不在意:“你和谁在一起都和我没关系,反正往后我也不是苏家媳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好聚好散,放心,我不分你家财产!净身出户也行。” 她念念叨叨的一堆话,让苏辙心中更加恼怒了。 他大声吼道:“莫说气话,简直胡闹!” 另一边胡盼盼正在院子里吊嗓子呢,就听到了旁边院内的吵闹声。 她赶过来,看到两人正在对峙,还以为有人欺负圆圆了,忙准备大喊:“有人私闯民宅!” 刚喊出来几个字,就被陈圆圆制止了! “没事,这是我前夫哥!” 苏辙生气:“我们还没和离呢,你!” 前夫这种字眼,怎么能从她那冰冷的嘴巴中吐出,许久未归,她倒是脾气见长,丝毫不在外人面前给他留颜面。 有外人在,苏辙自是不想让别人听了笑话,他从怀里拿出那枚耳坠子,塞到陈圆圆手里,便扭头带着郁闷离去! 他准备自己前往秀儿家,给她解释清楚,他从来没想过另娶他人! ———— 秀儿在程氏病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她被母亲拘在家里了。 母亲说:“程氏去世,她家儿郎需守孝二十七个月,不得任官,不得应考,不得嫁娶,你的年龄,已经等不起了!” “还好之前只是口头约定,不作数的!” 母亲最近准备重新给她,另寻一门好亲事。 秀儿还在伤心,不能和陈圆圆一起过日子了,当晚苏辙就来了! 她心中欢喜,好似有了盼头,却没想到苏辙是来退亲的。 他在前院躬身一礼,说清楚来由,倒是让秀儿母亲闹了个没脸。 她还没怪苏家,耽误她家嫁女儿呢! 她还没去说退婚,倒是苏辙先来了! 于是秀儿的母亲说话的语气,也是阴阳怪气:“你母亲走了,我就不多说嘴什么了。以前那些话,自然也是开玩笑的,没成想你母亲倒是信以为真了!还传信通知了你。我家秀儿,再怎么也沦落不到,去你家吃二茬饭。” “解释清楚便好!”,苏辙自知母亲之前的做法有些无理,他声音很是谦逊。 夜里,月明星稀。 苏辙回到苏家,躺在床上,思考今日所发生之事,有些玄妙。 “陈圆圆什么时候搬出去的?她和沈府又有什么关系。 今日还敢吼我了,她没有收入,借邻居钱怎么偿还?” 脑子里乱乱的,他想明早再去她邻居家,打探一番情况,顺道帮她把欠款还了。 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变成前夫,他从未想过与她和离。 思绪在脑子里乱飞,今日发生之事,硬是让平时睡眠良好的苏辙,熬到很晚才入睡。 入梦的场景,竟是陈圆圆给他甩脸色瞧了。 她搂着别的男人笑靥如花,他头顶好大一顶绿帽。 不,她怎么敢,她不能如此! 第25 章 苏辙吃瘪 清早的四月,晨曦中,天空悄悄展露出淡淡的蓝色,微风轻拂,带着些许凉意。 苏辙穿戴整齐出门,敲响陈圆圆邻居家的木门。 胡盼盼看到来人是圆圆的前夫,没好气说道:“有事吗?” 昨日苏辙走后,她问陈圆圆:什么情况,怎么在家里吵起来了! 这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个渣男,都已经有正房妻子了,还准备找个小的,在家暖房。 当时听着胡盼盼气的牙痒痒,她是打眼瞧着以前的陈圆圆,身体瘦弱不堪,肯定在他家都没吃饱过! 他有条件找个小妾,怎么不知道先把家中妻子顾好。 苏辙倒是很有礼貌,颔首道:“我想问一下,你家隔壁的邻居,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她是我的妻子!” 他言辞举止彬彬有礼,端庄如同一个翩翩君子。 胡盼盼不屑出声:“你连自家妻子,什么时候搬出来住的,都不清楚?” 呸,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等人家走了,才想回来挽留。 苏辙解释道:“去年去汴京考试,很久未归家了,所以才不清楚。” 胡盼盼阴阳怪气 :“吆~看不出来呢,还是个读书人呢!有学问,还学那些世家公子,纳小的暖房?” 她话语中充满了讽刺。 苏辙尽量和对方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他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之前都是母亲的授意,我并不知情,昨日已经和那家人说清楚了,我们并无任何瓜葛!” 他眉头紧锁,显然对这样的误解十分在意。 “听她说过,是借银子,租住在这里,是借了沈家的吗,借了多少呢?” 他今日把银钱都带好了,想替她偿还。 “借我的十两银子,不是沈家,怎么了,关你什么事?”,胡盼盼不想让他误会,圆圆向外男借钱,所以开口解释了一句。 胡盼盼不想多插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于是她双手撑着门,想要关门谢客。 没想到,苏辙从怀里拿出银子,递给了她。 “我替她归还与你,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关照了。” 要知道十两银子也不少呢,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他言辞之恳切,倒是让胡盼盼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 但嘴上仍不饶人:“有钱,还让自家娘子饿肚子,她那么瘦,一看就没少被你家刁难!” “真心换真心,要想好好过日子,就别在外朝三暮四!” 苏辙碰了一鼻子灰,倒是成了他朝三暮四了。 哎,天知道,同窗邀他去花楼时,他从未去过,哥哥饮酒,他也只是在旁看着。 也就是前一阵子家母离世,冷落了她,便成她口中的前夫。 他捡起碎落一地的心,想起那女子说:陈圆圆总是挨饿。 他便去街上,买了几个大包子。 路上,某人做足了心理建设。 陈圆圆睡眼朦胧开门,便看到男人提着包子进来,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苏辙进屋,坐在桌子边,叹气道:“我们俩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 她语气平淡无波,生分的让苏辙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俩原本不是这样的。 “我……,算了,你先吃饭,别再被饿瘦了,让邻居说笑!” 他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包子。 陈圆圆也没有客气,拿出大包子塞进嘴里。 她心里纳闷,不知对方想要说什么。 苏辙坐在椅子上,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想让她回家,两个人重归于好,好好过日子,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你近几日不在家,也不知会一声,没人做饭,害父亲吃了好几日干粮!” 那语气听着像埋怨,可他实际是想暗示她:该回家了呀。 怕她听不懂,苏辙又补充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就不回苏家了吧,秀儿也会做饭,你不如听婆婆的意思,和她在一起,咱俩好聚好散!” 陈圆圆真心替秀儿说话,可在苏辙看来,她那语气,分明是拈酸吃醋。 心情莫名欢愉几分,他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 “我昨天已经和秀儿家说明白了,之前的话都不作数,她母亲也说,之前那些,都是开玩笑的言语,当不得真!” “圆圆,别再置气了,和我回家吧!”,苏辙放下面子,和她说着好听话。 “不想回家,想和离。”,陈圆圆软硬不吃。 “你不是一直想再要个孩子吗?我同意了,咱们再要一个!”,苏辙主动让步,之前是他专注于学业,没有顾好家。 “不想要孩子,想和离。” 苏辙用手,摸了摸她嘴边的油渍,带着几分宠溺:“听话!” “不听话,想和离。” 他俩就这样说了一上午,嘴皮子都要磨干了,不管苏辙如何说,如何劝解,她都坚持回应:“想和离!” 仿佛心如止水,要脱发为尼了! 真是油盐不进! 他气愤归家,父亲听到他的讲述后,罕见乐了,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子由,连妻子都哄不好,何以做学问,这点你就不如子瞻,你若不懂,不如去请教他试试,如何能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第 26 章 哥哥教我挽回圆圆芳心 “哥哥,你和嫂子这么和睦,能教教我,怎么挽回妻子的心吗?” 呜呜,暴风哭泣的苏辙,下午出现在兄长的院子里,想与他讨教一二。 “她说要与我和离,我不想和离。” 苏轼摆正了姿态,轻咳一声:“看在你是我亲弟面子上,教你一技,若是旁人,我可不会说教半分!” 苏辙满怀期待地看向兄长,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充满了信服。 苏轼在他耳边低语,生怕被外屋的王弗听去。 “女人相当麻烦,但只要你通透了解,一切都有规律可循! 她说不要,其实是期望你留下;说你烦,实际是希望你紧紧拥抱住她。 夫妻之道,多一些粘腻与体贴,是维系关系的一种方式。 惧内,不可怕,不可耻,你在家给足了她面子,在外,她也会尊重你。 对妻子多一些宠爱和保护,有什么不对吗? 只要深谙此道理,一定能够帮助你重新赢得弟妹的芳心。” 听了兄长的建议,苏辙茅塞顿开:“还是哥哥颇为有经验。” 苏轼继续乐呵呵的说:“既然分家了,弟妹又在外租住了房子,你不如也搬到她那去住,两人亲近一番,自然水到渠成。” 苏辙低垂眉眼:“可是我现在牵她手,她都唯恐躲之不及!” 这些话,本来是不想与兄长说道的,可是最近他很是郁闷,没了别的法子,才来铁着脸向他来请教。 苏轼爽朗笑声传来,附在苏辙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闹了他个大红脸。 走时,苏轼给他带了两坛子葡萄酒,并叮嘱:“喝点小酒再聊,这酒甚好,是从你嫂子从娘家专门带回的精酿呢!” 苏辙道谢离开,当天傍晚,他卷上铺盖,去饭馆买了些小菜,再次去找陈圆圆。 此时她正在屋里,看着沈家送来的书籍。 她刚准备着手继续往下画,就又听到砰砰的敲门声。 打开门,只见苏辙满头大汗,身后背着个巨大的包裹。 “又来这儿干嘛?上午不都说清楚了嘛!” 陈圆圆纳闷,这人今早气呼呼走了,她还以为,以后对方不会再来了。 刚庆幸耳根子总算能清净几分,他就又回来了。 苏辙甚是委屈地瘪瘪嘴:“你干嘛那么凶,我被父亲赶出来了!” 他眸中雾蒙蒙的一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父亲说既然已经分家,就不要在家里吃白食了,我只能找你!” 苏辙神色认真,说起谎来,倒是毫不脸红。 “你不是考上进士了吗?该去任职了吧!”,陈圆圆疑惑发问,她并不认为这个未来有大才能的人士,会常落户在眉州城内。 她对于苏辙,既不想交好,又不想交恶。 毕竟想到,往后会有个前夫哥是宰相时,她还是挺乐意与这人交个朋友的! 前提是别扯上感情! 苏辙侧身挤进院里,把身后包袱放到屋内的椅子上,才回道:“你不知道朝廷规定,家中有父母去世,需守孝三年,不得任职吗?” 陈圆圆无语哽住。 倒是她忘了,还有这样一说,那岂不是,往后三年,在这个城市,她都会和苏辙继续相处。 突然就想搬家了,换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苏辙走进灶房,取出碗筷,准备点火,将菜热一热。 没过多久,灶房传来了浓烟。 陈圆圆正在思考如何赶人呢,便闻到了一股焦味。 她眯着眼睛,走到院子中,便看到灶房内浓烟滚滚。 她连忙提了一桶水,迅速扑灭了还未燃起的火源。 苏辙满脸焦黑,显然他并不会生火。 刚刚使用了还没晾干的湿柴,烟雾滚滚而起,硬是没能烧出一个火星子来。 把陈圆圆都气乐了:“你这是干嘛?想把我新家烧了不成?” 苏辙在家里基本上没怎么干过活,这是头一次下灶房烧饭。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想把买来的饭菜热一下,没想到柴火烧不着…” 看着他满身的衣服都被染了脏污,只能让他先去洗洗,陈圆圆下手热菜。 她低声吐槽:“连生火都不会,要这种人干嘛呢,不如找个厨子嫁了!” 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不如嫁给秀儿,最起码她烧菜好吃!” 天色慢慢变暗,留下一片温和的暮色。 苏辙简单洗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桌子上已然摆好了餐食。 陈圆圆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两个人的关系呢。 既然他回不去家,只能暂且安排他到偏房里睡。 本就是两口子,可现下俩人坐在一起,有些尴尬。 陈圆圆低着头,一直专心吃饭,故意不理会那道炙热的目光。 坐在桌子旁的苏辙,看着面前女子的脸,仔细端详。 其实她近来变化挺大的,以前见他,神情总是躲闪,现在好多了,还会和自己拌嘴,看起来开朗了许多。 就连之前干瘪的身材,近日也圆润了不少。 她吃饭的动作,变得有些粗鲁,也有些可爱。 两人坐在椅子上,苏辙拿起酒壶,给陈圆圆也倒上一杯,嘴上说着兄长教给他煽情的话:“圆圆,以后我定不会像从前一样忽略你了,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尝尝,这是哥哥和嫂子,专门让我给你带的果酒,酸甜口,很好喝。” 苏辙温和地递过一杯酒,言语中透露出一种亲近的关怀。 陈圆圆不知道怎样回应他,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她端起酒杯,轻轻品尝着这杯葡萄酒:没想到这酒还挺好喝! 抬起头看到他热切的眼神,被这样的目光凝视,总归有些不自在,她迅速低下头,自顾自又倒了一杯。 甜滋滋的,像是喝饮料一样,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几杯。 这酒入口清甜,几乎没有太多的酒味,但是后劲越来越大。 陈圆圆感觉头脑有些发晕,思维也变得有些迟缓,仿佛置身于一片朦胧的状态中。 苏辙坐到她旁边位置,拉起她如玉小手,小心翼翼的出声:“圆圆,父亲把我赶出家门了,以后我和你一起住在这,可好?” 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圆圆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推开他:“你若闲来无事,不如多做些诗词,别来烦我!” 不要烦我?哥哥说过,妻子说:烦人,就要紧紧抱住她! 他悟了! 第 27 章 放纵 苏辙凑近,就闻到了女子身上那种特有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让他不自觉想要贴近。 他心底不由自主的想,如若手环住她的腰肢,她会生气吗? 如若…再进一步,摸下她的红唇呢? 可恶,什么龌龊的想法,钻进了脑海之中。 他是读书人,怎么能这样想? 不过她亦是吾的妻子,这样想也在情理之中。 苏辙的脑海里,思绪纷飞,满脑子都是陈圆圆那娇俏样子。 低沉的嗓音,如呢喃一般出现在耳边:“你不是陈圆圆!” 要不然他怎么会像是被妖怪射出了心魂,现在心里总想着她。 她的声音夹杂着酒气,微怒地说:“没错,我现在是钮祜禄圆,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陈圆圆了。” 因为酒劲上来,一时情绪激动,陈圆圆扯着苏辙的领口,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 她试图把对方那张不安分的大手推开,可由于力气过大,不慎把男人腰间本就没系好的带子,扯开了。 他半露香肩,不自觉就让人乱了分寸。 陈圆圆闭上眼睛,脸色发烫,她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 “什么咕噜圆,许久不见,你也确实圆润不少!” “没事,我不嫌弃的…” 苏辙头也有些晕,语气逐渐暧昧起来,这酒劲很大,他忽然明白了兄长走时,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这哪里是什么酒啊,这分明比那种药,还要猛烈几分! 灼的对面的娘子,脸色如红色牡丹般艳丽。 昏黄的烛光闪烁,苏辙不知何时,挪到了陈圆圆的身旁。 他嘴里轻声说着一连串撩拨的情话,语调柔情而深沉。 房间里弥漫着葡萄酒的香气,使得氛围显得格外迷离,迷的人昏头转向。 迷的人脸颊发热。 苏辙生的实在好看,有点奶油小生的感觉,似有似无的热气,吹的人耳根痒痒。 “你好久没唤我子由了,唤我一声,可好?”,此时他衣襟半开,隐约露出几块结实的腹肌。 某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底里不停默念着清心咒,让自己静气凝神。 “阿弥陀佛,本尼法号陈圆圆,不喜男色,生人勿近!” 她不能犯错误,不能! 人至少不能,起码不应该…… 苏辙微眯着双眸,满眼深情望着她,那双桃花眼很是勾人,长长的睫毛缓慢煽动。 陈圆圆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七荤八素:妖精!哪里来的男妖精,勾引本尼? 苏辙看她脸色绯红,视线所及,低头又见自己半敞着的衣襟,恍然大悟:“既然看了为夫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看看娘子的!” 陈圆圆站起来,想躲闪到一边,她要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脚步凌乱,毫无章法,倒是不小心扑到了他怀里。 苏辙掐着她的腰,细细感受:“咦,这肚子好圆,像怀孕了!” 随即他摇摇头,眼睛发红,不对,他一年多未碰她了。 陈圆圆抓住他那乱动的大手:“拜托,那是小肚腩,吃撑了而已。” 苏辙浅笑:“这样很好” 陈圆圆脑子发晕,胡乱应道:“怎么好了?” “什么都好!”,手感甚妙。 他喜欢肉乎乎的娘子,也是从此刻起,苏辙决心以后要好好锻炼厨艺,让她吃胖乎乎的,不能再委屈了她。 这个夜,比任何一晚都漫长。 大概是兄长送的葡萄酒,太上头了。 男人的小腹像着了火一样,传来的灼烧感,让他瞬时全身燥热,不能自控。 喝醉酒的姑娘,哪里能顶的过男人的力气。 她想要逃离,却被他强压着,滚到了榻上。 “不……我不是!” “你别!” 她想要出言反对,却被细密的吻,堵住了言语。 大概是没有关窗,风太大的缘故吧。 床“吱呀吱呀”响了一整晚。 翌日,陈圆圆扶着发酸的腰,睁开眼看到苏辙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他睡得香甜,手搭在她的肩上。 只见她脖颈下面,一片青紫。 放纵,真是放纵! 古人都说喝酒误事,诚不欺我。 被酒精麻痹过的神经,就和脑子长了个大泡一样,头沉沉的。 她现在都不敢回想,昨夜发生了什么,只想一头撞死在豆腐块上。 她轻轻撩开被角,准备开溜。 地板上散落一地的凌乱衣物,映衬出昨夜的疯狂。 陈圆圆蹑手蹑脚,穿好衣服,屏住呼吸,走出院门外,才敢大口喘气。 她悔不当初,昨夜就该不让人进门的。 这往后,她该何去何从? 好好的,怎么就沦落到无家可归的下场? 她心底郁闷,之前不是说好了,让苏辙暂住偏房吗?怎么住到自己屋里了! 呸呸,昨天定然是中了他的奸计,才会和他一起饮酒。 谁能想到那甜甜的葡萄果汁,后劲那么大! 瘦弱的书生,身材那么好! 不敢想,不敢想! 第 28 章 满面春光 “你怎么满面春光,就连前几日长的清纯美丽疙瘩痘都消失了。”,翠果摸了摸陈圆圆光滑的皮肤,好奇地询问。 陈圆圆脸色闪过红晕,心里想着这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吗? 她面色慌张,嘴里随意回道:“大概是之前内分泌失调,现在调回来了。” 胡盼盼捂着嘴轻笑:“昨日他夫君回家了,心情好,自然脸色也好了许多。” 她的语气里,充满着调侃之意。 都怪屋子隔音不好,她昨夜可不是故意听墙角的。 婳雨秒懂,低头轻笑,她也不想做一个秒懂的小女孩。 想起来早晨的一幕,胡盼盼就想笑,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人。 清晨。 她正迷茫着呢,就听到院外有几声猫叫似的低喃。 “盼盼,姐姐,盼~” 她打开门,只见一个女人,脸上蒙着一块布,头发凌乱,没有梳洗,披散着长发,就冲进了自家屋里。 当时她还纳闷,出什么事了? 结果就看到陈圆圆,坐在椅子上,仰天长叹一口气,嘴里念叨着:“清白没了!”之类的云云。 陈圆圆也是无奈了。 她无处可去,只能去找胡盼盼,而她今早要练戏,自然没时间在家招待她。 陈圆圆可怜巴巴问:“能不能陪你,一起去练戏?” 胡盼盼这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其实听声音也大概知道了。 圆圆这是睡过之后,不想负责呢。 胡盼盼笑着答应了。 随后劝慰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呢,早晚得面对,自家相公,害羞什么?” 她哪里明白,此时的陈圆圆内心纠结极了。 她……真心想和离来着,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让人心中郁闷至极。 姑娘们嬉戏了一会儿,让陈圆圆暂时忘记了昨夜的那场乌龙。 青云班主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抬着两个硕大的木箱。 “快瞧瞧,咱们登台的新衣服来了!”,青云笑着对众人说。 小厮放下木箱,打开后,里面的戏服,仿佛闪着光芒,细致的刺绣上,有金光闪过。 胡盼盼摸着刺绣,惊讶道:“呀,这里面还有金线穿织!” 翠果眯着眼睛想:这得花多少钱?呜呜,班主好败家! 青云笑的得意:“那是自然,好戏自然要配上好行头。” 这次的戏服,可是花了大价钱,为了更加贴切某些人物奢靡的样子,里面专门采用了锦缎流光,金线绣花。 甚至头饰里面都用了宝石点缀。 光这些服装,都能买好几处院子了。 细看这些衣裳,竟然跟陈圆圆画本子里面的人物穿着,款式基本一样,做到了最大程度的还原。 “穿上试试,今天晚上咱就正式登台演出!” 准备了这么久,是该让这部戏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 青云心里很有自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戏班里可能都要接戏接到手软。 等有空了,也是该再多招些人了! 姑娘们都回到各自的屋子里,试穿新戏服。 正屋里,只剩下青云和陈圆圆两人。 青云侃侃而谈自己对于卖书的建议:“这部戏演出结束后,肯定会有很多人询问这本书籍。 这部戏只是《红楼梦》里面的一小部分,你如果想卖书,不如今晚搬过来一些书来,放在戏台前桌子上,让客人翻阅游览,在结尾时,宣传一波,肯定能有很好的效果!” 这是个很好的点子! 通过在表演现场设置书桌,展示《红楼梦》,可以吸引观众的兴趣,提高销售。 同时,结合演出,可以让观众在赏戏之余,能够更深入地了解画本的背景和内容。 陈圆圆连连道谢:“好,我一会就去搬书。多谢,多谢!” 青云摆了摆手:“谢什么,我让小厮去帮你搬,你这小胳膊小腿,怎么能搬动?” 说完他吩咐小厮,去巷口书店。 其实昨天,他已经听沈庆源说过: “书籍已经放在书店里了,不过好多人只是好奇看了几页,就没有下文了,更没有人买回家中。” “哼,那是他们不识货!” 青云反驳的言语,让沈庆源啼笑皆非。 他想帮一帮陈圆圆,所以昨天思考了良久,才想到这个法子。 他让沈庆源印制了好多书籍,说要帮忙摆到戏班子门前售卖。 当时沈老爷还打趣道:“这么多,你也不怕卖不完,砸手里了!” 青云和他打赌:“不可能,这书,我说的,一晚上就能售空,你就抓紧印吧,小心到时候店里没存货!” 那笃定的语气,仿佛真能大卖似的。 沈庆源只是笑笑不说话,他可不信,青云定制了五百本书,能一晚上卖空。 卖大白馒头,都卖不了那么快,一本书,不当吃,不当喝的。 第 29 章 第一桶金到手 戏台上,锣鼓声响起,帷幕拉开,一个个姑娘挪着小碎步走出来,宛如林间仙女,精心演绎着《贾宝玉与林黛玉初相遇》这一经典场景。 舞台中央是一座精致的假山,假山上有小桥、流水,还有一些花草的布置,勾勒出贾府背景。 饰演林黛玉的胡盼盼,身穿淡绿色的褙子,宛如一朵初放的嫩芽。 贾宝玉身披白色锦袍,显得清秀俊朗。 两人通过歌唱和动作,生动地表达了初次相见的羞涩和贾府的繁华。 观众席上,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有的人眼神呆滞,仿佛被舞台上的故事深深吸引,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 还有一些人则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为演员们的表演喝彩。 整个戏院弥漫着悠扬的旋律和曲调,现场气氛温馨而热烈。 今天这场戏,公演免费,班主特意邀请了不少城内的达官显贵,夫人小姐。 不知是哪位少爷,往台上扔了一兜子喜钱,下面夫人们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他们往台上扔钱的动作,出奇的迫切。 好像生怕比别人少了一样。 嘴里不时赞叹:“演的好!” “再来一出!” 青云上台致辞道谢:“感谢大家的到来,今夜这部戏,出自史氏新出的一本书。 也就是我手里拿的这本《红楼梦》所改编的。 大家如果对接下来的故事情节感兴趣,可以翻阅书籍,了解更多剧情,谢谢大家。” “接下来,我们还会根据这本书,继续出新戏,望各位敬请期待!” 下面的人高声喊着:“什么时候演啊,根本不够看,呜~” 还有鸡贼的小厮,丫鬟,早早得了吩咐。 跑去戏台子前,替主子去买书。 只是有了几个人的开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台前人挤人,好不热闹,后面推搡着前面的人。 忽然有人一下子买了二十本,后面排队的小伙子,顿时不乐意了。 “你一个人长了几只眼睛,买这么多,回家当柴火烧饭啊!” “呸,你管我,我送给别人不行?” 他可早翻看了,里面不是密密麻麻的字,有好多配图,哪怕不看字,听过戏的,也知道里面大概讲了些什么。 这新奇玩意,到时候拿回去送给小美人们,既有面子,还显得他文雅。 这不是妥妥的撩妹神器? 要不是手里只拿的下二十本,他恨不得再多买些。 不一会,摆放在桌面上的书籍一售而空。 还有好多没买到的,在下面叫嚷。 在那管售卖的小厮,提前得到了班主的吩咐,告诉他们:“巷口书店也有这本书籍售卖,只不过存量不多,有需要的客官,可以去那儿看看!” 后台班主也忙的不行,好多人向他预订去府上唱戏,才一会功夫,排班都排满一个月了。 陆老太太抓住班主的手:“有续集了,一定要通知我,到时,我请你来府上演。” 班主连连应是,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客人,他整个人都要累瘫了。 姑娘们也都没闲着,卸完妆,急忙帮班主应酬,记下谁家定了几日的戏,收费多少。 这是多少银钱?陈圆圆快数不过来了,个,十,百,千,万。 有的人拿铜钱,有的人拿交子,有的人拿银子,还有人拿黄金买,别太荒谬,她根本找不开。 800铜钱一本,卖了500本,就是40万铜钱,400贯铜钱,40两银子! 老天爷,要知道在这里,城镇普通人家男人,一个月才能挣2两银子而已。 沈老爷占两成拿,除去书籍印制成本5两,只能到手7两。 她占八成,能拿28两。 一晚上挣28两!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计算,也就是她不会打算盘,掰着手指头,计算了好久才得出具体数字。 年少时,只听说过唐家三少写书,狂赚4.7亿人民币,当时只觉夸张。 因为那钱不是自己的,她对于那串长长的数字,没有丝毫的概念。 而现在,这银子是结结实实落在自己口袋里。 班主往她手里塞了28两! 她拿出来8两,塞到青云手里,为了感谢他之前帮忙填词。 青云摆手,拿出身后的麻袋,打开让她看看,他是差那点银子的人吗?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麻袋钱,着实让人眼红,500本书,她收入28两,已经感觉很多了。 而麻袋中的,她预估,最起码有2800两。 “今晚有位夫人,身上银子打赏完了,带着的玉扳指都扔上台了。” 翠果今日累的够呛,在台子上疯狂低头捡钱,这是她家姑娘们赚的,班主荷包里的,她一个子,都不能遗漏。 “包括往后3个月的戏,都排满了!”,青云扶头,无奈。 有时候数钱,也觉得挺累的。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都要超过老爹的财富了。 第 30章 月事来了 夜幕已深,两个姑娘相伴,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陈圆圆从口袋里掏出十两银子,预备着还钱。 这时,她才从胡盼盼口中得知,苏辙已经帮忙还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陈圆圆好奇的询问。 胡盼盼还在纳闷:“他没有告诉你吗?那还真是个闷葫芦呢,这种大事都不与你说。” 陈圆圆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摇了摇头。 什么闷葫芦,简直是闷骚葫芦! 经过昨天一夜,她现在简直无法直视那人了。 也就是口袋里的银子,能让人心情好上几分。 她和胡盼盼挽着手,一路上说说笑笑。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胡明街。 拐到巷口,远远地就看到苏辙,坐在她家门口的石阶上,那哀怨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 该怎么面对他? 这一天,光顾着数钱,呲着大牙乐了,忘了家里还有个活阎王。 胡盼盼看着发怵的陈圆圆,感到很是搞笑。 一物降一物。 她挤眉弄眼朝着陈圆圆说:“那我先回家了,你们夫妻别吵架,好好聊哈!” “别,我还想去你家吃饭呢,我家没饭,呜呜。” 陈圆圆做着最后的挣扎,伸长手臂,翘首以盼,希望胡盼盼把她挽留。 “饭备好了,我已经等你许久了!”,苏辙悠悠的声音响起。 胡盼盼进院,关门,一气呵成。 好险,刚刚圆圆那个表情,差点让她笑出声来。 陈圆圆望着对方狠心关门的动作,呆愣了几秒。 她不情愿走进自家屋子,桌面上确实摆了好几样菜,可显然又是在外面买的。 她故作恼怒,想把他逼走:“天天买菜,一点日子都不过了,手里还有多少钱挥霍?你不知道家里什么条件吗?” 苏辙糯糯回答:“家里穷。” 确实最近花了好多,手里那些银子,显然不能支撑他们天天在外面买着吃。 也就是这几日买饭之后,他才知道,日常家庭开销有多大。 他犹豫的问道:“不然,我去找父亲要点补贴?” 陈圆圆怒急:“不行,我们已经分家,只要日子能过得下去,怎好向父亲开口。” “要不然你明天去地里挖野菜,要不然你就去搬砖。 反正不能在家老闲着,你不去挣钱养家,难道指望我一个弱女子,挣钱养你吗?” 陈圆圆讥讽的看向他,尽量扮演一个刁钻媳妇,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没想到,苏辙不说话,低头思索了起来。 仿佛真的在认真想,明日做什么活计。 “先去吃饭吧!”,苏辙过了半晌,抬起头来,看着陈圆圆。 他下定决心要努力赚钱,不能饿到娘子。 晚饭后。 陈圆圆把男人赶到偏房去,并认真地说:“家里一点银子也没有,你也不会赚钱,我们俩,实在没法过日子。 你要是娶了秀儿,她家,或许还能帮衬帮衬你,真的,你好好想想吧!” 苏辙想要反驳,却被人直接推搡到了屋外。 他看着紧闭的屋门,挠了挠头,无奈的紧。 她这生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昨晚和他缠绵一夜的人。 女人心,多变,他猜不透。 ———— 夜里。 陈圆圆躺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 忽的,下腹莫名一阵绞痛感传来。 紧接着是一股热流。 “难道是来大姨妈了?” “这里没有姨妈巾,来月经该怎么办?” “啊啊啊!” 回想起原主,好像都是用月事带,可是她走的时候,没注意。 月事带好像全在苏家,她原先使得那个柜子里,没有拿出来。 很长时间,她都没有来过了。 今日来了,小腹处钻心疼,她不由呻吟出声。 苏辙一直站在屋外,思索着该如何缓和两人的关系。 他注意着屋里的动静,关心地询问:“怎么了。” 屋内没人应声,他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推门进去。 就看到女人蜷缩在床角,整个人都抱成个团。 陈圆圆抬头看到苏辙,缓慢应了一声:“没事。” “什么没事,看你头上都冒冷汗了!”,苏辙焦急上前。 看到床单上,印着点点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月信了。 这个时代,对于月事,都怀着莫名的羞耻之意。 苏辙脸上泛着红晕,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月事布在哪?我帮你拿!” 没事,自家妻子,不丢人。 陈圆圆现在的样子,显然是不能移动了。 何况,她现在真的急需这东西。 只能尴尬和他说:“还在你家,之前我住的那个屋子里!” 苏辙什么也没说,慌忙出门去取。 好险苏家离这边不太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 苏辙回来后,低着头,把月事带递给她,扭头去了灶房,帮忙烧热水。 经历过昨天的烧湿柴事件后,今日,他成功燃起柴火。 可惜,家中显然未生火,做饭过。 缸里,甚至连米都没有。 如今,天色已晚,外面也没有售卖的,不然苏辙还想给她熬一碗糖水。 现下只能烧些热水,放到汤婆子里,一会给她暖暖肚子,大概会好受一点。 陈圆圆研究了好久,才明白月事带怎么使用。 可是那条布,薄薄的,真的很容易侧漏啊! 唉,好怀念以前的姨妈巾。 她想,改日,一定要自己做一些简易卫生巾。 而现在,只能先将就用着。 苏辙走进来,把汤婆子递给她。 陈圆圆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人,还挺暖心。 还知道,月事来了,该暖暖肚子。 她接过来汤婆子,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 幸好苏辙眼疾手快,把它扶稳了。 陈圆圆撅着嘴嘟囔道:“太烫了!” 她手都被烫红了。 苏辙看了看她那娇气的手,用手摸着汤婆子。 没等她拒绝。 就把暖热后的大手,迅速敷在了她的小肚子上。 好舒服,感觉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 陈圆圆红着脸,起初还反对着,他这样的举动。 可最后也在男人的怒目下,偃旗息鼓了。 因为肚子实在是太疼了。 像细细密密的针,扎在小腹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陈圆圆只感觉眼皮子打架。 肚子暖烘烘的,一整夜睡得香甜。 苏辙瞧着她的睡颜,低垂着眉眼,大手在她小腹轻柔。 第31章 找绣娘 清晨,虫鸣鸟叫声响起。 陈圆圆起床后,感觉身体好多了,不像之前那般疼痛。 她翻身下床,感觉下面黏黏腻腻的,看着床边的长条月事带,长叹一口气。 “这玩意真的不好使,侧漏不说,还很勒人。” 到了院里,没看到苏辙的身影,她也没在意。 今日最重要的任务,一定先把卫生巾,这个大难题搞定! 思索片刻,她去书房拿了张纸。 开始画出内裤的样子和展开图,以及最终的缝合效果。 又想了想,卫生巾所需要的东西。 没有塑料,就只能用棉布,棉麻和棉花吸血。 她出门去裁缝店找到绣娘,把画稿递给绣娘时,对方还吓了一跳。 “这点布料,能做什么用?”,绣娘好奇的询问。 陈圆圆回答:“没事,你照着这个样子做出来就行。” 她怕给绣娘说了用处,两人都尴尬。 和对方说好了尺寸。 她又拿出来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长方形,类似于现代口罩的简易版卫生巾。 她尽可能,详细地与对方描述,里面的材质与夹层。 “姐姐,你就把棉花压实,然后棉麻和布缝制,最后包裹住棉花。” 陈圆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她讲清楚到底该怎么做。 这点布料少,看明白了,倒是很简单,不一会就做好了。 内裤的两边,各做了护翼似的小绑绳带,需要更换的时候,只需要解开系上就可以。 绣娘拿起来仔细打量了好几遍,也没看出来这是干什么用的。 陈圆圆只是笑笑不说话,她可没想给对方解释那么多。 拿回家里这些东西,已经是晌午了。 试了一下,非常舒服,软绵绵的棉花,比那勒人的月事带强多了。 心里感觉成就满满,肚子随即就饿了! 家里的油盐酱醋都还没买全,之前她不是在外面吃,就是去胡盼盼家蹭饭去。 家里的灶房,除了烧水使用过,还没开过火。 也不怪她,以前就是一个经常点外卖的人,虽然会做饭,但是却懒得下手。 中午只能出去下馆子啦。 吃饱喝足,陈圆圆再回家里,还是没看到苏辙人影。 不禁有些纳闷,这是跑哪里去了? 她小腹还是有一些不舒服,于是便准备躺在床上,睡个午觉。 ———— 另一边。 苏辙正在外面找工作呢。 可他这种瘦弱书生,不适合干体力活的人。 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只能去学堂看看,能不能当个夫子什么的。 可是却频频遭受拒绝。 人家学堂里都是老夫子,也不需要新招收人。 他又去找了兄长苏轼。 而对方却说:我根本就不需要赚钱呀,有你嫂子陪嫁的铺子,就够吃喝了。 偶尔替朋友们写些诗句,附庸风雅,挣些外快。 他也从未正儿八经,在外面做过活。 可还是认真替弟弟想着:“不如你去问问父亲?我也托朋友问问,有合适的再去寻你!” 留下了他家的新地址,苏轼还调侃着:“子由长大了,还知道找活计了,和弟妹和好了吗?” 苏辙老脸一红:“算是吧!” 葡萄酒很管用,就是娘子多少有点,睡过之后,就不认账的感觉。 第二日,就恢复了那种凶巴巴的样子。 摇了摇头,转变思想,她也该如此的,这几年自己不赚钱,不知柴米油盐贵,亏待她了。 苏辙回家,想找父亲询问,有什么合适的活计。 一回家,就看到丈母娘徐氏和父亲在堂前坐着。 他连忙上前。 这才得知,丈母娘在村里,听说了母亲去世的消息,急忙赶过来了。 “打听到亲家母出事了,赶到家里,才发现丧事已经办完了!”,徐氏叹气,想寻陈圆圆骂她一顿。 这种事,也不找人给家里递个信,太不知礼数了! 苏洵咳嗽了两声,连摆手道:“无事,都过去了。说起来,亲家距眉州颇远,还专门赶过来慰问,实属有心了。” 徐氏得知苏辙他们小两口,已经搬出去住了,于是提出:“想去他们新家看看!” 苏辙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领着丈母娘,带回他们的新家。 这时天色已然暗了。 一进家门儿,就看到陈圆圆还在床上躺着睡回笼觉呢。 徐氏很是尴尬,是她没有教育好女儿。 这么晚了,别人家都在用饭, 而闺女却赖在床上,连饭也不做。 陈圆圆被开门声吵醒,嘴里哼哼唧唧,仿佛还在埋怨,对方开门声响大了。 她伸长手臂,打了个哈欠,睁开朦胧的双眼,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一个大概四十余岁的妇女,穿着麻布衣,满脸的微怒,好像要吃人一样。 “怎么还没有做饭呢,一天就躺在床上睡觉了?懒死你得了!” 旁边的苏辙打着哈哈:“以前都是圆圆做饭,今天她来小日子了,不舒服,才躺在床上休息的。” 他尽量给陈圆圆说着好话,这丈母娘脾气火爆,他也是知晓的。 徐氏娇嗔道:“也就是你好命,摊上个好夫君了,还不快些起床,我去给你们做饭!” 说完她就净了手,准备下灶房做饭。 徐氏嘴上虽然说着女儿不好,但是听到女婿替她说话。 作为母亲,她还是挺开心的,愿意看到他们夫妻之间和睦。 没办法,谁让是自己的闺女呢。 徐氏撸起袖子,看到空空如也的灶房,叹了一口气。 哪里是女婿说的,闺女在家做饭顾家? 这里都没有做过饭的烟火气! 幸好自己今日来城里,给她带了点自家种的菜,去外面买点糙米,盐巴之类的就行。 她想进门问问姑爷,晚上吃什么主食。 就看到苏辙坐在床边,手伸进了闺女的衣衫里。 妈耶,这… 她老娘还在这儿呢! 啥事不能等晚上做,算了,不打扰他们小两口。 生养了她,活该欠这闺女的,她自己去买食材,做饭去。 砰的一声。 徐氏还贴心给他们关好屋门。 可力气太大,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陈圆圆刚醒,脑子转的慢,发呆了一会,才搞明白,刚刚那个妇人,是原主的亲娘。 徐氏是个泼辣的性格,喜欢有什么说什么,是个纯纯的直肠子。 而原主的性子和她一点都不像,更像那个爹,唯唯诺诺。 刚刚的关门声,把她从思绪里拉回来。 她这才发现,苏辙又想给她呼噜肚子。 “干嘛啊你,离远点!”,陈圆圆拍着他的手。 苏辙立马挺直脊背,站在边边,听候妻子发落。 他只是觉得昨夜,给她暖肚子的时候,看她很享受的睡着了,便以为她喜欢。 他以为陈圆圆睡到现在,定还是肚子不舒服呢。 所以才想给她揉揉,没想到,却又被凶了。 第32 章 你是我亲娘 没空搭理苏辙,陈圆圆心里此时万马奔腾。 那是原主亲娘啊,怎么办? 陈圆圆好慌,不会掉马甲吧! 她火速整理好衣服,穿上鞋子,想跑出去,跟上徐氏的步伐。 刚跑没两步,下面就传来了一阵热流。 …… 她转身,扭头回屋。 苏辙看着她着急忙慌,往院子方向,转了一圈,又跑回来,很是纳闷,娘子这是想干嘛? 陈圆圆看苏辙在那无所事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搞半天,一整天没出现,出门去找丈母娘了? 她气鼓鼓的问苏辙:“你把我娘,喊过来干嘛?” 这不是搞人心态嘛! 娘那性子,就怕能看出来她换了个魂。 苏辙把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 她才想起,婆婆去世的时候,没给自家人报丧。 因为当时一切都太仓促了,家里没有男人主事,一切皆是简单来办。 管事的也只喊了男方家,几个走的比较近的亲戚,女方娘家人没有特意去喊。 嫂子王弗的娘家,倒是来人吊唁了,但那是因为人家离的近。 她的娘家在村镇,本就远,也没去通知。 唉,其实她那时,也该通知的。 可心里总怕这个娘,会发现点什么,她一直不敢面对。 等徐氏买完东西回来。 陈圆圆总算是把脑海里面,关于原主和娘亲的故事捋清楚了。 收拾好心情,她主动接过徐氏买的东西。 浅浅一笑地说:“娘亲,破费了。” “说这个干啥,快点来搭个手,做饭来。” 徐氏用手,点了点陈圆圆的头,很是亲昵。 好久没见,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见见这个小女儿。 她知道女儿在苏家,婆婆偶尔会训诫几分,但是谁家婆婆不是那样? 作为母亲,她只能偷偷给女儿塞些补贴,希望她过的好。 知道程氏去世了,第一时间,她心里挺不舒服的。 以前有婆婆,好歹家里有个主心骨,程氏没了,往后闺女只能自己赚钱买米面粮油了。 这是家里的小女儿,是她的宝贝囡囡。 她舍不得女儿吃苦。 她不知道的是,有婆婆她才是吃苦,现在没了程氏,她生活自在的很。 陈圆圆站在灶火旁,帮徐氏打下手。 洗菜,摘菜,投米,她尽量装出原主的那种贤惠劲。 徐氏是个干活利落的,边干活,边念叨她:“嫁人了,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了,现在没了婆婆,你们出去单住,也要顾好家。” “子由读书,就让他好好读,别去找活计了。他是个做学问的人,和咱们村农家汉子不一样。 今日我在苏家,听他说准备去找个活,补贴家用。 你在家闲来也没事,不如开个铺子吧。 做个买卖也能补贴家用。 娘这几日不走了,也替你参谋参谋,一起帮你把铺子开起来。 这是你爹和几个哥哥,一起凑的钱。” 说着徐氏擦了擦手,从怀里拿出个布袋。 里头有二十两银子。 “这么多?”,陈圆圆纳闷,家里是在村镇,一年种地,挣不了几个钱。 徐氏解释道:“你哥哥被招兵了,补贴下来这点,我们商量着给你用。你二哥也在做伙计,这两年攒了些钱。 这些是我们一起凑得,别给你嫂子们讲,怕她们多想。” 陈圆圆慌忙拒绝:“不要!” 她哪里好意思要家里的钱。 徐氏生气道:“跟娘还客气什么,挣钱了,再还就是。” “娘再叮嘱你一句,以后别和子由置气,他往后是有大出息的人。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进士,别人家几辈子,也出不来的人才,以后你和他好好过日子,娘也就放心了。” 徐氏絮絮叨叨好久,浑浊的眼睛里,都是对女儿的爱意。 像她亲妈一样,儿女在身边,就会忍不住的絮叨。 以前还嫌烦,现在再也听不到了,才知道那声音有多动听。 她陈圆圆,在这里,也是有娘亲爱的一个人,不是孤苦无依的。 忽然就想抹眼泪了。 在异世感受到了浓浓母爱,温暖细腻。 徐氏在尽全力,让子女好。 在这个以儿子为天的年代,她却没有偏心,反而对她极好。 徐氏看着陈圆圆发红的眼,嗔怪道:“这都值得哭鼻子?” “和你那爹一个样,快点擦擦,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我打骂你了。” 说完,她用袖口给陈圆圆擦了擦脸。 倒是擦了她一脸黑。 看着闺女满脸的焦黑,徐氏噗呲一声乐了。 “…要不,你去洗洗吧,娘袖口刚刚烧火蹭了些脏,没注意。” 煽情的画面,硬生生被那一声笑打破。 陈圆圆也破涕为笑,抱了抱徐氏。 真好,娘亲对她真好,以后就拿她,当亲娘对待。 很快徐氏就炒好了两个小菜,端上了桌。 饭桌上。 苏辙很是恭敬,主动给丈母娘盛饭,还夸赞其饭菜好吃。 菜干巴巴的,没有多余的调料,炒出来,能有多好吃? 可苏辙很给面子,一直说:“娘,您这手艺真好!” 一口一个娘喊着,徐氏听着舒心。 “喊娘,喊的亲热极了,倒像是他亲娘似的!”,陈圆圆心中泛起几分醋意,在旁小声嘟囔了几句。 徐氏笑得合不拢嘴:“可不就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子由也是我家好儿郎。就是你们好久没回来看看我们了,怪想你们的!” 苏辙也在旁附和道:“等过一阵,我带圆圆,回娘家住几天,可好?” 陈圆圆压根插不上两人的对话。 饭后苏辙主动去刷碗了。 徐氏拦都拦不住。 陈圆圆翻了个白眼:“切,以前在家,哪里干过刷碗的活,现在您来了,他倒是会装!” 徐氏拍着她的手:“人是会变的,子由的手,是拿笔杆子的,本来就不该做这些活。许久不见,我发现你的脾气见长了。以前不是,不敢和子由多吵嘴吗?现在怎么敢了?” 陈圆圆吐吐舌头:“娘你都说了,人会变的。” 虽然只是短时间的相处,她却觉得徐氏特别亲昵,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来自于血缘的羁绊吧。 不一会,苏辙洗好碗筷,又进屋,就看到徐氏和陈圆圆在那,聊的欢快。 夜晚的烛光,映照着陈圆圆的侧脸,特别漂亮,不自觉让人看呆了眼。 徐氏看到女婿进来,想起傍晚的事,多少有点不自在。 她得自觉,不能碍眼,于是便问女儿:“家里偏房有没有褥子,我今晚,睡哪呢?” 陈圆圆挽着徐氏的胳膊:“今晚,娘亲和我一起睡吧,他住偏房!” 家里只有三间屋子,一间书房没有床,剩下一间偏房,一间主屋。 徐氏一脸不悦:“那怎么能行,哪有两口子,不睡在一起,却陪我住一起的道理? 不行啊,我晚上爱起夜,不想和你睡一屋!” 说完,徐氏就起身,去往偏房。 丝毫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屋里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床上,只有一床棉被啊! 第33章 打呼噜 苏辙听着两人的对话,面上没显露什么,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今晚,正愁不知道找什么借口留宿主屋呢,丈母娘就送来了助攻。 还是陈圆圆不能拒绝的助攻。 两人已经睡过一次,今天她来小日子了,倒是不怕对方做些什么。 只不过,多少有点扭捏。 这次是在清醒状态下,一起同床共枕啊! 陈圆圆面容扭曲,心里YY出之前见过的不良画面,忍不住心惊肉跳,她何时思想变得如此龌龊? 屋内好像有股热风,吹的人脸上燥热。 五月的天,是要热了。 苏辙看着娇俏可人的她,假装不经意的说:“那晚上,我就睡在这屋吧。” 要不然呢?还能赶他出去还是如何? 陈圆圆暗暗翻个白眼,不再多想,翻身躺进床的內侧。 板板正正的样子,和死尸一样。 她准备和衣而睡。 苏辙磨磨蹭蹭脱掉外袍,也躺了上去。 他主动找起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我今日去找活了,暂时没有合适的。” “不过兄长和父亲说,有合适的活计就通知我,你不必担心家中的开销。” 苏辙给陈圆圆解释了,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她淡淡应了声:“哦!” 苏辙扭过头,朝着她的方向,继续询问:“那…还用揉肚子吗?你还疼不疼?” 温热的呼吸,打在人脸上。 她的脸,瞬间红了一瞬。 “不用!” 陈圆圆侧身朝着墙睡觉,不想理会身后的人。 过了一会,苏辙轻声询问:“睡着了吗?我想和你聊聊天。” 不知道有什么可聊的。 万一聊出感情,他负责吗? 陈圆圆假装睡着,自动屏蔽身后碎碎念的男人。 身后的苏辙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又见她没反应,只能默默闭上了嘴。 夜深了。 男人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望着她那白皙的脖颈,只觉得某些地方,可耻的有了些变化。 手别扭的背在身后,就怕动作大了,把人吵醒。 房间内。 陈圆圆闭着眼数羊。 苏辙静气凝神,深呼吸好几次,还是觉得身上热得很。 明明没有盖被子啊! 他默默起身,出门用井水,洗了个澡,才静下心来。 冰凉的水,让他浑身打冷颤,也让燥热的心跳声,渐渐平息。 回到屋子里,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苏辙回来之后,又朝身旁的人,轻轻唤了几声:“圆圆?” 见对方不搭理他,只以为是睡着了。 他也侧躺着,强迫自己入睡。 今天跑了很多地方,他也确实累了,身上困乏的紧。 陈圆圆闭眼假寐,她当然没睡着,白天睡了那么久,何况身后还有个人。 如果足够细心,就可以发现,她僵直的脊背挺得笔直。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知道男人刚刚是去洗冷水澡了。 那哗啦啦的声音,听得人心莫名烦躁。 她一直在想,这人怎么还不睡,大半夜竟还跑去洗澡了! 她想等苏辙睡着了,好溜去书房,继续写画本子。 反正睡也睡不着,该努力她的事业,早日变成富一代。 不一会,身后的男人,呼吸匀称的睡着了。 陈圆圆动了动身子,扭头转过来,仔细看他。 高挺的鼻梁,眼睫毛好长,还怪好看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每次看这个男人,都有不同的感觉。 第一次见,草草一瞥,他眸中泛红,连日几天的奔波,显得疲惫不堪。 安葬完母亲,又照顾生病的父亲,那几日见到他总是忙碌,不爱说话,便以为他性格孤僻。 后来,忙完家里事,他温言细语哄她,又觉得这个男人,好像还行,不是太差。 尤其她还知道未来,这人会成为宰相,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诗人,文采斐然。 其实在相处中,她已经渐渐,对他生出了些好感。 可是…… 她想,暂且再看看吧。 毕竟他不是她的因果。 现在,他对自己的那些好,其实也来自于,他原本的娘子吧。 目前来说,她并不反感苏辙,甚至偶尔还会贪恋对方男色,咳咳。 这并不道德。 可或许是源于内心深处的那抹魂魄作祟。 她总是会莫名其妙被他吸引。 明明,对于她来说,苏辙也只不过是,刚刚认识时间很短的一个人罢了。 正想着,男人翻了个身。 他脖子领口敞开着,还能看到前几日放纵时,那几缕深深的抓痕。 片刻之后,男人,居然打起呼噜来了! 声音好响好响,和牛犊子似的! 她真想把这个人扇醒。 刚刚脑海里那点好感,此刻全被败完了。 “这人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晚上怎么还打呼噜!” 陈圆圆撩开了被子,想出去。 苏辙把床边堵得严严实实,无从下脚。 她想睡觉。 苏辙那呼噜声,一声高于一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屋子里养了一头牛! 那声音,在耳边越发明显,好像要把房顶震塌。 第二天清早,陈圆圆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 苏辙疑惑:“今日,倒起的挺早?” 陈圆圆瞪着眼睛,微怒的神色说:“还不是你!昨夜里打呼噜。” “隔壁邻居,都快能听到你那呼噜声了,还能让人好好睡觉吗?” 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起得早! 苏辙挠挠头,一脸无辜:“我打呼吗?以前从未有过啊!我不知,我睡觉,竟还会打呼噜?” 陈圆圆无语住了。 当时她还想拍拍对方,让他醒来,别打呼噜了。 没想到拍了一下,苏辙直接把她当成被子,卷卷搂着睡了。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死沉死沉的,她硬是没有推动。 沉重的人压在身上,连累她昨晚做的梦,都变成了愚公移山。 他还好意思问自己,怎么今天起早了! 还不清楚罪魁祸首,是谁呢? 陈圆圆发誓,往后肯定不要和他一起睡了。 以后她要守着床外侧,等夜深了,就偷溜出去。 抱狗都不抱男人睡! 男人又臭,又打呼! 还不如香香软软的姑娘,比如秀儿。 想到秀儿,才想起来,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徐氏起床,就看到两个人在那拌嘴,有些好笑,女儿比之前活泼多了。 她想起今天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等一会儿用完早饭,还要去街上盘个铺子。 徐氏下厨房,准备做饭。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这里一般人家,都只吃两顿饭。 早饭和晚饭,所以早饭一般做些顶饿的吃食,方便一天的劳动。 徐氏给她们做了烙玉米面饼子,香香软软很是好吃。 用过饭后。 徐氏说:“咱们去街上看看铺子吧,盘个铺面好做生意。” 第 34 章 租铺子 既然娘家想要帮忙。 陈圆圆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开个铺子做生意,她也就有了光明正大的收入来源。 陈圆圆问道:“那想好做什么了吗?” 徐氏无语凝住。 她确实是还没想好做什么。 不过一般开铺子,无非就是卖一些布匹,吃食,米面粮油什么的。 随大流,看别人卖什么,自己也卖,不就行了。 农村妇人着实不懂开铺子,做买卖这些事情。 陈圆圆也看出来,徐氏还没想好,于是提议:“不如开个茶店吧,奶茶店!” 苏辙好奇问道:“奶茶是什么茶?” 他知道很多茶,贡茶,白茶,红茶。 但是这个奶茶,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东西啊! “奶茶就是姑娘们喜欢喝的一种茶,没有茶的涩味,很甜。” 陈圆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就把大概制作流程和他们讲了一遍。 “需要用到的材料,主要是牛奶,糖,茶叶。这三种东西就可以了。” 因为之前她很喜欢喝奶茶,所以专门从网上学过制作方法。 以前在家里,她经常自己做。 “牛奶和茶叶混合的味道,能好喝吗?”,徐氏不懂茶,不过眉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茶铺也不少。 她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生意都很好。 开茶铺倒也不错。 “好喝啊!我还自己做过,甜甜的!”,回味起奶茶来,陈圆圆不自觉舔舔嘴唇。 好久没喝了,好想念奶茶里面糯糯叽叽的珍珠和椰果。 在外面买的奶茶,有些配料表不干净,不如自己煮的奶香味足。 她之前做过,所以很有信心,能做的好喝。 “常见的东西都有卖的,不够新奇,奶茶这边没有,客人们也会有猎奇心理,想要试试。” “现在男人们有自己的茶馆,可以无事坐着闲聊。而姑娘们却没有一个在外面聚会聊天的地方,奶茶店便提供了这样的场所。” “这个茶饮很好喝,做好了,肯定有市场,我们试试吧!” 陈圆圆说完这些话,只见徐氏和苏辙都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忽然反应过来,她该怎么解释自己一个,平时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知道奶茶的做法呢? 她晃了晃头,随即灵光一现,立刻找补道:“制作的法子,之前我从书本上看到过,也尝试了,确实好喝。” “你还会认字了?”,苏辙在旁狐疑的询问。 他只是大半年没回家而已,妻子的变化,竟这么大。 陈圆圆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看的是画本子,里面有一段,就是讲这个的。” 徐氏在旁听得惊讶,别怪她没见识,从来没听说过奶茶这个词。 她还好奇闺女怎么知道奶茶的,原来是看书学的。 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把她嫁给苏辙是对的,和有学问的在一起久了,脑子不灵光的女儿,也能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了。 看陈圆圆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徐氏知道女儿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 她也跟着点点头,附和道:“行,那咱就开个奶茶店。” 陈圆圆最终拍板做决定:“那我们现在就去看铺子!” 她收拾着东西,准备和娘亲一起去街上找找铺子。 苏辙也想跟着,被陈圆圆无情拒绝:“这是我们娘俩的事情,你跟着做什么呀?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徐氏不赞同的看了陈圆圆一眼,这闺女现在说话,好刻薄,不温柔。 看被女婿惯的,说话都硬气了! “子由,也是关心你,才想帮你看看铺子。” “他一个读书人,又不懂这些。”,陈圆圆反驳道。 “就你懂,读书人有什么不懂的。”,在徐氏看来,读书人就是聪明,比他们有本事,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陈圆圆不想和娘,再继续辩驳。 于是只能同意一起去看铺子。 她这娘,倒是像苏辙的亲娘一样。 见不得别人,说她女婿一句不好听的话。 第35章 讨价还价 街边拐角。 一家小铺面挂着租赁的牌子。 前面是店铺,后面还带了个小院。 相当于前面一间屋,后面一间屋。 倒是挺规整的,四四方方。 之前房主自己开着卖布匹的铺子,因经营不善,每天挣得,算下来还不如把房屋租出去合适。 于是他就把房子空了出来,在门口挂着转租牌子。 已经挂了一个多月了,因为租金有点贵,到现在还没人租。 房东报价:“2两银子一个月。” 察觉价格有点贵的陈圆圆,故意用眼神示意苏辙,让他给房东讲讲价。 苏辙端正身子,一本正经的严肃说道:“价格贵了!” 那耿直的样子,只吐出来四个字,嘴巴就像是被502胶水粘上似的。 他不会讲价,也从来没讲过价。 让他写首诗,那倒是简单,讲价这种事,着实是难为他了。 房东笑眯眯应声:“价格不贵啊,这边临近城北,铺面也很干净,都是这个价格的!” “何况我这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到时候你和小娘子搬进去住也可以,后面的屋子,还能住人呢。” 看到苏辙被噎住,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陈圆圆在旁边偷偷傻乐:让他跟来,明明不懂这些,还总是想瞎凑热闹! 讲价这事,徐氏在行啊。 她本想着家里男人主事。 看到陈圆圆让苏辙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一看苏辙那坦诚的样子,她就着急! 这铺面位置确实不错,后面还有小院,她看出来闺女,喜欢这个房子了。 徐氏扒拉一下苏辙,示意他往身后站。 然后和房东在那边讨价还价起来。 “我们也是做点小本生意,本身没那么多本钱,价格再低一些吧。” “您要价太死,可也不是做买卖的样子。” “如果价位合适,今天我们就定下来,我们是诚心想租的。” “早点定了,您也省着空置这套房屋,继续等。” “要不然空置的时候,不是白白浪费了,这间屋子的租金了?早点租给我们,您也能早点收到租金!” 房东叹了口气:“这个价格已然很低了,最低给你按一两九吧。” 徐氏心中腹诽:看似做出来让步,其实也没让多少。 她继续砍价:“我们可以按年付的,凑个整,二十两每年,您看怎么样?” 按年付,省去了每个月都交租金,也省着他催租。 房东犹豫起来,虽然给他们便宜不少,但是能少许多麻烦。 “而且,我们保证这间屋子,给您爱护的干干净净。 我女儿这人爱干净,你租给那些不爱干净的人,还不够糟心的呢!” 徐氏摇摇头:“之前我家邻居就是,把自家宅子租出去了,遇到了不爱惜房屋的人。 临走的时候,满地的油污,茅厕的粪池从来都没清洗过。 脏的吆,再往外租都不好租了,你说这找谁去赔!” 徐氏绘声绘色描绘出那肮脏的场景,房东眉毛都拧巴在一起。 真是太会讲价了。 遇到对手了,每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徐氏嗓门很大,把房主哄的一愣一愣的。 陈圆圆拿出昨天徐氏给的二十两,也附和道:“是啊,今日我们都带足了银子了,要是因为差这一点。 咱就不行,未免可惜。 你要是同意这个价格,咱现在就能签契书。”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房主哪还有不愿意的,随即答应下来。 他肉痛的说道:“哎,哎,行吧!” 陈圆圆和房主签署契约。 她专门学过自己名字的繁体字,写的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苏辙看到不禁惊讶:“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写字了?”。 陈圆圆撇撇嘴:“我每天在屋子里,不只是绣花。” 她早就提前想好了,之前在屋子里闷着,是学字读书了。 至于书,家里有很多,苏辙也不知道,她究竟看没看过。 徐氏很是高兴。 看吧,和厉害的女婿在一起,闺女都会认字了,也知道做奶茶的法子。 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女婿身上。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她心中慢慢盘算,圆圆也得抓点紧,该再要个孩子。这么优秀的人,可不能被别的女人勾去了魂。 陈圆圆不知道娘亲的想法, 这会还在想铺子内,该怎么布置呢。 光租金,就把徐氏给的二十两全花完了。 买什么都需要钱,好在她手里还有之前的小金库,要不然接下来要捉襟见肘了。 接受了娘亲的银子。 以后赚钱了,就先还给她,后期再给分成。 要不然她直接拿出自己挣的钱,给徐氏。 按照娘的性子,她也不会接受。 苏辙看着她们租好房子,接过来契约,仔细看了看并无差错。 于是就准备去忙一些,自己的事情。 “那我先走了,晚上再归家!” 苏辙说完,把家里面剩余的钱,塞到陈圆圆手里。 知道他们开店铺要用,今早就一直揣在兜里。 他现在两手空空,也要去想一些挣钱的法子,不能总让妻子辛苦顾家。 他是男人,也要有男人的担当。 不容陈圆圆拒绝,他就转身走了。 看了看手里的二十两银子,她心中唏嘘:哎,他人还怪好的,有银子不自己拿着。 那就当也给他入个股吧,挣钱了再给他分。 总不能真的这几年,就让他去挖野菜度日。 别看他现在才年仅十九。 可莫欺少年穷! 这人,可是未来的大官呢! 陈圆圆捋了捋思绪,看着空空的屋子问道:“娘,咱镇子上,有没有家里养奶牛的人家?” 店铺的货源很重要,茶叶好找,这边都是卖茶的,牛奶却不多见,必须要有足够稳定的供货渠道。 徐氏回答:“有,咱家隔壁,你婶子家里就有一头奶牛,你忘了?” 陈圆圆点了点头:“她家那一头也不够,以后每天都需要很多牛奶才行!” 徐氏思索着:“那我得回去打听打听。” 陈圆圆说:“那明天,咱去周围村里问问吧。找到合适的,就长期收购他们的牛奶!” 徐氏说:“不用,这里的店铺里,也要收拾。你和村里那些人,也不熟悉,我去给你问问谁家有奶牛吧” “这件事交给我了!” 周围的村镇都要跑,光靠两条腿,要走好远。 徐氏觉得女儿娇弱,不想让她跟着自己跑,受累。 “我这就去吧,趁着天色早,正好还能回家一趟,我把周围村子都转转,后天再来和你一起收拾屋子!” 徐氏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有什么事情拖不了一点。 她这就准备出发啊。 陈圆圆扶额:“娘,你这么着急干嘛!” 徐氏气闷:“怎么能不着急,已经租下来铺子了,咱们就得快点干,快点营业。空着这几天,哪一天不要租金?” 徐氏说起来,叨叨没完,和唐僧念咒似的。 苏辙走了,她又开始碎碎念起来:“你性子慢,做营生可不能慢,什么都比别人快一步才行! 娘不懂开店的营生,一切都由你来做决定。 你指哪我打哪,只要咱勤快,一定能把店开的红火!” 她越说越有干劲,雷厉风行的样子,很有冲劲! “行行行,您去定吧,我来收拾屋子,咱争取10天之内营业!” 陈圆圆看着徐氏快步走了,这才上下打量着房子。 房屋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想先画好设计图纸,找个木工,把桌子和吧台打出来。 第36章 布置新店 等徐氏走了,陈圆圆以脚为尺,一步大概是一米,迈步走了一遭,大概清楚了房间的尺寸。 她回家,去书房里,拿起纸张写写画画。 首先列出开店铺所用到的工具,两口大锅,一口小锅。 一口锅用来煮牛奶,一口锅用来煮茶,店里只有奶茶未免显得单调,后期再配上点小蛋糕,蛋挞之类的甜品。 往后再去找个会做小糕点的厨娘,专门做这些东西。 需要采购的东西有茶叶,白糖,牛奶,面粉,这些必备品。除了牛奶有些难找之外,其他在市场上都能买到。 接下来就是正厅所需要的桌椅板凳。 桌子,不要古代常用的四方桌。 而是画了几个长方形的桌面,和几个圆桌。 这样的新奇装修布局,才能更容易吸引人的眼球。 椅子不是家里用的普通的长条椅子,也不是客栈里面那种。 她设计的椅子,座椅部分宽敞,后背用竹藤编织,人还可以倚在上面。 普通家用的长条椅没有靠背,不适合休闲场所,这些都需要去定制新的。 另外奶茶杯,也需要单独定制。 各种瓶瓶罐罐,需要专门去找到烧窑的地方,买一些大而高的杯子。 普通茶杯太小,平时她一个姑娘家家的,都能一口,闷一杯。 哪里够用? 陈圆圆琢磨着要买的东西。 忽然想到,奶茶不能外带,只能在店里喝,也会大大限制人流。 该怎么解决外带这个难题呢? 思索一会,想起,之前旅游时,各个景区推出的竹筒奶茶! “可以定制一批次竹筒啊!这样如果有需要外带的客人,也都能满足!” “嘻嘻,妈妈要知道我来了古代,脑子瓜那么好使,肯定会夸奖我的!” 陈圆圆在屋内,笑得张狂,仿佛已经可以预见美好的未来了。 她把全部需要用的东西,列了一个清单,然后出门准备大采购。 她想喊着胡盼盼一起去,又忽然想起来,最近他们戏班接了好多戏,每天都比较忙。 “还是别打扰她休息了。” 陈圆圆随机向过路的人,打听了一下哪里有木工,便寻了去。 木工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他手里捧着图纸,很是好奇:“这个桌子,怎么这么高,这么长,怎么坐人?” 见他指着吧台问。 陈圆圆无奈的解释起来:“这张桌子,是我放在屋内收钱用的台子。店铺里需要的,你就按照这个图纸做就行,尺寸旁边有标注。” 木工点点头,他只是好意提醒一下,怕她小姑娘不懂,做出来的桌子,摆回家不能用。 陈圆圆指着那些长方形的桌子说:“长桌要六个,圆桌要六个,椅子三十把。” 和木工简单交流过后,对方表示:“这些总计三两银子,大概半个月做好。” “这么久啊!”,陈圆圆低头想着。 眼见这是个大生意,看着小姑娘犹豫,木工也不想丢了这个客户,于是便说:“我让我徒弟都来帮忙,争取十天内做好,会尽快的!” “主要这椅子后面的藤编,需要另找人弄,费人手啊!所以要慢一些。” 陈圆圆点了点头,先交了一两银子定钱,等交货了再付尾款。 向木工师傅打听了一下:哪里有批发白糖的地方? 陈圆圆便继续出发了。 眼看着都要中午了。 肚子也咕噜噜的抗议起来。 她吃惯了一日三顿饭,一顿饭不吃就饿得慌。 今天有正事要做,就不去下饭馆了! 简单在路边买了点包子,边走边吃。 她心里还一直盘算着,奶茶店还需要加一些别的什么饮品,迎面就撞上了三人在相互拉扯。 一个瘦削的男人,扇了一个小姑娘一巴掌,嘴里不知道在骂骂咧咧些什么! 这身为有着浓浓八卦传统属性的大学生,岂能不上前凑凑热闹? 她也不继续走了,而是远远的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姑娘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腿,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别卖我娘,呜呜,求你了爹,别卖我娘!” 男人看到周围有人围过来看热闹,一脚把小姑娘踢倒,恶狠狠地说:“你个赔钱货,还管到你爹头上了!再拦着,我把你也卖了!” 他娶这个婆娘,十二年,生了六个闺女,除去死的两个,还剩四个赔钱货。 要不是看她们小,卖不上价钱,非要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卖了! 他想:肯定是这些闺女,占着他的儿子位,儿子才迟迟不来。 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她娘拦着男人不让他打,嘴上冲女儿喊着:“招娣快回家,听话,要照顾好妹妹们!” 她边说边掉眼泪。 她能有什么法子,生不了男孩,在那个家也呆不住了,天天被打骂,被卖了当奴仆,倒是解脱,就是可怜她四个闺女,以后无人照料。 男人扯着她往人牙子店走,嘴上骂骂咧咧:“光生些赔钱货,把你卖了!我再重娶一房,都比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强!” 小姑娘坐在地上哇哇哭,手臂上还有刚刚摔倒,被刮伤的血痕。 陈圆圆本不是一个多事的人,可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忍不住的触目惊心。 她知道在古代买卖人口合法,可不知,竟这样肆无忌惮! 男人可以把媳妇当成固定资产,随意甩卖? 她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现代男女平等,是多么可贵。 唉,在这里,有多少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她没办法做到救赎所有人,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忙。 陈圆圆走上前,扶起小姑娘,离得近才看清她脸颊凹陷,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这个条件了,那男人还想要生孩子?还要把媳妇,卖了生儿子,真是不可理喻! 陈圆圆问:“你几岁了?” 招娣边抽泣边回:“十四岁,呜呜,姐姐,可不可以救救我娘,求你了,往后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招娣实属是病急乱投医了,陈圆圆能有什么办法。 见她摇摇头,招娣失望的垂着头,抽噎声不止。 陈圆圆看着她那可怜样,又生出了怜悯之心。 她心中安慰自己:正好店里需要人手,买了她娘,可以让她免费在店内打工,倒也还不错。 她思索了下,于是便说:“我可以去买下你娘。” “但也不是白白付出的,我开了个铺子,需要人手。 往后你和你娘,在我那干活,每个月给你们发工钱。 什么时候攒够了卖身钱,还完账了,你们想继续做也可以,想走也行,你看这样行吗?” 招娣抬起头,暗沉的眸子被点起一丝光亮。 她激动拉着陈圆圆的胳膊,感激地说道:“真的可以吗?不管做什么都行,我都可以。” “做饭,洗衣服,下地,我都会。我会努力干活的,我以后都听你的,谢谢你姐姐,谢谢你!” 说完她恭恭敬敬的跪下,“砰砰”几声,给她磕了几个响头。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答谢,只有先给恩人磕头。 招娣怕娘被卖到别的地方,就再也找不到娘了。 她很感激陈圆圆,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第37章 求求你,救救我 陈圆圆把小姑娘扶起来,拍拍招娣的手,让她去拐角等候。 她走进去人牙子店里,看到男人正在和那人讲价。 “我这婆娘才三十二岁,什么活都能干,会烧饭,去老爷家做个长工,饭厨都行,怎么就只值四两银子?你看我面生好欺负是吧!” 人牙子什么人没见过,瞥了他一眼。 “她生过几胎了?” “看这身形卖不去花楼,又瘦的皮包骨,谁家会想要瘦脱相的长工帮厨?你要不诚心卖,趁早带回去!” 男人一听急了,拉扯着人牙子,想要动手。 周围好几个凶狠打手围上来。 那人牙子高喊:“唉,你个不要脸的,杀千刀的,也不看这什么地方,还敢和我动手动脚!” 男人立马萎缩着赔不是。 “对不住,对不住,我昨天喝了假酒,现在头晕没站稳,不是想拉扯您,您说四两就四两好了!” 典型的欺软怕硬。 人牙子这样的卖家见多了。 他轻笑一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呵,早这样不就行了。” “咱做买卖就是图个你情我愿。” “往后你可要看准了,要不小心把我碰倒了,卖这一个女人,还不够你赔的!” 男人拿到钱走了,嘴里小声嘟囔着:“呸,这不值钱的玩意儿,贱货,这钱,还不够买个新婆娘,我得去赌坊碰碰运气才行!” 等男人走远了,陈圆圆才出来,指了指那个跪在地上,哭的伤心的女人问:“这人怎么卖?” 人伢子刚刚看着陈圆圆在后面一直看热闹。 没想到男人刚走,她跟着后脚来买了。 她已经看到两人交易了四两银子,他也不好狮子大开口,于是喊了“六两”的价钱。 陈圆圆爽快交钱付了。 她知道人家做买卖,肯定不会赔钱干,过一手,挣一半,很合理。 她当然可以选择直接和那个男人交易,还能省一点钱。 可是她却不想省那点钱。 那样的男人让她感觉到恶心,而且和他牵扯不清,容易招惹来麻烦。 不如在人牙子这里签正规契据。 人牙子刚开始看陈圆圆,穿的不像富贵人家的小姐,没太在意。 现在倒是高看她一眼,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来六两银子,还不还价。 “姑娘,还需要别的吗?我们这还有好多新鲜货呢,都在后院呢,可以任您挑选。”,人牙子拿到钱,很快换上谄媚的笑容。 “别的暂时不用了!”,她没勇气去后院看那些人。 契据拿到手,陈圆圆替女人解开绑绳。 让她跟在身后,并问道:“你叫什么名?” 女人怯懦地开口:“奴叫秀娥。” 她问了问女人家里的情况,这才的得知,她生活的家庭有多么不幸。 秀娥三十岁,大女儿招娣十四岁,二女儿十二岁,三女儿十岁,四女儿生病死了,五女儿六岁,六女儿夭折。 近几年身体亏空的厉害,三年没怀,丈夫便想把她卖了。 可笑的还有女儿们的名字,招娣,盼弟,思弟,望弟,等弟,念弟。 咋地,他家有万贯家财要继承,还是怎么样,还想生出来个玉皇大帝,等着继承他家那点三瓜俩枣? 陈圆圆再怎么愤愤不平都没用,她只能心里化成无数谩骂字符,诅咒那个男人。 还没走到拐角。 招娣远远就看到娘亲。 她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不敢走近。 她记得陈圆圆说过,在拐角处等,她不敢不听话。 等走近了,秀娥也看到了泪眼婆娑的女儿,瞬间流下泪来。 听到陈圆圆说:不是买她,而是雇佣她去干活时,更是泣不成声。 “谢谢你,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 只能默默下定决心,以后要给好好做活,报答主人家的一片好意。 陈圆圆把她们领到了包子铺。 想让她们先吃饱,再去干活。 因为这娘俩都太瘦了,她甚至怀疑,一阵风都能把这娘俩给吹跑了。 等到了包子铺,见陈圆圆买了四个大肉包。 招娣咽了咽口水,扭过头去。 她不能馋。 可那香味顺着鼻子孔就钻进来了。 陈圆圆递给她们一人两个。 秀娥拒绝:“不,我们不配吃包子!” 家里就连白面馒头,一年都吃不上两回。 她们怎么配吃那么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大肉包! 见娘亲拒绝,招娣也连忙拒绝:“不吃,我不吃!我不饿……” 陈圆圆掰了一点,直接塞招娣嘴里问:“好吃吗?” 招娣到底是小,不自觉吧唧起嘴来。 她也怕浪费粮食,总不能塞进嘴了,再吐出去吧! 她糯糯说了实话:“好吃…” 那包子沾着肉香,怎么能不好吃? 陈圆圆严肃起来:“刚才买你娘之前,你说,以后都听我的话。可是让你吃饭,你都不肯。是不是想饿到自己,生病让我赔钱?” 招娣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我……” 陈圆圆把包子给了两人,不容拒绝的看着她们。 示意她们抓紧吃掉。 见两人吃完一个,才满意点头,露出笑容来:“听话就好,跟着我干活,就要吃饱饭。” “不吃饱饭,就没力气干活!” “我雇了你们当帮工,管你们三餐,这都是应当的!” “你们的工钱呢,一个月暂时两贯钱,包吃住,等生意好了,还会涨。” 她话锋一转:“当然,要是干的不好,或者犯错处了,也会扣钱。” 秀娥点点头:“应当的!” 陈圆圆能把她带出来,还能让她见到女儿,她就已然很感激了。 至于发月钱,那更是想都不敢想。本来她,就是买断了自己这条贱命。 陈圆圆想招娣就这样无缘无故的不在家,也不合适。 了解到,他们家还有小妹妹需要照顾, 于是便先让她回家。 等她想想办法,最好设一个局,把孩子们都买来才好。 跟着那样的父亲,早晚逃脱不了被卖掉的结局。 想起来男人临走时提到的赌场。 陈圆圆想:或许该找找人,去坑他一笔银子。 只不过她是女人,不太方便去那样的场合。 还是要找青云班主或者沈老爷帮忙啊! “你家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先不急,一步一步来!” 陈圆圆心里已经有了谋算。 她带着秀娥,趁着天还没黑,买到了糖,茶叶。 也找到了定制陶瓷杯的地方。 竹筒目前没找到,估计要专门去寻一片竹林,找人砍伐制作。 这边没人做过,只能先等等再实行这一方案。 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到铺子里,安置完后,陈圆圆累的腰疼。 得亏有秀娥帮忙,要不然光她自己,就得搬好几趟。 果然还是要雇一些人手的。 第38章 她有钱,什么买不了 陈圆圆把秀娥安排在家里做饭。 她又专门去糕点铺,买了些老人家爱吃的点心,才敲响沈家大门。 进入沈府。 沈老爷没在,她就先去看望了沈老太太。 她把点心递上,甜甜的说:“听说那家点心铺子好吃,所以专门买了些,看望您!” 沈老太太慈祥的望着她:“瞧你客气什么,来这儿还带什么东西?我什么东西都不缺。” 说完还是很给面子的,拆开点心尝了几个:“不错,不错, 好吃!丫头有心了。” 陈圆圆浅笑,又陪沈老太太聊了一会天。 “听庆源说,戏园出的那出新戏,还是你画的!哎吆,我可听别人说了,好看的不得了,都好久没出新戏了,想约青云班主那群姑娘们来演几出,现在也排不上号唠。” 陈圆圆点头:“听说戏班,最近是挺忙的。上次公演,来了好多人。不过要是您约戏,班主肯定给您排在前头!” 沈老太太听着高兴:“嗯,咱也不想走后门,暂且等等吧。我让庆源读了你写的画本,好听,我爱看!” 年纪大了,有精神的时候,就爱碎碎念。 沈老太太又提到了上次的老友:“她找了好几位画师,结果都不如你画的传神。哈哈,多亏你了!让我能在老姐妹面前神气一把。” 陈圆圆又是一箩筐好听的话奉上,惹得沈老太太笑意连连。 念叨了一会,小厮来报:“老爷回来了。” 老太太知道陈圆圆有事来的,便打发她去。 “你来找他有正事吧?你们忙,你们去忙!” 沈庆源在正厅,坐着喝茶。见她进来,也帮她倒了一杯。 “你可算冒影了,这几日忙的我够呛,今日,我还吩咐小厮去你家,请你来,可你家没人。” 这些天书店的生意异常火爆,之前他印制的那些书籍,早就售卖一空了! 他又加班加点,让工匠印制。还有人吵着要后续的,催更的,忙的他不厌其烦。 陈圆圆回道:“今天确实有点事儿,没有在家!” 沈庆源继续讲:“你可知,最近你那书卖了多少银子吗?” 他开始卖起关子来,翘着腿问。 陈圆圆想,那日在戏班里,卖出去500本,40两。这才过去两三天,就算是人们跟风去买,也不一定能卖多少。 最多也就100本吧,于是她大胆猜测10两? 陈老爷笑笑没说话。 “10两?要是10两,我还值得在这卖关子?” “两天卖了100两。” 要知道,并不是因为两天只能卖100两。 而是因为之前印制的少,赶不上卖的速度,现在只能出100两的货。 而且刚一上,就被抢购一空。 听说那画本子,甚至还被人传到了外县。 有商业头脑的人,早已经和沈庆源搭好了线,准备从他这里批发书籍去卖。 陈圆圆惊讶,嘴巴都长得老大:“居然能卖这么多钱?” 那他还开什么奶茶店呀? 看来她还得加班加点写。 等奶茶铺子正常营业了,所有活儿,能雇人就雇人做! “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出版这种类型的画本,收到的反响就这么好!” 沈庆源说:“书店本来也就不是啥挣钱的买卖。可这几天门口,围着的人热闹极了,这两天的收益着实可观。” 他想着要大干一场,把这本书推到更远的地方。 “还有人问,这续集你什么时候出呀?观众们等的都心急。” 陈圆圆故作烦恼的摇头:“我尽快吧,主要最近家里,也有点事需要处理。” 沈庆源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直说不必客气!” 陈圆圆挠了挠头,说道:“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帮忙,不知道您认识赌场的人吗?我想请您搭个线儿。” 沈庆源纳闷:“你找赌场的那些人干什么?” 三教九流的混混们,不适合小姑娘沾染。 陈圆圆便把秀娥的事讲给他听。 找赌场的人,就是想设计让秀娥的丈夫输钱。 然后让他把家里的女儿都抵押了,到时候她再出面来买。 沈老爷笑笑:“那么麻烦干嘛?他要真是那种贪钱的赌徒,直接掏出一沓银子,还怕他不放人?” “有钱,什么买不了?” 陈圆圆摇摇头,她不想让那个男人占便宜。 哪怕麻烦一点,让帮忙的中间人,赚一些银子,也比给那个男人强! 到时候如果直接去他家,提出买他闺女。贵贱不说什么了,他再用那些银钱,去买其他女人,祸害别人,也是让人糟心。 “那样卖妻卖女的人渣,不该活的那样舒心!”,陈圆圆愤愤不平地说。 沈庆源觉得小姑娘报复心理还挺强。 这种事见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还是帮忙,让小厮去把赌坊邱氏换来。 “邱氏是那一片有名的街溜子,好几家赌场都是他照看着,他或许能帮到你!” 陈圆圆点头:“那就多谢沈大哥帮忙引荐了!” 沈庆源接着跟她聊起来:“这书现在正火,我准备给你往外推推,推到外县试试,到时候如果成功了,其他的县城,会有你的书籍售卖!” 他拿出这两天陈圆圆应得的分成,七十两,调笑道:“现在你也算不差钱了,该买些新衣服,看你那旧衣衫,都长补丁了。” 本来账,按计划是一个月一结算。 沈庆源看陈圆圆穿的补丁衣衫,还是先把这两天的给她结算了。 要不然那穷酸像,实在有辱史世名讳,咳咳。 陈圆圆有些不好意思,除去书籍的成本,她的净利润有七成,要比沈老爷多赚那么多。 她又提出:“要不然改改分成?您包揽了所有的事务,我拿这么多,怪不好意思的!” 沈庆源不由分说给她:“我沈某,也不是个不讲信誉的人!说多少就是多少,往后莫要推辞。” 他是一个大气的人,虽然买卖这书籍确实是挣钱,可说好了,陈圆圆占八成,就是占八成。 他家大业大,不差那点。 不一会小厮就把邱氏喊来了。 他一进来,就很狗腿的喊着:“沈老爷,好久不见啊!有何事,需要我效劳的,尽管提!” 他路上已经听了小厮说了,有事找他。 沈庆源爽朗一笑:“还真有个事,需要你的帮忙!这是我新认的妹子,最近有不长眼的,招惹到她了!听说,那个人经常去赌坊玩,望你见到了,给他点教训!” 邱氏笑的谄媚:“没问题,沈老爷妹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39章 认识邱氏 邱氏面相是个很精明的人,两个眼睛狭小细长,瘦削的脸型很有辨识度。 陈圆圆和他一起谋算的这件事,其实也很简单。 他常年混迹在赌场,关于赌徒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只要让那些赌徒先小赢上几局,再输多少,都心甘情愿。 让赌徒初期赢得一些小额赌注,可以激发他们的信心和赌博欲望,从而让他们沉迷。 多少人因为赌博而家破人亡,赌来赌去,真正赚到银子的人,都是那些适时收手的聪明人。 而聪明人,也不会沉迷于赌场。 邱氏揽过这个活计,戏谑地说:“别担心,只要你点头,我能让那家伙输到连亵裤都得当赌注!哈哈,就交给我吧!” 陈圆圆微笑着,做了个拱手礼:“那就劳烦您了!” 她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他家里还有四个女儿,如果输光了钱,就让他用女儿作为抵押来还债,记得让他签卖子契!" “四个女儿,一个都不能少啊!” 她怕那样的人,输了不认账,有了契约也不怕他以后再来纠缠。 邱氏眨眨眼睛,心想: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他输完银钱,连女儿都要当货物卖了? 沈老爷的妹子,是个狠人啊! 邱氏拍着胸脯保证:“我办事,你放心,这场子里经常玩的,没有我那群小弟不认识的,等找到人了,我就去给您回话!” 两人议论好细节,陈圆圆留下她家地址,准备离开沈府时,随手塞给邱氏一个装有十两银子的荷包。 邱氏摇头拒绝:“不收,不收,替沈老爷办事是应该的!” 陈圆圆坚持,一边塞进邱氏的手中,一边半开玩笑地说:“您就收下吧,还得麻烦你,帮我搞定他那四个闺女呢。这点儿银子就当是个小心意。别嫌少啊!” 邱氏这才不推脱,心想:这小姑娘会办事,再怎么看沈老爷面子,也不如实实在在银子拿到手,让人欢愉。 既然给了银子,他也会上点心,尽快把事办了。 沈庆源在旁听着不说话,刚刚听他们讲了那么多,他才发现这小姑娘,除了绘画技巧高,还挺聪明的,知道用赌注,来让那人妥协。 沈庆源留他们在府上用饭。 陈圆圆婉拒:“家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天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邱氏也是个会看脸色的。 他和沈老爷本就不熟悉,是因为有事,这才喊他来。说吃饭那也是顺道说的客气话而已,他还不配和沈老爷共同用饭。 邱氏也拱手告辞道:“改日,改日,有时间再与沈老爷相约。这会儿我就去各个赌场看看,那人有没有在,先去办正事,哈哈!” 走出沈府,两人是不同的方向。 陈圆圆捏着袖口里的六十两银子,忍不住嘴角上扬。 有钱就是好办事啊! 家里那些老掉牙的家具,终于有钱换新的了!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那件有点磨破的粗麻衣服,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改明儿再约胡盼盼去逛街! 近期首当其次的任务就是先把奶茶铺子开起来,然后努力把画本子第二节内容早日发布! 所有事情离了银钱都办不了,还是要努力赚钱。 一路脑子里的思绪,就没有停止过。 回到家。 陈圆圆愕然发现,自家小院焕然一新。 也是难为秀娥了,黄土地面,都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秀娥听到陈圆圆回来的声音,连忙迎了出来,带着一丝腼腆地说:“晚饭已经做好在灶房里温着。您还没回来,我就想着顺手收拾一下院子。” 她做事一向利落,趁着主人家还未归来,便开始打扫卫生。 这会儿,她正拿着抹布在堂屋里细心地擦拭着桌子,一切都井井有条。 陈圆圆环顾四周,看到一切井然有序,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哎呀,你收拾的真干净,我这出去一会儿,家里就大变样了。” 秀娥听到陈圆圆的夸赞,微微一笑,有些害羞地回答道:“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继续闲聊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大黑了,苏辙还是没有回家。 陈圆圆肚子早饿了,干了一天活,就准备先吃晚饭。 让秀娥留出一盘菜给苏辙。 陈圆圆净手后,坐在椅子上,准备开动。 就看见秀娥退出去,蹲坐在门沿上。 陈圆圆喊她:“过来吃饭啊,出去干嘛!” 听到陈圆圆的叫唤,秀娥有些犹豫地从门沿上站起来,局促地说:“下人怎么能和主人家一起吃饭呢?这不合规矩。” 姑娘喊她,是看得起她,但是她不能不知礼数。 陈圆圆见秀娥坚持不肯一起吃,便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饭,往碗里夹了些菜,端了出去。 然后温和地说:“那你就去偏房吃吧。今天已经太晚了,你今晚就住在那边的屋子里吧。明天我会把铺子后面的小房子收拾一下,以后你就可以住在那里了!” 秀娥接过碗,感激地低声说:“谢谢!” 她心中感慨万千,以前在家里,就只能吃些剩下的饭菜。 每晚都是挨饿入睡,哪想到被卖到这里,竟然能吃上饱饭了! 真是世事难料啊!只是不知道可怜的女儿们在家的情况如何? 不知道她们是否还受着父亲的打骂? 她心情复杂,端着碗,一直看着饭发呆。 她躲在偏房悄悄抹眼泪,不敢哭出声来。 眼泪混着饭菜一起入了胃。 陈圆圆用完餐后,一走出屋门,就看到秀娥两眼发红,在一旁恭候,准备收拾餐具洗碗。 陈圆圆挠挠头,看着她一脸苦相,知道她肯定是担心女儿,于是说道:“放心吧,招娣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她能照顾好妹妹们!我是这样打算的,找机会,把你四个闺女都买来。” 秀娥嘴笨,又不会说好听的话,就想跪地磕头感谢。 她双腿弯曲,准备跪下。 陈圆圆发现她的意图,急忙上前拦下了:“这是干嘛?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可比你小好几岁呢!按年龄该喊你一声,秀娥姐,你可别折煞我了。” “以后别觉得自己是下人,低人一等,我只是雇你来干活而已,你就当我是东家就成!” “我买了你闺女,也是让她们来替我干活呢,你别觉得欠我什么!” 陈圆圆语无伦次的安慰着秀娥,扶正她薄弱的身子。 秀娥擦拭着泪,今日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以前受过的屈辱好像都不算什么了,遇到好人了! 她哽咽着不知道怎么说话,吐字都不清晰了,断断续续说着:“谢谢你…东家!” 陈圆圆安抚她:“没事,别太担忧了。辛苦你了,这么晚了,洗完后你也早点休息吧!” 安抚好秀娥的情绪后。 陈圆圆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怎么人的命能那么苦?哎。” 她步入了书房画画。 要快点赚钱,虽说钱不是万能的! 但是显然,在这个时代,没有银子,做什么事情,都要捉襟见肘! 第40章 不回家,去逛花楼了呀?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陈圆圆独自坐在书房中,写写画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书桌上摆放着几卷散乱的纸张和一盏微弱的油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窗户被风吹开,凉爽的夜风吹进来,轻轻将画卷吹得散落一地。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窗外。 天幕暗沉。 “往日这个时候,苏辙早就回来了。” “今天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起他今日临走时,把银子都给了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有些担忧。 隐隐约约,心底里萌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他该不会是为了银子,去卖身了吧! 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她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一个瘦弱书生,在外辛苦搬砖,可能因为吃了个包子,而掏不出银钱,所以被大汉压在店里刷盘子还钱的场景! 合情合理! 要不然他为啥不回家? 她拾起散落的纸张,整齐的压在书籍下方。 随后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外走。 她安慰自己:“今晚吃的有些多了,光坐着长肉,出去遛溜弯,权当减肥。” “可不是想出去寻他的!” “也不是想去看八卦的!” 自我安慰一番后,陈圆圆走出家门,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溜达。 过了沈府,又走过两个街道,看到了一处繁华的街景。 “这大概就是青云曾无数次提及的花街巷。” 路边的红色灯笼亮起,不同颜色的灯笼,花红柳绿,把整条街道映照的十分好看。 月季花开得正好,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空中随着风摇曳。 这里不像其他街道似安静,不同于白日的冷清,夜晚才是花街巷的热闹时间。 在这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姑娘们各展所长,有的坐在屋子里弹奏琵琶,有的慵懒地倚靠在窗口,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郁,仿佛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秘密和故事,让人想要倾听。 还有些姑娘挥动着手中的绢帕,眼神迷离,撩拨着过路的男人。 这谁能不迷糊啊! 陈圆圆走在巷子里,仿佛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痴痴的看着这幅场景。 这一刻,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男人喜欢追花魁了。 卖艺女子站在高楼上蒙面弹唱,谁不喜欢? 陈圆圆都看直了眼,可惜现在她兜里银子尚浅,只够吃喝拉撒,不能大手大脚的挥霍,要不然非得上去消费一把。 她站在楼下,看台上的两位姑娘表演,窗户上印着男男女女的影子,神秘而迷人,琴音飘荡在夜空中,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沉醉。 耳边回荡着来自屋内的琵琶声,她想着等以后挣大钱了,一定也要来这里,听听小曲,喝喝小酒,岂不美哉? 而现在,她选择静静地站在外面,蹭着免费的小曲,聆听着屋内琵琶声! 屋子里好不热闹,一曲毕,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一个庞大的影子格外引人注目,他站起身来,站起来拍手叫好,声音嘹亮。 “悦娘子的小曲儿唱得,果真动听啊!” 姑娘站起身来,脚步酥软,附到了男人身上:“公子过誉了,是姐姐的琵琶弹得好!” 旁边的人附和着:“两位美人的弹唱,都极好,极好!” “此处美景佳人,自是该有诗词一首相伴!” ———— 热闹的花街巷中,男人们聚集一处,兴致勃勃地开始吟诗作对。 陈圆圆本想走了,可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李径桃蹊次第开,穠香百和袭人来!” 胖男人挺得圆鼓鼓的肚皮,大声嚷着,“好诗,好诗,子由兄果然才华斐然!” 旁边的人“呕”的一声,吐了一地。 胖男人尖细的嗓音嚎叫:“啊啊,苏子瞻,令弟的诗词不错啊,值得你恶心至此?真是恶心!快点开窗透透气。” “失礼了,我…今日高兴,饮酒多了!” 他头晕目眩的打开窗户,注视着远处灯火阑珊。 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低头一看,便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 他擦了擦朦胧的眼,迟疑的看向楼下的倩影,长得好像弟媳! 不应该啊,他再次挠了挠发蒙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可能是头太晕,看错了。 可是…… 怎么看,怎么像! “咳咳,子由,你看那人,像你娘子吗?” “子瞻兄,您这是眼花了吧,哪有好娘子会跑这儿来的!” “哈哈,难不成她也同咱们一样,来这里听曲吟诗?” 胖子一边笑着推搡着男人,一边好奇地探头向楼下张望。 他也想一探究竟。 苏辙原本背对着窗户坐着,听到兄长和那胖子的话后,他好奇地转过头来。 目光恰好与楼下陈圆圆的探究眼神相遇…… 她上下打量,像是要把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陈圆圆听声音,就觉得熟悉,打开窗看到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回家,原来是逛花楼来了? 今日苏辙穿着深紫色衣衫,小麦肤色的脸上,因为醉酒,似乎染上了一抹薄粉。 给平日里泛着书卷气的人,添了几分俊逸和不羁。 苏辙看清楚是谁后,面上闪过一丝慌张,他急忙向楼梯方向走去。 胖子看苏辙的背影,忍不住调侃道:“吆,还真是啊?急什么,她能把你吃了不成!我也去会会那位美人。” 苏轼看胖子的神态,急忙阻拦:“周兄,那人真的是弟媳,你别去!” 他那小身板怎么能拦得住胖子呢。 他不顾阻拦,跟在了身后,势要会会这人! 只见苏辙摇摇晃晃下楼,看见陈圆圆后,尴尬的笑了笑:“你来这里做什么?” 关心晚归的相公? 他往前走了一步,准备牵起娘子的手,去角落里说话。 然而,陈圆圆却闪身避开了。 她可不想迎面撞上这酒鬼。 身上满是酒味的苏辙有些落寞,虽然醉酒,可还是没忽略掉她脸上嫌弃的神色。 陈圆圆掐下一支花丛中的月季花,低头轻嗅,意味深长地说:“这里的花确实好香,姑娘们也很好看,我本以为你一整天在外忙碌赚钱,不曾想,是来这里寻欢作乐了!” “穠香百和袭人来,词不错呢!” 苏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摆了摆手:“我没有,你误会了,今日来这儿,是来陪好友鉴赏诗词的。没有找姑娘!” 什么姑娘?狗屁姑娘, 他只是对美好事物的赞叹,他没瞧姑娘,姑娘都是兄长和周兄看的,他没看! 那位稍晚一步下楼的胖子,看出来了,这是苏子由的家妻,出来挑事来了! “男人们出门在外,哪有女人跑来指指点点的道理?” 胖子故意提高声音:“哎哟,找姑娘怎么了?男人在外头逢场作戏,不是稀松平常嘛!” “倒是你这妒妇,竟然还敢追到这里?不是我说子由,咱…不能惯着她那脾气!” 苏辙想捂住他的嘴。 他家境殷实,有好几房小妾,自是留恋花丛中,不用归家。 他还想晚上回家睡觉呢! “周兄,你看你都喝醉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苏辙插话:“你快上楼吧,我这就准备回家了!” 他想回去,再和娘子详细解释一下。 不料胖子挡在苏辙面前,挑衅地看向陈圆圆:“走什么走?酒还没喝完呢!楼上的美人,琵琶弹得多好!今晚我们都不打算走,就留宿在这儿了!你能奈我们何?” 苏辙想揍那胖子,他说一句,对方就拆一句台。 陈圆圆慢悠悠回应道:“好啊,楼上的美人,琵琶弹的确实不错,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扭头就走,心中愤愤不平,亏她以为苏辙这么晚不回家,可能是被绑了。 原来是来找小娘们吃喝玩乐来了! 呵呵,她就多余操那份心思。 苏辙听到陈圆圆的话后,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无奈。 哪里是他留恋巷子里的美人,明明是胖子想在这边玩! 在这微妙的局面下,苏辙不由自主地望向楼上的兄长。 苏轼装作没看见,哼着小曲,转头去欣赏别处的景色。 苏辙看到陈圆圆真的离开了,心里顿感着急。 他急忙向周围的好友告别,打算追上去解释。 可是,今夜喝的酒,实在太多,酒劲儿上头,他的脚步开始摇摇晃晃,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完全走不成直线。 苏辙身体一晃,最终还是没能稳住,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陈圆圆也没有理会身后“砰”的一声巨响。 她的步伐,比来时快了好几倍。 走回家里,锁好屋门。 既然某人不想回家,那今夜就别回家了。 第41章 周兄,你害苦了我 苏轼在楼上站着,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朝着远方看去。 眼角余光瞥见弟弟一个踉跄,不慎跌倒。这才急忙赶下楼,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胖子还在那站着傻笑,苏轼踢了他屁股一脚,他弟弟只能他欺负,怎么他还笑话起来了。 随着“哎吆”一声,胖子踉跄的身体往前倾倒。 身后小厮汗颜,急忙上前去扶住了主子那庞大的身躯。 苏辙在哥哥的帮助下慢慢站起,头还有些晕沉沉。 摇摇懵懵的头,他望向胖子,声音带着一丝埋怨:“周兄,你可要害苦我了!” 转而他又委屈巴巴的看向兄长,嗡声嗡气道:“娘子都跑了,你没看到她那速度有多快!平时她走路总是慢悠悠的,一生气,八匹马都难追啊!怎么办呢?你说怎么办啊?哥哥!” 胖子忍不住放声大笑,一边摸摸发疼的屁股,一边戏谑地说:“瞧你,还搞上惧内那种套路了!别开玩笑了,她走了正好, 我们继续去饮酒,今日不醉不归,走走走!” 苏轼见这会儿弟媳都走没影了,便严肃起来: “他们本来前阵子就闹矛盾,刚好了没几天。你莫要逗弄子由,少说几句吧,要不然以后连朋友都做不得。” “走,我陪你去喝,别拉扯他了。” 胖子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是他却十分崇拜会写诗的兄弟俩,更是钦慕苏轼已久。 见他说话郑重,也不再非拉扯他的弟弟。 胖子被苏轼拉着上楼,但在离开之前,依旧嘴欠的对苏辙说:“怕她干嘛,不行就休了!爷再给你介绍几个好看的美人。” “周兄,你喝醉了,还敢找美人?忘记你家那位母老虎了?”,苏轼悠悠开口反问,这人喝醉酒后,越发没个正形。 胖子闻言,扯出一抹苦笑:“正开心着呢,别提那些扫兴的事情!” 苏轼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提醒道:“你看子由,都急成什么样了!你还在这里乱出主意,没点眼力劲。” 胖子得寸进尺:“怕什么?令弟堂堂七尺男儿,还怕个小娘们不成?我和你说,不必理会家中妻子,她们只会捣乱扫兴!” 一说起来家中妻子,胖子瞬间气愤不已,拿起桌子上的酒杯,闷了一口。 上次他约好友,一起看美人题诗,那妒妇冲进来,就把桌子掀了。 导致好友现在经常拿这事来笑话他,让他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哦,是吗?”,苏辙调侃道:“倒是我记差了,不知是哪位兄台,惧怕夫人来着?” 胖子摇摇头:“我那不是怕,是给岳父面子,你懂吧?” 唉,一提那人,胖子就满目忧愁,随即且退了身边的姑娘们。 “你们都下去吧。” 他眸子哀怨,和苏轼开始诉苦:“家中有母老虎坐镇,之前那些小妾,还有安置在外面的美人,都被她遣散了。呜呜,我好苦啊,我心底里难受!要不然,我周某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 “堂堂七尺男儿,却要受她的鸟气!可笑,可笑,你看我下次,她再还敢管东管西,我就扇她个嘴巴子!” 他嘴上张狂,实际心底怕的要死,夫人的娘家人,是汴京城中的大官,谁敢得罪啊? 苏轼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苦,就要把我弟的雨伞扯烂?” 胖子噤声片刻。 …… “不是,难道你们在家,都任由妒妇,把你们管得死死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看着苏轼那淡然不语的神色,胖子忽然感觉心中大爽。 平日里那妒妇在家,把他管的死死的,这几天回娘家了,他才溜出来继续猖狂。 可要是众人皆是如此,他忽然就平衡了。 胖子嘴上还在逞强:“你看我周某,可曾怕过谁?也就是看在老丈人的面子,给她几分好颜色。 你看没了我那岳父,非得让她知道,在家中谁是大王小王。 女人嘛,不能太惯着,否则她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说完他还得意“哼”了一声,看起来潇洒极了。 苏轼顺着他道:“对对对,周兄不怕夫人,是我们这群人中最风流潇洒的。” 酒意渐浓,胖子嘴角却翘起老高,最终趴在桌子上,醉态尽显。 “行,好,你放心,子由的那事,我肯定给你办好。”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嘿嘿,谁怕母老虎呀?” 苏轼看到胖子这副醉态,不禁大笑,随后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罢了,快扶你家少爷回家吧,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胖子嘟囔着:“不回家,今夜咱们把酒言欢,谁都不准回!” ———— 另一边苏辙状态不佳,平日里本就不常喝酒,他为人实在,在酒桌被胖子灌了好几杯。 今天喝的着实多,摇摇晃晃走在回家路上,由于酒意上头,他的步伐不稳,甚至在途中不小心崴了脚。 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走到了家门口。 到了院子里,他开始用力敲打屋门,大声喊着:“开门啊,开门,娘子我回来了。” 声音带着点狼狈。 似是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他用手拍了拍头:“娘子刚刚那种举动,分明是吃醋了。” 他被冷风吹的清醒了些,才想到陈圆圆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会在深夜出门寻找他? 除了担心,除了爱,还能有什么? 他不自觉低声“嘿嘿”笑起来。 陈圆圆在屋子里听着门口的动静,这人还在门口傻笑,真让人生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气,可心里就是感觉闷闷的。 她在外挣钱养家,这人在外面去逛花楼,听外面的姑娘弹琴唱曲,凭什么啊? 苏辙继续拍打着门框,声音很大,吃了些酒,力气就没个轻重。 “娘子,开门啊!” “我今天是去找事做了,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去逛花楼了。” 任由他在外面怎么敲门,她都不开。 只听到陈圆圆在屋里凶巴巴地说:“别敲门了,你去不去关我什么事情?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别打扰别人休息!” 苏辙倚靠在门框上,感觉喉咙发干发涩,心里涌上一阵委屈。 他真的没有细看那姑娘,只是和胖子一起饮酒罢了,和他饮酒的原因,还是因为对方是县丞的侄子。 胖子这人酷爱饮酒,和兄长本就是好友,听说苏辙在家无事可做,就非拉上他一起去喝,还说去了,这个差事肯定帮他搞定,他这才去了。 苏辙断断续续地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今天是因为衙役那边有个记录罪责的差事,周兄说他能帮我介绍。那个差事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收入。他说我陪他喝酒,就…可以介绍我去做活。我这才去了!” 以前他不屑和别人阿谀奉承,可现在,他要照顾家,要赚钱,才去的那种场所。 “对不起,圆圆,我不该这么晚才回家,让你担忧了。” “我并非是去寻欢作乐,你信我。” “往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抬头望着夜空,两根手指并拢,仿佛在对天发誓,声音虽含糊却充满诚意:‘我发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会宠你,爱你,怜你,唯独不会再让你感到冷落,我知道错了。’ 他心想,之前的冷落让她心中缺乏安全感,也许正是如此,才让她对他在花楼的行为如此生气。 他低声呢喃半响:“你半夜出门来找我,其实还是在乎我的,私底下还是关心我,对不对?” 冷风拂面,这种想法让他感到心里一阵温暖。 秀娥在隔壁的房间里,刚刚就被拍门声惊醒,这下更是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默默地思索着这对夫妻的情况,感慨道:“看来东家和相公吵架了。她相公其实已经算不错了,至少逛完花楼还知道回家认错。要是我那口子,有他一半的悔意,也许还能好好过日子,唉。” 然而,她的思绪很快被现实打断,她自嘲地责怪自己:“想那些做什么?那个男人都把我卖了,他管过孩子一分半点吗?” 她只是足够幸运,被东家给救了,要是卖到别的地方,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恐怕也是随意被人凌辱的命。 秀娥暗骂自己,竟还对那人存在幻想,她决定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统统抛开。 她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明日早起,还要干活。 第42章 错了 门外的苏辙不停地叫嚷了好久,期待着门内的人能善心大发,给他开门。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疲倦和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他最后竟然靠着门框睡着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静默了好一会儿。 陈圆圆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户边,轻轻地打开一个小缝隙。 透过窗缝,她看到男人倚靠在门框上,眉头微皱,睡得正香。 在月光下,他的睡容显得安详而无辜。 尽管她对苏辙的行为有些生气,但在看到他这般模样后,心中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了。 她感觉此时的苏辙就像是可怜巴巴的小狗,蹲坐在屋檐门口睡着了,那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尤其这男人,本就是个不懂变通的性格,如今为了找工作,赚银子,竟还跑去陪酒了。 唉,思及此,她的心情渐渐软化。 陈圆圆回想起刚才男人的誓言,不由自主地有些心动。 在这个时代,稍微有些权势,家底的人家,都是三妻四妾…… 可他算是个特殊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反应,竟像个小女儿家一样,娇气的很。 怎么看到苏辙去看别的姑娘,她心里就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不自觉的气恼。 怎么他说那些好听话,就让她不自觉心动? 这种小女儿般的姿态,该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 这个想法要及时打住,她怎么能如此不矜持,随意喜欢一个人。 可是他的长相,学识,性格,无论各个方面,都是一顶一的好。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如果出现在现代任意一档相亲节目中,恐怕也是所有女嘉宾,都会抢着为其亮灯的存在。 原因无他,只因为男人那优秀的外貌条件,以及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着实让人心动。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声音:“收了那个文弱书生吧!不要白不要!” “何况他本就是你的相公,不是吗?” 另一个声音说:“不行,不行,注意道德底线!” “离婚,还有二婚的,更何况,这是上天赐予你的缘分!” 心底里的两个小人,在天人交战,吵得莫名其妙。 陈圆圆心烦意乱的大叫一声:“都特么别吵了!” 把躺在门外装睡的人,惊的一激灵。 他也没说话啊! 娘子也太凶了! 陈圆圆深吸一口气,打算出去将人先扶进屋里再说,总不能真的让他在门外睡一夜。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只见男人蜷缩在门口,脆弱无比。 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破碎感直接拉满了。 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苏辙心下暗自欢喜,他眯着眼睛,心脏砰砰作响。 刚刚睡觉,多少有点装的成分在,实际他睡的并不安稳,只是在闭眼假寐。 当人走近时,他忽然起身,拥住了那个瘦小的身躯,弯着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娘子果然还是舍不得我在外面睡。” 陈圆圆想推开他,可他那么一大只,压在她身上,她那点力气,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苏辙将头埋进她怀里,脸贴着她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们和好,好吗?别生气了,好吗?” “以后我赚大把大把的银子,都给娘子一个人花。” 陈圆圆看着他那毛茸茸的脑袋,不忘rUa了一把。 可嘴上还是嫌弃道:“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哄好的,你先起来再说。” 苏辙的头又搭在了她肩膀上,温柔地说:“那我天天哄你,直到你不生气为止,好不好?” “天天给我画饼吃吗?”,陈圆圆看他闭着眼睛说醉话,热气喷在耳旁,有些痒痒。 苏辙柔声道:“什么画饼,你想吃饼吗?我往后会努力学着做!” 陈圆圆都要被气笑了! 苏辙眼看着面前的人,态度似乎有所软化,不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的难以靠近,终于安心了几分。 他的头实在是晕,脚踝还疼,此时的他,只想一头栽在床上休息。 “我睡觉了…” 他太累了,眼睛都要看不清楚了。 陈圆圆不让他上床,指着地板:“今晚你睡地上!” “地上凉。”,苏辙小声反驳。 “你睡那凳子上,不就行了?”,陈圆圆语气依旧冷淡。 苏辙皱了皱眉:“凳子那么窄,要是我掉下去怎么办?” 陈圆圆冷冷地回答:“花街巷姑娘们的床宽敞,你可以去那边睡啊!” 苏辙感到一阵无力,这也太难哄了。 “以后谁,要是再叫我去花楼喝酒,我绝对不理!”,他再也不要去那种场所了,呜呜,都怪那胖子,他坏。 苏辙委屈地问:“怎么才能原谅我今天的过错?” 陈圆圆看着十九岁的苏辙,就像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说话也毫无逻辑,不禁也有些想打趣他。 “你说几句,姐姐,我错了,我听听如何?” “姐姐错了,原谅子由好不好?” 四更天,苏辙躺在地板上悠悠转醒,他捏了捏眉头,昨晚说的那些话,也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以前他不愿意说那些柔情蜜意的话语。 可昨晚,身体忽然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吐露出的那些言辞,毫无底线。 他自己都不敢置信:那骚炮,是他? 他那高冷的形象,逐渐在娘子面前,土崩瓦解,碎落一地。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他喊自家娘子姐姐,她还很高兴的样子,在桌子底下,帮忙给他打了个地铺。 最起码没被冻到不是? 他当时没想太多,很开心就躺地上睡了。 可是现在清醒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轻手轻脚倒了杯水喝,见陈圆圆仍躺在床上沉睡,便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轻轻地搂着她,继续睡觉。 云被风吹散了衣衫,月亮挂在枝头轻轻摇曳,宁静而祥和。 清早秀娥起床,在灶房里忙着做早餐,苏辙听到外面的声响,推了推陈圆圆:“娘都起了,你还不起吗?” 陈圆圆迷迷糊糊问:“什么娘?她昨天下午回家了。” “那外面是什么声响,灶房里好像有贼人!” “那是我昨天请的人,来帮忙干活的,叫秀娥。” 陈圆圆听着耳边人的说话声,突然想起:这人不是应该躺在地板上睡吗? 她随即“蹭”的一下坐起身来,白了他一眼:“你何时悄悄上床的?” 苏辙一本正经回道:“昨夜。” 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陈圆圆看着苏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直愣愣的冒着傻气。 她起床洗脸,吃完饭还要去看铺子,店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忙,也没空和他说那些毫无用处的废话了。 她没好气的问:“醒了还不起?在床上赖着干嘛!” 苏辙头有些沉,大概是宿醉的原因。 他弱弱地问:“不然,我今日去给你帮忙?” 陈圆圆拒绝:“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昨天不是还说,要赚银子给我花?” 果然是狗屎一般的誓言,她不该心中悄悄悸动。 不再理会苏辙,她打开屋门,准备去灶房看看,今天吃什么饭。 早晨秀娥烙了小薄饼,香香脆脆很好吃。 她把昨日剩的菜端上桌,还有今早烙的小饼,就站在一旁。 苏辙也迅速收拾好一切,重新换了一身深色衣衫,坐在堂前,准备用饭。 陈圆圆拿起筷子,夹菜吃,又淡淡的内涵了几句。 “唉,又要吃剩菜,某人晚上不回家吃饭,在外花天酒地,白瞎了秀娥做的这盘香菇肉丝。” 苏辙扶额,什么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嘴难辩。 好吧,他是初犯,是可以变好的那种。 他讨好的夹起一筷子菜,放在陈圆圆面前的小碗里,动作很是文雅,并低声说道:“下次不会了。” 秀娥的目光落到正在用餐的苏辙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昨夜那动静,她还当东家夫君是个酒鬼呢。 没想到今日看来,却是个儒雅书生模样,举止很是文质彬彬的样子。 观察着他与陈圆圆之间的互动,也很甜蜜。 就,有一种女强男软的感觉。 和她平日在村里,遇见的,那些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不大一样。 第43章 收拾铺子 早餐过后,陈圆圆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铺子里忙活了。 她领着秀娥走出家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先把屋子内部卫生,统一打扫一遍,然后需要把后院的屋子收拾出来。” 家中的房屋实在是少,秀娥还是住在铺子里比较方便。 “昨天购买的那些货物还堆在地板上,需要好好地摆放和布置。” 一路上,陈圆圆大致说了一下今日需要做些什么。 秀娥连连点头应是。 陈圆圆对于这个员工,很是满意。 她乖巧听话,而且从来没有多余的废话,眼里有活儿,手脚麻利。 两人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拐到了莲花巷。 大老远就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坐在铺子门口的台阶上,双臂环绕着双腿。 秀娥也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躯,心中不由紧了一下。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女儿招娣。 得到陈圆圆眼神示意后,她快步走向女儿,问:“招娣,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家里没出事吧!” 招娣站起身,糯糯应道:“没事娘,我来帮忙了。” 她声音小如蚊虫,生怕娘亲把她赶走。 昨天招娣已经从陈圆圆口中,知晓了铺子位置。 尽管她已经告知过自己:最近无需过来。 但招娣觉得,她在家闲着,也是没用。 还不如尽早,帮忙干活儿,以便早日积攒银子,赎回母亲。 于是今天一大早,招娣就把妹妹们安顿好了,然后独自一人前来铺子。 陈圆圆关切地询问:“你爹,回家之后,没有再找你们的麻烦吧?” 招娣低下头说:“昨个儿,爹整晚都没有回家。” “我猜,他可能又去赌了。” 秀娥知道那不靠谱的,昨天没回去,孩子们都没事,这才安心。她真怕那人去喝酒后,打孩子们。 他以前经常那样,一有不顺心就开始打骂人。 之前是爱打她,可如今,自己不在了,没了她这个出气筒,就怕那男人行迹恶劣,打骂孩子们。 秀娥昨夜做梦都是男人那副可恶的嘴脸。 她叹了口气:“没回去好。”,回去了家里的闺女,又免不了遭殃, 她又问女儿:“你什么时候到这的?” 招娣说:“今天我起了个大早,叮嘱好了,二妹照顾小妹,生怕误了来做活。天还没亮,就早早出发了。” 因为村子离得远,她怕自己误了时辰,听到鸡打鸣第一声起,她就急忙起来,往城里走。 也不知时辰几何,反正到了这边,就在铺子外面候着。 陈圆圆注意到招娣因早起,而显得有些疲倦,眼下还带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 “那你先回屋睡一会吧,你娘留在铺子里收拾卫生,我得先出去一趟。” 说完,她准备出门再采购一次。 招娣听到让陈圆圆让她去睡觉的这些话语,惶恐摇头,手足无措:“我不困,我平日就睡得少,我能干活!” 她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精神,生怕主人家不要她。 陈圆圆看到小姑娘,凸起的两个眼睛红红的,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这娃真是可怜。 她内心深处,敏感又自卑,不让她干活,反倒让她心里更害怕了。 “那你和你娘,一起收拾屋子吧。” 招娣这才高兴,松了一口气,轻快地应了声:“哎!” 她见陈圆圆离开后,才凑到娘跟前,说明了家里的情况。 “昨天我把剩的那个包子带回家,给三个妹妹分着吃了,她们都很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也是妹妹们第一次吃。 “小妹说,这可比野菜呼呼好吃太多啦,她只吃了一嘴,就藏了起来。” “她说,等娘回来,也给你吃一口尝尝味儿。” “她问我娘去哪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告诉小妹,这是一个漂亮姐姐给的包子。” “娘也吃过了包子,不用给你留着了,她们这才吃完。” “姐姐真好,给我买肉包子吃,还帮忙给娘赎身。” “我要给姐姐当一辈子牛马。” 村里干活的牛,怎么勤劳,往后她就怎么勤快。 秀娥听着招娣的话,有些苦涩,孩子们跟着她受苦了。 她点了点头:“嗯,我们得好好干活。东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也不能辜负她的好心,咱们要努力,做好每件事。” 秀娥和招娣干活很快。 由于她们平时都习惯了干农活儿,所以对于这些,也同样得心应手。 洗洗涮涮,不久,整个铺子的前部区域,就被她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陈圆圆外出,特意购买了两床新被褥。 她计划将这些被褥,安置在铺子后面的那间屋子内。 把后面的房屋,隔出小房间,好让秀娥和她的女儿们以后居住在那里,当成员工宿舍来用。 自家地方不够,本来当时就只买了个小院子,没想到后来苏辙居然搬进来了。 徐氏也短时间不会走,陈圆圆只能把秀娥安排到铺子后院。 在选购被褥的过程中,她的目光被一卷咖色的布料吸引住了。 陈圆圆仔细观察,并摸了摸这种布料,发现它质地很好,既结实耐用,又容易清洁,且颜色大气。 店主要价一两银子一匹。 她狠狠心买了。 抱着新买的布料,又前往绣房,找到了上次帮她缝制姨妈巾的那位绣娘。 “姐,再帮我做几个柔软舒适的垫子!” “垫子里多塞一些棉花,要软乎一点哦。” 她想硬邦邦的椅子,坐久了,屁股疼。 休闲场所,怎么舒服怎么来。 绣娘点头应是。 心底想:这位姑娘,居然还要做软垫。 要知道,不论是布料还是棉花,都挺贵重的,平时普通百姓,都舍不得多做几件棉衣。 而她却定了,三十个软垫。 不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丫鬟? 她穿着普通,甚至衣服的折角处,有些还打了补丁,也难怪绣娘会把她当成丫鬟了。 这次她定制的物品大,需要的垫子数量也不少,短时间内做不完。 陈圆圆在绣房留下了一笔定金,并与绣娘约定三日后来取成品。 把被褥搬回铺子里。 她在后院重新打量起烧水的地方:“这也太小了。” 原本院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的灶炉,显然无法满足日常的需求。 既然开店,就需要很多的小灶台。 她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看来还要去找了一个手艺熟练的师傅,来砌灶台。” 陈圆圆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谁家做活好。 她带着这位师傅,来到铺子的后院,详细地说明了需求。 “在后院砌建十个灶台。” 师傅一整个大震惊。 “十个!?” 铁锅炖大鹅,都装不满十口锅灶啊! 陈圆圆知道师傅误会了,连忙解释了一下,自己想要的灶台样式和具体尺寸。 “两口大一点的,用来烧水。” 紧接着她用两只手,比了个圆圈:“剩下八口要小尺寸的,我熬茶用。” “八口小灶下面,分成两段,四口灶为一列,只要下面燃起柴火,四个可以分开煮不同的东西。” “如果不用,就拿盖头,盖在灶上面就行。” 她要让灶房变个样,一个个小灶台垒砌起来,再摆上小锅。 至于之前那个旧灶台,就让秀娥平日做饭使用。 师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您这要求繁琐,我现在去准备材料,大概两个时辰才能做好。” 古代计时和现代有所不同,他们十二个时辰制,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四个小时做好,就要到下午了。 陈圆圆点了点头,时间没问题。 又和师傅确认了灶台的设计和位置后,便支付了相应的银子。 处理完这些事宜,她又觉得昨日买的锅,细算下来还是少了。 让秀娥跟着一起出门,买了几个砂锅。 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合适的小锅,一回到铺子里,陈圆圆就瘫坐在椅子上面。 一上午的奔波和忙碌,让她感到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太累了。 感觉早饭都白吃了,这会儿肚子咕噜噜叫,直在抗议。 好久没吃烤鸡了,今日干活这么多,奖励自己吃点肉,不算过分吧? 加餐,加餐。 买了几个饼子,又另外给秀娥母女俩,带了小馄饨。 两人诚惶诚恐,最后抵不过她的热情,还是吃了。 但是陈圆圆要分享给她们吃烤鸡时,她们说什么也不肯吃。 肉是好东西,她们哪里能要。 秀娥暗自思索,东家慷慨,可她们不能得寸进尺。 陈圆圆无奈地挠了挠头,只能自己啃肉。 第44章 牛奶金贵 中午用完饭后不久,徐氏也来了。 她怀里紧紧搂着半桶新鲜挤出的牛奶,这明显是刚从乡下带来的。 进入铺子后,徐氏看到闺女,有些心疼地说:“这牛奶不顶饿的物件,没想到价格却比饭还要金贵。” 徐氏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忙个不停,特意走遍了附近好几个村子,询问哪些家有牛奶出售。 她缓了口气,又接着说:“就这么点东西,居然花了足足一贯钱,听到那个价格时,我都吓了一跳。” “你知道吗?那个卖牛奶的阿婆讲,一个普通的奶牛,一天能产出两桶牛奶。奶水足的时候,甚至能产三到四桶。” “这还是啥牛?简直是会产奶的金牛。我滴老天爷,原来邻居家,你那婶子,天天有这种宝贝藏着。” 由于之前没有购买过牛奶,徐氏对于价格并不了解。 当听到那个数字时,她着实难以置信。 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自家是否也应该养一头奶牛。 “不过那阿婆也说,养奶牛成本高,需要好的草料,牛还不能做重活或下地,要不然就不下奶。” 她又犹豫起来:“本来我还想养一头呢,唉,再看看吧。” “后来,我与卖家讨价还价了许久,说好,以后准备长期定,才用一贯钱,买下来半桶。” 徐氏买完后,又开始仿徨。 她纠结卖奶茶,能不能赚钱。 光买牛奶的钱,都够买卷布料做衣服了,何况再加上店铺租金,也是一大笔银子。 各种开销,数不胜数,显然她之前把开店的事情给想简单了。 “银子不好赚啊。” 一路走,一路愁,把自己整的焦虑又没有信心:“你说万一,钱都花出去,还赚不到银子,那咋办啊?” 陈圆圆听到徐氏的经历,脸上露出了微笑,安慰道:“没事娘,开店这事我兜底,挣到钱,咱俩分,不挣钱,我拿相公来抵账。” 徐氏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笑骂道:“你个机灵鬼,就会说胡话。” “傻里傻气的,再穷也不能卖夫君啊!” 只见她挠头晃脑,一副痞子像地说:“没事,我看娘对他挺亲的,比对我都好,抵账了,他也受不了苦。” 陈圆圆慢慢释放出本来的性格,她装不出原主那样的唯诺。 徐氏也欣慰极了,觉得女儿嫁到苏家后,慢慢变得开朗了。 她那极其明媚笑颜,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 玩闹了一会儿,陈圆圆又问:“娘你吃午饭了吗?这里还有炊饼和烤鸡,你吃不吃?” 徐氏缓缓道:“没吃,我也不饿。” 陈圆圆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个大鸡腿。 “怎么能不吃饭呢?您要是最近在我这儿被饿瘦了,哥哥该怪我虐待亲娘了。” 徐氏被香的流油的大鸡腿,堵住了嘴。 那肉香立马充斥着味蕾,让唾液迅速分泌化解。 嘴上说着不要吃,身体却很诚实,半推半就的把剩下那半只鸡全吃了。 “你看你这闺女,咱们以前在家,不是都只吃两顿饭吗?自打你嫁给苏家,倒开始被娇养起来了。” 陈圆圆心底默默吐槽:什么啊,分明是我自己娇养自己,两顿饭怎么能吃饱? 想想她刚来时,自己那皮包骨的模样,就心痛。 晚上缩卷着睡觉,都觉得硌骨头。 唉,这些都不能给徐氏说,她会担心。 陈圆圆慌忙转移话题,趁着吃饭的间隙,给她讲了,目前找了两个帮工,是母女俩。 徐氏还埋怨道:“铺子里的活儿,咱们俩忙活就成了,你请帮工不要银子呀?” 她现在一个铜子,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这闺女娇气,倒开始请人了。 “开个店铺,需要这么多银钱,二十两租铺子,又要买那么金贵的牛奶,再雇人,还有的赚吗?” 徐氏皱着眉头,她不想雇人。 陈圆圆挽着徐氏的胳膊,笑道:“娘啊,咱俩累死,也干不完所有的活,等正常营业了,你也不能天天在铺子里守着不是?家里的地,还没人忙活呢。” 徐氏这才平静下来:“那倒也是。” “囡囡大了有主意了,那就听你的吧。” 陈圆圆笑笑,徐氏对儿女很宽容。 不像有些人家固执的母亲,不会听取孩子们建议。 看她吃完,擦拭嘴角。 陈圆圆从钱袋里,拿出一贯钱,递给徐氏。 “呐,买牛奶的钱。” “这是干嘛?”,徐氏推脱不想收。 陈圆圆塞进她兜里:“什么是什么,我还要记账呢,这是买牛奶的银子,你不收,就乱套了。” “到时候就算不清楚总价了,你现在买的这些,都要算到开店铺的成本里。” “不仅这样,你来这儿帮忙做活这几天,和我干活,都要领月钱。” “这些都要算到人工成本里,咱也不能白忙活啊!” “娘你想,你出去干活,人家还要给你发月钱呢。” “自己干活,就不要钱了?” 徐氏懵懂:“是这样吗?”,她不懂,就感觉闺女说这么一大溜话,肯定自有她的道理,这才不再推辞。 陈圆圆看着那半桶牛奶,心里估摸大概能做十杯的样子。 她认真地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成本:“一贯钱是一千铜钱,算上糖和茶叶这些耗材成本,按高了算,平均到一杯,成本价大概在一百二十铜钱左右。” “那定价在三百铜钱左右一杯,还算是合理吧?” 徐氏算不清楚账,起初也没仔细听,可是却听清楚最后一句了。 “啊?三百铜钱一杯,这么精贵的茶水,谁能喝得起?” 陈圆圆鼓鼓嘴巴:“茶饮类的东西,本来就至少要挣一半。” “而且我那是大杯奶茶,不是小茶杯。下午灶台垒好了,我给你做一杯尝尝,你就知道了。” 她也知道,现在说价格这些事情,都是白搭。 等下午做好,一起尝尝味道,就知道值不值了。 实践是唯一真理。 第45章 茶颜悦色 下午时分。 陈圆圆委托的老师傅,开始着手铸造炉子。 他携带着很多工具和材料,神色认真地和徒弟,一起在后院开始了工作。 徐氏径直穿过铺子,走到了后面的小院子里。 抬眼就看到一个瘦削的女人,正在擦洗锅具,动作既迅速又熟练。 旁边的小丫头也在帮忙,虽然身形瘦弱,但干活时非常认真,一看就是个伶俐的。 秀娥注意到徐氏的到来,知晓了她是东家的母亲,便起身问候了一下。 “老夫人,您来了。” 这句尊称,可把徐氏弄了个大红脸。 她嗔怪道:“哎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婆子,叫我徐婶就行,别那么见外。” 她一个乡下妇人,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人称为“老夫人”的一天。 何况她也没觉得自己老,硬是不许秀娥那样喊她。 秀娥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以前在乡下听过唱戏的,见戏里的丫鬟都是如此称呼主母。 她在乡下长大,对于城里这些礼节性称呼,并不太熟悉。 最终,在徐氏再三要求下,秀娥只能改口叫徐婶了。 徐氏见两人忙着,她也加入进来帮忙干活。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何况本就话多的徐氏,叽叽喳喳,边说边干。 在途中,她把该问的话,也全部问了出来。 秀娥在哪个村,什么来历,嫁了什么人,徐氏都清清楚楚知晓了。 乡下妇人没什么别的特长,农村情报网文化却是一流。 当得知秀娥那不幸的经历后,徐氏很是同情,宽慰了几句后,两人也逐渐变得熟络起来。 很快,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也把手中的活儿做完了。 同时,雇佣的师傅们也在忙碌中。 灶炉的建设逐渐接近尾声。 他们的动作既熟练又迅速,显得十分利索。 徐氏抬起头,擦了一下鬓角的汗珠。 无意间中瞥见,站在门口的女儿,自言自语,笑的张狂。 有些疯魔的样子。 “什么妖魔鬼怪,附在了我女儿身上?竟然自己在那儿乐得这么开心。” 彼时陈圆圆见院里的活儿,她插不上手。 于是就站在门口,思考着还缺少什么。 “对了,还要定制个门匾,叫什么呢?” “香飘飘奶茶?茶颜悦色,还是蜜雪冰城?” 哈哈,忽然感觉自己现在还怪不要脸的,顺手想起来的,都是人家的企业名字。 咳咳,直接摘取别人的果实,也是毫无底线了,要是在现代,那老板非得告她侵权吧。 但谁让她是在远离城市喧嚣,一千年以前的古代呢。名字借用一下,也不打紧吧? 最终陈圆圆拍板决定,本店往后就叫【茶颜悦色】。 因为这个名字听起来文艺一些,后期再复制一下它的专属lOgO,一起印制在门匾上。 她想象着以后店铺门前排着长长的队。 她没事来店里喝喝奶茶,吃吃点心,画画本子。天天静躺着,都来钱的日子,该是什么模样? “啧啧啧……” 又意淫出,身材较好的男模,给她在花楼弹琵琶听,臊的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徐氏悄悄靠近,猛地拍了陈圆圆后背一下,把她吓得够呛,不由惊呼出声:“啊!” 徐氏神神叨叨的,像跳大神一样,转着圈盯着她。 嘴里还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快离开!” 把陈圆圆都看毛了,她拍了拍小心脏,心有余悸的问:“娘,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徐氏疑惑:“我还要问你,在那傻乐什么?我看你那样子,还以为被邪祟附身了呢。” 陈圆圆解释道:“什么啊,我是看门匾,想起来要叫啥名字了,才开心呢。” 徐氏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傻闺女。 “知道就知道呗,这有啥乐呵的?” “那你起了什么名字?” 陈圆圆眯眯眼睛,故作神秘道:“先保密,等门匾做好你就知道啦。” 徐氏敲了她个脑瓜蹦:“嘿,你这闺女还学会卖关子了!” 陈圆圆忽然心悸了一下,这个动作好熟悉,有种来自于心底的熟悉感传来。 她还没回过味。 徐氏就接着搭话:“你不说就不说吧,师傅都做好灶了,咱们接下来干嘛?还有什么活做?” 她闲不下来,一闲下来,就想找事做,秀娥还总是学她。 刚看到灶台的灰尘,她想要用麻布擦一擦,秀娥就抢着去干。 导致徐氏无所事事,站在后院,倒像是个监工的。 陈圆圆愣了一瞬,随后喃喃回道:“嗯。” “都收拾好了啊?那我煮一碗奶茶,给大家尝尝,好不好喝。” 第46章 制作流程 陈圆圆把昨天买的那些锅灶器具,全都摆在台面上。 徐氏看到这么多东西,也是迷茫了。 “不是,只是煮个茶而已,还需要这么多家当?” 陈圆圆看着徐氏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随口回道:“那当然啦,我定制的茶杯还没到呢。” “等到了,这个屋子都该摆满了。” “秀娥,招娣,你们看着点这些操作步骤哦,等以后,这些都需要你们来做。” 她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歇。 无视徐氏和秀娥那一脸肉疼银子的表情。 她先用小锅,开始熬糖 。 “先用瓢舀一碗水,倒入锅中,等水开,然后加入糖。” “熬制的时候要一直搅拌,糖和水的比例大概是一碗水,三碗糖。” 徐氏看到那一大堆白净的糖,放在水里就没了踪影,忍不住心疼。 “煮壶茶而已,居然放那么多糖,这多费钱?” “老天爷啊,这糖水要多少钱?你放这么多。” 陈圆圆安抚道: “我知道娘你急,但是你先别急。” “这只是熬糖而已,奶茶里只需要加一点点就行,不是一下子用这么多。” “我只是先熬出来,之后每次煮茶,加一勺子就行。” 古代没有量杯,她专门买了稍微勺口深一点的勺子,约摸着大概一勺的量就够。 徐氏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可是看到那些糖还是有些肉疼罢了。 一旁的秀娥,忍不住纳闷:“那糖水,一直放着不会坏吗?” 陈圆圆用筷子一边搅拌着糖,一边回道:“放心吧,不会坏的, 这糖只要后期做好保存,可以放很久呢。” “注意,在熬糖的过程中,需要一直的搅拌,要不然很容易糊。” 她随手从旁边抄起个小锅,放在旁边的灶火口上。 一灶多孔位的设计精妙,在这里就可以体现到了。 只需要挑开火盖,就能直接一火多用。 “燃烧一处炉灶的柴火,还可以分别熬制糖,牛奶和茶叶水,这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等不用的时候,用那块铁制的火盖,放到圆孔上面,火苗就窜不出来。” “平时,奶茶做好了,还可以放在火盖上面温着。” 徐氏看到面前侃侃而谈的女儿,欣慰不已。 想当初,十来岁的闺女,被她越养越木讷,她甚至还怀疑了自己一瞬。 觉得是自己的脾气不好,平日对姑娘太凶了,才让她如此。 后来又觉得,姑娘那性子,可能是像他爹。 而现在,嫁人后,女儿又变了,变得聪慧,明媚。 那小表情,简直和年幼时的囡囡一模一样,流光的眼珠子里,泛着晶莹的光芒。 徐氏眼睛灼热的看向女儿,心底泛起阵阵暖意。 陈圆圆开始指导秀娥用开水如何洗茶,泡开。 她把生牛奶煮至沸腾后,放在一旁。 然后拿着漏勺,把茶叶渣子过滤出来。 因为家里现在还没有大杯子,她就用碗来盛。 “碗底先放茶叶水,然后加一勺熬制好的果糖,倒入牛奶,搅拌均匀。” 她神色认真,每一步都细细展示给众人看。 完成混合后,碗中的奶茶,茶香混合着奶香,顺着鼻子孔往里面钻,那味一下就上来了。 她端起一碗,浅尝一口。 “有些烫,但是超级好喝的哇。” “如果放凉一些就更美味了。” 陈圆圆让她们也尝尝,自己低头边吹气,边喝着。 徐氏有点心疼牛奶,挺贵的东西,陈圆圆一下子做了这么多碗。 一人喝一小茶杯,尝尝味不就行了?哎,败家的女儿。 她神色哀怨地也浅尝一口,而后诧异道:“咦,居然,真的挺好喝!” 没有普通茶叶的那种涩味,奶香味更加浓郁一些。 陈圆圆自豪的说:“那当然啦,除了这个味道,还可以加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焦糖奶茶,就是糖多熬制一会,熬出焦糖色,然后放在奶茶里,比这种更甜,适合喜欢甜食的人。” “我口味清淡些,觉得这种正常甜度,就已经挺好喝了!” 徐氏见闺女喝了一碗,又准备喝,便忍不住提醒:“哎呀,圆圆,别喝了,什么家庭,能让你天天这样把牛奶当水喝?” 陈圆圆只能放下茶碗,心想:好吧,那就等娘看不到的时候,再偷偷喝。 秀娥和招娣知道这碗,名叫“奶茶”的东西贵重。 虽然东家招呼她们喝,可她们却一直没动,只是在旁边站着。 陈圆圆看着她们面前的奶茶,一点没动,就说,“你们尝尝好喝不?也给我提些意见。” 秀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给我们喝不就浪费了?” 她们只是下人而已。 陈圆圆笑容明媚如花。 “不浪费,牛奶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等咱铺子开业,还有好几天呢。新鲜牛奶煮沸后,最多保留两天,以后正常营业,我们每两天就要进一次货。” 徐氏惊诧的眸子都瞪大了。 “啊,那怎么办?你没早告诉我,我少买一些。” “还剩这么多岂不是浪费了,你再做一碗,带回去给子由尝尝。” ……这娘,还真是惦记他啊。 晚上苏辙喝到后品鉴:“茶香浓郁而持久,不会掩盖茶和牛奶的原味,而是巧妙地提升了整体的口感,融合在一起。” “还不错。”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不喜甜茶,如果是做给姑娘喝的,她们大概会喜欢吧。” 陈圆圆扭头嘟囔:“要知道你不喜欢喝,就不给你带了,我自己都还不够喝呢。” “果然,野猪品不了细糠。” 苏辙看出她有些不高兴了,撅着小嘴,嘴里好像在碎碎叨叨骂着什么野猪。 他抓紧又找补道:“当然,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如果今日品尝的人,是兄长的话,他肯定更加喜欢。” 第47章 鱼儿咬钩了 这几日,铺子如火如荼的装修中。 她每日都忙忙碌碌,安排着各个事宜,做着开业前的准备。 白天,陈圆圆在外,忙着铺子里的事情。 晚上,回去就躲在书房内,画画本。 美其名曰:“开铺子需要认字,需要学习,所以,往后,我要搬到书房中住,方便挑灯夜读。” “正所谓学习是生命的源泉。我爱读书,读书爱我。” 她作出,谁劝都不好使的那种姿态。 每日晚上用过餐后,就会闪身躲进书房。 为此,还专门买了一张小床,大有往后,就住书房里,不出门的架势。 甚至房梁上贴了几张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的这番操作,简直是把苏辙都搞懵了。 不是?为甚,他总觉得,娘子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陈圆圆买了好多书籍,放在书房内,装样子。 为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她,进屋就锁门,丝毫不拖泥带水。 其实她还真的不是闹着玩,也不是和某人赌气。 只因为,她每夜都在奋笔疾书《红楼梦》呢。 晚上画完小人书后。 她就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脑油都快要被榨干了。 毕竟要默写出起那么大体量的一本书,还是挺费脑子的。 每当画完后,陈圆圆都累得要死,躺在小床,呼呼入睡。 哪里能顾及到旁人的情绪? 苏辙虽然郁闷,但是也挑不出她任何错处。 总不能拦着孩子学习吧? 同时,他在衙役那里,正常入职了。 两人白天都忙,只有晚上吃饭时间,才能匆匆见一面。 这让苏辙生出好大的怨气。 只能在白天,差事不忙的时候,偷闲,过来店铺看看自家娘子,顺便帮帮忙。 这天,陈圆圆发现招娣,总是发呆,好像魂不守舍。 和她说话,她也是支支吾吾,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陈圆圆把人扶正,好奇问道:“你怎么回事?实话实说,我怎么觉得,你心底藏着事!” 招娣这才抿抿唇,讲了实情:“爹,赢钱了。” “前几天,爹拍着我脸,开心的说自己连赢了好几局,起初我也开心。爹高兴,就不打人了。” “可是昨天他回去,眼眶发红,好像又输了?我也不知道内情,反正看他有些不大正常。” 招娣不知道怎么描述,总觉得爹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在打量一件货物。 “而且,还罕见给我们买了糖球吃。” 秀娥在旁也听到了,吐槽着:“见了鬼了,他怎会赢钱?”,她只知道东家后期会把女儿买来,并不知道她设的套。 陈圆圆没搭话。 她看出来了,这是赌场那边在放线养鱼。 先给一些鱼食当诱饵,后期收网,只等他输急了,乖乖上钩。 话说,鱼儿也该咬钩了。 前几日放的线,是时候收网了! 不出所料,第二天清早,赌场的邱氏就差人来请陈圆圆,说事情办好了。 ———— 清晨,赌场内视线昏暗,赌了一夜的男人,被绑在地上挣扎,大声喊着。 “别剁我手,哎吆。” “老爷,大爷,娘唉,求你了,我是家中独子,不能没手啊。” “我还钱,我还钱!老爷,我这就准备把大闺女,卖到窑子里,求你再宽限我几天。” “我肯定把钱还了。” 站在门口,听了对方那还钱的主意,陈圆圆顿时火气上来了。 这几日,和招娣相处久了,也有感情。 眼看着她胆小拘谨,被原生家庭折磨的瘦小身子,总是不自觉讨好别人的那种神色。 她一个陌生人看到都心疼。 而生她的父亲,卖妻卖女不算,竟然还想把招娣卖到窑子里。 她对那男人,心底更厌恶几分。 陈圆圆蒙面走进屋子里。 看着地板上挣扎的人,淡淡开口:“我是花楼的老鸨,听说这儿有个卖闺女的?” “我这里收,就只收死契,卖进来,不论生老病死,终身不能赎身,你可想好了?” 男人弓着身子,趴在她脚边:“是,是,我签死契。呜呜,我卖。” 邱氏为了讨好陈圆圆,在她来之前,狠打了这人一顿。 现在男人说话都说不利索了,支支吾吾,嘴角肿得老高。 听说他要签契书,卖闺女还钱,旁边的大汉,这才给他解绑。 陈圆圆讥诮出声:“准备卖几两?” “前几日问过,有人说我大女儿这样的黄花闺女,最起码要这个数。”,男人神色谄媚地伸出两根手指。 “二两,还是二十两?”,陈圆圆轻笑一声。 他配让女儿们喊他爹吗?自己有手有脚不赚钱,靠卖妻女想着发大财。 男人讨好的笑:“当然是二十两银子,妈妈别给我开玩笑了,二两哪能买黄花闺女?” “这孩子,初次还在,在您老手里,定能卖个好价钱,嘿嘿。” 第48章 卖女 “咳…呸,喊谁妈妈,恶心人…” 干嘛喊她妈妈,可惜她身体好,嗓子眼没有浓痰,啐不到他脸上。 邱氏踩了男人手掌一脚,尖锐着嗓音道:“二狗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位是你姑奶奶!” 男人在地上挣扎,痛苦地啊啊大叫,像蛆一样,在地上蠕动,声音带着哀求的语气。 “是,姑奶奶,大人,求你们放过我吧!” 看着男人鼻涕和泪糊了一脸,趴在地上哭泣呜咽。 陈圆圆就感到一阵反胃,她强忍着厌恶继续问:“听说你一共有四个女儿?” “对,对,我有四个女儿,一个14岁,一个12岁,一个10岁,还有个小的6岁。都是半大不小的丫头,懂得伺候人了,您都买了吧,她们都听话乖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耻:“那个大女儿好看,现在就能接客,剩下几个养养也是好胚子。” “小的还小,不大懂事,但养几年熟了,等她长大,待您就像亲娘一样啊。” 男人像推销货物的货郎,眼中闪烁过贪婪之色。 他看着蒙面的陈圆圆,谄媚地说,“二十两银子一个,姑奶奶,您看行吗?” 邱氏心里迅速算了一下账,这个男人欠下的债务总共是五十八两银子。 而他却想要通过卖掉四个女儿换取八十两银子,真是贪心。 陈圆圆声音冷冽:“卖到我这里,做的都是伺候男人的活儿。” “你那小女儿才6岁,往后生死不可知,你当爹的,倒是狠心啊!” 她想看看招娣爹的底线在哪里? 二狗子满目的鼻青脸肿下,也掩不住他那可恶的嘴脸。 “哎吆,卖到姑奶奶那里,是她们的福分,是去享福去了。” “呵呵。”,陈圆圆轻笑一声,淡淡开口:“你说的对。” “你那女儿,什么货色,我都没瞧见?你倒是漫天开口要价,敢要八十两,当我是冤大头?” “你那四个女儿,我顶多出六十两银子,多一分没有,要是愿意卖就卖,不愿意我就走了。” 她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欠下了多少钱,内心不禁对他的贪婪行径感到鄙视。 “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绝不会按照他的要求支付那么多的银子,让他有机会继续祸害他人。 撑死了多出的二两,就当是给渣子的医药费,左不过是招娣亲爹。 见陈圆圆作出离去的姿态,男人顿时急了。 市场价二十两银子,差不多了呀。 他要是卖了去给老爷做填房,也能赚不少。 二狗子想爬上跟前,再说说价格,可旁边的那些大汉,牛眼睛瞪着,似要把他给吃了。 今日交不了银子,他就得断手。 旁边的一个壮汉,接收到了陈圆圆的眼神示意。 立刻对男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严厉警告:“二狗子,你不卖, 今日可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都替你找来了买家,你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的,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还钱。” 二狗子立马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我卖,我卖! 女儿只是赔钱货,卖就卖了。 签字,画押,按手印。 陈圆圆确认卖身契上的签字和画押无误后,扭头走出了屋门。 她有些失落,手里薄薄四张纸,就买断了四个姑娘的一辈子。 这简单的几张卖身契,就让她们一生都要受制于他人。 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签了死契的丫鬟,意味着会遭受随意的虐待,打骂,甚至主人家生气了,被打死的都有,别说是卖去花楼当妓女的了。 哎,而她们的亲爹却不在意,只因为她们不是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 也幸好她是穿到陈圆圆身上,除了一个有些刁难的婆婆,所遇到的人和事,就没有一个像招娣爹那么坏的人。 苏辙虽有时候固执自见,可对她也是没话说,从不强迫她做家庭琐事。 而且她出去开铺子,他也没有拒绝,反而还拿出了他的全部积蓄。 这样对比下来,也算是个好丈夫了。 邱氏跟在陈圆圆身后,也是唏嘘不已。 “这二狗子真是个窝囊废,前几日我还想着您太狠了,非要他四个闺女。 可后来我才知道,您完全是在解救少女,深明大义啊。” “勾着他赌的人说,这二狗子绝逼是个渣子,对付他,您做得一点也不过分。” 陈圆圆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哦?他做的事情,让你们都看不下去了吗?” 邱氏挑了挑眉毛:“您是不知道啊,二狗子竟然对自己的女儿起了歪念头,惦记上自己闺女了,呸。” 他接着叙述着更加令人发指的行径:“这人吹嘘,自家大女儿长得好,晚上他曾多次趴在屋门口偷看,对着她,幻想着做那档子龌龊事呢。” “还说那孩子,要不是他亲闺女,以后指望卖个大价钱,他非得尝尝雏的味儿。” 气死了,刚刚想多给他那二两医药费,都是多余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刚刚就该踩他那玩意儿上,让他脑子不正经,对女儿还能起心思,呸。” 邱氏看着愤怒的陈圆圆,安慰道:“是啊,虎毒不食子。不过这次也算办了件好事,不负姑娘所托。” 他想二狗家女儿,不管是做丫鬟还是奴仆,跟着沈老爷的妹子,都比待在原来的家好多了。 邱氏把刚刚陈圆圆,当着二狗子的面,演戏给他那些银两,又还给了她。 陈圆圆整理了下心情,从其中,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邱氏。 “还是要多感谢你,办事辛苦了,这些请你和兄弟们吃酒用,别嫌少。” 邱氏一边说着客气的话,一边把银子塞进怀里,面上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可动作毫不犹豫,钱进了口袋,笑容咧的更大了。 他接着说:“其实我自己是不好意思收的,但也不能拂了您的好意,我就替兄弟们收下了。” 陈圆圆微笑着说:“那自是应当的,还要劳烦你,去他家把那四个女孩带到我家来。” 邱氏点头表示没问题:“小意思,我这会儿就差人去,现在时间还早,晌午之前就能把孩子们送到您家。等她们到了您那儿,我再放那个家伙。”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正巧看看他家还有啥稀罕东西,欠这几天的钱,也该收些利息。” 陈圆圆点头:“那我在家等你好消息。” 这钱花的值,邱氏干活利落,方方面面都能想到。 钱是给他单独的报酬,总不能让人家白干活。 毕竟演了一场戏下来,她相当于还少花了几十两银子呢。 陈圆圆沿着回店的路,思索着怎样安顿新来的四个女孩。 哎,她最怕麻烦事,可麻烦事总是能自个儿找上来。 ———— 店里,秀娥拿着锄头,正在整理院子。 徐婶子说了:这片地整理整理,以后种上点菜,省着老出去买着吃。 这几天,徐氏看店里有秀娥在,自己都没什么可做的, 于是就回家准备看看田地。 想下次来时,再给闺女带些自家种的菜和菜籽。 天天看她买东西吃,铜钱哗啦啦的消失,她怪心疼的。 秀娥心想有理。 铺子里就差桌子还没到齐,其余基本都收拾齐整了。 她歇着不自在,不干点活,总觉得自己没用。 于是就开始翻腾起土来,用锄头翻翻,把土里面的石头挑出来。 秀娥看到陈圆圆来了,连忙说起今日的事。 “徐婶今早回家了,她说准备看看家里的菜,再准备些菜籽,再来时带点。种院子里空闲的地方,省着总是买菜。” 陈圆圆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言语。 “你女儿的事情,办好了,大约今天晌午她们就能来了。” 秀娥正在锄地的手,猛地钝住。 这几天在这里过得忙碌,白日里没什么,夜里自己个在屋子里时,总是在想自家女儿。 她从来不提,可心里时常挂念着。 她喃喃道:“事情,成了?” 陈圆圆看着她那怔愣的神色,点了点头,随即发话: “今天停一停,休息一天。你收拾下,去我家里,大约晌午,孩子们就会被带来。” 第49章 二狗子家真破 另一边,邱氏吩咐三人,前去二狗子家里。 院里坐着个老婆子。 她抬着浑浊的眸子,看着来人,声音带着疑惑的询问:“你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男人踢了一下脚边的板凳,神情冷硬地说:“我们是债主,来收债的。你又是谁,认识二狗子吗?” 见老婆子慢吞吞的不答话。 另外两个男人,耐不住性子,一个屋一个屋搜。 一到家里就开始翻找起来,想看看有什么值钱玩意。 结果他家里啥都没有,破败的茅草屋,土坯房,屋里就跟破窑洞似的败落。 “我是她娘,哎吆,我家二狗子怎么了,你们别翻东西了。” 老婆子又急又气,跺着脚,心里埋怨着,怪不得儿子这几天晚上经常不回家,原来又惹祸了。 男人在屋里搜寻了一番,失望地嘟囔:“呸,真是白来一趟,早知道这家这么穷,我就不来了。” “一点油水也捞不到。” 另一个男人也吐槽道:“就这种穷困潦倒的破落户,还学着人家赌钱,妄图一夜暴富,真是个蠢货。” 老婆子听到那些男人的话,露出了绝望和悲痛的表情。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别翻了,家里没钱,真没钱了。呜呜……” 其中一个男人冷冷地说:“你儿子欠我们赌坊的钱,他用你家的四个闺女来抵债了。快点将孩子交出来。” 刚刚他们在屋子里搜寻了半天,却没看见那四个女孩。 见老婆子不说话,他们几人就开始砸东西。 把厨房唯一的一小袋子糙米踢翻,拿着棒子打砸起来。 老婆子撒泼打滚,拦着那些男人:“别,别找了,家里没钱,没闺女。” 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他抬眼看着面前佝偻的老妇人,厉声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你家孩子呢?” “快点都交出来,二狗子欠了我们五十八两银子,今天少一两,让他少根手指头。” “你儿子,能不能完整回来,就看你老不老实了!” “还是,你想让你儿子,缺胳膊短腿?” 男人挑眉看着面前的半老徐娘。 “他都签了卖女儿的契据了,你还在这儿藏着掖着,什么时候你把那四个小闺女交出来,你儿子才能放回来。” 老婆子急了,听到儿子的遭遇,她疯了似的冲上前,大声嚷着: “什么?不可能,你把我儿子还给我,我儿子怎么了?” 那些男人长得健壮,推搡了老婆子一把。 她“啊”的一下,应声倒下。 男人说话的语气,也凶狠起来:“你这臭老婆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好好和你说话,你不听,非要逼我们动粗?” “我再问你一遍,那四个女娃子在哪?” “不交出来,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老婆子被吓住了,强忍着止住了哭泣,颤声回答:“在…在地里,去挖野菜了。” 招娣盼娣等人,白天都不在家,会去山上挖野菜。 灶房里还有剩的野菜糊糊,还没喝呢。 就被来家里的那些男人打翻了。 老婆子心中,好恨二狗败家,赌博,可谁让那是她儿子。 如果孙女儿和儿子只能选一个,她肯定还是要选儿子。 老婆子带着他们去了山上,哭着冲招娣哭喊着:“你爹输了钱,来人把家里都打砸了。” “呜呜。你们也被卖了,抵债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没了……” 四个小姑娘听说爹把她们都抵账了,哭哭啼啼。 “啊,我不要,我要去找我娘。” 今天招娣本来也是要去城里,找娘一起干活的。 可奶奶非让她先去找点菜,家里没吃的了。 招娣这才带着妹妹们,来地里翻找,只是一天功夫儿没去,就要沦落到和娘一个下场,被卖了? 只见男人一步步走向她们。 招娣搂着两个大哭的妹妹站在那,手足无措。 思弟尖叫一声,大喊着:“救救我们,奶奶!” 老婆子扭过头去,不忍看她们,毕竟是亲孙女儿,抵账了她也心疼。 十岁的思弟机灵,挣脱了男人的束缚,还咬了抓她的男人一口,挣扎着喊:“快跑,回家找爹。” 男人“嘶”了一声,甩了她个巴掌。 把人追回来后,呲着牙对着思弟左右开弓。 “找爹?就是你爹把你们卖了,找个屁的爹,都给我堵住嘴,带走。瓜娃子还敢咬老子!” 思弟不敢置信,挣扎着叫唤:“不可能,我爹不会卖我。” 她觉得爹挺好的,就算有时候会打她们,但是前几日还给她糖吃了。 那是她们亲爹,怎么能把她卖了? 思弟想跑,可哪抵得过成年男人的力气,被捆了手,扛着带走了。 男人们吹着口哨,笑着准备回程。 老婆子跟在身后,又小心翼翼问,“老爷,我家二狗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背着思弟的汉子,走在最前头,径直走了,不理会身后的人。 那瓜娃子,都把他咬疼了,回去他还想找老板,要点补偿呢。 扯着三个小姑娘,在后面走的男人,说话还稍微好听点。 “等着吧,啥时候我们带去了,自然会放了他。” ———— 晌午,陈圆圆家里可热闹了。 四个姑娘,被五花大绑的,抬到了她家。 她好像是那个老地主,要纳填房似的,站在院落正中间,打量着她们。 她皱着眉,看着脸颊涨成猪肝色的思弟。 背过身,悄悄问那些男人:“怎么还把孩子打了?”,她没让打人啊!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指着自己的手臂:“对不住,主要她咬了我一口,您看都淌血了。我一着急,就给了她两巴掌。这小妮不听话啊,别的小闺女都没打哈!” 陈圆圆无语凝噎。 最后,还是给了些打赏的碎银,打发他们走了。 院子里。 秀娥抱着四个闺女捂头痛哭。 可算是见到孩子们了。 招娣也哭:“吓死我了,娘,我以为真要被卖给别人了!” 二妹盼弟懂事,她哭的声音最小。 怕惹到主人家不高兴,也像三妹一样被甩巴掌。 三妹思弟,流着的泪最凶。 她刚刚看到陈圆圆,给打她那人钱了。呜呜,被卖到坏人家里,娘亲哭成了这样,肯定也是在这里过得也不好。 她们日子也太苦了,她想爹,想回家。 最小的妹妹才六岁,还是不懂事的年纪。 她不知道,为什么娘和姐姐们都在哭,反正她们哭,自己也哭。 秀娥平稳了一下情绪,开始安慰三个小的。 招娣年龄最大,不像几个无措的妹妹,慢慢平静下来。 她看向陈圆圆,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姐姐,以后我们能永远不回那个家了吗?” 陈圆圆看着逐渐安稳下来的招娣,“嗯”了一声。 又想起了邱氏说的话,她问:“你爹,没有对你,做一些奇怪的举动吧?” 招娣本就和陈圆圆已经熟悉了,情绪逐渐安静下来后,心底里是欢喜的。 她应了声:“没有”。 陈圆圆这才放心,还好, 还好,那人渣,没毁了这个姑娘。 其实招娣洗干净脸,还挺好看的。 哎,也幸好,她没被渣爹糟蹋! 苏辙一回家,就看到院子里,哭作一团的女人们。 “这是回错家了?” 秀娥看到主人家回来了,也急忙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带着几个孩子们,去灶房里,做饭去了。 抽着空,陈圆圆这才和他讲了,秀娥一家子的事。 苏辙叹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那你把他们都买了,花了不少银子吧?家里银钱,还够不够用?要不,我去提前支取些月银,给你?” 陈圆圆点头:“够用,没事,你不用管了。” 中午吃过饭,陈圆圆就打发他们去铺子里。 知道她们一家人在这边,说话都不敢大声。 小姑娘们有些别扭,还是让他们自己待在屋里好好团聚,平稳下情绪吧。 临走时还叮嘱秀娥:“不用着急忙活了,明天休息一天,等后天桌子到了,再忙活。” “谢过东家。” 秀娥眼里还泛着红,不知道怎么感谢,就只能用行动来表明。 她心想,以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东家的情谊。 第50章 教她读书 静谧的小院里,只剩下了苏辙和陈圆圆两人。 一片宁静笼罩着院子,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微风轻拂,叶子在枝头轻声摇曳。 见她闪身又准备钻进书房。 苏辙轻步走上前,拦着她的去路, “圆圆,你这几日太忙了,我们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陈圆圆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忙点好,忙铺子里的事呢。再说,不赚钱怎么吃饭?我一天吃两顿饭,根本吃不饱。” 苏辙轻轻扶额,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就只想着吃饭了?没想过别的什么?” 陈圆圆微微一愣:“别的还能想什么啊?”,这人说话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样子。 苏辙要生闷气了,怎么就不能想想他呢? 他稍显郁闷,又继续问:“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那日去花楼喝酒的事情,而生气?” “没有。”,陈圆圆弱弱的回道,她到现在也没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苏辙继续追问:“那你每晚都在书房睡,不回屋里,又为何?” 陈圆圆稍微有些局促的解释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学习认字呢。” 她想:这人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她履行夫妻义务了? 苏辙抿唇:“没有师傅,自己啃书本能学会?” 陈圆圆微微一愣,但又很快回答:“可以学会啊,我会一些简单地字,字和字又有相似的地方,串联起来,我慢慢学就是了。” 苏辙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 他步入屋内,缓缓说道:“你这样不行,没有夫子领着学,自己死读怎么能学会?既然你现在无事可做,那我教你学习认字吧。” 他这几天想清楚了,陈圆圆晚上不回屋,就是还在和他闹别扭。 既然她说,不回屋里睡,是因为要认字。 那他就教陈圆圆认字好了。 “啊?”,陈圆圆愣了一瞬。 看着苏辙走进屋里,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下午,不去任职了?” 苏辙进屋,坐在椅子上,淡淡开口:“休沐半天也无妨。” 他拿起一本书,指着其中一句话问:“知道它读什么吗?” 原书是【不捨晝夜】,读字读一半,准没错。 陈圆圆也是这样做的,读了一半,正儿八经说道:“不舍日夜。” 苏辙又扶额叹气:"实不知晓,每日来此地,皆为如斯细读乎?" “说人话行吗,听不懂。” 陈圆圆很气愤,为什么她没有金手指,她恨不得用翻译软件,去翻译他说的话了。 苏辙又问:“你每日来这儿,都是这样读的?” “你听我读一遍,记好了。这词念【不舍昼夜】,出自《周易》。”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苏辙读书的时候摇头晃脑,只见他嘴巴张张合合,陈圆圆却听不清楚他读什么。 枯燥且乏味的课上生活。 为什么?都来到古代了,还要上课? 陈圆圆的心思,完全没在书的内容上,光顾着心里想别的事情了。 她坐着发呆,表面在认真听讲,实则已经开始走神。 “晚饭吃什么呢?” “刚刚吃了什么?秀娥做的菜太单调了。” “好想念秀儿做的菜。” “明天吃什么?好久没吃肉了,要不要去买点肉,回家炖着吃呢?排骨怎么样?呜呜,来这里都没吃过排骨呢。” “最好是红烧排骨,香软入味,炖的烂烂的那种,最后撒上点小葱花,美滋滋。” 想着想着,某人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也不知道这里排骨多少钱?幸好写画本子还挺赚钱的,要不然非得饿死在苏家。” “对了,《红楼梦》更新不少了,今晚加会班,明天去提前交稿吧。加油挣钱,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咦,我这衣服都有线头子了?”,她低着头鬼鬼祟祟的扯衣服上的线头,抬眼见苏辙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衣服怎么看起来那么精细,不行,明天我要先去买点好衣服,再去沈府。要不然也太丢面子了。” “不知道胡盼盼最近空闲了吗,明早想约她去逛街买衣服。” “啊,好烦,去逛街买衣服了,明天就没空炖排骨了。” 苏辙读了一会,看她走神,悠悠问道:“我刚刚说什么了?” “排骨!” 苏辙不知道从哪抽出个戒尺。 要敲她手心。 变态,呜~ 他看着陈圆圆吃痛的神色,偷偷乐了。 可面上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训斥道:“不听讲,该罚,书院里的夫子,看到你这样的学生,也要教训。” “接下来,我读一句,你读一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你拿我当小孩儿教了?苏夫子!” 陈圆圆不干了,翘着腿,撂下书本。 “不学了,不学了,那么多话,谁能记住?”,比古诗词还难背! 苏辙笑意不达眼底:“不学了吗?” 陈圆圆点点头。 他又问:“以后还要学吗?” 陈圆圆摇摇头。 她干嘛要像小学生一样在这里跟读,她又不是不会说话,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只不过她会的字,简单些,那就不是字了? 苏辙笑了,他本来一身清冷的书生气质,如今却笑的眉眼弯弯,好似计谋得逞的坏人。 “那好吧,既然不学了,娘子晚上就回房睡觉哦。” 陈圆圆慕得,脸颊两边泛着薄红。 他这番话,似乎暗含了深意,让她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种吗? 古人真烦,说话的方式喜欢内涵,她都要听不懂了。 苏辙没再继续撩拨。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 准备把书放回书架。 忽的看到书本中间夹着几页纸。 “咦,这是什么?” 眼看着他就要打开自己藏在书缝里面的画纸了。 陈圆圆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苏辙身边。 紧张地拉住了他的大手。 “嗯?”,苏辙扭头好奇的看向她,心脏也在同时怦怦跳动。 陈圆圆心里想了无数个理由,都觉得无法解释。 最后不知说什么,随便说了句话,转移话题。 “咱们去逛街买衣服吧。瞧我这几天忙的,衣服都破洞了。” 她指了指身上衣服漏洞的地方,给苏辙看。 他果然转移了视线。 苏辙淡淡应了声:“好。”,低头看着她的小手,与自己手掌相连的地方,莫名传来一阵灼热。 走出屋门,陈圆圆拍着胸口。 暗自心惊,幸好没被发现啊! 刚刚那些画纸如果被发现了,她都不知道要怎样圆谎。 第51章 紫色好看 这是苏辙第一次陪她出去买衣服。 以前陈圆圆的衣服,总是自己缝制。 衣服破了,亦是缝缝补补,着实委屈她了。 可忽的苏辙想起,他手里没银子啊。 “我去兄长家送个东西,一会就回来,你在家先收拾下,等等我。” 陈圆圆应了声:“好。” 转头准备回屋里,躺床上睡个午觉。 她以为苏辙只是不想去逛街,随便找的理由。 既然他不想去,她也乐得清闲,先睡一觉再说。 可没想到大约过了一刻钟,苏辙就又返回来了。 他看到陈圆圆还躺在床上,有些纳闷:“不是让你收拾下,出门吗?” 陈圆圆撩开被子,急忙起来。 “啊……我以为你要很久呢。” 她手忙脚乱拿起外衣,套在身上,衣服带子又长又难系。 她穿好后,又照了下铜镜,整理发型。 苏辙看着自家娘子,手忙脚乱的样子,滑稽又可爱,心下欢愉,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慢点穿,不着急,我去外面等你。” 陈圆圆盘突发手法,寥寥草草。 一根呆毛立在头顶上,她用手沾了点水,抚了抚,维持表面的整洁。 很快,两个就漫无目的人,出现在街头上。 刚刚随意找的理由,陈圆圆现在才觉得有些尴尬。 为什么要喊他来逛街? 和男人逛街买衣服,有什么好逛的,他又不会挑。 可都已经说出去的话了,如今再撵人走,会不会不太好? 她咬着手指,内心纠结极了。 陈圆圆和苏辙离着有一肩的距离,不远不近。 她也不知道哪里有成衣铺子,就开始乱晃。 眼看着又要走到花街巷那了。 苏辙拉了她一把,不解的眼神看向她:“你来这儿买衣服?” 陈圆圆结结巴巴:“不是,我就是没买过,不知道去哪里买。” 白日里的花街巷,不像夜晚那么夺目,家家户户都关着门不做生意。 陈圆圆尴尬癌要犯了,怎么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苏辙淡漠不语,拉着她往另一条街走去。 他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上次去花楼的事情翻篇了。 刚刚也没见她神情有异。 起初走到这儿的时候,天知道他内心有多紧张。 他甚至以为娘子,是故意引他来这里的。 苏辙领着陈圆圆,一起去了另一条街道。 这边有很多,专做女装的成衣铺子。 两人走进店铺。 店内陈列着各种布料和成衣,色彩斑斓,款式多样。 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看看吧,有很多新上的款式呢。是给这位小娘子买吗?” 陈圆圆点点头,抬头看着铺子里挂着的衣裙。 抚摸着裙子的料子,感受着其细腻的手感。 轻盈的质地似乎能随风舞动。裙子的颜色淡雅,装饰有细致的刺绣,每一个细节都显示出匠心独运。 陈圆圆内心腹诽:这件一看就很贵,可是好喜欢哦! 苏辙在旁随口说道:“这件布料,很薄。” 老板娘回道:“是呀,眼看着天要热了,穿上这样的罗纱裙清凉透气一些。” “另外我们这里还有蚕丝材质的,触感更为顺滑,当然价格也稍微贵一些。” 陈圆圆又挑了一件裙子,淡紫的颜色很是清新。 最重要的是轻薄,拿起来感觉几乎没有重量。 老板娘卖力推荐:“这件絺衣轻盈细薄,也很适合小娘子呢。” “穿在身上仿佛没有重量感,夏天穿凉快清爽。” “您不妨试试看,穿上它的效果如何,这些都是新到的款式。” “试试吧,不试试看不出效果来呢。” 陈圆圆接受了老板娘的提议,转身去后面屋子,试衣服。 老板娘又和苏辙搭起话来。 “哎吆,小娘子和相公和睦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要知道虽然有夫人小姐,来这儿买衣服的多,可看到男人陪着来买的却少,苏辙是她见过的第二个。 陈圆圆换好衣服出来,刚好听见这么一句“和睦恩爱”,就莫名有些心慌慌的。 恩爱吗? 陈圆圆摇摇头,甩飞那些杂乱的思绪。 她迎步走来,一边低头打量身上衣衫,一边整理着淡紫色的罗纱裙。 苏辙见人来了,一时间竟看呆了眼。 之前她的衣服,都是灰扑扑的,宽大而松弛。 而这件紫色的衣裙,却很好的凸显出,她本来的身材曲线。 淡淡的浅紫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雪白如玉了。 老板娘由衷夸赞:“真好看啊,紫色贵重,看着都气派,而且小娘子穿着很美。” 她啧啧两声,夸张的语气说道:“要不是小娘子和郎君,一起来挑选衣服。我指定把你,当成未出阁的小姑娘呢。” 苏辙也点点头,评价道:“确实很美。” 和他那件暗紫衣衫,相配正好。 陈圆圆又换了两身。 在外面等候的苏辙,每次看到她换上新裙子的模样,眼中都会闪过一抹赞赏。 她选的衣裙,都是轻薄的款式。 摸着舒服,颜色淡雅,百搭款总不会错。 店里没有镜子,她只能让苏辙给她看看。 “这件还行吗?” 苏辙嘴上就只会说“还行”,“好看”这两句。 陈圆圆心想:他也不提出一些别的意见,果然和男人一起买衣服没意思。 平时倒是会吟诗,可让他评价下她穿的如何,他又简单明了,变得不善言辞了。 真是怪人。 老板娘很会夸人。 她笑着说:“哎呀,小娘子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什么就好看。” 陈圆圆对刚刚试的三件衣服也基本满意,别的不说,舒适感不错。 她面上没有其他神色,准备杀杀价格。 于是问道:“这几件衣裳,要多少银钱?” 老板娘一边帮着叠衣,一边说:“嗯,三件都拿上,一共给您按一两银子,凑个整数,平时这个价,我也不单卖的。” 陈圆圆想价格有些贵,准备再拉扯一番,于是假意对苏辙说:“算了,再去别家逛逛吧。” 苏辙好奇地问:“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陈圆圆看着衣服说:“喜欢倒是喜欢,就是价格有些高了。哎,咱们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她作出欲走的姿态,本想老板娘可以降点,她就买了。 老板娘也是这样想的,她刚想拦着人,再给她优惠点。 没想到苏辙直接从袖口内,掏出银子,爽快付了。 老板娘笑颜如花,忙不迭的接过来钱, 嘴上抹了蜜似的夸:“郎君大气,我这就给您拿衣裳。哎呀,小娘子,您好福气啊!” 陈圆圆石化了,不是?苏辙拿到的是,霸道总裁的剧本? 不讲价,直接付钱,是他们这种贫困家庭,能做出来的事吗? 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出了店门口,扭头质问男人。 “你哪里来的银钱,你不是没钱了吗?” 苏辙不知道为什么,都给她买了,她还要生气。 他淡漠不语,看着面前气鼓鼓的人。 “我刚还没开始正式讲价呢,你就付钱了,我怎么讲价?” “卖东西,不砍价?哎呀,咱们家是什么大户人家吗?你如此阔气。” “都怪你,我感觉还能再便宜点的。” 陈圆圆嘟嘟囔囔,很是无语。 “一两银子,你要做半个月工,就这样花了?不吃喝了?” “客人假装想走,掌柜子再留,讲价都是这样子呀!我还没开始发挥,你就付钱了。” 苏辙想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不知道何时,自家娘子竟变成了话痨。 她那小嘴开开合合不停,不嫌渴吗? 回家就给她堵上。 第52章 炖排骨 徐氏在家忙了一天的农活后,安排好老头继续锄地浇菜,便又踏上了去城里的路。 她总是惦记女儿的铺子,毕竟投了那么多银钱进去,想看看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当她到达铺子时,只有秀娥和她的四个小女儿在那儿。 徐氏这才得知,今日陈圆圆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于是她把菜籽给了秀娥,又留了一些菜给她们。 这才揣着一篮子新鲜豆角和黄瓜,前往女儿家。 一走进女儿家的院子。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诱人的肉香。 徐氏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疑惑:“咦,不过年不过节的,也不知道谁家炖肉了?” “香味真浓,都飘进人院子里了,真让人嘴馋。” 陈圆圆见娘来了,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微笑,打开锅盖,转头对徐氏炫耀道:“娘,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 昨天回家的时候,她就馋排骨了,于是就问苏辙:“能去买点排骨吃吗?” 苏辙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大方表示:只要陈圆圆不再念叨他,吃点排骨算什么,就算把他吃了都行。 昨日回家晚了,就没来得及做。 今天一大早,陈圆圆便从床上蹦了起来,满怀期待地开始准备她心心念念已久的糖醋排骨。 想起苏辙早起,看到她处理排骨,也不说吃早饭了。 匆匆出门,临走时说了一句:“晌午再回来吃”,就让人感到好笑。 她带着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人中午定是想多吃点肉,所以才不吃早饭,留着肚子呢! 还好买的时候,故意买多了一些。 就想着今天徐氏可能会来,还想着给那几个瘦到脱皮的小姑娘也送去一点。 她手法熟练,从大缸里摇出水来,将排骨清洗干净。 然后凉水下锅,煮沸焯水,直至把肉煮出血沫去腥。 撇去水面上的杂质,把排骨全部捞出来控水。 接着陈圆圆往大锅里加油,待油温升高后,再撒些糖,炒出糖色。 紧接着,她迅速将切好的姜片、葱段和蒜瓣投入锅中,轻轻翻炒,爆香。 把白芷扔里面去腥,加上一些上次未喝完的酒。 香味就散发出来了。 处理过的排骨加入锅中,来回搅拌,加入热水,开始炖煮。 随着时间的流逝,厨房内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垂涎的排骨香味。 陈圆圆刚开始还能闻到,可能后来在旁都闻习惯了,慢慢闻不出来味道了。 可刚进门的徐氏却闻的清楚,香味太浓郁了,她在巷口都能闻到这股诱人的味道。 当时她还在猜想:“不知是哪家,家里有喜事,竟然炖起了肉!” 没想到是自家闺女这里。 一打开锅盖,炖肉的香味更是强烈到无法隐藏,直接扑鼻而来,让她也不禁为之动容。 香倒是挺香的,可她又反应过来:这一锅肉得花多少银子啊? 徐氏边想,边抽出来刚从村里摘来的新鲜豆角,假意打她:“吃吃吃,还没挣点钱,都吃进肚子里了。” 陈圆圆正蹲坐在灶旁烧柴火,听到母亲的话,顿时“哎吆”一声蹦起来。 她迅速接过徐氏手中的豆角,满脸笑容,讨好地说:“娘,你来的正好,排骨豆角一起焖,可好吃啦。” 徐氏更气了:“你这孩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天天吃这么好,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咱往常在家吃个鸡蛋,都要掂量掂量呢,你现在倒好,一天吃三顿饭不说,竟还开始炖肉了。” 陈圆圆看着盛怒的徐氏,弱弱地解释:“现在你女婿也开始赚钱了。往后咱们开铺子,生意也会越来越好。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不过分嘛!” 徐氏念叨:“就算是有钱了,也要计算着花,万一以后有个紧急事呢?要攒起来,不能这样花的大手大脚。” “你咋现在成了吃了这顿,不管下顿的主儿了?” 陈圆圆吐吐舌头,连忙甩锅:“要怨,就怨你女婿吧,这肉是他花银子买的。” 徐氏闻言,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止住了继续教育的话头。 “女婿啊,女婿买的,那就算了。” 这娘怎么还双标上了? 陈圆圆往灶台里又扔了根柴火,偷偷翻了个白眼。 “ 娘,我前几日看了一本书,感觉挺有道理的。” “只要你肯吃苦,你就有吃不完的苦,只要你肯享乐,你就有享不完的乐。” 徐氏无奈摇头:“什么歪门邪道,这歪道理还能写进书了?” 算了,她也算是沾了女儿的光,可以吃上肉了。 她不再念叨,拿起豆角,开始清洗起来,帮着女儿一起做饭。 陈圆圆把豆角切成长长的几段,然后把和好的面,切成小剂子,泡在水里醒发。 过了一会,拿出来,把面扯成长条,均匀铺在排骨上。 徐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做法?” 陈圆圆回答:“排骨豆角焖面,超级好吃呢,我也是从书上学的,看起来不错吧?” 面食金贵,肉也是。徐氏想: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恐怕就着草根和鞋底子,都能吃上几斤。 晌午用饭的时候。 徐氏才知道为何姑娘馋的,没过年就开始吃上肉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之前家里过节吃的肉,只能算是水煮肉。 而女儿做的,鲜香软烂,面条裹满了汤汁,吸收了肉汤的精华,既有韧性,又不失滑嫩,简直绝配。 “你什么时候,手艺这样好了?”,徐氏嘴里含着肉,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陈圆圆嘴里含着面,含糊不清地说:“嫁人了,当然也要学会做饭的,做多了,就会了。” 苏辙也端了个大碗,准备去盛第二碗。 以前他只吃过陈圆圆炒的素菜,只能用“寡淡无味”四字来形容。 而她近期的口味好像变了。 第一次吃她做的排骨,单排骨好吃不算,竟还炸了些胡椒油。 泼在面上,也太下饭了,让人好吃的想多来几碗。 三个人大快朵颐,吃的好不欢快。 陈圆圆也吃的满嘴流油:“啊,满足了!” 徐氏有些好奇,看陈圆圆撒了好多胡椒油在碗里,问道:“你不是喜欢清淡口,怎么开始吃辣了。” 口味变化这么大,莫非,酸儿辣女,她怀了? 第53章 酸儿辣女 刚刚当着女婿的面,徐氏也不好意思直接问。 等用完饭,女婿走了,她这才问出憋了好久的话:“囡囡啊,你是不是怀孕了?” 陈圆圆当时正喝水,听到徐氏的问题,直接化身为喷射战士! 一时间水花四溅。 “娘,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的?” 陈圆圆擦了擦嘴边的水珠,一脸的无辜和惊讶。 哪个碎嘴子污蔑她怀孕了? 除了醉酒那一夜,她根本就没和苏辙再发生过什么。 何况那一夜过后,她就来了月事,怎么可能怀孕! 想起那夜,陈圆圆脸上就火辣辣的烫。 徐氏叹了一口气:“我看你最近口味变化挺大,都说酸儿辣女,还想着,这次你怀的恐怕还是个闺女。” 她倒不是不喜欢女孩,就是觉得先要个儿子好,能让那些爱说闲话的邻里闭嘴。 徐氏眼里透露出一丝担忧:“哎,没想到连怀都没怀,你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听说我们隔壁村里有个大夫,很会调理女人身子。” 陈圆圆无奈扶头:“娘,您想多了,没有怀,是药三分毒,我不想吃药。” “何况还在孝期,守孝期三年内,不是不能生娃吗?” 徐氏瞥了她一眼:“你还要遵守孝期不生子,这种规定?” “那你怎么不听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 “何况今天你还炖肉吃了呢。” “要真的全部遵守,那些世家大族,高门显赫的有钱人家,怎么能受得了三年只吃素菜。” “老祖宗规矩多了去了,诸如不能饮酒,不能作乐,不能吃肉,不能吃辣。” “甚至还有说不能洗澡的,真正能全部恪守的,又有几个?” “规定是规定,咱们普通人家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守孝过了五七,就不忌讳什么了,要不然日子过不过了?” “你婆婆要是还在,肯定也希望你早日给她生个大孙子。” 陈圆圆轻轻推了一下在那高谈阔论的娘。 她不想再听这些,催生催的她心慌。 直至现在,她心底也没能彻底接受,要和一个男人,一起在这个时代,生活一辈子的设定。 更何况想生儿育女这种事情? 不如想想怎么赚钱。 她转移话题道:“好啦,娘,别想那些有的没得的事了,您去屋里歇会儿吧。” “明天定制的那些桌椅和杯子就做好了,到时候咱一起去取。” 徐氏摆了摆手:“哎吆,哪里能闲的住? 我去铺子那儿,把菜籽种上好了,早点种上,早结一茬菜,还能少买些。 你也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该要孩子就要。” 陈圆圆看着风风火火的徐氏,知道反驳也没有任何用处,她默默去厨房拿了两个装满肉的碗,递给徐氏。 “娘,这是给那几个孩子吃的,你顺道送去吧。” 徐氏接过碗,看着里面香气扑鼻的排骨,心里暗暗计算:哎,这得多少钱,闺女真舍得。 她虽然肉疼那两碗肉,不过也不是小气的人。 答应了一句,把碗接过来,放进篮子里。 “你在家干什么?也跟着一起去吧。” 陈圆圆摇摇头,她下午还想去戏班,看看青云有没有时间给她填词。 画本子昨天已经绘制好了,还差最后一步。 她随意编造了个借口:“我一会儿要去检查门匾,前几天让人做的,这会儿估计也做好了。” “娘你先去吧,我收拾一下,准备一会儿出门去瞧瞧。” 徐氏点了点头,心想:没闲着就行。 她提着篮子出门了。 陈圆圆步入屋内。 趁着没人在家,匆匆烧水洗了个澡。 换上了昨天新买的淡蓝色衣衫。 这衣服,穿在身上很是轻柔,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再看床上那件穿破了洞的麻衣。 烂巴巴的,不能和这料子比啊。 整理发型时,陈圆圆的目光,不经意扫见,铜镜面前的小匣子上。 里面躺着苏辙之前送她的耳坠子。 她拿起来仔细端详,轻声呢喃:“倒是晶莹剔透,看起来蛮好看的,和这件衣服也相配。” 想了想,她戴在耳朵上。 “嗯,还不错,就这样出门吧。” 灶房里还留着一碗肉,是给胡盼盼的。 之前她经常去盼盼家中蹭吃蹭喝,也该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 刚刚吃饭前,陈圆圆去敲过门,她家里没人应声。 这会儿,她准备再去敲敲门试试。 …… 这次胡盼盼倒是开门了。 只见她揉着惺忪的双眼,一看就是才刚刚睡醒的模样。 “是圆圆啊,我才刚醒。”,她声音轻柔地开口邀她进来。 陈圆圆端着碗进屋。 看着她那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好奇问道:“我都吃过晌午饭了,你还在睡觉呢?” “今早儿我敲你家门,没人应声,还以为你去戏班了呢。” 胡盼盼郁闷的回道:“早晨点戏的少,每日一般未时开始忙,这段时间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连轴转,今天只能白天歇息几个时辰,等酉时了,还要去忙。” 她叹气一声,烦恼的抓了抓头。 胡盼盼抬眼,发现了她买的新衣。 “你买新衣裳啦,真好看,我就说你早该买衣裳了,都赚钱了,还穿的破破烂烂,之前身上那些朴素旧衣衫都该扔了,这样多好看。” 陈圆圆转了个圈,显摆似的展示自己的小裙子。 “是呀,这不是前几天我也忙着呢,昨天刚买的新衣服,就穿来给你瞧啦!” “呐,今天空闲还做了排骨,你尝尝凉不凉,要不要再去热热?” 胡盼盼摸了摸碗边,还温着,就说:“别热了,就这样吃吧。” 她嘴角挂着一抹欢愉的笑:“嘿嘿,好香啊,我刚刚起床那会儿还在想,谁家炖肉了,让我馋的,做梦都是肉。” 胡盼盼拿起筷子,先是吸溜了几根面条,然后又夹起一块排骨尝了尝,眼睛都亮了起来。 “圆圆你这手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太好吃了!我之前还以为你不怎么会做饭呢,每次都邀请你来我家吃,没想到你自己做的这么好吃!” 陈圆圆听到她的夸赞,笑容更加灿烂。 忙碌了一天陈师傅,看到美人吃的满嘴流油,心中不由泛起粉红色泡泡。 她支着下巴,看着胡盼盼快吃完了。 而后问道:“班主现在应该还在戏院吧?我打算过去找他帮忙填词。” 胡盼盼擦了擦嘴角, “班主在呢,不在戏院,他还能去哪?他白天一般都在那儿,晚上偶尔会去花街巷饮酒。” “他又不登台,每日清闲得很,你直接去找他就行。” 她顿了顿,接着说:“对了,前几天班主还提起过你呢。说很久都没见到你了,问我,怎么你好久都不来? 我告诉他,‘圆圆的相公回来了,大概不好出门,不像你似的每天无所事事,没有嫂子管教。’ 翠果在旁问起:‘什么时候,班主才能给娶回来个师娘啊?圆圆姐姐看起来那么年轻,居然都有相公了。’ 当时我分明瞧着,他脸都绿了。” 胡盼盼轻笑出声,“班主最不喜的,就是别人催他娶妻,三十来岁还像个半大的孩子,别人一提,他就急了。” 可爱的青云。 第54章 好大的怨气 果不其然,陈圆圆刚踏进戏班的大门,就遭到了青云的一番奚落。 “哎哟,你这是终于肯露面了啊?这么多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在家,只顾着和相公蜜里调油,早就把我们忘到九霄云外了呢。” 青云说完这句话,把手里的茶杯倒扣,眼看着是要送客的意思。 此时陈圆圆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地笑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心里暗自嘀咕:“仙剑仙都没你身上怨气重,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财神爷,呜呜。” 胡盼盼在一旁,看着班主不悦的神色,心里直打怵。 她可不想被牵连到,近日正忙着,万一班主给她穿小鞋,让她加钟,她找谁说理去? 她迅速说了一句:“我去上妆了,你们聊,你们聊。” 然后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丝毫不顾及姐妹情分。 走到门口时,陈圆圆拉了拉她的衣角。 胡盼盼悄悄瞥了一眼,正在低头拧眉的青云,附在她身旁,耳语了一句。 “班主要耍小性子了,你且哄着吧。” 她轻巧地转身出门,留下陈圆圆独自承担某人的一片怒火。 陈圆圆要不是顾忌她现在的身份,好歹是个已婚妇女,还得兼顾自己的形象,不太适合做那些掉价的事。 她就差变身成为一个小厮,给他捏捏肩膀,捶捶腿了。 别怪她没出息,这种有求于人的局面,就得说好听话。 好吧,她就是那种宁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没钱没势啥也没有。 班主只是想听两句好听话罢了,她哄着不就行了! 陈圆圆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班主,你知道的,小女子生来命苦。” …… “从小家里就穷。” “哎,也多亏遇到了您这个贵人。” “要不是您给我引荐认识了沈老爷,要不是您在戏班演那一出,我的书也不能卖的那样好。” “您可是我的摇钱树,我的财神爷,忘了谁,也不能忘记您啊!” “每当想起曾经那无数个饥寒交迫的夜晚,我都久久不能入眠,甚至恨不得烧两柱香,供奉着您。” 青云听到这里,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可还是保持着自我高冷形象,冷哼了一声。 他起身,往前面走,坐在书桌旁,不理会她。 心中却在暗暗窃喜,还想听她接下来的话。 陈圆圆很狗腿的跟在青云身后,继续侃侃而谈:“啧啧啧,瞅瞅青云公子,翩翩君子风度,连走路都一步一响。” “且不歌颂您的内在,有多么善良大度,乐于助人,而不求回报了。” “单看这外表,身姿挺拔,气质非凡,面容俊朗……” 陈圆圆的脑子转的飞快,誓要今天把对方给夸爽了! 那好听话和不要钱似的,张嘴就来。 青云还想听更多… 他拼命用手指甲,掐着自己的大腿內侧,隐忍即将迸发出来的笑。 陈圆圆狗腿的站在一旁,继续夸赞道:“也幸好是在这院里,没有别的姑娘。要是被他人看到如此俊秀少年郎,怕是媒婆都得把屋门口的台阶踏烂了!” 青云压抑住心底疯狂的笑意,抿了抿即将翘起的嘴角。 看到她手里拿得画稿,挑了挑眉梢问:“又需要填新词了?” 陈圆圆小鸡啄米似点头。 青云轻哼一声:“我看你不需要我,也不会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好得很啊。” 青云其实蛮生气的,自从那晚,正式演绎完新戏,售卖完全部书籍,她就再也没来过。 只不过分到手,区区几十两银子而已,她就满足了?就不需要他了? 陈圆圆闻言,忙不迭地解释:“这你可是误会我了,我以为那天晚上,你们接了那么多戏,三个月的戏都排满了,还当您很忙呢,这才没来打扰。” “这几日我连胡盼盼那里,都没去过。” “要早知道您不忙,高低得带壶好酒来,专程谢谢您” “哦,那我的酒呢?”,青云听了这话,终是露出一丝笑意。 “在,在,那个花街巷呢,改日我请你去喝!” 看她那可怜巴巴,找理由的样子,青云莫名有些欢愉。 他今日瞧着,陈圆圆穿着蓝色衣裙,做工不错,和以前见的样子不一样了。 真好,他想,还是要好好帮圆圆赚钱,他不希望有一日看到她为金钱而困扰。 思之及此,决定不再和她计较。 青云伸出手来,缓缓说道:“拿来画稿吧,我这就给你写。” 陈圆圆点头如捣蒜,赶紧将画稿递过去,又在旁帮他研墨。 青云摇了摇头,却又不无欣慰地说:“希望这次写完之后,你别又消失不见。” “哪能啊,班主!”,陈圆圆恨不能高喝一声,‘你是我的神!’。 下次绝对不空手来了,空手来,还得费嘴皮子! 青云拿起笔,开始在画稿上填写。 她念他写,大概的句子,陈圆圆已经用简笔字,列出来了。 只需要再用繁体字书写一遍就好。 根据剧情,书写内容倒是也快。 第一本书,前二十回,讲述故事的背景和开篇。 在这部分中,见证了贾宝玉和林黛玉初次遇见,以及关于贾府所发生的内宅事。在这一篇章里,更多展现了每个女子的细腻心路历程,描述了各个姑娘们的柔情小意。 进入第二章节的后二十回,故事深度和情感张力逐渐加强。 金钏儿的悲惨下场让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落井而死,尤其是宝钗对她的评价:“她也不过是个糊涂人,死了也不为可惜”,令人深感命运的无常和悲凉。王熙凤这一角色,在这一章节中愈发鲜明,她的聪明和手腕,以及处理家务中的各个事务那种干练精明,显露无疑。而后一篇,写到刘姥姥的登场,为剧情增添了欢乐和轻松。 青云的眉头,随着画中的故事,轻轻皱起。 写到结尾,他发出了一声感慨的叹息。 “哎,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藏了多少故事?” “这样精彩曲折的内容,真是不多见。” 他叹气,是因为体会到了书里人的不易,而他身处剧情之外,不能自已。 太有共情能力,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不是高门显赫,不是世家贵族,就会受人摆布?” 青云家中世代经商,虽然不至于像小门小户一样,会随意受人欺辱,但有些事情,依然有许多不得已的隐忍。 比如,他的父亲经常需要上门送礼,以维持生意的正常运作,别提什么不能受贿,没有往常年,往上面交的银子,他家狗屁不是。想要做好生意,没有后台,简直步步难行。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都能被封禁数月。 他这简简单单的戏园子,虽不是什么大买卖,但该结交的人,也要结交,该讨好的人,也要讨好。 也幸好,他有钱。 没钱没权的普通人,生活在世上,有太多的不容易。 要是再变成丫鬟小厮之类的,只能苦巴巴的受主人家欺辱。 青云感慨着:“忽然就不想用你的画本,写新戏了。” “弃书了,可还行?” 第55章 不喜悲剧 青云看着陈圆圆呆愣的神色,不由轻轻一笑。 “我不爱悲剧,只爱喜剧,他们初相遇的那段时间多美好啊。算了,我写不出那些悲凄的戏。” “下一部新戏就只写刘姥姥逛大观园这一片段。不唱她们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不就好了。” 陈圆圆观察着青云沉思良久后,才吐露出这番话。 她赞同道:“好啊,那你就只唱喜剧!” “人生本就有许多苦难,你不喜,那就只演绎出其,欢乐一幕。” 青云笑的得意:“我只写你那画本子里开心的事情,要是想了解故事全貌,我就让他们去买你的画本看。 这样也能同时带动书籍的售卖。 这不,一举两得,既让姑娘们演了好戏,又能宣传你的画本。 嘿嘿,在商言商,我这脑子真是聪明,不枉我家族世代为商,传到我这一辈子,也不算埋没了祖宗的聪慧。” 陈圆圆对青云这个时而忧愁,时而乐观的性格,真是哭笑不得。 他的情绪像是春天的天气,变化莫测。 她摇了摇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趁着天色还没黑,先去把画本子送去沈府吧。 陈圆圆开始收拾画纸,还不忘赞叹一句:“班主你果然聪慧过人,常人不能及。” “我就先走了哈,今日还要去沈府送画稿,改日再来瞧你。” 青云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无法自拔,陈圆圆已然走了。 ———— 陈圆圆手里捧着画稿,在去往沈府的路上。 她喃喃自语:“这次可不能空手去了。” 路过一家糕点铺子,她想进去买些。 这家铺子,算是这一片,比较好吃的一家。 她上次买过,甜而不腻,听说好多大户人家,都喜欢这一口。 铺子的老板娘,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 陈圆圆进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她在说教女儿,如何制作糕点。 “绿豆糕的外观精致,色泽柔和。制作过程,需将绿豆细致研磨,经过精心蒸煮,再搭配适量的糖,使其味道甘甜却不油腻,入口即化,柔软糯糯,令人一尝难忘。” “蜜糕,采用优质糯米和纯净白糖为主要原料,蒸熟后碾压成形,再用精细的线切成均匀的小方块。这种糕点甜而不腻,糯米的韧性与白糖的甜蜜完美融合,每一口都是享受。” “再说枣糕,则是补充精气血的佳品,尤其受老人的喜爱。选用新鲜红枣煮熟,去核后碾成细末,与面粉混合均匀,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再蒸熟,这样制成的枣糕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口感独特。” “桂花糕更是一种口感与香气兼备的美味。用提前泡发一夜的糯米蒸熟,撒上新鲜的桂花和少许蜂蜜,其味道清新爽口,桂花的淡雅香气在口中悠然散开,让人仿佛置身于秋日的桂花林中。” 妇人一脸哀怨,看着面前不争气的女儿,她咬着牙问:“你可听懂了?” 小孩儿捂着发胀的头,显然是在神游。 陈圆圆太了解学生上课时那种状态了,她默默在旁看着两人。 果然小女孩低着头,搅着手中帕子回道:“听不懂。” “娘,我可不可以不学啊,我的脑子都要长石头了,疼得厉害。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就不是做糕点的料子!” “求求娘,让我去干点别的吧,我在店里招待客人也行,管售卖,收钱也行,我会记账。别让我去浪费食材做糕点了,呜呜” 妇人啪一巴掌,打在小姑娘身上:“你个不成器的,以为我想教你?会做糕点,有一门手艺,你可知有多重要?” 小姑娘“嗷”的一嗓子叫唤,大声嚷着:“我就是听不进去,看不进去,学不进去嘛!” 妇人揪着女儿的耳朵,声音分贝直线提升:“你那耳朵是被塞了驴毛,一点儿制作方法都记不住,隔壁的聋子,看我的嘴型,都快要学会了。” “家里的糕点铺子,每日挣的钱,不比去当丫鬟,跑腿杂役强?” 她不懂女儿的脑回路,逼迫她学,她也总是学不会,真是让人气恼。 妇人早年丈夫死了,儿子说要外出做生意,可做了十年,一次都没回来过。 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只剩这个小女儿。 作为母亲,她怎么能不替女儿早做打算。 今日她让女儿跪在铺子里,一点,一点讲述其中做法。 可是…… “呸,猪脑子,不知道是不是我亲生的?” 小女孩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哀求道:“我帮您卖就行了嘛,我不喜欢做糕点,要不然你把我当丫鬟使唤也行。” “店里看店跑腿的,也能赚钱啊,我还会记账,为什么非要做这些,我真的不喜欢。” 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坚决:“哪个店里,要你这样的女儿家当店员,你就安安生生学会我这门手艺,以后也饿不到你。” 小姑娘哭红了眼睛。 她不喜待在后厨里和那些面粉打交道。 她从小在娘亲这铺子里,耳濡目染都没学会的东西,好好教就能学会了? 陈圆圆在旁,听了好半响出声:“额,我店里倒是缺个记账,管收银的伙计,不知…” 没等她说完,小姑娘立马应道:“我愿意,我愿意去。” 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眼里充满希冀的神色。 妇人恶狠狠的教训道:“你这死丫头,小厮才能赚多少,顶多了一个月赚一两银子,你只要把我这店好好经营下去,生意好的时候赚五六两银子,都不成问题,你怎么就是个贱命,自家生意不做,非要想着去别人店里当伙计?” 陈圆圆刚刚听了她们说话好一会,两人都没留意,来店里的顾客,光顾着吵嘴呢。 妇人转头面向陈圆圆,刚刚还刁难的神色,立马换上了和蔼的笑容。 “姑娘,哎呀,我不是说您铺子不行,就是教育女儿呢。我这小女儿什么都不懂,就会异想天开,您别听她胡咧咧。” “今日来点儿什么糕点,我来给您称。” 陈圆圆要了些枣糕,又问妇人:“那我可以花钱,让你教教我店里员工这门手艺嘛?新开了个茶铺,感觉配上点糕点,也不错。” 妇人心想若教会了她,岂不是会跟自己抢生意? 她浅笑了一下,婉拒道:“这糕点手艺,是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祖上家训,不能轻易传给外人呢。” 陈圆圆接过糕点,笑容依然:“哦哦。是我唐突了,那这个糕点长期订购什么价格,合适的话,我们店和你这里合作。” …… 说好了价格。 陈圆圆就准备走了。 她是有意,找个会记账的伙计,可看来这个小姑娘的母亲,是不会放人的。 陈圆圆都出门了。 小姑娘又追出来询问:“姐姐,你铺子在哪里?我去,我去做活。” 刚报完铺子名。 小姑娘就被她娘,揪着耳朵回去了。 无视她娘的谩骂声。 小姑娘高喊了一句:“姐姐你等我,我明日说服我娘,就去店里报到。” 陈圆圆摇摇头,不再多想,刚刚也只是随意提了一嘴。 如果有人帮忙记账也好,她还能多清闲一点,做一些其他事情。 没有的话,前期她也会亲自记账。 后期再尝试教给秀娥她们。 陈圆圆提着一篮子香甜的糕点,脚步轻快地向沈家走去。 到达沈府时,发现沈庆源和老太太都不在。 “真不巧姑娘,沈老爷陪老夫人,去南边象耳寺上香了,估计要明早才能回来。”,小厮挠头,看着面前的姑娘今日穿着好看,竟还脸红了一瞬。 陈圆圆点点头,递上手中的糕点和画稿。 “那麻烦你,将这些糕点,帮我转交给沈老夫人吧。” “这份画稿则是给沈老爷的,请一并交给他。” 交待完毕后,陈圆圆没有多做停留。 转身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行去。 第56章 奶油小生 太阳缓缓西落,人的影子随着太阳的降落而逐渐拉长。 从日光的明亮中,悄然变成了一道延伸的黑影,渐渐占据了地面。 陈圆圆边走边思考,店铺里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门匾之前早已和师傅商定好,明日清晨即将挂上。” “明天喊上秀娥和娘,先前往木匠师傅的工坊,一起将桌椅板凳搬回店铺。” 上次去取软垫时,她也嘱咐过绣娘,再缝制些十多岁姑娘穿的灰棕色衣裳,用作店员的制服。统一的服装,会让铺子看起来更加专业。 “现在这些衣物应该已经做好了,明天就让招娣她们,带着妹妹们,去取回来。” “刚好让那群小姑娘, 看着哪里还有尺寸不对的地方,让人家现场给修一下。” “此外,还有订制的杯子,估计也做好了。” “这些杯子有些多,现在溜达过去,看看掌柜还有没有在。” “到时候,直接告诉他们地址,让他们帮忙明日直接送到铺子里去好了。” 她边走边想,查缺补漏,准备回家的步子,转了个弯,又去了制陶铺里。 一路快走,让她气喘吁吁,心里不禁感念道。 “好想念现代的小汽车,好不容易考到的驾照,到这里也白搭了!” “天天靠着两个腿儿走路,也太累了,往后得买马车或者骡车坐坐。” 到了铺子里,掌柜正准备关门。 见她来了,停下关门的动作,打趣道:“嘿,您再晚来一步,就落空了,我刚准备走。” 他对这位姑娘,印象很深。记忆犹新,只因为陈圆圆要定制的杯子,实在特殊,从没见过。 陈圆圆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腿都要累瘫了。 “还好您还没关门,要不然我还要白跑一趟了。” “上次定制的那些杯子做好了吗?” 掌柜推开木门,引着她往里面走。 “做好啦,来给您看看这成色。这些杯子我检查过,每一只都是精品。” 进入屋里,架子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高筒茶杯。 青白色的杯子表面烧制圆滑,没有多余的纹路却十分精致,呈现出一种淡雅、清新的美感。 随便拿起来几个杯子查看,都很漂亮。 陈圆圆感念师傅的做工手艺好,连连点头称赞:“嗯嗯,真不错!” 她来这里,主要是看看杯子的品质如何,有没有小疙瘩之类的瑕疵。 检查了一遍没问题,于是就说:“那麻烦掌柜,明天就给我送过去吧。” 告知了掌柜具体地址。 掌柜也很爽快:“明天清早就安排人送,嘿嘿,多嘴问一句,您这做什么买卖?怎么需要这么大的茶具,小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茶具,很是新奇。” “这是用来喝奶茶的杯子。”,陈圆圆稍微解释了一下:“通俗点,就是盛水喝的。” 掌柜露出好奇的神色:“哦?奶茶为何物?” 陈圆圆挠挠头:“让我描述,我也描述不出来,反正这种茶饮,不涩,甜甜的,带有奶香味。姑娘们和喜甜食的人,肯定都喜欢喝。后天预备营业了,你也可以去铺子里尝尝,是新研制出来的一种甜滋滋的茶。” 掌柜若有所思点头:“年轻人的头脑就是灵活好用,能琢磨出新玩意儿来。” 陈圆圆道别了掌柜回家。 徐氏正在忙着做晚饭。 这里都是趁着天色没黑之前,尽早做晚饭,趁早吃。 顺便还能省点油灯钱。 听声响,徐氏知道是女儿回来了,她头也没抬地问:“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晚,子由早就到家了。” “晌午吃了肉,晚上咱就简单一些,用剩的肉汤,咕嘟了一些青菜,就上饼子吃,你看行不?” 陈圆圆看着忙碌的徐氏,有一种回到了自己原本家庭的感觉。 呜,好想念妈妈,她原生家庭幸福,亲妈也是会像徐氏这样。 每日回家,都能闻到屋子里的饭香味,那是家的感觉。 陈圆圆眼里含着点泪光,凑过去准备帮忙烧火。 徐氏抬起头,看见她穿了一身新衣,连忙说道:“今日新换衣服了呀!你那衣服那么干净,快别捡柴了,一会再把衣服弄脏就不值了。” “我这也快做好了, 你去屋里等着吧。” 陈圆圆站在那,动也不是,走也不是。 干巴巴的说起了今日的行程:“我今日去看门匾了,约好了明日清早,人家就能给安装。定制的杯子也都做好了,明天一早会送过去。 今日我还去了糕点铺子,说好价格,每日去那边拿一些茶点,摆放在盘子里售卖。我想着只喝奶茶过于单调,不如配上点甜甜的糕点。娘你觉得怎么样?” 徐氏边切菜边应道:“嗯,你看着办,娘也不懂这些。” 陈圆圆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现在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明天再收拾规整最后一天,如果没有什么别的特殊情况。咱后天上午开始正常营业。 那个牛奶,第一天,就暂且先定五桶吧。” 徐氏边忙着手里的活,边回应道:“行啊,上次我就问那户人家了,要是定的多,人家能直接给咱送到城里来,五桶差不多,也值得他们往城里跑上一趟。” “咱也不能天天跑回村里,一家一户全部去收,要不然累死个人。” “等我明天回去,给人家个信儿,让他们后天清早送过来。” 陈圆圆环绕着徐氏的手臂。 “啊,总让娘来回跑,真是辛苦了。明天等忙完了,我和娘一起回去吧。” 徐氏摆手,娇嗔道:“行了,也不嫌我衣服脏,你就搂着。快别站在这儿了,去洗洗手,回屋里等着,一会儿吃饭。” “我明日自己去就成,一个人能干的事,两个人去做干什么?” 陈圆圆撅着小嘴,站在那儿,看着忙碌的徐氏,把菜下入锅里。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又说:“还好,终于能营业了,天天看着铺子空着,不赚钱,啥也做不了,娘就心慌。” 陈圆圆嘟着嘴巴:“等咱铺子里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娘买辆马车。要不然你天天来回跑,路上劳累,女儿心疼。” 徐氏用小拇指,勾了她鼻尖一下,宠溺地答应:“行,娘没白疼你。” 她虽嘴上这样应答,可心里却只当女儿是开玩笑。 马车都是大户人家用的,一辆马车或者是骡车,最便宜的也要七八两银子。 加上坐人的轿子,下来要十二两银子左右了。 这还不算每日马需要吃的草料钱,普通人家哪能用得上? 她自当闺女是说好听话,没成想不久,她家就真新添置上了一辆车。 陈圆圆和徐氏腻歪了一会。 就到来院里,准备洗洗手脸,再去收拾一下饭桌。 刚洗了把脸,准备去正堂擦一下桌子。 路过书房时,从窗户那看见苏辙正身坐于案前,微微倾身,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时翻页,认真细读。 他垂着眼眸,瘦削的面庞轮廓分明,有着书生特有的温润和从容的气质。头发被整齐地束于脑后,身着一袭传统的文人长衫,认真的样子,让人不自觉沉沦。 就那种温文尔雅,奶油小生的感觉,配上那高挑的身材,实在是绝。 陈圆圆像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偷窥的变态,她的嘴角,在不自觉中弯了起来,露出一副痴汉相。 她的脸还没擦,就站在那。 欣赏着他读书,思索,低头咬笔尖。 啧啧啧… 苏辙正在拿书的手,忽然顿住,仿佛也心有所感似的抬头,正对上她那灼热目光。 就……很难评。 “先擦擦口水行吗?” 第57章 春夏秋冬 “哪里有口水?” 她慌忙低头擦拭嘴角的动作,惹笑了苏辙。 他只是开玩笑呢,哪有什么口水? 他戏谑地眨眼:“哦,可能是我看岔了,刚看你嘴角晶莹,当你……”,沉迷为夫美色? 陈圆圆一记眼刀子飞过来,堵住了他即将要调侃的言语。 苏辙的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 那是他送给娘子的耳坠子? 真好看! 男人心情更加愉悦,心想自己挑选的首饰,果真不错,晶莹剔透,适合娘子佩戴。 陈圆圆整晚都没有理睬他。 夜里不由分说,搂着被子,又跑去了书房睡觉了。 其实她不是在气苏辙,而是气自己,管不住自己那双好色的眼。 这男人越长越好看,那种自信又儒雅的感觉,让她这个土狗,狠狠的慕了。 尤其上次花楼一事,她也知道,可能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他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能不能实现,暂且不知。 可现在和他和离,也不现实。 眼下对于她来说,赚钱才是第一要务,只要实现财务自由,要啥没有啊! 她想:眼不见心为净,自己一个人睡挺好。 要是天天晚上和他睡一张床,大鱼大肉摆上桌,哪个老干部能不心动? 陈圆圆轻轻呢喃一句:“还是多赚钱,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往后再想吧。” 她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梦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渐渐走近。 ———— 又是一日清晨,天色微明,陈圆圆便被院子外鸟虫的鸣叫声唤醒了。 微风轻拂,院中的大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她知道今天有许多事情要做。 起床后,与徐氏一同吃完早餐,便直奔铺子而去。 秀娥也一大早就起了床。 新牌匾很早就送到铺子里了。 甚至在陈圆圆她们到达之前,师傅就已经完成安装,并离开了。 离老远,就能看到铺子上的门匾,很是醒目。 牌匾上不仅有店铺的名称,还有一幅绘画。 一位束着发髻的女子,手持团扇,眉眼低垂,画面优雅动人。 许多路过的行人,看到这样的门牌,都会停下脚步,好奇地多看几眼。 “茶颜悦色?这是新开的茶铺吧?看那门匾上还画着个姑娘,真是别致。” 人们的议论声,在路边隐约可闻。 徐氏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围观的人,惊讶的说:"这个门头真是够特别的。难怪你之前卖关子,这样的门匾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它吧。” 陈圆圆微笑着回答:“嗯,可以这么说。主要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一走进铺子里,便看到四个小姑娘整齐地站在屋内。 她们的脸已被清洗干净,没有了初见时的不堪。 然而身上穿的衣服,还是破破烂烂。 陈圆圆对为首的招娣说:“你带着妹妹们去东边,过了两条街的,那家绣房去,把之前定做的衣服取回来。可以现场试穿。如果尺寸不合身,就让那个名叫绣花的绣娘,给你们重新修改一下。你告诉她,是我前几日来定的衣服,她就知道了。” 招娣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秀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东家,其实她们不需要新衣服的,穿着现在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陈圆圆坚持:“那可不行,你们也是代表店里的形象。衣服已经提前让人做好了,也有你的一份。” 听到这番话,秀娥的眼眶中不禁涌起泪光。 自家的男人,也从未对几个女儿这般关心过,她们的衣服,大多是用别人不要的旧衣服,裁剪出来的布料。到现在,女儿们都没穿过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服,而东家却能注意到她们衣衫破漏。 秀娥被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深深触动,跪倒在地,带着一丝哽咽地说:“东家,您能否为她们重新取个名字? 重新换个名,患得新生。 在秀娥跪地的瞬间,徐氏眼疾手快,一把就拉起来。 “好好说话就是了,不用跪来跪去的,咱都是农户人家出身,不讲究这些虚礼。” 陈圆圆也轻声附和:“就是,你这样倒是让我和我娘不自在了。” 她想,那些名字确实不好听,啥招娣盼弟的,感觉她们的出生,就好像不被父母期盼一样。 名字生来只为祈求一个弟弟而存在。 陈圆圆沉吟片刻,低头认真想了想说:“我原本担心她们已经叫了这么多年的名字,一时改变可能会不适应。 但既然你也有这个想法,那我就大胆提几个,你听听看觉得怎么样?” “不如就以春夏秋冬命名。” 她顿了顿说:“大名可以叫春蕾,夏蓓,秋瑾,冬梅。” “小字可以唤,春儿,夏儿,秋儿,冬儿,简单好记,你看如何?” “这样的名字既有诗意,又寓意着一年四季,象征着你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徐氏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感叹女儿取名的才华。 她想,把女儿嫁给读书人果然是对的,自己脑海里只能浮现出像狗蛋儿、铁蛋儿、翠花、二妞这样的名字。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好笑。 徐氏轻轻地噗嗤一笑,心底暗自庆幸:“幸亏妹子,没让我来取名,不然真是丢脸了。” 秀娥微微点头,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孩子们,语气认真地说:“从今以后,你们都有了自己的名字,记住了,这是东家赐给你们的。你们的名字是春夏秋冬,不要再叫以前的名字了。” 招娣第一个回应,兴奋接话:“我喜欢这个名字,春蕾。东家,这有什么含义吗?” 陈圆圆带着笑容回答:“春蕾,寓意着你往后会如同春天里的花蕾,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她转头看向低着头的夏儿:“夏蓓,象征着女孩像夏日的阳光一样明媚和充满活力”。 秀娥最小的女儿,年仅六岁,还不太懂事。 听到这些新名字,她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被新鲜感吸引,双手鼓掌,眼中闪烁着孩童的兴奋光芒。 “好听,我叫冬儿!” 三姑娘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复杂。 她心里困惑,不理解为什么要改名字。 思弟有什么不好听的?娘亲真是怪,让她给自己取新名字。 她心底叫唤着:“陈圆圆又不是我爹,我爹管我叫什么名,她凭啥给我取!” 陈圆圆并未察觉到秋儿复杂的眼神,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于是就喊春蕾:“你们先去取新衣服吧,我们去搬桌椅,一会在店里集合。” 她准备等晌午吃完饭,不忙了,再细教一遍秀娥如何冲泡奶茶。 明日这活儿,就交给她了。 春儿和自己,暂且在前面管招待。 其余小姑娘们干些琐碎的事,洗洗茶杯什么就行,不指望她们顶事。 今日注定是忙碌的一天,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都必须一步一步来。 第58章 秋儿跑丢了 秋儿半大的年纪,她不知道是爹把她们卖了。 只知道她们原本在家好好的挖野菜,来了一群坏人,打砸了屋里的所有东西,强行逼迫奶奶,害她们被绑来了这个地方。 第一天晚上,她就想逃了,向母亲求助,却只得到了一个让她安心睡觉,不要胡思乱想的回应。 她没听懂那些道理,只知道娘叛变了。 第二日,她想要独自逃回家,但家里又来了一个陌生人,母亲称呼她为:“徐婶。” 她认为这就是一种囚禁,是监视。 她猜想,母亲可能是被那群坏人吓到了,所以才不愿意回家。 今天那恶人,甚至还改了她们原本的名字,这让她感到更加愤怒和无助。 好不容易,那个女人让她们独自出门取衣服,她觉得这是逃跑的好时机。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拿到衣服后,秋儿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跟着她们。 便对两个姐姐说:“咱们快逃吧,这里没人看着我们,咱回家找爹去。” 夏儿无主见地看向大姐,等待她的决定。 春儿轻轻敲了三妹的头一下:“你想什么呢?东家对我们这么好,回那个家干什么?” 秋儿气愤地反驳:“你这是白眼狼。前几天爹还给你糖球吃,别忘了,这是别人家,在这里只是做丫鬟,有什么好的?人家都说金窝银屋不如自个儿家狗窝,你才离开家几天,就忘了家了?” 她又不死心,低头问最小的妹妹:“你跟我回家吗?咱一起走。” 冬儿却跑过去拉着大姐的手,嗫嚅着说:“不回,这里有肉吃!” 秋儿感到绝望,觉得连姐妹们都变成了叛徒。 “你们吃了那个女人的食物,都不想回家了?” 她着急地跺了两下脚,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怨气。 秋儿固执地说:“你们不走,我自己走!” 言罢,她不顾一切地向别处跑去。 春儿还要看顾小妹,也追不上她。 只能焦急地呼喊:“快回来啊,你这是做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三妹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春儿心中涌起一股焦虑,急忙带着妹妹们快步朝铺子走去。 一进铺子,她便找到了秀娥,急切说了事情微末。 “娘,三妹,她自己跑了!” 秀娥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得凝重。 她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问:“什么?她为什么要跑……” 春儿急忙解释:“我们在取衣服的路上,她突然说要回家,我们劝不住她。” 徐氏焦急地打断她的话:“这怎么行?她一个小孩子家,连路都不熟悉。” 正当她们交谈间,陈圆圆来了,听到这边的对话。 她立即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徐氏焦急地解释:“是秋儿那孩子,她一个人跑出去了,咱得赶快去找她,别被坏人拐走了。” 陈圆圆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她迅速安排:“我现在先去找人,春儿,你记得她往哪个方向跑的吗?” 春儿点了点头,尽力回忆:“出来绣房,回来的路上,她就往东边跑的。” 陈圆圆点点头:“你在店里看着妹妹们,不要出门,我和你娘先出去找人。” 秀娥拍了拍大腿,心里暗自埋怨。 “秋儿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不知道她乱跑什么。” “今天原本就忙碌,闺女还让东家糟心,实属不该。” 与此同时,秋儿确实迷路了。 她走过几个岔路口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茫然无目的地走着。 巷子四通八达,她不敢走大路,怕被抓回去,于是专挑的小路走。 走了一个时辰,疲惫无助的秋儿,最终累趴在一户人家的门口。 坐在石阶上,泪水不自觉涌出。 “呜呜,爹,你在哪里?我想回家,我要阿奶,我想娘亲。” 屋内的男人听到外面有女孩的呜咽声,好奇地打开门,便看到了泪眼模糊的一个小姑娘。 第59章 不是偷 "小姑娘,你迷路了吗?",男人好奇地询问声传来。 思弟点点头,哽咽出声:“我家在石泉村,你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吗?” 男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身上穿着破洞衣服,一看就不是富裕之家的主。 他不想多管闲事,送她回家似乎没有什么好处,谁愿意白跑一趟呢? 而且石泉村离城里还得走上一个多时辰。 男人刚准备回绝,思弟好像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刻说:“求求你了,我爹有钱,他前几天赢了些钱,如果你能把我送回去,他一定会感谢你的。” 男人听了思弟的话,思索片刻后才说:“小姑娘,我可以送你回石泉村,但是你爹要是不给我钱报答,怎么办?你要知道,这来回路程挺远的,还要耽误我上工。” 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瞟了她几眼。 “这样吧,如果你爹要是不出钱,你就来帮我做几天活,总不能让好人,白白帮你,却没有回报,你说是不是?” 思弟立刻点头表示同意,感激地说:“好的,谢谢你。” 男人看着她坚定的表情,微笑着点头。 然后转身领着她,朝着石泉村的方向出发。 ———— 石泉村的破屋里,二狗子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 他娘本就身体不好,那天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儿子,也是哭成了个泪人,至此一病不起。 这几天眼看着就要咽气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手里的二两银子,如果买了伤药,剩下的钱,都不够买一副棺木。 二狗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这几天冷静下来,他才反过味来:“为何忽然赢那么多钱,又手气背到,输那么多钱?” 这很不对劲。 好像那个借他钱的人,故意勾着他赌一样。 哪怕他都连输好几把了,还是大方的肯把银子借给他。 他心里想着:“该不会是着了道吧?” 但苦于没有证据。 这副身体,现在起床都费劲,更别提去城里找人打听那老鸨子的事情了。 正在他躺在床上,宛如一具尸体,没有声息时。 忽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欢快的身影,蹦到他的跟前。 “爹爹,爹爹,我终于逃回家了。” “啊~爹,你怎么了,你身上这么多伤?” 思弟大声惊叫,她走了好远才到家,不想回到家,就看到爹躺在床上,身上满都是伤,嘴角还有青紫的痕迹。 二狗子看到三闺女回来了,也很惊讶。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我卖到窑子里去了吗? 他最后一句没说出口,脸上的震惊之色丝毫不掩。 思弟趴在床跟前,哭的大声:“爹,我们那天被三个男人绑走了,他还骗我们,说你卖了我和姐姐。” “怎么可能?你前几天还高兴说赢钱了,给我们买糖球吃,呜呜。” 二狗子看着哭得正伤心的闺女,现下也不好意思说卖了她。 他吼出一句:“放屁,我根本没想卖你,都是那群人逼得。好了,乖女儿,你快跟我说,你后来被带到了哪里?又是怎么跑回来的。” 思弟抽抽涕涕解释了这几日的行踪。 “我们……我们后来,被带到了一处院子里,然后娘也在那里,她看见我们就哭。 然后娘就去做饭,她告诉我们,以后就要好好听东家的话,让我们都好好干活,报答那个人。” “然后今天,那个坏人让我们出门取衣裳,我就跑回来了。” 把她送回来的男人,显然没有兴趣看他俩,在那儿演父女情深的戏码。 他“咳咳”两声提醒,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 “你女儿是我带回来,她说你有钱,来了自会报答我,银子呢?我还着急走,赶着回家吃饭呢。” 他想多少得给点跑腿费吧。 他好心把他女儿带回家,最起码没被其他坏人掳走。 没想到二狗子听到“钱”这个字眼,瞬间炸毛了。 “什么钱,我哪里还有钱?我老娘要死了,都没钱买棺木。去去去,你哪里来的,去哪里!我这儿一个子都没有!” 男人也怒了:“是你女儿说,我带她回来有好处,我才来的。要不然大老远,谁跑你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来!快点给钱,要不然你女儿我就带走了,当丫鬟使一阵子,再还你!” 二狗子眼睛滴溜溜的转。 他问闺女:“你们待得那户人家有钱吗?” 思弟不知道有钱没钱,只知道,第二日晌午过后,来监视她们干活的人,确实带来两碗肉。 能吃肉的人家,大概是有钱吧。 思弟想了想,说道:“有钱。” 二狗子暗自“呸”了一声,多余问那句有钱没钱。 没钱,能把他媳妇,闺女全都买回家吗? 他自己现在是不能起身,找那户人家的事,可是自家闺女这现成的摇钱树,还杵在这里,可以利用。 他拉过思弟的手,认真地说:“思弟,你听我说,咱家的银子,都被那坏人骗走了。现在你奶躺在床上,眼看着也要不行了,我被打成这样,更是走不到城里,去为你们娘几个报仇。” “咱家现在全靠你了,既然那户人家看管你们不严,你就想法子,拿出来些钱来,给家里。” 思弟犹豫着问:“爹,不经过别人同意,拿他家的东西,那不是小偷吗?” 二狗子一脸哀怨,朝女儿说:“什么偷,真难听,你没听我刚说了,她那是骗我们家的钱!本来爹赢了好几十两银子,都被她骗过去了。现在你娘,你妹妹,也都被那户人家掳走了,你是拿回咱自家的钱,不叫偷。” 见思弟低头思索。 二狗子又抬头,朝那男子说道:“大兄弟,你带我这闺女回去吧。她不认识路,你到那人家了,就说你是捡到了她,到时候那户人家有钱,肯定会答谢你的。” “你看看我这屋子,有什么值钱玩意?我家什么都没有,你带走这个女娃也没用,她笨手笨脚的,才十岁而已,干不了什么活。但是等我闺女,把我家里钱都拿回来时,我肯定重重谢你。” 二狗子想了想,狠狠心说道:“到时候事成了,给你十两银子,你就帮帮忙,再跑一趟行不?” 他那显然画大饼的说法,却让男人动了心。 男人听了半晌,也是听明白了,今日白送这女娃回家了。 这是个穷户儿,吐不出来一个籽。 可那能有什么办法呢?来都来了,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确实没啥值钱玩意儿,只能同意了二狗子的提议。 他对二狗子说:“行,我再信你们一次,我这回把她送城里,要是还拿不到钱,就直接让这小姑娘跟去我家,伺候我了。” 思弟恍恍惚惚,神色愣怔的被男人拉走。 刚到家,她连板凳都没坐,就又往城里赶去。 饿了一日,渴了一日,爹受伤了,奶奶快不行了。 家里的钱,都被坏女人骗走了。 第60章 好人好事 “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娘都要担心死了。” 秀娥捶打在女儿的身上。 她和东家都快把城里走遍了,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这会儿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女儿才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到铺子里。 她这一整天的担心,看到完整无缺的女儿回来,终是压抑不住哭了。 陈圆圆看着眼前这一幕,示意男人往屋门口走。 她拱手感谢:“谢谢你,把孩子给送回来了,孩子跑丢了,她娘找了一天,实在感谢你。” 男人眨着眼睛,心想光嘴上感谢啊?怎么不来点实际的! 于是说道:“哎,都是小事,这小姑娘找不到家,在我家门口哭,被我看到了,就是她也说不清楚位置,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这铺子。 这不,一天都没吃饭了,光顾着做好人好事了。” 说完摸摸肚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神示意再明显不过。 他想要钱! 陈圆圆好似没听懂话,她犹豫了一会说:“那我请你去吃饭?” 男子无语了,他这么明显的暗示,这人还听不懂? 他摆明了说:“吃饭倒是不用,就是耽误我一天的工钱,也不少,您总得赔点吧。” 陈圆圆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兜里掏出二交子,递给他。 男人明显有些不满意,这才多少钱? 他那嫌弃的眼神,丝毫不加以掩饰。 陈圆圆这次瞬间懂了,又从兜里掏出来二交子递给他。 男人这才缓和了神色:“嗯,行,小姑娘既然送到你们这儿了,那我也走了。” 他拿着手里的钱,暗自欣喜:“去上一天工,可没这多钱,啧啧,以后这样的好事儿,多来点多好。” 又想到,万一那小姑娘偷出来银钱了,他就还能分到手里整整十两银子,心情更加欢愉。 反正他也认清楚了道儿,也知道了那女孩的家。 以后没事了,来这儿瞧瞧他救下的小姑娘,嘿嘿,怕是少不了的油水可榨。 屋子里秀娥还在训斥孩子。 陈圆圆摆摆手,揉了揉发疼的头:“行了,别骂她了,秋儿,你来说说,今天为何突然乱跑出去?” 秋儿脑子转的快,半真半假说道:“我刚开始和姐姐吵了几句,想回家,后来迷路了,找不到铺子在那里,我就一直走了好久,才遇到好心人把我送过来。” 秀娥哭着又拧了她一把:“你说,你老想回那个家干嘛啊?你知不知道,你爹,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无耻,没对你们几个人好过,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打你们,骂你们。东家救了咱们娘几个,你还跑出门?你个死丫头,往后再跑,也别回来了,呜呜,我自当没生你这个闺女。” 秋儿看着伤心的娘,心里也很是难受。 嘴里说着:“不敢了,以后我不胡乱跑了,对不起,让娘担心。” 徐氏也见不得人哭,规劝着:“孩子还小不懂事,这次算了。” 陈圆圆让秀娥和孩子们去到后屋,平稳一下情绪,再出来。 徐氏看着太阳西落,又和女儿说:“这一天天,耽搁了太多事了,明天还能正常营业不?你感觉要准备差不多了,咱也就不挑日子了。我这也快点回去,告诉那家人,明日给咱送牛奶。” 陈圆圆说:“行,现在天黑的晚了,一会等秀娥她们平缓一下情绪,我就教她们明天该怎么做。” 徐氏走了,留下陈圆圆一个人,瘫软坐在满屋还未收拾的桌椅上发呆。 “唉,这都什么事啊,加个班吧。”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不吃饱,感觉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浑身肌无力。 她刚出门,迎面跑来一个小姑娘。 打眼一瞧,这不是前几天卖糕点铺子那人家的闺女啊! 第61章 捡到宝了 “我,我来了,终于赶上了,今日来晚了,幸好您还没关门。”,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说道。 因这门匾是头一日挂上,她打听了许久,才找到这里地方。 陈圆圆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连忙引着她进屋坐下说话。 “现在铺子还没正式开业呢,打算明天营业,不用急。” “那日我听你说,你会记账?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呢?” 小姑娘笑得甜甜的,满脸的灿烂。 她兴奋地说:“我叫花蓉,之所以这么叫呢,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娘的娘亲,也就是我外祖母。刚好新研制出了一种特别的糕点,取名花蓉糕。所以,我也叫花蓉啦。” 她缓了口气,接着又补充:“我今年已经15岁了,学过记账,隔壁铺子的大伯,经常教我记账。至于卖东西啊,招待客人啊,这些事情,我也都能做!” 陈圆圆看着面前的姑娘,说的头头是道,活泼开朗的性子,很是欢喜。 卖奶茶的前台,需要热情。 像自己刚刚捡的那四个小女孩,前期让她们在前面招待客人,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着,不爱说话,指定不行。 她们还需要慢慢养养性子才成。 哎,养大童工,任重而道远。 陈圆圆低头沉思了片刻,又问:“你娘也同意你来这儿做工?她还没同意的话,你最好先回家去,和你母亲商量好再来。” 花蓉回答得既自信又带着一丝兴奋:“我今年已经及笄了,所以我已经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嘿嘿,其实这次我是特地让我们隔壁的大伯帮忙的,他已经帮我说服了我娘,您就放心吧!东家,我娘也已经同意,我来这儿了。” 陈圆圆点点头:“那日我也提过,目前每个月能给你的报酬,前期暂时只有一两银子哦,后期看收益,看你做多少活,才可能适当涨些。当然一个月试用期,你要做的不好,我也会辞退你。比不得你跟你娘学做糕点,挣得多又稳定呢。” 花蓉回道:“我知道的,东家,一两银子足够了,我会好好做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新东家面前大展身手了。 花蓉今日和她娘打赌,她肯定能在这铺子里待下去,挣到手里钱,往后不靠娘亲接济。 她娘说:输了,就滚回家继承糕点铺子,再乱折腾就打断她的腿。 笑话,像自己这样聪明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回家和那些个面粉打交道! 花蓉的眼睛里,迸发出期待的光芒。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了! 她激情介绍起,自己所会的技能。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五岁左右,就经常在我娘的糕点铺子里看着她卖东西。虽然说具体怎么做糕点我没学会,但她卖东西的那些技巧,以及怎么记账,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花蓉又说:“东家,咱现在就开始干活吧,你也可以考考我,交到我手里的账目,保准少不了一个铜钱。” 陈圆圆看着这个活泼又聪明的小姑娘,不禁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逗乐了,于是随意出了一个题目: “假设来了五个客人,点了三杯奶茶,其中一杯奶茶是288铜钱,另一杯是260铜钱,还有一杯是199铜钱。然后客人给了你一两银子,那么请问,你一共需要找给客人多少钱呢?” 听到这个问题后,小姑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算盘,手指灵巧地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滑动着珠子,很快就得出了计算结果。 …… “哇,你真的好聪明!”,陈圆圆也毫不吝啬的夸奖,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还会使用算盘,真是捡到宝了。 她热情地伸出手,友好地向花蓉做出握手的姿势。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花蓉一头雾水,好奇地问:“什么团队?” 陈圆圆笑着解释道:“哈哈,没什么,欢迎你加入我们,相亲相爱一家人。” 花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在这里上工,就是一家人了? 好新奇的东家,说话好有趣! 花蓉学着戏里书生的样子,文绉绉地回答道:“荣幸至极!”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又开始讨论,明日铺子怎么营业,店里都有多少东西,准备定多少价格,等等问题。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在纸上列出详细的表格。 小姑娘拿起笔,认真地听着陈圆圆念出各种商品的价格,一一写在纸上。 “原味奶茶210铜钱,焦糖奶茶230铜钱,蜂蜜奶茶269铜钱,茉香奶绿288铜钱,茉黛玉奶茶320铜钱……” “至于糕点嘛,我们统一定价,160铜钱一小盘。” 关于糕点,陈圆圆计划使用小盘子来盛放。 虽然每盘糕点数量不多,但胜在摆盘精致,大块的糕点,会切成特别小的小方块。 到时候学学米其林餐厅的做法,小小的一盘,利润大大的干活。 花蓉边听边记,等把所有东西都写完了,陈圆圆这才反应过来:“你竟然还会写字?” 小姑娘扬起了得意的笑容:“对啊,是隔壁大伯教我的。他总说,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小姑娘了,我爹和我哥都不在,没有人帮衬我。以后我会的东西多一些,嫁到夫家也不会受欺负。等他和我娘不在了,我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陈圆圆点点头,感慨道:“隔壁大伯,是个好人!” 照顾丈夫早亡的卖糕点大娘,还教她的女儿认字和算盘。 等等…她发现了什么? “那你隔壁的大伯,娶妻了吗?” 原谅她那颗爱八卦的内心。 小姑娘笑着应道:“没有啦,我娘常说他打了一辈子的光棍,还可怜他不会做饭,平时饭做好了,也经常送给他一份,所以大伯对我也很好。他也经常来我们店里,看我娘做糕点呢。” 好的,破案了。 怪不得上次大娘说,隔壁聋子看她口型,都明白怎么做糕点了。 合着是说大伯呢。 不八卦了,干正事! 定好了价格之后,陈圆圆递给花蓉一些钱,语气温和地对她说:“好啦,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家去,明天早上再来。顺便,还要麻烦你再带一些你家的糕点过来,除了绿豆糕和桂花糕这两样,你再挑选几样好吃的点心,明早一起带来吧。” 第62章 都得给我干活 送走花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陈圆圆也从外面吃完饭,回到铺子里了。 她照常买了几个包子,放在前厅内。 然后又走到后院,去看她们娘几个。 确认她们都已经稳定了情绪,这才想好好,给这几个孩子立立规矩。 要不然,她们都分不清楚,这里谁是大王小王了! 一开始她之所以没有直接训斥秋儿,是因为徐氏还在。 她娘是个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的热心肠。 有她在,没法子训人立威。 现在人都走了,大家也平静下来,她才来这儿,准备好好给她们讲一下,店里的规矩。 春夏秋冬四个人,整齐地站在那儿,秀娥也站在一旁。 陈圆圆收起了平时那种有些吊儿郎当,不管事的性子,严肃地问秋儿:“今天你说因为和姐姐吵了几句嘴,就想着要回你原来的家,是吗?”。 秋儿嗫嚅地小声回答:“是。”,她心里有些紧张,害怕对面的坏人,窥探出她的想法。 陈圆圆看着低着头的姑娘,语气淡淡:“那后来,你迷路了,被人送回来。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认识他吗?” 秋儿摇摇头,显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敢随便和陌生人走?今天也就是他把你送回来了,万一那人起了什么坏心眼,把你卖到别的地方,你又该如何?” 秋儿被吓到了,之前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陈圆圆看着她的神色,继续道:“之前我看你们几个小姑娘,年纪都还小,不懂事。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你爹是个啥人,现在我说一遍,你们听清楚了。” “你爹,把你娘卖了。春蕾当时也在现场,可以作证。” 秋儿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大姐。 竟是这样吗? 陈圆圆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那天我亲眼看到,花蕾和你娘是怎样哭喊,跪地求人的。而你爹又是怎样恶劣的打你大姐,发卖你们的母亲。 甚至后来因为你爹输了钱,他第一时间,就想要把你大姐,卖到窑子里去。” 她顿了一下,沉声问道:“你们知道窑子吗?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年轻姑娘一旦进了那种地方,也别想着回家了。 日日被男人玩乐,得了脏病就会被扔到乱葬岗。” 听到这里,春儿跪下,磕头感谢:“谢谢东家救我。” 她眼里续了些泪,站起身来,静静地站到一边,不再去看妹妹们复杂的眼神。 她也气今天三妹乱跑,东家多好的一个人,现在都气到开始训斥她了,三妹过分不懂事! 陈圆圆语气严肃地继续说:“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收留你们,你娘会被发卖到别的地方做奴仆。 你姐姐被卖到花楼做娼妓,你们呢?跟着你爹会有什么后果?先是你姐姐,后面就轮到你和你妹妹了。” 秋儿听了这话,惊恐万分,双腿忽然发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她摇头看向陈圆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圆圆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浑身颤抖的秋儿,尽量作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那冷冰冰言语,把在场的几个小姑娘,都要吓坏了。 “我好心收留你们母女,可也不是白做好事,这世上没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说白了,就是店里差人手。看你们可怜,顺路救济的。让你们来这儿,是让你们来帮忙干活的。” “如果你们想走,自然可以。但得把我从你们身上花的银子,全部挣回来。” 她拆开揉碎的讲出其中利害关系,只希望能让这群小姑娘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她们好。 “踏踏实实给我做三年活,你们的卖身契,我到时候可以还给你们。” “但是如果再乱跑,我绝不会像今日一样,满城寻你。” “到时,我直接去官府里挂上启事,把你这不听话的孩子,发卖到别处去。此地留不下你,自有能留你的地方。” “忘记说了,你爹签的是死契。要是我不放人,把你们几个人重新卖到别处,官府都无话可说。” “你们要是再回到曾经的家,就是逃跑的家奴,现在,你还想回家吗?” 秀娥听了这番话,心中也是一阵慌乱,她再也不想回去,曾经那个如地狱般的地方了。 她深知这次是自己的女儿,给东家带来了麻烦。 她本想再次跪下,为秋儿的行为,向东家求情。 陈圆圆看出了她的意图,眼神尖锐地扫过秀娥,语气冷冽地说:“这是秋儿自己做错的事,跟你们其他人没关系,不需要你来求情。” “往后店里的规矩就是,我说什么,你们就得照做。店里容不下吃我的,喝我的,还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陈圆圆看着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秋儿,淡淡说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 “秋瑾,罚你晚上不准吃饭。空着肚子,能让人头脑清醒,你且好好想想吧。” 陈圆圆又看向另外几人:“现在,你们几个,去前面吃饭,然后干活。” 秋瑾被单独关在柴房中。 此时的她,落寞极了,手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 她不知道谁对是非,显然今晚的话,让她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 陈圆圆走到前厅,目光审视着几个小姑娘。 她们虽然没被关禁闭,但同样颤颤巍巍,仿佛要碎掉了一样。 陈圆圆心里明白,如果不给这些孩子一些教训,不说清楚这些事情,店里也没法子正常运作。 今天这个孩子跑了,明天那个孩子丢了,她这里也不是开福利院的。 前厅的几人,正迅速地吃着饭,生怕慢了,再惹东家不开心。 看到快被吓哭的冬儿。 陈圆圆再也忍不住,温柔地抚过她的头,同时背过手递给她一颗糖。 她悄声安慰:“别怕,别怕,你又没乱跑,不关你的事哈。” 安抚完最小的姑娘,陈圆圆心中想着,不能让她们歇着。 闲着,闲着,终归只能闲出一堆破事来。 在秀娥她们吃饭的这段时间里。 她下定决心:谁都不能给我吃干饭! “这些个小姑娘,都得上工,干活。从今往后,我就是她们的土地主,资本家,收租婆了。” 吃完饭,几个小姑娘乖乖站在那,听陈圆圆差遣。 “秀娥,你往后负责做好后厨工作,煮奶茶,切糕点,摆盘这些内容。包括每晚准备好前期工作,果糖用完了要提前熬糖,什么东西用完了,要尽早说,我好及时安排去采购。” 秀娥温顺的点点头。 “春儿,你往后就负责端和传。说通俗一点,就是客人定好了要什么东西,你去后院告诉你娘,等她做好了,端到顾客面前,同时也要慢慢学习,怎么和客人沟通。明日前头还会来一个小姑娘,你跟着她多学,多练。” “夏儿和秋儿吗,负责在后厨帮忙,打下手,还有打扫卫生。客人走了,及时去擦桌子。” “然后,还要负责清洗杯子和盘子,洗干净后,把它们倒扣在台子上,让水自然流干。” 她转头看着还在咬手指的冬儿。 “你,你就负责站在门口,当门童。如果有客人来了,你就大声喊一句欢迎光临!” “来,你先喊一句,让我听听。” 冬儿小声地说:“欢迎光临。” 陈圆圆点点头,鼓励道:“声音再大一点,要嘹亮。跟着我一起喊,欢迎光~临!” 冬儿又大声喊了一遍,陈圆圆这才满意点头。 “不错!”,孺子可教也。 给她们安排好工作,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重头戏了! 前厅的杂物和家具,都堆在一处,没来及整理。 “那么现在开始,你们姐妹几个,按照我这张纸的布置,把椅子和桌子都放在指定位置。” “秀娥跟我来后院,学习怎么煮奶茶,熬糖。” 一声令下,一伙姑娘,风风火火地开始动起来。 “明天正式开始营业,谁都不能给我掉链子!” 第63章 营业了 翌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一望无际的晴空,昭示着今日是个非常适合挣钱的日子。 一踏进店里,焕然一新。 角落处甚至还设置了一圈雅致的屏风区。 软绵绵的垫子,让坐在藤编椅子上的人,舒服极了。 牛奶已准备到位,员工穿戴整齐划一。 收银员花蓉已配备微笑脸,径直站在柜台前,看向店外的人流,随时做着收钱的打算。 门童冬儿已准备就绪,后厨一切井井有条,运转正常。 陈圆圆和徐氏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着街道上的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可……店里居然没人啊! 零星有一两个好奇宝宝询问:这是什么铺子? 对方一听是卖奶茶的,最便宜的茶,都要两百多铜钱一杯,就纷纷拂袖走了。 店里的装潢倒是好看,精致,稀奇,门匾也足够吸引人。 可是,什么情况?准备了那么久的店铺,一个客人都没有? 陈圆圆坐在放有软垫的椅子上,闭目想法子。 徐氏苦巴巴一张脸,屁股都要坐不住了。 “愁的吆,我昨儿夜里做的梦,都是你没卖出去东西,瞧这成现实了,哎吆。” 陈圆圆连忙打断徐氏的念叨:“呸呸呸,别这样说,梦都是反的,你容我再想想,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在心中迅速回顾了一遍关于店铺的各种细节。 员工数量充足,店内布置温馨舒适。 商品算是眉州城乃至全国的独一份新型茶饮,本该足够引起人们的好奇。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春儿,你喊你娘,现在开始煮奶茶。多煮一些,煮上一桶的量!” “夏儿,你去陪我买个东西。” 她带着夏蓓,去街上买来了铜锣和五十个精致的小茶杯。 然后在店铺门口,挂上了一张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劲爆来临!新店福利,前七日,双人同行,一人免单!” 随后陈圆圆低声对夏蓓吩咐了一些话,令对方眼睛都直了。 陈圆圆从店内搬来一把椅子到门口,踩在上面,鼓起力气敲响铜锣。 她高声吆喝:“茶颜悦色,开张大吉,走过路过的来看看啦!美丽的姑娘们都来瞧瞧啦,新店福利,今天免费喝奶茶~” 美丽的姑娘? 这么一喊,姑娘们果然纷纷回头。 周围路过的人们,都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停下脚步,好奇观望。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黑发姑娘,站在人群中,向陈圆圆提出疑问:“什么是奶茶啊?真的假的,还让人免费喝!” 陈圆圆敲了一下锣,声音洪亮地回答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奶茶是什么?尝一口,回味无穷;喝一杯,那是纯粹的幸福。” “奶茶是用新鲜牛奶泡制,不仅美容养颜,而且对黑瘦的人来说,长期饮用还能滋润皮肤,甚至具有美白功效。” 众人听到两人在那对话,皆是诧异。 “饮茶还有这等好处?” “吹牛的吧?!” “可是她喊我们美丽的姑娘哎!这样坦诚的人,大概不会说谎。” 爱凑热闹的人,把陈圆圆围成个圈。 她继续大声喊着:“美女,只要喝过我家的奶茶,保准你脸蛋,往后越来越水灵啊!” 黑瘦的姑娘继续问:“那这样的奶茶,一定很贵吧。” 陈圆圆笑着说:“这位姑娘,您问到点子上了。普通奶茶仅需要210铜钱一杯,你觉得贵不贵?” “哈哈哈,先别着急说贵!我们家的杯子,可不是那种普通的茶杯。我们家的奶茶杯子足够大,一杯奶茶都能顶得上一个小茶壶了。” 说着陈圆圆拿起店里的奶茶杯子,展现在众人面前。 眼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她继续卖力喊着:“衣服不试试,不知道合不合身!奶茶不尝尝,不知道什么滋味。” “今日咱们小店,为了让各位尝尝这种好东西,特地要免费送给大家品鉴一番。” 她说完后,递给那黑瘦姑娘一小杯奶茶。 对方喝了之后,眼睛忽的瞪大,夸张的语气道: “天啊,好喝,实在是太好喝了!我从没喝过这样好喝的茶,甜甜的,带着奶香与茶香混合的味道。” 陈圆圆笑了笑:“本店新开张,图个喜庆,所有在场的姑娘,都可以来店里免费品尝一小杯奶茶,限量100杯。” “另外前七天,每日免费送80杯,供大家品尝。姑娘,先来先得,送完为止,快去前台领吧 。” “如果两个人一起来买大杯奶茶,还可以免一杯费用。” “掌柜子这几天不图挣钱,只想请大家来尝一尝,品一品这奶茶的味道!” 众人一听可以免费品尝,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性子,一窝蜂涌进店铺。 陈圆圆再次高声喊着。 “店内座位有限,请大家排队领取!” 春儿早已经把奶茶端到前面来了。 只要是姑娘,就免费给一杯。 要是男子请姑娘喝,只花一杯的钱就可以。 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大多数的人,只喝免费的,只有极少数,当场买了正价奶茶。 因为店里只有三十把椅子。 所以当店中坐满的时候,剩余的人,就在后面排队。 排队的人多了,路过的人,就会好奇。 “为什么都在这家茶铺门口?” 等姑娘们知道有免费的活动后,也都纷纷在后面排起队来。 队伍越拉越长,嫣然成了莲花街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些男人听见这个活动,愤愤不平。 “为什么只给姑娘们试喝免费,真是不公平!” 专门管招待的花蓉解释:“哎呀,咱们店里的新款奶茶口感,本就是女子喜欢多一些。但是今天还有其他活动,买一杯送一杯,您要是邀约好友来,只花一杯的银钱就可以。” 忙碌了好久。 陈圆圆垂着发酸的腰,坐在店铺后院偷闲。 看着刚刚配合自己演戏的夏儿笑了。 这是她专门安排的托儿。 陈圆圆的手,搭在夏儿肩膀上,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今日你演的不错!” 夏蓓腼腆的笑了,天知道,今日在外演的那一场戏,耗费了她多少勇气。 本就是腼腆内敛的一个小姑娘,她今天算是提前把一个月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嘿嘿,是人都有贪小便宜的心思,咱第一日不赚钱,纯吆喝,也得把人吆喝进来,打响知名度!” “开业第一天冷清,可不是好兆头。” 陈圆圆看着店里红红火火的人流,打心底里开心。 她深知要吸引来顾客,首先得要先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一个铺子。 来店里免费尝一尝,最后用优惠留住顾客,才能在后期赚钱。 过了一个时辰,免费试喝的那波人流走了。 晌午过后,热闹的铺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店里只有零星几人,看到外面写的活动,邀约好友,前来尝试奶茶的滋味。 晚些,秀娥母女几个人,在后厨清洗茶杯。 只剩下陈圆圆和徐氏,还有在前厅盘算收益的花蓉。 “东家,刨去成本,今日赔了三交子。” 徐氏惊讶:“啊?那么多客人,都没赚到钱?这不是赔本赚吆喝,白搭嘛!” 陈圆圆呲着大牙乐呵呵地,丝毫没有亏钱的烦恼。 “娘,你别着急,今日可是未时,我们就把东西全部售完了!” “你看看这眉州城,哪家刚开始营业,能有咱们这么高的人气啊!” “门口那乌泱泱的队,啧啧啧!” “看来明天,还要再多订一些牛奶!” 徐氏苦着一张脸,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家闺女。 她不懂女儿,为什么能那么乐观。 她自己都要愁死了! 陈圆圆看着忧愁的徐氏,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 “你且看往后的日子吧。” 第64章 开始赚钱了 “哎呀,你听说了吗?城北新开了家茶颜悦色,那里卖的奶茶,真的好喝哦!我姐姐昨天刚好去了,前几天去的早了,还能免费品尝一杯呢。” “我知道,我知道,喝了还能美容养颜,是不是?” “对唠,你也知道?” “当然,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呢。这七日,如果两个人一起去喝,还一个人可以免单。走吧,今天我请你去喝一大杯,咱也尝尝这新鲜玩意儿。” “啊,好妹妹,谢谢你,走走走!咱们不做女红了。正好我再和你讲讲,我在家里长辈那,新听说的一个稀奇事。” 两个小姐妹挽着胳膊,步伐轻快地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 幸好她们走得早。 还没到中午时分,店里就已经座无虚席。 徐氏看着店里忙碌的情形,眼看着牛奶不够用了,赶紧又雇了一辆马车,回村里继续补货。 陈圆圆也忙得不可开交,她不停地接待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忙着收取钱款。 门口那讨喜的冬儿,今日脸上被陈圆圆涂了两坨大大的腮红。 人一进店,她就高声喊着“欢迎光临”,喜死个人。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更加红火。 有了昨天的口碑,今天来到这里的姑娘们,更是络绎不绝。 尤其是那些早早来到店里的客人,还能享受到一项特别的待遇,免费品尝一小杯奶茶。 别看茶杯不大,但喝到的每个人,都觉得非常满足。 陈圆圆还心思周到的,让秀娥每天都换不同口味的奶茶,做免费试喝活动。 一日一种口味,就能让顾客每天都能尝到不同的新品。 虽然买一杯送一杯的活动,从表面看,细算下来,普通原味奶茶,似乎还要亏本。 但是别的稍微价格贵一些的奶茶,其实也能小赚几十个铜钱。 平均下来,盈亏基本可以抵消! 那些摆盘精致的糕点,也时常有人点单,而糕点方面的利润高达百分之七十,因此这块是纯赚的。 到了晚上,当再次盘算当天的收益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像第一天那样亏本,反而有了三交子的利润。 花蓉笑着说:“东家,太好了,我们终于开始赚钱了!” 陈圆圆笑着点头:“这只是刚开始,往后我们会越来越好。” 前七天属于吸引客流的时间段。 今天,她特地制作了一些积分卡,每张卡上都盖有茶颜悦色的印章。 客人每买一杯奶茶,就可以获得一积分,累积满二十积分,就可以免费兑换一个礼品或者一杯奶茶。 即使过了前七天的免费赠送活动,她相信店铺也会保持着固定的客流。 奶茶其特殊细腻的口感,足以虏获大多姑娘的芳心。 ———— 到了第二天,陈圆圆计算了一下,发现在减去成本之后,竟然净赚了五交子。 奶茶店开始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甚至一些平时家教严格、不怎么外出的姑娘们,也听说了城北出了个新鲜玩意。 她们开始差丫鬟来打听,询问:是否可以外带? 这把她难住了,怎么打包呢? 丫鬟拿出来自带的茶壶。 “这样就可以外带了吧!” 到了第四天,生意更是红火,一天的净赚已经达到了一两银子。 而到了第五天和第六天,因为增加了很多外带的顾客,店里的日收入利润稳定在了二两银子左右。 待到第七日,经过前几天的传播,店里挤满了顾客。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买一杯送一杯活动的最后一天,所以人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这日,翠果也想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去喝奶茶。 因为店里的其他姐妹都忙于出演,应接不暇,戏院里只有她和班主两个闲人。 “听说奶茶今日买一送一。”,翠果心想,自己一个人喝,实在是不划算。 于是,她转头看向院子里悠闲躺着,晒太阳的青云班主,决定拉他一起去。 青云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经不住翠果的死拉硬拽。 翠果小声求着:“班主大人,去吧去嘛!听说那边的奶茶特别好喝呢,还能美容养颜。而且呀,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不是买一杯送一杯了。听说他们的杯子超大,一杯能顶上一个小茶壶的容量哦。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喝不了那么多,呜呜呜……” 青云妥协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碎嘴子翠果,在耳边喋喋不休,一直鸣叫。 两人到了之后发现,茶铺都没有位置坐了。 翠果在前面忙着排队,心里想着等到轮到他们的时候,再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享受。 青云则是来到店内,四处张望店里的布置,啧啧称奇。 “这种风格的茶铺,倒是头一回见。” 人流往来之中,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青云往里面走了几步,步伐跟着那抹熟悉的背影,走到了后院。 陈圆圆正在灶房,指点秀娥做奶茶。 抬起头看到青云出现,吓了一跳。 她不禁惊讶出声:“你怎么来这儿了?”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娘还在前面收拾餐桌呢。 万一青云无意间提起写书的事情,该怎么办? 还没等青云回答,陈圆圆又急忙扯着他往院子里走。 “哦哦,你是来这儿喝奶茶的吧?前面没地方了,你等一会儿哈,我去给你搬个椅子来。你在后院也能喝,想喝什么口味的?我让秀娥先给你做。” 青云一头雾水:“你什么时候在这条街,开始卖茶饮了?” 陈圆圆嘿嘿一笑:“新开的店,就想做点小生意,补贴一下家用!” 她赶忙吩咐秋儿,去前面搬一把椅子过来。 然后,悄悄凑近青云跟前,小声说:“别提我写书那事儿啊,我娘现在在前面忙着呢。我家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拜托,拜托!” 青云听了,点了点头。 他看着陈圆圆贼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莫名想撸撸她的头。 正当他准备动作时,徐氏恰好撩开门帘,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徐氏心里猛地一紧。 “天呐,他们在干什么?凑得那么近,要是女婿看到了,又该如何解释呢?实在不妥。” “圆圆糊涂啊!” 而就在徐氏心里忐忑不安的时。 说曹操曹操到,苏辙也正好抽空来到了这里。 他下午没有案子,也准备来这里看看。 第65章 又招惹谁了 苏辙刚一踏入店内,就看到一群人在排队。 店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看起来很是红火。 他心想,陈圆圆这几日一定忙碌极了。 可扫视一圈,四处寻找,却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反而看到丈母娘徐氏,静静站在通往后院的路径上,表情复杂至难以琢磨。 苏辙缓缓迈步向她走去,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想要打个招呼。 然而,当徐氏的目光无意中瞥见女婿的身影,她的反应突然变得紧张,几乎是本能地拉下了门帘,似乎有意避开什么。 苏辙看到丈母娘的动作,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疑惑和怪异感。 他脸上不露声色,依旧挂着一抹淡然温和的微笑 “圆圆呢?” 徐氏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她随意起了个理由,声音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圆圆啊,她最近变得越来越挑剔了,这几日忙着店里的事,又突然说想吃糖葫芦。哈哈,子由,你能帮忙去买一串吗?她特别爱吃那个,可是店里这么忙,我实在是脱不开身。” 苏辙对岳母吞吞吐吐、答非所问的回答感到有些困惑。 但仍然保持着温和的语气问:“好,她现在在哪呢?” 徐氏平时并不擅长撒谎。 此刻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显得尤为焦虑。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女儿和一个男人在后院的事情! 徐氏怕苏辙误会,平添夫妻矛盾,于是硬着头皮说:“不知道呀,可能是如厕去了吧。” 苏辙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追究,他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也不再继续深问。 正当人准备离开店铺,去买糖葫芦时,走到一半。 秋儿搬着椅子,听着两人的对话。 随口插嘴了一句:“东家在后院呢。” 苏辙听到这话,脚步顿时一顿。 反身回来,直接撩开帘子,大步迈向后院的方向。 徐氏眼见女婿的背影,心中一阵无力。 她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女儿和那个男人,已经分开了,不要再那么亲密地嘀嘀咕咕! 这样的场景若被旁人看到,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当徐氏看着苏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后,感到一阵无奈。 她转而用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拍了下秋儿的肩膀,埋怨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碎嘴子呢,没事别总是多嘴。” 秋儿面对徐氏的突然责难,心中满是困惑:自己这又招惹谁了? 又被骂,又被奴役的日子,好苦,好苦 ! 比曾经在村里挖到的野菜,煮的糊糊,都要苦涩。 她好心提醒,还被骂了。 回想起那天,自己整整一天未曾进食,走了那么久,晚上又饿着肚子,更是苦不堪言。 那日,陈圆圆所说的话,秋儿只信了其中的一半。 她心中仍疑云重重,迫切希望能再次见到爹,亲口问明真相。 最近实在是忙的走不开,娘也看她看的紧,秋儿心中暗想:如果陈圆圆的话是假的,自己将按照父亲的指示行事,找机会从那个女人那里,夺回父亲被骗走的所有钱财。但如果一切属实,爹真的打算将她们一家人卖掉,卖了娘,卖了姐姐,还要送她去窑子。 那她就直接一碗老鼠药,送爹去死好了。 最近的日子里,秋儿变得沉默寡言,专心致志地做着手头的事,看起来比以往安分得多,实则在憋大招。 徐氏缓了一会,注意到自己刚才说话稍有不妥。 看秋儿呆愣住了,眼神恍惚,表情不对。 徐氏连忙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带着歉意道:“哎呀,你这孩子,呸呸,婶子不该说你,刚才的话别放在心上,行了,乖孩儿,你去忙吧。” 她边说着,边拿粗糙的手,给秋儿摸了摸眼角,快要流出的泪。 秋儿听了这话,仿佛从自己的世界里被唤醒,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嗫嚅着说:“没事。” 而后搬着椅子,往后院走去。 徐氏则是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条抹布,假装在忙着擦拭门框。 心中则是充满了好奇,偷偷地朝后院张望。 她想要探明女儿和那谁,是什么情况。 可惜店里的人声太吵闹了,她凑近听,都听不见,几人在那说什么。 第66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苏辙刚刚一撩开门帘,就看到两个正在低声交谈的男女。 眼前的一幕令他恼怒。 那男的,为何离自家娘子那么近? 如暴风前的海浪,苏辙嘴角噙着一抹笑,出声问道:“这位是谁?” 陈圆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猛地跳到两米开外。 连同青云刚伸过去,准备撸头的大爪,也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吓到。 他尴尬轻咳几声,站在那如翩翩君子,不笑不怒,温润如玉。 陈圆圆看到苏辙,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慌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有种莫名被抓奸的感觉,那种罪恶感,让她弯曲了颈背。 ‘这位是谁?他是谁,我又是谁……这是什么修罗场画面。’ 她脑海飞速旋转想着答案,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苏辙看着面前的女人,低头不说话了。 他的大手背在身后,狠狠地握紧拳头,只待娘子坦白。 陈圆圆想了半天,又忽然猛地意识到。 ‘不对啊,我到底在慌什么?我和青云又不是奸夫淫妇,顶多是让他帮忙写了几次画本子。旁边的灶房就是秀娥,不远处还有在刷洗杯子的夏儿,我们只是悄咪咪聊聊天罢了。顶多是离得近一些而已,只是朋友关系,用得着在这里想半天嘛!’ 于是陈圆圆挺起刚刚畏缩的背,正大光明答道:“这位是我们邻居胡盼盼,所在戏院的青云班主。” 苏辙听了这话,又见她坦坦荡荡,面色略显缓和。 可狐疑目光,仍在两人之间游移。 ‘那男子倒是长得俊美,肤色白皙,且看他身上穿着的绸缎布料,一看就是被富贵人家娇养的公子哥儿。’ ‘为何娘子会和他认识,又和他刚刚小声交谈什么呢?’ 陈圆圆察觉到苏辙眼神中的不寻常,心中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别怪她胆子小,实在是此时此刻的场景,太像抓奸现场了! 她声音中带着些不自然,转头询问青云:“那个,您是一个人来的吗?要不然我去新买个茶壶,给你带回去喝吧。” 青云笑着答:“哦?我和翠果一起来的,不用特地带走,就在这里喝挺好!” 他看向苏辙,眼神耐人寻味:“这位又是?” 陈圆圆还未开口,苏辙笑着接过话茬。 “我是她相公。”,他的话语平静而坚定,好似在宣誓主权。 “哦?相公,从未听她嘴里提起过你呢。”,青云话语中,夹杂着一丝挑衅。 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来挑衅正宫的! 院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苏辙呵呵一笑,转头看向陈圆圆,嘴里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是嘛?” 陈圆圆尴尬的脚趾扣地。 青云哪里不知道她有相公的事情,搁这里故意挑事呢! 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 她准备不做解释,无视两人的目光,盘算着如何开溜。 恰在此时,秋儿也步入了后院。 陈圆圆迅速吩咐秋儿:“再去给搬把椅子来!” 苏辙听到她的话,又缓和了情绪,面上带着微笑。 ‘看吧,娘子知道给他搬椅子,怕他累呢!’ 他炫耀般回应青云:“心中有便好,我家娘子,又岂需日日与外人言说家中事,否则岂不是让旁人见笑。” 陈圆圆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她也急忙,跟着秋儿身后,往门口走。 陈圆圆脚不离地,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对了,翠果还在前面呢,我…去前面喊翠果啊!” 她快步往前厅走去。 撩开门帘,迎面撞上了在那偷听墙角的人。 徐氏见闺女突然跑跟前,还嗔怪道:“哎吆,你慢点跑,吓我一跳。” 她也不进去,搁那假装擦门框,面上却是一脸八卦之相。 徐氏又扯她到角落里问:“什么情况啊?那人是谁?” 无视陈圆圆翻的大白眼,徐氏嘴上不停。 “我跟你说,往后和男子说话,不能离得那么近,你看子由气的,不是我说你,要懂得男女大防。注意着点!” “还有那人是谁啊?怎么认识的?” 陈圆圆平淡的目光,毫无波澜:“没谁,通过邻居认识的人,刚刚交谈几句罢了。” 徐氏拍了拍胸脯,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毕竟之前女婿那么久没回家,她就怕闺女做那档子糟糠事。 她叹口气说道:“不熟就好,不熟就好。怪娘,刚刚想差了!” 她就说嘛,从小就乖巧的女儿,不是那种会与外男私会的性子! 徐氏拿着麻布,擦起别的地方。 陈圆圆扶额。 这都什么事啊! 她往人群走去,寻找翠果的身影。 几日不见,开心果又长高了,站在人群里很显眼。 陈圆圆走上前,轻拍了一下翠果。 翠果看到她,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哎呀,姐姐,你怎么在这儿?也是来喝奶茶的吗?我听说这里的奶茶很好喝,一会儿我们坐一起吧。” “我把我免费的那一杯,请你喝,反正班主也不乐意来。嘿嘿。” 陈圆圆回答道:“额,青云班主在后院。” 她又低声补充:“这家奶茶店是我娘家开的。我本想过几天不那么忙了,再带你们过来尝尝。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了,我请你喝,走,我们去后院,不用排队。” 翠果很是欣喜,恨不得吧唧一口亲陈圆圆脸上。 她们一同走向后院。 秀娥已经准备好了奶茶,摆放在小桌子上了。 翠果走上前,接收到对方可以喝的眼神示意后。 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发出赞叹。 “真好喝啊!” 她完全没注意到,此刻空气中的低气压,只是沉浸在奶茶的美味中。 两个男人眼神里的针尖麦芒,都快要把对方戳瞎了。 一口气喝了半杯后,翠果才注意到周围的寂静。 院里只有两个孩子,刷洗杯子的声音在轻轻回响,就连陈圆圆都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翠果好奇地问:“班主,您怎么不喝呢?这奶茶真的很好喝哦!” 青云这才伸手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点头赞同:“确实好喝。以后可以常来这儿。” “常来?” 苏辙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了那漂亮的秀眉,心中掠过了一丝不悦。 翠果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好啊好啊,但我得先攒点钱才行,嘿嘿,也不能天天喝,该把自己喝穷了。” 陈圆圆此时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劲! 于是她就说了一句:“额额,前面人还好多,你们聊,我去前厅招待顾客了。” 说完这句话,她匆匆提着裙子,往前厅跑去。 老祖宗说过:三十六计,走为上上计! 第67章 低调 最近这几日,由于陈圆圆每晚回家的时间都很晚,且鲜少在家中用餐。 苏辙开始尝试自己下厨,才真切感受到家务的繁重与复杂。 最初,他做的饭菜味道一般,甚至偶尔糊锅。 好不容易做好了,也仅仅只限于能吃,熟的而已。 不过,他又向对美食有着独特见解的哥哥请教后,渐渐地摸索出了一些烹饪的技巧。 今天,他特意来到店里,本打算晚上亲自下厨,好好表现一番。 却不想看到如此场景,可笑,可笑! 如果不是丈母娘徐氏,在门口故意遮掩阻拦,他或许还不会多想。 又或者,如果那男人,望向妻子的眼神,不是那般赤裸裸的欣赏。 他也不会,悠闲到坐在这儿,同他一起饮茶… 没错,秀娥见到苏辙出现,干坐在那里,便也给他端了一杯茶。 此时两个男人和一个显得有些迷糊的翠果,一起围坐在桌边,共饮茶水。 苏辙和青云看似平常,交谈却暗藏玄机。 你来我往,互相打探着彼此的底细。 暗暗较劲,相互比较。 苏辙得知青云至今尚未娶妻,更是眼神冒火。暗想:此人果真不正常,有问题!三十好几的年纪,还未成家,且故意靠近自家娘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又暗自整理,关于青云此人关键信息:独子,多金,未娶,小白脸。 如若青云知道苏辙在心中,给他贴上的这些标签,估计他会当场翻脸! 什么三十好几?他才三十刚过二而已,正值而立之年,青葱年华。 然而,青云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还傻呵呵,拿起茶杯,和在酒场一样,熟络的和对方的杯子,碰了一下。 嘴上说着:“别光唠嗑,你倒是喝!” 青云也要开始发问了。 他想待对方润润嘴唇,一会好顺畅回答,他的所有疑问。 见苏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青云问道:“敢问你年龄几许,叫什么名,令尊是谁,现在做什么的?” 一连串的提问,好似那盘问户籍的官爷。 苏辙倒是也懒得遮掩,一一回答。 …… 得知对方只有十九岁时,青云在心里默默比较,自我安慰地想:‘我这身皮囊,也不比圆圆相公差多少。他不过就是年轻点,个头高了些而已。无碍,无伤大雅,呵呵。’ 得知他名苏辙,字子由时,青云心中暗自窃笑:‘我的名字也毫不逊色,青云,多么有诗意的一个名字!寓意着青山绿水长流,云端之景。而他的名字‘辙’,哈哈,不就是马车的轮子么?且他的小字也颇为有意思,让他自由的去拉车,不错不错。’ 他并没有深入理解苏辙名字背后的深层涵义,只是觉得表面意思颇为好笑。 而后又听到,苏辙父亲名讳时,青云显得有些困惑,眉头微微皱起:“这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到底是谁来的?”,他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却一时想不起来。 接着,苏辙又说:自己今年刚刚进士及第,因家母过世,朝廷还未分配职位,又为家中生计,只是暂时在县衙,帮忙做记录罪责,文书一职。 听到这句话,青云猛地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兄长叫什么名字?”,他急切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青云暗想:难道他是那位,近日在汴京城名声大作的那人?年仅十九岁,就和兄长一起参加制举。今年初,进士及第,文采斐然的苏家二公子? 苏辙面对青云突然的询问,有些困惑,但还是淡然回答:“兄长名讳苏轼。”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青云内心晴天霹雳,表情瞬间变得逐渐扭曲。 他又不死心的问:“你是今年同和兄长同时参加考试,名列前五甲的苏二公子?” 他还想再确定一遍,或许,大概,只是重名而已呢? 苏辙依旧谦逊回答:“我不如哥哥成绩好。哥哥名列第一,我也仅是前五甲而已。” 青云心中既震惊,又气恼! 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别人苦读诗书十余载,甚至二十余年,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触及的高度,他却轻轻松松就达到了。 而且才十九岁啊! 要知道有人考到三十几,四十几都不一定能考上。 而苏辙不仅年轻,才华横溢,而且前途无量,未来的成就,简直无法估量。 就这还低调上了?装死他得了! 这人是想要气死他,来继承他家产的坏人! 第68章 一家子人才 汴京传回消息慢。 可在前一阵,眉州城内的世家公子们,也都听说了关于这两位才子的盛名。 在文人雅士的圈子里,他们兄弟俩可谓是名声大噪。 虽然普通百姓可能对此并不清楚,但是青云作为一位经常和大户人家打交道的人,自然早就有所耳闻。 尤其是在注重读书的家庭中,苏家甚至已经成为了,许多文人仿效的榜样。 而苏家一直保持着低调的态度,自归来,就没有接受过任何旁人邀约做客,也未曾出席过任何雅集活动。 原来是因为家中有亲人去世。 青云心中又自嘲地想:‘这还怎么比?士农工商来说,苏辙排在最前,自己是在最末,这一波输的彻底。’ 他呆呆的望向苏辙,眼神中透露出一系列,复杂且矛盾的情绪。 羡慕、敬佩,甚至有一丝嫉妒! 凭什么好事都轮到他了?呜呜呜,与之相比,自己那优秀的经商天赋,却好像相形见绌。 “他这么低调,有内涵,还长的高,家世好,文风好。” 青云心中不断地嘀咕着对方的优点。 他看苏辙身材高挑,整体气质,也算潇洒飘逸,给人以文雅轻盈之感,仿佛是戏里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既有书卷的深厚,又不乏儒雅隽永。 就越看,越觉得和陈圆圆配的一脸。 “啊,呸!”,青云暗自唾弃自己的思绪。 他在心底腹诽,这可是陈圆圆的相公,他的假想情敌,怎么自己竟开始在打心底里夸赞起他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青云仍不得不承认苏辙的卓越与优秀,他也确实是个才华横溢的后起之秀。 青云沉默良久,心中情绪翻涌不断,以至于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勾芡了! 苏辙也同样在上下打量他,眼睁睁目睹了他眼神的变化。 等等……好似有些不对劲,苏辙竟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爱慕之意! 青云呲着牙问:“只是前五甲而已?” 他带着不甘心的情绪,然而却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只见苏辙点点头,对于自己取得的名次,不甚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对方和自家娘子是怎么认识的。 苏辙终于问出,刚刚压在他心底的问题:“不知阁下与圆圆,是如何相识的?” 青云想:不能说实话,陈圆圆让自己瞒着她家人,必定有她的道理,于是打着马虎眼,随意回道:“就…她来过几次戏班,看戏而已。” 沉浸很久的翠果,听到他们的话题,自己终于能插上嘴了。 “是呀,是呀,那处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戏码,真的很好!你看过吗?我推荐你去看看,百看不腻,好多,好多人,看了都说好,还有那本书……” 青云在桌子下,猛踩了翠果一脚,打断了她的话。 “嗯,翠果儿,奶茶还要喝吗?我看这店里,还有茶点,你吃不吃?”,他那温和的语气,好似个善良的老父亲。 青云用眼神示意翠果别乱说话,他怕翠果一会儿把陈圆圆的老底儿掀了。 翠果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青云那双和蔼的眼眸,不明所以回答:“吃,吃吃。我吃!谢谢班主。” 刚刚她还在想:班主,干嘛好好的要踩她一脚,原来是看她光喝茶,不吃点心,要投喂了。 感恩的心! 青云也不知道翠果看没看懂,他刚刚的眼神示意,反正待他叫了一盘糕点后,成功堵上了翠果的嘴。 苏辙在那儿,沉思片刻后,沉吟道:“原来如此,因戏相识。” 刚刚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家娘子不是那样的人,想来他们也并不太熟悉,只是今日碰巧遇见了吧。 思及此,苏辙终于释怀,刚刚所见那一幕。 青云为了转移话题,又问:“今年的文章内容,你是如何作答?” 苏辙侃侃而谈,抛开了感情的纠葛,开始热络地讨论起,所写之词。 说到自己的擅长领域,他那种自信而闪耀的样子,让青云不禁感到眼花缭乱,深深被其才华吸引。 不自觉就夸赞道:“子由,你敢于秉笔直言,真是难得啊!” 青云又在心里由衷赞许:‘真厉害啊,真厉害,牛啊,敢写出那样的答卷。’ 苏辙以谦和之态表达道:“我的答卷,自是不如兄长的文采与见解。” 青云感叹苏辙低调,忍不住说:“哪里,哪里,你比你哥哥,年龄还小三岁,岂知往后成就,不如兄长?” 然而,话音刚落,青云就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恨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拍马屁。 苏辙听到青云的话后,微微一笑,轻松回应道:“青云兄过誉了,学海无涯,我仍是扬帆在探索。兄长才是真正的学者,我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青云面对苏辙那非凡的气度和文雅的风采,渐败下阵来。 他实在难以抗拒那种,由学识所散发出的独特魅力。 尤其是苏辙那沉稳从容、文言文语般的谈吐,更让他感到…相见恨晚啊! 早知如此,或许不该觊觎他的家妻?不该对她心生妄念。 既生瑜何生亮! 青云心中充满了落寞与无奈,感觉今晚又要一个人去酒馆买醉,借酒消愁了。 老天爷,总爱和他这个人开玩笑。 见不得他优秀是吧? 青云心中思量,‘不过也是自己的眼光好呢,看上的女子,她夫君也是厉害角色。 她厉害,她相公厉害,她相公的哥哥也厉害,连她公公都是人才。’ 唉,而他家,为何只生出自己一个人才,青云也想要个哥哥了! 两人这次交谈起来,没了刚刚的针尖对麦芒,反而坦荡很多。 说到外地游历的趣事,苏辙更是兴起,与他谈论起父亲曾提到的读书不能读死书。 曾教育他与兄长“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人比人气死人,青云想了想自己的老爹,上次过节回家对他的一通嚎。 他都没脸和苏辙说,他父亲如何如何! 他爹上次甚至说:“孩儿啊,你能不能回家,带回来个娘子来?你是不是生性冷淡,不爱女人?那怕你是断袖,下次你回家,随便拎个男人来,我都认他是我孙儿。你别再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已年过半百,偌大的家产,都要没有儿孙继承了!” 都说他会唱戏,会唱戏。 他看老爹嚎的时候,比他还会唱戏呢! 就这爹,能讲出来炫耀吗? 青云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辙高谈阔论,好不快哉。 而他只能笑而不语,内心唾弃自己的老父亲。 第69章 有人找事 陈圆圆慵懒的靠在前台,丝毫不知,后院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此时却相谈甚欢。 她百无聊赖的玩起指甲来,对青云信任极了:“他大概靠谱,不会露馅,说出自己写画本那事!” 眼看着排队的人还有很多,陈圆圆也顺便帮着花蓉招待来客。 现在单独外带的排队人数,有十几人。 等着一会儿在屋里喝的,又排了十来人。 徐氏凑过来,看向后面的人群,感叹道:“幸好你今日,让多备了一些料,要不然按照之前的量来,恐怕现在都已经要售完了。” 今天是最后一场活动,原材料本就备的充足。 陈圆圆看着后面这么多客人,店铺里的员工,也仍旧有条有理的运作着,丝毫不慌张,欣慰的点点头。 “这几个小姑娘也很不错,干活麻利,咱们以后能安心放手啦!” 以后等平稳下来,她也能着手继续写画本了。 赚钱以后呢,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陈圆圆一边忙碌,一边冥想着,以后要做些什么,去哪里旅游。 这时,一个胖矮的男人,挤到前头来,声音粗鲁而霸道。 “给我来两杯原味奶茶!” 这明显的插队行为,让正在后面排队的人都很是不满。 他身后跟着的小姑娘,也是局促不安的搅动着帕子,显然是被他的行为,弄得尴尬万分。 陈圆圆瞟了他一眼,长相粗犷的大男人家家的,居然还搁这儿插队! 她内心亲切问候了他老母一番,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微笑。 “外带,还是在这儿喝呢? 男人不耐烦地回答:“就在这儿喝!” 陈圆圆回道:“可以的,店内饮用需要等位置,在右边排队,外带左边排队。” 男人蛮横无理的大声吼叫:“凭什么还要排队买,我就不排队怎么了?什么破店,还让人排队,就你家高贵了?还得让客人等着你们?我打出生到现在以来,都没听说过排队这个词。” 陈圆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男人这样撒泼打滚的无赖像。 爱喝不喝,不喝回家睡大觉,他倒是会来这儿,让别人看笑话! 陈圆圆努力保持镇定,这里这么多人,不想和他吵吵,只能强忍着耐心和对方讲道理。 “我们秉承着先来后到的原则,先来的人,自然是能优先享用。人多,铺子里的座位有限,还请谅解。当然不想排,也可以离开,等人少了再来。” 旁边的花蓉也帮腔道:“是呀,客官,等等吧,一会儿就排到了,也快。” 那男人又嚷着:“你看看,城里哪家茶店,像你家这样!好大的架子,让客人干等着。” 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来的晚了,就得等,不愿意等就走吧。在这里耗着,又能显得谁厉害?” 这些话显然触动了那胖矮男人的脆弱神经。 他脸色涨红,怒气冲冲地吼道:“等什么?我就不等了!” 陈圆圆不想理他,等不了的话,也可以走,做买卖,你情我愿的事情。 她不想惹事,和那男人做无谓的争吵。 可对方竟得寸进尺。 见没人搭话,直接把台子上,正准备外带的一整桶奶茶恶意推翻。 春儿在忙碌中,完全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推搡,连带着一并摔倒在地。 徐氏听到这边的吵闹声,急着凑到跟前。 看到春儿倒在地上,连忙扶人。 地板上的奶茶,流淌成一片,好多姑娘们的绣花鞋,都被溅染到了。 人群里有个年轻女子,忍不住低声咒骂男人:“真是晦气,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的是什么品种的玩意儿啊!” 正排队的人,纷纷往后退去,远离这疯男人。 胖矮男人站在一旁,满脸得意地嘲讽着:“哼,我喝不到,你们后面排队的人也别想喝!” “你们不是,排队都想喝吗?贱样子,现在你们可以跪在地上舔啊,哈哈哈哈!” 冬儿吓得躲在门缝里,眼看着都要哭了。 陈圆圆怒了,冷眉扫向那男人。 “你是来这儿,故意挑事来了?” 听到这句话,男子更生气了。 他再次举起粗壮的手臂,愤怒地砸碎了桌上的两个陶瓷杯。 这次声响更大,正在喝茶的客人,也纷纷朝这边看来。 只见那男人站在中间,叉起腰来,很是张狂。 “你们掌柜子呢?出来,给我个说法, 这条街上做买卖,还敢仗势欺人。” “雇来的帮工,都敢给我们客人甩脸子瞧了!让客人干巴巴排队等的铺子,你家,还是眉州城头一个。” 无理,也被他狡辩出,几分有理了,真是可笑。 扶起人,徐氏撸起袖子,叉着腰,准备破口大骂那男人。 还没等发作,就被陈圆圆拦住了。 她在徐氏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这里不适合打架,人太多,施展不开拳手,我们去后院!” 又对花蓉示意,让她清理地上的狼藉。 陈圆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转向那名男人。 “好好好,来,你跟我来后院,我们掌柜的,一会儿会专门为您制作,不必排队了!” 她知道商家和顾客,当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吵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那么,就在后院,关门,打狗… 哼,她就是软柿子,也不是随便可以被人揉捏搓扁的。 男人半信半疑,狐疑道:“真的?” 陈圆圆嘴角翘得更高了:“自然真的,客人,里面请!” 他想这么多人看着,何况对方只是个小娘皮而已,谅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于是男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尽显其嚣张的,跟着陈圆圆往后院走去。 他还对身后那位小姑娘,自以为是的说道:“站这儿等我!” 那位小姑娘站在人群中,看到周围的人,都用不悦的眼光看着她,感到万分尴尬。 男人刚消失在视线里,她便匆匆离开,急忙逃回家去了! 小姑娘路上还在思索着这个男人的行为,怕是有什么大病! “好好来喝个茶,非要用挑事彰显自己多么厉害。” “如果以后嫁给这种人,还不够丢人背兴的,呜呜呜,回家要和娘亲说,往后凡是舅母给介绍的人,都不能再见了。” 花蓉等东家带那男人走了,也抓紧收拾起,地板上的污渍。 旁边的议论声不止,姑娘们都感到很扫兴。 本来挺开心的在这儿喝茶,聊天,却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 第70章 关门打狗 陈圆圆引着男人来到后院,随手将通往前厅的门,轻轻关上,确保不会引起其他顾客的注意。 她拿起后门放的扫把,狠狠心,朝着男人的头那儿挥去。 想象能像电视剧那样,把他给敲晕了。 男人猝不及防地被打中,顿时吃痛地捂着头,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回过神来,嘴里大骂:“你个小娘皮,还敢打我!找死!” 他想抓陈圆圆的头发,却被她轻巧躲过,绕到青云和苏辙身边。 “帮帮我,有人闹事。”,陈圆圆急切的说:“ 快快快,抓住这个闹事的人!” 苏辙反应过来,赶忙把她护在身后。 青云也猛地站起来,想要给那男人点颜色瞧瞧! 没想到翠果这次的反应,比两个男人还要快。 她冲到最前方,仿佛一头勇敢的雌狮,迅速跑过去,一把抓住了那个胖矮男人的衣领。 翠果目光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开始质问那男人:“是你闹事?你欺负她了?” 瞧着他那样子,翠果就感到不耻:“就你这小绿豆眼,还敢欺负姐姐了?” 她也不再废话,把人提起来,一拳头干到男人的眼睛上。 顿时男人头晕眼花,捂着眼睛“嘤嘤嘤”哭了。 男人原本以为可以凭借体型和气势压倒眼前的女子,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她轻易制服,让他动弹不得。 青云被翠果的力量所震惊:“这…牛劲!”,忽的感觉自己这小身板,也吃不住翠果一击。 苏辙也惊讶道:“姑娘,好大的力气!” 陈圆圆也是震惊的看向翠果:“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那名胖矮男人,显然被翠果打懵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翠果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另一只手,挠挠头:“前几日班主给我专门找了个师傅学习武艺,嘿嘿。师傅让我练习井中打水,我本来力气大,现在更是一身劲,今日这男人,被我碰上了,算他倒霉!” 男人还想挣扎,翠果直接给他头上邦邦两拳。 男人捂着头,被眼前的凶悍女人提起来,晃晃悠悠。 他不甘心,想再次大声叫嚷,引来别人。 说时急那时快,陈圆圆迅速从旁边,拿了个还没清洗的抹布,果断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名男子瞬间哑口无言,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陈圆圆声音带着一丝怒气,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在前厅的事情。 “这人刚开始插队,打翻了整整一桶奶茶,故意闹事不说,还把春儿给推倒了。” 苏辙听到这话,朝着那男人看去,闪过一丝审慎的光芒。 他悠悠地说道:“既然这人故意滋事,那就绑了送去官府吧。” 秋儿看着周围的气氛不对劲,很有眼色跑去屋里,找到一根绳子,递过去:“用这个绑吧!” 翠果接过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男人扭在地上,绑成了个粽子。 结尾还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让你欺负人。” 在听到陈圆圆详细地解释了铺子里所发生的事情后,苏辙和青云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苏辙眉头紧锁:“如此胡作非为,扰乱商户生意,这等行径,应该报给官府,狠狠惩罚与他!” 青云则显得更为愤慨,他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这种无理取闹的人,确实应当好好教训一番。” “最好是将人吊在房梁上,用皮鞭沾上盐水,施以鞭刑,好好替他父母教教他,该如何做人。” 翠果点点头:“听着有理!” 她眼睛扫视周围,想看看,哪里有皮鞭。 秋儿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根皮鞭,递给了翠果儿。 那男人被反着绑住手脚,看着逐渐逼近的翠果,要被吓坏了。 他努力蛄蛹着往后面退去,嘴上仍在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他听到几人,一会儿要对他做的事情,终究是害怕了。 陈圆圆想听听,他在那儿狗叫什么,于是就扒开他嘴里堵着的抹布。 男人利用这个机会,想要威胁几句,让他们把自己放了, 于是恶狠狠地说:“呸,你们不得好死,私自绑人,狗仗人势,呜呜呜呜……” 话音未落,陈圆圆毫不犹豫地再次将他的嘴巴堵上。 然后,她又转向苏辙:“好,那就送至官府吧,让县太爷给民女做主!” “相公,你是在县衙当差的,你听听,他的罪责,能让县令大人,给他个什么处罚?” 陈圆圆开始陈列着他的错事,让苏辙给她捋捋,书写个状纸,顺便吓唬那男人一番。 第一,扰乱公共秩序,该男子在她的茶馆内大声喧哗、无理取闹,扰乱了店内的正常经营秩序,影响了其他客人。 第二,破坏财物,该男子故意打翻奶茶桶和推倒员工春儿的行为,导致店内财物损坏和人员受伤。 第三,无理挑衅和威胁,肆意谩骂他人。 第四,妨碍正常营业,男子这些行为,严重妨碍了茶馆的正常营业,给店铺造成了经济损失和声誉损害。 苏辙边念边写,之后拿起状纸,朝着男人方向扇动几下,让他扫了一眼。 而后说道:“如此,我们现在就去,让县太爷给咱们做主,关上这人一阵子,杀杀他那傲慢的锐气。” 青云也开口道:“真是巧了,官府县老爷,鄙人正好见过几面,县太爷公正廉明,定能好好审理此案,我也跟着去看看吧!” 那男人听了这话,开始挣扎,缩卷起来,朝着几人磕头。 刚开始他是看铺子里,主营管事的都是女人,这才敢大大咧咧的甩脸色,推翻那桶茶。 现在一看,这家店真不好惹! 男人心里琢磨,他们穿着倒是人模人样,尤其那一身青衣的人,看起来就像富家公子哥。 万一,真的闹到官府,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也是慌了。 这次,翠果把他嘴里的抹布,扯出来了,想听听,他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男人收起那高傲的姿态,夹着尾巴说:“赔钱行吗?别去官府了,我错了,错了。” 刚刚就不该跟着她来后院,真是错了,错的离谱,就应该直接溜走的。 陈圆圆挑眉问:“你可知那桶奶茶要多少钱?一天营业额有多少,刚刚你吓走的客人,被损坏的名誉,又值多少?” “而且你还把我的帮工丫头给推倒了,那小丫头,我花将近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她现在被吓到了, 心灵受到了创伤,好几日都不能干活了。” “你要都赔了,咱们还能商量商量。” 男人急了:“这么多钱?这不是讹人吗?” 苏辙又补充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直接去官府吧。故意损坏财物,应当罚款,关押,并处于鞭刑警告。” 陈圆圆暗自赞赏苏辙,他这去县衙上班的活儿,真不是白做的!有个人,在这儿解释,让她都不必多费嘴皮子了。 第71章 他砸店,她提车 男人心想,他们这不是仗势欺人,以权压人吗? 可是这群人,又会写字,又在县衙里有相熟的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等去了,他又能讨得了什么好处? 男人心中虽然不服,但也只能讨饶道:“求求各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吧。我赔钱,赔钱!” “求各位大人开恩,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我今日没带那么多钱,口袋里只有一两银子,都赔您行吗?” 一两银子已经是他半个月的收入。 此时男人肉痛无比,非常懊悔,今日干嘛要来这里,凑这个热闹。 陈圆圆眯起眼睛,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不行,这一两银子,只够那桶奶茶的钱。” “你把我那丫头推倒了,还有对铺子造成的名誉损失,难道这些就不用赔偿了吗?” 旁边的青云也是气愤说道:“就是,她那小丫鬟的事,你倒是不说!” “呸,就拿一两银子打发人,瞧不起谁呢?打发叫花子呢?” “我们还是去县衙吧,让官老爷来评断这件事,赏他一顿皮鞭吃!” 翠果恰合时宜的,狠狠往空中甩了一下皮鞭。 这一声破竹声响,把男人惊的一激灵。 这鞭,如果真落在他身上,恐怕会皮开肉绽! 他被吓得,低着头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别,我,我这就回家拿钱来赔。给您五两银子,您看这样可以吗?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多的了,呜呜呜……” 翠果嫌弃的别过头去,心想:他哭得可真丑…… 苏辙则审视着整个局势,看了眼陈圆圆的反应。 其实这个赔偿,也算合理,去了官府,诉讼礼节流程麻烦,又要宣证人证词之类的,真正宣判需要耗时很久。 他根据经验估算,这种情况下,正常的赔偿金额大约也就在二、三两银子左右。 于是,他俯身在陈圆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圆圆听后明白了苏辙的意思。 毕竟翠果也动手打人了,如果真去了县衙,也不好交代,怕被定义为互殴。 于是她点点头,对那男子说:“好,你现在就回家取银子吧,但别想耍什么花招。我会派人跟着你,另外,一会儿去前厅,你还得向刚才你碰倒的那个人道歉。” 男人感激地连连点头,急切地说:“好好好,我马上道歉,我这就去!” 翠果解开了他的绑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看他乖乖地去给人道歉,又是一阵哭得,才没再继续发作。 不然她非得像班主说的,拿小皮鞭狠狠抽他。 徐氏在一旁看的都惊了。 她知道后院有女婿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可是这一会儿功夫,她都还没来得及去后院看呢,就已经结束了? 徐氏拉着陈圆圆,询问了事情的始末。 “呸,敲的好,这人实在太无耻了,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满嘴胡言乱语的吵闹,真是可恶。还害我们店里,走了许多客人。” 她叹了口气,轻拍着女儿的手,感慨地说:“要开好一个铺子,真是不容易,咱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陈圆圆点点头,表示认可。 苏辙和那男人一同回家取钱,留下陈圆圆在店里处理剩余的事务。 青云和翠果也准备离开。 临走之时,翠果向陈圆圆说:“我好好学武,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戏院离这里也不远, 你快跑来告诉我,不到一刻钟,我们就再杀过来。” 青云敲了下翠果的头,训斥道:“什么话,学武是为了自保,不是让你逞英雄的。” 他又转向陈圆圆表示:“如果遇到麻烦,直接来找我就行,我比她更厉害。” 陈圆圆笑着说:“好。” 然后递给翠果一份糕点,让她带回去吃! 这丫头实心诚意的对人,让人也想不由自主对她好。 临走时,在铺子门口,陈圆圆还对翠果说:“休假了,记得来玩哦,今日真是多谢,下次你来,姐姐还请你喝奶茶。” 翠果喜滋滋的答应了一声:“好。” 然后拉拽着青云,一起往戏院的方向走去。 陈圆圆看着店里的客人不多了。 把春儿叫到跟前来,安慰了一番,又问她:“你刚才摔倒了,有没有受伤?” 春儿急忙摇头回答:“没事的,只是手腕上不小心擦破了点皮。” 陈圆圆拉起她的手,轻轻呼了口气,替她吹吹。 “明天你休息一天吧,店里明天也不安排什么活动,应该不会太忙。夏儿可以代替你的工作,秋儿一个人洗杯子就成。” 春儿心存感激地说:“谢谢东家。” 到了太阳落山,到了盘算收益的时间! 花蓉笑了:“今天刨去成本,统共赚了十两银子,其中五两是那位闹事的男人赔偿的。” 她半开玩笑地说:“这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人,利润也不少呢!” 徐氏也跟着笑,打趣道:“是是是,这倒也成了一门赚钱的买卖。” 算上前七天营业收益,加上那男人赔的银钱,总共七天,就赚了十六两银子。 当晚,陈圆圆在吃饭时,忍不住笑得合不拢嘴。 她兴奋的和娘亲徐氏说:“咱明天就去提车!他砸店,咱提车。” 徐氏一脸疑惑地问:“提什么车呀?” 陈圆圆笑着解释:“马车啊,不是早就说过,挣钱第一件事情,就先买辆马车嘛!” “明天铺子估计不会那么忙,咱们早上就去集市上看看。” 徐氏嗔怪道:“哎呀,咱们哪里就需要马车了呀,何况买了,咱们也不会赶马车,不是白费银子吗?” 陈圆圆低头思量:“对啊,那还需要雇个赶马车的小厮吗?好像也不太方便呢。” 徐氏原本只是想说些话,来打消闺女买马车的念头,但没想到她倒是起了找小厮的心思。 她急忙又说:“哪里需要什么小厮啊,你爹会,你要买了,让他赶……” “不是,娘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现在,刚赚一点钱,没有必要买马车吧。” “囡囡,挣钱了,要节省。不能随便挥霍,花钱大手大脚的。万一以后遇到个难事,怎么办?不能挣一个花两个啊,听话啊!” 陈圆圆反驳道:“马车店里也需要的,比如早上牛奶送得不够,还得去村里再拉货,靠步行太浪费时间了。时间就是银钱,有这时间,咱也能多招待俩客人。是不是?” “而且,我觉得,驾驭马车大概也不难,要不然,回村里,找爹教几天,我应该也能学会驾车。” 这时,苏辙在旁默默发声:“我也会赶马车,其实很简单的,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徐氏说不过陈圆圆,见女婿也不反对买车的事情,只能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陈圆圆和徐氏便兴致勃勃地去市场选购马车。 原本要十三两银子的马车,硬生生被徐氏杀价到十二两。 那卖马车的老头,被徐氏的巧言令色说得无话可说,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也说不过徐氏那张巧嘴。 最终还是卖给了她们。 她俩欢欢喜喜的,把这辆马车,牵回店里。 这辆车,说是以后拉货用的。 其实陈圆圆还是想着,以后徐氏来回跑就方便了。 而且自己去个什么地方,从城北走到城西,再也不用靠两条腿走了。 刚给娘买了辆车,陈圆圆兴奋极了,体内那颗沉浸的魂魄,也随之颤动了几下。 第72章 回老家 这天,果然和预料的一样,活动结束后的店铺,确实没有之前那般繁忙,但仍有顾客时不时地光临。 新购得的马车,成了家里的新宠。 徐氏在马车旁抚摸着马的鬃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呦,要是你爹能看到这马车,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得找个地方,专门给这乖乖修个马厩。” 陈圆圆也跟着附和:“娘,你这些天,也在店里忙了好一阵子了,不想回家看看吗?要不今天咱们就赶马车回家,顺便让爹教教咱们怎么驾驭马车。” 徐氏略显担忧地问:“店里就让这几个小姑娘看着,能行吗?” 陈圆圆认真回道:“不会甩手用人的,不是好掌柜。今天店里人也不多,奶茶恢复原价了,花蓉和秀娥应该都能应付得来。” 徐氏稍显犹豫:“那我们晌午过后再回去,观察一下她们自己行不行再说?” 这天上午,她们在奶茶店里,坐着唠嗑,并没有插手干活的事情。 只是偷偷在旁看着。 店里零零散散来人,虽然客人不多,但店里的事务依然有条不紊。 看到一切都在秩序中进行,徐氏终于安心了。 陈圆圆叮嘱了一下秀娥,晚点天黑关门的事宜,于是下午带着休假的春儿和徐氏一起回老家。 她想让春儿也学习一下怎么驾车,以后好方便行走。 按照平时的脚程,回村里,大概需要一个多时辰。 有了马车,理论上会快很多,但是她们并不敢直接驾驶马车飞驰。 只能选择轮流牵马,剩下的两个人则坐在轿子外面的台子上,慢悠悠的往回晃。 出了城,一路的林荫小路,柳树的枝条散下来如怀春的少女。 陈圆圆兴致勃勃地跑过去,折了几根柳枝,编织了三个头环。 “呐,每人戴一个。” 徐氏想扭头躲开,却拗不过闺女,隐着笑意道:“哎吆,我都老大不小唠,哪能像小姑娘似的带花环。” 话是这样说,但当她戴上花环后,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春儿也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拘谨,开心地和东家一起编织着。 她们一路上的欢声笑语,有说有笑,几人的心情都很美妙。 陈圆圆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看起来吊儿郎当,让徐氏哭笑不得。 她一会儿悠闲地走,一会儿累了,就上车休息,欣赏着周围风景的变化。 看着树木,慢慢往后移动,惬意的很。 马车缓缓驶入村边的小路上,过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村口的老槐树。 树下满是乘凉的人。 一些无所事事的人,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好奇地张望着。 她们围坐在路边,看到陌生的马车驶进,便开始猜测:“不知道是哪家的富贵亲戚来了?” 另一个老婶子回道:“嘿,这马车看起来倒是挺新,那轿子四四方方,坐着也不知道舒不舒服。不知道和牛车比,又是什么滋味?” 满脸麻子的大娘笑骂道,“哎呀,别显摆你儿子家,新买的牛车了,天天说,天天说,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几个老妇人嬉笑着,等人走近,一瞧原来是徐氏,皆是惊讶。 她们站起来,走到马车跟前,围了个圈,纷纷问道:“哎呦,这不是徐家婶子吗?这几日不见你,出来跟大家唠嗑,原来是家里有贵客啊!” 陈圆圆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徐氏笑着回应道:“哪里有什么贵客啊,我闺女回来了,哈哈。” 她抚着马的鬃毛,对于女儿买马车这件行为,很是神气。 之前某人可经常阴阳她家里条件不行,不和儿子们一起住,肯定是因为家里穷云云。 果然那位家里有牛车的婶子,两个眼都恨不得粘到车上。 她不甘心地问:“这马车是你们搁城里头租的吧?” 徐氏嘴角咧的老大:“不是呢,是我女儿买的。” 大婶勉强扯出一抹笑:“哎,那真是有大出息了,你女儿嫁的夫家这么厉害嘛?” 徐氏笑容更加灿烂了:“谈不上厉害不厉害,只不过今年考试拿回来个进士而已。” 一旁人都惊讶的抽气。 大婶悻悻地坐回原位。 旁边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嘴角笑容不减,反而有些想拍马屁似的,围着陈圆圆问: “啊,好久不见,你闺女长个子了,好好好,你家闺女这好久没回来,这次来了,可得多住一阵子吧?” 徐氏怕几人议论女儿不懂事,婚后都没回过娘家。 此时也不想再显摆了。 “别乱说,之前那是不方便。我闺女在城里住着,离得远。现在家里有马车了,啥时候想回来不能回来?不和你们叨叨了,我这好几天没回家,得快点看看我那口子,在家干些什么呢。” 村里都是些闲着发慌的老娘们,每天除了聊天打发时间,就是传八卦,谁家有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扯出一朵花儿来。 在这样的小村庄里,任何一点新鲜事都能迅速传播。 尤其人家看你家条件好了,那张嘴,就没个把门的。 这下,陈家女婿高中进士的事情,就像一阵风似的,不到第二天,就传遍了村子。 第73章 学车 徐氏和陈圆圆一起牵着马车,进了家门。 入眼就是宽敞的院子。 在村里住的好处,就是地方大,院子也大。 家家户户都这样,只要勤劳肯干,不是那种偷懒耍滑的懒人,也是安逸的很。 院子里空落落的,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门口,正在那里锯木头。 推开门的声音,他都没听到。 陈父弯着腰,在那里哼哧哼哧的干活。 徐氏带着一丝笑意说:“你爹啊,这耳朵有些不好使了,远了听不清人说话,得近了才能听清。耳朵背的吆,你看咱们开门,他都没反应。” 陈圆圆听了,不禁有些惊讶:“爹什么时候,开始耳背了?” 徐氏叹息道:“也是去年,他自己说耳朵里总感觉嗡嗡响,也不知怎么回事,就逐渐听不太清了。” 陈圆圆讶异,在记忆里,陈父一直都是个淡然的性子,可体态还算宽阔挺拔,还没几年,如今已是这般模样。 她眼睛里就不自觉溢出了一点泪光,连自己都没发觉出来。 陈圆圆走上前,轻拍了一下老爹的背。 陈父转过头来,一见是她,也很惊喜:“呀,囡囡回来了,快坐,快坐。” 说着,他拿了个小板凳给女儿坐。 徐氏看到他这么开心,半开玩笑地说:“咋了,只看得见闺女,看不见我这个大活人啦?” 陈父开心地回应:“哈哈哈,当然能看到了,我这就给你也搬把椅子。哎~旁边怎么还有个小姑娘呢,这是?” 徐氏介绍道:“这是咱家闺女店里的帮工,叫春,春什么来着。” “春蕾,喊小名春儿就行。” 春儿也微微颔首,向陈父甜甜的行了一礼。 陈父显得非常高兴:“啊,好孩子,你也坐。” 他又问起闺女:“这几天你娘去城里帮你忙,店里生意怎么样啊?” “都很好。”,陈圆圆看着面前的男人,就觉得非常亲切,不自觉地语气就带上了点亲昵。 徐氏指着刚买的马车对陈父说:“看看,这马车怎么样,是圆圆今个儿清早,刚买来的。” 陈父走过去,仔细打量着马车,看着那光滑油亮的马皮,连连称赞: “好好好,有出息,我女儿比那两个儿子还有出息呢。” 他是打心底里开心,看闺女过得好,他就安心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陈父开始教她们如何驾驭马车。 他带领三人来到马车旁,详细地介绍马车的各个部分,包括马轭、马鞭和车轮等。 陈父指着马车,细心的解释:“驾车,首先你们要了解马车的基本构造。” “这个部分叫做马轭,是用来固定马匹的。而这个长鞭,就是马鞭,用来控制马匹。” 陈圆圆好奇的问:“那怎么用马鞭呢?直接打吗? 陈父轻轻笑了一声:“那可不行,你把马儿打疼了,它得和你闹脾气。这马鞭,不是用来打马的。要轻轻抽打在空中,或者轻触马的臀部,来指示它前进或加速。关键是要和马建立信任,不能伤害它,不能狠狠的抽。” 他又接着演示了一下,而后拿着缰绳,告诉几人:“控制方向主要靠这个绳,左拉表示向左转,右拉则向右。但记住,动作要温和,不要突然用力,以防马儿受惊乱跑。” 陈父详细地解释了驾驭马车的各个环节。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实际操作,亲身体验驾驶马车的感觉。 时间在学习中飞逝而过,经过一个下午的轮流练习。 陈圆圆、徐氏和春儿都逐渐掌握了驾驭马车的技巧,终于能在小路上哒哒哒的驾车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徐氏怕路上道不好走,留闺女在家过夜:“晚上路不好走,囡囡你就在家住一晚吧,明天再走。” 陈圆圆想了想,住一日也无妨,便随口答应了下来。 殊不知,苏辙这夜,找她找得好苦。 晚饭后,陈圆圆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这屋里,几乎没有灰尘,看来父母也常来打扫。 陈家有好几个屋子,现在哥哥们都搬到了外面住,他们的屋子都被陈父放了杂物。 只有她的房间仍保留着出嫁前的样子。 第74章 噩梦 陈圆圆站在房间中,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熟悉的家具和摆件上,每一样物品都显得如此熟悉,却又带着一丝陌生。 看着周围的一切,陈圆圆感到心里越来越不舒服,一种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 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心悸,是来自于哪里? 她轻轻地关上房门,开始仔细地观察这个小屋子。 手指轻轻触摸着桌子和床铺,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触摸着遥远的过去。 在床的角落,还有一个缝制得歪歪扭扭的娃娃。 “是原主小时候缝的吗?” 忽的发现脑海里,没有她小时候的记忆,反而是七八岁之后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夜,陈圆圆躺在床上,入睡后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熟睡中,梦到了好多,她在这个小院里发生的事情,娘和爹是怎么宠她。 还梦到了小时候哥哥,在背地里给她取外号“哭包儿”。 然后她就狠狠的磕哥哥的脑瓜崩。 她是村里的孩子头,整日领着小伙伴四处玩耍,叱咤风云。 在梦中,她骑在父亲的肩上,开心的笑。 后来她无意之间听村里大婶们议论。 “这小姑娘,太过放肆招摇了,多大了还骑在她爹头上,陈家太惯着女儿了。这性子,往后嫁不到好人家唠。” 哦,原来女儿不能与父亲太亲近啊。 这叫“女大避父”要不然会被指责招摇轻浮。 脑海里响起如唐僧念咒时的低语: “女孩子说话不能大声高语,要闻言知理,要细声细语,说话温柔。” “过了年就七岁了,不能和其他男孩玩了,要知道七岁男女不同席。” “要勤于女工,往后嫁人了,也要如此,孝敬公婆,为丈夫生儿育女,这些都是女人的本分。” “怎么了,谁没生过孩子,不就是死了个女儿,值得这样要死要活?” 活的真她老母的憋屈。 梦里陈圆圆头昏昏沉沉的,她不想这样做,可时代的枷锁把她困在那儿,让她身上都渗出了一身汗。 清晨,鸟儿的叫声在窗外响起,陈圆圆仍然沉浸在这个纠结的梦境中,无法醒来。 “哎吆,快醒醒,快醒醒,做噩梦了吗?” 陈圆圆从噩梦中惊醒,面对徐氏关切的目光,一脸朦胧之色的呢喃了一句:“娘。” 徐氏担忧地说:“看你刚才挥手打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呢。” 她看着悠悠转醒的女儿,这才放心下来,刚刚看她一直呓语,还暴躁的挥手。 陈圆圆揉了揉头,感觉自己浑身是汗,身子又酸痛,起身说道:“可能现在天气变热了吧,做噩梦了,没事。” 她回想昨天晚上做的那些奇怪的梦,只当是梦魇了。 徐氏点了点头,也没过多追问,只是催促她赶快起床:“快点起来洗把脸,饭要做好了。” 这时,春儿贴心的把早就给她打好了洗脸水,端进屋来。 陈圆圆心中涌起一股温暖:“春儿真是贴心呢。” 徐氏在灶房忙碌着早餐,陈圆圆在屋里洗漱。 她看着越来越灵动的春儿,心里暗暗点头。 春儿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细心可靠。 尤其这几日在铺子里的表现,都很不错,眼里有活儿。 因着这几日经常和人打交道多了。 春儿似乎变得更加自信,不再是那个总是低头求人的小姑娘了。 夏儿那孩子也不错,黑瘦黑瘦的,不爱说话,可是胜在沉稳。 唯独秋儿那姑娘,嗯…机灵过了头,脑子瓜转得快,但是蠢快,蠢快的。 上次饿了她一顿,不知道她长记性没? 洗完脸后,陈圆圆对春儿说:“最近秋瑾,没在想着乱跑吧?你没事,瞧着点她,我总觉得她每日做活,心不在焉的。” 春儿认真地点点头:“是,东家,我会多留意秋儿的。” 陈圆圆满意地笑了笑,走出房门。 徐氏正巧也做好饭了。 喊她们一起坐下吃饭。 陈圆圆好奇的看向周围问:“爹,去哪里了?怎么没见他。” 徐氏微笑着说:“你爹一大早就去菜园了,说是要给你摘点新鲜的菜带回去。估计快回来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铺子里,现在的人手,我看也能应付过来了。这几日我也就不去了,你好好经营那铺子就行。” 陈圆圆点点头,想着爹娘总是分开住不太好,村里离城里还是有点远。 于是回道:“嗯好,那等第一个月,营收下来了,我再回来,给您带分红。” 徐氏笑着回应:“什么分红不分红的,你自己先攒着吧。” ———— 临走时,徐氏把马车塞得满满的,给她带了好多时令蔬菜,还有几个小木板凳,都是陈父亲手做的。 陈父看着女儿的脸,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够。 这闺女在很小的时候跟他很亲,他也常常把闺女架到脖子上,让她骑大马。 可自从长大了,她就再也没有和他亲近过。 昨天教她驾车,看她现在变得笑容多了,陈父也很是欣慰。 他想了想,又悄悄地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自己做活的私房钱。 而后悄悄递给陈圆圆,小声地说:“你和子由在外面刚搬出来单住,不容易,这些,你拿着。” 钱不多,但是沉甸甸的,都是零零散散,他攒的铜钱。几十枚,几十枚攒了这么多。 陈圆圆的泪腺都要绷不住了,鼻头酸酸的。 她强忍着点了点头,却趁陈父没注意,又放到了屋子里。 她爹好好,她娘也好好。 陈圆圆的心里不是滋味,好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啊。 她红着眼眶,迎着风,往城里的方向,驾车奔驰。 这次,速度比来时快上好多。 陈圆圆也无心在欣赏路上的风景。 她想要好好赚钱,往后也能让这里的爹娘,不再那么劳累。 第75章 吵架 回到城里后,陈圆圆首先驱车前往奶茶店。 走进店里,看到姑娘们都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 她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又查看了昨日的账本,纯利润有一两银子,比预期的还要高。 “看来昨天下午,人流也还不错。” 花蓉笑着说:“东家您放心,奶茶那么好喝,往后生意肯定也会越来越好。” 陈圆圆点点头,夸赞了一番在店里辛勤工作的小姑娘们。 “你们好好做,继续保持这种劲头。往后咱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希望往后,你们都能够独当一面。” 陈圆圆又给姑娘们开了个晨会,加油打气,打足了鸡血。 然后她就拍拍屁股走了。 毕竟店里的运作已经基本完善,她在与不在都无伤大雅。 而她的画本却是刻不容缓需要更新。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圆圆一边走,一边规划着接下来的时间。 “回到家先洗个澡,昨夜身上黏黏腻腻的。” “然后再继续写画本,晚点再来店里盘账。” 陈圆圆嘀嘀咕咕往家走去,默默想着接下来画本的剧情。 当她推开家门时,出乎意料地发现苏辙还在家。 只见苏辙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好像就是守着她回来一样。 他冷淡的声音随即响起:“为什么昨夜没有回来,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陈圆圆有些无奈,还在想‘他在家,没办法洗澡了,哎,一会儿怎么画画本?果然男人就是女人挣钱路上的绊脚石。’ 陈圆圆边想,边往屋里走,淡淡回了一句:“忘了。” “忘了?”,苏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看向面前这个冷漠的女人。 就简单两个字忘了? 昨天,他忙碌了一整天回家,看着她还没回来,就洗手更衣,特意做好了饭等她。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且准备了许久。 炒了几盘子菜,庆祝她开铺子,前七日的收获。 菜做的丰盛,而她却迟迟未归。 他想着陈圆圆虽然平时回家晚,但也不至于整夜不归家,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他等了很久,直到饭菜冷却,汤水热了又热。 他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甚至天色已经很晚了,他还跑去铺子里问。 这才得知,陈圆圆和徐氏回了老家。 苏辙心中的不满和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她晚上没回来。 更在于她竟然连一声告知都没有,害他担心等待。 当晚躺在床上,男人望着房梁,心中都是气闷。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做得够多了。 可是娘子那颗冷冰冰的心,他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想着往后,再也不要做那些感动自我的事情了。 苏辙摇头暗嘲:自己现在竟像个小姑娘一样,现在倒是给她做饭了! 要是让同窗知道,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 他气恼归气恼,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起身走到书房,拿起书想研读。 却不想手,不受控制般,准备写字,却在纸上描绘出陈圆圆的轮廓。 随着笔尖在纸上流转,他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了。 苏辙想着:明天她回来之后,不说认错,也要好好解释一番,为何不归家的事情。 甚至在心里准备好了,要与她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然后再原谅她。 没想到她就轻飘飘一句:“忘了。” 苏辙当日就不理她了,晚上很晚才回家。 第二日也是如此。 第三日也是如此。 饿了,就去哥哥家吃饭。 渴了,就……自己饮茶。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第76章 搞事业 几天来,陈圆圆并没有见到苏辙的踪影。 她原以为他忙于工作,殊不知是自己把对方给惹毛了。 这几日苏二公子,是故意晚回家,等着她来寻的。 对此,陈圆圆乐得清静,甚至有些欣喜! 她开始专心搞事业,完全没发现对方那点小心思。 接下来的日子里。 她白天致力于创作画本,黄昏时分则去奶茶店,盘点当日的收入。 在这种专注且高效的状态下,没有人打扰。 陈圆圆的绘画速度,也飞速提高。 很快就完成了第三本书籍的绘画部分,只剩下文字填充。 面对填词的任务,陈圆圆稍作犹豫:“要不要找青云来帮忙呢?” 自从上次在奶茶店后院,看到青云和苏辙针锋相对。 陈圆圆就感到有些不安。 她决定不再麻烦青云填词,转而想到了店里识字的花蓉。 “或许可以让她来试试!” 那天晚上,在店内安静无人时。 陈圆圆和花蓉坐在奶茶店的圆桌旁,共同填写画本的文字。 花蓉的字虽然不如青云的流畅优雅,字体也没有他的好看,不过也胜在整洁。 看到她完成后,陈圆圆拿起纸张,轻吹干笔墨,翻看了一下。 不禁钦佩道:“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复杂的字,居然都会写,以后有空教教我吧!” 花蓉笑着答应了,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隔壁大叔教她认字的时候,她没偷懒,嘿嘿! 现在凭借这一项技能,获得了东家的赞赏,开心! 随后陈圆圆给花蓉,封了个一两银子的红包。 并约定好,这个是工钱以外的报酬,大概每半个月帮忙填词一次,每次一两银子。 这对于花蓉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额外收入,她非常高兴地说:“谢谢东家,以后晚上我回去了,就好好练习字,以后争取写的更好!” 第二天晌午。 陈圆圆睡到自然醒起床,整理了一下画稿。 下午带着去拜访沈老爷,准备将作品交给他,顺便问问最近卖书的情况如何。 当陈圆圆到达沈庆源的府邸时,她发现对方又一次不在家。 沈家的小厮看到她来,显得很高兴。 “姑娘,您要不要等等?老爷之前说了,下次您来,一定要留您稍等,他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说。” 于是,陈圆圆决定留下来等候。 她与沈老夫人聊天打发时间,并逗弄起院里饲养的大橘猫来。 肉嘟嘟的橘猫,是真的有分量。 又亲人,抱起它的感觉,就像是抱着一个小胖娃娃。 沈老夫人看着陈圆圆拿了根树枝,上面绑了个球球,逗猫。 那猫儿挠来挠去,惹得沈老夫人笑的开怀。 时间一晃而过。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沈庆源仍然没有回来。 正当陈圆圆打算离开时,沈家的小厮急忙上前禀明:“刚刚已经差人去请老爷了,他被陆家老爷绊住了腿脚。还请您再等一会儿,他说有大好事要和您说,好几日前,就差人去您家请了,只是您一直不在家!” 想到前一阵子,大概是天天忙着奶茶店的事务,让他跑空了好几趟,陈圆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决定再留一会儿,甚至还与沈老太太共进了晚餐。 饭桌上。 第一次看到沈老爷莺莺燕燕的小妾们。 她们屈伸向沈老太太问好,纷纷恭顺的站在旁边,服侍老太太用饭。 因着大夫人过世的早,沈老爷后来没有立过正房,只留几个小妾在家暖房。 于是她们就轮流着来伺候老夫人用餐,说是伺候,旁边都有小丫鬟帮忙布菜,她们就是恭顺的站在一边,等着吩咐。 小妾们各有风韵,珠圆玉润,丰满妩媚。 咳咳,没想到沈老爷喜欢这一款的。 陈圆圆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饭桌上,那些小妾们看到陈圆圆竟然坐在沈老夫人的旁边,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嫉妒。 仿佛想用眼神在她身上剜出几个窟窿。 陈圆圆如坐针毡,心中猜测:“敌意这么强,该不会以为,我想留在这沈家,和她做姐妹吧!”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氛围,她故意轻咳了一声,试图将注意力转移。 沈老夫人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呛到了?” 陈圆圆故作镇定地回答:“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家相公。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吃饭。看到这么丰盛的饭菜,我在想,他可能从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饭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她在其他地方从未见过的瓜果蔬菜,确实非常丰盛。 听到陈圆圆说,自己不仅有相公,而且还惦念自家相公。 小妾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甚至有的还偷偷掩嘴笑了起来。 小二掐了小三一下腰,小声轻语:“我就说吧,咱老爷不喜欢这一款。” 她们不再用看狐媚子的眼神看她,反而多出几分友好来。 陈圆圆注意到,她们一二四三五个小妾的眼神变化,心里放心了。 她并不希望,往后来沈家,变成这些小妾眼中的威胁。 刚刚光她们那种眼神,看着就够瘆人的。 沈老夫人笑着说:“那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一些小菜,你晚上可以带回去给你的夫君。” 陈圆圆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并在用完饭后,回到前厅继续等待沈庆源。 她满心好奇,不知沈老爷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时间慢慢流逝,直到戌时,陈圆圆几乎要打瞌睡了,这时沈老爷终于回来了。 第77章 大好事 陈圆圆等了许久,眯着眼睛都想打瞌睡了, 沈老爷才姗姗来迟。 他一走进门,看到半睡半醒的陈圆圆,笑容爽朗:“真是让你久等了,陆家的老顽固,非要拉我吃完晚饭再回来。” 陈圆圆摆了摆手,带着轻松的口吻说:“没关系,我也在您家蹭了顿饭呢。” 沈庆源继续寒暄道:“你上次来,第二天我就派人去请你了,但每次家里都没人在,看来你平日也挺忙啊?” 陈圆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还真是不巧,前段时间我确实挺忙的。不过最近这几日,我常在家呢。” 沈庆源点头表示理解,随即邀请她坐下来详细谈谈: “我之前提到过,打算把你的书推广其他地方,试试效果。这一推广,果然有了不小的反应,竟然引起了上边大人的注意。” 陈圆圆满是惊讶地问:“‘上边大人’是指什么意思?” 沈庆源详细解释道:“那人是翰林管着编排书籍的王大人,他对你的画本大加赞赏,认为这本书不仅值得登记在册,还说按照目前这样的质量,一旦完本,可能会留名千史,他提出想见一见你。你可有意前往汴京,细谈此事?” 陈圆圆急忙摆手:“这本书不是我写的,我只负责插图配画,这样的荣誉我不敢承担。” 沈庆源好奇地追问:“那这书的内容是谁所写的?是哪位高人呢?” 陈圆圆脱口而出,编造了一个复杂的亲戚关系:“这书是我七大姑的婆家女儿嫁的那户人家的老奶奶的亲戚,曹爷爷写的。” 对不起,对不起,陈圆圆心中默默道歉,这本书,决不能登记在册,只能当小漫画来看,要不然往后让曹雪芹写什么? 沈庆源显然被这复杂的亲戚关系搞得一头雾水,不太能理解陈圆圆所说的意思,便疑惑地问:“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陈圆圆急忙解释:“这本书只能作为无聊时的画本子来看,不适合正式登记在册。” 沈庆源显出些许遗憾:“真是可惜,王大人还说,若后续章节还是这样精彩。他愿意为这本书,请封赏,出资购买。” “出多少银钱?”,陈圆圆不禁好奇地问。 沈庆源答道:“他提到愿意出千两黄金。” 黄金! 这个数字让陈圆圆心头一震,这不是在诱导小孩子犯错吗? 她内心哭泣,面上依然坚决反对将书籍登记在册。 沈庆源见状,便不再坚持,“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得到上边的认可,这本书的收益肯定会更加可观。” 沈庆源虽然有些惋惜,但他尊重陈圆圆的决定。 陈圆圆扯出一抹笑,想着那大金子,她内心捶胸顿足,抓心肝儿似的痒痒。 沈庆源看了一眼尬笑的陈圆圆,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库房取500两银子来。” 陈圆圆看着眼前摆放的整整一盘银子,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要开始贿赂她了吗? 而后,沈庆源拿出一本账本,递给她看。 他解释道:“这本书我们已经分发到其他地方去印刷了。截至昨天,扣除成本后,你的账户上应得的分红大约是500两银子。” 陈圆圆感到有些头晕,几乎不敢相信:“500两,仅仅是两本书的收益?” 往后这几本书,就能吃一辈子了? 沈庆源看着她满脸震惊的神色,笑着说:“你那画本里面的配画好看,流传到外面之后,好多官家女子喜欢。” “今天你带来的第三本,我也要赶快安排印制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询问续集的内容了。” 陈圆圆的脑子还有些懵。 那白花花的银子迷人眼。 可实在是不方便携带,于是决定和沈庆源换成了银票。 沈老爷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个小木箱,以便她方便携带回家。 回到家,陈圆圆拿着那些银票,一遍又一遍地数着。 家人们谁懂啊! “这就…往后不必为钱财发愁了?” “是不是可以提前养老,摆烂了。” “往后暴发户什么样,我就什么样!” 陈圆圆兴奋得躺在偏房的小床上,蒙头钻进被子里偷笑。 她担心笑得太大声,会被苏辙听到。 都说财不外露,但是她憋得难受。 明天不出去好好的消费一番,都对不起她勤勤恳恳干了这么久的活儿。 第78章 为何晚归 今日,苏辙像往常一样,回家的时候已是星月高挂。 不过,他没料到,陈圆圆比他还要过分。 他在哥哥家,愣是赌气的待到戌时才往家里走。 此刻,夜已深沉,陈圆圆却还未回家。 苏辙坐在堂屋里,一边随手翻着书,一边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待陈圆圆的归来。 等了许久,才听到门口的响声。 苏辙立刻摆正了身子,不去看门口,仔细盯着面前的书本,心里想着等她一会儿进来了,是该质问她,“为何晚归?” 还是该主动一点儿,坦白自己近几日来,为何晚归呢? 他暗暗思索,心跳砰砰作响,等待良久,却始终不见她进来。 他没想到陈圆圆一回家,就无视了那故意敞开的正房屋门,直接就进了偏房。 他悄悄从窗户往外面看,就看到偏房的烛光闪烁,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恼意。 这人是看不到他故意留的屋门吗? 苏辙站在院子里,故意轻咳一声,把正在被窝里,偷乐的陈圆圆吓了一跳。 她急忙将手中的钱物收好,藏在床铺的角落,想了想不放心,又用被子盖起来。 陈圆圆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才缓缓地开门出来。 只见苏辙,坐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本书。 月光柔和,洒在他的脸上,晕染出温柔的光晕。 “嗯,今日回来倒是挺早。”苏辙阴阳怪气的说出这句话,怎么看,都像是在控诉她的晚归。 陈圆圆悻悻回答:“额,那个铺子忙,今晚有事呢,所以回来晚了些。” 她看着苏辙在月光下读书的样子,心里还有些疑惑,刚才进门,似乎没在院子里见到他。 等等,他没发现,那个宝贝小木盒吧? 为了转移话题,陈圆圆又说道:“在外面吹着小风读书,确实比在屋子里好。” 她扯起一抹笑,暗地瞅苏辙的神色。 六月的夜晚,室外的清凉更胜屋内,或许是因为院子里有一棵大树的遮荫,微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响,很是好听。 苏辙垂着眼眸,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 他突然低声问道:“晚饭在哪吃的?” 陈圆圆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道:“去外面买的吃食。” 看着苏辙没反应,她又娇憨的说:“哦,对了,你饿吗?今晚我在外面,带回来点饭菜来。你要饿了,我就去给你热热?”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苏辙竟点了点头:“我确实有些饿了,那麻烦你了。” 陈圆圆心里嘀咕着, “客气客气而已,他还当真了。” 这人半夜吃什么饭,她还想着一会儿回屋里,再数数银票有几张呢。 现在都成了富婆了,还要去热饭,唉。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着又是另一回事。 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顺着月光,走进了灶房,把沈老太太今日,给她打包的几道小菜,热了热,摆到了盘子上。 苏辙透着窗户看着忙碌的陈圆圆,为他洗手热饭,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他心里想着,“娘子虽然去外头吃了饭,但是还记得给我带回来,看来还是在乎我的。” 她还没哄他,他都已经要把自己哄好了。 陈圆圆将热好的饭菜端进屋里,发现苏辙正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 心中不由得犯嘀咕,好奇他究竟在笑什么? 苏辙又恢复了往日的温煦,主动去灶房,帮她拿着饭菜,一起走进了屋内。 他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温声询问:“今晚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铺子里遇到什么事了,如果有事,你可以差人到县衙去找我。” 苏辙一边轻声说着,一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随后注意到今天的菜式样子很是精巧,看起来,并不便宜,不知她手里是否还宽裕。 他轻声说道:“你放心,我近日也有接些额外的活计,你不必太过劳累。” 陈圆圆没发现苏辙那忽明忽暗的眼神,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没事的,今天只是因为清点铺子的账目,所以晚了些。你先吃吧,我回房休息了。” 她话音刚落,便转身欲离。 苏辙悠悠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以后你就睡隔壁屋子了?” 陈圆圆的脚步微顿,“要不然呢?” 苏辙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失落:“夫妻之间,不同住?” 第79章 怅然若失 见陈圆圆低着头不说话。 苏辙眼中掠过一丝失望,缓缓说:“罢了,你在正屋睡吧,我去偏房。” 陈圆圆想到偏房床榻上那堆未点清的银票,心中一紧,急忙说道:“不不不,家里男子主事,正屋应是你的。” 苏辙轻声回应,带着几分疲惫:“这屋子毕竟是你买的,你该住正屋。” 他目光落在那些精致的菜肴上,却没有任何胃口。 原本今日他也已用过饭,之所以让她热菜,也是为了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不曾想,现在倒是自己想多了。 娘子已经不想和他同房而眠了,之前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应付长辈吧。 忽然感觉头有些疼,苏辙站起身准备回房。 陈圆圆见状,情急之下伸手想要拦住他,却不慎触及了他手上的伤口。 苏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道划痕,是他前几日尝试下厨时不慎割到的,伤口有些深。 虽然已经结痂,但一触碰依然生痛。 他往后藏了藏自己的手,他没说,可陈圆圆清清楚楚看到了。 “这是怎么弄的”,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苏辙原本不愿提及这些小事,但是看到她那关切的眼神,莫名就感觉有些委屈, 开口就是:“做菜,刀太锋利,割到了。” 陈圆圆看到苏辙那雾蒙蒙的大眼睛,好像都要落下泪了,心中不禁一软。 于是说:“手脚这样笨,就不要下厨了嘛。” 她拿起苏辙的右手,看到食指上有很深的一个口子,刚刚结的软痂,还没长结实。 苏辙闷闷的开口:“前几日,我以为你会回来用饭,便想亲自做些菜给你尝尝。没曾想,你根本就没想着回来,也未曾告诉我一声。” 他顿了顿,又委屈道:“你还当我是你相公嘛?” 陈圆圆有些哑口无言,她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 光顾着看新买的马匹了。 她弱弱的说:“那,那扯平了,好不好?” 苏辙怅然若失问:“怎么扯平了?” 陈圆圆眨了眨眼睛,戏谑地说:“你忘记,你上次去花楼,也没提前告诉我吗?” 得,又提到那回事上了,苏辙叹了口气,倚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陈圆圆现在的性子,他是越发琢磨不透了。 左右他是说不过陈圆圆的,只能闭口不提之前的事情。 陈圆圆看着他蔫蔫的,就忽然想起来,语文书上的诗句旁边,都会画一个长胡子诗人,就像他现在这样的神情,忧愁的看向远方。 不过,怎么看苏辙那张年轻的脸,怎么都联想不到他往后,会变成长胡子的诗人的模样。 不禁有些想发笑。 诗人想要给我做饭吃耶。 陈圆圆软了心肠,“好啦,那明天晚上我早点回家,尝尝你的手艺,行不行?” 苏辙这才嘴角勾了勾,和她约定好了时间。 然而,夜深了,陈圆圆仍旧坚持睡在偏房,苏辙虽有些失望,却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夜晚,陈圆圆躺在偏房的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小钱箱,心中暗自得意。 想着明天晚上,可以吃到苏辙做的饭,她不禁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又看了看怀里的小木盒,笑容加到最大码,渐渐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80章 买衣服 俗话说得好,当你忽然得到某些东西,就意味着会失去另外一些东西,作为补偿,这也是自然守恒原理。 现在,她拥有了财富,自然也应当失去烦恼。 托曹爷爷的福,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脸上,陈圆圆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 一想到昨晚的甜美梦境和怀中的银票,嘴角都不禁露出姨母笑。 陈圆圆迅速起床,精心打扮,今日准备去找胡盼盼一起购物,敞开消费一番。 到了她的家门口,陈圆圆轻轻叩响大门。 门一开,胡盼盼就看到了陈圆圆那像花儿一样灿烂的笑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胡盼盼疑惑问道:“一大早就这么开心,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了?” 陈圆圆左右看了看,确认四周无人,神秘地关上门,拉着胡盼盼的手小跑进屋。 这可不能让别人给听到了。 她轻轻朝胡盼盼“嘘”一声,仔细听着周围没有别的异动,这才小心翼翼地掏出怀中的一包银票。 陈圆圆笑得眉眼弯弯,显得无比开心。 胡盼盼看到那一沓子银票,却是震惊得目瞪口呆。 她抬头再看陈圆圆那姣好的面容,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瘦弱干巴,现在虽然不再如此,但身上还是透着一股清贫的气息。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拿出这么多银钱的人。 胡盼盼匆匆关上窗户,然后焦急地询问陈圆圆:"你是去抢银号了吗?哪怕再困难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怎么办,怎么办?她焦虑地跺着脚,"我现在给你准备一些细软干粮,别的东西没时间了,你快逃吧。" 胡盼盼着急忙慌的神情,逗乐了陈圆圆。 只见胡盼盼急得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然后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不行,不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还是去求班主,他认识的人多,咱把钱还回去。” 陈圆圆赶忙拉住她,安抚地说:“别担心,这是我卖书赚来的钱。你看我这瘦弱的小身板,是能去抢银号的料子吗?” 胡盼盼半信半疑,不敢相信一本书能卖这么多钱。 可,她打量眼前的人,“确实,不像是那种悍匪。”,但是那张狂的笑容,倒是真的让人心颤。 胡盼盼还是有些担心地追问:“果真如此?” 陈圆圆捂着肚子笑道:“别担心,这些都是正当收入,我昨天从沈老爷那里领的,瞧你紧张的。” 怎么能不紧张呢? 这笔巨款,甚至都能买好几处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了。 在陈圆圆的详细解释下,胡盼盼知道了这钱来的正当时,也是松了口气。 她还是提醒道:“财不外露。要小心,不要让坏人看到这么多银钱,免得引来麻烦,让人心生歹念。” 陈圆圆点点头,她都清楚,只不过她觉得胡盼盼是朋友,不是外人,这才来和她分享,大胆的让她看到。 她不想往后和朋友在一起都要装穷。 来到这个世界,胡盼盼是第一个向她释放友好的人,所以陈圆圆就对她格外放心。 有了钱,也是第一个想要带着她去买买买的小姐妹。 陈圆圆扬起笑容:“今天还要忙吗?我带你去买东西去。” 胡盼盼犹豫了一下,“晌午过后有一场戏在任家举行,现在和晚上都没事,我们可以出去逛逛。” 陈圆圆笑着答应,拉着她出了门。 这么一大笔钱财,都不知道怎么花是好了。 陈圆圆欢欢喜喜的走在路上,大大咧咧,自信十足,虎虎生风。 而胡盼盼则是警惕地审视着周围的人。 “现在怎么看任何人都不像是好人?” 两人小声耳语几句,再路过一家店铺,进去又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不同的衣服。 她们头上戴着帷帽,薄纱遮住了脸,用来掩人耳目,让人难以辨认,看不清她们的真实相貌。 两人挽着手,沿着长巷轻松自在地穿梭。 这次,不同于初来乍到时的拘谨。 陈圆圆口袋里有银票,可以大胆的向商户询问价格。 不必再抠嗦那几十个铜板,像掌柜子讨价还价。 而是可以痛快的进去,高声喊着那店里的老板:“把店里所有成品衣物,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店里的老板娘,见有大客上门,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介绍着各种风格的衣物。 陈圆圆看着面前的衣服,不满意的摇摇头。 “不行,这不符合我们的气质。” “这些肚兜,都给我们换成纯丝绸的瞅瞅,棉质的太普通了。” 陈圆圆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挑起一件粉红色的肚兜,递给胡盼盼,“这款不错,送给你了。” 胡盼盼脸都羞红了,慌忙推拒着说:“不要。” 陈圆圆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的夹着嗓子呓语:“姐姐这就见外了,托您的福气,我才能和沈老爷认识。今日消费,全部由我来买单,不能拒绝哦,姐姐若是如此推脱,可就平白惹妹妹伤心了。” “如果没有你第一次的帮助,妹妹也不会那么顺利,卖出那些画本的。” 胡盼盼看着她,浅笑依然:“好吧,也是沾了妹妹的光呢。没有你,戏班子也不至于天天忙个不停。”,班主数钱数到手软… 两人说说笑笑,豪横的扫荡着眉州城大大小小的成品衣服铺子。 可能是之前太穷了,从没在乎过穿着,今日可是找补回来了。 什么仙气飘飘风啦,温柔淑女风啦,红的、蓝的、青的、白的、绿的、紫的、黑的,以及暗黑风格和文艺范儿的,应有尽有,一股脑儿地买下来,只要好看,就买单。 好似报复消费一般。 因着每次陈圆圆都很爽快的付银子,那些掌柜老板们,也都笑得见牙不见眼,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快晌午了。 两人手里都搂不动那些衣服了,才含恨回家。 今日上午消费总计20两银子。 剩余480两,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第81章 三进院子 陈圆圆看着家里没人,这才从胡盼盼手里接过那些衣服。 胡盼盼调侃她:“你家那位还蒙在鼓里呢?” 陈圆圆抱着衣服,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主要,她还没想好,怎么和苏辙解释,自己突然变有钱了,这件事。 胡盼盼看着天色,也该去戏班上工了,索性也不再打趣她。 “我一会儿该忙了,晚些再来找你说话啊。” 胡盼盼匆匆离去后,陈圆圆回到自己的屋里。 关上门,将那一大堆绫罗绸缎随意地扔在床上。 她望着那堆成小山的衣服,不禁轻叹一声:“唉,要是有个立式衣柜就好了。” “好想要一个现代式的衣柜。” 人就是这样不知足,有了衣服,就想要柜子,有了柜子,就又觉得房间狭小。 花钱会上瘾。 在纠结与迷茫中。 当天下午,陈圆圆决定前往房牙处,准备入手一套新宅院。 那房牙也是个人精,看她孤身一人来的,身后没别人,还有些瞧不起似的问:“小姑娘,你一个人能做得了买房的主吗?” 陈圆圆淡淡一笑,随手就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我想看看几个大宅子,你这儿要没合适的,我就去别处看看。” 那房牙看到她有钱,立刻变了脸色,恭维地说:“有有有,小娘子,你随我来。” 他业务倒是熟练,这边大大小小的宅子,好多都来找他登记。 房牙带着她一家一户的看,挑选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处令她心仪的宅子。 这宅子距离胡明街步行约需两刻钟,不远也不近。 三进三出,宅院宽敞,前后院落错落有致,东西两侧分别是耳房和厢房。 这次的高门大院,满足了她对于未来宅子的全部幻想。 虽说这院子,肯定没法和沈家那处相比,可也算是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雅致景象。 后院还有个小池塘和亭子,夏天在这儿整上点小烧烤,也不怕香味儿飘到别处,引得别人嘴馋了。 房牙带着她继续往里院走,房主也跟着介绍着。 当他们走到书房时,房主指着一个看似平常的书架说:“这里还有一处机关,里面是个密室,可以存放些贵重的东西。” 随着房主的手指一动,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了密室的入口,陈圆圆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惊喜。 房牙见状,更是极力推销:“这院子要价两百银子,虽然小贵,但非常值得。这里的每一处花景树木,包括宅院的风水,之前的房主都找人算过,谁家住在这儿,都会多子多福,家族兴旺。” 多子多福?大可不必! 陈圆圆听到这词,忽的表情就难看了。 那房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还当她是对价格不满意。连忙找补道:“价位不满意了,我再去给您谈谈?” 陈圆圆点点头,那房牙去和房主磨磨唧唧了半天,价格最终定在了一百九十两银子。 房牙小心翼翼的询问陈圆圆的意思:“这个价格您看怎么样?房主说这房子风水好,你买了,买了肯定值。” 陈圆圆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买下来,毕竟看了这么久,只有这一家的庭院让她心动,合眼缘。 而且宅子空间大,足以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布置和折腾。 待和房牙签好了契约,陈圆圆坐在新家的堂屋里,悠闲自在。 新家的大院子,那叫一个宽敞,不像之前的小院子,稍微来个人就不够住了,更别提她想要其他麻将房,主题房啥的了。 这次有了大房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北边是高大的正房,两侧有东耳房、西耳房,东厢房和西厢房。 大大小小的屋子,加起来前面七间,后面七间,共计十来处屋子。 陈圆圆走进灶房,那灶房也是又大又敞亮,“这次终于也能放得下米面粮缸了,之前的小院子,买粮食,都不敢多买。” 她开始规划着新宅院的每一个空间,除了书房、灶房和正厅不动,其他都需要小小改动一下。 她计划将其中两间房子分别改造成麻将房和娱乐房,并设立几处客房。 主卧室,必须换一张宽大的床,她真的非常需要一个能在床上打滚儿的空间。 其他屋子里的床,可以是正常大小。 其余的装饰摆件,慢慢添置。 陈圆圆打量着,这几间大屋子,接下来她就把所有想买的、想定制的东西都买了个遍。 抬头看着天色,还未暗,她又去木工那里定制家具。 把要求和人家说了一遍后,那木工也是惊呆了。 普通的床,大概是三尺七,四尺七,五尺七。 而她要的尺寸是2米*2米的大床。 换算成尺,大概就是6尺。 陈圆圆想了想尺寸,又怕6尺的不够,于是就问道:“7尺的床,能不能做?” “谁家的床买那么大的?”,那木工眼睛瞪大,这么大的床,都够摆擂台的了。 虽然纳闷,但是有前一次陈圆圆定制的那些奇怪的桌椅板凳为前例,他到底是忍住,没有多问,就按照陈圆圆所说的尺寸,接下来了做床和衣柜的这个活计。 陈圆圆笑眯眯,拿出自己之前早就画好的图纸,又和那木工师傅讲解,“我再订制152个小木牌,木牌的木材,要用有分量一点的。在牌上雕刻这些花纹,记得每个都要一样大小。” 她将图纸交给了木匠,对每一个细节都做了仔细的说明。 那木匠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犯难地说:“这种不好做啊,这么小,而且花纹复杂……” 木匠还要说什么,陈圆圆直接从荷包掏出来一张银票。 这么精细的活儿,得加钱!她懂。 那木工喜滋滋的收下:“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做精致了,每一处细节都和你那图纸一模一样。” 定制好家具板凳,约好一个月之后交货,直接送到她的新宅那儿去。 一切妥当后,陈圆圆满意地离开了木工铺。 她还记得,今天要早点回家,吃某人做的饭菜呢。 陈圆圆步伐轻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殊不知,暗处早已有人悄悄盯上她了。 第82章 被抓 黄昏时分,街道显得宁静而安详。 夕阳西坠,余晖洒在古老的街巷,映出长长的影子,将天际线染成淡淡的绯红。 陈圆圆往家的方向行去,抬头望着远方的晚霞,喃喃自语:“看来明日又是个晴朗的好天。” “快入暑了,往后奶茶店也应该推出一些清凉解暑的果茶系列。” 她轻轻哼起小曲,思考着明日的诸多安排。 行至一处幽静街道,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回头,就见几个粗犷的男人快速朝她走来。 “嘿,小娘子,一个人回家吗?哥哥送你一程?”,其中一个光头男人轻佻的喊着。 陈圆圆看他们几个来者不善的样子,心中隐隐不安:‘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她捂了捂怀里的钱袋子,紧张的看向四周。 这小巷子里也没其他人,来不及朝人呼喊求救。 她扭头就想跑,可是另一个男人,直接快步跑过去,用蒙汗布捂住了她的口鼻上。 “放开我!” 陈圆圆挣扎着大叫,用力掐着那人的手,无奈对方力气太大。 直到视野逐渐模糊,意识渐渐消散,她软倒在地上,那男人才放手。 “呸,这小娘皮,把爷的手都掐破皮了。” 那男人痛骂一声,将昏迷的人扔在地上,狠狠踢了她一脚。 周围那人,看到赵铁柱吃瘪,居然被女人掐的鲜血直流,也是哄笑起来。 “铁柱,你皮糙肉厚的,让小娘子掐掐解气,怎么了?你可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力气那么大,把沈老爷的爱妾踢坏了,可怎么办。”,另一个和尚模样的男人,嬉笑着说。 赵铁柱看着旁边的光头和尚,不过来帮忙,还在那嬉皮笑脸。 不耐烦地回头斥责道:“闭嘴,你这秃驴,赶紧把她塞麻袋里,一会被人看到了,你还想不想分银钱了?” 花和尚笑呵呵地从袖口处,拿出一个大麻袋,将昏迷的陈圆圆塞了进去。 他与同伙,肩扛着沉甸甸的麻袋,急匆匆地朝城外的方向赶去。 他们一行几人,是附近村落有名的小混混。 听闻这眉州城内,有两户富贵人家,家财丰厚,银钱用麻袋都装不下,都是成箱成箱的垒在库房,于是便起了贪念。 这才召集了人,来这边看看,是不是像传闻里那么多。 他们原先蹲守在朝家,但因朝家与官府有关系,门口守卫森严,不好下手,于是又转向了沈家。 可那沈老爷也不是好招惹的,每天出门都有一群家丁看护着。 就在今日,好歹是蹲守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妾,带着小丫鬟独自出门。 他们跟了一路,趁她与丫鬟走进僻静处,几人迅速行动,把穿着华丽衣服的小妾敲晕带走。 留下那小丫鬟,晕倒在路边。 他们往她胸口塞了一封信,就走了。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拿上一箱银钱,三日后在小石榴村门口的香樟树下,赎人。报官者全家死光光!” 他们几个,抓到了人,把小妾塞到了马车里,高兴的往城外走,又在路上遇见了陈圆圆。 花和尚看清楚了她的相貌,一眼认出她是沈老爷的另一位宠妾。 他向老大耳语道:“这人也是沈老爷的妾,而且颇为受宠。那天我见她和那老太太,一起坐下吃饭了。” 老大阎飞刀觉得,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 已经绑了一个,不如再多绑一个,以换取更多的赎金。 绑一个换一箱,绑了两个,那就换两箱子银钱。 他立刻下令,吩咐花和尚:“你和赵铁柱,把她也抓过来。我们一会儿在城门口集合,你们手脚快些。” 几人商量好,就分开行动了。 …… 车子在颠簸的小路上缓缓前行,朝着未知的目的地驶去。 几人汇合后,由铁柱驾车,剩下的人,一起在马车后边跟着说话,一路上都在嬉笑交谈。 原本,他们的目标是沈老爷的老母亲,眉州城的人,都知道沈家老爷孝顺之名闻名于外。 可沈母鲜少外出,使得他们蹲守多日却无功而返。 最终,不得不改变计划,退而求其次,将目标转向了他的小妾。 旁边一个稍微小点的男孩说:“那沈家果真是够气派。” “是啊,这次肯定能捞到不少银钱。”另一人附和着,眼神中透露出贪婪。 闫飞刀听到这话,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说:“有钱了,就能替你阿娘治病了。” 第83章 花和尚 几日前,花和尚巧妙地伪装成和尚,假装化缘,潜入沈家,本意是打探他家中虚实。 在那里,他目睹了陈圆圆与沈老夫人共进晚餐的情景,周围还有几位小妾站立着。 花和尚便错误地认为,陈圆圆能和老夫人共餐,必是府上受宠的小妾,要不然也不可能和沈老夫人一起坐在桌上用饭。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沈家门外蹲守,只待有机可乘。 没蹲守到陈圆圆,但是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小妾。 他们忙不迭的,便找到了机会,把她打晕带走。 没想到路上,居然还偶遇到了她,天命所为。 于是便顺势将她一并掳走。 往回走的路上,赵天柱还纳闷:“这女人,身边怎么连个丫鬟也没有,明天还要再跑一趟,告诉那沈家老爷,换两箱子银钱了。” 花和尚笑笑不说话,心想‘这人真懒,跑一趟换一箱子钱,还不乐意了。’ 他们将被绑的人,先背着上山,锁在一个茅草屋里。 由赵铁柱看守,剩下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花和尚没家,所以跟着闫飞刀一起回他家吃饭。 别看花和尚平日里说话吊儿郎当,其实他的身世也很是凄惨。 他原本的家太穷了,于是他爹便把他卖了。 买他的那户人家,家里富有,但那老爷是个变态,喜爱男色,尤爱男童。 直到18岁,花和尚才得以逃出。 自那以后,他剃了光头,以和尚身份在外化缘为生。天地为被,后来游走到这边,遇到了阎飞刀。 那日,阎飞刀几人在城郊,刚抢了过路的商户。 当日手里有钱,就随手甩给了他一块银子。 那可是银子! 花和尚见几人穿着朴素,可是却如此大手笔。 自此,花和尚也知道了这挣钱的买卖,跟着阎飞刀几人混了。 凭借着他那个和尚模样,方便潜入大户人家打探底细,也是吃到了不少红利,老大极为器重他。 他说几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远道而来,能否让我进屋喝口水。” 不管哪户人家,看他的装扮,都会给他几分好脸色,热情邀进来,毕竟他只化缘那不要钱的白水。 遇到那种讲究的,还会去灶房给他拿个白面馍馍吃。 沈家就是个讲究的,要不然那家人也不会邀他进府,给了他饭菜吃。 花和尚摇摇头,一念成善,一念成魔。 他又不是真和尚,当然也不用守真正和尚的戒律清规。 他跑上前去,把手搭在老大闫飞刀的肩膀上,“老大,这次分钱了,你带咱们弟兄们,去窑子里长长见识不?” 闫飞刀踢了他一脚,“少在小孩子面前,讲这种下流话。” 花和尚“哎吆哎吆”假装被打痛了,走到刘小虎面前,抱怨道:“你看他,这人有暴力倾向,不适合当爹。” “去你的。”,闫飞刀一巴掌,把花和尚拍到土里,然后对刘小虎说:“我适合,没人比我更适合了,你就瞅瞅,谁家父子,能像咱们俩一样关系好,想干啥干啥,处的和兄弟一样。” 刘小虎嘿嘿傻笑,“是呢,大哥,你最厉害了,你就是我的榜样。” 第84章 阎飞刀 几人在车外说说笑笑,不久就走到一个农户家,家里的老妈子,早就做好了饭等他们了。 “飞飞啊,今日出门去干什么了,我告诉你,做点正经营生,别天天就想着挣快钱,要不然虎子他娘,也不可能跟着你。”,这人是阎飞刀的母亲,她双目失明,看不见人,但听到马车声便开始唠叨。 阎飞刀恼怒的说:“知道了娘,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飞飞,我叫飞刀,阎飞刀,喊我大名。” 花和尚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阎飞刀眼神飘到他那欠揍的模样,给了他一拳,“笑屁吃,再笑,今晚都别吃饭了。” 花和尚立马止住了笑意,和刘小虎一起洗手准备吃饭。 阎飞刀去了屋里,看到躺在床上咳嗽的女人,心中涌上一丝心疼:“怎么还是咳的这样厉害?明天我重新给你换个大夫看看。” 他上前牵起她的手,想摸一摸她额头烫不烫。 女人厌恶地甩开他的手,“你不用管我,我才不会和你这个土匪头子……”,话还没说完,他老娘就走了进来。 女人急忙止住了话头:“大娘,我咳咳…不用给我端饭,我自己出去吃就成。” 阎飞刀立刻走上前去,接过老娘手中的饭碗,“好了,娘你也快去吃饭吧,我会照顾好虎子娘的,看着她好好吃饭。” 他娘点点头,摸着墙边,出去了,留下两人在屋里。 阎飞刀扭头看向床上的女人,三十多的年纪,还是如花一般。只是这几年,天不怜爱她,总是病痛缠身,让美人多了几分憔悴感。 阎飞刀心中充满无奈,语气中带着不悦,“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们土匪,我们是侠客。” “他们那么有钱,接济一下我们贫苦人,怎么了?你这人就是死脑筋,想不清楚事,你忘了虎子爹,就是被那些有钱人害死的,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又开始哭了:“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带着虎子爹,去抢那户人家,他能被他家烈狗咬死?” 阎飞刀把碗重重放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谁知道那疯狗有病,他自己腿脚慢了,怨得了谁?” 他看着女人又哭了,缓和了语气:“虎子他爹走了三年了,别再胡思乱想,想东想西了,等我干完这笔大买卖,就带你们娘俩去外地生活,咱找上好的大夫,吃最贵的药,非得把这病根治了。” “到时候,也让虎子去上学堂。” “咱俩,再给他生个弟弟。” 女人气的,又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你…无耻。” 刘小虎在外面,听到娘的咳嗽声,急忙从院外跑进来:“娘,你没事吧。” 他跑到床边,轻拍着娘的背,给她顺气。 女人慢慢平息下来心情,然后对儿子说:“没事,没事,你吃饭去,一会儿记得帮着大娘洗洗碗。” 刘小虎点点头,他今年10岁,打六七岁记事起,就一直跟在阎飞刀的身后。 他亲爹死了,阎飞刀就总缠着他娘,后来还问他:“想不想,我当你爹?” 他想,但是他娘不想,所以他现在只能当阎飞刀的小弟。 山下只有两间屋子,一个是阎大娘住的,一个是虎子娘住的。 自从他亲爹死了,他就入了阎飞刀的帮派下。 他们土匪窝的人,都自称为“飞刀侠客”。 住在山上的茅草屋里。 屋里没有床,平日就铺张草席,席地而睡。 他问老大:“为什么,不睡床上呢?” 阎飞刀总是微笑着回答:“要想成大事,就要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这些话是他从说书先生那里学来的,意思是先吃苦后享乐。 想必他们现在这么苦了,后面就理所应当,抢那些富人的钱,好好享乐。 几人吃完饭,就往山上的茅草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