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生子的诰命之路》 第1章 进府 定北侯府。 松鹤堂外。 姜时宜穿着青色比甲与七八个女孩站成两排。 台阶上,一个面容白皙,干净利索的嬷嬷中气十足的说到:“太夫人要见你们,教给你们的规矩都给我记住了……” 早春的风吹起了姜时宜的鬓发与衣角,她想起来临来的时候父亲对她说的话,作为定北侯府的家生奴才,既然被选进了侯府,就精心的伺候主子们,等着可以出府的时候父亲就来接她回家。 可是姜父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不是她们的女儿,早在五岁的时候,另外一个女孩穿了这具身体,成了他们的女儿,这十多年的相处,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快十年了,姜时宜感觉到自己无力改变这个社会现状,她是侯府世代的家生奴仆,只有脱了奴籍,成为良家子,自己才能活成她想活成的样子。 姜时宜这样想着,不小心踩了一下前面的女孩。 “你能不能不要踩我?” 前面传来一斥责声。 这是和她一个庄子上的海棠,来侯府的这几个月,所有丫鬟都在一起受嬷嬷教导,她总是对姜时宜充满了恶意。 海棠的父亲是庄子上的管事,母亲周妈妈是侯夫人的陪房,在府里有些体面,所以海棠娇蛮任性,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东次间的临窗大炕上,太夫人张氏穿了件石青色缂丝蝶纹褙子,姜黄色综裙,歪在墨绿色引枕上看着手里的名册。 炕边的黄花梨圈椅是上坐着一位穿着大红蝙蝠纹缂丝褙子、月白马面裙,戴着狄髻的美妇人。 正是定北侯夫人小张氏。 “湛哥儿院子里该添几个得力的人了。” “全凭母亲定夺。”张氏鹅蛋脸,柳叶眉,身材纤秾合度,完全看不出育有两对子女的人,看着只有三十出头。 众所周知,侯夫人小张氏和太夫人张氏都出自于英国公府,两个人既是婆媳,又是姑侄,二十年来婆媳之间从未有过龃龉,是京城的贵妇圈的清流。 “你呀真是个不操心的!”太夫人说。 侯夫人笑了笑:“有娘操心就好了。” “等我以后不在了,还为你操心吗?” “看娘说的,娘一定长命百岁!” 一席话说得屋里面人都笑起来。 “你呀你,都四个孩子了,还说这样的话,不怕你的儿媳妇笑话!” 几个女孩鱼贯而入,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姜时宜站在后面,她不敢乱看,只盯着脚下的枝叶繁复地毯。 太夫人看着这几个女孩点点头,正准备开口。 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祖母……” 陆湛人未到,先叫了祖母。 姜时宜只觉得自己身边一阵风刮过,只看到一段蓝色的衣角和绣着云纹的黑靴。 “孙儿见过祖母,母亲,给祖母请安。”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太夫人笑眯眯的问。 陆湛规规矩矩站着,眼睛并不向四周看,“孙儿今天早上读完书,想到祖母就过来看您,不知道祖母这里忙着,请祖母见谅。” 海棠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陆湛一身蓝色锦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心不由得跳起来。 周妈妈一个眼风扫过来,她赶紧低下头。 陆湛拱拱手,“既然祖母和母亲有事,孙儿先告退了。” 说着就目不斜视走出去。 陆湛走出去的时候,海棠又往后看了一眼。 周妈妈看见了,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太夫人看着名册,突然问到:“原先府里赶马车的姜克俭,他女儿是哪个?” 姜时宜赶紧站了出来,“姜克俭正是家父。” “哦,你是姜克俭的女儿,过来让我看看。” 姜时宜走上前抬起头。 “果然是个标致的女孩,那一年你哥哥才十几岁,在府上当差,跟着大爷出去替他挡了一刀。老侯爷那时候说过府里要是有了空缺,姜家的人优先补上来,可是那时候你年龄还小,哎!一晃十年过去了!” 太夫人叹息道。 “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 “可曾认得字?” 姜时宜四岁的时候,母亲就手把手教她认识了很多字。但是现在她不能说,“认识百十个字。” 太夫人听了有点满意,向身边的大丫鬟玲珑使了个眼色。 玲珑手里捧着一个荷包,笑嘻嘻的走过来,声音如泉水一般动听,“太夫人赏给你的,快拿着吧!” 这是一只秀的很精美的荷包,沉甸甸的。 姜时宜双手接过,向太夫人叩谢。 太夫人又说到,“就安排到湛哥儿院子里面,给二等的俸例吧!剩下这几个丫鬟你看着安排吧。” 侯夫人点点头。 进了怀璧院,姜栖月和清欢,丹青,海棠四个人被安排了新的住处。 二等丫鬟是四个人一间屋子,很不幸,姜时宜又和海棠分在一起。 清欢和丹青围过来,姜时宜打开了那个荷包,心不由的“通通通”跳了起来。 荷包里有两个金花生。三四个银元宝,还有几颗金瓜子,各个拇指大小,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年节里府里的夫人们赏给孩子的压岁钱。 姜时宜攥住荷包,弟弟的学费,父亲的医药费都有了下落。 海棠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受母亲关照才是二等,姜时宜一来就是二等,太夫人还给了荷包。 侯府后面有一条街,街里外面住着侯府世代家奴。 周妈妈在这里有一个小院子。 周妈妈在自己的家里。打扮的一点都不像奴才,穿了大红色的褙子,头上插着金钗。还有两个穿粉色比甲的小丫鬟伺候喝水吃饭。 “今天哥儿过来你乱看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周妈妈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不高兴的女儿,“太夫人最讨厌没有规矩,还有,既然当了差,就不要老是回来。” 海棠也不想当奴婢,可是那一年在庄子上,见到陆湛的第一眼,就再也忘不了,可是她这样的身份,那是痴心妄想,只有在陆湛身边,才会有所图谋。 “我最讨厌那个姜时宜,不管做什么,她总是压我一头。” 周妈妈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丫鬟就退下了。 “我给你说过的你都忘记了吗?湛哥年龄也不小了。屋里也该添人了。若是哥对你有意,那是你的造化,以后若能有个一男半女提了姨娘,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呀!你不要总是盯着眼前。” 海棠笑了,“那你把她弄到别处去,别放到二爷院子里。” “你总是这样沉不住气,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是更好办!” 周妈妈自然是有打算的。 陆湛院子里现在有两个一等丫鬟,玉簪是太夫人给的,紫苏是侯夫人给的,紫苏是自己人,只要自己插手,姜时宜就不会进房里去。 在周妈妈的运作下,海棠进来书房伺候,紫苏和几个丫鬟排挤她,姜时宜根本进不了陆湛房里。 姜时宜的任务就是打扫院子。她喜欢这个工作,只要在陆湛起来之前打扫完院子,她就无事可做了。 姜时宜没有很大的野心,老老实实当差,到了年龄回家,这就是她的目标。 第2章 把那个小丫鬟送给我 转眼间,来到侯府已经两个多月了,姜时宜渐渐了解了侯府的情况。 太夫人张氏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侯夫人是太夫人的侄女,和定北侯陆廷远青梅竹马,两个人育有两子两女。 长女陆潇嫁给了五皇子程昀为正妃,育有一子。 长子陆灏是定北侯世子,已经成年,娶了荣国公之女谢昭玉为妻。 次子陆湛今年十七岁,正在读书习武。还有一个小女儿陆湘现在只有九岁,长得玉雪可爱。 三月的天气还有一点冷,但是海棠早已换上了粉红的比甲,手腕上戴着绿莹莹的镯子,端着托盘进入书房。 托了自己老娘周妈妈的福,海棠这个二等丫鬟风头反而比一等丫鬟玉簪,紫苏更盛,经常抢走她们干的活,在陆湛面前露脸。 “二爷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海棠的声音像蜜糖一样。 陆湛恍若未闻,他放下书,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桃花。 海棠顺着陆湛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她站在院子里,一点一点的收集花瓣。 海棠刚想说些什么,陆湛烦躁对她挥挥手。 海棠恨恨的看了那个背影几眼,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燕京的春天万物勃发。陆湛觉得从自己的心底也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 他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二爷,披上衣服,外面冷!”海棠捧了衣服过来。 陆湛挥挥手,“下去!” 海棠呆住了,陆湛对下人从来不疾言厉色,她咬住嘴唇。 陆湛一直走到她身边,她还在捡花瓣,神情专注,对身后的脚步声恍若未闻。 姜时宜看到了眼前一团阴影,她转过身,陆湛就站在面前。 陆湛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圆领袍,雪肌玉肤,剑眉星目,一串玛瑙珠儿细细从发间编下,硬朗中平添了一丝风流。 姜时宜跪下来,“二爷。” “起来罢!”声音如玉石撞击。清脆悦耳,看不出情绪。 “抬起头来。” 姜时宜缓缓地抬起了头,陆湛见眼前的女孩儿虽穿戴打扮素净,却是难掩姿容。 面如凝脂,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清澈水润,小小年纪,却沉稳从容,气质不俗。 陆湛看了看,从她身边走过去。 平安一边追赶陆湛一边催促姜时宜,“你还不快跟上!” 大相国寺的桃花开了,陆湛受忠勇伯世子徐楷相邀,去参加宴会。 陆湛上了马车,就闭目打盹,作为陆家幼子,定北侯对这个儿子也十分严格,陆湛早起读书,上午去校场练武,还要时不时随着大哥到军营演练,一天的时间安排的很紧。 姜时宜坐在榻下的小凳子上打量这马车,马车整体是紫檀木车架,车窗居然是玻璃的,内衬的布料都是锦缎包围,侯府果然富贵。 她的视线转到陆湛身上。 既然自己是服侍主子的,那么这个时候该干什么呢?姜时宜看到旁边有一方薄毯,于是小心翼翼盖到陆湛腿上。 陆湛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他坐了起来,姜时宜慌了一下,榻前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有水壶和茶杯,她又到了一杯水,在手里放的温热,递给陆湛,“二爷喝茶。” 陆湛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姜,名时宜。” “你在我院子里当差,怎么不见你?” 姜时宜想了想,“奴婢不敢打搅二爷读书,每天早上做完活就回去了。” 陆湛不在说话,过了一会儿,陆湛抛了一个东西过来砸到她手上。 姜时宜一看,居然是一块银锭子,足足有五两重,她一个月才一两银子月钱,倒一杯茶就是五两,那以后…… 要发财了? 怪不得都抢着跟主子出来呢! 大相国寺游客很多,到了山下,姜时宜跟着陆湛步行上山,到了山门前,陆湛停住脚步。 那棵大桃树下,穿宝蓝色锦袍的人,居然是自己大哥,身边的那个穿着浅蓝色道袍,带着飘飘巾,女扮男装的人居然是自己大嫂。 真是辣眼睛啊!大哥说要去军营,居然带着大嫂到这里来游玩。 陆灏回头也看见他。 陆湛走过去,站在两米以外,一揖到底,“大嫂!” “免礼,你小子出来做什么?”陆灏问到,兄弟两个人关系非常好。 陆湛说了原由。 “不许打架,早点回家。”陆灏说话像极了老侯爷。陆湛点点头就往后山走去。 忠勇侯府是新贵,徐楷一进京就结识京中勋贵。看到陆湛赶紧迎进去。 陆湛看看周围,非富即贵,都是自己认识的。 “陆湛,你来了!”首位上一位穿着大红锦衣,头戴金冠的贵公子问到。 陆湛没有想到卫翎也在。 卫翎是卫国公卫东阳的儿子,贵妃卫玉茗的侄儿,姐姐卫雪棠又是太子妃。 卫氏一门显赫,太子成年后行事乖僻,性情暴躁,宣和帝逐渐不满,五皇子是宣和帝宠妃所生,按照惯例,本朝皇子十二岁就藩,宣和帝不让五皇子就藩,自己姐姐陆潇又嫁给五皇子为妃,两家关系势如水火。 卫翎就想找陆湛的麻烦。 果然,卫翎向他发难了。 卫翎看看陆湛后面立着的姜时宜。 “陆湛,把那个小丫鬟送给我。” 姜时宜慌乱无比,要知道自己是个丫鬟,丫鬟在这个时代是可以送人的东西。这个卫翎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而且她听说卫翎十分好色,每年卫国公府都要抬着几个丫鬟从后门出来。 “不给!”陆湛随口拒绝。 “一个小丫鬟你都舍不得?” “这个小丫鬟是祖母身边的,临时被我抓过来的。”陆湛心里把自己在京城可亲可敬的祖母搬出来卫翎肯定就不好意思要人了。 果然,卫翎没有说什么。 卫翎可是京城小霸王,陆湛避之不及,酒也不敢多喝,终于宴会平静的结束了,陆湛坐在马车,往回走。 走到一处偏僻的胡同口,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陆湛坐直身子。 “卫国公世子拦着不让我们过去。” 平安磕磕巴巴的说。 卫翎骑着马,带着七八个护卫拦在路中间。 “陆湛,把那个小丫鬟给我,我就放你走。” 卫翎马鞭一指姜时宜。 第3章 免不了打一架 从小到大,陆湛和卫翎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祖母一再嘱咐他不要给家里惹事,可是这个卫翎仗着家世总是咄咄逼人。 这一边加上车夫一共四个人。 对面是八九个人,还是彪形大汉,显然这场仗是吃亏的。 两个家丁走过来。 “我拖住他们,你们架着马车赶紧跑。”陆湛挡在姜时宜前面。 陆湛心里想,卫翎不会把他怎么样,大不了大哥去捞他。姜时宜要是被带走,女孩可就毁了。 陆湛身手不错,两个人被他迅速放到,其它几个人围上来也被陆湛撂倒。 卫翎下了马,他从小习武,几十个回合后陆湛渐渐体力不支,卫翎骑在陆湛身上,卡住陆湛的脖子,姜时宜看到了,从车上抽出木棒打在卫翎身上,陆湛趁机推开卫翎。 “赶紧走啊!” “死丫头你敢打我?”卫翎捂着肩膀向姜时宜扑过来。 “赶紧跑!” 平安架着马车过来拉起姜时宜,马车跑远了,陆湛举起手,“我投降。” 卫翎骑着马,陆湛被几个家丁拖着去了城边的别院,一进门卫翎就吩咐手下把陆湛绑起来。 “你那个臭丫头敢打我!” 卫翎抽了陆湛几鞭子。 卫翎要让陆湛吃一点苦头。 “卫翎,你来真的?”陆湛被吊起来“我大哥饶不了你。” 卫翎又抽了陆湛几鞭子,“你得活到你大哥来。” “世子爷,这可是定北侯的儿子。” “定北侯儿子又能怎么样?”卫翎满不在乎,“就是定北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天色渐渐暗下来,姜时宜和平安站在别院外面。 “我不敢进去!”平安摇摇头,“等大爷来吧!” “大爷来了我们两个人有好果子吃?” “那该怎么办?”平安哭丧着脸,二爷被打,今天回去肯定要挨罚了。 “你是不是男人,哭哭啼啼的,一边去。”姜时宜推开平安。 别院不是很大。姜时宜转了一圈,后墙有一个狗洞。她扔了一块石头进去,没有声音,看来别院荒废已久。 姜时宜钻了进来,别院里面没有下人,姜时宜绕过房子,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卫翎在打陆湛,一会儿折腾累了,丢下陆湛进来另外一间屋子,不多时,响起来猜拳行令的声音。 门没有锁,姜时宜悄悄地走进来,拿掉陆湛嘴里的布条,解开绳子。 “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被抓住怎么办?” “二爷没有丢下我,我也不能丢下二爷不管。”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院子里面没有人,姜时宜拉着陆湛跑到后面。 陆湛浑身疼痛,“我们从哪里走?” “这里!” “这是狗洞,我怎么能钻狗洞?” “二爷委屈一下自己,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不然来不及了,他们一会就能发现。” 陆湛还在犹豫,院子里面有人喊起来,“陆小侯爷不见了!” “给我去追!” “快走啊!”姜时宜从狗洞里钻了过去。 陆湛趴在狗洞前犹豫,姜时宜一把拽出来,两个人在空旷的巷道里面跑了起来,耳边的风的风吹的呼呼的。 月光把路照的亮堂堂的。 “快追,他们就在前边!” “别跑!” 姜时宜觉得怀里一空,呀!她的银子掉了! 回过头,银子在不远处闪闪发光。 “你要干什么?”陆湛拉住她,“银子不要了。” 这可是五两银子呢!姜时宜一把捡起银子。 “站住!”那几个人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来,平安架着马车过来,“二爷,快上来。” 马车飞快往前跑去,跑到了定比侯府后街上,那几个人停住了脚步。 陆湛一瘸一拐的进门。 “二爷,怎么才回来,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侯夫人身边的云锦,“您总算是回来了,夫人派人过来问了几次!” 玉簪看到陆湛过来扶他,“怎么弄成这样了。” “给夫人回个话,就说太晚了我不过去了,不要说今天的事。”陆湛疲惫挥挥手,对姜时宜说,“你也回去吧!” 姜时宜回到后院的住处,房间里面黑洞洞的,大家都睡着了,她轻轻打开房门。 “吵死了!”海棠掀开被子不满意的呵斥道。 姜时宜摸黑掀开被子,湿漉漉的,“这是谁做的?” “打量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故意在门口摘花瓣,勾引爷们,”海棠坐起来点了灯,“不要脸的货!呸!大晚上好意思回来?” “海棠姑娘慎言!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传到夫人耳朵里可是不好听。” “呸……你少拿夫人说事!”海棠站起来打了姜时宜一个耳光,“不要脸的东西!” 姜时宜反手还过去,出门端了一盆水来,往海棠身上泼了过去。 “你敢往我床上泼水?”海棠跳了起来。 “我不过是做了你做的事。” 海棠扑了上来,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屋里人都起来拉架,就连隔壁房间的也探头探脑。 “你们不要命了!二爷回来刚歇息你们又要把它吵起来。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玉簪走进来。 海棠哭了起来,恶人先告状,“玉簪姐姐,她拿水泼我。” 玉簪看了看姜时宜,姜时宜一向是个懂事的。 了解到事情的缘由,玉簪呵斥,“我让她摘花,你这是连我一起指责了。” “我可不敢!”海棠低下头。 “今天的事就到这里,罚海棠一个月的的月钱,你们赶紧睡觉。”玉簪说完冷冷的走出去。 第二天,海棠回到侯府后街还是哭哭啼啼的。 “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这么沉不住气的话我重新给你调个地方。”周妈妈冷冷地说。 “我在书房待了两个多月了,二爷都不理睬我,今天却带着她出去。” “就是因为这一点小事?”周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就是因为这一点小事你就闹得鸡犬不宁?你太丢脸了。” “娘,我求求你了,姜时宜今天被二爷叫到书房里了,我以后肯定没有机会了。” “办法我肯定会跟你想的。”周妈妈揽着女儿的肩膀耳语了几句,海棠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回去当差了。 周妈妈无奈的摇摇头。 书房里。 “时宜,你的伤好些了吗,我这里还有金创药。” 桌子上面摆了几个小瓶子。 “多谢二爷,我今天好多了,姜时宜收下金疮药。 “昨天晚上你就不怕吗?”陆湛问到。 姜时宜摇摇头。 陆湛又抛了一个东西到她怀里,是一块沉甸甸的银子。 “你是一个忠心的,拿去吧!” 姜时宜笑弯了眼眸,道了声谢走出去。 陆湛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得笑了。 海棠在外面看的咬牙切齿。 第4章 被绑架了 姜时宜刚回到房间,后门上的婆子找她,“时宜姑娘,你父亲来看你了”。 姜时宜听到赶紧向后门跑去。 姜克俭从庄子上给侯府送东西,顺便看望她。 “爹,你怎么来了?” “庄头让我送些东西过来,顺便看看你!” 姜克俭慈祥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脂包,“这是你最爱吃的椒麻鸡,还热乎着呢。” 椒麻鸡热乎乎的,还有绿豆糕,都是她爱吃的。 姜时宜捧着这些东西,心里百感交集。记得以前,姜克俭每一次从城里回来就给她带一只。而且不让弟弟抢,只有她吃不完一家人才吃她剩下的。 “你吃吃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我拿回去以后吃。”姜时宜看着姜克俭笑着。 前世她无父无母,奶奶把她带大,等她上了大学,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孝顺奶奶,奶奶却去去世了,厄运专挑苦命人,她后来得了绝症,在临走的那一刻她心里甚至有些庆幸,不用看见她病重的样子。 重生的那一刻,她心里是十分欢喜的。姜克俭夫妇对她特疼爱,并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而轻视她,她在山清水秀的庄子里面无忧无虑的长大。 “娘她身体好一点了吗?弟弟怎么样?”姜时宜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这是我的月钱和赏钱。” 姜克俭推辞道,“你留着自己用,我们不缺钱!今年庄子上收成好,太夫人还免了一部分租子,你娘他绣花也挣了一点钱。” “我在府里有吃有喝,不用花钱,你不要让娘自己整日整夜的绣花了,多费眼睛啊!” 姜克俭拿着荷包愣住了,才两个月姜时宜就存了这么些银钱。 “这是太夫人给我的赏钱,还有我的月钱,娘身体不好不要做重活,你在给她抓几副药吧!你们养我这么大,我孝顺你们是应该的。” “太夫人真是个好人”姜克俭走的时候嘱咐她,“你要好好的在府里当差啊!” 姜时宜点点头,“你让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姜时宜一直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没有感觉到对面大门里面打量的目光。 “你看到了没有?我没有哄你吧!这是最漂亮的一个” 周妈妈旁边是一个男人,二十多岁,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这是侯夫人的陪房刘妈妈的儿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原先娶了一个媳妇被他打死了,刘妈妈着急想给儿子娶媳妇,府里面人都知道刘大那副德行,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不错不错!”刘大忙不迭的说。 周妈妈在刘大耳边了几句,“虽然看着年龄有点小但是非常懂事。她家里又没有什么势力,要是不愿意神不知鬼不觉弄走她,一个丫鬟而已,没有人会在乎的。” 刘大在二门堵住姜时宜,“时宜姑娘。” 姜时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小妹妹!你这样一天做活多辛苦啊!嫁给我好不好?一进门就是少奶奶,有人伺候你!” “走开!” “不识抬举的东西!”刘大就这样堵住她几次,姜时宜都没有理睬他! 刘大越想越气,这侯府还有谁不给他面子。 就在这一天,刘大指使一个小丫头把姜时宜叫到后街。 “谁找我啊!”姜时宜一回头,小丫鬟已经不见踪影。 姜时宜等了一会儿,有些心慌就往回走。 就在这个时候,后街上“吧嗒吧嗒”跑来一辆马车,马车速度很快,说的迟那时快,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有人把她一把掳上马车。 “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人,嘴里就被塞了破布,“你给我安分一点!”刘大说着把她手反绑起来。 这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刘大的狐朋狗友。 “你不要喊啊,喊也是没有用的。” “把你带回去我们就拜堂!” “哈哈哈!”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刘大坐在他面前。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你只要答应我,我就给你松绑。” 姜时宜点点头,到了这个份上,她只能慢慢想办法了。 刘大撕掉了她嘴里的布,“你放心,我会真心对待你的。” 几个人流里流气的看着姜时宜。 “你真的要娶我做老婆?” 刘大点点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忘不了你。 “你既然要娶我,那么你就要尊重我,你们这么多的人围着我,你让他们都下去好不好?” 刘大想了想也是,这么多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姜时宜,他心里也不舒服,于是在一个拐角处刘大把那些人都赶下马车。 车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带到我家里去!” “你说让我嫁给你,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我当然是准备好了,你不愿意吗?” “我不同意有什么办法?我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姜时宜继续骗刘大,心里在盘算着前面就是闹市区了,人特别多,车速也会慢下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刘大看见她愿意,心里很高兴。 “我的手好痛啊!你能不能给我松松绑?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怕我逃跑吗?” 刘大想想也是,看见她手腕都红了,于是就给她松了绑。 姜时宜果然就乖乖的坐着,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景致。 快了,快了!马车很快就到了街面上。 果然,到了街上,两边都是店铺,人来人往的,速度慢了下来。 姜时宜看了一眼刘大,趁着刘大不注意使劲推开了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向街口跑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可是没跑几步,就被刘大拉住了。 “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骗我,逃跑,我让你跑!” 刘大拉住她结结实实就是两个大耳光,拽着她的头发往车里拖,“你们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没有人敢管这种闲事,所有人都避开了。 姜时宜使劲挣扎着。 就在这个时候,姜时宜看见街口有人骑马一闪而过。 居然是陆湛。 “二爷,二爷!救我啊!” 姜时宜啊喊了起来。 陆湛骑着马向前走去。 “陆湛!陆湛!”姜时宜大声喊了起来! 第5章 得救 陆湛勒紧缰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整个京城有几个人谁敢直呼他的名字呢。 他刚准备走,直到声音又响了起来,“陆湛!陆湛……”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陆湛寻声望去,路中间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男人拽着一个丫头的头发往车上拉,一边拉一边嘴里骂骂叨叨,“让你给老子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小丫头双手板住车辕,一边喊他的名字。 “啪啪啪!”男人又是几巴掌打过去对周围的人说,“这是我不听话的媳妇,我现在带她回家,你们都不要看了,都给我滚!” 姜时宜满脸都是血,手紧紧地抠着车辕,“我不是他的媳妇,救命啊!” 姜时宜这个时候不是在侯府吗?怎么会跑到街头。 陆湛策马过来,厉声道,“放开她!” 刘大看见陆湛整个人都呆住了,“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二爷,救我!”姜时宜满脸都是血。 “这是怎么回事!放开她!” 刘大“嘿嘿嘿”笑了起来,“二爷,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说他喜欢我,让我带着她私奔。”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他派人哄我出去就把我劫到马车上了,如果不是遇到二爷,我这条命就没有了!”姜时宜看着陆湛,她终于得救了。 “二爷,你不要听他胡说,明明是他喜欢……” “喜欢…”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完,陆湛跳下马,马鞭抡圆了使劲地往他身上抽,“这是爷身边的丫鬟,她才来几天,门都没有出过,你居然败坏她的名声,败坏爷的名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陆湛打的刘大屁滚尿流,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二爷你放过我吧!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不知道他是二爷身边的丫头!” “不是爷身边的丫鬟你就敢抢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陆湛打的累了,从怀里掏出一封手帕递给姜时宜,“你先擦一擦吧!”说完又吩咐身边的人:“把刘大给我带回去,严加拷问。” 刘大平时得罪了好多人,现在陆湛关起来,那些人也是下了死手,被打成个血人,只留着一口气。 刘妈妈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跑到侯夫人跟前要人,“夫人救命啊!求夫人饶了他,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侯夫人有些心软。 谢昭玉正好站在一边,“时宜姑娘刚来的那一天,老祖宗就给了荷包的!” 刘妈妈傻了眼,“不怪我儿子啊,他也是有人在旁边撺掇的。 刘妈妈知道自己儿子难逃一劫,所幸就把周妈妈指了出来,“都怪你,都是你指使的!” 侯夫人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身边的周妈妈,周妈妈也跪下哭闹起来,“你这个老妇乱说什么,你儿子的名声谁不知道啊,多少姑娘都被他祸害了。” “我儿子就算是祸害了很多姑娘,但他也知道分寸的,你有没有跟他说那是二爷身边的人啊!你把我们都黑了。” 侯夫人一拍桌子,“老祖宗这两天正好病着,你们自己这里胡闹什么。” “玉儿,你把她们带下去好好的审。”侯夫人吩咐。 姜时宜被带到了瑾华院。 “刘大口口声声说你喜欢他,这是怎么回事?”谢昭玉端坐在椅子上。 “我没有喜欢他,请世子夫人明鉴。” 谢昭玉又说,“刘大为什么不去招惹别人呢?根本就是你的问题,把她给我带到柴房关起来。” 姜时宜被带到了柴房,靠在墙上,心里想世子夫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呢?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不知道这一次该怎么惩罚她。 就在这个时候,柴房的门开了,海棠,周妈妈,刘妈妈都被带了进来,“你们都给我好好的待着,世子夫人明天再审你们。” 刘妈妈哭这捶打周妈妈,“你可是把我儿子害惨了,你都没有跟我说过这是二爷跟前的人,你是故意的。” 周妈妈想了很多,就是没有想到姜时宜会遇到陆湛,本来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却被打乱了。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会给你说出去。” 刘妈妈和周妈妈厮打在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姜时宜故意激海棠。 “我就是不喜欢你,从小我就不喜欢你,我告诉你,就是我派小丫鬟哄你出去的,你现在也出不去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要脸,你想做二爷的通房。” 周妈妈拉了一下海棠,“你不要乱说。” 姜时宜终于明白了,海棠为什么总是和她过不去的原因。 “看来你们娘俩是想攀高枝,想来想去想到这样一个歪主意。” 刘妈妈骂到,“你们真的是脸都不要了,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你们是什么德性!” 海棠可是个厉害的,立刻就像刘妈妈扑过来。 “她们打成一团了,夫人真是好办法。”谢妈妈站在外面说。 “你去侯府后街上,查一查周妈妈。” 谢昭玉吩咐谢妈妈。 谢妈妈立刻就派人去了后街上,抄了周妈妈的家。 果然,这几年周妈妈藏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贵重物品北到侯夫人面前,侯夫人愣住了。 周妈妈跪在外面,头都磕破皮了,“夫人啊!我从小跟你一起长的,一直都服侍你,夫人饶了我吧!” 侯夫人有些动容,毕竟是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 侯夫人很气愤,“周妈妈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为什么有这样做?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小丫鬟?” 谢昭玉吞吞吐吐。 “你倒是说啊!” “据我所得到的消息,周妈妈想让海棠做湛哥儿的通房,时宜姑娘长得漂亮又懂事,处处都比海棠强,所以周妈妈就想除掉她!” “通房!” 侯夫人气急了,手拍到桌子上,“我们陆家从老祖宗开始,什么时候有过通房?”侯夫人最恨别人打她儿子的主意。 周妈妈作为自己的陪房没想到为女儿存了这样的心思。 谢昭玉听见心里很高兴,陆灏以后也不会有通房姨娘的,“时宜姑娘平时做事很认真。” “把海棠随便配给一个小厮,带到南边去,越远越好!至于周妈妈,年龄大了,回庄子上种地去吧!把刘妈妈和他儿子也给我赶走!至于时宜就回去当差吧!” 谢昭玉从河边走向自己的院子。 “姑娘真是高明啊!除掉了那两个陪房妈妈,又在自己小叔面前落了好!谁叫这两位总是在夫人面前编排你,幸亏夫人是个明理的的,要是个耳根子软的,姑娘可就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谢昭玉一直对周妈妈不满,自己成亲两年了,一直未有身孕,这个周妈妈背地里撺掇侯夫人给世子纳妾。还有那个刘妈妈,她这些日子学着掌家,居然处处为难她,这下好了,全部解决了。 谢昭玉在湖边走走,微风吹着,心情很好。 第6章 情愫 怀璧院里叽叽喳喳的,丫鬟们围成一团。 “你不要动啊!” 姜时宜脸上满脸的膏药,陆湛还在给她涂抹,“疼不疼?” “疼!”姜时宜说,刘大下手太狠了,把她的脸打的肿成了发面馒头。 玉簪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过来,姜时宜摇摇头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想喝药。” 陆湛的指尖晃着一枚银锭子,“时宜,你只要喝了药,我就把这个给你。” “我喝,我喝!”姜时宜接过碗一口气喝完药,她放下碗,嘴里面立刻被塞了一颗蜜饯,陆湛哈哈哈笑了起来,“还要不要吃?” “不要!” 紫苏,丹青几个人对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二爷从来没有对哪个小丫鬟这么好过。 紫苏心里酸酸的,海棠她比不上,姜时宜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也爬到她头上了。 陆湛让大雪,小雪抬来一个小箱子,“时宜,你爱钱以后你就给我管着钱吧!” 箱子被打开后,简直是闪瞎了她的眼,黄金,首饰,银锭子满满的一箱子,“这都是我的私房钱,以后就交给你管了。” “哇!”众人发出一声惊叹! 姜时宜在房间里休息了三天,就进了正房当差了。 紫苏看见她进来,拿着鸡毛掸子乱掸,手上的动作很大。 房间里面又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姜时宜心里叹了一口气。 紫苏翻她一眼,“有的人啊!真的是运气特别好,这才来了几个月,就混成了一等大丫鬟了,不像我们,什么都不懂,不会使那些狐媚子手段,以后我们都要靠边站了!” 玉簪站起来,“你能不能不要吵,大家和和气气不好吗?怎么海棠走了,你又开始了?你想和海棠一样?” 玉簪年龄大了,马上就要府嫁人去了,不想再争什么。 “你也和她一条心了?”紫苏不服气的辩解。 “什么叫一条心啊?时宜平时跟我们和和气气的,大家好好的当差不行吗?你干嘛要这样啊?” 玉簪正说着,陆湛走了进来,脸色阴沉沉的,“你们在吵什么?”眼睛却是看着紫苏。 紫苏跪在地下,“二爷,我错了。” 陆湛坐到椅子上不说话。 一上午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的时候。到了下午,谢昭玉身边的谢嬷嬷过来了,带着玉簪,紫苏,丹青几个丫鬟,拿着包袱,哭哭啼啼的走了出去。 姜时宜看得目瞪口呆。 嬷嬷一边走一边骂,“你们哭什么?二爷说自己身边的人太多了,世子夫人会人给你们新的差事。” 紫苏恨恨地看了姜时宜一眼,谢嬷嬷路过了姜时宜的身边说,“姑娘是有大造化的。” 紫苏他们几个人走了以后,怀璧院终于安静了下来,姜时宜对剩下几个小丫鬟大雪,小雪都比较好,日子就这样的慢慢过着。 一等大丫鬟的待遇就是好,月钱多了,打赏多了,有了自己的住处,还有两个小丫鬟伺候自己。 这日子,啧啧啧,姜时宜数着银子心里乐开了花。 而且工作量也很轻松啊!早上送陆湛到族学,下午陆湛去校场练武,她就没事可干了。 姜时宜睡在踏板上值夜,陆湛睡不着,趴在床边和她说话,“时宜,你喜欢做什么?” “没有什么喜欢的。”姜时宜摇摇头,她喜欢银子,想从陆家出去,想开店,想让父母过好日子,但是她不敢说。 “既然你没有事情做,那么我教你认字,你先一天写一千个大字,慢慢开始吧!” “我……我没有时间写。” 我其实只想躺平! “你怎么没有时间写,上午我去上课,下午去校场,你就开始写。”陆湛坐起来说。 陆湛说到做到,起来就给她拿来厚厚的一摞纸纸,“你先写着吧!” 姜时宜五岁的时候,母亲也教她写字。虽然写的不是很好,但也是工工整整的,但是,在侯府这样的地方,她知道要藏拙,锋芒毕露是大忌。 陆湛随手写了一个“大”字,字迹铁划银钩,力透纸背,陆湛虽然是侯府公子,却有秀才的功名,后来,老侯爷说他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就不让他考功名,以练武为主。 姜时宜写出来的字像狗爬一样,她看看陆湛,墨汁滴下来,把写好的字糊的乱七八糟,手上占满了墨汁。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 “过来!我来教你。” 少年虽然才十六岁,但是身材挺拔,比她高半个头,因为经常舞枪弄棒,他的手长很大,还有一些薄茧,把她的手紧紧的包裹着,“这个大字有这样写,这样运笔,懂不懂?” “懂了!懂了!” 姜时宜在纸上慢慢的写,纸是“澄心堂”里上好的宣纸,写字非常的流畅,笔在纸上游走,同时在她心里拖出一个湿滑的印子。 陆湛看着姜时宜,她站在自己面前,露出雪白滑腻的脖颈,再往下,少女已经发育的很好,有了玲珑的曲线,陆湛觉得自己的手上出了很多汗。 房间里突然就那样的安静起来!姜时宜啊真希望有一个人进来,打破这种平静。今天晚上是她值夜,其她人早就就睡去了。 陆湛松了手,姜时宜舒了一口气。 “真笨!”陆湛举起姜时宜的手,手掌得很白净,骨骼修长,“你说说,你这双手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这么笨呢,绣花也绣不好,写字也写不好,你说说你能干什么?” “我什么都干不了,可是我娘说了对主子忠心就行。” “你开口就是你娘,你娘说,你娘还说过什么?” 娘说的可多了,娘要说她长得太扎眼了,让她不要那么聪明,太聪明了会被侯府的少爷瞄上,娘说那些高门大户都是虎狼窝,吃人不吐骨头那种,娘就是好不容易才从那里脱身了,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才进去。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侯府到庄子上挑选家生子,别人都争先恐后地抢着去,甚至花钱贿赂嬷嬷,那几天娘都不让她出门,她只是出门给爹送个东西,就让府里的嬷嬷看见了。 娘不同意,嬷嬷说,“你这个女儿是个好料子,我一定把她调教好。” 嬷嬷最后必须要她走,母亲也没有办法了。 “该睡觉了!时间不早了。” 姜时宜转身给陆湛整理床铺。 陆湛在床上无聊的打滚,“你怎么不睡觉啊!” 这不是废话吗?主子不睡觉,丫鬟怎么敢睡。 “时宜,你想不想家?” 她当然想了,进了府做了奴才,怎么会不想家呢。 “那我乡下是什么样子呢?我还没有去过乡下。” “乡下,乡下很好玩的。夏天可以摸鱼,划船,冬天可以去山里采野果子,运气好了还能碰着兔子,兔子烤了吃很好吃,只要撒一点点盐就可以了。” 乡下的生活听起来自由自在,姜时宜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姜克俭夫妇俩对自己好,别人家可就不像他那样了,女孩子很小就要带弟弟妹妹,还要干很多很多的农活。 姜时宜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陆湛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第7章 回到庄子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远处青山起伏,微风习习,近处水田像镜子一样平滑,有不知名的鸟儿从水面掠过,看上去让人心旷神怡。 陆湛突然要出去游玩,张氏当然不放心,派出了一只护卫队,陆湛不耐烦,就让他们远远跟着。 陆湛穿着宝蓝绣云纹的锦帛直裰,头发束起,带着玉冠,骑着高头大马,气定神闲,眉目俊朗。 姜时宜趴在马车窗户上看着他,眼睛笑的弯弯的,粉色的比甲衬得她的脸清丽无比,“二爷这是要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啊!” “那边好多的花。”姜时宜指着一片草地说。 陆湛一挥手,整个车队停了下来,姜时宜跑下去,采摘地上的野花。 “时宜姑娘!”平安喊到,离庄子还远的很呢,时间来不及了,平安也不知道陆湛为什么要突然去庄子上,这个时候庄子上什么也没有呢,桃子还没有熟,也不能上山打猎。 陆湛摆摆手,平安看着陆湛对着姜时宜不眨眼的看,心里觉得二爷好像对时宜姑娘特别上心。 姜时宜捧着一束花过来,“好看吗?” 姜时宜手里捧着花,一时说不出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娇。 “好看!” 姜时宜上了马车,找了一个陶瓶把花放进去,车厢里面充满了馨香。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姜时宜打了两个哈欠,“还有多远啊?好困!”头一点一点歪下去。 “时宜!时宜!不要睡,赶紧起来看一眼。” “这是回家的路!”姜时宜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她就是沿着这条道路到定北侯府的。 “你开不开心啊?马上就能看到你的父母了。”陆湛骑着马跟上来。 “开心开心!” 陆湛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满眼的宠溺。 这是太夫人名下的一座庄子,庄子的面积很大,地理位置比较好,依山傍水,因为盛产桃子,所以叫桃林村。 这里地势平坦,交通便利,生活比较富足。早些年间,太夫人总是隔三差五的来住一段时间,村口建了别院,平时派人看管。今天听到小主人回来了,院子里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庄头和一些村民在路边迎接。 小主子终于来了,长得真是气宇轩扬,相貌堂堂。 庄头急忙上去打招呼,陆湛一挥手,庄头眼睁睁看着小主子骑着马向村尾不起眼的姜家走去。 马车停下来了,姜时宜从里面走出来。 “这不是姜家的女儿吗?” “还以为是那个大家庭的小姐呢?” “变化可真大呢?” 众人打量姜家的女儿,穿着粉色的绸缎衣服,梳着双丫髻,鬓包上一圈粉钻,耳朵上带着宝石耳铛,几个月不见,皮肤更加白皙更漂亮了。 “娘!”姜时宜扑进沈芸娘怀里。 沈芸娘四十多岁了,身材匀称,面容白皙,穿一件蓝布衫,黑裤子,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利索模样。 “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沈芸娘的眼里含着泪花,上下打量着女儿。 沈芸娘身边站着儿子姜晖,姜晖见到姐姐回来了心里也十分高兴。 “是和二爷一起回来的。” 姜克俭上前行礼,“二爷” “大家不用拘礼,我只是随便转转。”陆湛对众人说,“你们都散了吧!都回去吧!” 村民陆陆续续离开,但是还有一些不愿意走的闲汉,远远地张望着。 陆湛进了院子,姜家有三间瓦房,看样子住了很多年,墙上有些斑驳了,院子里种着一颗杏树,杏树很高大,遮住半个院子,上面已经结了指甲大小的青杏,杏树一下放着磨盘,一条小黄狗跑来跑去,充满了生活气息。 姜克俭请陆湛在堂屋里面坐下来。 “我家里就这样,你不要嫌弃啊!”姜时宜把一杯茶放到桌子上。 陆湛喝了一口茶,拿出自己带的礼物,姜克俭的烟叶,沈芸娘几卷布匹,姜晖的礼物是笔墨纸砚和很多书。 姜克俭连忙带着妻子和儿子道谢。 姜时宜被沈芸娘拉到一边,“二爷要在家用午饭吗?” 姜时宜小声说,“二爷想吃农家菜,咱们就随便准备几个吧!” 这边说这话,沈芸娘已经拎了一只肥嘟嘟的小母鸡,从屋檐下揪下红彤彤的辣椒,面缸里面挖出黄澄澄的玉米面,忙活起来了。 沈芸娘做一手好饭菜。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小鸡炖蘑菇,炸小鱼儿,贴饼子…… 小鸡东蘑菇鲜香味美,新鲜的马齿苋汆水青翠欲滴,小鱼儿裹了面粉,酥脆可口,陆湛吃的赞不绝口。 吃完饭,姜时宜拿着帕子给陆湛擦手。 “没有擦干净,这里还有。”陆湛伸出右手。 姜时宜看看,“哪里还有?” 陆湛,“这里这里,手腕这里。” “这样行了吗?” “可以了!”陆湛放下衣袖。 沈芸娘在一边看的着急。 吃完了饭陆湛就要走,平安在桌上放了一个大银锭子。 陆湛要到别院那边去了,姜时宜也要一起过去。 陆湛指指姜晖,“把他也带上吧!” 姜晖听说要和姐姐一起过去,心里很高兴。 到了别院这边,陆湛兴致勃勃的要上山,几个闲汉看着陆湛骑着马,怀里坐着姜晖,姜时宜也骑着马跟在一边说笑,不由得啧啧称赞,“姜家姑娘这是有大造化了,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沈芸娘走了出来,“你们都胡说些什么呀,都给我回去,不然我就要赶你们走了。” 几个闲汉看见沈芸娘发怒了,就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转眼间到了下午,陆湛带着姜时宜回来了,姜时宜想回家,姜晖不愿意,坐在一边和陆湛下棋。 这一坐又是很长时间,姜时宜打起哈欠,陆湛抬头看看天色很晚了,就命人送姐弟两个人回家。 “今天晚上,你可以在家里住一晚。” 姜时宜没想到沈芸娘还没有睡觉,她刚想上去挽着沈芸娘的胳膊撒撒娇,沈芸娘脸色一沉, “你给我跪下!” 姜时宜噘着嘴跪下来。 “你和小侯爷怎么回事?”沈芸娘劈头就问。 “没有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是吗?你想进府做姨娘,自己儿女给别人养?你的父母以后看你只能走后门,等你家年老色衰破烂席子一裹扔到乱葬岗吗?” 第8章 逃避 姜时宜被沈芸娘训的不知所措,哭了起来,“我没有,我一直都听你的话,我没有!” “我都是为了你好!咱们这样的人家,以后找一个富足人家嫁了总比姨娘低三下四的好,我跟你说那么多,你为什么都不听?那些高门大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 “我和他什么没有!” “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在那豪门里面看的多了!” 姜时宜捂着脸哭了起来,看着女儿哭了,沈芸娘的口气软了下来,“你要记得我的话,我都是为了你好。” 姜时宜点点头,“娘,我记下了,我能起来了吗?我这段时间好想你呀!” “起来吧!”沈芸娘无奈的笑了笑。 姜时宜走过去挽着沈芸娘的胳膊,“娘,今天晚上我想和你睡。” “好好好!”沈芸娘点点头。沈芸娘劳作了一天,早早就睡了,姜时宜靠在沈芸娘的肩膀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陆湛这样人谁不喜欢呢?身份不配,喜欢也只能到此为止,这可是侯府,稍微相差踏错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回去的马车上,姜时宜刻意保持距离,坐在小凳子上面垂着头,恭恭敬敬的样子。 “时宜,过来,坐过来!”陆湛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姜时宜低下头,“奴婢不敢!” 陆湛笑了起来,“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的胆子大的很!” 说着就把姜时宜拉到榻上,“我给你说过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要拘束。” “我没有拘束,我是做奴婢的,做奴婢的就应该有规矩。”姜时宜说完又老老实实地做到小凳子上。” “你。”陆湛气的说不出话来。 “二爷,要不要喝水?”姜时宜端了一杯茶给他,陆湛扭过脸,一直回到府里,也不和她说话! 自从那天从庄子上回来以后,陆湛感觉的姜时宜一直躲着他,让大雪小雪伺候他穿衣吃饭,自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时宜,过来给爷穿衣服,躲一边干什么?” 姜时宜赶紧走过来。 “你干什么去了?” “我在外面喂猫!” “那是你要做的活吗?你不会使唤别人去做吗?你做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是,二爷教训的是。” “过来陪我吃饭!”陆湛不满的看她。 桌子上摆满了饭菜,都是时宜喜欢吃的。 “你过来和我一起吃。” “我是奴婢,不能上桌。”陆湛瞪大了眼睛,这个姜时宜,要是平时早就欢天喜地的。 陆湛放下筷子,“爷让你过来你就得过来!” 姜时宜吓得跪在地上。陆湛一扔筷子“不吃了!” 这个姜时宜简直要气死他了。 这天晚上,陆湛叫她过去,“听说你要及笄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陆湛打开了紫檀木匣子“这个你喜欢吗?” 这只簪子通体碧绿,一看就不是凡品,价格一定很昂贵。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姜时宜说。 “及笄是女孩子的好日子,爷也给你的东西,你就得收下来。” 陆湛走了过来,就要亲手给她戴上,姜时宜赶紧躲开,那支碧玉簪子掉到地上碎成了两半,姜时宜一时傻了眼。 “好啊!你居然敢把要爷给你的东西摔了,你的胆子肥了?”陆湛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叉着腰在房里转圈。 姜时宜跪下来,“二爷,我不是故意的,这只簪子多少钱我陪给你”。 “你怎么赔?”陆湛气呼呼的说。可是他精心挑选的! “我赔给你,我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赔给你!” 陆湛走过来突然把她抱到书桌上,直视她的眼睛,“你怎么赔?” “二爷块放我下来!” “不行,你说你怎么赔?嗯……?”最后这个字声音拉的特别长。 姜时宜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有银子。” “银子不够怎么办?” “我可以攒!” “爷不缺银子!把你赔给我好不好?”陆湛盯着她的眼睛看。 “你放我下来。”姜时宜索性哭泣来。 “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陆湛心里想姜时宜怎么这么笨啊!一点都不理解他的心意。 姜时宜没有办法了,她苦苦的思索着,突然眼前一亮,自己要是换个院子当差不就好了吗。听说世子夫人是个和气的,不如自己想办法去,可是要去找的谁呢? 姜时宜偷偷地找到玲珑,“玲珑姐姐,你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当差啊,” 玲珑是太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肯定会有办法的。 “你在二爷身边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在这么下去,就要当通房丫鬟了。 姜时宜说着,拿出五两银子来给玲珑,玲珑不要。 “玲珑姐姐,求求你帮助我好不好?我是实心实意求你。”玲珑只好收了银子“我给你想想办法。” “你们都给我出去!”陆湛气呼呼的回来了。 姜时宜赶紧和和大雪小雪走了出来。 “姜时宜,你给我站住!”姜时宜硬着头皮退回来,大雪小雪一脸同情看着。 “你好大的胆子!”陆湛咬牙切齿,“居然敢贿赂玲珑要到大嫂房里去,我这院子里盛不下你了,大嫂叫我过去让我是不要为难你,我什么地方为难你了?” “二爷饶了我罢!”姜时宜下来跪在地上。 “你这么喜欢跪就去跪在外面!”陆湛气哼哼的“跪倒我回来。” 玲珑过来了,把五两银子带给她,哭丧着脸,“本来这件事情都已经成了,谢嬷嬷都答应了不知怎么的世子夫人又叫二爷过去说话,我帮不了你了。”玲珑说着赶紧跑出了院子。 陆湛出去了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一直月上中天才回来。 月光凄冷,院子里孤零零的跪着一个影子。陆湛才想起来,“你怎么还跪在地上?” “二爷让我跪在地上,我只能这样跪着”。月光下,姜时宜的的身体十分单薄,陆湛有气又心疼,“你这个死脑筋。” “你给我起来了!” 姜时宜站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久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突然身体一轻,陆湛直接把她他抱到屋里放到了床上,掀起她的裤腿。 “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姜时宜往后面一缩。 陆湛叹口气,“我这要帮你擦药。” “我自己来吧!” 陆湛不说话,仔细的给她腿上涂上药膏。 第9章 议亲 天气晴朗,定北侯府门前停下了一辆马车。 侯夫人张氏赴宴归来,喜滋滋地下了马车,“先到老祖宗院里去。” 松鹤堂。 玲珑看见张氏来了就下台阶搀扶,张氏一边走一边问玲珑,“老祖宗午睡起来了吗?” “老祖宗刚起来!” 张氏心情很好,“走,我们去和老祖宗说说话。” 张氏走进婆婆房里,“老祖宗,我来看你了,儿媳妇给老祖宗请安。” 太夫人看见让媳妇过来笑眯眯的让座,张氏看见玲珑端着一杯牛乳过来赶紧接过来亲自服侍婆婆。 太夫人就这张氏的手喝了牛乳,“快坐下,坐我跟前来。” 有丫鬟端着一个圆凳过来,张氏就坐到跟前。 “快给我说说,今天去忠勇侯赴宴怎么样了?那侯府的姑娘有没有看上的?” “我今天去忠勇侯府,看中了忠勇侯嫡次女徐樱。” “这姑娘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很乖巧,知书达理的,和湛儿很般配。” 太夫人点点头,“忠勇侯是新贵,咱们是百年世家,身份是是差了一点,但是如今,我们陆家不能过分招摇,就委屈湛儿了。” “是啊!灏儿娶的是荣国公的女儿,身份上时差了一点,但是侯爷说如今这个局面,我们陆家更要谨小慎微。” 太夫人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那媳妇就回去给侯爷回信。” 太夫人点点头。 张氏站起来,明眸皓齿,笑语嫣然,敛衽行礼,“恭喜老祖宗,要娶孙媳妇了!” 房里面的丫鬟都纷纷凑趣,齐齐行礼,“恭喜老祖宗!” 太夫人呵呵的笑,“也恭喜你要娶儿媳妇了。” 丫鬟们纷纷向张氏行礼,“恭喜夫人!” 张氏回到自己的世安院就吩咐丫鬟笔墨伺候,她坐在桌前,给自己远在宣府的丈夫陆廷远写信,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簪花小楷。 陆湛风一样走了进来,“娘,你要给我定亲?” 张氏不紧不慢放下笔,“没规矩!” 陆湛乖乖行礼,“我现在不想娶亲。” 陆湛没有想到母亲这么快就要给他议亲了。 “你大哥不就是在你这个年龄订婚的!”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那个陆家小姐,我怎么和他在一起生活?” 张氏笑了笑,“你大哥和你大嫂不也不认识吗?现在不是过的好好的。” “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不想娶徐家的女儿。” “你在胡说些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能私相授受?” “我就不娶徐家的女儿。” “好啊,我管不了你了,我这就写信给你父亲,让他回来教育你。” 陆湛突然跪下来,“母亲,儿子有喜欢的人,请亲母亲成全,” 张氏耐心道,“好吧,你说,是哪家的姑娘?” “儿子喜欢的人,是我身边的时宜姑娘,我要娶她为妻。” 张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时宜是谁。 “胡闹,你竟然要娶一个丫鬟为妻。” “娶丫鬟又怎么了,儿子心里愿意!” 张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给我跪到院子里去,好好反省,想清楚了自己回去!” 陆湛站起来走到院子里跪下,“儿子求娶时宜姑娘,求母亲成全。” 陆湛知道母亲最心疼自己,一定会答应的,张氏不为所动,坐在房间里该喝茶,该赏花,该干什么干什么。 黄昏时分,下起来大雨,陆湛一直跪在院子里。 “二爷这样一直跪着……”云锦小声说。 张氏走出来,“你知错了嘛?” 陆湛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儿子心意已决,就是要娶时宜姑娘。” 张氏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就给我好好的反省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给我回房去,你是不是觉得你父亲不在,没有人管你,你想跪就跪着吧。” 云锦打着伞过去,被陆湛推开,任风雨打到自己脸上。 张氏睡下了,云锦走来,“二爷如果还想让时宜姑娘活着,那么就早点起来吧!” 陆湛这才恍然大悟。 第二天走上,雨收,风停。阳光铺满大地。 张氏坐在妆台前,看见院子里跪了一个人,“那是谁啊?” “是时宜姑娘!” “你让她进来。” 张氏打量着眼前的人,确实长相标致,也难怪陆湛会喜欢。 “这两只簪子,你觉得我戴哪支好看?”桌面上摆着两支簪子,一枚金簪,一枚玉簪。 姜时宜低着头,“我觉得夫人戴那只是都好看,因为夫人天生丽质!” 张氏一下子笑出来,“去一边站着吧!” 张氏不让他走,她就不能走。 整整一天,姜时宜都跟在张氏到后面,张氏去太夫人房里面请安,她就和云锦站在厢房里等,张氏回来作画,姜时宜就在一边磨磨,张氏吃饭,她盛汤布菜,到了晚上,张氏皱着眉头挥挥手,“你回去吧!” 姜时宜走了以后,张氏叹了一口气,“是个乖巧听话的人,面面俱到的!我怎么就下不了狠心呢?” 云锦说,“夫人是个心善的。” 如果是别的府里面。出现这种事情,小丫鬟早就被打杀了。 张氏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生养儿女的人,姜家大郎才十几岁就为了救灏儿没了,那姜母肯定肝肠寸断,如果女儿再出事,我这良心不安,老祖宗说了,一定要善待姜家的人,没有永远的铁杆庄稼,以后能帮助自己的没准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人呢。” 张氏没有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以后竟然一语成谶。 陆湛听说姜时宜从母亲院子里回来松了一口气。 陆湛拉着姜时宜坐到床边,“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姜时宜低着头,答应做他的通房吗?真的好羞耻! 姜时宜捂住脸,从指缝里面看陆湛,“我要答应你什么?” “你说答应什么?”陆湛掰开她的手。 “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他郑重其事。 “可是我们不般配,我可是奴籍。” “我去跟祖母说,消了你的奴籍。” “这样也不行啊,我们身份云泥之别。”姜时宜仔细给他分析着。 “我可以在京城给你找一个富贵人家,把你认做养女。” “那我的父母怎么办呢?” 陆湛着急的转来转去:“我还有很多银子,我带着你我们两个人走吧!” “这是私奔哦,你就不怕侯府的人将来找到我们,你可以随随便便回到府里,我这条小命就没有了。” “那你说怎么办呢?”陆湛烦躁的问。 “娶了徐家女。” “那你要做小?” “我是不会做小的。” 姜时宜跪在地上,“我只想在府里当差,将来出府回家,求二爷成全。” 第10章 大婚 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陆湛大婚。 黄昏时分,新妇进门。 陆家车门盈门,高朋满座,笑语喧哗。 张氏坐在堂前,喜滋滋地看着儿子媳妇,心里有一些失落,小儿子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定北侯陆廷远都没有回来。 姜时宜也和一些小丫鬟在管事嬷嬷的吩咐下忙碌着,在隔壁闻香榭安置二奶奶徐樱的嫁妆。 徐樱的闻香榭就在陆湛怀璧院旁边,中间只隔了一个月洞门。 一切安置了以后,姜时宜刚要回怀璧院就被一个嬷嬷叫叫住了,嬷嬷看着很面生,但是穿着鲜亮,看着有几分体面,果然嬷嬷介绍说是徐樱的陪房嬷嬷,姓徐。 陆湛大婚,按照习俗,院子里需要八个丫鬟守夜,站到午夜时分。 嬷嬷上下打量她,不住的点头,“院子里差一个人,我这边人手不够,姑娘去站着吧!” 姜时宜站在院子里,加上她刚好八个人。 夜已经深了,新房里面,徐樱被丫鬟卸去簪环,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寝衣,坐在床上,满面笑容,等待着自己的夫君。 徐樱对和陆家这门亲事是非常满意的,哥哥徐楷嘴里总说陆湛文武双全,后来陆湛去徐家做客,她背地里偷偷的看了一眼,陆湛身材高大,面容俊秀,她心里十分满意。 前院里,众人纷纷庆贺,陆湛来者不拒,喝的醉眼朦胧。 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多客人酒足饭饱,纷纷离去。陆湛还坐在桌边拉着几个人不让走,“喝酒!” 陆灏送客回来见状,不由的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你不要喝这么多快点回去吧!”随即吩咐平安,“你们送二爷回去!” 姜时宜站在新房外面,看到陆湛醉醺醺的被送进新房里。 陆湛回到婚房以后,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房间里的人都被指使出去了。徐樱踌躇了半天,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陆湛的脸。 陆湛醒了过来,眼前一片红彤彤的,才反应今天自己成亲。 “夫君!”徐樱扶着他坐起来,“喝口茶醒醒酒吧!” “不用了。”陆湛推开他的手,“我今天喝多了,你休息吧!”说完就站了起来往外走。 “夫君,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陆湛已经走出去。 姜时宜默默地站着,突然身边停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姜时宜抬起头,穿着大红喜服的陆湛。 陆湛看她一眼,神色复杂,姜时宜心里有些慌乱,陆湛站了几分钟就走开了! 陆湛回到自己的院子,默默地躺在床上。 诺大的新房里,徐樱一个人守着。 “姑爷回自己院子了。”徐嬷嬷禀报。 徐樱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陆湛这样冷落他,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第二天一早,陆灏谢昭玉夫妇两个人都早早起来在张氏世安院等着新婚夫妇过来认亲。 “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张氏早早准备好了礼物,等着儿媳妇过来请安,之后还要到祠堂祭拜祖宗。宗族里面那些人都早早地等着呢。 两个人却没有一起来,徐樱带着丫鬟先来了,陆湛垂头丧气走在后面。 两个人脸上都没有一点喜色,互相远远的站着。 张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更让她生气是陆湛从祠堂出来又出去了,一天都没有回来。 又是一个夜晚,徐樱默默坐着,她感觉到了,陆湛并不喜欢自己,和她成婚不是自己所愿。 “姑娘,打听清楚了,咱们姑爷确实心里有别人。”徐嬷嬷走了进来,“我听说前一段时间,姑爷到侯夫人面前去求娶她。” “是谁?” “是姑爷身边的一个丫鬟,老身使了很多的银钱才打听清楚的。” 徐樱捏紧了帕子,“我居然不如一个丫鬟,我到要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姜时宜被徐樱叫到院子里,“见过二奶奶。” 徐樱面色不虞的看着她,果然是容颜不俗,进退得体。 徐樱一抬下巴,“起来吧!你伺候二爷辛苦了。” 徐嬷嬷端来一杯茶,让姜时宜给徐樱端过去,“二奶奶喝茶!” 徐樱把茶杯扔在地上,摔个粉碎,反手给姜时宜一个大耳光,“大胆的奴才,让你端一杯茶,你居然把杯子摔碎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奶奶?” 姜时宜备两个小丫鬟按着跪在碎瓷上。 她知道徐樱故意找她的麻烦。天气炎热,穿的单薄,碎瓷片扎进姜时宜的膝盖里,疼的她眼泪汪汪。 一直跪了两个钟头以后,徐樱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姜时宜站了起来,裙子上面沾满了血迹。她扶着墙,穿过月洞门回到怀璧院。 大雪和小雪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一看见她就跑过来,“时宜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回来?” 两个人把她扶到房间里。大雪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把她膝盖里的碎瓷片夹出来,又给她上了药。 姜时宜疼的满头大汗。 “时宜姐姐。你今天休息吧!我们姐妹俩帮你守夜。” 第二天早上,陆湛正在穿衣服,“时宜呢?她干什么去了?” 小雪本来想说什么,大雪对她摇摇头,“时宜姐姐有点不舒服。” “去把时宜给我叫过来!”陆湛吩咐,时宜越是躲着他他越叫她服侍。 姜时宜忍着痛走进来给陆湛布菜。 时宜的手一抖,一个汤勺掉到了地上,小雪过来捡。 “让她自己捡!”陆湛看看姜时宜。 姜时宜慢慢的弯下腰,腿太痛了,她忍不住坐在地上,她扶着墙想站起来,但是徒劳,姜时宜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陆湛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 “你让我看看!” 姜时宜膝盖上面一片红肿,还有脸上,尽管她已经上了药,但是还能看出来,“你的脸怎么了?” 姜时宜低下头,“不小心碰了一下!” 陆湛抓住的胳膊,“告诉我,你的脸怎么了?是谁干的?”他看看大雪小雪。 没有人说话。 “不说话是吧!那你们都走,不要在我院子里伺候了。” 小雪支支吾吾,“二奶奶昨天叫姐姐过去了一趟。” 第11章 下药(1) “二爷过来了!”徐嬷嬷禀报。 听到这句话,徐樱心里喜滋滋地,赶紧整了整衣服迎上去,“夫君回来了!” 陆湛风一样冲进了徐樱到房间里,“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都红着脸退了下去。 “夫君,你坐!”陆湛的脸阴沉可怕,徐樱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是你做的?” “夫君你在说什么啊?”徐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陆湛抓住徐樱的手腕,“你做的什么你心里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这对于我身边的人动手,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给我记清楚了!” “夫君你快放开啊!夫君说的这些话我听不懂啊!夫君难得回来一次,却对我说这样的话。”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陆湛松开了徐樱的手腕。 徐樱没想到陆湛为了一个小丫鬟兴师问罪,咬牙道,“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而已,就是打死他又能怎么样?”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句,我们陆家没有打死丫鬟这回事,你如果在对我身边的人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湛走了以后,徐樱心里越想越委屈,气冲冲地回了娘家。 徐樱回到了忠勇侯府,抱着母亲痛哭,说自己要和离。 忠勇侯夫人语重心长劝说,“这男人都是一个样子,他现在对你不在意,你要会些水磨功夫慢慢的去感化他,这一辈子时间太长了。” “什么是水磨功夫?”徐樱回头问母亲。 忠勇侯夫人说,“我平时都算怎么给你说的,这男人有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就比如说你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见一个爱一个,我在这个家里为他主持中馈,教育孩子,现在呢,他反而和我说的话最多,那些姨娘什么的,不就是个玩意而已,你呀,好好的过日子,慢慢的感化他,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这个世道啊,做女人就是这么难,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你一定要沉得住气呀!” 徐樱回娘家,定北侯府乱成一团。张氏急得团团转,这才几天的时间,新妇就回了娘家,传出去这可怎么好,于是让陆湛去接。 “我不去,你们谁愿意接就去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是你们让我把他娶回来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张氏气得说不出话来,陆灏示意谢昭玉扶着张氏出去。 陆灏坐了下来,陆湛不理他,陆灏却说起了远在战场上的父亲,父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但是以卫国公为首的一些人在背后弹劾他。 “我知道你不满意这一桩婚事,我们做子女的,只有安安分分过日子。至少要做到让他们不要为我们操心。” 父亲也想通过联姻,巩固陆家的地位。 陆湛看着遥远的北方,他的父亲在那里浴血奋战,守卫着边疆。陆湛从小对父亲就有一种特别崇拜的感情,陆湛叹息一声。 徐樱没有想到陆湛会来接她,两个人坐在马车上,都不说话。 徐樱回来后,张氏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劝了一会儿。 陆湛把她接了回来,徐樱以为他会回心转意,没想到他还是冷冷淡淡的,晚上还是住在自己的院子里。 徐樱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回,想到了母亲的话,自己好好对他他总会回心转意的吧!。 徐樱听了母亲的话,甚至为陆湛洗手作羹汤,陆湛还是不领情。 张氏为此很发愁,陆灏劝他,“弟弟现在年龄还小,得给他找一个差事,有了差事他就知道责任了!说不定以后会知道家庭的责任。” 陆灏托人给陆湛在五城兵马司走了一个事做,五城兵马司事很多,陆湛做的很起劲,早出晚归,和徐樱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徐樱整日闷闷不乐,这一天,徐嬷嬷走过来对她说,“姑娘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女人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才有地位。” “他不来我房里我有什么孩子,你是瞎了吗?” “姑娘不妨想一想,不管谁生了孩子,到时候养到姑娘名下,就是姑娘自己的孩子。” “你是让我替他收了那个姜时宜?” “姑爷现在对姑娘不上心,说不定以后姜时宜做了姨娘,反而压着姑娘一头,不如姑娘现在早早想办法,有了一儿半女,也好与她抗衡。”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徐嬷嬷跪了下来,“我是姑娘的陪房嬷嬷,一家荣辱均在姑娘身上,自然以心系着姑娘,我的女儿,愿意住姑娘一臂之力。” 徐樱不知道,徐嬷嬷的女儿也是个要攀高枝的。 “等我女儿有了一儿半女,将来必然养到姑娘膝下,姑娘在陆家也就在稳了脚跟。” 徐樱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陆湛这几天回来得很晚,西城兵马司在京城西边,这边都住着老百姓,一些商户,偷盗,打架,调戏良家女子的事情常有发生,陆湛就帮着解决这些事情,所以回来的迟了。 陆湛走进了卧室,刚刚坐下,突然进来了一位女子,女子打扮妖艳,粉色的秋衫紧紧贴在身上,领口开的很低,一双大眼睛妩媚动人,“奴婢来服侍大人。”说着就要替陆湛脱去靴子。 “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女子愣了半响,突然“嘤嘤嘤”哭了起来,就向陆湛扑过来,要抱住他的腿。 陆湛使劲一踹,女子被踢到在了地上。 “来人!” 大雪小雪跑了进来。 “把她给我带下去!” 立刻就有两个小厮走了进来,把那个女子拖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谁让她进来的?” 大雪小雪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告诉你们,以后在让这些不相干的人进来,你们两个人就不要在我这里当差了。” 大雪小雪干紧跪了下来,连声称“是。” 徐嬷嬷的计划失败了。 “他的心里只有只有那个丫鬟,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样行不通。”徐樱懒洋洋嘲讽道。 “奴婢还有一个法子。”徐嬷嬷凑到徐樱耳边说了一句话,“这样有了夫妻之实,姑爷以后自然会对于姑娘好。” “你是说下药?” 第12章 下药(2) 徐樱也是大家闺秀,听了不免有些脸红。 徐嬷嬷点点头,“如今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等到傍晚时分,徐嬷嬷走了进来,“姑娘,姑爷已经回来了,一切都办好了!” 徐樱紧张的捏住帕子,“这样有些不太好吧!” “姑娘脸皮薄,不如就让春桃去吧,”徐嬷嬷眼珠子一转。 春桃就是徐嬷嬷的女儿。 徐樱听了以后摆摆手,算是默认了。 徐嬷嬷跪了下来,“春桃不会忘记姑娘提携!” 陆湛吃了晚饭以后,就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他躺在床上,觉得身上很热很热,热的发烧,就像是燃烧者一把火。 “给我倒杯茶来,要凉的!” 春桃穿着暴露的衣服,端着茶走进了卧房。 陆湛连着喝了几杯茶,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眼前越来越迷糊,“时宜!” 陆湛对着女人伸出了手,春桃顺势凑过来,“二爷!” 陆湛觉得自己的鼻子里面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香味,陆湛抬起了头,努力的克制自己,“你是谁?你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要进来!”说着把杯子扔在地上。 春桃哭哭啼啼的跑了出来! 姜时宜听到动静走了进来,一点一滴点捡起地上的碎渣。 陆湛看着她,她蹲在地上,穿着宽大的比甲,但是身材凹凸有致,雪白的脖颈弯着,甚至是汗毛都一清二楚。 陆湛咽了咽唾沫,喉结动了动,一把拉过她抱进怀里。 “啊!”姜时宜手里的碎渣撒了一地。 “时宜!时宜!” 陆湛的眼里像喷出火一样。 姜时宜只觉得陆湛像一个火炉子一样,她摸了摸陆湛的头额头,结结巴巴说,“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要不要我给你请府医过来?” “不要,”陆湛紧紧的抱着他“时宜,我喜欢你……答应我。” 陆湛语无伦次的说,把她抱到了床上,“时宜我很难受,你给我好不好?” 姜时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使劲的挣扎。 陆湛伸出手,开始粗暴的扯她的衣服,“时宜,时宜…… 姜时宜推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突然哭了起来,“不要,不要……”, 陆湛突然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时宜一把推开他跑出去。 “时宜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小雪看到衣冠不整的时宜,问到。 “不…不要进去……去找平安过来……快……” 平安走进来,发现陆湛全身像火烧一样,眼睛猩红。 “二爷,这是怎么了?” “热,去给爷抬水……快……” 陆湛把自己全身都浸在了冰水里面,感觉稍微有好了一些点,过了一会啊,那种燥热的感觉又出来了,“给我换水,要冰水……” 平安和两个小厮,一个晚上不停的陆湛的房间里送水。 到了天亮的时候,陆湛从淋浴房里出来,脚步踉跄。 “二爷,您怎么了?” 平安赶紧去扶他,陆湛却整个人晕了过去。 “二爷,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徐樱迈进门槛也被下了一大跳,她赶紧退回去,怒斥徐嬷嬷,“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二奶奶,您看这怎么办呢?”平安急得声音都变了。 徐樱也急得团团转,事到如今,还是请夫人过来。 张氏和谢昭玉听的这件事情,急匆匆的过来了。 府医已经看过了,陆湛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 张氏抱着儿子哭出了声,“湛儿,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唬娘好不好?” 徐樱带着丫鬟们跪了一地。 谢昭玉比较冷静,问府医,“这是怎么了?” 府医有些不好意思,“是被下了药……” 张氏听了以后脸色大变,吩咐谢昭玉,“你去给我好好的察,看看这是谁做的!” 很快,徐嬷嬷就招认了。 徐樱亲自过来请罪,跪了下来说,“是媳妇的错。” 陆湛被下药,侯夫人又心疼又着急,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是出自名门,居然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到底没有百年世家的底蕴,“你去给我到祠堂里面跪着去!你是我的儿媳妇,我能管得了你,你陪房那些人,让你们徐家管。” 徐樱老老实实的跪到祠堂里去。 忠勇侯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立刻派了一个嬷嬷过来。 嬷嬷过来以后,立即吩咐几个粗壮婆子,把徐嬷嬷和春桃带上了马车。 徐嬷嬷和春桃提心吊胆上了马车,马车却没有驶向忠勇侯府,一直往南边跑过去,一路都没有停下来。 徐嬷嬷和春桃坐着马车里,惊恐的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三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徐嬷嬷以为忠勇侯夫人放过了自己,母女两个人困的受不了,就窝在车厢里面睡了过去,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新来的嬷嬷徐樱非常的严厉的,一言一行严加教导,徐樱总算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太夫人却把姜时宜交到自己院里,她心里想姜时宜要是被收房,陆湛就会好好的过日子了。 “我想把你指给湛哥儿!你愿意吗?我们陆家不强人所难,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姜时宜跪在地上,“时宜只想在府里当差,日后回家,求太夫人成全!”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你就到我院子里当差吧!” 陆湛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自己一时也没办法面对她。 姜时宜在太夫人院子里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太夫人的房间里面丫鬟很多,她挤不进去,于是就给玲珑姐姐说自己要到厨房里面去,厨房里面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陆湛天天回府以后不回自己的房里,到太夫人太夫人房间里吃饭,几天以后,太夫人看出他的心思,看了玲珑一眼,玲珑就喊时宜过来。 姜时宜端着菜出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时宜放下盘子就走了,太夫人见状叹息了一声。 徐樱听到这件事,拧紧了帕子,徐嬷嬷说了那种药很厉害,陆湛在关键时刻还能把持住自己,可见对那个丫鬟如何上心。 陆湛这样对她,她一定不会放过姜时宜,可是现在姜时宜到太夫人院子里面去了,她一时不好下手。 那个新来的嬷嬷好严劝他,“姑娘如果这样做了,和姑爷也彻底没有情分了。” 徐樱心里想,母亲总是让他忍耐着,还派人看管她,一辈子这么长,她忍耐不了了。 徐樱终于等到了机会,这一天陆灏照例去了军营,谢昭玉回了娘家,太夫人,张氏去报国寺上香,陆湛陪着她们去了,陆家一个主子也没有,徐樱带着几个粗壮婆子跑到了上房。 “姑娘,使不得。”新来的嬷嬷劝道。 徐樱回过头,她对这个嬷嬷早就不耐烦了,“把她给我绑起来。”两个婆子走过去嬷嬷帮的结结实实。 徐樱带人走进太夫人的院子,径直进了厨房,指着姜时宜,“把她给我带走。” 第13章 离开侯府 徐樱在院子里的紫檀木雕花椅子上坐下来,好整以暇看着她。 姜时宜看了看周围,她知道今天自己是逃不过去的,“二奶奶,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徐樱慢吞吞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拿帕子擦了擦嘴,“你说你犯了什么错?你现在就在和我顶嘴,这是以下犯上。”接着吩咐道,“把她给我打五十大板!” 侯府这边的板子很重,五十大板下去,不死也要残。 大雪和小雪跪了下来,“二奶奶,饶命啊!五十大板下去,时宜姐姐会没命的!”时宜姐姐平时对她们很好,让她们进屋子里服侍,姐妹两个也得到了很多赏钱。 徐樱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几个婆子拖到一边。 两个婆子拖着一条长凳过来,把姜时宜按到长凳子,另外一个婆子拿着木板高高的打下去,只这一板子下去,姜时宜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 婆子一下一下的打着,姜时宜头上冒汗,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很快,她身上渗出血来。 “二奶奶时饶命啊!二奶奶饶命啊!求您放了时宜姐姐吧!” 大雪小雪痛哭流涕,徐樱握紧了手,不为所动,“继续给我打!你们两个再喊也一起打!” “二奶奶,她晕过去了!” 徐樱冷笑一声,“给我装什么,拿水泼醒她!” 一盆水兜头浇下去,姜时宜清醒过来。 大雪站起来跑出去,她知道这样求是没有用的,徐樱冷冷一笑,今天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大雪跑到谢昭玉的院子,只有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面玩。大雪又跑到侯夫人的院子,院子里也是空荡荡的,这可怎么办呢? 大雪急得没办法,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太夫人他们应该从寺庙回来了吧!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大雪念叨着。 “丫鬟不能出二门,你不知道吗?”守门的婆子拦住她。 大雪苦苦哀求。 “我放了你出门去,丢了差事怎么办?” 大雪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婆婆,今天主子们都不在,行个方便吧!” 婆子打开门,小雪飞快的跑出去。 路上空荡荡的,大雪急得跺脚。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谢天谢地,大雪终于看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过来。 “太夫人,太夫人!”大雪不顾一切跑过去,跪在路边喊,“太夫人,救救时宜姐姐吧!” 车驾停下来,玲珑撩开帘子,“你怎么这样没有规矩,知不知道这是太夫人的车驾,惊扰了太夫人车驾,该当何罪,把她给我拉开。” 马上就有两个护卫过来拉她。 大雪挣开了护卫的手,大喊起来,“太夫人,夫人救命啊!时宜姐姐要被打死了!” 陆湛骑着马过来,“你说什么?” “二爷,救救……救救……时宜姐姐吧!姐姐真的要被打死了!” 陆湛跑到了院子里,姜时宜趴在长凳上,血顺着衣裙“滴滴哒哒”流下来。 徐樱看到陆湛进来有些慌乱,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下来,“这个丫头不守规矩!和我顶嘴!” 陆湛“啪!”的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打在徐樱的脸上,“毒妇!我要休了你。” “这是怎么回事啊?”太夫人跟进来捂住了胸口,“天哪!打成了一个血人!” “老祖宗!”玲珑赶紧给太夫人抚摸胸口。 陆湛抱起姜时宜,姜时宜已经昏迷不醒,眼角沁出泪花。 “把她带回我的厢房里面去。”太夫人心痛地说。 姜时宜被安置到了厢房。 “外面怎么样了?”太夫人心里惴惴不安。 张氏握住太夫人的手,“灏儿派人去请太医来了,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厢房里面,太医说,“姑娘伤的很严重,能不能醒过来,听天由命吧!就看姑娘他自己了!” 陆湛握着姜时宜得手,“时宜,你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时宜……” 姜时宜又感受到了她上辈子经历的那一切,在生命的最后,她也是这样痛! 她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跟她说话,“丫头啊,你现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姜时宜想到自己父母,想到弟弟,只有脱了奴籍一家人才会有前途,弟弟才能科举,她本来就是占了她们女儿的位置,如果自己在临死之前为他们办一件事也是对他们的报答。 “丫头,不要怕,只要你说的我都能做到!” “脱籍……”她迷迷糊糊的说,“脱籍,我要回家……” “丫头她说什么?”太夫人问道。 玲珑说,“时宜姑娘她想回家,想脱籍。” 历来家生子想脱籍,第一是奴才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主家要划清界限,第二种就是奴才有了很大的功劳,主家恩赐,现在姜时宜夹在陆湛和徐樱中间,她走了,也许是一件好事呢。 “脱籍。”夫人念念叨叨,时宜丫头是个明理的,“丫头,只要你能醒来,我就答应你!” 姜时宜迷迷糊的醒过来,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玲珑在一边看着她,“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这就告诉她也夫人去,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二爷一直守着你,刚刚才回去!”大雪说。 姜时宜点点头。 “太夫人说让你好好养伤,别的都不用想!” 伤筋动骨一百天,姜时宜从鬼门关里走了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感谢太夫人。太夫人拉着她的手,“气色很不错了!” “丫头,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答应你了,等你醒过来,就让你回家!” 姜时宜跪在地上,“多谢太夫人成全!” “你的哥哥当初是为了救陆灏儿走的,我们陆家人不亏待你,是你们一家人的卖身契,我把它给你!” 姜时宜恭恭敬敬接过来,谢过了太夫人。 姜时宜走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府里面交好的小丫鬟都来后门送她。 玲珑手里拿着一张银票,“这是二百两银子,太夫人送给你的,太夫人还说了,让人送你回家。” 后街上停了一辆马车。 姜时宜接过了银票。 云锦说,“夫人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这是一百两银票,你带着回去吧!” 姜时宜有些意外。 大雪手里拿着一张银票,“二爷说你伺候她这么久,这些银子的他让我给你!” 几个小丫鬟抹着眼泪互相道别,姜时宜心里也有一酸酸的。 要上马车了,姜时宜看了看四周,她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有一个地方被挖去了很大地方,总也填不上! 姜时宜并不知道,陆湛远远的站在楼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姜时宜挎着包袱,坐上了马车,陆湛也从府里出来,骑着马一直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他看见姜时宜进了村子,勒住了缰绳。 “回去吧!”陆湛对平安说。 第14章 回到桃林村 黄昏时分,村子里面突然回来一辆马车,马车一直停到姜家门口。 姜时宜下了马车,“娘,我回来了!” 姜晖第一个跑出来,“姐姐回来了!”身后跟着满脸笑容的姜克俭和沈沈芸娘。 把车上的东西都搬到了屋里,姜时宜给了马夫一钱银子,马夫道谢,赶着马车走了。 “我回来了!以后就不走了!”姜时宜高兴的说。 姜克俭高兴的不知怎么怎么好,女儿完完整整的回来了,“我去给你买椒麻鸡绿豆糕。” “天都黑了。”姜时宜说。 姜克俭还是走了出去。 姜时宜把沈芸娘拉到桌子边坐下,把那几张卖身契拿出来沈芸娘。 “娘,太夫人放了我们的卖身契,从此我们就是良家子了。” 沈芸娘心里有些疑惑,“太夫人怎么就答应了放了卖身契?” “太夫人是个好人!”姜时宜说着,又从兜里掏出那几张银票了,“这些都是我在侯府里面攒的钱!” “怎么这么多啊?”沈芸娘下了一大跳,足足有七八百两。 “临走时太夫人给的,还有小姐妹给的,还有主子赏的,你把这些钱银票收好。” 沈芸娘把银票藏好了。 不过三天,姜时宜从侯府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 “姜家女儿真是好命啊,听说太夫人放了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还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回来。” “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勾引府里面的小侯爷,被二奶奶打的差点残废了,最后小侯爷闹着和离,太夫人没有办法啊,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就让她回来了。” 说这句话的人是周妈妈。 周妈妈做出想让女儿爬床那样的丑事,张氏仁慈,把她赶回家种地,周妈妈的丈夫的庄子管事的差使也被撸了,海棠又嫁的远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周妈妈心里一直憋着气,上一次姜时宜和陆湛回来,周妈妈不敢造次,这一次,周妈妈可不怕她了,天天在村里面造谣。 “你说的这个消息可是真的?” “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了,虽然从侯府回来了,但是侯府里面也有和我交好的。”周妈妈这样说, 周围的女人听到周妈妈这样说了,也纷纷议论起来,“沈芸娘平时是个干净利索的,做了一手好茶饭,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没想到女儿被她教成这个样子。” 沈芸娘下地回来,从旁边路过,听到她们说的话,不由的走上前,“你们嘴里胡乱说什么?四处编排我的女儿。” 周妈妈转过脸,“什么叫我编排你的女儿了,你的女儿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吗?本来就是被侯府赶出来的,不然呢?侯府里面还有两个小丫鬟伺候他,吃香的喝辣的,谁舍得回来呀!” “你再说一个试试?”沈芸娘心里很生气,“我的女儿不是随便让你乱说的,你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你女儿的名声还用得着别人败坏吗?去年跟着小侯爷一起回来,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你当别人瞎着呀!” “你在乱说我跟你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的女儿本来就是一个贱骨头!” 沈芸娘放下手里的蓝子,“我跟你拼了!我撕了你的这张嘴。” 沈芸娘扑上去,和周妈妈两个人厮打在一起。 周围的女人看到了,纷纷围了上去,才把他们拉开了。 沈芸娘提着篮子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家。 姜时宜正在正在灶台边做饭,正是农忙的时候,沈芸娘不让她下地,姜时宜就天天给他们做好吃的饭菜。 她焖好了一锅大米饭,炖了一锅鸡汤,凉拌茄子,煮一个蛋花汤。 “娘,要回来了,饿不饿?快点洗手吃饭吧!” 沈芸娘怒气冲冲地走进了里屋。 姜时宜跟了进去,“娘,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挨了打,被赶回来的,”沈芸娘问道。 姜时宜不说话,那些风言风语她也听到了。 沈芸娘走了过来,姜时宜退后了一步。 沈芸娘却要解开她的腰带。 “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我哪里有什么伤?”姜时宜躲避着。 沈芸娘掀开她的衣服,身上的伤虽然痊愈了,但是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沈芸娘突然痛哭失声。 “娘,你不要这样,娘……不哭……” 沈芸娘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我的女儿受委屈了,我还在想着别人的风言风语。” 沈芸娘一哭,姜时宜也哭了起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没有受什么委屈,只要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我的女儿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沈芸娘摸着她的脸说,“你现在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不去管别人的事情!” 姜时宜点点头“娘,吃饭吧!” 沈芸娘点点头。 可是事情并不像沈芸娘想象的那样,从那天开始,好端端的,她家的草垛被烧了,粮食被水淹了,园子里种的菜也被猪拱了,姜晖也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打的鼻青脸肿的回来。 姜时宜知道这些都是谁做的。以前周妈妈不敢欺负姜家,是因为她在侯府当差,是小侯爷身边的红人,现在她回来了,周妈妈就是要闹的他们一家在村里待不下去。 周妈妈丈夫虽然不是管事了,但是他家是一个大的家族,所以总是欺负姜家。 沈芸娘又和周妈妈吵起来了,姜时宜跑了过去,把沈芸娘拉回家。 “这个日子现在怎么过呢,一点也过不下去了。” 沈芸娘抹着眼泪。 “爹,娘我们离开这里。”姜时宜非常果断地说,她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沈芸娘不同意,她一直等着沈芸娘在村子里住不下去才说出这样的话,就是要沈芸娘下定决心。 “你在说什么?” 姜时宜非常坚定的说,“我们离开这里,到城里去,弟弟可以去好一点的学堂读书,我们可以找一些事情来做。” 沈芸娘对一家人出去没有信心,她就喜欢窝在这个小村庄里,不想去接触外面的人和事,她好多年不和外界联系了。 但是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了,姜时宜说干就干,马上开始收拾包袱,第二天清晨,姜克俭赶着马车,姜时宜一家人往京城出发了。 第15章 搬了新家 眼前的这座房子座落在燕京城西面,是一家人看了好长时间才定一下的,姜克俭很爽快的把三百八十两银子递到经纪人手里,从今天开始,姜时宜一家人在京城就有了自己的房子。 “我就住在前面的巷子里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你们搬到这里,缺什么东西,以后想做什么营生,都可以去找我!” 眼前这个陈经纪二十几岁,穿着长衫,一脸的精明。 这个时代,女子不可以买卖房屋田产,也不能有私产。这也就是姜时宜为什么把所有银子都交给父亲的原因。 陈经纪走了以后,姜时宜打量着这个小院,院子不大,三间正房,两间厢房。房间里面亮堂堂的,中间的一间用来会客,吃饭,后面是一个厨房。 卧室却只有两个,东边的卧室大一点,姜克俭夫妇居住,西边的卧室小一点。 “可以给姐姐住,姐姐大了要有自己的房间。”姜晖说,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那你住哪里啊?”姜时宜问到。 “我住厢房里面,反正天气又不冷!”姜晖十分懂事,姜时宜摸了摸姜晖的脑袋。 一家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来,布置自己的新家。这座房子有大半新,外面还有地方可以种菜,沈芸娘看着房子,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爱不释手。 沈芸娘是一个极其利索的,大家都在收拾屋子,她已经点了火,手脚麻利的做了晚饭。 天气很热,她烧了稀饭,贴了饼子,蒸了鱼,凉拌茄子用蒜和香油拌了,味道也十分好。 一家人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姜克俭把剩下的银子存到银号,“这是你挣的银子,我先帮你存着,以后都会给你的。” 姜克俭闲不住,一家人虽然在城里面有了家,但是也要吃喝,第二天他就在车马行找了一个赶大车的活,早出晚归,一个月能挣三两半银子。 沈芸娘也是闲不住,想出去找点事情做。她找到那天那个陈经纪,“我想找一点事情做,有没有合适的。” “请问娘子擅长什么?” 沈芸娘想了想,“厨艺尚可!” 年轻的时候,沈芸娘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手艺很好。 “那么娘子先回去吧!过几天我再来找你?”又过了两三天,陈经纪找上门来,说是尚书府需要厨娘,让沈芸娘过去面试。 沈芸娘面试以后,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说是自己做的菜,主家吃的十分满意。 姜时宜看着也很高兴,沈芸娘回到城里面,一天一天的自信起来。“主家一个月先给我二两银子,让我先做着看!” 做了厨娘就要早出晚归的,沈芸娘放心不了家里。 “娘你放心,我会听话的,在家里好好写大字。”姜晖说。 “那我做些什么呢?”姜时宜问到。 “你就在家里待着吧!好好学女工以后……” 姜时宜知道沈芸娘要说什么,马上红了脸,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啊。她刚刚摆脱了要当姨娘的命运,难道自己到了古代,就这样早早嫁人吗?她不甘心! 姜时宜在床上整整想了一夜。 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努力,让一家人过上好的生活,弟弟上好的学堂。可是这一切就需要有钱,要很多很多的钱。 首先沈芸娘是不会同意她出去做事的,那就要一步一步来。 沈芸娘不在家,天气也热了,晚饭姜时宜做的是凉皮。 凉皮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做了无数次,所以很娴熟。 洗面的水她中午已经准备好,姜时宜先准备五香水。 五香水是拿八角、花椒、丁香、小茴香、陈皮、白芍等十几种中药拿水熬成的调料水,里面再加上蒜和姜打成的姜蒜水,这样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水,吃上去却有各种调料的味道。 然后取出一个大碗,碗里面放粗细两种辣椒,还有白芝麻。 油用香料烧到滚烫,打着圈儿浇在大碗中,热油与香料相遇的刹那间,激出大量沫子,而辣味并着各色香气在空气散开,不容抗拒地闯入鼻腔中。 调料准备好了,姜时宜取来昨夜准备好又已沉淀了一夜的洗面水,去廊下倒掉最上层的清水,剩下的面糊就可以上锅蒸了。 蒸凉皮这一步并不难,除了细心之外便是耐心。 锣内刷油,倒上一勺面浆,先摇匀后放入沸水中烫过,随后迅速拿起来继续轻晃,直至底部面皮厚薄均匀后,便可放入锅中,盖好锅盖大火猛蒸。 灶膛里,火烧得极旺,不多时便可掀开锅盖,取出锣锣,放入凉水中起皮。如此,一张透亮薄弹、带着微微面香的皮儿便做好了。 而之后要做的,是不断重复蒸面皮这一步,如此将剩下的洗面水都做完,也做出来了十来张面皮。 凉皮蒸完以后,便是准备配菜,面筋切成块,黄瓜,萝卜切成细丝。 姜克俭和沈芸娘回到了家里,嗅嗅鼻子,好香。“你这个丫头,我们不在家又捣鼓什么了?” “爹,娘,快坐下吃饭! 姜时宜把凉皮端上来。沈芸娘看看碗里。底部的面皮白里透亮,被淡色的料酒包裹着,最上头放了黄瓜丝、萝卜丝,面筋、豆芽等,旁边还搁着一碗辣椒油。 姜时宜舀了一勺辣椒油,往装着凉皮的宽碗里一浇,再熟练拌匀。碗中凉皮逐渐被辣椒油染上一层红,面皮油光滑亮,白芝麻点缀其间,再以胡瓜丝、豆芽相衬,光是看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沈芸娘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面皮蒸的火候极好,吃到嘴里很劲道,又不缺柔软光滑。同时,面皮的米香、红油的浓郁辣香和一丝酸味在口中融合。 “好吃!”姜晖不住地往嘴里塞,吃的脸上都沾染了辣椒油,姜时宜拿着帕子给他擦干净。 姜时宜看看沈芸娘,小心翼翼的说,“这几天,我看巷子口人挺多的我要在小巷子门口摆个摊子,会不会有人买着吃!” “我同意,同意!”姜晖举起手来。 沈芸娘看看姜时宜,“你又要出什么鬼点子,你就在这个家里给我待着,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一个女孩子家跑出去抛头露面,以后能说的到好人家吗?” 姜时宜不满意的撅撅嘴,“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话。” 第二天姜克俭沈芸娘走了以后,姜时宜姜晖两个人拍拍手掌。 “姐姐,我们开始吧!”姜晖一脸小财迷的样子。 第16章 偷偷发展小副业 “开始!” 姜晖立刻从院子里抱了很多木头进来点火,火苗“呼呼”的烧着,锅里面的水咕嘟起来。 姜时宜站在灶台前面,重复着昨天的那一切,蒸凉皮,调制五香水……因为是第一天练摊儿,姜时宜就做了十份。 没办法,到了古代,她不会做绣品,不会打络子去卖钱,也不会做胭脂水粉,至于制冰,火药那些更不可能了,直能这样从小本生意开始。 姜时宜忙碌的同时姜晖就赶紧准备好了手推车,吃力的把两张桌子和几个板凳搬上去,姜时宜看着既心酸又好笑。 把所有的东西运到巷子口,桌椅板凳摆好擦干净,姜时宜把一个大木盆摆在桌子上,里面是洁白透亮的凉皮,另一个木盆里放着调料水,还有一个小盆里放着辣椒油,剩下的一个里面是黄瓜丝,胡萝卜丝,面筋,姜时宜的小摊子就这样开张了。 西城这个地方住的都是平民百姓,街上有衙门里面的小吏,外地的商户,穿着长衫的书生……悠闲地走来走去。 巷子里面也有很多卖东西的,鲜灵灵的蔬菜,红艳艳的果子,看上去平安富足。这一切要归功于当今圣上,穿越过来以后,姜时宜觉得当今圣上对社稷还是很上心的,就拿她住的这个地方来说,晚上还有兵马司的人走来走去巡逻。 姜晖有点紧张,“姐姐,会不会有人来吃啊?” “会啊!”姜时宜对自己做的食物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自己做的卫生干净,又是真材实料!” 姜晖又问道,“姐姐,那么我们卖多少钱一份啊!” 姜时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脑门子做生意,多少钱都还没有想好。 她想了想,“五文钱吧,今天第一次!” 姜晖点点头。 “小姑娘啊!你这是什么吃食啊?”姐弟两个说着话,突然有人问。 姜时宜抬起头一看,居然是陈经纪,陈经纪身边站着一个女孩。 “这是凉皮,五文钱一碗。” “你是姜家的女孩子吧?”陈经纪问道,他对姜家女孩映像很深。 姜时宜点点头。 陈经纪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服,脑门被刘海覆盖,但是鼻子嘴巴长得很精致,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是一个看起来让很舒服的女孩。再看看她面前的吃食,被白色的沙布盖着,看上去也是清清爽爽的。 陈经纪爽快的说,“给我来一份吧!” “好的!”姜时宜熟练地切好凉皮放上各种配菜,倒上五香水,凉皮晶莹剔透,颤巍巍的,十分的诱人! “吃不吃辣椒啊!” 陈经纪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女孩点点头,“少来一点啊!” 姜时宜把那只大海碗放到桌子上。 陈经纪带着女孩坐下来!女孩尝了一口,不由得眼前一亮,“很好吃啊!你来一口。” 看来古代民风也挺开放啊!未婚男女可以做到一起吃东西,姜时宜笑了笑。 陈经纪转过头对姜时宜说,“给我也来一碗吧!” “好!”姜时宜爽快的答应了一声。 陈经纪和他的女朋友吃了一碗,觉得的味道很好,很爽快的付了十文钱,“我家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姜时宜连连点头,原来这巷子口第一家就是他家。 陈经纪和熟悉的邻居打着招呼,“你们过来吃吃看,这个凉皮挺好吃的!买一碗回去尝尝吧!” 陈经纪居然帮她吆喝起来,有一个人走过来,“我可不可以带回去给孩子尝一尝,待会把碗给你送回来!” 姜时宜点点头,那个人回了家,不一会儿就让孩子把碗送回来,还洗的干干净净,真是民风淳朴啊! 不大一会儿功夫,姜时宜准备的十份凉皮就卖完了,还有几个人站在摊子面前,“姑娘,明天还有没有啊?” 姜时宜连忙点头,“有,明天想吃早点过来!” 中午刚过去,姐妹姐弟两个人就回来了。姜晖很兴奋地把手里那些铜板翻来覆去地看,“姐姐!我们明天接着干啊!” 姜时宜点点头,心里也有一点兴奋, 姜晖干劲十足,蹲在灶台边洗碗,额头上,鼻尖上还挂着汗珠。 姜时宜说,“我来洗吧!” 姜晖摆摆手,“姐姐还是我来洗吧!姐姐今天很辛苦的。以后洗碗这个差事就是我的。” 姜时宜看着姜晖笑了,“姐姐给你做饭去。” 姜时宜一边做晚饭一边想,利润是一半,看来这个小生意还是能做下去的! 第二天姜时宜准备了二十份凉皮,陈经纪帮忙吆喝,不过一个钟头就卖完了,陈经纪他自己就带了五碗回去,陈经纪还没有成亲,是给自己父母和小侄子带的,大家吃了以后都纷纷赞不绝口。 陈经纪站在摊子前,“你要做这个生意啊,就要天天多准备一点了。” 多准备一点,姜时宜就要早早的起床,等姜克俭和沈芸娘走了以后才能蒸凉皮。 为了节约时间,姜时宜头天晚上就把洗面水准备好,里面所需要的配菜都洗好。这件事情还要背着沈芸娘,姜时宜只好把自己买来的菜放在了厢房里面。 要是沈芸娘支持就好了! “姐姐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的。” 第二天早上,沈芸娘走了以后,姜晖已经把所有的菜都洗好了,院子里还劈好了柴火。 “姐姐快点干吧!” 姜时宜点了一下他的的鼻子,“你真是一个小财迷!” 这几天天气热了,生意越来越好了,姜时宜每天开始做五十份,陈经纪这个人也挺好,说她们姐弟在巷子里面来回搬东西太辛苦了,就让她把桌椅板凳什么的放在自己家。 姜时宜从善如流,最后的一份不卖了,送给陈经纪的小侄子吃了。 这下就省事多了,姐弟两个人只需要推着小推车,把锅碗瓢盆拉回来就行了。 每天回来以后,怕沈芸娘发现端倪,姜时宜回到家还要给沈芸娘她们做饭。 饭桌前,姜克俭慢吞吞的说,“怎么天天吃这个凉皮呀!明天换一个吃的吧!”姜克俭平时吃饭根本就不挑剔,姜时宜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的晚饭全是凉皮。 “还有,我发现家里面的面粉怎么吃的这么快?”沈芸娘嘀咕着。 姜时宜姐弟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第17章 增加了新的项目 晚上,姜晖坐在桌子边写字,沈芸娘看着说,“大白天你做什么去了,晚上在这边用功,是不是又偷着出去玩了?” “没有。”姜晖摇摇头,“我一整天都在家里,哪里都没有出去过。”沈芸娘接过姜晖的书本看了看,“明天你在多写五百个字。” “不要不要!”姜晖连连摇头。 沈芸娘检查完姜晖的功课后又来到姜时宜的房间,姜时宜听到沈芸娘的脚步声,赶紧拿起绣花绷子子装模作样的绣了几针。 沈芸娘看着女儿绣的花样子,不仅有点头疼,“怎么这几天了,你这一个叶子还没有绣完?你在家里做什么呢?” 姜时宜有一点心虚,“我天天都在绣花!还收拾屋子,给你们做饭。” 沈芸娘拿过来认真的教她绣了几针,“你明天一定要给我绣完了啊,我要检查。” “娘,我不喜欢绣花嘛!” “你不喜欢绣花你以后能做什么呢?一个女人不会做衣服,以后到了婆家都看不起!” 姜时宜转过脸,“娘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想绣花,我就喜欢做饭。” “饭菜要做,花也要会绣……”沈芸娘的口气严肃起来。 姜时宜又绣了几针,沈芸娘气的拍拍她的脑袋,“你怎么就这么笨呀!手就像棒槌一样,怎么都教不会。” 沈芸娘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儿啥都不会,被她养的太娇气了,大不了以后自己这个当母亲的辛苦一点。沈芸娘出来时又给了她一个银角子,“我看着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去添置一些,剩下的钱买零嘴吃吧!” 姜时宜手里拿着银子乐开了花,“娘,你对我最好了!” 沈芸娘嗔怪她一眼就回屋去了,当厨娘也是一个很辛苦的工作。 沈芸娘走了以后,姜时宜趴在床上算账,这么几天刨去了成本,她也挣了一两多银子,但是她要买各种各样的调料,确实有点不不够啊! 姜时宜想了想,为了增加收入,她不能只卖凉皮。现在这个季节,如果有酸梅汤和凉皮一起卖就好了! 第二天下午姜时宜拿着从药店里买来的材料做起了酸梅汤,里面放了很多的糖。 在古代,糖可是少见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里面的料一定要放的足足的,把东西做好才能吸引更多的回头客。 而且姜时宜还发现,自己住的这个西城区并不是很贫穷,有些富商,小官就住在这里,经常有一些穿的很鲜亮的小丫鬟提着食盒买吃的,得想想办法做这些人的生意。 姜时宜就试着做了几份五彩凉皮,五彩凉皮的做法和凉皮一样,就是里面放了菠菜胡萝卜汁,看着好看而已。 第一天,五彩凉皮只做了五份,就被一个小丫鬟都买走了,还有一个小丫鬟提着食盒撅起嘴,自家姑娘这几天胃口不好,她要买回去哄姑娘高兴呢。 到了下午,买了五彩凉皮的小丫鬟又过来了,说是家里的小姐要招呼小姐妹吃饭,问她明天能不能多做一点。 姜时宜点点头,说是行!过了几天,姜时宜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比如那些富商家里的,小丫鬟就自己带着食盒和碗过来了,类似于陈经纪这样的邻居,家里人比较多,干脆就拿着菜盆过来打包了,还有附近的,就把碗先带回去了,再远一点的可就没有办法了。 因为不能带走,她流失了一部分顾客。 如果凉皮和酸梅汤能外带就好了。 姜时宜想了想,当时有了一个好点子,卷凉皮。 那么酸梅汤怎么办呢?如果像前世一样,那些淑女们手里拿着纸杯,咬着吸管这样就好了! “可以用竹筒。”姜晖说。 姜时宜眼前一亮,可是又一想,酸梅汤可以用竹筒来装,吸管呢? 姜晖手里拿着一些绿色芦苇管,“不知道这个行不行?” 姜时宜拿着小竹筒,竹筒上面开了一个小口,然后把碧绿的芦苇管插进去,不由得眉开眼笑。 姜晖接过来,“真好喝,酸酸甜甜的!” 姜时宜又给他一杯,姜晖摆摆手,乖巧的说,“卖钱!” 这样算下来,一个竹筒一文钱,就加在酸梅汤的成本里面,一杯四文钱,买的人还不少,就是古代这个冰有点贵。 陈经纪站在一边打量着小摊子,绿色竹筒放在冰盆里面,上面还有一层水汽,看着赏心悦目,清凉无比。 一个带着孩子的大婶指着说,“两样都要。” 姜时宜铺开一张凉皮,上面刷了红彤彤的辣椒油,把黄瓜丝,胡萝卜丝,酸豆角,豆芽菜,面筋在一个小盆里面拌好,然后卷起来。放到洗干净点的荷叶上,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又拿出一个竹筒冰镇酸梅汤,递给小孩子,“拿回去以后快点吃啊!” “一共多少钱啊?” “卷凉皮六文钱,酸梅汤四文钱!” 大婶把铜钱放在旁边的木匣子里拉着孩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你的办法真多啊!”陈经纪不由的赞叹道,“你的凉皮现在都出了名了!” “你先给我来一份吧!不,来四份吧!”陈经纪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小女朋友,自己把这个卷凉皮喝冰镇的酸梅汤送给她,小女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再说了小女朋友家里又不是她一个人,然后还有小侄女小侄子什么的,带过去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 “送你一份了!”姜时宜说。 “不用。”陈经纪摆摆手,姜时宜还是送了他一份,“谢谢你啊!陈大哥,你帮了我们不少忙!”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燕京老百姓要守望相助啊!” 姜时宜不由得有点感动,原来古人也有情怀啊!陈经纪早年读过书,后来做了经纪人,做些买卖租赁房屋,带着去衙门办文书这样的行业,他不只帮助她们姐弟,还帮助很多人。 增加了卷凉皮和酸梅汤的业务以后,姜时宜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占了去,为了不让沈芸娘发现,她早上要早早起来做饭,晚上沈芸娘睡着以后,就偷偷地跑到厢房,和姜晖一起制作这些材料,忙的昏天暗地,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天下午姜时宜和姜晖在厢房清洗碗筷和蔬菜。等她出来时发现沈芸娘已经回来了。 好在沈芸娘没有发现,还帮她做了晚饭。 “晖儿怎么还不过来吃饭呀?”沈芸娘摆好了碗筷问到。 “我去叫!”姜时宜赶紧往外走。 沈芸娘不让她去,“我去!我看看这个小家伙在家干什么呢?” 第18章 被发现了 要露馅了?姜时宜心里慌乱无比。 “咚咚咚!”沈芸娘敲着厢房的门,“晖儿。” 姜晖吓得赶紧把碗筷放起来,拿起一张单子遮住,“你不要进来!” “你这孩子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就不让我进去了?” “我在……我再换裤子!你不要进来…” 沈芸娘笑了起来,“我又不是没见过你!” “你不要进来!”姜晖带着一些哭腔,“我马上就出去了。” 儿子大了,沈芸娘有些欣慰,笑着走开了。 姜晖拍拍胸口,“好险!” 可是,姐弟两个还是被发现了。 这一天中午,摊子前围着几个买卷凉皮,酸梅汤的人,姜时宜正在忙碌。 “姑娘,我要两个酸梅汤!”有人说。 姜时宜听着声音耳熟,也没有注意,手里正忙着,随手递给她“八文钱!”她说完抬起头擦了一把汗,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脸色铁青的沈芸娘。 沈芸娘听到这几天有人在巷子口卖冰镇酸梅汤,她今天回来的早就想买一点给自己两个孩子尝一尝,没想到卖东西的居然就是自己家的两个孩子。 沈芸娘子看着心里那个气人,两个孩子,大的忙着卷凉皮,打包,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钱也不收,就让人随便扔在旁边的一个木匣子里。 那个小的蹲在地上洗碗,嘴里还嚷嚷着,“大爷,大娘,姐姐们,你们不要着急啊……马上就洗好了。” 还有那个陈经纪,他家的大门大开着,自己一趟一趟的给姜晖提水洗碗,挑的满头大汗,人还怪好的嘞! 排队的人看着沈芸娘走在前面,一大一小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哈哈哈”都大笑了起来,原来是这家大人不在,小孩子在这里偷偷地练摊呢。 “那怎么办呢?还卖不卖呀?”有的人问道。 “当然卖了!”陈经纪挽起袖子站在摊子前,反正这几天他都看会了,只是手速没有小姑娘那么快罢了!“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沈芸娘坐在椅子上,一大一小跪在地上。 “啪啪啪!啪啪啪!”沈芸娘手里的藤条毫不犹豫地打在姐弟俩的手心,“这家里是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穿了吗?交给你们的事情都不做了,背着我偷偷出去摆摊卖吃的,你们丢不丢人啊?” 姜晖跪着,背挺的很直,眼睛里含着着泪花,嘴还倔强的抿着,不让泪珠掉下来。 姜时宜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娘,疼!” 她知道她一哭,沈芸娘就会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这一次,沈芸娘才不会心疼的,毫不留情地又打了几下,“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让别人说三道四,以后要不要嫁人了?” “我不要嫁人,我一辈子都不加人!呜呜呜……” 沈芸娘更生气了,偏偏姜晖又说了一句,“姐姐以后不要嫁人,我不这样姐姐嫁人!我好好挣钱养活姐姐一辈子!” “我让你们两个给我顶嘴?你们两个是要把我气死吗?今天好好跟我在这跪着,不承认错误就不要起来!”沈芸娘站了起来,每个人手心里又打了五下。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大门开了,陈经纪悄悄地推着手推车进来,他已经帮着收拾了摊子,桌椅板凳的放到自己家,锅碗瓢盆什么的都给拉了回来,有外人进来,沈芸娘就不好发火了。 陈经纪把东西轻轻放下,往房间里面瞄了一眼,就蹑手蹑脚的走了。 姜克俭回来了,拿过沈芸娘手里的藤条,“不要打了!”说完又把两个孩子扶了起来,“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干嘛要动手?” “你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背着我们在干什么?让做针线也不好好做,让写字也不好好写。”沈芸娘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去洗洗脸回屋吧!” 姜克俭把两个孩子送回房间又来安慰沈芸娘,“孩子也是为了这个家里好啊,她们知道我们挣钱不容易,你有话好好说,不要打他们,咱们养大两个孩子可是不容易!” 沈芸娘默不作声。 姜克俭又说道,“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就去躺一会儿,两个孩子也累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姜克俭走了以后,沈芸娘想到他的话又是泪水泪水涟涟,她想到自己那个去世的儿子,自己的大郎才十四岁,长的个头又高又漂亮,被选到了定北侯府当了世子陆灏的贴身小厮,出去还不到一年,为了救陆灏替他挨了一刀,儿子被人抬着回来的那一刻,沈芸娘整个人天旋地转,她恨不得就随着儿子去了。 她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女儿那时候我才五岁,五岁多的小人,天天陪在她身边给她喂药,给她喂饭,后来又怀上了姜晖,沈芸娘的一颗心才平静了下来,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糊涂,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打他们呢?沈芸娘擦了擦眼泪。 “姐姐,我们被发现了,明天还干不干呀?”姜晖委屈巴巴的问。 “当然还干了。”姜时宜给姜晖小手上药。 她说完这句话,姜晖擦了一下眼泪,又笑了起来,“姐姐,我还跟着你干!” 第二天,姜时宜还是很早就起来了,沈芸娘已经知道她在摆小摊了,知道就知道了,就算沈芸娘反对,她还是要做下去。 姜时宜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给他们做早饭,毕竟父母劳累一天也很辛苦! 姜时宜走到厨房却愣住了,沈芸娘已经做好了早饭,正在帮她熬制五香水。 姜时宜喜出望外,从身后抱住沈芸娘,“娘,你真好!” “走开走开!这么大的人了。”沈芸娘嘴里说着着,心里确实有点难过,女儿已经十六岁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她不知道怎么舍不得呢,他们两口子昨天晚上已经商量过了,女儿既然喜欢做这个,那么在娘家这段日子就让她快快乐乐的过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姜克俭走了进来,“我在巷子口给你搭了一个棚子,这样你就不热了,桌椅板凳的什么的都给你摆好了,陈经纪说帮你来回看着,我们不在家,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了陈经纪,陈经纪的大哥是顺天府里面的捕快,没有人敢惹他。” 姜时宜听了心里特别高兴,沈芸娘终于同意他出去摆摊子了。 第19章 一家人一起干 就这样,一家人分工明确,姜克俭早早起来劈柴,买菜做一些粗活。姜时宜蒸凉皮,沈芸娘帮着调制辣椒油和五香水,姜晖的任务就是洗碗,虽然很累,但是拿到手里的银子是真实的,姜时宜觉得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她还可以尝试做一些新品了。 姜时宜买来一些木薯,她把木薯洗干净,刮皮,磨碎,加水沉淀,滤出木薯淀粉,加水搅匀后放锅子里小火慢煮,边煮边搅,直到粘稠为止,出锅冷却后就变成了凉粉。 冷却后的凉粉呈现半透明的玛瑙色,弹性十足,口感软糯,用现成的五香水和辣椒油拌一拌,再撒一小把香菜,就是一道清香可口的小食。 木薯凉粉一经推出以后,很快就获得了好评,来吃的人非常多。 又过了几天,姜时宜想到一个办法啊,既然能做出木薯凉粉,能不能做出木薯丸子呢? 她用以上的步骤,木薯粉过滤以后晾干加水和成面团,然后一个一个揪出来搓成小圆球,小圆球放到锅里煮熟,再到冰水里头一遍捞出来。 木薯丸子过水以后就变得晶莹剔透,她又拿了一个青花碗,碗底铺一层冰粉,然后加上制作的透明的木薯丸子,加上煮沸冷却后的牛乳,撒上雪花糖,再浇上新鲜的切碎的甜瓜和蜜桃,一个冰碗就这样做好了,吃起来冰冰凉凉,香甜可口,最是解暑。 “娘,你来尝一尝看好吃不好吃?”姜时宜喂了一颗给沈芸娘。 “不好吃!”沈芸娘说。 “怎么会不好吃呢?”姜晖说,“娘,这个最好吃了。” 并不是不好吃,沈芸娘只是更加的头疼,不知道自己女儿一天哪里来的这么多点子,这下就只有更辛苦了,姜克俭每天早早起来忙着给木薯刮皮,清洗,研磨,她负责过滤晾干,做丸子,姜时宜负责煮,一天的工作量更大了。 姜时宜的木薯丸子冰碗一经推出,就获得了好评,只不过这个冰碗价格有点贵,只有附近一些富商,小官吏的女儿使了小丫鬟过来买,等闲家庭也就是几天才能吃上这么一回,有这些钱还不如买凉皮,起码还可以果腹。 再说过一段时间以后,冰碗上面铺的水果就贵了,冰碗也是做的不长久的。要是自己有一个甜品店就好了,有了甜品店,她还能做更多的甜品,算了就当这是一种尝试吧! 姜时宜把这些记下来,又一次盘点了自己挣的银子,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挣了十多两银子,比沈芸娘两个月的工钱都高。 姜时宜兴奋地说,“娘,你不要出去做工了,和我一起做吧!咱们摆摊子的,自由自在的,总比去高门大户里面看人眼色的好。” 沈芸娘说,“你现在生意好,那是现在天气热,更过一段时间天气冷了,你就做不了什么了!” 沈芸娘在尚书府做的饭菜很可口,工钱又涨了一两银子,她舍不得这个固定的工作。 沈芸娘说的话还是对的,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外面确实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开一家食肆吧,想了想开食肆只有等明年了。 果然,立秋以后,一场秋雨一场寒,凉皮,凉粉,酸梅汤的生意就没有那么好了。 姜时宜又开始琢磨着做一些东西,她买来了一个石磨,准备磨绿豆粉。 沈芸娘从外面进来,看见女儿在捣鼓石磨,不由得抚了一下额头,真是头疼呀! 沈芸娘径直走过去,看不见,我看不见! 只要我看不见,她就不喊我做事。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在磨绿豆粉啊!” “绿豆粉有什么作用?” “绿豆粉的作用可大了,可以当做淀粉来用。” “姐姐,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吧!”姜晖接过了手柄,姜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做什么事情都踏实认真,不一会儿就把绿豆粉磨好了。 姜时宜走进了厨房,大锅里面,正熬着一锅鲜香浓郁的鸡汤。 姜时宜开始收拾案板上的两条大青鱼,洗干净以后,她拿着一把尖刀,十分熟练的把鱼肉顺着脊椎骨片下来,剁成鱼茸。 鱼茸里面加上绿豆淀粉,然后加上准备好的葱姜水,撒上胡椒粉、盐、蛋清抓打均匀,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搅拌好了以后挤成鱼丸放在在清水里。 一个个鱼丸白生生,胖乎乎的,挤挤挨挨的挤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可爱。 “姐姐,你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吃?”姜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有切好的白菜,豆腐,青菜,土豆片,宽粉条…… 姜时宜又打了几个鸡蛋搅匀了,锅里的油烧到八成就把鸡蛋相从高处慢慢倒入锅中,她小心的转动着,防止蛋液炸焦,然后翻了一个面,又炸了几分钟,这一片好吃的炸蛋就做好了。 炸蛋香喷喷,油亮亮的,姜晖吸了了一下鼻子,“姐姐,可以吃饭了吗?” “再等一会儿吧!” 姜晖就看着姐姐,把锅里的菜都煮好,到一个青花大碗里。 大碗里面早早的就放上了滚烫的鸡汤,上面飘着红彤彤的辣椒油,盐,麻椒粉等各种各样的调料,姜时宜把煮好的菜放到碗里,最上面,放了一块香喷喷的炸蛋。 鱼丸的白,青菜的绿,木耳的黑,都融合在这样一个碗里,津着红油油的汤汁,姜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要是有油炸方便面就好了,姜时宜立刻有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要油炸方便面的话,沈芸娘的工作量又增加了几倍,她不忍心让她在辛苦了! 姜晖进屋去叫爹娘一起来吃饭,“姐姐今天又做了好吃的,我们一起吃啊!” 姜克俭和沈芸娘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每个人面前摆着一碗麻辣烫。 姜晖早就迫不及待了,咬住炸蛋尝了一口,炸蛋在红油汤汁里面浸泡过,有点软,吃到嘴里,麻辣鲜香一起涌进来。 其它食材也很可口——土豆片切的不薄不厚,煮一下就捞出来,保留了些许脆硬口感,还有那鱼丸,浸在红油里面,放到嘴里一咬,就跳了起来,豆腐的味道本来是平淡的,加上红油汤汁,入口即化,别有一番风味。 姜晖吃着不住的点头。 第20章 麻辣烫和鸡汤面 “爹爹,你觉得我做的这个麻辣烫好不好吃?” “好吃,就是太辣了,还有全是菜,感觉吃不饱啊!”姜克俭老老实实的说。 “那你等着啊!”姜时宜走进了厨房,揪出一块面团,来回拉扯着,变成一根根又细又长的面条,把面条放入锅里煮出来,浇上鸡汤,放上青菜和鱼丸又成了鱼丸豆腐青菜面。 “爹,你吃吃这个看。”姜克俭挑了一筷子面喂到嘴里,面条非常爽滑,汤底鲜香。 “不错不错…”姜克俭不住的点头。 “娘,你要不要吃面?” 沈芸娘摇摇头,她觉得吃这些菜就可以了,“你煮的面我可吃不起!不知道你又要玩什么花招?” “姐姐,我们接下来就卖这个麻辣烫和面条好不好?” “你真是一个小财迷!”姜时宜刮了刮姜晖的鼻子。姜晖得意洋洋,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攒了一点私房钱了。 姜克俭吃完面,姜时宜拿出一张图纸给他。 沈芸娘笑了起来,“我就说过了!你闺女的面不会让你白吃的。” 沈芸娘去洗碗了,姜时宜给姜克俭仔细地说着头上的两个炉子的构造,一个用来煮面,一个用来热汤,刚刚合适,还要准备几个大漏勺用来煮菜,这样一次性就可以多煮几份菜。 “我给你拿到铁匠铺子里去,看能不能做。” “谢谢爹,爹你真是太好了!”姜时宜摇着姜克俭的胳膊。 又过了几天,姜时宜订的那两只炉子被送了回来,姜时宜真的要感谢,不知道哪位穿越的前辈发明了风箱,这就更加方便了。 初秋的早晨,透着些许刺骨的寒意,雾气像轻纱一样笼罩着整个京城,天麻麻亮,熟睡中的人们便纷纷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肉行、米行、鱼行、酒楼、茶楼、药铺门前人来人往,赶车的师傅赶着车叮叮当当从街上跑过去,中间夹杂着上朝的官员、读书的书生、当差的小吏……挑夫,砖瓦泥工,扛着干活的家伙三三两两聚在桥头,乐乐呵呵地聊天等待着主顾。 马蹄声,吆喝声,剁肉声,敲打茶盏的叮咚声,妇人骂孩子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整个城市活了过来…… 陈经纪也早早起来出了门,巷子口,都是日日可见的熟面孔。 卖米团子的婆婆、卖花糕小女孩的、卖烧饼的大婶,卖豆汁儿的、焦圈儿的老爷爷...…他们互相打着招呼,演绎者一副生动的生活画卷。 陈经纪向自家门口看了过去,姜家姑娘今天这么早就摆摊了,摊子面前围满了人。 陈经纪挤了进去,摊位面前摆了两个大炉子,炉子的造型很奇特,整个成桶状,敦敦实实的立在那里,仔细一看,炉子上面还带着两个铁门,铁门上还有门把手,里面的火烧的旺旺的,上面架着的两口大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我要多一点辣椒!” “给我多放一点青菜!”人们吵吵嚷嚷的。 旁边宽敞的大案板上整整齐齐排列着许多油光光的面团,像是排列整齐的士兵一样,姜时宜随意扯过一块,看似漫不经心的在手中拉了几个来回,柔软的面团就变成一大把面条。她在案板上面抖了抖,细细的面条竟然没有一根断掉,如同训练有素的舞者在半空中拧出优美的身姿。 人们都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惊叹。 市面上的面条大多是手擀或者刀切,拉面并不特别多,所以人们都很稀奇。 姜时宜将拉好的面条扔进锅里的漏勺里面,然后拿着长长的竹筷子搅动起来,这样可以防止面条粘连。 围着吃面的人很多,一口大锅中往往同时煮着四五份,锅边挂着的大漏勺就起了作用,但令人惊讶的是,她竟然一点儿都弄不混! 面条扯得很细,为了保持劲道的口感,并不需要煮太长时间。 她用长筷子在漏勺里面搅动几下就出了锅。 姜晖早早就摆好了碗,大碗一字儿摆开,里面浇上鸡汤,放好调料,煮好的面条放在碗里,在放上几颗鱼丸和豆腐,几颗绿油油的青菜就好了。 面汤是淡黄色的澄亮鸡汤,上面浮动着小团小团的金色油花,天然麦色的面条安安静静伏在里面,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增。 端着面条的人迫不及待先喝一口汤,顿时觉得自己空了一夜的胃十分的熨帖,在吃上一口面条,真香…… 桌子边已经没有位置了,几个人就蹲在地上,匆匆忙忙的吃了起来。 陈经纪是自由职业,他站在旁边看着,吃面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陈经纪看着桌子上摆着一个又一个的木盆,黑色的木耳,碧绿的油菜,切的薄薄的土豆片,白生生的鱼丸和豆腐,还有这炸的金黄的…… “这是什么?” “这是炸蛋。”姜时宜解释道。 “那就给我来一碗这个麻辣烫吧!” 陈经纪看着女孩把菜按照顺序放到那个大漏勺里,在锅里煮熟以后又捞出来,放到碗里。 麻辣烫上头撒有白芝麻和香菜叶,麻辣的香味扑鼻而来。 陈经纪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只吃麻辣烫肯定是不够的,旁边正好有一个卖烧饼的大婶,姜时宜买了一个烧饼切成块递给他。陈经纪把烧饼放到这个汤里,烧饼浸慢汤汁,变得软烂,也是非常香辣过瘾的。 陈经纪非常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不错!”往木匣子里面扔了八个铜板,高高兴兴的上工去了。 做麻辣烫和鸡汤面有一个好处就是,她可以一整天的时间都守着摊子,这样收入就比之前卖冷食多了一倍。 姜时宜可不想让自己这样闲着,又推出了几种面食,手擀面,刀削面,臊子面,只是这样就苦了沈芸娘,每天早上起来给她和面,擀面,把擀好的面条放到箩筐里,这样卖起来就比较快。 沈芸娘和面非常的硬,擀开一点都不粘连,这样擀面就很费劲,沈芸娘每次擀完一张面都累得满头大汗。 姜时宜看着心里非常的心疼,如果古代有压面机就好了。 第21章 摊子被掀了 自从姜时宜在巷子口这条街上摆摊子以后,街上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出现了很多来摆小摊的,姜时宜的摊子跟前一直排着长队,生意特别的好,姐弟两个人时常忙不过来。 过了几天,姜时宜又发现,巷子对面出现了一家和她一起做麻辣烫的人,也难怪,她这种小摊子,人们很容易看出门道的,就是熬点肉汤,里面放一些菜叶子,有的人一看就会了。 最主要的是,小面和麻辣烫,她都卖了十文钱一碗,因为本身用的鸡汤,每天都是现熬的,还有鱼丸成本上就很高,燕京城的老百姓本来就比其他地方富裕一点,基本上也能接受,但是对面那个人一碗只卖八文钱,所以人都到那边去了。 这对于她的生意造成了间接的影响。 有的人等不及了,就去对面的摊子上吃小面和麻辣烫。 姜时宜看了看对面摊子上的两口子,男的五大三粗,脾气很不好,经常对着女人呼来喝去,女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怀里搂着一个女孩,经常被男人骂得缩到一边抹眼泪。 男人看到这一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和他的弟弟摆摊,眼睛里就有了许多轻视。 又过了几天,姜时宜这边的摊子人却越来越多了,又恢复了前几天的客流量。 “那一家的白菜叶子都蔫了。” “还有味道,就像刷锅水一样!知道用什么做的汤,我们都吃不惯。”主顾们都说到。 “哈哈哈……” 中午的时候,对面的摊子上起了争执,男人一巴掌扇的女人的脸上,“臭女人,你能干什么呢?整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什么都不会干,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 小女孩看到母亲挨打哭了起来,男人居然打了三岁的孩子一巴掌,“哭什么哭,在哭老子把你卖掉,反正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喂你,一个赔钱货!” 女人挨了打也不吭声,把孩子抱到一边去小声的安慰! 陈经纪叹了一口气,“这个吴二牛又在打老婆了。” 其实这个小媳妇蛮辛苦的,天天操持着家里,每天都是把摊子摆好以后,吴二牛才大摇大摆的来了,来了以后没有人就喝酒,下午吴二牛大摇大摆地回家了,小媳妇背着孩子收拾东西。 姜时宜看着心里叹息,不是任何男人都像姜克俭这样疼爱老婆孩子的,可是她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直到第二天,姜时宜又发现,那个吴二牛居然接把摊子摆到她的旁边了。 陈经纪随口问了一句,吴二牛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说,“谁规定我不能把摊子摆到这里了?谁规定的?” 五二牛插着腰,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拉拉他的衣袖,“掌柜的,不要说了。” 吴二牛狠狠地推了媳妇一把,“你给我走远一点。” 姜时宜心里想,这个吴二牛看起来今天又找事了,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她和姜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 这一天天早上,来吃面的人很多,人们都宁愿在这边摊子等着,都不愿意去五二牛那一边。 吴二牛把自己手里的漏勺在锅边敲得“通通”响。 午后,客人都散去了,姜时宜坐了一会儿,吴二牛自己炒了肉喝酒,小女孩有些眼馋,眼巴巴地走到爹面前,“爹爹,肉肉!肉肉!” “去你妈的肉肉!”吴二牛红着眼睛,把小孩推到一边,小女孩的头磕到了旁边的石头上,磕破了皮又哇哇的哭了起来。 姜时宜看着心里很不忍,拿了一块手绢送过去。 孩子好不容易被哄得不哭了,正好摊子面前有了客人,小媳妇慌慌张张的,不小心把一个碗摔在地上,客人就到姜时宜这边吃面了。 吴二牛狠狠地扇了小媳妇一个耳光,“你他妈的什么都干不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你都招呼不了!”那个小媳妇有点难堪。 这边摊子上,姜时宜和这个客人也有一些难堪。 姜时宜有些忍不住了,“你总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干嘛?她哄孩子的时候你不能给客人做饭吗?他给你生儿育女,一天到晚容易吗?你天天打她。” “你他妈的知道什么?老子家里的事情用得着你来管吗?”吴二牛骂骂咧咧。 “你有本事就挣钱养家,总是打女人做什么?” 吴二牛红着眼睛站了起来,“老子愿意打老婆管你什么事情了?你这个狐狸精,把所有的人都勾搭到你的摊子前面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姐姐好心好意劝你,你干嘛要这样说她?” 姜晖也站起来,姜晖年龄小,气势上可不能输。 吴二牛扑了过来,“你敢骂老子。” “我这是和你讲道理了,我什么时候骂你了!”姜晖辩解道。 吴二牛搬到姜时宜的旁边就是要来找事的,现在看到姜晖在说他,于是就走了过来,“你在给老子说一个试试,老子今天打死你。” 姜时宜赶紧拉了拉姜晖,“我们不要和他吵,你过来。” 姜晖听了姐姐的话,就坐下来。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打死你!”吴二牛又扑了过来,就是两个小孩子,能把他怎么样呢? 姜时宜看得到把姜晖推到自己身后,“你要干什么?我们已经不和你说话了,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说老子干什么呢!你说呢?”吴二牛说着一把推倒了炉子子,滚烫的汤汁倒了一地,姜时宜赶紧拉着姜晖跑开,姜晖没有躲开,脚上被泼到了肉汤。 “掌柜的,你这是干什么呀?”小媳妇放开孩子过来拉自己的丈夫。 吴二牛推开了媳妇,又推到了另外一个锅,姜时宜想到父亲说过的话,拉着姜晖跑到了陈经纪家里并关上门。 “小兔崽子,你们给我出来,老子不打死你们。” 小媳妇赶紧过来拉着吴二牛,“掌柜的,这家人不能惹呀,是府衙里的捕快。” “我他妈的管他什么捕快不捕快的!”五吴二牛使劲的砸着门,“给老子出来!” 姜晖吓得瑟瑟发抖,从门缝里看过去,“姐姐,姐姐,我们怎么办呢?” 说句实话,姜时宜也有一点害怕和后悔,明明知道那个吴二牛是来找事的,自己偏偏看不过去,说了他几句。 第22章 准备做月饼 “姑娘,你们不要害怕!”陈经纪的老娘说道,“我家里在这里住了三辈人了,还没有一个人敢上门来闹事的,你等一会儿我儿子回来收拾他!” “吴二牛,你喝了一点猫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赶紧给我滚回去,我家大郎回来可饶不了你!” “你家大郎是谁呀?”吴二牛喝高了,完全记不得人了,看见门敲不开又走到了姜时宜的摊子前把摊子上的土豆片,豆芽菜,豆腐全部都扔到了地上,并且用脚踩了。 那个在摊子上吃面的顾客找来了陈经纪的大哥,陈经纪大哥把吴二牛押到了衙门,吴二牛的酒醒了已经有点害怕了,他一路苦苦的哀求道,“大哥,我错了!大哥!饶了我吧!” 姜克俭和沈芸娘回到了家,沈芸娘一脸的焦急,上下打量着女儿,“烫到哪里了?我看看!” 看到女儿好端端的,沈芸娘松了一口气,又看看姜晖,姜晖的脚上被烫红了了,上了药也没有什么大碍。 “娘,你不要着急了!”姜时宜劝道,沈芸娘自从长子去世以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沈芸娘拍了拍胸口,“我听说以后都快吓死了!” 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有什么好歹,沈芸娘可是真的不想活了。 姜时宜到摊子面前,今天的这个生意做不成了,锅也被砸坏了,盆子也被砸坏了,炉子也用不成了。 姜晖一边收拾一边流泪。 “好了不要哭了!”姜时宜劝道。 “全都用不了了,我们以后摆不了小摊了!呜呜呜!”虽然跟着姐姐摆小摊很辛苦,每天起早贪黑的,但是天天都有钱挣,姜晖的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姜时宜给姜晖擦着咱眼泪,“没事没事!我们还可以干别的!还会挣很多的钱!” “嗯!”姜晖点点头,认真的把锅碗瓢盆放到小推车上。 第二天早上,姜时宜起来后发现院子外面跪着一个人,就是吴二牛那个小媳妇,“姑娘!姑娘!是我家掌柜的不好,他喝了酒,他不喝酒不发疯的!求求你了,你去帮我们说一下,让他出来吧!” “他进了衙门,以后不打你不是更好吗?”姜时宜有些难以理解,“是他的不对,你来求我做什么?” “你知道的,我家掌柜的不容易,全家都靠着他!求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一天到晚的什么活都不做,有什么不容易的,他走了你一个人好好干不行吗?难道你就养不了你和孩子?你应该和离!” “我和离能找什么样的人呢?他不喝酒的时候也不打我的!”小媳妇连连摇头。 姜时宜彻底的无语了,小媳妇哭哭啼啼的,怀里还抱着穿着单薄的小女孩,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这个时代,女人都是这样身不由己。 姜时宜叹了一口气,和陈经纪说了一下,那个吴二牛赔偿了损失,就从衙门里被放出来了。 姜时宜在家休息了几天,自己不摆摊了,吴二牛的生意也好了一点,也不打老婆了,但是姜时宜不摆摊子以后,街上摆摊子的人越来越多,吴二牛心里就很生气,一生气还是拿老婆孩子撒气。 又过了几天,姜时宜看见那个小媳妇又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姜时宜不太喜欢这个小媳妇,哀其不幸,母其不争。 “姑娘,你是不是不准备摆摊子了?” 姜时宜点点头,“怎么了?” 小媳妇吭吭哧吃半天,“我家那个摊子,生意总是也不好不好!掌柜的脾气又暴躁,你能不能把你的秘方给我说一说呢?” 姜时宜不想说,但是她看了看那个可怜的孩子,心里叹息了一声,但愿自己把秘方交给他,她家生意好一点,母子两个人就不用挨打了吧! 姜时宜把秘方写了出来,“给你吧!” 小媳妇接过秘方,千恩万谢的走了。 “姐姐,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一连好些天不挣钱了,姜晖这个小财迷有些坐不住了。 “姐姐在想想办法好不好?” “姐姐一定要想一个好办法,这一次让他们都模仿不了。”听到姜晖的话姜时宜笑了起来。 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姜时宜早就想好了,中秋节快到了,家家户户都要吃月饼。 姜时宜拉着姜晖上街去,做月饼可是复杂多了,各种各样的材料自是不用说,还要做模型,还要有烤炉,自己有些打探一番再说。 姜时宜路过巷子口,只有小媳妇一个人,小媳妇的生意没有一点起色,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小媳妇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姑娘,过来吃一碗面吧!” 姜时宜坐下来吃了一碗面,量很少,汤头味道十分的寡淡,“你这用的是什么汤?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小媳妇支支吾吾,“鸡汤太贵了,我就在里面多加了一些水。” “那你应该多下点面条,这周围的人有很多出力气的,吃不饱怎么干活?” “掌柜的说了,面条多放点我们就亏了。” 姜时宜不说话了,汤底不行,面量少,那菜呢?干巴巴的,姜时宜叹了一口气。 “不用付钱了!”小媳妇急忙说。 姜时宜还是放下二十个铜板。 姜时宜高高兴兴把定做好的月饼模子拿回来,模子是她提早画好花样,托陈经纪去寻手艺精巧的木匠做的。 不同花色、不同形状的模子中,有两种是刻上花好月圆,天长地久的,有四种是雕成各色花卉,比如桂花百合的,还有两种为印着嫦娥,玉兔,的……加起来一共有八种样式的模子。 还有包装月饼用的油纸,麻绳,礼盒,纸盒上面画着桂树,玉兔、月宫嫦娥,取个圆圆满满、甜甜蜜蜜的心思。 姜时宜和姜晖大包小包的回来后,烤炉也做好了。 那烤炉是如今时兴的样子,方方正正的,最中间是个长方形烤盘,内里可放置木炭,底部还有镂空的小孔,方便煤灰落下,最下面还有一层底座浅盘,正好能接住落下的煤灰。 姜克俭挽着袖子,脸上还有灰,上下打量烤炉。 “你就惯着她吧!”沈芸娘站在台阶上说。 要想做月饼,必须有一个烤炉,流心奶黄月饼,冰皮月饼,莲蓉豆沙月饼,火腿月饼,想到这些,姜时宜咽了咽口水。 第23章 月饼大卖 “谁说爹惯着我了!娘才是最疼我。”姜时宜笑着说,做月饼还是靠沈芸娘。 “我可是不帮你做。”沈芸娘故意说道。 “娘就忍心看着我受累!”姜时宜挽着沈芸娘的胳膊。 “去去去!” 沈芸娘嘴里这样说着,姜时宜把面粉到了宽大的案板上,还是过来帮忙了,面粉里面按照比例加油,加糖,反复按压,揉搓,这是一个很费力气的过程。 沈芸娘不要她来做,自己忙的满头大汗,面和好了,放到一边醒着,沈芸娘过来和她一起做馅料。 姜克俭和姜晖两个人在院子里面劈柴,一家人分工明确。 姜时宜准备先做豆沙馅,黑芝麻馅,五仁馅,枣泥馅四种月饼,每一样先做五十块。 做月饼所需的各色食材都是提前备好的,像是红豆、绿豆等物,都是昨天晚上泡好的,如今隔了一夜,现下可直接拿来入锅中煮了炒馅。 大木盆中的红豆经过一夜浸泡,眼下已被泡到微微鼓涨,撇去上面的浮水后清洗完倒入砂锅,另添清水,再盖上锅盖,把控着火候慢慢熬煮。 待煮到一定的时间,里头红豆已被煮烂,豆皮皆裂出口子,粘稠的“咕嘟”声中,锅中时不时冒出泡又炸开,红豆沙的香气已经渐渐涌出,姜时宜拿着木勺不停的搅动着,真的忍不住想舀一勺来尝尝。 之后就是炒豆沙,炒豆沙着实是个辛苦活,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姜时宜足足炒了半炷香工夫,又往里头倒入一碗白糖,再度翻炒至细腻后又加糖浆,随后仍是不断重复翻炒,直至豆沙变得微干,方才停手,这样,豆沙馅就做好了。 豆沙馅做好,剩下几种馅料自也不能落下。 黑芝麻与枣泥的做法也不难,黑芝麻得先炒熟,再跟煮烂并脱壳的绿豆一同磨成泥,炒制成馅。 做枣泥馅也是一样,先得去了枣核,再通过煮、磨、炒,从而成团,都很费时间。 唯有五仁,比起之前的前三种馅料麻烦许多,在后世的争议也大些,现代人都不喜欢吃五仁月饼,但是在古代,古代是一个少油少糖的时代,所以五仁月饼也不能少。 制作五仁馅,先把白、黑芝麻混合炒熟,花生仁紧接其后炒制,再核桃仁,瓜子仁,杏仁等多种干果混在一处,撒上面粉拌匀,另添青红丝等辅料,再度抓拌成团。 姜时宜很注重原料的选择,这些都是从西市上买的最好的材料,五仁馅做好,也是香喷喷的。 各种馅料做好以后,后面就简单多了,揉面,切剂子,裹皮儿,印模子,姜时宜和沈芸娘都是熟手,做的很快,最后一个步骤就是下炉烤制。 烤炉里面的火已经烧的旺旺的,此时,一家人已经忙活到半夜,但是都没有睡觉,守在烤炉旁边。 月饼终于烤好了,打开炉门,姜时宜拿着木夹子一个一个取出来,姜晖首先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面油香,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小馋猫!”姜时宜拿小瓷碟装了一个,递给姜晖,她已经听到姜晖的肚子在唱空城计了。 姜晖咬了一口,这个枣泥馅的月饼很好吃,甜滋滋的枣泥在口中弥漫开,口感绵密,姜晖不住的点头,“好吃!” 姜晖吃完后,姜时宜又拿了一个给他,姜晖摇摇头说自己不吃了,“你想吃就在吃一个吧!”姜时宜说,自己做吃的也是为了让家里人吃好。 姜晖果断的摇摇头。 姜时宜拿着小碟子,姜克俭沈芸娘每人都拿了一个,“好不好吃?” 姜克俭点点头,“好吃!” “娘,你觉得呢?”姜时宜又问沈芸娘。 沈芸娘细嚼慢咽,也点点头,“卖相不错!” 明天就可以摆摊了,家里最早起来的人确是姜晖,姜晖早早去巷子口把桌椅板凳什么的摆好,“姐姐,你快一点好不好?” 姜时宜也起来了,“卖月饼起那么早干嘛?” 姜时宜把每样月饼个拿了两块,送到了陈经纪的家,这家人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时宜姑娘,这多不好意思呀!总吃你的东西。”陈经纪的娘说道。 “大娘,我自己做的,你吃吃看,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要告诉我,我在改一下。” “你卖的东西肯定好吃!”陈经纪的娘笑眯眯的说。 姜家的姑娘又出来摆摊了,因为之前那凉皮,小面,麻辣烫,积攒了很多的人气,姜时宜的摊子面前又围满了人。 “这姑娘真能干呀,居然又开始卖月饼了!” “什么都会做呀!真是了不起!” 众人打量着摊子。桌子上整整齐齐北了四个方方正正的木盘,木盘里面,棕红色的月饼摆放的整整齐齐,像宝塔一样,泛着着诱人的油光。 每个木盘前面都有一个小牌子,沈芸娘用隶书工工整整写了月饼的馅料。 姜时宜把月饼切成小块放到瓷碟里面,旁边摆了牙签。 “免费品尝,不好吃不要钱!”姜晖大声的吆喝着,有馋嘴的小孩手指头放在嘴里,已经流了口水。 姜时宜弯下腰,拿着牙签,把月饼分给几个小孩吃,小孩吃了以后,甜滋滋的,拉着大人的手指着月饼,口齿不清的说,“要,” 姜时宜又让周围的大人也尝一尝,大人们都尝了,也纷纷说好, “童叟无欺!”姜晖大声说,“我们家的月饼用料很足的价钱还便宜,大家都来尝一尝。” 一块月饼三文钱,每一种价格都一样。 “每一样,给我来俩块!”有人这样说。 “每一样给我拿六个吧!我家里孩子比较多。”穿着长衫的顾客说。 姜时宜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的夹子,把月饼夹到油纸上面,包好,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有要的多的,就拿那个礼盒来装,礼盒的外面挂着嫦娥奔月的图画,小孩子都指着夸好看。 不到一天的时间,二百多个月饼卖了干干净净。 姜时宜的心里特别高兴,看来月饼还是很好卖的,于是就想到增加一个新的品种。 “你想做冰皮月饼?”沈芸娘问到。 姜时宜点点头,冰皮月饼虽然免去了烤制的过程,但是饼皮是用糯米粉,对饼皮的制作要求更高,用料也更加的复杂。 姜时宜拿出几页纸,沈芸娘在油灯下细细的写着配方。 第24章 冰皮月饼 姜时宜做这个冰皮月饼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光是月饼用的模子一共做了四套,一套圆模子,一套方模子,还有桃心模子,梅花模子……她粗粗的估计了一下数量,因为是第一天,约莫着做两百块就够了。 冰皮月饼的用料更加的用心,选了芋头、紫薯、红枣、红豆沙,绿豆沙,核桃、莲子、绿豆、红豆、牛奶、蛋黄…… 经过一番清洗、切快,蒸煮、碾碎、搓揉以后,变成了芋泥紫薯馅、绿豆沙馅、奶黄馅、白糖黑芝麻馅,紫薯山药馅,核桃馅……全部搓成圆球,整整齐齐摆在案板上。 姜时宜准备馅料的时候,沈芸娘取一个干净的大瓷盆,倒入糯米粉、大米粉、玉米淀粉、按照比例加入砂糖、牛奶搅拌均匀后用沙网过滤,使其变得更加细腻,然后盖上碗盖,放入锅中大火蒸。 约么蒸二十分钟以后取出来,晾干不烫手,大力搓揉,拉伸,直至饼胚变得光滑且柔软,油和面完全吸收在一起,然后用刀切成一块一块的小剂子,再将揉成小圆球的馅料包入饼皮中,放入模具,压制成型即可。 四种外形,八种味道,八种颜色,足足两百块的冰皮月饼,母女两个配合默契,很快就做好了。 摊子面前围的水泄不通,都啧啧称赞,冰皮月饼外表莹然如玉,晶莹剔透,一看就柔柔嫩,恍若冬日落下的雪一般,甚至能看见内馅的颜色。 而且,形状也不同,月饼原来可以不是圆形的,还可以是方形的,还有桃心的,梅花形状的。 表面的花纹也繁复多样,有并蒂莲,有花好月圆的,有花开富贵的,还有吉祥如意的…… 姜时宜把一块淡紫色紫薯馅花开富贵字样的圆形月饼和一块浅绿色豆沙馅吉祥如意字样的方形月饼切开,给大家品尝。 微风拂过,带来一抹糯米的清甜香味。 啧啧啧,这是月饼吗?分明是仙果啊! 围观的人迫不及待的品尝。糯米的饼皮和紫薯馅融为一体,吃着口感微凉,软糯香甜,略有些弹。 而红豆做的内馅,沙沙软软的,用牙齿轻轻咬下,饼皮的柔软口感和香甜馅料交织在舌尖上,让人陶醉其中。 “不错!” “好吃!”品尝过的人交口称赞。 “我要这个!” “我这两样都要!”人们纷纷挑选起来!排成长队。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明明在我后面,怎么到我前面去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姜时宜不得不过来维持秩序,“你们不要着急,都有啊?” “你看看!哪有了?” 姜时宜回头一看,原来是以前在她摊子上买过凉皮和冰碗的一个小丫鬟,把剩下的冰皮月饼全部买走了。 “你怎么不给我们留一点。” 众人纷纷指责,小丫鬟才不管,“我家姑娘买了了要送人呢?”说完提着食盒就走开了。 “你们不要着急,明天还有!”姜时宜劝道。 姜时宜发现,五仁月饼这一类适合中老年人,冰皮月饼适合年轻的闺秀,模样好看,可以放在家里招待客人,又可以拿出去送礼,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到了晚上,姜时宜向沈芸娘提出冰皮月饼每一样加了一百块,可是第二天不到一会儿就被人抢购一通,没有买上的人还愤愤不平的抱怨,“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整天就在这里排队了。” 姜时宜拿出纸和笔说,“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排队了,你们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写好,每人需要要多少块月饼,需要什么口味的,什么样式的,什么味道的都写好,付了银钱,我给你们送过去。”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不用排队,不用浪费时间,于是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你们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好不好?”姜晖写不过来,着急的大声喊,手上和脸上都沾满了墨汁,众人看了都哈哈大笑。 又过了一天,巷子口都不需要摆摊了,人们直接到她家里来购买。 姐弟两个人当然是忙不过来的,姜克俭和沈芸娘把自己手头上的活计放下,两个人回来帮着一起做月饼,烤月饼。 尽管这样,还是忙不过来,陈经纪叫来了他的女朋友一起帮忙,两个人一起打包装,售卖,订货的人越来越多,姜晖和陈经纪两个人送一天货都跑不动了,这该怎么办呢? 姜时宜看到巷子口站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的家离这里不远,手里总是抱着一个小男孩,别人买月饼吃,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姜时宜也动过恻隐之心,给过她两块月饼。 “你愿不愿意帮我去送月饼?送一趟给你两文钱?”姜时宜招呼她过来。 女孩听了以后眼睛放光,“姐姐,我哪里都知道,我可以帮你跑腿,我不要钱!” 姜时宜的手里拿着一把竹签,“你每送一趟,我就给你一根竹签,到了晚上你过来结账好不好?”女孩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牙。” “好的,月牙你去吧!” 月牙把弟弟放在巷子里的树荫底下,孩子很乖,哪里也不去,然后提着礼盒就去送货。 姜时宜发现,月牙不识字,但是脑子很好使,姜晖给她说了地方,她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月牙对京城很熟悉,哪里都知道,月牙跑的时候满头大汗,但是心里很畅快。 到了晚上,月牙居然跑了十多趟,手里有了二十几文钱,月牙喜出望外。 第二天一大早,姜时宜还没有起来,她就抱着弟弟站在门口,她看着姜时宜眼睛里有希冀的光芒。 “姐姐,今天我还帮着你去送月饼好不好?” 这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姜时宜点点头,这几天姜时宜又加大了量,一天到晚不停的做,五仁月饼和冰皮月饼都卖的很好,月牙一个人跑显然是不够用的,姜时宜的眼睛放到了路边那一群小叫花子身上。 “你们愿不愿意帮着去送月饼!” 小叫花子们当然愿意了,姜时宜啊让他们洗干净了手,帮着去送月饼。 小叫花子们对京城特别熟悉,跑的很快,省了好多事,可是才过了一天,月牙居然和小叫花子们打起来了。 第25章 月饼卖到了侯府 月牙和她弟弟被推到在地上,弟弟“哇哇”大哭。 “我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地盘,以后不要让我们看见你!”小叫花子头目捏着拳头说。 “凭什么,是我先来这里送月饼的,我就不走。”月牙坐在地上,给弟弟擦着眼泪,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 姜时宜听到哭声走了出来,扶着月牙和弟弟站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小叫花子异口同声,“她抢了我们的活,她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他们说这里是它们的地盘,不让我去送月饼!”月牙抹着眼泪,“明明是我先来的。” 姜时宜啼笑皆非,原来是这群小叫花子因为月牙送月饼跑的太快起了争执。 “你们要凭自己的本事做事,这样打人是不对的,你们再这样吵,我就不用你们做事了。”姜时宜的表情十分严肃。 几个小叫化子听着低下了头,如果姜时宜不要他们送月饼了,自己就挣不了钱了。 “我们不打架了。” 姜时宜满意的点点头。 这几天,月饼的销量一天比一天好,她们母女从早到晚忙活不停。姜时宜想了想,现在冰皮月饼和五仁月饼都卖的挺好,不如在做一些苏式月饼吧。 沈芸娘还是很仔细的帮她分析着,“苏式的月饼,就像你说的里面加了咸蛋黄和肉,北方人不一定喜欢吃咸口的。” 姜时宜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就是想做,“我看京城里面有很多外地的客商,还有外地来的官吏好多都是南方人,说不定他们就想吃一点家乡的味道呢。” 姜时宜这样说了,沈芸娘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于是就帮着她做。 苏式月饼外面的酥皮十分讲究,用上好的细面,加入猪油、凉水和面,做成水油皮子,然后揪成一个个小剂子。 一个剂子内包一小团油酥面,用擀面杖擀开,前后叠起来再擀为团,再叠起来,如此反复,烤的时候才会层层起酥。 至于馅料,姜时宜暂时就做了两种,鲜肉和咸蛋黄的。 肥瘦相间的猪肉馅加入小葱,香油、食盐、糖、黄酒拌匀,搅拌时加一些清水,这般搅打出来的肉馅鲜嫩多汁,清香扑鼻。 然后放入烤炉,烤制一个小时左右,烤制出来的月饼表面金黄,饱满。 月饼一出炉,咸鲜的油香、肉香、芝麻香扑鼻而来。姜时宜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姜时宜顾不得烫手,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现烤出来的鲜肉月饼皮更薄些,一咬下去,面皮层层起酥,肉丸饱满紧实,有种弹牙的口感,汁水带着油香在口中溢溅出来,鲜香可口。 “嗯,好吃!”姜晖吃的连连点头。 姜时宜喂给沈芸娘吃,沈芸娘捏了捏她的脸,“你这个脾气不知道像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有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果然,沈芸娘说的话是对的,比起漂亮的冰皮月饼,和棕红色泛着油光的五仁月饼,苏式月饼虽然点了红圈圈,可还是显得朴实无华了,咸蛋黄月饼和鲜肉月饼无人问津,有些委屈巴巴的样子。 “月饼怎么会是咸的呢?我长这么大没有吃过咸的月饼。” “一个卖八文钱,还不如去吃肉烧饼呢?”一位大叔品尝了以后说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姜时宜一点也不在意,鲜肉月饼是有一点贵了,毕竟成本在那里,还有北方吃甜,南方吃咸的,到了几百年以后还在争论不休,更何况是现在。 大家围在院门口说说笑笑,挑选月饼,谁也没有注意到巷子口停了一辆青帷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轻的公子,他面容英俊,肤色白皙,穿着一件绿色的直身,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和白色玉佩,显得身材十分挺拔修长,整个人明朗利落,十分潇洒的模样。 “你吃的鲜肉月饼和蛋黄月饼就是在这里买的吗?” 身边的小厮赶紧点头称是,“味道很正宗的,你看这一家人还不少。” 人确实不少,乌央乌央的,都排着队呢,他走了过来,“我们就在这后面等吧!“ 年轻的公子很快引起大家的注意,一位大婶客气的说,“要不你到前面来吧!” 公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十分洁白的牙齿,说话也是十分的有礼貌,“不用了这位大婶,我就在后面等着好了!” 大婶看着这位年轻的公子不但长得好看,说话十分好听,顿时眼神就有了一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感觉,这样英俊潇洒的公子,不知道婚配了没有,哎!就是没有又能怎么样呢,看这样子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配得上的。 “您要点什么月饼?”姜晖很热情的打着招呼。 年轻的公子看了看,指了指冰皮月饼,还有鲜肉月饼,蛋黄月饼,“把这些都给我包上吧!” 姜晖当时有点喜出望外,拿出一个礼盒,按照这位公子的意思,把月饼挑选好装盒送到他手里。 公子十分潇洒的拿出一枚银锭子,“都给你吧不用走了!” 姜晖心里很高兴,“您慢走!” 年轻的公子做到了马车上,马车一路向前,行驶到了开化坊,停在在一处门前两个大石狮子府邸前,府邸大门飞飞檐斗拱,十分气派,上面写着“永嘉侯府”四个字。 原来这位公子就是永嘉侯的嫡次子,现任都察院四品右佥都御史的赵云章。 赵云章一直向二门走去,走到了一处花树繁茂的院子前,“槿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赵云章进了卧室,他的夫人崔木槿正躺在床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崔木槿是苏州人,嫁到京城两年多了,一直吃不惯这里的口味。 崔木槿坐了起来,愁眉不展,“你能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 “你看看。”赵云章举起手中的礼盒。 崔木槿看着礼盒花花绿绿包装盒,没有一点兴趣,“我不想吃。 赵云章一点都不在意,命小丫鬟东珠拿来骨碟,把月饼摆出来。 赵云章把妻子抱到桌子前,端起骨碟,拿着银叉子喂给她,“你吃一点,张嘴,是你家乡的味道,听话哦!” 崔木槿看着眼前的五颜六色的冰皮月饼,顿时有了一些食欲,张嘴吃了一小块,赵云章小心翼翼的看着,崔木槿不由得眼前一亮,露出来笑容来。 第26章 婆婆的花式作妖 这个冰皮月饼,小小的一只摆在骨碟里,精美极了。 崔木槿又拣了一牙切好的莲蓉蛋黄月饼尝了一口,柔软的莲蓉在舌尖融化,蛋黄的咸涩散开唇齿里留着一股甜香。 赵云看见章崔木槿吃的开心,心里也很高兴。 崔木槿给赵云章喂了一口,“我去给娘送一点吧!让她也尝一尝。” 赵云章听了心里很高兴,崔木槿和婆婆关系一直疙疙瘩瘩的!送月饼可以缓和婆媳关系,于是就点点头。 崔木槿换了衣服,东珠提着食盒,向永嘉侯夫人的院子走去。 还没有走进院子,就听到了一阵说笑声,肯定是永嘉侯世子夫人罗氏又把两个儿子带过来了。 房间里面,罗氏的两个儿子蹦蹦跳跳的,永嘉侯夫人看着两个孙子,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慈爱。 “娘这屋里好热闹!”崔木槿笑吟吟的进来,“媳妇来给娘送一点月饼尝尝。” “哦。”永嘉侯夫人皱起了眉头,“放哪里吧!” 崔木槿向罗氏行了礼,就站到一边。 房间里面的气氛有些僵硬了,永嘉侯夫人喝了一口茶,眼睛的余光瞟着小儿媳妇,自己的儿子可是探花郎,年轻轻轻就做了四品官,没想到却要娶一个商户女,娘家没有一点助力不说,连个孩子都生不了,就这样,儿子还不肯纳妾,光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崔木槿把月饼用骨碟盛了,亲自过来服侍婆婆,“娘,您尝一尝,这是我们苏州的特色。” 永嘉侯夫人拿银叉尝了一口,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月饼?哪里有把肉包到月饼里吃的!还有这个蛋黄,好腥啊!” “娘,这个月饼很好吃啊!”罗氏说着,眼珠子转了转。 崔木槿脾气很好,“我们老家人都是这样吃的!” “你们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永嘉侯夫人放下叉子。 永嘉侯夫人是边关武将女儿,又不识字,言语难免粗鄙了一些。 崔木槿听了心里很难过,自己的家乡可是苏州府,天下第一富庶的地方,自己家在苏州也是一等的富裕门户呢。 “嘴里一股子腥气,就像你原先拿来那个鱼胶一样!”永嘉侯喋喋不休。 那个上好的鱼胶几十两银子一两呢,崔木槿捏了捏手指。 罗氏很乖巧,看婆婆这样说又是倒茶,又是问候,“婆婆漱漱口吧!” 看到罗氏这么殷勤,崔木槿也不能闲着,亲自给婆婆端了痰盂。 “你来给我揉揉肩膀吧!这几天酸痛的厉害。”永嘉侯夫人吐了一口,痰盂里面的水溅到了崔木槿的手上。 崔木槿皱了皱眉头,去一边净了手就给婆婆揉起肩膀来。 “不得不说,还是有孝心的孩子,就是手上没有劲。”永嘉侯夫人闭上眼睛。 崔木槿一听婆婆这样说,就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可是揉半个小时婆婆也没有喊停的意思。 天气很热,崔木槿的手腕酸痛起来,头上微微出了汗,她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大小姐,自己院子里也有二十多个丫鬟婆子伺候的。 崔木槿看了看四周,进婆婆的房间,自己的丫鬟不能跟着进来,只能待在厢房里面,这可怎么办? 婆婆想磋磨儿媳妇,那是有几百个办法的,当今皇上以孝道治国,但凡儿媳妇稍微的忤逆一点,就会被说了为不孝。 婆婆不喊停,她手上就不能停。 今天公务繁忙,赵云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来以后发现天都黑了,媳妇还没有回来,于是就问房里的丫鬟,“夫人去了多长时间了?” 丫鬟恭恭敬敬回答,“夫人去了快一个时辰了。” 听到崔木槿去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赵云章心里说道,“不好!”于是一个骨碌翻起来就像前院跑去。 “母亲,”赵云章恭恭敬敬行礼,崔木槿暗暗松了一口气。 永嘉侯夫人一看到自己这个小儿子就满心的欢喜,儿子年纪轻轻中了探花,做了高官,这让自己在侯爷面前也是有一番脸面的,永嘉侯夫人都四十多岁了,老侯爷也时不时的因为这个儿子到她房里和她说说话。 “坐吧!”赵云章坐到母亲身边,看到崔木槿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很是心疼,“娘,你是肩膀酸痛了? “是啊,都是那时候生了你,你爹在边关打仗,我日夜操劳,月子都没有做好。” “儿子来给你揉一揉吧!”赵云章走过来,崔木槿趁机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永嘉侯夫人大惊小怪的叫起来,“这都是下人做的事情!” 你还知道这都是下人做的事情啊!赵云章心里有些发笑,“儿子孝顺娘是应该的!” “难道媳妇就不该孝顺吗?”永嘉侯夫人心里很生气,儿子就知道护着这个狐媚子。 “我让你媳妇做一点事情,你就巴巴跑过来,我不能使唤她吗?” “儿子没有这个意思啊!儿子就是想孝顺娘!” “你还说没有!”永嘉侯夫人把儿子推到一边,“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赵云章站到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崔木槿性子柔弱,听到这句话突然间就流泪了,自己怎么做,婆婆都不会满意。 “你还委屈上了,你说说我把你怎么样了你就哭上了?为什么呀?”永嘉侯夫人反而一脸委屈的样子,“天呐!这媳妇说不得骂不得呀!就是让她给我揉一揉肩膀就这样哭上了!” 赵云章左右为难,“娘,你不要这样说啊!槿娘她也是孝顺的……” 赵云章的话没有说完,永嘉侯夫人就随手拿了一个骨碟扔过来了,“天呐!做儿子的就这样护着媳妇了,老娘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呀!儿子眼里只有媳妇没有老娘呀!天呐!我不想活了!” 崔木槿跪在了地上,“是媳妇不懂事,惹恼了婆婆,婆婆千万不要生气!” 永嘉侯夫人哭了起来,“我怎么敢惹自己的媳妇呢,这娶回来的不是一个媳妇,是姑奶奶呀!天呐!我不活了!” 永嘉侯夫人拍着大腿哭的越发厉害了!罗氏也在一遍帮腔,“娘,你身体不好,不要动怒!” 崔木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只顾流泪,不知道该怎么好,心里越发的惶恐了。 永嘉侯夫人看她一眼,心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先回去吧!”赵云章扶起崔木槿让小丫鬟送她出去。 崔木槿快步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进门就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这种日子她过够了! 第27章 收到了订单 崔木槿一边哭一边想着自己和赵云章认识的经过。 崔木槿家里是商户,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一个人拉扯着她,苦苦支应门庭,后来叔叔联合族人要夺走她家的家产,崔木槿就和母亲张大太太到了京城告状,两个人四处打点,遇到了当时在大理寺历练的赵云章。 赵云章帮着崔木槿母女两个人夺回了家产,后来崔木槿和母亲卖掉了家产到京城居住,在相处的过程中,赵云章喜欢上了崔木槿。 崔木槿一开始是不愿意的,觉得自己是商户人家,配不上赵云章,赵云章不但是探花郎,还是永嘉侯的嫡子,赵云章却苦苦追求,崔木槿只好答应了! 永嘉侯夫人听到后死活不答应,赵云章发誓此生非崔木槿不娶,不然就出家做和尚,永嘉侯夫人被迫答应了! 过门将近两年了,不管她怎样做小伏低,讨好婆婆,婆媳两个人怎么也相处不好!” 赵云章走了进来,崔木槿坐起来,赵云章看着妻子哭红了眼睛,心里不是滋味,连忙过来搂着崔木槿给她擦眼泪,“都是我娘的不是,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我敢和婆婆计较吗?我给她送什么东西她都不高兴,以后我什么东西都不会给她送了,你走开,我不用你管!”崔木槿推开了赵云章。 “都是我的错好不好?”赵云章站在一边解释着,但是今天,崔木槿却很烦。 “你没有错,我不想和你说话,我后悔了!后悔和你成亲了。我在娘家的时候,每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自从嫁到了侯府,哪里都去不了,你娘把我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部遣回去了,我现在就像笼子里面的鸟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 “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我陪你一起回娘家好不好?”赵云章安慰道。 “不好不好,我不要你跟着我回去,我现在讨厌你,你走开走开!” 赵云章可怜巴巴的看着崔木槿,崔木槿上床睡觉了,他知道崔木槿在生气,也不敢上床,自己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合衣躺下了。 “你不要睡那里,你娘在我这屋里有眼线,你今天睡在这里,明天她又要让我院子里面跪着。” “那我睡在哪里呀?”赵云章坐起来。 “你愿意睡哪就睡哪里。” “那我睡到哪里去,你总得给我指个地方了?” “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崔木槿拿被子蒙住头。 “我这院子里是夫人在管呀,夫人不安排我,我能睡到哪里去?”赵云章笑嘻嘻地挤上床,缩在床角。 第二天崔木槿醒来的时候,赵云章已经上衙门去了,崔木槿呆呆的坐着,觉得很无聊,她又看到了赵云章带回来的月饼,什么叫月饼腥气,分明是婆婆不领情,她不愿意吃,自己送给母亲吃,她老人家喜欢吃。 崔木槿想了想就叫赵云章身边的小厮过来问月饼是哪里买来的。 姜克俭把女儿送到永嘉侯府的后门。 姜时宜随着小丫鬟东珠,七拐八拐的,绕过亭台楼阁,走进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房间里。 姜时宜也是侯门绣户走出来的人,她站在外间,并没有去东张西望。 “你进来吧!”东珠招呼她。 真的是香香软软的房间,就连贵妇榻上的美人也是香香软软的。 姜时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人,她穿了一件红色的圆领秋衫,露在外面的肌肤欺霜赛雪,乌发如墨,整整齐齐的挽在脑后,插了一只碧绿通透的玉簪,摇着团扇的那双手,水葱一般修长,指甲盖像珍珠一般发出淡淡的,润泽的光,最吸引她的地方是女子眉间笼罩的那一抹哀愁,就像烟雨蒙蒙的江南水乡一般。 “你在看什么?”崔木槿抬起头问她。 姜时宜索性实话实说,“夫人长得太美,我一时间有点恍惚。” 如果这话从一个登徒子嘴里说出来,崔木槿就恼了,可是眼前是一个漂亮小姑娘啊!这个小姑娘虽然穿着普通,但是五官特别的精致,是那种第一眼就能让人有好感的女孩子。 崔木槿笑了起来,“你也不差啊!” 这一笑,拉近了两边个人之间的距离,崔木槿觉得无聊,正好想有一个人跟她说说话,就走到圆桌边做下,让姜时宜姜时宜也坐了下来。 “这些月饼都是你做的吗?” 姜时宜点点头。 “你做的月饼真好看,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 姜时宜笑着说,“我和我娘一起做的,是我娘教给我的。” 崔木槿点了点头,“你一个小姑娘出来讨生活真的不容易。” “我父母年龄大了,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我想多挣点银子,让他们以后有更好的生活。” 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有孝心,崔木槿想了想有些惭愧,永嘉侯夫人不让她回家,她好长时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 “我找你来是有事情的,我母亲也喜欢吃这些月饼,我想让你做一些给她送过去。” 姜时宜听到以后连连点头。“您要什么样式的,什么一样的馅料,我都可以帮你做的。” 崔木槿笑了起来,姜时宜拿出随身的小本本,“您说吧,我都记下来。” 崔木槿一边说,姜时宜一边写,崔木槿看着纸张笑了笑。好吧!姜时宜承认自己的字确实写的不怎么好看,从小到大,不知道让沈芸娘拿着藤条打了多少次。 崔木槿笑了,姜时宜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是我来写吧!”崔木槿从她手里拿过笔,崔木槿的字写得真好看,姜时宜更加惭愧了,以后还是好好练练自己的字。 “你看看这些要多少银子,我可以把定金给你。” 崔木槿一共定了二百块月饼,“我母亲那边人多,还有店里面的管事,伙计,你就看着搭配一下吧,主要让她老人家吃了心里高兴。” 姜时宜眼睛一亮,一个鲜肉月饼八文钱,冰皮月饼五文钱,二百块就是一两多银子,毕竟沈芸娘一个月月钱才是三两。 崔木槿让小丫鬟拿了一个银锭子给她,这个银锭子一共有二两,“这个够不够啊?” 她看来对银钱没有概念呀,姜时宜点点头,“多了。” 第28章 风风火火张大太太 “多了没有关系的,就赏给你了吧!”崔木槿笑了笑。 这一笑,如沐春风! 姜时宜向崔木槿道了谢,高高兴兴地走出了永嘉侯府,她在定北侯府待了两年多,也听说过崔木槿和赵云章的故事,今日一见,崔木槿果然是个大美人,怪不得不赵云章一心娶她进门呢。 姜时宜一出门就挽住姜克俭的胳膊,“爹,我收到订单了。” 父女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往家走,路过一家熟食铺子,闻着喷香扑鼻,姜时宜买了两斤熟羊肉,一斤煮熟的羊肉要七十多文钱,真贵呀! 姜克俭一个劲的说,“你这孩子乱花钱,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 姜时宜把纸包往他手里一塞,又到旁边的酒铺买了两坛酒,“爹,这几天你辛苦了,回家好好的喝几杯吧!” 这几天姜克俭帮着她做月饼,也是白天黑夜都没有合眼,确实很辛苦。 “又乱花钱。”姜克俭嘴上这么说,看女儿给他买东西,还是很高兴。 “你就知道给你爹买吃的,怎么就想不到我。”沈芸娘站在台阶上,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娘,我想着你爱吃糕饼,但是咱家这么多月饼,要不你还是吃月饼吧!” 沈芸娘听了作势说,“那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帮你了!” “不行啊!”姜时宜拿出那个银锭子,放到沈芸娘的手心,“我买来的羊肉你也可以一起吃呀,还有这个给你!” “你把银子给我能有什么好事?我可不敢要!” 姜时宜说了崔木槿定做月饼的事情,她还要定做几个月饼的模子,现在只有四种,她想把月饼做的更漂亮。还有礼盒,也要定做一些更高档的,这样月饼的档次就上来了。 “我觉得这几种就够用了。”沈芸娘说。这几天月饼卖的很火,沈芸娘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娘,咱们把月饼做好了,包装更加精致,说不定顾客越来越多呢。”姜时宜劝道。 天色不早了,姜克俭不放心,就陪着女儿一起出去。 姜时宜买回来馅料,一家人又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姜时宜把月饼放在礼盒里面装好,洗了澡换了衣服带着姜晖雇了一辆牛车,把月饼送到了张大太太的鱼行。 张大太太的鱼行门面足有三间铺子那么大,看着雕梁画栋的很阔气,因为快过节了,生意也是特别的好,里面人来人往的。 姜时宜走了过去,立刻就有一个伙计接待了她,姜时宜说清楚了来意,伙计说张大太太出去了,可能过一会儿就回来,并且给她们姐弟两上了菊花茶和点心,姜时宜喝了一口菊花茶,甜滋滋的,味道不错! 不得不说,张大太太生意怎么火是有原因的,一个伙计做事都这么周到。 “我女儿给我送节礼来了?” 姜时宜刚放下茶杯,就看见一个穿浅紫色褙子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头上的金步摇甩的飞起。 这就是张大太太了,个子很高,身材很丰腴,一张圆脸盘白白净净的,眼睛看人很和善。 “哇!这就是我女儿给我送来的月饼,看着真漂亮!”张大太太净了手,举起一个冰皮月饼,“做的像花朵一样。” 姜晖拱手行礼,“是夫人让我们给您送来的,祝您中秋节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吆!”张大太太看着姜晖,“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嘴巴真会说。” “谢谢太太!” “我今天忙的呀!现在还没有吃早饭,你们坐吧!别客气!” 张大太太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吃东西也不拘小节,不像崔木槿那样拿着小银刀切开吃,而是直接张嘴就咬,就着茶水吃了两块,“不错不错!好看,好吃!” 张大太太是个女强人,和自己女儿一点也不像呢,姜时宜抿着嘴笑了笑,也就是张大太太样的性格,母女两个人才能从虎狼环伺中夺回自己的家产。 “你见过我闺女没有?”张大太太拿帕子擦擦手。 姜时宜点点头,“昨天见过了,夫人很和气,夫人惦记着您,说您喜欢吃冰皮月饼。” “她还能记得我,我闺女这段时间好不好?” “夫人看上去气色很好。”姜时宜知道永嘉侯夫人嫌弃崔木槿是商户,不多让儿媳妇回娘家。 听到姜时宜这样说,张大太太就放心了,“你们做的月饼很好,我这鱼行里面,有好多管事的,还有伙计,我还有一家海货店,这过节的,总要给他们发一些月饼,不如你在给我送过来一些吧!” 姜时宜一听喜出望外了,看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把月饼做好了,才会有更多的客源。 “马上过节了,我还要送人,你就给我先送来五百个。” 姜时宜心里大喜,赶紧答应,“太太放心,我一定让您满意。” 张大太太喝了一口茶,又打量姐弟二人,这两个孩子真好,看上去干干净净又懂礼貌。 张大太太看了看自己的伙计,伙计就往后面走去,过了一会儿进来时,手里提着两条鲳鱼,“这两条鱼就送给你们吃吧!” 姜时宜连连推辞,“这多不好啊!” “我这里别的没有,鱼多的是,拿回去吃吧!” 张大太太真的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亲自把鱼送的姜晖的手上,“孩子,拿回去吃吧!” 姜晖看了看姐姐,姜时宜点点头,姜晖就把鱼提在手里,向张大太太道谢,同时还收获了张大太太捏脸两次。 “我明天就能把月饼给您送过来了!”姜时宜说道。 张大太太笑着挥了挥手,“没事,不着急。” “姐姐,我没有见过这么扁的鱼。”走在路上,姜晖兴奋的打量着。 这两条鱼用草绳拴着,眼睛鼓的圆圆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姜晖把鱼举的高高的,“让你在瞪我,今天回去我就把你吃掉!” 沈芸娘很会做鱼,手脚麻利的收拾好,鲳鱼煎过,然后用姜蒜红烧,烧好以后,汤汁淡黄,裹在雪白的鱼肉上,看着口水都要流下来。 一筷子下去,雪白的鱼肉立刻裂开成一块块蒜瓣,送进口中,简直了!姜时宜闭上眼睛,热油煸炒过的蒜头散发出蒜香味,鱼肉在这蒜香汁里滚过一回后腥味尽除不说,还多了蒜香风味,吃起来咸香适度,鱼香十足。 一家人知道她喜欢吃鱼,默契的留了一大半给她。 吃完饭,姜晖站起来收拾碗筷,“爹爹烧火,姐姐和娘做月饼,我去洗碗,开始!” 第29章 家庭小作坊 卖给张大太太的月饼,因为之前定做了一些模子,礼盒也更上档次,所以价格也提高了一些,每一块月饼都加了两三文钱。 姜时宜一家人几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做好,第二天下午,送到了张大太太鱼行。 还是之前那个伙计接待了她们,“姑娘坐一会儿吧,太太在楼上呢。” “哗啦!哗啦!”张大太太和几个富商太太在打牌。 不要以为古代女人都不出门,那些都是豪门夫人,家规比较严,张大太太这种的,手里有的是银子,所以过得恣意潇洒。 姜时宜想了想,端了两盘月饼上了楼。 “你来了?”张大太太赢了钱,心情十分的好,“来来来!你们尝一尝这月饼。” 几个太太每人拿了一块,用帕子垫着,手指都保养的白净光滑,每个人手上都戴着黄澄澄的镯子和戒指。 “看着真好看!” “味道不错呢!” “味道不错,你们也定一点吧,小姑娘出来做生意不容易的!”张大太太对姜时宜眨眨眼睛。 “好好好!味道不错!小姑娘人也长得干净漂亮!给我也来一点吧!”坐在张大太太对面的太太说道。 “哎呀,刘太太,你家绸缎庄里那么多伙计,你这个做老板娘的也不要小气,每个都给他们送一点,伙计们做事更勤快。” “好好好!都知道你张大太太会做生意,我就听你的,订两百块吧!” “两百块怎么能够发呢?你应该给你家伙计多发一点,你又不是一家店,抠抠搜搜的。” “那就来上五百块吧,我还要送人了,小姑娘给我做的花样多一点。”刘太太十分豪爽的说。 姜时宜有些心花怒放,“刘太太你要什么样子的,喜欢吃什么味道,还有您府上的地址都说一下。” 姜时宜拿着笔要记下来。 “这个小姑娘办事真不错呢。”刘太太说。 张大太太又对着另外几个太太说,“你们也定一点吧!省的小姑娘来回跑。” 另外两家太太也说了自家的地址。 张大太太拉着姜时宜下了楼,“看看我帮你又介绍了新的客户。” “那就多谢您了,今天送来的月饼我可以给您便宜一点。” “说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张大太太给了她五两银子,“你出来做生意不容易,我们挣钱总是比你容易多了,我还能给你介绍更多的人,谁让我们两个人投缘呢。” 张大太太看了看姜晖,然后捏了捏他的小圆脸,“看这孩子机灵的,”说着从袖口掏出一把铜钱,“拿着吃糖去吧!” 姜晖愣了一下,自己这么大了,还要吃糖吗。 “这多不好意思啊!每次都让您破费。”姜时宜有些不好意思,张大太太太热情了。 “你拿着吧,是不是嫌少?”张大太太这样一说,姜晖就收了下来,“谢谢太太。” 走在回家的路上,姜时宜真的很庆幸,她遇到的人都非常好。 送完了这几家月饼以后,张大太太又给姜时宜介绍了几家新的客户,大多数是张大太太左邻右舍铺子里面的老板娘。 因为有了这些订单,姜时宜觉得自己不想再做周围这些散户的生意,因为一家人实在忙不过来。 没有这些散户的生意,小叫花子们和月牙都有些沮丧,因为他们要失业了,姜时宜也过意不去,就每人给了她们几块月饼,让她们回去好好过个节。 一家人忙了半个月,直到中秋节的前一天,才闲了下来,在一起好好的吃了一顿饭,这个节日就这样过去了。 姜时宜算了算,这段时间每月底,自己就挣了将近二百多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的结果,姜时宜把挣来的银子给了沈芸娘存了起来,然后就美美的睡了一个觉,真是累呀! 姜时宜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姜克俭和沈芸娘两个人上工去了,家里就剩下她们姐弟两个人。 “姐姐,这些怎么办呢。”姜晖指着剩下的月饼,“留着自己吃吧!还能怎么样?” 剩下的月饼,大多数就是枣泥,五仁这一类的。 “嗯!这么多怎么吃?这半个月我都吃腻了。” “那你看着办吧!要不然拿出去卖了。”姜时宜伸伸懒腰。 “中秋节都已经过去了,还怎么卖呀!” “你卖也便宜一点,一文钱一个,买的人很多。” 姜晖说干就干,一文钱一个买的人很多,最后还有好多人没买上,姜时宜听了心里暗暗的发笑,后世的月饼不就是这样吗,一过了中秋节,一块钱一个,买的人还很多。 “那些钱就给你了吧!”姜时宜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姜晖听了高兴极了,把这些铜钱放到自己的匣子里面。 第二天。 姜时宜还没有起来,姜晖就在一边推她,“姐姐,中秋节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呀?” “你就不能让我缓缓呀!真是一个小财迷。” 至于接下来做什么,姜时宜也想好了,摆小摊的那些,天气越来越冷了,现在也不太合适了,那就只有卖糕点吧,荷花酥,蛋黄酥,绿豆糕,桃酥,桂花糕什么的,反正这个院子里,烤炉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也不用摆什么小摊子了,周围的人都知道地方了。 “那姐姐,我们赶紧去买食材吧!”姜晖拉着姜时宜的手就要出门。 “我还没有收拾好呢!”姜时宜的头发还散着,姜晖这个小人精,赶紧给姐姐拿衣服,帮着姐姐叠被子。 “早上吃什么?” “我早上吃的就是月饼。”姜晖说道,有一些卖相不好的月饼就只有自己来消化了。 “我不想吃,咱们上街吃好吃的去吧!”姜时宜也是吃够了月饼。 “好好好!”姜晖高兴的双手赞成。 姜时宜在门口挂了一个小牌子“姜记糕饼店。” 沈芸娘回来的时候吧,一眼就看到家门口定着这个牌子,厨房里面,姜时宜把所有的材料摆的整整齐齐,又在忙忙碌碌。 沈芸娘又有点头疼,她的意思是天气越来越冷了,让他们姐弟俩就在家里待着,反正卖月饼也挣了一笔钱。 姜时宜知道沈芸娘的意思,沈芸娘觉得一个姑娘家,以后好好找个人家才是正经,姜时宜不愿意让自己以后过着依附男人的日子,所以她一定要努力。 糕点做好以后,姜时宜第一件事情是提了糕饼去看张大太太。 第30章 新的一年 姜时宜觉得张大太太很喜欢姜晖,就把将晖带上了。 张大太太捏了捏姜晖的脸,姜晖皱了皱眉头。 “你去玩吧!”张大太太说,姜晖早就对店里稀奇,就跑到后面看鱼去了。 姜时宜坐在张大太太对面,“上次多亏了您,月饼才卖的好,今天,我又做了一些糕饼,拿来一点给您吃,希望您不要嫌弃……” 张大太太拿起一块绿豆糕尝了尝,“味道不错,口感绵密……” 听到张大太太这样说,姜时宜心里很高兴,“如果您喜欢吃的话,那么以后我就多送一点给您吃。” “那倒是不用了。”张大太太摆摆手,“你看我这个店,每天人来人往的,都要给他们上茶点,既然你做了这些糕饼,那么以后每天给我店里送一些吧!” 其实这正是姜时宜来找张大太太这里的目的,就拿张大太太这家鱼行来说,里面进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每一个客人进来以后,伙计都要给顾客上茶点,客人走了以后,茶点也是不能再次利用的,所以张大太太每天就需要很多糕点来招呼客人。 “既然您这样说了,明天我就送点过来!” 姜时宜给张大太太送了几天糕饼,张大太太说顾客反应还不错,有很多客人都问这个是在哪里买的。 还有那天买了姜时宜月饼的那几位太太,也在姜时宜这边订了糕饼。 与此同时,姜时宜还自己推着小推车,到一些高档酒楼里去推销,也获得了一部分订单。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到了年底,腊月里,陈经纪成亲了,这半年来,陈经纪给她帮了不少忙,姜时宜就做了一套喜饼送过去。 到了婚礼那一天,陈经纪也邀请了姜时宜一家人,姜克俭和沈芸娘没有时间,姜时宜带着姜晖过去吃酒了。 天气寒冷的时候,姜时宜就不做糕饼了,她天天带着姜晖出去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开店,摆小摊比较简单,开店就比较麻烦了,要租房子,买桌椅,厨房用品,可能还需要雇人,姜晖也不能这样天天放养着,姜时宜打听到一家书院,过年以后才招生,姜晖要去读书了,这样想一想,事情还不少呢。 “爹,你看这件衣服好看吗?”姜时宜给姜晖买了两身衣服,过年以后他就要去读书了,姜时宜想让他穿的稍微好一点。 姜克俭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姜晖穿着蓝色的直裰,头上戴着网巾,白白净净的,像个大燕国小学生的样子了。 “爹,我也给你买了一身衣服。”姜时宜拿出一身藏蓝色长袄,姜克俭穿上以后很精神,前后左右的转个不停,脸上堆满了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沈芸娘回来了,“娘,你看爹爹和弟弟穿着新衣服好看吗?” “好看好看!”沈芸娘笑着说,“忙了半年了,你自己没有买啊?” 姜时宜也给自己买了一身衣服,是大红色的,新年穿上很喜庆,她穿上给父母和弟弟看了看,姜时宜本来长得就很好看,红色很衬她的皮肤。 “就这些了啊!”沈芸娘看看桌子上,“没有了吗?” “没有了。”姜时宜随口说的。 “哦!”沈芸娘轻轻地嘀咕着,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单薄。 沈芸娘在床上坐了下来,姜时宜走了进来,沈芸娘背对着她,也没有回头。 “娘,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不想看!” “你看看嘛!”姜时宜的手里是一只金簪,金簪不是很粗,样式也很简单,就是一朵梅花。 姜时宜把这只金簪插到了沈芸娘的头上,沈芸娘用手一摸,“你这个丫头,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买的,你不喜欢吗?” “你买这么贵的东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你就乱花钱?” “我自己挣的钱,我愿意给你买,我就想让你高兴。” 沈芸娘虽然嘴上说着,心里却十分高兴,把那只金簪摸了又摸。 姜时宜看着沈芸娘高兴的样子,心里想以后肯定给她买更多的好东西。 姜时宜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大纸盒子,“我是故意逗你的,这是你的新衣服。” 纸盒子里面,是一件蓝色的竖领对襟大衫,黄色的碎花百褶裙。 “看看你买的这是什么?你娘能穿这个颜色的吗?”沈芸娘看着百褶裙,她好多年没有穿裙子了。 “这个颜色很适合你,不信你穿上试试。” 沈芸娘的身材本来也很高挑,穿上黄色的裙子,外面套着蓝色长袄,沈芸娘想到了府里面的那些体面婆子,都是这样的打扮,“我穿成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沈芸娘看得到姜克俭和姜晖都看着她,有些别扭。 “你就穿上吧,很好看的。”姜克俭这样说,沈芸娘就更不好意思了。 过新年了,沈芸娘问姜时宜想吃什么,姜时宜想了想,“火锅!” 沈芸娘就做了一顿丰盛的牛油火锅。 厨房里面,沈芸娘的身影笼罩在烟雾缭绕中,她往大锅里面倒了油,待油热开,倒入大把的朝天椒、青红花椒、姜片、蒜片、葱段…… 大火炒香之后,又放入冰糖,秘制豆瓣炒出红油,又加了一大板熬炼得浓郁的牛油,炒制的底料散发出浓郁的,呛人的香气。 姜克俭和姜晖搬了一张桌子出来,桌子上放了一个铜火锅,姜克俭拿着火钳从灶火里取出三五块烧得红汪汪的黑炭放进去。 姜时宜从厨房里面一盘一盘的端出食材,冬天有没有什么好的蔬菜,姜时宜就切了一盘豆腐,还有自己生的豆芽, 看看桌上,有鸭肠、鸡胗、牛舌头,腰片、鱼丸,毛肚……牛舌头片的薄薄的,猪五花切得厚厚的,还有几碟一看就是大刀阔斧切下的羊肉片儿...… 看上去也是丰盛的一桌。 红油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牛油,锅子里上面一层全是红彤彤的辣椒和圆滚滚的花椒。 姜时宜看着,不由得食指大动。 她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夹了一片毛肚进去,烫了几秒,放到油碗里面尝了一口,入口时便瞪圆了眼。 脆!香!辣!爽!花椒的麻、辣椒的辣,还有毛肚儿在唇齿之间的脆爽感,简直是太过瘾了! 房间里面欢快的笑声和外面的鞭炮声融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北城的定北侯府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因为就在大年三十这一晚,定北侯陆廷远从宣府回来了! 第31章 侯爷回来了 天黑透了,陆湛踩着满地鞭炮的碎屑进了侯府。 大门口车水马龙,仆人们搬着箱笼进进出出,“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走了过来,“侯爷今天回来了?” 京中的勋贵三年一换防,陆廷远已经三年没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陆湛才想起来,自己忙了一天,居然把这件事忘记了。 “侯爷是上午回来的,一回来就进宫了,刚刚从宫里回来……”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湛已经往院子里跑去。 世安院,房间里红烛闪动,人影憧憧,欢声笑语。 陆廷远四十多岁了,换了一件蓝色的圆领袍,坐在椅子里,正在逗着自己的小女儿陆湘。 “怎么不叫爹爹?”陆廷远走的那一年,陆湘还不到七岁,现在十岁了,十岁的陆湘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样子,站在陆廷远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女儿拜见爹爹!” “好好好,过来,爹爹看看。” “爹!”陆湛跑了进来,就抱住了父亲,差点把陆廷远扑倒,“爹,你终于回来了。”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陆廷远皱起了眉头,“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多大的人了还往人身上扑?” 陆湛退后几步,拱手行礼,“实在是儿子太想念父亲,请父亲见谅!” “莫做小儿之态!”陆廷远嘴上责怪,但是听到儿子说想念两个字还是露出微笑。 儿子长大了,比起三年前,更高更壮了。 陆廷远一笑,众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徐樱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这大半年以来,陆湛在兵马司任职,每天都是天黑以后才回来,回来以后也是回自己的院子,徐樱住在自己的院子,两个人见了面,就像不认识一样,陆湛既然安安分分的,徐樱也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安分守己的当着陆家二奶奶,等待着丈夫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你还知道回来呀!”张氏换了家常的衣服,从紫檀木仕女图六扇屏风后面走过来,坐在陆廷远身边的圆凳上。 “我今年事情很多,这大年三十的,要注意防火。” “你哪一天事情不多呢!” “我早就说了,让你不要在五城兵马司做事了,我给你在金吾卫找一个差事,天天在在陛下跟前,你还不去。” 新的一年,陆灏升了一级,擢正四品金吾卫指挥佥事。 “我不去!” 陆灏说,“不行去锦衣卫也行。”五城兵马司对于世家子弟来说确实比不上金吾卫和锦衣卫有体面。 “我不去锦衣卫。”陆湛知道卫翎就在锦衣卫,被皇上封了锦衣卫四品佥事,他去了,卫翎肯定会天天找事。 “那你就愿意在五城兵马司着,整天什么事情都做,除了城门换防,夜间巡逻,还要去掏下水道?哪家的老太太猫丢了你也上树去帮着找?” “我愿意啊!”陆湛说,“老奶奶只有一个人,猫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帮谁帮?” “吆,我们家陆大人忙的很呐!”陆灏揶揄道,谢昭玉忍住笑拽拽他的袖子。 陆廷远止住笑,招呼着儿子,儿媳妇,“咱们都是一家人,来来来,都坐过来说话吧!” 云锦拿来几个小凳子,几个人就坐在小凳子上围着听父母说话,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我觉得湛儿这样做是对的,五城兵马司的差事虽然比不上金吾卫和锦衣卫,但是还是能锻炼人的地方,只要好好干会有前途的。” 听到这句话,陆湛得意的看看陆灏。 “爹,我其实还是想和你一起到边关去打鞑子,你这次走的时候带上我。” 陆廷远摆摆手,“现在不说这个事情了,我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就先好好的过个年。” 陆廷远看了徐樱一眼,“你们成婚的时候,我回不来,这一次我带回了很多东西,你们分一分,过几天回家的时候,给你的父母也带一些去。” 徐樱站起来躬身行礼,“谢谢父亲!” 陆廷远一路风尘仆仆,陆灏看着父亲脸上有了倦意,“咱们都回房去吧,让父亲好好休息。” 孩子们都走了以后,房间里空旷了下来,云锦带着几个人服侍张氏洗漱,张氏从净房过来,陆廷远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女们退下去,张氏也坐了过来,陆廷远看着张氏,“这几年你一个人操持府里辛苦了!” “都是玉儿的功劳,你知道的,娘说我是个会享福的,咱家娶了一个能干的媳妇。”张氏看着丈夫,眼睛里波光潋滟。 “湛儿两口子还是那样吗?” 一提到这件事情,张氏就觉得自己心里堵的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一对冤家,我还以为日子慢慢的过着,就会好了呢,现在眼看着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 陆廷远把张氏垂下来的一丝头发别到耳后,“不怪你!我们做父母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吧!” “我这几年还好,就是想念你和孩子们。”陆廷远又说。 “你还能想起我们,陆侯爷远在边关,恐怕少不了红袖添香……”张氏戏谑道。 “在我的心里,谁能比你美?”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张氏脸上出现一团红晕,人还是靠在他肩膀上。 瑾华院里,谢昭玉刚刚喝了一碗药,吃了一颗蜜饯,但是还压不下那丝苦意,忍不住干呕起来。 陆灏赶紧走了过来,拍着她的背,“大过年的,你喝的什么药?” 谢昭玉喝了一口热茶,“这是我娘托人求来的方子,说是很有用,今天有不喝没办法。” 对于世家的宗妇来说,没有孩子,尤其是没有儿子,是很容易让人诟病的。 “过了年,把青月和雪月开了脸,送你屋里吧!” 清月雪月是她从谢家带过来的陪房丫鬟。 陆灏站了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们都是我自己带来的人,用着放心,以后有了孩子可以记在我的名下!”谢昭玉捂住心口,“反正我也生不了。” “我说过我和你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 “这也没办法,你知道我心里有压力,虽然祖母,母亲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什么,但是我心里一定要有数,这件事让我自己开口已经是最大的体面了。” 陆灏忍住火气,握住了她的手,“咱们不提这件事情好不好?” 谢昭玉想了想,今天是新年,确实不应该提只这件事情,“那就过完年以后再说吧!” 陆灏把她抱在怀里,“过年以后也不说,” 谢昭玉的身上传来一股馨香,陆灏的手渐渐的收紧。 “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呢?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了。”谢昭玉轻轻的推陆灏,推不开就乖乖的让他抱着。 第31章 侯爷回来了 天黑透了,陆湛踩着满地鞭炮的碎屑进了府。 大门口车水马龙,仆人们搬着箱笼进进出出,“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走了过来,毕恭毕敬说到,“二爷,侯爷今天回来了?” 京中的勋贵三年一换防,陆廷远已经三年没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陆湛才想起来,自己忙了一天,居然把这件事忘记了。 “侯爷是上午回来的,一回来就进宫了,刚刚从宫里回来……”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陆湛已经往院子里跑去。 世安院,房间里红烛闪动,人影憧憧,欢声笑语。 陆廷远四十多岁了,换了一件蓝色的圆领袍,坐在椅子里,正在逗着自己的小女儿陆湘。 “怎么不叫爹爹?” 陆廷远走的那一年,陆湘还不到七岁,现在十岁了,十岁的陆湘已经有了小女孩的样子,年纪虽小,可穿戴不菲,她梳着双丫鬓,鬓上绑着红色头绳,鬓包上别着一圈圈拇指大小的白珍珠,穿着一身红色绣石榴纹衣裙,脖颈上挂着一圈黄金宝石璎珞圈,远远看上去通身富贵。 再细细看去,陆湘眉眼间已经有了张氏的影子,一双凤眼,眼尾很长,面容像春日堤岸初绽的桃花,如雾如画。 陆湘小手放在身侧,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女儿拜见爹爹!” “好好好,过来,爹爹看看。” “爹!”陆湛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父亲,差点把陆廷远扑倒,“爹,你终于回来了。” “二郎,你这孩子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陆廷远板起脸训斥,“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多大的人了还往人身上扑?” 陆湛退后几步,拱手行礼,“实在是儿子太想念父亲,请父亲见谅!” “莫做小儿之态!”陆廷远嘴上责怪,但是听到儿子说想念两个字还是露出微笑。 儿子长大了,比起三年前,更高更壮了。 陆廷露出欣慰的神色,众人都笑了起来,就连徐樱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这大半年以来,陆湛在兵马司任职,每天都是天黑以后才回来,回来以后也是回自己的院子,徐樱住在自己的院子,两个人见了面,就像不认识一样,陆湛既然安安分分的,徐樱也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安分守己的当着陆家二奶奶,等待着丈夫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你还知道回来呀!”张氏换了家常的小袄,从紫檀木仕女图六扇屏风后面走过来,坐在陆廷远身边的圆凳上。 “我今年事情很多,这大年三十的,到处放鞭炮,要注意防火防盗。” “你哪一天事情不多呢!”张氏对儿子天天在外面很不满。 “我早就说了,让你不要在五城兵马司做事了,我给你在金吾卫找一个差事,天天在在陛下跟前值守,你还不去。” 新的一年,陆灏升了一级,擢正四品金吾卫指挥佥事。 “我不去!我可是站不住。” 陆灏说,“不行去锦衣卫也行。” 五城兵马司对于勋贵子弟来说确实比不上金吾卫和锦衣卫有面子。 “我不去锦衣卫。”陆湛知道卫翎就在锦衣卫,卫翎才十二岁岁就被皇上封了锦衣卫四品佥事,他去了,卫翎肯定会天天找事。 “那你就愿意在五城兵马司着,整天什么事情都做,除了城门换防,夜间巡逻,还要去掏下水道?哪家的老太太猫丢了你也上树去帮着找?” “我愿意啊!”陆湛说,“老奶奶只有一个人,猫就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帮谁帮?” “吆,我们家陆大人忙的很呐!”陆灏揶揄道,谢昭玉忍住笑拽拽他的袖子。 陆廷远止住笑,招呼着儿子,儿媳妇,“咱们都是一家人,来来来,都坐过来说话吧!” 云锦拿来几个小凳子,几个人就坐在小凳子上围着听父母说话,吃着零嘴儿,看起来十分的温馨。 “我觉得二郎这样做是对的,五城兵马司的差事虽然比不上金吾卫和锦衣卫,但是还是能锻炼人的地方,只要好好干会有前途的。” 听到这句话,陆湛得意的看看陆灏。 “爹,我其实还是想和你一起到边关去打鞑子,你这次走的时候带上我。” 陆廷远摆摆手,“现在不说这个事情了,我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就先好好的过个年。” 陆廷远看了徐樱一眼,“你们成婚的时候,我回不来,这一次我带回了很多东西,你们分一分,过几天回家的时候,给你的父母也带一些去。” 徐樱站起来躬身行礼,“谢谢父亲!” 陆廷远一路风尘仆仆,陆灏看着父亲脸上有了倦意,“咱们都回房去吧,让父亲好好休息。” 孩子们都走了以后,房间里空旷了下来,云锦带着几个人服侍张氏洗漱,张氏从净房过来,陆廷远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氏在床边坐下来,房里的婢女都退了出去。 陆廷远看着张氏笑了笑,“我不在家,这几年你一个人操持府里辛苦了!” “都是玉儿的功劳,你知道的,娘说我是个会享福的,咱家娶了一个能干的媳妇。”张氏看着丈夫,眼睛里波光潋滟。 “二郎两口子还是那样吗?” 一提到这件事情,张氏就觉得自己心里堵的不行,自己看上的儿媳妇,儿子却不喜欢,“我也没有办法,一对冤家,我还以为日子慢慢的过着,就会好了呢,现在眼看着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 陆廷远把张氏垂下来的一丝头发别到耳后,“随他们去吧!我们做父母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吧!” 张氏点点头,心里满满的无奈,“不管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你有个心里准备,我想辞去大都督一职。” 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这是多少人虎视眈眈的位置,陆廷远居然要辞去职位,“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一到冬天,风湿病很难受,现在边关没有战事,我想好好在家待着陪你和孩子。” “娘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我先给你说一声。”陆廷远的手放在张氏手上,“我感觉很累。” 第32章 侯府也有难念的经(1) 既然丈夫这样说了,张氏就不好再说什么,丈夫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那你自己决定吧!” 张氏永远能够理解自己,陆廷远握紧张氏的手,“我这几年还好,就是想念你和孩子们,你还记得吗,我以前说过要带你到处走走,这么多年也没有实现,过一段时间带你到苏州去。” 陆廷远这样说,张氏很高兴,“你还能想起我们,陆侯爷远在边关,恐怕少不了红袖添香……”张氏的口气带着戏谑,还有撒娇的成分。 陆廷远笑了,他们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张氏娘家受宠,婆家没有受磋磨,四十多岁的人,心地还这么单纯,“在我的心里,谁能比你还美?”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张氏脸上出现一团红晕,人还是靠在他肩膀上。 瑾华院里,谢昭玉刚刚喝了一碗药,吃了一颗蜜饯,但是还压不下那丝苦意,忍不住干呕起来。 陆灏赶紧走了过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大过年的,你喝的什么药?” 谢昭玉喝了一口热茶,感觉好一点了,“这是我娘托人求来的方子,说是很有用,不能断了。” 对于世家的宗妇来说,没有孩子,尤其是没有儿子,是很容易让人诟病的。 “过了年,把青月和雪月开了脸,送你屋里吧!” 清月雪月是她从谢家带过来的陪房丫鬟。 陆灏站了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们都是我自己带来的人,用着放心,以后有了孩子可以记在我的名下!不怕她们翻了天去!”谢昭玉捂住心口,“反正我也生不了。” “我说过我和你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 “这也没办法,你知道我心里有压力,虽然祖母,母亲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什么,但是我心里一定要有数,这件事让我自己开口已经是最大的体面了。” 陆灏忍住火气,握住了她的手,“咱们不提这件事情好不好?” 谢昭玉想了想,今天是新年,确实不应该提只这件事情,“那就过完年以后再说吧!” 陆灏把她抱在怀里,“过年以后也不说,以后永远都不许说。” 谢昭玉的身上传来一股馨香,陆灏的手渐渐的收紧。 “你这是干什么?”谢昭玉觉察丈夫的小动作。 “你说干什么呢?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了。” 谢昭玉轻轻的推陆灏,推不开就乖乖的让他抱着。 新年的第一天,谢昭玉还是早早的起来了,她现在管着家,虽然有些事情交代婆子丫鬟去做了,但是她还是要过问一下。 谢昭玉起来后满身酸痛,不由恼怒的看了陆灏一眼,“爹娘等着呢?今天早早请安去!” 谢昭玉和陆灏两个人到了世安院,陆湛和徐樱也一前一后的来了,陆湛和徐樱两个人给哥嫂行礼以后一起进了房间。 陆廷远坐在躺椅上看兵书,陆湘趴在扶手上,看到他们进来,口气很温和的说,“你们都来了,你母亲在房里。” 陆湛摆出棋盘,“爹,来杀一盘,我现在肯定能够赢你。” “好啊!”陆廷远很有兴致的说。 “我也要下棋嘛!”陆湘撅起小嘴,她的教养嬷嬷看到,立刻拉到一边去。 “不要不要!”陆湘嚷着,她知道今天母亲不会对她发火,也不用守规矩。 “来吧!都进来吧!”张氏坐在梳妆台前面,穿着一件青色竖领对襟长衫,专门伺候她梳头的梳头娘子已经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牡丹髻,张氏正在选择今天戴的首饰。 专门给她看管首饰的婢女站了一排,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名贵首饰。 谢昭玉亲自端过来一黄金镶宝石凤头步摇给张氏插上,一低头,看见婆婆白皙的脖颈上面明显的几道青印,不由得面红耳赤,难道公婆昨天晚上也……怪不得大早上穿着竖领长衫……毕竟三年没有见面了…… 谢昭玉一回头,徐樱也看见了,于是赶紧说,“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我觉得这支步摇就挺好,很衬母亲的肤色。” 张氏微笑看向徐樱,徐樱也默默地点点头。 “好啊!就选这个。”张氏由两个儿媳妇打扮,她拉着两个儿媳妇的手,“我看看,你们今天打扮的怎么样?嗯,都好看!” 谢昭玉是精心打扮过了,大红百蝶穿花刻丝褙子,显得富贵又喜庆。 徐樱完全没有心思,但是嬷嬷劝过他,要给侯府长脸,嬷嬷拿出一套正红妆花缂金丝锦缎褙子,徐樱看也没看就换上了。 徐樱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张氏觉察到了她的疏离,心里叹息一声。 时间到了,要去给太夫人请安了,张氏站了起来伸出手,云锦走上前,捧出一件正红色花鸟纹的大衫给她穿上,这件大衫全是用金银丝线绣成,就连上面鸟的眼睛都是宝石,栩栩如生。 大衫很宽大,穿上以后只露出绿色织金马面裙的底襕,在配上白狐肷,端的是高贵典雅,雍容华贵。 张氏身材高挑,这样一穿一点都不累赘,谢昭玉不由得啧啧称赞,张氏很注重身材保养,每天过了午后都不吃任何东西。 定比侯夫人张氏,出生名门,自己爱打扮,会打扮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 有这样一个爱美的婆婆,谢昭玉表示给自己压力很大。 陆廷远拉着陆湘走在前面,张氏稍微退后半步,陆灏和谢昭玉两个人并排走,低声说着什么,后面的那一对,陆湛和徐樱离了三米远,再加上婆子丫鬟,这样的队伍就很壮观。 到了太夫人院子里面,张氏,谢昭玉,徐樱身边的丫鬟是不能进去正房伺候的,由太夫人身边的丫鬟服侍,于是丫鬟们就在门外站成两排,等主子进屋后再去厢房休息。 正房门口的婆子打起帘子,侯府的几位主子走了进去。 太夫人张氏端坐在临窗大炕上,身着绛红色大红五福捧寿缂丝褙子、石青色马面裙,头戴红色猫眼石抹额,鬓发梳得光洁齐整,发髻上插着一对鹤簪,富贵荣华之极。 “娘,儿媳妇来讨压岁钱了。”张氏敛衽行礼。 “没有脸皮。”太夫人佯装生气,“外孙都有了,还要讨压岁钱?” 第33章 侯府也有难念的经(2) “祖母,母亲没有,我这个做孙媳妇的总该有了吧?”谢昭玉坐在炕边,挽住太夫人的胳膊。 “你当然有了。”太夫人慈眉善目,满面笑容。 看到这样,陆湘也扑进太夫人怀里,“祖母,我呢,我呢?” “都有,都有,”太夫人说着,大丫鬟玲珑端着托盘过来,太夫人把荷包一个一个都发給孙媳妇,孙女。 “大嫂,我的荷包比你重!”陆湘看见徐樱有些不太搭理自己,就拿起来给谢昭玉看。 “是呀!你是一个小财迷!”谢昭玉点着陆湘的鼻子说。 太夫人看着这一家人乐呵呵的,她六十多岁的人了,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还没有见到重孙子孙女,谢昭玉什么都好,管家是一把好手,为人处世面面俱到,就是成婚几年了都没有一个孩子。 太夫人又看了看陆湛和徐樱,这两个人真的是冤家呀,站都站那么远。 虽然说他们这样的人家膏粱锦绣,其中的心酸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大年初一的早饭自然是在太夫人这里吃了,张氏有了儿媳妇,当然不需要站着布菜,谢昭玉和徐樱两个人给太夫人,张氏布了几筷子菜以后,太夫人很通情达理,就让她们坐下吃饭了。 吃完饭以后,没有什么事情干,张氏哄着婆婆高兴,于是就建议打牌。 “好啊!今天我要赢老祖宗的钱!”谢昭玉扶着太夫人下了炕。 玲珑是个机灵的,这边刚刚说要打牌,就把牌桌什么的都抬进来摆好了。 “我们正好是四个人,”张氏笑着说,“刚好凑成一桌。” “我不会玩,你们玩吧。”徐樱站在一边说。 谢昭玉一把拉过她,“你不会玩我可以教你,你可不要怕输钱哦!” 徐樱抽出手,“我真的不会打牌,你们玩吧,我想先回屋里去了!”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谢昭玉示意丫鬟拿一个腰鼓凳过来,“那你就在旁边坐着陪我们玩吧!” 徐樱摇摇头,“我有一点不舒服。” “要不要看大夫?”太夫人关切的问道。 徐樱摇摇头,谢昭玉有些尴尬。 “玲珑顶上来吧!”张氏说,玲珑在太夫人面前有几分体面。 玲珑欢快的答应了,“我今天就要赢老祖宗和夫人的钱!”说着就在下首坐下来。 “哎呀!我这还没有打一圈,老祖宗就和牌了。”谢昭玉笑到,张氏为了让婆婆高兴,给太夫人喂了牌。 “老祖宗真厉害!”围着的几个丫鬟也来凑趣,欢快的拍着手,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太夫人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不管谢昭玉还是徐樱有个孩子,在这屋里面又笑又闹的,大家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徐樱站在外面听到房间里说的什么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个侯府就像一个精致的鸟笼子,“娘,你只让我一味的忍让,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想到这里就有两汪眼泪要簌簌的落下来。 元旦以后第一次大朝会,陆廷远上了折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恳请陛下准许五皇子程昀就藩,不能违背祖宗之制。 第二件事情,就是辞去中军都督府都督的职位。 整个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这几年来,为了程昀就藩这件事情,宣和帝一直和内阁大臣僵持着,以卫东阳为首的大臣不知道上了多少折子,宣和帝只要一看到折子,就雷霆大怒,甚至罢免了几个御史的官职,但是今天的宣和帝却非常平静。 五军都督府,掌管天下卫所,权利很大。 陆廷远居然愿意让出来,卫东阳看着陆廷远,神色微动。 过了三天,陆廷远出了大殿,皇帝身边的内侍走了过来,“侯爷,陛下请您到御书房以一趟。” 陆廷远到了御书房,宣和帝已经换上了常服,坐在御案后面,手里拿着一份折子给他看。 “你刚辞去大都督之位,卫国公就让内阁大学士联合上奏,新的都督人选都出来了,就是你的那位好亲家荣国公,哼……荣国公,老谋深算,奸诈狡猾……” 卫氏一门独大,陆廷远就是宣和帝制衡卫国公的一枚棋子。 陆廷远心里知道,眼下这个局势,不就是宣和帝一手造成的吗?放在儿子不让走,让陆家也跟着在火上烤,皇帝还怪到自己头上了。 以后太子继位了能有陆家的好?现在天下太平,只有功成身退,才能明哲保身。 “陛下,边关苦寒,微臣这几年身体不好,现在边关太平,臣想休养生息……” 宣和帝摆摆手,“你居然上折子要昀儿就藩?”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违背。”陆廷远跪了下来。 宣和帝默不作声,许久,长叹一声,“朕不满太子已久……” “陛下,太子乃是国本,不可动摇。” 宣和帝看了看陆廷远,“太子脾气暴躁,行事鲁莽,贪财好色,不堪为一国之君。” “陛下,太子年龄还小,心性未定,假以时日……” “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心性未定?” “陛下,太子不可废,朝廷必然动荡……太子羽翼以丰……臣恳请陛下让五皇子就藩。”陆廷远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宣和帝长叹一声,“罢了,过几个月暖和了,就让昀儿就藩湖广,朕给他一块好的封地,也算是全了父子情意,你起来吧!” 宣和帝看看陆廷远,他们两个人年岁相当,陆廷远龙精虎壮,自己就像到了风烛残年一样,“朕这幅身体撑不了多久了想当年,朕和你,阿婵一起长大,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你倒是好福气……” 宣和帝想到了当年,他们三个人都是一般大的年龄,阿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貌惊人,那个时候还是太子的他慕名求娶,阿婵拒绝了。 阿婵说她性子跳脱,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阿婵还告诉她还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他当然做不到,但是,陆廷远做到了,他们两个人有俩儿两女,恩爱如初。“陛下洪福齐天……” 陆廷远话还没有说完,宣和帝鼻子哼了一声,“你也来这一套,我总是想起那时候你在宫里当伴读的日子,那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唯唯诺诺?” 第34章 变数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君臣有别。 “听说你家二郎在兵马司干的不错?” 陆廷远笑了笑,“我家二郎性子顽劣不堪,多谢陛下惦记。” 宣和帝看了看陆廷远,嘴里面说着顽劣,心里不知道怎么高兴了,阿婵生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 “朕当初想要和你做个儿女亲家,让你家二郎尚公主,你可倒好,早早的让你家二郎娶妻。” “我和陛下已经是儿女亲家了,再说了,我家二郎配不上公主殿下。”陆廷远恭恭敬敬的说。 宣和帝笑了起来,“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本朝驸马和公主成婚以后,只能有一个驸马都尉的闲职,勋贵之家,男儿要建功立业的,都对尚公主避之不及。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做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把!” 陆廷远再次行礼,“我家二郎不成器……” 宣和帝一摆手,“就这么定了。” 几天之后,宣和帝下旨,五皇子程昀封为楚王,四月份就藩湖广。 陆廷远回到家以后,第一时间到了松鹤堂,和太夫人说了这件事情。 “陛下这几年多病,太子和五皇子不和,陛下又是一个糊涂的,要五皇子陪着自己,你辞去大都督一职,也是在避其锋芒,你做得对,我们陆家就要低调行事,大郎二郎就让他们好好的当差,安分守己最好。” 太夫人靠在墨绿色引枕上说。 张氏坐在一边默不作声,这一个新年,对于她是来说是喜忧参半,丈夫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可是过年以后,女儿和女婿又要走了,这一去千里之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张氏想到这些,不由得红了眼。 “儿媳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张氏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说。 太夫人看着眼里,“你回去好好的劝劝她。” 陆廷远回到房间里,张氏捏着帕子,默默的流泪。 陆廷远走过去,抚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不要难过了,潇儿嫁给五皇子,就会有这么一天的。” 张氏索性用帕子捂住脸抽泣,儿女都是她的心头肉,她哪一个都舍不得。 陆廷远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个时候,云锦走了进来,“夫人,陆嬷嬷回来了,有事禀报。” 陆嬷嬷是定北侯府的家生奴才,被张氏指给大女儿陆潇做了陪房一起嫁到王府。 陆嬷嬷来了,一定是又要事禀报。张氏赶紧让丫鬟们服侍净面,上妆,换了衣服,才叫陆嬷嬷进来。 陆嬷嬷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夫人,大喜啊!” “喜从何来?” 陆嬷嬷笑的满脸都是褶子,“楚王妃诊出了喜脉,陛下龙颜大悦,让王妃生了孩子以后明年在去湖广就藩。” 张氏一听,喜出望外,明年孩子刚出生,陛下一定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一路奔波,肯定还会在等一年。 张氏站了起来,“我去王府看看潇儿,来人,打赏陆嬷嬷。” 陆廷远看着张氏,不由得苦笑一下,女人家就是这么单纯,张氏出门以后,陆廷远的眉头皱了起来。 ………… “不就是楚王妃怀了孩子吗?父皇就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过去?” “他就这么偏心,给老五封了那么一个富裕的封地,我这个儿子在他心里算什么?算什么?” 东宫里面,太子程曜气得把书案上的书本,镇纸一扫而空,父亲总是偏爱楚王,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 程曜还不解气,拿着刀剑劈了起来,一副癫狂的样子,服侍的宫人吓得尖叫,四处逃窜。 太子妃卫蓁匆匆走进来,“殿下稍安勿躁!这可是东宫,传到陛下耳朵里面怎么办?” 卫蓁让侍从出去,心腹宫女守在宫门口。 程曜推开了卫蓁,“孤就是要让他听到,从小就看我不顺眼,等我有一天继位了,饶不了老五。” “殿下,这话不能说。”卫蓁捂住了程曜的嘴,“陛下最重父子情谊。” 程曜狠狠扇了卫蓁一个耳光,楚王都有一个儿子了,王妃又怀孕了,自己只有侧妃生了一个女儿,连嫡子都没有。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不争气,你要是生了孤的嫡子,父皇也不会这样待孤,你这个没有用的女人,你给我滚,滚……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卫蓁被程曜推到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还能干什么?”程曜把卫蓁一把提起来,“晦气的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卫东阳带着卫翎站在门口。 卫东阳身着一品官服,鬓发花白,目光如炬。 卫翎一身大红色飞鱼服,桀骜不驯。 太子冷冷的盯着两位不速之客。 卫东阳扫了一眼哭泣女儿,眸心微动,把手指狠狠握住手心里面。 程曜居然打自己的女儿,自己这个草包外甥,皇后无子,他才占了嫡长,如果他不是自己妹妹卫贵妃的儿子,才懒得提携他,但是没有办法,自从他出身以后,卫氏一门的荣耀都系在他身上。 “你打我姐姐?”卫翎眼睛里面冒着火,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如果是别人,早就扑过去锤爆他的狗头。 程曜心里在想,如果不是借助卫氏一门的势力,自己早把卫蓁休了。 “是孤的不对,今天急躁了些,舅舅勿怪。”程曜承认错误,安抚的对卫蓁笑了笑。 “蓁儿先出去,”卫东阳脸色缓和过来。 两个宫女进来,扶着卫蓁走出去。 卫东阳上前行礼,“殿下这又为什么生气呢?” 房间里面的气氛缓和下来。 程曜请舅舅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还是因为楚王妃的事情?” 程曜摇摇头,“并不是,父皇厌弃我已久,好不容易松口了,又出现了这样一件事情,孤想着,不如把太子之位让出来……自己做一个逍遥王爷……” “殿下怎可有这种心思?”卫东阳训斥,“陛下旨意以下,再等一年又何妨?太子为何这样自暴自弃?” 程曜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到此处,眼睛里面居然有了泪花,“太难了,五弟什么都比我强,我……” “殿下,老夫早就说过,你这个性子太急了,稍安勿躁!老夫自然会为你想办法。” 程曜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不由得窃喜。 第35章 姜晖的碎碎念 姜时宜走在路上,初升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姜晖跟在姐姐后面,耷拉着脑袋,一起走向知涯书院,身上背着沈芸娘给他做的书包。 关于送一个不爱上学的弟弟这件事,无论古代,还是现在都是难题,沈芸娘把这件难题交给了她。 “姐姐,我去读书那你怎么办呢?我知道你喜欢做饭,不喜欢 洗碗,以后谁洗碗呢?” 姜时宜心里想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从昨晚就开始叨叨个不停。 “姐姐,你让我住在书院,你想我了怎么办?我想你了怎么办呢” 姜时宜心里想你闭嘴吧!在说话我要打你了,打弟弟这件事情还是要趁早。 “姐姐,书院的饭菜不合口怎么办?姐姐……我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读书不合适呀!” 路上的行人都看来,姜时宜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但是她只能捂住了自己耳朵。 走到了书院门口,姜晖居然抱住了门口的柱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为了我读书你花了好多银钱对不对,可是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你要考虑清楚,你做一个月饼才几文钱?而我花了这么多银钱读书。” “弟弟,这家书院不好进,道理我都和你讲明白了,读书不是要功名是要明理知道吗?” 姜时宜耐心的说完,一把把他推进去。 姜晖耷拉着脑袋走进了课舍。 姜时宜松了一口气,这家书院束脩真贵,一年八十两银子,还不包括书本费,住宿费,服装费。 不管什么时候读书都是一笔很大的花销。 为了进这家书院也是废了一番功夫,夫子嫌弃姜晖年龄太大了,正常小孩都是四岁启蒙的。 姜晖在乡下时候由沈芸娘启蒙,那时候没有怎么好的条件,只是读了一些书,《三字经》《千字文》之类,后来又去了县里面的书院读过《论语》《孟子》。 一个女人也能启蒙,夫子有些鄙视,姜时宜好说歹说,夫子才同意考教一番。 既然姜晖已经背了四书,夫子就考教他做八股文章。 八股最先从“破题”的那两三句学着写起,练习破题,然后一步一步加上后面的承题、原题、小讲,正文的两两对偶,直到能够完整写出一篇七八百字的八股文章。 姜晖现在的水平就是“破题”能写几句,可是他这个年龄好多都过了童子试。 夫子之后又考教了《九章算术》就是一些鸡兔同笼的问题,这可是难不倒他,毕竟姜晖跟着她做小买卖,算数很好的。 夫子皱起眉头。 姜时宜恳求道,“先生,有教无类。” 最后,夫子说,“先来试读吧!考试过不了还是刷下去。” 姜晖送到书院里后,姜时宜松了一口气,快步得向西街走去,新年后的着半个月,姜时宜在陈经纪帮助下在这里选好了铺子。 铺子是一处前铺后院的房子,原本就是做食肆的,只是之前一位主人经营不善,房租都挣不出来,索性回老家种地了。 姜时宜大致丈量过了,面积大约在一百多个平左右,空间比较充裕,可以放八张桌子,桌椅都是前一任租客留下来的,都保养得很好,有七八成新,擦得干干净净,倒是省了一笔添置的费用。 厨房按照她的意思又扩大了,光是灶台就是三四个,可以煎炒烹炸同时进行,暂时是够用了。 后院的几个房间正好可以用来当库房,以后给雇来的伙计住,中间空着的位置和后院做库房,顺便安置驴车。 后院单独有门,可以驾车直接进来卸货,保证客货分流,忙而不乱。 有铺面的好处就是能做点体面东西,客人入内慢慢用餐,而且天气好的时候,门口也可以添几幅桌椅,顺便把锅灶挪出去,立刻就相当于多了好几个不用额外纳税的摊位,屋里也干净清爽。 最重要的是周围有粮行,鱼行,书院,杂货铺,书坊,绸缎铺……客源不愁。 所以这个铺面很抢手,许多人频频咨询。 如果不是陈经纪介绍,这样好的铺面,她是租不到的。 就是有一点,房子的主人听说是本朝宗室夫人的陪嫁,姜时宜见过那个老夫人,据说是有诰命,一副目中无人,不好相与的样子。 姜时宜怕惹上麻烦,陈经纪打了包票,宗室都有地位,凡事都会顾及名声,有了白纸黑字,不会闹事。 姜时宜走了进来,铺子里里外外姜克俭打扫的干干净净。 新年后,姜时宜提出姜克俭辞工帮她到农户采购便宜蔬菜和肉类,姜克俭就答应了,女儿会挣钱他也看在眼里,再说了,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开着食肆,早出晚归的他也不放心。 姜时宜也想让沈芸娘回来帮助自己,沈芸娘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工作已经做得很顺心了,过一段时间再看吧!” 姜克俭劈了很多柴火抱进来。 姜时宜在灶台前炒菜,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个食肆就是要做自助餐,主打就是物美,价廉,量大,实惠。 饭菜都是现成的,过来吃饭的客人不用等,只要自己拣了喜欢的饭菜盛在餐盘里端去桌上吃了便可。 这样就省了人工。 快到中午时候,姜时宜已经把所有的菜烧好了,姜克俭帮着端出来。 整整齐齐摆了两排,荤菜有红烧排骨,烧丸子,蒜苗腊肉,夫妻肺片,肉沫酸豆角…… 素菜有麻婆豆腐,凉拌木耳,清炒小白菜,木耳豆芽、五香芹菜、白菜粉条,香菇油菜……麻辣烫…… 对,你没有看错,麻辣烫,所有菜的边角料煮到一起,加上沈芸娘炒制的火锅底料,这道菜反而最省力。 面点有定胜糕,杏仁糕,绿豆糕,烧饼,葱油花卷。北地喜欢吃面食的人也很多。 白花花的大米饭煮熟以后盛在大木桶里面,香喷喷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桶,里面是蛋花汤。 最前面两个锅子里的,更是摆着今日开业的主打菜色,一个把子肉,一黄豆炖猪脚,看上去红红彤彤,油汪汪,颤巍巍,十分诱人。 自家女儿可是真能干,姜克俭十分欣慰。 姜时宜在外面放了一个牌子“自助餐,每位十文。” 京城是天子脚下,比较富庶,就是随随便便出去做一天工,也能挣一二百文钱,这个价位还是能接受的。 第36章 自助餐火爆了 因为是新开的店,姜克俭心里有些忐忑,姜时宜确是一点都不着急。 临到中午时候,路上走过来一个男人,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满脸沧桑,一看就是附近粮行扛活的。 “大叔,要吃饭吗?”姜时宜在门口招呼,大叔看了看周围,他本来是要去经常去的那一家面馆,看到这样一个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姑娘问候他,于是就走了进来。 “大叔,我们这里是自助餐,就这些菜,可以随便吃,吃饱为止。” 大叔看了看,菜品,面点加上汤,一共有十多种,都整整齐齐的摆在盆子里面。每一个棚子上面都放了一个木头做的菜夹子,看上去干干净净。 “大叔,这里有专门的餐盘你选吧!” 姜时宜把手里的餐盘递给他,男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餐盘,觉得很新鲜,四四方方一个餐盘,像格子一样隔开了。 大叔看了看最前面放的猪脚炖黄豆,把子肉,“姑娘,这个也是可以吃随便吃的吗?” “是的呀!我这里是自助餐,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是的,一位十文钱,吃饱为止,不能带走也不能浪费。” 大叔天天做惯了力气活,是需要吃一点肉补充体力的,于是大叔就把那两道菜每样夹了一点点,看起来有些拘束的样子。 姜时宜看着很心酸,这位大叔一定是家里的顶梁柱,出来养着一家老小,“大叔,这边的菜你也可以吃的。” 大叔又夹了一些豆腐,丸子之类的,就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吃了起来,姜时宜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放到他的面前,“大叔,你慢慢吃!” 大叔正在吃把子肉,红彤彤的外皮,一口要下去,酱香味十足,嘴里满满的都是满足感。 “小姑娘这菜是你做的?味道很不错呀!” “谢谢你了大叔,如果不够的话可以添饭的。” 大叔又问道,“小姑娘,你这里天天都是这么多菜吗?每一天都是十文钱不涨价吗高” “是的,不过你现在吃的这个菜,把子肉和炖猪蹄每天都是有定量的,你要吃的话可以早点来。” 大叔听了很高兴,“如果天天都是这么多菜,可以吃饱的话,明天我叫那些兄弟们一起来吃,我们粮店里面好多伙计呢,就是饭量大,到时候你不要哭。” 姜时宜点点头,“这当然可以了!” 姜时宜走到柜台这边时,店里面迎来了第二位客人,是旁边开胭脂店的,叫林绾娘的小姑娘。姜时宜这段时间忙着店里面的装修,和林绾娘有些熟悉了。 林绾娘打扮的很时髦,留着三绺头,身上穿着一件当下最流行的粉色竖领对襟短衫,绿色比甲,橙色马面裙。 林绾娘守着自己的胭脂店,周围的饭菜都吃腻了,她看到姜时宜开的小食店就想进来随便吃一点,但是没想到这些菜看着挺精致。 林绾娘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不怎么喜欢吃肉,她选了了一些麻婆豆腐,清炒油菜,凉拌木耳,拿自己带来的碗盛了。 “这个是什么菜呢?”林绾娘指着麻辣烫放到。 “这是麻辣烫,里面什么菜都有。” 林绾娘看着麻辣烫红彤彤的,不由得口舌生津,拿着夹子夹了一点麻辣烫。 “你吃一块这个猪蹄吧,也很好吃的可以美容养颜。” 听到姜时宜听到这样说,林绾娘就夹了两块猪蹄,她还要看店,于是端着碗就走了。 林绾娘前脚刚走,陈经纪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时宜姑娘,你又开始了小食店,我怎么能不来捧场呢?” 陈经纪帮着姜时宜找到了这一家店铺,还帮他压低了租金,姜时宜心里很感激,就不想要他吃饭的钱,陈经纪还是把铜钱放到了旁边的木匣子里面,并且对它使了个眼色,“谢谢你啊,我这么多人有点不好意思,下一次你可以单独请我呀!” 陈经纪在门口吆喝了一会儿,“大家都进来吃午饭吧!物美价廉,好吃不贵,包你吃了不后悔。” 陈经纪的熟人太多了,在门口吆喝了一会儿,就进了好多人,因为今天试营业,准备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一会儿就把米饭吃的干干净净。 吃了的人都说这家店味美方便,价钱公道。 “姑娘,明天还有没有?要是有明天我们还来吃。” “有啊!明天早点过来啊!” 店里面客人都走了,姜时宜烧了一大锅热水,把那些碗和碟子都放进去用开水烫洗。 以前这些活都不用她做的,姜时宜真的有点想念她的小洗碗工了。 下午,姜时宜回家的时候,还是绕道去看了姜晖,给他送了一些糕点。 “姐姐,你真的是不要我了?”姜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小时候沈芸娘整天忙里忙外的,姜晖就是她带大的,姜时宜这才明白了原来她像好多家长一样,不是孩子舍不得她,是她舍不得孩子。 姜时宜一副生气的样子,“我辛辛苦苦赚钱,你不好好读书,考试不及格就不要回来了。” 姜时宜说到做到,从第二天就不去看姜晖了,想看也没有办法,因为店里太忙了,她恨不得长出三双手来。 店里因为那一位大叔,陈经纪口口相传,座无虚席,生意好的不得了。 屋里面坐不下了,餐盘也没有了,有些人不讲究,拿着比脸还大的大碗,坐到外面台阶上吃喝。 有的人都坐到林绾娘那边了,林绾娘也不说话,还把自己店里面的板凳拿出来。 过了几天,姜时宜有些吃不消了,她每天要早早起来准备食材,中午的时候要拌菜炒菜,擦桌子扫地,虽然姜克俭帮忙着,姜时宜还是觉得自己的腰立不起来了。 这一天,刚把所有的菜都摆好,门外就排起了长队,林绾娘知道饭点人多,早早的打了两勺菜,她真的是太喜欢吃那个麻辣烫了,连米饭都不需要。 沈芸娘挎着个小包袱过来了,她辞工了,她在尚书府给下人们一天做两顿饭,也就是馒头大锅菜,所以在外人眼里面,沈芸娘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厨娘。 直到新年刚过,尚书府来了几位南方的官员,带来了几种海鲜,帝王蟹,老虎虾那些,管家亲自来厨房里面问了,没有人会做南方菜。 第37章 新来的厨子叫铁锤 沈芸娘站在角落里面,把衣角捏了又捏,沈芸娘一直安分守己。但是管家说把菜做好了就给二十两银子赏钱。 二十两银子是沈芸娘大半年的工钱了,沈芸娘犹豫了,她想着自己一对可爱的儿女,想想女儿为这个家一直努力着,沈芸娘走到管家跟前说自己会做海鲜。 最后,沈芸娘拿到二十两银子的赏钱,她以为这就是一个小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想到被厨房里面的人排挤了,冷言冷语的不说,处处给她使绊子。 沈芸娘一直忍气吞声,今天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就是因为自己要洗菜,刚刚打买了一盆干净的水,转过身就有一个胖厨娘把脏抹布扔进去了。 胖厨娘挑衅的看着沈芸娘,沈芸娘就向管家提出了辞工,管家同意了。 姜时宜知道沈芸娘的心里很委屈,端来饭菜让她吃,沈芸娘吃完饭以后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姜时宜又劝她,“娘,我为什么要开这个小饭馆,就是想着您和爹年龄大了,也不好在外面奔波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干,拧成一股绳,一定会有好日子的。” 沈芸娘点点头,决定回来帮女儿。 姜时宜心里高兴极了,毕竟店里面里一天的事情太多了,进货,炒菜,打扫卫生,算账……虽然有姜克俭帮忙,可是她还是忙不过来。 “你这样能挣到钱吗?”沈芸娘看着那些肉和排骨问道,“天天这样不就亏本了?” 姜时宜指着外面排队的人说,“这几个主打菜每天都是有定量的,还有一些菜上菜时间相隔长一点,反正品种这么多,顾客也不会说什么,哪怕我们每一个人挣一文钱呢,也是不小的数目。” 姜时宜这样说,沈芸娘就不在说什么了,加上沈芸娘,姜时宜并不觉得轻松,因为顾客越来越多了,她们娘俩炒菜都炒不过来。 找厨师,迫在眉睫。 下午的时候,陈经纪帮忙找了一个叫赵铁锤的厨子,说是明天来试工。 姜时宜一听这个名字就笑了起来,第二天,赵铁锤果然是来了,不是姜时宜想象当中的彪形大汉,但是个子蛮高的,身材也很壮实。 赵铁锤笑着说,“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我爹是个打铁的,就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说是贱名好养活。” 姜时宜和沈芸娘笑弯了腰,赵铁锤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赵铁锤名字有些土气,做菜却是一把好手,男人嘛毕竟力气大,往灶台边一站,铁锅和大勺舞的虎虎生威,做出来的菜味道还不错,姜时宜立刻就决定赵铁锤留了下来。 赵铁锤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从外县来的,没有住的地方,希望给他提供住的地方。 姜时宜答应了,后院还有几间空房,赵铁锤住下来,也正好看了一下店铺。 有了赵铁锤这位大厨以后,店里的生意更加火爆,姜时宜就琢磨着,在招一个人来洗碗。 这一天晚上,姜时宜和姜克俭打着灯笼一起回家去,走到一个拐角处,传来了打骂的声音,“你这个背时鬼,讨饭的货,我打死你,打死你……” 借着灯笼的光,姜时宜仔细一看原来是去年帮自己送月饼的月牙。 早春的天气还有一些凉,月牙就穿着一件单衣,赤着双脚,被母亲打骂着,只能用芦柴棍一样的胳膊护着自己的头。 姜时宜也知道一些关于月牙的事情,月牙爹是个酒鬼和赌鬼,回到家一不顺心,就拿月牙她娘出气,月牙娘也是一个懒婆娘,不愿意出去做事,受了委屈就打月牙。 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姜时宜管不着,于是就走开了。 第二天一早,姜时宜往店里面走去,月牙独自一个人坐在门口。 她就这么坐了一夜吗,天气还这么冷,姜时宜叹了一口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姜时宜往前走去,月牙跟着她来了,就站在店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她。 吃早饭的时候,沈芸娘有些不忍心,就把月牙叫了进来,给了她一碗稀饭和两个白馒头,月牙看着是饿的很了,狼吞虎咽的吃了。 吃完饭以后,月牙还是不走,“姐姐,我能不能到你的店里去干活呢?求求姐姐收下我吧!求求你了……” 姜时宜有些迟疑,月牙虽然已经十五岁了,但是看上去很单薄,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在新社会这还是童工,她怎么能雇佣童工。 “姐姐,我求求你了。”月牙又哭着。 这个世界上的人受苦的人这么多,自己能管的过来吗? 姜时宜说,“你想到我店里做活,我店里有我的规矩,你到我店里干活住就住到店里,不许回家你能做到吗?” 姜时宜不想和月牙爹娘扯上关系。 月牙点了点头。 月牙看着单薄,却是个很能干的,把碗洗的干干净净,而且月牙还是眼里有活的,不让自己闲着,擦桌子,拖地板,什么都干,看她们谁忙就去帮谁,嘴也很甜,很快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月牙非常珍惜自己的这一份工作,时宜姐姐一家人对她很好,月牙每天都有白馒头,烧饼吃,时不时的能吃到肉,比家里强多了。 这一天吃饭的时候,姜时宜看见月牙那么瘦,就给了一个鸡腿,月牙却趁着没有人看见,把鸡腿藏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呢?”沈芸娘也是心疼月牙,“你把鸡腿吃了吧!” 月牙是想把鸡腿拿回去给弟弟吃,姜时宜好几次看见月牙娘贼眉鼠眼的站在拐角处找月牙要吃的,月牙不敢拿店里面任何东西,就把自己的那一份省下来给娘带回去。 赵铁锤也说道,“你不要心疼你弟弟了,你看看你弟弟长得壮壮实实的,再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娘说了了,让我照顾弟弟,说我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吃肉。” 姜时宜板起脸,“你是属于店里的员工你知道吗?店里面任何东西都是属于店里面的,包括你吃的饭,这是员工餐,不能带走。” 月牙惊呆了,原来店里的饭也不能带走啊,于是月牙就把那个鸡腿吃了,鸡腿可真香啊,月牙长了这么大都没有吃过几次鸡腿。 第38章 眼红了 姜时宜和沈芸娘互相看了一眼,“月牙,我今天说过的话你记住了,如果你违反了店里的规矩,那我就要把你开除了!” 月牙吓坏了,“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时宜说这些话对也是为了月牙好,月牙娘固然有些不对,对她非打即骂,月牙的思想也是不对,作为一个女孩子,月牙也看不起自己。 从这一天开始,月牙生怕姜时宜把她开除了,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于是就拼命的干活,不让自己有片刻的空闲。 姜时宜坐在桌子边算账,看见月牙把干干净净的桌子又擦了一遍,就把月牙叫过来谈谈心,“月牙,你说说看,你在家里什么活都做,你娘有好吃的不给你吃,让你做活,你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对不对?” 月牙低着头不敢说话。 姜时宜又说,“你心里还是觉得你不如弟弟对不对?你看看我家里,我也有弟弟,我的父母从来都不偏心弟弟,有好吃的都是一视同仁。” 月牙也看出来了时宜姐姐的爹娘对她都特别好,一家人和睦相处。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因为我都为这个家里付出了,我该吃的该喝的,都是我该得到的,你也一样,凭什么好吃的只给弟弟吃你就不能吃呢?” 月牙想明白了,自己在家里什么活都做,对家里也有自己的一份贡献,凭什么不能吃好吃的。 月牙娘再来的时候,月牙就对她说,店里的东西不能带出去吃,否则就会被开除的,月牙娘悻悻的走了,在也没有来过。 过来一段时间,姜时宜看着月牙干的挺不错,又给月牙涨了一些两百月钱,月牙吃得饱了,脸上有了肉,身体也越来约好了,居然是一个挺好看的小姑娘。 姜时宜当初租这家店铺,地方本来就不是很大。现在生意火爆了,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店里都没有地方坐,这可怎么办呢? 有些人觉得这家饭菜挺好吃就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吃,有的人觉得店里面人太吵,也想带回家吃。 为了满足不同的需求,于是,姜时宜加了外卖业务,盒饭。 外面天气渐渐热了,姜时宜就把盒饭摆在了外面。。 “盒饭,盒饭……物美价廉,好吃不贵!” 月牙和姜晖两个人喊着,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姜时宜看着不由得笑了。 下午的时候,店里面进来了一个女人,女人颧骨高,吊梢眉,皮肤黑却穿了一件绿色的褙子,显得非常刻薄的样子。 姜时宜正要站起来招呼。 “生意不错啊!”女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姜时宜坐着不动,女人拿着帕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擦了擦,坐了下来,自报了家门,正是程家小儿媳妇柳氏。 “我婆婆这个店可能是个风水宝地,你看看你家生意多好!” 柳氏说到,一边说,一边里里外外的转着,四处打量着。 姜时宜默不作声,生意好了自然会有人眼红的。 柳氏看到没有人搭理她就走了。 姜时宜想着自己也该拜访一下房东这一家人,去探探底。 姜时宜没有什么可带的,听说是宗室老太太,那么菜就要做精致一点。 一道水晶肘子。 一只豉油鸡,清蒸多宝鱼。 还有自己新上的菜,鸡爪、辣卤鸭肠、鸭掌,鸭胗,鸭翅……做了一个拼盘,都是下酒的好菜。 本朝有规矩,宗室全靠朝廷养着,不经商,不科举,每个月领着固定的钱粮。 但是一百多年过去了,因为宗室人口越来越多,朝廷负担不起,宗室俸禄也被削减很多,所以程家人住在的地方也不是很大,就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子,看着和普通人家差不多。 两进的院子虽然也不小,但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就不那么好看了。 姜时宜敲了敲木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娘子,看上去很和气,她接过来姜时宜手中的食盒,自报家门,“奴家姓吴,你可以称呼我吴娘子。” 原来这是程家大郎的媳妇,和那个柳氏是妯娌。 姜时宜自然不会称呼她吴娘子,就叫了一声,“程大嫂子。” 吴娘子说自己公婆出去听戏了,热情的要她进去坐,姜时宜说店里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吴娘子提着食盒进了屋,他们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公婆出去听戏了,弟媳妇回娘家了,吴娘子理所当然地去做晚饭。 因为姜时宜带来了几个菜,所以晚饭吴娘子就准备简单的做一点,烧了一锅粥,熘了几个馒头。 饭菜摆到桌子上,一家人都回来了,公婆,丈夫,弟弟,弟媳妇,还有弟媳妇的两个孩子,满满的坐了一桌,看着桌上的菜垂涎欲滴,虽然他们是宗室,这几年领的银钱也没有那么多了,所以这几个菜平时也不是很容易吃到。 吴娘子刚准备坐下,婆婆让她去叫小姑子来吃饭,吴娘子就去了后院。 小姑子这几天在闹脾气,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嫂子都不叫一声。 吴娘子劝了几句,如果小姑子不吃饭的话,婆婆又会唠叨她。 小姑子不来,吴娘子之后一个人到了前厅。 “这个肘子真好吃!”公公靠在椅子上,红光满面的剔着牙。 “我也觉得很好吃,我们家的房子租给他们有些便宜了,生意那么好应该涨一涨房租了。”弟媳妇打了一个饱嗝。 “我们已经谈好了房租,在涨价有点说不过去吧!”程大郎这样说。 “不涨房租我们不就亏了。” 吴娘子看着桌上,桌子上杯盘狼藉,小叔子家两个孩子一人啃着一个大鸡腿,他们什么都没有给她留。 吴娘子看看自己的丈夫,丈夫自顾自的埋头苦吃。 弟媳妇回娘家肯定吃了饭的,她宁愿吃的打嗝了也不给自己留一点。 吴娘子没有孩子,婆婆总是说他们夫妻俩以后要靠在弟媳妇生的两个孩子养老,所以总是让她对那两个孩子好一点,可是好的结果呢? 吴娘子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像个奴隶一样每天早早的起来做家务,洗衣家人的衣服,弟媳妇却是什么都不用干。 他们都不把她当一回事。 吴娘子气的没有吃饭就回到自己屋里躺下了,她越躺越觉得心里委屈。 第39章 憋屈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大郎走了进来,她以为程大郎会叫她吃饭,没想到程大郎说,“吃完饭,你怎么就躺下了,碗都不去收拾一下吗?” “这个家难道除了我别人都不能做事吗?你们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我?” 吴娘子转过脸来,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我还以为多大一点事情,少吃一口也在这里说。” “哎呦,我们这个家算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婆婆在外面就骂了起来。“吃完饭了都不洗碗,准备让狗舔碗吗,老大家的,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越来越懒了,多做一点事情斤斤计较,你要对老二家两个儿子好一点,毕竟将来你们两口子死了了,还有人给你们摔盆子,你就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让他们养活你?” 吴娘子坐了起来,眼睛红红的去收拾碗筷,谁叫自己没有孩子呢? 第二天早上,吴娘子叫住了自己的丈夫,“大郎,我爹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银钱,我想回去看看他。” “我没有钱,”程大郎不耐烦地摆摆手,“钱都在爹娘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爹病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能不能帮我去问娘要几个银钱?” “我不去!要去你去。”吴娘子走到了前院,叫住了准备出去逛街的婆婆了,“娘,我爹这两天身上有些不好,你能不能先给我几个银钱,我回去看看他,” “我哪里有钱呀!你也知道现在一年不如一年了,俸禄都发不下来了,你还要管我要钱?”婆婆不耐烦的说。 “娘,你看在我在这个家孝顺公婆,勤勤恳恳的份上,我手头实在是没有钱了,你也知道的!我爹病的很严重。” “你那个穷家破落户老回去干什么,咱们可是宗室,你就在家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回去丢脸。” 程家可是宗室,吴娘子家里面只是燕京山区的一个普通人家,婆婆就觉得吴娘子高攀了程家,所以不待见吴娘子。 可是,吴娘子当时也没有攀高枝,是程家大郎快三十了,长大也不好,所以才在山区找了这样一个媳妇。 吴娘子气急了,“娘,你既然这样说了,我整天在家里忙里忙外的,你出去看戏,烧香,都会给人打赏一些银子,难道就不能给我一点银钱吗??” “你这个破落户,你到编排起婆婆的不是了?你看看谁家儿媳妇像你这样不孝顺婆婆的?我们苦了一辈子,享受一下怎么了?你在乱说话小心我休了你“。” 婆婆蛮不讲理的说。 吴娘子擦了一把泪,走回前院,家里的人都出去了,每天东游西逛的。 所谓的闲散宗室,就剩下“闲”和“散”了。 收拾完以后,吴娘子看到桌子上的食盒,对了,吃了人家的菜,食盒该给人家送过去的。 姜时宜别过了食盒,吴娘子对她道了谢,“我看店里生意挺好的,不知道小掌柜的你这里还招不招人做事情?” 姜时宜愣住了,“宗室都有朝廷管着,难道还需要出来做事吗?” 吴娘子的脸红了,她想了想,索性把家里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想出来做事,不想依靠男人。” 男人也靠不上不对吗? “程大嫂子,你这样想我很赞成,但是你这样的家庭情况,你要出来做事情就需要一家人的同意对不对,否则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小掌柜的,对不起了,是我冒昧了,”吴娘子说完就转过身走了出去。 吴娘子心里很纠结,回到了家,她给丈夫提出了自己要去找事做,丈夫暴跳如雷,“我们这样的人家,你要出去做是不是丢人现眼吗?” 吴娘子反驳道,“你也知道现在的俸禄一天不如一天,爹娘他们还是天天出去听戏,烧香,打赏,花钱不知道节制,我想回去看爹娘都没有银钱,你让我怎么办?” “这个事情不用你管,你在这个家里吧家都伺候好就行了。” “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做?” “你不做谁做?老二家有两个儿子,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有脸这样说吗?” 婆婆也窗户外面帮腔,“如果你不安分守己,我就把你休掉!” 吴娘子所幸大声叫嚷了起来“我在这个家里什么事都做,有什么好处?我连肉都吃不上一口,我爹娘病了我都不能回去看,你把我休了吧!休了吧!我不在乎!”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几天是吃了什么药了?天天的顶撞我?老大家的,你给我过去打他!”婆婆这样说道。 程大郎就走了过来,吴娘子流着泪,“你打我吧!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了,你打死我了你看着你爹娘会不会在给你找一个?看看他能不能把家里的银子都给你花?” 程大郎愣住了,爹娘确实有一点偏心,给他的银钱也很少,平心而论,吴娘子还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的。 “你回去吧!我屋里的事情不用你管。”程大郎对婆婆说。 婆婆说,“大郎你敢顶撞我?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哎呦,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不活了!” “你回去吧!”程大郎反感母亲的这一套。 吴娘子流着泪说,“我明天就出去找事情做,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吴娘子说到做到,第二天早早出门,弟媳妇拦住了她,“你出去做事这家里的家务活谁来做呢?” 吴娘子说,“你不能做吗?你一家四口人,衣服都要我来洗,凭什么要我去做?”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现在对我儿子不好,看以后你们两个人死了怎么办,都没有人给你们上一炷香,” 吴娘子反唇相讥,“你儿子给我上香我就能活过来了嘛?我为了这个家已经做的够多的,你自己看着办?” 吴娘子找到姜时宜找到,姜时宜现在是缺人,但是她还是很犹豫,吴娘子苦苦哀求,“小掌柜的,你让我在这里做几天吧!我要是做的不好,你就把我辞掉好不好? 吴娘子好说歹说,姜时宜就答应了。 店里面客人越来越多了,有客人喊道,“没有汤碗了。” “我这就去拿!”吴娘子答应了一声,就忙碌了起来。 陆湛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第40章 陆湛来了 人真的太多了! 陆湛看看四周,上台阶的时候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门口还排着队,感觉西城所有的人都来了。 “陆大人,你别看这家店店面这么小,做的饭菜又便宜又好吃。” 说话的是陆湛手下一个叫刘骏的小吏,前一段时间,刘骏的母亲病的很严重,陆湛从侯府拿了一颗人参给他,并且还为他母亲请了大夫,刘骏心里十分感激,小心翼翼的要请陆湛吃饭,陆湛答应了。 刘骏很意外,他的家里条件不好,一家人靠他养活着,陆湛初来的时候,他想着一个侯府公子能管好西城吗?没想到陆湛军纪严明,对下属也这样关照。 刘骏来过几次了,对这个小店很熟悉了,他拿着餐盘,殷勤的去打菜。 “能不能多给我多打一点这个蒜烧肚丝和辣爆大肠。” 这两个菜是定量的,月牙看着他是个当官的,不好惹,赶紧给他打了满满两勺。 “谢谢谢谢!” 刘骏端着餐盘挤出人群,发现陆湛站在门口,看着前面,一动不动。 那双眼含着隐隐泪光,目光透过人群、穿过喧嚣,穿过了千山万水……轻柔的落到了那个女孩子的脸上。 女孩放下一摞汤碗,她穿着一件豆绿色的窄袖褙子,留着同心髻,发髻上插着一只流苏花钿,花钿闪着细碎的光芒,落在俏皮可爱的脸上。 “陆大人,饭菜好了。”刘骏喊了陆湛一声。 姜时宜一回头,就愣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陆湛就这样突然站在她面前。 陆湛穿着一件玄色的暗纹窄袖贴里,腰系着革带,显得身形更加高大挺拔。 少年脸上褪去了青涩,大帽下面,脸型轮廓硬朗,五官深邃。 姜时宜压住喉头涌上来的一股涩意,对着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像是温泉水在他心头淌过。 让他心生颤抖的同时,触动了他尘封已久,并刻意遗忘的时光。 “时宜?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对上了那双漆黑剔透的眼眸。 薄薄的阳光从头顶洒下,她肌肤白得透明,细细的绒毛,淡淡的粉,越发衬得一双精致眼眸夺目璀璨。 这双点漆般剔透的瞳仁,正一瞬不瞬看着他,短短一句话,让他产生一种亘古的错觉。 “这是我自己开的店。” “你还好吗?”陆湛笑了笑。 “嗯,我很好!”姜时宜点点头。 “陆大人,你过来呀!”刘骏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打断了彼此之间的尴尬。 “我过去了!” 刘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位,吴娘子把桌子擦的干干净净,他还是用袖子抹了抹,把餐盘摆在陆湛面前,又递给他一双筷子。 “大人你尝尝看,这家菜的味道特别好!” 陆湛加起了一块,圆圆的,中间有孔,“这是什么啊?” “这是肥肠啊!”刘骏吃了一口,“太香了!” 陆湛又夹起一块长条,“这又是什么啊?” “这是肚丝,大人你快吃吧,要不待会儿没有了。” 陆湛作为侯府公子,很少吃这些东西,看着他殷勤的目光,陆湛夹起一块味进嘴里,油润润的,带有一丝丝辣味,肥而不腻,荤香味十足,不难吃。 看到陆湛吃着饭,刘骏非常高兴,“我就说了嘛,这家饭菜很好吃的,也很便宜,你吃完了还可以添饭。” 这是时宜做的饭菜,陆湛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陆大人,我去再给你添一点。” 陆湛赶紧摆手,“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刘骏端着一个碗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甜汤,“这个甜汤也很甜。” 陆湛喝了一口,的确很甜。 他的目光在店里面来回看着,追寻着姜时宜的身影,姜时宜一直没有出来。 后院里,姜时宜静静的站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像这一路的奔波,劳累,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期待。 原来,自己还是渴望见到他的,还是想着他的。 姜时宜平复一下心情,又走进了店里,陆湛还没有走。 陆湛走了过来,“时宜,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啊?” 姜时宜点点头。 “你真能干,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做菜呢?” “以前我也没有做菜的机会呀!” 这倒是实话,陆湛笑了笑,“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去找我。” “嗯。”姜时宜点点头,“谢谢你!” “怎么这么生疏了?”陆湛笑了笑,“以后我会经常来的。” 姜时宜把他送到门口。 刘骏转过身,“小娘子不用送了,明天我们还过来!” 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太阳白花花的照着,陆湛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突然听见旁边的胭脂铺子里面吵吵闹闹的,还夹杂着哭声,他看了刘骏一眼,“你过去看看是什么是?” 胭脂铺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陆湛站在门口,那些声音就传到他的耳朵里。 一个肥胖的女人手插着腰,在骂林绾娘,“你一个女孩子,天天守着这个铺子?哪有女孩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的,传出去以后名声都不好,还怎么不嫁人?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反倒落了你的埋怨?” “你怎么说的这么好听?说白了你就是想把铺子抢了去,找这么多的理由做什么?你还有脸提我的父母?我父母就是被你们气死的。”林绾娘不服气的说。 “啪!”胖女人响亮的扇了林绾娘一个耳光,“你满嘴的胡咧咧什么?我把铺子收了回去,以后肯定就给你做了嫁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除了我们谁会管你?你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我不会和你们回去的!”林绾娘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不要假惺惺的在这里做好人。” 血从鼻孔里面流下来,林绾娘抹了一下脸,脸上红通通的看起来很吓人。 “你们怎么能打人呢?”姜时宜走进来,拿着手绢给她擦脸,她的叔叔婶婶隔三差五过来闹一次。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好了!不要和她说这么多,她不跟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把她绑回去。” 男人拿着绳子去捆林绾娘,女人把柜台上面的瓶瓶罐罐都扔下来砸了满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