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团宠妹妹旺翻全家宋如霜林谦亦》 第1章 超生小七 “啪啪——” “哇——”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接生婆手脚麻利的包好递给宋老太，眉开眼笑道 “哎呦，良吉家的，你六儿媳这回生了个丫头，总算得了个金枝玉叶咯！” 宋老太手都抖了，连喊三声老天爷，赶忙接过宋家这唯一的小棉袄。 一高兴，还塞给接生婆一张拾市尺的布票。 这一张布票可以做套孩子穿的衣裤了。 接生婆笑眯眯的收下了。 她知道这布票也算“封口费”。 宋老三家这个闺女是“超生孩”。 如今国家计划生育已经有几年了，规定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娃。 宋老三媳妇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偷偷生了这个闺女是要罚一大笔钱的。 接生婆在心里啧啧两声，别人家都是为了生儿子超生，老宋家是为了生闺女超生。 不过这老宋家也确实邪门。 宋老头这辈三兄弟，没有姐妹。 宋老头又生了六个儿子，没有闺女。 六个儿子又各自生了六个儿子，没有孙女。 村里有那没儿子羡慕嫉妒的，背地里说老宋家是光棍窝，祖上阴德不够才没闺女命。 这话给宋老太太气得睡不着觉，都快成她的心病了，往后宋家媳妇一进门就吃生女儿的偏方。 但大儿媳、二儿媳...六儿媳还生的都是儿子，宋老太太都要绝望了。 一直到去年这个时候，六媳妇再次怀孕，说做梦梦到了一只金凤凰落在老屋院子里，醒来后就斩钉截铁的说这胎一定是闺女。 宋老太太当时就信了。 于是她就开始带着六儿媳到处东躲西藏，熬到了生产。 还好真的是个闺女。 老宋家也算圆梦了。 宋老头在屋外头只听到这嘹亮的婴儿哭声，还以为又是个小子，夹着卷烟的手都在抖。 老宋、宋家难不成就没有闺女命？ 宋老头想到这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想要个孙女怎么就这么难？ 宋家半大小子们可没想那么多，呼啦啦的全围到门口，扒着破破烂烂的窗户，伸着脖子往里面瞅。 “是妹妹吗？” “肯定是妹妹！我不管就是妹妹！我要看！” “给我也看看——” “六婶——给我看看妹妹！” “奶！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给妹妹摸了鸟蛋！” ...... 宋如霜屁股疼的都要开花了，是谁把她拎起来拍屁股？ 一张嘴却变成了哇哇大哭。 她还没哭够呢，就又被一个老太太哎呦哎呦的抱在怀里喊宝贝孙女。 她身不由己，等再反应过来时，嘴里就被塞进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吧唧吧唧——” 好饿啊，吃两口吧。 段丁兰低头看女儿吃得香，感觉觉得一切都值了。 “六婶——求求你让我们进去看看妹妹吧！” “奶——我们都想看看妹妹！” 外面的小子们又喊起来了。 宋老太怕这几个臭小子把窗台踩塌了，气势汹汹的出去赶人 “都给我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都踩在这儿，要是塌了，冷风灌进来，把你们妹妹和三婶冻坏了，我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一圈臭小子赶紧跳下来不敢踩了，但还是伸长脖子，眼巴巴的望着。 年纪小的两个就去抱宋老太的大腿，求放他们进屋看看妹妹。 宋老太无情拒绝了。 都快过年了，大冬天这么冷，这屋一进一出的，得放多少冷气进去。 她小孙女那么点儿大，可不能冷着病着。 宋老头一听这话，一改之前的愁容满面，腿脚都比平时利索了，两三步上前，扒开孙子们，窜到宋老太跟前，瞪着眼睛 “你说什么？真是个丫头？” 宋老太喜笑颜开“那可不，当初我说丁兰那个凤凰梦就是老天爷给咱的预兆，就是告诉咱呢，这孩子不能流！这下我看谁还在背后说我们老宋家是光棍窝了！哼！” 宋老头一拍大腿，满脸喜庆都红了脸，喊宋老六的大儿子 “小六！去村委会打电话给你爹报喜！” 宋老六在镇上当石匠，是老宋家唯一一个不需要在地里刨食，有手艺的。 宋家团结，虽然人口多也没有分家，靠着宋老六做石匠每年可以多赚四百多块钱。 可以说宋老六是家里赚钱的顶梁柱。 但也正是因为忙着赚钱，媳妇生了也没时间回来。 这一点宋老头蛮愧对六儿子的。 机灵的小六眼珠子一转，拉着宋老太说 “奶，您让我进去看看妹妹，这样我爹问我妹妹长什么样，我好答得上来。” 其他宋家兄弟见状，也七嘴八舌的说要去给六叔报信，把宋老太缠得一个头十个大。 给爹（六叔）报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看妹妹！ 宋老太太铁面无私，最后只通融了小六一个人进去看妹妹。 被放进去的小六，看着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妹妹，忽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妹妹好小... 妹妹好软... 妹妹还香香的... 段丁兰还是第一次见，一向聪明成熟的儿子露出这种神色，噗一声笑出来 “你不是见过东子的妹妹吗？咋这副表情？没见过小孩似的。” 小六搓搓脸“那又不是我妹妹，我不稀罕。” 说完就稀罕的看着床上的亲妹妹，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娘，我妹妹真好看，比东子妹好看多了，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 段丁兰其实也稀罕的很。 她这小闺女五官尽挑着父母优点长，刚出生也没那么皱皱巴巴的，反而白白嫩嫩的，谁看了都得夸。 “娘，我妹妹叫什么？” 段丁兰说“等你爹回来取，现在就叫小七吧。” 小六黏糊糊的喊了几声小七妹妹，然后从兜里掏出两颗鸟蛋。 是他白天趴着摸了好久才摸到的，是给妹妹的见面礼。 鸟蛋没有鸡蛋大，也没有鸡蛋好吃，委屈妹妹了。 等他好好学习赚了钱，给妹妹买鸡蛋，还买巧克力，人家城里小孩都吃这个。 段丁兰欣慰的默默小七的头“妹妹知道了，快去吧，天冷早点回来。” 小六高兴出门报信去了。 宋家也都一片喜庆，还想着今儿要好好庆祝，热闹一片。 哪知，饭做到一半，计生办的人来了。 第2章 被举报 “有人举报你们家超生，孩子呢？” 老宋家的欢天喜地顿时戛然而止。 聊天的爷们噤了声， 做饭的媳妇停了手。 打闹的小子们住了脚。 还是宋老太太最镇定，第一个反应过来，笑脸迎了上去，强装镇定 “哪有的事情，我们一直响应国家政策的，谁跟你们说的啊？我定要找他们评评理。” 村里有不少偷偷超生的，就连村长家的媳妇都偷生了一个儿子。 因此大家都是互相遮掩的，只要不是被计生办抓了个正着，躲躲也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见不得他们家好，还私下里举报。 计生办冷哼一声“别跟我胡搅蛮缠，生的男孩还是女孩？超生男孩罚三千！” 说完就让手下一个人进屋去看。 他们一致认为肯定是为了生男孩才超生。 毕竟大部分超生家庭都是为了生男孩。 他们还见过生了五个闺女，东躲西藏好几年还是生了个闺女的。 家徒四壁，都没钱能罚了，只能拆了他们家。 但为了生儿子，拆家没地方住都要生。 结果还没等他们冲进屋，老太太忽然横在前面 “不能进去！这么大冷风灌进去得把我孙女冻醒了！” 宋家几个半大小子也呼啦啦的堵在里屋门口，一个个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给你们看妹妹！” 妹妹？ 计生办“......？” 什么，超生的是女娃？ 宋家的老爷们都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各个膀大腰圆，站起来把人一围，顿时有了四面楚歌的危机感。 媳妇们也抄起做饭的家伙，一副随时抛头颅洒热血的架势。 计生办队长后退两步，怒目圆睁“干啥，殴打公职人员？” 之前就听说老宋家人多团结不好欺负，如今可算是见识了。 不仅不好欺负，还胆大包天！ 眼看着气氛开始剑拔弩张，最后还是宋老太太认了，软了态度，拿出来一个小包 “都行了，坐下，超生一个闺女罚1500元吧。” 八十年代，1500元对于普通农村家庭算是个天文数字了。 纯靠种地，一年根不存不下来钱。 这个包里是老宋家几十口人全部的存款，存了很多很多年，几乎都是宋老六在外面卖命赚的。 宋老太太从小包里拿出一沓零零碎碎，皱皱巴巴的钱，颤巍巍的递给计生办队长 “超生确实是我们不对，没有支持国家政策，但我老宋家五代就出了这么一个闺女，心心念念啊，我、我......” 说着都老眼含泪了。 队长见她这么大年纪，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宋老太太缓了缓又道“我家老六从去年开始就死命挣钱，什么活都接，在外头吃了很多苦，就是为了攒这笔钱，我们想着等攒够了就主动交罚款的，可现在...” 数好钱的小办事员，小声在队长耳边说 “还差632块5毛。” 这时，宋老太太擦了一把眼睛说 “我给你们打张借条成吗，一年内还上，你们放心，我们老宋家在小涂村很有信用的，可以去打听，我们借谁家的钱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还上，从未拖欠过。” “其实你们不来，过几年我们为了给孩子上户口也会把罚款交齐的。这孩子是我们老宋家的命根子，咋地也不能是黑户。” 计生办的队长都看傻眼了。 许是抛弃女婴的事情见多了，心里又有点异样的感动。 这小涂村老宋家...还真是不错的人家。 但感动归感动，他还是要公事公办 “我不能代表国家让你们打欠条，这样吧，你们找亲朋好友借一借，我们三个月后我们再来，那个时候如果还是凑不起罚款，我们就得拆家了。” 他们也没办法，就是这样规定的，无法通融。 该流不流，扒屋牵牛。 等计生办的人走后，老宋家人沉默了许久。 宋老太太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烂肺的举报我们，不然罚款咱还能慢慢攒，现在...” 语罢她站起来擦擦眼睛，又恢复成倔强的小老太太 “我回一趟娘家，找我老姐姐借点。” 宋老大站了出来“我明天去一趟镇上找临时工，三个月应该也能赚点。” 种地只能糊口，赚钱还得出去打工才行。 老大媳妇叹口气“我跟我弟弟借点。” 有当大哥大嫂的站出来，宋家的爷们都纷纷表示要去出去找活干或者借钱。 就连媳妇们都说要去做点针线活，或者去镇上给饭店当帮厨赚钱，能赚一点是一点。 这几年宋家日子越过越好，最主要的还是宋老六的功劳，赚得钱几乎全贴给家里了，也不计较都花哪了。 六弟如此对他们，现在家里有难，他们肯定要站出来的。 们不服输，也想出一份力。 宋小六则暗暗决定答应帮班里的赖子写作业，写一次给他五分钱。 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能一分钱不出。 宋老太太又偷偷转过头去抹泪了。 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就有盼头。 但三个月后哪怕凑齐了罚款，全家的裤兜也得干净了，日常吃喝都成问题。 而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了罚款，置办年货的钱都拿不出一毛了。 这年...还咋过啊。 里屋的段丁兰听到外面的对话，鼻头也酸的不行。 当初她娘家看不上老宋家，觉得老宋家儿子太多，妯娌也多，外面瞧着和睦，说不定私下里勾心斗角，磋磨儿媳。 但奈何宋老六的面皮太好看了，她喜欢的紧，铁了心的想嫁。 这一嫁还嫁对了，哪怕宋老六一年到头都不在家，她也没有受妯娌婆婆欺负。 反而还得到了不少偏爱和照顾。 尤其是怀小七的时候，几个妯娌都亲手做了不少小衣服小鞋子，有好吃的也单独往她屋里端一碗。 婆婆也不让她做一丁点儿活，亲妈来看她都说她过得是老祖宗的神仙日子。 如今一家子更是为了小七四处筹钱.... 段丁兰亲亲闺女的小脸 “小七啊，我的好闺女，你要顺利建康长大，才对得起叔伯母哥哥们的照顾。” 宋如霜想睁开眼，但是眼皮沉得怎么也睁不开。 她大脑有些混乱，只隐约记得她原本是个孤儿，刚在孤儿院过完她十六岁的生日。 孤儿院条件不好，养大她的院长妈妈把最近一个月都要过生日的小朋友集中在一起，给他们买了一个六寸的蛋糕，一起吹蜡烛，一起过生日。 宋如霜分到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蛋糕，小心翼翼的吃完，含着嘴里香甜的奶油蛋糕的味道满足入睡。 入睡前她许了个愿望，希望能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第3章 胎记 宋如霜再次清醒时，已经被喂得饱饱的，换上干净的小尿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奶奶伯母们挨个亲亲抱抱。 小哥哥们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望眼欲穿。 之后的几天里，宋如霜逐渐开始接受自己穿越到八零年代的事实。 她也偷偷看过一些穿越小说，但那大多都是穿到古代当皇后妃子王妃，然后跟很厉害的男人谈恋爱。 宋如霜不爱看。 因为里面的女主要么有个渣爹，要么有个后妈，或者恶毒的姐妹，坑货兄弟。 没体会过家庭温暖的宋如霜很不能接受，也不相信。 这不，她穿越后就遇到了温柔的母亲，慈爱的奶奶，热情的伯母，还有一群总是偷偷往她小被子里塞小礼物的小哥哥们。 果然都是骗人哒。 但如果这不是穿越，是场梦，拜托永远不要让她醒来呀。 宋如霜想着想着又睡着了，小孩的身体太缺觉了。 睡着前她听到奶奶跟母亲说 “跟老六说了，提前一个月回家，不用等到除夕才回来。” “哎！不用...” “想你，想闺女哈哈，让他回来吧，也在外忙一年了，钱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这张老脸还值几个钱，能借到的。” “娘......” 宋如霜吧唧两下嘴睡过去，迷迷糊糊还有些内疚的想，都是自己的出现才给这个家带来这么大负担的，要是能帮到家里就好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宋如霜忽然感觉自己在梦中拨开了一片迷雾。 迷雾中隐隐约约看见一只火红色的凤凰划破天空，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煞是壮观。 她愣在原地，心想这梦好真实，她都能看见凤凰身上一片片细腻的羽毛，根根分明。 然后她又看见脚下的迷雾也散开，露出一片金色的土地。 之后她就越来越迷糊了，似乎还看到了翱翔的凤凰落在她面前，化作一道金光钻进她的心口。 宋如霜瞬间就吓醒了。 她不会说话，张嘴就哇了一声。 这声落在段丁兰耳朵里就是闺女哭了！ “怎么啦小七，饿了？还是尿了？” 说着就去扒闺女的衣服。 这一看，把她惊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闺女的西胸口上忽然出现了一小块红色的胎记，仔细看像是一只长尾凤凰！ 段丁兰捂着嘴急声呼唤婆婆。 宋老太太正在院里摸鸡蛋，本打算过几天拿去集市卖了，但想想刚出生的小孙女，最后咬咬牙决定留下来给六儿媳补身体。 缺钱也不能从儿媳妇和孙女嘴里抠。 刚纠结完这事，就听到儿媳妇的呼喊，宋老太太以为孙女出什么事了，一个激灵站起来就往屋里冲。 “咋啦，小七咋啦！哎呦我——” 段丁兰立马嘘了一声“娘！别出声，您过来看。” 然后扒开闺女的衣服给婆婆看。 宋老太太眯起老眼，随后倏然睁大“我的天爷——” 她刚喊我，屋外就传来了臭小子们的咋呼焦急声 “妹妹咋了？” “奶？我妹妹是不是哭了？咋哭了啊？” “奶，六婶，我们能进去哄妹妹吗？我们小声点好不好啊？” ...... 宋老太太反应迅速地把臭小子们打发回去，啪一声关上门窗，然后坐在炕上跟六儿媳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都有点傻眼了。 孕期的凤凰梦... 突然出现的凤凰胎记... 光这两点就能让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婆媳二人联想到各路神仙牛鬼。 段丁兰嗫嚅道“娘......” 宋老太太冷静下来，手脚麻利地把小孙女的衣服拉好，把胸口的凤凰胎记捂得严严实实的，面色如常道 “丁兰，以后问起来，你就一口咬定这孩子的胎记出生就有。” 段丁兰一瞬间就明白了，用力地点点头。 农村封建，这要是村里人知道肯定要传些风言风语。 段丁兰抱起女儿轻拍着哄睡。 宋如霜原本受到点惊吓的小心脏就这么安静下来，她也开始奇怪刚刚的那个梦境和自己胸口突然出现的胎记。 本想装睡等大人走了再研究，没想到装着装着竟然又睡着了。 宋如霜刚睡着没多久，宋小六几个就偷偷摸摸地进屋来了。 还不等宋老太太赶人，小子们就呼啦啦的把手里的东西往妹妹被窝里一塞，随后撒丫子就跑。 宋老太看他们掀被子，热气都散光了，气得七窍生烟，沉默着拿起扫把追了出去。 宋如霜被这么大的动静惹醒了，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手里正捏着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小冬枣。 被窝里还有其他东西，树杈做的弹弓，灰扑扑发旧的头绳，两张漂亮的糖纸... 段丁兰把女儿抱起来笑哄着 “小七不怕，是哥哥们知道你白天哭了，就想着送你点礼物，哄你开心。” 宋如霜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酸酸的。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知道宋家的条件真的不算好。 虽然几个儿子都是勤劳能干的，但架不住儿子太多。 光是盖房子娶媳妇就能让这个家不堪重负。 哪怕没有超生罚款，几个哥哥们吃的也都是稀饭加腌菜，穿得也只够保暖，更别提玩具娱乐零食什么的。 八零年代不像后世那么发达，即使她前世住在福利院里，也能吃喝不愁，还有很多善良的叔叔阿姨给他们捐款买衣服玩具买零食。 哥哥们送她的这些东西，估计是自己也舍不得吃，舍得玩的。 宋如霜紧紧的攥着那颗小枣，鼓着一眼睛的泪泡。 段丁兰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以为她真的是被突然出现的臭小子们给吓到了，抱起来哄了又哄 “臭哥哥，吓到我们小七了，欸？这什么？” 段丁兰看到了女儿手里握着的冬枣。 这东西可不便宜，也不好买，也不知道这群臭小子从哪里搞来的。 本想抠出来，却发现女儿攥的紧紧的。 小孩子没有牙齿，这枣也咬不动，拿着玩吧，等晚上起夜喂奶时再偷偷再抠出来。 半夜，宋如霜被饿醒，她侧头看了眼熟睡的妈妈和奶奶，又低头吃力的拉开自己的衣服，盯着那块凤凰胎记看。 也不知怎么的，心念一动，她果然出现在了那块金色的土地上。 手里还握着那颗冬枣。 第4章 黄金土地 这一瞬，宋如霜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前所谓的梦境都是真实的，她可能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后获得了某种空间金手指。 她看着脚下金色的土地，又看了看手里的枣子，下意识地用小手挖了一个小坑，把枣子埋了进去。 这样是不是就能种出很多大枣子来？ 听妈妈说枣子可以卖钱，这样家里就能赚钱了吧？ 但没种过地的宋如霜心里很没谱，印象里，种植要选种，选种后要在合适的气温气候播种，然后要除草施肥浇水... 宋如霜看着周围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条件支持她干这些事。 她打算观察一阵，说不定这神奇的金色土地就能凭空种出东西来。 然后她在这个神奇的空间里转了转，了解了一番。 能让她自由活动的区域只有十平米，再想往外走就会被茫茫的雾气挡住，如同结界一般。 天空正常的晴天，阳光正好，湛蓝一片。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可探究的东西了。 宋如霜遂心念一动，果然再睁眼就回到了炕上。 似乎她进入空间只是意识进去了，身体处于沉睡状态。 这样也挺好的，不容易被发现。 她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感觉跟自己进空间之前没有太大变化，便猜想空间内外的时间流速应该是一样的。 这时，宋如霜听到躺在旁边，睡着的奶奶边打呼，边肚子“咕——”地长叫一声。 宋如霜有点鼻酸。 吃晚饭的时候，奶奶跟大家伙说她在厨房吃过了。 这哪里是吃过了，根本一口没吃吧。 奶奶估计是担心还款后家里没钱买粮食和菜，于是想从自己嘴里抠点出来。 宋如霜吃力地伸出小手去摸奶奶粗糙皱皱巴巴的手，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奶奶和伯伯伯母还有哥哥，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 宋老太太睡得迷糊，感觉到有动静，第一反应是小孙女半夜踢被子。 她闭着眼睛给孙女盖被子，又搂过来低哄“小七乖，睡觉...” 宋如霜被哄得很快睡着，又很快被饿醒，吃了两口奶又被哄睡了。 等真正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她从伯母们的聊天中得知，奶奶一大早就出发去她老姐姐家借钱了，要做绿皮车，一来一回得一周时间。 宋如霜吃饱喝足，假装睡觉，等妈妈走了，才偷偷进入空间。 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昨天晚上种下的冬枣已经长成了大树，树上结满了一颗颗饱满的枣子。 宋如霜张大了嘴。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这金色的土地就是不讲道理，种下的东西可以抛开任何客观条件，在短时间内发芽结果。 也就是说，以后她在空间里种什么得什么了。 宋如霜激动的呼吸急促，小手小脚都有点软了。 但望着高高的枣树，她又犯愁起来。 她站起来都困难，怎么去摘枣子呢？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里闪过，树上的枣子便纷纷掉在地上，在她面前堆起了一座冬枣小山。 宋如霜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似乎这个空间可以受她的意识控制，只要她想，就能自动摘果子，应该也能带出空间吧？ 于是，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跟着一堆枣子弹出了空间。 冬枣在炕上滚了一片，还有一两个掉落在地上，滚到了角落里。 正巧这时，宋小六握着两颗冬枣高高兴兴地推门进来。 枣子是他替东子写作业，东子作为报酬给他的。 本来说好的要给钱，结果东子耍赖，想存钱冬天买摔炮玩，就从家里偷了枣子抵押给他。 还说这枣子是城里亲戚送的，从什么大百货买的，可贵可甜了。 宋小六见枣子确实又大又饱满，想起家里刚出生的妹妹，小娃都喜欢吃甜的，他也要紧着妹妹吃。 于是就答应了，趁乱塞到了妹妹手里。 今天他又替东子写作业了，内容比较多，东子给了他两颗。 哪知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滚了满满的枣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宋如霜“......”完了完了。 怎么解释？ 哦对，她不会说话，不需要解释！ 于是对着石化的哥哥咿呀呀起来，小手比画着，希望他有点眼色，赶紧关上门！ 宋小六鬼使神差地看懂了妹妹的比画，下意识地关上门。 他咽了咽口水，走进炕前。 枣子，又看看懵懂的妹妹。 “...哪来的？”宋小六掉着下巴问。 宋如霜跟她大眼对小眼。 宋小六拍拍自己脑袋“我傻了，你懂什么，我问你干啥。” 说着就要跑出去找段丁兰，还想着是不是妈买了枣子没放好，被妹妹扒拉出来的。 只是这枣子看起来比东子家的百货大枣还好吃，也更饱满，应该也更贵吧。 家里不是没钱了吗，怎么还能买这么多枣子。 宋小六刚抬脚，宋如霜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角，嗯嗯啊啊地表示不愿意。 宋小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你不想让我走？” 宋如霜努力做出点头的样子“嗯啊啊呀。” 然后又转头朝炕上的枣子咿呀呀。 宋小六觉得自己又懂了，不确定地问“你想让我收起来？” 宋如霜眼睛亮起来。 欸！聪明小子，赶紧收起来，别待会妈进来看到了。 出了空间她就不能自由控制这些枣子了，她又太小，坐都坐不稳，哪还能收拾这些枣子。 暂时还不能让家里的大人发现，要循序渐进地慢慢来，比如每天在角落里丢几颗枣，让他们自己发现。 宋小六眨眨眼睛，脑子转得飞快。 “这些枣子是妈他们买的，还是你的？”他问宋如霜。 宋如霜装傻吐泡泡。 宋小六沉默了两秒，麻溜地把枣子收好，兜在衣服里，跑到前屋，塞进了空的水缸里。 然后又跑去厨房问正在切大白菜的段丁兰“妈，最近你们有买枣子吗？” 段丁兰奇怪“没有啊，最近家里很紧，怎么会买这东西，哦，你是看到妹妹手里的冬枣了吧？那可能是你哥几个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你要吃就吃吧，妹妹还没长牙，吃不了。” 宋小六顿了顿，忽然说道“妈，你跟我来。” 第5章 枣子吃到撑 段丁兰看着缸底的枣子，伸手进去捞了一颗出来，顿时瞪大眼睛。 “你说是你妹妹变出来的？” 宋小六小鸡啄米点头“您哄睡她后，炕上什么也没有对吧？” 段丁兰僵硬地点点头。 “前后不到十分钟，我进去就有了，肯定是妹妹变出来给我们吃的。” 还有一点宋老六没说，他昨天晚上听到奶说梦话，说妹妹是神仙下凡投胎到他们家的。 在宋小六的世界里，神仙会变东西很合理。 段丁兰就不淡定了，拿着枣子的手抖成筛糠。 她下意识地想喊婆婆，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婆婆去娘家借钱了。 商量事的人不在，段丁兰有些慌。 宋小六拉起他娘的手，有些自豪道 “妈，您害怕什么，这是好事呀，我妹妹就是不一样，比东子妹妹漂亮，还比东子妹妹厉害会变枣子，是仙女。” 段丁兰讷道 “你还小，不懂...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有鬼神之说，搞不好还会有图谋不轨的人来抢你妹妹...” 段丁兰是真的害怕。 她看到这么多枣子，第一反应不是可以吃可以卖钱，而是害怕被外人看到，说小七是鬼神，或者有那不怀好意的人想要夺了她谋好处。 她宁愿不要女儿给家里带来什么福气好处。 只要她健康平安，无灾无祸。 宋小六闻言竖起眼睛，扬起小拳头 “我看谁敢！我妹妹就算是鬼神，那也是好鬼好神！谁要想抢走她，我跟他拼命！不仅是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都会跟他拼命的！” 宋小六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坏人就在眼前了，小胸膛起伏不断，似乎真有这个人，他就豁出命来保护妹妹。 段丁兰眼眶一红，抱住宋小六“小六，你是个好哥哥，以后爸妈走了，妹妹还得依靠你，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护着她。” 宋如霜在里屋听到妈妈和哥哥的对话，小珍珠一颗颗往下掉，哭得都打嗝了。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真心待她的家人。 前世，她一个孤女，没有一个亲人，甚至因为脸上有一块显眼的胎记，也始终没有人愿意领养她。 她看着身边的玩伴一个个被新爸爸妈妈接走，最后只剩下她跟其他几个有残疾的孩子。 她每年生日都会许愿，希望找到爸爸妈妈，随便谁都可以，只要能给她一个家，她都愿意喊一声爸爸妈妈。 如今，不仅愿望实现了，而且还给了她更多。 宋如霜哭得越发不能自己。 十六年来，她第一次尽情地放声大哭，哭前世的心无所依，哭今生的落叶有根。 段丁兰听到哭声就跑了进来，一把抱起女儿 “哎呦怎么了，怎么突然哭这么伤心啊，磕着还是摔着了？” 宋小六也吓到了，第一次听到妹妹哭得这么惨，急得在段丁兰脚下转。 宋如霜把小脑袋埋在妈妈怀里，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竟然睡着了。 醒来后，吃饱喝足的她忽然想通了。 以后从空间往外拿东西，不用避着妈妈和哥哥了，他们虽然不是现代人，文化程度也不高，但绝对不会把她当作怪物。 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帮助家人过上好日子。 剩下的自有家人替她打掩护。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段丁兰总是在各种地方发现成堆成堆的冬枣。 什么火炕里面，被窝里，枕头套里，洗脚的搪瓷盆里... 但好在只是屋内闺女能够得着的地方。 老宋家儿子多，房间也多，这间房是专门给宋老六盖的，平时就住宋老六夫妻和儿子。 不过，自从段丁兰怀孕好，婆婆就搬进来一起住了，时时刻刻照顾着。 老宋家也讲规矩，虽然兄弟六个亲如一人，但也不会随便进出兄弟的房间。 于是枣子的事情，至今还没有被叔伯嫂子发现。 段丁兰却很发愁。 因为枣子越来越多了。 她找到旧床单兜着，放到柜子上面。 但现在已经兜不住了，有时候半夜还会从柜子上面掉枣子下来。 并且最开始的那一批枣子开始微微变软了。 一开始她还不肯吃，觉得这是神仙赏给闺女的，他们怎么能吃。 但架不住越来越多，再不吃就要坏了。 只好跟儿子一天三餐都吃枣子。 起初还挺有滋味的，段丁兰从没有吃过这么甜脆的枣子，满心的幸福。 宋小六也美得很，东子再用枣子抵扣写作业的费用，他潇洒的不要了，必须给钱。 他家的是，都快吃不完啦！ 但，没过几天，段丁兰和宋小六就吃不下去了，牙酸了。 “妈，要不咱给伯伯婶子送点吧。” 段丁兰却摇头“小六，不是我不舍得，而是这枣子给出去了，肯定要被询问来源，我们要怎么解释？还是等你奶回来后，跟她商量过了再说吧。” 婆婆是这个家的大家长，早些年闹灾的时候，谁家不死几个孩子，只有老宋家六个孩子全都活下来了。 靠的都是婆婆的聪明勤恳，比别人家会找活路。 所以儿子媳妇都非常信服她。 有婆婆出面，开个家庭会议，说明枣子的来源，确保谁也不会往外说，才能保证小七的安全。 至于公公宋良吉，在家没什么话语权，跟他说不顶用。 宋小六点点头，很听话地闭上嘴，再也不提这事。 段丁兰叹口气，抱起宋如霜小声说 “闺女啊，你跟神仙说说，赏赐够了，非常感谢他老人家，不用再赏了，再赏要浪费了。” 宋如霜听完，咯咯地笑起来，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大眼睛弯成月牙。 第6章 借钱碰壁 第三天的凌晨，去找老姐姐借钱的宋老太太回来了。 屋外的冷风呼啸而过，刮到人脸上犹如利刀。 段丁兰急着跟婆婆商量枣子的事情，炕上都待不住了，听到动静就抱着闺女迎出来。 其他媳妇看到婆婆也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叽叽喳喳地围着说这几天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几个儿子也围着自家老娘嘘寒问暖。 谁也没提钱借没借到。 宋如霜挣扎着从厚实的襁褓中探出脑袋，也顾不着呼呼的寒风，朝着宋老太太咿呀呀兴奋地叫，还伸出小手要奶奶抱。 哪知，她这几声嘤嘤嘤语像是一道洪水冲破了宋老太太这几天的心理防线，突然鼻子猛地一酸，老眼就落下泪来。 “娘？” “娘你怎么了？” 大家这才发现宋老太太情绪不对，到了屋里，摘到帽子围巾，大家就看到老太太脸上都是泪痕，眼底也布满了血丝。 宋如霜心疼坏了，咿呀着伸出小胖手要给奶奶擦眼泪。 宋老太太抱着她亲了两口，一抹眼睛，硬邦邦地对宋家众人说道 “从今儿你们给我记住了，以后咱跟冯惠芳一家断亲，从此不再来往！”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宋老太太名叫冯贞芳，在冯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叫冯惠芳，下面有两个弟弟。 宋老太太年轻时就很能干，家里地里一把好手，出嫁后也不忘帮衬下面几个弟弟，闹灾荒时还从自己嘴里省出二两米，救了姐姐的大儿子。 宋老太太自己则饿晕了好多次，四肢因为饥饿水肿严重，皮肤摁下去都无法回弹，甚至有一会儿差点就活不了了。 高考恢复后，姐姐的大儿子参加了高考，顺利考上大学，现如今已经在省里当官了，国家还给分了房，日子过得红火体面。 可以说没有宋老太太，就没有冯惠芳一家的好日子。 但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求到老姐姐头上借钱，不借她也就算了，还嫌弃她这个穷亲戚。 她按照地址找过去，看到了气派的家属大院。 哪知，门卫打电话通知后，她在大院的值班室里等了很久都没人来接她，也不允许她自己进去找。 她饥肠辘辘，吃了点干粮继续等，终于在天黑时才见到姐姐一家人。 一听说她要借钱就找各种说辞推拒，生怕她还不上。 宋老太太虽然失望，但到底也没有生出断亲的想法，还替老姐姐找借口，可能家里真的有事，没法借钱给她。 直到第二天家里突然有客人到访，问起她的身份，冯惠芳竟然说她是家里的保姆阿姨，恨不得当场跟她撇清任何关系。 宋老太太彻底心寒了。 既然嫌弃她如跳蚤，厌恶她这门穷亲戚，那就断绝关系，别在来往了！ 就当那年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粮食给狗吃了！ 宋老头听完事情的始末，气得差点把卷烟吞了，哆嗦嗦地怒骂 “丧了良心的！怪不得这么多年都不回村里看下，也不来一封信，敢情是发达了，恨不得连祖宗都换了啊！她冯惠芳这样对你，对老宋家，她不怕遭报应吗！” 宋老太太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大晚上的你少嚷嚷，行了，她看不起咱，咱也不稀罕她这门亲戚，都回屋睡觉去！” 这一晚，各房都辗转难眠。 宋老大一边心疼老娘遭人轻贱白眼，一边忧虑罚款。 条件最好的冯惠芳借不到钱，剩下的亲戚都各有各的想法，就算能借，也很难凑够六百多块。 剩下的几个兄弟媳妇一夜也都没怎么合眼，都在绞尽脑汁想怎么筹钱借钱。 但这艰难的时刻，谁也没想着要分家摆脱这笔债务。 宋老太太也睡不着，但还是爬起来安慰六儿媳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小七长大也得喊一声叔伯婶子，都是至亲之人，这钱理应大家一起出。 大不了等小七长大了，多多孝顺叔伯婶子。 段丁兰听着婆婆安慰的话，心里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差点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她吸鼻子，站起来把衣柜上的一个大包裹拿下来。 宋老太太不明所以“大晚上你干啥？” 段丁兰边解包裹边说 “娘，你是最信我话的人，之前怀小七的时候我说我梦到凤凰了，大家都不信，就你信我怀的是个福妞，这次，您也一定要信我。” 包裹打开，露出里面满满的冬枣，多得甚至都从包裹边滚出来了。 宋老太太瞪着一双老眼“哪来的？” 趴在床边的宋小六接话“神仙赏给我妹妹的。” 宋老太太“......” 段丁兰认真地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老太太听完震惊得嘴唇直哆嗦，随后久久沉默不语。 宋如霜生怕老太太接受不了，朝她呀呀几声。 段丁兰目光如炬“娘，你信我吗？” 宋老太太深吸一口，用力点头“信。” 怎能不信？ 家里穷得叮当响，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钱买枣子。 就算有钱，这些枣子一看就不是他们这地方能种出来的，得从别的地方运过来。 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买去？ 宋老太太把孙女抱起来，看着她漂亮的小脸，心里五味杂陈。 老宋家几代泥腿子，没出过什么人物，甚至温饱都需要很努力才能维持。 老天爷到底是看上他们家什么了，把这么一个大福妞送到宋家来，让他们一家都跟着沾光。 老太太把孙女紧紧地抱进怀里。 宋如霜也努力伸出小手搂住奶奶的脖子，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全感。 这个小老太太是她的奶奶，亲奶奶，爱她超过一切。 “娘，枣子由您出面给哥嫂们过光明路，神仙赏了小七不少，我们吃一部分，剩下的拿去卖了吧。” 第7章 老宋家坟头冒青烟了 次日天还没亮，宋老太太仔细挑选了四斤有些软烂的枣子，去核剁碎，与粗面混合，揉成面团，上锅蒸熟。 没多久，屋内就充满了枣子香甜。 宋家人陆续起床，正要到院子里打水洗漱，就闻到了阵阵诱人的香甜。 大人们还好，小子们已经忍不住了，衣服都没穿好拔腿就往厨房跑。 “奶奶，您做的什么啊，好香啊！” “奶，我能揭开蒸笼看看吗？” “奶，我能尝一口吗？” “奶，是给我们吃的，还是给小七妹妹吃的啊？” 年纪最大的宋家小子一听，抬手挥弟弟们 “都回去，一个个这么大了还跟小七妹妹抢吃的，丢人。” 们吸吸鼻子，一想也是，自己是做哥哥的，要让着妹妹。 宋老太太笑眯眯的打开蒸笼 “馋虫们，给你们看一眼吧，是枣糕。” 宋老头刚被香醒，迷迷糊糊的来到厨房，听到宋老太太这话，一个激灵 “枣糕？哪来的枣子？” 这时，儿子媳妇们也挤进厨房，看到那热气腾腾的枣糕，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都在问什么时候买的枣子，今天是什么日子？ 粗面常见不稀罕，枣子可就稀罕了。 他们这地儿种不出来，听说得从外地买，老贵了。 怎么一向抠唆的老娘竟然肯花钱买枣子？ 而且瞧着这么多枣糕，用了不老少枣子吧？ 老太太什么也没说，让他们洗手吃早饭。 但儿子媳妇都知道家里有困难，口粮必须能省则省，不然过年就要喝西北风了。 所以哪怕是一家之主老太太开口了，大人们也不肯拿。 们见父母不拿，馋得狂咽口水，也不敢伸手。 宋老太太率先拿起一个枣糕，给了六儿媳段丁兰。 然后又给了嫁过来最早，最勤恳热情的大儿媳。 其次是冬天给全家人洗衣服，最辛苦的二儿媳和三儿媳。 再然后是负责一家人三餐伙食，一年四季都绕着锅台转的四儿媳和五儿媳。 最后才嫌弃的给儿子、孙子和老伴。 分完后，宋老太太发话了“吃，吃完我说个事。” 众人捏着手里软乎乎的枣糕，香甜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表情有些纠结。 家里真的很困难了。 怎么娘还这么不懂事，都快过年了，买什么枣子，做什么枣糕 哪里吃得下去啊。 他们一方面担忧着未来，一方面心疼买枣子的钱，心疼他们在外面赚钱的小弟。 但这些牢骚和担忧也只敢放在心里，老娘在家可是土皇帝。 宋老太太眼睛一瞪“吃不吃？” 众人怕土皇帝发飙，赶紧低头闭嘴吃枣糕。 别说，真香啊！ 一个枣糕下肚，众人虽然心疼钱，但心却热乎起来了。 要是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枣糕就好了。 们更是吃得狼吞虎咽的。 宋小五猪八戒吃人参果，两口下肚，感觉没吃出味来。 宋小六见他盯着自己的口水都要水漫金山了，只好把自己的递给他。 结果宋小五刚哈赤哈赤的接过，嘴张了一半，就被他妈一巴掌拍头上 “你还抢弟弟的？！” 说完，一把夺过，塞回到宋小六手里。 宋小五也就比宋小六大了半岁，还是个孩子，委屈的哇一声哭出来。 早熟的宋小六赶紧把枣糕塞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哭声。 完了还对五伯娘说“没关系的五伯娘，以后天天都能吃到。” 五伯娘不好意思的朝段丁兰干笑 “...小六真会说话，这么精贵的东西怎么可能天天吃到，还是小六让着他五哥了。” 太丢人了，都一般大，怎么小六就这么聪明懂事，她家小五就跟个憨子一样，只会喊饿。 哎呦，越看自己儿子越气。 然后又给了小五一巴掌，打得刚吃完第二个枣糕的小五差点噎住，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娘。 宋老太太抬起眼皮扫了一圈，见大家都吃完了，才丢下一颗雷 “枣子不是买的，当然也不是抢的偷的，是神仙赏给咱小七的，小七心疼你们这些叔伯哥哥，自愿全拿出来。” 说完也不看石化的众人一眼，朝宋小六使了个眼色。 机灵的小六立马会意，喊了五哥、四哥屋里抬出一个大包裹。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解开，一颗颗堆成小山的枣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目测起码有几十斤。 们哇了一声，一个个眼睛迸发出亮光。 第8章 第一桶金 老宋家一群人哪能不知轻重。 不管这事到底是不是神仙显灵，都不能往外说。 况且老娘都暗示了，若是谁不顾小七安危，管你是儿子还是媳妇孙子，分分钟赶出家门。 宋家最不缺的就是儿子媳妇孙子了。 对小七好，那也更不必说。 小七的爸爸宋老六这些年在外面做工，帮衬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他们都记在心里的。 对小七好那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全家就小七这么一个小棉袄，大家都是打心底的心疼喜爱。 尤其是没有闺女的伯娘们。 国家政策当前，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小棉袄了，只能疼疼小七了。 于是，一锅枣糕让宋家人达成协议——守口如瓶枣子的来历并且抓紧时间去临县卖掉枣子。 神仙赏给小七的枣子实在是太多了，每天醒来家里的水缸都是满的。 老宋家的人都怀疑，天庭是不是枣子大丰收，或者小七是天上管枣园的仙子。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大量的枣子卖掉，不然都得烂家里。 于是乎，宋老大带着三个兄弟，夜半时分，背着六十斤的枣子坐车出发去了临县。 临县没人认识宋家人，被发现的概率比较小。 家里的伯娘们则开始着手把枣子晒干更干，更容易储藏。 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一缸接着一缸的枣子待处理。 家里的小孩没事就去水缸里摸几颗，吃得都腻味了，等再见到拿着枣子炫耀的东子时，宋家小子一个都不理了，还露出嫌弃的表情。 现在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枣子。 东子自讨没趣，挠挠头，怎么感觉宋家小子见到这么好吃的枣子表情跟见了猪吃糠似的？ 宋如霜也渐渐感受到了家人们对枣子的抵触。 有一会儿她见最贪吃的五哥，宁愿干吃米饭，也不想碰桌上饱满的大枣。 前几天，最会做饭的五伯娘还忍痛买了点白糖，在家熬煮蜜枣。 一开始大家吃了一两个觉得新鲜好吃。 但没吃两天，又齁得吃不下去了。 宋如霜心想，是时候换点新作物了。 只是，她上哪搞种子去？ 话不会说，路不会走。 她尝试着闹了两天，妈妈和奶奶都不懂她的意思，只会给她塞奶喝，换尿布。 晚上，村里忽然吵了起来。 宋老四出去打听，回来一脸凝重。 村里有人家被举报超生，没钱交罚款，计生办的人刚把他们家搬空了，还拆了俩屋，这会儿一家人正哭天抹泪呢。 原本热闹吃饭的宋家人忽然沉默了。 这些天他们都不敢去想，如果三个月后还不上罚款，家里会面临怎么样的结果。 老宋家这排房子是村里最多，最结实的。 是一家人这些年辛辛苦苦一间间盖起来的。 拆房子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 段丁兰抱着宋如霜，抿嘴道 “爹，娘，真到那个时候，我们六房会分出去的，绝对不拖累大家。” 宋老太太眼一横，气道“我还没死呢，你们谁也不准分家！” 几个妯娌也开始劝慰段丁兰，不要这么想，大家是一家人之类的话。 但段丁兰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小七是她坚决要生的，罚也应该罚她。 她心里默默做了决定，等老六回来，就把六房分出去。 到时候罚款还不上，也只是拆他们这间房，不会连累爹娘他们。 宋如霜感觉到母亲情绪的紧绷和低落，朝她怀里蹭了蹭。 还是让空间种点更贵重的作物才行啊。 也不知道三位叔伯枣子卖得怎么样了。 宋如霜念叨他们，隔天去临县卖枣子的三位叔伯们就回来了。 六十斤枣子全部卖出，赚了四十六块八毛。 全家人都乐疯了。 只有宋如霜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昏过去。 她忘了这是八十年代，普通工薪阶级每个月二三十块的工资就已经是非常体面的了。 三位叔伯为了省钱，还没有坐车去，借了个三轮车，蹬了两天到了临县。 来回路程时间，加上卖枣子的时间，也就六天。 六天赚了四十多块，这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是敢都不敢想的。 宋老太太激动的抱着宋如霜亲了好几下。 宋老三也感慨道 “我们这个枣子跟猪肉一个价格呢，但不到两天就卖完了，走的时候还有人问我们什么时候再来。” 宋老大问道“娘，家里还有多少枣子，我们过两天再去一趟，我算了下，照这样卖，我们一个月能赚起码一百五！” 宋家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这样一说，三个月就能赚四百五。 另外，每年春节，宋老六回家都会带三百多块回来，加起来差不多就能还清了！ 都不用上外面去借了！ 宋老太太两声说好 “到时候你们不仅卖新鲜枣子，家里晒干的枣子，熬煮的蜜枣都可以拿去卖，价格再定的高一些。” 这话让家里的媳妇们燃烧起斗志。 冬天正是农闲时，家里的地就简单种些萝卜大白菜，时间很充裕。 之前担心枣干和蜜枣做多了浪费，现在一听可以卖钱，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起来。 两天时间就做了三十多斤出来。 宋老四和宋老五也决定跟着去买枣子。 兄弟六个凌晨推着三轮抹黑再次出发了。 宋老太太欣慰的目送他们，心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冀。 只要大家再努力一些，靠着卖枣子凑齐罚款应该没什么问题，最多可能差个一两百。 保险起见，她打算给六儿子打个电话，询问下过年能带多少钱回来，顺便让六儿子听一听小七的声音。 于是当天下午宋老太太就带着儿媳孙女去村委给六儿子所在的单位打去电话。 人不在。 等了快两个小时，宋如霜都睡了一觉了，她爹才打电话过来。 本来她还想听听亲爹的声音，毕竟当了十六年的孤儿，她真的很想被父亲唤一声闺女。 但电话只持续了两分钟，对面就突然匆匆挂了。 宋老太太听着挂断的嘟嘟声，愣了愣神，随后收拾了下心情，转头对上六儿媳疑惑的目光，笑道 “老六太忙了，改天再打吧。” 回到家后，宋老太太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踱步，面沉如水。 电话里，她听到了陌生女人的声音。 第9章 花花世界迷人眼 宋老六挂了电话，皱着眉对旁边的女人说“你故意的是吗？” 女人穿着时下流行的喇叭口，还烫了头发画了妆，看年纪也就二十多岁。 她有些不满的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算瞒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及。” 宋老六揉着眉心，到底是没有冲女人发火。 女人继续道“我刚听到了，你妈问你要钱呢，不是我说，你一家子都需要你养，二十多口人，全都指望你，要把你的血吸干，骨头敲碎，你还这么年轻，能干又聪明，不能被他们活活拖死啊。” 女人声音软下来，撒娇道“听我的，你今年过年回去，跟那黄脸婆离婚，咱俩过，我爸有钱，让他带你去羊城搞地产生意......” ...... 宋老太太连着两三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心中猜测六儿子可能在外面有人了。 可她是半点不敢跟儿媳妇透露。 看着因为生产哺乳而虚弱的六儿媳，还有可爱小孙女，宋老太太心中更是愧疚愤怒。 于是睡前就拉着宋老头道 “老六真不是个东西，丁兰为他生儿育女，他居然丧良心找外面的野女人！” 宋老头被惊的外焦里嫩 “老六？不能吧？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们家老六最孝顺，最能干，赚的钱都往家里寄。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宋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听到老伴为狗儿子说话，气得一顿爆锤 “我虽然老了，但脑子还没糊涂！那电话里狐狸精对着老六喊亲爱的！野女人没跑了！况且我生的儿子我知道，老六从小心思活络，去了城里，看到了花花世界，心就更飘了，开始嫌弃老家老妻了！” 宋老头大气不敢出，仍由老伴打骂。 宋老太太撒了一通脾气，决定等六儿子过年回来，让他跪下给丁兰道歉，再跟野女人彻底断了联系！ 一晚上，宋老太太都气得辗转反侧睡不着。 把宋老六翻来覆去的骂。 贤惠温柔的老婆给他生了聪明好学的儿子，又生了个大福妞，居然不知道好好珍惜！ 太心疼媳妇和孙女了！ 心疼得老太太一脚把睡熟的老伴蹬下炕。 之后的几天里，宋如霜和段丁兰明显的感觉到了老太太对她们的偏爱和照顾。 段丁兰的亲妈来宋家看望她，见她跟个地主家的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吃喝都有人端到近前来。 亲妈都惊了 “你这哪里是给老宋家生了一个孙女，是生了个金疙瘩吧。” 段丁兰心想，生的还真是个金疙瘩。 不过小七的事情她不打算跟亲妈讲，这是婆婆定的规矩，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小七。 亲妈说完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塞给女儿段丁兰 “妈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你们再找人借借，再怎么样先把罚款交了，不能叫人扒了房子，这大冬天的，房子没了要遭罪的。 段丁兰低着头没有推辞，眼圈红红的。 亲妈心疼得摸摸女儿的脸，然后去抱宋如霜。 宋如霜喜欢这个长着一张圆脸盘子的姥姥，特别可亲，于是朝姥姥伸出小手求抱抱。 段姥姥乐得笑开了花 “小七瞧着就是个有福气了，丁兰你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哎呦哎呦，我们家小七笑起来真好看，心疼死姥姥了！” 段姥姥抱着宋如霜逗了好久，天色将暗，都舍不得放手。 娘家人走后，段丁兰将包着钱的布包交给婆婆 “娘，这里有三十六块七毛，能凑一点是一点...” 宋老太太哪里不知道是亲家母给的，赶紧塞还给她，心中对六儿媳的愧疚更甚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想瞒着她了，老六在外面找女人了。 可话到嘴边，老太太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说了，儿子与媳妇的感情就要破裂了。 丁兰有多喜欢老六，老太太是清楚的。 但喜欢的越深，知道真相后就会越痛苦。 当初，段家条件比宋家好，丁兰年轻时漂亮名声又好，想娶她的小伙子多的是。 要不是老六面皮长得好看，哪里轮得上他。 丁兰不顾父母反对，铁了心的要嫁。 老太太觉得宋家、宋老六不能辜负了丁兰。 而且老太太也是打心底的喜欢心疼丁兰。 她怕小夫妻感情破裂了，丁兰要跟宋家离了心，怕失去这个好儿媳。 更怕丁兰闹离婚带走小七... 小七可是她的心肝，会要了她的老命的。 段丁兰看着婆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跟个变色龙似的 “娘...？” 老太太一咬牙“丁兰，在娘心里，老六虽然是我亲生的，但绝对不如你跟小六小七重要，娘宁愿不要儿子，你也得留在娘身边。” 老六这个狗东西，他不疼妻儿，她来疼！ 段丁兰虽然不明白婆婆说这句话是啥意思，但还是被感动了一把，红着眼睛道 “我知道的娘，能嫁进宋家是我的福气。” 婆媳俩好一顿诉衷肠，听得宋如霜都泪眼汪汪的。 电视剧小说都是骗人的呜呜，她的妈妈跟婆婆好得跟亲母女似的。 五天后，去卖枣子的五兄弟终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之所以晚了两天，是因为抠搜兄弟五人组依旧不肯买车票，租了两辆三轮车一路蹬到目的地。 去的时候很顺利，枣子卖得也很顺利。 但没想到回来的途中，脚蹬子坏了。 勉强蹬了俩小时，链子又掉了。 又蹬了二里地，车把子坏了。 距离到家还有大半截时，三轮彻底报废了。 由于是租的，不可能弃车，只能五兄弟轮番扛着走。 到家可不就是灰头土脸的嘛。 好在除掉租车修车的费用，一共获利九十三块四毛五分钱。 加上段家亲家母给的钱，距离凑齐罚款又进了一大步。 五个大老爷们交了钱，累得都没力气洗脸洗脚，倒头就睡了。 留下媳妇们皱皱巴巴的一大堆零钱，既心疼又激动。 宋老太太蘸着口水，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闭着眼睛仰头算了半天。 宋小六“奶，还差四百五十五块五毛五分。” 宋老太太“诶对对，就差这个数就凑齐啦，我们小六真聪明。” 老太太欣慰无比的看着小孙子。 但心里又泛起苦涩来，可惜爹是个狗东西，这么聪明的儿子不要，在外头找野女人。 他奶奶个腿。 第10章 不速之客 时间飞逝，近一个月，宋家人都在忙活卖枣子，晒枣干，熬蜜枣。 谁也没闲着。 家里攒的钱也慢慢多了起来，很快距离凑齐罚款就只差两百多块了。 这个速度让宋家人都不太敢相信。 照这样算，用不着三个月就能凑齐罚款了，不仅不需要借，甚至还有富余。 辛苦一个月的宋家人脸上都洋溢起笑容。 宋老太太在心里盘算了会儿，就开口道 “等凑齐罚款，之后赚的钱四成留在家中，剩下六成你们六房分，多劳多得，小六，你算数最好，你记。” 宋小六准备好自己的作业本和秃头铅笔，小脸严肃，俨然成了老太太的御前小助手，把小五羡慕坏了。 大家没想到老太太会分钱，这可是给大小家的钱。 之前家里的钱都是老太太管着的，有谁需要用钱得跟老太太说，同意了才拿。 能有一笔自由支配的钱，大家是想都不敢想的。 宋老太太轻咳两声 “都是你们该得的，但先说好，钱都交给自个儿媳妇管，大老爷们不许插手，另外，你们心里都要清楚这钱是咋赚的。” 大家伙都笑起来，儿媳妇们更是挨个来抱宋如霜，说要沾沾她的福气。 宋家一片欢声笑语。 住在宋家隔壁的东子妈出来倒水，听到笑声回来翻着白眼跟东子爸说 “最近一阵老宋家忙里忙外的，几个大老爷们还总是看不见人，也不知道在偷偷摸摸搞什么。还这么乐呵，不担心交不上罚款啊？” 车子爸警觉地瞪着她 “你管呢，我警告你啊，别再干偷摸举报的事情了，老宋家对咱也不差，之前宽裕的时候煮个猪肉白菜水饺，还给咱也端一碗呢，还有庄老四他家对咱也是笑呵呵的，你做什么非要举报人家偷生个儿子啊？现在马上要过年了，房子都没法住人，庄老四的老娘眼睛都要哭瞎了，你——” 东子妈撇撇嘴“我就是看不惯。” 东子爸喷她“你不是看不惯，你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比你好！眼看着老宋家房子盖了一间又一间，你眼红！” 东子妈被戳破心思，顿时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跟东子爸干架。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东子趁着父母两人打架，又偷摸溜进厨房往裤兜里塞枣子，然后还把剩菜一扫而光，吃了个膀大腰圆。 他打了个嗝儿，心想原来是他妈举报宋小六的妈给他生了妹妹啊。 于是第二天东子就跑去找宋小六，表示如果宋小六给他抄一周的作业，他就告诉他一个大秘密。 宋小六以为他又在放屁，没理他，扭头就走。 东子在原地气得跺脚“你会后悔的！” ......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超生罚款基本上已经凑起来，就差二十多块。 宋家五兄弟打算赶在最后一个月再去临行一趟，正好还能攒点置办年货的钱。 等他们走后，宋老太太就开始盘算年货该买什么。 顺利的话，这批枣子卖了可以赚八十多块，那年货的选择就多了，甚至可以预料到今年会是老宋家最富裕的一个新年。 宋老太太一边喜滋滋地盘算年货，一边感慨，这要是放在两个月前，谁也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还是沾了小七的福气啊！ 之后的几天里，宋家媳妇们又开始忙年货的采办、大扫除准备迎接新年。 村里人见他们丝毫不慌罚款的事，好事的大妈就问了起来。 宋老太太早就想好了说辞，就说向她娘家姐姐借了钱，不愁。 村里人一听就理解了。 宋老头爱炫耀，小涂村的人都知道，宋老太太的老姐姐有个当官的儿子。 当官啊，那甭管多大的官，当官肯定不缺钱。 村里人羡慕无比，尤其是东子妈，羡慕嫉妒恨得眼睛都红了。 在院子里洗白菜，把白菜洗得伤痕累累。 不过转念一想，钱是借的，还得还呢。 她就不信了，宋家人能一直这么乐呵。 这时，挂着鼻涕疯玩的东子回来了。 看到他妈表情不对劲，立马想贴着墙根走，但还是被发现了。 东子妈看到脏兮兮的儿子，想起学习好又礼貌的宋小六，刚灭掉的妒火，又腾的烧起来。 把白菜一丢，挽起袖子，拎起儿子的耳朵就一顿胖揍。 把儿子打得嗷嗷叫。 这哭喊声丝毫不影响宋家人的热闹。 年货被一点点采办回来，大米白面这些自不用说，甚至还买了二十斤猪肉，准备今年炸肉丸子炸多一点，保管每个人吃够。 另外还破天荒地买了不少糖，把宋家小子们乐疯了。 宋如霜也收到了一罐麦乳精，和一只小小的银镯子。 老太太抱着她亲了又亲，还说每年都要给她置办金银，一直到她出嫁的那一天。 宋家人的红火热闹一直持续了一周，直到不速之客上门。 宋老太太看着拎着大包小包坐在她面前老姐姐冯惠芳一家，脸沉得都要掉在地上了。 什么意思？ 当时不愿意认她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妹妹，现在又拎着礼物大小包地上门？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冯惠芳穿着一身皮草，手上耳朵上都带了金手指，一路开车从村里到老宋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二妹...” 宋老太太摆手“别喊我，我没你这个姐姐，直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冯惠芳被噎了个脸红，心里的火也蹿了几分。 以为她愿意来啊！ 穷地方连个马路都没有，车都进不来。 要不是为了她儿子的仕途，她是真的不想认这门穷亲戚，拉低他们一家的身份。 半个月前，她儿子的直属领导的媳妇流产了。 流的还是个闺女。 领导媳妇受不了打击，一度抑郁成疾，哭着闹着想要闺女回来。 领导没办法，就想着领养一个女婴。 但看来看去，都没有合眼缘的。 说白了，就是想领养一个聪明漂亮的。 冯惠芳听儿子说了这事，想起自己亲妹妹来借钱的理由。 不就是家里生了个闺女，超生，出不起罚款要借钱嘛！ 又想起宋老六大小就是个漂亮孩子，被夸到大的，生的女儿自然不赖。 这人选不是正合适？ 老宋家现在条件困难，只要给点钱，要个孩子还不简单？ 第11章 春秋大梦 “二妹说的哪里话？” 冯惠芳哪里敢表现出半分不悦？ 撞上宋老太太的冷脸，也只是干巴巴地赔笑了两声， “咱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亲姊妹，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早在冯惠芳家里的时候，她的所作所为就已经伤透了宋老太太的一颗心。 比起淡泊如水，甚至是被冯惠芳踩在脚下的血脉亲情，宋老太太更觉得，她此番前来是别有目的。 “哼，你莫不是在说笑吧？我不是你家里的保姆嘛？哪里来的什么亲亲姊妹？” 宋老太太嘲讽地笑了笑，随后立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若是再不说你是来干嘛的，就带着你的东西给我走！” 宋老太太做人，一向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 所以，她同家人说的那句断亲，自然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冯惠芳讨好的笑容硬生生僵硬在脸上。 她怎么着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穷鬼一个，还敢给她要脸子。 她要是能把他们家那个赔钱货带走了，这难道不是帮了他们全家的忙？ 光是想到这儿，冯惠芳的腰板儿就硬了起来。 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劝导起宋老太太来了。 “你不认我这个姐姐，我倒是不能不认你这个妹妹，” 她有些嫌弃地看向自己身处的环境，顺手掸了掸身上的皮草，深怕沾上一点灰尘。 注意到宋老太太不悦的神情，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哎，我也知道你现在过得艰难，家里那个赔……那个丫头在哪儿呢？我好容易来一趟，还不快些让我见见？” 她儿子是个官儿，他那领导更是个大官儿，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的女婴都要收养的。 虽说这孩子爹妈都长得不赖，可不亲眼看一下孩子的模样，她也不能心安。 一听说冯惠芳是冲着自己小孙女来的，宋老太太立马如临大敌般盯着她看。 “你想做啥？” “哎呀，都是自家姊妹，我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她轻咳了一声: “自从你离开我家之后，我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就想着给你解决问题，这不，刚好有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不仅能解决麻烦，还能再给你家带来一大笔收益。” 宋老太太眯了眯眼睛: “不用了，有这么大的好事儿，你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冯惠芳顿时有些着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来求你来了？我那是给你指一条明路！” 她兴奋得不得了: “我直接告诉你的了，就我家儿子领导那条件，想要收养个女儿，多少人家排着队给他们上送呢，你要不是我妹，怎么能轮得到你哦？” 顿了顿，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 “再说了，我又不是白白带走这个赔钱货，给你一千块，怎么样？” 她自认宋老太太绝对不会拒绝。 这样天大的好事儿，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有人拒绝的。 那可是一千块啊，普通人家一年未必能挣下一千块，更别说宋家这样儿女众多的穷苦家庭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老太太总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来干嘛的了。 “我呸！” 她气得不轻，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偏偏是冲着她宝贝孙女儿来的，绝对不能姑息！ “你这个丧了良心的坏种毒妇，居然想要拿着我家小七给你儿子做人情？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话间，她直接怒气冲冲地抄起角落里的扫帚，冲着冯惠芳打了过来。 “哎哟喂，不怎么敢打我的？你是不是疯了？” 冯惠芳来之前，怎么着也没有料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宋老太太还真不是简单说说，动手打也是真心实意的，若之前只是想把她当成陌路人，那现在就是把她当作仇人了。 “打的就是你，从今以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么一个姐姐，你也别在想着有我这么一个妹妹，你给我滚，现在就滚出我家去。” 就这样，冯惠芳连滚带爬地被赶出了宋家的大门。 大门刷地一下在眼前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两人，也隔绝了冯惠芳阴冷怨毒的目光。 冯惠芳啐了一口痰，咬牙切齿地说 “哼，就一个赔钱货，跟宝贝疙瘩一样供起来，等着你们凑不出罚款来，有你们一家子哭天抹泪的时候！”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度过，眼看着，三个月的限定时间就要来临了。 这罚款也总算是凑足了，宋家人的心思也定了下来。 没等高兴两天，立马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 起因还是在东子家。 东子妈突然发现，家里的冬枣少了不少，七七八地加起来，怕是少了几十斤。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虽然有想过是不是被自家人拿出去了，可转念一想，家里就一个小子，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 彼时的东子妈完全没有想过，自家这些枣子会被自己的儿子拿来送人。 枣子不可能凭空消失，不是被自家人吃了，那就是被别人给吃了。 她想事情一向如此简单，绝对不会往更深层面去想的。 一推开院门，正巧看见隔壁宋家的四媳妇神神秘秘地往垃圾堆那儿扔了一包东西。 这年头，若是心里没鬼，也不至于扔个东西都偷偷摸摸的。 再加上她一向和宋家人不对付。 所以，等宋家四媳妇关上门之后，她便紧跟着跑过去打开了那个被扔掉的包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让她火冒三丈了起来。 这里头不是别的东西，而是枣核。 东子爸正好从外头回家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婆姨站在垃圾堆里，手里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袋子，活像一个乞讨的叫花子。 这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他们呢。 不等东子妈上宋家去闹事，就直接被东子爸连推带搡地推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去。 “孩他爹，你做啥？”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在人家宋家的垃圾堆里干啥了？是我饿着你了？你上门乞讨要饭去？” 第12章 偷枣风波 东子爸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东子妈，一副她要出去，就立马和她干架的架势。 “你胡说八道啥？你先看看这是啥了！” 她也懒得和东子爸吵起来，直截了当地打开手里的袋子给东子爸看。 “这不就是枣核？咋了？” 东子妈没忍住给了他胸口一坨子，愤愤不平地咬着牙: “你是不是傻子？这村里除了咱们家，谁家还能有这么多冬枣？这多半就是咱们家丢了的那批枣子！” “就是枣核，你咋知道人老宋家的也是冬枣？” 东子爸一脸嫌弃 “我看你就是疑神疑鬼了，我警告你啊，说贼还要拿赃呢，你连个证据都没有，可别上门去闹事儿，街里邻居的，还能撕破脸皮？” 东子妈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敢偷她的冬枣，那就是她的敌人。 “哼，我还不知道你？你这胳膊肘要是不往外拐，你就心里难受，这枣子是他们偷的，害怕没证据？我就不信了，捉不住他们老宋家一点把柄！” 东子妈既然认定了枣子是宋家偷的，自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东子爸又骂骂咧咧了几句，结果没啥用，也就没有浪费口舌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东子妈什么事儿都没做，地里的事情一概没管，只是一股脑儿地盯着这老宋家的人。 这不，正好让她撞上宋家几兄弟去卖东西，东子妈不敢耽搁，乔装一番，立马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邻县的赶集会上，东子娘亲眼看见宋家几兄弟卖的东西就是冬枣！ 这还了得？ 如今这小偷都登堂入室了，偷了他们家的东西居然还光明正大地在县上卖起来了！ 她原本想冲上去闹，可一看老宋家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他们的脾气可不小。 要是把他们惹毛了，说不定还会打她一顿。 略微想了想，东子娘不做停留，直接雇了一辆三轮车回了村上，怒气冲冲地敲开了老宋家的大门。 对着宋家一屋子的女人，东子妈的气势倒是拿捏起来了。 不等宋四媳妇问她来干嘛，直接一把将人给推开了。 “你们家老太太呢？这宋家子孙做下些偷奸耍滑的事情，还有没有人管了？” “你干嘛推人啊？” 宋五媳妇瞪了东子妈一眼，连忙将她四嫂给扶了起来。 院子里的动静不小，原本在房间里修养的段丁兰母女自然也都听见了。 尖锐的争执声吵得宋如霜的小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奈何她现在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 唯一能表达自己不满的，就只有伸出一双白嫩如藕节的小胳膊挥舞。 嘴巴里咿呀呀地叫唤了起来。 段丁兰连忙把她给抱在怀里哄了起来。 院子里的吵闹声，她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虽不是很清楚，但也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名字。 段丁兰抱着孩子站在门边上，正要出去，却被进门来的宋老太太正好给挡了下来。 “娘，是不是小六又闯祸了？我听这动静，像是孩子妈啊。” “没有的事儿，小六乖巧得很，全家的孩子里就他最稳重的，能闯什么祸出来？” 咒骂声就在自己耳边，段丁兰不是听不到，她微微皱眉，准备把闺女递给宋老太太 “娘，您先帮我抱抱小七，我出去看看。” 宋老太太一把将人给拦下。 “你去什么去？你身子不好，现在更是脆弱的时候，哪里见得了风？动得了气？” 她把小七还给段丁兰。 “你们娘俩儿等着，我倒是要看看，这东子家的到底想要干嘛！” 宋老太太安抚好了儿媳孙女，神情严峻地到了院子里头。 她看着叫嚣的东子妈，沉声问 “东子妈，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是要做啥？” “原来宋婶子还知道咱们是邻居啊？那你就不该支使你家小六来我们家偷冬枣啊！” “东子妈，这话也是能胡说八道的？你说话要讲证据的，谁偷你们家的冬枣了？” 不等宋老太太发话，宋五媳妇就直截了当地问询起来了。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家里头也就三瓜两枣的，哪怕只是偷点吃的，这和要人命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说，偷东西的罪名一扣下来，那和杀人放火也没啥区别了。 “有胆子偷东西，却没胆子承认？你们家的小六子三天两头的，没事儿就往我们家跑，不是偷东西，还能有鬼了？” 宋老太太皱了皱眉 “孩子们在一块玩闹，难道就是偷你家东西了？今天你非要给说明白咯，我们老宋家也不是任由你想怎么泼脏水就怎么泼脏水的！” 周围的街坊邻居越聚越多，大家叽叽歪歪地嘀咕着。 大部分和宋家关系不错的，都觉得是东子妈搞错了，也有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这事儿既然已经闹开了，就算东子妈现在打起了退堂鼓，宋家人也不能让她。 他们一家子都清清白白的，要是背上了偷东西的恶名，还怎么在村子里立足啊？ 关键时刻，宋小六和东子正好从外头回了家。 宋小六刚回来，就被宋老太太叫了过去。 当着众人的面，她郑重地对宋小六说 “小六，当着各位爷奶伯婶的面，你放心大胆地跟奶奶说，你有没有偷过东子家的冬枣？” 东子妈也连忙把预备偷摸溜走的自家儿子揪了过来。 听见奶奶说的话，宋小六果断摇了摇头 “奶奶，小六没偷过！” 以前的时候，东子家的冬枣都是东子心甘情愿付给他的报酬。 后来神仙给了妹妹好多冬枣，比东子家的好吃多了。 他自己家的都吃不完了，才不会要他家的冬枣呢！ 宋老太太看向众人 “大家可都听见了？我家这个小子最是听话的好孩子，各位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了解他是什么性子，他既然说没有，那就不会有！” 东子妈立马叫嚷了起来 “他说啥就是啥？他要是真的偷了，也不敢承认啊！” 她拽过车子，把希望都寄托到了儿子的身上，焦急询问了起来 “儿子，你来说，咱们家丢的那些冬枣被谁给偷了？” 第13章 机敏的小六 东子的一颗心都在疯狂乱跳，他也没想到，他娘居然能看出来冬枣被人拿走过。 转念一想，他这些天确实拿了不少的冬枣给新朋友，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宋小六不帮他写作业了，他就只能讨好别人帮他写了。 他嗫嚅了一阵，哪里敢在他娘跟前承认那冬枣是自己偷走的？ 真要那样，他屁股不得开花才怪！ 东子不说话，这反而变相地让东子妈觉得，他肯定是在顾虑什么。 恰好宋小六也看了过来，东子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宋小六。 “儿子，你别怕，有娘在，别人别想吓唬你，你就说，这些冬枣，是不是宋小六从咱们偷出去的？” 东子妈的话让东子猛然抬起头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对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冬枣这事儿，他完全可以甩到宋小六的身上啊。 反正他之前确实吃过自家的冬枣，总要负点责任吧？ 他刚要张嘴的时候，宋小六倒是突然开了口 “东子，你之前放在我这儿的数学作业本，不打算要了？” 东子硬生生地闭上了嘴巴。 “要，要的。” “哦，那你过来拿，要不然，我就都撕了糊墙了。” 东子妈柳眉倒竖，直接一巴掌拧在了东子的胳膊上。 “好端端的，你干嘛把自己的作业本放人家那儿？” 东子哎哟了一声，打着哈哈暂时糊弄了过去，然后走到了宋小六跟前。 他将背上的书包拿了下来，随后放在不远处的石桌上开始翻找了起来。 东子也跟着走了过来。 “东子，我有点好奇，” 宋小六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询问 “你妈妈知道你的作业都是别人写，还总是逃课，顺便还偷拿家里的钱花么？” 东子一愣，随即急吼地吓唬了宋小六一声“你敢？你不准说！” “你等会要是敢把你做的事情诬赖到我头上，那你就看我敢不敢把你做的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呗。” 他倒是一派轻描淡写的模样。 等数学作业放在他手上之后，宋小六便收拾书包走到了宋老太太身边。 倒是东子本人还站在石桌旁边愣神。 身后是东子妈骂骂咧咧的声儿。 “你还傻站在那儿干啥？要下蛋啊？还不快点给我过来？” 东子走一步，停三秒。 他现在脑子里早就乱成一锅浆糊了。 他要是顺着他妈的话说这冬枣是宋小六偷的，他妈现在是不打他。 可得罪了宋小六的话，他要是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都抖落了出来，他怕是要挨一顿更狠毒的暴揍。 让他娘知道偷冬枣是个麻烦，可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偷钱逃课，那就更是个大麻烦了。 东子也算了解宋小六，知道这小子向来说到做到，所以也没想着能从他这儿入手解决问题。 就他磨磨蹭蹭的这会儿功夫，东子妈已经很不耐烦了。 “磨磨唧的，干啥呢？腿折啦？” “没，没有。” 东子妈又问 “刚才问你的，你实话实说，这冬枣是不是他偷的？” 宋小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却突然如同被雷电劈过一样，声若蚊蝇地说道“是，是我偷……不是，是我拿的。” “什么？！” 东子妈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八度，刺得人的耳朵有些疼。 一直没说话的宋老太太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小六，随后冷声对东子妈说 “这孩子刚才说得清清楚楚，你们家丢了的那些枣子，是被他拿走的。” “是你拿走的？你莫不是乱说的？你怎么能吃得了那么多枣子？” “我，我拿给别人吃了。” 这倒是能说得通了，为什么她家会丢那么多的枣子了。 这原本是自家的小事儿，关起门来自己就能解决的。 结果这东子妈非要把事情闹大，还冤枉起隔壁的老宋家来了。 围观的村民们一时间纷纷指责起东子妈来了。 要不是她家小子自己承认，指不定还要往人家老宋家身上泼多少脏水呢。 “我说东子妈，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平日做些吃的，也不忘分给你们一份，你们不说报答，也别报仇啊。” 众人纷纷附和宋老太太这番说辞。 这东子妈也真是的，专门挑着宋家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来闹事，真把人家当软柿子捏了。 “你这事儿说清楚还算罢了，说不清楚，你打算怎么着？” 东子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饶是脸皮再怎么厚，也挂不住脸了。 她有气撒不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自然也就成了撒气筒。 最后，东子妈拧着东子的耳朵，一边骂人，一边推搡着，母子两个人灰溜溜地回了自家的院子去了。 当天晚上，东子便结结实实地吃了父母一顿竹鞭炒肉。 犹如杀猪般的哭嚎声铺天盖地的，直接响到后半夜去了。 也因为这个事儿，这东子家和老宋家从大人到小孩之间的恩怨也就更稳固了一些。 …… 一眨眼的功夫，三个月的期限便到了当天。 天还没亮，宋如霜就被一阵吵闹的机械噪音给吵醒了。 原来是计生办队长带着拆房的人员来了宋家，至少把宋如霜吵醒的声音，是他们带来的铲车。 只要宋家没把那一千五百块的罚金交出来，只怕下一秒，他们住的这些房子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我看，你们还是让开吧。” 他其实也有些不忍心。 这要是为了生儿子还好，偏偏是为了生丫头。 所以，这房子要推，但也不用都推了。 “这房子，我给你们留两间。” 国家的规定是规定，法外自然还有人情在。 可他就是一个小小的计生办队长，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不劳您各位费心了，这房子一间都不能拆。” “怎么，还想拖啊？” “当然不拖，我们已经存够罚款了。” 三个月，一千五百块，哪怕是一些中产家庭，怕是也很难凑得齐。 直到钱搁在手里来来回回数了三遍，确定一分不少，计生办队长才算明白了宋家人的决心。 第14章 自私 为了个闺女，这宋家人还真是舍得。 “队长，您看看够不够？以后我们给小闺女上户口什么的，应该也没影响了吧？” “罚款都凑够了，自然没啥影响了。” 宋家人立马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瞧着他们脸上欣喜的表情，一点不觉得这钱给得冤枉，这实在是稀奇的事儿。 孩子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是花多少钱都应该办到的事情。 可开心之余，现实生活还是十分重要的。 自打这罚款一交出去，宋家更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这遮风挡雨的房子倒是保住了，但这一家子的温饱问题，就成了忽视不掉的大问题了。 眼看着年关将至，家里米缸都要见底了。 段丁兰是吃不下东西，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这全家人要是因为她们母子的原因忍饥挨饿，这让她怎么安心呢？ 宋老太太如此精明的人物，自然也看出了段丁兰正在忧心的事情。 她坐在床头，握着段丁兰的手，语重心长地同她说 “丁兰，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了小七凑钱，大家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可千万别多想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六儿媳是个顶好的孩子，也因为她好，知道她心太善。 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想着以十分回报别人了。 如今，更是把这罚金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宋家。 这可使不得，真要是说起亏欠，那也是他们老宋家欠了她的。 “娘，我知道家里人都是为了我们母女好，也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要是兄弟嫂嫂们出了钱的，就应该让我们来还。” 她句句真心实意，并无半分作伪。 宋老太太只觉得鼻头一酸，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儿媳妇在想些什么东西。 她就是怕她这个婆婆处在大家长的位置上，会被别的媳妇儿嫌弃不公平。 “傻孩子。” 宋老太太爱怜地将她揽在怀里 “你的心意，娘都明白，可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操心这个，而是要带好小七。” 宋老六不敢说话。 “老六，你是不是在城里待得太久了，忘了你在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了？” 上次还是怀疑，这次就是深信不疑了。 要不是外头有了女人，他怎么可能连过年都不想回家？ 空气一时之间好像凝固了起来，大家谁也没有先挂电话，只能听见些浅薄的呼吸声。 宋老太太也明白，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最要紧的事情，是得让老六先回来。 想到这里，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老六，你也知道，丁兰给你生了闺女，那孩子真是乖巧的不得了，你是她爹，总要回来看看她的。” “啊？” 他倒是稀里糊涂的，也没因为小七出生的事情显得有多高兴。 就好像小七不是他的娃一样。 儿子这么不懂事，宋老太太又想到懂事的儿媳妇，顿时觉得怒极攻心，眼前黑了黑。 她差点摔倒，幸好被站在她身后的宋老头及时给拉住。 “孩他娘，你别吓我啊！” 只是打了一个电话就给他老伴气成这样，宋老头饶是再没脾气，也忍不住冲着宋老六发了火 “你看看你把你娘都给气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是存心让我们气出个好歹来，以后没人烦你了，是不是？” 宋老六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娘她怎么样了？” “哼，你想知道她怎么着了，不会自己回来看？”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宋老六妥协的声音方才不情不愿地响了起来 “那好吧，您让娘别着急上火的，我……我明天就回来。” 就这样，这事儿才算有了一个结果。 回到宋家之后，宋老太太连忙将宋老六明日要回来的事情同段丁兰说了。 说起来，段丁兰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过自己丈夫了，乍一听他马上就要回来了，自然也十分高兴。 “回来好啊，正好，还能和他商量一下家里最近的事儿。” 第15章 宋家惨境 最近有什么事儿呢？ 还不就是前两天那笔罚金的事儿嘛。 宋老太太如鲠在喉，最后也没说什么。 儿媳妇看似柔柔弱弱的，倒是比谁都有骨气。 虽然她几次三番地说，这罚金的事儿不能被她揽到自家身上，可她还是想要承担这份责任。 有这样的心思，这是不可多得的良好品质。 正是因为她把宋家当成了自家人，才舍不得他们吃一点亏。 宋老太太的视线落在了宋如霜的身上，她轻手轻脚地摇着摇篮，喃喃开口道 “小七啊，你可要和你娘好好学啊，咱们得努力，得像娘，不能像爹啊。” 宋如霜还没做什么表示呢，段丁兰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倒是想着，小七能更像她爹一些。” 顿了顿，她拉着宋老太太，眉眼之间俱是真诚 “您老是会生养的，把老六生得是一表人才的，养成了咱们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后生，不管是长相还是脑子，她要是像她爹多一些，将来的路也好走。” 通常，听见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宋老太太最是开心的了。 可如今，她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 宋如霜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奶奶心中的苦涩，一时间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奶奶会不希望自己像爹啊？ 如果不是因为长相，那肯定就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宋如霜的外表虽然是个喝奶的小娃娃，可她本质上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她无法像小娃娃一样什么都不操心，所以一晚上都在想她爹的事儿，愣是第二天，鸡鸣破晓之后，才将有了困意。 宋家人为了迎接他们家小弟回来，从一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了。 一大家子忙忙碌碌，利用家里最后一点余粮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结果连宋老六的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宋老太太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吭，大家也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最后，还是段丁兰抱着小七出来，劝了几句。 平日里乖巧的不得了的宋如霜突然大声哭闹了起来。 宋家所有人都慌了。 宋老太太这才变了脸色，连忙将小七抱在怀里哄。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啦？是不是饿了？” 段丁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十点才刚吃了。” 话音刚落，宋如霜立马挥舞着小胳膊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随后小眼神也一直在往饭桌瞟。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段丁兰基本能理解自家神仙小闺女的种种意图了。 这里左右也没外人，段丁兰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娘，依我看，小七是想要你们先吃饭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宋老大连忙抓起筷子，夹了自己面前盘子里的一颗黄豆。 这边才刚刚入嘴，宋如霜立马咯咯笑了两声。 宋老太太一拍大腿，“就是，我们家小七说的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咱们不等了，直接吃！” 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家大半年的宋老六方才回来了。 因为有宋如霜在，古灵精怪的模样，哄得一大家子都格外开心，所以大家也就没计较宋老六回来这么晚的事情。 瞅着他两手空空，连个小包都没带。 宋老太太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到底没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娘，我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今天也是请假回来的，所以才晚了点。” “这叫晚了一点？” 宋老六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杵在门口。 宋老太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说这些了，你快进屋里去看看丁兰和小七去，她们很想你。” “啊，行。” 一丝惊慌失措的神情在宋老六的脸上稍纵即逝，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屋内，段丁兰正在床上给宋如霜摇拨浪鼓玩。 门帘从外头一挑开，一阵冷风倏地一下就灌了进来。 宋如霜立马打了一个喷嚏。 宋老太太连忙把宋老六推进屋里，飞速将门关上，又把门帘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宋老六 “你傻愣愣的站在这儿干啥？这冷风都吹到小七啦，咋就这么不会心疼人了？” 段丁兰连忙劝说了起来“娘，没事儿，就一下子，不打紧的。” “看见没，还是你媳妇儿心疼你！” 这次见面，是宋如霜第一次看见她爹。 原本她还有点紧张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结果他爹从进屋开始，视线压根就没放在她的身上过。 这让宋如霜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爹的脸，也就正巧看到了他一张俊俏的脸上闪过的一丝厌烦的神情。 他竟然会觉得烦？ 不管他是因为奶奶烦； 还是妈妈； 又或是她。 这和宋如霜从众人口中所听到的宋老六的形象，都是完全不符合的。 见他不说话，宋老太太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现在也不早了，你们两口子这么久没见，好好聊聊天吧。” “知道了，娘。” 二人异口同声，送走了宋老太太之后，段丁兰的眼眶霎时间就红了一圈，猛然扑向了宋老六，声音里带着浓郁的哭腔 “你怎么才回来啊。” 宋老六的身体僵硬了一阵，随后才恢复了正常，并且用手拍了拍她的背，“抱歉，是我太忙了。” 话音刚落，他将硬生生将段丁兰的身体给掰正了。 “别这么难过，孩子还看着呢，影响不太好。” 提到女儿，段丁兰的哭声也渐渐停止了。 她快步走到了床边，将宋如霜抱了起来，又转而朝着宋老六走了过去 “当家的，你看看，这是咱们的小女儿。” 以段丁兰的动作来看，她明显是想要宋老六抱抱孩子的。 可惜。 宋老六并没有这样的意愿。 他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宋如霜，随后看向了段丁兰“取名字了么？” “有的，跟着小六叫，排行第七，所以就叫小七。” 宋老六点了点头“还挺好的，时间有点晚了，你早点和孩子睡了吧。” 第17章 大胆尝试 听见他这样说，段丁兰和宋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这样。 宋小六很少做这样没谱的事情，这要是不多加管教，下次她们没看见的时候，指不定会给他妹妹喂些什么东西呢。 真等到那时候，等出了事再管，只怕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臭小子，你别乱喂小七吃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不然的话，她就得在医院里过大年了，你想这样不？” 谁曾想，宋小六听见这样的话，立马就哭了出来。 他抽噎地说道“小六不想让妹妹去医院，我不是有意的。” 这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对于段丁兰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不由在宋老太太跟前说起情来了 “娘，您也知道小六绝对不是胡闹的孩子，您老别生气，叫我说他几句，他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你是他娘，他自然也听你的，我知道你是好性儿的，可小七的事儿，马虎不得。” “娘，我知道了。” 宋老太太也着急着要去邻县做零工，倒也没什么时间耽搁了。 她又去侧屋找宋老六交代了几句，让他不要累着段丁兰，这才离开了宋家。 屋内，宋小六扯了扯段丁兰的衣角，“娘，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给妹妹乱带东西吃了。” 嗯？ 不带了？ 那她种什么呀？ 不等她表达自己的不满。 段丁兰便已经温柔地揉了揉宋小六的头顶 “傻孩子，你是娘生的，娘知道你这么做是心疼妹妹，想要给她吃好东西。” 顿了顿，见宋小六神情松快了一些，方才继续同他说 “但是呢，妹妹还是个小娃娃呢，她吃不了这些东西，等再过一段时间，小六还是可以带东西给妹妹的，她会很开心的。” 不得不说，她这位妈妈是真的很会哄孩子。 几句话就宽慰了宋小六心中的愧疚之情，也不会让他和自己之间有了隔阂。 她娘也太好了吧！ 段丁兰去做饭，宋小六十分听话地在厨房帮她的忙。 房间又只剩下了宋如霜一个人了，她连忙抓着那一小坨大米进了空间里。 第23章 闹米风波 ”咋？翠知，你是说，这伤是你们娘家人打的？” 张翠知脸色有些难看，但这确实是事实。 “确实是这样，娘，是我不好。” 她这一回去。 别说换年货了，连带回去的大米都被她娘家的人强行留下了。 宋老大和张翠知自然不肯。 由此，双方爆发了剧烈的争执。 这一旦是吵上了头，哪里还管什么兄弟姐妹之情？ 这不，不仅宋老大被揍了，连张翠知这个张家人都没能幸免。 给她上药的手一顿，宋老太太声音变得温柔了不少，“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在娘眼里啊，你好得很。” 张翠知感动不已。 正因如此，也因为自己娘家的闹剧，觉得更加对不起宋家人。 “娘是心疼我的，可这大米毕竟是被我娘家的人给抢去了，如今我和老大也没能把年货带回来，今年过年，我们小家这边，就不从您这儿拿东西了。” “你莫想这些，过年的事情是小，你受了欺负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老太太并非逆来顺受的人。 自家孩子受了欺负，她自然也不会偃旗息鼓，就此作罢。 第二日，宋老太太还没准备去张家讨回公道呢，张家人倒是主动寻上门来了。 恰逢宋家人全去邻县换年货去了。 家里也就只剩下了要照顾孩子的段丁兰还有养伤的张翠知这两个大人在。 张翠知在屋子里待不住，段丁兰便让她帮忙照顾宋如霜。 她倒也乐在其中。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段丁兰正在厨房做饭，而段丁兰正在逗着宋如霜玩。 厨房在卧房后头，所以张翠知才是第一个听到敲门声的人。 敲门声非常急促，没一会儿，叫骂声就从外头传进来了。 “开门！你们宋家的人都死绝了？” 这大过年的，敢在人家的家门口说这种话，委实是找死了。 一听见这声儿，张翠知的脸色都白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些不成器的娘家兄弟。 被张翠知抱在怀里的宋如霜，能很敏锐地察觉到张翠知颤抖的身体。 毫无疑问，她现在是慌张的。 原本以为他们见宋家没人就会走的，结果敲门声反而愈演愈烈，一副要冲破大门，闯进来的架势。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的动静小了。 张翠知不放心，偷偷撩开门帘看去，胳膊一下子就被人给拽住了。 “大姐，原来你在家啊？那你不出声？” “你们要干嘛？快点放手！别碰到孩子了！” 拉扯之间，宋如霜差点被甩出去。 这些人眉眼犀利狡猾，虽然叫大伯母为大姐，但举动之间并无丝毫尊重。 “怎么着？这是哪里的小鬼？你和宋老大的？” 另外一个男人冷笑道“我看，是宋老六家的吧？你说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给人家凑罚款就算了，还给人家当保姆啊？” 三个男人顿时笑作一团。 宋如霜气得脸颊鼓鼓。 一个瘦高个的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顿感嫌弃地说道 “就为了这么一个丫头片子，你们就花了一千五百块钱？” “什么玩意儿？一千五？” 钳制着张翠知的矮胖男人顿时瞪大了一双眼 “好家伙，原来大姐你婆家这么有钱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有钱，怎么就带那么一点大米回来？咱们兄弟这么多，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只有那些米了，家里已经什么都没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应该是藏起来了吧？” 众人一时之间激情亢奋了起来，直接在老六屋子里搜了起来。 “喂，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我弟弟家！” 情况眼看着就危急了起来，一个男人的手冲着宋如霜伸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宋如霜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只听见一声尖锐的痛吟声响起，这倒是一下子把厨房里的段丁兰给惊醒了。 宋老六正巧也回来了。 一揭开门帘，就看见自家女儿被甩在椅子上，而张翠知如同疯魔了一般，甩着手冲上去抓挠他们。 奈何女人就是女人，力气肯定是没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大的。 “喂，你们这是做什么？” 宋老六吼了一嗓子，这些人方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饶是如此，这些私闯民宅的张家人，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哪怕被主人家当场抓住，也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问你们话呢？你们闯入我家，伤害我们家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咋的？我们来看看我大姐，不行？” 宋老六询问的视线落在了张翠知的身上，后者羞愧难当。 她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就连推带搡地想要把她这两个流氓弟弟给撵出去。 他们哪里肯依？ “你们是宋家人？那正好了，今天我们兄弟几个人来，一个是为了看看我大姐，还有一个就是，来拿大米的。” 宋如霜不满地咿呀呀了起来。 那是他们家的大米，和他们有一毛钱关系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作为一个毫不知情的人来说，宋老六当然不知道什么大米的事情。 “大米？什么大米？” 而后进来的段丁兰连忙将宋如霜抱了起来，轻声哄着。 这大米的事情，老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过，让他们不要闹大了。 再说了，有一点米还算好，要是真的再给他们拿点回去，只怕他们就此赖上他们宋家了。 段丁兰在宋老六身边耳语了几句，他心里头也算有了底。 “当家的，你先把小七抱到侧屋去，我跟他们说。” 要是让老六知道，全家有事瞒着他，他肯定不高兴。 宋老六处理这些事情本来就心烦，见有人替，肯定答应啊。 末了，他还是追加了一句“他们要是动手，你就叫我。” 这话一说，段丁兰倒是窝心多了。 宋如霜还在焦心的观察她大伯母的伤势有没有加重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被人抱起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家便宜爹如刀削般的下颚。 第24章 女士钢笔 不管宋如霜愿不愿意，她还是被宋老六强行抱回了侧屋去。 回来的这些天，他就睡在这里。 说实在的，段丁兰把这里收拾得比主屋还要温暖一些。 这算是宋老六这个做父亲的，第一次抱她这个所谓的女儿。 才刚到房间里，他就毫不留恋地将宋如霜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随后就脱下自己的中山装外套，坐在一旁看书去了。 饶是有点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么冷淡的宋老六，宋如霜难免失落。 她如今也就是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小娃娃。 就连翻个身，也要用尽全力。 不由地，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旁，宋老六刚刚脱下来的中山装上。 衣服的胸前口袋里，好像有一个金属一样的东西。 宋如霜被好奇心牵引，莫名地朝着闪光点爬了过去。 小短手用力一拽，立马就把口袋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 竟然是一只钢笔。 这年头，钢笔才刚刚从国外传了回来。 在他们这样的农村，这可是一个稀罕物件儿。 仔细一瞧，只觉得笔身细长，不是常见的纯黑色，而是白色，盖帽上一朵玫瑰花的形状。 这看起来应该是女士专用笔。 宋如霜下意识看了一眼宋老六。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中的书上。 说实在的，宋如霜多多少少有些心寒。 段丁兰让他不管，他还真就不管了。 而且那些坏人还对大伯母动手了，他一个宋家男人，好像觉得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 外屋，段丁兰将张翠知护在自己的身后，一脸谨慎地看向张家兄弟几人。 和这些人说话，就不能太温和。 段丁兰难得强势了起来“那大米，是我家给大嫂的，就带回去的那么点，多的没有，你们不要再为难她了。” 张家弟兄不肯善罢甘休 “是你的？那就你给我们好了。” 反正他们兄弟这次来，就没想着空手回去。 “我的给你们？你们又不是我的兄弟，我凭什么把东西给你们？” “那谁管你们的？她张翠知只要一天是张家人，她就得给我们想法子弄来去！” 这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上来就只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说也说不通。 段丁兰气得不轻。 恰巧这个时候，侧屋里又突然传来了宋如霜的哭声。 一直享受在别人羽翼之下的张翠知就像是突然幡然醒悟了一般，倏地抬头，冷冷地说道 “那我就不当这个张家人了。” 一言出，众人诧异。 “大，大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真到了这个时候，张翠知反而慌了。 不等她主动回应些什么，屋外倒是传出了一阵铿锵有力的威严声音。 “她还真不是开玩笑。” 伴随着话音一落，门帘猛然就被人从外头挑开。 原来是宋家其他人都赶早回来了。 好巧不巧地，直接把张家弟兄和堵在了宋家屋里头。 说话的人正是站在众人跟前的宋老太太。 唯有她有底气，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老太太面含怒气，明显就是在门外边的时候，就听到了不少张家人不要脸的言论。 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与其弯弯绕的，还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张家的小子们，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老婆子我一清二楚。” 她哼哧了两声，冷声说道 “回去告诉你爹和你娘去，翠知自从十年前嫁到我家开始，她就是我家的人了，抢大米不是啥大事，但是你们打人就是不对。” 张家老三阵嗫嚅，强撑着脖子解释 “就是一点小矛盾，不小心磕了碰了，这有啥得了？” “我老婆子别的不管，就是护短，结果我们还没上门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敢主动来闹事了？” 张家弟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和宋老太太这位亲家母没打多少交道，自然也不知道，她原本的性格，竟然这么强势。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人，一向都是欺软怕硬。 他们敢在张翠知面前耀武扬威，无非就是觉得她性子好，好拿捏。 如今撞上了宋老太太，这些弄虚作假的招式，统统失效了。 “我们也没做什么吧？”张家老二的视线落在了张翠知的声音。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太好。 宋家兄弟们可都回来了。 他们哪里是宋家兄弟的对手？ 所以，他的态度也没一开始那么凶神恶煞的了。 “大姐，你也别说气话，咱们还是自己人。” 顿了顿，张家老三脑子一抽，立马附和了起来 “就是说啊，大姐，你要是喜欢丫头片子，我家里那个白送给你都行，你咋非要上赶着给这里的人当保姆了？” 一听这话，张翠知立马就不乐意了起来。 “说我就算了，谁让你们说我家小七的？” “……” 他们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也应该看出来了。 一向脾气温顺的张翠知，在面对宋家这个小女娃的事情上，就变得格外激进。 好话其实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张翠知再好心，也看出自家弟兄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正巧宋老太太也问了话。 “翠知，这事儿就看你，反正宋家永远是你的依靠。” 张翠知感动不已，同时也认定了。 她郑重地看向张家弟兄 “从今天开始，我只当不是你们张家的人，现在我不会把你们怎么着，要是还有下次，我们一定要报警的！” 软的不管用，硬的来不了，又害怕宋家人是真的要报警。 张家人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宋老大把自家媳妇儿接了回去。 段丁兰也到了侧屋，把发生的事情和宋老六念叨了一下。 他就只是轻嗯了一声，不仅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段丁兰先是抱起了宋如霜摇了摇头，确定这小家伙脸上没有泪痕。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这孩子方才的哭多半是假装的。 “丁兰。” 身后，宋老六突然叫了一声。 段丁兰面露期冀地回头看去。 “我很累了，想要早点休息。” 言下之意，大概是想要段丁兰赶紧把宋如霜给抱走。 毕竟刚才又哭又闹的，动静不小。 人都已经走到门边上了，段丁兰又突然想要努力一下。 “当家的，今晚我就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