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泉之上，人劫地灵》 第1章：两个妈妈 “妈，我回来了。” 白天青推开家门，照常喊了一声。 此时已经是夜晚十点半，她刚下晚自习。 屋内只有厨房亮着微弱的光，白天青抬手按了一下玄关的开关，发现灯坏了。 “灯是坏了吗？”她顺口说着，已经换了鞋，正要提着书包去房间，冷不丁撞上了一个身影。 女人的脸贴的很近，脸上还挂着一抹笑容，消瘦的脸颊因为常年的操持而显得很是疲惫，但眼里似乎带着某种奇特的光。 “天青，回来了？妈妈给你做了饭，吃饭吧。” 白天青被自己母亲吓了一跳，她拍了拍心口，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我都没听见声音。” 说着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她又说道：“我今天不吃了，我一会得赶紧写题，明天就三模了，马上要高考了，我正好也不饿。” 她说着就要进屋，母亲也没说什么，仍然游魂似的跟在她身后。 白天青甚至没注意到她跟着自己，只是在要关房门的时候才发现，母亲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碗，脸上仍旧带着那股奇异的笑容。 不知为何，白天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总感觉今晚的母亲很奇怪。 “你还有事吗？” 母亲微笑的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白天青感觉那种怪异感更清晰了，她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房门，白天青松了口气。 抬眼，她眼睛蓦地睁大。 因为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她的母亲正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哪里来的母亲？ 她不是在门口吗？ 白天青想喊，见到屋内的母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她对着自己招了招手。 白天青不知怎么，僵硬的走了过去。 她听见屋内的母亲小声的说：“天青，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你是不是……” “看到了另一个我？” 母亲的声音压的很低，凑在她的耳边说的。 白天青汗毛倒竖，她下意识看向门口的方向。 滋啦—— 屋内的灯闪烁了一下后，灯泡灭了下来。 在光线消失的那一刹那，白天青看到自己的房门的把手被转动了。 身边的母亲抓着自己的手冰冷又用力，像是要将她的手臂抓断一般。 黑暗里，门发出轻微的被开启的声音。 “天青，你快出来，屋里那个不是我。” 那是屋外的妈妈说的。 身边的妈妈还在她的耳畔说：“天青，怎么办，她进来了，我才是妈妈。” 白天青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闹钟叫醒了她，早上五点半了。 她感觉头很疼，摸了摸额头，好像发烧了。 门被敲响，她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门被推开，母亲和平日里没有任何两样，仿佛昨晚只是一场梦。 是梦吗？ “天青，你醒了？烧退了吗？你昨天回来的时候说你头疼，现在还疼吗？” 母亲说着，探了探她的额头，嗔怪道：“还烧着，你这孩子，发那么高的烧也不知道请假，烧坏了怎么办？马上就高考了，身体也很重要啊！” 她碎碎念着，把药和水递给白天青。 白天青恍惚的点头。 哦，她好像是发烧了，所以那果然是梦吧？ 白天青吃下药，起身要去上学。 母亲说道：“今天我给你请假，你别去了，休息下吧。” “不行，今天三模考试，我得去。”白天青下意识说道。 母亲叹气，道：“可你的身体……” “没事，我可以。” 白天青匆忙起身，打算洗把脸就走。 水很凉，打在脸上，让额头滚烫的温度降了很多，也让她头脑清醒了几分。 白天青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凌乱的短发，乌青的黑眼圈，除了比平常更加憔悴几分，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不知为何，她很难不想到昨晚的事情。 那只是梦吗？ 昨天她发烧了吗？ 正发散思维着，她余光瞥到镜子里自己的身后似乎出现了一双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头。 她吓得当场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回头看去。 身后什么也没有。 她感觉自己有点要疯了，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吗？她确实有点承受不住了，如果这次还不能考好，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白天青恍惚着走向门口，被母亲拦住，往她书包里塞了两个鸡蛋和两包药，还有一瓶热牛奶。 “我知道你着急学习，但也不能不注意身体，有事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吗？妈妈一定会去接你的。” 这话有点奇怪，也和平日里的母亲不太一样，但白天青只想离开，她有种迫切想要逃离的冲动，所以她胡乱点头，快步走出了家门。 等电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家门口还半掩着，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母亲的身影，却能感受到那种注视感。 白天青打了个哆嗦。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天亮的很早，只是今天天格外的黑，好像是阴天，光看天色，仿佛才凌晨两三点。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天才手表，确定确实是五点五十。 她站在公交车车站，脑子里乱糟糟的。 因为刚刚那一吓出的汗，这会早晨冷风一吹，她感觉挺冷的。 但她没心情管这些，一个劲的想母亲的事情。 好怪。 难道遇到灵异事件了？ 不是，她都要高考了，能不能高考后再遇见，她辛辛苦苦三年了，不要在这种时候给她搞乱子啊！ 这么一想，白天青又泄了气，什么跟什么，都遇见灵异事件了，她还能满脑子高考她可真厉害哦！ 混乱的思维，让她根本没注意到今天缓缓驶来的1路公交车，和平常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白天青已经上了车，顺手刷了卡。 “滴——学生卡。” 上了车，白天青才微微一愣。 因为今天公交车上的人也太多了。 这辆六点的早班车，平常上学时，车上最多俩人，大多都是她自己。 可是今天，除了最后还有个空座外，车子已经坐满了人。 【人数已到齐，副本《九泉县第一高级中学》已开启，将于三站后到达目的地，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突兀的电子女声，让白天青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去。 车子没开灯，只有显示前方到站的电子显示屏亮着那行红字。 白天青张了张口，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大堆自己看过的各种恐怖片和无限流小说。 然后她骂了出来。 “草，我的三模！” 她准备了好久，因为一模二模都因为接连意外没考好，她被各科老师挨个谈心，加上单亲家庭，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她一直学习压力都挺大的，也想要用成绩来给自己加油打气，不然她真的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崩掉。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进无限游戏？要不要脸，不知道高三生都只差根弦就断了吗？ 哦不对，等会，刚刚它说什么副本来着？ 九泉县第一高级中学？她的学校？ 好了她又可以了。 白天青黑着脸走到最后的位置坐下。 第2章：npc竟是我自己 白天青旁边坐了个微胖的男生，他看了一眼白天青黑着的脸，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白天青一个眼神扫过来。 “你有事？” 男生沉默了下，道：“没，就是……呃……你是学生啊，游戏里还能刷学生卡吗？” 白天青没怎么听懂，也不想听，就没理他。 男生也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车里的其他人聊了起来。 “这次副本人还挺多，这好像是个D级本，难度不算特别高，但也有危险，有没有要合作的？” 车里去掉司机，一共十九个人。 “我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听人说游戏里获得力量加持身体素质，现实也会跟着加持，是真的吗？还能治病是吗？” “卧槽新人？游戏舱早就不卖了，而且绑定了账号之后就不能再绑定其他人，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新的游戏舱？” “我之前就有，只不过一直没有玩，你们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是真的，通关就能获得点数加持身体，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游戏里死了的话，会扣点数的，哪怕你是新人，复活后身体会虚弱，也会影响现实，所以如果你是想要治病的话，那还是小心点吧，有人因为这个反而死了。” “啊？这样吗？那我现在退出？” “副本一旦开启，不能退出，不过放心，根据现在大家摸索出来的经验，实在是不行，暴力通关就行了，虽然这样拿的点数少，但至少先杀了npc，咱们就不至于死了。” “……还是后悔。” 三站路并不长。 这段路好像就是用来给大家交流的，但白天青很自闭，她对那些人的话反应不是很大，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学习。 她甚至在旁边男生又一次想搭讪的时候，拿出了一本英语小词典开始背单词。 男生沉默了，白天青前座的女人也回头看了一眼，到底没说话。 【九泉县第一高级中学已到站，请下车的乘客拿好自己的物品，在车门开启后下车。】 白天青“噌”的一下起身，快速走下车。 黑夜，白雾，面前的学校校牌亮着不甚明显的红光。 看起来氛围怪怪的，但的确是她的学校。 白天青从书包里拿出学生证就走了过去。 他们学校不大，设施挺完善，想要进学校是要刷卡的，教师是教师证，学生是学生证。 目前来看，这里和正常世界也没什么分别，白天青和其他学生一样，刷了一下卡就进去了，保安压根没拦。 身后那些人都是一愣。 他们也想进去，但被拦住了。 “嘶，不是，刚刚那个女生为什么会有这个副本学校的学生证？” “她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可是这里是游戏小镇啊，全是npc啊！” “那她可能在别的副本得到的道具，真好啊，省事了……” “还是感觉怪怪的，她会不会是个npc啊，我印象里她上车也刷卡了，笑话，谁上游戏的公交车还刷卡啊……” “而且她当时还说了句什么？三模？肯定是学生！肯定是npc，npc怎么上的公交车？！” 身后的骤然拔高的声音，让白天青脚步顿了顿。 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雾气很大，她已经看不清他们了。 她于是不再看，转头朝着班里走去。 npc？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那她就不用操心什么灵异事件和无限流游戏，只要学习当一个npc就好了。 白天青进了教室，班里的同学们也和平常没有两样，大家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开始背书。 虽然八点钟要开始考试了，但不耽误现在的早自习。 白天青也很快进入忘我的状态，把副本的事抛之脑后了。 早自习下课，她拿出了母亲给她装的鸡蛋。 白煮蛋真的很腥，反正她这么觉得，但不吃的话一上午时间又很长。 她家条件不好，基本能省就省了。 吃完两个鸡蛋，她感觉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再摸了摸脑袋，烧也退了。 她收拾了下东西，上了个厕所，然后去了考场。 这次考试一定要成功！ 进考场后，白天青注意到不对。 因为她看到了几个在公交车上见到的人，他们不知道怎么坐在了考场上，好像也要考试。 这些人也认出了白天青。 但白天青只是顿了顿，就冷淡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考前的最后复习。 而很多道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不过无人开口。 “叮铃铃——” 随着考试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走了进来。 收书本，发试卷，白天青很快就开始上手写题了。 外面天还是很黑，屋里也有点冷，但是白天青很忘我的写卷子。 她没有看周围，可是那些玩家是没办法安心写题的。 监考老师的眼睛很奇怪。 就像眼珠子要脱离控制一样的转着圈，步伐沉重的走在教室内巡逻，眼睛时不时会扫向所有考生。 他忽然贴近了白天青身后的一个玩家。 那个玩家就是今天车上那个新人，他身体僵硬的捏着笔，鼻尖嗅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监考老师阴测测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同学，你为什么迟迟不答题？” 那个玩家赶紧开始写题，但是监考老师还是没走。 也在这个时候，广播忽然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一个有些怪异的男声传出。 “接到通知，我校混入了不少校外人员，请全体师生注意，一旦发现身边有校外人员，格杀勿论！” 奇怪的通知让白天青抬了下头，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写题。 随便吧，管它呢。 她只逐渐感觉自己头很疼，好像又发烧了。 于是她从兜里拿出药，就着牛奶喝了下去。 至于会不会减药性什么的，无所谓了。 药吞下去后，人好像一下就好很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她写题写的飞快，就像已经写过无数遍那样，完全不用过脑子，答案就在笔尖流转。 身后的监考老师也未注意她，而是直勾勾看着她身后那个玩家，看他僵硬的写的磕磕绊绊，很久，监考老师开口了。 “同学，你不会是校外的人吧？” 那个玩家冷汗直流，疯狂摇头，哪怕告诉自己这只是游戏，可是恐惧还是不受控制蔓延。 监考老师却忽然扯出一个笑容。 “既然不是，为什么会摇头？你没看到我的学生们都在好好答题吗？” 说着，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玩家的头，在他的惨叫中，生生拔掉了他的脑袋。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白天青后背，也溅到了她的试卷上。 白天青手指开始颤抖。 她看着答题卡上被鲜血糊上的痕迹，下意识的擦了一下，但那只是让血迹被擦出一道痕迹。 白天青身体也开始颤抖。 监考老师于是注意到了白天青。 他凑了过来。 “同学，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你也是校外的人吗？” 第3章：宝贝，活下去 白天青抬眸，眼里有眼泪落下。 满脸绝望。 监考老师的表情更加兴奋，他死死盯着白天青。 “同学，回答我啊！” 白天青忽然想到了母亲早上说的话。 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她想到了昨晚的诡异，看到了现在的血腥，她忽然颤抖着手，按下小天才手表上的按键，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监考老师没有阻拦，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还提醒道：“同学，我们考试是开屏蔽仪的，你的手表打不出去电话哦！” 话音落下，手表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天青，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那声音，温柔又夹杂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白天青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不想去探究母亲为何变了，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世界变成这样，她只知道，自己这三年从不敢松懈的学习，可却在临近高考时，一次又一次，考试时出现问题。 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时候，她摔了一跤，手腕伤到了。 第二次，她进考场的时候又摔了一跤，这次，直接摔的脑震荡。 第三次了，又遇见这种事。 那高考呢？她高考时，也会遇见意外吗？ 她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知道这其实都是小事，可是不行，她情绪已经到了极限。 她哭了出来。 “妈妈……他们，不让我考试！他们毁了我的卷子……” 白天青很委屈，她真的很努力了，她记得母亲在她幼年时，辛辛苦苦的每一天，记得那些孩子在她幼年时对她冷嘲热讽，说她是个没爹的孩子，她想给母亲挣脸面，她想考好的学校，这样就可以让母亲过的好一点，让她不用再每天三点半就要起来准备早餐铺子的食物，晚上还要忙到她回去，想要她们不再被人看不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到考试就出意外呢？ 为什么？ 她表情出现了几分狰狞。 一种奇异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 要不然去自杀吧？ 如果这是个恐怖游戏，她的死亡，是否会化成厉鬼？ 那样，是不是就能教训这群耽误她考试的人了？ 一双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那冰冷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寒颤，也打掉了那奇怪的念头。 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的孩子，谁敢不让你考试？” 白天青茫然的想要回头，但那双手却遮住了她的眼睛。 “宝贝，闭上眼，等妈妈一会儿。” 声音轻柔至极，白天青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她甚至什么都听不见。 但是玩家们既能看见也能听到。 他们震惊的看着那个突兀出现的血淋淋的身影，她快速拧断了监考老师的脖子，又冷冷的看向场中的每一个玩家。 “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杀了你们？” 玩家们脸色大变，比刚刚看到有人死了还要难看。 对方那身上的气息，根本不该是D级副本里该有的。 为什么会这样？ 白妈妈显然没有那么多好的脾气，她已经闪现到了一个玩家跟前。 剩下的玩家手忙脚乱跑了出去，把身后的惨叫抛开。 至于离开考场会不会被副本其他npc发现是校外人，无所谓了。 先活着再说，谁也不想玩个游戏导致现实身体素质被削弱。 “这是bug，我要投诉！”有人还嚷嚷着。 而白天青晕晕乎乎好像快要睡着了。 直到身边传来轻柔的声音。 “天青，好了，你可以继续写了，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再阻拦你，把你的卷子全都写完吧！” 白天青睁开眼，发现一切已经恢复如常，就连自己答题卡上的血迹也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再次开始奋笔疾书。 只是写了一会儿，想到什么，想要回头跟妈妈说声谢谢，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考场上，空了很多位置。 新的监考老师进来了，是位女老师，脸色煞白，忌惮的看了一眼白天青，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监考。 白天青发了下呆，转头继续写题。 她越写越快，身上也有种莫名的轻松。 就像随着写题，一些东西抽离了身体，不再束缚着她。 铃声响起又响起，白天青仿佛不知外界时间流逝，她一张一张卷子写着，外面的光线始终没有变化，她也仿佛不知饥饿疲惫，只是一张接一张的写题。 在最后一门科目写完，交给了满脸痛苦的监考老师的时候，白天青忽然感觉到大脑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倒了下去。 但没摔在地上，因为有双冰冷的手接住了她。 白天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是因为学业压力大考试没考好而自杀死的女鬼，她的执念，让她考试的班级被封，据说每到深夜，就会看到有一个女生坐在那里写题。 有一个一个的玩家出现，他们有人害怕她，有人杀了她，她也杀过人，不过她很弱，大多数是被人杀。 可她总不会死亡，就算被玩家杀死，也还是会一遍又一遍的重生，继续被困在小小的课桌里，写着永远写不完的题，内心的绝望愈演愈烈。 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曾崩溃抱着她的尸体哭泣，又看到母亲在家里拿着她的照片呼唤着她，看到母亲被卷入隔壁张阿姨的副本，被陌生的玩家虐杀，化为厉鬼，成就新的副本。 那个副本叫鬼妈妈，鬼妈妈会一遍遍的寻找自己的孩子，可她永远都离不开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就像白天青永远无法离开那场没能考完的考场。 副本，玩家，游戏。 白天青睁开眼时，眼底划过异样和恍然。 原来，她真的是个npc。 原来，她所在的世界，随时随地，都会生成新的副本。 只要有人死去，就可能演化出一个游戏副本。 而npc，是可以被玩家随意虐杀的存在。 当然，他们也会杀死玩家。 他们彼此，都会死亡，又好像都不会死。 但最重要的，是那个游戏，掌管着他们命运的游戏。 如此可憎！ 白天青看向床边的母亲。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憔悴，脸色蜡黄，但眼睛温柔又奇异。 她给白天青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然后紧紧的抱住她。 “我的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白天青泪如雨下。 她紧紧回抱住母亲，却在下一刻，听到一声冰冷的声音。 【检测到bug，正在进行修复！】 白天青瞳孔紧缩，下意识想要看母亲。 母亲却抱她抱的更紧了，死死按着她的头，不让她抬起。 “宝贝，我的天青，听妈妈说。” “活下去，离开这里！” 【修复成功！】 白天青身前一空，眼前也一黑，再次晕倒过去。 第4章：新的妈妈 闹钟声叫醒了白天青。 她下意识起身，哪怕眼睛还闭着，但手已经摸索着去找衣服打算穿上。 摸了半天没摸到，她忽然察觉到自己是穿着衣服的。 为什么会穿着衣服睡觉？ 白天青猛地睁开了眼。 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在脑海里苏醒，母亲的话好像还在耳畔。 “活下去，离开这里！” 白天青身体颤抖，快速掀开被子下床。 她推开房门，大声喊道：“妈？！” 一个陌生的女人从厨房出来，她有着和白天青相似的面容，也有生活操劳后的痕迹。 但是白天青无比确定，这个人，就是陌生人！ 她和妈妈一点也不一样！ 可是妈妈长什么样子？ 白天青快速在脑海里回忆着母亲的面容，可是全都是面前这个女人的样子。 她有些崩溃，头开始疼的厉害。 她捂着头蹲下身，心口是撕裂般的疼。 消失了，她的母亲消失了。 不，或者说是被清除了。 因为妈妈是bug，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提前来到了白天青还没死去的时候，帮她走出了那个困着她的考场，还让白天青保持了觉醒的状态。 白妈妈找回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白天青失去了她的妈妈。 白天青无声的哭泣。 陌生的妈妈走来，一脸担忧，又带着某种审视。 “天青，你怎么了？” 白天青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忽然心底一寒。 对方那关切的神情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杀机。 白天青又一次想起母亲那句话。 她出奇的冷静了下来，上前一把抱住了母亲。 “妈妈，我做了好恐怖的噩梦，我梦见家里有好几个你，梦见学校里有人死了，梦见你消失了，好恐怖啊……” 她紧紧的抱着这个新的母亲，就像抱着自己真正的母亲，十分用力。 新母亲笑了笑，安抚她道：“噩梦而已，没事了，快去洗漱吧，你该去上学了，不然就要错过第一班车了。” 白天青破涕而笑，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去了卫生间。 转过身的一瞬，她变得面无表情。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白天青在脑海里快速过着各种念头。 或许因为母亲干涉，她成功的考完了试，她现在对学习的那种压力和执念已经放下了，最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的真相，又怎么还会被学业所困？ 但这样就可以活下去了吗？ 不可能的。 白天青在心里冷冷的作出答案。 她不会死于三模，但不代表她就能活着。 因为还有高考。 如果高考没考好，压力太大，自杀而死，不也就回到了正轨吗？ 不能高考。 何况，就算高考顺利，她能去哪？ 九泉县没有大学，而她，真的能离开九泉县吗？ 在她十八年的记忆里，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小县城。 包括身边的人，也几乎没听说谁离开了这里。 九泉，九泉。 以前为什么从未注意过这个县城的名字？ 是因为，大家都是npc吗？ 仔细想想，整个县城各个镇子村落的名字似乎都很古怪，比如作为县里的核心镇子，她生活的位置，叫做枉死镇。 九泉县枉死镇。 白天青擦干脸上的水渍。 新母亲也会和之前的母亲一样，给她塞了一瓶牛奶和两个鸡蛋。 白天青一如既往的点头接下，然后神色平常的离开了家。 今天的天空还是很暗。 说起来，其实九泉县很少有天气好的时候。 她以前从未注意，但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这就是个恐怖游戏的游戏地图罢了。 她一如既往站在公交车站等待公交。 距离高考还有29天。 她现在如果说自己不去高考，肯定是不行的。 出意外受个伤？不，那会直接催化‘不堪忍受学业压力’而死。 精神压力大不想学习了？ 那应该也会直接死了。 所以目前来说，她不好找理由不去高考，安心等待高考，反而可能是她活着的最长的时间期限了。 在那之前，她得想办法找到延期活下去的理由。 公交车驶来了。 白天青一眼看到，这辆公交车的车身是红色的。 1路公交车，是绿色的才对。 说起来，昨天没注意，当时上的车的颜色是不是也不对？ 白天青几乎没有迟疑，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上玩家的公交车，但既然可以，既然还没被当bug处理掉，那她为什么不去跟这些玩家一起？ 也许探索那些副本，可以了解更多‘游戏’，她就能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白天青上了车，这次没有刷卡。 果然，司机也没有任何表示。 这还是多亏了昨天那个男生问她的那个问题。 彼时她没听懂，现在看来，玩家上车应该是不用刷卡交钱的。 今天车上的人没那么多，就三个。 他们坐的很开，看到白天青也只是看了看，没过多表示。 白天青也找了个两边都没人的位置坐下。 车子行驶到下一站的时候，又有一个人上了车。 那个电子女声又一次响起。 【人数已到齐，副本《九泉白事铺》已开启，将于七站后抵达目的地，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车内的五个人谁都没有吭声。 白天青用自己的电话手表给老师发了个请假的短信，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老师同意了。 她于是又打开了一个同学的聊天框。 这个同学，叫李晓月。 她们之间关系不是多么亲近，毕竟此前的白天青，除了学习，也基本上没什么别的活动了，和同学都不太来往。 但之所以想起李晓月，是因为这个白事铺，是李晓月家的。 李晓月在学校里时其实性格很好，同学们也不至于因为她家的生意对她做出什么霸凌事情，反而会很好奇的打听一些具备神秘色彩的事情，李晓月也会讲故事，在高三以前，大家下课就会听她讲故事，当做课业压力下的消遣。 但高三下学期之后，李晓月就不怎么来上课了。 听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后来听说是李晓月病了，还挺严重。 但具体什么病，老师也没说出所以然，只组织过一次捐款。 而大家因为学习压力大，很快也没太关注，只提起来时有些唏嘘。 白天青看了看聊天框，她们压根没聊过天，只有加了好友的那个打招呼。 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关掉了手表。 眼看着学校那一站到了，白天青想到什么，打开手表的设置，关掉了定位。 这个功能以前妈妈是没用过的，但现在，白天青不得不防。 公交车还在行驶，终于，目的地到了。 第5章：九泉白事铺 【九泉白事铺已到站，请下车的乘客拿好您的随身物品！】 白天青一边起身下车，一边看了一眼公交车内的电子提示牌，学校那一站也就算了，九泉白事铺这车站，她很确定，小县城的任何一个公交车的路线里都没有的。 因为这个白事铺处在一个很老旧的小路里，还是那种要拐好几次才能找到的地方，公交车站设置站点不至于选择这里。 但一下车，白天青就看到了那个用毛笔在木牌上写着的一行大字。 九泉白事铺。 这附近的房子都很老了，面前的铺子也是如此，老旧的已经掉漆的木门，门上坠了把铜锁，锁其实都有些锈了。 “门锁着，我们怎么进？要不直接放火烧了？”一个身形壮硕的男玩家开口。 “不好吧，还是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直接暴力获得的点数奖励太低了，就0.5。”唯一的女玩家开口。 “嗤，那也比死了掉点好，不过也行，你们几个觉得呢？” 大家都好像没什么意见，也都不怎么说话。 白天青也始终安静的听着。 回想起昨天的公交车上的对话，不难看出，这个游戏，对于这些玩家所在的世界来说，也有很大的影响，最直观的就是影响他们的身体素质。 好像还有什么天赋技能。 游戏里死亡，现实也会虚弱。 白天青眸光微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很多玩家选择直接杀害npc，毕竟比起自己的死亡，先杀死所有可能会造成他们死亡的npc，保证自己至少不会损失什么，确实很划算。 真是该死。 “你们是谁？”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看去，发现是一个看起来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少女。 她样貌并不算多么出众，尤其在现在气色不足的情况下，乍一看，还有几分鬼魅之影，眼神更是阴郁万分，看人的时候，眼珠子是慢慢转动的。 是李晓月。 白天青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和记忆里已经全然不同。 李晓月目光也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在白天青在想怎么提示她不要认出自己的时候，她已经移开了视线，目光戒备。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盒子，陶瓷的，有点像骨灰盒。 “你们是要来办事吗？但是铺子现在不开了，你们如果不着急，就去别家看看吧。” 李晓月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小心的将盒子放在了一旁的地上，从兜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那个沉重的铜锁。 或许因为她太瘦弱了，没拿住锁，锁掉到地上，差点砸到骨灰盒。 李晓月也是一惊，连忙把盒子捡起来，推开门，转身就想关门。 “等一下！”那个壮硕男玩家开口了。 他甚至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门边，直接把门推开了。 李晓月惊恐的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男玩家笑了笑，道：“我们没有恶意，小妹妹，我们主要是想买点东西，很着急，来不及去找其他铺子了，让我们进去吧！” 李晓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人，咬了咬唇，有些害怕，所以还是点头，让开了路。 院子里，有好几口棺材，黑的红的都有。 再往里走，进了屋子，李晓月开口了。 “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吧，买完赶紧走吧，我家里还有事。” 那个男玩家也确实不客气，直接开始打量屋内。 屋子里光线不太好，灯泡可能时间太长了，不怎么亮，外面天色又不好，所以显得很黑。 而白事铺嘛，屋子里光是一眼看过去的纸扎人都不少。 穿着饱和度极高的红黄蓝绿白的纸人，占据了一大半空间，都是童男童女的打扮，扎着发髻，白色脸颊涂着红彤彤的腮红，眼睛都没点睛，瞧着还行。 剩下的还有就是花圈和纸钱。 “只有这些吗？” 几个玩家都在四处张望，目前他们还没接到任务，所以对这些东西都不太感兴趣。 李晓月在阴影里小心的擦拭着骨灰盒，轻轻道：“所以你们想要什么呢？院子里的那些棺材，你们要吗？” 她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怪异。 玩家们眼神一闪，对视一眼，都没接话。 谁知道要了棺材是不是就触发死亡条件了。 “这是你家人的骨灰吗？家里的大人去世了？就你自己在家？” 玩家把目光还是放在了李晓月身上。 作为副本内目前唯一的npc，她应该能开出任务才是。 李晓月悲伤的叹气，道：“是啊，这是我爸爸的骨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她那双哀伤又绝望的眼神看向了众人，和白天青对视的时候，白天青仿佛看到了梦境里的自己。 “所以你们要帮帮我吗？” 【叮——检测到npc发布任务，请问是否接受？】 众人眼睛一亮，却又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游戏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接受就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 白天青也能听到游戏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家在，她暗中观察着其他人的动作，像是在无形的空气上按了什么。 她于是也假模假样的按了一下。 【接受成功！】 【九泉白事铺副本主线任务已发布：帮助李晓月，找到爸爸留下的遗物。】 李晓月也在此时开口：“我爸爸给我留下了一个遗物，但是我最近太忙了，我找不到了，他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好像是一本书吧，你们帮我在这里看看吧，我好累，想去休息。”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正常情况下，一个家里没大人的小姑娘，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让一群陌生甚至不算友好的外人留在家里到处翻找？ “对了，提醒你们一下，我住的是楼梯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别打扰我休息。” “还有，不要去阁楼，我爸不可能把东西放阁楼的。”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 一字一句，都跟游戏内编排好的数据一样，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给玩家们发布任务提示。 白天青沉默的注视着李晓月的背影。 忽然，李晓月回头了。 她看着白天青，勾唇一笑，摸了摸手腕。 第6章：全都杀了 李晓月的举动没有引起什么关注，玩家都以为那是对他们笑的。 虽然很怪异，但是恐怖游戏嘛，本来就很诡异。 白天青沉默的开始打量屋内，就像其他人一样。 但在他们都把视线挪开后，白天青看向了手腕上的手表。 上面有一条新的消息。 李晓月：白天青，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白天青垂下了手，继续看着屋内。 她离不开了。 这趟浑水，她已经注定踩进去了。 砰的一声，旁边发出巨大的动静。 白天青回头看去，发现是那个男玩家在暴力开门。 他根本不在意会造成什么破坏，两脚就把旁边一个紧闭的门给踹烂了。 那木门时间本来就长了，他甚至一脚卡了进去了，骂骂咧咧的抽出来。 白天青眼底闪过厌恶。 楼上忽然穿来一个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大的动静，我不是说，不要打扰我休息吗？” 是李晓月。 那个男玩家闻言，嗤笑，道：“怎么？那你想怎么样？” 其他人冷眼旁观。 李晓月沉默的走下楼，道：“那就请你离开这里。” 男玩家点点头，忽然抄起地上的椅子，就朝着李晓月的头直直砸去。 白天青瞳孔微颤，下意识拿起身旁的纸人扔过去。 但是那怎么可能阻拦的了。 砰的一声，鲜血四溅，也溅到了那个纸人的脸上。 两滴鲜血，落在纸人的眼眶里。 男玩家也一愣，冷冷地看向白天青。 “你他妈干什么？” 白天青没有说话，她死死看着倒下的李晓月，鲜血从她头顶不断蔓延开来，她嘴角却上扬着，扯出了古怪的笑容。 “嗤，我当什么，你他妈有病？这是npc，少在那圣母了行不行？” 白天青闻言，看向他，忽然笑了笑。 “是吧，我这人，天生圣母。” 说着，她拿起旁边的毛笔和一瓶墨水，在那几个玩家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一个的给纸人点了睛。 “阻止她！我靠你他妈傻逼吗？你知道纸人点睛会活过来吗？你又能讨什么好？”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阻拦，地上沾了血的纸人已经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她逐渐变得像个人，但又不太像，那是一个童女，她带着诡异的笑，注视着那几个玩家。 “草，放火！” 玩家们反应速度也很快，直接拿出了一个火柴。 但是白天青更快，她扔掉毛笔和墨水，转身抄起骨灰盒，非常顺手掀开盖子，抓起一把带着碎骨头的骨灰，就朝着他们洒了过去。 纷纷扬扬的骨灰很给力，像是有生命一样，让火焰瞬间熄灭。 “你有病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天青则似笑非笑，她也不管身后逐渐诡异动起来的纸扎人们，轻声问道：“玩家，禁止厮杀吗？” 几个玩家僵住。 “不禁止，对吧？” 不然，何苦隐瞒真实信息？ 万一游戏里杀了人，有人线下想报复呢？ “老子先杀了你！” 那个壮硕男玩家暴怒的冲来。 可是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一把把人拽倒。 李晓月摇摇晃晃起身。 “你吵到我休息了，还破坏了我爸爸的骨灰，该死！” 她直勾勾看着地上的人，手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的腹部。 男玩家凭空拿出了一把刀，朝着李晓月砍去，一边砍还一边破口大骂：“谁动你爹的骨灰了，你没看见是那边那个人动的吗？” 李晓月哪里听得进去。 这时，那些纸人动了。 它们目光贪婪的看向玩家们，纷纷冲了过来。 一个纸人趴在了白天青后背，手勒住了她的脖子。 白天青回头，和一个苍白的纸人脸对上。 其实还是吓人的。 她也知道，自己也不见得会幸免，或许自己应该隐忍，可是…… 去他妈的隐忍！ 她当然知道这么做，也会让自己身处险地。 但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的李晓月，很难不让她想起梦境里的自己的那些经历。 她也曾被一遍遍杀死。 很痛。 所以都去死吧！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 她抬手摸到了一把刀，其实刚刚她就看到了，这好像是用来劈竹子的刀，旁边还有一把竹篾，但想对付那群玩家，她的战斗力可能不行，所以没想过用刀和他们厮杀，而现在，她抓过刀，反手就刺入纸扎人身体里。 纸扎人竟然发出惊恐尖叫，直挺挺倒下，成了一个普通纸人。 其他跃跃欲试的纸人，也立刻避开了白天青。 白天青看了看手里的刀，若有所思，李晓月以前说过，纸扎人要先扎框架，一般用的是竹子。 这是制作纸扎人用的刀。 那边的玩家也陷入了苦战，李晓月和那个男玩家打的难舍难分。 男玩家腹部破开了口子，可是竟然不影响他战斗，手里的刀疯狂挥舞。 李晓月的胳膊也掉了，摇摇晃晃。 她身上的鲜血被更多的纸扎人沾染，它们变得更加强大。 旁边的三个玩家没有那么强的战斗力，被很快的解决了。 那男玩家也终究没能坚持太久。 他最后用怨毒的目光看向白天青。 “你给老子等着，下次见到你，一定杀了你！” 他带着不甘心倒下了。 当啷一声，他手里的刀同样掉落。 纸人们围着几个玩家，贪婪咬着他们的身体，吮吸鲜血。 李晓月捡起地上的胳膊，按了回去。 她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看向白天青，目光从她手上的刀子扫过。 “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李晓月开口。 “但是，任务不结束，副本是无法通关的，或者你也可以毁了这个副本，一把火，就结束了。” 但那样，周围的房子也未必能幸免，又要平添亡魂。 白天青没有接话，她朝着李晓月走去，停在她的身前。 “你之前请假，就是死去了吗？”白天青轻声问道。 李晓月身体一颤，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混合着鲜血，落了下来。 她似笑似哭的看着白天青，道：“白天青，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的人生，在高三新学期开学之前，明明都很好。 她是个开朗积极的性格，很多人都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们。 家人都对她很好。 可是，全都变了。 李晓月说：“我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了。” 白天青沉默着，然后道：“我要怎么通关？你是不是不能提供帮助？” 李晓月点头。 “我只能提醒你，先做任务。” 说完，她也不管这些乱窜的纸人，转身幽幽的上了楼。 屋内，只剩白天青一个人。 第7章：勇士，这是你的奖励 白天青拿着刀，倒是没有纸人敢来动手，但它们都在直勾勾盯着她。 最开始被扔出去的那个纸人女童现在已经变得很生动了，除了小脸煞白点，腮红过分了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她皮肤是纸的质感了。 那女童笑嘻嘻的走过来，用不太流畅且僵硬的声音说：“姐姐，谢谢你啊，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要不要我帮你啊！” 白天青细细打量她，看得到她眼底的贪婪。 但她很平静。 “那我要付出什么呢？” 她梦里也是当过厉鬼的，有些规则她懂。 纸人女童又笑，她抬手，指挥了一下剩下的纸人。 “它们都听我的，都能帮你。” “我也不要多的，我要姐姐一滴心头血。” 随着她一字一句，她声音也慢慢变得像真的女童那样，成了清脆的童音，也没有不流畅的感觉了。 “现在答应我很划算的哦，如果姐姐后面再求我帮忙，就不止一滴了呢！” 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白天青在思索。 这笔买卖，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付出的只是一滴血那么简单吗？ 她于是点头，招呼女童靠近，在女童满是贪婪的靠近的时候，快速挥出手中的刀。 女童猝不及防被砍了一刀。 但她不像那个纸人一样一下就破了，她当即暴怒动手，但是白天青意识到一刀不行的时候就更快的连砍三刀，对着同一个位置。 咔嚓一声，竹子破裂，女童也尖叫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周围刚刚糟乱的纸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白天青晃了晃手里的刀，心想以前妈妈在菜市场卖肉的时候她也是帮过忙的，剁骨头剁的咔咔顺手。 她似笑非笑看向周围的纸人，道：“现在，你们该听我的了。” 与其跟一个邪性的想要吃了她的纸人做交易，不如直接让所有纸人听她所用。 其他纸人的灵性差了点，但都听得懂威胁，一个个默不作声。 哦，它们可能还不能说话。 白天青才不管它们有没有什么异议，直接了当道：“帮我去找李晓月说的那个遗物，是一本书，你们应该会比我了解那本书在什么地方吧，找不到的话，我就隔十分钟杀一个！” 她语气森森，冷冷扫过所有纸人。 “你们是我点睛活过来的，我也可以杀了你们！” 纸扎人们能说什么？一个个用僵硬的身体开始乱窜，到处搜寻所谓的书。 你别说，它们很快还真的找到了。 是一个纸人打碎了骨灰盒。 那个骨灰盒本来就被白天青打开，还扬了一把，好在李晓月没跟她计较，把仇记在别人那了。 现在啪嗒一声碎了，场中一时格外安静。 纸人们瑟瑟发抖。 李晓月幽幽的出来了。 “谁破坏了我爸爸的骨灰盒？” 连同白天青在内，其它纸扎人也都伸手，指向了那个不小心的纸扎人。 李晓月干脆利落的出手，杀了那个纸扎人。 然后，她弯腰把碎掉的骨灰盒底部的书拿了出来。 “尊敬的勇士，你找到了我爸爸的遗物。” 李晓月看向白天青，如是说道，仿佛一个派发任务的npc。 白天青有点想笑，又不太笑得出来，她也一本正经道：“那么请问有什么奖励是给我这个尊敬的勇士呢？” 李晓月笑了，虽然看起来更吓人，但她笑的很大声。 她甚至笑出眼泪，半晌才走过来，把书给了白天青。 “尊敬的勇士，这本书就是给你的奖励，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个任务。” 没有玩家，白天青听不到系统的声音。 她只听见李晓月说：“请你帮我找到父亲的死因。” 白天青点头，道：“好的。” 李晓月又像个完成任务的程序一样，飘回了二楼。 白天青这才看向手里的书。 《蝴蝶是怎样炼成的》 沉默了下，她翻开了书。 里面的内容，一个字都看不懂。 像是鬼画符一样。 但她看到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唯有死亡，才能蜕变。 白天青看着这些字皱起眉，又研究了一下，实在没有看懂。 再往后翻，她发现了几张纸。 【这个世界是假的，不，或许不是世界是假的，不，是假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要疯了！为什么会这样？！！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有些潦草的字体，仿佛透露着写字的人的慌乱。 【晓月的奶奶果然去世了，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然后会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我想告诉晓月，但我无法开口，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吗？不！不可以！我必须要想想办法！】 【晓月的奶奶以前的那些书和工具都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明天再去找找吧……可是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我真的可以改变必死的结局吗？到底为什么……】 【我找到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或许和那些恐怖的东西有关，但那似乎不是我可以踏足的，如果我去了，大概只有死路一条，晓月也无法逃掉，这几天我也一直在调查事情，我发现镇子上多了很多的面孔，他们并不是这里的人，我还发现，好像土生土长在这里的大家，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我试图离开，我想带晓月离开，失败了！全都失败了！难道我要去看看那个秘密吗？可是……好危险，好恐怖！怎么办？我该怎么救救我的孩子！】 【我失败了，我搞砸了……完了……注定的命运难道无法改变吗？】 最后一行，写的都不怎么成型，白天青很勉强才辨认出来。 这是第一张纸，后面三张，上面只有血淋淋的几个大字。 晓月快跑！ 跑！ 跑啊！ 院内忽然起了一阵冷风。 风吹进了屋内，白天青戒备的看过去。 院子里的棺材，不知道何时有一口朱红色的，正正放在了正中间，对着屋内。 昏黄的天色，冷风吹动，仿佛有什么在凄厉的哭泣。 咚—— 棺材里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 第8章：你真孝顺 白天青握紧着刀柄，眼角余光扫过地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她下意识多看了一眼，是一个戒指。 好像是那个女玩家手上戴的。 警惕看了眼还在发出咚咚声音的棺材，白天青移动过去，捡起戒指，直接带在自己手上。 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强了。 高中三年变得脆皮的身体好像恢复了很多健康。 果然，玩家的道具是好东西。 她于是又趁着棺材还没别的动静，捡起那个男玩家的刀。 长刀在手，手臂的力量好像又加强了几分。 很好。 大概是感觉到白天青正在摸盒，棺材里的动静忽然加剧。 下一刻，棺材盖开了。 一个青黑的手臂伸了出来。 白天青直觉不好，三步做两步的往楼上跑，想都没想的进了李晓月的房间。 房间内没有人。 只有一个遗像，静静的摆在桌子上。 照片里的少女还是当初明媚的样子，嘴角带笑，只是会动的话就有点诡异了。 李晓月在相框里翻了个白眼，说了不让进不让进，还进来。 白天青则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 像是什么在蹦一样。 一个冰凉的气息趴在了白天青后背，白天青顺口道：“很抱歉把你爸的骨灰扬了。” 李晓月咯咯的笑，道：“白天青，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有意思的，我以为你是个书呆子！” “确实是，本来我昨天也要死了的，这不是觉醒了。”白天青说着，听到那动静正逼近楼上。 李晓月一顿，从她身上下来了。 “那不是我爸的骨灰，我爸现在是僵尸哪来的骨灰，不过提醒你，僵尸是会吃活人的。” “那阁楼有什么？”白天青看她。 她其实还想问，还有李晓月你呢？ 而且，那既然不是李父的骨灰，又会是谁的？ 李晓月那双充血的眸子注视着她，好久，她轻声开口：“我见过你妈妈。” 白天青眼睛微微睁大。 “我死的那天，见到了她，她从外面进来，把我扶起来，给我吃了一颗药。” 说着，李晓月手指点在白天青额前，白天青好像看到了一个画面。 凌乱的屋子，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少女。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样貌迤逦，但就是看不清面容。 她走到少女身边，轻轻地将她的四肢扭回来，然后扶着她坐起，喂她吃下一颗红色的胶囊。 李晓月于是仿佛恢复了，恐惧和绝望在她眼中蔓延。 女人轻柔的将一本书塞给她，道：“我是白天青的妈妈。” 李晓月有些惊愕又茫然。 “她会来这里，到时候，你把书想办法给她。” 女人说着，已经抽身。 画面结束，白天青感觉头有些疼，她摸了摸书包，那本书被她顺手塞了进去，而此时，她终于意识到，李晓月要的父亲的遗物，应该只是那几张纸。 也是，那本书很奇怪，可是妈妈把这本书给她是做什么的？ 咚—— 门被什么剧烈的撞了一下，打断了白天青的思绪。 李晓月沉吟道：“我爸不太好对付，他身体很硬，之前的好多玩家都是被他杀死的，你可以试试把他引去阁楼，阁楼是我奶奶，我奶奶更厉害点，她以前是个灵媒师，让他俩打起来，你也许可以趁机杀了我奶奶，有机会掉落灵媒技能。” 白天青：“……” 你真孝顺啊！ 李晓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对咚咚的敲门声，一点也没有大孝子的自觉，道：“反正都死了，物尽其用吧。” 白天青更沉默了。 “我先帮你迷惑他，你出去后立刻去阁楼，想办法开门进去，我出了卧室就没法帮你了，我死在这里，只有在这里我勉强能自由一些。” 这才是李晓月在屋里话很多的原因。 “那你爸的死因是什么？” 李晓月眨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白天青灵光一现。 “你死去的奶奶杀的？” 李晓月立马点头。 “恭喜你，尊敬的勇士，你找到了我爸爸的死因，但真相还有待挖掘，现在，请你去问问我的奶奶，为什么要把他变成僵尸吧！” 白天青无语。 李晓月已经打开了门，直面了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此时皮肤青黑，头发全白，长长的獠牙露在嘴唇外面，表情狰狞而僵硬，正打算继续用头撞门，一头撞在李晓月抬起的手上。 “走！” 白天青从旁边侧着出去，朝着三楼而去。 阁楼上了锁。 而且一上来，白天青就感觉到身体变得很沉重。 就像有无形的力量压在了自己身上。 眼皮也变得很沉重，相对的，意识也是如此。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喊她。 “天青，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白天青回头，看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红衣，虽然记不住样子，可却觉得她如此迤逦。 “妈妈……” 白天青喃喃。 女人露出温柔的笑容，招了招手：“快下来，上面危险，妈妈带你走。” 白天青下意识迈出脚步。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忽然又弹出母亲消失前的那句话。 活下去，离开这里！ 白天青瞬间苏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楼梯的边缘，下一步或许就要直接踏空摔下去。 而楼下，李晓月的父亲也蹦跶着上了楼，距离她只有三个蹦跶了。 白天青火速转身，一刀砍在门上。 咚—— 门还是没开，白天青连砍几刀，门出现了裂缝，但也卡住了刀。 咚—— 白天青一脚踹上去，很不幸的和那个男玩家一样，门坏了，但脚也卡进去了。 好在刀取下来了。 咚—— 白天青转头，顾不得自己的腿，对着朝她扑来的李父就是一刀。 铿锵一声，白天青感觉自己的刀都差点被震的脱手。 李父也微微后退，但下一刻又咬了过来。 白天青用刀卡住他的嘴，却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试图抽回自己那只腿。 抽不动，而且，整条腿都好像置身在冰窖里一样，冰冷刺骨的寒意传遍全身。 她咬牙，干脆只防着僵尸的牙齿不让自己受伤，放任了僵尸的力量，硬是把身后已经损坏的木板门给撞断，人直接跌了进去。 僵尸也顺势倒下，直挺挺的磕在地上。 白天青还来不及去看僵尸，先对上了一个老太太的脸。 她眼皮耷拉着，眼睛好像只有黑眼珠，死死盯着白天青。 白天青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意识一下就模糊了。 第9章：阁楼的奶奶 “晓月，晓月！” 白天青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人，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乎的。 “你在这愣着干什么？你要实在撑不住，就先回去休息吧。” 白天青闻言，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灵堂。 漆黑的棺材在自己的正对面，面前还有着火盆，里面正有着燃烧着的纸钱，她手里也有一把纸钱。 棺材前那个巨大的遗像，是一个老人，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太太，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注视着镜头。 这是李晓月的奶奶，旁边是李晓月的父亲。 此时似乎仍在冬季，空气非常寒冷，冻得人直打哆嗦。 李晓月的父亲正在继续往火盆里面添纸钱。 “这里我来守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得回去上课呢。” 白天青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有可能是在某种幻境里，又或者是在过去的一些片段中。 她现在是李晓月。 “不，我没事。”白天青斟酌着，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李父又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白天青也跟着往火盆里面扔纸钱，扔着扔着，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她并不是真的玩家，没有那些游戏提示告诉她任务是什么，但是李晓月给她的提示已经够多了。 找到奶奶为什么会杀死父亲的原因。 也许找到了，她就可以从这个幻境里脱离。 于是，她抬眸问道：“奶奶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天青已经从遗书里面知道了奶奶死亡的真相是因为那些玩家，但现在这个状态的李晓月是不知道的。 李父听到这话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李父又补充了一句。 “你奶奶在阁楼的遗物都还没有整理，如果你实在不想休息，那你就去整理吧。” 他看起来很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参与进这些事情里，只想把她支开。 白天青想了一下，同意了。 只不过站起来的时候，李父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提示。 “你先等一下，继续烧纸，别让这火灭了，我去接个电话。” 白天青点头，纸钱一张一张的往盆里丢，而李父已经起身离开。 她还能听到李父和电话那头打招呼的声音。 “喂？陈警官？对……” 后面就听不见了，李父已经出去了。 白天青继续添纸。 忽然，一种强烈的注视感，席卷全身。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对上了棺材前那张遗像上的人脸。 老人家因为苍老，眼皮是半耷拉的，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镜头，眼底似乎有着深深的仇恨和怨毒。 棺材里也在此时，传出了指甲抓挠的声音。 白天青摸了摸自己身上，没有刀，那她现在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 情况很危急，她得想想，得想想怎么过…… 既然这是游戏，那一定有通关的办法。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吹灭了火盆里的火。 白天青意识到不好，连忙将手里之前对着没灭完的火星子，一般来说纸钱是容易燃烧的，但是那阵冷风就像夹着水汽似的，生生压灭了所有的火星。 一股彻骨的寒意笼罩了灵堂，那种寒意是阴冷的，一点点浸润到骨头缝里。 指甲抓挠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咯吱咯吱的，那种刺耳尖锐的摩擦声，让人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白天青试图从周围寻找打火机，打火机没看到，看到了在不远处的火柴。 她迅速上前抓住了地上的火柴，也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无论是从堂外吹进来的风声，还是刚刚棺材里面出现的指甲抓挠的声音，整个灵堂里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 心跳在逐渐的加速。 白天青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做点什么，至少应该回头看一眼灵堂正中间那口棺材，或者看一下那张遗照。 但是脑子是能动，身体却动不了，甚至连火柴都抓不动，就好像整个时间都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晓月！” 门口传来了李父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这死寂的沉静。 白天青有些脱力的瘫软在地上，颤抖着手捡起那盒火柴。 李父走进来脸色难看的看着已经熄灭的火盆，又看了看煞白着脸色的女儿。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语气有些生硬的说：“从现在开始，去你的房间里面呆着，明天早上七点之前不准出来！” 见白天青还没有起来，他干脆上前把人给拽了起来，推着让她上楼，语气急促。 “快点！” 白天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边向楼梯口去一边问道：“你也会死吗？” 李父本来因为焦急想要找烟来抽的动作顿住，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白天青。 “听话，快点上楼。” 他的声音里饱含了极其浓烈的情绪。 白天青于是上了楼，进了李晓月的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和在此之前进入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没有那张遗像。 桌子上还有没写完的卷子。 白天青在屋里面翻了一圈，找到了李晓月的手机，时间显示现在是高三下学期刚刚开学的第二周。 才刚开春，正值倒春寒。 不过李晓月也确实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频繁请假，后面几乎都不去学校了。 白天青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线索，只能安静的坐在床边。 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安安静静，就好像普通的夜晚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白天青还用李晓月的手机给她的父亲发了个消息。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复。 咚—— 头顶传来了一声不小的动静，像是脚步落地的声音。 咚—— 白天青确定了，确实是有人在走动，是那种步伐十分沉重，且没有穿鞋子，直接走在了木质的地板上，所发出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头顶，上方只能是阁楼了。 像这种老院子的阁楼，主要是用来做保温的，平时也会堆放一些杂物，通常是一整层不做隔间，也一般不会有人住在那。 而此时此刻，阁楼传来的声音只能是李晓月的奶奶。 因为她之前就说过，她的奶奶在阁楼。 可是为什么会送到阁楼去呢？ 李父人呢？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甚至楼板都在震动。 屋内的灯光开始闪烁。 咯吱咯吱…… 那种指甲挠木板的声音又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是在她的门外。 第10章：李奶奶 是出去还是待在屋里？ 其实按理说已经变成厉鬼且没有理智的李奶奶，会无差别杀人应该是很正常的。 但是任务是找到奶奶杀死父亲的原因。 或许这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李奶奶并非无差别攻击。 她还记得李晓月说，李奶奶本身就是个灵媒，毕竟干白事的这一行的，有时候多少也要帮人看点什么。 灵媒，本就可以沟通那些鬼怪的。 所以具备特殊能力的李奶奶，在游戏里面，也应该不是她这种普通npc，只能变成小怪。 哦等等，李晓月的原话是不是说让她去问问李奶奶？ 可以问，就是可以沟通？ 门板外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响，白天青甚至可以感觉到木板上被挠落的木屑正在簌簌的落地，门板都恨不得被挠穿。 深吸一口气，她站起来，大步上前去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 安静的，漆黑的走廊，一丝光线都没有。 木门上残留着指甲挠过的痕迹，一道道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屋内闪烁的灯光越来越黯淡，直至在某一刻全部归于黑暗。 空气一片死寂，就连阁楼之前的动静也消失了。 冷风呼啸的吹着，吹打在玻璃上，怦怦作响。 白天青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朝着阁楼而去。 漆黑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不断放大着人的感官，白天青用手压了一下心口，想将心跳压下去一些。 但这是无济于事的。 她摸索到了楼梯，手朝着扶手摸去，然后她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完全不似木头的质感，有些粗糙，但是又有点柔软。 白天青快速抽回手，但来不及了，对方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果然是一个人的手臂。 白天青想要挣扎，可是对方力气却大的出奇，硬是拖拽着她朝着楼上而去。 她于是不再挣扎，只是稳着自己的身体，避免摔倒。 嘎吱—— 似乎是一扇门被推开，她被拽了进去。 屋内，一盏油灯正幽幽亮着微弱的光，身边的人松开了她，白天青立刻捂着手腕，下意识戒备的看向那个人。 脊背有些佝偻，头发花白，不是李奶奶又是谁？ 白天青不太意外，她只是更加警惕了。 刚刚摸到那个触感的时候，她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那或许是一个老人的手臂。 只是，李奶奶现在看起来，虽然阴沉沉的，身上好像也有着很危险的气息，却并非像是没有理智。 果然，这就是李晓月会说，让她去问问李奶奶杀死李父的原因。 就在白天青还在思索的时候，李奶奶那阴冷的声音穿了过来。 “小女娃，你从哪来的？来我家做什么？” 白天青闻言一怔，毕竟在楼下的时候，李父是喊她李晓月的。 她犹豫了下，道：“我是李晓月的同学，她请假不去上学，我来看看她。” 说着，她打开了书包，想找点证据。 或许因为前一天不是正常回来的原因，书包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几张卷子和学生证，看到学生证，白天青松了口气。 她拿出了学生证给李奶奶看。 李奶奶目光落在学生证上的照片上，短发的少女脸上还有着婴儿肥，一双杏眼是整张脸最出彩的地方，就看着有点呆滞，她又把目光转移到白天青脸上，和照片里少女眼神呆滞到看着不聪明相比，白天青此时的眼神明亮而坚定。 她缓缓点头，道：“过来。” 说着，李奶奶率先走向放着油灯的破旧桌子旁。 白天青这也才有功夫快速扫了一眼阁楼，然后就看到那口本该在灵堂的棺材。 棺材前，还有一张遗像照。 但是光线很差，白天青看不清那上面是谁，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别看了，是我。”李奶奶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白天青一顿，看向李奶奶，她已经提起了那盏油灯。 于是光源在下，让她那张本就沟壑纵横的脸，看着更吓人了，眼窝深深的，像是只有黑漆漆的眼眶，偏偏又在黑洞洞的深处，亮起一点幽光。 “过来。”她又说了一声。 苍老的声音，阴森的气息，已经死亡的事实，还有催促的话语，都让人不禁紧张起来。 不过白天青还是过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没什么反抗能力。 而在她知道母亲曾经来过这里的时候，她就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她应该不至于会死在这里，她是这么觉得的。 她很小的时候就很崇拜自己的妈妈，尽管她没有父亲，可是她从没觉得遗憾过，因为母亲很厉害，她好像无所不能。 当然，上了初高中后，她逐渐意识到母亲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但那不妨碍她在脆弱的时候，仍然将自己的母亲视作自己的保护神，就像小时候那样，她遇见的每一个困难，都会有一个身影出现，帮她解决。 就像她本来昨天就该死在学校里，可是她现在站在了学校之外一样。 白天青压下心头的酸涩，深吸一口气，停在李奶奶三步远的位置，道：“李奶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李奶奶瞥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你先别问。” 白天青：“……” “跟我来。” 李奶奶转过身，朝着阁楼最那头而去。 白天青跟上了，看着李奶奶拿着钥匙打开一扇门，她才发现，阁楼这边竟然还有一个楼梯，是直接通向院子外的。 这种设计就很罕见了。 “你去给我取一个东西。” 到楼下的楼梯口时，李奶奶忽然把油灯给了白天青。 “你出去后，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一直向前走，你会看到一条河，河边有一颗歪脖子柳树，柳树上有一个鸟窝，里面有一个东西，你把它取出来。” 白天青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煤油灯，看着李奶奶，道：“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你看到就知道，拿到它后，用你最快的速度往回跑，我在这里给你看着门。” 白天青沉默了。 她很想拒绝。 “拿到它，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问题，放心，有这盏煤油灯在，你不会出事，前提是你不要乱看！” 她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 白天青叹气，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她现在还太弱。 “好吧，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白天青定定看着李奶奶，道：“我要您的灵媒技能！” 第11章：额外任务 照现在的情况，白天青觉得自己杀不了李奶奶，但她真的需要一些能力加持，否则只怕很难生存。 李奶奶闻言，看了看白天青。 “可以。” 说着，她拿出钥匙，插入了门上的锁眼里。 咔哒—— 门锁开了，她那苍老的手覆盖上了门把手上。 “再提醒你最后一次，不要乱看，出去后，一直向前走！柳树就在你正前方，拿到东西立刻跑！” 说完，她按下了门把手。 门开了。 冷风呼的一下就灌了进来。 白天青穿的是单衣，虽然是长袖长裤，可是被这冷风一吹，直接吹了个透彻。 她想说能不能给她拿件衣服，就被李奶奶一把推了出去。 就是说，真的很过分，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不体贴小辈呢？ 白天青被风吹的直哆嗦，好在手里的煤油灯外面是有玻璃的，不用担心会被吹灭。 吸了口冷风，白天青直接闷头向前冲。 笑话，她又不是没看过恐怖故事，没看过她也体会过当鬼，李奶奶一个劲的强调别乱看，她还能不知道乱看的后果是什么？ 不过知道归知道，跑出去没几步她就瞬间放慢了脚步。 因为空气有种实质般的粘稠感，就像穿梭在某种透明史莱姆里一样，越跑阻力还越大，但是慢走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白天青无语，只能慢吞吞的向前。 不能跑，那回来的时候怎么办？ 李奶奶还说回来的时候要快点跑回来，难道说到时候就能跑了？ 周围很黑，但似乎也有点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周围好像人影幢幢的。 只是那么一眼，一种被不知名存在注视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她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她迅速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只看着自己前方的地面。 手里的煤油灯透出黯淡的橘黄色微光，照在地上，地面是有些湿润的泥土，有些柔软，至少走上去不怎么会发出声音，但又不会泥泞到一脚下去陷进去的程度。 就是泥土的颜色好像是暗红色的。 白天青忍不住仔细看了下泥土的颜色。 突兀的，前方出现了一双鞋。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白天青猛地顿住，一股寒意窜上天灵盖。 那是一双沾上泥泞的红色绣花鞋，上面绣着荷花，粉白的荷花开的正好，碧绿的荷叶被红底的布料称的很是亮眼。 唰—— 鞋面上出现了裙摆。 危机感也在此时登上了顶峰。 白天青艰难的，把视线移开，她不敢看周围，只能看向自己手里的煤油灯。 然后她才发现，煤油灯的火焰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鲜红色。 灯油似乎也下去了很多。 她心底一沉，意识到这可能和面前这个绣花鞋的主人有关。 这可能是鬼，周围的人影也是。 她不知道这些鬼影从何而来，也和游戏有关吗？ 她只知道整个世界或许就是一个游戏世界，他们每个人都是npc，死后可能就会变成副本。 但这些鬼影呢？ 煤油灯忽然闪烁了一下，差点灭了。 白天青惊醒，不敢再想，她已经感觉到更多的视线注视到她了，那似乎都是因为她在去探究。 她也不敢看前方，现在要换方向吗？绕过那双鞋的主人？ 不，那样的话，就等于告诉那双绣花鞋的主人，她看见她了。 所以，得走过去。 她于是只盯着灯，再次向前。 越来越近，就算只看着灯，绣花鞋和红裙摆也还是进入了视线的范围里，白天青只能在心里背诵英语单词，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眼睛里只有煤油灯。 终于，她抬脚，穿过了红裙摆，落在了绣花鞋后头。 一股冰冷的气息，直接穿透她的身体。 那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被什么打穿了，她甚至感官都出现了迟钝，脚步已经都踏了过来，灵魂却好像还停留在后方。 她努力维持步伐，继续向前。 慢慢的，身体恢复了很多。 但还是很难受，那种被穿透的感觉始终没有散去，身体像是漏了个洞，冷风吹来的时候，都能直接吹到灵魂上。 再看煤油灯，里面的煤油已经少了一半！ 白天青轻轻吸了口气。 这要是回去的时候那个玩意还在…… 不能想不能想，她就是在也没办法，先完成任务再说！ 地面的泥土似乎更加柔软了，白天青意识到，应该快到水边了。 她看向正前方，一棵歪脖子垂柳出现在了视线范围里。 那棵垂柳看起来很有年头，粗度目测是一个成年男性都未必能环抱的住的程度，枝条更是长的极其茂盛，千丝万涛，随着风吹动摇摆。 白天青靠近了柳树，这边水汽很重，空气都湿漉漉的。 而当她靠近柳树的时候，那些原本注视她的视线似乎全都消失了。 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或许是因为面前的柳树更危险。 白天青举起灯，想看看那个鸟窝在哪。 冷不丁的，一张惨白的人脸出现在视线范围。 白天青一个咯噔，但又不敢乱动，怕惊动那个脸。 因为那张脸是闭着眼的。 白天青又仔细看了看，察觉到了一个危险的视线。 她下意识看向那张脸的头顶，一个没有毛的鸟头，正在死死盯着她。 白天青终于明白过来，感情那张人脸，是鸟背部的羽毛形成的图案，可是……那张人脸怎么看也不太像羽毛，白天青甚至看到那张脸紧闭的双眼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要睁开眼。 这让她更加不敢动了，手臂都举的发酸。 树上的鸟动了，它转过来正面对着白天青，然后飞起，围绕着她转了几圈。 像是在打量她，又像是……没有看到她，但察觉到了异样，正在审视。 白天青不动声色的缓缓放下手臂，那只鸟没什么别的动作。 这让她更加大胆一点，走到了柳树下，那只鸟视线也没太多移动，甚至过了一会，重新飞回了树上。 在树上不行啊，她得上树呢。 白天青摸了摸身上，摸到了书包，她把卷子小心的抽出一张，缓缓蹲下，裹了一团泥。 不过虽然隔着试卷，可是泥土上散发的冰冷和心中尖锐的危机感，还是让她差点松手，她咬牙，快速团吧了一下卷子，朝着旁边猛地扔了出去。 然后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上有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挺像李父僵尸化后的肤质的。 第12章：千钧一发 白天青另一只手腕上还有被李奶奶抓出来的发紫的手印，整个手看起来都挺吓人。 不过这不是关注这件事的时候，她抬头，看到那只鸟果然飞出去了。 不知道能飞多久，她用牙咬住煤油灯的把手，快速上树。 谢天谢地，她还是很有小时候的风范，上树不在话下。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棵柳树有点怪，又说不上来。 主要也来不及感受，她目光迅速寻找鸟窝的踪迹。 前方是有一团柳条，挺大的，那就是鸟巢吗？ 白天青于是靠近，确定这确实是鸟巢，椭圆形的，像个蛋，顶端是开口。 她尽量稳住身体，先看了一眼里面。 里头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 “呜哇呜哇——” 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哭声，白天青一惊，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不远处盘旋的鸟发出的。 很像婴儿的啼哭。 它正盘旋在距离地面不高的地方，那里是白天青扔的泥巴位置，怪鸟似乎在打量，甚至还做出了俯冲的动作。 白天青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干脆伸手进了窝里。 窝里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摸起来很像皮肤质感。 她聪明的不去过多联想，沉默的继续翻找。 忽然，她摸到了一个冰冷的，滑腻腻的触感，球形的，感觉像个……眼珠子。 但她确实有种直觉，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白天青当机立断，拿了眼珠子就三两下跳下了树，然后开始往回狂奔。 说来也怪，回去的时候跑起来就没有那种阻拦感。 “呜哇呜哇——” 身后的怪鸟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哭声，它显然发现了自己家被偷了，并且很快锁定了白天青。 不仅是它，周围那些人影，也都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就像某种界限被打破了。 那些人影开始朝着她过来了。 白天青的眼前，更是再次出现了那个绣花鞋，和之前只有个裙摆不同，这一次，白天青能清楚的看到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站在那。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已经冲了过去，她拿出了去学校食堂干饭的速度，只不过这次没有穿过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侧了一下身。 白天青看到手里的灯果然一下更加暗淡，只剩了个底。 身边更多的人影正在靠近。 但最重要的，还是身后的怪鸟。 白天青感受到背后一阵寒风，下意识的向前面一滚。 头顶有什么擦了过去。 她也顾不得去看，连滚带爬的继续向前。 那扇木门已经近在咫尺。 怪鸟又一次发出尖锐的婴儿哭泣声，朝着白天青攻击而来。 这一次是从正前方。 白天青本就在向前冲，只能堪堪向一旁躲，尖锐的鸟爪直接抓破了她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溅出，周围原本缓慢移动的人影再次清晰了几分，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惨白的死寂的面容，满脸麻木，但似乎又在缓慢复苏，因为鲜血。 白天青摇摇欲坠的继续向前，而那只怪鸟再次从身后发动了俯冲。 木门已经近在咫尺。 在身后冷风呼啸来的时候，木门打开了。 白天青于是猛地爆发出一阵力气，向前狠狠一扑，躲过身后怪鸟的爪子，人从地上径直滑行进了门内，头狠狠撞在了台阶上，眼前直接一黑。 李奶奶迅速关上了门，捞起白天青夹在腋下就上楼，一点都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身后的木门正在被砰砰的拍响，像是有什么正在撞击，木门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很快，上了阁楼，李奶奶不知做了什么，阁楼那扇直接通往外面的门缓缓消失了。 就像从未存在过。 白天青没太注意，头顶温热的血流了她一脸，脑袋嗡嗡的疼，身上也是，哪里都疼，哪里都冷。 李奶奶夹着她，打开了屋里的棺材，把她放了进去。 白天青下意识想要挣扎。 但是李奶奶直接死死按住她。 “不想死就听我的，躺在这里，睁开眼后，你会看到另一个我，拿着你从外面得到的东西，扔到那个我的身上，明白吗？如果你想活着，还想得到我的能力！” 白天青于是不再挣扎，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力气了。 棺材被缓慢的合上。 黑暗袭来的那一刻，白天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那种失重和眩晕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周围归于死寂。 头还是疼，又晕又疼，脖子上的伤好像还在流血，她艰难睁开眼，对上一双闪烁着红光，嘴角上扬，露出尖锐牙齿的老太太的眼睛。 老太太正捧着她的头，牙齿越来越尖，正要朝着她咬来。 白天青一个激灵，本能的就抬手，把手里的东西按在了她的脸上。 老太太口中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极具穿透力，白天青本来就疼的脑子更加嗡嗡的，耳朵也很痛。 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一只手死死揪着老太太的头发，另一个按着那不知名东西的手更是大力的按在老太太脸上，直到老太太直接从被她按着的脸颊位置开始起火，红色的火焰，让白天青终于松开了手，连滚带爬的躲到一旁。 刚到一旁还没看清老太太的样子，就先对上一张青黑色的僵尸脸。 白天青：“……” 她下意识也抬手按了上去。 不过，僵尸没什么反应，白天青甚至能从他眼底看到一丝迷惑。 白天青于是若无其事收回手。 那边的老太太被赤红色的火焰彻底笼罩。 慢慢的，她的身体融化成了一张皮，仿佛身体里的什么被烧掉了。 白天青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那盏煤油灯。 或者说，是煤油灯里的煤油。 就在白天青思考现在该怎么办的时候，身边的李父动了。 白天青警惕看去，就见李父身上的青黑色正在褪去，逐渐变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 当然，脸色比较的死白，只是比起之前的僵尸状态正常很多。 紧接着是地上的李奶奶的皮，先是从手撑起来，然后是上半身，之后是下半身，像充气球一样。 白天青已经小心挪动，捡起了自己的两把刀，哪怕这会手都在发抖，没有力气了。 她是不得不防的。 “奶奶！爸爸！”声音从门口传来。 李晓月一脸惊喜。 她看向白天青，道：“尊敬的勇士，谢谢你为我找到了我真正的父亲和奶奶！请问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白天青一怔，总觉得哪里很怪。 第14章：离开白事铺 白天青有点没法下得去口。 忽然，后背左侧忽然有种异样的刺痛，白天青手心里那颗有着灰蒙蒙瞳色的眼球，就那样化了，并进入了她的身体。 这次的寒冷更加明显。 而且伴随着尖锐的刺痛，那种痛是发自灵魂的，而非肉体上的，让她想要抓按缓解都无法下手。 同一时间，那本灵媒直接就化成了流光，钻进了她的脑子，就像那本不知怎么进入脑子的《蝴蝶是怎样炼成的》，她可以直接掌握灵媒技能。 白天青蜷缩在地上，好久才感觉恢复知觉。 她坐起身，发觉身上异常冰冷，左眼也有些不舒服，看不清东西了。 她咬咬牙，先看了一下身上。 果然淤青更多了。 不过还在能承受的范围里，只是好冷，大夏天的，她好像回到了幻境里倒春寒的时候，一个劲的打哆嗦。 她又看了一下那个灵媒技能，发现和想象的不大一样。 白天青本以为灵媒是和鬼物沟通，或者加上李奶奶那句嘱托，还能和鬼魂契约。 但现在她才发现李奶奶的这个灵媒，确实算是和鬼物沟通，不过是契约一个鬼魂作为自己的桥梁，沟通时都是让那个鬼魂去，平常就是供养着那个鬼魂。 感觉像是养小鬼或者养鬼仙。 而且也是可能会被反噬的。 不过问题也不太大，一旦契约，她和鬼物力量相连，也许可以直接用阴阳蝶的修炼方法吞掉小鬼。 最主要的是，这个小鬼可能是李晓月，应当不至于会反噬。 她吐出一口气，打算下去找李晓月，余光却看到屋里的棺材旁，有一盏煤油灯。 她走过去，捡起了煤油灯，塞进了背包里，里面没有油了，不过没关系，应该是个道具，以后说不定也用得到。 做完这一切，她又看了看阁楼里，没看到什么别的特殊的东西，她也没有游戏指引告诉她什么是道具，干脆就下楼去找李晓月了。 李晓月在屋里，不过和白天青一开始进来时看到的不同，此时的屋子变得格外凌乱，像是被人到处翻找过什么东西。 而李晓月也浑身是血，坐在床上，微笑的注视着白天青的到来。 “解决了？”李晓月歪了歪头。 白天青沉默点头。 “那奶奶为什么要杀了爸爸呢？” 白天青想了想，道：“奶奶为了保护你，父亲也是，他们想要通过变成阴物的方式护住你。” 尽管她不太理解两个李奶奶的存在的原因，或许和灵媒契约的小鬼有关，但总之，只在这个副本的故事里，李奶奶杀死李父的原因并非是失去理智乱杀人，甚至杀了自己的孩子，而是在李父不知做了什么，或许和幻境世界有关系，至少白天青这么觉得，总之他本来也要死了。 所以，不如物尽其用。 就如同李晓月和她说，去杀了她的奶奶和爸爸吧，人都死了，物尽其用。 李晓月眼角落下两行血泪。 她说：“那么，尊敬的勇士，你觉得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那些外来者！”她也不等白天青回答，自顾自说。 “其实我现在应该发疯杀人了。” “但是你走吧，你现在离开，就能通关了。” 白天青抿唇，道：“我可以契约你，你奶奶说的，她让我问你，你愿意吗？” 李晓月顿住，头缓缓的转过来，眼睛里的光有些渗人。 “你确定吗？” 白天青点头。 “当然，只要你愿意。” 李晓月帮她母亲把东西交给了她，白天青带她离开本来也算是还了情，就算没有这一茬，看在昔日同学情分，她也会试图带她离开。 留在这里，只会不断的重复着剧情，重复死亡。 李晓月飘了过来，抓住了白天青的手。 “好，带我走！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李晓月绝望地说。 白天青按照脑海里的法子，用刀割破手指，在自己和李晓月的手心眉心各化了符。 契约达成的瞬间，她能感觉自己和李晓月心意相通，不过可以切断，不会一直联系。 一段记忆也同时涌入她的脑海，那是李晓月临死前的经历。 她的确如同跟老师说的生病了那样，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在奶奶死后，父亲紧随其后，崩溃的少女找到了父亲的遗物，她意识到问题，却怎么也无法离开家的附近，她好像被永远困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阁楼的声音。 很奇怪，父亲明明也死了，躺在院子的棺材里，她甚至无法送人出去火葬，奶奶死的更早，棺材……棺材去了哪？ 对哦，奶奶的棺材，下葬了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奶奶入葬前一晚，她昏睡过去，醒来后都是第二天晚上了。 那现在，阁楼的声音会是奶奶吗？ 少女小心的起来，走上了阁楼。 她趴在被锁着的门的门缝向里看，然后对上一只猩红的眼睛， 李晓月被吓得摔倒，她开始生病。 她身体日渐虚弱，脸色变得惨白，她好像正在变成一只厉鬼，老师来过，却也无法帮上什么忙。 然后，有玩家来了。 副本第一次开启时，李晓月还没死，她是看到这些人要放火烧了店铺，下意识阻拦，被玩家追杀，她躲进屋子，可是玩家直接破开了房门，他们说她一定是厉鬼，先杀了她，不然她就会把他们给杀了。 李晓月很绝望，绝望的看着自己被一刀刀砍死。 很奇妙，她真的成了厉鬼，也真的杀死了那群人。 与此同时，她知道了世界的真相。 记忆结束，白天青面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为昔日的同窗，什么也没说。 这个副本好像还是有很多问题，比如骨灰盒里的骨灰，是李晓月自己的吗？不然是谁的？她的遗照是怎么来的？但白天青觉得现在可能不太适合询问，反正以后还长，可以回去后慢慢问。 李晓月则看了一眼周围，钻进了一支签字笔里。 “以后你就带着这支笔，这样不起眼！” 白天青觉得也可以，她还得偷摸供奉李晓月呢，如果是遗像什么的也不好搞，她还记得家里还有个被游戏取代了的妈妈呢！ 想到这里，她心底有些冰冷。 好在这个副本算是结束了，她也该出去了。 但也就在她刚走出院门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个玩家死亡后就再也没听到过的游戏的机械声音。 【检测到副本《九泉白事铺》内主要npc均消散，副本《九泉白事铺》将永久性关闭！】 白天青一怔，回头看去。 第15章：不能离开 大夏，x市。 张海骂骂咧咧的从游戏舱里出来，身体上的虚弱感，让他一时都有些不适应。 他算是记住白天青的脸了，不过游戏本来也可以捏脸，但也最多只能在自己的脸上更改30%，这也不重要，反正游戏就那么大，别让他再遇见！ 妈的，敢在游戏里阴他，还让他损失了一个道具，他就那么一个道具！这破游戏出个道具很难的！ 他拿起手机打算上一下论坛先挂个人。 叮—— 刚拿起就发现手机上有消息提示，紧接着就是不断的叮叮叮。 张海一愣，看了一眼手机，是朋友发来的。 “老张，你快看外面！！！你不会还在游戏吧？！” 好多人都在发，群消息，私人消息，什么都有。 张海下意识走到阳台，看向外面。 天空中，不知何时，一只巨大的眼球出现在了太阳的位置，哦不，或者说，是取代了太阳。 阳光还是那个阳光，却好像没什么温度，因为与其说现在的阳光还是阳光，不如说……是那个眼睛的目光。 它就那样安静的在天空上，一眨也不眨，注视着下方的每一个人。 说起来真的离谱，那个眼球他甚至好像是二维的，像天空出现了个logo似的，可是仔细看的话，那略显杂乱的线条又好像带着无穷的奥秘和某种规律，让人精神恍惚。 没开窗，张海都能听到外面的沸腾。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是做梦吗？ 他甚至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不是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不对，等等，那个眼睛，其实有点眼熟！！ 张海忽然想到什么，快速跑回房间，看向自己的游戏舱。 一只简化眼球的logo，印在游戏舱上。 张海感觉喉咙有点紧，说实话，本来他也在想，为什么玩游戏可以增强现实的力量，这简直跟那些小说似的。 现在，好像，真的…… 叮—— 又是一道消息提示。 他下意识看去，是一个推送。 【诸神游戏有限公司发布声明：游戏《九泉之下》将于今天下午三点开始，进行为期三天的更新维护，维护期间，请玩家不要登陆游戏，否则后果自负，三天后，《九泉之下》将会彻底开放，并发放一万台游戏舱，大家可以抢先购买。】 张海觉得，世界末日可能要来了。 …… 白天青站在白事铺外面，这里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但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不一样了。 尤其是她那只看什么都很模糊的左眼，此时好像看到，在苍穹之上，有一道红光一闪而逝，那是从李晓月家正对的位置消失的、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个眼睛，果然不枉她差点死了才拿到，应该还有其他用处，只是不知道李奶奶为什么要让她去拿，还要她吃掉，就像那本就是给她的一样。 李晓月此时给她传音道：“你接下来回家吗？还是去学校？” 白天青思索了下，道：“我想去趟警察局。” 虽然这个世界大概只是一个游戏世界，警察也不可能调查什么灵异事件，不过…… “你父亲是不是报过警？查过那些……外来者？” 刚刚，白天青本想说玩家二字，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游戏，她在想要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一股危机感袭来，于是下意识改口。 “对，你要去查吗？没什么用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白天青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如果游戏里的npc都不能意识到世界的虚假，那么李父的那个遗言就显得很奇怪，他明显是发现了世界的问题，并且还查到了外来者和这个县城的异常。 但如果李父发现了，为什么没有和妈妈一样作为bug处理？那些记录下的文字可是都能被阅读的！ 还是说……这本来也是游戏设定的副本内容之一？ 如果是，那警察应该能查到一些玩家线索吧？ 不管怎么样，她都打算去找一下那个陈警官，至少看一看李父当初查到的东西！ 当然在那之前，手里的刀怎么办呢？ 两把刀都很好使，白天青想带走，破竹刀能塞进书包，但另外一把刀就比较长了，塞不进去。 这种时候就要羡慕一下玩家……等等？白天青心中一动，尝试着将刀收进身体，发现果然可行，那把刀也进入到了她的后背左侧。 这算什么？ npc自带的背包功能？ 管它呢！能收就行，不过破竹刀就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者是玩家掉落的，而后者是她自己拿的。 九泉县公安局。 白天青来到后，直接表示自己要找陈警官。 “就是帮九泉白事铺李家办过案的那位陈警官，我是李晓月的同学，李晓月已经失踪很多天了，我今天去她家……我不好说，能让我见一下陈警官吗？” “你稍等……老陈！”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看着白天青，皱了下眉。 “跟我来。” 他带白天青进了办公室，给她倒了杯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不平，你说你去了李家？” 白天青点头。 “好，你叫什么？” “白天青。” “是李晓月的同班同学？” “对。” 陈不平也没要做笔录的意思，他严肃的看着白天青，道：“那你就不要多管闲事，好好上学，知道吗？” “我回去上学，就能真的好好上学吗？陈警官？” 白天青轻声说着。 陈不平很沉默，下意识想摸摸口袋找个烟抽，不过意识到面前的是个学生，他还是忍住了。 他喝了口水，叹气，道：“我知道你想问的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翻新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快疯了。 因为那些东西，那些猜想，每一个都让他感觉到恐惧。 偏偏他无法跟任何人说出口。 之前李父还活着的时候他还能多少说点东西，可是李父死了后，他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白天青沉吟片刻，道：“你试着离开九泉县过吗？” 陈不平点头，他眼底带着恐惧。 “不能离开，不要尝试。” “你看见了什么？”白天青好奇的问。 陈不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白天青友善的换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红色的公交车吗？” 陈不平眼下的肌肉有些颤动。 “我……没有红色公交车，没有红色公交车，没有……” 白天青皱眉，好怪，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干脆打断了陈不平，站起身来。 “陈警官，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回聊，你现在还是好好做你的工作吧。” 陈不平看着白天青在纸上写下手机号，表情没太大变化，只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道：“好好工作，好好工作……” 白天青深深看他一眼，离开了公安局。 第16章：总不能是诡异降临吧 外头的天色一如既往，昏昏沉沉，跟雾霾似的。 现在去哪呢？可能只能回学校了，白天青肯定不能回家的。 而且她也没再见到别的红色公交车。 是每天只能见到一次，还是，只有在她家门口的车站才能见到？ 白天青不觉得公交车只有一辆，按照正常的逻辑，司机是要换班休息保证行驶安全的。 哪怕是游戏，也要遵循一套逻辑运行方式。 就像白天青自杀的原因是学习压力大不堪重负，这是她的死亡逻辑。 一个游戏里玩家那么多，只有一辆车是怎么玩的游戏？ 当然，不排除这里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想了想，她决定去一路公交车总站看看。 左右今天都请假了。 李晓月忽然开口道：“刚刚其实想说，陈不平好像快死了。” 白天青一顿。 “或者说，很多人都是，大家的脸上都有死气。” 李晓月叹气，道：“可能这是我做鬼后的能力吧，咱们这个地方，怕是所有人最后都得死。” 是这样吗？ 白天青也不太意外。 “没事，活一天是一天，说起来你现在这样是不是可以帮我考试作弊？”白天青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算是笔仙吗？” 李晓月：“……” 李晓月：“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沉痛的事实，我只能告诉你我会的东西，但我都好几个月没学习了，而且你成绩一直比我好，你不是全校前十吗？为什么要作弊？” 白天青叹气。 “我这不是怕考不好我自杀嘛！” 李晓月沉默了，她听懂了白天青的言外之意。 “诶？等等，那个人，她没有死气！很怪，又好像……说不好……”李晓月忽然注意到什么，下意识说道。 李晓月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正蹲在街边发呆的女生。 那个女生扎着高马尾，长相酷酷的，时不时的点两下空气，其实很奇怪。 一看就是玩家。 白天青沉吟片刻，走了过去。 那个女生感觉到有人来，抬头，然后皱眉。 因为白天青其实看着脸色很差，特别白，像是快死的那种。 “你为什么蹲在这？”白天青已经很自然的蹲在了她身边。 女生打量了她一下，道：“你也是玩家？” 白天青莫名看她一眼，道：“不然呢？” 其实白天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演技，可能就是天赋吧，她装的很自然，女生自然也不会怀疑，毕竟比起玩家，npc这会过来搭讪更奇怪啊！ “我无聊啊，本来打算下个副本玩玩，结果进来还没等到公交车呢，游戏这不是停服更新吗？倒是你，你现在还不下线吗？过了三点可能就登不出去了。” 白天青闻言，心底有些惊讶，停服更新？ 陈不平的奇怪会和这个有关吗？ 还是说……是因为她？ 她心里有点紧张，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可能是个bug。 “那你为什么又留下，还有半个小时就三点了。”白天青面上不动声色反问。 女生似乎是有点丧，她无所谓的道：“我就想看看游戏说的那个后果自负是什么呗！” 白天青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我也是。” 看这个情况，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是一样的？至少女生没有反驳她说的时间。 女生笑道：“你穿的这样是学生吧，压力大不想上课？” “是啊，逃课了。” 女生哦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一个棒棒糖，但不是给白天青，是塞自己嘴里的。 “我叫凄凄灿灿戚戚，你可以叫我灿灿。” “你好灿灿，你可以叫我……青花瓷。” 灿灿看了看白天青，点头。 “青花瓷……你好。” 随后两人一阵沉默。 白天青思索了下，道：“我其实想去看看公交车总站，你好奇游戏里的公交车吗？你去过总站吗？” 灿灿挑眉，站起身。 “没去过，不过可以一起去看一眼，说真的，我对这个游戏一直都很好奇，你看这些npc，建模也太逼真了，我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个真实的世界。” 白天青笑笑，顺着她的话，意有所指的道：“如果这真的是真实世界，玩家杀死他们岂不是就是在杀人？” “是啊，真可怕，大家要是习惯了在游戏里杀人，你说在现实里会怎么样？尤其这游戏还很诡异，真的可以影响现实的身体。” 灿灿对这个话题一样很感兴趣，已经主动聊了起来。 “我在这个游戏里没怎么进副本，我就是纯粹好奇这个游戏本身，你说会不会就像那些小说说的那样，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降临到现实世界，这世界不是有鬼吗？那不就是那个什么，诡异降临，这几年好流行的！” 白天青在一旁微笑倾听，还顺带当个捧哏。 “是吧，我也觉得。” 灿灿道：“所以，游戏到底是什么？是给我们一个提前适应末世的机会？它为什么会给这种机会？” “不过，其实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要真是末世，也不过早死早超生。”她又变得无所谓起来。 白天青想，死亡如果就是结束，她自然不会畏惧。 但如果死亡只是开始呢？末世又是谁的末世？ “你刚刚在看面板，看什么？”白天青问道。 “哦，我在等我朋友给我回消息，我们上午一起登陆的，收到游戏更新提示后，我们打算一起留下看一下，结果他中途有事，说下个线等一会回来，但是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灿灿皱起眉，这听起来有种被骗的感觉。 “你不会被骗了吧，要不你还是下线吧，至少看看他那边到底是骗你还是出什么事了。”白天青这么说着。 “那你呢？” 其实灿灿也有点想先下线看一眼，她也开始怀疑那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可能会卡点离开，如果没人陪我的话。”白天青微笑道。 灿灿想了想，道：“那加个好友吧，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公交车总站！” 白天青哪能跟她加好友，她说道：“算了，我不太想和人社交，有缘再见吧。” “好吧，理解，大家都挺谨慎的，这样吧，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五分钟，就五分钟，我去看一眼那小子搞什么我就回来！”灿灿可能觉得自己答应了白天青但是又想下线不太好，所以这么说道。 白天青沉吟片刻，同意了。 第17章：我想去网吧 白天青其实怀疑，也许因为要更新的原因，玩家可能进不来了？ 总之，五分钟，她还是能等的。 五分钟很短，白天青坐在路边看着不算热闹的街道。 整个县城她不能说很熟悉，但至少大多数地方都是去过的。 毕竟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这怎么能是游戏呢？ 难道所有的记忆，一切的东西，都只是数据吗？ 就算是数据，谁又能证明，拥有一切记忆，拥有温度和情感的他们，不是活生生的人类呢？ 灿灿真的回来了，游戏可以登陆。 她一脸的严肃和惊慌。 “青花瓷，你赶紧下线！外面真的末日了我靠！” 灿灿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分钟了，赶紧下线！这个游戏真的很邪门，有关部门已经发了通告，暂时先不要进来，你也先出去！我那个朋友就是被家里直接没收了游戏舱才没来得及登陆告诉我，你赶紧出去，快点！” 白天青被这一串急促的话语砸的有点懵。 “发生什么了？” 她有种直觉，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一定，一定会影响游戏！ “我不好说，就是天上，天上的太阳变成了一个眼睛！！我很难形容，你最好自己去看，你知道游戏公司的那个logo吧，就是那个眼睛，一模一样，太恐怖了，快点，快走！” 白天青点点头，也露出紧张的神情，嘴上说道：“好，走，我们一起下线。” 灿灿松了口气，点开自己的面板，白天青也假装点开，然后看着灿灿再次消失在自己身边，突兀的像是从未存在过。 她这才冷漠的垂下手，看着身边的空气，微微眯眼。 太阳变成了眼睛？ 她抬头看向九泉县头顶的太阳。 可惜，头上灰蒙蒙的，不怎么看得到。 游戏公司…… 是游戏公司做的？ 它对现实制造了恐慌？想干什么？ 真的要搞什么诡异降临？ 她很难不再次想到李晓月说，每个人身上都有死气，大家都会死。 所以，如果这真的是诡异降临前的另一个世界，而不是所谓游戏，那凌驾于两个世界之上的游戏，又是何等存在？！ “天青？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让白天青一僵，下意识回头去看。 是那个新妈妈。 白天青有想过自己在外面闲逛的时候，会不会遇见自己的妈妈。 可是一般来说，她的妈妈是很忙的，妈妈有两个工作，一个是早餐铺子，每天三点半就得起来开始忙活，在白天青去上学后，她会带着东西去开店门，另一个是半班的超市售货员，算是兼职，干到晚上九点，回家给白天青做饭，白天青的晚自习是九点四十结束，时间都安排的刚好，只是很辛苦，但没办法，小地方的早餐铺子人流量没那么大，收入有限。 但也因为这样，白天青并不是非常的担心自己会在外面撞见她。 可是现在的妈妈可能已经不再是她的妈妈。 或许她是一个监视者，所以她察觉到白天青有问题，有专门寻找她。 新妈妈正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白天青，眸光中带着冰冷，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天青，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为什么会在外面？” 白天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镇定，好像自从觉醒了之后，她的性格都发生了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或者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我不想上学，压力太大了，想出来走走，对不起。” 她看起来又愧疚，又乖顺的低下了头，扮演着一个因为不堪学业压力而逃课的学生。 这是很合理的。 合理到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她的脑子里甚至又一次出现了想要自杀的念头。 是啊，学业压力太大了，我连学校都不敢进了，要不然去死吧，死了就不用学习了。 白天青感觉后背有些发冷。 既定的程序对于每个人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吗？ 但也因为这是合理的，所以新妈妈露出了柔软的神情，无奈的叹气。 “你这孩子，压力大怎么不跟妈妈说呢？不想上学就请几天假，先回家歇歇。” 白天青闻言，沉默着。 这会儿也许应该配合的演点什么，可是就刚刚那么一句话，就让她仿佛马上就要走向死亡的命运，她必须要谨慎斟酌。 而新妈妈也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两人竟然有种诡异的僵持。 “妈，我能去网吧吗？”白天青打破了这份僵持。 她只是觉得，自己继续扮演一个压力很大的好学生的话，大概早晚都要死了。 如果遵守自己的人设，只会走向死亡，那么打破它呢？ 新妈妈果然愣住，毕竟这种问题，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从白天青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是想去打游戏吗？”她有点迟疑。 “我想放松一下。”白天青没有直接说是。 新妈妈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从兜里面拿出了零钱。 “那你去吧，不过只有今天，明天你还是要回学校去上学的，妈妈知道你压力大，但是马上就要高考了，再坚持一下，如果实在坚持不了，那你就在家里，我也可以在家照顾你，但是网吧那种地方，不可以再去，你会学坏的。” 白天青道了声“好”，接过了那有些皱巴巴的零钱。 她心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她是不是让妈妈失望了？ 眼看着新妈妈也不打算直接离开，而是要和她一起去网吧的架势，白天青想了想，干脆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被辞退了，接下来就只在早餐铺子忙了。” 新妈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失落。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再去找别的工作，给你攒够上大学的钱，你只管好好学习。” 白天青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很难受，也许面前的妈妈不是她真正的妈妈，但也是遵循着她妈妈的人设，就像她想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让妈妈不再吃苦是出于真心一样，她知道此时身边的这个新妈妈表露出的情绪也是真实的。 这就更让人难受了。 也更加让她迫切的，想了解更多关于游戏的信息！ 新妈妈到底没有跟她进网吧，只是看着她进去，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白天青更加感受到一种愧疚的情绪在蔓延。 不过她很快压下，找老板开了一个小时的机子，她不是真的要打游戏，她想查点东西。 关于这个世界，应该不止一个人发现它是虚假的吧？网上明明还会有外面的信息，那些信息又是怎么来的？ 搜着搜着，白天青看到了一个帖子。 【救命，我家柜子里好像有人！】 第18章：果然又是认识的 白天青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不知为何，有种本能，她觉得或许这个帖子有点用。 点开后，发现发帖的帖主也是他们学校的。 lz：我是一高中的学生，我事先声明，我非常确定，我身边发生的怪事是真的没有编造，我一个高中生没时间在这里编故事。 lz：是这样的，一周前，我生了病，发烧烧的很高，所以，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实在受不了就请假回家了，我家里只有我和奶奶，父母在外地打工，奶奶那天不在家，可能是在外面跟人家打麻将，我回家之后吃了药就倒床睡觉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只是感觉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柜子里有动静，那种动静就像是，有人在衣柜里挠木板，我一开始以为有老鼠，我想着等我奶奶回来，一定要跟她说，让她买个粘鼠板。 lz：我本来没在意的，直到我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听见了支呀一声，是我的衣柜门被人推开了，我当时心里就有些害怕，我想不会是那个老鼠要跑出来了吧？不会爬到我的床上吧？我想起来看一下，实在不行先去隔壁借一下他家的猫，然后我就忽然又意识到，对啊，隔壁邻居养的三条猫呢，散养，从他家养猫后我就没见过老鼠，我屋里哪来的老鼠，我开始感觉害怕，因为我发现我还动不了，意识明明清醒了，但是眼睛睁不开，人也动不了，身体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人趴在了我的枕头边看着我。 lz：我没有骗人，真的有人，我不知道那个人看了多久，直到我听到外面的门被打开，我奶奶回来了，我才一下子感觉我能动了，我睁开眼，什么也没有，可是柜子门有条缝，我很害怕，立马跑出去告诉了我奶奶，奶奶跟我一起去查看，什么也没有，她说我可能发烧烧迷糊了，我本来也这么觉得，可是从那天开始，我每天晚上睡觉，都能感觉有人从柜子里出来看我！ lz：我又跟我奶奶说过，她给我一把红布缠的剪刀，放在枕头底下，好像有点用？但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抓着我的手抽走我的剪刀！！！昨天晚上，她已经快把剪刀全都抽走了，我无法阻止，我很害怕，我今晚可能不能再用那个剪刀了，怎么办？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种事怎么处理啊？ 这个帖子里有一些回复，不算很多，基本都是在质疑，感觉她可能是心理暗示，不过也有人询问细节，比如，为什么用的是女字旁的她，不是闭着眼睛吗？ 楼主回复说不知道，她就是感觉是女人。 还有说剪刀第二天发现真的动了吗？楼主说没有，她也怀疑是幻觉，但手也确实保持了一个诡异的姿势，所以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有人给出建议，说要不去庙里拜一下，说起来，他们这小县城，庙宇还不少，虽然都很小，有人提出去城隍庙拜一下，也有人说去拜观音，还有人说建议她今晚去同学家里好了，实在不行跟奶奶睡。 楼主并没有回复，不排除在上课，帖子是凌晨四点发的。 白天青想了想，看了看楼主的id，不想上学想当猫，她去了趟学校的论坛里搜了一下，他们学校的论坛老师管控还是比较严格的，不让讨论什么学习之外的事情，但也会允许学生偶尔发个牢骚，不过没人敢发，因为实名认证，每个人主页都挂着学号和姓名。 她在学校论坛找到了这个id，点开主页，看到了她的个人信息。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他们班的人。 他们班是有什么特殊？ 如果副本的鬼怪之间有联系，那副本呢？游戏是否存在一条主线？ 如果回头还能见到灿灿，她也许可以再套套话。 现在，她打算去找这位同学，她敢保证，帖子里的事情一定和游戏副本有关系，如果这位同学出事了，那一定会成为新的副本，说不定副本内容就是探索同学死亡的真相。 白天青找到了这位同学的好友，也是没怎么聊过的，哦，她跟谁都这样，在班里就没朋友。 白天青：你现在在学校吗？我看到了你的帖子。 很快，对方回复了。 何佳欢：？！ 何佳欢：你今天没来上课？ 白天青：嗯，昨天考完试不太舒服，今天请假了。 何佳欢：哦，昨天听说学校进了外人，考试取消了，说是还有学生受伤，不会是你吧？ 白天青有片刻沉默，她感觉何佳欢心也挺大。 明明问的是她的帖子的事情，但是何佳欢本人却还能问白天青的事。 白天青：我没事，我看你发帖子，你还好吗？ 何佳欢：哭哭.jpg 何佳欢：我感觉我可能不行了，我今晚打算跟我同桌回家，在她家先睡一晚上看看。 白天青：你试过和你奶奶睡一个房间吗？ 何佳欢：我试过！但是没用，我奶奶好像死掉了一样……这样说很难听，但是当时的那个感觉就是这样，她在我身旁连呼吸都没了，我奶奶呼吸道不好，睡觉时会有点鼾声，但是那时候什么声音都没了，我甚至能感觉身边的人身上是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何佳欢：我要疯了，我甚至怀疑我奶奶是不是早就出事了，可是她白天还是好好的，我没办法了，只能今晚先看看在别人家会不会好点…… 白天青：如果不能呢？恕我直言，你说是一周前开始的，今天是不是已经过了七天，还是第七天？ 何佳欢：。。。你是不是想说头七？！！啊啊啊！！我要疯了！！ 何佳欢：对，你要这么说，到今晚就是真正的第七天了！ 何佳欢：怎么办？！ 白天青：你现在请假出来，我跟你一起回家看一下。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下。 白天青：也许我能帮到你点什么，不是我危言耸听，有些东西，躲是躲不掉的。 何佳欢：？？？？ 何佳欢：！！！ 第19章：何佳欢 九泉县第一高级中学。 高三（A）班，何佳欢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同桌吓了一跳。 “你干嘛？要上课了。” “我去请个假！我有急事！” 何佳欢直接拎起书包冲了出去。 她出门直接撞上了老师。 “老师，快，我请个假，我家里有急事！！” 何佳欢看起来很急，老师也急了起来，道：“什么事？家里人出事了？严重吗？你先别急……” “真的来不及了，我奶奶出事了，家里就她一个！”何佳欢撒谎张口就来，心里对奶奶道了个歉。 老师于是撕了张纸给她写了个请假条。 “有事情立刻联系老师，你一个可能不太方便。” “好的！谢谢老师！”何佳欢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跑走了。 她一口气冲到学校大门口，气喘吁吁的用手撑着膝盖。 白天青选的网吧离这里不算远，但走路也要十分钟。 何佳欢等了一会儿，看到了还穿着校服的白天青。 她这会已经冷静了下来，刚刚听到白天青的话，她是真的想都没想，只觉得终于能解决了，遇见这种事后，一直也没个人给她什么有用的建议，她自己心里的恐惧是一直在积累的。 但是出了校门她忽然就怀疑，白天青真的能帮她吗？ 说真的，她对白天青没太大印象，就是书呆子，她应该是他们全班最遵守校规的，头发短短的，人沉默的，除了学习啥也不干，有时候她去厕所遇见白天青都会有种，啊，学霸也会上厕所啊的感觉。 不过，见到白天青后，她就愣住了，因为和记忆里的形象不同，此时的白天青，看起来好像……鲜活了起来？ 有种从书呆子标签里挣脱后成了个活生生的人的感觉。 好怪。 “你家在哪？坐公交？”白天青直接问道。 “啊……”何佳欢又反应了下，才从白天青的转变中回神，然后说道：“不用，我家离得近，走路十分钟！” 白天青点头，和何佳欢并肩。 李晓月还在兜里跟白天青说话：“欸？咱们全班最后不会都要鬼魂大集合吧？何佳欢这个死气已经是死期已至，就今天了。” 白天青不动声色的问何佳欢：“我还有些问题，首先，你的父母在外地打工，你见过他们回来吗？” 这个问题就很古怪了，甚至有点冒犯。 何佳欢只是稍微愣怔了一下，就叹了口气。 “其实吧，我奶奶说他们在外面打工，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早就死了，只不过没有跟我说，我确实没有见过他们，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要么他们是在外面不要我了，要么就是死了。” 果然。 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在外打工的人。 “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你奶奶有什么异样吗？” 何佳欢想了想，摇头。 “我一直都在上学，也就那天发烧请假回去了，第二天就好了，天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我奶奶其实都已经休息了，只有前天我实在是害怕去叫了她，让她和我一起睡。” 所以有什么异样她也不清楚。 “此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灵异事件？”白天青问。 “嗯，我第一次遇见，所以我一开始真的以为是老鼠……”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个女人？” 何佳欢道：“不清楚，就是……虽然我不能够看到，但我好像还是能看到，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或许是通过某种意念感知到了对方的长相？我没有敢仔细的去看，那也不能叫看，就理解成是“看”吧，是一个很消瘦的女人，瘦的都不太像个人了，眼珠子是凸出来的。” 说起这个的时候，她脸上浮现出了恐惧。 “喂，白天青，你真的能帮我吗？” 虽然现如今的白天青看起来发生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可说到底对方也只是和自己一样的同龄人罢了，何佳欢实在有些没底。 “我不确定，但你反正都要死，也许我还能救你一把。” 何佳欢：“……” 你37度的嘴是怎么说出如此冰冷的话的？ 哦，不对，说起来白天青其实脸色看起来奇差无比，苍白的像个死人，跟她站的近了，还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丝丝凉意。 何佳欢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瞳孔地震了起来。 她这位同班同学该不会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她把自己骗回来要去他家，真的是要帮她，而不是要和家里的那个东西一起联合起来害她吗？ 她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应该也不至于吧。 可是……都说鬼是不讲究武德的，万一…… “你在想什么？”身旁的白天青忽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因为在问问题，所以她的头微微靠近了何佳欢。 何佳欢下意识发出一声尖叫。 白天青：“……” 她看着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何佳欢，道：“你是在脑补什么吗？” 何佳欢捂住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道：“白天青，你是好人，对吗？” 白天青：“……可能？” 何佳欢：QAQ。 不过何佳欢到底也没有在说什么，她是想直接问的，又总觉得不太好开口，纠结了半天，已经到家门口了。 她家这边是老式的居民楼，一共只有五层，总共也没有几户人家还住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五十了，因为天空很阴暗，所以光线并不是很好，居民楼前面种的还有槐树，这个月份正好是槐花开的时候，平常看起来还怪好看的，放在今天这个氛围里，就有种莫名的阴森。 那挂着的一串串槐花，仿佛挂着的纸钱似的。 平常居民楼里的老头老太太会在槐树底下坐着，或下棋或聊天，今天也一样，有一个老头和两个老太太在树底下坐着。 虽然是五月初夏，但九泉县的夏天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热，像他们穿校服都还是长袖长裤。 而此时莫名有一种阴寒之气，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们走向居民楼的时候，树底下的老头老太太就盯着她俩。 不，或者说是在盯白天青。 白天青回望过去的时候，还和一个老太太对视上了，对方眼睛已经很浑浊了，人也很苍老，就直勾勾的看着她，带着某种审视和打量，好像在观察什么东西，让人很不舒服。 那个老头开口了。 “佳欢，你不上课吗？” 第20章：也许应该进柜子里 “窦爷爷好，我身体不舒服，请了假，这是我同学，来我家拿书。” 何佳欢张口就是一串理由，让白天青都多看了一眼。 那个老头笑着点点头，道：“行，你奶奶现在应该也在家，你跟她说让她下来玩儿啊！今天一天都没见着她人了。” 何佳欢点头应下，而白天青则若有所思，总感觉这老头话里有话。 这话更像是特意说出来的，告诉他们何佳欢的奶奶，已经在家里一天了。 何佳欢住在三楼，老房子自然是没有电梯的，两人顺着楼梯向上走，到家门口后，何佳欢摸了一下兜，掏出钥匙把门开开了。 “奶奶？我回来了！”何佳欢先是喊了一声，不过屋里没有人应答。 屋里的电视是开着的，声音还挺大，是比较嘈杂的人声。 白天青跟着何家欢走进去，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的电视。 电视不是很大，里面正播放的不知道是什么，只能看到一大堆乌泱泱的人在镜头里，吵吵闹闹，像个菜市场，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声枪响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了，他们一起回头看向镜头的方向。 每个人都没什么表情，齐刷刷看过来，加上瞬间的安静，很有点诡异。 还没等白天青想着要不关了电视，一个声音忽然突兀的出现，把何佳欢和白天青两人都吓了一跳。 “谁啊？” 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何佳欢也和白天青一样被电视搞的精神紧绷，所以同样被吓到，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奶奶。 “奶奶，是我，我和同学。” 一个老奶奶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一眼就看向白天青，就像楼下的老头老太一样，她也一直审视白天青。 怪异的感觉再次遍布全身。 九泉县好像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一样，或许每个npc都有一段故事？ 何佳欢也觉得自己奶奶盯着白天青有点久了，于是说道：“奶奶，窦爷爷说你一天没出门，还说让你下去跟他们玩。” 何奶奶这才收回视线，眼皮耷拉着，道：“今天不想出去玩，明天再说，你接下来是要呆在家里吗？” 何佳欢感觉怪怪的，她很难不去胡思乱想，比如也许奶奶会不会其实已经是死人了，这话是不是在警告她？ 但那是把她拉扯大的奶奶，就是真的死了，也不至于伤害她吧？ 这么想着，她安心很多，道：“嗯，我们要讨论一下学习。” 何奶奶没再说什么，点点头，道：“我去给你们做饭，记得出来吃饭。” 何佳欢拉着白天青去房间，不过摸着白天青的手臂，她真的很想说，好凉啊！ 她感觉更不好了。 一个两个，都是什么啊！ 进了房间，屋里很黑，打开灯也是，就像灯泡用的时间长了，已经不怎么明亮似的。 “真奇怪，昨天灯还好好的……”何佳欢刚吐槽完自己就闭嘴了。 因为她又开始想七想八了。 白天青则直接把视线落在了屋内的衣柜上。 柜子上被贴了胶带，贴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都不露。 何佳欢解释：“是我贴的，我太害怕了，就把它贴住了，但是没用，晚上还是听见，我有时候会想，那会不会真是我的幻觉。” 如果是幻觉，那她是精神分裂了？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起码能对症下药。 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声嘎吱，伴随着胶带被扯开的滋啦声，突兀的出现在房间里。 何佳欢浑身一僵，一股莫大的恐惧席卷全身。 她不敢置信的缓缓看去，只看到那本来被她用了三卷宽胶带，粘的严严实实的柜门，从内向外，正在被推开。 因为胶带确实严实，所以还在不断地发出滋啦滋啦的胶带被揭开的声音。 无形的力量好像笼罩何佳欢的全身，让她无法动弹，就像每一次的夜晚。 砰—— 白天青一脚踹上柜门，把柜门重新踹了回去。 这让何佳欢一下回神，感觉自己的血液重新涌动了起来，四肢有些发麻，她看向白天青，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只是表情有些空白。 她还没说什么，就看到柜门像是被人用力从里面向外撞击一样。 白天青感受最为强烈，里面的东西力气很大。 她干脆直接放出那把不知名的刀，一刀顺着柜子的缝隙刺了进去。 什么也没有，就是刺入了柜子，可能还碰到了衣服，仅此而已。 不过那个动静消失了。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白天青看着这个朱红色的柜子，若有所思。 有一说一，她其实一开始看到柜子的时候，感觉这玩意和李晓月家的棺材真像，区别只是这是两个棺材合在一起的大小。 说起李晓月，她好像总会自觉陷入安静。 “晓月？你在吗？” 李晓月半天才开口：“天青啊，别喊我。” 她声音很细弱，又带着一些畏惧。 白天青觉得今天这件事后，她真的要跟李晓月好好聊聊。 何佳欢已经走了过来，道：“那个，解决了？” 她还有点不可思议，尤其是看着白天青手里的刀，这刀到底从哪掏出来的？好像是唰一下凭空就出来了？ “不，我不知道。”白天青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副本本身到底有什么。 李晓月那个副本好歹她还一眼就看出是因为自己的同学，但其实话也说回来了，副本最初是什么样的？ 就像李奶奶是第一个死去的，她死亡的时候应该是白事铺副本第一次开启，在那次开启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吗？ npc没有死亡之前，也是存在灵异事件生成副本的？ 就像何佳欢现在遇见的事情。 白天青看着面前安静的柜子，忽然用刀把胶带全部划开了。 何佳欢看的一阵心惊肉跳，想要阻止。 “姐你干嘛？” “打开看一眼。”白天青回答的很是冰冷。 何佳欢感觉自己心跳已经停止，她捂住心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天青把柜子用刀给挑开了。 年头已经很久的柜子发出嘎吱的声音，何佳欢以前没怎么注意，这一周以来，她对这个声音简直ptsd了，下意识往后一缩。 但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就是普通柜子，里面的衣服塞的满满当当。 没有人，也没有鬼，当然可能是她们看不见。 白天青则注视着这个柜门，忽然有个念头闪过。 也许应该钻进去看一下。 第21章：黑暗 这个念头太恐怖了。 假如柜子里真的有某种不知名的存在，那么白天青这个举动不就是直接送死。 柜子里的空间就这么大确实够两个人在里头，但要是遇见什么事，也根本来不及施展拳脚。 她得到的修炼方法也许能用，但那或许会让已经失衡的力量更加失衡，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问题。 可是……不进去，就只能干等。 等着晚上上床睡觉，那个东西自己出来。 但真的到了那一步，她能动起来吗？ 就像何佳欢每次都无法动弹那样，她就能幸免吗？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自己现在直接走，不管何佳欢死活，但白天青也无比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是想要探索游戏更多的秘密，哪怕可能会死，但死亡本来就是她早已注定的结局，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 思及至此，白天青开始伸手把衣服往外拿。 “你想干啥？”何佳欢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去看看。” 果然，何佳欢再次认真看着自己的同窗，她真的从未了解过白天青，没想到她这么勇。 “不是，你认真的？” 白天青没回答，只是把衣服扔给她。 何佳欢于是老实运送衣服。 衣柜被直接清空了，空荡荡的衣柜，看着更像棺材板了。 白天青也不是没躺过棺材，干脆直接就要进去。 何佳欢拉住她，道：“你进去了我怎么办？还有你会出事吗？” “我不知道，可能我们会一起死。”白天青吐出的话语还是那么的让人难过。 何佳欢于是含泪目送白天青进了柜子。 白天青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她不是真的胆大到对这些东西都不害怕，人的本能是无法控制的。 但她也没有什么路可以选择。 深吸一口气，她示意何佳欢关上柜门。 何佳欢咽了咽口水，抬手抓着柜门，慢慢向中间合拢。 白天青看着她，忽然脸色微变。 她张口想说什么，可是一只手从身后出现，捂住了她的嘴。 她明明，紧贴着柜子的后壁，那只手是从哪里来的？ 白天青顾不得去想这些，反手就是一刀，那只手瞬间松手，但柜门已经关闭，世界陷入黑暗。 想到刚刚看到的何佳欢的背后，白天青意识到或许这屋子里，从来都不只有一个东西。 柜子里有东西，外面也有。 刚刚何佳欢关门的时候，她很清晰的看到，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 那个女人身形很消瘦，瘦的就像那个瘦长鬼影一样，脸颊凹陷，脸色是青白的，眼珠凸出。 何佳欢说的没错，她“看”到的确实是那么个人。 但那个人在床边，她正要从床底下爬起来。 白天青手贴在柜门上，发现已经推不开了，呼喊何佳欢的名字也无人应答。 柜子里也空荡荡，哪来的人？ 白天青试图用刀砍，但柜门纹丝不动，像是铜墙铁壁。 她也不气馁，转向对着身后的柜壁砍，这次就砍动了。 但不好说柜子破开后是不是墙壁，总之还是试试，她还带着破竹刀，砍出缝隙后就试着将破竹刀卡进去，用力向下。 不知道是不是木板本身也有些年头，反正和柜门此时的情况不同，柜壁直接裂开了。 有凉风透了进来。 后面如果是墙壁，哪里来的凉风？ 她试探着把刀伸出去，后面果然是有空间的。 深吸一口气，白天青加速了破坏。 直到她大概可以挤出去了，才停下来，小心的看了一眼。 一张人脸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白天青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的呼吸。 太黑了，她看不清那张脸长什么样子，只是能通过左眼勉强看到点轮廓。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可是抓了个空，那张脸消失了。 白天青现在只能朝着黑暗里挤去了。 从柜子里彻底进入这个未知的黑暗空间时，白天青第一时间握紧两只手里的刀。 她很小心的挪动着向前，每一步都很小，一点一点的，也让时间变得很是煎熬，黑暗本就会放大人们的感知，白天青感觉自己已经紧绷到了一种极致。 周围凉飕飕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置身在何处。 李晓月忽然急促开口：“后退！！！” 白天青一惊，下意识后退，但是反应到底不够，有什么东西贴到了脸上，冰冷的，黏腻的，下一刻，脸上传来刺痛，那个东西在咬她！ 她下意识伸手去碰，可是更多的不明生物出现了，它们一个接一个，裹住了白天青。 白天青手里的刀掉落了，她腾不出手了，只能用手去扯这些东西，但扯不动，它们咬的很紧。 疼痛传遍全身，白天青干脆咬牙，运转了功法。 果然可以吞噬，而且这些东西也是属阴。 也许是感受到白天青带来的危险，这些生物开始试图离开，但白天青的身体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将它们全都卷入其中。 好冷。 白天青冻的打哆嗦。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体征变得很微弱。 正如功法中所说的那样，如果阴阳失衡，那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后果。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只有这个能力最好用，至少暂时安全了。 白天青在黑暗里摸索着，寻找自己的刀。 地面很凉，跟冰窟似的，摸了半天，她摸到了一把，试着收了一下，能收进去，那就还剩破竹刀，她又摸了摸，摸到了冰冷的刀身。 顺着刀身向上，她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又柔软的，带着点弹性的触感。 白天青下意识看过去。 黑暗之中，一张人脸模糊的出现，那是只能被左眼捕捉到的存在。 白天青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长相，就感觉脑子一阵刺痛，紧跟着意识一沉，身体也变得无比沉重，眼睛好像睁不开了。 她试图抓住破竹刀的刀身，用疼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但她又似乎保持了某种清醒，只是感觉眼睛要很努力，才能睁开一条缝。 眼前还是黑暗，但她听见了声音。 像是有人打开了门，走了进来。 紧接着，是有人躺到了床上，老旧的弹簧床还发出了些声响。 白天青感觉到了一点不对，这是不是…… 她努力想动，半天才只能抬起一点手指，但她摸到了，在自己的面前，本该是宽阔的黑暗，现在出现了一个木板。 这是衣柜？！ 第22章：柜子里的轮回 察觉到自己可能在衣柜里的时候，白天青微微睁大眼睛，想要看一眼，可眼皮就像沾了胶水一样，还是那种可以拉丝的，怎样都扯不干净的胶水。 但她意识到一件事，如果这是衣柜，如果外面的人是何佳欢，那这是七天前的何佳欢吗？ 为什么会跨越时间？ 不，或许没有跨越时间，她现在经历的未必是她自己的经历，可能是刚刚黑暗里的那个人，是对方让自己看到的，这有可能是属于对方的记忆？ 不管怎样，白天青总不能真的躺着，她感觉得到，自己躺下闭上眼，可能就真的醒不来了。 可是也真的很难动起来，她像个虫子一样在地上拼命的蛄蛹，半天才挪到柜门处，又艰难的用头撞向柜门。 声音不算大，因为她没力气。 但假如这就是何佳欢那天听到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的情况下，也许还是照做的好。 又撞了几下，柜门被撞开了一条缝隙。 凉风丝丝缕缕的透了进来。 白天青下意识顺着缝隙看向床的方向，这个柜子本来就是对着床的，只是她位置靠下，看不见床上的人，但是……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凸起的，几乎要爆出来一样的眼睛。 她躺在床下，和打开的柜子缝隙里的白天青正好对视。 不知道哪里来的红色的光，打在屋里，让整个世界都红通通血淋淋的。 那个穿着黑衣服，脸颊凹瘦的瘦长女人，对着白天青咧开了黑色的嘴唇，她嘴唇可以咧的很大，大的都要和她的脸的宽度一样了，露出锋锐的牙齿，因为在夸张的扯着嘴角笑，她眼睛也被拉成笑的弧度，却又因为眼球爆起而瞪得死大，看起来恐怖极了。 至少白天青感觉后背一阵发寒，她不太敢动了，哦笑话，她本来也动不了。 她甚至觉得嗓子干涩的很，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那个女人动了。 她笑着，从床底下开始向外爬，像个大蜘蛛。 几乎转瞬间，她就来到了白天青面前，在柜子外面，只有一门之隔，和白天青对视。 这已经是贴脸杀了。 白天青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睛上的红血丝，一条条，像是红色的线虫，脸是青白的，仿佛水泥掺了白灰，尖锐的牙齿上，好像也有小虫子在爬动。 好恐怖，白天青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后退，她比较怕的是这个女的牙齿上那种小小的白色的虫子爬出来爬她身上，太恶心了太恐怖了，她感觉头破发麻，汗毛直立，可是身体就是动弹不得。 那个女人看到她的恐惧，笑的更加开心了，她就像个蜘蛛一样趴在地上，微微歪着头，又看了白天青一会，伸出了手，她手指也很长，指甲和手指像是已经融为一体，她手指就是尖锐且细长的，就那样朝着柜子的缝隙刺了进来。 白天青挣扎后退。 尖锐的指甲停在她眼睛外不足三厘米的位置，仿佛被什么挡住了。 女人眼底闪过遗憾和贪婪，收回了手，转头看向了床的方向。 床上，是何佳欢。 白天青看着她离自己远去，一路爬上床头，直接爬在何佳欢的身上，红色的光将她的影子打在墙上，更像是一种怪异的大蜘蛛了。 蜘蛛张开嘴，对着床上的人咬去。 白天青看不到具体，但看得到影子，何佳欢好像整个人都被从床上提了起来，头软绵绵的崴到一旁。 下一刻，红光大盛，然后一切重归黑暗。 柜门紧闭，白天青仍然躺在柜子里。 但这次，她的身体的控制力回来了一部分。 白天青又听到了那个开门声，脚步声，然后是上床睡觉的动静。 这是第二天了。 不管这算什么，白天青觉得，要是在第七天之前她不能出去救何佳欢，那何佳欢一定会死。 自己只怕也不会讨得了好，说不定就永远被困在这个柜子里，也说不定会一样被那个女人吃掉。 但她现在也只是能动一点，就像喝醉了的人一样，可以动，但不多。 所以第二天，她可能还是无法做什么。 她摸了摸周围，没摸到那把破竹刀有点遗憾，不过被自己收起来的那把砍刀可以取出来用了。 但她拿不动。 刀直接掉在柜子里，发出动静。 这一次，白天青都没去试图开柜门，可是柜子门就像有生命一样，自己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人脸，直接贴在缝隙之外。 这次那个女人，都不在床底躲着了，她还是手脚都趴在地上，头抬着，微微外头，兴奋的注视着柜子里的白天青，和上次相比，这次她嘴角还挂着鲜红，不知道是不是何佳欢的血。 因为已经有了一次冲击，加上这次白天青能动一点了，她心里的恐惧散了一点，冷冷的回视过去。 真是笑话，谁没当过鬼呢？ 哦，说起来，和自己的两个同学相比，她这个因为学业压力太大自杀困在教室里的鬼真的有点弱了。 看看李晓月和何佳欢，这都什么见鬼经历？ 思维莫名发散了一瞬，那瘦长女人已经又抬起手伸了过来，像上次一样想要去扣白天青的眼珠子。 上次白天青还没太察觉，这次忽然意识到，对方好像是冲着自己的左眼来的。 果然这个眼珠子是有别的用的。 她一个后退，后脑勺抵在了柜壁上。 女人的手指比上次伸的要长，如果说上次她只有前面那老长一个尖锐指节能进来，这次就多了一节。 这个结果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她的身体在恢复，同样，危险也在逼近。 女人又一次失望的收回手，转头去找床上的何佳欢了。 何佳欢二周目比上次看着还惨，墙上的影子能看到，她这次整个人都被从床上提起来，悬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红光开始大盛，新的一天开始了。 白天青力气恢复不少，握住了刀。 她坐了起来，并开始思考一件事。 她要不要这次就出去？ 上一周目是酩酊大醉的话，现在就是微醺了，还不太清醒，但不是没有力量。 再拖下去，危险就更严重了。 这样想着，柜门又开了。 和前两次相比，这次的柜门，开了一个手掌的宽度。 甚至都快有那个女人的脸宽了，她贴在门缝上，嘴角流下了腥臭的混合着血液的涎水。 第23章：结束了吗 女人再一次对着白天青伸出手。 这一次，她整只手都能够伸进来了。 白天青也毫不客气，一刀就砍了上去。 但是对方反手用手给扣住了刀，好一个空手接白刃，还是单手。 而这一幕也让白天青心沉了沉。 本来自己的战斗力就很差，对方的实力还带着碾压的意味。 女人舔了舔嘴唇，脸上写满势在必得，松开了刀，转头又去找何佳欢了。 白天青则在此时猛地冲了出去。 她手里拿着刀，从上至下，朝着女人的身上刺了下去。 女人大概都没想到白天青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毕竟刚刚的实力差距，换个人可能都要绝望的认命，想着要不等下一次会不会好点。 但白天青知道自己是菜鸡，再来一次也还是菜鸡，实力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那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下一次手，说不定就能成了呢？ 事实也确实，刀尖刺破了女人的身体，像是刺入什么腐朽的东西里，很轻易的就扎了个穿。 意识到下手很轻易的时候，白天青就知道，这一刀大约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所以在女人愤怒转头伸手的时候，她更加快速的拿着刀，狠狠向下滑，想要把面前的人从肩胛一下直接砍成两半。 她甚至没有躲女人的那道攻击，任由对方的手一下扣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刀确实成功把人劈成了个圆规。 女人愤怒的尖叫，更像个大蜘蛛了，被劈开的身体连着两个腿，好像本来就是那个样子，身体截面有黑色的粘液向外流出，一股腥臭的味道瞬间布满屋子。 白天青也被她抓着脖子按在了地上，窒息感瞬间袭来。 她想到自己的那个修炼功法，那玩意是只能吞噬不能释放吗？那不太合理吧？但确实没写怎么释放。 白天青一边挣扎，一边尝试调动身体里那些阴气。 女人已经张大嘴巴，把白天青的头按到一旁，露出了她的脖颈，一口咬了上去。 很痛，甚至喉咙里也出现了血腥味，她有些难以呼吸了，血液呛的她想咳嗽，却又无法咳出来。 她一只手也胡乱的抓上了女人，就算她再吞噬可能会死亡，那也好过被人这么咬死！ 只是可以的话，她还是想试试能否释放身体内的力量。 或许是她此时的念头过于强烈，那汇聚在背部的力量在此时终于被调动，顺着她的左手，从她的手心指缝间流淌而出黑色的液体。 和女人身上流出来的粘液质地很像，但又不一样，女人本来就凸起的眼珠子睁得更大，她下意识要跳起来，可是白天青反过来死死抱住了她。 女人尖叫着，尖锐的手指狠狠刺入白天青的肩膀，穿过她的血肉，扣进她的骨头。 锥心的痛楚让白天青也死死瞪着眼睛，喉咙因为漏气，发出嗬嗬的声音，血沫子顺着嘴巴喷出来，血腥味和腥臭味萦绕在鼻尖，死亡的威胁让她更加用力抱住女人，左手里涌出更多的液体，那些液体像是具备生命一样将女人的头裹住，然后是她的双臂，身体，最后她整个人都被包裹。 女人终于松开了手，她身体像是融化了一样，就那样逐渐的消失了。 白天青也脱力的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屋内红光大盛。 一个人影投影在了墙壁上。 …… 白天青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她感觉浑身都很沉重，像是被打了一顿，头也很疼，一阵阵的。 旁边的何佳欢嘤咛一声，翻了身嘟囔道：“我好难受让我再睡会儿……” 白天青一下清醒了很多，下意识看向身边，何佳欢脸色苍白的躺在一旁，自己也在床上。 她坐起身，看了看自己双手，又摸了摸身上。 没有伤了，又是类似于那种幻境吗？ 所以她吸收的力量也是可以杀死鬼怪的？但她也没感觉自己身上的冰冷减缓，甚至好像更加严重了。 不过她再尝试的时候，发现怎样都调动不了那股力量。 她只好暂时作罢，现在外面敲门的声音可能更重要。 好像是何佳欢的奶奶？ 白天青起身，打开了房门，果然是何奶奶。 何奶奶长的其实不太和善，之前匆匆一面只是注意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了，此时才发现，何奶奶脖颈下面竟然有着狰狞的一大片疤痕，不知道怎么造成的。 “该吃饭了。”何奶奶说。 白天青点点头，看了一眼何佳欢，道：“好的，奶奶您稍等。” 重新关上门，白天青微微皱眉，这一切算是结束了吗？ 可是就像李晓月的副本一样，好像还有好多的问题。 比如，谁把她放在床上的？ 难道一开始她就躺在床上吗？ 不可能，那床上一大堆衣服呢，一些衣服还掉在了地上，她应该的确进了柜子！ 白天青先把何佳欢叫起来了。 何佳欢一开始还挺茫然，半天回过神来，睁大眼睛做起来。 “白天青，我做了个好恐怖的噩梦！我梦见你进了柜子，然后有个女人从我后面出来，一把咬住我的脖子，紧接着我发现自己又回到最开始的那一天，但是那个女人，她第一天就咬了我的脖子！直到第三天你从柜子里出来，你把那个女的鲨了但是你也死了呜呜……” 白天青：“……我没死。” 何佳欢一顿，惊恐地意识到这一切好像不是梦？！ “你脸色很差，可能确实失血了，好好休息，你奶奶现在叫我们出去吃饭，先吃饭，我还有事要问你。” 白天青把她拉了起来。 这一起来，何佳欢是感觉眼冒金星。 她还有点恍惚的跟着白天青出去了。 何奶奶准备的就是简单的家常小菜，一盘青椒炒肉和一份西红柿鸡蛋，以及两碗小米粥。 白天青道了声谢，坐下开始吃饭，她确实好饿啊，中午就没吃饭，也就是遇见的事情比较多，才总是想不起来吃东西。 何佳欢也吃的很认真，她还记得自己被咬脖子的事情，太恐怖了。 她得补补。 吃着吃着，何佳欢听见白天青开口：“奶奶，您自己不吃吗？” 第24章：柜子后有什么 何佳欢也看向自己奶奶。 “你们吃，我吃过了，最开始叫你们你们都不出来。” 何奶奶一句话，让何佳欢莫名心虚。 白天青点点头，继续吃饭，像是顺口继续问道：“我们在屋里呆了很久吗？我们两个睡着了，没太注意。” “三个小时吧，天都黑了。” 九泉县是黑的比较早，也就是说，现在七点多。 只是过去了三个小时而已吗？ 她也没再多问，尽管感觉何奶奶身上应该有秘密。 吃完饭，她和何佳欢帮忙收拾了下碗碟，然后重新进入房间。 何佳欢是有些虚弱的，她看着柜子，一脸的心有余悸。 她本来以为是柜子里有东西，可是根据梦……哦那可能不是梦，总之和她想的不同，柜子里大约没什么，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屋里。 但是柜子里的动静怎么回事？ 之前不能是白天青啊！ 白天青已经动作迅速，一把拉开了柜子。 柜子里面，躺着两把刀，都是她的，柜壁完好无损，并没有那个被她破开的口子。 白天青把刀捡起来，一个收进身体，一个放回背包，然后对何佳欢招手，道：“过来搭把手，把柜子挪一下我看看。” 空柜子不算沉，两人虽然都有点虚弱，可也是能挪开的。 不过后面果然也是墙壁。 何佳欢也伸头看了一眼，墙壁因为年岁比较长，有点斑驳，不过因为柜子的原因，这一块墙的颜色白一点。 “这有什么吗？你等等我去找一下手机。” 屋里光线比较暗，何佳欢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给白天青打光。 其实白天青感觉也看不到什么，她本来想说不用了，直接把柜子挪回去吧，但是何佳欢动作挺快，明亮的光线照过来的时候，白天青注意到，原本看起来斑驳的那一块墙壁，好像并不是因为潮湿导致墙皮脱落。 白天青把柜子挪的更外了一些，拿出刀，用刀柄轻轻敲击了一下墙面。 有一块空的。 白天青于是直接粗暴的用刀把墙皮铲掉，露出了一个小洞。 何佳欢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那个小洞。 为什么会有个洞？ 洞那边是什么？好像是邻居家？ 她这个房间挨着的，应该是邻居窦爷爷家？ 什么玩意？ 何佳欢起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好恶寒。 白天青看着那个洞，其实不算大，可能就她的半个拳头大，向里面看什么也看不到，那边很黑，可能也贴了东西或者放了柜子。 “找个纸重新堵上吧。”白天青说道。 她和何佳欢用胶带把那一块重新封上，又把柜子推了回去。 白天青感觉问题更多了，短短一天的时间，看似经历两场灵异事件，但是每一件事情都好像没有真的结束。 她一边帮何佳欢把衣服重新收进柜子，一边问道：“你奶奶……脖子上的疤怎么来的？” 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撕下来一块。 “不知道，小时候我也问过，她说是年轻时候出去被野兽抓伤了，还告诉我没事别离开镇子。” 白天青若有所思，总感觉何奶奶身上秘密很多。 衣服不多，收完后，白天青看了看床，慢慢的弯下腰去。 何佳欢在一旁紧张极了，小声问道：“有东西吗？” “不好说，手机给我。”白天青说着，人直接趴在地上，上半身朝着床底挪动。 何佳欢觉得吧，自己真的从未了解过这位学霸，她真的胆子好大！！！ 反正她短时间内根本不敢看床底了，甚至也许这辈子都不敢看，她以后一定要挣钱买一个没有床底的床！ 何佳欢床底下没什么东西，灰倒是挺多，可能是打扫的时候总是会遗落，不过白天青也不在意，她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整个床底，在何家欢的床板上发现了一个图案。 但是一只眼球的简化图案，是用红色的漆画的，中间是一个圆形，周围是一些凌乱的线条构成的圆形外环， 白天青从床底下出来了。 “怎么样？有东西吗？” 白天青摇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她没告诉何佳欢这个logo，因为她想起来那个叫灿灿的玩家说的话，天空有一个眼睛，那是游戏公司的标志，所以这个图案，是否就是游戏标志？ 而且何奶奶好像又有问题，而何佳欢的邻居们也仿佛都有秘密，或者说，整个九泉县都像是被一个巨大的谜团笼罩。 所以，暂时性的，白天青还不太想告诉其他人，因为不确定后果。 “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哦对，你奶奶给你的剪刀呢？”白天青一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一边问道。 “在这。” 何佳欢从枕头下取出一把剪刀，然后一怔。 “欸？红布掉色了？” 那上面本来缠绕着鲜红色的布条，现在已经褪色的发白了，像是经历了很久一样。 “跟你奶奶说一声吧，看看是不是要换。” 不管怎么说，白天青暂时倾向于何奶奶至少不会对孙女怎样。 这把剪刀可能是有用的。 “行，我先送你回去，回来我再说。”何佳欢说道。 “不用了，你休息吧，你脸色挺差。” 何佳欢沉默，她觉得白天青一定没有照镜子。 “我还是送你一下。” 她坚持，白天青也不再拒绝。 两人出了何家，白天青还看了一眼隔壁。 “这是你房间挨着的那家吗？” 何佳欢眸色复杂，道：“嗯，就是楼下见过的窦爷爷。” 那个洞虽然是被堵上的，并且印象里，柜子永远都是放在那的，可是何佳欢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两人一路下楼，槐树底下已经没人了，天现在挺黑了，街上也没啥人。 其实九泉县一直是挺冷清，毕竟只是个小县城，白天青忽然想到，好像县里其实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们班里很多的留守儿童。 但是……真的是去打工吗？ 还是说，已经都死了？或者……就拿何佳欢来说，也许她根本没有父母呢？ 毕竟如果大家都是一串数据，那不是能直接生成设定的吗？ 就像她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也没听母亲说过一样。 “你是不是要坐公交车？几路？这边有个车站是1路和4路。”何佳欢在一旁说道。 “哦，1路，往火车站方向。”白天青顺口道。 “那就在这边。”何佳欢指了指前方的公交站牌，顺口还嘟囔道：“说起来那火车站也没有火车，干嘛还叫火车站。” 是的，火车站早就荒废了。 但那是所有路线公交车的始发站，小地方，就4路车，任意两路都能将整个县城转一遍。 第25章：一些疑惑 白天青坐上了正常的公交车，游戏如果整改，那也确实应该没有那辆红色公交车了。 她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去火车站。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去。 一来今天过的过分充实了，她也真的很累，二来她还有问题要问李晓月，最后，家里的妈妈知道她今天没去上学还去了网吧，真要是太晚回去，她比较担心自己会被强制送去上学。 所以她还是回去了。 打开家门，屋里没开灯。 但白天青左眼可能像有点夜视能力一样，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有个人影，那个人应该还转头来看她了。 她打开了灯，看着那个人，果然是自己的妈妈。 “我回来了。”白天青还是照常说道。 新妈妈盯着自己看了很久，才缓缓点头。 “吃饭吧。” 白天青不太饿，但她还是坐下了。 饭菜是一盘土豆炒肉，一个馒头，还有一个丸子汤。 白天青觉得不吃馒头的情况下，她还是能把菜和汤吃一吃，毕竟在何佳欢家也没吃主食，她饿了一天，这会又消化了一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坐在这吃饭，也许她可以说自己不饿，但那样妈妈一定会失望，哪怕现在的这个妈妈可能是假的，但她真正的妈妈知道后也会难过的。 女儿忽然又逃学又去网吧，现在还不肯吃饭。 “今天玩的开心吗？”新妈妈忽然开口了。 白天青抬头，对上她那双包含复杂情绪的双眸。 此时此刻，她就像自己真正的母亲，让白天青心中微颤。 这一刻她很难不去想，如果每个人都是数据生成，面前的妈妈，除了多了一个监视的可能之外，又是否是她真正的妈妈？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白天青移开视线，道：“还好，也没有玩什么，明天我就回去上学了。” “那就好，没几天了，你再坚持一下。”新妈妈说道。 白天青沉默的吃完饭，回到了房间。 她还记得自己有很多问题，干脆拿出了李晓月附身的那支笔。 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的。 “你现在能说话吗？” 李晓月幽幽道：“能。” “好，所以你今天是在何佳欢家不能说话？不敢说话？” 李晓月犹豫了半天说道：“也不只是在她家，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今天白天见到你妈妈的时候，我也不太敢吭声，包括刚刚，总有一种，如果开口了就会有危险的感觉。” 一个不太让人意外的答案。 “抱歉，可能是我太没用了。” 李晓月也觉得自己此时好歹也是个鬼，却不能够帮到白天青什么忙，实在有些对不起这位同学将自己从副本中解救出来。 “跟你没有关系，应该是机制问题，你毕竟是……内的存在，现在被我带出来了，一旦被发现，说不定就会被抹杀或者被重新送回去，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就真的彻底死了。” 有些东西好像还是不能直接说出口。 就像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监视一样，一旦发现触发了某个关键词，就会立刻被锁定。 李晓月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家的那盒骨灰到底是谁的？是你自己的吗？你的遗照是谁给你做的？” 李晓月道：“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尸体烧了，我在变成鬼之后好像沉睡了一段时间，再睁开眼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当时怀里就抱着我自己的骨灰，房间里还有我的遗照，我可以附在遗照上，也可以在自己的骨灰里，不过吧……我觉得住盒子里怪难受的，所以就待在遗照上了。” “那你对你的奶奶有多少了解？她是灵媒师，你对这个东西又有多少了解？”白天青继续问。 “我奶奶不大爱说话，我知道她是灵媒，也知道她供的有个鬼，所以我其实是有点怕她，但是你知道，我家本来就是白事铺，人来人往的，经常会有人过来找我奶奶看事，我不知道我奶奶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听他们说我奶奶很灵，我高三的时候还问过我奶奶，我能不能考上好大学，我奶奶当时看了我一眼跟我说，如果我很在意这个的话，那就不要去上学了，把上学当做去玩会更开心，我那时候就觉得我奶奶是说我考不上大学吗，其实还挺不高兴的，不过后来发现……” 她还真没法考上大学，毕竟人都死了。 李晓月叹了口气。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你说我奶奶会不会提前知道点什么呢？” 有一说一，这个问题本来是白天青想问的。 但她也看出来了，像是李晓月何佳欢她们对自己的奶奶们应该都不太了解。 哦，大家都有奶奶。 “你见过你妈妈吗？还有你爷爷？” “没有，我妈好像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奶奶说我爷爷是在我爸出生之后死的。” 白天青：“……” 你们家是遗传的，生一个孩子就得死一个人吗？ 她又拿出那个煤油灯。 “这个灯你知道用什么油吗？” 李晓月凑过来看了看，又嗅了嗅，皱起眉。 “闻不出来。” 白天青：“……” 还以为要说尸油之类的，毕竟恐怖故事都是这么说的。 “我今天在何佳欢的床底下看到的那个符号，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李晓月毕竟是被白天青揣在身上的，也可以感知到外界。 “你家有吗？” 这个问题让李晓月陷入了思索。 “我不知道，我没有仔细检查过我家。” “那好，明天还去你家，再做一遍最后的检查。” 副本虽然关闭了，但是白事铺应该还是能进去的。 说起来那里头的那群纸人后来会怎么处理？ 这个暂时可以放一放，明天再说，白天青打算先查看一下自己身上的情况，她其实还挺想看一眼自己的后背。 白天青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洗漱，她背对着镜子，回头向后看，虽说看的不太清，但也能看到自己后背上是有一个像纹身一样的纹路，有点像蝴蝶，但只有一半，只在左侧。 应该是因为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吸取过活人的力量，那一侧还没有激活。 说到底死人和活人是不一样的。 但她也不介意回头对付玩家的时候用上。 白天青想到了所谓的游戏更新，以及那个世界仿佛也遭遇了某种变故。 她其实不太想知道三天之后这两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第26章：来上学了 次日一大早，白天青就出门上学了。 她没有立刻去白事铺，而是真的先回了学校。 毕竟已经逃了一天课了，她人设要一点点崩才行，不然新妈妈可能会动手。 而且今天她也不打算去过什么副本，反而想找机会去她当时考试的考场上看一看有没有那个眼睛的图案。 她总觉得，如果这个就代表的是游戏，或许每一个副本里都会有这么个图案，就像是标记那样。 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就算证明了这个猜想又有什么用，可总要看一眼。 路过学校张贴成绩的告示栏的时候，白天青脚步微顿。 李晓月说她是全校前十，那是之前了，从上了高三，她成绩稳定的下降。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无法学的进去，脑子像浆糊一样，最初的月考也好，周考也好，成绩都不理想，勉强还能够得上前一百。 但是她们这个小县城，升学率本来就很低，低到作为全县最好的高中，本科率也只有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她保证自己在前十都未必能上得了心仪的学校，何况成绩下降。 这才是她连续三次摸底考试都因为意外没能考成会崩溃的核心原因。 她本来继续努力下去还有把握考上个好点的二本，她都不奢望一本，更不奢望985211，清北在他们这小地方，据说也就十年前出过一个，她只要能上个二本，后续可以继续努力考研向上，总归是离开了这里，也有可能有一份前程。 但脑子忽然就坏掉一样，成绩下降，考试也考不了，一切仿佛都在暗示，你完了。 白天青深深叹了口气。 现在她是不至于这样了，不过她很好奇，学校那升学率哪来的。 考上大学的孩子去了哪里？ 哦，甚至还有清北的，都去了哪，又是谁考上了？ 这些问题真的很让人好奇，整个九泉县太多的秘密了，而所有的秘密必然指向核心的游戏。 她会找到的！ 班里的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白天青没看到何佳欢，不知道是请假还是还没到。 想来她那个状态，也得休息两天。 大家对白天青也没有很多关注，都在背书。 白天青难得只是坐在那里，她认真检查了自己的每一本书，还有课桌里那些卷子，甚至还摸了摸桌子，不管同桌差异的目光，蹲下身去看桌板下有没有图案。 好的没有。 她重新坐好。 “你在找什么东西吗？”同桌叫田苗，她是个体型微胖的小姑娘，但是很可爱，最近可能上火，脸颊长了两个痘痘，平日里她不怎么跟白天青说话，倒不是不搭理白天青，是白天青平等的不搭理任何人，她眼里只有学习，高三下学期后更是如此，所以田苗不大敢跟她说话。 现在是看白天青和平常的举动差别太大了，才会没忍住问道。 问完田苗就后悔了，她觉得白天青不管干什么，那肯定都是为了学习，她多问这两句干什么？ 白天青笑了笑，道：“没什么，对了，你知道之前班主任提过一句的，十年前咱们县考上清华的那个人叫什么吗？哪个镇上的？” 田苗没想到白天青就这么跟自己搭话了，她挠挠头，很认真的思索了下。 “我也不记得叫什么，但我小时候听过，那个人好像是我们忘川镇的吧，但是具体哪村就不记得了。” 他们这里，除了中心的枉死镇外，周围的镇子其实都是村落集合镇，整体都是比较落后，教育水平也有限。 白天青点头，又问：“那你是哪个村的？” 田苗很好奇白天青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些，但她还是先回答：“我是奈何村的啊，你怎么忽然问这些？” “好奇那个考上清华的人罢了。”白天青随便找了个理由。 田苗信了，这就是白天青干得出来的事。 她想到白天青高三下学期以来的沉默，多说了一句：“你其实也不用那么关注别人，你成绩一直很好，现在也不过只是运气不好，几次没能考成，但是你肯定是我们学校里能升本的那一批！”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运气这也很重要，考试运不好的话那也确实考不上学，成绩再好直接无法考试还怎么上学？她想找补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有点尴尬。 “嗯，我知道，谢谢你。”白天青对她笑道，脸上并没有阴霾和失落。 田苗松了口气，心情也有些雀跃，她真的很少和白天青交流来着。 整个早自习过去，何佳欢都没来上课。 白天青给她发了个消息问她，她也没回。 这让白天青觉得有点不安。 那个副本，是真的解决了吗？ 她干脆下课去问了班主任何佳欢的事情。 班主任其实有点诧异她会询问，不过还是说道：“她请假了，她奶奶说她不知道是贫血还是低血糖，今早晕了一会儿，看着挺严重，请了三天假打算去看看。” 白天青点头，这是合理的，何佳欢被啃了那么多次脖子。 但是她反而没什么事，除了昨天有点虚弱，可是那份虚弱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她使用力量导致的。 她脖子被咬断什么的，醒来后好像就没事了。 不然就找个时间去看一眼何佳欢。 她跟班主任道了谢，转身就要走，班主任叫住了她。 “吃饭了吗？这份给你吧，你也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学习压力，我知道因为这几次的意外你心理肯定压力大，但是人生很长，高考，或许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和生活，但人生还有很多其他道路也可以。” 班主任说的虽然委婉，但意思很明确，是在宽慰白天青。 其实之前的谈话，班主任也是这样的，只不过白天青那会一听就难受，就觉得哪有什么路，他们这种贫困地区的学生，上学就是最好的路，其他路不就是打工了吗？ “我知道了老师，我已经想通了。”白天青说道。 班主任也松了口气，欣慰道：“那就好，把饭拿走吧，你脸色太差了，好好休息，你看看何佳欢，晕倒了才被家里知道，班主任知道你们都是努力的好孩子，虽然我平常也会说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但那也真不能不管自己的身体，快高考了，身体很重要。” 白天青没拒绝这份食物。 “谢谢老师，我会注意身体的。” 告别班主任，趁着这会本就是吃饭的时间，白天青去了那天摸底考试的考场。 第27章：监视 白天青站在教室外面，门锁着，她暂时进不去。 这间教室其实是实验室，毕竟高三摸底重要，但高一高二也不可能腾出教室不上课给他们考试。 她看了一圈周围，发现窗户没关，而且这间实验室就在一楼，都没按防盗窗，反正里面啥也没有，实验器具都在老师那锁着。 白天青干脆翻窗跳了进去，走到自己的座位处，直接把桌子放倒在地上。 桌子是空的，一览无余。 没看到什么符号。 是自己想错了吗？ 并不是会产生副本的地方就有游戏标志，那只是一个意外？ 应该不至于…… 白天青若无其事把桌子扶起来，然后听到外面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白天青回头，发现是当初第一场监考她的监考老师。 她一点也不慌，说道：“老师，我路过这边，看到桌子倒了，就翻进来扶起来了。” 说着，她就走回窗户边，大摇大摆翻出来，拿起自己没吃完的食物。 “那老师我先走了？” 那个监考老师阴沉沉注视着她，好一会儿，他点点头，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话让白天青瞳孔轻颤。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这会灭了。 外面天色本就不算明亮，实验楼这边还被其他教学楼遮住了阳光，整个走廊一下陷入黑暗。 白天青下意识跺了下脚，声控灯亮起，但那个监考老师已经消失不见。 她垂眸，想到刚刚监考老师脖子上挂着的牌子。 蒋志群。 回去打听下哪个班的老师，是死了吗？ 离开实验楼，白天青重新回到班里，没再做多余的动作。 直到中午放学，白天青本来是应该回家吃饭的，但她想去找一下何佳欢，只是刚出校门，她就看到妈妈。 她以前就跟妈妈说，她可以去学校门口摆摊，那样肯定比守着地段不佳的早餐店挣得多，也不用干两份工作了，但是妈妈说她不希望别人看到白天青的母亲在们门口摆摊，怕别人说白天青闲话，哪怕这个县城的人都不是多么有钱。 可是妈妈觉得，白天青这个年纪自尊心很重要，她不想让任何影响她学习的事情出现。 但现在，妈妈来了，她在门口卖饭。 白天青不会觉得有什么丢人，如果这是她真正的母亲，她反而会开心，因为她终于想通了。 可是，她真的是她的妈妈吗？ 如果是，妈妈应该会和她说一声的。 新妈妈也看到了她，两人遥遥相峙。 白天青走了过去，露出惊讶的笑：“妈，你怎么想通了？我还说要不要再劝劝你来学校门口呢！” 她表现的如此自然、乖巧、懂事，但她看到新妈妈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 在失望什么？ 失望她的表现？ 白天青干脆上手打算帮忙。 “不用帮我，你想吃点什么？以后早上和中午我就在这里卖饭了，你直接和我一起来，也不用来回回家了。”新妈妈说道。 白天青感受到更加明确的被监视。 她点点头，说：“好。” 她心底是有点焦虑的，首先她不可能真的跟母亲一起上下学，她总要去副本逛逛，不然那就是等死罢了。 但这也不是不能解决，学校周围都是栏杆围起来的，她又不是不能翻墙逃学，但那就需要学校里不被人发现，不然老师这边不好过。 真的麻烦。 “对了妈，再给我一份饭吧，我去看一下我同学，她好像生病在家，家里也没什么长辈，我去给她送个饭。” 白天青是要去看何佳欢的。 新妈妈闻言，看了她两秒，点头，打了一份清淡点的食物。 “那你去吧。” 白天青拎着食物到了何家。 槐树底下这次没坐老头老太，一个人都没有。 风吹过槐花，有零星几片槐花飞落，真的很像纸钱。 白天青一路上楼，来到何家门外，敲了敲门。 没人开。 隔壁窦大爷的门却开了。 “是你啊小姑娘，来找佳欢？” 白天青看去，窦大爷只露出个头，对她笑道：“佳欢生病，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呢，不在家。” “这样，是县医院吗？”白天青问道。 “应该是吧。” 白天青点点头，道：“多谢，那我去看看。”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窦大爷叫住了她。 “小姑娘，有些东西，如果你去探究的话，是会付出代价的，真相有时候比你想象的还会让人恐惧，你准备好了吗？” 白天青顿住，回头，却只看到窦大爷关上了门。 她站在原地半晌，下了楼，去公交站等车。 她要去一趟李晓月家再看一眼。 真相会让人恐惧？人都有恐惧，也总能有办法克服。 她只想活着，离开这里，无论那是母亲希望她的，还是她自己。 她为什么要当一个被摆布命运的npc？ 凭什么？ 李晓月家离这里有点远，而且正常的公交车也进不去巷子，得下来后自己去走。 中午，也没什么人在外面，空气里飘荡着不知谁家的饭香。 白天青来到白事铺外。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上锁，毕竟里面没人了，还有纸人，大概就算有人想偷东西也不会来白事铺偷，但现在门被锁了。 “钥匙在哪？”白天青问李晓月。 李晓月想了想，她上次是把钥匙放她屋里了来着，要不去拿一下？于是她直接钻进门里。 “欸？钥匙就在门后，你从门缝伸个手就能碰到了。”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很主动的把钥匙踢了出去。 白天青打开门，走进去。 那群会动的纸扎人都没了，倒是屋里多了个火盆，里面有很厚的灰烬。 有人烧了那群纸人？ 谁？ 帮李晓月收尸的人？ “我去房间看看有没有那个眼睛，你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我看完出来帮你。”李晓月说道，毕竟她的房间她自己更熟悉。 白天青也没拒绝，她走到院子里，看着那口原本躺着李父的棺材，仔细检查了一下。 没有，也许该把棺材翻过来？ 她敢想敢做，反正里面都没人了，她找了个棍子当撬棍，把棺材掀了起来。 棺材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底端的木板也暴露在空气里。 一个红色的符号，在底板上清晰可见。 但不是那个眼睛图案。 第28章：更新完成 那是一个上段像是三叉戟，下段像个土字的图案，整体又有点像个能同时点三根蜡烛的烛台。 白天青拧眉看了一会儿，所以这个东西又算什么呢？ 两个图案，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之前那个眼睛应该是游戏吧？ “天青！我找到了！”李晓月的声音传来。 白天青再次来到李晓月的房间，李晓月指了指已经被从桌子里抽出来的抽屉。 “你看桌洞最里面。” 白天青蹲下身看去，果然在最里面，有一个眼睛的标志。 “你在外面也看到了吗？”李晓月问道。 “嗯，但和这个不一样，我去一趟阁楼看看你奶奶，你再去你父亲和奶奶的房间看一下好吗？” “没问题！”李晓月答应的很爽快。 两人几乎把整个房间翻箱倒柜找完了，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小时，但现在本来也是午休时间，两点才上课，白天青觉得她有的是借口，毕竟去县医院一来一回也得个把小时，不担心应付新妈妈。 不过她们没再看到第三个符号。 “你说，这到底什么意思？”李晓月喃喃道。 “是死亡方式吗？被游戏搞死就是眼睛，被怪搞死就是那个烛台？” 白天青不知道。 她只能把图案先画下来，然后和李晓月离开。 多进几个副本应该就能找到一些答案了。 其实她也可以看看自己家里，但新妈妈一直在，可能只有周六日能找时间翻看。 回去学校的时候，新妈妈正在收拾摊子。 白天青那份饭没送出去，就在路上喂了流浪狗，不然她拎回来真的不好解释。 “你同学怎么样？” “她在县医院，我去看了看，人还没醒，我就先回来了。” 新妈妈点头，道：“那你赶紧回去上课吧，都没人了。” “好，妈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重新回到班里，白天青感觉有点疲惫。 一连串的事情太多了。 晚上放学，新妈妈真的来接人了。 第二天早上也是，她直接骑着三轮，让白天青坐在后头带着她。 白天青进学校，她也是盯着她进去，直到看不见。 这种情况下，加上副本更新，白天青干脆认真学习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下午三点。 白天青敏锐的感觉到一些异样。 不知道怎么形容，仿佛是某种无形的东西萦绕在身边。 左眼也看不到异样，但那种感觉是清晰存在的。 是游戏更新结束了吗？ 那玩家也该进来了吧？ “白天青！”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又喊了一声白天青。 白天青回神，意识到自己被提问，站起来，直接说道：“老师我请个假，我有些不舒服。” 数学老师张了张口，但白天青这几天脸色是挺糟糕，于是点头同意了。 “那就去医院看看，唉，虽然现在这个阶段不能松懈，不过我们班的何佳欢同学就因为学业压力，生病也不跟家里说，今天中午学校接到通知，说是去世了，本来我们不想跟你们说这件事的，但看你们有些人身体也看着不太好，还是提醒大家，身体真的很重要，没有身体什么都没了！” 白天青僵住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数学老师。 班里其他学生也是一阵哗然。 “何佳欢去世了？” “怎么可能？她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数学老师有点无奈，这个事情不想说就是怕影响学生。 其实她还没说李晓月也去世了呢，也就是李晓月一直请假，才能瞒住学生。 也不知道班里的孩子怎么那么多多灾多难的。 这件事本来是打算今天下午放学再说，明天休息，所以今天下午五点半下课学生就能回家了，只是看白天青脸色这么差，她觉得还是先提醒一下，至少让白天青重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个孩子平常就只埋头学，家里条件也不好，老师们都知道。 “大家都安静，我知道大家一时不能接受，事发确实突然，不过明天就是休息日了，你们可以去吊唁一下，听说何佳欢的葬礼就在明天，天青，你回去吧，去医院检查一下，别拖着知道吗？” 白天青僵硬的点点头，说真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所以，死亡是必经的吗？ 就算她已经改变了一次何佳欢的死亡结局，可是她还是死去了。 就像她自己，她能感觉到属于她的死亡就在前方，而她甚至不知道如何摆脱。 有点恍惚的离开教学楼，她下意识朝门口去，但是又顿住，不确定新妈妈会不会一直在，虽然看起来她中午卖完东西就会回家休息。 白天青深吸一口气，决定翻墙。 这会上课期间，学校没什么人，操场更加如此。 白天青避开教学楼的窗户能看到的范围，直接翻了围栏，来到了大街上。 街上多了很多人。 她非常确定，县城最热闹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罢了。 而且街道上很多人脸上都带着新奇，打量。 全都是玩家。 是多了很多玩家吗？ 游戏更新就是为了开服？ 白天青不动声色混迹在人群里，也四处打量，但她打量的是玩家，玩家则是观察这个游戏。 一些声音还能传入她的耳中。 “这游戏看起来真的好逼真……” “都说了，这游戏是能影响现实的，也不知道这游戏到底是什么玩意，感觉不是好东西。” “谁说不是，我现在一抬头看见天空的太阳是个眼睛我就膈应，感觉好像时刻被监视。” “唉，也许只能在这个游戏里寻找答案了，我倒要看看游戏要干什么！” “听说游戏来了很多高人，不知道能不能多多分享经验贴。” “这游戏最早批的玩家不是说了，暴力推平是最好的办法，至少能保全自身，除非真的对自己实力有把握。” 白天青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在人群里慢慢走过。 “是你！青花瓷！”一个声音传来，白天青转头看去，看到了那个叫灿灿的玩家。 对方一脸欣喜的走了过来。 “你家里都不管你？我那个朋友就被家里限制不让登陆了。” “我和家里关系不好，他们给我在学校外买了个房子，我自己住。”白天青随口道。 灿灿点头，道：“难怪，不过你还穿着校服呢！” 白天青笑道：“这样遇见什么人，对方会因为我是学生稍微不那么容易下死手吧，虽然也分人。” 灿灿一愣，然后眼睛一亮。 “有道理！欸，你不是要去看公交总站吗？走吗？” 第29章：火车站 白天青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灿灿，你知道现在游戏内有多少已经开过的副本吗？”白天青状似无意的询问。 灿灿一愣，想了想，道：“论坛里确实有人总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看，不过没有非常准确的数字吧，应该有10-14个本这样，但这也是之前了，游戏现在不是都更新了，说不定有新的副本了。” 说不定？ 游戏没有明确说什么公告吗？ 白天青谨慎的说道：“是啊，游戏是更新了……” 她语气里带点感慨的意思，特意造出话说一半没说完的样子。 灿灿点头，的确顺口就接过话：“但是看着除了多了一万个玩家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能就是扩充服务器吧，也没见游戏公司出来说点什么。” 原来如此，玩家那边也不见得就什么都知道。 或者说，游戏应该也没打算跟玩家们说什么，对于游戏而言，玩家又何尝不是一种npc呢？ 要是这么看，她处的世界未必就是虚假，玩家世界和九泉县，本就是两个真实存在的地方，但被游戏从中做了链接。 更何况，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哪怕她真的是被创造出的npc，是一串数据，可当她具备了情感和意识的时候，那她就是真实存在的生命！ 灿灿还在继续吐槽：“说起游戏公司，你看那个新闻了吗？官方组织人去游戏公司查探，全副武装，结果去了后发现根本没那个公司，这几天网上什么都有，有人说这是神降，是神的考验，太好笑了，什么狗屁的神，都没把人当人看好吗？” 白天青深以为然，这算什么神？ 但链接两个世界的力量，又似乎只有神能做到。 “不管这些，咱们步行去也太惨了，你说游戏里的公交车能上吗？我兜里有点钱，最开始进游戏捡到的一百块，我试过在游戏超市买糖，可以用，公交车也没问题吧？” 难怪她那天从兜里拿出来了个棒棒糖，白天青还以为那是从现实带进来的，没太在意。 这样想想，玩家是不能带进来现实的东西吗？ 包括钱？ “你还捡到了钱，厉害。”白天青夸道。 灿灿笑了笑，道：“是吧，我也没想到，主要这破游戏不让充值，无语。” 不能充值。 为什么？ 防止游戏世界经济崩坏？还这么讲究？就这一个县城而已。 说话间，她们也来到了一个公交站台。 白天青说道：“那就上车试试吧，直接去总站看看，说起来还没见到游戏的公交车呢！” “对，估计是因为刚开服，我也还没见到。”灿灿一边说一边打量车站点。 “看起来坐哪个都行，终点站和起始站都是火车站。” 白天青在一旁点头。 小县城就这么大，一个公交车两个小时就能转一圈了，当然用不着分两个站。 最近驶来的是2路公交车，她们直接上了车，灿灿掏出两块钱扔进钱箱里，和白天青一起在后座找个位置坐下了。 其实底下也有玩家注意到她们，但是玩家们没钱坐公交，还在嘀咕她们两个到底是玩家还是npc。 灿灿从车窗向外看，忍不住感慨：“其实这里看着挺好的，要不是恐怖游戏，还不能充值，我都想在这里买个房子住下，我好喜欢这种小地方的生活节奏啊。” 白天青无法感受到这里的节奏哪里好，毕竟她没有出去过。 公交车沿着路线前进，中途有人上下车，其中有几个阿婆，坐下后就开始聊天。 “怎么出现这么多人？感觉不太对劲啊！” “是啊，一下子也太多了。” 灿灿一下子看过去，然后小声跟白天青说：“你看，npc果然是会觉得玩家变多不对劲的，你说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是npc会怎么办？” 白天青微笑：“谁知道呢。” 阿婆们还在絮絮叨叨。 “唉，早晚要乱起来，到时候……” “唉……” 她们的叹息声里夹杂着一些悲悯。 白天青注视着她们，总觉得她们好像不只是在感慨九泉县的人变多了。 或者说，不只是这些阿婆，还有她之前见过的很多老人，他们好像都知道九泉县是有秘密的。 公交车行驶了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人变多又变少，直到终点站到了。 “尊敬的各位乘客请注意，本车的终点站火车站到了，请所有乘客拿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灿灿打了个哈欠。 “我都快睡着了，不过这天黑的真早啊！” 也才四点多，感觉都已经没什么光线了。 两人下了车，感受着空气的凉意，打量着周围。 这边是一个特别大的广场，毕竟是火车站。 “这里的火车是停运了吗？”灿灿看着远处已经破败的火车站站名。 站名已经破的一个字都看不清了，像是遭遇过破坏一样。 而且隐约还有点雾气萦绕，总之看不太清整体全貌。 “要去看吗？”灿灿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那里很危险。 白天青其实感受更为强烈，当她下车站在这里，凝视火车站方向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 有人在看她。 她左眼皮甚至开始跳。 一般说是左眼跳财，可这种时候，她那又变得有点特殊的左眼，应该不是告诉她财运的。 “不了吧，我感觉很不好。”白天青努力压住变得剧烈跳动的心跳。 这里暂时不是她能踏足的。 灿灿也觉得。 她们就又坐上回去的车。 过了两站，灿灿才说道：“刚刚也没看到红色公交车。” 只有正常的绿色车，没有红色的。 白天青点头，道：“这个可能涉及游戏比较深层次的东西，暂时还是不要查了，不过可以关注下有没有人发帖。” 灿灿点头，道：“你说得对，现在都有军人下场了好像，他们会探索的，我们就老老实实混个活命就好，我其实都不太想进副本，游戏也不强制，我都打算在这里找个工作试试看能不能挣点钱租个房子，要是真的世界末日，诡异降临什么的，我跟这里的人打好关系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岂不是也能好好活着？” 白天青闻言，一时不知说什么。 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想法呢。 “哦对，我都差点忘了，你听说过那个传言吗？”灿灿忽然道。 第30章：传言 “什么传言？” “就是那句，白雀呈瑞，素羽明鲜，末日终结，昭昭青天。好像说是一个玩家获得了预言的天赋技能，然后作出的预言，但那个玩家说完就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指代的什么，或许是某个特殊道具？游戏设置的终极奖励？众说纷纭的，不过这个预言到底靠不靠谱是不是有人编的都还不知道呢，也不是游戏公司发出来的。”灿灿摇摇头。 “要我说，世界末日，躺平就好，人类能干什么呢？头顶那眼睛，可是能直接取代太阳，那是何等存在？人类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抵挡的，一切就是诸神的游戏而已！” 白天青眼皮跳的好像更厉害了。 她总觉得，那句话必然和她有关，而这句话的出现，甚至某种意义上，解释了她为什么没有被游戏清理。 也许……就是诸神的游戏。 他们发现了一个小小npc的觉醒，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没有急着清除这个bug，反而给玩家那边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预言，任由他们探寻？ 白天青找了个借口和灿灿分开了。 灿灿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冲击，但这些都可以往后放，因为不管是什么，她都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 当务之急是得回学校了。 她找机会重新翻墙，在五点半放学前回了学校，然后放学时从校门口出门。 尽管不是晚上，新妈妈还是来接她了。 白天青坐在电动三轮后座，跟着妈妈一起走。 以防万一，她直接把头埋到膝盖上了。 说实话，她npc的身份其实很容易被发现，因为她没法隐藏自己的容貌。 得想个办法，比如带个口罩和帽子。 不过她也没有很焦虑，灿灿今天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被发现了就说自己沉浸式体验恐怖游戏内小镇生活乐趣好了。 比起npc觉醒，她觉得这个说法应该还挺让人信服的。 不过前提是，她的名字不要被人知道。 总感觉那个狗屁的预言里的名字指代性太强了，还是要小心再小心。 到了她家楼下，白天青闻到了很香的馄饨的味道。 她抬头看去，是住她们家楼下卖馄饨的阿婆，其实她一直很想吃，但是阿婆每天晚上正好到她到家的时候收摊，她每次都只能闻到最后那点味儿。 阿婆的馄饨有两个锅，其实有点奇怪的是，她左边的那口锅一直都是空的，只有右边开火。 就算有时候有人排队，她也不会用左边的锅。 今天也是。 可能是感受到白天青的视线，阿婆抬头看来，笑了笑，道：“天青，吃馄饨吗？” 新妈妈闻言看了一眼白天青，看她确实一直在看人家锅，对着阿婆笑道：“那就来两碗，正好我也不用做饭了。” 白天青看了看新妈妈，什么也没说。 两碗馄饨很快好了，她们直接拎回了家。 馄饨汤很好喝，白天青吃了个干净，抱着碗慢慢喝汤。 新妈妈安静地注视着她。 白天青觉得很怪异，但她就当没看见。 “对了，妈，我那天不是跟你说去医院看了我一个同学。”白天青想到了何佳欢的事情，心情沉重了下来，连馄饨汤也不好喝了。 她放下碗，难过道：“她死了。” 新妈妈一怔，道：“死了？” 她眼底闪过一些让白天青看不懂的情绪，但能感觉对方眼神越发让人发毛。 “嗯，听说明天下葬，我和几个同学商量好，明天去送一程。”白天青还是把该说的话说完了。 因为她必须要去看看！ 新妈妈直勾勾看着她，半晌才点头。 “好，你去吧，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直接坐公交车，她家楼下就是公交车站，方便，你好好休息。” 说完，白天青也感觉继续呆着很别扭，于是起身道：“那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作业还好说，她拿着李晓月那支笔，想到李晓月好像还需要供奉，一时有些犹豫。 “我明天要不偷偷再去你家给你烧柱香？” 李晓月幽幽道：“那到也不用，我其实没感觉我需要那些东西。” “那你吃生肉吗？生肉祭祀。” 李晓月：“……是可以，但我觉得有点恶心。” 白天青若有所思。 那本灵媒书上祭祀用的东西基本都是很血腥的，感觉上香都只是走个形式，有用的可能是血肉之力。 其实李奶奶本来就很奇怪，她到底死了吗？ 幻境世界又是什么？ 罢了，明天还得去看何奶奶……好多奶奶…… 而且李奶奶就姓李，全名李秀章，他们这也没听说流行随母姓，不过李姓是大姓，何奶奶呢？还有自己妈妈叫什么来着？ 白天青愣住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叫什么。 这合理吗？ 不合理啊，高考报名填写学籍的时候她肯定写了母亲的名字啊，她也看过户口本的。 但母亲叫什么？ 叫白什么？ 白天青想了很久，并且试图寻找记忆里自己还剩下的户口本复印件。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她忽然很难过的趴下了。 “天青，你还好吗？”感受到她的情绪，李晓月出声道。 白天青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道：“晓月，你说我真的能摆脱命运吗？就算成功了又能怎么样？” 她妈妈不在了。 李晓月挠头，道：“先成功了再说呗！对了，其实我可以帮你改变一下容貌的！” 她找了个话题，成功让白天青抬头。 李晓月也知道白天青想要混迹在玩家队伍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容易被发现，因为现在玩家太多了 “我附你的身，就可以让你的脸和我的脸叠加，达到改变样子的目的，但我不会做什么，不影响你控制身体，不过我是鬼你是人，你会变虚弱也是真的，当然我也是……” 这种方式对两者都是消耗。 但这是一个办法。 “看看，不行就要你帮忙了。” 李晓月点头，看白天青已经重新振作起来，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自己也发愁起来。 要是消耗了力量，她岂不是真要吃生肉来恢复了？ 真的有点恶心。 而且肉不便宜啊，白天青看起来不像是供的起的样子。 第31章：何佳欢的葬礼 第二日一早，白天青就坐上了公交车。 今日的吊唁，其实是老师组织的，班主任说早上七点会在何佳欢家楼下等他们，愿意来的就来，就等半个小时。 毕竟有人家里比较远，估计赶不来，能来的基本都是枉死镇上的。 他们班在枉死镇上的人，也就十来个。 白天青到的时候，看到已经有几个学生到了。 班主任见到白天青还一愣，先打量了她一下。 白天青今天没穿校服，穿的是一件宽松的长袖长裤，还背着书包，不知道装的什么，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她脸色太差了。 “你还好吧？昨天去医院了吗？脸色还是很差啊！” 白天青道：“去了，就是营养不良，接下来会多吃点饭的。” 班主任叹气。 说实话班里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怎么样，毕竟他们这就是贫困县，大家能保证温饱已经很好了。 “老师，您联系何佳欢的奶奶了吗？葬礼就在她家吗？是不是要去殡仪馆？”白天青问出自己的问题。 “嗯……”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有点犹豫。 “好像是已经去过殡仪馆了，今天就是在家里办个丧事，然后把骨灰送去下葬，我们就一会去看望一下就好了，你们和她关系好的就说两句话烧个纸。” 说实话感觉有点奇怪。 班主任想了想，道：“可能就是他们的习俗。” 说完他也觉得不靠谱，当地习俗一般都是一样的才对，也没听说别人家是这样办葬礼的。 所以一开始他不赞同组织学生来的，甚至也不想告诉学生。 但校长说要告诉学生，让学生去看看，这样反而能心安一点，避免他们私下知道后人心惶惶。 班主任觉得吧，这也不能避免大家心慌。 但已经这样了。 又等了一会儿，到七点半，班主任点了一下人数。 一共十个人。 其中何佳欢的同桌早就在一旁哭了，她们关系很好，谁能想到会有这种噩耗传来。 “行，跟我来吧。” 班主任说着，带他们进了小区。 小区这次真的在飞纸钱，混合着槐花花瓣，让人好生唏嘘。 单元楼下有几个花圈，花圈中间是大写的白底黑字的奠字，其中一个中间是一张遗像，那是何佳欢正对着镜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何佳欢的同桌看到这一幕，本来只是小声啜泣，一下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其他人眼眶也发红。 知道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昔日明媚的同窗只剩一张冰冷的黑白照时，死亡带来的冲击感，让人心神震撼。 白天青紧抿着唇，看着那张遗照，手下意识用力攥起。 明明，何佳欢看起来已经脱离了危险。 【副本《何佳欢的葬礼》已开启！】 一道突兀的声音，让白天青身体微僵。 她看向周围的同学和老师，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只有她听到了。 但她不是只能在有玩家的状态下，听到他们的系统提示音吗？ 想到了什么？白天青转过了头。 只见一辆红色的公交车，停在了小区门外。 随后车门打开，有人要下来了。 白天青下意识的收回视线，避免被察觉她可以看到那个红色公交车。 而班主任这个时候则已经叹息着说道：“好了同学们，我们先上去看一下何奶奶吧，何奶奶也很不容易，她一个人把孙女拉扯大的，你们一会儿尽量多安慰一下她老人家。” 正这么说着，白天青听到身后的玩家中有一人开口。 “老师，我们没有来晚吧？” 班主任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到两张陌生的脸，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又带着一种恍然。 “哦，你们两个也来了啊，不算晚，一起吧。” 其他同学也是，包括白天青。 明明不认识这两人，但就有一种，哦，他们是我们的同学的感觉。 就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没关系，现在葬礼更重要。 白天青于是收回视线，低着头跟在班主任后面。 只有两个玩家参加这场副本吗？ 他们为什么一上来就仿佛给自己安了一个同学身份一样，是这个副本的机制，还是游戏更新之后的新玩法？ 游戏对他们这些人的影响如此之大吗？明明就是两个玩家，明明她都是觉醒后的状态，却也还是会产生这两个人是我的同学的念头。 这种感觉让人遍体生寒。 那两个玩家也很谨慎，两人看起来是认识的，而且目光锐利，身上的气势很强，穿的衣服也是极其方便作战的，看着不像是普通玩家。 白天青心底有一些发沉。 她肯定正面是打不过。 先观察他们两个吧。 那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对他们这些npc也很警惕。 上了楼，何家所在的楼道里也到处放着花圈。 说实话，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小区单元楼内办葬礼，其他业主都会觉得晦气的，也会投诉。 毕竟居民楼是很多家人一起住的地方，你家办葬礼凭什么要在这里？我家又没有死人。 但是这个老小区，看起来没有人有意见，甚至压根就没人出来，整个楼道里都是空的，地上撒着纸钱。 全都是那种白色的铜钱型的纸钱。 何家的门是开着的。 在楼道里只觉得整栋楼都是安安静静，静到就连班主任面上都露出了迟疑，感觉有点渗人。 但他毕竟是班主任，就算心里面觉得有点害怕，那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面上仍然镇定地走到何家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目光同时向内看去。 屋内光线很不好，不怎么看得清楚。 就是看起来好像有不少人一样。 一张老太太的脸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视线下方，把班主任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喊了出来。 “你……您是何佳欢的奶奶对吗？您好，我是何佳欢的班主任，身后是我们班的同学，大家知道了何佳欢的事情之后想过来吊唁一下，我也跟您联系过的。” 班主任一边说一边推推眼镜，总感觉这个老太太看人的眼神发毛。 老太太的目光扫过班主任身后的所有人。 每个人都觉得不自在。 老太太的目光着重的扫过白天青，以及那两个玩家，最终定格在两个玩家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 “这两个也是你们的学生？” 第32章：感染的悲伤 《九泉之上，人劫地灵》全本免费阅读 老太太因为年纪大，说话时嗓子里有种气音，可能是肺部不好又或者是气管有点问题，呼吸的时候最为明显，有细微的嗬嗬嗬的声音。 阴风拂过，更让两名玩家心生警惕。 而白天青则认出来，这个老太太是当初在槐树底下坐着的其中一个老太太，不是何奶奶。 还没等那个两个玩家回答，屋内传来的一声属于何奶奶的声音。 “是不是佳欢的老师同学们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站在门口的老太太于是让开了身体，也没有再继续纠结刚刚的问题。 两名玩家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们并不想一开始就动手，因为从他们的视角来看，现在的人太多了，这么多npc，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毕竟游戏如此诡异，这些npc也都是会变成鬼的。 游戏的更新内容还有待进一步摸索，谁也不知道死在副本里会变成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任务也是更大程度的探索副本，寻找游戏的秘密。 何家并不大，屋里本来就有几个老头老太太了，如今乌泱泱的又挤了一群人，把屋里都挤满了。 像个大号的沙丁鱼罐头。 这种念头出现在其中一个玩家的脑海里，并且挥之不去。 他甚至感觉空气都变得很沉闷，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和人拉开距离。 可是空间只有这么大。 主要是中间还有一口棺材，棺材的位置原本是放桌子的，现在桌子被收到了一旁，只剩一口漆黑的棺材。 有棺材当然也有遗像，除此之外，屋里还有几个纸扎人。 所以整个屋内能下脚的地方就这么点。 白天青是直接挨着一个纸扎人的。 她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小纸人，纸人眼睛一大一小，像是被人随意点上的。 被她看到的时候仿佛还转动了一下。 纸人肯定是不能先把眼睛点亮的，而且看这个眼熟程度，这好像是她当初为了对付玩家点的纸人。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给李晓月家里收拾后续的就是何奶奶吗？ 班主任正在何奶奶小声交谈，询问何奶奶的状况，何奶奶一一回答。 班主任看着老太太苍老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看向了屋内的棺材。 话说回来，不是说何佳欢已经火葬了吗？为什么这里还有一口棺材？ 可能是人家的一些葬礼传统，他也不敢多问。 “同学们跟何佳欢同学告个别吧。” 何佳欢的同桌是最沉浸在情绪里的，其他人最初被楼道里的场景感染，多少是有点发毛，只有她没有。 白天青记得她的名字，温循。 温循直接抱住了何佳欢的遗像，再次失声痛哭。 “佳欢，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说好了高考以后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儿的！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才刚答应我的！” 她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份悲伤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的眼眶都红了起来，心中也堵的难受，其它同学也开始小声啜泣。 因为想要探究内情，白天青虽然悲伤，但其实她心中更多的应该是愤怒，包括此时此刻。 她本应该是感受到更大的怒火，凭什么他们的生命要被人随意操控，还要制作成一场场游戏？ 但她现在内心却是悲伤更多，甚至隐约只有悲伤了。 她一边不自觉的哭泣，一边感觉有点恶寒。 这好像是某种情感传递，或者用感染两个字形容更贴切。 温循对于何佳欢的死去确实应该会是最难过的那一个，这是说得通的，但她此刻难过到这种地步，哭的撕心裂肺的恨不得一起死去的样子，好像何佳欢是她的亲生姐妹，又或者她们两个认识了十几年，其中情谊之深，说得通，又说不通。 她们两个是从高二下学期才开始做同桌认识的，何佳欢之前的同桌不是温循。 白天青还特意在擦眼泪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两个玩家。 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也是正在啜泣。 在场的所有人中，如果有谁没有哭的话，那只有那边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了。 他们甚至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场中。 好像察觉到了白天青的视线，几个人的目光还很敏锐的捕捉了过来。 这几个爷爷奶奶好怪啊…… 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深，已经有几个女生也跟着抱头痛哭，这 第33章：你可以自己去找 《九泉之上，人劫地灵》全本免费阅读 “好，你们两个互相照顾，都也早点回去。” 班主任带着其他学生出去，那两个玩家没有动，他们甚至可能没想好说什么，但发现老师同学也不记得要喊他们。 两人于是不再吭声，看着屋内一下少了很多人，都觉得呼吸都松快了很多。 何奶奶身边的老太太也起身。 “那老何，我们也先走了，一会要帮忙的时候喊我们。” 何奶奶叹息一声，点头应下。 窦大爷离开时，还绕有深意看了一眼白天青。 他从白天青身边路过，白天青听到他嘟囔了一句：“回家吃点什么呢？吃个饺子？” 白天青目送着他们离开，并且看他们关上了门，这才转过了头来。 温循坐在那里发呆，口中喃喃着什么。 白天青就看何奶奶。 “奶奶，佳欢到底是**的？” 这话一出，屋内的氛围都变得更加死寂。 两个玩家对视一眼，知道这应该是要开始触发剧情了。 除了温循之外，其他三个人的目光都看着何奶奶。 何奶奶又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包含着太多的情绪，也一下子感染的众人心底沉重，想要跟着叹息。 “唉……”其中一个玩家重重叹一口气。 旁边那个紧跟其后。 坐在地上的温循也叹气。 四个人都叹了口气，只剩下白天青了，他们甚至齐齐看向了白天青。 那两个玩家丝毫都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么的怪异，跟个npc似的。 白天青也很想叹气，但她憋住了，她硬是在自己张口想叹气的时候，改成了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 “奶奶，三天前我来的时候佳欢还是正常的，除了脸色有点苍白，我原本看佳欢请假是想过来看她的，但我那天来的时候，旁边的窦爷爷说您带佳欢去了医院，佳欢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何奶奶闻言，又是一声叹息。 这次的叹息声变得更加诡异，就像是有人趴在了自己的耳边在叹气。 那种沉重的情绪压的人更加直不起来腰，整个人都变得弯腰驼背，像个老人。 白天青只能又一次深吸一口气，将身体里的这些情绪都吐出去，她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奶奶您别光叹气啊，回答我的问题！” 何奶奶浑浊的目光，盯着白天青看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再叹气了。 “你想知道答案吗？”她反问了。 “你可以自己去找。” 说着，何奶奶也站起身了，她走进了一个房间，关上了门。 当她离开之后，白天青能感觉自己肩上一松。 那种时刻好像会被其他人情绪感染的感觉消散了大半。 那边两个玩家也打了个哆嗦，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又被影响了。 其中一个凝重的说道：“不行，这里的氛围太奇怪了，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待着了。” 他们俩都是新人，虽说本身武力值是有的，可是这向来感染人的情绪的操作也太诡异了。 要是谁出现了轻生的念头的话，岂不是也会感染别人**？ 这想法，让两人都不寒 第34章：不要去想 温循本来只是在慢慢的整理书本和卷子，她甚至细心地把它们分类。 然后她发现了一张卷子，愣了一下。 因为这张卷子上用红笔画满了眼睛，是那种弧形杂乱线条勾勒出的眼睛的形状，中间则是完全涂红，作为瞳孔。 整张卷子上，画的密密麻麻，看的人头皮也跟着发麻。 温循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后退半步。 注意到她的动作，白天青走了过来，然后也看到了那张试卷。 她拿起来前后看了看，试卷的两面都被画满了，眼睛有大有小，而且画的人在画这些眼睛的时候，似乎有种很用力的很急促的感觉，所以这些眼睛很多并不是完全的正圆形，给人一种被眼球挤压的感觉。 甚至自己的眼球也疼了起来。 白天青将卷子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不再去看，但是眼睛的不适还是没有缓解。 她忽然之间意识到，也许在这个屋子里会传染的并不是所谓的情绪，而是某种意识。 温循很悲伤的时候，大家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唉，好难过啊，所以自己也就跟着难过了起来。 何奶奶叹气，白发人送黑法人，多么让人唏嘘啊，这个念头出现，他们也会忍不住叹气。 这样的话解释那两个玩家现在在一旁更加安静的像空气似的，好像就更容易了。 因为他们被忽略后，反而会松一口气，还好没被看见，可以顺利的留在这里，先进一步观察。 而白天青刚刚觉得那些眼睛画的很不舒服，像是眼球受到的挤压，然后她的眼球就变得不舒服。 但是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是何佳欢吗？ 死亡后的何佳欢一定会成为这个副本里的boss，这个副本的名字也叫何佳欢的葬礼。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何佳欢怎样的死亡方式，又或者她变成什么样的鬼怪，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只要生出一种念头，就会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而这份心理暗示会快速的成真。 虽然李晓月当初还保持着神智，让她得以和李晓月交流，并得到李晓月的帮助，但她更多的看起来是因为母亲曾经来过。 母亲曾经给李晓月吃的药，或许是某种可以让她恢复理智或是保持理智的东西，游戏里有这些药物类道具也不罕见。 就像自己也服用了那些药物，甚至不排除自己是不是因为吃了那些药才觉醒的。 但何佳欢，肯定不可能有母亲来给她送药，虽然自己的包里还有之前吃剩下的药，可是……不是说何佳欢被烧成骨灰了吗？ 思索片刻，白天青转身重新回到了客厅。 温循有些茫然的跟在他身后，看着白天青手搭在棺材上，一点一点的把棺材板给推开，眼睛蓦地睁大。 “你……” 她很想阻止，但是又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引动了何奶奶，让何奶奶出来看到之后可能才是真的不好。 只是，看着白天青的举动，温循的脑海里又不自觉的去想，这样真的好吗？真的不会出事吗？棺材里面是不是何佳欢？ 她已经记不清，老师说过何佳欢已经火葬过了，毕竟她当时就在悲伤的哭泣。 她只是控制不住的在脑海里脑补，打开棺材之后里面躺着，脸色苍白的何佳欢。 或许她还会睁开眼睛，用幽怨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好像在怨恨他们，为什么要把她的棺材打开，让她不得安生。 当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像打开了某种闸门一样。 而棺材板也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头的大小。 白天青和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对上了。 棺材里躺着何佳欢，她用幽怨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尤其和白天青对视，她眼睛里甚至开始流出血泪。 而这份场景甚至不用旁边的温循和那两个玩家去看，他们就已经被看到了。 温循发出一声尖叫，后退着跌坐在地。 “佳欢……” 当一个人的猜测被印证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顺着这个被印证的猜测继续往后想。 温循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想何佳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她是否在怨恨？她的死亡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他们在场的人是不是都会死在这？ 棺材里的何佳欢伸出了手，直接搭在了被打开的缝隙上，一把将棺材彻底掀开。 白天青瞬间后退，从包里拿出破竹刀，另一只手也将那把不知名的砍刀拿出，警惕地注视着何佳欢。 从棺材里面坐起来的何佳欢身上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白天青甚至不怀疑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儿。 不，不能这么想。 她意识到一件事。 那两个玩家暂时不提，她看向最开始就被影响的温循，她如此的惊恐，在那里跌作者喃喃自语。 白天青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看出来她在想东西了，她干脆上前用刀柄狠狠的敲在她的后脑勺。 一下没有敲晕。 白天青沉默了下，只能再次补了两下。 温循晕过去了。 希望只是晕过去，没有被她敲死。 哦不不，肯定是没有死。 白天青及时纠正自己脑海里的念头，避免因为自己多想而造成什么问题。 但是温循晕过去了，那边还有两个玩家。 不过确实随着温循晕过去，原本想要从棺材里爬起来的何佳欢也停止的举动，卡在了那，趴在了棺材上，直勾勾的盯着所有人。 这看起来的确是因为意识而产生的。 白天青正在想要不要警告那两个玩家，却见那两个玩家忽然之间动了。 他们满含杀意的扑向了何佳欢。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估计也是脑补了挺多，觉得自己此时再不动手的话就该死在这里了。 白天青打不过他们俩，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原本卡在那里的何佳欢已经再次动了起来，她看起来变得扭曲而疯狂，牙齿也变得尖锐，不知道那两个玩家想的什么把她变成这样。 其实，这也未必是何佳欢。 白天青看了一眼温循，把地上的温循拖动，拖到了一堆纸扎人旁边。 在那群纸扎人愤恨的目光中，白天青晃了晃手里的破竹刀。 “保护她一下。”说完她就继续盯着场中。 hetui！ 白天青仿佛听到了这么一声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寻思这群纸扎人好像比之前灵动太多，快赶上最初的那纸扎小姑娘了。 第35章 我好看吗？ 《九泉之上，人劫地灵》全本免费阅读 客厅之中，两个玩家和何佳欢打的水深火热。 何佳欢这会儿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她已经变成了扭曲的怪物。 这两个玩家很会想。 白天青握着双刀，也开始添火。 啊，他们最后不会三败俱伤，全部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吧？ 那两个人会不会拼尽自己的性命，让何佳欢死掉，最后三个人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逐渐没了生命气息。 如果念头可以成真，这是一把双刃剑。 不过想了半天，白天青又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念头不太强烈。 像是温循刚刚因为恐惧制造出来的何佳欢，就是在它具有极其强烈且单一的念头的情况下。 这不太好搞。 白天青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默念，以此来达到一种心理暗示的效果。 事实证明这也是有点用的，那三个人身上受的伤已经越来越多。 眼看着两名玩家就要倒地不起，其中一个忽然爆起。 “跟她拼了，今天死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据说只要boss死掉，副本结束就可以有奖励，哪怕他们玩家也**会掉点数，但是游戏可能也会给奖励点数。 那为什么不搏一把呢？ 两个人临死反扑，的确把何佳欢钉死在了地上。 但两人也倒下了，一个腹部被贯穿，一个喉咙被咬断。 三个人都还没完全死。 那两个玩家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只觉得这游戏未免做得过分逼真。 而就在此刻，一个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停在了他们身边。 两个玩家一怔，有些艰难地看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停在了他们身边，她的手里还拿着两把尖刀。 两名玩家都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睁大。 白天青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然后蹲下身来。 两个玩家当场就觉得莫大的恐惧涌上来，原来这个女生才是boss吗？原来她才是这个副本里最大的boss吗？ 恐惧赐予了他们强烈的念头，这份信念也赋予了白天青力量，她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感受。 就好像，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这个副本里的一员了。 强大的力量在笼罩她，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 她当机立断，一只手附上其中一个玩家，尝试着吸取他的生命力。 一股暖流涌入身体，驱散了此前身体的冰冷，也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了。 白天青如法炮制，将另一个快要死掉的玩家的生命力也吸取走。 随着她的举动，两名玩家都彻底化成了灰烬。 出乎意料地是，这两个玩家提供的生命力还是很强大的，总觉得和他们濒死的状态提供的力量不符。 该不会，她吸收的是他们真正的生命力吧，她指的是现实里的玩家是否也会因此死去？ 这个想法让她稍微沉默了一下，不得不说，因为玩家可以复活的机制，她杀死这些玩家的时候是没有非常大的心理负担的，毕竟大家的关系本就是你死我活。 这些玩家也一样，他们也是觉得反正游戏副本怎样都会复原，里面的npc也会重新恢复，所以能用暴力就用暴力。 但如果真的会死亡呢？ 啊，那又如何？ 白天青几乎冷漠的想着，说的好像npc的复活就是复活似的，要怪就怪游戏好了，就像她对玩家的恨意，其实只有那么点儿大，她真正恨的是游戏。 那高高在上俯瞰着两个世界的存在，此时此刻是否正在观看着她的表演呢？ 看一个蝼蚁试图反抗，并且第一次尝试着杀了人，他们是否会觉得很有意思？还是觉得不过如此？ 当然，白天青知道，从此刻开始，她将再无回头路。 她本来也没有回头的路。 逃离游戏，注定是一场无休止的厮杀。 游戏散发出的那个预言，本就注定会让玩家的矛头指向白天青，这本就是一场大型的逃生游戏。 终有一日，要么她死在游戏之中，要么她会逃离这里，将刀也指向头顶的神明！ 白天青在此刻所散发出的念头的强烈，让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更加充沛。 但同一时间，那种好像被镜头包裹一样被注视的感觉，如此清晰，就在她的周围。 她好像还听见了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我们的主角已经开始**了，她 第36章 是你杀了何佳欢吗 《九泉之上，人劫地灵》全本免费阅读 出乎意料的是，那份危险的源头并不在何家，而是在外面。 一直以来白天青都只把副本的范围放在了何家以内，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这种下意识的以为是有些狭隘了。 要知道楼下放的也有花圈，楼道里也有，这怎么能不算作是何佳欢的葬礼呢？ 白天青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又一次走向了棺材。 棺材里空荡荡的，一截白色的像是根茎一样的细须，正躺在棺材底部。 白天青用刀挑了一下，那东西很软，有点像是头发丝一样，但比头发粗多了还是更像植物。 棺材里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放这种东西吧？ 因为听觉的失去，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里。 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念头不去多想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她又要去探索这个副本的boss到底是谁。 示意自己保持冷静，白天青看向了门口。 危险的来源在外面，要出去看一眼吗？ 其实真要说起来，假设只是危险来源于外面，在外面未必是属于副本呢？ 思来想去，白天青忽然走回了何佳欢的屋子，拿到了那个剪刀，她打算用这个剪刀做借口去找何奶奶问话。 只不过因为她听不见，所以她也没有察觉到柜子里的动静。 尤其是在她离开之后，柜子被缓慢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白天青敲击着何奶奶的房门，但她听不见动静，敲了一会儿之后，里面还是没人开门。 她于是把无名**收回了体内，破竹刀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是拿着剪刀，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得罪得罪！ 门开了，但屋里的灯也在同一时刻全部灭了下来。 原本就失去了听觉，此时视觉也被剥夺，白天青只感觉浑身的汗**都立了起来，她几乎反应很快的转身，让自己的后背贴在墙壁上，尽可能的降低一点由于感官被剥夺带来的不安感。 因为恐惧会滋生出来一些不好的念头。 尤其是黑暗里，可能真的有危险。 让自己冷静下来，白天青一只手摸索着手上的小天才手表，她的手表也有照明功能。 打开以后，有些微弱的光，照亮了面前小小的空间。 一张惨白的涂着红腮红的纸人脸，就那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天青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的确在这一刻被吓到了。 她下意识地，拿着刀就想戳过去。 那小纸扎人却在此刻双目流血，鲜血染红了它的眼眶和眼睛，就像那个眼睛图案似的，随后纸扎人的内部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的声音。 意识到情况不对，白天青开始向旁边挪动。 那个小纸扎人看着白天青好像是想要诉说点什么，但它只是一个纸扎人，说不出话来。 白色的根茎从小指扎人的身体里破体而出。 白天青已经趁机一脚踏进了何奶奶的房间，一把关上了门。 这个举动可能会危险，因为屋子里不知道有什么。 但她几乎是本能的这么做的，因为她觉得那个白色的根茎更危险。 她才刚关上门，身体就感觉一沉，有东西趴在了她的身上。 白天青反手就是一刀，但有什么人抓住了她的刀，还扣住了她的手。 “是何奶奶，她现在状况有些不对，我上你的身让你能听见？” 李晓月颤颤巍巍的开口，她声音中带着恐惧。 从来到这个副本开始，她就一直没敢吭声，不是她怂，她怕自己反而给白天青添麻烦，因为打从一进来她就察觉到了某些异样，她毕竟是鬼，会比白天青更加快的反应出来，在这个副本里，任何一个念头都有可能变成致命的危险。 她甚至不敢去提醒白天青，因为两个人一旦建立链接，她也会被捕捉到，那么她也会成为制造危险的一员。 而且作为鬼怪，可能还会有一些别的影响。 但是现在白天青失去了听觉，屋子还这么黑，而且危险似乎也越来越强烈，李晓月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再继续缩着了。 所以此时说完，不等白天青同意，李晓月就直接附在了白天青身上，冰冷的感觉，席卷白天青全身，身体好似都在一瞬间变得沉重，又有一种身体里挤了另一个人的感觉，特别的满。 第37章 爬下楼 《九泉之上，人劫地灵》全本免费阅读 何奶奶推开了窗户，冷风瞬间灌了进来，明明是初夏，也不知哪来那么凉的风。 白天青下意识走过去，看向了外面。 然后她一顿，因为外面的景象实在是有些类似于当初李奶奶让她出去拿那个眼珠子似的地方。 白天青有些茫然，上次如果说是进入到了幻境，才更进一步的进入到那个特殊的地方，那现在呢？她不能又进入到幻觉里了吧？ 而何奶奶又是什么意思？也要让她去做个什么任务吗？ 说起来这次她都没有听见那些玩家收到什么任务提示的声音。 按理说在何奶奶说完，让他们自行探寻何佳欢死因的时候，应该就会有任务弹出才对。 这才是符合游戏逻辑的。 是更新之后没有了，还是她听不见了？ 她觉得应该是前者。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下子飘了过去，她也不敢让自己的思维过多发散，重新看了一眼窗外。 那黑暗之中影影绰绰的感觉，实在是很容易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奶奶，你让我看什么？”白天青问道。 何奶奶好像是说不了话，她只是僵硬的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好是小区楼下的槐树。 “您不会也要我去掏鸟蛋吧？” 白天青这次可没有煤油灯了，她也并不想再去那种地方走一遭。 至少对于现在仍然是菜鸟的她，底下太危险了。 可是何奶奶不说话，她只是一直指着那里，一动也不动，无论接下来白天青在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所以现在是要下去还是返回屋子呢？ 下去的话这里是三楼，意味着她要从墙壁往下爬，这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不保证往下爬的过程中是否会遇见危险。 而如果返回屋子的话，那么就要面对那未知的植物根茎。 哦，那其实也不见得是什么植物根茎，只是觉得比较像。 但话又说回来了，温循还在客厅呢！ 白天青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看一眼温循，好歹是自己打晕扔在那的，至少得看一眼是死是活。 如果**那没办法了，活着的话就拖到何奶奶的房间里，可能还安全一点？ “奶奶，我现在不能下去，还有一个同学，佳欢的同桌温循，就是今天哭的特别伤心的那个女生，她还在客厅里昏迷呢！您这里如果能暂时安全的话，那我就把她带到您这儿来？” 何奶奶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眼珠子转了一下。 她很快收回手，朝着门外走去。 白天青一怔，何奶奶的意思是她要去救温循吗？ 她跟上，却见何奶奶猛的一个扭头，整个头都转了180度，死死瞪着白天青。 同时何奶奶又扬起了手臂，指向了窗外。 这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她要白天青赶紧下去。 白天青只犹豫了一瞬，就道：“那温循就拜托您了！” 她不知道何奶奶到底为什么非要她下去，但或许那里隐藏着何佳欢死亡的真相，毕竟她是来问这个原因的。 可是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张嘴说的呢？哦，何奶奶现在张不了嘴了，那之前为什么又不能说？ 她真的平等地讨厌一切能说话却装哑巴的生物。 爬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天青从窗户向下望了一下，还好这种老式的楼都有向外凸出的防盗窗，不是不能落脚。 何家其他房间也是有防盗窗的，只有这扇窗户是没有的。 白天青甚至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道具，左右这里也只是三楼，她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上的安全建设，用牙咬住破竹刀的刀柄，直接翻身出去。 至于那把剪刀自然也就留在了何家，她拿不了那么多东西，而且那剪刀锈的不行，估计已经失去了它原本辟邪的作用。 扒着窗台，白天青很快一脚踩在了楼下的防盗窗上，然后顺着防盗窗向下。 周围其实很黑，而且，白天青能感觉到，从她翻窗户的那一刻，就有无数道视线落了过来。 可是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二楼那家防盗窗往下的时候，冷不丁 第38章 又见红衣 《九泉之上，人劫地灵》全本免费阅读 好消息是，在这片地方，白天青发现自己的念头应该不会像在楼里那样，立马就能成真。 也就是说她现在可能是处在副本之外了。 这片地方是在副本之外。 那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另外一个空间？ 就像表里世界那样，表世界是九泉县平日里的样子，而里世界就是这里？ 猜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她继续小心的前进。 但是和当初拿着煤油灯不同，当时拿着灯的情况下前面除了那双绣花鞋之外，是没有人会拦住她的路的。 可是现在前面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或许人家本来就站在那儿。 白天青就需要稍微绕一下，可是转过身有可能就会被另外一个人给挡住。 而且应该不是巧合，她越往前去，挡住她路的人越多，她几乎是小心翼翼踮起脚尖，甚至举起双臂才能够勉强从几个人之间的缝隙中擦过。 好几次擦过的时候，她甚至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的人的脸。 那种麻木的充斥着死寂的模样，很难让人记清她到底长什么样，但却无法忘记，那让人心生发寒的阴冷。 她唯一能庆幸的就是那些人的眼睛好像暂时是看不到她，灰色的眸子毫无波动。 可是，他们可能看不到，但应该能感应到什么。 至少现在，白天青的前路被彻底的堵**。 前面至少还有两排人，她已经看到了那棵大树。 槐树上的槐花，在此刻竟然看得非常的清晰，因为那花盈盈散发出莹润的白光。 在这片黑暗里，这点白光简直跟希望似的，衬托的那花都像是仙花。 白天青甚至在此刻生出一种渴望，好想摘下来一串吃下去啊。 这个念头让她有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她想起来了楼内的植物根茎。 那该不会就是这棵槐树吧？ 说起来槐花本来也能吃，她还挺喜欢吃槐花糕的，蒸槐花也不错。 不……不能再想关于吃的事情了，越想越有一种渴望，她都开始咽口水了。 这种关于勾起念头的力量，和副本内的力量极其相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槐花和何佳欢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答案或许就在眼前，但她怎么才能穿过面前的这群人？ 这些人影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包括白天青周围的人。 因为暂时思考不出来如何行动，白天青也站在那里，久而久之就有一种好像站在这里生根发芽，和周围那些人影一样，自己也是环境里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让她的反应都变得迟缓，甚至不再想要动弹，其实站在这里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用管了，什么游戏什么副本，还不如当棵树，就安静的站在这好了，那样就不用再承担那些痛苦和压力了。 “天青……”李晓月颤颤巍巍的开口，在白天青的脑海里呼唤她。 白天青这才惊觉，猛地回过神来。 而回过神来之后，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像生了根似的，低头看去，白色的根茎，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鞋子，将她的双脚缠绕。 白天青立刻蹲下身用刀砍去，这些根茎倒是很好砍断，一下就断裂开来，断裂的截面渗出鲜红色的液体。 一股腐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旁边原本站立不动的人影，忽然全都齐齐看向了白天青。 他们看起来已经快要发现白天青了。 白天青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她看向面前那棵大槐树，干脆一咬牙冲了过去。 触碰到面前第一个人的时候，白天青下意识地用了吞噬的能力。 这的确成功开了路。 周围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一个同伴被吞噬掉，在白天青伸手要抓向第二个人影的时候，那个人影往旁边躲开了。 白天青也不管他们，继续向前冲，他们要是能躲开那是最好的。 但她也能意识到，随着自己越发靠近槐树，这些人的目光已经炽热了起来。 白天青停住了脚步倒不是因为他们的目光，而是面前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她上半身好像隐没在黑暗里那样，仍然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红色的裙摆和绣花鞋。 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