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我崽崽妈》 1、 第 1 章 云海翻滚,扯出一片蔚蓝苍远。 青空之下,云雾之间,山连山,水接水,林广如海,绿深似渊。万物生于山,长于山,又将魂魄与腐朽的身体归于大地。 崇山峻岭中,某座钟灵毓秀的山岳脑袋顶着灰扑扑的建筑,墙瓦隐没在苍翠中,可见昔日辉煌,而如今偌大的观中,只有一道袅袅细烟悠然飘荡,散在雾中,在山道徘徊。 山道上,两道小小的人影慢慢往上爬。 钱明十八岁离开大山后,第十个年头才回来,他记得小时候村里每年都要大张旗鼓祭山神,搞迷信,那时宁静的山跟着热闹起来,后来他为了考出大山专心读书,不关心村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要不是这次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他才不天没亮起床来爬山。 “明啊,一会你一定要诚心求观主帮你,好好给灵首磕头。”他娘落后两步,絮絮叨叨,从出门念到现在。 钱明心里嗤笑,面上应了,他皮相不错,模样清秀,虽满头大汗但表情乖巧,眼神真诚,看起来像听进去了。钱明娘一向骄傲儿子听话有出息,嘟囔道:“你放心,有灵首在,一定保你平安!” 怎么保,搞迷信? 钱明心里不信,但没办法,谁让他现在走霉运喝口水都塞牙。 “娘,这观怎么建得这么远?”钱明抬头,喘着粗气问。 山顶,一抹灰色静静卧着,仿佛近在咫尺——跟他两小时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年纪小,不懂,咱灵首山从千百年前就有神灵庇佑,保佑咱村风调雨顺。既然是神灵,当然不能轻易让咱见喽。” “咱村年年祭山神,十年祭灵首,上次祭灵首还是你出去读书,我记得你十多岁时见过观主一次,那时观主才五岁……”钱明娘追忆往昔,目露怀念。 钱明虚软的脚步差点没站稳,脸上露出一抹惊恐。 等等,几岁? 他心里的悔意猛然加深。怎么还有五岁的观主?听起来就不靠谱! 想也是,他们村老一辈没受过教育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一样,他可是他们村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 这是钱明心中最骄傲的事,因为这点骄傲现在越发后悔跑这趟,他想劝说他娘回去,又觉得爬了三个多小时,不去看一眼可惜。 不过没想到这座山竟然这么高,这都爬三个小时了! 正当他累的打退堂鼓时,忽然听到他娘激动的声音:“看到山门了!是灵首见我们有诚心,愿意见我们喽!” 钱明怀疑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石阶尽头露出灰扑扑的墙壁,杂草丛生,中央破旧的木门敞开,露出干净的铺着石板的院子。钱明在他娘激动的声音中忽然有种被盯视的感觉,他惊恐地抬头,却见院门墙壁上,密密麻麻蹲着一排—— “仓鼠?” 墙上团子们挤来挤去,黑色眼睛静静看着钱明。 钱明前女友以前养过这东西,他认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笑道:“什么嘛。”他竟然被仓鼠吓到了,怎么会有人在山上养这么多仓鼠,养来喂山里的黄鼠狼吗? 他带着怜悯的心情扫过这群挤在墙上的仓鼠。 钱明娘见怪不怪,先对着破旧的观拜拜,嘴里低低念着,叫钱明跟上。墙上,仓鼠群黑色的眼睛盯着两人的背影,齐刷刷转身。 踏入观内那刻,扑面的檀香清甜,令他母子二人眉眼一松,仿佛身体里的疲惫都被拂去。观内极其安静,能听到远方鸟儿振翅的声音。 钱明抬眼看,正对着大门的是敞开的大堂,堂深不可望,四周垂着帷幔,只有一座半人高的青铜香炉重重坐在大堂中央,整个布置跟钱明以前见过的道观毫无相似之处。 钱明正琢磨着这观中拜的哪家神仙,帷幔后,忽然走出一道修长的影子。灰衣,长发,来人神仪明净,眼淡无波,像一捧落在枯枝中的细雪。 钱明的瞳孔慢慢放大,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不敢惊扰那静静燃烧的香火。 这灵首观的观主,竟然是这么漂亮的女人!他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而且长成这样,年年守在山上,简直暴殄天物! “观主!”钱明娘惊喜地说,“都长这么大了,好几年没见您呢。” 垂首而立的女人应了声,颜色清淡的双瞳落在呆愣的男人身上。钱明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下意识挺起胸膛,眼睛却不受控制再次往女人的脸看。 女人并不看他,目光只落在他肩上,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钱明没多想,满脑子都在可惜耽误这么多年,早知道家里有这样的美人,他干嘛还在外面找对象?那些女人一个个心比天高,要这要那。家里的就不一样了,没读过多少书,没见识,不用交代就会做家务,好哄……不是,好交流! 就算不能结婚,谈谈恋爱也行啊,反正他不吃亏,这女的长得可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而且他娘也喜欢。 钱明越想越觉得有戏,脑里已经在想,看在她漂亮的份上,就算让他出一万彩礼也成,听他娘说这观里就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山下也没父母撑腰,给多少最后还不是他的,还显得他诚心,这村里,谁出得起这么多彩礼! 他怎么想合适,连自己为何而来都忘了,直到山野间忽地刮起冷风,吹得树木低垂,墙上挤着的仓鼠们“叽叽”叫,看起来很兴奋。 冷风瞬间冲来,“砰”一声撞上破门,“啪”拍在钱明脸上,将他扇的连退三步,一屁股蹲在地上。 他脑海中的画面刹那间破碎,腥臭的味道窜进鼻孔,硫酸似的烧得他的脸火辣辣得疼。一瞬间钱明还以为自己破相了,惊恐的大吼:“痛死我了,这水有毒,我的脸!” 女人面无表情站着,眉梢微挑。 墙上的白团子们看起来更兴奋了,“吱吱吱”乱叫。 “我的脸,我的脸毁了,我的眼!我看不清东西了!救命!!”钱明凄厉惨叫。 钱明娘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抓住他的手,只见他脸上除了水,只有他自己挠出来的血痕。怪风里带着细沙,吹进钱明眼里,他哗哗掉眼泪。 他娘心落下,埋怨道:“怎么在外面上几年班,变得这么娇气?不就一点水,别喊了,身在观主面前丢人。” 说也奇怪,他娘骂完他后,钱明忽然发现自己脸不痛了。他抹掉眼角沙粒,有些瑟缩地张开眼,却对上那双冷淡无波的眼睛。 “……” 钱明后知后觉感觉到耻辱,在这么漂亮女人面前满地打滚嘶吼怒叫的形象让他无比难堪,心里竟然还升起几分怨恨,他这么难受这女人就看着,想也不是什么好—— “砰。” 观门砸在地上,钱明背上汗毛直竖,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这地方有点玄乎,再不敢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躲到他娘身后。 他娘可不知他心里龌鹾,焦急道:“观主,我家钱明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他从两个月前就一直倒霉,做什么都不顺心,走路都能摔坑里。” “我就这一个孩子,又听话又懂事,学习也好,在外面大公司上班,不怎么回来。您看看是不是有人想害他?”钱明娘心疼地抓着钱明的肩膀给他抹掉脸上脏水,痛骂恶风竟然敢在灵首观作祟。 山风悠悠离去,灵首观观主拢拢袖子,目光飘来,落在钱明摔倒时,掉在地上红色塑料袋上,那双颜色淡淡的眼睛微微亮起。 钱明注意到女人的目光,跟着低头,看他带来的礼。 这也是钱明来的原因,一斤面,两斤排骨,三盒饼干,能有几个钱,要是能帮他看好他还能再给两百!但他不愿意轻易被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轻易骗了,故意道。 “要是算不准我可不能把东西给你。” 女人慢慢地绕着他踱步,一言不发,倒是他娘面露急色,抬手在他背上糊了一巴掌,骂道:“这是灵首座下守观人,别没大没小!” 云层后阳光慢慢冒出头,门口老树垂下枝桠,翠叶浮动,一点水珠自叶尖坠落,砸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 “啪。” 观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墙上的仓鼠们都闭紧嘴巴,老实得如同石头。 钱明莫名的缩了缩脖子,之前被盯视的感觉又回来,四面八方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看得他浑身难受,四周静的让他头皮发麻,心里越发后悔听他娘的上山,无法压制心底深处冒出的惧意。 短短一分钟,在钱明心里却像过了一小时,那女人终于回到原位站定,垂着长长眼睫,抬起手。 灰袍垂落,搭在手臂,露出的皮肤格外白皙,不像在山上风霜雨露生活的人。女人掌心,卧着三枚铜钱。 “算一卦吧。” 钱明听到女人清冽的声音,竟然很好听,尤其在她话音落下后,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压迫感潮水般褪去。 “诶,好好好!算算!”钱明娘一脸喜气,手激动得不知往哪放,左右看来看去,思忖道,“就算是不是钱明他前面谈的朋友暗地里害他!” 他儿子前不久回来,说跟女朋友分手后,一直不顺心,他倒霉就是从那开始,钱明娘心里就是怀疑那女孩使坏,尤其钱明回来后一直抱怨那女孩欺骗他,耽误他,还来他公司闹,害他被公司辞退。 “哦?” 高屋黑瓦香堂前,静静站着,道袍压下一袭冷清的女人勾勾唇,刹那观内阳光普照,温和如春。 “既是他求我,自然由他问。”女人慢声道,浅浅目光在钱明脸上扫过。 “你想算什么?” 那双冷冷的目光中,钱明再无其他心思,他咽下口水,连忙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这个不用算,女人慢悠悠答:“恶祟缠身罢了。” 钱明娘的脸色煞白。 钱明:“……” 恶祟? 搞笑呢,这可是二十一世纪! 他没忍住嗤笑出声,脸上的嘲讽明明白白。女人并不关心他的想法,掂掂手里铜钱,问:“算吗?” 钱明冷笑,也不觉得什么合不合适,觉得这人满口胡扯,招数太低级,说:“那就算算哪来的恶祟!” “叮叮叮。” 三枚铜钱落地,女人低头看了眼,手指在袖中掐了两指。 “算出什么了?”钱明嘲讽地问。 “两年前,你跟外地女子恋爱。”女人一开口,钱明顿时愣住,下意识看向他娘。 女人安静道:“今年你们考虑结婚的事,那女孩是望城人,家世富裕,不要彩礼但要你出一半钱与女方共同付首付,婚后一起还贷,你拒绝了,认为他们是故意难为你。” 钱明脸色难看起来,想也不想道:“他们就是故意难为我!望城房价那么高,首付别说一半,一半的一半我也拿不出来!他们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能直接买套房让我们结婚,他们就一个女儿,以后那些东西不都是我们的,他们老了还不是指望我孝敬?我名牌大学出来,以后肯定有出息,他们只顾眼前小利,根本不想想以后!” 钱明娘张大嘴,这跟钱明之前说的不一样,他之前明明说是那女孩看不起他,背地里脚踏两条船攀上高枝把他甩了。 “你舍不得女人家世,为了结婚,故意让女孩怀孕,两个月后女生发现,质问你时,你推了她一把……” 灰袍袖中,女人白皙指尖落在指腹,声音似叹非叹。 “你还偷了人家东西?” “胡说八道,那是她欠我的!我在她身上耽误两年时光,她不给我补偿,那我就自己拿!”钱明嘴上硬,心脏怦怦乱跳。 全中。 她怎么知道,这事他谁都没说! 她怎么知道的? 钱明吓得连连看他娘,他娘脸上同样震惊,睁着眼连连摇头,“钱明不是那种人,要不您再仔细算算!” 女人冷淡的瞳孔悠悠落在钱明娘身上,声音平静,“嗯?” 钱明娘心一颤。 这可是护佑灵首山的神灵亲自挑选的守观人,她怎会错,她怎会错!所以错的只有—— 钱明娘一下腿软,跪在地上,而钱明毫无心情管他娘,喉咙里压抑不住恐惧的呻/吟。 怎么会这么准?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那他,恶祟…… 他极其惊恐,面色扭曲,掺杂世界观破碎的茫然,眼前一道白一道黑,只剩黑白两色,冷冰冰的风往他脖子灌,就好像有人在他脖子后吹气似的,他耳边传来细细的呜咽声,那声音不断叫他,叫他—— “爸,爸爸。” “啊!!” 山顶传来一声惨叫,山林众兽目光中,男人跌跌撞撞冲下山,双手在空气中疯狂摇晃。 “你别过来!滚开!我是你爹,你给我滚……” 徒留他娘跌坐在观中冷地,嘴里喃喃道:“怎么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原来竟是他儿子不对,她还巴巴上山求救,她儿子怎么变成这种人? “呜呜呜!”钱明娘捂着脸哭起来,求救般问女人,“我儿子还能救吗?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我就这一个孩子啊求求您救救他吧!” “莫慌。”杜悠然甩甩衣袖,弯腰拎起这两天的伙食,雪白的指节勾着红色的袋子,她的心情好像突然好起来,在钱明娘希冀的目光中低低笑着,“无药可救,不必再救。” 不过…… 悲怆的哭声中,杜悠然眼里露出一抹疑惑。 只是,恶祟难成,两个月胎儿没有灵识,怎么就成恶祟了? 山下这么恐怖? 想看看。 看着女人抹泪追着钱明离开的背影,杜悠然拎着东西转身。 但是! 吃饭要紧。 望城,某小区别墅。 手机铃声打断屋里宁静,骨相秀美的手接起电话,主人声音沉稳温和。 “丽丽,最近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电话那端的人久久无声,半晌后带着哭腔的女生低声道:“对不起……温姐,钱明那垃圾跑回老家了,我打算报警,把他偷的你的东西拿回来!” “这样呀。”女人轻轻叹气,“东西无所谓,你的身体要紧。” 电话那头的女生一抹脸,语气坚定:“那怎么可以!那可是温姐你奶奶留给你唯一的念想!姐你嘴上说让我保管,其实就是你觉得它养身,让我带着,谁想到那垃圾竟然还敢回来偷东西!” “姐你放心,我已经定了明天的飞机,那垃圾住在h省连山市灵首村,我带警察直接找上门!一定把东西好好带回来!” “连山市?”沙发上的女人将碎发撩到耳后,眼中露出一抹诧异,温声道,“我最近接了个综艺,录制地点就是连山市,你不要着急,我们一起过去。” 电话那端的人顿时嚎啕大哭,痛斥渣男的同时立下保证,一定把东西找回来,还要摘下渣男脑袋,代替温辞下部戏开机仪式上的猪头祭天。 “……” 难为老天爷啦。 温辞轻笑,另一只手下意识摸向自己颈下,空荡荡的。她平静的眼中藏着一丝黯然,声音却依旧温柔。 “好。” 2、第 2 章 灵首山,旧观。 细烟缭绕腾转,满堂清甜。 燃香人双手揣在袖子里,长睫半落不落,原本清澈透明的眼底藏着抹困倦,她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洋洋的。 “莫怪,起晚喽。” 那细烟打了个转,天上云海散开一角,明晃晃的阳光独独照在燃香人身上,未曾被衣料包裹的皮肤被阳光照得越发白皙,仿佛即将消融在云雾中的雪。 晒得舒服的杜悠然抬抬眼皮,看向天空挂在正中央的太阳,“啧”了声,勉为其难的伸出手,从稀稀拉拉的檀香盒中取出三支香,歪歪斜斜插在香炉中。 “请你。” 那只修长劲瘦的手重新回到袖中,杜悠然笼着袖子,装模作样叹气,“你一天还能吃两顿,我可是两顿都没得吃。” 要不是难得有人上山问卦,她今天就要挂在墙上一起受香。 看上去耀武扬威的细烟忽然散开,在堂中消失,天上的云合拢,观中又灰扑扑起来。瞧它装死,杜悠然嗤笑,袖中掌心叮当响,丢在地上。 杜悠然站直些,低声道:“观里无饭,何日可下山?” “叮、叮、叮。” 铜钱落地。 时机未到。 杜悠然当即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往外走,向山中去了。不多时,一只圆滚滚的小东西从香炉下钻出来,鼻尖一耸一耸,小爪子抓起圆润的铜钱,塞进自己雪白毛里后,又耸着鼻子去寻下一枚…… “吱吱吱!” 林子里,一群金色的猴子或蹲在树枝,或靠在树下,每只猴子的手里,都举着红皮脆甜的大桃子。众猴正开心有桃吃,望风的猴忽然竖起耳朵,猛地站起来,对着其他猴子“哦哦啊啊”大喊。 众猴脸上出现人性化的焦急和恐慌,拔腿上树,还没窜出两米,草木中隐约出现一抹灰色,来者瘦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贴在老树青色树干,树上的猴子顿时如雨点落下。杜悠然张开手掌,接住一枚脆红的桃,她看也不看,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唇边。 “咔嚓。” “讲,哪偷的?”杜悠然一撩下摆,蹲下身问抱头坐在地上的众猴。她脚边,桃子堆成小山。 猴群前方,最大的那只猴“吱吱吱”开口,双手举在胸前拜拜,脑袋上一缕毛发如金子般闪耀。 “献给山神,这话你自己可信?”杜悠然冷笑,点着它脑袋说。 “没收!” 众猴不敢怒不敢言,以为被山霸抢了桃就平安无事,没想到山霸不但不放它们离开,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展开。 “我接到山下村民举报信,上言这段时间有猴在村里横行霸道,偷桃摘李,还摘人家大西瓜!”杜悠然冷笑,“我尚未有大西瓜可吃,你们真是反了天!” 猴王的脑袋快被杜悠然戳进土里,听到她说:“罚你们明后两年,为山下村民守果园,要是有野鸟野猴偷走果子,再加一年。” 众猴连忙求饶,往山下去了。 等它们走后,杜悠然从兜里掏出红色塑料袋,将战利品装起来,心满意足回到观中,将一枚桃子摆在贡台,剩余放在地上,随后去后厨。 观里面积不小,杜悠然从小生活在山上,闭着眼都能走路。她进后厨,先叹了口气,打开米缸,叹了口气,将剩余所有米下锅,又叹了口气。 蒸米的功夫,外面的天空忽然变色。乌泱泱的黑云从山里的方向压来,等她坐在门框上就着收音机下饭时,雨哗啦啦下起了,大山中雾越发沉重。 收音机里主持人声音郑重,说着某城近日发生多起盗窃案,如果群众有线索,将奖励……云云。杜悠然面无表情,从脚边捡起三枚石子。她弯腰时,一根血红的线从衣襟中露出,尾端是抹雪色,还未看分明,她已经直起身子,抬手将石头丢出去。 堂外,一阵疾风忽然裹着雨点往她脸上扑,杜悠然护着碗起身,怒道:“我未算凶手!何况算出来我也不能下山!” 她抱着碗和面前空气对峙,倏忽间她眉目一清,地上的卦看得清楚起来。 时机未到。 “呵。” 杜悠然站着用饭,灵机一动,沾着泥的布鞋轻轻往地上一踩。 何日吃饱饭。 散开的石子翻了个身。 杜悠然呆住,大喜。 明天?! 算到明天有饭吃的杜悠然忍不住笑,顶着雨去刷锅洗碗,十月已至,雾中人淋满一身秋。 大雨下了整晚,杜悠然早起一看,床尾的凹陷处于雨水蔓延而出,整个房间水光淋淋,被褥都是湿漉漉的,成叠的蘑菇从犄角旮旯里顽强而出,并不受山霸威胁。 于是山霸心狠手辣掐了一衣兜,趟着水出门。 山野到处都是翠色,唯有远山青红交错如彩锦。杜悠然上完香,揣着手站在门口,门前鸟兽路过,对上山霸的眼睛,皮毛炸开,缩起脑袋溜走。 杜悠然耐心地等待,没去林中惹是生非,心情很好的她伸出手。房梁上,几只躲雨的团子伸出粉爪,揪起躲在里面的白团子的后脚拎起来,悬在空中抖抖,三枚钱币顿时“叮叮叮”落下。 杜悠然接住,往旁边石板上一甩。 何日可下山。 时机未到。 当时是,杜悠然脚下,身后墙上,旁边树上,草里,石头下面毛翅甲鳞众兽跟着她一同叹气,连观外墙边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跟着“哗啦啦”响。 杜悠然冷笑回头,众兽汗毛直竖,鸟飞兽散。 而不远处山道,略显佝偻的身影向着道观爬来。 杜悠然弯腰把正在藏她铜钱的白团子捏起,从软乎乎的毛中抠出两枚钱币,随后将白团往墙上一丢,开门迎客。 “观主,我也是没办法,我知道是我儿子不对,但是我真的就这一个孩子!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我不能不管他啊!您大发慈悲,救救他,自从他那天回来后,跟疯了似的,肩膀都要被他抓烂了!” “他吓到吃不下饭睡不了觉,这样下去他撑不住啊!”钱明娘跪在蒲团上,对着堂内低着头哭诉,“只要能看好他,我怎么都行,给人家姑娘磕头求灯祈福,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 她哭得声音沙哑,面容憔悴,看起来无比可怜。 杜悠然站在廊下,看着地上的东西,一沓红红的票子,眼角流出一抹郁气。 钱有什么用,能吃? 卦象误我。 “你儿所在何处?”杜悠然慢声问。 钱明娘哭声一顿,小声道:“他恶祟缠身,我不敢叫他出来。” 是他不敢来吧。 杜悠然表情冷淡:“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可带吃得?” 钱明娘咽下口水,眼眸中露出一抹光彩。 “带了!” 她着急地从布袋里翻出袋子,袋子里装着馒头。 “收你馒头两个,钱拿走。”杜悠然背过手,铜板在她手指间灵活转动。 “先将他偷盗之物还给失主,其次,”杜悠然勾勾嘴角,“你儿需每隔三天,于至少三人面前,面受三掌,以此三年后,恶祟全消。” 钱明娘露出绝后逢生的表情,千恩万谢。 “你下山时,顺便将这袋桃子,还给果园主人。”杜悠然指指地上的袋子。 钱明娘连忙答应,等她走后不久,杜悠然转头看向堂内,帷幔层层遮挡住内堂,声音掩住一分自得。 “观里上下里外,只剩这两个馒头,再不下山,我就要饿死在山上,何况我还要给那人解祟。” 香火徐徐。 “排骨喂狗了。”杜悠然说完,见香火没动静,掂掂铜钱,轻轻一丢。 可否下山? 叮叮叮,铜钱落地。 可。 杜悠然的眼顿时亮起,这就可以下山啦? 她在山上住了二十年,这就能下山啦?老天爷的心,海底针啊。 赶在山风作祟前,她连忙去收拾行李,趁着天还亮着下山。 “连山市被群山包围,是h省森林保护最好,也是森林面积最大的城市,尤其这灵首山,层峦叠嶂,千岩竞秀,不但生活着各种珍稀动植物,还有祖国最大的河流龙河多条分支贯穿其中,而在灵首山生活的村民呢,大都保持着传统的习俗……” 数十台摄像机对着站在大巴车前的人,主持人将灵首山历史娓娓道来。 《亲爱的你》是京都电视台同当地政府联合推出的亲子互动旅游节目,一共六组嘉宾,三组明星父母和他们的孩子,三组则是明星和素人中挑选的孩子,他们将在各地灵山秀水中做任务,领略当地美景,感受历史文化,思考亲子关系。 众多摄像机中,足有三台对着其中一人,她是所有目光的焦点,秋风轻轻勾住她的发,将一片叶子轻轻放在她单薄的肩膀。 “温老师是不是又瘦了?”有熟悉她的工作人员在远处小声问。 “她今年都在拍戏,前不久杀青。柳导的戏你也知道,精细得很,我们温辞拍戏前特意增肥十斤,结果拍完累掉二十斤,我就想让她休息休息,正好这个综艺不累,还能游山玩水。”温辞的经纪人说道。 工作人员笑道:“圈里谁不知道温老师敬业,脾气也好,等电影上映,金杯还得是温老师的。” “哪里,她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经纪人连忙谦虚,但眼里的骄傲掩饰不了。 温辞从十六岁跟她,十间年大小奖项无数,为人低调,恋爱都没时间谈,又努力又上进,是华国家喻户晓的演员,而且她成名前后对团队的态度始终如一,大方友善,所以团队里很多老人。 想到这,经纪人忽然皱了下眉头,叫过一名助理。 “丽丽呢?” 助理连忙说:“丽丽姐去警察局了。” “嘶……小辞不是交代不要让她单独去?”经纪人下意识摸出手机想跟杜丽丽联系。 “嗨,姐,你想想,丽丽遇到这种事,肯定不想我们看到她跟渣男撕逼现场。温姐虽然不放心,但她毕竟是明星,不好出面。” 经纪人摇摇头,“要是在乎这点事她就不是温辞了,而且那么重要的东西……”她肯定想早点找回来。 果然,等温辞结束拍摄听到这件事,立刻坐上经纪人的车去找杜丽丽,然而她们到了地方,却见要找到那家人前里三层外三层被围着,都是看热闹的人,还特地让开一条路,路中间杜丽丽叉腰站着。 “放开我!”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听起来格外凄惨。 从杜丽丽身侧缝隙中,温辞看到杜丽丽前男友被两个男人拧着胳膊对着杜丽丽方向跪着,衣服凌乱,看起来狼狈极了,跟在咸菜缸里腌了大半月似的,根本没有以前杜丽丽给她看的照片中意气风发的样子。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眼含热泪,高高举起巴掌,狠狠落下。 “啪!” 响亮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缩脑袋,杜丽丽前男友脸上立刻浮起清晰的五个指印,跟他肿起的另一边脸格外对称。 经纪人目瞪口呆:“干嘛呢?” 打人都没人阻止吗?那还有警察呢! 经纪人连忙打电话问杜丽丽。 温辞摇摇头,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女人,一下子吸引她全部注意,她惊讶地转头。 那人站在巷口树下影子中,穿着不合时代的灰袍,黑发如瀑,肤如凝脂,犹如山顶飘下的云,游离于人群之外,灰袍落处,沾着山间水雾。 忽然间,那垂着眼的女人敏锐抬眸,目光如箭。 温辞一滞,下意识屏住呼吸,明明隔着不可窥探的玻璃,她却觉得那人好像看到自己,就如同她终于看清女人清冽疏离的眉眼,在青黄苍茫的远山背影中格外凉薄。 女人望着车窗,漫不经心掐掉手中东西,尘落收指,隐在袖中,转身时勾起唇角,留给温辞孤傲的背影,慢慢离去,消失在雾霭深蓝处。 流霞漫天,盖在山顶,从上到下堆积世间色彩。 温辞缓缓吐出长气,目露惊艳。 好漂亮的眼睛,如深秋静湖,霜白冷树环绕,却落着人间烟火。 让人,一见难忘。 3、第 3 章 “姐,笑死我了!” 杜丽丽扑过来,兴奋地跟车里人讲:“钱明他妈妈特地找人算命,说钱明中邪了,必须挨三年巴掌,每次还必须要三个以上的人围观!” 这事听起来离奇怪诞,但杜丽丽亲眼看着钱明挨巴掌,看着他明明恨得要死却被当众处刑无处躲避的眼神,痛快极了!这几个月堆在心头的压抑痛苦在一声声清脆的巴掌中发泄出来。 可真是无能啊钱明,她以前真是眼瞎看上这种垃圾! “我本来还想送他进去呢,但是想想还是挨巴掌更让他长记性!”杜丽丽眼神掩饰不住对钱明的厌恶,用可惜的口吻说,“只不过要每隔三天才挨一次,一次才挨三个。” 她跟钱明在一起两年,非常了解他,这男人虚荣,虚伪,爱面子,在众人面前挨巴掌被全村人围观,还要被围观三年这件事足以扼杀他所有傲气,把这凤凰男所有看似华丽的羽毛扯下来,让他明白他就是一只灰毛鸡! 这里没有侮辱鸡的意思。 经纪人完全不赞同,说:“你真的觉得这个处罚好?他要是以偷窃罪坐牢,履历终生都会带着这个污点,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杜丽丽笑容忽然黯淡,深吸一口气,说:“可是比起让他坐牢,我更想看他挨巴掌。” 她拿出手机。 “他妈妈知道我是谁后,请人加了我的联系方式,用的还是钱明的手机呢。她说每次钱明挨巴掌,就录下来发给我。”杜丽丽撇嘴,“钱明竟然有这样明事理的妈,真神奇。” 经纪人还是不赞同。 温辞思绪回笼,回眸问她:“如果钱明偷偷跑掉呢?” 杜丽丽站直,说:“钱明妈妈给我保证这三年绝不让他离开,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肯定钱明走不了,但我也有planb,如果钱明偷偷跑掉,我立马送他去坐牢!” 说到这,杜丽丽忽然扭头,看向跟她一起来的一老一少两位警察,想起这事自己都觉得诧异:“他们答应了!” “说来奇怪,这里的村民信那个,那什么灵兽,钱明妈妈找的算命人听说是看灵兽的,没想到这年头还有正义的算命人!” 什么奇奇怪怪的? 经纪人脸有点黑,觉得杜丽丽胡闹。 “算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但你也要尊重自己的决定,如果以后反悔我也不会同情哦。”温辞语气温柔,意思明确。 “当然不后悔!” 杜丽丽感觉自己要化在温辞柔软的声音中,一颗心颤悠悠的,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展开。 血红的线串起墨色的玉,色泽明润的小鱼儿甩着尾巴,定格在生动的一刹那,虽墨色浓郁,鱼身精致,但看到墨鱼的人莫名感受到冷冰冰的气息传来。 “啊……” 看到失而复得的东西,温辞的脸整个亮起来,眼角微红,万分珍惜地将墨玉捧在手心。 杜丽丽心中石头落地,忍不住跟温辞说笑。 “当初温姐你将它借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这玉看起来有些凶。” 温辞笑容开心,抬眸问她,“现在呢?” 杜丽丽摸摸头,没好意思说现在也觉得有点怕怕的,可能这就是玉的功效吧,以凶止恶,妖魔鬼怪快离开!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它一直保护我,带着她,就仿佛……”还有人陪着她。 温辞没有说完,低着头,将墨玉重新挂在脖颈中,放进衣服里,冰冷的墨玉与温热的皮肤接触刹那,温辞忍不住低叹。 终于回来了。 “唰——” 风过草木低垂。 杜悠然猛地转身,看向空荡荡的身后。 背着小包袱赶路的杜悠然:? 马路广阔,空空荡荡,看起来格外寥落。 “奇怪的感觉。”杜悠然抬手,按了按心脏位置,就在刚刚,她有一秒心悸,悄然而来,倏然离去,快得像一场梦。 陌生的感觉让杜悠然有些新奇,但又无从探究,很快她的手从心口落下,在空空的肚子上揉揉。 如果卦象说她今天能吃饱饭就是那两个馒头,她可不同意! 想到今天还有卦可算,杜悠然连忙将手伸进包袱中,指尖忽然摸到热乎乎的东西。她掏出来一看,窝在掌心的白团缩成球,闭着眼睛装死。 杜悠然面无表情,语气恐怖。 “你为何在此?” 已经距离很远的大山,安静的观里,月色如水,忽然间白浪从四面八方涌来,铺满院子,成群结队的团子举手拜月,气焰高涨,耀武扬威。 山中无观主,仓鼠称霸王! 不枉它们图谋已久,灵首山终究属于仓鼠! 众鼠得意洋洋,却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慢慢盖住它们的身影。 众鼠顿时如石块般僵硬,最胆大的那个“嘎吱嘎吱”拧过鼠头,就见主殿屋顶,巨大的黑影蹲坐着,遮住月亮,金色眼睛盯着这群造反鼠,“刷”张开翅膀,遮天蔽日。 “叽叽叽叽!” 看门狗还在!风紧扯呼!! “吼——” “嘶!” 温辞猛地坐起身子,头一阵一阵的胀痛,她记得自己做了梦,但不记得梦的内容,只有明亮浩瀚的圆月高悬天空到画面残留脑海。 她揉着太阳穴,目光不由落在床上,顿时将奇怪的梦抛到一旁。 松软的床褥中,鼓起一个小包,一点一点往上爬,半天后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一颗炸开的蒲公英脑袋。 蒲公英看起来只有三岁,又瘦又小,睡眼惺忪,小脸上粉色的唇瘪瘪,举着面团般的手揉眼,声音可委屈。 “呜……妈妈呢,我想找妈妈……” 温辞笑起来,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哄道:“乖宝宝,这几天,我就是你妈妈呀。” * 连山市公园,杜悠然满脸冷漠地盯着灵首山方向,隔着千米,昨夜山神一嗓子搅碎她的梦,醒来万事空空,就记得一个月亮挂在天上。 像饼。 后悔了。 杜悠然垂着眼睫,去找水洗脸,面上挂着脱离青春期少年对中二叛逆时期的反省。 在山上没吃得还能与鸟兽草木聊一聊,下了山不但没有可以聊的对象,大多数人看到她的表情除了探究就是疑惑,她手里铜钱握的快要化成铜水,若不是有位老太太叫住她,问她是不是从灵首山来,向她求卦后热情招待她用饭她都要怀疑自己的本事了! 本来老太太还想让她住一晚,但杜悠然三卦次数用尽,不可贪求占者礼,只能在公园树上睡了一夜。 等用凉水冲过脸,她那点后悔随之散去。 这两天或许会饿着,但在山上待下去,会饿一辈子。何况她昨天跟老太太聊过后,已经掌握生财之道! 杜悠然整理好灰袍,辨别方向后,向昨夜老太太所说的街道走去。 天刚亮,集市街前街后都是小吃车,人来人往。一抹灰色水入大海般融入人群,飘到路边,拎着下摆蹲下,捡起石子在地上笔走龙蛇。 “算卦” 有人看她模样好看,特地过来瞅瞅,看清地上字后脸色微妙,心里想这是网红作秀拍视频吧,于是他特意道:“算命的都在对面那条天桥下面呢,这儿都是早起买菜的阿姨叔叔,没人算卦。” 杜悠然摇摇头,“我看了,天桥处皆是骗子。” 搭话的人笑了笑,没好意思说感情你不是骗子。 今天是工作日,八点一到,集市的人渐渐变少,一辆蓝白相间的小车顶着喇叭驶来,喊着:“摆摊的都走,到点了,摆摊的都走……” 两名城管从车上下来,挥着手让路边的小推车下班,有摊主问:“以往不是九点才赶人吗?” 这个点,还有不少上班族呢。 “今天不行!”城管中浓眉大眼胖乎乎的男人说,“赶紧走。” 摊主们愤愤不平,无奈撤退,等摊子一散,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女人突然明显起来。她双腿自然分开,两手臂搭在膝盖上,宽松的袖口往上挽了几道,露出瘦白纤长的手腕,细长的指尖捏着不知哪里捡的枯枝,在地上胡描乱画。 杜悠然手动,眼睛却看着那胖乎乎的城管,眼中露出一丝兴味。 有趣,昨日在灵首村看到当警察的黄犬妖,还收了人类徒弟,进城后就看到猫妖城管,还是橘色儿的。这年头灵气不足,修炼艰难,连山市除了灵首山,还有她没见过的妖怪? 那城管也在看她,鼻子一耸一耸,瞳孔颤抖,虚汗彪落。 “乖乖,这小祖宗怎么下山了!”橘猫城管心里哆嗦着,表情越发冷酷。见他这样以为出啥事,磨磨唧唧不肯离开的剩余人顿时加快脚步。 “诶,你!说你呢,干嘛的?”另一名城管可没装看不见,指着杜悠然问。 现在不给摆摊。 杜悠然踩着的布鞋落在之前写的字上,蹭了下,声音很慢,“走累了,歇歇。” 那城管见她长得好看,有点怀疑她是今天要来拍摄的节目组的人,又见她穿得奇怪,说道袍吧看起来不像,皱着眉赶她,“没事也别在这坐着,你——” 话没说完,他悟了,这肯定是知道有节目拍摄,过来蹭镜头想出名的人! 想到这,他赶人的意思更强烈。 “走走走,找个咖啡馆汉堡店坐着去。” 远处的橘猫肝也颤起来,生怕小祖宗暴起,像教育山里的灵物一般教育人类,就在他沉浸在痛失同事,连山市街头凄惨命案的联想中时,杜悠然动了。 她撩起下摆,从裤兜抠了会,掏出铜钱,对面前男人露出一个笑容。 “算卦吗?” 橘猫肝胆俱裂,表情跟着裂开,仿佛他同事已经不久于人世。 人类城管脸上表情跟所有正常人一样,一副要报警把杜悠然抓起来的模样,只是还不等他发怒,一只背后袭来的手“啪”按在他脑袋上,把他按弯了腰。 “算算算,不过我们在执勤,等中午再来请卦。”胖城管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将同事连拉带拽弄上车。 他同事愤怒中带着几分震惊,震惊中掺杂几分茫然。 “老茂,你这是做什么!”同事的表情好像胖城管不给他合理的说法他就要立马把杜悠然缉拿归案似的。 毛茂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这个人类这是山上来的小祖宗,卦比命灵,跟天桥上装瞎的骗子不一样,而且她轻易不给人算卦,她既然想给你算,那你大概也许可能八九不离十要出事了。 “老茂!” “咳,时间到了,节目组的人应该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节目组拍完我们再来找她!” 至于找小祖宗做什么另说。 毛茂刚说完,不远处好几辆黑车驶来,停在路边,呼啦啦下来一堆人。 “爸爸,我们买鱼。” “妈妈妈妈,这里好臭!” “我不要来这里我要回家呜呜呜……” “……” 一时间,集市前充满热闹的气氛。 好多人。 杜悠然眼神一动,连忙坐下,悄悄将刚刚抹掉的字重新描了遍,然而那群乌泱泱的人在聚集一会儿后,喊着口号冲向集市。 “萌萌队必胜!” “胜利属于超能队!” “……” 众人中,温辞小心翼翼牵着小女孩的手,蹲下来,慢声细语:“月月有没有信心?” 小孩抿唇,歪歪头,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温辞便轻笑着伸出食指挠她痒痒肉,小孩立刻笑起来,笑声轻轻,不如其他孩子开朗。 温辞把她抱起来,她一身运动服,没化妆,只涂着橘色口红,头发简单扎成马尾,整个人清丽阳光,看起来像刚进校园的大学生,边走跟孩子介绍路两侧的东西,于是立刻注意到不久前见过的那人。 仍然冷淡美丽,远山苍茫换成街边小铺,没有玻璃格挡,女人身上的冷冷的气质越发突出。 注意到她的目光,杜悠然将岔开的腿盘起来以示郑重,可惜人家很快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离开。杜悠然心里有些失望,眼睫眨动频率比平时快一秒,但她没放弃,从八点一直等到中午,潜在客户们都开始放饭了,仍没有一个人上门。 世上已无算命人容身之处! 闻着盒饭的香气,杜悠然肚子咕噜噜叫,抱着手臂,垂眼。原本想过来询问在哪家公司的经纪人们见她脸色冰冷,望而却步。 节目组工作人员以为是哪家公司带来想让她露脸的,其他公司经纪人却以为她是节目组准备的npc,一般这种人除了工作人员就是不出名准备捧的小艺人。他们想不到,长得好看,穿得奇怪的不一定是艺人,还可能是路边算命的! 另一头,橘猫用一上午让同事相信,早上遇到的人真的是他亲戚朋友都知道的能人,能算到他祖宗八代那种,绝不骗人! 看在同事情分上,中午他们两拎着喷香的面来找杜悠然,然而面香,却没碗,这两人来的急,还忘了带筷子。 橘猫颤抖的眼神里,杜悠然眯起眼睛。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一道如春风般柔和的声音落入杜悠然耳中,她扭头,脸上冰寒未退,看到自己早上那位潜在顾客笑盈盈站着,身后藏着个腼腆的小女孩。 杜悠然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她下意识耸动鼻子,猛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跟山上那群闻味识人的动物一样。 见她忽然皱眉,温辞笑了笑,将手里的盒饭递给杜悠然,余光扫过堵在女人身前两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声音温柔,“是饿了吗?我这多一份吃的,送给你。” 还有此等好事? 杜悠然看了看,深色盒子里有菜有肉,雪白的米饭上甚至压了个卤鸡腿!还有一次性的筷子和勺子,再看看蠢猫带来的…… 毫不犹豫做出选择的杜悠然认真地对温辞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不可受你礼,算一卦吧。” 嗯? 温辞嘴唇微微张开,以为自己听错了,觉得杜悠然说话有些咬文嚼字,但声音……很好听,那两男人还围着不走,她只好道:“好。” 答应后温辞意识到还在拍摄场地,有些后悔,对上女人微亮的眼睛,不擅拒绝的温辞顿时放弃收回话的打算。她想了想,转头对那两个陌生男人说:“我有碗筷,让这位女士吃我给的饭吧。” 言下之意,不用你们了。 怕影响不好换便装来的橘猫连忙说:“我们也是来请卦的,你先来,我们不急!” “……” 温辞表情更茫然了。 “你想算何事?”杜悠然摇着铜钱问温辞。 温辞忽然觉得有趣,周围都是组里的人她也不怕杜悠然怎么样,便低头看了眼一直乖乖抱着她腿的小女孩,弯弯眼睛。 “就算算,嗯……我什么时候有二胎吧!” 因为温辞在这里停留很久,节目组许多人好奇围观,众人闻言轻笑,她们谁不知道温辞洁身自好没谈过朋友没有绯闻,这孩子是剧本设定,原来这位等了一上午的人是个路边的骗子啊! 就让温老师在线揭穿骗局让她回头是岸,长这么好,当骗子多可惜啊! 看好戏的目光纷纷落在杜悠然身上。 杜悠然可不在乎他们的想法,扬手撒钱。 “叮叮叮。” 铜钱落地,她瘦长手指慢慢移动。 有人笑着问:“算出来了吗?”有摄影师端着相机在旁边拍。 “咦?”一直坐着的杜悠然挑眉,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往温辞后面缩,歪着头露出一双大眼睛看她。节目组找人很用心,这小女孩眉眼跟温辞很相似,没准长大进娱乐圈做“小温辞”。 杜悠然又歪了下头,在温辞打趣的目光中疑惑道:“……唔,她当真是你婚后所生孩子?” “哦?”温辞眉眼弯弯,心里却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如果女人认识她的话,当然知道她没有孩子。 看热闹人笑着喊:“绿了绿了,温老师对象绿了!” 哄笑中,杜悠然不为所动,掐着手指,疑惑地“嗯”了声,可能是没想到请卦人故意说谎吧,继续说:“不对,你未有姻缘……这孩子跟你也没血缘关系,咦?” 她忽然脸色大变,手指翻飞。 “不可能!” 杜悠然飞速收回铜板。 “叮叮叮” “叮叮叮” 杜悠然表情凝重,重算两遍,最后食指重重落在中指指尖,指甲按进肉里,还是同一个结果。 温辞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忍不住问道:“结果不好吗?” 按照套路也好不了然后拿钱解决。 然而杜悠然静默半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起身,打量温辞,盯着她秀美出色的脸看了会儿,目光奇异。 “我算出……我与你,有子女缘分,换句话说——” 杜悠然眼神既不解,又茫然,眉峰高高蹙起,宛若看到世界马上要被盘古大神劈第二次,语气飘忽。 “你是我未来崽崽的……妈妈?” 4、第 4 章 温辞:“……?” 众人:“……” 场面凝固三秒,随即爆发大笑。 “哈哈哈!所以温老师跟你以后是对象?” “怪不得温老师至今单身,原来命中注定的缘分在这等着呢?” 还有人说:“本来以为你是骗子,你肯定是导演故意安排的吧?” 不然怎么知道温辞和这孩子的关系,还温辞是她以后孩子妈,笑死了,两个女人生孩子?导演也是的,怎么想的,拉来一个女人要跟温老师配对,炒cp? 不过这女人长得是真不错,怪不得背后公司敢让温辞铺路。 自以为看破背后真相的工作人员看了眼还在拍摄的摄影师,只是因为负责所以还在拍摄的摄影师无辜回望。 短短时间,杜悠然的身份完成从骗子到投资商塞进来的艺人巨大转变,可是温辞知道不是的,这种事导演肯定会提前通知她们一声,何况…… 温辞有一双暖色的眸,平常看人的目光仿佛总是带着柔意,此刻,她就用这双柔情似水的目光认真看着杜悠然,将她脸上那副真诚的迷茫看在眼中。 如果她在说谎,温辞觉得明年金杯颁奖应该有她一席之地,如果她没说谎……那也太可笑了! 她脑海莫名闪过一句诗:“他或许是个正儿八经的疯子。”还有什么孩子妈妈,她们两个都是女人,难不成以后要结婚生孩子吗? 温辞的耳朵尖微红,似笑非笑,看了眼杜悠然,见她还直勾勾盯着自己,耳上的红越来越浓郁,顺着耳骨淌下来。 “嗯……你的玩笑,挺有趣的。”她低声道,围观的工作人员纷纷笑起来。 温辞后面躲着点小姑娘蹲下身子,捡起散落在地的铜板,保持着蹲坐的姿势,抬起手,小心翼翼递给陌生的漂亮阿姨。她有些害怕,另一只手一直抓着温辞的衣角。 杜悠然自己还奇怪着呢,看到小女孩的动作,弯腰,展开手掌,等小女孩认真地将铜板在她掌心摆成一列后,勾勾唇角,“多谢。” 赵满月看到她的笑,缓缓张开嘴巴,下意识跟着笑,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讨好。除了杜悠然和温辞,谁都没注意。 “不好意思,月月是个内向的宝宝。”温辞声音温柔,牵住赵满月的手,微微用力,不动声色将小姑娘重新带回身边。 “嗯。”杜悠然又看了眼小女孩的脸,比起早上那群活泼好动的孩子,这个小女孩瘦弱了些,毛——头发微黄,脸色也不好,看着像营养不良似的。 “你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还有……”温辞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别这样了。” 骗人不好! 杜悠然捧着盒饭,挑眉,看到面前的女人露出敷衍的笑,抱起小孩转身就走,一副将杜悠然视作洪水猛兽的模样。 人长得漂亮,敷衍的笑都那么好看。 杜悠然慢悠悠坐回马路牙子,叼着一次性筷子,将纸包装抽出来,雪白的牙齿咬着筷子一端,手指捏着另一支,用力。 “咔。” 全程目光盯着温辞“逃跑”的背影。 旁边,橘猫城管胖脸呆滞,不敢置信。 他家今年添了一窝崽,一个比一个能吃,一个赛一个淘气,听小祖宗话里的意思,灵首山要有新崽了?还是小祖宗的亲生崽? ——真是一个令妖开心又害怕的消息! 他恨不得请假回山,将这件事告知灵首山上下,让它们一同回忆小祖宗幼时惹遍全山的战绩! 小祖宗的亲崽啊…… 橘猫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恭敬地对杜悠然说:“那,您今日算了三卦,要不我们改日再来?” “嗯。”杜悠然点头,见他临走前还一个劲儿跟她往同一个方向看,一副要记住东宫娘娘的模样,不禁冷笑。 “还要我送你?” 橘猫讪笑,连忙带同事走了。 同事不理解:“不算了?那我们不是白跑一趟!” 哪里白跑,这不是发现重大新闻了吗! 橘猫城管笑眯眯地安慰同事:“你不知道,这位祖上有规矩,一日三卦,绝不多算,我们明天再来。我跟你讲,让小——大师好好给你算算,听我的,绝对坑不了你!” “噔……” 保姆车发出流畅的关门声,温辞靠在座椅中,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小辞?”经纪人正在吃盒饭,看着她的脸色,端着盒饭的手顿了顿,了然:“这个市场不干净,有老鼠?” 光是这两个字,还未平复心情地温辞一个哆嗦,杏眼瞪得圆圆的,连忙捂住耳朵,摇头。 “啊!不要让我听到这么恐怖的东西!” 熟悉温辞的人都知道她特别害怕老鼠。 “那是什么让你避之不及的东西?”经纪人疑惑了,除了老鼠,没见温辞怕什么呀,蟑螂都不怕的。 总不能说自己刚刚看到一个漂亮女人像被两个男人欺负,她过去帮忙被算了一卦,结果算命人说她们两未来会有一个孩子这种事吧! 温辞轻轻叹气,揉揉安静坐在她腿上孩子的脸,笑了笑,“没事。” “姐,我还没吃饭,你问问有没有多的盒饭,没有的话让丽丽她们随便给我买点。”温辞说。 经纪人一听温辞肚子饿,顾不得吃饭,赶紧打电话。 “姨姨,好看。”一直沉默的赵满月忽然指着车外杜悠然的方向说。 她很少主动开口,温辞连忙回应,“嗯呐,好看的姨姨。” 好看,且奇怪,会骗人的姨姨。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看脸了,长得好看真是天生优势。温辞怅然地想。 原来她自己这么看脸呀……那一眼就把人记住了,还怕她被欺负去帮忙……不行,不能再想了!又要想到—— 没有孩子! 不会生孩子的! 两个女人,不可能生孩子的!温辞你快住脑! 温辞忽然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坐在她腿上的赵满月迷惑地看着新妈妈红色的脸,想伸手摸摸又不敢,就小声地跟新妈妈搭话。 “老鼠,可爱!” 温辞面容惊恐,想也不想捂住赵满月的嘴,语重心长道:“宝宝,不可以说这种可怕的话,快呸呸!” 赵满月因为瘦,看起来更大的眼里充满不解,呆呆地“呸呸。” 但温辞连续遭受“攻击”,直到杜丽丽把饭买回来都没胃口。杜丽丽身后,跟着一名皮肤黝黑,壮实的女人。 这个天还不热,女人却穿着长裤外套,眼神闪躲,也不看车里的人,瓮声瓮气说:“我来接月月。” 一见她,赵满月表情立刻灵动起来,开心地张开手。 “妈妈!” 女人脸上同样露出喜悦的笑,“诶。” 温辞带着礼貌的笑容,说:“月月跟着我忙了一早上,还没吃饭,不如在我这吃完再回去?您吃饭了没有,一起——” “不用。”女人生硬地说,抬手要接赵满月,架势看起来跟抢孩子似的。 温辞连忙将赵满月递给她,等车门关闭,杜丽丽“啧啧”道:“要不是导演找来的孩子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我真的怀疑赵满月是不是她妈妈亲生的,而且你看其他两个素人家庭,不说大富大贵,起码有教养人也谦和,穿衣打扮,为人处事都挺正常,就赵满月妈妈,她这身衣服我就没见她换过,整天窝在角落对人爱答不理、对赵满月也是,说不上心看得死紧,要说上心吧,把孩子养得蜡黄细瘦……” “你少说两句,人自己的孩子,还能不喜欢?看孩子多粘妈妈就知道人家对孩子挺好的。”经纪人往后视镜看了眼。 杜丽丽顿时想到她要是会看人,也不会被渣男骗,立刻住嘴,讪讪一笑,转头问温辞。 “姐,你刚刚做什么去了?我听周围人都在说你什么孩子的事,眉飞色舞的,说完还凑在一起笑。”要不是她急着去给温辞买饭,肯定要打听清楚,可别是乱七八糟的绯闻。 经纪人的目光立刻落在温辞身上。 正在数饭粒的温辞筷子一顿,刚忘记的事立刻涌出来,她面红耳赤。 “什么都没有!不要在讲啦!” 经纪人,杜丽丽:“……咦?” 然而很多事,不是温辞不想就不存在的。 等吃过午饭,又在市场补拍两个小时镜头后,节目组上下所有人都听说“温老师二胎”传闻,导演还特意过来,问温辞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让她注意身体,又问她礼金要随多少呀,百天摆几桌呀这种问题。 温辞满头黑线,她跟导演是老相识,多次合作,闻言怒道:“不要开玩笑啦!” 导演看出她色厉内荏,哈哈大笑,抬手指向温辞一直回避的方向,“这姑娘真是算命的?” 温辞知道杜悠然还没走,但她跟杜悠然也不熟呀,于是认真地跟导演说:“我们要相信科学!” “相信,相信!”导演背着手慢悠悠走了。 温辞立刻扭头,不着痕迹看向人群外的某人。 在瞪人哦,脸都鼓起来了。 杜悠然轻笑。 她不知何时将头发盘了起来,仍然坐在原处,对来往的打量视而不见,专心地托着下巴,单方面与未来崽崽妈“交流”感情。 等到拍摄结束,踩着白色运动鞋的女人动作矫健的钻进保姆车,杜悠然方才起身,手里还捏着长枯枝,如入无人之境,缓步走到保姆车旁。 周围的保镖正在阻拦闻信赶来的粉丝们,但所有人仿佛都没看到杜悠然般,直到瘦长的指节敲敲黑色车窗,车内人眨眨眼。 “咦?” 温辞咽下口中温水,往后转头,看到那抹灰色后瞪大眼。 你不要过来呀!! “噔噔。” 车窗再次传来叩门声,温辞无形中炸开的毛慢慢收拢。 杜悠然没有再敲第三次,她往后退了一步。黑色车窗慢慢下落,只留出两指的缝隙,一双暖色的眸睁得大大的从缝隙中看她,眸主人眼神纠结而警惕。 “还有事吗?” 快走吧快走吧。 温辞表情绷得紧,心里却想,自己是不是太无情了?毕竟她这么好看,是不是误入歧途,被人骗了呀,她现在帮忙也是拯救……不行,温辞她是骗子,你不能这么看脸!看脸识人是不对的!快把你的镜子拿出来! 车里人兀自纠结,没发现杜悠然弯下腰,手臂撑在车窗上方,那张不染风尘,质胜霜雪的脸忽然在温辞眼中放大,她顿时僵硬。 窗外人长睫垂落,浅色的眸顺着温辞的眉骨往下看,划过她挺翘的鼻,在橘色的唇上点过,藏起眸里深处的好奇,最后重新与她暖色眸对视。 “朋友……”杜悠然顿了下,话到嘴边突然换了个问题。 “你好像很紧张。” 温辞:“……” “没有。”温辞面无表情,论演戏她从未输过,“你看错了。” “我为什么紧张?” 杜悠然笑起来,“哦。” 她整个人的影子落在车窗,影子里的人眼眸被染成黑色,在车窗后悄悄咽下口水。 “杜悠然。”杜悠然介绍自己。 温辞点点头,“温辞。” “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好字。”杜悠然低声道。 温辞心里一震。 这个骗子竟然很有文化!听说有那种骗子集团,专门挑选长得好看的孩子从小培养洗脑,等他们长大专门骗有钱人,杜悠然不会就是吧?这样想想她好可怜,是中毒太深被赶出来了吗,学风水啊那种东西? 温辞可不觉得自己是杜悠然的目标,骗色的话……她们两个说不好谁骗谁,骗钱的话——她倒是不缺钱。 “是这样的,朋友。”杜悠然饶有兴趣欣赏温辞表情,神情自若,“我与你所算三卦,只收一卦礼,为钱货两讫,我决定今晚跟你走。” 温辞脸上立马露出“来了来了,她来骗我了!”的表情,立马反应道:“我只让你算了一卦。” 是你自己买一送二,请不要碰瓷! 外面的人慢慢站直身体,毫不心虚,掀掀嘴角,那副“好吧,被你揭穿了”的表情一闪而过,又恢复清清冷冷样子,要不是温辞一直盯着她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我与你已有两卦因果,你我无亲无故,若欠下因果不知以后报在何处。”杜悠然仍然那副云淡风轻的语气,气定神闲,声音清凌缓慢,“而且,不会打扰你太久,只是几天,按你们山下话讲,大概是……” “相看相看?” 5、第 5 章 温辞经纪人李荷拿着包过来的时候,没在之前的车位找到保姆车,她给杜丽丽打电话,走了十米,坐上停在路边的黑车副驾位置,放下包后整理衣服,嘴里说道:“小辞我刚跟节目组的编导聊了聊,她们说预计还要在连山市拍一星期,随后——诶,你是?” 刚拧过头的李荷猝不及防与一双淡色冷眸对视,惊讶地问。 “杜悠然。” 保姆车中间位置,温辞在左,端着保温杯拧着头看窗外,说话的陌生女人在右,灰袍盘发,气质如玉如冰,对着李荷轻点头,看起来矜持而优雅。 李荷一阵恍惚。这画面有点美丽,她嘴角下意识上挑,露出大灰狼骗小红帽的表情,“悠然是吧,你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呀,什么时候跟小辞认识得我都没听她说过,既然认识就是朋友,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呢?留个吧!” 温辞吹掉杯口热气,面庞白里透红。 五分钟前,在杜悠然说什么相亲不相亲的话时,她想也不想拉开车门,揪着杜悠然的衣摆直接把人拽进车里,当干净的草木气息冲入鼻尖,温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下意识为自己找借口,是怕杜悠然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才让她上车的! 那么多人呢。 保姆车最后一排,杜丽丽“嗤嗤”笑起来,对李荷挤眉弄眼。 “姐,杜小姐就是那位大师。”她在杜悠然座椅后面举起手,故意掐弄,又伸出手指比二,两指指尖对着前座两人,“嗖”合拢并在一起。 不久前听到剧组关于“温辞二胎”玩笑还生了气的李荷:“…………” 她脸上笑容骤然僵硬,热情的表情慢慢消失,再看杜悠然,内心警铃大作。这位是哪路英雄,带刺的玫瑰? 不对,是骗子!算命的啊! 她为什么在这里! 李荷的目光“唰”移到温辞脸上。 温辞心虚地继续看窗外。 “咳,咳咳,原来是杜老师,幸会……”李荷尴尬地笑道,“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自家艺人自己懂,温辞特别好说话,所以特别容易被骗,被骗后就傻傻认了,她作为经纪人,自然要保护好温辞。 “嗯,温辞欠我两卦卦金,我已决定这段时间与她住在一起。”杜悠然怀里放着小包袱,双手搭在包袱上,乖巧地端坐,跟李荷解释。 那包袱上还插着根枯枝,古有卖身插草标,今有算命大师插枯枝求留宿。 温辞立刻说:“是你强买强卖,要打折!”说完话连忙转回头。 杜悠然:“嗯。” 但李荷面容惊恐,想也不想,“不行!” “嗯?”杜悠然疑惑地歪头。 她头发微卷,盘的松垮,歪头时一缕黑发落在肩上,温辞悄悄转过头,看到她轮廓分明的侧脸,清润的眸认真地疑惑着。 “杜小姐。”李荷深吸一口气,面容冷肃,“非要我说明白吗?你这是在骗人!如果不想我报警,我劝你现在就下车,以后请不要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败坏我家小辞名声!” “老刘,开门!你也是,什么人就让上车!” 司机连忙靠边停车,按下开门键。 温暖明亮的阳光猛地照进车厢,秋季干爽的阳光瞬间闯入,门边的人灰袍被阳光折射出一抹白光。杜悠然吹着眼,长而直的睫毛影子根根分明落在白皙脸庞。 她微微勾着嘴角。 车内气氛却冷漠凝固,坐在最后的杜丽丽被氛围感染,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瞅着李荷的神情,虽然平时一说起算命大家都觉得是骗子,但是杜丽丽觉得杜悠然看起来还挺……真诚?给她的感觉不像骗子。 而且她还跟温姐说她俩以后会有孩子这种话,要是乱七八糟的人这么说那就是性骚扰了!但是放在杜悠然身上……从杜丽丽观察来看,她觉得即便杜悠然胡言乱语,温辞看起来也不像讨厌杜悠然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骗子的终极奥义? 她坐在最后一排瞎琢磨,李荷在前排,对夹在中间的杜悠然说话,语气强硬,“下车!” 温辞微微皱眉,缓声道:“李姐,至少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 李荷上车后司机便启动驶出,车上人刚刚说话的工夫,汽车已经开出很远,如今他们停在路边,节目组的车唰唰路过。 “你非此间主人。”杜悠然忽然道,温辞下意识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 “什么?”李荷愣住。 杜悠然好脾气的重复。 “你非此间主人,无权决定我去留。”她说完,语气带了些许温和地询问温辞,“你想让我离开吗?” 温辞微微仰头,看着杜悠然淡然的表情,抿了抿嘴。 于情于理,李荷都是她信任的人,而杜悠然和她只见过两面,怎么想都该听李荷的,但……她的余光落在杜悠然的发间。 这人不知从哪里找到的没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掰开后当作簪子盘在发中,黑色的发丝包裹着细细的木头,上面的木刺被刮得干干净净。 温辞莫名觉得有些心酸,不管杜悠然是不是在骗她,或者别有目的,但此刻的她,真心实意感到杜悠然有些可怜。 她想帮帮她。 她便做了。 “这样,”温辞笑了笑,“我们把她带回去吧,村里的人热情好客,至少在村中她不会露宿街头,我们把她托付给村民,让他们帮忙报警,给她联系家人。” 杜悠然道:“世上已无我亲人。” 车厢里静了静,温辞低声道:“抱歉。” 杜悠然疑惑。 “生老病死天常轮回,自然之理何须抱歉。” 温辞:“额……是吧。” 一直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李荷忽然有些犹豫,这骗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看她皮肤光滑细腻,从头到脚干净整洁,露出的皮肤都是雪白,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难道是家里忽然遭遇不测,所以…… “不管怎么样,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太危险了。”温辞说,“她孤身一人,长得……” 还这么好看。 李荷虽然不想温辞被人捉弄,但目前看杜悠然没骗钱,只想跟着温辞走,要是真脑子不好,把人丢这出了事她良心不安。 她吸了口气,表情挫败,只好道:“算了,随你。” “谢谢姐!”温辞开心地笑起来。 杜悠然跟着道:“谢谢姐。” 谁是你姐! 李荷深呼吸,心里默背“不生气”,干巴巴说:“到地方你就下车,我们小辞到底是帮了你,那些胡闹的话以后别说了。” 她想着回去后除了联系警察,再联系医生看看,既然救了,送佛送到西。但是真有病千万别在车上发作啊! 杜悠然笑了笑,笑得李荷心肝颤。 这张脸! 就冲着这张脸,要是她不是骗子脑子健康,她肯定不计一切代价把人签到自己手里! “唉!”她深沉地叹息。 看来她不用下车了。杜悠然有些放松地坐着,对温辞微笑。 温辞移开眼。 直到半小时后。 杜悠然下了车,看着熟悉的风景,嗅着山里的风,沉默。 “这里是灵首村东村,我们在这里拍摄,这里夜不闭户,村民热情友善——咦?”温辞站在她旁边,脸色忽然有些尴尬,她猛地想起来第一次见杜悠然就是在灵首村! 不过灵首村很大,有三个村落,她是在南村见到的杜悠然。 “啊……” 她悄悄地问杜悠然:“你是不是就是灵首村的人呀。” 杜悠然叹气:“……不算是。” 什么是不算是呀,是因为当骗子被村里人赶出来了吗,那把她带回来是不是不好?温辞心里想,不好意思问她,就往杜悠然身边靠了靠。 杜悠然十分自然地微微俯身。 “以后不要骗人,好好做人。”温辞低声嘱咐。 两人隔着一个拳头距离说话,温辞瘦,身材比例好,腿也长,实际娇小玲珑,站在杜悠然面前,头顶刚到她鼻尖。 杜悠然漫不经心听着,目光轻飘飘落在温辞脸上,心想着她脸好小,感觉一个手掌能盖住,想伸手试试,又想到温辞不是山里那些灵物可以让她随意摆弄,就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实践。 “你能做到吗?”温辞叹了口气,“可以找份正经工作呀。” 杜悠然挑了挑眉。 温辞声音压得更低,义正词严:“碰瓷是很恶劣的行为!” 杜悠然有一个小收音机,在山上通过它了解外界,她似乎在新闻中听过这个词,理解了下,了然,谦虚道:“如果是那两卦,没错。” 确实是她未经问卦人同意,擅自行事,不过她还有一件事瞒着温辞,从她第一卦算出她与温辞有姻缘,那一刻她们便有了特殊联系,卦不问己,以后再算给温辞算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也就是说,从那一卦起,她与温辞,便不算非亲非故。 这个辞,是天道注定,要她碰一碰。 6、第 6 章 正如温辞所说,灵首村有三座村落,顺山势建造,彼此相隔挺远,节目组拍摄地是离山最近的东村。 村口停满节目组的车,杜悠然背上挂着小包袱,拢着手,站在温辞保姆车外,听她“教育”。李荷收拾好东西下车,抬眼就是这一幕。 杜大师敛眉垂目,盯着说话人的唇,看起来认真听讲但瞳孔失去焦距,不知道魂飘去哪片大洋游泳了。温辞发现了,伸出手,在杜悠然手臂轻轻拍拍。 杜悠然缓缓回神:“啊。” “受教。” 温辞:“知道错就好,你还年轻,有机会……” 一瞬间,李荷梦回高中,回忆起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殷殷劝学的自己。 李荷:“……” “咳,好了,既然到了地方,我让丽丽联系警察。”李荷说。 巧了不,杜丽丽前男友住在灵首村南村,昨天刚跟警察去过,通话记录里的联系方式还没删呢。 温辞说:“这样的话,姐你给她转点钱,我报销。” 李荷不赞同地看着温辞,怎么还是要给钱,还不知道这位大师什么情况呢,小辞对这人也太上心了吧…… “好吧,杜小姐,把你付款宝账号给我,一千够吧?”她斟酌数字,对杜悠然说。 杜悠然茫然回望。 付款宝是什么? 温辞,李荷:“?” 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人没有付款宝?真不是装的? 温辞温声道:“飞信转账也可以呀,你……有手机吧?” 手机。 杜悠然想起以前,有人给她送来个叫手机的东西,一堆按钮,她摆弄一次觉得没意思就丢给山里灵物玩去了,没让他们再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是她问:“收音机可以吗?” 温辞:“……” 李荷:“……” 两人面面相觑,连温辞都觉得不对劲了,真的不是演的吗? 李荷痛心疾首,忍不住抬起手,对温辞点点脑子。 她这里不好。 温辞:“啊……没有吧。” 最多是个有文化,气质好,长得美,技术不到家的,骗子。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杜悠然时的场景,游离在人群外的女人仿佛山上飘下的雪,清莹无垢,轻扣人间,那苍山云雾守卫着她,就好像,好像她真的是天外来客,山中之人,不沾尘世的隐者。 那问题来了,如果这样算,那隐士高人算的卦当不当真? 杜悠然准备解包袱了,就见面前的女人忽然抬手抹了把脸,语气结结巴巴的,“算了,姐你给她拿点现金吧!” 李荷想也不想,“这年头谁还用现金?” 温辞躲开杜悠然的目光,着急地跺了下脚,“你找找嘛!” “好吧好吧。”李荷对温辞有种女儿心态,答应了。 目睹一切的杜悠然。 哦~ 人类的交流有点意思。 她不禁代入自己,要是山里整天胡作非为的猴群对自己跺脚求饶,那她,她,她拳头硬了。 杜悠然袖中拳头下意识握紧,瞄向温辞仍然抹得红红的唇,脑海中跺脚的猴子跟着抹上橘红橘红的嘴唇…… “额——” 杜悠然猛地捂嘴,盯着地面,面色又黑又冷。 “诶!你怎么了,想吐吗?”温辞有些惊慌地问,怎么突然被恶心到的表情? “没事。”杜悠然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想到恐怖的事。” 温辞:“嗯嗯?” 这时,和杜丽丽在车里翻了半天包,终于找到两张红票子的李荷小跑过来,递给杜悠然,“来,大师您收好,就当是我们小辞的卦金,等一会儿警察来了,您好好配合。” 杜悠然还沉浸在红唇美猴跺脚撒娇的惊悚中,沉默不语,温辞便从李荷手里拿过钱,给她塞进包袱里,想了想,把那根她不知哪里捡的枯枝从包里抽出来,准备丢掉。 就在这时,不远处村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吓得温辞李荷一哆嗦,连忙看过去。 “怎么了?”车上的杜丽丽和司机探出头,惊讶地说,“好像吵起来了!” 剧烈的争吵声吸引其他人注意,杜悠然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残酷表情,来都来了,过会儿她要去果园抓住猴王揍一顿以消心头之恨。 那些争吵声根本没过她耳朵。 “是节目组和村里的人?”温辞说。 杜悠然揉揉胸口,“嗯。” 你嗯什么,你都没往那看一眼,温辞心里吐槽,有些担心的看吵架的地方。 两拨人对立站着,果然是在人家地盘,人数差距分明。 节目组这边都躲在总导演身后,村民那为首的是个老者,手里拄着拐杖。两人身后,大家面红耳赤,还撸起袖子,气氛剑拔弩张,看上去分分钟要打一场! “我们来这里录节目是帮你们懂不懂!那些都是大明星,等节目播放不知多少人来你们这里旅游!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躺着赚钱吧!”总导演拦着的人指着老者的脸说。 老者后面的村民同样也有暴脾气,当即骂道:“呸!谁稀罕你们的钱!滚出灵首村!” “狗咬吕洞宾!你们有什么不敢让我们拍的东西?拐卖?走私?” 总导演心里“嘶”了声,抓着男人的手一抖,心道这可不能乱说啊,尤其他看到对面那个一直沉着脸的老人眼神骤然锐利,气势竟然比他这个当了多年总导的人还足,心里又惊疑又惊诧。 “老宋,你少说两句!”他低声道。 “我少说不了!他们不心虚抢我摄影机?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什么破地方!”气得脸色通红的男人说。 听到他的话,灵首村村民火冒三丈,老者冷笑,手中拐杖重重敲地,“既然如此,莫怪老朽不客气。” 他身后的人像得到信号般涌上来,故意似的,专门抢摄影师手里的机器。 “疯了你们!快报警!”总导演大喊道,“你们这是犯法的!” 老者双手交叠,拄着拐杖,不动如山。 眼看动手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发混乱,更多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围住节目组的车要抓人,节目组走南闯北多年也没遇到这种事啊,胆子大的拔腿就跑,胆子小地把自己锁车里。 杜悠然和温辞站的地方被节目组的车层层包围,许多人惊慌地跑进来蹲下,把自己藏起来。 “疯了,都疯了!” 李荷吓得身体颤抖,焦急道:“怎么了?怎么和村民吵起来了?” 一名助理眼里含着泪,哆哆嗦嗦道:“下午宋导带着摄影师在村里采风,听到村民说今年灵首村祭山神的事,宋导便想祭山神这种事比较体现本土风情,就想到时候让嘉宾参与进去,所以下午罗导一来,他们就跟村民商量这事去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还没一会儿呢就吵起来了!” “你们赶紧坐车离开,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别伤到温老师。”小助理说完,抹了把脸,掏手机报警,然而她打开手机后,下意识尖叫,“信号……怎么会没信号!” 李荷大惊失色,这些村民还会屏蔽信号?这是狼窝啊! 她急忙要抓温辞上车,“快走!” 然而村民已经围过来,他们面带怒色,在附近搜寻,也不知道这村里的人怎么长得,男人一个个人高马大,女人高挑麻利,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一副不好惹得模样。 温辞心里也怕,被李荷拽上车时,下意识抓住背着手站着的杜悠然的手腕。 杜悠然:“?” 她疑惑地回头。 温辞也:“?” “快走!” 这里太危险! 此刻什么骗子疯子的都没命重要,李荷急慌地说:“对,先上车,赶紧走!” 温辞点头,和李荷一左一右用力拽她。 杜悠然,杜悠然一动不动。 “莫急,我看看。”她很淡定地说。 温辞和李荷同时看向抓着杜悠然的手,头上冒问号。 “啊——快上车啊你们!他们过来了!”车上的杜丽丽尖叫地指着向这里跑来的人,被他们汹汹的气势吓到了,脸色发白。 温辞和李荷也害怕,顿时脚软,温辞下意识抱住杜悠然的手臂,哆嗦道:“跑。” 她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后就是山,已经有人往田里跑了。 杜悠然还有闲心安慰她:“莫怕。” 怕死了啊! 那一瞬间,温辞差点哭出来,李荷都要张嘴骂人了,这杜悠然什么时候发病不行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她不会真的以为是小说里的天师一个打十个吧?温辞可不能出事啊! 这一会儿工夫,村民已经发现她们,围在车前,指着她们问:“喂,你们是跟他们一伙的?” 杜悠然感觉手臂一紧,比她矮半头女人用力掐着她的手臂,撑着自己站出来,声音颤抖:“我,我是!你们要抓抓我!” 杜悠然眨眨眼,低头。 温辞眼睛红彤彤的,抿着嘴,抬头瞪了眼杜悠然,手里死死抓着那根肆意分叉的枯枝壮胆。 都是因为你不上车! 杜悠然:唔。 温辞说完,吸了口气,坚强地站着,杜丽丽和司机也下车,和李荷并肩围在一起,一副如果他们敢怎么样就要拼命的模样。 场面安静两秒,村民们交头接耳,没理会他们的如临大敌。 温辞:“抓……抓吗?” 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杜悠然忍不住笑了声,只一声就被温辞捕捉,于是她又被瞪了好几眼。 “您是……观主?” “您下山了?” 村民中,忽然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微微弯着腰,问。 一触即发的事态忽然转化,车边众人目光游移不定,抓着杜悠然的手臂的温辞悄悄抬手擦了擦眼角,茫然地嘀咕:“我,我嘛?……我没演过什么观主呀?” 这下杜悠然是真的忍不住,低着头轻轻笑起来,清凌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 村民们的脸色骤然好起来,激动地说:“是观主!观主下山啦!” “观主来了!” “是观主!” 声音一传十十传百,那些上一秒还红着脸要大杀四方的村民听到消息,由怒转喜,纷纷涌来,又让出一条路,人人恭敬而喜悦地望着杜悠然的方向。 刚刚和总导演对峙的老者健步如飞,走到杜悠然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尊敬而慈祥地看了她一眼,弯腰行礼,顿时路两侧的灵首村村民纷纷弯腰,向着杜悠然的方向行礼。 这百人敬仰的画面让惊慌失措的节目组众人愣在原地,尤其是和杜悠然一个方向的温辞李荷等人,直面此景,更是头皮发麻,浑身汗毛乍起。 到底谁是来拍摄的啊? “七年未见,观主您已今非昔比。”行礼后,老者恭敬地垂着眼对杜悠然说。 杜悠然垂着手,保持着被温辞抱手臂的姿势,开口,“嗯。” “劳烦您料理南村人族钱明一事,未想到他身怀恶祟回村,我等竟没有发现,是老朽失职。按您吩咐,我们一定看住他,三年内绝不让他离开灵首村一步。” 杜悠然:“嗯。” 温辞,杜丽丽,李荷:“……等等!” 她们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话。 是你! 正义的算命人! 7、第 7 章 杜悠然顶着身边三双滚烫的眼神,瞄了眼被村民抓住关在一起的节目组众人,连往田里跑的都抓回来了。 “我们有分寸,不会伤及无辜。”老者说。 温辞瞪大眼,你都把大家抓了,还叫有分寸?但是她仔细一看,发现节目组众人只是衣服凌乱,倒是没受伤。村民找人似的一个个看过去,抢过来的设备没砸没摔,就用手往上面一放,然后气呼呼地去摸下一台。 “这是做什么……”她小声说,“有话好好说。” 杜悠然听到了,慢悠悠将她的话重复给老者听,老者和温辞同时睁大眼。温辞脸微红,鼓起勇气说:“节目组的拍摄是政府和电视台联合的项目,我听罗导说灵首村是上面领导积极推荐的,说灵首村人杰地灵,民风淳朴。” 她先说好话,当然这话是真的,节目组不可能随便找个村子就来拍节目,调研后发现灵首村距离连山市半个小时车程,村子盖得漂亮干净,各方面都在水平线以上才定下的,谁知道出现这种事。 “是不是有误会啊?”温辞说,“大家冷静下,我们虽然不是大人物,但在社会上还是有些名声的,闹出事来对双方影响都不好。” 老者看了眼杜悠然。 温辞心想难不成杜悠然真的是犯罪团体头目?可她刚刚还帮自己传话。 那边,罗导被村民押过来,见温辞她们好生生站着,愣了下,气冲冲对老者说:“我们到底犯了你们哪些忌讳,有什么不能说开的?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村民中顿时传来嗤笑声,罗导更气了。 “观主,此人手下冒犯山神,在我们拒绝拍摄祭祀山神后,私下说要派无人机偷拍。”老者身后一个女人说。 罗导立刻道:“不可能!我的团队我熟,不可能做这种事!” 女人一撇嘴,大步走出去,从蹲着的人里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拎着过来。 弥漫着愤怒的节目组众人僵硬地看着女人跟拎一只小鸡那般轻松抓起男人大步流星,眼神惊恐,心里的愤怒化作惊悚,一个个鹌鹑似的缩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等女人把满脸心虚的男人丢在罗导脚边,温辞偷偷吸气,恍然,果然是……有分寸,至少刚刚抓人时他们没有被拎来拎去。 “就是他,跟那个姓宋的说的!” 罗子云脖子“嘎吱”扭头,之前最愤怒的宋导脸上露出尴尬慌乱的神情,“小王就是随口一说,我肯定不会答应!而且我们是隔着墙开玩笑说的,我当时就拒了,你既然听到就该知道!” 罗子云:“……” 他艰难开口,“我们绝对不会干这种事,这个小王……”罗子云扫过躺在地上年轻男孩的脸,叹了口气,“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生,不懂规矩。” “哈,懂了,临时工是吧。”女人嘲讽地说,村民们一阵嘲笑。 罗子云更尴尬,连温辞脸上都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唯有不懂梗的杜悠然眼神迷茫,还在想无人鸡是什么鸡,好吃吗? “那也不能抓人呀……这种事可以当面说清的。”温辞感觉这些人看起来还是讲道理的,之前拍摄的时候很有礼貌,给她水果吃,还给甜水喝,怎么现在这么凶了? “嗯。”杜悠然点头,了然地看向老者。 “到底为何事。”她淡声问。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村民脸上极其悲愤,老者皱起眉,握紧手里拐杖,怒道:“他们中,有人借采风为由这几天在祠堂附近闲逛,就在今日,他们带人与我们商谈后不久,祠堂供着的东西……不见了。” 杜悠然眼睫瞬间抬起,目光凌厉。温辞离她最近,瞬间被她身上袭来的冷意惊到了。 “我平日守在祠堂,向来无事,今日被小玲他们请去,东西就丢了,老朽不得不多想。本以为就是些平常的人类,唉。”老者一下子像老了十岁,垂下腰,看得温辞有些不忍心。 原来是重要的东西被偷了,怪不得村民大动肝火,但是这种事要报警啊,怎么可以搞私刑! “老黄狗是办事处故意派来盯我们的,要是被他们知道,准不放过我们的东西。”刚刚抓人的女人气得叉腰。 “灵犀盏是灵器,如果被人类所盗不可能不被你们发现。”杜悠然低声道,迈开步伐,一直抱着她手臂的温辞被带着往前走。 温辞反应过来,有些畏惧周围虎视眈眈的村民,尤其他们眼神一直往她身上扫,停留在她抱杜悠然手上。 忘了……放,放开吧。 温辞小心翼翼松开手,小心翼翼揪住杜悠然的袖子,小心翼翼跟着她走,总之寸步不离。杜悠然偏头,勾勾唇。 那一刻,周围的村民仿佛看到铁树开花似的,怔然中带着一丝了悟。 懂了,大明星,自己人! 看起来在村民中有些地位的女人还对着温辞热情一笑。 温辞回应:“……哈、哈哈。” 杜悠然:“噗。” “笑什么!”温辞有些恼羞成怒。 “不怕了?”杜悠然低声问她。 还是怕的,这些人喜怒无常啊。 于是温辞抓着杜悠然袖子的手更紧了。 杜悠然带着挂件,绕着被抓来的节目组众人转了一圈。 小玲疑惑地蹲旁边看,以观主的修为,还用走来走去的吗? “你懂什么。”一个长得高大老实的男人说,“观主做什么还要你操心。” “滚,姑奶奶烦着呢,要是真是这些人类干的姑奶奶把他们全拆了!”小玲冷笑。 “然后被办事处判刑坐千年牢出来在村子再蹲一百年才能得到自由去人间过日子?”男人老实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小玲:“……” 杜悠然在众人害怕怀疑的目光中停步,问:“人都在?” “……” “问你话呢。”小玲瞪向罗子云。 罗子云畏惧她徒手拎人如拎鸡的壮举,很想回答,但是他也不知道啊!他着急地在一群鹌鹑中搜寻负责管理人事的工作人员。 被他点名的工作人员欲哭无泪,哆哆嗦嗦地说:“我数……数数。” “不必。”杜悠然忽然说,她上前一步,安抚地看了眼要哭出来的人,抬手按在她肩上。工作人员顿时感觉一阵清凉灌入身体,她脑子一清,整个人既温暖又轻松。 她惊讶地吐出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杜悠然,就见这个漂亮的跟建模似的女人从她肩上收回手。 一道明晃晃,微微发着光的灵雾跟着从她肩上飞出,在众人惊愕的眼中在空中飘荡,灵雾中,一根泛着青色的长长的毛随着雾气起伏。 温辞:“哇!” 是魔法吗!在飞啊啊!! 不是cg是真的在飞啊!! 节目组众人仰着脑袋:“哇——” 站着的村民立马露出“无知的人类”的嘲讽表情。 “是妖。”杜悠然观察着那根长长的毛发说。 槐老惊讶道:“为何老朽没有发现?” 杜悠然抬手,白皙指尖隔空一点,灵雾中的毛发骤然化作粉,随雾气散开,淡淡的妖气散出。槐老惊疑:“还是只大妖,看来是有隐匿气息的手段或法宝。” “嗯。”杜悠然点头。 瑟瑟发抖的人群中,听到他们谈话抖得越发激烈的女人并没有引起注意,只有女人怀里的孩子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温辞的方向,“新妈——” “嘘,嘘嘘!”女人连忙捂住赵满月的嘴。 “有备而来。”槐老叹了口气,连这拍摄的节目组可能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人群中传来孩子的哭声,温辞不忍心,轻声问:“既然这样,可以放了我们吧。” 槐老点头,节目组众人立马露出死里逃生的表情,还有心情震惊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妖!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怎么办,忽然很兴奋! 这时,村民中,一名秀气的男人被人推出来,他羞涩一笑,吐出一抹绿色的雾。 雾气越来越大,将整个东村笼罩,化作一场秋雨落下,地上蹲坐的众人表情在雨中呆滞。朦胧雨中,白花似雪从槐老背后飞出,落在节目组众人肩头,消失不见。未来三个月,这些人财运通顺,无病无灾。 小玲伸出手,捏住往刚才吵的最凶,还想动手几人身上飞的槐花,送到人类幼崽身上,干完后翻个白眼,“各回各家,各忙各事。” 众人像被操控似的起身往回走,还不忘把设备带回去。 杜悠然在雨中竖起耳朵。 远处。 “怎么下雨了,下午还能拍摄吗?” “咦,我怎么在这,我要找谁来着……老宋,老宋!” “啊!我的包包不能淋雨!” “这个季节,哪来的槐花香?饿了,想吃槐花饼!” 杜悠然也有点饿了,拢着袖子垂下眼。 脚步声靠近,李荷跑过来,焦急道:“小辞你怎么在这淋雨呢,快回车上!秋雨寒,感冒了怎么办!” “对了,你让我找到纸币,我和丽丽翻了半天,就找到两百——咦钱呢?”李荷看着空空的手指,露出一抹茫然,有些烦躁,“算了,可能是跑过来时掉哪了,回去的时候找找,怎么就下雨了呢!” 杜悠然忽然觉得身边人有些沉默,她低头,却见温辞抬手,拍了拍脸,呆了呆,又狠狠掐了下。 杜悠然:“……” “你记忆还在?”她挑了挑眉,被雨打湿的皮肤白如瓷,挂着雨滴的眼睫下,清浅的眸望着温辞同样湿漉漉的眼睛,眼中兴味浮现。 啊,是该失忆吗?原来大家都失忆了那我怎么没失忆!被事态发展惊到的温辞欲哭无泪,连忙伸出手接了把雨水往脸上拍,边拍边颤巍巍地说:“我,多,多淋会儿?” “你,别,别急,我马上就失忆,呜……” 8、第 8 章 “温辞!!” 李荷大吼,脸上带着活见鬼的表情扑过来,抓住温辞的手,惊慌失措地拽起袖子擦掉她脸上的水珠,“做什么傻事?你疯了!!” 仓皇的经纪人狐疑地看了眼杜悠然,怎么着,脑子不好还带传染的是吗? 杜悠然淡定的淋雨,不远处槐老等人还在,向她投来问询的目光。杜悠然示意他们先走,问温辞:“要来吗?” “去哪儿?”温辞心里的害怕尚未褪去,紧张地问,心想是要用其他办法消除她的记忆吗?为什么要还跟她商量你们还挺人性化哈。 她假装坚强地笑笑。 “你们两个!”被忽视的李荷大怒,“都给我回车上!立刻!马上!” 杜悠然:“……” 温辞:“……” 等上了车,温辞看到杜丽丽晃着手机,嘴里嘟囔“没信号啊”,不由想起来李荷要找警察安置杜悠然的事,她嗓子一干,咳了几声。 “感冒了?”李荷连忙给她们拿毯子,冲姜糖水。 “我没事……就是杜,悠然的事情!” 杜悠然听到温辞说的自己名字的时候打了个磕绊,回到熟悉的车里好像让这位美丽的女士感到安全,她的冷静终于回到原处。 “我们俩在外面的时候,村民告诉我杜悠然就是附近的人,所以姐你不用报警了!”温辞快速说,看了眼杜悠然,脸因为说谎微微有些红。 李荷皱起眉头,“不是说……”没有家人吗? 杜悠然捏着毛巾,余光看向身侧。温辞僵硬地坐着,头上盖着毛巾,晶莹的水珠沿着发滑落,贴着洁白的皮肤往下滚,绕过鼻梁,卡在唇珠处摇摇欲坠。 她唇的颜色比起初见时淡了很多,仍然是鲜艳的,像灌木丛中饱满的浆果,淋着雨珠采下便可放入口中品尝。 杜悠然想起那果子的滋味,好像有一点点甜从舌尖沁出,她思绪飘远,想起自己在山间行走,回到观中总是饱饱的,所以……她肯定是饿了! 温辞终于说服李荷不要报警,一回头,看到杜悠然垂着眼,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不久前掀翻她世界观的大师墨发塌塌的,那盘发的细筷眼看撑不住,灰袍被雨打湿后颜色更深,无辜增添几分忧郁。 是在想村里被盗的事吗,大妖啊想想就棘手。温辞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还不如失忆,这种事她也没办法帮忙。 “杜老师。”温辞换了个称呼,那双清凌凌眼睛看过来时,她深吸一口气,“您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山中云雾多,突如其来的雨越下越大,打乱节目组节奏,大家只能蹲在各自的地盘休整等候通知。 除了拍摄时住的房间,温辞还有公司另给租的院子,她的团队都住在这,她自己也有单独的房间,放满衣服包包鞋子饰品各种东西。 杜悠然比她高半头,看着她在衣服堆里翻来翻去,不时回头比量一下。 “你身上,可有护身之物?”杜悠然站在门口位置问道,她在思考温辞为何没受影响。 温辞愣住,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摇摇头,踟蹰道:“我以前不信这些,倒是有奶奶生前给我留下的一枚玉,差点弄丢,找到后就收了起来,没戴在身上。” 为了证明她还把衣服拉起来给杜悠然看手腕脚腕和细细的脖颈。 杜悠然移开目光,仍不可避免触碰到那细腻的白,纤细的手腕看起来毫无力气,跟一吹就要飘走的蒲公英似的。 “那么,”杜悠然看着墙上贴的新墙纸的花纹,换了个说法,“你是人吗?” 温辞:“……” “怎么?”杜悠然觉得她表情有些奇怪。 “我,应该,是的吧。”温辞心想做大师的不会骂人吧,忍不住笑。窗外雨“哗哗”落下,屋里开着灯,衣服都是洗好的,带着温辞喜欢的香珠味道,她不由放松下来,还跟杜悠然开玩笑,“当了二十六年人,头一次有人这么问我,您要不帮我看看?” 身后静悄悄的,温辞说完就后悔了,这可是真大师,会魔法的,不对,按本土说法,是法术! 她胆子大了竟敢跟大师开玩笑!温辞尴尬地抱着手里的衣服,感觉今天一天跟做梦似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不久前的一幕。 她从下车后一直跟在杜悠然身边,看她施法时,发着光的灵雾将莹莹光芒映在杜悠然眼中,令她冷漠的眸子看起来有些温柔。 从见杜悠然第一眼起,温辞对她无意识加满滤镜,就算现在知道她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种可能都不一样,但温辞就是觉得,杜悠然不会伤害她。 “如果我是妖怪,肯定逃不过您的法眼……”温辞笑着转身,蓦然僵住——她几秒前回忆过的眸子直直望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人不知何时靠近的,就站在她身后。 温辞咕咚一声咽下口水。 这,大师还会轻功啊。 杜悠然面容冷淡地伸出手,捧住温辞的脸,探究似的看着她,仿佛真要研究她是不是妖怪。而温辞也对着她通透的双眼,那又长又直的睫毛垂下浅浅影子,落在温辞皮肤上,她承受不住似的,整个人炸开,脸通红,几乎握不住手里的衣服。 太近了…… 在山上独居二十年,少跟人往来的杜大师似乎不知道人与人交往的正当距离,用一种足以将面前人描绘过的速度仔细扫过她的面容,左右翻看她的脸颊,修长指尖不小心滑过她的唇。 两人同时顿了下。 杜悠然神情自若地收回手,仍然堵在温辞面前,目光往下飘,落在自己染上浅色的指尖,忽然勾唇,近乎耳语般低笑,声音融在两人几乎相抵的空气中,她慢条斯理地开口。 “也是。” 9、第 9 章 拯救温辞的是助理的敲门声,节目组临时更改拍摄计划现在要在室内录制,让嘉宾们都过去。 杜悠然微微侧身,星眸如夜,左手轻抬,做出请的动作。 其实不需要她“请”,温辞已经慌不择路,逃跑时慌乱的眉眼和杜悠然余光相碰,那一刻的时光仿佛拉长,视线在安静中交错。 “砰。” 房间门被紧紧关闭,杜悠然听到李荷的声音,喊着“温辞你今天怎么回事,有鬼追你?”时,她终于忍不住,从脑袋上摘下温辞下意识甩过来的衣服,弯着嘴角走进浴室。 袅袅炊烟从万户升起,温辞房间的门“吱扭”一声响,一条笔直的长腿率先跨出,粉色的运动裤还是短了些,末端露出一节雪白的小腿,只是精致地跟摆件似的足踝下,仍然踩着黑色布鞋——温辞连内衣都红着脸给杜悠然准备了,至于鞋子,她当时实在没有余裕找鞋。 杜丽丽和另外一名助理坐在洒满余晖的院子中自拍,听到声音后两人同时转头,下巴哐唧砸下来。 你谁啊? 这句话都要冲出口了,杜丽丽面色恍惚,开口:“杜老师?” 杜悠然“嗯”了声,走过来。杜丽丽正对着这朵清丽的粉云,脸上表情更恍惚了。 这跟中午那个灰袍飘飘,仙风道骨的骗子是一个人?这能是一个人?? “我去。”杜丽丽小声道,旁边小助理一个劲戳她胳膊,她忍着想尖叫的冲动,憋着气问,“杜老师,你今年多大了?” 杜悠然回忆了下,伸出手正反一比。 “二十二?”杜丽丽捧住脸,“你才二十二?比我小三岁呢!” 这样看起来确实不大,奇怪,明明她之前看起来很正经老成,难道是气质让人无法注意她的年纪? 杜悠然对她提起的话题不感兴趣,想拢袖子,但因袖子短,换了个动作将手插进口袋里,好奇地看向四周。她身后长长的马尾微微晃动,黑如浓墨。 杜丽丽和同伴对视,她嘿嘿一笑,立马起身,对杜悠然说:“这身衣服怎么能配布鞋呢,我给你找双新鞋,你穿多大码?” 无法理解人类热情的杜悠然面无表情道:“不必。” 杜丽丽不在意她的冷淡,起身就要去找鞋,嘴里说道:“之前品牌商送温姐的一双鞋寄错了码,没要回去,温姐穿不了让我们拿走,但一直没人动还在车里放着,你试试呗。” 还想拒绝的杜悠然耳朵一动,问:“温辞的?” “嗯呐!”杜丽丽点头,开玩笑说,“放心,我们穿过的鞋不好意思给你穿。” 杜悠然不拒绝了,安静站着等她找鞋子,另外一个小助理趁机跑出去,抓住杜丽丽的手臂压着声音喊:“啊啊啊哪里来的大漂亮!!是公司新签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 “不是,别想,李姐不会签她的。”杜丽丽一边翻鞋盒子一边说。 “为什么!”助理无比激动,恨不得自己化身经纪人分分钟拿下她,“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杜丽丽将鞋盒子往她身上一拍,死鱼眼道:“你以为李姐不想,她身份有问题。” “啊,怎么说?” 杜丽丽想这不是秘密,便跟她解释,“温姐说她没有亲人,跟着附近算命先生长大的,后来算命先生也离开了,她就自己给别人算命过日子,李姐觉得这要是被外人尤其是敌对公司知道了,肯定拿来做文章。” 没想到她同伴一听,反倒露出“这有什么”的表情。 “不是吧,圈里请神请仙找风水先生算命的多了去了,就我身边,我爸那群合作伙伴,哪个不是各种护身符转运符在身。”说到这,她神神秘秘地低头,跟杜丽丽小声道,“我跟你说个事你别被吓到。” 温辞所有助理中,杜丽丽和她关系最好,她们两都是望城人,家境差不多,从小不差钱,来给温辞当助理一方面是喜欢她,另一方面是随便找个工作过日子,听到她的话,杜丽丽故意用“就你还能吓到我的表情”看着她,“说。”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民间有习俗会认古树石头当干爹干妈不是?”助理忽然撸起袖子,给杜丽丽看手腕上的串珠,“我爸找人牵线搭桥,让我拜望城中央公园湖里的龟妖当祖祖爷爷,那时候我才上小学吧,记得可清楚了,当时我爸特地在家里摆了贡桌,晚上我就做梦,一个看着非常慈祥的老爷爷从湖里飞出来,吃完饭跟我说话,声音慢悠悠的,还给我这串珠子,我第二天醒来,这珠子就戴在我手上!还有,你想想你那个前男友的事。” 杜丽丽的嘴巴慢慢张大,抬手,放在她额头上,“你淋雨把脑子淋坏了吧?” “虽然我很感谢有那么一位大师替我惩恶扬善,但也不代表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啊!”杜丽丽故意转来转去看,“哪有妖怪,妖怪在哪呢?” 走过来的女人吓了一跳,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杜丽丽尴尬的对她笑笑,连忙转过头来,“准是你爸爸晚上偷偷给你戴的,我小时候还信圣诞老人呢!” 助理翻了个白眼,把她手打掉,小声嘀咕,“跟你说真的呢,而且今天……挺奇怪的,我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吃药吧,宝贝。”杜丽丽怜爱地摸摸她的脸颊,“本来就不聪明,你可能是忘了自己脑子不好的事了。” “去死啊你!” 助理作势要踹她,杜丽丽笑嘻嘻地抱着盒子拔腿就跑。 “谁跟你开玩笑了,说不准人家真有本事呢……不过,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大师么。”助理自言自语,忽然伸手,拍拍自己脑子,“嗯,应该是好的。” 杜丽丽一路小跑回来,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就是刚刚那女人,看着二十左右,细眉大眼还挺好看,离杜悠然远一点位置站着,低着头跟杜悠然说话。 “稍等。”杜悠然对女人说,看向杜丽丽。 “在这呢,你换上吧。”杜丽丽没多想,笑嘻嘻地说,多看了两眼那女人,心里琢磨都是一个村,比起南村,东村人长得都这么好,不都喝一样的水吗? 哦,钱明那种不算人。 “多谢。”杜悠然双手接过鞋子。 白色的运动鞋很合脚,不过温辞身高普通,为了拍节目,造型师给她准备的鞋子大多数鞋底都有点高,所以杜悠然又往上长了一小节。 “我会珍惜地穿。”杜悠然认真地说,“等温辞回来再道谢。” 杜丽丽哈哈大笑,“哎呀,本来就是温姐不要的鞋子,谁穿都一样啦,温姐可大方了。” 杜悠然微微摇头。 正因如此,更要道谢。 “不过温姐不知道录到几点呢。”杜丽丽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眼睛一亮,拍手道,“你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让我拍张照片给温姐看看,看着吧,她肯定不会在意的!” 照片? 杜悠然抬眼,瞳孔深处划过一丝迷茫。 夜幕中,宽敞的民居内,热火朝天的气氛刚刚散去,温辞和工作人员鞠躬道谢,接过李荷递来的手机。 “有人给你发信息,你看看是不是着急的事。”李荷说完,将衣服递给她,“我去打个电话,你等我会儿。” “嗯。”温辞觉得除了工作,没人会因为着急的事找她,她点点头,打开信息后发现,果然是杜丽丽发来的,正想看看丽丽找她什么事,这时节目组总导演走过来。 她们关系熟,温辞打了个招呼点开信息,一张照片突然出现在她眼中。 树树秋色,山山落晖,一抹粉色突兀地立在秋色寒烟中,被夕阳染过的双眸随意看向镜头。有的人,生来让四季让步,万物失色,就算面无表情站着,都让人心悸得无法言语。 温辞眼睛紧紧盯着手机里的人,突然觉得自己白天还是看得不仔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仿佛天地所生的精灵一样……话说,杜老师是不是人类呢? “温辞,温辞?”罗导的手在温辞面前挥挥,“笑什么,跟你说话呢,认真点。那段花絮能用不,行的话我就去跟你那朋友聊一聊,反正没影的事就为了炒个话题,没人当真。你要是同意,顺便帮我跟你经纪人说一声,她要是觉得不可以再找我,不过再有两天节目首播,你们确定一下。” 朋友,什么朋友,她没有朋友呀?温辞晕乎乎的,脑子里两个问题来回旋转,其中一个问题迅速战胜另一个,将它踢出脑海。 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握紧手机,随口道:“行,行啊。” 什么都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杜老师呀~ 10、第 10 章 院子里,亲眼看着杜丽丽将照片发给温辞后,杜悠然才迈开步子,让兰玲在前面带路。 兰玲大气不敢喘,心想怎么偷偷跟那人类打好关系,让她把观主照片发自己一份,琢磨时忽然听到杜悠然清凌低沉声音。 “她所用手机,与我多年前所见不同。” “是呀,人类发明的,眨眼更新换代,现在都是智能机了。”兰玲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道,“您要是感兴趣,我这就去市里给您买新的去。” 杜悠然没说话,兰玲觑她脸色不像答应的样子,不敢再说,转移话题,“您以前用什么牌子?那时候还是按键手机吧。” 牌子? 杜悠然下山后,所见所闻不懂得太多,摇摇头,“小时候山下竹子精所送。”言下之意兰玲可以去问他。 然而兰玲听到后脸色有些不好,努力挂着笑,说:“那竹子精七年前就调走了,现在是黄犬精,说起来他太不懂事了吧,来这么久不知道上山拜见您。” 她一向瞧不惯办事处的人,故意在杜悠然面前上眼药。 “我有何好见。”一身粉的灵首山观主夜幕下表情看不分明,语气淡而稳,“未多长一双眼。” 兰玲没想到杜悠然会跟她开玩笑,愣了下,脆生生笑起来。笑了会儿想起杜悠然很小就被送上山,小小的一个孩子独自在山上住着,那时候灵首村的妖比着和办事处的人送东西,后来杜悠然大了些,不要他们的东西,也不见他们。 不多时,祠堂到了。灵犀盏丢失,东村大部分都被派出搜寻,剩下的在祠堂主事。杜悠然一到,槐老连忙让开主位,其他人恭敬地向她行礼。 杜悠然抬手向下虚按,坐在门口的位置。 天际最后一抹光芒积聚在山顶,橘黄浓郁,如燃烧殆尽前的烛,竭力拉长万物倒影。堂尾,如刃般坐得笔直的女人收回远眺目光,与槐老对视一眼。 槐老心一颤。 虽穿着普通人衣服,打扮与世间青年无异,但这位年轻的没有他零头大的女人,仍然是镇守灵首山千山万水的守观人。 “请您过来,是为灵犀盏一事。”槐老叹了口气,“底下人在附近搜寻甚久,未曾发现陌生妖怪影子。好在灵犀盏有禁制,离开灵首村千米外会自动休眠。我常年与灵犀盏相对,若有所感,此妖应当还在附近。” 杜悠然手掌按在黄花梨木扶手,低声道:“你怀疑偷盗者进了山?” 灵首山灵气充裕,连绵山脉孕育千百灵物,又有山神守候,没有允许,他们不敢入山。 “无妨,搜山便是。”杜悠然说,“只不过它既然有遮挡气息的手段,不会轻易找到。” 槐老点头,“是。还有一事甚为奇怪,三年后才是祭灵首的日子,就算得到灵犀盏,此刻盏内灵液尚在锤炼,不足以增加修为,此妖敢在灵首山偷窃,难道就是为了一件灵器?” 站在堂门口的兰玲笑道:“槐老,您当‘人’当久了,怎么忘了,两年三年,十年八年,对妖来说都是一眨眼的事。” 槐老无奈地发现兰玲说的是对的。 堂内一阵笑声。 杜悠然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握在手中团来捏去,三枚铜板落在她提前伸出的手掌。汤圆一样绵软的仓鼠奋力挥舞着粉色四肢,急的“吱吱”叫唤。 “去找灵犀盏。”她将仓鼠放在扶手上,屈指弹弹它毛茸茸的圆屁股,“找到以后铜钱让你保管。” 小仓鼠竖起耳朵,扭过身子挠挠屁股,顺着凳子往下爬,跳到地上就往外跑,从门槛翻过去时还摔了下,顺着台阶滚入草堆,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中。 “多谢观主出手相助。”槐老说,“按您的规矩,我等将备好报酬,不知您有何所需?” 杜悠然换了个稍微懒散的坐姿,想了想,对他说:“我此次下山,或许会在山下待很久,或许会离开灵首山,离开连山市。” 槐老心里咯噔一声,手指一颤,低声道:“原来如此……”槐老身边的年轻人和妖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变了脸色。 “无事,只是有些感叹。”槐老双手扣在一起,低声道,“既然您要入世,我们自然为您打点好一切。虽然我们没有办事处那般手眼通天,但这些年从东村离开的人和妖皆为您所用。” “不。”杜悠然忽然说,铜板在她指尖翻飞,她认真道,“不必,我忽然想到一件很想要的东西可做报酬。” 她眼睛亮起,微微提高嗓音,“那个叫手机的,可难买到?” “大为容易。”槐老一口答应,“还有您离开灵首山前衣食住行,也请交给我们。” “可。” 达成交易,杜悠然在槐老等人交代下久违吃了一顿丰盛的饱饭,她吃饭的时候,兰玲立刻动身去连山市,给杜悠然挑选手机置办手机卡,她回来后杜悠然刚好吃完饭,在院内慢走消食。 “观主,这是您要的东西。”兰玲将未拆封的手机交给杜悠然,笑嘻嘻地说,“别的我不敢说,手机我可会用了,您需要我小小的指导您一下吗?” 她原以为杜悠然不会拒绝,没想到杜悠然反手收起白色的盒子,夹在手臂中,慢悠悠道,“无妨,多谢。” “好来,那您记我个电话?电话飞信同号,您有事找我就行。” 杜悠然微微一笑,在她背出手机号后点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兰玲挠挠头,心想这是记住还是没记住? 灵首村家家户户亮着灯,路灯长龙般连接三个村落,四周田野平整,倦鸟归林,群山安静幽谧。杜悠然慢慢往回走,忽然想到一件事。 “为何槐老会答应人类在灵首村拍摄?”她低声问,好像说给风听。 草丛里传来细细的声音,默默送她回去的小妖回答:“办事处这些年不派人进村了,今年新来的人类支书年轻有干劲,在村里走访后说不能浪费本地资源,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大力实现新农村建设同时保留青山绿水,槐老被他念得头疼,加上大家想攒钱重修祠堂,就答应了。” 这一串词汇砸在杜悠然头上,她懵了下,心想难道支书是收音机成精,说话跟新闻里一个调子。 不过发展是好事,灵首村的妖族口中不喜办事处,却完美融入人族,用着人类发明。 杜悠然由此想到要改掉说话的习惯,灵首观有一座藏书楼,古文异录浩瀚,她从小住在书里,被熏出墨气,山上山下,也就槐老跟她交流自然。 槐老可是有五百岁了。 眼看杜悠然快要走到地方,草里的小妖化作清风离开。温辞公司租的院外,抽着烟等她的男人连忙掐掉烟头,迎上来。 “你好,杜小姐是吧,我是节目组的总导演,罗子云!”罗子云笑道,搓了下手,看起来跟山里大尾巴狼似的。 杜悠然垂眸,看向他递来的右手,点头,“幸会。” 罗子云面色自然地把手收回来,上上下下看着杜悠然,越看越惊艳,嘴角忍不住挑起来,跟她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早上摄影师拍的那段花絮,就你和温辞那段,我想用用,你介意不?当然,不白用!” “我听温辞说你一个人住,也没工作,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做助理啊,在节目上露脸那种,你形象好,没准以后能成为温辞那样的大明星!到时候你可以在京都,在望城买房子,不用在马路边给人算命,而且大城市富人多,他们消息灵通,更信这些。”罗子云露出神秘的微笑,“我跟他们不一样,在京都认识好几位大师,知道一些事,你要真想走这条路,我能帮着推荐,看你年轻,需不需要师父带你入道啊?” “哦?” 他说了一连串,杜悠然只听到工作两字,有工作,就有报酬,既然入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收礼了。 毕竟,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未来崽妈妈和崽考虑。 于是杜悠然问:“助理,要做什么?” 罗子云哈哈大笑,他就知道杜悠然不会拒绝,“不难,就帮帮嘉宾忙,或者充当npc——诶,你买了新手机,游云最新款?这样,你加我飞信,我把组里人推给你,有事你找他们,找我也行。” 杜悠然手机盒子牢牢夹在手臂中,问:“你说的,温辞可懂?” 大导演愣住,犹豫道:“懂吧。” “好,告辞。”杜悠然得到满意答复,绕过罗子云,跨进院子。 罗子云摸不着头脑,看着手机上的二维码,大喊:“诶,至少加个飞信啊!” 院中,住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吃饭去了,四周昏暗,有些冷清。温辞房间的灯亮着,从门缝透出光。 “叩叩。” “稍等!” 门内声音微扬,随即传来脚步声,门开后,纤细小巧的女人出现在门后,她脸上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看到门外的杜悠然后,眼微微睁大,瞳孔亮起,笑容不由加深。 “杜大师,我以为您走了。”温辞轻笑着说,“看到丽丽发的照片了,好看。” “嗯。” 她打开门,看着杜悠然走进来,放松地站着,“您吃饭了吗?” “嗯。” 就会嗯,是嗯嗯精吗? 温辞轻轻地笑,给杜悠然倒了杯水,请她坐下,她刚回来没多久,桌上放着剥了一半的橘子。 杜悠然坐在温辞对面的地毯上,将未拆的手机盒端正摆在桌面,往温辞的方向推。 “我有手机了。”她轻声说,貌似苦恼地皱了皱眉,“但我不会使用,你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 温辞没问她哪里来的手机,村里这些人对杜悠然毕恭毕敬,怕是她想摘月亮都不会被拒绝。杜悠然盘腿,双手放在膝盖,注视温辞的动作。 散着长发的女人温柔恬静,拆包装薄膜的动作都是温柔的,当手机亮起时,温辞双手捧着手机,低着头输入密码连接网络。 杜悠然能看到她柔软的眉眼,睫毛长而卷,根部勾着细细上挑的黑线,而她的唇也不是之前那样鲜艳的橘红,粉润的仿佛能落下水,像淋过雨的桃子。 “我下载一些常用软件。”温辞不时跟她搭话,介绍软件用处。 “嗯。” 杜悠然应着,脑海里想着桃,想到猴,又想起今天想做的事中,少了暴打烈焰红唇撒娇猴王,不过她此刻心情好,决定原谅它。 于是宽宏大量的灵首山山霸往前趴了趴,手臂撑在桌上,手掌捧着下巴,用随意的口吻说:“还有一事,我想加你飞信,今后有事向你请教。” 她伸出手,手臂擦着温辞耳边落下,拿起被主人抛在一旁的水果。 “作为报答,我给你剥橘子,可——好吗?” 11、第 11 章 茶几上方,骨节分明的手掌捏着明黄色的橘子,手掌主人动作不紧不慢,修长手指捻住柔软的橘皮,扯下橘黄色外衣。 几滴裹着浓郁橘气的汁水在撕扯中溅到手背,随着淡青色血管起伏。 她坐得笔直,垂着眼,认真地摘掉橘络,将一枚枚橘瓣放在碟中。 等待软件安装的空闲,温辞伸伸懒腰,目光不由落在杜悠然身上。房内十分安静,只有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 对面女人动作缓慢细致,像做精致活儿的手艺人,温辞看了许久,反应过来时感觉嗓子有些干,连忙捧起桌上透明水杯,一边饮水一边看向窗外休息眼睛。 “叮。” 软件下载完成的声音让温辞重新收回注意,回头后发现履行报答的女人不知何时完成工作,正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的姿势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明亮的灯光从头顶落下,她眼神明亮似藏明珠,语气揶揄,缓缓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 好吧好吧,谁让她先偷看的。温辞不好意思抿唇,低头,嘴唇弯起,这时,巴掌大的碟子被一只手慢慢推到她眼皮底下,弯月似的橘子整齐排成圆,像一朵开在桌上的花。 “请。”杜悠然道。 “谢谢。”温辞小声地说,拿起吃水果用的小叉子,在杜悠然直勾勾的眼神中将橘瓣送入口中。 汁水在口腔炸开,不用自己剥的橘子就是甜! “那么,飞信?”杜悠然眼神从温辞粉色的唇移到她眉目间,强调。 温辞“嗯”了声,飞快给杜悠然注册飞信号,这时她灵光一闪,眼中闪过笑意,忽然道:“大师,不知道你对明星这个职业了解多少,跟您讲,像我这样的明星,飞信号可是很多人想要的。” 杜悠然歪了下头,理解了下温辞的言外之意,忽然伸手,抽出温辞手中银叉,叉起一块橘子往温辞嘴边送,声音低沉。 “啊。” 温辞:“……” “不是这个意思。”温辞脸顿时红起来,咳了声,微微撤开身子,推推杜悠然的手,语气羞窘,“不要这样。” 两人温热的手相碰,一触即离。 杜悠然有些不解,很多人想要的飞信,肯定一个橘子不够,既然不要她喂,那还需要什么呢?她想了想,将自己放在沙发角落的小包袱抽过来,摆在温辞面前。 “你可随意挑选。” 除了拍古装剧,温辞还没见过现实里谁背小包袱呢,她对杜悠然包袱里装的东西有些好奇,会法术的大师,会不会行李里面都是朱砂符咒,对付妖魔鬼怪的法器?话说这个年头大师带法器的话,能上地铁吗? 她一肚子问题,没有碰杜悠然的包袱,笑着问:“什么都可以吗?” 杜悠然不在乎道:“自然。” 温辞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她们两个认识还不到一天,杜悠然对她却格外包容,面对灵首村众人时她隐约有这种感觉,现在格外强烈。 “都一样。”杜悠然忽然道,袖中“叮当”一声,三枚铜板整齐摆在桌上,好像在提醒什么。 自家人,无须多礼。 看到铜板,温辞猛地想起今天那副卦,她亲眼看到杜悠然的手段,她是真真实实的高人,那—— “所以,我跟你,以后,真的会有一个孩子?”温辞干巴巴地说,下意识捂住肚子,精神恍惚。两个女人,怎么生孩子,是科学的那种,还是不科学的?或者,领养? “真的是咱俩的孩子?”她不确定地问。 “不一定。”杜悠然忽然道。 “嗯……嗯?”温辞一下子愣住,猛地看向杜悠然。 这话什么意思? 端正坐着的女人面无表情,语气平铺直叙。 “或许不止一个,我只算出你我有子女缘分,确实为你我子嗣,但具体几个,还要到时再——” “啪!” 灰色的包袱从天而降,盖在杜悠然头上,垂下的布料挡住她的眼睛,而她不为所动,语气跟坐姿一样板板正正。 “努力。” 她将包袱从头上摘下来,感觉这个动作有点熟悉,对面,温辞低着头,手臂僵硬的接连叉起橘子送入口中,杜悠然看到她鼓鼓的脸颊,将“找机会戳一戳”写进计划本。 她为温辞“解惑”后不再开口,等温辞心情平复,方才缓缓问她:“不怕我了?”明明下午还“呜呜”来着。 温辞想说自己没怕过杜悠然,只是下午被吓到了,任谁得知这个世界有妖怪,还在面前用法术不被吓到?话到嘴边,又觉得反驳听起来不可信,于是她手指紧紧捏着叉子,表情似笑非笑,抬眸扫向杜悠然。 她脸上粉霞未退,眼波似水,扫过来这眼万种风情,“如您所说,以后可能是一家人,就当是为了孩子。” “而且,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生宝宝呢。” 杜悠然眨眨眼,袖中按在膝头紧了紧,喉咙上下滑动,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 “以后请多指教,未来崽儿妈。” 温辞:“……” 她猛吸一口气,把头埋进膝盖中,左手叉子在碟子上滑动发出“咯吱”声,右手用力抓着头发往后捋,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完胜的杜悠然捏住碟中最后一瓣橘子,笑着问:“我可以吃掉这片橘子吗?崽儿妈。” “……闭嘴。” “多谢。”杜悠然满意地将橘子放进嘴里。 不错,果然很甜。 深夜。 苍茫山中,一道白光飞过,闪电般刺破黑暗。 在它之后,白浪滚滚,于林海翻涌,汹涌而来,掘地三尺。 “吱吱吱!” “叽叽叽!” 兄弟们冲呀! “多谢诸位。”牛一明站在粗壮的树旁,憨厚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对着仓鼠大军行礼。仓鼠大军前后左右,不时有急影闪过,都是灵首村派来寻找灵犀盏的小妖。 仓鼠大军很有反骨,觉得它们住在灵首山顶峰,必能夺得观主宝座,竟然很看不上这些化了形的小妖,“叽叽叽”叫着加快搜寻脚步,打算早收工早回山谋反。 “有个性。”牛一明夸赞,扭头看向身后,“你手机生灵了?” 一路看了八百次。 “切,我这不是想看看观主回没回我信息,槐老让人给观主准备的院子,观主要是没看到怎么办?”兰玲有些失望,怀疑地说,“你说观主会看信息不?” 牛一明摇摇头,“小玲,你对观主的注意太多,不要这样。” 兰玲抬头瞪了他一眼,“我关心观主还有错啦?” 牛一明哈哈大笑。 “没错,但是……我们靠灵首山灵气修炼,但灵首从未偏颇,人也好,妖也好,她向来一视同仁。”牛一明叹了口气,“有些事,你别想了。” 兰玲沉默半晌,忽然冷哼一声,“我在灵首村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改变原来的想法,人也好妖也好,大家各凭本事!” 不过观主的心好歹也是肉长得吧,只要她努力,总能让观主知道妖的好——灵首村妖的好,办事处那些抓过她的不算! “我现在有新的目标!”兰玲忽然握了握拳头,一拳怼在牛一明肩上,“废话少说,我现在就想知道这胆肥的,敢在灵首村偷东西的妖到底躲在哪里!” 牛一明被她一拳捶在树干上,差点吐血。 乖乖,越来越猛,他老牛输了。 灵首村南村。 钱明趁着夜色出门买烟,在小卖铺老板嘲笑的表情中愤恨地骂了两声,拢着衣服顺着小路回家。 夜凉如水,路灯靠着山晕出圆光,四下十分安静,连一丝虫声都没有。 沉浸在愤怒中的钱明嘴里骂骂咧咧,骂前女友,骂前公司领导,骂灵首观害人不浅的臭女人,甚至连他妈在他嘴里都不是好人。 “肯定是那娘儿们在捣鬼,那香肯定有问题,害我被村里这群老迷信整治,他们肯定是嫉妒我!等我拿回手机,立马报警!你们都给我等着!”他走着走着,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下,心气越发不顺,大骂着一脚将石头踹进草丛中。 一道孩子的哭声从草里传出,戛然而止,吓得钱明一个哆嗦,差点尿出来。 “谁?” “给我滚出来!”他哆哆嗦嗦骂道。 “还能是谁,蠢东西。”娇媚的声音宛若绸缎,柔美地将钱明裹起来,窈窕的身影自草丛走出,对着钱明抛出媚眼,“除了我,还有谁会追你到这穷山——” 女人婉转的声音在看清钱明顶着的猪脸后一抖,差点把尾巴吓出来,“你脸怎么了?” “心心?”钱明瞪大眼,冲上来抓住女人的手,没看到她眼底的嫌恶,万分感动,“真的是你,你竟然来找我了!你怎么藏在草里?” “你不知道,我回来这几天有多想你!” “我也想你,好哥哥,快带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赶到这里,累死了呢。”女人柔弱无骨,靠在钱明身上,轻轻吐出一口烟。 钱明顿时眼色恍惚,连忙答应,女人为何藏在草里,为什么没带行李种种疑点全然消失在他脑海。回去的路上,钱明脑袋被风一吹,他喃喃道:“刚刚是不是有孩子的哭声?” “没有,你听错了。” 女人挽住钱明的手臂,妖娆回眸。 草丛中,漆黑的人影爬起来,背起沉重的麻袋,向山里走去。 而距离南村百米远的院子,暖香的房间内,躺在地铺中的人举起手,理直气壮。 “我不会。” 一直没睡着的温辞叹了口气,翻过身子,接过她的手机。 “请帮我道谢。” 温辞迷迷糊糊的,问:“还用告诉她你今天住在我这里吗?” 杜悠然直直地躺着,身上盖着小毯子,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下方,闭上双眼。 “不必。” 于是温辞半眯着眼,回复。 “谢谢,不必。” 回完放下手机,昏睡前两秒温辞忽然觉得不对劲,但迟钝的脑子令她无法思考,于是她又抬手,勾过手机发送表情,这才安心闭眼入睡。 山中,暴躁的兰玲拿起手机,看到发信人面色一喜,连忙点开信息。 “观主,祠堂东边的院子已为您收拾妥当,令派两妖听候您差遣,如果您还有其他要求,尽管吩咐我,我一定为您办到!” 两分钟前。 “谢谢,不必。” 一分钟前。 “(′y▽`)~*” 兰玲揉揉眼,再次看向手机,头上缓缓冒出问号。 这,谁,观主……哈? 12、第 12 章 烟波浩渺,云雾蒸腾,山野披着蓝色的纱绵延远方。深翠初红将颜色沉淀,同雾盈盈的山村一同被装入黑色摄像头。 天不亮起床拍摄素材的摄影师心里啧啧称奇,扛着摄像机转了个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恹且厌的脸。 “卧槽!” 他手里的摄像机差点飞出去,吓得心脏怦怦跳。离他三步远站着的女人穿着粉色的运动服,披着看起来不搭调的灰袍,双手交叉搭在腹部,听到他那一嗓子,半合不合的眼皮挣扎着张开一条缝,细睫中的光芒晦涩不清,余光瞥来,看了眼他手中机器,毫无感情地收回目光,用下一秒就要睡着的表情盯着远山。 从来没有那么晚睡过的灵首观观主满脑子困字,出来吹风醒脑。 摄影师心里嘀咕两声,默不作声又拍了半个小时,临走时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女人还搁那儿站着,姿势都没换一个。 “看啥呢?”他疑惑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问,扛着机器离开。 群山,他所看不到的世界,浅白如莹的灵气和各色妖气交杂,在山野中游动,看起来极为躁动。 “啧。” 看妖气分散程度,杜悠然就知他们昨夜搜寻无果,她抬手,隔着衣服轻抚过锁骨下位置,山中,蹬着四条细细粉爪的雪白小鼠身体蓦然胀大,利剑般冲向更远的山中。 放下手的杜悠然慢慢闭上眼睛。 黎明第一道曙光越过山顶,落在她身上,修长的身影仿佛融入晨光中。 灵首村,南村。 安静的村子热闹起来,并不起眼的农舍内,面容艳丽丰臀细腰的女人妖娆一笑,看着被她蛊惑的钱家母子俩像往常一样机械做事,满意轻笑,手指抚过嫣红的唇,无骨地靠在正堂圈椅中。 正所谓灯下黑,她如今有七星珠遮掩妖气,看上去就是个过分美丽的人类女人,而且她夜里跟钱明回来,只要她不出门,有谁知道她此刻就藏在灵首村村中? 况且灵首山下都是“无害”的小妖,就算真打起来她也不怕,除非灵首山上那位…… 想到灵首山,胡辛气息一凛,猛地瞪向呆呆坐着看电视的钱明。 “亏我辛苦筹谋靠近这蠢东西,让他偷来阴鱼,又借他女友腹中早死的胎儿做阵法,可惜阴鱼沉睡千年,三头恶妖的魂魄只催生出小小恶祟,到底,要如何让阴鱼完全苏醒,完成主人计划?”胡辛长长指甲划过自己光滑的脸蛋,眼中恶光阵阵,“算了,只希望接下来计划顺利,不然主人那边……” 她忽然打了个冷战,焦急地放下手,指尖“嘎吱嘎吱”在桌面滑动,嘴里喃喃自语。 “阴鱼,阴鱼,你为何偏偏来灵首村了呢……阴鱼!” “温姐!” 温辞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 “快起床!”杜丽丽掀开她的被子,“今天有拍摄!温姐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温辞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不大的房间内挤满人,化妆师,发型师,造型师,助理们……每个人手里拎着满满的东西,往桌子,凳子,地上放,屋里看起来无处下脚。 地上…… 温辞扶着额头,半梦半醒,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杜大师呢?” 一名助理快步走来递给她温水,屋里人多声音乱,她没听清,随口问:“什么大师?” “我说杜老师。”温辞没注意把私下里对杜悠然地称呼说出来,连忙改口,端着水杯弯腰往下面看,没有铺盖影子。 温辞:“?” “什么杜老师,快醒醒!干活啦!”助理催促道。 茫然的温辞下床,洗澡敷面膜吹头发做造型,被团团包围时还透过镜子往人群的缝隙看,努力从地上寻找地上人睡过的痕迹。 “今天去果园拍摄,穿这身怎么样?紫色运动服,你就是果园最靓的崽儿!” 造型师的话让众人一阵激灵,冷的。给温辞扑粉的化妆师笑得一颤一颤,骂她老土,把粉扑往温辞脸上按了按,嘲笑道:“看把我们小辞冻住了。” 温辞故意叹了口气,连忙把某个让她过敏的词从脑海里赶出去。 “奇怪,还没上腮红怎么脸红了?”化妆师小声道,“过敏?” “你衣服衬得吧,谁本命年把大红穿外面啊。”造型师一边跟化妆师斗嘴,一边将熨好的衣服往架子上挂,疑惑地说:“我记得这套衣服带过来两个颜色,粉的那套呢?” “咳,我借出去了。”温辞连忙说。 造型师忽然很紧张:“是借给女嘉宾了吗?可别撞衫!” 温辞笑着摇头,“不是,是一个朋友,圈外人。” “呼,那就好。”造型师拍拍胸口,笑着把鞋放在凳子上,“还有这双鞋,就之前品牌商寄错码的那双,还没对外销售呢,只给你这个代言人寄了,肯定撞不了!” 温辞闭着眼上妆,“嗯”了声,满脑子“杜大师去哪里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这时,出去拿温辞早餐的杜丽丽回来,把没事的人赶出去,问她:“温姐你手机呢,昨晚充电了吗?” 温辞平时很忙,这些小事都是她们提醒。 “没有,在床上,你帮我充上吧,谢谢。”温辞说。 “好嘞。”杜丽丽熟练地翻开温辞枕头,“诶”了声,笑道,“温姐,你要换手机?” 温辞在化妆师的吸气声中猛地转头,目光触及杜丽丽手中夜空黑的新手机,惊讶地睁大眼,眼里随即漾出笑意。 不是梦呀……所以,杜大师去哪里了? 杜大师面无表情跟着罗子云往前走,瞳孔中透出几丝茫然。 “就这样……”罗子云对路边偶遇,顺手揪来的新助理讲今天拍摄事宜,说了一路,“懂了吧,你不是会算命,到时候你就巴拉巴拉……然后拉巴拉巴……最后嘚嘚叭叭叭,简单吧!哈哈哈!” 杜悠然:“……” “要不然我们先试试,你拿我练手?”罗子云亲切地说,他有心培养杜悠然,觉得她能吃这口饭,要不然他一个总导演不会亲自找她,如果以后杜悠然出名,请她拍戏出演综艺肯定好说话。 杜悠然困顿的脑子艰难思考这人刚刚说了哪些话,片刻后,她从外套口袋摸出三枚铜钱,声音低沉。 “一日三卦,无亲无故者需贡礼。” 罗子云惊讶道:“还有这规矩呢?好吧好吧,那我跟编导们说声改改设定,至于礼金,就从他们赚来的钱里扣怎么样?” “礼随卦,卦重礼重,可以。”杜悠然应声。 两个小时后,北村半山果园,嘉宾和孩子们的欢笑声中,主持人捏着手卡,大声道:“现在,宣读今天活动规则!” “家长和小朋友们在果园亲自采摘水果拿到市集去卖,两个家庭一组,最后卖到最多钱的一组获胜,独自享受晚上的大餐!”主持人说,“这项活动旨在让宝宝们体会劳动价值和赚钱不易,让大家懂得付出才有回报。” 明星们给面子的鼓掌叫好,他们前面,最大才五岁的小朋友们似懂非懂,跟着鼓掌。 “除此之外,为了增添乐趣,节目组设置特殊环节!”主持人又看了眼手卡,压着心里的疑惑,高声道,“我们请来一位特别厉害的卦师,她会为你们提前测算你们会获得多少钱。” 牵着赵满月手的温辞笑容一顿,心想:“不会吧……” 主持人继续说:“结果不提前告知,大师会写在纸上装进荷包里,由你们自己带着。如果你们最后赚到的钱是她算出的数字,她将收取任意金额卦金,比赛结果按大师收取后的钱数排名!” “也就是说你们既要拿到第一名,还要逃离算命先生算出来的数字!” 温辞下意识叹气:“啊……是不想让我们吃饭吗?” 旁边的男嘉宾无所谓地笑道:“怎么可能算的到,节目组的小花样——温老师你怎么这样看我?” “没事。” 温辞努力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又看到旁边女嘉宾兴奋地举起手,一脸“我要搞事”的表情,喊道:“那要是大师一卦都没算对呢,得给我们补偿吧!” 不要啊! 温辞心里咯噔咯噔,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罗子云举起喇叭,说:“这样如何,只有被大师算中的家庭不可以享受大餐,但如果大师全中,你们就要看着她自己享用大餐!” “好!!” 这样就不用抢第一啦!嘉宾们都不傻,除了脸上挂着假笑的温辞外,都在心里猜这大师是哪位飞行嘉宾。 导演组工作人员:“???” 怎么忽然变成嘉宾和助理的战争?导演你想啥呢!!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道:“好,现在就邀请我们的卦师,节目组新助理上场!” 果然是助理啊,就知道不可能在节目里搞迷信嘛!嘉宾们哈哈大笑。 温辞:“呵呵呵……” 她心情莫名地舔了舔嘴唇,看着那道高挑瘦长的身影慢悠悠地从人堆后面走出来,心里猜测成真,反倒让她忍不住笑出来。 黑发如瀑,长睫半落,脸色看起来比往日更冷的女人冷漠地往那一站,铜板在她指尖灵活转动。 “谁先?”女人冷冷地声音问。 摄影机适时在她身上照了照,摄影师心里吸了口气,没舍得移开镜头,比往日助理的镜头多五秒,才慢悠悠移向嘉宾,镜头中,穿着紫色运动服,脚踩白鞋的女人温柔地弯着眼睛,注视着新助理。 等等? 摄影师手比眼快,镜头飞速切回去。穿着粉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崭新,连灰都没有的女人忽然弯起嘴角,宛若春回大地,看向温辞。 “你来。” 13、第 13 章 哦~ 镜头前的明星嘉宾互相对视,表情微妙。温辞旁边的女嘉宾悄悄蹭到她身边,捂着麦小声问:“你们公司新人?” “不是哦。” 温辞换了个姿势,顺手摸了把一直贴着她腿站着的女孩的脑袋,赵满月仰起头,怯懦地说:“好看姨姨。” 女嘉宾听到了,目光在温辞身上打个转,立马扭头看向杜悠然,着重欣赏两秒她的容貌,又拧回来,故意眯起眼睛,一副“真的吗我觉得你在驴我”的表情。 温辞:“……” 六位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牵着可爱的孩子在拍摄空隙闲聊,那边杜悠然在节目组准备的长桌后坐下,她掏出铜板,整整齐齐码在桌上,隔着不近的距离无声向温辞开口:“来?” 温辞小幅度摇摇头,杜悠然便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拿起桌上道具签桶摇摇,放下后瞄向插在桌子两侧的旗幡。 “有求必应” “仙人指路” 摄像机早已从她身上移开,节目主人翁们继续录制,商量分组。杜悠然身后的工作人员端着没摆完的道具过来。 “小杜啊,你一会儿用这支笔给各位老师写字吧。”说话的工作人员从笔盒中抽出一支黑色签字笔,递给新来的助理。 助理没接,看了眼倒在砚台里的墨汁,勾起那根看起来就劣质的毛笔,抬手蘸墨。 “一日三卦” “给礼就算” 工作人员:“哇——” 虽然她不懂毛笔字,但看着这字写得真好看!是可以承包她家往后余生过年时贴的春联福字的水平!百看不厌!难道这新来的助理是导演从附近请来的国学继承人? 她心里猜测,嘴上改了个称呼,“那杜老师您就用毛笔写吧,注意字写小一点,别让他们看到喽。” 杜悠然不说话,笔随腕转,宣纸上落下字。 “可。” 工作人员捂嘴笑,把她“墨宝”带下去,准备找个地方放着等结束再还给她,没想到遇到温辞的经纪人,被她要走了。 李荷站着一旁,看看宣纸看看杜悠然,看看杜悠然看看宣纸,满脑袋问号。这年头的算命的,还挺多才多艺?罗子云胆子可真大,真的敢用杜悠然,罗子云在京都台和影视界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这样的话…… 过了会儿,第一组嘉宾,温辞领着赵满月和队友走到卦师临时摊位前,就看大师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宣纸上字体龙飞凤舞,劲瘦的“饿”字跃然纸上。 “……” 所以杜大师早上去哪里了,早饭都没有吃? 温辞忍俊不禁,将赵满月抱起放在摊位前的长椅上坐着。温辞的队友是刚刚那位女嘉宾,叫骆薇,还不等她弯腰,骆薇闺女自己踮起脚攀着凳子往上爬。 “阿姨我们来算卦啦!” 杜悠然放下笔,往下看。桌子后面冒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扎着小辫子,辫中系着彩带,十分可爱。 两个小女孩一高一矮并肩坐着,左边的活泼好动,晃着小脚,右边的安安静静,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姨姨我叫骆萌娜,今年三岁半!在xx双语幼儿园猫头鹰中班上学!我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草莓,最讨厌吃的食物是蔬菜!我会背唐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圆脸的小姑娘声音脆而甜,坐着坐着就要从凳子往上爬,被骆薇按住。 “嗯。”杜悠然捏起铜钱,平淡夸赞,“好诗。” 赵满月有些紧张地看向杜悠然,她不会背诗。 杜悠然放缓声音,明知故问,“二位,想问什么?” “月月说。”温辞弯下腰,教她,目光抬起,和杜悠然对视。摊子的主人轻挑眉尾,坐直些许。 “我们今天可以赚多少钱。”赵满月小声说。 三枚铜板在杜悠然虚握的拳头中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故意道:“未听清楚。” 温辞鼓励道:“大点声。” 骆萌娜伸手拍拍赵满月,热情道:“看我,我教你!” “姨姨我们今天……呜哇哇”骆萌娜仰起头,超大声。 “可以赚多少钱。”她妈妈提醒。 “赚多少钱!”骆萌娜重复。 杜悠然的目光重新落在安静的女孩身上,等她鼓起勇气提高声音重复后才摇晃铜板,丢在桌上,简单看了看,随即拿起两张便笺,写下相同的小字,折叠后递给两位家长。 “不可以提前偷看!”主持人提醒。 温辞将折好的便笺放进绣着桃子的小荷包中,挂在赵满月胸前,轻声道:“跟姨姨说再见。” 骆萌娜率先跳下凳子,牵住赵满月的手,跟杜悠然摆手。 “再见。”杜悠然目光在赵满月眉眼停顿片刻,觉得有些奇怪之处,一闪而逝,被童音吹散。 “月月你猜我们今天会赚多少钱?”骆萌娜开心地问赵满月。被她的快乐感染,赵满月跟着笑起来,“我觉得我们能赚十块!” “哇——那也太多了!”骆萌娜惊喜地说。 温辞忍不住笑,旁边骆薇满头黑线,按着她闺女脑袋,恨铁不成钢道:“老师在学校里不是教过你认识货币,十块很多吗?” “多!”骆萌娜理直气壮,“可以买好多棒棒糖!” “月月我跟你讲,我妈可小气了,不给我买棒棒糖,我怀疑她很穷,不好意思跟我讲,可能是怕我瞧不起她!”扎着小辫的小女孩手舞足蹈,没看到她妈脸色越来越黑,已经准备撸袖子。 第二组嘉宾走到摊位前,还没坐下,却见从出场一直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女人蓦然莞尔,稍纵即逝,如蜻蜓点水,冰川消融。 娱乐圈好看的人比海里水多,但面对杜悠然的人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不可捉摸的气质,让见惯美女的两位嘉宾忍不住回味片刻,没听到杜悠然低喃自语。 “幼崽,有趣,如果是我与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杜悠然手指捏着铜板,目光追随温辞牵着孩子的背影,浅色的眸渐渐深邃。 14、第 14 章 杜悠然快速算完剩下两卦,跟桌子一起撤下,嘉宾和节目组众人浩浩荡荡进果园,她避开人群,好奇地跟上温辞。 春华秋实,园中果子洁满枝头,下市前最后一批桃子躲在树叶间,待人采摘。厚云般的枝桠中,不时有一道灵敏的影子闪过。 “爸爸,是猴子,我看到猴子了!”一个小男孩兴奋地跑到果树下,喊道。 “你看错了吧,果园里哪来的猴子?”男人笑着说,“果园里要是有猴子,那水果不得被猴子祸害?” 旁边,上了年纪的果园主人摆摆手,笑着说:“谁说没有的,果园里最近是来了一批猴子,它们前不久偷我桃子,我请人写信给灵首观观主告状,观主罚他们下山给我看果园哩。” 众人:“???” 大家听他说的话感觉跟讲故事似的,怪邪乎。 “灵首观?”温辞忽然想起杜丽丽前男友那件事,当时杜丽丽激动地说钱明被大师整治,那位大师是看灵兽的,难道不是灵兽是灵首?对了,大师好像也是算命—— 咦?! 温辞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回头张望,没看到想找的人。她心里的好奇憋得快要喷出来,艰难地忍住,打算一会找杜悠然问问。 听到果园有猴子,不只是嘉宾和孩子,连工作人员都激动地跑过来,嘴里问着“不咬人吧”“抢东西吗”“可以喂吗”各种问题。 “不抢,它们不稀罕搭理人哩。”果园主人笑着说。 罗子云趁机问他:“你们那灵首观是什么观,这些猴子是观里养的?怎么养得这么听话,能忍住不偷果子?” “猴子当然山里生山里养,灵首观就是灵首观啊!”老大爷说,“既然是山里的生灵,当然听观主的,我们这,山神都要听观主的。我们灵首村年年祭山神,十年才祭一次灵首,我也多年没见过观主了,真见面不知道能不能认出她来,唉……” 大爷的口音很重,说完后连忙去拦想拿果子把猴子引下来的人,“这些野猴调皮得很,可别招惹它们!没有观主在,可管不住!” 罗子云艰难地理顺关系,这时他忽然想起,昨天回来后,他打算跟老宋去找槐老先生,商量下今年祭山神的活动能不能让他们拍摄的事,也不知道昨天为什么没去。 算了,等今天录制结束,赶紧定下来。罗子云心里想,摸了把日渐稀疏的脑门。 节目就拍了两集分量,结果台里收到消息,蓝海台突然预告不日上映跟他们同性质的节目,京都台项目组顿时泰山压顶,加急开会决定立刻制作送审,一边拍一边播,务必千万一定要赶在蓝海台前面! 《亲爱的你》有温辞,还有其他几位风评不错的艺人,但听说蓝海台砸下重金,除了老牌艺人,还请了好几个这两年爆红的流量明星,铺天盖地的架势看上去就是要跟他们打擂台,还要把他们压下去,这才是罗子云问温辞播花絮,以及招杜悠然当助理的主要原因。 输人不输阵,兵行走险招,剩下的交给老天爷。 罗子云又摸了摸头,在一众儿人里找了会儿险招,没找到,顺手拉过统筹,嘱咐他不要管杜悠然太严,除了拍摄用她,不需要她多做什么。 统筹心里想这不是招了个大爷进组,点点头。 猴子看起来很可爱,但是对人类爱答不理,众人看久了感觉没意思,背着筐子去摘水果。 “我们摘柿子,你们摘桃。”骆薇对温辞说,“各摘一筐,行不行?” “好。”温辞撸起袖子,觉得肯定没问题,和骆薇,以及两个小孩子击掌。 五分钟后,没问题的温影后猛地低下头,按着头上帽子靠在树上,头昏眼花,手臂酸痛。为什么桃子长在树上!为什么树长这么高!为什么摘桃会这么累! “为什么柿子要长在树上!为什么这树长这么高!累死我啦!!”骆薇放下沉重地举着杆子的手臂,呐喊。 果林中异口同声抱怨。 罗导背着手,笑眯眯道:“劳动最光荣,付出才有回报啊!袁老师你怎么可以喊累,你可是动作明星!” “动作明星摘五分钟柿子手臂也会酸啊!” 温辞“噗嗤”笑出来,感觉自己更晕了。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投入战斗,忽然看到杜悠然靠在不远处的树上,手里拿着半个桃,慢悠悠地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 十月金秋,白天的太阳仍然晒,树荫下清风悠闲,拂动树叶,啃桃的那位看起来格外舒服,静静欣赏众人上蹿下跳摘果动景。 温辞顿时觉得自己摘的不是桃子是柠檬。 两分钟前。 杜悠然站在树下,仰头与蹲着树杈上的猴王对视。猴王打了个哆嗦,连忙跳到山霸面前的树杈上,小心翼翼把手里的桃贡献出来,脑壳上的金毛耷拉下去。 “偷的?”杜悠然问。 猴王“啊啊哦哦”地说,是人类主动缴纳的贡品! 既然如此,见面分一半。 “月月,你跟着娜娜帮骆阿姨的忙,我去拿根杆子过来。”温辞低下头,叫过满月,蹲下身帮看起来很开心的小孩整理跑歪的帽子,又举起她挂在身上的水杯叫她喝水,随后才起身跟摄影师摆了下手,摄影师便不再拍她。 戴着草帽,墨镜,毛巾,全副武装的温辞拐了个弯,悄悄走向杜悠然。 “吃吗?”杜悠然将手里桃往前递了递,没咬过的那面转向温辞。 温辞刚摘了好几枚大桃子,本来不想吃,但看到杜悠然手里的脆桃,突然有点馋,但是没必要抢杜悠然的。 “哪来的桃子?”温辞问。 节目组跟果园主人商量好录制费用和摘下的水果费用,除拍摄外不可以随便再摘其他果子,除非自己买。 “咔嚓。”杜悠然脸颊鼓了下,抬抬下巴。 温辞抬头。 旁边矮树上蹲着一只猴子,个头不大,有些像金丝猴,但比金丝猴的皮毛更加鲜艳灿烂,尤其头顶一小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流动的金水。 它手里捧着半瓣桃啃,跷着二郎腿,一边吃一边发出对愚蠢人类的嘲笑声,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这群没尾巴的树都不会爬,怪不得摘不到果子! “好可爱啊!”温辞眼睛闪闪发亮,忍不住说。竟然还会跷腿!表情好丰富,看上去好不屑好不羁!猴中霸总! 她靠近矮树观察,越看越觉得可爱。 杜悠然沉默地“咔嚓”,忽然想到一件事,眯了眯眼睛。 “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拿东西。”温辞本想趁机问杜悠然跟灵首观什么关系,但此情此景此桃,她觉得不需要多嘴,这么说来她还要好好谢谢杜悠然,替她,也替杜丽丽。 “留步。”杜悠然叫住她,“可要帮忙?” 温辞迟疑道:“你不能帮我的。” “不是我。”杜悠然手里桃核弹起来,打在看戏的猴王脑袋上,“下来。” 15、第 15 章 不多时,温辞拿着长竿跑回来。 赵满月跟着骆萌娜跑来跑去,小脸红扑扑的,见温辞来了,连忙迎上去,帮温辞抓着下面的杆杆,满脸为难地说:“温妈妈,骆姨姨摘不到柿子。” “可以让我妈妈来,我妈妈可会摘果子啦,她以前常爬树给我摘果子吃呢!” “谢谢月月,我们有工具,不麻烦月月妈妈啦。”温辞说道,牵住她抓长竿的手,怕杆上有刺扎到她的手,往桃树的方向走,心里默默地想人不可貌相,清丽绝伦的年轻女人是世外高人,沉默避人的满月妈妈当然也可以是爬树高手! 桃树旁,骆薇拎着装柿子的篓子过来,痛苦道:“这柿子刚摘过一轮,下面好摘的太青涩,上面合适的摘不着!这是伪命题!” “我们改变策略,先一起摘桃子吧。” “嗯,好的。”温辞说道,拿起地上的背篓,放在树下,动作迟缓地举起长杆。 骆薇决定在桃树这里一雪前耻,没看到温辞缓慢的动作,刚重整旗鼓,忽然听到摄影师惊慌地喊:“猴子!猴子们来了!它们想干什么?” 她连忙抬头,看到数十只金灿灿的猴子跳跃而来,灵活地在树丛穿梭,挂在树枝上,摘下枝头最大最好的果子,你丢给我我丢给它,排成队地往下运,最后丢进温辞摆在树下的篓子里。 “我去!” 骆薇张大嘴,连忙抓着孩子退后,震惊地看着眼前猴群合力摘桃的一幕。温辞早就在看到猴群过来时放下长杆,抱起满月退后。 “妈妈?”满月看着猴子,歪歪脑袋。 “哪有妈妈?”温辞笑着问,“想妈妈了吗?” 满月迟疑地摇头。 众人大呼小叫,激动地围过来。 “天呐!它们是来帮忙的吗?这也太灵性了!!” “可是为什么只给温老师的两个篓子里送?” “它们竟然还会分工合作,太聪明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 这群人靠近后话都不敢说,憋着呼吸掏出手机和摄影师一起录像,“嘶嘶”的抽气,生怕把努力干活的猴群吓跑。 “天啊,我活了三十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我活四十年也没见过!大爷,这真不是您自家训的猴?”有人怀疑地问果园主,野生猴群怎么可能训练有素的帮人摘桃?不过就算是人为训练的也难以训到这程度吧! 果园主人同样惊到了,连连摇头,嘴里嘀咕着大家听不懂的话,眼睛发亮。他在果园帮忙的儿女们纷纷跑过来,激动道:“我们哪里训得了它们,这肯定是灵首显灵了!” “是灵首想让我家好,才让猴子帮忙!感谢灵首!” 果园一家人连忙朝灵首山方向拜拜,嘴里念念有词。 有位嘉宾灵机一动,偷偷将自己队的篓子送过来,大声道:“天灵灵地灵灵,灵首大人快显灵!美猴们求求,孩子也想要桃子!” 温辞队伍两个篓子很快堆满堆高,众猴飞速散开,毫不留恋,最下面那只猴离开时,一尾巴打在空篓子上。空篓“啪叽”摔在地上,滚到嘉宾脚边。 哪只猴的孩子,你都不长毛! “回来呀——”嘉宾祈求地伸出手,连根猴毛都没唤回来,围观人的哈哈大笑。 “这……”做梦呢? 罗子云掐了把脸,痛的“唉哟”一声,眼睛顿时闪闪发亮,“乖乖,这是老天爷都在帮我!给我送送话题啊!” 这灵首村,可真是来对了! 与温辞同队的骆薇知道这事跟自己没关系,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只在动物园里见过猴子,也没在哪座山救过某猴一命,她闺女更没有了!所以她看着满满当当的两篓果子,目光不由恍惚,咽下口水,用一种尊敬而惊疑的语气问旁边安静站着的女人。 “温老师,您……什么时候跟大圣义结的金兰?” 镜头“唰”移过来,落在温辞脸上,众人连忙竖起耳朵,脸上露出“什么,还有这事,没听说过啊”的表情。 温辞捂着嘴笑,无奈地说:“动画片里的那位大圣我认识,但是他不认识我。” “那这是……” 温辞抬手,撑在鼻梁下,眼波似水,忍不住弯起嘴角。 “我也不清楚呀,大自然真神奇!” 那这事更奇异了!总不能是猴子们被温辞美貌吸引帮她摘桃吧?! 这可是猴子!猴子还看脸? 众人一边叹息,一边感叹。 他们没发现,温辞草帽下的耳朵悄悄红起来,她避开镜头,不动声色望向杜悠然的方向。 树下女人故意对她笑了下。 温辞脸微微红起来。 她不认识大圣,只是跟认识猴王的某人做了笔交易,至于交易内容……倒也没什么,就是,当着灵首观观主的面,教她手下猴王……跺个脚,撒个娇。 虽然她跟经纪人同舟共济十年,但几乎不央求什么,就那一次还被杜悠然看到了,也不知道她眼中的温辞是怎样的人,才会让她教猴王撒娇。 至于学会了的猴王的下场——温辞抬手,忍不住把鬓边碎发拢在耳后,微微一笑。 嗯,不说也罢。 16、第 16 章 灵首山主峰脚下,一道黑光闪电般落地,顷刻撑起一把油纸伞,洒下青色光芒,开辟一方结界。淡淡灵气波动,附近的灵物竖起耳朵倾听,继而在安静的风声中再次进入梦乡。 结界中,黑衣男子半跪在地,等了足足十分钟,紧绷的心脏方才落下,颤抖的手解下背上麻袋,倒出四个孩子。 孩子们年龄不同,最小的看上去只有两岁,最大的还不到六岁,两男两女,沉沉睡着。 黑影盯着四个孩子,眼神游移不定,痛苦犹豫不忍复杂交错,最后化作浓郁的黑,他阴沉道:“别怪我,谁让你们生错了时间!” 他随手将麻袋丢到一边,在身上各处掏来掏去,白色的石头不一会儿堆成山,刹那间,结界内灵气含量陡然上升,甚至生出淡白色灵雾。 黑影顿时露出贪婪神色,口吐长舌,蛇信飞快舔了口。他趴在地上,从灵石堆里抽出一张卷轴,展开铺在地上,比着摆放。 与此同时,相反方向的山林中,奔跑的白兽猛地停下脚步,因为刹车太迅速,不由扬起头,身体后仰,四爪贴在一起,在地上犁出长长的沟。它屁股后面,跟着跑的白浪躲避不及,“啪”、“啪啾”、“啪叽”地撞在它毛茸茸屁股上,堆成小垛,一个个头昏眼花。 “叽!” 最上面那只四脚朝天的仓鼠愤怒地伸出浅黑色细爪,一脚踹在白兽身上。白兽抖抖毛,尾巴将它抽飞,长着长长胡须的鼻子耸动,眼睛“唰”亮起来,像闻到肉香的饿兽般激动地竖起耳朵,俯身蓄力,向灵首山方向冲去,奔跑时尾巴高甩,把地上刚爬起来的仓鼠们抽到空中。 之前踹它的仓鼠下意识揪住白兽抽来的尾巴,又被身下的同伴抓住爪子,鼠拉鼠拉鼠拉鼠……一长串在空中迎风飞舞。 “叽——” 灵首山脚下结界内,满头大汗的男人吐出一口气,眼中露出光芒。有阵法图纸在,他布阵得心应手,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子时,胡辛将做阵眼的灵犀盏带来,再用这四个孩子的血驱动阵—— “砰!” 野兽撞在结界的声音让男人下意识抬头,只看了一眼,顿时冷汗如瀑。结界上,一只巨大的白色动物紧紧扒着界壁,粉红色的鼻子一边嗅一边可劲往里面挤。 男人倒吸一口气,骂道:“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老鼠?” 哪里来这么大的老鼠!基因变异了吗! “啪!” 眼看这不知何处跑来的老鼠铁了心的要往结界里钻,男人冷笑一声,手中掐诀,结界上顿时飞出一道青光,打向白鼠。 “叽!” 仓鼠灵敏躲开,疑惑地看向结界。 没错呀,是这里,好多好多灵气。 “妖?”男人发现这只老鼠没有离开的意思,眉头紧锁,心里涌出杀意。 绝对不能破坏主人的计划,看起来只是一只刚开智的灵物,杀了也不怕办事处发现! 而且,这还是只老鼠,世上,没有蛇怕老鼠的道理! 灵首山东村,祠堂旁的小院。 花香袭来,在躺椅中休息的杜悠然睁开眼睛,看着渐晚的天色,伸伸懒腰。 “温辞回来了?”她慢声问。 “是哩。”挂在墙上的桃花枝发出细细的声音,花蕾快速衰败,凋落。 “多谢。”一道白光从杜悠然身上飞出,落在桃树身上。桃妖发出欣喜的声音,连叶子都比刚才绿了不少。 门外传来脚步声,杜丽丽探出脑袋,笑着说:“你在这呀,温姐刚回来就问你呢,她们今天在市集忙了大半天,要休息一下再录制,罗导让你先过去。” “你快把大家都飞信加上呀,跑来跑去传消息太麻烦了。” 杜悠然没应,问:“温辞呢?” 杜丽丽挠挠头,往后看了看,“跟其他嘉宾在一起数钱呢吧。” 她“嘿嘿”地笑,问:“你算卦真的很灵吗?我看温姐她们为了不压中你提前写好的数字,吃饭买水的钱都从卖果子的钱里出,现在还互相买卖随身的零食玩具,钱都花差不多了,我提前安慰你,一个没猜中也没事,节目效果嘛。” 杜悠然沉默,偏头看了眼灵首山方向,点头,跟在杜丽丽身后。她们二人一个脚步快,一个慢悠悠,很快杜悠然落在后面。 田野间整齐的泥土像大块巧克力,种子静待发芽,一只黑色的蝴蝶蹁跹而至,绕着杜悠然飞来飞去。 “观主!您的灵兽在山里发现一只陌生的蛇妖,殴打半晌,把蛇妖打吐出一枚珠子,是柳城沈家灵器七星珠中的一枚,七星珠合可蒙蔽天机,单枚遮掩气息,不知道蛇妖从哪里偷的!” 杜悠然停下脚步,没说话,视线中,穿着紫色运动衣发女人向她的方向跑来。 “不过那蛇太有钱了,竟然有高级传送符!我们没抓住让他给跑了。”蝶妖语气有点酸,“没有七星珠,我们一定能找到它!灵犀盏肯定在他身上!” 蝴蝶激动的上下飞舞。 杜悠然垂手,放进口袋里,摸到毛茸茸的东西,是刚才她跟蝶妖说话时爬上来的,仔细摸摸,有点硬,比平时圆。她顿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很想把它丢出去。 别妖吐出来的,竟然还捡。 这鼠不能要了,丢了吧。 “蝴蝶?”温辞走到杜悠然面前,弯起眼睛,故意问,“蜜蜂在哪里呀?” 小妖还在杜悠然耳边说些“不知道蛇妖还有什么手段,他们会保护灵首村人类安全,如有必要也请观主出手”之类的话,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温辞打趣她“招蜂引蝶”。 等耳朵清静,两个人顺着平整小路往拍摄地走,杜悠然垂着眼问她,“开心?” “嗯哼。”温辞轻笑,“现在多笑笑,一会儿笑不出来啦,果然还是杜大师能笑到最后吧!” 她意有所指。 杜悠然顿时觉得人类胆子是按天长的。 这时她口袋动了动,藏好珠子的仓鼠拔腿就想往外跑,被杜悠然摁住。她想起蝶妖口中,蛇妖未被抓到,这两天不太平的事,嘴角浅浅一勾,若无其事俯身,靠近温辞耳边,声音低沉。 “伸手。” 温辞吓了一跳,耳边酥酥麻麻,心也跟着一跳,下意识伸出手。 “这两天不要乱跑,给你个东西,带好。” 修长的手掌完美盖住她的手,温辞掌中一沉,先是柔软的触感,接着热乎乎的感觉在掌心弥漫。 什么什么,是活的吗?难道是什么神话生物还是超袖珍版小猴子?她现在被允许接触大师的世界了吗? 温辞心中激动,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对杜悠然露出催促的表情。 “莫急。”杜悠然手掌在温辞手上悬停片刻,快速抽回手掌。 激动的温辞连忙低头,暖色眸好奇而灿烂。 她掌心,雪白的仓鼠肚皮朝上,仰头,黑豆眼睛茫然而懵逼。 一人一鼠隔着空气,盯着彼此。 那一刻,空气沉静,时间仿佛定住。 无声的寂静中,人和鼠缓缓睁大眼。 三秒后,温辞手一颤,和掌心白鼠同时炸毛,尖叫。 “啊!!” “叽!!” 天空划过一道白色流星,稍纵即逝。 杜悠然举起手遮在眼睛上方,往“流星”坠落的方向看,嘴里毫无感情的“啊”了声,气定神闲地说:“好远。” “啊——” 温辞高音暂歇,大口喘气,缓慢复活,艰难重启,做完铅球运动的她一身冷汗,手里毛茸茸触感还在,猛然意识到她刚刚捧了个啥,一瞬间几乎不敢看杜悠然,下意识道歉,声音哽咽:“对不起!” 她是不是把杜悠然的老鼠丢出去了?但是那是老鼠!老鼠啊! 她哭着再次说道:“对不起!” 但是她控制不住啊!!啊——好可怕!救命救命她的手不能要了切掉吧! 杜悠然看着她嫣红的眼尾,无措的表情,忍俊不禁,低下头捂着嘴,肩膀一颤一颤,低笑声从指尖流泻而出。 “没事,抱歉,是我的错。” 但是温辞看起来很有事,左手紧紧抓着她捧过鼠的右手手腕,只知道说“对不起”,表情又委屈又无辜,呆呆地看向仓鼠消失的远方,剧烈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息,面色通红,胸膛急促起伏,一副坏掉的模样。 老鼠!好肥好圆的一只老鼠!!杜悠然的老鼠,她扔掉了,飞了,飞了!鼠鼠飞了!啊——啊啊!!! 温辞脑中弦“咯嘣”断开,那一刻,她发现—— 天呐,鼠,她杀了鼠鼠! 17、第 17 章 杜悠然笑够了,直起腰,低声喟叹,长而直的睫毛下,浅色瞳孔犹如装满碎星的银河,粼粼光芒温柔洒在温辞身上。 “没事,没关系。”她重复道。 温辞皱着眉头,不安地看向远方,小声道:“可是……” 杜悠然伸出手,点在她眉心。 如水般温暖的感觉顿时将她紧绷的神经包裹,温辞下意识放开绷紧的肩膀,在温暖中安定下来。 “这也是你的法术吗?”她轻声问。 杜悠然没否认,“小术法,” 她忽然向前一步,向着温辞的方向举起手臂,手掌朝上,展开,清凌凌的声音和缓低沉。 “来吗?” 温辞愣了下,看着她干净的掌心。 是要牵手吗?她不好意思地伸出左手,将抓过仓鼠的右手往后藏了藏。 十指相碰,指尖轻轻握在一起。杜悠然的手指干燥,指腹温热,与她清冷的外表截然不同。两人牵着手慢慢走了会儿,没说话,温辞后知后觉有些害羞,小声问:“真的不会有事吗?” “你养的?” “嗯,没事,它是灵物,外形是仓鼠。”杜悠然的手轻轻用力,与她差了半步的女人不由加急两步,一高一矮的肩膀并行。 而轻轻交握的手,也因杜悠然的猝不及防的动作紧紧握在一起,掌心贴掌心。 温辞右手垂在腿侧,心里想,灵物啊,灵物……也不行,仓鼠也是鼠! 刚刚在她手心的小仓鼠此刻在她心里俨然十吨重,十米高,凶神恶煞凶残成性穷凶极恶恐怖如斯!要不是她反应快肯定凶多吉少! 此刻的温辞简直被扯成两半,左半边跟杜悠然手牵手,默默地思考她是跟大师交上朋友了嘛,右半边手嫌弃地往外翘,心中深深残留着凶鼠恶影。 冰火两重天,冰火两重天啊! 这时,不远处,一道迅捷的影子很快打破她们之间慢悠悠的状态。李荷李大经纪人宛若王母娘娘从天而降,目光如炬,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温辞感觉手好像被火焰烫了下,连忙收回手。旁边的女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杜老师!”李荷大声道,“您这身衣服得换一下,下午我让人给你买了全套的衣服,等会儿录制的时候您千万别穿这身了!” 录制的时候她根本没注意,杜悠然竟然跟温辞穿的同款衣服和鞋子!知道后也晚了,她们团队作风不强硬,做不来逼节目组重拍的事,好在杜悠然是女人,作为助理分量微乎其微,李荷觉得掀不起大波澜,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杜悠然觉得自己这身衣服挺好的,而且她穿得很爱惜,还附了层灵力隔绝污物。 “无缘无故,我不能受你的礼。”杜悠然说,“今日三卦已尽,如果你想算卦,明日请早。” 那一刻,温辞仿佛看到李荷表情扭曲了下,为了挽救杜悠然的形象,以免李荷再次以为她脑子不好,温辞立马清清嗓子,说:“不是李姐买的,我出钱,是我想送给你!” 杜悠然和李荷的目光同时落在温辞身上。 李荷:“???” 咋滴,不是你买的她不能穿?穿了过敏?上火?腰椎间盘突出? 而杜悠然看着温辞,深邃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她思索片刻,“原来如此,你也并非无意……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温辞和经纪人头顶同时冒出问号,尤其温辞,她觉得杜悠然肯定跟她想的不一样,但李荷在,她不好跟她解释,李姐是怕有人拿她们两个磕cp,但杜大师会不会问她什么是cp,为什么是西皮不是东皮,为什么要磕等等问题,想想就麻烦,算了算了。 “走吧。”杜悠然看起来心情不错,眉目间冰冷消散,步伐也比之前轻快。 她背后两人面面相觑,在李荷抬手指脑子前,温辞连忙跟上杜悠然,喊道:“等等我呀!” 独自被甩在后面的李荷气笑了,不过那点气很快消失无踪,反而有些惊奇,温辞什么时候跟杜悠然这么好了?以前可没见她这么喜欢跟一个人在一起,还要亲自来找人,她们不是刚认识没多久? 到地方杜悠然和温辞分开去换衣服,新衣服是简单的牛仔裤和宽松的深色长袖,以及一双白色板鞋。她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杜丽丽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东西。 “杜老师你涂个口红,上镜显气色,是温姐让我给你的!”她着重强调“温姐”两个字。 奇怪的东西。杜悠然心里想,但是等杜丽丽拧出红色的固体示意她往嘴上涂,她明悟,让温辞嘴唇变成各种颜色的工具。 杜悠然没有拒绝,向杜丽丽指点下先薄涂,又涂深晕开。抹好后她珍重地将口红拧好装进口袋,黑色的长管和透明的珠子碰撞,“叮”的一声,她低头,问杜丽丽:“可以?” 杜丽丽使劲点头,喃喃道:“你不当明星太可惜了!真的,你们这种级别的美女和我们有壁!” 杜悠然不理解她的话,眉目流转,又是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模样,来叫她的工作人员瞬间恍惚,仿佛看到红梅落雪。 白与红泾渭分明,相衬相合。 拍摄的小院子,所有嘉宾集合,主持人愉快地说:“大家忙了一天,辛苦!” “终于可以吃饭了!”嘉宾们激动地鼓掌。 孩子们无忧无虑,在长凳上排排坐,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摇头晃脑,“吃饭吃饭!” “在吃饭前,先揭晓我们今天的战果!究竟是谁能享受今日的大餐呢!”主持人手卡抓得紧紧的,故作高深道,“节目组的卦师真的能猜到大家赚到的金额吗?” “唔唔唔——”除了温辞外,其他嘉宾故意倒喝彩,直到主持人让助理进场。 杜悠然出现那刻,场内一静,骆薇忍不住扯了扯温辞的衣袖,“啧啧”道:“到底谁是明星谁是助理啊!哦,不能算上你。” “现在请上我们今日的晚餐!”主持人说。 场内忽然变得忙碌,饭香袭来,杜悠然表情动了动,余光看向不知道听到什么话,笑得开心的温辞。 “地瓜耶!地瓜甜甜的!”骆萌娜开心地喊道,其他孩子同样看到烤得香甜的金色地瓜,一个个兴奋极了。 “温妈妈,地瓜!”满月抓住温辞的手,晃晃,声音很开心。 “第三名的食物是地瓜。”温辞摸了摸她的头,“我们看看第一名和第二名的食物吧。” 满月乖乖点头。 第二名的食物很快端上来,是蔬菜粥加鸡蛋羹,看起来也很不错,都是灵首村村里种的蔬菜。骆薇又跟温辞耳语,“这里山好水好,种出来的菜好吃,我家娜娜这几天都主动吃菜了,等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多带点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网宝店。” “嗯呐。”温辞听她说话,目光却看向杜悠然,这人又在看她,怎么啦? 第一名的食物比较丰富,白白香香的大米饭盛在木碗中,西红柿炒蛋老少皆宜,还有一道凉菜,藕片与撕碎的木耳拌在一起,加些醋和酱油,盐蒜末调味,撒上切成圈的红绿小米椒,滴上香油,几个孩子“吸溜吸溜”的可馋,还有一大碗海带豆腐汤。 “第一不错啊!”骆薇撸自己闺女头,“好饿!” 骆萌娜发现不对,“妈妈!没肉!我要吃肉!” 杜悠然不盯温辞了,目光落在长桌上,眼睛微亮,这时,她旁边主持人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重头戏来了!马上请上我们今晚的特邀大餐——当当当!” “什么,什么呀?” “嘶……这个味道!烤肉!是烤肉!!” 长桌后的孩子和大人纷纷站起来,紧紧盯着大盘小盘往场内端的工作人员。点燃的烤炉上热气腾腾的肉串在火焰炙烤下“滋滋”流油,大厨熟练地撒料,孜然,辣椒面,芝麻…… “妈妈!!”骆萌娜支棱从凳子上站起来。 串好的牛羊鸡肉串摆在盘中,另一位师父起火,腌好的雪花牛排,五花肉,香肠培根往铁网上铺,两位师父身前的餐车里,各种牛羊鸡肉串不说,蔬菜土豆片茄子蘑菇辣椒蒜瓣……鲜虾丸类勾的大人小孩的眼睛直直的。 他们从来这里,就没吃过烤肉了!除了家常菜就是盒饭,馋啊! 主持人笑眯眯地说:“究竟哪组能够享受大餐呢,还是……”他看向杜悠然。 杜悠然:“啊!” 她清浅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火上滚烫的食物,奇异的香气让她整个人呆住了。山下,山下人吃得都这样香? “快。”杜悠然忽然道,拉过凳子,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拿起筷子,期间眼睛没离开过烤架。 温辞:“……噗!” 终于轮到她嘲笑杜悠然了!看给大师饿的呀! “看来我们的助理非常有自信,那么请三组嘉宾依次清算自己的钱,并打开荷包!”主持人的声音从杜悠然左耳进右耳出,明亮的眼睛盯着大厨端上来的盘子。 “谢谢。”杜悠然道。 旁边工作人员忍不住笑,小声道:“不可以哦,只是放在你面前,只有你全部猜到才可以吃。” 还要再等会儿。 杜悠然催促地看向温辞。温辞弯起眼睛,悄悄对着她耸下鼻子。 看她可没用,她不是主持人哦。 第一组是两位男嘉宾,其中一人说:“助理没猜对的组就能吃烤肉对不对?她肯定猜不对我们组!我们一路上一直花钱,钱全买零食了哈哈哈!” 他将一张五元钞票“啪”按在桌上,语气十分自信,“儿子,把你荷包打开!” 第一组里的两个男孩连忙取出荷包,展开白纸。 “爸爸,我们可以吃肉了吗?”小男孩开心地问,没看到他爸爸骤然僵硬的脸色。 “我——”去! 两个男人惊恐的对视,怎么可能?! “多少多少?”其他嘉宾好奇地凑过来,脸色纷纷一变。 白纸黑字,劲瘦的“伍”字清清楚楚。 “爸爸,这个字怎么读呀?”男孩天真地问。 他们前方,杜悠然将肉拉到自己手边。 “我不信了,这还真能算对?小沈,你们组的呢?”第一组嘉宾半激动半疑惑的催第二组开荷包。 第二组嘉宾是一男一女组合,被叫到的男人笑了笑,“我们除了卖果子的钱,还把零食玩具卖给其他组,所以我们组的钱是最多的,两百一十二元。” 一沓钞票放在桌上,男人目光看向杜悠然,表情有些奇怪。他身边的女人弯腰,帮孩子取出荷包里的纸条,展开后先自己看了眼,顿时倒吸一口气。 “天呐!” 罗子云跳起来,还有什么不明白,“是不是猜中了?她是不是又猜中了!我的乖乖!” 女嘉宾捂住嘴,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中途换了荷包,不然纸条上的字怎么会跟他们手里钱数金额一模一样! 可是—— “我们私下还故意藏了十块钱,怕你们故意换荷包!这也算到了?这……天呐!”规则里,最后的金额只按最后交出的计算。 女嘉宾一个劲地吸气,不住地往杜悠然身上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的会算命吗?能不能帮她算算她儿子未来能不能考京都大学? 杜悠然举起筷子,艰难的从盘子上移开目光,看温辞。 好慢。 再忍忍。 温辞目光回应。 等温辞组五十九块钱和纸上小字对上,现场鸦雀无声,除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孩子,其他所有人汗毛直竖,手臂爬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真的能算……真的? 一群人世界观摇摇欲坠。 场外编导抓住罗子云的手臂,疯狂摇晃他:“说,快说这是假的!是你提前安排的!她真的会算命?不可能,她这么好看!一定是你故意安排的是吧是吧!是不是给她造人设!你说你说你说呀!” 罗子云眼神恍惚,被晃的头昏眼花,“这……我去哪安排?怎么回事,我也没想到啊!”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其实是为了给节目造势,才用的杜悠然吧! 有这本事,为什么来给这当助理!大师,他未来能不能成为华国顶级导演之一,大师——大师别吃了! 杜悠然已经开动,在一众怀疑惊奇的目光中下筷如飞。 沉默过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嘉宾们,他们没和节目组通气,大部分人仍然觉得这是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荷包肯定是被换过了! “妈妈,我不能吃肉吗?”骆萌娜因为这个发现瞪圆眼睛。 “爸爸,我想吃肉!” “妈妈,妈妈,我想跟漂亮阿姨一起吃饭!” 童声清脆,表达同一个想法,家长们咽下口水,没好意思说她们也想。 “助理妹——不,大师!你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吧……要不要帮忙?”第一组的男嘉宾大声问道。 杜悠然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卷起来,将空的盘子递给厨师,眼睛再次看向烧烤架,巡视食物,红彤彤的火焰落在她瞳孔中,将浅色的眸染成明亮的深色,她语气坚定,“我试试。” “阿姨,我给你唱歌,请你给我一点肉吃好不好?” “阿姨!我会跳舞!” “漂亮姐姐,你真好看!” 大人和孩子们纷纷各显神通,在香喷喷的烤肉面前,桌上的家常菜是那么平淡无味。 除了赵满月,她美滋滋的拉拉温辞的手,开心道:“温妈妈,我们是第二名,可以喝粥吃鸡蛋耶!” 温辞有些惊讶,弯下腰轻声问她:“月月,你不想吃烤肉吗?” 满月抬头看了眼,摇摇头,“烤肉吗?不知道是什么,我只要有粥喝就好啦!” “……”温辞的心一震,内心犹疑,微微皱眉,抚摸她的头发,声音更低,“你以前住在哪里呀,妈妈对你好不好?” “妈妈对我可好啦!”提起妈妈,赵满月开心地说,“我们以前住——啊!妈妈不让我说,我不能告诉你。” 温辞不动声色,摸摸她清瘦的小脸,弯起眼睛,“那好吧,不过,现在我也是你妈妈,妈妈想让你尝一尝。”说完,她起身,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大步从桌后绕出来。 杜悠然的桌前站满人,众人载歌载舞,然而桌后人一脸冷漠,甚至觉得吵闹。 不能让她安静地吃饭吗? 就在众人偃旗息鼓,大败而归时,忽然听到“啪”的一声。 “哎呀,我摔倒了!” 从业十年,作品无数,奖杯按打算,被影迷誉为“仙宫青釉瓷,人间粉楼春”的温影后忽然弯腰,五体投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啪叽”倒在地上。 杜悠然夹肉的手顿住,抬眸,看向直直躺在地上,一副“啊,我死掉了”模样的温辞,眼神渐渐茫然。 从她的角度,足以看到她微乱的黑发中露出的鲜红欲滴的耳骨,听到她颤巍巍的,不知付出多大勇气喊出来的声音。 “要一片肉肉才能起来!” 18、第 18 章 “哈哈哈!” “温老师你真的,付出太多!” “大师这不给说不过去哦~” “看看温老师吧,太不容易了!” 杜悠然无视他们吵闹的声音,紧紧盯着地上的女人,眼里情绪复杂。温辞趴了会,似乎感觉太丢人了,默默,默默地盘腿,把自己蜷起来,双手捂着脸,长长叹息。 “妈妈说不能睡在地上!”满月着急地想把温辞拉起来,但是她力气小,打定主意装死的温辞一动不动。 有个小男孩孩好奇地问:“你妈妈怎么啦?你妈妈是不是死掉啦!我之前抓的一只毛毛虫就是这样躺着不动死掉了耶!”刚说完就被老父亲揪起来狠狠揍屁股。 “不可以这样说话!你温阿姨是毛毛虫吗?” 男孩委屈地捂着屁股去一边哭去了。 满月被男孩的话吓到了,蹲下来,小心翼翼观察温辞,用手摸摸温辞的脸,小声喊她:“温妈妈?” “我没事……”温辞一脸生无可恋,其他嘉宾笑着把她拉起来,给她拍身上的泥土。温辞一边说谢谢,一边看杜悠然,有点生气,她这么努力,配不上一片肉的吗! 杜悠然面无表情,手指一颤,筷中的肉滑落,她喃喃:“好吧,好吧。” “给你就是。” 温辞的眼中瞬间烟火绽放,连忙跑到桌前拿盘子。 围在杜悠然桌边的骆萌娜小朋友手疾眼快,抓起来杜悠然滑落在桌上的肉片就往嘴里塞。 “!!!”骆薇吸气,冲过来揪她耳朵,“骆萌娜我没给过你肉吃是吗!” 骆萌娜理直气壮,“这是我捡的!是漂亮阿姨不要的!” 杜悠然:“……好吧好吧。” “阿姨,我们不可以吃吗?”其他孩子见骆萌娜一脸幸福,咽着口水问。 杜悠然沉默一秒,总觉得这些幼崽,跟山里的不一样,有点可怕……但见他们一个比一个委屈,看起来没肉吃就要哭的样子,头有点大,连忙说,“看在温辞的面子上,分给你们。” “耶!”孩子们开心地跳起来,在家长的示意下纷纷向温辞道谢,说着“温阿姨你真好,谢谢你”,刚刚挨了屁股揍的小男孩吸吸鼻子,“谢谢温阿姨,你毛毛虫装得可真像啊!” 温辞:“……” 小朋友你爸爸的巴掌准备向你问好哦。 杜悠然让小孩子们端着盘子排队,给他们分肉,其他家庭只有孩子过来排队,到了温辞这里,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手,放下两个盘子。 “这是我应得的哦。”温辞假装看不到杜悠然挑起的眉,故作淡定,看起来比骆萌娜小朋友还要理直气壮。 “嗯。”杜悠然手持银夹,给她盘子里堆得满满高高,低低一笑。 “都是辞宝宝的。” 灵首村南村,一道黑影闪电般冲进一户人家,落地变成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被袭来地锁住脖子按在地上,黑暗中的人指尖锋利如刀,掐的他“嗬嗬”吐气,面色涨红。 “佘华秋,你疯了?!”胡辛紧紧掐着他的脖子,看起来仿佛要掐死他,“谁让你来的?” “七……星……珠!”佘华秋艰难地吐出声音。 胡辛感受到由远及近的妖气,脸色一变,立刻取出一枚七星珠,塞进男人嘴里,同时吐出一枚金灿灿的珠子,施法。 追捕蛇妖的众人眼前一晃,毫无所觉地从钱明家路过,向远处追去。等他们离开,胡辛松开手。佘华秋猛烈咳嗽着趴在地上,看起来要把胃吐出来。 “你失败了?”胡辛愤怒地说,她人身后突然长出数条尾巴,影子急躁地在墙上飞舞。 佘华秋收拢妖气,跪趴在地上,沙哑的解释:“我已经布好阵法,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巨鼠,对灵气反应十分灵敏,隔着结界竟然还能发现我!我被它追着打,七星珠……丢了。” “什么?”胡辛仿佛听到天方夜谭,无语地说,“你说你一条蟒蛇,被老鼠追着打,你还打不过?” 佘华秋低下头。 胡辛脸色顿时难看,怀疑他想反水,但是这个借口太可笑了!她警告道:“主人收你妹妹为义女,你如果做不好主人交代的事,丢的是你妹妹的人!她以后在主人面前如何自处,你自己思量吧!” 佘华秋的脸一阵扭曲,手握成拳,嘶嘶道:“我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我怕他们发现结界。” “哼,我早就知道你靠不住,提前向主人求来好东西。”胡辛妩媚一笑,拿出一个密封的试剂瓶,说,“这灵药可短暂提升你的修为,你看准时机服下,拦住灵首村的众妖。” 蛇妖沉默地接过试剂,又听胡辛说:“既然他们发现你,这两天我们按兵不动。” “这两天我们就干坐着,结界里的孩子怎么办?”他皱眉问。 胡辛露出嘲讽的笑:“人是你抓来的,这时候假惺惺起来,他们注定要死,不过晚两天入轮回,说不定他们还感谢我提前帮他们离开这个可恶的世界投胎去呢,你别在这恶心我。” 佘华秋张张嘴,说不出话。 “马上就是灵首村祭山神的日子,他们肯定顾不上你,我们趁机下手!”胡辛继续说,她打了个响指,傀儡似的男人从她身后站出来,手里捧着灵犀盏,“到时他代替我进山,我在山神祭典礼作乱替你争取时间。” 佘华秋感觉不对劲,明知有敌人在,他们怎么可能放着他不管,而且让一个人类替她……他心里琢磨胡辛有后招,他是被抛出来的棋子,但是就算是弃子,他不得不做。 “是。” 见他乖乖听话,胡辛满意一笑,趁机给甜枣,媚声媚气道:“这都是为了主人的大业!想想你妹妹,想想她的心愿,等她脱蛇化蛟,你做的这一切都有意义!” 佘华秋想到妹妹,面容顿时坚定,“我知道,让我做什么你直说就是,只要为了小叶……我什么都能做!” 夜晚降临,大地恢复安静。 沐浴在月光的灵首山脚下,一只白色的仓鼠围着结界走来走去,急躁地炸成棉花糖。不多时成群结队的仓鼠涌来,绕着结界围成一圈,众仓鼠眼睛越来越黑,周遭的温度陡然降低。 突然间,无数黑气从它们身体飞出,将雪白皮毛染成漆色,黑气越升越高,如升腾的黑色火焰。 浓郁的黑气飘起,汇集,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将结界包围,紧扣界壁。 地上,雪白的仓鼠刨刨后爪,“叽”一声弹跳起飞,在空中化作白色巨像,“砰”一声撞在黑雾中,黑白相击,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风如浪荡开,林中树木“噼里啪啦”折断。 “轰”的一声巨响,天上下起白团雨,有几只仓鼠抱着不知哪里来的青伞伞柄,悠悠从天空落下。忽然一阵风来,青伞吹入一只骨节分明手中。 杜悠然撑着伞,惊讶地看着满地灵石,“这就是你不回来的原因?” “叽叽!” 一只好像百年没吃过饭的仓鼠疯狂收集灵石,其他散落在地的仓鼠倒是无动于衷,蹲在地上梳理皮毛。 “稀罕,不跟你抢。” 杜悠然撑着伞蹲下,拾起一根树枝戳戳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几个孩子,眨眨眼。 过了一会儿。 “咚咚。” 杜悠然敲敲窗户,开口,“温辞,是我。” 三分钟后,她再次伸出手,等了会儿。屋里灯亮起,窗户悄悄打开一条缝,露出温辞半梦半醒的脸,目光呆呆地看着杜悠然。 大半夜的,某人不睡觉,穿得整整齐齐,还撑着把伞,伞面还蹲着只大胖仓鼠,贼胖,压得伞凹出一块,鼠脸满足。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给你带了点山里的特产。”杜悠然慢悠悠道,却发现温辞直直看着她头顶,目光越来越惊恐。 “砰!” 窗户一下子被扣紧,屋里的人伸手,使劲揉脸。 “我在做梦!”温辞喃喃道,“还是噩梦!” “是它,鼠鼠来找我索命了!救命啊!!” 19、第 19 章 南村祠堂灯火通明,槐老等人面色沉重地站着,看着毯子中安睡的孩子。 “被妖术迷惑,倒无大碍,好好休息几天。”槐老抬手,虚空浮现一支垂坠白花,翠色/欲滴的槐枝,枝中洒下点点星芒,笼罩在四个孩子身上,片刻消散。 “奇怪的是这阵法,观主您看?” 被叫到的杜悠然一震,张开眼,她歪坐在圈椅中,肩上蹲着比之前大了一倍的仓鼠,仓鼠手里捧着白色石头一点一点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温辞把她丢出来了。 杜悠然换了个方向歪,托着下巴,仿佛没有偷睡那般平静:“复合阵法,召唤,解封,不知道置阵人想唤醒何物。” “我活这么大没摸过传送符!灵石还是以前去多宝街隔着橱窗看过,这用一个少一个的东西,不得当传家宝,更别提……”兰玲看了眼杜悠然脚下的青伞,震惊地问,“那蛇妖有这么多宝贝,为什么还要偷灵犀盏?” “总不能是为了激活灵犀盏让它生灵液吧?这不是赔本生意!” 杜悠然摇头,“此阵,缺阵眼。” 槐老闻言,皱紧眉头,“灵犀盏是少见的聚灵气萃灵力的法器,若做阵眼灵力无限循环生生不息,看来蛇妖需要极多的灵气,他想唤醒的灵物非同小可。” 祠堂安静下来,杜悠然的眼皮慢慢垂下。 “总之,先将这些无辜的孩子送回去,都是可怜的娃娃。”槐老嘱咐,“眼下阵法已破,蛇妖大费心血,绝对不会轻易放弃,明晚就是山神祭,大家务必小心提防。” “是!”众人精神的大喊。 杜悠然的脑袋一点,“唰”张开眼,坐直。 可以睡觉了? 槐老先叫众人离开,请杜悠然留步。 杜悠然缓慢转头。 “观主……”槐老声音低沉,犹豫道,“老朽有些怀疑,这蛇妖的目标,是不是您?” 杜悠然闻言,迟缓的脑子想了想,哼笑,“那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说罢,她抬手,弹弹肩上啃灵石的仓鼠,细睫中,目光冰冷嘲弄。 就这点灵气,也就给鼠磨牙罢了。 “砰!” 南村农舍,佘华秋惊恐地看着忽然着起来的阵纸,几乎不敢看胡辛的脸。 “结界被破,那计划……”他牙齿打颤,低声问。 胡辛脸色更差,心里的恐惧比佘华秋只多不少,尾巴不安地在地上扫动。 “青罗伞是主人的法器,中级修士难以发现它奥秘,蒙蔽灵首村这些小妖,按说万无一失才对!”胡辛面色惊惶,指甲在桌面摩擦,挖出一道道长沟,她眼里冷光点点,仿佛自言自语,“完不成主人交代的事,还把青罗伞,不止你,连我都会被主人惩戒!” 胡辛脸上露出狐态,狭长的眼中凶性大发,愤恨地呜咽。 “难不成是灵首山上的那位出手?可她无事不得下山,我们就这么点背?”佘华秋揣测道。 “都是你这个废物!”胡辛一掌甩向佘华秋,利光闪过,佘华秋的脸顿时出现三道血痕,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 “这就是你布置的阵法?” 佘华秋吃痛地捂住脸,心里不满涌动,眼里血色弥漫,僵硬地低下头。 “不行,计划改变,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你马上带着钱明去山里,重新布置阵法。”胡辛冷冷道。 佘华秋低声道:“没有阴时出生的孩子的血肉魂魄,怨气不够,我怕不能唤醒阴鱼。” “哼,谁说你这阵法是唤醒阴鱼的?” 胡辛的话令佘华秋一惊,惶恐地抬头,“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他知道胡辛从来没信任过他,那小叶呢?小叶是不是同样被主人怀疑? 胡辛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冷漠道:“事已至此,告诉你吧,主人和佘姑娘从开始就没想着这阵法能够唤醒阴鱼,不过是用来试探灵首山的反应罢了。” 小叶知道?佘华秋微微放下提起的心,听胡辛安排。 “不能白白浪费你这招明棋,虽然不知道破阵的是哪路神仙,但是我还有另外的计划。”胡辛看向贴着墙站着的钱明,嘴角咧开,嫣红的舌舔过尖牙,“他满心恶念,自私自利自负,一身血肉都是招煞的好材料,只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拖住破阵之人……” 胡辛站起身,胸膛起伏,毛茸茸的爪子拍在桌上,“这次,我亲自动手。” “阴鱼,我看你这次究竟醒不醒!” 清晨,温辞从床上起身,呆呆地坐了会儿,揉揉脸,感觉有点奇怪。 她昨天是做梦,还是杜大师真的来找她了?温辞充满怀疑地走到窗边,试探地推了推。窗户关得好好的,她顿时松了口气。 就说是梦嘛! 等她洗漱打开手机,看到群里工作有关的信息,节目组今天拍摄傍晚进行,他们要参观灵首村山神祭典。山神祭彻夜举行,因为节目有许多小朋友,他们只拍摄两个小时。 “嗯,不是说不让拍摄吗?”温辞有些疑惑,想起之前那桩“惊天动地”的误会,连忙给杜悠然发信息。考虑到大师对手机的使用还在探索阶段,她忽然来了精神,换好衣服去问助理要了两份早饭,走去杜悠然住的小院。 她一路看到不少神色匆匆的人,或者说变成人的妖,他们看到她还热情地笑,跟她打招呼。 温辞压下心中一丝怯意,带着温和的假笑从村头走到村里,直到跨进杜悠然的小院,顿时感觉一静,只有清脆的鸟鸣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 好神奇呀!温辞脸上淡笑真实起来,站在院门口小声喊:“杜大师?” “喵!!” 一串甜腻腻的猫叫声从墙上传来,压过温辞的声音,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一只肥嘟嘟的大猫蹲坐在墙上,犹豫地往下看,猫咪毛色纯正,顺滑发亮,跟个大橙子似的。 “咪咪!”温辞惊喜地跟橘猫对视,主动开口,“你是谁家的小猫咪呀?” 好像是大猫咪才对,天呐,好肥呀!伙食一定很好吧!是不是跳不下来呀?温辞心里想,养猫好啊,养猫不会有老鼠! 墙上的猫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竖瞳鄙夷地看了眼墙下的人,但是看清她面容那刻,瞳孔忽然放大,咕噜噜地打起呼噜,灵活地从墙头跃下,蹲坐着对着温辞“喵喵”直叫。 温辞:“哇——” 她拎着早餐的手给猫鼓掌。 满分动作! “咪咪,过来,要不要吃点东西?”温辞感觉这猫很亲人的样子,打算撸一撸小猫咪,除了老鼠外她还是很喜欢小动物的。她蹲下来,打开袋子。 早餐是喷香的鸡蛋饼,是她租的房子的主人早起现做的,饼子香软,外皮煎得金黄,葱花点缀其间,还有乡下散养鸡下的蛋卤的茶叶蛋,没有外面卖的那样咸。 这不好吧,娘娘? 橘猫“喵喵”地说,但它大老远从连山市过来,挺饿的,而且是娘娘亲自请,不吃一点多不给娘娘面子! 于是它小跑过来,谄媚地趴下来,说:“不牢娘娘辛苦,我自己啃就行。” “小猫不能吃人类的食物,我给你剥个蛋黄吧。”娘娘跟“咪咪”解释,“我特地捞的最上面的,蛋黄没腌入味,不咸。” “喵呜~” 客气了娘娘,我们小妖怪不挑,娘娘! 橘猫欣喜若狂,吃了娘娘亲自剥的蛋黄,它明日就要飞黄腾达,在灵首山也有一喵之地,跟山神平起平坐! 橘猫满心畅想美好未来,张开嘴准备接“娘娘赐蛋”了,这时一道黑长的影子落下,遮住一人一猫。 杜悠然站在温辞身后,冷漠地低头,目光顺着温辞洁白细瘦的手臂下落,停在她雪白指尖。圆圆的蛋黄煮得刚刚好,在温辞指尖染出一点绵金色。 她挑眉,俯身。 温辞还没来得及向她问好,有力的手臂忽然穿过她腋下,轻轻松松将她提起来,她被杜悠然的力气带着后仰,整个人落在身后人怀里,温辞惊讶地僵住。 杜悠然左臂动作自然地向下,搂住温辞的腰,右手扣住温辞手腕,低头,张嘴。 温辞手指碰到柔软的唇,随后被温热的包裹,灵活的舌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碰到她手指,卷走她指尖的食物。 “……” 啊。 温辞整个人忘记自己要想什么,怔怔地看着杜悠然,呼吸一滞。 第20章 第20章 杜悠然好像没觉得跟一只猫抢吃的有什么不对,她松开右手,俯身,靠近温辞脸颊,像山中友好亲密的小动物之间那般亲昵地蹭了蹭,初醒的声音沉沉。 “好吃。” 说话时,杜悠然仍然贴着温辞的脸颊,不久前经地下水洗过,气息冰凉的皮肤被怀中人微红的脸颊暖热,她揽着温辞,语气忽然温柔。 “多谢。” 温辞表情越发呆滞,下意识道:“……不客气。” 于是杜悠然满意的松开手,手臂搭在温辞肩上,淡声问:“有事?” 啊……我给咪咪剥的蛋黄都被你抢了,吃了就翻脸不认人,语气这么冷淡了吗?温辞情绪有些暗淡,温声说:“我……路过!” 杜悠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温辞故意不看她,心里想我就是路过!顺便给村里的猫猫狗狗送温暖,我要把香喷喷的饼子和鸡蛋分给它们! “咳咳咳!”这时,地上自以为看到不该看的,打扰观主和娘娘美好温存的橘猫忽然咳起来,把温辞吓了一跳。 一只大橘猫,张嘴竟然是男人的声音。 “过来说。”杜悠然不知温辞闹什么别扭,拍拍她的肩,转身在前面带路。 “娘娘请。”橘猫谄媚道。 温辞心里“嘶嘶”抽气,反应过来杜悠然刚刚是跟猫说话,原来这是只猫是只妖怪!不过娘娘是谁? “来。”已经走到廊下的人开口,温辞还没迈步,身后的橘猫忙不迭窜过去,她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金白色光芒一闪,廊下顿时出现一名男人,胖乎乎的,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你是——”温辞惊讶地说。 毛茂笑眯眯地点头,“是我呀,是我呀娘娘!我们之前见过!” 天呐,那个城管! 这下温辞真的不好意思起来,她之前就是误会他和另一个男人想找杜悠然的麻烦才主动过去帮忙,由此开启她跟杜大师的孽缘。 “娘娘来喝茶,娘娘请。”廊下放着一条矮桌,几个坐垫。桌上放着紫檀茶壶和一并的煮茶器皿,毛茂打了个响指,茶炉下顿时燃起火焰,毛茂熟练地烧水煮茶,他说,“我是灵首山的妖,在 村里待过百年,才出村一十年,没想到就碰到观主下山了,缘分啊!” “喝茶,娘娘喝茶。”他胖乎乎的手端起咕噜噜响的茶壶,给温辞斟茶。 温辞往房里看了眼,杜悠然不知做什么去了,这一会儿没出来,她将早餐放在桌上,见毛茂的眼直勾勾盯着,就分给他一些饼。 “谢谢娘娘!”毛茂笑道,美滋滋地喝茶吃饼。 温辞面色奇怪,疑惑道:“为什么叫我娘娘,你看过我的剧?”她是演过宫廷剧,最后当上皇后母仪天下。 “娘娘的剧?对喽,您是大明星!”毛茂恍然大悟,胖手抓抓下巴,笑嘻嘻解释,“您在我面前就不用掩饰啦!灵首山妖是一家,我那天不是在现场?亲眼见证观主给您测卦,您与观主未来不是会生崽崽吗!” “噗——” 温辞狂咳起来,面红耳赤,是了!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那也不是娘娘!别这么叫我!没影的事……”温辞声音越来越小,“杜大师也不是皇上。” 毛茂宽容地看着她,觉得娘娘年纪小,脸皮薄,他理解。 “这段时间我老婆追剧,看的都是陛下娘娘小主的,我这不是想跟娘……您亲近亲近!”毛茂热情道,以后咱也是灵首山内臣! 观主,那可是比什么皇上陛下还厉害的主子! 温辞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好在这时杜悠然走出来,她换了身衣服,里面是简单的白袖灰裤,脚上仍然穿着和温辞同款的那双鞋子,只是外面披着一件浅色的长袍。温辞看不出长袍材质,只觉得面料非常顺滑,隐隐发光,她有些好奇,想摸一摸。 杜悠然面无表情,盘腿坐下,伸出手,一把按在毛茂头上,修长的手指刚落下,捧着茶杯的男人瞬间变回大橘猫,被杜悠然的手压在地上,肚子上的毛和肉挤出来,在地板上瘫成猫饼。 “你想跟谁亲近?”杜悠然语气悠悠。 毛茂露出飞机耳,感觉到危险降临,立马道:“没有没有!您听错了!是娘——这姑娘带来的饼子太香了!我想跟做饼的厨师亲近亲近!” “呵。”杜悠然手在毛茂头上拍了拍,一下比一下重,声音缓缓,“我想起来,小时候见过你。” 毕竟这么肥的猫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次。 “是哩是哩,那时候您刚被送到山上,我跟槐老上山给您送过东西呢。”毛茂头埋在肉里,闷声闷气,“刚好在灵首村度过百年,考试通过,就出村去社会闯荡了!” 杜悠然“嗯”了声,松开手,把他茶杯扶正,给他茶杯倒满茶。毛茂受宠若惊,用原型坐着,舔茶水喝。 旁边,听他们说话的温辞好奇心快爆炸,杜大师小时候就被送上山?为什么送上山,是去拜师学艺吗?她究竟是不是妖精?什么考试? 杜悠然见她微微皱眉,时不时看自己一眼,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顿时眼里光芒点点,举起茶杯挡在唇前者,遮住那点似有还无的笑。 一分钟,两分钟。 “那个……”温辞忍不住了,见一人一猫同时看向她,微微一笑,“可以跟我讲一讲吗?灵首村究竟是什么地方,这里的村民都是妖吗?” “自然不是。”杜悠然放下茶杯,往后轻靠,右腿撑起来坐着,摆出个一点也不大师的坐姿,偏生神色冷然,好像这种有点流氓的坐姿才是大师该有的风范模样。 “灵首村三个村落,只有东村生活着妖,其他两个村落都是普通人。”杜悠然轻声给她解释。 毛茂点点头,接话,“是呀是呀,灵首村千年历史,以前人可能还见过妖,不过也是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村里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跟妖世代居住呢。” 听一只猫认真说话还是很有趣的,温辞弯弯眼睛,笑着说:“这样呀。” 杜悠然不冷不热地看了毛茂一眼,这只蠢猫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眼神,热情地给温辞讲故事。 “时代变啦,几千年前开始,这就是人本位的世界,天道隐没,灵气熹微,妖魔为了生存,不得不隐藏在人类之中。”毛茂露出一抹怅然。 “其实不光是妖族,人族中修仙问道的修士同样尴尬,于是为了生存,也为了在如今世界寻求共存的方法,妖族和人族合作,像我这种在灵山妙水中开智,但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妖,或者在人类世界犯了点事,但不严重,危害性不大的妖怪,会被办事处送到选定的村落,从幼儿开始,像真正的人类孩子一样学习适应人类的一切,成长,衰老,最后‘死亡’。” 毛茂摇摇尾巴,“这一生走完,基本和人类无异,没有犯罪记录差不多考试通过,当然‘一生’只是含义,人类还有活得长活的短的,表现好的妖可以早早毕业,不喜欢人类的妖也可以继续留在村中,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温辞眼睛微亮,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画卷向她徐徐展开,她问毛茂:“那个办事处就是管理你们妖族的吗?全称叫什么?” “非常态事务研究管理办公室。”杜悠然冷冷地说,把茶杯放在桌上。“噔”的一声,毛茂吸了口气,发现自己非常多嘴。 温辞好像没看到毛茂怂眉耷拉眼的样子,轻笑道:“这个办公室只有妖怪,没有人类?” “有。”杜悠然说。 温辞明亮的眼睛看向她,一副“快跟我说说呀”的表情。 杜悠然动作顿了顿,目光下落,再次落到毛茂身上。 啊,又让他说啦?毛茂抹掉脑门上的虚汗,心里嘿嘿直笑,观主那么小上山,很多事都不清楚,想在娘娘面前展示都不行呢,嘿嘿。 “以前大陆灵气充足的时候,修仙门派多如牛毛,经常有大佬飞升成仙,不知去哪个次元当神仙去了。但现在问道无门,大家都飞不了,那些个什么炼气啊筑基的真人修士,现在都得考级考证,优秀的通过职业考试就能进办事处吃国家饭啦!”毛猫妖城管茂说,“人妖平等!职业自由!” 哇,还是公务员! 温辞点点头,有点懂了,她看向杜悠然,新的疑惑产生。那杜大师呢?杜大师在妖族很有地位的样子,她究竟是什么妖怪,也是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吗?不能吧,她都上街卖“艺”了诶! “所以,”在毛茂准备向另一兜鸡蛋饼下手前,杜悠然问他,“你找我有事?” 她不开口不要紧,一开口,毛茂脸上的笑忽然僵住,大叫道:“坏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完了完了,观主,这件事一定要请您帮帮忙啊!”毛茂慌张地说,“您还记得我同事吗?就之前想跟您请卦的那位,我们带着面去的,您没吃上那次!” 杜悠然冷面冷眸,“不记得。” 毛茂更慌了,指着温辞说:“就那天,您遇到娘娘那天!” 娘 娘? 杜悠然余光落在温辞身上,表情淡淡,嘴里“唔”了声,沉吟,“略有印象。” “就是您算出您与娘娘有崽的那天!”毛茂激动得跳起来,大声喊道。 您与娘娘有崽的那天 您与娘娘有崽 有崽 院门口,想进门的人动作一顿,抬手揉了把耳朵,惊愕地看向廊下面色各异的两人一猫。 “观主,我……进来了?”兰玲呆滞地说,看看杜悠然,看看温辞,看看温辞,看看杜悠然,最后看着橘猫,头上冒出问号。 崽,什么崽,哪里来的崽?观主和这位?是她想的那个崽吗?这就有崽了?什么时候生的? 院子忽然安静,针落可闻。 沉默中,杜悠然抬抬嘴角,对兰玲一点头,随后略有责怪地对毛茂说:“记起了,莫喊这么大声。” 毛茂爪子搓搓,连忙道:“好的好的。” 故意的! 温辞发现了,这个杜大师根本不是那种正经的大师,坏得很!她目露“凶光”,从不动如山的杜悠然转向毛茂,很想让他把吃的饼吐出来,就这一会儿工夫,这只猫“攻击”她两次,两次! 毛茂心里焦急,顾不得向娘娘赔罪,连忙道:“事情是这样,向您请卦的那天,我同事下班去接小孩,老师却惊讶地说,孩子下午就被他请假接走了,把我同事吓了一跳,急忙调监控!” “监控里还真是他,但是我同事一天跟我在一起值班,下午根本没离开过。”毛茂急地转了两圈,愁得掉毛,“他刚开始报案没人信,要不是他拽着我去警察局作证,又让人调执勤路上的监控,大家这才发现不对劲,可他告诉我的时候都过去两天了!我想起您那天想给他算卦,您是不是感觉到他家里要出事?” “另外求您给他算算,这孩子被人拐哪去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孩子丢了……”温辞吸了口气,紧紧皱起眉头,太可恶了竟然敢偷孩子?而且装成孩子父亲,看起来不是普通人的手段。 站在旁边还被毛茂之前“观主有崽”言论惊得无法言语的兰玲睁大眼,想到祠堂里那四个人类幼崽。 “卦落方知来归处,无因何得相面缘?”杜悠然摇 摇头,“一时兴起,无法言道。” 两个小妖心有戚戚,想这就是观主天生的本事,就跟云密成雨,风吹雾散一般自然。 “能不能帮他的同事找找孩子呀?”温辞伸出手,按在杜悠然膝盖上,担心地说,“你今天还没给人算过卦是不是?” 丢了孩子的痛苦,她无法想象。温辞紧紧的皱眉,只是想想心口隐隐作痛。 杜悠然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该他来求我。”杜悠然看到温辞眉头皱得更紧,她忽然抬手,捏住温辞的指尖,微微一笑,“别急,兰玲。” “是,观主。”兰玲精神一振。 “带胖猫去祠堂,看看我昨晚带回来的——”杜悠然轻轻揉弄温辞的指尖,温热的触感在两人指腹传递,杜大师看着温辞,红唇微启。 “特产。” “小玲啊,你跟观主说说,我叫毛茂啊!”毛茂跟在兰玲身后,小声嘟囔。 兰玲屈起手臂,手肘撞在他胖肚子上,露出一个“你快闭嘴”的表情。 “观主?” 堂里传来的声音让毛茂连忙闭上嘴巴。 一个看起来朝气蓬勃的男人探出头,看了眼兰玲和毛茂,托托鼻梁上的眼镜,说:“小兰啊,警察来了,你们快将在山里发现孩子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白警官。” 兰玲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一只黄犬妖,为什么姓白! 她喊了声支书,拉着毛茂进门,门里几个警察正在做笔录,哄孩子,毛茂一进门,一个小男孩不哭了,大喊道:“毛叔!” “诶!臭小子!可让我找到你了!”毛茂扑过去,和小男孩抱在一起,场面看起来十分感人。 白树对着毛茂微微点头,仿佛看不到一直瞪他的兰玲,对堂中众人说:“现场要去看一看,调查取证。” 虽然包括白树在内的所有妖都知道这件事凭普通人无法做到,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槐老礼貌地问白树,“无忧随你走一趟?” “多谢槐老,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处理方法。”白树说,“就想听您一句准话,我好向上面报告,这几个孩子,是不是观主救的?” 槐老笑了笑,“在灵首峰脚下, 你以为如何?” “对了,今晚山神祭,如果白先生没事,可以留下参观,或有意外收获,未能可知。”槐老说。 白树表情一变,点头,“多谢槐老提点。” “你师父跟那位老爷子说什么呢,文绉绉的,一副内有玄机的样子。”有个抱着孩子的警察问白树徒弟。 “我也不知道啊,对了,叔,我给你看个东西。”白树徒弟笑着拿出一块镜子。 连山市午间新闻,近日有人贩子在连山市流窜,几天内多次下手,共拐走四个孩子,幸亏灵首村村民警觉,在山中采菇时发现人贩子踪迹,可惜人贩十分警觉,丢下孩子向山中逃窜,请大家务必堤防注意,对孩子进行防范演习…… “好了,你也看到了,孩子没事。”杜悠然目光从手机屏幕中收回,彬彬有礼地对温辞说,“可以帮我换个节目吗?谢谢。” 有的人抱着手臂盯了她一早上,非常有耐心。 听到她平静的声音,温辞冷冷道:“你应该对我说什么?” 杜悠然从善如流,“抱歉,没有下次。” 有的大师,表面看起来礼貌乖巧,其实半夜会敲窗送特产,但是!谁家的特产是人贩子拐走的孩子啊! “是妖。”杜悠然没有瞒温辞,将阵法和灵石的事告诉温辞。 温辞十分惊讶,她才刚知道世界上有妖怪,现在又听说阵法啊,还有灵石这些事情,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阵法是它和山上的一些小东西合力破的。”杜悠然轻笑,着重强调“它”,“不如重新认识一下?” 温辞汗毛一下子立起来,想想就恐怖,“不要吧?!” 鼠!是鼠! “是仓鼠,不是老鼠。”杜悠然认真解释,“不是一类。” 真,真的嘛? 温辞眼睛都要瞪圆了,满身拒绝。 “真的,不骗你。”杜悠然声音很好听,说话时总有几分娓娓道来的韵味,让人总是不自觉相信,加上她清冷的外表,很难让人相信她会欺负人,骗人这种事。 但她就是会做! 温辞深吸一口气,跟在杜悠然身后进屋。 屋里非常干净,宽敞明亮,让温辞一瞬间 觉得自己仿佛来到某个园林小筑。屋子正中间的长条茶几中间蹲坐着香炉,炉内点着一支檀香,清甜满室。 “好闻。”温辞道。 “嗯。”杜悠然应声,在屋里看了看,对着温辞招手,“来。” 她带温辞进卧房,东边墙下放着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床上铺着松软的被褥。 温辞眼前到处都是精致大气的实木家具,鼻尖味道沁人心脾,她心里的恐惧微微散去,小心翼翼和杜悠然对着坐下,一起看向床帐中。 床褥中,鼓起一个小包。 温辞身体开始僵硬。 “出来。”杜悠然拍拍被子,说。 几乎在她声音落下后,那小小的包开始动作,慢慢往边缘滑动。 温辞身体越来越僵硬,尖叫几乎停在嘴边。杜悠然回眸,忽然抬手,一把将温辞揽入怀中。 “不怕,不怕。”低低的震动从她胸膛传来,温辞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偏头将头贴在杜悠然肩上,感觉头顶被她下巴抵住。 杜悠然拍拍温辞的后背,轻声说:“怕的话,就躲到我身边。” “相信我,它不会伤害你,它只会保护你。” 秋日的阳光从轩窗照下,投在地上,被纱帘遮挡的空间有些昏暗。青床帐,木兰花褥子,她温暖的胸膛。 温辞轻轻吐出呼吸,心里的恐惧被一种时空错乱的迷蒙取代,她忍不住抬头,盯着杜悠然雪白的下巴看了会儿。 杜大师……你好会哦。 从杜悠然身上传来的热气顺着她身上柔软的布料,传到温辞与她相贴的部位,她的皮肤慢慢变红,连脸颊都不放过。 温辞被她撩到了,害羞地眨着眼。 在这暧昧,双人紧拥的氛围中,杜悠然温柔开口。 “而且,以后要经常见,还是提前熟悉一下。” “……” 温辞:“…………” 先不想杜悠然话里的意思,杜大师你觉得现在应该说这种话吗? 温辞低下头,额头在杜悠然肩上撞了下,又一下,肩膀颤抖,忍不住笑。 “杜悠然,你够了。” 杜悠然愣住。 第一 次,温辞用熟稔的语气叫她名字,不是尊敬的杜大师,也不是疏离的杜小姐,而是普通的,平常的,就仿佛和该如此的叫法。 杜悠然。 好像……还未有人这么叫她。 用朋友间亲昵的语气。 离群索居一十年的杜悠然,心脏被充盈的感觉胀满,她微微一笑,将温辞耳边地发替她拢到一旁,随后握住她的肩,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护着她。 温辞脸色微红,侧脸,保持着靠在她怀里的动作,低声道:“我准备好了。” “嗯。”杜悠然声音有些低沉,笑道,“怕的话,就再丢一次。” “我要生气了!”温辞威胁道,撞了下杜悠然的腿。 两条长长的腿便贴在一起。 杜悠然笑够了,手臂从背后收回,慢慢移过来,放在一人较远的地方。 “看。” 温辞颤了下,没说话。 “你看,它跟老鼠不一样。”杜悠然说,“它是圆滚滚的。” 温辞脸不知何时皱起来,眼睛眯起一条缝,看向蹲在杜悠然掌心的仓鼠。雪媚娘似的白团非常人性化地瘫坐在杜悠然掌心,四个粉色的爪爪向前,手里抱着个指甲大的白石头。 发现温辞的目光,白团黑色的眼睛一呆,飞翔的记忆冲入脑海。 是你! 可怕的人类! 没等温辞害怕呢,白团瞬间扭过身子,缩成团。 温辞:“……” 杜悠然:“?” 温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怕鼠怕久了,被鼠怕也蛮新奇的,她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问杜悠然,“它,它是不是讨厌我?” 杜悠然微微一笑,“它敢。” 白团立马瘫成一张饼,背影写满心碎。 看着有一点点可怜。 温辞有点被软化,当然也有颜值作用,比起那些黑漆漆,脏兮兮,尖嘴巴的老鼠,又白又软还听得懂人话的仓鼠看起来没有想象的可怕。 杜悠然继续说:“你看,它的尾巴只有一点,老鼠的尾巴很长。” “你想捏一下吗?”杜悠然问。 仓鼠:“!!” 温辞:“诶 ,可以吗?会不会对它的身体不好?”她知道小动物的尾巴很敏感,不可以乱揪。 “首先,是捏一捏,其次,”杜悠然的手臂不知何时放到身边,摊平的鼠就在温辞很近的地方,她慢慢道,“它不是真的仓鼠记得吗,是灵物。” 是哦! 温辞眼睛亮起来。 “那它可以变成其他的样子吗?”温辞新奇地问。 “也不是不行,但是它喜欢这个样子。”杜悠然想了想说,“尊重它,不强迫它变身。” “嗯嗯。” 被杜悠然捏起来给人看小尾巴的仓鼠气的“叽”一声。 你这样就尊重我了吗! “哇,它会叫诶!”温辞激动地说。 “摸一下?”杜悠然徐徐哄劝。 “我,我试试!” “哇——好软!” “叽!” 日头高照,两人影子并在一处,迎着满室清香,待了很久…… 灵首山,南村。 几个人站在一户人门前,高声问:“钱大娘,钱大娘你在吗?今天钱明还挨罚吗?” 门内静悄悄一片,众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出去了?”有人问。 “不该啊,之前钱大娘跟我们约好这个时间过来的啊?” “是不是心疼她儿子舍不得了?” “算了,敲两下门,没人应我们走吧,还得赶紧准备上山的东西呢。” 说话人站出来,在门板上拍拍,还没喊,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院中央,钱明娘无知觉地躺着,东西撒了一地。 “钱大娘!” 安静的房间,崭新的手机“叮叮”响起。 “妈妈,你的手机响啦!”赵满月开心地说,拿起手机给窗边坐着织围巾的女人,“是不是让我去找温妈妈呀?” 表情木讷的女人摸摸她的头,生疏地打开手机,点开消息。 “家长们大家好,还有一小时我们就要拍摄了,今晚拍摄结束宝宝还是跟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休息哦,辛苦大家啦!” “今天要爬山,请大家给宝宝换上舒适的衣服鞋子,我们会给宝宝们准备好食物和水,大家可以 跟在节目组后面照看宝宝哦。” “是找温妈妈!”满月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拿起自己的小背包,摸摸上面的小鸭子,“鸭鸭,我们要去见温妈妈啦!” 这个包包还是温妈妈送的,她可喜欢啦! 赵秀嘴角不熟练地勾起,小声问她:“月月,你很喜欢温妈妈?” “喜欢,温妈妈对我好!”满月说,“像你一样!” “哦……”赵秀不善言辞,想起之前村口的一幕,恐惧袭来,让她不由颤抖,“月月,你喜欢,喜欢这个地方吗?” 满月坐在床边,用力点头,“喜欢呀,妈妈,这里的山好漂亮,比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好!” “是,是。”赵秀手里的针一滑,几个线圈脱针,愣愣地挂在空气中,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这几天吃好睡好,精神比以前好很多的满月,定下心。 再一天,再待一天,她就带满月离开,她要让满月平平安安长大,绝对不能让她死—— “咚!” 忽然被敲响的门让赵秀吓了一跳,床上,天真的孩子跳下来,说:“我去开门。” 赵秀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的背影,门“吱呀”一声响,门外妖娆的人对着她残酷一笑,赵秀蓦然僵住,如坠地狱。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胡辛低喃着进门,在满月茫然的目光中蹲下,抚摸着她的小脸,“多可爱的小乖乖,可惜……你要死啦。” 门“砰”一声关闭,赵秀尖叫着冲过来,被胡辛一掌拍在地上,口吐鲜血。 “不要伤害月月……不要杀她!求你,求求你!” “妈妈!”赵满月吓得泪珠冲出眼眶,想跑到赵秀身边,刚抬步眼睛忽然一暗,失神般站着。 “看看你的样子,一个妖,养人类的小孩还真养出感情来了?忘了人类如何伤害你的孩子?”胡辛啥按在满月头顶,对着赵秀冷笑,“你乖乖听我的,未来还能见到你亲生骨肉,但是你要是不配合……” 赵秀喃喃道:“我养了她三年,从那么小把她养大……” 胡辛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眼睛一转,挑眉一笑,“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留她一命。” “真的?”赵秀惊喜地看着她。 当 然是假的,蠢货。 胡辛低低笑起来,语气温柔妩媚,“当然,那么,一切按计划行事?” “好,只要你不伤害月月!”赵秀咬紧牙关,说。 夜色降临,灵首村灯火通明,人人脸上挂着笑,相携着上山祭拜山神。 一天时间灵首村改头换面,过大年般装饰着彩画灯笼。 “好漂亮!”嘉宾们混在人群中,惊讶地说。 上山的路从北村走,她们没来这里拍摄过,原以为就是灵首村小村庄里的习俗,没想到还挺热闹,比过年还有气氛! “我们这里的山神可灵了!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们灵首村没灾没险,年年风调雨顺,大家都想求个吉利哩!”路过的村民说。 “大家还是要相信科学,不要传播迷信。”路过的村支书说。 “是哩是哩,相信科学。”刚刚那个人笑着说,随后扭头跟媳妇说,“糖包带上了吧,给山神供上,让它保佑咱闺女明年考上911,285!” 村支书:“是985,211,唉!” 温辞笑容灿烂,被化妆师按着涂口红。 这时罗导走过来,一脸慈爱的笑容,问她:“我们的花絮马上就发了,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温辞心想做什么准备。 “对了,杜大师呢?花絮里还有她呢!” 自从杜悠然一算三卦卦卦无误后,她在罗子云心里俨然成了世外高人,天天杜大师叫,其他人有样学样,杜悠然在节目组地位莫名高起来。 大部分人还是不信,以为这是罗子云事先安排,只是罗子云对杜悠然态度不一般,他们也不敢“小杜小杜”指挥。 “哎呀,从今天起,你们温度cp没准就火啦,不对,看身高得反过来。”罗子云嘀咕道,摸摸下巴。 温辞:“?” 罗导好奇怪,要不要让杜悠然过来看看? “小辞啊,如果咱节目能火,我一定要谢谢你,是你临危不惧,义字当头,舍小辞换话题才铸造这一切!” 温辞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很想把杜悠然揪过来,看看罗导是不是被哪只妖蛊惑了?温辞的化妆师听着有趣,随口问:“哪段花絮?” 罗子云 笑着说:“就杜大师给小辞算的,她两有孩子那段啊。” 温辞:“???” 化妆师:“卧槽,什么?这么刺激!” “刺激吧,哈哈哈!” 温辞如遭雷劈,惊慌失措:“你怎么可以放那段花絮!” 罗子云惊讶地说:“我问你了,你同意了!” “什么?”温辞不相信自己会答应这件事,被罗子云带着回忆后,发现……她还真答应了?不是吧!那时候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答应! 杜悠然救命啊杜悠然! 罗导看了下表,吸气,“三分钟前发的,不然我让人删了?” “……算了。”温辞喃喃道,“算了。” 她带着看透世态炎凉的悲伤表情,对自己的流量还是有数的,三分钟足够传遍全网,再过三分钟就上热搜,再三分钟李姐就会拆了她。 嗯。 不错。 “唉,我还让你跟经纪人商量一下呢。”罗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温辞录制一整天正是累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在看手机信息,可能听岔了,他应该自己发信息问问李荷的。 “那我一会跟李姐负荆请罪去?” 温辞无力的摆手,“您别吓李姐了。”罗导辈分年纪比李荷大一轮呢。 “这事,这事?”罗子云长吁短叹,怕跟温辞产生隔阂。 温辞却突然想开了,笑了笑,说:“没事,您去忙吧,快开拍了吧?” “真没事?”罗导半信半疑。 “嗯。”温辞点点头,低声自语,“我也想知道,这卦怎么解呢……” 杜悠然站在巨树顶端,望向深沉的夜空。 “观主,村里人都已上山,槐老他在山上布下结界,保护村民安全。”蝶妖飞来,对杜悠然说。 杜悠然点头。 “还有一件事,听村中流言,南村村民钱明打晕亲生母亲,不知去向,应该是逃跑了!” 杜悠然语气平静:“钱明是谁?” 他跑不跑为什么要跟她讲? 蝶妖:“……” “他是之前身上沾染恶祟的人……”他立刻帮杜悠然回忆。 “哦。”杜 悠然没把他放在心上。 “还有一件事——额。”蝶妖看杜悠然露出“你的事好多”的表情,立刻加快语速,“办事处的人听说您下山在村中,想来拜见您。” “不必。”杜悠然道。 “是。” 蝶妖怕呆久了被杜悠然嫌弃,连忙飞走,周围顿时安静,天地清风吹拂,树木低吟,天上皎月悬挂,圆似银盘,清辉洒满人间。 “好美的圆月。”热闹的灯火中,温辞抬着头说,“咦,好像在哪见到过?” “妈妈,你不喜欢满月吗?”她手里牵着的女孩笑着说。 温辞温柔道:“喜欢呀。” “嗯,我也喜欢。” 女孩笑容灿烂,温辞笑容顿住,心如沉石。 “圆月。”杜悠然伸出手,接住一抹月光,望向群山。 妖兽拜月,圆月夜晚正是妖族灵力最充沛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动手,杜悠然会怀疑他们血统不纯正。 可能掺了点傻,或者蠢这种东西。 她孤单地立在高空,如从前许多个夜晚,不过这一次她在想温辞现在做什么,晚上可不可以用“请她教自己如何使用飞信”为借口去敲温辞的门。她脑海中各种问题中,都有同一个人的影子。 林深处,布好阵的男人爬起身,将灵犀盏放置在阵眼位置,揪过钱明,面容冰冷。 “对不住,我等你变鬼找我复仇。” 他抽出匕首,动手前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口袋里拿出试剂,拔下塞子。布置阵法消耗他大量灵力,他还要做诱饵,不能轻易倒下。 风卷起落叶,在大地盘旋,在林中搜寻的众妖鼻尖一动,惊讶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龙血?” 杜悠然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落在地上,看着面前滚动嘶吼的长蛇。他身上鳞片掉落,生长……重复不断,血哗啦啦往下淌。而他体内的灵力却急速提升,整个过程让佘华秋痛苦地嘶吼。 “小叶……为了小叶!啊——”他砰一声砸在地上,口中鲜血喷涌,落在法阵上,他已无力杀死钱明取血,便用自己的血和怨恨启动法阵,毕竟他是诱饵。 他只是诱饵。 “吼——” 黑 色的魔气汹涌地从阵法中飘出,裹上巨蟒的身体,缠绕着他,扯下他的血肉,渗透他的筋骨。佘华秋眼渐渐变成红色,盯着涌来的众妖。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 “蛇妖入魔了?”兰玲惊讶地说,看向不断涌出黑气的阵法,“好重的魔气!” 众妖飞身上前,同蛇妖战斗,一时间飞沙走石,大地混乱不堪。 众人中,杜悠然紧紧看着阵法,面色一冷。 “中计了。”她立刻转身,往祭典的方向走。 兰玲惊慌地问:“什么意思,观主?” 空气中只留下冰冷声音。 “灵犀盏是假的。” “什么?”兰玲竭力镇定心神,但是她年纪不大,面对这种事难免慌乱,“那蛇妖怎么办?” “没事,你看。”树后传来沉稳的声音,白树走出来,看了眼杜悠然离开的方向。 原来,这位就是观主。 林中,不知何时出现星星点点的红点,密如繁星,然而靠近后才发现,那些星星点点,全都是兽的眼睛。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白树的徒弟惊恐地退后一步,看着裹着比蛇妖更浓郁黑气的群兽眨着猩红的眼睛,垂涎地盯着蛇妖。 白叔深吸一口气,因为震撼和恐惧而颤抖的声音飘入众人耳中。 “这是,阴灵啊……” 温辞带着温柔的笑直到拍摄结束,她笑着同嘉宾和工作人员再见,不动声色退后。 “温,温老师!”满月的妈妈突然出现,满头大汗,“你能不能过来看看月月,她突然肚子痛,不舒服,一直在哭。” “啊……这种事,应该叫医生吧!”温辞立刻露出着急的神色,“你别急,我这就打120!” “没用的!她必须要你过去。”赵秀脱口而出。 温辞手里满是冷汗,紧紧掐着自己的袖口,皱眉道:“你这个当妈妈的,这时候不叫医生,反而让我过去,我过去就能治好月月?” “你等下,我现在就让人打电话叫医生。”温辞装出恼火的神情,心里火焰燃烧。 手机,只要有手机,就能给杜悠然打电话! “温老师!”赵秀忽然掐 住温辞的手。 温辞心里一惊,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掐断。 “只有你,能救月月,只有你。”赵秀咬着牙,粗糙的脸因为带着恳求和痛苦,灯笼映衬中莫名阴沉可怕,“只有你,明白吗?” 温辞咽下口水,深吸一口气。 “我跟你走,放开我。”她抬腿,先一步往赵秀来的方向走。 “谢谢你,谢谢。”赵秀松了口气,说。 温辞鄙夷的一笑,“别假惺惺,你演技太差。” 赵秀尴尬地闭上嘴巴。 有节目组的人疑惑地问温辞去哪,温辞笑着说难得看到民间庆典,想多留一会儿,如果见到杜老师,帮忙捎句话,不用来找她。 那人点点头,奇怪怎么不是给经纪人或者助理捎话? 她们越走离火光越远,黑暗中温辞看不清楚,好几次要滑倒,被赵秀扶住,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女人干脆抓着温辞走。 温辞看她在黑暗中健步如飞,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是妖?” “你知道?”赵秀惊讶地看了眼温辞,忽然叹了口气,“你在录制时几次想离开她,还想要手机通知什么人,被她发现。” “所以换成你来请我?”温辞冷笑。 “她是谁?” 赵秀声音沉沉,“她很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 “多嘴!”黑暗中传来一道妩媚的声音,赵秀整个人飞出去,温辞被赵秀抓着,被她飞出后的惯性带倒,摔在地上。 她轻轻吸了口气,眼眶微红,睁大眼睛,看向黑暗。 “终于又见到你了,阴……”胡辛的话隐没在唇齿间,勾勾唇,冷漠一笑,大步流星,走到温辞面前掐住她的下巴。 “我赶时间,就不跟你叙旧了,只问你一件事。”胡辛打了个响指,顿时以温辞为中心,亮起白色光芒。 无数灵石堆在地上,组成繁复庞大的图案。 温辞傻傻地看着这一切,恐惧在心底蔓延。 “温辞,我当着你的面,杀了赵满月,你会痛苦吗?”胡辛低低笑起来。 赵秀听到胡辛的话,强忍着痛楚质问:“你说过不会伤害月月!” “滚!”胡辛抬手,一道利风将她打下山崖。 看到这一幕的温辞整个人不好了,吓得浑身颤抖。 “这就怕了?”胡辛轻轻一笑,“我还没有说完,如果我杀了赵满月,将她的血浇灌在你脚下泥土,你会痛苦吗?” “你会憎恨吗?” “温辞,你的恐惧有多少?” 胡辛的尾巴卷过一个小小的影子,丢到温辞脚下,她舔舔嘴唇,“我们要不要试试看?”她看着温辞只知道低头颤抖,嘴里发出蔑视的笑,这么废物的花瓶,竟然是阴鱼之主?天道可笑! 想到她修炼数百年才化成人形,越想越愤怒,忍不住上前,揪住温辞的衣领。 温辞仍然穿着运动衣,外套里面是简单的圆领短袖,胡辛动作蛮横,不小心撕开她的衣襟,露出她纤细的,空空荡荡的脖子。 胡辛脸色一变,所有嘲笑的话堵在嘴边,脸色因为震惊而扭曲,“阴鱼呢,你没戴在身上?” “王八蛋!恶心死了!吃我鼠拳!”一直装害怕,实际真的害怕但理智还在的温辞从倒下后死死捂着口袋,按住疯狂里想往外窜的鼠,在发现月月后,她一直等待机会,在胡辛靠近后再也忍不住,直接掏出杜悠然以培养习惯为名塞给她的仓鼠糊在胡辛脸上。 “啊——”胡辛脸吃痛,猛地将仓鼠撕下来丢在地上,大惊失色,“什么东西?” “人类的好朋友!”温辞紧紧抱住赵满月,想站起来但腿没有力气,坚强而颤抖地说,“降妖伏魔鼠!” “装神弄鬼!”胡辛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数心思大乱,但她忽然想到主人曾经提到的一件事。 阴鱼之主与阴玉同生,换言,她们本就是一体! 那么——胡辛脸色骤然阴冷,“对付你,也一样!”她直冲温辞。 “鼠鼠!”温辞大喊。 “叽!” 被胡辛无视掉仓鼠忽然化作巨像,白兽怒吼,山神庙,被人类吵得一直甩尾巴的巨兽张开眼睛。 “怎么会是——”胡辛脸色大变,身体震颤。 “胡辛,还不动手?” 沉声如钟,自胡辛灵魂深处敲响,她肃然变了脸色,再不废话,直接冲上来,和白兽缠斗在一起。无数灵 石搅入战斗,化作粉末,无主的灵气飘出,聚集,化作灵雾。 太……太危险了,杜悠然! 温辞深吸一口气,抱着满月往黑暗中退,忽然,她怀里的人小声叫道:“温妈妈?” “月月?”温辞一惊,连忙说,“你醒了?没事没事,我们在外面玩呢,马上就回去。” “嗯。”满月揉揉眼,忽然道,“温妈妈,我有礼物给你。” “好,回去再给我,啊。”温辞声音很低的跟她说话,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这时她发现满月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温辞心里暗叫不好,而赵满月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忽然伸手,捂住温辞的嘴。 她手中握着的东西像被吸附似的冲进温辞口中,温辞想也不想,立刻放下满月跪在地上抠嗓子,然而那东西快速顺着她食道落下,散入血肉中。 “没用的。”胡辛落入下风,立刻抽身退出战斗圈,啐了口血,冷笑,“我族一共两枚金丹,看我对你多好,给你品质最好的那枚,等你痛苦的想要死的时候,你怎么办呢,阴鱼?” “大胆!” 夜空中,破风声袭来,直压胡辛,胡辛“砰”一声跪在地上,脸因为剧痛扭曲。巨兽张开翅膀落下,巨兽头顶,站着面色凌然,满面霜雪的女人,她垂眸,只看了一眼,眼中怒意弥漫。 胡辛呆呆地仰着头,喃喃道:“果然是你。” 阳鱼之主。 灵首山守观人。 阴阳,竟在她不知不觉时相会!主人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观主大人,我劝你让我启动阵法,这个人类已经吃下金丹,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吞下金丹的后果,你也知道吧?”胡辛道。 然而她的话,丝毫没有让杜悠然改变主意。 巨兽砰的落地,垂下头颅。 风,不知何时停止,月光如水,铺在大地。 大地上,那流动的白如云,疯狂涌动,冲向杜悠然。 胡辛忽然瞪大眼,一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她脑中。 像是要落实她的想法,下一刻,杜悠然动了。她颈部的血红色的绳无力自断,雪白的鱼坠地,化作一团纯白无瑕的白雾。 杜悠然伸出手,那雾纠缠着冲 向她,一把长长的,比月光还亮,比细雪还白的长镰出现在她手中。 看到长镰那刻,胡辛知道,她要死了。 然而她死之前,都没有看清楚杜悠然的动作,只有她冷漠,冰冷的表情,永远印在她死去的瞳孔中。 “温辞。”解决胡辛,杜悠然立刻走到温辞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杜悠然,我好热!杜悠然……”温辞整个人滚烫,在杜悠然靠近后紧紧揪住她的衣服向她靠近,她抓在杜悠然衣服上的手紧到发白,不小心扯开她的长袍,但她毫无意识,通红的脸紧紧贴在她带着微微凉意的衣服,但是那点凉气很快被热意取代,她抓住杜悠然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体内的火焰几乎要爆炸,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火活活烧死,流出的眼泪都要蒸发。 “杜悠然,救救我,杜悠然!我好热,我感觉自己有一百度……”她因为热开始说胡话,“快把我放水里,我要变成鱼,大海,我要游泳。” 杜悠然伸出手,按在温辞颈部,看着她泪光潋滟的双眼,紧紧皱眉,温辞一直追逐她的手企图驱除体内燥热的身体,杜悠然了然。 狐族。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温辞听不到她的声音,她的血液沸腾着,像是要把她的骨,她的肉煮熟。太难受了,她要死了……温辞嘴里一直喊着杜悠然的名字,委屈地哭着。 为什么还不把她丢到水里!她要被烤干了!杜悠然! “别怕。”杜悠然扬手,天地间灵气涌动,化作灵雨,密密麻麻落下,雾气弥漫,将一方天地掩盖。 雾中看不分明,朦胧中修长的人俯身,声音低浅,似雾缠绵。 “我帮你。”! 20-30 第21章 昏暗的房中,一位访客无约而来,打开房主人藏在柜中的木盒。 木盒里,漆黑的小鱼躺在绒布中,沉寂无声,看起来就是精致点的玉质挂件。访客垂眸,紧紧盯着它,直到玉鱼表面划过一道暗色光芒,方才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访客放下手,木盒飞回柜中,柜门关闭那刻,房间已无人影,像从未有人来过。 灵首山脚下,众妖正在打扫战场,将众鼠殴打蛇妖时破坏的草木收拾整齐,催动灵力让它们重新生长。 白树的徒弟看着那群快乐刨木屑的仓鼠,心里的震撼犹未退散。就是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比入魔的蛇妖还要疯魔,好在它们比蛇妖有理智,还能分得清敌我,只是蛇妖就惨了,修为被打落一半,连人形都变不了,落败后被关在他们带来的特质锁妖盒中,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条死蛇。 “这件事我要向上面报告,包括蛇妖,我也得带走,请大家见谅。”白树说,“当然大家的功劳我会如数上报,大家该加分的加分,嘉奖的嘉奖!” 众妖懒散地应了。 已经是凌晨,白树带着徒弟和蛇妖坐上警车,准备先回市里,将蛇妖关押,回去的路上,白树徒弟问他,“师父,这事你有头绪吗?” 白树摇摇头。 “从我上一任在时到现在,灵首山一直平安无事,今晚蛇妖的目标看起来是灵首山,但从观主的反应看,没有那么简单。” 师徒俩下午和槐老互通有无后,仍然没有头绪,但他们同时感受到对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白树和槐老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唉,二十年了。”白树叹气,闭上眼,回忆起来连山市前接受的机密培训。 阴阳相合,天道所归。 独鱼行世,天下将乱。 多年前阳鱼现世,办事处请各方大佬测算,就算是大佬也只算出表象,未来神秘不可以参透,但大佬们算出同一个结果,如果阳鱼在灵首山多待一天,天下安定一日,如果阳鱼选择下山,那—— “吱!” 黑色轿车猛地刹车,飞出数米,轮胎因为惯性在地上划出长长的胎印。前排两人系着安全带,惊险落座,白树惊 魂未定,“嘎吱”扭头看向他徒弟。 “你疯了?” 他徒弟终于忍受不了每天风雨无阻跟他遛十公里的弯打算灭师? “有……有东西飘过去了,去车子后面了!”白树徒弟脸色苍白地说。 白树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拍鬼片呢?你是修士!修士!” “你的《地府与当代鬼修关系辩证论》读到狗肚子去了?” 白树徒弟下意识看向他的肚子,白树再一次举起巴掌。 “咚。” 有东西落在车头,影子投在玻璃,给师徒二人蒙上一层阴影,白树脸一沉,没感受到妖气,瞬间出手。 灵光震荡,一道黑影从车头飞出,缓缓落地,白树看去,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孩,她穿着水蓝色对襟襦裙,黑发盘起,鬓边斜插一枚玉钗,肤如凝脂,秀丽清冷,仿佛古画中走出的古人。 “没有鬼气?”白树徒弟吸了口气,掏出法器,心想看这打扮怎么说都得是个三百年以上的鬼,地府不是早已禁止死魂无故停留阳间了吗? 白树则是看着她手里的撑着的伞,那是……他从槐老手中拿来的,准备送交上面的罪证,青罗伞。 这女人,竟然不知不觉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拿走了,他们一点没察觉? 僵持中,大晚上撑着伞的女人冷冷抬眸,抬手,“把哥哥,交出来!” “砰——” * 温辞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梦。 明月高悬,浩瀚皎皎。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巨大美丽的月亮,着迷的仰望,她站着很高很高的山顶,月亮近在咫尺,触手可及。黑夜浓稠,远方与脚下看不分明,她闭上眼,舒服地躺下,被月光温柔的抚摸。 高高的山忽然动了,准确地说,不是山动,而是包裹着山的雾,它的颜色比月光还要纯粹,比高山还要庞大,像一条长不可测的龙,紧紧盘桓在山柱上。 它变幻莫测的雾体游动着,悬在月与山之间,温柔俯身,向着温辞吐出清清缕缕的白气。 温辞在白雾的安抚中睡得更沉,她明知自己在梦中,又忍不住沉溺。 太舒服了,她从 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如果她有在母体时的记忆,那么她尚在孕育时,是不是就是这样安心,舒适…… 杜悠然缓慢地放下手,静静看着熟睡的女人。 很久以前,修仙问道还不是传说的时候,修真者等级明确,千经万道。狐族貌美妖冶,善于魅惑和幻术,但许多狐妖舍远求近贪一时欢愉,如合欢道,那狐妖强迫温辞吃下的,就是合欢道金丹期狐妖的妖丹。 轻轻抚摸温辞黑发的杜悠然面色越来越冷,对于温辞这种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金丹的威力,那只狐妖死不足惜! 不过说来奇怪,温辞在吞下金丹后不仅没有崩溃,被灵力冲击冲击死亡,反而坚持这么久,这让杜悠然惊讶,更让她后怕,如果她再晚那么一点点…… 杜悠然不敢想那个结局,她耗尽全力帮温辞将金丹的力量抽取出一部分,剩余融入她血肉无法被剥离的灵力只能压制在温辞体内,但是不可避免的,她和温辞之间,发生某些无法抵抗的事。 杜悠然眼色深沉,将一开始就被远远丢开的长袍扯回来,盖在温辞身上,遮住她满身斑驳,随后她缓慢起身,向林中走去。 走后的杜悠然没看到,熟睡的温辞身上悄悄发生肉眼无法探测的变化,她周围,静静充当帷幔的灵雾忽然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灵雾越来越淡,那些稀薄散落的灵气同样被抓取,灵雾外,窝在草里啃灵石的仓鼠忽然“叽”的一声,疑惑地看着忽然化成粉末的灵石,头上冒出问号,它愤怒地扭头,黑豆眼里燃着两把小火焰,看向罪魁祸首——的肚子。 “叽?” 清晨,阳光洒落,一滴露珠从枝头落下。温辞眼皮一动,张开朦胧的眼,看着头顶火红的天空。 温辞:“……” 这是哪,嗯? 温辞揉揉眼,才发现红的不是天空,而是枫叶,她躺在连绵的红枫林中,睡了一晚?温辞呆呆地吸了口气,感觉身体某些地方,不怎么舒服,她刚想回忆发生了什么事,昨晚的回忆忽然涌入脑海。 温辞:“……” 啊。 啊…… 啊!!! 等等——不对,这肯定是梦!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我 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温辞猛地起身,睁大眼睛,脸色大变,从腰部传来的酸痛让她无法忽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的温辞表情难以言说。 所以,昨夜的危险是真的,她像要被火烧死一样的感觉是真的,想害她的妖怪是真的,春梦也是真的,那,杜悠然……也是,真的? 温辞僵硬地看着静默无人的深山枫林,光裸的背因寒气轻颤,她不敢往旁边看,怕看到另一位当事人。 直到她支撑不住,缓慢倒下,温辞刚刚起身过猛,夜晚从树上坠下落在她身上的红叶随着她的动作飞走,盖在堆叠的衣服上,某个同样被弹飞的白团“叽叽叽”地叫着,快速爬回来,重新窝在她肚子上。 ……杜悠然呢? 温辞用眼神问白团,她倒下时用余光飞快地往旁边看,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某人的影子。温辞心情更奇怪了。 怎么说呢,比跟相识未久还是同性的女人睡了一晚更令人微妙的事,就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被丢下,还是幕天席地! 树上一片火红火红的叶子打着旋落下,盖在温辞脸上,温辞一副苍凉表情,感觉自己的心冷冷的。 这种吃掉就丢下的心情……还好这枕头又软又毛茸茸,靠着不但不冷还热乎乎,还会呼噜呼噜地响——稍等。 温辞“嘎吱”扭过头,看向她靠了一晚上的大枕头。 脑袋搭在前肢,懒洋洋睡觉的巨兽感受到人类惊恐的视线,一只眼张开条缝,露出金黄瞳孔,喉咙里的呼噜声更大了。 温辞眼泪唰落下来,叫不出是因为嗓子哑了,“临死”前愤怒地抓起一把枫叶,艰难地往空中一撒。 提前给自己撒纸钱! 杜悠然!混蛋! 呜呜呜胳膊好痛抬不起来! 枫林寒潭,湖水被红枫映成火一般的颜色,水底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赤果的女人静静立在湖水中央,寂静的湖水停留在她腰部,她微卷的长发散落,发尾落在水面,飘散开,不时触碰水面上漂浮的红叶。 她紧闭着眼,像睡着了般,然而她的脸,脖颈,躯干,手臂,以及站在水中笔直的双腿,都被银白色花纹覆盖。 花纹似云似雾,似雪似花, 组成神秘无序的图案,变化着在她皮肤流动,时刻不休。 天地安静,女人仿佛一株于水中生长的雪莲,同化在山林草木间,直到湖边灌木丛中传来响动。一颗虎头探出来,低吼了声,迈着矫健的步伐停下,趴在地上。 杜悠然不悦地想,交代的事不好好做,来这里做什么?她睫毛一颤,张开眼眸,发现被交代好好看顾的人坐在虎背,紧紧抓着老虎毛皮,一脸紧张,惊讶地看着她。 温辞有很多话想跟杜悠然说,但这一刻,她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发现老虎不但没有伤害自己,还听得懂话般带她来找杜悠然后,她心底蔓延出一丝隐秘的兴奋。 但是这抹兴奋在找到杜悠然后化作难言的羞涩,她像一个突然闯入神灵梦境的凡人,呆呆地看着林中沉睡的神。 杜悠然,杜悠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好看! 杜悠然从湖中走出,踏上岸,湿淋淋的水珠顺着她轮廓完美的双腿滑落,她踩着柔软的红地毯走到温辞身边。 这个过程,温辞一直看着她。杜悠然歪歪头,抬手,轻轻蹭了下温辞的下巴,想开口问她有哪里不舒服,这时,一个东西砸在脑袋上,盖住她的脸。 温辞红着耳朵,面无表情质问。 “杜悠然,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 项高菲是温辞五年老粉,虽然没有在温辞刚出道的时候粉上,但是对温辞的喜欢一点不比十年老粉少!温辞不是流量明星,十年一步一个脚印,付出的辛苦,得到的成果让人无处可酸,更别提她洁身自好,为人低调谦虚,口碑圈里圈外一致的好。 温辞的粉丝知道她每年除了拍戏,偶尔接一两个大牌广告就是窝在家里,并不常出现在公众面前,对外的飞博也是团队经营,所以得知今年温辞竟然接综艺后,嗷嗷待哺。 所以项高菲完成手里项目后,准备靠温辞的新综艺度过两个月假期,然而她登上飞博,却被无数条消息晃花眼。 “温辞有崽” “温辞崽崽妈” “温辞未婚生子?” “温辞私密爱人曝光,多年0绯闻的原因竟是这样!” “影后温辞节目自曝有孩子,对象竟 是……” 项高菲:“………………” 她精神一振,恍惚间徒手捏爆手里的零食袋子,不过这都是小事!温辞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怎么可能?她年年都在拍戏哪有时间生孩子!! 项高菲被热搜上的词条炸得头昏眼花,连忙点开第一条进去,发现热度最高的竟然是温辞参加的综艺《亲爱的你》官方号发布的花絮抢先看。最前面的评论都是哈哈哈,这让项高菲提起的心落了落,松了口气,从评论看,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连忙点开视频,温辞的笑脸忽然出现。 “大家好,我是演员温辞,很荣幸接到邀请,参加京都电视台新综艺《亲爱的你》这个新综艺。”视频中的女人温柔似水,清瘦的面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看起来礼貌而克制,跟粉丝印象中的温辞无二。 下一秒,画面一转。 “月月,我们一定要住大房子!”顶着箩筐的女人举起拳头,自信满满地说,下一秒,哨声响起,在大众眼中极为眼熟的明星们顶着箩筐冲向另一边田地,而刚刚充满自信的女人跑了没两步,“啪叽”摔在地上,“哇哇”惨叫。 画面再次转回来,还未参加综艺的温影后面对提问,轻声细语,“为什么参加这个综艺?听说这个综艺有很多可爱听话的宝宝,大家在一起做游戏,欣赏祖国美丽的风景,享受美食,感觉很不错。” 画面再转。 “呜呜呜!” “哇——”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 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哭声中,温辞恐惧地缩起肩膀,看起来弱小而无助,双眸写满害怕。 参演前,主持人笑着提问:“综艺里,会给我们看到不一样的温辞吗?” 穿着黑色礼服,打扮精致如同仙女般的温辞淡然微笑:“哈哈哈,我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展现的吧,我这个人还蛮无趣的,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无聊,恳请罗导手下留情,不要把我的分量一剪没。” 画面很给面子的转播。 “我摔倒了!” 农家热闹的小院,一身紫色运动服的女人直直趴在地上,语气有些软,又有些无赖。 “要一片肉肉才能起来!” 大笑声 中,画面回到最初的采访。 “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问仙女,“温老师十六岁进圈,到现在已经十年,拍过这么多戏,如今事业有成,有打算结婚生自己的小宝宝吗?” 仙女不好意思地抬手,掩嘴:“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想过,我自己现在一个人还蛮不错的,没想过跟另一个人组建家庭是什么样子,生宝宝啊……不如让我在《亲爱的你》感受感受做妈妈的感觉?” 最后一个片段。 “她当真是你婚后所生孩子?” 并不清晰的镜头中,清凌的声音突然闯入,让人耳朵一麻,下意识追逐声音的主人,想让她多说几句。 “温老师对象绿啦!” 吵闹的背景中,忽然出现一张清冷无瑕的面容,如高山清雪,令人仰止,无法移目,项高菲呼吸一停。 “卧槽!!” 她嘴角一直挂着姨母笑,见到突然出现的女人扑腾坐起来,连忙按下暂停键,在女人脸上看了又看,忍不住截屏,“这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舔够颜,立马按下播放。 穿着奇怪灰袍的绝丽女人长睫下眼眸深邃,周围一切沦为她的陪衬,她神色认真,看着镜头外,喃喃:“我与你,有子女缘分……” “你是我未来崽崽的,妈妈?” 镜头忽然转向另一人,是项高菲喜欢了整整五年的温辞!后期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做出特效声,将两张美丽的脸拼到一个画面,一人茫然,一人踌躇,相隔的中间故意p上心形的红线。 花絮在这里戛然而止,《亲爱的你》京都台周六晚八点独播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项高菲露出被雷劈过的表情,眼神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她连忙点开评论。 “啊!!快播!!我要看温辞生宝宝!!” “传下去,温辞一胎十八宝,宝宝生下来会跑会跳!” “对,我就是其中之一。” “闭嘴啊瓷儿在我这还是宝宝呢!这花絮什么鬼?这真的是我们瓷儿?” “我们温润有礼的瓷儿人设崩了一地,这个软趴趴躺地上不给肉吃不起来的真的是我家瓷宝?” “看到你们都在讨论瓷 儿我就放心了,谁知道另一个明星的电话,告诉我,我是她失散多年的老婆!” “楼上的你来晚了,这热搜挂了一晚上,已经有大佬p出她们两未来孩子的照片了,别说,长得还真像我未来女朋友!” “老天爷怎么不下雨浇醒你们这些没睡醒的?请注意,瓷儿,我老婆,这不知名的女人,我老婆,懂?” “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还你老婆,呵呵tui!” “你知道?” “看我名字。”顶着“温辞崽崽母亲女朋友”的人回复。 “没想到咱家瓷儿参加个综艺,归来妻孩双全,不愧是我们辞老师!” “不说了,等综艺开播,等我两老婆!” “我已经把她声音翻来覆去听了一千遍,还截下来睡前听!为什么花絮里她就说了这两句!明明是我们瓷宝崽崽的另一个妈妈(bushi)!” “一天过去了,我还是不知道我冰肌雪骨倾国倾城螓首蛾眉……新老婆的名字,和她的飞博号,你们真不行。” “不行!”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快去看瓷儿的关注列表!” 项高菲立刻打开特别关注,点开。 认证为演员,粉丝关注九位数的温辞一共关注过两个人,一个是她工作室的账号,另一个是经纪人的账号,而现在,多了一人。 在点开那人的主页前,项高菲手指一顿,惊讶地看着温辞的头像。她有空就来温辞飞博下面打卡,对她头像不能再熟悉,本来是她第一次出演电影角色的青涩照片被换掉,一张脑门顶着王字,黑金色线条优美,威风凛凛,金眸竖瞳的虎头照片精神奕奕地看着镜头。 项高菲:“?” “瓷儿你去参加带崽综艺,怎么还把人设全改了?这大老虎太酷了吧!”项高菲有点怀疑瓷儿是想挽回大家心里的形象,毕竟那个花絮剪得太可爱了!不过瓷儿你是不是努力错方向了呢? 她乐呵呵地说,立马点开“温辞小助理”的飞博,点开后不禁有些失望,这人主页空空荡荡,头像是一只瘫坐仰望天空,生无可恋的白色仓鼠,别说看起来还挺可爱。 而这人的简介里写着:“温辞的笨蛋助理。” 项高 菲:“?” 她随手刷新,发现简介里的那行字变成“温辞私人助理”,主页还多了一张照片。被众多明星熟悉的温辞骑在一只巨虎的背上,在红枫漫天的山路中行走。 山雾缭绕,无人踏过的山林寂静,她面色温柔,望向远方,仿佛从山中走出来的精灵,被自然钟爱。 “我——去!!!” 特效?? 没等项高菲刷新,这条微博忽然显示被删除,她都没来得及保存。 半小时前。 灵首山外山,杜悠然将温辞从虎背抱下来,低声道:“去做事。” “辛苦你了。”温辞摸摸虎头,温柔地说。她听杜悠然说了,昨天满月是它送回来的,现在还要辛苦它去山崖下搜寻满月妈妈。 灵首山山神打着呼噜,背上忽然生出巨大的翅膀,向高空飞去。 哇—— 温辞仰头看,很想跟着一起飞。 “她是妖,摔下山崖不会死。”杜悠然不知道温辞的心跟着飞上天,转身背对温辞半跪在地,说,“来。” 温辞有些慌张:“你要背我吗?” 杜悠然偏头看她,眉尾一挑。 不然? 这人,丢下她自己去泡冷水,现在又一副冷漠的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温辞怒从中来,一个助跳,扑向杜悠然,双腿盘在她腰上,搂住她的脖颈,低声道:“压死你。” 杜悠然笑起来,起身颠颠她轻飘飘的身体,转头,鼻尖擦过温辞侧脸皮肤,唇几乎贴在她脸上,低声道:“昨夜,你也是这般缠着我。” “……闭嘴!” “嗯。” 温辞发现杜悠然不提昨天的事,是正确的。她埋在杜悠然肩上,轻声叹息。 杜悠然轻松地背着她下山,往村庄方向走,快到村头时她忽然道:“你体内金丹尚余大半,我只是暂时压制它的力量,所以接下来,你我最好不要分开。” 温辞不蠢,一瞬间反应过来杜悠然的意思。 也就是说…… “鱼水之欢,你会习惯。”清冷的杜大师说起这种事表情还是淡淡的,就像再说“叶子黄了”那样平静。 温辞的脸看上去比昨晚 还红,闷声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为什么会被盯上? 杜悠然摇摇头。 “温辞!!” 李王母的声音仿佛天上惊雷,炸在两人耳边。李经纪人怒气冲冲,大步流星,撸起袖子就想抓温辞。 “温辞你昨晚去哪了?手机都没带!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还有,我看到那个花絮了!老罗说你同意发的?”李荷一副“你不给我说法我就要劈人”的表情。 杜悠然侧身,低声道:“进屋聊。” 李荷没见她怎么躲,但一眨眼杜悠然就背着温辞进院了,她惊讶的“咦”了声,连忙跟上。是了,还有你呢! 进屋后,杜悠然将温辞放到沙发上,看了眼桌上没拆开的矿泉水,这些外面来的人好像都喜欢喝这个,她拧开一瓶给温辞,到温辞手中时瓶中水变得温热。 经历昨晚的事,温辞感觉李荷现在说她是真王母娘娘她都不惊讶了,神色自然的“咕咚咕咚”,干掉半瓶水后对抱着手臂生气的李荷说:“抱歉,我昨天跟杜悠然去山上玩,太晚了就在山上休息了。” 李荷觉得不对劲,这不像温辞能做出来的事,但是她想不到温辞能有什么事好瞒着她。 “山上有旅舍?”她怀疑地说。 温辞故作镇定,“我让杜悠然提前搭的帐篷,我们想看星星。” 杜悠然:“嗯。” 看了半夜。 “以后想看星星相看月亮一定要提前跟我说,这是山里不是望城,我真怕你出事!”李荷苦口婆心,看温辞和杜悠然犹如看突然进入青春期的孩子。 温辞连忙点头,这事不能说她错,但没办法嘛。 “还有……花絮!”说到这,李荷猛一拍桌子,“这事必须好好给我说道说道!” “咳!”温辞心虚地告诉她误会是怎么产生的,“罗导找我说要不要删掉,我拒绝了,既然发了,再删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一个花絮罢了,而且,我和杜悠然……” 她转头看了眼旁边安静垂眸旁听的女人,声音不由变小,“两个女人,能有什么绯闻。” 李荷怀疑地盯着温辞,她可太熟悉温辞了,问:“你心虚什么?” “没有,饿了。”温辞立刻道。 “嗯。”杜悠然点头。 忙了大半夜,很饿。 “今天还有拍摄,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关于——杜小姐!”李荷忽然掏出一份合同,面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杜小姐,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当明星,跟温辞当师姐妹啊?” 杜悠然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纸,询问:“怎么当?” 在李荷热情地给她解释明星的工作后,杜悠然不感兴趣地摇头,“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你都愿意上镜给老罗当助理了!拍戏嘛,演技让小辞带你啊!实在演不好我们就当花瓶!”李荷说。 杜悠然听到温辞一直笑,转头看向她,想了想,问:“不当明星。” “有没有一份工作,能让我一直跟着温辞?” 李荷目露警惕:“你想跟我抢工作?” 温辞笑得更开心,几乎要倒在杜悠然身上。 她们两个坐在一条沙发上,杜悠然顺势揽住她,随意道:“也行。” 李荷:“……” 她把桌上合同卷起来,“啪啪”敲桌子。 “玩笑罢了。”杜悠然勾唇一笑。 温辞笑够了,揉揉脸,吐出一口疲惫的气息,“那就让杜悠然来给我当助理吧,不是丽丽那种工作的,以后她跟着我,也跟我一起住,嗯,私人生活助理,工资不走公司,从我个人账户出,每月……五万?五险一金我全出。” 李荷脸色一变,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下意识道:“你这是招助理,还是包——哪有工资五万的助理!”这都快赶上她了! 她越看这两人越不对劲。 “有的有的。”温辞说,“姐你帮我重新写份合同。” 她转头问杜悠然:“五万够吗,不够再加。” 李荷:……五万还不够你包了个祖宗! “钱不必,我会赚。”杜悠然说,“以后都给你。” “不行,反正我要给。”温辞说。 杜悠然:“嗯,这个我知道,零花钱。” “我也给你。”杜悠然慢悠悠道,“这叫上交工资,是不是?” 她在节目组听其他人聊生活时听过一耳朵,好像就是她和温辞这种情况。 “那我们各算各的。”温辞笑着说,没有把杜悠然的话当真,但她想给杜悠然钱是真,无论如何,不管昨夜多荒唐,杜悠然救了她这条命,这是她多少钱换不回来的,她记得。 李荷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两人闹呢,随便扯了张白纸手写一页合同,拍到桌上。 “请,杜大师,在这张神奇的纸上签下您宝贵的名字,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温辞轻笑,忍不住将手搭在杜悠然的肩膀,看着她的侧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嗯。”杜悠然勾过笔,随手写下名字,语气淡淡。 “你亦如此。”! 第22章 杜悠然在李荷微妙的目光中一脸淡定签下合同,她放下笔,询问:“可以了?” “行吧,既然小辞是认真的,那我去拿一份真正的劳务合同,到时候还需要你填一份资料我好存档。”李荷一副拿温辞没办法的样子,想把她随便写的合同撕掉。 “别撕,给我!”温辞往前一扑,手按在桌上,这个动作牵动她身体隐秘的部位,温辞浑身一紧,小声点吸着气说,“我留着。” “抽筋了?”李荷见她僵硬的动作,关心地说。 杜悠然眼里露出笑意,帮温辞重新坐回沙发中,不紧不慢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雇主哪里不适,我帮你舒展肌肉,缓解僵痛。” 温辞:“……”我哪里不舒服你心里没数? 看到她们之间亲密的动作,李荷表情好起来,心想杜悠然看起来还挺会照顾人的嘛,难不成小辞是发现她有独传秘授按摩技巧才花五万招她? 李荷有些怀疑杜悠然被算命师父教授了民间绝学,不然她无法理解温辞留下她的理由,毕竟那可是五万月薪!总不能是几天时间温辞突如其来陷入爱河要包养小鲜肉? 这鲜肉也不该是女的啊! “难道小辞一直瞒着我她的性向?”李荷一头乱麻,后悔昨晚没在山神庙拜拜,这个地方真有点奇怪,温辞来到后变了好多。 等李荷离开,温辞催促地拍拍杜悠然,让她把门锁上。 杜悠然照做,从口袋里掏出白团子往门口一丢,仓鼠瞬间变大,堵在门口。 “……”温辞沉默了下。 很好,这很非常态。 “所以,”杜悠然问她,“哪里不适?” “还好。”温辞清清嗓子,“就是腰有点酸。”她话音刚落,忽然发现一只温热手挤入沙发缝隙,贴在她腰部,鲜明的触感她昨夜体会良久,身体残留的记忆迟迟没有散去,几乎是下意识的,温辞闷哼出声。 空气骤然安静。 温辞:“……不是,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悠然表情平静,和温辞瞪圆的眼睛对视,欣赏片刻她不知是着急还是其他原因渐红的皮肤,缓缓道:“哦~” “我什么都没 说。”她淡定地说,“放松。” “需要结界吗?”杜悠然礼貌地询问,“隔音。” 温辞:“……” 杜悠然瞧她的表情渐渐变凶,余光在附近搜寻“凶器”,像要杀人灭口,微微一笑,灵力立刻从掌心涌出。温辞表情一变,眉眼舒展开,懒散的往后倚靠,压着杜悠然的手臂。 如果让李荷看到这一幕,或许会坐实杜悠然民间按摩绝学大师的称号。 杜悠然很快收回手,拍拍温辞的肩膀。她用灵力缓解温辞酸痛时,她几乎蹭到怀里来,眯着眼,模样半睡不睡,被杜悠然拍醒后,有些留恋地说:“这么快?” “嗯,不可太久,会引起你体内被压制的灵力波动。”杜悠然解释。 温辞立刻想到灵力波动的后果,慌张地坐起身,离杜悠然远远的,低声道:“我今天还要录制。” “嗯。”杜悠然点点头。 温辞从桌上拿起李荷送来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说:“今天录制比较晚,我让人送吃得过来,你……要一起吗?” 杜悠然表情认真起来,“一起。” 终于可以吃饭了? 等早饭送来的时间,两人轮流洗漱,杜悠然第一次来温辞房间时,温辞给她拆的洗漱用具还在,看到杜悠然进洗漱间,温辞吐出一口气,起身做拉伸运动,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轻盈的不像话,不禁感叹灵力真是个好东西。 她简单充了澡换上新衣服,给手机充电,又拿起杜悠然的手机看了下,喊道:“杜悠然,我可以玩会儿你的手机吗?” 洗漱间水声停下,传来杜悠然清凌凌的声音。 杜悠然的手机就跟没用过似的,温辞趴在床上,下载平时玩的游戏,跷着腿一晃一晃地等游戏安装。等杜悠然出来时,看到她安静地捧着手机,表情认真。 房间很静,变大的仓鼠躺在门口呼呼大睡,床上纤瘦的女人陷在床褥中,几乎与被子平齐。杜悠然在节目组当助理时发现这些做明星的吃得都很少,温辞更是,一口饭仿佛要嚼到天荒地老,三餐的量鼠都嫌弃,晚上一点水果或者一杯酸奶打发了。 不过就算这样,温辞不该瘦的地方一点也不平凡……某些记忆闯入脑海,杜悠然不禁感叹怎么 会有人这么合适,就好像天生要被她抱在怀里。她轻笑,长睫下眸光灿灿,走到沙发旁坐下来。 温辞转头看了她一眼,一看不要紧,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你,你怎么没换衣服!”她忍不住说。 杜悠然身上竟然还穿着那件紫色长袍,想到这衣服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温辞脸慢慢红起来,“我不是给你准备衣服了?” “快换掉!” “这件衣服,用的天蚕吐出的丝,水火不侵。”杜悠然说,当然也不会轻易染上污渍。她解开长袍,给温辞看里面,她穿着温辞给她的衣服呢,袖子裤腿还是短。 温辞立刻趴在床上装死,不想看杜悠然。 一分钟后,游戏里作物成熟的声音让温辞耳朵竖起,立刻爬起来收割。算了,衣服有什么错呢,唉。 “咚咚。” 门外传来叩门声,杜丽丽的声音喊道,“您好,客房服务,是您点的早餐吗?” “请进。”温辞头也不抬说。 杜丽丽立马推门,没推动,“咦”了声。 杜悠然踢踢仓鼠屁股,大白团张开眼,慢悠悠地爬到沙发上躺下,瘫成一张圆饼。 杜悠然打开门,请她们进来。 “早上好!”温辞交代杜丽丽多带一人的食物,杜丽丽看到杜悠然没感到惊讶,倒是觉得这两人关系好的有点太迅速了,可能长得好看的人就喜欢跟好看的人一起玩吧。 杜丽丽后面还跟着三人,其中一人是温辞另一位助理,她进门后往沙发上看了看,疑惑地说:“诶,我刚刚好像看到沙发上有东西在动?” “啊,什么东西,抱枕?”杜丽丽问。 “没事……看错了,最近眼干,不舒服,看什么都重影。”助理迟疑地说,抬手揉揉眼,动作间露出手腕上的串珠。 杜悠然余光看向她的手腕,了然。 “温妈妈?”赵满月羞涩地对床上发温辞说,“早上好。” “月月,早上好。”温辞从游戏中回神,扬起温柔的笑,放下手机下床,“你来找我玩吗……啊,赵老师也在?” 温辞惊讶地看着“赵秀”,“赵秀”对着她礼貌一笑,这个笑容让温辞立刻明白,这位不是 本尊。 “我有点事想跟温老师说。”“赵秀”说完,一脸犹豫地看向杜丽丽她们。 杜丽丽和另一个助理很有眼色的起身,“那我们先回去,温姐你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 等门关闭,房间里的满月忽然打了个哈欠,说着“妈妈我好困”闭上眼,而“赵秀”身上光芒一闪,变成兰玲的模样。 “观主。”她笑嘻嘻地抱起满月,将她放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昨天晚上,我们两见到的真的是月月吗?”温辞小声道。 杜悠然点点头,走到满月身边,俯下身,手指按在她额间。一道银白似云的图案从袖下皮肤流淌而出,藤蔓似勾住她的手指。杜悠然指尖白光温润,从满月头颅引出一道长长的青色毛发。 “《山海经》中言,青丘之山,有兽状如狐而九尾,音如婴儿,食人,食者不蛊。”杜悠然慢声道,“这妖修炼幻术,善于诱惑,蒙蔽人心智,普通人无法抗拒。” 杜悠然说完,想到一件事,伸手往沙发上白团的毛皮里摸索,在它“叽叽叽”的声音中掏出一枚透明的珠子和一盏青铜样式的杯子。 “灵犀盏!”兰玲激动地说,“终于找回来了!这九尾狐从前在山海中连个名姓都没有,那些大妖隐没了,她倒是敢拿这么多年的修为惹是生非!” 兰玲接过灵犀盏,看了眼杜悠然手里的珠子,说:“这就是沈家七星珠其中的一枚吧?” 杜悠然点头,将之前得到的另一枚七星珠拿出来放在一起。 “七星珠,我听过七龙珠诶。”温辞过来,坐在茶几和沙发间的地毯上,小心翼翼推了推仓鼠的毛毛,问,“集齐七枚能召唤神龙吗?” “噗!”兰玲哈哈大笑,“您要是想见龙,让观主带您去办事处总部打个报告看看呗,观主的面子办事处总会给的吧。就我知道的,咱华国已知的龙现在就在京都坐镇呢。” 天呐,真的有龙吗! 温辞瞬间眼睛闪闪发亮,把小笼包塞进嘴里,兴奋地看着杜悠然。 龙诶! 杜悠然的灵力碾碎九尾狐的青毛,看向温辞,昨晚经历过那么多事,她现在倒是心大点吃饭喝豆浆,一点阴霾都没有的样 子。 “还有一件事,”杜悠然低声道,“我很在意。” 她起身,张开手虚虚一握,一把巨大而雪白的长镰在空气中显现。 温辞:“哇!!” 这什么! 这是什么! 她激动的鼠都不怕了,狠狠地搓了一把鼠毛。 白色的镰修长,比杜悠然还要高,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如玉似冰,刀锋冷锐,镰柄花纹繁复古朴,人眼看不分明。 白镰出现那刻,兰玲几乎吓得变出原形,她收敛身上妖气,畏惧的退后,低着头不敢看杜悠然。 杜悠然手指灵活转动,巨大的镰刀像她手里的小玩具似的轻松转了一圈,弯月似的镰锋垂在满月面容上方。 “不!!” 窗外忽然传来凄厉的声音,杜悠然手一顿,表情不变,手沉稳地下落。 “不——求求您,大人!” 一只皮毛凌乱,带着血的猿猴被灵首山山神丢进来,半死不活地跪在地上,化成人,凄厉地伸手大喊,“您别伤害她!月月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是我的错!都是我干的!” 温辞低声道:“啊……” 小沙发上,赵满月沉沉睡着,丝毫没有感受到悬在她脸上的危险。 女人凄厉的声音无法动摇杜悠然下落的手,在女人扑上来那刻,杜悠然毫不犹豫挥下镰刀—— 房间内,温辞捂住眼,竖起耳朵,沙发上的仓鼠滚了滚,把自己变小飞到桌上,挤在两枚七星珠中间,灵首山山神一爪子把赵秀按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咔。” 赵满月脸上,无形的面具碎裂,露出她真实的面容。 “果然。”杜悠然松手,白镰化作雾气钻入她袖中。 好了吗? 温辞连忙放下手,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连忙走过去,抓着杜悠然手看了看,说:“我早就想问了,你身上的那些图案是什么?” “不急。”杜悠然让开位置,示意她看。 温辞低头,惊讶地发现满月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如果是之前的满月有七八分跟她相似,现在就只有两三分。 赵秀整个人瘫在地上,明白过来杜悠然没有伤害 满月的意思,感激而恐惧地望着她。 “为什么?”温辞惊疑地问,“为什么要让她长得跟我像,为什么昨晚要抓我,我没有伤害过你们呀?” 她甚至没有买过皮草! 杜悠然拍拍温辞,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倒杯水递给她。温辞皱着眉,和杜悠然对视。 “别怕。”杜悠然低声道,“有我在。” 温辞心里冒起的小火苗飘飘荡荡,悄咪咪挺起胸膛。 赵秀跪在地上,眼泪落下来,“月月……月月是胡大人,三年前带给我,让我养的。” “我不知道月月的身世,也不敢问,就带着她在山沟里过日子。”赵秀低泣着陈述往事,“胡大人很少来看我们,直到一个月前,她忽然找到我,让我签署一份合约,带月月来参加这个,这个节目。” 她恐惧地看了眼杜悠然,“我和月月之前一直住在山里,对外面不熟悉,是胡大人把我们带下山,住在连山市望都花园,再然后,就到灵首村来了。” “月月什么时候被改变容貌?”温辞问。 “一,一个月前。”赵秀说,神色茫然,“其实,当时胡大人看到月月后,非常生气,说些‘为什么不像,明明千挑万选’这样的话,我当时也不明白,现在……” 她看了眼温辞。 温辞心一沉,汗毛直竖。 也就是说,三年前,她们就在布置圈套,针对她!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温辞茫然道。 赵秀看起来比她还迷茫,一直摇头,“我不知道,胡大人什么都不跟我讲,但我偷偷听胡大人跟佘大人聊天,月月是他们选定的祭品,我一直想带月月跑,但是……月月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她痛苦地垂下肩膀,神情萎靡。 杜悠然忽然抬手,摸摸温辞的头发。现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了解”温辞,她没有妖气,没有灵力,是美丽而善良的普通人类。 “为何要帮狐妖。”杜悠然问。 赵秀脸上的痛苦更深,愤怒道:“我有一个孩子,我费尽千辛万苦帮他修炼化形,但他却被人类抓走了!关在牢里五十年!胡大人说人类会用各种刑罚折磨他,只有我听她的,我 们才有机会改变被人类统治的局面,救出我儿子!” 众人:“……” “额……我可以问一下吗?”一直安静听审的兰玲忽然举起手,小心翼翼问了句,“你嘴里说被人类抓走,不会是办事处的人吧?” 赵秀脸色一变,激动地爬起来问她:“对!你知道?你也被他们抓走过?” “那可不啊!”兰玲气愤地撸起袖子,“我当初刚化形下山,没忍住吃了个包子,被人类追着要钱时失手砸了人类的摊子——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吃东西要给钱,就被办事处那群人抓起来,他们竟然还嘲讽我乡下野草!靠!谁家铃兰草刚化形会认字啊!我跑又跑不过,好不容易会认字了又被丢到灵首村接受再教育——当然我现在生是灵首村的妖死是灵首村的死妖,但不代表我会原谅那群人类,我不会忘记他们瞧不起山间小妖草的丑陋嘴脸!” 说到这件事,过去许多年如今兰玲仍然愤愤不平。 “但是,虽然我不喜欢办事处的人类,也要给他们说两句话,如果你儿子没有犯人类的法律和妖族管理条例,办事处一般不会找事的,像蹲五十年监狱这种呢,你儿子肯定做了入室抢劫以上的犯罪行为,还有啊婶儿,现在是法治社会,监狱管理也要遵规守矩,不可能体罚打骂的!” “再者,婶儿我跟你讲,现在情况就是人比妖多,人类八百个心眼子,办事处的高层几乎人类,既然我们打不过他们,就要换种思路,我现在就天天做《行政职业能力测验》《申论》,还有马哲妖论各种必考科目!”兰玲的形象越来越高大,慷慨激昂,“还有两个月就是办事处招新考试,我的目标就是三年内考进办事处,两个月转正,五年跳一级,争取五十年内,坐上办事处主任位置,一统办事处!到时我重振我妖族神威,所有人看我脸色办事!到时候我天天去那群抓过我嘲讽我逼我背条例的人类面前晃荡哈哈哈!” 赵秀:“……” 杜悠然:“?” 温辞:“啪啪啪……” 房间内众人……妖扭头,看向“啪啪”鼓掌的温辞。 “加油,你可以!”温辞鼓励道。 兰玲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谈梦想,谦虚地摆摆手,“我努力争取!” “真,真 的,那我……我被骗了?”赵秀面容惊愕,脑中一片混乱,“我儿子没有事?” “你儿子最多在牢里接受改造,就是每天要干活,吃得也不好吧。”兰玲说,“犯事就得接受改造,是人是妖都一样。” “我,我,我……”赵秀眼神越发迷茫,失了魂般落魄。 “你身为母亲,饱受思子之痛。”杜悠然冷漠地看着她,质问,“三年来,你可想过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是什么心情?” 温辞叹了口气,“三年呀,月月的妈妈该有多痛苦。” “对不起,我,我也想把月月还给人类,可,可我没办法,胡大人,胡大人不会放过我们……”赵秀悲哀地说,“我对不起月月和她的家人。” 房间有些安静。 沉默中,杜悠然忽然抬手,捏起假装自己是七星珠的仓鼠,淡声道:“你于她有养育之恩,可以替她求卦。” “用你身上七星珠交换。” 温辞眼睛一亮,拍拍杜悠然的手。 不愧是杜大师,可靠! 赵秀连忙吐出一枚透明的珠子,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问:“请您帮忙算算,月月的亲生父母在哪?” “叮叮叮。” 三枚铜板落地,杜悠然掐指,在沉默中推算,一分钟后,她微微皱眉。 温辞大气不敢喘,小声问:“算出来了吗?” 银白色花纹在杜悠然皮肤游走,开出曼妙的花纹,杜悠然猛地张开眼,眼神诧异。 “咦?”她歪歪头,看向沉睡的孩子,“此刻,我倒有几分兴趣想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竟有人愿意为她蒙蔽天机?” 杜悠然重启一卦,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分明,她表情越来越冷,紧紧盯着茶几上散落的铜板。 “叽。”想去藏铜板的仓鼠翻身装死,窗边的大猫趴在地上,竖起飞机耳。 房间越来越低的温度中,温辞左看右望,迟疑地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蒸笼,轻声细语对杜悠然说:“没事呀,算不出就算不出,我们可以找警察啊!你不是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杜悠然顿时低头,看向蒸笼,眉毛一挑。 “温辞,你叫我吃什么?” 温辞低头,看向蒸笼。 小笼包是租房主人买的鲜肉调的馅,用本地山泉浇灌的麦子打的面,揉面发酵后,包成一个个可爱的形状,上农村灶台,捡来山里柴火,蒸的满院香气,把住在院里的城里人香的天不亮爬起来要吃早饭。 杜丽丽知道温辞的饭量,拇指大的小包子两个,一枚水煮蛋,一小碗豆浆,足够温辞吃,杜悠然的饭量她比着自己来。 现在,一笼十个小包子,如今只有孤零零一枚躺在笼布上,看起来孤独又寂寞。 温辞:“……嗝。” 她揉揉不知何时鼓起来的小肚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从刚刚起就想吐,原来我吃太多了!”! 第23章 杜悠然手里惦着铜钱,目光随着温辞移动。 “我去给温小姐拿点消食片吧?”兰玲笑着说,“还有猿妖和这孩子,我请槐老通知办事处,看怎么处理。” 杜悠然点头。 温辞缓慢地迈着步伐,在屋里一圈一圈遛食,听到兰玲的话后忽然想到还在拍摄期的节目,为难地说:“如果月月是被妖怪偷走的孩子,那她还能继续录制吗?” “关于这件事,要看办事处的态度,而且……”兰玲看了眼一直抱着满月的赵秀。 赵秀下意识缩起肩膀,面色惆怅,她明白自己助纣为虐三年,听兰玲刚刚说的那些法律妖规,肯定不可能无事发生继续留在月月身边。 想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满月,赵秀心里无限悔恨,要是她当初选择下山看看这个世界,她和满月的结局会不会改变?她是不是不会轻易被胡辛利用,或是会鼓起勇气,带着满月逃脱。 都说为母则刚,赵秀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怯懦。误以为儿子被人类抓走折磨后将希望放在胡辛描绘的未来中,却不敢亲自去救他,因为畏惧胡辛整整三年不敢带满月逃走,让她从一个小婴儿开始一直跟她生活在莽莽大山里。 外面的那些孩子都是那么阳光自信,只有月月,精心打扮后仍然怯懦,对五彩缤纷的世界茫然无措,就像她,不敢站在人前。 想到这,赵秀表情灰败,垂下头,用祈求的语气说:“温老师,这位大人,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温辞停下脚步,看向杜悠然。杜悠然声音跟她表情一样平静。 “何事?” 赵秀抬起头,咽下口水,低声道:“胡大——胡辛敢将这孩子给我,还算不到她的身世,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月月的父母。”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我认罪,只是月月是无辜的,等我被抓走,月月身边就没人了,我,我……”赵秀喏喏说不出话。 杜悠然观察着她的表情,蹙眉,“你想让我们养这个孩子?” 温辞小声道:“啊……” 赵秀脸红起来,抱紧满月,小声说:“我想请你们帮忙找她父母,找到她亲生父母前,希望你们可以带她一段时间,除了你们两位,我想不 到可以托付的人。” 房间有些安静,杜悠然变了个姿势,垂下眼睫,遮住犹豫的目光。这时,她感觉温辞靠近,在她身边坐下来。 “这个,恐怕有些难办。” 杜悠然听到温辞温柔的声音,她的语气向来柔和,但话中的拒绝意味很明显。杜悠然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温辞。温辞眉眼弯弯,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略过她,落在赵秀脸上。 “不好意思,我说话有些直白,但是你的请求太突然了。”温辞温声细语,“月月是一个人,不是随随便便送来送去的物件,你认识我们多久,就敢轻易地把一个孩子交给我们?” 赵秀愣了下,“可是……” 温辞等了会儿,见她嘴唇开合半晌,说不出话,便继续道:“而且,我和杜老师都没有结婚,有各自的生活,突然给我们一个孩子,我们也很难办,养孩子不是给她一天三顿饭,天冷有衣穿这么简单,你这个要求,说句不好听的,有些无理了。” 赵秀这才尴尬地点点头,连连说“对不起”,她红着眼,摸摸满月的头,无奈道:“您说得对,只是这段时间我看到您对满月的好,而且两位大人救了月月和我,所以我……唉!”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杜悠然有些意外,向后靠在沙发中,听温辞跟赵秀讲话。 “你先不要急,我虽然很多东西不清楚,但也知道这件事不止这么简单,为什么算不到月月的身世,遮掩天机的人是谁?这些还要查,既然这样月月的存在就十分重要,官方,就你们口中的办事处肯定会保护好月月的。”温辞语气温柔地安慰赵秀,“如果解决了这些还是找不到月月的父母,华国的官方福利院建设得非常完善,就算你——” 温辞顿了顿,继续说:“等你出来后,可以再把月月接过去。” “在此期间,我和杜悠然会经常去探望月月,而且……”温辞看向杜悠然,心想兰玲不是说杜悠然说的话在办事处那也管用吗,“如果他们找我们做笔录,你的情况我们如实上报,你自己也要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杜悠然:“嗯。” 赵秀已经泪流满面,一直说谢谢。 就在这时,兰玲去而复返,表情没有之前看起来明快, 眼睛里憋着怒火,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观主。”槐老叹了口气,“事情我都听小玲说了,有件事我要告诉您。” “办事处驻守连山市的白树白警官,和他的徒弟昨夜不知所踪,我收到他传来求救的信息,赶到时已经找不到人。”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有人一直盯着灵首山啊!” 浓重的疑云笼罩在房间内,众人表情各异,毫无头绪。 “叮、叮、叮” 铜钱落地,杜悠然缓慢地移动手指,眼睛望向虚空,她眸中光芒如星海,缓慢流动。众人大气不敢喘,静静等她推算。 这一次,杜悠然用了很久,直到她脸上露出一抹疲惫,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温辞才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样?” 杜悠然摇摇头,“背后之人,很厉害。” “前路莫测,有一只极其庞大的黑影蛰伏于天地间,它将自己的一切掩盖,但它的力量太庞大,我在云雾中看到它的轮廓。”杜悠然轻声说,张开眼睛,“我向前推算,有盛盛银光自海中来,沧海中巨兽低鸣,如雷如钟,声震寰宇。” 槐老脸色大变,“龙……” 他和兰玲对视一眼,想到蛇妖作乱时喝下的龙血。 “难道是京都那位……”兰玲整个人不好了,下意识道,“那位大佬坐镇京都几百年,跟吉祥物似的,我听说大佬很佛系,平时从不出来,它要是想折腾,没必要搞这么多吧?” 杜悠然说:“不是京都那只,那条是金龙。” 色儿不一样。 温辞顿时神采奕奕地盯着杜悠然,表情写着“天呐你真的见过龙诶”的羡慕表情。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跟办事处联系,让他们派人来。”槐老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赵秀,“在办事处人来之前,这两位继续在灵首村住着,等办事处决断吧。” “狐妖伏诛,对面损失惨重,接下来一段时间,灵首村很安全。” “是,是。”赵秀连连点头,吐出一口气,有些绝后逢生的感觉。 槐老微微一笑,向杜悠然行礼告退。 他昨夜感受到山中澎湃灵力,阳主封印自解,就算是真龙,尚且不敢跟阳主硬碰硬,他们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 间。 “赵老师,你先带着月月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拍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温辞安慰赵秀,想到她昨夜被狐妖拍下山崖,关切地问,“还有你的伤,要不要我让人给你买点药回来?” 就是人类的药,你们当妖的能不能吃呀?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赵秀忙不迭抱着满月起身,再三道谢,离开温辞的房间。 兰玲这次来,还给杜悠然捎来早饭,第三卦看上去废了杜悠然很大力气,她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拿筷子,缓慢进食。 房间一下子空下来,没有外人,温辞便靠着沙发躺下,迷茫地盯了会儿天花板,心里乱糟糟的,她回顾自己短暂一生,想不到得罪妖的地方,又转过头,盯着杜悠然的侧脸。 杜悠然的美是精致的,从内到外,从骨至皮,每一处都是那样完美无缺,温辞看了会,心情渐渐放松,越发怀疑她的品种,不然怎么有人类能生得这么好看? 想到这里,温辞目光有些黯然,看着杜悠然的目光向下,落在茶几上。 茶几中央放着一个细长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枝翠色开着金黄碎花的花枝,是她与杜悠然相识那天,从她包袱中抽出的枯枝。 死去的树枝与勃发的翠叶相贴,枯黄与灿烂浓烈对比,温辞目光看着干枯的长枝,在安静中开口。 “杜悠然,你不想问我吗?” 正在吃饭的杜悠然被点名,转头看向温辞,清澈的眸中露出一丝疑惑,“嗯?” 问什么? 温辞“唉”了一声,翻了个身子。窗下,皮毛黑金相间的大猫肚皮朝天,前掌折在胸前,闭着眼晒太阳,明媚的阳光落在它雪白的腹部,令人恍惚,好像岁月沉稳,昨夜的一切都是梦。 杜悠然没说话,安静地等着,直到温辞再次开口。 “关于暂时收养月月的事,你知道,如果月月跟着我,她肯定会比在福利院或者办事处过得好。”温辞说。 杜悠然摇摇头,“你没错。”就如温辞所说,她有自己的生活,谁都没权力让她接纳一个认识不久的孩子。 “其实……是谁都好。”温辞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冷静地说,“月月,或者阳阳,男孩女孩,三岁四岁,节目组 领来的孩子,是谁都好,我都会像对月月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我会关心她们,照顾她们,但是要说我会因此对她产生深切的情谊,那也太虚伪了。” “就像现在,我明知道月月很可怜,但我不会接受今后照顾她的责任。”温辞越说越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尤其她感受到杜悠然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剥下外衣的橙子,给杜悠然展示自己干巴巴的内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就像……她想让杜悠然知道,她没有杜悠然看起来那样善良。 杜悠然抬手,捏住沙发下,温辞外衣垂下的拉链链坠,轻声道:“你与她认识几日,哪里来的深情厚谊。” “不,不是。”温辞忽然来了火气,猛地坐直身体,双手扣住杜悠然的肩膀,和她面对面坐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对月月好,是不是在镜头前的表演,你知道吗,所有人都以为我很好讲话,可是她们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不在乎,她们想要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我也没她们想的那样宽容,就像月月这件事,如果是李姐在,她肯定会觉得我会答应疯狂劝我,但你看,在听到赵秀的话后,我脑海中立刻产生发想法,不可以。”温辞按在杜悠然肩上的手微微用力,警告似的跟她说,“我根本就不是她们想象中的人。” 杜悠然不明白温辞为什么钻牛角尖似的解释这个问题,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嗯,月月是人,不可同比。” 温辞脸上露出一抹挫败,低下头,小声说:“以前我身边的人会给我过生日,布置惊喜,但我看到后,心里并没有太大感觉,反而要装得受宠若惊,做出夸张的喜悦。” “其实那些气球鲜花,精心布置,包装得宜的礼物只会让我感到负担,做反应很累,要记得大家的好,要及时还给她们,到后来我就不过生日,只是单独设置一笔资金,打给每年过生日的员工。”温辞轻声道,“我对不起很多人的心意,我身边人来来往往,离别对我并没有感觉,是谁都无所谓,反而维系关系会让我疲惫。” 杜悠然歪头,浅色的眸看着温辞褪去笑容的脸。 “杜悠然,你觉不觉得我特别冷漠?”温辞问。 杜悠然没说话,忽然抬手,托住温辞的脸,拇指轻轻按在她红彤彤的眼尾。 “我知道了。”她冷淡的嗓音说。 温辞心里无比酸胀,觉得自己是真吃饱了撑的要跟杜悠然说这些有的没的,她板着脸,冷哼一声,“你知道?” “嗯。”杜悠然的手指轻轻拨弄她的眼睫,声音清冽,如山间静静流淌的河水,“不送让你没感觉的礼物,温辞,你下个生日是何日,我带你去京都看龙,可好?” 温辞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人顿住,惊讶地睁大眼,感觉掌心一暖。 不需要她拍掉某人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杜悠然自发收回,与温辞抬起的手交握,瘦长的手指插入五指指腹,十指相扣。 “真正冷漠的人不会想到这些,温辞。”杜悠然俯身,靠近她,几乎要吻上她的唇。但她没有,只是保持着与她相贴,气息交互的距离,饶有兴趣看着温辞又凶又委屈的暖眸逐渐呆滞,杜悠然嘴角弯起,笑道,“你很好。” “何况,”她对着温辞挑眉,话藏深意。 “我知道,你有多暖。”! 第24章 直到杜悠然松开手,坐回去吃兰玲带来的早饭,温辞才反应过来杜悠然说了一句非常了不起的话,她整张脸爆红,恶狠狠地瞪了眼杜悠然,却不知道自己蒙着水汽的眼神毫无杀伤力。 “你……都怪那只狐妖!”温辞抓过抱枕,使劲往怀里埋,气冲冲地说,“请你注意这种事……不代表只有你——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一起的!” 虽然她当时被两种感觉折磨,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能任凭杜悠然动作,只有醒来后在湖边惊鸿一瞥,还把自己羞到了。 杜悠然头也不回,“嗯。” “……” 温辞深吸一口气,哼哼唧唧地说:“而且我觉得你的卦有问题,关于我们孩子那个,卦象显示的应该就是月月吧!你看我刚刚拒绝了!你那卦根本不准!” “是你我子嗣。”杜悠然冷静地提醒她。 但温辞完全陷入“不听不听我不听”的状态,抬起腿,雪白的脚掌踩在杜悠然后背,冷笑,“那我倒要看看,两个女人,到底怎么生崽崽!” 杜悠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密睫下光芒细碎,灿灿莹莹,轻笑,仿佛自言自语。 “嗯,好的。” 下午七点,灵首村晾谷的广场撑起巨大的屏幕,六组嘉宾来到录制现场。 赵秀对着温辞露出讨好的笑,将满月交给她。 “温妈妈。”满月仰着头,对温辞说,“我今天找你的时候睡着了,我想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梦到大老虎了!可大可大了!” 温辞蹲下来,用惊讶的表情附和道:“是嘛!大老虎!” “你有没有摸摸它?” 满月摇摇头,小声道:“没有,我害怕……” “我不怕!”她旁边的骆萌娜忽然站起来,一个拳头朝天上举,另一只手放在圆鼓鼓的肚子旁边,做出超人飞天的动作,骄傲道,“我不怕大老虎!我会打它!嗷呜嗷呜!” “哪有老虎,看我神威旋风踢腿!”有个小男孩当即冲到前面表演一套拳打脚踢加地板动作。 孩子爸:“……” 有带头的,其他小孩立马跟着撒欢,在一起又跑又跳。 “为什么要打老虎你是 武松吗?”小嘉宾中,年纪最大的孩子矜持地说,“你们太幼稚了。” “我们才不幼稚呢!”骆*三岁半*萌娜站在凳子上大声道,“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我会背唐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武松是什么松?” “武松不是松是人!你要多读书!” “依山尽依山尽!流流流!” “嗷嗷嗷” “哇哇哇” “叽里呱啦砰砰啪啪……” 太可怕了!温辞在心里偷偷地想,小孩真是活力四射,他们不会累吗? 五个孩子闹出五百人的气势,温辞和其他两位同样未婚的嘉宾对视,彼此礼貌一笑,那二人羡慕的看了眼她怀里乖巧的满月。 看清她脸都那刻,其中一人“咦”了声,小声说:“我记得月月跟温老师长得蛮像来着,现在看感觉也没有那么像了。” 嘉宾沈枫笑着说:“不是亲生的,再像,能像到哪儿去,月月不是一直这幅模样吗?” “是啊。”另一位嘉宾点点头,去照看小孩。 杜悠然勾过来一把带靠背的马扎坐下,看到温辞快要崩溃的表情,微微一笑。她身边,罗子云低着头找自己的马扎,半天没找到,疑惑地摸了把头。 是放这里了啊! “开始吗?”杜悠然问。 罗子云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到说话的是杜悠然,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这个点有点早,屏幕投影效果不好,再说村里人还没吃完饭呢。” 今天录制简单,嘉宾和村民一起观看第一期节目,然后在美丽的夜空下,坐在篝火旁,聊一下孩子们童年趣事和生养孩子时的辛酸苦辣。 杜悠然看看天空,表情疑惑。 那还早呢。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罗子云笑着拿过副导的小马扎坐下,解释:“孩子们现在精神足,一会录制怕他们太活泼,所以提前一个小时让他们放放电。” 想法很不错,就是费爸妈。 杜悠然看温辞抱着满月,一副想要缩进地里躲起来的模样,眼里笑意弥漫,她欣赏片刻,不慌不忙地问罗子云:“罗导,你可知七点于古时是哪个时辰?” 罗导肚子里有墨水,不用想就说:“戌时。” “嗯。”杜悠然点点头,不急不缓道,“戌时,可是个好时辰啊……” 她话语意犹未尽,像是单纯的感慨,又好像随口一说。罗子云整个人一震,立马展开联想,杜大师是什么意思,她在提醒?难道这个时辰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个时辰录制对节目有好处? 罗子云在圈里有地位,有人脉,经历的事也多,对玄门的事知道得比一般人多,当初杜悠然那三卦可把他震得不清,但他也清楚没事不能乱请卦,就把杜悠然当个吉祥物似的供在组里,杜悠然这一开口,他顿时浮想联翩,认为是这几天对大师的敬意被她看在眼里,大师要给他回报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罗子云“腾”一声站起来,举起喇叭就喊:“都集合集合!我们提前拍摄!把刘老师请过来我们立马开拍!各组注意!” 节目组众人兵荒马乱,纷纷就位。 杜悠然微微摇摇头,心道一天十二时辰,每辰都是好时光,一寸光阴一寸金。总而言之,她什么都没说,山下人想的可真复杂~ “老罗,不是说好七点五十开始录制,这还有一个小时呢!”宋副导走过来问罗子云。 “谁说一个小时!这都七点五分,四舍五入七点五十,快快快,让大家都来。”罗子云用体育老师教的数学计算后说。 宋副导完全不能理解,问他,“提前拍,拍什么?” “哎呀,变通下,挪一下顺序,把后面的内容放到前面拍,让孩子们在前面轮流表演节目,家长在后面聊天。”罗子云看来看去,手指点在一直跟在宋副导后面的年轻男生身上,“你是刚跟组的实习生吧,去把篝火点着,地瓜烤上。” 宋副导笑嘻嘻地拍拍男生的肩,对他说:“给你介绍两次了,这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叫王从耀,你照顾照顾他,别什么脏的累的都让他做。” 罗子云心里想我管你亲儿子小外甥的,来这实习就是来上班赚钱的,我还给你供着?但是宋副导的面子不能不给,他随意一点头,摆摆手,“那让小王再叫个人去。” “唉,行吧。”宋副导对着小王一抬下巴,说,“听你罗叔的话没有,做事去。” “好嘞。” 王从耀连忙说,看了眼坐在罗子云身后,比他进组还晚点新助理,眼睛一转,说,“那就让小杜来帮我吧,我弄篝火,她帮我拿地瓜。” 他话刚说完罗子云表情变了,心想哪个小杜,这是你杜大师!他想让王从耀换个人去,忽然听到背后脚步声。 杜悠然拎着导演专属的宝椅走过来,脸色平静,“地瓜在哪?” 等两人离开,宋副导笑着拍拍罗子云的肚子,有开玩笑的语气说:“要不是大家一起共事多年,我还以为你‘堕落’了,这个小杜长得是真好啊,气质容貌把这些明星都压下去,怪不得你这么照顾。” 罗子云脸色一变,如鲠在喉,震惊地看着宋副导,像不认识他一样,他沉默半晌,把脏话吞进肚子,忍着恶心说:“我没想到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大家认识这么久,侮辱谁呢?” “开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宋副导表情有些不好,嘴里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没想到罗子云听到他的解释,脸上的怒火越发激烈。 “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玩笑,老宋,可能我们以后的合作到此为止了。”罗子云躲开他的手,大步流星离开。 宋副导没想到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给他甩脸色,表情渐渐阴沉,尤其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冷笑,“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我说什么了?一个玩笑,这么多年的情谊都不顾,啧!” 他把工作丢下,甩手离开。 等他走后,有人小声问:“老宋说谁呢,罗导跟杜大师?” “老宋越来越恶心了,也就是罗导愿意用他,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们知道吗,最开始山神祭村里不让拍,老宋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实习生说要拿无人机偷拍,被人家村里小姑娘听到了,直接拎起他扔了出去,当时在一起的艾姐她们觉得丢人,一直跟人家小姑娘道歉,还好人家没介意,最后还同意拍摄。”另一个人说。 “本来组里气氛好好的,就他倚老卖老,还有脸往组里塞人,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就那个姓王的,没学历没本事就往组里塞,让他做事还一副‘老子头上有人’的模样,气死我了!” “嘘,别气,我们都懂,先说了,干活吧。” 节 目提前大半个小时录制,杜悠然穿着节目组发给她的助理的衣服,左手地瓜,右手篝火架,胳膊里还夹着长马扎,大步流星走过来。温辞看到了,微微皱眉,连忙走过来,从她手里接东西,问:“怎么就让你自己搬这么多东西?” “不用。”杜悠然避开她,将东西放在地上,拍拍手,低声道,“有个人,嘴里不干净,我请他去山里洗洗嘴巴。” 温辞愣了愣,下意识把手伸进她口袋,发现鼠在,那是谁去帮他洗嘴巴……不言而喻。温辞心里的怒火低了些,点点头。 “叽。” 杜悠然口袋里,圆滚滚的仓鼠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顺势爬上温辞手臂,钻进她口袋趴下来。 杜悠然疑惑地看了眼温辞腹前鼓起的地方,语气难掩惊讶,“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 这小东西竟然在给温辞输送灵气,恰好在温辞身体接受的范围内。 温辞被鼠“袭击”的僵硬很快散去,装作自然的对杜悠然说:“这你不懂了吧,我们是生死之交,患难之情!”一同对战过九尾大妖的战友! 降妖伏魔鼠配降龙伏虎辞,超厉害! “是。”杜悠然轻轻笑起来,弯起手指,给仓鼠输送一道灵力。 温辞的衣服顿时比刚刚鼓起一大圈。 这时,满地抓闺女的骆薇牵着骆萌娜从她两人面前路过,余光瞥到她们,随口问:“你们两个做什么呢,贴那么紧?” 骆萌娜不想乖乖坐着,看到给她肉吃的漂亮阿姨,立马刹车,抱着骆薇的腿喊:“妈妈等一下!等一下嘛!” 骆薇无奈地停下脚步。 天色昏暗,还没长到妈妈胯部的小朋友仰着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没等温辞弯腰跟她打招呼,骆萌娜忽然瞪圆眼睛,指着温辞的肚子,脆生生道:“温阿姨的肚子鼓起来啦!” “温阿姨是不是怀小宝宝啦!”! 第25章 温辞:“……” “骆萌娜你是不是今天没有挨揍屁股痒痒?”骆薇揪起骆萌娜,连忙跟温辞道歉,“童言无忌,别介意哈!” “没事。”温辞开玩笑,“可能是我今天胃口比较好,吃太多啦。” “就是鼓起来了嘛!”骆萌娜不服气道,“妈妈说阿姨肚子鼓起来是有宝宝!” 于是骆薇问她:“那你爸爸肚子也鼓鼓的,爸爸是有小宝宝了吗?” 温辞:“………” 骆萌娜义正辞严,“妈妈你好笨啊!爸爸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会生宝宝的,只有女孩子才能生宝宝!爸爸那是太胖啦!”说完还叹了口气,圆圆的脸上一副对老母亲智商很担忧的惆怅表情。 “就你聪明!”骆薇忍不住伸手,捧着骆萌娜的脸揉来揉去。杜悠然和温辞看着她们母子俩的相处,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家这孩子人小鬼大,可有自己的道理了!”骆薇对她两人说,口吻有些嫌弃,但眼神,表情都是对骆萌娜的喜欢,一整个母爱爆棚。 “萌娜很可爱。”温辞说,“还很聪明。” 骆萌娜骄傲地说:“那是,我可聪明了!” 杜悠然忽然问她:“聪明的小朋友,你看温辞肚子里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温辞:“???” 你怎么回事! 骆薇的目光从温辞移到杜悠然脸上,在她和温辞相贴的姿势上转了一圈,笑着拍拍骆萌娜,“漂亮阿姨问你呢。” 骆萌娜连忙往温辞肚子上看,满脸认真,她思索片刻,斩钉截铁。 “是小妹妹呀!” “哈哈哈!” “别笑啦!”温辞故意用嫌弃地口吻对骆薇说,又伸手戳向杜悠然的手臂,恨恨道,“还有你,不准笑!”你就看热闹吧! 杜悠然脸上笑容一敛,语气正经:“嗯,没笑。” 她在温辞的瞪视中若无其事地把篝火架搬到节目组指定地点,放上炭火,又将地瓜摆在铁架上。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随口道:“杜大师,点火器在老李车上,门口那辆黑车。” 杜悠然点头,心想老李是谁,她只认识 老罗,随即俯下身,左手遮在右手前,打了个响指。 炭火簌簌燃起。 “哇,烤地瓜!” 孩子们跑过来,还没靠近被杜悠然拦下。 “不可以靠近。”她淡声说。 几个孩子用仰慕的目光望着她,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几个孩子,在杜悠然面前乖乖地站着。其中一个孩子说:“我们不过去,我们在这里看!” 摄影机开始事前拍摄,罗导拦住开口叫杜悠然的工作人员,摆摆手,让大师参与参与,大师看起来乐在其中啊! “我们不能随便点火,我们是小孩子!”年龄最大的孩子说。 “那你刚刚还说我们幼稚,你明明也是小孩子!”有小孩不服气。 “小孩子也有幼稚的和不幼稚的!” 杜悠然点点头,有理有据。 还是年龄最大的那个孩子说:“漂亮阿姨,小孩子不可以玩火对不对?” “嗯。”杜悠然赞同地点头。 “因为玩火晚上睡觉会尿床!” 杜悠然:“嗯?” 这个……她还真不清楚,以后有机会验证看看。 温辞走过来,牵着跟孩子们一起看烤地瓜的月月回到座位中。杜悠然见火点好了,没自己的事了,便把马扎往温辞旁边一摆,顺势坐下来。 她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连温辞都以为是导演安排她过来坐的,其他人友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杜悠然一一点头。 “看,阿姨肚子鼓鼓的是因为揣了一只小仓鼠。”温辞撑起口袋,给满月和骆萌娜看口袋里的白团子。 “呜哇!真的耶!好大!”骆萌娜惊讶地捂住嘴巴。 满月跟着“哇”,两个小孩蹲在温辞身边,像发现宝藏似的小心翼翼。 “嘘,我们不可以吵醒它,它在睡觉呢!”骆萌娜小声说。 “嗯!” 主持人出现,众人鼓掌,主持人笑着问:“我们的娜娜宝宝和月月宝宝在做什么?” “嘘……不要讲太大声,吵到鼠宝宝啦!”骆萌娜竖起手指挡在嘴巴前面说。 “鼠宝宝?”坐在各自家长身边的孩子纷纷站起身,伸长脖子往温辞的方向看, 大草原顿时冒出一群狐獴。 “是温妈妈的老鼠。”满月小声点解释。 “老鼠?!”有女嘉宾当即被吓到了,脸色一白,“老鼠不是很脏吗!” “仓鼠,不是老鼠。”温辞笑着解释,心想这个表情好熟悉,不就是之前的我?她从口袋里把恋恋不舍的白团捧出来,给大家看了一眼。 “仓鼠……仓鼠干净吗?”还有家长比较担心,不让孩子过去。 温辞心里当时就有点不愿意,心态就像我可以随便说自己孩子不是,但是被别人说,还是不愿意的,于是她解释道:“仓鼠跟老鼠不一样哦,仓鼠是松鼠亚科的动物,而且它们很干净,非常适合小朋友饲养。” 现场众人立马“哇”出声,一副温老师好聪明的样子。 聪明的温老师羞涩一笑,“我也是前几天千度的。” 杜悠然往后靠坐着,看着温辞和小孩们玩鼠的背影,心道千度是什么,度了就会像温辞一样唬人? “温阿姨,我可以摸摸它吗?”骆萌娜见大家都过来了,着急地问。 温辞回头,看向杜悠然,杜悠然点点头。 众人顿时发现鼠主,就是说嘛,温老师怎么可能出来录节目还带宠物的。 “月月,我把它暂时托付给你,你要好好和朋友们照顾它哦。”温辞将柔软的仓鼠放在满月手中,满月小脸激动的红起来,重重点头。 “阿姨阿姨,这只仓鼠叫什么呀!” 温辞一句“降妖伏魔鼠”差点脱口而出,回头看向杜悠然,杜悠然抱着手,正在观察地瓜的烤制进度,随口道:“没名字。” “那我们给它取一个名字吧!”小孩子们叽叽喳喳道,“我们给它取名字,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杜悠然点头,“可。” 本来要表演节目的内容立马变成给仓鼠取名大会,有位摄影师特地走过来,拍摄满月手里的仓鼠。白色的团子像一枚大号雪媚娘,皮毛比雪还要纯粹,在火光下亮闪闪的好像会发光。 “我知道了!叫闪闪!” “我想叫它小白。” “应该叫雪花或者奶油才对。” 眼看着六个孩子因为一个名字开始争论不休,主持人 连忙说:“这样吧,我们每个家庭分别表演才艺,最后投票,得到最高票数的家庭可以给小仓鼠取名字,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 兜兜转转,又到了才艺表演上来。杜悠然有些感兴趣,转头问温辞:“表演才艺?” 温辞顿时紧张起来,说:“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满月同样茫然。 第一组嘉宾已经上去了,是女歌手乌清和她小女儿乌吉拉,乌吉拉四岁,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嫩黄的小裙子,蹦蹦跳跳地唱:“池塘边池塘边,有一群小黄鸭,嘎嘎嘎嘎,遇到小青蛙……” 她一边唱一边表演,不知道是不是歌手的女儿,每句都在调上,第一遍用中文唱完后,又接着用两种外语分别演唱。 杜悠然的眼睛微微睁大,听到温辞的吸气声。 “四岁就这么卷了?” 卷? 接着武打明星袁玉君和他儿子,两人表演一套拳法。 温辞扭过头,和骆薇一起感叹,“现在都孩子太了不起了吧,我五岁的时候还在玩沙子呢!” “是啊是啊!”骆薇表情沉重,“我们一直放养娜娜,这么看来也得赶紧让她学学外语什么的。” 后面的孩子有跳舞的,有弹琴的,都有模有样,轮到最小的骆萌娜和满月,骆萌娜牵着骆薇的手开心地跑上去,开口就是“我是xx双语幼儿园猫头鹰班的骆萌娜,今年三岁半……” 她们两刚上台,最后一组的温辞立刻转过头,向杜悠然求救,“快帮我想想我和月月表演什么?我们什么都不会!” 杜悠然脑海中顿时闪过精彩的画面,沉吟道:“毛毛虫?” 温辞:“?”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她耳朵红起来,揪住杜悠然的衣摆,“我突然想到一个超级好的名字,你快帮帮我。” “快点嘛!” 杜悠然:“唔。” 果然,此等攻击非猴王可比。 “月月呢?”她问。 满月趴在温辞的腿上,用干净的眼睛看着杜悠然,小声说:“我可以表演毛毛虫哦!” 杜悠然立刻对着温辞挑眉。 看。 温辞对着杜悠然温 柔一笑,“可以呀,你也一起。” “我就喜欢你陪在我身边的感觉。”温辞云淡风轻地说,夜色中黑眸明亮,静静看着杜悠然,好像下一秒就要举手向众人宣布她要杜悠然跟她一起表演毛毛虫啪叽装死。 杜悠然顿了下,飞快地看了眼温辞,见她表情似笑非笑,轻咳一声,坐起身,“好吧。” “你有什么好主意?” “谢谢我们娜娜宝贝带来的古诗儿歌和舞蹈的精彩表演,这种贵多不贵精的表演方式真是别开生面!下面,万众瞩目的来喽~我们喜欢的温老师和可爱的月月宝贝要表演什么呢?” 温辞举起手,笑着说:“我上次拿到的优惠券要用在这里!” “咦,现在就要用吗?”主持人惊讶地问。 “嗯,我申请替身上台,替我表演节目。”温辞双手放在身侧挥动,用欢快的语气说,“当当当,这位就是我的替身!” 杜悠然起身,牵住满月的手,无奈地看了眼温辞。 “加油,我的替身!”温辞给她打气,“就靠你啦!” 杜悠然话少,温辞替她说:“我们表演的节目是变魔术!” 满月点点头,眼神茫然,跟着说,“魔术。” “月月会说出她想看到的东西,我的助理会变出来!” 等她们上台后,骆薇靠过来,低声说:“我听说李姐签了她?你想推她?”她记得温辞工作室只有她一名艺人。 “不是,没有,哪里来的消息。”温辞抱着手臂陷在凳子中,一直看着杜悠然上台的背影,浅笑,“是我签了她。” “她是我的助理。” 这个时间,村里没事的人搬着凳子赶来。 “要放大戏吗?” “不知道啊,刚刚几个小孩表演呢。” “诶,这个闺女上去了,长得真俊呀!” 后面的人对着台上议论纷纷,当杜悠然上台后,东村来看热闹的年轻小妖们表情一变,手不知道往哪放。 “你们都给我自然点。”兰玲警告地说。 “……你看看你自己,笑得太假了!” 兰玲摸摸自己笑出两排牙齿的嘴,郁闷,“假吗?” 她回 过头,看了一眼人群,问:“槐老呢?” “槐老接待办事处的人去了。” “啧,行吧。”兰玲耸耸肩。 东村,祠堂灯火通明,槐老将蛇妖狐妖,阵法,灵犀盏以及被牵连的孩子温辞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来人。 办事处一共来了三个人,坐在下首的凳子上,其中一个抱着笔记本记录,其他两个地位高地跟槐老交谈。 “怎么还有龙血,假的吧?”听到槐老的话,为首的人立马说,“还有那灵石阵法,灵石多值钱的东西,谁会随随便便拿出来摆阵,再说了这年头灵气微弱成这个鬼样子,就算考上阵法师也就是个摆设。” 旁边人附和地点头。 槐老冷漠地看了眼来的这三人。地位最高的看起来十分年轻,跟后面记录员差不多大,低头哈腰的那个看着上了年纪,对做主的年轻人很恭维。 “你们见过真的阵法灵石吗?”徐柏轩用怀疑的口吻说,看了眼槐老苍老的面容,摇摇头,“看你上了年纪,也经过事,知道现在玄界情况跟以前不一样吧,还龙血,肯定是偷东西的妖故弄玄机,把你们哄住了!” 旁边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是啊,徐主任说的是,华国的龙就京都那位,你这话岂不是指名道姓,要是让这位大佬知道我们编排他,啧啧啧,以后还想在办事处往上爬,做梦!” 槐老深吸一口气,问:“连山市办事处分部主任是常静,她在哪,我要见她。” “你谁啊就想见常副厅长,她前年就高升省里。”中年男人语气有些嘲笑地问,“你觉得自己跟常副厅长关系好,她升职怎么没告诉你一声啊?” “这位现在才是连山市办事处分部的主任!”中年男人热情道。 槐老觉得十分可笑,低声笑道,“荒唐。” 也是,小小村子鸡毛蒜皮一地,何况办事处这么大的机构。他要是告知眼前这两个人观主入世的消息,或许他们还会反问一句,观主是谁? 想到这里,槐老歇了对牛弹琴的意思,淡声说:“我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们,接下来就看你们处理,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白树和他徒弟两位警官。” “这事就不牢你操心了。”徐柏轩说,“要不是因为他们师徒俩,我 也不来走这一趟,那个黄犬妖就不提了,分配到管理村子的分局,一待就是七年,想想也没什么大本事,才被犯罪分子劫车,关键是他徒弟,先天宗内门弟子,怎么想不开毕业来这穷乡僻壤,还认狗妖当师父?” 他就差把“丢人”写脸上了。要不是先天宗弟子多,在办事处以及各界有影响力,他才不来这乡下! 槐老听他们左一句没本事,又一句丢人,心中已无波动,最后问道:“既然这样,那个孩子和她养母是你们带走还是留下?” 中年男人和徐柏轩对视一眼,看出顶头上司眼里不耐烦,立刻说:“这事……这事啊,我们办事处除魔卫道,又不是给人找孩子的,这样,先把她们留在你们村里,剩下的事,等我们找到那对师徒再说。” 槐老沉默。 “对了,还有一件事!”中年男人说,“我在连山市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灵首村供着灵器,你们那个什么什么盏报备过没有!没有我们今天就要带走,记录来历,确定没问题才能让你们继续使用。” 本就因他们推诿无用心生怒火的槐老听到他们竟然敢打灵犀盏的主意,顿时怒从中来。 “滚!” 这一声如苍林怒吼,祠堂大地顿时裂开沟壑,一道粗壮的树根突然出现,狠狠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甩出门去。 “还需我请?”槐老问吓得瑟瑟发抖的记录员。 记录员咽下口水,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奔出祠堂。门外,徐柏轩和中年男人头昏眼花地摔在地上。 “主任,您,没事吧?”他连忙扶起徐柏轩。 “好强的灵力……”徐柏轩脸色惨白,这才感觉到棘手,他是京都人,空降连山市,从来不知道这穷山沟里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妖! 这样看,灵首村的事…… “主任,您没事吧主任?”中年男人推开记录员,热切地问徐柏轩,顾忌着在祠堂外,愤怒道,“这老树妖太没规矩了!还敢打人,必须要通报他!” 徐柏轩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扭头就走,“先回去。” “是,主任,等等我!” 记录员匆忙看了眼祠堂,连忙追上去。 徐柏轩心里乱糟糟的,一面觉得事情不 对劲,一面又因为乡下妖突然给自己一树根,他竟然毫无抵抗力之力而茫然。 “主任,您别多想,每个妖族都有独特的手段,您经历得少,只是没反应过来。”中年男人弯下腰给他开车门,笑着说,“我在连山市呆了二十年了,从来没出过事,您可别被这说风就是雨的老树妖骗喽!” “这件事想来很简单,就是蛇妖和狐妖偷东西,拐卖孩子,被他抓了交给警察,结果犯罪分子还有同伙,把人截了。”他在徐柏轩耳边说,“我们只要找到同伙,把人救回来这事就完啦。实在救不回来……唉,我们这一行,每年都有一批烈士,肯定不耽误您以后的事。” 徐柏轩嘴角忍不住勾起,心想也是,不然家里怎么会派他来这还让他好好待着,肯定就是看中这地方安全好往上走。他越想越觉得中年男人说得对,忍不住挺起胸膛,“小耿,开车,我得赶紧回去,这村子的妖再不管无法无天了!” 三人坐上车,往连山市开,离开村口时,看到热闹的人群。 回过神来的徐柏轩满腔怒火,看到表演的人之后火气更大,像瞄到目标的枪口般突突突开火。 “条例里怎么写的?禁止在凡人面前随意使用法术!这女的谁啊,拍下来,回去给她挂个警告,放到平台公示,三年不能国考。”徐柏轩嗤笑,“这村妖就是村妖,真以为自己有灵根能修炼就有几分本事,要是出了岔子,暴露我们的存在,辛苦的还不是我们办事人员!” “小耿,记下了吗?” 开车的记录员连忙点头,停下车,掏出手机拍下那人容貌。 篝火旁,众人精神抖擞地看着台上一大一小。 杜悠然挽起袖子,露出清瘦修长的手腕,她抽下手臂上温辞的外套,问满月,“你想要什么?” 满月牢记温辞交代的,要常见的还不能太大的东西,连忙说:“我想要一块石头!” 杜悠然点点头,想起温辞交代的,要故弄玄虚,就把外套抖了抖,盖在手上。 “月月,吹口气!”温辞在台下指挥。 杜悠然俯身,等满月鼓起脸,在她盖着外套的手上吹了口气后,取下衣服。她身边摄影师立刻将镜头落在她手上,观看节目的众人纷纷起身,往前探身,齐齐“ 哇”了声。 只见杜悠然手中,躺着一枚雪白雪白的石头,温润如玉,漂亮小巧。 “妈妈我要学这个!”骆萌娜跳起来说。 满月惊讶地瞪大眼,抬手摸摸她掌心的石头,开心地说:“真的是石头!” “是不是藏在外套里面了?”有人问。 杜悠然不置可否,重新盖上温辞的外套,对满月露出鼓励的浅笑。满月顿时心生勇气,大声说:“我,我想看小鸟!” 她话音刚落下,杜悠然盖着衣服的掌心忽然传出清脆的鸟叫声,现场哗然一片,连知道杜悠然是在使用法术的温辞都忍不住想跟骆萌娜一起喊。 杜大师我想学这个!! 一只雪白的鸟从杜悠然指尖飞起,跃过枝头,飞向漫漫长夜。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化作灵雾散在天地间。 “天呐!这位助理会算卦,还会变魔术?我知道了!之前的荷包肯定是你换过的是不是?”有嘉宾开始脑洞大开。 “那是什么品种的鸟呀,好漂亮!我都没看清楚就飞走了!” 而小朋友们看杜悠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了,仰慕!惊叹!在他们心里,杜悠然和圣诞老人奥特曼魔法仙子同一个高度! 漂亮阿姨是大法师! “太厉害了!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被现实磨平想象的大人们连连感叹。 嗯,你确实不知道。 杜悠然心里想,问满月,“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啦,那要变什么呢?满月小手指挠脸颊,皱起眉头苦恼的看来看去,听到朋友们有喊坦克,有喊巨无霸还有喊喜羊羊的,但是那些是什么她都不知道哇! “变一片树叶吧!”满月看到树上飘落的树叶,作出决定。 “好。”杜悠然说。 她重复之前的动作,抬眸间忽然看到温辞,在一片热闹的笑意中,温辞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抱着膝盖靠在椅子中,用温柔的目光安静地注视着她。 火光跳跃,为她蒙上一层橘色暖光。 杜悠然看着温辞,取下衣服,她手指间,捏着一片火红的枫叶。 “哇!” “好漂亮的叶子!是红色的!” “那是枫叶,秋天到啦,枫叶就会变红。” 激烈的掌声中,杜悠然带着满月退场,她将外套还给温辞,听到她问:“是真的叶子?” “嗯。”杜悠然点头。 温辞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这次要变一片白白的树叶,我还想着这里没有白叶,可别露馅。” “杜大师就是杜大师,聪明!” 杜悠然听到她的赞许,勾起唇角,将精心挑选过的红叶戴在温辞耳边,看着她抬手抚摸鬓发,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微微一笑。 “山中何所有,聊赠一叶秋。” “我将山秋和良夜赠你,愿你今晚玩得开心。”! 第26章 华国的心脏,京都。 白天黑夜对这个城市来讲似乎没有区别,拥挤的人潮,定时从南堵到北的高峰是城市的常态,各种文化在这里汇聚,交流。繁华的大厦楼望楼,组成钢铁森林。 某区,设置隔离带,挂着闲人止步的牌子后面,一座极为现代化的办公大楼灯火通明。 大楼宽敞的大门,用烫金字体印着“非常态事务研究管理部”几个大字,另一侧墙壁悬挂着印着相同字的牌子,额外标注“京都办事处”,保安室空空荡荡,窗下悬挂着金色风铃。 不过在来往的普通人眼中,这里就是一个平常的办公楼,楼的名字扫过去瞬间忘记。 一辆红色跑车风驰电掣,在护栏开启那刻卡着缝冲进大院,飞一般驶上跑道,“嘎吱”停在大厅门前。门卫低下头,熟练地开罚条,平静道:“胡科长,这里不允许停车。” “不要太严肃嘛亲爱的,我可是浴血归来,好辛苦呢。”驾驶座传来娇滴滴的声音,紧接着跳下来一位腿长腰细胸大,穿着超短亮片裙,脚踩恨天高的女人,她脸上架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头发又长又卷,垂落在她光滑的肩上、 “还有,我姓妲,谢谢。” 门卫将发条上传系统,头也不抬。 “好的,胡科长。” “啧。”女人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 副驾上的人也下车,比起火辣的女人,他穿得衣冠楚楚,但走起路来总给人摇曳生姿的感觉。男人走过来,揽住女人的肩,摘下眼镜,凤眼“噼里啪啦“对门卫放电。 “这个月你已经给我们开了三张罚单,我和姐姐辛苦工作,可不想每个月白打工哟,哈尼。” 门卫的表情比菜市场的死鱼还冷,直勾勾盯着堵在他面前的空气,语气毫无波动,“那就请你们把车停在停车场,谢谢配合。” “啧。”男人戴上墨镜,“蝙蝠就是蝙蝠,有眼不用,白瞎我们两个倾城美貌给瞎子看。” 门卫脸色更冷。 这时,有个高挑干练的年轻女人路过,看到堵在门口的两人,眉头一皱,“滚进来。” “来啦!”前一秒耀武扬威的两人立刻飞奔进门,一副狗腿的表情,笑嘻嘻 地向女人问好,“队长好,队长还没下班呀?” “别废话,事情解决了?”女人问,她胸前衣服上,别着“特别行动处戴玲珑”的工作牌。 穿着火辣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出尘清丽,我见犹怜的小脸,她的容貌看起来又纯又欲,纯纯白月光本光,但当她说话时,滤镜立刻碎一地。 女人咬着墨镜腿娇滴滴道:“嗯呐,不过是一只三百年道行的黑熊精,这一批刚入职的小孩子太不中用,这都拿不下,我还以为多可怕呢。” “队长,我向你举报,胡萋萋非常侮辱我们行动处的作风,行动时大呼小叫,一直喊‘好脏脏,人家好怕怕’,还给新入职的小孩们抛媚眼!”男人举手说。 戴玲珑面无表情按下电梯。 “胡晔晔你放屁,你抛得媚眼明明比我多!”胡萋萋抬起脚,狠狠落下,然而胡晔晔敏捷地抽回脚,胡萋萋踩落空,反倒把自己脚掌震到,脸顿时扭曲,眼里泪珠立马落下,委委屈屈的抽泣。 周围路过的人和妖见怪不怪,只有一名实习生见到美人垂泪,有些不忍心,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带他的师父薅走。 “想什么呢,那可是特别行动处的狐妖,年龄比你奶奶都大!” 胡萋萋听到了,愤怒地哭道:“放他姥姥的屁,老娘今年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她刚撸起袖子要为自己芳华正名,就被胡晔晔拖进电梯,胡晔晔示意她看戴玲珑的表情。 “我一直考虑……”戴玲珑低声道,“为了行动处的形象,是不是要更换一批成员。” 胡萋萋顿时闭上嘴,和胡晔晔两人缩着电梯角落当壁画。 这时,电梯内广告播放,一幅美丽的景色清晰地映入众人眼中。 “孩子,生命的结晶,山水,自然之瑰宝。灵山秀水之间,感受亲情,土壤雨露之中,体会自然美好。《亲爱的你》京都电视台,每周六八点,全网独播。” 在山野中孩子奔跑的场景一变。 “大家好,我是温辞,每周六八点,京都电视台,我在《亲爱的你》等你来哦~告诉你个小秘密!”电梯广告屏中,漂亮的女人伸出手遮在唇边,小声道,“我当妈妈啦!” “嘶……”胡萋萋倒吸一 口气,“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她就是出了几天任务,一回来温辞孩子都有了? 戴玲珑瞥她一眼,“你认识?” “温辞啊,谁不认识,大影后!”胡萋萋说,“我还跟她一起拍过戏呢,她亲自教过我演技!” “那部唯一上了八分,只有三分钟镜头的电影?”戴玲珑问。 胡萋萋羞涩一笑,娇滴滴说:“讨厌,不要这样夸人家啦!” “队长你好了解我哦,连我得电影评分都记得,原来你这样关心我呀。”胡萋萋的眼睛忍不住眨啊眨。 戴玲珑:“……” 不是她想知道,而是胡萋萋一串平均分低于4,常年在3上下浮动的电影评分中,突然出现一个8.6,很难让人不记住。 至于为什么要去看她的电影,实在是被她吵的头疼,只能挑一部在办公室公放,堵上她整天幽怨地说“办公室没有爱,同事好冷漠”的嘴。 “我闭嘴。”戴玲珑冷漠道。 胡晔晔幽幽道:“队长,你都没看过我的电影。” “会瞎。”戴玲珑说完,踏出电梯。 比起楼下明显办公配置,特别行动处看起来像装修豪华的大平层,巨大的液晶电视悬挂在墙上,下沉式客厅摆放着松软宽阔的沙发,一面墙大的酒柜坐在吧台后。厨房,餐厅,健身房,零食间,卧室,衣帽间一应俱全。 “明天开会前,把这次行动报告交给我。”戴玲珑看了眼手表,说。 胡萋萋立马扑在沙发上,把正在睡觉的毛茸茸的动物吓了一跳,她踢飞鞋,拿起遥控器,笑嘻嘻道:“温老师是我演技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我要为敬爱的母亲贡献收视率!” 戴玲珑:“……” 那位温老师知道自己在外面多了只近千岁的女儿吗? 胡晔晔:“……可恶!你又把这种事踢给我!都是狐狸,难道我就喜欢写报告吗!” “我不管,我是姐姐。”胡萋萋剔剔手指,眼波流转,媚气横生,“谁让你打不过我捏。” “气死我了!”胡晔晔愤怒地往她身边挤了挤坐下,拿起桌上零食,自我安慰,“距离明早开会还有十二个小时,早得很,我也要给我 姐姐敬爱的老母亲贡献收视率!” 戴玲珑深深叹了口气,“可以。”不愧是一个窝里的狐狸。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特别行动处众人轮流驻守办事处,戴玲珑看了眼时间,准备叫饭上来,她倒了杯水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从落地窗看向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房间内只有电视的声音。 八点,千家万户,无数台电视停留在同一频道,带着浓浓感情的旁白在淡淡的音乐声中开口。 “你的眼眸,多少次为Ta停留。” “你曾多少次牵过Ta的手。” “你用爱与关怀哺育Ta,Ta在你的怀里长大,Ta是你心之所盼,你是Ta永远的依靠。亲爱的你,是否就要长大,亲爱的你,别忘了回头看一眼Ta。我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哇~有点感人,我要哭了!”胡萋萋立马抽纸巾,泫然欲泣。 “你可拉倒吧。”胡晔晔忍不住说,狐狸还会掉鳄鱼的眼泪呢? 胡萋萋亮出爪子。 房间氛围顿时转变,那只有着长长雪白尾巴的兽嫌弃地跳到一旁,戴玲珑微笑看着他们化作原型打成一团。 这时,电视中开始嘉宾出场。 揍弟弟揍累的胡萋萋蹲在胡晔晔头顶,用法术召唤过来一瓶快乐水,拧开。 “你好,小朋友,我是沈枫,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作为你的爸爸照顾你。”电视里英俊的男人温柔地说。 “沈枫,柳城沈家的孩子?”戴玲珑说,“我好像见过他。” “嗯呐,他灵根不足,修为很低,之前考过京都办事处的文员岗位,没考上,就去当明星了。他弟弟沈桐天赋卓越,听说要继承沈家当家人的位置。”胡萋萋说。 戴玲珑打开手机,搜索片刻,脸上笑容被思虑取代。 “沈家丢失的七星珠,现在还没找回来?” “这事不是我们负责吧。”胡萋萋抱着快乐水,美滋滋地翘起脚,狐脸不屑,“下面那些行动组对我们特别组意见大得很,觉得我们占用特权,无法无天——当然我们就是了怎么着吧哈哈哈!” 戴玲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胡萋萋没察觉背后领导 危险的盯视,大咧咧道:“他们打定决心要给沈家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既然他们不让我们插手,我才不多此一举呢!” “胡萋萋,注意你的言辞。”戴玲珑决定私下关注七星珠失窃一事的进度,警告道,“大家都是为了守护两族,保护家园安定,我们是一体的,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 胡萋萋嘴里“嗯嗯啊啊”,俨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戴玲珑打开记事本,又多加一条:加强办事处人员思想管理。 胡萋萋尚不知道即将来临的各种思想课和要写的读后感,笑嘻嘻看着最后出来的女人。 “你好,月月,很荣幸认识你,成为你这段时间的妈妈,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好吗?”温辞蹲在名叫满月的女孩身边,将一个挂着小鸭子的背包递给她,“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咱妈可真温柔啊!”胡萋萋忍不住说。 胡晔晔点点头,“不过这人类小崽看起来不太健康,毛发粗糙没有光泽,养得不好。” 戴玲珑听他们左一句老母亲,又一句人类幼崽,随口问道:“你和这位温女士关系很好?” “我们单方面和老母亲关系好!”胡晔晔大声道。 戴玲珑看向电视,心想这位年轻美丽,让人一眼无法忘记的女人如果知道这两只狐狸满嘴老母亲叫她,会怎么想。 “怎么说呢,主要是我这种花瓶,跟温辞这样老戏骨没冲突啊,人家想演的剧本我够不到,我就老老实实当我的花瓶,我们又不是对家。”胡萋萋抱着快乐水,给她解释,“而且温辞这个人还挺好的,很低调,脾气也好,跟圈里那些看起来风光靓丽的人不一样,她身上有种干净的气息,我很喜欢,靠近她时我感觉特别舒服!” “那也得看看人家喜不喜欢你!”胡晔晔终于把脑袋从胡萋萋屁股下拔出来,气愤地说,“你在咱妈眼里,就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花瓶!” “你连花瓶都不如!呸!”胡萋萋骂弟骂得有些口渴,前爪抱起快乐水咕咚。电视里,六组嘉宾齐聚,欢声笑语中,主持人满面春风道:“连山市被群山包围,是H省森林保护最好的城市,也是森林面积最大的城市,尤其这灵首山……” 胡萋萋:“噗——” 她突遭袭击,没有准备,一口快乐水全喷在胡晔晔脸上,狐脸震惊地看向电视。 “你干什么!我跟你拼了!”胡晔晔全身皮毛炸起,怒视胡萋萋,却被她一爪子扇脸,双眼跟着看向电视。 “今晚,我们就在灵首山下这座美丽的小村庄入住!” 又一张狐脸呆滞。 戴玲珑看着身边,突然站起身的灰白色小兽,它同样一脸震惊地瞪着屏幕。 无人机拍下下连绵的山,青山如海,林木似浪,滚滚苍茫中,一座灰扑扑的观是那样不起眼,在镜头中一闪而过。 “砰。” 胡萋萋手中快落水落地,哗啦啦往外躺,洒在她雪白的皮毛上,而她已经无法在意被弄脏的毛毛,嘴里一声声“卧槽”让戴玲珑皱起眉头。 “怎么,这村庄有问题?灵首村——等等,我记得灵首村,是放置小妖的其中一个村庄?那里怎么会有节目组拍摄?”戴玲珑立刻打算进入平台,查看是否有关于灵首村的审批。 胡萋萋脑袋“嘎吱”“嘎吱”拧动,喃喃道:“灵首村是小……队长,那是灵首山,灵首山啊!”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某些老宅中,儿女同堂,享受天伦之乐的长辈笑眯眯地跟孩子们说话,突然听到一个让人如遭雷劈的名字。 “灵首山?”老者猛地起身,看向孙辈手里的手机。 孙辈不明所以,茫然道:“是啊爷爷,是我喜欢的明星新拍的综艺,在灵首山下的灵首村,怎么啦?是那里囚禁了恶妖,还是风水不好?” 那可不是恶妖不恶妖,风水好不好的问题! 老者面容古怪,紧紧盯着孙辈端着的手机,喉咙上下滚动,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说,就是风水太好!才有问题啊! “阿秋!”温辞打了个喷嚏。 杜悠然取下外套,盖在她肩上,转头表情微动,皱眉,“阿嚏。” 温辞立刻说:“你感冒了,传染给我了!” “无理至极。”杜悠然淡声反驳,“是你。” 刚刚这一会儿,温辞打了好几个喷嚏。 温辞抬手摸摸额头,疑惑地说:“可我觉得自己很好啊?” 杜悠然牵住她的手腕,送出一道灵力在她体内游走,收回后点头,“嗯。” 气息平稳,只是有些虚弱,应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不过……许是金丹灵力蛰息在她体内,杜悠然感受到有一股淡淡的灵力在温辞腹中躁动不安,察觉到她的灵力,一副想扑上来的感觉。杜悠然微微皱眉,心道难道这么快就要发作? 看来今晚不能离开温辞左右。 杜悠然垂眸,深思。 听到杜悠然应声,温辞嘴角的笑按捺不住,她拍拍手,对聚在一起的孩子们说:“我们家‘嗯嗯’呢,快把‘杜嗯嗯’还给我,你们要好好看节目哦。” 杜悠然嘴角慢慢下垂。 “温妈妈,嗯嗯困啦,想要睡觉了!”满月小手捧着仓鼠跑回来。 被取名杜嗯嗯的仓鼠被六个孩子轮番“关爱”,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团。 “月月,看,这个是你。”温辞指着大屏幕对满月说,不动声色将仓鼠放进口袋里。回到她口袋的仓鼠立刻摊成一张饼,将灵气送到温辞体内。 满月连忙坐在温辞身边,仰起头,好奇而惊讶地看着在出现在大屏幕中的自己,她感觉这跟照镜子似的,可神奇啦。 杜悠然看到温辞笑眯眯地对自己挤眼睛,摇摇头,夹起烤熟的地瓜,放在盘子里分给温辞和满月。 “谢谢杜老师。”温辞莞尔,“杜老师真好~” 杜悠然动作缓慢地剥开地瓜外衣,看着热气腾腾,金黄香软的瓜瓤,气定神闲道:“你且等着。” 等什么? 温辞不明所以,撕开地瓜,吹走热气,先喂给满月,随后才放进自己嘴里,香甜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温辞忽然感觉一种十分饥饿的感觉,饿到她觉得这一大个地瓜她全部可以吃光,饿到—— 稍等。 温辞吐出一口热气,胸膛起伏,舌尖舔走唇边沾染的食物,眼中水雾弥漫,潋滟生姿,她心里惶然地想,这个,再怎么饿,也不该热得快要烧起来……吧。 啊,这,杜悠然!! 第27章 “杜……悠然。”温辞轻轻地呼唤。 杜悠然疑惑地转头,发现温辞眉头紧皱,双颊透出不正常的红色。她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以为会迟一些,真是防不胜防。” 出乎杜悠然意料,方才过去一天,温辞体内被压制的金丹灵力再次冒头,难道是从前时代的金丹修为比现在厉害不成,为什么压制不住? 如果这样下去,岂不是……夜夜笙歌? 杜悠然面向温辞,目光却有些飘忽,耳朵被火光映得红彤彤一片。 温辞有些咬牙切齿,不是对杜悠然,是对身体里莫名的热和腹部传来的饥饿,“你别看我,快想想怎么办呀!”现在还在拍摄呢。 “嗯。”杜悠然垂下眼眸,动动手指,送出一道传音,过了会儿,李荷忽然走过来,隔着人群对温辞耳语。 “跟我来。”李荷对温辞眨眼。 温辞恍惚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心想,啊,不是李姐。 “温妈妈去哪儿?”满月回头,发现温辞离开,连忙问。 杜悠然说:“她马上回来。” 果然,她刚说完没一分钟,温辞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走回来,杜悠然和她对视一眼,将满月交给她后起身。 “辛苦。”杜悠然低声道,抬手拍拍“温辞”的肩膀,“温辞”顿时感觉汹涌的灵气冲进体内,让她停滞许久的修为硬生生往上涨了一截。 “温辞”差点惊喜地叫出来,喜笑颜开,眼里对杜悠然的敬仰更深,不愧是观主啊! 杜悠然看到“温辞”脸上振奋的表情,心中有几分微妙,提醒道:“低调。” “是!”“温辞”脸上笑容收敛,有一些局促地落座。而杜悠然不知不觉在众人眼皮底下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在意。 踏出喧闹,一朵雪白的铃兰花在黑暗中闪烁出晶莹的光,它在前面带路,飞向一棵巨树后散在空气中。杜悠然走过去,轻唤:“温辞?” “嗯……”树后,传来温辞低低的声音,似哭非哭,“杜悠然,快点。” 温辞靠着树,吐出一口热气,经历过昨夜被烧干般的痛苦,她现在竟然觉得还算好受,此时比起昨夜的混沌,现在都她也太清明了 些,还能假装自然地跟杜悠然交谈。 “去哪?”温辞移开眼,盯着老树皮的疙瘩问,热汗顺着额头往下落。 杜悠然观察她的状态,心里惊奇,就算只是半颗金丹,它的威力也不可能让温辞表现得如此轻松,第一次,杜悠然对温辞的人类身份产生怀疑,不过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她伸出手,抓住温辞的手腕,把她整个人从树后带出来。 温辞并没有表现得那也轻松,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杜悠然背起,双臂搭在她肩上,温辞的手臂没有力气,虚虚拢住杜悠然的脖颈。 “只要……不是野外。”温辞埋在杜悠然颈中,用滚烫的声音说。 杜悠然眼眸带笑,背着她一路走过昏黄路灯,轻轻应声。 檀香袅袅,满室清甜,纱帐垂落。 温辞浑身越来越热,腹中空虚地想要将一切吞噬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吐出一口热气,看着俯身的杜悠然,忍不住抬手,勾勒她的眉眼。 从山中而来,踏入凡尘的杜大师眉目如雪,垂落的黑发是凉凉的,好像沾染山间的云雾。她的发是山中随风而生的枝条,眼眸是林深映月的寒潭,她的唇是潭底被冷泉细细打磨过玉石,而她的皮肤,则是披在山脊的薄雪。 她整个人带着山的苍茫,树林的清香,寒潭的冷彻,玉石的清澈,她是她现在唯一的解药。 温辞漆黑的长睫缓缓闭上,眼中积蓄的水痕凝成泪珠落下,她轻声唤道:“杜悠然。” 坐在床畔,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女人低低应声,牵住她的手腕,在她滚烫而脆弱的脉搏处印下唇。 “嗯。” 温辞眼前看不分明,恍惚间仍然在月光下的林中,她望着月色,喃喃问:“你究竟,是不是人呀?” 杜悠然缓缓动作,胸膛震动,在她耳畔轻笑,“我可以是。” 什么叫可以是。温辞有些不满,像是没话找话似的问:“那你是妖吗?” “也可以是。” “……那你是什么妖?是雪妖,花妖……嗯,杜悠然。” 杜悠然抽出手,按在温辞腹部,垂眸。 账中黑暗,唯有她的眼眸明亮胜月,不急不缓占据上风的女人勾起唇,指尖撩拨琴弦般从温辞腿 部掠过。 “温辞,你问题好多。” “认真些。” 天地间暴风雪突至,苍雪跃然其上。 …… 戴玲珑坐着,播出一通电话。 不多时,电话响起,传出温柔的女声:“喂,玲珑,晚上回来吗?” “妈,我今晚值班。”戴玲珑说,“爸爸呢?” “哦,你爸今晚突然很忙,刚刚有很多人打电话找他,他在书房。”戴玲珑的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好晚上出去吃饭呢。” 戴玲珑思忖片刻,开口:“那我问您也一样,妈,你听说过——灵首山吗?” 电话顿时安静,不需要她妈妈再回答,戴玲珑已经明白,她挑了挑眉,说:“我以为当上特别行动处处长,部门里我了解得应该差不多,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灵首山我从未听过,而且……” 戴玲珑看了眼沙发后竖起的三双耳朵,“胡萋萋他们知道的比我还多。” 胡萋萋幽幽地说:“年龄大还是有好处的,有些事不想知道也没办法。”旁边胡晔晔一爪子把她按回去。 戴玲珑听到母亲的笑声,她心里一松,问:“我在平台中查阅到有关灵首村的几条审批和通知,介于组里其他人的表现,我想这件事的保密级别在我查看范围之内?” “我知道你爸爸今晚突然加班到原因了。”戴玲珑母亲忽然说,“或许,包括你,还有许多人听到这个名字。” “嗯,大概亿万人吧。”戴玲珑慢悠悠说,“广而告之。” “……” 电视中,九十分钟的节目已经播到尾声,开始播放下集预告。预告包含下一集许多精华部分,温辞部分仍然放在最后。 明显是路边的地方,突然出现陌生的女人,美得惊心动魄,穿着玄门长袍,一抬手,三枚铜钱叮叮当当落下。 液晶屏幕很大,很贵,音效对得起它的价格,加上胡萋萋掌握遥控器,电器音量随她年龄往上走。嘻嘻哈哈的声音中,女人清凌凌的解卦声同节目组导演“这是我们节目组助理杜悠然杜大师!”先后响起,画面定格在这位助理和温辞两人的面容上,末尾曲响起。 戴玲珑发现电话那边不知 何时没了声音,她从电视中收回目光,“喂”了声,问:“杜玉兰女士,你还在?” “杜主任?” 许久过后,戴玲珑听到她妈妈长长的低叹声:“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戴玲珑头上的问号快要化作实质,她很不喜欢这种人人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更不喜欢她无法掌握的事情,“可以向我解释?不行告诉我查阅哪档卷宗?” 杜玉兰笑着说:“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是当年我们向天道起誓保密,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 戴玲珑心神凛然,骤然发觉这件事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向天道起誓,从她踏入玄门,听过最近唯一一件需要闻者向天道起誓的事,就是对京都金龙栖息处保密。 “那,是敌是友?”她问。 杜玉兰摇摇头,“非敌非友。你是特别行动处主任,你爸爸会联系你的。” 她话音刚落,戴玲珑手机顿时插入一条来电,戴玲珑向母亲告别,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您好,戴部长。” “玲珑,你和行动处,立刻交接手中任务,前往连山市,密切注意灵首山动向。” 京都某院,书房中,精神奕奕的男人对着进门的夫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我发给你一张照片,里面这个人……你要好好记住。” 行动处众人手机同时响起,收到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们刚刚在电视预告中见过的人,不过照片里的环境明显是布置在村野中的录制地点,被摄像机包围的女人面色淡然,指尖飞起一只灵鸟。 第二张则是一张截图,发信人在“连山市灵首村”“通报”上面重重画了两道圈,这张通报明显是后台操作,观看数只有3,状态显示已撤销已删除,不可更改。 戴玲珑的表情严肃起来,“是。请问部长,只是记住这位……杜悠然女士,是否需要密切监视,或是一级保护?” 听到杜悠然三个字的戴玉海嘴角抽搐了下,咳嗽两声,说:“这个……这个倒不必,你们,要保护好自己。”他声音有些犹豫,半晌后说:“最重要的,千万,千万不要让她,对现在这个世界,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族妖族,还有我们办事处 ,产生某些不愉快的误会。玲珑,你懂吗?” 戴玲珑陷入深深的茫然中,感觉她爸对这人的态度,比对龙君还要尊敬,她不由问道:“灵首山里,究竟有什么,杜悠然女士和灵首山有什么关系?” 戴玉海看向夫人,杜玉兰轻轻点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戴玉海微笑道,“玲珑,我很久没有考你,爸爸问你,灵首山灵首山,玲珑,你觉得这世间,何为万灵之首?” 夜晚,飞博以及各大论坛,《亲爱的你》的新闻海浪般涌来。 “我等了这么久!就给我看这个!好气!” “说好的生崽崽呢!还要再等一周才能生是不是!” “就是啊!!虽然好多好多温辞的镜头,但是最关键的怎么没放出来!好气好气!” “不过好歹知道新老婆的名字了,杜悠然,好听!” “所以杜悠然跟辞儿什么关系呀?我看预告中讲,她是节目组的助理。” “根据第一集 的尿性,可能没关系吧。这段生崽预告据我推测,应该是某个游戏环节的内容,反正又不可能真的是两个女人生孩子。” “道理我们都懂,但就是想看!抓心挠肺地想看!” “话说明天蓝海台的《我的宝贝》也要播啦!里面有我喜欢的罗思柔罗老师呢!开心!今天看辞儿,明天看思柔,还有好多好多可爱的崽崽崽~” “啊……可是罗思柔不是一直那什么辞儿吗,虽然辞儿不理她,但每当辞儿有什么新闻,她总有出来‘艳压’一下,emmmm” “啊?” “罗思柔学人精!就瓷儿这个‘你好像我崽崽妈’的热搜出来后,那边立刻放出差不多的花絮,还‘罗老师我想让你怀我的宝宝’,可惜演得太假,无人关心,难为罗有钱不知疲倦买热搜。” “罗有钱是什么梗?” “哈哈哈,你不知道吗?是罗思柔的一个大粉加土豪粉,粉了很多年,还有联系方式那种,她私下里劝罗思柔专注演技,好好挑剧本,说她这四五年了,拍得几部电影电视剧都是烂片不说,还天天热搜艳压这个那个,一直在消耗大家对她的喜爱,结果罗思柔非常生气地说老娘有的是钱想买就买 ,我花的自己的钱就算住在热搜也轮不到你管。” “……我要是那个粉丝难受死。” “是啊,那个粉丝脱粉,直接把音频和这么多年送给罗思柔的礼物放出来,好家伙给罗思柔送了几百万的礼物,还帮她联络有名的导演,让罗思柔爆火的那个剧本就是那位大粉帮忙牵的线。而且罗思柔在她面前一直伪装温柔贴心大姐姐,所以那件事让罗思柔许多粉丝滤镜碎一地。” “很多脱粉的人出来说送罗思柔礼物必须要名牌当季值钱,那些小礼物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呢~” “划重点,温柔贴心这个人设大家熟不熟?也不知道没火之前心直口快直爽大女孩人设的罗思柔怎么摇身一变,突然就温柔贴心大姐姐了,更有意思的是,当时正是辞儿第一次登顶的时候,大家细品。” “罗*水奖*有*爱*钱*艳压*老师名言:温老师,我们两个差不多啊。” “………………” “啊……突然一言难尽。” “嘶——罗思柔竟然发微博艾特温辞了!她以前不是只敢暗戳戳带节奏,带得两边粉丝水火不容!她怎么想的?” 吃瓜群众纷纷涌去,《亲爱的你》官博下面,果然多了一条高楼评论。 演员思柔本柔:“哈哈,一直没有机会跟温老师拍戏,参加同一个节目,今晚看到你的新综艺啦,好巧哦!你在《亲爱的你》我在《我的宝贝》,我们是差不多的节目诶!有时间一起交流带宝宝的技巧呀~害羞害羞,仰慕温老师好久了呢!还有,温老师,你们组那个会算卦的小助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让她来我们节目客串,算算我们能不能有宝宝?偷笑偷笑。@温辞” 两分钟后,罗思柔再次回复,“别误会,不是和杜老师有宝宝!不会跟温老师抢啦~害怕害怕玫瑰爱心” 黑暗的房间亮起光芒,“叮叮当当”声音响个不停。床中带着倦容的女人恼火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盖住头,委屈地说:“吵。” 杜悠然轻轻抚摸她的手臂,将被子拽到她下巴处,弯腰捡起手机。温辞手机没有设置密码,她手指碰到悬浮的飞信消息,不小心点进去,备注李姐的消息框中的消息:“罗思柔想搞事,在飞博艾特你,你看看要不要回复,还是我来?” 飞博杜悠然记得,温辞手把手教她使用,不过她只发了一张照片就被温辞立刻删除了。杜悠然忖度搞事这两个字,觉得有意思,轻声问温辞:“我可以用你的手机吗?” “用就用,不要问我……”我要睡觉。 温辞闭着眼,声音渐渐消失,进入梦乡。 杜悠然莞尔,点进飞博,被密密麻麻的消息震住了,她不熟练的点来点去,竟然真让她摸到《亲爱的你》官博下面。 好多人在第一条名叫“演员思柔本柔”的评论下艾特温辞,杜悠然看到这人的名字,知道她就是那个搞事的罗思柔,读到她的评论,眉头不由皱起来,觉得山下人用词真的很贴切。 杜悠然打开键盘,切换手写。 “她睡了,我且回你。” “不必相识,虽不知你是何目的,但请我,卦金你给不起。”! 第28章 杜悠然回复后,手机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响,她看向陷在被中安睡的温辞,将两部手机关机,用灵力送到桌上,随后方在温辞身边躺下。 凌晨时刻,空气安静得不像话,月光银白照纱窗,本该是好眠的时分,杜悠然却有些睡不着。她静静听着身侧的呼吸,垂在床沿下的手微微一动。 刹那间,一束洁白的光芒自她指尖涌出,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开始生长,顺着床帐蔓延,就像童话故事书中被荆棘蔷薇包裹的城堡。 下一刻,那些雪白的藤蔓生长出大片大片的花朵,雪莲,玫瑰,重菊,牡丹……仿佛世间所有的花都生在此处。洁白的花与雪白的叶交织,花蕊绽放刹那,掉落星星点点的光芒是奔跑中的百兽,它们如雨般落下,落在床帐中熟睡的女人身上。 杜悠然转过头,静静凝视温辞。温辞睡熟着,被点点灵光映出秀美的侧脸,那双情动时潋滟勾人的眸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勾出圆润的弧度,看上去有些可爱。杜悠然笑了笑,向温辞靠近,贴着她的额头,低声询问。 “温辞,为何你要吃我的灵气?” 山中传来一声惨叫。 王从耀屁滚尿流地从水坑往外爬,吓得魂不附体,大喊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吼。” 他身后,小山般庞大的森林之主徐徐迈着步伐,厚重的脚掌踩在柔软的落叶堆中,几乎没有声音,它高大身体落下的阴影慢慢将人类吞噬。 “哈……哈……”王从耀感受到死神逼近,脑袋“嘎吱嘎吱”拧动,瞳孔在看到那双金色眼眸时骤然紧缩,他喉咙翕动,身上冷汗越来越多,死亡的威胁下,他忽然迸发出求生意志,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慌不择路向一个方向疯狂逃窜。 “啊!!!” “吼。”巨大的虎懒洋洋卧下,虎掌交叠,开始用舌头梳理毛发。巨虎头顶的树枝上,忽然出现无数白点,它们兴奋的叽来叽去,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恐惧和怨恨。 “啊——” “救命!” 惨叫声从山中而来,吵醒村子外围的居民。罗子云慌慌张张披着衣服起身,拿起手 电往外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组里的实习生。” 王从耀绝地逢生,跪在地上哭嚎,一群人把他扶起来,给他灌了口热水,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杜悠然!是她!”被这么多人包围的王从耀顿时生出底气,他愤怒地起身,握紧拳头,用沙哑的嗓音发出愤恨的声音。 “我要报警!我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她竟然唤出一头老虎把我拖进林子里!那头老虎把一直把我按在水坑里!她想害死我!”王从耀双目怒瞪,眼底布满血丝,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奋力解释,“我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对天发誓!报警,我要报警!” “额……” 节目组其他人表情皱起来,人群中传出“喝多了?”的疑惑声。 “我根本没有喝酒!你们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是杜悠然!她在山里养了一头老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看!看我身上这些水!看我这些伤口!”王从耀愤怒地扒拉衣服,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哪有半分水渍,只有一些被人拉扯时的凌乱,而他皮肤白白净净,别说伤口,连个疤都没有。 旁边有个人露出纠结的表情,竖起手掌悄悄对同伴说:“招聘的时候没看体检报告?”这人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懂不懂!我会死在这里!杜悠然想杀我!”王从耀听到他们都窃窃私语,尖叫道。 周围人吓得不轻,纷纷退后一步,宋导推开众人走过来,皱起眉头,“你闹什么呢?” “我没闹,舅舅!我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就是跟她开了两句玩笑,问她一晚多少钱,接不接外活,我保证我就说了这两句,你也知道她和罗导的关系,我开两句玩笑怎么了!谁知道她就想杀我!”王从耀揪住宋导的衣领,脸几乎贴在他面前,没发现陡然寂静的氛围。 众人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看着王从耀就像看着一只恶心的苍蝇。 “就在山里!就在那里!老虎!”王从耀一手拽着宋导,一手指着黑暗的群山说。 宋导深吸一口气,抓紧他的肩膀,大声道:“醒醒,胡说八道什么!你肯定是做梦了,我知道你进组实习压力很大,但你就算梦里也不该 胡说八道!” 王从耀想也不想,反驳道:“我没有做梦!不是你私底下跟我说——”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王从耀脸上,他整个人被打懵了,呆呆地看着宋导咬牙切齿的脸。 “醒了吗?” 王从耀目光僵硬地扫过周围混杂着警惕,猜疑,嫌弃的目光,心里吸了口气,膝盖一软,顿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连忙点头,“醒了……我醒了。” “我刚刚就是在做梦,哈哈哈,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王从耀陷在茫然的境地中,下意识遵从宋导的话,满头虚汗向众人解释。 “既然压力这么大,看来这份工作不适合你。”罗子云低沉的声音让宋导和王从耀同时变了脸色。 “不是,哈哈,他就是……做噩梦了。”宋导松开王从耀,笑呵呵地解释,心里怒骂王从耀搞什么鬼,还得让他擦屁股! “那赶紧回去休息。”罗子云用关切的口吻说,“明天一早,老宋你带着他,一起去车站,咱们相识这么久,别互相难为。” 宋导的心顿时像泼了一桶冷水,喃喃道:“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踢出组?” “一切赔偿按合同约定来,明天还要做事,大家都散了吧。”罗子云对众人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宋导表情越来越冷,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舅,现在怎么办?”王从耀低声说,不敢看宋导的脸色。他是宋导的外甥,不是他儿子,现在害他跟自己一起丢掉工作,宋导心里肯定恨死他! 王从耀欲哭无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他为什么这么多嘴!为什么想不开调戏杜悠然!这个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舅,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老虎……”王从耀怯懦地开口,“不然,我们先离开?” “你还有脸说!”宋导气急败坏,愤怒中抬起腿,一脚踹在王从耀身上,“都是你!我费力把你拉进组里,花心思培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王从耀吃痛地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捂住脸,然而他埋在手臂中的眼里,闪过愤怒嫉恨的火焰,对杜悠然,对罗子云,甚至对他这个对他拳打脚踢的舅舅。 他们凭什么这 么对他!他只是说两句玩笑话!凭什么! 浓郁的恨在他心底蔓延。 在王从耀身上发泄过怒气的宋导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冷冷一笑,“他不仁我不义,既然他翻脸不认人,也别怪我帮他提提知名度,啧,我记得有几个营销号,最喜欢捕风捉影的——啧,怎么没信号?草!” 王从耀趴在地上,恐惧地看着宋导身后,倒吸一口凉气,“什……什么人!” 宋导下意识回头,发现树丛中,出现许多人,都是灵首村的村民,他们不知道何时出现,又看了多久。 “看到人类精彩的撕逼场面,可惜,你们不该提及她的名字,不该冒犯于她!”面容敦厚的男人叹了口气,拳头“咔把卡吧”响,他喃喃道,“人类,真是死不悔改。” 一只彩色的蝴蝶翩跹飞来,洒下莹莹花粉,落在这两个人类身上,宋导和王从耀顿时感觉被沾染蝶粉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痛死我了!这是什么?有毒?!”他们大惊失色,连连退后,挥动手臂躯干一直靠近点蝴蝶。剧痛中,宋导满头冷汗,仿佛听到蝴蝶细细的说话声。 “我们也不想触犯妖规,所以,我们不会杀你,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惩罚,放心,你们仍然可以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我保证……” 杜悠然张开眼,看了眼窗外洒下的阳光,眯起眼,向床里翻身,她的手臂落在身旁人温热的背部,便顺手搂住,继续安睡。 院中宁静祥和,岁月静好,仿佛时间在此停下脚步,直到—— “温辞!!” 温辞张开眼睛,看着眼前深色床帐,迷茫地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杜悠然动了动耳朵,闭着眼睛喃喃道,“梦?” 是……吗? 温辞松了口气,翻过身,正对上杜悠然的面容,她顿时耳热,又把自己翻回去,闭上眼睛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连忙张开眼睛。 明晃晃的太阳将窗户的影子投在床帐上,看起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个鬼! 温辞猛地坐起身,伸手慌乱地在杜悠然身上拍。 “快起快起!几点了!今天有录制!!” “我手机呢!快点 起床啦——!” 温辞面红耳赤地从杜悠然身上收回目光,将被子全部盖在杜悠然身上,手忙脚乱找衣服。 “快起。” 杜悠然缓慢地张开眼,摘掉脸上的被子,只看到雪白皮肤在眼前一闪而过。温辞举起手臂,放在颈后将长发揽出,随后皱着眉,催促地看着她。 “马上。”杜悠然轻声说,她缓慢起身,接着眼前一黑。 “……” 她摘掉头上的衣服,看着温辞动作敏捷地跳下床,跑到桌边拿起手机按了两下,问:“关机了,是没电了吗?” “我关的。”杜悠然说,“吵。” 好的好的。温辞心里回答,连忙开机,顺手端起桌上的冷水壶,一溜烟跑到床边,把水壶放进杜悠然手中,用两只手托着杜悠然的手。 “快快。”她说。 好吧好吧。杜悠然心里回答。壶中冷水眨眼变成温水,温辞也顾不得再去拿杯子,掀开壶盖喝了几口,然后把水壶递给杜悠然,拽起外套就往外跑。 “壶留给我洗,我先走啦!” 她像来去自如的一阵风,眨眼消失在穿堂。杜悠然轻笑着躺下,低声道:“吞我那么多灵气,现在倒是活蹦乱跳。” 不过她已是连本带息讨回来,不需计较这些。 于是忘记自己今天同样要上工的某人一边对着茶壶饮温水,一边给手机开机,打算看看昨天那位说话奇奇怪怪的人有没有再多口舌。 不过等她登录自己的飞博,发现粉丝数量突破六十万,有很多人在她开博时自动生成的第一条飞博下面评论,这些社交软件大同小异,杜悠然掌握得差不多,点开评论。 “嗨~小助理,今天天气21度,晴转多云,局部小雨……我的心情却是狂风暴雨!既然我关注了你,那我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无需多言,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跟瓷儿什么关系?” “我做人直爽,没有楼上委婉,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跟瓷儿睡了?!” “李姐说昨天的微博是你用辞儿手机发的,回得漂亮!” “杜大师,你真的会算命吗?” “温辞那么多助理,为什么就关注你一个!” “你们有什么不 可告人的关系吗?我不是人,告儿呼我呗~” “我也不是人,加我一个!” “所以你就是节目组那个助理杜悠然是不是?原来你还是温辞的助理呀!前排表白!” “表白加一,顺便问问,我们温辞的床好睡吗?香吗?软吗?” “温辞的床好睡吗?香吗?软吗?” “是温辞的床好睡,还是温辞好睡?嘻嘻嘻” “楼上,嘿嘿嘿!” “温辞香吗?软吗?好睡吗?” “温辞香吗?软吗?好睡吗?” “……” “醒了吗醒了吗!这么好睡睡到现在吗?哈喽~” 长长的评论划不到头,杜悠然果断放弃,接着点开下一条,被“醒了吗醒了就回答问题说呀说呀你说话呀”吵到眼睛。她摇摇头,点进温辞的飞博,惊讶地发现温辞的飞博昨晚在她那条回复后不久发了一条新消息,随消息一起的还有张照片。 温辞:“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助理和我的好朋友@温辞小助理,愿我们友谊长存!照片。” 杜悠然点开照片,没有印象。 照片中的她和温辞一起坐在木色廊下,同时看向远方的蓝天,她表情冷淡,而温辞带着浅笑,画面看起来和谐而美好。杜悠然愣了愣,将照片保存在手机里,看温辞的评论区。 “现在是晚上两点半,你起这么早呀瓷儿宝贝~” “嘿嘿嘿,不用掩饰了李姐,我知道是你!瓷儿宝贝现在好好睡着呢,嘻嘻嘻!” “我看到罗戏精评论回复就猜到是杜大师了,本来觉得好爽,但是看李姐这么努力发评论发照片告诉大家回复的人是女孩的时候……怎么说,本来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对,看到照片突然觉得,好好磕!!我去她们好配!!” “让我们说,谢谢李姐!” “谢谢李姐!李姐真好!” “经纪人自己放粮,这不是逼我们磕嘛哈哈哈!” “更绝的是什么!朋友们!你们仔细看!照片里的两人穿的是情侣装情侣鞋啊!这是官方逼我们磕!这是李姐偷偷告诉我们真相啊!” “我真的好激动!我从知道我们瓷儿二十六没谈过恋爱就感觉不对 劲,你看我们瓷儿宝贝长得这么好看,实力超高,圈里那么多好看的人,肯定有不少人追她,但是她从来都没谈过恋爱这件事让我怀疑瓷儿的性向,我甚至怀疑她是无性恋!没想到她上来就放大!我同意啦!宝贝我同意这件婚事!” “啊?不是说朋友,你们怎么就认定是她们在一起了?” “她睡了。” “她睡了” “她睡了” “嘻嘻,谁家艺人的好朋友和助理拍摄要一起睡哦,还一起穿情侣装哦,除了经纪人外唯一的关注哦!而且你看她们都头像,一个大老虎,一个小仓鼠!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如果瓷儿突然爆出和某个男星恋爱,我可能不会这么快接受,但是这位……哇,这气质看起来就好干净好高冷,跟仙侠剧里高冷仙人似的,她还不是圈里人,还长得这么这么这么好看!!你看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配的十万八千里!我真的好满意这门亲事呜呜呜(如果瓷儿愿意经常把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我就更满意辽!)” “我怀疑她们是最近确认的关系,你们看照片和关注都是这几天的事,瓷儿可能是想一点一点告诉我们,没想到杜大师忍不住,上来开大。” “见不得有戏精欺负瓷儿吧,护妻诶!” “……你们脑补好多。” “可那是温辞!你看她跟谁关系这么近过?她虽然脾气好性格好但是在圈里是有名的难交心的人!我们瓷儿自己说过她不喜欢交朋友的!” “瓷儿是正正经经的演员,十六岁就安静演戏拍戏,十年来她摸到国内奖项的顶点,她有这个实力和底气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们支持她的决定!祝她幸福!” “我是温辞路人粉,从热搜点进来的,听说温辞出柜了?” “是的是的,还是经纪人同意的!我们都看到了!” “我没有同意!!”李荷崩溃的走来走去,紧紧攥着手机,温辞怀疑她力气要是大一些,可能直接把手机捏爆了。 李荷一夜没睡,看着公关部压了一夜热度,眼睁睁看着飞博压着压着热搜连爆,最后自暴自弃。她眼下青黑,猛地转身,举起手无语问天。 “为什么!我只是用你的口吻发了一条微博!你的粉丝竟然替 你出柜了?” 温辞:“额……”她抓抓脸,脸上皮肤微红,对比刷了一夜微博,又兴奋又无奈的团队和焦急上火的李荷,她状态好到爆炸,白皙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 化妆师左右为难,小心翼翼给她上妆,羡慕地说:“想当初我刚结婚那阵,也是这样,滋润呀~” 温辞:“……” “没有!”她说完后有些心虚,“不是啦,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众人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亮晶晶的。 温辞更心虚了,“总之,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复……” 她甚至都不肯解释不是那种睡!李荷痛心疾首,感叹自己放松警惕,从温辞主动把杜悠然带上车那天她就该拉响警钟!温辞什么时候和外人走这么近过!果然月薪五万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杜丽丽抬起熬夜过度兴奋过度的脸,笑嘻嘻地说:“那是怎样?单纯睡,还是单纯地睡?” 温辞假装没有听到。 “我记得温姐你昨晚录制结束,说累了先回去休息,怎么休息到杜老师床上去了呀~”另一名助理说,“粉丝们问错了呀,应该是杜老师的床软不软?不过,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这么短的时间进度这么快,果然现代人的爱情就像一阵风,来得迅猛,来势汹汹!” 李荷觉得再听下去自己要爆炸,连忙问温辞,““工作室的人都在问我怎么处理,你想怎么做?” 温辞的工作室虽然是她和温辞一起成立的,大部分事务李荷做主,但温辞想拍的戏,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她,没有人有权利替温辞做主。 房间内有些安静,众人理解李荷的意思,纷纷竖起耳朵。 “就,”温辞弯起嘴角,笑容温柔,目光如水,“就这样吧,你不是已经替我回复了吗?” 啊~ 房间内众人明悟,不管外界怎么想,她和杜悠然的关系,在团队里已经过明路了。但从温辞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大家还是免不了惊讶。 “进展这么快?”杜丽丽小声说了句。 温辞有些尴尬地拿起水杯,她听到杜丽丽的话,垂下眼睫,瞳孔中神色看不分明,她轻声道:“没有那样快。” 杜丽丽嘴比心快,“哦!先婚后爱!不对,先做后爱?” 旁边叉着腰站着的李荷忍不住,拿起一个抱枕盖在杜丽丽头上,“你给我闭嘴!” 化好妆后,温辞忍不住给杜悠然发信息。 “那个,我告诉我团队的人,我们两个在谈恋爱,你也知道,像昨晚……的事,还不知道多久解决,为了避免以后产生麻烦,我就这样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猫咪捧花花,jpg” 她等了会,聊天栏没有动静,有些失望地放下手机,对李荷说:“我最近做同一个梦,梦里有白雾似的东西一直朝我喷白烟。” 李荷正陷入“闺女大了留不住”的悲伤中,闻言提起精神,说:“丽丽,给小辞把她那个小加湿器拿来!” 这个梦解的秒啊,原来她是缺水了! 温辞忍不住笑,这时手机响起提示音,她连忙拿起来。 杜悠然:“嗯。” “小猫咪捧花花,jpg”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表情,温辞觉得杜悠然发的这张看起来更可爱。 “哇,杜老师这一早上,粉丝破百万了!咦,谁给杜老师充会员了?她把背景改了,嘶——” 杜丽丽的吸气声让温辞感觉不对劲,连忙打开飞博,点进杜悠然的主页,只见原本光秃秃的背景墙,换成了李荷凌晨发出的那张照片,她仰着头,脚往前伸,看着天空,而旁边裤子有些短,露出瘦白脚腕的女人随意坐着,表情淡而冷漠,却仰起头认真地一起看着天空。 温辞忽然想起,这是那天休息时等饭,她在天空看到一抹边缘泛着淡淡金芒的云,开心地邀请杜悠然一起看的场景。像杜悠然这样玄门中人,竟然会陪自己看一朵在她眼中其实并没有多稀奇的云朵,真是…… 温辞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的主页,点开设置。 不就是换背景嘛,她也会。温辞瞥到相册里的图片,手指一顿,眼里漫出笑意。 嗯,改都改了,头像也换一下吧。 正在兴奋温辞上线的粉丝们还没来得及对温辞亲亲抱抱举高高,忽然发现她头像换了,没用几天的大老虎照片换成一片如火般红的枫叶。 疑惑中,有人悄悄地问:“是因为说老虎和仓鼠是情侣头像,所以瓷儿才换的吗?” 十秒后,她刷新,发现温辞背景换成无比眼熟的照片,她微微一笑,点开评论,在狗粮的味道中回复。 “抱歉,打扰了。”! 第29章 (含霸王加更) 杜悠然放下手机,认真地吃饭。她住的小院门口大门敞开,这一会儿,她怀疑东村差不多所有人都来她门口走过一遭,哦,除了槐老。 她心里琢磨着这是做什么,就看到槐老拄着他的虎头拐杖走进来。 “有事?”杜悠然放下瓷勺,淡声开口。 槐老微微一笑,“村中众人不好意思来与观主送行,老朽便自作主张,让小玲收拾了行李给您送来。” 杜悠然眼神木然一秒,心想她没失忆,送行……她何时说要离开? 兰玲拎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走进门,放下行李箱后笑着对杜悠然说:“我也是今早才听节目组的人说,他们要离开灵首村去海城继续拍摄,连忙给您收拾几件衣物。” “谢谢。”杜悠然表情自然地说,脸上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她刚知道这个消息,她的目光落在比兰玲腰还高的行李箱上,心里重复,几件? 兰玲抿唇,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小声说:“这箱子里装的,是给您和温小姐孩子的礼物,村里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大家都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院墙后,一种小妖竖起耳朵,紧张地听院里的动静。 杜悠然:“……?” 槐老欣慰地一笑,对杜悠然说:“我已听阿毛说过此事,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您结婚生子,如果您将来带小观主回灵首山,请务必告知我们一声。” 杜悠然:“……” “咳。”杜悠然垂下眼睫,不自然地拿起勺子在粥碗里搅动,淡声道,“可。” 院墙后传来众妖激动地笑声,杜悠然加快吃饭速度,在众妖既欣慰又仰慕的目光中匆匆用过饭,进屋收拾行李。 节目组今天弥漫着奇怪的氛围,拍摄休息的时候,罗子云慢悠悠地遛到温辞身边,笑眯眯地问她:“怎么没见杜大师啊?” 温辞微笑着说:“我不知道呀。” “咦?”罗子云吃惊地说,“不应该啊,谁不知道也不该你不知道啊?” “是吧小辞。” 温辞:“……” “你们笑的时候可以不要让我听到吗?”她无奈地说。 “那就没意思了!”骆薇故 意道。 温辞爆了一夜的热搜大家同吃同惊同乐。不过节目组很多人只知道杜悠然是温辞带来的,不知道她们两个认识不久。 周围打趣的笑声明显起来,温辞脸有些红,假装不在意地找水喝。这时,她面前的桌上落下人的影子,一只手臂擦着她的肩膀落下,骨节分明的手勾起温辞想要拿的矿泉水瓶,拧开后递给她。 杜悠然在温辞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不知为何,她没来时大家还敢对温辞说说笑笑,现在正主之一来了,看着她冷淡的眉眼,众人反倒不好意思说什么,彼此笑笑各自玩手机去了。 “这两个行李箱是你的?”温辞看向身后两个大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上面放着杜悠然的小包袱。 “我们的。”杜悠然言简意赅。 我……们? 温辞想了想,杜悠然说她之前生活在山上,之前在连山市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只背着小包袱,现在竟然连行李箱都有了。 她看没人注意这边,悄悄往杜悠然身边靠近,低声问:“今天晚上飞海城,我们一起买机票,所以,你有身份证吗?” 说实话,问杜悠然这个问题,温辞心里有些紧张,还有点兴奋,如果杜悠然没有身份证的话,不知道杜悠然能不能带她骑着大老虎一路飞向海城。 飞诶! 不知道他们做妖的在天上飞要不要遵守交通规则。 “身份证。”杜悠然歪了下脑袋,目露沉思,她转身将小包袱拽到身边,打开。温辞凑过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喝水的玻璃杯,装着檀香的竹筒,还有一个木盒,她猜测杜悠然把旧衣服放进行李箱了,目光着重落在木盒上面。 木盒巴掌大,手指厚。杜悠然抬手,捧着温辞的下巴往旁边挪挪,打趣道:“朋友,你挡到我的光了。” 温辞以为杜悠然不给她看,慢悠悠地往后靠,手臂抱在胸前,故意挑着眉盯着她脸。杜悠然勾起唇角,将木盒推到温辞面前。 “谢谢你,杜老师,你真是个好人。”温辞抑扬顿挫地说,眼里漫出笑,手落在盒子前,还强调,“是你给我看的哦。” 她可没有逼杜悠然。 杜悠然向后靠在背椅中,像温辞刚刚那也抱起手臂, 闭上眼睛。 木盒虽然小,但十分精巧,刻着精美的花纹,锁的位置镶嵌着碧绿通透的玉,入手温润,温辞怀疑是真玉,还是好玉,于是放轻动作,慢慢拉开锁头,打开木盒。 淡淡的木香传入温辞鼻尖,香气浅淡,比她收藏的木质香水还要好闻,她垂下目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银行卡,金色卡面,印着祖国山水,看起来虽然大气,但只是一张普通的华行储蓄卡。 “是你的银行卡吗?”温辞问杜悠然。 杜悠然“嗯?”了声,说:“不记得,可能吧,没有打开过。” 这个盒子,是她小时候山下竹子精送上来的,她只看了一眼,发现不能吃就失望地放起来,要不是竹子精嘱咐她这东西很重要,这次下山她才不带着。 “嗯。”温辞想到要给杜悠然发工资的事,便掏出手机,将卡面数字拍下来发给李荷,注明这是杜悠然的卡号。 李荷回复一个句号。 “竟然还没睡。”温辞对李荷感到几分抱歉,顺手转了笔大额红包过去。她扭过头,看旁边昏昏欲睡的杜悠然,“你的手机呢?” 杜悠然懒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 温辞捧着她的手机,低声道:“你的运气真好呀小手机,跟着杜大师,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吧?”她说完,看了眼仍然闭着眼睡觉的杜悠然,笑了笑。 “一百年后,你肯定还是跟新的一样吧!” “温辞。”杜悠然忽然张开一只眼,目光落在温辞身上,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危险,“我听得懂。” 还要特意解释一句? 温辞低下头,脸上笑容灿烂。她按开杜悠然的手机,发现电量竟然还剩百分之十,感觉到危险的温辞连忙从包里拿出充电器给“岌岌可危”的手机充上电,这才安心地打开杜悠然的付款宝,想给她绑卡。 “你的卡里有没有钱呀?”她小声问。 杜悠然沉默了。 温辞懂了,顺手给杜悠然开了亲密付,又给她余额里转了钱,“我给你设置密码吧,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忘了。”杜悠然说。 温辞立刻露出这都能忘的表情。她叹了口气,拿起杜悠然的银行卡,这时发现 银行卡下面,有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右侧,印着一张极其漂亮的孩子的照片,黑发冷眸,小小年纪一副桀骜表情,冷冷地盯着温辞。 姓名:杜悠然。 “咦!!”温辞一下子被击中了,兴奋地拿起那张身份证,贴到杜悠然身边,激动地问,“这是你呀?宝宝!” 杜悠然整个人一僵,瞬间门睁开眼,表情不可思议,语气古怪别扭:“你叫我什么?” “你小时候太漂亮,太可爱了吧!”温辞根本没有看她,双手捧着身份证,眼里仿佛冒出心心来,“哇!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宝宝!” “这是你几岁的时候?这么小就照身份证了吗!”温辞一整个母爱爆棚,发现身后冷漠无声才转过头,见杜悠然表情比照片上还冷,长大后越发出众的俊脸上,浅色的眸不悦地眯着。 温辞瘪瘪嘴,缓慢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将杜悠然的身份证往盒子里放,这时她余光瞥到盒子里还有东西,不动声色地继续叹气,“好吧,我不问了。” “唉!” “唉!!” 杜悠然额角跳了跳,压着声音说:“三岁。” “怪不得。”温辞手指温柔地抚过杜悠然身份证上的照片,笑道,“那我就按你身份证上的日子给你设置密码喽?” “随你。”杜悠然不自然地往旁边歪了歪身体,说,“上面的生日是假的,如果按人类的说法过生日,应当是除夕。” 她在烟花漫天的夜晚张开眼睛,那是她无法忘记的人间门烟火。即使在山上看过二十年的烟花,却永远无法忘记当时比繁星更灿烂的夜空。 杜悠然托着下巴,眼神有些柔和,忽然听到旁边温辞笑着说:“还真是巧,我农历生日就是每年除夕。” “今年一起过生日吧杜大师。” “嗯。” 杜悠然柔和的目光跟着落在温辞身上,她们四目相对,温柔地望着彼此,这时,温辞说:“那我可以提前要今年的生日礼物吗?”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肯定不会吝啬这点东西的是不是?” “你想要什么?”杜悠然不上当。 温辞莞尔,伸手从盒子里拿出最底部压着的两张照片,一张 是杜悠然身份证上用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一张全身照。 三岁的宝宝站在花丛前,又大又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她仿佛一朵柔软地落在地上的云,简直需要人捧在手里。比起另一张照片的冷漠桀骜,这张小悠然真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宝宝! 温辞将照片放在掌心,双手合拢压着,对杜悠然拜拜,“就两张照片!” 杜悠然冷冷地说:“做人不能太贪心。” “其实,我今天不做人也可以的。”温辞思量地说。 杜悠然:“……” “你……”杜悠然眉头皱起,想说温辞今天未免太兴奋,忽然听到温辞又说,“把我当瓷妖瓦片妖都可以。” “需要我给你撒娇吗?”温辞笑眯眯地问。 “没有瓦片成妖……算了。”杜悠然头疼地说,“只有一张,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那我明年再来要另一张。”温辞怕杜悠然反悔似的,立刻做出选择,将软绵绵的小悠然照片拍下来,照片夹到手机壳里。 杜悠然:“牙尖嘴利。” 温辞露出受伤的表情,将杜悠然的东西收拾好,捧着手机贴在杜悠然身边,“我要哭了……” “?”杜悠然好笑道,“为什么?” 不是让你拿走了? “你说我……噗。”温辞说着说着演不下去了,靠在杜悠然肩上笑起来,“那我给你表演一下十秒落泪?” 杜悠然好奇地看着她,低声数,“十,九……” 温辞仍然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秀美的脸庞像秋日下的山,眼眸如荡漾的秋水,她静静看着杜悠然,轻轻一抬眼眸,她眼眸深处的情绪忽然变了。 明明她还是在笑,杜悠然却感受到一股浓重稠密的哀伤。她声音一顿,倒数的数字停在舌尖。 一滴泪顺着温辞的眼尾落下,如同开始的信号,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脸庞滚落。 “怎么样?”温辞忽然笑起来,抽出纸巾按在脸上,对着杜悠然调皮地眨眨眼。 被震住的杜悠然喉咙滚动,半晌后开口:“你怎么可以说自己什么都不会?温辞,以后不要让我变魔术。” 你可以表演变脸。 温辞笑起 来,笑声清亮,完全看不出刚刚她在哗哗掉眼泪,“很多演员都可以,不算才艺。” 杜悠然摇摇头,“很厉害。” “我也是第一次拍戏外这样做,你是我第一位观众。” 杜悠然沉浸在人类有些可怕的感觉中,闻言点点头,感慨地说:“谢谢。” “啊,要收门票的,找我拍戏可贵了”温辞用正经的口吻问她,“另外一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杜悠然满头黑线,抬手,轻轻按在温辞脸上,把她推到一边。 “不。” “小气!” 连山市的日落辉煌灿烂,彩色的霞披在绵延的城市与树木之上。 再有半小时就是下班的点,大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一辆普通的大巴拐进安静的马路,停在路边。车门开启,下来几个其貌不扬的人,为首的女人牵着个三岁大的孩子,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崭新的“非常态事务处理研究管理驻连山市办公室”的牌子,没说话。 女人身后,带着大遮阳帽的女人做作地往下勾了勾墨镜,从勾下的缝隙往外张望,好像戴着就看不到东西似的,她左看右瞧,娇滴滴地说:“我记得连山市的主任是常静那个小丫头,她们宗走的清修的路子,这花里胡哨的作风不像她的手笔啊?” “胡萋萋,我下发的文件你又没看!”戴玲珑警告地看向她。 “那不是……我弟看了,我们姐弟同心!心电感应,他看了就是我看了!”胡萋萋笑嘻嘻地说。 胡晔晔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把我当亲弟弟了?” 胡萋萋笑如花开,一肘子捣在她亲弟弟肚子上,毫不留情。 “噗——” 胡晔晔差点吐血。 “谁允许你的伪装比我好看的?”胡萋萋愤怒地挠胡晔晔的脸。 眼看周围有人开始注意他们,戴玲珑脑袋蹦出十字,冷声道:“再吵,就给我回去写读后感!” 刹那胡萋萋胡晔晔一个立正,端端正正地站着。 一个高挑的男人迈着大长腿从他们三人一个小孩的组合路过,低头按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常主任升职,现在连山市办事处的主任是徐家当家的孙子徐柏轩。” “是他?”戴玲珑挑了下眉。 胡萋萋看着自己的美甲,不在意地说:“谁呀,没听说过。” “快走。”胡晔晔在后面推着胡萋萋,追上已经进门的三人。 戴玲珑没有回头,给胡萋萋和胡晔晔解释,“徐琥珀你们应该听说过?” “那不是队长你师妹?”胡萋萋眼睛亮起来,“水灵根那个小天才?” “嗯,不过这两年我很少见到琥珀,她被调到海城办事处带队,不常回京都。没想到她哥哥竟然是如今连山市办事处的主任。”戴玲珑眉头皱起来,感觉有些荒谬。 “哒。”旁边的男人按掉手机,脸上古井无波,“我记得他,五年前各门派大比,他未入前百。” “哦,是个小废物点心。”胡萋萋娇声娇气地笑起来,“这种人,怪不得敢给……她上通报,真是——” “无知,无畏。”胡晔晔说完,和胡萋萋击掌。 “愚蠢。”男人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除了观主,槐老的通报也是他手笔。” “灵首村有妖作乱,过程我已经编写报告提交你们自行观看,现在白师叔和他弟子被掳走,生死不明。” “景师兄,你去过灵首村了?”戴玲珑惊讶地说。 景辰点头。 胡萋萋顿时捧着脸笑,娇媚道:“不愧是天机门首徒,真让妖安心!” “灵首村作乱的妖中,有一只九尾狐,被观主亲手处置。”景辰说。 “岂有此理!”胡萋萋立刻放下手,弯着胳膊用力鼓起手臂肌肉,用粗犷的嗓音说,“九尾狐跟我们正经狐狸可没关系!我单方面把她开除狐族!” 众人:“……” “哎呀,小观主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狐妖呀!”胡萋萋吸了口气冷气,忧虑地说,“其实我们狐狸都没什么野心和本事,我们可都是废物花瓶呢!” “是啊是啊!”胡晔晔连连点头。 听手下人承认自己是废物的戴玲珑有些头疼,但她对灵首山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便安静地听她们的对话,提取有效信息。 “观主避世时,自然无立场,无偏颇。”景辰安慰胡萋萋,“就算是灵首村中的妖,在她心中并不比天上的云重要。” 胡萋萋立马露出感动的表情。 “但,”景辰微微一笑。 “但?”胡萋萋有些不好的预感。 “观主下山了。”景辰站直身体,收敛笑容,“从把她送上山——不,从她降生时我们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天来会这么快。” “可惜我去晚一步,没有见到她。” 他眼眸忧虑厚重,和戴玲珑对视一眼,转身,向亮起灯的办公楼走去,笔直的背影像一把锐利的剑。 戴玲珑安静道:“看起来还有很多事我不知道。” 胡萋萋紧张地咬手指,愤怒道:“怎么是狐狸!为什么偏偏是狐狸!啊啊啊该死的九尾狐!你觉得我以后说自己是犬妖有人信吗?” “汪!”胡晔晔原地变成一只白犬。 戴玲珑:“……” “别慌,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象得严重,你们看景师兄还是很淡定。”戴玲珑低下头,看到三只奶狗在地上打滚,无语凝噎。 “你凑什么热闹。”她问那只小灰狗。 “唔汪!”小灰狗歪歪脑袋,活泼的滚来滚去。 “别闹了,快做事。”戴玲珑深吸一口气,拿出队长的威严。 胡萋萋从地上爬起来,愤懑地嘀咕,“景辰当然不担心,算起来,他和观主还是一家人呢,只有狐狸最倒霉呜呜呜……” 戴玲珑和胡萋萋对视,瞬间门错开。 “多谢。”戴玲珑弯起嘴角,说。 胡萋萋假装没有听到,气哼哼地往前走,胡晔晔小声问她:“你在提示队长?” 他看了眼天空。 “怕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胡萋萋说,“队长脑子比我们好用,现在不知道观主是什么情况,二十年过去了,谁知道现在她心里想什么,长成什么样,什么性格什么脾气,你可别忘了当然咱俩可还跟她打过……” 想到二十年前,胡萋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那时候才三岁!就把我们按在地上揍!” 胡晔晔跟着打颤,心有戚戚,“而且阴鱼一直没找到!她身上还有两层封印!” “现在是三层。”胡萋萋提醒。 “唉!!” 两狐深沉地 叹了口气。 被按着戴上口罩帽子墨镜的杜悠然一脸冷漠的被温辞牵上飞机,空姐们甜甜的声音并不能让她脸色变好,直到温辞温和地让她坐下。 坐下后,杜悠然动了动,感觉这个椅子还挺舒服。 “可以了?”她瓮声瓮气地问。 “摘掉吧。”温辞将包放在座椅中,伸手替她摘下帽子。杜悠然连忙除掉脸上碍事的东西,一脸郁闷地盯着,非常疑惑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又闷又憋。 “去海城要飞两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会儿。”温辞给她演示如何将椅子后背放下来,又按下两人之间门的格挡拼成双人床。 路过的骆薇笑着说,“带孩子呢温老师?”他们休息的时候可都听到温辞“宝宝宝宝”叫杜悠然了! 小情侣哟~ 杜悠然:“……” 温辞笑起来,拍拍杜悠然的手臂,指指骆薇,语气有些凶,“乖宝宝,上,咬她!” “嗷呜!”骆萌娜听到了,以为在喊她,开心地举起手,跑过来把脑袋搭在杜悠然膝盖上,吓唬她,“我是大老虎,嗷呜嗷呜!” “呵。”杜悠然挑眉,问她,“想变老虎?” 骆萌娜瞪圆眼睛,想起漂亮阿姨是大魔术师,吓得立马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变成大老虎,变成大老虎,以后再想看妈妈,还得打电话让她买票,太麻烦了! 看到骆萌娜撒腿就跑,温辞笑倒在座椅中,拍拍杜悠然然的胳膊,低声道:“欺负小孩子。” 杜悠然冷笑,“我不是宝宝?” “哈哈哈!”温辞抱住她的手臂一直笑。 杜悠然无奈地看着她,“很开心?” “嗯!”温辞承认,蹭蹭杜悠然的手臂,仰着头看她。 杜悠然被温辞抱着右手臂,躺了会儿有些无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怎么舍得玩手机了?”温辞打趣道。 “为了让它不得好死。”杜悠然冷笑。 竟然还记得中午她开的玩笑。 温辞心里噗噗冒花瓣,肩膀一颤一颤笑起来,她忽然伸手,食指在杜悠然脸上戳了下,她做完这个动作,和杜悠然同时愣住。杜悠然垂下眼睫,有几 分茫然地看着她。 “杜,杜大师,”温辞弯起嘴角,停留在杜悠然脸上的食指顺势一勾,心里惊叹杜悠然光滑的皮肤,表情很自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你好可爱啊。” 猖狂。 杜悠然面无表情,问她:“下了飞机继续拍摄?” “明天拍摄。”温辞说,“海城很漂亮,阳光灿烂的时候海水就像宝石一样清澈明亮,如果明天不忙,我们可以去沙滩上走走。” “嗯。”杜悠然点头。 晚上十点,飞机落地。 节目组包了三辆大巴车,载着人和行李送到节目组租的临海酒店。 “今晚大家先解散,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录制。” 众人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一个小时的大巴,大部分人拿着行李回房收拾休息,还有一部分精力旺盛的打算去海边走走。 杜悠然接过温辞递来的卡仔细看。 “我让李姐升了总统套房,这个套房一共两间门我们一人一间门。”温辞说,“不出意外,录制是在另租的房子,如果节目组不要求过夜我会回来住,我的行李大部分都会放在这边。” 杜悠然安静听着,一脸好奇地跟着她踏上电梯,上楼。 观光电梯墙壁透明,城市灯火跃入杜悠然眼中,她眼里带着惊叹,喃喃道:“我在山上时远眺过灯火,但没有这样壮观。” 温辞没说话,偏头温柔地看她,牵住她的手。 当宽敞奢华的房间门出现在杜悠然眼前,她眼中惊叹更加明显,这时候,她真的就像一片从未落过人间门的雪,纯白天真,好奇地向窗边靠近。 杜悠然抬起手,按在凉凉的窗上。 “温辞,你以前天天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杜悠然看着镜子中温辞的倒影问。 “你喜欢吗?”温辞笑着问她。 杜悠然点点头。 “等录制结束,我带你回家里,你以后跟我住在一起,希望你也喜欢我的房子。”温辞温和地说。 “好。” 杜悠然心里有些怅然,离开窗边,和温辞一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看着干净舒适的房间门,自言自语,“不知能否将我在山上住的观如此改建。” 温辞没见过她住的地方,心里已经幻想三岁的小悠然和低矮的茅草屋,或者灵首村中那种村院,想到她这么多年这样生活,有些心疼地说:“可以,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钱盖房子呀。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请工人往上运建筑材料,或者我们直接租飞机?” 杜悠然摇摇头,“不急一时。”她想到今天坐的飞机,电梯,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既然有飞机,为何人类修士还要拼命修习飞行术?” 温辞:“……” 不!这不一样!如果能学会飞!她这辈子都可以不坐飞机! 大师! 温辞蠢蠢欲动,心想杜悠然所说的修士,不知道她可不可……她正幻想上天入地,忽然杜悠然温热的手搭在她腿上。 空气中白色灵力闪过,房间门门卡飘出落地,屋内所有灯光齐齐熄灭,落地窗的窗帘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关闭,将城市灯火关在窗外。 温辞怔怔地被杜悠然推倒,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轻轻问,看着身上人在黑暗中明亮的眸。 “房子的事放到一边,我想到一法解决你体内金丹灵力。”杜悠然说,“灵力缠于你血骨,不可贸然抽出,但我与你每次行房,你体内灵力被化解一部分,长兴此法,以绝后患。” “但被压制得灵力不定时作祟,为了保证你明日录制不被灵力干扰,我们……”杜悠然俯身,在她耳边道,“先下手为强。” 温辞手指轻颤,半晌勾起嘴角。 “这样呀……” 杜悠然的手慢慢解开她衬衫的纽扣,表情淡淡,语气平静无波,不紧不慢地说:“只是还有一事。” “从连山市到海城,整整折腾五个小时,我饿了。” 温辞愣了下,“那我给你叫……” “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宝宝?温老师?”杜悠然按住想要起身的温辞,慢条斯理道,“你最喜欢的宝宝饿了,你要怎么办呢?” “我向你请教。”! 第30章 景辰走进连山办事处大厅,大厅内部带着新装修的味道,正中央摆放着一座极高的鱼缸,色彩缤纷的热带鱼在缸中自由地游来游去。 还没到下班的点,办事处整座大楼却静悄悄一片,接引台后没有人。景辰皱起眉头,快步走向服务大厅。 大厅各窗口零星坐着工作人员,他们不说话也不敢玩手机,像一个个假人,僵硬地坐在自己的位置。 “很好,就应该保持这样的服务状态!”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背着手巡视道,他背后的几个人点点头,脸上带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中年男人一眼看到站在门口满脸冷漠的男人,摆摆手,不悦地说:“看看现在几点了,办事处关门了!”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门。”景辰冷漠道。 中年男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嗤笑着低声吐槽,“啧,外面来的。” “我们这的办公时间门是跟其他办事处不一样,现在大家都要下班,没时间门处理你的事。”他大声道。 景辰走过来,看了眼众人麻木的表情,在中年男人面前停下脚步,“我记得每个办事处设置夜班窗口,应对紧急情况。” “是有这个规矩,不过那是老皇历,连山市非常态办事处二十年来没发生过紧急情况,为了节省人力物力,我们徐主任将夜间门窗口撤掉,把资金省下来用在其他地方。” 景辰环顾大厅,新粉刷的墙壁在洁白的灯光下隐隐透出金纹,靠近楼梯的地方竟然摆着一座假山,山中卧着一只金蟾,口吐清泉,泉水顺着假山哗啦啦落下,汇入地板中,组成流动的水在众人脚下流淌,除此之外,数十棵接近二楼高的发财树摆在各处。 “哒哒哒。” 胡萋萋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摘下墨镜,在大厅中转了一圈,用夸张的语气说:“好一个升官发财的风水局啊!” 中年男人嘴角抽了抽。 “可惜看起来都是花架子,没什么用呢。”胡萋萋继续“哒哒哒”走过来,笑眯眯地捻捻手指,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花了不少银子吧?” 中年男人见他们来者不善,嘴角抽了抽,扬起虚伪的笑容。 “每个办事处都有自己的防御 系统,我们请阵法师将防御系统和风水局结合,重新构建。”他摇摇头,“你们外行人只看到风水局,不清楚我们徐主任煞费苦心。” “哦?你们请的哪位阵法师?我特别想认识认识。”胡萋萋双手合十,贴在脸颊处,娇滴滴地说,“能把整个办事处的修士和妖骗得团团转,真是……了不起呢。” 她眼中凶光一闪,上挑的眼睛落在中年男人身上。 大厅里一静,办事处众人感受到压力,几个柜台人员你看我我看你,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你们是想来办事,还是找事?”中年男人脸一沉,背着手说,“想办事,我们连山市办事处还是讲究人情的,可以牺牲下班时间门帮你们处理事情,如果你们是来找事……哼哼。” “难道你们想今后被各大办事处禁止服务?” “哇哦!”胡萋萋嘤咛地扭动身体,兴奋得不得了,“我好怕哦!” “怎么禁止,写通报?” 中年男人:“……”什么鬼? “你姐平时就这样演戏?”戴玲珑不忍直视,问胡晔晔。 胡晔晔“啊”了声,无辜地看着她,“哪里不对吗?” “……没事。”戴玲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抽出证件,准备阻止这场闹剧,就在这时,一直冷冷看着中年男人的景辰忽然抬指。 “咦?”胡萋萋猛地后窜,吓得“嘤嘤”叫,“怎么就掏家伙了!” 大厅中瞬间门升起冰寒之气,一把银色的剑出现在景辰身后,众人表情一变,尤其那个中年男人,他瞳孔紧锁,表情瞬间门狰狞,发现他的身份。 天机门弟子…… “嗖——砰!” 带着寒气的长剑剑气如虹,在墙壁割开一条条小臂长的裂缝,透明的水顿时从墙中流下。楼上,听到动静的众人连忙跑出来,站在走廊往下看。 “怎么了?”徐柏轩大喊着跑出来,脸上带着睡痕,看清楚大厅被剑气划开的墙壁,喉咙里传出一声尖叫,“我花千万做的风水局!” “千万,乖乖。”胡萋萋摇摇头,“他用的哪里的钱?” 戴玲珑眼眸渐深,低声道:“每个办事处,有一笔用于紧急事件重建的救济款。”胡萋萋 懂了,看徐柏轩的表情活像看不是个人的物件。 “他真是徐家人?” “停下!住手!”徐柏轩急匆匆跑下来,一把抓住中年男人,气愤地说:“干什么呢!快拦住他!” 中年男人露出恐惧的表情,连连往后面躲,小声道:“主任我修为低微,考的是文岗……” “废物!”徐柏轩一把推开他,指挥众人,大喊道,“给我一起上,拿下他!” 拿谁啊! 景辰身上剑气一出,属于修士的威压节节攀升,大厅工作的人脸都白了,吓得直往桌下躲。 “徐柏轩,连山办事处特别行动处的人在哪?”戴玲珑走过来,问他。 徐柏轩认出她,惊喜道:“是你,戴小姐?” 等等—— 徐柏轩看着他们几个人,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更差,京都办事处的行动人员为什么要来他的地盘砸场子? “找到了。”低头看着地面的景辰忽然说,一直释放剑气的长剑嗡鸣,垂直下落,钉进地板中。 “叮!” “砰!” 以剑为中心,裂开长长的缝隙,水花呲溅,透明玻璃下的水像找到源头,不断涌出。 “戴小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徐柏轩愤怒的大吼,没发现楼上许多人变了脸色。 “煞气?” “好重的煞气!” “连山市办事处成立之初,地下是庐中长老和其他四十九位修为卓越的大师联手设下的阵法。阴气循环不休,与灵首山相辅相成。”景辰低低地说给戴玲珑听。 戴玲珑看着喷涌而出的水慢慢变成黑色,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心头狂跳,深吸一口气,冷声质问:“徐柏轩,你竟然在办事处底下养煞物?” “我没有!”徐柏轩想也不想大喊,“我嫌自己活得短养——” “轰——” 徐柏轩的话还没说完,办事处底下猛烈颤动,巨大的影子慢慢在水中出现,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它快速上浮,露出湿润的满是疙瘩的皮肤。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胡萋萋翻了个白眼,挥挥手,无语地说:“还有人记得他们是修士吗?” “做事。”戴玲珑斥责道。 办事处外撑起结界,挡住一切窥探。 远处一座高山,砰然落下一道黑影,清丽的女人浑身是血,顽强地跪坐在地,低着头,捧起青色的葫芦。 “母亲……兰叶幸不辱命。” 站在阴影下佝偻的女人微微一笑,夸赞道:“能在它手里活下来,叶儿真让我刮目相看。” 佘兰叶嘴角的不住往下滴血,却用倾慕的目光看着女人。 “好孩子,这是赏给你的。”装着金色液体的试剂被丢到佘兰叶脚下,佘兰叶看着试剂,浑身颤抖。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母亲真的很心疼你。”佝偻的身影走过来,拿起她手里捧着的葫芦,她伸出手,月光照耀下,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掌轻轻抚摸过佘兰叶的脸庞,“快服下,我不喜欢你可怜无用的模样。” 佘兰叶低下头,立刻道:“是。”她颤抖的手拿起地上的试剂,眼里闪过一丝决然,拔下透明塞子,猛地仰头,将金色液体一饮而尽。 “啊!!” 一条巨大的白蟒突然出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身上鳞片哗啦啦掉落,又不断生长,她黑色眼眸落下泪珠,恐惧的嘶叫。 佝偻的女人却不看她,缓慢地走到一旁,轻轻叹了口气,“我说过,叶儿,无论何时,都要保持优雅。” “啊——母亲,好痛!我好痛苦!” 巨蟒翻滚的声音让女人皱起眉头,她看向结界的方向,冷哼一声,“来得挺快,可惜我养了许久的棋子。” 说话的声音尚未消散,女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 黑暗的仓库,佘华秋猛地张开眼,警惕地看着门口。 “是我。”清冷的声音说。 佘华秋表情好起来,连忙走过去,“小叶!” “母亲让我送来的东西,今天你们动身前往海城。”佘兰叶抽出葫芦,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微微一笑,“哥哥,你已经失败一次,这是我千辛万苦,差点丢掉性命拿到的东西,这次千万不要失败,不然母亲那里,我……” 佘华秋大惊失色,忍不住握住佘兰叶的手臂,“差点丢掉性命?” 佘兰叶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勾起嘴角,“是母亲救了我,还让我修为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境界,哥哥,这次就看你的了。” “好。”佘华秋点点头,“誓死完成主人的命令!” “这样才对。” 佘兰叶微微一笑,走到地上面色苍白的人身边,看着他惊慌的眼眸,轻声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现在的你,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你可以尽情向欺辱过你的人报仇。” 报仇……报仇! 男人眼里闪过恨意。 “这样才对。”佘兰叶地上道,“你亲手杀了你的舅舅,不想视频被警方看到,我想你会乖乖做事的,是吗?” 她看着男人眼底藏不住的愤怒,恨意,和恐惧,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她拧开葫芦,抓住猛地冲出来的一只雪白仓鼠,按在男人胸前。 “叽!” 白团化作黑色的雾,冲入男人身体。 “对,就是这样。” 数道黑雾涌入男人身体,佘兰叶将男人收入葫芦,起身交给佘华秋,低声嘱咐,“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哥哥,如果你失败……” “那就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小叶?”佘华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露出深深的痛苦,半晌后点头。 “好。” “去吧,我相信你。” 佘兰叶拍拍他的肩膀,黑色的雾缠绕着佘华秋的背,涌入他的灵脉。 “当” 仓库门紧紧关闭,月光垂落,佘兰叶窈窕的身体化作照佝偻身体,月光透过天窗,照在她背影,被黑暗包裹的女人像一条深不可测的深渊,浓稠的阴影在她身下翻滚。 “快些吧,再快一些。”月光中,她的声音如暗影飘散,“我等你太久了,阿悦……” “砰!” “当!” 连山市非常态办事处已经变成一座废墟,一只巨大的黑蟾坐在废墟上,同众人缠斗。 虚空万剑齐发,将黑蟾割成数块,还没等众人露出激动的表情,黑色的雾从大地涌出,修补黑蟾的身体。 “必须割断它和法阵的联系,它一直吸取法阵中的煞气!”戴玲珑大声道。 胡萋萋身上一道白一道黑,扯着嗓子 喊,“人家也拉不起来它呀!” “啾!” 黑白相间门的小兽在废墟中跑来跑去,猛地冲向一个方向。 “啊!”徐柏轩尖叫抱住脑袋,被小兽咬住脖子往戴玲珑的方向拽。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应善,是他,是他让我修的阵!”徐柏轩指着中年男人大喊。 应善露出惊恐的表情,躲在石头后瑟瑟发抖。 “你别给我装!”徐柏轩气愤地随手抓起石头,丢向中年男人,说时迟那时快,巨大的黑蟾张开嘴巴,闪电般伸出长长的舌头挡在男人面前。 戴玲珑等人动作一顿,挑起眉头。 “哼,我主辛苦谋划竟然被你们发现,真是……该死!” 中年男人身上陡然冒出黑气,本该是人类的眼睛变的蟾目,双眼猩红。 “啊啊啊他,他怎么是妖?”徐柏轩吓得屁滚尿流,拉着小兽往后爬,“他身上明明一点妖气都没有!” “你还懂妖气?”胡萋萋嗤笑一声,眼中有些忧虑,就算找到他的本体,但是到底怎么让黑蟾和阵法分离,还有这些煞气! “吼!” 虚空中,传来一声愤怒的虎啸。上空的结界被撕裂,下雨般落下无数雪白的团子。 “这是?”众人惊愕地抬头,看着愤怒的炸毛的白团们气势汹汹地冲来。 交出鼠质不杀! 仓鼠团冲呀! * 杜悠然打开门,温辞团队的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她让开路,看着化妆师推着化妆台进来的时目露震惊。 “早上好。”收拾妥当的温辞穿着睡袍出来,笑着说。 化妆师假装没有看到她们两个从一间门房出来,热情道:“睡得好吗宝贝?” “是你的宝贝吗,乱叫。”造型师将准备好的衣服挂在架子上,警告地对化妆师说。 “是哦,对不起,吼吼吼。”化妆师语气有几分造作,“是小人冒昧了。” 杜丽丽将精油加湿器放在桌上,按开开关。刚坐下的温辞沉默两秒,转身将加湿器放在沙发前的长桌。 梦里被吹了一晚,现在算了吧。 “呲……” 手掌大的 加湿器缓慢往外喷水雾,杜悠然俯身,鼻子嗅嗅,有些感兴趣的敲敲加湿器雪白的外壳,她在温辞身后坐下。 “海城气温高,一定要做好防晒。”化妆师开始在温辞脸上拍拍拍,随口道,“李姐告诉你了吗,今天有飞行嘉宾,不知道是谁。” 温辞闭上眼,说:“还没看手机。” “杜悠然,你要抹防晒吗?”她问。 杜悠然拿起桌上放着的观光指南,抬头,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温辞。温辞对她眨了下左眼。 化妆师没看到她们之间门的互动,随口道:“杜老师生的白,平常不用防晒吗?” “不。”杜悠然冷淡道。 “那怎么保持不被晒黑呢?我观察过,杜老师的脸部,手臂,脖颈是一样白的,太难得了!我们平时难免某一部位晒出色差。” 为什么要观察这种东西? 杜悠然不理解,翻过观光指南书页,淡定道:“多晒太阳。” 化妆师:“?” “哈哈哈,对啊,你多晒晒,全身晒成一个颜色还怕有色差?”造型师哈哈大笑。 “去你的!”化妆师有些执着,她是真的好奇杜悠然皮肤为什么这么好,想悄咪咪打听下她用的化妆品或者平常饮食注意什么。 “多喝水。”杜悠然敷衍道。 屋子里一群人笑起来,温辞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弯起眼睛。 “我懂了”化妆师明悟,“肯定是我刚刚叫小辞宝贝杜老师怀恨在心!” 温辞差点呛到,回头看到杜悠然一脸懵的呆住,淡色的瞳微微睁大。 “难道这就是小情侣的占有欲?”她嘀咕道。 温辞:“……噗。”不要说得好像有这么回事似的。 “你与温辞评论区的人有些相似。”杜悠然合上指南,放回桌上,淡声,“都会写故事。” “脑补。”温辞教她。 杜悠然对现代人的造词能力表示肯定。 “我不听,肯定是!”化妆师笑嘻嘻地说。 温辞笑道,语气有些微妙,“现在更像啦。” 化好妆的温辞面容明艳,黑发一直垂落腰畔。杜悠然看了眼,托起下巴,目光追随着她到 衣帽间门。 “今天在海边拍,下水吗?”杜丽丽问。 “今天不下水,就在沙滩上做游戏。”化妆师说,“杜老师是不是要一起过去,需要给你化妆吗?” 杜悠然看到她眼中蠢蠢欲动,立刻摇头。 “杜老师是助理,不一定出镜啦。”杜丽丽笑着说。 杜悠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节目组的一分子呢,起身去卧室拿手机,开机。很快,两条陌生的短信先后抵达。 1xxxx:“杜大师,我是罗子云,您和小辞的热搜直接带飞我们节目,收视率和网络观看甩开蓝海台一大截!台里和我都很感谢你和小辞,这样,我包个红包给您,您要不要加通过下我的飞信?” 1xxx:“悠然,我是荷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小辞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们现在在一起,既然小辞选择了你,你也知道明星这个职业跟其他职业不一样,那么今后希望你千万谨言慎行!像之前回复罗思柔的那种话!一定要跟我讨论好再发!这样,你加我个飞信,有事我们及时联系!” 杜悠然毫不心虚地选择没看到,点开飞信,列表中,唯一的一个联系人刚刚给她发了信息。 “杜悠然杜悠然!快把菜收一下!”温辞在语音里说,“收完再种好哦!” “小猫咪捧花花.jpg” 杜悠然盘腿坐在床边,点开游戏,不熟练地操作顶着“温辞小助理”名字的小人去菜园收菜,给奶牛挤奶,挤着挤着,她手指一顿。 以前在山上,这些活都是灵物和未化形的小妖给她做的,现在…… 温辞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想看杜悠然有没有回复,她手指落在键盘上,刚想打字,看到顶上的名字,扑哧一笑。 透过文字,温辞仿佛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她连忙打开主页改名字。 “诶,小辞,我问你件事。” 造型师悄咪咪凑过来。 “你说。”温辞没有抬头,温声道。 造型师看看左右,压着声音小声问温辞:“杜老师人冷,是不是……那什么同样不热情呀?” 什么? 温辞茫然地抬头,看向一脸神秘的造型师。 “就那种事!” 造型师对着她挤眉弄眼,“拜的,没克辣舞!” 温辞:“………………” “你……”温辞无语凝噎,感觉自己“公布”“恋情”后,团队的人跟着奇奇怪怪,不过被化妆师问到,她难免想起这段时间门丰富的夜晚,耳朵不由红起来。 “你别不好意思,说真的,我是过来人,告诉你哦,性生活的质量影响幸福的质量!”造型师摸着下巴说,“唉,你这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次,被热恋的海浪摇来晃去,满脑子都是爱情。” 温辞:“……” 造型师勾住她的衣领,手指点点她的肩膀,意味深长,“怎么连个幸福的烙印都没有?” 啊,可能你之前的恋人都是人吧…… 温辞木然而心虚地说:“因为要拍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痕迹呀?应该是杜悠然用法术去掉了吧。 等等,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跟造型师讨论这种问题? “我先出去了!”温辞面红耳赤地说。 造型师笑眯眯地看着她逃跑的影子,深深感叹,“爱情呀……” 杜悠然跟温辞一起下楼坐车去录制现场,她穿着节目组标配的黄色助理套装,还挂着助理的工作牌,身边温辞穿着垂到小腿的白色蕾丝裙,耳边带着一朵木芙蓉。 “你帮我拿着手机和包包好吗?”温辞轻声问杜悠然。 杜悠然点点头,背上她同色挎包,包里装着她的水杯,有些沉,这时有人给温辞发消息,温辞点开看了眼,“罗导说飞行嘉宾晚一会到,录制推后二十分钟。” “哇哦,嘉宾好大的排场。”杜丽丽撇嘴,“哪座大佛?”还让温辞等? 温辞笑了笑,给罗导回复。杜悠然低头看了眼,说:“李姐和罗子云让我加他们飞信。” “加上吧,有事好沟通。”温辞轻声说,顺手把罗导的飞信推荐给她。 杜悠然看着聊天记录里“奥斯卡未来最佳导演”,和温辞聊天栏顶部“罗导”两字,疑惑地问:“一个人?” “这是备注。”温辞给她解释,操作如何更改备注。 “所以,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名字?”杜悠然理解了。 “如果设置了备注。”温辞靠在杜悠然肩上,脑海中想到什么,眨眨眼,试探地问,“你想让他们看到?” 杜悠然勾起嘴角,低笑。 海边,正在跟各方协调的罗子云手机响了一声,是好友申请,他心里一喜,连忙点开。 “小妖怪快种菜啦”申请你为好友。 申请备注:罗导,我是温辞。 罗子云:“???” 他连忙点开和温辞的记录,随便发条信息,结果聊天框中,只有冷冰冰的红叹号以及“你和她还不是好友”的提示。 “这是做什么?”罗子云不明白温辞为什么删掉自己,那得多“不小心”,没想到等他通过温辞的好友,温辞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给他推来一个名片。 “小妖怪在种菜啦” “罗导,这是杜悠然的名片。” 罗导:“……”忽然不想问为什么。 他一脸沧桑的抚摸日渐稀疏的头发,赶紧加杜悠然好友。 二十分钟后,罗导捧着手机,看着坐在马扎上拿着手机种菜的杜大师,用眼神嘶吼。 “大师!加我啊!!”! 30-40 第31章 蓝色海水涌上沙滩,留下白色泡沫优雅退场。镜头中,孩子们拉着家长的手,兴奋地跑来。 “是大海呀!” “大海!!” “慢点跑。” 温辞牵着满月的手,开心地说:“快,月月,看谁跑得快!” 从来没见过海的满月激动得小脸通红,快乐地迈开小短腿,蹦蹦跳跳地留下一串小脚丫。 杜悠然将有些烫的手机装进温辞的小包,墨镜下眼睛看向热闹的现场。 有位工作人员笑着问她:“你这遮阳帽和墨镜是温老师的吧?”杜悠然点点头,现在她体会到墨镜的好处。 虽然看人有点掉色儿。 “大朋友小朋友们,请大家安静一下,来这边。”主持人举着喇叭喊,他打扮得像菜市场卖鱼的大哥,怕看不到似的挥着印着小鱼的旗子。 最活泼的小孩一马当先,大喊:“报告!敌人在前方,是邪恶的海底狂暴大头猛鱼!先杀掉怪兽鱼的是老大!” “哇哇哇!” 这句话在孩子们耳中好像很有威力,顿时孩子们大喊大叫着冲向主持人,有的小孩抱着主持人的腿喊“我抓住大头鱼啦!”有孩子趴在沙子里“嘟嘟嘟”对主持人开枪,还有的一直蹦啊蹦想抢他手里的旗子。 “啊!我中弹了!” 主持人配合的捂着胸口倒下,孩子们哈哈大笑,举起旗子快乐地手拉手转圈庆祝胜利。 “刘老师真会带孩子。”杜悠然听到身边坐着的工作人员笑着说,顿时脸色微妙地看着躺在地上和孩子们一起打滚,满身沙子的主持人,感觉一言难尽。 这就是带孩子?无法想象。 杜悠然肯定自己带崽绝不会这么幼稚。 “好了,现在请各位勇士坐上自己的宝座!”主持人笑着说。 “我才不是什么勇士呢,我是猫头鹰王国的公主!”骆萌娜大声道,“我每天都要骑着猫头鹰巡视我的王国!” 骆薇拍拍桌子,喊:“骆萌娜,我给你三秒坐过来,三,二——” “哇!!”骆萌娜飞快地跑过去,有一个撤退的孩子,其他小孩纷纷跟着跑到桌边坐下。杜悠然看他们活像看 被狼追的羊羔们,“咩咩咩”着从这边跑到那边,再从另一边“咩咩咩”跑回来。不一样的是羊羔比较毛茸茸,而且羊羔不费耳朵。 等所有孩子乖乖坐好后,刘老师开始主持,“今天我们来到美丽的海滨城市——海城,这里四季如一,气候炎热湿润,每年冬天都有许多游客来海城旅游……” 满月抬起头,对温辞说:“现在是秋天呀。” “是呀,秋天的海城比连山市暖和是不是?”温辞笑眯眯地问她。 “是的!”满月点头,清澈的眼中好像有星星,她比刚开始来节目活泼很多。 主持人继续说:“我们领略过连山市巍峨群山,在灵山秀水中的小村庄做客,接下来的日子,让我们与海相伴,看看海洋母亲会带给我们什么?” “首先,我们最先要做的,就是分房子!”主持人的声音落下,有孩子立马举起手,大声说:“我这次要住大房子!” “妈妈我也要住大房子!” “想要住大房子,要努力才有机会哦。”主持人笑着说,“请我们的助理将大家要住的房子照片拿上来。” 温辞目光立刻看向杜悠然。 杜悠然大马金刀坐在靠背马扎上,抱着手臂,左右两个全景摄像机,而节目主导演罗导憋屈地坐在旁边的小马扎,和摄影师挤在一起,笑呵呵地看着场内。两个人完全没感觉哪里不对。 听到主持人叫助理,杜悠然耳朵动了动,两个穿着跟她一样衣服的助理扛着可以立在地上的木板小跑过去,动作迅速地将木板插进沙中。 主持人转头时,同样看到这有趣的一幕,他忽然回头,向嘉宾的方向说:“不是我想叫的那位助理呢。”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看着温辞。很显然,大家都在快乐冲浪。 孩子们茫然,听不懂他的意思,成人嘉宾不约而同笑起来,骆薇手肘戳戳温辞,对她挤眉弄眼,提高音量对主持人说:“那你叫上来呗。” “那不行,不知道人家让不让,是不是温老师?”主持人笑着说。 这段很明显不会剪到正片里,温辞抿唇笑,学着杜悠然的模样抱着手臂往后靠,双腿交叠坐着,风轻云淡道:“你叫呗,我可管不着。” “行吧,下次我可就 指名道姓喽。”主持人故意说,他清清嗓子,站直身体。 “大家看到,我们这里一共有上中下三种房型,现在我请一位小朋友帮我撕下中房型的贴纸,让大家看看中房型是什么房子?”他说。 骆萌娜立马往桌子上爬,“我想撕!我可会撕啦!” “好,就让娜娜宝贝来帮我!” 骆萌娜被妈妈抱到地上,她一弯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快乐地冲向木板,在主持人的帮助下撕下中间的贴纸。 “上次好像谁撕得谁住。”骆薇说,“玄学?” 温辞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有些激动,面上不动声色,笑道:“运气吧。” “是啊是啊,运气。”大家互相打趣。 中房型是位于海边的渔村的房子,有小院子,看起来还挺不错。当主持人请另一个小朋友来揭晓最好的房子的时候,刚刚嘴里说都是运气的一群家长喊得比孩子还大声。 “我来!” 最后剪刀石头布,赢了的乌吉拉和输了的乔布分别揭上和下。温辞拍了下骆薇的肩,笑着说:“至少我没有揭下。” 下房型是距海不远山坡上,用集装箱改造的房子,喷着彩绘,家具简单能用,再看上房,上房是海滨独栋别墅,自带泳池,中央恒温…… “我们一定要住第一个房子!”骆薇撸起袖子。 “好!”温辞跟着撸起袖子,摩拳擦掌,信誓旦旦。 三套房子,每套住两组家庭,这时主持人说,“别急,除了这三种房子,我们还有额外的,下下房。” “下下房?”众人心里想到飞行嘉宾,面上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主持人笑着说:“有请杜助理拿来照片。” 有些无聊魂游天外的杜悠然冷不丁被点名,回神后怀里被人塞了块纸板,罗导笑眯眯地说:“请,杜大师!” 杜悠然:“……” 她起身,左手捏着板子,面无表情地往嘉宾的方向走。 嘉宾中,有人开玩笑道:“感觉杜助理在走秀场。” 骆薇又戳戳温辞,小声笑道:“温老师,眼光不错哦~” 温辞微微一笑,“嗯。” “现在我们要请一个小 朋友帮我撕下这块板子。”主持人说,“哪位小朋友想来呢?” 小朋友们忙着趴在地上挖沙子,骆萌娜嘀咕道:“为什么要小朋友帮你,你自己明明可以做到呀!妈妈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骆萌娜!”骆薇揪她小辫子,“妈妈也说过要助人为乐。” “我已经助过啦,我很乐!”骆萌娜满身沙子的唱“乐乐乐乐乐”,还要教满月一起唱。 主持人随机应变,立刻说:“那让没有帮过我的小朋友来可不可以?” “这样吧,杜老师,请你在没有上来的小朋友中挑选一位。” 杜悠然点头,几秒后抬起手指,指向满月。 “哦~”主持人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笑嘻嘻地问,“为什么是我们月月宝宝呢?” 杜悠然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往旁边移开一步,冷淡道:“点兵点将。” “好,我信了!”主持人故作正经地说,看着嘉宾露出“你们信不信”的表情,众人轻笑。 满月一边跑身上一边落沙子,她站在杜悠然面前,羞涩地喊了声“姨姨”,递给她一枚贝壳,“这个给你。” 杜悠然蹲下身子,张开手掌,掌心落下一枚白色的小贝壳,沾满湿润的沙。 “谢谢。”杜悠然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帮她把贴纸揭下来。 “我——这是什么?帐篷?!” 看到图片的那一刻,嘉宾们脸上笑容消失,震惊地站起身,伸直脖子往前看。 杜悠然勾了勾嘴角,故意往前走两步,怕他们看不清楚。 “是的!下下等的房子,就是在美丽的海边睡帐篷,并且要自己亲手搭建!”主持人活力四射地说。 “那要是搭不起来呢?”温辞僵硬地问。 主持人温柔笑道:“我们会提供睡袋,沙子挺软的是不是?” “可以看星星。”杜悠然慢悠悠地补充。 众嘉宾目光顿时落在杜悠然身上,随后转向温辞,脸上只有一个表情,这你不管管? “哈哈哈,杜助理说得对,不仅可以看星星,还可以欣赏大海,在海浪声中入眠,最棒的是可以看到清晨的日出!多么棒的体验!”主持人热情洋溢。 “棒。”杜悠然捧哏。 “说得我们都心动了呢。”嘉宾们虚伪木然地说。 “温妈妈,我想住在帐篷里,我想和大海一起睡!”满月快乐地回头说。 其他小孩纷纷说:“我也想!” 温辞低声说:“可是晚上会有小螃蟹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它要是跑到帐篷里怎么办呢?” 满月天真烂漫地说:“那我就和小螃蟹一起睡呀!” 温辞:“……这样呀。” “好吧,只要你喜欢。”她无奈地笑起来,温柔地看着满月。杜悠然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们。 主持人额外留出时间让他们交流,两分钟后,主持人在导演的示意下开口,“大家安静一下,有件事大家发现了吗,我们所有的房子,都是为两个家庭准备,就连帐篷也是双人份的哦,但是我们只有三组家庭对不对?” “对!” “所以,今天有两位新朋友家长带着一个可爱的小伙伴同样来到海城,他们今后将加入我们大家庭!”主持人率先鼓掌,“让我们欢迎他们!” 温辞注意到“今后”这两个字,她看了主持人一眼,刘老师是非常有经验的主持人,不可能犯这个错误,所以……不是飞行嘉宾? “新来的小朋友在哪呢?”骆萌娜好奇地说说,伸长脖子。 这时,现场忽然播放极其欢快热烈的音乐,把大家吓了一跳,随后“嗡嗡”声由远及近,两辆沙滩车风驰电掣,急速驶来,灵活地在抵达现场前一个甩尾,帅气停下。 “哇哦!”大家不明觉厉,热烈鼓掌。 “安喽哈我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甜美的声音响起,随后第一辆车的驾驶座,跳下来一位身材火辣,大波浪大墨镜的女人,她下车第一件事脱掉运动鞋,两只手一手拎起一只高跟鞋,随着音乐扭动,用夸张的语气说,“我是你们的新朋友,妲萋。” 同样戴着墨镜的杜悠然上下观察这个叫妲萋的女人,鼻尖动了动,挑眉。 “我的天,是妲萋。”骆薇吸了口气,“她竟然参加我们这种带崽的综艺?” 温辞同样惊讶,看到妲萋身后的车上,一个男人帅气的跳下来,手里抱着个小孩,他们三人一人 脸上戴着一个墨镜。 “大家好,我是妲晔。” “嘶……”嘉宾们都愣住了,鼓掌声的姿势有些僵硬。 温辞知道这两姐弟,他们虽然戏演得不怎么样,但在音乐舞蹈方面十分有实力,而且容貌极其出色,粉丝众多,出道不久跻身超一线。不过他们平时喜欢参加话题度很高的那种综艺节目,或者说,是因为他们参加,话题度才高起来的节目,那些节目不管最初性质如何,最后都会变成撕x,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宫斗大戏,最后这两姐弟总会全身而退位于不败之地,看得观众热血沸腾大呼过瘾。 因此喜欢这两姐弟的粉丝爱之深,讨厌这两姐弟的黑粉恨之切,两个人黑红黑红走哪都是“血雨腥风”。 温辞表情看起来淡定,心里略微有些小慌乱,下意识看向杜悠然,这一看才发现,杜悠然直勾勾盯着一直在音乐中跳舞的女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温辞垂下嘴角。 骆薇关掉麦,小声点跟温辞说:“我听说这两位背景很深,我们尽量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从以往的经验看,很多和妲萋妲晔参加同一个节目的嘉宾最后都是管你什么水,斗赢了的才是好水。骆薇心里一直叹气,不明白罗导怎么好好地请这两位大佛来,还一来就让他们等了大半小时,他们倒无所谓,这不是温辞还在…… 她心里越想越复杂,没听到温辞的回应,便转过头,恢复热情的笑容。 “谢谢,谢谢大家,人家也没有那么优秀啦!”妲萋,或者说胡萋萋捂着嘴笑。 主持人笑着说:“三位,请到这边来。” 胡萋萋拎着高跟鞋,扭捏着走过来,看了眼旁边高挑的,穿着助理服,带着工作牌的女人,嘟了下嘴,举起她的恨天高,娇滴滴说:“亲爱的,不好意思呢,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鞋子拿下去,好嘛?” 杜悠然戴着温辞的遮阳帽,遮阳帽垂下的阴影遮住她的面容,墨镜下,她冷淡的眸扫过胡萋萋的面容,手指勾过她的鞋子。 “谢谢,亲爱的,再请你让开一点,我想站得离刘老师近一些呢!” 杜悠然让开地方,右手拎起板子下场,她回头,身后阳光直落,照在她冷淡的脸部,清丽的 容貌在阳光下一闪而过,落在胡晔晔眼中。 胡晔晔膝盖一软,直直跪在地上。 “砰。” 他怀里的小孩面朝下,五体投地趴在沙子中。 其他人吓了一大跳,包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摄影师纷纷过来扶他和孩子。唯有胡萋萋,嫌弃地摇摇头。 “你行不行啊,怎么连个孩子都抱不住!”她娇声斥责。 温辞跟其他人一起跑过来,闻言不赞同地看向胡萋萋,轻声说:“先看看孩子吧。” 胡萋萋一见温辞,下意识露出灿烂而谄媚的笑容,她左手竖着兰花指,贴在脸边,妩媚道:“妈——麻烦大家啦,温老师说得对!” 她光着脚,从杜悠然身边经过时,胡晔晔已经被其他人七手八脚拽起来。胡晔晔垂着眼,大气不敢喘,身体微微颤抖。 “妲晔老师还好吗?”主持人连忙问。 “哎呀,没事没事,我们就是要来参加节目,太紧张了,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好呢!”胡萋萋身上在胡晔晔身上拍啊拍,最后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众人听到响亮的一声“啪”,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姐弟俩……平时就这样相处? “你行不行啊~怎么连个孩子都抱不住~”这一次,胡萋萋用婉转的,唱歌似的语调说。 “观,观,观……”胡晔晔声音颤抖,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令他心生恐惧的人,他死死抓着胡萋萋的手臂。胡萋萋瞳孔一缩,心脏骤然怦怦跳。 昨夜解决连山市办事处的黑蟾,又连夜开会,分析景辰提交关于灵首山观主和灵首村事件报告的真实性,讨论一夜,最后戴玲珑决定兵分两路,一队留在连山市继续调查,寻找失踪的白树师徒,一队飞海城,参加节目,直接……和观主接触。 而作为当红明星的胡萋萋胡晔晔被迫当仁不让组成“海城送死队”队员。 虽然景辰说好消息是观主目前看起来性格不错,对灵首村众妖彬彬有礼,还解决灵首村的危机,可以尝试正面接触,但胡萋萋胡晔晔就是怕啊! 景辰和戴玲珑可没被三岁的孩子按在地上打过,那时候他们拼了命地要抓住阳主,还给她上了层封印,还把她送上灵首山!她要是观主,心里怕不是恨得要死! 一想到这,胡萋萋跟着抖起来。 旁边的人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心想没听说这姐弟俩有遗传病啊,怎么办,打120? “妲姨,舅舅?”底下,正在抖沙的小孩抬手,拍在她们二人的手臂。 莫名的喜悦涌入心头,胡萋萋胡晔晔不抖了,脸上露出笑容。 杜悠然看着这出闹剧,感兴趣的目光落在那小孩身上,疑惑地想,“这唯一没有妖气的是小狐狸?” “诶,我们连夜赶飞机,什么都没吃,饿得发抖,我们家人都这样。”胡萋萋一边笑一边颤抖地说话,看起来有些精分。 “快给他们拿点吃的。”主持人喊道。 杜悠然身边的人顿时翻包倒箱,他们项目孩子多,零食准备的也多,不多时花花绿绿的零食送到胡萋萋手中。杜悠然的目光立刻落在零食上。 “谢谢你们,你们可真好!” 听到胡萋萋好像要哭出来,大家有些尴尬地说不用,纷纷散开给他们留出吃东西的空间。胡萋萋用力咬面包,一边对胡晔晔使眼色,在哪,在哪? 根本看不到她墨镜下抽动的眼的胡晔晔对上她脑回路,呜咽一声,“在你背后,黄衣服的,那个助理!” 胡萋萋:“……” 胡萋萋:“………” “哪个助理?”她一声鸡叫,面包喷出来,差点原地打鸣,心里疯狂祈求。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胡晔晔根本不敢看杜悠然脚以上,慌乱的眼在杜悠然脚下扫来扫去,惨然道:“你的鞋为什么在观主旁边?!” 胡萋萋:“——”心电图归零。 “是啊,为什么呢?”她的灵魂在空中飘荡。 “两位老师,你们还能坚持吗?”工作人员不安地问。 “当然可以啦,人生自古谁无死,凭君传语报平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死在刚刚,哈哈,我可好了,哈哈哈。”胡萋萋已然重生,迈着轻盈的步伐,目光直直地盯着嘉宾席,绝对不往旁边看一眼。 工作人员:“啊?” “唉,我姐她脑子不好,不好意思。”胡晔晔抽泣着,牵着一脸僵硬的小孩的手,对着众嘉宾挥舞手臂,“我好啦!哈哈哈!我来啦!哈哈哈!” 工作人员:“……?”你说谁脑子不好? “呵。”杜悠然笑了下,饶有兴趣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 温辞收回目光,嘴角笑容越来越深,长睫半掩,遮住瞳底,她眼眸深邃,像一道寂静的渊。 还没看够?杜悠然。! 第32章 “欢迎妲萋妲晔两位老师以及我们可爱的小朋友。”主持人脸上笑容灿烂,仿佛刚刚根本没有发生任何闹剧,语气热情地说,“我们让小朋友介绍一下他自己,你好?” 主持人蹲下身子,将喇叭递给牵着胡晔晔衣角,一直低头踩沙子玩的小男孩。 “嗷!”看到喇叭,他眼睛亮起来,连忙用双手捧着大喇叭,快乐地喊,“我是朏朏!大家都叫我飞飞!” 温辞:“?” 胡晔晔立马抱起飞飞,打着哈哈说:“这是我外甥,叫秋榕,小名飞飞。” “飞飞你好!”骆萌娜站在凳子上,“你今年几岁啦?” 飞飞伸出四根手指头,骄傲地说:“四百岁!” “哇!”小孩们惊讶得后仰。 “别胡闹,飞飞今年四岁!”胡晔晔嘴角抽了抽,强调一遍,“他今年四岁。” 飞飞抱着喇叭,反手将喇叭嘴按在他脸上,看戏小孩哈哈大笑。 “来了个‘小坏蛋’。”骆薇开玩笑道,虽然对胡萋萋胡晔晔有偏见,但他们三个真正抚育过孩子的父母对孩子额外包容。 “这小孩长得真好看。”有位嘉宾说。飞飞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孩,男生女相,下巴尖尖的,眼睛圆圆的,笑唇一直弯着,看着就活泼。 温辞慢悠悠道:“毕竟两位妲老师容貌出色,家里人差不到哪去吧。”她嘴里说着话,余光落在远处。 杜大师终于舍得从外人身上移开目光,捧着手机玩。温辞忽然担忧杜悠然不会变成网瘾少女吧! 一马当先往温辞这边跑的胡萋萋听到温辞的话,心花怒放,景辰在报告里说,他们母亲和观主关系很近,而且观主现在再给温辞当助理,还有传言温辞和观主关系不一般! 但是!听听! 母亲现在夸她!四舍五入就是观主夸她!观主夸她绝色天仙! “妈——呀,这一晚上可折腾死我了。”胡萋萋自来熟地坐在温辞身边,撑着墨镜,娇滴滴的声音无限哀愁,“人家一晚没睡,赶着来海城都没有时间化妆,真担心上镜不好看呢!” 温辞礼貌的笑,没说话,心里犹豫地思考,这是想要我夸一夸她吗?现在开口会不 会来不及? 主持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现在所有人到齐,让我们进入游戏时间!”主持人欢乐地指着一大片被围起来的沙滩说,“大家请看,在这片沙子中,埋藏着海盗的宝藏!你们是英勇的寻宝人,带上你们的武器来寻宝吧!” “在黑暗的沙地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宝藏等着你们,又会有怎样的危险……”主持人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远处,种好菜的杜悠然在孩子们配合的声音中打了个哈欠。 清晨的海边温度适宜,一整片沙滩又只有他们节目组的人,海风吹拂中,杜悠然缓缓闭上眼睛,她晚上可是很辛苦。 “咻——” 尖锐的哨声一把将她从周公准备的饭桌扯回来,杜悠然立刻张开眼睛,视线中大人小孩人手一只彩色水桶,手牵手踏入被绳子围起来的区域,节目组工作人员纷纷转移阵地。 “杜大师,麻烦你过来当裁判!”罗子云走了两步,发现掉队的杜悠然,给她布置临时任务。 杜悠然不置可否,起身,拎起她现在坐的非常习惯的靠背马扎,目光落在脚边两个装着高跷的鞋上,这时,有人一个饿虎扑食,“砰”跪在地上,抱住鞋,她趴在地上,头也不抬,蠕动后退。 杜悠然淡声道:“狐狸?” 清凌凌声音落入胡萋萋耳中,她整个人僵住,颤巍巍地点点头,低声道:“狐族萋萋,拜见阳主。” 杜悠然眯起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脑海久远的画面一闪而过,记不分明,她让开身体,从胡萋萋身边绕行,慢悠悠道:“时代变了,现在不兴此礼。” 胡萋萋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心想这是在阳主面前过明路了?她不敢在杜悠然面前提起观主二字,怕她想起曾经和办事处其他人一起追捕她的两只狐狸,何况……现在观主入世,便是阳主。 “他们论他们,我们论我们……”胡萋萋捂着脸起身,丝毫没敢露出墨镜下的脸,她撤掉扑鞋时设下的结界,看向杜悠然手里的凳子,谄媚地伸手,笑嘻嘻道,“我来帮您。” “不必。” 杜悠然轻飘飘看她一眼,胡萋萋却被钉在地上,呜呜点头。等杜悠然快步走到明显等她的温辞身边,看到温辞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用她很熟悉的语气说:“交朋友呢?” 比她刚刚还轻飘飘。 “谁?”杜悠然疑惑地看着她。 温辞对走来的胡萋萋笑了下,淡声道:“没谁。” “只是看到有的人,眼睛一直往漂亮小姑娘身上看。”温辞跟她并肩往前走,身上飘出丝丝凉气,“问一句,不可以?” 杜悠然沉默,感觉那股凉气慢慢加深,走到任务地点时,她脑中灵光一闪,醒悟。 哦~ 如此。 “我懂了。”杜悠然慢悠悠地说,从包里取出保温杯,递给温辞,“喝吗?” 温辞没拒绝,现在是录制间隙,众嘉宾喝水补妆,几个活力四射的小朋友热情满满地坐在地上堆沙子。温辞仰头喝水,注意杜悠然一直垂着眼睛看她。 “看什么?”她放下水杯,冷淡地问,“需要我戴墨镜吗?” 杜悠然轻声笑起来,温辞眼底同样闪过笑意。 “我是不是有些幼稚?”她忍不住问。 “没有,怎么会。” “你是一位成熟的小姑娘。”杜悠然神情自若,在温辞嗔怒的目光中抽走她手里的保温杯,拧好放入包里,拉起挂起来的绳子,微微一笑,“请,大漂亮。” 录制很快开始,一群小孩努力挥动小铲子,在地上挖来挖去,每个队伍只有一把铲子,在孩子们努力挖掘宝藏的时候,大人们拎着桶在旁边加油鼓劲。 杜悠然坐在沙滩角落,身前摆着小桌子,放着孩子们的水杯,面前的纸板写作裁判,实则看水。 “导演,今天不让杜大师给我们算分吗?”有人开玩笑道,“要不要比比,算对了减分,算错了加分。” 罗导站在沙滩外,说:“杜大师一天只算三卦,你们队对,怎么分?” 温辞立刻警惕地说:“我不参加哦!”本来月月就小呢,再跟杜悠然比赛岂不是输更惨! “对,家属不可以参赛!以防杜大师放水!”骆薇连忙说。 凑在温辞旁边,指挥飞飞挖沙子的胡萋萋竖起耳朵,心想这是什么玩法,母亲不参加的话……那她也不参加! “什么游戏,我想玩?”飞飞开心地说。 胡萋 萋立刻把他脑袋按回去,“你不想,赶紧挖!别的小朋友都挖到贝壳了!” 可是飞飞觉得他们嘴里的游戏更有意思,他虚空中的尾巴甩来甩去,说:“这个游戏太幼稚了!小孩子才喜欢挖沙子!” “可你就是小孩子呀。”满月糯糯的童音说,“你还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呢!” 温辞侧头看了眼,笑起来,果然旁边一个特别大的沙坑,能把飞飞装进去那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挖的,现在他就蹲在坑里,只有个脑袋露在外面。 胡萋萋假装没听到,打量着这个坑,眼睛发亮,“我们把他埋起来怎么样?” “……”温辞脸上露出“你这是带孩子还是玩孩子”的表情,真诚地问:“你说真的?” “嘿嘿,埋起来,只露个脑袋,我在网上视频看过!”不参加挖沙大会的胡晔晔坐在绳外拱火,满脸兴奋地说。更糟的是,温辞在飞飞的表情上同样看到跃跃欲试,好像很想把自己埋起来的样子。 “温妈妈,我挖到一个宝箱!”满月开心地说。 “哇!月月真棒!” 温辞连忙扭过头,耳朵竖起来,听旁边“吭哧吭哧”埋沙子的声音,她在满月开箱子的时候趁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胡萋萋终于舍得丢开墨镜,跪在地上,毫无名流巨星风范,满脸兴奋地往坑里埋沙子,被埋的飞飞双手扶在坑两边,跟坐在浴缸里似的,催促,“快点,别给老胡家丢人!” 老胡家是谁家?温辞一言难尽,忍不住说,“还在比赛呢,你们……注意些。” “咳。”胡萋萋收敛脸上兴奋表情,拿着小铲子在飞飞头上拍拍,跟种完种子拍平似的,拍完后忍不住,捂着肚子漏气似的趴在地上哈哈大笑。 “你这样好蠢啊哈哈哈!” 温辞懂了,这是反面带孩子的教材?妲老师心真大啊。 他们两组在这边热火朝天“干活”,杜悠然懒洋洋地晒太阳,收了几袋零食,给剪刀石头布胜利的人算出三卦,用笔写在纸上后交叠,亲手交给他们。 “这次肯定不会让你有机会换纸!”骆薇意气风发,拉开防晒服,将纸条放在里面有拉链的内袋里。罗导交代道,“不可以提前偷看,如果被杜大师算准,每组最终得分减半哦!” “放心!”骆薇点头,比了个“ok”。 另外两组来算卦的分别是亲子组合,武打男星袁玉君和他五岁的儿子,以及明星何筝和四岁的素人孩子乔布。 袁玉君性格直爽,将纸放进口袋里,开朗一笑,“如果这次杜大师又算准了,那我心服口服!”除了录制时候,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很少联络,上次杜悠然的卦象在他们眼中就是节目组的故意换的荷包,根本没往心里去,他们还有人猜测是温辞和杜悠然的关系在,跟节目组商量后让杜悠然露露脸,好顺理成章进娱乐圈。 不过他们不明白,有那么多种方式,为什么偏偏要立玄门人设,难道是杜悠然太仙风道骨? “算了,人家怎么打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众人一笑而过,该干什么干什么。 杜悠然抬眸,看向她起卦时,默默站过来的男人,声音平静,“一日三卦,明日请早。” “好的。”沈枫笑了笑,看向杜悠然桌上看起来极为普通的三枚铜钱,心里有些犹豫,打算等三卦卦象出来再做决定,不过他走回去的途中,目光不由落在胡萋萋和胡晔晔身上。 这两位……他曾经在京都办事处见过,京都办事处特别行动处的队员,都是京都这一辈尚在活动中的佼佼者,他修为低位,只是体质比普通人好一点,心里对这两位又惊又敬,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来参加节目还是以此为借口办案。 半小时后,哨声响起,众人拎着小桶集合。 主持人笑眯眯地出现,跟大家问好:“我看到大家挖到很多宝藏,相信你们在寻宝途中,发现每个宝藏里,藏着神秘的数字和符号,现在我来宣布特殊规则。” “每组家庭,将有宝宝将所有的数字卡牌和运算符号排列,排列好后,再由家长们计算得出数字,最终得到的数字,就是大家最终得分!” 有家长摇摇头,“原来不是比谁挖到的多呀,我说怎么还有加减乘除的符号,这样好,公平。”孩子有大有小,肯定有挖的多挖的少的,玩游戏嘛,好玩就是了。 “现在请所有的大人转过身,不可以指导宝宝排列!”主持人说。 “月月加油!”温辞摸摸满月的头,“让我们看看晚上会睡什么房子?” 满月激动地抱着小桶,小脸红扑扑的,羞涩地说:“我想跟小螃蟹一起睡!” “好的好的,加油!”温辞握起拳头,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加油!” 家长们转身后,对着一片狼藉的沙滩,工作人员正在回收他们遗漏的任务用品,等第二天潮起潮落,这里又是崭新的沙滩。 满地的小黄人中,戴着帽子睡觉的裁判格外瞩目。 八人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其中五人笑吟吟,两人崇拜畏惧,一人无奈。 “既然是孩子们胡乱摆,那最后的数肯定不能提前安排。”何筝说,“我看节目组这次怎么搞。” “上次卖东西的钱也是随机的啊。”袁玉君说,“不过上次荷包都挂在孩子身上,我怀疑是最后回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借给麦换电池的时间换的荷包。” “那我们藏起来的十块怎么说?” “肯定是看到了呗。” 他们小声说话,语气肯定,不时提起声音举起拳头身后忙得热火朝天的宝宝们加油打气。温辞叹了口气,被骆薇听到了。 “没事,不行就让后期剪掉。”她以为温辞在担心杜悠然人设的问题,连忙对她说,“我们就想逗逗节目组,忘了你,不好意思啊。” 温辞和杜悠然的关系大家心中有数,其实最开始开口说算卦的嘉宾,说完就后悔了,想到这不是给温辞找难堪? 但没想到他随口提议,罗导竟然一口答应,而温老师在旁边看胡萋萋“埋”飞飞,同样不反对,众人心里疑惑,也不好再反口,这事就继续下去了。 “嗯,什么?”温辞正在想杜悠然真是毫不顾忌地点睡觉,她疑惑回头,下意识露出微笑,“发生什么事了?” 骆薇:“……没事。” 好吧,温辞都不担心,她为什么要担心,不过温辞和杜悠然可真淡定,好像杜悠然真是玄门大佬似的。 骆薇被自己想法逗到,心里哈哈大笑。 怎么可能哈哈哈,杜悠然怎么可能会跟玄学扯上关系!杜悠然这次要是能算对,她就叫她一声妈! 几分钟后,主持人开口。 “现在宝宝们都排好数字量,请注意大家计算时间只有五分钟 ,超过时间没有算出结果,将以0分处理!”主持人举起秒表,用紧张的语气说,“究竟哪两组嘉宾能睡在最好的房子,哪两组嘉宾夜晚要在沙滩过夜呢?” 杜悠然醒了,她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准备掏手机给温辞游戏收菜的手顿住,连忙起身,走过来,她往地上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听到她笑声的家长都很紧张。 “怎么了?”温辞有些不安,她察觉到杜悠然是对着她笑的。 “很好。”杜悠然找了个好角度站着。 “各就各位,预备!” 众人顿时崩起弦,哨声响起后一个转身。温辞满含期待地转身,回头看到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的卡片那一刻,心都要碎了。 “这可真是……”温辞吸了口气,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太整齐了!我们月月太棒啦,摆得真好!” 月月表情有些忐忑,听到温辞的夸奖顿时开心起来。温辞一只手拢着裙子,优雅地蹲下来,对满月招招手,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地上画了个标准的圆圈,画完后她立刻举手问。 “我们是第一个算出结果的,有没有加分?” 主持人笑得前仰后合,立刻说:“你们在第一分钟就算出结果,加五分!” “太好啦,我们有五分耶!”温辞笑着对满月说,“我们今天晚上或许可以和小螃蟹一起睡觉啦!” “耶!”满月激动地跳起来,开心地跟她拍手手。 杜悠然低下头,遮住嘴角笑容。 “这一张卡片是娜娜给我的,温妈妈你看,它们两个摆在一起是笑脸,这是大眼睛小螃蟹……”满月给她讲解排序时的心路历程。 地上,摆着⌒5+62-15862-511⌒x0x0x一串,温辞和大眼睛小螃蟹大眼对小眼。节目组一共准备一组(),都在满月手里,她竟然还用对了! “不跟小螃蟹打招呼?”杜悠然慢悠悠地说。 温辞微笑道:“没有关系,晚上再问好来得及。”既然可以真的小螃蟹说晚安,谁还要这替身,呵。 “你或许还有机会。”杜悠然示意她看旁边。 温辞转眸,看到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妲萋” “妲晔”两位巨星眼镜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两人撅着屁股蹲在地上,计算589627x125784/58,简单清晰明了,算得狐狸大把掉毛。 “故意的!秋飞飞你肯定是故意的!”胡萋萋咬牙切齿,“明明你自己同意被埋!” 飞飞坐在地上,衣服上全是沙子,鞋不知道去哪里了,光着两个脚丫晃来晃去,超级开心地说:“我的姨姨是笨蛋!我的舅舅是笨蛋!不会算数的笨蛋!” 温辞:“……” 她看着在地上疯狂计算,两分钟后放弃撸袖子看样要揍小孩的胡萋萋,连忙拉住她,转移话题,“你们家小孩好聪明呀。” “哈哈……我这个侄子是有点聪明在身上,明天我就给他报十个兴趣班,不能耽误孩子上进!”胡萋萋咬牙切齿。 “我出一半钱!”胡晔晔切齿咬牙。 杜悠然提醒道:“不是外甥?” 杜悠然开口,两只狐狸炸起的毛怂怂的垂下来,胡萋萋做着精美长甲的手指在地上划来划去,娇声娇气地低声说:“呀,差点忘了设定。” “谢谢您提醒我。”她害怕地抬头,看了眼杜悠然,还没把人看清楚,立马低头,恨不得把脑袋插进沙堆里。 而从温辞的角度看,这位清丽绝尘的妲小姐那一眼百转千回,媚眼如丝,声音更加羞涩婉转,真是……不可言说。 她忽然站起身,挡在两人面前,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对着杜悠然莞尔一笑。 记得可真清楚呢,杜悠然。 杜悠然迷惑地看着温辞,歪歪头,因为要住帐篷,所以不开心? 既然如此。杜悠然放下手,看了眼坐在地上玩沙子,玩得不亦乐乎的秋榕,瞳孔慢慢亮起光彩。 《山海经中山经》记载,霍山有兽,状如狸,白尾有鬣,养之可以已忧,名曰朏朏。 既然温辞不开心,那就让她开心,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种办法? 杜悠然眼睛更亮。 很好,这对狐狸来得正是时候!! 第33章 杜悠然双手揣在口袋里,嘴角露出淡笑,转瞬即逝。正在快乐堆沙堡的飞飞后背一寒,“唰”回头,次看到摄影师的腿。 什么都没有嘛!飞飞耸耸肩,顶着狐狸姐弟吃小孩的目光淡定地玩沙子。 “时间到!”主持人按下手里秒表,热情地说,“各位小朋友,让我们检验一下爸爸妈妈们有没有正确计算出答案呢?” “没有!”飞飞清脆的童音盖过其他小朋友的肯定声,小朋友们呆了呆,不服气地大声喊,“我妈妈有!” 满月开心地对跟她玩得最好的朋友分享自己的成果,“我们有五分!温妈妈说我们晚上可以和小螃蟹一起睡!就在海滩上!” 骆萌娜小嘴立马“O”,羡慕地蹦起来,“我也要在沙滩上睡觉!我也要和小螃蟹一起睡,妈妈妈妈!” 正在观察其他人得分的骆薇心里松了口气,不无得意地搓搓骆萌娜脑袋,“你不想睡大房子吗?大房子有泳池哦,晚上你可以一边看星星一边游泳哦!妈妈在泳池旁给你烤肉吃好不好?” 骆萌娜呆住,感觉这个听起来太棒啦!肉肉! 主持人拿来板子,让家长们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排列。 温辞笑着说:“我和月月是五分,有比我们更低的吗?” 众人笑声中,胡晔晔跳出来,划着太空步帅气地将一枚零蛋按在最后,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副帅气模样对镜头眨了下眼,“要么做第一,要么做倒数第一,倒数第一也是第一。” 骆薇忍不住说:“还好是小妲老师做这个动作,不然晚上我们烤肉都不用买油。” 小妲老师听到了,故意回头挤眉弄眼,几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学他眨眼。温辞双手捧住满月的脸,看她学不会,两只眼和鼻子一起用力挤在一起,忍不住笑出来。 “好啦好啦,到我们啦。”温辞给月月一个数字,教给她,“这是数字五。”她们一大一小手牵手走到纸板前,在倒数第二贴上数字。 等其他人将自己的数字贴好后,排序分明,第一名是袁玉君和儿子袁云翔106分,随后是骆薇和骆萌娜98分,前两名家庭可以入住海滨别墅,骆薇开心地和骆萌娜牵着手蹦来蹦去。第二组是沈枫和素 人孩子温华94分以及乌清和乌吉拉55分,倒数第三何筝和素人孩子乔布12以及温辞满月的五分,以及今天参加节目的新朋友的零蛋。 在各位家长孩子欢欣鼓舞或者失望叹息时,主持人露出神秘的微笑。 “大朋友还有小朋友们,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呢?”他双手合十,露出看戏的目光。 什么事? 众人疑惑地看着主持人。 温辞看向站在摄影师背后的杜悠然,嘴角微微挑起,接下主持人的话,“比如,放在你们衣服口袋里,一张写着神秘数字的纸条?” 她双手搂着满月,用读故事的语调说:“魔法降临,会不会有奇迹出现呢?” 咦? 袁玉君和骆薇对视一眼,他们是现在都第一名,如无意外的话他们两组入住海滨别墅,唯一会让结果产生变数的东西,就在他们自己手里。 “不会的。”袁玉君对骆薇眨眨眼,低声道,“我这次长了个心眼。” 骆薇睁大眼,从防晒服内袋取出纸条,给他看上面的口红印,小声笑道:“我也是。”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看看节目组有没有偷偷换纸条,就算换了他们也不会声张。 倒数第三点何筝走出来,无所谓道:“准不准我们都是倒数第三,我们先来吧。” “好,那我们请布布宝贝打开你们的纸条。”主持人说。 温辞有些激动,虽然知道结果但想到这是杜悠然亲自算出来的,这她忍不住兴奋,连忙牵着满月的手走到机位旁,寻找最佳观看席位。胡萋萋见温辞行动,连忙跟上。 很快,何筝对面站着一排神情各异的人。 骆薇捂着心脏,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要信,但是我的感情却偷偷地说,或许呢?” 旁边,已经认定杜悠然大师身份的罗子云老神在在,还特意让一位摄影师专门偷拍大家都表情,虽然这部分内容正片很可能放不出来,但他可以留着内部欣赏啊。 乔布还不清楚大人们玩的“游戏”,连忙拆开叠起来的纸条,开心地往镜头前一放。 纸条上,“十”笔走龙蛇,笔锋俊逸。 低着头的何筝慢慢瞪大眼,“咕咚”咽下口 水,半晌后呆呆地“啊”了声,低声说:“真的假的?” 温辞故作淡定地说:“可惜,只差一分。”差一分她们就是倒数第三了。 骆薇对着袁玉君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事先沟通过,知道彼此的纸条是最初的那张,但何筝手里那张他们不清楚,所以现在还算冷静。 “到我了?”骆薇笑起来,将纸条交给骆萌娜,说,“去吧,拆开给大家看看。” 骆萌娜人小鬼大,嘱咐她妈妈,“这种小事不要叫我做啦,我很忙啦!” “是是,辛苦你了。”骆薇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纸条,周围气氛忽然有些严肃,众人被紧张的气氛感染,纷纷闭上嘴巴,周围顿时有些安静。 直到那张沾着不明显口红印的纸条被骆萌娜举起来,小孩子一边晃着纸条一边开心地说“好了吗可以了吗”,想要去继续挖城堡,没发现她妈妈骤然僵硬的身体。 骆薇表情凝固,紧紧盯着纸上的数字,她的脖子像被人遏制,直到脸憋得通红喉咙里才发出深深吸气声。 “这,我,她……”她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第一次她以为是假的,第二次呢? 她故意提前做好标记,就想验证结果,她一直没有问为什么罗子云要叫杜悠然杜大师,就是为了心中微不可说的想法,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假如,假如杜悠然真的可以算中某些事,比如现在,纸上的数字跟她算了整整五分钟的数字一模一样! 她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 骆薇奇怪的模样让旁边众人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有一件超出他们认知度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这次,没有提前设计流程,没有提前写入剧本,只是某个嘉宾随口的提议,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了,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结果。 “老袁!”骆薇深吸一口气,猛地拍了把袁玉君,控制不住音量,“你,你的纸条呢?!” “哦……哦!”袁玉君忘记把纸条交给孩子,呆愣地直接自己打开,两个人立刻低头,看着上面无比熟悉的数字,稍稍落下的汗毛再一次整装待发,齐刷刷立起来,他们两人后背,手臂爬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摄影师激动地挤进来,镜头直直往纸上照,他大声地 吸了口气,下意识开口:“卧槽!卧……” 这一刻,包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内,同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清晰得足以刻在他们脑海的事。 杜悠然,杜大师她又一次算对了!她真的会算卦!! 一算一个准的大师! “surprise。”温辞笑眯眯地说。 罗子云背着手,用过来人的口吻说:“你们没见过的事多着呢,这算什么。” 这一刻,他们都忘记还在录制,惊诧,敬畏甚至有些恐惧的目光看向,正捧着手机种菜挤牛奶的杜悠然。 众人:“……” 啊,这,大师? 骆薇恍惚地抬起手,握住温辞的手臂,用叹息的口吻说:“所以……你在跟真的算命大师谈恋爱?” 温辞想了想,犹豫道,“杜悠然没有经常给人算命啦。”她还打过妖救过她的命,说起来,算卦这种事对杜悠然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事? “是了,听说给人算命损耗自己的寿命,尤其杜大师算得这么准!”骆薇好像忘记了之前杜悠然随手丢铜钱的事,喃喃道,“是不能随便出手……”她看着杜悠然的目光有些犹豫,许久后缓缓坚定,她正好有一件事,需要向杜悠然这种大师求助,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杜悠然愿意出手! 温辞:“……”损命? 感慨万千的众人中,沈枫一边跟大家低声说话,一边看向杜悠然,目光中露出一抹期盼。 “阳主给人类算卦这种事,要不要上报?”胡晔晔小声问胡萋萋,“需要阻止吗?” 玄界大部分事物和普通世界分割,比如妖的存在,就瞒着普通人类。 “没必要。”胡萋萋娇滴滴地说,“阳主的事哪里是我们指手画脚的,再说了,世间算命准的大师多了去了,沈家在柳城呼风唤雨,靠得不就是给人测卦看风水?” 胡晔晔心想也是,搓搓手哪凉快哪玩去了。 在认识到她们节目组真的有位算命大师后,众人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眼睛一直往杜悠然身上看,都有些蠢蠢欲动。然而大师面容极冷,就算她手机里一直传出可爱的音效,也无法掩盖她冷冰冰的气质,很多人望而却步,只敢远观,不敢靠近杜悠然。 还是骆萌娜清脆的声音唤醒忘记自己工作的大人们。 “妈妈,晚上你还给我烤肉吗?”她抱着骆薇的腿,期盼地说。 骆薇:“……”是哦,啊? 顿时,所有人目光落在纸板上,看着骆薇和袁玉君的分数,一百零六除以二,九十八除以二,所以—— “哈哈哈!” 乌青大笑一声,抱起乌吉拉飞高高,兴奋地大喊:“让你们小瞧玄学的力量!上等房的贴纸就是我家乌吉拉撕掉的!按照玄学就是我们住!” 没道理! 骆薇牵着撕了中水平房子的骆萌娜,想到她们分数砍半后要去睡中等房,奋力摇头,这时她看到本来分数倒数第三,砍半后仍然倒数第三,以及撕了下等房的何筝乔布,还有笑眯眯的,被杜大师点到撕帐篷的温辞和满月。 “额……不对啊?”骆薇说,“不是每个房型住四个人,那算起来,温老师应该睡下等房?我们八个大人,只有七个宝宝呀。” 胡萋萋和胡晔晔以及秋榕都是0分。 是呀! 温辞看向罗导。 满月听到大人们的话,抬起头,有些犹豫地问温辞:“温妈妈,我们晚上不能和小螃蟹一起睡了吗?” “你真的想睡在沙滩上吗?”温辞问她,“不可以后悔哦。” 满月眼睛亮起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重重点头。 “我想!” “好的,那我们和妲老师交换,让我们睡帐篷,可以吗?”温辞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礼貌地询问胡萋萋和胡晔晔。 “不不不,您别这么客气,您可还教过我演技呢!您是我的老师!”胡萋萋立马摆手,“您想住哪住哪!” 她眼睛一转,话到嘴边一转,“我们是倒数第一,让我们住你们的房子多不好,不如我们两个组一起睡帐篷啊!还能搭伴!” “好的。”温辞莞尔,低声说,“老师这种称呼……” 想到胡萋萋惨不忍睹的演技,温辞实在忍不住,推辞道:“叫我温辞吧,我担不起老师的称呼。” 胡萋萋腆着脸,心想那不行,那样还怎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关系不就远啦,她还想借着母亲的面子跟阳主搞 好关系呢! 想到这,胡萋萋低下头,温声细语,声音媚到骨子里,柔柔的讲:“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老师,使我受益良多如通经脉如闻仙音!” “真羡慕姐姐,竟然能被老师教授演技,可惜我运气浅,没机会,我也好像拥有像你一样的运气啊!”胡晔晔和胡萋萋执手相看狐脸,用咏叹调感慨,还伸出一只手伸向天空,扬起脸追随指尖。 温辞:“…………”这两个人比当初想要她命的狐妖看起来还要可怕! 骆薇笑得弯腰,“这……我记得以前进口的老片子都这样拍。” 她擦掉眼角泪珠,笑道:“两位老师适合话剧。” 谁说不是呢,他们姐弟俩以前演戏就是这么夸张。温辞有些奇怪,接触下来,总觉得这两姐弟格外……谄媚。 “我们以前就是看老片子磨炼演技呢!”胡萋萋娇笑着说,“我能模仿得一模一样呢。” “那时候这新兴的玩意传进来,我们看过后非常感兴趣,这几年闲下来正好试试!”胡晔晔想起曾经的岁月,潸然泪下,但因为实在哭不出,只有眼皮颤抖着展示演技。 好吧,没有再拍吧?温辞觉得这两姐弟越来越奇怪,可能早上吃的东西消化了吧。 她看向周围的人,好消息是决定换房子后导演打板,给摄像机换带子准备接下来的拍摄。温辞化妆师和助理跑过来,给她补防晒。 杜悠然走过来,站在温辞旁边,问:“温辞,这个要种吗?” 敬业的杜妖然勤勤恳恳,抱着她和温辞的手机播种一上午,两个人的号金光闪闪升级啦。 “杜大师,请不要玩物丧志。”温辞无奈地说,“一直盯着手机,眼睛会不舒服。” 杜悠然很快眨了下眼睛,忽然抬手,迅速摸了下她的脸,看了下自己的指尖,白色的膏体在指尖融化,杜悠然满足好奇心,放下手,淡声道:“不是要种菜?” 温辞愣了下,目光落在杜悠然脸上,小声地说:“你无聊的时候玩一下就好,不要把它当作任务,好吗?” “现在是有些无聊。”杜悠然忽然说,她目光扫过在四周忙碌的众人,微微一笑,“不过,可以一直看着你,无聊的事忽然有趣起来。” 太阳升得很高,温辞暖色的眸仿佛融化的蜂蜜,她静静看着杜悠然,忍不住弯起嘴角,“好的,杜悠然。” “谢谢你等我。” * 选完房子后,各组嘉宾拉着行李去往选定的房子继续拍摄。 沙滩上一群人往与海相反方向行走,直到走到一片种着树的沙滩。杜悠然一眼看到地上的东西,她听到导演的声音,要温辞和那两只狐狸在周围搭建帐篷。 “温妈妈,我来帮你!”满月热情地说,弯下腰要帮温辞搬帐篷。 温辞笑着说:“谢谢月月,我有些渴了,你可以帮我拿水吗?” 满月听到温辞渴了,连忙起身,摇摇晃晃像只企鹅一样往外跑,她看到杜悠然,眼睛亮起来,快靠近杜悠然的时候停下脚步,羞涩地问:“姨姨,你可以给我温妈妈的水杯吗?” “可以。”杜悠然说。 这时候赵秀走过来,手里拿着温水瓶,给满月和温辞的被子里分别倒水。杜悠然随手掂掂满月的水杯,没有把水杯还给她,她向着满月伸出手。 “走,一起。” 漂亮姨姨要牵她走路! 满月有些开心,她很喜欢这位会变魔术,跟她说话时俯下身,放低声音的漂亮姨姨,她和温妈妈一样好! 等杜悠然把满月送到帐篷点,发现温辞整个人埋在海蓝色帐篷里,两条雪白细瘦的腿努力地扑腾,扑腾。 “我被卷起来了!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温辞努力地喊。 “我来啦!” 胡萋萋兴奋地跑过来,往外扯斗篷,巨大的斗篷伞一般撑开,露出下面身上缠着绳子的温辞,温辞一脸慌乱,连忙说“谢谢”,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拂去脸上的发,忽然天地一黑,只有胡萋萋“唉哟”的叫声。 “呜呜呜我摔倒了,您没事吧,温老师?”胡萋萋埋在帐篷里,一边嘤嘤嘤一边扯来扯去救温辞,最后把自己埋起来。 “你别哭呀,我们努力看看。”温辞有些头大,在密不透风的布中寻找出口,心想这个帐篷也太大了吧,可以睡三个杜悠然! 不,四个! 胡萋萋委屈地说:“人家没有哭,人家只是习惯嘤嘤嘤。” “好吧 好吧。”温辞心想真是个可怕的习惯,话说出口在哪里,她今天真的可以搭起帐篷吗?要不要再喊一下救命试试看呢?她正准备再一次呼救,忽然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 温辞吓得一下子把脚收进帐篷里,心脏怦怦直跳。 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腿爬上来。 “呀!”温辞吓到一个转身,散开的帐篷跟着一扭,那个小东西顺势冲进来,扑到温辞头上。 “叽!” “嗯嗯?”温辞松了口气,小声道,“是你呀。”不过,既然杜嗯嗯在,那么—— 帐篷底部被掀开一条缝,凉凉的风吹进来,一双对比闷热皮肤,格外干燥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微凉有力的手指按在雪白柔软的肌肤上,一股力量自下传来。 杜悠然缠着绳子的温辞,看她闭着眼躺在地上装死,轻笑。 “看,一条大鱼。” 满月蹲在温辞旁边,用手拨开她散落的头发,跟着说:“温妈妈变成鱼啦?” “好累啊。”温辞翻过身,双手放在腹部,表情安详,“我需要休息。” 杜嗯嗯蹲在她手臂上,黑豆眼睛看向疯狂摇晃挣扎的帐篷。 “劳驾,你还没开始。”杜悠然无情道,“或许,你喜欢睡在沙子上?” 她捧起沙子,浇在温辞手臂上。为了搭帐篷,温辞换上简便的衣服,短袖短裤贴身,腰部不盈一握,闭着眼时,只有胸部缓缓起伏。 杜悠然握住她手臂用手圈了圈,感觉温辞比瓷瓶还要易碎。 “火柴人。”她笑着说。 “帮帮火柴人吧。”温辞轻声说,张开一只眼,祈求道,“黑夜太可怕,救救火柴人。” 杜悠然笑起来,弯腰抱住温辞的腋下,把她扶起来,易碎的温火柴不想起,靠在杜悠然腿上,抱着“咯咯”直笑得满月,无助地叹息。 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力,她还把一条手臂垂在地上。 不远处,飞飞坐在小凳子上,指挥胡晔晔搭帐篷,胡晔晔到处找胡萋萋,胡萋萋在温辞帐篷里捉仓鼠。 罗子云看得眼睛痛,觉得这段从开始拍,有用的又不能放,尽是没用的。其他嘉宾都收拾好行李休息准备下午拍摄了,他大手一挥 ,让她们先休息,过一会直接让野营老手帮着他们搭帐篷,到时候再继续拍摄。 杜悠然想去旁边坐着,被温辞抱住腿。 温辞不抬头看她,兀自叹息。 “人家有三个人呢,我只有月月。”温火柴眼睫颤抖,看起来无比凄苦。 杜悠然眼里漫出笑,低声说:“你还有嗯嗯。” 温火柴抬起长睫,风情万种,眉目流转,眼中波光莹莹,仿佛顷刻就要垂泪。 “需要我嘤嘤嘤吗?虽然没试过,但我可以学。”她诚恳地说。 “温老师,狐狸才会嘤嘤嘤。”杜悠然说,“小火柴不要难为自己。” 温辞没懂为什么狐狸才会嘤嘤嘤,但是她看到杜大师准备帮她搭帐篷,连忙起身,又是一副温柔稳重的模样。 杜悠然挽起袖子,给她解下身上的绳子,轻笑:“温老师,比起你,狐狸还差得远。” 温辞有些迷茫,正想问她为什么一直提狐狸,就在她准备开口时,莫名的感觉从她身体深处升起,叫嚣着饥饿,转瞬即逝。 她正以为错觉时,忽然感受到奇怪的波动,温辞转过头,看向遥远平静的海面,一艘游轮向着海港的方向驶去。 注意到她追逐的目光,杜悠然眼中露出一抹好奇,她轻声问:“你,能看到吗?” 温辞回神,疑惑地看着杜悠然,看到什么? “试试看。”杜悠然低声道,她伸出手,按在温辞眼部。 当她移开手都那刻,温辞眼前世界变了,正确地说,世界仍然是那个世界,但是无数流动的气在四处流动,气是彩色的,世界五彩斑斓。 “看。”杜悠然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看向那艘游轮。 温辞转眸,惊住。只见那艘游轮上方,飘动着极为浓郁的黑雾,被白色的网一般的力量禁锢着。 “是煞气。” 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被场景吓到的温辞被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吓到了,下意识转头,看到——看到一只比她还高的雪白狐狸,狐狸有一双蓝色妩媚的眼,充满人性化情绪,让狐脸显得诡异,偏着头对着她讲话。 温辞:“!!!” 啊啊啊狐狸?! 温辞吓了一跳,往后靠在杜悠然怀里,抬手揉了揉眼,再张开,只见胡萋萋歪着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委屈地看着她。 “温老师,人家的脸吓到你了吗?呜呜呜,就知道晚上不睡对皮肤不好……” 胡萋萋嘟嘟囔囔,半点进不到温辞耳中,温辞紧紧抓着杜悠然的手,僵硬地说:“不,不见了?” 杜悠然无奈地笑起来,摸摸她的头,“当然不见了。” “温辞,你又把我的灵气吃掉了。”! 第34章 吃掉? 又?? 什么……杜悠然,“狐,狐狸?!”温辞身体紧紧靠在杜悠然身上,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胡萋萋,“妲萋,她,狐狸?” 杜悠然抓住她的手指,轻笑。 “咦?”胡萋萋竖起耳朵,不“嘤”了,好奇地向温辞凑近,上挑的漂亮眼睛观察着她的神情,细声细语,“您能看到我的本体?温老师,您是修士?” 没听说呀! 胡萋萋凑过来的时候,温辞满脑子都是那张蓝眼睛狐脸挂着人类的笑容盯着她,吓得差点接上她“嘤嘤嘤”。 “她和那只公狐狸是妖。”杜悠然再次伸出手,覆在温辞眼上,这一次她没有移开手,挡在温辞脸侧,引她看游轮。 妖啊……妖就没事了,她在灵首村见过不少妖呢,哈、哈哈。温辞僵硬地抬手,紧紧握着杜悠然的手腕,努力镇定心神远眺。 海面,游轮已经抵达海港,被禁锢的黑雾愤怒地在网中翻滚,隔着遥远的距离,温辞清晰地感受到沉重的怨恨,浓重的不甘,奇怪的是,这两种负面情绪并不能让她感同身受,她只是莫名地知道煞气的愤怒,这种能力像喝水般自然,转瞬即逝。 缭绕飞舞的气消散,眼前又是她熟悉的世界。 “吃掉了。”杜悠然放下手,拍拍温辞的肩膀。 温辞满脸茫然,委屈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吃呀?”不但没吃的,温辞还感觉到更加清晰的饥饿,尤其在看到黑雾时,她好像听到肚子咕噜叫了下。 不是吧……温辞心里怀疑地想,她的味觉是不是出问题,怎么会想吃那黑不溜秋的东西? “我看到了,阳主覆在您眼中的灵力,被您吸入体内了!”胡萋萋有些好奇地问温辞,“您真的不是修士?” 温辞摇摇头,眼睛微微发亮,“难道我就是电视剧中,隐藏在人间的修仙天才?” 胡萋萋:“……嘤。”她羞答答地看着温辞,垂下眼睫,不敢接话。 “我没有感受到你体内的灵脉。”杜悠然举起她的手,手掌贴合,五指相对,释放出淡淡灵力,“可是不管是灵力还是灵气,进入你体内犹如石头落入海中,毫无反应。” 所以 温辞被九尾狐逼迫吃下金丹后,她没有被金丹的灵力冲击死亡。 温辞仰起头,看着杜悠然的暖眸更亮,她将手指扣在杜悠然指腹,语气有些小激动,“电视剧主角设定都是这样的!” 难道她真的是天才,命中注定和杜悠然相遇? 杜悠然挑了挑眉,眼睫下瞳色酝酿出深邃情绪,“所有的修士和妖族的灵力,储存在灵海,于灵脉运行。” “所以,我没有灵脉……”温辞眼里的光亮慢慢熄灭,“那是不是不能修炼的意思?” 倒也不是失望,只是,温辞牵着杜悠然的手晃了晃,心想杜悠然很厉害,那她一定可以活很久吧。 胡萋萋眼睛一转,忽然说:“那也不一定呀!”她话音落下,两双眼眸转来,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一人希冀,一人……警告。 感受到阳主眼眸中的冷光,胡萋萋有些害怕地往温辞身后缩了缩。发现她满脸畏惧的温辞眨眨眼,感觉胡萋萋下一秒就要自抱自泣,立刻回头看向杜悠然,长睫轻抬:“你不要吓她!” 杜悠然微微一笑,在温辞转身后,缓缓眯眼。 温辞发现她说过杜悠然后,胡萋萋更害怕了,要是变成原型的话,估计全身毛炸起,她立刻转头,看到始作俑者低着头在摸满月的头。 温辞:“……” “你站到这里。”她对着杜悠然指指胡萋萋身旁的位置。 杜悠然一脸无辜地走过去,对着胡萋萋微微一笑。 “请。” 卧槽!虽然感受到家庭地位但她更怕了怎么办嘤嘤嘤! 胡萋萋顿时柔弱无依地靠在树上,谁都不敢看,低着头对着地上沙子抽抽搭搭,解释道:“许多修士在入门后才开始拓宽灵脉,但也有极少的修士只有灵根没有灵脉,入门后寻找开辟灵脉的办法,但是这极少的人中,千万年来只有一两人成功开拓灵脉,剩下的空有灵根,只能回去做普通人。” “灵根?”温辞有些感兴趣地问,“要怎么测灵根?” “从古至今通用的工具是测灵石,一般大家族或者门派都有,如果接触不到的话……”胡萋萋小心翼翼抬起手,指指游轮的方向,“可以向各地办事处寻求帮助。” “当然,要 收取测试费用。”胡萋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旁边的杜悠然,娇滴滴地说,“时代不同啦,千万年前修道飞升,灵气充盈的时候开拓灵脉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何况现在?温老师,阳……杜老师是担心你测到灵根后,无法开拓灵脉,最后还是……” 杜悠然冷淡地看了眼笑容谄媚的狐狸。 “也是。”温辞点点头,脸上表情温柔淡然,温声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胡萋萋讶异地看向温辞,心想这话听起来有些悲观。 “所以,只有拥有灵根和灵脉,才能修行是不是?”温辞笑着说。胡萋萋连连点头。 一直沉默的杜悠然忽然说:“不一定。” “嗯?”温辞和胡萋萋同时看着她。 “比如我。”杜悠然漫不经心地说。 胡萋萋听到杜悠然的话,讪笑道,“哎呀,像您这种……一次也才出两个。”她偷偷摸摸地嘀咕,“另一个还不知道生没生灵智呢。” 温辞见杜悠然说完后就不再开口,心里有些焦急,心想你怎么了你快说快说呀! “搭帐篷吧。”杜悠然示意她们看走过来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目光划过温辞空荡荡颈下,眸中露出一丝黯然。 温辞感觉自己瞬间从玄幻片落到都市片,落差有点大,费力搭帐篷的时候才醒悟她其实在拍荒野求生。 “妲老师。”温辞拍摄空隙悄悄问胡萋萋,“刚刚那艘游轮,就是海城办事处吗?” “不是呢,为了方便群众办事,各地办事处一般设在当地服务大厅附近,那艘游轮应该是海城行动处的队员出海,缴获了个了不得的玩意儿。” “人生祟,妖生煞,可能是地壳运动,海底火山喷发啦带出来埋藏海底多年的妖物,煞气太凶猛一般手段无法封印,就被我们看到啦。”胡萋萋笑眯眯地说。 看到她的本体后,温辞在看胡萋萋的脸,总觉得她的神态带着些许狐态,果然狐狸——精长得漂亮,气质妖媚。 海港。 甲板上跳下一位干练清秀的女人,她手里捧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丝丝黑雾从莲蕊中泄出。 “徐队长。”早就等在海港的男人大步走上去,看到她手里金莲,紧紧皱眉, “从布阵到出海,折腾大半个月,差点折掉我一队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捧着金莲的女人抬起头,坚毅的目光看着他:“主任,我建议联系京都。” “我怀疑,这是龙角。” * 夜晚,海边点起篝火,拿着吉他的人热情地歌唱。海水随着歌声起伏,海风悠闲,录制一整天的孩子们大眼睛露出困意。 杜悠然坐在温辞的帐篷后面吃东西,杜嗯嗯挖了个坑洗沙浴,准备散场的嘉宾们在帐篷前的空地上快乐聊天。 “罗导!海城拍完第一季就结束了是不是?什么时候拍第二季啊,到时候一定叫我!我一定每次都要揭上等房的贴纸!”骆薇跟喝醉酒似的,面色通红地说。 “哈哈哈,把骆老师这段剪下来,到时候她不来我就天天在飞博转发!”罗导笑着说。 “可别让我们等太久啊,到时候骆姐都生二胎了!”有人开玩笑地说,没看到骆薇忽然僵硬的笑容。 罗导立马说:“那就带着娜娜和小二一起来!” “哈哈哈!” “骆姐和姐夫是圈里有名的恩爱夫妻,您得抓紧点,没准不止二胎!” 骆薇摆摆手,尴尬地移开眼,“饶了我吧!” 温辞见她不想聊这个,转移话题,她摸摸靠在她身上的满月,低声说:“困了吗?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她一开口,其他家长纷纷看向自己的孩子,众人顺势散场,摄影师跟上各组嘉宾。来海城第一晚,无论亲子组还是非亲子组都要一起度过。 “我们就在这里洗漱吗?” 温辞走到帐篷前,看着地上的水瓶和水盆,露出“饶了我吧”的表情,好点的是下午她们在海边玩游戏后,弄湿衣服提前洗了澡,温辞怀疑这都是节目组提前做好的安排。 “明天有机会换房子。”随行导演小声点说。 好吧。 温辞和满月凑合地在大海和天空下洗脸刷牙。 “要洗干净哦。”温辞温柔地对满月说。 满月点点头,眼皮慢慢耷下来,靠在温辞身上,温辞给她擦干净脸,将她送进帐篷,给她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地爬出来,坐在门口做最后录像。 “这是我们来海城的第一天,睡在帐篷里是个不错的体验。”温辞头发有些湿,灯光下的她美丽而柔弱,像一捧清幽的月光。 漫天繁星洒下光芒,海天一色,水面星影沉浮,杜悠然听到温辞沉稳的声音。 “希望月月今晚有个好梦,希望你梦到小螃蟹。” “啪。” 打板后,温辞起身,跟工作人员告别。 “温老师真是太温柔了,跟她相处好舒服啊,怪不得人缘好。”一个工作人员收拾东西的时候小声说。 杜悠然同样在收拾东西,安静听她们说话。 “是啊,而且对月月也好,你们说温老师要是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是这样?”有人随意道。 “嘘!这话可别让温老师听到。” “对,对,我忘了,温老师现在的恋人是女性,不过她们也可以领养啊。” 有人疑惑地说:“温老师真的跟杜大师在一起了?我看飞博没有公开啊!温老师经纪人不是说她们是好朋友?” “你没看后面的飞博吧,后续飞博连爆热搜,温老师出柜,温老师恋情词条现在还挂着呢,经纪人和团队没有任何反应,这不就是默认?” “我看几位老师心知肚明,打趣温老师时她没否认。” “可惜了,还想看看温老师亲生孩子长什么样,会不会跟她一样好看。” …… 会是什么样子? 杜悠然盘腿坐在松软的沙地,看着黑下来的帐篷,想来想去,始终无法将自己的脸和温辞的脸拼在一起。 海面波光粼粼,灯火和热闹在遥远的地方,杜悠然抬手,握住身后偷袭人的手腕。 “温辞。”杜悠然抓着她的手,按在影子上,“下次,用爬的试试。” “我觉得你在羞辱我。”温辞哼笑,坐在她旁边,“怎么没回去休息?” 杜悠然没说话,低头看温辞。 还没有到大人入睡的时间,温辞的模样在星光中若隐若现,但周围的帐篷很安静,那两只狐狸睡得倒是很早。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杜悠然慢声说,夜色下清澈的眼眸比粼粼海面漂亮。 温辞不确定她在杜悠然眼 中看到的笑是不是有些坏,直到说完这话的杜悠然当着她的面,布下结界……温辞看着罩在上空,眨眼消失的东西,觉得这应该是结界。 “稍等。” 杜悠然说完,从兜里掏出精神抖擞的白团,在手心揉捏。温辞笑着说:“晚上好,嗯嗯。” “叽!” 习惯真可怕,温辞心想她现在看到杜嗯嗯,竟然没有感觉害怕。 “去。”杜悠然弹弹仓鼠圆滚滚的屁股,说。 白团在天空划过抛物线,落在沙地中,灵活而快速地跑向远处的帐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妲晔老师和飞飞的帐篷?”温辞犹豫地说,她已经知道“妲萋”和“妲晔”是狐狸,飞飞是他们的外甥,难道飞飞是小狐狸? 杜悠然想让她看小狐狸?温辞怀着期待和打扰小狐狸睡觉的罪恶感,搓搓手。 很快,帐篷传来动静,有什么东西撞在帐篷上,有点圆,杜嗯嗯“嗖”地从帐篷里滚出来,“叽叽叽”地往杜悠然的方向跑。 它身后,一双雪白的爪爪从帐篷扒来扒去,很快帐篷被它扒开缝隙。 一个毛茸茸,竖着两只尖尖大耳朵的脑袋挤出来,黑葡萄大眼睛兴奋地盯着在沙滩上跑来跑去的仓鼠。 好玩哒! “噗!” 小兽看准时机扑出来,一头栽进沙里,它努力拔出脑袋,抖了抖,满身兴奋。月光下,它雪白的尾巴快乐地摇动,背上灰色毛皮又滑又亮,一圈圈的花纹随着动作晃动。 追逐仓鼠的兽从耳朵到尾巴尖透着开心。 “咦?”温辞惊讶地说,“小狐狸不是纯色的!” 变异? “它是朏朏。”杜悠然解释。 温辞点点头,“我知道呀,飞飞,所以他为什么是这个颜色?好可爱!” “……朏朏。”杜悠然牵过温辞的手,在她掌心写下朏字,并告诉她朏朏来历。 “原来是这样!”温辞懂了,是一只长得像狐狸的奇兽。 “所以,山海经是真实的,那书中记载的生物现在都活着?”温辞好奇地问。 杜悠然摇摇头,“不,越庞大,能力越强的奇兽需要的灵气越多,他们 大部分已经消失,或者离开这个世界。” “它们生活的时代还要更远,能在现世所见,十分不易。”杜悠然说。 温辞顿时想到灵首村那只想要伤害她的九尾狐,不由叹了口气,有种“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感觉,按照杜悠然所说,山海经灵兽现在很珍贵,那只九尾狐为什么想不开当反派,日子过不下去,还可以展示外形收门票啊!一定赚很多! 杜悠然听到温辞的叹气声,以为她是惋惜传说中的生灵,眉目流转,抬手。 “温辞,看。” 纯白的灵力从她指尖飞出,勾出一座高高的山。 “此为招摇山,是山海南山一经中鹊山首山……”杜悠然清凌声音娓娓道来,无数线条在空中勾勒,如浩瀚的画卷在星空下展开,落入身旁人惊叹的眼眸深处。 “狌(fei)狌,食之善走……杻(niu)阳山……鹿蜀旋龟,柢(di)山有鯥(lu),食无肿疾……” 灵力作笔,星空当作画卷, 温辞未曾见过的山水灵兽,奇花异草接连生长。沙滩上,朏朏蹦蹦跳跳,追逐游走的灵力,不时张大嘴,跳到空气咬碎灵力画出的灵兽。 而最先画成的画化作轻盈的灵雾,缓缓散落。 温辞伸出手,想要接住落下的雾。白色的雾穿过她的手指,像一阵微热的风,突然涌入她的身体。 “这是?” 星空中的画卷戛然而止,灵雾雨般落下,冲向温辞,仿佛她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 杜悠然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开口,“看,人赃并获。” 温辞被吓到了,向着杜悠然伸出手。 “别怕,你已经做过很多次。”杜悠然轻声安慰她,握手她的手指,将她搂入怀中。 “呜?”朏朏坐在地上,歪着头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见她们不玩了,摇摇尾巴继续追仓鼠。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被灵气包裹的温辞仓皇地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遇到温辞前,杜悠然也没见过,她拍拍温辞的背,直到最后一点灵气消失,才将跪坐在怀中的温辞拉起来,捧着她的脸问:“还好吗,什么感觉?” 没有什么感觉 啊…… 温辞摸摸自己,特地摸摸背,四肢健全,没长翅膀! 除了—— “我感觉,有点饱。”温辞小声地说。 杜悠然低头,看向她的肚子,疑惑地皱起眉。 “难道之前化解的金丹的灵力,也被你吃掉了?” 温辞皱起脸,她不喜欢这个说法,听起来她像一个乱吃东西的小孩。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传奇的血脉,需要大量灵力开启?”温辞跪坐着,双手撑在杜悠然肩上,认真地说,“电视剧和小说里都这样写。” 杜悠然的手搭在她手腕,送出一点灵力,那么多灵气被温辞吞噬,她的身体仍然跟往常一样,是最普通的,毫无灵脉的人类身体。 “所以,我现在有两个问题。”杜悠然放下手,搂在温辞腰上,仰起头,在温辞振奋的目光中开口,“第一个问题,关于你的身体无意识吞噬灵气这件事,目前没有解释。” “第二个问题。” 杜悠然按在温辞腰上的手微微用力,目光带着她未曾注意的期盼。 “温辞,你降生时,可携带阴鱼?”! 第35章 杜悠然的目光充斥她自己无法察觉的期盼,她静静望着温辞,等待一个答案。 “阴鱼?”温辞脑海中蓦然闪过她奶奶在世时系在她脖子上的墨玉,那块玉倒是锦鲤造型,但是…… “生下来的时候带着的阴鱼?”温辞避开杜悠然的目光,看向杜悠然身后起伏的大海,嘴角不自然勾起,微笑着说,“杜悠然,我是领养的孩子,我没有爸爸妈妈。” 她开玩笑道:“我倒是知道衔玉出生的人,不过是书上的人物。” “……” 杜悠然沉默片刻,掐着她腰部的手向后,扣住她的腰肢,将温辞拢在自己怀里,许久后开口。 “温辞,你从前问我,我是什么妖怪。”杜悠然缓慢地说,伸出一只手,落在空中,她轻声道,“准确地说,我是灵。” “天道轮转,万物生生不息,有天有地,有日有月,有水有火,天地有阴阳,人间有天地,数万年前,在人妖吸取灵气修炼成仙时,无数恶念,心魔同时诞生。” 无数灵力从她掌心飞出,成仙时的祥云重重叠叠,堕落的深渊魔焰嘶吼,累累尸骨的战场…… “每当天道感应人间魔力即将超出阈值,为阻挡天地毁灭,天道会用祂的力量诞下救世之人。” 杜悠然歪着头,对着温辞笑了笑,“只是这一次,救世的人有些特殊,她非常强大。” 白雪灵力构建出层层云海,云海上,凰飞凤舞,龙腾虎跃,一座彩云飘飘的宫殿坐落云顶中,宫殿牌匾上,刻着“青崖白鹿”四字。 “在解决天魔,等待道侣出关飞升时,这位仙君亲手所制仙器放置九州大地。”杜悠然手指变动,山川河流中,两只小鱼跳跃着在某座山中沉睡。 “此器名为太极双鱼,对应天地之间的灵与魔,从此以后,双鱼游转,灵气与魔气循环不休。仙器构成那日,天道感应,降下异象。” 温辞惊讶地说:“所以,你是双鱼中的……” “我是阳鱼。”杜悠然说,她身上皮肤忽然涌出似云似雾的花纹,绝然出尘的容貌因瑰丽银纹越发神秘,她笔直的长睫下,颜色清浅的瞳孔沾染一抹冷白。 “我上面所言,是世人流传的说法,其 实,双鱼不止白鹿仙君一人创造,双鱼真正的母亲,是天道。” 听起来好厉害啊! 温辞看着此刻漂亮得不像话的杜悠然,很想摸摸她的脸。 与此同时,遥远的城市,一男一女站在浩瀚的书阁中。 “自从双鱼诞生,无数心存恶念,妄想飞升的人到处寻找双鱼的踪迹,但从来没有人见过双鱼本体,所以,我怀疑,双鱼本身,就是灵。”景辰低声说,“是天道感受到未来天地灵气散落,为后世留下的一线生机。” 戴玲珑捧着一册厚重的古籍,轻声道:“那二十年前,父亲他们是怎么知道,一个三岁的孩子是阳鱼?” 景辰微微一笑,取出一张被保存极其完好,像新的一样的照片,三岁的幼童警惕地看着镜头,脖子上血红丝线勾着的白色小鱼生动可爱。 “仙君飞升前,考虑到万物有灵,玄门中,千年古剑尚可修人得道。双鱼身上有天道的力量,如果双鱼化形后没有接受正确引导,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仙君设下两层封印。” “此佩,是双鱼化形后第一层封印。” “封印?” 温辞惊讶地看着杜悠然,她摸摸杜悠然的颈下,没有摸到她口中所说的玉佩,疑惑地眨眨眼。 “我已解开。”杜悠然松开温辞,打了个响指,雪白的长镰悬在她身后。 “当我诞生时,那些人族和妖族将我放到灵首山,灵首山中,残留一丝天道意念。”说到这,杜悠然神色微妙地看向温辞,“说起来,正是那日救你,天道解开我身上第一道封印。” 两人脑海同时想起在灵首山的夜晚,彼此都有些复杂。而温辞也是此刻,忽然想起那只九尾狐揪着她质问她没将玉佩戴着身上——等等? 这一刻,温辞思绪忽然恍惚,瞳孔紧缩,全身血液急速流淌。 阴鱼……玉佩? 狐妖为什么针对她? 她的身体为什么吸收杜悠然的灵气。 难道……可,说不通啊,那枚玉,明明是奶奶留给她的! 杜悠然观察着温辞的表情,忍不住靠近她,轻声说:“温辞,我希望你跟我一样。” “你……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温辞 喃喃道。 杜悠然摇摇头,犹豫地看着她,“我考虑过,但是我从未在你身上看到过阴鱼玉佩……还有,” “天下广大,温辞,为何你偏偏恰到好处来到我身边?我在想是否因你到来,天道感应允我下山?” 她抬起手,温柔地抚摸温辞的侧脸,轻轻一笑,“不知背后是谁的手笔,但无所谓,我倒是有些感谢她。” “而且,我会保护你。” 温辞垂下眸,静静看着杜悠然。就像天上的星星垂下深情的眼眸,将柔和的光芒孤注掷予一人。 说不准谁先靠近,当两双同样鲜红的唇恋恋不舍分开时,温辞忽然抬手,捂了下眼。 “真是……” 还有比以为自己是人间遗落的修仙天才更惊喜的,是活了二十六年发现,自己很有可能不是人。 “我的行李中,有一个木盒,里面有一枚玉佩。”温辞和杜悠然头贴头靠着,低声说,“杜悠然,以后这种事要问出来,不要自己猜,人的嘴巴除了吃饭,还可以说话。” 那一刻,杜悠然的目光像落下纷繁的烟火,比她降生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满头烟火还要灿烂。 “所以……”温辞低声说,“如果玉佩不是你要找到的阴鱼要及时告诉我。” 她咬着唇,低声问杜悠然:“玉佩是我奶奶给我的,如果,阴鱼是阴差阳错到她手上,她又送给的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那你,会失望吗?” 杜悠然想了想,诚实道:“也许会失望没有找到阴鱼。” “但以后再找就是,或许阴鱼此刻还是一枚玉佩。不过又有何妨?温辞,你不是阴鱼又如何,我在乎的是你,与你是否是阴鱼无关。”杜悠然认真地说。 温辞忍不住笑起来,眼角微红。 “杜大师,天道还会教情话?” 情话? 杜悠然愣住了,看着温辞的脸,莞尔。 “祂从不教我,但是温辞,除了吃饭说话,嘴巴还可以做我们刚刚做的事。” “举一反三,”温辞手指划杜悠然的侧脸,低头,“杜大师,你是一位好学生。” 杜悠然笑着说:“我一向是。” * 沈枫在 沙滩上走来走去,甚至坐下来打了两把游戏,直到手机低电量的提示出现,他才一脸疲惫地抬起头,发现沙滩上的结界早已散去。 “诶?” 沈枫表情空白,“杜,杜大师?” 眼前沙地,大海,星光,没有半个人的影子。??? “你怎么不打啦?”脆脆的童音从沈枫头顶传来,疑惑地问道。 沈枫吓得差点蹦起来,僵硬地扭过头,发现旁边石头上不知何时蹲着一只灰毛白尾的小兽,下巴一圈白毛,毛茸茸的,脑袋上顶着个圆鼓鼓的仓鼠。 “朏朏?”沈枫捂住心脏,深吸一口气,“秋前辈,您也是来找杜大师的?” 飞飞摇摇头,脑袋上的仓鼠差点被甩出去。 “忘了你还在啦!”飞飞抬起尾巴,尾巴拍拍仓鼠,对沈枫说,“你找她们呀?她们把我们从结界里丢出来,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去帐篷里睡觉啦!” “你没看到吗?杜大人还看了你一眼呢!”飞飞开朗地说,“不过那时候你正在送人头的关键时刻,迟一秒对面就拿不到五杀啦!” 沈枫:“…………” “秋前辈,这件事请保密,我请你喝奶茶。”他小声解释,“其实我平时游戏玩得挺好的。” 这时他意识到秋榕口中的杜大人的称呼,惊奇地说:“你认识杜大师?” 狐狸般的小兽快乐地摇着尾巴,不说话。 沈枫感觉这事更有底了,忍不住拍手,他蹲下身,笑眯眯地对飞飞说:“秋前辈,您和两位前辈来海城有何贵干,杜大师是哪个门派新一代天才吗?杜大师算卦颇有我家老爷子风范,不如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呀?” 飞飞眼睛一转,抬起尾巴,戳在他手机上。 “奶霜葡萄加双倍椰果多冰,三——四杯!”飞飞坐起来,四只小脚在石头上踩来踩去,催促道,“快,我怕你手机一会儿没电了!” 沈枫:“……” 半小时后,捂着脸从外卖员手里拎着奶茶和烧烤的沈枫一路小跑到秋榕面前,奉上“贡品”,笑道:“前辈,现在可以告诉我一点内部消息了吗?杜大师究竟是哪门哪派哪家的大佬?” “这个嘛……”飞飞眼睛盯 着他手里拎着的食物,舔舔嘴,正想怎么把他糊弄过去,这时,他们身旁,落下一道影子。 杜悠然盯着沈枫手里的袋子,上面写着印着可爱的logo,写着xx奶茶,塑料袋上因为温差缘故结着水汽,而旁边一大袋食物就眼熟了,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味,她就是闻到才出来的。 “无门无派温家。”杜悠然自然地伸出手,对着沈枫勾勾手指。 飞飞仰起头,转了个圈,开心地说:“杜大人,您没睡呀!我特地让他点了四杯奶茶,您和温老师,我和嗯嗯一人一杯!” “很好。”杜悠然点头。 沈枫:“?”为什么仓鼠都有,就是没他的?早知道多点一杯! 杜悠然心里想着奶茶是什么茶,盘腿坐下来,从飞飞头上摘下仓鼠,面无表情抠出三枚铜板。 “子时已过,我收你礼,为你算卦,你想算什么?” 沈枫看着加配送费不到五百块的夜宵,心想杜大师是不是在考验他,连忙摆摆手,说:“不瞒杜大师,我是柳城沈家弟子,沈家现任掌门是我祖父,我祖父及门下弟子与您同道,可有一桩老爷子他自己算不出的事,我看到您起卦如饮水自然,所以想请您试试。” “不过您放心!不管算不算的出,我都会给您卦金,就按我们家的收费怎么样?”沈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定金一百万,若无结果,定金不退,若有结果,按卦象另付,最低不低于定金,如何?” “……” 杜悠然表情顿时有些空白。 一分钟后,她冷静思考,沈枫口中的,是货币不是白纸……吧? 见她没有回话,沈枫也有些摸不准,是不是给少了?但他给出的价格,是他家中叔伯一辈的收费标准,如果是他祖父出手,千万起步,老爷子还不一定想接。 虽然玄门不看年纪,但他对杜悠然实在不了解,只是通过观察发现杜悠然起卦太过轻松,而且卦门讲究前事易来者难,就算是在节目组算算得分这种看起来简单的事,对沈家普通弟子来说都要摆坛清心还不一定算的准,所以他想了一天,决定按叔伯辈分给。 杜悠然想了想,手按在膝盖处,语气冷静,“不急,先告知我你想算什么?” 沈 枫不由对杜悠然高看一眼,他可是见过杜悠然在街边摆摊的,听到他给的金额仍然游刃有余,沈枫觉得就算杜悠然算出不来,杜大师本人心性着实不凡,可以深交! “是这样的,我们沈家有一套祖传灵器,名为七星珠!”沈枫一开口,杜悠然的手指动了下。 “这套灵器常年安置在祖宅防护阵中,轻易不动,直到四年前有人求到老爷子面前,想要启用七星珠,却发现七星珠不翼而飞!”沈枫叹了口气,“和七星珠一起不见的,是我一位伯父。” 杜悠然:“四年前?” 沈枫不好意思道:“出了这种事,老爷子怒不可遏,我们沈家在玄门还是有几分脸面和地位的,刚开始老爷子只派门中子弟寻找,后来又托相熟门派,最后不得已才在办事处挂委托。” 他挠挠头:“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办事处的人也在帮我们,可到现在都没找到。” “七星珠蒙蔽天机,就算七星散开,但最初布下的阵法非聚集七星无法解除。”杜悠然慢声道,“而且七星珠已经认主,非沈家人无法使用。” 沈枫有些难堪,尴尬道:“确实是监守自盗,诶?”他脸上表情有些惊讶,忽然抬头问:“七星珠只有沈家血脉才能使用的事只有小部分人知道,您在何处听到的?” “听?”杜悠然歪头,淡然道,“未曾,试过。” 沈枫:“……啊?” 什么,您说清楚啊大师! “既然你祖父无法算出七星珠在何处,想来七星珠被偷后就已使用遮蔽方位,我无须起卦。”杜悠然说。 沈枫满脑子她试过,心想什么时候,在哪里,难道杜大师看起来二十岁,实际是二百岁两千岁,跟他祖上大佬谈笑风生过?听到杜悠然的话后,他心里乱糟糟的,点头。 “是,祖父也这么说过。” “不过……”杜悠然猛不丁抬手,抓住想要逃跑的仓鼠,揪起来在沈枫面前抖抖。 “啪、” “啪啪……啪。” 四枚透明的珠子落在沙子中,安静地倒映着漫天星光。 杜悠然捏住愤怒的挣扎的仓鼠,气定神闲道:“我可以给你找到其中四枚。” 沈枫的脸逐渐扭曲, 眼神缓慢呆滞。 “咦!”飞飞忽然坐起身,开心地说,“这个珠子就是七星珠吗?我们队长那里也有一颗!前天在连山市打妖怪掉下来的!” 杜悠然点点头,看向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的沈枫,礼貌地微笑。 “你可以开价了。” 杜悠然拎着食物,俯身打开帐篷看了看。 帐篷里很静,一大一小睡得正香,杜悠然抬手,隔着被子挠了下温辞的脚心,笑了笑,准备就着星光吃夜宵,这时候,睡在垫子中的温辞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杜悠然……什么味道,好腥。”温辞声音有些沙哑,不开心地说,“快拿走。” 杜悠然连忙退后,走到离帐篷远远的地方坐下来,飞飞跟在杜悠然屁股后面,摇着尾巴,“大人,温老师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嗯。” “那……我可以喝两杯奶茶吗!?”它开心地问。 “可。” “耶!”飞飞快乐地围着尾巴转圈。 温辞从帐篷里爬出来时,听到他们的对话,揉揉眼,“奶茶?” “几点了?”温辞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确认衣服好好盖在摄像头上,才走过来,随口说,“杜悠然,我好饿……什么味道?” 她站住脚步,捂住嘴巴,紧紧皱起眉头。 打开锡纸的杜悠然无辜地看着她。 “吃吗?” “不,闻着想吐。”温辞连忙摇头。 飞飞尾巴卷着奶茶,递到温辞手中,温辞趁机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谢谢飞飞。” 飞飞开心地跑到杜悠然身边等吃肉。 受不了腥味的温辞换到上风口坐下,把吸管扎进奶茶杯,猛喝一大口,然后委屈巴巴地说:“杜悠然,我好饿啊。” 杜悠然疑惑地看着地上的食物,又看看她手里一瞬间空了大半的奶茶,有些不知所措。 “灵气?” 她试探地放出一点灵力,却见温辞嫌弃地扭过头,“不要,有点腻。” 腻? 杜悠然疑惑地看向纯白色,雾一般的灵气,果然如温辞口中嫌弃那般,灵气飘飘扬扬,没有像之前那般涌入温辞体内,最后被飞飞快乐地收下。 “我好饿。”温辞低下头,盘着腿,双手握着空空的奶茶杯,看到杜悠然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奶茶送到手边,语气越发哀怨,“好饿哦。” “好吧。”杜悠然站起身,“今天赚到钱,我去给你买吃的,对了,有笔钱,你帮我转给满月母亲。” 温辞脑子一边喊饿,一边想杜悠然什么时候赚的钱去哪里赚的赚了多少好饿好饿好饿呀!! 这时,可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这么饿,远处轰然一声雷鸣。 沙滩上的人和兽瞬间抬头,看向海城市。 城市上方,雷云压下,紫色电光如蛛丝弥漫,雷鸣中,隐隐有黑雾流动。 杜悠然正在观察雷云,忽然一道清晰的“咕噜”声传入耳中,听起来就很空空急需要填满的饥饿声音,来自——双眼亮晶晶看盯着黑云,嘴角仿佛要流下口水的,温辞。! 第36章 “轰隆——” 又一声惊雷落下,杜悠然抬手落下结界,遮住温辞的帐篷,而温辞已经回到帐篷前。 帐篷中满月揉揉眼,翻过身继续睡,嘴角弯弯,似乎还做着美梦。 “还好……”温辞松了口气,拉好帐篷,感觉这一晚真是丰富。 雷声中,温辞对面的帐篷亮起灯,一男一女冲出来,睡眼惺忪,抬手比划。 胡萋萋穿着火红吊带睡衣,脸上挂着面膜,头发如疯,单腿直立,一手横在胸前一手举在头顶,跟戏曲中即将水漫金山的白娘子似的,狐眸高挑,怒目圆睁。 “呔!何方妖孽胆敢在老娘面前作祟?” 胡萋萋身后,穿着羊羊睡衣的胡晔晔抱着枕头,嘴角带着可疑的水痕,左右张望,好像还在梦里,“咋啦?谁家电饭锅炸了,这么臭?!” 杜悠然:“……” 温辞:“……” 一番沉默过后,胡萋萋放下胳膊腿,一巴掌糊在胡晔晔脑袋上。 “大海边哪来的电饭锅!” 胡晔晔眼睛一亮,“对哦!” “那玩意叫煤气!” 沉默是今晚的海城,雷声也为狐狸沉默,许久后落下惊雷。 “哈哈……二位前辈笑了!”离开没多远被雷声吓回来的沈枫讪笑,他修为极低,只能感觉到从城市上空传来的恐怖气息,连忙说,“您二位不如看看《闻道》系统里有没有海城的信息?” 沈枫拿出手机,不安地说:“我手机没电了。” “对哦!”胡萋萋对沈枫露出娇媚笑容,可惜她脸上挂着的白色面膜让这个笑容看上去又好看又好笑,“你脑袋转得挺快,没继续考办事处可惜了呢。” 沈枫微微一笑,没说话。 闻道是什么? 杜悠然心里想,朝闻道,夕死可矣?温辞会不会问她,她答不出来岂不是显得自己比狐狸还蠢? 闻道是什么? 温辞心里想,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她要不要问问杜悠然呢,但是要用手机诶,杜悠然会知道和手机有关的东西吗?如果她现在问杜悠然答不出来,会不会让她在其他妖面前丢面子,毕竟杜悠然可 是很厉害的灵呢! 我偷偷看一眼? 两个人同时在心里想,同时看向胡萋萋。 胡萋萋点进闻到平台,操作一番,地址切换到海城,发现海城办事处刚刚发布一则通告,她读给众人听,大意是收煞阁的阵法出现问题,办事处正在连夜修补,请大家对煞气造成的异象不要惊慌,不要好奇,海城办事处会尽快恢复正常云云。 所有人里,饿得肚子咕噜噜叫得温辞的眼中,只能看到海城的天空乌云密布,只打雷不下雨,而且那些云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不行不行不能在想温辞你要冷静,你是演员! 她艰难地从黑云上移开目光,落在杜悠然脸上,心里默念“秀色可餐秀色可餐”,问她:“要去帮忙吗?” 杜悠然一脸冷淡,跟温辞回望,感觉温辞的目光有点奇怪,不禁挑眉。胡萋萋和胡晔晔下意识以为温辞是在问他们,两只狐狸摇摇头。 “没有接到通知,我们不能随便插手其他办事处的工作哦,大家各司其职,我可不想回去被队长骂。” 杜悠然:嗯? 温辞:“咦?” 她转过头,看着胡萋萋的目光充满惊讶,“妲老师,你除了演员,还是办事处的公务员?”这可跟她心中妲萋的印象不符,在不知道妲萋妲晔是狐妖之前,她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妲萋是娇滴滴的,不能吃苦的富家千金,谁能想到长着白月光清艳绝伦的花瓶女星不但不是人,还有铁饭碗! 胡晔晔伸手,狠狠戳在胡萋萋腰上,胡萋萋整只狐一激灵,注意到杜悠然打量的目光,脖子冷飕飕的。 “啊……哈哈哈,这,这年头,谁不搞点兼职哈哈,哈哈哈!”胡萋萋摆摆手,因为心虚不禁提高语气,“其实我在办事处没有重要工作!平时也就给领导们跑跑腿,倒倒水,有事没事扫扫灰,嘿嘿,我就是无人care的小角色,谁都能指使的小人物,哈……哈!” 所以才出来当大明星吗?想想也是,化成人的狐狸好看,挺适合吃娱乐圈的饭。温辞心里想着,点点头,有些唏嘘,“你也不容易。” 沈枫:“……” 胡晔晔:“嘿嘿。” 杜悠然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抬手,将还在沙滩上扑腾,仿佛有用 不完精力的飞飞叫来,“告诉她们七星珠的事。”她对飞飞说。 飞飞有些累了,盘在杜悠然脚下,俨然忘记自己真正阵营,天真无邪地说:“啊!胡萋萋,胡晔晔,你们快给队长打电话!叫她把我们打怪掉落的七星珠拿来跟沈枫换钱,一颗百万!可以买好多好吃的!” 温辞“唰”看向杜悠然。 多少? “嘘——嘘!”胡萋萋手指竖在嘴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京都办事处,戴玉海跟你们什么关系?”杜悠然抚摸手腕,缓缓道,“我突然发现,你们两个十分眼熟。” “胡萋萋?”温辞先把杜悠然出去一趟赚来一千二百万的事放在一旁,一致对外,“你们姓胡?” 说时迟那时快,胡萋萋胡晔晔两人“啪叽”倒在沙滩上,潸然泪下,“是啊,我们是姓胡,妲萋妲晔是我们取的艺名,就是想蹭蹭老祖宗的流量!我们当狐狸的,都是听着妲己妲娘娘兴风作浪的故事长大的!” 温辞表情有些木,“还真是好故事……” 胡萋萋以手掩面,觑着她的神情,委屈道:“当妖的都这样,蹭流量嘛,我还知道有只犬妖,明明是黄色儿的,就因为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是白细犬,就给自己取白姓呢!” 温辞:“哇哦……” “答非所问。”杜悠然冷漠地说,双眸似冰,仿佛下一秒就要有狐头落地。 当时是,胡晔晔惊惶大喊:“没错我们就是京都办事处的!当年捉拿——啊呸,请您归山时跟着戴部长身边的两只狐狸就是我和我姐!您真是天上无双地上绝伦的好记性!要杀要剐请您千万听我狡辩手下留情,我们甘愿弃暗投明为您鞍前马后给您端茶倒水扫灰每天定时梳毛给您攒皮草请您务必留我们一命求求您了!!” 温辞:“……”好长的词。 听两只狐狸躺地求饶的众人表情各异。 杜悠然好整以暇,慢条斯理地说:“原来是你们。”今天胡萋萋叫她阳主,她猜测这两只狐狸当时在现场,当年人和妖都乌泱泱的,她怎么可能记得住,而且那时候她才多大。现在两只狐狸自己承认,杜悠然方才想起来,戴玉海身边,寸步不离跟着的两只怂狐狸。 温辞:“……为什么 感觉杜悠然摇身一变,变成可怕的大反派?” “我好像听到了不得的事……啊,我现在走来得及吗?”沈枫瑟瑟发抖,有点恐惧地看着地上的两只狐狸,心里怒吼,“你们可是办事处总部的行动人员!整个华国最精锐的人员,你们怎么可以背弃办事处!” 仿佛听到他心中的质问,胡萋萋大怒,猛地跳起来一掌把胡晔晔拍进沙里。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沈枫面色微微好转,心想对,就是这样,前辈,拿出京都办事处的志气来! “竟然敢抢我的台词!”胡萋萋一屁股坐在胡晔晔身上,谄媚地对杜悠然和温辞笑,“我弟弟可巨婴了!他嘴里说的那些活儿,我比他干得好!” 温辞忍不住笑起来,“妲……胡老师,以后再选本子,就按这种感觉。” “娘娘教诲的是,小的今夜真情流露,实在忍不住哇!”胡萋萋抬眸,泫然欲泣,对着温娘娘抛媚眼。 温娘娘微微一笑,牵住杜悠然的手。 天上雷声震震,杜悠然低叹,“它也看不下去。” “不闹了,散了吧。”杜悠然还想着去给温辞买吃的呢。 地上的胡萋萋和胡晔晔:“咦。” “咦??” 这就没事了? 咦?!! 真的? 诶?? 胡萋萋不敢置信,噗噗跳得小心脏紧了紧,小心翼翼询问杜悠然:“当年的事……”杜悠然轻飘飘眼神垂落,吓得两只狐狸一抖,又心花怒放。 天呐,她就听说当时阳主上山后,听到广播都是精挑细选的和谐团结友爱,送的书夹着八荣八耻,虽然办事处无法插手阳主的成长,但他们还是努力了!现在一看,努力真的有用! 二十年,阳主竟然没长歪! 一时间,胡萋萋的胸膛挺起来,海城送死队瞬间变成海城享福队,如果阳主心中对她们无恨,那跟在阳主身边,岂不是—— “离我们远点。”杜悠然冷淡的声音打破胡萋萋的幻想,她牵着温辞的手,警告道,“我对办事处的事不感兴趣,你我最好泾渭分明。” 胡萋萋低下头,弱弱地说:“嘤嘤嘤好呢。” 等杜悠然和温辞离开,胡萋萋深吸一口气,撸着袖子起身,刚刚瘫在地上的小白花摇身一变,对着沈枫露出凶恶的笑容。 “你给我过来!” 杜悠然牵着温辞的手走进帐篷,结界拦住外界的声音,她抬眸,看向温辞,低声道:“阴鱼的事,不要告知任何人。” “办事处也不可以吗?”温辞犹豫地问,办事处应该是正当单位吧? 杜悠然没说话,许久后点头。 “怀璧其罪,人心可畏。”杜悠然握住温辞的手,低声道,“我不想成为任何人都棋子,何况,如果你是阴鱼……注定要承担比我更重的压力。” 温辞愣住,对杜悠然的话疑惑不解,直到杜悠然卸去结界,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节目组工作人员和温辞以及胡萋萋胡晔晔的团队人员焦急地说话,因为突然出现的雷电,现在海边不安全,她们要立刻转移。 杜悠然抱起满月,和温辞一起坐上车,透过窗,两人看向沉沉的黑云。 温辞肚中更加饥饿,靠在杜悠然肩上,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块云产生食欲,她小声问:“是白天看到的那种黑雾吗?” “煞气。”杜悠然低声道,抬手按在温辞眼部,等她移开手,看到漫天飞舞的黑煞,温辞竟然感觉更饿了。 她忽然明白杜悠然话中含义,阴阳循环,阴鱼吸取天地魔气,这对于所有修道者来讲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其实阴阳并无谁重谁轻的道理,只是面对灵与魔,后者更加令人畏惧,甚至误解。 “放心,我会保护你。”杜悠然又一次保证。 温辞莞尔,柔软的脸庞在杜悠然肩上轻蹭,“我也会保护你的。” 如果我有幸,是你命中注定的阴鱼。 副驾驶座上,着急爬起来,跟着节目组赶来海边,穿着睡衣的李荷李经纪人一脸冷漠地看着后视镜,半晌,冷笑。 啧,小情侣。 为民除害小组。 天下第一美男子:“一个坏消息,我和老姐的身份被阳主识破了,惊恐.jpg” 祸国妖妃:“好消息是,阳主放过我们了耶!鼓掌.jpg” 天下第一美男子:“但是她让我们滚远点。大哭.jpg” 祸国妖妃:“其实没有用滚字,阳主的素质比狐狸高多了!点赞.jpg” 天下第一美男子:“阳主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悲伤.jpg” 祸国妖妃:“所以阳主并没有因为二十年前的事对办事处心怀恨意,景锅锅调查报告上面写的是对哒!不愧是你.jpg” 天下第一美男子:“那我们接下来还继续跟阳主吗?如果惹她不耐烦了怎么办?狐狸的命只有一条.jpg” 祸国妖妃:“我觉得大家见好就收,君子之交淡如水!一杯敬黄泉.jpg” 十分钟后。 景辰:“拔剑。” 祸国妖妃:“无情的剑修啊,你怎么还未入睡,是漫漫长夜让你无心睡眠吗?狐狐媚眼.jpg” 景辰已下线。 戴玲珑:“胡萋萋,你的脑子被飞飞吃了?” 飞飞瞪大眼,委屈地按语音:“我才不吃狐狸脑子呢!吃了会变笨!” “嗯,飞飞乖。”戴玲珑干脆发语音。 “现在局势不明,灵首山的案件还在迷雾中,大家都知道阳鱼的重要性,我们不与她交好,难道要让背后捣鬼的人拉拢阳鱼?” 胡萋萋立马说:“不可能啦,景辰调查报告里不是说过,灵首山作乱的狐妖误伤温辞,只凭这一点,阳主都不可能跟他们好的你造不造啊!” 戴玲珑已经看过汇集的网上关于杜悠然温辞的关系报告,皱眉道:“你能确认她们的关系?” 胡萋萋扭头,看向远处形影不离的两人,啪嗒嗒敲字。 “用我机智的大脑担保!” 戴玲珑:“……” “还有我无上的美貌!” “已知狐妖蛇妖在灵首山设下阵法,以凡人为引,灵犀盏为阵眼,想要唤醒某物,阳主出手令九尾狐魂飞烟灭,这是景辰在灵首村调查取证后大家了解的情况,但法阵中的具体发生了什么,除了阳主,只有温辞以及藏在节目组中的猿妖所知,你们想办法,靠近她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戴玲珑说。 “当然,注意语言,我们对阳主的态度,一如当年请龙君出山,龙君现在愿庇佑华国,那我们也能拿出诚意,安抚阳主。”戴玲珑说,“我和 景辰正在调查节目组为何会去灵首山拍摄,以及徐柏轩为何空降连山市的事,大家务必提高警惕。” 胡萋萋难得聪明的一回,犹豫地问:“队长,你怀疑办事处内部,有鬼?” “害怕得吃手手.jpg” “办事处从来不是铁桶,各大门派,宗族关系错杂,我不知道阳主出世的消息现在传入多少人耳中,我要你们保证,绝对不能让有心之人靠近,引导阳主。” “她的实力现在到了什么境界我们目前不清楚,一旦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胡萋萋和胡晔晔对视一眼,泪流满面。 “是!” “好,今天,你们表现得很不错。”戴玲珑给了个甜枣,语音中的声音柔和下来,“看你们还没睡,把今晚发生的事整理成报告上传到我们机密群中,注意要把所有出现的人,发生的对话全部记录下来,我相信你们!加油!等大家见面,我请大家吃大餐!” “加油.jpg” “……” 安静的酒店大厅,忽然爆发一声怒吼。 “救命啊!你干脆让飞飞吃掉我的脑子吧!” 困了的小男孩靠在胡晔晔肩上,闻言撇嘴。 “哕!” 节目组给杜悠然和温辞临时换的酒店就在第一组嘉宾住的别墅旁边,赵秀也在,从杜悠然手里接过满月后,她脸上的惊惧缓慢消失,安心地带着满月回去睡觉。 工作人员有些后怕,心里抱怨天气预报不准,一脸歉意地对温辞说:“温老师受惊了,刚刚收到海城雷电预警,今晚可能有大暴雨,您先好好休息,明天录制要看天气,如果大雨不停的话,外出录制很可能会取消,到时候我再通知您。” “好的,辛苦大家,谢谢。”温辞一脸疲惫地关上门。 杜悠然在屋中走来走去,翻找食物,因为是临时天气变化,酒店给温辞定的大床房。 “温辞,你想吃什么?”杜悠然忽然问,房间只有饮用水,她想去给温辞买吃的。 温辞摸摸肚子,笑道:“快睡吧,饿过头,现在满脑子想睡觉。” “真的?”杜悠然抬手,摸摸她扁平的肚子。 “去。”温辞笑起来,躺在 床上,打了个哈欠。 杜悠然见她真的困,轻手轻脚睡下。 屋子里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温辞忽然张开眼,皱着眉,按在肚子上。 外面的雷声震震,“哗啦啦”下着雨,雨水敲击在窗上,毫无节奏。 好饿…… 温辞一脸惆怅地看着窗户,心想到处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饿?难道是前二十六年她吃得太少老天爷看不下去,所以现在惩罚她?还是圈里哪位看她不顺眼的明星,在偷偷诅咒她,还是找人做法让她疯狂吃东西长胖,接不到戏? “唉。” 她轻轻叹了口气。 旁边,平躺着,双手放在腹部,睡姿一向沉稳的女人忽然转身,侧身揽住她。 “杜悠然?”温辞小声地说。 杜悠然没说话,闭着眼,双手放出淡淡灵气。温辞体内的饥饿仿佛妥协了,开始吸取灵气,只是速度比起以前慢了不止一点半点。 等到灵气被温辞全部吸收,她已经陷入沉睡。 杜悠然摸摸她的肚子,沉沉睡去。 海城办事处。 面容焦急的修士在办公大楼穿梭飞行,空气中不时有奇异的光芒闪烁,是法器灵宝发出的光芒。 收煞阁升起层层结界,阻挡煞气外泄。 “到底是怎么回事!”海城办事处的总负责人满脸厉色来到现场,抽出法器,修补收煞阁法阵。 徐琥珀顿时松了口气,原地打坐休整,她身旁的队员立刻道:“今天下午我们请几位大师对疑似龙角的妖骨除煞后收入阁中,结果晚上收煞阁灵气忽然暴走,那枚妖骨竟然在吸收阁楼中,其他物件的煞气!” 凡是没有生命却被煞气侵扰的妖骨或其他天灵地宝,都放置在收煞阁中,收煞阁的地底,墙壁都雕刻着除煞阵法,不过灵力越强,被煞气侵扰后越难去除煞气。 “还有这种事?”负责人惊讶地说,看向阁楼,怀疑道,“难道妖骨中还有残魂?” “不。”徐琥珀张开眼,冷静道,“我收缴妖骨时已查探过,并没有残魂。” 负责人了解徐琥珀为人,知道她一向严谨,不再询问,加紧修补。 “老大,已经完成全市布雨。”有人汇报。 “好。” 办事处夜晚灯火通明,直到后半夜,妖骨的动静慢慢变小,看起来已被压制。办事处众人不由松了口气,满面疲惫。 就在众人放下警惕,准备收尾的时候,办事处大楼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尖叫声中,无数煞气汹涌而来。 “妖魔?”徐琥珀面容凌然,长剑出鞘,一条海蓝色水龙咆哮着冲向煞气。 “竟然敢在办事处闹事!” 威严的水龙和煞气撞在一起,空气中传出令人耳鸣的声爆,黑雾缓慢凝结,变成一个男人的模样。 他双眼通红,皮肤血管凸起,黑纹蛛网般爬在肌肤上。他猩红地眼看向环顾四周,最后落在收煞塔中。 “这里……在这里,另一半……呵,呵……” 徐琥珀身后,一名个子矮小的妖修站直身体,有些尖的鼻子在空中嗅来嗅去,惊讶地说:“是人和妖混合的味道!” “什么?” 其他人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 “上,拦住他!”徐琥珀一声令下,海城办事处行动组的人员不顾疲惫,抄起家伙打怪。他们经验丰富,配合默契,虽然精力匮乏,但是对上来势汹汹的男人,不落下风。 “平时没背妖规吧兄弟?像你这样闹事的,至少要在监狱蹲个五百年!”行动队员中有人冷笑地嘲讽。 男人眉头忽然紧紧皱起,似乎那人话中某个词语激起他的愤怒,男人忽然怒吼一声,周围煞气越发汹涌。 “实话实说,还遭人嫌弃了!” “你闭嘴!打怪就打怪,不要瞎逼逼,你以为你是反派啊!”有人怒吼道。 被煞气直面,差点被击飞的那人心有戚戚,向救下他的徐琥珀道谢。 “他不会使用煞气,全凭本能。”徐琥珀说,“看来他被侵蚀不久,找他弱点。” “他脊骨处,有块凸起。”背后攻击的队员大喊。 徐琥珀立刻喊道:“来宝!” 煞气中,一道影子瞬间闪过,之前那个个头矮小的人极为灵活地在数十条煞气挥舞的藤鞭中冲出,瞬间来到男人背后,指尖银光一闪,划过男人背后。 黑气和血液翻飞,男人痛苦地嘶吼。 “嘿嘿。”来宝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笑容还未定格,他眼前一黑。 “小心!”徐琥珀大喊,水龙呼啸而至,撞在男人背后冲出的黑雾,救下来宝。 徐琥珀抬头,看向男人背后被来宝扯开的凸起,瞳孔紧缩,“龙角?” 又一块龙骨? 只见男人身上,脊柱的位置,突兀地翘起一块长长的骨头,骨头尖锐,带着完美的弧度,跟她在海中带回来的妖骨一模一样。 “蠢货,还不动手?” 空中,传来低沉的质问声,众人惊愕地抬头,收煞阁上方不知何时落下一人,人身蛇尾,双眼红光若隐若现,蟒尾紧紧缠绕着收煞阁楼体。 “出来吧,它在呼唤你。”佘华秋微微一笑,蟒尾用力,本就被阁中另一块龙角冲击不稳当法阵遭到破坏,顿时破裂。 徐琥珀长剑嗡鸣,体内灵力岌岌可危,却不肯放弃,她放出两条水龙,分别向两个不速之客冲去。 “散开!” 楼下众人纷纷逃离,水龙和煞气的冲击中,收煞阁轰然倒塌。 “地震了?”路过的人惊恐地蹲下来,看向马路,浑然不知在他一百米外地方,真在上演生死厮杀。 “啊啊!!” “我不要坐牢,不是我杀的!我恨你!我恨你们!!都是你们害我,我没错!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啊——” 滔天魔气引起煞阁嗡鸣,无数被煞气侵蚀,本该在阁中安置除煞的灵物飞起,冲向男人,越来越多的煞气和男人汇合。 “老大!除祟楼!除祟楼也被影响了!里面被祟气沾染的物件快要控制不住了!” “立刻向京都及周围办事处联络!发布任务,向所有挂靠的修士妖修求助!海城立刻发布一级预警,绝不能影响普通居民点正常生活!”办事处总负责人手持武器,冷冷道,“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拦住你!” “那你就死!” 佘华秋的眼越来越红,脸上隐隐有黑纹弥漫,他蛇尾下,倒塌的建筑中,忽然飞出那枚龙角,它身上金光闪过,立即被黑纹取代。 “法阵?”徐琥珀恍然大悟,这枚龙角中,竟然被人刻下法阵,有人在暗地操控它! 龙角被佘华秋身上滔天的煞气吸引,向着他头上飞去,钉在他额间。 噬人的痛苦袭向佘华秋,令他理智忽然回到脑中,他仓皇地看着满地狼藉,看着众人的怒视和恐惧,喉咙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小叶……救我!” “为什么——吼!!” 海城的雨整整下了两天,第天清晨,罗导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前去海城边缘的小镇继续录制。杜悠然还没来得及回最初和温辞住的酒店,就被捎着一起去。 “这里是唯一没有下雨的地方,你说说我们刚拍一天就下大雨,是不是老天爷跟我们节目过不去啊?”罗导愤怒地骂完,扭过头,搓搓手,问杜悠然,“杜大师,您要不要算算,我们下面录制顺利不?” 想到杜悠然算卦要收礼,罗导左看右望,拎起节目组的零食箱放在杜悠然手边。 杜悠然不开心,这两天整个节目组都很忙,温辞从早录到晚,她一直陪着,今天早上她以为可以回酒店看温辞的玉佩,结果被叫上车就被拉走了。 更令她冷漠的是,她坐的是工作人员的大巴,温辞和其他嘉宾在另一辆车上。 杜悠然低头看了看他捧着的东西,毫无感情地勾勾嘴角,“涨价了。” 罗导一听,又拉过来一提矿泉水。 “呵。”杜悠然打开手机,给他看一张截图。 温辞给她下载的手机银行不知道密码没有办法登陆,她也懒得用,所以沈枫给的卦金杜悠然让他转到温辞卡上,这张截图就是温辞发给她的,庆祝杜大师旗开得胜,第一次做大生意的纪念。 图片上还p着红花和撒花星星之类的特效。 罗导的眼一下子变成斗鸡眼,捂着心脏数上面的零,数清楚后,看杜悠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打扰了……”他虚弱地离开,心中只剩懊悔,早知道涨价这么快这么离谱,他当初就该拉下面子,先让大师算他个五六卦! 悔不当初啊! 杜大师冷漠而矜傲地关掉手机。 她已不是曾经山上掐蘑菇的山霸,如果她想,她可以承包一整座山的蘑菇,前提是温辞同意的话。她没有跟温辞讲,她将这笔钱命名为养瓷和崽基金,不知道温辞以前工 作时怎样,她总觉得温辞这几天常常喊饿,而且非常,非常挑食。 “对了,我们第二期节目昨晚播放,杜大师,你有没有看飞博?”杜悠然后座的工作人员笑着问杜悠然,“你的粉丝数已经逼近百万!昨天一晚上就涨了八十万!” 杜悠然对飞博不感兴趣,每天专注地给温辞“两个号”种菜收菜挤牛奶,还要用温辞小助理给温瓷瓷的花园修建草坪,去山上摘花送给温瓷瓷,现在她养起鸡和鸭,杜悠然的工作多了一项捡蛋,温辞录制休息的时候会带着她去玩游戏。 总之,忙得不可开交。 温辞平时不玩飞博,她自然没必要登陆。 “我昨天看了!昨天是杜大师第一次出场吧,算卦那段惊爆全场。”工作人员笑着说,“今天早上老罗听到收视率,笑得要飞起来。” 罗子云哈哈大笑,也不虚弱了,激动得拿手搓大腿,兴奋道:“谁让蓝海台想坑我们,结果把自己坑得起不来,你看他们节目现在除了粉丝互相撕,还剩下什么?” “看看我们!多么和谐,友爱!咱可连两位妲老师的综艺魔咒都破了啊!而且我敢肯定,我们的节目,肯定有一大部分观众是冲着孩子们来的吧?”罗子云骄傲地挺起胸膛。 他旁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摇头,拍拍他的肩膀,问:“现在飞博上粉丝都要求你把花絮中,杜大师和温老师那一段放出来。” “观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杜悠然微微一笑,觉得她们说话挺有意思。 “确实有部分观众是冲着孩子来的,不过是未出生的孩子,现在网上许多人发起投票,给杜大师和温老师未来的崽崽取名字,排名最高的是,我看看,最高的叫——温度计?” 杜悠然嘴角的笑缓缓熄灭。 “?”! 第37章 京都电视台作为华国最知名的电视台之一,旗下电视频道流量大,和大部分做得好的电视台一样,拥有线上视频软件,许多节目在电视播出后,会在视频软件上映。《亲爱的你》制作组跟电视台协商后,定下每周日上午十点在视频app重播。 重播开始时,节目组的大巴车因为大雨的缘故在路上缓慢行驶,好在一路畅通无阻,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越往城市边缘开雨越小,直到大巴车穿过雨帘后,驶入海城边缘的小渔村,已经看到天上清晨的太阳。 渔村和海城之间隔着一座山,山的这边大雨倾盆,山的另一侧秋阳高照。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边录像一边感慨终于晒到太阳了。 要发霉了! 杜悠然跟着工作人员一起下车,她下车后第一件事,先看向录制组的车,大人们牵着小孩,在摄像机面前露出笑容。温辞回眸,和杜悠然对视。 “如果海城大雨一直这么下,杀青结束前我们别想回去了!”罗子云在杜悠然身后说,他和杜悠然说完话一路睡过来,现在缓过劲,走向正在拍摄的众人,准备接过副导们的工作。 “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海城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多天的雨?而且这都几月了,又不是夏天。”有人抱怨道。 “对啊,而且我们租的那个海滩旁边就是海上游乐场,有好多好玩的设施,我还想去冲浪呢,可惜……” 杜悠然回头,看向海城的方向。 黑云压城城欲摧。 海城的天空乌云密布,是人为的法器制造的大雨,天空中的黑云和浅淡的魔气融合,整个城市散发出阴冷不祥的气息。 但黑暗的笼罩外,来自四面八方的灵力划破长空,冲入黑暗。 魔气与灵力像天平的两端,分庭抗礼,分不清谁更胜一筹。 自从知道那两只狐狸身份后,她们倒是乖觉,没有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只是前两天听到大狐狸说了句海城办事处放跑了妖怪,她们队长要来帮忙。 胡萋萋的话是故意说给杜悠然听的,当时说完后见她面无表情,并没有寻仇的意思,笑嘻嘻地跟戴玲珑汇报去了。 戴玲珑听到后只问胡萋萋一个问题。 “杜小姐 知道戴玉海是我父亲,杜玉兰是我母亲吗?” 胡萋萋看着这句话,装死下线,心里一边害怕一边嘀咕,队长就是队长,都调查到这一步了? “杜大师,我们到前面挂着小黄旗的房子集合!”一名工作人员对杜悠然说,“昨天晚上我们就有一队同事事先过来安排好了,今天要先拍游览渔村,休息,下午在沙滩做游戏,直到做游戏这个环节之前不需要您在场,您可以在房子里休息一下。” 杜悠然点点头。 工作人员集合的地点是个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院里种着菜,有一只大公鸡走来走去,水泥地上摆放着几张桌子,放满工作人员的包和行李,有几个人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看行李。杜悠然想了想,回头寻找温辞的保姆车。 她回头,正好看到温辞的助理们举着手机自拍,杜悠然迈开步伐走过去。 “杜大师!”杜丽丽开心地对着杜悠然摆手,“您来啦?” 杜悠然在节目组“奠定身份”的那一天她们没在现场,只听温辞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事后激动转达,听到后感觉惊奇而玄幻,没想到温辞从路边捡来的漂亮女友,竟然还是神秘高人。而温辞的经纪人李荷知道后,一边怀疑这事的真假,一边怀疑杜悠然是不是给温辞下咒了,那种情咒! “劳烦,我想看节目。”杜悠然礼貌地对杜丽丽说。 “什么节目……哦!你想看重播?”杜丽丽看了眼杜悠然拿出来的手机,开朗地笑道,“您用这个看多累呀,来,我带您上车。” 她带着杜悠然坐上温辞的保姆车,正副驾驶座的后面,装着一台小电视,杜丽丽将座椅放平,给她拿来一张小毯子,笑着说:“这是温姐平时盖的,您拿来盖腿,冷的话我给您开空调。” “还有零食和水,都在小柜子里,都是一些好吃不胖的低脂零食。” 杜丽丽安排得面面俱到,给杜悠然调出节目。杜悠然感觉十分神奇。 “弹幕开不开?”杜丽丽问杜悠然,她将播放器的使用教给杜悠然,告诉她:“这个是开启,这个是关闭。” “多谢。”杜悠然再次道谢。 “您太客气了,咱是一个team的,要互相关照嘛!”杜丽丽笑嘻嘻地说。 杜悠然对她点点头,踢木? 等杜丽丽钻下车,她的好朋友,温辞另一位助理王果果拉住她,眯着眼问:“你怎么忽然对杜老师这么客气?说,你是不是有大阴谋!” “去去去,我敢嘛,这可是杜大师!”杜丽丽小声道,向后看向车里,连忙把王果果拉到一边,贴着她耳朵说,“我偷偷告诉你,那天我知道杜大师真的会算卦,而且她在灵首村时你也看到了,许多村民对她十分恭敬,所以我私底下把杜大师的照片发给钱明妈妈,问她这是不是给她算卦的大师。” 王果果眼睛睁大,震惊地说:“结果?” 杜丽丽喜上眉梢,忍不住抓着王果果的手臂跺脚,激动地说:“就是杜大师!是她帮我教训的渣男!” “而且钱明前不久打昏他妈妈想逃跑,被村民抓了回来,她妈妈心灰意冷,告诉我没有把钱明根正过来前,绝对不会放他离开灵首村,她以前是对钱明太溺爱,才会养出他自以为是的性子,所以以后家里大活小活她都要交给钱明来做,他每三天挨的巴掌同样不会落下。” 王果果点点头,“那钱明以后都要下地干活喽,我记得他以前可看不起农民和服务人员,也就是在你面前装温柔体贴。” “这狗东西这么喜欢装,学什么经济啊!”杜丽丽想到渣男就想吐,忍不住道,“我以前到底是怎么瞎的眼?” “不怪你,都是他骗你,要不是后来商量买房子,他也不会暴露本性!”王果果痛斥道。 说到这事,杜丽丽忍不住揽住王果果,笑道:“那还多亏你,让我拿买房试探他。” 王果果摆摆手,说:“说起来也奇怪,之前见到钱明我倒是感觉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人,直到我们今年那次见面出来玩,我越看钱明越不对劲,单纯地反感,不想跟他说话,你懂那种感觉吗?” “好像他身上有我厌恶的气息似的!” “难道是女人的第六感?”杜丽丽摸摸下巴。 “比起第六感,我更愿意相信是我祖祖爷爷保佑!”王果果伸出手臂,给杜丽丽看她手腕上的串珠,她骄傲地说,“现在你相信了吧!快向当初你说过的话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杜丽丽一秒低头,笑嘻嘻地搓搓王果果的手,“ 原来世界这么神奇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拜个祖祖爷爷祖祖奶奶,不过这样想我还是很幸运的,有你这么好的闺蜜,还遇到了温老师和杜大师!” “邪不胜正!”王果果伸出手。 杜丽丽跟她击掌,痛快道,“渣男必死!” 保姆车里,半躺着的杜悠然试探地操作遥控器。 弹幕开启那一刹那,密密麻麻,五彩斑斓的字从屏幕中飞过,遮住人背后的风景,因为弹幕太多,上面的字同样看不清楚。 杜悠然立刻关掉晃花她眼的弹幕,但是她想看看是谁敢叫她未来崽温度计,她虽然第一次下山,但她知道温度计是什么! 想到这,她重新打开弹幕,好在过去最开始的一波后,弹幕数量少了不少,虽然还是很密。 这一期节目中,刚来到灵首村的嘉宾们度过第一个夜晚,像温辞这种非亲子组合初步建立认识,早上起床时,在满月哭着找妈妈,而温辞温柔地搂着她说“我就是你妈妈”时,杜悠然微微一笑。 “呜……我温女神好暖呀!” “妈妈,你的宝宝在这呢~” “我也想被温妈妈抱着睡,我也想被温妈妈叫宝宝呜呜呜!我不管,我今年才三岁!” “月月是所有宝宝里最小的孩子吧,娜娜比她大半岁,只差半岁差别这么大吗?” “是啊,娜娜小脸肉嘟嘟的,再看月月头发黄黄的,小脸看上去都没肉,是不是家里穷啊?” “可能是吧,节目组不是说特地找地跟温辞比较像的孩子,你看其他非亲子组合都是找比较像的孩子。” “恕我直言,没看出来有多像,不过月月长得很清秀啊,长大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 随后,昨晚输掉的家庭负责做早饭,六个家长和孩子在宁静的山村中吃早饭,山野美丽的景色让弹幕跟着静下来,许久后有人感叹在这种地方生活,肯定会长命百岁! 等到嘉宾们出发,摄影机偶然拍到因为好奇路过的村民,弹幕上的文字顿时变成“能不能长命百岁不知道,但是是这里的山水养人吗?他们怎么都这么好看?!” 杜悠然往下靠了靠,拆开一袋零食,默不作声,心想长命百岁?对妖和修士来说真是诅咒。 《亲爱的你》是慢节奏综艺,节目中伴随着温柔的歌曲,大巴车驶向城市,车上,有的孩子们在睡懒觉,有的在交朋友,小孩子们天真的面庞无邪的话语让观众会心一笑。 等下了车,镜头落在市集时,刚刚平静的弹幕忽然汹涌。 “全军注意!这不是演习!请注意!二十三分十二秒!截图截图!”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弹幕将整个屏幕盖住,杜悠然只能看到镜头一闪而过,以及满屏的“啊啊啊”。 “?” 发生了什么? 杜悠然疑惑但并不感兴趣地吃薯片,犹然不知自己蹲马路牙子上的照片现在全网传播进行中,观众的火眼金睛没有放过她出现的任何一处。 而最先发现在镜头中一闪而过的人是温辞的粉丝,还是温辞“公开”后的cp粉,她将节目组放出的两人花絮看了无数遍,在正片播放到集市时,她一眼认出这是花絮中杜悠然出现时的背景,顺着蛛丝马迹和无数次暂停,她终于截取出一张清晰的“杜大师路边摆摊”图。 也是因为这一点,从温辞下车开始,她每一次看向四周,尤其是杜悠然大概方位的镜头都被粉丝们截下来,她每一个笑容都有了深刻含义。 观看正片顺便观看“解说”的杜悠然挑挑眉。 她明明那天跟温辞第一次认识,为什么到这里就是两人含情脉脉交流,她记得很清楚,温辞当时只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冲向集市。 不过温辞在集市中发生的事她不清楚,因此耐下心观看。集市中,温辞十年来的努力十分有成效,几乎每个店主都认识她,就算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能叫出她某个角色的名字。 “长的也太好看了!”比较年轻的店主拿出手机跟温辞合影都会留下这样一句,而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一边夸温辞好看,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太瘦了,得多吃点,你看你的腿,还没我胳膊粗!” “没有呀!”温辞可听不得这话,连忙用腿跟人家胳膊比,胜利后露出骄傲的笑容。 “自豪?”杜悠然轻笑,托着脸说,“嗯,在努力多吃了。” 杜悠然记得当时节目组在市集整整录到中午,但是放在节 目中只有三十分钟,做完任务买到生活用品的家庭坐上大巴车往回走,经历过一上午的任务,孩子和大人闭着眼在车上休息,车上的镜头一闪而过,比大圣眼睛还亮的观众立刻发现不对。 “温辞呢?” “瓷儿和月月呢?” “小吉拉和乌青也不在!” “节目组飞博下面解释,有的孩子刚来水土不服,有些不舒服,去诊所看了看,所以离队了!不过大家放心,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下午就好了!” 回到村庄,天空忽然下起雨,节目播放了几段小朋友们在屋里玩游戏的镜头,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做游戏,所有嘉宾中体力最弱的温辞竟然赢到冠军拿到优惠券,弹幕上温辞的粉丝快乐撒花,无限感动。 “嘶……进度条警告,怎么杜大师还没出来?” “是啊!为什么!我们不会又被节目组骗了吧!之前的花絮根本没放出来!” “狗导演不会拿很久之后的镜头来吊我们胃口吧?” “不要叫《亲爱的你》了,叫《杜大师在哪里》吧哈哈哈” 杜悠然心里默默想我在这里,节目中,罗导好像听到大家骂他狗导演似的,终于,节目最后一段,来对第三天早上。 站在果园里的众人笑眯眯地听主持人讲解规则,当密密麻麻的“前方高能”“截图准备”出现时,杜悠然忽然有些明白之前一闪而过的镜头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出现那一刻,屏幕中传出一句“究竟是谁能赢得胜利”,她冷漠的脸顿时和其他六组家庭p在一起,中间燃起火花,末尾曲开始响起。 杜悠然:“?” 弹幕:“???” “啊啊啊我就知道狗导演!!狗导演!!我等了整整一星期!就等到杜悠然三秒的镜头!!!我就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信任了!没有了!!!” “众筹,一队谋杀狗导演,二队电视台偷母带,三队按杜悠然温辞的小脑袋!我今天必须看到正片的同时,还要看到杜悠然狂吻温辞,才能弥补这颗被狗导演欺骗的心!” “都是套路,我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疯了一个?” “哈哈哈,不是!你们再无能狂怒,只有我在狂喜乱舞,情侣装!杜悠然和温辞穿的情侣装啊!还是温辞飞博照片里的那两身!对上了!哈哈哈!” “什么?我看了三遍全程都在杜悠然脸上,竟然没有注意到衣服!” “罚你重看一百遍!” “懂了,这就买同款,我就在跟杜悠然和温辞穿情侣装!等同于杜悠然和温辞和我是小情侣,杜悠然和温辞是我老婆的事板上钉钉!” “泻药,刚从官网回来,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鞋子是温辞代言的,尚未发售,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衣服同样是温辞代言,在售,再告诉大家一个悲伤的消息,衣服很贵,死贵,贼拉贵!” “人在官网,家里有矿,但是这个衣服售空了是什么鬼???紫色粉色售空我还理解,黑灰男款为什么跟着空?” “啊……男粉落泪,不过我原谅你,因为除了黑灰男款,我还买到女款紫色粉色给我老婆穿,瓷粉一家就要整整齐齐!” “我就不一样了,男粉,真男粉就要穿粉色!最大号,我能穿得下哈哈哈!” “……” 好乱。 杜悠然看了半天,没看到关于“温度计”的来源,为了自己眼睛着想,她深呼吸,关掉电视,打算下车走走。 空气中传来饭香,正准备到处走走的杜悠然立刻停下脚步。 “杜大师,开饭啦!”杜丽丽站在院子门口对她招手。 来了! 杜悠然大步流星走过去。 “杜大师,您是跟着我们一起,还是跟节目组一起?”杜丽丽笑着说,“节目组人多,他们找的村里小饭馆做的饭,我们是在村里找了一户手艺不错的人。” 节目组负责嘉宾的伙食,但是各明星团队工作人员不归她们管。 “温辞呢?”杜悠然看着桌上一盆一盆的海鲜,喉咙微动,眼睛明亮。 没吃过! “温姐他们要录制,一起吃饭呢,这样,我给您装一些菜,您带去温姐那?”杜丽丽问。 杜悠然点头,“谢谢。” 三分钟后,杜悠然刚走到渔村路口,再往下就是通向沙滩的路,旁边院子,有个工作人员走出来, 看到杜悠然后开心道:“杜大师,正想去叫你呢,开饭啦!我们昨天来就在这个小饭馆吃的,麻辣鱼做得一绝,你一定要尝尝!” 好! 杜悠然点头,拎着杜丽丽给她装的盒饭,又领到节目组分配的时候,一脸满足地去找温辞。 小院中摆着一张长桌,七组半嘉宾对着头坐着吃饭,摄影师们站在旁边录制,除了嘉宾们的聊天声,周围很安静。 杜悠然已经熟悉节目组的工作,她灵巧地穿过人群,在导演的背后坐下,罗导旁边是个磨盘,杜悠然看了眼,将饭摆在磨盘上,搓搓手。 肚子空空荡荡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心都要碎了,嘴巴里充满柠檬的味道。 这就是同时打两份工的快乐吗?尤其这份工作轻松还可以摸鱼,其中一个工作的领导还是你女朋友的时候! 大师! 不能因为你是大师就这样折磨我们!大师! 镜头中,温辞仔细点挑出鱼刺,放在满月小碗中,温柔地说:“慢慢吃,如果有刺赶紧吐出来。” “嗯!”满月点头,小脸红扑扑的。 太好吃了! 杜悠然和满月同时想。 而温辞看着满桌丰盛的食物,吃了两口,有些反胃,看着满桌虾贝鱼,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忽然想吃之前沈枫在沙滩上点多烧烤,烤得金黄冒由的五花肉。 想到下午的录制,她强迫自己吃饭,吃到平时饭量放下筷子,但是腹中的饥饿越来越重,可是桌上的东西她一口吃不下去。 好饿!饿死啦!! 这时候孩子们吃饱,快乐地在院子里玩耍,温辞放下筷子,笑吟吟地看着她们,目光瞄到杜悠然,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回事,杜大师,你开心点都要冒泡泡啦! 杜悠然不止冒泡泡,身上还要冒花花。 可惜的是,她在山上住了二十年,口味被养得淡,两份食物中,有两道虽然很好吃但是辣的难以下咽,她忍痛放弃,就在她抓着筷子对着红彤彤的麻辣鱼和水煮肉片惆怅时,一双柔软的手臂搂住她的脖颈,熟悉的香气冲散杜悠然的低落。 “怎么啦?”温辞低下头,下巴放在杜悠然肩上,笑眯眯地说,“太辣了 不能吃?” 杜悠然放下筷子,云淡风轻道:“等我适应一段时间。” 温辞笑起来,手指插入杜悠然发中,轻轻抚摸。杜悠然的发丝微凉,柔软,阳鱼自然不用担心人类发质的问题,杜大师每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好饿啊……”温辞忍不住说。 杜悠然愣了下,偏头,看着温辞,而温辞,温辞长而卷的眼睫下,暖色的眸盯着杜悠然剩下的两道菜,忽然很想吃。 “有孩子在,菜都很淡——我想吃你这个。”温辞理直气壮地说。 “去拿筷子。”杜悠然说。 “不行,我忍不住了!” 温辞戳戳杜悠然,委屈地说,“好饿好饿好饿。” 好的好的好的。 杜悠然起身给她让座,又去给温辞拿水,她打了两份饭,米饭也是两份,温辞端起剩下那份,头也不抬地吃饭。 现在是录制休息时候,跟其他嘉宾交流回来的罗导一看这情况,忍不住说:“温老师,出去可别说我没给你饭吃啊!” 温辞:“嗯嗯。” 等温辞风卷残云,辣得斯哈斯哈抽气,她捧着空碗,看着空菜盒,垂下眼尾。 “杜悠然,我没有吃饱,你可不可以再帮我拿一份米饭,还有这两种菜,只要这两种!”她双手合十,对杜悠然说,“好不好嘛?” “不好。”杜悠然皱眉,牵着温辞,让她站起来,手放在她肚子上摸摸,“你吃得够多了,温辞,你的肚子鼓起来了。” 哪有! 温辞不服气地吸吸肚子,后知后觉有些撑。 咬着牙签路过的胡萋萋看到了,谄媚一笑,“没关系,温老师,我们过冬前都是这么吃的!秋不贴膘,冬天难熬!” 杜悠然一个眼神让她闭上嘴。 温辞有种撕裂的感觉,一边撑得要死,一边饿得发疯,她扶着杜悠然的肩绕圈遛食,绕了一会儿头昏眼花还想吐,忍不住说:“好奇怪,我就是饿,难不成血糖有问题?等杀青后我要去看医生。” “病不可等。”杜悠然抓住温辞的手腕。 “诶,别动我,我要吐了。”温辞连忙制止她,笑道,“我没事,真的,每年我都体检,而 且就快杀青了,不要让大家担心。” 杜悠然表情冷下来。 温辞抬手,摸摸她的脸,笑着说:“这么担心我呀,没事的,我还有你这位大师呀,你明天陪我去诊所测一下血糖好不好?” 杜悠然这才点头。 下午的四组沙滩足球比赛,因为温辞吃太饱反应降低,以6-9-5-3中3分的战绩输给另外三支队伍,其中三分是她们队伍中两个小朋友赢来的! 骆薇哈哈大笑:“不要不服气温老师,你就算没有吃太饱难道能赢过我们?” 作为所有家长中,最单薄没有力气都那个,温辞可耻的被说服了,她低下头,对月月和飞飞说:“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真是太棒了,比我厉害多啦!” 满月开心地蹦蹦跳跳,飞飞则骄傲地说:“是妲姨不行,哪有守门员见到球就吓得跑的?” 除了自己队伍以为三个球门,进哪个都得分,而胡萋萋不负众望,为大家提供一半多的分数。 胡萋萋羞愧地掩面,靠在门柱上嘤嘤嘤,“你们都欺负我!” “胜利已经揭晓,让我们为温老师和妲老师鼓掌,她们明天上午将会出海钓鱼,她们钓到的鱼的数量关系到我们明天能不能吃饱哦!” 其他组众人呆了呆,忘记还有这事。 “温老师,你一定可以不负众望,满载而归!”骆薇鼓励道。 “温姨姨,加油!我们想吃鱼!” “金枪鱼!” “鲨鱼!” “霸王鱼!” 温辞温柔一笑,“你们看我哪块好吃?” 在场外观战的杜悠然目光游来,落在温辞身上,轻笑。 自然是哪里都好吃。 第二天上午,杜悠然醒得格外早,她先带着温辞去村中诊所测量血糖,又问医生温辞的情况,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温辞血糖正常,让她还是去大医院检查。 杜悠然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还有两天,我保证录制结束,我们立刻去医院好不好?”温辞牵住杜悠然的手说,“我真的没事啦,就是感觉比以前饿,就现在。” “带我去吃早饭嘛。”温辞牵着杜悠然的手晃晃。 杜悠然想了想,低头,思考道,“从海城到这里用不了多久。” 什么? 温辞茫然地看着杜悠然,半晌后睁大眼,难道是——飞过去?! 她整个人因为这个想法激动的难以抑制,但是—— “不行,医院有上班时间的,还要挂号!而且我不能随便出现在公共场合。”温辞苦恼地说。 可那是飞诶! “混淆咒。”杜悠然说。 “还要拍摄呢。” “让胡萋萋变成你。” “那胡老师怎么办,而且胡老师的演技,嗯……你懂的。”温辞苦恼半晌,最后抱住杜悠然的手臂,“算啦算啦,我真的可好了!走嘛,快去吃饭,我们今天要出海啦!” “不是游戏中的出海捕鱼,现实中的哦!” 杜悠然的手落在温辞身上,再次用灵力探测,温辞虽然瘦,但体质很好,她没发现任何问题。 “你体内的金丹,是不是很久没有发作了?”她问。 温辞听到这个问题,耳朵红起来,“没有很久啊,只是刚开始比较频繁。” 杜悠然点点头。 上午七点,吃过饭的温辞和胡萋萋,带着满月和飞飞,穿着救生衣坐上渔船。四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站在甲板张开手。 “是大海呀!” “我们来钓鱼啦!” 鱼听了都害怕。 杜悠然笑起来,趴在栏杆处向海底看。 海洋深邃,深不可测,她从来没见过大海,也不知道海中有什么。 也许以后有机会,能到海底看看。杜悠然心里想。 两天后,《亲爱的你》顺利结束,七组半家庭在海边烟火□□同度过最后一个夜晚,相约未来再聚。 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拍下合照,《亲爱的你》正式落下帷幕,虽然拍摄结束,但节目组的工作还没有结束,罗导一一感谢各位嘉宾,跟大家告别,到杜悠然这里,万分恳请他通过飞信。 从温辞那里学到飞信置顶功能的杜悠然点头同意,一晚上聊天栏里多了不少人。 临走前,骆薇找对杜悠然,“杜大师,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您一下,看在大家相处这么久 的份上,请您帮帮忙。” 骆薇在节目中挺照顾温辞,杜悠然没拒绝,“可以。” “谢谢,知道您忙,等我之后联系您!”骆薇说。 杜悠然点头。 过了会儿,沈枫走过来,低声对杜悠然说:“杜大师,我已经通知祖父,等您回去安顿好,他立刻派人上门来取七星珠,如果您有其他七星珠的消息,务必通知我!” 杜悠然点头。 沈枫离开,其他嘉宾陆陆续续一个不落地过来跟杜悠然和温辞告别,杜悠然头点得有点累,直到看到胡萋萋和胡晔晔期期艾艾地走进来。 “杜大人!”胡萋萋对杜悠然换了称呼,一屁股坐在地上,未语泪先流,“人家也想要您的飞信。” “没有。”杜悠然一脸冷漠,“那是什么?” 胡晔晔坐在另一边,小声说:“可是温大人都加上我们了耶!” 杜悠然:“?” 她转过头,震惊地看向温辞。 我们两人中出现一名叛徒,不是我,那是谁? “她们一直在求我。”温辞在给手机充电,闻言无奈地说,还是化成原型抱着腿不给就哭的那种,还有一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小朏朏在旁边卖萌。 胡萋萋胡晔晔或许是感受到杜悠然的底线,所以敢找上温辞。温辞不像杜悠然一直在山上生活,她在人间长大,所以对胡萋萋和胡晔晔感觉还挺好的,虽然演技是很差,但毕竟是国家公职人员……妖员。 “那你跟温老师联系。”杜悠然毫不犹豫送客。 将两只哭唧唧的狐狸关在门外,杜悠然一转身,温辞靠上来,抱住她。 “先回酒店看玉佩,之后坐飞机回望城,最后去医院,杜悠然,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杜悠然淡定地看着她。 “没有你的同意,我绝对不会将阴鱼的事告诉她们。”温辞目露狡黠,“而且我还跟赵姐说过,不让她将那晚的事告诉别人。” “虽然赵姐知道的并不多。”想到那天赵秀被打落悬崖,温辞忍不住害怕。 杜悠然抬头,揽住她,低声说:“她知道的,槐老同样知道,狐狸不会不知。” 但她不说,温辞不说,阴鱼的事 他们就不会知道。 “赵姐和月月先跟我们回去,既然胡老师他们知道灵首村的事,为什么不把她们接走?”温辞疑惑地说,说完后一脸微妙地看向杜悠然,“难道是因为你?” 毕竟她们家杜大师这么厉害! “这些人说话弯弯绕绕,行事更是如此。”杜悠然拍拍她的腰,“走吧。” “嗯,知道你着急。”温辞忍不住说。 杜悠然没有否认,看向温辞的目光温和而柔软。 就算温辞不是阴鱼,但她是温辞。 她的温辞。 * 两个小时后,酒店。 温辞跪坐在地上,在一堆行李中翻来覆去,旁边李荷忍不住说:“小辞你在找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帮你找。” “不行,必须我亲自来!”温辞开心地说,拍掉杜悠然伸过来的手,“你也不可以。” “那你快点哦,我们还要去赶飞机呢。”李荷催促道。 “嗯嗯。” 三分钟后,终于找到木盒的温辞忍不住笑,立刻转头,看向杜悠然。 “准备好了吗?”她双眼发亮。 杜悠然心紧紧提起来,目光从温辞看向木盒,点头。 旁边李荷心跟着提起来。 准备什么?总不能是求婚吧!不行,这么快?杜悠然一定是给温辞下蛊了! “当当!”温辞一把掀开木盒,放到杜悠然面前。 杜悠然低头,看着黑色的小鱼,那只白色的,她看了二十年,这只从造型到大小,跟那个一模一样,但,不对。 不是。 “怎么了?”温辞嘴角笑着,心却慢慢落下,“果然,不是你要找的玉佩是不是?” 杜悠然抬头,看着温辞,认真道:“但它们长得一模一样。” “嗯?” 温辞眨眨眼,感觉奇怪,忍不住将玉佩从盒子里拿出来,墨于和她皮肤相碰,温辞忽然愣住,缓缓皱起眉头。 “这一块……好像不是我的玉。”她手指抚摸着玉,犹豫道,“是我的错觉吗?” 杜悠然抬起长睫,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我信你。” 杜丽丽探过头来, 笑着说:“不如给我看看?” “好。”温辞将玉递给杜丽丽,杜丽丽举起来,看了不到十秒,连忙说,“我瞧着也不是温姐你之前那块,你那块小鱼可爱是可爱,但是有些凶!” “对啊,我因为记得是,这个玉佩没有那种感觉。”王果果也说。 李荷震惊地说:“你的玉佩被人换掉了?谁干的,酒店的人?” 玉被换了?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 一分钟后,杜悠然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的阴鱼。” 是温辞。 什么鱼?旁观的众人竖起耳朵,哎哟,小情侣的爱称? 温辞轻咳,低声说:“找回来再看看,可能就不是呢!” “那这贼,多此一举。”杜悠然语气渐冷,手掌隔着盒子按在温辞手上,淡淡的灵力从盒中传来,她眉头微动,重新打开木盒,抽出软垫。 软垫下,放着一张卡片,杜悠然抽出卡牌,卡片上毛笔字娟秀,写着六个字。 “海城,望海公园。” 在她看清楚字迹时,卡片当着所有人的面,无火自燃。 “啊!”李荷几人吓得大叫。 杜悠然立刻起身。 “我也去!”温辞一把丢下木盒,跟上她。 “温辞你去哪?不报警吗?这是怎么回事?”李荷茫然无措地大喊。 杜悠然停步,牵住温辞的手。 “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担心!不要报警!你们先回去,不用管我!”温辞回眸,笑道,“帮我把行李都带回去,我们望城见。” 海城,办事处……临时办公室。 “找到了!”一名行动队队员激动地冲进来,落在地上,“在望海公园!” 望海公园,湖中烂泥中,两条长蛇痛苦地翻滚,龙角中的灵力不断侵蚀修补他们的身体,从办事处收煞阁和除祟楼吸取的魔气源源不断涌入他们灵脉,支配他们意志。 力量在他们体内翻滚,而魔气再也挡不住,冲天而起。 * 杜悠然和温辞踏入望海公园,拍拍温辞,说:“到了。” 一直想飞,但真正经历被带着飞的温辞吓得死死 埋在杜悠然怀着,只觉得一眨眼,就到地方了。 “还好你没迷路。”温辞迷迷糊糊地说。 杜悠然低声道:“因为有人在等我们,望海公园,阵法已成。” “啊?”温辞摇摇头,感觉又想吐了。 “同灵首山的阵法一模一样,不过——”杜悠然手中灵光闪过,击碎从地底冲出的魔气,冷笑,“更强力。” “吼!” 巨大的蟒落地,人身蛇尾,浑身散发着魔气,双眼猩红,已经毫无理智,他身后,光着上身的男人看到杜悠然,身上魔气骤然发疯。 “是你!” “杀了你!” 杜悠然冷漠道:“把玉佩,还回来!” “吼!” 海城,又一次下起倾盆大雨。 暴雨中,无数辆车停在望城公园外。 “结界!”戴玲珑和徐琥珀同时喊道,她二人对视一眼,点头,飞向公园内。 白色的灵力宛若魔气收割者,杜悠然护着温辞,白色的镰划开男人蛇尾,她冰冷一笑。 “顶着龙角,便以为自己是真龙?可笑。” “啊!!” 佘华秋的鲜血洒在地上,混合着另一个半人半妖的血。温辞低头,看到脚下金红色光芒亮起。 “杜悠然,阵法在亮!”她有些害怕地说。 “叽。”她兜里的杜嗯嗯跳出来,忽然变大,将温辞团在里面。温辞靠在毛茸茸里,不怕了,她看向不知何时变黑的天空,忍不住咽下口水。 饿。 在交战中抽身的杜悠然落地,武器在手臂上转了一圈,“当”一声落地。 “温辞,我懂了。” “阵法一直是为你准备的,有人想解开你的封印。” “唤醒我?”温辞心想那她是不是不该来啊,但是杜悠然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诶! 那她也不担心! 就在此刻,海城办事处众人赶到,地上法阵完全苏醒,运转,无数魔气从地底喷涌而出,他们猝不及防,加入战局。 “目标已经找到,不惜一切代价,降服妖魔,夺回龙角!”戴玲珑大声道。 “是!” 法阵中央,被杜悠然压着打的蛇和半妖完全失去痛觉,被魔气支配着不断发动进攻。 “就这点本事?”杜悠然低声道,故意激怒他们,“兜兜转转,耗费这么多,千方百计,不过如此?” “闭嘴!闭嘴!!”已经不是人的王从耀冲上来,大吼,“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是你害我!!” “嗡。” 法阵运转,越来越多的魔气冲出,海城公园犹如一块凝固的黑色蛋糕。 黑暗中,温辞默默咽口水。 “嗯嗯,我好饿啊。” 法阵运转,无数魔气向温辞靠近,但被杜嗯嗯挡在外围。 “叽!” 饿啦?鼠也没有吃的啊! 杜嗯嗯一把撕碎冲来的魔气,鼻尖耸动。 杜悠然有些不耐烦,确定除了这两个被煞气控制的棋子再无其他人后,长镰落下。 如果阴鱼的封印如此轻易就被解开,那她二十年在山上是为了什么? 这个法阵,看不起阴鱼,看不起她! “轰!” 灵力如刀,轻松切下这块黑色蛋糕,深入地底,运转的阵法戛然而止,那些魔气顿时反噬,冲向——阵眼。 “吼!” “啊——” “不好,魔气暴走!”戴玲珑脸色一变。 决堤的魔气疯狂涌动,像掀起暴风的海,巨浪滔天,肆虐。 “拦下魔气,加固结界!” 阵眼,无数魔气涌向龙角,一头黑色巨龙咆哮诞生,那些本来无主肆虐的魔气忽然同巨龙一起,盯上——杜悠然身后的温辞。 “吼!!” 天地间,魔气汹涌,疯狂地冲向温辞,她所在的地方犹如风暴中心,千万龙卷汇合,只有一个目标。 巨龙张开大嘴,枯骨的龙角完全染成黑色。 “温辞。” 杜悠然落在温辞身后,抬手。 天地灵力震荡,虚空中传来群山万壑,百川千流的怒吼,雪白的镰嗡嗡作响,掩盖不住淋漓怒意,镰锋落下那刻,周遭魔气一滞,雪白灵力荡出,扫平万物。 妄图吞噬温辞的龙头轰一声落地,魔气卷起千层浪,缩小数 倍的黑龙不甘心的重组。 “不,杜悠然!”温辞忽然抓住杜悠然的手臂,紧紧看着被冲击的魔气,忍不住阻挡她,喃喃道:“不要,杜悠然!我想……我想……要,我要——魔气!” 她的双眸不知何时变成浓郁的黑色,密不透光的黑暗,仿佛从深不见底的渊中剪下,那黑暗至极的眼底,隐隐透出一抹红。 杜悠然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收回长镰,搂住温辞的腰,不确定地询问。 “温辞,再说一遍,你想要什么?” “魔气……我要魔气!”温辞快要哭出来,紧紧抓着杜悠然的手臂,万分委屈,又十分生气地说,“我快饿死了,杜悠然,快给我!” 杜悠然抬手,手中长镰化作白雾融入她的体内,她抬手,捧住温辞的脸,温柔道:“好,你想要,我就给你。” 一瞬间,那追逐魔气想要将它们绞杀消灭掉灵力顿时气势一敛,犹如驱赶羊群的牧羊犬的般鞭笞着,要求它们用最快的速度回栏。 保护着温辞的杜嗯嗯冲进黑暗中,汹涌的黑色魔气顿时疯狂向温辞身上涌来,她犹如风暴中心,千万黑暗龙卷汇合,冲向一个目标。 被冲击的中心,杜悠然站在温辞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 “吼!” 魔气,饱含着恶意,愤怒,嫉恨,杀意的煞与祟的统称,它们是天地间最阴暗的集合,在被灵力放开后洋洋得意地想要毁灭万物。 魔气中无数声音怒吼着杀与吞噬,就在数万万魔气形成的黑暗体准备吃掉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时,温辞忽然张开眼,勾起唇角。 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难以抑制的喜悦从身体内部传来,令她忍不住张开手臂。 对,就是这样。 来。 “轰——” 天地黑暗,黑暴澎湃,带着仿佛要将天空扯下来的气势,轰然落地。 “温老师!杜大人!!”两只雪白的狐狸一前一后冲过来,震惊地看着杜悠然和温辞被黑龙吞下。 “无法靠近。”戴玲珑捻掉嘴角的血,眉头紧紧皱起,喃喃道,“为什么阳主突然停止攻击?” 她想做什么? 黑暗中,杜悠然微微一笑,忍不住抬手,抚摸温辞的后颈。 她的阴鱼想要魔气,有什么问题? 就如同之前每个夜晚涌入温辞身体的灵气,那些叫嚣的魔气在靠近前就被撕扯着吞入温辞腹中。 如果魔气有灵,看到这一幕估计气到吐血。然而这些只是魔气,远远达不到形成魔种的水平,就像一群自己洗干净跳下油锅的龙虾,还不忘把壳剥好请人食用。 温辞真是饿坏了……或者说,是她肚子饿坏了?所以之前拿灵力填肚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尤其看到温辞吞噬魔气时还不忘薅一把自己的灵力眼中淌出笑,直到温辞吞噬的速度越来越慢,杜悠然方才开口,唤她的名字。 “温辞,吃饱了?” 温辞的手臂落下,整个人摇摇晃晃,落在杜悠然怀中。 “杜悠然”温辞低声道,“我的玉……” “玉在。”杜悠然不动声色,抚摸过她的脸,温辞脸上,细细的黑色花纹慢慢消失。 温辞闭上她的眼睛。 “乖,睡吧。”杜悠然将温辞抱起来,抬眸时,双眼瞬间变得冷漠,看向前方,变大的杜嗯嗯跑过来,将一枚墨玉和几只“叽叽”叫的白团放在杜悠然手中。 杜悠然垂眸,只将墨玉收下。 “叽!” 杜嗯嗯将她不要得鼠藏在毛里,几只鼠瑟瑟发抖,觉得有点硌,黑爪摸摸,在杜嗯嗯毛中摸到尖尖的骨头。 “叽?”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杜悠然身上,公园中,肆虐过的魔气消散,只有地上躺着的两个看不出人形的东西,还有被龙卷风袭击过似的,遍地残垣。 “人,妖。”杜悠然身后,长镰升起。 佘华秋浑身筋骨尽碎,死死盯着死神的镰刀,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和他的血混合。他要死了,小叶,妹妹,他再也看不到小叶…… “刀下留蛇!” 两只狐狸“唰”落下,瑟瑟发抖地挡在杜悠然雾气前,因为太过害怕,四腿“啪叽”跪地。 “嘤嘤嘤,阳主,我们队长有话跟您讲!求您手下留情!”胡萋萋大哭。 戴玲珑坐在她背上,胡萋萋刚刚跪得太突然, 差点颠出她一口老血,她忍住吐血的冲动,对着杜悠然说:“他们两个犯罪分子还不能死,请您见谅,我们需要他们配合调查!” 杜悠然面无表情看着她。 胡萋萋蓝眼睛转来转去,娇怯地说:“而且他们想欺负温老师诶!就这么容易死了,太便宜他们了吧!” “让他们下半辈子在牢里拖着残破的身躯,日复一日地干活赎罪,吃不好睡不好,岂不是更出气?” 杜悠然:“……” “如果他们逃脱。” 戴玲珑立刻道:“我提头来见。” 杜悠然皱眉,放下手。 在场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还有力气的行动人员连忙跑过来将地上的两滩关在收妖的容器中,戴玲珑终于舍得吐出闷在喉咙中的那口血。 杜悠然环顾四周,办事处赶来的人修妖修几乎没有不带伤的,正在等候医修救治。 “你们也算帮了我。”杜悠然忽然道,“我不欠你们情。” 她话音落下,身上飞出无数灵气,浓郁的灵气聚集成雾,雾密化雨,浇在众人身上。 “这是……是灵雨?” “是传说中的灵雨?!” “我这辈子,竟然能浇一次灵雨!哈哈哈!妈妈,你家娃浇灵雨啦!” “啧,没见识,丢人。”胡晔晔嫌弃地躺下,摊开肚皮,最大面积吸收灵雨。 “谢谢阳主。”戴玲珑对杜悠然露出笑容。 “不必。”杜悠然转身就走,却被戴玲珑叫住,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是这样的,您知道胡萋萋胡晔晔还有飞飞是我的手下,所以,我听说温老师这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戴玲珑缓慢地说。 杜悠然偏头,警惕地看向她。 “我是木灵根,医法双修,虽然比不上医宗大派前辈,也算小有心得,既然温老师在,不如……我帮温老师看一下?”戴玲珑展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她莞尔一笑,说,“您这场灵雨我们受之有愧,请您放心,我绝不会伤害温老师。” “来都来了。”胡萋萋跟着劝,被杜悠然一个眼神钉在地上。 杜悠然想了想,点头。 “可以。”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杜嗯嗯瘫在地上,杜悠然将沉睡的温辞放在它怀中。 戴玲珑叫过人,借来湿纸巾擦手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放在温辞手腕把脉。 杜悠然看看温辞,看看戴玲珑,看看温辞。 温辞腹部,吃饱喝足的小东西太过满足,忘记遮掩自己的存在,跟着温辞一起沉睡。 一分钟,两分钟。 戴玲珑的手指有些僵硬,忽然间心乱如麻,无法言语。杜悠然和温辞的关系认识她们的人基本都知道,但是——谁都知道她们在一起时间很短,而且——这两位还都是女性! 就算在玄门,两个女性之间……也要大量天灵地宝,这,怎么就…… “如何?”杜悠然抱起手臂,看起来很想把温辞的手从戴玲珑手底下抢走,她看太久了。 戴玲珑的喉咙滑上滑下,浅浅咽下口水,这一瞬,她不敢看杜悠然的脸,僵硬地看着前方空气,努力勾起嘴角,口吻有些胡氏虚假。 “恭喜温老师!” 杜悠然疑惑地低头,恭喜? 戴玲珑额角冷汗滑落,舔舔嘴唇,仍然用胡氏口吻,“激动”地说:“也要恭喜杜老师,温老师她——” “怀孕了!”! 第38章 “温老师她怀孕了。”戴玲珑说完,一时间门不敢抬头看杜悠然的脸,她身边两只狐狸趴着,听到戴玲珑的话瞬间门竖起耳朵。 胡萋萋支棱站起来,说话不过脑子,谄媚地跟她怀了孩子一样,欢天喜地道:“恭喜杜大人贺喜杜大人!温老师她怀小宝宝啦!” 杜悠然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戴玲珑,目重如山。 感受到沉沉的压力,戴玲珑如芒刺背,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法器,悄悄伸出脚,勾住胡萋萋的前肢。胡萋萋本想凑到杜悠然面前讨喜,没准阳主一开心再给她浇灵雨呢,她正嘤嘤嘤叫着呢,膝盖忽然一软,整只狐狸“啪”前身着地,脑袋磕在地上。 “嘤——给您贺喜啦!”胡萋萋嘤嘤地保持着跪趴的姿势说。 戴玲珑深吸一口气,在杜悠然冷冷的目光中决定再救一把胡萋萋,低声提醒胡萋萋,“从脉象看,温老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个月了。” “……” 场面一静,胡萋萋忽然有种脑袋要分家的凉飕感,吓得后腿跟着软在地上,颤巍巍道:“生恩不及养恩重!温老师的宝宝可真会投胎啊……哈哈,哈哈哈!” 戴玲珑缓慢地收回腿。没救了,一起死吧。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戴玲珑不知道,从戴玲珑说完“温辞怀孕”后,杜悠然已然陷入深深的沉默中,周围的一切完全被她屏蔽,她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循环回荡。 怀孕。 怀孕。 怀孕? 是她理解的那个怀孕……吗?就是那种,怀孕? 杜悠然落在温辞的肚子上面,脑子里被两个她已经认不出的字塞满。 “你是说,”寂静中,杜悠然终于开口,她冰冷的面孔上,红润的唇微启,长睫下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和无措,“怀孕?” 戴玲珑小心翼翼地点头,“是的,温老师有孕在身。” “……” 杜悠然不说话了,她缓慢抬头,目光再次看向戴玲珑。 胡萋萋和胡晔晔伸出爪子,盖在眼睛上。 分钟后,杜悠然开口。 “方才,你说什么?” 戴玲 珑:“……”阳鱼是被打击到了吗?她心中揣测,深吸一口气,抬眸,直视杜悠然,认真地说:“杜大人,无论您现在心情如何,请您务必冷静,温辞,温老师她怀孕了!孩子已经有个月,温老师大概是瘦弱的关系,肚子看不出变化……” 巴拉啦,巴拉啦,吧啦啦啦…… 杜悠然安静看着戴玲珑上下翻飞的嘴唇,等她合上嘴巴,她认真地点头。 “嗯。” 很好,戴玲珑面上露出笑容,手心一片虚汗,她想杜大人看上去像是接受了的模样,难道她早就知道了? 这个想法刚出现还未从戴玲珑脑海消失,杜悠然面色一凛。 “孩子几个月?” 戴玲珑“……个月,大人。” 完了! 杜大人肯定是遭受重大打击,心神受到创伤!胡萋萋忍不住要嘤嘤嘤,替杜悠然掬一把同情泪! 她伟大的阳鱼之主哦!何时有这般虚无的时候!可怜的阳主第一次下山,就被美丽温柔的人类骗啦,成为一名老实的接盘侠,在她深深被这名人类吸引,深陷爱火的时候,没想到“咔叽”——天降爱子! 夭寿啦,杜大人和温老师认识还不到个月呢? 夭寿哟!温老师你看起来乖乖软软的,竟然还有这副面孔! “嘤……”胡萋萋越想越可怕,悄咪咪后退,和胡晔晔一狐咬住戴玲珑一只裤脚,准备见势不对感觉跑,能苟一秒是一秒。 “杜大人?”戴玲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杜悠然,抬眸瞬间门,猝不及防撞进融化的冰川中。 “嗯。”杜悠然嘴唇蓦然弯起,但是因为是在戴玲珑胡萋萋面前,她又有些想抑制,然而再怎么抑制,都无法控制从心底升起的开心,幸福。 “嗯。”杜悠然又说。 那一幕宛如春回大地,万古不融的高山白雪冰融,带着天山莲瓣流向人间门,所到之处繁花盛开,万兽轻鸣。 杜悠然身上,真的开出繁花来,灵力构成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身体,垂下柔软的枝条向温辞靠近。杜嗯嗯挺着肚子起来,等藤蔓卷着温辞送到杜悠然怀里,连忙盘绕在杜悠然脚下。 杜悠然万分珍惜地抱着温辞,手臂虚虚揽着她的肚子,送出 一抹灵力。温辞肚子中,不堪其扰的小生命本能地将自己藏起来,杜悠然只摸到它小小的尾巴。 “很好。”杜悠然温和地笑着,伸出手,采下一朵花瓣繁复的白色花枝,递给戴玲珑,“你很不错。” 她对戴玲珑说。 戴玲珑瞪大眼,一瞬间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呆地看着眼前这朵充满灵气的灵花。 胡萋萋嫉妒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垂涎欲滴,恨不得冲上去将花枝叼进嘴里,她感觉到了!好多好多好多灵气!快收下啊啊啊!她恨铁不成钢的拿头狠狠撞了下戴玲珑的腿,一副此恩重于泰山我怕你无福消受,实在不行我替你接了吧的表情。 戴玲珑被两只狐狸撞,整个人往前迈出一步,连忙抬手,接过从杜悠然手中飘落的白花。 汹涌的灵力顷刻将她吞没,戴玲珑还没有接受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连忙盘腿坐下,吸收这难得的机遇。 胡萋萋和胡晔晔流着口水围着戴玲珑打转,嘴里嘤嘤嘤地给她压阵,虽然瞧她们的样子,很像大灰狼盯小红帽。 公园中,大部分修士都在修整,没有人敢拦杜悠然,她抱着温辞,像抱着绝世珍宝,召唤出武器,白色的镰刀化作一片云,正当杜悠然准备飞走时,胡萋萋爪子刨刨地,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杜大人,华国全领空禁飞,除了紧急情况,或有飞行令。” 所以她和胡晔晔整天四轮驱动,“低空飞行”。 杜悠然现在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心里跟装着火山似的,咕咚咕咚滚蜂蜜,听到胡萋萋的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原来如此。” “如果偏要飞呢?”她微笑着问。 胡萋萋呜呜咽咽地说:“会被开罚单,扣钱呢。” 只是如此? 没有人来烦她就好。杜悠然挑眉,伸手将温辞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淡声道:“罚就是。” “我等着。”她毫无威胁之意,单纯讲在家等罚单,可是胡萋萋胡晔晔听着就不是那个意思了,怂兮兮地对杜悠然笑。 “就是,让他们罚!杜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胡萋萋一副我为杜大人肝脑涂地的谄媚样子,媚眼如丝,恨不得能咬着杜悠然裤脚跟她一起飞走。 “杜大人 的风采,是我辈修士的典范!” 胡晔晔扬起头,紧随其后,“杜大人!就是我们的神——” 杜悠然:“?” 什么奇奇怪怪的。 徐琥珀走过来时,就听到京都办事处,两位千年狐妖对着陌生的漂亮女人阿谀奉承的场面,她在京都时,和胡萋萋胡晔晔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两只狐狸看着怂,其实修为远超办事处百分之九十的修士,而且辈分也高,外表看起来娇惯,其实在处里挺横行霸道我行我素,没想到她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他们趴在地上,对着其他人要翻肚皮的模样。 稀奇。 徐琥珀心里想,看了眼正在打坐的戴玲珑,正准备跟她们交涉,没想到陌生的漂亮女人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跳上那朵白色的云。 “飞行法器?”徐琥珀惊讶地说,“华国全领空——” “杜大人!”胡萋萋立刻用声音压下她的话,娇滴滴地问,“杜大人您走好,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您开云慢着点,用不用带一只狐狸围在温老师身上呀?没有别的意思,人家怕冷到温老师呢。” “姐姐围在脖子上,我可以围在脚上。”胡晔晔蓝眼睛闪啊闪。 “不。”杜悠然招招手。 杜嗯嗯跳上来,圆鼓鼓的身体将杜悠然和温辞盘起来,杜悠然向后靠,舒服地看向两只狐狸。 徐琥珀忍不住笑起来,一只大胖鼠,可比两只狐狸加起来毛茸茸,还用狐狸毛遂自荐? 胡萋萋抓耳挠腮,实在找不到蹭云的理由,她深吸一口气,冒死问:“杜大人,温老师肚子里的宝宝……原来你们之前就认识啦?” 她犹豫这么久,就想问这个?杜悠然抱着温辞,下巴轻抬,长睫盖不住莹莹目光,颜色清浅的双眸居高临下,睥睨低目,看着云下众人,她声音清凌,像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冰霜,难掩自得。 “孩子,是我的。” * 胡萋萋一声“哇哦”消失在空气里,呆呆看着远去的云。 好了不起哦,杜大人,不愧是杜大人呢嘤嘤嘤…… “那位是哪个大佬,以前没见过。”徐琥珀双手搭在腰上,问胡萋萋。 胡萋萋化作人形,一改在杜悠 然面前怂兮兮的样子,顾影弄姿,被徐琥珀问道,她将兰花指点在嘴上,大眼睛眨啊眨,噘着嘴说:“什么大佬,哪里来的大佬,讨厌!人家不知道啦~” 徐琥珀没忍住,立刻移开眼,又看到胡晔晔举着小镜子整理头发,边放电边说“天呐我可真好看”。 这场景可太熟悉了,她无奈地笑,说:“好吧,既然是我不能知道的,那么……龙角呢?” “我没在那一人一妖身上发现龙角,你们看到了吗?” “龙角?”胡萋萋和胡晔晔停下化妆的手,面面相觑。 “什么龙角?” 万米高空上,软乎乎的大仓鼠怀里,两人偎依在一起。杜悠然抬手,驱散天上的云。 月亮温柔地洒下清辉。 “温辞?” 杜悠然抱着温辞晃晃,“这里是望城吗?” “我们回家再睡好不好?” 她怀里的人“唔嗯”一声,艰难地张开眼,看向杜悠然,喃喃道:“杜悠然,我做了个梦呢。” 杜悠然抬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回家躺在床上睡觉做梦好不好?” 温辞不说话,抬头看了眼月亮,弯起嘴角。 “嗯,梦里的月亮比这还大。”她又低头,万米高空下,城市灯火连绵,像铺在大地的光毯。 “嗯,梦里可没这个。”她呆呆地说,揉揉眼,重新靠在杜悠然身上,笑眯眯地说,“我要继续睡哦。” 杜悠然抱着她,莞尔。 “温辞,我们有孩子,在你肚子里。” 温辞哼唧一声,困得说不出话来。 和杜悠然有孩子?果然是梦!呼呼呼…… 这么困呀。 杜悠然嘴角带着笑意,靠在杜嗯嗯身上,摸摸温辞的头,给她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抱着她,一起闭上眼睛。 睡吧睡吧。 她的珍宝,和她们的宝宝。! 第39章 温辞是被热醒的。 她张开眼,看到一小节雪白的下巴,让她顿时忘记被晒的燥热,她目光向上,视线中是红润的唇,挺直的鼻峰和紧闭的双眸,拥有漂亮侧脸的女人静静呼吸,恍然如画。 温辞忍不住露出笑容,抬起搭在杜悠然身上的手臂,食指指尖轻轻点在她下巴尖尖。 熟睡的女人胸膛缓慢起伏,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露出健康的光泽,细腻的皮肤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就跟冬天折射着阳光的雪似的。 等一下。 温辞在杜悠然脸上戳来戳去的手指顿住,谁家床上阳光是从头顶往下照的?又不是开了天窗! 这时,终于回炉的记忆闯入温辞脑海,她想起海城公园滔天的黑雾,狂乱飞舞的龙卷,粗壮地打在地上裂开缝隙的蛇尾,还有……她抓着杜悠然,嗷嗷喊饿。 咦? 温辞脸一红,猛地坐起身,起身不要紧,这一刻温辞的心都要停了。 啊……云。 好多好多的云,比乘坐飞机时,透过窗往下看还要近,还要多。 谁见过这种景象? 没有边界无穷无尽的云海,像电影里那般连绵,动画中那样美丽,大地上有广阔的海洋,而天空中,有比海洋更加辽阔的云海。 温辞愣愣地抬起头,还未看到太阳,就被一只手抓着手臂按下来。 “刺眼。”杜悠然声音里是初醒时的慵懒,她将手搭在温辞眼皮上,随后松开。温辞脸上顿时多了两片乳白色的叶子,是灵力的状态,不影响看东西,阳光忽然变得温和起来。 “杜大师牌墨镜,温辞用了都说好。”温辞笑眯眯地说,好奇地抬手戳了戳叶子,叶子抖了下,好好地贴在她眼皮上,不多时消散,但灵力的作用还在。 温辞从杜悠然身边爬起来,小声说:“让我看看。” 刚刚那一幕太过震撼,温辞忍不住远望。 杜悠然微微张开眼,低声说:“这里没有人,你可以喊出声。” “真的吗?”温辞跃跃欲试。 云海实在太大太漂亮啦! 厚重的云在她脚下,而她头顶,是炙热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这安静的 世界中只有她和杜悠然,看不见的结界挡住风,白云在风的驱赶下游动,像某种不知名字迁徙的鱼群,偶尔云尾露出缝隙,大地惊鸿一瞥。 “哇!”温辞跪坐着,紧紧抓着杜悠然的手往下看。 “我在飞诶!” 她在杜悠然左侧,但她不往左边看,要压在杜悠然身上往她右侧看。 “小心肚子。”杜悠然猛地睁开眼,忽然说,目光不由落在温辞脸上。 “我还以为是做梦呐!” 温辞兴奋地说,完全没注意杜悠然紧张的模样,她往后趴,上半身躺在杜嗯嗯身上,对着远方云大喊:“这也太棒了吧——” “哦豁!” “叽!” 杜嗯嗯仰着肚皮睡觉,听到温辞的声音它举起四个粉红的爪爪,跟着“叽叽叽”。 “嗯嗯你看!好多云啊!”温辞快乐地抚摸杜嗯嗯的肚子,笑着说。 杜嗯嗯不感兴趣的放下爪。 云有什么好看的,没味道。 这时,它毛茸茸的肚皮里,忽然传来小小的“叽叽叽”声,温辞吓了一跳,连忙起身。 刚刚她撸过的毛里,忽然冒出三只小小的鼠头,和圆滚滚的鼠腚一枚,温辞一整个汗毛直竖,吓得大喊一声往后扑。 杜悠然方才给她让开地方撸嗯嗯,现在盘腿坐在云的末尾,托着下巴,她一直在看温辞,见温辞吓得扑过来,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张开手接住她。 “老鼠!”温辞吓得头发都要炸了,重重地说:“天上怎么还有老鼠!嗯嗯身上为什么有老鼠!天呐嗯嗯长寄生鼠了!” “叽!”杜嗯嗯生气地翻过身子,你说谁不干净呢! “呵……”杜悠然伸手,手指在温辞的头发中抚摸,将她身前的发捋到后面,轻笑,“你再看看?” “叽!” “叽叽叽!” 杜嗯嗯扒开毛,四只张牙舞爪的白团子跳下来,云是白的,杜嗯嗯是白的,四只仓鼠踩在云上的黑爪看起来格外明显。 “叽叽叽!!” 它们看到杜悠然,叽叽乱叫,不知为何,温辞感觉到它们身上传来的恐惧和愤怒。 “嗯,我知道了。”杜悠然慢 条斯理地说,她抱起温辞,盘起的腿微微分开,让温辞坐在自己盘出的圈里,这样温辞就和四只鼠面对面坐着。 是仓鼠啊……跟嗯嗯长得一样呢。温辞有点放心了。 杜悠然抬手,捏着温辞的脸,虎口扣在温辞的下巴处,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对缩进杜嗯嗯毛里的四只仓鼠说:“看,眼熟吗?” 不眼熟! 干嘛呀! 温辞抓住杜悠然的手,回头瞥了她一眼。 杜悠然微微一笑,被温辞抓着的手再次向温辞靠近,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柔软的唇,点在她雪白颈部,轻慢一顿,随即向下,向锁骨中间滑落。 “……” 这一下的意味可太调情了,温辞喉咙滚动,耳朵慢慢红起来,被太阳照射滚烫的皮肤越来越热,心想这是要解锁新场景吗?她们从开始深入交流,每一次的地点都不一样呢,这次杜悠然终于忍不住上天了吗? 还怪紧张的。 温辞已经在想要不要拒绝一下显得矜持呢?可是大家都很熟悉了,拒绝会不会显得有些假?可是欲拒还迎感觉挺有情趣的诶。 她乱七八糟的心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杜悠然的温热的手已经钻进她衣服里,手指勾起,在她肌肤上蹭了蹭。 “看。” 杜悠然勾出一条血红的线,那线很细,鲜红得像血,停在她指尖时仿佛她的手割出一条血痕。 “熟悉吗?”杜悠然对四只仓鼠说。 温辞低头,看到她手掌中黑色的墨鱼,笑起来,“怎么睡了一觉把你忘了,我们就是去找你的啊!” “我是做了一晚上梦,脑子变傻了?”她打趣自己。 “叽?”藏在杜嗯嗯毛皮下的仓鼠们鼻尖耸动,歪歪头,安静看着温辞和杜悠然掌心的黑玉。 杜悠然忽然向墨玉中注入一股灵力,刹那间,黑色的鱼儿仿佛摆了下尾巴,灵鱼的波动传出,这一刻,无论是杜悠然还是温辞,杜嗯嗯还是四鼠,同时震荡。 那股无法言说的莫名感觉,就像无形中,有神秘的锁链将她们牵在一起,一方震荡,三方感受。 “阴鱼……”杜悠然松开手,搂住温辞的腰,在她肩上轻蹭。 温辞忽然很踏实,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在知道杜悠然是两块命中牵绊的灵其中之一时,和她在一起,那不知所踪的阴鱼让她心情十分复杂。 她明明有和杜悠然更深刻的交流,可是却不敢用命中注定形容她们。阴阳双鱼,怎么看她们才是一对,即使杜悠然说过她只在意自己,可是温辞心里,还是偷偷想过,比较过她和阴鱼的关系。 而且,在听到杜悠然讲述她的身世时,询问她玉佩时,她除了心里隐藏不住的激动,还有惊慌,如果她不是阴鱼呢?如果她就是有些奇怪的体质呢?甚至她是某些人故意推出来让杜悠然误会呢? 更可怕些,她不但不是阴鱼,从她认识杜悠然都是设计好的,包括狐妖,包括金丹,阴鱼另有其人还觉醒了,往后某一日,在她跟杜悠然情深意切的时候突然冲出来揭穿她们的身世,让杜悠然在她之间做选择。 更狗血一点,没准她和杜悠然现在发生的一切被阴鱼看在眼中,不是说阴鱼是天下黑暗部分的灵吗,或许她就是故意的!还会跳出来跟杜悠然表白,把杜悠然从她身边抢走后享受自己的痛苦,她会在午夜抱着自己哭,在雨夜趴在地上求杜悠然别走…… 后来拍摄那几天,温辞常常想那天晚上就该拉着杜悠然直接去看玉佩的,虽然现在证明那时候看了也没用。 而现在,温辞微微一笑。 好的,阴暗的竟是我自己。 温辞偷偷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你没有错,你只是剧本拍多了,谁大晚上不想几个狗血的梦或者人生尴尬恨不得重来的时刻。 温辞笑眯眯的时候,四只仓鼠欢喜若狂,好像那被狐狸叼走,逃过千山万水好不容易见到鸡妈妈的鸡仔,一个扑腾向温辞冲来。 “叽!!” 老大! 是老大!! 是阴鱼老大!!! 老大——我们终于见到你了! “叽——” 四只杜嗯嗯向温辞冲来,她迟疑地伸出手,放在地上,立刻被四只鼠占据,它们在温辞手上又蹦又跳,亲昵地滚来蹭去。 “它们好像很喜欢我?”温辞惊讶地说,怕了一辈子老鼠,竟然被仓鼠这么喜欢,还挺神奇。 “因为它 们是你的灵。”杜悠然轻声说,“它们本该成为你的力量,但是因为寻找不到你的存在,只好聚集在我身边。直到它们开启灵智,成为单独的灵体。” “我的力量?”温辞惊讶地看着在她掌心翻滚的仓鼠,好奇地捏了捏,“嗯嗯也是?” “嗯。”杜悠然点头,解释道,“它是阳灵,是我力量达到某个境界,无法被我容纳的力量诞生的灵物。” 温辞理解了下,说:“所以,因为你在,只有一只杜嗯嗯,但是我不在,有四只温嗯嗯?” 听到她的话,杜悠然的脸色顿时有些微妙。 “温辞,莫要小看自己,像这样的……温嗯嗯,灵首山,还有上百只。” 温辞整个人僵住。 多少? 杜悠然说完,在温辞掌心撒娇的仓鼠忽然精神抖擞,你挤我我挤你站到温辞掌心,四只鼠齐齐抬手,指向杜悠然。 “叽叽叽!叽叽叽!!!” 老大你看她!就是她霸占灵兽山当家做主!阴灵们过好苦啊! 仓鼠落泪,黑爪抹脸。 温辞试探地摸摸其中一只仓鼠脑袋,解析鼠语:“啊……你们说之前都是她照顾你们吗?嗯,这样呀,那你们的生活肯定很安心吧!” “叽?” 不是啊老大!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大家都是灵!就是因为您不在,我们被她欺压!要给她洗衣做饭烧火种菜!我们过得好苦啊!老大你快回来,我们一起造反!打阳灵,分灵首山!山霸轮流坐,今天是我家!老大!! “嗯嗯,我也知道杜悠然人很好啦,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要和和美美过日子。”温辞笑眯眯地说。 杜悠然嗤笑,目光不咸不淡,瞥向四只仓鼠。 “叽!!” 四只阴灵气死了,它们好不容易找到阴鱼,当着阳鱼的面说她坏话诶,老大你怎么回事?难道现在不该抄家伙杀回灵首山吗! 四只怕到要死的阴灵叽叽叽地叫着不满。 “蠢。”杜悠然冷漠评价。 四只鼠鼠不敢怒不敢言,趴在地上装死。 鼠生艰难啊…… “好可爱呀。”知 道它们是自己的力量化成后,温辞越看越可爱,而且这四只明显比杜嗯嗯活泼,杜嗯嗯喜欢到处趴趴,窝着睡觉。 “我还以为是嗯嗯生宝宝了。”温辞笑着说。 说完后,她感觉身后人忽然安静,温辞不解地转头,问:“怎么了?” 杜悠然沉默许久,眼神难以掩饰的热烈,她忽然移开目光,盯着远处的云。 “温辞,昨天晚上的事,你都忘了?” 昨天晚上? 温辞眼神逐渐迷茫,她陷在回忆中,只记得自己疯狂喊饿,然后……然后黑雾冲她飞来,剩下的她就不记得了。总不能——是她像吞金丹一样吞掉黑雾,再跟杜悠然……这样那样了吧? 杜悠然看着安静的忽然脸红起来的温辞,以为她终于记起昨晚被她摇醒后的事,轻笑着,用肯定的口吻说:“没有错。” 没有错? 温辞一整个心脏提起。 “它们四只不是嗯嗯的宝宝,但是你肚子里,有我们俩人的宝宝。”杜悠然温柔地说,“你怀孕了,医修给你看过,已经有三个月。” “……” 沉默。 “……” 沉默。 杜悠然眼睁睁看着温辞的表情从羞涩到惊愕,目光直直的与她对视。 “哈?”温辞恍惚地说,“你,再说一遍,我肚子……” “有宝宝。”杜悠然缓慢地重复,“昨天晚上我跟你说时,你以为是梦。” 温辞脑海中隐隐有印象,月辉和云下灯火恍然非梦。 竟然是真的不是梦? 温辞心情无法言说,翻来覆去震惊仍然占据上风,她呆呆地一字一句地说:“我肚子——” “有孩子。”杜悠然看着她的眼点头。 “三个月?”温辞竖起手指头。 杜悠然抓住她的手指按在掌心,肯定,“三个月。” 那怎么是三个月啊!! 三个月可比她怀孕还要让人震惊! 三个月前她还在剧组里拍戏拍到精神恍惚不知天地为何物呢!她那时候又没见过杜悠然哪里来的孩子! “昨日之前,或许没有三个月。”杜悠然想了想,说 ,“但是昨天,你在海城公园吞噬的魔气和灵气足够它成长,温辞,让你饥饿的不是你的身体哪里出了问题,是孩子,它需要能量。” “祂是你跟我的孩子,我想它同样是灵。”杜悠然刚睁眼就是三岁的人类身体,解释给温辞。 温辞深吸一口气,抓住杜悠然的手,“你的意思是,只要给它吃得够多,它没准明天就会出生?” 杜悠然犹豫地摇头,“也不会明天。” 没有那么多的魔气给它吞,灵力……也没有。 温辞脑子里都在想自己明天挺着大肚子了,听杜悠然的话,更担忧地说:“那没有足够的魔气和灵力,岂不是……” “会有的。”杜悠然牵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只要你喜欢它,温辞,你想生下它吗?” 孩子……她和杜悠然的,孩子? 一时间,温辞倒是没有怀孕的感觉,有些想笑,“我错了杜大师,不该怀疑你,就算两位胡老师明年拿到奥斯卡,我也不该怀疑杜大师人设崩塌,你的卦果然很准。” “温辞,不要答非所问。”杜悠然不满的扣着她的手,微微皱眉,“这是我们俩的孩子,你有权决定它的去留。” 听到杜悠然这句话,温辞的心一下子绷紧了,她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天呐,宝宝听到这句话会不会害怕呢?这个想法出现那刻,她整个人僵住,塌下肩膀。 她的心比她的理智早一步做了决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可是她和杜悠然的宝宝。 这个让她第惊鸿一瞥,无法忘记的女人的孩子。 “嗯,我……我试着生一生。”温辞有些羞涩地说。 试着生一生? 杜悠然眨眨眼,勾起唇角,抱住温辞。 “好,我们试着生一生。” “我会一直陪着你。”她在温辞耳边,郑重道,“绝对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你难受。” “嗯。”温辞点头,回抱着杜悠然,温声细语,“还有不要让我和宝宝挨饿!” “好!” 脚下云海翻滚,杜悠然的怀抱和太阳的光芒一样温暖,温辞懒洋洋地窝在杜悠然怀里,消化着怀孕的消息。 十分钟后,温辞忽然推开杜悠然,整个人精神昂扬,双眼闪闪发亮。 “我怀孕了诶!” 杜悠然:“……嗯!” 温辞双手合十,一脸幸福,激动地说:“怀孕很辛苦的!” “是,我照顾你。”杜悠然点头,“我赚钱养家。” 温辞更幸福了,抱住杜悠然的手臂,“我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而且我怀孕了,以后还要养宝宝!” “所以,我现在终于可以退休了?!”! 第40章 上午十一点,许多人手机“叮咚”响起,屏幕中顿时多了一条消息。 本消息来自飞博:“你特别关注的‘温辞’发博啦,快来看她发布的内容吧~” 看到这条消息,几乎所有人习惯性认为这条消息是温辞经纪人或者团队的宣发,尤其这段时间温辞参加《亲爱的你》,转发节目组官方宣发的数量比这些年她自己发的飞博数量还多! 所以当她们点开飞博,发现不是官方的宣传,而是简单的文字加照片时,屏幕后的粉丝们纷纷挺直背,扬起头,握着拳头热泪盈眶。 “是瓷儿!是她!她终于舍得露面,百忙之中‘敷衍’她们这群望瓷不得的可怜粉丝了!” 照片中,温柔美丽的女人黑发在空中扬起,她背后,万里晴空和乳色绵云一直蔓延向天际,温辞笑眯眯的,素颜干净,眼眸像堆满钻石的宝山,无比明亮。 她对着屏幕外所有带着姨母笑的粉丝举起手,放在脸颊旁。 温辞:耶(^-^)V 评论第一条,十分钟盖起万丈高楼的楼主,透过文字都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温辞:“大家快来猜猜我在哪里?” 粉丝们一拥而上。 “答对了有奖吗?” “答对了送瓷儿吗?!” “哈哈哈瓷儿那边天气好好哦,怪不得瓷儿这么开心!” “哈哈哈,开心难道不是因为综艺杀青了吗?昨天我看到其他嘉宾纷纷发博庆祝杀青,就瓷儿没动静,我可一直等着呢!” “按照惯例,瓷儿今年电影拍完了,还额外拍了综艺,所以下半年瓷儿又要消失了是不是?” “你们怕不是忘了温辞她今年恋爱啦!怕不是要原地消失跟杜大师甜甜蜜蜜去!” “呜……我老婆和我老婆她们两个好幸福!她们幸福我就幸福!” “你们这些假粉怎么都不给瓷儿面子的!快回答她的问题!我看她身后的云,应该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我猜一个飞机!昨天许多站姐在望城机场堵瓷儿没堵到,她现在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 “这飞机还能开窗户?” “也是……” “瓷儿跳伞去了?蹦极?热气球?” “那没穿防护啊,而且她身后完全就是高空,一点栅栏的影子没看到啊。” “咦……感觉到不对劲!” “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jpg” “朋友们,我刚从隔壁高楼出来,有大佬通过层层计算,得出结论,说温辞这张照片在几千米的高空拍的!计算高度的大佬们和cg论以及否认cg论的大佬们吵得不可开交,战况激烈!” 众粉丝兴致勃勃地跑到隔壁,果然很激烈。 “都说了根本不是cg!你们是不是不识字!九年义务教育不教识字是不是?来跟我读,啵唔不,十一是,cccggg!不是!!” “那你怎么解释,如果不是cg,在完全不穿防护,衣服还这么单薄的情况下,一个人类是怎么爬上几千米的空中拍照的?承认吧,肯定是温辞没有上映的某个电影或者电视剧中的运用到的技术,这就是cg合成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明明就是你们公司的技术没有达到这种水平!” “我们公司的技术已经是业界顶尖水平!你才是自欺欺人!你不信我,那你等着,我这就摇人!@旋光视效_技术总监罗某某” “呵呵,就你会摇人?@京都大学物理系x博士@京光研究院z主任……” 旋光?就是那个包揽国内顶尖影视特效的那个旋光?啊!京都大学的博士!京光研究院!是那个研究火箭的京光吗?哇哦!越来越有趣了!! 粉丝们故作惊讶地捂嘴,看戏的眼睛闪闪发亮,恨不得在旁边摇旗呐喊,对,就是这样,争起来!辩起来!大佬们快用你们的智慧,告诉我们温辞她这张照片到底在哪里! 京都,各特效公司,大学城,研究院,不少人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起,被万千呼唤的大佬忙碌之余,疑惑地看向手机,读完消息后,先是不悦地皱眉,心想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为什么要找ta?随即人类的好奇心作祟,秉承着我就看看觉不闲着没事找事的原则点开那张图片,随后疑惑的皱眉。 十分钟后。 “哈!我导师说了!这就是在高空,光线角度,风的速度,云的轨迹,连温辞头发飘起的弧度和望城今天的天气以及气象吻合!而且这张照片准确的拍摄时间就 是今天上午十点五十左右!” “没错!这根本不是cg!这就是真实的!” “啊?我导师在称赞现在的特效真是了不起,都能做到这种水平,这天这云,跟真的似的。” “呸!拔刀吧!” 楼越来越高,到后来竟然超过温辞自己的评论,有人看不过去,忍不住说:“吵这做什么,就不能是温辞把自己的照片和天空p在一起了吗?” 这发言很快就被人叉出去。 “朋友,不要质疑大佬们的智商啊,最开始的技术帝们就是因为说这张照片没有任何合成痕迹才开始研究的呀!” “……” “咦?” “说得我也好奇了,怎么回事呀,总不是咱瓷儿一夜之间会飞了吧?” “飞到望城的天空拍照,然后美滋滋的跟我们炫耀?” “怎么可能哈哈,温辞不是这种人啦,她很低调,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楼上你这话的前提是瓷儿会飞。” “哈哈哈大家慢慢猜,一切皆有可能!,everythingispossible,nothingisimpossible~哈哈哈!” 杜悠然缓缓落地,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别墅。 “这里?” 到地方啦? 窝在她怀里的温辞张开一只眼往旁边看,有点陌生,但好歹是到地上了。温辞连忙把脚从杜悠然脚背挪开,下落的时候,她就是踩着杜悠然的脚,挂在她身上落下来的。 是这里吗?杜悠然回忆她落地时看到的展牌,问她,“仙御华府?” 温辞点点头,她一直打量着四周,看了会儿感觉有点熟悉了,笑道:“没错,咸鱼华府。” “嗯……?”杜悠然感觉她的语气不对劲。 “大半年没回家了,差点忘了家门朝哪。”温辞牵住杜悠然的手,带着她往门的方向走。 她住的地方是望城最低调的一片别墅,坐落在园林中,有山有水,住这儿的人非富即贵,每座别墅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晚上几乎看不到邻居的灯光。 温辞出去工作的时候,有管家上门定期打扫卫生,花园和其他家中设 施不管温辞在不在,都有工作人员上门检修,非常省心。 “行李呢?”杜悠然问。 “一会给李姐打个电话,让司机送过来。” 温辞说,她们踏着鹅卵石小径走到大门处。温辞的房子像童话中的小屋,花园鲜花盛开,层层叠叠,各色绣球垂着头栽种在路两侧,攀爬的蔷薇科弯成拱门的形状,爬满栏杆。 绕过花园,右手侧有处空院,和别墅以游廊链接,通向后院,游廊下摆着茶桌和茶器,一盏青色的长口花瓶放在中央,插着高高的绿枝。 空院里放着配套的躺椅和桌子,还有一张宽大的摇椅。 游廊连接落地窗,窗帘拉开,杜悠然看到洁净的大理石被阳光照出光晕,一尘不染。 温辞站在大门口,对着杜悠然微微一笑。 “现在,给你表演人类的魔法。”她牵着杜悠然的手,转头对着大门,面容严肃,低唤,“阿里巴巴,芝麻开门。” “叮咚滴,门已开,欢迎回家。”智能语音温柔地说。 杜悠然眼睛缓缓睁大。 温辞在说完“咒语”后故意抬头看她,看到杜悠然脸上的表情露出满足的笑容,“其实是人脸识别加语音识别。” “一会我把你的信息录入,你以后也可以施展魔法啦。” 下山后看到的一切让杜悠然觉得,对于已经达到某种水平的人类而言,修仙与否和他们的生活相比,只差寿命。 传说时代的修仙者,还是强者为尊实力说话,与天斗与人斗与命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还有的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跟着湮灭,这个时代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挺好的。 “走吧,看看我们未来生活的地方,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温辞牵着杜悠然走进房子,给她拿出一双新拖鞋。 打理温辞别墅的管家在收到温辞回来的消息后,早已将一切收拾妥当,房子里的空气新鲜干净,没有任何长时间空居的味道,门口的花台上的花瓶插着一束新鲜的花。 “我给你买了许多新衣服,还有鞋子饰品!”温辞忽然有些激动,一拍手就想去衣帽间,都是杜悠然和她签合同后,她想到要跟杜悠然一起住忍不住买的! 杜悠然立刻把她拦住。 “别跑,坐下休息。”她无奈地说。 温辞笑眯眯的,打趣道:“那我们先洗漱,至少把身上这身‘战袍’换掉。”她们可是穿着这身衣服从海城到望城,和邪魔经历过一番大战! “去喝水。”杜悠然抬手,手背贴在温辞侧脸感受温度,随后伸出拇指,按在她干燥的唇部。 “杜大师,是不是还要喝热水?”温辞对着杜悠然歪头,说。 杜悠然挑挑眉头,低笑,“如果你不怕烫嘴,可以。” 温辞笑起来,去厨房倒水。杜悠然留在客厅,借此机会熟悉房子。 客厅很空,很大。 进门前看到的游廊就在客厅的落地窗外,窗内一张又长又宽,看起来极为舒适的沙发,沙发前一张同样宽敞的桌子,落在地毯上,沙发正对着的,是安装在墙上的大电视,除此以外,客厅再没有其他东西。 “我平时就喜欢躺在这里发呆,看电影打游戏玩手机。”温辞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杯水,她将水放在桌上,小跑着回到厨房,捧着一块蛋糕回来。 杜悠然眼睛一下亮起来。 “昨天定的,庆祝我们回家!”温辞开心地说,“我决定吃些东西再洗澡,你觉得呢?” 杜悠然无比赞同。 她们两人坐在地毯上,抬手碰杯。 蛋糕很简单,乳白色的造型,写着个“嗯”字,也不需要切,闻到蛋糕的香甜味道后,两个人肚子咕噜响起来,直接拿起叉子。 “嗯嗯它们呢?”温辞小声地说。 “在花园里。”杜悠然眼睛闪闪发亮,头也不抬,认真地吃蛋糕,这时落地窗忽然传来“啪”一声响,杜悠然和温辞转头,看到一大四小五只鼠贴在玻璃上,很想往里挤的动来动去。 杜悠然动作顿了下,说:“你的力量被封印,感受不到阴灵的位置。” 温辞想了想,说:“你说过驱使蛇妖和狐妖的人就是想让我觉醒,觉醒……意味着唤醒我的力量?那我要不要解除封印?” 解开的话,不就遂了这些坏妖的意思? 杜悠然“嗯”了声,叼着叉子,目光扫过温辞的肚子,低声说:“再看看。” “封印不会轻易解开。” “好的。”温辞点点头。 这时候,落地窗传来小小的“啪啪”声,是鼠鼠们用爪子拍玻璃的声音。 吃什么好吃的呢,给鼠也尝尝! 那四只鼠在杜嗯嗯身上蹦下跳,杜悠然冷漠道:“别理。” “不要这样,既然养了宠物,就要对它们好一点。”温辞莞尔,顺便打开窗户,等鼠风一般跑进来,她才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说,“我想给嗯嗯们留出窗户,可是花园经过消杀还是会有虫子,一直开窗户虫子进来怎么办呢?温嗯嗯一号,你有办法吗?” 四只温嗯嗯站在桌子上,对着杜悠然瑟瑟发抖,听到温辞的话,立刻拍胸脯,“叽叽叽”保证。 交给我们! 这活它们可熟练啦!灵首观里一只蚊子都没有! “我很害怕老鼠,我相信咱们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方圆十米,包括地下都不会有老鼠的对不对?”温辞走过来,温柔地抚摸着嗯嗯们说。 “叽!” “你们可真棒呀!”温辞笑着,切下一块蛋糕给嗯嗯们吃,“哪里去找像你们这么棒的仓鼠呢?” “叽!” 就是! 杜悠然放下叉子,和杜嗯嗯对视。 “叽。” 杜嗯嗯也想吃。 “你不想。”杜悠然面无表情,“你知道血糖吗?” 她用前几天学到的词语哄鼠。 “鼠吃了高血糖。” “叽——” 鼠不信! 温辞走过来,坐在杜悠然旁边,摸摸杜嗯嗯的大脑袋,“这么大的嗯嗯,要吃几块蛋糕?说起来,它们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吧?” 温辞有些犹豫。 “可以,我们殊途同归。”杜悠然说。 温辞感谢化形时没有变成其他动物的自己。 “你摸它肚子。”杜悠然牵住温辞的手往杜嗯嗯身上摸,无情嘲讽,“这蠢东西藏了东西,不肯变回来。” 哪有说自己的灵蠢的?温辞美目流转,嗔怪地看了眼杜悠然,不过手很诚实地在杜嗯嗯身上摸来摸去。 “吃。”杜悠然将剩下的蛋糕端给杜嗯嗯。 杜嗯嗯有蛋糕吃,立刻放弃抵抗。过了会,杜悠然和温辞在它毛里摸到十分尖锐的东西。 “松手。”杜悠然立刻对温辞说,她将东西抽出来,放在桌上,不由皱起眉头。 “什么东西都捡?” 桌上,一对雪白的弯骨交叉,白的像玉,精致得像工艺品,入手温润冰凉,倒是很漂亮。 “象牙?”温辞手指点点下巴,说,“上面刻着花纹。” “阵法。” 杜悠然举起一根骨头,放在阳光下观察,她看了很久,眼里露出一抹惊讶。 “怎么样?”温辞感兴趣地问。 “非常精密的阵法,刻阵之人一定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阵法师。” 雪白的骨头在杜悠然手上转了几圈,被她放在桌上,“此骨是龙角,龙的力量庞大,它去世很久,可能是传说年代遗留。” 龙角?! 温辞整个人愣住了,惊讶地看向桌上玉一般的骨头,比了比,惊讶道:“这就是龙的角吗?没我想象的大,但很漂亮。” 传说中的龙,真的看到,会是多么威风瑰丽的模样? “嗯。”杜悠然抚摸过骨身,揣测,“它原来应该更长,也不该这般细弱,或许是之前就被刻过阵法,后来磨平再用,现在它只残留一丝灵气,再不值得被人利用。” 杜悠然在心里记下阵法,打算之后慢慢推演,她跟温辞解释,“能以龙骨当材料,这人一定机遇非凡。” “我对山下的势力并不了解,这件事慢慢查看。” 温辞点点头,这方面她和杜悠然一样,只知道一个办事处,还有沈枫和他背后的柳家,没想到圈里这么多玄门众人啊。 杜悠然手搭在龙角上,阖眼,低声道:“安息。” 雪白的灵力从她掌心涌出,填平龙角上的阵法,现在它变成一对精巧的,圆润的角。窗外的阳光洒落,照在杜悠然身上,落入温辞眼中。 温辞感觉这一幕有几分圣洁,心里对这龙产生几分同情,像龙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真是死去都无法平静,枯骨都是宝贝。 “放起来吧,若以后有机会为它收敛尸骨,再将它埋葬。”杜悠然说,她想起灵首山下,饮下龙血的蛇妖,龙血和 这对龙骨应该有联系。 “我们还会再遇到。” 温辞因为杜悠然的话对未来产生一丝不安,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想到杜悠然在身边,这份忧虑随着窗外的风飘走。 “我们把它收起来吧。”温辞说,她起身找到一个漂亮的盒子,她将龙骨装起来放到储藏室柜子里。 “对了,杜悠然,我发现一件事!”温辞说。 杜悠然连忙抬头。 温辞叉着腰站着,故意挺挺肚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跟杜悠然说话,“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杜嗯嗯的名字,你对我起的名字有什么意见?” 还以为有什么事情的杜悠然:“……” 她沉默地盘起腿,低头。 “没有意见。” “那你为什么不叫嗯嗯?”温辞故意道。 杜悠然:“。” 她感觉到温辞身上兴奋的情绪,她整个人一副快来,我们快来吵架的表情。 “你说话。”温辞不满意地说,“难道杜嗯嗯不好听吗?多好听的名字,你这么嫌弃我取的名字,那我们孩子出生,如果是我取名字,你是不是同样不想喊?” “会喊。”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 “那孩子跟你姓跟我姓?” “随意。” “名字是你取还是我取?” “都好。” “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这个随便的女人!”温辞开始叉腰在屋里走来走去。 杜悠然:“?” “还有!”温辞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杜悠然,你为什么不让我跳云!” “……” 竟然还记得。 早上她们打算从天上落地,温辞想要跳下来,然后被杜悠然接住,想试试刺激的感觉,被杜悠然严肃拒绝。 虽然她们不是人,怀的宝宝也不是,但是也要考虑—— 有的瓷儿飞的时候都怕,还想往下跳,明明下落的时候还埋在她怀里不起来。 “下次一定。”杜悠然淡然地讲,并在心里决定未来能走绝不飞。 温辞放下 手,捂着脸笑起来,她对着杜悠然招招手,等杜悠然起身靠近后抱住她,“杜悠然,你现在是我的了,以后我还有好多任性要对你发脾气。” “好。”杜悠然抱着温辞,两个人像两只企鹅在房间里摇摇晃晃,像在跳一首笨拙的华尔兹,杜悠然笑着说,“是任性,还是撒娇?” 温辞拒不承认,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道:“也就是在你面前。” “嗯。” “那你叫杜嗯嗯。” “不。” “哼。”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眸中都是笑。 温辞觉得和杜悠然认识后,每一天都在刷新幸福的上限,这个每天空空荡荡的家里,从此多了一个人,还会再加一个小宝宝。 她躺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谁在一起,她还以为自己会永远孤独下去。 “杜悠然,你知道吗?”温辞抬手,勾住杜悠然的衣领,让她低头,气息在靠近中越来越热,“这个家,只有一间衣帽间,一间健身房,一间书房……所以,也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卧室的旁边,还以一间大大的浴室,和一个宽敞的浴缸,所以,一起?”! 40-50 第41章 海城办事处。 被损毁的办公大楼崭新如初,各楼层人来人往,有序行事。 顶层会议室,只有京都办事处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以及海城晋级行动队队长徐琥珀落座。 戴玲珑坐在最上首的位置,环顾在座众人。 她右手边,徐琥珀正襟危坐,面容认真严肃,左手边,胡萋萋撑着脸打瞌睡,胡晔晔变成原型,和同样化作成原型的朏朏抱成一团“打架”。 白毛满天飞,有一撮毛飞到胡萋萋鼻尖上,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大美狐鼻尖一动一动,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然后揉揉伸手用力揉脸,嘴角都快揉到眼尾还没醒,低着头继续睡。 徐琥珀:“……” “咳。”戴玲珑拍拍桌子,“关于海城望湖公园的事件,和我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我已经申请将这件案子调到我们手中。” “按照规定,特别行动处优先级别高于各地紧急行动队,海城办事处自然会配合你们的行动,你们拥有最高保密权,我不会向你们打听这件事的内容,但既然是京都办事处内部回忆,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徐琥珀不动声色,眼睫下目光转向戴玲珑,“我确定,闹事的两只妖跟我没有关系?” 这时,戴玲珑将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徐琥珀眉头微微皱起,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说:“戴队长请问,我配合调查。” “我们今日的谈话将作为机密保存,走出这扇门,你将对——” “我将对此刻发生的一切严格保密。”徐琥珀和戴玲珑同时道。 戴玲珑微微一笑,“很好,规矩你都懂,我开门见山,徐队长,我想向你请教,关于徐家徐柏轩你知道多少?” “徐柏轩,徐家那个徐柏轩?”徐琥珀愣住,她从进门后一直考虑戴玲珑会问她什么问题,关于望城公园闹事的妖她一头雾水,没想到戴玲珑一开口,竟然是问她家里的人? “我……你想问哪方面?”徐琥珀说,“我觉得关于徐家的事,戴队长知道的不会比我少。” 戴玲珑往后靠坐,双臂搭在扶手,双手合十,对着徐琥珀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随意讲讲,或许有我不知道的呢?” 踏入玄门的 每个人都有灵根,日复一日修炼,洗经伐髓,身体非普通人可以相比。戴玲珑今年三十五岁,已经坐上京都紧急行动处队长的位置,她气质成熟,模样美丽,皮肤白皙细腻,要不是气场强大,只看外貌,比在校学生还要水润。 紧急行动处和特别行动处不同,它独立,每一位队员天赋绝绝,能坐上这个队长位置的每一人,后来都担任过京都办事处总负责人的职位。 徐琥珀盯着戴玲珑的脸,面无表情地说:“笑得太虚伪,大学每一门课我跟你一起上过,你以为这套对我管用?” 戴玲珑没说话,眼中笑意加深。 她面前的人摇摇头,不在崩得那么紧,抬手松开衬衫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吐出一口气,“你知道,这十年我一直在海城,很少回家。” “是,我以为他们会让你回京都。”戴玲珑温声道。 徐琥珀眼里露出一抹讥讽,转瞬即逝,她淡声道:“他们是想让我回去,不过……我不想。” “为什么?”戴玲珑忽然问,她目光一变,像一只盯紧猎物的鹰注视着徐琥珀脸上的所有表情。 徐琥珀下意识移开眼,看着打到地上的一大一小,敷衍道:“没有为什么。” “师妹,我需要你认真回答。” 戴玲珑提高声音。 “我不认为自己的私事会跟你们的调查的案件有关,戴队长,如果你想问徐柏轩的事,最好直接问你想知道的,不要兜圈子。”徐琥珀厉声说。 房间顿时安静。 一分钟后,戴玲珑耸了下肩膀,起身,拖着椅子坐到徐琥珀身边,徐琥珀眉头皱起来,不开心地瞥了她一眼。 “琥珀,徐柏轩现在是连山市办事处负责人。”她托着下巴,静静看着徐琥珀说,“我调查他的履历,他比你我大五岁,十年前才走特招进办事处,在京都办事处资料管理处做文书登记的工作,四年前升职,被调到京都某个区行动队,一年后当上队长,但他两年前,直接空降连山市,职位嘛,因为连山市在办事处的区域划分等级较低,所以现在跟在海城担任行动处队长的你平起平坐。” 她看着徐琥珀越来越冷的脸,感慨地说:“这个速度,或许明年后年,徐柏轩调回京城没准还能取代我。” “凭他?”徐琥珀抬眸,扫了眼戴玲珑。她这位师姐在解决公园的事情后闭关到天明,身上修为提升的威压还未散去,“戴队长,虽然办事处有自己的规章流程,但我们是玄门中人,归根结底,实力为上,只会耍嘴皮,阿谀逢迎没用。” 不然她们两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 徐琥珀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冷静。 “你说的对。”戴玲珑很想摸摸她的头,她笑着问,“所以徐柏轩是耍嘴皮,阿谀逢迎的人?” 徐琥珀警告地看向戴玲珑,“我只能说,在我印象中,我的爷爷很喜欢他,徐家这一辈,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身有灵根。” “戴队长,你可以诚实地告诉我,你怀疑徐家为徐柏轩铺路,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戴玲珑没说话,她观察着徐琥珀的表情,忽然抬手,按掉录音笔。 “琥珀,我记得大学时,你我前后筑基,后来没几天,你生气地告诉我,徐柏轩也筑基的消息。” 你记得倒是清楚,徐琥珀心里想,抱起手臂。 “他是徐家用天灵地宝喂出来的筑基,到现在毫无寸进,我在考虑,是不是因为你离开京都的原因,所以徐家这么着急扶持他?”戴玲珑思索道。 “就算我在京都,也不会顺着徐家的安排走。”徐琥珀毫不留情道,“如果你调查徐家有问题,违规操作,请按照制度办事,该罚罚,我没有意见。” 听到她的话,戴玲珑笑起来,她笑了会儿,叹了口气。 “你一点没变。” “你哥的负责人位置已经被撤掉,而且,因为他被恶妖利用造成重大损失,我已经申请把他踢出办事处,他现在正关在京都办事处的牢里。”戴玲珑说。 徐琥珀面无表情,“怪不得这两天我一直收到来自京都的电话。” “你没接?”戴玲珑笑着说,“既然这样,徐队长,我以京都特别行动队队长,和你师姐的身份,希望你借此机会前往京都,执行两件事。” 徐琥珀坐直身体。 “第一,你要回到徐家,暗中调查徐柏轩的事。第二——”戴玲珑拿过一份报告,交给徐琥珀,“调查梦龙娱乐,查清楚为什么《亲 爱的你》这个节目会去连山市灵首村拍摄,梦龙娱乐和徐家有没有关系。” “我自己?”徐琥珀疑惑地接过报告,看了眼上面“机密,阅后即焚”的文字,用眼神示意,“你呢?” “我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具体原因,你看过这份报告就会明白。”戴玲珑又交代徐琥珀一些安全方面的问题。 徐琥珀静静听她说完后点头,起身,她身旁的戴玲珑跟着站起来,两人伸出手,交握。 “戴队长……”徐琥珀忽然说,“你很信任我?” “别说傻话,”戴玲珑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谁让你是我师妹。” “砰。” 会议室的门被甩上那刻,胡萋萋猛地张开眼,捧着脸,浑身扭动,媚生媚气,“哎哟,我听到了什么?” “谁让你是我师妹~”胡晔晔冒出个脑袋,抓着飞飞的爪子,用深情的口吻说。 飞飞立刻吐舌头。 “去死,我刚要模仿呢!”胡萋萋愤怒地把胡晔晔拍飞,她扭过头,笑眯眯地问一脸淡定的戴玲珑,“不过队长你真的很信任这个小天才哦~” 胡晔晔不服输地爬回来,变成人,跷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整理头发,笑嘻嘻地说:“我记得当年联合大学一共就出了队长和徐琥珀两个天才弟子,本来以为你们两个都会留在京都办事处。” “琥珀不喜欢徐家。”戴玲珑说,“我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从小一起长大,上同样的学校,和你们一样,我以为她会留下来,跟我一起进行动队。” “所以我信任她,这件事我提前跟戴部长沟通过,他同意了。” 啧,这么严肃做什么,刚刚还不是用美人计哄人家去帮你做事~ “没准徐队长是不想被你压着呢~”胡萋萋眼睛转来转去,娇滴滴地说,“谁让你爸爸是京都办事处负责人呢?” 戴玲珑抬头,无奈地说:“别说傻话,我们两彼此不分输赢,戴部长是我父亲不假,但他还是琥珀的师父,你们当年一直跟在我父亲身边,怎么会不记得?” “就连我们的名字,都是抓阄抓到的。”戴*差一点琥珀*玲珑说。 “咦?”胡萋萋眨眨眼,隐隐约约记起来,“对哦!” “徐家背靠苍炎宗,家族一脉都是火灵根,但是琥珀是水灵根,而且她父母修为很低,跟主家很少往来,倒是徐伯父跟我父亲是好友,所以直接收了琥珀当徒弟,我是木灵根,跟我母亲修炼,所以我们也算同门师姐妹。”戴玲珑摸摸下巴,“说起来,琥珀的爷爷正是这苍炎宗宗主,当年他和我父亲竞争京都负责人的位置,后来负气离开……” 她丢下在纸上勾勾画画的笔,华国尤其是京都,各有盛名的人物名字被她一一写下,她看着这些平日低调,但在玄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重重将手按在桌上,低声道:“这么大的手笔,这样苦心孤诣,埋伏数年,背后操纵的究竟是哪方大神,ta想做什么?” 胡萋萋害怕的捂住小心脏,“我觉得一定是个很可怕的阴谋!”不然阳鱼怎么会出世? “连山市那只□□藏了二十年,他知道背后之人无法容忍他的失败被我们击败后直接自尽,再看看海城抓到的这两个,”胡晔晔吊儿郎当坐着,双手背在脑袋后,“那个人类全身骨头被换成妖骨,其实他早就死啦,魂魄被封印在身体中用魔气封着,我就说如果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支配这么强的魔气,那我们还努力修炼干什么,直接大力发展医学,人人换大妖骨头就是了。” 戴玲珑静静听着他的话,问:“人死了,蛇妖呢?” “蛇妖一直在昏迷呢。”胡萋萋一脸担忧,如花似玉的脸上满腹哀愁,“不过我在想,背后这个满腹算计的boss,真的会让蛇妖平平安安醒来,交代事情?” 戴玲珑点头,赞许道:“你竟然会思考,不错。” 胡萋萋:“???” 瞧不起哪只狐狸呢!哼! “所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蛇妖身上,我们现在最大的希望,只有一处。” 戴玲珑低头,打开平板,点开特别关注的信息,看着照片里温柔含笑的女人,深吸一口气。 “温老师,你和阳鱼,真的是一见钟情猝不及防地相恋,还是……命中注定?” 灵首村山神祭的夜晚到底发生什么事,温辞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这些问题的答案,现在都在—— “望城。”! 第42章 杜悠然穿着松垮的长袖长裤,踩着拖鞋蹲在院子里,面无表情低下头。她面前地上,五只仓鼠排排站,前爪搭在胸前,抬着头,黑豆眼紧紧盯着杜悠然的——手。 “哒、哒。” 杜悠然颠着手里的东西,冷漠一笑,起身时将手里的东西丢出,只听“嗖”一声,那物划出抛物线,落在花园里。 “叽!” 四只嗯嗯一瞬间冲着那道影子冲出去,你追我赶,落在青砖上的花瓣被它们经过时的风带起,飘飘散散,中间分出一条路。 杜悠然低头,脚尖踢踢趴在地上,懒洋洋的某嗯,慢声说:“去。” 杜嗯嗯挠挠屁股,扭过头,慢悠悠地迈着沉重步伐,一步一扭向花飞叶落,十分激烈的“战场”挪动。温辞拉开窗帘就看到这一幕,她笑着从侧门走出来,来到躺椅旁,踢掉拖鞋盘腿坐下。 她同样穿着家居服,外面搭了件长款薄衫,躺下时衣服贴在皮肤上,腹部线条一片,她嘴里“嗯嗯”应付电话里的人,目光看向热闹的花园。 “我没有不接电话,没有看到呀。” 杜悠然听到温辞跟电话里的人说,她走过来在温辞旁边坐下,还没靠近电话就听到李荷暴躁的声音。 “你不要跟我装傻!我昨天一直给你打电话发信息,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你!你有时间发博,没有时间给我回信息?”李荷怒气冲冲。 温辞心虚地说:“我发了呀!” “你就用四个字在忙没事打发我?”李荷更气了,她深吸一口气,坐下来,跟她说正经事,“你那枚玉佩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杜悠然的身份证机票都在酒店的包里,你走的时候根本带着!你现在在哪?”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到家了,你叫人把行李送到家里来吧。”温辞感觉托着手机累,干脆打开扩音器,放在杜悠然腿上,伸出一只脚在地上瞪了下,摇椅摇摇晃晃。 苍色长裤下,纤巧的脚腕连接玉白色的脚掌,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摇椅有些高,她蹬地时脚趾微微用力,蜷缩起来的动作像极了踩在杜悠然肩头,或是双腿被扛在肩上,无法抵挡只能在空中颤抖的时候。 青砖雪肤,杜悠然只看了一眼,俯身抓 着她的脚腕,将她整条腿捡上来,温辞顿时向旁边歪,“哎呀”倒下来,她干脆就这样躺着,将脚搭在摇椅的扶手,枕着杜悠然大腿。 “喂,小辞?”李荷连忙问,“怎么了?” “没事,我在家里呢,现在就在花园里躺着晒太阳。”温辞温柔地说。 杜悠然打了个响指,灵力落在摇椅上,慢慢晃起来。 “那你那天到底去哪了?没有身份证,你们究竟怎么回来的?总不能跟飞博下面那群粉丝说的那样飞回来的吧?”李荷忍不住说,她和杜丽丽她们亲眼看到杜悠然手中纸条无火自燃,所以李荷怀疑温辞是不是陷入某些可怕的事情里,她还偷偷拿着盒子去检测了,没有化学痕迹,所以更担心这件事普通人无法解决。 温辞笑起来,胸膛起伏,忍不住大声道:“没错,我就是飞回来的!” 她的语气很肯定,原本有些想三想四的李荷这时候突然安心,笑道:“胡闹,竟骗我吧,是不是遇到什么朋友把你带回来的?” 杜悠然疑惑地挑眉,弯腰,从温嗯嗯二号手里拿起“战利品”,再次丢出去。 花园再次进入紧急状态,而杜嗯嗯还没爬到花坛。 “真的飞回来的,我还在天上睡了一觉呢。”温辞是一个诚实的瓷儿,语气温和,“你什么时候见我出去交朋友?” 李荷只当她胡说八道,嘟囔道:“别整天说自己没朋友,你演过的这些剧组节目组里的人,谁说过你一句不是?远的不提,骆薇,沈枫,《亲爱的你》这个项目中的几位老师,大家以后不都是说得上话的朋友?” 温辞“嗯嗯”应付。 这时杜悠然兜里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抽出来,看了眼,随即将手机展示给温辞看。 你朋友。 温辞忍不住笑起来。 电话另一头,李荷怀疑地拿开手机看了眼,“你身边有人……杜大师?” “嗯。”温辞低声道,“还能是谁呢。” 啧。李荷心里啧了声,坐在办公桌上,抱起手臂,想起一件事,“说到这,你前天杀青,今天早上钟总给我发消息,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我拒绝了。” 温辞表情有些迷惑,“谁?”娱乐圈的总们可 太多了。 “梦龙娱乐老总的儿子,小钟总,《亲爱的你》就是梦龙娱乐投资的项目。” 杜悠然慢慢道:“小钟总,拗口。” 李荷微微一笑,故意道:“比不上杜大师好读,是不是呀杜大师?” 杜大师点头:“嗯。” “……”李荷连连摇头。 “小钟总一直很喜欢你,对外说是你的粉丝,实际的想法你也知道。其实前段时间他一直发信息,问我你和杜大师的事,虽然文字看起来很温和,但话里话外让我注意你的绯闻,说什么就算是两个女人之间也要注意舆论,” 杜悠然慢悠悠低头,落在电话上,“何意?” “某些有钱人,想要的东西自己不动手都有人送到他手里,久而久之总觉得自己对任何东西势而必得,就算现在不是他的东西,以后……” “劳驾,我应该是人吧?”温辞缓慢地说。 杜悠然冷声道:“删了他。” 李荷愣住,犹豫地说:“刚刚谁说的劳驾?”太杜味了! “不用担心杜大师,这种事我们以前也遇到过,都顺顺利利化解,温辞现在的地位,没有人随意对待她。”李荷笑着说。 “删了。”杜悠然平铺直叙。 李荷解释道,“梦龙娱乐老牌娱乐公司,大家合作过,未来还有可能继续合作,他现在是梦龙娱乐运营部的总监,不好撕破脸。” 温辞笑眯眯的,“以后没有合作啦。” “什么意思?”李荷眉头慢慢皱起来,“要把梦龙娱乐拉进黑名单?” “李姐,工作室我们俩一起做起来,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温辞看了眼杜悠然,轻声道,“之前你不是跟我讲要物色新人,我想你尽快把这件事提上议程,近期这两年……或者更长更长的时间,我应该不会出来工作。” 李荷惊讶地说:“你要半退?” “嗯,尤其接下来一年,停掉我所有的广告和代言吧。”温辞低声说,“我也不想出去。” 李荷的心一下子慌张起来,她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忽然,她大步流星,走到窗边,拉下窗帘,她捂着手机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身体出问题了?生病了?” “没有。” 温辞想也不想道,“不要乱想,我的身体多健康你又不是不清楚。” “到底为什么?温辞,我们认识十年,是我带把你带进圈,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你千万不能瞒我!”李荷脑海中瞬间闯入隔着生死攸关缠绵病榻的镜头,其中不乏温辞主演,这让她的联想更加生动,可怕。 “噗,真的没什么。”温辞捧着手机坐起身,黑发从她肩膀落下,她看了眼杜悠然。 杜悠然直勾勾盯着她的手机,长睫下眸光抬起,落在温辞脸上,点头。 “就是,我,怀孕了!” “我要做妈妈啦!” “……” “……” 望城某挂着温度工作室牌子的别墅二楼,忽然传来“砰”一声惊响,正在和办公室伙伴们分享特产的杜丽丽和王果果瞬间抬头,惊讶地大喊,“李姐,你没事吧?” 三分钟后,李荷一瘸一拐地下来,龇牙咧嘴,“我没看路,摔桌子上了,丽丽把你手机给我用用,我手机摔飞开不了机。” “哦……”杜丽丽连忙把手机递给她,随后和王果果对视,面面相觑。 摔桌子上?这得多不小心。 “对了,帮我再订一张桌子,要实木的,不要复合板!” 杜丽丽和王果果:“哦……哦!” “李姐算是我的家人,这件事瞒不了她。”温辞对杜悠然说。 “不只是李姐,丽丽果果,还有我身边其他人,时间久了都瞒不住。” 杜悠然疑惑地看她,“为何要瞒?” 她浅色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悦色,低声道:“这是喜事。” “你说的对。”温辞点点头,“不过对外我们还是要保密一下,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我怀了你的孩子,孩子现在还有三个月大。” 杜悠然点头。 “让李姐删掉拗口那人。”她强调。 “好呢。”温辞轻笑,她低下身,从聚过来的仓鼠们爪里拿起一枚球球,球是橘色的,用手摁还会发出声音。 “哪来的?”温辞惊讶地说。 杜悠然指向地上的仓鼠。 “叽叽叽!”温嗯嗯 们眉飞色舞解释。 温辞试图理解嗯言嗯语。 “你们从狗狗嘴里抢的?噫!洗了吗?” “叽!” 没有!谁会跟愚蠢的狗子抢球! 杜悠然脸上露出笑意,说:“它们早上在花园里玩,有位遛狗的小姑娘发现它们,送给它们的,球是新的。” “这样呀,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我以前工作很少在家,附近邻居都不认识。”温辞说,她觉得自己作为嗯嗯之主目前还不称职,她都没想到给嗯嗯们准备玩具!好的这就下单,给嗯一鼠一个大跑轮。 温辞拿起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开始疯狂扫购仓鼠玩具仓鼠用品仓鼠衣服仓鼠食——这个就算了,她一边买买买,一边问杜悠然,“骆老师为了什么事情找你呀?” “不知。”杜悠然说,“她问我今天可以过来吗,我同意了。” 听说骆薇要过来,温辞购物的手指一顿,“啊”了声,抬手拍向额头。 “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事!我把月月和她妈妈忘记了啊!” 杜悠然:“……嗯。” 好在李荷的电话重新打进来,温辞连忙接起电话,不等李荷问她孩子的事立刻说:“姐,月月和赵老师你都安排好了吗?” “孩子是怎么回事?”办公室的李荷逐渐癫狂。 “她们现在住在哪里呀?” “孩子是怎么回事!” “安全不安全呀?” “孩子!孩子!你和谁的孩子!!”李荷声震云霄。 温辞淡定地说:“我和杜悠然的呀。” 李荷:“???” “我们认识十年!十年!” “真的,没骗你。”温辞安慰她,“真的是我和杜悠然的,你想问我为什么和杜悠然有孩子是吧,我悄悄告诉你,这件事务必须保密。” “因为杜悠然不是人啦。” 杜悠然:“……?” “哈!”李荷冷漠地大笑,愤恨地挂掉电话,在办公室疯狂狂疯。 “李姐需要时间接受这件事。”温辞说,“我在望城还有一套房子,平时没人住,李姐可能让月月和赵老师住在那套房子里,我们过两天去看她们。” “好。” “那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安心地躺平揣崽崽了呢?”温辞摸摸肚子,“说起来,我现在没有那种饿得要死的感觉了。” “它吃饱了。”杜悠然落在温辞身上的目光柔软,解释道:“它是我们二人的孩子,需要足够多的灵气和魔气。” “没想到还没出生就闹着要吃饭。”温辞摸摸肚子,忧虑地问,“但是我们有灵气,魔气……” 她摸摸脖子上的玉佩。 “不急,它突然吞噬的魔气足够撑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找到更多的魔气。”杜悠然打开手机,给温辞看。 她手机页面,多了一个图标,金云缭绕,龙飞凤舞的两个毛笔字跃然云中。 “闻道” 杜悠然醒来后就打开温辞的手机,找到她和胡萋萋的对话框,温辞竟然经常跟她聊天,某只狐狸每天都在骚扰温辞。 “早上好,温老师!请帮我向杜大人问好~今天人家吃到超好吃的烧麦,不由想起温老师在《鹿城往事》中,您在路边吃烧麦的那一幕,真是感狐肺腑,令狐泣下!” “中午好,温老师,您和杜大人吃饭了吗?人家今天和同事聚餐吃烤鱼,顿时想起您在《大海》中落水的那一幕,真是感天动地,扣狐心弦!” “晚上好,温老师,您跟杜大人回望城吗?作为女明星,要时刻保持身材,所以晚上浅浅吃点甜品安慰自己,说到甜品,人家忽然想到温老师您曾经也扮演过甜品师呢!不知道现实中温老师会不会做甜点呢~真羡慕杜大人,能有温老师这样的女朋友呢~您和杜大人的爱情故事真是感狐至深,动狐心魄啊。” 除了一日三遍问好,胡萋萋还每天发各种美食照片以及形形色色可爱的表情包,杜悠然越看脸越黑,尤其温辞还会回复她,虽然说得最多的是“谢谢”以及“看起来很不错”。 除此之外,杜悠然注意到温辞偶尔会问胡萋萋一些玄门中的事,问得最多的是办事处,都是非常简单的问题,看起来就像单纯好奇的普通人对另一个世界的向往,胡萋萋知无不言,经常问一答三,噼里啪啦说一堆。 杜悠然冷静地问:“为何应用列表中没有闻道?” 胡萋萋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飞 信中,不多时聊天栏充斥着“拜见杜大人,给杜大人请安”,嘚啵嘚种种表情包刷屏。 “……” “嘿嘿,杜大人,您第一次跟我在飞信讲话,人家就是这么激动啦~”胡萋萋的声音宛若在耳边,令杜悠然忍不住偏头闭眼。 “闻道是玄门中的学编程的大佬研发的,只供玄门内部使用的软件哦,里面分为民用和办事处内部用两大板块,许多模块是通用的,比如赏金阁,许多玄门弟子会在赏金阁领任务赚外快哦。”胡萋萋狐爪如飞,“除了这些,还有论坛啊,各地新闻种种内容!” 胡萋萋说完,直接甩过来一个安装包,也不问杜悠然想做什么,十分贴心地说:“下载后用身份证注册登录哦~如果没有身份证,我可以给您邀请码!” 就算是妖,在人类社会生存也是有身份证的,不过他们的身份信息登记时和普通人分开,磁片信息也比普通人多一些信息,登录闻道系统自动通过验证。 “多谢。”杜悠然给胡萋萋道谢,又给她发红包,胡萋萋毫不犹豫收了,发了一个“卡通狐狸啪啪磕头”的表情。 “来。” 杜悠然对温辞说。 她们两人并肩坐在摇椅上,温辞捧着手机,“啪啪啪”敲下杜悠然的身份证,一分钟后,一个顶着“小妖怪在种菜啦”昵称的账号横空出世。 “做得很方便啊。”温辞笑着说,“还可以改头像,好人性化。” 杜悠然的后台,藏书阁,问道场,试炼台等等看起来像成就栏的地方空空荡荡,系统还提示她去完善信息。 “把头像改掉。”杜悠然说。 温辞笑眯眯地说,“改成什么呀?” 杜悠然想用温辞的照片,但是想到玄门毕竟和普通人不同,思索后,让温辞打开相册,两个游戏小人手牵手贴贴地头像新鲜出炉。 “还要填等级,杜悠然,你的修为等级是什么?”温辞随手点开旁边的问号,提示说“为适应时代发展变革,玄门原炼气改为入门级,筑基为初级,金丹中级,元婴为高级,化神以上修为请联系工作人员填写资料。” 杜悠然不想联系工作人员,淡声说:“选最高的。” “哇——我们杜大师真厉害!”温 辞笑眯眯地说,“它要我填玄门职业高级资格证书编码?” 杜悠然:“?”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从入门到高级,都需要填写证书编码,杜大师,杜大师一个证书都没有。 “没事,我们先用这个无等级呗。”温辞安慰她说。 杜悠然嗤笑,冷漠地抱起手臂,看着温辞去首页各版块转了一圈,最后点进赏金阁。 “如果这是游戏,这里就是发布任务的地方,所有人在这里接取任务,赚取钱或者其他奖励。”温辞说。 杜悠然点头,“或许有清除魔气的任务。” 温辞立刻抬手,“对!” 这是做什么? 杜悠然看着她举着的手,迟疑地拍了下。 跟杜悠然击掌的温辞摩拳擦掌:“让我们看看有什么任务等着我们!” 十分钟后,想接任务的温辞再次被“您的等级不够,请先填写资格证书再接取任务”打回来。 杜悠然:“呵。” “玄门不但要考编,还要考证呢。”温辞一脸忧愁,如果考证的话,不会还要杜悠然学外语吧? “无妨,我们不接任务。”杜悠然说,“直接去。” “是哦!”温辞说,“我们是正义的阴阳鱼!” 问就是做好事不留名,才不是因为没有证书不能接任务! 杜悠然微微一笑,扫着任务中某些除煞祛邪的任务,心里的石头微微落地,就在她浏览任务,准备先挑一个做时,屏幕,公告栏位置,金光闪闪,一道加粗的文字兴高采烈飘过。 恭喜“温辞玄门女友”于试炼台初级台百战夺魁,有想挑战她的对手请填写战书!夺取本年度魁首称号! 这条公告昵称前竟然还有头像,赫然就是温辞昨天上午发在飞博上,在高空时,和蓝天白云一起拍摄的那张照片! 杜悠然手指一顿,缓慢捏紧手机。 另一边,从海城往望城而来的高速公路,一辆黑车急速驶来。车中,戴玲珑面容严肃,盯着胡萋萋,“所以,阳鱼注册了闻道,她想做什么,还有,她叫什么?” “人家不敢问啦嘤嘤嘤,你让技术组的人查啦!”胡萋萋娇滴滴地说。 戴玲珑叹了口气,摇头,“她不是我们追查的犯罪嫌疑人,不可以侵犯她的隐私。” 胡萋萋捧着脸,眼睛转来转去,“我可以帮你问一下啦,不过要晚一点,刚刚跟杜大人说了好多话,怕她嫌弃我呢。” “你现在不怕了?”戴玲珑瞥她。 “嘻嘻,反正杜大人打不到我嘛,只要你现在让我下车,我就问哦~”胡萋萋对着戴玲珑眨了眨下左眼。 戴玲珑不为所动,微微一笑,“胡大人说笑了,您才是我们此行的希望,我们中,还有谁比你跟温小姐和杜大人更熟悉呢?” 胡萋萋背后汗毛炸起,“嘤”一声变成原型躲到座椅底下。 “咦?” 戴玲珑身边,嘴里叼着棒棒糖,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睁大眼,转过身,举起手里的平板,兴奋的说:“看!” 公告栏中,金色文字飘过。 “小妖怪在种菜啦”向试炼台初级台现魁首“温辞玄门女友”发起挑战,“温辞玄门女友”应战!挑战地点:望城办事处,挑战时间:本周六下午两点,请众玄门弟子前往观看。! 第43章 车内,飞飞用脆脆的童音读出这段话,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打开手机,点进闻道平台。 戴玲珑说:“温辞玄门女友是阳鱼?” “不是,我经常在试炼台公告看到她的名字。”胡晔晔说,“她应该是联合大学在读生。” 胡萋萋点开这位顶着“温辞玄门女友”昵称的修士资料,“看到了,她个人信息没有设置隐私,确实是在读生,哟,不到百年筑基,虽然比不上队长,也算根骨绝佳啦。” “剑修。”胡萋萋露出“好怕怕”的表情,“先天宗的弟子,她在试炼台成绩非常亮眼,天资不错,顺利毕业后考办事处面试成绩会很好。” 既然这人不是阳鱼……戴玲珑点开发出战书的人的资料,比起“温辞玄门女友”金光闪闪发资料面板,这位除了名字,其他资料都没有填写,连代表等级的徽章都是空白。 戴玲珑眼睛微微一亮,问胡萋萋:“我从毕业后再没有用过试炼台,我记得这里越级挑战的条件很严格?” “是呢。”胡萋萋举着手机,给她念规则,“为了激发各门派弟子上进心,积极修炼,试炼台采取积分制,正常匹配输掉不减积分,但越级挑战失败将按胜者已有积分双倍扣除败者积分,获胜可直接继承胜者积分。另,被挑战者有权拒绝挑战。试炼台所有比试将在办事处相关人员监督下进行,如发现打假赛,非法交易等行为,禁止参赛十年,扣除全部积分,挂违规徽章,全平台通告,并影响国考信誉。” “好严格呢。”胡萋萋笑眯眯地说。 “怕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弟子头脑一热,想着一飞冲天去给人送人头吧。”胡晔晔随口道,“这是真比试,又不是玩游戏,一场下来缺个胳膊断条腿还算轻的。” “你们觉得,这位‘小妖怪在种菜啦’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有其他打算?”戴玲珑微微一笑,在胡萋萋疯狂颤抖的眼皮中关掉手机,对胡晔晔说,“计划有变,我们去望城办事处。” “得令。”胡晔晔一踩油门,汽车风一般冲向遥远的城市。 半个小时前。 望城办事处。 比武台上的结界散去,落败者心有不甘,但结局已定,懊恼羞愧地低 着头走下台。而对面,获胜的女人在掌声中露出自信的笑容,她对着台下招手,随后收起长剑,在更加激烈的叫好声中走下台,顶着师弟师妹们崇敬的目光,落座休息。 “师姐,只要你坚持到年末,今年的魁首就是你的了!”一名先天宗弟子激动地说,“师姐你已经接连两年初级台魁首,拿下今年就三连冠!到时候掌门和师伯师叔们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师姐真是太厉害了!联合大学所有弟子中数师姐最厉害了!”另外一名弟子兴奋道。 “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别说联合大学,放眼整个玄门,我敢说师姐是我们这一辈的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对啊对啊,除了师姐我可没听说还有谁更厉害!咱师姐不到一百年成功筑基,现在比她筑基更早的师兄师姐们都输给咱师姐了!” “师姐之前的就是如今京都办事处的大佬的戴师姐了吧!” “好了好了,别吹了啊,这才哪到哪,初级和初级还有前中后期的区别,也就是诸位大佬给我面子,不来跟我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计较。”章瑞雨摆摆手,“还第一人,戴师姐还不到四十岁,她当年二十岁筑基,那才叫厉害!” “何况……”章瑞雨表情有些微妙,“像天机门这种隐派,门下弟子从来不考联合大学,出世就是金丹剑修,一看年纪我都能当人家奶奶。” “那不一样,我们默认将天机门踢出排序。”她师弟笑嘻嘻地说,“反正在我心里,师姐最厉害!” 章瑞雨笑起来,起身拍拍他的头,“行,师姐谢谢你们看得起我,今天拿到魁首章,我请大家吃饭!” “好耶!” 众人兴高采烈,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办事处,这时章瑞雨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提示音很特殊,是刀剑碰撞发出的一声嗡鸣,她身边众人立刻警惕的竖起耳朵。 “竟然有人这个时候给师姐发战书?” “嫉妒吧,你忘了去年,师姐刚拿到魁首,就有人接连挑战,输了后还放大话,让师姐等着,我可记得那人呢,今年没看到他。”一名先天宗弟子愤愤不平道。 “还有另外一种人,单纯想要博取关注,因为从现在开始,魁首接下战书会全平台通知,有人就想露脸,或者挂着xxx 我爱你那种,以往师姐都拒了。” “都什么人啊,不好好修炼,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章瑞雨打算先放放,一会儿再处理,她有经验,知道接下来的战书会越来越多,从她拿下魁首之后的两个月对她来讲才是真正的试炼时间,许多修为卓越的弟子懒得应付前面那些为了学分或者门派要求来浑水摸鱼的人,就等着现在。 身为剑修,无惧无畏是她的道,她不避任何挑战。 但是,剑修也要吃饭! 章瑞雨本想吃完饭再处理,但是师弟师妹们看她拿到魁首,一个比一个兴奋,围着她看看这第一个来给师姐送菜的是谁,章瑞雨抵抗不了大家的热情,只好打开手机。 “小妖怪在种菜啦”向你发出战书,是否应战? “这是谁,好陌生的昵称。”章瑞雨疑惑地说,她对初级等级里冒尖的那部分人比较了解,不记得有谁取这个名字。于是她点开这人个人主页,看完后更迷惑了。 好空。 “小号?”章瑞雨一个师妹说。 “不可能啊,一张身份证对应一个账号,大家都知道这个账号对我们多重要,我们很多资料成绩都在上面,谁会愿意以违规处罚为前提建小号来跟师姐下战书啊?”有人反驳。 章瑞雨也觉得不可能是小号,她向“小妖怪在种菜啦”发起私聊。 “道友你好,你是不是点错了?” 小妖怪在种菜啦在线,立刻回复。 “不” 章瑞雨挑眉。 温辞玄门女友:“道友你认真的?” 温辞玄门女友:“哪个宗门的大佬,不会想扮猪吃老虎吧?我好怕怕哦.jpg” 小妖怪在种菜啦:“我看到你的名字,我赢,你把名字改掉。” 温辞玄门女友:“???” 章瑞雨顿时觉得搞笑,她和人比试过这么多,第一次有人是因为她的名字来跟她比试的,她好笑地跟对面人讲,“真的假的,可我不想换,我很喜欢温辞,可惜她是普通人,不然我很想追追看。” 小妖怪在种菜啦立刻回复:“她如今有女朋友。” “是啊,前不久的事。”章瑞雨跟她聊起来,“我当时知 道后可郁闷了很久,试炼台上没刹住,差点把对面道友的头发削飞。” “唉,好羡慕温辞的女朋友啊!我虽然长得没她好看,年龄还大了点,但在一起生活,肯定比普通人过得舒服吧。” 聊天栏出现“我好后悔”“,没想到温辞喜欢女人,如果十年前追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我可是喜欢了她十年的老粉”等等话。 花园里的气压越来越低,杜嗯嗯“叽”一声,一个飞身扑进花园中,把自己埋进草里。 温辞缓慢,缓慢,缓慢地往旁边缩,挤到摇椅的角落,无辜地说:“跟我没关系!” “我不认识她哦。” 杜悠然抬眸,瞥了她一眼。 温辞“啪叽”歪倒,小声说:“别说十年前,今年圈里还有好多艺人跟我表白,我直接拒绝了。” “不是有人喜欢跟我追我我就要同意。”温辞不好意思地说,“她们又不是杜悠然。” 她的话像一阵风,吹走院中冷气,杜悠然面色好起来,淡声道:“你值得很多人喜欢。”但是这些人对着温辞正牌女友剖析爱意很没必要。 杜悠然在聊天栏回复:“打不打?” 章瑞雨喜欢温辞的事她身边人都知道,她把这撞上来的人当树洞吐槽完毕,心情越发舒畅,笑眯眯地说:“道友,你的积分为0,接你的战书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你是刚出新手村的妖?这边建议先正常上学和考证。” 一分钟后,小妖怪在种菜啦发来一张照片。 “这个是温辞的亲笔签名哟,你是温辞粉丝,知道她平时不给人签名吧?” 章瑞雨顿时瞪大眼,连聊天人换了语气都没发现,激动地点开照片来回看。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虽然是温辞十年老粉,但手里只有一张签名,还是很久之前,她师兄千方百计弄回来的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但是温辞这张,竟然是签在照片上的!看着就最近的签名! “道友!!” “请务必与我一战!!!” 杜悠然微微一笑,对着温辞露出赞许的表情,低头输入文字。 “有条件。” 章瑞雨自信一笑,“你输,签名照归我。” “我赢,你将名字改掉。”杜悠然长睫下眸光细碎,嘴角勾起,“改为——” “胡萋萋玄门女友。” 上午,温辞跟管家联系点菜,中午十二点,管家和送餐员准时抵达,而骆薇的车随后停在别墅前的小路上。 车窗户摇下来,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骆萌娜开心地对车外人说:“温阿姨,杜阿姨,我和妈妈把月月还有月月妈妈接来啦!” “真的呀,谢谢你。”温辞笑着说。 “哈喽。”骆薇打开车门,露出坐在里面的赵秀和满月。 “中午好,月月,你好,赵老师。”温辞笑着说。 杜悠然站在她身边,对着车里众人点头。 “温妈妈好。”几天没见,满月又变得羞涩起来,只不过比起刚拍节目,现在整个人看着明亮多了。 赵秀摸摸她的头,教她,“以后不拍节目,要叫温阿姨。” 满月点点头。 “叫什么都可以呀,一路辛苦了,进屋吃饭吧。”温辞对大家招手。 “吃饭!”骆萌娜眼睛“唰”亮起来,不用妈妈抱就自己跳下来,不客气地牵住温辞的手,“温阿姨你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你客气点。”骆薇无奈地说,让助理从后座把礼物拿下来。 杜悠然站着不动,看着她们开始“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东西”“第一次来随便买的总不能空手来你家吃饭啊”“哎呀我什么都有不用啦”“不行不行必须得给”这种她未曾经历过的社交活动,连赵秀都给她和杜悠然买了礼物。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您给的那笔钱实在太多了,我就在金店给您和温老师挑了两条项链,感谢您和温老师庇佑我和月月。”赵秀不好意思地说。 杜悠然随手接过,拎在手里,点头,“客气。” 一秒结束。 温辞顿住,哭笑不得。 “好的,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骆薇笑起来,露出“果然还是杜大师厉害”的表情。 大家进屋,换鞋洗手。四人两个孩子在餐厅圆桌前坐下来,温辞对看起来很拘谨的赵秀说:“本来打算过两天去看你们,今天上午收到骆老师的消息,就让她捎带你们过 来一起吃饭。” “住得还习惯吗?”她笑眯眯地说。 赵秀连忙点头。 骆薇只当赵秀和满月就是望城人,全然不问为什么拍摄结束这母女跟温辞杜悠然一起回来,她性格爽朗,就算杜悠然和赵秀比较沉默,仍然将餐桌气氛带得热闹,和温辞说说笑笑,聊工作生活,片场趣事,一顿饭宾主尽欢,饭毕后杜悠然嘴角露出浅笑。 看到大家都放下筷子,赵秀立刻起身要去刷碗。 “放着,赵姐,有管家会来收拾的,而且我们有洗碗机。”温辞按住她,笑着说,“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里面家具很全,该用就用,不要不舍得电费。” 赵秀笑着点点头,“好,我有钱,我交电费。” 温辞拍拍她的肩膀,看了杜悠然一眼。 杜悠然起身,对着骆薇招手。 骆薇脸色有些不自然,脸色笑容变淡,她深吸一口气,说:“没事,我请杜大师帮忙的事没有不好叫人知道的,大家不用避讳。” 她挺胸抬头,牵住骆萌娜的手,说:“反正丢人的不是我。” “请。”杜悠然伸手,带她去客厅。 温辞想了想,去花园把五只嗯嗯叫进屋,让它们陪骆萌娜和月月在地毯上玩。 四人围着长桌坐下,从骆薇之前的话中,温辞隐隐察觉到什么,果然,骆薇坐下后,立刻对杜悠然说。 “杜大师,我想请你帮我算算,我老公,是不是背着我出轨?”她咬牙切齿。 赵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骆薇苦笑道:“我工作忙你们也知道,生完孩子复出的这三年我的运气像坐了火箭一样,我老公温老师也认识,他也是演员,工作不温不火,孩子生下来后都是我爸妈带,我和他谁没工作轮流陪一段时间,直到今年他接了工作,我便带娜娜,但是有一天娜娜忽然问我,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抱其他的阿姨?” 杜悠然面不改色,撑着下巴听她讲,而温辞目光落在开心地和满月仓鼠们玩过家家的骆萌娜身上。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娜娜看了他拍的电视剧,我跟娜娜解释,娜娜却说,可是爸爸没有在电视里,是接她放学的时候,给她下车买糖的时候跟另一个阿姨抱在一起的。”骆薇冷下脸,说。 骆萌娜捧着一只仓鼠说:“我看到啦,但是我没有问爸爸!” “为什么没有问爸爸呀?”温辞温柔地问骆萌娜。 骆萌娜眨眨眼,小声说:“因为我有点害怕那个姨姨,她黑黑的,在冒烟,我害怕她吃我……” 冒烟? 温辞和杜悠然对视。 “过来。”骆薇连忙叫过骆萌娜,将她抱进怀里。 骆薇继续讲:“这件事我让娜娜不要说,之后一直暗中打探,不过——我什么都没发现。” 她紧紧皱眉,抬手按在额头,有些痛苦地说:“他像一个完美的丈夫,每天跟我和娜娜视频,说在拍摄做了什么,定期给我买礼物,连他偶尔回来,我以手机没电用他手机打电话当借口,他都能毫不犹豫地给我,一副不怕查的样子,久而久之,我觉得是我有病,就因为小孩子一句话疑神疑鬼。” “我开始内疚,后悔,痛恨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神经质的人,每晚睡不好觉,耳边好像有人在跟我说话,问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就在我陷入这种情绪一段时间后,娜娜忽然生病了,病得很重,我连忙带她去住院,说起来奇怪,在医院的那几天我忽然感觉很轻松,心里的情绪也不像之前压抑,这时候我察觉到不对劲。” 温辞点头,“骆姐你不是容易自怨自艾的人。” “对,而且我这个人藏不住心事,我怀疑他的那段时间连身边工作人员都发现我不对劲,作为我的老公,他怎么可能毫无所觉,我们朝夕相处那么久,曾经他能从我聊天的用词发现我生气,现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赵秀小声说:“听起来,骆老师像魔气扰魂。” 什么气? 骆薇吓得瞪大眼,抱紧骆萌娜看向外表平平无奇,平日沉默寡言的赵秀。 魔气? 温辞眼睛一亮,下意识把手放在肚子上。 魔气诶! “煞气,祟气,所有负面,影响心神的能量统称魔气。”赵秀低下头,看向虎头虎脑的骆萌娜,笑了下忍不住抬手,轻轻摸摸她的头,“孩子小,承受不住,会生病。” “心性越坚定,越能抵抗魔气侵扰。”赵秀低声说,“但是我没有在你身上 感受到魔气。”她看向杜悠然,只看了一眼连忙低下头。 “魔气可能藏在骆老师家里。” “不错。”杜悠然说。 骆薇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害怕,除了害怕,还有一种来对的感觉。她双眼发亮,继续说:“察觉不对的我家都不敢回去,让助理替我收拾行李打算出去旅游或者旅居,去哪里都好,随后你们都知道了,罗导的节目邀请我,我想出都出来了,又能带娜娜一起工作,还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就接受邀请。” “现在想想,真是老天爷保佑,让我接到邀请,还认识你们!”骆薇眼睛闪闪发亮。 杜悠然起身,伸手曲指,在桌面敲敲,不多时,杜嗯嗯爪子攀着沙发爬上来,扭着圆屁股跑过来。温辞将它捧起来,摸了摸,在瘫成饼的鼠毛中揪出三枚铜板,放在杜悠然掌心。 “无求无占,无礼无占,规矩你知道。”杜悠然说。 骆薇笑眯眯地说:“自然,一码归一码。” 杜悠然点头说,“你的诉求,详细些。” 骆薇这次直接站起来,认真道:“杜大师,我想请您帮我算一卦,我的——骆薇的老公,殷自豪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叮叮叮” 三枚铜板落在桌上,发出声音,两个小女孩跪在地毯上,好奇地看着桌上铜板。 杜悠然以一种闲适的姿态坐着,垂着眼睫,拇指在四指指腹缓慢移动。温辞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低下头,好奇地看杜悠然的眼睛。 那双浅色的眸中,仿佛落下一场流星雨,无数灵光穿梭汇集,忽然,她的瞳孔沾染一层白,像那日她当着温辞的面,告诉她身份时的样子。 哇! 温辞在心里小小的赞叹,却见杜悠然抬眼,银白色眼眸快速地看向她,对着她一挑眉,随即落下。温辞莞尔,坐回去。 一分钟后,杜悠然睁开眼睛,看向骆薇。骆薇紧张地咽下口水,忍不住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用一种祈求的姿态开口。 “杜大师,结果,是什么?” 杜悠然点点头,“你没错。” 听到这三个字,骆薇整个人有些恍惚,被旁边赵秀一把扶住,她胸膛起伏,一直深呼吸,紧紧闭上眼 睛,竭力压下心中愤怒,恶心的感觉。 赵秀忍不住抬手,给她输送一丝灵力,帮助她静心。 “谢谢啊。”骆薇笑容有些苍白,睁开眼,感激地看向赵秀。 “男人,没了可以再找。”赵秀拍拍她,“你还有孩子。” 对,她还有娜娜! 骆薇抱住骆萌娜,骆萌娜摸摸她的脸,小声说:“别哭别哭,我不跟爸爸好,我跟妈妈好。” “我不跟爸爸走,那个阿姨会吃了我的!”骆萌娜年龄小,用她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但你要天天给我肉吃!” “不行,只吃肉你怎么长个子?”骆薇心里的忧伤被骆萌娜天真无邪的话直接冲散,她哭笑不得地说,“人小鬼大。” “哼!”骆萌娜气呼呼地嘟起嘴。 骆薇对这个结果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她深吸一口气,握拳,“男人一旦出轨,就变成有害垃圾,得赶紧处理!我会尽快跟他提出离婚,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看向杜悠然,说:“他的事业不如我,撕破脸可能会拿娜娜的抚养权要挟我,而且我现在没有他出轨的证据,杜大师,我想请你帮我。” 杜悠然淡声问:“如何帮你?” 骆薇也有些头疼,但此刻她脑子有些乱,心累地说:“能不能请您再帮我算一卦,就算殷自豪婚外情的女人是谁?” 杜悠然没说话,从杜嗯嗯爪下夺铜板,这次,她思考的时间更长。 “殷自豪,他在海城。”杜悠然问骆薇。 “没错,他如今在海城拍电视剧。”骆薇连忙点头。 “嗯。” “我只能告诉你,三天后,望城海荣酒店。”杜悠然将铜板丢给杜嗯嗯,气定神闲地说。 骆薇深吸一口气,说:“好,谢谢杜大师,我这就雇私家侦探,雇他个十个八个!” 一直安静听他们讲话的温辞微笑,她靠在杜悠然肩上,温柔地对骆薇说:“谋事在人,或者妖也可以,骆小姐,我向你推荐一位帮手,或许你愿意雇佣她?” 杜悠然看了看骆薇,又看看她旁边沉默的赵秀,跟着勾起嘴角,“不错。” “嗯?”骆薇的目光跟着她们,落在茫然的赵秀身上。 “对了,还有你的房子。”温辞露出对待客人如沐春风的表情,“也交给我们吧!” “好!”骆薇当然同意,“我在京都买的房,在和狗男人离婚前不打算回去,我将钥匙留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去都可以。” “嗯。”杜悠然说,“不急。” 她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 周六,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下车前,杜悠然扣上银色面具,面无表情盯着温辞。 “我要去!”温辞不满道,“你都不飞着带我来,还想把我一个人丢车上?” 驾驶座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我不是人?”李荷冷笑,还飞,你现在就给我飞一个看看! 温辞对李荷抱歉一笑,连忙将面具扣在脸上,率先下车,跑到路边停住。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温辞!”李荷在车里呐喊。 杜悠然垂着手,慢悠悠走向停在路边的人,伸手。温辞连忙将手搭在杜悠然手上,轻笑:“杜大师,你今天真好看。” “彼此。”杜悠然说。 温辞笑容更深,看着面前的街道,街后面是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办公楼,奇温辞感觉奇怪,她看了一眼,下意识想要移开目光,连忙问,“就是这里?” “嗯。”杜悠然牵着她走过马路,踏入肉眼无法看到的结界。温辞面前一晃,平平无奇的办公楼顿时大变样。 刚刚看起来跟外面没有什么不同的保安亭变成一颗古树,树亭亭如盖,遮出一片阴凉,其中一株枝丫系着玉风铃,风铃尾巴对着放在阴凉中的石桌石凳,石桌上放着本厚本子,皮上写着“来客登记,不登也行”。 除此外,还有一只雪白的鹤,听到动静后立刻张开眼,黑色的眼睛水润,优雅望来。 “道友打车吗?”浑厚的声音问。 杜悠然和温辞同时一震,摇头。 “好吧。”它有些失望,看了看两人的打扮,鹤脸懵逼,“你们刚入世?新手村的妖也没穿成这样啊。” “真不打车,我带你们直接去户口部门登记!” 杜悠然头也不回,牵着温辞的手,“不必。” 仙鹤伸长脖子,直勾勾盯着她们的背影,而温辞也一直回头,直到看不到鹤。 妖怪! 会说话的妖怪! 以前她遇到的妖没有一个变成原型跟她说话的,都是人类的模样,她第一次跟鹤讲话诶! “看路。”杜悠然说。 温辞留恋地转过头,目光撞入一片梦幻中。 祥云悠然,落在浩远天空,层叠白云中,一道长长的天路从森林小路直通云霄。 两岸云卷云舒,悬壁瀑布飞流直下,流入云中,看不到落水处。天路尽头,秀美的峰悬挂着蜿蜒的路,峰顶坐落九层塔,依稀可见人影,而骑着鹤的,御剑的,骑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法器的修士向着九层塔飞去。 “哇!”温辞说,“哇!!” 杜悠然环顾四周,眼眸充满好奇。 “嘿,道友,你也不会飞啊?”她们背后传来搭话声,两人回眸,对视几双好奇的眼睛,是一群看起来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背着包,手里拿着水杯,跟来爬山的驴友似的。 “你们俩打扮得好酷哦!”最先搭话的人说,眼睛在杜悠然和温辞身上扫来扫去。 杜悠然面具下的双眸冷漠,面无表情,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她一席黑紫色长袍,头发松松懒懒挽起,被温辞按着斜插两枚银簪,簪尾缀着玉珠和长长的银穗,被风吹动,微微摇晃。而她耳上同样戴着长长的银色耳链,链尾一直垂到锁骨位置,她气质泠然,如幽谷黑莲,静谧只可远观,银色配饰让她看起来更冷。 温辞则把杜悠然那件白色袍子拿出来,叫人比着做了身适合她尺寸的新衣服,就是为今天准备的,她还同样把头发盘扎起来,插着一枚玉簪,簪上是一只圆滚滚的仓鼠,爪里抱着颗红豆,是她定做的。此刻她长发飘飘,如影视剧中的侠女,虽然戴着面具,但她眉眼弯弯,气质柔和近人。 被杜悠然目光冰了下的几个人立刻看向温辞,热情说:“我们是先天宗弟子,在闻道综合大学读书,你们刚入世?是人还是妖啊?”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对妖可没有偏见!” 这群人很自来熟,跟上两人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叹气。 “望城办事 处对我们不会飞的入门修士太不友好了!每次都要爬半天,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像其他办事处一样呢?”为首的人说。 “是啊,尤其师姐接下来要一直接受战书,我们要一直爬下去。” “好想赶紧晋升啊!” 温辞好奇地问:“战书?” 她声音温柔悦耳,几个人顿时赶紧耳朵仿佛被羽毛拂过似的,语气跟着软下来,“是啊,我们师姐是今年初级试炼台的魁首,直到年底会一直被人挑战,除非她守不住魁首的位置。” 温辞:咦? “不过我们师姐肯定能守得住,她可是接连两年拿到魁首了!今年一定可以三连绝世!”先天宗的弟子们纷纷举起手。 温辞笑眯眯的,轻声细语:“那可不一定哦。” “是啊是啊——嗯?”一直傻笑的男生愣住,啊? “走了。”杜悠然搂住温辞的腰。 “飞过去?”温辞立刻看向她,双眼发亮。 “不。” 杜悠然声音落下,温辞顿时感觉面前景色急速向她扑来,她心脏一紧,傻傻地看着面前的大门。 “缩地成寸。”杜悠然松开手,低声说,“怎么把它忘了。” 而山路上,眼睁睁看着身边两人瞬间消失的先天宗弟子呆呆地站住,看着远方,呆愣的“哇哦”一声。 是大佬! 太酷了吧!想学! 虽然外表看起来仙气飘飘不像人间,但办事处内部十分现代化,甚至还有引导机器人。到了这里面,温辞就比杜悠然熟悉多了,这不就是政府服务大厅玄学版嘛! 她跟着地图索引,反客为主,牵着杜悠然来到三楼试炼台登记处,掏出杜悠然的身份证在机器上刷了下,顿时大厅面板上多了一条文字。 初级试炼台“小妖怪在种菜啦”签到成功,请稍等。 “参加试炼的道友,这边走!”身上挂着飘带的服务人员“嗖”的出现,对着杜悠然和温辞招招手,等她们走到面前,“啪”按下墙上按钮。 他身后的木墙发出“咔咔”声,如同两扇推拉门,灵敏快速地向两侧开启,耀眼的阳光落在杜悠然银色面具上,折射出耀眼光芒。 “第一次来 吧?”工作人员笑眯眯地大喊,门外风舞云卷,低头就是万丈深渊,因为阳光和一望无际白云的缘故,看起来并不可怕,远方悬崖上飞流如银鱼,崖边绿树红花,仙鹤在高空飞舞,看起来竟然很美如画。 但仍然是悬崖啊! 温辞忍不住抓住杜悠然的手。 “看到那边石柱了没有?”工作人员指向云中一根石柱,“另一位试炼生已经到了,在另一根柱子等你,你到了石柱后,先确认环境,如果准备好试炼再次刷身份证,签试炼协议书,按指纹。试炼全程监控,请务必遵守试炼规则,如有违规行为立刻终止训练。” “还有我们的试炼点到为止,随时可以放弃。”工作人员大喊,“你准备好了吗?” 杜悠然回头,对温辞露出安抚的眼神。 “等我。” 温辞点点头,松开她的手。 一道流光顷刻消失,工作人员愣住,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极强的威压……错觉? 在杜悠然飞出台子下一刻,工作人员连忙带家属去旁边立着的大屏幕观看,温辞安静道谢,她面前大屏幕分为左右两块,左边的屏幕映出杜悠然。 “温老师?” 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温辞回头,看到胡萋萋胡晔晔站在一个高挑成熟面容美丽的女人身后,女人对着她露出大方的笑容,温和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身体还好吗?” 温辞怀疑地摸摸脸上的面具,心想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温老师不认识我,但在海城望湖公园时,我也在。” 胡萋萋对着温辞露出甜蜜的笑容,娇滴滴说:“这是我们队长,戴玲珑。” “你好。”温辞没有摘下面具,跟戴玲珑握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知道胡萋萋的身份,不认为她们出现在这里是偶然。 戴玲珑莞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她打开给温辞看,介绍道:“这是一对储物戒。” “如今灵力熹微,储物戒制作困难,平日使用要靠灵力维持,所以许多修士放弃使用储物戒。”戴玲珑说,“我的修为停滞很久,多亏杜大人出手相助,帮我突破瓶颈,这一对戒指是我的心意,万望收下。” 温辞微微一笑,说:“杜悠然帮你肯定有她的理由,以她的行事……我想你们肯定扯平了是不是?” “在杜大人眼中也许是,但是对于我来讲这份恩情难以报答。”戴玲珑真诚地说,“没有好隐瞒的,我代表办事处,很想和杜大人建立友好关系,我个人,也很想和两位做朋友,如果温老师觉得实在难办,就当是……” 她想了想,露出过年时走亲访友时的热情笑容:“给孩子的!”! 第44章 “卧槽!” 胡萋萋一把摁住胡晔晔,咬牙切齿,“队长太奸诈了!大家都想当舔狗凭什么她偷偷送礼!”胡晔晔被她掐着脖子,手臂艰难地在墙上挠来挠去。 “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救,嗝——”胡晔晔开始翻白眼。 戴玲珑面容平静,像一名循循善诱的长辈,语重心长地对温辞说:“这对储物戒功能非常适合你,你现在月份轻,给宝宝准备的东西提前准备。各种无生命物品,只要放进储物戒中,直到取出前可以一直保持物品新鲜,没有保质期的困扰……” 在她温声细语的劝说下,温辞的眼睛蚊香眼般转圈圈,感觉自己仿佛被某金牌销售拉住开始“物美价廉,不买后悔!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免费送,我们免费送啊!”推销。 “不……” 温辞不好意思地推拒,却被戴玲珑抓住手,戴玲珑轻笑,“我比你大九岁,叫你一声温辞可以吗?如果不介意,可以称呼我戴姐,或者玲珑。” “温辞,我真的非常感谢杜大人对给我的机遇,你初入玄门可能不清楚,现在的时代和你想象中的不同。天道不存,灵气微弱,越来越多的修士半只脚踏入门,却因为大环境问题修炼艰难。小说中修士一夕入道,十年金丹,百年飞升,现实是,跨入境界的修士,十年可以突破被拉长百年,但筑基修士的寿命又有多久?” 温辞被戴玲珑牵着手,面具下的目光安静看着戴玲珑有些悲伤的脸。 “我只是给你把脉诊出你有喜的消息,就被杜大人赠予机遇,而且,”戴玲珑忽然开玩笑说,“我还是公职人员,可不能乱收机遇哦。” 胡萋萋松开手,冷笑。当队长的就是奸诈,鸟都没你能说! 胡晔晔“噗通”趴在地上,安详去世。 温辞都快被她说服了,她微微一笑,说:“戴老师的话说到这份上,看来我只能收下,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我不知道办事处有多少人知道杜悠然的身份,像你所说,她随手赠人机遇,如果这个消息流传出去……”温辞顿了下,低声道,“我想和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所以,我希望办事处 尽可能保护她的身份。” 戴玲珑笑容不变,甚至有些惊喜,直接将戒指盒放在温辞手中,点点头,“事实上,这也是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做的事,温老师,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们,相信办事处!” 温辞捏着盒子,心想不用谢不用谢,我有更大的秘密瞒着你呢。 “我马上要开会,不能欣赏杜大人英姿,真是遗憾,我让人留在这陪你可以吗?”不等温辞拒绝,戴玲珑笑容满面转头,略带威胁地扫了眼看起来娇弱无力,袅袅可人的胡萋萋。 “小胡跟你熟悉,我就让她留下来陪你,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她。” 躺在地上装死的胡晔晔立刻跳起来,精神十足,电眼滋滋啦啦,“我也是小胡,我们姐弟不离!其利断金!” 胡萋萋弱柳扶风,一巴掌把他糊到墙上,娇滴滴地说:“滚。” 胡晔晔就不滚! 他把自己从墙上撕下来,嘤嘤嘤地变成原型卧在温辞脚边,蓝眼睛眨啊眨,像只大狗摇尾巴。胡萋萋顿时冷笑,跟着化成原型扑上去。 “就算是狐狸!温老师也只喜欢母狐狸!” 温辞头疼地说:“不要吵架。”她怀疑她们两知道她对妖怪原型容易心软才变成毛茸茸,唉,她遇到办事处的人都好不单纯,好做作——对了! “飞飞呢?” 胡萋萋和胡晔晔各自盘在她一条腿上,嘤嘤地说:“飞飞被海城办事处借走了,他年岁小,本领可大着呢。” “它本来是让人忘记忧愁的灵兽,成妖后炼出一枚宝珠,但是它心性单纯没师父教导,把自己修岔了,宝珠最大的能力是让人失忆。” 温辞顿时想到灵兽村那场雨,点点头,懂了,飞飞是善后组,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打工,真是不容易啊! “可怜的小飞飞,修炼四百年,从来没遇到过同类,比熊猫还珍稀呢!”胡萋萋感叹。 温辞嘴角缓慢落下,不说话了,艰难地拖着两只狐狸,在屏幕前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戴玲珑刚刚跟她说话的时候布置结界,没有人注意到她,现在她出场,闲着没事观看试炼的修士们好奇地扫了她一眼。 “是你呀!”先天宗的那几个活蹦乱跳的弟子温辞招手,指指屏幕 ,“你也来看试炼吗?马上就要开始了!” 温辞跟戴玲珑聊了几分钟,还以为快结束了呢。 “我们赶路慢,特意让师姐等我们到再开始!我可带着师门任务来的,要把师姐的英姿录下来,明年招新的时候剪视频用。”其中一名弟子举起手机,开朗地问温辞,“道友,跟你一起来的大佬呢?” 温辞弯弯眼睛,指向自己面前的屏幕。 屏幕中,冷漠的女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高空风急云滚,风声猎猎,吹起她紫色长袍。 先天门众弟子:“…………” “哇哦,好酷的师姐,看着陌生,有人见过她吗?”观众席有人问。 观看的试炼的人大部分都是入门弟子,还有没事过来看热闹的办事处工作人员,温辞看到这些人中,竟然还有人举着手机直播。 温辞在心里跟着哇哦,你们好熟练啊。 云中。 杜悠然周围的气压比高空还冷,她落在石台后,按照工作人员说的流程刷指纹刷身份证签名,她能看到对面背着手满脸悠闲的剑修,但是为什么还不开始? 她和温辞约好结束去吃饭,餐厅提前定的。杜悠然看像签字用的电子面板,上面时间是两点十分。 这时,她手机响起,对面人通过闻道后台给她发了消息。 “道友不好意思,我的师弟师妹刚到,马上开始!” 杜悠然放下手机,就在她将手机往兜里装的时候,她做站立的石台忽然向对面靠近,对面同样如此,最终平台停下,两位试炼者隔着距离,肉眼可以看到对方。 随后她们脚下石台“哗啦啦”铺开,在高空中组成悬浮的平台,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平台形成那刻,天空中出现一个金色的虚拟的铜铃,“叮叮当当”摇晃。 “试炼倒计时,请两位试炼者做好准备。” “再次强调,点到为止,试炼时间不限,试炼一方认输,掉落平台,以及监督判定一方落败,试炼结束。” “三,一,一,试炼者入场。” 杜悠然踱步,踏入青色平台。 对面是个女人一身运动服,头发到肩部,面容清秀,看到戴着面具的杜悠然愣了 下,持剑跟杜悠然执礼。 “先天宗弟子章瑞雨,见过道友,试炼第一友谊第一,烦请道友手下留情。” 杜悠然点头,低声道:“为了公平,我将修为压制为与你同水平。” “哈?”章瑞雨看向杜悠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目露茫然。 “其次,我不使用武器。” 杜悠然两只手背在身后,淡声道:“让你三招。” 章瑞雨整张脸红起来,她听到杜悠然压制修为,恍然大悟,果然是老虎,这人修为在她上面,但是后面这人说的话太无礼了,她气愤道:“你看不起我?” 杜悠然面容平静,“请。” “噌!” 杜悠然话音落下,对面剑光闪烁,章瑞雨冷笑着抽剑,直冲杜悠然而来,电光闪烁。紫色雷电好像知道主人的怒气,杀到杜悠然面前时汹涌磅礴,顷刻落在杜悠然脚下。 等等,脚下? 章瑞雨愣住,看着杜悠然脚底电光吱吱响了两下,随后消散。 “一招。”杜悠然说。 “可恶!”章瑞雨心里的气愤消散,战意涌上心头,剑刃所到之处电花闪烁。 背着手的杜悠然侧身,紫色电光擦着她面具落下,她慢悠悠说:“两招。” 章瑞雨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剑招瞬间转换,向着杜悠然的腹部劈下,随后挥了个空。刚好退到她剑刃边缘,好像多退一厘米对不起脚下鞋子的杜悠然点头,“三招。” 观看台鸦雀无声。 杜悠然和章瑞雨之间所有细节完完整整落在众人眼中,章瑞雨在望城参加试炼比了足有三个月,来观看她试炼的观众对她很熟悉,有不少人是她的粉丝,以往章瑞雨一出手,基本上压着对面打,他们难得能看到有人给章瑞雨让招。 最开始,听到杜悠然的话时,有人还随口嘲笑她太自大,是不是不知道章瑞雨是谁,直到顷刻三招结束,看看章瑞雨有些激动和紧张的脸色,以及另一人依旧淡定的姿态,刚刚嘲笑杜悠然的人死死闭上嘴巴。 “不能吧……”先天宗弟子心里吸了口气,默念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立刻抬手,也不管章瑞雨听不听得道,激动大喊:“师姐加油!” 屏幕中,得到师弟师妹们热情加油的章瑞雨深吸一口气,火力全开,所到之处电光火花,她剑气昂扬,昂扬三秒,飞出试炼台。 “师姐加——”一句加油没喊完的先天宗弟子脸色顿时扭曲。 温辞眨眨眼,跟看球似的,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也没看清发生什么,就记得从杜悠然和章瑞雨上场开始,杜悠然忽然后退,忽然后退,忽然后退一大步,然后另一个人飞出去了。 她没有灵力,看不清试炼台上的动作,试炼台上的人对她来讲就像一部加速十倍的电影,唯有卡顿的一秒能看到,她还在想要不要请胡萋萋和胡晔晔给她解说。 “飞出去了!”温辞吓了一跳,那可是悬崖!她的担忧还没浮起,只见一只仙鹤飞过,接住下落的章瑞雨。 温辞松了口气,眨眨眼,笑着说,“是我们赢了!” 她身边众人久久不能平静,在惊愕中面面相觑,他们露出惊疑的目光,听到温辞的声音,迟疑地看着她,交头接耳。 “这个小妖怪一招就把章师姐打出试炼台了?!” “我们当熊的眼神不好,是一招吧?” “什么小妖怪,是小妖怪在种菜啦!不是所有种菜的妖怪都是小妖怪!” “章瑞雨初级中期,能这么轻松击败章瑞雨,这位道友应该初级后期吧?” “可是你没听她最开始说,将修为压制在和章瑞雨同等水平?” “话说,初级台不允许初级以上的道友参加试炼吧?这人真的是筑基?我师父打我也不能一招啊!” 这时,满面纠结,沉默如死,无助茫然的先天宗弟子忽然跳起来,指着屏幕说:“我看到这位道友后台了,没有等级!她是不是还没有考等级?” 温辞笑眯眯地看着他。 在她柔和的目光下,这位弟子脸一红,连忙说:“虽然以前没出现过,但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刚出山无等级的大佬参加试炼台,这样不公平!” 他身后的弟子拉拉他,小声道:“可是她压制等级了呀!”他不好意思说这位不但压制等级,还没用武器,虽然看上去,她用不用武器没差别…… 何况她既然踏上试炼台,就是系统审核通过,规则允许的。 众人议论纷纷。 那名弟子脸一红,抓耳挠腮,因为师姐一招被制服得惊慌没有散去,下意识给章瑞雨找借口,“没准大佬年龄大,对战经验多!” 其他弟子扯住他,让他别说了,如果这位大佬年龄很大,那她报名试炼台的时候,系统会进入人工审核,判定她的修为,她能站在这里,就说明她的年龄是正常的,不会出现三百岁筑基期这种bug。 屏幕中流光飞过,在场上好像什么都没做的女人出现在平台上,仍然是松松垮垮的发型,衣服褶皱没乱一处,她在死寂中开口。 “来。” 来什么?谁来?来啥? 观看的众人像被她身上从云中带来的冷气冰到了,怂怂地垂下肩膀,这时,众人中站起一人,黑发白衣,如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 温辞笑着站起身,走向杜悠然,她身后装死的两只狐狸埋着脑袋,你看我我看你,打眉眼官司。 “张手。”杜悠然低声说。 什么呀? 温辞张开手。 在试炼台大放异彩的女人抬起手臂,袖口扫过她的掌心,鼓起的拳头悬停在温辞掌心上方,松开。 一抹白色的云雾被灵力包裹,很快在温辞掌中散开,丝丝凉凉的水汽证明它来过。 是一片云朵。 温辞莞尔。 “谢谢你的礼物。”她声音轻柔,用停过云的手扣住杜悠然的掌心。 章瑞雨正在怀疑人生,刚回到平台就看到这一幕,立刻忘记自己比龙卷风还快的落败,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温辞吗,你有对象?” “嗯。”杜悠然随口道,“喜欢。” 章瑞雨更怀疑人生了。 “那你还因为我的昵称跟我下战书!”她一脸“你们有对象的都这样吗”,扭头看温辞,“道友,这你同意了?” 温辞笑眯眯地说:“我支持她。” 章瑞雨:“???” 她没谈过恋爱,你们别唬人! 竖着耳朵听她们交谈的众人立刻想起常年挂在试炼榜上的名字,“温辞玄门女友”,他们印象里,章瑞雨用这个名字用了很久。 不会吧,这位大佬就是因为这个 名字跟章瑞雨下战书? “大佬,你什么等级啊?”有人趴在凳子后面,小声问。 温辞回头,故意说:“我们山里的小妖怪,没上过学,也没你们的证呢。”十分可怜! 众人嘴角一抽,讪笑,“道友真会开玩笑。” 但他们听到先天宗弟子说的,这人确实没等级,这就奇怪了,办事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人口普查,还有人专门上面,帮忙完善资料,不可能有沧海遗珠啊! 温辞说完有些后悔,笑了下,解释,“师父管得严,要求严格,没达到他的要求不许我们出来考试。” 众人恍然大悟,世家大门啊,理解了!是有一些老古板教育弟子,手机都不让碰! 章瑞雨眼皮一跳,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出来,她拍拍衣服,叹了口气,“是我输了,道友厉害,我会立刻改昵称。” 面具下,杜悠然的嘴角满意地勾起。 “大家交过手就是好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温辞的粉丝,道友不如留个名字,我们有机会一起追星!”章瑞雨连忙问。 其他人立马跟着问,“是啊大佬,请问师门是哪家大派?大家认识认识呗!” 杜悠然和温辞还没有吃午饭,她看了眼温辞的肚子,有些着急,随口留下一句,牵着温辞往出口的方向走,清凌凌的声音散在空中。 “玄门,温辞女友。”! 第45章 闻道官方答疑解惑区-交流区 问题:??? 楼主:“人在宗门,刚开直播,助威的姿势还未准备好,屏幕流星划过,本以为女神几天不见功力大增一掌定乾坤,定睛一看却是我女神于鹤背同款懵逼,有没有道友跟我讲解来龙去脉,我女神输了??” 一楼:“人在现场,懵逼结束,现有滔滔卧槽如鲠在喉,左右惶然,无人诉说,暗自叹息,大喊我去。” 楼主:“道友,洗耳恭听。” “别洗了!起来嚎!章师姐四招落败,哦,前三招还是玄王让的,直播时间十一分钟,战斗时常一分钟,一分钟,带你感受玄王下山,气势浩然!” “玄王是谁,你们在说什么,逛交流区就烦你们这点,今不今古不古的,能好好说话啵?” “啵啵啵,给路过的道友解释一下,今年初级试炼台魁首选拔进行中,二十分钟以前,魁首还是接连拿下两年初级魁首,极有可能今年同样问鼎三连愧的先天宗章瑞雨章师姐,但是前几天她拿下魁首后有人当即给她下战书,比试刚刚结束,章瑞雨不敌挑战者落败。” “呀?章师姐修为很高的啊,打遍联合大学无敌手,是不是前两年跟她争魁首的哪位大佬突破啦?” “漏漏漏,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而且一招把章师姐击飞试炼台。” “你确定,你管这叫面孔?”有人贴了一张银色面具的照片,看样子是从视频中截取的。 点进帖子后满怀好奇的人直接去看视频重播,直接拉到比赛开始的部分,一分钟后,这个帖子骤然热闹起来。 “???” “!!!” “???” “哈哈哈,还不赶紧拜见玄王!” “哇——这太顶了!这是哪位大佬!现场的道友没有拦下问问,这是什么招式?修的什么功法?” “……仿佛看到传说年代大佬风采,跟我们这些批量生产的感觉不一样。” “懂你,就那种我们都学入门修士修炼大全,人家掉落山崖,被老爷爷传功,出手就是我没见过的样子。” “唉,我们好惨哦,天赋平平碰上末法,大量传说中的功法秘籍 法宝都在历史中消失不知所踪,还有修士必须要打卡的秘境,只剩下残留一角被改造成望城办事处。” “好像亲眼看看传说的年代,只看望城办事处,就能想象曾经的辉煌灿烂,呜呜呜,就算我资质低,也想有机会突破筑基,御剑飞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知道山高天阔,但就是修炼艰难!有时候想想还不如不修炼,老老实实当个普通人算了。” “不要这么悲观啊姐妹!你想想我们修炼皮肤好,气质好,省多少化妆品,还没有经痛困扰,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啊!” “咳,扯远了道友们,所以为什么要叫她玄王啊?你们问到她本名了?” “嘻嘻,不是,你们看她试炼中的表现还有发言。” “那风轻云淡压制修为的胸襟,那神情自若‘让你三招’的坦然,那谈笑风生一掌定乾坤的气势,还有她临走前放话‘吾乃玄门温辞女友’的浑厚嗓音,不得不让人感叹——好一个玄门逼王!简称玄王!哈哈哈!” “我觉得你会死……” “人家明明是个姑娘,什么逼王,真的是!还浑厚,她声音可好听啦,我亲耳听到的,而且她有女朋友,对女朋友可温柔了,试炼回来还给她带了一朵云,呜呜,真的好会,怪不得人家有女朋友。” “真的有这么甜吗.jpg” “啊?她不是玄门温辞女友?” “温辞玄门女友不是章师姐,咦?感觉发现了什么……” “我记得温辞是个大明星,演的戏我师婆婆可喜欢看啦。” “听章师姐说玄王就是因为章师姐的昵称下的战书。” “章师姐:我追个星容易吗!还要被玄王吊打!” “现在魁首是玄王,她要守擂,如果有想挑战她的道友可以尽情下战书了!这边建议可以把昵称改成跟温辞有关,有机会解锁一招被制敌成就!” “我好有兴趣!可我才入门啊啊!” “嘿嘿,我就等接下来的比试了,快年底了,马上各路男神女神都要出来露面啦!肯定很刺激!” “那玄王到底是哪家弟子啊?身上衣服是门内弟子服吗,看起来像隐士大宗。” “从目前已知的消息推测,我感觉是——天机门?” “……” “………” “天机门啊——仰望” “有可能。” “没看到她的武器,天机门上一位出山的弟子是景大佬,现在在京都办事处,他是剑修,这位说不定也是呢。” “景大佬也很仙气飘飘,而且她们都很冷诶。” “天机门的弟子服不是青色和白色吗?” “玄王女友就穿的白色长袍!给我的感觉可温柔了,我猜是医修或者丹修!妻妻俩一人横扫千军,一人素手千针,你为剑我为盾,嘻嘻,好配好配。” “姐妹你好会磕,就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玄王有女友,还要为了一个女明星下战书啊,你说她很疼爱女朋友,这样做她女友不难过吗?” “现场人表示没有看到玄王女友难过。” “……没谈过恋爱,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除非你跟我讲穿白衣服的女人就是温辞。” “……” “温辞粉丝沉默,难道平时瓷儿闭门不出,是修炼去了?” “啊,不是懒吗?一天走五十二步的修炼?” “那不就对了,谁打坐的时候还出来走两步啊?” “哈哈哈哈,散了散了,小情侣的事咱别猜,直接玄王牛逼就是了!” “玄王!超牛!” 杜悠然和温辞撇开头,打喷嚏。 “不好意思。”上菜的服务生连忙道歉,将有些呛鼻的菜肴往边角挪了挪。 等服务生走后,温辞举着手机,隔着餐桌对杜悠然说,“我看到有许多人在讨论我们。” “嗯。”杜悠然应声,不熟练地握着叉子,怀疑地盯着那道看起来被五颜六色搭配,还有些呛鼻的面,她试探地卷了一些,憋着气尝了尝,眼睛一亮。 好吃。 “这家西餐我以前常来,好吃吧。”温辞笑眯眯地问她。 杜悠然点头,低声说:“吃饭。” 不要一直玩手机。 “看她们聊天感觉跟飞博上粉丝聊天一样,不过他们更加温和。”温辞放下手机,想难道是因为不温和真的会试炼台约架的缘故? 她笑着说: “有人在猜我的身份,怀疑我一天走五十二步是去修炼啦。” 五十二步? 杜悠然浅色的眸中冒出问号。 温辞不好意思地笑,轻声说:“太无聊的时候我喜欢睡觉,那次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五十二步是下床上厕所回来继续睡。我在一次采访中说过这件事。” “……”杜悠然冷静地给温辞倒果汁。 喝,多走几步,锻炼身体。 温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端起装着新鲜现榨果汁的酒杯跟杜悠然面前的玻璃瓶相碰,“叮”的一声,杜悠然抬指,陪她共饮。 “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京都?”温辞饭量比以前大了一些,也只有一些,她吃饱后懒洋洋地跟杜悠然说话,“我都怀疑你在骗我,宝宝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三个月,灵识未开。”杜悠然说,她这段时间看了好多婴儿有关的书籍。 “我还以为灵体跟普通人不一样。”温辞已经做好没得吃怀哪吒的准备。 杜悠然轻笑,“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其实她同样不清楚,但从海城的经历看,温辞肚子里的宝宝只有本能没有灵智,会下意识为了活下来将自己与母体共鸣,不让任何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推演过温辞怀孕的原因,除了她们阴阳双鱼是天时,灵首山那一夜,磅礴的灵气和狐妖金丹为地利,俯颈贴耳是人和。 真是,奇妙。 杜悠然勾唇。 温辞弯弯眼睛,这时她放下没多久的手机传出刀剑碰撞的嗡鸣声,将她吓了一跳,事实上,从办事处到餐厅的路上,她听到杜悠然的手机好几次响起这种声音。 “有人给你下战书。”温辞歪头,点开闻道后台,一连串的战书排下来,名字五花八门,有老老实实写自己是某某宗xxx的,有一看就是现代网瘾青年的。 杜悠然“啧”了声,为自己之前的冲动后悔。 “你现在后台有枚金灿灿的初级台魁首标志,好看的,不过我了解到试炼台要到年底结束,直到结束前,会有很多人跟你下战书。”温辞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说,“规定有写身为擂主,每个月至少要接取百分之三数量的战书。” “嗯。”杜悠然吃饱了, 捏起餐布擦拭过嘴角,淡然道,“我有一个办法。” “试炼台的积分可以向办事处兑换物品,积分最高的物品叫灵云石。”杜悠然对温辞说,“灵云石是原始材料,质地如玉,外表如云,可以锻造成床具使用,它会散发一些较弱的灵气,长久卧寝强身健体,冬暖夏凉,我想换它给你用。” 天天从云模样的床上跳下来,省得某些人老想跳云。 “好呀好呀!”温辞点头,对这块石头很好奇,“我想要,要多少积分?” 她连忙点开试炼台兑换处,最上面第一件就是这块石头,看到下面一串零,温辞有些眼晕,连忙去个人列表看杜悠然的积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以她现在的积分,大概再打败五十位“胡萋萋玄门女友”就够了。 她算算,总不能天天往办事处跑,太累了,她还想睡懒觉,一星期打五天,一天打五个,两周就可以啦!如果有人时间不允许,或者有事,大概一个月也能结束,这样杜悠然工作结束她们还可以出来约会,吃遍望城,简直不要太棒! 对了,还要留出十二月的名额。 然而杜悠然的办法跟她的想法截然不同。 “我在试炼台留下一道灵力,不管谁是挑战只管接下,到时候自有灵力替我出战。”杜悠然说。 温辞笑着点头。 好呀好呀,这样不但不需要往办事处跑,她们每天睡醒就可以出门约会! “还有这对储物戒。”温辞将戒指盒放在桌上,小声说,“我替你做主收下的,如果你不想收,我让胡老师还给戴队长。” 她们离开办事处的时候,胡萋萋胡晔晔两只狐狸嘤嘤嘤咬着她的裤腿追上来,一直追到车旁边,一副你不让我上车我就撞死在车轮下的模样,没办法,温辞只好带上他们。 “无妨。”杜悠然说,“收就收了。” 她伸手打开戒指盒,对着温辞招手。 温辞耳朵一红,心想这场景不应该烛光晚餐配烟花吗? 杜悠然不知道温辞脑海中闪过多少浪漫场景,她对戒指的看法只有,灵器。于是在温辞温柔的目光中,她牵着温辞伸来的左手,将戒指戴在她微微翘起的无名指上,拇指在戒指处轻轻拂过。 淡白色灵 光一闪而过,温辞无名指上,那枚原本平平无奇的银色指环忽然化作一枚衔着尾巴的银鱼,鱼儿可爱,无比精致。 温辞爱惜地摸了摸。 这时杜悠然想将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温辞拦住她。 “我来!” 杜悠然自然地伸出手给她,还被温辞轻轻拍了下,“左手。” 好的好的,左手。 杜悠然立刻放下右手,将左手递给她。温辞轻笑,将银色指环同样戴在她左手无名指,等到另一只鱼儿衔着尾巴出现,她才满意地用左手扣住杜悠然的左手,连忙举起手机拍照。 “别动。” 杜悠然:“?” “我们这样带,是情侣的意思。”温辞简单地跟她解释。 杜悠然恍然大悟,被温辞牵着的手微微用力,无名指上,银色的鱼儿折射出一丝银茫,杜悠然低声道:“我会努力攒礼,早日与你举行结契大典。” 温辞愣住,心脏怦怦直跳,脸微红,笑着说:“好。” “我已经攒了许多钱,所以你不需要太努力。”温辞空闲的手托着下巴,向杜悠然的方向靠近,“或者,我直接养你?” 杜悠然微微挑眉,轻笑:“已经是了。” 但是她要攒的,并非普通人用的金钱,而是天灵地宝,而且,还要最好的。 吃饱喝足的两人浓情温存,等她们松开手准备离开的时候,酒店经理满面笑容的出现,手里捧着包装精致的盒子。 “温小姐,这是我们酒店送给二位的礼物,一点小心意,祝福二位幸福美满!” 虽然服务生没有在旁边工作,但是她二人互相戴戒指的场面还是落在众人眼中,温辞是这里的贵宾,虽然她的人不经常来,但是经常把他们餐厅当外卖点餐。 餐厅很会做生意,平常生日表白之类的场景他们会特别送蛋糕或者带着祝福意味的菜肴,到了温辞这边,经理直接去老板酒柜取了一瓶好酒。 “谢谢,真是太客气了。”温辞笑着说。 “应该的!” 杜悠然拎着装酒的漂亮袋子,低声道:“多谢。”她牵住温辞的手,在餐厅经理的陪送下往门外走,还没有走到门口,一伙人热热闹闹走 过来。 杜悠然表情不变,温辞微微挑眉,抱着杜悠然的手臂,莞尔一笑,心想还好在回到车上立刻换了衣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师姐,这家餐厅可贵了,人均五千啊!” 章瑞雨身后的男生挠挠头说。 “别说五千,五万也给我吃!”章瑞雨撸起袖子,叉着腰说,“我请客!” “师姐你不是要攒钱要在仙御华府买房子吗?” “不买了!”章瑞雨说,“攒了这么多年,我打算放过自己,就在仙御华府的旁边买一套别墅住算了。” 她摸摸下巴,说:“不过这家店瓷儿在采访中推荐过,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西餐馆,那我必须要来试试!” 章瑞雨的师妹拍拍她的肩,心里疯狂叹气,心想师姐果然是师姐,心态真不错,被玄王轻松打败,昵称还改成胡萋萋玄门女友,还是一副乐观积极的心态,这才是吾辈剑修该有的强大! 师姐,就算你输了比赛,输了昵称,单方面输了爱情,但我挺你,你永远是我心里最了不起的师姐! 于是她这样说:“那师姐你没事可以多来这里吃饭,没准能偶遇温辞呢!” “不可能,温辞天天窝里趴,怎么可能出来吃——额,饭?”章瑞雨话轻飘飘从口中说出来,脑子嗡一声,呆呆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 相比身边人矮了半头的女人长着一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就跟温辞似的。 “啪。”章瑞雨一拍自己大腿,吸了口气,什么叫就跟温辞似的!这不就是温辞吗? 温辞!! 女人卷发黑如鸦羽,散落在肩和背后,她穿着十分凸显身材的贴身红裙,剪裁和造型看着就像某个大牌高定款。 与前不久看到的节目中,不施粉黛的女人不同,此刻她脸庞画着薄妆,长睫下眸光温柔,噙着一抹笑,红唇弯起,无限温柔。她修长的脖颈上用黑色丝带系着蝴蝶结,一条银色的细链挂在锁骨上,垂下带钻的流苏,贴在白皙的胸前,无比勾人。 温辞看起来像是刚约会结束,挽着身边人的手臂,但这样好像还不够似的,另一只手搭在身旁人的肩上,再用脸蛋亲昵地靠着。 “……”章瑞雨下意识看向让温辞如 此眷恋的人,她连忙抬头,却撞进一片冰凉的冷水中。 女人毫无表情地扫过她,像看到路边石头,花花草草那边毫无情绪地转开目光,那一眼太快,快到章瑞雨产生错觉,以为那一眼只是假象。 她很美。 跟隔着屏幕看到的不同,节目组中的惊鸿一瞥放在现实中,是令人心跳加速的悸动,她习惯了温辞的容貌,每次看到她的照片时会忍不住感叹,但是当她见到这抹无法形容的冰雪时,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是说温辞的美丽会输给她,她们俩是同样的美,无法比较,截然不同又相得益彰,仿佛天生要互相映衬的美。 章瑞雨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像她初入道时对天地的震撼,像她登临山巅,看到第一抹日光跃过云端,霞光万丈,像她沉入江水,看到煌煌落日坠入深水,橘色满江。 天地有道,日升日落,都是她无法插手和碰触的事物。 她可以感知,可以追逐,却永远无法将天地揽入怀中。 章瑞雨忽然有些怯意,她以往跟许多人剖析对温辞的喜欢,无数次幻想她如果见到温辞,会怎样跟她说话,怎样跟她搭讪,如何接近她,但实际上,当温辞就在她面前时,她忽然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她见过很多明星,艺人,达官显贵,但从来没有这样胆怯过,只能看着日月双晖般和谐的二人越靠越近,那让人不敢直视的容貌越来越近。 “劳驾。”那个冰雪做骨的女人垂眸,低声道。 堵在门口的一群人像听到重大命令般“哗”散开,不敢说话,眼睁睁看着她们从让开的路中通过,留下淡淡清香。 不知多久后,章瑞雨身边的人回神,小声道:“好配啊……”她说完后猛地瞪大眼,捂住嘴看向章瑞雨。 章瑞雨苦笑,说:“是啊,太配了。”她揉揉胸口,感觉自己女友爱开始变质。 一群人直到被服务生引到座位坐下来还有些恍惚,这时,一直跟在最后面的男生忽然说:“说起来,你们有没有感觉刚刚那位女士的声音有些熟悉?” 章瑞雨的师妹点点头,看了看章瑞雨,小声说:“我今天下午就想说,玄王她女朋友……声音是不是像温辞啊?” 章瑞雨:“……” 等等,这个意思? 难道下午跟她对战的玄王是温辞的女朋友,真女朋友?而陪她来的就是温辞本辞?那她们特地穿一身古里古气的衣服去办事处跟她比试,比完还换身衣服来吃饭?吃完饭见到她们还要装作不认识冷漠的路过? “不可能!”章瑞雨想也不想道,“瓷儿是普通人跟玄门一点关系没有,而且她性子看起来温柔,实际很有主见又讨厌麻烦,你们看她采访就知道她很冷静又很成熟,怎么会觉得带个面具换身衣服别人就认不出来?她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别想了,大家吃饭,点菜!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章瑞雨一锤定音。 而到了晚上,因为餐厅酒水价位阻碍不醉不归想法的章瑞雨躺在沙发上,打开手机,追今晚《亲爱的你》的更新。 她对着节目中的温辞一脸姨母笑,直到一个让她心情复杂的女人出现,用冷淡而清凌凌的声音说着“两位”时,章瑞雨脑海中仿佛有回放键似的,开始不住播放“两招两招两招……” 章瑞雨:“……” 不,不可能! 她咕咚咽下口水,忍不住捧起手机,人跟着坐起来,一直看到节目最后,她白天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幼稚的温辞温冷静温成熟“啪叽”躺在地上,要一片肉肉才起来。 “啪。” 章瑞雨把手机扣在桌上,不知何时膝盖跪在地上,一脸呆滞,相比较发现某些事情的真相而言,章瑞雨在思考一个更为深奥的问题。 人生的奥义是什么? 天道的终极是什么? 是反奶吗? * 时间倒退回白天。 犹然不知自己薄薄马甲会在晚上摇摇欲坠的杜悠然和温辞走出餐厅,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温辞忍不住扑哧一笑,美眸上挑,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她忍不住抬手,摸摸杜悠然的侧脸,轻笑:“快收一收。” 杜悠然看着电梯映出的影子,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容的女人一挑眉,她周围原本冷冽的气场一变,春风化雨,人也跟着懒下来。 温辞踮脚,将下巴搭在她肩上,被浓郁色泽装点的唇靠近杜悠然耳边,调笑道:“怎么还放冷气呢?” 杜悠然不说话,让温辞往旁边站,取下她手臂上挂着的温辞的长风衣,展开给她披上。 “无他。”杜悠然一边给温辞穿衣服,慢条斯理地说。 “狭路相逢,有瓷者胜。”! 第46章 《亲爱的你》每周六晚上八点播出,节目热度从开播居高不下,反响一期比一期热烈,今晚再次收视率再次创下新高。 电视台,节目组,还有观看的粉丝欢欣鼓舞,唯有购买广告的各大品牌商一边开心一边忧伤,可真贵啊! 新一期播放结束,到处都是节目内容的讨论。 夜晚,挂着“栏外粉楼春,悠然捧青瓷”的聊天群中,一个顶着两个女人合照看天照片当头像的人“咻”地冒出来。 “咳咳,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温辞某角色举起手放在嘴边大喊集合啦.jpg”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杜大师终于有好几分钟的戏份啦!热烈鼓掌!” “呱唧呱唧!” “撒花!” “哒哒哒” 顿时群内人头攒动,仿佛有土豪空降狂撒十亿红包鼓掌就送,大家虎扑而来,夹杂着各种欢庆鼓舞比过年还红火的表情包。 “节目组终于做人啦!我决定今晚放过罗导的头发,并祝福它一直顺顺利利在老罗头上待到最后一期!大家都看完节目了吗,可以在这里剧透吗?瓷儿好奇探脑袋.jpg” “哈哈哈,我看完啦,人也掉到床下面了!好甜好甜!我终于看到预告中瓷儿撒娇要肉肉的剧情了,太可爱了叭,这是我们家瓷儿吗?” “红毯上的瓷儿:(成熟稳重)微笑,挥手;接受采访的瓷儿:(温柔大方)微笑,温声细语;电影电视剧中的瓷儿:人剧合一,演谁是谁;综艺中的瓷儿:(委委屈屈)我摔倒啦,要一片肉肉才能起来!” “哈哈哈一时不知道到底瓷儿三岁还是月月三岁。” “满月月三岁,萌娜娜三岁半,温瓷瓷今年四岁啦!不会捡桌子上杜大师不要的肉肉吃啦!” “好啊,一句话嘲笑两个宝宝!” “但是温瓷瓷有肉吃!你看她撒娇的效果如此显著!杜大师立马分肉,人家都是一个宝宝一盘,到辞宝宝这里不但有两大盘!还是满满两大盘!” “这就是节目组里有女朋友的好处吗?” “嘻,你们都在为好吃的爱情流口水,而我疯狂舔杜大师和瓷儿的颜,好配好 配,好美好美!” “温辞和杜悠然也太好看了吧!她们到底怎么长的?会长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有气质!都是助理,杜悠然一出来真的绝了,总有种气压全场的感觉!” “最搞笑的是开头那一段,摄影师先是被杜大师的美貌震慑,逮着拍了好久,然后转到温辞身上发现不对,‘嗖’扭回来,关键是后期还没剪掉哈哈哈!笑死我了!” “摄影师:我去,情侣装?好会玩,拍下来拍下来。” “呜呜呜,如果可以选择死亡,要么让我死在温辞的笑里,要么让我亡在杜悠然的冷酷中!啊——被美貌冲击,无法呼吸!” “……” 大家笑眯眯地讨论节目的萌点,尽情磕糖舔颜,过了一会儿,有人举手发言。 “所以,这就是杜大师昵称的由来?自从温辞没否认和杜悠然的恋情后,节目组宣发时不时带上‘温辞小助理’,喊她杜大师,她在节目组中的设定是一位算命大师呀。” “是呀,不过我不懂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人物呢?有点节目组故意为难嘉宾的样子,你看最后杜大师全胜,没有一组嘉宾逃过杜大师魔爪。” “关键是你看嘉宾们的反应好真实!有一个片段拍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嘉宾做反应就算了,如果是节目组提前设置,工作人员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看起完全不知情!” “对!我也很疑惑,罗导的引导让最后的结果变成节目组和嘉宾的较量,所以嘉宾在赚到钱后疯狂搞事乱花,你说这些被工作人员记下来也就算了,乌老师去厕所的途中故意藏起来十块钱,用自己的手机拍的视频,这也能猜到?” “……本来沉浸在大家的欢乐中,只以为剧情是节目组故意设置好跌宕起伏为了效果,你们这么一说我有点细思极恐。” “嘶……” “难道杜大师真的会算命?” “不可能啦,就是人设,大家相信科学呀!有些事没我们想得复杂,越想反而越不对了。” “嗨,我跟你们讲件事,我们柳城这边有一个非常有钱的家族,姓沈,有钱到什么程度呢,他家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个超级超级大的园林,比公园还大!” “我听我爷爷讲,沈家祖辈 给人看风水算卦,柳城有什么重大项目兴建,都要请他们家人算日子算风水,我小时候一直哭,还是我爷爷托人请沈家一位弟子来帮我算,说是我冲了煞气,让我抱着一块玉睡了一夜立马好了。” “好神奇” “咦?姓沈?我们老板家里移祖坟,特地请人来算日子,请的那位大师就姓沈!” “我们这盖公园的时候,也有大师来算过!我爸承包了其中一个项目,我听他说的。” “可是杜悠然姓杜不姓沈啊,而且她算的是大家卖的钱,又不是看风水。” “好玄幻哦!突然兴奋.jpg” “还有没有其他的,快说给我听听!瓷儿好奇,jpg” “大家冷静啊!这都是假的是综艺!大家看个热闹就好啦!”群主噼里啪啦打字,打开表情栏,选了张“瓷儿连连摇头”,发送。 发送失败。 【此群因传播封建迷信,现已锁定,请务必相信科学,警惕网络骗局。】 群主:“……” 我相信科学啊你听我讲!啊啊还给我的磕糖群啊!! 夜晚,不管多少人在磕糖和被锁定中度过,《亲爱的你》一连串热搜毫无意外冲上飞博娱乐榜热搜。热搜第一位毫无意外是“温辞撒娇”,随后“杜悠然绝美助理”“温辞杜悠然情侣装”“杜大师是真大师吗”“杜悠然算卦”再往后是其他明星和宝宝的热搜。 杜悠然端着牛奶放在桌上,看了眼趴在床上和人语音的温辞,没有说话,她拔下正在充电的平板,靠着床头坐下来。 “温辞,去喝牛奶。”她说,手指点在游戏上。 自从有了平板,杜悠然立刻抛弃手机,平板屏幕大,她还可以同时用手机和平板登录自己和温辞的账号,不过比起双开,她更喜欢和温辞跟她一起。 “稍等。”温辞对手机另一边的人讲,关掉麦克风,爬起来看了一眼杜悠然,眼里冒出问号。 牛奶呢? 杜悠然头也不抬,指指放在远处桌上的牛奶。 温辞喜欢宽敞,也喜欢大的东西,她的卧室在二楼,房中除了一张大床和两个床头柜,只有远处一张放在两张不同颜色懒人沙发中央的小圆桌。 桌上除了一杯牛奶,还有倒扣的书,书名是《孕妇养护日常贴士》。 温辞被迫下床,慢悠悠地走到桌边,端起牛奶,心想杜悠然真是为了让她多走两步路煞费苦心,她现在有杜悠然,要跟杜悠然约会,要一起打游戏,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还有五只嗯嗯陪着玩,怎么会像以前一样无聊的只睡觉一天走五十步。 她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放下杯子,听到杜悠然的声音。 “去洗干净。” 温辞的嘴角立刻垂下来,威胁道:“是你说的我是阴鱼。” 是阴鱼的话,为什么还要担心身体,让她躺着! 杜悠然打了个响指,扣在桌上的书立刻翻过来,露出被重点标记的一页。红色的笔标注着“孕妇需要适量运动,避免体重增加导致血压,妊娠糖尿病等问题。” 圈内著名纸片人沉默不语,半晌后她端着杯子,像书上写的那样加大步伐,提高走路速度,一个飞扑盖在杜悠然身上。 “压洗你!”温纸片愤怒地说。 杜悠然整张脸埋在她怀里,温热的体温让她颈部温度升高,属于温辞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杜悠然沉默片刻,将平板丢到一旁,在黑暗中拍拍温辞的手臂,低声道:“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 得到满意回复的温辞起身,低头亲了亲杜悠然的额头,“乖孩子。” 杜悠然的表情像立刻给她表演个乖孩子变禽兽。温辞笑起来,赶紧跳下来,说:“不要,骆姐还在等我。” “。” 杜悠然看了眼她的手机,捞过来递给温辞,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警告地说:“就这一次。” “杜大师真好~”温辞笑眯眯地躺回床上,对着杜悠然摆摆手。 去吧去吧。 杜悠然心里“啧”了声,一个闪现出现在楼下,从二楼到餐厅一路开着灯,她洗过牛奶杯,将杯子倒扣在杯架上,听到窗外的动静,走出餐厅后往落地窗的方向看。 院子里,四只圆滚滚的仓鼠和比它们大数十倍的两只狐狸你来我往,争抢一颗橘色的球,两只妖四只灵,抢起东西快如闪电,空气中只有残影,若有人路过,不知道会不会以为见鬼了。 杜 悠然:“……” 她走过去,拉开落地窗。 顿时院中像按下静止键,一只大狐狸仰着头,嘴里叼着球,水汪汪的蓝眼睛充斥着兴奋,下意识看她。 杜悠然:“。” 胡萋萋:“……” 胡萋萋:“……” 杜悠然:“。” “啪嗒。”大狐狸张开嘴,嘴里的球掉在地上,被她压在身下的胡晔晔一尾巴扫开。 “或许,智商二字于二位而言,只有商在?”杜悠然缓慢地说。灵首村二百年的犬妖都不会满地打滚跟同伴抢球玩,这真的是办事处的精锐? 胡萋萋累得翻身趴着,茫然而讨好地看着杜悠然,“啥意思呀杜大人?人家不明白呢呜呜~” “是不是说我们失了智啊?”胡晔晔眼睛一亮。 “显得你了是吧,就你聪明!”胡萋萋愤怒地咬他耳朵。 杜悠然:“……你们什么时候走?” 这两只狐狸从跟上就甩不开似的,一直跟到家,杜悠然见温辞不讨厌这两只狐狸,还跟她们打了一下午游戏,温辞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她便没有出手阻拦,可是这个时间,她们还留着? “我们打听清楚了,旁边的别墅要卖呢,我们明天就去买,今天就在院子里凑合住一晚。”胡萋萋说完,立刻改口,“不是凑合!感谢杜大人大恩大德,留我们在如此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灵水宝地住一夜!我们真是太荣幸啦!” 杜悠然:“……” “随你们。”杜悠然一脸冷漠,蹲下身子,对两只狐狸勾勾手指。 “把你们下午和温辞玩的游戏的介绍和玩法发给我,务必详细,懂?”她眯起眼。 两只狐狸全身毛炸起来,连连点头。 “多谢。”杜悠然起身,掸掸身上灰,随手丢出两个球,“喜欢?” “去玩。” 充斥着灵力的白球在空中飞来飞去,让狐狸看了都眼热,但是——他们真的就是想讨好一下灵们,他们是狐狸不是狗啊! 狐狸们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汪汪”着冲上去,十分兴奋。 真是奇怪的狐狸。 杜悠然迷惑的耸了下肩,没有关门,上楼找 温辞去了。 “她们走了吗?”温辞揉揉眼,问杜悠然。 “没有,她们今晚在这里睡。” “谁呀?”电话那头的骆薇笑着问。 竟然还没有挂。 杜悠然挑眉。 “是我的客人。”温辞对骆薇说,“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哦!我这边一切顺利,赵姐真是太厉害了,看不出她身手这么敏捷,要不是身材不合适,我都想请她给我当武打替身了!”骆薇笑着说,“你就等着看戏吧。” “嗯。” “我不打扰你们了,之后联系,拜拜。” “再见,替我问赵姐好。”温辞笑着说,她挂掉电话,打了个哈欠,对杜悠然说,“骆姐要搞事,我们什么时候去她看她房子?” “马上。”杜悠然俯身,试探地往她肚子里送了一道灵气,她的肚子毫无动静,灵气转了一圈,即将消散时忽然被看不见的力量吞噬。 杜悠然眼里露出笑意,拉住温辞的手,说:“去刷牙。” “呜呜,人家好困。”温辞狐言狐语,语气比狐狸还妩媚温柔。 “不许学狐狸。”杜悠然见她眼皮往下落,干脆直接把人抱起来。 “嘤嘤嘤。” 就要学,嘻。 温辞凑到杜悠然嘴边,对着她的唇部呼出一口热气,伸出双臂勾着杜悠然的脖颈,她缓慢抬起睫毛,媚眼如丝,向杜悠然缠绕。 “杜大师,吃了你会长命百岁吗?”温辞声如耳语,伸出手,翘着兰花指,唯有中指贴着杜悠然的侧脸轻轻往下滑。 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嘴角,轻轻勾了下她的下巴,最后落在她衣领处。 杜悠然浅色的眸渐渐暗下,静静看着惹是生非人含笑的眸,她感觉到她用指尖勾开她的衣领,失去衣料包裹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微凉。 “可以咬一口吗?”她听到温辞含混的,比撒娇还要柔软的声音。 她微微一笑。 “来。”! 第47章 深夜,仙御华府整片区域只有路灯的光芒,正是好眠的时间,某座别墅中,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守在床边的小狗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惕地抬起头,随即像被吓到似的,身体趴伏在地上,呜咽呜咽的叫。 床上的女孩顿时醒过来,害怕的跳下来,抱住它。 “嘘——” 黑暗中十分安静,小女孩和抱在怀里的狗同时竖起耳朵,寂静中,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很快,拍门声“啪啪”不停。 “甜甜,狗又叫了是不是?它为什么一直在叫?”女人醉醺醺的声音带着愤怒,拍在门上的手一下比一下重,“不要叫它再叫了!我要疯了……甜甜,妈妈好累,不要让它吵我,我求求你!” 门的女孩一下子掉下眼泪,小声的说:“没有妈妈,苹果没有叫。” 门外的女人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手臂撑在门上,平静几分钟,忽然间发癫似的怒吼,“都说不要让它吵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听不懂!吵死了!!” “我要崩溃了,哈哈,好痛苦……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女人大哭起来,一下一下拍着门,哭声凄厉,“我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放过我吧。” “呜呜。” 门内,女孩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狗一阵一阵呜咽,女孩紧紧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哐!哐哐!” 拍门声很快变成砸门,动静越来越大,女孩吓得把头埋在起来,只有从小狗身上传来的温度给它一丝慰藉。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恨我吗?你是不是恨我,为什么你要折磨我?就因为我留下你,没有让你跟你父亲吗?啊!你说啊!”门外,女人的脸逐渐狰狞,喉咙里传来“嗬嗬”的冷笑,“滚,你们都给我滚!我明天就要把你的狗丢出去!” 不要! 妈妈不要! 女孩颤抖得像一颗风中的小草,颤巍巍的躲藏在不堪一击的堡垒中,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声音消失,女孩怀里的狗哼哼唧唧地用鼻尖碰碰女孩的手臂。 “我没事, 我还好。”女孩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她抬起头,抹了把眼泪,捧着小狗的脑袋亲亲,“苹果,我不会让妈妈把你丢掉的,我们这就走!”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从桌上拿起牵引绳,背起书包,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二楼阳台往下有一条铁质楼梯,爬着蔷薇,盛夏的时候会开满粉色的花,那时候她穿着裙子跑下来,感觉自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 而亲手给她栽下蔷薇花的两个亲人早已失去爱,她的妈妈渐渐变成她不认识的人。 齐芮甜深吸一口气,又抹了把眼泪,目光逐渐坚定,看着黑漆漆的夜晚。 “没什么好怕的,这里一点都不恐怖!”齐芮甜用小小的声音安慰自己,对苹果招招手,说,“而且有你在,你知不知,鬼怕狗呢,你是一条勇敢的狗狗,它们肯定不敢靠近我们!” “当然,妈妈身上那只鬼不算,那个比较厉害!” 两只耳朵耷拉下来的金毛幼崽“嗯嗯”叫,摇着尾巴一蹦一蹦的下楼梯。好在楼梯的高度适合孩子,对幼崽犬来讲非常友好,只是女孩走得极为小心,一条楼梯下了五分钟。 直到她终于做贼般从自己家的别墅跑出来,站在路边,心里又开心又难过。 “我们要去哪里呢?”女孩小声的说,她牵着金毛幼崽,孤独的走在安静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哭,害怕极了。 她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路边草丛中传来“嘻嘻索索”的动静,女孩吓了一跳,死死地定在原地。 路灯下,白日美丽的花园景色在夜晚显得格外阴森,树影摇晃,奇怪的声音在林中响动,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奔跑。 女孩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喉咙里发出抽噎声,她的委屈一旦开口,决堤般涌出来,一边哭一边打嗝。 “我嗝对不起,我路过,嗝,别,嗝,对不起,呜……”她被吓得腿软,话说不清楚,跪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的金毛幼犬抬头,舔她的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舔,有,有鬼啊! 女孩抽抽搭搭的哭,听到草丛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好像有庞然大物从黑暗中一步一步爬出来,直到它长着锐利尖甲的爪子扒开草丛,充斥着垂涎的黑色眼睛紧紧盯着颤抖的女孩,像看到 绝世美味一般激动的皮毛炸起,它的爪子紧紧握在一起,盯着猎物,鬣狗般带着同伴一跃而起,冲出草丛,喉咙里发出深沉的吼叫。 “叽!!” * 清晨,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凌乱的客厅。 酒瓶东倒西歪,没有倒干净的酒水浇在地面和地毯上,空气中酒水的味道熏得人头昏脑胀,一个面色苍白,身体枯瘦的女人呻吟着从沙发上张开眼,无力的抬手揉揉额头,低声道:“我又在客厅睡的?” “几点了,甜甜,甜甜?”她挣扎地坐起身,用沙哑的嗓音喊道。 空荡的看起来有几分腐朽味道的别墅回荡她的声音。 “我一定是喝太多了,谈昭云你不是发誓再也不喝酒,你要好好照顾甜甜……”她自言自语,跌靠在沙发中,表情露出一抹脆弱,痛苦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别墅更加寂静,窗外阳光灿烂,但屋里的空气仿佛被密不透风的纱帐遮住,阳光艰难地挤进来,落在地上,本来看着无比温柔的阳光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变得跟夜晚的月亮一般冷白。 女人没有发现这一点,她像一棵枯黄的野草,孤独的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盯着空气中飘浮的尘埃,直到远处传来一声狗叫,谈昭云整个人怔住,像有人在她耳边重重撞响青铜钟,她精神一振,看向墙上挂着的表。 十二点。 谈昭云瞳孔紧缩,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楼上爬。 “甜甜,甜甜呢?” 她心里有些恐慌,以往这个时候,甜甜会叫醒她,让她吃面包和牛奶,想到这谈昭云心里的痛苦猛地加深。 她明明是妈妈,却让女儿照顾自己。她对不起甜甜,都是她的错,她努力再改,不要变成这种浑浑噩噩的模样,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甜甜?” 谈昭云冲过来,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女儿的房门,门内无人响应。谈昭云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忽然紧紧咬住牙,手掌不受控制的“砰”拍在门上,表情阴暗。 人呢?! 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呢! 从指腹传来的剧痛让她一瞬间回神,被盈满心头的气愤笼罩的谈昭云脑中刹那闪过一个念 头。 “她不会疯了吧……” 谈昭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思绪逐渐放空,忘记自己为什么上楼,只呆滞地站着,满脑子被自己疯了的想法占据。 不,她疯了的话,甜甜怎么办? 可是甜甜怎么可以有一个疯子妈妈! 是她的错,她照顾不好甜甜,她是个废物,她的存在只会让甜甜痛苦!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谁能救救她?! “啊!!” 谈昭云捂着头,愤怒地尖叫,犹如一头困兽被逼进死路。 “那就去死吧。” 温柔的诱哄声从虚空中传来,冲入谈昭云耳中。 去死? 对啊……死了,一了百了,再也没有痛苦,再也不会让甜甜难过,对啊,是的,就该这样做! 谈昭云忽然露出解脱的笑,像被操纵似的一步一步走到二楼栏杆旁。 金色水晶灯布满灰尘,悲哀的看着狼藉的客厅。 凌乱的客厅也曾繁华洁净,无数名流在此做客,往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而如今,繁华如梦,往日如梦。 谈昭云,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你活该去死! 尖锐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催促她一了百了,嘲笑她一事无成。 是的,她一事无成,忙碌大半辈子,竟然什么都没有——不对,她还有甜甜!她还有甜甜,她的宝贝女儿还不到十岁! 谈昭云猛地张开眼,看着自己跨在栏杆上的腿,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坐上来的?! “哈……” 谈昭云整个人僵坐着,浑身失去知觉,恐惧的看着自己垂下的腿,在一点点,她就会从这里跳下去——救命! “我动不了,救我,甜甜?”谈昭云吓得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在她身后,阴暗中忽然钻出一抹黑色的雾气,它狰狞地扭动,紧紧盯着谈昭云的后背。雾气化出一张人脸,他得意的冷笑,雾气化成手掌,冲向谈昭云。 只要这一掌,他离成功又进了一步,哈哈——哈? 黑雾中的人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突然消失的手掌,震惊的低头,和一双黑豆 眼对视。 “叽!” 温嗯嗯一号抬起浅黑色爪爪,捧着腮,兴奋的张大嘴。 好吃的好吃的! 给老大带回去! 好耶! * 杜悠然放下手,看着四只温嗯嗯着急地往家的方向跑。 “不下来?”她对坐在栏杆上的女人说。 “……哦,好。”谈昭云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从栏杆上爬下来,腿软的趴在地上,满心后怕,按着心脏位置。 杜悠然看了眼时间,对谈昭云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谈昭云连忙抬起手,想拦下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里救了她的女人,还想问问她刚刚那个黑雾是怎么回事,还有她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 谈昭云心里问题太多,对上女人冷漠的眼眸后,不由咽下口水,“我,我请您喝杯茶。” 杜悠然环顾她的家,微微皱眉,“不必。”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慢悠悠道:“仙御华府九号,把你女儿领走。” 谈昭云:“……好!” 杜悠然一瞬间回到二楼卧室外的阳台,捧起桌上没看完的育儿书。院中,四只打猎回来的阴灵兴奋的冲进来,而它们的身后,遥远的路上,一个女人踉踉跄跄走出来。 “有客人。”杜悠然对温辞说。 温辞一觉睡到自然醒,醒后洗漱吃了杜悠然拿来的早餐继续躺在床上,正沉迷游戏的她愣了下,反问:“客人?” 杜悠然往下看了眼,预估道:“十分钟后,她会来按门铃。” 十分钟! 温辞连忙起身,拿起睡袍穿在身上,踩着拖鞋跑到杜悠然身边,跟她一起低头往下看。 “是谁呀?”隔得有些远,温辞不认识。 温辞不认识,杜悠然虽然跟她说了话,但也不认识,她想了想,说:“客厅那孩子的妈妈。” “那孩子?”温辞大大的眼睛满满的问号,“哪孩子?” 为什么她们的客厅里会有孩子? “你的灵捡的。”杜悠然看她忙碌的跑向浴室,抬步跟上去,解释道,“那孩子昨晚在路上闲逛,身上有残留的魔气,被阴灵感知,它们把她带 回来给你吃。” 事实上昨夜在女孩身上得到的魔气已经被温辞肚子里的宝宝吃掉了,一点不剩。 “我不吃小孩啊!!”温辞从浴室的抽屉中取出发夹,将头发盘起来,踮脚亲了口杜悠然的嘴,“所以你刚刚出去就是找她妈妈?” 发现了? 杜悠然有些惊讶,一来一回两分钟的时间,温辞一直在玩游戏,没想到竟然看到她出去了。 “她母亲身上魔气很重。”杜悠然讲,跟在温辞身后,一出门遇到四只仓鼠。 “叽!” “叽叽!” 老大老大!我们来上供啦! 温辞蹲下来,捧起他们,四只温嗯嗯排排坐,被它们吞噬的魔气散发出来,向温辞的方向飘。 啊啊啊好黑啊!! 温辞表情一变,下意识往后退,撞在杜悠然怀里,“这个东西怎么吃呀!” 谁能对着它张开嘴啊! 杜悠然弯起嘴角,没说话,歪过头看着温辞脸上的表情。 你还笑! “快帮帮我。”温辞着急的跺跺脚,怂兮兮地退后。 “好不容易得到的魔气。”杜悠然拍拍她的背,笑道,“不想吃?”她出手,温辞吃的就不是魔气了。 “来,啊——”杜悠然低声道。 看着缭绕的黑雾,温辞深吸一口气,表情沉重。 崽崽,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呀! 就当是黑色巧克力,没错,巧克力巧克力,雾化巧克力! 温辞疯狂做心理暗示,大义凛然的张开嘴巴。 空气中,被阴灵控制的魔气忽然向着温辞冲去,疯狂的涌入她——肚子中。 张大嘴巴的温辞:“……”??? 杜悠然:“噗。” 温辞:“……” “你完了,我跟你讲!”温辞撸起袖子,愤怒地说。 有人必须血溅当场! 温辞狠狠的拍在杜悠然手臂。 “啪。” 杜悠然捂着根本没感觉到力量的手臂,后知后觉开口。 “啊。” “好痛。” “你 好烦!”温辞哭笑不得,装不出严肃表情,“太不给我面子,都不装得像一点。” 杜悠然低下头反思。 想到客厅还有人在,温辞瞥了眼杜悠然,哼了声,下楼,杜悠然口中的孩子不在客厅,在院子里玩,除了她,还有两只狐狸和一只胖嘟嘟的金毛幼犬,以及一只瘫在游廊上的鼠饼。 “这里这里!” 齐芮甜举起手里的球,对着蹲在她脚下的三只犬科动物晃晃,然后她铆足力气,将手里的球丢出去。 “苹果冲鸭!不要输给萨摩姐姐和哥哥!”齐芮甜兴奋地说。 “汪!” 已经比女孩小腿高的金毛颠颠的跑出去。 “咦,你们怎么不动呀?”齐芮甜蹲下来,摸摸“萨摩”的头,说,“多运动才会健康哦。” “萨摩”姐姐:“……” “萨摩”弟弟:“……” 温辞:“……” 杜悠然抱起手臂,缓慢地说:“这两只萨摩很可能瞧不起金毛,不想当它长辈。” “萨摩”羞愧的把头埋起来。 温辞:“……咳。” “你好。”她扬起笑容,对着女孩招招手,“不好意思,我起得比较晚,不知道你在。” 看到温辞,齐芮甜愣了下,不好意思地握着双手,小声说:“对不起,温辞姐姐,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在你家过夜。” “没有关系,你是离家出走了吗?”温辞对她招手,让她进来,“吃饭了吗?” 齐芮甜看了眼杜悠然,点点头,“杜姐姐给了好好多好吃的,谢谢温姐姐。” 竟然叫我姐姐呢。 温辞让她坐在沙发上,笑着问她:“你认识我呀?” “嗯!”齐芮甜点头,开心地说,“我们班上的同学都认识你,我们都喜欢你。” “谢谢。”温辞笑起来,她没单独跟上小学年纪的小孩相处过,心里有些尴尬,表情倒是淡定,心想先给她拿零食,再播放一个动画片给她看好了,她妈妈很快就过来了。 温辞拿起遥控器,点开之前没看完的动画,齐芮甜歪歪头,说:“姐姐我们小学生现在不喜欢看这个,我的同学喜欢看《情深难就》,是讲一个 平凡的女孩穿越到古代跟皇子谈恋爱的故事!” 温辞:“哇哦!听起来不错呢!” “可我觉得有点傻。”齐芮甜一副小大人的表情,摇摇头,“我觉得应该提高小学生对事物的鉴赏能力,这部《网剧》布景粗制滥造,剧情糟糕一塌糊涂,所有人演技都不在水平线上,只能哄哄小学生了。” 温辞:“哇……哦!” “不错。”杜悠然嘴角勾了勾,抬手将剥好的橙子分出两半,一半递给齐芮甜,一半撕成小瓣放到温辞唇边。 温辞立刻接过橙子,放进嘴里,对杜悠然露出“这有孩子呢”的表情。杜悠然自然的放下手。 “温姐姐,你和杜姐姐好甜呀!”齐芮甜笑着说,“你们一定要幸福下去!” 温辞心里震惊,心想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啊! 她跟齐芮甜不知不觉聊了起来,直到杜悠然开口说了句“她母亲到了”,齐芮甜吓得站起来。 “不要怕。”杜悠然说,“她没事了。” 齐芮甜惊讶的看向杜悠然,显露出孩子的脆弱,“姐姐,你知道我妈妈,她……” “甜甜!”谈昭云惊讶的看了眼开门的女人,但她顾不得这么多,着急的跑进来。 齐芮甜眼一红,连忙冲出去。 “妈妈!” “吓死妈妈了,还好你没事,都是我不好。”谈昭云一路走来,心情无比轻松,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半年来不对劲,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妈妈,你真的好了?”齐芮甜紧张地看着她,看了看左右,小声道,“你身上的鬼,没啦?” 谈昭云吓了一跳,摸摸自己,“鬼?” “谈老师?”温辞惊讶地看着院子里形销骨立的女人,震惊她怎么这么狼狈,笑道:“甜甜是你的女儿?” “温辞?”谈昭云同样震惊,看看温辞,又看看她身后的杜悠然,转过头,又看向给她开门的“妲萋”,满头问号。 齐芮甜仰起头,呆呆地想,这不是妲萋吗,她什么时候来的? “进来说。”杜悠然讲。 三分钟后,杜悠然温辞和谈昭云对坐,胡萋萋带着齐芮甜在院子里玩狗,玩着玩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趴 在门口偷听,旁边跟着趴下一只狐狸头。 “没想到,竟然是你们救了我。”谈昭云想到刚刚的事还有些发抖,捧着热水,深深叹气。 “我记得您结婚后基本退圈,生活一直很幸福。”温辞怀疑地看着谈昭云,如果不是她的面孔仍然美丽,根本无法把这张憔悴的脸和曾经大荧幕上自信美丽的女人看成一个人。 “五年前,我是很幸福。”谈昭云艰难地开口,“我和前夫未婚生子,直到甜甜五岁才结婚,可是结婚后,我前夫多次出轨,我刚开始还期盼他能回头,可是多次被伤害后,我再也无法忍受,打算离婚。” “但是当我提出离婚后,我的丈夫却一改常态,苦苦哀求我,这段残破的婚姻折腾了很久,直到半年前,我和他才领了离婚证。”谈昭云嗤笑,“我本以为离婚后能出一口恶气,因为他为了不跟我离婚,甚至跪下来求我,没想到离婚证到手后,他没事人一样,倒显得我格外狼狈。” 出轨啊……温辞想到骆薇,摇摇头。 “我知道你想问我,明明我之前事业挺成功,为什么活成这样是不是?”谈昭云自嘲一笑,皱起眉,“今天以前,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丈夫是家中幼子,跟我结婚时跟家里一刀两断,所以我一直支持他创业,结婚以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而我却屡屡不顺,大家都以为我淡圈,但我为了争口气坚持复出,可是就是接不到工作!”谈昭云咬紧牙关,声音渐渐有些愤怒,“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我看不到光明而伤害我的人越过越好!那种无力痛苦的心情让我渐渐自怨自艾,我每天沉浸在这种情绪中,越来越不像自己。” 温辞:“咦?”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谈昭云。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明明我结婚前在圈中也算闯出来的人,竟然连复出的机会都没有,接的本子全部被人截胡不说,代言广告,没有一个成的。”谈昭云喃喃道,“这半年我的脑子像被布裹住一样,要不是今天这位——救我,我可能……唉。”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一眼。 “我听着,谈老师的经历和骆姐有些像?”温辞犹豫地说,“同样丈夫出轨,同样变得不像自己。” “同样被魔气侵扰。”杜悠然淡淡地说。 谈昭云惊讶地看着她们,“魔气?” 杜悠然点头,叫过杜嗯嗯,取出三枚铜板。 “算一卦?” 谈昭云被今天的经历折腾得有些懵,但杜悠然救了她,她懵是懵,但现在脑子是清楚的,连忙说:“好,这位……” “杜悠然。”温辞小声说, “杜老师,杜大师!”谈昭云放下水杯,紧张地用手搓搓大腿,说,“我现在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您帮了我,我把我全部的钱都给您!对了,我准备把房子卖了,到时候我就有钱了!” 正在偷听的胡萋萋竖起耳朵,感觉哪里不对! 客厅里,杜悠然颠颠铜板,说,“不必。” “此卦,看在你女儿赠的礼物。” 温辞眨眨眼,转头,看向和金毛幼崽一起玩球的阴灵们,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因果。 想到女儿,谈昭云羞愧的咬着唇,把眼中泪水憋回去,说:“大师,我知道您有真本事,我看到今天那个黑乎乎的想东西要我死!求您帮我算算,是谁在害我?” “叮、叮、叮。” 铜钱落在桌上,杜悠然阖眼。 客厅静下来,这一次,杜悠然算得时间比上次给骆薇算卦的时间长很久。 胡萋萋和胡晔晔睁大眼,看到无数灵力在杜悠然身上流转,磅礴的力量如山,如海,如天,浑然浩荡,弹指间万物生,顷刻间大厦倾,令狐畏惧。 客厅中的人类看不到灵力,却感受到一种令人震颤的气场从杜悠然身上传来,谈昭云直接低下头,不敢看她。 许久后,杜悠然吐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中。 “有趣。”她慢悠悠地说。 温辞连忙捧起水杯递给她,担忧道:“还好吗?” “嗯。”杜悠然点头。 桌上,等杜悠然算完卦立马冲上来的杜嗯嗯忙着将铜板往毛里塞,温辞眼睛露出笑意,牵住杜悠然的手,“那你快讲。” 杜悠然转向谈昭云,淡声道:“五年中,有人一直在吸取你的气运,为他所用。” 客厅内外的人和妖齐齐愣住。 “你无气运在身,注定一 事无成。”杜悠然握着温辞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手指,在谈昭云僵硬不敢信的表情中缓慢道,“我看到,你的气运一直流向你的前夫,直到半年前停止,此后你被魔气侵蚀内心,既无气运,还失去理智,注定——” 谈昭云的手指死死掐进肉里,张大嘴,嘴唇颤抖,喃喃道:“会死。” “不过现在你身上魔气已经消除,针对你的术法半年前已经消失,你的气运开始流转,贪图你性命的魔气也已驱除,以后坚持本心便可。”杜悠然对谈昭云点头。 谈昭云沉默着,抬手捂着脸,任谁知道她的婚姻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都没有办法冷静。 “哈……哈哈。”谈昭云颤笑,仰头,看向天花板,眼泪不争气地滑下,“五年?” 她有几个五年,而且,“我跟他恋爱还要更早,我们认识十年。” 齐芮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抱住谈昭云,用纸巾给她擦眼泪。 温辞皱眉,问杜悠然,“因为吸取谈老师的气运,她前夫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 “对。” “谈老师的婚姻,是偶然还是必然?”温辞冷静地问。 杜悠然愣了下,回眸,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的阴鱼,微微一笑,“我看到齐家滔天的气运,在滚滚魔气中哀嚎,这种手段他们用了不止一次。” 温辞叹了口气。 所以,所谓的一刀两断,不过是为了取悦谈昭云的手段,利用深爱他的女人的资产创业,在吸取她的气运蒸蒸日上,离婚后分割财产,还要一副我很大方,施舍给你的模样。 看似美满的爱情,其实是处心积虑的阴谋,谈老师的前夫,以及这个不知干了多少事的齐家,简直恶心透顶! “那谈老师被抽走的气运就这样被利用?”温辞生气地说,“凭什么呀!就没人管吗?” “当然有人管!” 胡萋萋拉开门爬进来,愤怒地举起手,“京都办事处特别行动队队员胡萋萋向您报道!” 客厅中的人:“……” “瓷儿我跟你讲,像这种手段一看就是魔修的手笔,他们就喜欢歪门邪道,这些手段机遇修为来得快,但是一旦被破除,会十倍百倍反噬回去!”胡萋萋跑到温辞 旁边的地毯上坐下,娇滴滴地说。 杜悠然看了她一眼,眉毛皱紧:“瓷儿?” 胡萋萋立刻哭唧唧地说:“杜大人,我是温老师的女儿粉。” “呵。”杜悠然看起来要把胡萋萋做成粉,“不许叫瓷儿。” “嘤嘤嘤。”胡萋萋开始抹眼泪。 谈昭云被胡萋萋突如其来的闯入搞得有些迷茫,但她不蠢,反应过来说:“所以我们国家,有处理这件事的机构?胡老师就是这个机构的人?” 胡萋萋点点头。 “看不出来……”谈昭云心想国家真是人才辈出,众人皆知的大花瓶竟然是“专业”人才。 温辞牵住杜悠然的手,又拍拍胡萋萋的脑袋,温柔地说:“不要吵架哦。” 杜悠然:“?” 胡萋萋:“嗯呐。” 杜悠然抬起手,客厅拉门忽然打开,胡萋萋被一只无形的手丢出客厅,门“啪”关上。 “哇——” 温辞呆了呆,举起手要鼓掌,谈家母女的下巴久久没有合上。 “说正事。”杜悠然一脸冷漠,“你前夫只是吸取你的气运化为他的财运,但真正用手段,让他吸取你的气运,让你产生心魔痛苦而死的是魔修。解决魔修,所有吸取他人气运的人遭到反噬,他们通过吸取你气运所得,最后会还给你。” 谈昭云低声道:“如果今天我死了,是不是连讨回公道的机会都没有?” “妈妈。”齐芮甜害怕地抱着谈昭云。 杜悠然冷静地说,“如果背后作恶的魔修被惩罚,而吸取你气运的人以及享受你气运得利的人未死,他们仍然会被反噬。” 谈昭云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问杜悠然:“大师,这件事我要怎么做?” “这件事过去太久,我只能看到你前夫在其中运作。”杜悠然说,“他背后的力量你无法抗衡。” 温辞笑着说:“你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做,好吗?” “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的。”温辞笑眯眯地讲。 胡萋萋坚强地爬回来,骄傲地竖起大拇指,“对,我们是专业的!” * 殷自豪走下车,不放心地看了 眼左右。 “看你那点胆子,我们可是有高人庇佑,绝对不会暴露。”面容娇艳的女人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娇嗔地说,“这可是为了你我的未来。” “我知道,我已经感觉到那位大人的力量!”殷自豪想到自己开始蒸蒸日上的事业,忍不住舔了下嘴。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挽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随口道:“骆薇借着《亲爱的你》又火了一把,她越火,对我们越有好处,也就是你心疼你那个不跟你姓的女儿,要知道咱可是两个人,就骆薇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够用。” 她不开心的拍了下殷自豪,让他再考虑考虑。 “不,我有人性,娜娜毕竟是我的女儿。”殷自豪说,“如果骆薇的气运对我们有用,大不了我们再选其他人就是了,毕竟我们可是两个人。” “切,满嘴你女儿,骆薇都不舍得让孩子跟你姓。” 殷自豪抱住女人,忍不住笑:“怎么,思柔宝贝,你吃醋了?我之前不是没遇到你,如果早一点遇到你,肯定没这个孩子!” 罗思柔轻哼,不开心道:“反正机会难得,你好好想想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拥有现在这个地位。” “大人施法的前提,献祭的人必须是你的亲人,等你和骆薇离婚,你还想去娶哪个潜力股?”罗思柔翻了个白眼,说,“也是咱俩有上进心,如果跟我外祖父家里的那些兄弟姐妹一样只求财,我早就躺平了,名和利绑在一起,我们不得不珍惜呀!” 她紧紧抓着殷自豪的手,劝说。 殷自豪顿时有些负责,心想难不成真的要把骆萌娜的气运一起吸取了?可是她还那么小…… “算了,我一会打电话,让骆薇她们赶紧回家,我们先赶紧火起来。”殷自豪搂住罗思柔的腰,手指点点她的鼻子,说,“你别急啊,等我们两个人火起来,圈里那些想往上爬的人,哪个不想跟我们在一起?而且你们外祖父家那么有钱,随便砸钱不就捧起来了,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气运可吸!” 呵呵,蠢东西。 罗思柔靠在殷自豪的肩上,浅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凶狠。 气运这东西,千万人中也就一两个值得吸一吸,师父可是多次警告,让他们低调行事。如果她们想 吸谁的气运就吸谁的气运,她还要这么辛苦接近这个蠢东西? 殷自豪,看着老实,是家里的好丈夫好爸爸,她只是勾了勾手指,又漏了点底,就跟狗一样贴上来。只是老婆事业比自己好,就委屈得要死要活,真是太可笑了。 他们进了酒店房间,云雨结束,罗思柔靠在殷自豪的怀中,眉目一转,警告道:“你不要忘记,我们已经被大师做法结血誓,你得到的一半气运会分给我,我同样如此。” 殷自豪看起来有些困,敷衍地“嗯嗯”。 “那你帮我一个忙。”罗思柔眼睛闪过一抹冷色,摘下手腕上的黑绳,递给殷自豪。 “你明天就飞回去,把这枚玉佩,和你老婆那枚玉放在一起。” 殷自豪睁开眼,只看了一眼,顿时变得精神。 那是一枚血红的玉,指甲大小,刻着温辞两个字。 “你想吸温辞的气运?”殷自豪猛地坐起来,抓着血玉,表情充斥着惊喜震惊,最后化为狂喜,那可是温辞啊!她的气运,至少比得上三个骆薇吧! “不过不是必须献祭亲人才可以,我们和温辞可没有任何关系?”殷自豪怀疑地说。 罗思柔躺下来,柔柔一笑,“你可知道,大人每隔十年才施一次法,也就是大人选中了我,才有我们这次的机会。这枚玉和你老婆的那枚不一样,我可是求了大人许多年他才答应我做这件事。” 她伸手,抚摸过玉佩上的名字,眼神逐渐凶狠。 “这枚血玉,是大人书写的献祭告文,名字是温辞亲手签下,里面还有一滴温辞的血。”罗思柔笑起来,仿佛看到被她吸走气运的温辞凄惨的未来,脸上笑容逐渐猖狂。 “温辞的签名和血?”殷自豪惊讶地说,“怎么弄到的?” 罗思柔随口道:“大师的手段哪能告诉我们,你只要知道有了她,我们就可以吸取温辞的气运!” “好!”殷自豪不困了,腾地起身,“我今晚连夜飞回京都,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罗思柔挂着缱绻的笑意,目送他离开,等到门关闭那刻,她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 蠢狗,什么血誓,说说还真信了。 那枚玉佩确实有温辞的血和她在献祭告文 上签的名字,不过嘛……像这种邪恶的术法,当然需要几个献祭人喽,包括温辞。 她可不像师父那般喜欢温水煮青蛙,她恨死温辞,既然要做,就痛痛快快的,她以前多风光得意,如今就要死得多惨! 等到枕边人变成枯骨,也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杜的会不会吓成傻子,哈哈哈。哎呀,只是想一想就知道,那肯定是非常可怕的场面。 罗思柔笑起来,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温辞啊温辞,你在天之灵,看到我用你们气运转化来的魔气筑基,会不会气得神魂俱散呢?也不枉我入道后专心研究师父的献祭法阵,唉,师父说我资质平庸,但我却不觉得,这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我有资质?我明明是修炼的好苗子,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呵呵呵……” * 京都。 杜悠然和温辞下车。 “就是这里?”她们看向面前的大楼。 “嗯。” “你们留下来。”杜悠然对司机讲。 胡萋萋和胡晔晔连连点头,看着杜悠然随手捏了个混淆咒,和温辞在保安满面笑容中进门。 “要跟队长说吗?”胡晔晔小声道。 胡萋萋想了想,说:“再看看,反正最后还是写报告。” 是哦! 胡晔晔不说话了,拿出手机,“快,杜大人和温大人的菜要收了!” 骆薇住的平层需要门卡,她十分信任杜悠然和温辞,直接把家里所有钥匙和门卡一起交给她们,两个人刷卡后,电梯直接带着二人抵达终点。 大楼一梯一户,电梯门刚打开那一刹,杜悠然忍不住挑眉。 魔气。 “叽!” 温辞口袋里的仓鼠们兴奋的要着陆。 这么开心吗? 温辞笑眯眯的蹲下来,就在起身那刻,她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下。 很弱,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手掌,如果不是在她体内,几乎无法感知。她感觉到一股很轻的喜悦,她的心忽然跟着开心起来,充盈整个心房。 “杜悠然!” 她立刻拽住杜悠然的衣服,惊喜地说,“终于有点真实感,我怀孕了诶!” 杜悠然停下脚步,侧身,伸出手掌,“嗯。” “来。” 我们给宝宝吃饭饭。! 第48章 崭新的一天,飞博娱乐板块的热度仍然围绕在温辞和杜悠然身上,估计直到在《亲爱的你》持续播出结束后的一段日子仍不会结束。 就在网友仍然对前不久播出的节目留有余温,并且期盼下一期节目赶快上映时,忽然好几个营销号转发的新闻出现在无数网上冲浪选手主页。 “惊爆:影后温辞携小女友激情约会,旁若无人羡煞旁人!更多亲密照片点击就看→” 这条新闻的页面,是一张明显偷拍的照片,像素不太清晰。照片中,个子高挑的女人微微弯腰,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护着另一个女人的头部,让她上车。上车的女人低着头,右手捂着口罩,侧面对着镜头看不清表情。 许多温辞的粉丝一眼认出上车的那个女人就是温辞本辞,激动的被营销号标题引进来,结果小编洋洋洒洒,只用文字描写她们举止多么亲密多么甜蜜,跟看图说话似的,除了首页那张照片,只有一张温辞坐上车后,高挑的女人关车门时向着狗仔的方向望来的照片,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她冷冰冰的视线。 “点进来前,好家伙,让我看看你们多亲密;点进来后,好家伙,差点没被杜大师的烟波射线冻死,可太亲密了,一点激情戏都没有!” “我以为的激情约会旁若无人,贴贴抱抱啾啾啾啵啵啵,营销号口中的甜蜜约会旁若无人,开车门,瞪狗仔。” “散了吧,根本没脱衣服,一点不激情!” “前面的???” “走之前tui一声再顺手点个举报嘻嘻嘻。” “瓷友们隔壁有营销号发视频啦!瓷儿和悠悠约会结束从大楼往外走,她们真的好有爱啊!一直牵着手手,瓷儿仰着头跟悠悠说话,过马路的时候悠悠不但要跟瓷儿说话,还有搂着她左右看路,好忙好忙哈哈哈。” “……悠悠是谁?你敢当着杜大师的本人这么喊吗?” “首先,你把杜大师本尊带到我面前,我再考虑这个问题!” “我决定了,以后就叫她们cc和uu,zc——s的c,eo——u,这对cp名就是CEO!” “好家伙,cp粉头疼许久的世纪难题这就被你解决啦?” “ 你这反了吧,不该是釉瓷吗,釉在瓷上啊!” “简称釉上瓷?” “……嘻!小脸一黄。” “我不管,我就要叫ceo,接地气点叫老板组!我们cc和uu看着就是人生赢家啊,多么成功!” “你再看一遍杜大师的脸,这叫老板?你不该叫老大?” “老大,就是这个狗仔吗,好的,马上就砍!” “老大,今天我们砍哪个狗仔?” “先把这个营销号给老大砍了助助兴。” “嘻嘻~” “温辞杜悠然约会”的词条一路飙升。 酒店,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罗思柔打开手机,瞬间被温辞,温辞女友的消息蹬头糊脸。她眼一冷,手中的口红“啪”地折断,掉在地毯上,被她的脚狠狠捻过,黏稠得像凝固的血液。 “温辞温辞温辞,你可真是个烦人精!”罗思柔手指刮过她的照片,用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照片中的女人,低声道,“不过你很快就不会烦我了。” 她嘴角挂着冷笑,打开通讯录,播出一个电话。 通话音响了很久,直到挂断前的一秒,电话那端的人接通。 “喂,师父,我是柔儿。”罗思柔的声音一下子软下来,像含着蜜似的,但坐在镜子前的她却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还伸出手,用指尖沾染的口红点在唇上。 “说。”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极为严肃。 “师父,您近来如何,是不是修为大进?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殷自豪在家里把阵法的材料补齐,您可以继续驱动阵法啦。”罗思柔语气越发娇嗔,如果看不到她的脸,只会让人想到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恭敬立在眼前。 “事情有变。”罗思柔的师父忽然说,“我留在望城的魔力想对谈昭云下手,被突如其来的力量阻止,我留下的魔力全部消失!” 罗思柔睁大眼睛,心里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问:“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修炼的人,那人想抢夺师父的猎物?” 对面的人:“……”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修士?”电话中的男人冷酷地说,“罗思柔,你的脑子 全长在脸上了?” 罗思柔顿时有些惊慌,匆忙中起身,桌上的化妆品被她手臂带倒,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没有,不是我,我没有这样想,都是齐家人!是我舅舅们,还有我那些表哥表姐,是他们说我万中无一,说我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有气运的人,竟然能跟在您身边修炼。”罗思柔眼神游移,心里的慌张越来越深,她以为……她以为只有她和师父,她以为这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猎场,怎么会除了她和师父,还有其他能修炼的人? 凭什么这些人要存在! 他们一定是她的对手,要跟她抢夺机缘!对,一定是这样! 罗思柔心中的慌张忽然变成怨恨,她就知道齐家人不能信!他们嫉妒她能修炼,什么事都不告诉她,连师父的事都是她偶然中得知,随后被他收为徒弟后才知道齐家兴盛的原因。 还有师父,他明明是她的师父,却不好好教导她,既然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修士,这十年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娱乐圈闯荡,不认真修炼,他都不提醒一下,他算什么师父! 罗思柔心里怒气越来越多,但是一想到她偷偷修改的阵法,嘴角不由得勾起。 每个被阵法吸取气运的人都是师父精挑细选,选中的大气运者,这些人大都集天地宠爱,顺风顺雨,本来她这个师父没有注意温辞,是她和温辞前后进圈,眼睁睁看着她越飞越高,而她被狠狠甩在后面,还被温辞的粉丝嘲讽心生怨恨想要报复她。 罗思柔知道师父有一把探测人气运的罗盘,她千辛万苦买通人脉弄到沾染温辞气息的物品,偷偷溜进师父的家中,将那东西放在罗盘上,那一刻,罗盘亮如白昼,震颤着在她面前爆炸,化成粉末。而察觉动静赶来的师父没有因为她的小动作生气,反而拉着她,温柔地问她那人是谁。 罗思柔从来没见过师父那样激动的脸,她忘不了他颤抖的眼睑,和眼中赤红的激动。 那一刻,罗思柔知道,温辞身上的气运,重的法宝无法承受,颤得让师父垂涎欲滴,他甚至为了放长线,甘愿再等一个十年。 她可不能再等十年!炼气修士的寿命有几个十年? 何况,凭什么呢,是她发现的诶,凭什么好东西,都让她这个也就引她入道的师父全拿 走了? 温辞的气运,就该是她的! “师父,既然谈昭云产生的魔气已经被人抢夺,您不如尽快向骆薇下手,等您拿到骆薇的气运,再用她养出来的魔气修炼,您就能顺利突破。”罗思柔语气轻柔,细声道,“到时候您有了足够的力量,不必再等十年就可直接施法夺去温辞的气运。” “花无百日红,温辞现在已经二十六岁,十年后她三十六,哪比得上现在鲜嫩可口?而且她现在还刚找了个女朋友,您还等着她们浓情蜜意再来取悦温辞吗?”罗思柔说。 电话那端的人冷笑。 “不错,血祭石没有告知天地的姻亲来得紧密,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好好做准备。”魔修完全不知道煞费苦心准备的血祭石已经被罗思柔偷走,并且已经放在阵法中,他缓了缓声音,说,“谈昭云住的地方有钱人多,可能是哪家请了有修为的人来看风水或是解事,谈昭云那边已经收尾,就算是沈家人来此,也算不出来背后是我的手笔,那些魔气没了就没了。” “我立刻动手,驱动京都的阵法,这段时间我要闭关,你不要来找我。”魔修说完,“啪”按掉电话。 听到魔修的话,罗思柔脸一变在变,什么有修为的人看风水,还有解事,这些竟然不是骗钱的手段?沈家人又是哪家?他现在舍得跟她透漏了?呵呵,她这个师父,怕不是怕她抢夺他的机缘才死死瞒自己吧! 呵呵。 罗思柔拖着华丽长裙的衣摆,盘腿坐在十间她日复一日雕琢的阵法中,只要再过一会儿,骆薇,殷自豪的气运会成为她修为的养料,温辞的气运会是她的助力,而她这位掠夺过无数人气运的师父的满身魔力,也是她的! 谁让她的好师父瞒她这么多事?这是他欠下的! 亮着晶晶点点光芒的法阵中,罗思柔忍不住勾起嘴角,用模仿了无数次的温辞语气温柔道:“好的,师父。” * “滴,欢迎回家。” 厚重的门敞开,杜悠然脚下四只仓鼠激动地“嗖”冲进屋里,眨眼消失。 “叽叽叽!” 小的们上啊! 猎杀时刻! 杜悠然抬眸,在它们动手前开口,“慢着,不要打草惊 蛇。” 迫于山霸淫威,温嗯嗯们瞬间变温怂怂,冲刺的速度改为踱步,一扭一扭地往卧室走,四只温嗯嗯排排站,叽叽叽的对温辞说话。 老大!就是这里! 骆薇家的保姆这段时间放假,家里没有人,她们家一看就是常年生活的样子,布置得十分温馨不说,客厅里摆着许多玩具箱,随处可见孩子的东西。 “走。”杜悠然对温辞说,先一步用灵力覆盖在温辞的肚子上,以免阴灵没动手,温辞肚子里的崽忍不住下手为强。 温辞小心翼翼地跟在杜悠然身后,尽量不碰骆薇家里的东西,直到杜悠然打开卧室房门,她忍不住皱眉。 房间明明很干净,窗帘拉开,落下阳光,但是温辞总觉得这个屋子雾蒙蒙的,北方秋天干燥,可是这个房间让她有一种黏稠的,空气无法流动的感觉。 杜悠然抬手,在温辞眼部覆盖一层灵力。等她放下手,温辞眨眨眼,再看房间内,不由叹了口气。 萦萦黑雾在房间缓慢游动,而地面堆积着许许多多的魔气,像一条条潜伏的蛇,静止不动。 杜悠然向着床走过去,那些蛇般的魔气像嗅到恐怖的天敌般缩到床底。 “噔噔。”杜悠然脚尖踢踢床板,将口袋中的杜嗯嗯掏出来,放在床上。 “把床掀起来。” 温辞:“咦?” 杜嗯嗯:“叽!” 为什么叫我做这种事! 杜嗯嗯把自己团成一个蛋,它身后蹲在围栏上的四只仓鼠“叽叽叽”的嘲笑杜嗯嗯。 温辞感觉到了,立刻说:“为什么要嘲笑杜嗯嗯,它不想掀床,你们去做!” “叽?”温嗯嗯们缩起爪爪,耸着小鼻子看温辞。 “快去。”温辞沉下脸说。 “叽!” 好的老大。 是的老大。 马上老大! 温嗯嗯们顿时冲向床下,温辞看不到的地方,仓鼠黑色豆豆眼中猩红闪烁,雪白皮毛刹那燃起黑色的火焰,它们合在一起,化作黑色的流焰,猛地冲向床顶。 “砰!!” 刹那间床散被飞,羽毛和橡胶团混杂着木屑纷纷扬扬,天空飘 起乱花哗哗的雨,杜悠然举起手,把向她脸砸下来的围栏一脚拍飞,看了眼温辞。 温辞呆滞地盯着狼藉的房间,头上顶着从天而降的杜嗯嗯,咳了声,“嗯……我们会赔钱的!阿秋!” 做的很好,以后别做了。 她在乱洋洋的羽毛中打喷嚏,连忙从兜里中掏出口罩戴上,走到杜悠然身边。 杜悠然低着头,看向脚下阵法。 黑色魔力涌动,是一个毫不掩饰的献祭阵法,之前骆薇已经受到它的影响,就算她现在不在这个房间,但是她是被献祭的一方,长此以往,她的气运同样会像谈昭云一样成为献祭人的养分。 “那是什么?” 温辞指着旁边忽然亮起的两块玉石说,杜悠然看了眼,低声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背后的人正驱动阵法让它运转。” 她话音落下,整个阵法忽然亮起血色光芒,在缠绕的黑雾中格外明显,被献祭的两块玉佩一前一后亮起。 随即空中出现血红色的古文。 温辞皱眉,感觉那字凌乱看不懂,看到自愿献祭气运还有夹在文字中两个人的名字,一人是骆薇的丈夫殷自豪,另一人是她没听过的叫严岱的人,右下落款是骆薇的签名。 这段文字很快消失,黑色的石头落在阵法中央,同样的另一枚血红色石头发光,一段比之前更长的文字出现,而这次出现三个名字。 严岱,罗思柔,以及——温辞。 还是她亲笔签名。 温辞吓了一跳,惊讶道:“怎么会有我的名字?”话音落下,忽然那枚玉佩“砰”一声炸开,碎得不能再碎的粉末淅淅沥沥落在地上,整个阵法一滞,被突然冲出的灵力驱动着开始倒转。 “叽叽叽!”阴灵们激动地举起黑爪爪。 打起来!打起来! 温辞抬头,温柔地看向杜悠然。 杜悠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冷酷形容,慑人的冷气比房间的魔气还要可怕,压得那些“黑蛇”无法抬头。 “原来他们的目标还有我呀。”温辞弯弯眼睛,温声道,“罗思柔,没想到这件事里面还有她的戏份,我以为她只喜欢每次发通稿艳压我呢。” 她将手搭在杜悠然手臂,忧伤 地说:“杜悠然,他们欺负我。” 杜悠然瞳孔染上一抹银白,皮肤上花纹急速流动,她周围一切无风自动,驱赶着魔气羊群般聚集。 “那就让它全吐出来。”杜悠然的声音好像往下掉冰碴,她收起覆盖在温辞身上的灵力,而献祭阵法的上空,忽然出现以纯白灵力构造的阵法,不需要额外的灵石法器,纯粹的灵力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运转,庞大的威压向黑色法阵压下,笔走龙蛇的字体在空中狂乱书写,定格在两个名字上。 严岱 罗思柔 “轰!!” 大楼下,胡晔晔吓得丢开手机,和胡萋萋一起跳下车,仰起头,震惊道:“乖乖,对面是多厉害的人物,杜大人搞这么大动静?” 天空中,雪白的灵力几乎将那一层楼包裹,那些扭动的黑气像海中的水蛇,渺小而无助,无处可逃。 “哎呀!”胡萋萋瞪大眼,连忙设下结界,拿出手机,啪嗒啪嗒打字,“还好京都是我们的地盘呢,收尾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吧~” 望城,云城。 各自陷在自己美梦中打坐的严岱罗思柔脸色一变,同时睁开眼。 “阵法不受我控制,怎么回事?”严岱皱眉,他数次使用献祭阵法,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怎么没有魔力传来?” 他脸色大惊,顿时想起身查看,忽然发现自己被钉死在阵法中,一动不能动。 “怎么会这样!”严岱大怒,立刻向阵法输入魔力,但是他的魔力涌入阵法,就像将石头丢进海中悄无声息。 “呵。” 虚空中传来一声冷漠的嗤笑,严岱面容惊恐,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 灵力化作的虚像踩着空中,居高临下俯视他,像是看着一只在蛛网中挣扎的苍蝇。 “阁下是何人,你我无冤无仇,为何阻止我修行?”严岱大喊道。 “无冤无仇。”杜悠然冷漠的声音如高山崩落的雪,毫不留情地将他掩埋,“你,该死。” 严岱心一沉,冷笑,“正道修士,你不会还是办事处的走狗吧?” 他嘴上说着话,背后陡然冲出触手般的黑雾,向杜悠然的虚像击去。 杜悠然的虚像忽然散 开,让那些魔力散在空中,她冷漠的声音跟着虚像一同散去。 “不要浪费。” 筑基后期魔修,不错。 严岱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正咬牙想怎么脱困,他身下阵法忽然冲出无数雪白灵力,按着他的身体,向着京都的方向跪下。 “砰”一声,他的脑袋砸在地上,额头流出鲜血,落在黑色魔气中,严岱心里升起无限屈辱,他一直谨小慎微,藏在人海中悄悄修炼,就怕被办事处的人发现,但是没等他大展宏图,竟然突遭横祸! 但是更让他感到可怕的是,他发现身上的魔气,竟然被阵法抽走,就像以往抽取他人气运那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魔气被抽取的速度,比他曾亲手布置的献祭阵法,要快百倍,千倍,万倍! 这个人的修为……这个人的修为竟然比他高那么多! 天要亡他! 温辞闭上眼,被灵力托着放在黑与白两个阵法中央,无数黑色魔力冲出阵法,像叫嚣着“我们现在就去死”的木柴般头也不回跳入岩浆中,杜悠然抬手,冰冷的眼眸看向虚空。 望城,罗思柔的住宅,地下室。 同样被紧紧按着跪在地上的罗思柔不要命地尖叫,恐惧地躲避从地上飞出的灵力。她十年精心布置的阵法,花重金买来的各种宝物一瞬间炸开,地上瞬间铺满灰色尘土,而她的魔力怎么可能支撑从京都到海城的阵法运转,无力倒在地上,双眼含恨。 “是不是师父发现了我做的事,想要害我?”罗思柔恐惧的想,“他想害我!” 她以己度人,这时雪白阵法中忽然钻出两只雪白的仓鼠,它们双眸血红,静静望着罗思柔,跃向空中。 纯粹的没有一丝其他颜色的黑扭动着,化作黑色的看不清面容的虚像,血色的眸安静看着罗思柔,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温柔,然而那丝温柔顷刻烟消云散,虚像变幻,比流淌在罗思柔灵脉中浓郁千万倍的魔气冷酷地冲入她的灵海。 罗思柔恐惧的尖叫中,惊惶地大喊“师父我错了”“不要碰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帮你”,这时,她忽然听到一声碎裂的声音,从她身体中。 剧烈的,让任何一个人痉挛无法忍受的疼痛从她灵海的位置传来,这一刻罗思柔才知道, 碎了的,是她的灵海。 灵海破灭,修为烟消云散。 “啊——” “啊!!!” 疼痛让罗思柔满身大汗,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以为自己在痛苦大喊,实际上只是嘴边无意义的“嘶嘶”声,她想求饶,想让不知道是谁的人放过自己,可是太痛了,好像有人把她肚子撕开,又将烧得通红的炭火埋进她的肚子。 她想昏过去,但是她的意识清清楚楚地感受那无法抗拒的痛苦。 救命!谁都好,救救她!啊—— 她身上穿着的,精心挑选的礼物,某个秀场高定款,全球只此一件的华丽服抹布般被她压在身下,沾满她湿淋淋的冷汗,她细细描绘了两个小时的妆容下,原本细腻的皮肤忽然爬上皱纹,年轻健康的皮肤瞬间衰老,皮肉耷拉在骨头下。 更可怕的是,罗思柔发现,剧痛竟然顺着被绞碎的灵海,向她全身上下所有灵脉游走,所到之处,人类的血液变成滚烫的岩浆,要活活把她烧死。 一瞬间,罗思柔心里愤怒地想,还不如让她死! 让她死! 但是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刻被更加顽强的求生意志取代。不,她不能死!她还没有取代温辞的地位,她还没有看着温辞从王座跌落泥潭! 她不能死! 黑色的魔气从她身上飘出,融入法阵中,如果罗思柔的师父看到,或许会夸赞她一句终于有了魔修的风采,或许会为自己曾经随口评论她天赋平庸后悔。 这种对无辜人至恶至恨,要跟她不死不休的恶念,怎么不是修魔的好苗子? 可惜。 杜悠然银白色的眸看向虚空。 云城,燃烧着熊熊气运的大厦忽然淋下倾盆大雨,掩盖在气运下的魔气也正在缓慢消失,顺着埋藏在地下的阵法,冲向——温辞的肚子。 仿佛海城望海公园场景再现,温辞被杜悠然的灵力托在空中,舒舒服服闭着眼,而她肚子中,因为好多好多好吃的在,无法掩饰自己存在的某崽兴奋的左右吞噬。 魔气吸两口,灵气吸两口,魔气再吸两口。 好吃好吃! 杜悠然干脆将窗边的凳子勾过来坐下,从储物戒中取出《育儿手册》 ,翻开后,目光落在“宝宝四个月开始添加辅食”这行字,杜悠然顿了下,抬头。 奇异的空间中,黑漆漆的汹涌魔气藏不住毁灭,白茫茫的滔滔灵气欣欣向荣。 杜悠然面不改色,冷静地翻过一页,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中,淡定地想。 嗯,很好,不挑食。 * 云城,齐家大宅正在进行一场充满名利的宴会。 半年前归家的齐家幼子面容俊美,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在花丛中游走。 人群中,不知多少娇艳的花朵向他露出打量的目光,在暗中笑着交流。 “齐老爷子一共两个孙子,这是齐家最小的孩子,风华正茂。齐家主家每个人都要出去历练,白手起家,只有闯出成绩才能回来。” 有女士捂着嘴,疑惑地问:“可是白手起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有人随随便便成功?”她可不信齐家没有帮助,这些人说的白手齐家,不会是从家里拿几千万出去白手吧? “你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可是圈里的传奇!说到这不得不夸赞齐老爷子教子有方,不止他的儿子,连他两个孙子都成功了,带着欣欣向荣的公司和大笔家产重归祖宅!这也是齐家兴盛不衰的秘籍,可惜的是齐家财运亨通,每个人的婚姻却不太顺,第一任不管之前多甜蜜,总是会离婚,被大家笑称二婚诅咒。” 目光频频往齐家幼子身上看的女人们愣了下,说:“所以他结婚了?” “已经离了,半年前离得,娶得好像是……谁来着?”说话人的眼神迷茫片刻,感觉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在她抓耳挠腮时,好像有人拨开她脑中的云,一个名字突然出现。 “对了!是谈昭云!娱乐圈非常有名的演员谈昭云!” “什么!竟然是她?我可喜欢她了,以前经常看她的剧和电影,但是这几年怎么没听到她的消息啊?”大家因为谈昭云这个名字惊讶地凑在一起。 “我曾经是她的粉丝,线下去过她的首映会,还因为家里的关系跟她说过话,她长得好看,在圈里沉浮多年冷静成熟,待人接物周到细心,我只知道她退圈后专心带娃,没想到她竟然离婚了?”说话的女人有些微妙地看向齐家幼子,“离婚半年, 这位看起来很积极地寻找第二春啊。” “是,虽然不能阻止他寻找幸福,但是我怎么觉得不是滋味,谈昭云当时多厉害啊,为了他毅然退圈养孩子,那时候他还没创业呢,一穷二白,怎么算也该是谈昭云工作男方养孩子吧?而且现在谈昭云没动静了,他公司做大做强了,两人离婚了?” “……” 谈昭云是齐家幼子前妻的消息没多久传遍聚会上下,原本对齐家幼子有兴趣的人听说这件事,看向他的目光总有些微妙,不过总有人不在乎这些“小事”,飞蛾扑火,满目金玉。 但这些人都不是齐恒的目标。 他野心勃勃,但是比起他的野心,他的能力目前无法和其相配,齐家幕后高人这个十年施法的受益人不在是他,他无法再吸取气运,只能另想办法支持他的公司,比如,娶一位年轻貌美,又是某大公司董事长的独女。 奇怪的是,本来对他还有兴趣,愿意跟他交流的那些女人,转眼变了态度,推拒他共舞的邀请,聚在一起说话。 “你们带手机了吗?”有个女人走过来,拉住跟她熟悉的名媛圈里的朋友,一群人摇摇头,跟她走到隐蔽的角落。 “看,飞博刚刚的消息,上热搜了!” 几个貌美精致的女人好奇地低头,看到她手机里的新闻中,主角赫然就是她们刚刚说过的谈昭云。 谈昭云:“很抱歉这么久才跟大家见面,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还记得我。从我结婚后,我一直很努力想要复出,想要工作,但是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原因,我无法出现在大家面前。 而我现在能够跟大家见面的原因,是因为我终于摆脱一直缠绕我的阴影,而我现在说的话终于可以出现在大家眼中! 首先,告诉大家一件事,我离婚了。 我的前夫齐恒,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他当初接近我,取悦我,跟我结婚都是一场阴谋!他在这段黑暗的婚姻中多次出轨!还用某些不可说的手段控制我,谋取我的一切! 我知道他现在还洋洋得意着,或许他以为我已经死了,如果有人认识他,请帮我转告他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自由了。 我,摆脱了他的阴影,并且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齐恒, 你等着,你们齐家,每个做过那种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飞博下,还有一张照片,是骨瘦如柴的女人站在阳光下,牵着已经到她肩膀的女儿的手,憔悴但仍然美丽的脸庞带着灿烂的笑容。 “天呐,看着有点可怕。”精致的女人们面面相觑,“齐恒一直在出轨?” “还有不可说的手段是什么?精神控制,还是暴力?” “这张照片,谈小姐看着太可怜了,再看看舞池里的男人,呵!” “谋取谈小姐的一切,还有以为她死了?我怎么看不懂?” 给她们看新闻的女人打开评论,这一会功夫评论已经突破两万,几乎都是跟她们同样的问题。 “更可怕的是什么,你们看!” 女人从评论退出来,往下翻谈昭云的飞博,这位娱乐圈的风云人物,五年时间断断续续发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到底怎么才能解脱”的话,到这半年“救救我”“我好痛苦”“我身处黑暗,看不到光明”这些看起来十分悲哀的言语,但奇怪的是这些飞博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复,许多飞博浏览都是0,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可是谈昭云啊! 一瞬间,这几个女人有些发毛,脖子凉飕飕的,忽然想起齐家“二婚诅咒”。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祖孙三代,全都要白手起家,都成功了,还都离过一次婚? 对了,齐恒的哥哥的前妻是谁来着?还有他妈妈的前夫……他们怎么一个想不起来? “……” 冷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众人鸦雀无声。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齐家富丽堂皇的大宅,忽然有些阴森?”有人忍不住,颤抖地问。 “是啊……我有些发毛,不然我们……先走?” “对对对。” 眨眼间,聚会上的人少了一半,管家送客的笑脸差点没绷不住,连忙找到齐恒,这场聚会其实就是位齐恒的相亲聚会,齐家是云城巨擘,这些人刚来就退场,未免太不给齐家面子! 齐恒的脸同样不好看,他妈慌乱地跑过来,给他看飞博上的消息,“怎么回事!她怎么能出现在大家面前?” 齐恒的母亲 对路过的人微笑,转头用耳语质问,“她怎么没死?!” “我怎么知道!我去找爷爷。”齐恒表情有些难看,一些见富家名流小姐离开,以为自己有机会想要攀高枝的女人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端着酒笑吟吟地过来,却被齐恒眼中的阴冷吓到了,迟疑的不敢上前,看着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齐恒来到二楼书房,被拦了下来。 “老爷正在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齐老爷子身边的助手说。 “滚!我有更重要的事找他!”齐恒一把推开他,闯进书房里。 书房中的谈话已经到了尾声,只等在合同上签字,齐老爷子双手拄着镶玉嵌金的拐杖,对坐在对面的人点头,“签字吧,我有其他的事处理,稍后同你喝杯茶。” 齐老爷子起身,瞪了眼闯进来的齐恒,带他去另一边。 而准备签字的人眉头一皱,忽然有些犹豫,他身边新来的助理小声说:“明明是他们求我们合作,让我们带着合同上门就算了,怎么一副施舍的态度?” 男人听到后,心中不满涌现,再看合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签字的手落不下去,但是这个价格确实不错。 这时,在外接电话的男人的助理忽然进门,走到男人身边,说了一段话。 “真的?好!”男人起身,丢下合同,对坐在远处低声说话的齐家爷孙两说:“这合同我们不签了,齐老爷子想做生意,还是看好自家货品吧,别什么脏的烂的都塞给别人,滥竽充数!” 男人说完,冷笑一声,在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中大步流星,带着手下离开。 “噔!” 齐老爷子手中拐杖敲在地上,愤怒道,“反了!” “这些人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齐恒皱紧眉,说:“爷爷,你先问问大师,谈昭云到底怎么回事,她就差把我们家的事公之于众,她是怎么发现的?” “我这就联系大师。”齐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安慰道,“有大师在,不要怕,我们齐家注定千年流芳,辈辈躺在金山银山名利伸手即来,一点小风浪算得了什么?” 他的声音让齐恒忍不住笑起来。 是啊,这可是齐家!有高人庇佑的聚宝盆! 他笑眯眯地准备把齐老爷子扶起来去找大师,忽然书房再次被人推开,闯进来的人面容恐慌,是齐老爷子的大孙子。 “不好了爷爷!咱们家几个公司都被查出来账务作假,行贿,使用暴力手段威胁他人,商品以次充好,连大伯私下走私毒品!我爸撞人逃逸的事都上热搜了!现在警察已经到家门口了!” “什么?”齐老爷子倒吸一口气。 齐恒脸色惊变,感觉从那条热搜开始,好像什么事不一样了…… “你们齐家不会有好下场!” 黑色的字在他眼前盘桓,齐恒忽然有些晕,感觉天旋地转,然而尖叫声令他回神,天是真的在旋转,齐家大宅竟然摇摇晃晃,眼看着要塌了! “快跑!” 不知谁一声惨叫,齐恒推开齐老爷子撒腿就往外跑,天花板上的石块往下落,直直砸在齐老爷子腿上,他凄惨的怒骂,倒在血泊中,而往日一个个对他千依百顺的孝子孝孙,没有一个出现在他面前。 “砰!” “当!” “啊!!” “快跑啊!齐家大宅塌了!” “救命——” 尖叫声,混乱声夹杂在一起,跑出宅子的客人们后怕地看着四周,被警察清点人数后发现他们没有一个人受伤,好好的都跑了出来,但是齐家人没有一个逃出来! 搜查队不久后赶到,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把齐家人一个个从石头中救出来,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齐家人每一个人都没死,但是他们要么腿被砸成肉泥,要么双臂粉碎,只能痛苦地哀嚎。 围观的好事者想到谈昭云的飞博,连忙将齐家老宅好端端倒塌的照片和被担架抬走的齐家人的照片放在网上,将这件离奇的事告诉大家。 谈昭云:“等着吧,他们要一笔一笔赎罪!齐家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天间发生在谈昭云和齐家身上跌宕起伏的事迅速将温辞杜悠然谈恋爱的热搜压下去,大家兴致勃勃,解读谈昭云文字的不可说和齐家人的报应。 这时谈昭云忽然发了一条飞博。 谈昭云:“谢谢大师帮我,祝你们幸福!” 吃瓜网友们看着这条飞博 ,越发抓耳挠腮,大师是哪个大师?难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真的很玄学?为什么要祝大师幸福!啊啊啊他们知道的被叫大师的目前谈恋爱的只有一个杜大师啊! ……咦? 五分钟后,在网上众人求大师若渴的呼唤中,又一个让她们意想不到的人发博,并艾特了谈昭云。 骆薇:“如果没有玄王,谈姐,现在的你就是未来的我,从来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感谢玄王,让我认清一个男人真面目,感谢玄王,救了我和娜娜。 相恋两年,婚姻四年,没想到你会出轨,祝你和思柔小姐幸福哦~你们俩要一辈子锁死永远不分开呢!照片照片照片” 照片中,殷自豪搂着罗思柔的腰一起走向某酒店电梯,两个人的关系昭然若揭,现在沉迷追《亲爱的你》的粉丝们怒而暴起。 萌娜娜的爸爸竟然出轨!卧槽恶心的渣男!! 还出轨的是罗思柔?那个整天拉踩温辞的罗思柔?蛇鼠一窝!属实蛇鼠一窝!! 但是…… 玄王是谁? 谁是玄王? 骆薇口中的玄王和谈昭云口中的大师是一个人?如果没有ta骆薇会变得跟谈昭云一样?这个一样到底是怎样! 你们可不可以说得清楚一点啊啊啊! 网络中声音越来越大,网友越来越好奇这两件事的真相,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以及在齐家官博殷自豪罗思柔的飞博下来回奔波痛斥渣男贱女。殷自豪罗思柔的代言商和正在拍摄的剧组纷纷出面,要跟他们解约并且要求赔偿金。 谈昭云在骆薇的微博下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安慰道:“为了孩子,我们要好好的,让我们及时止损,继续过未来光彩的人生! 还有,原来她对外称呼是玄王啊。” 骆薇在线,立刻在下面回复:“哈哈哈,我是听玄王手下员工说的。” “我刚认识玄王不久,不知道你说的她手下员工是不是我见到的那位。今天太激动,现在网上动静有些大,不知道会不会给玄王惹麻烦,等我收拾好心情去给她赔罪。” “咦,谈姐你也在望城?哈哈哈,咱俩也算同苦姐妹花,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我一直住在望城,这样,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有空来我家,我们坐着喝杯茶,聊聊天?” “哈!这个地方,谈姐你等我,马上就来!你准备好茶吧!还有不要怕给玄王惹麻烦,大家根本猜不到我们说的是谁哈哈哈,总之,祝玄王幸福就是了!” “祝玄王幸福!” “……” 众网友:“…………” 所以!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 第49章 被网友千呼万唤的玄王本王在一片狼藉中安然自若地看育儿手册,直到房间内旋转的风停下,方才放下手。 原本温馨的卧室,碎裂的床,床垫和纷飞的布料碎屑被风卷到角落,原本床的位置此刻空空荡荡,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悬浮在空中的温辞睁开眼,双手自然垂落,自然地像走下楼梯般落在空地中。 她脚下的阵法渐渐关闭,四只毛茸茸圆滚滚的仓鼠“叽叽叽”叫着从阵法中挤出来,坐在地上梳理皮毛。 房间内一下子暗下来,阳光透过窗,照在房间内,亮堂堂一片。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温辞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慢腾腾地说。 杜悠然上下扫视温辞,轻声问:“如何,吃饱了?” 温辞摸摸肚子,笑着说:“妈妈在问你,吃饱了吗?”她的肚子仍然平坦,好像通往另一个世界似的,那些被吞掉的魔气和灵气仿佛只是眼睛的错觉。 “睡着了?”温辞莞尔,对着杜悠然伸手,等她走过来后挽住她的手臂,笑道,“吃饱就困。” “嗯,随你。”杜悠然随口道,被温辞不满地捏了下。 “它吃饱了,我倒是有些饿。”温辞说,“京都我来过许多次,每次都是为了工作,没有好好逛过,不如我们走一走?” 杜悠然自无不可,温辞便从杜悠然口袋摸出手机,问李荷京都哪里好玩,哪家菜好吃,有没有知名的母婴购物广场。 李荷:“???” “我一天没联系你,你去京都了?”李荷不敢置信,“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往外跑,家里的床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还有母婴市场是什么鬼!你是不是拍综艺拍糊涂了?我那天带你抽血检查,报告说你根本没有怀孕!”李荷打完字,有些担忧地问,“要不要我给你联系心理医生?” 她怀疑温辞最近是不是压力比较大,可是她最近工作都结束了啊,哪里来的压力?还是……《亲爱的你》这个节目让她想到自己的身世,所以幻想自己怀孕? 李荷忽然有些后悔让她参加这个亲子综艺。 “我心理很好。”温辞换了个手接电话,因为要跟杜悠然手牵手,她笑着对李荷讲,“等孩 子出生你就懂了,你也知道杜悠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快告诉我啦,我要提起给宝宝准备东西。” 李荷满头黑线,“就算你真的怀孕,现在准备东西是不是太早了?” “有备无患。”温辞说,“我和杜悠然最近一直在网络看各种关于宝宝的帖子,该买的东西我们心中有数,你就告诉我吧!” 李荷感觉真是输给她了,她原本坚定的想法被温辞的态度动摇,一边琢磨难道温辞真的怀孕了,不是吧这也太神奇了吧,一边跟自己京都的朋友联系,问了一些京都本地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发给她,还有温辞强烈要求的母婴店。 “你去京都玩就好好玩,这些东西望城又不是没有卖的,再说就算你真的生了宝宝,还可以直接送货上门,奶粉这些东西都是有保质期!”李荷发完消息,感觉自己也变奇怪了,抬手撑着额头摸了会儿温度,目光微妙。 这时候她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李荷立刻放下手,微笑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李荷的徒弟,她兴奋地对李荷说:“师父,你看到热搜没有?谈昭云谈老师准备复出了!” 谁? 李荷脑海迅速关于谈昭云的信息,一系列曾经火爆一时的剧在她脑海出现,李荷震了震,心想乖乖她怎么能忘记这尊大佛。 “看!”李荷徒弟捧着笔记本电脑,给她看现在沸沸扬扬的信息,说:“谈老师身上好像发生一些奇怪的事,现在已经走出来了,她准备要复出,我习惯性地查了下谈老师之前的公司信息,发现她的团队早在五年前就解散了,经纪人也出国结婚去了,所以谈老师现在没有经纪公司!” 李荷眼睛一亮。 “温姐不是说让我们接下来专心培养新人?但是培养新人要投入大量心血资源,关键是她们中有几个能走到谈老师以前的高度!谈老师现在虽然快四十岁了,但是以她的能力和资历,以及目前的话题和曾经的粉丝量,我觉得往后几年仍然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我建议争取她。”李荷的徒弟双眼明亮,自信地说。 “好!我同意你的观点,你马上联系谈老师,不要错过热度。”李荷将笔记本还给她,嘱咐她,“一旦争取到谈老师,我们马上给她组建新团队投入工作,弥补 小辞的空缺,但是新人项目不能中断,如果小辞退圈,那我们工作室要配合向娱乐公司转型。” “好的师父!” 李荷笑眯眯地目送徒弟出门,等她离开后,连忙打开手机,皱着眉搜索她看到的热搜。 什么不可言说什么玄王,她一会儿没看手机,发生什么事了? * 海城,正在拍摄的剧组如暴风雪即将来临,每个人脸上黑压压的,不时看向愁眉苦脸的殷自豪经纪人,发出一声冷笑。 忙了这么久,拍摄都要到尾声了,结果男主角婚内出轨!看网上的舆论,除了出轨他好像还用不法手段想谋取另一半财产,这么恶心的人竟然在距离扮演伟光正的角色,真是太可笑了! 导演愤怒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头疼地说:“赶紧让他解约滚蛋!还有赔偿金,误工费!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这么多人辛苦这么久,全被他害了!” “什么玩意儿啊,平时装的人模狗样,内里烂到骨子里!赶紧让他滚!” “唉,为了把损失降低到最低,我们立刻物色新男主,跟剧组其他演员协调一下,重拍男主的戏。” 导演重重叹气,心乱如麻,坐在烟雾缭绕的屋子里,烦躁地说:“找谁呢?” 屋里安静下来,不少人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搜寻合适的人,这时,编剧眼睛一亮,忽然说:“沈枫沈老师怎么样?” “沈枫?”导演连忙抬起头。 “对,我以前跟他合作过,小伙子人不错,就是家里有钱,事业心没有普通明星那么强,拍的戏也比较少,不过他演技在线。”编剧说。 “是不是拍《亲爱的你》的那个沈枫?”有人问。 “对,是他!”编剧举起手机,给大家看飞博,“他刚拍完综艺,今天早上发飞博说要来望城玩两天,好巧不巧被我刷到了!” “行!你快联系他!务必请他帮帮忙!”导演看到男人对着镜头比耶的自拍,满意的笑,不错,小伙子很精神,眼神明亮,可以可以,而且老罗的节目这么火,如果能来救场,他们剧组的话题肯定好看,热度也有了! 忽然,导演想到一件事,试探地问:“老罗的节目不是爸爸妈妈带孩子玩,沈枫也结婚了?” “沈枫没有,你忘了温辞在《亲爱的你》中当嘉宾,他们有亲子组和非亲子组。” “好好。”导演抹去头上虚汗,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不同的房间。 殷自豪蹲在一片狼藉中,颤抖的手疯狂拨打电话,可惜电话中只有冷漠的“嘟嘟”声,直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传来,殷自豪低吼,愤怒地将手机甩出去。 “啪!” 无辜的手机砸在墙上,裂成花的屏幕倒映着在房里焦急走来走去的男人的背影。 “她是怎么发现的?她怎么会发现……她全都知道了?”殷自豪抓着头发,手臂青筋暴起,面容恼怒,心中黑沉沉的恐惧向他袭来,满脑子都是他完了的声音。 罗思柔那女人明明说不会被察觉,骆薇之前说带骆萌娜出去玩再也没回过家!而且那东西布置在床底下,想要钻到床底下必须拆掉挡板,骆薇怎么可能闲着没事爬床底! 关键,关键是照片! “可恶!”殷自豪狠狠搓了把脑袋,脸上全是被发现他出轨的羞怒,他跑到被摔飞的手机旁,手机质量不错,殷自豪连忙打开飞博,点开骆薇发的照片,搜寻能辩解的点。 照片中的他和罗思柔的脸无比清晰,他的手紧紧搂在罗思柔腰上,腕上手表的时间看得一清二楚,只要眼睛不瞎,任谁都能分辨他们间的关系。 罗思柔不知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她经纪团队也像死了般没有动静,至于他经纪人这边用他的账号发了一张辟谣帖,表明两个人没有关系,肯定有人故意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然而五分钟前,骆薇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和一段视频。 骆薇:“不好意思,我亲眼看着你们进的宾馆呢,什么夫妻关系,我现在只是一个没了丈夫年轻貌美的带娃小寡妇。” 视频中,清晰记录殷自豪和罗思柔从下车开始往宾馆走,她们两人之间那股眉来眼去的氛围看得出他们这段地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而网友们的痛骂声已经将殷自豪的飞博淹没,他经纪人已经心虚地删掉那条辟谣。 “薇薇,我和罗思柔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殷自豪咽下口水,满脸苍白地跟骆薇发信息,“你先把飞博删了 好不好?” “实话告诉你,我是在保护你!”殷自豪眼睛一转,猛地直起腰,啪啪打字,“我是为了保护你和娜娜,我是被罗思柔强迫的!你根本不知道她的手段有多险恶,我是为了跟她周旋不得不委身于她啊!” “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薇薇!” 望城,坐在车上的人对着助理摆摆手,无语地说:“删了删了,我请的律师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我要让他光溜溜地滚出去!” 骆萌娜抬起手,大喊:“光溜溜溜!” “不许学妈妈讲话。”骆薇捏了下她的嘴,靠在座椅中,眼里露出一抹疲惫,“有本事出轨没本事承认,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就这?” “保护我?可真是难为死他了。” 助理摇摇头,直接把殷自豪拉黑删除,心想殷自豪何必呢,家庭幸福,夫妻美满,事业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好歹平稳,而且这不是还有骆姐呢,他图什么啊? “罗思柔!都是她的错,她想害你,她想吸取你的气运,我是为了阻止她!”殷自豪发出的话前面一个无比显眼的红色叹号,他咬牙切齿,狠狠骂了句“草”。 四年夫妻情分,她真的狠心!这四年他没做过对不起骆薇的事吧,也就是这次鬼迷心窍,但是这不是没有成功吗! 她真下得了手害他! 殷自豪愤怒地在屋里砸东西,这时房门“砰砰”响起,他经纪人的声音有些惊慌,喊道,“殷哥,你开开门,有人找你。” “滚!都给我滚!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去给我把热搜压下去!”屋里传来他愤怒的声音。 经纪人往后看了一眼,连忙扭过头,继续拍门,“我知道,你先开开门,真的很急!” “我让你滚——你们是谁?”殷自豪满身狼狈地站在门后,眉头紧皱,瞪着门外几名面容冷漠的人。 来看他笑话的? “望城公安,殷自豪,你涉嫌利用不法手段迫害他人,请跟我们走一趟。”说话的人抬手,轻轻松松把人高马大的殷自豪中门里拎出来。 殷自豪脸色一变,想也不想挣扎。 “你们肯定搞错了,不是我,是罗思柔!她才是幕后黑手!” 一个人抬 起手按在殷自豪肩上,殷自豪肩膀一痛,感觉自己的双手失去力气,全身上下只有脚能动,听话地跟着他们往外走。 “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你很快就能遇到你心爱的女人。”控制住殷自豪的人微微一笑,在殷自豪憋屈恐惧的目光中转身,“带走。” 望城某别墅。 戴玲珑带着海城行动队队员走进罗思柔的别墅,在一片狼藉的地下室发现她时,罗思柔形如枯槁,脸色惨白,一滩肉泥般趴在地上。 “魔修,灵海破碎,全身灵脉俱断。”戴玲珑收回手,看了眼周围,“有法阵残留的痕迹,但是这里没有任何灵气和魔气的残留。” “罗思柔不在我们信息库中。”望城行动队队员同戴玲珑一起查看罗思柔的情况,说,“两种情况,一,罗思柔天赋聪颖自然入道,但是修炼出岔子产生心魔,但很显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第二种,她从修炼开始,走的就是魔修的路子。” 戴玲珑点头,“我已经让人去云城,齐家的动静如今人尽皆知,负责管理云城的办事处之前竟然没有发现齐家的不对劲,这是他们的失职。” 望城行动队的众人以为她在敲打他们,心虚地点头。世道原来越好,修炼的人越来越少,大家心松了,没想到眼皮子底下还有魔修呢。 “先把她带回去吧,她魔力反噬,今后日日在痛苦中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戴玲珑皱眉,叹了口气,“何必。” 跟随记录的人员问道:“结合目前情况,制服魔修的修士被称为玄王,我们办事处前段日子有位被称作玄王的野生修士,她修为非凡,一出现就击败章瑞雨拿下初级试炼台擂主,并且在擂台中央留下一道灵力,所有来挑战的修士都输给她的灵力,我怀疑她的修为在初级之上。” 不用怀疑。 戴玲珑心里想,她看了无数遍杜悠然比试的视频,甚至踏上试炼台,直面她留下的灵力。那力量遇强更强,只是靠近就令人心生恐惧。 “玄王的身份大家不用管,我心中有数,将魔修的事调查清楚是我们目前要做的事。”戴玲珑说,“玄王只有一位,她不是办事处的人员,不会次次出现替我们出手。” “是。” “把她带走。” 地上,被痛苦笼罩的罗思柔浑身颤抖,直到被抬上担架仍在喃喃自语。 “师父……我错了,放过我,温辞,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温……” 戴玲珑垂眸,放出一道灵力,落在罗思柔身上,她顿时昏过去。 怪不得下手这么重,原来如此。 戴玲珑摇摇头。 京都,一座漂亮的花园别墅,太阳房内,妆容精致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面带温和的笑意,推着挂着各种小衣服的衣架走来。 “我们娅姐除了童衣,在南方还有自己的茶园,这是她亲手制作的花茶,孕妇孩子都可以饮用,如果温小姐你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带几盒回去。”胸前别着工作牌的女人带着甜美的笑容,端起茶壶给四位客人倒茶。 “多谢。”杜悠然捏着精装的展册,看向那一排排挂起来的衣服。 “天呐,好可爱呀,如果有成人款,一定很适合我。”胡萋萋捏着一件明显是婴童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 “姐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没有带眼睛?”胡晔晔诚恳地说,胡萋萋转身,抬手。 “呔,找死!” 旁边众人轻笑,有人说:“如果妲老师喜欢,我们可以让制衣师给您定制哦。” 胡萋萋对着她眨眼,娇滴滴地说:“那怎么好意思呢,请把这件帮我记起来,还有这件,这件,这件……” “好看吗?”温辞放下翻完的一本册子,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杜悠然。 杜悠然回眸,认真地看着她漂亮的笑脸,点头,“好看。”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各自装作无事发生地低下头。 招待她们的销售经理不由笑起来,看到温辞在翻的册子,随手拿下一件同系列的衣服递给她,声音温和:“您放心,我们成长童衣专为0-6岁宝宝设计制作服装,面料严格挑选,绝对是最适合婴儿的面料,我们的原材料直接从各工厂空运,我们的设计同样精心,设计师都是斩获国内外奖项的大师,最后制作由经验丰富的制衣师手工缝纫,非普通工厂流水线作品。” 温辞拎起还没有她手臂长的小婴儿服,心一下软下来,“好软,可爱。” “不知道您想定制的宝宝年龄多大,是女宝宝还 是男宝宝呢?”销售经理笑着问。 温辞捏了捏婴儿服上的珍珠纽扣,笑眯眯地说:“它还没有出生,但是我想先采购一些衣服。” “当然可以,我们也有设计得比较中性的衣服。”销售经理连忙说,“温老师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留下地址,我们将按照宝宝的年纪,定期上门提供最新款的当季服装,您可自行挑选。” 就跟其他大牌服务差不多,但是温辞自己用的东西都是造型师负责挑选,她不喜欢太多人打扰她,但是,这可是宝宝的东西诶! “可以。”温辞点点头。 经理连忙将平板递过来,让温辞填写信息,温辞随意看了看,根本不在乎上面最低消费金额后面一串0,将预产期定在五个月后。 “好的四位老师,我不打扰四位,如有需要我就在外面等候,您直接按铃就可以,这是我们的订购单,您可自行采购,我们会为您打包运送。”销售经理笑眯眯地起身。 等她离开后,杜悠然拿起她留下的平板,看着上面一排排的小衣服,目光凌然,神色认真。 “开始。” 连胡萋萋和胡晔晔凑过来,狗腿地给她们端茶倒水,谄媚道:“大人,我们把所有衣服摸了一遍,都非常舒服!绝对不会扎到宝宝脆弱的皮肤!” “脆弱?”杜悠然打钩的的手顿了顿,想到吃魔气跟喝牛奶似的灵胎,无法将这个词和崽崽联系起来。 “这个地方是李姐朋友推荐的,不会有错。”温辞托着下巴说,“先选的衣服送到你们家中好吗,我们会把它们收到储物戒中。” 胡萋萋歪着头,双手合十贴在脸庞,“怎么不可以呢~” “婴儿长得很快,我们不要买太多,或者买的号码大一点,以免穿不了两天就套不上了。”温辞对杜悠然说。 杜悠然点头。 两个人互相约定绝对不买太多,两小时后,喝着花茶满足地靠在舒适沙发中的杜悠然看到销售经理笑着走过来,有些犹豫地说:“那个……两位老师,真的要买这些?我看到除了小婴儿的衣服,大一点的童装您也选购了。” 温辞苦恼地说:“是呢,因为太好看了,画册上的小模特也很可爱,一想到宝宝穿在身上的样子就不住,虽 然有点多,但是哪个都不舍得删。” “嗯。”杜悠然点头。 “那我让工人给您装车?”销售经理心有些颤,心想温老师这架势不像给亲人家的宝宝挑衣服,倒像给自己宝宝挑衣服,也太疯狂了点。不过怎么可能呢,温老师肚子平平,按这个预产期看,可不像怀孕的样子。 等她确认好后,立刻出去,给后勤打电话。 “没有问题,装吧。” 拿着一摞单子,站在货车前的后勤目瞪口呆,心想这是生了几支足球队,别人家是吞金兽,这是生了个销金窟啊! 同样的事发生在其他母婴产品公司中,一辆辆货车在京都热闹的车流中向着京都某别墅区驶去,“成长童衣”“xx奶粉”“xxx益智玩具”……停在别墅区门口等待进入。 “兄弟,你们也来送货啊?”相邻的两个司机按下车窗,打招呼。 那位司机看了眼他车上的标志,一歪头,“你也是12号的?” “那可不!” “你们几辆啊?”那位司机问。 几辆? 运衣服的司机摸摸头,说:“我们就一辆啊。” “我告诉你,这家人买得太狠了,我前面,刚刚进去三辆运纸尿裤的货车!”司机竖起三根手指头。 乖乖。 运衣服的司机摇摇头,真是第一次生孩子,可把这户人家激动的。 三车!不怕放过期啊? 等到夜色降临,忙碌一整天的杜悠然和温辞来到胡萋萋胡晔晔的别墅,成箱的货品满满的堆在院子中,垒成山高,无处下脚。杜悠然手指微动,所有的箱子原封不动装进储物戒中。 “今天真是辛苦你们跟我们来回跑,我请你们吃饭。”温辞对着胡萋萋胡晔晔笑道,“辛苦你们帮忙开车。” “哪里!谢谢杜大人和温老师带我们出门玩呢,人家平时都没机会遛自己。”胡萋萋娇声娇气地说,“既然来京都了,当然是我们做东喽。” 她妩媚一笑,手指点在唇上,娇滴滴地讲:“我知道一家私房菜做得特别好,老板是玄门中人,有一丝饕餮血脉,平时多少人请他都请不动呢,但是我一个电话过去,他准会答应。” 杜 悠然眼睛一亮。 “嗯嗯,我们辈分大!”胡晔晔自豪地说,被胡萋萋瞪了一眼。 你才是老狐狸! “好。”杜悠然点头。 大家走进房间,胡萋萋和胡晔晔的别墅很大,足有温辞别墅三倍那么大,富丽堂皇,很有一种骄奢淫逸的感觉。正如胡晔晔所说,她们辈分大,别墅里竟然还雇用了几只小妖怪做事,对胡萋萋胡晔晔十分恭敬崇拜的样子。 “姑奶奶,您回来啦?”小妖怪们一见胡萋萋胡晔晔,开心地围过来,给他们拿包拿衣服,还有头上顶着快乐水请胡萋萋痛饮的,拿着热毛巾请姑奶奶净手的,一看就知道这个家里谁做主。 杜悠然看着他们中有的竖着兔子耳朵,有的摇着狐狸尾巴,都是化形都不利索的小妖,有的干脆不化形,还模仿人类用两条腿走路。 “呀!”温辞忍不住摇摇杜悠然的手臂,好多小孩子外表的妖怪! “谁是姑奶奶,这里没有姑奶奶!”胡萋萋叉着腰说,“从今天起,咱们洞府,就是杜大人和温大人的天下,这二位就是咱们的天,咱们的地!” 杜悠然缓慢停下脚步,原本轻松的眉眼逐渐冷漠。温辞忍不住抬手遮在唇边轻笑。 “咳!”胡晔晔提醒胡萋萋注意用词,又不是拍西游记请他们客串。 “你想回家吗?”杜悠然低头,问温辞,一脸认真,“我同意你今天跳云。” 温辞干脆放下手,笑声温柔,靠在杜悠然身上,杜悠然心累地叹了口气,搂着她。 笑吧,你开心就好。 胡萋萋挠挠头,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把小妖怪们赶去厨房,让他们把零食水果端出来。 “我觉得胡老师她们挺有意思的。”温辞反手抱住杜悠然,低声说,“也许我们能试着相信她们。” 杜悠然没说话,拍拍她的手臂。 “杜大人,温大人?”竖着兔子耳朵的小妖怪端着果汁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们,分不清哪个是杜大人哪个是温大人,兔子耳朵折在身后,举起果汁,“请喝果汁!” “谢谢你,你今年多大了?”温辞弯下腰,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心想胡萋萋这算不算雇用童工? “我在山里修 炼两百年,是被姑奶奶捡回来的兔子,刚化形十年!”兔子精开心地说, 温辞:“……” 妖有妖法,人有人规,两百一十岁的兔子精也可以是童工。温辞在心里安慰自己。 杜悠然看着温辞和小妖怪的互动,忍不住勾起嘴角,说:“我请你们喝奶茶。”是的,杜大师已经可以熟练点外卖,传授此技艺的必然是当仁不让温老师。 “可以给我加双份珍珠吗?”兔子精问。 杜悠然心情不错,慢悠悠道:“可。” 顿时,所有的小妖怪立刻不怕她身上的冷气,开心地聚过来,她请他们喝奶茶还给他们加双份珍珠,这一定是个好大人! 换好衣服的胡萋萋出来,看到家里的小妖怪团团围在杜悠然身边,用那种闪亮亮萌萌的大眼睛看着杜悠然和温辞,心里“砰”一声火山爆发。 呔!尔等敢跟她抢杜大人和温大人的宠爱! 杜大人和温大人身边第一狐腿子必须是她! 说时迟那时快,胡萋萋一个跪行滑过来,趴在茶几上托着下巴,眼睛比小妖怪更闪,“我已经点好餐了呢,在餐点送来前,不如我们一起玩游戏呀?” “诶你们几个别在这里烦人,去楼上把两位大人今晚休息的房间收拾了,把我收藏的凤纹鎏金红宝石珊瑚床拿出来,还有九龙追月屏风,仙女抱花玉瓷香炉……”胡萋萋对着小妖怪指指点点。 温辞顿时从酒池肉林走进大观园,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就睡一晚,千万不要客气!” “不必!”她强调。 胡萋萋皱起眉毛,可怜兮兮地说:“来都来了,多玩两天嘛。” 温辞立刻看向杜悠然。 杜悠然正低头点奶茶,她什么话都没说,胡萋萋立刻闭上嘴巴,无辜地眨巴眼。 我们家杜大师真好用啊! 温辞爱惜地摸摸杜悠然的手臂,心里想。 奶茶和餐点来之前,四个人坐在金灿灿的客厅中一起打游戏,小妖怪都被胡萋萋打发走了,几局游戏下来,四个人“战友情”不知不觉深刻。温辞靠在杜悠然身上,而杜悠然皱着眉,捧着手机,专心致志跟在温辞身边给她治疗。 胡萋萋和胡晔 晔对视一眼。 “那个……杜大人。”胡萋萋小声道,“我们队长托我问您一件事。” 杜悠然慢条斯理地开口,“讲。” “就是,在海城望海公园,您降服那两只妖魔后,有没有捡到一对龙角呀?”她小心翼翼地问。 温辞微微抬起眼,快速看向胡萋萋,神情自若,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我想想。”杜悠然在胡萋萋忐忑的目光中操控着角色,在温辞的小人面前跳舞,随口道,“有。” 胡萋萋一喜,激动得直起腰:“真的呀!我还想着龙角不能不经用吧,随随便便就被绞碎了?” 她再接再厉,说:“那,杜大人,蛇妖和那个叫王从耀的男人,您应该见过吧?” 王从耀是谁? 杜悠然有些不解,正好一局结束,她放下手机。 “你想问什么?” 胡萋萋心想不枉她和老弟当舔狐,杜大人终于愿意跟她们坦诚相见了吗?她激动地搓搓手,连忙说:“这个叫王从耀的人,是《亲爱的你》剧组里的实习生,那天我们抓到他没多久,他就一命呜呼了!” 温辞惊讶地看向胡萋萋。 “我们查探后发现,他因为不当言论和节目组的另一人,也是他的舅舅被赶出节目组,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的舅舅。”胡萋萋耸耸肩,说,“估计凶多吉少。” 杜悠然淡声问:“人类?他身上有妖气。” “是呢,我们解剖后,发现他的脊骨被换成妖怪骨头,还是传说中恶妖的骨头。”胡萋萋皱眉,“估计是想拥有力量,人类的身躯无法支持恶妖的煞气,他其实早就死了,全凭封印在体内的魔气支撑他行动。” 温辞忍不住靠近杜悠然,低声道:“好残忍,谁会这么做?” “这也是我们想跟杜大人请教的,被抓的蛇妖,就是灵首山的那条蛇妖吧?” 杜悠然点头,“他也死了?” 办事处一个字没问出来? 胡萋萋无限哀愁,泪眼涟涟,“杜大人,您不知道呀!这只妖的发过血誓,不能吐露任何关于背后之人的消息,说出来就会死的!这条蛇看起来不像想死的样子,被关起来后一直沉默,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呀!” 杜悠然抬手,顺着温辞的后背抚摸,等她紧绷的背慢慢放松下来后,揽着她的腰,说:“蛇妖在哪?” “现在就关在京都办事处!”胡萋萋精神奕奕地看着杜悠然,一脸“来呀来呀,来我们办事处坐坐”的表情。 京都办事处。 杜悠然眯了下眼,身上气压顿时降低。 胡萋萋眼皮忽然颤抖,恨不得马上变成原型逃离现场,她立刻举起手,大声道:“杜大人,如果您想去办事处查看那条蛇妖,我立刻给您清场,我保证!当年捕获您时的罪魁祸首,绝对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杜悠然:“…………” 温辞:“?” 死寂中,胡萋萋瞪大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死死捂住嘴。 “你说……”温辞感兴趣地坐起身子,看向杜悠然,杜悠然正用一种威胁的目光盯着胡萋萋,感受到杀气的胡萋萋的“嘤”的一声变作原型,和胡晔晔挤在一起。 温辞眼睛慢慢睁大,想到她珍藏的照片中三岁的小悠然,瞳孔立刻充满奇异的色彩,她连忙抬手,遮在杜悠然眼部,对胡萋萋安抚地笑,强调。 “捕获?”! 第50章 “我很好奇,可以跟我讲讲吗?”温辞笑眯眯地对胡萋萋说,不管怎么想,捕获这个词用在三岁孩子身上非常奇妙。 杜悠然抬眸,长睫下清冷的瞳孔映出□□的倒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胡萋萋只看了一眼,仿佛能从火上看到一只拔了毛涂了蜜烤得香喷喷的狐狸,她心里“咯噔”一声,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按门铃!”万籁俱寂中,胡晔晔忽然起身,直直往门外跑,“肯定是饭来了!” “我也听到了。”胡萋萋如闻仙音,“腾”地起身往外跑。 两个人瞬间消失,温辞挑眉,看向杜悠然。 “洗手,用餐。”杜悠然神色自若地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温辞心里的好奇快要喷出来,那可是三岁的小悠然,办事处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她,怎么“捕获”的她? 但是杜悠然看起来很不想聊,她又不能逼她,去洗手的路上,温辞浅笑言兮,温温柔柔地对杜悠然说:“杜大师,阳光下没有秘密。” 但是只要有乌云在,太阳可以晚一点照亮。 杜乌云面不改色,拉开房门,微微俯身,彬彬有礼道:“请。” 等她们回来,客厅的桌上已经摆满美食,小妖怪们正踮着脚按人头分奶茶,一只小妖怪快乐地说:“姑奶奶和胡爷爷突然要加班,不能陪两位贵客吃饭,让我们来伺候大家。” “谢谢你们。”温辞笑着说,心想应该吃过饭再问胡萋萋,把主家吓走了可还行。 一只小妖怪拿出遥控器,按开足有半面墙那么大的电视,弹出来的播放列表都是胡萋萋和胡晔晔主演参演过的电影电视剧,现在播放最高的是《亲爱的你》,抱着遥控器的小妖怪声情并茂地说:“姑奶奶和胡爷爷在这个节目中的表现真是太棒啦!演技有质的提升,我们看这个再也没有睡着过!” 温辞:“……” 这算时间来《亲爱的你》已经播放到末声,小妖怪们选的是刚播放没多久,温辞因为吃太饱输掉沙滩排球,要跟胡萋萋去海上钓鱼的那期。 杜悠然盘腿坐下,勾起筷子,和镜头中的自己对视一眼。 屏幕大,画面中的温 辞跟着放大,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而她旁边的温辞捧着碗,笑眯眯的数米粒,杜悠然熟练地给温辞捞菜,哪个菜红艳艳,哪个就是温辞的口味。 “你们今天钓到的鱼的数量,会决定大家今天吃不吃得饱,七组家庭全部伙食全靠你们!”随行导演站在船上,给温辞胡萋萋以及满月飞飞打气。 她们起得很早,船随着海浪慢慢起伏,船上的人跟着一上一下,温辞捂着嘴,小声道:“我想吐。” 屏幕后的杜悠然看向温辞,认真吃饭的温辞面色红润,比起当时拍摄,胖了一点点,虽然仍是纸片人的样子,但是这段时间没有想吐过。 杜悠然特地翻过书籍,孕妈妈手册上说,怀孕后,一般六到八周出现孕吐反应,持续时间大概有三个月,之后减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出现妊娠孕吐反应。 海城拍摄结束,温辞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有三个月大,拍摄时温辞偶尔会因为某些食物恶心,当时她们两个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宝宝,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孕期反应。温辞当时的反应并不强烈,想吐的次数也不多,但杜悠然仍然有些自责,没有及时发现温辞的不对。 她将舀好的汤放在温辞手边,低声道:“这些食物中蕴含着灵气。” 温辞眼睛亮起来,心想怪不得这么好吃! “我在山上有一方菜园,里面种植的是灵果植蔬,它们中蕴含的灵气比这些食物丰富,有时间我带回来给你。”杜悠然说。 温辞点点头,想到她还没有去杜悠然从小生活的地方去过,笑道:“不如有时间我们一起回去?”她说完,却见杜悠然微微皱眉。 “怎么了?”温辞问杜悠然,“是不是山上不能随意来去?” “不。”杜悠然摇头。 灵首山上有天道遗留的一抹力量,它是解开杜悠然封印的钥匙,同样也该是解开温辞力量的钥匙,但是杜悠然二十年才从山上下来,她怕带温辞上山容易下山难。 天道无情,残留的一抹意识更不会讲究人情冷暖,它像杜悠然手机中的一道程序,按照它的规则运转。 “如果你做好准备,我们可以上山。”杜悠然说,温辞早晚要解开封印,如果温辞愿意,她们可以回山上备孕养崽,就怕温辞已经习 惯山下舒适便捷的生活。 杜悠然忽然放下筷子,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再等等,我要将山上住所重新修缮。” 温辞点头:“好。” 电视机中,几条船顺着海港向大海驶去,镜头由远拉进,温辞坐在甲板上,乖乖地从一个漂亮女人手里接过晕船药。 “这个药应该提前吃呢。”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说。 温辞移开和杜悠然对视的眼,对着镜头温柔笑道:“我没事,是我没想到突然晕船,可能是我今天早上吃得太饱,让大家担心了。”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钓十条大鱼!是不是月月?”温辞笑着问满月。 满月正跟飞飞和胡萋萋站在甲板上往下看,听到她的声音,三人齐齐转过身,点头。 “温阿姨你要是钓不上来,就让我姨跳进海里,抓到鱼再挂到你的鱼钩上,这样你就可以抓到了!”飞飞小脸上充满智慧的光芒。 胡萋萋一把搂住飞飞,挠他痒痒,“我跳也要带着你!” 客厅里的小妖怪很给面子地笑起来,他们看电视不喜欢开弹幕,因为看不过来,不知道此刻的弹幕可比节目有意思。 “飞飞可真是打妲萋家的好宝贝,一直努力坑姨,绝对不能让胳膊肘往里拐!” “众筹一分钱,请妲老师现场表演深海捕鱼!” “杜大师表示这种工作不牢你们操心,自己的老婆自己管,什么十条鱼一百条鱼,全部抓给你们看好不好?” “你们都在讨论钓鱼嗯,只有我在浮浮沉沉的镜头中磕糖。杜大师皱着眉给温辞辞冲药,面无表情给温辞辞喂药,明明瓷儿长着手,还双手还捧着杯子,但是杜大师还要用手握着水杯,这不是爱情什么是爱情!” “你们不懂了吧,小情侣喝药都是这样的,而且喝药的杯子就是要三只手一起抓,这样才能好得快!” “立刻反省自己为什么病去如抽丝这,懂了,这就去买一只假肢。” 热闹的弹幕中,渔船顺风扬帆,穿破黎明,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抛锚。清晨的阳光照在海面残留着夜色的天空映照着深邃的海水,温柔的bgm响起,无数人在美景与歌声中陶醉。 “都说了是旅 游节目。” “这一幕太美好了我要截下来当壁纸!” 直到阳光穿破云层,投下一缕灿金色光芒,被飞在天上拍摄的无人机捕捉,令人哑然的自然美景中,镜头忽然切到渔船。 凭栏远眺的女人仿佛从光中消失的精灵,她仰着头,似追逐太阳般张开眼睛。 橘色的光芒几乎让她融化,将她暖色的眸染成灿金色,她感受到镜头,蓦然回首,莞然一笑。 “老婆——” “my外敷!!” 弹幕顿时刷屏,山呼海啸的认妻现场,清澈的女人启唇,对着镜头抬手。 “我老婆要跟我牵手手!” “啊——老婆!” “杜悠然,你过来这里。”温辞移向镜头外,低声说。 弹幕:“???” “打扰了,是我不配。” “旅游节目x,恋爱综艺√” “可恶,我明明看的是带崽综艺,我是来感受家庭温暖亲情绵绵的,怎么会被爱情的酸臭味糊一脸!” 而搬着马扎的女人走进镜头中,接过她的鱼竿。 温辞叫杜悠然是想要调整一下位置,她钓鱼的同时,还要照顾满月,所以等她坐下来,让满月坐在自己腿上,再和满月两只小手一起抓着鱼竿,这样就方便很多。 而助理顺理成章消失在画面中。 但是弹幕的观众可不这么想。 这不是恋爱综艺吗?谁让你走的,给我回来!没看到瓷儿多忙吗,还不快来让她坐在你腿上,一家三口美滋滋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 还有这大海不蓝吗,这阳光不灿烂吗,这景色不美吗,你们为什么还不亲嘴嘴,是不是还要我来教?好的我的地址是xxxx,请把杜悠然和温辞辞邮寄此处,我有丰富的视频经验和几十t的图像文字资料,一定能从技术上和操作上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 “我信了,马上打飞机去这个地址,见不到丰富的图像文字资料我可是要发疯的!” “带我一个!” “良辰美景佳人,杜悠然竟然不动心不动嘴,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不行啊杜大师?” “把杜悠然不行 打在屏幕上。” “杜悠然!不行!” 天上的无人机切到远景,眼尖的观众看到杜悠然竟然也要了一根鱼竿,闲适地站在甲板旁边,对着海水发呆。 节目中,慢慢飘过几个字。 十分钟过去了…… “这海里是不是没鱼啊?”胡萋萋问,“没起床?” 她怀里的飞飞打了个哈欠,一传二,二传三,哈欠声接连响起,就在大家有些失望的时候,镜头外出现摄像师惊讶的声音:“咬钩了!” 一瞬间,观看节目的观众立马来了精神,只见屏幕中温辞和胡萋萋连忙起身,兴奋地看向自己的鱼杆。 “上来了上来了!助理钓上鱼啦!” 温辞立刻扭头往杜悠然的方向看,摄影师和工作人员激动地靠过来,看到海面溅起大水花。杜悠然紧紧抓着鱼竿,瘦长的手臂鼓起淡青色,长指紧紧捏着转轮,镜头立刻给她手部动作侧写。 “哈哈,看着就是没钓过鱼,没有技巧全是力气。” “杜大师这撸起衣服的手臂……色气啊!好想知道她伏在温辞身上时是不是也这样用力?还有白白长长的手指,进进出出时一定很好看吧……吸溜。” “??” “小脸通黄,就是,那个,瓷瓷受得了吗?杜悠然看着好厉害的样子呢,吸——” “???” “求你们,提提裤子!这样审核是会爆炸的!” “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有缺点,告诉我!让我死心!” “温老师可真会找对象啊呜呜呜,怪不得有对象做节目也要带在身边,我要求立刻马上让杜悠然进组,给我演一百部霸道大师爱上我!” “爱上温辞,爱上温辞,懂?” “嘻。” “钓鱼干什么!钓我!!” 船员立刻拿来网兜,接住杜悠然勾上来的鱼,笑着用方言讲:“是海鲈鱼,要给你们蒸上吗?” 杜悠然立刻点头,“要。” “哈哈哈,出来了,是你,杜吃饭!” “有好吃的时候杜悠然的眼睛都在发光。” 杜悠然钓上鱼来这件事让嘉宾立刻来了精神,等待做鱼的时候,温辞撸 起袖子,面容严肃地拿着鱼竿站在甲板上。 “温妈妈你站着累不累呀?”满月小声问她。 “我不累!只有让大海看到我在钓鱼,它才会让鱼过来被我钓起来!”温辞斩钉截铁。 满月睁大眼,毫无他念的相信,穿着厚厚衣服以及安全衣,努力踮起脚尖,露出一个小脑袋给大海看。 五分钟过去了,温辞身后传来鱼儿落进水桶的声音,而温辞的水桶仍然空空荡荡。 温辞:“……” 弹幕:“哈哈哈!” “我们换一下地方,我感觉这里风水比较好!”温辞扛着鱼竿,走到杜悠然背后嘀咕,“给我让个地方好不好?” 杜悠然轻飘飘看向温辞,看着她双手合十祈求,微微一笑,换到温辞原本的地方去了。 “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温辞大声地说,被弹幕一致评价为:“来自你老婆的好人卡。” 可惜的是,风水不看瓷面看悠面,连胡萋萋都万分惊喜钓到一条海鲶鱼,温辞还是颗粒无收,这时候船员把刚蒸好的海鲈鱼端上来。 海鲈鱼本身就有咸味,可以不额外放盐,以葱丝姜丝为底撒上小米辣上锅蒸几分钟,出锅淋上酱汁,撒葱花淋热油,吃起来肉质细腻,细刺还少,对孩子很是友好。 闻到味的嘉宾目光慢悠悠移过来,随行导演立刻举起手,说:“不可以,这是助理钓上来的鱼,只有工作人员才可以食用!” “如果你们想吃,可以让船员给你们做已经钓上来的鱼,但是请注意在船上吃掉的鱼不计入最后的数量!” “呜呜呜,不公平!杜大师明明是我们这一边的!”胡萋萋投诉。 随行导演面不改色,“谁说的,她明明是我们的助理。” “嘿嘿嘿,妲老师解释一下,为什么杜大师是你们那边的呀?” “妲老师,为什么你被导演拒绝后要看温辞呀?” “真勇士就勇敢承认你们的关系!节目播出后的人过来告诉你,不要怕,杜悠然已经和温辞手牵手约会了!” “哈哈,温辞扭过头去,后期给她p了个‘哼’字,还有音效,太可爱了吧!” “瓷儿头上顶着不吃你们的,我们自己钓!非常自立自强。” 事实上,被剪辑的内容中,温辞十分忧伤地举着鱼竿,幽怨的声音随风飘荡,“好饿啊……” 她是真的好饿!吃再多都好饿,仿佛填不满似的。 彼时温辞还不知道肚里揣了崽崽,而肚里的崽崽被海城的魔气馋得影响温辞,这段时间很是能吃。 杜悠然避开镜头,喂给温辞一筷子鱼肉,温辞笑眯眯的,“月月也要,还有飞飞。” “好。” 等渔船归来,没有闲着在渔村做游戏得到食材的其他嘉宾兴高采烈等待温辞她们回来。 船还没靠岸,骆薇双手放在嘴边,大声问:“战况如何?” 温辞同她们摆手,自信一笑,“非常好!” 随行导演懵了,下意识看向她脚边的水桶,看到几尾大鱼在水桶中凶狠地挤来挤去,溅出水花。 “??” “你们什么时候钓到这么多鱼的,是不是偷节目组的!”随行导演质问。 “没有偷!”温辞义正言辞,“是你们给的!” 视频立刻播放之前的一段,温辞找到节目组相关人员,面容严肃。 “可以给我几条鱼吗?” 相关人员点头,还让她自己挑,等她挑完后还亲自动手帮忙把鱼放到温辞的水桶中。 温辞对着镜头,认真道:“此行为经过节目组人员同意,不存在任何欺诈行为!” 节目组:“……” 众人目光立刻落在相关人员身上,目光充满“你是哪边的人”“你背叛了组织”的质问。 杜悠然抱着手臂,不动如松。 “杜大师脸上写着‘’愚蠢的问题’” “她是哪边的你们心里没数吗?” “你们把鱼竿给她的时候就该想到,她已经是瓷儿塘里的鱼,那她钓的鱼,自然也是瓷儿的!” “什么叫瓷儿塘里的鱼,咱瓷儿一定是用水晶做鱼缸,珊瑚做大床养着她唯一的鱼儿~” “杜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笑鼠啦,就问真的她们俩真的不能上恋综吗?我想看她们全程互动,《亲爱的你》快收官了!以后这种艰难抠糖的日子也要结束了,没有杜大 师和瓷儿的绝美爱情我要怎么度过冰冷的寒冬!” “你还有你的眼泪陪你过夜啊。” “……呸!” 弹幕热热闹闹,杜悠然和温辞和一群小妖怪同样吃了顿热热闹闹的饭,小妖怪不知道杜悠然的身份,把她当大妖怪看,十分亲近。 一顿饭吃完,杜悠然叫过只小妖怪,给胡萋萋留话。 “告诉她,我明天去一趟京都办事处,我想见蛇妖。” 小妖怪懵懂地点头。 杜悠然回头,见温辞竖着耳朵一副认真偷听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按在她头上,“不带你。” “为什么?”温辞睁大眼,“你忍心抛下妻儿?” 杜悠然顿时有种京城不宜久留的感觉,她起身端起没喝完的奶茶,慢悠悠道:“你说是就是吧。” 好渣女发言,温辞不能忍。 她立刻起身,趴在杜悠然后背,杜悠然顺势把她背起来,跟在引路的小妖怪身后去客房。 “带我去,我保证明天一定牢牢跟在你身边。”温辞保证,“绝对不会问谁关于二十年前的问题。” 杜悠然:“……” 她抬手,在温辞屁股上拍了下。 温辞震惊,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揽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 杜悠然面无表情,忽然偏头,在温辞嘴上亲了下。 温辞:“……”她耳朵微微红起来,目光迅速看向前面的小妖怪,见它一蹦一蹦的走路,丝毫没有发现后面人在做什么,抿了下嘴,低头亲亲杜悠然的唇。 “带我去,我想看看京都办事处是什么样子。”温辞软下声音说。 “不好看。”杜悠然继续往前走,随口道,“没意思。” 可是见过望城办事处的温辞觉得肯定有意思,便低下头,在杜悠然耳旁亲了好几下,直到把她耳朵亲红了,背着她的人叹了口气。 “算了。” “早这样多好。”温辞大获全胜,故意道,“是不是就是想让我亲你?” “杜大人,就是这里啦!”小妖怪打开客卧门,立马的装潢不比客厅差,仿佛来到皇宫。 “谢谢。” 杜悠然和温辞跟小妖怪道谢,关上门后,杜悠然将温辞放下来,转身,双手撑在她两侧,低下头,面不改色。 “你说是就是吧。” 房间静谧,金灿灿的墙壁倒映出紧靠在一起的身影,不知谁发出低低的笑声,消散在相贴的唇间。 * 低沉的夜色下佝偻的身影走在残垣中,苍老的目光看着曾经繁华的痕迹。 “魔修。”女人沙哑的声音传来一丝冷笑,“肮脏的东西。” 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俏丽的身影,她在月光中撑着青罗伞,袅袅慢行,头上步摇微微晃动。 “阳鱼?”俏丽的女人问。 “阴鱼尚未苏醒,如此果断的手法,除了她谁能做到。”沙哑的声音平静地说,她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划过一抹暗色,“阿叶,我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佘兰叶停下步伐,垂下头颅,恭敬地说:“母亲请讲。” 佝偻的女人没有说话,转过身,向佘兰叶投去悲伤的目光,“是你的哥哥。” 佘兰叶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 “哥哥出事了?他被办事处的人抓走了?”她原本清丽冷静的脸上忽然涌出愤怒的表情,这让她本来如纸的外貌顿时生动起来,像画中人忽然活过来。 “可恶!要不是天机门的剑修忽然闯入,抓走灵兽村的妖和人,我们本来可以跟他们交换人质!” 穿着黑色斗篷个女人对她骤然波动的情绪极为不满,她立刻道:“阿叶,我教导过你,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不要露出这副天真愚蠢的模样。” 佘兰叶整个人僵住,袖中手指不安地捏着手指,“那,哥哥他……” 女人观察着她的神情,瞳孔中露出一抹怜悯,复而化作冷漠,她苍老的声音长叹,走到佘兰叶身边,抓住她的手,轻轻道:“我很抱歉,他为了完成我交代的任务,被办事处的人发现,不敌……唉。” “他是个好孩子。”女人忽然张开手,抱住佘兰叶,看向远方的目光漠然,手掌一下一下拍在佘兰叶颤抖的身体上。 “你也是,不要哭,我想你哥哥不会想看到你为他难过。” “……” “哒。”佘兰叶手中的青罗伞 不知何时落在地上,她思绪如赵遭雷击,茫然地落下泪水。 哥哥死了? 巨大的悲伤将她掩埋,可是没人教她如何宣泄,只是僵直的站着落泪。 “是我不够强大,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所有的事都该我去做,你们都是我心爱的孩子,我宁愿死去的人是我多好。”女人颤声道,“我好不容易把你们养大,先是辛儿,又是阿秋,阿叶,母亲只剩下你一个好孩子了!” “我在想,算了吧,放弃复仇吧,我再也不能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女人紧紧抱住佘兰叶。 佘兰叶被她有力温热的一抱回神,瞳孔中燃起滔天怒火,她愤怒道:“不,这一切不是您的错,是办事处他们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您复仇!是我……是我和哥哥太弱小,不能帮您分担。” “您有什么错呢?”佘兰叶扬起满是泪的脸,因为哥哥离世的消息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她低声对女人说,“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不能后退,不能让哥哥白白牺牲!” “母亲,您还有我!我会为您做任何事!”佘兰叶用充斥着敬仰的声音说,她跪在女人身边,生疏地抹去脸上泪水,握住她的手,侧脸,埋在女人掌心。 “您还有多少龙血,都给我吧,我能忍受,我要为您化蛟,我要成为您手下最利的刀!” “好孩子。”女人轻轻抚摸过她的脸,捧住她的脸,阴影中的嘴角勾起,“你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你身上承担我所有希望,但是龙血给予你的力量已经饱和,再多的龙血于事无补。” “唉。”她长长叹息,收回手。 温暖的热度从脸颊流失,举目无依的佘兰叶下意识追逐着女人的温度,却只能看到她收进黑袍中的手,母亲的叹息声犹在耳边,佘兰叶咬紧牙关,忽然道:“还有一个办法。” “哦?”女人低声反问。 “母亲,将龙骨换给我!”佘兰叶仰起头,说,“有龙骨的力量,我一定成功。” 空气忽然安静,女人静静看着佘兰叶的表情,忽然道:“你可知,我们做的实验,所有替换过妖骨的人和妖全都死亡,无一而存。” “我知道!”佘兰叶说,目光坚定,“但他们不是我,母亲您亲自培养我,我在您所有孩子中 修为最高,我一定会成功!” “好,好孩子。”女人伸出手,按在佘兰叶肩上,“我一直知道你与众不同,从我捡到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会是我最出色的孩子,你有这个勇气,母亲绝对不会让你像其他试验品一样活活送死。” “你不要着急,我会动用手中所有宝物让你突破,倒是等你换上龙骨,莫说化妖,我会让你一举成龙!” 佘兰叶睁大眼,看到母亲眼中激动的光彩,她忍不住抬起嘴角,重重点头。 “好。” 她一定会为了母亲,破茧成蝶! “好孩子,去吧,选个灵山秀水之地,为你哥哥搭建衣冠冢。”女人温声道,“等我们成功之日,我会让所有办事处,祭拜阿秋牌位。” “是。” 佘兰叶想起哥哥,心脏剧痛,她仓皇地起身,竭力在母亲面前保持优雅,捡起青罗伞,化作流光消失。 等她离开后,女人佝偻的黑袍中传出一声浅笑。 她捡到这兄妹俩时,是在大雪的冬天,如今虽未有大雪,但看在佘华秋这么多年跟在自己身边的份上,选个良辰吉日,比如捡到他的时刻送走他。 只可惜本来不该她动手,怪只怪阳鱼太心软,竟然没有像对胡辛般将他绞杀,反倒脏了她的手。 唉,世事无常啊。 红色汽车一路火花带闪电,停在京都办事处巍然大气的大堂门口。门卫面不改色低头开罚单,好久没开,他的表情竟然有些怀念。 “到了,请。”胡萋萋踩着高跟鞋,拉开车门。 “谢谢。”温辞微笑,立刻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面前办事处,看到眼前建筑时,没忍住“咦”了声。 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好有科技感,不是望城办事处那种仙境,反而像超前卫的科技公司。 其实她挺喜欢望城办事处那种感觉。 黑紫长袍,银面盘发的杜悠然带着一身冷气向前,牵住温辞的手。 “叮。” 自动门打开,宽敞的大厅人来人往,规模极大。 “这里是服务大厅,现在是上班时间,京都嘛,人多,聚集的修士也多。”胡萋萋咬着眼镜腿,娇滴滴地问,“是先上去坐坐,还是 直接去监狱?” 杜悠然面具下眸光扫来,胡萋萋一个立正站好,转身疾走。 “监狱这边请!” 路过的人听到胡萋萋的声音,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抓着文件离开。 “走吧。”温辞晃晃杜悠然的手,说。 “嗯。” 她们坐上电梯,透明的观景电梯一路向下,启动前,杜悠然忽然抬眸,冷冷扫过大厅一角。 “都长这么大了?”杜玉兰轻笑,对戴玉海说。 戴玉海点点头,叹了口气。 “别叹气,至少她没有仇视我们,还找了个人类对象。”杜玉兰拍拍他的手臂,说,“这是好事。” “嗯。”戴玉海扭过头,看向身后众人,“大家上去喝杯茶?” 心有戚戚的众人点点头。 喝茶,压压惊。 监牢墙壁是银色的,一排排铁窗后放着独床独桌,每间房的东西一模一样。监牢极静,只有三人脚步声踩在地面的声音。 温辞左右张望,因为跟杜悠然牵着手并不害怕,只是奇怪怎么没有犯人? “到了。”胡萋萋压着声音说,手掌按在铁门上,输入灵力。 灵力流转,靠近走廊的这面墙折叠收起,露出墙后的空间。 压抑的环境中,只有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盘卧,天花板地上墙面伸出无数灵力构成的锁链捆绑着它,巨蟒脚下,金色的阵法缓慢运转。 “他被魔力侵蚀得太重,活不了太久了呢。”胡萋萋靠在墙上,耸耸肩,“为了能从他嘴里多挖出一点,只能吊着他的命。” 听到胡萋萋的声音,巨蟒张开眼睛,温辞愣住,竟然很好看,像蜂蜜一样的灿金色。不带任何立场地讲,这条巨蟒外形同样好看,鳞片漆黑不带一丝杂色,如同上好的玉。 杜悠然看了眼胡萋萋,胡萋萋很有眼色的告退。 佘华秋的目光落在杜悠然身上,有些茫然,但他认出温辞。 “是你。” 阴鱼的主人。 “你好。”温辞还跟他打招呼。 佘华秋没有动的力气,闭上眼,“不要浪费时间,你们问不出东西。” 他们和主人立下血 誓,生死都在主人一念之间,他们都是主人的奴隶罢了。从他在海城办事处被龙角侵蚀后才明白,他又一次成为主人的棋子,不过这一次有去无回。 “胡萋萋说你有求生意志,你不想死。”杜悠然平静地说。 佘华秋一动不动。 “血誓并非不可解。”杜悠然忽然道,和佘华秋忽然睁开的眼眸对视,“飞升成仙。” 佘华秋:“……” 杜悠然慢慢走向佘华秋,抬手按在他冷冰冰的鳞片上,释放出灵力,淡然说:“或者,天道护你。” “修士立誓于天道,借由天地之力解除你身上血誓。”杜悠然的灵力在佘华秋体内流转一周收回,诚实道:“但施法者修为必须在你背后人之上。” 佘华秋盯着杜悠然,说:“我时日无多。” “或许。” 杜悠然安静立在佘华秋身前,身上气质如冰胜雪,她的声音比气质跟冷,但佘华秋莫名觉得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她有可能救自己一命! 佘华秋金色眸子亮起光芒,痛苦地抬起头颅,他身上灵力构成的锁链轻轻摇晃,佘华秋低声道:“我想见我妹妹。” 他心存死志,生与死对他而言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见到佘兰叶,问她,为什么……送他去死。 温辞歪歪头,有些尴尬地说:“你妹妹跟你是同一物种吧?”如果灵兽村被杜悠然拍成灰的那只九尾狐是他的妹妹,那她们根本变不出来呀! 佘华秋低声说:“我的妹妹,是世界上最美的白蛇。” “她叫佘兰叶。”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杜悠然随口道,“怎么,你们当反派还要背唐诗?” 温辞:“咳!” 佘华秋死气沉沉道:“是主人为我们起的名字,我和小叶本来是山中两条普通的蟒,主人挑选我们,为我们开智,教导我们修炼。” 杜悠然愣了下,皱紧眉头。 听起来佘华秋的主人修为十分强大,她想到曾经蒙在云中的暗影,藏在天地中,看不分明。 “我无法像你形容我的主人,这是我们化形第一天起就立下的血誓。如果你想问阴鱼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们的目的是 唤醒阴鱼。”佘华秋看向温辞,并且很明显失败了。 “海城呢?”温辞问,“也是为了唤醒阴鱼?” 佘华秋眼里闪过痛苦,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从命令,去海城办事处抢回龙角。” 杜悠然毫不留情地说:“所以,你只是一枚棋子。” “但我好奇的是,你的主人为了隐瞒自己可以让你们立下血誓,为何这些行动,她却放过你们?”杜悠然问。 佘华秋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知道在佘华秋这里问不到太多,但是既然他如实配合,杜悠然也不会食言,不过她知道佘华秋背后主人修为极强后,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铜板。 “算一卦吧。” 佘华秋愣住。 “最好和你的愿望有关。” 佘华秋明白过来,眼里蒙上一层死气,“我的妹妹,她为什么让我死,她恨我?” “可。” “叮、叮、叮” 铜板落地,杜悠然地睁开银色的眸,从苍茫天地俯望。 日月轮转,星灿影移,万物都在天之下,而天之上,天道残破,依存不死。消散的一切存在过去,杜悠然看向曾经的一轮月下,天地间苍茫巨影化作玲珑倩影,于月色中和杜悠然对视。 “阳鱼。”女人沙哑的嗓音笑起来,“没想到我们竟然能在这里相遇。” 杜悠然安静地看着她,“你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抬起手,“你以后会知道的,至于他,我要送他上路。” “你对我还有用,我不想伤你。” 杜悠然没说话,手中白镰划开月色,两人站在一片空茫中。 “也好。”女人低笑,一掌袭来。 京都办事处,在部长办公室坐立难安喝茶的众人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空中,惊惧中化作流光飞向监狱,看清场面那一刻,所有人立地盘坐,向完全放出威压的人输送灵力。 “杜悠然!”温辞有些惊慌,想去触碰杜悠然的手又怕打扰到她,她不知道杜悠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铜板落地后不久,她身上的气息忽然不对劲,有一种可怕的感觉从莫名的方向传 来令她感知。 戴玉海惊讶地看着好好站着的温辞,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掏出一枚令牌,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二十年前封印你一部分力量,现在是非公道自在你心,是时候还给你。” “咔!” 令牌破碎那一刻,杜悠然身上的威压猛地提高一大截。 虚空中,女人沙哑的声音说:“你的力量不及我,你救不了他。” “是吗。”杜悠然脸色有些白,眼中冷意更深,“试试。” “砰!” 上午十点,京都大地忽然颤抖,收到地震短信避险的人们慌乱地在震颤中躲藏。 “京都从来没有地震?!这不可能啊!” “呜呜我好害怕……” 随着大地越来越颤抖,被阵法加固的京都办事处同样受到影响,地下,温辞看着嘴角流下鲜血的杜悠然,心脏骤然紧缩,脑中一片空白,惊慌地抓住她的手。 “杜悠然。” 我不要你有事! 杜悠然! 温辞紧紧抱住杜悠然阖眼的身体。 “啪。” 那一刻,储物戒中,墨色的小鱼摇摇尾巴,布满猎纹,小鱼的尾部断裂,消散在空气中。紧紧抱着杜悠然的温辞紧闭的双眼中划过一抹血色,一闪而过。 缺失了二十年的阳鱼忽然感受到阴鱼的呼唤,于虚空中和女人对阵的杜悠然回眸,勾起唇角,她背后,阴阳双鱼图流转,天地生生不息,力量涌入杜悠然体内,她伸手,挡住女人的一击。 “阴鱼,没想到……”女人低低叹息,“也罢。” 她摇摇头,收手,摇摇看向京都方向,身影消散在虚空中。 杜悠然没有追,她现在还不是女人的对手,冷漠的眼再次看向伏在天地间的巨影,手指白镰闪过,割断缠绕着巨蟒的血线。 只是做完这个动作,她骤然一松,身体失去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 望城办事处,抱着杜悠然的温辞感觉她的身体一软往下倒去,吓得她连忙搂住杜悠然,却发现怀里的人变得无比轻。 温辞酿着泪光的眼眸落在怀里,看到……一个小脸白白嫩嫩,披着头发,闭着眼睛,跟杜悠然身份证上一模一样的—— 小悠然?!! 50-60 第51章 天空中,一朵柔软的云飘落,落在温辞的怀里,她整个人懵住,半晌后伸手,捧住小悠然的脸蛋。孩子柔软顺滑的皮肤贴着温辞的掌心,像一块细腻的轻轻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的嫩豆腐。 温辞触碰过许多次杜悠然,阳鱼全身上下无处不精致,皮肤细腻的不需要护肤品保养,明明此刻的手感和大人版没有什么区别,但温辞就是忍不住在小悠然的脸上摸来摸去,总有种小悠然皮肤更好的错觉。 她小心翼翼摸摸,又捏捏,想了想,再摸摸。 “呀~”温辞一颗心化成春水,咕噜咕噜冒泡泡,每个泡泡里还装着粉粉的花。 虽然不知的杜悠然为什么会变小,但这样太可爱了吧! 温辞激动地把杜悠然抱起来,亲了亲她的鼻尖。 “叽?” 跟杜悠然一起变小的袍子下钻出雪白的仓鼠,这时温辞的口袋动了动,温嗯嗯们跟着跑出来,你追我赶聚集到黑色巨蟒身边。 戴玉海背过手,轻轻叹了口气。 佘华秋疲惫的睁开眼,目光落在温辞身上,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她没有背叛你。” 女人的话残留在他耳边,佘华秋的心卸去沉重,忽然变得轻松,他知道他要死了。 监牢中,巨大的黑蟒鳞片剥落飞起,像被火焚烧后的尘埃在空中凌乱飞舞,一片一片消散在空气中,蟒蛇一点点消逝,而巨蟒脚下,仓鼠们搓搓爪子。 雪白的仓鼠化作银白虚像,同纯黑的煞气交汇,黑白流转首尾相连,猛地张开,以一枚旋转的圈的姿态飞起,扣住正在消散的巨蟒。 “阳灵,阴灵?”戴玉海身后的人惊讶地说。 温辞抱着杜悠然往后退,茫然地看着充斥着剧烈光芒的监狱房间,疯狂旋转的黑白圈绕的她眼晕,但温辞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到旋转的轨迹! “嗡!” 黑白圈猛地缩小,在灰烬翻飞中猛地扣下,房间内的风陡然停下,空空荡荡的地板上,蹲着五只仓鼠,仓鼠爪下,一条细细的蛇闭着眼睛趴着。 “修为全失,现在它只是一只没有灵智的普通动物。”戴玉海说。 “找个地方放生?”有 人提议道。 这时候打理好毛皮的一只仓鼠忽然张开嘴,毫不犹豫衔住蟒蛇的尾巴,浅黑色爪爪飞出残影,向着温辞奔来。 “叽叽叽!” 老大!你要的玩具!我们给你弄回来了! 这一刻,温辞奇异的听懂嗯言嗯语,她脸色大惊,搂着小悠然的手一紧,吸气。 你不要过来啊!我什么时候要蛇!!你们住腿! “吱——” 说时迟那时快,地上的温嗯嗯立刻用屁股刹车,仰着头,黑豆豆眼睛疑惑地看着温辞。 “叽?” 老大,是你想要我们才去抓的呀? 温辞:“??” 她一脸困惑,如临大敌盯着温嗯嗯一号,温嗯嗯咬着蛇尾巴,地上细细长长,有刚出生的那么长的蟒蛇一路被拽着飞,几乎把脑浆甩出去,此刻困扰的给自己打了个蝴蝶结,张开嘴巴,对准温嗯嗯一号的屁股。 就在它想对鼠屁股下嘴那刻,温嗯嗯忽然扭扭身子,一屁股坐在蛇头上。 温辞紧紧盯着它们,这时,一道不明显的快乐的情绪涌上温辞心中,感受到情绪来源的温辞瞳孔一紧,万般滋味在心头。 不是吧…… 妈妈有给你买玩具啊!买了一车子! 崽——!! “嗯。”温辞怀里,闭着眼睛的小悠然张开手,搂住温辞的脖子,将脑袋抵在她脖颈处,含糊的喊,“温辞?” “我在呢。”温辞连忙说,蹙着眉跟地上的仓鼠们对视,“谁捡的谁带着。” 她的口袋里可以装鼠鼠,但是不可以装蛇蛇! “叽!” 了解了老大! 温嗯嗯一号立刻将屁股下面的蛇卷起来挂在温嗯嗯二号的脖子上。 “不如让我来解决?”戴玉海笑着说,“京都办事处这么大,不缺纸盒。” 他的目光落在杜悠然身上,表情和善,“再让我夫人给阳鱼查看一下身体。” “你是?”温辞犹豫地看着他,又看向戴玉海身后众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气势十分统一,成熟稳重,打量着温辞,对她露出和蔼的长辈的笑容。 “自我介绍一下,我 姓戴,是京都办事处的负责人。” 戴队长的父亲? 温辞有些放心了,抱着熟睡的杜悠然跟戴玉海往外走,一路无话,戴玉海对身后众人摆了下手,大家自然地散开。 最后坐上电梯的只有戴玉海和温辞以及她一直抱着的杜悠然,戴玉海还笑眯眯地按着开门键,等你丢我我丢你正在进行球类运动的运动员们进门。 电梯关门后,戴玉海仿佛随口般说:“没想到阴灵竟然会听阳主的话。” 温辞心想来了来了,对方向你使用领导必备技能:拐弯抹角! “可能是杜悠然更厉害?”温辞露出惊叹的表情,笑着说,“杜悠然没跟我说之前,我还以为它们都是一个品种呢。” 戴玉海微微一笑,“吓坏了吧?” “还好,我拍过不少神话玄幻内容,对这方面挺好奇。”温辞说。 “叮。” 电梯到达,戴玉海请温辞先出去,温辞道谢,心里松了口气,看到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大步走过来,对温辞点了下头,问戴玉海:“怎么样,没受伤吧?” 戴玉海摇摇头,安抚地抓住杜玉兰的手,感叹道:“对方的实力至少是大乘期,没有阳鱼在,我们不敌ta一击。” “哪里来的大佛,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杜玉兰忧虑道,“这种修为的修士玄门已经绝迹,对方想对我们下手轻而易举,这么多年ta手下留情,恐怕有更大的目标。” 杜玉兰和戴玉海同时想到飞升二字,天道残破,飞升是水中月,梦中花,难道ta想补全天道? “……”夫妻两因为这个猜测心沉沉起来。 “等阳鱼醒了我们再讨论,下面在等我处理后续事宜,这里交给你了。”戴玉海温柔地拍拍杜玉兰的手,跟温辞说,“我失陪一下。” “阳鱼?”杜玉兰好奇地看向温辞,她长的很好看,温婉秀丽,戴玲珑的眉目很像母亲,却没有她这般和蔼可亲,杜玉兰向温辞露出亲切的笑容,“我知道你,你是悠然的女朋友小辞是不是?” “悠然没有跟你一起上来吗?”她目光有些疑惑。 她叫杜悠然悠然诶。 温辞眨眨眼,侧过身子,将趴在自己肩上睡觉的孩 子的脸庞给杜玉兰看,杜玉兰一眼认出这个孩子是谁,顿时睁大眼睛,随即抬起唇角,忍不住抬手,捏住杜悠然垂下的小手,万分温柔地说:“我还想这是谁家的小宝宝,怎么变成这样啦?” “想请您帮忙看一下。”温辞皱了皱眉头,“她刚刚吐血了。” “天呐,快来!” 杜玉兰连忙在前面带路,带着温辞来到她的办公室,办公室不算大,木质地板,靠墙放着棕色软皮沙发,办公桌上放着一叠文件,一盆开的极高的绿色植物垂下花枝,开出洁白的花朵,点点光芒从花蕊中纷纷扬扬落下,正好落在办公桌后人坐的地方。 除了办公桌,旁边窗台,桌脚,柜顶,到处都是开的热烈的植物,除了植物,办公室之到处都是书籍,柜子里,办公椅四周都是书,一直摞到天花板,阳光照在房间内,一种温馨的,清新的感觉铺面而来,夹着书墨气息。 “请坐。”杜玉兰抬手,桌上的茶“咕噜噜”煮起来,她请温辞坐在沙发中,取下身上披着的羊毛披肩,交叠后垫在沙发的扶手上,又从柜子里取出薄被垫在沙发上。 “谢谢。”温辞小声道,将杜悠然放在杜玉兰收拾出来的小床上。 闭着眼睛的孩子睡得很深,嘴唇有些发白。 “她应是灵力耗损,伤了灵识。”杜玉兰轻声说,素白的手指捧起杜悠然握起的小手,轻轻展开她的手掌,看着她粉色掌心,忍不住笑道,“二十年前,同样的办公室,我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 咦? 温辞睁大眼,但看到杜玉兰开始为杜悠然诊断,连忙忍住心里抓心挠肺的好奇,托着下巴紧紧盯着看。 从监牢回来后,温辞感觉自己真的变了很多,此刻的她,能看到房间内飘飘散散的灵气,那些绿色的植物安静的吸收灵气生长,而她同样能感受到,从杜玉兰身上传来的令人忍不住低头的威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后,满头汗水的杜玉兰松了口气,对温辞露出笑容,温辞连忙非端起桌上茶杯,递给她。 “果然如我所想。”杜玉兰看着杜悠然,轻声说,“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妖修身上,如果灵力损耗的过于严重,许多妖族会退化为本体。不过不要担心,她是阳鱼化身,只要天地 有灵气在,她很快会养回来。” 很快是多快呀? 温辞心里想,她伸手,圈了下小悠然的脚腕,用眼神表达“哇哦”。坐在小凳子上的杜玉兰捧着茶杯,面带笑容的看着她对着杜悠然碰来碰去。 “可以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杜玉兰伸出手,拉了拉杜悠然身下的小被子,动作间露出手腕一枚温润的玉镯。 “我可跟老戴不一样,只是单纯想要跟你聊聊天。”杜玉兰对着温辞眨了下眼睛,笑着说。 温辞两只手抓着杜悠然的小脚捏了捏去,弯起眼睛,说:“当然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您愿意告诉我二十年前的事吗?” “一个交换?”杜玉兰笑起来,“当然可以,我想她不想跟你聊是不是?大家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想保持自己的形象。” 杜玉兰轻声说,抬起手,她手指间忽然出现一条花枝,枝头挂着几朵盛开的白玉兰,杜玉兰松开手,花枝在空中晃动,温辞面前的景色忽然变动,眼前的场景多了几分昏黄色调。 二十年前。 杜玉兰像平日一样来到办事处工作,忽然戴玉海推开她的门,面容严肃,“玉兰,出事了。” “老戴?”杜玉兰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拿上衣服往外走。 “通知紧急行动处和特别行动处所有人!另外像周围办事处借调精锐,立刻前往连山市森林公园!”戴玉海对匆匆赶来的行动队友说,“阳鱼现世。” “阳鱼?” 站在人群后的杜玉兰怔住,而周围众人的表情差不多同样如此。 “是记录中的阳鱼?”有人低声道,“只有阳鱼?” “对,天机门现任门主闭关前感受到双鱼的力量,嘱咐我务必盯紧这件事,就在十分钟前,连山市办事处的负责人紧急联系我,在连山市森林公园发现阳灵踪影,它在保护一个孩子。” “孩子?”杜玉兰惊讶地说,“阳鱼化形了?” 戴玉海回头,眉头皱成峰,低声道:“我们最不想看到的事出现了。” “按照门主闭关前的指示,我们必须将阳鱼送上灵首山。”戴玉海说。 “可是阳鱼化了形,我们为什么不把ta留下来自己教导?”有个 男人忽然说,“阳鱼是天下至宝,就算化成人,那肯定是天下无双的修士,我们为什么非要把ta送上山,如果ta因此怨恨我们怎么办?我们要是留下ta,把ta培养成我们自己的人,办事处一定比现在好过,兄弟们面对恶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刀尖舔血吧?” 他的话引起众人低声议论,戴玉海穿戴装备,面无表情回头。 “把ta培养成自己人,谁的人?”戴玉海说,“老徐,别太天真,你现在的想法难道门主没有想过?如果你觉得做行动组队员太危险,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当你强到无人可挡,还有谁让你刀尖舔血。” “但现在,按照命令做事!” 乌泱泱的人跟在戴玉海身后,杜玉兰看了眼不甘心的男人,摇摇头,连忙跟上去。 和男人关系好的队员走过来,拍拍男人的肩膀,劝道:“别往心里去老徐,戴哥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向来大公无私,没准他是怕阳鱼被其他人哄骗,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妖修?你说它一个仙器化形,那肯定不算人吧,到时候ta跟妖修一家亲,你看了不是更难受?” 姓徐的男人冷笑,“我就是不明白,天机门门主不过就是修为高了些,怎么大家都把她的话当圣旨?我就不信了,一个刚出世的灵物,还能多厉害!” “我倒要会会ta!” 连山市公园,无数流光落下,手持法器的众人举目望去,偌大的公园极其安静,天空撑起数层结界,有鸟雀在林子中扑腾起飞。 连山市办事处的负责人落在戴玉海身边,低声道:“戴部,我们发现疑似阳鱼踪迹时立刻清场,可是……有个孩子不见了。” 戴玉海眸色一冷,拿过她手里的资料翻开,失踪的是个五岁的女孩,照片中笑容灿烂,毫无阴霾。 “阳鱼是灵物,不会滥下杀手,只是ta刚出世,善恶不明,轻重不分,我怕ta不小心伤到孩子。”戴玉海放下照片,抬手布置,“京都队所有人离开进公园,地毯似排查,发现阳鱼踪迹不要轻举妄动,及时报告。来援助的道友们留在森林外围,加固结界,争取将阳鱼困在公园中!” “是!” 无数道流光飞向连绵的森林公园,而园中一角。 坐在树枝上 低头往下看的小女孩晃晃脚丫,浅色大眼睛茫然充斥着茫然,半晌后弯腰,揪揪自己的小脚丫。 她怎么还在哭啊…… “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树底下,另外一个五岁的小孩张开嘴,哭的脸通红。 “你去找呀!”树上的小女孩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把你的老鼠找回来了?” “这不是老鼠,这是仓鼠!”小女孩忽然尖叫起来,对着树上比她小许多的女孩愤怒道。 仓鼠,老鼠,不都是鼠? 树上的小孩不晃脚了,低着头盯着她满是泪花鼻涕的脸,想了想,认真地说:“你好丑啊。” 小女孩浅色的眸中很是嫌弃。 “……”树下,向来是家里宝贝的女孩第一次被别人说丑,整个人如遭雷劈,久久不能回神,等她回神后,离开愤怒地张大嘴,开始使用音波攻击。 “我才不丑!” “这是我最好看的小裙子!我可漂亮了,我在幼儿园还有三个男朋友!你才丑!你最丑了!你是最——”小女孩仰着头,指着树上晃脚脚的小孩,看着她雪白的脸,秀美的眉目,嘴里那句丑说不出来了。 “你真好看……呜呜呜”小女孩愤怒地跺脚,“要不是你长的好看,我才不跑来找你玩找不到我妈妈!都是你的错!” 树上的孩子歪歪头,诚实地说:“可我不想跟你玩。” “……” “你去找你妈妈啊,不要烦我。” “……哇,呜呜呜,哇——”树下的小女孩再次嚎啕大哭,盯着树上人的目光活像被她幼儿园里第四个男朋友抛弃的时候。 “我找不到我妈妈了……”小女孩害怕的抱紧怀里的仓鼠笼,委屈地说,“我要去哪里找妈妈。” 树上的小女孩摘下一片树叶顶在脑袋上,随口道:“找不到就别找了,可能你妈妈不要你了。” “……” “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小女孩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十分生气,都顾不得害怕了。 树上的孩子目光狡黠,伸出小小的手指,接住一只从树上落下的鸟。 它有红色的羽毛,金色的鸟冠,黑色眼睛好奇地跟她对视。 “你就像这只鸟。”树上的孩子说,“红彤彤的。” 树下的女孩看到她竟然可以让小鸟落在手上,不哭了,惊讶地张大嘴,看她就像看动画片里能跟动物沟通的公主一样神奇。 “但是你比它丑多啦!”树上的小女孩开心地笑起来,“它可不会嗷嗷叫。” “我没有嗷嗷叫!”树下的女孩嗷嗷叫着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孩子,我不要跟你玩了!” 树上的小女孩奇怪地低头,疑惑地说:“你不是不要跟我说话?” “你好奇怪哦。” “哇——妈妈!我要妈妈!”被小自己那么多的孩子击败,让树下小女孩从精神到□□感觉难过,一哭解千愁。 树上的小女孩被她哭得烦死啦,站起身,从树上一跃而下,看了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再看看她抓着不撒手的笼子,失望地说:“你在这里哭吧,我走了。” “你去哪——”树下小女孩话没说完,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巨大的仓鼠,她又惊讶又害怕地退后。 这个有一双浅色眸子的女孩跳到仓鼠背上,拍拍它的脑袋,目光有些得意。 不就是仓鼠,她也有。 “和你的小老鼠玩吧。” 林中白影闪过,草坪上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一分钟后。 “哇——哇!!!” “等等,我听到孩子的哭声。”杜玉兰抬手,目光微亮,取下头上发簪。 发簪上,蓝色的蝴蝶飞起,向着树林的方向飞去。 搜索的小队立刻跟上,很快发现孤独坐在树下抹眼泪的小女孩。 “发现人质。”一名队员放出传声符。 杜玉兰用灵力检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心里微松,慢慢向女孩靠近。 “宝贝,你是欣欣吗?”杜玉兰停在女孩身前两步远的位置,蹲下来,温柔地笑着说:“是妈妈让我来找你的,我们是警察。” 欣欣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到温柔阿姨,再一次泪崩,哭得嗓子都哑了,“警察阿姨,我要妈妈!” “好好,阿姨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杜玉兰心疼的拍拍她,放出灵力在她身体探寻, 小女孩健康的很,没有任何伤口。 杜玉兰松了口气,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水和零食给她,“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了?” 她温声问,剥开糖纸递给她。 小女孩将奶片含在嘴里,抽抽噎噎地说:“我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小妹妹,我想跟她玩,但她跑得太快了,我跟妈妈走散……” “小妹妹?”杜玉兰惊讶地说,“一定是很可爱的妹妹你才想和她玩是不是?” “嗯!”小女孩点点头,更委屈了,瘪着嘴说,“可她不和我玩!还说我丑!说我的圆圆是老鼠!” “我才不要和她玩呢!” 杜玉兰看了眼她怀里的笼子,笑眯眯地说:“好可爱的小仓鼠呀。” 旁边,有个男人等的不耐烦,皱眉问:“那女孩往哪跑了?” 被杜玉兰安抚的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害怕的往杜玉兰怀里缩。 “老徐。”杜玉兰淡淡地警告他,又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放在女孩手里,笑眯眯地说,“妹妹自己在林子里太危险了,让其他警察叔叔去找她,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手里抓着一大把奶糖,开心地点头,想了想指了个方向。 姓徐的男人立刻冲向那个方向。 “看好老徐,别冲动。”杜玉兰对其他人说,她带着孩子往外走。 等到所有人离开,林子静下来,茂密的树上忽然跳下一只雪白的仓鼠,它扭着屁股跑到女人和孩子停留的方向,将一个落在地上的奶糖捡起来,“叽叽”叫着回到树上。 坐在树杈上的小女孩伸出手,等仓鼠跳到手上把它放在脑袋上顶着,好奇地捏着白白的糖纸。 塑料摩擦发出“哗哗”声,小女孩眼睛亮起来,两只手捏着糖,更用力的揉来揉去,忽然“啪”的一声,糖纸不堪重负,爆开。 小女孩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圆了,却被糖袋中传出的奶糖香味吸引,鼻尖耸动,捏起白色糖块放在鼻尖闻闻。 “诶?”小女孩肚子咕噜叫,她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口腔中奇异的甜味震撼了。 这是什么! “咕噜。” 含着奶糖的小女孩幸福的晃着脚脚,举起糖纸看来看 去,还举给头上的仓鼠看。 “记住,好吃的。” 仓鼠探过头,叼着糖纸咬了一口,“呸”吐出来。 “叽!” 不好吃! 白色的糖纸飘飘荡荡往树下落,原本想去捡的女孩忽然看向远方,哼了声离开。 杜玉兰和戴玉海汇合,来到搜索到女孩的地方。 “就是这里。”杜玉兰说,“老徐他们去追了。” 戴玉海眼皮直跳,他伸手按住眼皮,忽然看到树下落下的糖纸。 杜玉兰和戴玉海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树上。 空空荡荡的树枝间,仿佛有人在这里呆过。 “阳鱼也喜欢吃糖?”一只白狐狸走来,嗅嗅糖纸,说。 旁边挤过来的狐狸笑嘻嘻的说:“闻到味了吗,快去追。” “我可以当狗,你是什么?” “……滚!” “继续找。”戴玉海分开吵架的两只狐狸,说。 “徐哥,我们追这么远,什么都没有啊!” 徐不凡身后的人擦了把头上的汗说,“是不是那个小女孩指错方向了。”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徐不凡冷笑:“她是阳鱼,肯定有掩藏自己的手段,我们这样搜永远搜不到她!” 他身后的人问:“徐哥,你有没有好办法?” 徐不凡眼睛一转,看向身后的众人。 “阴鱼!我们抓到阴鱼了!” 林中,传来男人激动的声音,一个小男孩被关在笼子里,低着头缩在角落里。 “没想到阴鱼竟然在公园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赶紧上报,让人把阴鱼带走!”一人激动地说,“我们可是抓了他很久啊!” 远处树上,一个小女孩回味着舌头上的甜味,疑惑地投来目光。 淡淡的魔气流转,小女孩想了想,飞到附近的树上蹲下,看这群人类搞什么呢。 “徐哥,抓到阴鱼要怎么办?” 徐不凡笑着说:“处里有处里的办法,大概会把他关起来,不过叫我说,这么小的孩子,还不如带回家好好养,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苍炎宗别的没有 ,灵宝金银多得是,别说阴鱼,阳鱼来了也养得起!” 他微微一笑对着笼子里的小男孩使了个颜眼色,小男孩立马哭起来。 “救救我,我不要被关起来!” “你把我带走吧,我要跟着你享福去……” “?” 树上的女孩眨眨眼,过了好大一会儿,等男孩哭累了,周围人没趣散开后,她落到笼子顶。 “喂。”女孩喊他。 笼子里小男孩一顿,惶恐地抬头,死死盯着笼子顶上的人,眼里迸发惊喜神色。 “你在做什么?”女孩不理解地问,“你们哭起来都这么丑?” “徐……徐哥!”小男孩大喊。 林子里忽然走出很多人,用笼子里男孩同样的惊喜表情看盯着笼子顶上蹲着的小女孩。 她三岁左右,脸庞玲珑漂亮,眉眼精致,浅色的眼眸没有多余感情,只有好奇。 “哈哈,还是徐哥有办法!”有人扭头称赞徐满山,“她这不就出来了。” 徐不凡勾起嘴角,对女孩说:“你是阳鱼?我姓徐,在京都有一座漂亮的大房子,你想不想去看看?” “大房子里还有很多漂亮衣服让你穿,你喜欢玉石吗,还是金子?” 笼子里的小男孩最嘴角一抽,嘀咕道:“小孩子不是喜欢吃吗?” 吃的? 饿的肚子咕噜噜响的女孩眼睛一亮,看了看男孩鼓起的口袋,伸出手按在笼子上。 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来,人类是不是不聪明? 女孩心里想,手上灵力流转,白光涌现,笼子“砰”炸开。 压的人脸色发白的微威压让周围人脸色惊变,尤其笼子里的男孩,瞬间化成高大的男人,恐惧的冲出来想也不想道:“她想伤我!快抓住她!” “等等——”徐满不凡脸色顿时难看,看着掏出武器的队员,心想他真是眼瞎挑了这群蠢货! 女孩落在地上,看着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人类,脸色一点点变冷,她身后,巨大的白兽落地,守卫在女孩身边。 “元婴期的威压!”杜玉兰惊慌地说,看向威压传来的方向,“哪个小组找到阳鱼,怎么不汇报?” 戴玉 海立刻送出传音符,化作白光飞去,众人紧随其后。 女孩的四周顿时被密密麻麻的人围住,众人眼中有好奇,有打量。 徐不凡磨了磨牙齿,对身边众人使了个眼色,知道自己坏事的男人心虚的摸了把脸上虚汗,连忙对戴玉海说:“是她先动的手,她想伤害我!” “人类。”女孩脸冰寒的小脸扫过围着她的修士。 骗子! “等等,让我跟她说几句。”杜玉兰连忙道。 徐满不凡生怕自己私下拉拢阳鱼的事被发现,想也不想道:“她不会不理解你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看还是赶紧拿下她,赶紧送上灵首山!” “兄弟们,上!” “砰!” 冲上来的人一下子飞出去,吐着血落在地上。 众人几乎没有看到女孩出手,不由心神一冷。 太强了,差了整整一个境界,怎么打?! “骗子。”女孩因为生气脸庞红起来,双眼瞪向徐不凡等人。 “你们比只会嗷嗷哭的小孩丑一百倍!” 她决定了,要把这些人通通打哭! 女孩身上迸发千万灵力,冲向周围所有人。 等待戴玉海指示的众人立刻阻挡,但瞧这场面,不用指示了,打吧。 不对,挨打吧。 “老戴,她是个孩子,一定有办法跟她沟通!”杜玉兰着急地说。 戴玉海身上水龙咆哮飞出,面色难看。 “我知道,但是徐不凡不知做了什么把她惹急,先让她静下来。” 戴玉海撑开结界,拦下被灵气打成碎屑的水龙,低声道:“想想玲珑小时候怎么哄的!” 杜玉兰看着哀嚎遍野的凌乱场面,心中叹气。 早知道高层人心不齐,但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可耻! “咚!” “砰!” 各色法宝光芒在空中炸开,灵光闪烁,众人连靠近阳鱼的机会都没有,随着体内灵力消耗面色越来越白。 “我看到有人偷溜!”雪白狐狸窜到戴玉海身边,低声说。 “他们走不了。”戴玉海既然敢带人来,已经布置好后续保 密事宜。 “先让大家撤退,我和玉兰掩护。”戴玉海低声说,他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人,还是领队,没理由先走。 玩得正开心的女孩松开手,把一只白狐狸丢到戴玉海脚下,抬起下巴。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我代他们向你道歉。”戴玉海解除防护,张开手,说,“可以聊聊吗?” “不!”女孩冷冷地扫过戴玉海,最后落在杜玉兰身上,她想了想,最后哼了声,不开心地飞走。 正在给“嘤嘤嘤”哭着的狐狸疗伤的杜玉兰“咦”了声,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 “老戴,我有个想法……”杜玉兰低声说。 炊烟袅袅,阵阵饭香在林边回荡,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看着忙碌的人群。 哼。 双手托着脸女孩表情很冷,拳头蠢蠢欲动。 这时,她耳朵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哗哗” 声,女孩眼一亮,连忙向着声音传来方向跑去。 杜玉兰的包不知什么时候破开一个洞,她毫无所觉,满脸忧虑的走进山谷。 她身后,撒了一地东西。 呀! 好吃的! 女孩弯着腰,开心地捡起一颗又一颗奶糖,直到兜兜里攒了一大把,终于捡到最后一颗啦! 就在女孩开心的蹲在地上,想要跟仓鼠分糖的时候,她身下,头顶忽然亮起金色大阵。 女孩惊慌地睁大眼,抬起手释放灵力,法阵却极速向她手臂飞来,扣在她手腕,地面飞起的阵扣在她脚腕。 “咔哒。” 戴玉海手中出现一把锁,他松了口气,对杜玉兰点头,夫妻俩从山顶落下,落在女孩面前不远处。 草地上,一个金色的笼子罩在地上,像冬天在地上撒了稻谷捉鸟似的,不过杜玉兰撒的不是稻谷,是一枚枚糖块,笼子里捉到的也不是麻雀,而是一个三岁打得众人嗷嗷叫的小孩子。 “宝贝你好,姨姨不会伤害你,就是想问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杜玉兰蹲下身子,露出温柔的笑容,“姨姨那有好多好吃的,比手里的糖块还要好吃,姨姨请你吃好不好?” 笼子里的女孩伸手,发现自己身上灵力还在,怀疑地看向女人,直到女人拿出一块点缀着草莓的小蛋糕。 笼子里的小孩瞪圆眼,紧紧盯着蛋糕,眼眶一红。 “饿……”她委委屈屈地说。 “砰——” 昏黄画面碎开,笼子里满脸委屈的脸与一张冰寒小脸合二为一。 沙发上,杜悠然站起身,猛地张开手,抱住温辞的脑袋。 “不许看!” 三岁的小悠然红着耳朵说。! 第52章 “不要看!” 小悠然整个扒在温辞身上,脸色冷寒,伸手一摸会冻到手那般冷,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杜娃娃冷漠地瞥了眼杜玉兰,面带警告,可惜三岁宝宝的眼神攻击伤害有限,杜玉兰弯弯眼睛,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翻找东西。 杜悠然“吓”走杜玉兰,低下头,摸摸温辞的头发。 她小小的怀里,温辞忽然张开手,紧紧抱住杜悠然,埋在她怀里的头摇晃着蹭来蹭去,一边蹭一边用激动的,又因为太过激动不得不压着的兴奋嗓音说道:“啊啊啊你好可爱啊!” 小小一个太好抱了吧! 杜悠然:“……” 她立刻伸出手,抵在温辞额头上,努力把她推开,沉着小脸说:“温辞,我只是外表变小。” 但温辞看起来难讲,可能替她把心智变小了。 温辞从杜悠然怀里抬起头,额前的头发因为在她衣服上摩擦乱糟糟的,笑眯眯地看着她,暖色眸中的喜欢要淌出来。 “……” 杜悠然用手给她梳理刘海,被忍不住的温辞抓着手亲了下手心。 “劳驾,”小悠然浅色的眸紧紧盯着温辞,小眉头微微皱起,“平时不见你如此热情。” 听三岁孩子用软脆的声音说出成人版语气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温辞牵着她的手,没忍住又亲亲她的脸,笑着问:“我平时没有吗?” 小悠然回给她一个微妙的眼神,伸出手让温辞扶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杜玉兰也从办公桌后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碟糖果点心,放在杜悠然面前。 “可以继续讲吗?”她温声问。 杜悠然目光落在碟子上,冷冷“哼”了下,温辞立刻露出“继续继续”的目光。 “之后的事没有什么波澜,我们将悠然带回京都,按照规则给她登记身份信息,给她收拾了些东西,将她送上灵首山。”杜玉兰轻声说,将所有参与行动的人立天誓以及徐不凡小队被处罚的事情一笔带过。 温辞低头,看着坐姿笔直,手里拿着一块雪花酥吃的认真的杜悠然,眼里满是笑意,“难道不是因为京都办事处有好吃的,才乖乖跟着回来?” 杜悠然抬手,将咬了一半的雪花酥递给她。 吃。 “我们家两个女儿,从小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她们上学后不在我身边,我就多做一些寄给她们,剩下的放在办公室招待客人。”杜玉兰温柔地看着她们,笑道,“自从那次外勤,我习惯性的在身上带一些糖果零食,总会遇到小朋友需要安抚。” 杜小朋友一脸平静,既然被叫小朋友,那干掉这一盘零食,谁有意见? “您的手艺真好。”温辞尝了一口,惊讶地 说,怪不得能捉到肚子饿的小朋友,而且这些零食中有淡淡的灵气。 “全靠食材,我是木灵根,培育灵植比其他灵根多几分得心应手。”杜玉兰谦虚地说。 “所以,有悠然姓杜……”温辞看看杜悠然,又看看杜玉兰,试探性地问,“因为您吗?” 提起这个话题,杜玉兰轻笑,“当时给她上户口,大家想了很久,最后挑了几个名字让悠然自己选。” 她还记得当时给杜悠然选姓氏的时候,坐在凳子上捧着蛋糕吃的小孩似乎被吵烦了,扭过头问她“你姓什么”时一脸不耐烦。 说起来,当时她还有几分受宠若惊,直到将杜悠然送上山,心里还有些怅然不舍,后来她一直给山上送东西,但都被退回来,杜玉兰只能暗自叹息。 “我的故事讲完了。”杜玉兰微笑着看向温辞。 温辞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看到小悠然圆圆黑黑的发顶,忽然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小悠然:“?” “我拍摄时偶然和她相识,当时正好灵首村祭山神,有一只狐妖将我抓走,是她救了我……”温辞耳朵有些红,垂下眼睛,小声说,“那只狐妖的手段不太上流,所以……嗯” “啊。”杜玉兰顿时懂了,她见过大风大浪,打趣地瞧了眼她们,笑道,“她肯定很喜欢你。” 不然不会甘愿和一个人类产生联系。 小悠然被捂着耳朵,面无表情地说:“嗯。” 温辞耳朵更红了,用掌心磨蹭她耳朵,低声道:“你听不到。” 好的好的。 杜悠然忽然问杜玉兰:“有纸笔吗?” “不久前我与灵首山布阵之人短暂交手,她用的是蛇妖妹妹的容貌。” 杜玉兰点头,起身去找空白的纸。 “我现在没有灵力,便将刚刚所见女人的面容绘于你们,还有龙角上的阵法一并绘制。”她郑重道从沙发跳下来。 沙发太高,不利于作画,于是杜悠然盘腿坐在地上,顿时茶几露出她小小的头顶。 正好转身的杜玉兰:“……咳” 温辞:“噗!” 对自己此刻身高毫无概念的杜悠然:“……” “来,我们坐在这里,坐在凳凳上面好不好?”温辞拉过杜玉兰之前坐的木凳,用手拍拍,温柔地对杜悠然说。 杜悠然现在的脸几乎掉下冰渣来,但看在其他两个人眼中—— 温辞:啊啊啊太可爱啦!! 杜玉兰:^v^ 一分钟后,坐在凳子上,小小的手握着粗铅笔的杜悠然一脸认真的描图,温辞见她满脸认真,安静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两分钟后。 “不许拍。”杜悠然冷漠地说。 “就拍几张,这可是限定款。”温辞振振有词,“来都来了,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杜村悠店然:“……” “爱你。”温辞一手举着手机一手给她比心,并把杜悠然转头时的那抹冷漠拍进镜头中。 十分钟后,飞博。 来温辞飞博下定时打卡的粉丝发现温辞又又又换头像啦! 果然恋爱的温辞儿就是跟以前不一样,恋爱前:一张照片用九年;恋爱后:半年头像换三遍。 大家连忙点开她的头像看大图。 照片中的中央,温辞食指拇指比成心的样子,正好挡住被比心人的面容,但是虚影中依稀可见,被温辞比心的人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高挑的杜大师,而是一个侧着身子画画的小孩,她们只能看到小朋友端端正正地坐着,白白小小的手按在a4纸上。 “咦,瓷儿是去哪个朋友家做客了,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 “是温辞亲人家的小孩吧,不然她怎么会拿来当头像。” “我还以为是月月或者娜娜呢。” “哈哈哈娜娜宝贝 怎么可能乖乖坐着,还坐得这么板正呀!” “嘤,瓷儿怎么突然换头像了?不跟uu用情侣头像了吗?” “你等着,立马营销号安排:温辞恋爱情变恐分手,影后情路短暂为哪般!” “营销号竟是你自己!” “哈哈哈……” “杜大师也换头像啦!” “惊!杜大师竟然发博了!” 顿时一直关注温辞恋爱消息的粉丝们纷纷涌向杜悠然的微博,结果她们发现杜悠然不仅换了头像,还改了名字! 原本的“温辞小助理”摇身一变,变成“温辞我糖呢”,而她的头像上,是一个小孩子认真努力画画的背影。 温辞我糖呢:要吃糖。 “?” “??” “瓷儿,是你你就说句话。” “杜大师真的会这么说话吗?我见识少别骗我。” “瓷儿,你知道你骗不了我们的吧?是不是杜大师惹你生气了,你要这样惩罚她?” “小情侣的情趣罢辽。” “杜大师会惹瓷儿生气?杜大师只会毫无底线宠着瓷儿罢了,我心目中原本的温女神已是过去式,现在我的瓷儿只是一个在节目里一摔二倒三撒娇的小可爱!” “所以是小情侣的情趣!” “瓷儿你这么做杜大师造吗?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杜大师出来营业呀?” “嘿呀,有人私信过瓷儿的经纪人,李姐说杜大师不准备混圈,不会像明星那样营业的。” “不营业,那就出来秀恩爱啊!你可是有温辞的女人!为什么不秀出来让我们妒忌让我们眼红让我们发疯!你是不看不起我们这些情敌!” “如果杜大师真的出来秀恩爱,那我们会嫉妒谁,这就不一定了,呜……” “呜呜,那照片里这个是不是杜大师这边的亲人的孩子啊?温辞……大家都清楚。” “她们去见家长了?所以瓷儿才悄咪咪秀给我们看?” “不愧是温辞辞,委婉!” “营销号:惊!温辞与同性小女友见家长,婚礼安排近在眼前?” “我坐孩子这桌!” “我就是她们两 的孩子!妈妈妈妈,快把我带走,我要跟你们一起生活!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卖脸皮啦,卖飞博下面不要到脸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都来了!” 杜悠然努力的画完最后一笔,听到后面温辞憋不住的笑声,她扭头,看到温辞捧着手机,笑得开心。 “画完啦,手手痛不痛?”温辞注意到杜悠然的目光,连忙放下手机,捧起她的手放在嘴唇边吹气。 杜悠然:“你知道我不是真的三岁。” “嗯嗯,肚肚饿不饿,我们去吃饭饭好不好?”温辞笑眯眯地问。 “哒。” 杜悠然小手放下铅笔,目光四下寻找。 “杜嗯嗯在哪?”她问。 温辞还是第一次听她叫杜嗯嗯,有些惊讶,笑着说:“在我口袋里。” “给我。”杜悠然伸出小手,面色冷漠,“我吃掉它。” 听到名字正准备爬出来的杜嗯嗯一整个鼠脸震惊:“叽——?!” 温辞:“!!!” 她立刻握住杜悠然的小手,语重心长,“鼠鼠脏脏,不能吃。” 杜悠然:“。” 杜嗯嗯愤怒地一叽,我不脏! “哈哈。”坐着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杜玉兰没忍住笑起来,笑的眼泪流出来,旁边一大一小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在。 “哎呀。”杜玉兰抹掉眼角泪花,笑道,“阳灵体内的灵气对你来说微乎其微,你回去后好好休养,凭你的实力,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杜悠然点头,“我画好了,那两只狐狸在哪,让他们送我们回望城。” “不留下多玩几天?”杜玉兰可惜道,“我想听你说说山上生活。” “没有好说的。”杜悠然淡声说,抓着温辞的手站起来,温辞跟着起身。 “告辞。” 杜玉兰连忙说:“我送你们下去。” “不必,我和温辞在门口等狐狸。”杜悠然对杜玉兰点头,“多谢。” 在杜玉兰无奈的目光中,杜悠然牵着温辞从房间里走出来,有路过的人疑惑地看了眼陌生的一大一小,礼貌地笑着搭话,“这是你的宝宝吗?长得可真好看!” 没等温辞开口,杜悠然抬起小脸,认真道:“她不是我母亲。” “她是我的童养媳。” 路人:“啊?” 温辞低下头,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 “再见。” 电梯关闭,挡住门外惊诧的脸,温辞再也忍不住,弯下腰搂住杜悠然笑出声。 “杜大师一生倔强。” 倔强的杜大师看着电梯中她小小的倒影,一脸郁闷。 “没关系,不是很快会好?” 杜悠然点头,让温辞带上面具,两个人往外走。 京都地震的消息让办事处上下忙碌起来,尤其对外善后工作十分重要。 热搜上“京都地震”让人后怕,但“无人伤亡”的消息让关心这件事的所有人松了口气。 办事处,黑车停下走下一个面容威严的男人,身后跟着一群人,众星拱月地走向大门处。 “苍炎宗,我们徐掌门想见戴部长。” 徐不凡前面的人抬起下巴,倨傲地对保安说。 保安笑了下,“好久不见徐掌门,现在找戴部长的人很多钱,请稍等。” 那人冷冷地勾起嘴角,说:“但那些人都不是我们掌门,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戴部长人贵职重,为什么要见他必须跟你这个小小的保安打招呼,戴部长也不嫌丢份儿?” 保安面无表情说:“我会如实向部长转达,苍炎宗弟子表示戴部长丢份儿。” “……”那人脸色一变。 “退下。”徐不凡忽然道,“带你出来给我丢人?” “是,爷爷。”徐柏轩低下头,对着保安翻了个白眼。 保安忽然说:“我眼神不好,大家都知道吧?” 徐不凡:“?” 他从二十年前离开办事处,这还是第一次回来,没想到戴玉海换了个更蠢的秘书。 “我有急事找戴部长,通融一下。”徐不凡说,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荷包,丢在保安脚下。 荷包微微敞开,露出莹莹淡白色光芒。 “这些灵石,够你十年薪水吧。”徐柏轩讥讽地一笑。 保安看都没看,随口道:“先天宗给了两袋,我让先天 宗宗主的插队。” 苍炎宗众人:“……” 徐不凡皮笑肉不笑,忍着肉痛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两袋灵石,丢在保安脚下。 “够了吧?”他冷冷盯着保安,忽然勾起嘴角,“在戴部长的领导下,办事处真是日新月异。” 他的秘书竟然开始收红包,想想以前戴玉海那副正义的嘴脸,真是可笑! “看来我这个小保安还挺有脸面?”保安忽然对徐柏轩说,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又变成呆滞的脸,木然地说,“见戴部长请排队,你们是第十三号,前面还有十二人再等待,戴部长事务繁忙,可能不会全部接待,请见谅。” 他像电话传录机里毫无感情的播报员一样说话。 “你——”徐不凡等人才知道自己被坑了,脸骤然扭曲,尤其徐不凡周围的人,恨恨地瞪着他。 “灵石你都收了!你玩我们?”徐柏轩抬手,抓着他的衣领,指着保安鼻子质问。 “什么灵石?”保安呆呆地问。 徐家众人下意识看向他脚下,他笔挺的制服下踩着皮鞋,皮鞋周围干干净净,别说灵石,连颗石子都没有。 “……?” “我们的灵石呢?!”徐柏轩震惊地说,“你敢贪我们东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保安老老实实地说,抬起手指指头顶,“有监控,请注意你们的行为。” 徐不凡眯了下眼睛,仔细打量着他,嗤笑:“我二十年没来办事处,怎么,现在改走卧虎藏龙那套?想来先天宗和那两袋灵石也是虚的,小子好胆。” “听不懂。”保安摇摇头,“原来您以前是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虽然不清楚您言下之意,但事物是发展的,办事处和二十年前相比应该日新月异。” “……” 这一刻,徐不凡哪里不知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保安羞辱!他眼中愤怒勃发,这时他的孙子徐柏轩暴起,抽出一把燃烧火焰的长剑,劈向保安的脸。 “住手。” 伴随一道冷厉的声音,数道冰凌从空中落下,钉在徐柏轩脚下。 徐柏轩脚一软,身上出来一层冷汗。 景辰? 空中划过一道白芒,青色剑落 在地上,景辰收剑,身后跟着两个面色惨白的男人。 “无故闹事,手持利器,恶意伤人未果。”景辰冷漠地看向徐柏轩,“拘留三年。” “爷爷。”徐柏轩气虚地躲在徐不凡身后。 徐不凡大马金刀站着,微微一笑,“景公子见谅,我们被他哄去三袋灵石,不算事出无因。” 保安立刻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灵石。” 景辰拿出手机,拨电话,“我叫行动队队员来调查此事。” “不用!”徐不凡提高声音,“刚才那场地震,想来办事处大家都忙得很,就不必因为一点灵石折腾,小轩,跟这个小兄弟道歉。” 徐柏轩脸色难看。 景辰盯着他,忽然问,“你不是在监狱受罚?” “……”徐柏轩难看的脸又黑又红。 徐不凡老神在在,笑眯眯地说:“是我将他赎了出来,已经跟老戴打过招呼,他同意后我按流程办的事,如果景公子不信老朽的话,尽管可以去问戴部长。” 景辰点头,“我会的。” 徐不凡接连吃了两个钉子,他看了眼景辰,见他没有继续坚持叫人拿下徐柏轩,表情好了些。 “看来今天戴部长有要事在身,我就不打扰他这位大忙人,改日再登门拜访。” “小轩,我们走。” 徐不凡浩浩荡荡带着人来,浩浩荡荡带着人上车,上车后,徐不凡忽然皱起眉。 “办事处一定出了大事。” 徐柏轩无理取闹,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管事。 徐柏轩收起车外盛气凌人的架势,低声道:“可我们的试探都被门卫挡了回来。” “你现在长脑子了?在连山市怎么会被人利用,活活丢了那样重要的位置?”徐不凡恨铁不成钢地痛斥他。 徐柏轩惭愧地低下头,心里嘀咕爷爷老说连山市重要,他可没觉得哪里重要,也就是负责人的位置高一点。 “不过我和戴玉海他本来就不是同路人,现在琥珀竟然回到京都,看起来他们想要查我。”徐不凡冷静地说。 “徐琥珀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提出徐琥珀,徐柏轩恨恨不平。 “行了,你要是有琥珀的天资,现在我的位置早就是你的。”徐不凡往后靠,抬手打了个手势,车子慢慢启动,“记住,她是你妹妹,是徐家人,你要好好争取她!” 徐柏轩知道自己被踢出办事处,想要再回去,希望全在徐琥珀身上,不甘地点头。 办事处门口,景辰目光从离开的徐家汽车身上收回,对保安点头:“侯叔。” 年轻的男人微微一笑,“回来了?”他目光移向景辰身后的两人,拿起手里的遥控器按了两下,“戴部长在等你们,去吧。” “是。” 自动门打开,景辰带着白树师徒向里走,迎面一位牵着孩子带着面具的纤细女子走来。 那小孩带着帽子,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张紧抿的唇。 非礼勿视。 景辰目光快速移开,双方擦肩而过。 大厅的门无声开启,一辆红色的车呼啸而过,保安淡定低头,开罚单。 杜悠然抬手扶扶帽子,在两只狐狸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淡定爬上后座,温辞在他之后上车,杜悠然扭头,和保安对视。 “系上安全带。”温辞俯身,声音温柔,杜悠然点点头。 “走。” 变小的杜大师仍然是临危不乱的杜大师,她淡定地拆开一颗奶糖,塞进嘴里,顿时腮帮鼓起一小块。 胡萋萋和胡晔晔你看我我看你,姐弟两快速用眼神沟通。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好奇害死狐狸,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杜悠然摘掉帽子向后靠,她现在太小了,坐好的时候脚刚刚到座椅边缘,就像在后座中放了一个可爱的娃娃。 娃娃动了动,对温辞说:“帮我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被安全带困住的杜大师动作艰难。 是糖糖吗? 温辞连忙伸手,手指刚碰到她口袋就发现口袋鼓鼓囊囊,还硬邦邦的,像装了一堆石头。 虽然杜大师现在只有三岁,但她不至于装石头玩,温辞可一直看着她呢。 “什么东西?”温辞好奇而艰难地将手指伸进她的小口袋里,捏着两根带子把一个荷包抽出来,荷包极其饱满,掏出来那一刻十多块灵石“啪嗒”落在地上。 淡淡的灵气散开。 “叽!” 温辞兜里,骤然冒出一只鼠头,黑豆眼闪闪发亮,幸福的冲过去。 “是灵石。”杜悠然拿起一颗指甲大的石头跟温辞解释,“蕴含灵气的石头,不过这些灵石灵气一般。” 温辞有些惊讶地把落在地上的灵石捡起来,堆成一个小窝窝,捏着杜嗯嗯的后颈肉把它放在窝窝里。 杜悠然抬手,把手里那颗小石头放在杜嗯嗯脑袋上。 “可是这些灵石是哪里来的?”温辞疑惑地说,她全程都和杜悠然在一起,谁能偷偷给她兜兜里塞灵石? 杜悠然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她晃晃脚,往温辞的方向歪,低声说:“门口的大妖给的。” 门口的大妖? 温辞睁大眼。 门口的大妖? 狐狸竖起耳朵。 “吼?”杜悠然揉揉眼,垂下眼皮,“受伤了,看不清楚……” 她的声音消失在唇边。 胡晔晔猛踩油门的脚放缓,他打了个响指,汽车被结界包裹,飞上蓝天,一路平稳地向望城飞去。 “现在我们很安全,你可以抱着杜大人躺下了一起休息。”胡萋萋小声地对温辞说。 后座座椅用空间法术延展,前座后座之间落下帘子。 会法术就是了不起啊! 温辞感叹道,她爬到杜悠然身边,贴着她一起躺下。 磕完石头的杜嗯嗯迈着大爷的步伐爬上温辞的肚子,慢慢向她肚子输送灵气。 “嗯嗯。”温辞摸摸杜嗯嗯的头,指指杜悠然。 杜嗯嗯一动不动,“叽叽叽”小声说。 主人让给崽崽大人。 可是我们小悠然现在也是崽崽啊,现在还是受伤的小可怜呢……温辞爱恋的抱住杜悠然,亲亲她的耳朵,就在这个时候,温辞终于想起一件特别不对劲的事。 “嗯嗯?”温辞轻轻呼唤。 “叽?”在她肚子上团成球的杜嗯嗯黑豆眼亮晶晶。 “叽叽叽?”她口袋里冒出四个白白的小脑袋,黑豆眼放光芒。 怎么啦娘娘? 怎么啦 老大,要砍谁老大? 温辞:“……” “……不要叫我娘娘,也不要叫我老大。”她把温嗯嗯脑袋一个个弹过去,无奈地说,“都是嗯嗯,为什么你们如此江湖?” “叽?” 我们是伟大的阴灵,大佬! “……” 杜悠然在山上给你们放古惑仔了是吗? 温辞弹弹杜嗯嗯一号的屁股,把它捏着放在自己肚子上,其他温嗯嗯跟着爬上来,一个个袒胸露屁屁,在温辞肚子上瘫成鼠饼,远远看去像一条白色的小被子,别说还挺暖和。 温辞想到魔气的构成和产生条件,再看看这群活蹦乱跳的小仓鼠,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现在口花花总比真的那种制不住的魔气来的好。 比起身上黑气乱舞,还是一群能暖肚子,还会“打猎”给崽崽喂饭的仓鼠可爱。 她捏起一只嗯嗯,小声地跟它说话,“为什么现在我能听懂你们说话了?” “叽!” 大佬你的力量变强啦! “我的力量?”温辞疑惑地眨眨眼。 “叽叽叽!” 是呀!大佬力量变强,我们也会越来越强,等到大佬最强的时候,我们杀回灵首山!占据灵首观!灵首山的新主人必须是我们阴灵! 温辞:“……” “不要叫我大佬,我也不想占据灵首山。”温辞低声说。 “叽……” 一只温嗯嗯失去了梦想。 “去玩。” 温辞莞尔,将垂头丧气的温嗯嗯放在仓鼠窝里。 温嗯嗯伤心欲绝,愤怒地趴在杜嗯嗯身上。 压洗你! 她的力量变强了。 温辞伸出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她有什么力量? 她想到放在储物戒中的阴鱼,想拿出来看一眼,但是考虑到前座胡萋萋和胡晔晔,以及没有杜悠然的灵力她打不开储物戒,只好作罢。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她脑海刚刚想过储物戒和戒指中的阴鱼,下一刻,一个微凉的东西出现在她掌心,温辞连忙看了一眼,发现那竟然是她的玉佩。 少了尾巴的小鱼无 辜地看着她。 “温辞。”胡萋萋的声音忽然叫她,温辞神色不变应声,将阴鱼收进口袋里。 “我们到了。” “这么快呀。”温辞笑着说,坐起身,看向窗外。 车子竟然直接停在她家门口。 “要叫杜大人吗?” “让她睡吧。”温辞小声说,“我把她抱进去。” 三岁的杜大人软软的轻轻的,纸片辞也能抱起来! “好的。” 胡萋萋和胡晔晔连忙下车,给她开门。 “我们就先不进去了,今天我们要开会,有任何事直接联系我们,随叫随到哦~”胡萋萋对温辞眨眼。 “多谢。”温辞轻笑。 胡萋萋像对这两个字过敏,肩膀一抖连忙和胡晔晔上车。 “走走,快回办事处。” 京都办事处,顶层会议室。 戴玉海坐在正位,其他人纷纷落座。 会议室像大礼堂,正中央一圈中央,升起巨大的屏幕,景辰走上台,声音传入落座的所有人耳中。 “我和戴队长在灵首村分成两队行动,我负责追击被不法分子掳走的白树师徒。”景辰抬手,指向坐在旁边凳子上,面容有些疲惫的两个男人身上。 “没事就好。”戴玉海欣慰地说。 白树起身,先将在灵首村经历的事大致诉说,众人手里都有景辰在灵首村走访后写成的报告,白树的证词与灵首村得来的结论无异,所以灵首村没有问题。 “徐不凡带走了徐柏轩?”景辰说。 “暂时。”戴玉海说,“钓鱼要饵,徐家,苍炎宗立场不明,他们对办事处意见很大,与其让他们一直找我们麻烦,不如放鳖回湖。” 众人低笑。 “小辰,你怎么找到的白树师徒?”杜玉兰翻看报告,温声道,“这几年各大办事处都有修士和妖族失踪的案件,我们打掉几个点,发现他们暗中研究妖骨移植非法提升修为的勾当,我注意到你是在一所废弃的医院发现的白树和章瑞君?” “是。”景辰点头,“正确的逻辑是,我在追踪一名魔修时,偶然发现要营救的白树师徒。” 白树起身,说: “这件事由我说吧。” “我和徒弟被蛇女关在废弃医院,我想着死也得死清楚,悄悄打探发现他们一直打着提升修为的名头,暗中给找上门来的修士做手术,将他们的骨头换成传说时代遗留的,残留力量的骨。”白树因为自己所见皱眉,“但奇怪的是,每一个手术台上的修士的身上都有魔气。” “他们已经堕落为魔修。” 以视频形式参加会议的戴玲珑问:“这些人都下下场。” “很多都死了。”白树说,“几乎一下手术台就死,没死的那些身上魔气更重,估计同一个下场。” 戴玲珑立刻想到望城那个人类,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一个人类,恶到什么程度会凝聚如此重的魔气? “他们不会以为自己在为民除害吧?”胡晔晔无语地说。 “今日ta降临时,浓重的威压没有一丝魔气,ta是正道修士。”戴玉海说,“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比起为所欲为的恶,自以为是的正义反更让人恐惧。” “值得庆幸的事,杜大人的立场偏向我们。”胡萋萋耸耸肩膀,说,“不然我们别想玩了。” “诶,你们说,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她托着下巴,眼睛一转,“背后之人,会不会是阴鱼?” 所有人心一颤。 “……” “ta比杜大人早许多年化形,修炼多年,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而且你们看,ta对杜大人非常手下留情,ta明明有直接弄死我们都力量,可ta让我们慢慢死诶!” 胡晔晔冷笑,“猫逮到老鼠也是这样玩弄,这里没有说我们是老鼠的意思。” 一片沉默中,戴玉海十指交叉,镇定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这里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如果ta是阴鱼,不可能不了解阳鱼的力量,那ta在灵首村,海城设下的两个阵法格外奇怪,ta难道想唤醒已经是人身的阳鱼?” “封印?”戴玲珑说。 “ta在试探?”景辰说,“试探多大的能量可以解除阳鱼的封印?” 灵首山下的阵法,山神祭典上的阵法,以及海城的阵法一次比一次强。” 大家心里一沉,如果是 这样,那下一次的阵法会带来什么? 沉默中,景辰说:“这只是我们都猜测,还有一种可能,我想大家心里都有过想法。” “背后之人想解开的,除了阳鱼,还有可能是阴鱼的封印。” 戴玉海点点头,“要么阴鱼未化形在ta手里,要么已化形的阴鱼不知道自己的力量。” “玲珑,你的调查结果。”戴玉海说问。 戴玲珑低声说:“根据上次杜大人出现的年龄,我们首先推测阴鱼的身份可能是《亲爱的你》综艺中的嘉宾,赵满月。” “她所有身份均为伪造,实际为黑户,且被妖怪抚养,这只妖怪曾是灵首村作恶的九尾狐手下,并且她出现的时机非常巧妙。”戴玲珑说,“像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值得我们怀疑,她现在跟杜大人生活着望城。” “其次,我怀疑阴鱼是人类世界知名明星温辞。”大屏幕中出现一张照片,两个美丽的女人穿着情侣装,肩并肩一起看天空。 “根据报告,她曾和赵满月一同被狐妖掳走,就在山神祭的阵法中,这让我更加坚定对二人的怀疑。”戴玲珑说,“而且已知的消息,温辞并没有其他亲人。” 胡萋萋点点头,“是呢,粉丝都知道,所以她现在恋爱大家都很开心。” “你们和她们接触过,有没有发现阴鱼的封印?”戴玉海问。 胡萋萋摇摇头。 杜玉兰微笑着说:“你们有想过,双鱼化作人,会是什么关系,她们会不会一见钟情,会不会相爱?” 众人心里想,那相爱就是温辞,想杀就是幕后之人? 赵满月呢,妈妈带孩子? 温辞抱着杜悠然进院子前,忽然发现路边停着好几辆车,她认出李荷还有骆薇的车,心里有些惊讶。 难道她们都来找她?可是她有告诉李荷自己和杜悠然去京都玩。 她连忙往院子里走。 客厅里,气愤有些尴尬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带着虚伪的假笑。 直到院子里玩的满月和骆萌娜看到温辞抱着一个小朋友走进来,连忙喊道:“温阿姨你回来啦!” 客厅众人精神一震。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 “嘘……”温辞捂住小悠然的耳朵,轻声说,“你们怎么在这里呀?” 骆萌娜开心地说:“我和妈妈还有沈叔叔在甜甜姐姐家里玩,今天我们想去野餐,看到一个怪叔叔在你家门口!” “怪叔叔?”温辞睁大眼。 谁? 满月小声说:“我们不认识他。” “骆萌娜!” 客厅门打开,骆薇对骆萌娜摆摆手,这时李荷连忙跑出来,低声快速地说,“我来给你送东西碰到钟墨含,他一定要见到你,其他人怕我受欺负跟过来帮我。” “钟墨含是谁?”温辞小声的说。 她怀里,睡意朦胧的女孩揉揉眼,声音奶里奶气,“钟拗口?” 李荷吓了一跳,“这孩子是谁?” 杜悠然面无表情回望。 李荷:“……”不会吧! 她想到温辞说自己怀孕了,三个月,还是杜悠然的,想到温辞说她生下来她就知道这是真的,看看这跟杜悠然如出一辙的眉骨,李荷心一惊。 “这孩子是你跟杜悠然的?”她吓出尖叫。 已经走出来的众人都陡然一静,震惊的看着温辞。 “什么孩子?”人群里,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俊美,手捧鲜花的男人脸一点点僵硬。 杜悠然打了个哈欠,搂住温辞的脖颈,把脸贴在温辞暖呼呼的侧脸,委屈地皱眉。 “妈妈,这个人好凶,我不喜欢。” “我们去找杜妈妈好不好?”! 第53章 “我害怕。” 被一群人眼睛盯着,让温辞怀里的孩子“吓”坏了,她紧紧盘在温辞身上,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委屈道:“我不要他们在这里!” 温辞:“……” 不行,不能笑,但是你抱的有点紧我喘不上气。 李荷:“……” 什么鬼? 你不是才去京都一天?就算“度日如年”这孩子也不该这么大吧! 啊! 什么鬼! 旁边骆薇谈昭云沈枫脸色微妙中带着一丝震惊,他们知道杜悠然有大本事,但是这本事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赵秀站在走廊上,脸上带着惊喜,杜大人和温大人的孩子?太好了,她最喜欢小孩了! 比赵秀更开心的是温辞腿旁两个小孩,她们跟温辞很熟啦,仰着头,一边抱着温辞一条腿,开心地说:“是温姨姨的小宝宝吗?” “是我们的妹妹吗?温姨姨妹妹叫什么名字?你让她下来跟我们玩呀!” 杜悠然抬起头,小手捧着温辞的脸,目光发送冲击波。 你把我放下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 温辞小声说:“抱累了。”她立刻弯腰把杜悠然放在地上。杜悠然视线顿时变矮,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 杜悠然:“……” 满月和骆萌娜:“哇——” 杜悠然:“……” 面前其他人看到小孩的模样,表情惊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也太好看了吧! “好可爱哦。”骆薇和谈昭云露出姨母笑,忍不住说。 杜悠然根本不想抬头看她们,因为仰头脖子会累,她往后退了一步,踮起脚踩在温辞的脚上,然后牵住温辞的手,靠在她腿部,这样可以轻轻松松仰视众人。 被她盯着看的众人一阵沉默。 啊……总觉得被鄙视了呢。 “你叫什么名字呀?”骆萌娜靠过来,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我们来做好朋友吧!” 杜悠然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糖上面。 “她叫……杜欢鲤。”温辞笑眯眯地向小朋友们介绍,“喜欢的欢,鲤鱼 的鲤。” 全称杜悠然不喜欢理会陌生人。 “你的名字真好听啊!”满月害羞地问杜悠然,“我也可以和你做好朋友吗?” 她从兜兜里拿出自己的棒棒糖给杜悠然。满月旁边,骆萌娜还给杜悠然剥开棒棒糖的糖纸。 杜悠然叼着糖,收保护fe——接过满月的礼物揣兜里。 这可太没眼看了。温辞心里想,她蹲下来,拍拍杜悠然装着零食满满当当的兜兜,说:“不可以吵架,好朋友之间要相互分享,好了,去玩吧。” 玩什么玩。 杜悠然嘴里的舌头顶顶糖球,鼓着腮帮,一脸冷漠地和钟墨含对视。 钟墨含皱眉,收回打量杜悠然的视线,脸上的笑几乎无法保持,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温小姐太会开玩笑,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从来没听说你结婚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妈妈?”杜悠然提高声音,脆生生地问,“我不是你最爱的宝宝?” 温辞:“……咳” 她忍着低头寻找杜悠然脸皮的冲动,脸上露出礼貌地笑容,“我隐婚。” 钟墨含嘴角抽了下,下意识道:“不可能。” 杜悠然牵着温辞的手,开始一下一下踢脚玩,格外有存在感。 “这件事的可能性我比你更清楚,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温辞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真诚的疑惑,“你是……哪位?” “噗。” 钟墨含背后传来不知谁的笑声,他脸色顿时难看,捧着花的手臂落下,强忍着心里的郁气,说:“温小姐贵人多忘事,我是梦龙娱乐运营总监钟墨含,梦龙娱乐钟蕊是我母亲,我们曾经在好几个晚会见过。” 温辞想起李荷跟她说过有个小钟总,估计就是面前这人,钟蕊应该就是梦龙娱乐的老总,不过她对这个男人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温辞客气地说。 钟墨含看起来并不想放弃,他笑着说:“不如进屋细聊?” 看起来很有主人心态。 温辞微微一笑,“坐了好久的车,我想站一会儿,不如我们长话短说?” 看到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钟墨含 心里火气上来,手指紧紧捏住手里的花束,表情变得冷漠,瞥了一眼身后人。 众人很有眼色散开,骆薇对着围着杜悠然转的小朋友招手,笑着说,“走,我们去那边玩。” 杜悠然很想说不,但被骆萌娜牵着被迫离开温辞身边。 “我们来玩过家家吧。”骆萌娜提议,“我们来演戏!我要当仙女!” 满月迷茫地说:“我不会演戏。” “没关系,我妈妈说啦,电视里不会演戏的可多啦,我们随便演,你来当公主吧!” “好的!”满月点点头。 安排角色的骆萌娜看向扭着头往温辞那边看的杜悠然,笑嘻嘻地问她,“你要演什么呀?” 杜悠然回过头,见她们神色认真,同样板着小脸,认真地说:“我当摄影机。” “诶?”骆萌娜睁大眼睛,看到新朋友抬起手,在耳朵上按了下,嘴里发出“滴”的声音。 “我的眼睛就是镜头,现在开始拍摄。” 杜悠然边说边退后,“现在开始拍摄远景。” “演员请就位。” “等等我要先化个妆啦!”骆萌娜开心地说。 骆薇坐在摇椅上看孩子,笑得前仰后合,觉得杜欢鲤这位小朋友真是了不得。 杜悠然一直退到温辞身边,撞在她腿上,正在交谈的两人同时低头看了眼她,钟墨含毫不将一个三岁孩子放在眼里,继续跟温辞说:“这个项目十分合适,《亲爱的你》的成功证明你和梦龙娱乐十分契合,我相信我们能取得更大的成功,而你会拥有更大的成就。” “不好意思。”温辞笑着把手搭在杜悠然头上,揉揉她柔软的头发,心里的不耐烦顿时得到安抚,嘴角的笑容逐渐真实,“工作的事请联系我的工作室。” “你的经纪人拒绝来自梦龙的合作,而且我听说你的工作室最近在物色新人……”钟墨含低声说,“作为看着你一步步走上来的粉丝,或者以朋友的身份,我很想提醒你一句。” “一个经纪公司如果有过多的艺人,资源分配会不会产生分歧?尤其对你来讲,我想你的工作室靠你才走到现在,是不是?” 温辞笑了笑说:“感谢你的建议,但是工作室的意思 就是我的意思。” “我从来不缺项目,现在的我只想好好陪伴家人,你现在既然知道我隐婚,也能想象我之前亏欠了她多少。我家宝贝已经这么大了,剩下的日子我只想好好陪伴她,再好的项目在我眼中也比不过我的家人。” 温辞挑起眉毛,眼中有几分冷漠,她淡声问:“除了这件事,不知道钟先生还有其他事?” 她的表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送客。 而钟墨含盯着温辞的脸,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他从来没见过温辞这种表情,突然发现此刻的温辞温辞和荧幕中完全不同不同,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钟墨含心里像被小猫挠过,眼里露出一抹兴味。 他对温辞最感兴趣的是她的容貌,而她这么多年取得的成就非常匹配他的身份,他一直觉得如果温辞成为他的女友是一件合作共赢的事,他们郎才女貌,一定能得到广泛关注。 但这段时间来温辞突如其来的结婚生子的新闻让他坐不住,今天温辞领到他面前的孩子更让他如遭雷击,但是看着此刻的温辞,钟墨含感觉自己欲罢不能。 结了婚还可以再离,温辞现在生了孩子,那他也可以在外面包养几个干净的女孩,更何况如果温辞隐婚生子的消息暴露出去,大众肯定更可怜他。 钟墨含没发现,当他心底丑恶的念头越来越深,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体里冒出来,徐徐在他头顶蔓延。 杜悠然和温辞同时抬头盯着他的头顶。 “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钟墨含疑惑地说。 “没事……”温辞有些犹豫地低头和杜悠然对视,不知道现在要不要让钟墨含离开。 这人怎么说着说着话还会冒气儿呢?总不能是被她气的身体里着火了吧。 “朋友。”杜悠然奶声奶气地说,“问迹不问心,很多事心里想想就好,真做起来害人害己。” 温辞连忙晃晃她的手,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是讲不出这种话的,注意保持人设! 钟墨含身上漂游的黑气一滞,缓慢消散,看不到魔气的钟墨含怀疑地看向杜悠然,犹豫半晌,喃喃道:“难道你真的是她的孩子?” 谁? 杜悠然和温辞茫然地看着他。 温辞握住杜悠然的手一微紧,心里不悦地想,这是我家的!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拜托温小姐。”钟墨含叹了口气,“做到这个身份,见识增多后才发现很多东西和我想的不一样。” “就比如温辞小姐身边的杜悠然,杜大师,虽然很多人以为她的人设是节目组做的效果,但我知道不是。”钟墨含静静开口,“我的奶奶是灵首村人,她从小听说山神的故事长大。几个月前她偶然在连山寺市遇到杜大师,还请她算过一卦,算的是我的姻缘。” 杜悠然眨眨眼睛,想到刚下山时在连山市遇到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男人的亲人。 “当时杜大师给的结果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请老人家莫要忧心。”钟墨含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温辞,叹息道,“可能杜大师算到了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温辞虽然很想知道杜悠然下山时的事情,但是并不想听钟墨含在这里讲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于是她等钟墨含停顿的空隙连忙问,“你要找杜悠然?” “对,我的爷爷和奶奶之前一直生活在连山市,这次因老爷子病情加重,他们回到望城治疗。我想请杜大师帮我测算我爷爷……”钟墨含有些悲伤地说,“还能撑多久。” “……” 温辞感觉有些怪异,心想这种问题问出来难道不会难受吗? 她低头看了眼杜悠然,见杜悠然不着痕迹的摇头,温声道:“抱歉,我女朋友最近很忙,我了解她,这种求卦她不会接,请你回去好好考虑。” “是,我知道我的问题很勉强,只是看到两个老人一个被病痛折磨,一个整日强颜欢笑,做孙子的于心不忍。”钟墨含叹了口气。 杜悠然嘴里的糖杆拐了个方向,心里冷笑,于心不忍还有心思出来勾搭别人的女朋友,可笑。 “是我冒昧了,下次再来拜访。”钟墨含诚恳地说,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向温辞,温辞立即低头,摸摸杜悠然的头。 “宝贝说再见。” 温辞在心里考虑换房子的事。 杜悠然慢悠悠地开口,“好走,不送。” 比起这男人,狐狸竟然眉清目秀。 钟墨含笑了笑,转身走出温辞家开满花的院子, 走出门后,他想了想将花束放在温辞家门口的花台上,坐上车。 上车后的钟墨含眼神一下子冷起来,他掏出手机,播出电话。 “喂,妈,温辞拒绝了我。” “嗯,我争取,赶在他们之前知道老爷子的死期。” 花园中,披着妈妈的围巾“飞”出来的仙女在花园中飞来飞去好一阵,发现摄影机不见了,顿时十分悲伤。 “小鲤跟妈妈进客厅啦,我们也进去。”骆薇说。 郁闷不乐的骆萌娜跟妈妈来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新朋友,又开心起来。 她的新朋友可真好看!比幼儿园里其他的小朋友都要好看! “我需要一个解释。”李荷说。 其他人敢疑不敢问,纷纷坐在礼盒的旁边竖起耳朵。 “真的是你的孩子?” 温辞淡然地说,“是我的。” 吸气声中,她淡定地补充,“但不是我生的。” “你们没有发现我们少了一个人吗?” 众人不用看就知道杜悠然不在,但是他们怎么想都不敢把杜悠然和这个孩子划等号,满头雾水。 所有人中,只有妖怪赵秀惊疑地问:“杜大人,你是杜大人?” 哈?谁?啥? 包括李荷在内,现场众人齐刷刷看向杜悠然。 从小在玄门长大的沈枫愣住,想起什么,再次看向杜悠然,目光一点点睁大。 “嘶……真的是!”看这鼻子眼睛,真是一模一样! 坐在沙发上,叼着棒棒糖的杜悠然双手交合放在腹部,面无表情。 “是我。” 李荷瞪圆眼睛,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在此刻“啪”一声碎成渣,骆薇和谈昭云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因为惊吓嘴里说不出话来。 “出了点事儿,”杜悠然没有必要和她们解释,直接问,“你们有什么事找我吗?” 听一个三岁的孩子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一本正经的话,真是一种魔幻而神奇的体验。 骆薇在惶恐中坐下,一把扣住吵着抱住要去和新朋友一起坐的骆萌娜,声音恍惚,“我在微博上看到谈姐的新闻,发现跟我的经历十分相似,和 她交流后知道是您出手救我们。我和谈姐一拍即合,没想到谈姐竟然跟您和小辞住在同一个地方。” “我来找谈姐玩的时候在门口遇到沈枫,这几天我们住在谈姐家里,今天出门玩的时候看到李姐和梦龙娱乐的人,接下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骆薇说着说着缓过劲来,喃喃道,“可真神奇啊!” 她还因为世界上有妖怪而感到神奇呢,没想到杜大师直接表演一个缩水。 沈枫点点头,对杜悠然说:“爷爷让我请您去柳城一趟。” 三岁的小悠然认真地点头。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她拿了沈枫的钱,有义务把沈家七星珠送回去。 沈枫看着她细细短短的小胳膊小腿,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我们不急。” 反正丢了四年,还差这一时半会儿? “既然这样,可不可以让我们休息几天?”温辞温柔一笑,对沈枫说,“我们可以退回一部分金钱,当做这几天的误工费。” “请你放心,东西都好好的。” 沈峰哪里敢要什么误工费,他连忙摆手,“没事,一切配合你们的时间。” 在场人中,沈枫一头雾水听骆薇和谈昭云讲什么新闻,他家里作风严格,从小不许玩手机,养成他现在没事不碰手机的习惯,平时就点点外卖以及在飞博营业。 而骆薇和谈昭云两头雾水的听沈枫讲什么东西,见杜悠然跟他们说话没有避讳沈枫,便知道这也是革命战友,打算一会一起交流玄王战绩。 而李荷满头雾水地听他们讲什么新闻,什么东西,目光直勾勾看着杜悠然,整个人又懵又傻。 “我需要一个解释。”李荷虚弱地说。 沈枫等人对视一眼,默契起身跟杜悠然温辞告别。 “我要跟小鲤玩我不要走!”骆萌娜不开心地发脾气,她还没有跟新朋友好好玩呢怎么就要走啦? “到吃饭的时间了,我们出来前是不是炖上排骨了?”骆薇“自言自语”,这个时间排骨是不是好了?” 骆萌娜一秒乖巧,坐在妈妈怀里,热情的跟杜悠然摆手,“小鲤拜拜,我要先走啦,等明天再来找你玩!” 小鲤是谁? 今天可以搬家吗? 杜悠然咬着糖棍,伸伸出手敷衍地跟她挥挥,心想小朋友的友情真是真挚,她们可以分享糖果,但是不可以分享排骨。 呵。 “妈妈,我们也要走吗?”满月恋恋不舍地问赵秀,赵秀犹豫的看向杜悠然。 “你留下。”杜悠然说,“我有事跟你讲。” “好,好。”赵秀有些局促地走过来坐下。 温辞则向李荷使了个眼色,带她带到餐厅,跟她仔细解释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杜大人您受伤了?”赵秀小声地说。 “无妨。” 杜悠然有些渴,她从沙发跳下来,两只小手捧起玻璃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嘴里的甜味跟着散掉。 她品着嘴里残留的甜味,对一脸期待地赵秀说:“我今天去了京都办事处。” “啊……”赵秀有些惶恐,“是不是他们跟您说了啥,要把我关起来?” “没有,没有提到你。”杜悠然说,“胡萋萋和胡晔晔是办事处的人,你有时间自己跟他们交流,看怎么处理你身上的事,我是想问你,你认不认识这个女人。” 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掏出黑黑长长的手机,摆在桌上,短短的小指头按在屏幕上,抿着嘴,无比认真。 旁边盯着她看的赵秀不由松下眉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哎呀,太可爱了! “就是这个女人。”杜悠然捧着手机举起来,讲相册中拍下来的她手绘的画像给赵秀看。 赵秀有些忐忑和期待地看过去,看清楚上面画像那刻,她嘴唇微微颤动,一时沉默。 “怎么样,你可见过?” “你们师徒俩应该见过她。”戴玉海调出一张还新鲜的,绘制日期是今天的画像,问白树和章瑞君,“是她吗?” 办事处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仰起头,盯着屏幕中的人。 屏幕很大,画像的每一处细节被放大,但只看到画像的所有人不由沉默。 “这……”白树喃喃地问,“这是谁画的?” 戴玉海把玩着手里的笔,爽朗道,“是阳鱼。” 竟然是杜大人! 胡萋萋和胡晔晔一秒坐直,用一种探究的深刻目光仔仔细细盯着屏幕,半晌后一拍手。 “画的太好了!”姐弟两同时开口。 胡萋萋:“惟妙惟肖!” 胡晔晔:“巧夺天工!” “栩栩如生” “呼之欲出啊!” 两只狐狸深情地鼓掌,甚至可惜自己演技不好,不能流下看到如此墨宝而激动地泪水而忏悔。 “哦?”戴玲珑托起眼睛,“看来你们能看出画像的特殊之处,不如跟大家讲讲。” “……” 会议室内众人原本紧张板正的坐姿微微放松,落下肩膀笑眯眯地看向两只狐狸。 “额……”胡晔晔眼睛一转,心想只要他抢答就能比胡萋萋说得多,立刻举手发言。 “这是个女人!” 屏幕上,铅笔绘制的人物确实穿着梯形……裙子。 胡萋萋不甘示弱,大声道:“她还打着伞!这很可能是她的法器!” “而且她很瘦!” 穿着梯形裙子的女人火柴人手臂上确实打着一把蘑菇似的伞。 “她长头发!” “她下巴尖!” “她伞上有云纹!” “她,她……”胡萋萋激动地脸上有些词穷,但胡晔晔正挑衅地看着她,这哪只狐狸能忍? “她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笑小!没准是个斗鸡眼!”胡萋萋超大声的说,抱起手臂,自信而骄傲地落座。 胡晔晔:“……” 他紧紧盯着画像,一时间,竟然无法发现其他的特点。 开会的众人低头憋笑,肩膀一颤一颤,不知道谁最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我三岁的时候可画不出这么好看的画。”杜玉兰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铅笔人,弯起眼睛,眼神怜爱。 “咳,咳咳。”白树咳嗽起来,被徒弟章瑞君抬手拍了好多下,想要憋笑又忍不住,起身说,“不能说完全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灵力从指尖飞出,在空中勾勒。 在座熟悉丹青的修士离开跟着起笔描摹。 先是窈窕的身材 ,像雨后新竹,着一袭水蓝裙衫,仿佛从江南蒙蒙细雨走来,她撑起青罗伞,伞下却不是蹙眉温婉的江南女子,面无表情的女人容貌清丽,双眸冷漠,直直盯着前方。 如果说杜悠然的冷是群玉山仙宫中,高居仙座不因世愁所扰的仙风道骨,这副画像中的女子的冷,则是深水寒潭,被冰禁锢毫无波澜的冷傲孤寂。 漠如死水。 “哎哟。”胡萋萋翘着兰花指勾起一缕头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头发绕来绕去,娇滴滴地哼笑,“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呀?” 胡晔晔震惊的看着她,同样是狐狸,凭什么你偷偷读书? “就是她。”白树身上还带着被她打出来的伤,灵力不支被徒弟及时扶住没有跌倒,他重新坐下来,擦擦额头细汗。 他灵力描绘的女人画像散在空气中。 “她很强,我们没有还手之力,大概中……中级中期以上修为。” “金丹中期?”景辰背着的剑发出一声嗡鸣,他的双眼因为战意微微发亮。 “对,金丹,这啥等级能不能改回来?”白树低头说,“怪不习惯。” “所以你们看看!杜大人下笔如神,这不是一模一样?”胡萋萋激动地拍拍桌子,强调。 “人不在还要舔呀?”飞飞眨眨眼,从桌子下爬上来,问胡萋萋。 “我们这不叫舔,是发自心里对杜大人的敬畏!” 尤其今天杜大人临危不惧,万难之中迎面直上,与大乘甚至渡劫期修士一战面不改色,就算灵力耗损变成小孩仍然淡定自若,简直令狐狸仰慕! 胡萋萋捧着脸说。 在座各位喝茶饮水,休息完毕。 戴玉海拧上保温盖,随口道,“那萋萋你看,通缉令我们是用杜大人绘制的画像,还是白老师提供的画像?” 胡萋萋整只狐狸陡然僵住,心里“咯噔”心想这种问题为什么要抛给我! 如果用杜大人的画像,那效果……但是杜大人明明提供了画像,不用她的画像,让杜大人知道了,她会不会对办事处产生意见?但要是用杜大人的画像,捉不到犯人怎么办? “不如……两张一起用?”胡萋萋小声地说,“一半一半?” “你认真的?”戴玲珑将已经发到平台上两张画像拼起来发送到屏幕上。 对比鲜明的两幅画齐齐盯着胡萋萋。 胡萋萋:“……” “知道队伍不好带了吧?”戴玉海幽幽地说,“既然这样,大家投票吧,最后按投票结果选出的通缉令发送平台。” “已知目标是一只中级中期白蛇妖,各单位务必加强警戒,注意人身安全。” “切,白娘子啊。”胡萋萋在心里叹了口气,在戴玉海说支持杜大人画像的请举手时,毫不犹豫举起两只爪子。 望城,仙域华府。 宽敞洁净的客厅,一个三岁的小孩举着手机,仰着头认真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许久后疑惑地问。 “怎么了?” 哪里不对? 赵秀有些茫然,她虽然读书少,但是也看过山外人的画册海报,知道绘画技术早在几百几千年前就已经脱离幼儿园水平,这么一张幼儿园小朋友手工绘画作品摆在她面前让她认,她还……真认不出来。 这时温辞带着脚步虚浮的李荷走出来,她笑眯眯地走到杜悠然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先揉揉她的小脸蛋,再亲亲她的小耳朵,最后抓起她的手,看到手机里的画。 “呀!这是月月画的画吗?太好看了吧!画的谁?是穿裙子的月月吗?” “举的小蘑菇好可爱哦!”温辞不停地赞叹,没看到杜悠然慢慢,慢慢平直的嘴唇。 满月正坐在地毯上玩拼图,是妈妈给她买的玩具,她可喜欢了,听到温辞说她画的画,她手里捏着一片拼图跑过来,看了看手机连忙摇头。 “不是我画的呀,妈妈给我买的水彩笔,我用水彩笔画画哦!”她认真地说。 “咦,那这是谁画的,是娜娜吗?”温辞笑眯眯地说,双手搂着杜悠然的肚子,下巴放在她黑黑软软的头顶。 沉默中,杜悠然安静地说:“不是月月,不是娜娜。” “是悠悠。”她往下垂了垂头,小手托着温辞的下巴,挣扎着从她怀了跳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和笑容僵硬的温辞对视。 “你下巴好尖,扎痛我了。” 不可能,她都没有用力气! 生气了,杜悠然肯定是生气了! 温辞立刻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画的……但还是很好啊!比我画的好看多了!” 杜悠然呵呵一笑,继续面无表情,“今天早上我在杜玉兰办公室,你亲眼看着我画的。” “我没有看到你画。”温辞解释,“那个时候我在拍照。” “宁愿拍照不愿意看我画画?”杜悠然抿唇,和温辞对视,“你嫌弃我。” 什么?哪有! “我那是在拍你呀!我满眼满心都是你!怎么可能会嫌弃……”温辞话从嘴边脱出,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话,脸不由红起来,眼神游动,看左边的空气右边的空气,就是不看杜悠然。 “哦~”杜悠然慢悠悠重复温辞的话,“满眼满心都是我?” “谢谢,您太客气啦。” 三岁的小悠然当着众人的面给温辞微微鞠躬感谢。 温辞:“……” 有这种人吗?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杜悠然! 原本有些害羞的温辞被气笑了,立刻伸手把杜悠然拉回来,强制抱在怀里,疯狂亲她侧脸。 “你怎么这么坏?”她一边啵啾一边控诉,“明明身体变成三岁为什么灵魂没有变成三岁!” 她想要一团软软白白的小悠悠捏来捏去!不会顶嘴那种! “呵。”杜悠然双手和身体一起被温辞搂住,仰着脸主动接受亲亲的杜悠然勾起嘴角,露出和身份证照片同样的桀骜表情。 “三岁的我比现在更坏。” 咦? 真的? 好想看! 温辞最后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揉揉她的头发,说:“我不信,除非你变给我看。” 杜悠然变不出来,她忽然伸出手,摸摸温辞的肚子,孩子的声音说出十分老成的话。 “温辞,你最好现在开始祈祷我们的孩子像你。” 温辞歪歪头,摸摸下巴。 “啪。” 客厅中忽然传出一声脆响的巴掌,杜悠然温辞,笑眯眯看着她们打闹以及乖乖拼拼图的满月下意识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李荷一巴掌糊在脸上,巴掌顺 着脸庞滑下,她搓了把脸,声音艰难,“对不起,场景过于魔幻,我忍不住!” 任谁看着一个三岁的小孩满脸坚定地抚摸一个成熟女人的肚子,用奶甜奶甜的声音说“我们的孩子”,谁能忍住? 叫妈妈她都不至于这么崩溃——不对,她好像叫过了,就在刚刚。 她也崩溃过了,就在刚刚。 李荷:“……” “打扰一下。”她语气虚弱,打起精神,指了指赵秀,“所以,赵姐你……是妖怪?” 赵秀不好意思地点头,小声说,“需要我给你变原型吗?月月不开心的时候我就变给她看,其实在家里我更喜欢用原型,维持人类外形比较耗费灵力。” 李荷:“不用了……谢谢啊。” 她又转向温辞,尽量忽略她脸上挂着“我想看”的表情,再次艰难开口,“所以,你真的怀孕了?” 温辞无奈地说:“我已经解释累了。” 她摸摸肚子,疑惑地说,“说起来有些奇怪,四个月的肚子应该开始显怀吧?” 杜悠然用小手跟着摸摸,“嗯。” 赵秀一脸关爱的说:“原来温老师怀孕了,一定要好好休息啊!就算是妖怪,我怀孕的时候也不敢乱爬树呢。” “嗯嗯!”温辞连连点头。 李荷再一次感到魔幻。 怎么又四个月了!昨天不还是三个月?你们还真度日如月是吧! 她木着脸,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吸了口气,“怪不得要提前准备,再过五天孩子就出生了?” “没有,不会这么快。”杜悠然说。 温辞点点头,她想到什么,笑着说,“不过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宝宝还没用上,宝宝的妈妈要先用啦。” 她对李荷招招手,开心地说,“姐,我刚好买了一车衣服,里面有几十件童装,我打算明天带杜悠然去游乐园玩,你帮我挑挑她明天穿什么呗?” 李荷:“多少?” 杜悠然:“我明天要去游乐场?” 她眼睁睁看着温辞揽着李荷要去衣帽间。 “稍等。”杜悠然对赵秀点头,迈起步伐起身去追温辞。 “我帮你把储物戒中的东西拿出 来。” “不用啦,我可以。”温辞笑着对杜悠然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抓住杜悠然的手放在她掌心。 做完这个动作,温辞起身,暖色的眸明亮,刮刮杜悠然的鼻尖,转身和李荷继续往衣帽间走。 她们身后,杜悠然展开手掌。 孩子粉嫩的掌心,安静躺着一枚墨色的玉,鱼儿造型,可惜小鱼的尾巴不知所踪。 接触杜悠然掌心那刻,墨鱼身上的凶煞气忽然收起,无害地和杜悠然对视。 “原来如此。” 杜悠然捧着小鱼笑起来。 怪不得她和那人对峙时有汹涌的灵力注入,怪不得钟坳口心底阴暗的想法会引起心魔具现化,温辞竟然凭自己的力量解除一部分封印,她是为了保护她! 杜悠然心中万般柔情涌动,不由合起小小的拳头,将墨鱼全部包裹。 就在她因为温辞封印解除一部分开心时,前面没走多远的人的交谈声落入耳中。 “你说我要不要给杜悠然报个绘画班?她这样不知道要多久呢,现在小朋友多才多艺我们家的宝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她去儿童班,一定会是最厉害的那个宝宝!” 李荷在旁边附和:“是呀,而且你算一算,三岁儿童学绘画,肯定比成人班省钱吧!” 温辞摆摆手,“钱不是问题啦……” 人才是问题是不是? 杜悠然心中柔情荡然无存,面无表情将阴鱼收进储物戒中,转身往客厅走。 等着。 她一边走一边点开手机,把里面的照片删除。 只要她看不到这张照片,她就没有画过。 赵秀有些忐忑的看向杜悠然,听到她对她说:“再见到胡萋萋等人,你可以将狐妖胁迫欺骗你为他们所用的事如实告诉她们。” “好。”赵秀连忙点头,“我下闻道了,以后有什么消息都能在这上面看,办事处看起来很厉害,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帮着找月月的亲人。” “会的。”杜悠然点头。 “那她们问我为什么胡辛掳走月月和温辞,我怎么说?”赵秀小声问,她并不知道温辞阴鱼的身份,只知道狐妖让她养月月,还 要拿月月献祭,至于温辞,狐妖用同样的说法逼迫她二选一。 杜悠然淡声道:“按你知道的如实讲便是。” “是。” 两人讲完话空气顿时安静,赵秀本想带月月离开,这时她们手机忽然同时响起声音,打开一看,是办事处下发的紧急通知和通缉令。 【非常态办事处全国紧急通知 有一不法份子涉嫌非法改造,现向全国发布通缉追捕,请各位同胞量力而行,发现线索及时上报,不法分子信息如下。 姓名不详,性别女,种族妖,修为中级中期(画像)】 通缉令上,手持青罗伞的女人面庞秀丽,眼神冷漠。 比她眼神更冷的杜悠然挑眉,心里咦了声。 这不是一模一样? 这时她发现通知下面最,还有一行很小很小,很容易被忽略的小字,她点了下,是一千”积分才能下载的附件,附件名为“参考画像”。 在试炼台留下灵力,积分水一般上涨的杜悠然随手购买下载,随便打开,随眼一看。 举着蘑菇的梯形火柴人顶着大小眼跟她对视。 杜悠然:“……呵。”! 第54章 闻道交流区,一个名为“关于办事处最新通缉令讨论”的帖子飘上首页。 “有人看到最新的通缉令了没有,被通缉的目标是中级中期的妖修!还是一个贼漂亮的白蛇妖!” “中级妖修啊……我这辈子有没有希望升到中级,唉,她怎么这么想不开。” “听说跟之前非法器官移植有关,难道她就是这件事背后操纵人?” “真是难以想象,看着她年纪跟我闺女似的。” “干咱这一行的,还能看年龄?升到初级外表基本就定了,你看她外貌年轻还是中级,肯定灵根好天赋高。” “不过就算知道她的样貌,真遇到就我这点修为也不敢往上冲啊。” “真遇到那就是一个反头冲刺,能跑多远跑多远,什么都不比性命重要!我还指望什么时候世界灵气重返,我要像小说里一样问道飞升!” “做梦比较快。” “做梦比较快!” “趁着现在天还亮着,劝你蒙头就睡,梦里什么都有。” “……为什么你们的重点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只有我看到通知下面的附件?” “什么附件?” “就是在通知最最下面有一行小小小的字,标注了附件名字,点一下就可以下载附件,快去,你们会回来感谢我的。” 三分钟后,有人爬回来,无语地说。 “我找了足足两分钟才找到那行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字!更可恶的是什么时候下载附件需要积分了?竟然还要1000积分,我这一个月能赚1000积分不!” “试炼台,请。” “真勇士不轻易上试炼台!” “我没有1000积分,有没有人告诉我附件里是什么?难道是关于蛇妖的具体信息,比如技能功法?” “下载回来的人告诉你心情十分微妙,怀疑自己是冤大头,但又感觉画像中另有乾坤。” “确实,这可是办事处亲自下发的通知,怎么可能拿我们开玩笑,这幅画像肯定别有玄机,有没有大佬好好的研究一下,向吾等愚修解惑?” “是不是阵法?”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一下,这个月积分全都花光了,现在抓耳挠腮想知道真相!” “道友,有时候真相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不一定能接受。” “嘻嘻。” “??” “我真诚地请大家说人话,做人事,行人道!共建美好新玄门!” “你跟一个妖修扯人话不人话,搞笑!” “……” “有没有阵法师传道解惑?” “五十年阵法师不请自来,我和妻子下载附件后研究半天,看来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我孙女儿在幼儿园拿到小红花的作品,哦,我孙女儿今年4岁半,作品名是她最好的朋友。” “啊?” “好想知道你们说什么的人脑子挠下来。” “恐怖,为了保护你的脑子,这样,道友你加我,我私下里给你发截图。” “好道友一生平安,我祝你明年飞升大道问鼎金仙!” 十分钟后,帖子越来越热闹。 “……说实话吧,诸位道友,是不是办事处弄错了?” “我现在怀疑是发通知的人上传附件时传成自己孩子的作品。” “那你有没有看到通知的签发人是京都办事处兼全国办事处总负责人戴玉海?这个通知下发前他肯定审核过,戴部长的行事作风严谨,大家有目共睹,你总不能说他工作失误?” “所以我现在怀疑戴部长抱孙女儿了,想给大家炫耀炫耀。” “你自己看看这几个字,你觉得他们放在一起正常吗?” “什么,我女神有孩子了?!什么时候,跟谁!!是不是景大佬那狗男人!” “你这个称呼,尊重中带着一丝鄙视,我很欣赏。” “除了景大佬,我实在想不到我女神身边会谁能配得上她!” “哦豁,有人瞧不起胡总,我要去给胡总打小报告!” “呔!打小报告者无机遇!” “好狠的诅咒!” “我也觉得不是胡总,胡总可是看着我女神长大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了!这什么小学生作品,怎么会出现在办事处通知附件中,好搞笑啊哈哈哈!” “闭嘴,你笑的太大声!” “从通知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办事处没有人出来解释这件事,通知也没有更改,说明办事处对这幅附件心知肚明,所以有没有人能猜一下这是为什么?总不能真的是戴部长孙女儿三岁半,大佬下令全办事处往死里宠?” “我不知道!我只想哈哈哈,这附件里的画像和办事处以往的形象真是严重不符,我感觉这件事足以名载史册,都不要拦我,我要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甚至出了两幅画像,一副正经版,一副幼儿版,怎么,是为了照顾年龄小的修士?” “别拿小修士不当道友!” “道友们道友们,我办事处有人!我刚刚问了我在办事处工作的师兄,他当时就在会议现场,他告诉我这幅画像不仅非常重要,而且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所绘!让我们务必且看且珍惜!” “楼上的ID一看就是先天宗的道友,我相信你!我觉得办事处设置1000积分的门槛让大家下载这幅画像,肯定大有玄机!只是我们道行浅不足以参透,让我们加紧修行,有生之日参透其中玄机!” 京都办事处,一只狐狸笑出原形,倒在地上。 “什么玄机让我也看看?”胡晔晔吐出舌头歪着蓝眼睛问。 “滚,要不是平票,怎么会出现这种事!”胡萋萋愤愤不平,怒道,“像杜大人这般墨宝就应该放在最上面,让所有人看到!” “凭什么飞飞的票不算数!如果飞飞的票算数就该是我们赢!”胡萋萋说,“我要举报办事处歧视四百年小妖怪! 胡晔晔点点头说:“对呀对呀,我们就该按修为投票,金丹期以上修为算两票!” 胡萋萋想了想这个算法不禁美滋滋,景辰可是站在他们这边,这样他们就有六票! 可恶! 狐狸什么时候能改写办事处投票制度?! 旁边戴玲珑见他们说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很想把杜悠然的画像挂到最前面,头不禁有些痛,她抬手扶了扶额头,问:“你这样做有没有通知杜大人?” 胡萋萋闻言顿时缩起脖子,怂兮兮地看着戴玲珑,转移话题,“要不然我们还是说说你的终身大事,听说戴部长抱孙女儿了?” “听说孩子是你和景辰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呀,怎么不通知一声?大家都是老熟人,收礼金的事儿还藏着掖着?” 戴玲珑没说话,地上忽然窜出一条藤鞭向着胡萋萋甩去。 胡萋萋敏捷地躲避,笑嘻嘻地说:“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是闻道论坛其他人说得!我可从来没觉得你和景辰有关系,你自己反思一下为什么诸位道友觉得你和景辰有孩子!”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人,三个人动静吵闹,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徐琥珀开门的动作一顿,神色自若地走进来。 “戴队长你找我?”她声音平静,问。 戴玲珑警告地看了一眼胡萋萋,她转过头来,勾起唇角对徐琥珀点点头,“师妹,你来了,请坐。我找你来是想聊一下这段时间你在京都的发现。” 她让徐琥珀坐在自己身边,但徐琥珀仿佛没有看懂她的暗示,随便在距离两个位置远的地方抽出凳子坐下。 胡萋萋和胡晔晔同样坐下来,按照办事处的规定监督她俩之间的谈话。 “一切都好?”戴玲珑问。 徐琥珀认真地说:“我从海城回到京都,按照你下发的指令,调查徐柏轩飞升连山市负责人职位以及梦龙娱乐两方可疑之处。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我将徐柏轩升职中签发文件涉及到的各路人马整理成文件上传给你,后续调查工作量较大,我一个人难以胜任,需要戴队长加派人手给我。” 戴玲珑点点头,“我最近在整顿各办事处工作中出现的问题,目前已小有成果。之后,就由我和你一起负责京都方面的工作。” 徐琥珀面无表情,好像并不关注她的同伴是谁,继续说:“接下来是关于梦龙娱乐的调查结果,梦龙娱乐并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 “梦龙娱乐总裁名叫钟蕊,是一名人类女性,调查发现,梦龙娱乐之所以投资《亲爱的你》,是因为钟蕊的儿子对温辞有好感。但经过深入调查,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戴队长你可知钟蕊的父亲是谁?”徐琥珀卖了个关子。 戴玲珑摇摇头。 徐琥珀盯着戴玲珑的眼睛,缓慢道:“她的父亲,名叫钟益。” 戴玲珑瞳孔紧缩,紧紧盯着徐琥珀的脸,仿佛听到一 个格外不敢令人相信的名字。 “钟益,前京都紧急行动队队员,后主动调离京都办事处,后来因伤退休,已有三十多年没有回过玄门。” 戴玲珑缓缓起身,点头。 “是,我知道他。”戴玲珑低声道,“你也知道。” “他和我父亲,你的师父是同门师兄弟,他是我们小师叔。” “他结婚后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社会生活,甚至断了和我父亲的往来,琥珀,你觉得他有问题?”戴玲珑目光如利剑,紧紧盯着徐琥珀,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对面胡萋萋和胡晔晔对视,脑海里同时浮现一个意气风发的身影,想到多年前共事的朋友,他们不禁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经过我的调查,钟师叔受伤后一直被旧疾折磨,身患重病,现在已经无法行走,风烛残年。”徐琥珀平静地说。 怎会这样,戴玲珑心里想,钟师叔曾经也是天之骄子,天赋绝伦,他爱上普通女孩,为了和她结婚毅然退出玄门,这么多年甚至断了和她父亲的联系,但凭借他的修为,不该这么狼狈! “这件事很重要,我会向父亲报告。你不要单独行动所有的事情,接下来所有事我和你一起。” 徐琥珀看着她,没说话。 “你回到徐家,你爷爷没有说什么?”戴玲珑问。 “徐家待我极为热情。”徐琥珀淡定地说,“倒是师姐。” “什么时候有的孩子,不跟我说一声?”她勾勾嘴角,似笑非笑。 戴玲珑微微皱眉,和她对视。 一分钟后两人同时移开眼,一根绿色的藤蔓“嗖”地从地上飞出来,抽在胡萋萋屁股上。 胡萋萋正捧着脸听她们说话呢,没想到被自己人背后偷袭,脸痛得扭曲,震惊且疑惑。 抽我干什么! “没有孩子。”戴玲珑低下头收拾文件,声音跟她脸色一样平静,“也没有道侣。” “虚位以待,静候有缘人。” “哦。”徐琥珀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想来师姐的有缘人是位剑修。” 戴玲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没错。” “既然接下来的工作需要互 相配合,今天我请客,请师妹务必赏脸。” 徐琥珀轻轻哼了声,没拒绝,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等到她们旁若无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被忽视地两只狐狸面面相觑。 “你怎么不去蹭饭?”胡晔晔故意问。 胡萋萋长长的指甲刮刮脸,笑嘻嘻地说:“狐狸可以没脑子,但不可以没眼睛。” 两只狐狸躲在会议室里“嘻嘻嘻”笑着,挤眉弄眼。 两分钟后,胡萋萋的手机忽然响起声音。 铁血队长无情无义:“今日我们组的会议报告由你整理,一万字以上必须详实没有废话。” 胡萋萋身后的毛一下子炸起来,心想什么,一万字? 难道这就是差点坏人因缘的报应!队长你看看她这如花似玉的小手是拿来写字的? 胡萋萋面容扭曲,磨刀霍霍向弟弟,这时她的手机又响起声音。 铁血队长无情无义:“不许假借他人之手。” 胡萋萋:…… “嘤……” 望城仙域华府。 杜悠然坐在地毯上,两只小腿儿盘在一起,举起两张拼图看了看,神色认真地将一张拼图放在空缺的地方。 旁边满月也不说话,小脸红扑扑的,两个人一起合力拼一张拼图,气氛融洽且开心。 地上散落着五只白团子,有几只活泼的跑来跑去,将一角拼图叼在嘴里衔到一边,被其他团子一拥而上抢走。 还有只看着就懒的鼠饼瘫在地上,压着一条扭动的黑长条。 温辞走回来时看到这一幕,下意识露出幸福地笑容,她手里拿着两顶小帽子,分别带在满月和杜悠然的头上, 满月疑惑地摸摸帽子,而杜悠然一动不动,任凭温辞在她头上调整帽子的角度。 “我们明天去游乐园就戴这一顶帽子好不好?” 假如,我有拒绝的权利。 杜悠然将拼图放在它该在的位置,冷静地想。 “就这么说定了!”温辞一拍手,笑眯眯地问满月,“月月明天要不要去游乐园呀?” 游乐园? 满月害羞地看向赵秀,赵秀很不好意思说,“我们就不去了 ,我最近想带月月看一下幼儿园,她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是户口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户口啊……现在上学好像很讲究学区房,养孩子可不容易啊! 温辞看向杜悠然。 杜悠然头也不抬,“我不去幼儿园。” 温辞觉得自己不会“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但仍然忍不住笑起来,拽了一下杜悠然帽子垂下的尾巴。 杜悠然终于舍得给自己脑袋上顶的东西几分目光,她把帽子摘下来,发现这是一只兔子造型的帽子,垂着两只长耳朵,长长的爪爪下有印着粉心的掌印,捏一下圆滚滚的兔爪帽子的耳朵会翘起来。 “啾,啾。” 竟然还有声音。 杜悠然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她看起来会喜欢这个东西? 对幼稚的帽子十分不屑的杜大师,冷漠的握紧小拳头,狠狠的捏了好几下。 …… 有趣。 “叽!” “啾,啾。” 杜悠然脚边,不管是打闹的温嗯嗯,还是趴着敷蛇的杜嗯嗯瞬间围过来,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帽子,黑豆眼睛闪闪发亮。 什么好玩的?给鼠鼠也玩玩。 杜悠然将帽子戴回脑袋上,冷漠而不屑地说,“找你们妈妈去。” “叽叽。” 就玩一下,不要这么小气,大家都是好朋友。 杜嗯嗯爬到杜悠然手上,一屁股坐在她手里的拼图上,“叽叽叽”的申诉,我以前可是很努力的给你打猎哦。 温嗯嗯们跑过来,同样“叽叽叽”,我们可是很努力的给你洗衣服种菜哦。 除了杜悠然和温辞,在座其他人听不懂嗯嗯语。温辞低下头捂着嘴笑,再抬头时发现仓鼠们已经爬到独悠然帽子垂下的长爪上,左边挂两个,右边挂三个,五只嗯嗯荡来荡去,快乐荡秋千。 “噗。” 杜悠然忽然站起身走到温辞身边,撅嘴,亲了下温辞脸颊,然后踮起脚,将帽子摘下来戴到她头上,一脸冷漠的说:“保管费。” 现在轮到嗯嗯们在温辞脑袋两边荡秋千。 两只嗯嗯配合的抱着兔爪用力,温辞脑袋上的兔耳朵顿时立起来。 杜悠然站在温辞面前,两只小手抱在胸前,目光紧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嗤笑:“幼稚。” 温辞好脾气地想。 温家家法:不打三岁小孩。 于是她抬手从杜悠然鼓鼓的口袋里抽出一根棒棒糖,解开包装后塞到自己嘴里。 杜悠然回头看了眼温辞,摇摇头。 于是她从另一边口袋掏出手机。 没有别的意思,手机桌面背景用了很久,想换一下。 等她咔嚓咔嚓拍完照片,温辞才好脾气地将帽子摘下来,放到地毯上。 落地的嗯嗯们兴奋地往帽子里挤去。 鼠的了! 杜悠然换好手机桌面,顺便把飞信头像一起换了,她将胡萋萋的飞信推送给赵秀,对她说,“这是胡萋萋的联系方式,满月的身份问题你可以向他求助。” 赵秀万分感激,连忙说:“谢谢,谢谢杜大人。”杜悠然和温辞不计前嫌一直帮她,赵秀心里对他们的感激无法言表,甘愿为她二人赴汤蹈火。 杜悠然和温辞不需要她赴汤蹈火,但是需要她帮忙做个汤开个火。 在座的所有成年人和非成年外表的成年人,只有杜悠然和赵秀会下厨,但不能指望一个“三岁孩子”下厨做饭吧。 温辞本来想叫会馆送吃的来,但赵秀来的时候买了许多的食材补品,都是山里的好东西,赵秀身为猿妖,常年在山里生活,对山里的好东西的辨识程度远超常人,她能轻松的挑选市场上打着山珍名头的商品中的真假货。 赵秀主动申请下厨,大家又没事做,便一起来到厨房,想给赵秀打下手。 一分钟后,杜悠然被温辞从厨房里赶出来。 “你都够不到水池,去玩拼图。” 杜悠然:“。” 两分钟后温辞被李荷从厨房赶出来。 “你那是洗菜还是给菜搓澡,去和悠然一起玩拼图。” 温辞:“……” 五分钟后,李荷被赵秀从厨房赶出来。 “让我自己来吧,我有法力自己做快些。” 李荷:“……哦。” 她磨磨蹭蹭回到客厅,客厅中一大两小对她行注 目礼。 温词最先打破沉默,对厨房的事绝口不提。 “赵姐竟然给月月买的一千张的拼图,我们这么多人,试试今天能不能把它拼完!” 月月将一枚拼图按下,羞涩地说:“妈妈给我买了两张,我已经拼完一张啦!” “你太棒啦!”温辞捏捏她还戴着帽子的猫爪子。 杜悠然给予肯定,“厉害。” 李荷同样震惊对着满月上瞧下瞧,心想温辞没有说满月也是妖怪,小孩子的专注力这么强? 等到赵秀做完饭,大家在一起和谐的用餐,一顿饭下来,李荷跟赵秀有说有笑,只要赵秀没有在她面前大变活妖,她就能坦然地洗脑自己,把赵秀当普通人看。 下午一群人共同拼完一张拼图,拼图的主人满月开心的将拼图作为礼物送给她的新朋友。 随后李荷开车将赵秀和满月送回去。杜悠然和满月摆了摆手,一回头看到温辞笑眯眯的靠着墙对着她勾勾手指,“宝贝儿我们今天要早点睡觉,明天才能早起去游乐园哦。” “温辞。”杜悠然站在原地,疑惑地仰起头问她,“你何时喜欢出门?” 平时温辞不是懒起来床不愿意下?那个五十二步温小辞去哪里了! 温辞笑眯眯的,蹲下身捧住她的脸温柔地说:“我自己一个人当然不喜欢出门,但是想到跟你一起出去,我就十分期待,尤其是现在的你。” 更关键的是,限量版的杜三岁玩一天少一天,现在不玩以后哪来的机会! 一大一小两双眼互相对视,温辞身后月季盛开,初冬的空气混合花香与温辞身上的香气,场景有些柔情。 杜悠然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抱一下温辞时,温辞头上“叮”地亮起小灯泡,她站起身一拍手,开心地说,“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哦,我要去搭配衣服,你明天穿的衣服我已经选好了,但我还没有准备我的衣服,我们明天要穿母女装!” “…………” 杜悠然眼前天地旋转,被温辞抱起来就往屋里冲,最后被她摆在沙发上。 看着她开心去衣帽间的背影,杜悠然沉默片刻,走到地毯上的兔子帽前蹲下来,将藏在最里面睡觉的杜嗯嗯揪出来拎在面前 她露出残酷地笑容,“我要吃了你。” 恢复成年势在必行。 “叽!!!” 救鼠啊—— * 望城明都步行街,杜丽丽和王果果手里提着大袋小袋,一副都市丽人的模样行走在街头,停在一家咖啡馆外面休息。 “我们还有半个多月的假期,不如出国旅行?”杜丽丽有些无聊地说。 服务生走过来满脸微笑的递给她们菜单。 王果果接过菜单对服务生说了一声谢谢随口道:“出国去哪里啊?太远我可不去,今年来跟温姐的项目一直东飞西跑,现在一想到坐飞机,我就屁股疼。” “过两天明达的秀在枫国举行,我们去买买买?”杜丽丽搓搓手说,“你看看这两年我都没有好好的疯狂一下,是时候好好补偿自己了!” “如果出国太远,我们国内随便玩啊,港城金城shopping,望城都快逛遍了,没意思。”杜丽丽郑重其事地说,“还有半个月!我们又不是温姐能在家里宅一宅半年,我的钱包已经饥渴难耐,必须为促进国家消费做贡献!” “行行行,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呗。”王果果无所谓地说,她将菜单递给服务生,要了两杯咖啡和一些小蛋糕。 服务生笑着离开,他走后露出隔壁桌的客人。 那是两个男人,从开始一直在看杜丽丽和王果果,对上眼睛后男人笑了笑,收回目光。 杜丽丽和王果果习惯被搭讪,见他们没有上来纠缠,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决定再留一会儿。 她们点的蛋糕还没有上来,还没有拍照,怎么可以现在就走人! 等到咖啡和蛋糕端上来后,杜丽丽和王姑姑默契的抬起手,举起手机,开始自拍,合拍,端着蛋糕拍,等拍照结束,她们端起咖啡,蛋糕原封不动的留着就要结账走人。 毕竟她们不是圈里著名纸片人温辞辞,对自己身材管控十分严格,她们偶尔也会活在粉丝的照片里,旁边就是温辞,总不能对比太惨烈。 “这些蛋糕没有动过,你可以自行处理。”杜丽丽笑着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见怪不怪,笑道:“好的。” 而当杜丽丽和王果果离开后,他们 隔壁桌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追上来。 “小姐留步。” 杜丽丽顿时有些不耐烦,原谅她现在对男人实在抵触,尤其是上来搭讪的男人。 然而男人一开口把杜丽丽吓了一跳 “听说两位小姐想找好玩的地方,有没有考虑过望城新开的万妖城?”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以及一张海报,上面写着万妖娱乐何倾财。 海报十分华丽,夜色下,庞大的建筑在灯火中像特效中的城市,喧闹的人群在五光十色的光芒露出惊讶的表情,九尾的狐狸妖娆的猫妖美艳妖娆窈窈地向镜头走来。 海报中还写着特色项目,算风水算桃花破情劫保姻缘。 何倾财笑眯眯地对杜丽丽和王果果说,“我就喜欢你们这样有钱的人,怎么花不是花,不如来万妖城随便花,一流的剧情设计,超流的服务水准,顶流的特色体验保证你们宾至如归,不想回家!” 杜丽丽:“……” 王果果:“……” “你们这个什么城,老板竟然亲自出来发广告?”王果果好奇地说,“不会我们去了一看就是一个小破板房吧?” 他和杜丽丽体验过不少打着特色项目的游玩地,下车一看也就是小草和大树的区别。 “不可能!如果有任何欺骗内容,欢迎你拨打电话向我投诉,我保证十倍价格赔偿你!”何倾财信誓旦旦,“你看我自己出来发传单,就知道我有多抠了吧!” 他说完,对旁边员工甩头,“你给他们说说。” 那员工立马说:“对,我们老板就是这么抠,工资不拖到最后一天绝对不发!员工能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绝不砍成两半,出来跟他发传单,来到咖啡馆只点一杯白水我们对半分!” 那你继续跟着这老板混,看来工资还是不低啊。 杜丽丽把广告和名片随手放进袋子里,说:“行,我们考虑考虑,有时间就去。” 何倾财热情地摆手,诚恳地说:“务必要来花钱啊!” 目送他们二人离去后,何倾财身后的员工肩膀垮下来,有气无力地问:“老板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发传单?” “等会儿我看一眼。”何倾财点开手机,他手机页面停留着搜 索页,写着“望城最有钱的住宅区是哪儿?” “先去这个仙域华府!看着就有钱!”何倾财激动地说。 “这种地方人家不让我们进去吧?”他员工举起一摞传单拍了拍,感到心累。 “你傻吗?”何倾财恨铁不成钢地瞅着他,“我们当妖怪的,这个世界哪里去不了?” 员工随口道:“哦,办事处您敢去?还有龙君的龙殿,或者佘小姐的闺房?” “当然,您想的话,办事处监牢您是能去的哈哈哈!” 何倾财:“……” “去发传单!今天这些传单发不完这个月的绩效你想都不要想!”何倾财气急败坏地说。 员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更有气无力了,嘀咕道:“那我们怎么去这个什么鱼的府,走着去啊?” “你还想打车,打车不要钱吗?”何倾财说。 员工:“……要不我们飞过去?” “然后被办事处发现开罚单罚更多的钱?”何倾财抬手戳他脑袋,无语地说,“你长没长脑子!” “唉!”员工深沉地叹了口气。 就在他们俩打算迈步往仙域华府走的时候,空气中忽然飞来一只纸鹤。 何倾财脸色一变,立刻设下结界,小心翼翼地将纸鹤接到手中,展开。 白纸上娟秀的字体写到“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令你一个月之内建好龙宫,不得有误。” “……” 你怎么不说现在就要我的命呢! 何倾财脸色极其难看,眼皮颤抖,眼睁睁看着白纸顷刻在空气中化作灰烬。 “主人也不怕我们没看清。”员工摇摇头,怜悯地看向他老板,“您又得大出血了?” 龙宫诶! “闭嘴!” 何倾财烦得要死,脸色难看,“要不是……要不是……唉!” “那咱还去这个鱼府发传单不?”员工指指他的手机问。 “去!” * 周二,下午两点,气温二十九度,晴。 仙域华府九号门前,牵着手的一大一小同时打了个哈欠。 杜悠然帽檐下的双眼冷漠,郑重其事地说:“我 劝你冷静。” “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你的床,你的游戏机,你的小妖怪种菜了吗都在你身后,只要你回头。” 温辞蹲下身,一把抱住她,捂住杜悠然的嘴,深沉道:“不行,我们已经换好衣服,不要诱惑我。” 杜悠然被捂着嘴,静静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想想你舒适的房子,它有电,还有网线! 温辞:“……” 她抬手,一把捂住杜悠然的眼睛。 “我什么都没说。”杜悠然恢复自由的嘴慢悠悠地说。 “你明明什么都说了。” 杜悠然怀疑温辞自己也在纠结,她想笑,故意问她,“今天出来玩,昨天晚上还打游戏到半夜?” 温辞心虚的地松开手,把杜三岁的墨镜和帽子给她带上,语重心长地说,“你肯定懂那种感觉。” 她也不想的,可游戏在勾引她! 尤其她身上还趴着热乎乎的杜三岁,两只小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被对面抢走材料时小脸冰冰寒寒,很生气最后却抿了下嘴,握着小拳头,伸出短短食指在屏幕上划过来,戳过去,指挥着要种菜的小妖怪杀气腾腾冲向对面。 你永远不知道在你对面打游戏的是什么物种,什么年纪,什么职业,很可能就是一只灵力受损被迫三岁的玄门大佬! 温辞叹了口气,带上墨镜,起身。 “感谢玄王带我飞,我今天一定要去儿童乐园带你飞!” 杜悠然:“……” 她沉默片刻,一把捏住兔毛垂下的爪,伴随着一声“啾”,杜三岁满脸冷漠。 飞,飞不起来哭给你看。! 第55章 望城经济繁荣,仙域华府附近大型商超医院游乐园一应俱全。 温辞带着杜悠然去坐地铁,今天是工作日,不是通勤的时间地铁上人并不多。 杜悠然坐在温辞身边,仰起头看地铁上的广告。 她上半身穿了一件宽松的米色圆领毛衣,里面搭配白色的蕾丝长裙,一直垂到膝盖部分,下面穿着浅白色针织打底裤,脚上套着小靴子。 温辞还给杜悠然编了了头发,先左右扎成马尾,然后编出麻花辫盘成圆形,最后用鲜红色的蝴蝶结皮筋扎起来。 她的头发又柔又黑,红色的蝴蝶结与黑色的发相映成趣,蝴蝶结垂下碎碎的飘带,落在圆圆的编好的发圈中,看起来格外可爱。 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鼻梁上竟然架着一个黑色的墨镜。 而旁边温辞同样戴着帽子,墨镜,穿着长风衣,长腿交叠,米白色裤子裤尾收紧,掐出细瘦的脚腕。 飞逝的地铁外光芒五光十色,映照在她们镜片上,有个女孩路过瞅了一眼,正好看到温辞抬手拉下旁边孩子口罩,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奶糖。 这是什么可爱大宝贝,酷奶? 酷奶杜三岁手臂抱在胸前,鼓着腮帮嘬糖,在温辞说“到站了我们要下车时”,动作伶俐的从座位上跳下来牵住温辞的手,在一众充满善意和被萌到的目光中,淡定如风的走出车门。 正是一天阳光最明亮的时候,照的整个世界明堂堂一片。 游乐园门口的玩偶扬着快乐的笑脸,向所有来到的小朋友分发气球。温辞停在停下脚步,从路边的摊位上买了一个粉色的手推泡泡车。 “这个好可爱。”她强调。 杜悠然伸手试着推了一下,无事发生。温辞跟摊主交流后,弯腰按了一按在车头部位上方的按钮,顿时泡泡车前面蓝色的光亮起,圆圆的泡泡呼噜呼噜喷出来,扑了杜悠然一脸。 杜悠然:“……” “好不好玩?”温辞笑眯眯地看着她。 从温辞的语气里,杜悠然觉得泡泡车的主人另有其人。 她不说话,反手拉着车泡泡车扶手,左手插进口袋里,迈着步伐拉着车往游乐园的门口走。 泡泡车在她后面一路喷泡泡,温辞笑着拉扯,跟上她。 “妈妈,我也想要那个!我也想吹泡泡!” 有路过的小朋友看到酷奶,瞬间被馋哭了,央求着妈妈买同款。 “好好好,买买买。” 说话的人连忙走过来,问了一下泡泡机价格,下意识打开手搜索购物软件价格,顿时心一痛。还真有人舍得在这里给孩子买玩具,什么家庭! 游乐园里大都是上大学的情侣,还有陪伴孩子来的父母,因为工作日的缘故园内人并不多,很多的项目并不需要排队,但是因为杜悠然现在只有三岁,温辞头也不抬的带着她直奔室内儿童园。 室内儿童园有占地极大的海洋球馆,蹦床,各种滑滑梯钻洞…… 杜悠然的目光从里面活蹦乱跳的孩子身上收回来,再次郑重其事地问温辞,“你知道我现在只是外表三岁吧?” 见杜悠然对这些游戏没有意思,温辞不会勉强她,于是杜悠然的泡泡车一路亮着灯光,甩着泡泡尾巴,在遇到的所有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一路喷到旋转木马前。 “我们两个一起。”温辞撸起袖子,要把杜悠然抱上去。 杜悠然将泡泡车放在工作人员脚边,礼貌地说:“劳烦保管,多谢。” 工作人员莞尔,笑着说:“不用客气。” 杜悠然和温辞一脸期待地坐上旋转木马音乐声响起来,木马开始一上一下摇晃。 十秒后,杜悠然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温辞。 她就不能跑得快一点? 在经历过在万米高空云上睡过一整夜,与此刻摇摇晃晃的旋转木马相比,温辞心里觉得同样觉得无聊。 从旋转木马下来后,温辞分开翻看宣传手册上的项目,找了会后说:“不如我们去碰碰车?” 她觉得这个项目在杜悠然可以玩的项目中还算比较刺激。 杜悠然点头,牵着泡泡机跟温辞走。路上,多悠然不时抬头看向温辞,她问温辞,“温辞你累不累?” 温辞今天走的路比她这一星期走的都要多,但是游乐园是她提议来的,她不能在杜悠然面前露怯,于是她坚定的说:“我不累。” 杜悠然看着她急促 起伏的口罩,微微一笑:“好的。” 今日孕妇适量运动:达成。 然而超出温辞想象的事情发生了,碰碰车的区域中只有两辆车碰来碰去,一看就是一对小情侣,连车碰起来都带着几分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温辞:“……” 她现在带杜悠然进去,看着就格格不入。 有车人士杜悠然随口道:“回家?” “现在就回去?”温辞有些犹豫,她们还没开始玩呢。 “我们今天的目标是来游乐园。”杜悠然小手扶着碰碰车扶手,淡然道,“我们已然做到。” 杜悠然说得太有道理,温辞意动。 见她还在犹豫,杜悠然忽然走到温辞身边,抬手抓住她的食指用力一握,语重心长道:“该收菜了。” 温辞哭笑不得,“好的。” “不过我们其他游戏项目玩不了,有一个地方必须要去。” 二十分钟后,一大一小站在游乐园内部餐厅门口,杜悠然双眼闪闪发光。 “走。”杜酷奶冷酷决绝地挥手,将车泊在门口,大步流星的往餐厅里走。 仙域华府。 何倾财看了眼别墅区外围高高耸立的铁栏,和员工对视一眼。 白光闪过,两只妖顿时落在栏杆后。何倾财得意地伸手整理领带,西装革履往里走。 下午,杜悠然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很疲惫的温辞,打车回到仙域华府门口。 “还要走路啊。” 温辞想到大门距离家的位置,脚有些发软,纸片人是这样的,不可轻易行动,容易伤筋动骨。 “你背我吧杜悠然。”温辞蹲下来,搂住杜悠然,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如果你现在可以变大,是不是就可以背着我回去?” 杜悠然挑眉,成熟的动作被墨镜挡住,她抓住温辞的手,努力把她往家里搬。 “世上安得两全法,杜悠然也不能随意变大变小。”温辞怅然叹息。 等到她们一步一停走回家门口,杜悠然眼尖的在门口发现一张花里胡哨的纸张,她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彩纸的最上面用夸张的字体写着“万妖城盛大开幕,各种玩法等你来”。 万妖城? 杜悠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色。 “终于到家了,杜悠然身后的温辞满足地感叹,她看到杜悠然站在门口不动,好奇地探头,“是什么?” 温辞一边摘身上的伪装一边问,杜悠然举起手里的彩纸给她看。 “这里怎么会有传单,保安不会让发传单的人进来呀?”温辞目露疑惑,接过她手里的 传单,读道,“万妖城。” “咦?”温辞眼睛亮起来,对海报很有兴趣的样子,她好奇地问杜悠然,“这是妖怪建起来的主题游乐园吗?” “不知,许是噱头。”杜悠然靠着门,努力踮起脚尖,将手指戳在密码锁上,随着“欢迎回家”的提示音,杜悠然听到温辞开心的声音。 “我们改天去这个主题游乐园玩怎么样?” “不。” 杜悠然头也不回,把车放在院子里。 有的瓷儿,并不能从今天的事情中吸取教训。 温辞突然精神,身体里的疲惫一扫而空。 “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望城有这种主题游乐园,和妖怪有关的哎,你说会不会是玄门人开设的?”温辞拿着宣传单过,一路跟在杜悠然身后,劝说道,“去吧去吧,我想看你穿那件国风的衣服。” “不去,我也可以穿给你看。”杜悠然转过身,仰起头,认真地对温辞说,“你究竟想出去玩还是想看我换衣服?” 换种说法,是想出去玩,还是想玩她? 温辞笑眯眯地说,“我是成年人。” 当然两种都要喽。 杜悠然摘掉墨镜,两只小胳膊举在胸前比叉,坚定地说:“不去。” “好的,”温辞理解地点头,笑眯眯地说,“我晚上再来。” 杜悠然沉默,过了一会儿问,“上号?” “走。” * 网络某个角落,一群同好兴高采烈聊爱好。 “望城郊区那座盖了半年的建筑竟然开业了,好迅速!我以为他要盖个两三年。” “我今天收到了传单了,没想到竟然是主题公园。” “以华国传统文化中的妖魔鬼怪为主题,包 含了鬼屋密室逃脱各种项目,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还有几天就开业了,有没有人一起去啊?” “我要去我要去带我一个!但是我很生气,其他公园开业至少有个折扣或者优惠券吧!这家老板太抠了吧什么优惠都没有!” “不仅没有优惠,人家老板还自己出来发传单,老板信誓旦旦的保证如果虚假宣传,立马赔付十倍门票费。我对这种主题不太感兴趣,但是这老板有意思的,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主题公园的老板亲自出来宣传,感受到了诚意,想去试试看。” “公园没建好前我开车路过那里,建筑确实占地挺大,可能所有钱都花在刀刃上了。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前期投入太大,所以现在连小小的优惠都不舍得给?” “不给优惠这里看到了老板的决心和自信,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还在海外呢,开业的时候我回不来,有没有人呢到时候拍照给我看看!我看到你们上传到群里的海报,宣传页上的狐妖长得好漂亮!又妩媚又多情,从照片上就能感到摇曳生姿,是不是特意请来的明星?如果里面的NPC一直保持这样专业不换人,我回国后肯定会去捧场。” “切,你们不会都是冲着里面漂亮的NPC去的?只有我一个人对这种主题感兴趣吗?想看看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先说好,我可是很挑剔的哦,不满意坚决差评!” “开业那天去试试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开个直播给不能到场的群友们看。” 又一个美丽的中午,温辞起床后首先找杜悠然。 天气越来越冷,阳台外,隔着玻璃,温辞看到盘腿坐在瑜伽垫上的小小身影。 变小的杜大师为了早日“长大”,除了陪温辞打游戏吃饭就是盘腿修炼。 每次她打坐的时候,温辞能看到萦绕在她身上边的淡淡灵气。 那些灵气在天地之间环飞,从树上来,从百花中来,从泥土中来,莹莹绕绕,涌入她的体内。 每当这时候,杜悠然小小的面庞显得十分严肃而冰冷,像一尊不会说话的雪雕。 白色的神秘花纹在她脸旁浮现,游走。像有生命寄居在她身上的生物。 温辞听杜悠然说过,这是她法器寄生的形态 ,杜悠然的武器同样从她的灵力中分割而出独立显现。 “说起来我没有的法器吗?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温辞自言自语,她不想打扰杜悠然,去洗漱,起身洗漱后踩着拖鞋去客厅里找东西吃。 二楼走廊,栏杆上系着一个倒挂的兔兔帽子,帽子鼓鼓囊囊,挤着一窝毛茸茸的鼠。 温辞走过去,搓鼠玩。 和只有一只杜嗯嗯的杜悠然相比,她有好多只温嗯嗯,杜悠然说过,这些本应该是汇集到她们身上的灵力,只因天长地久找不到主人化生拥有灵智。 会不会因为她的力量分化成好多温嗯嗯所以她没有法器? “好吧,其实我还很想看看我的法器是什么样子。”温辞一直觉得杜悠然的白镰非常帅气,不过没有法器就没有,她还有这么多温嗯嗯,可以把自己当成召唤师使用,温嗯嗯就是她的武器。 温辞捧起一只温嗯嗯,抚摸着它的肚子,“来,凶一个,吓鼠坏蛋。” 温嗯嗯舒服地展开四肢,露出浅黑色的爪爪,嘴里哼哼唧唧地发出叽叽声。 好的老大是的老大,您说砍谁就砍谁,老大。 温辞:“……” 你还是好好睡觉吧。 她温柔地把温嗯嗯还回鼠窝,带着笑意走下楼,热牛奶和面包,用煎蛋器煎了两个蛋。 当她洗了西红柿切片,转身拿热好的面包时,一个小脑袋突然出现在灶台旁。 某人踮着脚尖伸出小手,从菜板上捏了片西红柿塞进自己的嘴里。 可以,好吃,再偷一片。 温辞看到杜悠然笑着说:“放学啦?我觉得你今天比昨天又长高了一些呢!” 杜悠然没说话,捏着西红柿放进嘴里慢慢嚼。西红柿的汁水顺着她的指尖往手背上流,温辞连忙抽出卫生纸,俯身抓住她的手,给她擦掉西红柿的汁水。 当她做这些动作时,杜悠然一直抬着头看她,等到温辞对她笑了笑,好奇地问她“看什么时”,杜悠然才缓慢而试探性的问,“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温辞开始做三明治,闻言随口说:“没有什么打算啊?” “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事吗?” 杜悠然在心里松了口 气,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给我牛奶。” 她接过温辞递来的牛奶壶,捧着去客厅放好,又来拿牛奶杯。 温辞把杯子递给他,笑眯眯地说:“我们小悠然真棒。” 杜悠然权当她在提前适应母亲的角色,她回到客厅把杯子摆好,随后抽出放在桌子下面的海报,塞到地毯下面。 开幕式,再见。 * 望城郊区,万妖城主题公园。 杜丽丽和王果果手牵手,在一群身着古装的NPC的笑脸中走进眼内,惊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们像来到古代的城池,眼前连绵的建筑起伏,亭台楼阁宫阙玉宇比她们去过的影视城还要精致。 大路坦途,有载着美人的香车缓慢地行驶而来,年后美人玉指轻挑粉脸,面带轻纱容貌半遮半掩,含情脉脉的目光从落在众人身上,未语先笑,“今日戌时,小女子在含香楼静待诸位客人。” 她说话时,一条雪白的尾巴模样的东西在空中晃来晃去,当她离去时,满空气中满是她来时的芳香。 一片拍照声和惊叹声中,杜丽丽和王果果对视。 我去,好有意思!来对了! 温辞发现杜悠然这两天不修炼,改对拼图有兴趣,满月送给她的拼图她拆了又拼,在五只嗯嗯的帮助下,准备拼第三遍。 “我给你再买几张。”温辞对杜悠然说,问她为什么不修炼。 杜悠然心里有些烦躁,对着温辞不会表现,她闷声道:“天道不存,灵气微弱,打坐得来的灵气与平时身体自动吸取的灵气相差无几,不想浪费时间。” 竟然还会自己吸取灵气的呀,温辞有些惊讶,这就是别人说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不要生气,我们慢慢来。”温辞笑眯眯地走到杜悠然身边,捏起一片薯片喂到她嘴里,温声安慰,“水滴穿石,你早晚会变成原来的样子,而且你这样我也很喜欢。” 非常喜欢! 温辞在心里强调。 “宝宝也很好,你知道我的封印解开了一小部分,她最近吸取我的灵力,宝宝的食物暂时不用担心。” “嗯。”杜悠然点头,等温辞去沙发上购买 拼图的时候,拿出手机进入闻道后台,查看她现在的积分。 自从她在初级试炼台留下灵力,并且设置不拒绝战书模式。这段时间来,她的积分水涨船高,已经可以购买给温辞的锻造床用的原石。 她毫不犹豫买下石头,小手指滑动屏幕浏览兑换处的商品,发现凡是和灵气有关的物品需要的积分十分高,而且它们蕴含的灵力极其微少。 玄门何以至此! 杜悠然感觉十分奇怪,她退出初级试炼台往上滑动,发现初级之上还有中级高级试炼台,眼睛不由一亮,点开中级试炼台。 比起初级试炼台热闹的对战列表,中级试炼台对战列表空空荡荡,常年没有人使用。而右边名次列表中高居魁首的是名叫景辰的人。 杜悠然打开中级商品兑换处,发现中级兑换所需的积分是初级商品的数十倍,但是质量飞一般的提升,他她甚至在兑换列表第二档发现灵石。 杜悠然算了算兑换灵石需要的积分,开始从上往下点击名字发送战书。 正在闻道浏览信息无事冲浪的玄门修士们顿时发现公告位置不断飘过金光闪闪的大字。 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向中级 试炼台魁首“景辰”发起战书,景辰应战,试炼时间将于下周六下午两点于望城办事处举办,请各位对道友前往观看。 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向中级试炼台“萋萋结绿枝”发起战书,萋萋结绿枝应战,试炼时间将于下周六下午三点于望城办事处举办,请各位对道友前往观看。 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向中级试炼台“晔晔垂朱英”发起战书,晔晔垂朱英应战,试炼时间将于下周六下午四点于望城办事处举办,请各位对道友前往观看。 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向中级试炼“更与何人说”发起战书…… “……” “…………” “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我不是在做梦?” “玄门弟子不说卧槽!哦我的天道,这是什么盛世之景?”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有人向景大佬发战书!景大佬还同意了!!啊——景大佬!” “自从当年景大佬一剑出山名震天下!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在试炼台上的风采!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还有我萋萋女神!晔晔男神!这可都是京都办事处的大佬们!啊!!我疯了!!这周六我们就能在望城看到京都办事处三大门面?!” “小妖怪在种菜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记得她曾经一招击败章道友,这次竟然连着向这么多人发起挑战?她想一人挑翻玄门吗!” “好闪!我的眼前好闪!从来没见过闻到这么金光闪闪过!我的眼睛——” “哈哈哈那是玄王啊!” “啊啊啊玄王大人好酷!” “玄王是谁?这个称呼未免太霸道,中级试炼台前三可都是京都特别办事处的大佛。” “而且你看对战时间,一个下午对战三人不怕灵力恢复不过来?她是看不起胡萋萋大人还是看不起胡晔晔大人?” “玄王:打你就打,还管你是谁” “玄王:打你就打你,你管我灵力够不够?” “哈哈哈好酷我喜欢,玄王这个称号听起来就很龙傲天!” “这位是凤傲天,对玄王感兴趣者,可移步初级试炼台魁首精彩对战视频回放,或者直接向初级试炼台魁首发起挑战。玄王对战书来者不拒,来到就可打到绝不浪费时间。” “你们说的这个玄王住试炼台?” “不是,她在试炼台留下一抹灵力,这段时间凡是向发起挑战,想争取魁首位置的对手都是同她所留下的灵力对战。而且你们看她现在仍然保留着魁首的标志就知道玄王从来没有输过。” “……这个操作听起来好大佬,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玄王,何方神圣?” “有道友推测她是隐世门派弟子,可能是天机门。” “咦,那她和景大佬对战不是师门内战?” “嘻嘻嘻,我好兴奋!” “中极试炼台已经积灰好多年,我们终于可以看到玄门新一派大佬英姿啦!” 就在闻道诸位道友群情激奋而玄门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时,公告位置忽然发出新公告。 中极试炼台“萋萋结绿枝”不战而降,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 菜啦”自动取得本次擂台胜利。 还在兴奋吃瓜的众人不由顿住,眼里头上冒出问号。 这是怎么回事? 中极试炼台“晔晔垂朱英”不战而降,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自动取得本次擂台胜利。 咦咦? 你们姐弟两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投降?不要啊! “是不是胡家两位大佬有事不能去试炼台?” “不可能。试炼台的时间由双方确认之后公布,而且不战而降会扣减该修士百分之六十的积分!胡萋萋,胡烨烨两位大人辈分大,他们手里的积分得多高,怎么可能会随意投降!” “不会还有人不战而降吧?不要啊,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场面!” 众人就差把“打起来打起来”刷屏。 “谁都可以不战而降,但景大佬不可以!!” 有人开始祈祷景辰不要不战而降,好在十分钟过去了,并没有其他不战而降的公告发布,大家稍稍放下心。 明亮的客厅,盘腿摆弄手机的三岁小孩儿皱起眉头,怎么投降了? 胡萋萋的消息发过来,“嘤嘤嘤,杜大人不要啊,人家不抗揍,你有什么怨气,尽管冲着景辰去!他可抗揍了!” 杜悠然给她解释,“我想要积分。” 因为手变小了,打字很慢。 “我永远支持杜大人!我的就是杜大人的积分!”胡萋萋说完,悄咪咪挑拨,“悄悄告诉您,景辰的积分可高!当年中级试炼台魁首是我,可是景辰一来就顶掉了我,我之前攒的积分好大一部分都在他手里呢。” 杜悠然回复:“收到。” “嘿嘿,这个就叫积分转移术,积分是流动的,但我对于杜大人的崇拜是永恒的!我,胡萋萋永远支持杜大人!” “杜大人!你,就是我心中永远的玄王——” 杜悠然:“……” 胡萋萋还想给杜悠然发表情包表达自己的崇拜,然而信息发过去,一条你不是对方的好友的提示让她小心肝瞬间破裂。 “!!!” 三十秒后。 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向初级试炼台“胡萋萋玄门女友”发起战书 ,胡萋萋玄门女友应战,试炼时间将于下周六下午三点于望城办事处举办,请各位对道友前往观看。 不同于之前金灿灿的光芒,公告黑色字体慢悠悠的从屏幕中飘过。正在关注公告的玄门众人一顿,擦擦眼睛。 谁? 京都办事处,因为被杜悠然删除好友焦急地走来走去的胡萋萋爪子“噌”亮出来,露出害羞的表情,她翘起兰花指,捧着脸娇滴滴地说,“我知道有很多人暗恋人家,但是这个人竟然被杜大人发现,人家不得不成全她的好意呢。” 望城正在家里抠脚的章瑞雨得到各方好友的问候,她笑着对视频中的男人说,“我也不知道玄王为什么要向我发出战书,但我很期待跟她再次交手。” 章瑞君挑眉,“然后一招输?” “……我会努力撑住两招!”章瑞雨坚定地说,“倒是你,上班后没钱吃饭吗?” “往事不要再提,要不要我下周去望城加油助威?”章瑞君问。 章瑞雨冷静地问,“给谁?” “当然是玄王,还能是你?” “……再见!”章瑞雨一秒挂断视频电话,心想这哥不能要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一个名为“萋萋结绿枝”的中极修士在闻道后台给她发消息。 “听说你暗恋我,下周六,望城办事处试炼台好友切磋,请。” 章瑞雨:“…………” 我不是!我没有!我喜欢温辞那种啊啊! * 黑夜,万籁无声,黑暗而潮湿的洞中。点点水滴“滴滴答答”从头顶落下,落在王果果脚下的水池中。 她吓得颤抖,浑身冰冷,半天后张开一只眼,小心翼翼看向远处。 一群看起来湿淋淋的人,围着黑色巨石站着,神色各异,手里拿着各种锻造锻造工具,用力捶打。 整个山洞回荡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救命……呜呜,这是哪里? 王果果害怕的掉下眼泪,她手脚都被绑住黄,浑身衣物被身下的水湿透,好在洞内温度极高,让她在这个季节不至于被冻坏。 山洞很黑,岸上的火光映照在水面,这时一阵急促地脚步传来,洞外忽然闯进很多人,手 里举着火把,满脸兴奋。 “我的天啊,这也太逼真了吧!真的像水妖的洞府!” “建议现在那些古装剧里的取景都来这里学学什么叫逼真,什么叫真实!” “线索说水妖洞府打铁的小妖怪都是瞎子,只知道打铁,只要不碰到他们,我们不会有事。” “快,我们赶紧寻找水妖的线索,要在他回来之前找到,不然任务失败我们白玩!” “懂!” 举着火把的人开始在洞中四处寻找,还有人小声的嘀咕,“用火把也太不安全了吧。为什么不能换成手电筒?” 王果果眼里燃起希望的曙光,看着火光越来越近,直到有个人“唰”把火把靠过来。 灼热的火光燎到脸上王果果猛地闭上眼,吓得连忙往后躲。 拿着火把的人同样被吓得半死,差点把手里的火把丢出去,“我去就说不安全,这里怎么有人还绑着。” “什么有人是不是被水妖抓来的城民?” 众人纷纷聚过来,王果果猛地张开眼,嘴里呜呜呜的向他们求救,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救我! 我是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快救救我! “这个人质是哑巴,我们要不要把她救出去?” “我们没接要把她带出去的任务,算了,试试!” 王果果眼睛一亮。 就在他们想办法把王果果从水池捞出去时,洞口望风的人忽然一声大喊,“快跑!水妖来了!” 水池边上的人脸色大变,想也不想扭头就跑。 王果果:“嗯——” 不久后,一道庞大的阴影黑影落在山洞墙壁上,在王果果充满恐惧的目光中,庞大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过来。 火光映出男人的脸。 竟然是正是之前,跟王果果杜丽丽搭讪递给他海报,同样是这家主题公园老板的男人! 他打扮奇怪,穿着笨重的妖怪服饰,肩上扛着穿着古代钗裙的女人,他随手放下女人,用灵力把昏睡的女人放到王果果对面。 那一副古装打扮的女人正竟然是杜丽丽! 何倾财蹲下来,对目光又惧又怒 地王果果说:“抱歉啊,我也不想抓我的财神爷,谁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只能请你们这几天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这温泉水泡对皮肤好,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马上放你们走。” 何倾财说我,叹了口气,穿着厚重地衣服爬起来。 泪珠顺着王果果的脸庞落下,她紧紧闭上眼,恐惧地想谁能救救我! 谁来救救她—— 杜悠然“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双眼发亮的站在窗前。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以往这时候她在床上给温辞当抱枕,但是现在—— 她看着空气中萦绕的灵气,双眼闪闪发亮。 温辞失去了心爱的“抱枕”,睁开眼睛,睡意朦胧的问她,“怎么啦?” “来。” 杜悠然对温辞招手,温辞下床,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往外看。 温辞同样一呆。 只见她们院子里,山一般堆着无数灵石,灵石雪白一看就知道蕴藏许多灵气。 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坐在灵石前,自己支起茶水桌,不知道喝了多久,不时唉声叹气。 温辞和杜悠然对视,连忙下楼开门迎客。 老者一见温辞和杜悠然,起身行礼,慢悠悠道:“老朽常住望城公园,人称负湖真人,冒昧前来,只因我有一重重孙女如今身陷不测,昨夜向我托梦求助。” “只因老朽腿脚不便,又有心魔待除,不便亲身前往。”老者慢声道,“我从重重孙女口中听到两位姓名,便略带薄礼向二位求助。” 杜悠然想也不想,抬手,山一般的灵石顿时落入储物戒中。 “没问题,我接。” 温辞拢拢衣服,温声道:“老先生进屋说话吧。” “老朽旧疾在身,今日出来已久,不便久留,只能告知二位,我那重重孙女姓王,名果果,四日前于望城万妖城失踪。” 听到他的话,温辞睁大眼。 谁? 杜悠然嘴角满足的浅笑渐渐消失。 哪?! 第56章 杜悠然跟在温辞身后往屋里走,温辞已经大步流星,神色焦急地冲进房间。 她快速上楼找到手机拨打电话,电话拨通那刻她立刻问道:“喂,李姐,果果这段时没有去公司?” 李荷疑惑地回答:“今年大家一直跟你拍戏,然后又参加综艺,回来后我给大家放了两个月的假,让她们好好休息。” “那你最近有跟她联系吗?”温辞脸色有些沉重。 李荷听出她话中的严肃,正色道:“我最近在忙公司签新人的事情,但我记得前几天看到小群里助理们聊出去旅游的事,果果当时也在。” “果果出事了?你别着急,我立马给她家打电话问一下!” 杜悠然爬上楼梯看到温辞披着外袍双手捧着手机坐在床边,她蹙着眉头,神色有些萎靡,杜悠然心里有些担心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指,坚定道:“别慌,既然王果果托梦龟妖,说明她现在性命无虞。我们马上就去万妖城,一定能救出她。” “你记得,有我。” 温辞看着她坚定的眉眼,心下微松,抬手捧住杜悠然的脸揉了好几下,杜悠然柔软滑嫩的脸庞像有魔力,温辞越揉心里越软,堵在心口的乌云蓦然飞散。 她连忙低头在杜悠然额头上亲了一口,心里默默地想,吸一口杜悠然百病全消,吸两口杜悠然无困无扰,杜大师就是杜大师! 杜悠然看她软下来的神色,慢悠悠地说:“给钱。” 杜大师不能白吸。 温辞立刻打开手机,狠狠转了5.20过去,“乖孩子,拿去买糖。” 杜悠然:以前可不是这一个零,小数点也不长这。 她们俩一唱一和消磨紧张,这时李荷的电话回过来。 “小辞,我刚刚跟果果家里联系,他们说果果和丽丽一起去万妖城玩儿,昨天白天果果还在朋友圈发了和丽丽的合照。”李荷说。 “丽丽和果果一起?”温辞和杜悠然对视,点头,“好,我知道了。” 就在温辞想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端的李荷忽然说:“小辞,不管出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也是普通人,现在还有孕在身,遇到危险,一定要及时求助。” “跟好杜大师!”李荷知道温辞的性子,不让她去不可能,只能寄希望于杜悠然能够好好保护温辞,只是想到现在外表才三岁的杜悠然,李荷目光微妙,在心里安慰自己。 浓缩就是精华!杜三岁,精华中的精华! 温辞连忙答应,挂下电话后才反应过来,如今的她可不是普通的温辞,她现在还有灵力!就是不会使用。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问杜悠然,“你想怎么做?” “莫急。”杜悠然对温辞说,“你叫车,等我片刻。” 温辞看她转身出门,下楼梯的时候要扶着栏杆,左腿迈到和右腿一层台阶,然后再下下一层,小小背影连下楼梯的动作都是如此很认真。 “你坐电梯!”温辞说,说完想起来杜悠然摁不到按键。 她后知后觉发现这件事有些危险,杜悠然损耗的灵力还没有恢复,她为了省灵力现在还要打车出行,温辞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对背后惹事生非的人感到厌烦和愤怒。 “叽!” 感受到温辞情绪的温嗯嗯们一溜烟跑进来,在温辞脚下排排站。 鼠们抬起头,看到若有若无的黑色灵力在温辞身上一闪而过,她眼睛蒙上一层血色,和嗯嗯们对视时“咻”散开。 “刚刚——”温辞睁大眼,抬手对着嗯嗯们比划,“是不是……你们看到了吗?” “叽叽!” 是的老大!老大力量回来了! 温嗯嗯们幸福地点头。 楼下,趴在地上掏地毯的杜悠然抬头看了眼楼上,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停留片刻后消散。 她打开海报,仔仔细细扫过海报上的人物,目光停留在海报正面最显眼的“女妖”,她抬手,点在拖着九条尾巴的女人身上。 “百妖夜行,群妖嘉年华。”杜悠然低声念道,看了眼举行的时间,恰好是今天晚上八点。 望城郊区万妖城。 何倾财站在办公室,撅着屁股熨一条水蓝色龙袍。 “老板!您快来看看,西区水族馆又漏水啦——” 何倾财熨斗一顿。 “老板!南区花车的人类说今天必须发工资!不给钱他不上花车!” 何倾财眼角一抽。 “老板,东区那只喜鹊精跟您养的龟打起来啦!打得十分激烈!” 何倾财头上崩出十字。 “老板!” “老板——” “老板!!” “都给我闭嘴!!!” 何倾财愤怒地举起熨斗,怒吼。 刹那间他头顶上空浮现一只棕兽巨像,黑眼厚毛,乍一看像一只黑色的大喊“啊——”的土拨鼠。 办公室上蹿下跳的小妖精们立刻停止动作,十秒后冲过来,抱他大腿扯他头发拿尾巴扇他脸,一边扇一般干嚎“救命救命!” 何倾财生无可恋,声若游丝,“我嘟嘟马上嘟嘟嘟就去嘟嘟嘟——” 他把一直扇他脸的鱼精从脸上撕下来扔回水缸,抬手想抹把脸,却忘了熨斗还在手上,差点给被扇的红彤彤的脸再添一丝色彩。 “我马上就去。”他强调,回头指向众妖,“不许动姑娘的衣服!” 悄咪咪往龙袍上摸的小妖们扭头撇脸,潜入水中。 热闹的主题公园门口排出长队,主题公园开业至今还没有一星期,但网上各种正面评价让许多网红主播纷纷前来探园。 杜悠然抬起头,看向车外长队,这些前来游玩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大蓬蓬的她没见过的裙子,还有领口一圈毛茸茸披肩的披风,里面长裙精致,配合如花笑靥。 车里的奶娃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红白色改良汉服,云肩上绣着如意吉祥纹,袖面提花立体,袖口处绿叶托着两朵粉嫩粉嫩的桃花。 要不是时间紧,温辞来不及给她盘发,不然把她提起来挂墙上可以直接当年画。 “我看到了!”温辞凑过来,拉起杜悠然的手指指万妖城的方向,低声说:“那些飘来飘去五颜六色的是什么?” “妖气。”杜悠然回答,“如它名字所言,万妖城有许多妖怪。” 这样呀! 温辞抬起来,觉得眼前花里胡哨的,她心里默念不想看不要看,那些在公园上方飞舞的各色气雾顿时消失。 好用。 温辞在心里竖起拇指。 前座,司机郁闷地扶着方向盘,扭过头说,“不好 意思啊美女,前面太堵了,麻烦您走过去?您这走过去比我开过去快多了。” “行。”温辞好说话的扫码。 “好嘞,谢谢。”司机笑眯眯地说,“您女儿可真好看!从来没见过这么灵气的小闺女儿。” 如何不是小女孩表情一直很冷,他很想问她能不能一起拍个照。 “是吧。”因为不能给杜悠然盘发十分可惜的温辞心里默默地想,好想生女儿。 “不过她不是我女儿。”温辞打开车门,看杜悠然往下爬,笑眯眯地说,“我是她童养媳。” 她说完,动作优雅地下车,留下司机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二人的背影。 “???” 杜悠然停下脚步,牵住温辞的手。 “蹲下。”她说。 温辞连忙蹲下来,感觉杜悠然在她脸上摸来摸去,过了好一会儿,杜悠然才说:“好了。” “怎么了?”温辞问。 杜悠然摘掉她重重武装的配饰,通过往书包里塞的动作不着痕迹放到储物戒中,解释,“混淆术。” 用了这个法术,看到温辞的人只会觉得她长得好看,并不会发现她是明星温辞。 这样啊。 温辞不习惯地暴露在人来人往的众人前,她下意识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问杜悠然,“你以前施法可是弹指一挥,为什么这次这么麻烦?” 杜悠然板着小脸说:“灵力不济。” 温辞假装自己信了,笑眯眯地对杜悠然说:“原来如此谢谢杜大师,灵力不济还要为我费心。” “客气。” 杜悠然受用地点头,背着小手跨大步往前走,然而她走了三步,被温辞轻松地追上,“牵手,人太多不要走丢。” 相比她们上次工作日去游乐园,周末的万妖城人山人海,杜悠然和温辞排了好一会儿的队,轮到她们时买完门票入内后,头上竖着猫耳朵,身后挂着猫尾巴,穿着漂亮衣服,脸上画着浓艳漂亮妆容的猫妖,笑眯眯递给杜悠然一个小本本。 “今晚万妖城嘉年华,我们有相关剧情任务引导,这个修炼手册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今晚玩的开心。” 猫妖一边说一边将手册发给一群人。 杜悠然捧着名为“引气入体”的册子,面无表情看了眼,猫妖。 嗯,人类。 她看了一眼旁边密密麻麻站着的猫妖们 嗯,一群人类。 “我们只知道丽丽和果果是在万妖城消失,但是我们不知道她们消失的地点,只能大海捞针。”温辞说。 杜悠然一边翻看手中的册子一边说,“办事处那边怎么回答。” 他们来之前就万妖城存在的事向胡萋萋打探,胡萋萋不久后告知她们,万妖城的主人是一只身世清白的妖,开的公司合法,万妖城只是他手中产业一部分。 万妖城的老板没有违法乱纪的记录,他手下的妖怪同样没有违法犯罪记录,公司积极纳税,不时进行公益活动,官网披露的财报同样没问题,从企业文化到员工状态看起来看起来都很正常。 还是一只企业家妖。 “走。”杜悠然举起手里的册子,看了眼上面的签到处,带着温辞往那个方向走。 签到处人同样很多,排着长队,杜悠然和温辞耐心排队,最后走到有一群竖着狐狸耳朵的女妖前,在她们善意的目光中,杜悠然按照狐妖提示从箱子里抽出一张卡片,而一直打量她们的狐妖直接递给温辞一张卡片和一只手镯。 “请保护好你们的卡片,里面的内容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一只狐妖用妩媚的声线说。 杜悠然顿时在心里建议胡萋萋来向人类学习如何做一只狐妖。 她们周围很多人拿到卡片以后都悄咪咪遮挡起来看,杜悠然随手打开卡片,看到上面写的着,你是一个村民,你今晚将要找到自己的村落,请记住这个标志前往下一个地点。 她不感兴趣的将卡片装到自己的小背包里,踮起脚,拉拉温辞的手,温辞垂下手,给杜悠然看她抽到的卡片上的内容。 你是狼王今晚要强娶的女人,请务必对自己的身份保密,你有选择阵营的机会,选择人类阵营请注意逃避妖怪的追捕,选择妖怪阵营,请警戒你身边的人类。 “?” 杜悠然眯了眯眼。 强娶? 温辞笑起来,说:“感觉挺有意思,我是不是被内定了身份?” “别管。”杜悠然说。 “别这样,大家出来工作不容易,不如我们配合一下?”温辞蹲下来抓住杜悠然地手小声说,“我有身份,会不会容易进入他们内部?” 杜悠然轻哼,看着温辞把手镯带上,用袖子盖起来,对杜悠然使了个眼色。 “往好点想,总比旋转木马有意思。”温辞对杜悠然眨了下眼。 杜悠然的目光落在温辞后面,从一直追着他们萦绕的妖气上面收回,点点头。 强娶就强娶,狼王敢强娶,玄王敢抢亲。 杜玄王小手握紧,想看看这个万妖城到底搞什么鬼。 接下来,杜悠然和温辞在身后坠着尾巴的情况下来到温辞卡片提示的化妆处。 “你们好,今晚的幸运儿!很开心见到你们,希望大家能够在万妖城享受快乐,也希望你们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的活动,为了感谢你的配合,今天大家在万妖城所有的费用全免,我们还有好礼相送。”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带着工作牌的女人,而化妆处除了温辞和杜悠然还有其他不同的人。 接待的工作人员一一看过他们的卡片,随后带着一副神秘的笑容走到后面,给他们准备衣服。 “兄弟,我的身份是某某城行走江湖的玄门弟子,不知道你是?”有一个人热情地跟旁边的人攀谈。 被他搭讪的男人脸色有些激动,又有些纠结,忍不住说,“唉,我们的身份都要保密,你这么告诉我真的好吗?” “哈哈哈,玩呗,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的就是真的?”热情的男人说。 被搭讪的男人:“……” 过了会儿,几个工作人员抱着衣服走出来给他们分发服装,温辞分到的是件白色的长裙,还有搭配的首饰。 而刚刚那个被搭讪的男人,竟然同样是一件粉色的长裙,不过与温辞的衣服相比,型号明显大了许多。 “兄弟,没想到你……不知兄弟是女郎啊!”热情男哈哈大笑。 抽到女角色的男人有些羞涩道:“不知道我这是运气好还是差。” “就是玩!” 化妆处男女分开,杜悠然记下这些人的脸后跟温辞一起走进化妆间。 “呀!好可爱的小宝 贝!”化妆间里,一个女人看到杜悠然,兴奋地走过来说,“我也想有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宝宝!” “宝贝儿你叫什么?这是你姐姐还是你妈妈呀?”那个人想过来牵杜悠然的手被杜悠然避开,她也不在意,以为杜悠然是害羞。 “是我妹妹。”温辞没有拿童养媳的话打趣,她看着激动地瞳孔竖起的女人,心里感觉奇怪,看了会儿,发现淡淡青色光芒从女人身上飘出来。 这是她进万妖城来见到的第一只妖怪。 “宝贝儿,你的衣服也好好看,可是你的头发怎么散着呢?不如阿姨帮你把头发盘起来好不好?阿姨有好多的漂亮的首饰,送给你带!” 杜悠然一句“不”刚出口,温辞忽然道:“可以啊。” 温辞低下头看了眼杜悠然,杜悠然抿住嘴,乖乖地坐到凳子前。 “那我先去换衣服了,我家孩子比较害羞,请你多多包涵。” 已经站在杜悠然身后,准备给她盘发的妖怪连忙点头,她和镜子里的杜悠然对视,看着她冰寒的小脸,品味害羞两字。 化妆师先给杜悠然梳了中分,准备给她盘后面的发,杜悠然看着镜子里忙碌的女人,奶声奶气开口,“阿姨,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姐姐们?” 女人毫无防备的回答,“嗯,你的姐姐是万妖城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她们前几天来这里玩,我们约好今天见面,可是今天我来到后没有找到她们。” “对不起啊宝贝儿,万妖城每天都有好多人游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女人用不好意思的声音说。 杜悠然掏出手机调出杜丽丽和王果果的合照,举起来问她,“阿姨,你真的没有见过她们吗?” 女人接过杜悠然的手机看上面的照片,为了哄孩子还深思两秒,随后神色自然地抱歉:“真的没有呢。” 杜悠然看出她说的是真话,没有纠缠,点点头说:“谢谢阿姨。” 女人非常温柔地摸了摸杜悠然的头,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她,她拉过凳子坐在杜悠然身后给她盘发,这时化妆换衣间的门打开,一身白衣的女人从化妆间走出来。 杜悠然转头,忽然怔住。 不像被混淆术迷惑的其他人, 她能真正看到温辞的面貌,一袭长裙黑发飘飘的女人像从从云端走下来的仙女,她神色秀丽,眉目婉转多情,顾盼生姿,像一朵静静漂在静水上的睡莲。 房间满是清香。 “请给她盘发就好,不要上妆,我也是,谢谢。”温辞温声说。 “好的,你的素颜就很好看,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进娱乐圈,吊打一群人!”女人轻笑,“怪不得工作人员会挑你,稍等啊,我给你家宝贝盘完发就给你编发。” “我家的宝贝儿是小兔子呀。”温辞走过来,看到化妆师正往杜悠然的头上放毛茸茸的饰品。 她的头发被盘成飞仙鬓,但耳朵下面的发一左一右用丝带系出两个圈圈,两个圈圈中又额外抽出一缕长发垂在胸前。 温辞越看杜悠然越喜欢,越喜欢心里想生女儿的心情越迫切,她弯腰,从盒子里挑出粉色的桃花夹戴在杜悠然发边两侧。 镜子中,面无表情的小可爱和她对视。 “啊——太可爱了!”温辞和化妆师同时尖叫,连忙掏出手机,对着杜悠然拍拍拍。 “请务必让我留下照片,她妈妈太会生了吧!”化妆师祈求地对温辞说。 “好的好的。”温辞很感谢她给杜悠然盘出这么好看的头发,自然答应,要不是因为她的职业不允许,温辞甚至很想跟这位化妆师交换微信,请她将那两张照片发过来。 温辞总觉得她拍得照片比自己好看。 等到黑发飘飘的温辞步摇轻晃,宛如古代大家闺秀从画中走出,杜悠然和化妆师同时举起手机。 感觉缺了点什么。杜悠然心里想,她看着温辞秀丽出尘的容貌,眨眨眼,忽然从凳子上跳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口红,是温辞曾经送她的那只。 “来。”杜悠然对着温辞招手。 温辞莞尔一笑,轻拢长衫,在杜悠然面前半蹲,任凭她用小小手举起口红认真地在自己嘴上涂抹。 化妆师:“咔咔咔。” “好了。”杜悠然放下手写,看了眼温辞,神色轻动。 “……” “罢了。” 杜悠然低声说,将温辞送她的口红仔细收好。 温辞好像明白什么,她没 说话,忽然抬指,指尖在唇上一点,按在杜悠然额间。 “好了。” 化妆师笑眯眯看着她们,等她们要走的时候,她忽然说:“我们这些外聘的临时员工和这里内部员工不一样,如果你们想找人,不如去内城。” 杜悠然顿了下,看向女人,点头。 “多谢。” 等到她们离开,化妆师忽然起身收拾东西,“我就说这气质不像小孩子,不会是办事处办案伪装吧!风紧扯呼,我一个小妖怪可不想惹事!” 换好衣服杜悠然和温辞往内城的方向走,她们完美融入万妖城npc中,虽然这些npc现在同样有很多伪装的游客。 为了避免被搭讪,温辞让杜悠然戴上面纱,她脸上同样带着白纱,可是面纱半遮半掩,她们在人群中越发明显起来,越来越多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快走。”杜悠然说,她和温辞加快脚步,就在她们即将抵达内城门口时,身后忽然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一群打扮的妖里妖气的人将他们包围,吃瓜的游客们团团围上来。 一个面容英俊带着狼耳朵的男人走出来,对着温辞挑眉一笑,在端着手机的游客们兴奋地尖叫声中问她:“你可是本王一直寻找的女人?” 他抬起手对温辞笑道:“跟我回草原吧,成为我的妻子。” “她不是。”没等温辞说话,一个脆生生脆的童音忽然道,“她不是你的妻子,我见过你的妻子,她穿着粉色的衣服往那边走了。” “你快去追吧,那个人长得很高,你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杜悠然敷衍地摆摆手。 “……?”扮演狼王的npc顿了下,想到工作人员给他看的背影照片,心想,没错啊,明明就是她! 按照剧本,他现在就要把女人带走。 “哪里来的小家伙,竟然敢这么跟本王说话,知不知道本王是什么妖怪?”狼王的声音透过别在衣襟前的麦克风传出,并不冷酷,npc也怕吓哭孩子。 杜悠然仰着头,看着他身上缭绕的妖气,反问,“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妖怪?” 狼王顿住,心想怎么在游乐园上班还要用脑子,盯着她发鬓中的小兔子装饰,立刻道:“你是不是兔 子妖?” 杜悠然说:“你说是就是吧,这个女人是本王的童养媳,你的女人穿粉衣服,请不要乱认妻子,容易出事。” 她说完,小手牵住笑眯眯地温辞的手,往内城走。 狼妖心想这么玩剧本怎么办,连忙对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要“强行”带走温辞。 然而就在他上前,手掌即将按在温辞肩上时,他腹部忽然受到一股冲劲,整个人完全飞出去,压在跟他来的npc身上。 倒在地上的狼妖:“???” 围观的游客:“哇——” “看来还是我家的王厉害。”温辞抬手,声音温柔。 狼妖:“…………” 我去竟然是修士! 你们这样在普通人面前随意使用法术真的可以吗? 他怀疑地看着杜悠然,目光一点点睁大,怎么会有这么小的修士? 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 狼妖连忙站起来,咳了声,说:“本王的妻子身上持有信物,要与本王今夜同游花车,你可有信物在身?” 温辞眼睛弯弯看着他。 狼王怀疑地看着她,“本王会回来的!”他说完,带着其他人离开,去找工作人员要剧本。 到底怎么回事? 杜悠然和温辞使了个眼色,在一群举着手机的人中往内城走,她们能听到游客交流的声音。 “哈哈哈狼王是灰太狼吧?” “不过他刚刚被拍飞那一下太真实了!” “为什么一个游乐园的npc长得好身材棒就算了,还身怀绝技?!” “要不人家赚钱呢!” “……” 杜悠然和温辞踏过内城城门,面前色调一变,仿佛蓝色的海洋在眼前起伏。 最前面的宫殿处,挂着“龙宫”二字,杜悠然对龙这个字十分敏感,她目光深邃,正想往龙宫走,忽然背后传来呼唤声。 “大王!娘娘!”熟悉地声音呼唤,杜悠然扭头,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胖乎乎中年男子手臂上挂着大包小包跑过来,“玄王大人!娘娘!” 杜悠然:“……” 温辞:“……” “毛先生?” 温辞惊讶地说,“你怎么在望城?”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山市那只橘猫城管毛茂。 “诶!办事处国考在即,我来望城考试,正好这万妖城开业,我看到闻道上面的招聘,听说这里招妖怪兼职,就想来试试。”毛茂热情的分零食给杜悠然和温辞,开心道,“结果没被录用,我想着既然不能赚钱,那我就花钱呗。” 温辞惊讶地问毛茂:“你知道她是杜悠然?” 毛茂不好意地摸摸头,小声说,“嗨,怎会不认得小祖宗。” 当年灵首山横着走的山霸哪个灵首山的妖敢不认识! 杜悠然举着他给的糖葫芦,敏锐道:“在这里工作的妖怪,都是闻道招聘而来?” “外面的都是,”毛茂解释说,“外城都是陆生妖怪,内城是水生妖怪,这万妖城老板好像是水妖,他的心腹都在内城。” “不过说来也巧,我有个一起来考试的朋友,是只孔雀鱼精,面试的时候老板很喜欢她,特地把她调内城值班。”毛茂说完,笑眯眯地对杜悠然说,“不知道小祖宗要不要见她?” 毛茂猜测杜悠然以这副面容出出现在万妖城有其他目的。 听到毛茂的话,杜悠然和温辞先感叹猫聪明,随后—— 杜悠然:猫妖的好友是鱼精? 温辞:两栖妖怪怎么办? “我想请她帮个忙。”杜悠然说。 毛茂连忙摆手,低声说:“在灵首山走出的妖受您福泽,不敢听您说请,任凭您吩咐。” 杜悠然点点头。 杜悠然和温辞出门时,已是午后,郊区距离她们住的地方有些远,冬夜漫长,此刻天色渐浓,万妖城内内外燃起灯火,一眼望去,仿佛真的来到古时不禁夜的繁城。 毕竟是主题公园,园中不时响起奇异的音乐,为了配合万妖主题,各色建筑墙面不时出现或瑰丽或奇异的幻影。 毛茂给孔雀鱼打电话,听到她那边繁杂的声音,孔雀鱼走到安静的地方,吐槽:“别提了,我听说活动主题有游客不配合,这边正在商量更改剧情呢,花车游行马上就要开始,我正忙呢,你找我什么事儿?” “就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毛茂把照 片发给她,低声说。 旁边两个不配合的游客蹲在地上,目光期待的看着毛茂发过去照片。 “咦,这不是水妖洞假扮被水妖抓来的村民那俩npc吗?”孔雀鱼小声说,“她两咋啦?” “我只能告诉你,快跑!”毛茂小声说。 “咦?” 孔雀鱼游有些惊讶,不知道毛茂搞什么,这时她身后有人喊她。 “快来,花车要开了,龙船在最后面,我们一起上龙船。” “好。”孔雀鱼高声道,“你先上去,我去个厕所马上来!” 水妖洞。 日夜不休“叮叮当当”的众妖终于放下手中的工具,满脸兴奋地往外走。 王果果和杜丽丽对视,眼里求生光芒明亮,可是她们身体像石头一般僵硬,根本无法靠近对方。 “喵?” 山洞外,一只橘色儿的胖猫小跑着走进来,看到泡在水池中的两人,眼睛一亮,扭过头“喵喵”叫。 “在这呢!” 温辞打开手机手电筒,惊疑地问:“他们就把丽丽和果果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如果她们走失太久警察上门不是一查一个准? 看到进来的温辞,王果果和杜丽丽兴奋地“嗯嗯嗯!” “束缚术。”毛茂原地变人,解除她们身上的法术,把人捞上来。 “温姐——” 这一天一夜对王果果和杜丽丽简直就是折磨,也不在乎什么猫变活人人是不是猫,一看到温辞立刻扑上来,抱着她哭。 “吓死我了呜呜呜我以为要死在这里了!” “太可可怕了……哇——” 两人哭声此起彼伏,好像要把这一夜所有的委屈哭出来。 温辞安抚地摸摸这个拍拍那个,不在乎被她们身上的水弄湿,毛茂连忙用法术烘干她们的衣服。 杜悠然没有过去,她走到工作台前,看着工作台上的东西,微微皱起眉头。 那是一个个或长或短的立体物体,外表是纯黑色,杜悠然认出这黑色的铁是玄门一种材料,精心锻造后,短时间有隔绝灵气……或是魔气的作用。 杜悠然面色微冷,毫不犹豫抬指。 白色的灵力瞬间穿透距离她最近的一枚立体块,里面瞬间传出一声尖嚎,黑色的魔气冲出,被白短的手指掐住,瞬间灰飞烟灭。 一小截白色的骨头掉出来。 “呜……我,我看到他们往里面塞骨头,就被抓到这里来了!”王果果委屈地说,“我还以为是剧情需要呢。” “结果他们把我抓了!还要把我丢这里当npc!让我眼睁睁看着求生的希望破灭,无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没事,你们快走,这是我的朋友,他会带你们离开这里。”温辞对杜丽丽王果果说,“离开这里我们再详谈好吗?” 看着她们被毛茂扶着离开,温辞吐出一口气,早知道救人这么容易,她们前面为什么还要搞麻烦的东西? 温辞转身,见见杜悠然踮着脚努力的够桌上的东西,连忙走过来,小声地问。 “是什么?” “妖骨。”杜悠然同样破开其他的铁块,说,“恶妖之骨。” 藏在温辞袖子里的温嗯嗯们激动地跑出来,吸收魔气。 万妖城的主人想做什么?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一眼。 这时,温辞忽然“呀”了声,感觉到什么,她抬起头。 万妖城不知何时被深黑色的浓雾掩盖,而在城中欢声笑语的普通人毫无所觉,只是忽然感觉心头压抑,看着庞大行驶的花船,总觉得上面黑蒙蒙一片,他们心中的快乐被不满替代,渐渐皱起眉头。 龙船上,驻立龙袍下方的何倾财脸上一变,瞳孔紧缩,看着从大地中涌出的魔气,面容震惊。 “老板!”他的手下跑过来,恐惧道:“仓库里的货全压不住了!” 何倾财嘴唇颤抖,低声道:“仓库里那点东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魔气!” 除非一开始,万妖城就有问题! “嗡——” 万妖城地面,忽然亮起巨大的阵法,红光闪烁,落在普通人眼中,以为是地灯。 “什么鬼东西,阴森!” “破地方一点都不好玩!” “我要走!” “退钱!” “何倾财。” 何倾 财的灵海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是您。”何倾财咽下口水,哆哆嗦嗦道,“万妖城的图纸上您给我的!这阵法也是您……” 他缓缓磨动牙齿,痛苦道:“我以为您让我开万妖城是筹集建造龙宫的资金!” “闭嘴。”苍老的声音平静道,“此刻万妖城数千人类,数几十小妖,用他们的性命为祭,换取你族人安全,很公平。” “三分钟后,阵法开启,你还有时间让他们离开,或是一起被阵法剿灭。” 何倾财紧紧闭上眼睛,青筋暴起,他身边,一只小妖怪害怕的抓住他的手。 “还是,你也想跟他们一起死?” 何倾财忽然张开眼,狰狞一笑,“都说无奸不商,我和您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话音落下,灵海中痛如雷劈,何倾财“砰”一声跪地,口中喷出鲜血。 “不敬主人,当死。”苍老的声音悠悠道:“念在旧情,饶你一命。” 大地黑色魔气涌动,越来越多的人被影响,花车上,修为微弱的小妖怪捂着头,眼中血色若隐若现。 就在鲜血即将横飞,魔气即将肆虐时,天空一道白芒划过,落在最前方花船。 杜悠然抬眸,隔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男人对视。 “唉。”何倾财听到灵海中,苍老的声音长叹,“不知悔改。” “留她二人性命。” 苍老的声音说完,何倾财的修为不受控制爆发,元婴期修士的威压横扫而去,令万妖城肆虐的魔气为之一顿。 花船上,短暂获得清明的狼妖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抬头看到之前不配合她的女子,以及她手腕处带着的眼熟的镯子。 “娘子?”狼妖下意识喊,正想着怎么回事,元婴期威压袭来,天地风云变色,狼妖脸一白,顿时跪在地上。 “砰!” 花船上方船舱整个炸开,兴奋端着手机录像的游客吓得一震,却见炸开的花船上,缓缓站起一人。 她黑色长发散落,发丝微卷,被风吹拂,半遮半掩着如雪的面庞。 她眉如弯月,目如冷霜,黑色的发丝挂在山般秀挺的鼻梁。 她凌乱的发下,脖颈雪白的脖颈修长,挂着一件鲜红的喜袍。 那喜袍像滴入水中的墨,尽情舒展,包裹着她玉白的身体,却又在另一半边肩摇摇欲坠。 而鲜红之上,是白如月光的长裙,纤细的女人伏在她肩部,像落入朱砂中的一片梨花,微微颤抖着,伸出细弱如花蕊的手臂,攀住红衣女子的身体。 “这是,我的新娘。”! 第57章 “”哈喽,朋友们,这个角度可以吗?”手持直播设备的男人笑着对镜头摆手。 “ok!” “nice啊~” “我去,我已经看到你身后的主题公园了,好大,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是不是有种古装剧的感觉?”男人看着不断上涨的直播间人数,笑着说,“大家好,我是‘今天去哪儿耍’的老王,或许有朋友知道我们这个同好群,群中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博主不定时在各大平台上传一些好玩的好吃的视频,今天这场直播是给我不在国内的小伙伴,以及镜头前的观主老爷们直播最近热度很大,位于望城郊区的万妖城主题公园。” “本场直播已经跟提前跟万妖城工作人员沟通,他们允许我在园内直播,接下来就让老王带大家一起来看看万妖城究竟为什么如此受欢迎吧!” 男人镜头调转,露出身后庞大的城池,他举着设备去排队买票。 买票处在城墙旁边,开着三道大门,游客络绎不绝,带着兴奋的目光看向园内。 引起直播小高潮的是在门口分发手册的猫妖们,他们有男有女,各个年轻貌美,画着精致的妆容,在冬日灿烂但仍然冰冷的阳光下穿着保暖的衣服,不失窈窕。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有一只猫妖的耳朵竟然会动!” “这是万妖城还是美女城?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口水要流下来了!” “像cosplay。” “还不知道里面怎么样,就冲着门前这一排小姐姐我要去!” 主播老王将镜头转到手上,给大家看手里写着“引气入体”的手册,手册上还压着一张门票,主播说:今天有嘉年华,特殊活动,所以门票比平时高了一些,今日门票价格是六百六十六元。” 他打开册子,给大家一一翻过去,发现里面有很多需要签到盖章的地方,按照传统玄门等级排列,从引气入体到筑基,金丹,元婴……最后一页是写着飞升成仙。 每个等级要求不同,只有完成要求才能真正“飞升成仙”,集齐所有印章的游客可以去兑换奖品。 “完蛋,我的收集癖爆发,如果我集不齐印章今天晚上一定烦的睡不着,我们 现在马上入园!” 老王说完后,连忙举着镜头往前走,为了尽量不拍到别人的脸,他把镜头往下放了放,这时却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像玉雕似的小女孩,她穿着改装的汉服,浅色的瞳孔清澈,眼尾微微上挑,目光通透琼鼻粉唇。 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然显眼,仿佛天上来到人间的仙童,和普通人格格不入。 容貌精致的人类幼崽牵着一位女士的手,不知道是她的母亲还是姐姐,老王看过去,脑海中只想过绝美两个字,奇怪的是他脑海无法残留女人的容貌。 镜头惊鸿一瞥,让直播间观看的众人一整个精神。 “卧槽大美女!我看到美女了!” “跟正常人有壁的那种美!镜头转的太快!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 “一个大美人和一个小美人!我看到啦!!啊啊啊那个小孩子好好好可爱!” “奶崽崽一直在跟镜头对视,一脸‘这是什么’的好奇!老阿姨的心瞬间融化!” “好看的人不但早就结了婚,还有了孩子,生下的孩子还那么好看!可恶!天下漂亮妹子那么多,没有一个属于我。” 有人让主播上去搭讪,老王岔开话题,“哈哈哈,大家不要纠结,我们是来探园的,不是探人的,人家也是游客啊,不要打扰别人。” “现在我们去这个签到处抽取身份卡,运气好的话能参加到万妖城剧情故事,和NPC近距离交流。” 老王连忙向签到处走,出乎他意料,在签到处,他又遇到了之前的一大一小。 容貌精致的女人笑容温柔,双手搂着小孩子的腰把她抱起来,让小女孩伸出短短的手臂,在看着能装下她的箱子里摸卡片。 一截看着像真丝顺滑的面料出现在镜头角落,料子上的金线缝出的祥纹和立体桃花提花交相辉映。 “……呜呜呜我不想看园!我想看人类幼崽!” “虽然主播在抽卡片,但我的目光只能停留在那片白袖子上,哇,隔着镜头都能感受到幼崽努力抽卡的动作!” “强烈要求换掉隔壁老王,我要求隔壁幼崽上阵!” “我去,这件衣服好熟悉!我好 像在哪里见过?” “孩子这种衣服应该都差不多吧?” “不对,你们等会儿!我去查一查!” 就在观众们的目光又转向旁边游客的衣服时,主播老王的卡片抽出来。 “上面写着你是妖族在逃的桃花妖,你爱上一个人类,但此刻与他相逢不相识,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阵营。选择妖族阵营;躲避人类修士的追捕,选择人类阵营,你将背叛你的族人,你选择阵营会影响你对爱情的抉择。” 弹幕上众人纷纷打问号。 “什么意思老王藏了这么多年的性向终于被发现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老王他要穿女装!我看到了卡片上写着要去工作人员化妆室。” “可恶,凭什么桃花妖不能是男孩子!强烈要求老王为男桃花妖代言,我在此强烈要求老王的裙子必须短一截!” “大冬天的穿太少会容易感冒,这样吧,你在哪?我立马给你送比基尼过去!” 老王:“??” “主播要下播了,因为和你们没有感情!”老王说,“你们都不关心我抽到了特殊人物卡片,只知道女装,什么女装,这个世界没有女装!” 然而当他来到化妆室,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超大号的粉红色裙子时,一脸懵逼,弹幕已经被哈哈哈淹没。 “这也太粉了吧?”老王往身上比了比。 这时旁边突然伸过一只小手,快速地摸摸他粉色衣服的料子,迅速收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直播间观主同样看到人类幼崽爪爪“唰”伸过来,“咻”收回去。 老王好笑地抬头,看到再次遇到的那个小女孩牵住女人的手,用那种酷甜酷甜的声音问:“为什么你的衣服没有亮片?” “人设不同服装不同,走吧,我们去换衣服。”女人用柔和地声音低声说。 老王直播间里的人听到孩子奶脆的声音心都要化了,好奇地问他:“不会又是刚刚那人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太有缘了吧!” “我们想看漂亮的人类幼崽!” 主播其实也有些蠢蠢欲动,大家都是特殊角色,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等她们出来交换一下消息时,直播间里之前说要去查衣服的 观众跑回来。 “卧槽!!我就说眼熟!果然我记得没错,这件衣服是京都婴童GU秀场今年冬款的高定,我是做这一行的,前段时间跟我的主管一起看了这场秀!她身上这套衣服三十多万!用的金线是真金丝!盘扣上的扣子用的是真正的南洋金珠!” “真的假的……” “真的!不要以为孩子的衣服没有高定,这种衣服都是限量款,全球没有几件!购买者除了有钱还要看身份,就像娱乐圈里的明星借衣服一个道理,不是随随便便,想借品牌商就会借给你。” “恕我见识短浅……” “啊,那老王还是别去了,老王不配。” “老王不配加一。” 老王:“……我谢谢你们啊!” 不过确实打断了老王心里的蠢蠢欲动,人家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玩,他害怕上去跟人聊天人群里冲出来保镖把他按倒,造成社会性及社死性事件。 他怕有人在直播间里带节奏让他上去跟游客攀谈,连忙拿起衣服去化妆室,等他举着直播上面出来时,摄像头刚好照到出门的一大一小。 女人白衣如裁剪下来的月光,划过高高的门槛,她长长的发盘在身后,玉簪垂下银丝,折射出一抹日光,朦胧在如水的眼尾处。 女人嘴角噙着一抹笑,右手提起白裙,弯腰牵住穿着红白色汉服,不知何时盘起发的人类幼崽的手,帮她跨过门槛。 主播老王忽然举起摄像头,把摄像机对准自己。 镜头里穿古代长裙如披着粉红麻袋的男人戴着凌乱的假发,脸蛋红扑扑,嘴唇抹着死亡芭比粉,眼睛粘着吓人的假睫毛,眼皮上还抹着闪光蓝眼影。 “你们看我好不好看?”他故意掐着细细的声音问。 那一刻直播间的观众明白了什么叫从天堂到地狱。 惊鸿一瞥和惊命一瞥只在一瞬间。 “……” “yue——” “谢谢,减肥了。” “你给我转过去啊!!” “切,你们跟着不理解美,我决定了,我要站在人类这一边!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类的男子,我现在就要去找他,在我的情郎脸上狠狠嘬一口!” 老王直播间的热度无无限飙升,他摇着粉手绢,一步一摇的往前走,路上还遇到另一个相熟的主播在直播。 另一个主播仔仔细细将他娇柔造作的走姿拍下来,真诚评价。 “我看你是打算谋财害命!” 既然遇到了,为了更好的拍摄效果,老王干脆请另一位主播权当摄影师,他负责完善剧情。 于是他按照手册上的指引走,拿着信物,来到几个打卡处,做完任务收集资料。 万妖城嘉年华的背景逐渐出现,不知名的年代,天地修士无数同求大道,人,妖,魔三足鼎立,强者为尊,后来有一位龙女从海中而来,她心地善良又无比强大,许多的人修和妖修纷纷前来投靠,渐渐演变为万妖城。 而在此期间,主播老王还见到了他背景故事中心爱的男人,是一个十分英俊穿着青色道袍的剑修,可惜的是NPC一见到他表情难以控制,扭头就跑。 本该为爱甘愿放弃一切的人类剑修和踌躇的桃花妖仿佛拿错剧本,那一天许许多多游客看到城中一个粉红色长麻袋追着NPC狂跑,一路追到万妖城内城门口。 内门门口围着许多游客,两个主播放过npc,好奇地往里看,但是因为人太多,干脆举起镜头。 人群中,一个让老王十分眼熟地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叉着腰,摇摇头,她头顶毛茸茸的配饰跟着一晃一晃,人类幼崽严肃皱眉,对英俊的狼王说,“她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穿粉红色衣服。” 穿着粉色衣服的主播老王:“……” 而他直播间内,原本热闹的弹幕忽然停滞,像卡了一般,骤然,各色弹幕已井喷的速度疯狂爆发。 “啊啊啊就是她!我女儿!!” “好可爱啊!!好漂亮的宝宝!我的心!我的心要跳出来了!!” “啊————” “万妖城是吗!我这就去!” “你们这群人没见过漂亮宝宝吗?真是没见识,告诉你们这是我的宝贝女儿!谁都不要跟我抢!!” “不就是三十万一件的衣服吗!乖女儿你等着妈妈这就卖房子养你!!” “我的心啪啪碎裂化成水被太阳蒸发变成云积成雨哗哗落下浇在地上形成彩虹!彩虹是 心型的,每一个色彩都在说妈妈爱你!!” “屏蔽了弹幕疯狂截图!哈!我崽儿的小表情真是神气十足!!” “是万妖城的小NPC吗?好灵气呀。” “不是,好像是游客。” “你们都在看崽儿,只有我在看崽儿的妈妈,旁边白衣女子是人还是仙子哇?这个气质,感觉下一秒就要奔月去了” “妈妈是嫦娥,崽崽是玉兔,只有我是砍树的吴刚,拎起斧子随时准备凿掉玉兔爸爸的墙角!” “是谁上一秒还在为狼王心动,狼耳朵狼尾巴大冬天穿貂露胸肌,让我疯狂流口水,但是看到兔崽崽和仙女那刻立马口水奔流成河,去他的男人!这个世界上,只有崽崽让我心动!!” 直播中的弹幕因为一大一小的出现欢呼不止直,到小的抬手轻轻一挥,扮演狼王的NPC忽然整个向后飞去,砸在跟他而来的妖怪身上。 现场和直播间的观众同时定住。 “?” “我……眼花了?” “剧情这么专业,还吊威亚?” “我没看到绳子啊!” “怎么回事你们应该跟我一样看到了吧,他真的飞出去了!” “难道这就是武林失传的绝学?” 主播老王看得清清楚楚,他和身边的另一位主播对视,无比懵逼,没有搞懂npc到底是怎么做到?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的的事? 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万妖城的直播越来越多,俨然形成了热度,许多观看直播的观众在各大主播直播间游走,截出有趣的好笑的内容发到飞博上,飞博娱乐版热搜逐渐出现万妖城的名字。 而这些飞博中,一个可可爱爱的,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却顶着冰寒小脸儿的小仙童,逐渐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面前。 “噗——” 京都,望城,闲来无事刷飞博的狐萋萋和李荷同时喷出奶热茶。 “什么?” “what!” “可能练过武术吧,你看人家那身肌肉。” 惊讶过后,另一名主播拉着老王往外跑,“别想了,赶紧跑吧,狼王要来抓你!” 哈? 接下来的剧情急转直下,本该两个剧本两对有情人,但因选出的游客中走位如风,根本摸不到,剩下的两位npc临时开启planb,开始狂追唯一配合的女……男,额女妖。 他们“争斗”片刻,最终狼王获胜抱得美人归并邀请粉麻袋桃花妖跟自己一同坐上花车,夜游万妖城。 “没想到!朋友们最后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主播老王兴奋地说。 “哈哈哈我快笑死了,说好的争斗,现实你来吧,不还是你来,给你吧,算了算了我喜欢男人,狼王脸都憋红了说不出我也喜欢男人。” “哈哈哈喜欢男人,我们老王当场脱裙子,喜欢女人,我们老王当场扭屁股,别人可咸可甜,我们老王可男可女!” “果然还是‘人类’道高一尺!” “不过老王运气真好,抽到特殊人物,还能坐上花车,只要老王开着直播间,我们也可以跟他一起从花车上往下看风景!” “我不想看风景,我要看崽崽,我还要看仙女!” “为什么后面就没有崽崽和仙女了,我不服!我蹲了这么久!” “崽崽的美照已经上热搜了,全网寻找仙童!奇怪的是仙女的照片没有上热搜,明明妈妈放娱乐圈一等一的漂亮!” “因为没有截到妈妈的照片,所有的照片都是背对镜头,我们只能形容她好看,其他人没有看过直播或不在现场的人不知道呀!” “太可惜啦!” “嗯,估计人家不想上热搜,各平台已经有人出手删照片降热度了,可能是崽崽家里人发现了,大家且看且珍惜。” 后半段直播平稳度过,直到主播老王激动地和狼王站上花车,一路向着远方行驶。 狼王不时地向四周招手,抛飞吻,和游客互动,还转过头来跟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粉麻袋说话。他嘴上别着麦克风,用一种捐狂的语气,对主播老王说:“看这是本王为你打下的天下!” 花车下的游客:“我去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噗哈哈哈你别以为你长得帅说这种话就不油!” 整个万妖城被热闹的氛围包裹,直到天地忽然黑芒一片,原本灿烂的彩灯仿佛被黑纱蒙住,大 地亮起血红色的光芒? 狼王和主播老王站在花车上,居高远眺,能清晰看到花车下的人群渐渐躁动不安。 直播间观众有些茫然。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多小孩在哭?” “我怎么感觉镜头有点阴森,是不是还有剧情?” “魔气!” 主播老王听到身边扮演狼王的NPC脸色一变,惊恐道。 什么魔气,难道真的还有剧情要走? 主播老王扭头,发现狼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手机打电话。 “喂,办事处吗?这里是万妖城主题公园,有魔气爆——” “噔!” 火车上一大一小不知何时出现,静静看着远方。 直播间疯狂的问号中,被他们誉为仙童的女孩抬眸,双目冰寒,仿佛大海凝冰。 下一刻,隔壁老王背上汗毛直竖,一种极为恐惧的感觉蒙上心头,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作,刹那间一股巨力从旁边扑来把他按在地上,他手里的直播设备“啪”甩出去,然后—— “砰”! 爆炸声贴着老王的耳朵响起,他吓得六神无主,嗓子发不出声音,紧紧捂着耳朵躺在地上,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抹鲜红的衣角。 那是花船上的道具服,这艘花船的名为狼王娶亲,他听狼王的扮演者说过,这场剧本最后,本该狼王和从游客中选出来的新娘身穿喜服一同登上花船。 但是这件喜服对于主播老王一个大男人来说太过华丽,他实在想象不了自己顶着这副妆容穿喜袍的样子,干脆拒绝。 狼王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跟他一起穿喜服,大家假装无事发生,干脆直接把衣服挂在花船上当背景。 但是这件衣服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等等,这个女人是谁?! 黑色发丝挡住杜悠然的脸,她从宽袖中取出一片银色面具扣在脸上,面具下浅色的眸子冷淡地落在躺在地上的人。 “离开。” 老王还在懵逼,这时候旁边的狼王忽然一把抓住他,就像抓住一个小鸡仔儿似的把他扛在肩上拔腿就跑。 杜悠然和温辞的出现四周狂虐的魔气渐缓。 “拿如此多无辜者性命为祭,于心何忍。” 杜悠然声音冷酷,和远处的男人隔着花车对视。 男人目光纠结而痛苦,许久后,缓缓道:“晚了。” 杜悠然勾唇,拍拍怀中温辞对肩膀,让她起身。 雪白的镰刀在她身后缓缓出现,地上,白色灵石碎屑堆积,莹莹闪闪。 “杀你,何时为晚?” 话音落下,杜悠然反手握住白镰镰身,飞身上前。她身上威压节节攀升,隐隐压过何倾财。 何倾财脸色一变,目光快速掠过身边众妖,低声道:“带着姑娘的龙袍,走。” 两道光芒在空中相撞,风摇树晃,大地震颤。 温辞低头看向广场举着手机,面色惶然不安的众人,皱眉。 就在此刻,望城办事处面色严肃的行动队队员落在万妖城城外,刹那间结界撑起,他们掏出经过炼器师改造的信号屏蔽仪,立在地上。 而被万妖城动静搞得抓耳挠腮的观众们面前手机,电脑中的直播间顿时一黑。 “您正在收看的主播下播啦~” “怎么了?” “为什么不能继续直播了?” “为什么不让我看,刚刚是不是有人从飞起来了?!” 一分钟后,万妖城飞博号发出一条消息。 “接下来的剧情是保密内容,为了保持神秘我们开启信号屏蔽,想知道后续剧情如何请大家来万妖城,尽情享受欢乐时光!” 这条飞博顿时引起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怒骂,后面的剧情不让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们? 还有刚刚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有人飞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很好。”戴玲珑说。 万妖城运营飞博的人满头大汗,成功发出消息后松了口气。 戴玲珑对着飞飞招手,“接下来到你了。” 飞飞掏出一枚珠子,笑眼弯弯。 万妖城中突然响起歌声,听到歌声的人眼皮一沉,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温辞心下一松,看向落在花船上的修士。 “这个阵法怎么办?” 望城办事处队员发现竟然还有人没有陷入昏睡,他感受不到温辞身上的灵力波动,以为温辞的修为在自己之上,连忙说:“前辈别急,我们会尽力阻止阵法运行。” 温辞皱眉,抬头看向在空中战斗的杜悠然。 她能感受到和杜悠然战斗的男人身上传来的浩瀚的灵力,像一片汪洋大湖看不到尽头,但是杜悠然灵力未愈,她靠的灵气只有那些灵石,她明明也有灵力,她要怎么才能帮助杜悠然? “叽!” 就在温辞彷徨时,她袖口中忽然冲出五只仓鼠,杜嗯嗯砰然变成巨兽扑向空中援助杜悠然,而温嗯嗯们看着四周汹涌地魔气,眼睛闪闪发光, 黑色的雾从它们身上飘出来,四只仓鼠跃然飞起,化作比大地游走的黑气更加浓郁的黑灵,像冲进鸡群的狐狸般扑向盘旋在地上没有主人的魔气。 空中杜悠然手中的白镰镰刃撞上和何倾财手中三叉戟,不悦道:“你在留手?” 何倾财低头,看向灯火辉煌宛若梦境的万妖城。 “我不想毁了它。” “办事处的人已经来了,我劝你趁现在跟他们一起把人类救出去。”何倾财瞥到船上没有听他的话离开的众妖,惨然一笑。 虚空中,佝偻的女人勾起嘴角,弹琴般勾起手指。 何倾财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倾泻,如开闸的洪水喷出,杜悠然猛然退后,落在杜嗯嗯背上,手中雪镰转动,垂在腰侧。 她感受到男人突然勃发的力量,了然。 “血誓。” 虚空操纵何倾财的女人微微一笑:“傻孩子,你连成人形态无法支撑,拿什么跟我打?” “轰——” 凶猛的灵力冲向杜悠然,电光火石间杜嗯嗯冲上来,替杜悠然挡下一击,随即化作幼鼠落在杜悠然掌心。 杜悠然身影有些虚弱,储物戒中最后一枚灵石碎裂,抗下何倾财下一招,不受控制的跌落。 “杜悠然!”温辞面色一白,顿时四道魔气飞来,接住杜悠然的身体。 温辞扑过来,紧紧抱住杜悠然的手,肩膀因为刚刚杜悠然坠落那幕不住颤抖。 “我没事。”杜悠然深吸一口气,手掌放在温辞背 上。 “是我自负,我以为可以护住你。”她垂下眼睫。 地上正在指挥修士抵抗魔气,寻找阵眼的办事处负责人心道不好,立刻飞身而上,接下何倾财追来的攻击。 何倾财手指颤动,虚空中的女人发现他的抗拒,她叹了口气,说:“龙宫未成,也罢。” 留他一命。 她收回手,看了眼被阵法覆盖的万妖城低笑。 “假物。” “嗡——” 大地一直亮着光芒的阵法忽然运转,原本游窜任人宰割的魔气骤然暴动。 无数黑暗的柱子拔地而起,冲向云霄,轰然撞碎办事处撑起的结界。 天上黑云压下,银色闪电在黑云中亮起,黑云海浪般狂卷,与黑柱相接。 通向万妖城的所有道路被警车封住,被拦下的人类惊讶地下车,指着远处说。 “那是什么?!” 天空很黑,却能清楚的看到连接着天地的九条龙卷黑暴。 无数道光芒飞来,冲向万妖城,银剑如霜,水龙呼啸,火凤啼鸣…… 被法术攻击的黑柱中,跃起魔气组成的龙,它们张开大嘴,吞掉袭来的术法。 黑暴下所有人已经撤离,而杜悠然紧紧抱着温辞,神色不明。 “你一直在保护我,杜悠然。”温辞靠在他颈侧,用温热的吐息在她耳边温声细语,“你只是受伤了。” “我很后悔今天带你来。”温辞忽然说,“丽丽和果果的事,我就应该交给办事处处理。” 她睁大眼,急促地眨着眼,不让眼泪落下,“是我的错。” 杜悠然忽然抬手,按在她的眼尾,眼神柔和。 “错了。” “我们有什么错,错的是背后惹是生非之人。”杜悠然忽然按下温辞,贴着她的唇,低声说,“你是我的阴鱼啊,温辞,我怎可看轻你。” “温辞,赋予我力量,让我为你战斗。” 杜悠然说完,捧住温辞的脸,吻住她的唇。 淡淡灵力顺着她的舌尖涌向另一人。 温辞蓦然瞪大眼。 四周黑魔龙卷狂躁,雷霆万钧,银色闪电无理助威,修士们挡 在昏睡的数千人身前,竭力挽救他们的性命。 “恐怖的力量。” 不知多少修士心中闪过这个想法,突然天空万剑齐发,冰寒之气令扑来的魔气顿住。 “坚定本心。”剑修声音冷然,身后两只白狐跟着落下。 胡萋萋和胡晔晔吸了口气,拍拍小心脏,喃喃道:“这比海城还要过分,没完了是吧!” “心性不坚,恐生心魔,被阵法吞噬。” 景辰说完,带着两只狐狸冲向最前方。 “老板,我们走不走啊?”黑暴一方结界中,一只小妖怪小声地问何倾财。 何倾财沉默,他看着肆虐的魔气,看着周围惶恐不安的众妖,低声道:“罢了。” 小妖怪们像是明白他的想法,慢慢靠过来坐下。 就在何倾财生无可恋,准者躺平等死时,奇异的波动传来,他瞳孔一缩,猛然抬头。 天空中,被魔龙围攻的胡萋萋等人渐渐狼狈,狐狸蓝色的眼几乎落下泪水。 她还没有一千岁,她这么年轻,可不能死在这! 杜大人!杜大人您在哪啊! “叮。” 天地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像两片玉相撞,清脆空灵。 飞在空中的众修士离开低头,看向那庞大力量的来处。 大地,血红色阵法上,忽然飞出两只鱼儿,一黑一白,它们头尾相连,快乐的旋转。 天空中的魔气忽然顿住,像被驱赶的羊群冲向一个地方。 虚空中,静静观察的女人瞳孔紧缩,佝偻的身体慢慢挺直,许久后,她摇摇头,笑起来。 “好啊,原来如此!” 她的身体慢慢佝偻下去,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叮。” “嗡——” 那旋转的双鱼图骤然撑大,盖在阵法上方,缓慢旋转。 “这是……”胡萋萋抬起手捂住嘴,不敢置信。 “双鱼……是双鱼!” 景辰点头。 “果然。” 云外,赶来的老一辈停落,目光不明,有人欣喜有人忧。 无人注意的花车中,红衣似火的女 人张开眸,她胜雪的皮肤上奇异的花纹流动,浅银色眼眸静静看着温辞。 白衣女人闭着眼,她的睫毛长而卷,一道朱墨似的纹从她眼尾划出,勾出一抹缠绵。 像是感受到对面人的目光,温辞张开眼,瞳如火,倒映城中灯火。 刚刚还在叫嚣威风的魔气已然消失,温辞第一次感受到她无法形容的力量在体内积蓄,游走,顺着她和杜悠然相牵的手,送入另一人体内。 祸福相依,黑白共生,阴阳流转,相辅相成。 “我的阴鱼。”杜悠然牵着温辞起身,召唤出白镰,忍不住低头在她嘴边又亲了下。 “你保护了我。” 黑色的细带不知从何处飘来,自动落在温辞颈部,打了个蝴蝶结,温辞眼尾的黑纹消失,眼睛恢复常态。 她莞尔,踮脚吻在杜悠然嘴角。 “去吧,我的阳鱼。” “轰!” 大地上双鱼图飞散,白色的镰刃深入地面,在场所有人耳中仿佛听到一声愤怒,它恐惧,不甘地尖叫。 血红色大阵陡然消失,万妖城静悄悄一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可能。 杜悠然嗤笑,转身,出手。 “砰!” 何倾财倒在地上,白镰的镰刃落在他颈边。 他身下压着那件水蓝色龙袍,明亮的珍珠,华丽的宝石,用银色的线小心缝在微凉的布料上。 何倾财胸膛起伏,目光露出一抹回忆,低声喃喃:“姑娘,这么多年……我来陪你了。” “不要!” 就在杜悠然举起镰刀那刻,何倾财身前忽然出现无数小妖,坚定地挡在何倾财面前。 “他是为了我们被老巫婆利用!都是老巫婆逼他做的!我们老板没有做过坏事!您要杀就杀我吧!” “杀我!” “杀我!我替老板死!” 穿着蓝裙的鱼妖眼眶一红,张开手拦着杜悠然,小声说:“我们早就死了……要不是为了我们,老板不会被她控制。” 杜悠然缓缓皱眉,瞳孔慢慢浮现一银白,她看到这些小妖身上,洁白的灵气和黑色的死气交缠。 “死 魂?” 何倾财嘴唇颤动,看了眼杜悠然,想到梦一般的曾经,想到前尘往事,此刻今生,想到刚刚所见的阴阳双鱼,想到他二十栋大楼,十三家公司,想到他日赚斗金,想到银行卡里的天文数字……他越想越沉默,越想越难过,猛地落泪。 “我只有一个遗愿,把我的银行卡烧给我,谢谢。” 他摆好姿势,安详地闭上眼睛。 “老板!” 何倾财人未死,哭丧声已然响起,杜悠然看了眼向这里赶来的办事处众人,收起法器,转身走向温辞。 花车上,温辞向着她急切地摆手。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亮起光芒,内城龙宫中提前设置的烟火装置自动开启,照亮半片天空。 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远方,不知发生何事被警察挡住去路的众人惊喜地抬头,看着漫天耀眼的烟花。 杜悠然走到温辞身边。 “杜悠然!” 温辞激动地伸出手,抓住杜悠然的手腕,将她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杜悠然的眼睛慢慢睁大。 就算此刻烟花浩大,修为卓越的杜悠然不该听不到温辞的声音,可她此刻脑海嗡嗡作响,只能看到温辞弯起的眼睛。 她的手贴着温辞不知何时微微鼓起肚子,一个小小的的东西隔着衣服轻轻一动,碰过她的掌心。! 第58章 ““杜悠然……杜悠然!”温辞抬手,在杜悠然面前晃了晃,好笑地说,“可以用力一点,我不是棉花。” 杜悠然回神,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温辞的肚子,眼里露出奇异的光芒。 她和温辞的孩子……会动了。 “先回家。”杜悠然靠近温辞,双手忍不住拍拍温辞的肩膀,她嘴里说着回家整个人却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杜悠然再次拍拍温辞的肩膀。 “回家。” “噗嗤。” 温辞憋不住笑,张开手搂住她,将自己埋在杜悠然的怀里,仰起头笑着说,“知道有宝宝的时候你还没有这样,傻乎乎。” 杜悠然抿唇,之前没有实感,但现在……它会动! “砰!” “砰——” 绚烂的烟花仿佛开在夜幕中的花朵,沉沉的乌云同闪电一起退去,正在忙碌收尾的办事处众人奔来跑去,不知谁鼻尖一凉抬起头惊讶地说:“下雪了?” 天空渐渐朦胧,雪花纷飞,开始是细细的雪粒,渐渐变成鹅毛大雪。 万妖城城墙之上,一个小孩子举起手里的珠子,金色的珠子飞上天空,散发夺目的光芒,笼罩躺在地上的众人。 他们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所有人嘴角弯起来,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茫茫雪中,杜悠然从储物戒中翻出长长的外套裹住温辞,同她牵手,与身后办事处众人背道而驰。 她们踏着雪,将烟花遗落在身后,赶赴属于自己的温柔。 戴玲珑的目光从她们离去的背影收回,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何倾财一动不动被小妖包围,他睁开眼睛,看着落雪的天空,沉默不语 “前辈,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戴玲珑身后一群人走过来围住何倾财,警惕地看向他。 “血誓在身,我能往哪跑?”何倾财嗤笑一声,发现阴阳鱼竟然抛下他走了,连忙坐起来。 戴玲珑身边众人顿时举起手中的法器。杜悠然将何倾财留给办事处审问,却高估这个世界修士的水平,他们能接下何倾财一招,已经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 “我想见阴阳双鱼。”何清才站起来,说,“只有 她们能解开我身上的血誓。” 戴玲珑,点点头。 “我会尽快安排。” “我与……定下的非主仆契约,我身上血誓不解,你们什么都问不出来。”何倾财之前视死如归,现在死里逃生,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他拍拍身上的戏服说,“算起来我也是受害者。” 戴玲珑面不改色,放下手里的法器,“那就请您能说什么说什么。” 半夜十二点,万妖城闭园,被飞飞更改记忆的人们喜笑颜开地往外走,感觉今天十分充实,等了许久的办事处工作人员冒出来,手里拿着各种工具,掘地,搜寻证物。 而杜悠然和温辞早已回到家中,甚至美美吃了顿夜宵,舒舒服服陷在懒人沙发里。 纸片辞腿伸得直直的,两条纤细的手臂垂在沙发两侧,正在进行饭后发呆环节。 杜悠然盘腿坐在她正前方,抬手戳了戳温辞的肚子,歪歪头,“又鼓了点?” 温辞:“……有没有可能是我吃撑了。” 原来如此。 其实温辞同样感觉奇妙,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卧室里两双眼睛的注视中,她肚子里的崽像不好意思,不知是翻身子还是做什么,温辞肚子又动起来。 温辞眼睛一亮,连忙拿手机录视频。 杜悠然:“……” “说起来,万妖城中的所有魔气,基本上被你和崽崽吞噬,我们崽现在六七个月大,怎么我的肚子只有这么一点点?”温辞问。 杜悠然靠在旁边矮桌,拽过纸和笔,勾起铅笔在纸上描描画画,听到温辞的问题她思考片刻,说:“它是灵,不会让你遭受普通人生育的痛苦。” 是妈妈的乖崽崽。 温辞温柔地把手放在肚子上,心想要不要现在开始胎教呢?给崽崽灵放西方古典音乐它会喜欢吗? 她想到自己给肚皮戴耳机的样子,觉得好笑,心想算了算了,有她和杜悠然,崽崽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快乐最重要! 温辞拿起手机,翻看消息,问杜悠然,“我给丽丽和果果发信息她们没有回,应该睡下了,我们明天找她们聊一聊万妖城的事?” 杜悠然将自己的手机推给她,温辞不明所以,打开,发现 胡萋萋不久前给杜悠然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不可以去办事处走一趟,还说如果杜悠然不想去办事处,他们可以上门。 他们。 提到望城办事处,温辞脑海里顿时浮现九层塔外翻滚的云层,和在云间飞舞的仙鹤。 “去办事处吧。”温辞说。”杜悠然:“嗯。” 好久不见的嗯嗯精上线,温辞好奇地起身,看杜悠然在干什么,一看不要紧,她笑起来。 杜大画师一生要强,见不得别人夸杜三岁火柴人画的好,闲暇之余挥毫泼墨,努力提炼画技。 白纸上,圆滚滚的懒人沙发躺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人,她有着波浪线条的身体,看着就很曼妙! 比起之前一条线顺下来的梯形简直是飞一般的进步! 要说进步有多大,大概是幼儿园三班小朋友到小学三年级的天大进步!这短短时间连跳三级,假以时日,杜大师必然坐实当代吴道子的身份! 温辞对杜道子十分有自信,连忙按住画纸,不让杜悠然拿走毁尸灭迹,打算找一个册子把杜大师的墨宝珍藏。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温辞说完,在杜悠然木然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起身牵住杜悠然的手,勾勾她的下巴,“走呀,我们睡觉。” “哒。” 杜悠然修长的手指微松,将铅笔按在桌上,顺着温辞力道起身,她面无表情,压着眼睫,忽然俯身,勾着温辞的膝弯公主抱。 “劳烦夫人洗漱。”杜悠然面不改色地说,“毕竟今晚,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 温辞:“咦?” 玄王抢亲啦—— “哒,哒,哒……” 世界某个角落,天蓝地广,云卷云舒,苍茫的林海蔓延而去,飘渺的山峰藏在云端,天上银河水坠落,飞流直下溅起点点珠白。 奇花异草比比皆是,青鸟飞鸾,绕行远飞,偶然一只白鹤落在湖边,优雅地梳理白羽,轻踩芬芳泥土。 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降临此方世界,她踽踽独行,穿过油菜花海,走到山林与平野的交界处。 宁静的茅草院儿安静地等待她。 院中,步伐不紧不 慢啄虫吃的母鸡绕开佝偻女人,“咯咯咯”着去菜园。 佝偻的背影走到一株茂盛的树下,树下放着两石凳,中间一方圆石桌,桌上摆着未下完的棋盘。 女人抬手,茅草屋内顿时飞出冒着热气的茶壶和一盏玉杯,她抬手,黑袍下玉般的手指轻抬,捻着玉杯举到嘴畔。 她不知何时坐直身体,被斗篷遮住的面容只露出一截光滑下巴,雪肤红唇,嫣然浅笑,轻轻吹散热气。 “让你等久了。” “我今天见到了阿财,他还是老样子,可惜,如今他与我道不同,我很想放过他。”女人慢悠悠地说。 女人对面空空荡荡,清风拂过,棋具旁,未看完的古籍书页轻响,她忽然抬手捞起茶壶,给对面满满的玉杯斟茶。 清亮的茶水顺着杯壁流下,在桌上流淌,女人仿佛没有看到,轻声道:“你会恨我,我所做的一切与你背道而驰,如果你如今在我面前,会痛斥我,还是杀了我?” “可你死了。”女人倒茶的动作顿住,整个空间在她的呼吸间静止。 许久后,女人放下手,天空中的云重新流动,风缓慢吹拂。 “要么现在出来阻止我……”女人喃喃,“我会让你阻住我。” 她抬手轻轻按在胸前,勾出一条垂着珠子链子。女人抬手,毫不犹豫的将链子拽下来,放在嘴边吻了下。 “轮到我了。” 她抓起一枚黑子,按在棋盘上,身形逐渐佝偻。 望城某小区,主播老王坐在书房对着电脑剪视频,他新买不久的设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刮出一条道子而他毫无印象,只能心疼的摸摸设备,插上数据线。 虽然今天万妖城游玩之旅很不错,但他十分愤怒主办方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将信号屏蔽,导致他直播间突然关闭的这件事。 要知道当时他直播间粉丝热度极高,许多人就等着跟他一起花车旅游,虽然后续官方补偿了他一些礼物,但他心里仍然气不过,连带对万妖城的好感降低许多。 不过气是气,饭还要吃,他坐在电脑前剪了一晚上视频,剪到后半段,他发现一段毫无印象的录像。 画面非常凌乱,看起来他的设备飞出去拍摄的,而飞出去的镜头 刚好捕捉到两个人。 明明穿着似血红袍,却一身清冷的女人抬手,骨如刀,长指扣着银色面具戴在脸上。 摄像头清晰录下她冰寒的面容,她像一捧深山中的白雪遥不可及,难以触摸。就算她戴面具的动作极快,仍然让人无法忘记那一瞬间暴露地绝美的容貌。 而女人身边一位白衣女子侧身而站,只是一个侧脸却让老王感觉格外极其熟悉,但因为这一段视频突然出现,懵逼的老王硬是想不出她是谁,在哪里见过她。 “卧槽我年纪轻轻痴呆了?”老王惊恐地想,下意识举起双手捂着脑袋。 这一段是在哪拍的?什么时候拍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今天去万妖城,设备没有离开过他的手,这一段到底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把花了两万大洋的设备丢出去!! 老王越想越毛,窗外鹅毛大雪,整个城市白茫茫一片,屋里空调打的极高,热的人只穿短袖,但老王却在这片温暖中冷汗彪出,沾湿后背。 “咕咚。” 不会……不会是鬼吧…… 嘶—— 老王咽下口水,忽然伸出颤抖的手指,把进度条往前拖了拖,又将视频播放速度放慢三倍。 视频中,黑发在风中飘舞的女人眼睫低垂,眸中藏住一抹银白,仿佛藏着星辰光芒,她面无表情扣上面具。 一眼惊艳,多年难忘,梦寐难求。 “咕咚。” 老王又咽下口水,舔了舔嘴唇,又拉回进度条,心里想我再看一遍。 十秒后。 再看一遍……十秒再看一遍……十秒…… “啊……” 深夜,某视频网站,老王忽发表一条一分十秒的视频,标题写着“万妖城探园预告——嘘,别说话,有神仙。” 老王在这个视频网站有五十多万粉丝,他的视频一发布许多夜猫子型选手连忙爬出来捧场。 视频前面是走马观灯似的剪辑看着就让人心生期待。直到一分钟播放结束,画面一黑,慢放的镜头中,出现两抹颜色。 屏幕外笑呵呵看视频的所有人傻住,视频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句话。 朱砂 与月光,皆是你求而不得。 “???” “!!!” “这……难道就是万妖城最后不给看的秘密武器?我突然原谅万妖城突然掐掉直播的做法……啊,这,老婆?” “我要失语了……是我平时没遇到过这么惊艳的人吗?我的天我说不出话来了……” “平时才疏学浅,相逢只道好容颜。” “白衣服这位看着像之前那个崽崽的妈妈?” “不一定是妈妈吧?” 预告中的弹幕越来越多,这时突然有人说:“奇怪,我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 “对,我也想说,虽然镜头很晃,像飞着拍的,但是这两个人,我怎么看怎么面熟。” “等等……那个我怎么觉得白衣服那人像明星温辞,红衣服这个像他的女朋友杜悠然?” “听你这么一说……” 杜悠然和温辞毫不知道网络酝酿的新闻,为了今天能早点去办事处,她和温辞特意提前两个小时起床,飞信中胡萋萋早安午安十分准时。 “我们马上就到!”温辞连忙回复。 胡萋萋发了一段语音过来。 “不用着急!不过我打包了京都那家私房菜,如果两位大人还没吃饭的话,可以直接来办事处用餐!” 杜悠然穿衣服的速度默默加快,温辞弯弯眼睛,取出白色长袍,但是系腰带的时候她犹豫了会儿。 “无妨。”杜悠然说,她走过来掐了掐温辞细瘦的腰。 “我倒不是怕人看出来,系腰带的话,会不会勒到宝宝?”温辞竟然非常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杜悠然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勾了勾她脖子上黑色的丝带。 这就是温辞的法器,只不过她封印只解除一部分,法器力量不足。 “我现在不怕冷。”温辞说,“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神仙。” 杜悠然点头:“修士无惧冷暖。” 以后温辞就算不想当纸片人大口吃喝,也很难毁掉她的身材。 恢复法力的杜悠然带着温辞直接飞到望城办事处。 办事处的外面贴着一张公告:望城办事处今日召开重要会议,暂停服务一天,请各位 道友理解。另:如有紧急情况,可去其他办事处处理,视紧急程度可先飞行后补飞行令。 还挺人性化,温辞心里想。 杜悠然的目光落在飞行令三个字上,想起来没有飞行令在空中飞行是要开罚单的,可是她在望城定居这么久,从来没有人将罚单寄过来。 不知道在办事处眼中她是什么人设。 杜悠然和温辞再次踏入望城办事处,和冬雪纷飞的现实相比,办事处仍然日光明媚,树木茂盛,百花盛开。 天边云儿似绵绵画卷,仙鹤绕着九层高塔飞舞。 等杜悠然和温辞落在办事处建筑外,看到一条长长横幅挂在门上,两人忽然沉默。 欢迎阴鱼阳鱼大人莅临指导! 温辞小声地说:“我们进门后不会有人夹道鼓掌欢迎吧。” 她脑海中顿时响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音效。 杜悠然:“……” 杜悠然一把揽住温辞的腰,下一刻出现在办事处内部,而门口挂着欢迎阴阳鱼的红色条幅瞬间灰飞烟灭。 办事处内部会议室,戴玉海笑着给杜玉兰倒茶,笑着说:“她们来了。” 胡萋萋和胡晔晔连忙起身,拉开会议室的大门。门外,杜悠然脸色铁青,环顾屋内众人,被她视线打量的人连忙假装处理东西,低下头,翻弄文件。 “请进。”戴玲珑说。 会议室里都是熟面孔,杜悠然毫不客气带着温辞进来,随便找了两个凳子坐下。 一旁胡萋萋胡晔晔变戏法似的端着饭走出来,笑眯眯地摆在杜悠然和温辞面前,他们甚至还拿上来了围裙热毛巾。 那一瞬间温辞感觉自己不是来望城办事处,而是进了某家酒店? 考虑到在办事处请阴阳鱼吃饭,杜悠然温辞是否尴尬的问题,其他人面前同样摆上饭菜,大家像来聚餐似的,一时间会议室里饭香萦绕——更像酒店了。 “我想小辞可以摘下面具。”杜玉兰温柔笑着对温辞说,“就像诗里说的那般,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是我们低估了阴鱼阳鱼命中注定的缘分,原来小辞您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阴鱼大人。” 他们现在对温辞的态度仿佛一开始就 知道她的身份,其实这群人从昨天到一直在开会。 温辞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一直隐瞒着他们,现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说到底,二十年前办事处将杜悠然送上山,杜悠然心里对他们的印象一开始难辨,但对于温辞来讲,她遇到的办事处的人还算不错。 不过正因为他们积极的和杜悠然联系维护关系,所以杜悠然现在对办事处的信任增加。 但杜悠然敢让大家知道她的身份,温辞反倒觉得办事处的影响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是杜悠然对自己力量,对她的力量的信任,她们不可能一直藏匿下去。 杜悠然不知道办事处关于尴不尴尬的考虑,她直接摘下面具勾过筷子,随口道:“妖呢?” 望城办事处会议室古色古香,门口竖着檀木屏风,当何倾财带着一堆小妖进门时,隔着屏风就到扑鼻的饭香。 何倾财还没绕过屏风时心里想,这是什么新兴的拷问手段? 而当他被面容秀丽的狐妖请到座位上,面前摆满饭菜时,心里又想,这是断头饭?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坐在角落中的阴阳鱼对饭菜的兴趣比对他大极了,亲昵地互相加菜吃饭。 何倾财心想,堂堂的元婴修士,在阴阳鱼眼里竟然连个目光都得不到! 不愧是阴阳鱼。 这时杜丽丽王果果走进来。 “温姐!”一看到温辞王果果和杜丽丽激动地跑过来,“我昨天就想联系你们,我们昨天没出万妖城,没多久就被这个办事处里的人追上,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住了一晚,手机都被收走,我没办法跟你们联系。“ 戴玲珑连忙说:“请两位过来配合调查,等到调查结束,我们会将二位好好的送回家。” 杜丽丽和王果果因为万妖城的事心里正忐忑呢,听说办事处是国家相关机构的人,救了她们的毛茂证明他们的身份,她们只好跟过来。 这次看到杜悠然和温辞两个人心里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来。王果果眼睛一转,看到大快朵颐的男人,眼里闪过愤怒,指着他说:“就是他,是他抓的我!” 何倾财嘴里的贝壳“啪嗒”掉在盘子上,喊不出冤枉两个字。 “合法商人还绑架人口?”胡萋萋玩弄着手指,娇滴滴道:“清清白白受害人,明明白白绑架人。” 何倾财咳了一声,站起来,双手往下压,“我来说两句。” 一副董事长开大会的语气。 “我确实,啊,这个,非常不礼貌地请这位姑娘留下来做客,但是我也跟她说过,等过了这两天我会把两位姑娘完好的放走!” “你还把我们绑起开丢水池里泡着!”杜丽丽生气地说。 何倾财连忙说:“那个水是灵泉水!对皮肤好!我还给你们发充当npc的工资!” “谁稀罕啊!”王果果愤怒地说。 何倾财挠挠耳朵,耸耸肩,说:“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们离不开万妖城。” 他的话让杜丽丽和王果果猛然一惊,下意识往杜悠然温辞身边靠。 温辞问他,“究竟为什么?” “她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何倾财声音有些冷淡。 “我们在山洞中发现许多妖骨,看来你绑架她们的事跟妖骨有关。”戴玉海问他,“我有一事请问前辈,关于华国各地非法移植妖骨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何倾财脸色难看,他旁边的小妖怪连忙说:“是老妖婆用她自己的人,占用我们的地盘搞那些东西!这个小女孩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本来他会被那些魔气侵体的妖怪杀掉,是我们老板救了她!” 这只小妖怪长得只有十六岁左右,指着果果叫小女孩。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何倾财坐下来,拿起筷子吃炒蛤。 王果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难道还要我感谢你?既然你知道身边有坏人……妖,为什么不早报警,你们这不是有相关机构?” “你知道什么,就坐着的这些人!我们老板一个打十个!” “对啊!” “你们这些人年龄加起来还没有我们老板零头大!” 何倾财身边的小妖怪不满地喊,何倾财一听,筷子上的蛤蜊“唰”飞出去,他惊恐地跳起来张开手臂,一手臂搂两只小妖怪,捂住他们的嘴,笑呵呵道:“我就年龄大点年龄大点,比不上二位大人。” 杜丽丽和王果果对什么办事处,什么妖怪满头雾水,谁受了无妄之灾心 里能平静接受! “现在怎么办?”温辞问。 何倾财说:“万妖城有……不得不外聘的员工,他们经过改造,身体魔骨被昨晚大阵激发,他们已经成为阵法的材料,尸骨无存。” 杜丽丽和王果果被“尸骨无存”四个字吓住,脸上惨白。 温辞忽然皱眉,捂着嘴,一点胃口都没有。 杜悠然伸手揉揉她的背。 戴玉海看了眼戴玲珑,戴玲珑站起身笑着对何倾财说,“关于这两位姑娘后续补偿,前辈不我们不妨再商量?” 她又转向杜丽丽王果果:“接下来我们要召开一场内部会议,我先带二位出去。” 杜悠然吃饱了,放下筷子,看了眼众人。 “招安?” 从办事处对何倾财的态度,杜悠然看出他们的目的。 戴玉海低声道,“前辈高级修为在身,昨夜对我们网开一面,我查阅过前辈有史以来的资料,前辈本心仍在,何必为虎作伥。” “什么高级,我们老板元婴后期!”一只小妖怪骄傲地说。 何倾财想要说话,众人只见他嘴唇翁动,听不到他的声音,半晌,何倾财脸色一变,吐出一口血。 办事处众人顿住,看着他吐出来的血,脸色不明。 “只要二位大人能够解除我身上的血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何倾财面不改色地拿起餐布,擦掉嘴边血迹,说。 杜悠然向后靠坐,伸出手扶在温辞凳子后面,她抬了抬眼睛,淡声道:“先解释一下你身边这些死魂。” 死魂? 众人脸色一变,齐刷刷看向何倾财身边一群小妖。 “我本来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身上没有妖气。”胡萋萋手指点点嘴巴,娇滴滴地说,“难不成他们是鬼修?” 这个年代灵修修行尚且不易,何况鬼修,最近百年,胡萋萋从来没有见过鬼修。 何倾财眼神忽然黯淡,说,“我是海族,他们是我的族民。” 他忽然伸手,小妖们身上拂过,一枚透明的珠子出现在他掌心。 珠子出现那刻,小妖怪身上的死气和妖气慢慢飘出,淡得几乎不可感受。 “是我强 行留下他们,我死他们死。” 杜悠然点点头,何倾财和众妖同命共生,几乎断绝自己飞升的可能。 虽然这个世界飞升本就是镜花水月,但自己不行和外部影响造成的不行有很大区别。 “七星珠?”温辞歪歪脑袋,第六枚七星珠竟然在他手里。 “做个交易,请双鱼大人解除我身上的血誓,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何倾财将七星珠放在桌上。 戴玉海眼神一动,却见杜悠然已经站起来,他咽下嘴里的话。 “只有解除你的血誓,你才能说出她的一切。”杜悠然慢慢地向何倾财走来,慢条斯理地说,“三个条件。第一,说出你知道的一切;第二,听从办事处指挥;第三……” 杜悠然不知何时,手中出现法器,白色的长镰威压令会议室众人不敢动作。 她松开手,长镰立在地上,杜悠然抬手动作缓慢地整理袖袍,露出清瘦的腕,她神色自若地问何倾财:“听说万妖城只用了半年建造装修,你用的得哪支施工队?” 温辞:“……啊!” 其他人:“?” 何倾财和周围小妖的表情茫然,一个小妖怪喃喃地说:“像我们老板这么抠的人,怎么可能会请施工队,万妖城是他带着我们偷偷摸摸盖的。” “包括装修?”杜悠然问。 那只小妖怪点头说:“是啊,我们老板为了不花钱,什么都亲自上阵!别说装修,什么线路下水他全会!他还考了电工证和焊工证呢!” “反正他修为高,不用吃饭不用睡觉,全拿来考证了!” 小妖怪们看起来对老板十分骄傲。 温辞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挡住嘴角,而会议室内其他人纷纷低头,努力挡住自己微妙的表情。 好一位元婴修士,不仅修为高还热爱学习,我辈技不如人! “既然这样,前辈可以来考一下办事处,国考近就在眼前,像前辈这样热爱学习,热爱进步,修为高超的修士,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戴玉海忍不住说。 何倾财冷笑,“我本来考虑过,但是那样太浪费时间,影响我赚钱。” “前辈有貔貅血脉?”胡萋萋问。 “咳……没有。”何倾财说,“我就是单纯爱钱!” “很好。”杜悠然说,“我有钱,第三个条件,我于灵首山有一观需要改造,交给你了。” 何倾财:“……” “阳鱼大人,您这一个条件换三个,不公平吧……” 杜悠然立在地上的长镰震颤,她认真求教,“不公平?” “不,公平!”何倾财猛地起身,笑出褶子,摆着手说,“太公平了!普天之下,除了双鱼,谁还是天道宠儿,能帮我斩断血誓!” 戴玉海神色不动,落在何倾财身上的目光有些深沉,他感觉何倾财知道的东西比他想的还要多。 “很好。” 杜悠然点头,转过身,对温辞说:“来。” 咦,她也要去? 温辞愣了下,眼睛微微发亮,连忙起身,走到杜悠然身边,将手搭在她掌心。 “已经清场。”杜玉兰低声对戴玉海说,“秘境已开。” 戴玉海点点头,心中犹然惴惴不安。 越是向着真相靠近,越让他心情沉重,他有时在想背后之人修为如此之高,若不是别有目的,这个世界的修士普通人会不会早已沦落地狱? 办事处看着欣欣向荣,关键时刻竟无人有能力顶上,天道不存啊…… “嗡。” 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杜悠然和温辞身上飞出,双鱼旋转,温辞感觉眼前一变,她和杜悠然并肩站在天地之间。 抬手可摘星辰,垂手可捧深海之水。 金色的云从她们脚下穿梭,温辞忍不住往杜悠然的方向靠近,轻声说:“这是哪?” 杜悠然牵着她的手,引她看山岳河流,日月星辰。 “这是距离天道最近的地方,是区别现实的空间。” “你看。” 她抬手,指向远方。 天空云雾散去,斑驳的金芒一片一片,像池中掉落的鱼鳞,而更远方—— 温辞眺望,看到群山峻岭中,有黑云压城沉沉,不可见的身影在藏匿在大地中。 “这是……”温辞吓了一跳。 “是天道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杜悠然说。 “来。” 她温柔地说,抬手挥动,她们面前忽然出现一只毛茸茸的黑色东西,像鼬鼠。 温辞吓了一跳,“海獭?” “……”杜悠然没想到何倾财的原型竟然是这个,她没见过,忍不住抬起法器,用镰刀刀柄戳戳这个胖家伙。 “那他为什么不姓海?”温辞真诚地问,“我看大家都跟着原型姓。”比如胡萋萋胡晔晔还有灵首村的妖怪们,多多少少都跟原型有关系。 杜悠然沉默。 “赵秀姓赵。”她低声说。 温辞疑惑地问:“为什么赵姐姓赵?” “……干活。” 答不上来的杜悠然抬手,勾起海獭身上黑红色的线。 除了这根黑红色的线,海獭身上还分出数条鲜红的线,牵向远方,温辞抬眸看去,看到一些虾豚,只是这一眼,她体内力量有种被抽空的感觉。 杜悠然立刻抬手按在她肩膀。 “小心。” 血誓被人触碰,望城办事处的何倾财脸色一喜,又有些忧虑。 而被他恐惧地女人冷漠地勾起嘴角,放下冷茶,瞬间消失在空间。 她落在山中某个洞中,呼唤,“小叶。” “母亲。” 佘兰叶惊喜地走出来,崇敬的目光看着她。 “我本想为你打造世间最华丽的龙宫,迎接你成龙之喜,可惜督造此事之人被办事处抓捕。”女人沙哑地声音说。 “又是办事处!”佘兰叶想起被办事处杀害的兄长,眼中痛恨无限涌动。 “天无绝人之路,好孩子。”女人轻轻笑起来,沙哑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现在万事俱备,你成龙的好材料已经备好,小叶,为了助你成龙,除了龙骨,母亲还要给你一个宝物。” 女人取出手中东西,放在佘兰叶手中。 金色的珠子温润,轻轻触碰便能感受其中浩瀚的力量。 “龙珠!”佘兰叶大惊失色。 “它是我心头血,这件事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女人紧紧握着佘兰叶的肩膀,声音露出一抹凶狠。 佘兰叶手里捧着龙珠,陷入被母亲关怀的情绪中,听不出任何不对,她紧紧捧着滚烫的珠子,坚定道:“是,母亲!” 虚空中,破开血誓的杜悠然张开眼,吐出一口气。 那人竟没有出手? 温辞摸摸杜悠然的脸庞,她感受到杜悠然体内灵力空虚,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心疼地说:“我们快回去。” 杜悠然握住她贴在脸上的手,闷声道:“嗯。” 就在温辞转身时,她顿了下。 “怎么?”杜悠然说。 温辞有些害羞地说:“是宝宝,它刚刚动了。”温辞对胎动还有些不习惯。 杜悠然眼神柔软,带着她回去。 她们没有发现,虚空中的顶部,残缺金鳞闪了下,归于安静。! 第59章 杜悠然和温辞回到办事处。 何倾财一脸激动地站着,手掌在身上拍来拍去,深深吐出一口气。 “辛苦二位大人。”戴玲珑说,将手里抱着的木箱放在杜悠然面前,“这是劳烦两位大人的谢礼。” 隔着箱子,杜悠然感受到蓬发的灵气,箱子里装着满满的灵石,还是品质极好的灵石,她不客气地收下。 “前辈,既然您身上血誓已解除,关于幕后之人的事情请你跟我们讲一讲。”戴玉海说。 “好,好!”何倾财哈哈大笑,一屁股坐下来,追忆往昔,眼中原本的激动不由化为怅然,“我活得比你们想象的还要长,我曾是大乘修士。” 何倾财一句话让众人为之侧目,面露震惊,连杜悠然“啃”石头补灵力的动作跟着慢下来,看向何倾财。 一个藏在何倾财身后的小妖怪小声说:“若不是老板为了留下我们,他曾经已经渡劫飞升当神仙去了。” “嗨,人生无常。”何倾财随意地摆摆手,“当年大地人妖各有千秋,魔族同样不可小觑,那时候我还是海中刚化形不久的小妖怪。” “海族以龙为尊,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家姑娘突破元婴要去人间闯荡……” 办事处众人不知道他说的这些和幕后之人有什么关系,安静地倾听。 “那时我在海城安安静静当小妖怪,直到多年后,姑娘建立万妖城的消息传来,我们一些小妖怪纷纷收拾行囊去投靠姑娘。” 何倾财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当时玄门何等风光,比现在电视剧拍出来的还要绚烂,万妖城四方来朝八方来贺,风光无限,而我因为有几分经商天赋,慢慢从一个普通的小妖怪,做上万妖城内城主管。” “可惜……” 不用他讲,大家心中已有猜测,没有万盛的朝代,没有千年鼎盛的世家,万妖城的结局,同样淹没在历史中。 “当时天道已有不稳之象,我们姑娘一直在寻找维护天道的办法,可惜我们只想着天道之事,竟然将魔族鼠辈忘在身后。”何倾财愤怒地拍向桌子,又叹了口气。 “姑娘当时足以飞升,但她为了我们,为了万妖城,为了千万修士迟迟不 愿突破前往上界,直到她的修为无法压制不得不飞升,就在仙门大开那刻,魔族心思歹毒突然出现,竟然想以天下为祭,取代姑娘,踏过仙门全族飞升。” 办事处众人紧紧皱眉,心想魔族也太敢想,真是魔有多大胆,跟天对着干! 杜悠然轻声说:“他们失败了。” “岂止是他们失败。”何倾财表情有些颓败,慢慢地说:“当年魔族倾巢而出,为自保人族妖族同心戮力,共同对敌。” 何倾财还记得当年,银白光芒照亮半片天空,另一半天空黑云滚滚而不休。大地上红色的血流成海,浮尸遍野。万妖城到处都是法术的光芒,到处都是死亡与哀嚎。 人妖魔疯了般厮杀,不知黑夜,不见黎明。 直到所有修士耳中,听到震颤的声音。 那是足以刻在他们灵魂中的场景,天空之上,虚空之中,不分黑白冷漠运转的天道裂开一道缝隙,随即是更长更长,看不到头的裂缝通向远方。 “咔嚓。” 明明没有声音,但所有修士耳中仿佛听到那一声破碎,当着沾满鲜血的数千修士,天道“砰”破碎,金色光芒鱼鳞般落下。 天空纷纷扬扬下起金色的雨,还未落到大地已然消散,厮杀许久,尚有一条性命的玄门中人终于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天道碎裂,即将不存。 “砰。”何倾财狠狠拍在桌子上,眼里落下一滴泪水,“大义当前,姑娘同玄门诸位前辈自知天道残存飞升无望,为了后来人……以身殉道!” 在场众人无不震撼,他们现在残破的天道,竟是当年无数人性命晚换回的一线生机。 久久的沉默在房中酝酿,温辞想到她刚刚看到虚空中那些金色残片,心中升起无限敬佩。 以身殉道,轻飘飘四个字,却是无数人舍生忘死,他们放弃自己的一切,甘愿无悔。 沉默中,杜悠然开口,“所以背后让你们立下血誓的人,是谁?她跟你口中的姑娘什么关系。” “灵手村蛇妖所饮的龙血,海城出现的龙角,又跟你口中的姑娘有什么关系?” “龙血,龙角?”何倾财猛地站起来,表情错愕。他紧紧盯着杜悠然,艰难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不……不可能。” 他脸色苍白,脚有些软,耳中嗡嗡直响,手扶着桌子不让自己倒下,喃喃道,“当年姑娘神魂殉道,龙体被她保存。” “她?”杜悠然和文温辞同时反问。 “她……是我们姑娘的道侣。”何倾财深吸一口气,缓慢道,“就算她真的变成疯子……她也绝不可能拿姑娘的身体龙体做这种事!明明,明明……” 眼看他陷入回忆,戴玲珑连忙问:“请前辈告诉我们她的名字?” 何倾财摇摇头,“她的修为当年只比姑娘差一些,姑娘死后她心灰意冷,带着姑娘龙体归隐,同时设下秘法,她二人的音容笑貌,姓名在世间抹去。” 好强。 温辞忍不住抓住杜悠然的手,喃喃道:“为什么这样做?” 杜悠然反手牵住着温辞,低声说:“或许,在她亲眼看到爱人赴死那刻,她就已经……” 疯了。 她想象自己在那个境地,只是这个想法甫一出现,杜悠然整个人心脏猛紧,几乎无法呼吸。 温辞但担忧地看向她。 “那一战后,玄门不复曾经辉煌,我带着仅存的族人,在海中得过且过,天道残存,修炼艰难,我修为不济的族人一个一个离开。”何倾财脸色灰败,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龙血龙角的来历。 “直到后来她出现,带着我族人的魂魄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做出选择。”何倾财慢慢说,“是要看着我族人神魂消散,还是按照她的办法,留下他们。” 在场众人疑惑。 温辞靠在杜悠然肩上,温声说:“当年诸位前辈以身殉道,留下的大能修士只有你和她,你用她的办法强留族人,修为耗损至元婴期,那么这个世上还有谁能阻止她?” 何倾财赞赏地看了眼温辞,点头:“不错,当年我距离渡劫期一步之遥。” 他身边的小妖怪露出难过的表情。 “可是听前辈讲来,她对魔修有恨,为什么会用侵染魔气的妖骨制造魔修?”戴玲珑问。 何倾财摇头,“因果反了。” “是那些人已生心魔,妄想一步登天,最后被她利用。”何倾财叹了口气。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 胡萋萋翻了个白眼,“难道我们还要感谢她?” 杜悠然不屑勾起嘴角,“心魔非魔,坚守本心克服心魔者必有突破,不过不知道那些人是否有突破的机遇,便已沦为她手中棋子。” 终于,戴玉海起身,郑重其事向何倾财请教。 “她究竟想做什么?” 何倾财看着戴玉海,慢慢摇头。 “……” “我只能告诉你,她让我兴建龙宫。”何倾财忽然低下头。 胡萋萋吸了口气,建龙宫,那不就是…… 戴玉海看了看杜玉兰,两人表情,惊讶,这跟他们设想的目的不同。 杜悠然冷静地开口:“几次?” 何倾财活了这么久,那人不可能突然想要复活一条龙。 何倾财安静地竖起手指。 三。 每一次,都是他亲手建造,和他曾经看过无数次的龙宫一模一样,每片瓦每块砖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可惜,每一座都消失在天雷中。 “你真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温辞柔声道,目光渐渐锐利,“或许,正是前辈知道她想做什么,甘愿助纣为虐。” 何倾财看着桌上“断头饭”,沉默不语。 “先让他给我盖房子。”杜悠然忽然对戴玉海说。 之后办事处怎么处罚安置何倾财,就是他们的事。 戴玉海沉重地脸上露出一抹笑,对杜悠然说,“杜大人您曾和她交手,她既然手下留情,说明你和温小姐在她计划中有不小作用,万望保重。” “不管她想做什么……”杜悠然抬手,搭在温辞颈后,眼神慢慢变冷。 一场会开下来成为玄门希望的杜悠然和温辞在办事处众人的恭送下离开,杜悠然临走前对何倾财交代盖房子的事刻不容缓,何倾财连连答应,表示马上就去。 戴玉海立刻给何倾财开飞行令,京都办事处再次分为两队,一对前往连山市灵首山负责监督何倾财工作,另一方留在望城。 目送杜悠然和温辞离去后,杜玉兰轻轻叹了口气,感觉未来风雨飘摇,她回眸,看向面色严肃的众人,忽然问:“说起来,小辰和小晔去哪里了?” 胡萋萋 正在敲键盘让家里的小妖怪给她收拾行李,闻言说:“哦~这周六景辰要跟杜大人比试,我弟去陪练啦。” 平时不怎么玩手机的杜玉兰和戴玉海:“?” “反正都是输,不过呢,他们剑修讲究什么迎难之上,无畏无惧,跟我们审时夺度的狐狸不一样。” 大家顿时从末世剧本转回来。 何倾财疑惑地说,“唉,就是那个试炼台?” “阳鱼大人竟然要跟其他人和平比试,真是千载难逢!说起来我一直对你们的试炼台管理方法有意见!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也算是为阳鱼大人的房屋建造出一份力……”何倾财搓搓手,笑眯眯地说。 杜悠然和温辞不知道,办事处众人的频道从玄幻调到经济,她们两人正手牵手压马路。 不管未来如何,这一刻她们还在一起。两人的心在同频的步调中平静。 昨夜那场雪下的很大,马路上结了冰,白色的雪堆在路边,不知道谁堆了一只雪人,脖子挂还围着纱巾,脸上用口红画着红脸蛋和弯弯的嘴巴。 高大的建筑间到处都是白色,行道树的枝桠落着雪,偶尔一阵冷风风吹过,树上的雪从枝头飘落。 “你想把我带回家?”温辞靠过来,笑眯眯地问。 杜悠然点点头:“我们回去,解除你身上的封印。” 温辞的身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有杜悠然信任的这些人知道。杜悠然和温辞是天地之灵幻化而生,她们所生的孩子注定与众不同。 她们会好好保护她。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温辞对杜悠然从小生活的地方很好奇,听杜悠然说山上还有很多她的阴灵,它们会给杜悠然洗衣服种菜,不知道会不会看孩子? “等房子修缮。”杜悠然说,“先去沈家。” 对哦,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温辞点点头。 她们顺着小路走了许久,未来的困难不能阻止她们俩现在约会,于是两个在办事处吃饱的人买了奶茶和炸鸡回家看电影。 刚进家门,跑酷中的温嗯嗯一个急停刹车,蹲在温辞面前。 “叽!” 老大回来了!老大下午好!老大您出门 砍谁去啦! 温辞:“……” “不要穿着粉裙子说这种残忍的话!”她叉腰教育温嗯嗯。 杜悠然脱下身上的袍子挂在门上,伸过手来解温辞的盘扣,顺便低头瞅了一眼蹲在地板上的鼠。 温辞地板颜色是纯色,奶白色的仓鼠趴在地板上,几乎要跟地板融为一体。 不过现在它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上穿着穿着件粉色的小裙子,像被糖纸裹起来的奶糖。 温辞给杜悠然买买买,给未出生的崽崽买买买,现在她的目光转向鼠鼠。 家里的小仓鼠每一只都穿着小衣服。 她储物戒中还有一堆,是温辞给山上的团子们准备的。 “叽叽。” 等杜悠然和温辞拎着东西去电影放映室,温嗯嗯呼朋唤友让鼠们聚过来,两人身后立刻跟拖着彩虹似的。 杜悠然最近在看温辞的作品,等电影前奏前面播放的时候,顺手打开手机收菜种菜,挤牛奶摸鸡蛋。 杜嗯嗯扭着小屁股路过想去吃炸鸡,刚走两步,被一道白色的灵力拖回来。 杜悠然捏着杜嗯嗯的后颈,把鼠提起来,看着它身上的明显不是正经衣服,眼里冒出问号。 “杜嗯嗯好可爱呀!”温辞凑过来夸奖道,“穿鼠基尼更可爱了!” “而且一眼就能分出杜嗯嗯和温嗯嗯!” 杜悠然:“……” “你喜欢?”她挑眉,问温辞。 温辞:“我喜欢看别——鼠穿!” 电影开始,扬声器中声音柔软的旁白出现,杜悠然不说话,将杜嗯嗯放在扶手上,给它手机。 杜嗯嗯就伸出红红粉粉的爪子,指挥“小妖怪在种菜啦”去田里浇水,但因爪太小,种田大户小妖怪看起来慢吞吞的。 见杜悠然对杜嗯嗯身上的鼠基尼没意见,温辞偷笑,靠在松软的座椅中,拿出手机。 她手机之前静音,李荷发了很多信息给她,温辞点开,发现李荷问她和杜悠然是不是去万妖城了。 温辞:“?” 怎么发现的,杜悠然明明用了法术! 李荷在消息里说网上流传说她们两去万妖城当npc。天知道李荷看 到这个消息时嘴角的嗤笑刚勾起来,瞬间放下。 “……” 有些事看起来不可能,但是放在杜悠然和温辞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没有!! 温辞连忙去搜这条新闻怎么出现的,明明办事处做了收尾工作。 三十秒后,她看着飞博里十几万转发出圈神图,漠然无语。 ……就,确实,有相干。 而且这条转发了的内容是“全网寻神女”,她和杜悠然的飞博下面充斥着问号很多人来问图中这两人是不是她和杜悠然。 问她大冬天不好好在家谈恋爱怎么去游乐场当npc。 有些理智的粉丝连忙劝说温辞怎么可能放弃温暖的被窝去游乐园当npc!她可是大明星诶! 后面还要加一句,ps:我也觉得像咱家两位。 “咳,当不知道。”温辞连忙跟李荷说。 李荷:“好家伙还真是你们两个!” “好吧。” 两个半小时后,杜悠然转头,看向温辞,温辞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她不习惯看自己的电影,又想陪着杜悠然。 杜悠然将四爪一起用,努力摘菜的杜嗯嗯拎起来问温辞,“这种衣服叫什么?” “仓鼠泳衣。”温辞毫无戒心地说,说完之后愣了下,连忙抬头瞪上杜悠然,“我可是怀孕的人,而且现在是冬天,我不想穿这种衣服!” 杜悠然面无表情地说:“不给你穿。” 温辞的心刚放下来又觉得不对劲,小声不满:“买给谁穿?” “我。”杜悠然搜到泳衣之后,挑选了款式,下单,随口道,“灵首山山中有温泉,泡温泉可以穿。” 温泉诶! 刚刚一口咬定自己不穿的温辞,悄咪咪凑过来。 “那你也给我买两件吧,我不想去衣帽间里找以前的衣服。” 杜悠然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挪到一边,慢吞吞地说:“你怀孕了。” “怀孕也可以穿呀,快点给我买!”温辞催促。 杜悠然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给她买泳衣,考虑到孕妇的身体情况,她尽量挑选布料少,便于穿脱的款式。 在 她勉强挑选购买了十几件泳衣之后,下面的推送突然出现各种情趣睡衣。 杜悠然顿住,瞳孔慢慢放大。 咦? 本着为孕妇考虑打算的情况,杜悠然抿了抿嘴角。 她再次勉为其难地下单数十件,订单下面的推送开始打满马赛克,各种杜悠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玩具让她手指停顿。 一直托着下巴看她买衣服,耳朵不知何时染上粉色的温辞温轻轻咳嗽起来。 杜悠然如梦初醒,手指比她整个人还要冷静地点进链接。 初入人世不久的阳鱼哪里见过这阵仗,秉持着求知好问的态度,试探地下单。 旁边人呼吸浅浅,忽然移开身体,虾子似的缩在沙发中打游戏,只是脸跟着红起来。 很好。 杜悠然求知好问的动作加速,微微蹙眉,表情严肃认真。 求学的道路越远,才知道自己多么贫瘠和渺小。 感觉到自己不足的杜悠然自省片刻,决定回山后将藏书阁内关于双修的某些秘籍拿找出来细细研究。 “少年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杜大学问语气深沉。 温辞抬手,扶着额心,低低轻笑。 下午胡萋萋来了一趟,双手恭敬地捧着一只温嗯嗯回去,作为入山的通行证,下午他们就赶到灵首山。 温辞看到家中嗯嗯数量减一,本来还想安慰安慰其他嗯嗯,没想到它们比之前还要活蹦乱跳,立刻占领回山的嗯嗯的零食和玩具。 “不可以。” 温辞一只嗯端平,把有粉红裙裙可以穿的温嗯嗯一号的东西收起来。 她想着既然要去山上备孕生产,那该买的东西一样不能落下!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温辞始疯狂的收快递拆快递。 有了储物戒的温辞下单的动作毫不犹豫,犹豫就是不给银行存款面子。 直到周六到来,闻道系统给杜悠然发信息,提醒她下午试炼台比试。 “可以吗?”温辞退后一步,看镜子里的杜悠然。 她这次给杜悠然换了造型,紫冠佩玉,竖着高马尾,玄王大人酷不可挡,又美又帅。 因为之前游乐园的那条新闻温辞重 新定做面具,银色面具更加精致,花纹龙飞凤舞,像一个辞字。 而温辞面具花纹简单,看起来像“玄”字。 杜悠然习惯被温辞按着梳妆打扮,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温辞面前,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快出来。” 你妈妈想玩娃娃。 “这是我的乐趣,谁都不可以剥夺。”温辞笑眯眯地说。 “嗯。”杜悠然点头。 不剥夺,再给你来一个。 望城办事处今天人山人海,杜悠然和温辞刚进门就看到铺天盖地的仙鹤飞向九重塔。 从仙鹤扑通翅膀的频率就能看出它们很是开心,今天人多,打车的比较多,还有很多“穷困”剑修出来兼职滴滴 “卖票了!卖票了!中极试炼台第三排座位!买到就是看到!看到就是赚到!最好的视野,享受最棒的效果,欣赏最极致的对决!千载难逢,数量不多,先到先得!”一只票贩子挂在树上,手里举着喇叭大喊,顿时围上去一群人问他价格。 杜悠然:“……” “《天机门秘闻录》最新版!告诉你不为人知的天机门绝密内容!你想知道的天机门的一切都在这本精华秘籍中!景大佬粉丝必买!” 推着小推车的人修路过,同样举着喇叭,车里都摆着满满书籍。 杜悠然:“?” “前面的道友抬抬脚嘞~零食零食玄门零食,专为玄门弟子制作享用,口味绝佳,灵气满满,吃一百袋顶别人打坐一小时嘞!” 杜悠然:“!” 温辞连忙拉住卖小吃的商贩,给杜悠然买好吃的,虽然不知道这还有灵气的零食好不好吃,但价格很好看。 “道友,今天办事处这么热闹,有什么事吗?”温辞笑眯眯地问他。 小商贩遇到大客户,喜笑颜开,一边举着二维码一边说,“哎呀,还不是景大佬和玄王的比试!景大佬在玄门粉丝贼多,玄王是试炼台新星,她越级挑战,一挑半个玄门的消息十分惹人注目,粉丝也不少!别说附近,天南地北好多道友都来看!” “但办事处就这么点地方,怎么办呢?”小摊贩自问自答,语气抑扬顿挫。 杜悠然觉得他本职是说书 的。 “于是上面领导想了个办法,顺便给办事处增加点收入,这次比试现场按座位收费,还跟某些做零食的世家合作,现场售卖零食饮料。不过这都是小钱,听说比试现场转播费卖了不少钱!” 杜悠然:“……” 温辞:“哇……” “谢谢你。” 看着小摊贩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温辞忍不住笑的起来,“跟演唱会似的。” 就是这些卖东西的摊贩看着像火车上的售货员。 面具下杜悠然脸有些黑,被温辞牵着走进九重塔内部,有人正在整理秩序,喊着坐票的往里走,站票的先在这里等候。 温辞:“……” 懂了,这是演唱会和火车双模式完美结合。 杜悠然按住面具,和看过来的众人冷冷对视。 相比上次她们来时,一溜现代服装的办事处众人,如今热闹的人群中多了很多奇装异服,还有人背着长剑,想原地跟人比试,被办事处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当场制止。 温辞笑起来,抱着杜悠然的手臂晃晃,开心道:“好有趣。“ “比我以前拍戏还有趣。” 杜悠然心里那点烦躁顿时烟消云散,“嗯。” 跟卖零食的小摊贩说的一样,现场来了很杜悠然的粉丝,穿着杜悠然同款袍子,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人走来走去。 “走。”杜悠然带着温辞前去报道处。 报道处,胡萋萋妖妖娆娆站着,跟激动地粉丝合影,她弟弟在旁边抛媚眼,一电一群小修士嗷嗷直叫。 路过的狼崽疑惑地竖着耳朵看她们,拽拽他哥的袖子,“她们是我们的同族吗?” 曾在万妖城扮演NPC的狼妖把他扛起来放在肩膀上,点点头,“她们是shai儿狼。” 色儿狼是什么品种? 狼崽挠挠头,指指噼里啪啦放电的狐狸,“他也是shai儿狼吗?” “不,那只脑子不好。” “哦!” “杜大人!” 胡萋萋一眼认出杜悠然和温辞,引着她往签到处走,激动地说:“这个点子是何前辈想出来的,其中部分收入会用在您的房子改造上!” 杜悠然挑眉。 “好久没见到你了,萋萋。”温辞笑着说,“房子建的怎么样?” 胡萋萋捂着嘴,娇滴滴笑起来,说:“杜大人原来的房子就很好,何前辈在原来的基础上修缮屋子,又换上现代化的设备。” “不用重新盖房子速度很快,何前辈说两位大人随时可以入住!” 温辞有些惊讶,房子的事杜悠然没有让她插手,全是她自己和何倾财胡萋萋联系。看起来杜悠然想给她一个惊喜。 杜悠然刷了身份证,跟温辞对视。 “加油,玄王大人!”温辞举起手臂,对着杜悠然做打气动作。 杜悠然一点头,走入云中。 相比之前试炼台,这次石柱更高,山顶和九重塔都在脚下。 就在杜悠然准备确认信息时,一个巨大的结界罩下,无数石凳从九层塔的方向飘出来,绕着结界一排一排垒高。 杜悠然在第一排看到了温辞和办事处那群人。 温辞:啊……不是演唱会,是体育比赛! “景师兄加油!百花门的弟子永远支持你!” “景师兄你是最帅的!” “景大人加油!” 景辰站在石柱上,表情越来越冷,他穿着天机门弟子的服饰,青衣黑发,执剑,向杜悠然作揖行礼。 杜悠然点头。 给景辰加油助威的众人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这时给杜悠然加油的声音凸显出来。 温辞抬手,跟着喊了两声“玄王加油”,随即笑眯眯地扭头,看到喊的最响亮的是先天宗弟子。 章瑞雨见温辞看过来,整个人僵住,满脑子“温辞看我了!温辞在看我!!啊啊那是温辞!!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温辞啊啊!” “小章啊。”坐在温辞身边的胡萋萋翘着二郎腿,跟章瑞君打了个招呼。 章瑞君连忙回礼,看到她妹妹一下子缩起来。 “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一言难尽。”章瑞雨摇头。 场上,杜悠然按照上次的流程入场,然而中级场没有供修士站立的平台,当她刷完身份证后确认后,脚下的石台微微晃动,杜悠然见景辰飞上高 空,立刻跟着起飞,她脚下的石台瞬间消失。 “请杜大人赐教。”景辰声音平静。 “我将修为压制于金丹期,同你一战。”杜悠然手中,白色雪镰浮现。 景辰抽剑,眼神认真。 “请。” 观众席,章瑞雨捂着小心脏,倒在他哥身上,“仙王跟我比的时候,不但没有拿出武器,还让我三招!” “呜呜呜,我好菜,怪不得我没有女朋友!” 章瑞雨身边一群联合大学的学生想起被章瑞雨支配的岁月,心脏比章瑞雨还疼。 但很快他们就抬起目光,双眼紧紧注视着试炼场。 景辰,天机门内门弟子,一出世便是金丹期,据说今年还没有三十岁。 比他年轻的修士修为没有他高,修为比他高的修士没有他年轻,且都是老一辈。 他奉师命出山,直接入驻京都办事处特别行动组。 天机门,玄门弟子中最神秘最令人神往的宗门,当世隐宗,所收弟子无一不是当世奇才。 奇才之一现在中级试炼台场中,同在初级试炼台突然出现的神秘凤傲天你来我往,隐隐被压着打。 冰霜苍茫,云雾仿佛被冰冻住,僵硬的停滞,莽莽白雾中,剑出游龙,“叮”一声撞在杜悠然镰刃。 “不错。”杜悠然慢悠悠地说,手指翻转,雪镰“嗡”覆上灵力,将他的剑撞出。 台下,看秀般双腿交叠坐着的温辞紧张的抓了颗零食放进嘴里。 零食外表像巧克力豆,咬起来是那种有韧性的绵软,非常好吃,不甜! 于是温辞又捏了颗。 真得很紧张! 章瑞雨更紧张,因为她发现玄王跟景辰打了不止四招! 玄王对她真的放了很大的水……呜! 试炼台中,银霜似月,冰寒蔓延。杜悠然对他所有剑招照收不误,手中雪镰散发淡淡光芒。 “砰——” “轰!” “当!” 洁白的灵力炸开,天边的云顷纷飞如屑,砸在结界上,令观看的众修士心中一惊。 “杜大人在给景辰喂招?”戴玲珑惊讶地问。 戴玉海点点头。 “小辰金丹后期,只差一个机遇突破。” 突破啊……话说她是什么等级啊?温辞鼓着脸颊嚼嚼嚼,心里想,抬手摸摸自己的丝带。 法器怎么用呀? 这时她发现刚刚缭乱的场中忽然被定住般安静,双方交手整整打了二十分钟,杜悠然的雪镰架在景辰脖子上。 胜负已分。 云中石柱出现,石板一块块组合漂浮,形成平台供对战后的修士落脚。 观看试炼的众人发出“啊”的叹息,看向杜悠然的目光完全变了,崇敬,憧憬,敬佩……他们不知道杜悠然的名字,不知道杜悠然的面容,但此刻已经将她视为玄门新一代第一人! 不愧是——玄王! 场内,景辰紧紧看着杜悠然,手中长剑仍在嗡鸣,眼中战意未退,燃着火光。 锋利的镰刃几乎贴着他脖颈的皮肤,杜悠然瘦长的手握着镰柄,声音很淡。 “如遇死敌?” “向死而生。”景辰一字一字道。 “可。” 杜悠然点头,手指轻抬,法器顿时消失。 景辰双手握剑,剑刃朝下,向杜悠然执礼作揖。 在他第三次弯腰时,天空一声“轰鸣”,黑沉沉的云骤然压下。 “雷劫!景辰要突破了?”胡萋萋吓得跳起来,心里历数这几年有没有得罪他,还好还好,她们做狐狸的很有分寸大概只会被打个半死。 除了胡萋萋,前来观看试炼的众修士纷纷惊叹,只要景辰突破成功,那就是元婴啊! 多少年没见过元婴修士了! 戴玉海微微一笑,景辰知根知底,办事处多一名元婴修士,既能牵制何倾财又能安定人心,简直最好不过。 不过现在还有更着急的事,戴玉海起身,立刻和办事处其他工作人员指挥众修士撤离,这里是雷劫中心,挨一下可不是好玩的。 正在拍摄的设备立刻掐断,原本兴奋谈论景辰突破的修士们失望地叹气,立刻转移阵地,来到闻道交流处请前线道友转播。 前线道友正被驱赶,恋恋不舍地回头看。 等他们远离雷劫中心后,遮挡试炼台的结界立刻 消失。 杜悠然抬指弹给景辰一枚光球,转身向九重塔飞去。 早就被众人护送回九重塔的温辞兜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响,她好奇的拿出手机,发现是杜悠然后台消息。 与此同时,问闻道公告栏疯狂播送公告。 中极试炼台“何必呢”不战而降,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自动取得本次擂台胜利。 中极试炼台“吃好喝好”不战而降,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自动取得本次擂台胜利。 中极试炼台“一路顺风”不战而降…… …… 一连串不战而降的消息不停刷过。 章瑞雨深吸一口气,离开办事处前扭头看向天空紫电雷霆,下一秒紫光消失,她和数百人一起站在办事处外,全都低头看手机。 路过的人疑惑地看着这群穿着奇奇怪怪的人,警惕地绕远。 初级试炼台“胡萋萋玄门女友”不战而降,初级试炼台魁首“小妖怪在种菜啦”自动取得本次擂台胜利。 办事处九重塔,站在平台上的胡萋萋啧啧两声,对温辞说:“人家很想跟我的暗恋者认识一下呢,她喜欢我这么优秀的狐狸眼光不错哦~” 温辞:“……哈哈哈!” 景辰忽然突破,办事处上下焦急而兴奋,开结界的开结界,送东西的送东西,赶在第一道雷光之前弥补景辰试炼损耗。 忙碌的人群中,闲庭信步的杜悠然看起来格格不入,她带着一身寒气从云外走来,落在平台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平台外电闪雷鸣,风卷云啸,忽然间紫色的电光“砰”落下,照亮她的脸。 杜悠然对着温辞招手,等温辞跑过来后,把她抱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杜悠然捂了会儿,忽然松手,捏着她的耳垂揉了揉。 温辞发现杜悠然放手后,那轰隆隆的雷声顿时像雨点落下来的声音,一点也不吵啦。再看杜悠然靠在座椅中,托着下巴望向雷深处。 她眉目清丽,眼中藏着抹漫不经心,仿佛那瀑布一般粗的落雷只是墙上风景。 这……这该死的安全感! 是她的! 温辞忍不住抱住杜悠然的手臂,靠着她。杜悠然以为温辞害怕,伸手揽住她,拍拍她的肩膀,“莫怕,突破而已,我与他压阵。” 我不怕!玄王你好帅!我要给你生崽崽! 仿佛感受到温辞心情似的,温辞肚子里的小家伙动来动去。 温辞眨眨眼。 是哦,她已经有崽崽啦! 玄王的! 杜悠然不知道温辞地想法,想起温辞给她买的零食,零食袋子就夹在温辞手臂间,杜悠然抽出来袋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嗯?” “咦?” 温辞愣了愣,在杜悠然挑眉看来时,淡定地开口,淡定且理直气壮。 “不是我。” “是崽崽吃的!”! 第60章 “轰——” “……” “轰!” “……” 杜悠然捏着袋子,静静看着天雷,温辞下巴搭在她肩上,看着她木然的表情,小声说:“玄王大人,我吃了你的零食,你不会生气吧?” “不是崽吃的?”杜悠然问。 是呀。 温辞笑眯眯地说:“零食在我肚子里,崽崽也在肚子里,所以是崽吃了零食。” 杜悠然点头,将纸做的零食袋子折成飞机。 她举起纸飞机,温辞凑过来在飞机尖尖上哈了口气,杜悠然便抬手,轻轻丢出去。 九重塔之高,仿佛上青天。 纸飞机乘风直上,一路飘向雷云。雷云沉沉,紫色的雷让人望而生畏,只见那有些歪扭的纸飞机飘来飘去,一下子撞在一朵紫色的余电上,瞬间灰飞烟灭。 “环保。”杜悠然点头,称赞。 温辞:“……哪里学到的?” 杜悠然不说话,对温辞挑眉,温辞连忙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许诺出去的时候给她买好多好吃的。 “我在山中听广播,了解了一些山下之事。”不知道是不是要回灵首村的原因,杜悠然心情很好,给温辞挑着拣着讲了一些山上的故事。 讲不听话的猴子和更不听话的阴灵,讲山神祭,祭灵首时会吃到很多好吃的。 “灵首祭?”温辞好奇地问杜悠然,“跟山神祭差不多?” 杜悠然点点头,说山神祭时全村村民一同参加,而灵首祭普通村民回去后,东村众妖和山中有修为的灵物妖兽会在灵首山集合。 “灵首村供奉的灵犀展吸取天地灵气,十年可用一次,每当那时候便由灵首观观主做主分给山中众妖。”杜悠然托着下巴说,“轮到我的时候,我会给他们添点灵气。” 温辞点头,心想这就是灵首村众妖重要尊敬她的原因。 不过…… “原来灵首观一直都有?”温辞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专门为了你建造的。” 杜悠然面不改色的说:“现在是我的。” “也是你的。” 温辞莞尔,靠在她肩上。 旁边一直盯着雷劫的胡萋萋咬了咬手指,看看汹涌震撼好像一秒就能将世间撕碎的雷云,看看与美人相伴的杜悠然,看看靠着女朋友的温辞,看看轰然坠地仿佛要吞噬万物的雷劫。 “……” 果然在雷劫面前谈恋爱才是真本事! 正如外界传言,天机门不收平凡之辈,景辰天赋绝佳,紫色天雷一共降下九道。他勤于修炼,又有杜悠然压阵,雷劫平安无事度过。 等到雷云散去,支撑不住的景辰手指一松,强撑着往九重塔飞,刚跨出一步,整个人直线般往下掉。 一直盯着他度雷劫的办事处众人心惊肉跳,连忙出飞去云海中捞人。 杜悠然撤去在温辞耳边的灵力,牵着她的手起身,说:“回家。” 温辞点点头。 她们俩跟胡萋萋告别,回家收拾东西,却不想在仙域华府中,发现不想看到的人,而且那人明显是冲着温辞别墅的方向去。 杜悠然皱起眉头,冷漠地说:“他还没死心?” 温辞也有些不开心,她明明跟管家交代过,不要让陌生人随便打扰她。 但是钟家看起来有钱有势,物业管家这边也难做。 “我们现在就走吧!”温辞忽然对杜悠然说。 “既然他这么想来这里找我们,就把这里让给他,我们去柳城。”温辞摸了摸袖袍里的嗯嗯,挨个数过去,都在。 “让他守着去。” 杜悠然见温辞眼中露出坏笑,嘴角不由跟着挑起。 “好。” 这个时候就要夸一夸戴玲珑礼物送的好,温辞把买的东西都堆在储物戒中,她们随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两个人直接扭头往外走,温辞拿出手机给沈枫联系。 得她们要来柳城的沈枫激动地跳起来,连忙将地址发给她们,问她们什么时候能到,坐哪趟飞机他好去接机。 “我们坐玄王航线,大概七点到。”温辞说,“不知道这个时间上门会不会打扰老爷子?” “不会,我家老爷子一直盼着你们来做客,我马上跟老爷子说一声!”沈枫一边举着手机单腿跳穿衣服,他看了一眼时间,有些着急。 “ 好的,谢谢。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找到第六个七星珠,到时一起还给你们。”温辞说完,听到对面“乓”地响,她跟杜悠然对视一眼,连忙问,“怎么了?” “没事!我很好!” 听到他们找到第六颗珠子惊得摔在地上,摔得两眼昏花沈枫揉了揉额头,假装无事发生。 真是……牛批!她们怎么找到的? 挂了电话沈枫立刻跟老爷子联系,听到第六颗七星珠被找到的消息,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吩咐家中自己子弟备礼招待贵客。 沈家老爷子问沈枫,“你知不知道两位客人有什么喜好?” 不止对沈家,七星珠对整个玄门来讲是无价之宝,虽然对方按公平交易只要金钱,但是对沈家来说,七星珠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传家之宝,区区两千多万,未免太打发人。 “喜好……”沈枫想到那两个整日黏在一起的背影,一句喜好女差点脱口而出。 “嗯?”沈老爷子没听到他的声音,追问。 “嗯,具体的喜好不清楚,我只知道杜小姐喜欢吃。”沈枫挠挠头。 在得知七星珠被人找到后,沈老爷子就让人打听过她二人的资料,当他放下电话,眼神逐渐深沉,想到埋在记忆中的卦象,他眼皮一抖。 “阳鱼啊……” 柳城多情,像妩媚的女子行走在烟雨中。 堆着残荷的湖畔,梅花灼灼盛开,像落雪中唯一鲜艳的颜色。 断桥的柳附着一抹苍白,杜悠然和温辞落地时,天空中飘着散漫的小雪。 不同于望城大雪纷飞,这里的雪仿佛带着一丝薄情的温柔,将春日的水光潋滟夏日的山色空蒙秋日的江枫渔火一同埋在记忆中。 唯有眼前冰肌傲骨的城掩着多情眉目,迎接远客。 水乡挂着红灯笼,年味儿已近。温辞走走停停,买了一袋栗子递给杜悠然。 卖栗子的阿妈看了看温辞的露在外面的眼睛,小笑着说:“闺女真漂亮。” 温辞笑着道谢,忽然听她又问:“几个月啦?” 不止温辞,连杜悠然都惊讶地睁眼,一起看向她。 坐在炉火边的阿妈笑着摆摆手,“一看就看出来了 ,姑娘仔细肚皮仔细的紧。” 有吗? 温辞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竖起手指,这下轮到阿妈疑惑,看着她们牵着手往前走。 六个月啦,可看不出来! 温辞在心里啧啧感叹高手在民间,发现杜悠然手臂夹着栗子袋,不剥也不吃。 “留着肚子。”杜悠然懒洋洋地说,问温辞:“崽崽想吃栗子?” 她拿出一枚栗子剥开,塞到温辞口中。 软糯甜甜的栗子被问问热热的舌尖抵着,温辞眉眼弯弯,笑道:“崽崽说谢谢妈妈。” 杜悠然弹去袖上残渣,声音轻沉:“乖孩子。” 沈家在柳城极富盛名,占地极大的庄园占据烟雨城市的中心,杜悠然敲开门口,立刻有热情的一直等着的沈家人带着她们往里走。 庄园四处挂着红灯笼,园子里亮堂堂,一片小溪流水,怪石嶙峋,别有趣味。 等进了招待客人的园子,闻到扑鼻的饭香都,温辞才反应过来,杜悠然所说的留肚子是什么意思? 玄王也很懂人情世故,尤其是可以吃的人情世故。 她们俩一进门儿,沈家家主带着一众弟子,上前向杜悠然温辞行礼。 “贵客前来,沈家蓬荜生辉,请二位上坐!”沈老爷子极为热情地说。 “不必。”杜悠然说不必,就是真不必。她带着温辞随便挑了两个位置坐下,沈老爷子便坐在二人对面。 沈家家门大,规矩多,桌上只有沈老爷子坐着,其他人弟子站在他身后作陪,温辞看到了沈枫,对着他笑了笑。 沈枫旁边年轻的弟子们看到温辞和杜悠然的容貌,不由红了脸。 杜悠然和温辞从办事处出来了换衣服,没有穿标志性的道袍。 今天同样看转播的沈枫想到杜悠然和温辞的身份,想到景辰对杜悠然三礼,很想把师兄弟们都脑袋压下去,看不得,看不得! 沈枫一扭头,发现自己的师姐妹们同样盯着杜悠然温辞不移眼,心里叹了口气。 看吧看吧,这是你们看得到得不得的人。 “先讲正事。”杜悠然说,她将手指放在桌上,再抬手,六枚透明的珠子依次排列在桌上。 温辞口袋里的杜嗯嗯抬起头,念念不舍盯着珠子,被温辞伸出手戳回兜里。 这是嗯嗯得不到的珠子! “好啊!”沈老爷子一看到回来的珠子,望珠心喜,连忙叫人将珠子收起来。 “感谢二位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两位,沈家的七星珠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不过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情。”沈老爷子笑眯眯地说,“如若今后二位能发现最后一枚七星珠,劳烦二位通知沈家一声。” 沈老爷子挥挥手,沈枫连忙举起早已备好的托盘端过来放在桌上。 温辞口袋里的杜嗯嗯,再次兴奋地冒出小脑袋。 “小小心意,还望笑纳。”沈老爷子说,“对比七星珠的价值,区区两千万配不上沈家的谢意。” 杜悠然感受到红布下的灵石蕴含的灵气,点点头,将灵石收进储物袋中。 杜嗯嗯顺着温辞的手臂爬过来,蹲在杜悠然的腿上,仰起头黑豆眼睛盯着她。 “……” 杜悠然掏出一枚灵石塞给她,随后勾起筷子,“吃饭?” 话题转的生硬,温辞听了只想笑,嗯,玄王懂人情世故,但不多。 沈家老爷子哈哈大笑,让弟子斟茶倒酒,被杜悠然拒绝了。 吃饭是认真地,柳城美食华国有名,尤其沈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杜悠然吃得眼睛发亮,温辞同样赞不绝口。 她们两绝对是沈家有史以来最好接待的客人,不需要话题,不需要让菜,沈老爷子身后帮忙上菜端菜的众人好不影响她们吃饭的速度。 等到杜悠然放下筷子,满意地饮茶,沈老爷子才跟她搭话,问她现在住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要不要在柳城游玩一段时间。 “小枫最近没工作,让他带二位在柳城转转,他从小在城中乱窜,什么好吃好玩的,懂得比我这种老人家多,既然来了好好玩。”沈老爷子笑着说。 沈枫同样期待,玄王!偶像! “不必。”杜悠然放下茶杯,吃饱喝足的她眼中的冷散了散,慢声道,“年已近,着急回家,不便久留。” 回家? 两个字在沈老爷子心中一转,他立刻点头,笑着说:“可否留下地址,以后两家多多走动结 个善缘,我们柳城特产多,让沈枫给大家给二位贵客送些年货过去。” “客气。”杜悠然说。 沈老爷子见她没有拒绝,脸上笑容更深,还想留她们住一晚,这次被杜悠然拒了。 她们两好像就是来吃个饭,说走的时候沈老爷子起身,带领一众沈家主家子弟送行,年轻的弟子看到杜悠然手搭在温辞肩上,两人瞬间消失,不由睁大眼。 “好强的灵力。” “爷爷您怎么不多留几句?”有人问。 沈老爷子摇摇头,他们沈家精于测算,自然知道,万事不可强求。 离开沈家的杜悠然和温辞在路上慢悠悠走着遛食。 柳城的夜色风情曼妙,温辞笑着问杜悠然,“玄王大人,今天日带着你的小娇妻去哪里住啊?” 杜悠然:“?” 何妻? 娇何? “玄王大人,不会因为今天吃了你一袋零食,就想让我露宿街头吧?我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崽崽呢!”温辞故意说。 她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下,温辞连忙说:“崽崽也在问妈妈我们今天睡在哪里呀?” 杜悠然抬起头,看着飘雪的天空,冷静地说:“上天。” 温辞:“?”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天的意思,一眨眼杜悠然已经带着她飞到云端。 像曾经温辞和杜悠然回望城的家一样,这次回杜悠然从小生活的地方,她们再次卧于云间。 脚下是漫漫人间烟火,天上是绵绵繁星,朦胧的雪花擦着鼻尖飘落,朦朦胧胧,懒懒散散。 温辞感觉自己像在雪花球中。 杜嗯嗯爬出来,变大后趴下,瘫成热乎乎的鼠饼。点点的雪落在它鼻子上,杜嗯嗯耸耸小尖鼻子,张开嘴接了几片雪花,随后嫌弃的摇摇头。 温嗯嗯跟着跑出来,窝在温辞的脖颈处。杜悠然抬手罩开结界,雪花落在结界边缘,滑落。 温辞仰着头,看着落下的雪,雪花像落在脸上一般。 杜悠然的身体很热,嗯嗯们很暖,她数着雪,花眼皮越来越沉。杜悠然揽着她,温柔地说:“睡吧,醒来就到家了。” “嗯……”温辞合上眼。 * 连绵的山一望无际,在冬雪中更显浩荡深远,像隐世高人独居的世界。 温辞蹲下来捧起雪,开心地往天空撒去,心里想只有这种仙风道骨的地方,才能养出玄王这般仙风道骨的人来。 以后还要加一个温小辞。 “要背吗?”杜悠然问温辞,她没有直接落在山顶,而是落在通往灵首观山道的中央,她想带温辞走一走她曾经走过的路,看一眼她曾看过的风景。 “不用,我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我了!”温辞语气有些骄傲,勾出脖颈中的墨玉给她看。 杜悠然轻笑,“好。” 山中的风景四季不同,百看不厌。温辞想起到曾经来灵首村远眺的山林,想到那片红如火的枫海,想到在山中漫步懒洋洋的金虎。 就在她心里想着时,忽然听到一声虎啸从山中而来。 温辞嘴角的笑刚刚扬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闯入心头。 杜悠然和温辞同时停下脚步。 “叽!” 熟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温辞连忙抬起头,只闻嗯声,不见其鼠。 随即越来越嘈杂的叽声响起。 “叽叽!!” “叽叽叽!” “叽——” 老大! 是老大! 我们的老大回来啦! 山间草野,空谷叽响,回荡不绝。 温辞抬起头,脸上笑容温柔,准备和温嗯嗯们打招呼。 直到一声响亮的“叽”靠近,下一瞬间,漫漫的白横冲直撞,海浪般涌来,呼啸冲击,踏过山,跃过林,爪下飞雪纷飞,扬在毛后,令辞恐惧。 温辞:“……” 好,好多! 好多温嗯嗯! “叽叽叽~” 我们的老大回来喽~ “叽叽叽~” 阴灵的日子好过喽~ “叽叽叽!” 鼠们不用劈柴喽~ 菜地谁爱种谁种喽~ 百多只白团拥着温辞往山上走,喜笑颜开,远远看去,温辞像站在一朵云上。 能听懂嗯嗯话们的温辞连忙说:“不可 以哦,工作还是要做的,以后我也拜托大家啦!” “叽?” 一只嗯嗯连忙指向杜悠然——的口袋,让阳灵做! “叽?” 杜嗯嗯从温辞口袋里露出脑袋,黑豆眼无辜地看向身下鼠们。 “叽!” 你怎么在我们老大口袋里!鼠鼠我都没有坐过老大的口袋! “叽叽。” 杜恩恩伸出粉色爪爪,揪出另一只温嗯嗯的尾巴给它们看。 可是有温嗯嗯坐过呀。 那一刻温辞感到了狂风暴雨即将来袭,她连忙压下手,义正辞严:“嗯嗯之间不可以打架,打架的鼠没有礼物!温嗯嗯一号呢,它回来之后没有传达我的意思吗?” 温嗯嗯一号假装羞愧地低下头。 杜悠然嗤笑,心想,不但不会转达你的意见,反而会挑事生非。 听到她嘲笑声的温嗯嗯齐齐转头,鼠毛炸起。 天呐!她下山这才多久,为什么修为更高了!让鼠恐惧! 温嗡嗡们又看向温辞,对比老大和山霸之间的差距,怂了怂,心想来日方长。 未来灵首山山主之位,必将是它们老大! 两人群鼠说说笑笑——基本上只有温辞跟鼠,不多久踏上灵首观。 灰扑扑的大门已经被新的红木门取代,门前挂着红灯笼,门上已经贴着对联。 新瓦新墙前一只威风堂堂的金虎坐着,猫猫坐,厚厚的足掌按在一尘不染的地上,耳朵动来动去。 “好久不见。”温辞一见虎,眼睛顿时亮起来,一路小跑过去抱住它的脑袋,撸虎头。 山神虎低下头蹭温辞,好奇地看向她的肚子,鼻尖耸动,歪了歪脑袋。 “吼?” “这里有小宝宝。”温辞摸摸它的耳朵解释。 虎很感兴趣地起身,绕着温辞转了一圈,顶着她的腰让她进观。 温辞回头看了眼杜悠然,杜悠然一路揣着手爬山,被这群温嗯嗯挡在她和温辞之间也不生气,反而嘴角挂着笑。 看到温辞的目光,杜悠然伸手,示意她开门。 “回家。” 温辞笑着说,伸手。她脚底下一 群嗯嗯排排站,黑色的爪爪放在门上,帮她一起推门。 “吱——” 厚重的门打开,清香伴着灯火裹住温辞,她睁大眼,走入灵首观,走进杜悠然从小生活的地方。 靠墙放着的莲缸有一尾鱼跃起,金色的尾巴一闪而过,欣然开放的莲花不因季节受扰,兀自温婉。 “胡萋萋她们准备的,我以前不养这东西。” 杜悠然说,踏入门中,这时她忽然皱眉,看向天空。 转来转去,好奇而激动的温辞扭头,看她一直盯着天空,连忙跟着一起抬头。 “怎么啦?” 天上有什么? “天道。”杜悠然手中出现三枚铜钱,丢在地上,她惊讶道,“灵首观残留的天道意识不见了。” “咦?”温辞走过来,看着她,“那是不是说明我的封印也没办法解开了?” “不,你已经解开一部分。”杜悠然说,抬手摸摸她的脸,“会有办法。” 说得对! 温辞对杜悠然笑了笑,让她带自己四处逛逛。 杜悠然微微一笑,瞥向天空。而温辞转过头,抬手摸了摸胸前墨玉,两人的笑同时淡了些,再与对方相看时,又是温柔笑意。 杜悠然看过何倾财画的图纸,心中有大概印象,但这是她第一次在灵首观修缮后回来看到实物,心中同样好奇。 山中很黑,观内却很亮,换新装的观内到处都是亮堂堂,原本灰扑扑的观被何倾财从头到脚改装,一路走过去颇有种一步一花一步一树的乐趣。 许是为了映照年气,通往杜悠然卧房的路上,一排横梁挂着花灯,花灯落下昏黄的光芒,落在温辞脸上,灯下美人笑容温柔,让人想看无数遍。 温辞手指绕过一串花穗,回眸浅笑。 “玄王大人家大业大,我以后就跟着大人享福啦。” “嗯。”杜悠然耳朵有些红,看向远处,“许你母凭崽贵。” 温辞“噗嗤”一笑,扑上来捏她手臂,“说什么!你竟然不是真心爱我?” 杜悠然移开眼,淡定地说:“爱你。” 花灯静静照,亮堂堂的廊下两人手牵手,温辞靠过来,轻笑。 “我也爱你。” 温辞在山上一住就是好久,东冬去春来,她仿佛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 好的是有她封印解除一部分,不用担心崽崽的口粮,她的肚子渐渐鼓起来,但比起正常人类怀孕的肚子,看起来就像吃胖了一些。 这天,杜悠然和温辞照例坐在廊下玩游戏,累了看天空。 夕阳沉落,观外桃花隐隐约约,杜嗯嗯跋山涉水,奉命摘来桃花。 “谢谢。”温辞轻笑,随手将桃花枝戴在杜嗯嗯头上。 美美的杜嗯嗯开心地顺着温辞腿爬下来,就被扑上来的温嗯嗯抢花。 杜悠然托着下巴看鼠打架,忽然,远山“轰”的一声巨响,杜悠然和温辞同时起身。 原本绚烂的天空一瞬间阴沉,黑色的魔气不知何时涌来,铺天盖地,比之前来的无数次还要凶猛! 天地变色。 已经将办事处搬到连山市的戴玲珑等人立刻起身。 等了数月,他们终于再次现身! “通知所有人,集合!”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一眼,走出灵首观,二人身后,鼠们冲上前,尤其阴灵看着魔气,口水几乎落下。 “吼!”金虎怒吼,大地中,同样传来一声清吟鸣,银白色巨兽踩着黑雾而来。 温辞惊讶地看着她:“这是……” “我只听说飞龙在天,没想到今日见到爬虫。”落在灵首观外的胡萋萋脸色难看还不忘讥讽。 还真让她复活了? 云端,忽然出现一个女人,她看着被办事处重重包围的山林,冷漠一笑。 “去。” “为了母亲!”佘兰叶吼叫,脚下血色阵法出现,几乎将天空映出红色。 黑色的魔气蒸腾,火一般在大地燃烧,人间瞬间化作地狱。 戴玲珑咬紧牙关,意识到这次比起以前更加严峻,放下命令,让所有人竭尽全力出手,务必守住家园。 “记住,这是为了我们自己!” “是。”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白色的镰瞬间出现在杜悠然掌心,两人脚下,双鱼阵法展开,杜悠然跃然云上,攻向银龙。 银色的龙踉跄 的躲避,身上瞬间喷出鲜血,落在阵法中。 “?” 杜悠然怀疑地看向银龙,云上女人微微一笑,抬手。 以灵首山为中心,方圆千里忽然亮起大阵,一股奇异的力量裹挟着魔气冲向阴阳双鱼图,像是把饭喂进温辞嘴边。 温辞:“?” 灵首山一顿时出现三个阵法,环环相扣,同运同转。 血色阵法中,银白色的龙狰狞的在空中拧动,发出痛苦的哀嚎。 “吼!” 金色的虎怒吼,身上金光阵阵,驱散想要扑上来的魔气,然而魔气孜孜不倦,想要把它拖向银龙处。 佘兰叶龙尾陷在阵法中,忽然间,黑色的魔气从阵法冲出,长鞭一般抽在银龙身上,那原本银鳞闪闪的身体顿时染上黑色,佘兰叶金色的眼睛瞬间变红,向着杜悠然嘶吼。 杜悠然手持雪镰,独立云端,云下,灵首山山顶,温辞席地而坐,她仰起头,黑发长发在风中对视。 阴阳双鱼以她为中心旋转,和银龙分庭抗礼。 那人不愧是传说年代活到至今的修士,阴阳双鱼为维护天地而存,生生不息,周围魔气被阴阳双鱼吞噬转化为灵气,但有她的阵法,银龙在跟杜悠然争夺灵气化为己用。 “吼!” 杜悠然飞起,雪白镰刀划过银龙龙角,只听“咔”一声,被斩断的龙角飞出,在空中飞散。 “伪龙。”杜悠然嗤笑,她提高声音,不知说与谁人听。 “你以白蛇为底,魔气为柴,阴阳双鱼为火,灵首山山神为钥,妄图扭转生死,让千万年前的龙女复活。”杜悠然镰刀撞在银龙脸上,银龙不堪受力,怒吼地栽下。 “痴心妄想!” “母亲……”佘兰叶的灵魂在魔气中灼烧,那种被撕裂被碾碎的痛苦比她第一次饮下龙血,巨痛整整三天三夜还要可怕! 她无法忍受这种深入灵魂的痛痛楚,神魂落泪,被禁锢在龙身中一遍遍呼唤母亲。 “无知小鱼儿,且看我成功便是。”虚空中的声音落下,声若鸿雷,威镇寰宇。 她勾起唇角,低声道:“可惜,你看不到。” “轰!” 山野间,魔焰腾 燃烧,仿佛熊熊大火架锅下烤,草木在黑焰中瞬间枯萎,像黑夜中张牙舞爪的黑魂在飓风中晃动。 “去吧,叶儿。”女人放下手,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温声道。 “吃了她们,化为真龙,让我看你飞龙在天!” 她猛地举起手,佘兰叶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腾飞。 无数条黑色的锁链紧紧扣着龙的身体,像困着小虫的蛛丝,束缚着她,控制着她,侵蚀着她。 “母亲!”佘兰叶怒吼。 温辞抬起头,怒视层层黑云。 “杜悠然!” 金色的虎跃过温辞头顶,张开翅膀向杜悠然飞去。 苍茫山野已经变成一片死地,毫无生机,一道道灵光刺破黑暗,落在大地。 黑色火焰在大地燃烧,熊熊怒火在众修士眼中腾飞他们和魔气厮杀。 一只巨兽出现,护住露出破绽的戴玲珑,撕碎魔气。 “吼叔。”戴玲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投入战斗。 主战场,银龙咆哮,一次又一次撞向杜悠然。 “如果天地破碎能换回她,这天不必存在!”女人苍老的声音狰狞,落下手,灵力按在银龙头顶。 “莫猖狂,若非你有用,我此刻必杀你。” “呵,可笑。”杜悠然看着在她传输送力量后在空中痛苦扭动的银龙,仿佛看到被禁锢在龙体内被灼烧的灵魂。 杜悠然愣住,忽然看向大地阵法。 “她才是阵眼。”杜悠然忽然说,白镰气势汹汹,冲向女人,阻止她的动作。 “她的痛苦是魔气的来源,她成龙那刻,神魂湮灭!” “你想要的,只是一具没有神魂的躯壳!” “唰——” 白色灵力如冷厉的月光,横扫而去,女人抬手,挡住她一击。 女人语气淡淡:“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不必是你的对手。”杜悠然缓慢道,她低头看了眼大地中支撑双鱼阵法的温辞,眼神逐渐坚定。 她垂下手,忽然一笑。 “你以为,我是谁?” 温辞脚下,双鱼图一颤,阳鱼瞬间消散。 空中,一道银 光像刺破乌云的阳光,冲向龙身。 “杜悠然?” 温辞瞳孔紧缩,连忙从地上坐起来,茫然中带着一丝恐惧,这时她身边忽然落下一人。 景辰身形狼狈,嘴角沾着一点血,他对温辞道:“温大人,杜大人提前跟我交代,我现在要带你走。” 他的目光落在温辞肚子上,一扫而过。 “天机门护山大阵有白鹿青崖两位仙尊神力,可庇佑您。” 温辞冷声道:“不。” 像是感受到她的怒火,疾驰在魔焰中的温嗯嗯们瞬间幻化巨像,无数魔气纷纷向它涌来。 “你以为我是谁!”温辞抬起眼睫,朱色瞳孔因怒气闪闪发亮。 她脖颈处,黑色的丝带无风自解,缠绕在她手腕,化作黑色长绫。 那些凶猛摄人的魔焰是敌人凶猛的武器,却在靠近她时俯首称臣。 山野间燃烧的魔气忽然停滞,正在同魔气战斗的众修士发现魔气变了! 它们不再凶猛地攻击,反而如潮水般褪去,涌向灵首山。 云端的女人一顿,立刻看向温辞。 黑色魔气滚滚而来,在空中凝实为黑色桥梁。被魔焰拱卫,仿佛身拖名贵珍裙踏着名利场而来的女子眼中含怒,紧紧盯着她。 一尾早已残破的墨玉从她颈肩飞出,“啪” 破碎。 虚空中,缓慢运转的天道停住,裂纹缓缓蒙上仅存的碎片。 “把她,还给我!” “吼!” 金虎怒吼,追着魔焰而来的巨兽一同怒吼,景辰捻去嘴角鲜血,握紧手中剑。 “好,很好。”女人抬手,数条灵力构成的丝线从她手中飞出,控制身下银龙迎战。 银龙灵海中,杜悠然看着被魔气层层包裹的蓝衣女子,冷声道:“她一直利用你,何不回头?” “不……母亲,我要成龙,杀了你们,报仇……我要报仇!”佘兰叶以被心魔缠身,她的神魂已然黯淡,那些魔气像攀附大树的蛀虫,即将掏空树身。 纯白的灵力冲向女人,竭力剥夺她身上的魔气,佘兰叶的灵智清醒片刻,含泪的眸抬起,“我好痛……” “母亲。” “佘华秋未死。”杜悠然忽然道。 佘兰叶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杜悠然重复道:“佘华秋未死,他一直在等你。” “回头吧。” “不!” “不可能!”佘兰叶的脸像两张拼接的面具,一半痛苦一半茫然,“母亲不会骗我!是你!是你杀了我哥哥!” “啊——” 女人脚下的龙身失去灵气供养,阵法开始汲取周围魔气,银龙的身体鳞片渐渐变成黑色。 “啧。” 女人一直平静的表情变了,低声道:“果然,假的就是假的。” 她眼中怒气一闪而过,被她操控的龙在魔气中翻腾,口吐黑焰,直冲温辞。 悬挂在温辞腕上的黑绫有意识般飞起,迎着黑焰撞在一起。 黑焰下温辞的眼眸明亮,熠熠生辉。 “她一直骗你,你成龙那刻,就是身死魂消之时。”杜悠然转身,“你哥哥确实未死,你好自为之。” “吼……哈!” 被黑焰包裹的佘兰叶喉咙里的声音渐渐被龙吟掩盖,她眼神逐渐呆滞,看着虚空…… “温辞。” 杜悠然落在温辞身边,同她一起战斗。 “够了!”女人冷声道,“我本给你们痛快,这是你们逼我的!” “来战。” 杜悠然双眸冷漠,无惧无畏,唯有握着温辞的手温热。 “吼!” 银龙翻滚,在女人的控制下再次撞来,灵首山只剩黑白两色。 大地战斗愈演愈烈,直到一声破碎声响起。 没有人知道那到声音从何处传来,所有人耳中只有清晰的“噼啪”声, 所有人人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黑暗的穹宇,不知何时显现金色残片,它们如同鱼鳞一片一片顽强地贴着虚空。而那些金鳞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道裂纹。 “天道……”戴玲珑喃喃,仿佛想起曾经,何倾财在望城办事处描绘的画面。 天道破碎,如雨落下,消散人间。 何倾财的声音还未在戴玲珑脑海中消散,忽然—— “啪!” 那一刻,金色的鳞脱落,坠向人间。 “不——” 无数修士眼神惊恐,心如死灰。 天道……残存的天道,碎了! 天道不存,玄门将毁!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天机门,感应天道变化的天机门门主强行出关,一跃千里,出手落向银龙身上女人。 女人惊愕地睁大眼,化作残影。 “分身?”天机门门主皱眉。 一道金雨落在她脚下,女人立即回头。 灵首山,数千修士注视眼前这幕。 金色的雨划破苍穹,在修士们惊惶的目光中向着灵首山落下。 “流星雨?” 大地上,不知多少人惊讶地抬起手,指着天空大喊。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牵住彼此的手,阴阳鱼旋转,杜悠然低头,吻在温辞嘴角。 怒吼而来的银龙眸中血色粼粼,张开大嘴。 天空中,金雨如柱,撞向盘旋而起的黑白双龙,双龙游在金雨中,仿佛在金色海中嬉戏。 人间,千万人抬眸,傻傻的看着黑色苍穹,看着两条交缠的龙被金雨笼罩。 “妈妈,那是什么?” 城市中,有贴着窗户看的稚童伸出手指,指着窗外问。 “怎么啦,妈妈看——”被孩子叫到女人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僵硬,睁大双眼,愣愣的看着窗外天空。 “啪。” 她手里的手机落在地上。 “龙……” “龙?!” 不同的角落,不知多少同样的事上演。 “呵。” 遥远的方向,女人冷笑,看着黑白双龙撞开银龙,飞向漫天金芒。 她咬着牙,冷冷瞥向苍穹,眼中的痛苦绝望交杂,化作死气笼罩,就在此刻,天空中,淡淡流光飞过。 本已绝望的修士们猛地睁开眼,喃喃道:“那是?” “……” 站在黑暗大地的无数修士仰起头,瞳孔注视着流光。 先是一点金芒,随即大片大片的金光出现,蔓延开来,将整个世界笼罩,一闪而过 ,消散在云层中。 “天道……”女人手指一颤,心向被锋利的手指捏住,千疮百孔! “天道!” 数千名修士怆然涕下,是天道! 完好的天道! 天道重生了! 胡萋萋摸了把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说什么。 无数人的幻想,无数年的幻想,就在眼前,她绞尽脑汁,想表达此刻的心情,半天后扭头看向战场中央,喃喃。 “杜大人和温大人呢?” 景辰收剑,办事处众人回神,立刻赶去战场中央。 天道新生,灵气化雨纷纷洋洋落下。 大地万物生长,地壳中灵脉徐徐而生,虚空中残破的秘境缓慢修补,运转。 苍茫山林里,得雨的走兽眼神渐渐清明,草木晃着茎叶,伸了个懒腰。 灵首山脚下,金色的茧包裹中,一只小小的手伸出来,软软地抓住银龙双角。 龙体中,被禁锢啃噬的神魂震颤。 佘兰叶瞪大眼。 她身上,银黑色鳞片被冲刷般剥落,化为灰烬,洁白的鳞片片片生长,它的头顶,原本修长的龙角褪去,长出小小的角。 天空中,黑白双龙没入天道,两条小小的鱼回归本体,杜悠然睁开眼,笑着抬手,接住一个浮在空中的小团子。 杜悠然转身,眼神温柔。 “看。” 温辞眼睛红起来,接过她怀中的粉团。 小小的婴儿手里捏着一条小白蛟,在温辞怀里蹬蹬腿,还没妈妈拇指长的小手虚虚握着,在空中晃来晃去。 她闭着眼,哼哼唧唧。 “嗯……嗯嗯。”! 60-70 第61章 网络疯了般炸开,无数视频照片极速传播,讨论不久前苍穹中的一幕。 “???我的眼睛没有问题吧?我刚刚是不是看到龙?!” “我特么还以为自己中毒了!我家今天晚上炖的菌子,我在院子里上窜下跳喊龙的时候我妈熟练的要打120!结果一口菌子没吃的她出来看了一眼手机掉地上,跟我一起上串下跳!” “真的是龙!!” “京都人表示看得一清二楚!难道我们龙的传人的身份真的要在这一天坐实?” “海城人也看到了!” “柳城加一!我乡下奶奶已经摆上供桌说龙神显灵啦哈哈哈!我现在觉得自己又兴奋又癫疯,撕裂般地激动!” “全国都能看到?” “龙!!是龙!!龙——” “龙!!” “龙——!!!” “我现在在等官方说法,希望官方不要糊弄我们!!这可是全国人民一起看到的奇景,官方总不会拿什么放花灯,什么火箭花灯飞行器的来哄我们吧?!” “龙都出现了!官方还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一起告诉我们!!” “大家有没有看到高人发布的之前万妖城事件解析,就是xx被删掉的高楼帖子?” “是不是那个细数万妖城嘉年华奇怪之处?有大佬指出当日出现许多非人类力量能做到的事?还有视频网站的主播拍到的大家毫无印象的npc?”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还有人打算在那天求婚,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什么都没做,他怀疑自己的脑子有问题!” “不是他脑子有问题,大佬总结说很多人的记忆出现问题!也不是有问题,就是很多计划上的事没有达成!当时他就要求官方调查此事,是不是存在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但是不了了之。” “玄学!一定是玄学!龙都出来了!这个世界一定有神仙!会不会还有妖魔鬼怪?” “……你这样说我突然毛骨悚然,我们只是普通人,遇到妖魔鬼怪完全没有抵抗力。” “别瞎猜,可能只是磁场问题导致的奇景呢?我们平平安安过了这么多年,总不会突然出来什么妖魔鬼怪要害我们吧!” “你说得对,大家不要惊慌,所以官方什么时候出来告诉我们真相?” “就怕官方不想告诉我们……” 华国各大办事处,电话疯了般此起彼伏,在灵首山战场的诸多负责人还没从天道复苏中恢复精神,又接到电话解决后续的事。 戴玉海忍不住笑意拍拍戴玲珑的肩膀,说:“这里交给你,我回去坐镇。” 戴玲珑点头,心中的激动同样掩不住激,天道复苏,灵气重启,从此飞升有望。 她们修士再也不用干巴巴守着有限的生命,而是可以像传说年代的前辈一般大展宏图! 同人类的网络相比,闻道上交流帖子更加热烈,无数修士又哭又笑,午夜梦回,多少修士期盼天道复苏,如今天道真的回来,不少修士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以后再也不能拿再怎么修炼也不能飞升为借口糊弄爸妈了哈哈哈!以前灵气少修炼困难,现在这条件,突破不了就要我灵根不如人哈哈哈……咦?” “确实!现在又激动又兴奋,灵气少的时候,大家差距拉的不大,以后大家各凭本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道为什么突然复苏?我现在有些害怕,天道不会再有事吧?” “嘶,不说了,现在就去打坐!能多存一点灵气是一点!” …… 虚空中,刚刚复苏的天道缓慢运转,金色一望无际,远眺苍茫人间。 虚空之下,厚厚的云层聚集,异像从生,霞光流转。 时不时看向天空,希望还能再看到龙的人们忽然发现黑暗的天空中不时有金芒闪过,像云中装了彩灯似的变换光芒。 “轰——” 一道鸣雷响起,哗啦啦的雨倾泻。 “灵雨?” 于山头打坐的佝偻女人伸出手,接了一捧雨,目光渐渐残忍。 天道如此轻易复苏,那当年阿悦为何赴死!既然阴阳双鱼是天道复苏的钥匙,那当年为何她们不出现! 这人间喜乐,万盛江山是阿悦拿命换来,可现在,还有几人记得她! 可笑! 可恨! “啪。” 女人一把握紧拳,清凌凌的水珠 从她指缝炸开,灵气幽幽飘散。 黑色帷帽下,女人看不到她的眼睛红色一闪而过,仍然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且行,且看,呵。” “咚。” 灵首观点观门合上,撑起的结界清楚告知众人不方便打扰。 天机门门主负手而立,站在雨中。 灵雨大肆飘落,是天道在为它的重生庆贺。灵雨中,不时有人笑着笑着忽然原地坐下,天空中顿时雷云突至,此修士原地突破。 “我看过你的信。”天机门门主对景辰说,“此次交手,足见那人心思叵测,她真身未至,自知此行有异,留下后手。” 但天道死而后生打断一切,那人丢下棋子匆忙离开。 “天道没落时,她多次尝试复活龙女,恐怕修为受创,不然我们难逃其手。”景辰说。 天机门门主点头,“不错,但今日不同以往,灵气复苏,利于天地,何况你我,她修为之高,借天下大势潜龙入海,待她全盛而出,你我如何相抗?” 景辰不语,握住手中剑,“唯战而已,为战而死。” 天机门门主笑起来,点头,“乖徒儿,当年放你出山,只因你修为受天地所限,如今普天同庆,你与我归山,好好修炼。” “是!” 景辰回答,转身向灵首观行礼,向杜悠然温辞告别,而天机门门主抬手,观门前顿时落下几个礼盒。 等他们走后,杜嗯嗯从门缝里冒出头,呼嗯唤鼠,把礼盒往家里拉。 灵首观,雕花大床内,两个盘腿坐着的人脑中哪有什么天道重生灵气复苏,僵硬地看着毯子里动来动去的团子。 “嗯,哇……” 团子哭了两声,又停下来,大眼睛要睁不睁,手指像是不听使唤,各有各的想法,蜷的蜷,握的握。 “……杜悠然!”温辞压低声音喊杜悠然,“怎么办呀!” 她们两已经盯着崽看了十分钟,一开始给她穿上纸尿裤和小衣服,然后就像被定住一样。 茫然,且无措。 杜悠然:“……” “喝奶?”她往温辞身上看,脸有些红。 温辞:“是得喂奶吧……” 同样红着脸的温辞小声说:“我……我有奶吗?” “……”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看了很多育儿书的杜悠然和温辞真的见到宝宝后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跟她们看到的不一样啊? 她怎么不是皱皱巴巴的小猴子,反而一出生滑滑溜溜干干净净……不是要给小宝宝洗澡还要打针什么的? 诶……就因为她们不是人所以宝宝不按人类宝宝的生产流程走吗? 半晌后温辞忽然转过身,抬手检查。 “咳!” 杜悠然注意到温辞的动作,头嗡嗡响,忽然跳下床,直直走出去,“我去给她弄奶粉。” 她大步流星绕过屏风,走到饮水台,红着脸从储物戒中拿出奶瓶,奶粉。杜悠然在脑海中翻找刚出生小婴儿的食量,嘴角慢慢勾起。 崽崽。 床上,温辞半趴下来,对这个从自己肚子里飞出来的孩子还没有实感。 她记得当时金光熠熠,浓郁的力量从天空灌入她的身体,她精神一松,感觉体内那团勃发的力量从她身体剥离,还未睁开眼,忽然听到杜悠然温柔地声音。 “乖乖?”温辞弯起眼睛,伸出手贴在小宝宝的脸侧。 “我是妈妈呀。” 毯子里的小宝宝胎发又黑又密,小脸下巴尖尖,听到温辞的声音后她动了动身体,视线茫然,低低地哭。 “乖哦~” 温辞食指在宝宝脸上轻轻描动,被软软的手指捏住,她惊讶地睁大眼,一时间屏住呼吸。 拿着小奶瓶走进的杜悠然眼中柔色更浓,坐在床边,将温度正好的奶瓶递给温辞。 “妈妈来喂。” 刚出生的婴儿吃不了多少奶水,温辞对着杜悠然一笑,将奶嘴凑到孩子嘴边。 “会吃吗?”杜悠然问,凑过来看了眼。温辞感受到奶瓶一动一动的,忍不住笑道:“我们会吃。” 语气听起来很骄傲。 两个人低着头,用一种神奇的目光盯着小朋友喝奶,这时杜悠然指尖放出一点灵气,宝宝喝奶的动作一顿,那抹灵气立刻飘向她。 温辞跟着放出一抹魔气,被宝宝毫不犹豫吸走的样子笑 到了。 嗯,不挑食。 “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温辞说,“跟你姓跟我姓?” 杜悠然想了想说,“只起名不起姓,待她长大,随她想姓什么,如何?” “可以呀!”温辞说,抬手把奶嘴从宝宝嘴里抽出来,看她闭上眼睛,嘴巴一动一动的要睡觉,低下声音,“好乖。” 要给宝宝起名字,杜悠然大手一挥,顿时无数本古籍从空中落下,整整齐齐摆在床边。 两给人放下床帘,坐在地毯上,开始翻唐诗宋词,翻字典,翻诗经…… 三个小时后,杜悠然皱眉起身,给睡得香香的崽崽喂奶,被吵醒的崽崽可委屈了,瘪着嘴哭,就算有奶奶喝,睡觉的时候还一抽一抽的哭。 这个崽崽怎么跟书里的不一样? 杜悠然和温辞面面相觑,靠在床头的杜悠然看着满地翻开的书本,和写了画画了勾的宣纸,眉头微动,“你之前给杜三岁起的什么名字?” 温辞想到去年的杜三岁,连忙说:“杜欢鲤。” 杜悠然不喜欢理人的谐音。 她见杜悠然摸着下巴思索的模样,笑道:“你想让宝宝叫这个名字?” 杜悠然反问,“当初,你向外人介绍杜欢鲤是你女儿。” 温辞:是……是有这样,但是为了打发那个钟坳口!她后来跟大家解释了呀! “因你而来,由衷欢喜。”杜悠然忍不住捏起一缕崽崽的发,温声说,“愿你有朝一日如鲤跃龙门,从此海高天阔,任你畅游。” 温辞:“啊……好啊!” “就叫欢鲤!”她走过来,搂住杜悠然,用身体压着她,开心道,“阴阳双鱼,生了一只小鲤鱼。” “嗯。” 杜悠然微笑。 初为人母的两人靠在一起,温柔地看着宝宝,心中的新奇难以散去。 一分钟后,杜悠然忽然想到什么,把手放到小欢鲤肚子上,释放灵气。 熟睡的小欢鲤闭着眼,双手举起来,握成小拳头放在脑袋两边儿,杜悠然释放的灵气被她一点一点吸收。 “这种食谱,以后肯定饿不到她。”温辞说,她没忍住,跟着释放魔气。 给 她们家小欢鲤上两道菜! 半分钟后,熟睡的小欢鲤瘪起嘴角,张开嘴,“嗝”一声,吐出好大一口奶。 小欢鲤:“哇——” 卧室外面,百十只团子“叽叽叽”凑过来,你踩我我踩你往上摞高高。 哭啦哭啦,哭得好大声,让鼠也看看! 房内,杜悠然和温辞心虚地放下手,连忙抱起崽崽拍拍。 “对不起,妈妈错了,我们欢鲤吃饱饱要睡觉是不是?哦,哦,对不起,你好好睡,妈妈再也不这样了!” 哄了好久,委屈的崽才睡着,杜悠然和温辞出了一身冷汗,对视后找出纸笔,立下保证书,为了崽的生命安全,等崽儿大了一点再玩儿! 当两人终于冷静,在床上躺下后,温辞忽然问。 “对了,你看我还要不要坐月子?” 杜悠然捏了捏她又变得纤瘦的腰,笑道:“随温大人,我自当好好伺候大人。” “听闻温大人没有奶水,不如明日给您炖鱼汤,下奶?” 温辞脸有些红,心想大家孩子都有了,她不能害羞,于是用淡若清风的语气回应:“哦?” “嗯。”杜悠然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喂我。” 温辞:“……” 温辞:“…………” 有孩子了温辞也听不得这个,她磨了磨牙,忽然抱住杜悠然,翻身压在她脸上。 “你现在就给我吃!” …… 小欢鲤的到来让两人无限欢喜,第二天起床后,杜悠然给小欢鲤换尿片,喂奶粉,又去城中买来温辞的早饭。 山中空气清新,春意盎然,几只温嗯嗯叼着采来的鲜花给卧室换上,随后爬上婴儿床,好奇地围成一圈。 “叽?” 这是我们阴灵还是阳灵呀? “叽叽。” 她怎么没有毛毛呀? 长得跟老大好像! “叽叽叽!” 跟她打好关系,让她带领我们推翻阳灵统治,一统灵首山。 婴儿车里吃饱就睡的欢鲤尚且不知自己被赋予“伟大”使命,睡得可香了。 卧室外面的廊下摆着礼盒,不知 道被哪只嗯拆开,东西丢在外面,盒子里挤着一窝一窝的嗯。 只有一只杜嗯嗯跷着脚,窝在灵宝中。 杜悠然看了一眼,摇头,走去厅堂。帷幔深深,偌大的堂内只有一座香炉安然坐在地上。 檐外雨还在下,像是要把千万年来的灵气全部还给人间,遥遥看向远方天空,仍然能看到天雷的不时亮起,谁不说此时渡劫的修士赶上好时候。 杜悠然撤下结界,不多时观门被人敲响。 “进。”杜悠然说,坐在圈椅中。 胡萋萋像一只花蝴蝶般飞进来,手里拎着大兜小袋,一进门就喊“恭喜杜大人贺喜杜大人。” 胡晔晔紧随其后,抱着也比他人都高的礼盒,喜笑颜开,“恭喜杜大人温大人喜得爱——” “女。”杜悠然适时开口。 办事处众人连忙点头,恭喜杜悠然喜得千金。 杜悠然脸上挂起难得的笑容点头,“待百天,请诸位吃喜酒。” 她打算满月宴请灵首村众妖以及山中从小跟她的灵物,百天回望城,请办事处众人和温辞朋友。 几只仓鼠顶着木盘走进来,茶盘上背着茶水,给大家上茶。 办事处众人笑眯眯地答应,跟她说如今外面的情况,听说上面还在讨论是否向公布玄门存在的事时,杜悠然表情不变。 只是询问天道复苏一事,杜悠然其实也有些茫然。 “今日不同以往,传说年代,上下皆知仙人存在,但我想如今天道复苏,一些事情想瞒也瞒不了多久。”戴玲珑说。 杜悠然点头。 “想请教杜大人,作恶的银龙可还活着?”戴玲珑问。 景辰离开时传信给她,简单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但银龙突然消失,尸骨无存,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未死。”杜悠然伸出手,击掌。 过了会,屋檐瓦片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只小小白白的脑袋从瓦片上伸出来,倒挂着往里看。 一只鼠从它身上往下爬,被上面的鼠牵着尾巴挂下来,第三只鼠同样如此,接成一串往下吊。 厅堂内的众人一静,端起茶水遮挡嘴角的笑,这些阴灵看起来极为和活泼,跟他们想的不 同。 两只温嗯嗯一鼠嘴里衔着一条小细蛇,快乐地向杜悠然跑来,毛毛没有湿,鼠爪踩的堂内都是爪印。 “叽!” 诶,就是玩~ 穿着粉红裙子的温嗯嗯一号把嘴里的小白蛇甩出去,杜悠然随手解除封印,那小蛇瞬间变大,几乎占满整个厅堂。 只见它白鳞如甲,折射粼粼光芒,灵雨顺着甲片落下,身上光芒愈发闪烁。 “蛟?!” 胡萋萋吓得脸上化出狐态,要不是杜悠然还在说不定拔腿就跑。 白蛟头上顶着极小的角,金色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 这时另一只穿蓝裙子的温嗯嗯把一条黑黑细细的蟒丢过来。 原本怒视众人的白蛟顿时垂下头,用鼻尖触碰盘在地上的黑蟒。 不知道黑莽是脾气太好,还是被问嗯嗯运输途中晕了脑子,半天没动,缓过来后慢慢爬上蛟头,挂在白蛟小小的角上。 “天道复苏,此刻天地灵气充沛,你若将它置于雨中,或能重新激发他灵智,助他早日修成人身。”杜悠然说。 佘兰叶化成蛟身时,便感受到天地间浓郁的灵气,她惊讶地看着杜悠然,金色的眼眸转向堂外。 雨水哗啦啦流淌,天地污浊一扫而空,充沛的灵气中万物欣欣向荣,浓郁的灵雾盖住山,掩住水,自成一界,仿若仙境。 佘兰叶动了动,蛟尾伸过来,一把卷住佘华秋递到雨中。 办事处众人感受到白蛟身上传来的压迫,不自在的往后推推椅子。 主要是太挤。 胡萋萋眼睛一转,仗杜悠然欺蛟,娇滴滴地教训她,“哎哟,这就是昨天那条银龙呀,您可真够占地方的,瞧着您昨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这小地方装您可真够憋屈的,您是不会化成人身吗?” “哼。”佘兰叶冷冷瞪了她一眼。 “哟,看起来还是个小哑巴。”胡萋萋笑得更娇媚了。 “狐狸,奸诈。”佘兰叶终于舍得开口,她扫视过众人,愤恨道,“办事处,奸人!” 胡萋萋看起来要被气笑了,“哪里来的小贱人,敢对我们指手画脚,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像你这种为虎作伥助桀为恶助纣 为虐为虎添翼的臭反派!天道怎么还让你化成蛟呢?天道就该一道雷把你劈死!” “我替母亲报仇!”佘兰叶愤怒地说。 “什么报仇,我可都知道了,你不过是那女人拿来复活她爱人的工具罢了。”胡萋萋弹弹手指,用那种不屑而讥讽的表情嘲笑道:“要不是杜大人在,你早就灰飞烟灭!” 佘兰叶想反驳她,但她想到头也不回的母亲,想到没有死去的佘华秋,心一阵一阵的发冷,她将自己盘起来,头躲在里面。 “哎哟,不会被我说哭了吧?”胡萋萋嘲笑的更大声,一时间众人分不清房间里谁是反派,谁是小可怜。 “哒。” 杜悠然放下豆浆,胡萋萋和佘兰叶斗嘴的时候,她正在吃早饭,吃饱喝足已为人母的玄王大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她如今是欢鲤的契约灵兽。” 欢鲤是? “是欢鲤助她脱蛇成蛟。”杜悠然慢悠悠地说,“欢鲤是我女儿之名。” “哎呀,我们小公主的名字太好听了吧!欢鲤,听着就很有灵气,真想赶紧见到小公主!”胡萋萋捧着脸说,旁边佘兰叶冷冷扫过胡萋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奸滑,比胡辛更甚!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她。”杜悠然说,“她如今亦如重生,那人血誓于她毫无作用。” 当初何倾财投诚,她们手下制造魔修的据点全被办事处捣毁,戴玲珑捡着几处疑点问佘兰叶发现她一问三不知。 不是那种假装不知,而是真的不知道。连她讲到当初佘华秋海城之事,佘兰叶脸色惨白,不可置信。 “原来是个小傻子。”胡萋萋嗤笑。 佘兰叶心中的痛苦将她覆盖,听到胡萋萋的话像被点燃的炮火,找到发泄口的她愤怒地化作人身,堂外黑蟒“啪叽”掉进水里。 “你欺人太甚!”佘兰叶怒道。 胡萋萋见她色厉内荏,笑嘻嘻地说:“什么,你是人?” “不是小爬虫?” “好了,萋萋。”戴玲珑制止她,起身走到佘兰叶身边,安慰冒火的蛟。 她微笑着说:“经过昨天一战,想必你也知道你口中的母亲一直在利用你,这么多年感情是真是 假,你心中有数。我不强求你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国有国法,每个人的性命极其宝贵,你的母亲必须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也是。“ “但如今形势不明,暂且由杜大人看守你。如果你有任何烦恼想跟我聊一聊,我随时恭候。”戴玲珑微笑着递给她一张名片,转身对杜悠然说,“不打扰两位大人,再次恭贺二位喜得千金,待到百日宴时,只等杜大人一杯喜酒。” 杜悠然点头,“送客。” 屋檐下躲雨的温嗯嗯们立刻跳下来,扭着屁股送客。 临走时,胡萋萋媚眼如丝,笑着从佘兰叶身边经过,看着她一袭蓝裙,挑眉笑,“说你是小傻子还不信。” 连唱白脸红脸都看不出来。 佘兰叶瞪着她离开,直到她们消失在烟烟雨中,厅堂内顿时安静,她转过头来看向上座,发现杜悠然正托着下巴打量她。 她心里对杜悠然又惊又惧,连忙低下头,身体吓得颤抖。 唯一的好消息,她现在是杜悠然女儿的契约灵兽,看在新主人的面子上,杜悠然可能不会杀她。 佘兰叶不敢死,她们说得对,她如今对母亲感情十分复杂,爱也有,恨也有,更多的却是绝望。 清醒后回头看去,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一点都不了解这位母亲,她只知她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身负血海深仇,视办事处为眼中钉。 可她有几次看到过母亲的容颜,她所谓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何愁何怨? 她的怀抱那么温暖,却让此刻的佘兰叶务无比苍凉。 她看到母亲分身消失时意识到母亲已经离开,这段时间陪伴她的究竟是不是母亲本人她无从猜测,但她庆幸母亲现在安然无恙,毕竟……是她让她活过。 可惜她现在不能为母亲尽孝,她也不敢为她尽孝,她的哥哥为了她,修为全失,恐怕这辈子都是一条蛇,静静死去。 她不敢死,怕她一死,没有人保护她的哥哥,是她对不起佘华秋。 “我问你,”杜悠然看着佘兰叶,不紧不慢地说,“你可会换尿片?” 陷在悲伤中的佘兰叶愣住:“?” 何物? “我和温辞需 要一个月嫂。”杜悠然喃喃道,“没想到崽给自己安排上。” “月嫂?”佘兰叶表情茫然。 杜悠然起身,勾勾手指。 “家中阴灵阳灵各有工作,我不养闲鼠。”她往后看了一眼,“同样不养闲蛟。” 等佘兰叶跟着杜悠然进门儿,才知道月嫂是照顾小婴儿的。 卧室里温辞已经起了,正在跟小朋友玩。欢鲤换了件白白的小衣服,被温辞放在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小竹篮中。 竹篮底下垫着柔软的褥子,旁边放着扎好的小花束,一只嗯嗯趴在把手上往下看。 温辞举着手机,“咔咔咔”拍照,一边拍一边跟小朋友说话。 “回来啦?”她抬头看了眼杜悠然,着急地让她过来看照片。 “怎么会有这么乖乖的宝宝呀!是谁生的,她太会生了!”温辞说完,手指点在小朋友的肚子上轻轻戳戳,“是不是呀?” 欢鲤四肢自由的活动,看起来还不困。 佘兰叶懂了,僵硬地说:“你们让我照顾孩子?” “如果需要你的话。”杜悠然使了个清洁术,走到温辞身边坐下,跟欢鲤打招呼。 佘兰叶木然了,她这辈子喝过龙血,换过龙骨,吞过龙珠,但从来没给婴儿换过尿布,傻傻地说,“你们呢?” 杜悠然抬手,指指温辞,“她要做月子。”问错眼睛瞥过来。 谁? “我要伺候她做月子,你负责给欢鲤换尿片,可以?”杜悠然托住温辞的脸揉揉,主要是怕两个人忙不过来,她了解的信息带孩子很累。 她不想温辞辛苦。 佘兰叶嘴里的“不”字说不出来,她被阴阳双鱼新生的女儿所救,冥冥中认她为主,不能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而且…… 当佘兰叶小心翼翼走过来,看到被杜悠然小心抱起来的宝宝,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情绪。 她不知道那是喜爱。 “宝宝乖,妈妈爱你。”温辞轻轻拍手,吸引杜悠然怀中孩子的注意。 她目光如水,望着孩子的目光像望着世间最柔软,最脆弱的事物。 佘兰叶顿时心如刀绞,恍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母亲 对孩子的目光。 温辞醒来后就想找小朋友玩,还没有吃饭,现在杜悠然回来,她便下床去用餐。 看到佘兰叶僵直突兀地站在原地,温辞笑了笑,说:“我知道你。” “我给你找一身简便的服装换上,以后就麻烦你了。我和杜悠然平时很懒,如果我们起不来,需要你帮宝宝喂奶,还有去山下买饭。” 佘兰叶不会与人相处,脸冰冰冷冷,语气更冷。 “我不会。” “没关系,我也不太会,我们一起学。”温辞声音温柔,让她在桌边坐下。 桌上摆满了吃的,大部分都被鼠们拿走吃掉,佘兰叶目光从食物上扫过,不感兴趣地坐直身体,目光呆呆地看向前方。 从前母亲不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在山洞中修炼打坐,或者这样坐着等待母亲的到来。 以前也曾有肚子饿的时候,她会和哥哥去山林里捕猎,她从未吃过人类的食物。 就在她满头乱麻,心想怎么给一个小婴儿换尿片的时候,面前桌上忽然落下一杯牛奶,一枚外壳发黑的鸡蛋,还有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吃完饭,请帮忙把桌上的垃圾收一下吧,谢谢你。”温辞匆忙吃掉口中的鸡蛋,就要去内间看宝宝。 第一次生孩子,热乎劲还没过去,大概要很久才能过去。 佘兰叶不用专注去听,内间此起彼伏的温柔声音不断落入她耳中。 她看着房间明净的橱窗和许多没见过的东西,无限迷惘。 “叽?” 这时桌子上传来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一只白白的仓鼠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粉色的爪子摸摸装着包子的袋子,歪着头跟她说话。 “叽叽。” 杜嗯嗯又摸了摸袋子。 不用鼠多说了吧! 佘兰叶伸出手,将包子推给它。 “叽!” 谢谢,既然你主动给我,那我就不客气啦! 杜嗯嗯挺着圆肚子坐下来,四只粉红爪子抱着比它还大的肉包子啃,一边啃一边叽叽叽跟蛟聊天,说自从观主下山后,鼠们生活越来好啦,它从前在山上二十年可没吃过这么香的大包子! 鼠一顿可以吃两 个! 佘兰叶听不懂,僵硬地拿起鸡蛋,回忆温辞之前的动作剥开,放进嘴里。 眼泪从她眼眶落下,佘兰叶伸出手,疑惑地摸在脸上。 “叽——” 杜嗯嗯回忆往昔的叽声猛停,黑豆眼圆溜溜,鼠脸僵住,这个眼泪鼠见过,当年杜悠然就是因为饿才被办事处抓住,那时候她就掉眼泪了! “叽……”杜嗯嗯慢悠悠起身,把咬了两口的包子还给她,灰溜溜地逃走。 鼠是好鼠,还给你还给你。 * 天道复苏,全国各地出现异象,引发不少普通人怀疑,越来越多的质问中,办事处和国家相关单位关于是否公布玄门之事以渐渐达成决定,并制定出一系列政策应对公布之后各方反应。 就在这时,某直播平台忽然闯上热搜,一名男子白衣折扇,端得风流倜傥,脚踏长剑于空中对世人说。 “多日前出现的龙是真的。” “玄门同样存在。” “吾为修士,求仙问道,但求飞升。” “我乃苍炎宗内门弟子徐柏轩,为这一辈弟子大师兄,玄门即将兴盛,如有求仙问道者不妨来我苍炎宗一试灵根!”男人在镜头中地垂眸浅笑,看起来颇为潇洒。 “如果有什么想问在下的问题,我尽可能解答。”他说完后,特意凑近镜头笑了笑。 直播间弹幕顿住,忽然爆发,没有人关心他矫揉造作的姿态,全部问题都在玄门上,直播间陡然一卡,被各色字体淹没。 得到消息的办事处高层脸色剧变,立刻要求直播平台关掉徐柏轩直播,却得知这家公司是徐家控股。 戴玲珑皱眉,拿起手机:“别急,我来。” “慢一点,大家慢慢来,我们有很多时间说这件事。” 直播间中,徐柏轩说完后又摆了几个pose,他看了一眼地面,笑道:“空中风大,不如我们去下面慢慢说?” 也不知道直播间房管设置了什么,许多人发现自己没办法发言,只能看着什么苍炎宗玄门大宗,什么玄门贵公子的称呼不断飘过,就在观众们抓耳挠腮时,带着贵宾标志的观众们进入直播间,这种贵宾标志一般是和平台邀请入驻的艺人,发出来 的消息格外醒目,让人无法忽略。 谈昭云:“您好,听说您是玄门弟子,不知道您认不认识玄王?” 徐柏轩看到这个名字,顿时想到闻道转播台那道睥睨万物的身影,心中一咯噔,点点头。 “听说过。” 咦!玄王? 就是帮谈昭云和骆薇解决困境的那人!原来不可言说的事竟然跟玄门有关! 振奋的观众越发兴奋,苦于发不出文字,非常憋屈。 骆薇:“哈哈哈,原来您也认识玄王,我知道玄门讲究修为,不知道您和玄王相比,谁厉害啊?” 她看似无心的一问,让徐柏轩脸色更加僵硬,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声音有些低,“我和她……道不同,算是各有千秋。” “是了!我听说过,苍炎宗新一代大师兄修为拿天灵地宝堆上去的不说,听说考上办事处后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革职,我还以为你在牢里呢,这么快出来啦?徐兄弟,你真的很千秋诶!” 咦! 玄门竟然也有瓜! 玄门贵公子竟是假公子! 不少人心里乐呵呵的看戏,忽然发现最后发言的竟然是沈枫! 沈枫? 他竟然知道玄门里的事,难道他也是玄门中人?! 但很快,这三个跟徐柏轩“对着干”的人被房管禁言,徐柏轩心里暗叫痛快,心里想在我的地盘还想惹是生非! 今天他的人设立定了!玄门贵公子的称呼必须属于他徐柏轩!到时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名号,等到苍炎宗广收弟子,多得是人为他说话。 而现在,还有谁能阻止他? 就在徐柏轩得意洋洋,准备念准备好的稿子时,天边流光划过,水龙呼啸而来,“砰”撞在徐柏轩身上。 徐玲珑掏出手铐,扣住连她只用十分之一灵力法术都接不住的徐柏轩,面无表情道:“徐柏轩,你在保释期间无证飞行,我将依法逮捕你,请吧。” 直播间戛然而止,定格在徐柏轩愤怒扭曲的脸上。 然而关于玄门讨论的热度越来越高,就在这时,官方平台和各新新闻频道发送广播,十分钟后,将有官方人员向全国直播解答玄门之事,请大家务必保持冷静,不信谣不传谣。 徐柏轩肖想的热度立刻转移向官方,激动的群众满脑子玄门是真的,修士也是真的,没有心情关注莫名其妙的什么公子。 灵首山张灯结彩的山林中,温辞在群里跟大家道谢,又给戴玲珑回复两句,随后松了口气放下手机,笑着对杜悠然说:“好了,我们家小朋友准备好了没有。” 杜悠然抱着已经满月的小欢鲤给她看,穿着漂亮衣服,躺在毯子里白白嫩嫩的小朋友蹬起腿更有力啦,她手里捏着白白细细的小蛟,瞪着无辜的葡萄眼,慢慢抬起手,往嘴里塞。 抱着她的杜悠然和站在旁边的温辞脸色同时一变,伸出手制止。 “不可以吃,脏脏!”! 第62章 春末夏初,山林如批秀锦,繁花异草尽情生长,葳蕤秀丽,郁郁葱葱。 曲水从山中来,水面漂浮着从深山采来的花,像一个梳着长辫子,唱着轻快歌谣的少女,欢乐地漫步,赶来宴会。 巨大的结界撑在山野平坦处,内部温暖适宜,结界下的空间早已收拾过,石桌成排,摆满灵果点心。四周百花为饰,灵兽轻跃,翠鸟啼鸣。 灵首村众妖穿着锦绣新衣,看起来比过年还开心,手里提篮装着礼物,开心地凑在一起说话。 一窝仓鼠小跑着而来,将“我满月啦”的标牌挂在门口。杜悠然穿着新衣,长发挽起走出来。 她刚露面,众妖连忙上前,笑着道贺:“恭喜观主喜得千金!” “多谢诸位!” 前不久终于考上办事处兰玲激动地问,“小观主在哪里?” 杜悠然轻声道:“稍等。” 众妖笑着把礼物放下来,槐老带着众妖向杜悠然讲贺词,杜悠然像从高山落下的清雪,沾染人间生气,嘴角带着浅笑,一一回礼。 这时白浪涌来,扛着一个婴儿座椅,放在杜悠然和温辞座位中间的平台上。 座椅倾起一些弧度,下部中间凹起,看起来正好能让一个小婴儿躺下。这把座椅通体白色,是杜悠然和办事处兑换的云石给温辞锻造床后,剩下的石头炼制小小的座椅。 炼制后的座椅看起来坚硬,但躺下后如躺在云中柔软支撑着小宝宝脆弱的身体。 座椅是杜悠然托戴玲珑请办事处的炼器师炼造,今天才送来,正好用上。 放好小观主的宝座后,嗯嗯们一哄而散,找地方吃喜宴。杜悠然跟众人道声失陪,不久后带着温辞一起回来,重妖期待的小观主在温辞怀里,来吃满月酒的众妖连忙上前。 兰玲第一个冲过来,不好意思地停在温辞前面,对着温辞一笑,低下头。 只见她怀里的小宝宝穿着金红色衣服,带着小虎帽,两团圆圆的绒球垂在脸颊两侧,她白的像团云,还没长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明亮,黑瞳仁如漆黑的夜幕,眼白极其干净,眼皮勾出弯,双眼皮格外明显。 “我们小观主真好看!一看就是美人坯子!”兰玲激动地说,“ 有观主和温小姐珠玉在前,真想看到小观主长大之后是什么样子!” 温辞笑着说,“我倒是想让她慢慢长大。”刚出生就有观继承的小观主,慢慢生长,妈妈才能多玩几天。 “啊……” 欢鲤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啊啊无意义的声音,但是她竟然会张开小嘴笑,笑的时候粉嫩的舌头伸出一点点,喉咙里发出“嗯嗯”奶音。 围着小孩子的一群年轻小妖立刻掏出手机,压着喉咙里的尖叫,极其激动地问温辞,“可以拍吗!可以拍吗?” “好,我们一会儿还要拍满月照呢,到时候请大家帮帮忙。”温辞声音温柔。 “好好好!”众妖连连答应。 杜悠然见温辞一直抱着孩子,低声问:“累吗?” 纸片辞如今也是响当当的阴鱼大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何况是抱软软香香的小宝宝! 杜悠然不需要她回答,从她怀里接过孩子,跟众妖见面。 欢鲤很乖,在杜悠然怀中伸展手臂,慢慢合上眼睛睡觉,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婴儿,除了吃就是睡,时不时哭两声已是人生的全部。 虽然宴会上很热闹,却不能打扰小朋友的睡意,杜悠然将她放在小观主专属宝座中,宣布开宴。 之前的灵雨整整下了九天九夜,许多灵植破土而出,妖兽在山野间奔跑繁殖,杜悠然请来它们中精华部分前来喜宴,座位就在大家面前的餐桌。 视野清晰,限定专享。 杜悠然低头,看了眼睡得正熟的欢鲤,筷子叼起一小块鱼肉在她鼻子下面晃晃。 温辞:“?” 干坏事的杜悠然见小朋友没有反应,淡定道:“我试试。” “她现在太小啦。”温辞说,“过几个月再试试。” 杜悠然点头。 盘在小朋友手上的佘兰叶:“……” 对真实的母爱又有了进一步了解。 为了庆贺小观主的满月酒,灵首村东村众妖全村出动,拖家带口,连毛茂的妻子和两个毛孩都来了。 他家两只小橘猫在月前的灵雨中化形成功,头上竖着猫耳朵,一个个虎头虎脑胖嘟嘟的,跟其他小妖怪在草地上打滚。 杜悠然没有那没多礼节,她本人专注的吃饭,小妖们便不拘束,饮酒作乐。 还有妖主动上来献歌献舞,不只为灵首山新得小观主开心,还为天道复苏灵气重返激动,大家趁小朋友满月酒尽情热闹。 酒到酣处,槐老走过来,笑眯眯地跟杜悠然说话。 “如今天道复苏,玄门必将兴盛,越来越多玄门弟子涌现,往日和平恐怕难以维系。”槐老低声说。 杜悠然放下筷子,拭嘴饮茶,不慌不忙地说:“今日不同往日,制度已立,办事处根基稳固。即使传说年代,所谓不和多发生正邪之间。” “天道变化给世间带来如此大的变化,不可能完全瞒着大家,既然现在已经公布玄门存在,往后普通人和玄门相处,我相信大家会慢慢适应。”温辞说。 槐老摸摸胡子,点头。 * 京都,徐家。 眼睁睁看着徐柏轩被徐琥珀抓走,气急败坏的徐柏轩父母连忙命令直播平台负责人关闭直播。 “这些小明星真是反了天了,他们故意下套让我们柏轩钻!沈家人怎么回事,一点面子不给?”徐柏轩的母亲愤怒地说,“还有那两个小明星!立刻给我封杀她们,我们徐家绝对不和这些这种人合作。” 大厅乱糟糟一片,苍炎宗众弟子面面相觑,这时徐柏轩的父亲沉痛地跟徐不凡说,“爸!您看看徐琥珀这小丫头片子,无法无天!他是一点面子不给柏轩啊!我是徐琥珀的亲大伯,柏轩是徐琥珀亲哥哥,她竟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抓走,她眼中还有没有徐家?还有没有您?!” 徐柏轩母亲见老爷子面色冷沉,捏着手帕低低哭起来,添油加醋,“说到底,徐琥珀从来没有把您,把徐家放在心里过,十年前她离开家去海城已经证实这点!柏轩是您亲孙子,能够继承徐家,继承苍炎宗的的只有他啊,您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在徐柏生父母的心里,原本的计划是利用徐柏轩打出苍炎宗的名头,如今天地复苏天灵地宝涌现,就算徐柏轩现在只有筑基期,但当年徐家能把他从炼气堆到筑基,作为一方大宗会拥有更多灵物的他们同样能将徐柏轩从筑基堆到金丹!堆到元婴! 前提是他回到徐家。 徐柏轩母亲的哭声 ,他父亲的叹息声在大厅回荡,徐不凡眉头一紧,虎头杖落地,冷声道:“闭嘴!” 徐柏轩母亲的哭声顿时卡在嗓子中,惴惴不安地低下头。 “你也知道如今情况,此刻正是玄门修士机遇时刻,你我该专心修炼,振兴我苍炎宗,让苍炎宗成为举世无双的名门大派!等到他年,世人提到玄门门派时,第一想到的是我苍炎,而不是所谓天机门!” 徐不凡慢悠悠地说,“我已经为柏轩做了很多,是他抓不住机遇,他在保释期间违规本就坏了办事处的规矩,加上你们违规操作让他当上连山市负责人,柏轩不过坐几年牢罢了,他年轻,坐得起。” 徐柏轩母亲心一惊,不管是让徐柏轩当上连山市负责人还是他这次直播,老爷子心知肚明,他现在这样说,明摆着抛弃徐柏轩。 “可是……”徐柏轩母亲不想放弃,她就这一个儿子,不让徐柏轩争,难道要留给徐琥珀? 想到徐琥珀的绝佳的天赋,徐柏轩母亲心里暗恨。 “够了,没有可是。虽然柏轩这次被抓,但他仍然帮我们苍炎宗打出名声,等世人冷静,众人皆知的仍是我们苍炎宗,看在这件事上,等柏轩出来,他仍然是苍炎宗大师兄!”徐不凡朗声道。 徐柏轩母亲知道事情已定,咬牙切齿应声。 她愤怒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钟蕊!我儿子被抓了,都是你之前撺弄我让他去当连山市的负责人,你必须为这件事负责!”她大声控诉。 电话那边的女人皱起眉,“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什么连山市负责人。” “我要去开会,没时间跟你闲聊。”钟蕊紧紧皱眉,立刻挂断电话,将气急败坏的徐柏轩母亲甩在脑后,抱起文件往外走。 “妈。”钟墨含在门口等着她。 “别叫我妈,几个月的时间,你竟然没堵到温辞!”她冷笑地说。 钟墨含挠挠头说,“仙域华府的房子可遇不可求,我买不到,总不能硬着头皮往里闯吧?” 钟蕊瞪着她说:“难道温辞和杜悠然几个月不出门?” “……时代变了,妈你没看电视上都说现在玄门是真的,人家修士飞天入地我上哪堵她们去啊?与其找不甩我们的杜大师,不如我们去找其他的大师?”钟墨含耸耸肩,“你看老爷子这个冬天又挺过来了,看着要死一直死不了,没准还能坚持许久,只要我们敢在二叔之前下手,钟家百分之八十的遗产,都是我们的!” 钟蕊冷笑,“你知道我可不是为了自己,钟家的未来落在谁手里,就看你争不争这口气。” “别急老妈,我向你保证钟家一定属于我们!”钟墨含双手压着钟蕊肩上,笑嘻嘻地说,“你没看新闻上说要全民检测灵根吗?没准我身上有灵根,什么财产不财产,我直接当神仙去了!” “做你的美梦去。”钟蕊嗤笑,拿文件打了下他的头,让他滚蛋。等钟墨含磨磨唧唧地离开,钟蕊看拿起手机,看到备注栏里“徐太太”拉黑她前留下的饱含愤怒的信息,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什么办事处什么负责人,徐太太是京都的名门富太,她二人不是虚假的豪门情谊?她都在说什么? 不过……徐柏轩? 直播中被抓的徐柏轩是他儿子?那不是修士吗?! 钟蕊眯起眼睛,手指摩挲着手机,心中缓慢地想,修士,凡人…… 如果对卧病在床,手无寸铁的老头下手,这些看上去无所不能的修士应该可以……吧? 想到这,钟蕊立马勾起唇角,拿起手机给秘书打电话,要他备礼,越重越好,她要亲自上门,去徐家致歉。 * 灵首观。 新锻造的云床落在山林中,白色的纱帐悬浮在空中缓慢地飘动。纱帐中央垂下五彩绳,绳尾挂着灵石雕刻的各种小动物,随着纱帐一起转动。 躺在床中央的小朋友发出咿呀的声音,小手在空中努力地晃动,灵石中飘落的灵气落在她身上,她睁大眼睛,仿佛在寻找什么,嘴巴一动一动的。 “不是吃饱了吗,鲤鲤?”温辞拍拍她的脚掌,温柔地说,“我们鲤鲤吃的饱饱,睡觉觉。” “啊……嗯……”一点儿都不困的欢鲤伸出小小的手抓住温辞的食指,嘴里无意义的说话。 温辞转过头来对杜悠然说:“她好有力气哦,抓得我很紧。” 杜悠然拿起相机对准她们,温辞连忙跟根本听不懂的话小朋友说,“妈妈 要给我们拍照,你快说耶,耶!” “啊……” 浑身冒着奶气的一个月的小宝宝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不知是不是亲妈滤镜,温辞怎么看自家宝宝怎么乖,怎么会有这种不哭不闹的好孩子,晚上也不会吵妈妈睡觉,有时候饿了还会自己吸周围的灵气吃。 等她睡熟以后,杜悠然对着温辞勾手。温辞嘴里“嗷呜”一声扑过来,轻飘飘落在杜悠然身旁。 她将黑发撩在身后,雪白纤细的脖颈像山林中随风摇曳的花枝,一手可把玩。温辞将下巴搭在杜悠然的肩上,凑过来杜悠然玉白的颈处亲了下。 杜悠然脖颈处有一点不太明显的黑痣,情到浓时,温辞很喜欢吻她这里,虽然会被杜大师更强硬的吻回来。 “胡闹。”杜悠然伸出手指,勾着她的嘴巴把温辞的脸抬起来,玉白的手指直接抵在她牙齿上,触摸片刻,她低下头。 带着草木清香的风拂动轻纱,两个相贴的人影在纱帐一角交叠,身影隐隐绰绰。蹲在云床下,原本听到那声嗷呜的抬头金虎耳朵动了动,不感兴趣地低下头,打了个哈欠。 厚厚的虎掌交叠,托着金色的虎头,尾巴一下一下的甩动。 几只嗯嗯敲咪咪凑过来,看准时机抱住它的尾巴,快乐地跟着甩来甩去。 免费的秋千,好耶。 长长的吻停下时,杜悠然和温辞呼吸有些不稳,两人胸膛起伏,杜悠然习惯性再次俯身,亲了一下温辞水润嫣红的唇,随后低下头,打开相册。 她们今天给小朋友拍的满月照都在这里面。 “我想发朋友圈想发飞博,你有意见吗?”温辞问杜悠然。 杜悠然摇头。 很好。 “鲤鲤,妈妈拿你的照片发飞博你有意见吗?”温辞转过头来问睡得正香的小朋友。 三秒后。 “很好,那我就发了!诶,我可真开明,真羡慕鲤鲤有这么好的妈妈!”温辞情不自禁的说。 杜悠然沉默片刻,点头。 不错。 最近的网络格外精彩纷呈。先是玄门召开面向公众的发布会,官方发言人表示会按照现有的法律推进玄门建设,积极推动 玄门办事处服务,保证普通民众安全,给普通民众安全感。 随后发言人又将全民检测的灵根的消息放出,惹起各方注意。 虽然不知道灵根怎么测,而且真正的玄门距离普通人还很远,大家还只在幻想中求仙问道,但对于全民测灵根这件事大家还是积极准备,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多家购物平台体育用品的销售额一骑绝尘。 这时网络上热闹的新闻来了,到处都是谁谁谁是玄门弟子,哪个明星是某位大师的徒弟,怪不得他那么好看,气质那么好,原来是仙人预备役! 不管真相如何,但凡这种新闻一出,该明星的热度猛提一节。 而骆薇谈昭云和沈枫的飞博一直占据热度榜前列,骆薇和谈昭云之前经历的事再次被翻出来,对于她们两经历过的黑暗被众人猜测,但猜来猜去,更多是对二人前夫深深的唾弃。 无耻之徒敢用花招陷害姐姐们,天理昭昭,大家一定要做好事,做问心无愧的人! 这些经过官方引导的发言被众人看过后,多少印在心里。 沈枫的热度更高了,他在某未出世就陨落的的贵公子直播间出言直言揭穿贵公子真面目后,大家认定他玄门弟子的身份,一直跟他打听。 可惜沈枫不怎么玩儿微博,尤其是他被家里人抓去修炼后,经纪人直接替他发了个退圈儿闭关,大家的兴奋没有降低,反而更高。 就在网络众人的目光不断在某些人或明星身上巡回时,消失大半年的温辞温影后默默发了一组照片。 温辞:“呜哇!照片x4” 率先抵达战场的温辞粉丝一句你还知道回来没打完被照片吓得直接弹起。 “?” “??” “???” “……” “假的……吧?” “温辞你消失这么久,回家生孩子去了??!” 一句评论,瞬间打破所有的热度,温辞的出现直飞热搜第一。 #温辞生子# #温辞隐婚产子# #温辞满月照# #温辞照片老虎# #温辞龙?# #温辞的孩子父亲是谁?# #温辞杜悠然分手# 一排的词条将所有玄学玄门以及蹭热度的明星的词条压在下面,蔚为壮观。 正在给温辞飞博点赞的另一个孩子妈不知道网上已经开始流传她已是温辞前女友,正慢条斯理的打开温辞挑选的照片欣赏。 第一张照片,百十只仓鼠团成球,在草地上摆出三十的数字和花朵云彩的造型,穿着云朵衣服的欢鲤小朋友躺在正中间,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像不理解,为什么妈妈不来抱她? 第二张照片,大而白的铃兰花朵展开,里面装着可爱的小朋友,她趴在一片花瓣上歪着脑袋圆圆的脸压的扁扁的,“屁股”上长着一株向日葵。 如果说前两张还算正常,但到第三张时,一只巨大的猛虎圈卧在草地上,铜铃般金色眼睛看向镜头。 还没有老虎脸大的小朋友躺在金虎的肚皮上,她穿着金红色的衣服,头上戴着老虎的帽子,因为躺下的动作将老虎的皮毛压的有些下陷,毫无ps痕迹。 小朋友黑色的眼睛瞪得很圆,拳头放在脑袋边,脚伸的直直的,咧开嘴笑。 第四张照片,银色的蛟龙飞在云间,腾云驾雾,银鳞闪闪发光,蛟龙头顶挂着一个穿仙女服的小朋友,小朋友张开嘴,对着银龙的短短的角。 杜悠然想起当时把小朋友从佘兰叶头上拔下来时,她角上还沾着可疑的水渍。 “……”月嫂不易,杜悠然决定这个月给佘兰叶补大红包。 温辞笑眯眯地留下评论。 “是我的孩子,没有分手。” “炫耀一下,你们没有吧?” 温辞粉丝:“???” 一分钟后。 李荷:“???” 她知道温辞怀孕了,但是孩子什么时候生的,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杜丽丽王果果以及温辞后勤组各种工作人员:“???” 什么时候的事,温辞什么时候怀的孕为什么她们不知道!! 骆薇:“啊?” 谈昭云:“咦??” 沈枫(退圈修行版):“哈??” 罗子云:“……还真生了?摆几桌啊,算起来我是媒人啊!” 还在懵逼久久 不能回神的众粉丝。 “………………” 我去!! 去年播出的节目再次被翻出来,花絮中,当杜悠然你是我孩子妈妈时,当时弹幕一片笑声。 考古而来的粉,愣愣的看着这个片段,有些人甚至看到自己当时的趣留下的发言,顿时感觉自己的脸死疼死疼。 怎么回事! 啊—— 温辞居然真的跟杜大师有生了孩子!这个孩子还满月了!还躺在虎的身上,蛟龙的头上!还那么好看,那么可爱! 是这个世界玄幻了吗——等等这个世界好像真的玄幻了——再等等等杜大师,杜大师? 想到杜悠然大师的人设众人懵逼的表情渐渐扭曲。 卧槽!! 一个恐怖的信息出现在他们脑子里,最近网上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没想到大师竟在眼皮子底下! 原来很久很久就以前他们就已经接触过玄门中人。 当然是网络接触。 温辞的飞博评论一小时突破几十万,有粉丝讨论她的孩子,谈论那些龙和虎的真实性,拿出一张截图分析温辞和杜悠然的曾经。 那张照片里温辞骑在虎的背上,金虎明显跟宝宝躺的是同一只,而这张照片是杜悠然曾经发布的,刚发完就删掉,被手疾眼快的粉丝截图保存下来。 直到现在杜悠然也没有发过一条飞博,但她此刻飞博粉丝已经超过千万。 就在众人越说心情越激动的时候,一个顶着“我真的不喜欢狐狸”名字的大粉出现,笑嘻嘻地说:“”难道我们玄王的身份隐藏不住了吗?” “?” “玄王??” “解决骆薇和谈昭云不可说事件的玄王?” “直播间各有千秋那个玄王?” “啊啊啊老天爷我想拥有灵根我想进玄门我想吃瓜!!!” “啊——” 杜悠然捂住趴趴的小朋友的耳朵,温辞立刻抬起手机,手臂伸出帐外,让李荷看外面的风景,冷静一下。 “怎么都是树,你们在哪?等等孩子到底什么时候生的!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李荷愤怒咆哮。 温辞理直气壮地说,“我以 为我说了呀,难道我没说吗?可能是我们家崽崽太可爱了吸引我的视线,所以忘了告诉你了!” 杜悠然点点头跟着解释,“嗯,我们在坐月子。” 李荷:“?” 她觉得不对劲,哪有生完孩子不但没有憔悴,反而更精神的! 孩子刚满月,她们俩竟然跑到山里玩来了,鬼的坐月子! 李荷心里想我再被你们俩骗,你们俩是我姐! 她愤怒地一拍桌子,说:“你们两个立刻马上给我回望城来,我要亲眼看到孩子!” 温辞笑眯眯地说,“姐你不准备测灵根吗?” “灵根要测,孩子我也要看!”李荷手臂抱在胸前,冷哼。 杜悠然挑眉笑了下,让温辞把手机转过来,温辞照做。 摄像头中顿时出现一个乖乖趴着的小宝宝,两只小手撑在胸下,小脸被妈妈托在掌心。 杜悠然打了个响指,指尖火花飞溅,呲呲作响,下巴搁在她掌心里的小朋友眨眨眼,下意识追逐声音。 那尖尖的小下巴便微微抬起来,还没保持一秒,栽到杜悠然掌心中。 杜悠然弯弯眼睛,托着小朋友手掌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给她翻过身子躺下。 “哎呀!”李荷的心一秒融化,“谁家的小可爱在练习抬头呀?” 杜悠然和温辞异口同声,“我家的。” “你们闭嘴!”李荷愤怒地说,“两天后我看不到孩子,后果,呵呵!” 随后她恋恋不舍地看了镜头中的小朋友,为了实际上手撸到孩子,她毅然决然挂掉电话。 镜头黑下来,杜悠然好奇地问温辞:“后果?” “难道是要给我接工作?”温辞捂住心脏,“好恶毒的法术!” 温辞趴下来跟三十多天的小宝宝控诉,“妈妈被掌握了逆鳞!鲤鲤快保护妈妈!” 杜悠然抬手拿过奶瓶,奶嘴塞进小朋友嘴里,笑道:“奶鲤攻击?” “啊!”温辞倒下,闭眼前喃喃,“我被击中啦!” “啊……”单手扶着奶瓶的小朋友似回应般说,脸颊一鼓一鼓,非常努力喝奶。 虽然李荷让她们两天内回望城,但温辞软磨硬泡 ,把两天拖成两个月,回去正好筹备欢鲤百日宴。 三个月的小朋友开始认识妈妈,嘴里的语言丰富起来,以及掌握真正的笑脸攻击! 灵首观中,全体嗯嗯出动收拾收拾行李,一时间观内上下嗯飞鼠跳。 黑色的绸缎慢悠悠飘出来,托着一只“咿咿呀呀”的崽崽,杜悠然伸手挠挠欢鲤的肚子,拎起一只红裙子鼠在小朋友面前晃来晃去。 “哇!咿呀啊啊……” 成功进化为话唠的小朋友快乐地晃手手,她左右手手腕分别一黑一白两条细细的圈,折射彩色光芒,一蹬一蹬的脚腕上浅色的玉镯里云雾缓慢飘动。 “啊啊~咿呀!哇——” 长开许多的小朋友大眼睛跟着鼠转来转去。 温辞拿着一根鱼杆走过来,杆尾吊着紫裙子鼠,她随手召出躺椅坐下,盘起腿,举着鱼杆晃动。 “我这个办法好吧?”温辞语气不失骄傲。 “呜哇!” 欢鲤笑起来,快乐地咬手。 在杆上迎风飞舞的鼠张开黑爪爪,唱起自己前不久学会的歌曲。 “叽叽叽~” 哒咩呦,感觉鼠生到达了巅峰~ “开心?”杜悠然把红裙子嗯放在欢鲤肚子上,问她,“我们晚上学翻身好不好?” “哇咿嗯嗯嗯,呀!” “听不懂,说人话。”杜悠然说,见她抓起鼠要往嘴里塞,连忙阻止,拉过她圆滚滚的手臂,轻笑,“咬吧。” 盘在手臂上的蛟打了个蝴蝶结掉下来,杜悠然和欢鲤同时笑起来。 温辞:“……” 遗传。 “李姐问我怎么回望城。”温辞放下鱼杆,对杜悠然说。 刚把行李箱运送回来的嗯嗯们眼睛“唰”亮起来,你推我我挤你跑到鱼杆旁举起来,原本在空中自由飞翔的紫裙子嗯立马狂蜂飞舞。 “叽!” 哒咩呦哒咩呦! 杜悠然对温辞挑眉,低声说:“我翻看办事处新出的法规,传说级别以上修士配备飞行令,随证下发。” 所以她们可以飞回海城。 “最近办事处不是一直开会讨论废除初中高等级 ,重新启用旧等级?”温辞随口道,玄门问世以来办事处忙成陀螺,天天开会,胡萋萋天天在朋友圈怒斥办事处没狐性,给她秀小朋友的照片视频点赞,顺便吐槽开会开到地老天荒狐想辞职。 “胡萋萋说要来给我们当月嫂,胡晔晔申请当保姆。”温辞笑着说,“真辛苦啊。” 不像她们,每天除了跟宝宝玩就是跟手机玩,想吃什么叫蛟买,家里百十只嗯待命,生活简单而堕落。 “办事处人员享受内部折扣。”杜悠然给温辞解释为什么这些修士要努力考办事处,一些天灵地宝可以用随工资下发的积分兑换,而且办事处拥有多处修炼宝地,按办事处年度评选进入。 简单来讲,办事处就像一个大宗门,制度完善赏罚分明。 不过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尤其这么庞大的机器,各门派世家弟子进入办事处后自发站队,大宗门又多了许多峰头。 这些距离杜悠然温辞很远,戴玲珑跟她二人拉了小群,讲一些办事处为了应对“她”所做的措施,或向她们请教一些问题。 每当灵首山下有“不知名”人士送来的礼物,也由戴玲珑派狐来收拾。 说曹操曹操到,飞信中戴玲珑问杜悠然温辞什么时候回望城。 “说起来,胡萋萋胡晔晔飞飞都见过鲤鲤,只有我没见过。”戴玲珑在群里跟她们聊天。 “你们那么忙,百天要来吗?”温辞说,“不用来没关系,正事要紧。” “已经差不多,京都有戴部长在,几个月没放假,大家需要好好休息。”戴玲珑说,“对了,这次回望城,务必来望城办事处一趟,望城办事处曾是秘境一角,如今它受到天道复苏影响一同修补,已经是完整的秘境了。” “咦,我要去!”温辞开心地说,她真的很喜欢漂亮的风景,就像她现在每天在灵首山,怎么看都不腻。 或许,还有人的影响…… 她看了眼杜悠然。 戴玲珑又跟她们闲聊几句,转到正事上来。 “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两位大人。” “佘兰叶小姐告诉我们她做龙骨移植的地方,我们搜索后发现最后一枚七星珠。” 杜悠然抱起欢鲤,没有小朋友裹的黑 色绸带自动飞到温辞脖颈处,系成结。 “那七枚珠子聚齐了,可以召唤神龙吗?”温辞笑眯眯地问。 屏幕后的戴玲珑笑了笑,说:“虽然不能召唤神龙,但可以解除之前施法掩盖的天机。” “偷走七星珠的沈家人在沈家地位高,修为深,谁都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不过他早已去世。沈老爷子解咒时,感受到他灵魂波动,那人的神魂被封印,咒术解除,他在沈家的魂灯随之熄灭。” 温辞皱眉,低声说:“何必。” “她擅长蛊惑人心。”杜悠然说,拍拍欢鲤的背,欢鲤嗯嗯啊啊跟路过的风说话,她手腕上的白蛟默默把自己盘起来。 “不过咒术消解,根据沈老爷子推算,我们找到了赵满月的亲生母亲。”戴玲珑说。 温辞惊讶地说:“月月的妈妈找到了?”她想到现在在办事处戴罪立功做事的赵秀,抿了下唇。 “月月的妈妈还好吗?” “这就是我想跟你聊的事,小辞。”戴玲珑语气忽然有些犹豫。 跟她有关?温辞愣住。 杜悠然抬手,按在温辞肩上,声音平静,“讲。” 戴玲珑手中文件翻页,她静静地说:“是这样,通过沈老爷子推算,我们寻找后发现赵满月的亲生母亲为……赵天慧。” 这个名字出现,温辞反应了许久,笑了下,“我懂了。” 懂什么? 杜悠然垂眸,静静看着她。 “嗯,赵秀的赵是满月的赵,她其实姓袁,而赵满月的母亲赵天慧,是幼年领养你的养父母的亲生女儿。” 杜悠然:“?” “不,他们不是我养父母。”温辞忽然说,她微笑着靠在杜悠然身上,慢悠悠地说,“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家人,此刻就在我的身边。” 第63章 “我岁时被赵家领回来,那时他们没有孩子,不过第二年他们的亲生女儿出生后,我被丢到乡下奶奶家。”温辞坐下来,跟杜悠然和戴玲珑说。 杜悠然眉头慢慢皱起,眼神冰冷。 “我那时已有记忆,清楚的记得赵家人让奶奶处理掉我,但是奶奶犹豫了很久,把我留下来,给我饭吃。”温辞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慢慢地说,“我就在这样在赵家没有姓名的活到七岁,直到奶奶去世。” 温辞表情冷淡,看起来意兴阑珊,“我没有户口,没有学上,每天去山上割草回来喂兔子,我还记得那天回家看到奶奶躺在地上冰冷的身体,一只老鼠在咬她的耳朵,血染红老鼠的毛皮……” 杜悠然忽然伸出手,扣住她,冷声道:“够了,别说了。” 见她生气的模样,温辞反倒笑起来,牵着杜悠然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声音温柔,“都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想想跟做梦似的,根本没在心上。” “赵家人回来奔丧,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赵天慧,她穿的像个小公主一般在灵堂前哭闹,她爸妈一边温柔地哄着她,一边说愤怒地讨论如何处理我,因奶奶无声无息把我养这么大心生怨气。”温辞抬手,将头发撩到耳后。 镜头中的女人雪白秀雅,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怎么看都像从小千娇万宠养在掌心的明珠。 “因为我长得不错我偷听到他们想把我‘送’给某家当闺女,我当时很害怕,直接跑走。”温辞托着下巴,低声说,“也许当年奶奶已经感觉到寿命将至,前一天晚上她将阴鱼玉佩给我,叮嘱我戴好它,遇到杜悠然我才知道,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 “我很庆幸这枚玉佩没有被赵家夫妻拿走。” 温辞说完后,杜悠然和戴玲珑沉默下来。杜悠然将“咿咿呀呀”说话的欢鲤放在温辞怀里,俯身贴在她额头,声音清浅。 “不管有没有玉佩,我总会找到你。” 怀里的孩子热乎乎的像个小太阳,还想仰起头看妈妈,温辞笑容灿烂,低声回应:“我知道。” 温辞心情很好的给她们讲之后的事,七岁的温辞跌跌撞撞到处瞎跑,竟然一路跑到城里,被巡逻的民警救下来。 赵家 夫妻“领养”温辞的手段大概不怎么光彩,温辞对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民警通过多方渠道没有找到这个小姑娘的亲人,只能把她送到社会福利机构。 “当时因为我长得好看,还上了当地新闻,有很多人想要领养我。”温辞的语气轻描淡写,甚至还有几分得色,但杜悠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无论温辞如何轻描淡写,比起一出世就被办事处找到的她来讲,温辞小时候受到太多苦。 “我不想接受新的家庭,一直在福利机构帮助下生活上学,后来我十六岁时遇到李姐踏入演艺圈。”温辞说,让欢鲤趴在她并起的腿上,疑惑到,“没想到月月是赵天慧的女儿。” 杜悠然扶着温辞的肩膀,低声说:“阴阳鱼如何诞生无人可知,她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发现你身上的阴鱼玉佩,为了激活阴鱼,想要以跟你面容相似孩子死在你面前,激起你心中的痛苦引你入魔,从而激发阴鱼灵性。” “但是我们阴鱼是好鱼,我是因为你才解开的封印。”温辞仰起头对杜悠然说。 躺在她腿上的小朋友“啊啊啊”的说话,开心地滑动手臂小脚,嘴里“咯咯咯”直笑。 杜悠然无奈地弯起嘴角。 “不管赵家人如何,月月是无辜的。”温辞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想参与,就请办事处负责跟赵家人解释月月的事情。” “这也是我想跟温老师说的,赵天慧从小被父母溺爱长大,高中叛逆不服管教早早辍学,月月是她跟不知名男士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她丢到医院门口,如今赵天慧已经跟其他人结婚生子,我派人偷偷接触过,赵天慧对这个孩子避讳不谈。” 戴玲珑修饰了一下语言,想到那个跟他们见面后,破口大骂出口成脏,还不到十却被生活掏干精力的蛮横女人,心中冷冷一笑。 “月月是她当年抛下的孩子,母子亲缘已断,我们商议决定,由我和我的师妹收她为徒。”戴玲珑微笑着说,“赵老师那边也同意了,他儿子在狱中表现良好,明年就能减刑出狱。” “月月是水灵根,天资不错,我师妹同样是水灵根,由她教导,再好不过。” 杜悠然和温辞没有问她为什么明明她师妹是水灵根,她也要收月月当徒弟这种问题,挂掉视频后温辞疑惑地问 杜悠然,为什么月月的身世要以天机掩盖。 “她算无遗漏,绝对不允许出一点差错,她当年对你的期望极高。”杜悠然说,“不过,白蟒化龙失败,不知道还有何后手。” 她们化解多次危机,抓住那人身边许多棋子,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真正的容貌,他的来历,她住过的地方?杜悠然心中猜测恐怕她在世人面前的形象都是假的。 精于算计,玩弄人心,实力叵测,却总有后手。 来势汹汹,无可防备,不知下一次她会怎样卷土重来。 想到她和温辞身上的最后一层封印,杜悠然滑动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渐渐冷遂。 * 望城,仙域华府九号。 明净的客厅一群人撅着屁股趴在地毯上。 “宝宝宝宝!” “姨姨的乖宝!啊啊她笑了诶!” “看着里,宝贝,叫姨姨~” “你怎么这么好看呀?你是不是偷偷给女娲娘娘塞红包了?啊什么,是呀,哦!” 温辞率领着温嗯嗯军团端来水果饮料,看到欢鲤小朋友躺在她专属的宝座上,开心地笑。她身边围着一群人,真正的妈妈被挤到角落,抱着手臂站着。 “姨姨终于看到你啦,你真好看,真漂亮!”李荷脸上挂着奶奶般的笑容,用温辞很少听过的那种温柔语气,细声细语地和小朋友说话,旁边其他人被李荷的语气吓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看到这种温柔的李荷比知道温辞生了宝宝还可怕! “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们把自己变成个月!”李荷叉着腰说。 杜丽丽不服气,她们也曾个月过! “呵。”李荷冷笑。 你现在变成个月,她亲自喂奶! 众人:“……” 算了算了,多大仇…… 温辞忍俊不禁,艰难地穿过人群站到杜悠然身边,分给她半个苹果,问:“明天才举办百天酒,你们怎么今天就来了?” 一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想看孩子!” 看照片哪有真实的撸娃的快乐!像杜丽丽,王果果这些年轻人曾经对孩子敬谢不敏,现在她们知道了,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喜欢调皮爱闹的 孩子,但是看到温辞家又乖又漂亮的小宝宝心里只有喜欢。 而且她们只负责玩就好,这不rua? “你们测完灵根了,怎么样?”温辞问。 杜悠然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全民测灵根早在一个月前落下帷幕,办事处联合各大门派,在全国各地以市为单位发放测灵石,由各大办事处监督管理,稳步推进,目前全民测灵根完美落下帷幕,竟然还真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不过相比网民心中的期待的数字少了一大半,灵根测完那一日,不知道多少人的飞仙梦破碎在网络上哀嚎。 泱泱大国,测出灵根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好苗子极其稀少。玄门中人进入炼气期是一个坎,但真正半只脚踏入玄门,必须筑基。 测完灵根后,大家发现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玄门仍然虚无缥缈,虽然它在身边,但是普通人摸不到碰不着。 成仙梦碎,温辞生子的热度再次高涨。 “我们没有灵根。”王果果怂怂肩,“我打算下辈子再看看。” 温辞噗嗤一笑。 李荷一边拿着逗猫棒——虽然不知道温辞家里为什么有逗猫棒,但她非常顺手的拿起来在孩子面前晃来晃去。 “最近好多导演项目邀请你拍电影,参加综艺都被我推了。” “嗯,我要养孩子,很辛苦的!”温辞严肃地说。 她公司里的几个人看着跟着逗猫棒上羽毛铃铛,激动地“跳舞”的小朋友一时沉默。 好辛苦哦,玩孩子。 杜悠然叫了饭,大家开开心心凑在一起吃饭,杜丽丽凑过来说,“姐我有一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你讲。” “我邻居,一个老太太,她年龄大了,最近总说自己睡不好,说晚上有人敲她家的门,我想这事有点奇怪呀!” 杜丽丽小声说:“奶奶人特别好,她曾经在我隔壁住的时候常常做好吃的分给我,后来奶奶和老伴去其他城市疗养,去年年底她们才搬回来。我本来不想打扰姐你们的,老人家嘛,可能耳朵不好可能幻听,但是果果来两天来我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她也听到隔壁敲门声,吓死我们了!” 自从她们俩之前遭遇万妖城 那档子事后,两个人有事没事常去望湖公园溜达溜达,站在湖边给湖里休息的龟爷爷拜拜,要不是公园保安不允许,她们还想丢几个烧鸡下去。 杜悠然慢悠悠地说,当初如何请的老爷子,便如何给他摆供桌便是。 从进门后一群人的眼睛不太敢往杜悠然的身上放,没听她说几句话,现在杜悠然一开口,众人连忙点头,心里默默感叹,这是玄王啊,这就是那个玄王啊! 她们不知道温辞现在在玄门被称为温大人,只以为杜悠然是他们唯一接触的玄门中人,还是地位很高,很了不起的神仙预役。 李荷想到曾经温辞非要把杜悠然拉上车,心中感叹,果然人的命好,找对象都找得好。 “可以呀,等我们给鲤鲤摆完百天宴,就去你家看一看。”温辞答应。 杜丽丽心中松了一口气,听到王果果在旁边笑着说,“哎呀,姐你一定要早点来,我的家都快被她拆了!” 听到动静第二天两人吓得赶在阳气最足的时候去王果果家住。 “放屁,我可每天都给你遛狗!”杜丽丽愤怒地回击。 温辞忍不住笑起来,在山上的时候虽然有嗯嗯们在在,但陪她说话的只有杜悠然。回到山下偶尔和公司里的朋友聚餐,热闹一回,是另一种人间烟火。 什么都味道都尝一下,才是人生百态。 杜悠然好像知道温辞在想什么,抬手勾勾温辞的下巴。 温辞心里悄咪咪地想,只不过人太多,不能和杜大师亲亲。 转日,望城办事处。 蔚蓝的天仿佛铺展开来的画卷,流云飘渺,仙鹤沉浮,奇花异草在山野间放肆生长。 崇山峻岭拱卫着九重高塔,云雾缭绕,不时有流光从塔中飞过,落在山野某处。 灵气四溢的平台上,偶然有小兽从山中奔跑而出,差一点撞在人腿上,吓得转身就跑。 “妈妈有兔子!”骆萌娜从仙鹤上跳下来,像一只刚出栏的小猪崽崽,激动地原地转圈圈,兴奋地说,“这里真好看,我要在这里玩儿。” “我们可以在这里玩一整天,但是你要乖知不知道?”骆薇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满脸的惊奇掩不住,按捺住蠢蠢欲动拍照的手,跟骆 萌娜说,“你给妹妹准备的礼物呢?一会儿要送给妹妹。” “我知道了,你不要这么啰嗦,我已经是四岁的小孩子了,不是岁半的我了!”骆萌娜抬起圆滚滚的脸说。 这时谈昭云带着女儿甜甜下鹤,嘴里的惊叹还没有发出来,忽然看到骆萌娜,忍俊不禁,“怎么一个月不见,我们娜娜又圆了?” 骆薇转身跟谭昭云抱了一下,笑着说:这个月我在拍戏,把她给姥姥带,骆萌娜就知道吃肉,姥姥又惯着她,你看吃得,低头都看不到脚尖啦!” “我能看到!”骆萌娜气得尖叫,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肚子,连忙吸气,还踮起脚尖,嘴里呲呲地冒气说:“我这样就能看到了!” 周围听到他说话的人纷纷笑起来。 “咿呀!” 这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们连忙抬头,看到主家抱着孩子走过来。 “小辞!恭喜你有宝宝!呀~鲤鲤!太好看了!!” 两个早就生过孩子带过孩子的母亲凑过来,忍不住捏捏小欢鲤莲藕手臂,戳戳她的小小脸蛋,“哇,这睫毛长的,能挂衣服!” 杜悠然感觉下面有动静,低头发现一个胖嘟嘟的小朋友,一手抓着骆薇的裙子,一手拽着自己的袍子往上跳,“我要看妹妹,快给我看妹妹。” 杜悠然俯身,把骆萌娜抱起来,感觉到手里的重量,杜悠然挑了下眉。 “娜娜……娜娜我们好圆滚滚啊?”温辞笑着说,伸手捏了捏她的圆脸蛋。 骆萌娜骄傲地说,“姥姥说啦,我在长个子呢,要多吃!” “这个妹妹怎么比上个妹妹小呀!”骆萌娜疑惑地说,她竟然还记得杜岁。 “因为那个妹妹跟这个妹妹不一样呀,这个妹妹跟你玩好不好?”温辞说。 骆萌娜摇摇头,“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是来吃饭的!” 童言一出,骆薇忍不住拿手捂着脸,众人哈哈大笑。 “你是来吃饭还是来让你老妈丢人?”骆薇把骆萌娜从杜悠然手里接过来,感叹道,“我现在都抱不住你了!” 骆萌娜天真无邪地说:“你该锻炼身体了!” 杜悠然勾起嘴角,感觉她 的衣服被温辞扯了扯,下意识靠过去。温辞羡慕地说,“我们宝宝什么时候也能这样说话呀,不知道我们宝宝会是什么性格?” “看她随我随你。”杜悠然说,“最好随你。” 温辞对着杜游人悠然眨眨眼,“我倒想养个小杜悠然。” 杜悠然沉默秒,“我怕你养两天,忍不住把她赶出家里。” 她觉得温辞对山霸这两个字有些误解。 “没关系,”温辞说,“如果孩子性格不像你,我又想养杜岁,那到时候你就变成岁,让我养不就行了吗?” 听到她们俩交流的骆薇谈昭云对视,目光不太正经。 这就是玄门中人的妻妻情趣?了不der~ 杜悠然带着客人去座位坐下,这次回望城办的百天酒比在灵首村办的规模大,来的人竟然比灵首村东村一村的妖还要多! 百天宴席分为两方,一方为玄门中人,另一方是普通人,虽然灵气这东西听起来好,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某些食物浅尝则止,吃太多对他们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压力,所以宴上分为两方。 温辞常常对杜悠然说自己在圈中没有好友,但是这次听说她要给孩子办满月酒,不少人纷纷通过各种方式给她送来礼物。 她的飞信加的全是之前剧组中聊得来的导演编剧和演员,一时间她飞信好友全体出动,望城办事处门口跟走红毯似得,连娱乐记者都闻讯赶来。 要知道除了全民测灵根之外,大家对玄门消息一无所知,他们知道华国各处建立办事处,但从来没有见过办事处里面的模样,在他们眼中,望城办事处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楼而已。 来道贺的人中,不乏有想借着温辞看看办事处,或者尝试能否跟办事处搭上关系的人,但是他们准备的礼物十分真诚丰厚,以前合作也不错,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温辞推拒不了,应下来感谢他们的一番好意。 杜悠然和温辞唯一敢在办事处办喜宴的人,办事处上下不但没有异议,反而十分开心。 笑话,这可是阴阳双鱼!玄门目前最厉害的人物! 这是两位大人把咱看作自己人啊!尤其望城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脸上更加有光。看看有秘境就是了不起,你们京都办事 处跟双鱼大人关系再好,她们怎么没有去京都办事处办喜宴呢? 办事处门口,一辆粉红色的跑车呼啸而来。戴着墨镜踩着恨天高,穿着贴身短裙的女子下车,娇媚一笑,抬手跟记者们打招呼。 四周的闪光灯亮成了海,胡萋萋故作惊讶地抬手挡着嘴,娇声娇气,“哎哟,这么多人呀?怎么没人跟我说一声,人家今天都没有好好化妆呢!” 对于她这种言论习以为常的记者们笑着说,“妲老师今天也很好看”“不上妆也是人间绝色”。 胡萋萋掩着嘴巴嘻嘻嘻地笑,穿着白西装的胡晔晔走过来跟她汇合,两个人在门前摆了一会儿pose。 站在办事处门口负责接待的佘兰叶和一群嗯嗯们等得不耐烦,终于胡萋萋迈着步子悠悠地走过来。 “怎么不带路呀,小蛟儿?”胡萋萋声音很魅,说话的时候声音仿佛含在舌头尖上,叫佘兰叶的时候,不明所以的外人还有以为是娇。 佘兰叶脸色一冷,冷笑:“你没来过?” “可人家是客人哦~”胡萋萋娇滴滴地说,伸出做着精致延长甲的手指,勾勾佘兰叶身上挂着的绶带,楚楚可怜,“哪有冷脸跟客人讲话的道理,你也就欺负我们鲤儿年纪小,不会教育……” 胡萋萋另一只手搭在佘兰叶肩上,嫣红地唇凑在她耳边,嗤笑:“小娇儿~” “唰!” 佘兰叶一把抽出绶带,被胡萋萋呼吸撩过的耳朵通红,愤怒地瞪了眼胡萋萋。 “你去。”佘兰叶摘下在绶带上挂着打秋千的一只嗯嗯,丢给她。 胡萋萋得意扬扬地站直身体,抬手吹了吹指尖,笑道,“这就认认输了,好没意思。” “等什么时候我们的小娇儿能笑脸迎人,说一句胡姐姐您来了,那才叫有意思。” 佘兰叶气得脸跟耳朵变成同一个颜色,冷冷盯着前方。 “叽!” 被摘下来的温嗯嗯爬到胡萋萋头顶坐下。 行吧行吧,但是我都地方给我留着,我回来还要坐秋千! 它抬起黑爪,指挥。 冲! 大获全胜的胡萋萋挺胸抬头往里走,胡晔晔挠了挠头追上她,问:“你没事得罪 她干什么?” “什么叫我得罪她,不是她先得罪的我们?”胡萋萋笑嘻嘻地说。 胡晔晔低声说:“你可悠着点儿,人家现在是蛟!举天之下,哪来第二头蛟?而且人家还是小欢鲤的契约灵兽,你都不是她的契约灵兽——哦~你不会妒忌吧?” “放屁,老娘嫉妒这个?”胡萋萋怒冲冲地说,一副被触到伤心事的模样! 可恶,那可是阴阳双鱼的孩子!跟天道同生,听上去就很厉害! 而且当时要不是小欢鲤在,这只蛇能化成蛟? 如果当时小欢鲤契约的是他们,没准他和弟弟直接突破一级! 好气! 普通人宴桌的艺人们看到胡萋萋胡晔晔两个大牌走来,忍不住挂上笑脸,正想跟他们打招呼,就看两个人气势汹汹地往前走,直接越过他们走到被灵雾遮掩只能看到模糊人影的玄门宴桌。 所有人:“???” 所有人:“!!!” 我去!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起的事情! 办过满月酒之后,百天宴杜悠然和温辞熟能生巧,熟练应对众人。当然不管是玄门人,还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任何一方都想想跟她二人打好关系。 “骆姐谈姐,你两合作爆的剧我看了,今年繁花奖非你两莫属,恭喜啊!两位跟温老师关系好,不知道温老师最近有没有复出的打算?”一位导演过来跟骆薇谈昭云说话。 谈昭云微笑地说:“小辞对她的事业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清楚呢。” 那位导演笑道:“谈老师,您签在温老师的公司,谁不知道您不能不知道啊。” “小辞不是生孩子去了?哎,你看李姐搁那儿呢,你去问李姐。”谈昭云笑着摆手打发他。 导演摸摸头说,“嗨李姐的脾气我知道,她之前在朋友圈发温老师近几年不接工作的消息,我看到了,我可不敢现在去招惹她。这样,如果温老师没有时间,两位老师有时间也行啊,我让编剧把剧本发给你们两位老师看看?” “行。”谈昭云笑道,“我和小薇现在都是养家糊口的人,工作不嫌多。” “谢谢您捧场!”骆薇笑着说,等导演走后,她过来跟谈昭云说,“鲤鲤的百 天,没想到咱俩得利。” 骆萌娜伸手捏盘子里的小酥肉吃,听到妈妈说“鲤鲤”,连忙说:“我要跟妹妹玩!” “你看你吃的身上脸上手上都是油,妹妹喜欢跟你玩吗?”骆薇嫌弃地抽出湿巾给她擦脸擦衣服,神奇的是湿巾轻轻一试,骆萌娜身上的油渍全部轻轻松松抹掉。 抓起干净衣服的骆萌娜,理直气壮道:“妹妹喜欢!” “咦?!”不止骆薇,其他人同样发现了这件事,大家惊奇地拿起纸巾盒看一眼,上面写着“纯木宗净品”。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忽然传来异动,一个个雪白瓷瓶飞过来,按人头落下。 一个才岁多的小女孩走过来,站在众人面前害羞地说:“杜阿姨说,感谢大家参加欢鲤的百天宴,这是送与大家的回礼,常人饮用延年益寿,美颜养肤,请大家笑纳。” 她流利地把背了好久的稿子说完,松了一大口气。 听到瓶子里东西功能后,众人全部愣住,抢一般将瓶子拿到手中,仔细地收起来。 天哪,这东西可是万金难求的好宝贝啊! “月月!” “娜娜!” 月月见娜娜,两眼笑弯弯。 “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你啊?”骆萌娜问。 满月说:“我跟师父坐在一起呢!” “嗷!那你能带我去见鲤鲤吗?”骆萌娜开心地说。 “可以啊!” 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开心地往里走。看着两个小朋友天真无邪的背影,谈昭云问骆薇,“你女儿不是测出灵根了吗?怎么没让她进玄门呀?” 骆薇小声道:“娜娜太小了,我想着让她再留两年,而且我不是想小辞帮我参谋参谋,让娜娜进哪个门派嘛?咱们又不懂玄门。” “也不知道有灵根对孩子们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谈昭云抬手,摸摸甜甜的头。 她们就算不知道玄门,也演过仙侠剧,都说修士寿命成这好那好,但当他们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开,孤独地与天地竞争时,那时他们是否后悔踏上修仙路。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骆薇笑了笑,说给告诉自己,说给谈昭云。 无忧无虑的四岁小 朋友蹲在个月的小朋友面前,彼此对视了一会儿后,她失望地说:“妹妹怎么不下来跟我玩呀?” “她太小了。”满月说。 “她都不能吃好吃的,不能吃肉肉!”骆萌娜同情地摇头。 “嗯啊!”个月的小朋友躺在围起来的小床上,忽然全身用力,炫耀似得翻了个身子。 “哇!鲤鲤太棒了!”来看小朋友的胡萋萋连忙鼓掌。 “啊!呜哇啊啊!” 欢鲤又把自己翻过来,两只小脚蹬在围栏上,黑色的葡萄眼看着满月和骆萌娜,婴言婴语说话。 “你这不算什么!我会翻跟斗!”骆萌娜站起来,往上提了提小裙子,胳膊高高举起,往前伸直,嘴里“哼哈”一声,双眼坚定,跪在地上,低下头,滚出去。 “噗。” 骆萌娜听到身后传来笑声,她顶着一头草站起来,无辜地跟陌生的女人们对视。 “大师父小师父,这是我的好朋友骆萌娜。”满月介绍道。 骆萌娜毫不见外地说,“阿姨你好,我叫骆萌娜今年四岁啦!是我是叉xx幼儿园猫头鹰中班的学生,我最喜欢吃肉,我会背五十首唐诗!” 给两个小朋友拿来果汁的温辞笑眯眯地说,“娜娜真厉害。” 戴玲珑伸手,骆萌娜头上的草叶无风自落,她一副,“哇,好神奇”的表情。 “今年全国灵根测试中出现有五个单品木灵根,其中一个就是这位小朋友。”徐琥珀低声道。 戴玲珑笑着说,“谢谢师妹,记得帮我留意。” 徐琥珀转过头,抿唇。 “姨姨,月月为什么叫你师父?”骆萌娜提着小裙子颠颠跑过来,肚皮一颤一颤地,戴玲珑忍俊不禁,抬手顶住她的头。 “因为我们要教她知识?” “教知识要叫老师啊!” 戴玲珑蹲下来,让她伸出胖手,捏了两下,问,“你想要老师吗?” “不想!”骆萌娜超大声地说,“你们别想骗我,老师会让我们做作业,我都知道。” “我会做好吃的肉肉。”戴玲珑笑眯眯地说。 “每天都有?”骆萌娜口水落下来。 戴玲珑点头。 “嘿嘿……那我可以叫你老师吗?”骆萌娜刚吃了一肚子的东西,还没有消化呢,咽着口水问戴玲珑,“叫你师父也可以!” 在场的大人们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的。”戴玲珑笑着说,“既然你如此诚心求道。” 也是全了两枝青梅情谊,亦如她与师妹。 “啊……呜!哇——” 这时被忽略的欢鲤不开心地哭起来,温辞连忙转身抱起她。 “好哦,不哭不哭,你还太小啦,不能跟姐姐们一起玩。”温辞拍拍欢鲤的背。 小朋友穿着漂亮的小衣服,眼睛里蓄满泪水,看着妈妈,瘪嘴。 正在跟戴玉海说话的杜悠然瞥到这边,抬起手虚空一按。 “稍等。” “无妨。”戴玉海背着手,目送杜悠然走到温辞身边。 “我抱。”杜悠然说。 “没关系,你把奶递给我,她应该是饿了。”温辞柔声说。 杜悠然拿起一直放在恒温板上的奶瓶,她和温辞的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她刚刚被戴玉海叫走的工夫,碗里被温辞堆起小山丘,杜悠然顺手把自己的碗捞起来,打算趁机吃两口。 有奶喝的欢鲤不哭了,双手按着奶瓶,咕咚咕咚干奶。 温辞直接把欢鲤放在她的云凳中,杜悠然便抱着饭蹲在欢鲤面前,满月和和骆萌娜一左一右蹲在杜悠然两边。 “鲤鲤。”杜悠然喊道,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玉筷,夹起一块烧得红亮的红烧肉,拭去油水,在小欢鲤挺翘的鼻子上空晃来晃去。 个月小宝宝不知道她在做什么,眼睛跟着肉转。 还是太小。 杜悠然轻叹,这时她听到一声清晰地咽口水的声音,她转过头来一看,骆萌娜仰着头,羡慕地看着她。 懂了,要长到这么大才可以。 杜悠然淡定地把肉放到自己嘴里。 骆萌娜呆住,摸了摸吃得饱饱的小肚子,真诚地问:“为什么人不可以长两个胃呢?我就可以吃两盘肉了!” “我知道羊有两个胃,还有小鸡兔子大鹅鸭子……牛有四个胃!”满月认真地说。 “可是它 们都是给我吃的呀!”骆萌娜说,“我变成它们就会被吃掉了!” 温辞弯起眼睛,摸摸骆萌娜地头,说:“没关系,你好好修炼,至少我们可以多吃不胖!” 这个好棒! 骆萌娜开心地想。 两个小朋友开心的手牵手去玩,温辞低声问杜悠然,“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毕竟杜大师对吃饭同样执着。 杜悠然回忆往昔,眉头轻轻皱起。 “不。” 那还挺好的呀。温辞心里想。 “我比她更过分。” 四岁的小朋友只是想想,岁的杜观主说做就做,横行灵首山,霸占湖泊小溪,因为没有掌握做饭要领,把猎物烤的黑漆漆的还要怪它们不会长,非常不讲道理。 最后因为吃不到肉,晚上气得睡不着,组织鼠们开会,让它们去山下偷师学艺,回来给观主做饭,做不好的罚去犁地组。 结果百十只鼠开垦整整一个月的荒地,而杜小观主已经站在小板凳上,一边控制灵力搅拌锅里煮的正香的排骨,一边睥睨众生。 杜悠然,无所不能! 就算她岁,仍然如此! 第64章 杜悠然走到戴玉海面前跟他继续聊之前没说完的事。 两人去到隐秘的角落,撑起结界。戴玉海脸上露出一丝愁容,问杜悠然:“杜大人应该听说过金曜龙君?” 杜悠然点头,“京都那条金龙。”她曾经说要带温辞去看金龙,到头来忘了这件事。戴玉海不会闲着没事提到金龙,杜悠然问:“怎么,金龙出事了?” 戴玉海摇摇头。 “龙君不见了。” 杜悠然挑了挑起眉头,看着戴玉海。 “龙君隐世的地方是办事处机密,我们曾向天道立下誓言绝对不向任何人说起龙君隐世之地,但因为背后之人三番五次惹事生非,我于前段时间拜访龙君想请他出山坐镇京都,但没想到龙君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他何时消失,为何消失。” “结合之前发生的各种事,我在思索白蟒化龙只是她的试探,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龙君?”戴玉海低声叹息,“但那人心机深厚,可能两手准备,只是龙君实力深厚,竟然连他都难逃敌手!” “不一定,你也说金龙力量强大,他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杜悠然说。 听到杜悠然的话,戴玉海愣了下,喃喃道:“难不成龙君是被困在……” 后面几个字隐没在戴玉海口中,他向杜悠然看了一眼,眸色难辨。杜悠然明悟,或许金龙消失的地方就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只不过没想到他们曾经为了保护龙君所立下的天誓,现在竟然成了阻碍救他的枷锁。 “夺舍金龙难于上青天,何况那人舍身卫道,神魂已消,就算她手中有残魂在,除去金龙神魂也非一日一年能做到的事,何况她现在修为受损。”杜悠然说,“目前来看玄门还算安定,大家趁这段时间需加紧修炼,以防不备。” 戴雨海心中猜测背后之人是否跟金龙对战后导致的修为受损,不过想要找到她非易事,需要从长议计。他向杜悠然行礼,撤下结界。 温辞正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看到杜悠然的身影,她笑了笑说,“我刚刚去那边致谢,大家都很热情。” “我们鲤鲤今天真是风光,是不是?”她抱着欢鲤轻轻晃,小欢鲤开心地咿咿呀呀。 杜悠然跟温辞讲了下 金龙的事,温辞心里同样可惜,除非能解开知道龙君闭世之地修士所立下的天誓,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等到杜悠然温辞渡劫期或许有把握解开。 问题是她两身上还有封印在,这事看起来像走进死胡同。 “不要着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温辞说“她早晚会露面”。 杜悠然点头。 杜悠然温辞女儿百天酒的消息冲上热搜,两个月过去,粉丝们还在惊讶温辞和杜悠然有宝宝的事,想让温辞多发点宝宝的照片,不然他们不相信! “我想看小宝贝儿!小宝贝儿!!” “我今天看娱记发布的消息,有很多人去了温辞宝宝的百天宴,怎么没有一个人放图出来?” “可能不让放,你们也知道小辞宝宝的百天宴办在的地方比较特殊。” “好想知道办事处是什么样子呀!你说都举办宴会了,难道是酒店那种吗?” “不会吧,宝宝满月照周围像森林,繁花绿树,办事处里面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像仙境一样?” “猜来猜去猜不明白。” “你看人家小宝宝的满月照片里面有真龙真老虎,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好羡慕啊!为什么我没有灵根!当不当神仙,修不修道无所谓,主要是想看看玄门里神奇的东西,所以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玄门的纪录片啊?” “不是龙,是蛟,有大佬科普过。” “蛟咱也没见过!” “所以曾经历史之谜终于得以解决,小辞那张照片就是在天空拍的!这波是非特效党的胜利。”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只有我在担心小辞还出不出来拍戏吗?杜悠然是玄门大佬,温辞说不定身上也有灵根,如果她去修炼肯定不出来拍戏了,那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小辞吗?” “不要不要,我还想看温辞带自己的崽崽上亲爱的你第一季!” “刚满月的宝宝已经这么好看啦,很想知道她长大是什么样子,万人血书求小辞不要忘记我们!” “小辞不会忘记我们,你看她生了宝宝没多久就跟我们说啦,她心里有我!” “杜玄王盯着你,让你把上面的话再说一次。” “嘤……” 不管大家如何千呼万唤,欢鲤的百天宴各种照片终究只在内部流传,杜悠然和温辞回家后松了一大口气,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关起家门玩儿宝——养孩子了! 望城仿佛一夜之间恢复平静,接下来的日子有些平淡,但充满奶香的温馨。 胡萋萋胡晔晔姐弟驻守望城,时不时带着飞飞上门来玩儿,得知杜丽丽邻居家的事后,胡萋萋自告奋勇要以办事处专业人员的身份跟她们一起上门。 “如果真的有非玄门力量不能解决的事,最后都会通过有关部门转移办事处手中,我直接对接,省手续。”胡萋萋抬手扶了扶脸上装饰用的眼镜,对端水果上来的佘兰叶抛了个媚眼。 夏天快到了,大家衣服越来越简单,自从佘兰叶归降,她脱去那件水蓝色的长裙换上简单的现代衣服,头发扎起来盘在脑后,像正在读大学风华正茂的学生,一对上胡萋萋的脸后,立刻拉得像发现不良学生的高中教导主任。 “行啊,丽丽问我什么时候去,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带鲤鲤出门晒太阳。”温辞说。 杜悠然起身把欢鲤的婴儿车推过来,婴儿车很大,一共有三层,欢鲤在躺在最上面一层,下面两层是放东西的地方。 听到婴儿车响动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一群白浪涌来,纷纷往车上挤。 不到一分钟两层满员,从远处看仿佛塞满毛绒玩具。 “叽叽叽叽!” 带鼠带鼠!鼠好多天没有出门了! 毛毛从网格里露出来的鼠紧紧贴着车壁。 “叽叽叽!” 里面的往里走走,还能塞一个! “叽叽!” 塞不下啦! 上不去车的鼠们连忙围在温辞脚底下,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 “叽……” 想去…… 温辞试探地问:“不如你们下次去?” “叽……” 鼠的命好苦啊…… 嗯嗯们跟胡萋萋接触久了,每只鼠都是戏精。 杜悠然见温辞左右为难,拉开抽屉,拿出垃圾袋撕了一张放在地上。 没有上车的鼠嗯嗯们黑豆眼亮 起,着急地钻进袋子。杜悠然把袋子拎起来挂在婴儿车把手上。 完美解决。 “悠悠真棒!”养孩子久了满嘴叠词的温辞鼓掌。 杜悠然:“还行。” 她们俩储物戒里装着很多小朋友的东西,每次出门除了欢鲤和超载的婴儿车,什么都不用带。 一出门就和蓝蓝的天空面对面,欢鲤开心的蹬腿,“啊呜咿……” 小朋友周围坐满鼠嗯嗯,胡萋萋担忧地看了一眼,说:“热不热?” “不会,它们有数。”杜悠然说,“冬暖夏凉。” 胡萋萋:“……听起来比狐狸好用。” 佘兰叶冷笑的看了她一眼,化成原形,盘在欢鲤的手臂上。 杜丽丽家庭条件很好,她自己也是个小富婆,住联排别墅,附件交通便利,环境也很好。 心中害怕的杜丽丽和王果果没有回家,只在小区门口等着,见她们俩来了眼睛一亮,连忙迎上来。 “我总觉得一回来背后凉飕飕的,真害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我!”杜丽丽小声地说。 温辞笑着说:“不要自己吓自己,你身上很干净,这个世界上没有……额不会随便出现在你面前!” 她本来想说世界上没有鬼,但是想到天道复苏后,何倾财身边的改修鬼道的小妖怪,连忙改口。 “!!!” 杜丽丽更怕了,和王果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杜丽丽刷脸带着朋友进门,往自己的别墅方向走。 通往别墅的方向有一片小公园,杜丽丽心里有些忧虑,这时听到有人叫她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惊讶地说:“奶奶您在这儿呢?” 公园树荫下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头发花白,一丝不苟的盘着,穿一件深色的旗袍,手腕上带着水头极润的玉镯,看上去就是受过良好教养,家世不错的老太太,她招招手叫她们过来。 “对呀,今天天气不错,推我老伴出来晒晒太阳,现在热了,我们坐一会回家做饭。” “我好久没有见你了,是不是又出去玩了?”头发雪白的老太太笑着说,声音十分温柔。 “没有!奶奶,我不是被吓到出去躲了两天?”杜丽丽担忧,“您没有出去住啊?” “您现在晚上睡得好吗?” 听到杜丽丽的话,头发雪白的奶奶叹了口气,她抬手抚摸鬓边的发,无奈地说,“我已经跟孩子们说了,她们让我搬家,但公司事情忙,还没顾得上。” 杜丽丽脸色顿时变了,她藏不住表情,愤怒地说,“在忙也要先照顾一老的身体啊!” 她可是知道这奶奶有两个孩子,总不能一个孩子都没时间吧?再不济找搬家公司啊! 什么没时间工作忙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没准他们还觉得自己妈妈没事找事。 王果果连忙拉了拉杜丽丽的袖子,给她使眼色,怎么能在人家母亲面前说她孩子的不是。 虽然这老太太的孩子听起来…… “没关系,我们年龄大了。”老太太笑起来,把手搭在轮椅上男人的手掌轻轻握住。 还能活几年啊…… 听懂她弦外之音的杜丽丽更气了,撸起袖子说:“奶奶您别怕,我已经找到高人了,肯定能帮您解决这件事!” 老太太和蔼地笑起来,顺势用目光扫过杜丽丽身后的人,这时她和杜悠然对上眼,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是您?” “哎呀,这不是灵首山上的小观主吗!”老太太连忙站起来,伸出手去牵杜悠然的手,然后紧紧抓着她的手掌,像一个慈爱的前长辈般拍了拍她的掌背,激动地说:“”没想到在望城遇到您了!” 温辞和其他人露出惊讶地表情,杜丽丽睁大眼,问:“奶奶,您认识杜大师?”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可是连山市灵首村的人!”老太太笑起来说,“我们这一代人可是从小听着山神,灵首的的故事长大的!后来我嫁出去,还是村里的老姐妹们给我拍的小观主的照片,那得是七八年前,小观主才到到人胸口,一本正经地主持灵首祭。” 老太太目露追忆,感叹道:“我小时候,阿爸上山砍柴迷路,是山神救了他引他出来,现在时代变了,大家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我一直信!” 杜悠然点头上,低声跟温辞说:“去年我下山,去连山市,第一个向我请卦的就是她。” 两个人交换眼色,温辞眉毛皱了 皱,很快松开不动声色地笑。 杜悠然下山后遇到第一个请卦的人不就是钟坳口的奶奶,所以这个老太太就是……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兜兜转转,她们还是来到这位老太太面前,可是老太太知道她的孙子想让杜悠然算老爷子的死期吗? 温辞的目光落在轮椅上,坐在轮椅上的人骨瘦如柴,眼神灰暗,上去又痴而呆,对外界毫无反应。 这就是钟家老爷子? 老太太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瞥向钟老爷子的目光,笑着说,“既然小观主来了,我的事肯定能解决!来来来你们都跟我回家。” 她说完,忽然顿了下,后悔地说,“哎呀,你们还带着孩子呢!我的屋子不吉利,要不然我们就在外面看看?” “无妨。”杜悠然说。 “好好好!” 老太太激动地去推钟老爷子的轮椅,杜丽丽和王果果连忙帮忙,让老太太休息一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跟温辞和杜悠然说话,问这个孩子是谁生的,夸孩子好看,又夸温辞漂亮。 “还有这么多小玩具呢?奶奶平时喜欢织毛线,我给你打个小老虎好不好?”老太太笑着说,没伸手摸欢鲤。 欢鲤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阳光落下,撒下浅浅地光晕,小朋友睫毛影子落在脸上,这一幕看着无比温馨。 “真好啊……”老太太忽然感叹道,她抬起头看了眼杜悠然和温辞,垂下眼睛,低声喃喃,“我真羡慕你们。” “奶奶您想抱孙辈啦?”杜丽丽笑着说。 老太太向我摆手,“我该抱重孙子喽!” “咦?” 杜丽丽和王果果在心里算了一下年纪点点头,是的是的。 一群人来到并排的两座小别墅前,杜丽丽和老太太的房子只隔了一道墙。别墅是新中式,老太太带她们进客厅,给她们烧水煮茶。 胡萋萋的目光在明亮宽敞的客厅,看来看去,许久后笑着问:“老人家,没请保姆呀?” 老太太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本来有请住家保姆,现在晚上不太平,大家害怕,都不干了,白天请小时工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帮我们做饭。” “可我看着这房子的风水极 好,通透明澈,不像不太平的样子。”胡萋萋娇滴滴地说,“奇怪~” “是啊,我家老头子懂这些东西,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布置的,现在他人不好使了,我也不敢动。”老太太低声说,“都是我们的回忆。” 胡萋萋目光落在钟老爷子,也是戴玲珑的小师叔身上,看着他佝偻的身躯,灰败的面容,眼中露出一丝迷惑。 钟益曾经也是天之骄子,就算因伤退出玄门,也有大把年岁大好时光潇洒过日子,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遇到了什么,谁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可是看老太太的态度,钟益像是生病变成这样。 “可以看看吗?”胡萋萋对老太太说。 “请便。”老太太笑着说,起身给她们拿水果,温辞连忙说不用麻烦,拗不过老太太的热情。 “我这里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益哥也开心。” 温辞只好作罢,对着杜悠然无奈一笑。 杜悠然伸手摸摸她的头,和胡萋萋在客厅里巡视。 如果有魔气,最先感应到的必然是阴灵,但温辞和温嗯嗯毫无动静,说明这个房子没有魔气。 没有魔气,可能会有小人。 杜悠然背着手走到一片照片墙前。 整座大厅都是中式家具,只有照片墙设计比较前现代化。上面挂着许多照片,从孩子到大人从单人照到全家福一应俱全。杜悠然还看到了钟坳口,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并肩站着。 一家人的容貌都不错。 胡萋萋提高声音,问:“老太太你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呀?” 老太太端着水果走出来,杜丽丽王果果起身接过,放在桌上。老太太拿起手绢儿擦了擦湿润的手指,走过来跟她们一起看照片。 “对,一儿一女一个好字,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两个人都事业有成,孙子都跟你们一样大了。”她抬起手在照片墙上找了找,指着一对儿站在一起的金童玉女,笑着说,“这是我和益哥年轻的时候,那时我们恋爱不久,刚兴起来拍照,他不知从哪儿搞到一个相机,整天带我出去玩,拍照片,结果光顾着拍我,我们俩的合照就很少,这张是我们请路人拍的。” 她目光充满回忆,指着一张一张的照片给她们说曾经和钟益的往事,直到手指落在穿着漂亮婚纱,带着幸福笑容的新人照片,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这是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您可真漂亮啊!”胡萋萋看着照片上漂亮的女人忍不住说,心里想怪不得钟益当初为了一个普通女人毅然退出玄门,要跟她厮守,共度“余”生。 但钟益现在病的这么严重,他们俩看着真当要共度余生。 “能跟我讲讲老爷子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胡萋萋小声说:“老爷子生了什么病啊?” 提起这件事,老太太表情有些难过,说:“都是我不好,我曾经喜欢游山玩水到处瞎跑,他明明工作那么忙还要陪我,结果有一次我们在山中露营,老天爷下起大雨,泥石流冲过营地,当时我整个人被石头撞昏过去,醒来后他紧紧抱着我,人却不行了,虽然保住一条命,但——” 老太太的眼一下子红了,再也说不下去,有些哽咽的把她们带到沙发坐下。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默,温辞注视着老太太的难过地表情,心中叹了口气。 而胡萋萋挠挠下巴,心想那一夜肯定发生其他的事,山洪泥石流对一个修士来讲能有多大的威力? 她打算过一会儿将这件事报告给戴玲珑,让她派人调查。 “以前是他追着我跑,从那以后我守着他。连山市是我们第一次遇到的地方,要不是去年他病情突然恶化,我想跟他一辈子住在那里,或许哪天他会想起我来。”老太太伸出手紧紧抓住钟益枯瘦的手臂,用力摩挲,仿佛想把这么多年的思念传递给他。 王果果和杜丽丽不由红了眼。温馨的氛围中,杜悠然搓搓手指,缓慢道:“您知道我是灵首观的观主,您知道我会测算,但您遇到我后,让我算的是您孙子的婚姻,您没有想过让算一下老爷子能否好起来?” 她注视着老太太,缓慢地问:“您不想知道他的未来?” 老太太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摇了摇头,“如果是益哥刚出事那两年,我会拼命寻找一线生机。但这么多年来,我请便国内外大大小小名医,结果……都一样。” “我和益哥已经老了,算来算去, 只是算最后一个日子。我期待过太多次,失望过太多次。这么多年过来了,以后不知道还有几个年。他在一天,我就陪他一天,他走,我也就陪他走了。”老太太轻声细语,十指插在钟益指节,十指相扣。 听到他的话,王果果连忙说,“奶奶您可别这么想,您还有您的儿女还有孙子呢!” 杜悠然端起茶杯,慢慢饮了口。 嗯,孙子等着老爷子死期呢。 “就像小观主说得,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笑盈盈地说:“我可管不了他们喽。” 王果果和杜丽丽此起彼伏的叹气。 这时,胡萋萋指着钟益,惊讶地说,“他……哭了?” 钟益苍老的眼角,一地清泪慢慢滑落。 “益哥?”老太太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还有意识!老天爷保佑,这辈子再和你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啦!” 众人感动,想把空间留给两位老人。 老太太的房子既没有阵法运转的灵力,也没有侵蚀人心的魔气,杜悠然和温辞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杜丽丽家过一晚,等晚上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杜丽丽开心的不得了,立刻叫外卖打火锅,有杜悠然杜大师在,她心里的恐惧一扫而空。 等火锅架起来的时候,杜丽丽去隔壁邀请老奶奶,但她要照顾老爷子,推拒了。杜丽丽的邀请还让她拿了一碗卤肉回来,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底料。 “我跟你们讲,奶奶她做东西真的一绝!”杜丽丽连连夸赞,大家品尝过后,感觉火锅的滋味跟着淡下来。 等吃完饭,力能扛鼎胡萋萋力扛着垃圾去丢,在门口又遇到了老太太,她笑眯眯地问:“忘了问一下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呀?” 老太太抬手,矜持地将鬓边的发拢到耳后,微微一笑,“我跟钟哥同姓,名梦灵。” 夜晚到来,睡了一下午的欢鲤小朋友热情活泼地给大家“跳舞唱歌”,整个客厅都是小孩子的奶香气。 杜丽丽和王果果打死不肯单独自己睡,把被子拿到客厅铺着。胡萋萋自来熟的敷面膜,跷着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欢鲤,给大家表演一个翻身。”杜悠然慢悠悠地指挥。 “咿呀!”欢鲤抬起脚伸展两下。 “翻身。” 杜悠然干脆伸出手,抓着她的两只小脚,另一只手臂放在她的胸下面垫着,微微用力,把欢鲤翻过来。 “哇伊啊啊……”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欢鲤小朋友趴在沙发上,往上抬脑袋。 “再来一个。”杜悠然说完,又抓着人家小朋友翻过来,勾着嘴角夸奖,“不错。” “赏你的,去啃。” 她指尖捏着一枚通亮莹白的灵石,放在小朋友人中,压住她一点嘴巴。 瞪着葡萄大眼睛的小朋友无辜地看着妈妈,小舌头一下一下往外伸,不知道是想顶走它还是要吃掉,嘴里还一直发出“啊啊”奶音。 淡淡灵气从灵石中飘出来,这时候欢鲤忽然打了个喷嚏,小鼻子和压着嘴巴的灵石撞了下,她瘪起嘴巴,小眉头皱起,控诉地看着杜悠然。 “呜呜……” “哭什么,是不是你自己撞的?”杜悠然捏起灵石,拿起来给欢鲤看,“好多口水,好好吃东西。” 悄咪咪围观的杜丽丽和王果果:“……” 没有王法! 都是杜法! 你们要这个孩子就这么欺负着玩是吗? “呜呜呜!” 仿佛知道妈妈在说自己的坏话,欢鲤哭得更委屈了,杜悠然放下灵石捏住她两个晃来晃去的爪爪轻轻压在沙发上,低下头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故意皱起眉头,“丑。” 小孩子的心情变化无常,和妈妈凑的这么近,欢鲤忽然笑起来,嘴里咿呀咿呀的笑。 杜丽丽,王果果:没天理!我们哪里丑! 温姐,快来管管她! 洗漱下来的温辞身上带着水气,端着小盆盆走过来,她水盆放在桌上,从储物戒中拿出欢鲤的宝座。 “来,我们洗脸脸,鲤鲤你怎么哭了?不要哭,会变丑的。” 眼睁睁看着温辞变魔术的杜丽丽和王果果不知道该说什么,惊讶地睁大眼。 杜悠然将欢鲤放在座位上,温辞拿出婴儿洗脸巾,润湿后动作温柔地擦洗欢鲤的小脸蛋。小朋友的嘴巴嘟起来,像鱼一样,一鼓一鼓。 “你想游泳啊,今天妈妈忙,我们明天游泳好不好?”温辞给欢鲤擦干脸,拿出她的面霜,手指掏出厚厚的一层,分别点在欢鲤鼻尖,脸颊下巴和额头。 “你帮我拿着,我要给鲤鲤在鼻子弄坨小粑粑!”温辞开心地说。 杜悠然点头,拿出手机。 围观她们玩孩子的三个人羡慕哭了,关键是被玩的宝宝还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她再长大一点,看到这张饱含着母爱的照片会不会哭鼻子。 温辞笑得比欢鲤还要大声,杜悠然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举着手机。 镜头中女人穿着白色长裙,黑发披散在身后,几缕挂在肩上,眉眼弯弯,眸色明亮,满是面霜的手举着,笑容灿烂放肆。 她注意到杜悠然一直举着的镜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坏笑,趁杜悠然不注意忽扑过来,将全是面霜的两只手按在杜悠然脸上。 “给我们阳鱼妈妈抹一抹。”温辞两只手在杜悠人细腻的皮肤上下滑动,动着动着,她的动作缓慢下来。 杜悠然放下手机,挑眉,低声说,“来,亲。” 旁边三个脑袋齐齐低下头,“咳咳”出声。 温辞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反应过来,这是在别人家里连忙放下手。 这时杜悠然追过来,用极快地的速度在她脸上亲了下。 温辞微微一笑,低下头,给欢鲤脸上的面霜推开。 “你笑什么呀?妈妈亲你了吗?这么开心。” “呜哇。” 等时间到了八点,杜悠然抬手,一道灵力落在电灯开关上,屋里一黑,杜丽丽和王果果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躺在自己小床上的欢鲤已经进入梦乡,杜悠然和温辞靠在一起玩游戏,占据婴儿车的嗯嗯们毫无动静的落下,潮水般跃过窗户,向房子外面涌去。 十一点。 “哒。” “哒。” “啪。” 一下一下的声音,清晰的落在众人耳中,温辞抓着杜悠然的手一紧,抿住嘴。 来了来了! 她趴在杜悠然怀里,小心翼翼起身,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欢鲤。 “哒。” “啪。” 明显是手掌拍在门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楚。 杜悠然牵住温辞的手,一人瞬间来到门外。 初夏夜间微凉,别墅的墙上,一排排嗯嗯你挤我,我挤你的坐着,伸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站在大门口的男人。 他脸上戴着鬼面具,一下一下拍在门上。 杜悠然和温辞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灵力威压,惊疑地挑眉。 修士? 这名修士刚刚筑基修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动被杜悠然温辞发现。 杜悠然伸手,一只白白的团子从袖子里滚出来,她随手把团子丢出去。 “叽!” 天外飞鼠! 还没半个手掌大的团子在空中变作巨兽,张开粉红色的爪子一把扑住那名修士。 杜悠然顷刻抬手落下结界。 “啊——” 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那名修士惊恐地抬头,对上一张毛茸茸的大脸,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说:“是徐师伯让我干的!我没想杀人!” “徐师伯?”清而冷的声音问。 那人身上冷汗直冒,被巨鼠压在身下,连忙说:“是钟家小姐联系徐师伯让他们对钟家老爷子下手,师伯把这件事交给我,但是我不敢杀人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他颤颤巍巍地说。 温辞冷冷地说,“你把我们当傻子?” 带着鬼面具来吓唬一个老人,还说没有杀人的心思,真是太可笑了! “我真的没想杀人!这面具是师伯给我的,有隐藏身形的作用!我也不敢杀人啊,我前面几个被派来的人不知所踪,我只敢在这里敲敲门吓唬人!”被鼠压得肠子都快吐出来的人艰难地说,“我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不知所踪?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眼里有些疑惑。 这时,她们听到楼上颤颤巍巍的声音,“是不是抓到干坏事的人了?”老太太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隔着窗户问。 “是,让他跟您交代吧。” 钟家别墅的灯亮起来,大家坐在客厅里,钟老太太披着衣服听他讲完,顿时脸色惨白。 “疯了!就算益哥死了,我还没死!” 老太太愤怒地说,“我怎么生了这样一个没良心没人性的孩子!” 她捂着脸嚎啕大哭,杜悠然一只手背在身后,低声道:“报警吧。” 温辞轻言细语地宽慰她,老太太哭出来心里好受很多,她仿佛已经知道孩子的秉性,此刻理智还在,颤巍巍地说:“你们一人是我和益哥的福星,是你们救了我们!” 她在温辞的搀扶下起身,苍老的面容满是泪水,带着绝望的表情往楼上走。 “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不必。”杜悠然说。 “是啊,我们什么东西都不缺。”温辞也说。 “不,我一定要给你们。”老人家有些执拗,一定要去楼上拿东西。 杜悠然和温辞没办法,只能搀着她往上走,直到来到一楼书房。 “吱呀。” 门缓缓打开,老人家慢慢地往里面走,杜悠然和温辞牵着手站在门外。 月光透过窗,落在房间内,沾染了一抹苍白。 白日和蔼的老太太,此刻看起来有些佝偻。 杜悠然抬头,看向正对着门的书画,低低叹气。 墨色浓郁,字体娟秀。 “最是人间留不住” 玉白的长镰出现在杜悠然掌心。 背对着他们的老太太慢慢直起腰,低笑:“我在哪里露出的破绽?” 温辞弯弯眼睛,“我可是演员啊。” “您的演技不错,但是您的人设立的不稳,心爱的人”为您‘肺腑’之言落泪,您未免表现的太冷静,还有,下面那位的演技比起您,着实太差。”温辞说。 “原来如此。”她低低地说。 杜悠然冷声问:“你真的是钟家老太太,钟梦灵?” “自然……如假包换。”她叹了口气,抬手,底下趴着的修士瞬间化作灵气消散,压着它的鼠疑惑地左看右望。 “叽?” “可惜啊,没想到你们突然而至,不然我定会精心准备。”她勾起嘴角,喉咙里发出愉悦地笑声,“无妨,你们已经来了,这就是我想要的。” 温辞心里一惊,难道要决一死战? “你们是天道的宠 儿,若我杀掉你们必承受天道震怒。”女人忽然抬手,书架上,一卷金色卷轴忽然而飞到她手里。 “但我又不想留下你们坏我的好事,既然如此,不得不请两位移驾他处!” 女人说完,冷冷一笑,手中卷轴飞出,展开那刻金色光芒大亮,照亮整片天空。 怒吼声从画中传来,温辞看到金色的鳞片从眼前划过,巨大的神兽从画中飞出,龙炎喷向女人。 金龙? “快走!她是这幅画的主人!”金曜龙君感受到阴阳双鱼之力,拦在女人面前。 “呵。” “吼!” “轰——” 灵力,魔气,龙力,华国最顶尖的四位修士同时出手,天地震颤,日转星移。 阴阳灵化作巨像,阴阳双鱼图流转,被金色山海裹住。 “呜哇……”感受到妈妈力量的欢鲤害怕地哭出声。 胡萋萋脸色苍白地在灼灼光芒中闭上眼睛。 黑色绸缎飞出,卷住她的腰。 “啪。”卷轴骤然合拢。 磅礴龙气中,女人暴起,抽出长剑,劈开卷轴。 “山海图”顷刻破碎,化作碎屑飞散。 金龙怒吼中,女人口吐鲜血,和眼泪一起落下。 “哈!此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 “砰。” “咕噜噜……” “救命啊!”化成原型的狐狸水中四脚扑腾,尾巴转成螺旋桨。 “我讨厌水!!” 白色的团子饺子般在水中上下浮动。 杜悠然张开眼,看到黑发在面前飘过,她拨开黑发,忍不住亲在温辞脸上。 温辞手里紧紧握着绸带,笑眯眯地转过头,指指前面。 绸带另一头端系在欢鲤身上,三个月宝宝正快乐地游来游去。 “唔唔唔!”我们快上去啊! 温辞又指指海面。 杜悠然本来想说我们是修士,但是——她低下头,唇落在温辞嘴边。 渡气。 “救命啊!” “叽叽叽!” 水中,银色光芒一闪而过,托起乱七八糟的人,崽,狐狸,还有鼠,冲出海面。 “谢谢小娇儿,人家以前真是错怪你了~”胡萋萋对着佘兰叶抛媚眼。 佘兰叶尾巴抬起,一把将狐狸抽飞,按回水里。 这时,又一道银光划过,化作一道水蓝色的影子,她浮上水面,龙气飘荡,让佘兰叶忍不住低下头。 “我感受到蛟的气息,不知道是哪位——” 飘在水面的女人看着趴在蛟身上,身子贴身子嘴贴嘴的两人,脸“腾”地红起来,“唰”转过身。 “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65章 “……” 飘在海面的女孩儿抬起手挠了挠脸颊,悄咪咪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迅速收回来。 “那个!”她提高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好了吗?” “我可以转过去了吗?” 常言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龙神在上,她可没有想偷看! 温辞的手紧紧抓在杜悠然的肩膀处的布料,雪白纤瘦的指尖慢慢缩紧,缓慢地推开她。 湿漉漉的海水裹住两个人的衣服,夏天的衣服本来就单薄,遇水之后完全黏在身上,所有的曲线一览无遗。 杜悠然对温辞挑了下眉,微卷的发贴在她脸颊两侧,透明的水珠顺着杜悠然玉白的脸庞不断滑落。 有一滴格外淘气,顺着她高挺的鼻梁落在嫣红的唇珠。杜悠然下意识舔了下,被海水咸到了,皱起眉,手掌按在温辞的脸侧,烘干她身上的水汽。 “呜哇,啊!” 毫不被世事牵挂的欢鲤咿咿呀呀开口,像一个大号的海星,在佘兰叶娇身上划来划去。 温辞的法器把她托起来,杜悠然同样烘干她的身体,给她换纸尿裤。 在此期间,温辞看向浮在水面上的女人的背影,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黑发中,两只尖尖的银白色的小角露出来。 “你好!”温辞笑眯眯地问,“请问这里是哪里?” 不久前的情景十分混乱。各种光芒在闪,各种力量剧烈冲击,温辞感觉被强烈的引力吸住,天旋地转落尽水里。 “我现在转过来了哦。”女孩说,保险起见,她先伸手挡住眼睛,慢慢从海面上转过来,手指缝隙慢慢张开,透过缝隙悄咪咪看了眼,笑起来。 “这是南沧海呀!”女孩说完话,忽然化作一条银白色的巨兽,绕着她们转了几圈。 原本趴在扒着蛟身上的胡萋萋浑身皮毛炸起,水珠四溅,连忙冲上蛟身,死死扒着佘兰叶不放,蓝色眼睛充满恐惧。 龙啊,华国竟然还有另外一条龙!! 这位龙女好奇地用尾巴戳了戳飘在海面上的白团子们,金色的眼眸望来,问:“你们怎么会落到这里?下面就是我们龙城,你们的船呢?” “南沧海?”杜悠然惊讶地说。 温辞看了看这条银白色的龙又看向佘兰叶,目光惊异。 比起白蛟,白龙的身躯更加庞大,只是一眼就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磅礴的力量,她的龙角华修长蜿蜒,浑身鳞片闪闪发光,仿佛藏着金光,它是世间最华美的生物,每一片鳞都是如此精美,非人力可以雕绘。 “我是海晏城的龙女。”白龙把头凑过来,龙须偷偷戳了戳欢鲤的手,她看起来是一条非常自来熟的龙,开心道,“我没有感受到你二人身上的妖气,你们是人类的修士吗?这是你们谁的孩子?” 龙女在蛟身上看了看,没有找到孩子的父亲。 杜悠然撩起湿发放到身后,慢悠悠地:“不,我们是妖怪。” 温辞:“?” 杜悠然抬起手指点向佘兰叶和胡萋萋。 “蛟,狐狸。” 修长的手指在她和温辞身上绕了绕,杜悠然都有人慢条斯理地说:“牡蛎精。” “咦?”龙女信了,露出“天哪,这个品种的妖精可不常见”的惊讶表情。 “我们有特殊的隐蔽妖气的方法。”杜悠然在身后周围众人的沉默中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牡蛎精雌雄同体,这个孩子是我和她亲生骨肉。” 龙女的龙尾浮上来,轻轻敲打水面。片刻后她睁大眼睛,立刻说:“你在骗我!你明明雌雄同体,为什么孩子还是和她的亲生骨肉?这么算应该生两个孩子啊!” 温辞:“……噗” “没有骗你,只是另一个孩子生下来没有灵智,是只普通的牡蛎,在家跟睡莲一起养在缸里。”杜悠然怅然地说,“老鼠的孩子生下来会打洞,牡蛎精的孩子生下来却不一定成精。” 温辞:“咳咳咳!” 胡说八道什么呐! 龙女的长尾巴一直在海面上拍来拍去,欢鲤的眼睛歪着头往水面上看来看去。 “你肯定在骗我!”龙女哼了声,气呼呼地说,“虽然我还没有出门历练,但我知道海中所有的妖族种类,不过呢,你们身上的灵气非常精粹我很喜欢,所以我决定跟你们做朋友!” 这下,轮到杜悠然惊讶,她回眸看向温辞。温辞捂着嘴笑,美目流转,对着杜悠 然眨了下眼。 玄王大人打在棉花上喽。 龙女上半身化成人形,坐在蛟尾,下半身长长的龙尾在海水中轻轻晃动。 “就算你们骗我我也不在乎,因为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龙!”龙女笑吟吟说,“我父王跟我说过,当你站在最顶端的时候,所谓阴谋诡计不过是纸上兵,海中虾,不足为惧。” “原来如此。”杜悠然垂下眼眸,从储物戒里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无信号的提示,缓声问,“请问龙女大人,如今是何年何日?” 龙女的目光放在她手里拿着的黑漆漆的东西上,听到杜悠然的话,连忙抬起头,说:“咦,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过我不清楚岸上人的算法,今年是我们海历万九年,再过两个月就是海庆节,海庆节百年一次,次次在海晏城举办,到时候不止天下海族,连岸上的修士都会赶来庆祝!” “等海庆节结束,我就可以上岸游历!”一提到上岸,龙女的眼睛闪闪发亮。 杜悠然和温辞品过味儿,对视,心中有些不好的想法。 “幻境?”温辞小声问。 杜悠然静静看了会儿天空,忽然摇头。她感受到了天道的力量,浩瀚广大,那种力量,与她从小望到大的残破的天道截然不同,与刚复苏的天道相去甚远。 难道当时的力量冲破了时空缝隙,她们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世界里? 杜悠然想到女人拿出那张卷轴,天阶灵器山海图,心里有些想法。 想必这么多年来,金曜龙君一直生活在山海图里,也不知道这张图如何落在钟梦灵手中,又如何认她为主。 “龙女大人,我们被浪卷到这里,初来乍到无处可去,不知道海晏城能不能收留我们?”杜悠然问她。 温辞连忙说:“我们有钱!” 等等,应该算有吧。 她想到储物界的灵石,感受着天地中的灵气,心想这个应该是通用货币? “当然可以!”龙女笑起来,“海晏城平日就有不少修士来游玩,不过两个月后才是真正热闹的时候呢,你们跟我来。” 她甩了下尾,身体向前倒去,在海中化作威风凛凛的银龙,向深海俯冲。 杜悠然和温辞看了眼 ,一人抱起欢鲤一人抬手撑出隔水的结界,漂在海上当煮熟饺子的白团子们连忙冲过来。 “不是吧,又要下海!”胡萋萋的毛还没干呢。 被龙气压制现在才舒展开身体的佘兰叶瞥了她一眼,化作原型,跟在杜悠然温辞身后。 结界像海中巨兽吐出来的气泡往下沉,温辞双手贴在结界处,惊讶的往外看,目光惊叹。 先是一片朦胧的蓝色,无数的鱼群在海中穿梭,越往下越发黑暗,白龙的身躯发出浅淡温润的荧光,照亮前方。 不知下潜多久,像是穿破云层的飞机那般,忽然间,眼前一亮。 一个宽广神秘的世界展现在众人面前。 巨大的罩子罩在城市上方,他们的天空竟然是水,鱼群在水中游荡,偶然巨大的阴影飘过是鲸群自由路过。 “天空”中同样有城市,从海底拔地而起,一些喜欢生活在水中的居民快乐地同鱼群戏耍。 顺着高耸入鱼云的建筑往下看,连绵的城看不到首尾,城市蔚然壮阔,中央大道宽阔若银河,两边建筑带着海中特色,珊瑚宝石像城中的瓦,再往里,飞阁星桥比比皆是。 没有水的城中生活的海族大多是人类形态,大部分海妖身上保持着妖族特征,比如尖尖的耳朵或是额上一枚亮晶晶的鳞片。 这座城市热闹的和人类城市没有什么不同,街边叫卖的商贩往来不断,道路两边商铺热闹,酒家小二招呼来往行人,喊着“岸上时兴水果肉菜,走过路过尝一尝嘞”。 杜悠然眨了下眼,忽然感觉旁边人投来的目光。 “能吃吗?你先忍忍,我们储物戒里有好多好吃的。”温辞小声说。 杜悠然:“……” 温辞有些困扰地说:“他们穿的都是古代的服装,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山河图和时空发生反应,我们或许踏入一片虚拟的真实。”杜悠然揣测着说,“或许。” 什么? 温辞懵懵地看着杜悠然,心想我见识少,你给我讲得清楚一点! “山海图自成一方天地,受到你我金龙钟梦灵力量影响,我们落入此方世界,但现在的一切是真实的。” 杜悠然说,“山河图里时 间流速不同,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作为闯入者,如果我们被时间流速影响,说明山河图的影响存在,那么我们的存在不会改变世界,它仍然按照本来的命运走,我们只是偶然来到这个世界的观影人。” 温辞懂了。 ——《穿越之我在古代旁观玄门》 杜悠然:“……精辟” 温辞对着她挑眉,目光有些小得意。 “钟梦灵想把我们困在这里,我们怎么回去?”温辞的得意很快化作担忧,皱起眉头说。 杜悠然摇摇头,她只听说过山海图,没用过。 “莫慌,山海图是灵器,你我是仙器,论品界我们在它之上,一定有办法出去。” 温辞:“……怪怪的,我们好好当人吧。” 杜悠然笑起来,安慰她,“钟梦灵瞧得起我们,她用山海图对付你我,反倒将金龙放出去。钟梦灵身上旧伤未愈,金龙足够对付她,我们的世界暂时无事。” 温辞点点头,担心钟梦灵藏着其他手段,但目前她们出不去,在这里担忧只能让自己心累,还是放宽心,好好找回去的办法。 “啊呜,呜……” 趴在杜悠然怀里的欢鲤忽然咿咿呀呀说起话来,她的头放在杜悠然的肩膀上,眼睛直盯着前面,哼哼唧唧。 “怎么?”杜悠然拍拍她的背。温辞顺着欢鲤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看着的是路边烤鱼的小店。 店家正拎着长长的鱿鱼往石板上放,鱿鱼须刚刚碰到烤的滚烫的石板,只听扑哧一声,鱿鱼须烫的卷起来。 “啊咦~” 欢鲤张开嘴笑,露出空空荡荡的牙床。 温辞忍不住笑道:“鲤鲤饿了呀?” “啊!” 龙女带着她们落在一方平台上,她化作人形对着杜悠然几人摆摆手。 “从这个平台向里去就是海晏中城,客栈酒家一应俱全,吃的喝的玩儿的一样不少!”龙女开心地说,“反正啊,在这里住个十年八年都觉得新鲜!” 胡萋萋变成人,妖妖娆娆地走过来,她身上穿着长袖短裤,一头大波浪垂到腰部,对着龙女抛了个媚眼说,“按照龙族的年纪,三百岁只是人类的十五岁左右,你年纪尚小,就想离 家出去闯荡?” 温辞听到胡萋萋的话,心里想嗯,原来是个三百岁的孩子。 “我都三百岁了,当然要出去闯下一番天地!”龙女看着她白花花的大腿,脸有些红,连忙移开眼,心里想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衣服穿得如此奇怪。 “咳!我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只是路过海域的时候感受到那位姑娘的气息。这三只传音海螺有我的力量,如果你们有事情需要我帮忙,直接传音找我便是。”龙女将三个雪白的海螺递给温辞,有些紧张地说看了一眼天上的水,着急道:“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 “告辞!” “再见,谢谢你。”温辞接过海螺,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大把糖递给她,跟她摆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龙女伸出双手捧着她给的糖,有些惊讶地看着花花绿绿的糖纸,笑眯眯地说:“我叫龙悦吟。” “呜——” 城中方向传来号角的声音,龙悦音脸色一变,慌忙地把温辞送给她的糖收起来,学着温辞的模样摆摆手,扭头化作龙身往城内城的方向冲去。 内城中许多海妖抬起头来,看着银白色的龙划破天空,笑眯眯地说,“哎呀,是咱们小公主。” “几天没有见小公主,是不是又长了些?” “定是又偷偷溜出龙宫,去水面上玩儿。” “哈哈哈。” “龙悦吟。”温辞转过头来对杜悠然说,“果然她姓龙。” 杜悠然一手托着欢鲤,一手拿着奶瓶给她喂奶,不咸不淡地看向温辞。 温辞:“我给你买鱿鱼须吃!买最长的!” “你最好是。”杜悠然面无表情地说。 温辞心里偷偷地笑,她走过来逗欢鲤,故意说,“我没有打招呼就把糖送给十五岁的小龙朋友,有的妈妈生气了,是不是?” “三百岁。”杜悠然强调,“或许零头比你大。” “可是萋萋说她是小孩子。”温辞不服气地说。 “嗯,她的错。” 胡萋萋:“???” 你们不讲道理! 开完玩笑后,杜悠然转过头认真地跟大家讲,“虽然这里 不一定是真实世界,但如果我们丢了命,同样会死。” 胡萋萋连忙倒吸一口气,被佘兰叶冷冷瞥了眼。 “大家谨言慎行。” 众人掩藏气息,此刻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不出手,没人发现她们的修为等级。 不过普通人不会出现在海底深处,鼠也不会。 温辞头疼地看着满地鼠嗡嗡,已经有妖好奇的往这边看,这个年代,岸上的人都没见过仓鼠,更别说这些海中的妖。 刚刚说着谨言慎行的杜悠然随手拿出婴儿车,对着嗯嗯们指指,嗯嗯们兴奋地上车,抢最边边位置观光。 “我们要不要伪装下?”温辞眼睛亮晶晶地问。 杜悠然点头,“走”。 龙宫。 龙悦吟刚落地,前面立刻冲出一群护卫,无奈地看着她。 “公主,您出宫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龙王大人一直在找您。” 龙悦吟心里想,废话,跟你们说我还能跑得了? 她摆摆手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父王。” 守卫们让开路,做出请的动作,龙悦吟磨磨蹭蹭迈开脚。 龙族力量庞大,万年前就是海族首领,龙宫建的巍峨秀丽,处处珍宝。 龙悦吟小脑袋从金珠珠帘露出来,笑眯眯地对正在用餐的龙王说,“父王,你找我?” 龙王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重重放下手里的碗筷。 “海庆节即将来临,我三番五次告诉你好好呆着龙宫,要是让前来做客的贵客看到堂堂龙宫公主四处乱窜,成何体统!” 龙悦吟瘪嘴说:“明明还有两个月!” “我之前给凤山宫主,四海龙王写信,请他们提早几日来南沧海做客。”龙王解释。 龙悦吟更烦了,她才三百多岁,父王着急给她挑选夫婿,她可是要出门历练,心向天地,怎么会拘泥这片大海,拘泥于儿女情长! 她顿时没好气的说,“这些人都愿意入赘?” 龙王慢悠悠地说,“这种事慢慢商量。”他就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不忍心让她远嫁他处。 龙悦吟心里哼了声,眼睛滴溜一转,笑嘻嘻地对龙王说,“我仔细一想,成亲这 种事,对我好像没有什么坏处。” 龙王心里一喜,忽然又有些警惕,怀疑地看着龙悦吟。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她抗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突然转变观念。 “父王,我跟您讲,我今天出去,看到一对有情人!非常甜蜜恩爱,孩子都这么大了!”龙悦吟伸手比了个西瓜。 “哦?”龙王还是很警惕。 “但是您知道吗!她们俩都是女人!”龙悦吟一拍手,痛快道,“既然父王想让我成亲,我看也别拘泥于什么凤凰龙族,男人女人!让愿意跟海晏城结亲各族纷纷送人来!” “……胡闹!”龙王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谁胡闹了,仔细一想,我觉得女孩子是比男人靠得住,大家同是女人,肯定更了解彼此的想法,父王,您说对不对?”龙悦吟学 龙王拍桌子,语气豪迈,“我决定了,从今以后我龙悦吟喜欢女人!要跟女人结为道侣!” 龙王气得胸口痛,看着这从小不听话的女儿,只感觉头疼。 龙悦吟站起身叉了会儿腰,大手一挥,骄傲地说:“给凰山山主写信,请凰后派女儿来吧!” 龙王:“……” “吼!” 门口前来上菜的宫女们停下脚步,大家默契地抬头看向天空。 今天龙王又在跟公主切磋呢。 杜悠然推着婴儿车跨过客栈门槛,顿时吸引大堂内所有人注意。 他们好奇而疑惑地看着这奇怪的车子,目光落在进门的二人身上。 这明显是两位女性,一人身穿紫袍,盘发,另一人穿着白袍,长发飘飘,怀里抱着小婴儿,脚下跟着一只雪白的狐狸。 不知道这二人长相如何,单看那只狐狸品相极为不错,蓝眼睛水汪汪的,看人的目光仿佛带着勾子,若不是妖族不喜欢以原型出现,他们心里还在想这只狐狸到底有没有灵智。 一个小妖怪麻利地跑过来给她们引路,“二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杜悠然抬手,丢出一枚上品灵石,“住店,再张罗一桌好菜。” 小妖怪捧着灵石笑得合不拢嘴,立刻道:“立刻给您安排我们家最好的房子,最贵的酒菜!” 杜悠然和温辞便懂了,果然灵石是硬通货。 两个人像住过许多家客栈似得,淡定自若地被小二带着往上走,欢鲤的婴儿车是高端定制款,杜悠然轻轻松松推着车上楼梯。 她身后,一群歪着身子看的妖怪们惊呆了。 这是何等神物!竟然实现上楼梯自由!可太适合不会飞还带崽的小妖怪了! 但是……看这位修士出手就是一块上品灵石,想必这种没见过的车定是不便宜,罢了,改日去城中锻造最厉害的龙虾妖处问问,能不能仿着造一辆。 杜悠然和温辞一路畅通无阻,在各色打量目光中来到房间内,小二正要下去张罗酒菜,这时杜悠然拦住他,询问。 “我想在城中租独门独户的小院,不知去哪寻人打听?” 小二对贵客极为热情,杜悠然给的灵石,除去住店和饭钱剩下的的可都是他的,他立刻说:“这事您交给我,我认识一位掮客,就做这种生意,您吃着饭,我叫人把他叫来!” 温辞心中有些惊讶,想这个速度,比现代租房子还方便周到。 “多谢。”杜悠然说。 “您太客气了,您来得刚刚好,现在房子肯定租到好的,再过两个月,来海晏城参加海庆节的商人修士多了,城中房价猛涨!不过您放心,我给您介绍的店客掮客绝对诚信,不会让您租贵。” 杜悠然又给他两块下品灵石,小妖怪千恩万谢,美滋滋地去干活。 等他人一走,杜悠然立刻布置结界,胡萋萋连忙变成人,“哎哟”一声坐在地板上。 她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为了方便租个小院。 温辞把睡着的欢鲤放在床上,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灵气,惊讶道:“这里的灵气好充裕。” 胡萋萋忽然坐起来,睁大眼睛,激动地说,“山海图本来就是修炼的灵物,时间流速不一样,那我在我在这里修炼十年半载,出去岂不是暴打胡晔晔狗头?” 温辞:“……”狐狸家的姐弟关系真是复杂。 杜悠然从储物戒中拿出常用的茶器,煮上这家客栈提供的茶叶,分给众人。她起身端着茶杯,递给坐在床边的温辞,对爬起来喝茶的胡萋萋说:“确实,不过不知流速比例。” “要怎么知道呢?”温辞觉得眼下其实对她们来讲是个修炼的好时机。 祸兮福之所倚。 钟梦灵困住她们,因她此刻修为受损一时拿她们没办法,要是她和杜悠然找到机遇解除封印,提升修为,再找到回家的办法……咦,这么看来,当正派好累哦。 温辞一下子倒在杜悠然怀里,不开心地蹭来蹭去。 杜悠然一手搂着撒娇的温辞,一手端走她的茶杯,拍拍温辞的背,说:“我想想。” 你想吧。 温辞趴在杜悠然怀里装死,心里想不如用反派思维想问题,如果她是反派…… 噶不掉只能封印起来的人,如果是她的话……肯定要毁掉山海图! 想通过山海图出来,你们做梦嘎嘎嘎,桀桀桀! 杜悠然:“?” 她勾起温辞的下巴,看她一脸阴沉沉的笑容,满脸问号。 “对不起。”温辞抬手揉揉脸,小声地说,“入戏了。” 入戏? 胡萋萋翘翘着二郎腿吃茶,心想入戏是什么,花瓶不懂。 温正派辞有些心累,抬着眼问杜悠然,“你想到怎么检查流速吗?” 杜悠然点点头,温辞和胡萋萋惊喜地看向她,连盘在欢鲤手臂上的佘兰叶跟着翘起小脑袋。 她淡笑不语,低头,勾了勾欢鲤小朋友的手,睡梦中的宝宝无意识地握住妈妈的手指。 众人的目光跟着她落在为了长大吃饱就睡的婴儿身上,恍然大悟。 对哦! 海晏城在海底,各种海鲜物美价廉,因杜悠然出手大方,客栈小妖怪给她们上的菜都是货真价实的好物,比如蕴藏着灵气的海中妖兽烹饪而成的美食,以及陆地随处可见到了海底身价倍增的家禽和陆地妖兽。 那些小妖怪眼中普通平常,但在现代社会一斤几十块,几百上千块的海鲜一盘一盘摆上桌,全是店家免费送的,杜悠然来者不拒,毕竟除了她们四张嘴,还有百十只嗯嗯在。 果然,食材好,就算没有现代各种调味品,仍然好吃的让人停不下筷子。 最后连嗯嗯们都吃得鼓成球,懒洋洋躺在地上。 从此以后,鼠也是天上飞的 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都啃过的有见识鼠! 叽! 吃饱喝足,杜悠然透过窗看向城中,黑蓝色的天空中鱼群穿梭,给人一种想要竖起网子捕鱼的冲动。 杜悠然心想如果手上灵石花光不用担心,派鼠们出去捕鱼,她们头顶上,有这么多鱼嗷嗷待捕。 头顶的海水颜色越来越深,海晏城的夜晚降临,城中,发光的珊瑚亮起,各色夜明珠高高挂着,有穿着铠甲的守卫在街上巡逻,海水组成的天空中,同样有负责护卫的鲛人手持法器游过。 这些还算其次,海晏城中央,巨大的龙宫通体发光,仿佛一颗落在海中的明珠。 爱好奢华梦想是酒池肉林的胡萋萋扒着窗,望着龙宫流下口水。 “太阔气,这得多少钱一平啊?”卖了狐狸能买龙宫一颗珠子不? 胡七七嫉妒的泪水落下来,故作不感兴趣地说,“哼,住在这里面,晚上睡觉都得戴眼罩吧!” “我送你。”温辞忽然说。 杜悠然目光诧异异,和胡萋萋一起看向她。 “等比例缩的模型,里面装上小灯泡,可以插电也可以装电池,还可以吸收太阳能自动发电。”温辞说着,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玩具。 玩具是悬挂的月宫造型,月宫里蹲着一只白白的小兔子,当她装上电池按下开关后,月宫亮起来,里面的小兔子举着手拜月,还慢慢旋转。 悦耳的音乐在沉默地房间内回荡。 温辞笑眯眯地说,“你看它还会唱歌,等回去之后我给你定制龙宫款。” “……” 杜悠然抬手撑在嘴边,假装无事发生的欣赏夜景。 胡萋萋怆然泪下,孤独地抱着自己,不,这不是她记忆中的温辞! “给孩子留着吧!”她推拒。 “来都来了,都是心意!”温辞将唱歌的灯挂在床帐上,等欢鲤醒了,可以看着花灯玩。 胡萋萋无语凝噎,变成原型,把自己缩成球,躲到一边修炼。 温辞和杜悠然对视,哈哈大笑。 过了没多久,有人敲门,原来是小二找来的掮客,本以为他明天才来。 当他进门时,杜游人和温辞同时沉默。 “二位大人好,小的是海晏城啥都懂点,啥都做点的掮客,小的姓何,名倾财,二位大人叫我小何就行!” 年轻的能挤出水来的何倾财笑嘻嘻地给杜悠然温辞行礼。 杜悠然率先回神,咳了一声说,“我们想找房子,要在海水和海晏城的交接处,最好是空中独院。” 她抬手,只想远处盘桓而上,直冲海水的楼宇。 何倾财搓搓手,连忙说:“有是有,不过价钱——” 他目光转向温辞,嘴里的话没说完忽然愣住,眼睛紧紧盯着温辞——身后还在发光唱歌的婴儿玩具。 “这是何物?”何倾财惊呆了,震惊道,“小的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二位大人能否为小的解惑,这是何处来的,世上可还有第二个?” 温辞指了指玩具,笑道,“只有一个。”在这个世界。 何倾财着迷的看着它,喃喃道:“无价之宝……” “不,不是很值钱。”温辞温声道。 怎么可能呢!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它是如此精巧!巧夺天工!何倾财向来认为自己见多识广,打眼一看,竟然连此物的材质,说不出一二。 它还会发光,还会发出神奇的声音! 究竟是哪位传奇炼器师制造的此等宝物! 想到温辞说它不值钱,何倾财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气,说:“我愿意用我手中位置最好,灵气最足,带聚灵阵的小院儿跟二位大人换兑换此物!那个小院就是大人要求的那般,躺在屋顶伸手可碰海水,四周极为清静!” 杜悠然:“……” 温辞:“……” “除了一座院子,我还可以出灵石!只要您开价!”何倾财振奋地说。 “……它真得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温辞无奈地解释。 可是她越这么说,何倾财越认为温辞是在打发他,他眼中露出对“无价之宝”自在必得的表情,当即从储物界中掏灵石,满满堆在屋子里。 “叽!”杜嗯嗯跳出看,捧着一块,蹲在杜悠然脚边啃。 “既然你诚心开口,这般,”杜悠然说,“你说的院子租给我们,租期到我们离开海晏城,以及这块 灵石。” 何倾财:“!” 何倾财:“!!!” “真的?”他一下子跳起来,不敢置信,连忙道,“不不不,我不能占两位大人的便宜” “是我二人占了你的便宜,拿去吧。”温辞笑道,解下玩具,告诉何倾财怎么开关,怎么调节音量,嘱咐他定期照太阳充电。 何倾财千恩万谢,说明天给她们送来钥匙,带着恍惚的表情捧着“无价之宝”离开, “何倾财竟然在这?”温辞惊讶地说,她和杜悠然对对视,心脏砰砰直跳。 那,龙女,龙悦吟? 房间猛然陷入震惊,就在这时,温辞感受到什么,连忙伸手,一道传音海螺从储物戒中飞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 “我刚刚跟父王吵了一架!我决定今晚离家出走!你们快来找我玩,海晏城西城竟然有家店在卖岸上的小玩意诶!” 龙女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杜悠然嘴角慢慢抿起,起身,“走。” 温辞将欢鲤放在婴儿车,杜悠然揪起狐狸,两人化作流光,飞到海晏城西城。 夜晚的城格外热闹,许是为了两个月后的海庆节,已经早早准备起来。 杜悠然和温辞推着车走到龙悦吟口中那家店时,蓦然抬眸,看到她灿烂的笑容。 龙悦吟双手捧着把伞,和店家说话,这时她余光看到今天新交的朋友,开心地跑过来。 “砰。” 伞被推开,云在伞面流动,映着满城灯火。 青罗伞照下浅浅阴影,龙悦吟一手举着伞,一手伸在腰侧,快乐地在杜悠然和温辞面前转圈。 水蓝色的长裙花朵般飘荡,她笑颜灿烂,眼眸清澈。 “这是伞,岸上人下雨的时候会打着它避雨,不过海中无雨,我有时会特意赶在雨天去海面淋雨。”龙悦吟弯弯眼睛,眼眸清澈,抬手,食指戳在脸颊上,她眨眨眼,疑惑地说,“淋雨很舒服,为什么要避雨呢?” “不过这把伞很好看,你们说呢?” 看着她的几个人沉默着。 杜悠然:“原来如此。” 她们全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谁,而现在的时空,是何年月。 “怎么啦?”龙悦吟在伞下歪歪脑袋,心想她选错了? 可是她觉得这个伞很好看,不舍得把它放回去。 温辞心里想怎么会这样,脸上露出温柔笑容,说:“好看。” 想到龙悦吟此刻的年龄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岁,温辞宽容地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们不缺钱! “嗯!”龙悦吟重重点头,心想她可太喜欢这句话啦! 这时杜悠然对胡萋萋使了个眼色,她提高声音,说:“你邀请我们出来玩,出于感谢,胡萋萋有一首歌想要唱给你听。” 胡萋萋:“?” 一分钟后。 胡萋萋捏着手帕,娇柔造作地站在西城中央的戏台子上,撑着青罗伞的龙悦吟坐在下面,茫然地抬着头。 杜悠然抱着手臂,微微一笑,温辞忍俊不禁,低下头假装看欢鲤有没有被吵醒。 佘兰叶看好戏地往前走了两步,拿出手机,点开录像。 她愿意为了这难得的场景浪费仅存的电量。 城中众小妖怪好奇地凑过来,心想这就开始唱大戏了? “咳咳!”台上胡萋萋,媚眼如丝,手绢儿抛来抛去,清清嗓子开口,僵硬地扭来扭去。 “小龙女上岸去历练,老龙王有交代!” “岸上的女人是老虎啊,遇到了千万要躲开!” “再来一遍!嘿!岸上的女人是老虎啊,遇到了千万不能谈恋爱!!” 第66章 “……” 龙悦吟:“……” 龙悦吟:“?” 赶来戏台旁的一众小妖怪可疑地沉默着 温辞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搓了搓自己的下巴,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杜悠然。 杜悠然……杜悠然负手而立,眼神无波,表情平静,无怒无喜。 不愧是你啊玄王大人。 温辞心里感叹,垂眸时忽然发现杜悠然背在身后的手缴得死紧,指腹微微泛白。 “……咳。” 正所谓狐狸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的妖怪。 胡萋萋玄门身份未曝光前,在娱乐圈里可是黑红顶流大明星,台下这些呆滞茫然不解的表情她完全可以转化为对她的赞叹! 正所谓艺术就是前卫,艺术就是不被理解!艺术就是胡萋萋! 胡萋萋还有些来劲,因为歌词太少还重复唱了两遍。 “……走吧,她是不是这里不对劲?”有只妖怪抬起手指指脑子。 “她是岸上来的妖怪吧,我知道岸上的有的妖怪会打鸣。” “真是可惜这张脸了!” “是啊,长得不错,跟宫里的鲛女似的,但是舞姿歌喉比起鲛女差得太远,筑基和渡劫的差距!” “散了散了!” “好歹看了稀奇是不是?” “太稀奇了,我受不住!还唱咱公主和龙王陛下,不知道这二位在此受得住不!” 海妖们感觉没意思,纷纷散开,胡萋萋拿着手绢,擦着腰站在台上翻了个白眼。 她们一走,举着手机的佘兰叶和抱着伞坐着的海晏城公主格外显眼。 龙悦吟脸上的表情无措且呆滞,注意到胡萋萋看过来的目光,她愣了下,尴尬地抬起手鼓掌。 “还……还行,不错!很好!”龙悦吟一声比一声高,起身表扬她,作为修士,就要有勇往直前的勇气和无惧人言的胆量! 胡萋萋:“好说好说,嘻嘻嘻,我就喜欢你这么夸我,还有没有其他好词儿多说点。” “她们还真是一个敢夸一个敢接。”佘兰叶小声地说,心里冷哼一声。 温辞弯弯眼睛低声对杜悠然说:“她人好好啊。” 越是看到他的美好之处,越是对她未来遇到的一切感到心寒。 杜悠然点点头走到龙悦吟身边问她,“刚刚胡萋萋唱的歌,你可记住了?” “啊?”龙悦吟整个愣住,抓抓脸颊,小声说,“记得两句。” “重复一遍。”杜悠然声音平静。 龙悦吟顿时感觉她跟龙宫里父王请来的夫子一般严厉,眨了眨眼,一字不差地把胡萋萋唱的歌复述出来,她好奇地问:“谈恋爱是什么意思?” “寻道侣。”杜悠然说,“岸上女人似虎,你要离她们远一些。” “可你也有道侣啊,你们都生孩子了!”文辞不服气地说。 杜悠然面不改色,慢条斯理道:“我们是牡蛎精,是海族,不是岸上人。” 温辞站在他身后,连忙点头,配合杜悠然一唱一和。 龙悦吟半信半疑,心想老虎这么可怕?她也见过老虎的画像,倒是威风凛凛,面容威严,不过老虎比龙还强大?父王说过他们龙可厉害了。 “总之,小心谨慎。”杜悠然心知未来无法攻变,却忍不住提醒。 胡萋萋从台子上跳下来想去抢佘兰叶的手机销毁证据,听到杜悠然的话后笑嘻嘻地说,“我们那有个词,叫独美。” 龙悦吟总算明白了,新朋友嘱咐她找道侣要小心呢,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要提防女孩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心想难道她们听说父王要给她招婿,而她故意顶嘴说要找女人的事了? 她才出来多久,刚来海晏城做客的新朋友都知道了!天呐,是不是城里其他妖都知道?! 可恶,一定是宫里的鹦鹉螺多嘴! 龙悦吟撑开伞,让伞落下的阴影挡住她发烫的脸,她鼓了下脸说:“我才不找道侣呢,我一个人可开心了!而且我的目标是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龙,我要飞升成仙!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龙悦吟的名字!” “小情小爱只会成为我飞升路上的绊脚石!” 杜悠然几人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们知道龙悦吟做到了。未来她甘愿放弃一切,舍身为道,为天下玄门修士留下一线生机。即使此刻未来的万妖城城主还是一个爱嘟 嘴爱跺脚的小女孩儿,众人在心里对她极为敬重。 不对,小女龙儿。 “你唱的歌好奇怪。”龙悦吟瞥了眼胡萋萋。 佘兰叶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哟,你还听过这首歌儿?有本事你唱唱我听听。”胡萋萋不服气地看向佘兰叶。 佘兰叶眯了下眼,手指灵活转动,将手机收起来。胡萋萋修为比她低,抢不到自己“绝美舞姿”的记录,暗中磨动牙齿。 给狐狸等着。 “那个是什么呀?”龙悦吟凑过来,好奇地问,她刚刚看到了,白蛟手里黑漆漆的东西对着台上,唱歌跳舞的胡萋萋竟然出现落在黑方块里。 “留影石。”杜悠然解释。 “怪不得呢,果然外面的东西稀奇得紧,连留影石都有黑色的。”龙悦吟说,对岸上更好奇了。 她们出来玩,不着急回去。龙悦吟便带着她们在西城游览,看过海中妖族的杂耍,买鲛族织的锦布,买比拳头大的珍珠,杜悠然特意购置内部体积更大的储物戒,将买来的妖兽肉,挂满果子的灵植,海晏城好吃的水果点心塞得满满当当。 “照你这个买法多少储物戒都不够用的,我跟你们讲,海庆节来的时候,可比这热闹百倍!到时候天下奇珍异宝汇聚海晏城,保证看花你们的眼!” 自从遇到龙月吟,听她说了无数次海庆节,杜悠然温辞对海庆节起了不小的兴趣,她们约定等龙悦吟参加龙宫主持的祭典后,一起出去玩。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龙悦吟看了一眼天空,抱歉地对杜悠然温辞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这么久!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龙宫了。” “好,改日见。”温辞笑着说,她们目送龙悦吟往龙宫的方向走。 “走吧,明天还有事。”杜悠然揽住温辞,向龙悦吟相反的方向离开。 夜色下的海晏城像托在蚌壳里的珍珠,散发着莹莹光芒。天空不时有鱼群游过,阴影落在脚下的路。 龙悦吟撑着伞,一蹦一跳地走在安静的街上,嘴角挂着开心的笑容。这时她想到什么,停下来,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枚粉色的东西。 什么吗? 她好奇地嗅嗅, 打开包装纸,捏了捏。糖纸“哗哗”响,被粉色糖纸包在里面的东西同样是粉粉硬硬的,散发出好闻的香气。龙悦吟无师自通,将“硬点心”扔进嘴里,甜甜的味道顿时从口腔爆发。 “啊!”她恍然大悟,是糖呀! 是她没有吃过的味道。 龙悦吟举起糖纸在空中看,这包糖果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画着红红的果子,写着她不认识的字,上面还画了一个心。 应该是心吧! 她心想一定要去岸上看看,岸上人可真奇思妙想。 龙悦吟歪歪脑袋,展开糖纸,就在这时,她的目光透过糖纸看到一道朦胧的身影,刚好就在那颗心的里面。 “咦?” 龙悦吟慢慢放下手,好奇地仰起头。 已经闭门的客栈二楼,推开的窗边靠着一人,是一位女子。 白衣如雪,发如堆鸦,碧青色的钗懒懒插在发中,青色钗尾缀着一粒红豆似的珠子,如她唇般鲜红。海晏城永远不会失去光芒,淡淡的荧光从皓空落下,笼在她身上,如轻纱般将她裹缚,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靠着栏杆,手臂伸出窗外,素指翘起。 金色的蝶落在她指尖,扇动翅膀。 龙悦吟不受控制地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多的蝶从窗中飞出,越过女人秀美的侧脸,越过她黑色的发,越过她雪白的纱衣,飞上海晏城的天空。 那些蝴蝶似金似白,仔细看去,原来是白色的蝴蝶边缘勾出金色的光芒,像一场洋洋洒洒的雪尽情在空中飞舞。 “哇——”龙悦吟的目光映着雪光,移不开眼。 二楼,靠着栏杆的女人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下,垂眸看她。 “这是你养的蝴蝶吗?”龙悦吟惊讶地问,“我在海里还从来没有见过蝴蝶呢。” 龙悦吟穿着一袭水蓝色长裙,穿着青罗伞,明媚的笑颜落入女人的眼中。 她害羞般移开目光,没有说话,秀美的手掌翻飞,那些蝴蝶便轻飘飘飞落,靠近龙悦吟围着她翩翩起舞。 “哈哈哈!” 龙悦吟撑着伞,在蝴蝶中转圈,跟着蝴蝶跳舞。 二楼的女人探出头,弯弯眼睛,抬手撑着脸颊,静静看着她。 直到一只金色的蝶落在龙悦吟头发中小小的角上,她敏感地颤了下,停下动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龙角。 “咦?”二楼女人伸手,将蝴蝶召唤回来,那些金白色的蝶便飞到她身边,落在她衣服上,化作一道道金线绣成的纹绣。 “姑娘是龙族?”女人问,她声音很温柔,像浸在水中一匹纱,无声无息将人裹住。 “我是啊。”龙悦吟问她,“你没见过我,你是外面来的?” “嗯。”女人点头,小声跟她说话,“我是闻音阁弟子,同师兄师姐来海中参加海庆节,我们第一次来,估错时间门,比海庆节来的早两个月。” 岸上,女人! 龙月吟心中的小鼓“砰砰砰”的敲,咽了口口水,满脑子都是胡萋萋打鸣——歌声! “额……”她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挠挠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嗯。”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没有说话,但同样没有人开口说要分开。 “那个……”龙悦吟心里想,我只是交朋友又不是找道侣,肯定不会被老虎吃掉,我是龙!我是龙!我是龙!! “你在岸上有没有见过老虎?”龙悦吟问,“老虎是不是特别可怕?比龙还可怕。” 二楼的女人噗嗤一笑,看着她精致的眉眼,细声说,“没见过龙的时候,我以为龙会比老虎可怕。” “现在……” 女人忽然伸手,手中灵光闪过,她裙衫上的金线再次飞出来,变做一只白色的大老虎,白虎被金边勾勒,迈着威严而懒洋洋的步伐从二楼向着龙悦吟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嗷呜。” 老虎张开嘴无声地怒吼,走到龙悦吟面前时,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坐下。 “哇——”龙悦吟手指蠢蠢欲动,很想摸摸老虎的脑袋。 这时坐着的虎弓起背打了个哈欠,对着龙悦吟趴下,躺在地上翻出肚皮,它四只爪子悬在胸口,尾巴甩来甩去。 可爱! 龙悦吟眼睛亮晶晶。 二楼的女人露出腼腆地笑,这时又有两只小小的老虎幼崽,打着滚儿跑过来,大老虎四周跑来跑去,抱在一起啃,格外调皮。 龙悦吟忍不住了,连忙赶紧蹲下身子,探究地伸出手,抚摸小老虎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是真实的,贴着她的手掌滑动。 “你是幻术师?”龙悦吟激动的问她。 二楼的女人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轻笑着说,“我本来学的幻术,但因为灵根出了问题改修阵法。” “你好厉害啊!”龙悦吟一边撸小老虎一边对她说,她盘起腿坐在地上,笑眯眯地说,“我想你的阵法一定也很厉害。” 二楼的女人眼眸有些暗淡,伸出手将鬓边的发撩到耳后,轻声说:“我灵根是今年出的问题,于阵法上并不精通。” 她也是因为心中苦闷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偷偷透气。 “那你学了多少年幻术?”龙悦吟问她。 二楼的女人不知道她为什么有此一问,诚实道:“我十岁入道,二十岁筑基,如今距离筑基已有百年。” 如果不是她突破前夕察觉不对,恐怕现在已沦落天雷下的枯骨。 “啊!你天赋很好呀,在我看来,再过一百年你就是玄门赫赫有名的大阵法师!”龙悦吟说。 看到她眼中的光芒,二楼女人愣了下,勾起嘴角。 这时女人身后的房间门传来动静,她连忙收起灵力,龙悦吟面前围着她的老虎瞬间门化作幻影消失。 “什么时辰了,还不睡?”一个女人出来对她说,“不想睡觉就抓紧时间门修炼,当年师父为了培养你给你多少好东西,现在你的灵根出了岔子,人可没出岔子!” 女人低下头,小声说:“是,师姐。” 见她乖乖应声,说话的女人表现些得意,带着将曾经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般的快感,挑剔道:“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谁让你吞的那些东西吐不出来,让师父这么多年的心血化作乌有,我这是替师父教训——哎哟!” 一阵风忽然吹来,拍在女人的脸上,拦下她嘴里的话,被她教训的白衣女子忽然冲到窗边,推开女人往下看。 街道空空荡荡,没人没妖。 奇了怪了! 旁边,白衣女子疑惑地看向她:“师姐,您在看什么?” “下面有什么?” 女人的师姐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失,充满对自己 的怀疑,不阴不阳又说了她几句,拢着衣服房里走。 等周围重新安静下来,白衣女子抬手捂住嘴扑哧一笑,她转过头来,二楼旁边,珊瑚装饰上坐着穿着水蓝色衣服的少女,她将青罗伞的伞杆靠在肩上,笑眯眯地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多谢。”她低声说。 “我不喜欢他们不好好说话。”龙悦吟晃着脚,拿出一枚粉色的糖果递给她,“谢谢你给我看老虎,等你成为玄门最厉害的阵法师,到时候我好跟朋友们吹牛!” “嘿!你们知道玄门最厉害的阵法师吗?我曾经见过她,还跟她说过话!” 她竖起拇指,脸上带着骄傲地小表情,晃来晃去,头上的龙角跟着脑袋摇晃。 女人眼中的笑意更深,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心里暖流流淌。她接过龙悦吟递来的糖果紧紧握在掌心,仔细看着龙悦吟,像把她整个人记在心里般认真,低声道:“我叫钟梦灵。” “我叫龙悦吟,山水有相逢,我们下次再遇!”龙悦吟举着伞,起身飘下,当她双手落地时,她转过身子,笑眯眯地摆摆手。 山水有相逢。 钟梦灵在心说,抽出发中碧钗。 碧绿色的蝴蝶从她掌心飞起,追在龙悦吟身后,一路护送她。 落在龙宫前的龙悦吟展开掌心,跟着她回来的蝴蝶停在她掌心,重新化作碧钗。 “虽然跟父王又吵了一架,但是今天遇到好多有趣的玄门弟子,不错!”龙悦吟满足地弯起眼睛,继续一蹦一跳,回龙宫。 午时,不刺眼的光芒透过珊瑚窗,落在一窝横七竖八的鼠身上。 其中一只嗯嗯不知道是不是半夜爬起来偷吃东西,睡到这个时间门竟然比其他嗯还要圆滚,别的嗯嗯是鼠饼,他是鼠圆,还要不时打个嗝。 打了一夜坐后,胡萋萋和佘兰叶同时睁开眼,调息结束后互相感觉到对方的动静,下意识看向对方,同时皱眉哼了一声,撇开脸。 这时婴儿床上传来孩子的咿呀声,胡萋萋连忙起身,走到欢鲤面前,哄道:“哎呀宝贝儿你醒了呀?” 欢鲤躺在婴儿床里,不安分地动动手动动脚,对着胡萋萋咿咿呀呀说话,她见胡萋萋只是对自己笑,她眉头渐渐皱起来,嘴 一瘪开始掉眼泪。 “哇——” “呜呜呜……” “怎么了宝贝儿,别哭别哭!”胡萋萋手忙脚乱,想把她抱起来。 这时横里伸出一两条手臂,熟练地把欢鲤抱起来,给她清洗小屁股换纸尿裤,又把温度泡得正好的奶瓶塞到她嘴里。 欢鲤顿时不哭了,两只手抱着小奶瓶,舒舒服服的躺在她怀里。 胡萋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许久后垂下手,在心里决定下次佘兰叶再鄙视地看着她时,容忍佘兰叶一分钟! 这时床上终于有了动静,杜悠然和温辞顶着两张睡眼惺忪的脸坐起来,喃喃地问:“是不是欢鲤醒了?” 抱着孩子的佘兰叶和胡萋萋对视,意识到一个问题,杜悠然和温辞身为阴阳双鱼,不需要日日打坐修炼,天地灵气魔气像流入海的水般自动进入她们的身体转化为她们的力量。 人家有修为,有道侣,还有可爱的孩子,还有看孩子的月嫂,可恶,好酸! 佘兰叶点点头说,“嗯,她在喝奶。” “今天我们起得这么早?”温辞惊讶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您二位起的早,而是海晏城的天空最亮就是这个亮度?”胡萋萋小心翼翼地说。 温辞:“……” 是哦! 杜悠然揉了揉脸,刚醒来的声音有些沉,低声道:“我们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温辞茫然地看着她。 三分钟后,两个人同时下床。 何倾财坐在大堂内,一壶茶从早晨天不亮,喝到了中午天大亮。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叫小二去看一看两位大人,这时车轮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他惊讶地转过头看到两位大人推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小车子下楼,走到她面前。 杜悠然将欢鲤放在车内,对着何倾财说:“抱歉,起晚了。” 何倾财笑得露出一脸褶子,连忙道:“没事,我正好今天想歇歇脚晒晒海光!” “您二位要先要不要先吃个饭,我再领您过去?” “不必,先去吧。”杜悠然心里想,吃饱饭人也揽下来,不愿意动作。 何倾财便笑 嘻嘻的在前面带路,她叫了一辆车,拉车的是两个两只身形极大的海马,套着珊瑚木做得车厢,车厢极为宽敞,中间门放下婴儿车后,温辞和杜悠然还可以面对面坐着。 海马车启动,杜悠然看到路边除了单车厢的海马车外,还有数匹海马拉着长串的车厢,看着跟现代化的火车似的。 功能却是现代公交。 “听说天外城有灵石制动,飞在天上的车子,有生之年真想去看看!” 何倾财一脸向往地说。 “会的。”温辞笑道。 何倾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海马车一路驶去,到了某条街的拐角,放缓速度,排队进入水墙,随后斜冲着向上奔跑。 整辆海马车顿时变成了潜艇,用极快的速度向着海晏城的天空奔跑。车里极为稳当,直到海马车冲上天空,开始平稳的向前运行。 这时海马车又变成了飞机,行驶在海水组成的天空中,鱼群组成的云在海马车四周游过,从车窗往下看,足以俯视整片巍峨壮丽的海晏城。 温辞连忙掏出手机,隔开水,咔咔拍照。 “还好现代人的通病是手机不能没有电,等回去之后就把这几张照片放在飞博上,让粉丝们猜猜我们在哪儿。”温辞笑容有些坏,给杜悠然胡萋萋传音。 馋死她们。 胡萋萋把自己团成球,怂怂地卧着。 何倾财的眼睛一直往温辞手里捧着的手机上看,心想这又是什么东西,岸上竟然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儿,他一定要努力修炼,努力攒钱,去岸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海马车向前行驶,忽然向下倾斜,“噗”一声踏出海水,落在平地上。“ 杜悠然和温辞下车,将婴儿车推下来,环顾四周。 海晏城有许多向上直冲海水的山,山上修出许多突出的平台,或是往里挖出洞府,何倾财带他们来的院子便是建在这座平台上。 小院儿不大不小,方方正正,大门紧锁,一枝茂盛不知品种的树扎根在门墙外。 海马车停在门口的平宽敞的平台上,何倾财付给车夫付了钱,又喂给海马两把虾干,海马车离开后,平台前更加宽阔。 “两位大人中要 是有剑修,平日在此训练,抬头便是波涛海水,低头便是壮丽城市,值得一观。” 何倾财说完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带她们进门,院子里倒是很简单,院中干干净净,铺着一整块方正的大青石,迎面是正房,左右是厢房,厨房厕所都在后院,何倾财还提前给她们准备了大件家具,还留下传音符说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叫他。 看起来欢鲤的婴儿玩具极为得他心,对杜悠然和温辞面面俱到。 独悠然便和温辞在小院里住下来,何倾财口中的聚灵阵布置在正房,是一个很简单的聚灵阵。杜悠然仔细研究后,在佘兰叶和胡萋萋住的小院用灵石布置聚灵阵,一蟒一狐从此没事闭门不出,专心修炼。 温辞特意用一只传声海螺告诉龙悦吟她现在住的地方。之后便跟杜悠然每天推着欢鲤在海晏城大街小巷闲逛,两个月下来,海晏城上下都知道有有一对恩爱的女修,整日推着她们神奇的小车车,带女儿玩。 后来每当看到小车,或是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卖食物的摊主立刻抬起笑脸,问她们今日来点什么。 “希望我们不会给让海晏城的妖族对人族留下错误的印象。”温辞捧着干干净净的小碗,悄悄对杜悠然说。 “错误?”杜悠然歪了下脑袋,淡定道,“是正常印象。” 温辞:“对哦!” “而且我们不是牡蛎精?”杜悠然的表情十分真诚。 温辞:“……我们走的时候给萋萋小叶子打点吃的吧,他们俩闭关半个多月了,如果今天不出来,那还是当做我们的夜宵。” 杜悠然点头。 她们坐在中央长街一家小摊的角落,杜悠然抬眸看去,这几日明显看到街上越来越多,背剑的修士和竖着耳朵一眼就能看出原形的妖族挤在海族中,脸上带着好奇灿烂的笑容。 不知外界如何,仅从海晏城看,倒是一片开明盛世之景。 就在杜悠然和温辞拎着打包的食物,推着婴儿车准备回去时,一把玉箫斜插而来拦在车子面前。 “两位道友留步,有事想与二位商量。”一名穿着紫色裙衫满身配饰的女子笑盈盈地站在车子前,她身后跟着六人,五人穿着跟她一个颜色的衣服,只有一人穿着白裙。 杜悠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问:“何事?” 这名紫衣女子收起手中的玉箫笑着说:“二位所推的车子,我与姐妹们从未见过,瞧着甚是稀奇,不知道二位是从何购得?” 杜悠然淡定地说,“在我们老家。” 紫衣女子笑着又等了片刻,见她说完之后没有下文,不由抓住玉箫,“二位老家是……” “华国。”杜悠然是诚实的杜悠然。 紫衣女子和身后女人交换眼色,确定这个地点从没听说过,不禁有些恼羞,“姑娘说笑了,我们闻音阁大陆哪片土地没走过,从未听说过华国。” “我们是牡蛎精。” 谁听这三个字都应该知道牡蛎精生活在海里吧? 杜悠然觉得玄王偶尔可以用善意的谎言解决一些无伤大雅的事。 牡蛎精? 紫衣女子和其他弟子面面相觑,牡蛎还能成精呢? “抱歉。”杜悠然揽着温辞的腰,见他们不肯让路,车轮一转,准备从旁边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紫衣女子眼睛不悦地压下,冷笑:“唬我?” “站住!” 她一声令下,闻音阁其他紫衣弟子纷纷围上来,拦住杜悠然和温辞的路。 温辞不开心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无意起争端,只想真诚地询问二位华国在什么地方?”紫衣女子说。 温辞心里叹了口气,拍了下杜悠然的手臂,解释道:“我们那里你们去不了,告诉你们没有用,就连我和我女朋……夫人都是被迫来到这个地方,我们也在找回家的路。” 紫衣女子见她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听声音,倒是十分真诚,心中信了三分。 “既然这样,我们不得不舍下几分脸面,向二位提出一个不情之请。”她说。 她还没有开口,杜悠然和温辞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相中了欢鲤的婴儿车,这段时间门向她们打听这辆车的人和妖多如牛毛,还有铸造师专门上门请教的。 前者杜悠然果断拒绝,后者杜悠然大方的让他们看过。所以这段时间门一些看似粗糙,衔接僵硬,但用玄门材料辅以灵力铸造,十分坚固的仿制婴儿车,在海晏 城流行起来。 于是杜悠然说:“自知是不情之情,何必开口。” 紫衣女子笑吟吟道:“此言差矣,谁不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只不过这几天我在城中观察过,那些人的车子都是仿制品,不如您是二位手中的精巧。” “不好意思,我们不卖。”杜悠然说。 街上人来人往,杜悠然谅他们不敢造次看了眼温辞,两人推着欢鲤直接往前走。 闻音阁众弟子尴尬地让开路,不敢说话。 看着他们的背影,紫衣女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师姐师父出门前交代过,让我们谨言慎行。”穿着白裙的女子低声劝道。 “闭嘴,看你身上这身衣服,闻音阁以幻术为尊,你还以为你是闻音阁那个受尽宠爱的叫天之骄子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白衣女子沉默地垂下头。 紫衣女子气愤道,“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一拍就碎的小车子,既无天灵地宝修饰,铸造的材料看起来平平无奇,要不是瞧它稀奇,这种用过的东西根本配不上师父幼子!” “这两只小妖灵气微弱,瞧着没甚么大本事,既然他们不想给我们,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她求着给我们!到时我们找个铸造师,让他比着打个更好更华贵的送给师父。” 紫衣女子冷笑,“去,跟上她们!” 其他人立马抬步跟上就走,白衣女子还想说什么,被紫衣女子拦住,她抱起手臂,冷笑:“你该去哪儿去哪儿,不要坏我们的好事!” 等他们离开,白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抬手。 一只金色的白色的蝴蝶从她袖中飞起,跟上闻音阁弟子的脚步,而她本人转过头,看向白日中,仍然散发淡淡光芒的龙宫。 “哎呀,早知道一开始不把婴儿车拿出来了。”温辞有些烦恼地说,她们所有的麻烦好像都是婴儿车引起的。 堂堂玄门,大家都是奔着飞升成仙去的,怎么会对一个婴儿车产生兴趣呢? 温辞十分不理解。 “怪我。”杜悠然垂下眼睛,反思自己。 听杜悠然认错,温辞不愿意了,抱着她的手臂,温柔地说:“怎么能怪你? 明明都是故意找我们麻烦人都错!你只是想让欢鲤舒舒服服的生活呀!” 不要责备自己! 杜悠然立刻堂堂正正地抬起头,“没错。” 她们拐进一处幽暗的巷子。 “而且找我们麻烦的也不一定是人啊?”温辞歪歪脑袋,轻笑。 杜悠然眼里同样闪过笑意,点头赞同,“嗯,不是人。” 几只温嗯嗯从婴儿车里掉下来,呆呆地坐在地上。 “叽?” 老大! “叽叽叽!” 为您效命老大,我们砍谁老大! 鼠已饥渴难耐! 跟上来的闻音阁弟子停下脚步,看着明显等着他们的二人,微微一笑。 “我们与其他杀人越货的强盗不同,只要你们答应我们的要求,灵石绝对不会少了你们!” 温辞不语,抬手给杜悠然抚平肩上的褶皱,衣袖滑落,露出纤瘦玉臂,看似比花枝还要脆弱的腕上挂着一只镶珠嵌宝的彩镯,闪耀着灿灿光芒。 闻音阁弟子被闪到眼,嘴里威胁的话顿了下,心想该死,她们看上去不缺钱! 有人心里踌躇,闻音阁虽然是大派,但海族势力他们不了解,别惹上硬茬子。 紫衣女子看了眼那个镯子,眼睛一亮,低声道:“镯子上有凤族的气息,凤族珍宝,怎么会在两个面具覆面,不敢露出容貌人身上,别是她们以不明手段偷到的!” “我怀疑她们是贼人,拿下她们!”紫衣女子大声道。 她心里打算的极好,如果她们同样是海族贵客,那么拿下她们,送到凤族面前,她可以解释怕贼人偷窃凤族宝物。 闻音阁的幻术多以音律驱使,凤凰热爱音乐,和闻音阁关系很好,就算抓错人,看在闻音阁的面子上谅她们不敢为难,只能化干戈为玉帛看,到时候再请凤族说和,闻音阁以数百上品灵石为礼,让她们把不值钱的车子让出来,谁看不是她们闻音阁大度又正直! 但紫衣女子千算万算,算错两件事。 第一,她眼中“鬼祟”二人,跟海晏城龙族公主是好友,温辞的彩镯,由龙悦吟所送。 龙悦吟一个月前常来她们家里坐坐,抱着欢鲤玩 杜悠然储物戒中的儿童玩具,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后来海庆节越来越近,她忙碌于海晏城事务,抽不开身,百忙之中不忘让人送来一对极为华丽的宝石彩镯,感谢温辞送给她的糖,杜悠然给她玩的那些稀奇玩具。 彩镯是储物戒,里面的容量极大,杜悠然和温辞手中所有储物戒加起来翻十倍都赶不上其中一只的体积,因为如此,支撑它使用的灵力同样多。 杜悠然缺什么不会缺灵力,戴玲珑送的储物戒仍然装欢鲤和她们“穿越”时带的东西,彩镯装在海晏城购买的天灵地宝以及吃的,还有,吃的。 第二,她眼中看起来平平无奇,灵力微弱的小妖怪,是她修为不济,难以勘探。 她甚至没看到地上的鼠! “叽!” 好一个目中无鼠!鼠跟你们拼啦! 巨鼠化作巨态,满满挤在巷道中,杜悠然抬手布下结界,拿出摇椅和温辞坐下,冲了两杯奶茶和温辞捧着。 武侠片现代版。 “魔……魔气?” “她们是魔修!”一名紫衣弟子惊恐地说,从巨兽身上传来的威严令他胆寒,他未见过的妖兽双眼血红,浑身魔气缭绕,飞扑而上! 闻音阁弟子反应极快,顷刻掏出法器,当中就是一套催拉弹唱。 刹那间门冰雪雨霜幻化,幻象层层叠叠,凶险暗藏,杀机浮现。 巨态下的鼠一个个哑口无言,眼中凶性爆发,黑爪踏碎幻象,在他们惊慌失措中张开巨口。 “啊——” “谁敢欺负我朋友!” 天空龙吟落下,杜悠然立刻收起结界,一蓝一白两道影子落下。 龙悦吟生气地举起长枪,忽然愣住。 她脚下,六个紫衣人一个叠一个堆起来,昏的不能更昏。 杜悠然松开吸管,缓慢道:“这些人说我和温辞说魔修,要抢欢鲤的车。” “呸!胡言乱语!”龙悦吟收起法器,狠狠瞪向贼人们,心里想那天晚上就知道他们不行,没想到竟然敢在海晏城泼人脏水,抢人财物! “等他们醒了,我要亲自把他们赶出海晏城!” 龙悦吟身后的白衣女子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龙悦吟没注意她的目光,看到旁边的婴儿车,脸上的怒意顿时化作开朗的笑容,她蹲下身子,伸手握住欢鲤的小手,比量片刻,苦恼地说:“哎呀!鲤鲤,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怎么还是跟之前一样小呀?” “啊喔!”欢鲤穿着鱼尾巴小裙子,葡萄大眼看着龙悦吟,跟她说话。 杜悠然的目光从白衣女子身上收回,淡定地说:“我们牡蛎精都是这样,长得慢。” 龙悦吟更苦恼了,连忙问:“那鲤鲤什么时候能长大呢?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呀!” 而且有的玩具,她想和欢鲤一起玩! “我们也不知道呢。”温辞耸耸肩,笑道,“但她肯定会长大。” 杜悠然重新叼住吸管,懒洋洋道:“嗯,牡蛎精,随心。” 第67章 杜悠然看到那个白衣女子默默地上前,向她们行礼。 “公主殿下,她们是我的师兄师姐,请把她们交给我吧。”她跟龙悦吟说完话后,转过身来向杜悠然和温辞作揖。 “我虽不能代表闻音阁,但对于闻音阁弟子所行之事深表歉意,我这就带他们离开。” 杜悠然上下打量她,慢声问:“你也是闻音阁的人?” “我是闻音阁弟子,修习阵法。”白衣女子垂着眼睫,恭敬地跟杜悠然说话。 龙悦吟跳起来激动地说,“她不仅会阵法,还会幻术呢,昨天晚上她给我变……额。” “蝴蝶!” 龙悦吟闭上嘴,吞了一下口水,满脑子都是胡萋萋的绕梁之音。 杜悠然看了龙悦吟一眼,语气平静地对白衣女子说,“你是闻音阁弟子,龙族公主要将他们逐出海晏城,若他们醒来你待如何?” 白衣女子镇定自若地说,“师姐惹是生非前不允许我跟着,她不知道是我将龙族公主找来,等他们醒来后,我只说同他们一起被赶出来便是。” 龙悦吟抬手挠挠脸,不开心地说,“你师姐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她醒来恼羞成怒,拿你出气找你麻烦怎么办?” 白衣女子抬起头看向龙悦吟,微微一笑。 “不会的。” 温辞捧着奶茶,暖色的眸落在白衣女子身上,这位女子模样极其秀丽,一身白衣仿若仙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行事不带上她,但一个不被集体接纳的人很容易成为靶子和受气包。 而且是她找来的龙悦吟,不管结果如何,她是想帮助她和杜悠然的,温辞心里觉得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我有一个想法。”温辞说。 众人的目光落在温辞身上。 “嚓。” 着起的火苗点燃棕色的檀香,刺激的味道随着袅袅烟气落在昏迷的几人身上。 “醒来!” 威严的声音让躺在地上的众人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睁开眼睛。 “帛然师姐……”温柔地声音唤道。 紫衣女子转头,看到跪在地上的钟梦灵,皱起眉,“我怎么会在这里,其他人在哪?等等——魔修呢!” “大胆!你们几人竟然在海晏城惹事生非,意图抢夺他人物品!毫不将海晏城,将龙王陛下放在眼中!” 陈帛玉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发现她在一座大堂里躺着,大堂上站着一人,穿着青色袍子,面容威严。 “吾乃海晏城执法官,负责海晏城治安,苦主向我告发你们,人证物证俱在,按照海晏城规矩,将你们压入海牢百年!” “!” 陈帛玉心中一惊,下意识道:“大人您误会了!我们没有惹生非,是魔修!我们发现魔修的踪影,她偷窃了凤族的财物,还打伤我们!” “可笑!打晕你们,仗义出手之人明明是路过的龙公主殿下,她见你们对两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女子出手,挺身而出!难道你们说龙族公主是魔修不成?!”堂上之人狠狠敲了一下桌子。 这时龙悦吟慢慢走出来,她背着手,板着小脸冷漠地瞪向陈帛然,“你说我是魔修?” 杜悠然和温辞向龙悦吟作揖,温辞激动地说:“多谢公主出手相助!若不是您机缘巧合路过,我们一家人恐怕命悬一线,这几个人太可恶了,希望公主能严惩他们!” “师姐……”钟梦灵不安地看向陈帛然。 陈帛玉心里又慌又惊疑,感觉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她们口中说的事情跟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毫无关系? 可是龙悦吟身上传来的龙气是真的,堂堂的龙族公主不至于哄骗她,毕竟她在玄门只是小有名气,再如何夸大不会传入龙族公主耳中。 “可是明明是魔修,还有妖兽……” 这时,陈帛然身边的弟子悠悠转醒,他们了解此刻发生的情况,心里的害怕比陈默然只多不少,狗急跳墙,道:“我们是闻音阁的弟子,你们凭什么囚禁我们!” “我们闻音阁在大陆多有美名,海晏城如此对待我们,说出去不怕惹来大路上名门正派的怒火?” 她们七嘴八舌地说完,陈帛玉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抬起头看向龙悦吟,见龙族公主的脸色沉下来,冷笑道:“你们的意思,因为你们在海晏城强盗行为,被我们发现,岸上的名门正派因为你们跟海族宣战?” “……” 闻音阁的几个修士再如何打肿脸充胖子,不敢应下那句是,但是他们怕被关起来,梗着脖子说不出其他话。 “好!大陆海族,人修妖修相和千年之久,既然大陆上各派要因为你们挑起战火,吾等海族自然不惧!来人——”龙悦吟提高声音,一个海族小妖跑上来,恭敬称呼公主殿下。 “将这份留影石里的内容复制万份,发往海各海域以及大陆各大陆门派手中,我龙悦吟就在这等着!还有今年海庆节,我看不必办了,将所有的外族通通赶走。”龙悦吟愤怒道。 她本来是在演戏,没想上升到这种高度,但闻音阁这几个人修上来自命不凡,话赶话赶到这里,跟之前准备好的剧本方向偏移十万八千里。 闻音阁几个人脸色煞白,心想如果这份留影石传出去,他们本来籍籍无名的人,一定会惹来大陆的耻笑!全天下闻名! 臭名! 他们不但让闻音阁蒙羞,闻音阁同样会招来其他门派嘲笑,别说他们几个弟子被海晏城关起来,就算他们被杀掉,闻音阁不会动龙族分毫。 “咕咚。” 陈帛玉惊慌失措,满身冷汗,心想事情怎么突然发生到这一步,连忙道:“住手!” “请殿下收回成命!” 钟梦灵跪在地上说,“我们绝对没有挑拨大陆和海族关系的意思,这件事说起来十分简单,只是我师姐看中了一位的东西索要不成,动手强抢时被公主殿下瞧见。我们没有来过海族,不知道公主灵力模样,误将公主灵力当做魔力罢了!” “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跟其他修士修士没有任何关系!”钟梦灵低声道,“我们认罚。” 陈帛玉嘴唇一动想说什么,这时她看到龙族公主的表情缓下来。 龙悦吟慢声道:“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海庆节是海族与外族修士共同的节日,我们欢迎每一位朋友,但对于在海晏城无端生事的人绝不谅解,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将这些人关入大牢,每日吃喝饮用由你负责,等海庆节结束,你来海牢把他们带走。”龙悦吟笑眯眯地说,“我喜欢诚实的人。” 闻音阁的修士们的心脏突然从地狱来到天堂,因为这突然的变化喜上心头,连忙说:“没 错,我们是看错了!海晏城如此兴旺,怎么会有魔修!” “是啊,我们本来想好好跟这两位修士商量,是陈师姐,是她让我们抢的东西!” “对,都是陈师姐的错!” 闻音阁众人叽叽喳喳,陈帛然敢怒不敢言,握紧拳头。 “让她们带下去。”龙悦吟说。 这时堂下上来许多海族官兵,修为皆在闻音阁修士之上,压送着他们往下走。 钟梦灵悄悄看龙悦吟一眼,连忙起身跟上他们。 被拖走的几人向钟梦灵伸出手,“师妹你一定要来看我们啊!” “师妹,我们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师妹不要忘了我,师兄吃的不多,劳烦你给我们送饭,还有师父交代要买的东西,你可千万别忘了!” “我知道钟师妹向来是我们闻音阁的天之骄子,关键时候还得看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不知道海牢待遇如何,但既然是监牢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闻音阁众修士的好话不要钱的说给钟梦灵听。 钟梦灵心中想起她灵根出事前后这些人的态度,再看看此刻他们祈求的脸,心里觉得有些可笑。 “是。”她低声应答。 陈帛玉冷冷看着钟梦灵,“这些都是你该做的。” 她现在稍微有些反应过来,知道她们拦路的事被龙族公主发现,仍然不明白魔力如何出现,那些妖兽又去了哪里,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她们是幻术师,难不成其实那一人也是?甚至修为在她们之上! 要不然如何解释,眼前龙宫是真,海牢是真,总不能堂堂一个公主陪着那两人做戏? 还有钟梦灵……凭什么他们都被关起来,而她能在外面潇洒! 原本对陈帛玉唯命是从的几个人脸色变了变,低声劝道:“师姐你少说两句吧,要不是师妹,在我们要在海里关一百年!” “早知道龙族公主这般好说话我们直接承认了便是,逞那个能耐,差点在大陆出名。” “唉!丢人!” “出门前师父交代让我们不要惹事生非,要不是师姐你瞎指挥,我们不至于现在蹲大牢吧!” 陈帛玉的脸一 下子红起来,怒道:“你们是在怪我?” 难道怪她? 说话的弟子低下头,不情不愿道:“师姐多心,我们怎么敢责备师姐?” 陈帛玉气急败坏,愤恨地瞪向他们,转身走进黑暗的海牢。 旁边押送他们的海妖催促,闻音阁其他弟子恋恋不舍跟钟梦灵说话,祈求她一定记得来赎人后,才跟上陈帛玉的脚步。 等海牢大门关闭,钟梦灵垂眸叹气。 这时杜悠然闻此龙悦吟从石头后面走出来,看向彼此,哈哈大笑。 “哎呀,演戏真是太难了,他们怎么上来就说什么海族什么开战的,吓死我了!”龙悦吟惊慌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现在心脏都怦怦跳呢。” 作为龙族的公主,肯定不能将这种话放在嘴上! 钟梦灵再次歉意地看向她,低声道:“这么多年来闻音阁太过顺风顺水,大家都迷失在外门修士憧憬中,误把对闻音阁的崇拜当做个人的崇敬……真是抱歉。”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希望这次能给他们一个教训。”杜悠然说。 温辞抱着杜悠然的手不开心的说,“可是他们真的想抢我们的东西!” “抱歉。”钟梦灵对温辞和杜悠然弯腰作揖。 “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道歉。”温辞将她扶起来,温柔一笑。 龙悦吟笑嘻嘻地说:“不要担心!我们龙族的海牢不是好坐的,既然进了牢,怎么可能让他们躺着,建设海晏城不需要人吗?不需要灵石吗?他们会被安排去劳作,从早到晚卖力气。” “而且所有的犯人都会带上抑制灵力的锁铐,他们要用力气干活,犯人的画像和犯事的因由也会被张贴到海晏城大街小巷警示众人!” 温辞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劳动改造是必须的!她问龙悦吟:“海晏城的犯罪率肯定很低吧?” 犯罪率? 龙悦吟觉得小辞姐姐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会说很多稀奇古怪但让人一听就懂的词,真是有趣。 “我们海晏城夜不闭户,安全极了!” “嘻嘻。” “嘿嘿!” 两个人牵手,虽然活了三百多年但在四人中年纪最小的龙悦吟 抓着温辞的手原地蹦蹦跳跳,温辞感觉自己多了个可爱活泼的妹妹,不由弯起眼睛。 “好了,这件事解决了!走,回我宫殿,我让人准备好了吃食,悠然姐姐再把麻将拿出来,我们今天晚上吃好喝好,使劲玩儿!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休息呢,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来多忙!” 龙悦吟叽叽喳喳,左手牵着钟梦灵,右手挽着温辞,温辞又抱着杜悠然,三个人被迫跟着她往前走。 她们来龙宫后,就将欢鲤和她的婴儿车放在龙悦吟的宫殿中由公主照料,龙宫是整个海晏城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龙气龙宇震慑众妖,但杜悠然和温辞还是有些想女儿。 当她们四个人脚步匆匆赶到龙悦吟宫殿时,透过珠帘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屋里走来走去。 “哦,乖乖!你想要这个?” “嗷——啊咦,呜!” 杜悠然:“?” 闺女醒了? 温辞:“!” 谁在逗我闺女! 龙悦吟:“……父王!” 地位尊贵,统领南沧海,坐镇海晏城的龙王陛下扭过——龙头。 龙悦吟的父亲同样是一条银龙,龙颜威严,金眸沉稳,连龙角都是龙悦吟的一倍大。 但这一切无法掩饰他现在人身龙头的模样,两条龙须还被欢鲤抓在手里摇来摇去。 杜悠然和温辞沉默了下,向他行礼。 “龙王殿下。” 龙悦吟睁大眼,一副发现犯罪现场的表情,指着龙王质问:“你怎么可以未经允许抱人家的孩子!” “胡闹!”龙王的头连忙变回来,是一位十足英俊,看着还挺年轻的美男子。 龙王身边还围着一群海妖,都是龙月吟宫里的宫女,手里拿着各种颜色的珍珠,宝石,金玉首饰逗孩子,被龙悦吟逮到后,连忙把手往身后藏,假装她们没有跟龙王一起逗孩子。 “啊哦……”欢鲤发现玩具不见了,睁着大眼睛跟龙王说话。 “要不是我来你宫中,还不知道你在房里藏了一个小婴儿!”龙王冷哼,拍孩子的手却十分温柔。 “这是悠然姐姐和小辞姐姐的孩子,你快还给人家!”龙悦吟过来想跟他抢孩子, 伸出手又不太敢抱欢鲤,跺了一下脚,气哼哼道,“快点儿呀!” 龙王冷笑道:“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他嘴中语气强硬,表情恋恋不舍的将欢鲤递给温辞。 “小小年纪,天资绝伦,实属罕见。”龙王看向温辞,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孩子?” “是我的宝宝。”温辞笑着说,“等我给她喂完奶,龙王多抱一会儿不碍事。” 龙王心想,堂堂龙王怎么能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不撒手。 他矜持地背过手,打算出去等温辞喂完奶再进来抱孩子,却见另一个女人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瓶子。 “欢鲤,吃饭。”杜悠然举着奶瓶在欢鲤面前晃晃,欢鲤的眼睛跟着她的手动,嘴里咿呀说话。 宫中其他人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们。 “叫妈妈?” “呜哇!啊!” “妈妈。” “奥哦……” “想妈妈了?” “啊哦——” “嗯,妈妈也想你。” “吃吧,小笨蛋儿。”杜悠然将奶嘴塞到欢鲤嘴里,声音柔和。 围观小宝宝吃奶的众人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想当年我家悦儿刚出生时,也是这般可爱,她小时候常常盘在我手腕上。”龙王抬起手给大家比量,忽然摇摇头,“现在越长越大,就知道往外跑。” “你看人家比你大不了多少,孩子都有了!”龙王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龙悦吟的额头。 “哎呀!你还可以再生,我又没拦着你!”龙悦吟叉着腰,抬着下巴说,“指望我是不成的!” 龙王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教训闺女,背着手摇摇头。龙悦吟见他眼馋别人的宝宝,就请温辞将欢鲤给龙王抱着喂奶,她们到一边吃饭。 杜悠然和温辞倒没有让龙王给自己奶孩子的惶恐感,还从储物戒里拿出欢鲤喜欢的小玩具递给他。 “放心,我有经验,你们好好吃饭。”龙王笑眯眯地说,年轻的脸上,金色眼眸露出长辈的笑容。 “你叫欢鲤,是活泼的小鲤鱼,你也是我海族子民,是也不是?”龙王笑着问。 欢鲤认真地“咕咚”奶,黑黑的大眼睛 看着他,等喝完奶,龙王小心翼翼拿走奶瓶,他怀里的欢鲤露咧开嘴。 “呀!她笑了!” 追在龙王身边的小妖怪们捧着脸笑。 外间,珍馐美馔流水般端上来。 在座人中,唯有白衣女子格外拘束。 “我让人拿来我父亲珍藏的佳酿,我们小酌一杯。”龙悦吟笑眯眯地说,给她们往夜光杯中倒酒,轮到她自己,立马换上巨大的酒樽。 “小酌?”杜悠然挑眉。 “嘿!我们龙那么长条,喝酒自然要大口才配得上!”龙悦吟豪爽地说。 杜悠然不置可否,抬手跟她碰杯,放到嘴边抿了下,杜悠然不常喝酒,她很少喝到喜欢的酒,果然龙王珍藏与众不同,清酒入口绵长温软,微甜香醇。 “干!” 四个人碰杯,各自饮下一口酒后酒席正式打开。 龙悦吟站着撸起袖子,拿着公筷给三个人夹菜。 “我们自己来。”温辞连忙说。 “我很开心,以前都是我自己跑出去玩,还没有人来宫里找我。”龙悦吟金色眼睛亮如明珠。 温辞轻笑,“你可以邀请朋友们来玩儿呀。” 龙月悦吟摇摇头,叹了口气,撑着脸说:“奇怪的是大家都很喜欢我,又很害怕我。” 杜悠然勾起筷子准备做作战,闻言道:“还很垂涎你。” “龙筋龙骨龙角龙珠哪样不是好东西?” 龙悦吟惊恐地揪住自己的衣领,一副“你不要过来啊”的表情。 “孩子还小,别吓她。”温辞拍了拍杜悠然的手臂。 摘下面具的温辞故意对着龙悦吟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仿佛在挑挑拣拣她身上哪里最值钱。 龙悦吟顿时想到不久前温辞辅导她演戏,心理更害怕了,悄咪咪往钟梦灵的方向靠。 钟梦灵歪歪脑袋,看了她一眼,弯弯眼睛。 “杜悠然。”杜悠然像钟梦灵介绍自己。 钟梦灵抬手,将鬓边的发往耳后绾,羞涩地说:“闻音阁,钟梦灵。” “哒。”温辞手中夹起的菜落在盘子里,她皱起眉头说,“哎呀,筷子有些滑。” “用这副。”杜悠然拿起另一双筷子递给她,两人面色平静,交换眼色。 “我叫温辞,很开心见到你。”温辞换过筷子后,微笑着对钟梦灵说。 这时龙悦吟高高举起酒杯,开心地说:“现在我们一起喝过酒,一起吃过饭,一起演过戏,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干!” 龙悦吟拿出欢鲤咕咚奶的架势咕咚酒。 就算和将她们封印在此处,不知多少年前年轻款反派一起吃饭,杜悠然仍然淡定自若,是饭桌上最稳定发挥的那一位。 酒水后劲上来,钟梦灵终于放开一些,她看了一眼内间逗孩子的龙王,小声地说:“没想到龙王陛下如此平易近人。” 她在大陆上也曾见过其他门派前辈,不知人后如何,人前格外尊严,令人不敢轻易直视,遑论交谈,何况龙王一海之主,一海至尊。 “是平易近娃吧!”龙悦吟气哼哼地说,“我都还没有成年呢,他就想让我订亲!太可恶啦!” 钟梦灵不善饮酒,脸上都是酒晕,她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小声说:“嘘,他听得到!” “我就要大声说!”明显喝上头的龙悦吟站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指着天空说,“我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龙!我以后一拳打跑三条龙沧!” 侍奉酒菜的宫女们吓得差点变出原形,飞过来捂住她的嘴巴,把公主从凳子上“请”下来。 龙沧还在呢! 温辞忍均不禁,拿出手机问她,“你敢对着镜头再说一遍吗?” “我敢!” 龙悦吟突破宫女们挽留她性命的手臂,右手高举直指天空,“给本公主上留影石!” 内间中,龙王冷笑,“今天本王心情好,不跟她计较。” “哇?” 怀里抱着一颗金灿灿珠子的欢鲤翘起小脚,对他笑。 顿时什么欺父灭祖都在他眼中消散。 “喜欢这颗珠子?好,爷爷送给你。来人,把本王宝库中的天灵珠取出来,那颗珠子轻,欢鲤抱得动,还有龙族幼崽吃的海孕果,拿来让欢鲤磨牙。”龙王吩咐道。 “哗!” 珠帘里露出一颗小脑袋,龙悦吟顶着一张通红的小脸儿嘲笑道:“欢 鲤还没长牙呢!” “呵,等你生了孩子就知道,海孕果婴儿出生便可食用,是龙族秘宝。”龙王瞥向自己亲生女儿,“你幼时日日抱着啃,我已经给你攒下许多,既然不知你何时让我抱孙女,不如让欢鲤吃。” “吃吧,吃吧,都让欢鲤吃掉我就是不结契不生崽嘻嘻嘻!你这条阴阳大师阴不到本公主!”龙悦吟放肆地开口,又被宫女七手八脚拖回去。 龙王:“?”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哈哈哈!”龙悦吟是真的开心,整个龙没在水里还咕咚冒泡。 等到宫女拿来留影石时,她开始抱着人说胡话。 “辞姐姐你真漂亮,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才会生出你那么可爱的孩子可我不想生孩子呜呜呜……”龙月莹小脸儿放在温辞的手臂上,眨着水汪汪的金色大眼睛赞美道。 温辞举着捏着留影石,一边毫不留情的记录她此刻的模样,一边微笑地说:“谢谢,你也很漂亮。” “啊,悠然姐姐,你真的是牡蛎精吗?你不要骗我,我会当真……梦灵姐姐,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阵法师!来!干!” 杜悠然面不改色剥开贝壳吃肉。 “如假包换。” 钟梦灵同样脸红,不好意思地抬起手,试探地拍拍她的背,点头,“我会努力的!” 龙悦吟张开手抱住她,开心道:“你一定可以的!” “我是龙!嗷呜——” 杜悠然的筷子顿住,皱眉。 谁家龙这么叫? “……是狼吧。”钟梦灵喃喃。 “哈士奇。”温辞笑着戳戳龙悦吟的脸颊。 “哈士奇,好名字!我从未听过如此奇异的名字!” 龙悦吟站起身,摇摇晃晃呼朋唤友,“走,我们来打麻将。“ 内间,龙王撑起结界床上的欢鲤渐渐闭上眼睛,龙王笑道道:“吵人。” “睡吧。” 但等到欢鲤真正入睡,龙王又觉得四周太过安静,他起身撤掉结界,背着手走到外界。 哗啦啦的声音一直响,他看着四个人带着不同的表情,坐在方桌上手里搓着许多长条小块儿。 他宝 贝女儿脸上愤愤不平,白衣女子表情有些紧张,欢鲤的两位母亲进门时戴着面具,现在摘下面具露出绝色容颜,让龙王有些惊讶,随后了然,不是这般天资绝色,怎能生出如此漂亮的孩子。 方桌上四人美的各有特色,龙王一时恍惚以为自己多了三个女儿,要是当年龙后走的没有那么早,不知今日是否也会如此热闹。 龙宫竟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生气。 “我这次一定要赢!”龙悦吟一边码牌一边立下誓言。 温辞笑道,“如果这次输了就要唱小龙人哦。” “我不会输!” 龙王感兴趣的让宫女搬来座椅,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观看。 等到一局结束,杜悠然举起留影石。 温辞站在龙悦吟前面,对杜悠然强调,“不许拍到我。” 杜悠然心想,不应声不点头便是没答应。 “我头上有只角,”温辞伸出食指点在头顶,扭扭。 她身后两个人僵硬地学着她的动作,跟着唱。 “我是一个小龙女,小龙女!” 龙王眼睛慢慢睁大,龙心大悦,抚掌大笑。 有趣!太有趣了! 他宝贝女儿认识的这两个朋友着实有意思! “笑什么!父王你来,输了你也唱!”龙悦吟过来拉他。 龙王确实有些蠢蠢欲动,于心中想了想起身坐到龙悦吟的位置,将金色的袖袍挽起,低声道,“取本王的宝盒来。” 码牌的时候,温辞和杜悠然简单向龙王介绍玩法。 “先来两局,不计数,如何?”杜悠然淡声道。 龙王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心性单纯,年岁又小,以前常常被人哄骗,他忙碌于宫中事务,怕女儿在外吃亏,只能拘着她。 但沉沉的龙宫怎能关住一条活泼的小龙,本来女儿跟他说交到两个好朋友,他还不以为意,直到今日见了杜悠然和温辞。 这一人外貌气度着实出色,就算在自己面前仍然落落大方,毫不因为他是龙王而瑟缩,这种气度他只在一方霸主身上见过。 他能感受到一人的修为,比他低整整两个大境界,但更奇怪的是,从她一人身上传来的威压仿佛不止 如此。她一人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水,力量翻滚着游动着,又被禁锢着。 不过龙王不担心这一人的身份,也不想打探他一人的来历。 笑话,她们有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再看她们两人对女儿爱如珍宝表现,这一人绝对不可能是坏人! 龙王的宝盒一打开整个房间光芒灿烂,各色宝石灵物在盒中闪闪发光。 “这不好吧……”温辞犹豫地说,“我们身上最值钱的就是灵石。” 杜悠然从储物戒中掏东西,奶茶蛋糕威化饼薯片快乐水自热火锅…… “父王!”龙悦吟一下子跳到她父王的背上,激动地说,“悠然姐姐的食物都可好吃了,保证你没吃过,她还有很多稀奇好玩的东西!” 龙王乐呵呵地说,“看来是本王占了便宜,但毕竟本王这些东西都不值钱。” 温辞的目光落在那些足以闪瞎她眼睛的珍宝上,心里沉默了下,果然有一片海的人……龙,人家的不值钱跟她们的不值钱,不在一个档次。 “试试。”杜悠然说。 龙王拍拍龙悦吟的手臂,夸下海口,“看父王给你赢回来。” 龙悦吟松开手,虽然很不想怀疑,但不得不用怀疑的目光望着龙王,安慰道:“不要勉强。” “输了不丢人。” 龙王:“?” “来战!” 杜悠然微微一笑。 修士精力旺盛,睡不睡觉对他们没有影响,只是杜悠然和温辞已经习惯作息,现在通宵打麻将对她们来讲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最开始不熟练的龙王一直输,后来大家技术上来,越打脑子越清明。 尤其桌上没有一个蠢人,战况极其激烈。 待到晨光熹微,闻讯赶来的龙宫丞相抹着头上的汗,请宫女转告龙王,今日还要商议招待贵客之事。 那一瞬间龙王心里竟然飘过“什么贵客,哪有本王搓麻重要”的昏庸想法。 “最后一局?”杜悠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一局定乾坤!” 龙王勾起嘴角,大手拍在桌上,说:“最后一局不如来些不一样的?” “请讲。” “如果我 赢,你们留下来,认我为父,欢鲤做我干孙女。” 酒醒后托着下巴,正在怀疑龙生的龙悦吟竖起耳朵。 温辞歪歪头,笑道:“可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龙王哈哈大笑,“要不然输了你们把欢鲤送给我?” 温辞:“???” 内间,睡了一晚上,只有中途起来吃了回奶的欢鲤感觉到不对劲,在睡梦中蹬蹬脚丫。 杜悠然脸色变都没变,仍然垂着她的眼睫,眸色慵懒,随口道:“如果你输,把龙宫送给我们?” “悦吟太大,养不起。” 温辞:“!!!” 龙悦吟:“???” 陪着打了一夜牌的钟梦灵:“……”原来这就是强者的世界。 “哈哈哈!”龙王笑声浑厚,点头,“一言为定!” 不要啊,怎么就定了,现在喊你爸爸可以吗? 温辞整个人猛地坐直身体,眼神坚定,手指抚摸过面前的牌。 赐予我华夏儿女的力量! 龙悦吟立马撸着袖子替代钟梦灵坐下,心想她才不大,她还没成年呢,她只是一头小龙! 她吃得不多! “啪!” 龙悦吟宫殿外丞相背着手,慢悠悠地走来走去数种在坛中的奇花。 他性子一向安稳,就算龙王许久没有出来,心中也不着急。 直到公主院门打开,笑容有些奇怪的宫女恭敬地送龙王出来,除了公主外,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三个他没见过的女子。 “就送到这吧,您慢走。”杜悠然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挥了挥。 龙悦吟学杜悠然挥手,“慢走慢走。” 龙王背着手,孤独地在台阶下站了会儿,皱了皱眉,忽然道:“既然我输了龙宫,这个龙王合该你来做,那龙宫中的事务自然由你处理!” 杜悠然:“?” 龙悦吟:“咦?” 温辞愣了下,回神后轻笑,心想姜还是老的辣。 “不对。”杜悠然说:“我赢的是龙宫,是脚下的地皮,里面一切自然与我无关。” “我把龙宫租给您。” 杜悠然的语气十分礼貌。 台阶下走过来的龙宫丞相,听到他们的对话,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陛下您说您输了什么?!! 龙王哈哈大笑,问她:“租金多少?” “每月十枚海孕果如何?”杜悠然说。 今天早上欢鲤醒来时,宫女喂给她一枚海孕果。海孕果外壳极硬,必须由类似龙族利爪般的利器破开,果子里面里面是金色的汁水,蕴藏着十分浓郁的灵力。 欢鲤很喜欢,比办事处送的蕴含灵力的奶粉还要喜欢。 龙王慢悠悠导,“若是做我孙女,每日两枚海孕果。” “我们牡蛎精生长极为缓慢。”杜悠然还没忘记人设,她和温辞只是两个平平无奇的牡蛎精。 龙王哪能看不出来他们是人修,笑道:“就算她要长百年,千年,我龙族供得起!” 杜悠然立即俯身,“父王。” “咦?” 打了一整夜麻将,现在脑子有点昏沉的温辞弯下身之后反应过来,喊了声:“父王。” 看出来龙王真的很想抱孙女了! 龙王喜不自胜,背在身后的手收到身前狠狠一搓,走过来托住她俩的手臂,让她一人起身,笑道,“这么看来应是一人为我女儿,一人为我女儿妻。” “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楚?”温辞笑着说。 “好!说的极是,既是一家人,以后就在宫中住下,悦儿也不必每日将你们挂在嘴边!”龙王的笑无法掩饰,甚至很想回去跟新认的女儿搓一天一夜麻将。 “你一人好好休息,等过两天我手中事情忙完,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饭。”龙王嘱咐。 “是。” 龙王笑着转身向龙王殿的方向走去,他身后的丞相跟杜悠然温辞互相行礼,余光记住她们一人的模样,随后跟上龙王的脚步。 “太好了!以后悠然姐姐和小辞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我的亲嫂子!我就是鲤鲤的亲姨姨,宫中有鲤鲤在,父王再也不用逼我相亲,我还可以再浪一百年!” 院中,龙悦吟极为兴奋,开心地转圈圈。 “小悦,我教你,把拳头握起来,耶斯!” 温辞教她。 龙悦吟 立刻举起右手,使劲,“耶斯!”钟梦灵抬手,白纱遮住半张脸,眸光似水,笑吟吟地看着她。 杜悠然低声道:“我头上有只角?” “我身后有尾巴!”龙悦吟想也不想的跟着唱,还扭了下屁股。 院中一时安静,随即—— “噗!” “哈哈哈!” 龙悦吟酒早醒了,现在脸通红,比昨晚喝了酒还过分。 “你也笑我!”龙悦吟扑到钟梦灵身上,抬手捂她嘴。 “抱歉,我……哈哈。” 龙悦吟想到昨晚自己丢的人,很想把龙宫掀了。 太过分了这些人,她们还用留影石记录下来!比宫里的鹦鹉螺还过分! “悠然姐姐,我跟你换昨晚的留影石好不好?”她扭捏地对杜悠然说。 “哦?” 杜悠然想看她拿什么换。 钟梦灵眼睛转来转去,眼睛一亮,“我帮你坐上龙位成为龙王!再让父王给你批折子,管理龙宫!” “这样你富有南沧海,还不会逼我相亲!” “是吗?”杜悠然说,“不是龙坐上龙位,如何称龙王?” 温辞点头,“是呢,只能叫牡蛎王。” “而且,谁说我们坐上王位不会逼你相亲?”温辞的目光不经意从钟梦灵身上经过,微微一笑,“我们不但会逼你相亲,还要催生。” “今年多大了,找对象了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宝宝,打算要几个孩子?” 龙悦吟:“……” 你们,怎么比父王还可怕! 第68章 “悠然姐姐小辞姐姐,玩了一整晚你们一定很累了吧,我让人收拾房间,你们好好休息!”龙悦吟假装无事发生地说。 温辞轻笑,说:“好。” 她们先进屋将欢鲤抱出来,欢鲤的手臂上系着红绳,绳上挂着两颗紫色的铃铛。 昨晚打麻将龙王让宫女抱来的宝盒怎么抱过来怎么抱回去,杜悠然拆了一袋薯条,每人分了一碗当输头,而龙王所谓输赢龙宫杜悠然温辞自然不会当真,最后一局后,龙王将这两颗紫玉铃铛作为见面礼送给欢鲤。 紫玉铃铛是防御法器,可抵挡大乘修士致命一击。 “啊……哦” 怀里被妈妈抱在怀里,跟妈妈说话。 “鲤鲤,你什么时候长大呀?”温辞好奇地说,“等你牙齿长出来,妈妈就知道这里时间流速是多少啦。” “啊哦……” “就算你是小婴儿也要好好修炼知不知道我们要赢在起跑线上,你看龙族的小龙从刚出生努力吸取灵气。”温辞指尖点在欢鲤嘴角,释放出体内魔力。 欢鲤开心地咧开嘴笑,将妈妈给的魔力吞入体内。 “我们欢鲤现在是什么等级?”温辞问杜悠然悠然,她对灵力的等级还不太清楚。 杜悠然走过来,低声道:“她出生时便已筑基。” 她伸出手,食指跟温辞贴在一起,同样释放出一道灵力,在欢鲤体内游走。 “不错,再过一段时间,便可突破金丹。”杜悠然满意地说。 金丹呀! “我们鲤鲤这么厉害?”温辞一边逗欢鲤一边说,放下手指在欢鲤腋下挠挠,欢鲤咯咯笑出声。 不过温辞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眉毛立马皱起来,不安地说:“可是我们鲤鲤这么小,突破的时候天雷怎么办?” “不会,你我突破皆无天雷。”杜悠然说。 不用被雷劈吗?天哪,她们果然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 温辞心想,这辈子演了很多女主,原来她人生拿到的同样是女主剧本。 龙悦吟的宫女给她们收拾的房间在侧殿,这里十分清静,前院后院儿种满珊瑚树。 两个人在窗 下聊天说话,这时杜悠然问温辞:“我们似乎忘记什某件事?” 什么事?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思索后,温辞忽然抬手拍拍一下额头,“呀,把萋萋和小叶子忘了!” 杜悠然温辞临时租的小院,闭关而出的胡萋萋伸了个懒腰,感觉院中十分安静,她以为杜悠然和温辞出去了没有在意,心想好久没见,等她们一起回来吃晚饭。 没想到她这一等就是一夜。 “杜大人温大人可是阴阳双鱼,应该不会出事吧?”胡萋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担忧。 她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找,忽然大门砰的一声被砸开,一只棕色海兽被丢进来,狼狈地趴在院子里,嘴里吐血,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 “何老板!”胡萋萋下意识喊出何倾财在现代世界的外号,连忙跑过去给他体内输送灵力,焦急且娇滴滴地说,“您这是怎么了?是谁伤的你!” 她美目瞪向门外。 两道明黄色的身影大摇大摆走进来,一男一女,外表极其出色,表情神气,目光不屑地扫向院子,男人骄横地问:“就是这儿?” “你们谁呀?擅闯民居是违法的行为,知不知道!”胡萋萋质问。 两人的目光顿时落在胡萋萋身上,上下打量过她,挑了挑眉,“原来这里面还藏着一只狐狸精,果然狐族就是生得一身好皮子。” 胡萋萋背后的汗毛竖起来,嗅到一种令她震颤地气味。 龙族? 怎么又是龙族? 龙小姐不是说她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啊! 胡萋萋脸上挂着虚假的假笑,一边向何倾财输送灵力一边道:“两位大人为何而来?为何要打伤小何?他虽然有些贪财,但见风使舵的本领极好,不至于得罪二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呵,他这只是蠢妖,见风使舵使的再好,眼皮子却极浅,想跟我二人抢东西!我留他一条命,已是极大的宽恕!”穿着明黄色裙衫的龙女说。 “废话少说,这个东西是你给他的?”龙女使指尖上勾出一个眼熟的婴儿玩具,亮着光小兔子旋转。 胡萋萋心里顿时明白了,这哪是何倾财跟他们抢东西,明明是这两条龙抢何倾 财的东西。 “只是一个不入眼的小玩意,骗骗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妖怪罢了,确实是我卖给他的。”胡萋萋眼睛一转,斟酌着说,“难道他故意拿着这东西去你二位面前卖弄,那可真是他不对,您二位身份高贵,这小玩意儿怎么配得上你们~” “既然二位给过他教训,不如就这样吧,妖也是妖妈妈生的,修行不易,留他一条命如何!” 胡萋萋声音柔美,轻柔细语地说完,两个来找事的龙族脸色顿时不好看。 这兄妹二人一龙叫龙宇,一龙叫龙岚,他们二人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厚,他们两人奉父王母后命令前来海晏城参加海庆节,拜见南沧海海龙王,而且他二人长辈叮嘱过他们此次前来,还为了南沧海公主相看。 只因他们头上还有一位极为出色注定继承父皇的皇位的兄长,他们对此事极为看重,南沧海只有一位公主,若是入赘南沧海,相当于平白拥有一整片海域,继承南沧海龙王数万年基业! 为此他二人从出发前精心备下礼物,只是作为南沧海龙王从小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龙悦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况除了东沧海,还有其他海域的龙族王子前来,两人再看他们准备的礼物越发不顺心,怕被其他人比下去。 为此,进城后二人细心打探,趁这两日海庆节各方修士商人汇聚,购买珍奇礼物,好巧不巧,今日他们某个礼品店铺购置礼物时,正遇到这只小海妖。 他衣着平凡,一出口就要店中最精美最精致的包装盒,龙岚便故意问他如此精心,定是送给心上人,想来是非常难得的礼物。 没想到这小海妖一口应了,神色很有些得意,说是世界上最珍奇的宝物,送给的人不是心上人,但不方便跟他人说。 兄妹俩二人起了疑心,偷偷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他家中,果然发现这奇异的东西! 他兄妹二人正因为这精巧的礼物,心中欣喜得意,没想到胡萋萋嘴里的话说出来,他二人顿时显得毫无见识,大惊小怪,竟然因为这不上档次的东西出手伤人。 “你倒是伶牙俐齿!”龙岚冷漠一笑,忽然抬手,一套猛烈地掌风顿时拍向胡萋萋,“我做什么需要你指手画脚!” “一只狐狸精罢了,敢在我面 前卖弄口舌,以为我蠢?” 胡萋萋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眼中闪过怒气,瞬间用灵力卷起何倾财的兽体闪开她的攻击。 “妹妹仔细一些,不要伤到她这身皮肉,这只狐狸精长得倒是不输我后院的妾,吃惯海里女妖,偶尔尝尝岸上妖族滋味也不错。”龙宇微微一笑,故意对着胡萋萋舔嘴唇。 胡萋萋胃里翻江倒海,很想让现代的观众们看一看,他们总是说这个油腻说那个油腻,真正的油王在这里! “哥哥,一只狐狸精怎配得上你,你可是要娶龙族公主的尊贵龙族!还是让她把手里所有的稀奇东西拿出来,改日去见公主也好讨她欢心。”龙岚笑道。 “妹妹说的是。” 胡萋萋见他们左一口哥哥,右一句妹妹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他二人身上传来的威压足有元婴后期,整整比胡萋萋高一个大境界! 她脚下何倾财艰难地睁开眼睛,嘴里往外溢血,有气无力的对胡萋萋说:“跑……” 胡萋萋心中惴惴不安,在心里呼唤杜悠然和温辞,这时她听到那头龙女笑嘻嘻地说,“把你手里的好东西交出来,我保你不死。” 狐狸信你,狐狸就是蠢狗! 胡萋萋嫣然一笑,手里抓着何倾财转身就往西厢房跑。 “来人!救狐狸啦——” “哪里跑!” 龙岚飞身上前,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最恨违背他意愿的人!东沧海龙宫里那些向着大哥的宫人碍于名声不好全杀,外面这些人不将她放在眼中休怪她不客气! 汹涌的灵力从龙岚掌心爆发,带着灼灼龙炎呼啸而来。 胡萋萋心中一凉感觉自己要跟着凉,她“啪”贴在佘兰叶屋门上,转身撑开防御。 “吼!”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怒吼自屋中爆发,胡萋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到一只雪白的手擦着她肩膀抬起,对上龙岚的掌风。 “蛟?” 龙兰和龙雨脸色一变,心道不好。 一只狐狸杀了就杀了,但蛟不一样,整片沧海蛟族和龙族关系极为不错,蛟族向来是龙族得力下属,这只蛟竟然在这里出现,如果她跟南沧海龙宫有关系,伤了她,龙岚龙宇想要跟公主 结亲的希望顿时大打折扣。 “误会。”龙雨这时忽然向前,抓住龙岚的手腕,笑眯眯地说:“这是一个误会!” “我妹妹向来行事有些冲动,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差点误伤了朋友,请二位见谅。”龙宇说完,对龙岚使了个眼色。 龙岚心里愤愤不平,但因为蛟的出现不得不放下手,声音有几分咬牙切齿,“抱歉。” 身为龙族,她道起歉来仍然高高在上。佘兰叶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个人,目光冷淡。 “你想要伤人,一句抱歉便可当做无事发生?”佘兰叶嗤笑,“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想要,他们已经伤人了,你看看何老板!”胡萋萋有蛟撑腰,立马告状。 佘兰叶看向地上伤的严重的何倾财,目光更冷。 “对,这件事是我妹妹不对,来,我这里有上好的灵药,送给二位,等他服下定会安然无恙。”龙宇哈哈大笑,放下灵药的同时,还掏出不少灵石摆在院中。 “这些全当我替吾妹给几位的补偿。” 佘兰叶眼睛瞟都不往地上的灵石瞟,只盯着他们二人看,眼看气氛渐渐僵硬,胡萋萋忽然抱住佘兰叶的手臂,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 她传音给佘兰叶,低声说:“两位大人不在家,他两人都是元婴期,还是后期,你一对二非常吃亏,我们先认下这个亏,之后再找他们算账!” 佘兰叶瞥了她一眼,点头。 龙宇为了表达歉意,还将他们从何倾财手中抢来的东西放在地上。 两人转身就走,等出了门,龙岚不服气的对龙宇说:“先不管她是不是南沧海龙宫里的蛟,我们就这么低头反倒让人瞧不起!而且哥哥你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明明是你让我做的,怎么最后都成我的错?” 龙宇见她十分生气,连忙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我二人在宫中过得如此憋屈,什么好东西父王母后都紧着大哥,你不难受? “所以我们在南沧海行事务必谨慎,只有得到公主的芳心,我才能入赘南沧海,之后将你接过来,等到龙沧飞升或是陨落,只留龙悦吟一条小龙,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我们两个人?从此这南沧海还不是咱俩说了算!” 龙兰脸上的气稍微松了些,但心里仍然不得劲,心想说什么行事谨慎,那刚刚在城中尾随那小妖去他家抢东西,也没见你多说个什么呀。 明明一边看他逃跑,一边打得他吐血的人是你呀。 龙宇好生安慰她几句,又许下许多好处,说以后给她建龙宫云云,龙岚这才舒服了些,跟他重归于好,一起去买礼物。 这边,他们两条蛮横不讲理的龙一走,胡萋萋连忙扑到地上,给何倾财喂灵药。 那条龙给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好药,何倾财服下后呼吸渐渐平缓,缓过气来。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小的铭记在心!”何倾财眼泪汪汪。 “以后好好修炼,找机会把场子找回来!”胡萋萋愤怒地说。 佘兰叶点点头,对他二人说道:“等杜大人和温大人回来,将此事告诉她们。” 胡萋萋重重地点头,心想就算我胡萋萋打不过你们,但狐狸上头有人! 还有一对! 她在心里将那两条龙翻来覆去骂了好多遍,骂到心里舒坦了才气哼哼地抬头,对佘兰叶微微一笑,娇滴滴地说:“兰叶妹妹,谢谢你,果然危急时刻显真情,你对我的情,我都了解,以后姐姐一定对你好一点!” 她伸出手,吻在指尖,对佘兰叶抛出飞吻。 佘兰叶:“哕!” 所谓恩将仇报,不外如是。 胡萋萋:“哼,我今天姑且原谅你。” 她经历生死关头,跟佘兰叶打趣缓解心中的恐惧。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清凌凌的声音。 “血?” 胡萋萋一秒从地上蹦起来,老泪纵横。 “杜大人!有龙欺负狐狸了!您一定要管管啊!” 她一秒变回原形,扑在刚进门的杜悠然脚下,嘤嘤嘤的哭泣,把刚刚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增添许多心理描写和气氛渲染。 杜悠然却没有因为她过度渲染不满,眉头渐渐皱起。 外龙? “我知道了。”杜悠然背起手,声音有些冰寒,让她们收拾东西。 胡萋萋抬着蓄满泪水的眼睛问她,“杜大人,难道我们要先跑路?” “……” “换个地方住。”杜悠然说,她看向何倾财,对他说,“你也来。” 何倾财又惊又喜,那条龙已经知道他的住处,没准还会再来找他的事,这位大人竟然带他一起走。 他还没有恢复的身体立刻要跪下来给杜悠然磕头,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按住。 “走。” 胡萋萋麻利地收拾东西,为了表示对佘兰叶的感谢,她还想帮佘兰叶收拾东西,但当她背着小包袱,站在佘兰叶门口时,发现她的房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佘兰叶弯下腰将打坐的蒲团收进储物戒,看到落在地上的影子,疑惑地看向胡萋萋。 两个人心里同样的疑惑。 “你过得好朴素哦。”胡萋萋咬着手指说。 佘兰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包袱,头上冒出问号。 储物戒的意义是什么? “不要盯着人家看了,人家会害羞。”胡萋萋又变成那副没头脑的样子,捏着小包袱上的蝴蝶结,在佘兰叶面前转了一圈,魅声魅气地说:“这是人家的造型啦!” 佘兰叶有些死鱼眼,跟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往前走。 “等等我,娇娇~” 佘兰叶无视身后的呼唤,加快步伐。 坐在石桌旁饮茶等她们收拾的杜悠然摸摸下巴,总觉得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等她们快速收拾完东西,杜悠然领着她们往龙宫方向走时,身后三个人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踌躇。 “……杜大人!”胡萋萋捏紧小包袱,看着金碧辉煌,通体发光的龙宫,颤巍巍地抬手,指指龙宫,指指她自己,“我们,以后,住这儿?!” “不错。”杜悠然点头。 “龙宫之主,如今是欢鲤干爷爷,今后在海晏城,我们便住在龙宫。” 什么!龙王竟是欢鲤的干爷爷,四舍五入,龙王就是他胡萋萋的干爷爷!她和欢鲤可是异母异母的亲姐妹! 温辞可是她老母亲啊! 天呐,她配吗? 胡萋萋娇笑着,屁颠屁颠跟在杜悠然身后往里走。 龙沧极其疼爱女儿,龙悦吟的 宫殿几经扩建,比他自己住的宫殿还要大,为了热闹龙悦吟让杜悠然她们跟自己一起住。 “后日就是海庆节第一日,到时各族贵客入宫被父王召见,你们陪我一起好不好?”龙悦吟坐在凳子上,被几个宫女按着试妆,她眼睛一直往后瞟,向杜悠然温辞央求。 华丽的宫殿内,衣架上挂着一件比宫殿还要华丽繁复的宫裙,银如明月,亮如雪峰,一针一线极尽用心。 杜悠然环顾四周,没看到钟梦灵,料想她是去给关在监牢的师兄师姐们送饭去了,便将胡萋萋和何倾财的遭遇告诉龙悦吟。 龙悦吟一听,怒不可遏。 “每当这时候总有不长眼的人在海晏城生事,他们太不将海宴城的规矩放在眼里!”龙悦吟小脸隐隐有父亲威严之色,冷笑,“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横行霸道,便以为天下到处都是他们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 “悠然姐姐,这件事交给我,我肯定替萋萋姐姐还有小海妖教训他们!” “不必。”杜悠然说,“你曾说过,海庆节宫中贵客以武会友?” 龙悦吟眼睛一亮,立马嘿嘿笑起来,知道杜悠然的打算,她挠挠脸颊,笑嘻嘻地说:“没错,其实就是把各族年轻人拉出来给大家露露脸,让大家知道谁家的谁是谁很厉害。” 温辞走过来,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唇膏,递与给龙悦吟上妆的宫人,随口问道,“那往年谁家的谁厉害呀?” “当然是本公主!”龙悦吟双眸闪闪发亮,眉间花钿似火灼烧。 “本公主天下无敌!” “真棒!”温辞看看宫女在研究唇膏怎么开,便重新拿回来拧开,托着龙悦吟的下巴给她涂抹。 镜子中,一双浅色的眸缓缓落在温辞托着龙悦吟下巴的手上。 龙悦吟眨眨眼,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温辞无奈地笑,将拧好的唇膏放在桌上,说:“这只我没用过,送给你了。” 她拍拍龙悦吟的肩膀,示意她回眸看镜子里的自己。 水晶镜中,明艳的少女像天底下开得最热烈的那朵花,娇艳而美丽,明朗而灿烂,一颦一笑,干净而纯粹。 龙悦吟好奇地凑到镜子 前,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嘴唇,忽然做了个鬼脸。 “天哪,太好看了,要不是小辞姐姐给我化胭脂,我不可能这么好看!” “别说了,小辞姐姐晚上还想好好睡觉,明天早点起床。”温辞轻笑。 杜悠然默不作声坐下,倒茶慢饮,嘴角笑容微不可见。 龙悦吟见其他的宫女都捂着嘴笑,头上飘出问号。 怎么了,小辞姐姐的话哪里奇怪? 温辞忽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忘记你是未成年。” 龙悦吟:“?” “好吧,我以后会听懂的!所以悠然姐姐小辞姐姐你们参加宴会吗?宫中的鲛人姐姐心灵手巧,可以请她们这两天给你们赶出礼服。”龙悦吟起身,去屏风后换衣服。 杜悠然将一盏茶递给温辞,抬高声音,“如果以武会友必须要参加宴会。” “嗯,到时候我们坐在一起!你们不知道其他客人一来好几个,每次都是我自己孤零零坐着。” 屏风后叮叮当当直响,过了许久终于换好衣服的龙悦吟被宫女们走出来。 “太好看了!”温辞连熟练地掏留影石,连杜悠然都点头说不错,有些期待鲛人制作的礼服穿在温辞身上的模样。 “公主,可有要改的地方?”宫人问龙悦吟。 龙悦吟脱下繁重的外袍,露出里面同样银色,但偏于武袍的长裙,召唤法器,走到空旷处,随手转起长枪,使出一整套连招。 寒芒如星,碎碎点点,枪声如雷,烈如霹雳。 小公主天下第一的志向并不自负,她的枪法如她人一般自信,大开大合,潇洒利落。 “挺好的,不用改!”龙悦吟试用结束,感觉衣服并不能阻碍她到时上场一个打十个,满意的点点头。 漂漂亮亮的一个打十个! “那二人留给我。”杜悠然说。 “好!” 见公主没有其他要求,宫女们便想伺候她换衣,这时龙悦吟拎起裙摆,扭头往门外跑,游廊回荡她朝气蓬勃的声音。 “我要让鲤鲤看到姨姨新衣服!” 温辞轻笑,对杜悠然说:“果然还是孩子。” 杜悠然表情不咸不淡,慢条斯理道——“孩子的下巴,摸着舒服?” “?” 温辞心想怎么还记着呢,她抬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含情脉脉的目光落在杜悠然脸上。 “空气中似乎有醋的味道?” 杜悠然随手从储物戒里摸出一包酸汤肥牛,调料丢在桌上。 “哦?还要辣辣的?” 在温辞抬手那刻,屋里的宫女们十分有眼色的退下,留给她二人独处的空间。 温辞心想大家给了机会,她不能不要啊,便袅袅地走过来,坐在杜悠然腿上,纤瘦的手臂揽着杜悠然的肩膀,呵气如兰。 “这世上,唯有杜大师的床最舒服。” 杜悠然顿住,深邃的眸光落在温辞脸上。温辞平时很少讲这些调情的话,说完后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耳朵慢慢红起来,似春日桃花,慢慢向双颊沁染。 美人如花,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杜大师深谙采花之道,拢起衣袖,抬手对温辞示意。 “请” * “叫姨姨。”龙悦吟捏着欢鲤两只小爪爪,教她,“说姨姨漂亮。” 只会啊啊哦哦咿呀的欢鲤对龙悦吟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吧,谁让你这么可爱!龙悦吟逗完孩子,准备回去换衣服,跟看孩子的佘兰叶和胡萋萋说再见。 但是她往回走的时候,在游廊上遇到一个面生的人。 何倾财现在住在龙悦吟宫殿值守的侍卫院中养伤,偶尔会出来在院中溜达几步,不敢多走,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他最想见到的人。 “公主殿下!”何倾财激动地向着龙悦吟行礼,“公主您可还记得我?” “你是?”龙悦吟疑惑地说。 何倾财挠挠头,“当年我们村子妖兽肆虐是公主您率人救下我们一村老小性命,见我们村子被妖兽破坏,还送来灵石,从那以后我日日勤加修炼,只想有朝一日为公主效力!” “原来是这样!”龙悦吟听到他的话同样开心。 这时何倾财不好意思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他在温辞手里换到的玩具。 “海庆节第三日是公主您诞辰,我知道您平常不喜欢过生日,但这份礼物 是我们全村老小的心意,万望公主收下!”何倾财诚恳地说。 龙悦吟一看他手里的玩具,便知道此物出自杜悠然温辞之手,同样明白他是被外族打伤的那个小海妖。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份!”龙悦吟双手接过礼物,真诚地感谢,“也希望你修为如日千里,受万人敬仰。” 何倾财眼睛一红,对着龙悦吟连连作揖,拜别。 等他走后,龙悦吟拎起玩具灯,打开,欢乐的音乐顿时倾泻。 “鲤鲤不会生气吧?”她自言自语。 一只金色蝴蝶从她背后飞过来,落在小兔子的耳朵上。 “梦灵姐姐!”龙悦吟笑着歪头,看向钟梦灵。 钟梦灵站在花园中,看到龙悦吟后不由愣住,眼中惊艳弥漫。 “公主今日甚美。”她说完后,怜连补充,“平日亦美……很美。” “噗嗤。”龙悦吟提着灯蹦蹦跳跳到她身边,眼中光芒比灯光还亮,两人肩并肩往主殿走。 钟梦灵低下头,脸上红云弥漫,似霞似雾。 “再过几日就是公主您的生日?非我想要偷听,只是路过时落入耳中。”钟梦灵细声解释。 “没事,确实是我的生辰。”龙悦吟耸耸肩膀,说,“我母后生下我后没几日去世,我不想过生日。” 她不想以自己的生日怀念母后的离去,也不想让父王在给自己过生日时想到母亲离去而悲伤。 钟梦灵心中有些惊讶,看着她仿若无事的侧脸心中情绪难言,她想了想,挑拣自己学幻术时遇到的趣事说给龙悦吟听。 当走到主殿门口时,钟梦灵忽然抬手,接住路边树上飘下的洁白的花朵,递给龙悦吟。 “给。” 怎么突然送我花? 龙悦吟笑嘻嘻地伸手去接,还没碰到花瓣,钟梦灵忽然移开手,嘴里说:“咻~” 说完后对着龙悦吟笑。 “两位前辈平日便是如此逗弄孩童。”她温声说。 龙悦吟睁大眼睛,笑着说,“好呀,你把我当鲤鲤骗!” 钟梦灵抿唇笑,未捏花的手轻拢鬓边发,低声道:“不骗你,给。” 她捏着花递给龙悦吟。 龙悦吟心想我再信你一次!她展开手掌。 白色的花向着她掌心飘落,即将落在温热皮肤时,忽然间,无数雪白花瓣从她掌心涌出,洋洋洒洒飞舞。 龙悦吟:“哇!” 洁白的花瓣四处飘落,像一场肆意淋漓的大雪。雪中,一条银白色小龙驾着花团腾飞,追逐花瓣,成功叼到花瓣后开心地把自己盘起来,打了个哈欠,在花雨中入眠。 待幻术消散,龙悦吟回神,唯有掌心白花是真,那纷繁的花雨,逐花而眠的龙仿佛只是黄粱一梦。 “真好看。”龙悦吟笑着对钟梦灵说,合拢手掌,虚虚捧着白花。 钟梦灵弯起嘴角,看着她明妍笑脸,心里默默地想,你最好看,尤其笑得时候。 万望公主长乐无忧。 * 金鼓声震,海庆节像是一眨眼便开始。 整座海晏城挂满彩灯,到处人山人海,像极了人间过年时的样子。 不过海庆节最知名的便是它接纳四方商人,许多平日珍奇灵物摆上货架,拍卖阁日夜不休,同海晏城一起灯火通明。 除此之外,海庆节第六日,龙王会开启位于海晏城的秘境,各族修士皆可前往寻求机缘。 龙宫中,杜悠然拉开凳子,让温辞坐下。 “有些紧张!”温辞低声对杜悠然说,“听说除了龙族,还有凤凰!” “不要担心,凤族凰族爱美,他们肯定对你们很有好感!”龙悦吟凑过头来说。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在宴会上跟别人偷偷讲小话啦! 杜悠然看了眼桌上的摆满的灵果点心,慢慢抬起手。 温辞很少见杜悠然穿白色,而今晚她的衣服便是白色,初见杜悠然时,不知多少人会想到雪,冷冽的,微凉的,至白的雪。 如今她眉骨仍然锋锐冷淡,却从不可攀登的高山封顶,化作云中白雪。 不可仰望,不可寻觅,只是看她一眼,便是不可饶恕的亵渎。 如此清凌仙俊的人物,在贵客登殿时,面前碗里堆了一层果皮。 仙人从储物戒里掏出一袋瓜子,分给温辞和龙悦吟。 “咔、咔、咔……” 龙 王眉头跳了跳,脸上的威严有些停滞,本想让她们庄重些,这时他听到三个人讨论宴会要举办多久,能不能回去搓麻。 “要连着举办三天,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做!”龙悦吟举起拳头。 “懂。”杜悠然点头。 “那我肯定要偷偷溜回去看鲤鲤。”温辞温柔地说。 和杜悠然的白不同,她身上穿粉裙,外罩轻纱,黑发高盘,以玉色配饰装点,她玉面含春,笑靥温柔似水,仿佛人间一枝灼灼绽放的桃花,尤其她身材纤细,一眼看去让人以为她是三人中最小的那位。 “一起。”杜悠然说。 那必须要带上你呀,杜妈妈。 温辞笑着说。 这时殿外宫人唱和,贵客登门。三人默契的放下手,藏起桌上果皮瓜壳,面容正经端坐。 两道明黄色身影一前一后走进来,笑吟吟地对着宝座上龙王行礼。 “东沧海龙宇” “龙岚” “拜见龙王陛下!” 等龙王笑着道免礼后,龙宇,龙岚二人又微微转身,笑着看向龙悦吟的方向。 “悦吟妹妹,百年未见,你又长高——额”龙宇准备的台词顿时卡在嘴里,惊疑地看着长桌后三位美得各具特色,脸色又格外冰寒的女子。 杜悠然和温辞同时冷笑。 就是你们两个啊,黄虫。 第69章 龙沧见到他二人一脸惊疑,没有解释杜悠然温辞的身份,让他二人落座。 从他二人后,各族贵宾及各海域主人,或公主皇子纷纷上殿,向龙沧行礼落座,不多时,殿内席上坐满人,随即金色帷幔后乐师拨弄琴弦,美丽的海族女妖飞身上殿,扬起水袖,轻歌曼舞。 殿内气氛渐渐火热,伴随着海晏城烟火的声音,女妖们一曲结束,龙沧起身。 “今日吾等欢聚一堂,共祝海庆节,诸位不远万里而来,我龙沧不胜感激。”他朗声道,在众人笑声中抬手,指向距离他最近的杜悠然的座椅。 杜悠然温辞随龙悦吟起身,向场上众人作揖。 “海庆节喜庆之日,本王同样有一个好消息昭告诸位,我于几日前认下一位干女儿,享我龙族公主之位,另一位女子为他道侣,诸位待她二人应一如对悦儿。” 场上客人有些惊讶,他们在座的这些哪一方不是各族尊贵之人,有的别说干女儿,亲女儿数都数不过来。 不过龙沧认干女儿,认几个都是他自己的事,众人目光落在杜悠然温辞身上,随后起身向龙沧赞美她女儿天资俊秀,身姿不凡等话。龙沧大笑落座,抬掌后乐声再起,皇宫宴会正式开始。 席下,龙宇和龙岚对视,皱起眉头,“干女儿?” “这种事我怎从未听说过。”龙宇犹疑地说。 龙岚看着龙悦吟身边两个美的各异,傲然众人的女子,冷笑:“他收这两个干女儿,龙悦吟愿意?” “她堂堂南沧海独一无二的公主,如今两个不输于她的美人在侧,她不会觉得难受?何况龙沧收的是女儿不是儿子,岂不是抢她的东西?” 龙宇摇摇头说,:“你就这点眼光,他南昌沧海海域如此广阔,岂能养不起两个女人,我只是担心龙王是否给她们权利,若我入赘,除了公主本人不会还要被他们两二人牵制?” 他的目光落在坐席上,这两个陌生的女人竟然和龙悦吟同坐,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从台面上看龙沧给足这二人面子。 龙岚从被迫给她哥背锅那天开始对龙宇有些心结,她听到龙宇充满忧虑的话,心里嗤笑,想,你还没有入赘,就已经想的这么远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说。 美酒佳肴流水般往殿内送,众宾客说说笑笑,有些贵宾直接上前跟龙王公主敬酒,还有一些年轻妖族手持礼物上前。 龙悦吟露出礼貌不失稳重的笑容,请宫人收下礼物,还有人趁机和杜悠然温辞说话。两人话少,但不失礼数,一番试探下来,众人对龙沧认的干公主的印象极好,可是龙沧没有说哪个是他的干女儿,哪位是他干女儿的道侣,他们猜也猜不出来,不好意思询问,只在心里猜测。 只可惜龙沧认的是一对有情人,若非如此,少不得趁这个机会争取和南沧海结亲。 酒到酣处,杜悠然向后靠坐,手里捏着一粒花生,她注意到那两条明黄色的龙准备起身,往龙悦吟的方向走来,她便向龙月吟询问,何时比试。 温辞和龙悦吟同样看到挂着虚伪笑容的兄妹俩,龙悦吟忽然起身,提起裙子大步走到龙沧旁边,坐下来抱着他的手臂,笑嘻嘻到:“父王,是否到了比试时间门,若诸位客人肚中饮下太多酒水,怕是到台上酒意朦胧,不好发挥自己的实力。” 龙沧宝座下正有一位贵客上来敬酒,听到龙悦吟的话后哈哈大笑,对龙沧说:“陛下生了位好女儿,容貌昳丽根骨奇佳,天下谁人不知?依我看,今年比试的魁首仍然是我们公主殿下!” 龙沧最喜欢别人夸她女儿,他朗声大笑,抬手拍拍龙悦吟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是等不及了,好,为父这就放出试炼台!” 他抬手挥出一道灵力,飞向大殿上方。 大殿上空本是透明的水晶,龙沧灵力飞出后,大殿顿时像展开的卷轴般拉开,原本相对而坐能看到对方脸的众人,一瞬间门相隔数百米。 墙壁忽然间门变成透明色,温辞转过头看,才发现他们竟然在海晏城的最上空,整个大殿像一颗被举起来的明珠。 而海晏城的众修士看到大殿出现在高空那刻,知道这是龙宫试炼台开启,他们表情同样激动。 他们同样有机会参加龙宫试炼,若是在试炼中大放异彩,被被龙宫诸位贵客赏时,以后必将前途无量! “走,去看看!不知今年有哪些贵客!就算我们修为低,若是观看比试时有所领悟也是一番机遇!” “不错!” 大殿中央被一颗巨大的泡泡罩住,杜悠然只看了一眼,转眸落在那兄妹二人身上。 龙宇龙岚本来起身要往前走,此时有人笑着问她二人,“东沧海的皇子公主要先为我们一展风采?” 龙宇眼眸一转,心想第一个出场总比后面让人印象深刻,立即道:“不错!” “我为兄长,就由我先出马!”他抽出折扇,展开于胸前,端得一潇洒倜傥模样,不管他私下多少阴私,只看外表却实英俊。坐席中抱着跟他同样目的男人们打量他,和自己比较。 龙宇目光看向龙沧身边的龙悦吟,露出温柔的笑容。 龙悦吟却没往下看,笑着对父王说:“您就瞧好吧!” “哈哈哈,好!” 龙宇见龙悦吟从始自终不看他一眼,心中有些恼火,只道一会儿叫她好看,必让她这辈子忘不掉自己。 没想到他飞身入试炼台后,龙悦吟走回宴席中,给自己舀了一勺热粥。 “玄王大人加油!玄王必胜!”温辞举起拳头给杜悠然打气。 龙悦吟学着她的样子给杜悠然加油,杜悠然丢下花生壳,拍拍手掌,起身,捏了捏温辞的脸颊。 “我去去就回。” 她化作一道灵光落入场内,诸位客人有些惊讶地抬眸。 好强的威压! 试炼台内的龙宇有些茫然地看着杜悠然,想也不想道:“怎么是你?” “为何不是我?”杜悠然抬手,雪白的镰刀出现在她掌中,她眼眸渐渐冰冷,寒霜般的目光盯着龙宇,“打得就是你。” 龙宇皱起眉头,心想来者不善,他何时得罪过此人,他们明明见都没见过! 但各海贵宾皆在,他总不能被一个女子比下去,当即展开折扇,微微一笑。 “请。” 他话音落下那刻,杜悠然立刻消失在原地,瞬间门来到他面前,手中镰刃折射寒芒。 正在观看比试的宾客中,一些活泼好动的人已经站起身子,激动地盯着试炼台。 开始就这般激烈? “他二人修为相当,不知此局结果如何。”有好事者端起酒坛,笑呵呵地跟众人道,“我以此坛美酒作注,压东 沧海龙子胜。” “我便跟一坛。” “我有千年佳酿两瓶,压龙子。” 眼看场上局势一边倒,也有人为了取悦龙沧,说要压他干女儿。 龙沧笑眯眯,没阻止他们,席上龙岚见她们这般给龙宇面子,心中有些得意。 这时龙悦吟忽然站起身,“哐哐哐”放下十坛酒,笑道:“本公主要以十坛酒,压我姐姐必胜!” 温辞在储物戒中掏来掏去,说:“再加两瓶茅台!” 茅什么,什么台? 众宾客纷纷笑起来,只当做她们小女儿间门的玩笑,但龙悦吟一出手十坛酒,想来对这位龙王干女儿情义甚笃,同样十分认可她的实力,他们有几分认真地看向试炼台。 试炼台内,龙宇额头慢慢落下冷汗,这女人竟然上来便是狠招,完全不留手! 雪色的镰刃冰冷,呼啸而来,擦着他的脖颈飞过,那一瞬间门他颈肩间门皮肤爬起密密麻麻鸡皮疙瘩,感受到冷锋的气息。 龙宇是金龙,灵根为火,抬手间门一道龙炎阻止杜悠然逼近。杜悠然面不改色,镰刃生生劈开龙炎,让龙宇和席上众人惊讶地瞪大眼,怀疑地看着她的武器。 这是什么神兵利器,竟能劈开龙炎! “砰!” 杜悠然毫不在乎他们的疑惑,不断逼近龙宇,镰刀嗡鸣,撞在龙宇的法器上。 他的法器折扇是玄门赫赫有名的法器,当年他央求东沧海龙王许久,又辗转数年终于到手。 龙宇极其喜爱他的法器,认为只有这把灵扇才能展现他有别于大哥的魅力,何况它能增持他的灵力,强化招式 他曾经凭借这把折扇在各试炼台大放异彩,赢得无数芳心,在东沧海或获得与他哥不相上下的美名,但现在龙羽发现他竟然被杜悠然压着打! 纯粹的灵力如雪,女人抬手间门大雪咆哮而至,仿若雪崩吞没天地。她灵海深不可测,灵力源源不断,打到现在她仍然面不改色。 “唰。” 龙宇展开折扇,拦下杜悠然劈过来的招式,故作淡定道:“既然如此,莫怪我使出真本事了!” 龙悦吟正紧张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巴巴盯着试炼台,试炼台 外的人能听到台中人对话,她听龙宇说完,竖起耳朵,迷茫的地问:“啊,难道他刚刚一直挨揍的不是他吗?” 温辞抬手捏起一枚果子放进嘴里,细细地嚼,微微一笑。 远处,龙岚的脸色有些难看,皱着眉头望向试炼台,心想龙本就是天道的宠儿,天赋极高,躺着都比大部分修士修炼来的容易,怎么会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陌生女子压制成这番模样! 难不成他哥这几十年来留恋花丛,被掏空了龙体? 要是他哥在这里丢人……龙岚脸色顿时难看。 可是龙岚不知道,天道的宠儿和天道的亲闺女相比,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亲疏有别。 杜悠然待龙宇放完话后,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中镰刀速度更快,灵光像海晏城空中炸开的烟花。 “砰!” 雪镰割向龙宇膝膝弯,同时杜悠然抬起脚,猛地踹在龙宇背上。 龙宇下意识弯下膝盖躲避,顿时整个人以膝行的姿势滑出去,龙宇脸色一冷,顷刻转身,试炼台内顿时落下火雨,杜悠然身法敏捷,在火雨中穿梭,来到他面前,又是一脚。 “砰!” 龙宇两条腿直直跪在地上,向着温辞的方向,温辞手里举着留影石,举手做打气动作。 龙悦吟:“耶斯!” 龙宇脸色铁青,被灵力死死跪在地上压在地上,他心中无限羞恼,这女人故意折辱他! 可恶! 她该死! 龙宇忽然发现一件事,他们明明是元婴修士,但从他上台后,这名女子执意要跟她近身战斗,且拳拳到肉,他想拼法术,却根本拉不开二人的距离! 这女人摆明了就是要揍他! “呵!”龙宇忽然嗤笑,脸上隐隐露出金鳞纹路,“你想跟我比体术!我是龙!我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妖!你拿什么跟我打!” “吼——” 龙宇瞬间门化作龙体,张开巨口,咬向杜悠然,台下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往年战斗,何时有人变过原形? 龙族与凤族凰族等上古大妖本就与普通妖族,人族不同,受尽天道宠爱,试炼台上虽然没有不许变回原型的规定,但这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他这是想拿本体压制杜悠然! “还不如认输来的体面。”有宾客低声道。 龙岚瞥向说话的那人,冷笑道:“吾等修行,自是逆天而上必胜不输,为了胜利,什么手段都可以,所谓的你们默认的规矩就是正当的?” 众人听到龙岚的话,各自轻笑不语。 场内,金龙现身那刻,试炼台一下子变得拥挤,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游动,尾巴抽向杜悠然。 “我刚刚被你压制,不过是我的法器短于你罢了,现在你奈我何?”龙宇猖狂大笑。 杜悠然心里想,不如何。 她将灵力注入法器,在金龙尾巴抽来那刻提起镰刀。 “砰!” “唰——” 金色的血飞溅,龙宇痛得在空中嘶吼,龙岚脸色一变,立刻起身,指着场内道:“不可能,她怎么能割开龙的鳞甲!” 旁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凤族皇子嗤笑道:“为何不能割开,你们龙难道不是肉身肉骨?是铁做的还是钢做的,割不开只能用岩浆冶炼?” 龙岚气愤地握住拳头,目光惊疑不定。 而杜悠然在他嘶吼那刻飞身跳上龙宇的头颅,她手中的法器化作雪纹覆盖在脸上,眼眸隐隐显出一层银白,她左手紧紧握住龙宇的龙角,右手提起拳头,以灵力包裹,狠狠砸下来。 “砰!” 龙宇脑子一懵,眼前无数星星噼里啪啦闪,“砰”砸在地上。 龙宫无比奢华,大殿的地板用一整块上等玉石铺成,金色龙血像打翻的颜料撒在地上。 “砰!” “砰!” “砰!” “啊——” 龙宇口中发出痛苦的吼叫,身体翻滚,金色龙血飞溅。 “嘶……”观看试炼的宾客们下意识捂住脑袋,脸皱成一团,太凶了,真是太凶了! 这得多疼啊! 而龙宫外寂静无声,唯有空中烟花炸开无人欣赏的寂寞。 众多修士僵硬地,怔愣地站着,眼睁睁看着高空投下的幻影中,高挑瘦长,美的像仙宫仙女般的女子顶着冰寒玉白的脸蛋,拳拳揍在龙族那条金龙脑袋上。 “咔!” “嗷!!!” 惨烈的龙吼声震彻寰宇,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于心不忍,只好眯起眼睛看。 杜悠然揍龙的动作一顿,抬起左手,目光有些茫然,看着手里的东西。 这是……她好像,不小心……掰断了金龙的龙角。 “咳!”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龙沧心道确实下手太狠了,连忙撤掉结界,对杜悠然说,“点到为止。” 杜悠然无辜道,“可是他没有认输。” 说罢,她举起拳头。 这时痛得撕心裂肺的龙宇抽着冷气,连忙道:“我认输,我认输!” 杜悠然嗤笑,随手将手里的龙角丢垃圾般丢到一边,拍拍手掌起身,从他头上跳下来,负手站在一旁。 龙悦吟抬手,摸摸自己头上的小角,心道悠然姐姐实力太恐怖了吧!哪有人可以徒手掰龙角的!悠然姐姐原型到底是什么呀! “怎么啦,我看看。”旁边温辞偏过身体,拨开她的发,手指轻轻点了点龙悦吟的龙角,笑眯眯地说:“不用怕,你的还在。” 龙悦吟:“……哦!” 呜呜呜,小辞姐姐也可怕! “陛下!她未免下手太过狠毒!”龙岚飞身上前扶起闭着眼睛的龙宇愤怒道:“比武试炼不过是切磋,她太过分了!” 其他宾客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认同龙岚的话。 他们毕竟是来南沧海做客的客人,就算杜悠然是龙王新认的干女儿,以前没参加过海庆节,但不该对于贵客这般下重手。 你看,把人家的龙角都给掰断了!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位公主是哐哐往人脸上扇呀! 龙沧搓搓手指,心想他们毕竟是东沧海的龙子龙女,确实是要给些面子的,可是仔细一想,难道实力太强是一种错误? 不该吧。 龙沧笑了笑说:“我这女儿第一次参加试炼台,下手没有分寸,回去我肯定好好罚她!这样,来人,去本王宝库捡上好的灵药给龙给侄儿拿来!” “陛下,我哥哥的龙角被她硬生生掰断,在此之前,我和兄长从未见过她,也未得罪过公主殿下,她为何如此对待我们?请陛下公平决断!”龙岚 双眼通红,怒气横生,“若是陛下您给不出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我和哥哥今现在向您辞行,回去请我们父王决断!” 她将“我们”二字咬的极深,指责龙王只顾亲理不顾法理。 这时杜悠然慢悠悠地说,“试炼台一方认输比试结束,既然他未曾开口,想来他本人认同继续比试。” “没错。”温辞忽然站起身,柔声道,“何况试炼本就是考验,吾等修士逆天而行,难道今后遇到敌人,双方动手之前要先约定不可打哪,不可伤哪儿,给彼此留足体面?” “大家看,现在于试炼台比试受些伤,反而发现修行中的不足,查缺补漏,以后加紧弥补便是,反而利于修行。” 众人:“……?” 有点怪,但有道理。 “休要巧舌如簧,现在哪里是受点伤,我哥哥的龙角被她掰断了!”龙岚愤怒地指着杜悠然说。 杜悠然面不改色,看着前方,慢条斯理地说:“哦,我不知道龙角如此脆弱。” 龙岚脸色骤然僵硬。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心想龙角哪里脆弱? 话说刚刚那一幕太过奇异,龙角怎会如此轻松被徒手掰下,他们刚刚可都看见了,公主殿下掰下龙角时自己同样不敢相信,难道是龙宇自己身体也有问题? 说起来他不仅龙角脆弱,龙鳞被公主殿下一刃轻松划开,他是不是身体本就虚弱呀? 龙宇听着他们窃窃私语,气得几乎吐血,他猛地睁开眼大声道:“我身体没问题!夜御数女从来不虚——” 他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死死闭上嘴巴,心想完了,他怎会被其他人怀疑身体有问题就敢说出这种话!他可是要娶龙悦吟! “哥!”龙岚羞愤欲死,面色通红的掐住他的手臂。 此时幻影未撤下,龙宫外围观的修士们都听到龙宇刚刚的豪言壮语,他们笑容有些微妙,嘴里啧啧出声。 听说,龙本信淫? 宫殿内,众人玩笑似的笑声中,龙沧目光落在他女儿身上,看到温辞正捂着龙悦吟的耳朵,心里松了口气,对着温辞微微一笑,手掌按在桌上,淡声道:“来人,带龙宇公子下去,叫宫中的御医来给他仔细查看身体,包扎伤口。悠然 ,还不给龙宇公子赔礼道歉?” 杜悠然对龙沧点头,垂下眸,低声道:“下次,我会注意你的龙角。” 龙宇,龙岚:“……”??? 还有下次? 这算哪门子道歉! 他们脸色因为愤怒涨得通红,但此刻龙宇丢脸丢大,他们心中再如何愤怒,此刻只能灰溜溜的下台。 杜悠然盯着他们的背影,冷漠地勾起嘴角。 还有一个。 “怎么办?现在不是全完了,说好的龙宫说好的入赘呢!” 一出门,龙岚将龙宇丢到一旁,抱起手臂,气得落下眼泪。 龙宇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听到龙岚的质问,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以为我想吗?我是被那个臭女人打昏了头,慌不择言罢了!这个女人哪来这么强的修为,她的灵力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想到试炼台上他如何进攻,都被女人轻易化解,龙宇有些心寒,他甚至怀疑杜悠然是压制修为故意跟他对峙,他本来应该跟龙悦吟对战,二人缠绵一番战斗,他会故意输给龙悦吟,再大力称赞她,彼此留下好印象。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剧本,可是从一开始事情发展就不对劲!他什么时候得罪的这个女人,值得他这般针对? “她害我在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面前丢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你回去盯着她,看看这该死的女人跟谁走得近!”龙宇咬牙切齿地说。 龙岚愣了下,低声道:“哥哥是怀疑,有人买通了这个女人,故意给你难堪?” 她仔细一想,觉得这个猜测非常有道理,龙沧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不止他们,其他人肯定同样眼馋南沧海的势力! 龙沧可是所有龙王中最强大,最富有的龙! “好,我这就去。”龙岚说。 龙宇抬手,捂着失去的龙角的部位,狠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晚是我大意,且给我等着!几日后秘境开启,她必定进秘境寻求机缘,到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围观,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们!” 龙岚目光一动,低声道:“你想用……” 龙宇笑容有些阴冷。 “秘境嘛,向来险恶,死 一两个人又有何妨?” “呵呵呵……” 大殿上,宫人们笑嘻嘻地在桌上收酒,输了赌注的人哈哈一笑,只道看走眼,公主着实不凡。 “悠然,你过来。”龙沧对杜悠然招手,因为杜悠然刚刚下对龙宇龙下手过重,此刻试炼台上有些冷清,龙王干脆把杜悠然叫过来,不让她下场。 杜悠然也不想下场,打架也是很累的好吗。 何况想揍的人不上场,没意思。 杜悠然走到龙王身边,手扶在他桌子上,目光落在他桌上酒席。 龙沧:“……” 他将一盘点心拉到杜悠然手边,低声道:“我知你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你和东沧海龙子有何间门隙?” 杜悠然揍完龙没有洗手,有些可惜地看着盘子里的点心,将胡萋萋和佘兰叶的遭遇讲给他听。 龙王听完后,紧紧皱起眉头,愤怒地说:“原来如此。” “竖子无理,可恶至极!你为何刚刚不拆穿他?” “没有证据,他可不认。”杜悠然,“无妨,我自会出手。” 龙沧低声道:“他们毕竟是东沧海的龙子龙女……别让他们死在南沧海。” 杜悠然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要两人的性命,呆了呆,点头,“我尽量。” 她盯着点心,手有些蠢蠢欲动。 这时龙沧取出一个玉盒,递给杜悠然,“之前只给了欢鲤见面礼,现在给你和小辞补上,此为幻龙珠,内藏龙气,吞下可以暂时化作龙身,震慑敌人,拿去玩。” 能变成龙啊? 杜悠然眼睛闪闪发亮,收下木盒,道:“多谢父王。” “好,下去用饭吧,我见小辞一直看你,而且悦儿要上场了。”龙沧慈爱的目光看向试炼台。 杜悠然对龙王作揖,左手手臂夹着玉盒,右手端起装着点心的盘子,转身就走。 龙沧好笑地看着她,笑道:“我桌上的点心好吃?” 这时他看到龙岚回到大殿,眼睛望来望去,频频看向杜悠然,他嘴角笑容微微收敛,唤过一位宫人,低声道:“将东沧海龙子的龙角捡起来,给龙女送去。” 宫人低着头,恭敬道:“是。” “回来啦?”温辞给杜悠然拉开凳子,给她揉捏手臂,笑眯眯地说,“玄王大人的英姿我已全部录下来,留影石一份,手机一份!等以后鲤鲤长大了,也要让她看妈妈揍恶龙的精彩表现!” 杜悠然接过宫人递来的热毛巾,仔细净手,嘴角噙笑。 “玄王大人这么辛苦,怎么能亲自擦手呢,我来!”温辞扎着杜悠然的手腕,给她一根一根擦手指。 杜悠然低下头,看向盘中的点心,叹气说:“饿了。” “我来喂玄王大人。” 小两口两个亲亲密密,一些偷偷观察的人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闪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连忙移开眼睛。 一直盯着杜悠然的龙岚瞪大眼睛,低骂:“不知羞耻!” 想到他哥哥被打成那么凄惨的样子,对比春风得意的杜悠然,她心中心里的怒火灼烧! 这时,一名宫人手捧着托盘走过来,放在桌上。 “龙女大人,这是龙子大人的龙角。” 龙岚盯着龙角,脸色有些苍白,将怒火转移到宫人身上,她冷笑道:“大胆!要称呼我为公主殿下!” 宫人心中一惊,陪笑道:“您说笑了,在南沧海,我们只认四位公主。” 龙岚被一个小小宫人挤兑,却因他是南沧海的宫人不能打杀他,暗自在心里憋气,这时她注意到宫人所说的“四位公主”,不由疑惑。 哪来第四位? 台上,龙悦吟目光往下瞟,嘟起嘴巴。 快看,她要赢啦! 你们不要吃啦! 是因为对手不是龙没长龙角吗?可是他长了她也掰不断呀! 龙悦吟手中长枪劈下阵阵电光,枪尖点在男子胸口,那人垂下手,无奈笑道:“百年未见,公主修为越发精进。” “你亦是。”龙悦吟收起长枪,和对手互相拱手行礼。转过身后,一脸庄重的小脸顿时喜笑颜开,蹦蹦跳跳扛着枪往下跑。 她没看到男人留恋的目光,也未看到台下赞许的目光中,夹着一抹惊恐。 龙岚手有些抖,她完整看过龙悦吟的对战,心道她竟然如此厉害! 这是她和龙宇第一次参加海庆节,往年都是大哥前 来,她那大哥向来自诩前辈,从不上台跟他眼中小辈比试,只是回来后常常夸奖龙悦吟,说她将来必成大器,成就或在其父之上! 当时龙岚心中还有些不屑,心道不过是那些人让着龙悦吟罢了,就像她参加试炼台,哪个敢真动手跟她打。 何况这些人都是冲着什么去的,谁不清楚? 但是…… 龙岚心里不住吸气,微微颤抖地手端起茶盏,平息心中恐惧。 好可怕的修为,她甚至还未成年,比她和龙宇小千岁,修为已跟她二人等级相同,若等她成年…… “不行,就算哥哥真当入赘,凭她的实力,我们如何压制她!”龙岚心里暗暗想,“必须想个一箭双雕的办法,既能让哥哥娶她,又能控制她……” “你们没有看我比试!”龙悦吟控诉道。 “我们看了!只是没有全部看下来!”温辞立刻说,“不过我们录下来了,想看的话以后天天看!” 杜悠然对龙悦吟说:“你二人同时出手那刻,我便知道你会赢。” “嘿!”龙悦吟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小辞姐姐,我发现你好喜欢用留影石哦。” 留影石可以记录短暂画面,这种东西修士一般买来记录秘籍,很少有人像温辞一样拍拍拍。 “当然要拍下来啦,这可是很难见到的场景,都是回忆呀!”温辞捏着一枚留影石靠近龙悦吟,笑道,“而且留影石很有用,比如你被一个人故意栽赃陷害,若是之前你偷偷用留影石记录,这便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是哦 龙悦吟睁大眼,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这时杜悠然把消耗的部分填满了,起身牵住温辞的手,对龙悦吟说,“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呀?”龙悦吟下巴放在凳背,眼巴巴地看着她。 “我们不是说好等宴会结束,一起去过节吗?” “记得,我们先去海中看看,来了许久,还未去过海里。”杜悠然说,“你好好休息,等你再上场……我们争取回来。” 争取? 龙悦吟眨巴眨巴眼。 海里? 温辞蠢蠢欲动。 龙悦吟还要参加 试炼台,只好放弃跟两个姐姐出去玩,她简单介绍海晏城附近的海域,告诉她们她常去的,没有外人打扰还很很适合一个人静静呆着的地方。 没有外人打扰。 杜悠然勾起唇,摸了一把糖给龙悦吟。 “比试加油。” 哦…… 龙悦吟恋恋不舍地摆手。 海晏城向西数千米,一道悬崖突兀出现,顺着悬崖向下,黑暗中渐渐出现点点荧光。 这是一片生长在海水中的萤草,枝叶修长,花朵小巧,花落结果,果实一年四季散发紫色和蓝色光芒,将黑暗的海水折射出梦幻光芒。 杜悠然和温辞的衣服在海水中浮动,杜悠然张开嘴,靠近温辞,吐出一串泡泡。 “想这么做很久了是不是?”温辞立刻捏住杜悠然的脸颊,整个玄门,唯有她一人拥有对玄王动手动脚的权利。 杜悠然轻笑,贴在温辞嘴角,温辞张开嘴,两人同时闭上眼。 点点光芒中,随海水浮沉的二人沉默地亲吻,有时她们会触碰到柔软的沙土,有时会被细长的水草拂过皮肤,有时会倒在亮着荧光的海草中,发间门挂着一枚莹莹发亮的果子。 海中不知星辰,不知多久后,杜悠然睁开眼,微微沙哑地声音对温辞说:“闭眼。” 此刻两人都被神秘情绪扰乱,温辞期待地闭上眼,嘴角弯起,感觉到杜悠然缓缓抬手,勾开她的衣服。 浅色纱衣,粉色长裙海草般妖娆落下,盖在一片草上,散发的光芒越发暧昧。 片刻后,海中亮起一抹无人发现的白,她盘旋着,卷住温辞的腰,垂下尾巴,将头颅放在温辞笔直的肩膀。 温辞惊讶地睁开眼,转头时唇贴在她修长的吻部。 “杜悠然?”温辞忍不住抬手,温柔抚摸她的鳞片,“你变成龙了?” “暂时,所以,不能浪费。”杜悠然低声说,张开嘴,伸出细长的舍舔舐温辞的嘴角。 “张嘴。” 如果有人经过这片海,或许能看到这奇异的画面。 昏暗斑斓的光影中,全身莹白不染一色的龙盘在同样雪白的女子身上,龙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目的,并不如一般龙那样大,那样长,反而是修长的,正适合将一名纤细的人紧紧绑缚的长度。 可是这里没人来,也不会有人看到。 有人在数千米外的城中谈笑风生,有人在千米悬崖下肆意亲吻。 温辞闭着的眼朦胧张开,看着一望无际黑暗的海。 盘在她身上的龙并不老实,雪白的龙尾一下一下摩挲她纤瘦的腿,冰凉的鳞片在温热的皮肤上滑动,惊起令人发颤的战栗。 温辞感觉自己向坠入海中无助的猎物,被杜悠然俘获,海水密密将她包裹,她却只能感受到杜悠然身上的温度。 原来龙腹,是热的…… 第70章 杜悠然的尽量,足足尽到一夜,方才回来。 此时龙宫大殿酒宴正酣,大家饮酒作乐,观看试炼台比试。 龙悦吟完全沉浸在战斗中,越打越兴奋,双眸似火。 人潮拥挤的龙宫外,飞起一只金色的蝶,钟梦灵抬头望着龙悦吟的英姿,目露赞叹。 不愧是海晏城继承人,果然实力不凡。 她露出笑容,抱着手中青罗伞,转身,向客栈走去。 杜悠然牵着温辞回到宴席中坐下,她松开手,观察温辞的表情,慢声道:“可还好?” 温辞微微一笑,“多谢玄王大人关心,鄙人甚好。” “。” 杜悠然心道这次确实有些过火,但人生就是尝试,而且温辞明明喜欢的很。 她抬手,将龙王给她的木盒放在桌上,往温辞手边推。 温辞抱着手臂,身体仍然残留那种激烈的感觉,垂下长长的眼睫往木盒上看,低声道:“何物。” “是父王送给你我的见面礼。”杜悠然温声道。 温辞眉头挑起,心里冷哼哼地想,竟然不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幻龙珠,可让人短暂变化成龙。”杜悠然伸出一只手臂绕过她胸前,展开手掌,温热的掌心捧着她的下巴。 “你喜欢吗?” 温辞:“咦?” 她就说杜悠然昨天晚上为什么可以变龙! 杜悠然轻轻抚摸她的下巴,慢悠悠地说:“下次试试双龙。” 试什么?怎么试?你想干什么? 温辞灵魂三问,脸慢慢红起来,忽然伸出手,一把按在木盒上,快速将幻龙珠收进储物戒中。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呀! 鱼鱼平等! 她们俩忙碌一整晚,此时腹中空空,正好宴席上最不缺的便是珍馐佳肴。当她二人低着头一脸认真地投喂对方时,龙悦吟怀里抱着银枪,一步一步走到桌前。 “哼哼!”她提醒道。 温辞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悦悦好,你又赢了!真厉害!” “哼哼哼!” 龙悦吟一手拄着龙枪,一手叉在腰上, 小脸严肃板着,指责道:“你们让我等了好久!整整一晚上你们去做什么?” 这种事就不要和小朋友说了,温辞笑眯眯地说,“看看水,看看鱼。” 她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糖,塞到龙悦吟小朋友手中,全当封口费。龙悦吟一天得到两把糖,小荷包装的鼓鼓囊囊,笑嘻嘻地说:“好吧,我原谅你们了,但下次你们必须要带上我。” 她回头看了一眼龙沧的方向,龙沧笑盈盈地一条龙自饮自乐,说道:“我要去跟父王说一件事,等到这次秘境结束,我就准备上岸游历。” 龙悦吟低声道,“说起来,你们都没有告诉我,你们来自何处?” 杜悠然低声道:“我们来的地方你不曾听说,回去路途艰难,我们机缘巧合来到这里。” 龙悦吟手指点点下巴,说:“好吧,如果你们不急着回家的话,不如跟我一起?父王一直不允许我出门,但是如果你们跟我一起,他肯定会同意的!” “而且我们这么厉害,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温辞笑道:“当然可以,我们也很想见识岸上的风土人情。” 得到肯定答案的龙悦吟立刻喜笑颜开,拎着长枪就往龙沧的方向跑,那表情不像是找龙沧商量事情,反而气势汹汹。 “父王!”龙悦吟一声大喊,整个人扑上去抱住龙沧的脖子。 龙沧正在饮酒,被她双臂用力搂住,“噗”一声吐出酒水。 “众多宾客都在,成何体统!”他差点被亲闺女弑父,拎着龙悦吟的胳膊把她拽到身边,拉着脸问:“你又想干什么?” 龙悦吟可不怕他,顶着灿烂的笑容坐在地上,抱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父王,悠然姐姐和小辞姐姐都答应要跟我一起上岸,您这次你总该让我出门了吧!” “你再不让我上岸,黄花菜都凉了!” “我为你请的夫子这般教你?是不是又逃课!”龙王瞟他,提到龙悦吟游历的事,眉头紧紧皱起。 不过……如果杜悠然温辞与她一起,她二人行事稳重,修为深厚,她三人作伴总比哪天龙悦吟偷偷自己跑掉让他安心,何况他不可能看着龙悦吟一辈子,他的女儿如此单纯,以后要继承龙宫,是要闯荡一番,见识世间百态。 但龙王不能轻易许诺她,他放下酒杯,慢声道:“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龙悦吟眼睛亮起来,激动地说:“别说一个条件,只要你让我出门,三个都可以!” “你先听完我的条件。”龙沧说:“世间大派繁多,大能修士比比皆是,再过一年便是名门大派天机门百年大比之日,到时全天下修士集聚天机门共夺美名!那场面可比海庆节小小的试炼台辉煌浩大数百倍! “若你和两位姐姐在天机门大比中夺得魁首,我便允许你们在世间游历百年。” 龙悦吟听到比试眼睛更亮了,但她机智地问道:“我们三个人只要有一人拿到头名就可以?” 龙沧点头,“天机门的宗派大比,各个等级皆有试炼台,你们只要拿到元婴期的魁首,我的条件便作数。” “龙言一出!”龙悦吟举起手。 龙沧“啪”和她击掌,“你还是先从秘境中全首全尾的出来,若你在这次秘境中受伤,这个门你是别出了!” “你瞧好吧!” 龙悦吟从龙沧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蹦蹦跳跳地下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杜悠然和温辞。 杜悠然和温辞听到后,点头,心里想龙悦吟出海是必然,就是不知她何时建立万妖城。 她们听龙悦吟展望未来,等她说累了,打算再次上台活动筋骨,杜悠然和温辞心想一眼,心道年轻就是好啊。 有活力。 她二人看了会儿龙悦吟比试,跟龙王一起向宾客们敬酒,回来后借着不胜酒力为借口溜出宫殿,去看欢鲤。 一直盯着她们的龙岚趁机跟在她二人身后,不料还没走到龙悦吟宫殿门口就被侍卫拦下来,她不甘心地盯着二人消失在院墙后,愤恨地跺了下脚。 两人回到偏院,看到妈妈的欢鲤立马往下掉眼泪,哭得非常伤心,她还没有离开过妈妈这么久。 “乖哦,鲤鲤乖,想妈妈啦?妈妈也很想你。”温辞抱着欢鲤,拍拍她的背,杜悠然拿出玩具逗欢鲤开心。 “呜呜呜……啊呜……”欢鲤委屈极了,哭得杜悠然温辞心疼不已,她们走的时候欢鲤正在睡觉,没想到只是一个白天没有见到,欢鲤竟然这么伤心。 “妈妈不走了好不好?等你悦吟姨姨过来,我们一起出去玩。”温辞亲亲欢鲤的小脸蛋,说:“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她们离开这段时间里负责看孩子的胡萋萋和佘兰叶互相看向对方,胡萋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今天鲤鲤还挺开心的,一直笑着来着,没想到现在见到两位大人这么伤心。” 她抬起手抹抹不存在的眼泪,忧伤道:“真是让狐狸流泪。” 佘兰叶冷漠地勾起嘴角,“虚伪。” 欢鲤见到妈妈后一直盯着她们俩,吃饭也要盯着看,也不想睡觉了,好像怕一闭眼妈妈会消失。 杜悠然和温辞心里更加心疼,二人便送出传音海螺告诉龙悦吟,让她结束宴会后来找她们。 一日后,龙族宴会顺利结束,换了一身衣服的龙悦吟蹦蹦跳跳的,来找她们出去玩,她还没忘记钟梦灵,拐去客栈找她。 “我已经吩咐下去,海牢中的狱卒自会给你的师兄师姐们辟谷丹,你放心跟我们走便是。”龙悦吟对钟梦灵招手。 钟梦玲一身白衣,手中抱着青罗伞,笑着看她,“好。” “咦,这不是我的伞吗?”钟梦玲惊讶地说,“我那天不小心把伞面戳坏了,就让宫女收起来。” “嗯,我换了一个伞面,如果公主不嫌弃,请用。”钟梦灵低声道。 她那天看到龙悦吟将损坏的伞递给宫女,一脸失望无措,有些不忍心,便请宫女将伞暂时交由她修补,这几日龙悦吟在宫中参加宴席,她在客栈修补伞面。 “唰。”青罗伞猛地撑开,青色的伞面上花瓣飞落,金白色蝴蝶展翅,一只修长美丽的银色长龙卧在花海中,伸展身体与蝶共舞。 杜悠然看着伞面上,与她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图案,对着温辞挑眉。 温辞对杜悠然摇摇头。 “这是我吗?”龙悦吟激地地问。 看到龙悦吟开心的样子,钟梦玲弯起嘴角,笑道:“是你,是我自己画的,你喜欢真是太好了。” “我太喜欢啦!”龙悦吟撑着伞笑道。 “我已将伞炼制过,它不会像普通的伞那般易坏。”钟梦灵说。 “天呐,我说这把伞里面有灵力!梦灵姐姐 ,竟然还会炼制法器!” 钟梦灵有些羞涩道:“只是略知一二,不敢说精通,它并不是多么厉害的法器,只能撑出结界,待我以后修为突破,希望倒时可以为你重新炼制。” 钟梦灵希望有朝一日,这把伞能帮助龙悦吟。 她二人亲亲热热地在前面说话,后面杜悠然和温辞逗孩子玩,再往后,佘兰叶面无表情,而胡萋萋的脸皱成一团。 老虎啊,大老虎! 金红色的彩灯悬挂在众人头顶,洒下一片朦胧光芒。宽敞的大道,珊瑚与宝石熠熠生辉,拳头大的夜明珠悬挂在透明纱罩内,照在珠光宝气的女子身上。 最前面撑着伞的小公主牵着钟梦灵的手,笑着转身甜甜喊道:“姐姐们快来!” 钟梦灵侧眸看她,嘴角露出温柔地笑容,而她身后的四人听到龙悦吟催促的声音,抬眸扬起温和的笑意。 六个奇异的美女子衣衫轻扬,行走在灯火辉煌中,像踏入路人的一场梦。 酒肆中的画师惊鸿一瞥,展开长卷,提笔作画。 路人的目光落在她们含笑的嘴角,落在青丝发尾,落在她们离去的背影中。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魂牵梦萦,像是做过一场梦,梦中曾有仙子来过,化作镜花水月,只做后世回忆。 * 现代,望城。 金色巨龙撑起结界,盘桓在小区草地上,闻讯敢来的办事处众人目光惊讶,向龙君行礼。 “我上当了,山海图本就是钟梦灵的法器,她将我囚禁多年,若非今日得阴阳双鱼所救,我不知何时重见天日。”金龙说。 杜大人和温大人? 戴玲珑目光看向一片狼藉的住宅区,这里以沦为平地,到处都是战斗后留下的痕迹,金色的龙血洒满一地,而龙君倒在地上,身上满是伤口,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不见踪影。 “钟梦灵?”戴玲珑仿佛默念这个名字,问金曜龙君,“阴阳双鱼大人呢,胡萋萋不是跟着她们,这里发生了何事?” 金耀龙君摇摇头解释说:“我被放出来便跟钟梦灵战斗,被她跑了。阴阳双鱼和那只狐狸,以及一只蛟被钟梦灵关进山海图内,山海图又被钟梦灵损毁,她们四人不知落在何处,哦,还 有一个孩子。 竟然连欢鲤也不见了? 戴玲珑心中心道不好,但转念一想,杜悠然和温辞不可能丢下孩子,她心想她们千万不要出事! 她一直在心理安慰自己,这时金曜龙君的尾巴卷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对戴玲珑说:“不过我救下一人,他或许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 “钟师叔?” 安静的病房内开满绿植,挂着大朵大朵洁白的花朵,点点金色光芒从白色花蕊中落下,洒在男人身上。 “小益全身灵脉尽毁,好在灵海没有受到损害。”杜玉兰和戴玲珑两人一直修补钟益的身体,等到休息时,杜玉兰放下手,对皱着眉头的戴玉海说。 戴玉海现在心里压力极大,阴阳双鱼不见踪影,龙君口中的钟梦灵就是幕后之人,她为什么出现在钟益身边? 一只雪白的狐狸跃过窗,落下,尾巴愤怒地抽在地上,愤怒地说:“我已经带领行动队的人把钟家所有人捉拿归案,我申请审查钟家人!” 戴玲珑正在调息,听到胡晔晔的话后调息动作暂缓,她说:“我跟你一起。” 胡萋萋同样消失,她修为在阴阳双鱼之下,如果有危险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她,胡晔晔作为胡萋萋的亲生弟弟,听到消息后又惊又恐,担心地无法休息,而戴玲珑从小跟胡萋萋相识,同样不好受。 “走!”胡晔晔矮下身体,让戴玲珑坐在他背上,他一刻不想等。 这是戴玉海问,“琥珀呢?” “她在监视徐家。”戴玲珑说,“徐家最近消失几个弟子,她正在查探。” “现在是非常时期,全国启动特级警报,你们要注意安全!”戴玉海低声交代。 “是!” 白色灵光划破望城夜空,戴玉海看着她们的背影,目中的担忧无法隐藏。 杜玉兰调息结束,睁开眼安慰道:“邪不胜正,我相信她们一定会没事。” 戴玉海点点头,叹了口气。 这时床上的人眼睛动了动,他发现自己能动了,连忙试探地释放一抹灵力,这时一阵剧痛袭来,他一声闷哼,心道不好! 听到声音的戴玉海和杜玉兰惊喜地走过来,连忙道:“小益你醒了? 钟益头顶白苍苍的发中露出一抹黑色,他听到仿佛梦一般的声音,勉强地睁开眼看向四周,目光中划过一抹惊疑,惊喜道:“师兄,嫂子!” “好啊你小子!”戴玉海眼含热泪,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当年多么风光的小伙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钟益想到这么多年来经历的一切,心中痛苦连连,“师兄,我真是太惨了!我被骗的好苦啊!” 望城办事处,被蒙着双眼的钟家三人,分别被关押在审讯室内。 戴玲珑看着从钟家搜来的证据,缓缓挑起眉头,她坐下,抬手。 蒙在钟墨含脸上的黑布不翼而飞,他还没看清审讯的人立刻大声喊:“这里是哪里?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捉来!你们的搜查令在哪里?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律师不在,我什么都不会说!” 戴玲珑慢悠悠地一张一张看着手里的照片,她头也不抬,将钟墨含说的话当做耳旁风。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个人懂不懂礼貌。” “啪!” 一双毛茸茸的爪子从钟墨含背后袭来,按在他肩膀上将钟墨含吓了一跳,若不是他被困锁在凳子上一动不能动,整个人几乎跳起来。 “你现在想说话了?” 胡晔晔张开嘴巴,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啊——” 看到狐狸会说话的那个钟墨含放声尖叫,一声比一声大。 胡晔晔蹲在原地看向戴玲珑,两个人心中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个人好像没见过妖族。 “说,钟梦灵钟益是钟意是你什么人?”戴玲珑放下照片,问他。 钟墨含脸色一变,想也不想道:“什么,就我那老的快走不动的奶奶和瘫痪在床,眼看要死不死的爷爷,竟然惹事生非让你们把我抓来?” 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还有这本事? “他们只是你的爷爷奶奶,你没有发现他们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戴玲珑紧盯着周梦涵的表情问道。 钟墨含心想就这两个老东西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特别有钱,还不舍得给他! 戴玲珑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铃铛,合上审讯书拿起法器转身离开。 “喂,你们什么意思?赶紧放我离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钟墨含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大声斥责道,“你们不要等我出去,我第一个起诉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跟在戴玲珑身后的胡晔晔忽然转身一声怒吼,看到钟墨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冷笑。 “傻狗,老子是狐狸。” 同样的对话发生在钟蕊和钟家长子的审讯中,钟家长子的反应倒和钟墨含差不多,但钟蕊表情有些奇怪,转瞬即逝,被戴玲珑捕捉。 “你知道什么?”戴玲珑立刻问。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钟蕊想也不想,到了这时,戴玲珑放在桌上的金铃猛的想起来。 “说谎!” 钟蕊倒吸一口气说:“你们是玄门中人?”她脸色惨白,以为自己拜托徐夫人暗害老爷子的事被发现了,脸色愈发苍白。 胡晔晔脸上露出了人一般的表情,显得十分妖异。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胡晔晔迈着优雅的步伐,围着钟蕊转圈,他低下头故意在钟蕊身上嗅了嗅,露出垂涎的表情让钟蕊看到,他声音阴冷:“我根本不是人,我只是一只妖怪罢了。” “你害了我的亲人,我要让你偿命!” 他说完,一声怒吼,身体变得巨大,张开血喷大口,一咬住钟蕊的头颅。 “啊——” 尖锐的惨叫声在审讯室内回荡,钟蕊大声道:“我只是请徐家夫人帮我不知鬼不觉弄死老爷子!我没有害死你的家人,你说的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情!我从来没有见过妖怪啊!” 胡晔晔收回脑袋,嫌弃地“呸呸呸”,变回原来的形态,冷冷地憋向钟蕊。 钟蕊整个人瘫软在凳子上,缓缓呼气,吓得瞪圆了眼睛,嘴里一直说:“不是我的错,我只,只是想要财产,我什么都没做……” “你想害钟老爷子?”戴玲珑冷声道,“你竟然既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别想着撒谎,我们有千万种办法让你开口!” 胡晔晔咧开嘴笑,露出尖锐的白牙。 钟蕊见事情败露,又被那只狐狸吓破了胆子,自暴自弃地说:“他跟我妈进山后回来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家里的财 产以及公司大部分股权都在我爸手里,我妈从来不管事,听说我爸早就立了遗嘱,可是谁都没见过遗嘱内容,但我在我爸没有瘫痪的时候拿到过他在白纸上签的名字,伪造了一份遗嘱,等他死后钟家大部分财产就都是我的!” “我就只是请徐家夫人帮我,真正动手的人是徐家派出的修士,跟我没关系啊!” 戴玲珑叹了口气,拿出几张照片甩在钟蕊脚下,低声道,“你图谋钟老爷子的财产,甚至想要亲手送走他,你可知道,你和你大哥根本就不是钟益与钟梦灵的亲生子女!你是他们领养的孩子!” “什么?!”钟蕊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向地上的照片。 怪不得……怪不得从小到大他总感觉和母亲隔了一层,以前她以为妈妈重男轻女,要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给大哥,现在一想,她对大哥同样若即若离。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她亲生骨肉! 望城办事处。 “我当初爱死这个女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我以为她只是普通的女人,毅然决然离开玄门,想跟她好好度过百年……”病床上的钟益苦笑道,“她不喜欢我碰,我便不碰她,她不想生孩子,我便领养两个孩子,我为她神魂颠倒,没想到……” 钟益眼前闪过几十年前的场景,当时大雨滂沱,泥石流呼啸而过,巨石向二人压来,他奋不顾身撑起结界,护在她身前,原以为自己的身份会暴露,结果得到的却是女人的一掌。 “看在你一片痴心,我不杀你。”他记得女人冷漠的眉眼,记得自己灵脉俱断的痛苦。 “若我事成,便放你离开。” 他在痛苦中无法言语,无法动作,眼泪落在雨水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人,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我被她骗了这么多年,她根本不是我心里爱的人!”钟益不顾伤势强撑起身体,对戴玉海说,“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连山市有灵首山,她在连山市一住多年,直到前年我看到阳鱼被她请到家里算卦。她的目标是阳鱼!” “师兄是我看走了眼,但你一定要阻止他,与阳鱼有关的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戴玉海见钟益怒火攻心,把他按在床上,让他好好休息,打算等他伤势平复再 将钟梦灵所做的一切告知他。 此刻戴玉海已将全部事情串联起来,钟益在京都办事处时,曾破获一起大案,找到玄门重宝山海图上交! 而龙君说山海图是钟梦灵的法宝,但是当时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山海有图有主! 灵首山,阳鱼。 龙骨,白蛇化蛟。 山海图,龙君。 像一条树上分出无数条树杈,环环相扣,钟梦灵心思竟然如此之深,她对复活龙里这件事下了多大的心血!如此执着! 戴玉海等钟益睡着走到窗边,看着沉沉的夜色,眉头皱起。 风雨欲来,华国需要双鱼,杜悠然和温辞,现在何方? * 龙宫,公主殿内。 杜悠然抱着欢鲤,认真问温辞,“真的要这么做?” “嗯嗯!”温辞点点头,认真地说,“谁知道秘境里面是什么样子,保险起见!” 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法器,遮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美目,故意对杜悠然笑。 正所谓美色撩人,向来爱美的杜悠然抬手,点在温辞的鼻尖。 “啊哦!” 被杜悠然捏着腋下抱着的欢鲤,顿时开心地扑棱。 “怎么会有小宝宝看到妈妈被欺负这么开心地?”温辞故意不满道,拿起面纱挡在脸前,逗欢鲤,“妈妈在哪儿呢?妈妈不见了。” 欢鲤笑得更开心了。 杜悠然举着欢鲤向温辞靠近,随口道:“谁欺负你,打她。” “打她。”温辞立刻拉住欢鲤的小手,拍在杜悠然手上。 杜悠然立刻皱起眉,控诉,“好痛。” “你女儿打得,跟我没关系。” “咿呀呜哇!”欢鲤无辜背锅,还一脸笑,白白嫩嫩的手爪爪抓住黑绫,温辞立刻低下头,在欢鲤脸上“啾啾”亲了好几下。 “谁是妈妈的乖宝宝?” 旁边几个人羡慕地看她吸孩子。果然当妈妈的就是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来吧。”杜悠然说。 温辞笑着松开手,松开黑绫,等杜悠然将欢鲤放到她身前,立刻用黑绫将欢鲤绑在身上。 不需要她动手,黑 绫自动将欢鲤系的严严实实,像一个蛹宝宝。 龙悦吟说海晏城秘境极大,进入的修士会被随即传送,她们进入时最好手牵手,争取落在一个地方。 “不如把欢鲤留给我照顾?”龙沧忍不住道,心里想等她们上岸游历,杜悠然温辞定会带上孩子,眼看他能抱孙女的日子越来越少,真是令人可惜。 “鲤鲤很黏我们,离开她太久她会伤心,要哄很久,还是让我们带着吧。”温辞说。 杜悠然点头,“孩子离不开我们,我们亦离不开孩子。” 龙沧是过来人,感叹,看向龙悦吟,心道小时候整日缠着他不放手,不抱就哭,现在却吵着要出门,时间过得太快。 被父亲慈爱目光盯着的龙悦吟有些受不住,剁了下脚,连忙道:“父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快去!” 这么多人等着你呢! “也罢。”龙王笑道,“那便愿你们多有机缘,满载而归。” 海庆节重头戏来临,不知多少修士是为了海晏城的秘境而来,龙宫中一条巨大的银龙飞起冲向城外,一声龙啸呵退方圆万米妖兽,万妖臣服。 龙沧口中吐出一枚金珠,万丈海水在他面前分开一道结界,空间瞬间扭曲,露出秘境大门。 海晏城龙王化作人身,负手而立,声音传遍整个海域,“海晏城秘境已开,秘境之内,生死自负,望诸位好自为之。” “多谢龙王陛下!” 秘境开启那刻,无数道光芒向秘境中飞去。 龙宫公主殿,杜悠然低头,看着满地的团子。 “这些都要带着吗?”拿起龙枪的龙悦吟迟疑地问杜悠然。 “对。”杜悠然点头。 “叽!” 在龙宫内吃的好睡得好的嗯滚滚们抬着头,骄傲地叉腰。 鱼在鼠在。 温辞笑眯眯道:“我不会打架啦,我只是一只召唤系牡蛎精。” 胡萋萋“呲呲”笑起来,跟漏了气的车胎似的。 “这么多怎么带,放储物戒中吗?”龙悦吟说,“我刚好有一只可以装灵兽的储物戒,送给你吧!” 温辞说:“秘境里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我跟你换戒指。” “哎呀,我们姐妹之间无需算得这么清楚!”龙悦吟摆摆手,说,“而且要不是你们愿意陪我,父亲不会让我们上岸,我感谢你们来不及。” “先走吧。”杜悠然看向秘境,现在仍然有无数修士往秘境中飞,一副去晚了买不到票的激动。 温辞不再追问,接过她递来的储物戒开始装嗯嗯。 龙悦吟介绍道:“这枚储物戒可以根据你的想法变换形态,你可以把它变作戒指,耳坠,珠钗都可以。” 哇! 这么神奇? 温辞眨眨眼,忽然一笑,手里原本的戒指忽然变大,变得圆滚滚,是龙悦吟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连杜悠然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圆球。 众人中,只有“博览古今”“见识广阔”的胡萋萋鼓掌道:“好一个精灵球。” “嗯嗯球!”温辞捧起球球。 “啊!”欢鲤伸出手想要,温辞便把嗯嗯球夹在欢鲤旁边。 精灵球? 杜悠然疑惑。 是一种珍珠名称吗? 龙悦吟猜测,牡蛎产珠诶。 不懂也不想猜的佘兰叶面无表情,胡萋萋继续漏气。 “还不快去?”空中传来龙沧的声音,磨磨蹭蹭的几人立即动手。 杜悠然吞下龙珠,化成一条细长的小蛇盘在温辞手腕上。龙悦吟直接化成原型,卷着她们歪歪扭扭地飞向秘境。 驻立海中的龙沧不忍直视,低下头假装没看到,捏捏额头。 头疼。 银龙撞入结界内,仿佛坐山车的一人一狐一蛟睁大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然而进入结界那刻,浓重的灵气扑面,随即是巨大的威压冲击而来,龙悦吟下意识化作人形抵抗,抬手摸向旁边,要跟姐姐们手牵手。 摸,摸了个空。 龙悦吟落在草地上,呆呆地看向旁边,半晌后头上竖起一撮毛。 咦,姐姐们呢? “砰!” 胡萋萋掉进海里,奋力扑腾,当她被蛟卷着从海里捞出来时,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人间有真情,感谢娇娇救我狐命!”胡萋萋感动地说,说完发现台词仍 然很熟悉。 “第三次。”佘兰叶趴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冷漠地说。 胡萋萋爬到她身上坐下,笑嘻嘻道:“救命这种事,可没有事不过三的说法。” 你还想多多益善? 佘兰叶心里想,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金色的眼眸缓缓睁大,“两位大人呢?” 两位大人坐在躺椅上,各自倒了一杯奶茶,碰杯痛饮,缓解和同伴分开的“悲伤”心情。 既然大家不在一起,不如先喝杯奶茶冷静下。 “你看!我说对了吧!”温辞头上顶着一大片叶子,骄傲地说,“是不是我有先见之明!” 杜悠然带着墨镜,看着头顶的大太阳,点头。 被妈妈绑在身上的欢鲤开心地晃晃小脚,伸伸小手,闻到妈妈身上飘来的香气,有些馋。 “哦……” “你想喝?”杜悠然将吸管贴在欢鲤嘴上,欢鲤立刻叼住,嘬了半晌,什么都没嘬到。 杜悠然一手捏着空空的吸管让她嘬,一边端着敞开盖的奶茶杯放在她鼻子旁边让她闻,还要加油鼓劲。 “加油。”杜悠然悠悠道,“马上就要喝到了!” 坏死了! 温辞心想怎么可以这么欺负自己的崽!太过分啦! 她立刻端起奶茶放在欢鲤另一边,举起手,“加油!鲤鲤真棒!” 浓郁地香气在欢鲤小鼻尖绕啊绕,奈何就是喝不到的欢鲤委屈地松开嘴巴,吐吐舌头,瘪嘴。 “哇——” 70-80 第71章 杜悠然笑着将奶瓶递给欢鲤,母女重归于好。 “这么好哄?”温辞刮刮欢鲤的脸蛋,笑道。 欢鲤黑色的大眼睛看着她,亮晶晶的。 欢鲤抱着奶瓶“吨吨吨”的时候,杜悠然抬眸看去。 她们落在一望无际的森林中,太阳炽热无比,林子里的树木倒是无比热烈地向着太阳生长。 杜悠然将欢鲤递给温辞,飞到附近最高一棵树的树顶远望,连绵的树海让她一瞬间感觉回到灵首山。 整片森林十分安静,偶尔有一只巨大妖兽展翅飞起。 其他人不知道落在哪里,好在她们进秘境前商量过,如果不小心失散,就往秘境中部走。 龙悦吟曾经来过一次秘境,她告诉杜悠然几人,传闻秘境中央有一份天大的机缘,千万年来无数人争先恐后寻求,不过一直到现在,秘境中央的机缘也未曾被人俘获。 她也不知道那份机缘是什么,想来是天灵地宝,神兵利武,又或是天阶秘籍。 每一样都让玄门弟子争先恐后前去争夺。 “我看到了。”杜悠然传音与温辞,秘境中央的标志是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山,在秘境任何地方抬头,都能看到那被云蒙住遥远的山巅。 杜悠然从树上飞下来,抱起欢鲤,问她喝:“吃饱了?” 欢鲤嗯嗯两声,眼皮会慢慢的耷下来。 “当宝宝真好呀,吃饱了就能睡。”温辞羡慕地说将摇椅收起来,“我们飞过去吗?” “我怕引人注意。”杜悠然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懒了许久的白团子,输入灵力。 变大的杜嗯嗯粉色爪爪按在地上,舒舒服服伸展懒腰,梳理毛皮。 “动动,再不动胖成球。”杜悠然拍拍它的屁股,和温辞坐在它背上。 “叽!” 杜嗯嗯不服气,鼠本来就是球。 白色巨兽趴在地上,粉色爪爪开始发动。 温辞担忧地说,“杜嗯嗯跑得快不快?” 她话音刚落下,杜嗯嗯顿时奔袭起开。林中一道白光闪过,“唰”带起几片树叶在它屁股后面打旋。 温辞闭上嘴巴,把自己靠在杜悠 然怀里,礼貌一笑。 打扰了。 同一个秘境,不同的地方。 海上,一只雪白的蓝眼狐狸蹲在白蛟脑袋上,威风凛凛的抬着下巴,睥睨远方。 白蛟划开碧波,如疾驰的快艇。风“呼呼”往胡萋萋脸上吹,把她脸颊两边的毛往后刮,真是一张绝标致的小v脸。 胡萋萋地眼神越来越威严,嘴巴闭得越来越紧。 救狐狸啊!太快了狐狸要被吹跑—— “啪!” 向着远方山巅飞驰的佘兰叶一个刹车停住,扭过头来,尾巴在海里捞来捞去,把湿漉漉的胡萋萋捞起来放在背上,她冷冷地盯着佘兰叶,一副“你行不行”的表情。 胡萋萋:“……嘤!” “四次了!第四次!人家都跟你讲了好多次,人家抓不住你的鳞片!让你开慢一点!你的脑袋上又没有安全带,呜呜呜……”胡萋萋抹眼泪,“我感觉自己要被海水腌入味,以后吃饭不用撒盐,拔两根狐狸毛下去翻炒吧!” 佘兰叶:“……” “让你飞你不愿意,载着你,你还这么多事,干脆你自己狗刨。”佘兰叶不满道,她很想回到欢鲤身边,作为欢鲤的契约灵兽,她能感受到欢鲤现在所在的位置,非常遥远,而且她哥哥还在欢鲤手臂上当挂件呢。 胡萋萋哼哼唧唧地说:“要是在现在我早就飞了,可是你看这个地方,我们人生地不熟,你看看那些人,一个个除了元婴期就是元婴期,人家害怕嘛!” 她干脆变回人形,趴在佘兰叶背上抹眼泪,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泫然饮泣,眼睛是真红了,一连串往下掉眼泪。 佘兰叶想到之前找上门来喊打喊杀的那两条龙,知道胡萋萋心里害怕。 她顿了下,盯着胡萋萋一直掉泪的脸看。 说实话胡萋萋真哭起来倒是比平时炸炸呼呼的模样入眼,看起来老实许多。 “……喂。”看了一会儿见她哭起来没完,佘兰叶张张嘴,“别哭了。” 哭得蛟头疼。 胡萋萋沉默地抹掉泪没说话,她这副样子让佘兰叶越发不知道说什么。 “算了,你继续哭吧……”佘兰叶自暴自弃道。 “噗嗤!” 胡萋萋忽然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笑声柔媚,妩媚地眼睛中缀着泪花,娇嗔地瞧佘兰叶。 这只狐狸有点喜怒无常。 佘兰叶撇开头。 “对不起嘛,人家在办事处呼风唤雨习惯了,来到这种地方害怕。”胡萋萋卧坐在她身上,低声道。 佘兰叶见她哭了,便身展开身体往前游,这一次速度慢了许多。 “你不是一只活了很久的狐狸,难道你以前没有入过秘境?”佘兰叶好奇地问。 “哎呀,你不想想,自从小公主以身殉道后天道残破成那个样子,别说秘境,灵气都那么少。”胡萋萋干脆趴在她身上,将一只手伸出去垂在海面上拨弄海水,媚声媚气地说:“而且我也没有多大好不好,我还没有一千岁呢!” 被钟梦灵催生成妖,如今还没有一百岁的佘兰叶机智地闭紧嘴巴。 “那你在办事处,没遇到过比你强的妖怪?”佘兰叶问。 胡萋萋想也不想道:“当然遇到过,我多少次出生入死,人家可是一只很勇猛的狐狸!你以为我京都特别行动处是靠年龄进的?” 佘兰叶心想,那你怕什么? 胡萋萋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唉,我最近脑子有些乱七八糟,自从那两条被那两条长虫欺负后,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我在想我在办事处一路顺风顺水,是我弟弟以及办事处的兄弟姐妹们一直帮我,后来我遇到了杜大人温大人,数次危难是她们及时阻止,我来到这里……越发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一样,不但没用,还是是累赘。”胡萋萋低声说,呆呆地看着海面。 “欺负我的人,还要靠杜大人帮我复仇。” 这时候,她发现佘兰叶忽然停下来,白蛟将自己盘起来,顶着小小角的脑袋,金色的眼睛静静望着她。 “胡萋萋,你着相了。” “没有人是废物。”她一字一句道,“如你所说,你经历过大大小小案件,救过许多人,他们中谁会说你是废物?” “诚然现在许多人比你我修为卓越,但你看。”白蛟金色眼眸远眺,“海水一望无际,它从来不因自己没用山高自怨自艾,山岭高入云霄,但山的顶端仍有天空,天空之 上,还有星辰。” “比你更强的人应该成为你追逐的目标,不该变成你的制约,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间更强的人不知凡几,若你被他们的强大打击,他们仍然往上走,而你早就被自己心魔锁链困死。” “还有,看杜大人暴打长虫,笑得爬不起来的人不是你?” 胡萋萋呆呆地看着她,半晌后捂着嘴,感动道:“娇娇,你跟我说了好多话!” 重点是这个吗? 佘兰叶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继续慢悠悠往前划水,跟她讲:“你也知道我曾经是钟梦灵的傀儡。在我与两位大人为敌时,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过他们,但我未成放弃,一心只想帮助钟梦灵完成她的计划。” “虽然这个例子不太恰当,但我想说的是,做就对了。”佘兰叶说,“你不会一直原地踏步。” “还有,如果那两个人让你一直怀恨在心,不如请杜大人先留他们两条狗命,等你觉得有信心,再去找他们报仇。” “嘤嘤嘤。”胡萋萋又开始抹眼泪,被佘兰叶感动的。 “你不怕我们回不去?” “不怕。”佘兰叶说,“因为我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那如果我们遇到更强的敌人?”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佘兰叶一直朝着山的方向前进,她冷漠的声音随风一起落入胡萋萋耳中,“我知道你现在还未突破元婴,不过你放心,在我死前,不会抛下你。” “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 胡萋萋:“……” 海上忽然无声,胡萋萋起头,眼角滑下泪珠,但她的嘴角却高高扬起,怎么都放不下。 “娇娇!真是讨厌,你怎么这么会说话!”这么会讨狐狸喜欢。 “活该你成蛟!” 佘兰叶哼了一声,冷漠道:“我早晚会成龙。” “会的会的,你一定会的!等你成龙那天摆喜宴,我要坐在离你最近的那桌,沾沾喜气!” 佘兰叶见她语气又变成活泼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情平复,眼里露出笑意。 就在她们继续准备赶路的时候,这时水面下,巨大的阴影浮现。 佘兰叶立刻载着 胡萋萋飞到半空,化成人形。 海面浮起一只巨大的黑色而丑陋的怪鱼,它的眼睛不断往佘兰叶和胡萋萋身上瞟,像在思考。 半晌后,怪鱼口吐人言:“本王近日掐指一算,又到了本王娶亲的日子,没想到一来便是两个大美人,这是老天让我享齐人之福,哈哈,若你们识相就乖乖从了我!” 胡萋萋感受巨鱼身上传来的威压,脸色微变,但她想到佘兰叶刚刚所说的话,目光渐渐坚定,还有心情跟佘兰叶调笑。 她伸出手指戳戳佘兰叶的腰,娇媚地笑:“娇娇,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就看你的了!” “哼。” 佘兰叶拿出法器,紧紧盯着怪鱼。 “怕什么,杀鱼吃肉!” “好!酸菜鱼!水煮鱼!”胡萋萋撸起袖子,指甲一瞬间变得锋利。 她同样看着鱼冷笑,“到时候把鱼头摆在海边,让他天天照着海水,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蠢东西!” 这段时间一直压在胡萋萋心头的重石化作清风消散,她心情宽阔,神清气爽,心里生起无穷斗志,要给丑鱼好看!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黑下来,厚重的雷云将天空笼罩,紫色的天雷在云中酝酿,蠢蠢欲动。 佘兰叶惊讶地说:“你要突破了?” “什么,我要突破了?!”胡萋萋大喜,随后大惊,“不行,我怎么现在突破!” 成功突破要去半条命的! 她微微皱眉,看着发现她突破要先撤离的丑鱼,冷笑一声。 “娇娇,你去把这狗鱼牵制住!看我劈得它鱼皮开花!” “你注意躲好!” 佘兰叶听到后,不由对胡萋萋竖起拇指,低声说:“加油。” 她深深看了眼胡萋萋,化成蛟飞入海中。 胡萋萋抬手,摸摸脸,心想干嘛那样看人家,还怪让狐狸不好意思的。 就在她想入非非时,天空一道雷声响起,吓得胡萋萋“吱哇”乱叫。 “来了来了!您别急呀~” * 白色的光芒在林中穿梭,快如闪电又不时停下来,用粉色的爪爪在地上刨来刨去。 作为阳灵,杜嗯嗯对灵气十 分敏锐,附近蕴含灵气又藏在人迹罕至中的天灵地宝尽数被它挖出来藏进毛毛里,有些被妖兽守护的灵植,妖兽被嗯嗯一爪子拍飞,灵植挖出来上交。 苦,不好吃,鼠才不啃。 甜甜的灵果就算啦,鼠喜欢! 杜悠然和温辞走走停停,就这样度过五日,已经走到距离山很近的地方,却没有遇到龙悦吟胡萋萋她们。 偶然和一些寻求机缘的修士相遇,杜嗯嗯会特意避开。 就这样,两人一鼠一娃走走停停,直到今日杜嗯嗯来到一片灵泉,这里无人踏足过,野草丛生,灵泉已经聚成一片湖,湖中金色的鱼游来游去。 两人便决定停下来在这里等大家。 湖畔,杜嗯嗯趴在水边,垂涎地盯着鱼。 “叽!” 鼠想吃鱼! “叽叽!” “超想吃!” 杜悠然在旁边搭帐篷,随口道:“去抓。” “叽!” 鼠下水会弄湿毛! 杜悠然从储物戒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根鱼杆,鱼就是之前温辞钓温嗯嗯的那根。 “给。” 杜嗯嗯走过去,粉爪爪拍了拍鱼杆,“叽叽”愤怒。 鼠又不会用! 鼠懒! “我来!我会钓鱼!”温辞扑在杜嗯嗯身上,说,“今天晚上我们喝鱼汤!” “叽!” 好耶! 温嗯嗯柔软的身体盘起来,蹭蹭温辞。 “叽。” 你真好,你是一只好鱼鱼。 温辞笑眯眯地接受杜嗯嗯夸奖,想了想说,“今天让温嗯嗯们出来吧,它们在储物戒中关了好久” 杜悠然点头。 温辞连忙起身,表情正经举起精灵——嗯嗯球,用招牌动作,将嗯嗯球向前掷去,“就决定是你了!” “嗯嗯鼠!” “叽!” 那一瞬间,无数嗯嗯们天女散花般飞出来,鼠如雨下,落在草地里,落在树上,落在杜悠然搭好的帐篷上往下滚。 “叽叽叽!” 老大!我们来啦老大!砍谁老大! 几日不见温嗯嗯们无比热情,当即有嗯一个飞踢踹晕来湖边喝水的妖兽,一群嗯驮着来温辞面前献宝。 还有嗯去欢鲤的婴儿车前刷脸,嗯们可还等着小观主继位带领阴灵走上鼠生巅峰,但因小观主睡的可香只好作罢。 “大家好好玩,我们今天放大假。”温辞提高声音说。 “叽!” 众鼠回应,一时间山谷“叽”响,回荡不绝。 距离山谷数百米外,有人皱起眉头,揉揉耳朵,说:“我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 “师兄你幻听了吧,哪有声音?”另一个人道,“是不是想抓那只妖兽想入魔了?” “滚!你才入魔!”那人愤怒道,冷冷瞥了他一眼。 场面一时安静,有人笑着打圆场,“武师兄,您别生气,小潘说话向来口无遮拦,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姓潘的修士连忙低头跟他道歉,“是我的不是,师兄您别怪罪。” 武姓修士这才满意的用鼻子哼出声,“算了,既然你诚心诚意道歉,我也不想说多什么,但一会杀妖刨丹就交给你了。” 他话音落下,那叫小潘的脸一白,身体颤抖起来,他下意识看向旁边。 树下,数个妖修浑身带血,凄惨地躺在地上,被绳子紧紧捆住,他们听到人族修士的话,眼里露出惊恐。 刨丹?! “师兄……这不好吧,我,我不行!”潘姓修士连忙道,“这是杀人啊!” “什么人,不过几条畜牲!”姓武的修士背着手,冷笑道,“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这个办法是我出门历练时,一位分神期前辈告知于我!” “价值越高的妖兽越喜欢妖族的血肉,尤其妖族的金丹!只要我们趁机在战斗中将金丹抛给它,它会不顾一切上前吞噬,而我趁机降服它!” 其他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里道这是什么恶毒的法子,武师兄怎么会相信! 见他们表情微妙,武姓修士眼睛一转,指着那群妖修说:“你们信或不信,直到今晚一试便知,这几个妖修求想偷袭我,害我性命,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 这时妖修中有一个人哽着脖子站起来破口大骂:“放屁!明明是你抢我们的东西!还打伤我 们!血口喷人!” 这只小妖竟然是何倾财。 何倾财原本疼得快要昏过去,却被男人的话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支楞地说:“你们算什么正道修士!不要脸!还想剖我金丹,信不信我直接自爆!” 听到他的话,众修士愣住,怀疑地看向武师兄。 姓武的修士面不改色,一掌拍向何倾财。 “噗!” 何倾财吐出血,顿时昏过去,昏过去前他还在想。 流年不利,他究竟是走了什么霉运!为什么这种事都发生在他身上! “妖族狡诈,不可相信。”姓武的修士说,“算了,你不愿就不愿,师兄不会逼你。” 几个人怀疑地看向他。 “怎么,你们不信我?”武师兄脸色一沉,说,“他们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你们还真信了?事实就是他们见我御兽珍贵,想上前抢夺,被我拿下!他们不仁,别怪我无义!” “一报还一报,他们想抢我御兽,我便拿他们金丹引诱妖兽!听说这只妖兽皮毛雪白,日疾千里,能感应天灵地宝!如果我抓住它,定会为你们寻来宝贝,助你们突破元婴!” 他开始给师弟们画大饼。 几个人笑了笑,没说话,彼此对视,看向那几只死气沉沉的妖修,眼色不明。 “大家听我一句劝,有时候狠一点,方有机遇啊!”武姓修士意味深长道。 空旷的山谷中架起烤架,锅炉,还摆着一张宽桌,桌上摆满食材。 温辞给杜悠然系围裙,亲亲她的脸,说:“就决定是你了!杜大厨!” 杜大厨:“?” 奇奇怪怪。 但你可爱。 不用装进大师球,被温辞随身携带的杜可梦许久没有亲自下厨,但她可是从小做到大的,动作十分熟练。 “猛火。”杜大厨说。 灶台下的嗯嗯们立刻加紧爪速传木柴,快速往炉灶里丢。 大火腾烧起,锅里的妖兽肉很快便了色泽。 “辣椒。”杜悠然伸手。 “生抽。” 温辞立刻低头找生抽,慢一秒就是对杜大厨的不尊重! “酱料。” 等到杜大厨开始猛火翻炒,温辞立刻带着嗯嗯们去洗菜。 “露营真开心啊!”温辞说,“要是大家都在就更好了,也不知道大家到哪了,有没有受伤。” “叽叽叽!” “嗯!肯定不会受伤!” 等杜悠然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温辞拿出龙宫佳酿,两个人准备就着山谷美景用餐时,远处,一声愤怒的龙啸惊天动地,欢鲤一下子就醒了,张开嘴巴哭起来。 悦吟? 杜悠然和温辞立刻起身,一个撑开结界,一个抱起孩子,向着龙啸声处飞去。 她们赶到时,竟然有不少修士在。 龙悦吟枪出游龙,带着一身怒火压着一名人族修士打,钟梦灵也在,皱着眉头冷冷盯着那人。 “发生何事?” 钟梦灵见到她们,面色一喜,随即怒道:“此人着实可恨!竟然绑架妖族弟子想剖他们金丹!幸好他师弟有良知,趁他打坐时想要放走他们。” “我们正在附近寻找你们,幸好遇到这位道友,连忙敢来,正好看到此人不顾阻拦要剖无力逃跑被他抓回的妖族弟子金丹,公主十分震怒!” 杜悠然低头,看着躺在地上,气得眼睛发红的何倾财,一时沉默。 ……现在吃的苦,都是为了未来铺的路!何老板坚强些。 “砰!”龙悦吟地枪尖点在男人脖颈,她质问道:“我妖族弟子何罪至此!” “什么妖族,不过是一群畜牲!” 那人被龙悦吟击败,仍是扬着头不屑嘲笑,“说什么龙族凤族,你们再如何风光!还是要化成我们人族的模样!天道以人为贵,若你们真是那般尊贵,为何这些畜牲还有我们人族不拼命变成你们龙的模样?” “承认吧,我们人族乃是万族之灵!万灵之尊!” “他们能为我所用,是他们的福气!” 他大声说,目光瞥向站在龙女身后的妖族修士,嘴角微微勾起。 “武兄!”他师弟们见龙月吟的表情越来越差,不由提醒他少说几句。 “闭嘴!若不是你们几个吃里扒外,我早就成事!你们不过看突破嫉妒我!坏我好事!”男人大声道。 “你们看她 敢把我怎么样,海晏城不是自称绝不以杀止杀以恶制恶,把这些小妖怪哄的五迷三道,自以为靠着海晏城就能衣食无忧,可笑!” “这是玄门,你弱,我强,我便杀你,又如何?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这个人对龙悦吟挑衅道,“你有本事就破了你们海晏城的规矩!” “你若杀我便是你同样奉行弱肉强食的道理!来啊,动手啊!” 他展开双手,对着龙悦吟挑衅。 四周站满了人族和妖族的修士,他们皱着眉头,看着场内事态发展,有人不赞同的盯着那个男人,还有人单纯看好戏,对着同伴不住挑眉。 玄水宗其他弟子心里吸气,心想师兄这个驭兽师当久了,连妖族都瞧不起了? 他怎会一而再再而三挑衅龙族公主!贬低妖族? 师兄疯了不成?! “噔。”龙月吟忽然将枪插在地上,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男人,她一步一步向男人靠近。 刚刚得意放肆的男人看着她冰寒的表情,心里的得意被惊恐取代,他下意识垂下手,不断退后,尴尬道:“你……你不会真的想杀我吧?” “诶,你怎么怕了呀?”温辞低笑道,“刚刚叫嚣的莫非不是你?” 杜悠然没说话,忽然举起手机按下播放键。 “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动手啊!” “杀了我!” “……” 男人催促地声音不断在众人耳边回荡,他身后的同门弟子表情凝固,喏喏不敢言,而那个男人脸上青白,“咕咚”咽下口水。 “有趣的要求。”杜悠然道。 这时,钟梦玲走上前,来到龙悦吟身边,低声道:“我来。” 若龙悦吟身为海宴城公主不方便动手,那就她来。 “你——” 那男人瞪圆双眼,不敢置信,他认出女人是谁,“钟师妹,你可是闻音阁的弟子,怎么能跟妖族这群畜牲站到一边!” “那你便把我当畜生吧。”钟梦玲指尖被一道银丝缠绕,轻笑,“至少我不愿跟畜生不如的人站在一起。” 龙悦吟偏头看向她,眼中的冷漠慢慢融化。 “说得好!” 周围有人附和道,迈步走到龙悦吟身后。 “吾辈修士,只有修为强弱,无人妖之分,怎么这辈子投生人就如此沾沾自喜,是笃定自己飞升成仙没有下辈子了?” “就武兄近日所作所为,就算托生,不知能否入畜生道。” “诸位道友,莫要高看武兄。” “哈哈哈……” 玩笑声中,越来越多的人走到龙悦吟身后。 龙月吟展颜一笑,抬手按住钟梦灵的手臂,说:“多谢诸位。” “我不杀你,但我也不会放过你。你仗着修为肆意伤害我海晏城子民,在我面前人不知收敛,你笃定我会放过你?”龙月英忽然抬起手,掌中雷光凝聚,猛地拍向男人的灵海。 “啊!!” 惨叫声让男人身后弟子瞬间白了脸,身上汗毛炸起,龙悦吟竟然直接废了师兄的修为! 刚刚得意扬扬的男人瞬间变作废人,倒在地上。 灵海劈开,灵脉俱裂的痛苦让男人痛不欲生,竟然连昏死的机会都没有! 但直到这个地步,他心中的愤怒反而愈发激烈,倒在地上嘶鸣:你们妖族就是一群畜生!玄门不欢迎畜生!” “你可知玄门多少修士对妖族鄙夷至极!他们早晚会将妖族赶出玄门!” “那又如何,妖族何须你欢迎?”龙月吟忽然朗声道,“不管多少人族修士瞧不起妖族,不管像他一样的修士何多,吾等妖族无惧无畏!” “我龙悦吟在此向天道起誓,此生必建万妖城,欢迎各族修士!凡万妖城子民,不得轻视他人!不得横行无忌,以伤害他人为乐!” “轰隆!” 天空雷声响起,随即一道金芒落在龙悦吟身上,天誓已成。 在场众人呆愣地看着龙月英,久久没有回神。 龙族公主胸襟如此,何事不成! 杜悠然抬手,按在温辞身上,脸色动容。 “我们也算见证过历史。”温辞低声道,“她还没有成年,就立下这么远大的目标,真棒。” 而且,她成功了。 “嗯。” 眼看那群人向龙悦吟赔礼,拖着男人残废的身体灰溜溜地离开。龙悦 吟心放下手,心中怒气暂缓,她蹲下身,从储物戒里拿出几瓶灵药分在他们手里,安慰道:“等万妖城建好了,你一定要来呀!” “公主……”何倾财泪流满面,哭着说,“公主大恩,无以为报!等您选中万妖城要建的地方,只管跟我招呼我们一声,我们帮您建城!” “对公主,我们最会建房子了!” “感谢公主大恩大德……” 走等看不到其他修士后,玄水宗的修士默默将他们师兄放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呀?师兄在这么多修士面前丢人,还被废,回去怎么向长辈交代?” “师兄……师兄为什么这么做?” 大家惊疑不定。 “闭嘴!你们统统闭嘴!谁允许你们对我指手画脚!”武姓修士痛得打滚,嘴里仍然骂骂咧咧,“快救我!你们这些该死的,是不是盼我这一天很久了!” “闭嘴吧!若不是你,我们何至于此!”众人愤怒地看着他。 那个之前被他讥讽的潘姓修士忽然疑惑道:“奇怪,师兄灵海被废,怎么还如此精神?” 众人愣了下,同时看向他。 对啊! 而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男人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哪里不对,他心里怒火滔天,被恨意淹没,眼睛慢慢变红。 黑色的魔气缭绕着从他体内飞出。 “!!!” “师兄入魔了?!” “怎么可能!师兄失去修为沦为普通人,怎还会入魔!” “难道……难道他一开始便入魔?” 可是就算修士入魔,灵海被废后也不该……按照常理武师兄这时应当没命才是。 众人心中惊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他们要亲手处决武师兄? 谁动手? 虽然众人一直不喜他,可亲手杀掉自己师兄仍然让玄水宗众修士迟迟不敢下手。 就在这时,天空一道白光飞过,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妖兽落在地上,黑色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冒烟的男人。 “叽!” 好强的魔气! 杀了! 除魔卫道,鼠当仁不让! “叽——” 树上,草丛中,忽然冒出许多白团。 走开啊你这只阳灵!让我们来! “叽叽叽!” 伙计们冲鸭!给小老大搞吃的! 一瞬间无数温嗯嗯下雨般落下,将男人团团包围,抢夺魔气。 玄水宗众人恐惧地退后,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些……那些妖兽,竟然以魔气为食?而且……这么多白团,难道它们都是这只巨兽的子嗣? 如果嗯嗯们知道修士们都想法,肯定气得冲上来挠人。 鼠们平等!你才是崽子! 但是鼠们不知道,它们快乐地吸魔气,还逼出一枚黑漆漆的珠子! “叽叽叽!” 收摊回家啦! 百十只鼠满载而归,潮水般褪去,只有那只最大的扭着屁股,慢悠悠往回走。 “啪。” 一名修士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喃喃道:“……原来,妖兽不喜欢金丹,喜欢魔气。” 众人呆愣着不语,默默看着武师兄。没有魔气支撑的男人睁大眼,直直盯着天空,眼眸惊恐,早已死去。 另一边。 龙悦吟跟受伤妖修说话,叮嘱他们好好休养,随后起身,叹着气向杜悠然和温辞走来,这时候有人族的修士走过来跟龙悦吟搭话,请她不要因为一个人族的修士的胡言乱语对整个人族产生偏见。 “不会的,就像妖族中同样有妖认为人族弱小,偏见一直都有,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偏见。” “公主说得是。” 等到龙悦吟走到杜悠然和温辞身边,刚刚人前仰着的小脸立马垮下来,她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欢鲤,脑袋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蹭来蹭去,嘴里“呜呜呜”地说:“好烦……” 温辞抬手摸摸她的头,说:“你做的很好。” 杜悠然点头,道:“即便你杀了他,他们不会说什么。” 龙跃银金色的眼中有些低沉地说:“如果他真的杀害那些小妖,我绝不会放过他!” “但是就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 “父王在城中定下的规矩,还建立执法堂,是维护一些修为不足的小妖的安 全,震慑那些想要凭借实力想要为非作歹的大妖,如果那些大妖做的事太过丧尽天良,父亲也会杀掉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族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对他动手。” 龙悦吟闻着欢鲤身上的奶香,听着她“咿咿呀呀”的奶音,心情好的多。 她低声道:“但是,在我看来大家好不容易轮回,又有修行在身,为什么非要跟别人过不去?是人是龙,是虎妖与是狐妖又有什么不同,难道是龙就一定会飞升成仙?其他妖就一定陨落不成?”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温辞温柔地说:“如果大家都是你这个想法,玄门定会繁荣太平。” “我知道不可能啦。”龙悦吟说,“而且我是龙,没有资格站在其他人的立场说这些,但是我会尽力帮助他们!” 她目光放在正在修调息打坐的小妖们身上,眼神越发坚定,“我会建成万妖城。” “你会的。”钟梦灵拿着她的龙枪走过来还给她,对她说,“我帮你。” 龙悦吟惊喜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嗯,做你想做的。”杜悠然说。 温辞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有些迫不及待看到万妖城啦。” “嗷呜嗯嗯呀!” 欢鲤抓着龙悦吟的小角咿咿呀呀开口。 龙悦吟双手捏着欢鲤的腋下,笑道:“鲤鲤也要帮姨姨?好!等万妖城建立,我就封你为天下无敌大可爱鲤!” “咿呀!” 欢鲤开心地笑,盯着她的角,张开还没有长牙的嘴巴。 “嗷呜!” “鲤鲤!!” 第72章 杜悠然掐着欢鲤的腰,把她从龙悦吟龙角上拔下来。 温辞连忙向龙悦吟道歉,从储物戒中抽出湿巾给龙悦吟擦龙角上的口水,她无奈道:“鲤鲤最近喜欢咬东西?” “要长牙?”杜悠然说。 “没事啊,我皮糙肉厚不怕呀,不要硌到鲤鲤的牙。”龙悦吟笑嘻嘻地说。 有欢鲤这打岔,几个人众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活泼。 何倾财跟其他小妖怪结伴进来秘境,他们一路走到这里实属不易,因为差点被人剖丹的事心有余悸,服下伤药后便向龙悦吟辞行,准备离开秘境。 龙悦吟让他出秘境后去找龙王,将这件事如实告诉他。 杜悠然点头,对龙悦吟说,“恐怕有人故意在背后挑拨人族与妖族的关系。” “难道是魔修?”钟梦灵道。 “或许。等我们上岸游历各方,便知道岸上的情况如何。”龙悦吟说。 温辞笑道:“好啦,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别愁眉苦脸,我们做好了一桌子好饭,走走走,吃饭去。” 等杜悠然和温辞带着她们二人回到山谷,龙悦吟和钟梦灵的两个人齐齐愣住。 灵泉“突突”咕咚,泉水明澈,岸上帐篷看着极为舒适,更别提旁边摆着遮阳伞,摆满食物的桌子,还有两把摇椅。 “你们这是来历练还是来度假?”龙悦吟说,随即举起手一声欢呼,“带我一个!” 温辞请她们坐坐下,拿来碗筷,又将快乐水递给她们二人。 龙悦吟捧着快乐水摇头晃脑,感叹,“我真想不到你们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儿!” 钟梦灵告诉过她,她在岸上未曾见过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她们故乡的产物。 “我猜你们的故乡一定是个富饶美丽的地方!”龙悦吟大声道,“有机会的话,我想跟你们回去看看!” 温辞笑容顿了下,低声道:“希望有机会。” “来,为我今日立下宏图大愿干杯!” 抱着欢鲤的杜悠然端起酒杯跟她们碰杯后抿了口,随即低头捏住欢鲤的圆圆的脸蛋,让她张开嘴看牙。 欢鲤的下面 牙床上,露出一点点白白的乳齿。 “长牙了。”杜悠然笑道。 她说完其他人立马凑过来,好奇地围观长牙的欢鲤。 “欢鲤这么棒?” “你终于长大一点点啦!” 温辞惊讶地问,“可是不是五个月才长牙吗?” 杜悠然拨开欢鲤额头的黑发,亲了下,笑道,“许是她长得快。” 那鲤鲤不是很快就可以叫她妈妈啦? 温辞笑眯眯地想,拍拍手,对欢鲤说,“鲤鲤真棒!” “咿呀!”欢鲤开心地啃自己的手,啃了会“咘咘咘”吹牙。 因为鲤鲤长牙,温辞连忙拍照纪念,还跟杜悠然碰杯,彼此恭喜对方女儿终于长大一点点。 几个人说说笑笑吃饭,猜测胡萋萋和佘兰叶走到何处,秘境关闭时间尚早,她们打算在这里等她二人几日你。这时杜悠然环顾左右,挑眉,“鼠们呢?” 是哦! 温辞扭头在山谷中望来望去,没见到半根嗯毛,她的鼠们呢?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二人心想,是不是杜嗯嗯带着鼠们去寻宝时,空谷忽然传来叽叽声,络绎不绝随即白滚滚的海浪从远方云般涌来。 “叽!” 老大!我们回来啦老大! “叽叽叽!” “看看我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百十只嗯嗯团团围在餐桌底下,众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只嗯嗯攀着温辞的裤子往上爬,跳到杜悠然怀里,落在欢鲤肚子上,弹了弹,浅黑色的爪爪举起一个它脑袋大的黑色圆球,献宝似的给大家看。 “叽!” 好吃的! “啊哦!” “呀!” 欢鲤顿时笑起来,张开小手要去捏黑色圆球。 桌边,龙悦吟和钟梦灵脸色一变,惊恐道:“魔气!” 杜悠然面不改色,从鼠爪里捏起圆球,使了两个清洁术后放在欢鲤的手中。 当着两张惊恐的脸,欢鲤毫不犹豫抱着圆球往嘴里塞,两只小脚因为开心盘在一起。 “悠然姐姐!”龙悦吟的样子看起来要扑上 来抢孩子了! “不要担心,鲤鲤就喜欢啃这种东西。”温辞笑眯眯地说。 龙悦吟:“什么!!!” 钟梦灵“……?” 杜悠然一本正经道:“我们牡蛎族中,每隔许久会诞生这种体质的小妖精,喜食魔气。” 温辞:“……咳。” 龙悦吟:“……?” 钟梦灵:“什么……” 你听听你说的像人话吗?不对,妖话吗?! “你们看,真的没事。”温辞笑道。 龙悦吟和钟梦灵紧紧盯着欢鲤,见她抱着那颗充满魔气的珠子啃的口水流下来。不但没事,就像在吃小点心似的。 两个人表情僵硬,感觉眼前的一切极为魔幻,面面相觑。 而龙悦吟清清楚楚看到,欢鲤万分努力啃珠子,那个珠子竟然真的变小了一点! “啊——我读书少,你们不要骗我,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吓得抱起快乐水狂饮。 “可能我们牡蛎精产珠,还能灭珠。”杜悠然继续胡说八道。 钟梦灵抬手拍拍被被呛到的龙悦吟喃喃道:“殿下说笑了……” “嗯,不必关心这点小事,这个珠子是哪里来的?”温辞问趴在欢鲤肚子上的鼠饼。 龙悦吟表情更呆,呆滞地问钟梦灵:“这件事不重要?” 钟梦灵也想问,但见龙悦吟的表情看起来又呆又可爱,没忍住笑。 “或许在两位殿下眼中,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龙悦吟点头。 好。 无足轻重。 怎么可能!!! 温辞一边吃饭,一边听嗯嗯们左一声“叽叽”右一声“叽”地讲述来龙去脉。 “我知道了。”温辞对二脸茫然的龙悦吟钟梦灵说,“被公主废掉的那名修士已死,魔珠是从他身上得到的。” 龙悦吟一听皱起眉头,“所以是那个人早就入魔?” “怪不得他想用如此险恶的手段欺凌我妖族!” 几人不久前的猜测落实,心道果然这是魔族的计划,而杜悠然想到在现代,何倾财投靠后,陈述龙悦吟沉浸建设万妖城,忽视了魔族导致最 后魔族与玄门开战,引发浩劫。 难道现在,魔族已在偷偷布置暗棋。 可在现代,何倾财未曾说过当时人族和妖族关系如何? 杜悠然心中思忖,在本来的世界中,龙悦吟为何建立万妖城? 是上岸游历后,见识过妖族和人族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所立,还是就是此刻的时间点? 如果是后者也罢,但如果是前者……杜悠然摸摸下巴,心道是否说明她们的到来对时间线还是有些影响? “总之,这件事不可小觑,我们尽快解决秘境,随后上岸一探究竟。”龙悦吟说。 “好。” 温辞点点头,目光从钟梦灵脸上划过,见她时不时看向欢鲤,目光清澈温柔,还有一丝好奇,暖色的眸渐渐深邃。 “我们是好姐妹,便也不瞒你们,我们的体质是有些特殊,不畏魔气侵扰,这件事万望两位替我们保密。”温辞真诚道。 龙悦吟和周梦灵心神一震,立刻点头:“原来如此,若是让魔修知道,他们必定不折手段伤害你们!” 钟梦灵点头道:“我愿意天道起誓,保护三位殿下的秘密。” “多谢。”杜悠然说。 既然她们两人已经知道她和温辞的一部分秘密,以后遇到危险,温辞便可以出手。 温辞见钟梦灵认真地和龙悦吟举着手立誓,心中喟叹,所以她为什么会变成现代那个样子? 这段时间相处,这个现代心思狡诈,翻手云覆手为雨的女人现在不过是一个善良内敛的普通修士,说起来性格还与她有些相似,甚至比她还要温柔,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 钟梦灵见温辞一直看着他,羞涩地低下头,说:“公主殿下放心,我既然向天道起誓,这件事会一直烂在我肚子里。” “嗯,谢谢。”温辞说。 就算知道魔族在下一盘大棋,但此刻美酒佳肴在前,山光水色在旁,桌上四个人“三个半该干饭干饭,将心中的重担暂时放在一旁。 用完饭后,杜悠然带着龙悦吟搭帐篷,温辞抱着欢鲤睡觉,钟梦灵主动过来帮欢鲤铺床,她本来想收拾东西,不过都被鼠们抢了。 “殿下,您养的灵兽着实可爱。”钟梦灵看向 忙碌的鼠嗯嗯们,微笑道,“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灵动的妖兽,您御兽有术。” 温辞笑道:“还好啦。” 这可都是杜观主□□的! 等欢鲤睡觉后,两个人走到旁边躺椅坐下,此刻天色渐黑,山谷夜色朦胧,一轮弯月悄悄挂在山巅。 “我曾经也想当驭兽师,可惜师门未有人指导我,便自己瞎琢磨,被师父发现后不了了之。” 钟梦灵对温辞笑了笑,拿出一根碧绿的玉笛。 “可以吗?” 会不会吵到孩子? “没关系,鲤鲤是一只小猪猪,只要闭上眼打雷都吵不醒她。”温辞说。 “真好。”钟梦灵轻笑,举起玉笛。 悠扬的玉笛散入夜色中,温辞托着下巴看向远方。 她心里默然地想,钟梦灵真的是一个天才,若非她灵根出现问题不得不改修阵法,她此刻仍是幻术师,但这些波折没有阻碍她未来突破渡劫期,成为修为仅此龙悦吟的大能。 此刻的钟梦灵年纪轻轻,不但会炼器,听龙悦吟说她还会医术,温辞怀疑她口中的不了了之,或许跟她想得不同。 画画也不错,还会吹笛子,还会剑法,这样一味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何必。 温辞在笛声中轻轻叹了口气。 钟梦灵笛声停下,她放下笛子,笑着看了眼温辞。 “公主殿下何故叹气?” “没事……我在想,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温辞目光复杂地看向钟梦灵。 钟梦灵嘴角噙着一抹笑,她抬手将鬓边的话捋到耳后,低声道:“若非我确认与两位殿下第一次在海晏城相见,或许会以为我们曾经相识过。” 温辞心中一惊,面上露出一抹疑惑,惊讶地问:“为什么这么想?” 钟梦灵摇摇头,雪白的手指轻轻抚摸手中的玉笛,温声说:“不,也可能是我太敏感。” 在最初遇到杜悠然和温辞时,她二人望向自己的目光警惕而吃惊,仿佛像见到相识的人,还是她们不喜的人。 “不过见过二位殿下手中种种东西后,我便确定我绝对未曾与二位殿下接触过。我有时会想二位殿下来自何方,你们真的是此 方世界中人?” 钟梦灵的这些话,让温辞心中的惊讶越来越多,她转过身来,笑着看着钟梦灵,听她继续讲。 “大道三千,传说三千道外,更有大千世界,两位殿下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特殊,我在想……或许两位殿下来自大千世界某处,将此方世界当做黄粱一梦,当梦醒时,便是两——几位归去之时。”她静静地说。 温辞没有说话,与她一起看向辽阔的天空。 她从未看不起此方世界之人,但没想到钟梦灵心中已经想得如此清明。 “好想看看两位殿下的世界呀。”钟梦灵笑道。 温辞看着正在忙碌的杜悠然和龙悦吟,心脏微痛,低声道:“会有机会的。” 龙悦吟撅着屁股将被子扑在帐篷中,笑嘻嘻地打了个滚,说:“这也太好了!” 她抬手摸摸帐篷的材质,对着杜悠然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 “悠然姐姐……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故乡’的事吗?”她低声道。 杜悠然挑眉,忽然从储物戒里掏出手机,对着她招手,“来。” 她手机视频软件可还缓存着不少温辞的电影,还有综艺节目。 龙悦吟连忙凑过来,盘腿坐下,看着杜悠然捧着的手机里的画面,眼里露出惊奇。 她笑道:“原来这就是姐姐们的世界。” 杜悠然抬手,拍拍她的头。 许久前,魔界。 血色的天空下,一座巨大的宫殿拔地而起,悬浮在血海之上。 宫殿某处,无数颗黑色的魔珠悬浮在半空中,缭绕的魔气围绕在魔珠上,每一颗珠子里不时有一声狰狞扭曲的脸划过。 不知何时,大殿落下一人,正是魔界至尊。 在他出现后宫殿中立刻出现看守魔珠的魔尊手下,向他行礼。 “如何?”魔尊冷漠地声音问。 “禀陛下,九万九千九百九颗魔珠已放出九千颗,未曾被正道修士发现,其他魔珠安然无恙养育于魔海中,只等时机成熟放出。”魔尊手下恭敬道。 “很好,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魔尊道,“剩余九万九千颗珠子,分批放出,不得被玄门发现。” “是。” 魔尊手下道。 魔尊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九千多颗魔珠幻影,嘴角划过得意的笑容。 “万年已过,天下既无仙灵之体,也无救世之主!本尊不信世上还有如白鹿那般欺我魔族之人!” “这天下今后将是魔族的天下!仙门也将为魔族敞开!” 魔尊大笑,仿佛看到美好的未来向他招手。 或许为了应和他的笑声,藏在无数数颗珠子中的一枚孽子,在魔尊大笑之中抖了抖,“啪”一声爆开。 魔尊的笑戛然而止,猛地出现在那枚消散的幻影旁。 “怎会如此!”他大怒道! 魔尊手下低声道:“陛下,魔珠引诱修士欲望,许是某位修士做的太过猖狂,被人发现了魔气斩杀。” “这批魔珠放出去后,在修士体内扎根百年方可成熟,到时无法轻易消除,一颗珠子便能带走一名修士性命,让他们沦为我魔道猪狗。” 魔尊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枚珠子消失的方位,对他道:“罢了,近十万魔珠,若有一半成功便是我魔族之幸,区区一两颗,碎就碎吧,那群人族妖族尽是蠢才,只当修士入魔,不可能发现魔珠之事。” “何况死的又不是我魔族之人。” “陛下千功伟业!” 海晏城秘境内,一条金龙落在林中化作美丽的女子,不久后,一名男子从林中走出来,身后跟着位衣衫不整,满面娇羞的女妖。 “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龙宇温柔地对女妖说,见她憧憬地望着自己,心中得意,又与她说了不少甜言蜜语,直到龙岚脸上露出不耐烦,方才走过去。 龙宇展开折扇,布下结界,问:“妹妹可曾发现龙悦吟的踪迹?” 龙岚点点头,将发生在中央山脉的事告知龙宇。 “金丹?”龙宇嗤笑,“到什么蠢东西,竟然会信这种恶毒的法子?” “不过龙悦吟竟然没杀他,只是废掉他的修为真是‘心地善良’。”他语气有些阴阳,摇着扇子,对龙岚说,“你看她区区一个人族修士舍不得杀,就算你我行事暴露,估计她也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何况你我还是东沧海的龙子龙女。” 龙岚有些不确定的问她,“你真的要用那东 西?” “为何不用?既然它落在我手里,就是天助我用在此时。你想想若是西沧海唯一的公主入魔,被我降服,这便是英雄救美。”龙宇摇着扇子,自信一笑,“龙沧感谢我还来不及如何怪罪我?” 龙岚撇嘴道:“我亲眼见过她在试炼台上大出风头,你怎么这么自信能降服她?何况入了魔之后,她可不会手下留情,说不定龙悦吟会变成一条疯龙!” 龙宇皱起眉头,将扇子“啪”一折,看向龙岚,不满道:“你怎么一直在打退堂鼓?就算我打不过她,不是还有你在。你我两个元婴期,还能对付不了一个龙悦吟?” 龙岚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越发不确定。“龙悦吟可是跟她两个姐姐一起进的秘境!” “呵。” 想到那将他龙角折断的女人,龙宇心中怒火直升,他脸色狰狞,抓着折扇的手指咔咔作响。 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那东西我又不是只有一个!既然你打听到了南沧海第四位公主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女儿,试炼台之恨,我如何不还给她!” “到时候,看她是想救干妹妹还是亲女儿!”” 龙岚见他愤怒样子,眼睛一转,看向结界外频频往这边张望的女妖,微微一笑,“此仇不报非君子,哥哥想做变做,何况此事跟我们有何关系,我们只是想救入魔的龙悦吟罢了!” 就算她和哥哥失手杀了龙悦吟,也不过是为了维护正道! 所以…… “哥哥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龙岚眼眸阴狠,做手起刀落的动作,嘴角露出笑容,“只看哥哥愿不愿意牺牲自己,等出秘境,在龙王那边说你二日在幻境中早生情素,已私许终身,你愿娶她牌位为妻。” 龙宇本想留龙月吟一命,但想龙沧毕竟是一方霸主,若是他有办法解除龙悦吟身上的魔气,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按龙岚说的办!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等龙悦吟消失,天下海域,只有你东沧海公主万中无一!” 两人微微一笑,心中已经笃定事情会按照他们所想的发展。 事实上龙宇已经派人守在秘境门口,散布他和龙月吟在秘境中生情的消息。 而离开秘境 的修士会将这个消息传遍海晏城,不费吹灰之力。 龙沧除去结界,走到那名女妖面前,微微一笑,手按在她肩上。 满面纯情的女子,笑容渐渐呆滞,瞳孔茫然地看着他。 “你是海晏城的女妖,进秘境后被仇家追杀,你要找到龙悦吟寻求她的庇护,顺便将这个东西放在她身上,如果龙悦吟身边还有一个小婴儿……” “这件事你必须悄无声息的办好,去吧。” 一阵风吹过,女妖眨眨眼,看着空空荡荡的林子,刚清醒的眼眸有些茫然。 她为何在此处? 这里是哪……嘶,跑!有人追杀她!公主,只有公主能救她! 公主—— 女妖转头,看向中央山脉。 龙悦吟叉着腰,站在湖边仰天长望,许久后她张开嘴。 “阿秋!” 躺在婴儿床中正在跟鼠说话的欢鲤张张嘴巴,小小的“阿秋”。 “谁在想你们呀?”温辞笑道。 “不知道呀!”龙悦吟挠挠头。 杜悠然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捏在欢鲤的小脸上,让她张开嘴继续观察她牙牙生长情况。 “阿不阿不阿不……” 欢鲤发现新乐趣,每次被杜悠然捏脸,就要“嘟不嘟不”说话。 温辞朋友连说:“鲤鲤说不要这样。” 杜悠然勾起嘴角,她松开手看温辞继续教欢鲤喊妈妈。 “我们下水泡会吧!”龙悦吟对着杜悠然摆摆手。 杜悠然想了想,忽然看向温辞,问她,“想不想变成龙?” 温辞的眼睛“唰”亮起来。 十秒后,一条银白色的龙“砰”砸进湖水, 溅起大水花,它舒舒服服的扬起尾巴,往自己身上泼水。 过了一会儿,一条比她小许多,漆黑如玉的黑龙优雅而生疏的转过身,先把尾巴浸在湖水里,然后是身体,最后整颗头悬浮在湖面上。 龙悦吟被温辞逗的“咯咯”直笑,大声地说:“小辞姐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下水方式!” 温辞理直气壮道:“这叫倒车入库!” 龙悦吟:“?” 虽然她不明白,但温辞语气太过肯定,龙悦吟选择相信。 “好一招倒车入库,非我等小龙可睥睨也!”龙悦吟摇头晃脑。 温辞:“……等你有驾照就可以了!” 杜悠然端着小马扎坐在湖边,抱着欢鲤看变成龙的妈妈,随口道:“温老师有驾照?” “没有,我还在自学。”温辞将头搭在杜悠然膝盖上,用凉凉的鼻子碰欢鲤的鼻尖,欢鲤笑得可开心。 杜悠然伸手在温辞颌下轻轻挠动,嘴角微微弯起,“温大人还需学习?” “我以为温大人已轻车熟路。” “咳咳!”温辞清清嗓子,知道杜悠然跟她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而在她们加密通话时已经自动放弃理解的龙悦吟把自己盘起来,脑袋搭在冒泡的泉眼上,舒舒服服的享受按摩。 “认识吗?”杜悠然问欢鲤。 欢鲤两只手一直要往温辞的脸上摸,嘴里“啊呜啊呜”的说话,她感受到了妈妈的气息,就是不明白妈妈怎么变成另一个样子了? “快,咬一口。”杜悠然把欢鲤往温辞的小龙角上凑。 温辞整条龙都是黑色的,包括她的龙角,像只剩下一种颜料的画家,不厌其烦地将墨色往龙身上细细涂抹。 “坏人,鲤鲤妈妈欺负我!”温辞告状。 欢鲤认识妈妈,熟悉她二人身上的气息和灵力,但是妈妈说什么,她不造呀! 她“咿咿哇哇”的凑近温辞,整个人趴在温辞头颅上,竟然没有咬妈妈的角,一直跟妈妈贴贴。 杜悠然惊讶地挑了挑眉,拍拍欢鲤的小屁股,“原来是小棉袄。” “你看!鲤鲤爱我!”温辞感动地说,让杜悠然给欢鲤换小衣服,来水里游泳。 “鲤鲤不疼姨姨!鲤鲤咬我的角!”龙悦吟哼哼唧唧地说,她凑过来,见温辞要让欢鲤下手,连忙道:“水会不会凉?” 杜悠然抬头看了眼大太阳,伸出手摸了摸被晒的温热的湖水,笑道,“刚刚好,让她在上层玩便是。” 欢鲤活泼好动,许久没有游水的她一下水便灵活地摆动起小脚,温辞身体盘成一圈,将她拦在圈圈中,尾巴在水下谁随时托欢鲤。 “原来变成龙是这种感觉。”温辞笑眯眯地说,“总感觉自己变得柔软,想怎么绕就如何绕。” 举着手机给她们拍照的杜悠然挑眉,“面条?” 温辞:“你下来!” 女朋友呼唤,杜悠然自无不可,不多时一条纯白色的龙落入水中,湖水更加拥挤。 灵泉满满溢出岸边,浇在岸边野草野花中,植物的叶子在骄阳下舒展,看起来格外翠绿。 这时温辞感觉自己身上痒痒的,她低头一看,发现杜悠然和不知何时缠绕上来,盘在她身上,就像两枝缠绕在一起的花藤似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杜白龙缠上人家温小黑,还要恬不知耻的说一句,“你说得对,确实好绕。” 温辞:“?” 不讲道理! 龙悦吟没眼看,连忙变回人,红着脸说:“不可以这样缠着!” 杜悠然敏而好学,“为何?” 温辞瞥她,心想你是真得不懂? 龙悦吟小声哼哼,“就是……不可以,我们做龙的不能随便缠在其他龙身上!” “无妨。”杜悠然打了个哈欠,说,“我是假龙。” “只有道侣才可以这样——额” 她们好像就是诶。 龙悦吟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故意看向远方,说,“为何梦灵姐姐还没回来,我去找她!” “注意安全。”温辞说。 空中一道灵光飞过,龙悦吟眨眼消失,温辞蹭蹭杜悠然笑道,“你把悦吟吓跑啦。” 杜悠然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 温辞:“……” 杜白龙说话十分有信念感,温小黑不及也。 温辞用尾巴尖点点欢鲤的脸蛋,心想我们鲤鲤脸皮倒是薄薄的。 山林中,白衣女子手提竹篮,漫步在翠绿中,她头戴花冠,是友人所送,正于山野中采灵药。 “叽!” 变成杜小嗯的鼠衔着一颗挂着红果子的草药跑过来,钟梦灵蹲下来,笑着说,“是我输了,你一个时辰寻的灵药,赶上我一日所采的灵药。” 她听说过寻宝兽,未曾想过还有寻药鼠,也不知两位 殿下从何处驯养如此多白鼠,长得可爱,还能干。 “你们有许多只,不知可有母鼠下崽,不知能否向殿下讨要一只幼崽。”钟梦灵自言自语,说完自己笑了,“算了,想来两位公主的世界比此界好数倍,何苦留它随我颠沛流离。” “叽!” 说什么呐!鼠可是正经鼠!可不会下崽! 杜嗯嗯皮毛炸起,疯狂摇头。 “叽叽!” 要下让阴灵下!它们可不嫌多! “嗯嗯,不会留下你的崽的,放心吧。” “叽!” 鼠没崽! 一人一鼠鸡同鸭讲,这时远处妖气传来,钟梦灵脸色一变,立刻起身,抬指间数道银线飞落。 一名面容娇美,面容慌乱的女子闯入阵中,在原地打转,不久后跌坐在地,喃喃道:“公主……我要见公主,公主救我!” 钟梦灵看着她,微微皱眉,放出一枚传音符。 正好龙悦吟出来找她,不多时落在她身边。 “谁找我?”龙悦吟问。 钟梦灵拉住她想要上前的手臂,问道:“公主可曾见过她?” 龙悦吟看着被困在阵法中的女妖,迟疑地摇摇头。 “妖气是海族的妖气,但我没见过她。”她说,“海晏城生活的海族何其多,我不可能每个人都见过,还记住。” “难道她也是受害者?秘境中还有其他被魔修控制的修士?”龙悦吟说。 钟梦灵摇头,对龙悦吟说,“小心些。” 魔气入体可不是轻易解决的事。 “好。” 见龙悦吟点头,钟梦灵方才解除阵法。阵法中,被困的女妖抬起头,见到龙悦吟后眼睛恍惚片刻,喃喃道:“公主……” “有人追杀我,救我,公主!” 龙悦吟没动,问她,“何人追杀你,你为何知道我在此处?” “是……是其他人告诉我的!”女妖结结巴巴地说,“只要我找到你,就有救了!” 龙悦吟和钟梦灵感觉奇怪,谨慎的盯着她。 “对了,有人让我将东西交给你!”女妖忽然看向她旁边,呆滞地想,孩子呢,为何没有孩子? “何物?”龙悦吟手握住龙枪,问她。 “给,给你。”女妖掏出一枚玉盒,扔在龙悦吟脚下。 龙悦吟和钟梦灵对视,她抬手,一道掌风刮过,玉盒自动开启,刹那间一枚黑色魔珠飞出来,向着修为最高的龙悦吟飞起。 “砰!” 失去魔珠的玉盒瞬间炸开。 魔珠! 两个人表情惊愕,离开抬手,以灵力阻挡魔珠靠近。 浓郁的魔气从魔珠体内散发而出,执着地冲向龙悦吟,仿佛不侵占她的身体不罢休。 “这颗魔珠比鲤鲤啃的那颗强许多!”龙悦吟眉头紧皱,看了眼地上的碎裂的玉盒,道,“魔珠冲我来,你去求助!” 钟梦灵正同样释放灵力抵抗魔珠靠近,但魔气仍以缓慢的速度飘来。魔珠散发的魔气让那女妖渐渐失控,瞳孔渐渐变红。 恐怖。 钟梦灵立刻摇头,“不,我走了你撑不住,你修为高,又是龙,若你入魔制服你付出代价太大,我来牵制魔珠,你去!” “你——”龙悦吟气得跺脚,“难道你想入魔?” 如此紧张的情况,钟梦灵忽然勾起嘴角,笑道:“多谢公主关心,待我入魔后,希望拿下我的人是你。” 胡闹!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想放弃对方,执着说服对方先走。 地上,魔气入体已然疯魔的女妖冷笑。 “你们谁都别想走!” 云中,静静观察的龙宇摇摇头,“蠢货,就不能等那孩子在一起动手?” “还不是你傀儡术用的不好?”龙岚道,她低头,“啧”了声,不满道,“我们用那么多魔物把魔珠养得这般厉害,它怎么还没拿下龙悦吟?” 说起来龙岚心中有些恐惧,心道还好在这里将魔珠甩出去,他们已经控制不住魔珠! “莫急,等着便是,我看她们也支撑不——” 龙宇的话没说完,地上,一道白光跃起。 杜嗯嗯等了会没等到阴灵们,打算鼠自己上! 它身体顷刻间化作巨态,张开嘴,衔住呼呼冒烟的魔珠,全身灵力爆发。 只听“砰”一声,魔珠在它 口中炸开,滚滚魔气被灼烧般灰飞烟灭。 龙悦吟:“……” 钟梦灵:“……” 气氛有些尴尬。 “啪。” 云中,龙宇的扇子差点被他甩出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龙岚:“???” 工作结束的杜嗯嗯变小,落在在柔软的草地上。 它整理皮毛,想下次出门一定要带阴灵,有机会给小观主加餐。 它收拾好自己,扭着屁股起身往前走,走了几步,见身后人没跟上来,黑豆眼疑惑地看着她们。 “叽?” 不走嘛? “……带上她。”龙悦吟听懂似的,喃喃道,她有些恍惚地想,怎么,鼠也是牡蛎精? 鼠都不给魔气面子?! 那名女妖被困在地上,不甘心地看着她们,这时感受到魔气的温辞抱着欢鲤,和杜悠然率领鼠群浩浩荡荡赶来。 地上那女人目光一恍惚,紧紧盯着温辞怀中的孩子,被她藏在怀里的另一枚魔珠顷刻间飞出,向着欢鲤飞去。 “小心!” 龙悦吟和钟梦灵同时喊道,出手要拦。 空中的魔珠拐了个弯,绕开两人,直直向着欢鲤飞去,像被控制似得,乖乖落在欢鲤掌心。 “咦?” 杜悠然忍不住抬手,捏住欢鲤的肉爪爪,笑道。 “会自己打猎了?” 第73章 “啊哦!” 欢鲤握不住比她手还大的魔珠,便用灵力托着它,炫耀似得给两位妈妈看。 杜悠然和温辞围着她不住夸奖,险象环生的冒险片变成合家欢。 钟梦灵走到那位女妖面前,伸出手,银丝在她指尖闪过,缠在女妖手腕。 她的灵力顺着银丝冲入女妖体内,细细查探后,她摇头道:“这女妖身体内没有魔气。” “你是故意的?”龙悦吟审问她,“说,你的魔珠从何处到手?” 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天空,喃喃道:“公主,我要见公主……” “?” “中邪了。”温辞说。 杜悠然摇摇头,“傀儡术。” 钟梦灵手指点在女妖的额头,输入灵力医治她,许久后,女妖的眼神渐渐清明,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些人。 “你们……我为何在这里?两位殿下呢?”她惊慌地张望,没有看到龙宇龙岚的影子,怯怯地抬眸,望着龙悦吟。 龙悦吟问后才知,这名女妖是龙宇的妾室,跟他一同进入秘境,她不久前还跟龙宇在一起,现在不知道为何来到此处,对于魔珠更是一头雾水。 “是那两条龙想害我们?”钟梦灵皱眉道。 那这两条黄虫从哪里弄到的魔珠,众人心中更是迷惑,目光落在抱着珠子啃的欢鲤身上。 “啊哦。”欢鲤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得众人心都要化了。 “带路。”杜悠然冷漠地对女妖说。 女妖对龙宇十分爱慕,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然而当龙悦吟的枪尖抵住她的喉咙时,女妖立刻起身,忙不迭地要带路。 温辞忍不住摇头:“感人肺腑。” 正当她们准备跟着女妖去找那两条黄虫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龙气蔓延。 “昨天的我你瞧不起,今天的我打的就是你!”熟悉的声音从云中来,又娇又亮,不是胡萋萋是谁? 而他们本想寻找的两条黄虫现身云端,遮掩气息的阵法消除,他们脸上惊怒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一人出现的如此之巧,不知道在云中看了多久,想溜的时候被胡萋 萋佘兰叶刚好堵住。 杜悠然温辞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魔珠这件事就是他们搞的鬼! 雪镰出现,杜悠然手持法器向着龙宇龙岚飞去。 “动手!”龙宇对龙岚使了个颜色,两个人一人打开折扇,一人抽出长剑,直冲胡萋萋而去。 “!!!” “为什么又是我!”胡萋萋不爽道。 佘兰叶立刻飞上来,替她拦下龙岚一击,她冷漠的脸上不屑一笑,“因为你菜。” 胡萋萋:“???” 怎么自己人还攻击自己人的? 不讲道理! 龙宇眼睛一转,感受到身后磅礴呼啸的灵力,立刻上前故意以一敌一迎战胡萋萋和佘兰叶,把杜悠然交给了龙岚。 龙岚没有多想,转身对上杜悠然。 纯粹的灵力如雪,云中大雪纷飞,刮在龙岚脸上生生疼痛。 她没有上过试炼台,没有亲自面对杜悠然,此刻直面女人的威压,她方才明白,当时杜悠然在试炼台上对龙宇还是留手了 好强的灵力! 而龙宇这边同样不好过,佘兰叶修为比他差一些,但这条白蟒动起手来极狠,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旁边狐妖竟然已经突破至元婴期,而且十分狡诈,不跟他正面相对,每当他发现白蛟破绽,想要对佘兰叶下手时,旁边就突然冲出一爪子,还专门对着他的脸挠!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将他所有出路堵死。龙宇背后慢慢沁出冷汗,他听到龙岚的呼救声,看向胡萋萋,微微眯眼。 “姑娘,我东沧海家大业大,若你放我离开,我愿意半壁海域为聘,娶你为妻!让你成为我东沧海至高无上的龙族王妃!” 谁没想到他曾经用这一句话哄骗过不少纯情女妖,没想到胡萋萋听到他的话,怒从中来,当即一爪子挠向他的身下。 “你侮辱我!” 胡萋萋指尖,锋利的指甲闪着冰冷的光芒,他的脸因为愤怒,显出几分妖态,奇异而妖媚。 “你说我没有脑子!” 龙宇:“???” “我何时——” “嗡!” 带着杀意的冷风擦着他的鼻 尖扫过,要不是龙宇躲得快,此刻鼻子就会整个被削掉。他的鼻尖缓缓浸出一滴血,滴落在他明黄色锦袍。他盯着面无表情的女人,咽下口水。 明明只是一条蛟,怎会如此大的气势。 “哥哥!救我!”龙岚面色惨白地大喊。 我救你,谁来救我! 龙宇忽然勾起嘴,微微一笑,从储物戒中掏出数十张法咒,向四周扔去。 身为东沧海的龙子,龙宇龙兰自认为东龙王偏心,但他一人从不缺少好东西,储物界中的天灵地宝堆积如山。 蕴藏大乘修士剑意的攻击卷轴无差别扫射。雷霆电光,火焰灼灼,冰封万里…… 云端像装满灾难的水晶瓶,刹那间冰火齐飞,风雪飘摇。 而龙宇趁这个时候化作龙身,身上挂满密密麻麻地防御法宝,冲开胡萋萋和佘兰叶的防御,向远方飞去。 “哥哥——” 龙岚没想到龙宇头也不回的丢下她,被亲人背叛的茫然让她一瞬间发懵,却不料空中一道冷锐的剑意劈来,直接穿透她的心脏。 杜悠然没有杀她,也没有救她,撑开结界带着胡萋萋和佘兰叶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龙岚瞪眼双眼一直盯着龙宇离开的方向,从天空坠落。 她如何想到,到头来,她竟然死在自己亲哥哥手中。 “轰!” “砰!” 龙宇丢出的卷轴极多,这些充满能量的法决在秘境境中疯狂涌动,天地为之变色,空间渐渐有些扭曲。 落地后的杜悠然没看到温辞和龙悦吟,皱起眉头,正在处理女妖的钟梦灵立刻道:“两位殿下去追龙宇了!” 胡萋萋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扰乱秘境的大能力量,吞下口水害怕道:“秘境不会坏掉吧?” 她们不会走哪拆哪吧? 杜悠然没说话,静静撑着结界保护她们,这时她感受到了温辞的力量。 仓皇逃窜的龙宇脸上已经露出得意的表情,心道待我离开秘境,立刻回东沧海向父王“揭发”你们与魔族勾结,杀害龙岚的事!那时你们又能那我怎么办! 他带着满心宏图,发了疯般往前跑,他身后,银光闪电般飞来,钉在他的身上。 只听“啪”一声,龙宇胸前的防御首饰化作粉末。 “叽!” 鼠们冲鸭! 砍他! 砍龙吃肉啦! 大地上奔跑的仓鼠群云一般涌来,它们向温嗯嗯一号集合,百十只鼠瞬间变作一只,猛地跃起,飞向空中。 它身上白色的皮毛被黑色缭绕的魔气取代,黑色的巨兽在空中张开大嘴,毫不犹豫咬在龙身上。 “咔嚓。” 龙悦吟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听到那一声碎裂的声音,但她清楚的看到龙宇被黑色巨兽一口咬下后,惨叫着从空中落下。 “砰!” 大地砸出深深的坑,黑色的魔气紧紧缠着他的躯干。 “杀了她,杀了她们!” “她们都该死!” “是龙岚蠢!活该为我死!” “我做了我该做的事……” 被魔气的影响的龙宇眼睛渐渐变成红色,已然入魔。 空中黑色的绸缎飞来,紧紧将龙捆缚,温辞抱着欢鲤落下,双脚踩在龙宇身上。 凶猛地黑兽垂涎盯着浑身冒出魔气的巨龙,却乖乖地盘在温辞脚下。 龙悦吟落在远处,惊讶地看着她们。 “莫要靠近,小心影响你。”温辞温柔地对于龙悦吟说,她是世上至阴之灵,轻易引起人心底的恶念,勾出心魔,若是心性不坚定,甚至心怀恶念之人,便会像龙宇这般轻易堕落。 “魔珠从何处而来?”温辞问龙宇。 恶念缠身的龙宇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温辞,残酷一笑。 “啊哦!”欢鲤抬手,去抓空中飞的魔气,往嘴里放。 “宝宝不要,好脏的。”温辞捂住欢鲤的眼睛,她抬手,地上的黑绸一紧,龙宇身上的骨头噼里啪啦响起来,金色的血从他嘴里疯狂涌出。 “嘶……” 蹲在一边的龙悦吟害怕地抱住自己,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些看似在龙宇身上产生的缭绕魔气,此刻才是最伤害他的东西! 黑色的魔气像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每一丝皮肉,每一根骨头,啃噬他的神魂。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痛苦的刑罚! 已经入魔的龙宇硬生生从杀意与怒火中痛得清醒而来,恐惧地盯着温辞。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魔珠……魔珠是我捡到的!”龙宇哀嚎道,“六百年前,有魔修在东沧海海岸做乱!我奉命出海围剿,魔珠是我在战利品中搜出来的!” “我发现它们时,这两枚珠子就在盒子里!我见魔珠隔着玉盒并不能伤害我,就偷偷把它们养了起来!啊——” “咔!” 龙苍此刻全身龙骨尽断,一滩软泥般瘫在地上。 温辞冷笑:“养魔珠?” 真是好胆子! 龙宇猩红的眼睛里掩盖不住对温辞的恨意,声音却无比谄媚,仿佛以为别人发现不了他真正的心思,辩解道:“我杀魔修,用魔修的魔力养魔珠!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魔修不是好东西,我是为民除害!”他一番大道理,绝口不提为何要养魔珠,仿佛今日想要以魔珠对付龙悦吟的人不是他一般。 “不要杀我!杀了我东沧海不会放过你们,我父王母后的怒火你无法承受!” “咔——” 黑色的巨兽一口咬断龙宇唯一完好的那只龙角。 温辞不想在欢鲤面前杀人,她也从未杀过人,便想将已变成废龙的龙宇丢在此处,等出秘境时,带去给龙王审问。 如果被路过的妖兽啃几口,那她拦不住。 就在她准备暂时放龙宇一马时,白色光芒瞬间落下,割断金龙的躯体,长龙一分为一。 “啊!!!” 龙悦吟吓得闭上眼,立马摸摸自己的肚子。 而温辞看着地上的熟悉的法器眨眨眼。 玄王好生气!怎么啦? 满面冰寒的杜悠然带着其他人落地,那只女妖泪流满面地瘫软在地上。 她被钟梦灵追溯傀儡术,知道自己成为龙宇的棋子,用来对付龙悦吟……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婴儿。 杜悠然看着地上惨叫未死的龙宇,眼底杀意弥漫,眼眸愤怒,高山崩塌,涌出无数岩浆,雪与冰顷刻化作乌有。 她紧紧抱住温辞,吻在她耳边,只有这样她才能冷静些。 她低声道:“他想伤害 我们的孩子。” “……” “嗡。” 听到这句话,温辞脑子整个人懵住,眼中血色弥漫。 “啊哦,咿呀!” 还被妈妈捂着眼睛的欢鲤以为温辞在跟她玩游戏,“啪啪”拍手手。 “轰——” 守候在温辞脚下的巨兽瞬间扑上残龙身体,黑色的火焰在大地燃烧,直冲云霄。 远方,看到冲天魔气的众修士纷纷愣住。 “怎会有魔气?” 双鱼图在一人脚下一闪而过,杜悠然抱着温辞从黑焰中走出来,放在地上。 温辞气得浑身发抖。 “太过分了!” “岂有此理!” 怪不得魔珠会冲鲤鲤而来!此龙其心可诛! 温辞想法一瞬间闪过,龙宇被魔焰吞噬的身体中,一颗本该坚韧的龙族心脏“啪”炸开。 被魔焰烧成灰。 龙宇早已死去,神魂在魔焰中沉沦,哀嚎。 “嗯,他该杀。”杜悠然捧着温辞的脸,亲吻她的鼻尖。 她挡在温辞面前。 一人身后,烧毁一切恶念的魔焰重新散开,化作雪白的嗯嗯们落在地上。 枯萎的草野间,只有一颗黑色的龙头骨张大嘴看着天空,被胡萋萋一脚踢飞,不知落向何处,夜晚又会被哪只妖兽磨牙。 “气死我了!” 发完脾气的温辞眼里血红退去,瘪着嘴,眼眶微红,“什么垃圾!” “嗯。”杜悠然松开手,拿下她捂着欢鲤的手握住,低声道,“他死了。” “我们先离开此处。” 温辞从愤怒中短暂抽回神智,低声道:“去哪儿?” 杜悠然捏着她的下巴,让温辞抬头看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风起云涌,厚重的云层中电闪雷鸣,而远处山巅,一座巨大的宫殿悬浮在在空中。 “这应当是秘境中央最大的机缘,这条虫甩出许多攻击法咒,法咒能量极强,阴差阳错激发机缘现身。”杜悠然道。 “哼。”温辞冷冷地看向她烧龙的地方。 “走吧。”杜悠然拍拍温辞的肩,感觉到无 数灵力向这个方向涌来。 她转过头对众人看向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周围几人无比安静,连最咋咋呼呼的胡萋萋都紧紧闭着嘴巴,一副“岁月静好狐狸不吵”地看向远方。 “走。” 佘兰叶眼观鼻鼻观心,紧紧绷着身体。 “是!” 胡萋萋一个立正,“是!” 龙悦吟“唰”站直身体,眼神有些恍惚。 “是!” 钟梦灵喃喃:“是……是。” 杜悠然:“?” “我吓到大家了?”温辞轻声道,回眸时秀美的眉峰微微簇起,芙蓉含水,人面如花。 “……怎么可能!”龙悦吟立刻大声道,“我是没想到小辞姐姐这么厉害!” “小辞姐姐真棒!” 其他人不住点头。 温辞信笑眯眯地弯起眼睛,没看到她转身后,四个人敬畏而恭敬地看向满地打滚梳毛的团子们。 “反差萌。”胡萋萋呆呆地说。 她们先回山谷中收拾东西,将那名女妖关在山谷中,钟梦灵设下阵法 此时所有修士都向山顶的机缘而去,没有人会关心一只藏在山谷里的小妖。 无数道灵光飞向山巅,眼看即将坐落在山顶的宫殿,顿时像折断翅膀的鸟儿般落下。 杜悠然几人谨慎地落在山脚,看到宽阔的青石山路向高山连绵而去。 敌人仰起头来看,只见山路长长远远,不见尽头,隐没在云雾中。 云之上,那座宫殿无比显眼。 “让我们走上去吗?我曾听闻玄门中许多门派挑选弟子时,只有踏过问心路方能通关。”钟梦灵说。 龙悦吟恢复过来,试探的伸出一只脚踩了踩,方才安心的踏上山路,她扬起漂亮的小脸,笑道:“冲鸭!” 杜悠然接过欢鲤,让她趴在怀里睡,牵住温辞的手。 一人相视一笑,踏上山路。 山路入口不止他们,许多修士迟疑不敢动作,也有人试探往上走。杜悠然一行人淡定自若的模样引起他们注意,有修士心有所悟,干脆利落地迈开步伐往上走。 温辞还拿出零食饮料分给众人,活像就 是来公园爬山一般。 有杜悠然和欢鲤在,温辞会怕什么?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一个时辰…… 原本热闹的山路上攀爬的人越来越少,剩下无不是修为高心性坚定的修士。 杜悠然和温辞对机缘没有想法——毕竟她们自己便是最大的机缘,还有时间停下来煮个小火锅吃。 其他几人简单的吃了两口,最先放下筷子的是佘兰叶,她向杜悠然行礼,转身朝着山路而去。 温辞见胡萋萋咬着筷子,有些迟疑地看看她们,又看看佘兰叶的背影,不由笑道:“去吧,加油哦!” “嗯呐!”胡萋萋放下筷子,头也不回的追着佘兰叶跑去。 “娇娇,等等我!” 龙悦吟吃饱喝足,擦干净嘴巴,意气昂扬道:“我也要继续啦!” 钟梦灵随即放下筷子,对一人说了声抱歉,和龙悦吟一起踏上山路。 “叽?” 杜嗯嗯看着碗筷,心想没有水让鼠怎么收拾? 杜悠然吃饱喝足,将打包好的垃圾和要洗的锅碗瓢盆收进储物戒,一只手抱着睡的正香的欢鲤,一只手牵着温辞,慢慢在山道上走。 宽阔的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树林,林中散落的奇珍异宝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还有肆意生长的灵植成片。 “障眼法?”温辞说。 杜悠然和她并肩站着看了会儿,摇摇头,“看不出来。” “如果是真的,这一片地肯定很贵!”温辞感叹道,她说完后忽然牵住杜悠然的手,说:“鲤鲤的户口是放在京都还是望城呀?” “连山市也不错。” 杜悠然虽然在连山市有一大片山林,但她竟然是京都户口,而温辞是望城人。 “都可。”杜悠然说。 两个人自然而然转过身,手牵手继续爬山。 她们身后雾气弥漫,各色灵宝灵植光芒光芒被雾气遮掩。 “这可关系到鲤鲤以后要在哪读书呢!”温辞郑重其事道。 读书? 杜悠然低头,看着怀里白白嫩嫩的小宝宝,迟疑道:“我们自己教?” 温辞顿时想起杜大师可是三岁自学成才 的高人! “那你教玄门法术,我教语文数学英语这些。”温辞晃晃杜悠然的手,计划未来,“如果我教不了,就请家庭教师。” “如果鲤鲤想去学校交朋友,我们就送她去,学校让她自己选。” 两人一边爬一边聊,“现在上学要有学区房,我们回去后先给鲤鲤买房子吧。” “不错。”杜悠然认同点头,女孩子,是要有自己的房子。 “买完了,以后让鲤鲤自己装修。” “好。” “累不累,要不要我抱鲤鲤?” “不会,要背吗?” “我也不累!” 清冷的声音和温柔地话语在山道上交织,她一人步伐缓慢,却坚定地向前。 白色的雾不知何时涌来,几乎是一眨眼,将山路包围。 胡萋萋眨眨眼,发现周围只剩下自己,而不远处,有一处小亭子,亭子里闪闪发光,就差把“快来啊我在这”挂在亭子上。 胡萋萋好奇地走过来,发现亭子里放着一张古朴的木桌,桌上放着能装下胡萋萋那般大的木箱,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着极品灵石。 “哦豁!”胡萋萋立刻往后跳了一步,抬起手对着木箱指指点点,“有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山路上刮过一道冷风。 谁献殷勤? “风紧扯呼!” 胡萋萋拔腿就跑,为了爬山她特意穿得运动鞋,裙子下面还套了运动裤! 一个时辰后,白色的雾再次袭来,一向心大的胡萋萋才发现原本山路两边的树木早已消失,化作翻腾的云海。 又一座精致的小亭子悬浮在云海中,这次出现在亭中的,是一枚天阶破神丹,辅助修士从元婴突破分神的灵丹妙药。 刚突破元婴的胡萋萋摸摸下巴,说:“第一次就这般厉害?” 后面还有什么? 难道这就是她的机缘? 不过…… 胡萋萋扶着亭子,娇媚道:“哎呀,人家不是不想要啦,可是分神期距离人家还有好远啦!人家现在正缺法器,平常只能用爪子挠人呢!” “不如给人家好用的法器?”她眼睛滴溜溜转,大声道,“最好是一对!我喜欢左右开弓!” 也不知是她跟空气祈求有用还是这机缘真当是许愿池,又一个时辰后,胡萋萋竟然真的在第三个亭子的桌上,看到双剑。 还是品质极佳的灵剑,而且这对剑一金一红,剑身上开着并蒂花,造型精致,十分附和胡萋萋审美! “哈哈哈,心诚则灵,狐狸收下啦!”胡萋萋笑眯眯地抓住两把剑,这时她眼前景色一变,顿时来到山脚,面前山路消失不见,许多人在附近徘徊,唉声叹气,看到胡萋萋出现,顿时目光扫来。 元婴后期的威压扫来,众人脸色一变,连忙退开,胡萋萋不但没有露出和她们一样的惊恐神色,反而笑眯眯地走过去。 “娇娇,你已经下来了?” 对她取的昵称已经躺平的佘兰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对着胡萋萋点头,“我比你早出来四个小时。” 咦? 胡萋萋算了算,惊讶道:“你选了第一个机缘?” 旁边根本没到机缘那里的修士们竖起耳朵。 “嗯。” 胡萋萋从储物戒中掏出同款马扎——是杜悠然送她们的,还摆上小桌子掏出零食——也是跟杜悠然学的。 “你换了什么?不想说也没关系!” 佘兰叶摇摇头,说:“我换了天品化形丹。” 胡萋萋了然,怪不得。 佘兰叶对她哥哥一直抱有歉意,他哥哥现在是一条普通的黑蟒,若是佘华秋一直不化形,变会像普通蛇那般过完短暂一生离去。 “安心啦,你哥哥受过灵雨,又有……庇佑,这次还有你为他换来的化形丹,这不是百分百成功!”胡萋萋拍拍佘兰叶的肩膀。 佘兰叶冷漠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希望如此。” “你呢?”佘兰叶问她。 山脚下的修士大都是金丹期,胡萋萋也不怕他们抢,将双剑放在说上,得意道:“我可是挑了好久才选中这个!” “莫不是第三次?”有位修士搭话道,那人叹了口气,说,“宝物一次比一次好,我过于贪心,还想看第四次有何好东西,但一眨眼就出现在山脚。” 这样啊…… 胡萋萋说:“确实是第三次。” 那个修士长吁短叹,说什么事不过三,可惜啊,可惜没有可惜啊绕口令,惆怅地望着山端。 见那修士好说话,其他人纷纷凑上了跟他交谈。 山路分成三部分,第一部 分只是普通的山路,但要一直往上走,许多心性不坚定的修士最早被刷。 随后是林中宝物,好不容易通过第一关的修士看到林中宝物,当即冲进林中,但他们不知道只能带走一样东西,落子无悔,许多人刚伸手就回到山脚,再看手里,要么是品质好一点的灵植,要么是法器,并不是多稀奇但也值灵石的灵物。 而走到第三关的修士凤毛菱角,可是机遇大,也要看珍不珍惜,就如同这位修士贪心不足,最后什么都没得到,难怪不舍得离开。 嘻,本狐狸有点运气在身上! 胡萋萋在心里偷乐。 “可以吗?”佘兰叶得到胡萋萋同意后,小心翼翼捧起桌上那把通体朱红的长剑,抽出。 “嗡。” 明灿灿的剑光如日辉煌,剑出鞘那刻威势浩大,令人心惊胆战。 “至少是地阶法器!”走到第三关空手而归的修士喃喃。 天地玄黄。 佘兰叶赞叹的把剑放在桌上,还给胡萋萋,对她说,“还不滴血认主?” 对!有这个流程在! 胡萋萋连忙点头,伸出手指,比量半晌,她皱起脸,“嘤嘤嘤,人家不敢割自己手指啦!你有针吗?” 佘兰叶:“……” 她伸出手,指尖银光一闪,胡萋萋感觉指尖一凉,冒出一点血滴。 来之不易的血啊! 胡萋萋手忙脚乱,抓起一把剑,上下比量,“滴哪啊?” 滴的人不急看的人急,围观的修士们急得跺脚,“滴哪都成!” 快点!再不动手血干了! 胡萋萋着急忙慌的一把将手指按在金色剑柄上。 金光闪过,剑已认主。 围观的修士们松了口气。 她按完,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佘兰叶。 “哦!对了,你也没有趁手的法器,我把双剑分给你一把!” 佘 兰叶愣住,看着她:“什么?” 胡萋萋说什么? “我故意许愿双剑,没想到成功了呢,这把金的我用,红的给你。”胡萋萋大方道。 佘兰叶低头,看着她刚刚看过的红色长剑,嘴唇动了动,摇头,“谢谢你。” “她们是一对,已经认你为主。” 胡萋萋心想是嘛? “你滴血试试。”胡萋萋撺弄,“没准成了呢?不成我借给你用!” “……” 为什么? 佘兰叶感觉自从胡萋萋突破后越来越热情,她不习惯地说:“不用,太贵重。” “贵重什么!扎!”胡萋萋干脆起身,拿起剑往佘兰叶面前一拍。 围观的修士们嘴里那叫一个酸,带着一股恨不得取而代之的语气说:“试试呗!就一滴血!” 佘兰叶一个冷光扫过去,众人顿时如鸟兽散开。 胡萋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佘兰叶的手指,那一瞬间,佘兰叶有种狐狸就是想看她扎自己的错觉。 但当红色血液滴在剑上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这把剑竟然真的认佘兰叶为主。 “怎么会?”佘兰叶震惊。 “啊哈!”胡萋萋一拍桌子,指着山巅,猖狂大笑,“果然许愿有用!这两把剑根本不是双剑!它们甚至都不是一个色!” “轰隆!” 天空惊雷落下,胡萋萋顿时闭上嘴,乖乖喝茶。 胡萋萋和佘兰叶挤眉弄眼。 这秘境中千万年未露面的大机缘,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钟梦灵远远看到第三座亭子,微笑道:“这次是乐器还是古籍?” 然而当她踏入亭中时,发现桌上摆的一副卷轴,没有名字,也没有特别的地方。 “咦,这倒有趣。”钟梦灵弯下腰,看了看,笑道,“故意勾起我的好奇,我倒是想知道里面是山水还是人像。” 她站起身,转身看向雾气更深的地方,笑道,“也罢,若是里面空空荡荡,那便留下来,只等阿悦公主万妖城建起,便由我画下城中城外大好风光。” 她说罢,坚定地握住卷轴,消失在亭中。 一道风吹过,消散。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胡萋萋拍着手让钟梦灵落座。 佘兰叶立刻低下头,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狐狸演技明明不好,现在倒是一本正经的。 选定机缘的钟梦灵只当看不到一人脸上僵硬地表情,她跟这两人不熟,不知道为何一人见了她总是表情微妙。她温声笑道:“若是再来一人,便可搓麻了。” “是啊,哈哈,哈哈哈……”胡萋萋扭过头,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把牌,说,“斗地主?” 龙悦吟蹦蹦跳跳走进亭子,低下头,看了眼桌上的神兵,不感兴趣的摇摇头,扭头继续蹦蹦跳跳往上走。 “我有本命法器!”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第一座亭中,亭子里摆着把金白色剪刀,看到剪刀那刻,龙悦吟感觉一种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而她身上向天道立下的誓言红线隐隐若现。 龙悦吟心中一惊,这竟然是能剪断天誓的灵宝! 好家伙,这得是天阶以上吧! 但是她不想剪段天誓呀。 龙悦吟挠挠头,叹了口气,毫无留恋地转身。 她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糖果含在嘴里,哼着“我是一条小银龙小银龙,我很喜欢小老虎小老虎”往上走。 第三座亭中,端端正正放着一座沙盘。 盘中城市辽阔,一览无余,从中央大道到羊肠小道,从亭台楼阁道到舞榭歌台,一砖一瓦栩栩如生。 沙盘外城墙巍峨,只差提笔写下此城的名字。 龙悦吟:“!!!” 她又惊又喜,喃喃道:“天阶秘宝幻城!飞升成仙的机关大师墨仙尊的法器!” 随地起高楼,平地落山川。 有了它,她只要找好地方放置城池便是! 这简直就是为她精心准备的东西! 龙悦吟一瞬间感觉这是阴谋,但——阴谋又何妨!就算前方有千难万险,她也要把这送到手边的机缘好好带回去! 龙悦吟漂亮的脸上露出坚定且神气的表情,大手一挥将灵宝收入储物戒中。 下一秒天地变换,站在山脚下的小公主迎接众人打量的目光。 和佘兰叶佘兰叶联手激情“斗地主”的胡萋萋眼 睛一亮,立刻丢开要输的牌,对着龙悦吟招手。 “快快快,麻将三缺一!” 钟梦灵缓慢放下手中的牌,淡然一笑。 胡萋萋,输不起! “嗷呜。” 山道上,奶声奶气的婴语回荡,要让一个小宝宝不说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两个妈妈不厌其烦教宝宝喊妈妈。 等到霞光隐没后,杜悠然拿出云床,一家三口坐下来,开始数星星。 因为是斜向上的山路,杜悠然便拿出床上桌,和温辞嗦面,不能吃面的欢鲤躺在床上啃珠子磨牙。 “萋萋问我是不是搬空一座超市。”温辞想起来就想笑。 杜悠然勾起嘴角。 “我当然说不是啦。”温辞理直气壮道,“一座怎么够!” “确实。”杜悠然点头。 她们明明搬空三座! 果然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可惜这里没有电。”温辞已经萌生实在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不如先培养科技人才,把电发明出来的英勇想法。 她们都手机已经关机了! 没电关机! 可怕不可怕! 杜悠然放下筷子,认真道:“你说,悦吟能不能给手机充电?” 龙悦吟可是雷灵根,还带着电,动起手了“噼里啪啦”的,看着就像手机的心动嘉宾。 温辞眼睛一亮,“回去试试!” “拿旧手机试!”新手机里可有很多精彩内容,绝对不能报废! 杜悠然点头:“可。” 两个人吃完饭,还搬着小马扎坐在山路旁刷牙洗脸,可没把自己当外人。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个人躺回床上,乖孩子已经不用哄自己睡夜觉了。 晚上当然要睡觉啦,不然为什么要分白天和夜晚。 杜悠然抬手释放结界,搂着温辞安心睡去。 山路上,清风滚过来,溜过去,不甘心地扒在结界上。 你们这个年纪,睡得着吗!! 睡得很香的杜悠然和温辞额头相抵,似乎在做同一场美梦。 山脚下,自知得不到机缘的修士们带着满腔失望离开,准备在秘 境关闭前赶紧寻宝,能带点什么是什么! 山脚下,四个坐了一晚越打越精神的牌友战况激烈,直到天边一道金色光芒落下,胡萋萋抬手时不小心把手里牌甩出去。 “myeyes!” “杠!胡!” 钟梦灵双眼发亮,一把推开牌面,轻笑。 “狐族还有自己的语言?”钟梦灵笑问。 佘兰叶瞄了眼胡萋萋,说:“狐族语言不是嘤嘤嘤?” 龙悦吟:“哈哈哈!” “嘤嘤嘤!”胡萋萋现场表演,不情愿地伸手洗牌,委屈道,“可恶,是太阳公公害我!” “这都多久了,两位大人还没拿到机缘?” 多久了,她们还不爬上来! 清风撞在结界上,忽然一空,扑进床中。 山巅清晨的风清凉,杜悠然和温辞温存片刻,起身照顾欢鲤。 温辞伸了个懒腰,看向仿佛近在咫尺的山巅,懒洋洋道:“不知道其他人到山顶没有,若是还要走很久,还不如直接下山呢。” 风“啪”撞在床帐中。 杜悠然看了眼不见来处的山道,想了想说:“再看看。” “或许走到尽头,可以飞下去。” 那必须可以坚持! 进秘境后的活动量赶上一年的温辞心想还好她现在身子骨不错,不然就这运动量,什么瓷都得cei喽! 或许是她们想下山的心情太过于迫切,这次再往上走,当太阳正正挂在正中央时,两人手牵手,踏上最后一道台阶。 “哒。” 安静地广场空旷,青砖明净,看起来能打滚,一座香炉安安稳稳地蹲在地上,巍峨壮阔的灰色正殿门窗紧闭,正殿上悬挂着“天下第一”的牌匾。 “没人呢?”温辞打了个哈欠,说,“好冷清。” “与灵首观相似。”杜悠然一脸乏味。 “算了,打个卡回去吧。” “嗯。”杜悠然点头。 温辞拿出留影石,让个高手臂长的杜悠然举着,笑眯眯地靠在她怀里,让欢鲤看镜头。 “耶。” 留影石放下,两个人脸上笑容一收,齐刷刷转身,抬脚。 电光火石间,一道灵光飞来,落在地上,来者抬手呐喊。 “住脚!” “哒。” 杜悠然和温辞的脚落在原地,对视,温辞情不自禁弯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杜悠然看着她得意的小表情,但笑不语。 第74章 “留步呀!” 脆生生的声音在广场中回荡。 杜悠然没有回头,这时她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余光看到杜嗯嗯冒出小脑袋,粉红色的鼻尖嗅来嗅去,黑豆眼闪闪发亮。 让鼠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杜嗯嗯展现从所未有的灵活,顺着杜悠然的衣服快速爬到她肩头,蹲下来往下看。 杜嗯嗯刚蹲好,这时杜悠然看似随意地转身,鼠眼前的广场顿时变成广阔的云海。 “叽?” 杜嗯嗯粉红色的爪爪拍拍杜悠然的肩膀,展现鼠的存在感,把自己转过来。 “你们两人好生奇怪。”那个声音说,“我竟然看不到你们最想要的东西!” 这个语气听起来就好气。 杜悠然和温辞低下头,看到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孩子站在她们面前,个头刚到杜悠然膝盖处,穿着白色的小袍子,手里拿着浮尘,用一种老气横秋的态度打量她们。 “一位不可小觑啊!” “什么东西?”杜悠然问。 “是男孩还是女孩呀?”温辞歪歪头。 “这里就你一个?” “你监护人呢?” 欢鲤从杜悠然怀里探出头,葡萄大眼睛又黑又亮,“咿呀?” 小孩:“……” “…………” “我先问!”小孩不服气道。 杜悠然看着对小孩极为感兴趣的杜嗯嗯,跟温辞说:“它应该是秘境中诞生的灵。” 温辞:“咦?” 小孩:“咦!” 杜悠然看向广阔的大殿,随口道:“这座大殿或许就是它的本体,昨晚上在我们云床边偷窥的就是它。” “谁偷窥了?是你们一直不上来,我只好下去找你们!”小孩气呼呼道,吼完后想起自己的人设,清清嗓子,又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道:“吾乃天下第一殿殿主!” 温辞笑眯眯地问:“那你叫什么呀?” “男孩女孩?” 小孩忽略温辞的问题,板着脸道,“吾乃殿灵,没有性别。” 杜悠然挑眉,看了它一 眼,了然,“它叫天下第一。” 温辞:“咦?” 哇哦! 温辞暖色的眸弯起,看向殿灵,“听上去就很厉害!” 殿灵脸慢慢涨红,脸鼓起来,不知是羞恼还是被杜悠然拆穿后的羞耻,瞪圆眼睛盯着她。 “做灵自信些。”杜悠然声音淡淡,“谁还不是灵?” 殿灵:“嗯嗯?” “怪不得我感觉你们身上的灵力十分亲切,原来你们跟我一样呀!”殿灵恍然大悟,她们这些灵,灵力比普通修士纯粹。 亲切? 温辞抬手,黑绸卷向殿灵的浮沉,黑色魔气冒出那刻,殿灵吓得蹦起来,大喊:“救命!我不要变成魔灵!” 她可是见识过温辞烧龙的!整个秘境所有的修士,它最怕的就是温辞! 温辞笑眯眯地收回魔气,温柔道:“我想与你更亲切一些。” 敬谢不敏! 殿灵擦擦脑门的冷汗。 “叽!”杜嗯嗯手指指向大殿,杜悠然便迈开步伐往里走,“是你让我们上来的,不请我们坐坐?天下第一。” 殿灵有些畏惧地看了眼温辞,一蹦三米远在前面带路。 “叫我灵一便是。”殿灵故作镇定道。 “为什么?可是你叫天下第一呀。”温辞轻笑,“第一次听到复姓天下,你好酷哦,天下第一。” “你还把名字挂在脸上,更酷了,天下第一!”温辞抬头看着殿门顶部,挥斥方遒的四个大字,极力夸赞。 殿灵的脸通红通红,道:“来者是客,何况你我皆是灵,我字灵一。” “可我喜欢天下第一这个名字。”温辞说。 杜悠然点头:“不错。” 灵一:“……”它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故意的!就是因为它昨晚悄咪咪观察她们被发现! 唉! “先进来吧。”殿灵一挥拂尘。 “吱——” 大殿开启,刹那间各色天灵地宝的光芒冲破日光,整个山头映出璀璨光芒。 秘境各个方位各个角落的修士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天空异像。 有人难免嫉妒道:“这天大的机缘,究 竟落到谁手里?岂不是一飞冲天!” 杜悠然和温辞带上墨镜,冷漠地看着灵一。“ “炫富?” “谁炫富啦!”灵一再挥浮尘,大门“砰”关闭,将绚烂光芒关进殿中。 “叽!” 杜嗯嗯看着满点光辉,兴奋地搓爪子。 鼠想去! “我的主人曾是十分强大的修士,这片秘境是她的洞府,后秘境同主人飞升,我的主人在游历各界时不甚将我遗失。” 灵一边带杜悠然温辞向内殿走边说,“那时我刚刚诞生灵智,我的主人有一丝貔貅血脉,最喜欢收集天灵地宝,本以为主人会回来寻我,没想到我落入此界后,主人毅然决然断开与我的契约,还我自由。” “仙人,就是豁达!”灵一摇头晃脑道。 杜悠然看着它头顶扎起来的发髻,手指有些痒,随口道:“你的主人是否还有另一方秘境,或是仙境?” 她扫过周围,天阶灵宝的光芒金灿灿,仙界还用人间的东西,不能吧? 灵一:“……” 温辞见它头顶黑云密布,嘴里吐魂魂,连忙对杜悠然说:“给孩子留点幻想。” 灵一的心口又被插了把刀子,头顶飘落小雨。 “不过这是好事,仙人已经飞升,这些东于仙人无用,倒是可以留给后世人。”温辞笑眯眯地安慰灵一,“怪不得你叫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好人。 灵一吸了口气,魂魂也吸回来,揉着胸口道:“我也不是谁都给!秘境百年开一次,但大殿可不是次次出现,何况就算我现身,能走到最后得到机缘的修士寥寥无几。” “唯有心性坚定的大气运者,大功德者方能进入最后一关。”灵一道,“我会给他们三次机会,让他们自己选择机缘。” “不过能走到最后实属不易,我会适当满足一下他们的要求,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自己。” “那我们呢?”杜悠然问,“把我们叫上来与你聊天?” 这个灵说话好不客气! 灵一郁闷地想,它就是不知道给什么才把她们叫上来的呀!何况…… 它抬起头,张开灵眼。 金灿灿的 气运厚厚压在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身上,天道就差把“看,这是我亲闺女”的牌子挂在她们身上。 就是它曾经的主人,未曾有过如此浓郁的气运! 灵一这不是……想交个朋友嘛~ 最好,比朋友关系再亲一点,嘻嘻! 黑绸飞过来,挂在灵一脸上,温辞笑道:“小孩子可不适合露出这种表情。” 杜悠然环顾四周,这是空旷的侧厅,花窗外云雾缭绕,厅内放着一桌四椅。 “请坐!”灵一热情道。 杜悠然拿出婴儿车,让欢鲤躺在里面玩耍,坐在温辞旁边。 桌上茶壶冒着热气,温辞见灵一想爬上 桌子倒茶,连忙拦下它,顺便从储物戒中拿出零食给它吃。 “这便是两位世界的食物?”灵一叼着棒棒糖问。 温辞点头,不奇怪它能看出来两人的来历,毕竟也是跟着仙人在各界游历过的灵。 云烟袅袅,霞光铺在云中,万丈灿烂。 杜悠然抿了口茶,神情不由温和。 好茶。 灵一偷偷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晃晃脚。 “你一直在南沧海?”温辞跟它聊天。 灵一点头。 “天下第一殿是天阶灵物,我在是宫殿中诞生的灵,不是秘境之灵。”它解释道。 “那你可以离开秘境呀?” 灵一眼睛一转,说:“我一直在等离开的机会。” 比如此刻! 它一直往杜悠然身上看。 杜悠然放下茶杯,“我们也在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灵一眼睛闪闪发亮。 “这个好办!两位直接飞升成仙便是啦!” “到时候千千万世界,任凭一位来去。”灵一坐在凳子上,刚刚露出一颗小脑袋,笑嘻嘻道,“而且两位千金天资非比寻常,我从来没见过还不会爬就金丹的婴儿,就算一位想带她一同飞升,完全来得及!” 杜悠然没说话。 她们可以不急,这边飞升成仙,那边世界毁灭,真是妙极。 灵一观察她的脸色,犹豫道:“看来两位不想用这个办法?” “说起来,我和我爱人身上有封印,不知你可有办法替我们解除?”温辞笑着问灵一。 灵一抬手挥下,灵眸看向杜悠然温辞一人。 虚空中,两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在金色的海中游来游去,偶然跃起,她们或雪白或墨黑的鳞片上,显露出道道金色花纹。 当灵一想要伸手触碰时,金色的海洋掀起狂风巨浪,向它扑来,灵一脸色骤变,“哇”吐出血。 “打扰了。”灵一擦拭嘴角血痕,喃喃道,“这封印是……设下的?” 那一瞬间,灵一看杜悠然温辞的表情仿佛再看玄门在逃十恶不赦犯人。 出手就是毁天灭地那种! “看来我们的机缘不在此处。”杜悠然也不失望,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在来到此界后就以卦沟通天道,未曾得到天道回应,看来时机未到。 温辞托着下巴,轻声叹气,“白白爬这么久的山。” 听到她们的话,灵一连忙跳起来,大声道:“没白来!” “快,告诉我你们最想要的什么,我可以给你们!”灵一挽留,“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杜悠然和温辞猜出它的打算,笑道,“我们想回来处。” “想解除封印。” “想要学区房。” “想要发电机。” “……” 她们每说一个,灵一的笑容破碎一分,当两人一言一语说完,灵一的脸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呜呜呜,我就是想给自己找个新主人,为什么这么难!”灵一坐在地上,抱着拂尘哭泣。 杜悠然问,“为何一定要主人,观你修为,好好修炼,他日或可飞升。” 灵一摇摇头,郁闷道:“万物有道,我的本体最强悍的功能便是防御,何况我与秘境本有灵契,除非我认下新的主人,才能从秘境离开。” “原来是这样。”温辞点头,问,“成为你的新主人,殿中的东西便是我们的?” 灵一重重点头,“没错!”它露出“难道你们不心动”的表情? 杜悠然和温辞……还真不心动,她们原本的世界天道复苏,灵气充沛,天道追着喂饭,现在因为封印,就算把 一座灵山往肚子里塞,她们吃不下呀! 就是这个表情! 能察觉到修士内心所求的灵一要哭了,它好不容易在一堆天赋绝然的修士中挑到了最厉害,最适合它,能带它最快飞升的新主人,但是她们俩对它所拥有的一切完全没有想法! 怎么会这样? 灵一泪眼汪汪,看向婴儿车中抱着魔珠啃的欢鲤,哭得更大声了。 这个它也给不了! 为什么! 它明明是超厉害的灵! 有这么多宝物的灵! 它,天下第一! 欢鲤被哭声吓了一跳,睁大眼,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是她不认识的人! 于是欢鲤不担心了,一边啃珠子一边看其他“小朋友”哭。 这时杜悠然开口,“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灵一忽然抬起头,看向杜悠然,泪眼朦胧,充满渴望。 “你想要一个能尽快带你飞升的主人,这个主人还正好需要你提供的宝物。”杜悠然慢悠悠说着话,忽然伸手捏着杜嗯嗯的后颈将鼠提起来,将鼠的正面给灵一看。 “叽?” 怎么啦,叫鼠干啥! “啊?” 灵一呆呆地与杜嗯嗯黑豆眼对视。 “这是我的阳灵,它的力量与我相通,而且它喜欢天灵地宝,非常适合……做你的主——鼠。”杜悠然说。 温辞忍不住抬手,撑着额头。 使坏,又使坏啦! 灵一和杜嗯嗯大眼瞪小眼,喃喃道:“真,真的?” “没错。”杜悠然点头。 灵一擦擦眼泪,立刻道:“就是说,你飞升的时候它也飞升,那我也同样飞升?” “对。”杜悠然点头。 灵一迷茫道:“那我认它为主和认你为主有何不同?” “当然……”杜悠然拉长声音,微微一笑,“没有不同。” 逗逗你罢了。 灵一:“???” “哇——” 灵一一边哭,一边伸出手,颤颤巍巍接过自己的新主鼠。 杜嗯嗯蹲在它小小的掌心,忍不住 捂住耳朵。 吵到鼠了! 温辞抬手,拍在杜悠然手背上,无奈道:“大家都是灵,不要一直欺负它。” 杜悠然轻笑,弹弹杜嗯嗯的屁股,对灵一道:“但我有话说在前面,你要认我为主,便是认我一人为主。” 她揽住温辞说:“我们不是此界中人,若我们离开时,你或许不能随我们一同离去;最后,玄门修士,没有一个人肯定能飞升成仙,又或者我们飞升的时间,比你想的长——许久。” “你好好考虑。” 灵一看着杜悠然,一瞬间万千想法出现,又一一消失,它起身,暂定截铁道:“我决定了!落子无悔。” “我灵一,愿意认一位为主!” 杜悠然静静看着它,许久后,慢条斯理道:“不是天下第一?” 灵一:“……咳!” 温辞笑起来,看着她一人结契,契约形成那刻,面前的小孩变成一只金色仓鼠,比嗯嗯们大许多,看起来有些像龙猫。 “咦?”温辞吓了一跳,怎么还变成鼠啦? “这是你的原型?”她问。 “我可以变成任何样子,这不是……入乡随俗!”灵一说。 “叽?” 杜嗯嗯跳到灵一身边,粉爪子好奇地摸摸它的毛毛。 “天下第一殿中所有的天灵地宝,你可自行分配,不过看在你和它现在是一家鼠的份上,请让它啃一啃。”杜悠然道。 灵一连忙说:“我的东西自然就是您一位的!它不啃就是看不起我!走!” 灵一豪情万丈要带杜嗯嗯去殿中,让鼠想啃啥啃啥。 “叽叽叽!” 杜嗯嗯粉爪爪放在身前搓一搓。 你可真是一只好鼠鼠! 山下,仰着头静静望着山巅的众人忽然发现卧在山顶的巨大的宫殿动了。 它拔地而起,天空顿时被阴影笼罩。 宫殿四周的云雾散开,目送宫殿一路劈斩雾,向着秘境大门飞去。 搓了许久麻的山脚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收家伙,化作流光追着宫殿而去。 她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天呐! 一定是杜悠然和温辞! 她们竟然拿到秘境最大的机缘! 胡萋萋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一路吸溜吸溜。 天道之女,恐怖如斯! 秘境中无数看到宫殿离去的修士们追过来,想要探听是谁拿到秘境中最大的机缘,他们中不乏有心思狡诈者想要抢夺机缘,但当他们踏出秘境那刻,只见眼前海水静谧,海鱼摇着尾巴,哪有半个人的影子。 连片瓦都没有! 龙宫中龙沧背着手,笑眯眯的迎接众人,杜悠然和温辞落地,前者伸出手掌托住巴掌大的宫殿。 “原来可以变小,我们以后也可以在里面生活?”温辞说,两只鼠可还在宫殿打滚呢。 杜悠然点头,因为托着宫殿费手,便将宫殿递给温辞,让她放进能装灵兽的储物戒中。 话说,灵……也是灵兽的一种吧? 温辞毫不犹豫拿出她的嗯嗯球,将巴掌大的宫殿放在储物戒中。 龙悦吟向来大方,送给温辞的储物戒里自成一方小世界,有山有水有湖有海,可供灵兽自由栖息。 当宫殿收进储物戒那刻,变回原来的大小悬浮在空中。 落下的影子盖在嗯嗯们头上。 聚在一起正在制定《阴灵占领灵首山之百年计划》的嗯嗯们下意识抬头,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波动。 还有陌生的,一看就不是阴灵这边的新灵,以及汹涌的,澎拜的,能把鼠淹死的灵气,灵气,灵气! “叽——” 鼠无法呼吸! 一只温嗯嗯大叽失色,顿时温嗯嗯一号丢下水彩笔,号令万雄。 百十只黑不溜秋的鼠如蝗虫过境,卷飞地上画着叽族文字的百年计划,飞上高空。众鼠落在平台上重新变成白色,大摇大摆闯入大殿。 ——然后被五光十色的灵宝闪瞎鼠眼。 “叽——” 这是什么! 好多,好恐怖的灵气! 这座宫殿比灵首观还要大,它甚至还会飞! 鼠好羡慕! 百十只嗯嗯被震慑了,一个个立在地上当石头。 窝在一个瓷碗碗里的杜嗯嗯冒出头,给大家介绍。 这是观主的新手下,这座殿以后就是观主的殿。 欢迎你们加入这个家! “叽!!” 一瞬间数百只温嗯嗯围在一起,头朝内屁股朝外,“叽叽叽”商议嗯国大事。 这座宫殿比灵首观上档次,凭什么阳灵有两个窝! 临时决定百年计划更改挑战,阴灵要成为大殿新主人! 还有一只嗯特地跑到外面看头顶的牌匾。 天下第一! 和阴灵特别般配! “叽。” 杜嗯嗯拍拍新鼠的肩膀安慰它,没事,大家都是好朋友,就是阴灵们以前下山偷看鼠惑仔,脑子不是很聪明。 灵一:“……” 受教了。 龙沧特地给众人准备接风宴,见她们完好无损归来,还各有机缘,抚掌大笑。 用餐到末尾,龙悦吟看了眼杜悠然,起身将龙宇龙岚想要用魔珠害她和欢鲤的事,一五一十告知龙王,只是将被欢鲤啃拿来当磨牙棒的魔珠转化为为她们齐心协力消灭。 龙沧听到她的的话,脸色渐渐严肃,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冷笑道:“我本想着让他们好好走出南沧海,没想到他们自己不给自己这个机会,也罢,我有一事同样要告知你。” 原来海晏城的巡逻的卫兵听到风言风语说,南沧海公主龙悦吟与东沧海龙子龙宇在秘境中私定终身,他们顺着源头查只查到在是从秘境出来的修士,想也知道是龙宇暗中生事。 龙悦吟顿时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委屈巴巴地说:“父王,您不会眼睁睁瞧着我被她们侮辱吧!” “哼,自然不会。”龙沧大手按在桌上,微微一笑,“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立刻派人将另一则消息传遍全城。” “如今海晏城上下皆知,我龙沧爱女龙悦吟只恋女子!” “噗!” 胡萋萋一口酒喷出来,狂拍胸膛,旁边佘兰叶静了静,放下自己受到牵连的碗筷,往旁边坐。 杜悠然夹菜的手一顿,该吃吃该喝喝,温辞眨眨眼,看向龙悦吟和钟梦灵。 龙悦吟想了想,眼睛一亮,妙啊!钟梦灵有些惊讶,还有些不知所措。 温辞 垂下眸,将杜悠然夹进碗中的鱼肉送入口中,慢慢嚼。 行吧。 历史车轮滚滚啊! 用完饭,龙沧大笔一挥,写下亲笔信,将龙宇龙岚私藏圈养魔珠对龙悦吟下手之事一一写清,让龙宫丞相押送女妖前往东沧海讨要说法。 而海晏城,亲眼看到秘境魔气冲天的修士们同样心中惊疑,尤其知道魔珠之事后,心里不由有些恐惧。 魔族销声匿迹几千年,难道他们又在酝酿阴谋诡计? 各门派弟子带着这个消息,日夜赶往门派。海牢外,龙悦吟挠挠头,对钟梦灵道:“天机门再见!” 钟梦灵的目光细细描绘她的面容,温柔浅笑,“好。” 她望着龙悦吟的背影,轻轻叹气。 “师妹!” “终于出来了!我堂堂闻音阁弟子,竟然在妖族牢中没日没夜劳作!简直可恨” “快闭嘴,我们可还没出海晏城呢!” 正在发牢骚的闻音阁众弟子顿时一惊,这时一名脸色憔悴的紫衣女子走出来,上下盯着钟梦灵,见她气色温润,如一朵出水白莲,心中欲越发生恨,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他们在牢里受苦受累,这个贱丫头却在外面混吃得好睡的得香。 凭什么! 钟梦灵看着她掩藏不住的目光,心中疲惫,向她行礼,“武师姐。” “呵呵,师妹竟然还记得我武某人,真是受宠若惊。”女人阴阳怪气道,“看师妹脸色不错,想来师父交代的事全都一个不落好好做完了?” 钟梦灵低声道:“师父交代购置的灵我已尽数购买。” “秘境呢?”她咄咄逼人。 “秘境也去了。”钟梦灵说。 那女人目光一闪,立刻追问,“可弄到好东西?” 钟梦灵掏出一枚储物戒,说:“秘境所获的灵植灵宝全部在此。” 紫衣女子立刻几乎抢一般将储物戒从钟梦玲手中夺过来,她看过储物戒中的东西后脸色一变:“这么少?” “只有我一人进入秘境,肯定比不上师兄师姐都在所获的东西多。”钟梦灵说,除了获得机缘后陪龙悦吟打麻将,她几乎日夜不休搜寻灵物。 但紫衣女子毫不满意,怒道:“就这点东西怎么让我跟师父交差?” 钟梦灵不说话,这时女人身后的众人看不下去,低声道:“这些事本来就是师父交代给我们一起做,我们被关在牢里,师妹也是没办法。” “蠢货!”紫衣女子转过头,提高声音骂道,“我们在牢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不然师父,还有其他弟子今后如何看待我们!” 见众人被她气势压下,紫衣女子得意地勾起嘴角,质问钟梦灵,“你真的就这些东西,把你的储物戒交出来!” 其他人迫于武师姐的辈分不敢言语,钟梦玲面不改色,将自己的储物戒交出来。 狭小的空间装着除了几枚灵石,两件衣服,其余皆是书籍,笔墨纸砚,一幅卷轴还有一把玉笛。 紫衣女子将她储物戒中仅剩的几枚灵石拿出来,将储物戒丢给她,冷笑:“谅你不敢欺瞒我。 “现在大家把身上灵石全部拿出来,凑一凑在直接在海宴城中买些东西,回去给师父交差。” 其他人因为她的指使坐牢,现在还要把所有灵石交出来,心里不情不愿又没办法。 就在这时,看守监牢的狱卒走过来,凶神恶煞道:“奉公主之命,而等不得在海晏城逗留,速速离去!” 闻音阁众弟子只好连夜上岸,在附近海域城市买了些东西赶回闻音阁。 钟梦灵等人的师父是闻音阁幻音峰峰主,她听说众弟子回来,接见众人。 以紫衣女子为首的人拜见她后,悉心呈上“礼物”。 “你们辛苦了,这些秘境中东西是你们自己所获,拿下去按功劳分了便是。”幻音峰峰主前不久与道侣喜得幼子,看向徒弟们的表情越发温柔。 她见众人风尘仆仆,尤其紫衣女子面容狼狈,看起来受了很大苦楚,便让她们下去休息。 “师父,武儿一点都不累,只要是为了师父,武儿愿肝脑涂地!”紫衣女子柔声道。 大家对这个场面见怪不怪,只低着头,若是让武师姐发现他们谁露出其他表情,下去后又是一顿打骂。 “我知道你一向努力,这枚灵珠你收下,回去好好修炼。”幻音峰峰主拍拍她的手,说。 “行了, 都退下吧。” “是。” 众人纷纷退下,拿到赏赐和装满宝物的紫衣女子得意地看向钟梦灵,却见她一动不动,不由皱起眉。 “师父,弟子有话要讲。”钟梦灵忽然道。 众人表情一变,连忙看向钟梦灵,又看看紫衣女子,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紫衣女子脸色一变,立刻拦在钟梦灵面前,她大声道:“因为师妹灵根之事,此趟海晏城之行我一直护着她不让她出手,师妹许是对我有意见,师妹放心,师姐肯定不会亏待你,师姐将自己那份分给你!” 她声音诱哄,眼神却带着十足的威胁。 钟梦灵牢牢站在原处,对幻音峰峰主行礼。 “弟子钟梦灵,自愿退出幻音峰,退出闻音阁,从此以后,钟梦灵不再是闻音阁弟子。” 她的话清清楚楚落在众人耳中,幻音峰峰主眉头渐渐皱起,看着她。 而紫衣女子刚刚的怒气被喜色取代。 钟梦灵容貌天资皆在她之上,若不是她灵根出现问题,哪轮到她如今风光! 若她离开闻音阁,那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钟梦灵再次爬到她头上来! 紫衣女子忍不住勾唇,松开推钟梦灵的手。 “为何?”幻音峰峰主问。 “弟子灵根生变,不得不改修阵法,师门一脉相传幻术,弟子不得不离开。”钟梦灵安静地说。 幻音峰峰主静静看着她,“只是如此?” 钟梦灵没说话。 房间静悄悄一片,针落可闻。 闻音阁好歹是玄门大宗,钟梦灵是内门亲传弟子,她竟然要背弃师门! 紫衣女子看着师父脸上的怒意,眼睛一转,挑拨离间,“师父,您从小辛勤辅导钟师妹修行,她竟然背叛——” “闭嘴。”幻音峰峰主的话让紫衣女子瞬间安静。 “你从小天资聪颖,一点就通,是我所见最出色的修士,我向来以你为荣。”幻音峰峰主忽然道,她走到钟梦灵面前,低声道,“也因如此,你从未我费心教导,但我却常常限制你的天赋,让你专心幻术,直到你灵根有异,我才知对你多有忽视,竟连此事未曾发现,害你几乎亡命于天雷之下。” “你本该是我最出色的徒弟,但看来你我师徒缘浅,也罢。”她低声道,“去吧。” 钟梦灵眼眶微微红起来,跪在地上,取出一张卷轴。 悦吟的万妖城,她就用其他卷轴画吧。 “这是梦灵的心意,愿峰主收下。”钟梦灵低声道。 众人的目光落在卷轴上,幻音峰峰主叹了口气,拿起卷轴。 钟梦灵向她磕了三个头,起身。 “还有一事,告知峰主。”钟梦灵低声道,“务必提防魔族。” 她说完,不敢抬头看众人的表情,转身离开。 房中顿时安静,紫衣女子的目光看着师父悲伤的面容,咽下嘴里的好奇。 就钟梦灵一穷一白,能有什么好东西!幻音峰的月例可是她经手,师父向来信任她,钟梦灵就算天资卓越又如何,从小可是吃尽她的苦头,何况她现在跟个废人差不多。 呵! 正当她洋洋得意时,空中一道流光飞过,闻音阁阁主一掌劈开幻音峰大门,愤怒道:“幻音峰弟子何在!” 幻音峰顿时光芒齐聚,闻音阁众人落在幻音峰四处。 幻音峰峰主不顾悲伤,连忙走出来,“请问阁主所为何事,如此大动肝火。” 闻音阁阁主当即甩出一枚留影石,珠子落入幻音峰峰主手中,顿时露出一张标致的小脸,她声音清脆,表情很严肃。 “吾乃南沧海龙女龙悦吟,闻音阁弟子目无海晏城,光天化日在海晏城行凶意欲伤人!若非本公主好友钟梦灵求情,海晏城定将下令,凡闻音阁弟子不得踏入南沧海海域! 念在尔等初犯,只于海牢关押此等猖狂恶徒月余以儆效尤。望闻音阁阁主规整弟子,莫要纵容门下弟子惹是生非!” 她话音落下,顿时画面变成闻音阁弟子拿妖族人族关系叫嚣还有认罪伏法的一幕。 幻音峰峰主脸色一变,下意识转头,看向她的“好徒弟”们。 “啪!” 那些被她派去海晏城的弟子连忙跪下来,痛哭流涕,纷纷指责是武师姐指使的,他们从来被她压迫,不敢反抗。 而紫衣女人脸色惨白,瘫软在地,被她紧握在手里的珠子“滴溜溜”滚 进花园烂泥中。 完了…… 海历万九年,南沧海龙王飞信传书,敬告各门派南沧海有魔珠出没,请各门派警惕魔族卷土重来。 东沧海龙王出面证实龙沧所言非虚,并向南沧海送出大批礼物请罪。 玄门一时有人关切有人嗤笑,认真对待有之,当耳旁风有之。 南沧海顿时万众瞩目,就在这时刻,南沧海龙王亲生女儿和两个干女儿前往天机门,参与玄门大比。 披金戴玉的大船上,众人围坐吃火锅。 甲板两侧海浪涛涛,滚滚东流。 最先吃饱的温辞抱着欢鲤在甲板上闲逛,涛涛海水间,一座巍峨大城若隐若现。 巍巍逐浪城,辚辚琼沧江。 数万年年来风头极盛的修仙大派天机门就在此地。 “看,是水。”温辞跟欢鲤说话,“那边是城市,看到了吗?” “啊!”欢鲤的婴语满级,葡萄大眼好奇地看来看去,仿佛能记住似得。 “啊!!是逐浪城啊!”龙悦吟跳起来,激动地张开手臂在甲板上奔跑,释放她自由的灵魂。 “传说白鹿仙尊就是顺着这条大江来到逐浪城,进入天机门,和青崖仙尊结为道侣,双帅突破飞升!”龙悦吟的灵魂实在太自由了,逮到谁就要跟谁科普,“听说自两位仙尊飞升后,天机门千年内接连飞升三位大能!” 胡萋萋被迫摇摆,点头说:“知道,知道!” “从那以后,天机门便成为传说!我一直想看看天机门!白鹿仙尊可是有史以来,修炼时间最短飞升的大能!” 胡萋萋疯狂摇摆,“没没没错错错……” 佘兰叶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我没有听过,可以跟我讲一下?” 怎么可以有人没听说! 龙悦吟一脸不敢置信,在储物戒中翻找,将一整套十一册精修珍藏带图《唯吾心中慕白雪》以及《天机门秘密□□》《你不知道的天机门》等等她特地叫妖从逐浪城带来的土特产拍在桌上。 “悠然姐姐,你要一起听吗?”龙悦吟准备大展拳脚,特地准备好茶水和拍木。 杜悠然随手翻了一页,慢悠悠道,“不必,我知道她们。” 半个娘。 亲姐姐。 听她们爱恨缠绵不合适,如果有机会飞升相见,直接将这些书作为礼物送给她们? 杜悠然手指点点桌面,笑着起身起身走到温辞身边,抬手捏住欢鲤的小脸蛋,看牙。 “啧,不长?” 欢鲤:“啵!” 温辞笑着说道,“你不要天天捏人家脸脸,脸都捏圆啦!” 杜悠然立刻用食指拇指分别拉住欢鲤小嘴两侧,轻笑,“抻平。” 欢鲤的小嘴变成一,“咘”了声。 “不可以放臭臭,堵上。”杜悠然义正,把欢鲤的嘴捏成小鸭子。 温妈妈辞严,“不可以这样说鲤鲤,她都听不懂!” “听懂我便不说。”杜悠然淡定道。 “啵啵啵!”欢鲤正在使用新技能,向妈妈发送可爱。 杜悠然笑着把她从温辞怀里抱过来。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来天机门。”温辞道,“闻道上大家很推崇天机门。” 毕竟飞升的修士多,到现代出来的弟子还这般厉害。 “你说,现在这个世界的阴阳双鱼在何处?”她眨眨眼。 杜悠然摇头,“不知。” 算了,想着也没用。温辞耸耸肩,有些口渴,去桌上拿水。 刚到桌边,就见到龙悦吟左脚踩着凳子,右脚独立,左手话本,右手拍木,正声情并茂,面红耳赤的讲诉白鹿青崖两位仙尊花前月下,在野花深处大战三天三夜的故事。 好生激烈! 温辞:“……” “?!” 第75章 温辞故作淡定走到龙悦吟身边,笑着问:“在讲什么故事?” 龙悦吟见听众加一,立刻请她坐下,给她讲解前情提要,讲两位仙尊如何智斗恶人,随后花下双酌,然后仙尊舞剑,其后口口口,口口口。 温辞:“……” 龙悦吟不明所以,“口口口是何意,竟然口口整整三页纸!” 她将书页掀的哗哗响,双眼探究。 温辞:“……咳。” 她见龙悦吟眉头紧紧皱着,忍不住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副无框银丝眼镜让她戴上。 这又是何物? 龙悦吟带着眼镜,捧着话本,满头雾水。 胡萋萋笑得打鸣,也不知从哪里摸出她夸张巨大的墨镜带上,娇媚道:“你不是小银龙嘛,怎会连这不懂~” 温辞:“咳咳咳!说什么呐!好孩子可不能听这个!” 龙悦吟:“???” 正义的使者看不下去,面无表情抬手,“啪”敲在胡萋萋脑门上。 “哎哟!”胡萋萋一边揉着脑袋喊痛一边龇牙咧嘴笑,还好她长得好看不然惨不忍睹! 胡萋萋打完鸣,搓着头,震惊地看向佘兰叶:“你竟然听得懂?” 她用“我看错你的”表情上下扫视佘兰叶。 佘兰叶嘴角往下撇,冷漠地与胡萋萋对视,“我成年了。” 胡萋萋:“是是是但你怎么可以……哦~”她恍然大悟,挤眉弄眼。 “是哦,照理说,你是一条小银蛟——” “啪!” “啪。” 佘兰叶和温辞的手一左一右落在胡萋萋后脑勺。 “丢你下去洗洗?”佘兰叶瞥她。 胡萋萋立刻捧起碗喝茶。 龙悦吟更不懂了,把话本翻来覆去看,嘀咕道:“写得如此隐晦,难道是某些不足外人道也的修行功法?” “我们做小龙的看还要分花色?” “她狐言乱语,你继续讲。”温辞拿出瓜子花生,请龙大说书继续慷慨激昂。 杜悠然抱着欢鲤站在栏杆旁,一大一小低头看江。 琼沧江东流无尽 ,不时有银鳞飞鱼跃出江面,同船共游。 鱼身长肚儿圆,看着就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杜悠然喉咙滚动,怀里欢鲤“嗷呜”一声。 “去,给妈妈抓鱼。”明明刚吃饱饭,但已经在想下一顿吃什么的杜悠然对话不会讲,牙没长出来的欢鲤说。 “咿呀!” 欢鲤可听不懂,穿着袜袜的脚蹭来蹭去,快把袜子蹭掉了。 杜悠然眼疾手快,将她袜子捞上来,挂在她鼻尖。 “谁的臭袜袜?”她问。 再冷漠无情的玄王大人,在自家宝宝面前还是要说叠词词。 欢鲤“咯咯”笑,抓着袜子就往嘴里塞,被杜悠然一脸嫌弃地揪回来,重新给她套上。 “公主大人,逐浪城就在眼前。”龙宫的宫人道。 龙悦吟连忙合上自己的话本儿,仔细收到储物戒中,清清嗓子,抬手“准备下船!” 逐浪城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各宗各门各派的修士,法宝的灵光比天上的日光还要灿烂。 天空中,金色光芒悠悠而来,引来无数人抬目远望,原来是金玉门架着飞舟前来,落地时还有人从舟上往下撒花瓣碎银子灵石,端的财大气粗对得起金玉二字。 来看热闹的散修和逐浪城普通凡人喜笑颜开,尤其那些凡人,心道就是城主家公子娶媳妇儿都没这么热闹! 现场乱糟糟,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龙船,龙船到了!” 原本在地上挤挤攘攘捡东西的人顿时跳起来,忙不迭往海港跑。 龙,那可是龙啊! 海港处,数十条大船迎风破浪而来,威风凛凛,架势斐然。为首的船只上,一名高挑的女子独立,银甲银枪,漂亮的小脸严肃认真。 其他人站在后面看海晏城门面,这时杜悠然疑惑道:“悦吟脸上?” 温辞:“咦!” 忘了! 龙悦吟脸上还带着那副银丝眼镜呢! 胡萋萋立刻道:“没事儿,这样显得聪明有智慧!” “这就是你整日戴着墨镜的原因?”佘兰叶问。 胡萋萋:“哼!” 她抬了抬自己脸上的墨镜,狐狸聪明着呢! 而海港处,来看龙的修士们同样注意到龙悦吟脸上的银丝眼镜,他们琢磨这是何物? 龙船前,无数船只纷纷避让,龙船一路畅通入港,当宽敞的跳板落地,海晏城威风凛凛的士兵手持法器,分成两排站定,恭请龙悦吟下船。 “走走!”龙悦吟开心地对身后人招手,脸上掩盖不住激动。这可是她踏向岸上的第一步。 “你先去。” 杜悠然正和温辞掏储物戒。 港口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看到百闻不如一见的龙族公主下船,天机门接引的弟子连忙上前,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正想说些场面话。 但当她抬眸时,表情忽然有些僵硬,只见龙悦吟身后,四名女子动作不紧不慢地从龙船上下来,走到龙悦吟身后。 龙悦吟感觉周围气氛有些奇怪,不明所以的转头,看到她们脸上齐刷刷四副墨镜,呆了呆。 她下意识抬手,扶扶脸上的眼镜。 酷,酷哦! 旁边,从人群中挤出来的金玉门门主之子正因为龙悦吟抢了她的风头心里不满,但见她们眼部遮挡面容的装饰,心中惊讶。 这是何物? 配饰还是法器,他为何从来没见过?难道是妖族新流行! 一向走在玄门潮流顶端的金玉门公子心里不甘心地磨牙,转头让人给他去打听! 杜悠然和温辞:诶,就是玩。 “诸位贵客不远万里而来,一路辛苦,天机门已备下客房,请诸位移步。”天机门弟子说话不卑不亢,抬头时目光不着痕迹看向龙悦吟身后。 她想到礼单上,南沧海来的贵宾有龙王亲生女儿和两个干女儿,不过她用眼睛数来数去,这不是五个……半金花? “多谢。”龙悦吟道。 天机门弟子目光快速看了眼她发间龙角,嗯,这是真龙。 来参加天机门宗门大比的中小门派,或是散修住在逐浪城中,而在玄门颇有声誉的大宗门派,天机门特意划出几座峰让其居住。 杜悠然和温辞第一次坐在鹤背,从云间往下看,只见山林郁郁葱葱,峰峦叠翠,每座峰都有建筑,或巍峨大气,或小巧精致,拱卫着天机门主峰。 三日后才是 大比开始,这三天让众人熟悉环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悦吟龙女的身份,天机门为海晏城众人准备的峰水汽充沛,大湖接小湖,湖中不时有鱼游过。 “上道。”胡萋萋说,扭过头正好看到杜悠然正往湖中“放生”她从江里抓的鱼。 温辞一脸犹豫道:“海鱼不能在淡水中生活吧?” 杜悠然顿觉有理,立刻拎着桶去后厨,打算让大厨今晚给它一个痛快。 没错,她们这次来,特地带了五个龙宫大厨! “是岸啊!” 龙悦吟张开手臂,继续释放自由的灵魂,看起来是那般天真无邪,单纯可爱,不谙世事。 前来拜访的金玉门公子心里暗道,看着就像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怪不得龙王一直不放她出门。 未曾见过小公主在试炼台大杀四方的金玉门公子已经在心里琢磨她会不会大比时受惊。 这时海晏城宫人拦下他和身后的仆人,听闻他是为几位姑娘脸上的墨镜而来,宫人“……”了会。 “我们公主殿下还有要事,不方便见客,请公子改日再来吧。”宫人笑眯眯道,身后嘻嘻嘻的笑声充耳不闻,淡定道。 金玉门众人表情微妙,碍于龙族威严,就算龙悦吟距离他们不到十米还蹦来蹦去也只当看不见。 出门后,金玉门弟子不满道:“好大的谱!明明就在我们面前抓蝶扑蜂,摆明了不想见我们!” “是啊公子,我们又不是找茬,就是想问问那配饰何处买来,就算公主不方便见人,让宫人告诉我们一声也成啊!” “现在妖族人族关系僵硬,许是人家为龙族撑腰罢了!” 金玉门公子心里冷哼一声,道:“就算她是龙又如何,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到时试炼台一观便知!” 众人带着怨气往外走,迎面一群仙风道骨的修士走来,大能修士的威压令金玉门公子立刻变了脸色,当即弯腰作揖。 “金玉门金满堂,拜见门主,诸位前辈。”他道。 “免礼。”空气中传来清淡的声音,随即消散,金满堂连忙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心里咯噔一声。 天机门门主竟然亲自来见龙悦吟,好大的面子! 所以海晏城不见外客,是与天机门门主商谈? 金满堂脸一红,匆匆带着人离开。 “刚刚我好像看到一人,穿衣打扮像凤族皇子。”龙悦吟伸手,放出手中蝶,笑道。 蓝色的蝴蝶被她放飞后,竟然翩翩围着她飞舞,不舍得离去。 “回公主,是金玉门来客。”宫人道。 龙悦吟“哦”了声,“请他们下次前来,好好招待吧。” 她使了个清洁术,于院中亭子坐下,宫人立刻摆上从海晏城带来的好茶灵果。 门外来客毫不掩饰威压,龙悦吟立刻起身,笑着与天机门众人见礼。 “龙悦吟见过诸位前辈。”她落落大方笑道。 “公主殿下。”天机门众人回礼,落座。 天机门门主抬手,落下结界,直接道:“魔珠的事,龙王大人已在信中写清,龙王大人认为魔族此刻来也不善?” 龙悦吟点头,“没错。” “只在海晏城秘境,便有两枚魔珠现世,我查阅过资料,在古籍中找到寥寥数语,魔珠虽不如魔种可怕,但同样不可小觑,它以修士骨血为壤,凡种下魔种者沦为魔族爪牙,防不胜防!何况千百颗魔珠就是千百位修士性命,任凭其侵蚀,又与魔种何异?” 一名老者摸着胡子道:“魔族行事一向狡诈,但也不可因一两颗魔珠料定魔族卷土重来,公主可有证据?” 龙悦吟将龙宇所做的事告诉众人,说:“东沧海当年剿灭魔族距今已六百年,当时负责领兵的龙沧海大皇子告知我当时魔族护送什么东西入海,可他未曾发现他们护卫之物。” “若不是龙宇悄悄藏起来魔珠,它们六百年前就该现世。”龙悦吟皱起眉头,低声道,“这些不足以证明我的猜测,真正的原因是,海庆节,四方修士来贺,我们在这些修士中,同样发现两枚魔珠!” “那两位修士早已入魔不自知,若非我们想办法替他们取出魔珠,恐怕未来……” 听到龙悦吟的话,众人表情有些惊讶,“你们竟有办法检测魔珠?” 还能取出魔珠? 龙悦吟露出神秘的微笑。 天机门门主端起茶盏,看着水中漂浮的茶叶,低声道 :“公主所说,魔珠被龙子以魔物培养?” 龙悦吟点点头,“关押魔珠的玉盒用隔绝气息的奇宝所制,不是龙宫的手笔。” 不是龙宫,那就是……魔族。 天机门众长老对视,点点头。 “如公主所说,你们有办法消除魔珠?”还是那名老者问。 龙悦吟脸上立刻露出“啊,魔珠不能被消灭吗”的疑惑表情。 魔域。 培养魔珠的魔修跪在地上,低声道:“接连四枚魔珠,全部被人毁灭……我们恐怕是被某方大能盯上了!” 魔尊脸色冰寒,看着在魔海中汲取力量的九万多颗,眼睛猩红。 “除非境界相差极大,否则魔珠不可能轻易被毁灭,它是世间极恶的化物,究竟是哪个老家伙出来多管闲事!”魔尊愤怒道。 魔修头也不敢抬,额边落下冷汗,低声道,“但魔珠一旦找到宿主,便寄生在修士灵海中,和常人无异,难以发现,足足四枚,在同一方位……恐怕有人出手,莫不是佛宗?” 大殿中,八千九百九十六颗魔珠幻影在大陆移动,每一颗都代表一名修士被寄生。 魔尊目光盯着不断往天机门移动的幻影,嘴角勾起冷漠地笑容。 “很好。” 魔修惊疑地看着魔尊的袍尾,竖起耳朵,听到魔尊狂傲的笑声。 “那人能救一个,救两个,难道他能救一千一万十万个?” “盯好这些魔珠,找准时机,将剩余九万颗魔珠放出!我要让玄门大乱,人人自危,我要让玄门十万修士,沦为我魔族爪牙!” “是!” 在房间里搓麻的杜悠然和温辞被龙悦吟叫出来,说天机门门主有东西给她们看。 杜悠然和面前一排仙风道骨的男男女女对视,面无表情抱起欢鲤。 流光划过苍穹,落在天机门禁地,层层结界中,一颗足有欢鲤那般大的魔珠被灵力组成的锁链扣在地上,不断旋转。 “哇哒哦哦!”婴儿车里的欢鲤抬起脚,看起来可开心了。 “天机门弟子从不在意族群,但近百年来,门内人族弟子与妖族弟子摩擦越来越大,门内竟有一长老脱口而出要斩杀门下所有妖修 ,老夫心觉不妙,发现他竟早已入魔。”老者摸着胡子,叹息道,“若非门主出手,从他灵海内取出这枚魔珠,他恐怕此刻早已堕为魔修。” 杜悠然好奇地看了眼天机门门主,他身上威压浩荡,最少是个分神。 “天机门只有这一枚魔珠?”温辞问。 听到她的话,天机门门主目光看向她,道:“非也,我们能找到的其他魔珠已被此颗吞噬。” “吾师闭关千年之久冲击飞升,若非紧要关头,我不想打扰师父。”天机门门主说。 这颗魔珠吞噬其他魔珠,能量极强不可小觑,若他不能保证完全消灭反被魔珠寄生,天机门少有人能制住他。 当然他们也曾试过一起动手,可惜……成功的话这颗魔珠便不会在此快乐旋转。 “唉,问唐分神期的修为,最后竟然因这颗魔珠折损两个等级修为,可叹啊!”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 可以吗? 不知道呀! 试试? 试试! 于是杜悠然抬手,慢条斯理将袖子挽起,露出清瘦的手腕,淡声道:“试试。” 温辞弯起眼睛。 龙悦吟清清嗓子,道:“是这样的!我们动手时,希望大家能避一避。” 天机门众人目露惊疑。 “你也下去。”杜悠然道。 龙悦吟:“……哦!”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她二人身上。听说这二人是龙悦吟的干姐姐,样貌极其出色,只是从未听过她二人的名字。 “可是……”其中一人道,她二人修为明明只是元婴后期,这枚魔珠可是—— “打不过我们就喊救命!”温辞开玩笑道,解开脖颈处的黑带,缠绕在手上,她目光温柔而坚定,带着一股跃跃欲试。 天机门门主低声道,“我压阵。” 杜悠然抬起眼睫,没说话,众人便纷纷退出禁地,层层叠叠的结界展开,天机门护山大阵开启,一时间声势浩荡。 “发生什么事了?” “护山大阵?” 禁地中,杜悠然抬起手。 如云似雾的纹路在她晶莹的皮肤浮现,化作雪白长 镰,镰刃冰冷,散发出令人畏惧的锋芒。 温辞左右看了看,连忙推着婴儿车放在天机门门主旁边,请他帮忙看着。 天机门门主:“?” 找到看孩子的,温辞连忙甩出精灵球。 “就决定是你了!” “叽!” 叽落如雨,在大殿中跟新朋友交流感情的灵一忽然发现只剩下自己一只鼠! 难道是它花色不同鼠不带着玩? “叽!” 百只温嗯嗯落地那刻浑身皮毛炸起,眼睛渐渐猩红,围着魔珠绕成一圈,可爱无害的外表被另一种面孔取代。 温辞的黑绸在空中漂浮,像海中的鱼尾。 “嗡。” 杜悠然落手,斩断压制魔珠的锁链,刹那间魔珠像落入油锅的鱼,翻腾跳跃,不屈的溅开沸腾般的魔气。 空中,展开的黑绸立刻抽向魔珠,活像在抽某家不听话的不孝子,杜悠然雪镰飞上,割向魔珠,划开它的珠体。 珠圆玉润顿时变得珠有个坑玉不太润。 魔珠的表面,立刻浮现数张狰狞的脸,是它曾寄宿的修士的心魔。 而杜悠然感受到境界之间的差距,不耐烦地“啧”了声,脚下亮起纯白色光芒。 单鱼盘旋,杜嗯嗯化身巨兽冲上,所到之处魔气被灼烧般消散。 天机门门主愣住,不敢置信道:“阳鱼?” 温辞:“咦?” 她扭过头看他,“你知道呀?” “怎么会,双鱼明明……”天机门门主忽然看向温辞,目光震惊,缓缓道,“原来如此。” 他收起手中剑,化作流光离开结界外,走的时候没忘记带上婴儿车。 这是…… 温辞眼睛一亮,弯起嘴角。 她脚下,阴鱼跃起,双鱼阵出现,旋转不休。 那她就不客气啦! 黑色的绫绸抽向魔珠,一边抽一边汲取它的魔力,仿佛在说,大家都是朋友,你这么厉害,不如分我点? 被汲取的魔力送往双鱼图,成为阳鱼的灵力,真是羊毛出自羊身上,取之于珠,用之于珠。 温嗯嗯们冲上来,扯下魔珠的灵 力吞入腹中。 天机门深处,静静闭关的渡劫修士抬眸,取出一对震颤的双玉。 她抬眸,望向虚空,看向正在和杀珠子二人,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她静静看了会,抬手,落下一掌。 感受到磅礴压力的杜悠然和温辞退后,只见渡劫期修士灵力落在魔珠身上,被她们砍了四分之一的珠子顷刻粉碎。 “等等,给孩子留点!”温辞忍不住道。 虚空中的人手指一顿,抬手。 四周干干净净,没有半丝魔气,黑绸虚无的在空中敛了敛,失望的回到温辞颈部系上。 “双鱼?”一道温和的声音落入二人耳中。 杜悠然点头。 “非此界双鱼。” 虚空中人“嗯”了声,重新闭上眼睛。 杜悠然和温辞对视,耸肩,这就是走过明路了吧。 怎么说也是回自己家。 等杜悠然和温辞出来,众人围上来,“如何?” 温辞将一只温嗯嗯给欢鲤“啃”,笑道:“是天机门前辈出手相助。” “嗯?”天机门众人惊讶道:“竟然惊动她老人家?” 老人家? 声音很年轻呀。 温辞心里想。 这是天机门门主目光一动,不着痕迹看了眼杜悠然和温辞,他让众人散去,以免有人纠缠询问她二人如何解决魔珠。 众人不问,这个问题明晃晃顶在脸上。 “临走之前,有一事向门主请教,如今宗门大比在即,天下宗门皆聚于此,不如想个办法,将魔珠一网打尽?”有人问。 但是怎么不惊动被魔珠侵蚀的修士又能查探修士灵海中的魔珠呢? 温辞捏着嗯嗯一号的后颈,轻笑,“我有办法!” “可是要付酬金哦。” 天机门门主道:“请说。” 杜悠然看了眼温辞,抬手,轻轻捏住她的后颈。 温辞笑眯眯道:“我家妹子想建万妖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推荐的地方,最后环境好一点,资源丰富一点,地势平坦一点,交通便利一点。” 龙悦吟感动的就差变成小龙趴在温辞膝盖上 打滚了,连忙举手道:“我们自己带城!” “万妖城……”天机门门主问:“可是近来人族妖族摩擦频生,公主产生如此念头?” 龙悦吟挠挠头,说:“大家关系这么差?” “我只是想给天下受欺负的小妖一个家,若是有弱小无依的人族前来,我同样欢迎!” 听到她的话,天机门门主点点头,道:“此时我等会去商议后,再给公主回复。” 龙悦吟笑嘻嘻道:“请你们务必好好商议!” 就在她们回去后,宗门大比开始前的一晚,天机门门主带着肯定答复前来,天机门愿意无偿赠送龙悦吟一片地,距离天机门万米之外,符合温辞所有要求,和天机门相扶相望,而且地下有一条未开采的灵脉。 条件是请温辞出手,并且宗门大比期间,杜悠然和温辞要……坐在天机门的位置。 杜悠然和温辞:“?” 龙悦吟:“???” “牡蛎精也能加入天机门,真是荣幸。”杜悠然开玩笑道。 龙悦吟纠结道:“那我们不是不能一起嗑瓜子看比试啦?” “你来找我们,我们挤挤坐。”温辞道。 龙悦吟开心地点头,没发现天机门门主欲言又止。 第二日,宗门大比。 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中,骤然升起九座试炼台,“筑基”“金丹”“元婴”每个等级各有三座。 而一早赶来的修士们兴冲冲往前飞,想要找个好位置,还没飞到一半被结界拦下来,他们疑惑地落地,看到栏杆竖直摆放,可供一人直接通行。 像这种通行处足有数十个,有天机门弟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他们往前走。 “请排好队一位一位进门。” 众修士满头雾水,但天机门作为修仙大派,在他们心中分量重,他们倒也没有怨言,等走到面前时,忽然发现入口处的墩子上,每个墩子或趴或蹲着一只圆滚滚的白团子,个个看上去耀武扬威,黑豆眼猖狂地看过来。 “叽。” 放手。 “请将手放在此处。”天机门修士仍然温和道。 茫然的修士放下手,就见白团伸出细细短短的爪爪— —还有用脚爪爪,用屁股的,往修士手上那么一放。 “叽。” 嗯嗯n号抬起屁股。 这个不是细作,允许通行。 被放行的修士同身后的同伴面面相觑,这时旁边,有鼠直接跳到某修士头顶,指着另一个方向道。 “叽!” 就是这个人!大家不要放过他! “干什么!给我滚下来!” “什么东西!老子来参加大比,不是来扮家家酒!” 这些修士无一例外都有些暴躁,被天机门修士笑眯眯请到另一边。 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料想天机门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大摇大摆顶着鼠往他们所指的方向走。 鼠比他们还要大摇大摆的叉着腰,居高临下,睥睨远望。 “叽!” 果然,阴灵才是最厉害的! 直到走进被法术遮掩的房间,顶着鼠的修士一愣,看到师门长辈同其他门派前辈沉默不语坐着,静静盯着他。 “师——师师师父!” 他一张嘴,无数摩拳擦掌的鼠从背后袭来,奇奇裹住他,修士说话带颤音,灵海巨痛,被撕裂般痛苦,他面色一白,还未惨叫出声,体内的疼痛一滞,顷刻消失。 “叽!” 杜嗯嗯一号抱着魔珠,往一枚玉盒中丢,挥挥鼠爪。 下一个。 “师父?”修士茫然无措,这时他发现自己心神清明,这些年来心中的暴躁愤怒陡然消失,他师父叹了口气,道:“下去吧,好好休养。” 他们亲眼看到魔珠被这些奇异的鼠从修士体内拔除,还有什么怀疑,这些年魔族竟然真当暗自布局! 就连人族还妖族这些年来的矛盾,都是魔族暗中挑拨两族关系! 众人心中胆寒,不敢想象自己身边的人全部沦为魔族钉子,会是什么下场。 “诸位可信了?”天机门长老笑眯眯道。 原本因为天机门突如其来一招心生不满的各门派宗主或是长老峰主纷纷道:“是天机门深明大义,若要叫魔族计划成功,玄门危矣!” 天机门长老微笑,眉头却不由皱起。 只是如此,便能抵抗 魔族? “砰!” “啪——” 悬在大殿上的魔珠幻影不断炸开,看守幻影的修士满头大汗,几乎不敢看魔尊的表情。 他本以为魔尊会大发雷霆,忽然听到魔尊低沉冷酷的笑声。 “我本以为是又一个白鹿,但看魔珠消亡的速度,远不及记载中仙灵之体吞噬魔种来的凶猛。”魔尊嗤笑道,“我忽然有个好计策,暂缓放置魔种的计划,如今这些修士已经发现魔种,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安稳几日,直到——” 魔尊负手,目光渐冷,望向血红天空。 “听闻,天机门门主即将突破飞升?” “都给你吃好不好?”温辞捏着一枚魔珠,放在欢鲤嘴边,“妈妈攒了好多,都是我们鲤鲤的!” “呜哇!”欢鲤开心地晃晃脚,像一只活蹦乱跳的海星。 “啊……哦!” 当龙悦吟走过来时,就见她们坐在——天机门门主之位,一个面无表情看着前方,一个装作淡定哄孩子。 杜悠然用眼神示意,挤挤? 龙悦吟:不了不了,没那个勇气! 她瞄了一眼坐在副位的天机门门主,心中惊疑,这,悠然姐姐和温辞姐姐竟是两族通吃的牡蛎精! 当然,她们为玄门做出如此大的贡献,该当坐这个位置! “是吾师的主意。”天机门门主淡定道。 龙悦吟:是那位即将飞升的大佬? 因要搜寻魔珠,入场时间慢了些许,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天机门安排时,故意让人族门派和妖族门派混坐,因为魔珠被揭发,两族不说执手相看泪眼,也有些原来这么多年错怪你了的尴尬情绪。 场上因此更加尴沉默。 杜悠然托着下巴,忽视众人望来的“有人谋朝串位”的目光,随口道:“狐狸呢,上去舞两段。” 烘托气氛。 借着两位大人凑在前排看热闹的胡萋萋身上一凉,总觉得背后在背后暗算她! “悦吟上去唱小龙人?”温辞笑着说。 趴在欢鲤婴儿车旁的龙悦吟立刻起身,连连道:“告辞!” 她大步往下走,走了两步,在一片空荡荡的座椅 中坐下来,没办法,其他门派出来当门面的都在入口处接受人生呢。 好在场下人越来越多,说明被魔珠侵蚀的人还在少数。 不过来参加宗门大比的只是玄门一部分人,只希望消息传开,越来越多人前来天机门检测。 或被压着来。 龙悦吟晃着脚,跟温辞杜悠然聊天,这时一只温嗯嗯带着名白衣女子赶来。 “梦灵姐姐?”龙悦吟激动地说,“你来啦?” 钟梦灵笑起来,向众人行礼。 “我本以为要废些时间与你们相聚,没想到门口时,是它认出了我,将我带来。”钟梦灵手里托着摊平的温嗯嗯道。 “你好聪明!”龙悦吟摸摸鼠,夸奖道。 “叽。” 那可不! 温嗯嗯顺着钟梦灵的手臂爬下来,继续赶回去干活,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这种活阳灵就干不了吧! 大殿迟早是它们的! 钟梦灵仔仔细细看过龙悦吟,犹豫片刻,将自己退出师门的事告诉她。 龙悦吟愣了下,随即开心道:“太好啦,他们对你一点都不好,以后你自由啦,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也没有人逼你啦!” “梦灵姐姐,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吧!我们天天在一起,还有悠然姐姐小辞姐姐,鲤鲤萋萋姐姐娇娇姐姐!哦,还有父王。” 她转过头,对杜悠然温辞露出灿烂的笑容。 “把那句还有父王单独录下来。”杜悠然慢悠悠地说。 温辞对龙悦吟露出善良的笑容。 龙悦吟:“不可以!” 熟悉的氛围将钟梦灵包围,她轻笑,点点头,“嗯。” 钟梦灵垂下眼睫,低声道,“终究是我辜负师父养育之恩,我本想将在秘境中得到的机缘送与师父,没想到刚刚在门口见到她,她又还给我。” 想到师父歉意的眼神,她心中滋味难辨,也不想那些苛责她的人如今如何。 “现在卷轴又回到我手中,等你万妖城建起来,我一定仔细描绘它一草一木!”钟梦灵轻声说,“以笔绘山川,我们以后去的地方,全部画在这张图中如何?” 钟梦灵举起手中的卷轴,笑着说:“待世间万物聚在画中,便叫她山海图!” 杜悠然抬起锐利的目光,覆而落下,长睫下眸光细碎,如冰沉浮。温辞嘴角噙着一抹笑,目光从卷轴上缓缓收回,拍拍杜悠然的手背。 “山海图,我喜欢这个名字!”龙悦吟笑着说,她拉着钟梦灵,走到杜悠然温辞身旁,开心道,“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们,我一定要拿到试炼台第一名!” “我要站在试炼台,向全天下修士发出邀请,希望他们来新城!” “我决定了,要给万妖城改个名字,我的城欢迎人族,欢迎妖族,我希望大家在新城没有算计,没有伤害!我要叫它——无忧城!” “噔。” 虚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开般发出薄薄地响动,落在杜悠然温辞耳中却如雷鸣。 杜悠然揽着温辞,不动声色揉了下她的耳朵,低笑。 “好名字。” 第76章 高台上,温辞贴近杜悠然,低声问:“世界改变了?” 她有些激动,如果世界改变,那悦吟岂不是不用殉道! “不确定。”杜悠然道。 两个人对视,看出彼此眼神中的坚定。 无论如何,她们会竭力挽救龙悦吟等人的性命,就算世界无法改变,在所不惜。 试炼台下,已经完全入场的众人交头接耳,打听天机门门主位置上的两位女子是谁,门主是要让位? 不管众人如何开始现场写天机门内部秘闻小说,宗门大比如期开始。 虽然此刻众人因为魔种一事心头有些沉重,但该打还是要打! 尤其某些看他不顺眼的,就等着上台暴揍他,或者被暴揍! 上啊道友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无仇无怨点到为止! “叽!” 特地有鼠看台的温嗯嗯们兴高采烈站起来,猛拍鼠招爪。 这才是真鼠鼠该看的内容! 砍起来! 几只嗯立刻扭着屁股去找温辞要花生瓜子。 “不要乱丢垃圾。”温辞给鼠分零食,嘱咐道。 “叽!” 好的老大! 是的老大! 大佬席上端得正儿八经的众人余光一直往她二人身上瞥,刚刚见面时由天机门门主主持,坐在副位上未曾介绍这二人,他们不好开口询问,但见那群能逼出魔珠的灵兽竟然是她们的妖兽,一时心中想法纷纷。 这时龙悦吟手中的玉牌亮起来,她眼睛一亮,开心道:“到我啦!两位姐姐,我去去就回。” “嗯。” “加油哦!” “呜!” 龙悦吟蹦过来,激动地低下头在欢鲤肚子上蹭来蹭去,笑眯眯道:“姨姨去啦!” 杜悠然和温辞一开口,旁边时时注意她们的众人立刻互相使眼色,有人笑着起身,像天机门门主行礼,笑道:“这二位道友面容生疏,可否请门主与吾等介绍一番?” 天机门门主慢声道:“她们是天机门贵客。” 所以有多贵,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您不交介绍介绍? 问话的人心里嘀咕,对杜悠然温辞一笑,没话找话,“此女甚为可爱,观之心喜。” 他掏出一个玉葫芦递给旁边侍奉的天机门弟子,给欢鲤的见面礼。 杜悠然心想这些人还挺客气,随口道:“嗯,随我。” 众人看着她冷淡的眉眼,沉默片刻。 有一人带头,其他人立马送上礼物,这可是能在保全弟子性命修的前提下逼出魔珠的能人,赶紧打好关系! 这时去去的龙悦吟蹦蹦跳跳回来,笑嘻嘻道:“好热闹。” 温辞便拉过龙悦吟,对众人道:“我妹妹悦吟,是南沧海公主,她将建立无忧城,望各位多多照拂。” 面前这些人,无不是玄门大派代表,趁这个跟他们通个气,走个明路。 “逍遥堪自乐,浩荡信无忧。无忧城好名字啊!”当即有人称呼龙悦吟无忧城城主。 龙悦吟心中有些羞涩,但很快责任和野心压过羞涩。 这些人此刻不过是因为她龙女身份和两位姐姐面子照拂她,这是她站在此处的底气。 但她不会永远做海晏城的公主,她会让世间众人想到龙悦吟,便想到无忧城! 龙悦吟双眸闪闪发亮,像众人点头轻笑,看起来颇有一方城主风范。 因为杜悠然和温辞坐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两人便歇了下场比试的想法,两人的身份自然不会被他人察觉。 “这本就是悦吟大放异彩的时候,让她玩吧。”温辞对杜悠然笑道。 杜悠然点头,看着试炼台上,龙悦吟枪间点在一个金灿灿的男人身上。 金玉门公子金满堂腿脚虚软的下台,喃喃道:“她竟然如此厉害……” 旁边,兜售“海庆节试炼台留影合集”的修士挑了下眉,悄咪咪凑过来,举起小书包,“道友,买留影石吗?独家内部资料,海晏城特产!” 金满堂看着他手里,放着比试场面的留影石,呆了下,又看看他挎着的包,更呆。 “这是何物,包袱?” “差不多,叫书包,海晏城最新流行,龙宫里传出来的风尚,还有这留影石,海晏城的居民有事没事就拍一拍,您要不想看,我这还有全版《新鲛人爱恨情仇录》演绎!” “都是海晏城流行!” 向来自诩玄门潮流人物的金满堂感觉自己脑门嗡嗡响,咬牙切齿掏灵石。 “我全买了!” 修士喜上眉梢要给他装东西,却被金满堂拦下来,直接拿他包。 “书包,我也要了!” 玄门宗门大比可比海庆节举办的时间要长,最开始龙悦吟下场大次数比较少,杜悠然等人便跟她去放置无忧城。 巍峨的城市落座在山水之间,待龙悦吟提笔刻名字时,温辞忽然抬手,戳戳杜悠然的手臂。 “熟悉吗,杜三岁?”她笑眯眯道,“你可是在这里自由奔跑过哦~” 杜悠然:“。” “悠然姐姐,小辞姐姐快来!”龙悦吟对她们招手,让她们在无忧城匾额后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们可是一家人!” 温辞轻笑,捏着欢鲤地小肉手给她涂上金粉,按在匾后,杜悠然则抬比,用朱红颜料画了一个潇洒的心。 心里裹着五个字。 杜悠然,温辞。 “不错。”温辞学着杜悠然的口气说,捏着杜嗯嗯温嗯嗯的爪爪往上面按,灵一看来看去,落爪。 爪印加一。 写着四个人名字和爪印的牌匾升空,严丝合缝砌在城门上,一道金光闪过,无忧城已成。 “耶斯!”龙悦吟激动地握手,开心道,“我要给父王写信,让他先给我送人来打理城池,海晏城若有族人想来岸上行商买卖,可随之一起来,第一批入城的族人,享受……” “优惠政策。”温辞立刻道,她给龙悦吟讲了不少前世的管理办法,很多都是经纪人跟她聊的,算是后人智慧? “建城第一天,挖自家墙角,不错。”杜悠然夸奖。 “嘻!” 龙悦吟骄傲地抬起下巴,“走,我们进去看看,我们睡在这里好不好?。” “好。” 众人轻笑,温柔地看着还顶着龙角的未成年城主。 … 就是这么个未成年龙,在天机门宗门大大放异彩,一举夺下元婴试炼台魁首,声名远扬。 无忧城这个名字第一次传入玄门众人耳 中。 百年一晃而过。 突破分神的龙悦吟出关,凭栏远望,看着热闹的无忧城,嘴角的笑容刚勾起,看到一个小不点颠颠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串鼠。 她头发左右扎成揪揪,头上戴着发箍,发箍上别着两根歪歪扭扭的东西,黑色大眼睛一看到龙悦吟,立刻弯起来,颠颠颠跑过来。 “鲤鲤!”龙悦吟惊喜道,“你来接姨姨?” “接姨姨!”眉目如画的小孩跑过来,伸出小手要跟龙悦吟牵手手,看到她脸那刻忽然摇摇头,差点把发箍甩下来。 “不牵手,姨姨脏!” 一岁半的欢鲤把发箍戴好,然后把手背到身后,奶声奶气道。 龙悦吟擦了把脸,“嘶”了声,“忘了,姨姨被雷劈完立刻闭关啦。” “雷,轰!”欢鲤嘴里模仿雷声,抬起手往龙悦吟身上落,瞪圆眼装作被吓到,“姨姨,当!嗷嗷!” 龙悦吟:“我没有嗷嗷叫!” “嘻嘻!” 欢鲤捂嘴笑,还知道笑不露没长几颗的齿,她伸手给龙悦吟拍衣服。 雪白的灵力刷过龙悦吟,一条白白净净的小龙重新出厂。 “哇,鲤鲤清洁术用得真好!”龙悦吟很给面子的鼓掌。 “妈妈教我的!”欢鲤牵着龙悦吟着急往外走,“妈妈叫鲤鲤吃饭!” “吃饭,冲鸭!”龙悦吟抱起欢鲤,往前跑。 欢鲤伸出小手,“叽!” 嗯嗯们:“叽!” 冲鸭! 拐角处,静静等她的白衣女子抬眸轻笑,“回来了?” “嗯!” “走吧,就差你。” “好!” 花园姹紫嫣红,圆桌又大又宽,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笑容。 杜悠然靠在宽椅中托着下巴听温辞说话,旁边胡萋萋举着筷子和佘兰叶比划剑招,一名黑衣男子安静地坐在一旁,旁边鼠们打滚折腾灵植,一刻不闲。 “妈妈!” 欢鲤自己给自己鼓掌,松开龙悦吟的手往杜悠然温辞身边跑,“姨姨!” “嗯,你把姨姨带回来了,真棒。” “真棒!” 欢鲤一边说一边揪着杜悠然的衣服往上爬,她要奖励自己跟妈妈一起坐! “来来来,我们大城主来啦!”胡萋萋嘎嘎笑,举起酒杯,“恭喜我们大城主顺利突破!” 龙悦吟嘻嘻笑,从储物戒中掏出比脑袋大的酒坛,往桌上一拍,“今个我们不醉不归!” “我赌她没喝完一坛就倒。”温辞丢出一颗果子,杜悠然抬手,跟一颗。 欢鲤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把妈妈丢在碗里的果子捡起来塞进嘴里。 OoO “看把我们鲤鲤饿的,上菜。”龙悦吟笑道。 “上菜!”欢鲤喊的比龙悦吟还脆。 众人大笑,龙悦吟指着欢鲤头上戴的东西说,“这是什么?” “角,角。”欢鲤摸摸头。 温辞微微一笑,“是鲤鲤模仿你呀,未成年的龙龙才有角。” 龙悦吟:“……咳!我感觉我快成年了!” “叽里咕噜了!”欢鲤跟着学,晃晃脚丫。 “我一定比鲤鲤长得快!”龙悦吟信誓旦旦。 怎么会有宝宝百年才长一岁多呀! “真的?”钟梦灵端起酒杯,轻笑。 “我赌两枚果子!”龙悦吟大声道。 杜悠然立刻拽过来一个小碗,不多时碗里堆满红艳艳的甜果子。 欢鲤激动地鼓掌,“鲤鲤吃!” 佳肴如水上桌,钟梦灵轻声和龙悦吟说她闭关时城中大小事,席间气氛融洽,如她们每一次相聚。 直到天空一声巨响。 遥远天边,浓重黑云压下,天雷滚滚,含着令世界恐惧的威压。 “是天机门,渡劫飞升!” 龙悦吟激动地起身,其他人跟着站起来,看去。 “飞升。”杜悠然低声道,抬头望向远方。 黑云层层压下,就算距离天机门万米远,杜悠然仍能感受到那恐怖的威压。 “妈妈,我怕。”欢鲤往杜悠然和温辞身上靠,牵着她们都手。 “不怕,飞升是好事,以后就是神仙啦。”温辞温柔地说。 “神仙!”欢鲤想到绘本里的神仙,眨眨眼。 “让城中人 警戒。”杜悠然道。 钟梦灵看了眼杜悠然,递给她一物,“这是你要的东西,不负所托。” “多谢。”杜悠然双手接过,看向钟梦灵。钟梦灵微微一笑,移开目光。 “咦,你给悠然姐姐做了什么?”龙悦吟好奇地问,“没甚么,不过是听有悠然讲了一个故事,等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好。” 她们终究没用完那场宴。 渡劫期修士飞升引来全玄门目光,天雷整整劈下九九八十一道,越往后,天雷越恐怖,劈下时间越短。 直到八十一道落完,天降甘霖,灵雨如瀑。 天降异象,鸾飞凤舞,仙界大门缓缓敞开。 一位女子悠然踏上登仙台,她气质雍容华贵,步伐优雅,容貌秀丽,发间带着一朵含露的芙蓉,却是人比花娇。 就在她提着裙子,不徐不疾往仙门走时,天边,乌泱泱的黑云压上来。 渡劫期修士威压扫来,众人面色一白,看着魔族大军压境,倾巢出动。 “果然如此。” 杜悠然低声道。 随着魔族靠近,天机门中飞出数道身影,皆是天机门请来压阵,以及商议应对魔族的大能。 “呵。”天空中,魔尊低笑,抬手间,无数魔珠从他身后飞出,悬在空中。 一眼忘不掉尽头。 “鲤鲤吃!”欢鲤指着魔珠道。 “乖,妈妈一会给鲤鲤摘来吃。”温辞轻声道。 “师昭,你踏上登仙台,不可再插手人间纷争,否则登仙台断,你从此再无飞升成仙的机会。”魔尊冷笑。 登仙台上的女子抚摸着鬓边芙蓉,浅笑道:“不做神仙又如何,恐怕,你恨不得我站在此处动也不动,是也不是?” 魔尊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她。 “师父,如双鱼所说,您只管往前走便是。”天机门门主向师昭行礼。 师昭回头,看向人间,与一双浅色眸对视。 杜悠然点点头。 “那就看看,是我先踏入仙门,还是尔等虫豸毁我仙台!” 师昭说罢,转身踏上台阶。 仙光万丈,照耀人间,就 在她踏出那刻,无数魔珠如海中的水涌来。 魔族修士随着魔珠冲上来。 天空,只剩下黑白两色。 “无忧城众弟子,随本城主出战!”龙悦吟大声道,身先士卒。 杜悠然看向温辞,“悦吟如今只有分神,事情已然与你我认知不同。” “这一次,我们要护住她。” 温辞弯起眼睛,与杜悠然十指相扣。 魔气猖狂,数万颗魔珠冲向登仙台,阻止师昭前进。 天道震怒,降下数道天雷,但魔族明显有被而来,天阶灵宝不要钱往外丢,防御天雷,魔族手中,竟然还有仙器! 渡劫期修士一掌便是尸山血海,好在天机门早有准备。 毁天灭地的灵力相撞,整个世界为之震动。 杜悠然抬头,看向天空。 她抬手,丢下三枚铜板。 “不破不立。” 虚空中,金色的海洋掀起浪花,露出丝丝裂缝。 大地上,两条小鱼跃出,阴阳双鱼图现世,缓慢旋转,大地上叫嚣的魔气一滞,像被牵引般控制。 魔尊怔住,随即大笑,“原来是阴阳双鱼,怪不得尔等有恃无恐,可惜她二人如今区区元婴修为,能耐我何!看我今日杀鱼吃肉!哈哈哈!” 他肆意嘲笑,毫不犹豫向着杜悠然温辞拍去,只见一座宫殿突然出现,托着二人缓缓升高,拦下飞来的攻击。 灵一:全部技能点了防御,骄傲! 温辞看向登仙台,伸出双手,她要师昭顺顺利利走进仙门!魔族万年心血付诸东流! 阴鱼控制,阳鱼厮杀,滚滚魔气被双鱼图吞噬,化为灵气送往战场。 “杀了她们。”魔族渡劫期修士声音低沉,想要动手那刻被玄门修士拦下。 “你的对手是我。” 平台上,欢鲤害怕的抱着妈妈的腿,悄悄抬手,一点灵力飞出去,拍碎靠近的一颗魔珠。 “鲤鲤别怕,你很厉害。”杜悠然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欢鲤瘪瘪嘴,要妈妈抱。 杜悠然将她抱起来,指着天空给她看,“我们在等,等天道做决定。” 欢鲤茫然地 眨眨眼,黑色的眼睛蓄满泪,看着金海般的天空。 “妈妈,想回家,呜呜……” 他们,他们在欺负妈妈! 欢鲤抓着杜悠然的衣服,气呼呼地握住小拳头。 天地间,偌大的双鱼图上,一条黑白双色的小鱼跃出,和大鱼贴贴。 “是鲤鲤呀。”温辞轻笑,摸摸欢鲤的小脸。 天地黑白分明,登仙台上,师昭顶着拦在面前露出獠牙威胁的魔珠,不紧不慢踏出一步。 她不可动手,不可移心。 耳边天雷震震,足以见得天道震怒,无数天灵地宝在天雷中渣都不剩,只有魔珠吼叫着。 不,该叫魔种才是。 师昭望着褴褛大地,低低叹息,她停下脚步。 无论如何,魔族的计划绝不能成功! 大地褴褛,人间已是地狱,若非阴阳双鱼阵牵制魔气,不知多少修士魔气入体,自相残杀。 就在此刻,人间万千修士耳中,听到清楚的一声—— “咔嚓” 杜悠然温辞抬头,松了口气。 很好,天道选择相信她们。 “天道……天道出事了?” 大地上,争斗的黑白两派震惊地看着骤然出现的金色天道,无数道裂纹蜿蜒,它像破碎的镜子,一片碎片当着众人的面,“啪”掉落。 师昭感觉登仙台摇摇欲坠,微微皱眉。 “莫动。” 清凌凌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深吸一口气,心动一大把年纪,竟然还能经历这般刺激,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天道碎了!” 恐慌的情绪蔓延,连气势汹汹的魔修同样震惊,魔尊立刻看向登仙台,眯起眼,冲着登仙台飞去。 此刻天道有异,正式抢夺仙门的好机会! 然而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 魔族顶端修士瞬间出手。 “啪——啪!” 大殿广场,杜悠然催促似的说:“快!” 一瞬间,金色鳞如雨,疯狂落下,向着杜悠然温辞的方向。 “悠然姐姐!小辞姐姐!欢鲤!” 龙悦吟带着满身血向大殿 飞来,却被拦在外面。 隔着结界,温辞弯起嘴角,向龙悦吟招招手。 再见。 “轰!” 金海如瀑,浇在广场上,玄门万人惊骇,眼睁睁看着天道在面前消亡。 但一种极其可怕的威压空中荡开。 那是……渡劫期修士威压! 金色瀑布中,封印被此方天道冲开的两条鱼逆着金色瀑布而上。 修长灵巧的双鱼托着一条小小的双色幼鱼,踏入虚空。 幼鱼摇摇尾巴,一跃而上。 大地上,阴阳双鱼图骤然消散,于虚空重现,旋转。 那是千万修士铭记在心的一幕,遮天蔽日的阴阳双鱼图吸纳天地,浓郁的白与极致的黑游龙般冲向它。 人间数万颗魔珠不受魔族控制的飞上天,进入阵中,化作灵力。 虚空中,欢鲤伸出小手,好奇地触碰残留的金色。 “鲤鲤出生时,也像这样,我们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是时候回家啦。”黑色的鱼化作温辞,摸摸她的头。 杜悠然抬手,天下第一殿落下,百只鼠和胡萋萋,佘兰叶佘华秋不受控制的飞来,落在广场上。 大殿缓缓升空。 天空,双鱼图后,点点金色缓缓浮现,新生的天道舒展鳞片。 师昭轻笑,踏入仙门。 虚空中,一道大门开启,杜悠然和温辞回头,看到一条银龙载着钟梦灵飞来。 “我们还没有吃完饭——”龙悦吟哭着说。 “咦,都当城主了,还这么喜欢哭,拍下来。”温辞开玩笑到,踏上飞来的宫殿广场。 “好好活着吧。”杜悠然抬手,丢出一枚糖,轻笑,“有缘再会。” “再见。” 轰—— 宫殿消失在虚空中,杜悠然和温辞在时光的乱流中回眸,看着那个世界飞跃原定的轨道,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从此以后,它不是过去,不是未来,而是它的现在。 她们要回自己的世界去了。 华国,阴沉的云像盖在天空中的布,令人无比压抑。 匆匆前行的路人忽然发现空中一黑,他连忙抬头。 天空中,一座巨大的宫殿冲破黑暗,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散落,照落人间。 渡劫修士的威压传遍大地每个角落,各地办事处,许久没有展颜的修士们惊讶地抬头。 是敌是友? “姨姨?”欢鲤指向远方,咬着手指,“不是姨姨!” 姨姨是那样的。 温辞看着空中,被数千条银丝牵制的龙君,吸了口气。 “回来了。” “嗯。”杜悠然轻笑,给欢鲤带好发箍,轻声道,“不要弄掉角角。” 龙君疲惫的双眼望来,松了口气,化作金光落入京都。 “啪。” 原本牵制他的银丝被杜悠然的灵力卷成碎屑,飘散在空中。 “钟梦灵。”杜悠然顿了下,抬眸间声音传向大地。 “来战。” “是杜大人!” 京都办事处,飞出一只大尾巴狐狸,他激动地飞向天空,还没靠近宫殿,又一道白光飞来,落在他身上,又抓又挠。 “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胡晔晔激动地泪水还没落下,大惊失色:“我去!你怎么元婴中期了?” 胡萋萋猖狂得意,“因为本狐天赋异禀!哈哈哈!” 杜悠然揽住温辞的肩膀,摸摸她的脸,轻声道:“没事的。” “嗯。”温辞点头,目光落向她们的世界。 … 京都办事处,众人望着坐上三人,久久无语。 戴玲珑喉咙滚动,低声道:“杜大人,温大人。” 杜悠然伸手,想要捧起茶盏,垂眸时看着桌上透明水边,顿住,她勾起唇角。 “诸位,好久不见。” “是。” 众人恭敬道。 胡晔晔戳戳胡萋萋,瞪圆眼睛。 活的! 活的渡劫期修士! 两个! 他眼前!! 胡萋萋嘻嘻笑,“没见识~” “先说正事,我已像钟梦灵发下战书,不久后我们与她必有一战。”杜悠然说。 温辞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缭绕着京都的 魔气,轻叹:“不断的纷争只会让天道消亡,它经不起再次重生的代价。” “守护玄门,便是守护天道,守护我们自己。” “钟梦灵将我们困住,妄想消耗龙君灵力,趁机剿灭他神魂,夺取他龙身,我们必须用最小的代价,阻止她。” 戴玲珑道:“两位大人立刻一年时间,玄门中人日夜修炼,办事处全体行动队队员,愿为守护玄门赴死!” 温辞摇摇头,“这是我和悠然存在的理由。” “处理这些事前,先救下京都众人吧。” 潜龙科技,钟梦灵“大儿子”公司,旗下生产各种智能家居,家用电器,以及——灯泡。 温辞抽出一枚灯丝,看着刻在上面的阵法,轻叹。 她这是要以亿万性命为刀,磨灭龙君神魂。 杜悠然看着沉默的温辞,伸手,掐在灯丝上。 淡淡的魔气瞬间被灼烧殆尽,杜悠然伸手,拿下她手中的灯。 “实力悬殊,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恼她。”戴玲珑说。 “嗯。”杜悠然将灯给一直藏在她袍子里的欢鲤,笑道,“这些魔气,鲤鲤就可以消灭。” 戴玲珑顿时笑起来,弯下腰,看着露出一双大眼睛悄咪咪观察的漂亮孩子,笑道:“鲤鲤你长这么大了?” 欢鲤歪歪头。 “安排吧。”杜悠然牵住温辞的手,低声道。 “是。” 碧蓝的天空下,白衣的女子张开眼,苍老的目光望向虚空。 “为何要一次次逼我至此。” “钟梦灵,”温辞道,“做过了结吧。” “不击败我们,你找不到龙君。” 钟梦灵冷笑,跃出秘境,踏入虚空。 “不过是天道垂怜你们,我输在天道算计!” 温辞表情冷静,问她,“你可知我们去了哪里?” 钟梦灵想也不想便说:“不管你们去了何处,可惜回来的太早!” 杜悠然看着白衣如雪的女子,握住手中长镰。 悬在虚空的三人谁都未出手,钟梦灵是忌惮,而杜悠然和温辞……不过为了相识一场。 她终究不是她。 杜悠然声音冷漠,抬眸,“她生前与你相依,死后一身血肉尽数予你,你用她做了什么?” “杀妖?杀人?” “你手中多少鲜血性命,你敢数吗!” “闭嘴!”钟梦灵抬起头,黑色眼睛露出她藏多千万年的疯狂,她张开双手,玉白的指尖在冰凉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看着苍远天空,胸膛起伏,低低地笑。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她将性命给了天下苍生,为什么不能给我!我不要她冷冰冰的尸体,我要她看着我,我要她对我笑,我要她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不是在我的梦里,在我的回忆里!” “我要她回来!” 她沙哑地怒吼,眼眶被湿润笼罩,钟梦灵不敢置信地抬手,生疏地碰触眼睛,看着指尖透明的液体,喃喃道:“我要她回来。” 杜悠然沉默地举起长镰,冰寒的双眸静静望着她。 气氛冷然,仿佛冰层下的水不断升温,只待沸腾时将阻碍喷发的冰层吞噬融化,气氛僵持,一触即发。 温辞望着远方,弯起嘴角,“你将她的血,喂给充斥贪欲的妖,她的骨,被你炼化如成为他人脊梁,你连她的龙角都不放过,而如今,你用什么带回她?” “改天换地,回溯时空?”温辞轻声道,“你想看她再死一次?” 这句话如一把刀割开钟梦灵的心脏,疼得她生生颤抖,她脸上划过一丝绝然,手中银色丝线缠绕,冷笑。 “如果是你——” “如果是我,”杜悠然握住温辞的手,安静道,“我会跟她一起死,合于天道,若天道有情,或许终有一日神魂还于轮回,世世轮转,终有一世相遇。” “哈……”钟梦灵颤笑,可笑二字含在嘴边,许久没有吐露。 不堪回首的记忆袭上心头。 “梦灵姐姐,我不要你死,你要替我看着万妖城,看着玄门!” 她那般义无反顾松开手,走向死亡。 “所以,你早就死了。”温辞道,“在悦吟死的那刻,钟梦灵心已死!如今这躯壳里的,不过是顶着她皮囊的心魔!” 温辞声音落下,三个人同时出手。 整个华国天空骤然如暗下,黑云漫天,紫色电光在云层中闪烁。 天下第一殿广场,牵着胡萋萋手的欢鲤抬头,指向天空,“妈妈,姨姨。” 胡萋萋摸摸她的头,凝重地目光看向黑暗的天空,仿佛透过云层看到那人白色的长裙被黑色掩盖,猩红的眼眸含着恨与怒,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按住心脏,掩去心中酸痛,低声道:“鲤鲤,这里就靠你啦!” 京都,几千万人口的大城,无数光芒在城市中穿梭。 同样的景象出现在华国各地。 一枚枚或圆或扁的灯泡堆积在欢鲤面前,不出片刻遮住她小小的身体。 “玄门,要与人间保持距离啊……”戴玉海声音低沉。 “日后,会的。” 日后啊…… 戴玉海爽朗一笑,抬手起阵。 空间术扩充无际,数千名玄门精英修士面色凛然,同戴玉海护阵。 银白色阵法出现那刻,浓郁的黑色魔气从万万颗灯泡中冒出,像一只破壳而出的怪物露出獠牙。 “上!” 各地行动队队员最先出手,欢鲤举起两只小拳头,奶声奶气道:“我加油!鲤鲤棒!” “叽!” 小主人最棒! 欢鲤护卫鼠队围在她身边。 欢鲤摇摇晃晃的向着魔气跑去,像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白白软软的手掌刚刚触碰魔气那一刻被它吞噬。 “欢鲤加油。”她咿咿呀呀同自己说,“吃饭饭啦!” … 天空中,黑与白纠缠,双鱼图运转,剿杀钟梦灵身上的魔气。 “轰!” “轰——” 钟梦灵已经没有人的模样,几万年来她被心魔侵蚀,化作比魔珠更可怕的东西。 她盘亘在虚空中,露出庞大的黑暗的身体,两颗如日般的眼睛猩红,愤怒地发泄怨气。 “把她还给我!吼——” 杜悠然抬眸,展开手臂,白色的雪镰顿时变作万丈,劈开心魔的身体。温辞的法器卷来,束缚它半个躯壳。 心魔扭曲地飞出数万丝线,密密麻麻飞向杜 悠然,还未触及便被斩断。 “因果报应,你困我二人在山海图,阴差阳错解开我们的封印,如今你拿什么跟我们打?” “你想用千千万万无辜人的性命,想用你自己的神魂换回悦吟!你还不知悔改,钟梦灵! “把她还给——我!” “轰!” 心魔轰然炸开,露出钟梦灵黑色的身影,她双眼猩红,孤注一掷的向着京都魔气汇聚的地方飞去。 “站住。” 阴阳鱼双图流转,遮天蔽日拦在钟梦灵面前。 钟梦灵冷笑地回眸,嗤笑,“为何你们不杀我?” 杜悠然没说话,冷漠地看着她。这时温辞忽然拿出一枚留影石,丢向天空。 “梦灵姐姐?” 水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将钟梦灵禁锢于原地,她惊惶地回眸,看到坠落地留影石。 顶着角的小龙摇头晃脑,“我们的城……” “不!不——悦吟!” 她日思夜想的人同留影石一同坠落,钟梦灵惊慌失措地追去。 云与天空化作背景,她眼里只有留影石中浅笑的眼眸,她笑得越甜,钟梦灵眼里的愤怒越深。 我在这!你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要—— “抓住你了!” 留影石中的人与观影人同时道,钟梦灵忍不住勾起嘴角,直到脚下金色光芒亮起。 无数道金色锁链密密麻麻缠绕着她。 中计了? 钟梦灵震惊地看向落在阵外的杜悠然温辞,半晌后,痴痴笑起来。 “我输的……一败涂地,哈哈哈!” “此阵连接灵首山,会不断消耗你身上的魔气,化作灵力还给世间。钟梦灵,你要为人间赎罪。” 温辞低声道。 “若不是——”钟梦灵冷笑,看向留影石时,瞳孔紧缩。 她在留影石中,见到两张本不该出现的面容。 “这是,这是!” 金色锁链哗啦啦颤动,杜悠然负手而立,望向黑云退散的天空。 “你亲手送我们去的世界,龙悦吟未曾殉道,她是无忧 城城主,或许已是无忧仙尊。” 杜悠然望着已然如石的钟梦灵,缓慢道,“至少我们离开时,你与她仍然在一起。” 她们,在一起,阿悦。 钟梦灵喃喃道,看着留影石中灿烂鲜活的面容,她头上小角挂着一缕发丝,水蓝色裙摆摇晃像极了最初的月下,初相识那晚。 她猩红的眼露出一丝清明,望着遥远的天边,城市的灯光若隐若现。 梦回万年前,她们曾无数次坐在云间,眺望万妖城灯火。 “多好啊……” 可惜,不是她啊。 钟梦灵抬手,握住金色的锁链,无奈一笑,“这阵法……困不住我,但可以给我解脱。” “阿悦,我为人间赎罪。” 杜悠然和温辞脸色一变,立刻张开结界。 “钟梦灵!”温辞震惊地大喊,看着钟梦灵的手插入心脏,对着她微微一笑。 一片蝴蝶从她心脏飞出,被灵力托着向着杜悠然温辞飞去,是龙悦吟的残魂。 是钟梦灵苟存数万年的理由,是她的心魔,她的一切。 她看着金色蝴蝶落在温辞手中,放心的闭上眼睛。 “砰——” 风云怒吼,云卷云狂。 渡劫期自曝的威压被金色锁链紧紧缠绕。 杜悠然忍不住握紧拳,她怎么会忘记,钟梦灵一直聪慧,她已经猜测这阵法是为谁准备,也为自己做出选择。 “悦吟。”温辞轻声道。 她掌心,残魂的主人扇动翅膀,绕着温辞的指尖飞舞,随即飞向金色锁链。 雪白的灵力浩浩汤汤,从瓦解的阵法中飞出,一群金色的蝶在灵力中起舞,它们愉快地与残魂相逢,向着天空飞去。 一身灵力归于天地,一副神魂归于天道。 是她几万年前的选择。 虚空中,落下明净的光芒,引着它们去往该去的地方。 直到光芒消散,厚重的云层压在天空,一朵雪花飘落。 杜悠然牵住温辞的手,低头,吻在温辞额头。 “你说,欢鲤有没有想妈妈?” 温辞弯弯嘴角,抱住她的腰。 … “妈妈,妈妈~” 纷扬的大雪中,欢鲤张开手,像一只摇摇晃晃的小企鹅快乐地跑向杜悠然温辞。 “妈妈在这里。”温辞蹲下来,张开手,抱住撞进怀里的小宝贝。 杜悠然弯下腰,将一大一小抱起来,笑着转了一圈。 “飞喽~” 温辞笑着揽住她,笑靥胜雪。 “妈妈,雪。” 欢鲤指着头顶飞落的雪花,话唠但蹦词,讲自己吃了好多魔气。 “鲤鲤,辛苦!” 温辞把她放下来,拍拍她帽子上的雪,笑道,“是的,辛苦你啦!” 杜悠然故意道:“下雪天,好适合吃火锅,既然鲤鲤吃饱了,那只能我和妈妈去吃火锅啦。” 欢鲤立刻焦急,连忙摇头,“不要,不要,鲤鲤也吃!” 杜悠然和温辞笑起来,牵着欢鲤的手,有说有笑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而世间,繁华或角落,城市山野间,白雪飘落,落入无数抬头寻望人的眼眸。 似一场无声的送行,或迟来的问候。 第77章 #温辞今天回来了吗?# 出门捡瓷瓷:有人看见我家瓷瓷了吗?美美的瘦瘦的,大眼睛眨啊眨,长发飘呀飘,让人喜欢得不要不要的!我已经没看到她425天啦!爆哭求瓷瓷消息!! “算算瓷瓷的宝宝一岁半了,严重怀疑瓷儿带孩子带上瘾,所以不想出来工作!” “带孩子很累的……瓷儿那么懒!” “这不是还有玄王,话说玄门带孩子跟我们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呀?” “玄王啊……” “大概我们带孩子靠腿,玄门带孩子靠飞吧!” “只要想到冷漠严肃的玄王大人一本正经带小宝宝我就想嗷嗷叫!嗷嗷!” “玄王是清冷的长相,严肃是从哪里出来的,是她干饭比较严肃,还是抢导演马扎时严肃?” “《亲爱的你》已经被我盘包浆啦,温辞再不出来我就要发疯,我就要疯发,我就要砰砰爆炸!” “怀疑瓷儿有灵根,跟着玄王修炼去啦,白天贴贴叫脑婆,晚上床上叫师父父~” “哇哦~” … “说起来,感觉这一年环境有些压抑,经常看到天空流光飞过。” “是呀,望城封锁的一整片区域灰蒙蒙的看不清楚,周围武装一层一层,看起来很可怕,感觉有不好的事……”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玄门以前不出现在众人眼中,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真的恐怖。” “我也好害怕……瓷儿一年没出现,玄王又是玄门大佬,瓷儿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快呸呸呸!有玄王在,瓷儿肯定不会出事的!” “话说,隔壁姐弟组同样在哀嚎,妲大花瓶同样一年没出面了吧?妲小花瓶只在年末匆匆露了一面,我以为他一直是谐星组的,但那天镜头中一直很沉默,看起来有点严肃很不好惹,还有粉丝偷偷地研究他是不是想改人设呢。” “网传大花瓶出事了,具体什么事情不清楚。” “嘶……她们俩背景不是很硬?而且你看他两人在娱乐圈‘横行霸道’多年,无人敢惹,谁能让大花瓶出事?” “偷偷地说,有传言这两位也是玄门的!” “???” “!!” “哇哦……不敢想,真的?” “所以——玄门是不是出事了?” “……” “玄门出事的话,那必当是大事吧……害怕。” “结合这两年发生的事,我怀疑玄门确实出了一些事,而且迫不得已暴露在我们普通人眼中。” “有没有具体的消息”敲字的人一句话没发完,忽然发现帖子被屏蔽,她惊愕地瞪大眼,帖子里传来的恐慌情绪一直蔓延到身上,憋得她难受,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想换口气。 正值望城夏日,本该灿烂热烈的天空却像蒙了一层灰纱,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繁华无比的城市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压抑沉重。 “哈。” 李荷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忧虑,“小辞,一年了,你到底在哪?” 憋闷的空气和忧郁的心情沉沉压在她心头,正在她脑海中各种不妙的想法疯狂涌动时,那灰扑扑的天空忽然破开一道裂缝,李荷陡然瞪圆眼睛。 “天空——破开了?!” 像一枚磕在碗檐上的鸡蛋,“咔嚓”一声,灰扑扑的沉闷“啪”的裂开,金色光芒刺入无数仰头人的眼中。 “我去?!” “那是什么?” 继玄门之后,外星人侵占地球啦?! 直到那座巨大的古制宫殿悬停于空中,像被按下静止键的城市中人更呆。 啊,外星飞船长得怎么像咱老祖宗的房子啊? 大地无比安静,藏着自己又偷偷举起手机拍摄的众人看着“飞船”向京都的方向飞去,城市中,蓦然飞出无数灵光,那些向来匆匆的光芒第一次显现在众人面前,御剑的修士们拱卫在宫殿左右,他们身后,霞光万丈,冲开漫天黑暗。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夏日的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也是从那天起,碧蓝的天空重回人间,就像一段故事画上句号,而另一个故事悠悠赶来。 辉煌的天下第一殿浮在高空中,底下山林连绵,碧海如涛。 杜悠然站在台阶上,双手插袋,只是右手手腕挂着一圈黑色细绳,绳子另一端不时松一 下紧一下。 “妈妈上不去,妈妈抱。” 绑着牵引绳的小孩子穿着漂亮的小衣服,两只手抓着金色大老虎的毛,正努力往虎背上爬。 握在雪上的虎翘了翘尾巴,头颅轻轻顶了下小朋友的肚子,但是还没老虎高的小朋友却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虎:“吼?” 欢鲤:“咦。” “没事没事,鲤鲤自己起来。”欢鲤嘴里叽里咕噜地爬起来,说着“拍拍”,手里“啪啪”拍了两下衣服,然后将双手按在老虎脸上。 “嘻!” 杜悠然挑眉,看着欢鲤“欺负”老虎。 “鲤鲤上去,鲤鲤棒!”一岁半的小孩嘴巴停不下来,“咻”地飞起来,落在老虎背上,开心地给自己鼓掌。 杜悠然这才摘下手腕上的绳圈,挂在老虎耳朵上。 “去玩。” “鲤鲤去玩,拜拜。”欢鲤坐在老虎背上,跟杜悠然摆手,“妈妈拜拜,嗯嗯拜拜,观观拜拜!” “叽。” 杜悠然抬手,和肩上的杜嗯嗯一个挥手一个挥爪。 金色巨虎懒洋洋起身,迈着步伐,一步步往山里去了。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杜悠然举目望去,山水安静,白茫茫压着漫天的绿意,偶尔只有一声鸟雀鸣叫。 杜悠然抬眸,目光中露出一丝隐秘的情绪,她转身,加快步伐,眨眼间出现在灵首观卧房内。 叠帐深处人影隐绰,杜悠然抬手,修长的手指撩起纱帐,走入内室,床上的女人闻声回眸,勾起嘴角。 温辞伸出玉白的手臂,动作间黑色的发滑落,搭在光滑纤瘦的颈处,像落在白纸上的一汪墨,袅袅散开,她起身,勾住弯下腰来女人的脖颈,和她亲吻。 锦被滑落,露出的莹白上点点红痕仍在。杜悠然抬膝,压在床褥中,手掌拂过温辞的发,顺着她的发向下,撞入一片温热中。 被吻的女人气息渐渐不稳,她捧着杜悠然的脸颊,不舍地退后,抬起湿润的眼睫,和眸光深邃的女人对视。 “今天谁看鲤鲤?” 杜悠然追上去,与她相贴,声音低沉:“虎。” 温辞轻笑,手指扣在她发间,仰起头,像一尾顺从的银鱼任凭女人赏玩,长长的睫垂落,模糊的视线落在账外,看到一张精致的小床。 想到昨夜,她脸上的红意更浓,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同样被粉色沾满,温辞轻轻吸气,凑在杜悠然颈间,低声道:“将隔壁房子收拾出来?” 正在进食的女人抬起头,将温辞按在床上,轻声问:“你舍得?” 在另一个世界过了百年的温辞咬住唇,点头,眸色似水,水波一下一下撞在杜悠然身上,“我可不想……” 某一天夜晚被鲤鲤问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呀。 几乎是想到那个情景,温辞忍不住抬手捂着脸,偏生有的人像是抓住她的弱点,毫不收敛。 身上人的唇边传来一声轻笑,低头,吻在她嫣红的耳边。 “好。” 第78章 灵首山幼儿园开课啦! 孩子活蹦乱跳没烦恼?多半是该上学啦! 一流的师资团队,专业的教学理念,先进的教学手段,让你的孩子在灵首山幼儿园,玩的开心!学的放心!未来更舒心! 胡萋萋一边“嘎嘎嘎”笑,一边站在前台处敲键盘,发朋友圈。 柜台后,一颗小脑袋冒出来,好奇地盯着她。 “胡姨姨,小朋友呢?” 妈妈说,今天会有其他小朋友来找她玩,超兴奋! 欢鲤两只小手撑在前台桌子上,使劲往上爬。 胡萋萋连忙放下手机,伸手护着她,娇媚地说:“一会就来,你不要着急——你怎么爬上来的?” 她探出头往下看,见欢鲤脚下踩着一只肥嘟嘟胖滚滚的金鼠,胡萋萋脸色微微扭曲,连忙伸出手,谄媚道:“校长,您在这呢?” 灵一扶正头上的博士帽,抬抬脸上的小眼镜,看起来十分正经,说:“本校长要去看看学生都到了没有。” “嗯呐,您去吧,鲤鲤就由我看着!”胡萋萋俏声道。 “鲤鲤去。” 欢鲤听到其他小朋友要来,开心地往下跳,落在灵一背上,揪着它的耳朵,开心扬起手,“驾!” 于是幼儿园园长扭着圆屁股,驮着园中目前唯一一个学生,“丢丢丢”往外跑。 胡萋萋露出老母亲的表情,目送一娃一鼠的背影。 等到娃和鼠艰难地爬过高高的门槛,旁边柱子上传出一声嗤笑。 “溜须拍马。” 胡萋萋翘着兰花指,狐狸眼瞥向旁边,大殿的柱子上,盘着的蛟滑下来,化作人身。 “我拍的那是马吗!”胡萋萋不服气,“那是鼠!” “是财神爷!” 佘兰叶:“……” “像你这种还没有一百岁的妖哪里知道我曾经吃糠咽菜的岁月……”胡萋萋捂着胸口,远眺前方,目露回忆,满心怅然。 “……” 佘兰叶盯着她细白含粉的手指看了会儿,忽然移开眼睛。 “呵。” “呵什么呵。”胡萋萋现在可是一点不 畏惧她的冷脸,从前台蹭出来,搂着她的肩,让她往外看,“你瞧瞧,只要你好好工作,这就是你的未来!” 金碧辉煌,几乎是用天灵地宝堆出来的大殿闪闪发光,灵气四溢。 比起以前各种宝贝胡乱堆积,现下各种宝物分门别类放置在宝库中,只挑选一部分放在大殿展示。 这部分将用于奖励优秀员工和三好学生。 但看看目前学校人员构成。 校长:灵一 教师:戴玲珑徐琥珀 生活老师:佘兰叶及嗯嗯 前台:胡萋萋,胡晔晔 保安队:嗯嗯 还有负责卫生工作的嗯嗯以及各种杂物工作的嗯嗯,以及目前在众人心中极具分量,重金挖来,据说有一丝饕餮血脉的大厨。 这不都是自己人? 佘兰叶拍掉胡萋萋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哥回来了。” 胡萋萋笑起来, 灵首山外的公路上,一辆涂着漂亮装饰的巴士行驶在公路上,前后无车,巴士缓慢升空。 林海在脚下,云海在头顶,云中,辉煌的宫殿慢悠悠飘动,迎接师生。 “哇——”骆萌娜圆圆的脸贴在窗户上,指着外面说:“会飞的房子!”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吗?”她激动地问 满月睁大眼,同样好奇。 “嗯,你们可以办理住宿。”戴玲珑说,“但是我答应你妈妈,每周你要有三天回家住,除非她工作忙。” 骆萌娜重重点头:“她要好好赚钱养我!” “月月每周末也要回家跟妈妈住。”徐琥珀道。 满月扭过头对徐琥珀笑。 旁边,有小朋友高高竖起手臂,“为什么我也要来上幼儿园?” 飞飞被人从窝里掏出来时满脸不可置信,“我已经工作啦!” 骆萌娜羡慕的目光顿时落在他身上,“那你妈妈肯定不会管你吃肉吧!你是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飞飞仰起头,骄傲地说:“我还可以熬夜打游戏!看动画片!” “哇哦!”两个真小朋友羡慕地看着他。 “为了让小朋友树立正确的性别观念 ,以及——”戴玲珑捏着他的头让他看前面,“充数。” 一个幼儿园不能只有三个小朋友吧? 四个挺好,对称。 飞飞:“?” 徐琥珀弯弯眼睛,和戴玲珑对视,她们接到双鱼的邀请时,第一反应是惊讶,两位渡劫期大佬,不闭关修炼早日飞升,竟然开起幼儿园?还这么认真的找老师。 但想到双鱼家的小孩,她们又有些理解,做母亲的良苦用心,一切都是为了让欢鲤体会并融入到这个世界。 再过一段时间,幻境中的一起渐渐消失在孩子的脑海,这个世界才是她真正生存的地方。 广场外,看孩子看累了想找个学让娃上的玄王大人揉揉鼻子。 “妈妈,抱抱。”欢鲤抱着她的腿,仰着头对妈妈笑得可甜可甜。 杜悠然弯起嘴角,俯身把她抱起来。 “门。”欢鲤坐在妈妈怀里,一脸神气,她伸出手指着广场外,不知何时建起的栏杆说。 “云。” 广场上摆满各种幼儿园规格的设施,被嗯嗯占领,鼠鼠扑棱飞。 “妈妈玩!”欢鲤说。 杜悠然知道欢鲤的意思是她要玩,故意道:“妈妈不玩。” 欢鲤愣了下,摇摇头,“鲤鲤玩!” “等小朋友来了一起玩。”杜悠然说。 是哦,她是来找小朋友的! 欢鲤想起来,坐在杜悠然手臂上,晃晃脚丫。 小朋友呐? 云外,彩色的校车“唰”停下来,大门打开,对着大开的大门。 车上大人们率先下车,呆不住的两位四岁小朋友以及七百岁的“小朋友”跳下车,激动地往跑过来。 “好大呀——我在飞——” 骆萌娜激动地说。 欢鲤不晃脚了,抓住杜悠然的衣服,好奇地看着她们。 “杜大人。”戴玲珑徐琥珀领着三个小豆丁过来。 “好浓郁的灵气。”戴玲珑忍不住道,灵首山因杜悠然在灵气本就浓郁,如今天道复苏,灵脉重生,各地修炼宝地频现,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有灵首山的灵气重。 在这个地方修炼,简直就是捧着 灵气往身体灌,修为不升都不行。 杜悠然对众人点头,将忽然变得羞涩的欢鲤放下来。 欢鲤靠着杜悠然的腿,和三个陌生还比她大的小朋友对视。 互相看了一会后,欢鲤眨眨眼,“你好。” “你好!”骆萌娜大声道,“我们以前见过呀!” “见过吗?”欢鲤用跟她一样大的声音回答。 “是哦!” 欢鲤立刻看向她身后,其他两个小朋友对她笑,欢鲤非常开心,她喜欢这三个新朋友! 可是她们好弱小,比她养得黑蛇蛇还弱,欢鲤决定要保护她们! “去玩。”杜悠然抬腿,轻轻抵着欢鲤的身体。 欢鲤自然地往前走了两步,和骆萌娜满月手牵手。 不能和小朋友手牵手的飞飞冷酷地插兜。 “滑梯!”欢鲤没忘记还有个大哥哥,扭头笑。 飞飞笑容灿烂,立刻往前冲,“走,我们去玩滑梯!” 孩子们走后,徐琥珀对杜悠然说:“大人,师姐和娜娜,我和月月同灵根,教授她们功法得心应手,小观主交给我们,恐怕误人子弟。” 她没好意思说的是,小观主的修为比她们两高,她们教不起! 杜悠然淡声道:“无妨,你们教授弟子时她自然会自己修炼。” 还能这样? “还有一件事……”戴玲珑无奈笑道,“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老师,您有没有考虑过,等小观主到了年纪,让她读联合学校?” 玄门弟子,有许多灵根低微的弟子修炼没有未来,准备回去重新当普通人度过一生,可是没有证书找不到工作,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办事处在许多年前同各大门派合作,推出联合学校,从小学到大学,从义务教育到玄门修炼两手抓。 杜悠然点头,“同你二人弟子一起。” 骆萌娜满月还有不到两年就要上学,这两年中,戴玲珑和徐琥珀跟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讲解玄门,引导她们引气入体。 她们所讲的,正好是欢鲤需要听的。 有的小朋友,一岁半,话都说不完全,已经是金丹修士。 徐琥珀抬手,揉了揉胸口。 “我们还在找一位老师,正常教学。”杜悠然对她们二人说。 戴玲珑徐琥珀点头,她们理解,毕竟她们不是真正的老师。 杜悠然想到一件事,问:“你二人来此,办事处那边如何?” “京都有我父亲和景辰坐镇,何况现在大家都着急修炼,玄门十分和平。”戴玲珑道。当初双鱼对阵钟梦灵,小观主和办事处精锐应对魔气,天机门门主和景辰出关同她们一起扫灭魔气。 见一切安排都安排好了,杜悠然眼里露出一抹笑,时候到了,家长可以撤退。 她看了眼快乐跟其他小朋友玩游戏的欢鲤,安静地往门外走,坐上巴士。 彩色的巴士立刻变成低调地轿车。 “去望城。”杜悠然道。 驾驶座上的佘华秋点头,打方向盘。 幼儿园里,欢鲤忽然抬起头,看向远处,她睁大眼,往前跑了两步。 “妈妈走啦。” 小孩子发音不标准,说走的时候像说“肘”,骆萌娜敏锐地竖起耳朵,“肘子?” “妈妈。”她抬起手,指给其他人看杜悠然离开的方向。 第一次带这么小孩子的戴玲珑徐琥珀立刻走过来,笑眯眯地说:“大家有没有想玩的游戏呢?” 骆萌娜抓着满月凑过来,盯着欢鲤看,说:“你怎么不哭?” “第一天上幼儿园要哭得呜嗷呜嗷才对呀!我当年就是哭得最大声的那一个!” 戴玲珑:“……娜娜。” 骆萌娜立刻缩起脑袋。 欢鲤放下手,摇摇头,葡萄大眼眨啊眨,说:“鲤鲤不哭,鲤鲤不怕!” 这里没有人打得过她,鲤鲤是最棒的! 戴玲珑松了口气,笑道:“到上课时间啦,走,我们去教室。” 大殿的偏殿明亮宽敞,墙上贴着彩色贴纸,是鲤鲤和妈妈,鼠鼠一起贴的。! 欢鲤进来后比其他人都要兴奋,墙边的小凳子飞出来,依次落在地上。 “妈妈,妈妈,鲤鲤,”欢鲤给大家分配座位,“龙姨姨,灵姨姨……”欢鲤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胡萋萋和佘兰叶,连忙将她们拉进来坐在凳子上。 “她们是大人,大人不上幼儿园,大人要上班。”骆萌娜说。 “上班?”欢鲤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歪歪头,那妈妈是去上班了吗? 上班是什么? 望城,一辆黑色豪车无声无息驶出车流,停在某大厦外。 自温辞在娱乐圈销声匿迹一年半的时间,原本兢兢业业在她工作室外拍摄的狗仔渐渐消失,直到工作室改做经纪公司,签下数位艺人,那些还想坚持却找不到温辞半分踪迹的狗仔终于放弃。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新闻主角如今正坐在这座大厦中,带着一脸温和笑容和众人交谈。 没有行程的艺人紧张地坐在会议室的办公椅中,不时抬眸看向坐在旁边的漂亮女人,但刚刚碰触她的目光,立刻蜗牛般收回触角。 娱乐圈的艺人,尤其是长得好看的艺人,容貌气质和普通人仿佛有壁,他们许多人看过温辞的电影电视剧,甚至拿她的作品当教材揣摩,但是当温辞本人坐在这里时,众人心脏怦怦跳,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明明温辞很和善,语气柔和,但总有一种让他们不敢直视的魔力。 “辛苦大家,我这一年照顾孩子没来公司,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温辞微笑着说。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坐着的艺人和经纪人,管理人员纷纷起身道。 温辞笑着抬手,做出“请”的动作,那些原本想跟温辞合照或者求签名的人立刻歇了心思,连忙跟着大部队出门。 等他们离开后,从经纪人转型成功的李荷揉了揉脸,说:“见到你,我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一年不见,温辞身上的气质不仅让其他人不敢直视,跟她相处十年的李荷同样受到影响。 温辞回来,望城的天空再次明媚,还有之前那场大雪,李荷心中难免怀疑,但不想开口问。 玄门的事,她问了又怎么样? 只要温辞好好的就够了。 “鲤鲤现在会说很多话,我们在连山市给她建了个幼儿园,你有空来看她。”温辞轻声道。 想起那个乖乖的宝宝,李荷忍不住笑:“才一岁多,你怎么就让她上幼儿园啦?太小了。” “无妨, 在自家玩耍,权当给她找几个朋友。”温辞慢悠悠道。 山海百年,比她在这个世界过得还久,许多习惯不是一下子改变,李荷不知道她的经历,想着温辞说话越来越有杜味,笑着问:“杜大师呢?” 温辞目光忽然看向窗外,弯起眼睛,“就来。” 话音落下,会议室外人潮涌动,惊叹声此起彼伏,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敲门声急促。 “进。”李荷说。 杜丽丽捂着嘴,表情因为兴奋看起来有些奇怪,“玄王大人来啦!” 玄门大佬! 就那个玄门! 小道消息,杜悠然和温辞孩子的百日宴,送出的东西有市无价,千金难求。 人人都想见到玄门,可玄门大门紧紧关闭,让人无从窥探。 李荷笑道:“请她进来。” “不必,我这就离开。”温辞笑着放下交叠的长腿,优雅起身。 她拿起遮盖裙子的薄毯,黑色高开叉的裙摆垂落,盖住一闪而过的雪白。 李荷惊讶地起身,“这就走?” 明显是精心装扮过的女人回眸,耳边长长的耳饰摇晃,不及她眸中万分之一光芒。 “嗯。”温辞抬手,撩过长发,声音仍然柔和。 “要约会的嘛。” “……” 李荷没有任何留人的借口,送她离开。 办公室外,站着等候的高挑的女人抬眸,向着温辞伸出手。 她容貌绝色,但满身冰冷,无人敢直视,但当温辞将手搭在她手掌时,女人身上的冷漠瞬间融化。 温辞笑着靠过去,跟李荷告别,“改日见。” “等等,小辞……”李荷忽然喊道,两双漂亮的眼眸同时望过来,李荷声音卡了下,吸了口气问她,“现在鲤鲤大了,你有没有考虑回来继续拍戏?” “你在娱乐圈打拼这么久,就这样放弃吗?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温辞勾起嘴角,轻声道:“我会考虑。” 银色的电梯落下,杜悠然抬手,轻轻按在温辞腰部。 “做你想做的。”她低声说。 “嗯。” 温辞点头,看了眼杜悠然,忽然抬手,抽下系在脖颈的丝带。 黑色丝带有意识般绕到杜悠然脖颈处,缠绕两圈,尾端落在温辞掌心。 于是温辞微微用力,杜悠然便顺着力道弯腰。 唇边一暖。 “我现在,只想吻你。” 第79章 温辞现身公司的消息火一般蔓延开,娱记狗仔将大厦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李荷冷笑一声,干脆让公司里新签的,热度不高的艺人挨个出去露露脸,省得大家白跑一趟。 与此同时,温辞已经长了四百多天草的飞博终于更新。 温辞:心 照片,照片。 照片中,银色的电梯墙面映照出两个靠在一起的影子,穿着同色系的女人一前一后站着,飞博的主人懒洋洋靠在另一人胸膛前,双手捧着手机,模糊的影子里只看到她微微挑起的嘴角,而女人身后高挑的那人左手插在口袋中,右手扣在女人肩膀,微微低头,垂下的眼睫看着她手机界面,神情模糊不清。 因为温辞发博兴奋的脑子发烫的粉丝压住喉咙里的兴奋,手指唰滑向下一张。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不同的动作。 站在温辞身后的女人俯身,捧着手机的温辞抬头,本就模糊的墙壁,相贴的唇齿更加朦胧,但没有人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 “嘶……这是我能看到的?” “瓷瓷,这是瓷瓷?瓷瓷你——好秀哦,小脸羞羞.jpg” “有的人一年半不出现!出现就是秀恩爱!还啵啵啵!我也要啵啵啵!” “你终于想起飞博密码了!” “你!还!知!道!回!来!” 温辞发博的迅速登顶娱乐板块热搜第一,温辞的粉丝欢乐犹如过大年,满屏飘泪,等激动的心情过去,她们再看照片,忽然想到一件事 等哈,温辞的女朋友!玄王啊! 这一年来,大家基本上接受玄门存在的事实,除了拥有灵根的人进入玄门,但更多的普通人除了知道玄门的事,却从来没有感受到玄门的存在感! 前不久那场覆盖全国的大雪,又将玄门热度提起来,但玄门好像内部签订契约一般,绝口不提,只有网络某些人聊天时带一句我谁谁谁家的孩子进玄门,听说xxx是玄门弟子这种没有准确性的小道消息。 但是温辞的女朋友,那可是她们亲自追下来,听她讲过话——在电视里,看她吃过饭——在电视里,见她算过命——在电视里。 她可是板上钉钉的玄门 大佬!还算出温辞和她有孩子!结果温辞真生娃去了的真大佬! 《亲爱的你》那段算命花絮早就传遍,有大佬悉心对比温辞的行程,做出时间线。 杜悠然和温辞就是在拍摄时认识的!孩子也是在拍摄时有的! 这是什么一见钟情天雷地火的命中注定剧情! 她们甚至猜出大小花瓶就是冲着杜悠然去的,因为这两个向来“趾高气昂”的花瓶在节目和花絮中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不过这些猜测永远都是猜测,只有杜悠然空空荡荡,只有开博时自带的飞博下,已经超过百万的飞博评论数量,每天仍然以恐怖的数量增长。 茫茫大海上,飘来一艘白玉舟,在海蓝色中安静浮动。 精心打扮的温辞抓着鱼竿,眼睛紧紧望着水面,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小辞报仇,百年不晚。 当年鱼们不肯上辞勾,辞现在有时间天天钓你们! 茫茫大海望不到海城繁华的城市,天地悠悠,仿佛只剩下她二人。 杜悠然躺在舟中,点开平板。 太久没碰电子产品,曾经游戏少女温小辞回来后许久,才捡起曾经的记忆。 山海百年,人间一个四季,她们两人的农场仍然热闹,菜园欣欣向荣,是胡晔晔每天兢兢业业上号种菜收菜喂鸡鸭鹅摸蛋。 杜悠然便指挥着小妖怪在种菜啦去山上采来一朵玫瑰,放在小妖怪种菜了吗家门前。 只要送够九百九十九天,两个小妖怪就可以结婚啦! 屏幕中,送花小妖怪害羞地扭扭手,低下头,头上冒出粉红色心心。 屏幕后,指挥送花的小妖怪本体放下手机,看向舟边女人。 每分每毫都是玄王大人喜欢的模样,于是她发出邀请。 “去玩吗?” 杜悠然的手指撩起一汪海水,其中一颗不听话的水珠飞向温辞,挂在她鼻尖,慢慢滑落。 没有收获的温辞责怪般看了眼杜悠然,小声道:“你把鱼吓跑了。” “嗯,怪我。”杜悠然随口道,“走?” 走走走! 温辞收好鱼竿,连忙牵住杜悠然的手,两人从舟上倒下,落入海中。 “哗” 海面溅起水花,水中,鱼儿仓皇逃窜,躲避一黑一白两条不知哪里来的龙。 海深且阔,任凭两只勾尾缠须的龙你碰我一下,我顶你一下,在海中打滚,浅水层的鱼群逃得远远地停下来,小心翼翼观察这莫名出现的神奇生物。 神奇生物中,黑如墨,沉寂不出一丝日光的龙把自己打了个蝴蝶结,悄咪咪靠近一条大鱼背后。 就是你不肯咬我钩子是吧? 哈! 张大的龙嘴吐出水波,“噗”地将那条鱼喷向水面,大鱼茫然地在空中扑腾鱼鳍,“啪”落入水中,懵逼半晌,迅速逃离恐怖的现场。 救鱼啊! 温辞笑的蝴蝶结散开,龙身在水中飘荡,她肚皮朝上,往海面吐泡泡。 海水安静,静静停在旁边看她淘气的白龙终于有了动作,她无声地从黑龙尾部靠近,缓慢但不容拒绝地缠在黑龙身体上。黑龙晃晃尾巴尖,将脑袋搭在白龙头顶,散去力气,被白龙缠着游动。 白龙便缠着黑龙游向海底,一片五光十色的珊瑚群随海光摇曳,各色的鱼在珊瑚的缝隙中游动,当长长的影子映在珊瑚上时,小鱼们迅速掩藏自己。 温辞眼睛亮起,激动地晃晃尾巴,白龙便松开身体,温柔地看着黑龙向珊瑚游去。那些五光十色,缤纷斑斓落在她黑色鳞片,像落入沉寂的寒潭毫无影踪,只有粼粼的黑在灿烂中悠闲游动。 黑色的龙尾轻轻扫过一株珊瑚,温辞落在柔软的沙中卧下,抬起朱色眼眸,柔柔望向白龙,那白色的龙便游过来,毫不客气压在黑龙身上。 温辞:“啵……” 一整条龙都被压进细密的沙中。 杜悠然:“噗。” 始作俑龙不客气地笑,被受害龙反身压在沙中,刹那间海中沙扬鱼奔,只有两条龙在沙中扭来扭去,打得不可开交,十分激烈! 最后温辞咬着杜悠然的一条龙须,得意洋洋地趴在白龙的腹部,无意识甩甩尾巴。 海水中的沙慢慢落下,却避开两条上下交叠的龙,有些浑浊的海水中,想躺在白龙身体上睡一觉的黑龙眯起眼,看到沙中,一抹亮光闪过,悄无声息。 几乎是想也不想地 ,一道灵力窜出去,将那枚光芒收进手里。 已经清明的海水中,雪白的龙身上,黑裙在水中浮动的纤细女子静静趴着,伸出的手指捏着一枚小小的半圆形,她好奇地捏着这枚细细窄窄的半圆。 什么东西,好强的灵力,是从什么法宝上面落下的碎片吗? 温辞想着,捏着碎片在闭上眼休息的白龙身上戳戳。 白龙修长的眼睫轻抬,缝隙中露出银白色浅淡的瞳孔,懒洋洋瞥了眼温辞,女人柔软地长发在海水中闪开,她用吻部轻轻触碰温辞的额头,清淡的嗓音落入温辞耳中。 “收着,睡觉。” “嗯呐。” 温辞便将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装进储物戒中,心想或许是另一段奇遇呢? 海城四季如夏,浅水层晒得暖洋洋,一人一龙在珊瑚下的沙中沉睡。 等过去日光最热烈的时候,仍然保留用餐习惯的温辞醒来,摸摸肚子,她身下的白龙似有所觉地睁开眼睛,化作人身,揽着温辞的腰,转瞬落在地上。 海城游乐园。 经历过摧残的海城公园改建为游乐园,工作日时,仍有许多人来来往往,大多是学生情侣。温辞顿时想起她曾经带着杜三岁失败的游乐园之旅,顿时疑惑地看向杜悠然,不理解她怎么会带自己来这里。 “来。”杜悠然牵住温辞的手,向游乐园一家餐厅走去。 周围人嬉笑玩闹,没有人将目光停留在她二人脸上。 温辞将心里的问号挂在头上,以往她和杜悠然约会,都是走到哪算哪,随行自由,没想到这次杜悠然竟然提前做好准备。 她对着杜悠然微笑,抬手点点杜悠然的脸颊。 “你想做什么?” 杜悠然拉开长凳,请温辞坐下,慢声道:“想讨温大人欢心。” 玄王大人说情话的时候一脸淡然,比转身点单的语气还要淡。温辞抬手,掩在嘴边轻笑,她的玄王大人肯定又偷偷看了什么网络视频。 餐厅中,放着安静的音乐,杜悠然用餐很认真,被杜悠然带着,温辞的胃口慢慢变大,一家人非常尊重干饭这件事。 一直悄咪咪观察的侍者等杜悠然拿起餐巾布擦嘴那刻,立刻挂上标准的笑容 ,端来饮用水,并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插在桌上花瓶中。 温辞眼睛微动。 等侍者退开,温辞看向杜悠然,伸出手,轻轻按在花苞上。 杜悠然双腿交叠,十指搭在腿部,安静地和温辞对视,挑眉。 “哼。” 温辞轻轻咬住唇肉,以免自己笑得太过分,她掌心,花朵绽放,深红色的花瓣像溢出的牛乳,从她雪白的指缝中挤出来。 一枚亮晶晶的银色半圆环从花蕊中吐出,抵在温辞掌心。 温辞取出储物戒中的另一枚银环,两枚圆环像被吸引般轻扣,合二为一。 银色的戒指静静躺在温辞掌心。 她的无名指上,还带着杜悠然曾亲手为她戴上的戒指,不过那戒指是他人所赠,现在,有人亲手送给她一枚从头到尾属于她的戒指。 “温辞,我准备好了。”杜悠然伸出手,托住温辞的手掌,微微歪头,清浅的眸色望着温辞含笑的眼眸。 “我要娶你。” “准备好嫁给我了吗?” 温辞反手,按住杜悠然的手掌,被她托在掌心的戒指落入另一人的掌心,她抬起手指,弯起眼睛。 “早就准备好了。” 银色的圆环慢慢推入瘦长的手指,杜悠然的手指摩挲着温辞的手指,微微一笑。 游乐园外,游人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漫天花雨漫漫落下,像一场突如其来的表白。年轻的情侣在花雨中蹦蹦跳跳,举起手机望向天空。 无人知道,在这充满欢声笑语的乐园中曾发生过什么,那是一段爱情的保留节目。 但杜悠然并没有停下脚步,她撑起黑色的伞,以保护者的姿态带着温辞穿过花雨。 四周场景渐渐模糊,温辞向前踏出一步,脚步落在青石。 青山苍茫,缭绕升起蓝雾,巷口树下,曾有一片云从山顶飘入人间,落在她掌心。 这才是她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温辞展目,看向漫天流霞,山顶之上,云雾中,恍惚可见飘荡的宫殿。 就在她望着漫漫人间时,无数道光芒从山中,从宫殿飞起,冲向辽阔天空。 “砰——” 硕大 的烟花炸开,像开在天空的花朵,虽然转瞬即逝,却从不落幕。 温辞仰着头,静静看着一朵花落,一朵花开,她身后,另一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直到一轮圆月在烟花中升起,散发淡淡光芒,却有一道光芒执着地向着温辞飞来。温辞惊讶地抬手,看着那道莹莹闪烁的光落在她手指上。 银圈上,一只如钻石般透明的鱼乖乖地游动。 天边垂落月,拾来赠爱人。 温辞摸着戒指,惊讶地转头。 原来这才是结束,玄王大人~ 杜悠然伸出手掌,向温辞展开。 “来吗?” 去下一场奇遇。 “来。” 温辞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杜悠然掌心。 相牵的双手十指交叉,那枚月光莹莹,落在温辞眼底,她弯起眼睛,扑进杜悠然怀里。 * 网络,飘在热搜的飞博中,有个小粉丝敲下一行字。 “瓷瓷,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不拍戏上综艺也行呀,想你!” 原以为这条评论会同其他飞博一起淹没在漫漫评论中,直到评论下出现顶着“温辞”id的评论。 温辞:“好,等我结个婚。” 第80章 杜三岁 长长的山道,人影穿梭,不时有流光落在山顶。 山顶灰扑扑的观门前,雪白玲珑的小孩盘腿坐在石板前,手里捧着一块奶油面包,嘴边还沾着奶油,好奇地看着上上下下的人将一箱箱书往观中搬。 每当有人经过小孩时,立刻目不斜视且小心翼翼绕过她。 蹲在地上的小孩抬起头。 明晃晃的日光落在她清澈的瞳孔中,黑色长睫缓缓垂落,复而抬起,将晴空云影收入眸底。 她就那样看着天空,直到门前有人落下,她立刻将盘着的腿岔开,要挡路。 狐狸! 杜三岁盯着面前的男人。 胡晔晔立刻一只手挡在面前遮住脸,“咕咚”咽下口水,一步一挪,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擦着她的鞋尖,“唰”消失在杜三岁眼前。 杜三岁岔开的脚丫晃了晃,“啊呜”咬下面包。 山下,杜玉兰捏着账册,叹了口气,“搬好了?” 她面前,穿着青色长衫的剑修执礼,说:“是,这些古籍都是天机门藏书阁正本,按照门主的要求,全部搬入灵首观。” 杜玉兰脚下,驮着书箱的大白狐狸摇摇尾巴,化作流光飞入灵首观藏书阁,几个看起来颇有气场的人连忙打开她背来的书箱,将印着“马克思主义哲学”“华国历史上下五千年”等等书籍分开混入各种古籍中。 与灵首观相隔很远的连山市,结界遮掩下的办事处亮起巨大的阵法,缓缓转动,吸收来自四面八方的魔气。 “小竹啊,以后灵首山那边就由你照应了,你可千万要谨慎小心,如果有意外,立刻联系我。”戴玉海认真地对一个女人交代道。 “您放心。” 戴玉海笑了笑,背着手,看向转动的大阵,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建起来的阵法隐没在大地中,与灵首山上的阳鱼遥相呼应,虽然不知道阴鱼在何方,但是有这阵法在,有灵首山上的阳鱼在,好歹能维持残破天道下的阴阳平衡。 灵首山上,挡在门口的杜三岁看了眼城市的方向,收回目光。 一只雪白的鼠从她背后爬上来,蹲在她肩膀上,后腿立着,粉红色爪爪扶着她雪白的耳朵。 “叽。” 鼠也想吃。 杜三岁便将面包掰开,分给它一小块。 立在远处看着她喂鼠的杜玉兰眼里露出笑意,很快化作怅然,她安静地走过来,手臂上挎着竹筐,蹲在杜三岁面前。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杜玉兰温柔地说,将竹筐放在她岔开的腿中间,杜三岁不客气地掀开上面的花布,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好吃的,高兴地晃晃脚。 “是我的?”她问。 杜玉兰笑道:“是。” 杜三岁抬起头,往后面观里看了一眼,问:“这也是?” “没错。” 杜三岁举起手,指着连绵的山问:“这些都是我的?” 杜玉兰想了想,笑道:“你可以这样认为。” 好的。 杜三岁满意地点点头。 观中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人对杜玉兰说:“副部,都收拾好了,没有问题我们就准备下山了。” “嗯。”杜玉兰目光落在杜悠然身上,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最后却没有落下手。 这是阳鱼,玄门关系复杂,阴阳双鱼虽然是传说年代天机门仙宝,但它们流落人间,现在阳鱼又化成人,不知多人虎视眈眈,就算是天机门,也不敢轻易将她带走。 理智上,让她留在山上是最好的做法,但情感上…… 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 杜玉兰不忍心地再次交代,“一定要联系我。” 小小的孩子茫然地抬着头,直到这些人化作流光落入山下,她才眨眨眼睛,有些惊慌地站起身,跑到门前栏杆处踮着脚看。 去哪里? 林海如涛,云雾缥缈,那些离去的流光已不见踪影。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松开手,瘪下嘴,眼睛一下子红起来。 “叽?” 又剩我们啦? 杜三岁胸膛气呼呼地挺起来,伸手捏住鼠的后颈,另一只手举起来,手里剩下的面包要往鼠脸上按。 “叽!” 鼠慌张地挥舞爪,杜三岁冷笑,毫不犹豫地将面包落下来,塞进自己嘴里。 “啊呜!” 她将鼠放在栏杆上,扭头就往观中走,栏杆上的鼠着急地爬来爬去,化作巨兽跳下来,衔着竹筐摇着尾巴追上去。 观中干净而整洁,对于三岁孩子来讲十分宽阔的院中铺着平整的石板。院子前是垂着帷幔的厅堂,堂前摆着长桌宽椅,堂中坐着一座香炉。 袅袅青烟飞起来,飘向天空。 生着闷气的杜三岁爬上椅子,踩着椅子又上桌,坐在桌上,很不客气地抓着不知给谁供奉的果子啃。 白色巨兽将篮子放在桌子底下,脑袋凑到杜三岁面前,差点把她顶下去。 给鼠吃一口。 “啪。” 杜三岁的手还没有巨兽的眼睛大,毫不客气地拍它脑袋,“变小!” 变得小,吃得少。 “叽!” 白团子落在杜三岁怀里,快乐地得到一块果子,用粉爪爪捧着啃。 偌大的观中,只有清风拂林,鸟雀清脆鸣声,啃果子的小朋友越来越失落,垂下头。 一抹风吹过来,拂过她的眼尾,杜三岁立刻抬起头,问:“谁?” “叽!” 谁! 白鼠将剩下的果子全部塞进嘴里,警惕地在杜三岁怀里转了一圈。 “呼~” 那抹风又悠悠吹来,故意般点点她的脸颊,杜三岁小眉头皱起来,伸手去抓风,抓了个空,她浅色的瞳孔中,那带着点点灵光的风吹向观外。 杜三岁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往门外跑,身后白团一蹦一跳,扭着屁股跟上。 风往山林的方向吹去,迎面扑来属于自然的味道,那风在山林中滚动,打着卷,像故意挂着饵的钩,诱惑追在后面的小朋友。 肉眼无法辨别的光芒在山野中飞来飞去,卷起枝头的翠叶。 杜三岁激起好胜心,如风似电抓捕那莫名其妙的风,风好像体力不济,速度渐渐慢下来,杜三岁眼里闪过精光,睁大眼睛,张开手扑上去。 “抓住你啦!” “砰!” 草飞木晃,扑进草堆里的杜三岁落在软软的肚皮上,她“咦”了声,展开手看了眼,那道风不见了。 “吼?” 睡在草堆里的老虎懒洋洋张开眼睛,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小家伙,打了个哈欠,转身肚皮朝上,厚厚的手掌垂在胸前,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摔在草里的杜三岁摇摇头,甩掉头上的木屑,好奇地拍拍这小山一般的家伙。 这是什么奇兽? “啪、啪” 实心的。 打从睁开眼就没怕过谁的杜三岁毫不客气地抓着它的毛往老虎肚子上爬,爬上去后一屁股坐下来,两只手握着老虎的一只爪子,用力摇晃。 “你是谁谁谁?” “吼。” “山神?”杜三岁放开它的爪子往上爬,揪揪它的胡须,掰开它的嘴巴,看到它嘴里的长牙嫌弃地摇摇头,连忙把虎嘴合上。 这东西看起来不能吃。 杜三岁心里想。 万一呢。 于是她悄咪咪爬下来,走到老虎的脑袋旁,捏着它厚厚的耳朵咬了口。 老虎另一边耳朵弹动几下,又打了个哈欠。 “呸呸呸。” 杜三岁更加嫌弃地吐出嘴里的毛,拍拍这个大家伙。 “你是山神,但这里都是我的,你以后就是我的手下,像它一样。”杜三岁把被草淹没顺势躺倒的白团子揪出来,放在老虎鼻子上,交代道,“以后有好吃的要先给我吃!” 老虎翻了个身子侧过来,金色眼睛静静望着她,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晃。 “走,我要巡视我的土地!”杜三岁不伤心了,志气昂扬。 一口能吃十个杜三岁的老虎趴在地上,等杜三岁坐好后,它奔向高高的山,越过陡峭的悬崖,在天空奔跑。 几只鸟从山中飞出来,躲开她们飞行的路线,杜三岁收回目光,手按在老虎身上,嘟囔道:“要翅膀。” 纯粹的灵力涌入老虎体内,它展开雪白的翅膀,在天际翱翔。 杜三岁坐在老虎背上,被风吹得舒服,她张开双手,点点灵力从她掌心落下,落入山中每一片角落,滋养万物。 灵首观中,一名青衣女子望着天空,低声道:“容请我在观中带她一段时间。” 观中清风拂过,卷起炉中残香,吹向天际。 “ 您要亲自带她……也罢。” 青衣女子取出木盒,放在桌上,无声无息离去。 带着老虎回来的杜三岁风风火火地回来,发现桌上的木盒,疑惑地打开,取出三枚铜钱。 “叽!” 被风吹得炸毛的白团子立刻跳到杜悠然手上,捧住她的手指。 好强的灵力,鼠想要! “叮。” 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仰起头,看着在观中飘荡的清风,歪歪头,“你说你是天道?” 虚空中,残破的金鳞闪过淡淡光芒,望向人间。 * 凭什么天道让她三更起她就要三更起! 顶着乱蓬蓬头发的杜悠然冷漠地坐在空荡的书房,浩瀚的书如海,比她还威风。 一颗老虎头从窗户里伸出来,松开嘴。 还带着血的兔子“啪叽”掉在地上。 “呀!” 杜悠然眸光微动,“吓得”扭头就跑。 清风气地追在她屁股后面。 装! 滚回来读书! 偌大的观有几分热闹。 而远远的天空中,无数黑色的魔气向着灵首山飞来。 观门门顶挂着竹筐,筐里堆着草,散落着几片羽毛,三枚小小的鸟蛋被白白的大团子挤开,感受到动静的白团子展开四肢,推开鸟蛋,从竹筐里探出头。 “叽?” 是谁在敲门呀? 咦? 观门前,数十道黑色灵雾冒出血红色眼睛,静静看着白团圆滚滚黑豆眼露出震惊,努力扒着竹筐爬出来,落在地上。 “叽!” 是阴灵呀! 白团子搓搓爪爪。 只有血红色眼睛的雾灵绕着它飞来飞起,变作一颗颗白团子落下。 “叽?” 原来我们要变成这样? “叽。” 阴灵哈喽。白团很有礼貌地伸出爪爪,这是它在那个叫收音机里学到的,叫握爪。 来是卡姆去是够,见面问好说哈喽。 其他白团跟着学。 “叽。” 阳灵哈喽。 近百只白团一个个上前来跟它握爪哈喽。 被天道逼着早读的杜悠然一脸黑气压走出来,看着满地白团子,挑起眉毛。 “叽叽叽!” 阳鱼哈喽!你有见到我们阴鱼鱼吗? 杜悠然嘴角慢慢绽放笑容,“没有,不过以后会见到的,进来坐坐,以后一起生活,观里正缺打杂的。” “叽叽!” 好哦! 团子们扭着屁股往观里走,门被清风甩上,拦在杜悠然面前。 打杂的也有了,以后加上晚读吧。 杜悠然:“?” * 又过了一段时间。 还是那座山,还是那座观。 山下村子里的槐树妖上了山,很有礼貌。 槐妖:“灵兽村向来有祭祀山神和灵首的传统,山神祭可以由老朽主持,但这灵兽祭还请观主出面。” 杜悠然:“不。” 槐妖面露难色:“万望观主考虑。” 杜悠然:“不。” 槐妖叹气:“可惜村中小妖受观主灵气修炼,备下礼物送给您。” 杜悠然:“不必。” 槐妖摸摸胡须,“还有各色佳肴,比山神祭还要丰盛热闹!” 杜悠然:“不——唔?” “可以。” 待槐妖走后,杜悠然起身,走到后院,爬到老虎身上,捏住它两只耳朵。 “吼?” “山神祭有好吃的?” “吼。” “你竟然不告诉我?” “吼~” “你告诉我我便会去,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好吃的?” “……吼。” “叽叽叽!” “叽叽叽——” 打起来打起来!打这只看门狗!上呀!阿达! 墙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团子上蹿下跳挥旗呐喊,众团子中,挤在毛毛里睡懒觉的粉爪鼠伸了个懒腰。 鼠大十八变,阴灵鼠好凶哦,它可真是鼠惑仔中的清流鼠,晚上奖励鼠多吃一块肉! “叽!” * 灵首观的今天仍然十分热闹。 第81章 (含霸王票加更) 第81章 (含霸王票加更) “三、二、一,直播开始!” “大家好,这是由新鲜牛奶独家冠名播出的《亲爱的你》第二季先行直播活动,我是主持人刘舒。”直播间门内,主持人笑着对大家问好。 “我们现在和六组家庭在京都全都有购物广场,为接下来的出行购买材料。在第一期节目中,我们的嘉宾通过游戏获得不同金额购物资金。”主持人说着,镜头转向六组嘉宾,大人们面带微笑,牵起小朋友的手跟观看直播的粉丝打招呼。 “呜呜呜,没有我的瓷没有我的杜大师……” “杜大师怎么可能参加综艺,那是杜大师啊!只能说她在第一季露脸都是阴差阳错的结果。” “首先,你要在节目里放一只瓷瓷,才有机会收获一只杜大师!” “两年了,我的瓷,想她!” “这个婚结了大半年,为什么她还不出来!” “结完婚要度蜜月啊~” “呜呜呜,这冷酷无情的女人!早知道那年的综艺是她最后的节目,我就该死命地追,呜呜呜。” “瓷瓷还有一部电影等着上呢,必爆就是了。” “确实,全网思瓷心切,现在赢的发麻的竟然是电影导演,听说各大院线疯狂联系剧组,确定电影上映时间门。” “呜呜呜,我的瓷——” “好啦,好好看直播吧,小心有人说我们不礼貌。” “嗨呀,老罗自己都蹭自己的热度,第二季刚播,网上热搜全是第一季小情侣的各种cut,懂的都懂。” “话说第一季的嘉宾只有吉拉和翔翔参加,两年过去啦,这两个宝宝都上小学啦。” “这期宝宝最小的四岁诶,我记得第一季最小的是满月宝宝,现在月月只有五岁,怎么没来参加节目呀?还有娜娜,娜娜也才五岁半呢。” “不清楚啊,但是最该参加这期节目的不该是小情侣的宝宝吗?” “没错啊!!温辞!把你的宝宝放出来给我们看看呀!!” 第二季节目已经播出一期,但粉丝对温辞和杜悠然的呼唤声居高不下,愈演愈烈,直播间门宛若成为对第一期的怀念,《亲爱的你》成为国民节目,杜悠然温辞功不 可没,她二人粉丝量极大,尤其杜悠然的身份成为众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直播间门竟然十分和平,其他嘉宾的粉丝不时跟前来捧场的第一季粉丝聊天。 谁还不是玄王大人的小粉丝了! 很快直播间门分为七个,包括主持人在内每组嘉宾各一个,对小情侣的讨论稍稍平息。 节目组提前联系过购物广场,广场特地关闭一天配合拍摄,也是为广场打广告,嘉宾们除了要购物,还要在这里做游戏,和直播间门粉丝互动。 节目组还有一个要求,直播时请观众在直播间门发出想要嘉宾购买的物品,截图后屏幕上出现的前三种材料必须购买且使用,如果是食物,必须用它做出食物来。 带着gopro举着直播杆推着小推车的嘉宾们兴高采烈冲出去购物。 “妈妈,我们要买跳跳糖还有黄瓜味薯片还有折耳根。”乌吉拉一手捧着手机一手拉着购物小车,对乌清说。 乌清一整个大写的无语加懵逼,将摄像头靠近她的脸,对直播间门的粉丝们说:“是哪个英勇的小朋友这么聪明,竟然让我用这三种东西做菜!跳跳糖凉拌折耳根是吧?” 直播间门哈哈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们提醒她还有薯片,黄瓜味,超清新,超好吃! 乌清:“……” “以后再有粉丝接机,我一定要亲手做了这道精美的菜肴给你们吃,还有亲眼看着你们吃下去!香喷喷,香死你们!” 不管乌清再如何与粉丝相爱相杀,规则就是规则,她无奈地将小车转去零食区,打算先将跳跳糖和薯片买了。 “妈妈我可以多买两包吗?我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吃。”乌吉拉说。 她们是第一场录制的获胜者,资金十分充裕,乌清答应了,将摄像头交给她,让她去拿自己喜欢的零食。 乌吉拉是第一季的小嘉宾,能歌善舞活泼大方,赢得不少人喜欢,两年不见,她更加优秀,比其他小孩子稳重成熟,自己拿着摄像头,还会跟直播间门粉丝互动,将摄像头靠近货架,给大家介绍附近的零食,有模有样。 “这个威化饼干很好吃,奶油味的最好吃。”乌吉拉踮起脚,去够货架上的大包装零食,这时,一道脆甜的声音奶里奶 气地说。 “好吃吗?我也想要!” 乌吉拉吓了一跳,和旁边的摄像以及导演组的人下意识低头,发现乌吉拉身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小朋友,发黑如夜,肤白胜雪,葡萄大眼睛干净清澈,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好奇地看了眼她们手里拿着的奇怪的设备。 导演组的人对视一眼,互相摇摇头。 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呀! “啊啊啊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好可爱!!让姐姐亲亲!!” 乌吉拉转身时镜头刚好落在小孩子身上,镜头清清楚楚对着她。 现在是夏天,小朋友穿着短袖,背带短裤,露出白白软软的皮肤,看上去很想让人咬一口。她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揪揪上一左一右挂着两枚玉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当当,声音空灵。 在场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脚步,还有铃铛声! 而且她看起来格外小,两三岁左右,模样是难见的漂亮精致,她怀里抱着一排瓶某动画人物造型的酸奶,空闲的手抓着几根棒棒糖。 “是节目组准备的惊喜吗?!” “哇!这大眼睛,这大眼睛……这大眼睛是真的?” “太漂亮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孩子?是罗导为了拯救收视特地请来的惊喜嘉宾吗?” “宝宝看起来有些眼熟,奇怪,这么好看的孩子我不可能不记得,在哪见过呢?” “太漂亮了宝宝!” “宝宝!!!姨姨要亲你!” 一名工作人员立刻走过来移开乌吉拉对着小孩子的摄像,她连忙拨打导演电话,而乌吉拉蹲下来,对陌生的小孩子说:“你好,我是乌吉拉,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小孩子蹲下来,将怀里抱着的奶在地上放好,起身后跟乌吉拉握手,“你好,你好。” “我叫欢鲤。” 她年纪不大,说话时仿佛带着奶味,伸出手指着货架,再次问:“这个好吃?” 乌吉拉肯定地点头。 欢鲤的眼里立刻绽放出烟花般的光芒,立刻踮起脚,对着最大包装的零食抓去。 “你够不到的,我来帮你!”乌吉拉热情道,踮起脚,将她想要的零食拿下来,放在 新朋友怀里。足有欢鲤一半大的零食立刻盖住她的脸。 “哇——”欢鲤抱着零食,开心的头上冒花花,“好吃的!” “我看不见啦。” 从乌吉拉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个小揪揪在包装袋后面晃呀晃,那翠色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 “你可以买这个小的,你没有购物车吗?”乌吉拉说,伸手将大包装放在地上,对她说,“这是家庭装。” “哇!”欢鲤说,抓着包装袋在地上托着走,开心道,“没有哦,大的好,我要和姐姐还有哥哥一起吃。” 得到导演组回复的工作人员听到欢鲤的声音,这个孩子确实不是节目组的安排,是突然出现的,奇怪的是为了拍摄,今天广场闭店一日,这个孩子从哪里进来的? “小朋友,你跟姐姐哥哥一起来的?她们去哪里了?”工作人员对着其他人摆摆手,让乌吉拉继续做任务,她来照看这个孩子。 但是直播间门的粉丝十分不乐意,她们想看漂亮宝宝! 直播间门的粉丝越来越多,都是其他直播间门听说这里有“特殊任务”赶来的观众,现场来购买零食的其他嘉宾也聚过来。 大家自觉地移开摄像头,没有拍摄小朋友,现场因为突然出现的小孩子有些激动和慌乱。 “是和家长走散了吗?” “今天这里没有顾客,难道是商场员工的孩子?” 工作人员想带欢鲤去广播室。 “我要买东西呢。”欢鲤不乐意让人牵她,先将超大的包装零食放在地上,抓着提手,然后将棒棒糖放在胸前,用背带裤和短袖之间门的布料装着,最后弯下腰,将那排她选了好久的酸奶抱在怀里。 这才松了口气的欢鲤对乌吉拉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小胳膊夹着奶,翘起手,跟乌吉拉再见。 所有人看着这个小不点满载而归,在地上拉着大零食包装,“嘿咻嘿咻”要走。 听到消息的罗子云匆匆赶来,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连忙道:“大家继续拍摄,这个孩子交给我们,我们会帮她找到家人的。” 这时乌清推着小车子跟在罗子云身后跑来,他们和没车高的小朋友面对面相遇,罗子云一愣。 “咦?这孩子长 得……” 乌清情不自禁接话,“好面熟?!” 两人对视,面露疑惑。在哪里见过?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话,仔细看着欢鲤的脸,不由愣住,别说,看起来真的有些面熟。 “劳驾借过啦!”被车子挡住的欢鲤摇摇头,皱起小眉头,有模有样道。 像棉花糖般软乎乎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飘进直播间门,同样被竖着耳朵趴在扬声器旁边的吃瓜观众听到,这五个字仿佛一把神奇的钥匙,瞬间门打开众人记忆的大门。 罗子云吸了口气,眼睛“噼里啪啦”闪出光芒。 “嘶……”乌清抬手按住头。 等等,温老师的孩子多大来着? 乌吉拉的直播间门炸开。 “卧槽!!!” “我有一个想法!” “前面的朋友!我也有!” “刚刚看到小朋友模样的朋友告诉我!小宝贝模样是不是特别像瓷瓷和玄王大人!” “卧槽!醍醐灌顶!我刚刚就在想宝宝有些眼熟!我刚刚还偷偷怀疑哪个墙头背着我偷偷生娃了!” “啊啊啊啊!!!” “是瓷瓷的宝宝!一定是瓷瓷的宝宝是不是!!” “啊——” “啊!!” 现场还有工作人员捂着嘴,吸着气,小声地尖叫。 欢鲤有些着急了,提高声音:“谢谢,谢谢。” “好,好,我带你去结账好不好?”罗子云笑眯眯地说,让开路。 “我自己可以!”欢鲤拖着东西往外走,妈妈说在普通人面前不可以随便用灵力的,鲤鲤今天很听话! 一群人情不自禁跟在她后面,欢鲤怀疑地看着他们,大声道:“偷小孩犯法!” “你们打不过我哦。” “嗯嗯嗯,我们不偷,我们就看看。”乌清忍不住用格外温柔的声音说,“我和你妈妈拍过节目哦,我们是好朋友。” 已经忘记工作的节目组众人立刻点头,“我们都和温老师一起拍过节目,我们还是你妈妈的月老哦。” 月老是什么? 欢鲤疑惑。 “是妈妈带你 出来买东西的吗?妈妈在哪呀?”罗子云背着手跟在她身后,慈爱道,“把东西放在购物车里,推过去好不好?” 好多好多奇怪的大人啊! 欢鲤叹了口气。 好在她终于走到购物台了,欢鲤顶着乌泱泱的,好像妈妈看到好吃的那种目光,踮起脚,将奶和棒棒糖放在收银台上。收银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带着温和的笑容弯下腰,帮她把超大的零食袋拎上来。 欢鲤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擦额头上虚假的汗水,动作间门,她小小的手腕上,银白色的仿佛装饰般的手链缓缓游动,眯起金色目光不动声色扫过众人。 这时罗子云深吸一口气,怀着激动的心情给温辞打电话。 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拍摄现场整个安静下来,人人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看罗子云,看看乖乖等着结账的小朋友。 不知何时,第二季的嘉宾挤过来,直播的事早已被他们忘在脑后,搓着手盯着罗导的手机,负责拍摄,曾经靠拍摄某段“有崽”花絮拿到大笔奖金的摄影师再次举起摄像机。 其他人下意识跟着举起来。 “嘟……嘟……嘟……喂?” 有些沙哑的声音懒洋洋传出,语调柔和,似醒非醒,“罗导?” “诶!是我啊小辞!”罗子云立刻笑开花,“好久不见。” 收银台前,从鼓鼓囊囊的兜里掏出一把压岁钱的欢鲤瞪圆眼睛,把所有钱递给收银员,颠颠颠跑过来,踮脚要抓罗子云的手臂。 “妈妈!” 是妈妈的声音。 “果然!!” “真的是!” 现场激动的声音刚出声立刻被开口者自己捂住,罗子云蹲下来,打开扬声器,放在他和欢鲤之间门。 “咦,鲤鲤?” “妈妈我粗门啦。”欢鲤说,“在买好吃的!” 手机中轻笑声浅浅,“好。” “要叫罗爷爷。” 欢鲤看了看罗子云,反驳道:“爷爷头发白白的,他不白白。” 罗子云喜笑颜开,摸摸下巴,温辞私下送过节目组众人礼物,就是当年欢鲤百日宴上的回礼,服下后罗子云年轻十岁,现在身体倍棒。 “小辞呀,我们正在京都录制节目呢,你家宝宝自己跑到商场里买东西。”罗子云简单跟温辞说。 温辞温声道:“无妨,她可以。” “我可以!”欢鲤被妈妈肯定,开心道,“我超棒!” 罗子云点点头,毕竟另一个孩子妈是玄门大佬,而温辞的身份只有玄门部分人知道。 “小辞啊,最近在忙什么啊?大家都很想你!”罗子云笑眯眯道,“你看鲤鲤都这么大了,正适合参加我们的节目啊!” 温辞笑道:“第二季不是已经开拍了?” “但我们一直都给第一季的嘉宾留着位置,只有大家想来,我们随时欢迎啊!”罗子云兴高采烈说完,忽然想到一件事,语气变得踟躇,“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今天拍摄有直播,鲤鲤的脸被不少人看到了,真是抱歉啊!” “这样啊。”温辞那边有衣服摩擦的动作,好像是有人坐起身,温辞的声音变得清晰,她轻声说:“我知道您做事一向妥当,我想您不是故意的。” 罗子云松了口气,低声说:“不如……你就带着孩子来玩两天?我们这季内容比第一季还要丰富,绝对让嘉宾玩得尽兴!” 女人的笑声浅浅如水,驱散夏日的闷热,听到笑声的众人忍不住跟着勾起嘴角,所有人中,只有欢鲤瞪圆眼睛,认真道:“妈妈,我要跟姐姐还有哥哥玩!” 这些人她都不认识的! “我现在放暑假啦,我自由啦!” “嗯,但是姐姐们还要学习呀,哥哥也要工作呢。”温辞说,“鲤鲤想不想交新朋友?” 欢鲤犹豫地看向这些眼神奇奇怪怪的大人们,谨慎地摇摇头。 “呜呜呜。”一群人看起来可伤心了。 这时乌吉拉对着欢鲤摆摆手,说:“我们明天要去溪谷抓鱼,抓螃蟹!” 鱼呀,螃蟹!好吃! 欢鲤的眼睛一亮,立刻踮起脚,对手机说:“妈妈,我可以今天跟姐姐哥哥玩,明天跟新朋友玩。” “好的呀。”温辞说,“只要你开心。” “请将地址发给我。” 电话挂掉那刻,罗子云表情有些恍惚,直到周围人爆发热情的欢呼声。 “两 年啦!温老师要来我们综艺啦!!啊啊活的温老师!” “我女神要重新出来工作啦!有生之年!” “呜呜呜……我的等待值得!” 果然是奇怪的大人。 欢鲤退后一步,又一步,跑到收银台前,将收银员小姐姐帮她整理好的钱揣进兜兜里,这时门外走来一名黑衣男人,拎起袋子。 “华秋叔叔,我们走吧。”欢鲤松了口气,拍拍佘华秋的腿,感叹,“妈妈真是个小妖精。” 这些奇怪的人都在想她。 佘华秋以及挂在她手腕上的佘兰叶:“?” 小朋友的屁股还想要吗? 罗子云激动得模糊,感叹这就是“月老”的脸面,也顾不得录制现场,当即要带人去开会,仔细想想怎么把这个消息宣发出去。 就在这个想法刚冒出头,罗子云动作猛地顿住,脖子“嘎吱”扭到一旁,看向被各嘉宾横七竖八放着的直播设备,“啪”捂住胸口。 不……不会吧? 和《亲爱的你》第二季合作的直播平台看着崩溃的线路,表情因为激动和震惊格外扭曲,比他们脸色更加扭曲的飞博技术人员手指飞出残影。 飞博热搜崩了又崩,许久后终于恢复正常。 被屠榜的热搜第一,无数粉丝深呼吸,狠狠点开。 #温辞携崽回归# 第82章 第82章 温辞要参加《亲爱的你》第二季的消息火一般蔓延开来,烧得粉丝头昏脑涨,到处跟人确认消息的真假,直到官方亲自发博确认温辞将以飞行嘉宾身份参与录制,而罗子云和温辞的通话更是让许久没有见过温辞的粉丝们激动,更别提直播时突然冒出来的小宝宝。 “崽崽!!!” “瓷瓷的崽崽!!” “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疯,只是有丝丝癫狂!来啊!让我们敲起锣鼓唱起歌,阿妹今日快不快活~” “又疯一个,拖下去!” “我家崽崽真好看呜呜呜……” “毕竟是cc和uu的崽崽,五官随便随,不可能差好不好!” “嘶哈,好想成为温辞的崽崽被她生下来,好想和鲤鲤成为姐妹,好想叫温辞妈妈啊……吸溜吸溜。” “……醒醒啊!我听说过妈粉女友粉,第一次见女儿粉,别太过分。” “可那是温辞和杜悠然啊!” “说得也是……擦口水,口水擦不尽,成河入海流,嘿嘿,麻麻,麻麻嘿嘿。” “咋回事啊,两年时间门,粉丝的精神状态堪忧啊?” “呜呜,只有瓷瓷自己带崽崽参加节目吗?玄王大人呢,玄王大人会不会出现?好想听玄王大人用她冷冷的声音温柔地叫宝宝啊,小脸通红。” “收一收吧姊妹们,咱可别把瓷瓷吓回去。” “吓回窝窝里,趴在玄王大人怀里哼哼唧唧说她们好坏坏人家好怕怕~” “?是真的不对劲,怎么可能!咱家瓷也是戏里戏外闯出来的大影后好不好!” “我不听,曾经的影后关现在的瓷瓷什么事!谁让她抛弃我两年,现在一定被爱情滋养得越发水嫩~想想那个就会对玄王大人撒娇的辞宝宝。” “这一期节目组那边要边拍边播,今天的直播是第二期的内容,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两周我们就可以和小辞见面啦~” “鼓掌!” “呱唧呱唧。” “呱唧呱唧!” … 温辞丢开手机,翻身抱住身边的女人,她埋在杜悠然颈间门,深深吸了口气,用坚定的语气说 :“我不能这样堕落下去,我要工作,给崽崽树立好榜样!” 闭着眼睛的杜悠然勾起嘴角,清凌凌的声音早已没了睡意,慢悠悠道:“请。” “你陪我一起。”温辞整个人树袋熊般挂在杜悠然身上,嘀嘀咕咕地说,“不能让鲤鲤瞧不起!” 杜悠然握住她的手,勉为其难张开一只眼,淡然道:“不是你说,当妈越懒,孩子越自立?” 温辞往杜悠然身上扑了下,郑重其事道:“那是之前的我说的,跟今天的我没关系!” “我不管,你要陪我去。”温辞瘫在杜悠然身上,故意道,“大家可都觉得玄王大人了不起,我只是一个小演员,你不陪我去,人家还以为我失宠了呢~” 她展开手,往床下一挥。风撩起帘子,房内靠墙摆着一排竹筐筐,墙上还挂着毛茸茸的窝窝,筐里窝里鼠鼠挤着睡,像一枚枚大汤圆。 “观中百只灵,我得让玄王大人专宠我一鱼!”她故意道。 杜悠然睡不着了,睁开眼,责怪似的看了眼温辞,撑起身,在温辞嘴边亲亲,低声道:“令鱼毛骨悚然的形容。” “去不去?” “我考虑一下。”杜悠然慢条斯理道。 她话音刚落下,两条温热的手臂挂在她颈部,某人长腿跟着盘在她腰上。温辞微微用力。 杜悠然的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温辞的屁股,轻轻松松起身。 “温鱼鱼有请,我怎敢不去。”杜悠然改口,一本正经地说,“毕竟,我还是温老师的小助理。” 温辞弯起眼睛,靠近杜悠然,额头相抵,吐息如兰。 “嗯,温老师最喜欢你这个小助理。” 杜悠然的目光渐渐深邃,修长的手指撩起衣摆,落在温辞柔软的后背,缓慢移动。 “那么,凡请温老师多多疼惜。” “当然,温老师最喜欢你!” * 京都办事处门口。 伪装成保安的灵兽犼看着来串门的小朋友走到面前。 “辛苦辛苦。”欢鲤仰着头,要跟保安握手,她最喜欢灵兽啦! “养家糊口。”保安说,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枚灵果递给她,轻声 道:“去吧。” “谢谢谢谢!” 欢鲤双手捧着果子,“咔嚓咔嚓”咬着往里走,从进门开始到坐电梯,最后走到行动处,她收到许多投喂,零食在储物戒堆成小山。 根本不怕饿到! 欢鲤从佘华秋手里接过她来找其他小朋友玩的礼物,“咚咚”敲门。 “我进来啦!”她脆生生道。 “你进来吧。”门内同样清脆的声音说。 骆萌娜和满月今天跟着徐琥珀学习剑术,刚放学没多久,两个小朋友累呼呼地趴在沙发上,跟欢鲤挥爪爪。 除了她两个小孩,房间门里还有飞飞,四个小朋友排排坐,欢鲤分果果。 “我明天不能来找你们啦,我要去抓鱼和螃蟹!”欢鲤认真地说。 满月歪头说:“在山里吗?” 她们在幼儿园玩时,天天在山里玩耍。 作为四个孩子中,最大的且唯一可以玩手机的那个,飞飞看到新闻了,说:“鲤鲤要去拍节目啦,就是我们之前去的那个!” “哦!” 骆萌娜一边叼着棒棒糖一边吸酸奶,闻言瞪圆眼睛,嘱咐欢鲤。 “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呀!在那里,只有努力才能吃上肉肉!我妈妈很不争气的,都要我努力给她赚好吃的!”骆萌娜回忆往昔,觉得自己十分辛苦。 欢鲤想到家里两个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捧着手机玩游戏的两个妈妈,小小年纪感受到浓浓的责任感。她每天都有帮妈妈拿水洗水果,尤其辞妈妈,她吃零食的时候要特地喂妈妈。 天呐,她的妈妈一定是所有人里最可怜的,她什么都不会呀! 欢鲤不由替妈妈担心,她握起小拳头,认真地说:“嗯!鲤鲤努力!” “让妈妈吃饱!” 第83章 (含霸王票加更) 第83章 (含霸王票加更) 京都清晨,天不亮机场被长枪短炮包围,想要趁机抢到新闻的娱乐记者们脸上带着隐秘的激动,不时往机场通道望去。 除了娱记,大批粉丝站在路两旁等待。 天色渐渐明亮,霞光和机场日光相接,渐渐地,不安的消息在记者和粉丝间流传。 就是说,温辞她会坐飞机来京都吗? 会不会,玄王早就带着温辞闪现了? 呜呜。 粉丝们抱着花花和礼物,狂刷手机,只有和在群里等待消息的其他粉丝刷屏才能驱散心里的不安。 “要不要去拍摄现场?”记者们私下交流,“见到温辞的概率会不会比机场大?” “试试?” 人群渐渐骚动,有记者收起设备准备撤退,这让等待的粉丝更加焦心,就在众人艰难做抉择,是留下还是立刻时,远处,一列车队由远及近驶来,十多辆车停在路边。 站在路边的粉丝吸了口气,双眼发亮。 “是小辞工作室的保姆车!啊啊啊!” “李姐!!” 粉丝的尖叫像十字路口突然亮起的红灯,让那些打算离开去拍摄现场碰运气的人猛地停下脚步,众人惊喜地看着车上下来一群保镖,还有十分眼熟,温辞曾经的经纪人,现在温辞经纪公司的管理者李荷。 李荷周围的面孔同样熟悉,都是温辞曾经的助理,现在向着经纪人或行政转型的其他人。 “李姐好!” “李姐你是不是来接瓷瓷的呀!” 粉丝们举着手机,小声地跟李荷说话。 李荷身上带着领导者的气质,对粉丝们笑道:“是,辛苦大家来接小辞,一会请大家不要太过激动,注意安全,不要影响机场正常的秩序好不好?” “好!!”粉丝们立刻答应。 车队的其他人从后备厢拿出饮料和糖果分给粉丝和记者,李荷提起跟机场沟通过,现场机场维持交通的安保严阵以待。 粉丝们注意到,李荷旁边,有好几个举着摄像机的摄影师,还有背着小包夹着台本的人,她们应该是《亲爱的你》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等到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机场上空, 银白色的飞机划过,每当这时候,粉丝就会激动地跺脚,猜测温辞是不是在这一辆飞机上。 李荷抬手,看了眼腕表,对着其他人点头,抬手发信息。 安保人员身上的传呼机传来声音,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安保不由挺胸抬头,有安保人员往后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不知何时,机场外已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有位安保人员咽下口水,心想这么大的浪可没见过。 工作人员的紧张气氛感染到接机的粉丝,她们立刻知道是温辞到了,血一下子冲上来,举起手机。 “温辞!!” 紧闭的门还未开,对温辞的呼唤响彻天空,直到机场内部传来尖叫声,机场外粉丝忍不住跟着尖叫。 “温辞——” “温辞我爱你!” “啊!!” “温辞!!!” “唰。” 自动门缓慢开启,一道清丽的身影迎着尖叫声出现。 仿佛在发光的黑发女人抬起手,向着大家挥舞。 “嗨,早上好。”弯着眼睛的女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笑,“好久不见。” 空气灼热,仿佛油锅里泼了瓢热水般热情四溅,闪光灯比太阳的光芒还要明亮,在温辞走出门的那刻,守在周围的保镖立刻上前。 粉丝们昨夜来接机前,不住强调要注意安全,但看到温辞后脑中的理智“啪”绷断,疯狂地向温辞靠近。 “嗯哼,请小心。”温辞抬起手,点在空中。 一瞬间,众人仿佛嘴里塞了口冰冰凉凉的冰淇淋,又像是在炎炎烈日下浇下清凉的水,上头的热烈顿时被理智取代,不由停下脚步。 怎,怎么回事呀? 粉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敢再往前跑,乖乖地站在原地,举着手机,看温辞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啊~我的瓷好可爱!” “有人疼就是幸福吼~” “温辞我好想你!”有粉丝大吼。 温辞笑道:“谢谢我也想你!” “骗人——”粉丝们立刻反驳,“你都不舍得出来!” “我现在出来了呀。”温辞笑 眯眯地说。 粉丝中的记者不甘落后,举着麦喊:“温老师打算回归娱乐圈吗?” “温老师你是否加入玄门?” “温老师怎么没有看到杜老师,杜老师会不会跟你一起参加节目?” “温老师你如何平衡和玄门杜大人的关系?” “温老师可以跟我们讲讲玄门生崽的办法吗?” 温老师,温老师,温老师—— 温老师脑壳有点嗡嗡嗡,假装没听到,边跟粉丝们打招呼边走到等候的公司和节目组工作人员身边。 “温老师好!”工作人员因为激动,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荷放下手臂,笑着说:“先上车吧。” “稍等,我跟大家告别。”温辞转身,在粉丝们留恋的目光中张开手臂,随后弯腰,双手放在腹部,向辛苦前来接机的粉丝们鞠躬。 “谢谢大家。” “回去的路上请注意安全。” “谢谢大家想我。” 她向着热泪盈眶的粉丝群鞠躬,每个方向没有漏下,最后向着粉丝招手。 保姆车的门打开,温辞笑眯眯地说:“节目里见哦。” “温辞加油!吃肉肉!” 粉丝们大喊。 温辞喷笑,钻进保姆车里。 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拉出安全带。 眼尖的粉丝立刻抬起手机。 缓缓关闭的车门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温辞的手腕,模糊的光影中,温辞亲昵地靠响旁边,扬起修长的脖颈。 “砰。” 车门轻轻关闭,拍摄的粉丝死死捂着嘴。 啵……在啵啵! 杜大师啊!!! 啊—— 车里,坐在副驾驶的李荷喜笑颜开地扭过头,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等等,这个画面有些眼熟,但是那次没有啵啵啵! 温辞的手按在杜悠然肩上,缓慢地推了下,重新窝在座椅中,她嘴唇嫣红水润,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做般开口:“好多人呀。” “咳。”李荷清清嗓子,指指后面。 保姆车的最后一排,拿台本挡着脸的随行导演 假装自己不存在。 “现在就开始拍了吗?”温辞温声道,“太久没拍摄了,我都不记得了。” “你也知道你太久没工作?”李荷打趣道。 温辞笑而不语。 那可是太久啦。 因为拍摄原因,温辞和随行导演换了位置,杜悠然双腿交叠,安静地坐着,将一本书摊在腿部,垂着眼看。 旁边的导演手指有些颤抖地翻台本,心里嗷嗷叫唤。杜大师啊!玄王大人!是活的玄门弟子,会咻咻咻飞来飞去,一剑斩乾坤那种! 并不用剑的玄王大人一边像摆件安静待着,一边听随行导演提问。 “温老师,宝宝不跟您一起吗?” “她昨天去朋友家做客,今天直接去录制现场。”温辞笑道。 随行导演声音同样温柔,问:“昨天在商场遇到鲤鲤后吓了一跳,宝宝今年两岁,已经可以自己逛商场了吗?” “嗯……我们从小培养她自立自强的精神,她很喜欢帮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过我要解释一下,鲤鲤不是一个人哦,大家平时也要注意看护崽崽哦。” 自立自强。 杜悠然的指腹刮着书页,品评这四个字。 长长的车队一路向着京都郊外驶去,于上午八点抵达郊外山区。 温辞跳下车,伸了个懒腰,看着周围的景色,笑着跟工作人员说:“我还蛮想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呢。” 她可是天天在山里睡大觉的温小辞。 工作人员立刻道:“可以安排!只要温老师有档期。” 温老师可太有档期了。 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山区是京都游玩地点之一,里面有农家乐还有漂流之类的项目,为了此次拍摄节目组提前跟山区管理人员沟通过,今日山区不对外开放。 山区门口同样有许多嘉宾粉丝等待,看到温辞后,粉丝们开心地跳起来跟温辞招手。 路两旁的树木极其高大,站在保姆车旁的女人身材笔直,短袖短裤,白皙的腿玉般光洁,像融开的乳液。 她跟其他人摆摆手,转过身对车里人说:“我把头发扎起来吧?” 温辞说完后再次爬上车,转过身面对车门方向 坐下来,瘦长笔直的腿垂在车外,自由自在地晃荡。灿烂的日光透过树梢落下,落在她脚下,白紫色运动鞋上方,小巧精致的脚腕上挂着细细长长的金色链子,随着她的动作摇动。 开启的车门两边,一双长腿岔开坐着,白色的运动鞋抵着车门,鞋子的主人手指插入温辞堆鸦的发中,挽起黑色发丝,褪下腕上皮筋给她扎起高马尾。 镜头中只有那双修长的手的动作,节目组的人知道杜悠然在,可他们不敢跟她搭话,不敢轻易蹭她的热度,只当没看到,移开镜头。 身体交叠的热并不会打扰两个渡劫期小情侣谈恋爱,直到五分钟后,一辆看起来很贵的黑车停在门前,司机落下车窗,跟守在门前的保安交流后方才驶入。 “我家崽来啦!”温辞笑着对工作人员说。 摄影师精神一振,立刻扛起摄像机。 黑车停在温辞保姆车不远处,车门打开后,露出一颗小脑袋。 “妈妈!”欢鲤看到妈妈,可开心啦,抓着车座探出小短腿下车,她人小,下车的动作看起来很谨慎,小脚在地上点了点,确定到达后,才安心地放下来。 妈妈说啦,不能用飞哒。 靠自己的顺利下车的欢鲤挺起小肚子,颠颠颠跑过来,她的头发不知道是谁扎的,一个高一个矮,连玉铃铛都一个上一个下,叮叮叮地响。 “妈妈,妈妈我来啦。” 欢鲤眼里只有妈妈,跑到温辞腿边,按着她的小腿,仰着头说话。 “你来啦。”温辞俯身戳戳她的小肉脸。 欢鲤开心地露出小门牙,嘴里喋喋不休。 “妈妈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呀,妈妈娇姨姨被萋萋姨姨叫走啦,妈妈今天是萋萋姨姨给我扎的头发,她比你还笨哦!” 妈妈妈妈—— 两岁的崽正是话痨的年纪,周围的人感觉自己像被奶甜香塞住耳朵,恨不得立刻上去亲亲抱抱。崽的母亲温大辞故意道:“什么,竟然比我还笨,以后天天让萋萋姨姨给你扎头发!” “嗯嗯嗯~”欢小鲤连忙摇头。 她见两个妈妈坐在一起,伸出手:“妈妈抱。” 她也想跟妈妈一起坐。 “好热呀,不想 抱。”温辞笑眯眯地说,“而且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抱了。” “走,我们去工作,工作才能赚钱,赚了钱给你买好吃的。” 欢鲤天真而好奇地问:“妈妈把好吃的都吃光了吗?”所以要出来工作? “不能坐山吃空。”温辞笑道。 她叫杜悠然和温辞都是一个称呼,但两个人每次都能分清她在说谁。 杜悠然抵着温辞的背让她下车,弯腰,手指轻轻在欢鲤面前弹了下,低声道:“去玩。” 周围的人一静,像被按下静音键,望着云一般的人从车上飘落。 两年未见,杜大师仍然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但她身上冷淡的气质更甚,就差将仙风道骨写在身上。 真是……随行导演心里嗷嗷叫,把台本抠出一个洞来。太和谐了,这一家,怎么看怎么养眼! 为了降低玄门在社会上的影响,杜悠然不会在节目中露面,她背着手,漫步在乌泱泱的人后面。 欢鲤很自来熟,有妈妈在更熟了,嘴里叽里咕噜说话,跟工作人员,跟路边的小花小草。温辞将一根黑色的带子系在她腰上,看着她跑来跑去。 其他嘉宾已经录制好开场,作为飞行嘉宾的温辞到来后引起现场的欢呼和掌声。在场数十台摄像机不受控制地往温辞和欢鲤身上照。 “温老师,好久不见。” 嘉宾们纷纷上前跟温辞说话,尤其参加过第一季的两位嘉宾。 “哎呀,你们两个都长这么大啦?”温辞弯下腰,笑着跟乌吉拉和袁云翔打招呼。 “新朋友。”欢鲤小手指向乌吉拉。 乌吉拉跟她握手手,问她:“饼干好不好吃?” 欢鲤眼睛超亮:“好吃!” 她来之前还去超市又买了两袋放在储物戒中,一袋给鲤鲤,一袋给妈妈。 罗子云拢着双手,看着温辞跟嘉宾们互动,仿佛看到自己向着今年华国最受欢迎的节目又进了一步,他正准备弯腰拿喇叭,一低头,他的马扎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平静地对他点了下头后又扭回去,看着场内。 罗子云:…… 好熟悉的一幕。 节目重新开始录制,依然保留第一季“活 着就是为了吃”的内涵,各组嘉宾需要在山区内通过任务或者亲手“捕猎”获得食材。 温辞蹲下身子,跟欢鲤讲解,“你以前去山里做什么呀?” “找好吃的!”欢鲤说。 她明白啦,这个她熟呀! 作为孩子中最小的崽崽,欢鲤受到所有小朋友的热烈欢迎……尤其她长得还这么好看,不少小朋友走过来要跟她交朋友。 欢鲤拎着红色的小桶,在比她高比她壮的孩子们身上看来看去。 哎呀,他们都不行的呀,连山里的猴子都可以一个打他们十个呢。 她真诚地为山外的小朋友担忧,又看向孩子们的妈妈爸爸。 哎呀,也不行呀,看起来连山里的猴子都打不过呢。 这些人真的能抓到猎物吗? 欢鲤抓紧温辞的手指,回头看了眼戴着墨镜抱着手臂的妈妈,心里想:一定要让妈妈吃饱饭!再顺便帮帮这些弱小的人类吧! 每组家庭都拿到一张地图,地图上面标记着鸡鸭鹅鸡蛋牛奶鱼虾以及田地的标志。 “鱼鱼鱼,螃蟹螃蟹。”欢鲤指着地图上的溪流说,咕咚咽下口水。 温辞便道:“好呀。” 各组家庭分开,来拍摄的嘉宾许多人想蹭温辞的热度,见她往溪流的方向走,立刻跟上,不过每个地点同时只能有组家庭,没抢到机会的人失望的去下一个地点。 漫步在温辞欢鲤不远处的杜悠然像是被屏蔽了般,许多目光从她身上经过,像看到一株草一朵花般自然地移开。 溪谷是一片澄澈宽阔的溪,浅的地方用网子拦起来让孩子们下水做游戏。溪水十分干净,有许多鹅卵石,能看到小鱼游来游去的影子。 节目组特地在网内放了好几只螃蟹,还有一些小鱼。 乌吉拉跟欢鲤牵着手来的,看到河里的鱼后激动地说:“我们快去抓鱼!” “好耶!”欢鲤将小桶扣在脑袋上,甩掉鞋,“啪嗒啪嗒”就往水里跑。 孩子们要在网内抓鱼,大人要去溪谷里抓,有工作人员在网子边看顾孩子。天气炎热,照得溪水暖洋洋,“哗哗”下水声惊得鱼儿乱窜。 到别的小朋友小腿的水到了欢鲤这飘到 大腿,工作人员的心提起来,紧张地看着她,这可是温辞的宝宝,绝对不能出一点事啊! “呜哇!” 欢鲤在水里蹦来蹦去,抬头看到妈妈穿着大围裙一样的衣服,艰难地在水里走来,陌生的叔叔阿姨在喊看到鱼了,她妈妈还在水中努力保持站立。 不愧是渡劫期。 不愧是影后。 杜悠然折下一株草,拨弄水面,轻笑。 “我妈妈不会,要靠我。”欢鲤跟其他小朋友说,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蹲下来,葡萄般大眼睛紧紧盯着水面。 乌吉拉和另一个小男孩在网子里跑来跑去,鱼儿奔逃,有一只往欢鲤这里跑来。欢鲤黑色的眼睛静静看着,等到那条小鱼儿游到她身前时,她眼睛一亮,整只鲤“嗷呜”扑进水里。 “呀!”工作人员惊讶的声音中,湿漉漉的小朋友开心地抱着一条成年人巴掌大的小鱼儿起身,那条鱼“啪啪啪”在欢鲤怀里摇尾巴。 “坏鱼鱼!”欢鲤抬手,敲在鱼脑袋上,把漂在水面上的桶拽过来。 “太厉害了!”摄影师不禁说。难道是年纪太小不害怕? 这里年纪最大的乌吉拉都不敢碰鱼。 “鲤鲤,你太棒了,你抓到鱼啦!”乌吉拉羡慕地看着她桶里的鱼说。 欢鲤把湿发往后一撇,骄傲道:“我就是很棒!” “但是它太小啦。”欢鲤有些嫌弃的伸出手,拨弄桶里的鱼,“吃不饱的。” 她们家的溪,里面的鱼超级大,有的还是金色的红色的,还带灵气呢。 “你不要怕,它们很笨的,不会咬人。”欢鲤教乌吉拉扑鱼,“你这么大,它揍不过你的!” 旁听的工作人员:? 乌吉拉认真地点头。 学废了! 欢鲤还用夹子夹了两只螃蟹放进桶里,越看越失望。 好小哦。 她扭过头,看向溪谷中。 叔叔阿姨“啪啪啪”在水里抓鱼,她亲爱的妈妈正用手拨水,正好一条鱼游过,她妈妈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扑上去。 欢鲤顿时握紧小手。 妈妈加油! 温辞吓得“哇哇”叫 着,整个人僵成一块木头,想也不想将鱼往筐子的方向甩去。只听“啪”一声,大鲤鱼撞在篓子上,顿时晕过去。 “哇!” 妈妈太棒啦。 欢鲤开心地给妈妈鼓掌,从网子里爬出去,踩着水往溪谷深处走,工作人员脸一变,连忙去拦她,但欢鲤活像一条本就生活在水里的鱼,极为灵巧且快速地游到温辞的筐子旁。 这时,晕过去的黑鲤鱼缓慢地苏醒,不屈不挠地拍尾巴,溅起大水花,蹦出筐外。 什么,你竟然敢跑! 欢鲤瞪圆眼睛,想也不想就往上扑。 妈妈的鱼,还想跑! 欢鲤死死抓着大鱼的尾巴,随后赶来的工作人员震惊地吸了口气,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可是她不敢碰活鱼啊好可怕!宝贝你快松手啊啊啊! 并不指望“弱小”人类的欢鲤跷起脚,将筐子往自己的方向勾来,只听“啪”一声,筐子迎面罩下来,将欢鲤和鱼同时筐起来。 筐子有重量,形成密闭的空间,欢鲤这才松开手,脑袋浮在水面上,得意地松开手,看着黑鲤鱼在筐子里游来游去。 嘿,愚蠢的鱼,你跑到哪里去! 她可太聪明啦! … 两周后,《亲爱的你》第期播放,全网爆火。 李荷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数据,眉头慢慢挑起。 热度最高的果然还是温辞以及在花絮中一闪而过却勾得所有人注意的杜悠然,但看看其他词条。 #鲤鲤抓鲤##鲤鲤抓鸡##鲤鲤逮猪##鲤鲤薅羊#…… #两岁孩童沦为山霸,背后原因竟然……# #给你一个两岁孩子,还你一个幸福人生# 李荷:“……” 她默默关掉数据。 灵首山,捧着冰淇淋靠着大老虎在深山里乘凉的一家人看完节目,杜悠然摸摸欢鲤的头,问她:“还要去玩吗?” 盘着腿的小朋友端着冰碗碗,摇头晃脑。 “不去啦,它们太笨啦。” “还是咱们山里的小动物欺负起来好玩,还好吃,嘻嘻!” “妈妈,咱们家这么大,等你吃空啦,我们再出去找山吃吧……” 第84章 蛟狐 第84章 蛟狐 双鱼婚礼举办的那日,灵宝的光芒从灵首山的天空铺向望城,充裕的灵力形成缭绕的雾气和点点星芒一起飘落。 地上觉醒灵智的小兽舒服地躺在灵雾下张嘴接饭,而灵植挥舞枝叶,绽开花朵。 胡萋萋妖妖娆娆窝在树杈间,狐狸眼中波光粼粼,笑眯眯地等着来接礼的人。她躺的槐树下站着家里的小妖怪们,他们终于能化成完整的人身,再也不顶两个耳朵或是拖一条长尾巴啦。 一个小妖怪抱着堆得高高的礼物,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人挤人的门口,瓮声瓮气道:“姑奶奶,鼠大爷来啦!” 一只白团子扭着屁股从墙上张开四个短爪爪往下跳。 “叽!” freedom! “啪”落在胡萋萋肚子上。 “叽。”杜嗯嗯伸出粉爪爪,拍拍胡萋萋的肚子,你来了呀。 “叽叽叽。” 里面请,鼠请你吃好吃的! 胡萋萋弯弯眼睛,伸出粉白色的手指,轻轻给它梳毛,把鼠梳得瘫成一张饼。 “杜嗯嗯,你们家娇娇去哪里了?”胡萋萋娇声娇气地说,“人家在这里等了好久,她都不来接我呢~” 杜嗯嗯眯着小眼睛,慢悠悠地“叽”。 “人家听不懂呢。”胡萋萋托着脸,忽然捂着嘴笑起来,问它,“娇娇是不是被杜大人叫去拉车啦?” “叽~” 一狐一鼠各说各的,树下小妖怪抱礼物抱累了,干脆坐下来,一歪脑袋打个盹。今天实在是起得太早啦。 胡萋萋打了个响指,他们怀里的礼物便飞起来,跃过灵首观的墙整整齐齐落在院子里。院子里堆着山一般高的礼物,白团子们跑上跑下清点礼品,开心得不得了。 这都是玄门给鼠们的供奉!鼠们就是了不起! 灵首山今日仿佛红色的海洋,四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绸子从山外扯到山头,连山神和猴群脖子上,尾巴上同样扎着红色蝴蝶结。 胡萋萋正低声和杜嗯嗯说话,天空中落下的阴影从她脸上飘过,灵首观众人抬起头,大笑道:“接亲的车马来啦!” 瞬间无数道光芒飞向天空。 云层中,庄严大气的宫殿广场铺着一整块金红色地毯。玄门众人挤挤攘攘,笑眯眯地看着黑白色蛟蟒拉的车落在平台上。 胡萋萋媚眼如丝,伸出手,勾住白蛟吻部的须,勾绕着缠在指头上。 玉白色的长须微凉,带着一路疾驰而来的凉气,被胡萋萋指腹的温度传染。银白色的蛟抬起冷冰冰的眼眸,金色的眼眸爱答不理地落在胡萋萋身上。 “笑笑。”胡萋萋地上说,逗猫似的摸摸蛟龙的下巴,蛟龙有些烦闷地想甩开她的手。 旁边的黑蟒眼里露出笑意。 这时,雕龙画凤的玉车开启,一颗圆滚滚的红团子跳下车,在众宾客和善的笑容中站在马车边,展开画轴,奶声奶气念。 “两,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喜结良缘,匹配同称!”① 马车内传来低低的笑声,小手抓着画轴的小朋友声音更大了,几乎把画轴盖在脸上。 “望城温氏有女贤良淑华品行相宜,灵首山杜氏之女喜迎,迎之,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① “喜今日良缘遂缔,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玉兰馨!”① 终于背完啦! 欢小鲤松了大大一口气,骄傲地挺起胸膛,严肃道:“请新娘!” 长空下风轻轻涌动,白鹤翩翩起舞,洒下彩色花瓣。车门敞开,新娘下轿。 凤冠霞帔,像彩云堆砌,彤彤如火,点燃半片天空。 温辞低头,耳边金色步摇微微晃动,映着她眼底笑意,她对着崽崽露出温柔的笑容。 哇—— 欢鲤连忙将画轴收起来,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妈妈的手,迈着小步子往前走。 妈妈真好看呀! 喜堂中央,坐着厚重的香炉,香炉前,穿着金色长袍的龙君威严而立,龙吟震寰宇。 “一拜天地。” “二拜天道。” “神契相结,此后契刻神魂,生死同依。” “礼成!” 欢声笑语的宾客中,胡萋萋捧着脸,泪眼汪汪。 旁边穿着新衣服的佘兰叶瞥了她一眼,眉头挑得高高的,“你哭什么?” “嘤嘤嘤,人家这是感动。”胡萋萋翘着兰花指抹眼泪,看起来比两位新娘还要激动,“娇娇呀……” 她转过身子,佘兰叶机智地撤身,躲开她想往新衣服上抹的手,表情嫌弃。 “讨厌~”胡萋萋哼哼,手指点在她肩上,对着她勾勾手指,“走,我们去吃喜酒。” 喜宴开,从天空到灵首山,无论是谁,只要来贺喜的客人都可以吃宴席,只有广场上摆开的桌子是杜悠然温辞的朋友。 李荷和杜丽丽她们坐在温辞朋友那桌,干饭的热情无比高昂。这不比飞机餐刺激? 胡萋萋踩着恨天高,扭着屁股揪着佘兰叶的衣袖走过来,坐在李荷她们旁边的座位上,同座的还有沈枫胡晔晔以及戴玲珑徐琥珀。 看人都到齐了,狐狸开始表演,她捏着帕子按在眼角,惆怅道:“杜大人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们二人的绝美爱情我看在眼里,她们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今天必须不醉不归!” 真被她看着长大的戴玲珑徐琥珀:“……” 正在细想不容易这三个字在哪的佘兰叶抱着手臂,被狐狸把手抠出来,手里放着碗大的……好像就是碗? 旁边的狐狸凑过来,跟她咬耳朵。 “你乖乖听我的,咱俩谁跟谁,我肯定不会害你!” 佘兰叶不信,盯着酒碗运气。 这时候换好衣服的杜悠然和温辞走出来,一对新人宛若天边明月,可望而不可即,相生相伴,熠熠生辉。 两轮明月敬酒都跟别人与众不同。 杜悠然抬起手,风起云涌,纯白的灵气从她指尖飞出。温辞抬手,取出一瓶精致的酒壶,清泉一般的酒水从湖口飞出,连绵不绝,酒香四溢,和纯白的灵气混在一起,先向着广场上热闹的酒桌飞出,随即从天空坠落,如银河落天,飞向同样热闹的山间。 “我与爱人同谢宾客,请诸位满饮此杯。” 现场制作的灵酒斟满众人酒杯。 佘兰叶看举个碗的胡萋萋,沉默片刻。 “嘿嘿,我跟你讲,人家不是馋酒里的灵力,那酒壶是龙王某年送给瓷瓷的贺礼,我尝过一次,可太好喝啦!”胡萋萋舔舔嘴角。 一整个馋狐狸。 佘兰叶将碗推给她。 喝。 “不行,人家就要你陪我喝,来嘛,干了它,感情深一口闷!”胡萋萋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碗,跟佘兰叶碰碗。 佘兰叶浅浅抿了口以示情深义重。 那胡萋萋能答应吗,必然不可能,当即泪眼汪汪,用看负心汉的表情盯着佘兰叶。 佘兰叶心里想演技进步不少,推开椅子起身。胡萋萋盯着她的背影,眨眨眼,生气了? 来给师父打招呼的骆萌娜抱着戴玲珑的手臂,笑嘻嘻道:“萋萋姨姨又在跟叶姨姨撒娇啦,萋萋姨姨把叶姨姨吓跑啦!” 戴玲珑轻笑,旁边徐琥珀舀起肉圆子分别喂给骆萌娜和满月,随口道:“弄巧成拙。” 谁弄巧成拙? 她可还没弄呢! 胡萋萋不满地想,没想到这时候佘兰叶重新回来,将眼熟的酒壶放在桌上,推给胡萋萋。佘兰叶一言不发坐下。 “哦~”戴玲珑心道这就有意思了。 胡萋萋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更加泪眼汪汪,学着骆萌娜抱佘兰叶的手臂,娇滴滴道:“你好爱我,你竟然为了我,舍弃脸面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去求人,人家好感动!” 佘兰叶差点把一口酒吐出来,冷冷地瞥她,“我要将你的话转述给温大人。” “……”胡萋萋立刻抿住嘴,喉咙里不死心地哼唧。 嗯嗯嗯嗯! 佘兰叶:“?” 又在师父这里混到肉肉吃得骆萌娜擦擦嘴,语重心长地说:“她说你好爱她。” “啪。”佘兰叶按下筷子,感觉自己不用吃饭了。 胡萋萋羞涩地垂眸,如果她嘴里没有发出“嘻嘻嘻”的笑声场面应该会正常些。 旁边的胡晔晔随口道:“千年的狐狸,到了恨嫁的年纪,懂的都懂。” 胡萋萋翻了个白眼,冷笑,“我要先把你嫁出去。” “诶~我的嫁妆要跟温大人一样厚,姐你快给我准备!” “呸,你配吗!” 耳边吵吵闹闹,佘兰叶捧起酒碗,抿了口,又一口。 这喜酒……还真的好喝。 双鱼的喜宴整整摆了九天九夜 ,这是玄门这些年来最热闹的时候,美酒佳肴如流水,还有人当场表演顿悟突破,去隔壁被天雷劈一劈全当烟火给大家放个景。 胡萋萋整只狐狸红彤彤的,像从酒缸里捞出来的一样,一会咬着手指头娇滴滴地对人笑,一边噘着嘴哼哼唧唧的撒娇。 旁边的佘兰叶绷着脸,眼睛早已没有焦点。 温辞走过来一看,笑道:“喝得这么多呀,去睡一觉吧。” 她们在宫殿中都有自己的房间,毕竟是包食宿的幼儿园正式员工,听到温辞的话,佘华秋胡晔晔一个当哥哥的一个做弟弟的起身。 “我要跟娇娇一起嘛~”胡萋萋不乐意地说,往佘兰叶背上跳。要娇娇背。 胡晔晔眼睛一转,对佘华秋道:“老哥,您看着场子,我给两个祖宗送进去。” 大家都不是外人,佘华秋沉默地点头。 “吱——” 厚重的门开启,胡晔晔将两人往床上一丢,拍拍手掌。 孩子只能帮到这里了! 他笑嘻嘻地转身,出门时屋里飞出一枚亮晶晶的珠子,胡晔晔心道好家伙,刚想关门,又飞出一枚金珠子。 胡晔晔:好家伙! 他立刻伸手,布下三层结界。 不把孩子生出来你们别想出这个门! 缭绕着酒香的床帐中,胡萋萋艰难地爬起来,呆呆地看着四周。 她身下,看着比她更呆的女人仰面躺着,许久缓慢地眨一下眼睛。 落狐狸手里了吧大宝贝。胡萋萋咧开嘴笑,感觉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是热乎乎的,烤着狐狸的神经。 她想往佘兰叶身上爬,一抬脚啪叽摔在被子里。过了会,一只小巧的白狐狸爬出来,歪歪扭扭迈着步子,踩在佘兰叶肚子上。 那毛茸茸的尾巴嘚瑟地扫来扫去,像是因为自己占据高位感到威风,雪白柔软的尾巴一路扫到安静躺着的女人脸上,看起来像是好心地给她盖被子,其实尾巴尖尖一会儿挠挠人家的下巴,一会儿顺着人家的脖颈,往衣服里钻。 静静躺着的女人有一双漂亮而冷漠的眼睛,瞳孔泛着漂亮的金色,她缓缓眨着眼,仿佛并不为所动。直到那尾巴越来越可恶,蹲在肚子上的狐狸“嘤”得越来越可恶,她才缓慢的“啧”了声,垂下眼睫,笔直的睫毛挡住眼里朦胧的,含着酒色的光芒。 啪。 一只银白色的蛟忽然落在床褥中,修长的身体舒舒服服展开,一尾巴将狐狸扫进被子里。 就你有尾巴? 大白狐狸脸朝下摔进被子里,愤怒而委屈地嘤起来。 做什么!欺负狐狸啦!明明是狐狸要欺负人! 银白色的蛟顶着精致的小角,将自己盘起来,盘起来的同时没忘记把毛茸茸的狐狸放在中间抵着,不多时,蛟龙身体中央只有一只倒三角的狐狸脑袋趴着,两只大耳朵立着,蓝色狐狸眼水汪汪的,委屈巴巴盯着蛟龙。 蛟龙将头搭在狐狸头顶,把她两只大耳朵压塌,舒舒服服吐出一口热气。 好狐狸不跟蛟斗。 胡萋萋哼着,撑着理智化作原型,银白色的蛟龙中间顿时出现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一头波浪长发披在蛟身,蛟龙松松散散盘着的身体中,一条长长的,白如嫩豆腐的腿歪歪扭扭伸出来,胡乱搭着,膝盖泛着粉色,脚趾不受力地蜷着。 银色的蛟伸过尾巴,盖在她赤裸的腿上,却无法阻止春光倾泻,偏生长腿的主人毫不在乎,柔柔地伸出手,捧着蛟龙的头颅,自己把脑袋凑过去,在蛟龙嘴巴亲亲。 “娇娇,你真好……你真是一个好娇娇。”胡萋萋傻笑,亲完后抱着蛟龙的脑袋往怀里放,因为她想亲亲蛟龙的小角。 “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娇娇。” “姐姐亲亲你,muamua~” 啪,啪。 蛟龙的尾巴抬起来,一下一下轻轻拍在床沿上。 粉色的床帐晃动,偶尔那尾巴会撩过女人光滑的小腿,战栗之余微微颤抖。 蛟龙眯着眼,银色的长睫下金光澄澄,听她叽里咕噜说话。 “你为什么对人家这么好呀~你肯定是喜欢我,嘻嘻,我也好喜欢我自己……再亲一个。” “好娇娇。”看起来醉糊涂的女人捧起似睡非睡的蛟头,拿手指缠绕人家吻部的须,眼眸含着一汪春水,低低地问,“你这辈子,有没有和狐狸接过吻呀?” “我呢,这辈子没有跟蛟龙亲过嘴嘴,来嘛,让 姐姐试试。”她诱哄着,那人家的须戳蛟龙的嘴,靠在蛟龙身上。 “张嘴,啊……” 蛟龙抬起金色的眸,缓慢打量着她,许久后,那金色的眸子光芒渐渐深邃,将胡萋萋缠起来。 …… 这是一个混乱而热情的夜晚。 或许不该用夜晚形容,在某些热情主导的过程中,时间已经成为不确定的因素,但当胡萋萋睁开眼时,一边回味着一边感慨。 “还好人家是妖呢,不然要死在你床上了~” 她慢慢抬起腿,蹭蹭闭着眼睛的女人。 佘兰叶侧着身子休息,闻言慢慢地说:“这是你的房间。” 她伸出手,将不知何时扯掉的粉色床帐盖在胡萋萋头上。 “讨厌啦,人家在夸你诶~” 佘兰叶觉得这应该是夸奖的评价,她听到身边的女人娇滴滴的笑,仍然是那种柔媚的,勾得人心痒痒的笑声。 过了会儿,笑声消失,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候肯定是胡萋萋又在搞莫名其妙的东西,她缓慢地睁开眼睛。 顶着一头乱发的女人贴过来,身上披着一层粉纱,手指点在她鼻尖,又顺着鼻尖往下,一下一下戳她的唇。 “你之前,应该吃了我不少口水吧~” “嘻嘻嘻,叫你老是嫌弃我,有本事吐出来!” 佘兰叶的表情渐渐放空,波澜不惊地看着胡萋萋,有的狐狸,总有一种杀敌一千自损二百五的决绝。 她低下头,看着在怀里扭来扭去得意洋洋的狐狸,冷哼一声,抬手按住她的后颈。 胡萋萋抬起头,媚眼丝丝缕缕,像扯开的蜂蜜的甜丝网佘兰叶身上挂,语气甜而魅,还带着一点无辜。 “干什么啦。” 佘兰叶捏着她的后颈,微微用力,指腹一下一下按压着她纤细的骨头。怀里的狐狸被捏得舒服了,哼哼唧唧地往她怀里靠,还伸出柔软的手臂,揽住她的肩头,眯着眼低低地喘息,说着“对就是那里,有点酸,多按两下”这种话。 青纱帐,美人香,素手揽衣裳,低眉含细语,请君莫声张。 个屁。 佘兰叶的手从她的肩一路按到胡萋萋腰旁,细腻的皮肤像握不住的绸缎,大白狐狸整个挂在她身上,光滑裸露的肌肤轻轻磨蹭,撞出火星。 胡萋萋头搭在佘兰叶肩膀上,朝着她细白的脖颈吐息,哼唧。 一抹日光长长地斜在地上,等那只按摩的手落在不该落的地方时,她得意地勾起嘴。 对嘛,她可是狐狸精呀。 狐狸精就要做点该做的事。 祸国殃民就算了,勾只小白蛟都办不到,那可是丢狐狸的脸。 不对,狐狸精的事,怎么算勾引。 胡萋萋笑眯眯的,抬手卷起薄纱扬在床帐中,撑起一片靡靡之色。白狐狸扑在佘娇娇身上,美滋滋地想:表情再冷的蛟,里面也是热的,娇娇可没拒绝。 她们这就叫做,双向奔赴! 第85章 正文完结 第85章 师姐妹组 徐琥珀和戴玲珑从小一起长大,她这个师姐天赋决然,雷厉风行,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徐琥珀觉得,她必须要很努力,才能赶上师姐的步伐。 她有个秘密。 她喜欢师姐。 最开始,是不好意思说的憧憬,也不知哪一天,变成更无法说出口的喜欢,她努力地修行,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追逐戴玲珑的脚步。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天赋如何卓越,不然为什么她要一直追着戴玲珑前进? 她也想过找个师姐,或许可以表个白,玄门弟子,性别从来不是阻碍。但和戴玲珑太亲密了,就像一个父母所生的两个孩子,她怕哪天突然出口的秘密,会把戴玲珑从身边推开。 戴玲珑看着她的目光,从来都是温柔的,包容的,理解的。 像亲姐姐。 像!亲!姐!姐! 但好在,她们顺利地考上综合大学,筑基,外人提起她们时,从来都是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每当这时候,她心里带着丝丝甜意。 戴玲珑,徐琥珀。 听着就像两个必须要放在一起的名字。 虽然这两个名字其实是一起取的,至于谁叫什么,都是老(抓)天(阄)定的。 说起来,戴琥珀,徐玲珑也挺好听的。 每次出任务,结束时徐琥珀会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思考如果她们有孩子,未来孩子的名字,什么戴慕许,徐思玲徐思珑,孩子还是双胞胎的好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每当这时候,其他队员表情跟着严肃起来,一遍又一遍检查任务完成情况,有没有漏掉证物,所有人的记忆安排妥当了? 行动处的出勤完成度越来越高,每次主管开会时总是将她们组拿出来夸赞,然后感慨时代,回忆曾经。这时候徐琥珀就会静静盯着同样每次都会被拿出来表扬的戴玲珑。 啊,外面的妖魔鬼怪太丑陋,看看师姐洗洗眼睛。 戴玲珑会弯起眼睛,对着徐琥珀露出温柔的笑容。 师姐真好呀~ 好想跟师姐一个队啊。 徐琥珀依旧面无表情。 她是剑修师姐是医修,她们明明是最棒的 组合!什么行动队修士能力不足必须将她们分开带队,果然玄门要完了吧。 等到某一日,她师姐带的队外出发来求救,戴玲珑出任务的时候,在保护队员的时候不小心吸入毒雾。徐琥珀当即吓得飞过去,一颗心在雨里飘啊飘摇啊摇,从办事处一路电花闪电飞到戴玲珑身边。 徐琥珀扑到戴玲珑身边,焦急地问:“师姐,你没事吧?” 戴玲珑正闭着眼,听到徐琥珀的声音,立刻张开眼。 她静静望着徐琥珀,忽然抬手,抓住徐琥珀的手腕。 一个淡淡的吻印在她的嘴角。 徐琥珀整个人僵在地上,她半跪着身体,呆呆地看着戴玲珑,直到戴玲珑再次闭上眼睛,才恍惚地再次喊道:“师姐?” 这时她队伍中的医修冲上来,用灵力查探过戴玲珑的身体,松了口气。 “没事,戴队长本来就是医修,这次收服的木妖毒性弱,不过会有一段时间恍惚,一会儿就好了。”小医修拿出丹药让戴玲珑吃。 “我来。”徐琥珀说,等戴玲珑吃完解毒丹休息时,低声问医修,“那毒……有什么副作用?” 医修茫然地想,毒,就很毒。 没想到徐琥珀问完后,忽然耳朵尖红起来,面冷嘴硬。 “算了,没事就好。” 她僵硬地起身,站到风口吹风。 啊,今天的月亮,好圆。 啊,今天的风儿,喧嚣。 徐琥珀心里怦怦跳,比剑上的穗子还杂乱,直到戴玲珑醒来,用清醒的声音喊她:“师妹?” “你带人增援?” 徐琥珀跟着清醒了,面无表情的:“嗯。” 让玄门完了吧。 她只当这个浅淡的吻是一场梦,醒了也就算了。 可是残缺的天道偏偏还能再让她先别急,告诉她还不能算。 天机门突然出山的弟子,一出山就仿佛带着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亮办事处,她冷静地看着师姐笑着和这个模样还行,修为还行的男人交流,一起出任务,心里跟着噼里啪啦。 办事处关于戴玲珑景辰的cp粉数量快赶上办事处国考的报名人数。 叼着棒棒糖在天台吹 冷风的徐琥珀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哦,原来是我的爱情完了。 她冷漠地拒绝特别行动队的邀请,打申请调到海城办事处,那时候徐家三天两头拉拢她,她心里不痛快,简直是爱情事业双重烦心,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但她心里隐隐藏着一个念头。 只要师姐拦她,只要…… 但戴玲珑仍然带着温柔的笑,交代许多让她注意安全常联系的话。 让玄门和我一起完了吧。 徐琥珀带着一身冷气冲向海城,等到她顺利当时海城行动队队长,师姐已经在京都坐稳特别行动处的队长,事业风生水起。 而师姐的爱情在闻道论坛同样风生水起,cp粉数量比这几年国考数量全部加起来都要多。 徐琥珀面无表情关闭闻道,蹲在海城办事处的楼顶吹冷风,她队伍中的队员来宝坐在一边看红楼梦,袅袅的林黛玉心事暗藏,心里想着你我为知己,又何必来一宝钗。 泪眼汪汪的来宝正沉浸在电视剧里,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气,来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徐琥珀静静地盯着他。 “额……” “呵呵。” 徐琥珀冷漠地起身,接任务。 去他的知己,我想给师姐当女朋友! 然后事情的转机就来了。 阳鱼下山啦,她遇到时已经有了美美的女朋友,女朋友肚子里还揣着崽崽,而她的师姐仍然单身,热情地邀请她去京都。 徐琥珀觉得自己还可以苟一苟。 十年她们两个人都没在一起,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还有机会。 于是徐琥珀毫不犹豫回到京都,果断而认真地执行戴玲珑的每一个计划,就算玄门真的要完的事情砸在脸上,她仍然冷静。 玄门完了她就和师姐回去种花。 结果天道复苏,玄门眼看着好起来,而她和师姐一人有了一个小徒弟。 师姐说,看到她们就像看到她们小时候。 师姐说,还是她们小时候更好。 师姐说,很想她。 那一刻,徐琥珀忽然感觉,自己的爱情回来了。 等到一切了解那刻,她被师姐带到 天台。 星河灿烂,城市灯火辉煌。 戴玲珑细细诉说这些年的事,眼里只有她:“你从小一直听我的话,我怕我说出来喜欢,你会像听我其他的话那样跟我在一起。” 徐琥珀双眼发直。 她喜欢我。 “当时我中毒,毒素一直影响我的神经,我一直在想你。” 她喜欢我。 “我忍不住亲了你。” 她爱我。 “你说要离开京都,我以为你是发现我的不对劲,所以我让你离开,给你时间好好发展,好好考虑。” 她好爱我。 “但我不会放弃你,琥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的所有,你同样了解我,对于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会放手。” “我给了你十年的自由,现在,倦鸟该回家了。”戴玲珑抬手,拨开徐琥珀的发,温柔地说。 徐琥珀看着她红色的耳钉,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苍炎宗很有钱。” 苍炎宗就是徐家,之前因为徐家人搞事,阳鱼直接对上钟梦玲,后来办事处清理徐家一批人,徐家老爷子还特意找戴玲珑求情。 但戴玲珑不知道徐琥珀为什么提徐家。 徐琥珀忽然舔了下嘴唇,抬眸盯着戴玲珑的眼睛,认真道:“我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参加办事处后的工资一直攒到现在,从不大手大脚。” “但我仔细想想,这些钱还不够。” 她们现在还有两个徒弟要养。 “师姐,等我坐上苍炎宗宗主位置,我们结契吧?”徐琥珀轻声说,“我会给你盛大的婚礼。” 她的师姐仍然笑着,牵着她的手。 “好。” * 巨大的城池威严壮丽,此刻天空凝聚黑压压的雷云,看起来格外恐怖。 而雷云要劈的人苦恼地蹲着,对两个小朋友说话。 “一定要好好修炼,早点来找我知不知道?” 两名粉雕玉琢的小朋友严肃地看着她,点头。 “何主管会帮你们管理无忧城,如果有事找天机门帮忙也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自作主张,知不知道?” 两个小朋友再次点头。 “你还不去挨劈?”一名小朋友抬起头,看了眼天空,“快去,你好啰嗦。” 旁边的小朋友点点头,看起来很赞同。 啊! 伤心! “飞升后你们就见不到我了!”龙悦吟难过的伸出手摸摸她们的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总会再见的呀。”那个表情柔和的小朋友细声细语地说。 表情很酷的那个小朋友点头,“你先去占山头,等我们飞升。” 龙悦吟更伤心了,“可我还没见到你们两个长大的样子,是不是和她们一模一样!呜呜呜,为什么我就要飞升啦!” 这话说出是要挨打的,虽然玄门根本没有人打得过这只龙。 听着天空酝酿的雷声,两个小朋友竖起耳朵,“快去,天道在催啦!” 龙悦吟身后,伸来一只手,将她拎起来。 “小悠然,小瓷儿,我们两个先走喽,后会有期。”钟梦灵温柔地摸摸两个小朋友的头,拽着龙悦吟化作流光飞向城外迎接天雷。 “啊!可我好后悔啊!没有把两个鱼儿分开,她们以后要是没有在一起怎么办!她们不在一起鲤鲤就不会出生——” 这个世界的双鱼对视,牵着手手,歪歪头。 龙龙又在说奇怪的话啦,没关系的,不用理她。 于是两个鱼儿亲亲热热地牵着手手,走到观景台,还摆出来一桌好吃的,你喂我我喂你,比世界上最亲的姐妹还要亲近。 无忧城两个现任小城主一边吃好吃的,一边观赏无忧城前任城主和城主夫人飞升。 等到数日后,天雷散去,仙门大开,龙悦吟回眸,轻笑。 成仙去喽。 踏过仙门那刻,云霏雨霁,漫天仙霞。 而旧友早已在仙门内等候着,如同许多年前的城中,美酒佳肴冒着热气。 “来晚了二位,自罚三杯?”那人懒洋洋的语调轻笑,身边仍是熟悉的人相伴。 “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的,明明都是仙界,竟然还分世界线。” 龙悦吟压下眼底热意,牵着钟梦玲的手,大步走来。 “喝就喝,我才不怕呢!” 那场未曾结尾的宴席,理应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