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绝美总裁的炮灰替身》 1、恋爱合约 又是一年梅雨季节，海城的春天就这么过去了。炎炎夏日近在眼前，海城大学的毕业典礼也在一天天临近。 刚从高考中坚持下来的学子们正殷切期盼着录取通知书，而在海大生活了四年的“老油条”们则纷纷整理起行囊，准备各奔东西。 金融学院财管系的女寝4023也不例外，四个人已经有段时间没凑齐了。 齐筝是这个四人宿舍里，唯一每天都住着的人。其余三人，要么在实习公司附近租了房子，要么提前跟男友搬了新家。 蒋悠悠这周二回校来交三方协议，几乎半空的宿舍楼里，剩下的人不多了。她却毫不意外地在寝室里看到了齐筝，闭着眼躺在床上，塞着耳机不知在听什么。 蒋悠悠把手里的外卖放在齐筝的书桌上，避开她的电脑，特意摆到角落上。也不知是怎么了，向来不怎么讲究这些的齐筝前阵子突然转性了，把自己的地方收拾得一干二净，连木质的桌面都几乎能反光。 “齐筝，你怎么又睡到中午还不起来啊？” 齐筝在寝室进来人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她一直没反应，就是不想理人。 她已经穿书一个月了，穿到了她认为最脑残的一本狗血虐恋小说里，偏偏还成了那个最傻最弱又最惨的炮灰。 齐筝这一个月来的心情都很糟糕，哪怕早穿几天也好，不至于等待她的是一个火坑。都怪原主恋爱脑，又蠢又冲动，会想出什么跟人假扮情侣来刺激她那“无故失踪”的真恋人。 噢，其实也算不得恋人，充其量就是个金主。原主齐筝命苦，爸爸爱赌，妈妈在她小学的时候就受不了离家出走，从此齐筝就在姑姑和外婆家之间求个温饱。 跌跌撞撞考上海大，申请了助学贷款，靠着校内勤工俭学和周末做点兼职，齐筝勉强活得还行。偏偏她爸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把她也牵连了进来。眼看着惨兮兮的爸爸要被砍掉一只手，齐筝答应了林沐云的要求，成了她的女朋友。 林沐云是富家千金，比她年长五岁。在齐筝大三的时候去了国外分公司处理业务，所以她们实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虽然接受了林沐云的金钱帮助，齐筝也以为自己从此是卖给了对方，谁知转眼到了大四，林沐云竟突然失踪了。 齐筝再也联系不上林沐云了，微信不回，邮件未读，电话永远都是留言信箱。她甚至不知道林沐云仍在国外还是已经回国，浑噩中她发现自己好像动了心，也丢了心。 同学们都忙着找实习，签三方协议，只有齐筝还在浑浑噩噩。每天都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通过各种方式去找林沐云，依然一无所获。 当初林沐云早就打了包票会让齐筝去她家公司工作，所以她就安心等着林沐云回国。班里没着落的学生不多了，辅导员隔三差五就给她打电话，问她工作找的怎么样了，齐筝大多时候都是敷衍了事。 直到另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找到她，齐筝才反应过来，也许林沐云的消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摆脱她。 她不顾一切，非要让林沐云给她个说法，鬼使神差答应了那人的要求：接受一份新的恋爱合约。 于是，齐筝的金主就这样从林沐云变成了沈之冰。 和娇滴滴的富家小姐林沐云相比，沈之冰更阔绰，也更周全。她竟然找了律师，拿出合同，白纸黑字，让齐筝签字画押。 齐筝穿来的时候，就是这份恋爱合约签订后一周的日子，气得她牙痒痒。怎奈现在她顶着这身份，想贸然毁约也不行啊。 这下，她也无心去管林沐云了，看过小说的她知道，这人暂时不会出现。现在她烦恼的是，她的新金主沈之冰，可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年轻貌美，家财万贯，身家背景早就让人不敢随便肖想，乍看可真是天之骄子，上帝宠儿。但齐筝知道，作为狗血小说的女主，沈之冰怎么可能是个正常人？ 她在感情上偏执得要命，而且还一根筋，不到黄河心不死。小说里，齐筝被折磨得不轻，下场也够悲惨，她可不想成为原主那样的炮灰。 蒋悠悠在寝室里转了一圈，把自己床铺上剩下的最后一点零碎收进特意带来的大背包里，就算是正式搬离这里了。齐筝明明醒了，却不说话，她也不打算多待了。 “我给你带了校门口的铁板炒面，多加了份青菜，你赶紧起来吃。”蒋悠悠把包背在身后，拉开寝室的门，忽然间有点不舍。 生活了四年，有过开心也有过闹心，但终究是留下了一段生活经历。 门边的饮水机上已经没有水桶了，自从寝室里就只剩齐筝常住，她就改买瓶装水了。 “下个礼拜我们打算聚餐，你记得来。”蒋悠悠说的是寝室聚餐，曾经她们感情最好的时候，约定过每周末吃一次。 后来就变成半个月、一个月一次，再到后来，一个学期吃两回：开学后和放假前。 “好，知道了。”齐筝坐了起来，摘下耳机淡声答应了。 蒋悠悠略带留恋地环顾了寝室一周，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关上，齐筝才真正松了口气。 哪怕已经穿来一个月了，可她跟这些所谓的舍友并不熟啊。好在该考的试都考完了，该交的论文也都交了，就等着领毕业证和参加毕业典礼了。 作为跟原主是同龄人的她，其实也是财务专业出身。但她人聪明，读书成绩也好，跳过级，所以穿来之前已经工作两年了。 炒面挺香，这点上她跟原主的口味还蛮接近的。吃了三分之一，手机响了，齐筝一看显示屏上的名字，眉头就绞了起来。 “真是说来就来。”齐筝记得，按照情节发展，这是签订合同后，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沈之冰的宾利轿车并没有开进海大校园，虽然如果她想，绝对不会有人拦她。但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玩物引起过多关注，要不然今天也不会特地把慧影换成慕尚。 “我在校门外，给你十五分钟。”沈之冰说完后也不等齐筝答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十五分钟，从寝室到门口，需要一刻不停地奔跑，保持着八百米测试的速度。她不算突袭，今天的见面是上次签合同的时候就约好的，但齐筝是上午才刚想起来。 明明不是她签的合同，偏偏要她来履约，这份憋屈谁能懂她？越想越生气，可眼下又没办法毁约，理由很简单，她没这个经济实力。 但是她也绝不可能像原主那么软弱，任人摆布。林沐云、沈之冰，仗着自己人美多金，就想肆意玩弄人的感情和身体？真以为人人都是毫无意志力的拜金傻缺？ 齐筝无奈舍弃半盒炒面，拿起背包换好鞋就往校门赶。 她是要去见沈之冰，但她可不能太听话了，让人以为她是这么好拿捏。 可是作为看过全书的人，她还是替自己今后的生活捏了一把汗。要知道沈之冰为她准备的那座金丝牢笼，里面折磨人的花样可多了。 比约定时间晚了八分钟。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沈之冰冷峻如雕塑的侧颜出现，她完全没有看齐筝。 “你迟到了。”和侧颜一样冷酷的声音。 齐筝擦了额头的汗，她一路走来挺辛苦的。沈之冰的语气让她很不爽，又不能发作，只能僵在原地。 沈之冰等了片刻，不见有人上车。车门就这么开着，车内的冷气和外面侵入的热浪交融在一起，让车里的舒适度大打折扣。 “还愣着做什么？”沈总裁的声音更冷了，面色也更加不悦。 熟悉沈总裁脾气的司机好意朝齐筝眨了眨眼，示意她别耽搁了。 不情不愿，齐筝还是坐进了这辆豪华轿车。在旁人眼里，舒适奢华的轿车，此时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吸引力。她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跟沈之冰周旋，她可不想成为原主那样丧志的替身玩偶。 轿车平稳穿过市区的街道，朝郊区开去。齐筝知道，这是要带她去沈之冰的郊区别墅，也是她今后的牢笼。 “上次跟你说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一路上几乎没说话的沈之冰突然开口，便是提了个让齐筝怔然的问题。她现在主要靠回忆剧情来扮演原主，但也架不住这样随机出题啊。 看她迷茫的样子，沈之冰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显然很少有人会把她的话不当话。 “是忘记了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毕业前事多，一下子没想起来。” 这倒算是个合理的解释，沈之冰盯着她看了一阵，终究没说什么。 终于，轿车减速，缓缓驶入一座华丽的庄园。齐筝终于露出和之前不同的神色来，仔细打量起这座她只在小说里看过的奢华别墅。 小说里极尽奢华的描写，让她边看边吐槽：太浮夸了，简直庸俗。 直到她身临其境，才忍不住感慨：有钱人的世界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沈之冰下车后依旧没有去管齐筝，只是她嘴角那一抹微扬，说明她心里对齐筝的不屑。 但毕竟是要跟自己演戏的对手，沈之冰自然也不会容忍齐筝太过拉胯。她本想开口提醒她一句，注意些仪态，没想到齐筝的惊讶只在最初一瞬。 现在她已经完全调整好情绪，神色从容地跟在她身后，与她不远不近，差了一步半的距离。沈之冰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却见那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 2、物质顶配 齐筝跟着沈之冰走入了这座宛若宫殿的别墅，外面看上去不过是别墅区里其中的一座，只是所处位置是小区里绝好的。直到走到里面，齐筝才相信：网络小说也不完全是浮夸乱写的。 不是金碧辉煌，也不是粗暴黄金镶边无脑炫富，但这座别墅里处处透露着“主人很有钱”的逼、格。金丝楠木的淡香，拍卖会上典型的压轴拍品，在这里竟随处可见。 齐筝知道沈之冰有钱，现在她对这个有钱程度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主的记忆她继承了，但并不能影响她的心思跟情绪，只相当于脑子里多了一段记忆。 原主跟林沐云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也没在物质上亏待过她，但林家显然跟沈家差了不少级别。林家是富豪，沈家则是超级富豪。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沈之冰的声音传来，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温度。 齐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好歹也是总裁，和颜悦色说话不会吗？ 佣人们已经端来茶水和糕点，但大多不怎么出声，摆到桌上便默默退下。 齐筝无语看着眼前一幕，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穿了，跟沈之冰一起穿到了古代皇室？要不然怎么会有身处深宫的错觉。 “这里我不常来，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但按照约定，希望每次我来的时候，你都在。” 合同是原主签的，齐筝无奈，只得勉强点了一下头。 沈之冰似乎对她这样的反应不太满意，眼神更冷了。她似乎不太愿意长时间把目光停留在齐筝身上，但又不得不继续交代一些事。 毕竟齐筝是第一次来这里，规矩是要跟她讲清楚的。沈之冰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更不喜欢什么都不懂的人。按理说，齐筝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总觉得这人太软了点，什么都依赖林沐云，完全没主见。 如果不是看她的轮廓有点像那个人，加上她跟林沐云之前的关系，沈之冰还真没兴趣花这么大价钱养个人形宠物在别墅里。 沈之冰用完茶点，心情比之前好了一些。但对齐筝依然没什么特殊对待，好在对方也并没有刻意讨好亲近，两个人像极了临时拼桌的陌生人。 齐筝也不喜欢和沈之冰单独相处。不可否认，这位总裁是很美，美到让小说中极尽绚丽辞藻堆砌的词语都觉得不够贴切。但这冰冷高傲的态度，谁脑子抽风会喜欢？ “这张是我的附属卡，你以后就用它。”沈之冰在桌上摆了一张银行卡。 黑色卡面，质地精良，低调中透着绝对的奢华。 齐筝垂眸看了一阵，没有去拿。 沈之冰无声勾了勾唇角，并不在乎齐筝心里的想法。 “是我的附属卡，额度无上限，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真是大方，齐筝如果没有看过小说，不知道剧情，说不定真会被这样阔绰大方的主人感动。 毕竟除了父母，谁还会这么无私大方地把钱任你花。 果然，沈之冰悠悠开口：“当然，作为交换条件，你买了多贵的东西，回来后我就要拿走多少的回报。” 沈之冰要的不是钱，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缺爱，偏偏她现在爱的那个人无论如何得不到。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找了个替代品。外表轮廓相似，可以带她入戏；性别不一样，不至于玩过界；至于性格嘛，像不像都不重要，反正她们不会走心。 齐筝暗自咬牙，原主太蠢又软，轻而易举就被沈之冰这样的商场老狐狸给骗了。 “那个，我想谈一谈合同上……” 不等她说完，沈之冰便冷冷打断她：“连称呼都没弄清楚吗？” 言语间的不悦又明显了，显然很不满齐筝不懂规矩。 齐筝皱眉，觉得这沈之冰怕不是有什么大病，疯批美人的人设在作者笔下竟然没跑偏。 “沈总裁，关于我们的合同，我想再修改一下细节。” 沈之冰冷哼：“合同是你想改就可以改的？可以随意改动的还能叫合同？” 一副生意场上谈判的架势，一分钱都不肯退让的风格。 齐筝可不是原主，不吃这一套。以为板着脸，冷言冷语就能吓倒她？ “我只是对其中的细节部分有异议，并不是要推翻整个合同。再说，如果我提出的修改意见你不满意，我们还可以继续协商。” 齐筝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并没有被沈之冰刚才的态度震慑住。沈之冰唇边原本含着浅浅的戏谑和不在意，现在却不得不转过视线，打量起坐在她对面的人。 上次找她谈合作的时候，齐筝整个人唯唯诺诺。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对于她给出的条件，也只是简单地说好或是不行。 沈之冰曾经从林沐云那里听到过几次关于齐筝的事，大多也都说她如何娇软顺从，宛若可以承受千遍造型的人形泥巴。 离开林沐云后，反倒骨头硬了？ 沈之冰决定给她个机会，听听她怎么说。 “那你想怎么修改？” 齐筝见自己的争取有效，觉得沈之冰也不算完全不近人情。 她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认真道：“我不能接受每次以物质条件来交换……”后面的词语有点难以启齿，齐筝换了个说法，“来交换身体的互动。” 沈之冰面无表情，示意齐筝说清楚一点。 “我不接受你用金钱来计算我们之间亲密的次数。” 齐筝索性直截了当说了，反正签合同的人也不是她，当初决定要卖身给沈之冰的人也不是她。她大概理解为什么原主会是小说里最惨的炮灰了，并不完全因为作者偏心，而是这人就是缺心眼，没主见。 不就是被林沐云冷暴力抛弃了吗？哪怕是失恋，也不至于自暴自弃再把自己出卖一次啊！简直不可理喻，齐筝被迫继承了原主的身份，但她绝对不能走原主的老路。 “这么说，你是反悔了？” 沈之冰目露寒光，这哪里是什么修改细节，分明就是借机反悔。真当她的钱这么好拿，当她沈之冰的合同这么好签？ “我知道现在说解约你肯定不同意，我也的确拿不出违约金。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来抵消你的金钱，这不算反悔。” “你没什么其他地方值得我花钱的。老实说，我对你其他方面也没太多兴趣，你不肯按照原合同的方式，除非你能提出一个说服我的新形式，不然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沈之冰在商场上是杀伐果断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家族众多平辈中脱颖而出，在大学毕业那年就被指定为继承人。 齐筝本想跟她多谈几个回合，一点一滴推进，现在只能快进到底了。 “除了底线那一步，其他都可以。你想怎么玩都行，但那件事，我拒绝。” 齐筝也清楚要一下子完全摆脱沈之冰是没可能了，但至少要先保全自己。她不是完全没感情经验的白纸，但不代表她是随便动手的人。 沈之冰一怔，罕见地顿了片刻。 等她反应过来，竟不像之前那样气场十足。 “我倒不着急，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把时间延后。” 这样说，算是沈总裁松口了。 沈之冰是商人，说话自然是算数的。齐筝不至于让她当场拿出合同修改，毕竟这才是她们第二次见面，闹得太僵往后日子没法过。 沈之冰很忙，今天也是抽空见她。在别墅逗留一个小时后，她接到了秘书的电话，提醒说下午有个重要会议。 临走前，沈之冰又说：“这辆宾利车和老余就留给你用，想去哪里就直接给司机打电话。” 沈之冰果然守信，合同里约定的住所、费用和交通工具，全都到位了，而且还都是顶配。 齐筝嘴角抽了抽，她一个临近毕业连三方协议还没着落的人，每天坐宾利专车，还配个司机？ 沈之冰只是告诉她这个安排，完全不在意她是否接受。她刚到别墅门口，劳斯莱斯已经停在那里等她。 “我今天想回学校。” 沈之冰正要上车，听到齐筝第一晚就不肯留在这里，面如冰霜。 “随便你。” 劳斯莱斯的尾气都不见了，齐筝走回客厅把自己的背包整理了一下，准备离开。 佣人在旁边小心翼翼，欲言又止。 这种氛围她很不喜欢，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阶层感。 “有事吗？”齐筝主动微笑，试图和缓气氛。 佣人里身份也有差异，管家往前站了一步，恭声问道：“齐小姐真要走？” 3、眼高于顶 齐筝自认看懂了管家眼里的暗示，嘴上问着你是不是真要走，其实是在提醒她，不要走，也不能走。 哪怕只是管家，但也肯定比齐筝更了解沈之冰的脾气。她对自己好像并无太大恶意，毕竟以后她们才是相处更多的人。 “我学校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齐筝微笑着解释，态度不算强硬，但话里要表达的意思足够明显。 管家为难，沈之冰是雇主，但齐筝也不是无关痛痒的人。实际点说，今后这间别墅实际发号施令的人是齐筝而不是沈之冰。因为在今天之前，沈之冰很少过来。 齐筝是沈之冰第一个带回这里来的人。虽然还不明确她们间具体的关系，但沈之冰事先交代过，齐筝以后会长住，一切按照主人的标准。 可是，明明说好要长住的人，沈之冰刚走，她也跟着要走，管家欲哭无泪。 “那齐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齐筝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本就是她找的借口，好让双方能下来台。这管家怎么回事，真以为她去去就回？ “我快毕业了，繁琐的事特别多。而且辅导员经常找我询问近况，所以我还是住在学校比较方便。” 这话应该够明白了吧，近期内我都不回来。 管家却苦了脸：“这事得跟三小姐说一声才是。” 三小姐是谁？ 看着齐筝脸上的茫然，管家又道：“就是沈总裁。” 她刚才听到齐筝是这么称呼沈之冰的。 “噢，那就麻烦你转告一声了。” 齐筝跟司机老余打了招呼，她可以不需要这些佣人，但司机还是不能缺的。城郊别墅区虽然离市区不算太远，但交通不便，没有私家车简直寸步难行。 齐筝还是走了，管家看着远去的宾利车无声叹息，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好过了。早知道这样，就不答应三小姐从大屋那边过来了。 下午公司有重要会议，管家也懂规矩，齐筝开溜的事需要汇报，但不能在工作时间打扰沈之冰。三小姐说过，在别墅里听齐筝的指挥，但她也说过，齐筝并没那么重要，所以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不用时时汇报。 在豪门工作多年的管家很醒目，三小姐这么说，她当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可以晚点再说。 ** 临近半年度大会，近期各地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带着这半年的业绩来总公司。沈之冰现在是集团副总裁，虽然头衔上挂着个副字，但她的爷爷，集团总裁早就放手让她做主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之冰正式接任总裁，只是时间问题。 但具体要到哪个时点，众人的看法有所不同。按照豪门惯例，继承人一般都在正式成婚后接任，也有少数例外，但大多都会在人生某个重要阶段。 沈之冰今年二十八岁，从小成绩优异，中学跳级，硕士阶段又提前修完学分以优异成绩毕业，回国后直接空降集团管理层。 起初还有人不服，说她应该从基层做起，但两年后沈之冰用她的强势手腕和超高业务能力让所有质疑声消失。又过两年，二十六岁那年正式升任集团副总裁，却无人再有异议。 但今年貌似没有风声说她会正式接班，看样子要么是等她三十岁，要么就是等她结婚。这年纪也的确到了该考虑婚事的时候了，自从她回国进入集团，仰慕者与日俱增，几乎是呈几何级数增长。 公司前台的玫瑰花从没断过，饭局邀约也几乎每天都有，但沈之冰完全不为所动，从没见哪个幸运儿中选过。私底下也有人说她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 听到这种言论，立马就有人力撑沈之冰，人美到这程度，身家又丰厚成这样，眼高于顶又怎样，哪怕高上天都情有可原。 沈之冰完全不在意这些，这些都是浪费时间，不值得她花一分精力去关注的无聊话题。但提到感情，她并不是麻木无感，也不是挑挑拣拣要求过高。 她的心里一直有个人，从前藏在心底只有她自己知道。后来因缘际会，对方洞悉了她的心思，给了她相同的回应。沈之冰欣喜雀跃，原来不是她一个人的单相思。 只可惜，那人给了她回应，给了她承诺，却也给了她残酷的现实。 因为家族的原因，她们不能公开在一起，甚至不能真正在一起。曾经的快乐时光也不过是借着去探望还在国外读书的她，短暂相聚。 可这却是沈之冰心底的光，支撑她等到现在。除了能进入她心的人，其他的，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样的人本该得到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才对，可是沈之冰不得不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察觉。时间久了，她有时也觉得累，甚至觉得不真实，所以她才想要找个替代品，绑在身边。 至少在孤寂的夜晚，有个人能提醒她，自己的坚持不是凭空想象的。 秘书敲门进来，除了带来一叠需要审批签字的文件，还有一束花。 沈之冰皱眉，不悦道：“不是说过，花不要拿进我办公室，直接丢掉。” 秘书歉声解释：“沈总，这花是a先生送来的，所以我……” 沈之冰的语气瞬间就软了不少：“他送的？” “是啊，我确认过里面的卡片，而且送花来的人也一再强调是a先生订的，就怕我拒收似的。” 沈之冰盯着那束花看了片刻，让秘书把花放下：“你先出去吧。” 沈之冰不是很喜欢花，确切说不喜欢玫瑰。和连傲相识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喜好。而且他送过她各种礼物，唯独没有正式这样送过花，还是玫瑰花。 虽然玫瑰花不怎么合心意，但因为送花人的特殊身份，沈之冰仍是亲手把花插在花瓶，这个精致昂贵的瓶子立即充实起来。 花束里附带的卡片并没什么出格的话，只一句简单的念你，望安，沈之冰足足看了十分钟。十分钟对她来说，足够拍板一笔数百万的交易。 她打开左侧一个带锁的抽屉，小心翼翼把卡片放了进去。抽屉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卡片或是信件，甚至有酒吧的杯垫，却都是沈之冰的珍藏。 她的手久久搭在把手上，想要拉开抽屉好好回顾，却没有继续。 桌上还摆着很多等着她处理的文件，马上就要开分部负责人汇报会，晚上还有个无法推辞的酒会应酬。 想到今晚的酒会，沈之冰心口一紧，应该能见到他吧。 他给她送花，告诉她，他回国了。 三个月前，连傲去英国出差，让他们之间的联络比过去更少。 都是忙得连轴转的人，反而要靠着各种应酬场合见面，真是讽刺。 沈之冰结束会议后，回家换了套华美的晚礼服。今晚的酒会是行业协会主席组织的，能有幸被邀请的基本都不会缺席。 沈之冰自然清楚这酒会的重要性，不敢怠慢。 她平时主要住在沈家的大宅，偶尔应酬晚了会回自己的家。至于城郊的别墅，暂时还没有进入她的备选里。 她把齐筝安排到那里，无非是想把人藏得深点。那间别墅转到她名下多年，除了她已经无人惦记，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窥探里面多了谁。 “小冰，今晚的酒会你选了谁陪你去？”沈之冰换好礼服，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二叔，沈时袀。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沈时袀笑道：“既然你没找到搭子，不如让之启星陪你去，他正好今晚没事。” 沈时袀说的是他的小儿子，沈之冰的堂弟，集团人力资源部的副总。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教育背景也相似，但回国后在集团担任的职务却相距遥远。沈之冰已经是副总裁了，而沈启星还只是个部门的副总，挂名的那种。 “不必了，邀请函上没有他的名字，带他过去我还要费心解释。” 沈时袀脸色很不好看，又不好当面发作，只能隐忍着说：“今晚酒会肯定不会太早结束，没个男人在旁边照顾，你要是醉了多不安全。” 沈之冰完全不为所动，嘴角都没勾一下：“多谢二叔关心，我带足保镖了。” 说完，便不再给继续的机会，只留给他背影。 4、无从解释 老余本来是要把齐筝直接送到学校门口的，就停在沈之冰之前等她的位置。齐筝却提前就喊停，非要停在八百米开外。 老余显然觉得为难，没有解锁车门。齐筝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打包票说：“别担心，这么小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可是，沈总她……” “沈总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哪有空管我下车后走了多少米。” 说的有道理，像沈之冰这种时间如金子般珍贵的人，的确没空理会这个。 只不过一旦被沈之冰知道，肯定是要算他不够尽责。 毕竟在沈总手底下做事，都必须要做到尽善尽美，不允许偷工减料，更不允许敷衍潦草。 “齐小姐，今天是我第一次送你回校，你还是让我把你送到门口吧。以后你想要提前下车，我都答应你。” 老余都这么说了，齐筝也不好为难他。都是打工人，混口饭吃不容易，她没必要连累别人。 校外停了辆宾利也不是特别新鲜的事，有专职司机开门也不是头一回见，但从车上下来的人是齐筝，这还真是让刚从外面买了烤串回来的辅导员感到意外。 关于齐筝有个贵人亲密朋友的传闻在很久以前就不是秘密，那时候林沐云还没出国，偶尔会接送齐筝。但林沐云性格张扬，开的都是颜色吸睛的跑车。今天这车，不太像她的风格。 辅导员站在远处观察了一阵，见只有齐筝一人下车，而且并未逗留就朝校园走。车子从辅导员面前马路开过的时候，她特地多看了两眼，除了司机再无别人。 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齐筝跟什么人往来了，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寝室里，连找工作都不上心。原本辅导员也从没操心过齐筝，既然有个开限量版跑车的贵人朋友，还愁找不到工作？谁知等到其他人都陆续交了三方协议，齐筝仍是没反应。 回了寝室，齐筝甩开背包，靠在椅子上，觉得真累。虽说今天来去都有专车，钱包里还收获了一张所谓无限额的黑卡，可是她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去过沈之冰的别墅，又收了她的卡，坐了她的车，从今以后她们的关系就解不开了。一想到那该死的恋爱合约，齐筝就想把原主给狠揍一顿。 辅导员这时候突然给她打电话，齐筝怔愣了一下才接起来。 “齐筝，打扰你一下，想问问你最近工作找的怎么样了？”辅导员仍是非常富有耐心，声音也很温柔，但齐筝能想象出她内心的急躁。 “哦，今天出去面试了。” 电话那头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十分兴奋，隐含期待又问：“感觉如何？” “勉强还行。” “是什么样的单位呢？要是你不太了解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找资料一起分析一下？” 齐筝无奈撇嘴，辅导员比她还要上心找工作的事。 “是沈氏集团。” “沈氏集团哪家分公司啊？”辅导员当然知道沈氏，不仅知道，每年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大部分都冲着这家公司去的。 虽然总部在海城，但沈氏集团不仅在全国各地有分公司，在海城当地也有不少业务独立的分支。无论进入哪家，都是很好的去处。 “应该是总公司。” 齐筝想起沈之冰那张冷脸，还有那总是被强调的沈总裁的称呼，就对沈氏集团没有好感。 辅导员却恰恰相反，听她这么说，几乎不敢相信。 “齐筝，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真去沈氏集团总部面试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沈氏总部招聘本科应届生。” 齐筝只想快点结束这个电话，真怕辅导员激动过度，直接跑来当面指导她。 辅导员果然有点上头，语速也明显加快：“今天面试你的人是谁啊？” 虽然没有应届生能进入沈氏总部，但这么多年来海大的优秀校友们在里面的可不少。每年校庆，总能请来几位做宣讲，说不定还能内部推荐一下齐筝。 如果齐筝成为第一个被沈氏总部录取的本科应届生，那么就不仅仅是就业率达标的问题了，这可是加粗的成果啊。 沈之冰那张冷淡的脸又浮现眼前，齐筝淡淡吐出一口气：“沈总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听说人力资源部的副总也姓沈，所以是沈总，不是沈总裁。” 齐筝知道辅导员不会信，只能说出全名：“我没说错，今天跟我见面的人，的确是沈总裁，沈之冰。” 这下不再有歧义了，沈之冰的名字在海城没有人会不知道，尤其是海大金融学院这种地方。 这下辅导员彻底哑火了，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很想确认地问：“所以今天送你回来的那辆车，也是沈总裁派的？” 齐筝皱眉，果然还是被人看到了。 “是她的车。” 沈之冰这么强势，她说的话就等同于命令，根本不给什么商量的余地。齐筝也知道今后那辆宾利轿车会频繁出现在海大附近，也早晚会被更多人看到。 与其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倒不如先发制人，找一个相对合理的理由。虽然听上去也觉得过于装13，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真有人信了呢。 果然，辅导员还真有点信了。 “难怪你之前一直那么淡定，万事不着急，我就知道你有大招。”辅导员总算是放心下来，如果能进沈氏总部，那还要面试其他公司干啥。 一千家其他公司也比不上一个沈氏总部啊，何况还是沈总裁亲自面试，又派车送回学校，这个待遇一般人都不敢想。 齐筝平时在学校不起眼，但她的朋友有能耐也说不定。要是跟齐筝搞好关系，也许以后还有更多的海大应届生能有机会去总部，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好事。 “今天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明天你有空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们好好谈谈面试的事。” 齐筝看了眼时间，七点不到，还真谈不上打扰她休息。 “明天我有别的安排了，能不能……” “没关系，你先忙。等你有空了再来找我。”辅导员像是怕齐筝不答应似的，语重心长道，“这几年经济环境不好，就业形势很严峻。这个机会很难得，你应该好好把握！” 齐筝有苦难言，被人圈养这种事，是很难得，但她并不想把握啊！ 打发了辅导员，齐筝翻出一盒泡面，今晚打算就吃这个了。下午在别墅里陪着沈之冰吃了点心，有点腻。 这层楼里留下的人不多，晚上偶尔在走廊里有些脚步声，但很快就恢复安静。齐筝乐得清静，边吃泡面边看视频。 寝室的门突然开了，吓了她一跳。 蒋悠悠去而复返，中午才做了告别，晚上又回来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蒋悠悠跟中午的时候判若两人，垂头丧气，眼睛都是红红的。 她把包往地上一扔，随意扯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被人甩了，没地可去。” 齐筝回忆了一下剧情，蒋悠悠貌似有个男友，就在国贸系。两人大学军训时对上眼的，这一谈就谈了快四年。 “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蒋悠悠冷笑了几声：“要不是我提前回去，还真不一定能看到。” 听这语气，十有八、九是捉奸在床。再看蒋悠悠，脸上和手上都没伤痕，幸好没动手。 “他没解释？” “解释什么？我又没瞎，解释了我也不会相信。” 蒋悠悠余怒未消，眼眶又红了。但她要强，这份感情再也不值得她拥有了。 齐筝递给她一张纸巾：“真是不幸，但同时也恭喜你，不用再和垃圾一起生活。” “你说的对，我临走前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蒋悠悠嘴角都翘了起来，似乎对此颇为满意。 齐筝给她也泡了碗面，蒋悠悠决定今晚留在寝室。但她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拿走了，现在整个寝室里就只有齐筝的床能睡人。 她提出要跟齐筝挤一晚的请求，齐筝想了想，用另一个条件交换：“听说你家里人是律师？我有个合同方面的问题，想咨询一下。” 5、失落的心 当晚的酒会在一家高端酒店的中型宴会厅里举行，今天受邀前来的人都是海城商界的风云人物，对此地并不陌生。 下午的分部负责人汇报会出了点小意外，比预计的结束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宴会厅里聚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闲聊，并不着急开始。 沈之冰还没到，连傲也没出现，今晚这宴会尚且不到正式开始的时候。 几个世家名媛们聚在一起，手里拿着香槟，时不时抿上一小口，姿态优雅。华美的礼服配上她们手里挎着的限量版小包，如果不是那背地里议论他人的心虚眼神出卖，倒是看不出这些人的真实状态。 “你们听说了吗？连傲这次是被家里打电话硬叫回来的。” “他之前不是负责英国的生意吗，才几个月功夫就被叫回来，是不是能力不行，要换人？” “恰恰相反，叫他回来，是有更重要的任务。” 连傲是世群财团最得宠的孙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从小就在豪门圈里被追捧，不少名门千金都愿意跟他走近，但谁都清楚，这位花花公子是个收不住心的。 “你们真没听说，还是故意装糊涂啊？”简安妮拿着香槟轻晃了两下，扫了眼聚在她周围的塑料姐妹们。 “安妮，你就别卖关子了，谁不知道你家消息是最灵通的。” 简安妮笑笑，对于这样的奉承颇为受用。 “其实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这次是连家的老爷子亲自发话，让连大少回来订婚的。” “什么？！” 原本还都斯文优雅的女人们几乎同一时间低声惊呼，这还不算新鲜事啊？前几年她们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都曾经对连傲有过那么点小心思，但见连傲就像抓不住的泥鳅，便逐渐散了兴趣。 “谁家千金那么好运，能跟连少爷订婚？” 简安妮笑而不语，显然还想继续卖关子。 “你应该说，是谁家小姐那么倒霉，竟然要嫁给这么一位没有心的王老五。” “沁沁啊，你这口气怎么那么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你是不是还记恨着上次生日他没邀请你跳舞？” 简安妮生怕这群千金斗嘴斗出真脾气，破坏了今晚的气氛，赶紧出言打住：“你们都别瞎猜了，我听说是门当户对的世家。” 能跟世群财团门当户对的，的确是有那么几家，但正好又有适龄可以婚配的，却又不多。 “不会是沈氏那个冰山女王吧？” “怎么可能，这两家上个月还为了一块地皮差点在拍卖会上撕起来。” “说的也是，那看来最有可能的只有林沐云咯。但是她去国外好久了，据说近期都不打算回来。” 大概是八卦聊得太过投入，连沈之冰走到她们附近都没发觉。等到简安妮看见那张冷冰冰的美人脸时，手里的香槟几乎快晃出来了。 “沈总，你什么时候到的？” 往常沈之冰出现，必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刚才会场一直很安静，她们压根没想到冰山女王已经到了。 沈之冰勾了勾唇角：“刚到。” 她嘴里说着刚到，可是手里的香槟分明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不知刚才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把希望寄托在简安妮身上。 这里也就简安妮跟沈之冰还算有点交情，但也仅限于两家有一些生意往来。同龄人当中，能和沈之冰平起平坐的，几乎没有。 无论是连傲还是林沐云，都不行。 他们也许可以算作是含了金汤匙的王子公主，但沈之冰凭借着出众的能力早已成为了女王，眼前这几个只能靠着家族吃点基金分红的米虫在她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我们刚才还在说，今晚怎么没看到你，这么久不见，都挺想你的。”简家是媒体行业的翘楚，简安妮应变能力还算不错。 沈之冰冷冷淡淡，没什么反应，只是偶尔看她们一眼，足以令这些人心虚慌乱。毕竟背地里议论人又被正主撞到，换做谁都尴尬。 偏偏沈之冰和连傲之间不时有些似是而非的传闻，让人很是心痒，想八卦又不敢。 “有劳你们惦念，下次我应该再早一点过来和你们打招呼。” 沈之冰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真诚，但其他人却纷纷作出感动的反应。 “沈总，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一阵。澳洲商盟的人想要见你，不知道你现在有空吗？” 这时正好有人来找沈之冰，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之冰刚离开，周围的温度便回升了不少。吴沁连拍心口：“刚才差点没把我吓哭。” “有那么夸张吗？” 吴沁瞪眼：“你敢说你不是？刚才是谁一声都不敢吭，眼睛都不敢抬，还说我！” 简安妮见这气氛又要不对了，冷声道:“都别说了，今晚大家都收敛点。尤其是沈总跟连大少的话题，不许再提。” 沈之冰一边跟澳洲来的客人聊天，一直默默注意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她迟到了半小时，来的时候打听过，连傲还没到。可是现在她已经到了这么久，连傲还是没有出现。 照道理，连傲既然已经回国了，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不可能不来的。 况且，他今天特地送花，难道不是为了预告今晚？ 沈之冰难得有些走神，好在她在商场上经验丰富，即便分出一半的心思，也能游刃有余。 “之前听说沈总能力很强，我一直都想找机会当面拜访。没想到今天见面发现，你不仅能力强，人还那么漂亮。”澳洲商人说着蹩脚的中文，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心思，让沈之冰在心里一阵冷笑。 男人总是这样，对于女人的评价重点，永远都集中在容貌身材上。沈之冰在商场上不乏追求者，哪怕碰了无数次钉子都不气馁的也不少。 外国人大概对此并不了解，便习惯性地想要大献殷勤。 “会长，我有事，先失陪一下。” 沈之冰似乎看到连傲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她便匆匆赶去。 今晚的应酬对她来说，虽然重要但并没什么特别。可是因为连傲也许会出现，让她格外期待起来。她今晚的妆容格外精致，以至于见惯了她美貌的人依然被惊艳。 沈之冰放下酒杯，快步走到门口，服务员刚把门关紧。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服务员怔愣了一下，毕恭毕敬道：“沈总你好。” 沈之冰绝对是今晚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一个，连服务员都第一时间能认出她。 沈之冰一改平时的冷淡寡言，主动追问起来：“刚才是不是世群财团的连先生来了？” 她不敢直呼连傲的名字，生怕思念太重，情意牵动，让人听出不对劲来。 “沈总怕是看错了，连先生今晚没有来。” 宴会开始了这么久，要来的早就到了。连傲面子再大，也绝不会拖到现在还不出现。 所以今晚，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沈之冰的心沉了下去，之前的急切和心中的期待都一并被抛开，让她散发的寒意更甚。 “沈总你还有别的需要吗？” 沈之冰摆了摆手，转身回到刚才的地方。人群中，她依然是最耀眼的那个，重新拿了一杯酒，沈之冰的失落只有她自己知道。 ** 宿舍里，吃完了泡面的蒋悠悠终于恢复了精神，把下午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闷在心里的恶气又出了不少，心情好了很多。 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微信消息和电话此起彼伏，她索性关机求个清静。 齐筝指指手机，说：“你不打算听他解释一下？” “有什么好解释的？背叛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再说我怎么知道今天是不是头一回？” 蒋悠悠难过，但更觉得恶心，不愿再和这个人说话。 齐筝把吃剩的东西收拾好，转过身看到蒋悠悠跑到储物柜边不知在找什么。 “我就记得上回还有剩。”说着，她便从储物柜深处挖出几罐啤酒。 齐筝隐约想起，好像是上个月提前庆祝毕业，她们买了一箱啤酒，喝了几次后剩下的。 “来，今晚我们不醉不休！”蒋悠悠递给齐筝一罐，自己也拿起一罐。 “我可没失恋，不想买醉。”齐筝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了啤酒，但她不打算喝。 “你是不是我姐妹？这种时候都不陪我喝酒，我多可怜啊。”蒋悠悠自己喝了一大口，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因为伤心，眼睛真就红了。 “你刚才不是挺潇洒，我以为你都想通了。” “想通是一回事，真正完全忘记是另一回事。毕竟几年的感情，你养个宠物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蒋悠悠在齐筝面前倒也没逞强，实话实说。 “齐筝，你真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大学期间，无论别人如何试探打听，齐筝始终没有松口正式承认过她跟林沐云的关系。最初是因为她觉得那根本就不是爱情，只是金钱关系。 之后，她渐渐心动，却又因为林沐云的态度而不敢要求更多。再后来，林沐云失踪，这份感情便再无后续。 “说说嘛，你口风也太紧了，不够意思啊。” 有时寝室夜聊，大家对于感情或是追求者的话题并不隐瞒。齐筝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众，但轮到她的时候，便是一口咬定自己单身。 蒋悠悠不知不觉开始喝第二罐了：“其实你也不用隐瞒，我们都见过好几次了。你从那跑车上下来，还亲了人家的脸。” 齐筝讶然，蒋悠悠淡定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别紧张，这年头亲女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筝想的却是，以后得要更加注意才是，无论是被谁看见，都不是好事。当然，她现在无需担心林沐云，只要沈之冰别脑抽风跑来学校找她就好。 沈之冰的确不会突然跑来学校，但她今晚在酒会结束后，竟然选择了去郊区别墅。 谁知等她忍着隐隐头痛要见齐筝，却听到管家说，齐小姐下午就回学校了，这下头更痛了。 6、扑了个空 醒酒的茶汤摆在桌上，过去了二十分钟，沈之冰依旧没有动过一口。管家在旁静默不语，其他佣人则更是连呼吸声变得压抑。 今天酒会出席的都是重量级人物，沈之冰也不便过于怠慢。前来找她搭讪说话的不在少数，她逐一应对，积累下来喝了不少酒。 但真正让她有了醉意的，还是在确认连傲今晚不会出现后。从下午收到花后就隐忍着的期待，一下子落空，滋味实在不好受。 沈之冰多喝了几杯，司机以为按照惯例，沈总是要回自己的房子，云麓花苑的。但她在车子开出后十分钟，却说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她几乎从没在晚上来过，即便来也很少会留下过夜。管家得到通知的时候，大感意外。 “三小姐，趁着没变凉，先喝一点吧。”佣人是不敢直接劝的，还得是管家来说。 沈之冰按着太阳穴，缓解着醉意上头带来的困扰和不适。醒酒汤对她无用，此刻她有更加烦心的事。 “让你给她打电话，还是没找到？”沈之冰垂眸，声音冷得像冰刀。 管家之前在云麓花苑就跟着沈之冰了，对于沈总的脾气还算了解。沈之冰酒品不错，即便醉了也不怎么乱发酒疯。除非她将醉未醉，又正好有需要发泄的事，那便代表有人要遭殃了…… 眼下，这个倒霉的人，除了齐筝还有谁。 管家打电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替她捏了一把汗。下午齐筝要回学校的时候她挽留过，可是齐筝执意要走，到时也不能怪她。 可是电话打了三遍，依旧是无人接通直到自动挂断。沈之冰听了以后脸色更不好看了，连管家都猜不出三小姐接下来会怎么做。 “下午她说走，你们就让她走？” 管家如实汇报：“齐小姐说临近毕业，很多琐事需要在学校办理，还是回去住比较方便。” 沈之冰冷笑，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怎么不说？她记得，当时谈条件的时候，齐筝还反复强调问能不能给她安排住处，生怕毕业了就无处可去似的。 这间别墅沈之冰虽不常来，但布置也是用了很多心思的，这难道比不上那间破寝室？ “把电话给我。”沈之冰伸手，接过管家的手机。 她是不会用自己的手机给齐筝打这个电话的，但是今晚她必须见到她买的人。 电话依旧无人接听，沈之冰呼吸加重，盯着眼前那碗已经凉了的醒酒汤，恨不能把碗底看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沈之冰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了，还没有谁的电话是她打不通的，更没有谁会让她打了这么多次都找不到人的。 除了有一次，连傲突然出差，什么都没跟她说就上了飞机。那一晚，沈之冰失眠，把电话打到没电。 事后，连傲足足连着一个月，三十天不重复地道歉，才算是将这事翻篇儿。今天齐筝怕是没这么好的待遇，能有机会道歉。 管家见沈之冰捏着手机不说话，不由得担心道：“沈总，醒酒汤凉了，我让厨房换一碗吧。” “不喝，撤走吧。” 沈之冰的话就是命令，管家心里担心她的状况也不好多说，挥手示意把东西拿走。 醒酒汤不喝，又端来一杯茶。沈之冰扫了眼，没说让撤，但也不喝。 她手里依旧捏着手机，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十分钟后手机突然响了。管家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储存了齐筝的号码，此时齐小姐三个字正欢快地在屏幕上跳跃。 沈之冰眼里有一丝火光闪过，很快被寒意覆盖。 她并没有急着接听，而是任由它响着。 然后，铃声戛然而止。 管家在旁看得直挑眉，三小姐这是在报复刚才齐小姐不接电话的事吧。可是这一来二去的，要是齐小姐不再打来，今晚这别墅里的人都别想好过了。 沈之冰并不会随意责罚或是打骂人，但她周身散发的气场足以掌控全场，压抑窒息的环境让所有人都倍感忐忑。 好在，齐筝又打了第二遍，可是沈之冰好像仍不打算接听。 管家忍不住出声：“三小姐，齐小姐不知道是你找她，看到我的号码，恐怕不会一直打下去的。” 沈之冰看了眼手机屏幕，按下接听键，齐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好，请问找我有事吗？” 齐筝下午离开别墅前跟管家交换了号码，说有事就打给她。当时的客气话而已，没想到当晚真就给她打电话了，还连续打了好几次。 刚才蒋悠悠吐了，她扶着她去浴室洗了个脸，勉强安置到床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只能换掉。齐筝不习惯跟别人同睡，把蒋悠悠安顿好，她就打算找块干净的床单铺到蒋悠悠床上将就一晚。 谁让失恋的人看上去那么可怜呢？ 她的手机被丢在床上，蒋悠悠迷迷糊糊嫌铃声太吵，随手塞到枕头底下。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忙完这些，齐筝才看到有几个未接来电。 电话那头并没人说话，齐筝又问了一遍，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蒋悠悠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齐筝不得不伸手压住她，不许她乱动，生怕她动静太大掉下来。 “齐筝，是我。”在齐筝以为自己打错电话即将挂断之前，沈之冰终于开口了。 一听这语调，齐筝就有不详的预感。 原剧情里好像没有关于这一晚的描写吧，她只记得原主听话留在别墅，可是没说沈之冰会去啊。 反正她现在人不在，沈之冰扑了空自然会生气。 “沈总，你找我有事吗？”齐筝也知自己开溜有些不妥，气势上稍微软了些。 沈之冰却完全忽略她的示弱，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我说过，我来的时候，你要在。” 后面的话没说完，显而易见对于齐筝的缺席很不满。 齐筝记起的却是另一句话：“可是沈总你也说过，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而且当初我们签订合同，也说过不能影响我正常毕业的。我回校是因为需要办理毕业手续，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 “沈总，我真不知道你今晚会来，你事先也没说。” “你的意思，是我没及时预约你的时间，所以是我的错？” 齐筝没说话，但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又不是古代，难道真要她二十四小时守在别墅里，只为等沈之冰随机的“临幸”？ 简直可笑。 沈之冰的怒意更甚，惹得她头痛更严重了。她用力按着太阳穴，对电话那头的人很是不满。 “你立刻过来，马上。” 沈之冰不打算继续跟她在电话里扯皮了，说完命令就准备挂电话。 齐筝却不同意：“沈总，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过去也不方便。” “不是给你配了专车和司机？这个理由不成立。”沈之冰已经很不耐烦，头很痛。 “老余肯定都休息了，麻烦人家多不好。” 沈之冰终于动怒，音量也抬高了：“齐筝，你应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我让你立刻过来，你就必须过来！” 沈之冰不再给她机会，挂了电话。 齐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总裁也不能这么为所欲为吧。好吧，她的另一个身份是自己金主，的确有资格这么要求。 果然，三分钟后，老余就给她打电话了，问她什么时候方便，他开车来接。 齐筝叹气，沈之冰今晚是发了什么疯，非要见她不可。 她自认没那么大魅力，而且蒋悠悠这个样子，她怎么放心留她一个在寝室。 先敷衍了老余，齐筝又给沈之冰打了电话。这一次，她拨的是沈之冰的号码，在签合同的那天就存好了。 “沈总，我能不能明天再过去？”齐筝放低声音，带着点讨好的商量口吻。 “理由。” 齐筝看了眼又快要吐了的蒋悠悠，坦诚道：“有人需要我照顾，我今晚走不开。” 沈之冰冷笑：“齐筝，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已经卖给我了。现在我要见你，你却跟我说要照顾别人？” 蒋悠悠迷糊着坐起来，皱眉忍着呕吐，像是在寻找该去的地方。 齐筝怕她直接吐在床上，只能牺牲床脚放着的脸盆了。 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把脸盆递过去，对蒋悠悠说：“自己抱着，别在床上乱来。” 蒋悠悠抱过脸盆，忍得难受，终于不用再忍。 齐筝嫌味道太冲，便走远了几步，把呕吐声也一并隔离。 沈之冰把刚才齐筝对蒋悠悠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去，很是不满。她高价买的货物，竟然这么不听话，还主动跑到别人跟前去献殷勤？ 把她沈之冰当傻子吗？ “齐筝，你敢耍我？” 齐筝脾气也上来了：“沈总，你不会也在发酒疯吧？” 否则她很难理解，为什么沈之冰要这么不依不饶？ 沈之冰的电话里突然提示有新电话正在等待接听，她看到是连傲的来电，这是她等了一整晚都没有等到的电话。 “齐筝，这笔账我们下次再算！” 沈之冰不再跟她纠缠，接起了连傲的电话。 “小冰，对不起，今晚我没有去酒会。” 电话刚接通，令人酥麻的温润男声便从听筒那头传来，沈之冰却没有之前的舒适感。 7、态度微妙 沈之冰已经有一阵子没好好听到连傲的声音了，照道理这个来电应该会让她欢喜的。可是现在她只觉得烦闷，还有头痛。 刚才被齐筝气得不轻，沈之冰的醉意是退了点，可是怒火攻心，反而更难受了。已经不能仅靠按压太阳穴来缓解了，她握拳轻敲额头，对于连傲的电话也比往常少了很多耐心。 “小冰，我被临时叫回来，是因为爷爷的身体不太好。到家以后才知道原来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之前他们都瞒着我，怕我在英国不安心。” 连傲很是诚恳地解释着他突然从国外回来的原因，沈之冰并不高兴他出差那么久，更不高兴他回来自己却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嗯。” 连傲顿了一下，没想到沈之冰态度如此冷淡。 “本来今晚的酒会我是准备去的，出门前爷爷让我留下说是有话要跟我说，所以就让小杰去了。对了，你见到小杰了吗？” 小杰是连傲的亲弟弟，连杰，比沈之冰小一岁。 “今晚的人比较多，我没注意。”沈之冰大致回想了一下，的确没看到连杰。 比起连傲，连杰从小就不怎么受重视。他跟连傲像是两个极端，哥哥有多英俊多优秀，他就有多不帅多学渣。好在还算老实听话，不像其他世家公子，只懂玩乐。 但毕业后在世群旗下的公司干了好几年，依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今晚的酒会，连杰没有存在感再正常不过了。加上他本身就怕沈之冰，刻意躲着她，他们的确碰不到。 可是，今天守门的服务员说，连先生没有来过，难道连杰就不是连先生吗？ 沈之冰更加烦闷，她似乎隐约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破绽，可是又下意识不想去深究。 “我今天送去你公司的花，喜欢吗？”连傲见沈之冰态度一直冷淡，以为她还在生气，便换了话题。 想到那束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的花，沈之冰本想说，她不太喜欢这样。但话到了嘴边，又变了意思：“谢谢。” 连傲低声笑，带着从前一贯的宠溺跟温柔：“跟我说什么谢谢，我送你，就是为了让你高兴。” 沈之冰没说话，连傲便又主动补了一句：“还为了告诉你，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回来抚平你这几个月的思念，回来安慰你的空虚和寂寞。 沈之冰并不是一个软弱主动去求爱的人，但她面对连傲时总会流露出在别人面前从没有过的任性和激动。她的情绪似乎轻而易举就被连傲牵引，这便是连傲的筹码。 然而这屡试不爽的温柔招数，今晚似乎失效了。 无论连傲转换什么话题，沈之冰的兴致都不高，像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才勉强把这通电话延续下去。 这让连傲有些不悦，这些年里，他向来都是关系里占据主动权的那个。 “小冰，时间很晚了，我不耽误你休息了。这次我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聚聚。” 沈之冰已经不记得这是连傲第几次说的相聚之言了，他口中的聚一聚和她想要的，永远不一样。 “好，你也早点休息。”沈之冰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些，但对于齐筝并没完全释然。她正打算结束通话后，再让人去查一下今晚齐筝到底跟谁在鬼混。 她不在乎齐筝，但是她在乎自己的面子。既然她们之间有协议，就不允许齐筝一面当着她的金丝雀，另一面去做潇洒的海王。 连傲最后深情的告别话还没来得及说，沈之冰就挂断了电话，这让他当场呆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今晚沈之冰明显反常，对他反应冷淡，并且也不像以前那么留恋不舍了。 连傲蹙眉沉思，难道他离开海城的这几个月里，沈之冰的身边有了别人？ ** 原本床被蒋悠悠霸占就够无奈了，临睡前还被沈之冰霸道的电话闹得心情不爽，齐筝躺在硬得要命的床板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她本以为能试着和沈之冰和平相处，她尽量不花她的钱，不占她的便宜，将来摆脱她的时候腰杆也能挺直点。但现在看来，是她过于乐观了。 狗血小说里，有几个人是正常的呢？她压根就不该对这些人心存期待，所以她必须调整策略，好好研究一下沈之冰了。 到了下半夜，蒋悠悠又开始折腾，好在懂得自己爬起来去厕所里再吐。齐筝被吵醒，支着耳朵认真听了一会儿，蒋悠悠似乎只是干呕，很是狼狈。 她不得不起来，倒了杯水，拿进去。 “喝一点吧，真要吐不出来就先歇会儿。” 蒋悠悠已经清醒，但人还疲得很。 “今晚闹着你了吧？”同住在一个寝室四年，蒋悠悠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 齐筝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人都会遇到难事的，发泄出来就好了。” 她轻拍了蒋悠悠肩膀两下，没说什么煽情的安慰话，也没杵在旁边继续围观她的狼狈。 撑了一整晚的蒋悠悠握着齐筝递给她的杯子，呜咽哭起来。 好不容易等蒋悠悠睡着，齐筝才勉强迷糊了一会儿。早上七点半，蒋悠悠起来了，没有洗漱的东西，很是尴尬。 齐筝指了指漱口水：“将就用一下，待会回家再整理。” 齐筝陪着她下楼，本想送她到校门，蒋悠悠却说不用。 “你已经被我折腾了一晚上，床单被套全是味道，还是抓紧时间回去洗干净吧。我自己能回去，放心吧，我没事。” 她这么说了，齐筝自然不勉强。 “回去后别想太多，多休息几天。” 齐筝跟这些室友的感情有限，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向来不是知心姐姐的角色，只是不忍见人为情所困，犯傻受苦。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书里的情节，沈之冰被连傲骗得团团转，明明周围人都能一眼看穿的事，偏偏她还坚信不疑。 真不知道一个事业成功的女总裁为什么在感情上那么偏执固执，也搞不懂她在爱情里的智商为什么是负数。 从昨晚打定主意要好好研究沈之冰，齐筝脑子里就不时会想到她。虽然印象不太好，但不得不承认，往后很长一段的日子，她都要跟对方捆绑在一起。 齐筝也知道自己目前没有毁约的能力，她能做的唯有替自己多争取一点权利，好歹要有尊严。像昨晚那样，被人一通电话就要随叫随到，她内心真是接受不了。 更别说，按照原剧情，她还得在别墅里被沈之冰各种摆布折磨，简直就是颜面尽丧。 不行，绝对不行！ 改变，必须立刻改变！要不然等毕业后住进那座别墅，想要挣扎就更难了。 齐筝突然紧迫起来，看着蒋悠悠步伐稳健地走远，她也准备转身回寝室。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声音有点熟悉。 “齐小姐，稍等。” 齐筝回头，是老余。 “你怎么来了？” 老余眼底有淡淡黑眼圈，看样子昨晚也没睡踏实。 “我按照沈总的指示，来接你。” 齐筝瞪大双眼，不明所以。 老余见她这反应，笑了一下：“沈总说，你今天一早就就要去别墅。” 是这样吗？齐筝回忆了一下昨晚她们的对话，好像她是说了今天过去，但也没必要这么早吧。 “沈总还在别墅吗？”齐筝想，昨晚让她扑空是不太好，如果今早还让她等，更不好了。 她打算回寝室拿上随身物品就去一趟别墅，昨晚跟沈之冰在电话里一通争执，的确需要好好谈谈。 老余是个老实人，但别墅那边的情况他的确不了解。 “这我可不清楚，沈总的行程怎么可能告诉每一个人。” 说的也对，齐筝不打算为难他。 她迅速回寝室整理好背包，临走前把床单被套扯下来塞进洗衣筐，想着下午回来的时候再拿去洗衣房。 老余就在楼下等她，见她出来那么快，眼底隐隐的担忧终于消失。 齐筝随意找了个话题：“昨晚吵到你休息了吧，真不好意思。” 老余摇头：“这是我的工作，齐小姐不必客气。以后你任何时候需要用车，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看样子老余是真把自己当成齐筝的专职司机了，看着校门外那辆宾利，齐筝无奈坐了上去。 早上从市区开往城郊的路很通畅，齐筝这才发现原来从学校到别墅，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见到车停下，迎了上去。 “齐小姐，欢迎回来。” 齐筝悄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有任何不悦。 “你好，这么早来打扰，不好意思。” “齐小姐太客气了，这里是你的住所，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我们的职责就是为你服务，哪里有什么打扰之说。” 管家的态度很客气，也很恭敬，但并不卑微。 齐筝心想，要是沈之冰能像管家一样正常，就好了。 老余去停车，齐筝跟着管家走进去。 “沈总在吗？” 管家的脚步如常，声音却有点微颤：“她已经去公司了。” 齐筝有点遗憾，本以为能遇上，结果还是错过了。 “那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齐筝暗自盘算着，自己今天需要留到几点。 管家顿了一下，道：“三小姐没说。” 没说？齐筝皱眉，不交代清楚就走了，难道又要她在别墅里空等？ “没关系，那我待会打电话问问她。” 走进客厅，管家吩咐佣人为齐筝上茶，还细心询问她是否吃过早餐。 果然是服务周到，住豪宅，有人伺候的生活其实挺好。只可惜不是自己挣来的，齐筝总觉得不自在。 8、回家算账 沈之冰的工作日程排得很满。她的能力足够出色，身份也压得住人，但为了能在短时间内从爷爷手里平稳接过集团总裁的权力，她必须更加努力，一直努力。 昨晚的酒会让她整夜都没睡好，今天上午又几乎是个长会。做汇报的人还能挨个轮流，沈之冰却只能打起精神全力应对。 “永丰那块地皮，我们的底价是三亿到三亿三千万之间。如果超出这个预算，即便销售情况再理想，我们也没什么盈利空间。” 今天的会议主要围绕沈氏旗下一家大型商业地产公司的近期规划，刚才提到的永丰地块，本不在年初制定的收购计划中。由于永丰公司经营出现重大变故，才会卖地求生，这是个很有开发前景的项目，不仅沈氏，不少公司都觊觎着。 沈之冰示意负责人继续说下去。关于永丰这块地，她亲自过问了几次，今天更是把相关人员都叫到总部来汇报。 “但是这块地也有个隐患，就是用途是否可以更改尚不明确。永丰把这块地捂了差不多八年，等的就是这个。” 沈之冰考虑的也是这一点，按照现有的价值拍下这块地倒也不亏，但如果可以更改用途，那么利润将会十分可观。 “这个消息我会亲自去和市委的李秘书打听一下，你们加紧准备下个月的拍卖会。无论如何，这个机会不要再错失，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 年初的时候，一个沈氏志在必得的地产项目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抢走，一度成为业内笑话。沈之冰压下集团内部的质疑，给了地产公司管理团队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沈总放心，这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沈之冰握着钢笔，轻敲桌面，对于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她并不多信。 “那我就等谢总下个月好消息了。” 沈之冰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上要注意的事，便挥手散会。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就剩沈之冰和她的大秘，云菲。 “沈总，已经快一点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买。” 沈之冰仍旧不太舒服，头还隐隐作痛。刚才开会时专注于议题没在意，现在静下来才发现难受的要命。 “我没胃口。你去办公室拿些止疼药给我。” 一个小时后，沈之冰还有一个短会要主持，也是在这里。她索性就不走了，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人。 云菲担心地劝她：“沈总，再忙也是要休息的，你这样身体熬不住。” 沈之冰闭目养神，换做别人早就被她赶出去了。云菲跟在她身边多年，陪她出国又回国。从她进入沈氏，云菲就一直在她身边。 除了家人，云菲是她最亲近的人。 “我知道，等把永丰的项目结束，我会找时间休整。” 云菲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回办公室去拿药。沈之冰所谓的休整，也就是放假三四天，在家紊乱作息地吃饭睡觉。 这样的休整，还不如不要。 ** 连傲给沈之冰打了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还是云菲告诉他，沈总依然在开会。 “那麻烦你转告她，等开完会后给我回个电话。” 对于沈之冰和连傲之间的事，云菲算是半个知情人。沈之冰把这事藏得很深，对谁都没有和盘托出过。但云菲常年在她身边，不可能一无所知。 “你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沈总。” “那谢谢你了，云菲小姐。”连傲用伦敦音的腔调说着中文，配上那浅淡却撩人的声线，大部分人都无法抵挡。 好在云菲比他们年长，已经过了情爱冲动的年纪，对此没特别感觉。 其实她并不看好这段关系，无奈沈之冰特别执着，又格外投入，云菲在旁边看着只能干着急。 沈之冰的短会毫无意外地被延长，从原定的四十分钟变成一个小时，再到一个半小时，终于在快要持续两个小时的时候结束了。 沈之冰早已饿过了头，止疼片让她的头暂时得以安宁，可毕竟不如健康的状态。 回到办公室，她就靠在座椅上，久久打不起精神。明明只是一场酒会，怎么会这么严重？ 思前想后，沈之冰将此归结于昨晚被齐筝给气的。 她一早就让司机去接齐筝，但根本就没打算见她。让她白晾在别墅一天，免得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a先生打过几次电话找你，说等你开完会再回他。” 沈之冰眯着眼，拨通了连傲的电话。 “小冰，你今天的会超时了噢。” 沈之冰稍稍勾了唇角，身体的不适略有缓解：“嗯，最近公司比较忙。” “我今晚想约你，不知道你是否赏脸？” 在海城，他们都是名人，各自的熟人数不胜数，去哪里约会都是无法保密的。所以很早他们就有一个秘密基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天地。 沈之冰从来都不会拒绝连傲的邀约，但今天她着实有些难受，之前已经让云菲把今晚的饭局给推了。 “小冰，你没空吗？”连傲见沈之冰沉默已久，便猜到她有事。 可他笃信，沈之冰会为了见他而把其他事改期。连傲声音里透出些许失落和不确定，嘴角却满是志在必得。 “好，今晚六点，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连傲啪的一下盖住刚才一直把玩的礼物。这是他从国外带回来，特意为沈之冰准备的。 昨晚，他的缺席令沈之冰不满，今晚他要及时补偿安抚，否则沈总裁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摆平的。 ** 齐筝在别墅里吃了早餐，又吃了午饭，还是不见沈之冰的身影。 她几次想从管家那里打听消息，又觉得不太合适，便忍住了。但眼看就要下午两点了，再等下去难道一日三餐都要在这里解决吗？ “额，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合适？”齐筝终于拦下了正在指挥佣人们干活的管家。 “齐小姐，你如果愿意，可以跟三小姐一样，叫我心姨。” “心姨，你好。” 齐筝客气地叫了她一声，就像是对待邻家长辈那般。心姨微挑了一下眉，没露出太多心思。 齐筝见心姨挺好说话，至少比沈之冰好打交道多了。 “心姨，你知不知道沈总到底几点回来啊？我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刚才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发了消息也不回。” 齐筝还没有沈之冰的微信，只能靠原始的打电话和发短信。然而对方是否愿意及时回应，就不好说了。 这个问题其实早上沈之冰出门的时候，心姨也问过。 沈之冰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只是冷冷笑着：“让她一直等就是了。” 昨晚齐小姐把三小姐气成那样，心姨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今天让齐小姐白等一天也说的过去，可是面对着有礼又温和的齐筝，心姨似乎觉得当面告诉她，有点太残忍了。 “今天三小姐公司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时间上很难确定。你联系不到她，说明她在忙。” 好敷衍的回答，齐筝面上笑笑，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一大早就让老余去接她，结果回来后完全不理她，真把她当附属品了，呼之则来？ “那要不，我先回去？” 一听齐筝又要走，心姨说什么都不肯轻易松口了。见她脸色微变，齐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沈之冰压根就是在玩儿她，不让她走，但也不见她。 她不过是试探了一下，真是对沈之冰无语了。 想到那脏兮兮还来不及洗的床单被套，齐筝心想，在这里住一晚倒也可以。反正沈之冰也不回来，她就当免费住酒店高级套房了。 一听齐筝愿意留下来，心姨眼角绽放出迷人的皱纹花朵。 然而可是，齐筝万万没想到，刚刚享用完美味的晚餐，甜点还没吃呢，院子里就传来了汽车的声响。 这个时候，除了沈之冰，还会有谁？ 齐筝的脸垮了下去，吃甜点的心情也没了。她喝了口温水，润润嗓子，做好了跟沈之冰争辩的准备。 心姨在门口把沈之冰迎了进来，一路上把齐筝今天在别墅的表现大致说了一遍。 沈之冰从下车到进门，就一直冷着脸，还带着怒气，一看就是冲着齐筝来的。 “她现在在哪里？” “齐小姐在餐厅。” 沈之冰脚步不停，经过餐厅都没停下一刻。齐筝已经站了起来，正要挥手朝她打个招呼，谁知完全被忽略。 沈之冰经过的地方刮起一阵寒风，齐筝看着她挺直着背走上楼梯，然后消失。 心姨走到她身边，说：“三小姐让你到书房去找她。” 哈，一回来就无视她，还让心姨来传话，真当自己是太后？ 齐筝本想拒绝，但毕竟人在屋檐下，此时硬刚并不理智。 索性去看看她要说什么吧，齐筝便跟着心姨上了二楼。 “这就是书房。”心姨把人带到门口，自己转身就走。 齐筝敲门，等了半分钟，不见回音，只好再敲。 “进来。” 齐筝撇嘴，觉得沈之冰还把这里当公司，书房成了办公室。 “沈总，你找我？” 沈之冰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见她进来，才缓缓抬眸，并不怎么在乎地随意看她一眼。 “把门关上，我有话要问你。” 齐筝依言走近了些，停在书桌旁几步开外。 沈之冰竟然没有让她坐，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她，让人很不自在。 “齐筝，昨晚和别人在一起，愉快吗？” 9、明确规矩 沈之冰的语气让齐筝连连皱眉，这算什么？把她当犯人审问吗？把她晾在别墅一天不闻不问，发消息也不理，摆明就是完全不在意她。 现在一回来就当着管家和其他佣人的面无视她，开口的这话更是没有尊重可言。 沈之冰低头在看书，像是从书桌上随手拿的，无聊翻动着。等了一阵不见齐筝回答，她才勉强抬眸去看她。微昂的下巴，让她们之间的气氛火药味渐浓。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沈之冰眼里的轻视和戏谑让齐筝的好脾气都忍不了了，她直接了当地怼了回去：“我和谁一起是我的自由，我是否愉快也是我自己的感受。就算我快乐开心到飞起，沈总也分享不到的。” 沈之冰嘴角那抹冷笑也消失了，书本被反扣在桌面。她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扶手上，对于齐筝的反应很不满意。 其实从昨天见面，沈之冰就觉得齐筝变了，变得跟上次签合同时候不太一样。 “这才过了多久，脾气就这么大了，以后要是再惯着你，岂不是无法无天了？”沈之冰没有面红耳赤跟她争吵，淡淡的语气让人气得牙痒痒。 越是这样轻蔑，越是让齐筝郁闷。 到底要有多脑残，才会答应跟这样的金主合作？好吧，齐筝承认原主的确脑残，她无话可说。 沈之冰原本下班去了老地方，见到久未碰面的连傲，的确心情好了不少。连傲没有忽略她眼底的疲倦，也发现了她的不适，他难得主动下厨，说要亲自为她煎牛排。 沈之冰午饭没吃，下午勉强吃了些点心，又喝了两杯咖啡，靠着止疼片才撑了过去。听到连傲精心安排了红酒牛排烛光晚餐，生理上抗拒，甚至有点反胃。 但积聚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压下这一切，笑着等连傲为她准备一切。她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忽然想起早上让人去查的事。 效率很高，要查的事情也不复杂，下午她第二个会议开始前其实就已经汇报给她了。只是她一直忙，无暇顾及。齐筝的事她需要了解，但还不值得占用她的办公时间。 趁着现在有空，沈之冰决定大致看一眼。她的确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齐筝昨晚那样拒绝她的要求。 不看还好，看了简直火冒三丈。齐筝早上跟蒋悠悠从寝室楼走出来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两个人一看就是昨晚都没睡好的样子，很好，她也是。 可是照片里的两个人可比她看上去高兴多了，虽然困倦但气色不错，还一路说笑，很是融洽。她看到资料，知道这人是齐筝的室友，可是蒋悠悠昨天中午特地回来收拾了东西，正式搬离了。 宿管那里有她搬走的签名，但她昨晚却去而复返，总不见得是舍不得寝室生活吧？ 沈之冰冷笑，难怪这么着急赶回学校，寝室就剩下齐筝一个人还住着，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连傲中途过来了一趟，为沈之冰榨了杯果汁，鲜橙汁。胃里空荡荡的她，微笑接过杯子，小小抿了一口，便放到了桌上。 连傲弯腰抱了她一下，温柔说：“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沈之冰在他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柔软温和的。她轻声应了一声，等连傲身影消失，她又拿起手机继续查看。 除了照片和文字，还有一段语音，是齐筝和蒋悠悠分开前说的话。听完后，沈之冰给老余打了个电话。 “沈总。” “老余，今天你去接齐筝，看到有人和她在一起吗？” 老余顿了一下，如实道：“有一个应该是她同学的人，不过她们没说多久的话就分开了。” 沈之冰挂了电话，起身去拿外套。她习惯了有急事就走，忘了现在是跟连傲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外套搭在手臂上，沈之冰敲了敲厨房的门。里面专注煎牛排的人回头，以为她等不及了。 连傲嘴角刚浮现惯常的迷人微笑，就听到沈之冰略带歉意地说：“临时有事，我得出去一趟。” “那……还回来吗？” 沈之冰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我尽快处理，到时给你电话。” 回来应该是能回来的，但这牛排是吃不成了，浪漫的烛光晚餐也泡汤了。沈之冰也舍不得跟连傲难得的相聚时光，但齐筝的事着实让她梗得难受。 她接受不了她的东西，与人分享。 现在，齐筝就是她的人，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连傲明显有些失落，连炉火都忘了关。这顶级和牛，火候稍微不对，也就彻底废了。沈之冰歉意加深，上前踮起脚，揽住他的肩膀，迅速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连傲送她出门，得知她是去自己的房子处理事情，之前隐隐担忧的心稍微放松。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儒雅稳重的，并不会因为小事而失了风度。 “慢慢处理，我会等你。” ** 沈之冰收回思绪，她放弃跟连傲的烛光晚餐，回来看到却是齐筝摆给她的一张臭脸。 “齐筝，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跟我是什么关系吧？” 齐筝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事，穿来的第一天她就在考虑怎么解除她们之间的合同。没想到沈之冰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她时间。 “我知道，但我没做错什么，你不能总是试图控制我。我们是合作，不是臣服。” 沈之冰呼吸加重，胃又开始痛了。她皱眉，额头上冒着汗，之前还很有气势的双眸也暗了下去。 齐筝见状不对，走到她身边：“你还好吧？” 昨晚才刚看完蒋悠悠痛苦的样子，今天她可不想再看到升级版了。 沈之冰轻轻甩开她的手，不让她触碰。 “我被谁气成这样？你还好意思问。” 齐筝叹气摇着头，走到另一侧倒了杯温水，放到她面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但你首先要爱惜你的身体。” 纯净温热的水在透明的水杯里格外诱人，喝过无数名贵饮品的沈之冰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着一杯简单而温暖的白水。 齐筝把杯子往她面前推近了一些：“先喝点热水，你看上去很不舒服。” 齐筝没再触碰她，只是用眼神示意沈之冰脸上的汗水。 缓缓喝下半杯温水，疼痛有所缓解，沈之冰握着杯子若有所思。 齐筝在轮廓上跟连傲是相似的，她比连傲线条更柔和些，头发更软更长，让人更容易接近。但沈之冰一直不太喜欢齐筝过于软弱的性子，毫无主见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她看了烦躁。 所以她圈养齐筝，只为了从她身上找寻有限的影子，汲取丁点儿温暖，来释放她压抑痛苦的内心。她和连傲的将来，是看不到前路的。 沈之冰自己心里也清楚，她或许永远都不能跟最想的人在一起。把齐筝留在身边，看着她，打磨她，摆布她，或许有一天自己就真地释然了。 她希望从齐筝那里得到解脱。 现在看来，她的计划怕是没那么顺利。 齐筝变了，又或是她之前还不够完全了解齐筝。她印象中软弱好欺的齐筝只是为了讨好林沐云而刻意装出来的，现在这个像熊孩一样处处和自己唱反调的人，或许才是真正的她。 如果真是这样，这显然是笔不太划算的买卖。但沈之冰做生意，要么不做，要做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她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打开书房的门，把齐筝带到三楼。 “跟我进来。” 齐筝一看这房间的大小和装饰，就知道不简单。 “以后你就住这里，学校的事情办完了就过来。我会让老余随时接送你，无论多早多晚都可以。” 沈之冰说完这些，转过身看着齐筝，勾了勾唇：“所以，你以后必须每天回来住。” 齐筝刚还准备说这房间太奢华，感谢沈总的慷慨大方，下一秒就想打自己的脸。 果然不能对沈之冰心存幻想，这个女人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点？ “不是说好，毕业前我可以自由……” 沈之冰打断她：“那是因为我还不知道昨晚的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齐筝不悦：“你怎么能这样？” 沈之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第一次距离齐筝这么近。 她伸手忽然扯住齐筝的衣领，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再次强调：“你是我的人，就必须住在我的房子里，让我知道你每天都睡在什么地方。” 齐筝感受到被侮辱，不愿就范，她下意识推开沈之冰的手。 大概是没有料到齐筝敢这样反抗，本就有些虚弱的沈之冰站立不稳，跌到床上。她的手却没有完全松开，于是齐筝便被她连带着一起拉了过去。 两个人挨得极近，几乎鼻尖相触。齐筝整个人压在沈之冰身上，要不是她反应快，一只手撑住床面，沈总的胃恐怕要再次遭罪。 沈之冰想说的话被咽了回去，这个角度的齐筝跟连傲完全不像了，但是她却有一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让她忘了推开她。 10、不要硬撑 齐筝被这一连串动作吓了一跳，现在和沈之冰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合适。但不可否认的是，沈总虽然已经28岁，但吹弹可破的皮肤仍然经得起这么近距离地观赏。 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哪个角度都好看，哪怕像现在这样贴脸，也无妨沈之冰的美。反而比平时少了些冰冷的生硬，美丽显得更加生动了。 齐筝对于美女向来是欣赏的。她顺着本能细细看了被自己半边身子压着的沈之冰，暂时忘记了刚才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 彼此间的香水味风格迥异，交缠在一起后并不觉得难闻，甚至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沈之冰不习惯和别人有这么近距离的身体接触，哪怕是跟连傲在一起，亲密动作也很有限。 生在沈家这样关系复杂又财力雄厚的家族，沈之冰自幼就被灌输要懂得保护自己的观念。不仅在人身安全上自保，在情感信任方面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时间久了，沈之冰在生活里便裹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罩，人如其名，冷若冰霜。她的冷，在某种程度上，是长久过度自保形成的防御机制。 齐筝还在怔愣，沈之冰已经率先反应过来。她用力一推，齐筝应声跌了下去。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靠我那么近。”沈之冰坐了起来，整理身上被压皱弄乱的衬衫。 齐筝侧身用手肘撑着床，被气到发笑：“沈总，你也该讲讲道理，明明是你刚才站不稳把我拉下来的。” 沈之冰回眸，不悦道：“还说？” 齐筝向来不喜欢跟人当面争执，但不代表她认为沈之冰说的就对。看样子这人没法用正常方式沟通，齐筝决定要先帮她洗脑。 “其实你给我安排这么豪华的住所，我是很感激的。但是你不能因为我们签了合同就非要把我困住，你这样无异于囚、禁。”齐筝调整了语气，心平气和跟沈之冰谈论起之前的话题。 沈之冰依旧坐在床沿，背对着她，气场倒是比之前弱了不少。 但她嘴上可没半点松动：“那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当初签合同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愿意接受那些条件。我们当时可都说好了，我给你一切林沐云所能给你的，而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最后那句，沈之冰说得很慢，咬字格外清晰。 齐筝听得牙都疼了，烦躁！原主为了报复林沐云，惹上更大一个麻烦。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沈之冰比林沐云难搞多了，何必为了一棵烂树去招惹整片森林。 齐筝沉默，沈之冰得意地微扬嘴角。下一秒，胃痛加重，她的笑意瞬间变成了忍痛。 她用手捂住胃，后背不自觉地弓了起来。齐筝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动作上也猜到几分。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让心姨去叫医生。” 齐筝迅速跳下床，柔软的床垫跟着弹了几下，晃得沈之冰头晕。 “不用去，我没事。” 齐筝走到她面前，她分明已经脸色煞白，咬唇强忍，还好意思说自己没事？ “你这是何苦呢？”齐筝无奈地叹了口气，叉腰站在她面前。 沈之冰艰难抬头，正要驳斥说她多管闲事，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齐筝不管她什么态度，伸手扶着她：“你都这样了，还在硬撑什么？这是你自己的地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谁说我不好意思，齐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你觉得你很了解我？”沈之冰的自保机制又起反应了，本能抗拒着所有突然的接近。 她还没有做好让齐筝靠近自己的准备，所以她从没想过把齐筝带到云麓花苑去。这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奢华的玩具屋，而齐筝是她的一个玩偶罢了。 “行吧，你爱怎么想随便你。”齐筝看到沈之冰这个样子，也懒得再跟她斗气。 见她转身就要离开，沈之冰皱着眉问：“你要去哪里？” 齐筝头也不回地打开门：“去给你找些能吃的。” 没过太久，房门又被打开。沈之冰倚靠在床头，她睡不着，甚至无法平躺。她又吃了两颗止疼片，但还是难受。 齐筝端了一个托盘，上面一个大些的碗，旁边还有两三个小碟，沈之冰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 托盘被放在另一侧床头，齐筝怕沈总一时激动来个横扫，房间里肯定是一片狼藉。 “我让厨房弄了点菜粥，你吃吧。” 齐筝从小碟里选了几样配菜，放在粥的上面，把碗递给沈之冰。 沈总没有接，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没胃口，不想吃。” 齐筝觉得自己大概是在这别墅里待久了，磁场被迫改变，到现在竟然还这么好耐心陪着。 她不理会沈之冰的话，兀自搅动勺子，把粥吹凉了些。 见沈之冰侧着脸，一脸抗拒的样子，齐筝索性坐到她旁边，硬生生把沈总往里面挤了点。 “不吃你就会一直疼下去，这和你有没有胃口无关。沈总，你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很清楚。” 沈之冰猛地转过头：“你……” 话还没说完，那微凉的粥便被送到嘴边。 “吃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沈之冰和齐筝对视了数秒，默默张开了嘴。 小半勺的菜粥入口，不烫，感觉正好。沈之冰吃得很慢，她的胃难受至极，几乎已经无法承受任何食物了。她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吃东西就会呕吐，还不如不吃。 但这次，她细嚼慢咽，菜粥缓缓滑进胃里。不但没有引起太多刺激反应，反而暖暖的，很舒服。 齐筝见她吃的顺畅，便不再继续喂了。沈之冰见她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齐筝把手一推：“自己吃，味道更香。” 沈之冰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说不上是恼还是羞。 齐筝全当没看到，心道，还真当你是我主人了？连喝粥都要我伺候，可不能这么惯着。 沈之冰的胃有了暖意，饿感终于恢复了，很快一碗粥吃了大半。她静静喝粥，齐筝坐在她旁边看着，也没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点诡异，这时有人敲门。 齐筝起身去开门，是心姨上来询问沈之冰的情况。 “沈总好多了，粥也快吃完了，待会再送一些滋润的汤上来吧。” 全是流质类食物，齐筝的安排沈之冰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出声提出任何意见，只是默默继续把剩下的菜粥吃完。灼热的绞痛被饱满充实的感觉取代，止疼片吃了那么多，却不如一碗菜粥实在。 齐筝从她手里拿走空碗，又把托盘整理好放到门边的柜子上。她倒了杯温水给沈之冰漱口，这才发现沈之冰又坐回了床沿，把她原先挤出来的空间都给收回去了。 “工作再忙也还是要按时吃放，不然受苦的是自己。” 沈之冰不耐烦地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她不太习惯被人如此关心，因为分不清对方的意图。她渴望有人真心待她，仅仅只是单纯关心在乎她，而不是因为她是沈之冰。 她也曾经纯真过，可是被欺骗过，也失望过。时间久了，她便失去了期盼，只相信那些相识多年早已通过她考验的人。 连傲是一个，云菲是一个，还有心姨，也算一个。至于齐筝？沈之冰并没想过让她成为下一个，毕竟这人，她利用完了就要丢弃的。 谁会对一个玩具倾注真感情呢？ 心姨送来的汤沈之冰又喝了小半碗，这下算是彻底舒服了。人一旦感觉舒服了，之前强压的疲倦也控制不住了。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沈之冰竟然就这样半靠着睡着了。 等齐筝收拾妥当转过身，看见的就是沈总歪着脖子闭着眼，在床边摇摇欲坠的样子。 她轻声走过去，本着行善积德不与人计较的善念，双手托住沈之冰的头和肩膀，让她躺下。 脱掉她的高跟鞋，掀开被子再盖好。沈总闭着眼的时候，依旧美丽。齐筝暗道，这么好看的人，要是脑子正常点就完美了。 沈之冰最初有些抗拒，但实在太困，还是由着齐筝将她安顿好。胃里的暖意还在，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碰到枕头的那刻全然松弛，沈之冰睡着了。 齐筝在旁边看了她一阵，见她睡熟了，打算下楼。沈之冰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既有铃声又有震动，在这静谧的房间里非常刺耳。 齐筝迅速拿过电话，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a。 她知道，这是沈之冰给连傲的特殊称谓。她本不想掺合，但想起书里的剧情，有些于心不忍，不愿连傲继续欺骗她。 她在电话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接了起来。 那头的人略带着急的语气让齐筝不太适应。 “小冰，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齐筝不知道沈之冰要处理什么事，只好说：“你好，沈总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连傲一怔，换了明显戒备的口吻：“那你是谁？” 齐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却是如常：“我是沈总的朋友。她刚才不舒服，现在睡着了。” “小……沈总睡着了？”连傲吃不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不敢再延续之前的亲昵称呼。 齐筝回头看了眼床上安静睡着的人，再次肯定：“是的。请问你有什么急事吗？” 连傲并不打算继续对话，而且急于挂断，生怕多聊一秒被人发现自己身份。 “没事，我不打扰她休息了，再见。” 11、早点起床 沈之冰一夜好梦，安稳睡了个舒服觉。当窗外光亮隐隐透进来，她缓缓睁开眼。前一天隐隐的头疼彻底消失，胃里有点空，是对早餐的期待，已经不痛了。 相较于昨天早晨，沈之冰像是换了个人，轻松舒爽，是她满意的状态。她低头看了眼皱巴巴的衬衫，迅速从衣柜里拿出套装走入浴室。 这是她在别墅偶尔留宿的房间，衣柜里按照季节备着最新款的套装。哪怕她没空穿，也会定期更新。 她脚步还有点虚软，在浴室门边差点摔了。昨天实在是撑得太辛苦，分部负责人里有几个是她二叔的人，这几家公司她早打算收回管理权，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 其他人的汇报她还能偶尔放空，之后看云菲整理的会议纪要就好。但是二叔阵营的那几个人，她是半点心思都不能松懈的。 这两年爷爷有意退休，虽然沈之冰是指定的继承人，但家族内部并非对此毫无异议。现在老爷子还在位，没人把这问题摆到台面上来说，但沈之冰已经隐隐感觉有人要对这个继承人发起挑战了。 她上面有一兄一姐，虽然父亲醉心艺术拒绝接班，但同辈里也不该轮到她的。老爷子笃信命理，沈之冰的八字特别旺家族，而她自幼就特别出色，更得到老爷子的亲自栽培。 好在亲哥亲姐对这个决定很赞同，手足之间没产生什么隔阂。她二叔跟姑妈却不是这么想的，沈之冰对此很清醒。 她想趁着爷爷还能掌控全局时，把分公司的管理权都回收，在她接班后再重新安排新的负责人。沈时袀心机深沉，多方阻挠，力保那几个老臣，坚持说人家开辟分部有汗马功劳，不能卸磨杀驴。 两人间的暗中较量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年，老爷子有所察觉却没发话，有意要看看沈之冰的能力。 这一年，沈之冰前所未有的疲惫，身边却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洗完澡，简单吹干头发，化了妆打理完毕才下楼。心姨早已安排好，见她精神饱满，也很高兴。 “三小姐，早餐都准备好了。” 食物的香味从餐厅方向飘来，比平时更加具有诱惑。沈之冰的确是饿了，但仪态仍在。 她比平时走得稍快些，并没见到齐筝的身影。 “齐筝呢？又回学校了？” 心姨解释说：“齐小姐没走，大概还没睡醒。我让人上去叫她。” 沈之冰看了眼时间，有些不悦，自己率先入座。佣人按照她的用餐习惯，陆续送上她平时爱吃的食物，沈之冰并不打算要等齐筝。 心姨安排了人上楼去叫齐筝，转回身看到沈之冰正优雅地切着培根，面露欣慰。 昨天听齐小姐说三小姐不舒服，只能吃流质的食物，她还担心又会像上次年终酒会一样，闹到要找医生。刚才见到沈之冰气色不错，现在也吃得津津有味，看来是虚惊一场。 齐筝下半夜的时候才从沈之冰房间出来，在隔壁的房间睡了。因为见过蒋悠悠的折腾，她怕沈之冰夜里也不老实，就在房里的沙发上陪了好几个小时。 直到睡得全身发酸，确定沈之冰睡熟无恙后，齐筝才轻声离开房间。 等齐筝洗漱完毕，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下楼时，沈之冰的早餐已经吃了一半。 齐筝边走边打量她，见她面色红润，知道算是缓过来了。 她拉开旁边的椅子，打了招呼：“沈总早。” 刚坐下，沈之冰咽下嘴里的蛋才开口：“不算早了。” 齐筝摊开餐布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今天的确起得晚点，但还不是因为昨晚要守着她？况且，现在也才刚过八点，不是不晚。 佣人送上早餐，齐筝见沈之冰没什么交谈的打算，她也低头吃起来。 沈之冰吃完后，用餐巾擦擦嘴角，抱臂看了齐筝一会儿。 “你平时喜欢睡到几点我不管，以后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不能比我晚。” 齐筝夹着一块荷包蛋，荡在半空。她转过脸看着又在提新要求的沈之冰，很是无语。 “沈总，我又不跟你一起睡，为什么要和你同步醒？” 是的，昨天她们已经说好了，不会那么快进行到那一步。齐筝自然觉得，即便沈之冰留宿在这里，她们也不会同床共枕的。 沈之冰闭眼，再睁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已经很久没有人总是这样跟她抬杠了，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大部分时候得到的回答都是知道了，会尽快执行。 然而在齐筝这里，却连第一步都难以进行。 “我不喜欢等别人吃早餐，而且我也不喜欢吃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打扰。” 齐筝知道她是借机说今早的事，觉得这女人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 她刚要开口解释昨晚的事，沈之冰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迅速接起电话，语气软了点，倒也不明显：“嗯，是我。” 她边听电话边打量齐筝，见她低头专注吃荷包蛋，便起身离开座位，朝客厅的落地窗走去。 齐筝看了眼沈之冰托肘站在落地窗旁打电话的身影，高挑纤瘦，窄肩细腰，曲线玲珑。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将她整个人都环上一圈光晕，配上外面花园里的绿植景色，有种如梦似幻的美感。 齐筝有些看呆了，她虽然知道沈之冰好看，但亲眼见到和之前脑补是不一样的。而且沈之冰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女，昨晚扶她躺下时的死亡角度，都没有破坏她的美感，更别提现在这精心打扮后的形象了。 沈之冰看着窗外的景色，草坪刚修剪不久，花园里新栽了不少绿植，都是她签了合约后让人添加的。以后这里有人长住，得适当增加点人气才好。 沈之冰带着歉意解释了昨晚没能再回去的原因，连傲一听她说不舒服便显得大为紧张：“那你今天感觉好点吗？要不要去看医生？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要不我把他介绍给你？” 沈之冰有些失神地听着，忽然问了一句：“那你有空陪我去看吗？” 连傲一怔，有些为难：“小冰，你也知道，我们……” 沈之冰晃了晃神，被窗外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有点酸涩，想流泪。 “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 连傲那头松了口气，没有勇气追问到底是不是开玩笑。沈之冰主动转移了话题，连傲却想着再约她见面。 除了三个月不见的想念之外，连傲昨晚其实有重要的事要问沈之冰。永丰那块地，世群财团也很想要。他想打探一下沈氏的态度，也想跟沈之冰商量，能不能把那块地皮让给世群。 “这个星期恐怕不行，下周吧。”沈之冰回忆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安排，昨晚要不是因为她不舒服推了应酬，也是没空的。 最近公司内外的事太多，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而且她好像也不像过去那样，非急着见面不可了。 她纤细的手指在玻璃窗上滑动，刻画出看不清痕迹的字眼，只有她自己能看懂。 连傲见她说没空，理解性地笑笑，没再逼她。 他总是这样，主动一小步，之后便不会再坚持。 沈之冰落寞苦笑，手指下意识地在玻璃上写了两个字：离开。 两人的通话没有持续太久，临到挂断前，连傲突然说：“小冰，替我多谢你的朋友。” “你说谁？” 连傲佯装恍悟的样子解释道：“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是你的朋友接的。她说你不舒服已经睡了，我就没再打扰你。我想，昨晚一定是她在辛苦照顾你吧。” 如果昨晚接电话的人是个男的，连傲这话里的酸味会更浓更烈。然而想到昨晚那个尚显青涩的年轻女声，连傲没多想，仅仅好奇对方的身份罢了。 沈之冰突然转身，看着餐厅里的人。 齐筝刚要收回看她的眼神，被撞个正着。 尴尬之余，只能低头继续吃早餐。幸亏刚才觉得饱了，还剩了一小块面包，要不然现在盘子里都空了，只能假装吃空气。 沈之冰对于齐筝擅自接她的电话很不高兴，幸好连傲警觉。如果被齐筝知道她跟连傲的关系，岂不是有了拿捏她的把柄？ 沈之冰身上的刺几乎全部都张开来，她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掉电话。快步走向餐厅，阵阵声响都踩在齐筝心上，弄得人好紧张。 沈之冰想的却是，决不能让我养的金丝雀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12、她的好意 齐筝虽然低着头，但人与人之间有时就是这么神奇，她莫名地感觉到了来自沈之冰身上的气息。确切说，是怒气。沈之冰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生气了，齐筝只是不明白，怎么刚才还挺平静的，一个电话就让她气成这样？ 沈之冰坐了回去，餐具已经收走，佣人上了一杯她常喝的豆奶。齐筝也停了筷子，只是一直没去看她。沈之冰抱臂靠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她。 齐筝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她宁愿有话摊开来说。 “沈总，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八点起床都被沈之冰嫌晚，现在眼看就快接近九点了，她还坐着？ “你很希望我走？” 齐筝语塞，这是沈之冰的别墅，虽然她可以住，但也轮不到她来决定沈之冰的去留。 “我无所谓，我只是怕你接了电话忘记时间。” 沈之冰刚才还在想，应该怎么提起这个话题。齐筝既然主动说了，那她就顺势接了下去。 “你昨晚替我接过电话？” 齐筝猜到刚才那通电话是连傲打来的，她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连傲抢先告状了。 她可是很清楚连傲是什么德性的人，只可惜沈之冰不知。 “你昨晚睡着了，我怕电话吵到你，所以就接了。” 沈之冰看不出什么情绪，问：“那怎么不跟我说？” 齐筝刚想解释，沈之冰又说：“是不是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说了？” “我只是觉得一个电话，没那么重要。如果是重要的事，昨晚对方就会让我把你叫醒，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今天或者某天，对方还会再打给你。” 你瞧，连傲今天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齐筝的解释合情合理，沈之冰也没什么好过分责怪的。但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她想知道齐筝有没有察觉什么。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擅自动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电话，不能随便接。” 齐筝爽快同意：“好的，没问题。” 以后你电话响到断电，我都不管。 只是，连傲这种花花公子，并不适合长期交往。沈之冰虽然脾气古怪，但人不坏。齐筝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用着人家的宾利专车，总不能见死不救。 “沈总，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你说。” 齐筝有点犹豫，但还是决定暗示一下她。沈之冰是聪明人，不可能会不明白吧。 “你答应帮我气林沐云，可你图什么呢？当初你说你也有要刺激的对象，是谁让你这么大费周章呢。” 沈之冰本来已经准备去公司了，听到齐筝说这事，哪能这会儿就走？ 她带着深意朝齐筝笑了笑，说：“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你气林沐云，我要刺激的人自然也差不多。只不过嘛，我怕你威力不够，起不了太大作用。” 齐筝除了轮廓跟连傲有几分相似，其他方面基本毫无可比性，更别提优势。沈之冰有时也觉自己无聊又疯狂，竟会想出这种方法。 她本意是想刺激一下齐筝，好让她燃起斗志，多配合听话些。沈之冰心里已经有了改造齐筝的计划，既然要用她来刺激连傲，首先得把她调、教得出众。 齐筝对她这个说法却大感赞同：“我也觉得我可能不太合适，帮不到你太多。”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聊一下友好解约的事？反正你给我的无限卡我也没用，合同里约定好的毕业后工作安排、住宿还有生活开支，齐筝都不打算占这个便宜。 她有本事有头脑，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能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哪怕起点一般，好歹是自食其力。 沈之冰一怔，不由得对齐筝心生失望。这么刺她都不能让她燃起斗志，难道只有林沐云才能触动她？ 不是不可以，只是沈之冰不愿提，显得她给的条件不如林沐云。 沈总难得没有生气，也没有嫌弃，反而还略带鼓励：“现在帮不上忙没关系，只要你肯用心，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成为一个发光发亮的人。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自己帮不上忙，要对自己有信心。” 齐筝在心里冷笑，真当她不知道剧情吗？原主就是太听话了，任你摆布调、教，成了真正娇贵的金丝雀。结果呢？还不是用完就扔，再无价值。 人呐，还是得自强自立。齐筝面上应和，心里一直没有放弃脱离沈之冰的计划。 “看来你要刺激的那位对象，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沈之冰打量齐筝，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连傲的名字，是不会轻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更何况齐筝现在不够听话。 “不用着急，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齐筝心道，我当然不急，我是替你急。你再执迷不悟下去，公司生意都要被骗。 “其实沈总你人美多金，可以选择的对象那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你不像我，资质平平，没什么选择余地。有时候退一步不止海阔天空，还可能看到浩瀚宇宙。” 沈之冰饶有意味看着她：“听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当个海王，坐拥三千后宫？” 齐筝知道，沈之冰当不了海王。她在感情方面偏执固执得可怕，是个专一到让人动容又无奈的人。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也别太执着。” 这话让沈之冰有种被人看穿的难堪与不安，在她的观念里，还轮不到齐筝跟她说这话。 “不觉得你过界了吗？这些是你该管的事吗？” 沈之冰突然冷了下来，又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齐筝如果不是早知她性格，恐怕已经当场暴走。 但脾气再好的人，也有被激怒的时候，好在蒋悠悠的电话打了进来。 “齐筝，你今天在学校吗？昨天不是说有合同方面的事要问我，我今天有空。” “我啊，现在不在，但很快就回去。” 蒋悠悠显然没料到齐筝竟然不在学校，平时这人一直宅在寝室。难道是迫于辅导员的压力，出去面试了？ “我中午前就能到，一块儿吃午饭吧。” 听蒋悠悠的语气，应该是恢复得不错。这点齐筝挺欣赏的，渣男就该及时踢开，哭过恶心过就算过去了。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沈之冰，心想沈总该向蒋悠悠学习。 餐厅里很安静，蒋悠悠的声音又偏尖细，她还带着兴奋和雀跃，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她的话断断续续传到了沈之冰的耳朵里，很是让人不悦。 让她不悦的不是蒋悠悠的声音，而是齐筝当着她的面，也不问她意见就擅自答应了别人的邀约。 齐筝挂了电话，意外发现沈之冰竟然还坐着。九点已过，沈总看样子不着急上班。 “我同学约我吃午饭，待会我回学校。”既然你不走，那我先走了。 沈之冰默默点了点头，齐筝真走了。 沈之冰把心姨叫了过去：“尽快替齐筝找几个培训师。” “培训哪些方面的？” 沈之冰皱眉，想了想：“礼仪、性格、还有工作方面的，也培训一下。” 齐筝就快毕业了，按照约定，沈之冰会在沈氏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当初齐筝没有提明确的职位要求，只说不能比林沐云的公司差。 沈之冰不会把齐筝放到她看不到的地方，免得这人乱说话，泄露她们之间的关系，反而给她添乱。 “三小姐是准备让齐小姐进公司？” “她现在还不及格，什么时候培训好了什么时候去。”沈之冰会践诺，但前提是齐筝得符合条件。 心姨却觉得齐筝没有沈之冰说的那么差。 “齐小姐其实人不错，对我们都很客气有礼，脾气也好。昨晚你不舒服，也是她安排厨房给你准备食物。之后你睡着了，她又让我去休息，自己在房间里守了你几个小时。” 沈之冰并不知道这事，心姨说了她似乎还不太相信。 “她守我？” “是啊，说是怕你半夜醒了不舒服，身边没人照顾。又说我熬夜不好，让她来就行。不过我昨晚也没睡，她从你房里出来后我才真正放心。” 沈之冰想到刚才齐筝其实有机会说这些的，可她一个字也没提。 “我知道了，培训师你尽快去找。还有，准备一些适合齐筝的衣服。” 齐筝还穿着昨天来时的衣服回学校，沈之冰对此不太满意。 “齐小姐的房间是……” 沈之冰想了想：“先挂我房间，把我的衣橱整理出一半给她用。” 13、你进我退 沈之冰经常会早到公司，沈氏九点上班，她往往八点半就坐在办公室看文件了。今天她过了九点都没出现，云菲特地打电话问了情况，得知并非因为身体原因耽误，才如常安排工作。 昨天的汇报会内容很多也很重要，云菲知道沈之冰对分公司的事上心，连夜把会议纪要赶了出来。沈之冰刚到公司，她就迎了过去。 “沈总，昨天的会议纪要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沈之冰满意地点头，脚步不停，高跟鞋被她踩在脚下没半点摇摆，如履平地。 她本就高挑，又总穿高跟鞋，那些身高不够挺拔的追求者在几次见面后都灰溜溜自觉淘汰出局了。 云菲在她办公桌上放下两份文件，说：“这是永丰地块之前的规划和最近三年的价格内部评估报告。” 沈之冰对于云菲的工作能力很满意，她不仅了解自己，还执行得很到位，绝对是她的得力助手。 “辛苦了，谢谢。” 云菲笑笑，表示这是自己该做的，正要出去，沈之冰突然开口：“今天下午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提前下班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她们就好。” 她们，指的是二秘和三秘，都是云菲一手带出来的。 “沈总，我可以的。” 沈之冰见她除了眼底有浅淡黑眼圈，精神还算不错，也不勉强她休假。她昨天睡了个安稳觉，今天状态很好，可惜今晚有重要饭局，要不然真是个加班的好日子。 沈之冰差不多十点才到公司，加上昨天又因为身体原因，晚上没加班，堆积了不少的文件需要审批。等她暂时忙完，才发现已经过了饭点。 她按下电话，云菲就把餐点送了进来。 “我打电话问了心姨，特地订了清淡口味的套餐。” 沈之冰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断，所以即使到了饭点，云菲也没有打扰她，而是一直在秘书室等着她的电话。 看着那罐精致香糯的粥，沈之冰忽然想起心姨说的话。不得不说，昨晚齐筝安排的菜粥，格外好吃。 平时她是不吃这种普通食材熬的粥的，昨天却几乎救了她的命。那种痛到极致让她倍感绝望的时候，那犹如暗夜中一道光的暖意直到现在仍能触动她。 她突然问云菲：“如果要送女生礼物，什么比较合适？” 云菲正坐在沈之冰对面，和她一起用餐，这是她们的习惯。在非工作时间，沈之冰和云菲就如朋友般相处。 “那要看出于什么目的，多大年纪的女生。” 沈之冰斟酌了一下，有点似是而非：“大学刚毕业，还没进入社会的那种。” 云菲又问：“那是毕业礼物？” 沈之冰僵了几秒，否定道：“不是，是表示感谢的。” 云菲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选择礼物上。沈总的需求是让她给出建议，并不是让她深究送礼对象的。 云菲猜不出沈总说的这人跟她是何关系，也不确定是不是沈总要送礼，于是便选择了一个折中但稳妥的答案。 “年轻女生一般都会比较喜欢潮流性的东西，包或者首饰之类的，都不错。” 包？沈之冰想到齐筝那个看上去方方正正没什么特色的背包，否决了这个选项。 “哪种类型的首饰？” 沈总问的这么详细，云菲大致猜到应该是她要送人，便更加上心了一点。 “款式新颖独特些，牌子可以选大牌的二线主打产品，这样既不会过分高调也不至于太掉档次。” 按照沈之冰的习惯，如果是商务送礼，她根本不会过问这么多，直接交给云菲去办了。如果是朋友间送礼，沈之冰也不是不懂时尚的人，礼尚往来的事她早就做了无数回。 所以，这个人和沈总的关系，应该不近不远。 过了几分钟，沈之冰自己说出了一个选项：“那就手链吧。”她看了云菲一眼，“具体品牌跟款式，你帮我筛选一下，最后定五款给我看看。” 午饭过后，沈之冰稍微休息了半小时，下午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临近下班，她打算回沈家大宅一趟，晚上跟永丰公司的老总有个饭局，她必须亲自赴约。 云菲突然敲门进来，脸色不佳：“沈总，永丰的乐总刚才打电话来说，今晚临时有事，得改期。” 永丰资金短缺，陷入危机要卖地，本该是一副悲惨境地，却因这块地皮格外诱人，竟让乐总成了香饽饽。沈之冰也是约了三次才约到，可今晚还是有变。 “问过具体原因吗？” “是乐总亲自打过来的，说是有私事，需要先去处理，让我代他向你表示歉意。他既然说是私事，我也不方便细问。” 沈之冰冷哼，能亲自给她秘书打电话，就不会直接给她打？还代为转达，真当她听不出这是借口？ “你打听一下，最近还有哪家公司在接触乐总。” 盯着永丰的人不少，但沈氏高调表态后，还一味坚持竞争的对手不剩多少了。即使有，也不会明目张胆跟沈之冰争夺，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儿。 云菲为难地开口：“我听说，世群也对永丰的这块地感兴趣。” 一听到世群，沈之冰立即联想到了连傲。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之冰暂时压下杂念，专注在公事上。 永丰的这块地，她必须拿下。这不仅仅是关乎沈氏旗下房地产企业的发展，更是对她用人策略的一次肯定。 “之前一直没听世群有动静，好像是上周开始有意向的，不过消息是昨天才正式传出来的。” 沈之冰皱眉，看来昨天她错过了不少。 ** 齐筝从宾利车下来，虽然停在距离校门稍远的地方，仍免不了遇到熟人。她在路上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对于那些暗中打量的眼神，视而不见。 “谢谢余叔，我今天应该不会再回别墅，你下班回去休息吧。” 老余却乐不起来，甚至还不太情愿：“我还是在校外等着吧，万一沈总突然要见你，或是你临时想回去了，我这样比较快。” 齐筝想了想，问他：“你被沈总批评了？” 就沈之冰那古怪脾气，老余昨天没接到自己，回去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老余却连连摇头：“跟沈总无关，她没说什么。是我自己昨晚一直不放心，总惦记着万一你要用车我没及时响应，耽误时间。” 齐筝看得出他很在乎这份工作，轻叹一口气，不再为难他。 既然要等，就让他等吧。在宾利车里等着，也不算太委屈。等到再晚些时候，她跟沈之冰说一声，这样老余就能名正言顺下班了。 她刚走进校门，蒋悠悠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搭住她的肩膀。齐筝是瘦高身型，超过一米七二，平时穿着平底的休闲鞋也比一米六出头穿了高跟鞋的蒋悠悠高不少。 “齐筝，我刚才可看到咯，你从一辆宾利车下来，还有专职司机的那种。” 老余穿着笔挺的西装制服，还戴着手套，齐筝否认不了。 “车跟司机都是我朋友的，我昨晚在她家暂住，今天只是蹭车而已。” 蒋悠悠今天情绪特别高涨，一直乐呵呵的。齐筝不时看她，生怕她是情绪失常。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富贵的朋友啊，一声不吭地就蹭了宾利，说不定过几天还能蹭劳斯莱斯呢。” 齐筝脑中浮现出沈之冰的那辆幻影，心里连说还是不了，她一点也不想蹭沈总的专车。 齐筝没答话，蒋悠悠勾着她摇摇晃晃往前走，也不纠结这个话题。 “对了，你想问关于什么合同的事啊？我今天回家跟我哥说了，他说先要明确是哪种类型的合同，才能具体分析。” 蒋悠悠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律师，在业内挺有名的。 “应该属于买卖合同吧。”齐筝想了想，又觉得要补充一下，“类似于协议合作那种。” 蒋悠悠听不太明白，觉得她说了等于没说：“那合同的标的是什么啊？” 齐筝只好又透露了些：“特殊服务吧。还包括了部分强制性条款，不太合理的那种。” 齐筝心道，这种合同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述更合适。 蒋悠悠把齐筝提供的信息在脑子里整合了一下，卡壳了一阵。 “你说的是真是合法的合同吗？” “目前来看，算是。但我希望通过咨询，可以变成不是。” “这么复杂？” 齐筝讪笑：“我替我朋友问的，就是比较复杂，所以才想找个靠谱的人咨询一下。” 沈之冰的律师肯定不简单，齐筝想和平解约，自然也不能找普通律师。 “你的朋友都好特别哦。”蒋悠悠不禁感慨，惹得齐筝也好奇。 “怎么特别了？”特别倒霉是吗？ 蒋悠悠把手从她肩膀上滑下，随意挽了她的手臂，叹道：“要不就是特别有钱，要不就是特别麻烦。” 14、戴手链 和蒋悠悠吃了午饭，回寝室后齐筝大致把合约的事说了一遍。她当然不会直白告诉别人，是自己被金主养了，更不会直接透露自己的金主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总裁。 她挑了其中重要难解的地方，想要了解怎样才能规避高昂的违约金。蒋悠悠皱着眉叹了一声：“你这朋友的合同听上去好复杂，恐怕没那么简单。具体的我不太懂，等我回去问了我哥再告诉你。” 齐筝本也就没期望能当场得到答案，这不过是她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之一，她不会轻易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这年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蒋悠悠一直待到下午才走，齐筝送走她后才发现困得要命。昨晚为了照顾沈之冰，她压根没睡好。豪宅软床，还是不如自己寝室的木板床踏实啊。 她准备补个眠然后去校门口买份炒饭，晚上她得认真考虑一下毕业后的规划了。跟沈之冰接触后，她非常明确地感受到这位金主太难沟通伺候，等她安排工作还不如自己动手。 齐筝生怕自己睡晚了，耽误老余下班。于是补眠之前给沈之冰打了个电话，很意外，这次对方接的挺快。 “沈总，你好，我是齐筝。” 电话那头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沈之冰应该在看文件。 “我知道。” “我想跟你说一声，今天我会留在寝室。” 沈之冰暂停动作，顿了一声：“所以你特地通知我这件事？” “我是想说，余叔可以下班了，不用特地在校外等我。”齐筝故意强调老余到现在还等在外面，好让沈之冰觉得他尽责。 沈之冰看了眼云菲新送来的文件，又堆积了不少，便没有为难齐筝：“这件事你做主就好。他现在是你的司机，这种小事不用来问我。” 齐筝听出她有些许不耐，赶紧挂了电话。 安排好老余，她终于能安心躺下。 ** 跟乐总的饭局被临时改期，沈之冰给连傲打电话，想问他有没有时间。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她皱了皱眉，又打了第二遍。 “小冰？”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沈之冰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在忙？还是不方便接电话？” 她跟连傲的关系很隐蔽，只有在国外的时候能相对轻松。回到海城，便总是要再三顾忌。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找我，不是说最近很忙？” 沈之冰把钢笔放进笔筒，收好文件：“今晚的应酬被临时取消了，所以你去老地方吗？” 连傲一怔，很是遗憾：“你上午说没空，我就让秘书给我安排了应酬。” 沈之冰了然，连傲今晚有约了。 “那你忙，下次再约。” 沈之冰又把文件重新拿出来，既然连傲没空，那她留下来加班好了。 “小冰，你生我的气了吗？” “没有，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沈之冰只是有点失落，她能理解商界的忙碌，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 她又说：“晚上应酬少喝点酒，注意身体。” 连傲听出她的关心，这才放心挂了电话。 云菲拿着ipad进来，告诉她五款手链已经选好了，请她做最后定夺。对于大秘的办事效率，沈之冰是越来越满意了。 她滑动屏幕，把五款图片都看了一遍，之后又滑回到第一张上面，多看了一会儿。 这款手链是样式最简单的，甚至连稍微繁复点的纹饰都没有，简单到毫无亮点。但极简设计本身就是一种亮点，它的材质用料是一线顶级大牌采用的，线条造型是用了十足心思设计的，这些都是隐在暗处的奢华，并不是那些靠着绚丽外表夺人眼球所能达到的。 低调，诱人，这是沈之冰看后所想到的。 她指了指图片，敲定道：“就这款吧，尽快买回来。” 云菲挑选的这五款手链，价位都没超过五万，很符合沈之冰的要求。送的太贵觉得没必要，太廉价沈总又送不出手。这份礼物主要是为了感谢昨晚的那碗粥，还有齐筝的照顾。 沈之冰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云菲把手链买回来了，做了简单的包装。 “沈总，办好了。” 沈之冰满意地点头，没再细看就往随身的包里一放。 “没有别的事了，你下班吧。” “那你呢？”云菲以为沈之冰要一个人留下来加班，她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二秘和三秘书都已经走了。 “我也准备回去了。”沈之冰决定把文件带回去，在办公室待久了她也有点累。 上车之后，沈之冰接到云菲的电话。 “沈总，刚收到的消息，乐总今晚是和……连先生吃饭。” 沈之冰示意司机先别开车，她又问了一遍：“是谁？” 云菲犹豫地说：“世群财团的连傲连先生。” 世群是家族企业，里面姓连的人不少。但唯有连傲，能让沈之冰乱了阵脚。 沈之冰猛地握紧手机，之前隐隐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今天连傲说晚上有约时的闪避和掩饰，她不是没感觉到。 她只是没想到，连傲竟然真动手和她抢了。 “我知道了，先这样吧。” 沈之冰忽然不想回家，她让司机先随便开一段路。 夜幕降临，海城的繁华依旧不减。司机不敢往偏远的地方开，沈氏总部位于市中心，他也只好绕着市区转。沈之冰有些失神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路上匆匆而过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她猛地心头一痛，十分厌恶这样的伤感。 她需要感受到真正属于她的东西，齐筝的名字便在这时冒了出来。 沈之冰拉下隔板，吩咐司机：“去海大。” 她给齐筝打了电话，想叫她在校门口等她，但没人接听。 她有些不悦，不愿再打。可心里的烦闷尚未消散，她需要见到齐筝。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迷糊的声音，沈之冰的车已经停在了海大门外：“齐筝，我在你学校门口。” “你说什么？” “给你十五分钟。” 又来这招？齐筝觉得沈之冰怕不是有什么间歇性毛病，怎么动不动就在校门口等她？ 她还是比十五分钟慢了些，但这次沈之冰的脸色却比上回好点。 “上车吧。” 齐筝搞不清沈之冰又准备带她去哪里，但汲取经验后她出门前带了两件换洗的衣服。 沈之冰没说话，齐筝等了等，主动问：“沈总今晚找我，有事吗？” 沈之冰悠悠转过脸，用一种她之前未曾见过的眼神看着她；“想约你吃饭。” 齐筝一怔，这是约人吃饭该有的态度跟方式吗？ 转念一想，人家是金主，的确可以不按正常流程来。 “那我先谢谢沈总了。” 齐筝被电话吵醒，果然是睡过头了，肚子正饿。 突然，眼前多了一个精美的礼盒。齐筝抬头，看到沈之冰没什么表情的脸。 “沈总，你这是……” “送你的。” 齐筝确定沈之冰不是在开玩笑，道谢后接过礼盒，本打算放进背包，却听沈之冰说：“打开看看。” 当着别人的面拆礼物多不好意思，但沈之冰要求了，齐筝也不矫情。那条手链被她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证明沈之冰的眼光的确独到。 实物比图片更加精美，四万多的售价完全体现在内敛的做工里。 齐筝也是识货的，这东西对于沈之冰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对她来说，着实有点贵重了。而且她也不想无缘无故收礼，尤其是来自金主的馈赠。 难道今晚，沈总她想…… 齐筝目光复杂，沈之冰无视她的情绪，淡淡道：“这是给你昨天的报酬。” 齐筝想了半天，没觉得自己昨天做了什么值得收下重礼的好事，正要拒绝，沈之冰已经伸手从她那里拿走了手链。 然后，在齐筝意外又不解的注视下，缓缓为她将手链戴上。 “挺适合你的。” 15、烛光晚餐 沈之冰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并不在意齐筝是不是真地喜欢这份礼物，但她自己对于这个选择颇为满意。 齐筝突然收到这样的礼物，又得到沈总亲自动手的待遇，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虽然她很清醒，沈之冰这么做并不是真正想对她好。但她出于礼貌，还是真诚表达了表达了感谢。 沈之冰抬眸，看了她一会儿：“喜欢这个牌子？” 齐筝不好拂她面子，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那你可以自己再去买点其他的，但是不许买手链。”这个牌子是顶尖一线的主打二线，产品系列非常丰富。 齐筝僵了一下，沈总的意思是让她也要开始过这么奢侈的生活？几万块买对耳钉？十万块买条项链？还不带钻石的那种。 她虽然不是穷苦出身，但也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工作过以后才更加体会到赚钱的不易。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不是给你卡了吗，有卡为什么不刷？”沈之冰说的非常理所当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她看来，有钱不花，才是问题。 齐筝尴尬地把手从沈之冰手里挣脱出来，讪笑道：“有钱也不能总是乱花，钱要用在刀刃上。” 沈之冰今晚难得有耐心，竟然有空和她在这里说废话。 “你说的也没错，但那是在钱不够的情况下才需要考虑。我说过，那张附属卡，没有额度上限。” 齐筝哪怕知道沈之冰性格有问题，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完全不被钱困扰且出手阔绰的沈总，真是浑身都闪着可人的金光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毕竟那是你的钱。”齐筝当然也喜欢钱，可那是从别人口袋里讨来的钱，她怎么能花得心安理得。 真当她是职业金丝雀么？ 她不是，但沈之冰却觉得她是。 “你跟林沐云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 齐筝知道原主跟林沐云之间的事，的确是以金钱开头的，但后来慢慢也是有了感情。毕竟是别人的事，她不想过多评价。 “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沈之冰却突然冷下脸来：“用她的钱就理所当然，用我的卡就理由多多，齐筝你是在故意吊我胃口？” 齐筝无语，沈总在商界厮杀久了，惯性思维里已经被深刻烙下了尔虞我诈的痕迹。 “沈总，不是所有人都对你有想法的。” 沈之冰听不得这话，她不是高傲到要全世界对她臣服，最好那些狂蜂浪蝶都消失还她清静最好。但齐筝不可以，她是自己买回来的金丝雀，对金主没想法的金丝雀，估计离标本雀不远了。 “这话别人能说，但你不能说，以后要记住。”沈之冰依旧是平静的语气，但齐筝莫名觉得车内温度骤降。 车子继续行驶在街上，沈之冰没有告诉齐筝，她们要去哪里吃饭。但跟着沈总，肯定能吃到好东西，齐筝忍着饥饿期待着。 几经盘旋，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齐筝知道这家餐厅，海城最难订位的地方之一。据说想要靠窗的位置，起码要提前一个月，如果想要包房，提前三个月，还不一定能够订到。 沈之冰今晚突然约她吃饭，来这里会不会不太合适？齐筝见她从容下车，好像并不担心会没有空位。 等沈之冰走到餐厅门口还有几步外的距离，迎接她的并非服务员，而是穿着制服，胸牌上写着值班经理的人。 “沈小姐，欢迎光临。” 经理好像很欣喜沈之冰的到来，齐筝暗道，莫非这也是沈氏旗下产业？那她来这里吃饭，的确就跟去食堂一样随意。 齐筝跟在沈之冰身后，走的是vip通道，直到进入包房，也没遇到过其他客人。 包房不大，并不是常规商务宴请的那种大桌。 这张四方台顶多坐下四人，但这样就太庸俗了，所以这里只适合两个人。齐筝默默扫了一眼房内的布置和环境，心下了然。 噢，约会圣地，尤其适合钱多的名人。 包房有专门的服务员，训练有素，进退有度，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却没有过多打扰。 齐筝看了眼餐单，菜价快赶上车牌了。 刚才经理离开前，再次强调欢迎沈之冰，齐筝有点好奇：“沈总，这里你常来么？” 如果不是常客，经理也不会亲自在门口迎接。估计是已经消费了惊人数目的大客户，这也很符合沈之冰的身价。 沈之冰点好餐把服务员打发走，才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齐筝不太信。 看到她眼里的不信，沈之冰涩然地笑了笑：“这里我常年订位，但的确是第一次来。” 这里临时取消也是要付钱的，沈之冰常年订位，四舍五入就是包房了。哪怕按照最低消费计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难怪经理这么殷勤，谁不想来看看每天白丢钱的冤大头是什么样子。 有钱人的世界，齐筝不了解。她也不想太懂，毕竟现在她还不算有钱人。等日后她有钱了，也……不会像沈之冰这么浪费。 “听说这里环境和味道都是一流，你可以试试。” 沈之冰似乎并没有第一次到来而有所期待，甚至算不上高兴。 齐筝猜到她常年订位，大概是因为想和某人来，但时间不确定，索性一直订着。钱对于沈之冰来说，并不是问题，但这份用心，实属难得。 她很容易就能想明白，沈之冰真正想要共度晚餐的人是谁。想到连傲的真实嘴脸，齐筝竟觉得沈总有些可怜。 这是情侣风格的包房，自然少不了浪漫的烛光。服务生并没有因为到来的是两位女性客人而露出一丝异样，周到细致的服务让就餐过程添了几分轻松和愉悦。 沈之冰要了瓶红酒，她并不逼齐筝陪酒，只是一个人默默喝着。 倒是齐筝见她一杯下肚，又要再去倒第二杯的时候，制止了她：“沈总，你昨天还胃疼，今天不能再喝酒了。” 沈之冰推开她的手，往杯里倒酒，轻笑道：“这么快就开始管人了？” 齐筝抿唇，没再强硬坚持，只是眼里有淡淡的担忧，和一丝无奈。 她无奈的时候，跟连傲无法履约时一样，都会不自觉地拧一下眉。 沈之冰错开眼，望着窗外。这间包房是景致最好的，天气晴朗的夜晚望出去，便有满天星辰。 “不要试图控制我。我的事，你管不了。”沈之冰依旧看着窗外，淡淡地说着。 齐筝知道感情失意的人，情绪有千万种表达方式。相比起蒋悠悠的粗暴宣泄，沈之冰这种隐忍自虐方式，内伤更深。 “感情有时候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齐筝不知道沈之冰有没有听懂她这句话，只知道当她说完，沈之冰迅速转过脸来看着她。 沈之冰想从她脸上找出答案，齐筝这话到底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的。难道她已经从对林沐云的执念里解脱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只在看她一个人的笑话？ 沈之冰突然开口：“你呢，你生活里，感情占了几分？” 齐筝知道沈之冰的用意，但她并不想用原主的过往去回答。此时，她更想做真实的自己，说的是自己的过去。 “曾经重要，后来想明白了，就发现也没那么重要。”说完后，齐筝笑了一下。 她发自内心的洒脱，让沈之冰一怔。 这是她所渴望的，她找齐筝，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这样洒脱轻松，对于执着却注定无果的过往只剩淡然一笑。 而齐筝，竟已经做到了。 “你……真地可以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很重要的感情？不会觉得难过不舍么。”沈之冰忍不住想要问更多，她想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彼岸。 齐筝看着她的眼睛，平日坚强冷漠的沈总，此时眼底闪动的是小心翼翼和隐隐的期盼。 “想要摆脱过去，首先要对自己狠心。” 16、身边有人 沈之冰怔了一下，并未细问如何才算狠。她只是轻轻摇晃手里的酒杯，默默沉思。她的感□□和普通的那些不同，掺了点求而不得又欲罢不能的纠葛，这些事她自己都理不清，又何以对外人道。 齐筝见她依旧不减喝酒的兴致，心知今晚是劝不住了。消费如此昂贵的餐厅，厨师的水准的确一流，齐筝不想错过难得的美食，下一次再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沈之冰抿了口酒，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你喜欢这里？” 齐筝拿起餐巾擦擦嘴角，坦诚道：“这里的确不错，名不虚传。” 环境是真的好，食物也是真的好，但是价格也真美丽，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消费得起的。 “如果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沈之冰像是随意地说了句，冰糖葫芦好吃，那就买吧。齐筝摇头：“这里不适合我常来，偶尔来一次就挺奢侈，尝试过就很好了。” 齐筝想着，以后要是有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咬咬牙再来一次也未尝不可。 沈之冰笑了一下，看着她：“我订了位子，你不来也是空着。再说，你以后要改改你的习惯，别总是舍不得花钱。” 沈之冰的心情还不错，少了之前相处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但话里的语气不算柔和。 “你是我的人，什么都舍不得，会让别人笑话我。” 齐筝心想，你又不打算带我到处亮相。书里明明白白写了，沈之冰圈养这只金丝雀，就是为了刺激连傲，顺带气气林沐云。 但齐筝不会当面说出来，她仍是客气地笑笑：“虽然你给了我刷卡的自由的，但我也不能用太多，万一以后还不起……” 沈之冰想都没想就打断她：“还？我没说要你还，不必担心这个。” 齐筝默默翻个白眼，书里是不需要还，但这些随便刷卡的记录又不能抹去。日后没有了利用价值，连傲反咬一口说她是狐狸精，心机婊的时候，这些可都是明明白白的证据。 齐筝不语，沈之冰以为她仍有顾虑。 “只要你在我身边，乖乖听话，这些钱我不在乎。” 电话突然响了，在这个幽静还有点浪漫的包间里格外刺耳，沈之冰看了眼屏幕，平静接起。 是云菲的来电。 “沈总，确认过了，今晚乐总的确是和连傲连先生见面。” 沈之冰下班前让云菲去查证这事，心里始终有些烦躁。现在听到了确切答案，她烦闷的心情并未好转。 “沈总，连先生他……”云菲准备继续汇报其他情况。 “你等一下。” 沈之冰看了眼齐筝：“你先出去。” 言下之意，这个电话的内容，丝毫不想让齐筝听到。 她也无意探听别人的通话，但沈之冰这一秒钟翻脸的本事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齐筝沉了脸，放下餐布，起身离开。 门被关上，包间内只剩她一人，沈之冰才继续开口：“你接着说，还查到了什么。” 云菲装作完全不知道刚才沈总身边有人，平静汇报：“他们今晚先是去吃了日本料理，逗留时间不长，然后又去了皇廷会所。” 云菲说到皇廷会所的时候，稍微顿了顿。这是个高端商务会所，但该有的服务一样不缺，只是更加昂贵和隐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商人应酬首选之处。 “去了皇廷？”沈之冰冷笑，眼底的光亮黯了些。 “沈总，还有别的指示吗？”云菲是想问，是否需要等到连傲离开时看看他身边有没有带着谁。 “今晚就到此为止。明天上班后替我再联系乐总，就说我想尽快和他谈谈，如果没空一起吃饭，我去他公司也可以。” 挂了电话，沈之冰的脸才显出崩裂来，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她不去皇廷，但平时公司有应酬接待需求，来自于皇廷会所的报销费用她都很清楚。 那里面是怎样的活色生香，她也很明白。 她不愿细想连傲在皇廷里是怎样的表现，但连傲明着跟她抢生意，是不争的事实。 齐筝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不见沈之冰叫她。她想回去，又怕打扰沈之冰通话。 一直这么杵在门外也不是长久之计，虽然其他客人看不到，但服务员就跟自己大眼瞪小眼了。 幸亏沈总还有记性和良心，十五分钟后终于把齐筝叫回去了。 齐筝有些不悦，回到座位后也没怎么说话。沈之冰知她因为刚才的事不快，但现在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哄人。 沈之冰喝酒的频率明显加快，刚才她是细品，现在则是豪饮。 齐筝猜到肯定是刚才那通电话导致沈之冰情绪波动，今晚她本就吃的不多，又这么无节制喝酒，哪里能好受。 齐筝见言语劝不了，只好动手。 她伸手覆在沈之冰正要拿起酒杯的手上：“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喝了很多。” 沈之冰目光迷离，显然有些醉了。 “我再喝一杯，一杯就好。”她竟然没有冷言冷语，也没有冰冷疏离，只是带着点小小渴求。 齐筝不能同意，沈总肯定会一杯接一杯的。 她扶着沈之冰离开，好不容易让她坐进车里。等关上车门，久久不见沈总说话，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司机在等指令，虽说是送沈总回家，但今晚送回哪个家，还需要明示。 齐筝知道沈之冰有好几个住所，这事她也不好擅自做主，只能把沈之冰叫醒。 “沈总，醒醒。”齐筝轻声叫她，离得近所以声音很低。 沈之冰皱眉，显出一丝烦躁，不愿理会。 “沈总，今晚你要住哪里？”齐筝希望沈之冰冒出个关键词就好，赶紧送她回家，然后自己回校。 “去城郊。”沈之冰依旧闭着眼，却毫不含糊地指明了地址。 齐筝示意司机开车，心想待会可能还要再麻烦一下他，送自己回学校。 车内很宽敞，齐筝跟沈之冰之间还能坐下一个半人。车子开得也很平稳，沈之冰侧身靠着，十分安静。 到了城郊别墅，齐筝事先给心姨发了消息，说沈之冰醉了，需要准备些醒酒的东西，夜里可能还要安排人稍加照顾。 此时，心姨听到声响，已经来接人了。 “心姨，沈总今晚没吃多少东西，又喝了不少酒，就辛苦你了。” 齐筝扶着沈之冰下车，准备把她交给心姨。 还没等她回到车里，就被人从身后拉了回去。 沈之冰似醉非醉，咕哝道：“你要去哪里？” 齐筝见她醉了，脸颊粉嘟嘟，配上这绝美的容颜，娇媚之外竟有点可爱。 “沈总，我要回学校了。你早点休息，晚安。” 话刚说完，齐筝又被人生拉硬拽扯了过去，倒在一具温软飘香的身体上。 沈之冰穿了高跟鞋，比齐筝略高一些。她在摇晃中依然不肯放手，硬声道：“不许回去，今晚你要留下来！” 心姨见沈之冰开始耍酒疯，只得跟着劝说：“齐小姐今晚还是留下来吧，不然三小姐会发脾气。” 齐筝倒不怕沈之冰发脾气，她只是不愿跟酒醉的人计较。 时间的确也晚了，于是便陪着心姨一起把沈之冰送回房间。 喝了醒酒汤，心姨又替沈之冰擦了脸，换了睡衣。 “齐小姐你也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心姨示意让她去之前睡过的那间房，齐筝道谢后正要走，衣角又被人拉住。 沈之冰竟然还醒着？齐筝无语，不知她打算怎样。 “今晚你就睡这里。” 沈之冰说完后，就再也没吭声了。心姨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不知要怎么安排。 齐筝知她为难，从她手里把毛巾拿过去：“我还是睡沙发就好，这里交给我。” 刚把毯子铺好，齐筝打了个呵欠，就听见沈之冰的手机又响了。卧室内比之前在餐厅时还要寂静，齐筝没有去接。 沈之冰的电话，她是真不想接。 电话再次响起，很是坚韧，总是要到自动挂断才停止。 齐筝揉揉眉心，心道终于能消停了。 谁知，这电话竟然第三次响了。沈之冰被闹得烦躁不已：“接电话！” 齐筝也想早点解脱，接通之后，连傲一听又是她，显然也是愣了。 “沈总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打吧。” 连傲这次没有立即退避，而是试探性地多问一句：“请问该怎么称呼你？” 齐筝显然没想到连傲竟对她的身份感兴趣，怔住了。 见她没有回答，连傲解释道：“和你说过两次话，却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这样有些失礼。” 齐筝只好以礼相待：“我姓齐，齐筝。” 连傲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想不起来。 “那我不打扰你了，谢谢你的告知。我会再和沈总联系的，齐小姐再见。” 连傲开始关注这个连续两晚都出现在沈之冰身边的人，能够这样近距离接触沈之冰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也不该是他完全不知的人。 齐筝，连傲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有些印象的名字，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深。 17、替身上岗 沈之冰早上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她昨天一整晚几乎都在做梦，梦里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明明知道都是些过去的片段，但怎么也连贯不起来，任由思绪纷乱跳跃。 电话接通，云菲的声音传来：“沈总，抱歉这么早打扰你。今早刚收到消息，说永丰有意更改计划，不打算继续卖地了。” 沈之冰本来还闭着眼，一听到这消息，整个人立马清醒过来。顾不上头还有点疼，她猛地坐起来，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消息确切吗？” “是永丰内部的消息。”云菲说得比较含蓄，但沈之冰立刻就明白了消息的可靠性。 大公司之间都会相互盯梢，有的时候还会在各自内部安插一些自己的人脉。沈氏在这方面一直很注意，定期会清查集团内部所有任职人员的背景。但对于外部公司，沈氏则不愿错失任何一个可以深入的机会。 “是昨晚跟世群的人见面以后决定的吗？” 云菲考虑了一下，答道：“这个暂时还不能确定。”她听见沈之冰的呼吸声加重了些，又补充说，“更改地块出售方案需要经过永丰董事会的同意，即使是乐总临时改变主意，也还需要获得其他董事的认可才能实施。也许永丰本身就只是在用出售来做掩饰，实则是想要寻求新的资金注入。” 沈之冰知道云菲分析的有道理，但她心里还是不能完全释怀连傲昨晚约见乐总的事。她生气的是，连傲不可能不知道沈氏对这个项目的在意程度，更气的是他竟然完全没有跟她打招呼，就这样把本该和她见面的人给截胡了。 即便是商场上的老对手，沈之冰也完全可以说一句：卑鄙。 然而这个人，是连傲。这让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对于两家未来在商场上的立场更加悲观。 “这件事继续盯着，有任何新的变化立刻通知我。还有，让地产公司负责收购的人上午到我办公室，我们也需要制定新的对策。” 安排完工作，沈之冰准备洗个澡去上班。她打开衣柜，看见一些风格跟以往不太一样的衣服，怔了一下。然后她才想起来，是之前让心姨替齐筝准备的，效率果然是高。 对此沈之冰颇为满意，她顺手滑到衣柜的另一侧，那里目前已经属于齐筝。拨开几件上衣，以休闲风为主，颜色也很明亮，是属于年轻人的气息。 沈之冰回忆了一下齐筝的穿衣风格，又觉得这些颜色有点太跳跃了。齐筝虽然还没毕业，但她身上穿的大多是净色系衣服，糖果色显然不是她的风格。 沈之冰的视线又往旁边移动，卡其色和海军蓝系的薄外套也已经备着。款式简单大方，牌子的标志也不明显，低调奢华，还算不错。 沈之冰突然清醒，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公司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竟然有空在这里研究齐筝的衣服。她从自己的那侧选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关上柜门。 这时房内有脚步声，她才发现齐筝竟然还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之冰习惯性的戒备，让她此时看上去一点也不和善。 齐筝无语，又不得不解释：“是你昨晚不让我回去，非要我睡在这里。” 说完，她还特意指了指沙发。上面皱巴巴的毯子，显出齐筝昨晚多可怜。 沈之冰似信非信，回忆着昨晚的情形。她有模糊印象，的确是齐筝送她回来的，她也隐约记得，说了不准齐筝回去。但是，她真地说过让她睡在这里吗？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确切答案。但这不重要，毕竟已经过去了。 “我要去洗澡，你也收拾一下自己。” 沈之冰转身就往浴室走，齐筝也回身去沙发旁找自己的背包。幸亏昨天机智，带了换洗的衣服，不然又要尴尬了。 “等等。”沈之冰突然叫住她，用眼神示意，“你的换洗衣物在那里，右边那侧都可以选。” 那是一间步入式衣柜，里面空间大的可以，两个人在里面转圈圈都没问题。齐筝却并不欣喜，她拿着沈之冰的卡还可以说控制不花，那穿了人家的衣服算怎么回事。 她俩虽然差不多高，但这凹凸曲线幅度不一样啊。沈之冰那些几乎都是贴身合体的衣服，穿到她身上可就不那么美观了。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不要浪费时间。” “沈总，我自己带了衣服。” 沈之冰随意扫了一眼，冷哼：“就你那品味，在学校里随便穿穿还行，以后跟我出去，不能再穿。” “为什么？我穿我自己喜欢的风格，有什么问题？” 我又没有衣不蔽体，又没有失礼脏乱，你凭什么不让我按照自己的喜好穿衣服？ 沈之冰赶着回公司，不耐烦地看着她：“你以后在这里，必须听我的话。不要事事都问凭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给齐筝再次开口的机会，沈之冰就直接进了浴室。 齐筝象征性地去衣柜里看了眼，一溜崭新的连吊牌都没拆的衣服，当季的新款应有尽有，甚至连初秋的都准备了。而且左右两边还是不同风格，左边明显就是职业化的套装多些，右边则休闲得多。 齐筝没想到沈总私底下竟然喜欢这种年轻风格的衣服，难道心里还住着个小女孩？ 她看了眼价签，是她暂时无法承受的价格。幸亏带了衣服，要不然被迫穿上这昂贵的衣服，又要多欠沈之冰一点了。 齐筝现在等着蒋悠悠那边的答复，虽然不知道解约究竟需要付出多大代价，但她有意识不再多占沈之冰便宜。 沈之冰换好衣服下楼，齐筝已经坐在餐厅等她了。 她看了眼齐筝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她自己的风格，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坐下后，心姨让厨房把早餐送过来。齐筝跟她打完招呼，便开始默默吃油条。 “为什么不听话？” 齐筝刚把一口油条咽下，豆浆还没来得及喝，疑惑抬头。 “我说让你在衣柜里选一件，你为什么没有执行？” 沈之冰的脆弱和迷茫只会在特地的场合下才会显露，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像是浑身是铠甲的刺猬，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有自己的衣服。而且衣柜里的那些，不适合我。” 心姨站在旁边，见两人因为衣服的事争执，找了机会解释说：“齐小姐的衣服是我让人准备的，都怪我没有充分了解，今天我就让人再换一批。” 沈之冰没说话，意思就是同意了心姨的说法，那些衣服她也不太满意。 齐筝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些衣服是特地给她准备的。她还以为，都是沈之冰的呢。 “沈总，我没想到那些衣服都是给我的，谢谢你的好意。”那些衣服的价钱她都清楚，她虽然没穿，但感谢还是要说的。 接着她又转身看着心姨：“不需要再换别的了，太浪费了。” 心姨本就因为这事做的不够完美而心中不安，齐筝婉拒后她下意识就去看沈之冰。 沈之冰依旧不言，脸色并不好看。 “心姨，你就按你的计划换新的。”沈之冰幽幽朝齐筝看去，“至于别人到时候穿不穿，再说。” 齐筝觉得昨晚送沈之冰回来就是个错误，她真不该心软，再不济在门口把她交给心姨的时候就该坚决回校。 蒋悠悠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已经把合同的事跟她哥说过了。 “我哥这两天要出差，他说等他回来后可以约个时间见面详谈。” 齐筝很是感激：“好的，谢谢啦。” 她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跟蒋悠悠说话时的语气也逐渐轻快飞扬。沈之冰偶尔看她两眼，齐筝浑然不觉。 早餐期间，沈之冰的手机依然忙个不停，不时有消息进来。连傲的消息也是其中之一，沈之冰犹豫了片刻，拒绝了他今晚想要见面的打算。 连傲给她打电话，沈之冰按掉了，只说现在不方便接听。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适，没有想好要怎么跟连傲当面谈永丰的事。以她的性格，在生意场上你装我瞒可以接受，但对于亲密的爱人，她完全不能接受任何的欺瞒。 处理完事情，沈之冰让心姨去叫司机，准备回公司。 “今天晚上等我电话。” 哈？又约？齐筝完全没料到，她们之前还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沈之冰又要约她？ 确切说，是占用她的时间。 “沈总今晚有事吗？” “我要见你，还需要分有事没事？” 沈之冰又低头在处理手机里的消息了，话语里的轻视与随便，令齐筝很不舒服。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需要处理，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的事，我们可以改期。” 沈之冰这才抬眸，似笑非笑：“带你吃饭逛街看电影，算不算有事？” 齐筝心想，沈总是昨晚吃饭吃上瘾了？但是她不想再经历一遍昨晚送她回家的辛苦了。 “今晚你必须和我一起，这是你的义务。” 她嘴角的冷笑，就差没有直白地强调，你该好好尽责当个好玩物。 沈之冰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套装，将她冷傲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她挽起长发，更显干练。在旁人眼中魅力四射的沈总，在齐筝看来，成了无理之人。 18、接地气 连傲回到办公室，上午有个重要会议需要他主持，秘书把相关资料送进来，连杰正好来找他。 “哥，你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连傲把两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交还给秘书，这才搭理连杰。 “说过多少次，在公司不要这样叫我。” 连杰改口道：“一时着急，忘了。下次一定注意，连总。” 连傲翻开资料，迅速查看起来。这次永丰的项目落在他手里，压力很大。连杰坐在那里看他，没说话。 “不是说有急事？” “内部消息，我昨晚刚知道的。”连杰神秘兮兮的样子还和毕业前差不多，一点也没有部门主管该有的稳重。 连傲眼皮子都没抬，他这个弟弟，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往往没多大的事，在他眼里就跟天快塌了似的。 连杰并不在意被连傲忽视，往前探了探，低声说：“哥，我听董事会那些人说，准备用永丰的事打压你。” 连傲翻资料的手顿住：“怎么打压？” “他们吃准了你这次肯定赢不了沈氏，永丰的地拿不到，明年咱们的地产业务就没有特别亮眼的核心计划。到时就说你能力不够，没有发展世群的大局观。” 连傲冷笑，这群老头子，仗着跟爷爷打拼事业，整天对他们这些后辈指手画脚瞎点评。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就先让他们跳一阵，不必理会。” 连杰见他如此淡定，觉得他肯定想出了对策。 “你真想好了怎么跟沈氏竞争吗？我听说这次的项目，沈氏总部也很重视，好像是沈之冰亲自在抓。” 说起沈之冰，连杰就是五体投地再五体投地，在他眼里，这女人强势得不像话。想要正面和她竞争，他哥怕不是对手。 连傲眼底闪过一丝忧虑，未曾退缩。 “世群现在亟需新的项目突破发展瓶颈，和沈氏相比，我们更需要这个地块。” 世群规模庞大，但多年来从事的都是重资产业务。近两年大环境恶化导致公司的现金流严重承压，现状并不如外界看上去那么风光。 先是国外分部出现业务纰漏，总部又迟迟找不到新的增长点，这才会把连傲支楞得到处跑。 “要不，你和沈总商量一下，我们两家合作，一起开发？虽然实际意义不大，但两家强强联手的话，说不定真能开发新市场。” 连傲真不知该说连杰天真还是说他完全不了解沈之冰。 “这种事想都不想要，沈氏是不会同意跟世群合作的，原因我们都清楚。” 十年前，两家的确考虑过联手。但因为有人先毁约，导致翻脸。自此，两家非但没有联手的可能，在商场上正面竞争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连杰叹了口气，公司业务上，他的确比不上连傲。既然大哥这么确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换了话题，又是一个让连傲头疼的事。 “你订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连傲眸色深沉，这次被突然从英国叫回来，永丰的事并非最重要，排在第一的竟然是要让他联姻。 世群财团需要一个有实力的伙伴来扭转逐渐下滑的颓势，豪门之间联姻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连傲已经三十岁，想要正式接班，先成家也是必经阶段。 “还没最后确定。”连傲有些烦闷，不愿多谈这个话题，但又不得不提醒连杰，“这件事不要到处说，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布。” ** 沈之冰听完地产公司的人汇报，依旧觉得新方案不够稳妥。 “你们之前的方案是基于没有强劲对手的前提下制定的，如果像世群这样的对手入局，你们还这么温和迟缓，大概率是会失去这个项目。” “那沈总的意思是？” “我可以允许你们再激进一点，但是具体的事需要你们自己去想。我只是提醒你们，世群既然出手，就不会轻易罢休。” 敢这样明着来抢，说明世群想要这块地的决心非同小可。 可是连傲，只字未提。反倒是之前他还在英国出差的时候，他们偶尔打电话，沈之冰自己提过几次永丰的事。 难道那时候，连傲就已经准备出手了吗？ 她有些心痛，更多的心寒。这一次连傲回国，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更远了。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她却变得不那么想见面了。 得到沈总表态，地产公司的人心里有底，加紧修改方案，又把预算提高了不少。 “光是追加预算还不够，你们最好多花点精力去打听清楚永丰的真正目的。别到时候花了那么多力气，只是替人抬轿，凑热闹。” 有些事，沈之冰不方便亲自去查去问，这样显得掉价。 但永丰的事，她可以接受对方取消出售计划，但不能让世群赢。 开完会，沈之冰刚回办公室，连咖啡都没来得及喝，沈启星就来了。 “沈总，打扰你半小时。” 沈之冰示意云菲先出去把今天的会议纪要整理好，然后发送给相关部门，让他们全力配合地产公司的业务需求。 “坐吧。” 沈启星把一个黑色文件夹放到她面前：“这是今年的校招结果，你看一下。” 沈氏总部今年招了几个应届硕士，但都没有正式敲定，属于观察阶段，不合格的话随时走人。虽然条件苛刻，但因为能够进入沈氏总部，应聘者趋之若鹜。 “条件都很不错。”沈之冰扫了一眼报告，入选者的简历都很亮眼。 “这次我们人力资源部花了很多时间精力，精挑细选，保证个个都是潜力精英。” 沈之冰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光是简历好看没用，是不是精英还要看实际能力。你们人力招聘，不能一味沉迷在背景筛选上，关键的还是那个人。” 沈启星本想趁机邀功，没想到堂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知道了，我会提醒他们注意的。” 沈之冰把文件夹放到手边，又问：“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空缺？” “你指哪方面的？” 沈之冰想了一下，齐筝好像是学财务金融专业的。 “财经专业对口的。” 沈启星试探说：“你有人要推荐？” 沈之冰还不了解齐筝的能力，暂时不想让她进公司。 “没有，只是想了解一下。” 虽然沈之冰嘴上说没有，但沈启星了解她。她从不会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既然主动问了，那必然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财务那边今年流动性不大，策略发展好像也没有提招人需求，如果真说要百分百对口，暂时没有合适的。”沈启星又仔细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空缺，“总裁办公室倒是缺一个财经向的小秘。” 这事沈之冰有印象，云菲和她提过两次，说想要一个助手。让齐筝做秘书？沈之冰觉得这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她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在城郊别墅。她不喜欢工作的时候，齐筝还在自己眼前晃荡。 见她不语，沈启星以为她不满意。 “我回去再仔细问问。” “这事不急。” 沈之冰想等齐筝接受完培训后，看看她的实际能力再做决定。 乐总那边给了答复，说周五晚上可以见面。沈之冰今晚准时下班，这次齐筝没有让她等太久。 “今晚想吃什么？” 齐筝讶然：“难道不是沈总安排吗？” 沈之冰看上去有些疲倦，一看就是忙了一整天。可是倦容和车内昏暗的环境，依旧遮盖不住她的美貌。任何人这么近距离看她，都无法不心动。 齐筝错开眼，对于沈总约人吃饭又不做安排的行为表示无语，此时再美也无济于事。 “还去山顶那家好了。” “等等。”齐筝生怕她触景伤情，又要喝醉，“每天都去同样的地方有什么意思，我们今天换个风格。” 沈之冰转脸看她，等待她给出新的提议。 “要不，我们去吃大排档？” 沈之冰僵了一下，这个选项完全不在她的词库里，以至于她反应有点慢。 “大排档有很多美味，而且有烟火味，氛围很好。” 豪华餐厅是好，但寂静得瘆人，更主要的是贵。 齐筝不想每次都让沈之冰花钱，这样显得她一直在吃软饭。去吃大排档就不同了，她付得起，这样胃口更好。 “沈总？” 沈之冰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去那种地方，人来人往的，她很讨厌那种被围观的感觉。 “你放心，我保证让你吃得开心，吃得尽兴。” 不知为何，听了齐筝这句保证，本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竟成了同意。 沈之冰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还能去夜市逛逛，尤其是连傲来看她的时候。 那时候谁都不知道他们是谁，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可是偶尔相触的手背也能让沈之冰心动不已。 大排档果然热闹，炒锅声伴着热浪阵阵袭来。干杯劝酒，催菜加菜声此起彼伏，沈之冰刚走近就皱眉。 她停住脚步，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人撞了一下。 “当心，这里人多。”齐筝在身后扶住她，顺势就牵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人更多的地方走。 沈之冰一怔，指尖微动，没有挣脱。 19、带你体验 沈之冰被齐筝牵着往人头攒动的地方挤去，实际距离不远，但她走得格外艰难。精致昂贵的高跟鞋并不适合在这样不平且带有油渍的地面行走，加上她这容貌和气质，几乎是“格格不入”地在人群中硬生生辟出一条路来。 齐筝找了张靠边的桌子，用纸巾擦了擦凳子，示意沈之冰先坐，她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沈之冰站在那里没动，皱眉不悦：“这么油腻，我不坐。” “已经擦过了，其实只是有点旧，不算太脏。”齐筝专门挑了张相对干净的，擦完后的纸巾上也没有油渍。 “这里环境太差，还是换个地方。” 齐筝看了眼时间：“偶尔尝试一下不一样的东西，会有不同体验。沈总，你要试着跳出舒适圈。” 沈之冰抱臂，浑身开始冒冷气：“你在命令我？” 齐筝耸肩，不再硬劝。她才不会一味迁就沈之冰，尤其是这让人无语的臭脾气。 “沈总，如果你真觉得无法适应这里，那你就去你喜欢的米其林餐厅好了。但我今晚想吃大排档，我们可以各自选择自己想要的。” 沈之冰气得抬脚想走，转念又觉得不对，齐筝凭什么跟自己讨价还价，难道不该是乖乖跟着她吗。 都怪这嘈杂的环境，吵得她都忘了正常思考。 等她回过神来，齐筝已经站在摊位前和老板热聊起来。沈之冰依旧站在那里，不肯入座。她的保镖跟在不远处，没有她的指令也不敢贸然靠近，旁边的食客不时投来打量的眼神。 在沈之冰彻底爆发之前，齐筝回来了，手里端了两盘烤串。 “老板说你漂亮，送我们的。”齐筝见沈之冰一直站到现在，不由好笑，伸手拉着她一起坐下。 沈之冰烦躁，又不想当街和她拉扯。现在她无非两个选择，一是转身离开，二是和齐筝继续待在这让她无从适应的环境。 “味道不错，你也来一个。”齐筝见沈之冰悠悠坐下，便用纸巾包了一根烤串递给她。 香气是做不了假的，沈之冰忙了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此时却有点馋。 她从齐筝手里接过烤串，优雅地咬了一口，的确不错。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沈之冰不说话，默默吃完。 齐筝刚才点的菜陆续送了过来，两个人吃刚够。 沈之冰本来不太高兴，觉得齐筝没有问她意见就点了菜，但等看清桌上的东西，不觉又陷入深思。 齐筝见状，不经意解释道：“昨天在餐厅看你点餐，大致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沈之冰又默默拿起筷子，出乎她的意料，这样不起眼的大排档，竟然能做出这么入味的菜。这时，米饭也送来了。 “不要光吃菜，沈总你不能只要身材不顾健康。米饭我只要了半碗，你不用怕胖。” 沈之冰深深看了齐筝一眼，不知该对她做出怎么样的评价。 “你在观察我？” 齐筝吃得正开心，对于沈之冰的问题也不回避。 “我只是想要了解你多一点。”知己知彼，这样有助于我以后解约谈判。 沈之冰突然勾了勾唇角，竟是有点满意。 “虽然你的了解方式不太恰当，但你有这个觉悟，还不错。”金丝雀开始知道要主动了解主人喜好了，接下来便是学着讨好取悦。 很好，这很符合沈之冰的期待。 几天的接触，沈之冰发现自己并不讨厌齐筝，甚至有点喜欢这种平淡简单的相处。虽然齐筝有很多地方令她不满意，但她有时间，可以慢慢等她变成自己期望的样子。 沈之冰一开始并没有想要从齐筝那里得到太多，她只是想找个新的寄托来转移对连傲的在意和纠结。这两天她带着齐筝去做那些曾经想跟连傲经历却没有机会实现的事，竟也感觉不错。 至少现在，她没有那么想要见连傲，也不会因为无法见面而沮丧失落。 看着面前正吃得欢快的人，沈之冰也被带起了胃口，饥饿感在阵阵飘香的美食面前再无矜持。米饭见底，沈之冰有了久违的舒适。 齐筝点的菜份量正好，两个人吃完，不多不少，完全不浪费。 “沈总待会想去做什么呢？” 沈之冰补了唇膏，看了眼时间，刚过九点。 “去看电影吧。”这是她曾经期待的约会顺序，但和连傲从未实现过。 “好，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电影院。” 沈之冰不太熟悉大排档流程，等了半天不见服务员来送账单，一问才知道齐筝已经抢先付了。 “你没用我的卡？”沈之冰没有收到短信提示，说明齐筝并不是刷她的附属卡结账的。 “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这顿我请你。” 齐筝向来不爱占人便宜，昨晚那餐实在过于奢侈，超出她的能力。今天这顿，她没道理再让沈之冰请客。 沈之冰上车后直接跟司机说了个地址，以免被齐筝带去什么露天影院。齐筝一听，就知道沈总又要回到那奢侈的消费环境中去，不免撇嘴。 “你不喜欢那里？”沈之冰没看漏齐筝的反应。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太高端的地方，少了点人味。” 沈之冰对她这说法感到新奇：“大把人挤破头想要往上走，我见过不少人咬牙买奢侈品来彰显身份，你倒是一副很不愿意享受，避之不及的态度。” 齐筝转过头看着沈之冰，车内忽明忽暗，车窗外投射进来的流光溢彩在她们之间流动。 “谁都想要过舒坦日子，但要量力而为。如果我像你这么有钱，那我当然也会毫无顾虑。可现实是我没有，所以我想过适合我自己的生活。” 沈之冰笑了笑，说：“你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不用再去烦恼钱的问题。只要你听话，好好按照合同上的条款去做，我不会亏待你。” 齐筝很想当场就给沈之冰的脑子里灌瓶水，洗一洗。 “沈总，我想靠自己。我想要自力更生，靠我自己的努力去实现我想要的生活。” 沈之冰皱眉：“怎么？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齐筝，你答应过要在我身边三年，一天都别想少。” 头疼，齐筝一想到这三年合约，就欲哭无泪。 齐筝沉默，沈之冰也觉刚才的话有点重了。她虽然想利用齐筝，但她也并非毫无人性。 “三年后，我会放你自由，也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沈之冰想，以这两天相处的感觉来看，也许用不了三年，她就能解脱了吧。到时，她就不再需要齐筝了，留个陌生人在身边对她来说，反倒是累赘。 齐筝想的却是，最多三个月，我也要想办法逃离。 到了电影院，沈之冰按照惯例，打算包个小型vip厅。 齐筝却说：“别墅里就有私人影院，既然来了电影院，就看个正常场次吧。” 沈之冰一想到刚才大排档环境，心生抗拒。 “沈总，尝试过不一样的，才能更好地选择出最适合自己的。” 沈之冰没有反对，齐筝抓紧时间去买了两张票。 还好，她买了最后一排，旁边的座位都是空的。 晚上来看的大多数是情侣，倒也还算安静。不是纯爱情片，剧情也挺紧凑，沈之冰竟慢慢看进去了。 她们坐在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左右都空着。只有沈之冰那侧靠近走廊的地方，坐了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 到了后半段，出现了血腥场面，剧情也进入了最高、潮，沈之冰和齐筝并未交流，各自看得专注。 然而，旁边却传来了细微的声响，越听越不对劲。 这声音，分明就是…… 齐筝听到了，沈之冰自然也听到了，而且很可能还看到了。 然而沈总目不斜视，似乎并未受旁边的干扰，手里的矿泉水瓶却被捏紧。 屏幕上男女主从一场大爆炸中幸运逃生，彼此紧牵的手从未松开。劫后余生，欣喜和珍惜不言而喻。沈之冰的眼神逐渐迷离，忽然有想要亲吻的冲动。 就像屏幕上那样，就像旁边那对小情侣那样。 “齐筝。” 沈之冰忽然叫她，齐筝不明所以，下意识把脸转过去。 有人突然靠近，齐筝吓了一跳，本能后仰，才反应过来是沈之冰。 齐筝依然保持着后仰的姿势，只是夸张的幅度减少了些。 “沈总，什么事？” 沈之冰顿了一会，坐直回去，淡声道：“没事，想提醒你散场前早点走。” 齐筝看了眼屏幕，估计就剩下最后十分钟的剧情了，是没什么可看的。 “那现在就走吧。”她把包拿好，发现沈之冰没动。 “从你那边走。” 明明是沈之冰那边更方便，不过齐筝很快就猜到是什么原因。现在的小情侣啊，真是不节制，大庭广众的…… 她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提那对情侣的事，就像从未发生。沈之冰在回去的路上不太说话，不时陷入沉思。 齐筝觉得沈总从电影院出来后就不太对劲，但为了避免大晚上的闹不愉快，她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20、你争我夺 回到城郊别墅，沈之冰延续了路上的沉默，只是简单和心姨交代了几句，就率先回房。看到沈之冰没有强硬要求她也同去，齐筝暗自松了口气。 心姨笑道：“齐小姐，你用过的那间房已经收拾妥当了，你随时都可以继续使用。” 齐筝点头致谢，不像前两次那么拘谨。 沈之冰换了睡袍靠在床上，还在想着今天的事。她做了之前一直想和连傲做的事，感觉却和她想的不太一样。最令她不解的，是在电影院里那莫名其妙想要亲吻的冲动。 她不是欲求强烈的人，这些年里虽然也曾激情澎湃过。但和连傲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加上他们心里都清楚，冲动过后的结果无力承担，只会增加更多痛苦。 可是，电影院里那一刻，她是真的渴望触碰。哪怕只是轻轻一点，也能让她激荡的心得以安稳。 纠结、不解，还有些许失落，让沈之冰难以入睡。想了许久，她终于有了合理解释，齐筝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吗，让她把那些无法发泄的欲念有了寄托的对象。 梦里，沈之冰恍惚间和一个面容模糊的人接吻了。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有些熟悉，又有点陌生。双唇相触的瞬间，她发自心底的喟叹令她既满足又惆怅。 齐筝也睡得不太安稳，因为睡前接到了蒋悠悠的电话，说她哥的出差计划有变，短时间内无法回来。如果齐筝朋友的合约真着急，可以视频先聊一下。 合约的事一直是她心病，因为这份合同，她跟沈之冰相处的时候总觉得低人一头。一想到书里剧情的发展，她就想尽快解约。 不过沈之冰目前为止的表现倒是比她预期的好一点，除了在言语上要求高些，并没有真正限制她多少。比起书里所写，现在的沈之冰相当克制。 齐筝不愿成为原主那样失去自我，任人玩弄情感的木偶，尤其是在房间里被迫配合的那些，更是令她觉得无法接受。虽然目前沈总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可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连傲要结婚的消息，难保受了刺激的沈之冰会如何疯狂。 齐筝把蒋悠悠推送的她哥的名片保存了起来，想着还是得抓紧解决合同的事。 第二天起来，沈之冰竟然已经走了。齐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半而已。 心姨解释道：“三小姐去处理公司的事了，临走前交代过今天你可以回学校。” 言下之意，沈之冰今晚不会来这里。 很好，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依然是老余开着宾利送齐筝回去，又在校门外遇到了辅导员。这次辅导员走了过去：“齐筝，最近怎么样？” 一听就知道是问关于找工作的事，齐筝让老余先走，这才跟辅导员回话。 “目前还是老样子。” “你不是说有跟沈总接触，没有下文？” 齐筝嗯了一声，却也在盘算着自己毕业后到底该去哪里工作。原主一心等着林沐云安排，压根没对应聘的事上心过。同学都在投简历找实习的时候，她在等着林沐云消息。 现在大家都有着落了，只有她还在挣扎。 “其实也不一定非去沈氏不可，我看到还有几家不错的公司也有在继续招聘，像是永丰，就也不错啊。” 永丰的确遇到危机了，但在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眼里，仍然是很不错的选择，毕竟是大公司。 辅导员却摇头：“永丰不太行，今年校招都没录取几个，听说是有意压缩预算。不过我这里有两家公司的推荐机会，你要不要去试试？”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辅导员给的推荐，至少能过简历关，面试能不能成功，就得看她自己了。 “哪两家？” “你跟我去趟办公室，我把资料给你。这事你还是得抓紧，下午就跟人力联系一下。” 等到辅导员把资料找出来，齐筝倒吸了一口凉气。 辅导员没发觉她的异常，继续说道：“虽然是新开的公司，但是总部是世群财团，这个不用我多说了你也知道有多牛吧。在海城，世群跟沈氏不相伯仲。既然你试了沈氏，就也再试试世群。” 齐筝头疼，如果一定要跟谁扯上关系，那她宁可给沈之冰打工，也不愿意成为连傲的员工。 辅导员见齐筝依然是不太积极的样子，有些生气，但面上仍是耐心劝着。她见了齐筝两次从宾利车上下来，猜到齐筝的背景大概不简单，或许压根不缺那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 可是，她好歹要有个去处的。出国、考研、就业或是创业，无论哪一种，给个交代就行。偏偏齐筝优哉游哉，啥都不选。 “毕业以后的第一份工作，重在积累经验，为你以后的职业发展打基础。薪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还是看发展空间。” “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齐筝回到寝室，把之前整理出来的那些备选公司名单又筛选了一遍，逐一发送了简历。她是有实际工作经验的，但她顶着原主的身份，没人会信她。 唯有先找一份工作做着，之后再找机会跳槽。齐筝发完简历，顺手打开了沈氏集团的官网，看了眼正在招聘的职位，门槛要求都不低。 沈之冰的个人简介竟然也在上面，虽然已经跟沈总接触过几次，但齐筝还是认真把简介看了一遍。果然是人美多金，能力强又投了好胎，妥妥的人生赢家。 如果，在感情方面不那么眼瞎，沈总就是个完美的人了。 齐筝关闭了沈氏的网站，又点开世群财团的，想要看看连傲的信息。很意外，竟然没有。只好在某度上看了，没想到连傲的花边新闻还不少。 大部分到最后都以世群方面辟谣为结尾，但那些被媒体拍到的模糊照片，怎么也不可能次次是凑巧？齐筝不明白，这样的豪门花花公子，为什么能让沈之冰死心塌地？ 难道沈之冰有受虐倾向？齐筝回忆了书里的剧情，没有找到证据。但是她很清楚，沈总在调、教原主的时候，是足够的强势。 蒋悠悠的哥哥人在外地，却已经在微信上和齐筝聊起了合约的事。大致情况了解后，他提出想要看看合同，这让齐筝有点犹豫。 毕竟上面，签名的人是她。 这事，暂时被搁置了下来。好在沈之冰连续几天都没联系她，也没强迫她回城郊别墅。 之前投出去的简历，有回音的很少。绝大部分需要校招的公司，此时都已经完成了指标，齐筝连末班车都没赶上。 但齐筝没有放弃，对于提供了面试机会的公司，她次次都准备充分，毕竟她的确需要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某天刚结束面试，她忽然接到了心姨的电话。 “齐小姐，请问你今天是否方便，来一趟城郊别墅？” “有什么事吗？” “之前沈总交代为你寻找培训师，现在人已经到齐，就等你来了。” 齐筝一脸问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心姨说话和善有礼，不像沈之冰发号施令那样，齐筝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是被沈总嫌弃了。 “沈总也是希望你能尽快适应职场的需要，这些培训师都非常专业，相信对于齐小姐是有实际帮助的。” 齐筝同意这话，以前她工作的时候，得是优秀员工才有机会参加公费培训。想要在职场上有长远发展，持续学习是必须的。 “那我下午过去吧。” ** 最近沈之冰忙得几乎住在公司，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她跟永丰的乐总见过一面，对方的态度不明，似乎并没有被沈氏开出的条件打动。 沈之冰意识到，对方要的或许不仅仅是钱。可是永丰目前的状况，不想要钱，还想要什么呢？ 云菲又抱了一叠资料进来，也是一脸疲惫：“沈总，这是你要的过去六年和永丰有过交易的公司资料。” 沈之冰突然要看这些东西，云菲有些不解：“这里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太知名的公司，有些甚至已经倒闭，我们关注这些会不会浪费时间？” 沈之冰专注地看了起来：“永丰这次的态度很暧昧，这不像是一家正在面临重大资金压力的公司应有的样子。所以我怀疑，之前的危机，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云菲也有所察觉，可是眼下更重要的不是研究竞争对手吗？例如动作越来越明显的世群，就差没有正式宣布要跟沈氏竞争了。 “世群只是竞争对手，但我们首先得把我们真正的目标研究透彻。我们的目标是永丰，而不是世群。” 心姨汇报过，说齐筝已经开始接受培训，进展顺利，培训师的反馈也很好。沈之冰便不再过问，现在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齐筝这样的职场菜鸟，永丰的事她必须尽快弄清楚。 连傲也发现了永丰的摇摆态度，他本以为跟乐总吃了两次饭，这事便成了大半。可是沈氏那边依然没放弃，永丰又突然冷淡下来，这让他措手不及。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沈之冰联系了，这种时候的确敏感，但他还是想从对方那里探出点永丰的消息。 21、你的关注 沈之冰又是开了差不多一天的会，除了维持公司正常运转所需参加的那些，她还必须抽出时间听一听地产公司的最新进展。 临近下班，云菲问她：“沈总，是否需要订餐？” 沈之冰连续三天都在公司吃晚饭，之后继续加班。云菲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但沈总带头这么拼，她也不能说什么。 “不用了，今天大家早点下班，明天继续。” 竟然不用加班？在座众人都像是路上捡到钱，欣喜不已。沈之冰看了眼手表，跟连傲约好的见面时间快到了。 “今晚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会有更重的任务。” 沈之冰没有明确告诉云菲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但她看得出沈总眉眼间的凝重。 沈之冰到的时候，连傲已经准备好了丰盛晚餐。估计是汲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想让沈之冰在等待期间溜走。 “小冰，听说你最近工作辛苦，我特地做了你爱吃的鱼排。” 沈之冰脱了外套，坐到桌前。她确实又累又饿，只是今晚来赴约，她的心情并不好。 她很忙，白天在公司忙着开会，听取各个团队的工作汇报，晚上她还要在家里把那些来不及看的资料补完。她本不想答应今天见面，但连傲格外坚持，不像过去那样包容理解，非要见到她不可。 “今天急着见我，不会是就为了做鱼排给我吃吧。”沈之冰淡笑，连傲的厨艺比她好。 “以前太忙，希望以后能多点机会可以为你下厨。” 沈之冰心念一动，过去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大概早就软成一片，欢喜不已了。 但今天，她有心事。这些话落在耳里，反倒添了她烦乱。 除了忙，她其实也存了逃避的心思。不想因为永丰的事和连傲产生冲突，但是以她的性格，见了面这事不可能当做完全不知道。 沈之冰刻意少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连傲在絮叨。 他比平时更加体贴，说了很多关心沈之冰的话，恨不能亲身去替沈之冰承担那些繁重的工作。 沈之冰的鱼排吃了一半，有些饱了：“这些工作我已经做了很多年，早就习惯了。” 连傲满目深情，从沈之冰进屋，他就几乎盯着她看。 “小冰，听说永丰的事，你们公司也有兴趣？” 沈之冰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差点洒了橙汁。 “这早就是业内公开的事，你现在才听说？看来世群对永丰毫不在意。” 永丰要卖的那块地是个香饽饽，只要好好开发将来必然有丰厚回报。但凡有地产业务的集团，哪家不觊觎？连傲却显得对于永丰的相关消息陌生且不在意，这刻意伪装，似乎有点过了。 连傲脸色微变，依旧温柔地看着她：“世群当然对永丰感兴趣，但我更在乎你的健康。小冰，别为了工作太拼，女人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沈之冰最不喜欢别人这么说，男人女人在职场上的确有不可避免的发展差距，但她沈之冰是个例外。 “我既然做了沈氏接班人，回归家庭这种事，我没考虑过。” 相比沈之冰早早就被指定为继承人，连傲这边则不够明朗。他需要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再添一笔，才能从同辈中脱颖而出。永丰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让他在董事会那群老头子面前昂起头。 “你总是这么倔强，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累罢了。”连傲感觉出沈之冰的不悦，识趣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想方设法又绕到了永丰的事情上去，沈之冰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这个。可是连傲很想打听，一再试探终于激怒了沈之冰。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是想知道沈氏的底牌还是最新的计划？” 连傲面色一僵，沈之冰很少会对他摆脸色，更别说是冷言冷语。她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有限的温柔几乎全给了他。 “我是想，世群跟沈氏，有没有机会在永丰项目上合作一次。” 沈之冰气笑了：“连傲，你是真忘了还是装作不记得，我们两家之间真可以继续合作吗？要是能合作，我们之间又何必……” 两家的关系如果真能缓和，沈之冰又怎么会对这段关系心生绝望。他们比谁都清楚，连、沈两家的结，是很难解了。 关乎这段感情的未来，是他们很有默契避而不谈的话题。沈之冰突然说起，连傲只能沉默。 “我本来不想问你，但既然你提了永丰，那我想知道，世群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沈之冰心中的烦闷随着这句话问出口，已经膨胀到极限，连傲的回答无论是哪种，都会引爆。 “世群是在接触永丰，这只是商业竞争，很常见。小冰，你不要误会，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毕竟那个项目是很有潜力的。” 沈之冰以为自己会当场暴走，可是听到连傲的回答后，她依然冷静。 “那你呢，你是什么态度？你代表世群，公然要抢我的生意？” 沈之冰今晚有点反常，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连傲皱眉，有些烦躁。 “永丰并没有承诺过一定跟谁合作，现在大家是公平竞争，你不能说我就是在抢你的，毕竟沈氏没有正式拿下不是吗？” 沈之冰终于听到了自己一直回避但隐隐明白的答案，心里难过，但面上依旧是倔强高傲。 “既然要公平竞争，那请不要在背后做那么多小动作。沈氏从不介意遇到对手，但希望遇到的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对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之冰终究还是没有把云菲打听到的那些话说出来。她钟情多年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陪客户出入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令她心碎。 “还有一个半月，到底谁能拿下永丰，就看谁有本事了。连傲，如果你急着见我是想谈关于永丰的事，那最近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连傲没料到气氛会突然变成这样，沈之冰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 “小冰你别误会，我想见你是因为我很想你，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也该聚一聚。” “是吗？可我没有感受到，但还是谢谢你的晚餐。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沈之冰连送她回家的机会都没给连傲。她坐在车上，看着身后的老地方越来越远，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去城郊别墅。”本来打算回云麓花苑，沈之冰却不愿一个人待着了。 听心姨说，这段时间齐筝接受培训，基本都留在别墅过夜。 她，忽然想要见见齐筝。 等到了城郊别墅，沈之冰见到齐筝竟然在厨房里。 “她这是在干嘛？”沈之冰给她挑选的培训课程里没有厨艺这一项。 心姨解释道：“齐小姐今天提前结束了培训，说想帮忙做宵夜。” “提前结束？”沈之冰把外套和公文包递给佣人，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的事，很少过问齐筝的情况。 “齐小姐学得很快，属于超额完成的那种。”心姨怕沈之冰误会齐筝偷懒，真要误会了可不好。 齐筝最近都住在别墅，跟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心姨也希望沈之冰跟祁小姐的关系能缓和一些，至少不要每次见面都冷脸。 齐筝从厨房端了碗莲子羹出来：“沈总，你来了？尝尝这个。” 齐筝眉眼舒展，神情自然，语气里没有刻意的讨好与谄媚，也不存什么试探打量。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声问候，让沈之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 刚才的鱼排味道不错，但还是油腻了些。事后又跟连傲起了冲突，情绪影响了消化，她现在胃并不舒服。 莲子羹暖暖的，香甜可口，软糯适中，沈之冰慢慢吃着，喜欢上了这种口感。 “沈总你看上去很累，要注意身体才好。” 难得今天沈之冰没有一来就挑刺，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齐筝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沈之冰不为难她，她自然不会主动去惹麻烦。 “最近公司事情多，你的培训进度怎样了？” 齐筝对于沈之冰为她安排的培训是又爱又恨，恨沈总完全没问过她就擅自安排了这些，但是这些培训内容的确有用，齐筝很认真在学。 听完齐筝的回答，沈之冰满意地点头：“那你抓紧时间，到时候进公司就不会太被动。” “进公司？”齐筝心想，沈之冰不会真要把她弄进沈氏吧？ “合同上的条件，我都会兑现。” 齐筝有些发愁，她不想再跟沈之冰有过多牵扯了。万一将来解约成功，但沈总依旧是她老板，有比这更无奈的事吗？ “你不想去沈氏？” 齐筝坦诚道：“沈氏不招本科应届生，我不希望自己成为特例。” 这么大的公司，因为她而破例，说不定人还没去报到就已经被扒得稀巴烂了。齐筝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焦点，更不想成为走后门的人。 “总部是不招，但你可以去其他分公司。地产公司最近有个项目，你如果能通过考核的话，可以去跟着学习一下业务。” “关于永丰的那个吗？” 沈之冰意外，挑了挑眉：“你也知道永丰的事？” 这事财经新闻常报道，有心之人都会知道。 “永丰公司发展跌宕起伏，股票更是过山车起落好几次，很多人都在关注。” 沈之冰却没有被这解释唬弄过去，她抱臂看了齐筝一会儿，悠悠开口：“齐筝，你是不是关注沈氏很久了？” 22-40 第22章 既然你要装，那我就给你足够大的舞台，让你尽情表演。 齐筝不懂沈之冰这随时切换成戒备状态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但她由衷替沈总觉得累。 “我是学金融的，关注财经报道很正常。而且我的论文指导老师就是资产评估师，他也时常会和我们提及这方面的内容。” 沈之冰不再多问,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让齐筝去地产公司并非心血来潮,沈之冰考虑过,贸然把一个本科毕业生弄进总部，的确不够名正言顺。而且她问过沈启星,正儿八经的空缺岗位不多,唯有那几乎是要跟她日日打照面的秘书室有位置。 然而现在的齐筝,还不太够格。 “既然你对永丰的事有所了解,那就更好。明天我会给他们打电话,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听这意思，沈之冰是替她安排好了工作？ 齐筝却不怎么高兴，毕竟沈之冰这种不打招呼,不商量就一锤定音的做法，实在令她难以适应。 “沈总,我虽然关注永丰的新闻,但我没想过要去地产公司工作。”齐筝并不喜欢这个行业,她更喜欢直接和钱打交道。 “只是让你去积累一点经验,又不是让你一直待在那里。再说，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找个能跟林家旗鼓相当的公司吗？” 沈之冰眼里的意味提醒了齐筝,原主为了能刺激到林沐云，已经完全把自己摆低。大概在沈之冰的眼里,原主就是个为爱发狂的疯子。 但在齐筝眼里，沈之冰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去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沈之冰饶有兴致地听了下去,她想知道在主动提供了一个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后,齐筝还想要什么。 “我只参与这一个项目，等永丰的交易完成，我就要从地产公司离开。” 齐筝心想，三个月应该够了。况且有了这样的经验，再找别的工作会容易得多。她不愿意被长期束缚在沈氏旗下，更不愿让沈之冰觉得这是施舍。 “然后呢？”沈之冰猜想齐筝不愿在地产公司久待是因为想进总部吧，毕竟总部的资源更多，离她也更近。 “然后请给我出具一份实习证明，并且能够客观地评价我在此期间的工作表现。”原主错过了毕业前夕的实习期，她没有拿得出手的实习经验，便想着能亡羊补牢。 沈之冰有点意外，没想到齐筝要求的竟是这个。 “还有呢？”她想，接下来齐筝该进入正题了吧，就像连傲那样，几番铺垫后最终还是绕到了永丰的话题上。 想起不久前跟连傲那场不愉快的相聚，沈之冰的心头阵阵抽痛，但她面上死活不愿露出半点哀伤。 她的伤口，只给自己看。 齐筝很是干脆：“没别的要求了。”她说完后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我会尽力做好工作，不会给你增加额外的麻烦。” 齐筝虽然不喜欢沈之冰的擅自安排，但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能参与永丰项目也是不错的收获。经历了几次面试，齐筝很清楚毫无经验的应届生想要得到一份尚可的工作有多难。 沈之冰将信将疑看着齐筝，想要找出更多破绽来。只有这样一个简单要求？只为要一份实习证明和工作评价？她越来越疑惑，总觉得齐筝跟当初所见到的不一样。 她们谈合作条件的时候，她分明能从齐筝的眼底看到强烈而隐忍的欲、望，那里面掺杂着恨和贪婪。而现在，齐筝却总是表现出与世无争，平和佛系的心态，简直判若两人。 沈之冰想起林沐云曾经给齐筝的评价，不由得在心里冷笑，大学刚毕业，拿腔拿调的本事又上了一层楼。 “我答应你，只要你认真工作，到时我会让地产公司给你一份客观公正的评价证明。”沈之冰欣然同意了齐筝的要求，心中却是全然不信她只要求这么点东西。 既然你要装，那我就给你足够大的舞台，让你尽情表演。 沈之冰忽然觉得累，她身边的这些人，无论远近，都在演戏。难道真就无法遇到一个待她真诚，能让她安心的人吗？ 第二天去公司，沈之冰就让云菲去办这事。虽然不知道齐筝是何许人也，但沈总亲自交代，云菲自然不敢怠慢。告知了地产公司的人事主管后，对方表示当天就会联系齐筝，争取让她尽快上岗。 “沈总，这个时候安排一个新人进项目团队，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云菲汇报完了最新进度，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沈之冰倒是没太在意：“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什么经验都没有，让她跟着学就是了。” 云菲一听，猜想齐筝大概属于关系户。但是能让沈总亲自开口安排，又觉得这个关系户不一般。 沈之冰把手上的报告交给云菲：“这几家公司，你帮我再仔细查一下它们的资料。” 地产公司那边反应迅速，果然当天就和齐筝约定好了入职时间。辅导员原本还在发愁齐筝的工作问题，听到她说明天就要去沈氏旗下的地产公司实习，两眼放光。 “可真有你的，不声不响地就进了这么家好公司，难怪上次我给你推荐的那几家，你都没兴趣。”虽然不是沈氏总部，但能进入沈氏旗下的核心产业，也是极好的。 也许是沈总有意让齐筝先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再提拔到总部重点栽培，无论如何，辅导员一直挂心的事终于了却了。 因为要去地产公司实习，培训课程只能压缩调整。好在前期齐筝表现优异，心姨非常放心地砍掉了几项基础能力课程，只保留高阶培训。 即便如此，齐筝的时间还是变得紧张起来，要想维持正常的培训，周末就要加班加点。心姨原本以为齐筝会不乐意，没想到沟通后她竟然表示理解。 “齐小姐，你现在的辛苦将来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的。” 心姨不知道今后沈之冰会给齐筝安排什么样的工作，但齐筝的能力和态度让她相信，进了沈氏，齐筝一定能成为沈总的得力助手。 ** 由于是沈总的大秘云菲亲自沟通，齐筝在地产公司得到了特殊照顾，在经过简单的面试后就直接办理了实习手续。人事经理旁敲侧击想要打探她跟沈总的关系，齐筝淡然表示错过了校招，是沈总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能让沈总如此看中，你肯定有很大潜力。”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齐筝的档案里实在找不出太过亮眼的东西来。 她各科成绩中上，单项奖学金也有不少，但绝不是那种能让沈之冰视作特殊人才的人。但沈总又的的确确给了她不一样的待遇，阅人无数的人事经理不敢轻视，只能小心观察。 永丰项目是近期地产公司的重点业务，各个部门都抽调了骨干精英组成了项目小组，定期去总部向沈总汇报。现在小组里多了一个人，组长不知道给齐筝安排什么工作合适。 但又偏偏怠慢不得，只好让一个组里最年轻的人带她。说是最年轻，能进这个特别项目组的，至少在三十五岁以上。 “小齐，你先把这些资料熟悉一遍，都是关于永丰公司的资料介绍还有我们将要竞标的地块评估报告，有看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那人叫董笑，但让他带齐筝，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好不容易能争取到进组的机会，哪个不是卯足了劲，加班加点期望做出点成绩，能给沈总留下个好的印象。再不济也可以在自己部门的年终考评里拿个A，多点奖金算是安慰。 可现在他不得不分出精力来照顾齐筝，即便知道她跟沈总关系匪浅，可是董笑还是觉得齐筝拖了他后腿。 把厚厚一叠资料堆到齐筝的办公桌上，董笑又装模作样交代鼓励了几句，然后匆匆去参加小组会议了。每次开会信息量都巨大，尤其是根据沈总的意见修改的最新报告讨论，更是直接影响下一次在沈总面前的表现。 齐筝一整天都没有去找董笑，直到散会，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同事搭着董笑的肩膀，想要打听一下齐筝的底细：“老董，你那个徒弟表现怎么样？还听话吧。” 董笑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才刚开始，谁知道到底怎么样。开会前我让她先熟悉资料，估计这会儿已经回家了。”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回办公室，董笑意外发现齐筝竟然还在。 “看得怎么样了？” “还剩三分之一。” 董笑收拾资料的动作顿了一下，不太相信。他仔细看了齐筝的桌面，果然左右两侧都摆了文件夹，左边是看过的，右边是剩下的。 的确是左边更高一些。 “小齐啊，你还是新人，很多东西都要慢慢学习了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董笑走到她桌前，意味深长地看着齐筝。 齐筝出于礼貌，只好暂时停下来，也看着他。 “我让你熟悉资料，并不强求你两三天看完，你不用那么着急。你这样粗略浏览，看了跟没看一样，就没有意义了。” 齐筝点了点头，却说：“我看过的这些，都是我认为足够明白的。” 董笑心里咯噔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眼左边的那些文件，他都熟悉。如果说一个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人看这么快，他相信。但齐筝这样的应届生，而且之前也没什么正式的实习经验，这个速度只可能是囫囵吞枣。 董笑无奈叹了口气，但又不好当面批评她。毕竟是新人，领导又都交代过要重点照顾。 可是齐筝这样下去，迟早是要露馅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继续支持，本章随机掉红包，么么哒 第23章 齐筝怔然，沈总这么忙，还有空给她开小灶？ 原本以为今天能稍微早点回家,可是齐筝没走，董笑也不好意思先走。他伸手从左侧那叠已被齐筝看过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翻开一看,是永丰公司过去三年的财务报表。 “这个你也看完了？” “是,刚看完。” 董笑深吸了一口气,从旁边扯过椅子坐到齐筝身边。手里依旧是那份文件，他指了指报表上的几个数字,问：“能看明白这些数据背后的含义吗？” 他知道齐筝的专业是财经相关,但课本学的跟实际运用又是两回事。更何况行业不同,财务指标的意义也不完全相同。 齐筝又是点头：“明白。” “那你说说看,永丰的业务是从哪里最先开始恶化的？” 光看三年的报表其实并不能全面看出永丰的问题,但永丰现在的危机的确是从三年前开始显露的。 齐筝指了几个数据：“是销售。” 董笑又问：“还有呢？” “回款速度太慢，我想这跟当时的销售策略有关。” 董笑挑了挑眉，没想到齐筝真能说出点东西。接着他看到齐筝又从左侧那叠文件里拿出一份资料,说：“这是当时永丰的促销方案，我觉得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董笑倒吸了口气,不得不认真多看她几眼。 “你之前研究过永丰？” 齐筝摇头,她之前对永丰并不了解。 “那你就是今天看了这些资料得出的这个结论？” “是,但我还需要看更多的资料,才能做出更全面的判断。” 董笑把报表放到她手里，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先下班，剩下的明天再看。以你的速度,明天下班前就能全部看完，到时候有问题我们再讨论。” 明天上午小组需要去总部跟沈之冰开会,下午应该没什么事,董笑决定明天再好好指导齐筝。 “这些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董笑给她的其实都是一些基础性资料,虽说也是商业秘密，但还不至于不能带出公司。 “年轻人能吃苦是好事，但也别太拼。这才第一天，悠着点。”他抽出几份包含了核心数据的文件，其他的任由齐筝带走。 老余等在距离地产公司一个街角的地方，齐筝不想让他把车开到公司楼下，太过引人注目。幸好现在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可还是被董笑看到。 错车的时候，董笑看到宾利车里的齐筝依然在专注看资料，心情有点复杂。 看来这个关系户，也不完全是来混日子的。 齐筝回到城郊别墅的时候，沈之冰还没回来。 “三小姐今晚回大宅吃饭，说不需要等她了。” 齐筝上楼放好东西，简单梳洗了一下回到餐厅。心姨已经基本摸清她的口味，桌上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菜。 “谢谢心姨。”齐筝知道这是心姨有心了。 “齐小姐别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心姨虽然还是叫她齐小姐，但明显不像最初那么生分。 沈之冰回到别墅的时候，齐筝已经在房间里看资料了。她知道今天是齐筝第一天去实习，本想问问她感觉如何，又觉得特地去问她没有必要。 “不用通知她，我也回房了。” 今天回大宅，主要是陪爷爷吃饭。可是席间二叔的挑衅让她很是不悦，永丰的事被世群横插一脚已经在业内传开。爷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二叔语带奚落，让沈之冰很是气恼。 碍于爷爷的面子，她不能当面跟二叔争执，也不想过多提及跟世群的竞争。两家本就有龃龉，想起连傲沉默的态度，沈之冰的心又沉了下去。 不管她跟连傲的感情如何，都无法改变她要拿下永丰项目的决心。这不是她个人的意愿，而是身为沈氏副总裁，她不得不这么做。 看文件看到深夜，沈之冰有些累，但还不能睡。她下楼准备泡杯咖啡提神，没想到厨房里竟然有声响。 原本以为是佣人在收拾，沈之冰眼皮都没抬，刚进厨房就下了指令：“给我泡杯咖啡。” 对方并未迅速应答，沉默片刻后才听到有人说话：“沈总需要加糖加奶吗？” 沈之冰这才睁开疲倦的双眼，看见齐筝正站在咖啡机前，手边已经放着一杯咖啡。 “不加糖，少奶就好。” 齐筝按照自己的经验为沈之冰做了杯咖啡，摆到吧台上。 “这么晚还不休息？” 沈之冰看了眼咖啡，卖相不错。 “你不也一样。” 齐筝抿了口咖啡，齿间溢香：“我还在看资料学习。” 沈之冰顺势问她：“今天去实习，感觉如何？” “挺好的，托你的福，大家都对我非常客气，还特地给我安排了师父。” 沈之冰不是没听出齐筝话里的意味，但她不回应。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去问。如果他们解答不了，你也可以来问我。” 齐筝怔然，沈总这么忙，还有空给她开小灶？ 不过她的确有点问题不太明白，所以才熬到这么晚。 “那我可以就问一个简单问题吗？” 沈之冰又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简单的问题就不要问我了，试着自己去解决或者明天去公司问你的师傅。” 齐筝语塞，压下刚才心里小小的感激。 早就知道沈之冰没这个耐心，不过就是说套话。 两个人不再说话，默默喝完咖啡又回了房间。 沈之冰对于世群的手段不太确定，但是看连傲上次的态度，似乎对于永丰是势在必得。如果世群真要硬争，沈氏不会输，但付出的代价也绝对不少。 这是沈之冰不愿意见到的，如果按照正常预算收购，利润回报的确可观。如果被世群咬住，被迫提高收购成本，对于沈氏来说，很可能是赢了面子，白忙一场。 一直到午夜三点，沈之冰才勉强躺到床上休息，隐约间似乎听见外面有声响，好在持续时间不长。 第二天，沈之冰没看到齐筝下来吃早餐，便让心姨上去叫她。 “上班迟到不是好现象，你提醒一下她。” “齐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 “是的，她说有事想要早点去公司，所以带了三明治就出门了。” 沈之冰愣了一下，继续吃早餐。 齐筝赶回公司，是为了去找昨天被董笑留在公司的那几份文件。她昨天把剩下的部分全部看完了，但中间有几个地方依旧模糊，她需要其他资料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个时间点来上班的人很少，只有清洁阿姨在劳作。齐筝是新面孔，刚出现在办公区的时候，清洁阿姨还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直到她刷卡进门，又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才避免了被人当做陌生来客的境遇。 董笑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是为了来准备今天去总部开会的资料。他总是希望能借这次机会有所表现，能有效化解三十五岁危机。毕竟，三十五岁还做不到管理层，是有不小的心理压力。 “小齐，你来得这么早？” 齐筝抬头跟董笑打了个招呼：“有几个数据不确定，就早点过来看一下。” 董笑脸上有了震惊的神情，机械式地打开电脑，视线却一直落在齐筝身上。这个实习生也真是太拼了点，都快赶上他这个想升职的老员工了。 “有什么地方不清楚？” 齐筝拿出几份文件摆在一起：“我觉得永丰在五年前出现了好几笔不合常理的收购，这直接导致了它接下来几年里资金压力倍增。” 噢，这事董笑知道，但齐筝只不过看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资料，就看出来了？ “还有什么其他发现？”董笑心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或许该把齐筝带去一起开会，哪怕只是旁听，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暂时没有，我只能从字面上的信息里看到这些。但就是很奇怪，总觉得像永丰这么成熟的大公司，不应该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的确，这话沈总也说过。 所以沈之冰让他们回来仔细研究过去几年里永丰的所有交易，无论规模大小都不要放过。 董笑眸色渐深，问齐筝：“你今天想不想跟我去总部开会？” “去总部？”那岂不是要见到沈之冰？ 齐筝有点犹豫，她还没做好准备那么快在公司里跟沈总相遇。 “别紧张，轮不到你发言表现的，你就坐在旁边听着就好。我是看你对数据那么敏感，又有洞察力，跟着去听一听，能进步得更快。” 董笑有自己的考量，既然这人是沈总指示来实习的，又交到他手上负责指导，以后必然是要看成果的。齐筝的能力的确超乎他的意料，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她直接跟着沈总学，这样自己也好交差又能证明给沈总看，他的确对齐筝重视。 既然董笑这么说，齐筝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不去，就只好跟着去了总部。 项目组的人都知道齐筝的存在，但也知道她不会影响小组的汇报，无人对此有异议。在开会前，组长跟云菲说了这个事，云菲又去跟沈之冰说。 “她也来了？”沈之冰显然没料到齐筝这么快就能跟项目组一起来汇报。 云菲以为她不同意：“如果沈总觉得不合适，我去安排。” “不用，就让她旁听吧。”沈之冰倒是想看看齐筝能听出些什么。 会议跟平时一样，先是汇报最新的修改方案，然后又根据最新进展提出新的问题，探讨解决办法。 沈之冰一直保持严肃的神情，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正眼看过齐筝一次。反而是云菲，跟她视线交错的时候对她微笑了几回。 作者有话说： 本章继续随机掉红包，爱你们 第24章 “可我觉得跟你沟通更有效率。” 今天的会议开了很久,所有人都全神贯注，齐筝收获了很多之前在资料里无法得到的信息。 她也亲眼看到了沈之冰的工作状态，原本以为沈总只是听取汇报提出意见,没想到她对项目组的各项进度了若指掌。而这不过是她手中众多项目中的一个,齐筝不禁佩服沈之冰的能力。 除了沈之冰,她的大秘云菲，二秘也都很专业,齐筝默默在心里试着回答过几个沈之冰提出的问题,总还是差一些。看着项目组里的人被沈总问的满头大汗,齐筝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最苦的那个了。 她低头抿唇笑了几下,忽然察觉到有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是来自沈总的方向,可是她抬头，沈之冰依旧专注在听项目组的汇报，并未分神。 ** 云菲是第一次见到齐筝本人,虽然不知道她跟沈总的关系，但她还是多了个心眼。 沈总昨天刚否决了沈启星的推荐,把秘书室的空缺岗位继续保留。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云菲直觉会和齐筝有关。会议期间,齐筝坐在角落里,安静听着，不时记录,毫无存在感。 云菲趁着间隙看过她几次，最初并未发现特别,直到她意外发现那被掩在西装外套下的手链。 原来沈总要送的人，是她。 齐筝并不知道云菲在暗中打量她,她只知道今天的会议让她受益匪浅。会议结束后,沈之冰让组长和两个资深经理留下,其他的人可以先回地产公司。 董笑开车带齐筝回去，见她不怎么说话，以为是被吓到了。 “没开过这么高层次的会吧？其实第一次都会比较紧张，习惯了就好。”董笑见沈总并未反对齐筝旁听，便默认今后还可以继续带着她过来。 “我没紧张。” 齐筝心想，我跟她同住一个屋子都不紧张，开个会又有什么好紧张的。但她通过今天的会议也发现了，无论是沈之冰还是项目组，都被永丰这几年一些莫名其妙的交易困住了。 “那你一直发呆干嘛？谈谈今天的收获吧。”回去的路上有点堵，董笑降低车速，跟齐筝聊了起来。 说起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交流，之前太过匆忙。 齐筝整理了一下思绪，翻开她的笔记本：“首先，永丰的部分交易的确有古怪；其次，这次出售的时机也不是特别合理。” 董笑点点头：“不错，果然是聪明人。还有其他的吗？” 这两点是比较显而易见的，至于其他的嘛，齐筝也不敢断定，她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见她犹豫，董笑鼓励她：“我们就随便聊聊，又不是正儿八经跟领导说。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觉得，项目组的方向有点跑偏了。” “嗯？怎么说？”董笑被这个说法震了一下。 齐筝盯着手里的笔记本看了一阵：“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但我总觉得光是围绕成本预算还有置换条件，未必能真正打动永丰。” “的确是这样，但目前找不到更好的突破口。我听说那边的乐总，最近都不怎么肯见沈总。你想啊，连沈总他都不给面子，我们这些就更不好研究了，只能在最实际的东西上下功夫。” 齐筝若有所思，永丰要卖地，想要的自然是钱。可如果它不是真地想卖，那钱未必有用。这话她没跟董笑说，毕竟她是新人，接触项目组也不久，说出这种话大概没人会理会。 ** 沈之冰忙到饭点才回来，齐筝竟然在等她。 “沈总，你回来了？” 沈之冰看了眼主动跟她打招呼的人，嘴角勾了一下，算是回应。今天在公司的时候，她不看齐筝，齐筝也不看她。 几乎是处处避开她的视线，恨不得凭空消失，唯恐旁人看出她们认识。然而在场的人里，几乎都知道她是沈总安排去实习的。对于齐筝这种掩耳盗铃的表现，沈之冰觉得她幼稚。 两个人在吃饭的时候没交流什么，只在开始的时候彼此说了几句话。 等到吃完饭，齐筝主动叫住沈之冰。 “沈总，今晚你有时间吗？” “什么事？” “关于永丰的事，有些问题想向你请教。” 沈之冰想起今天开会，齐筝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也不知道是真在记录还是在混时间。 “我不是说过，有问题就去问组里的人。”言下之意，我很忙。 “可我觉得跟你沟通更有效率。” 沈之冰被齐筝这个说法吸引，停下上楼的脚步，转过身抱臂靠在楼梯处：“你要直接跟我沟通？” 沈总的语气和在公司里不太一样，尤其是尾音更是明显上扬。可是齐筝没听出半点柔情，反倒是戏谑的成分大些。 她压下心里的不适，解释道：“我通过这两天看资料还有今天旁听会议，得出了一些结论，希望能对公司有所帮助。” 齐筝说的很认真，也颇为诚恳。沈之冰见状，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她想了想，便让齐筝跟她上楼。 沈之冰房里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依旧是空旷与奢华并存。那张巨大的书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很多文件，一看就是今晚又要熬夜的阵仗。 “坐下来，慢慢说。” 沈之冰稍微收拾了一下文件，腾出一小块地方让齐筝放她的电脑。 “沈总你先看看这个。”齐筝打开自己电脑上的一个数据表格。 沈之冰认真看了一会儿，问她：“这是哪里来的？” “我做的。” “你做的？”沈之冰看上去并不高兴。 齐筝知她在担心什么：“我是根据公司里的那些资料自己整理归纳的，都是些内部公开的数据。” 沈之冰这才放松下来，又继续认真看起那表格里的内容。 “所以你得出什么结论？” 齐筝指了指上面的折线图：“我怀疑永丰的背后有其他资本。” 其实沈之冰也有这个猜测，但她不确定齐筝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你以前接触过这类案例？” 齐筝没有工作经验，甚至没有实习过，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曾经的课堂模拟案例。 齐筝无法解释自己曾经有过的真实工作经验，那时她有幸毕业后跟着公司里几位大佬做过几个项目，能力得到极大锻炼。 “跟着导师学了一点。” 齐筝的导师倒是小有名气，沈之冰相信了。 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齐筝懂这些的理由了。 “还有这个。”齐筝又打开了一个文件，是这几年永丰公司交易过的公司归纳整理表。通过设置不同的参数筛选，有几家公司的名字总是出现。 “这几家都不是地产行业相关企业，交易额虽然不大，可是粘性很高。” 齐筝兀自说着自己的分析，沈之冰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到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齐筝很专注，并未在意这短暂的打量。这两天她一直在琢磨永丰的数据，今天旁听会议后像是得到了启发。 “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注意到了，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很不正常。” “所以……” “所以我已经让人再去仔细调查了。” 齐筝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感觉复杂。 沈之冰却没像之前那样漠视，而是对她表示了认可。 “你刚去地产公司不久，就能有这样的思考和总结，很好。” 沈之冰完全是站在公司老板的角度去评价一名新员工，齐筝的能力和表现称得上优秀，甚至让她眼前一亮。 但又因为她们之间还有另一层特殊关系，沈之冰总是提醒自己要保持对齐筝的控制。所以她不能显出太多的欣赏和夸赞，齐筝从她这里得到的，是比其他员工冷淡许多的评价。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只能说是开了一个好头，以后还有更多的工作和挑战等着你。希望你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公司不会亏待每一个真正付出的员工。” 但沈之冰不会限制齐筝的发挥，第二天她就示意项目组让齐筝参与到业务讨论中去。很多人以为是昨天让齐筝旁听惹得沈总不悦，只有董笑知道，齐筝肯定是把那些表格发给沈总了。 那些东西他也看过，但是他不敢直接发。既然是齐筝做的，那就让齐筝自己发，如果沈总认可了，那他跟着沾光。如果沈总觉得齐筝僭越了，他也顶多就是被说没教好职场规矩。 齐筝从此接触到了更多核心的数据，但她在组里依然不太能插得上话。大家对她都很客气，可她能感觉得出，别人仅仅是客气，并不是认可她的能力。 这段时间沈之冰几乎每晚都回城郊别墅，齐筝和她在晚饭后就开始讨论最新的数据和报告，竟也成了一种习惯。 这天，沈之冰晚饭吃的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齐筝问她怎么了，也没得到确切回答。到了晚上讨论的时候，沈之冰更是脸色煞白，把齐筝吓了一跳。 “沈总，你怎么了？” 沈之冰弯着腰，身体抵在书桌边沿，咬唇道：“没事，给我倒杯热水。” 齐筝把水放在她面前，沈之冰难受得闭着眼。 她只好端起杯子，测了测水温，送到沈之冰的嘴边。 “不烫的，慢慢喝。” 沈之冰睁开眼，眼里少了平日的锐利和干练，透着柔弱与无助，可她眼底的倔强仍在。 齐筝有时也觉沈之冰这人太过硬撑，但她跟着去总部开了几次会，似乎渐渐明白，要管理偌大的集团，光靠温柔与善良似乎并不管用。 有时，沈之冰或许是柔软的，但沈总一定是强硬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本章还是随机掉红包。 ps：这几天更新时间稍微有点乱，从9.11号开始就会固定在每天的21:45更新 第25章 感谢不忘_的深水 沈之冰勉强喝了两口,仍旧是难受的样子。齐筝见过她胃疼，但今天看上去特别严重。 “我去让厨房熬点粥？” 沈之冰摇头，额头上开始冒汗,声音都变得虚弱：“没胃口,不吃了。” 齐筝把沈之冰往自己身上拉,这时她才看清原来沈总用手按着的地方不是胃。 “例假？” 沈之冰吃力地点头，眉头已经快皱起来了。 “先去躺一下,我去拿止疼片。” 例假的疼,只有女人才懂。齐筝不知道沈之冰是不是痛经体质,但看她如此痛苦难忍的样子,想必不常这样。 沈之冰还惦记着那堆文件,齐筝却硬把她按在床上。 “你都这样了，能看得进去多少！你是生意人，肯定懂得计算时间成本。你用这些时间睡觉恢复,比你硬撑着毫无效率更有意义！” 沈之冰无力去争辩，最近太过忙碌,前几天又接连有几次应酬吃了生冷跟饮酒,导致她这次痛到崩溃。 齐筝到楼下跟心姨要了个暖水袋,回房后塞到沈之冰手里,又去把房里的空调温度调高。这下，沈之冰开始觉得有点热。 “要么热要么疼,你选一样吧。” 沈之冰无精打采地看了齐筝一眼，选择了抱住暖水袋睡觉。 止疼药开始见效,沈之冰昏昏沉沉睡去，齐筝用纸巾替她把额头上的汗擦干净。回身看到桌上那铺得满满的文件,走了过去。 虽然最近她常跟沈之冰讨论永丰项目的事,但沈之冰带回来的文件并不完全是永丰的。沈氏其他的商业秘密,她并没有兴趣。 替沈之冰把文件整理好，齐筝又去看了她一会儿，才回房。 第二天照例是地产项目组去总部向沈总汇报，齐筝一早就被董笑的电话叫走，说是要临时修改一点数据，组里的人都提前去了。 沈之冰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依旧没太多血色。她穿着职业装的时候，比在家里穿家居服时要更加高冷严肃，尤其是在这冷气充足的会议室里，更是令人觉得难以接近。 齐筝已经不是最初坐在角落只旁听的角色了。经过了几次参会，她现在偶尔也会被沈总点名提问，有的时候还会收到组里其他成员求救的眼神。 现在她已经越来越像项目组里真正的一员了。 沈之冰刚坐下，云菲去拿她临时要补充的资料，会议尚未正式开始。项目组的其他人仍在为待会的汇报做最后检查，齐筝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一动，立即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就连沈之冰都看着她。董笑坐在她旁边，一个不留神就让齐筝乱动，他急得伸手可没拉住。 齐筝径直走到墙边，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尤其是风力，更是直接调成自动，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风向。之后她才转身朝大家笑笑：“我有点冷。” 大家原本都穿着职业西装，她调了温度后，会议室里变得有点热，但又没到需要脱掉外套的程度，只是舒适度比之前略微降低。 沈之冰喝了口热水，深深看了眼齐筝。她想起了昨天齐筝昨晚调低她房间里温度时的举动，有些动容。 云菲回来了，按照沈之冰的要求，给每人发了一份资料。 “这是最新的数据，你们看一下。” 这是沈之冰跟齐筝昨晚还在讨论的事，没想到今早就弄好了，不得不说沈之冰的效率实在是高。 “看来永丰很可能是被代持，那这么说来，乐总也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永丰的地块，乐总说了还算吗？ 沈之冰跟齐筝从永丰历年的交易里看出了问题，又动用沈氏的资源去细查，自然找出了一些平常人看不出的东西。 “只要乐总不退，永丰就还是他说了算。你们继续跟进，同时盯一下世群那边的动静。” 世群的事是沈之冰的心病，偏又不能不管。这几天她完全不接连傲的电话，甚至连消息都不怎么回。这次永丰的事让沈之冰对连傲的失望又深了一层，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感情，似乎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散会后，齐筝被沈之冰留了下来。 “我还有点事要问齐筝，你们先回去吧。” 打发完项目组的人，齐筝被领进了沈之冰的办公室。没想到沈总办公室里竟然有绿植，比她在别墅的房间要有生气。 “今晚你陪我去参加乐总小儿子的生日宴。” “我去？” 沈之冰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打算跟齐筝一起回去。 “你不是想研究一下乐总吗，今天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齐筝并不这么认为，今晚的生日宴她记得，在原书中算是一个重要场景。原主作为替身工具人被沈之冰带在身边，沈总任由其他人在背后议论指点齐筝的身份却不曾开口替她解围，直到连傲出现。 原主只有在连傲出现的时候才拥有存在感，沈之冰用她来激连傲。连傲没法对沈之冰发火，这怨气自然就算原主的头上。 两头不讨好，这样的宴会场合，真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齐筝很想推脱，努力找寻理由。等沈之冰已经拿好包，她也没找到合适的。 “沈总，我跟着你去这种场合不太合适吧，要是别人问起我的身份……” 沈之冰怔了一下，尔后不以为意道：“你是我沈氏的员工，又在地产项目组里工作，去认识一下乐总无可厚非，有什么可担心的。” 诶？沈总怎么好像转性了？ 齐筝还站在原地，沈之冰赶时间，回头催她：“以后这样的应酬会很多，你要尽快适应。” ** 乐总的小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刚从国外回来，家里替他办了一场隆重的生日宴会。近期永丰的事让乐总成为业内焦点，他又向来难约，众人便都借着今天的机会想和他好好谈谈。 简安妮因为在媒体行业小有成绩，正好跟乐总小儿子所学有交集，她是正儿八经收到邀请函的。至于吴沁那几个姐妹团，依旧是扮演米虫二代的角色，跟着父辈或者兄长来蹭热闹的。 对于她们来说，乐总的小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连傲会出现。 沈之冰带着齐筝回城郊别墅梳洗了一番，又从心姨准备的衣服里替她挑了一套修身小西装。齐筝本就高挑，这身材不穿西装小礼服可惜了。 等她们到的时候，乐总在门口迎接。虽然地块的事乐总一直避着沈之冰，但今晚是绝对不能怠慢她的。 “沈总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我替小儿道谢了。” “乐总客气。” 沈之冰带着齐筝步入宴会厅，简安妮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她们了。顺着她的暗示，吴沁几个都往那边看。 “沈之冰可真是让人嫉妒，做了继承人不说，人还长得那么好看。我要是能有她这样貌，让我穷一点都可以。” 吴沁拆台，笑道：“你可别吹牛了，没钱你再好看有什么用？都没办法打扮自己，你以为她的美貌不需要靠其他东西衬托？” 言下之意，沈之冰身上那套高级定制的昂贵礼服功不可没。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这个社会，只要够好看，早晚都是能赚到钱的。” 几个人小声打趣，简安妮却把注意力落在齐筝身上。 吴沁见她也不参与讨论，轻轻推了她一下：“发什么呆呢？” “我总觉得沈之冰今晚带来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被简安妮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注意起齐筝来。 她们离得有点远，齐筝的样貌她们看不太清楚。吴沁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呼：“怎么是她？” 简安妮原本就对齐筝有点模糊印象，见吴沁认出来了，于是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吴沁见她们几个都满是八卦的脸，得意地勾了嘴角，压低声音说：“你们还记得林沐云以前的那个小尾巴吗？” 简安妮被她这么提醒，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齐筝以前是跟着林沐云的，但是林沐云从没有带她出席过这么正式的场合。只有私底下的聚会，偶尔会看见她们在一起。 可是自从林沐云出国，就再也没有见过齐筝了。 “那她怎么会突然跟着沈之冰了？难不成沈三小姐也有那嗜好？” 这群人对沈之冰是羡慕嫉妒恨，日常羡慕但在被家族嫌弃不如沈之冰的时候又恨她。都怪她把天花板顶得太高，这谁能够得着啊！ 一听沈之冰很可能有特殊喜好，她们简直比抢到了限量版包包还要兴奋，拉着的吴沁非要她多说一点。 “我跟林沐云也不熟啊，不过有次我无意中在厕所里见到过她们拥抱，而且林沐云还亲了她的脸。” 嘶，这肯定不是社会主义姐妹情，她们心里的欢呼还在持续。 “那你说沈之冰知不知道这事？我刚才听说她带了员工过来，把林沐云的小尾巴招进公司，莫不是想打林沐云的脸吧。” 吴沁喝了口香槟，悠悠舒了一口气：“你们怕不是没听说，林家跟连家有意联姻，就等林沐云回国了。” WTF！连傲要跟林沐云真要结婚？这群豪门名媛内心受到刺激，暂时顾不上讨论齐筝了。 简安妮却一直盯着不远处的那两人看，她总觉得齐筝跟她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沈之冰今天的状态依然不太好，齐筝跟在她旁边，看着她面色从容地跟各个前来打招呼的人寒暄，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好不容易空下来，齐筝拿走她手里的酒杯，不知从哪里变出事先准备好的温水。 “今天还是少喝点酒。” 沈之冰淡笑着接过杯子，慢慢喝起来。门口那里有声响，循声望去，那个熟悉又让她纠结的身影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所有小天使们的支持与鼓励，我会努力更新的，爱你们！ 第26章 “你不用先走，我们一起回去。” 连傲一出现立即吸引了在场大多数年轻女性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本就冲着他而来的名媛千金们。就连乐总的太太也悄声跟丈夫开起了玩笑：“你今天把连大少请过来，铁定要抢咱们儿子的风头了。” 乐总先是笑笑，安慰道：“皓然还嫩着呢,哪里能跟连大少比。”他又接着叹了口气,带了几分无奈,“倒也不是我真正想请他来，可眼下这局面,他来不来我都不好办。” 世群最近盯得很紧,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丰厚,现在几乎到了只要永丰同意,世群什么都愿意答应的地步。这样反而让久经商场的乐总觉得不太对劲,相比起沈氏那边磨磨蹭蹭，每次都只是针对性地改进，世群更像是在争一口气。 说归说,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乐总提醒儿子待会醒目一点，自己率先朝连傲走去。 这次跟连傲一起来的,还有连杰。 “世群两位少爷赏脸光临,真是不甚荣幸。” “乐总客气了,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怎么能不来。”连傲把站在他身边的弟弟往前揽了一下,“我把连杰也带来凑个热闹，乐总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你们能来我非常高兴。” 客套寒暄完后，乐总又去应酬其他的宾客。他的小儿子从高中就去了国外读书,今天说是生日宴，其实来的客人几乎都是冲着乐总的面子。 连杰环顾了一圈,低声说：“哥,沈总在那边。” 连傲知道今天沈之冰肯定会来,这些日子他都无法找到她，便想趁今天和她好好谈谈，至少不能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我知道，待会过去打个招呼。” 连傲假装不经意地朝沈之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他看似随意地喝了口酒，眉头却微微皱起，那个站在沈之冰身边的人是谁？ 能够和沈之冰挨得这么近且能逗留这么久的，肯定不是随便攀谈的人。但是沈之冰除了云菲，几乎从没带哪个女性共同出席过这类场合。 那个曾在电话里听到过的女声忽然响起，连傲猜应该就是那人。这么想着，他便又借机想要多打量齐筝几眼，谁知沈之冰她们已经换了位置。 吴沁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先是跟连杰聊得欢快，实则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连傲。 “连大少回国这么久了，也不见来参加几次世家的活动，还是乐总面子大。”吴沁总是不太会说话，如果不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这辈子的日子怕是过得艰难。 连傲虽然对这几位世家小姐没太多好感，但为了维持一贯的风度和形象，仍做出了非常绅士的回应。吴沁看得眼睛直发光，可又不敢有更夸张的表示。 连杰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他向来知道他哥在豪门圈里的受欢迎程度。只不过嘛，这群姑娘过不了多久就该伤心了，毕竟大哥被指定的对象，不会是她们。 吴沁记恨着上回被沈之冰气场压了一头的事，今天还没找到机会跟她正面battle，便想借连傲来刺激一下沈之冰。虽然他们相处万分小心，但还是有些许传闻说他们关系匪浅。 到底是不是真的，今天试一试就知道了。 这事不单吴沁好奇，简安妮也好奇，但她不会笨到自己出马。好在吴沁是个没脑子又爱逞能的，这事由她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沈之冰看到连傲来了，心头一阵烦闷，没太多欢喜也不想多接触。自从那晚在老地方闹翻后，她就一直不愿跟连傲交流，也不愿细想究竟要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感情。 原本连傲在英国的时候，虽然离得远，又有时差，可那时至少还有牵挂，还可以在短暂的通话中交换着彼此的关心与在意。 可是现在，当她看到连傲，想到的只有赤、裸、裸的竞争，甚至可以称作是背叛。 世群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公然跟沈氏竞争，然而连傲不行。沈之冰无法谅解，也做不到释然。 看着她闷闷不乐，齐筝自然清楚是为什么。她无意参与到这狗血的虐恋纠缠中，但一想到书里关于今晚的情节描写，她比沈之冰还要想立即离开。 正好沈之冰想避开连傲，齐筝二话不说就快步跟上，两个人竟十分默契地一起走到宴会厅外的小花园。 盛夏夜除了空气里残余的一丝燥热，倒也不算太难受。 沈之冰的高跟鞋踩在松软的草皮上，步子放得很慢。她似乎一下子就多了很多心事，也不说话。齐筝和她并肩走着，此时的沉默很是和谐。 “齐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齐筝不明白沈之冰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想了一下，如实说：“能力很强，就是脾气有点坏。” 她用了坏这个字，从来没有人当面这样说过沈之冰。 齐筝见沈之冰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无奈耸了耸肩：“我不想骗你，你对我的确不算太好。” 很意外，沈之冰竟然没有生气。 她收回目光，独自沉思了一会儿，尔后喃喃道：“至少你肯对我说真话。” 这语气，教人听不出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齐筝撇撇嘴，想着待会怎么找个机会提前开溜。连傲到场了，她可不想被当做工具人夹在中间受罪。 可是，并非事事都能如她所愿。就像现在，她竟然听到了连傲的声音。 她跟沈之冰停下脚步，连傲就站在她们刚走过的地方。 “沈总，很高兴今晚在这里见到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连傲缓缓走了过来，依然是十足的绅士模样。 如果不知道剧情，齐筝大概也看不出这两人有怎样的爱恨纠葛。 真是演了一手好戏，齐筝突然有点同情沈之冰。 可是想到沈总那为爱脑残的特性，她也是一阵牙疼，目光纠结，不知该劝阻还是该退场。 沈之冰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连傲步步靠近。 “连先生想和我谈什么呢？”沈之冰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仿佛两人只在生意场上打过交道。 连傲以为齐筝在旁边，沈之冰故意保持和他的距离。于是便顺着话题说下去：“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你聊一聊永丰的项目还有乐总。” 今晚乐总是东道主，两家大公司的高层讨论永丰的事也合情合理，这已经不是今晚第一次被提及的话题了。连傲自认这个理由没什么破绽，笃定微笑着，等着沈之冰把齐筝支开。 然而，沈之冰却回他：“不好意思，今晚我们是来参加生日宴，不是来谈生意的。” 连傲的笑容僵在唇边，但他身材高大，自带一股威压。两人间有些暗流涌动，气氛眼看就要恶化。齐筝识趣地主动告退：“要不沈总，我先回宴会厅？” 齐筝是真想快点离开，她不想观看狗血虐恋现场直播，她怕自己忍不住骂人。作为一个理智清醒的人，她实在无法认同为爱脑残的思维，无论那人多有钱，多美。 就如沈总，人美多金能力强。只要她还脑残一天，齐筝就一天不看好她。 连傲朝齐筝投去感谢的微笑，虽然眼底并没多少真诚。齐筝也客气地朝他点点头，准备走人。没想到沈之冰竟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正好隔着那条手链，硬生生硌着。 “你不用先走，我们一起回去。” 连傲最后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了，现在他终于确定，这些日子沈之冰的避而不见，不仅仅是误会了那么简单。 如果此时是在私密的场所，连傲一定会故技重施，上前抱住她，用温暖的怀抱和轻柔的话语去安抚她，去哄她。然而现在，他做不到。 “沈总，给个机会！”他沉下声，加重了语气，期望沈之冰能听懂他的意思。 连齐筝都听出来了，沈之冰怎么可能没感觉？可她偏偏不想再事事顺着连傲，她拉着齐筝迈开步子，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宴会厅。 高跟鞋本就难以在草坪上行走，她还走得飞快，以至于不得不半靠在齐筝身上。 “别停下，继续走。”沈之冰倔强地保持着高傲姿态，不给连傲解释的机会。 在她看来，永丰的事没什么可解释的。连傲就是欺骗了她，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事实就是如此。 连傲在草坪上站了一会儿，很是烦躁，完全没料到沈之冰竟是这个态度。他们相识多年，沈之冰闹的基本都是小情绪，这一次似乎有点决裂的意味，这让连傲感到不安。 连杰从宴会厅里出来找他，见他一个人在那里闷着抽烟。 “哥，生日宴开始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连傲掐灭烟，调整了情绪，跟连杰回到宴会厅。他有意识去找沈之冰的踪影，却看到她跟齐筝靠得更近。 “沈总旁边那人是谁？” 连杰刚才打听过：“说是沈氏的员工，最近在地产项目组工作，大概是来跟乐总混个脸熟的。” 吴沁整晚都缠着连杰聊天，无非就是想离连傲近些，此时她就站在连傲身后。 吴沁嗤笑道：“恐怕身份不止这一个。” 连家两兄弟都回头看她，吴沁抬头看着高大英俊的连傲，心头阵阵发热，什么话都一股脑吐出来了：“她之前是跟林沐云的，两个人亲密得很。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变成沈总的人了。” 沈总的人，这四个字，吴沁说得格外重，还夹杂了不明意味。 果然，连傲皱眉，看了眼沈之冰的位置，问：“她到底是谁？” 吴沁一脸平静，内心早已欢呼不已：“齐筝，我记得是这个名字，海大的学生。” 竟然才刚毕业？连傲有些意外，这样的人竟能跟在沈之冰身边。而且刚才，向来跟人保持距离的小冰，竟然毫不犹豫地拉着她。 连傲的心思有点乱，以至于吴沁又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进去，直到连杰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 “哥，刚才吴沁问我们跟林家是不是有消息要宣布？” 这已经是说得很含蓄了，连杰已经从吴沁八卦的眼中里读出了含义。可是这事他哥不许他乱说，他也不敢随便谈论。 连傲其实一直没答应家族的联姻安排，只说要等林沐云回国了再决定。之前他没怎么关注过林沐云，也不知道她身边有过齐筝。 如果她对齐筝感兴趣，那未必肯答应联姻。连傲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这个叫齐筝的背景。 沈之冰一整晚都跟齐筝在一起，哪怕有人前来寒暄搭话，也不曾让她离开。连傲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从不远处飘来，沈之冰视若无睹，毫无反应。 齐筝冷眼旁观，觉得他们这样挺幼稚，但至少没让自己受气，倒比她想象中要好许多。 作者有话说： 我昨天做了个梦，竟然梦到一个狗血的美女嫂嫂的重生故事（你们快点打醒我 第27章 “不要走，别走好不好。” 吴沁很少有机会跟连傲近距离接触这么久,又难得见他多问话，虽然是关于齐筝的话题，但她还是把过去所知道的都尽力描述出来。 连傲越听脸色越差,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连杰在旁也听得心口一跳一跳的。 吴沁浑然不觉,还越说越来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圈子里喜欢同性的这么多。婚前什么都试过,婚后收心倒也无妨。可我真不明白,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能混到她们身边。” 字里行间,均是对齐筝的不屑,还有对林沐云和沈之冰品位的质疑。 连傲并未附和,只是客套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告知，剩下的我就不感兴趣了，毕竟是女人们的感情。” 连傲的确不适合再听下去,毕竟他跟沈之冰的关系从来没有公开过。他也无法确保自己再听下去，会不会控制不住情绪。 切完蛋糕,生日宴进入尾声,但几位大佬还没走,其他人自然都还留着。沈之冰终于有空应酬那群米虫名媛们了,还是简安妮把她招呼过来的。 “沈总，你今天可真漂亮,这套礼服太衬你了。” “对啊对啊，你这个钻石耳环设计好别致,一点也不夸张，和你脸型简直绝配。” 依旧是不变的恭维,沈之冰心知肚明,嘴上说了句谢谢。 那些人又将目光落在齐筝身上,虽未明言，但眼神里的意味深重，让人有些不舒服。 齐筝知道自己在她们眼里肯定不是什么好形象，接着就听到轻声嬉笑：“沈总今天带来的这位新人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我的员工。” “长的真好看，气质也好，是新招的公关部员工吧。” 齐筝嘴角抽了抽，言下之意说她是来负责勾引人的？ 沈之冰面无表情，倒也不含糊：“地产业务的，不然我今天也没必要带她来。” 那些人见沈之冰脸色沉静，也不敢造次开更夸张的玩笑。这时正好连傲跟吴沁走过来，她们便热情招手，想要扩大聊天的阵容。 沈之冰看到连傲过来，又想走开，但这样太过明显。齐筝知她不悦，便悄然移动了两步，在沈之冰跟连傲之间挡了一下。 连傲的视线一直落在齐筝那里，似乎有意要跟她说话。 齐筝感应到目光，无法继续装傻，只好回应。 “听说齐小姐刚大学毕业就能进入永丰业务项目组，深得沈总赏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后生可畏。” “都是沈总肯给我学习的机会，连先生过奖了。” 连傲并未就此结束话题，接着又问：“不知道齐小姐对永丰项目怎么看？” 齐筝还未回答，沈之冰便冷冷打断：“连先生，当着我的面向我的员工打探业务，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沈之冰不仅私下对他冷淡，连在外人面前也如此对他。连傲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不再说话。 吴沁出来打圆场，不想气氛继续僵持。 “听说过阵子连大少要订婚，林家小姐呼声最高。要真是这样，还真是郎才女貌。” 这话刚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连傲身上，就连沈之冰也是。 之前她偶尔听过些连傲要联姻的传闻，最初的时候她也问过他，连傲一口咬定只是家族长辈的想法，他自己并不同意。况且迟迟没有明确的联姻对象，这事便不了了之。 吴沁刚才提到了林沐云，这便说明联姻一说并非空穴来风。 沈之冰想听听这次连傲怎么说。 连傲后悔跟着吴沁过来，本来是想和沈之冰离得近些，顺便打探一下齐筝的虚实。没想到现在反而是自己进坑了，所有人都聚焦在他身上，他却完全不想回答。 连杰尬笑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都要等林小姐回国再说。” 他这句自以为是的解释，反而从侧面证实了连、林两家的确有过这个打算。沈之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连傲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尴尬过，不知究竟该怪谁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 “时间不早了，我跟齐筝先走了，祝大家玩得愉快。” 沈之冰退场，陆续有人跟着离开。连傲始终没有找到跟乐总单独谈话的机会，加上今晚各种插曲，也心情烦躁地回去了。 回到别墅，沈之冰默默上楼，什么话都没说。 齐筝有些担心她，沈总的反应有点异常。如果她哭她闹，或是咒骂连傲，反而正常。 “沈总，你……还好吧？”齐筝拉住了正准备进房的沈之冰。 沈之冰光滑的手臂此时全然无力，被齐筝握住后便垂荡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 “我只是有点累。” 沈之冰没有露出半点哀伤，语气有些低沉却无妨她的优雅与美丽。挺直着背走入房间，门关上的瞬间，齐筝似乎听见沈之冰心碎的声音。 齐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房内没什么砸东西或是哭泣的声音，便回了自己房间。今晚的剧情和她想象的不同，她没想过沈总会在言语上维护她，从始至终都强调自己是沈氏员工，而只字不提她们私底下的关系。 她更没想到沈之冰会对连傲如此冷漠，就连她这个外人，都嗅出了决裂的味道。难道沈总幡然醒悟，看透连傲的虚伪了？ 齐筝一直到洗完澡，仍在想着沈之冰的事。不知为何，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吹干头发后她又去了沈之冰的房间。 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齐筝想也许沈总睡了。 今晚沈之冰没喝太多酒，对身体的影响应该不大。但刚才她那虚弱的声音，又透着十足的疲惫。 齐筝暗笑自己多虑了，沈之冰这样的人物，哪里轮得到她来担心。 她转身准备走，忽然听到房内有动静，像是磕碰的声音。 她抬手再次敲门，力道大了许多。过了一阵，门才被打开。 齐筝探身进去，沈之冰已经背对着她往回走。 “这么晚不睡觉，过来做什么？” 齐筝一进来就闻到了酒味，果然，沈之冰坐在沙发上喝酒。 亏她还觉得沈总刀枪不入，没想到竟也偷偷躲在房里借酒浇愁。 “你特殊时期，不能喝太多酒。”齐筝伸手取过她的酒杯，又把桌上那瓶还剩一半的酒盖上。 “我连喝酒的自由没有了？” 依然是这么让人气恼的话，此时的语气却让人生气不起来。 沈之冰脸上挂了泪痕，齐筝知她伤心，也不和她斗嘴，默默收拾了桌面。 她又去给沈之冰倒了杯水：“喝酒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这道理谁不懂呢？可是沈之冰现在心里就是难受，很难受。有一种精心呵护多年的宝贝轰然碎裂的疼痛与不舍，但又不得不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齐筝想拉她去床上，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人突然抱住。 沈之冰坐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紧紧抱住了她。 她们都穿着轻薄宽松的家居服，沐浴后的香气随着身体的摆动飘散出来。齐筝用的是清凉薄荷味，而沈总身上则是香甜的椰子味。 “不准逃！”沈总又恢复了她的强势和霸道。 齐筝叹息，沈总大概是喝醉了。 由着她抱了一会儿，齐筝实在有点难受，只能侧过头：“沈总，差不多得了，你该去睡觉了。” 没有得到回应，手也没有松开。 齐筝试图去扒开，谁知沈之冰抱得更紧，几乎整个人都贴了过去。 “沈总，醒醒！”齐筝无奈，只能尝试叫醒她。 沈之冰睁开迷蒙的眼，盯着齐筝的侧脸，也不知看清了还是没看清。 “我好累。” 她眼底水波涌动，似乎下一秒又要落泪。她说的很是无助，脆弱到没人忍心打断她的睡眠。齐筝被她这么一弄，也狠不下心。 “那你也不能坐在沙发上睡啊。” 沈之冰不理她，把她的头靠在齐筝的背上，当她是个大抱枕：“就要在沙发睡！” 齐筝咬牙，迅速扯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一个转身，把沈之冰抱了起来。 沈之冰皱眉，很不情愿。 “你做什么？停下来！” 她俩差不多高，又都属于高挑纤瘦型，齐筝抱着沈之冰有点吃力，经不起她乱动。 “想好好睡觉就别闹。” 好在床铺离沙发不算远，齐筝把沈之冰安顿好，喘着气替她盖被子。她正要把床头小灯关掉，却被人突然勾住了脖子。 差点没站稳，齐筝觉得自己快被沈之冰折腾疯了。 “不要走，别走好不好。”沈之冰手越扣越紧，像是抱住救生圈一般。 齐筝被弄得快喘不过气了，几番挣扎无果，只好脱了鞋也跟着躺了下去。 这样好歹她能呼吸顺畅点。 刚躺平，沈之冰便整个人靠了过来，依旧搂着她的脖子，像是极力从她身上汲取到真实的温度。也只有这样，沈之冰才渐渐安稳睡去，那梦里让人撕心裂肺发疼的画面逐渐碎掉，徒留一地破败。 齐筝失神望着天花板，就这样被沈之冰强迫留下，丝毫没有美人在怀的快乐。 然而她自己清楚，自己是喜欢女人的。跟沈之冰这样近距离接触，对她来说，并非好事。 在昏沉睡着前，齐筝想，明天该给蒋大哥打个电话问问归期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沈总又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举动，毕竟原书里沈总跟连傲闹翻后花样百出，把原主折磨得够惨。 尤其是那些在房间里的花样，更是让齐筝无法接受。 逃离，齐筝再次起了这个念头。 没有了连傲的羁绊，沈总只会更加放飞自我。齐筝不想被当做玩偶，她只能选择逃。 作者有话说： 等我酝酿一下饺子文学的文案先（梦里真的什么都有！） 第28章 “齐筝，你也认同这个方案？” 齐筝在沈总那张大得有些夸张的床上醒来时,外面早就天光敞亮。窗帘被关得严严实实，室内仍是昏暗一片。齐筝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早已没了余温。 沈总已经起来了,这样避免了在床上四目相对的尴尬,很好。 齐筝起床，原以为沈之冰在浴室,谁知那里面也是静悄悄,看样子沈总已经不在卧室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整理,齐筝发现时间有点迟了。董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又给她发了消息,意思是催她赶紧过来。 也不知从哪次开始，但凡要去总部汇报，组里的人都要提前去修改调整数据。有时候完全没必要,但为了突显重视，大家都会去。 □□,齐筝对此并不赞同,可是她没法拒绝。 沈之冰提高了重视,汇报的频率也渐增,对于项目组的人来说压力很大，同时也获得了在沈总面前多表现的机会。集团其他分公司和业务部门的人也都在暗中盯着他们。 “我尽快赶到。”齐筝挂了电话,迅速换装整理完毕。 下楼后，沈之冰也不在餐厅。心姨善解人意地主动解释：“三小姐已经去公司了,说不用叫醒你。” 哈？沈总突然变得有人情味？齐筝却承受不起这份好意，没有了手机里的闹钟,她差点就睡过头了。 “我也得去上班,迟到就麻烦了。”齐筝拿起三明治,朝心姨笑笑，抬腿就走。 ** 到了公司，董笑一点笑容也没有，沉声不悦道：“不是说要早点来的吗，踩点可不算早。” 组里其他人都到了，也都已经坐在电脑前忙碌起来，只有齐筝看上去最悠闲。董笑又不能公然批评她，可是完全纵容也是不行的。 这时组长走了过来，让大家赶紧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去总部。 “云秘书刚才来电话了，说沈总临时调整了时间安排，我们的汇报提前到上午十点半。大家把资料都准备一下就过去，今天争取让新方案通过。” 董笑也不再浪费唇舌，只是再次提醒齐筝今天要格外注意，因为今天的汇报很重要。 到了沈氏总部，是沈之冰的二秘接待的，让他们先在会议室里等一等。 “沈总上一个会临时增加了两个议题，所以延迟了。” 项目组的人松了口气，又把资料拿出来做最后的修改。几个人交头接耳，把自己认为可以再完善的地方又拎了出来。 这时有人突然问齐筝：“小齐，你负责的那部分都准备好了吗？那些可都是核心数据，很多结论都靠它支撑呢。” “准备好了。” 董笑看过那些数据，也比较放心。 “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是觉得组里没有采纳你的提议所以生气？”董笑递给齐筝一瓶矿泉水。 “不生气，为了工作的事生气没必要。我只是觉得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试一试。” 齐筝的想法是根据已有的方案增加一些更直接的激励条件，这样可以正面和世群抗衡，而不是一味地补缺补漏。 “激进的方案当然不是不好，但风险也更大。何况要跟世群正面交锋，沈总未必会同意。” 董笑进公司时间不算短，对于沈氏和世群从前的那些龃龉，也是知道的。即便两家不对路，沈之冰也并不愿意和世群正面冲突，这些年里有好几笔业务都是避其锋芒。 如果不是永丰这块地太有吸引力，沈总未必会如此坚持。 齐筝却认为沈之冰未必会不同意。她虽然是恋爱脑，但从昨晚她对连傲的态度转变来看，至少说明在永丰这件事上，她没有犯糊涂。 “也许可以把方案提出来，至于最后是否采纳，就让沈总定夺。” 董笑却是一脸不看好：“沈总每天要审批多少个方案？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次的汇报，哪次不是按照她的意见指示进行修改？如果真把备选的方案都堆在她面前让她做决定，岂不是砸了自己饭碗。” 老板需要的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人，而不是什么决定都要等老板来选的庸才。 齐筝知道无法说通董笑，不过董笑也代表了一类形成思维定式的人。也许工作久了，已经磨灭了最初的棱角，事事求稳。 沈之冰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多分钟，她应该是从另一个会议室赶过来。 云菲跟在她身后，从二秘手里接过这个会议所需的资料，又从三秘那里接过刚泡好的茶。 “抱歉，临时出了点状况，耽误大家时间了。都准备好了的话就抓紧时间开始吧。”沈之冰坐下后，只是简单喝了口茶，直接进入正题。 听完了组长和两个负责人的汇报，沈之冰低头认真看了手里的报告，并未立即做出决定。 “这是你们的最终方案？”沈之冰抬眸，语气平静，让人猜不出她对此是否满意。 众人都点头，齐筝坐在中间，距离沈之冰不近不远。 沈总点了她的名字：“齐筝，你也认同这个方案？” 董笑很紧张，沈总这样问，难道齐筝私下又提过另一个方案的事？ 虽然齐筝是关系户，但也不能这样啊。这不是明摆着不给组长和其他前辈面子吗？齐筝有沈总罩着没事，倒霉的是他啊。 董笑想给齐筝使眼色，但这场合已经没机会了。 齐筝斟酌了一下，坦诚道：“绝大部分内容我都赞同。” “那剩余的小部分呢？” “我认为可以适当增加刺激力度，我们之前的方案版本都太温和了。” 这话说完，董笑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自己点蜡烛。 项目组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齐筝之前是有提过，也提供了相应的数据支持，但组长还是倾向于保守一点。 毕竟每一次的方案修改，都是按照沈总的意思来的。 沈之冰看了齐筝一会儿，把手里的报告放到桌上：“那你具体说一下，要怎么改进。” 齐筝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她在回答上一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她之前跟沈之冰讨论的时候也提过这方面的设想，当时沈总的确犹豫过，但并非完全因为连傲。 当时的数据分析还没完成，在数据无法有效支持的情况下贸然采取激进方式的确不够妥当。可是现在不同了，所有的数据分析齐筝都做好了，事实证明激进一些也许效果更好。 她缓缓起身，将自己电脑里的文件复制到投影仪上，大屏幕上出现了几张她做的表格。 这些数据的雏形，沈之冰和大部分组员其实都见过，云菲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竟然能把数据分析做到这个程度，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云菲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只见齐筝非常淡定地讲解起图表里相关数据的变化和意义。她全然沉浸在陈述中，完全没有被周围的目光所干扰。 齐筝用十五分钟完成了自己的阐述，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沈之冰没表态，其他人自然不敢说话。 “你们觉得齐筝提出的修改意见怎么样？” 项目组组长不得不接话：“是挺好的，很有创意也很有年轻人的激情和冲劲。但如果我们这样修改，就跟世群那边的风格很接近了，这样恐怕胜算不大。” 沈之冰示意他继续说：“为什么我们跟世群风格接近后就赢不了？” 见组长犹豫，沈之冰鼓励他：“你放开说，不要有任何顾虑。” “世群的路子很野，我们如果跟他们纠缠，很可能被带偏。沈氏的风格向来以稳健为主，真要比起野路子，未必是世群的对手。” 世群有时候的确会剑走偏锋，这也是当初两家合作又闹出分歧的根本原因。 沈之冰的钢笔轻敲桌面，她不笑的时候也很美，是一种冷峻的美。 “你的顾虑的确值得注意，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迟迟没有得到永丰那边确定的反馈，是因为我们给出的条件吸引力不够？” 组长艰难点点头，他也这么想过，但谁让对手是世群呢。 沈之冰笑了一下：“沈氏的风格不会变，但落实到具体事情上，偶尔换个套路也未尝不可。” 众人大感意外，听沈总的意思，是更倾向于齐筝的方案了？ 沈之冰侧脸对云菲说：“你把之前我让你搜集的那些数据添加到齐筝刚才说的方案里，整合好了以后给我看看。” 齐筝的方案并非完全推翻项目组的版本，只是往里面加了点辣椒粉。但她今天在会上出尽风头，还是让有些人心里不舒服。 散会前，沈之冰又让云菲直接跟齐筝对接数据，齐筝在项目组的地位俨然直线上升。 “果然是空降来实习的，这才多久，就能在会上独当一面了。” “还是老董厉害，运气也好，碰到个这么牛的徒弟。” 董笑走在他们后面，齐筝自然又被沈总单独留了下来。组长需要去一趟永丰，剩下的人自行回地产公司。于是在停车场里，这些人便把憋着的闷气撒在董笑身上。 董笑郁闷归郁闷，但这事也不完全怪齐筝。 “她也没想怎么样，要不是沈总问她，也不会说啊。” 董笑替齐筝解释，其他人却不怎么买账，大概在心里认为是他们师徒串通好的伎俩。 散会后沈之冰直接回了办公室，而齐筝则跟着云菲去了秘书室。二秘和三秘都在认真工作，只在她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之后再无注意过她。 云菲从电脑里拷贝了几份文件交给齐筝：“这就是沈总说的需要添加整合的数据，你先看看跟你的那些图表是否冲突。如果没有问题，我再统一整理。” 齐筝笑笑说：“云秘书如果不介意，就由我来整理，然后你负责把关就好。” 云菲有些意外，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揽这种活。 “你不怕麻烦？” “正好多学点。”齐筝倒没说谎，她就是要看到越多数据越踏实。 再说这些表格本就是她做的，她最熟悉，要怎么添加怎么整合也是她更了解。最主要的是，她近水楼台离沈之冰近啊，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就是了。 不过今天沈之冰这么快就选择了她的方案也让齐筝感到意外，看来沈总是真决定跟连傲翻脸了。 连傲听说沈氏改了方案，也是大为紧张，想尽办法去打听。自从沈之冰对他态度转冷，他就觉得永丰的事胜算变低，偏偏他又在董事会上夸下海口，无论如何都会拿下永丰项目。 现在，他是真有点着急了。 过了几天，沈氏的新方案出炉，风格转变很明显，这让世群措手不及。 “哥，我听说沈氏那个新方案是齐筝提出来的。”连杰坐在连傲对面，“你还记得谁是齐筝吧，就是那天乐总儿子生日宴上，沈总带着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各位亲，由于周六要上一个很重要的榜单，所以今晚没有加更。明天的更新时间是21:45左右，么么哒。 感谢各位的理解和支持，明晚开始更新时间会固定下来。 第29章 齐筝睁大眼睛，沈总还真是要把她弄进总部啊？ 云菲拿着市场部报上来的年中活动方案来给沈之冰签字,这几天除了永丰项目有新进展以外，其他部门的活动也陆续上线。 大部分方案都只是走个流程，前期又有云菲把关,沈之冰只是扫一眼相关预算还有活动的整体类型便签了字。 “上次永丰项目的新方案数据整合得不错。”沈之冰很满意那份报告。 云菲没有贪功,坦言：“其实大部分工作都是齐筝做的,我是真地只负责最后的校对。” “数据都是她整理添加的？”沈之冰对这个说法有些意外。 云菲没有掩饰对齐筝工作能力跟工作态度的欣赏：“老实说，我觉得一个刚毕业的新人能做到这个程度非常难得,甚至可以比得上一个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人。而且她很踏实,这对她今后有帮助。” 沈之冰很少听到云菲这么直白地夸人,兴趣也被勾了起来。 “你好像很满意她,如果我让她在地产公司实习期满了以后进秘书室,你认为怎么样？” 云菲一怔：“你是说一直空缺的数据整理岗？” 秘书室里其实并不完全是秘书，也有一些辅助秘书做资料整理的岗位。但由于都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所以大家都习惯称之为小秘。 “她似乎对于数据分析挺有天分的,可以让她试一试。” 沈之冰之前并没想过齐筝真有这个能力，所以她并不着急把她弄到总部来。但在永丰项目的表现,齐筝的确超出她的想象,甚至比她的预期还要好。 秘书室一直缺人,为此云菲跟她提过几次,她只说再等等。沈启星推荐的名单里也有尚可的人选，但沈之冰并未同意。 “沈总之前一直在等的,就是她吧。”云菲了然，岗位一直空着,又是破例安排齐筝去地产公司实习，加上那条手链,可见沈总对她颇为重视。 “是考虑过,但能不能胜任得看她自己的表现。” 云菲笑说：“这点我倒是放心,哪怕没太多经验，但她能力跟态度摆在那儿。底子好，很快就会进步的。” 沈在冰勾了勾唇：“那等永丰项目结束，你就准备带新人吧，到时可别跟我抱怨辛苦。” 云菲自然不会推卸工作安排，虽然跟沈之冰的私交不错，但公事就是公事。秘书室来了新人，将来又是重点替她打下手的，自然该由她这个大秘亲自栽培。 “我很期待齐筝的加入。” 关于手链的事，云菲只字未提。 ** 永丰那边的态度果然有所转变，之前的方案送过去，那边总是拖拖拉拉三天给一次回复，没什么热情就像完成流程而已。但新方案出现后，永丰第二天就打电话过来说希望可以进一步详谈。 沈之冰让组长带着齐筝一起去永丰，新方案里有具体的问题可以立即解释清楚。那个被齐筝取代而留在公司里的同事自然满肚子牢骚。 “还是得脑子机灵啊，你看那天在会上表现了十五分钟，现在待遇完全不同了。” “那你有能耐也弄一个那样的数据分析啊，数据信息你全都有，还比人家更了解永丰，你怎么就想不到呢。想到了今天一飞冲天的人就是你啦。” “你怎么回事？没看到我正郁闷吗，还火上浇油，是觉得我心不够痛啊！” “你也别这痛那痛的了，你好歹也是老员工了，眼光放长远一点，胸怀宽阔一点。我们搞这个项目这么久一直没有大突破，早就骑虎难下。要是齐筝的新方案真能解决问题搞定永丰，我们都该感谢她。” 那同事斜眼，气呼呼：“怎么，被她抢了功劳还要道谢？不至于这么卑微吧，好歹我们也付出了不少。” “你就是钻牛角尖。这项目成功了，大家年底都有奖金拿，都有好评级。你觉得齐筝会留在我们地产公司吗？一看就是空降来锻炼的，以后肯定步步高升。人家也不跟你抢什么，还给你留个好考评和奖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么说来，倒也是个思路，气好像顺畅点了。 董笑一直坐在旁边没插话，自从那天在停车场里替齐筝说了句公道话，这几人吐槽的时候就刻意避着他。今天实在是气不过才直接了当说了出来，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董笑会去跟齐筝说什么。 董笑这人的性格，就是不够硬。 “老董，其实咱们这里最有机会上岸的就是你。你平时跟齐筝关系近，让她带你一起走，哪里还用在你们部门苦苦挣扎。” 董笑对于同事间的勾心斗角其实真有点累，他只想安分做好工作，哪怕能力不是最出众的，但至少给他相应公平的回报就好了。 可事实往往是，活儿都让老实人干了，能说会道的升职最快。 “我跟她的关系，和你们一样。” 永丰那边就新方案又提了几点意见跟看法，希望可以进一步修改，组长跟齐筝无法当场决定，说是要跟沈总商量。 从永丰出来，组长给云菲打了个电话，问沈总下午有没有时间，想要把刚才的情况尽快汇报。云菲回复说沈总让他们中午就过去，组长挂了电话转头对齐筝笑： “今天可能要饿肚子了，沈总只有中午有空。” 齐筝无谓摇摇头，以前自己出差跟项目的时候，每天就睡三四小时，不定时吃泡面和饼干不计其数，也都熬过来了。 “我没问题。” 虽然对于那天齐筝在会上擅自发言略有不满，但组长阅历丰富，想问题也更深入。他早就看透齐筝并非池中之物，也不会长久留在他这里。到地产公司实习，不过是个跳板罢了。 起初他也担心齐筝是关系户，纯粹为了混经验。他甚至在她入职的第一天就跟人力主管打了招呼，评价证明的模板都准备好了。 没想到齐筝真能做事，那就再好不过了。不会留下来抢资源，又可以实打实做贡献，这样的人，哪个领导不爱呢。现在组长对她的态度，热情了很多。 到了总部，云菲安排他们在秘书室稍等，沈总还在进行一个视频会议。已经是午饭时间，其他秘书都已经离开，只有云菲还在忙碌。 云菲正在修改一份邮件，手机响了，是订的午餐送来了。 “我知道了。” 云菲起身，对他们解释：“我先去拿午餐，沈总的会议大概还需要十分钟。” 齐筝也站了起来，轻声问她：“需要我去帮忙一起拿吗？” 齐筝想，今天的午餐必然是四人份了。按照沈之冰在别墅吃饭那挑剔的要求，指不定有多少盒。 云菲笑了摇头：“谢谢，我只是去接一下。” 沈之冰的会议在八分钟后结束，她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组长跟齐筝坐在沙发上，都在专注看资料。 “云菲呢？” 齐筝抬头，看见沈之冰在找人：“云秘书去拿午餐了，很快就回来。” 沈之冰点头：“那你们先进来吧。” 齐筝不得不感慨，沈之冰真是连轴转不带停的。刚开完视频会议，接着就要跟他们讨论新方案，这脑子就不会累么？ 转念一想，大概是工作的时候太累了，在感情方面就懒得动脑，结果残成这样。 云菲很快就回来了，把餐送进来后，又退了出去。 “边吃边说吧。”沈之冰竟然拿起了筷子。 让齐筝意外的是，沈之冰的午餐也不过菜品精致些的商务套餐，和公司的其他高管吃得差不多。她还以为沈总的午餐是要摆满半个桌面的，是她把沈之冰想得过于娇贵了。 等组长把今天和永丰的讨论重点说完，沈之冰放下了筷子。她考虑了片刻，说：“我们给出的新方案已经表达了很大的诚意，也增加了很多优惠，永丰还不满意，到底为什么？” 如果她面前坐的是普通员工，那给她的回答自然是永丰想要得到更多，谁会有便宜不占呢。 但组长跟齐筝都认为，是沈氏给的不是永丰真正想要的。 “对方的态度明显转变，说明新方案肯定是触动他们了。但是去谈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够爽快，但又不愿意直白说出来，这其实真不太正常。” 沈之冰也同意这个说法，她看向齐筝：“那你的观点呢？” 齐筝从永丰出来，路上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刚才也跟组长讨论过。 “永丰真正想要的肯定不是现在这些，但我们的新方案肯定方向对了，要不然他们的态度不会这么快就转变。至于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只能从数据上找答案。” “数据？” “和我们交谈沟通的并不是乐总，即使是乐总，也不会直接告诉我们底牌是什么。我想可以从永丰的交易数据，交易行为，还有他们的投资偏好入手。” “这个方法是不错，但万一他们欲盖弥彰，这些都是为了掩盖真实交易呢？” “那就更能证明，永丰只是一个壳，背后有另外的实控资本。而对我们真正有要求的，是背后的人。” 组长讶然地看了齐筝两眼，完全没料到一个大学毕业生竟然如此淡定地说出这样的推论，而且还是在沈总面前。但他不得不承认，齐筝的推论，很有可能是对的。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永丰的不寻常极有可能因为被人为操纵。 沈之冰又看向组长，换了个话题：“世群那边有什么动静？” “自从知道我们出了新方案，那边也急了，几乎追着我们来。我都在永丰门口遇到过几次他们的人，我估计他们有内线。” 不过想到之前沈总对待世群的态度，组长还是有点不确定，生怕这次跟世群闹得更僵。 “沈总，如果世群硬要跟我争下去，那我们……” 沈之冰冷静地看着他：“他们拿什么跟沈氏争？世群如果真能赢，根本不会给我们出新方案的机会。” 齐筝被沈之冰这话点醒了，原来世群是永丰用来刺激沈氏的。永丰真正想合作的，一直是沈氏。 有了沈总的明确表态，组长的心彻底定了。总部全力支持，永丰项目迟早都是囊中物，组长提前在心里笑了。 齐筝照例被沈总留了下来，组长丝毫不担心，高高兴兴走了。 “今天下午如果没有急事，就留在秘书室，跟云菲一起整理你刚才提到的那些数据。” “我留在秘书室？” “以后也是你工作的地方，提前适应一下没什么不好。” 齐筝睁大眼睛，沈总还真是要把她弄进总部啊？ 她记得原主当初也想进总部，但并不像她那么顺利，先是在沈氏旗下的一家电商平台做运营，然后苦哈哈熬了大半年才勉强能来总部，但也不是秘书室这样特殊的部门。 “你不是不愿意在地产公司久待吗？以你的能力，来总部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沈总的理由听上去让人无法反驳，然而齐筝却想说，我不想给你打工啊。 但现在，说也不管用。 沈之冰的午餐时间很快就要结束，齐筝离开她办公室前，听见她说：“我约了乐总明晚吃饭，你抓紧时间整理数据。” 齐筝以为沈之冰见乐总前要掌握那些，也知重要，虽然辛苦些但加班加点应该能赶得上。 可是沈之冰又说：“把数据记熟，明晚你跟我一起去。” 齐筝半黑着脸走出办公室，云菲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沈总已经跟我说过安排了，你先休息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再开始。” 齐筝看到秘书室里果然有个位子是空着的，看上去并没有人使用。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以后的更新时间基本就在21:45左右，最迟不超过15分钟。 第30章 齐筝微眯着眼点点头，领了沈总这份好意。 齐筝果然被安排到那张空着的位子,云菲并未向秘书室里其他人正式介绍她，其他人也很识趣不多问。但能够专门留在沈总秘书室里“学习”的人，少之又少。 云菲把一叠文件放到齐筝手边：“这部分数据比较重要,你可以先看。剩下的部分比较琐碎,我先整理一下。” “好的。” “有不明白或者觉得不对的地方,及时跟我说。”因为之前对齐筝的能力有所了解，云菲并非完全把她当成新人。 秘书室内只剩下翻看资料或是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有来电,但不像客服那般频繁得令人聒噪。 沈启星来送最终确定的校招名单,人力资源部那边的流程已经差不多全部完成,就等沈之冰签名。 照例,他先问云菲：“沈总这会儿有空吗？我有一份小文件，想让她签名。” 所谓文件大小并不指内容多少，而是按照涉及金额或是紧急程度。但这个明明可以让员工送到云菲这里,等沈总签完字后通知取回就OK的事，沈启星竟亲自来送。文件虽小,恐怕还有别的“大事”。 沈之冰这个时间一般是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但并不表示沈启星可以随时去打扰。 “沈总,人力部的启星总来送文件,现在是否方便？” 沈之冰最近忙工作，没怎么回大宅。爷爷那边还好解释,最多是叮嘱她劳逸结合，不要太累。但她二叔就阴阳怪气,暗指她翅膀硬了，连大宅都懒得回。 最近人力那边没什么重要的招聘,沈启星过来大概是想替他爸爸打探一下近况,沈之冰皱了皱眉：“让他进来。” 沈启星等待的时候,熟稔地跟另外两个秘书打招呼，视线落到齐筝身上的时候，不禁停了下来。 正巧云菲挂了电话，告知他可以进去。沈启星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这是新招的小秘？” 云菲虽知沈总的打算，毕竟尚未正式公布，她也不能提前透露：“她是地产公司永丰项目组的，因为一些数据急着用，所以下午临时让她在这里跟我一起合作。” 沈启星将信将疑，但云菲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问。齐筝也在等云菲的回答，她是真不想来什么秘书室工作。如果非要进总部，随便哪个业务部门都好过这个每天都必须跟沈总至少碰面两次的地方，真是太遭罪了。 沈之冰扫了眼招聘录取名单和正式的入职时间安排，没有异议，很爽快签了字。 “沈总，上回你否决了那个小秘候选人，最近我又找了三个，条件比上次的更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说过，人力暂时不需要看管这个。” “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个加班的新人，如果沈总有意栽培，我可以让人力那边提前把她的档案从地产公司那边调过来。” 沈之冰并不想让沈家的人过多关注齐筝，尤其是二叔家。 “她目前还在实习阶段，其他方面我还没考虑过。如果有需要，我会通知人力办手续。” 沈启星打听不出沈之冰对齐筝的真正态度，只得暂时放弃，说起他今天过来的正式目的：“我听说世群那边最近在紧急招人，好像是专门为了跟沈氏竞争。” 沈之冰对此没太大反应：“这么大的公司，还需要临时抱佛脚？你的消息八成不可靠。” “谁能预料到向来稳健的沈氏会突然转变风格，说不定他们还真慌了。” 沈之冰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沈启星在人力资源部也就是个挂名副总，主要负责一些常规的招聘流程。但凡核心一点的岗位面试，都由部门总亲自把关。地产公司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启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这些都是他爸告诉他的。可是他又不能堂而皇之跟沈之冰说这些，只能打哈哈说是业内的其他人跟他喝酒时说的。 沈之冰不再深究，只让他今后喝酒注意，不要酒后失言。 沈启星拿着文件出来，又看了一眼齐筝。齐筝正专注在看文件，并未察觉。 当晚，沈之冰把齐筝叫到房里，两个人又把数据分析了一遍，做了各种合理推演。 “明天见到乐总，就看你的表现了。” 齐筝指指自己鼻子：“看我表现？” 我以为我只是去当个陪衬，沈总偶尔记不清哪个数据了，我在旁边悄声提醒一下的那种。 “打动永丰的方案是你想的，自然由你去跟乐总接触，我只是负责帮你把他约出来。” 齐筝觉得沈总一定是在为难她，无法按照原书上那些房里的花样折磨她，就在工作上对她提各种高要求。要不是以前真有工作经验，齐筝大概早被弄哭了。 “这次是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机会？什么机会？沈总该不会觉得是我想要争取表现，在总部谋求高升？ 沈之冰并不强迫齐筝留在房里过夜，这段时间她们虽然会在一起讨论很长时间，但最终仍是各睡各床。当初合同里约定好的，如非必要不可分房，好像谁都没提过。 和乐总的见面并未出现什么意外，齐筝也自然而然被沈之冰推到了乐总面前。听完她对于新方案的细节修改和进一步的规划，乐总频频点头。 “上回沈总把你带来，我还在心里存了点疑虑。今天听你说了这么多，倒是惹得我嫉妒了。”乐总笑容里带着深意，看向沈之冰，“沈总手下这么多的得力干将，一个比一个厉害，让我很是眼馋啊。” 乐总还算绅士，并没有刻意劝酒。但应酬也避免不了喝上几杯，调节气氛。沈之冰这两天太过劳累，齐筝有意替她挡了两三次酒，回去的路上，劳斯莱斯车里有淡淡的酒气。 齐筝开了点窗，她不太喜欢自己满身酒气的样子。 沈之冰闭目养神，上车后就不怎么说话，但今天跟乐总相谈甚欢，齐筝能感觉得到沈总心里其实挺高兴。 “齐筝。”沈之冰突然叫她，齐筝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 “你究竟……”沈之冰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齐筝在等她说完后面的部分。 可是沉默延续了很久，沈之冰若有似无叹了口气：“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这些本事的？” 齐筝歪了歪头，不知她说的是什么。 “你的能力很出色，但这基本不可能是一个应届生能有的水平，这需要时间去打磨，才会成为经验。” 沈之冰果然目光犀利，齐筝知道硬瞒是混不过去的。实话更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 沈之冰却替她想了一个解释：“是以前林沐云教你的吗？” 齐筝已经快忘记这个人了，偶尔想起也只是替原主悲伤一下。不过她倒是个不错的借口，反正人也不在这里，不会被戳穿。 “多多少少会听她说一些公司里的事，久而久之也就学到了一些皮毛。” 沈之冰轻哼了一声：“林沐云能教你多少？” 齐筝语塞，在原主的记忆里，林沐云还真没教她多少，大概只教会她怎么花钱，然后再用钱将她困住。 沈之冰过了一会儿又说：“你是让她教的还是你自己偷偷学的？” 齐筝权衡了一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会主动说一些，我自己琢磨的。” 沈之冰看着她，齐筝仍是淡定。 “在我身边，不要这样做。” 齐筝这才反应过来，沈之冰是在试探她的心机。真是越有钱越心理不正常，沈之冰比林沐云资产多数倍，这不正常的程度也同样多了数倍。 “不过，你如果有想要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沈总竟然主动留了条小路，虽然齐筝除了公事，不会主动去问什么，但沈之冰至少没把话说死。 来日方长，谁知道万一哪天心血来潮，真想问点事呢。 “那如果我直接问，沈总会告诉我实话吗？” “如果是我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剩下的，就是我不想说的。 回到别墅，齐筝扶着楼梯，脚步有点飘。刚才不觉得，到家了才发现酒的后劲挺大。 她平时不怎么喝酒，一晚上喝了这么多，的确有点上头。 “喝了醒酒汤再睡，我让心姨给你送上去。” 齐筝微眯着眼点点头，领了沈总这份好意。 沈之冰洗完澡，问过心姨，知道醒酒汤已经送过去后才算满意。 她难得今晚心情不错，跟永丰的谈判总算是有进展了，这个突破是齐筝带来的。云菲对齐筝的印象很不错，已经在她面前夸过两回，就连向来高要求的沈总，也不得不承认齐 筝的确有些能力。 只是，齐筝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捉摸不透。 沈之冰靠在床头，对于手里的杂志失去了兴趣，回忆起当初第一次见到齐筝时的场景。 那是在林沐云新买的跑车里，当时她们的塑料姐妹情还没破裂。林沐云非要拉着她出去兜风，说感受一下这限量版跑车的速度。最后，跑车停在海大校门外。 林沐云发了条微信，然后笑着对沈之冰说：“待会让你见见她。” 林沐云养了个大学生，这事从一开始就没瞒她。但沈之冰对这种事兴趣不大，加上又忙，便一直没真正了解这事。 没想到过了挺长时间，林沐云竟然还和她在一起。 “看样子，你是认真了？” 林沐云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认真倒未必，但目前来看，体验不错，相处愉快。” “这么多人里怎么偏偏就挑了个大学生？” 林沐云笑里藏了深意：“够乖，又听话，也不贵。” 沈之冰听出她话里的轻视，似乎对齐筝并非真心。 “你只打算玩，人家要是动了真心，恐怕你就难了。” 林沐云对此信心满满，不以为意：“好上钩，就好甩，无非就是钱的多少。不过目前，我还挺享受过程的。” 闲聊间，齐筝出现在校门口。林沐云并未急着叫她，而是像观赏商品似地跟沈之冰坐在车里。 沈之冰对于齐筝的样貌的确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但短暂吃了一顿晚餐后，她的确没有很多好感。这样的人，太软太平庸了，除了那眉目间偶尔的相似，再无任何值得她多看一眼的风采。 她也以为把齐筝带回来，同样可以当做商品，想用就用，以后不想用了就扔。可是她到现在才发现，她压根就不记得当初见齐筝时的感觉了，现在的这个人，她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 沈之冰一整晚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齐筝，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JJ经常抽，如果有哪位读者因为抽而重复投雷的，可以给我留言，我会发红包退回去，么么哒 这两天加班疯狂，等缓过来更个大肥章，爱你们 第31章 “沈总，你最近有网购吗？” 蒋悠悠的律师大哥一大早就给齐筝打了个电话,虽然时间上不太合适，但通话内容令她非常高兴。 “齐筝，我明天晚上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你方不方便把合同带来,我需要仔细看过合同才能给你朋友建议。” 齐筝的笑容淡了点,有所犹豫：“能只把重点内容节选出来的那种吗？毕竟是隐私，上面还有签名,要拿过来也不太方便。” 齐筝想,合同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看到的。且不说上面有些条款实在是……光是那明晃晃的两个签名,都能让人百口莫辩。 蒋律师倒是不介意,这类情况他接触多了,对他来说，能看到相关条款更重要：“可以的，条款方面尽量越全越好,这样我才能全面评估。” “好。” 跟蒋律师约好见面地点跟是时间，齐筝也没有心思再睡。头还有点不舒服,但不妨碍她的愉悦。 很意外在餐厅竟然见到沈总,前几天这个时间她已经去公司了。 “沈总,早啊。”齐筝走过去,拉开座椅准备吃早餐。 沈之冰从她下楼就知道了，等她走近才抬眸看她。 齐筝本以为沈总刚才那极为轻微地点一下头就算是回应了,没想到沈总竟然还开口了：“身体觉得怎么样？” 嗯？身体怎么了？ 沈之冰见她那没听懂的样子，难得没生气,又说：“昨晚喝了酒，今天睡醒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原来是这事,齐筝心想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多多少少都会不舒服的,但并不影响生活。 “没事了，我没醉。” 齐筝想到跟蒋律师的约定，打算提前跟沈之冰说一声：“沈总，我明天晚上有事，准备回学校住。” 沈之冰已经习惯了每天下班来城郊别墅，也习惯了跟齐筝讨论数据。齐筝突然说要回学校，反倒是让她觉得有点别扭。 “宿舍还能住？” “没有正式放假之前都可以的。” 沈之冰想了想，说：“为什么突然想回学校？” “我明晚约了人谈事情，可能会比较晚，所以就……” 沈之冰一听，齐筝不是不乐意住在这里，心情好了些：“谈的再晚都没关系，你不是有车吗？” 想到那只为她一人服务待命的宾利专车，齐筝始终觉得浪费。 “我只是去谈点事情，没必要用专车。” 沈之冰却不以为意，对她来说，能够节约时间成本的所有花费都是值得的。之前齐筝的时间不值钱，给她配车主要为了想见她的时候方便。但现在齐筝能做的更多，就更不能浪费时间了。 “专车的意义就在于此，你不用觉得是负担。” 沈总言下之意，无论你谈到多晚，都得回来。 齐筝本想再争取一下，又担心把沈之冰惹不高兴了，明晚压根不让她出门，更糟糕。还好沈总只是要求她回来，并没有限制她出去。 齐筝抓紧时间把合同里的重点条款都复印了下来，只隐藏了部分过于直接的字眼。她做这些的时候，是满心期待的，比在职场被压榨数年准备提交辞职信的时候还要高兴。 沈之冰出门前，心姨交给她一份文件：“这是齐小姐的培训成绩综合评估报告。” 沈之冰在去公司的路上翻看，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各项成绩都不错。沈之冰并未纠结于最终分值上，而是侧重看了下培训师的评价。 看到性格这一项时，沈之冰放慢了浏览速度。齐筝的性格，说实话她有些看不透。原以为她是林沐云口中可以肆意逗弄的娇软小花，也是林沐云所说的心里惦记着钱的“穷人家孩子”。可是接触下来，沈之冰却觉得，并非如此。 她把齐筝当玩具买回来，一开始就没存过对她尊重的心思。齐筝不过是她的工具，沈之冰要的是顺手跟听话。可是现在，她终于承认，最初对于齐筝的判断，或许是错的。 沈之冰的视线落在那行写着“性格稳重，过于低调”的评语，似乎更符合她所见到的齐筝。车子开入集团的停车场，沈之冰把文件放进包里，她想到林沐云曾经跟她的闺蜜情谊，觉得讽刺。 或许，伪装说假话的那个人，是林沐云。 那被她欺瞒玩弄却又对她痴心不改的齐筝，还挺可怜。 回到办公室，沈之冰随手点开邮箱看到最新的银行账单，每月消费金额和过去差不多，没什么额外消费。她印象中没有收到过附属卡的消费提醒，但她还是仔细看了遍账单。 果然，齐筝没有用过她的卡，一分也没有。 沈之冰让云菲进来：“你帮我找一下艾力，问他什么时候回海城。” 艾力是沈之冰很信任的私家侦探，有些不方便去查的事都会请艾力帮忙，这比在外面花钱请人要放心得多。 “我上周收到过他的电子贺卡，应该再过半个月就回来。” “那你帮我记一下，等他回来了让他找我。” 云菲记录完后问道：“沈总有事要查？” “嗯，想让艾力帮忙查一个人，不过不着急。” ** 沈之冰下班回到别墅的时候，只有她一人份的晚餐。 心姨解释说：“齐小姐说今晚有事，她说已经和你说过的。” 沈之冰想起来了，点头说：“开餐吧。” 过去在云麓花苑沈之冰也经常一个人吃晚饭，有时忙起来就直接让人订了套餐送到家里，一边加班一边吃。和齐筝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也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两个人甚至不怎么说话，但感觉好像还是不太一样。 尤其像今天这样，有了对比，才明显感觉出一个人和两个人还是有差别的。 沈之冰吃的不算多，最近永丰项目进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对方态度松动是显而易见的。沈之冰自然高兴，但她的工作并不止这一项，对她来说，生意带来的快乐，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三小姐，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 “挺好的，是我没什么胃口，给我来半碗汤吧。” 齐筝从蒋律师的脸上看到凝重的神情，心想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 “我能问一下，你的朋友到底是跟什么人签了这份合同？” “怎么了？和签约人的身份有关系？” “对方背后肯定有很厉害的律师团队。这样的合同，限制条款全都隐藏在细节里，不容易搞定。” 齐筝心一沉，沈之冰果然是老狐狸。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希望，要解约就两条路，一是对方同意，二是赔钱。条款虽然苛刻，但不至于阴险。” 从蒋律师的专业角度来看，这份合同的限制性很大，处处都包全了，让人很难找到破绽。但这么多限制无非就是想把人框柱，倒也没有太多下、流之心。 “赔偿金太高了，我……那个朋友肯定拿不出来。看来这合同非得执行下去了？” “你最好能让你的朋友亲自来跟我谈谈，赔钱如果不行，也可以试着打感情牌。” 感情牌？这份合同不就是为了强行产生虚假的感情吗。 蒋律师笑笑，解释起来：“有的时候我们遇到过很多类似的当事人，看合同的时候以为双方是眼红的仇人，谁知道坐下来一了解，彼此感情还挺深。”他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意味深长地说，“光看文字，并不能了解全部的真相。很多感情，是隐藏在这些冷冰冰的字眼里的。” 齐筝摇头，如果说别人还有可能，她跟沈之冰，哪里来的深厚感情。 “你也可以先问问你朋友的意见，感情牌开头难，但到了后期反而比对簿公堂更有效。” 齐筝也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但听完了律师的专业意见，她的心情很难维持之前的状态。难道真要跟沈之冰捆绑下去？如果沈总只跟她谈公事就罢了，可是原书里沈之冰自从知道连傲要和林沐云结婚后就性情大变，开始翻着花样折磨原主。 齐筝默默算了算日子，林沐云是在原主毕业典礼的时候回国的，回来后不久就跟连傲订婚，然后很快就结婚。 想起辅导员发的关于学士服预订还有拍毕业照等一系列安排的邮件，齐筝意识到，毕业典礼近在眼前，而林沐云也快回来了。 这些对齐筝来说，都不重要，她不在乎。可是沈之冰变疯狂对她来说是会产生直接悲剧的，她必须要阻止这个变化。 她不能在无法解除合同的情况下，忍辱承受发疯的沈之冰。那些本该是在两个亲密爱人间才会发生的故事，怎么可以被亵渎成这样。 齐筝满怀心事，回到别墅的时候比预期的时间晚了些，没想到沈之冰竟然还没睡。 “事情谈好了？” 齐筝一路上都在回忆原书情节，突然看见沈之冰站在面前，她还回不过神，脑子里想的仍是书里那个疯狂在网上下单买回各种道具的沈总。 “沈总，你最近有网购吗？” 沈之冰怔了一下，摇头：“最近在忙永丰的事，没时间。” “噢，那没事了。” 沈之冰本以为齐筝想跟她讨论购物的话题，虽然有点突兀但也不是不能聊，可是齐筝跳脱的思维她有点跟不上。 “时间很晚了，我先回房了。” 齐筝匆匆回房，沈之冰本想问她毕业典礼的事情，谁知当着面都没找到机会开口。 永丰那边态度倾向发生明显变化，无论是公司内部还是业内同行，都听到了小道消息，说是沈氏最终会赢这场竞争。 世群董事会上，几位董事脸色极差，就差没有指着鼻子说连傲不行。连傲阴沉着脸，将这些指责悉数收下，毕竟当时夸下海口的人是他。 他现在也已经知道，扭转整个局面的人，竟然就是那个不起眼的齐筝。难怪那天沈之冰会带着她，如果真是普通员工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开完备受煎熬的董事会，连杰跟在连傲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那些董事也太刻薄了，做生意哪有次次成功的，真这样那不早就成了世界首富。”连杰想替他哥出头，可惜人微言轻，董事会上他连正经发言的机会都少。 连傲焦躁地扯开领带，沉思着，并不理会连杰的絮叨。 “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打发了连杰，连傲打开电脑，上面有一份前不久刚拿到的关于齐筝的档案。所有的信息都显示，这不过就是个普通大学生，家庭背景比普通人还悲惨些，怎么就突然坏了他好事呢。 连傲想起那天在生日宴上吴沁的话，心想也许林沐云会更了解齐筝。和林沐云的微信沟通停留在三个月前，但是最新的一条是在三天前，林沐云给他留了言，但他没有回。 林沐云：【家里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让我必须回国。】 连傲当然清楚林家催她回来是为了什么，连家给的压力也不小，为这事他们半年前就达成过共识。然而现在，局面变得让他们越来越难以反抗了，连傲皱着眉给她回了信息。 连傲：【哪天回来？】 没想到林沐云竟然在线，很快就回复了他。 【处理完国外的手续就回去，具体日子定了再告诉你。】 连傲犹豫了一下，给她打了电话。 “连大少亲自打电话，到底是希望我回去还是不希望我回去？” 连傲默默叹口气：“我们都没得选。” 林沐云收起笑意，自嘲道：“说得对。除了钱，我们失去了所有。” 连傲打电话并不是为了听林沐云的感慨，他只是迫切想知道齐筝的事。 “你认识齐筝吗？” 电话那头，林沐云显然愣了，过了一阵才说：“认识，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爱你们！ 明天就暂时结束加班 第32章 “不记得我了，还是，在生我的气？” 林沐云从小就是豪门圈里叛逆的代表,喜欢张扬的东西，对于感情生活也很少故意藏着掖着。跟齐筝在一起后，她没有正式介绍给朋友们,但偶尔私人聚会也不太避忌带着齐筝。 这种不会最终给予名分的关系,林沐云并没打算花费太多心思去经营。当初选择齐筝,就是因为这朵娇软的小花无意间引起了她的兴趣，让她偶尔有些许心动,又碰上齐筝家里有困难,林沐云用一笔救命钱敲开了齐筝的心门。 相处时间长了,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说完全没感觉那是假话。林沐云察觉到齐筝越来越依赖她,甚至在未来的生活规划里都已经加上了她的位置，这令她觉得头疼。 明明只想着玩玩就好，这种特殊感情经历过就可以,她从没想过要跟齐筝长久走下去。只是那女孩纯真的眼里藏着羞涩和期许，让林沐云不忍开口。 借着去国外的机会,她索性就失联,想用时间和距离让这段感情淡下来。可是齐筝执着地给她留言,给她发邮件,字里行间很少有犀利的质问，大多都是一些生活点滴的分享还有对她近况的关心牵挂。 直到两个月前,这样的信息变少了。齐筝的留言里也少了甜蜜和粘腻，甚至只想知道她何时回国。 再到后来,齐筝没有再给她发消息了。林沐云心想，她的方法应该奏效了。 连傲的电话一直没挂,林沐云收回思绪,平静道：“你怎么认识齐筝的？” “公事。” 林沐云原以为是她以前跟齐筝的一些事传到了连傲那里,毕竟他们是被有意撮合联姻的当事人。不管连傲对她有没有感情，谁也不会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有过这样的传闻。 “公事？你是说齐筝去世群工作了？”林沐云知道齐筝以前一直想去林家的公司，林沐云还真替她物色过。 那时候齐筝还没那么痴缠，林沐云觉得给她个职位不是难事。可是后来看到齐筝认真规划什么工作后一年、三年、五年的时候，林沐云慌了。 她想，让齐筝进了公司，就永远摆脱不了她了。 没想到，齐筝竟然去了世群，之前从未听她提过关注这家公司，难道是联姻的消息传开了？ 可她跟连傲明明谁也没答应啊。 连傲低沉的声音再次把林沐云的思绪拉回来：“她去的是沈氏，前阵子刚搅黄了一笔世群看好的交易。” 林沐云听懂了，却又糊涂了：“去了沈氏，还坏了你的生意？” 连傲重重应了一声，这份怒气不是假的。 “你说的齐筝是我认识的那个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些跟我所知道的不太一样？”林沐云想，也许连傲搞错了，毕竟齐筝这样的名字还挺普通的。 “没有搞错，我听吴沁说过，你以前曾经带她出去跟朋友们聚会。她们都见过，就是前不久在永丰乐总举办的宴会上。” 这下换成林沐云吃惊了：“你说什么？” 等连傲把事情大致说完，林沐云还是不太相信，至少无法全信。沈之冰什么时候跟齐筝搭上的？齐筝哪里来的能耐可以抢走世群的生意？这些都太离谱了，她觉得有必要回国去验证一下。 ** 毕业典礼安排在工作日，齐筝提前向公司请了假。现在大家都对她很客气，甚至还有人私底下问董笑，要不要凑钱给齐筝买份毕业礼物。 云菲拿着近期的行程表在和沈之冰沟通，外地分公司一个项目在验收时总是通不过，不久前闹大了，她必须去一趟。 “沈总，已经把你近期的会议做了调整，可以有两天半的时间去棉城。” “你去安排吧，有些会可以安排视频的就转到线上进行，不必全部堆积到我回来。”棉城距离海城不算太远，这次短差是开车去。 “我明白。”云菲汇报完出差准备，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齐筝的事，问道：“过几天就是齐筝的毕业典礼，是否需要准备一份礼物？” 沈之冰知道这事，之前本来想问问齐筝具体什么时候，没找到机会，后来就给忙忘了。现在也不用问了，正好跟她这个短差撞一块儿了。 “你做决定吧。”沈之冰并没打算在这事上花太多心思，原本是想着毕业典礼结束后带齐筝去吃顿大餐。 云菲不知道沈总的态度，只能靠自己琢磨：“沈总觉得是要贵重些的还是庄重些的？” “就正常流程吧，代表公司送的。也别太特殊，免得引起其他同事不满，这方面还是要谨慎些。” 云菲听懂了，这次沈总不打算私人送礼。 毕业典礼前沈之冰就出差了，她提前跟齐筝说了句毕业快乐，之后就匆匆回房间准备出差的资料了。这次去棉城是要跟那边的市政府打交道，她不敢太掉以轻心。 “心姨，我今晚不回来吃饭，要和同学们聚餐。”齐筝已经习惯了在别墅的生活，也习惯了如果不回来吃饭要提前跟心姨打招呼。 心姨跟其他佣人都喜欢齐筝这种有交代的性格，对他们也客气，这样的主人伺候起来一点也不辛苦。 “注意别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心姨开始关心齐筝，人心都是肉做的，相处久了总是有感情的。 齐筝对于毕业典礼其实根本不激动，顶着原主的身份，她也不能太过不合群。于是不时有同学过来拉着她合影，她也都一一配合。 原主那很少露面的父亲竟然也出现了，还人模人样地穿了西装，虽然一看就质地糟糕。这大热天里穿西装可真是为难他了，但他竟然一句抱怨都没有。 齐筝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在有限的信息里，她从未见过像今天这么和善的齐父。齐筝警惕地观察着他，总觉得他突然出现不是好事。 “小筝啊，转眼你就大学毕业了，你能有今天，真是不容易啊。”齐父很是欣慰，和其他前来观礼的家长差不多。 然而他下一秒便转了话题：“我听你辅导员说，你现在的工作很好，以后有大前途。你可不能忘了家里这些年为了供你读书有多辛苦，所有人都盼着你成才，从牙缝里抠出来钱也要让你读书。” 齐筝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原主摊上这样的父亲也真是倒霉，她那柔弱中夹杂隐隐自卑的性格也许就来源于此。家里的确为了让齐筝继续读书牺牲不少，但那跟齐父没有半毛钱关系。 相反，读书期间，原主还被所谓齐父的债主来骚扰过几次，后来还是学校出面才获得清静。 齐父一点也不在乎齐筝的态度，自顾自地继续说：“爸爸也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是现在我也老了，总是在外面打零工不是办法。每到换季啊，我这手脚都疼。” 齐筝心里冷笑，脸上平静无波。她穿着学士服，手里拿着学士帽，站在齐父面前，画面倒也温馨。可是又有谁知道原主从前有多艰难，多辛苦呢。 “所以爸爸想以后就在海城住下了，跟着你过，也能替你照顾好家庭。” 齐筝冷冷打断：“我哪里有什么家庭？这么多年，也就是外婆和姑姑还会给我几口饭吃，关心我几句过的好不好。至于家庭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概念了。” 齐筝本不想跟人起冲突，可是这赌徒爹任谁见了都不会心平气和。 “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那时候你还小，你妈又一走了之撒手不管家里了，我肯定得出去找工作养活你啊。” “那你养了吗？”原主可没收到过来自父亲的多少钱。 齐父有点难堪，但他脸皮够厚，这个话题说不过，那就绕开继续下一个。 “反正你现在也过的那么好，总不能狠心让爸爸孤零零在外漂泊吧。我听说你现在不仅工作好，还认识了很厉害的朋友，每天都有豪华轿车接送。” 齐筝一猜便知道齐父肯定去找过辅导员了，其实最初林沐云替原主解决经济危机的时候，齐父就知道。只是他不清楚现在的金主已经从林沐云变成沈之冰了。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了得？说不定真会跟着她回城郊别墅，齐筝不愿意，十分不愿意。 “别再说这些，该给你的赡养费我会给，至于你所说的照顾，我不需要。” 齐筝态度坚决，这让齐父很是意外。他向来柔弱乖巧的女儿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本以为今天主动出席她的毕业典礼会让她感动，加上再卖惨说些软话，就能让她心软，从此让齐筝帮他养老的目的肯定能达到。 没想到，现在他说了这么都，齐筝仍是一脸冷漠。 “这不是你需要不需要的问题，我是你爸爸，我老了你就应该照顾我！”齐父也急了，索性把话说白了。 “是，所以我会给你赡养费，你还想要什么？” 齐筝没办法摆脱原主的身份，这份赡养费她逃不掉。至于所谓的尽孝，齐父不配，她也不会白给。 “行，那你每月给我五千块，我去你姑姑家住。” 五千块？齐筝觉得齐父真是贪心，一个大学毕业生正常工作每月能赚多少？如果她要自己租房，自己吃饭，又能剩多少？ 这么想来，沈之冰的确是在养她。 齐筝更不爽了，有这五千块她宁可给沈之冰，就当交租也好伙食费也罢，总比丢给赌徒强多了。 “你可以去找律师免费咨询一下，看看法律规定你每月能获得多少赡养费。不要以为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别说你过去连五百块都没给过我，我现在也没能力给你这么多。” 蒋悠悠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这对父女的交谈，有些担忧。大学四年，齐筝很少提及家庭，偶尔说起，也只是提到外婆跟姑姑。至于齐父，她们这些室友也都是头一次见。 蒋悠悠的身边还站了一个人，这人打扮时尚，身上穿的，手上拿的都是一线大牌新款限量版，一看就知不是学生。 然而今天来了不少观礼的家属，所以什么样的人出现都不奇怪。但这人，蒋悠悠认识，以前就常在校门口等齐筝。 “林小姐，你可能要再多等一会儿了，齐筝好像跟她爸爸还没聊完。” 林沐云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昨晚刚回国，今天没顾上倒时差就来海大，还带来了给齐筝的礼物。没想到已经在这里站了足足十五分钟，真是累人。 “要不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待会我让齐筝去找你？” 林沐云的视线一直落在齐筝身上，这么久不见，她似乎还是那样，但又有点不一样，有种让她说不出来的感觉。连傲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曾经被她吃得死死的齐筝，竟然能想出那样的方案。 直到今天看到齐筝，林沐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惦记她的，只是害怕被永远缠上的担忧盖过了思念。 “没关系，我可以等。”林沐云没有离开，想要尽快跟齐筝说话。 齐父气急败坏走了，脸色很差，他的仪态撑不起西装，那甩袖走人的样子像极了小丑。 林沐云竟然看笑了。 齐筝的视线看了过来，刚才她就注意有人一直在看她。她余光扫到蒋悠悠，以为她来催自己去聚餐，没想到旁边站着的人竟然是…… 她知道，原书里林沐云就是在这一天出现的，齐筝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林沐云，还是受了不小的触动。 如果她没对原主做出那些绝情的举动，齐筝会觉得林沐云算是个美女，热辣阔绰的豪门千金，魅力值不低。 然而现在，齐筝却是不经意地皱眉，还没靠近便已抵触。 最后还是林沐云主动向她走了过去，丰润的唇上是果冻色的唇膏，在阳光下闪亮诱人。 她摘下墨镜，那双勾人的大眼睛里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媚感。 “小筝，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齐筝依旧是冷淡的态度，没有欣喜，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 林沐云对于这种毫无反应的状态始料不及，猜不透齐筝真正的心思。 “不记得我了，还是，在生我的气？” 齐筝替原主难过，她牵挂担心了这么久的人，无故消失，不留一言。现在突然出现，只是轻巧的一句好久不见，就试图恢复亲近，真有尊重过人吗？ “我最近挺好，但是好与坏都和你没太大关系。” 林沐云知道她消失这么久，齐筝肯定会不高兴，只是过去她生气不是这个样子。 今天的齐筝，似乎比以前硬气了不少，看来去了沈氏果然是有变化的。 作者有话说： 宝，加更是在明天&后天，么么哒 第33章 蒋悠悠以前在校外见过几次林沐云,但都看的不太真切。加上林沐云这么久没出现，还换了新造型，她倒是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人。 看来,今天这聚餐齐筝怕是不能去了。 “齐筝,我去跟同学们说一声,你……和林小姐慢慢聊。” 齐筝几乎没有认真看过林沐云，看得更多的反而是站得稍远的蒋悠悠。 “悠悠,等等。”齐筝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人。 “怎么？” “你跟他们说一声,我稍后就来。” 这下,不止蒋悠悠意外,林沐云的脸色也很难看。齐筝不仅对她视而不见,连话都不愿正经搭理。听这意思，怕是也没打算跟她说太久的话。 她原本还计划今晚带齐筝去以前常去的地方好好庆祝一下，看来计划进行的很不顺利。 蒋悠悠看了眼林沐云,转身走了：“不着急，我们等你。” 齐筝这才正式转向林沐云,眼神平静,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连久别重逢的朋友都不算。 “林小姐还有其他的事吗？如果没有,我要去和我的同学聚餐了。” 林沐云心里很不爽，齐筝从没这样对待过她。哪怕是在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齐筝对她，也很顺从。更别提到了后来,几乎事事都把她放在首位。 “我在国外遇到了点特殊情况，所以没能及时跟你联络。今天原本想和你一起庆祝,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吗？” 噢,齐筝搜索了原主的记忆库，知道今天为何特别了。 原主想在今天把自己完全交给林沐云，好天真。 “林小姐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还以为一个连消息都不记得回复的人，是压根不会记得什么所谓特殊日子的。” 林沐云勾了勾唇，齐筝果然还是在怨她无故消失了这么久。那些情真意切的字句，那些显而易见的牵挂和担心，都是不可否认的。 林沐云怕自己陷得太深，才会躲着她。可是今天见到她，哪怕感觉有点不同，但心还是动了。 她想，齐筝对她的吸引，依旧还在。 “所以，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解释呢？” 林沐云风情万种地笑了，在这炎热的夏日里，让人血脉喷张。可是齐筝仍是冷漠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因为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你的解释没有意义。” 齐筝不愿再跟她废话，准备走了。林沐云完全没料到齐筝会是这个态度，仓促之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齐筝，你别任性！” 齐筝嫌弃地低头看了一眼：“你请自重。” 林沐云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先前因为自己理亏而稍许放低的姿态再也压不住。她的脾气也大了起来：“怎么，有了新靠山，就完全忘记了过去的恩惠？” 恩惠？齐筝知道，在这些所谓金主的概念里，所有对原主的好，都不过是施舍。 她也意识到，剧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完全改变。至少林沐云回国，再次纠缠齐筝，这段内容如期开始了。 “既然选择消失，主动断了关系，就不要再回来打自己的脸了。”齐筝依旧是那副淡然的姿态，甚至还带了点好心的劝告，“硬要反复去纠缠，对大家没有好处。” 她越是这样，林沐云越无法接受，甚至是难受。她现在相信连傲的话了，齐筝是个不简单的角色，亏她过去怎么一直觉得这人是只听话的小兔子？ 林沐云冷笑：“我的东西，想什么时候丢掉是我的自由，我想什么时候拿回来，也是我的自由。齐筝，这是我的事，你懂吗？”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齐筝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我的自由，不属于你。” 在林沐云选择消失的那一刻，她跟原主的感情，就已经断了。齐筝不会像原主那么恋爱脑，只凭林沐云回来后三言两语的哄骗就会心软。她更知道，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无论回头多少次，都会重复过去的伤害。 被伤一次是无知，被伤第二次就是自己愚蠢。 齐筝的背影越来越远，林沐云看着她跟一群穿着学士服的人走在一起，步履轻快，有说有笑，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 她愤恨地咬唇，咽不下这口气。包里的礼物还在，她却完全没了来时的好心情。 取车的时候，林沐云发现附近有个人低头抽烟，不时朝她的车张望，鬼祟得很。再细看，原来是齐父。他脱掉了刚才的西装，穿着露膀子的背心，这形象倒是更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林沐云没有直接跟齐父接触过，但当初那笔救了他一条手臂的钱的确是她给的。 “林小姐？”齐父主动上前，佝偻着背，语气里带着讨好和些许试探。 林沐云皱了皱眉，常年赌博欠债令齐父过分衰老沧桑，难以将他跟清纯可人，眉目清秀的齐筝联系起来。 “你有什么事？” “我是齐筝的父亲，听说你是她的好朋友，之前也得到过你的帮助，一直没机会感谢你。” 齐父才不管女儿跟这位富家女是怎么搭上的，但林沐云这辆跑车价格不菲，齐父自然不会错过套近乎的机会。 林沐云本想挥手让附近的保镖直接把齐父赶走，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 “上车，我们换个地方谈。” ** 同学聚餐，气氛很不错。不论平时关系如何，矛盾几许，在今晚都已经一笑泯恩仇，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见了。 在这个通讯高度发达的社会，保持联络反而需要极大的诚意和用心，成了奢侈品。 齐筝平时人缘不咋地，除了跟寝室里的几个同学关系稍微近些，班上其他同学都属于点头之交。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少人听说她去了沈氏旗下的公司实习，而且还进入了核心业务组，都趁着今晚来跟她拉关系。 有些同在一个学院，上大课遇到过四年但几乎说话不超过十句的同学，竟然也来找她要微信，说是今后同在一个行业，可以互相帮衬。 齐筝知道他们心里的算盘，当面也没拒绝，心里却已经替他们分好了组：毕业前才认识的同学。 齐筝被同学轮番敬酒，被迫喝了不少。等到快结束的时候，头有点晕。蒋悠悠扶着她，准备送她回去。 这时，众人才发现，竟然没人知道齐筝住在哪里。 “你还清醒吗？能记得家里的地址吧。”蒋悠悠做好了实在不行就把齐筝带回自己家的准备。 齐筝见同学都散的差不多了，才睁开眼缓了缓神。她的确有点醉了，但不至于不清醒。 “我没事，你回家吧。” 蒋悠悠才不放心丢下齐筝一个人，今天齐父和林沐云接连出现，肯定给了她不小的刺激。 “我送你回去吧。” “真不用，我有车。” 蒋悠悠看着老余把齐筝扶上车，再看着宾利车消失在夜幕中，她依旧不知道齐筝住在哪里。 她有些怅然，同学四年，同住四年，她竟然对这个室友依旧陌生。 回到别墅，进入客厅，见到的依旧是心姨。齐筝朝她笑了笑，却见心姨一直对她使眼色。 “怎么了？” 心姨低声说：“三小姐回来了，在里面等你呢。” 沈总回来了？齐筝记得她好像要明天中午才回来吧，难道她记错了？ 走过去，果然看见沈之冰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很难得没在工作，竟然在翻杂志。 “沈总，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齐筝有点晕，快步走过去坐到了沈之冰的对面。她身上的酒气比上次应酬时的还重一些。 沈之冰放下杂志，看了看她：“又喝酒了？” “同学聚餐，大家都喝，我也不能太特殊。”齐筝笑了笑。 沈之冰知道，如果齐筝真不愿意喝，哪怕所有人都喝，她也未必跟风。 “先把醒酒汤喝了。” 心姨早就贴心地把汤准备好，齐筝几大口就喝完了，干脆利落。她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没什么毕业离别的伤感，也没有因为今天见到不速之客而郁闷。 沈之冰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跟我上来。” 不知道沈总打算跟她说什么，齐筝还是跟着她进了房间。她按照平时习惯，一进门就朝书桌方向看。虽然喝了酒，如果沈总要讨论公事，她勉强还能坚持一阵。 然而今天沈总的书桌，除了电脑，没什么东西。 齐筝不知该不该走过去，等着沈总发话。 沈之冰关了门，指了指另一侧。 齐筝跟着她走过去，刚在沙发坐稳，沈之冰突然就靠了过去，把齐筝吓了一跳。 “你今天和谁见面了？” 齐筝后仰，极力避开沈之冰压迫的气场。 “就是去参加毕业典礼。” 沈之冰目光幽深：“需要我提示你吗？” 说话间，她竟然把齐筝的手抬了起来，扯开袖子，露出那条手链。 “你要记住，你现在是谁的人。” 齐筝蹙眉，沈之冰知道她跟林沐云见面的事了？她明明在棉城出差，难道她派人监视自己？ 齐筝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可是沈之冰现在这态度，表明她很不高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处的那段日子。 “沈总，我还是有基本人身自由的吧。” 沈之冰扣紧她的手腕，又凑近了些：“你要基本的自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想要重回林沐云怀抱，没那么简单。” 齐筝还没来得及开口，沈之冰又说：“别忘了当初你跟我签合同的时候，说过什么。你想要报复林沐云，就别耳根软做怂包。”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浇灌，爱你们 第34章 “那如果她继续来找你呢，你会怎么样？” 沈之冰明显动怒,捏的齐筝手腕有点疼，而且这个姿势也不宜长时间保持，实在是腰酸。 齐筝不得不抵住沈之冰前倾的肩膀,说：“我没有要跟林沐云再有什么纠缠,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所谓的报复,我也没兴趣，我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原主跟林沐云的爱恨纠缠已经是过去式了,齐筝不会去延续也不愿去报复。她只希望林沐云不要再来烦她,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不想报复了还是不舍得报复？怎么,今天见到她,你于心不忍还是觉得旧情难忘？” 沈之冰咄咄逼人,跟平时的冷漠不同，她现在有点刻薄。齐筝发觉她情绪不对，便认真看了她几眼。 “沈总,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沈之冰一怔，不语。 齐筝知道肯定是有特别的事发生,要不然沈之冰不会突然这样。跟她相处这些日子,齐筝摸出点门道,沈总的不正常大多来自于情绪异常波动,而这波动极有可能是因为连傲。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我们在说你的问题。” 齐筝撇嘴,何必死鸭子嘴硬，明明是你不正常。 “你先让我起来,我这样很难受。”齐筝推她，被这样压在沙发上实在是糟糕。 沈之冰不肯,依旧压着：“想逃？真以为我是随便玩弄的吗？”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齐筝突然感觉到疼痛,沈之冰竟然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沈总！” 齐筝用力推她，却被沈之冰紧紧抱住。肩上的痛感变成麻木感，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流动。 这小说里果然都是为爱脑残的人，齐筝懒得去理会连傲跟林沐云，但沈之冰她不能不管。任由沈总这极端情绪发展下去，以后她会吃更多的苦。 深吸了一口气，齐筝说服自己暂时别计较，轻拍着沈之冰的背，等她平静下来。 “我没有要跟林沐云怎么样，也没有要和她继续的打算，沈总不必担心这个。” “那如果她继续来找你呢，你会怎么样？” “当然是把她赶走。” 沈之冰抬头，意外地看着她，像是不相信齐筝竟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来。她无法将当时哭红了眼，又握紧双拳发誓要找林沐云算账的齐筝跟眼前平静的人联系起来。 “所以，沈总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今天究竟怎么了？” 齐筝的话惊醒了沈之冰，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控，瞬间从齐筝身上起来。 “没什么，大概是出差累了，加上被你气的。” 齐筝无奈看了眼刚才被咬的地方，她今天穿了件白色打底衬衫，上面落了沈之冰的唇印。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多旖旎的浪漫，只有她明白，这真是金丝雀的惨剧。 “那我先回去，沈总你也早点休息。” 齐筝临走前，看见沈之冰依旧呆坐在沙发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关上了门。 齐筝猜，应该是林沐云回国的消息和连、林两家有意联姻的风声终究传到了沈之冰耳朵里，这一次连傲的解释恐怕更加无力。所以沈之冰的情绪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以至于开始咬人了。剧情依旧按照原书发展，齐筝几乎看到不久后的那些道具了。 原书里，连傲直到结婚前一晚还在挣扎，口口声声说着跟林沐云只是协议婚姻，绝对不会动真心。还一直拖着沈之冰，承诺等他正式接管世群，就跟林沐云离婚。 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竟然还能让沈之冰心存希望，齐筝觉得该拯救一下沈总。既然暂时无法逃离，那就只能尽力让沈总正常起来。 林沐云回国，除了她自己，林家的人和连家的人都很高兴。生意上的事是等不了太久的，既然她同意回来，那和连傲的事也是迟早要妥协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他们先好好谈谈。 优雅宁静的咖啡厅里，帅气多金的贵公子和美貌娇艳的名门千金正相对而坐。本该是养眼甜蜜的场景，却是沉寂如水。 “你家里的态度还跟之前一样？”林沐云搅拌着咖啡，又往里面加了一块糖。 “和你家里一样，没变过。” 林沐云似笑非笑抬眸看他：“其实我真不太明白，怎么就会把你我扯到一起，我自认过去从没对你有过非分之想。” 连傲在名媛圈里的迷妹不少，但林沐云是例外。两家有生意往来，但他们之间，却不熟。 “联姻只是保全和巩固财富地位的一种方式和选择，跟感情没太大关系，我们都很清楚。至于为什么选择你我，大概是因为我们是未来能得到最多的人吧。” 每个大家族都有很多人在觊觎继承权，无论是否名正言顺，但巨额财富没人会真正不动心。一日没有明确谁来继承，一日就存在明争暗夺。 连傲想要世群，林沐云想要林氏，就必须付出代价。这点，他们都很羡慕沈之冰。 林沐云回国前做过挣扎，但终究还是没能抵得过家族压力，毕竟家族能给她一切，也能收走她的一切。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谈谈订婚的事吧。”林沐云抿了一小口咖啡，明明已经放了不少糖，依旧苦涩。 林沐云主动约他见面，连傲大致也猜到了对方的态度。 “我听爷爷的意思，是要等正式结婚后才会把世□□给我。” 林沐云生硬笑了一下：“这么着急结婚，是不是到时候还要包生孙子才可以？” 豪门最喜欢多子多福，能生就是好，有几个都不满足。 连傲皱眉，结婚是他的底线。至于孩子，他并不想跟林沐云生。 “爷爷没有提这个要求。” 林沐云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次的口感好些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连傲之所以肯松口答应联姻，除了家族的压力，还因为连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变差，医生甚至说很可能拖不过半年。如果没能在爷爷离开之前把继承权定下来，世群必然面临一场乱局。 在连家，连傲是最得老爷子喜欢的，本来这事十拿九稳。但是永丰的事弄得他在董事会上颜面尽失，万一那几位董事极力反对，他也未必就能争得过三叔。 连傲的长指在玻璃桌面上轻敲了几下，垂眸道：“三个月后吧。下个月先订婚，准备时间仓促了些，但我想，你也不会太在意。” 连傲其实是懂女人心的。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婚前准备并不需要那么用心，交给专业的公司去打理就好。 林沐云想了想，同意了：“可以。那什么时候离婚？” 还没结婚就已经在谈离婚，这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显得很正常。 “获得继承权后满一年，就正式离婚。” 林家那边可能不会那么快，但连傲不想被婚姻捆绑太久。他向来是抗拒婚姻的，即便是跟沈之冰在一起，感情再浓，他们也从不提婚姻的事。 沈之冰是知道他们不可能结婚，而连傲则是根本不想走入婚姻。 “你放心，等我拿到继承权，我会动用世群的资源帮你尽快得到林氏。” “那我先谢谢连大少了。” ** 正式毕业后，齐筝就不能继续住在寝室，她把行李全部搬到别墅。虽说别墅里什么都不缺，但将来这里的东西她也不会带走，终归是要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自己可以收拾好的。”齐筝婉谢了心姨想让佣人来帮她收拾整理。 这些东西不多，她自己的事，喜欢自己做。 沈之冰自从那晚失控咬了她，没有再过多为难齐筝，也没有再提起林沐云这个话题。 永丰那边的态度越来越明朗，随着跟沈氏的接触增多，世群基本宣告出局，连陪跑的机会都没了。连傲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收到永丰那边通知的时候，仍是闷闷不乐。 乐总亲自打来电话解释说，沈氏给出的方案的确更适合永丰目前的状况，希望下一次能有机会跟世群合作。这都是场面上的话，把世群说的再好有什么用，合同跟谁签才是真正的好。 那天他当面问过林沐云，齐筝到底是什么来历，林沐云很明确表示，齐筝以前不是这样的。 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进了沈氏，跟了沈之冰后，齐筝变了。 连傲最近在生意场合跟沈之冰碰到过两次，都是不冷不热，没什么机会私下接触。沈之冰身边多了个齐筝，这对连傲来说并非好事，而且威胁越来越大。 虽然是因为生意上的事而对她有所关注，但连傲心里总觉得有点怪，似乎沈之冰对他转冷，也是在齐筝出现后。 如果不是过去多年的感情积累，连傲差点以为沈之冰变心了。可是他懂她，沈之冰是个偏执又顽固的人，一旦是她认准的，无论刀山火海，都不会轻易放弃。 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怕再委屈，再缥缈，沈之冰都咬牙坚持下来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大学毕业生而轻易割舍。再说，齐筝是个女的，沈之冰又没有林沐云那种猎奇的无聊心态，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这么一想，忧虑似乎减轻了些。连傲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一些，丢了一笔生意没关系，但沈之冰不能丢。 齐筝这天在秘书室跟云菲一起准备一份数据报告，她来这里的频率多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她的存在。 沈之冰刚开完会回来，顺便把齐筝叫到办公室。 “数据准备得怎么样了？”过两天就要跟永丰那边做最后的谈判了，顺利的话就能正式签合同。 “应该没什么问题，目前没有发现异常指标。” 沈之冰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过刚才开会的资料继续看：“没事的话你继续出去忙吧，事情做完就可以下班。” 看来沈总是打算加班了，齐筝转身前看到她手机屏幕在闪，A字母在跳跃。 沈之冰接起电话，不怎么说话。对方似乎是在约她，被她一口拒绝。 “抱歉，今晚恐怕没时间，我有很多工作要做。” 对方依旧不气馁，还在争取。 沈之冰揉揉眉心，无奈中透着哀伤，却还是拒绝：“真的不行，我说了没空，就先这样吧。” 电话被挂断，沈之冰索性将其放进抽屉。这是她的私人手机，并不在意有人在此时找她。 齐筝依旧站在那里，沈之冰抬眸看她。 “沈总，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 沈之冰挑了挑眉：“你刚才不是听见我在电话里说了，今天有很多工作要做。” 齐筝笑着指指她的文件：“你的工作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所以你的时间也可以腾出一点来跟我吃饭。” 作者有话说： 谢谢老板们的打赏鼓励，鞠躬么么哒 第35章 评论1000+加更 沈之冰饶有兴致地看着齐筝,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要跟自己一起吃饭，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你倒是有意思，别人听到能早点下班,恨不得赶紧把事情做完走人。你却要主动给自己增加工作,是觉得业余时间太多还是觉得工资太高于心有愧？” 沈总这打趣的口吻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很好笑,好在齐筝不计较。沈氏的确大方，她虽然还是实习生的身份,但因为工作量不小,而且的确对公司做出了实际贡献,给她发的实习工资并不少。 “就当我领了第一笔奖金,想请沈总吃一餐咯。” 沈之冰是真看不太懂齐筝,之前她约齐筝，对方总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这两种情况，也没什么可以用在她身上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天真不行。过两天永丰项目就要签约了,我手上还有不少其他的项目要审批。” 齐筝扫了眼永远都是满当当的沈总办公桌,没有轻易放弃。 “再忙也需要吃饭休息,劳逸结合才能提高效率。沈总这么聪明，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我们不去远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行吧？” 齐筝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态度上没什么强迫的意味，听着就让人挺有兴趣。 沈之冰的确了工作了一天,有点累。原本打算让云菲订餐送来办公室,既然齐筝这么有诚意,那就下楼去转转。 “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沈之冰看了看手边的工作，挤出了宝贵的一个小时。 “附近有家宁波菜不错，很近。” 下班后，沈之冰并没有立即离开，齐筝也很有默契地没去催她。等半个小时后，下班的员工少了些，她们才从总裁专用电梯下去。 “你对沈氏附近的环境已经挺熟悉了。”沈之冰平时都是专车接送，直接从停车场进出，很少会在周围溜达。 要论熟悉程度，可能还真不如齐筝。 “矮子里的高个儿罢了。”齐筝也不是爱闲逛的人，只是跟沈之冰比，很多人都能轻易胜出。 跟沈总约好后齐筝就打电话订位，时间迟了好位置肯定没了，但好在还能订上。 “这家生意很好的，待会人更多。”齐筝领着沈之冰坐下，这个位置稍微有点热闹，并不是那种靠窗的安静区域。 “你应该选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沈之冰对这里的总体环境还算认可，比起大排档好不少。 “吃中餐就要有点烟火气，热闹点味道更好。”齐筝摊开餐垫，旁边是热闹了些，但不至于嘈杂到影响进餐，毕竟是开在顶级CBD的餐厅。 “沈总今晚想吃什么？”齐筝把餐牌递给她一份，同时翻开自己手里的那份。 “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拿主意吧。” 齐筝抬头笑了一下：“今晚我请客，沈总不要跟我客气。” 沈之冰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齐筝今天真地有点不一样。 “一顿饭也要跟我争，就这么不想用我的钱？” 话还是那些话，但沈总的语气变了，听上去好像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我自己能赚钱，花别人的钱总是不够自在。还是吃自己的安心点，也能多吃点。”齐筝半真半假地说着，又低头专注于菜单。 她来过这里两次，谈不上多熟悉，但大致口味还是知道的。和沈之冰一起吃饭这么久，沈总的口味她也大致了解一些。 “就这些。麻烦少放味精，葱也减半。” 齐筝点完菜，又让服务员多添了两句备注。沈之冰基本没怎么发表意见，但齐筝的选择让她颇为满意。 “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 齐筝笑笑，没应这个话题。 上菜很快，两人也没点酒，就真地如吃家常饭菜般把晚饭解决了。沈之冰原本对这里的预期不高，一顿饭下来却让她难得吃掉了大半碗米饭。 “这里怎么样？”齐筝结完账，象征性地询问沈总意见。 “挺好的。” 走出餐厅，外面的温度只比白天低了些许，依旧炎热。她们把外套搭手上，穿着衬衫缓步走着。沈之冰见齐筝走的方向不是回公司的路，叫住她：“你该不会连回去的路都忘了吧。” “刚吃完，散步消食，待会再回去。” 沈之冰看了眼时间，距离她说的一个小时空闲还剩十分钟了。 齐筝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我再申请多占用十五分钟，待会用工作时间来弥补。” 沈之冰倒也没苛刻到这个程度，但听齐筝算的那么清楚，反而笑了。 路边有一辆卖冰淇淋的汽车，齐筝下班好几次都看到，可惜一直没机会尝试。 “沈总，想吃那个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沈之冰也看到了那辆车。 她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路边的冰淇淋了，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倒是经常买。 “你等我一下。” 沈之冰没有立刻否决那就是默认的态度，齐筝小跑过去，站在车边跟老板说了几句什么，很快手里就拿着两个甜筒回来。 “给你这个。”粉色的草莓味在最上面，颜色很萌很诱人。 可可爱爱，软哒哒的，跟沈总平时的风格不太符。 可是这不妨碍冰淇淋好吃，沈总也没忍住诱惑，轻轻咬了一口，让人怀念的味道，欲罢不能。 她看了齐筝一眼，对方也正专注地舔着甜筒。她要的是抹茶味的，嘴唇上覆了一层淡淡的绿色。沈之冰下意识地跟着舔了一下自己的上唇，尔后愣了一下。 甜筒不大，但在这闷热难耐的夏季夜晚很能解暑。沈之冰的心情好了起来，她也说不清具体原因。 “齐筝，永丰的项目就快签约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沈总竟然主动问起她的意见，齐筝本想说你不是早就替我安排好了吗？但她已经决定跟沈总和平相处，尽可能地把沈之冰往正常人方向带，自然也不能完全实话实说。 “我已经拿到毕业证书，接下来应该找一份可以正式签约的工作，好好干活，努力赚钱。” 和绝大多数应届生相同的计划，沈之冰反问：“我的秘书室留不住你？” 说实话，齐筝也更喜欢秘书室的工作氛围，觉得那几位秘书，尤其是云菲，更专业也更和善。 “我一个毕业生直接进了总部而且还去了秘书室，难以服众。” 沈之冰不以为意：“你在项目组的实习经历大家有目共睹，你对于永丰项目做出的贡献和成绩也无人否认。沈氏向来都是能者上，实力摆在首位。学历和经验都只是招聘的一种门槛，并不代表是唯一标准。” 这个齐筝相信，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到了。 “这点我相信，我只是觉得有点太快了。” “那你是准备留在地产公司，还是想从总部其他部门的普通员工做起？” 听沈总的意思，是压根就没打算放齐筝走。无论在哪里工作，都逃不过沈氏的范畴。 “沈总，如果我想去别的公司呢？” 沈之冰严肃起来，似乎这个问题她早已想过，只是一直不愿其成为现实。 “你想去林氏？你不是说过……” 齐筝连声打断：“与林氏无关，是我想凭自己的本事找一份真正属于我的工作。” 沈之冰把齐筝的话认真考虑了一番，终于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你觉得，在沈氏工作是因为我的关系？” 齐筝没说话，但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项目组里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否认，一开始安排你进公司的确是因为答应过你，但之后你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跟表现证明了你有这个实力，担得起这份工作。这么快能获得秘书室的职位，是你自己争取到的，不是我塞给你的。所以，你不必因此而心存顾虑。” 齐筝没想到沈总竟会如此坦诚说这些，但听了以后心里的确舒坦了不少。 “你优秀，自然就有人眼红你，你永远无法让那些嫉妒消失。唯有让自己更优秀，让他们一直追不上你，这才是对嫉妒和非议最好的反击。” “沈总，谢谢你的肯定。” 齐筝本以为，在沈之冰眼里，她所做的这些，也不过是个普通员工该做的。 “沈氏奖惩分明，你做得好，奖励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有差别。永丰项目签约后，项目组的所有人都会得到相应的奖金，，你也一样。” 齐筝听董笑说过这事，并不意外。 沈之冰又说：“本来不想太早告诉你，既然你有顾虑，那我可以提前给你透个风，你会额外得到另一份奖金。” “额外奖金？” “你是实习生，自然等不到拿年终奖金，所以会提前把你该得的部分发给你。你之前所要求的评价证明我也已经让人事准备了，到时候会由项目组长和董笑直接完成。” 没想到，沈总那么忙，竟然还会管这些事。 “怎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来我的秘书室工作？” 沈之冰此时对齐筝的态度，完全是老板在鼓励一名优秀员工，而非对自己的金丝雀点评。出了别墅，她跟齐筝都有了另一层身份，沈之冰不至于连这点都分不清。 “那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个条件？” 沈之冰看她：“趁机抬价？”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让齐筝说了下去。 “沈总，我想在我们的那份合同上增加一个补充条款。” “你想补充什么？” “我想用我工作所得来冲抵违约补偿金，直到满额，合同自动解除。” 沈之冰有些不悦，没想到齐筝竟然一直惦记着解约。她没有硬逼着完成合约上的事，怎么她还是想要逃？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厚爱 第36章 “我要订婚了。” 气氛由好转坏,但机会难得，齐筝不能放弃，趁机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和我签约的本意也不是为了那些事,既然有些事情可能会失去意义,倒不如让它在没有完全变质前有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违约金很高,数目不是你光靠工资可以达到的。哪怕你正式入职沈氏，也未必能在短期内赚到这么多。” “我明白,所以我想向沈总要一份提成协议。” 沈之冰从没听说过秘书室的人要提成,冷笑道：“提成那是销售部的工作,你不要因为我刚才夸了你几句就可以狮子大开口。” “如果我参与的项目成功了,而沈总也认可我在其中的付出,那么我要这份提成。反之，我不会多要求一分多过我工资的钱。” 齐筝的能力不差，在有些事情上还差些火候,但只要给她足够多的锻炼机会，假以时日一定会比现在更出色。这是沈之冰跟云菲都认可的观点,就连项目组组长都直说齐筝是他见过进步最快的实习生。 沈氏从不会埋没任何有天赋有能力的员工,自然不会对齐筝例外。 “好,我给你一年时间,提成的方式就按照你刚才所说。如果你赚不到赔偿金额，那就不要再跟我提解约的事。三年之期,你必须等着。” 和连傲的感情急转直下，是沈之冰没有料到的。她原本计划一步一步后退,找齐筝做个寄托，偶尔让她发泄难以控制的私念。然而现在,她的痛苦并未减少,却不像之前想的那么难耐。 她可以慢慢减少想见连傲的念头,也可以克制真地不去见他。但经年累月的感情不是一朝就能丢弃的，好在还能寄情工作，好在偶尔还能发泄在齐筝身上。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沈之冰柔和的气息转瞬即逝，短短几分钟，又变回了寡言冷清的沈总。 云菲临走前把要处理的文件都分类好，沈之冰回到办公室一目了然。齐筝对于沈氏其他项目并不了解，她主动将永丰的资料拿了过去。 沈之冰随口提醒了一句：“其实永丰的事基本不会有变数，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今后其他的可能，还是要多留一份心。” 之前她跟齐筝就已经推断出，永丰是被代持的，但直到现在其背后的资本仍然未曾表态，更没有露面。乐总曾经透露过后续想要跟沈氏有深度合作，这让她们的猜测得到进一步印证。 “其实我还挺期待看看永丰幕后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沈之冰嘴角轻微勾了一下，视线专注在文件上：“等你经历多了，就知道这没什么可期待的。” “有更大的项目和更大的利润，也不值得期待吗？” 沈之冰抬眸扫了她一眼：“钱是赚不完的，越大的钱，越不好赚。” 齐筝在商场阅历上是比不过沈之冰的，她甘拜下风：“沈总所言极是，还是慎重为好。” 沈之冰几乎没怎么打断过齐筝，也没有质疑她是否有能力把永丰的资料全部处理好。虽然齐筝一直都是和别人合作完成报告，但她对永丰的了解并不比其他人少。 沈之冰签完最后一份需要处理的文件，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都弄好了吗？” “搞定了，沈总要不要最后看一遍？” “先放着吧，明天我去地产公司的路上再看。” 两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去，云菲突然给沈之冰打电话。 “沈总，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刚才媒体已经接到了宣传稿，是世群跟林氏联合发的。” 这两家的名字近期在圈内被提及的频率很高，沈之冰一听云菲的急切又隐含担忧的语气，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什么事。 “你说。” “连先生和林小姐将于近期正式订婚，今晚是两家的见面商定的日子，已经有媒体拍到照片了。” 连先生是谁，林小姐又是谁，无需再问，沈之冰很清楚。 想到之前那个急着说今天非见到她不可的来电，她忽然觉得心头一阵寒凉。尖锐的疼痛与苦涩，瞬间占满了她的心。 沈之冰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已泛白，语气却仍是如往常般冷静：“知道了，稿子待会发到我手机上。” 云菲顿了一下，犹豫地问：“沈总，你没事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试探沈之冰的脆弱，正因为了解这些年里沈总的坚持与隐忍，才会更加心疼与担忧。 “没事，发完以后你也早点休息，这条新闻不需要再跟了。” 云菲见沈总如此冷淡，识趣地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沈之冰手机上收到了那条几乎刺伤她眼的新闻稿。 文字很短，每一个字都很普通，可是杀伤力强大。 齐筝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沈总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连走路都变得缓慢艰难。 “是不是不舒服？”齐筝伸手想要扶她，却被沈之冰抬手制止。 “我没事。”她垂眸，语气黯然，全然不是刚才通话时的强硬与傲然，“只是累了。” 是累了，再深重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撕扯。连傲若即若离的态度沈之冰可以不计较，但她容忍不了他在背后抢生意，更无法接受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就决定订婚。 当她是什么呢？他们之间，这些年，又算是什么呢？ “齐筝，我不想回去。” 都快走到停车场了，沈之冰突然停下脚步。她很难受，想要发泄，可是找不到方式。 “你到底怎么了？你闷着不说，别人帮不到你。” 齐筝隐约猜到是感情的事，但具体因为什么她并不确定。 “我不习惯跟别人说这些，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沈之冰沉沉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也不能说。” 她和连傲的感情，从始至终就注定了无法曝光，永远都只是一段灰暗的记忆。 齐筝见她不愿谈，也不勉强，手一直虚空抬着，没有触碰沈之冰。 “沈总想去什么地方呢？” 沈之冰目光沉寂，她的胸口很闷，像被什么堵住了。她看了眼齐筝，试图从她眉眼间寻找那个让她又爱又恨还很怨的影子，却一无所获。 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齐筝不像连傲了，就连无奈时的蹙眉，也不像了。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解脱，沈之冰反而能更坦然多看齐筝几眼了。 “我只想找个地方发泄，你给个建议吧。” 齐筝也不知她喜欢哪种方式，正在思考，又听沈之冰说：“给出好建议，我个人给你奖金。” 齐筝笑着摇摇头，跟司机说了个地址。 开了大概半小时，在车上齐筝不知和谁打了个电话，大致问了是否还营业，开到几点之类的。 沈之冰一直没说话，失神望着窗外，任由齐筝安排打点。 到了目的地，看着店铺外闪烁的灯箱，和一副拳击手套图案，沈之冰一脸黑线。 “你带我来打架？” “很好的发泄方式，可以试试。” “不去，让别人看到很麻烦。” 沈之冰完全没想到齐筝竟然会带她来这种地方，让人看到沈总裁穿个运动背心打沙包打到崩溃，明天新闻不会少。 “放心，已经提前包场了。” 刚才在车上齐筝打电话，说的就是这事。 沈之冰跟着她走进去，老板不在，负责看场的工作人员说已经接到老板电话，特意在等她们。 齐筝又指了指更衣室：“先去换衣服吧，里面有全新的运动服。” 沈之冰疑惑道：“你对这里很熟？”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齐筝有暴力倾向？ 齐筝尴尬笑了一下，她不熟，原主比较熟，以前林沐云跟她的朋友们爱玩这些。只不过他们玩得更野一些，花钱雇人在他们面前对打，寻求感官刺激。 齐筝前阵子赶报告压力大时，自己来过两次，感觉还不错。 “别拒绝新事物，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们待会就走。” 沈之冰厌倦了在房间里一个人喝闷酒，这些年里她已经承受过太多次闷在心里然后默默消化的痛苦。既然来了，不妨试试。 沙袋很沉，沈之冰一开始用不上劲，等打顺手了，便停不下来。 齐筝抱臂在她身后看着，心想如果沙袋上贴了连傲的照片，沈总也许可以在这里打上一天一夜。毕竟原书里连傲太渣了，沈之冰又太痴情了，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花言巧语哄骗。 时间快十一点了，林沐云突然给齐筝打电话。 “小筝，你在忙吗？” 齐筝冷漠道：“是。” 林沐云顿了一下，又说：“我有话想和你说，你有空吗？” “我说没空，你会挂电话吗？” 林沐云的声音带了点委屈，哽咽起来：“小筝，你能不能别这么凶，不要这样对我。” 齐筝无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林沐云缓缓开口：“我要订婚了。” 齐筝却接得很快：“恭喜。” 她的视线重新落到沈之冰身上，难怪沈总今晚这么反常，原来是订婚的消息定了。 这个剧情她知道，连傲一定会再三保证，这是家族的意思，他不过是为了家族责任，绝没半点变心。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沈总今晚竟然没有找连傲，也不见连傲，那他的真心不知道要如何表了。 “小筝，我不想这样的，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们，是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但是我……” “林小姐，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说这样的话不合适。你应该尊重你未婚夫，尊重你自己，更应该尊重我。” 林沐云显然也动气了，声音不再是压着的。今晚两家见面，她也够憋屈的。 “小筝，你到底介意什么？我当初就说过，没法给你名分，你也愿意接受。我承认当初走了是我不对，可我现在回来了，你真就一点机会不给了？” 齐筝蹙眉，觉得林沐云不太对劲。她知道按照剧情，林沐云回国后的确是会跟原主再度纠缠，可那是基于原主深爱林沐云且无条件相信她的谎言，但是自己并不是啊。 冷言冷语，还不够明显吗？ 林沐云为什么还纠缠不放？这让齐筝不得不格外留心，以林大小姐的脾气，绝对不会是觉得旧情难忘。 “小筝你还在听吗？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我不想轻易错过，也不想再放开你了。” 这话对原主兴许有用，对齐筝是半点打动都没有，还觉得烦躁。 “收起你的深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破镜也可以重圆啊！” 齐筝遥远的记忆被勾起，她的语气又多了一层淡漠：“再圆，也终究是条裂痕。而我，不喜欢。” 第37章 林沐云闷闷不乐挂了电话,她想跟齐筝多说几句话，可电话那头的人丝毫不给她机会。几乎是句句被怼，令林沐云有了齐筝被调包的错觉。 本就因为家族联姻压力而备受压抑,原本在身边乖巧温顺的小绵羊也跑远了,林沐云忽然发觉这一趟出国,让她失去了从前的快乐。 连傲说齐筝在商场上手腕不错，齐父说齐筝毕业后翅膀硬了,想要丢开家庭包袱,这些林沐云都将信将疑。可是现在,她一再碰钉子,再不可思议的变化她也不得不开始接受。 她给简安妮打了电话：“安妮,你知道齐筝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沈之冰混的吗？” 简安妮刚做完面膜准备睡个美容觉，林沐云回国的消息她听说了，也从家人那里确定了联姻的事。吴沁已经给她打了一个小时的抱怨吐槽电话,说连傲真是倒霉，被迫娶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做老婆。 “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从她进沈氏工作开始的吧。” “你确定是她先进沈氏才认识的沈之冰而不是走后门进了沈氏？”林沐云了解齐筝,她是有点小聪明,但还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引起沈之冰关注。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对齐筝的印象不深，还是之前你和她一起……”简安妮说到一半就停了,现在林沐云跟连傲的婚事基本定了，她不能再说不恰当的话。 世家圈子就是这样,彼此既是竞争关系，也可以是盟友关系,永远围绕着利益转。简家靠传媒业营生,自然谁都不想得罪。 林沐云更加郁闷,她跟齐筝的事，从来没正式公开过。现在让她解释，也无从说起。 “这事我自己去查吧，不过有件事想要麻烦你。” 林沐云突然客气起来，简安妮也跟着认真起来，虽然内心并不想帮这个忙。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最近沈之冰都和什么人来往？” “什么意思？” “安妮，沈之冰已经二十八了，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交往或是恋爱的消息，你不觉得奇怪吗？” 简安妮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沈之冰是沈氏继承人，忙着工作没空谈恋爱也不是不可能。 “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谁能真正逃脱婚姻的枷锁。” 简安妮赞同林沐云的话，越是距离家族资产近的人，被捆绑摆布的概率就越大。 “我不信沈之冰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林沐云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但她不敢确定，因为觉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可是齐筝去了沈氏以后变化这么大，让她不得不认真对待每一种可能。 林沐云并不安分等待简安妮的调查结果，她觉得应该多制造点机会跟齐筝见面。她们是有感情基础的，言语上冷淡不代表见面后依旧冷淡，齐筝一定是在怨她悄无声息消失了这么久。 项目组长陪着沈之冰去永丰签约了，其他人聚在会议室里格外轻松。 “小齐，项目组解散后你准备去哪个部门啊？”终于有人把话题引到了齐筝身上，其实大家心里都在关注这事。 “这个要等领导的安排。” “你也太谦虚了。以你的表现，你要是主动开口，哪个部门会拒绝你。” 说罢，这人还故意朝董笑使了个眼色，打趣道：“要不把你师父也带上呗，老董就靠你上岸了。” 董笑并未跟着笑，齐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些日子她算看出来了，董笑在这群人里有点受排挤。 “都是工作而已，在哪里都差不多。”齐筝不想提前泄露自己将要去沈总秘书室工作的消息，尤其是告诉这些暗戳戳盯着她的人。 “年轻就是资本，以后大有前途。想当初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是雄心万丈，觉得能跟着地产公司一起成长强大。结果公司是成长了，我却只是老了。” 齐筝听着他们继续闲聊，不太插话，只要话题不落在自己身上就行。 突然有人来敲会议室的门：“副总让你们都出来，林氏来人了。” 刚才还在谈笑的人不太情愿地站起来：“林氏又不是我们负责对接的，为啥要我们都出去。老董，这不是你们部门的业务吗？” 林氏和地产公司有业务往来，主要提供建筑所需的砂石，是合作了挺久的大供应商。之前林氏负责这块业务的人有调整，隔三差五就是不同面孔，今天不知道来的又是谁。 “副总发话，你们不想去也可以，自己解释呗。”董笑比他们快了两步离开，和林氏的对接的确是他的业务范畴。 林沐云坐在地产公司副总的办公室里，换了职业套装又把头发染回黑色后，的确恢复了职业女高管的味道。 “没想到今天是林总亲自过来。”林沐云没出国以前就在林氏了，但她很少过来。 “最近人手变动大，不想核心业务受影响，还是我过来比较稳妥。” 副总接到秘书的电话，起身请林沐云随他出去：“相关部门的员工都已就位了，林总随我来。” 林沐云到了董笑所在的业务部，果然如愿见到了齐筝。项目组还未正式解散，但这两天已经进入正式签约阶段，只剩下行政方面的事务。齐筝无处可去，只能跟着董笑回他的部门。 “小董，过来一下。”副总示意董笑，之前林氏的业务他比较熟。 “林总，这是董笑，之前主要负责林氏还有其他主要供应商的对接。” 林沐云友好地伸出手，温柔道：“我们之前见过，只是接触的机会不多。” 董笑没想到今天竟是林沐云亲自来，意外之余又被林总的和善可亲震惊，激动伸手回握：“林总客气。” 林沐云和董笑又客气寒暄了几句业务方面的事，她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朝齐筝的方向看。 “今后林氏的业务就要辛苦你了，希望不要因为有了永丰这样的新欢，就忘了林氏这样的老搭档。” 地产公司拿下了永丰项目，在业内已经不是秘密。过两天签约流程完成，公司就会正式给媒体发通稿了，林沐云这声提醒实则是说给副总听的。 齐筝一直坐在角落，并不关注林氏来了怎么样的大人物。透明的会议室里林沐云的身影毫无遮挡，她的心情有点烦闷。 林氏来人是很正常的，但来的是林沐云就很不正常。齐筝记得林大小姐以前就跟原主吐槽过，说最不喜欢的就是接触地产公司的人，应酬时最爱劝酒，业务上又死命压价，还要垫资。 所以林沐云以前都是放手让底下的人去做，她很少参与。今天她出现在这里，不能说跟齐筝没有半点关系。 有同事滑动椅子凑到齐筝身边：“小齐，你发什么呆？还不趁机去找董笑，让他带着你跟林总认识一下。” 齐筝木然，低声说：“为什么要认识？” 那人也是职场老油子了，见齐筝一脸不开窍的样子，既好笑又有点放心，解释说：“林沐云在林氏挺有分量的，她不常来，机会难得，混个脸熟也好啊。” 齐筝依旧淡漠：“我又不负责这块业务，没这个需要吧。” “现在不负责，以后谁知道呢。我们这些员工，该干什么，要干什么，还不是领导一句话。你看董笑，之前一直对接供应商，项目组缺人，不就是立即调过去了。” 齐筝被迫无奈跟着同事一起“关注”起会议室里的情况，林沐云风姿优雅地与他们交谈，如果不知道她的另一面，或许也会被迷惑吧。 “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脸皮薄。以后你就知道错过这样的机会多可惜了。”一直等到林沐云从会议室出来，齐筝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同事一脸失望坐了回去。 林沐云主动提出想要跟部门的其他同事都认识一下，也感谢他们过去对林氏业务的用心。副总自然把这个任务交给董笑，所有人都见了一圈，最后绕回齐筝这里。 她就坐在董笑工位的旁边，林沐云停住脚步，等着董笑介绍齐筝。 “这是我们的实习生，齐筝。海大金融学院毕业的，很厉害。” “齐筝，这位是林氏的林总。” 齐筝不得不走过去，手在和林沐云相触的瞬间，被她握紧。旁人看不太真切，可是齐筝却觉得恶心，因为分开的时候，林沐云竟然趁机挠了挠她的手心。 真以为随意挑逗几下她就会心动？齐筝在心里送了林沐云好几个白眼，但面上依然是平静如常。 董笑挺佩服齐筝的心态，无论是面对沈总还是林总，她好像总是一脸淡然，不卑不亢，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对沈总还好说，毕竟是关系户，也许私底下还有交情。但对着林总她也如此，就肯定是心态平稳了。 年轻真好，没有房贷车贷，不用养娃，腰杆都能挺直些。董笑恍然，却也只是一瞬。现实容不得他怀念过去，只能咬牙负重前行。 “这么年轻就能进入核心部门，的确厉害。沈氏能发展这么好不是没道理的，不拘一格降人才，不以年龄经验为硬性门槛，值得同行学习。” 林沐云向来比较傲，哪怕她说的是客套话，说到这份上也已是足够破例。董笑比过去淡定些，毕竟齐筝也得到过沈总的表扬，只是心里的滋味有点复杂。 副总去而复返，本以为他是陪林总去吃饭的，谁知他却说，沈总刚从永丰出来，正好顺路过来。 齐筝的眉峰抽了一下，她并不觉得沈之冰遇上林沐云会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然而副总并不给她联想的时间，又说：“刚接到电话，沈总十五分钟后就到。”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看着直奔3000而去的营养液，我慌了，赶紧见缝插针码字（害怕越欠越多23333 第38章 “齐筝，你有试过爱一个人，很久很久吗？” 副总又笑着对林沐云说：“我刚才跟沈总说了你过来了,如果不介意，中午一起吃个饭？” 林沐云余光瞟了一眼齐筝，见她并无什么反应,淡声道：“沈总客气了。” 虽然开口邀请的是副总,但如果没有沈之冰的授意,他怎么敢擅做主张让两位女老总一起吃饭。 沈之冰果然准时，十五分钟后出现在地产公司。和永丰签好合同,她心情很好,打算到地产公司亲自慰问感谢一下这段时间辛苦的项目组。 顺便,把齐筝要调去总部的消息宣布一下。虽然人事会走正式流程,沈之冰知道齐筝不愿被人在背后议论,她不过一句话的事，倒是可以帮帮齐筝。 电话里意外听说林沐云竟然也在地产公司，沈之冰只诧异了一小会儿便反应过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去谈的不是业务,而是冲着齐筝去的。 毕业典礼那天,沈之冰提前结束出差,从棉城赶回来,本打算接齐筝去吃饭。她没有下车，让保镖进学校去找齐筝,结果意外得知林沐云也去观礼了，而且她们还说话了。 那天的事沈之冰没再多计较,发泄完就算过去了。可是林沐云跟连傲订婚的事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不去碰还好,若是偶尔触动,仍是难受得很。 “林总,好久不见，国外的生活怎么样？”沈之冰来了以后主动打了招呼。 “沈总还是那么爱开玩笑。国外再好也比不过这里啊，海城才是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林总在国外逗留的时间不短，我还以为你打算把生活重心转过去。”沈之冰顿了一下，尔后继续笑道，“是我想多了，林总都快要订婚了，今后就更舍不得离开海城。” 说到订婚两个字，无论是沈之冰还是林沐云，都高兴不起来。一个心很痛，另一个则胸闷不已。 但沈之冰主动提及，不太符合她一贯的沉稳风格，曾经她和连傲之间的传闻似乎更真了。林沐云暗自打量起来，齐筝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沈总极力维持着平静，但嫉妒和愤恨有时候并不能完全被控制，尤其是在连傲未婚妻这件事上。沈之冰苦撑多年求而不得的身份，却被林沐云轻巧收入囊中，而且她脸上仍是一派淡然无所谓的姿态。 这就更让人感到羞愤，沈之冰越是高傲，心里便越是承受不住。 齐筝寻思着找个机会让沈总别再被这话题带偏，在别墅里也就罢了，至少没有外人。若是在自家的公司，这么多人的面失态，并非好事。 沈之冰的视线转向齐筝：“齐筝，你过来。” 她又转过去对副总示意：“今天跟永丰的签约很顺利，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能取得这样的成果，是和大家的付出分不开的，所以一定要论功行赏，不能拖延克扣员工应得的奖励。” 有沈总的这句话，副总自然不敢怠慢，本来这事他们高层就商量过：“我们打算是和三季度的奖金一起发。” “我已经让财务部把钱准备好了，没必要多等几个月，你们尽快把相应绩效报上去。” 每年暑假对于家里有孩子的人来说，都是需要花钱的日子。这笔奖金来得真是振奋人心，沈之冰果然懂得笼络员工。 林沐云轻笑赞叹：“沈总果然细心，处处替员工着想，难怪这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沈氏。” “员工用心替公司做事，公司自然不该亏待他们，这样合作才能长久稳定持续下去。沈氏从来不会漠视任何人的付出和能力，就像齐筝，她就是一个典型。” 林沐云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听沈之冰接着说：“齐筝虽然是实习生，但她的能力已经得到充分展示，所以在永丰项目结束以后她会正式进入总部秘书室工作。” 进入总部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直接进秘书室就更了不得了。哪怕知道她之前很可能只是来积累一下经验的知情人，也不免变了脸色。 这可是不是简单的关系户，这简直是沈总下放来锻炼的亲信栽培。 “沈总用人大胆，不拘一格，令我受教。我过去有点局限，所以错过了这样的潜力股。”林沐云目光幽深，语意不明，看了眼齐筝，“错失了这样的人才，我还真有点后悔。” 林沐云这话里分明还有话，但她不挑明了说，其他人也不好细问。沈之冰嘴角微动，把她眼底的挑衅看得一清二楚。 林沐云，你后悔了，所以想回来把齐筝抢回去？ 沈之冰在心底冷笑，已经在我手里的东西，你想抢，也不可能会赢。 沈之冰宣布完齐筝即将调入总部后，就跟副总一起和林沐云午餐去了。哪怕再电光火石，林氏高管亲自到访，她不可能不接待。 生意场有时就是这么让人无奈，明明是想要掐死的人，却不得不坐在一起觥筹交错。 两位美女老总离开后，齐筝被围了起来。平时跟齐筝不怎么说话的同事也都凑了过来，这下想要低调也没办法了。 “齐筝，你去了总部可别忘了我们，有机会也拉咱们一把呗。” “你满脑子就想着让别人拉你，你怎么不自己去买台起吊机，自己吊自己呢。” “去去去，你懂什么？朝中有人好办事，秘书室可不是一般的部门，这是离沈总最近的地方。你没听说啊，有时候丞相都不一定比得过贴身太监。” “咦惹，你是说小齐是太监啊？” “你怎么说话的……” 大家七嘴八舌，齐筝反倒没能正经说上话。董笑忍了一会儿，把他们都赶走了。等人都散了，他坐在位子上，闷闷喝着水。 “你怎么了？”齐筝觉得董笑有心事，很沉郁的那种。 “没什么，替你高兴。”董笑无意识地把杯盖放上，又揭开，反复操作。 齐筝跟董笑的接触仅限于项目组的工作，但也能从组里其他人的打趣里偶尔听出些门道。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给自己一点时间。” 董笑的眉头拧了起来，过了一阵他叹气：“我都过了三十五岁了，事业还是没有突破。好不容易进了项目组，原以为能给自己的履历加点东西，现在看来除了奖金也没别的了。” 组里的所有人都能得到相应奖金，但在职级考评上却未必人人都有升迁机会，毕竟越往上空缺越少。这一次，董笑想要升职的希望又破灭了，他在组里的表现并不突出。 “尽自己最大努力就好，一次结果不代表以后都这样。” 齐筝也只能鼓励他，董笑的确不属于能力很出众的那类的。而且他缺乏鲜明性格，总想着不得罪人，但渐渐地也失去了自己的风格。 可是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齐筝无意用自身经验去引导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无法改变什么。 ** 沈之冰下班后给齐筝打了电话，简单明了，让她准时回别墅。 晚饭如常，沈之冰看上去和平时没差别。但齐筝总觉得她有点奇怪，尤其是中午跟林沐云吃了饭以后，不可能毫无波澜。 “你今晚有什么安排？” 齐筝摇头，没有安排，项目好不容易结束，她想睡个舒服觉。 “那到我房里来。” 没有工作，还去做什么？齐筝心中疑惑重重，并不是很想去。 “见了林沐云，连我房间都不愿意去了？” 果然，沈总还是不正常的，只是懂得稍加掩饰了。 沈之冰表现得越平静，就越让人紧张她接下来的举动。原书里，自从连傲决定订婚，沈之冰就在黑化扭曲的路上一去不返。尤其是连傲的谎言和总是失效的承诺更是成了反复折磨她的催化剂，而原主就成了沈之冰黑化后的牺牲品。 好在沈总目前还算正常，齐筝却不敢掉以轻心。林沐云的挑衅不可能对她没有影响，可是沈总把她叫来做什么呢？ 她跟林沐云没有关系了啊。 门被关上，沈之冰的情绪逐渐显露。仿佛只有在房间里，她才感到舒适和安全，才敢稍微表露真实的自己。 “齐筝，你跟林沐云真断了吗？” “是。” “她今天很坦白地跟我说，不会把你拱手相让的。” “她脑子不清楚，沈总不要被蒙骗。况且她都已经订婚了，再来纠缠我，对她没有好处。” 沈之冰笑，却毫无暖意：“你果然是在意她订婚的事。” 齐筝低叹，在意订婚的人是你啊，沈总。 沈之冰很烦躁，却不知道怎么办。唯有齐筝，她只能对着齐筝这样。 可是，当她想要故技重施的时候，却被人抱住。 “你，你干什么？！” 齐筝无奈，却不得不这么做：“沈总，我知道你现在不太开心，但是我不想再被你咬了。” 沈之冰并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挣扎明显，齐筝却不松手。 “沈总，我不是你发泄的工具，你清醒一点！” 她不是原主，即便签了那样丧失尊严的合同，她也做不到麻痹自己去接受。和沈之冰接触后，她能感觉得到对方并不像林沐云，沈总还有得救。 沈之冰停了下来，想像过去那样冷言嘲讽，想要提醒齐筝那份合约，可是话到嘴边，她似乎说不出来了。 “如果你遇到不高兴的事，可以跟我说。也许我无法替你解决，但我可以听你说，也会替你保守秘密。”齐筝温声道，“但我不是玩偶我是人。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听众，但我不能接受你肆意的对待。” 沈之冰有些恍然，脱力靠在齐筝身上。齐筝的话让她差点失了力量，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到了要喷发的时候。 “我……的确是很不高兴，很不开心。” 沈之冰失神看着地毯，上面精美的图案无法吸引她，化作模糊的一团，犹如她心中烦乱的线团。 “不要总把不开心的事闷在心里。再不好的事，时间久了也都淡了。” 沈之冰抬眸，和齐筝四目相对，想从她眼里找到让自己软弱一点的理由。 “齐筝，你有试过爱一个人，很久很久吗？” 齐筝看着此时的沈总，早就不是上午在公司里跟林沐云电光火石的犀利模样。 “爱过，但已经忘了。” 沈之冰自然以为她说的是林沐云，顿了一下，自语道：“爱了很久的人，也能忘吗？” “如果你想忘，想解脱，自然就能忘。人的忘性其实很大的，很多时候你以为是记性好，其实只不过是自己不愿意忘记罢了。” 作者有话说： 某月某天 齐筝（正义）：沈总你不能再随便咬我了！ 沈总（委屈）：那我忍不住怎么办？ 齐筝（深思）：那我换个方式咬……你好了 ps：“二二小败家”大佬的深水鱼雷加更明晚补，谢谢支持 也谢谢所有给我鼓励支持打赏的宝宝们！ 第39章 感谢二二小败家的深水鱼雷加更 沈之冰涩然笑着：“你倒是比我领悟的还要深,看来是真解脱了。” 齐筝支着沈之冰的身体，感觉到沈总的无力感越来越重。怕她整个人再这样下去要晕倒，只得用力推推她。 “沈总,失恋是很正常的事,大部分人都会遇到。难受的阶段熬过去就好,以后想开了就不会再纠结难受。” 沈之冰先是无奈笑了一下，仿佛对自己能洒脱抽离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然后回过神来,立即警觉起来。 她从齐筝怀里起来,疑惑又探寻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感情的事？” 她跟连傲的事一直都是保密的,就连云菲,她都没有正式透露过。齐筝之前也不过是知道她心里有人，但绝对不知道那人就是连傲，莫非是林沐云告诉她的？ 林沐云又是怎么知道的？是连傲说的？ 沈之冰这一联想,脑子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连傲是要彻底放弃这段感情了。他们说过,这段感情就像底片,曝光的那一刻,就废了。 齐筝无奈：“沈总,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除了与爱情有关,总不见得是和学习或者工作相关吧。” “那也不一定是我的情况，我只是问你对这种事怎么看。”沈之冰收起难得一见的脆弱,又竖起了浑身的刺，“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齐筝心说,我全都知道,但我不能说,说了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我不知道。” 沈之冰将信将疑，但她至少没像一开始那样对齐筝，语气还算平和：“我的私事你少关注，也不要随意插手。除非是我告诉你，不然不要擅自把其他话题引申到我身上。” 果然是恋爱脑，涉及感情的时候沈总和平时在工作上精明果断简直判若两人。 齐筝想劝沈之冰放开些，哪怕自己没那么快脱身，好歹别再一味保护连傲了。他那样的人，不值得的。 “沈总放心，我不会窥探你的隐私，也不会侵入你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开心点，如果你觉得辛苦觉得不确定，说明对方不是对的人。” 齐筝生怕沈之冰又误会，主动解释说：“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体会，我自己的经验感受。” 沈之冰把齐筝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何尝不知道跟连傲的感情早就死了，只是她不舍得放手罢了。 她只是没想到，齐筝竟能从林沐云身上得到这么多领悟，难怪她面对林沐云时情绪如此平静。 “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正式到秘书室报道，以后的工作挑战会更大，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做出更好的成绩。” “我会的。” ** 齐筝正式跟沈氏签了劳动合同，入职秘书室，由云菲带她。当天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沈启星特地去了趟人事专员办公室，拿着齐筝的档案又看了一遍。 之前听说沈之冰在地产公司正式宣布把齐筝调到秘书室，他已经有点意外。毕竟沈之冰亲自开口，可见重视程度不一般。 现在又让云菲亲自带她，说不定是想要培养第二个云菲。到时候沈之冰左臂右膀，羽翼丰满，更难对付了。 人事专员颇为紧张，对于这位平时对招聘工作并不十分上心的副总，摸不准他的意图。 “小何，这就是齐筝的全部资料了？”这份档案他之前看过，没有格外出众的地方，跟他之前推荐给沈之冰的那两个候选人差远了。 齐筝连个海归经验都没有，虽然海大金融学院在国内数一数二，但成绩也不是全专业前列，哪里谈得上出众。 能进沈氏的，哪个不优秀？ “沈总，资料肯定都是齐全的，我们不会遗漏员工信息的。”生怕副总觉得自己工作不负责，小何努力证明齐筝所有信息都已经录入存档了。 沈启星实在没找出别的东西，只得把档案还给小何：“我只是循例问问，别紧张。秘书室来了新人，我也是好奇。” 这是沈总钦点的，并没有经过人事部门的正规招聘流程。别说沈启星，人事部其他人也好奇，但没人敢像他这样直说。 “沈总看重的员工，以后你们也多用点心，关注一下。”沈启星轻敲了两下桌面，走了。 小何知道沈总这是暗示她，以后要多加注意齐筝的动向。 沈之冰今天需要批示的文件不太多，她看完了几份便暂时让自己放空。连傲已经几天没有找过她了，他们之间仿佛就真断了。 齐筝那晚的话又在耳边重现，沈之冰虽是戒备，但齐筝说的她听进去了。 云菲敲门进来：“沈总，齐筝的入职手续全部办好了。” 沈之冰收回思绪：“其他方面呢，也都安排好了？” “都安置妥当了，今天就能正式开始工作。” 齐筝之前就在秘书室里办过公，但今天她发现还是跟过去有些变化。例如本来在角落的那张办公桌移动了位置，没那么偏了。办公桌椅也都换了新的，电脑也是新的，她的名字工牌也已经挂上了。 “剩下的你做主吧。该教的地方不要吝啬，该管的地方也不要顾及我的面子。” 云菲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她把刚收到的几份文件放到沈之冰桌上，又说：“艾力回来了，我跟他说了你想找他。” 沈之冰刚才还在想这事，没想到艾力回来的这么巧：“让他查一下齐筝。” 云菲不解：“沈总不是已经决定让她来秘书室了吗？” 之前沈之冰想查齐筝，云菲以为她是顾虑齐筝的背景。毕竟放个来历不够清楚的人在身边，的确让人难以放心。 “是私事。” 云菲一听是私事，便不再多嘴。过去在国外的时候，沈之冰还会跟她聊一些私人话题，自从回国进入沈氏后，沈总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 她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说过私事了。 “那我让他尽快联系你。” 云菲出去后，给齐筝安排了一些基础性工作。之前她在这里主要是完成永丰项目的报告，但现在不同了，她要开始接触秘书室其他的工作。 以后沈总的很多文件，都有可能要先经过她这里，齐筝也明显感觉到压力大了不少。 云菲笑着安慰她：“别紧张，你有能力处理好，一开始总是难免会忙乱些。” 齐筝觉得云菲比沈之冰好相处多了，总是冷着脸的沈总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和善可人又体贴的秘书姐姐。 幸亏她在秘书室大部分时间是跟云菲相处，要不然她得穿棉袄上班才不至于被冻伤。 “今天先把这部分资料看一下，都是接下来半个月沈总需要批示的项目。” 这么赶？齐筝接过文件的时候都倍感紧迫。 云菲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她：“基本都已经处理好了，不需要你赶数据的。只是让你先了解一下今后的工作内容，还有沈总喜欢的处理方式。” 原来如此，云菲果然是经验老到。 “谢谢云秘书。” 沈启星下午竟然借口拿着三季度员工激励计划来找沈之冰签字，又溜达到秘书室。 这次他一来，就明目张胆盯着齐筝看。 他对云菲说：“我顺便来看看今天入职的新人是否适应，有什么需要我们人事部配合的地方。” 说起来倒也是正常流程，云菲无法拒绝。 “齐筝适应的不错，沈副总有心了。” 沈启星用文件轻拍掌心，关心道：“这次沈总特招齐筝进总部，其实公司里有不少人都在关注。虽然沈总完全有权力这么做，但如果能有更加详实的成绩，就更好服众了。” 云菲知道沈启星在暗示什么，但她毕竟不是沈之冰，无法当面怼他什么。不过齐筝既然已经进了秘书室，她自然不会让别人任意欺负她。 “这点沈副总放心，齐筝之前在永丰项目的表现，已经由地产公司正式上报绩效了，到时还要麻烦人事那边做点宣传。至于以后，沈总跟我都相信齐筝能做出更好的成绩。” 齐筝知道自己相当于空降，想不被人关注是不可能的，也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在暗地里已经盯着她了。只是没想到，上班的第一天，人事部的副总竟然亲自跑来了。 不过沈启星跟沈之冰的关系她是知道的，也知道沈家内部矛盾不小。她哪怕能力再出众，也不值得一个副总如此在意。 沈启星无非就是想从她这里试探沈之冰的态度和用意，齐筝扶额，她不想成为沈家人争权的炮灰啊。 云菲颇为仗义，手腕也了得。沈启星明明就站在离齐筝几步开外的地方，明明他几句话里就顺带会捎上齐筝，但云菲全都替她挡了回去。 柔中带刚也好，直来直去也罢，她硬是把齐筝完全护住，没让她跟沈启星直接对话。 “沈总有空了，可以进去了。”云菲接了沈之冰的通知，示意沈启星离开。 另外两个秘书刚才也没怎么出声，不过她们都跟云菲同一阵线。沈启星刚走，她们就不约而同地朝云菲竖起大拇指。 齐筝轻声说：“谢谢。” 云菲不以为意，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秘书室人来人往，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遇到。人家对我们的态度未必就是直接针对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沈总。你以后就会习惯了，也要学着适应，如果有应付不了的地方，可以问我们。” 在秘书室里，有云菲罩着，齐筝的日子自然不会太难熬。沈之冰很忙，每天总有开不完的会和批不完的文件，还有很多见缝插针想要见她的人，齐筝想，沈总这么忙，还能坚持喜欢连傲这么久，也真是个爱情奇才。 作者有话说： 谢谢所有打赏我的小天使，爱你们 第40章 “后天晚上，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自从连傲和林沐云订婚的消息传出,世家圈子的轰动和讶异逐渐消散，渐渐变成声声祝福。连傲没什么表态，依旧和过去差不多。林沐云试着刚赶工完成的礼服,对着镜子转了两圈。 下周就是他们的订婚宴了,虽然从正式宣布到举行,时间有些赶，但有钱就不愁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案。连夜赶工的礼服有了,五星级酒店早已被订满的宴会厅也有了,就连有些原本抽不出时间出席的嘉宾也答应来赴宴了。 可以预见,这将是一场震动海城上流社会的订婚仪式,除了主角并不相爱。连傲因为订婚的事,跟沈之冰正式陷入冷战，几次示好都被沈之冰冷冷拒绝，连傲的傲气也上来了,索性就冷了下来。 这些年里，他如此放低姿态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他看来,沈之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有些不懂事了。 刚开完会,那帮董事还在揪着永丰项目失利的事说他。如果不是和林家联姻的事敲定了，恐怕他连董事会都待不安生。 林沐云给连傲打电话：“我今天去试礼服了,你怎么不过来？” 语气平平淡淡，没什么不高兴,就像是随口问邻居，昨天丢垃圾怎么没看到你。 “今天有董事会,没时间。” “你再忙,该做的样子也还是得做。今天我妈还问我了,说你怎么好像对订婚的事一点也不上心。” 连傲有些烦躁，他对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本就没兴趣，又是被迫妥协的，难道还指望他亲自过问每处细节吗。 “那你帮我向伯母解释一下。” “我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我可决定不了。” 世群近期有大项目要启动，流动资金方面不是很充足。跟林家联姻，一方面是想要加强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申请银团贷款的时候得到林家的担保。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去的。” 林沐云看着自己刚做完的指甲，笑出声：“下次？下次就该是我们的订婚彩排了，你不出现的话，难道真打算当天上去摸瞎？” 订婚还要彩排？连傲皱眉，他还真不太了解这些。 “我不懂这些，你来安排，到时候提前告诉我就好。” 林沐云听出他的烦躁，不再逗他，正经道：“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你想要得到林家的帮助，好歹也要让他们相信你是真心想娶我。” 不然联姻的意义何在？ 连傲叹气：“我下次注意。” 林沐云又说：“你听说了吗？沈之冰把齐筝弄到她的秘书室去工作，等于是贴身跟着了。” “是吗？”难怪最近地产公司那边没什么消息了，原来齐筝去总部了。 “我回国后跟她见过两次，她的确变了，变得我都快要不认识了。”林沐云语气黯然，仿佛谈到齐筝，她才有些真情绪。 “连你都说她变了，可见这人的确不简单。” “但我觉得，她现在更可爱，也更有趣了。” 连傲听出了别样意味，试探道：“你该不会还没死心？” 林沐云勾了勾唇：“我不想骗你，我的确对她还有兴趣，而且见面后兴趣比以前更大。不过你放心，无论是未婚妻还是妻子，我都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会丢你连家的脸。” 言下之意，私底下我想怎么玩，你别管我。 连傲对齐筝也是存了打探的心思，林沐云是一个很好的打听渠道。可是林沐云玩性大，婚后如果还跟齐筝纠缠，传出去的话，两家都不好交代。 “你想玩我不管，但你别过界，不然我们的协议随时作废。”连傲作了让步，他不在乎林沐云心里惦记着谁，只要别影响他的面子就行。 况且，他的确想要摸清齐筝的底细。这个人的存在，才是对他真正的威胁。 ** 艾力如约去了和沈之冰固定见面的高尔夫球场，出去玩了一圈的他，皮肤黝黑，精神倒是很不错。 “沈总球技又进步了，恭喜恭喜。” 沈之冰刚刚完成一杆入洞，就听到身后有人鼓掌。她把球杆交给球童，自己坐上了车。 “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艾力戴着墨镜，痞笑的样子让他跟沈之冰更显格格不入。 “我听云菲说，你让我去查一个大学毕业生？” 艾力并不只为钱，之所以多年来一直帮沈之冰办事，是因为当年在国外沈之冰曾经救过他。 “是，她现在在我身边工作。” 艾力看着左右两旁缓慢倒退的风景：“调查员工背景也需要我出马，沈氏人力部要解散了？” 沈之冰竟然没有生气：“她还住在我的别墅里。” 艾力咦了一声：“这工作还包住？” 沈之冰终于沉声：“艾力。”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你想查哪些方面？” “全部。” “一个大学毕业生，能有多少东西可查？我相信她的人事档案上面就已经有了一半了，至于档案里没有的那一半我可以去找找。” “关于她的感情经历，也查一下。” 艾力惊奇地看了眼沈之冰：“沈总你连这个也要管？” 沈之冰向来只在乎连傲，别人的爱情从来都是与她无关。哪怕连傲曾经各种绯闻缠身，沈之冰也从没有主动去查过那些女人的背景。 现在却主动调查起一个员工的感情过往，可真稀奇。 “行，给我半个月时间。” “尽快。” 订婚的日子临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大型的商业应酬，沈之冰跟连傲连远远的照面都没有见过。两个人像是平行线，毫无交集。 永丰项目被沈氏拿下，而且是击败了此前高调竞争的世群，这让之前一直质疑沈之冰对地产公司偏袒的人终于闭了嘴。 分公司的负责人在年中会议后有部分调整，虽然二叔的人没有完全被支开，但好歹有进展。沈之冰在事业上越来越顺，偶尔她也会苦笑，情场失意事业得意，或许是真的。 齐筝敲门走了进来，她已经渐渐上手，云菲也开始把一些简单的工作完全交给她。几次下来，她的完成度都不错。 “沈总，这份数据有点问题，想请你看一下。” 沈之冰拿过报告，看到齐筝在上面画了几个圈。 这是华天水利的采购合同，因为设备年限到了，需要大批量更新设备，所以是一笔金额巨大的采购合同。 “说说你的看法。” 齐筝指着她圈出来的地方：“采购价格不对。” 沈之冰之前看过这份合同，有点印象。 “和往年相比，涨了很多？” “不是，是压价了。” 大笔集中采购，的确有议价的空间。加上这两年参与竞争的公司不少，华天水利这种背景的企业，亏钱也想跟它们搭上线的企业并不是没有。 沈之冰做好了这笔买卖只赚薄利的打算，所以对于利润增幅并没有提出明确要求。 “云秘书也跟我解释过，说大宗交易的采购单价是可以低于市场正常价格的，合同里的价格也的确不算离谱。” 沈之冰又看她，既然这些齐筝都知道，那她说的问题是什么？ “但是这份合同里多了很多隐藏的费用，各种名目的费用。” 费用？沈之冰闻言又认真看了一遍文件，这次她也看出问题了。 齐筝圈出来的那几处数据很分散，那些新增的费用名目都是列在不同内容项目之下，乍看并没有什么特殊。 然而把这些费用单独挑出来，就会发现，它们很多都是重复的，又或是根本无意义的。 有人在合同里做了手脚，巧立名目套取费用。 “你把这份合同再拆一遍，把所有的费用都列清楚。以前的合同你如果没有，就找云菲要。” 齐筝其实已经开始这么做了，但有了沈之冰的支持，她在获取资源方面的确多了很多便利。 她出去后把这事跟云菲说了，云菲也很重视，把文件看了一遍，的确有点不同寻常。 “我给你开个临时权限，你可以在共享资料库查看你需要的文件。不过这事先别声张，数据弄清楚了再说。” 云菲最近在忙另一件时间比较紧的项目，合同的事就让齐筝独立去做。 沈之冰收到了世群发来的订婚宴请帖，上面连傲和林沐云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灼人眼球。 她这两天都加班到很晚，那张请帖被她扔在抽屉里，不愿多看，可是又时时萦绕在她心里。 “沈总，后天的订婚宴，你是否出席？”云菲来确认沈之冰的行程，虽然知道会刺激沈总，却又不得不问。 沈之冰沉默许久，最后却坚定道：“去。” 云菲看着沈总寂寥的脸，不忍再说什么，沉默转身。 “你把齐筝叫来。” 齐筝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沈之冰抱臂站在落地大窗边，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沈总，你找我？” 沈之冰幽幽转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天晚上，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后天？齐筝想了一下，应该是连傲的订婚宴。最近大家都在议论这事，但不敢当着沈总的面。 “把自己收拾一下，不要让我没面子。” 收拾？我挺好的啊，齐筝低头看了看自己。得体的职业装，挺拔的身姿，光洁的皮肤，她已经比在学校的时候精神很多了。 “去找个专业的形象设计师，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些。” 成熟？她这个年纪再成熟也熟不到哪里去，沈总这要求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沈之冰有些烦躁，订婚宴她如果缺席，无异于宣告那些年她跟连傲的传闻极有可能是真，更会让连傲和林沐云看笑话。 可是她一个人去，能不能撑得住，说实话她心里没底。 见齐筝还愣在那里，沈之冰有些不悦：“你如果不懂这方面的事，让心姨帮你。” 想到心姨之前安排的那些魔鬼培训课程，齐筝连连摆手：“还是我自己搞定吧。” 但她不得不提醒沈总：“沈总，违背自然规律刻意扮成熟或是装嫩，都是很违和的。” 沈之冰被她一番话弄乱了思绪，反而没那么忧伤了。 “我只是让你成熟些，跟我走在一起不会太突兀，没说让你一下子变老。” 齐筝尴尬笑了一下：“那我尽力。” 齐筝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心想还好沈总没有按照原剧情，硬要她按照连傲的风格来打扮，那样才是真正的违和。 她对这方面不太擅长，但是蒋悠悠挺有研究。接到齐筝约饭的电话，蒋悠悠很爽快地答应了。 饭后两人去逛街，蒋悠悠对于每季新品如数家珍，不时向齐筝介绍推荐，听得她一阵头疼。 “难得你有机会陪大老板去应酬，当然不能随意啦，这事包在我身上。” 40-60 第41章 “吃颗糖，人会变得开心。” 蒋悠悠拉着齐筝转了好久,几乎每一家叫得出名字的大牌店都进去了。齐筝已经很久没有逛街逛得这么凶了，比她加班熬数据还累。 “你别喊累，应酬这东西有时候就是比工作本身还累还麻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情社会,偏偏很多人就看重这个。”蒋悠悠手里搭了好几件衣服,都是准备待会让齐筝去试试的。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单纯不想这次去而已。”齐筝知道职场里有些应酬是在所难免的,她只是不想去看连傲和林沐云假装恩爱的场面,真无聊。 “说真的,我觉得你去沈氏实习以后整个人都变了。”蒋悠悠礼貌地谢绝了店员热情的介绍,表示自己很熟悉该品牌,想自己看一会儿。 齐筝跟在她身旁，其实她还挺喜欢蒋悠悠的性格，直来直去的,挺爽快。 “哪里变了？”齐父说她变了，林沐云也说她变了,她当然知道自己肯定跟原主不一样。但还是有点好奇,同住了四年的室友是怎么看待她的变化。 “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觉得你好像硬朗点了。”蒋悠悠思考着措辞,继续说着，“以前你跟我们住在一起,但很少主动参与，总是软软的,显得挺被动。” 齐筝觉得这说法蛮有趣，故意问：“我现在硬了,变凶啦？” 四年里,蒋悠悠很少见到齐筝有这样自信风趣的时候,也跟着开起玩笑：“是啊是啊，你现在样子让我好怕。怕没能完成你给的任务，回家就被你拉黑了。” 齐筝从她手里把挑好的衣服拿过去：“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么。” 蒋悠悠陪她走到更衣室外：“都是老同学，你在我们面前任性点反而正常。” 齐筝在更衣室里一边琢磨蒋悠悠刚才的话，一边回忆原主的性格。原生家庭的不幸和债主不时的叨扰，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压抑了她的性格。难怪原主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林沐云不放，只可惜遇到个并非真心的人。 连着换了几套，蒋悠悠仍是觉得效果一般。齐筝有点累了：“衣服得体就行了吧，我又不是主角，不用全场瞩目的。” “我帮你选的都是低调款，可是越低调就越要注意细节。你也说了，这是沈总主动让你陪她去，你要是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下回哪里轮得到你。” 齐筝心道，真希望别有下次了，这种爱恨情仇的戏码，她一点也不想近距离围观。也不知道参加完订婚仪式后，沈总的情绪会变成怎么样，又该提前准备纾解的法子了。 “我觉得这套不错。”齐筝余光扫到另一排货架上的一套礼服。修身西装，设计感很强，但也很挑人。 蒋悠悠跟着走过去，几番打量：“你确定？” 店员也跟了过去，解释道：“这其实是开年限定款，虽然不是当季新品，但更有份量。” 蒋悠悠点头，表示她知道这个。 “不过这款比较挑人，所以很多客人都只是看中，并不一定会买。” 齐筝快要从更衣室出来了，蒋悠悠和店员都站在那里等着。齐筝一晚上都没什么意见，这是她唯一自己选中的衣服。 蒋悠悠觉得齐筝的品味也变好了，而且变得自信了。从前哪怕觉得这套衣服再好看，她也不会拿下来去试穿的。 更衣室的门打开，齐筝从里面走出来。她的鞋还没换成配套的，发型也是平时上班的普通样子，可是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立刻就鲜活了起来。 对身材要求很高的线条裁剪就像是为齐筝量身定做似的，贴合得恰到好处。对气质要求也很高的衣服被齐筝完美展示出淡淡的疏离感，她白皙的皮肤和血色充足的唇，让这套丝绒修身小西装变得格外醒目。 明明是低调的设计，穿在对的人身上，立刻就闪耀出不一样的光华。 “就这套了，齐筝，还是你最了解你自己。” 之后她们又去买了鞋，蒋悠悠还替她挑了一个精美的胸针，小小的但绝对是点睛之笔…… 刷完卡，齐筝感慨，好在永丰项目的第一笔奖金发了，要不然她肯定得用沈之冰的卡。 ** 订婚仪式当天，沈之冰让云菲给了齐筝两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她还有文件要处理，而且还得先回大宅一趟。 她给齐筝打电话：“晚上七点，你准时到我说的地方等我。” 沈之冰没空去接齐筝，只能约在酒店附近会合。 云菲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整天都在暗中观察沈之冰的状态。沈总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午饭吃的比较少。 “沈总，要不要吃点东西再下班？” 晚上那个订婚宴，沈之冰是肯定不会有胃口的。 “来不及，这些文件我签好了。剩下几份不太重要的，你帮我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直接给我发邮件。” 今晚不仅沈之冰会去，沈家不少人都会去，例如那总是跟她不对付的二叔。 回到大宅，沈之冰先去看了爷爷，老人家不太喜欢过分热闹的场面。 “我已经亲自给连、林两家都打过电话祝贺了，今晚我就不去了。你代表沈家出席，注意些分寸。” 今晚出席的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哪怕在商场上争个你死我活，今晚也要努力维持谈笑风生的和谐画面。 “我会做好的，爷爷请放心。” 老爷子轻叹：“连、林两家联姻，世群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之前他们丢了永丰项目，下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沈之冰眼神一黯，今后她跟连傲，就真的只是竞争关系了。 “小冰，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会注意世群的动向的。” 齐筝没有弄很夸张的造型，但的确特意打理过。为了能让身上这套小西装得到完美匹配，她去了蒋悠悠推荐的造型师那里。 沈之冰的车停了下来，齐筝从宾利车下来，朝老余挥挥手，让他先回家。 车门打开，齐筝坐了进去。她今天喷了淡香，还有淡淡的发蜡余香。 沈之冰盘起长发，宝石项链并未有任何俗气的成分。 “沈总好。” 沈之冰随意打量了齐筝两眼，忍不住又多看了两次。 “造型不错。” 齐筝自然也喜欢听好话，难得沈之冰在今晚这么烦躁的情况下还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已是难得。 “沈总你也很漂亮。” 齐筝说的是事实，沈之冰今晚真的很漂亮。冷艳高贵，优雅成熟，让人错不开眼。 沈之冰唇角勾了一下，淡声道：“谢谢。” 她们到的不早也不晚，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二十多分钟，连、林两家的人都在招呼客人。连杰看到沈之冰来了，笑着迎了过去。 “沈总，欢迎。”他看到站在沈之冰身边的人，他认识，是齐筝。 可是今晚齐筝和上次不一样，她不是只跟在沈之冰的身后，而是与她并肩，甚至沈总的手竟搭在她的腕上。 显然，齐筝是今晚沈之冰带来的同伴。 这种场合，并没有强调一定是男女组合，客人想带谁来理论上都可以。但沈之冰向来不喜欢带搭子出席应酬，这是业内共识。 然而齐筝已经在沈之冰身边出现两回了，连杰这样八卦神经不发达的的人都不免产生了好奇。 “恭喜了。”沈之冰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和音量都恰到好处，齐筝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可能多余了。 沈之冰所坐的位置距离舞台不远，同桌的都是和她地位身份相当的商界大佬。就连她二叔都只能被安排在隔壁那桌，齐筝有幸，坐在了大佬群中间。 “要吃糖吗？”齐筝突然在桌下碰了碰沈之冰的手。 司仪在上面说着套话，开始活跃现场气氛了。 后面大屏幕上也已经开始播放今晚两位主角的照片了，在场的人基本都认识连傲和林沐云。之前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密切往来，但并不影响他们津津有味看着大屏幕上那些证明他们彼此有情的“证据”。 沈之冰从屏幕上出现画面开始就有些失神，齐筝并没过多关注台上的情形，她只希望沈总今晚别发疯就好。 沈之冰摊开掌心，被塞了一颗糖。齐筝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吃颗糖，人会变得开心。” 沈之冰握紧，没有立即响应。她侧过脸，问她：“那你呢，你今晚开心吗？” 齐筝指了指面前的纸团：“我已经吃过糖了，当然开心。” 沈之冰明知道这说法站不住脚，却真地吃了。 齐筝和她没说太多话，但同桌的其他人也没几个在聊天的。台上越来越热闹，台下似乎都挺淡定。 毕竟订婚的又不是自己，看热闹不必这么真情实感。 司仪油腻的声音传了过来：“下面有请我们今晚的主角，世群集团的连傲连先生，和他的未婚妻，林氏千金林沐云小姐上台。” 台下掌声如雷，大屏幕上定格的是他们不久前拍的订婚照。 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无论样貌还是家世，都很相衬。 可是熟悉他们的人，都能看出照片里的人，眼底均无笑意，幸福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林沐云挽着连傲的手从后台走了出来，紧紧依靠着连傲，两个人显得很是甜蜜。 灯光全都聚焦到台上，台下逐渐暗了下去。光影闪烁，沈之冰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凉。即使做了再多的准备，直面这一刻的时候，心依旧不舒服。 齐筝给的糖融化在舌尖，留下淡淡的甜味，替她抵御浓郁的苦涩。 “沈总。”齐筝轻声叫她。 沈之冰木然转过脸，眼里的萧索和落寞难以掩藏。还好，这一侧，只有齐筝。 沈之冰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些，并不知道齐筝叫她做什么。 “如果觉得不舒服，这里有个扶手可以借你一用。” 齐筝的手在桌下伸了过去，指尖触到沈之冰。微凉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她一把抓住。 她像是即将沉溺的人，抓住了救生圈，不顾一切地抓住。 沈之冰握得越来越用力，齐筝甚至觉得沈总可能要把指甲直接嵌进她的皮肉里。但沈之冰的脸色缓了下来，看向舞台时的表情也更加自然。 司仪在采访两人相识相恋的过程，其实是借机给其他人一个说法罢了。具体是不是这样，没人在意。 齐筝从头到尾就没看过台上几次，反倒是林沐云从一出场就找到了齐筝，偷偷看了她几回。 相比起沈之冰的淡定，连傲的脸色倒是不怎么好看。桌底下的手久久未曾分开，齐筝手上的痛感停了片刻，沈之冰力道小了些。她换了个姿势，接着便是更加紧密地握紧，令人窒息。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爱你们 这章随机掉红包 第42章 订婚毕竟跟结婚不一样,对于主角间的互动要求也低了许多。在连傲跟林沐云相继说完对这份感情的看重和期许后，便直接进入了下一环节。 齐筝看着台上很是般配的两人双手交握倒香槟的样子，预估这场仪式已经过去大半,可是沈之冰的情绪尚无好转的迹象。 “沈总,可以轻一点吗？”齐筝咧嘴,轻声要求。 沈之冰置若罔闻。虽然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可是内心早就浑噩茫然,根本无法有效识别外界因素。 齐筝有过类似经历,能够体会沈之冰的感受。可是再握下去,她这手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齐筝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把沈之冰的手包住：“放松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连傲牵着林沐云的手下台换衣服，沈之冰浑身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弛。赫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齐筝环住，有些不悦。 “你抱着我的手干什么？” “是你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只想拯救一下自己。” 沈之冰立即就松了手，齐筝终于重获自由。 同桌的人趁机跟沈之冰搭讪,自然想要聊一些生意上的事。 “沈总,前段时间沈氏和世群在永丰项目上竞争激烈,我们还以为今天你不会过来。” “生意是生意,并不会影响我们两家交情。况且爷爷特地叮嘱，连、林两家的邀请,不能怠慢，更不能失礼。” “果然好风度。我听说沈氏有意开发新领域,对加密货币也有兴趣？” 沈之冰偶尔听说过这种传闻，近几年加密货币很火,有部门负责人提出过建议,但被董事会否决了。 “只是传闻罢了,沈氏更注重实业。” 沈之冰今晚一点也不想谈公事，每次出席应酬，围在她身边的这群人，嘴里聊着生意，眼睛总是盯着她的脸。沈之冰心情烦闷，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些人，今晚跟她同桌的，谁都不好得罪。 从齐筝入座，其他人就有意无意打量过她，沈之冰没有特地介绍，他们也不好直问。现在坐在一起久了，气氛活跃起来，又见齐筝跟沈之冰互动不错，便把之前的疑惑说了出来。 “沈总今天带来的是哪位贵客？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刚学成归来？” 这些人里大部分没认出齐筝就是乐总儿子生日宴上那个员工，又或是觉得有点印象，但并不敢确定是同一人。 “她叫齐筝，在我秘书室工作。” 原来如此，真是沈氏的人。 有人却不肯轻易放弃，感慨道：“这么年轻就能进秘书室，实在是后生可畏。沈氏动作快，好人才一冒头就被你们抢走了。” 每年校招，沈氏总是收到应聘简历最多的那家。其他公司里也有不少员工蠢蠢欲动想积累了经验后跳槽过去，这让其他老板不得不防。 “人才很多，沈氏不会跟诸位抢什么，双向选择而已。” 沈之冰在商场上并不是一个过分谦让的人，沈氏的实力摆在那儿，她的能力摆在那儿。她不嚣张但也不怯弱，要不然那些人早扑上来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看出沈之冰有意护着齐筝，便也不好再打听什么。齐筝，在秘书室工作。有这两个信息就够了，剩下的他们可以回去自己查。 仪式结束后，宴会便自由许多。连傲和林沐云开始每桌轮流进酒了，沈之冰刚才已经喝了几杯，脸颊有点红。 “沈总，我去帮你换一杯吧。” 沈之冰余光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的那两人，估摸着不用多久就该到他们这桌了。 “一杯酒而已，我喝得了。” 沈之冰固执起来，真没人劝得动。齐筝幽幽叹了口气，喝就喝吧，反正今晚你不会正常，对此齐筝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林沐云幽深的目光比她的人更早到来，两位主角的酒终于敬到了这一桌。连傲和林沐云一直相依，连喝酒的时候都非常同步。 “真是一对佳人，今后强强联手，更是一段商界佳话。” “连大少不声不响的，一出手就是王炸，弄得我家里那几个小侄女都心碎了。” 这话是开玩笑的，但其他几位老总也跟着附和，可见连傲订婚的消息在世家圈子里的确伤了不少人的心。 沈之冰没有跟着笑，勾了勾唇角，觉得讽刺。 她才是那个心碎成渣的人吧，却要装作无事人，在这里听你们恭维揶揄。 连傲不敢明目张胆看沈之冰，却还是有意无意落了几次视线在她身上。一群老总都是人精，哪有看不到的。 “连大少以后得收心了，有了林小姐，可不能再朝三暮四了。” 连傲脸色微变，依旧保持着风度：“秦叔叔说笑了。” 秦家向来不太喜欢连傲，所以一早就在家族里说过，不许动这份心思。 “未婚妻就在身边，怎么还总是盯着人家沈总看呢。沈总漂亮，我们沐云也不差啊。” 都是世家的孩子，多多少少也算看着他们长大。连傲再不爽也不能当面顶撞，只好尴尬地解释：“我只是怕今晚招呼不周，怠慢了各位。刚才沈总一直没说话，我是想问问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沈之冰的确刚才没插话，但连傲这解释有些牵强，好在林沐云不计较。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齐筝身上，她今晚一眼就看到她了。她的金丝雀从前被她用无数钱财娇惯细养，都没有发出像今天这样耀眼的光芒来。 齐筝穿的那套礼服她认得，刚上市的时候她就喜欢，可惜并不是她的风格。身边朋友也都提到过这款，可是无一人能驾驭。 今晚齐筝是特别的，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足以令林沐云心动。 过去是五分，现在则到了八分。林沐云发现，自从再次跟齐筝相见，她的心便不受控制，想要见她，再见一见她。 直到今晚，她站在台上，挽着连傲的手，却被台下的人牵动心绪。哪怕抹掉过去不说，今晚的齐筝也足以令她一见钟情。 林沐云忽然庆幸，和连傲是协议结婚。如果在结婚前夕才赫然发现自己真地喜欢女生，那才是人间悲哀。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响。沈之冰冷漠依旧，只是淡淡说了声恭喜，连傲也只是应了句谢谢。 林沐云仰头喝酒的时候，仍是在看齐筝，就连沈之冰都发觉了。 他们在这桌逗留得不久，又去往下一桌。 齐筝怕沈之冰坐不稳，提前伸手在她背后挡了一下。 “我没那么虚弱，就算要翻脸，也不会在现在。” 沈之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今晚这身打扮，很吸睛啊。” 从她今晚带着齐筝出现，已经不止一次收到这样的注视了。可是林沐云近乎当面挑衅的表现，还是让沈之冰愤恨。 齐筝无奈：“沈总，我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 沈之冰轻哼：“我让你成熟一点，不是让你来勾引其他人的。” 齐筝开始怀念那个在办公室里和她认真研究合同，甚至不苟言笑的沈总了。 宴会进行快到尾声了，沈之冰喝了不少酒，但没醉。 “我去趟洗手间，待会我们就走。” “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沈之冰拿着她的随身小包离开，齐筝终于有种快下班的解脱。 这种应酬比加班难熬多了，还没加班费，真是吃力不讨好。 同桌的老总们早就散开，齐筝一人孤单坐着，她还挺享受。 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有别于沈之冰的香水，齐筝还没来得及去看是谁，就听到一声甜腻的声音：“小筝。” 林沐云真是阴魂不散，她不用继续应酬的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齐筝勉强挤出个公式化笑脸：“林小姐，你好。” “你一定要跟我这么生分吗？我叫你小筝，你却叫我林小姐，弄得好像我认错人似的。” 今晚的林沐云美得张扬，可是齐筝不喜欢这种风格。她总觉得脂粉味太重的美，不真实。 “我跟你没有熟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地步。” 林沐云的承受力比之前好了些，对于齐筝的抗拒也做了心理准备。毕竟今晚是她订婚，齐筝哪怕再旧情难忘，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向她示好。 “小筝，我订婚也好，结婚也罢，都不代表我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也不会真正投入到这段关系中去，你相信我好吗？” 林沐云比过去说得认真，是真地希望齐筝可以相信。 然而齐筝的笑淡了点，对于这样的表示，无动于衷。 从前原主很渴望，但她不需要。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必要解释这些了，你选择和谁结婚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在意。所以林小姐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我只是个来观礼的观众。” 林沐云冷笑：“是沈之冰带你来的吧？她人呢，把你丢在这里自己去乐呵，你还老实听话地等着。” 齐筝想到一整晚都在强撑的沈总，忽然很讨厌林沐云的刻薄。 “沈总什么样，与你无关。” 林沐云听齐筝竟然开口维护沈之冰，心中更气。 “她给的条件有多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小筝，你只是她用来对付我的一张牌，你别被她迷惑了啊！” 林沐云情急之下，竟然要去握齐筝的手。从前，齐筝很喜欢跟她十指相扣，喜欢牵她的手。可是林沐云从不让她在公开场合这么做，说让人看到了麻烦。 齐筝不着痕迹躲开，拿起眼前的酒杯，淡淡抿了一口：“人多眼杂，林小姐应该多注意影响，被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林沐云一怔，幽幽道：“小筝，过去的这些你还记得。” 作者有话说： 不看不知道，原来我的读者里有这么多营养液大户（乖巧给跪了 第43章 “沈总，你接吻的技巧也太差了，你这样只能算乱啃。” 齐筝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沈总这个厕所去的好像有点久，该不会是在吐吧？她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跟着去的,不能让沈之冰独自逞强。 齐筝明显的心不在焉,视线不时越过林沐云看向她身后。不管她看的是什么,都表明了对林沐云的无视。 “今天也许不是一个好时机，但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明白。小筝,我会为我过去所犯的错误做出弥补的,也希望你能看到我的诚意。” 齐筝放下酒杯,对于林沐云,她是真没精力去管太多。 她还没说话,那个她还在担心的人出现了。 “林小姐不陪着自己的未婚夫，坐在我的座位上，是怎么回事呢？” 齐筝打量沈之冰,看上去还算正常，但人比之前又冷了些。 林沐云笑着起身,并无慌乱。 “连傲喝多了,刚去厕所,我去看看他好点没。” 沈之冰没有再坐那张被林沐云坐过的椅子,她似乎决定走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沈之冰发话,齐筝求之不得。 她们一离开，一整晚都在远处观察她们的八卦名媛团又开始叽叽喳喳了。吴沁今晚情绪低落,话很少。眼睛都是红肿的，可偏偏倔强地要来。 “今晚真奇怪,沈之冰竟然带个女的出席订婚仪式,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才奇怪,又不是沈之冰订婚，她带谁来不都一样。我倒是对那套限定款更感兴趣，我还没想过有人能把杂志上的衣服穿得比模特还好看。” “那套啊，我年初就去看过，看了好几次，没勇气买。” “所以你有什么心里不平衡的，哪怕沈之冰带个女的来，也不是一般女的。上次听说人家能帮着抢合同，今晚还知道人家有衣品能挣面子，你有本事也找一个带来我们看看。” “我哪有沈之冰的条件，不过林沐云还真是走宝咯。” 吴沁听她们聒噪的声音，更加心烦了：“林沐云有什么亏的，她才是什么都不用做就捡了宝的人好不好！” 其他人纷纷噤声，吴沁的确为连傲联姻的事郁闷挺久，这里面对连傲最真情实感的大概就是她了。简安妮喝着酒，并没参与她们的讨论。 她按照林沐云的要求去查了沈之冰的感情经历，果然一片空白。 这比她想象的还要空白，甚至连露水情缘都没有过。 沈之冰一定是把什么给藏了起来，简安妮的基因里带着家族特有的传媒业探索精神，并未放弃继续打探。 ** 沈之冰把齐筝带去了一个陌生地方，不是豪宅也不是酒店，是一个四周空旷，寂静到让人想要立即就走的地方。 沈之冰让保镖和司机都去远一些的地方等，车前就只有她跟齐筝两人。 “我过去很喜欢来这里。” 这是山顶，距离市区不远，但齐筝不知道原来有一块山头竟然被沈氏持有。 “后来，我就不怎么来了。一个人站在这里，看到的不是风景，只有寂寞。” 沈之冰抱臂望着山下那片霓虹闪烁，那些喧嚣的，热闹的，繁华的一切，很近又很远。 她语气萧索落寞，背影孤单寂寥，齐筝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沈之冰微微抖了一下，没有回头：“齐筝，你的这些套路，都是跟她学的吗？” 齐筝不解：“什么套路？” 沈之冰顿了一下，道：“吃糖，握手，还有这外套。” 齐筝光明正大翻了个白眼，对着沈总的后脑勺。 “给你吃糖是因为云秘书跟我说你今天午饭吃太少，怕你低血糖。被你抓成这样实属意外，我要是早知道是绝对不会想要安慰你的。最后，你这大露背装站在山顶，抱着自己发抖的样子我又没眼瞎。” 有理有据，沈之冰听完后也没生气，依旧看着眼前那片朦胧的光影。 “你去车里把我的烟拿过来。” 沈总还抽烟？齐筝好像没见过，但还是去拿了。 沈之冰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火光跳跃，她慢慢吐出烟圈，整个人更显哀伤。 这样的脆弱从前只在自己的房间里流露，沈之冰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另一面。可是今晚，她不想一个人苦苦支撑了，带着齐筝来到这一片曾经被她称之为秘密花园的地方。 这里她只跟连傲来过一次，很是匆匆，因为连傲时刻担心被人看到。沈之冰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里其实也算是私家场所，不会有陌生人闯入。 可是看到连傲那紧张的样子，所有的兴致都被冲散，沈之冰再没有跟他同来的打算。 “你要吗？”沈之冰把烟盒递过去。 齐筝低头看了一会儿，伸手接过，然后把整盒烟都收进口袋。 “我戒烟很久了。” 沈之冰也不勉强，独自一人继续抽着。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为什么今晚你看上去那么平静，不会觉得不开心吗？” 她转过身望着齐筝，不明白齐筝怎么能做到如此洒脱淡然看着林沐云在台上跟别人订婚。 如果今晚是原主，当然会难过。 如果是两年前，齐筝也许也会难过。 “想通了，就觉得再伤心再难过，也不会改变什么。” 她终于显出几分寂寥，让沈之冰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切。 “你会恨她吗？恨她忘记曾经的誓言，抛弃过往转身就投入了一段新的感情。” 恨吗？齐筝知道，她恨过。 可是恨了又怎样呢？该走的还是会走，那人不会因此而留恋，更不会因此而回头。如果肯回头，当初又何必走。 齐筝想起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幕，她曾经的爱人，在台上成为别人的爱人。四周如潮的掌声，都是给他们的祝福。而她们的爱情，一直都不曾得见天日。 她们，从来都不被祝福。 沈之冰朝沉默着的齐筝走去，站得离她极近：“你的心底其实还记得，是吗？” 齐筝叹息：“伤疤是抹不掉的，我们只能让它不要再疼。” 沈之冰冷笑，又靠近了些。 齐筝觉得沈总这距离有些过于亲近了，正要后退却被人一手抱住一手扣住后脑，接着，唇上便是柔软一片。 淡淡烟草味从唇间逸出，在鼻息间与错乱的呼吸混成一片。 酒香为基底，烟草味轻盈，沈之冰身上撩人的香气将周围空气都换了味道。 齐筝回过神，想要推开，却发现沈之冰几乎是死死扣住，不让她逃脱。 齐筝的唇紧闭，沈之冰的冲撞和无序令她烦闷。 沈之冰停了一下，却不松手。 齐筝“嘶”了一声，这才恢复自由。她抬手，嘴角竟然被咬破了。 “沈总，你发什么疯！” 沈之冰冷笑着看那带血的唇：“只是亲一下就这么大反应，我就那么不如林沐云？” 齐筝知道解释不清她跟林沐云过去的关系，但显然沈之冰对此误会很深。 “沈总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勉强我。” “我答应你可以不做，但没说过连亲都不亲。还是说，你想做？” 沈之冰朝那辆宽敞的轿车使了个眼色，山顶无人，司机保镖都在远处替她们守着，的确是个好地方。 可是齐筝却觉得沈之冰疯了。 “做你个头！沈总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就是失恋，又不是天塌了，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齐筝终于来气了，她在生气沈之冰的脆弱，也在生气自己曾经钻进死胡同的颓废。 沈之冰显然被齐筝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不过是心情郁闷无处宣泄，渴望亲吻又被无情拒绝后的不堪，才口不择言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也不是那么想做，但她不想见到齐筝这个态度，似乎对她十分抗拒。 难道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无论男女，都觉得林沐云更好？ “不想做也可以，但以后我想吻你，不许拒绝。”沈之冰想着，总该为自己挽回点面子才行。 齐筝抽了抽嘴角，还好这一口咬的不深，血已经止了。 “沈总，你接吻的技巧也太差了，你这样只能算乱啃。” 沈之冰是何等骄傲的人，哪里容得下别人当面说她不行，更何况又是今晚这样的心情之下。 她再次逼近：“是吗？那你要不要再试一次，看看我的技术到底如何。” 齐筝后仰，心道，不了不了，我不想再被咬了。 挣脱间外套滑落在地上，齐筝弯腰捡起，拍了拍上面的杂草和灰尘，又替沈之冰披上：“沈总，你醉了。” 沈之冰僵在那里没有动，她的确脑子乱成一片，似乎每一步都不受她的控制。可刚才快要把她逼疯的郁闷和内伤，在齐筝这简单的动作跟话语里，逐渐消融。 齐筝轻轻叹了口气，抱住沈之冰。 这个时候，她知道，一个拥抱胜过亲吻。 曾经的她，在参加完昔日恋人的订婚宴后只能在冰冷的房间里抱住自己。心被血淋淋撕成碎片也无人疼惜在意，只有靠自己咬牙走出那一片漆黑，把碎片捡起重新缝合。 齐筝看淡，只因为她曾经深深投入过。 沈之冰在她怀里睡着了，齐筝把她抱回车里，又让司机回来。等到了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云菲不太放心，打过两个电话给心姨，听说沈之冰还没回来，就更不放心了。 齐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但沈之冰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她，也腾不出手来接电话。 好不容易把沈之冰安顿好，她才给云菲回了电话。 “沈总已经睡了，明天早上的会可能要稍微调整下时间。” 云菲松了口气：“会议的事我会处理，你今晚也辛苦了，明天可以晚点上班。” 齐筝却还惦记着那份采购合同，揉了揉眉心，谢了云菲的好意：“我没什么事，明天见。” 沈之冰做了一整晚的梦，梦到她从年少时的心动到近些年的隐忍，这段感情带给她的快乐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只是为了坚持而坚持。 她的心动，也许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了。还守着连傲，只是因为放不开过去的自己，也放不掉曾经的幸福。 她忍着头疼醒来，靠在床头看着窗帘缝里透出的丝丝光亮。昨晚在山顶齐筝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不少话，她依稀记不全了。 可是她记得，齐筝说：“试着接受现实，看清黑暗残酷后就能向阳而生。” 现实？现实就是连傲背弃了他们的感情，无论是家族压力还是立场因素，连傲的信誓旦旦在沈之冰看来，已经不足为信了。 昨晚，他在厕所外堵她，满脸渴求地希望她相信自己。 连傲穿着和订婚照上一样的西装，对着沈之冰说：“小冰，不管和谁结婚，我的心里只有你。” 沈之冰撑着额头，这样的话如果是以前，的确会让她纠结痛苦却也不舍。但现在试着用齐筝说的法子做了一遍，她就只得出一个结论：滚！ 作者有话说： 沈总：我特么这么主动了，你竟然说我技术差？？？ 齐筝：事实胜于雄辩 沈总：那……我以后多加练习 作者君：沈总别气馁，技术好的人其实不多 第44章 中秋节加更 齐筝以为沈之冰今天不会那么早去公司,昨晚看她那颓然的样子，哪怕不算宿醉也绝对舒服不到哪里去。谁知她一进餐厅，就看到某人已经端坐在桌前,并未看出任何异常。 “沈总……早。”齐筝本想问她感觉如何,但看这个样子,应该没什么不好。 沈之冰的确跟往常没变化，倒是多看了齐筝的嘴角两眼。对于昨晚自己失控做出来的荒唐事,她难得有些窘迫。 “你怎么样？” 齐筝昨晚睡得还不错,虽然在山顶的时候为了安慰沈之冰,她也主动提起了过去的回忆。但毕竟是想通已久,在生活里也再无交集,所以痛苦程度并没多大。 “我挺好的。” 沈之冰的眼神又扫过齐筝嘴角，停顿了几秒，移开。 齐筝似乎没有领会到沈之冰想问的是什么,但这顿早餐的气氛还不错。沈之冰主动问起了采购合同的事，齐筝也说了些自己的想法,两人之间只有谈公事的时候最和谐。 “我上午有两个会要开,合同的事你盯紧一点,近期我打算召集相关部门开会。” “我明白。” 采购合同上的问题不是个例,只是金额或多或少的区别罢了。沈之冰在意的是有人在底下做手脚，这样下去公司会乱套,她也想趁机整顿一下各部门的管理层。 有些肥差部门的领导，是不是该换了？ 当沈之冰把这个想法说给云菲听的时候,对方虽不意外但还是建议她慎重。 “沈总，分公司那边才刚有眉目,如果总部也要开始调整,我怕动静太大,失去平衡。” “我知道，所以我目前只是在考虑，不急着动手。但毒瘤一旦生成还放任不管的话，我怕很快就会蔓延到全身，毕竟这是在总部，这些人还敢这样，你说是不是没把我放眼里？” 云菲知道沈之冰要坐稳副总裁这个位置并不轻松。不仅要处理好公司发展，还要抵御外部竞争，最可恨的是公司内部仍有人在暗中与她较劲。 沈之冰想了想，又说：“华天水利合同的事，暂时就让齐筝全权负责，她需要调阅权限你就给她开。” 云菲有些顾虑：“我不否认齐筝的能力和认真，但是她毕竟是新人，给她开这么大的权限，会不会有点冒险了？” 云菲向来是谨慎派，齐筝在她手下做事，她这么想也没错。 沈之冰难得主动解释：“正因为她是新人，所以她可以只关注合同这件事，也只看到合同的缺漏而不会被各部门之间的牵连所束缚。而且这问题由她提出来，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毕竟一个新人，哪来这么多知根知底的心思。” 云菲懂了，但不免也想替齐筝说句话：“可是这样齐筝会得罪不少人，毕竟她才刚来。” 沈之冰早就考虑过这个情况，淡定道：“这是没办法的的事，有漏洞，谁去找都会得罪人。但齐筝有能力，早一点让她登上舞台，今后她能走得更远。至于得罪，有你护着，别人不看你的面子，总不会连我的面子都不管。” 看样子沈之冰是要替齐筝兜底了，这样云菲也就放心了。出去后把相关权限都给齐筝开了，还鼓励她努力工作。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如果有任何加班，哪怕在家里的时间，也可以如实填报。” 沈氏在员工薪酬方面向来大方，所以员工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工作。正因如此，沈之冰才要清除内部那些摸鱼和偷懒的，白吃福利可不行，会严重影响氛围和士气。 沈之冰突然消失了五天，云菲说沈总临时出差了，心姨说三小姐有事，最近都不回别墅。齐筝依旧专注在研究合同上，并没在意沈之冰的行踪，直到有天早晨，沈总突然出现在餐厅。 “沈总回来了？” 沈之冰朝她笑了一下，道：“是。” 话还是少，但态度柔和了很多。齐筝心里嘀咕，总觉得沈之冰今天看上去有点奇怪。 “你交给云菲的分析报告我看过了，写的不错。” 齐筝讶然，这是她昨晚七点左右刚完成的。发给云秘书看完，再到沈总那里，至少也要九点了吧。 “谢谢沈总的肯定。” 沈之冰又说：“但还需要再深挖，你的报告里只找出了表面问题。” 齐筝喝了半杯豆浆，润了润嗓子。 “这个我知道，但再往下分析，需要结合相关部门和华天水利的过往，这个实在不是能从文件里看出来的。” 齐筝能力很强，但毕竟是新人，总有她无能为力的地方。 沈之冰没有强人所难，照道理齐筝完成到这一步已经达标。接下来完全可以把工作转交给其他人，但沈之冰却希望她能继续负责。 “沈总，我的短板刚才已经坦白说了，你如果还要我继续跟下去，我怕会让你失望。” 沈之冰吃完早餐没有着急离开，这几天她完全没有和齐筝联系，公司的事也都经由云菲那里再转达给她。她这次的行踪似乎无人知晓，不少人听说沈总出差都是一头雾水。 “工作永远都有新的挑战，你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你以后做不到。如果你觉得以你目前的能力完成不了，你可以跟我提要求拿资源，来帮助你完成。” 齐筝真觉得沈总变了，她竟然主动说了这么多，而不是丢下一句你必须做就走人。 “可是沈总，你不怕我把这事搞砸了？” 齐筝面对自己拿手的东西自然是自信满满，可是当面临自己陌生的领域，她既兴奋也紧张。毕竟这笔合同金额很大，又有那么多竞争对手在觊觎。 如果因为她提出的质疑而导致沈氏失去了这个合作伙伴，搞不好她是要丢工作的。 就事论事，在沈氏工作比齐筝想象的要开心得多。云菲耐心教她，同事之间也大多专注工作，不需要刻意维持太多人际应酬。而且，在公司的时候，是沈之冰最正常的状态。 薪酬给力，将来在工作简历上也是漂亮的一笔，齐筝说不出放弃这份工作的理由。 “既然我敢让你大胆去做，自然有我给你兜底。我只是希望你这次能带给我多一点的惊喜。” 沈总说完这话，竟然还对她浅笑了一下才走。 齐筝回头看了眼心姨，确定沈之冰已经离开才问：“心姨，刚才沈总笑了？” 我该不会是眼花或是加班太久，产生幻觉了吧。 心姨笑道：“其实三小姐挺好的。” 言下之意，沈之冰经常笑？ 齐筝觉得，一定是心姨的滤镜太厚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很感谢沈之冰在工作上对她的信任，还给了她难得的机会。肯大胆让员工去试错的老板，其实并没有新闻上说的那么多。这点，沈之冰很大方。 云菲见齐筝每天几乎都加班，主动让她这天早点走。 “小齐，虽然老板们都很希望我们拼命工作，但身体是自己的，要劳逸结合。” 沈之冰还没走，云菲竟然要下班了？齐筝见过这种情况几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要学会平衡生活和工作，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要一下子把热情跟精力都消耗光了。” 云菲依旧站在齐筝的桌旁，不像是简单劝一句，看来是要打算和她一起走。 “我想再待一会儿。” 云菲笑着摇头：“不许待了。你交上去的报告二稿沈总今天没时间看，我们抓紧时间放松一下。” 齐筝拗不过她，只得关了电脑，整理东西：“沈总今晚也不加班吗？” “她晚上有饭局，一会儿就走。” 白天开会，晚上应酬，沈总还真是连轴转。齐筝细想，觉得沈总最近好像比过去更忙了。 云菲听后笑说：“下半年肯定是忙的，因为要冲年终业绩嘛。” “沈氏的业绩已经一骑绝尘了。” “股东们是永不满足的。” 下班后齐筝不想回别墅，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她试着给蒋悠悠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空。 她也就只有蒋悠悠这个还算处的不错的朋友。 “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回去后真把我拉黑了。”蒋悠悠笑呵呵地说着，对于齐筝邀请她吃饭很高兴。 “最近工作有点忙，所以……”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啦。我正好在附近，你等我一下，我打车十几分钟就到。” 然而过了二十分钟，蒋悠悠十分沮丧地给齐筝打电话：“我没抢到车，一直在排队，唉不知道还得多久。” 齐筝问清了她的位置，让余叔把车开了过去。 “我在你附近，你过来吧。”齐筝发了个定位给蒋悠悠。 很快，顺利接到人。 蒋悠悠上车后就感慨：“蹭你一顿晚饭不算，还蹭了一趟豪车，有幸有幸。” 齐筝已经做了去考驾照的打算，这宾利专车实在不适合她。宁可贷款买辆普通代步车，也总比这样奢侈上下班要好得多。 蒋悠悠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听着齐筝的打算。 “其实你老板对你挺好的，又带你去应酬，又给你配专车，还让你独立负责那么重要的合同。要知道多少人进公司熬上好几年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机会，难怪大家都想去沈氏呢，这等于坐上火箭的速度啊。” 齐筝喝了口酸梅汁，沈之冰给她的这些，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还回去。 “对了我大哥前天还问我，说你最近怎么不找他问合同的事。你朋友那事解决了吗？” “没那么容易，不过她暂时跟对方达成了新的协议，问题不大。” 蒋悠悠点点头：“那就好，我哥说了，如果你朋友有问题，随时可以再找他。” 作者有话说： 祝各位中秋快乐，人月两团圆。 第45章 齐筝不得不承认，沈之冰的话是对的。 和蒋悠悠的这顿晚餐吃得挺愉快,蒋悠悠说起了不少大学时候的趣事。齐筝拥有原主的记忆，自然也记得。但她没有真正参与过，并没有太多感同身受。 “一转眼真是说毕业就毕业,再过两个月啊,我们都工作半年了。再之后,就是无数个半年重复循环，不知道哪天我们再聚会,就要开始盼着退休了。” 齐筝对于蒋悠悠这故作惆怅的语气觉得好笑：“这起码还有几十年,你别急,职场生活你还有得享受呢。” 蒋悠悠毕业后去了会计师事务所,正巧跟的项目组没啥活,要不然现在她连吃烤肉的空都没有。 “那时候我们都信誓旦旦说以后一定要怎样怎样，其实才过了四年，就没几个人还坚守最初的想法了。这个时代太多变了,万一我下星期就中彩票了呢，那我下个月就退休！” “计划不错,那你要是中了彩票,可别忘了请我吃饭。” 蒋悠悠故意嫌弃地看她：“你怎么回事,我都中大奖了,你才只要一顿饭。” 齐筝点着头配合她：“那你说，我还能从室友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当然是包养你啊！” 蒋悠悠说得干脆利索,齐筝拿着杯子的手却是一抖。 “你放心啦，我要是中了大奖,肯定养得起你的。” 那倒也不是怕你养不起，主要是现在这个金主恐怕用钱打发不了。 齐筝发现自己竟然想偏了,幸亏蒋悠悠沉浸在中奖后如何花钱的美好期待中,并未察觉。 两人又开心闲扯了一阵,蒋悠悠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齐筝，你知不知道，前阵子你爸爸去找过学校？” “你说谁？” 虽然齐筝这些年里没有直说过什么，但室友们心知肚明，齐筝的家庭情况并不太好。不仅是经济方面的，在关系融洽方面应该也有缺陷。 “就是毕业典礼那天来找你的……” 齐筝沉了脸，她知道那是谁。她只是没想到齐父无缘无故去学校，而且她都已经毕业了，还去做什么呢？ “辅导员没给你打电话吗？” 齐筝摇头，蒋悠悠有点犹豫，还是实话告诉她：“我是听其他学院一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辅导员说的。说你爸爸去学校打听你这几年的情况，主要是生活方面的。” 齐筝拧眉，像齐父这种赌徒，无利可图是绝对不会这么主动的。 “我听说，他想要打听你前两年和……林小姐的事情。” 齐筝抬眸：“问这事？” 蒋悠悠点了点头。 原主跟林沐云交往的时候，在学校里挺低调的，但肯定有人会看到。学校里的八卦可不比外面少多少，加上又是半封闭的环境，其实传递速度更快。 可是齐父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个来？ “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蒋悠悠看到齐筝越来越沉郁的脸，有些后悔提起这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事齐筝本打算问问辅导员，但又觉得既然没人来找过她，也许并不是多大的事，索性暂时不管。 ** 沈之冰对于齐筝交上来的报告二稿不太满意，显然是进入了齐筝不太熟悉的领域，很多地方还是不得要领。 她让齐筝带着电脑进她办公室，当面听齐筝的分析思路。 “五年前的旧合同里，并没有这些费用，而且后续的维护期也没有过相关报销。所以，这些费用并非必要，但在新合同里却成为不可或缺的部分。” 沈之冰轻敲桌面，让齐筝把所有想法都说完。 “你问过云菲吗？” 齐筝一怔：“这些信息在过去的合同还有报销票据里都有，云秘书最近很忙，我不想麻烦她。” “你需要任何资源或是帮助，都可以开口而不需要顾忌那么多私人情绪。” 齐筝解释：“我明白，我只是觉得能尽量不要麻烦同事的地方就还是自己去做。” 沈之冰却打断她：“齐筝，你的想法我理解，但你目前的情况，就是需要他人协助。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 齐筝认真听着，沈之冰停了一下，接着说：“你不能总是只靠自己单打独斗。简单的问题凭你自己当然可以解决，但问题越复杂，你需要的资源就越多，如果你内心仍然坚持自己一个人扛，只会原地踏步。” 齐筝不得不承认，沈之冰的话是对的。 她的确是不想麻烦云菲，也是因为她总是习惯了独立解决问题。但到了陌生领域，她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去摸索。 “没有资源的时候，要靠自己，有条件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呢？齐筝，你要学着去整合资源，这样才能效率最大化。” 整合资源，齐筝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她当然知道整合资源是有效之法，但过去她还没机会走到这一层级，思维习惯里当然也不会优选这个。 沈之冰把齐筝的电脑转了个方向，朝着她更多：“我说过，你的初版报告已经把所有能找的表面问题都找全了，所以你的第二版没有必要再围绕这些数据做文章。” 沈之冰拿着钢笔轻轻点在屏幕上，却没有落在任何一处数据之上：“华天水利五年前的合同是谁负责沟通签订的，这几年里有没有过重大的人事变动，近期集中更新设备，甚至包括一批还未到使用年限的，是为什么？” 齐筝皱眉，这些从数据里看不出来。 “你不知道这些，很正常。但你可以去问，问云菲，问其他秘书都可以。如果她们也不知道，那就让云菲帮你去问相关部门。” 这就是沈总给的所谓权限，所谓资源，真想要了解刚才那些，倒也不是那么难。 “我知道了。”齐筝本就是聪明人，沈之冰给她指出了新的思路，她立即就理解了。 沈之冰满意地收回笔，把电脑还给她。齐筝注意到沈总桌面上的笔座换了，连她刚才拿的笔也不是以前总是不离手的那支了。 “我希望第三稿的时候，能看到你的突破。” 齐筝被沈总叫到办公室“挑刺指导”了一番，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她按照沈之冰给的思路把报告框架调整好，又把所缺的信息留空整理，然后向云菲求助。 云菲正在忙，过了半小时后才看到她的邮件。她回过头对齐筝笑了一下：“总算是开窍了，我还以为还得再过几天才能收到你的邮件呢。” “嗯？云秘书你在等我？” 云菲已经开始寻找齐筝所需要的资料了，虽然知道她会来找她帮忙，但具体需要哪些她也无法完全确定：“是啊，华天上一份合同签订就很不容易，你一个新人哪里知道那么多，迟早得来找我。” 云菲动作迅速，很快就把一个压缩文件包发了过去。 “你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在这里，还缺一些我得跟业务部门要。” 齐筝点开文件，解压缩，里面密密麻麻一堆，但还是很感激云菲的鼎力相助。 “你别谢我，要谢就谢沈总。她一早就跟我说了，让我给你开权限，全力协助你。反而是你，拖到第二稿都交了才来找我。” 齐筝恍悟，原来沈之冰早有预料？ 再仔细回想，刚才沈之冰针对报告提出的那些思路，还有对于齐筝自身问题的点评，并非指责，更像是在指点引导。 沈之冰在教她，一步一步往真正的管理者前进。 齐筝按照新的思路开始重新整合报告，云菲找来的资料源源不断发到她的邮箱。齐筝的思路豁然开朗，果然看到了合同之外的千丝万缕。 又快到下班时间，秘书室里谁也没走，云菲之前已经打了订餐电话，看来今晚是要集体加班了。 齐筝写报告写得上头，也不着急回去。手机在手边震动起来，她看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她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起舞，不愿意思路被打断，可是陌生来电又打来了。 齐筝不得不停下来，电话那头告诉她，是第六人民医院打来的。 “请问你是齐筝女士吗？” “我是。” “你是齐有天的女儿吗？” 齐有天？齐筝回忆了一下，是原主的父亲。 无奈也只好认了这身份：“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你爸爸住院了，需要家属来办理手续，希望你尽快赶来。” 齐筝挑眉，这个在原主生活中缺失已久的人，突然跑回海城还说要定居下来，现在又让医院给她打电话，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但对医院来说，她怎么解释都没法开脱是齐有天女儿的身份。 挂了电话，她揉着眉心开始收拾东西。云菲刚才订餐也把齐筝算了进去，以为她要出去吃饭，叫住她：“晚餐很快就送到，再等一会儿。” 齐筝很是抱歉，但还是得说：“云秘书，我得先走了，家里有点急事。” 齐筝工作很拼也很专注，很少听她提起家里的事。 “严重吗？需要公司帮忙吗？” “不用，我去趟医院办个手续就好。” 齐筝无奈多过担心，云菲见她并不是很焦急，也就放下心来。员工下班后是私人时间，她并不想过多打探。 沈之冰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脚步匆匆，手里还拿着包。 “云菲，我有急事要先走，今晚你们自由加班。” 所谓自由加班，就是可以在办公室里，也可以带回家干。 “沈总，有突发情况吗？” 沈之冰稍作停留，对云菲说：“艾力进了医院，我得赶过去。” 齐筝站在旁边，一听沈之冰也要去医院，心中却想，可别那么巧，都去六院。 云菲看了眼齐筝，本想问问沈总去哪家医院，能否顺路捎带齐筝。又觉这样不妥，齐筝也没这打算，便算了。 沈之冰上了自己的车，低头看了眼手机，对司机说：“去六院。” 第46章 艾力伤了小腿不算太严重,沈之冰坚持要来医院，弄得他哭笑不得。 “我说沈总裁你放着几千万的生意不管，硬要来医院看我这破腿有什么意思？” 沈之冰坐在艾力的病床边,听完医生的话才放缓脸色。 “你是因为帮我做事才受伤,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钱给到位就行了,人就不必亲自来了。你这样，搞得我还得赠送点附加信息才能偿还你这份心意。” 还有心情说笑,说明伤势的确不算重。沈之冰习惯了艾力的风格,并没有因为他随意的口吻而动怒。反而因为艾力,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国外读书那段快乐自在的日子。 艾力调整了坐姿,扯到伤口轻嘶了一声,便把今天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沈之冰认真听完，问他：“齐筝父亲去工地讨薪？” 艾力没有什么同情齐父的表情，说：“我查过,这人年轻时候就好赌，把一份国企的稳定工作也给丢了。然后老婆跑了,女儿也不理,自己有一顿没一顿地四处逍遥。这人赌运一直不太好,偶尔赚点小钱又被女人骗走,总之一直都处于极度缺钱的状态。” 沈之冰大致了解齐筝家庭情况不佳，林沐云也曾经跟她说过,齐筝是因为钱才选择跟她的。当初找齐筝合作，沈之冰调查过她的背景,也知道她家里人丁稀少，关系简单。 然而这个赌徒父亲突然回归,仍是让人不适。 “那齐有天回海城是为什么？” “我去查过,他之前不敢回来是因为欠了一大笔赌债,几年前有人替他全还了。现在反而是在外地欠了不少小钱，回海城大概是避难，而且还指望再次靠女儿上岸。” 沈之冰轻轻皱眉：“再次？” “你应该知道林沐云之前为什么能得到齐筝吧？就是因为齐有天的手差点被砍掉了，林沐云一张支票，就救了一只手还得到了一个青春可人的小姑娘，这买卖挺划算的。” 林沐云是说过她因为帮助齐筝所以得到了一份人情大礼，但具体的沈之冰并没细问。艾力对这种事见多不怪，对哪一方都谈不上同情。 “不过挺奇怪，这次齐有天竟然安分去工地打工，我觉得反常，所以跟去看看。没想到他因为讨薪跟人打起来，我想劝，反而变成这样。”艾力无奈指了指伤处，叹道，“这年头好人难做呐。” “齐有天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他半边脸都是血，握着我手说我是好人，一个劲谢我。” 沈之冰对于齐有天并不感兴趣，但他是齐筝的父亲，这是无法回避的关系。 “我去查过齐筝跟林沐云的关系，说完全是金钱关系也不客观。到了后来的确是有感情，不过只是一方过分投入，另一方想逃。” 艾力说完，深深看了沈之冰一眼，这仿佛就是沈之冰跟连傲之间的翻版，不对等的付出是不会长久的。 “现在呢，她们还有没有联系？” 艾力摊手：“接触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她们还藕断丝连，只能说超过我的水平，她们可以转行去做专业联络人。” 沈之冰听艾力这么说，似乎才真正放下心来。 艾力看了她一眼，饶有意味笑着：“怎么？担心自己的小宠物被人惦记，又给抢回去？” 沈之冰对于艾力这说法觉得别扭：“她现在不算是宠物。” 曾经的确是，现在沈之冰却更看重齐筝的能力，有意培养她在职场上的发展。 “虽然我不知道你把齐筝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是无法取代也是无法转移的。你或许会失去一段感情，但也有可能会拥有一份新的，没有必要着急找什么所谓新欢，而且还是个完全不可能的对象。” 艾力向来不惧沈之冰，沈之冰让他去查齐筝，以他的经验，查到一半就大致能猜到缘由。 “我有分寸。”沈之冰的心思被如此直白说出来，面子上挂不住，但她自己也清楚，的确如此。 她并不能把对连傲的执念转移到齐筝身上，初期她就试过但没效果。订婚那天她更加直观地体会到，齐筝跟连傲，分明就是两个人，完全不相似， 她坐在齐筝的旁边，冷眼看着连傲跟林沐云的亲密互动，心里再如何烦闷，如何鲜血直流，她也能把身边的齐筝跟台上的人分得清楚。 可是，齐筝给不了她连傲的替代感，却依旧能让她烦乱的情绪得到缓解。她并不想就此放齐筝走，至少在她的伤口复原之前，她不想。 “我没有要让她成为新的替代，你放心。” 艾力见沈之冰如此冷静，虽是仍有疑虑却也选择暂时相信：“但愿如此。” ** 齐筝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完成包扎的齐有天，头上缠了纱布的他有些滑稽。见到齐筝来了，立即起身笑着对她挥手。 护士按住他，不满道：“刚才还跟你说了不要乱动，要注意伤口！你怎么回事，医生说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 齐有天因为欠债挨揍是家常便饭，今天这伤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却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因为除了齐筝，他还把林沐云也找了。 齐筝走了过去，看着齐有天：“我刚才听说了，你去要工资，也没必要跟人动手搞成这样子吧。” 合法讨薪自然有合法的途径，没有必要弄得像是江湖争斗，齐有天这样也太法盲了。 “你以为我想跟人打架啊，那包工头不是东西，就知道坑我们这些缺钱家里又没人出头的人。” 齐有天开始阴阳怪气，意有所指，不时还对着齐筝喊疼。旁边还坐着几个病人，对于他们的对话也听了不少。 “那你把我叫来做什么？” “做什么？你是我女儿，我进医院了你不来谁来？我这医药费，留院观察手续还有去跟打我骗我的人讨说法的事，谁去管？”齐有天说得理直气壮，一连串都不带喘气，仿佛一切都再合理不过。 说完他还轻叹：“都说养儿防老，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也没指望靠你过上多富裕的生活，但好歹不能让爸爸连个基本尊严都没有了啊。” 旁边的人在低声议论，有些还对着齐筝指指点点。 齐筝冷漠看着齐有天拙劣的表演，他就是这样卖惨，还用亲情绑架，一次又一次让原主帮他。可是齐筝跟他没有真实血缘关系，对她来说，便也没了那最后一丝羁绊。 既然齐有天不要脸面，有意要把家丑放在这种地方说出来，那她也不用遮掩什么，公道自在人心。索性全都说清楚，让大家评评理，说一半藏一半反而容易引起误解。 “如果不是你赌了十几年，把整个家都赌散了，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沦落到去打架讨薪。如果你真对我有半点上心，就不会让我高中时候连早饭都吃不饱还要坚持晨读。没有姑姑跟外婆，我可能连大学都考不上，也得去工地或是工厂打工。现在我刚毕业找了份工作，能勉强养活自己，我从没想过找你要一分钱来买车买房，你却从我毕业典礼那天就盯着我的工资，想要拿走一大半。” 齐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四周的议论就不是刚才那样小声而压抑了。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直对着齐有天说：“老爸当成你这个样子真是不像话，坑闺女坑成这样，亏我们刚才还挺同情你。” “是啊，赌狗不值得同情。赌了十几年，孩子没被你连累，独立能干成这样你都要烧高香了，怎么还忍心这样说她。” “搞半天你在我们面前装可怜。要不是你闺女说，我们还真被你骗了，以为你一把年纪了出来打工不容易，原来都是自己年轻时候做的孽。” 跟齐有天差不多年纪的工友，如今家庭和顺，都开始盼退休了，哪像他如此颠沛流离。 齐有天表情扭曲，配着他头上的纱布更显狼狈。他在这里待不住了，想要拉着齐筝离开。 齐筝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想要时刻跟他保持距离：“你能躲到哪里去？你做过的事，造成过的伤害是抹不去也赖不掉的。你到别的地方，也改变不了你是自食恶果的事实。” 齐有天哪里说得过她，气急败坏：“齐筝！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爸爸，你没有资格这样指责我！再说，我现在已经戒赌了，我想要好好过日子，你凭什么不管我！” 齐筝还没回答，周围就有人替她出头了：“凭什么？凭你以前不是人！” 齐有天气呼呼走出去，迎面撞了人，也顾不上道歉，却被人叫住。 “你把我叫来，就这样对我？”林沐云压抑着怒气，整理着被齐有天不小心弄乱的衣服。 齐有天一看，立即换上谄媚的笑容：“林小姐你来了？你的秘书说你正在开会，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 林沐云朝里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齐筝。 如果不是为了齐筝，她才懒得理会齐有天的死活。 “你是齐筝的父亲，你出了事，我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齐有天昂起下巴，侧过身，仿佛在对齐筝说，你瞧瞧！ “连林小姐都对我这么关心，反而是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刚才还把我教训了一顿。”说完，齐有天重重叹了口气，很是心酸的样子。 林沐云微笑看着冷脸的齐筝，她知道，齐有天是齐筝的软肋。过去齐有天出事，齐筝都会来向她求救。一开始是羞于启齿，后来两人熟了，齐筝便不再掩饰，在林沐云面前流露出不安却又无奈的情绪。 林沐云对于齐有天这样的累赘向来讨厌，但不可否认，他是能够控制住齐筝的筹码。她不介意多利用他一会儿，反正这人只要有钱就能打发。 齐筝跟着走了出来，林沐云的笑意更深，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林小姐有心了，这里的事我会处理，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林沐云却不以为意：“你的事，我怎么能不管。再说，既然都来了，当然是要帮忙的。” 说完，她便像过去那样，掏出银行卡，转身交给站在不远处的保镖。 “你去把费用问题解决一下。” 齐筝皱眉，叫停：“等等，这钱不需要你操心，我们自己会解决。” 林沐云摆手让保镖等等，温声说：“小筝，我知道你现在工作了自己能赚钱，可是你刚上班，赚的都是辛苦钱。既然我可以帮你，你何必让自己撑得那么辛苦呢？” 如果原主听到这话，大概会感动得扑到林沐云怀里，然而齐筝只想拒绝到底。 “你的好意心领了，但我们之间没有熟到可以有金钱往来。”齐筝淡漠而疏离，让林沐云难堪，更难受。 不等她说话，齐筝又道：“即使过去熟过，那也是过去。林小姐别忘了，我们都要活在当下，总是沉溺在回忆里，对谁都没意义。” 齐筝一再强调，过去的已经过去。林沐云似乎有点相信，齐筝是真地不想再继续从前的感情了。可是现在的齐筝依旧让她心动，甚至比过去更吸引她，哪怕是这样拒绝她的样子，也充满魅力。 林沐云突然冒出个念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开始一段新的，不就好了吗。 她抿了抿唇，调整好情绪，把卡收回包里。 “那我听你的，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齐有天见林沐云对齐筝这个态度，眼珠子转了一圈，凑过去说：“林小姐，欠我工钱的那个包工头，据说很有背景，又跟建筑公司很熟，我怕这个亏得自己吃了。你看是不是……” 齐筝一听就知道他要作妖，决定先让林沐云离开。 林沐云却笑着表示愿意帮忙，齐有天抓住机会：“这个楼盘据说跟沈氏有点关系，就是我们小筝现在上班的地方。” 齐筝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所有关联方，听到沈氏两个字的时候，眉心一跳。 沈氏旗下涉及房产的企业不算少，应该不是核心楼盘，要不然她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等齐有天噼里啪啦说完，林沐云跟齐筝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跟沈氏沾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类似于远房得不能再远的七大姑八大姨。 可就是因为沾了沈氏俩字，便在房产市场上顺势抬了几级逼格，变成了面向中产的优质楼盘。 齐有天哪里懂这些，他只知道赖上沈氏就行，这么大的企业不可能不管这事。而且齐筝还在里面工作，说不定还有额外赔偿之类的。 齐筝依旧冷淡，林沐云的态度也模棱两可，似乎在看齐筝的态度。 齐有天眼巴巴望着女儿：“小筝，你哪怕再生我的气，也不要跟钱过不去啊。这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拖欠我们工钱又不认账，你要替爸爸出头才对。”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但你刚才说的那一大堆毫无依据的赔偿要求，基本不可能。” 齐有天冷脸，加重声音：“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你老板也不管家里。要真有赔偿，这真金白银落进口袋就是咱们家的，你替你公司老板省钱，人家会在意你这份好意？” 林沐云本不想参与，但因为跟沈氏有关，她还真来了看戏不嫌热闹的兴致。齐筝这个态度，到底是在帮理还是在帮沈之冰，她有点好奇。 那天在订婚仪式上，连傲的失态还有沈之冰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她不在乎连傲心里有谁，但如果这个人是沈之冰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齐筝被这两个人弄得很烦，比面对沈之冰的时候烦多了。至少沈总只是间歇性不正常，可眼前这两人是一直不正常。 “够了，别再说了。这件事自然有相关部门会跟进处理，需要什么证据你就配合提供，你有什么正常的要求也可以提，至于能不能实现，不是我能决定的。” 齐筝去办理手续，她没那么多功夫在这里耗着。 林沐云似笑非笑看着齐筝的背影，齐有天趁机跟她套近乎：“林小姐看来对小筝很上心啊，毕业的时候去了，今天因为我的事又亲自跑一趟。” 林沐云在他面前倒是不太在意：“她对我来说，的确有不同的意义。” 沈之冰从病房离开的时候，隐约看到齐筝的背影，在她旁边的那人，似乎是林沐云？ 沈之冰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转去。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很大声响，却不妨碍她寻人的节奏。 齐有天硬说自己有脑震荡，要住院几天，齐筝只想快点打发他，住在医院总比他到外面惹事要好。 办好手续，她给姑姑打了电话，让她有空来看看齐有天。严格意义上说，她跟齐父才是真亲人。 姑姑一听，又气又无语：“他又给你惹事啦？唉说了多少次了，别去影响你，他就是不听！” 姑姑家的经济状况也一般，早年替齐有天还了不少债，错过了买房累积财富的最佳时期。但即便这样，也还是尽力照顾齐筝，多少算是原主在亲情上的一点慰藉。 “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大概没什么时间过来。” “这事你别管了，我跟老关去就行了。你好不容易进了沈氏，一定要好好表现，工作第一。” 齐筝毕业有了好去处，姑姑跟外婆都替她高兴。 林沐云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走廊上，齐筝打完电话一转身，差点跟她贴脸。看着齐筝本能连续后退了几步，林沐云涩然笑了一下。 “以前那么近都嫌不够，现在就这样避之不及？” 齐筝的确抗拒跟她近距离接触，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如果你以后还一直这样说话，那我觉得就不要再见面了。” 林沐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OK，你不喜欢的话，我换个方式。” 齐筝和她没什么话说，解决完齐有天的事，她也准备回去了。还有工作没做完，她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你要去哪里？坐我的车吧，这会儿不好叫车。” “不用。” 齐筝只给林沐云一个背影，她追了上去：“你真不打算追究这事？” 齐筝沉声：“追究什么？” “沈氏的责任啊，不管这么说，欠薪总是不对的，更何况还动手伤人了，又是在沈氏的工地上。” 这事就算要追究，也得七绕八绕才会跟沈氏扯上关系。可是林沐云字字不离沈氏，生怕齐筝不记得这事似的。 “林氏也常年跟地产公司打交道，你不可能不清楚这件事到底跟沈氏有没有关系。”齐筝上前一步，看着林沐云，“如果你有意误导谁，把火往沈氏引，到时候沈氏有麻烦，林氏的那些工程款不见得还能如期支付。” 跟齐有天索赔的那些金额相比，林氏和沈氏旗下公司合作的生意大得多。这才是正儿八经跟沈氏有瓜葛的事，但林沐云没想到齐筝竟会说这样的话。 “你！”林沐云一直觉得齐筝骨子里是绵软的，哪怕跟着沈之冰学到了一些表面的冷酷，也不过是皮毛。 “在沈氏待久了，连性格都变了。你这风格越来越像沈之冰了，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可爱能当饭吃吗？可爱能让自己不受欺负不受伤害不被无声抛弃吗？ “与你无关。” 齐筝是真要走了，林沐云真是块狗皮膏药，而且还有点贱。 想起原主之前给她发的那些石沉大海的信息，那些卑微又满是挂念的等待，林沐云但凡有一点今天的主动，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沈之冰就站在走廊的另一头，齐筝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她。 沈总抱臂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她，并未因为她走近而有所变化。 “沈总，你怎么在这里？” 齐筝心道，还真是巧，跟沈总真是同来一家医院。 沈之冰勾了勾唇角，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往后看了一阵，又收回落在齐筝脸上：“是挺巧的，不然还看不到这一幕。” “我……爸爸受伤入院了，我刚替他办好住院手续。” “林沐云挺关心你的，连你爸爸住院她都亲自过来。我听说前天连家三叔过生日，她都借口没去。” 齐筝心说，因为她贱呗。 但她对着沈之冰，不想多说林沐云，毕竟现在她们还是情敌关系。 沈总的情绪难得稳定了几天，齐筝不希望因为林沐云而再让她受刺激，不然今晚又没法好好工作了。 林沐云也走了过来，见沈之冰跟齐筝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走。等到走近，见她们脸色都不怎么好，像是在争执？ 机会来了，林沐云笑着继续往前走。 “沈总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她故作不知，问，“你是来接小筝的还是来看她爸爸的？” 说完，她特地转身指了指病房号：“3305，就是那间病房。” 沈之冰表现得比齐筝还要淡漠：“我来看朋友，只是路过。” 说完，她又看了齐筝一眼，淡声说：“坐我的车走吧。” 齐筝下意识点点头，林沐云却是一阵恼。 刚才拒绝自己那么彻底，沈之冰说一句她就答应了，完全不给她面子！ “正好我的车出了点故障，不知道沈总是否方便也送我一程？” 林沐云看着沈之冰投来打量的目光，笑着解释：“都怪连傲，硬要我今晚就去试刚改好的婚纱，我的车都没来得及送去修理。” 林沐云喜欢跑车，但在闹市区开跑车，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再好的车也要被造坏。 明明她保镖也有车，但她就是要沈之冰送，用意何在，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沈之冰了然笑了一下：“好。” 作者有话说： 读者大佬们太壕太厉害了，所以我明晚也争取再努力一下，冲……一下30币吧 第47章 齐筝跟沈之冰坐在同一侧,林沐云则对着齐筝。自从上车后，她的视线倒是收敛很多，不像在医院里那样肆无忌惮。反而是借机观察沈之冰的次数变多了,要说了解,她跟沈家这位天之娇女相识的时间更长,关系也一度挺近，只是她好像从未真正靠近过她。 齐筝大部分时间望着窗外,这个时间的街头除了忙碌就是拥堵,谈不上给人提供好心情。沈之冰则是一脸淡然,仿佛根本不在意车里多了个人。 林沐云开口打破沉默,假意抱怨道：“你们不知道,结婚真是件麻烦的事情。一开始还以为那些琐事根本不用我费心，谁知道还是逃不掉样样来问我。” 沈之冰给了她一个礼貌回应，没再多言。 齐筝稍微转回了点视线,但神色平静，也没有出现林沐云期望的黯然或是嫉妒的样子。 林沐云便开始吐槽起这段日子因为筹备婚礼而做的准备,大到婚纱设计制作,首饰样式敲定,嘉宾名单删减,小到她需要控制饮食，增加去健身房的频率保持状态等等。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偶尔提及连傲，她都会特地注意沈之冰和齐筝的反应,但好像总是无功而返。 那两人，像是完全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林沐云叹了口气：“其实我对婚纱的要求也没那么高,连傲非要苛求每一个细节,真是拿他没办法。” 沈之冰低垂的眼眸终于抬起,看了林沐云一眼。昔日关系不错的姐妹，如今却一再往自己伤口撒盐。 好在，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痛了。大概是极度痛楚后，便只剩麻木。 “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讲究些也是应该的。” 沈之冰的淡定让林沐云有些吃不透，难道订婚那天她看到的是假象？ 齐筝并未开口，林沐云结婚与否，与她都无关。既然沈总都那么坦然了，她就更没必要露出什么异样来。 车停在婚纱店门口，林沐云意犹未尽地下了车，临走前又是一通带着幸福和无奈的“抱怨”。 不等她走进婚纱店，沈之冰就让司机开车。齐筝依然习惯性看着窗外，沈之冰却不像之前那般沉默。 “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齐筝回过头看她：“我没什么可说的。” 沈之冰倒是露出些真实情绪，比之前的强势硬气软了一点，但也谈不上哀伤。 “在外面吃饭吧，我想和你聊聊。” 在家吃饭也可以聊，但沈之冰想在回去之前把那些令她疑惑的问题解决。 餐厅依旧是沈之冰做主选的，不过看上去比山顶的幽静私密正常了许多，就是家开在闹市里的好口碑兼高消费的米其林餐厅。 齐筝记得蒋悠悠也跟她念叨过这家，说等她年底项目组发奖金了，就跟齐筝来狠狠吃一顿。沈之冰是常客，前台见到她立即就领她去了为特殊客人预留的位置。 “这家的生蚝不错，你可以试试。”沈总竟然难得主动推荐，齐筝给面子地要了一份。 环境没得说，厨师水准也对得起账单，就是沈之冰今晚的表现让齐筝有点吃不准。 林沐云在路上那些话，摆明就是故意的。可她没像在医院里纠缠自己，反而用连傲当武器，攻击的目标似乎是沈之冰。 难道林沐云已经知道了那段隐秘的感情？ 沈之冰已经停止用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齐筝，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解答。” “沈总你说。” 沈之冰轻轻摇晃了几下酒杯，用的是平时在公司里的正常口吻：“你之前说已经跟林沐云不再有关系，但今天你爸爸入院，她那么快赶过去，你会……” 她斟酌了一下，接着说：“你会感动吗？” 会因为感动而心软，又重新选择回到过去的关系中去吗？ 齐筝摇头：“其实我一点也不感动，还觉得烦。” 沈之冰挑眉，兴致高了一些：“噢？你还烦？” “我爸跟人争执被打伤，这事本身就够让我烦躁的了。林沐云主动跑来说要帮忙，其实我也没什么需要她帮的。” 医药费？齐筝付得起。照顾齐有天？齐筝已经让姑姑来了。为齐有天讨说法？那不如直接找沈之冰更有效。 林沐云今天这一趟医院，属实是白跑。 齐筝颇感无奈：“我是半点人情都不想再欠她的了。” 原主和林沐云之间的事，她不管。反正在她这里，就是要清清楚楚，不能再有任何瓜葛。 沈之冰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对于齐筝的坚决颇为满意。她还以为今天的事，会让齐筝有所动摇，看来这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定。 沈之冰的心情又好了一点，齐有天讨薪的事她已经听艾力说过了。那个楼盘跟沈氏的关系不大，但沈之冰想帮忙的话，也是有不小作用的。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 齐筝觉得沈总今晚有点不太对，不仅态度好，还变得热心了？ “我会让他去找劳动仲裁的。只要是他合法的劳动所得，肯定能要回来。” 沈之冰见齐筝不愿让她帮忙，也不勉强。 过了一会儿，沈之冰突然说：“齐筝，你最近变得让我都有点不认识了。” 齐筝不解地看着她，她们每天几乎朝夕相对，她又能变到哪里去。 “你比我预想的要有骨气。” 这是沈之冰的真话，她一开始的确没把齐筝放在眼里。也不觉得这样一个曾经完全依附于林沐云的人能有什么主见，更别说什么尊严，所以买下她的时候并无太多内疚。 可是现在，齐筝不仅在工作上让她刮目相看，连对林沐云的态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沈之冰感慨之余，发现自己竟有点欣赏她。 齐筝的洒脱和坚决，是沈之冰所欠缺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放下跟连傲的过去了，可有时仍是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走得艰难。 齐筝想了想，还是说了句谢谢。 虽然沈之冰之前对她误会甚多，大抵也是因为原主先前的行为所致。好在沈总现在看到了她的不同，证明沈总还没瞎。 “说不定我还可以从你身上学到点东西。” 齐筝眨眼，心想沈总该不会这么快就喝醉了？明明没有喝几口，怎么态度一下子这样了？ 沈之冰从艾力那里了解了齐筝的过去，也看到了她的现在。虽然割裂得像是两个人，但现在的齐筝，让沈之冰有了真正想把她留下的念头。 不论是公司，还是她自己，都需要一个像齐筝这样的人。 “沈总你这么厉害，我没什么能让你学的。” 在工作上，齐筝倒是觉得能跟着沈之冰学到不少。虽然这位总裁老是提一些很难达成的要求，但并非不切实际，齐筝也乐于接受这样的挑战。 在工作中获得进步与满足，让齐筝更有安全感。事业是可以握在自己手里，无论将来走到哪里，这些东西一旦学会了，就是跟着自己的，不用害怕被夺走。 “那就让我们，各取所需。”沈之冰举杯朝她示意，然后微笑着把酒喝完。 自那晚后，沈之冰对齐筝的态度的确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像过去那样目中无她。齐筝暗中比较过，哪怕不如云菲，但和三秘的待遇差不多。 这样就很好，沈总只要能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她就够了。齐筝并没指望沈之冰会对她柔情似水，但被尊重的感觉的确让她舒服了许多。 齐有天出院那天给她打过电话，问她有没有空去接他，被齐筝以加班一口回绝。 沈之冰正在翻看齐筝的报告思路，抬头看她：“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齐筝调整了呼吸，平静道：“没事，我姑姑会处理。” 沈之冰嗯了一声，问：“如果你爸爸在仲裁过程中遇到困难，你可以跟云菲说。” 云秘书平时很忙的，齐筝知道要是没有沈之冰的交代，云菲才不会那么闲去管这种琐事。 “谢谢沈总，有心了。” 沈之冰笑了一下：“忙还没有帮，你倒是先谢上了。我只是希望员工可以安心工作，为公司创造更多的利润。” 说完，她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报告上。齐筝按照她的指点，转变了分析思路，的确比之前全面了不少，但深度仍有欠缺。 “沈总，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说。” 沈之冰用笔圈出了几个地方，态度严肃甚至有点苛刻：“这几个部分，流于表面，没有必要。” 齐筝一看就知道，这是花费她时间最多的部分，她的确只能挖掘到这个程度。 虽是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受挫。毕竟能力暂时无法突破的地方，被人如此犀利直白地指出，滋味确实不好受。 沈之冰没有进一步逼她，除了将问题指出，并没有对她的能力提出质疑。 “我说过，你可以向我要所有你能想到的资源和帮助。” 齐筝把这些天的疑惑说了出来：“沈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之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 齐筝接着问：“我知道能进秘书室工作的人都要面对很大的挑战和很高的要求，我也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但我觉得，你对我，是不是有点要求太高了？” 她不是职场菜鸟，领导赏识是一回事，可是大老板这样一对一指导，次数多了还是让人觉得奇怪。 沈之冰听完齐筝的话，并没立刻解释。她的钢笔有节奏地在桌面敲击，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齐筝，我看好你的能力和潜力。如果你只想止步于秘书室，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按照原来的方法继续工作，但如果你想有更广阔的天地，就必须尽快达到我的要求。”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48章 齐筝怔然,沈总这是看出了她对于事业的追求，又或者说是野心？没错，齐筝的确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 她并非含着金汤匙的富家千金,但她仍渴望能有属于自己的一番作为。曾经她把工作当成赚钱的唯一途径,所以全力以赴,生怕迟了一秒就错过项目，错过对爱人的承诺。 可是爱人没有等她,在她们还很年轻的时候,爱人却哭着对她说：“齐筝,女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我不能让爸妈伤心,也不能让自己这样无止境地等下去。” 齐筝黯然,撑着因为长期加班而疲惫不堪的身体，还有早已模糊的泪眼，泣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都不可以吗？我已经在努力往前冲了,可是终点很远，我需要时间。” 爱人抱住她,在她脸颊轻吻,却是最后一个拥抱：“筝,你很好,今后我再也不会遇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可是我们的生活不止是爱情，还有很多现实。你太理想化了,也太固执了。” 齐筝的理想，就是在事业初成的时候,和爱人名正言顺结婚，哪怕她们都是女人。可是爱人却劝她,暂时妥协,形婚也不错。人前做戏,可是背后却可以长久相守。 齐筝抗拒甚至是厌恶这样的妥协，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形婚意味着第一个谎言，今后就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延续，到时候怎么办？继续妥协还是推翻之前所有谎言？” 积重难返，既然连第一个谎言都扛不住，又何来推翻所有的勇气。齐筝在爱人开始动摇的那刻，就知道她们走向了分岔口。 齐筝沉默，甚至开始用工作来麻痹逃避，她拒绝跟爱人沟通。反倒是对方试图劝她，被齐筝冷漠拒绝：“如果在你眼里，我们的爱只配永远生存在影子里，那我们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如果注定没有光明，又何必谈什么未来。 爱人失望、震惊、伤心却还是离开了，没多久齐筝就收到请帖。爱人说过，这人是她之前就考虑过的形婚对象，她想证明给齐筝看，这样的选择是可行的。 齐筝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她的能力突飞猛进，她的业绩鹤立鸡群，她成了上司眼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再也不是爱人生活里不可缺的那一个了。 在看到选择形婚的爱人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逛婴儿用品店的时候，齐筝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了。她站在不远处，静静看了她许久，忽然发现曾经爱到心尖的人，也可以瞬间变得那么陌生。 齐筝快步走出商场，心头的束缚一下子松了。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自我折磨，终于告一段落了。因为她想通了，背弃了过去的人，不是她，而是对方。 她困在原地，留恋一段根本不值得守望的感情，才是真的傻。 齐筝不知道今后会遇到什么人，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再这样让自己受罪了。 沈之冰并未打扰齐筝，即便她明显看出了她的走神。齐筝的转变并非偶然，沈之冰并没有叫停艾力的调查。但她欣赏现在的齐筝，不愿错过这样一块璞玉。 这年头，人才是千金难求的。尤其是现在的沈之冰，更需要尽快培养自己的亲信。 云菲知道了沈之冰的打算，对于她的选择并无异议：“对于齐筝来说，压力会不会太大了点？” “有压力才会有进步，她不是扛不住压力的人，我倒是很想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 云菲对于齐筝的工作表现也很满意，只不过她知道沈之冰的要求向来很高。 “之前你让我在业务部门物色的几个人，我已经都考核过了，这是成绩报告。” 沈之冰要顺利接班，不仅要对付二叔的人，还要更换掉跟她爷爷同批的那些老臣家眷。都仗着资历和情分，有时并不完全听沈之冰的话，以至每到要推行新政策的时候都会困难重重。 “下个月，找个理由成立一个临时项目组，把他们聚在一起，我要亲自考核。” 云菲又问：“那齐筝呢？” 沈之冰考虑后说：“她晚点再放过去，前期考核她通过了，我想看的是她领导团队的能力。” 云菲讶然：“沈总你这么快就打算让齐筝带团队？” “二叔也在加快动作了，我如果还按照之前的节奏，未必能稳赢。到时惊动了爷爷，让他老人家出面，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要赢，就要赢得彻底。 云菲回到秘书室，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齐筝。齐筝最近还在忙华天水利的报告，云菲偶尔问她进度，齐筝也不隐瞒。 齐筝进步很快，但沈总要把她带到高层核心竞争中去，怕也是一场恶战。 可是沈之冰真正信任的人不多，云菲也希望沈总可以多几个左臂右膀，至少不用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 “齐筝，好好干，将来一定会有丰厚回报。” 沈总不亏待人才是出了名的，所以沈氏精英荟萃。能得到沈总青睐的新人并不多，齐筝算是最出名的那一个。之前她空降永丰项目组已经够让人好奇了，后来又直升总裁秘书室，在总部引起不小的热议。 齐筝的脸大家还没熟悉，但她的名字早就在总部各部门里熟透了。 “你们听说了吗？秘书室新来的那个齐筝，据说经常被沈总叫去办公室。”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家在秘书室工作，可不就是每天跟沈总汇报吗。” “她是数据分析岗，就是小秘，连审核报告都轮不到她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沈总那么上心这个岗位？真要上心，会空置了这么久吗！” “这么说，这位置是专门给她留的？不至于吧，虽然永丰项目上她表现的确不错，可沈氏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像我们于总监，当年也是沈总一手提拔的。” “总之这个齐筝不简单，说不定真是齐天大圣，要一飞冲天了。” “夸张了夸张了，真没必要这样吹捧。” 于欣妍刚见完客户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部门里的几个员工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说悄悄话。 “下午茶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们是想透支晚饭时间？” 看到于欣妍出现，这些人立即做鸟兽散：“总监，我们只是遇到一些业务上的难题，聊得久了些。” 于欣妍并不相信这说辞，但也没有当场戳穿。部门每年都有人要被末位淘汰，越是核心的部门，竞争越惨烈。沈之冰向她透露过，有意要在明年年初重新调整部门架构，到时候会有几个部门被分拆，重新组合。 有调整就意味着肯定有人事增减，这些人到了年底估计都得走人，于欣妍并不喜欢嘴碎的下属。 齐筝自从进入总部，大部分时间都在秘书室里，云菲并没有给她额外的工作任务。但这不妨碍她的名字被各个部门主管记住，毕竟能被沈总一对一的待遇，不是谁都有的。 底层员工们看到的是大老板的高要求，在这些高层管理者眼里，看到的却是机遇和幸运。 齐筝在准备驾照考试了，她本身就会开车，但原主不会。装模作样她还是要走一遍流程，去学去考，又得了教练满怀欣慰一顿夸。 她打算拿到驾照后就把专车退回去，实在是不能承受沈总如此厚爱，不然连油费都还不起。 沈启星来秘书室的频率高了不少，还很爱挑云菲陪沈之冰去开会的时候来。齐筝跟另外两位秘书都在工作，他进来后把一份报告放在二秘辛嘉的桌上。 “麻烦把这个给沈总签个字，最好能快些，下周要发的。” 辛嘉一看，是临时增设的业绩冲刺奖金人员表。业务部门提交了符合要求的业务员名单，需要人事审批然后交给财务部。 “沈总开完会回来我就交给她，沈副总请放心，会尽快处理的。” 沈启星一直朝齐筝的方向看，可是隔着电脑屏幕，那人太过专注，并没有回应他。 “辛嘉，齐筝最近工作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 “听说沈总挺喜欢她的，还把华天的分析报告给她做？” 最近来拐弯抹角打听齐筝的人多了不少，云菲交代过，不要过多透露齐筝的情况。但人力部副总来问，辛嘉也不能太过敷衍，毕竟这可能会影响到齐筝的年底考评。 “沈总对我们每个人的要求都是一样的，最近齐筝手上有报告，所以沈总过问的多一点。” 沈启星撇嘴，还想再多问一点，沈之冰领着于欣妍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 沈启星从桌上拿起报告递过去：“来送这个，等你审批呢。” 沈之冰停下脚步，迅速翻看了几页，又把最后附件里的名单扫了一遍，从辛嘉桌上拿起钢笔直接就签了。 “可以了。” 沈启星见摆明了赶他走，也找不到理由再留。 云菲和辛嘉是跟着沈之冰从会议室直接回来的，齐筝本想告诉她，三稿已经快好了，可是沈总好像很忙。 “齐筝，你也进来。” 被突然叫进去，齐筝第一次跟于欣妍打照面。 “这是采购部的于副总监。”云菲对齐筝介绍起来，这事沈之冰不会做。 “今天把你们叫来，主要是想讨论一下华天水利合同的事。前期的费用数据问题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问题很多，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失误导致的，是有人故意利用合同捞取好处，中饱私囊。” 于欣妍的脸色最凝重，这事基本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真要追责，她脱不了干系。 “欣妍，先说一下你所了解的部门情况。” 齐筝怔了一下，她还真不知道除了云秘书，沈总竟然还会对别人如此和颜悦色。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 第49章 “那你现在有对谁心存好感吗？” 于欣妍从沈总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除了秘书，其他部门剩下的员工不算多。沈之冰让齐筝留下,继续讨论报告的事。 云菲打电话订了餐,见于欣妍还没离开,便知她是有话想问。 “云秘书，沈总把华天合同的事完全交给齐筝,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这个担心我之前也有过,不过齐筝有这个能力做好,所以给她一点时间。” “我倒不是担心她。我只是觉得她刚毕业不久,一下子压这么大的担子在身上,就怕吓坏孩子。” 云菲笑说：“当初于总监你不也是毕业不久的新人，还不是一路杀得电光火石的。” ** 沈之冰除了工作，再也没有去过那间秘密小屋。过去哪怕不是为了要见连傲,她也会抽空上去坐坐。即使只是逗留一小段时间，也足以回味曾有的温馨。 如今那里对她来说,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残破回忆。像她这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再去看那昨日残羹。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左边抽屉上,久久未动。 迟早是要把这些承载回忆的东西也全都清除干净的,但首先必须先把连傲从她的心里挖出去。沈之冰看了眼手表，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她没让保镖跟上楼,独自进了一家开在高级写字楼里的心理咨询诊所。 “沈小姐，欢迎你再次到来。” 两年前,沈之冰曾经来过，当时心理医生给的建议就是希望她能接受系统的治疗。但她仍是心存侥幸,对无望的感情留了一丝残念,拒绝了建议。 这次,她考虑再三，主动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她想，她以前可能真的病了，所以应该好好看医生。 “沈小姐，在制定新的治疗计划之前，我需要对你目前的状况做一个综合了解与评估。” 沈之冰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随便聊聊，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想说什么都可以。”心理医生是个中年女性，在业内口碑很好。 “我刚经历了一段糟糕的感情，我想要摆脱，不想再因此而痛苦。” 沈之冰放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唯有对着因为职业操守而必须守口如瓶的人才会坦然说出。她一个人藏着这些秘密太久，久到已然坚持不住。 原本以为连傲会跟她一起分担，谁知这人不仅没有为她遮风挡雨，反而带来了不少风波。 “我记得两年前你来我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说。那是什么促使你的想法发生转变，愿意接受治疗了呢？” 两年前，沈之冰只想找个宣泄的地方，她并不想完全撇清这段感情。然而今天，她却是带着决然而来。 沈之冰眼前突然出现齐筝的脸，她的淡然，她的洒脱，她的平静，都是沈之冰所渴望的。 “因为有人把这一点做的很好，我觉得该向她学习。” 曾经那么依赖林沐云，为了刺激林沐云讨要一个说法，不惜疯狂到和沈之冰签那样的合同，齐筝却在林沐云重新出现后变了个人。 如果齐筝真按照合同约定，跟沈之冰联手演戏刺激林沐云，反而会让沈之冰看不起她。可是齐筝只是淡漠应对，将林沐云的示弱讨好完全拒绝。 齐筝不吵不闹，甚至连质问都没有。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过去种种，彻底放下纠结，让林沐云的主动显得卑微又可笑。 沈之冰冷眼旁观，才赫然醒悟，换做是她，不也是其中小丑？ 原来，她苦苦维系的那段感情，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 心理医生轻轻点头：“有时候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如果能找到好的榜样，对于你接下里的治疗将会有很大帮助。” 沈之冰知道要从一段残破却难以割舍的感情泥泞里爬出来有多难，所以不禁佩服起齐筝来。在感情上，齐筝的确比她洒脱，也比她坚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那么厉害，但我不想再延续过去的状态，我也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 虽然心理医生是有职业道德的，但沈之冰还是谨慎地没有把连傲的名字说出来，只是用A代替。 “那你现在对这位A先生，除了失望还有其他情绪吗？例如恨，又或者是爱？” 沈之冰犹疑片刻，缓缓摇头。 “我只是觉得累，很累。” “感情是有惯性的，时间越久，后颈也越大。沈小姐，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在治疗过程中，你可能会经历情感反复和回忆折磨，我有过不少客人，都在中途放弃了。” 落荒而逃？沈之冰淡笑，对她来说，不存在的。 只要是她决定了的，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心理医生见她这次这么坚决，也替她感到高兴。 “那你现在有对谁心存好感吗？” 沈之冰疑惑，什么好感？ “就是像你对A先生类似的那种感情，但没那么深。” 沈之冰果断摇头，她怎么可能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她对于感情是很执着的，如果不是连傲一再令她失望寒心，她又怎么舍得割舍掉。 想到这里，她有些好奇，齐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放弃林沐云的呢？是在知道她要订婚后吗？其实豪门联姻有的时候形式大于实际，很多豪门婚姻私底下都是各玩各的，只要把心放宽，并不是不能继续。 齐筝为什么能这么快做到呢？沈之冰想问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 “那你最近除了A先生，有频繁想起谁吗？” 沈之冰收回思绪，并把刚才冒出的齐筝二字归结于她们在公司和家里一直见面所致。 “我最近一直专注工作。” 心理医生给出大致评估，认为沈之冰目前的严重程度处于中度水平，但已经有逐渐恶化的趋势。 “实话说，沈小姐幸亏你这次主动来了，要不然你的情绪会更糟糕。” 沈之冰早就感觉自己不对，听了对方的话，竟也有点庆幸。 第一次治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是做一个初步了解和制定计划表。 沈之冰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心情却莫名轻松，毕竟她踏出告别过去的第一步了。 齐筝给她打电话：“沈总，报告我已经写好，发到你邮箱了。” “齐筝，过来陪我。” 齐筝把电话拿开仔细看看，确认是在跟沈之冰打电话没错。好不容易正常了一段时间的沈总，又要变回去了？ 这么说也不对，至少沈之冰的语气里命令成分少了很多，更像是蒋悠悠那样的邀约。 “去哪里啊？”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齐筝不知道沈总是不是又受刺激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直到余叔开车把她送到指定地点。 咦？壁球馆？ 沈之冰已经换好了球服，坐在壁球馆外面的椅子上。 见齐筝走来，她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炸鸡外卖：“先吃点东西，待会再打球。” 炸鸡很香，汉堡还热乎，饮料貌似已经去冰，口感也不错。可是，这不是沈总的风格啊，今天怎么突变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打壁球，反倒是工作以后忙了，没空来。” “哦。”齐筝有点饿，吃了个鸡翅后开始吃汉堡。 沈之冰的状态比在公司的时候放松很多，也比在别墅的时候活泼了一点：“这些东西我也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了，今天回味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那是她曾经肆意的青春，是她还没被错误感情折磨的岁月。沈之冰恍然发现，跟连傲纠缠的这些年，她错失了很多，却几乎没有得到什么。 除了她心里那一丝缥缈的慰藉。 齐筝很快就吃完了一个汉堡，嘴角还残留了沙拉酱，沈之冰递了张纸巾过去：“你一直在加班赶报告？” 齐筝擦了嘴角，喝了口可乐：“嗯，正好有思路，就想尽快把报告赶出来，也方便于总监那边工作。” 采购部内部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沈之冰并没高调宣布华天水利的合同有问题。只说是金额庞大，又是格外重视的合作伙伴，所以在合作方式上希望有更多可能。 于是华天的事，便被暂时拖了下来。 但留给齐筝的时间，也并没有太多。沈之冰嘴上不说，可是齐筝自己在心里默默算着日子，不希望因为等她而影响局面。 “报告我今晚回去看，现在先陪我打两局。” 沈之冰拿起球拍率先走了进去，来的时候齐筝已经去换过衣服跟鞋子。这间壁球馆是云麓花苑的会所，今晚被沈之冰包了。 原主的运动细胞比较差，除了保龄球桌球这类运动，很少会玩刺激类的。林沐云过去常说齐筝性子太淡了，这样会少很多乐趣，没劲。 齐筝不知道沈之冰是怎么知道她会打壁球的，但她的确喜欢。因为这是一个人也可以玩的运动，自己跟自己较劲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 齐筝拉开玻璃门也走了进去，站在沈之冰另一侧。两人一蓝一白球服，满场奔跑。 球一次次被强力弹回，齐筝并不着急打追身，而是有意跟沈总你来我往。两个人从最初试探彼此球技到后来不再拘束，全力挥拍，打得酣畅淋漓。 沈之冰朝齐筝打了个追身，想要以胜利结束今晚的球局。齐筝一个侧身，连退三步提前让出空挡，反手一抽，球在墙角连续弹了两下，然后急速坠落。 沈之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圆球滚到自己脚边，却来不及做出任何救球动作。 “球打得不错。”沈之冰对于强手，向来不吝于表达赞许。 她只是没想到齐筝竟然会把最后那个球救起来。 “沈总你也不赖。” 作者有话说： 她俩基本就靠公司和房间发展感情了（bushi 第50章 “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沈之冰已经很久没有回云麓花苑过夜了,今天在心理诊所的时候，医生建议她尽量生活在自己过去熟悉的环境中，以生活里的安全感来为即将面临的情绪波动提供保障。 在她的意识里,云麓花苑是属于她自己的领地,并不曾向任何人开放。即便是连傲,都甚少踏足，就算要来,也绝对不会过夜。 沈之冰并无打算邀请齐筝去家里坐坐,打完球后,她让司机送齐筝回城郊别墅。 齐筝以为她还要继续加班,随口道：“沈总你不一起回去吗？” 沈之冰顿了顿,说：“今晚我就不去城郊了，明天公司见。” 齐筝对于沈之冰的行踪并不好奇，只在临走前提醒她：“别加班太久,运动完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一句再如常不过的话语，对于沈之冰来说,却如久旱逢甘霖。奉承恭维的话她听得太多,真正把她记在心里的却没多少。她习惯了距离感,却因为齐筝这话而心生感慨。 “你也一样。报告的事我明天回公司说,今晚你不用等我回复。” 齐筝最近加班累了，回去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沈之冰洗完澡打开电脑开始看齐筝发来的报告,比之前的版本进步很大，虽然还达不到完美,但符合她的预期。 她给于欣妍打了个电话：“欣妍，这次华天的事主要是销售还有新业务拓展部的问题,采购那边,你盯着就行。” “没问题,不过合同里这些伎俩，采购部肯定有内鬼帮出主意了。”于欣妍把话题转移到齐筝身上，“齐筝最新的报告出来没有？时间不剩多少了，华天那边等着我们回复。分公司搞不定，一直在催总部给批复。” 华天的具体业务是设备分公司主要对接，但这么大的业务合作是肯定要经过总部审批的，沈之冰当然清楚。 “她做的不错，暂时不需要给她太多压力。” 于欣妍轻笑：“你这还叫没给太大压力？当初我硕士毕业进公司的时候都快被折磨哭了，听说你给齐筝的挑战比我当年的还要大。” “能力越强，承受的压力自然就会越大，我也是希望她能变得更好。” “这么说，你是打算把她也列入你的计划中？你想清楚了吗？” 沈之冰这几年一直在暗中物色合适的人选，组成自己的心腹阵营，安排到各个核心部门中去担任主管。但目前为止，大多都还只能是副手。 “我是有这打算，至于行不行，要看她的本事了。” 齐筝并不知道沈之冰对她在工作上的具体期望是什么，她只知道沈总给她的每次指导都是难能可贵，无所保留的。沈之冰的格局比她大得多，看到的问题比她全面，思考也更深入，齐筝来了秘书室一个月，觉得学到的东西比以前两年还要多。 齐有天没再来烦她。听姑姑说他出院以后有人到家里来找他，好像是工地负责人主动道歉并且把所欠工资全部结算，还补了入院所有费用。 姑姑把齐筝之前付的医药费转回给她，齐筝当时觉得这钱必然是打水漂的，没想到真能收回来。 林沐云自从那天医院的事之后也不怎么联系她了，齐筝觉得这样很好。不管她是真打算跟连傲结婚，还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协议，都别来烦她就对了。 齐筝暗自算了笔账，按照目前的工资收入和奖金，到了年底她手里的钱依然还不起解约所需的金额，而且相距甚远。 沈之冰给了她一年时间，听起来挺长的，但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她的钱却增长缓慢。 这样下去不行，齐筝开始考虑去业务部门，这样收入能有明显提高。 本以为云菲听了她的想法会不高兴，哪个前辈会乐意精心栽培的新人凳子还没坐热就想开溜的。云菲的确是真心教她，齐筝也很喜欢这位前辈，只是合约在身，她始终不自在。 没想到云菲并未有任何指责，也不见失望，倒是有点欣喜，齐筝以为自己眼花了。 “难得你对事业这么有追求，想要不断提升自己是好事，有追求才能不断进步。我还担心沈总给你的压力太大，你会打退堂鼓。” 齐筝心里却想，要不是因为沈总，我的确不会这么拼。 “我是不会阻拦你申请内部竞聘的，至于批不批，这要看业务部门和人事那边的态度，还有沈总的意见。” 齐筝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简单，她看到内网上有几个部门都有岗位空缺，所以想要试一试。但和她有相同想法的同事不在少数，她一个新人，又有多少把握能胜出。 还在走神，沈之冰打电话让齐筝进去。 她的报告改到第四版后就暂时没下文了，这期间于欣妍常来，看上去好像跟云菲很熟，也会多关心齐筝几句。但齐筝总觉得于总监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想问云菲又怕是自己多想。 “这周末你有安排吗？”沈之冰桌上永远不缺等她审批的文件，齐筝进去的时候她正在一份报告上签名。 “没安排。” 沈之冰放文件放好，抬眸看她：“那你准备一下，周日跟我出差。” “出差？” “去永城，华天那边需要当面谈一谈。” 华天的事，肯定不止写报告这么简单，齐筝只是没想到这后续里竟然还有她的事。 沈之冰见她踟蹰，问：“不想去？” 齐筝坦言：“沈总，虽然我对华天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你让我陪你出差，实际意义有限。” 沈之冰双手交握，手肘抵在座椅扶手上，看着齐筝：“那你说说看，实际意义是什么？” “论业务，我还停留在纸面信息上，再怎么深挖也都是通过白纸黑字了解的。论应酬，我跟沈总的酒量应该差不多，也挡不了多少酒。” 所以带我去你还不如找两个业务骨干更有用。 “你不是想要竞聘业务部门的岗位吗，难道打算去了以后也留在办公室里写报告？” 这……她才跟云菲说了自己的打算没多久，这么快就传到沈之冰这里了？齐筝一直没想好怎么跟她开口，云菲替她说了倒也不全是坏事。 齐筝不语，沈之冰嘴角微动。她想，话说到这个份上，以齐筝的聪明肯定能听懂。 这些日子她看得越来越清楚，齐筝是聪明人，一点即通。她身上还有同龄人少有的通透跟沉稳，这是很难得的特质，沈之冰忽然有点明白林沐云不肯轻易放手的原因了。 这些日子林沐云的消停并非因为完全死心，而是沈之冰授意地产公司那边重新审核跟林氏近几年的合作项目，的确有不少费用问题。 林沐云为了能得到林氏，不惜答应跟连傲结婚，林氏业务出问题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最近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没空来纠缠齐筝。 “如果你没有其他意见，那就按照我说的，做好出差准备。” 齐筝见沈总态度坚决，只好点头答应。 她转身准备离开，沈之冰在她身后说道：“齐筝，你要试着让自己多走出去几步，这样你会看到自己过去所没发现的潜力。” 齐筝回到座位，回想起沈之冰刚才那话，突然觉得沈总不打击人的时候，的确是个不错的老板。 她无意识瞥到那条手链，自从沈之冰为她戴上后，她几乎一直戴着。的确挺好看的，起初是因为沈之冰不许她摘，戴久了齐筝也习惯了。 她是一个习惯后就愿意一直坚持下去的人，只是她突然想起当时沈总垂眸认真为她戴手链的场景。撇开当时的不解和意外，齐筝倒是发现了沈总当时的寂寥。 她的手轻轻抚过手腕，那条手链变得温热。记忆里沈之冰眉眼间淡淡的忧愁和失落，愈加明显。 云菲自然也看到了齐筝的动作，那条手链是她去买的，她当然认得。齐筝几乎每天都戴着，但是她从不显摆，偶尔有同事好奇问起价格，齐筝也只是笑说别人送的。 却也不见任何心虚与掩饰，云菲想，齐筝大概并不知道这手链是谁挑的。 齐筝并不认同沈之冰对于连傲的痴恋，这样单方面的付出其实是最傻最不值得的。但她对于沈之冰的痛苦却有着感同身受的体会，曾经她也那样痛不欲生过。 比起沈总始终在人前表现出的冷静坚强，齐筝自认自己做不到。她在感情失败的初期也颓丧低落过，也憔悴得让身边的人忧心忡忡，好在她自己站起来了。 可是沈之冰却一直隐忍，从不愿意把伤口显露，这样刻意的压抑只会让伤痛一直存在。齐筝想，如果沈总可以坦然面对失败，发现选错了就及时改正，她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好得多。 到那时，沈总也就不再需要她这个所谓替身了。这样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全世界都是和谐的美丽。 最近沈之冰很少住在城郊别墅，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云麓花苑。但她每晚都会跟齐筝打一个电话，说一些工作方面的事。 周日上午，沈之冰就到了别墅，说是吃完午饭跟齐筝一起去机场。 “都准备好了吗？”这是齐筝第一次跟她出差，沈之冰主动询问起来。 “都好了。” “不用带太多东西，这次去主要是跟华天那边的负责人见个面，表明沈氏的诚意跟态度。” 齐筝知道沈之冰这个级别的人亲自出面，肯定不是去谈合同条款的。有时候老总们喝几杯酒，胜过下面职员沟通一个月。 人情社会，现实有时就是这么讽刺。 齐筝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但身不由己，她没办法完全置身事外。 云菲在机场跟她们会合，这次沈之冰就只带了她跟齐筝。 永城分公司的人负责接待，大老板过来自然是不能怠慢的，云秘书也是去总部开会的时候就打过交道的。齐筝是新面孔，但能跟着沈总来出差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负责接待的人很是殷勤，细节都安排得十分妥帖。 “沈总，酒店已经安排好了。下午的汇报会也准备好了，华天那边说今晚七点在润天吃饭。” 这事不是一顿饭就能谈妥的，华天先做东，替沈之冰接风。明晚势必还会有回礼，齐筝知道这几天的酒局是逃不过的。 华天那边的负责人是两位中年男性，一派国企领导风格。说不上好坏，但起初并不好打交道。他们的面子主要是卖给沈之冰的。对于云菲和齐筝，则只是象征性地关注了两下。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之前一直端着的领导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沈之冰在最初的时候喝了几杯，之后便有所克制，没有被灌太多。 分公司安排了专门挡酒的人，但喝上头后，华天的人有些不满：“沈总你这样不够意思啊，到了永城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我们永城的文化就是喝了酒才是好朋友，酒瓶越多，交情越深。” 沈之冰脸颊微红，她之前陆续喝了好几杯，有些敬到眼前的她不能不接。喝酒她倒是不弱，可是这混着来的确让人难以招架。 华天的人跟分公司的人常接触，彼此也熟，喝到现在，那些负责挡酒的基本都倒了，该吐就吐，该晕也晕了。现在是领导们间的对话了，沈之冰只能自己顶上。 她一晚上都没什么机会好好吃东西，两块玉米烙算是垫肚子了。连着喝了三杯，她也有点吃力。 对方见她干脆，也是一阵叫好，却没有停下劝酒的意思。 齐筝接过她手里的酒杯，轻声说：“沈总，这杯我替你喝吧。” 沈之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我还没醉，不急。” “等你醉了就迟了。” 对方也不算无赖，非要指定沈之冰喝不可。 “既然小齐愿意代劳，沈总你也要给年轻人一点表现的机会嘛。” 齐筝一看就是刚毕业不久，脸上嫩得能出水。这些个中年领导平时最喜欢逗逗新人，哪怕吃不到嘴里，占点小便宜也是乐趣。 沈之冰目光一凛，对于那猥琐而不自知的打量眼神又添了一份厌恶。她其实也很讨厌跟这样的企业打交道，但生意场上的事，并不能完全由她的意志做主。 有时她和连傲也会在这种场合相遇，连傲却从未主动替她挡过一次酒，只会用内敛到极致的眼神表达着他的所谓关心和在意。可是事后他竟然也会抱怨沈之冰为了应酬太拼，不该和男人们喝成一片。 沈之冰有些晃神，大概是酒精作用，让她的心柔软起来。她知道这是应酬，所以咬牙撑着，并不愿意让情绪外露。身边突然有个人愿意为她分担，她是真有些累了。 “这是最后一杯，喝完我们就走。”沈之冰的声音足以让在场仍然清醒的人听清。 “一杯怎么够，今晚小齐都没怎么喝过呢。你看，云秘书都喝了不少，沈总你带新人过来，总不能不给她一个锻炼表现的机会吧。” 沈之冰不知哪来的怒气，齐筝轻轻按住她的手，劝道：“交给我。” 说罢，她举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 “我们沈总有些醉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加班，身体不好，剩下的酒就让我来吧。” 对方的脸色缓和，笑颜重现：“来来来，我最喜欢和年轻人喝酒了。小齐你很懂事，以后大有前途，嗝……” 沈之冰靠在椅子上，这次来永城她做好了要喝酒的准备，也没打算让齐筝替她挡酒。但没想到华天的人今天这么狠，看来是想借机报复之前拖延合约审批的事。 齐筝不多说废话，也是一口气连喝三杯。 之前其他人在拼酒的时候，她默默吃饱了。别人频频举杯的时候，她只喝温开水。现在酒桌上，大概就属她肚子里含酒量最低了。 果然，又是一轮三杯下肚，华天的领导也快撑不住了。齐筝不扭捏，说干就干，对方也没什么可说的。趁机揩油是没机会的，酒喝到这份上也没有能指责的地方了。 沈之冰说要走，他们没法再拦。 齐筝跟云菲扶着沈之冰，被她挣开：“我没醉，不用担心，你们照顾自己就好。” 回了酒店，云菲不放心，要跟进去，沈之冰却不同意。 “明天还有很多事，不要耽误休息，快回去吧，我真没事。” 她也是这么对齐筝说的。 齐筝将信将疑，对于沈总的逞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可是沈总就是倔强站在门口不许她们进来，她也无话可说。 到了下半夜，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有消息提示进来。 齐筝正好口渴起床喝水，看到是沈之冰给她打电话，但很快又挂断，响铃时间很短。 她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她想了想，不太放心，又打了过去，等了很久终于被接通：“沈总，你还好吗？” 沈之冰没说话，电话那头却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像是有人在哭？ 齐筝披了外套，拿上房卡去隔壁敲门，沈之冰房里没动静。 电话还没挂断，抽泣声时有时无。齐筝站在她房门口，轻叹了一口气：“开门，我在外面。” 过了片刻，沈之冰略带别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不用，你回去睡觉吧。” 齐筝的耐心少了些，强硬不少：“开门。” 又过了片刻，门开了，沈之冰迷蒙着双眼站在门边，手里还拿着电话。 齐筝走了进去，把门关上，沈之冰还在旁边，没动。 “是不是醉了不舒服？”齐筝把沈之冰往房里带，现在的沈之冰有点懵。 “没有。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不小心按到你的电话。” 沈之冰有些抱歉：“吵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齐筝给她倒了杯水：“我正好醒了，不是你的问题。” 沈之冰默默喝了几口，咬着玻璃杯沿，不知在想什么。 齐筝准备等她过会睡了再回房，却没想到沈之冰放下杯子后说：“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说： 说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我又把细节补充了一下：就是一个类似前世因为隐忍没敢开口表达后来发现嫂子并不快乐但错过太久然后重生后想在嫂子结婚前就截胡的故事。双重生的那种，嫂子重生后前期暂时失忆，后面变诱受那种，你们觉得咋样啊？ 第51章 “难得你肯睡觉，叫醒你说不定又要被咬了。” 齐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沈总看上去神智也还算清醒，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她久不回答，沈之冰也不恼,只是轻声又重复道：“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她抬眸望着齐筝,“如果你想回去,我不强留。” 齐筝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沈总态度好转她是看在眼里的。这些日子除了工作上的内容,沈之冰几乎没有在生活中对她提出过任何苛刻的要求。虽然她们之间仍被那荒唐的合约捆绑,但沈之冰并没有按照当初约定好的时间轴逼她践约。 “我怕你明天精神不够,明晚还有应酬。” 明天上午还要会议要听,下午是实地走访华天,晚上是沈氏回请华天的人。满打满算，比今天还要辛苦。 “习惯了，哪次出差不是这样。”沈之冰倒是一派轻松,并不担心明天的状态。 齐筝见她如此，只好同意：“那就聊聊吧。” 沈之冰很高兴,她去衣柜里拿出两件外套,一件递给齐筝：“你把这个穿上,然后跟我来。” 难道沈总天没亮就想出门？可是也不对,要出门得换全套，只是一件稍厚的外套不顶用。 沈之冰开口催促：“快点,跟我来。” 齐筝换了外套，跟着沈之冰穿过这间奢华的套房,直到她推开窗帘后的落地玻璃门。 明明就住在隔壁，房间跟房间的差别还真大。沈总这间套房带了一个弧形露台,上下左右都没有,独一无二。 “沈总,你准备在这里吹风聊天？” 永城算是北方城市，虽然只是初秋，但此时温度不算高。齐筝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觉得沈总的情调真是不一般。 “这里有新鲜空气，真实自然。”沈之冰吸了一口气，颇为喜欢。 她看着远处并不清晰的方向，知道齐筝没有走：“这次出差感觉如何？” “没特别感觉，只是不太喜欢酒桌文化。” 沈之冰了然：“永城的酒桌文化是出名的，尤其像华天这种国企，更是老传统。永城就像一条分割线，代表着南北方文化的差异，如果你再往北去，还得喝更多。” 齐筝想起以前做项目的时候，也免不了有这种场合。但组里见她是年轻女生，大多时候都护着。 “谢谢你今天帮我挡酒，不过以后，不要了。” 齐筝平静看着她，沈总今晚的态度格外温柔，这句谢谢竟让她听出了几分真诚。 “那种情况下，你处于弱势，我又有能力，自然是会帮一把的。平时我不是一个爱逞能的人，沈总请放心。” 沈之冰抿嘴笑了一下：“我是让你别太早显露自己，我带你来出差是想让你熟悉一下跟客户如何打交道。至于喝酒这种事，如非必要，不要亲自来。” 说罢，沈之冰转过身，面朝齐筝，颇为认真地叮嘱：“虽然性别不应该成为职场的阻碍，但你要记住，在酒桌上，终究是女人更容易吃亏。” 齐筝垂眸：“沈总不也是女人，不怕吗？” “我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人就算有这心思也不敢乱来，顶多酒后在言语上冲动些。可你不一样，你是沈氏员工，我可以护着你，但也有疏忽的时候。万一你受了伤害，再去追究也是迟了。” 华天那两人昨天看齐筝的眼神让沈之冰直到现在都不舒服，这种事她应酬的时候没少见，可这次让她格外不爽。 齐筝思考了一阵，开玩笑说：“我不会让沈总担心的。” “你不会，但别人会。”沈之冰觉得齐筝还是太年轻，总是把这些应酬想的太简单。 其实应酬比上班复杂多了。饭桌上吃吃喝喝，看似轻松融洽，实则暗流汹涌，连一个眼神一句暗示都不敢轻易错过。 但齐筝想要走得更远，站上更大的舞台，又不得不接触这些。沈之冰亲自带着她，却也担心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齐筝被人惦记，沈之冰自然不乐意。无论公事还是私人方面，某种程度上齐筝都是属于她的。不管她最终对于齐筝是何想法，都容不得别人觊觎。 沈之冰带着她特有的固执，似乎齐筝不答应她便一直等着。 “沈总，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虽然你比我厉害，但觊觎你的人也更多。 齐筝突然换了话题，让沈之冰怔愣住。 她过了一会儿，有些不自然道：“明明是在说你的问题，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齐筝轻叹，沈总终究是要强，但潜在的危险并不会消失。华天那两个猪头油腻的眼神一直在她们身上飘荡，哪怕知道是应酬，齐筝也替沈之冰感到难受。 如非这样，她也不会主动替挡酒。出风头这种事，齐筝向来不喜欢。 沈之冰再次看向远处，天色亮了些，但远处依旧模糊，她的心却莫名柔软起来，并且有些乱。 “齐筝，介意和我说说跟她的事情吗？” 嗯？ 沈之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只是想知道，过去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艾力调查的是齐筝显露在外的信息，这些沈之冰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可是齐筝在爱情里是什么样子呢？她跟林沐云相处的时候，会怎样？ 其实沈之冰并不是今晚才临时起意觉得好奇，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有些日子了。她以齐筝为榜样，想要变得跟她一样淡然洒脱，可首先她更想知道齐筝过去是否也和她一样沉醉、不知所措、反复纠结和不舍。 看着沈之冰难得的窘迫，齐筝竟有点想笑。她知道沈之冰想听什么，可是原主跟林沐云的过往终究是别人的隐私，她即便拥有记忆也不想轻易对人说。 但她自己的故事，未必有值得听的价值。 “只是一段错误的相识而已，不值一提。” 她幽幽叹息，像是在提及一段早已消散在岁月中的往事，连碎片都不剩。她越是这般洒脱，沈之冰便越是向往。在她看来，这才短短数月，齐筝便能有如此境界，简直是个神仙。 心理医生说过，沈之冰的情绪困扰问题颇为严重，想要彻底治疗就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设定什么短期内就必须达到的目标。 可是她还是心急，急着从那漩涡里逃离，再沦陷下去只怕无人能救。连傲已经离开，这段感情只剩她一个人，沈之冰不愿做被抛下的那一个，所以她要昂着头维持最后的骄傲与尊严。 “我也曾经犯错，而且还一错再错，执迷不悟。”沈之冰罕见在齐筝面前提起这段感情，她需要倾诉，这也是心理医生给的建议。 齐筝见沈之冰打开话匣子，并未打断，继续听着：“我以为那是我这辈子最真挚的感情，所以我用尽所有力气和心思去经营去维系，哪怕明知道没有结果也还是不肯放手。” 沈之冰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对别人亲口说出这些话。她转头看了齐筝一眼，又转回去：“我是不是特别愚蠢。” 齐筝苦涩笑了笑，站到沈之冰身边，跟她看向同一个方向：“不是愚蠢，只是因为我们都过分认真。” 沈之冰颤了一下，齐筝的话让一度否定自己的她，找到了难得的认同。 “不会恨她吗？让自己吃了那么多苦然后自己转身就去逍遥自在了。”沈之冰一步一步将自己内心深处那些阴暗的、不愿现于人前的角落都翻了出来。 “恨过，而且非常生气，恨不得上去打她几巴掌，也想抽自己几下。”齐筝回想起那段不知该如何描述却混乱不堪的日子，竟已经这般轻描淡写了。 她停了一下，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后来折腾完了，才发现，然并卵。” 沈之冰认真听着，听到最后那句然并卵的时候，歪头愣了一下，竟也笑了。 “你这样还真让我羡慕，希望我也可以像你一样。” 齐筝想到原书里沈之冰被连傲欺瞒玩弄，到最后情绪崩溃，整个人为爱疯狂的结局，于心不忍。 “沈总，任何时候醒悟，都来得及的，别让错误的人伤了自己的心。” 不知为何，听艾力说再多次林沐云跟齐筝联系有限都不如齐筝今晚这几句话来的让她舒坦放心。 沈之冰又跟她说了一些过去跟连傲的事，始终没有提过他的名字，齐筝也不问，仿佛对另一个主角没有半点好奇。 说到后来，两人坐到了露台上的吊椅上。沈之冰弯腿坐着，齐筝则负责撑着地面，慢悠悠晃着。 天就快亮了，沈之冰却有些困了。 “要不要眯一会儿？” 沈之冰说了很多压在心头的话，人一下子轻松起来，的确有点乏。 “那就一小会儿。” 她闭上眼睛，看上去是打算就地休息，齐筝觉得沈总还真是有点自虐。 但她也并未打扰，看着远处初升的太阳，光芒还未到达眼前，却让人充满希望。 过了一会儿，肩头忽然一沉。齐筝侧目，看见沈之冰靠着她，似乎睡着了。 齐筝没动，就这样让沈之冰靠着，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调侃：“好好的床不睡，偏要睡我这瘦骨头，你还真不会享受。” 沈之冰没睡太久，但醒过来的时候状态好了很多。看见齐筝在甩胳膊，她怔了一下：“你就不会叫醒我？” “难得你肯睡觉，叫醒你说不定又要被咬了。” 在齐筝的潜意识里，沈总不高兴是会咬人的，她已经被咬过两次。比起来，肩膀被压还真不算多大的折磨，因为沈之冰并不重。 “别把我说得像电视里的恶魔。”沈之冰犹豫了一下，主动替齐筝按了几下肩膀。 齐筝吓了一跳，赶紧移开，很是震惊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别觉得沈总正常，这不算正常 ps：加更那章还在写，半个小时内更新。 第52章 晚上的回请,华天的态度比昨天熟稔不少。刚坐下没多久，两个负责人就已经开始举杯了。齐筝听旁边分公司的同事说，下午去华天拜访的时候,之前一直僵持的问题,对方都松口同意让步了。 齐筝默默听完,沈之冰已经被对方灌了好几杯，但也仅限于此。沈之冰今天换了策略,来之前就吃了茶点,而且开局把所有重要人物都敬了一轮,之后便让分公司的人顶上。 昨天带的人不够,今天分公司换了两个更厉害的,顺带还附加一个后援。 “沈总，这才刚开始你就不喝了，多不给面子啊。” “刘工别介意,我昨天喝多了，所以今天不敢再放肆了。” “沈总的酒量向来不错,昨天那几杯哪里难得倒你。该不会是今天谈成了买卖,就不搭理我们了吧。” “刘工真是爱开玩笑,如果真是这样,刚才我就不会主动喝这么多了。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谅解。” 沈之冰刚才的确爽快,主动敬酒，把他们每个人都哄得服服帖帖的。现在他要是再强迫,就有失身份了。 他举着酒杯转向沈之冰身边的齐筝，笑眯眯说：“沈总不喝,那我跟小齐喝。今天她还没怎么动杯子呢,是吧小齐？” 说完,把酒杯径直伸到齐筝面前，恨不得直接往她嘴里送。 齐筝眼底有厌恶闪过，但她垂眸，对方看不见。 沈之冰伸手把酒杯挡了回去，淡笑道：“刘工还是放过我这新员工吧。齐筝大学刚毕业，跟着出来学业务，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刘工半个身子都越过饭桌，现在姿势特别滑稽。沈之冰拒绝，接着齐筝的酒也喝不到，这让他面子上挂不住。但他又不敢当面和沈之冰叫板，人家对他客气完全是看在华天的份上。 “就一杯，喝完这一杯，今晚小齐随意。”刘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沈之冰的手却没移开。 “齐筝昨晚很不舒服，下半夜几乎没睡觉。一杯酒我都怕出事，刘工也不希望沈氏因为这种新闻而影响了合作吧。” 刘工很是不爽地自己把那杯酒喝了，坐回去后又大口吃了几筷子菜，身边同事笑着打趣他，他也不理。 华天态度软化，沈之冰这趟出差的目的就达到了。永城并不在沈氏核心业务发展的范围内，纯粹因为华天水利所在才特地来一趟。 回去的飞机上，沈之冰在看文件。出差对她来说，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办公，而且还要增加额外应酬。齐筝没那么多工作，此时坐在沈总旁边，显得过分悠闲。 “如果累了可以休息一下，我不会连员工正常的休息时间都克扣。” “倒是不累，就是有点无聊。” 沈之冰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屏幕：“无聊可以看电影。” “老板在办公，我却看电影？沈总你这是挖坑让我跳啊。” 虽然沈之冰的脆弱只在夜晚才会偶尔显露，但那晚过后，两人间的距离好似又近了些。齐筝有时也会跟沈总开些玩笑，倒也算融洽。 沈之冰并没有给齐筝其他文件，也不理她如何打发时间，好在永城距离海城不算太远，审批完几份文件后航班差不多就落地了。 沈之冰本来今天该去心理诊所的，出差导致她不得不改期。诊所秘书来电和她确认明天下午的行程是否有变，沈之冰想了一下，确认明天下午会去。 挂了电话，她转头对云菲说：“明天下午我要提前一个小时走，你把会议时间压缩一下。” 沈之冰所谓的压缩会议时间，并不是砍掉会议内容，而是缩短会议间隔，还有就是去掉午餐时间。每次出差都会积压不少工作，沈之冰往常都会选择加班，这次却要提前走，有些反常。 云菲虽然诧异但还是按照沈总的吩咐去做，齐筝也跟着接机司机一起回了公司。入职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跟着沈总去出差，还听说替沈总挡酒后第二天就被护着了。 分公司的消息比传真还要快，她们人还没回来，这消息就已经被描绘得有模有样了。 沈启星在办公室里也听得津津有味，人事部门其实是最八卦的，而且还有着名正言顺的理由：关心员工表现，有利于全面评估员工绩效。 沈氏向来鼓励能者上，所以各部门间的流动性一直不小，对于内部竞聘，高层也是持支持的态度。近期有三个业务部门都向人力提交了用人需求，空缺的岗位不少，有几个算是香饽饽。 齐筝在云菲的鼓励下，也在系统里提交了申请。她其实并不满足入职一年才能申请的标准，但云菲说申请是不限制的，筛选有很多标准，入职年限只是其中一个考量，不是硬性规定。 云菲还说，她会详细评价齐筝入职以来的工作表现，总之先别错过机会，结果如何到时再看。 齐筝报名后也没想过自己能被选上，当人事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因为你的入职时间较短，所以我们沈副总要亲自面试，才能决定是否批准你参加内部竞聘的选拔。” 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沈启星跟沈之冰不太对付，之前又几次三番来秘书室打探她。这次亲自面试，说不定就是专门针对她的。 云菲听说这事，让她别想太多，认真准备资料就好。 “这事你跟沈总说了吗？” 齐筝摇头：“好歹等能正式参加选拔了再说吧。” 沈总那么忙，哪里有空听她步步报备。 “最好先明确一下沈总的态度。” 云菲这么说，齐筝自然不好再拖延，找了个午饭时间，敲开了沈之冰的办公室。 听完齐筝的汇报，沈之冰把餐盒放到旁边。 “你想去销售推广部？” “是。” “这跟你的专业还有现在所做的工作内容都不一样，为什么会想去那里。” 齐筝想了想，如实说：“想赚更多钱。” 沈之冰对于齐筝的这个理由不太满意，等了一阵，不见她说第二个。 “没有了？就只是为了赚钱？” “销售部可以接触更多的客户，也能掌握最新发展政策跟行业动向，还能直接创造利润。” 沈之冰没说什么，摆手让她出去。 “这件事按照正常流程走，等你能进入让我最终审批的名单再说。” 齐筝觉得沈之冰好像不太高兴，可是沈总的心思并不容易猜。 沈启星的单独面试还算中规中矩，也并不是他一个人主导，还有人事跟销售部门的主管过来。 齐筝的面试表现不错，加上又有云菲的推荐，入职一年这个门槛她算是破例免除了。 “小齐，我听销售部的人说，你表现挺好，下周的业务考核要加油。” 人力那关过了，销售部的老总会亲自面试考核，如果也通过的话，这事基本就成了。 齐筝却有点不舍，秘书室的工作其实挺不错。 和齐筝同时竞聘去销售部的人有三个，加上她正好一桌麻将。她是唯一女性，也是唯一入职时间不超过一年的。但没人忽视齐筝，这人接连三级跳的事迹早就被传遍了。 齐筝知道自己终究是有点欠缺经验，尤其是销售这方面的经验不足。面试前的准备她尽了最大努力，但没有表现出绝对的优势。 然而销售部最终选了她，人事部打电话通知她结果的时候，齐筝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云菲也接到了通知，人力那边说等沈总签字通过后就会正式发文了。 看样子，只剩下流程了，快则半个月，慢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销售推广的确是核心部门，想去的人很多。总部的销售部并不用每天辛苦出去跑业务，但大客户资源一个不缺。 辛嘉她们也舍不得齐筝，但去了业务部门对未来发展有更大帮助：“小齐以后去了销售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跟他们拼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我会的，谢谢辛姐。” “遇到难事了，就跟我们说。你去了那边没熟人，别被欺负了。” 三秘笑着接话：“你们这纯属瞎操心，小齐是我们秘书室出去的，谁敢欺负？就不怕直接告到沈总哪里去啊，巴结讨好都说不定呢。小齐，你可要抵住诱惑，不能被带偏了。” 这种直接产生利润或是每年预算巨高的部门，是肥差也是陷阱，不同人有不同收获。 沈之冰刚开完会，看到桌上摆着等她签字的文件。她仔细看了一遍，给人力打了电话。 齐筝当天下午就接到人事专员的电话：“齐筝，沈总没有批准你的调岗申请。所以……这次的内部竞聘，你暂时没法去销售部了。” “沈总没批？为什么？”齐筝完全没料到沈之冰会在最后这关卡她，之前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上午她开完会回来也没说什么。 就算不批，难道不是应该先找她说一下吗？这样直接退回到人力，算什么意思呢？ “这个是沈总的意思，她说你目前还不适合去销售部，这个我们也不好多问。” 齐筝也知人力只是传话，她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挂了电话，她望着沈之冰办公室的方向，沈总开会回来后就没出来过。 云菲也收到了人力的邮件通知，目光幽深。她有些担心齐筝的情绪：“小齐，要不要提前下班去散个心？” 齐筝摇头，这事不是散心可以解决的。她需要找沈之冰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也不知沈总是故意不见她，还是真太忙，一直到下班齐筝都没等到沈总有空的时候。 秘书室的人基本都走了，云菲见齐筝还坐着，劝她一起下班。 “别等了，沈总今晚有酒会，你就算待会见到她，她也没时间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各位老板们的浇灌和鼓励 既然大家对饺子文学有点兴趣，那过两天我先写个文案出来让各位过目 第53章 【沈小姐提及Q小姐的次数逐渐增多，有追平A先生的趋势，需要关注。】 齐筝低头想了一下,还是不愿走：“我反正回家也没事。”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只是想听听沈总的意见，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 云菲知道竞聘的事打击挺大,尤其对于齐筝这样一个新人。本身就是破格入选的,一路走来受到的关注比其他人要多。 虽然人力没有正式发文,但内部消息肯定也传了不少。大起大落，谁的心里会好受？云菲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只提醒道：“沈总肯定有她的想法,尽量好好沟通。实在不行,就再等一等。” 这件事沈之冰此前也没跟云菲透露过,谁也不知道沈总的想法。云菲怕齐筝控制不好情绪和沈总起冲突,影响了之后的工作。 “我不会闹的。” 齐筝只是不明白，沈总这样到底是何用意？她心里的确不舒服，而且很不舒服,但还没到一言不合就吵架的地步。 沈之冰从办公室出来，秘书室里只剩齐筝一人。她怔了一下,稍微放缓脚步：“还没走？” 齐筝站了起来,拿上桌上的包跟了过去：“我在等你。” 沈之冰似乎猜到齐筝的目的,并无特别反应：“今晚我没空,过几天我会找你谈的。” 今天人事专员在电话里暗示过，要是沈总能尽快改变主意,其实这事还有转机。这个尽快，最迟也不能拖到明天下班前。 沈之冰的几天后,对于齐筝来说，黄花菜都凉了。 她跟着沈之冰一同走进电梯,不肯放弃：“并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你不同意我去销售部？” 沈之冰看了眼时间,她得先回云麓花苑一趟，然后赶去酒店。 “你的问题很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问题很多？那沈总怎么从没说过？非要等到她被选上了才否决，之前却只是看着？ 电梯到了，齐筝下意识跟着去了停车场。见她还是不肯退让，沈之冰摇了摇头：“先上车，我没时间在这里耗。” 到了云麓花苑，齐筝仍然没被邀请上楼，沈之冰让她在会所等。齐筝见沈之冰没赶她回去，心想难道是要带她去应酬？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套装，中规中矩，典型上班族打扮。 沈之冰今晚的装扮并不夸张，和齐筝也没有拉开明显距离，看来是个普通局。 “跟我一起去吧，如果你能坚持到晚上，我就告诉你。” 齐筝有点后悔，应该也好好收拾打扮一下的，她其实还挺注意形象的。 沈之冰见她皱眉，嘴角勾了一下，并未点破：“今晚主要都是些行业协会的人，没什么客户，大多是同行。” 齐筝跟着去了，氛围比之前去过的那些稍好些，但也避免不了被暗暗打量的命运。沈之冰替她挡了一些，但也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也不知是沈总有意为之还是齐筝这张脸过于陌生，以至于大家都好奇。 终于熬了三个小时，坐上了回去的车。 沈之冰对于齐筝能坚持到现在还算满意，对司机说：“去城郊别墅。” 心姨见沈之冰今晚过来，特地吩咐厨房准备了宵夜，送到沈之冰的房里。 齐筝站在门边，沈之冰坐在梳妆台前摘首饰。今晚这副耳环似乎不太舒服，齐筝见她一整晚摆弄了几次。 “你先吃点东西，等我一下。” 沈之冰简单收拾了一下，也回到了沙发。齐筝没怎么吃宵夜，沈之冰看了眼，笑笑。 “你是在生气，所以摆脸色给我看？” 齐筝僵了一下，她没有立即否认。 这件事，沈之冰事先没提过一个字，事后又拖着不给解释，像是完全不在意。 也对，这种事情对于沈总来说，不过也是一份文件而已。 齐筝有些低落：“可能对于你来说，这件事并不那么重要。可是对我来说，却错过了一个机会。” 沈之冰的笑意加深：“赚更多钱的机会？” 齐筝又僵了一下，却听沈之冰继续说道：“现在的工资收入不能满足你的需求还是你有其他要用钱的地方？” “我说过，想要尽快赚到违约金，然后……” 沈之冰打断她：“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想去销售部，那我更加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 齐筝猛地抬头，虽然她之前是有过这个猜测，但总认为沈之冰不至于这样公私不分。 可现在沈之冰却如此坦然，齐筝怒气上升，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忍了：“沈总，你不希望我成功解约当初可以不答应我的条件。但是你不能在答应之后又故意利用职务便利来为我设置障碍，我凭我自己的能力去赚钱，碍着你什么地方了？再说，我就算去销售部也是替沈氏创造利润，你又何必因为我们之间的事而不顾公司的业绩！” 沈之冰抱臂靠在沙发上，听着齐筝的抱怨和指责，脸上不见怒容，反而一直挂着浅浅的笑：“继续说，把你心里的不满全都说出来。” 齐筝深吸了一口气，过分恶毒的话她说不出口。她只是觉得憋屈又无力，很讨厌这种看到曙光却被告知前路已封的绝望。 “我不想说什么了。公司是你的，当然你说了算，我说再多也没用。” 齐筝起身准备回房，这大概就是沈总的解释，她听懂了。 “等一等。” 齐筝停下，没有转身，沈之冰也没急着开口，房间里一度沉寂。 “不是说要听我的理由吗，我还没说你就急着走？” 齐筝缓缓转身看着她，不懂沈之冰又在搞什么。 “过来坐下，既然想听，就要有想听的态度。” 齐筝回到之前的位置，跟沈之冰面对面，中间隔着小茶几，上面的宵夜尚有余温。 “齐筝，你觉得自己适合当销售吗？又或是说，你喜欢销售这个工作吗？” 齐筝想了想，犹豫地点了头。这个问题，在竞聘的时候已经被问过几回了。当时她都是很干脆地回答是的，但这次她才显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那以你今天的表现，你觉得能成为一名销售精英吗？” 齐筝皱眉，什么表现？ 她今天又没有接到要推销什么的任务，确切说，她只收到了沉重的打击。 沈之冰倒了杯茶，悠悠说道：“你坚持留在秘书室等我出来，的确有当销售的毅力，但你始终被动，被我牵着走。到了饭店，面对其他人对你的好奇跟打探，你选择低调回避，尽量减少和陌生人接触。” 齐筝点了点头，沈之冰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 “你性格内敛，虽然不算是特别稳重，但对于你这样的年纪已算难得。销售需要的是外向活跃，坚韧和脸皮够厚，还要能抗打击。你要知道，辛苦几个月最后被跑单的事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些齐筝在准备竞聘面试的时候，都知道。 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是不同感受，甚至于她做出的本能反应，也和预想的不同。 “如果你真去了销售部，今晚错过认识那么多人和资源的机会，希望大家忽略你的举动，足以让你在年底部门考核不及格。” “我只是……”齐筝缓缓开口，有些底气不足，“还不太习惯。” “术业有专攻，齐筝，你的长处不在于此，你的性格也不适合做销售。你如果只是为了想要赚快钱，我不会同意你的调动，就是这么简单。” 齐筝这些日子其实也矛盾，一方面想去销售部，另一方面也不舍秘书室。对她来说，秘书室的工作越来越顺手，甚至有一日千里的感觉。而面对陌生的销售部，她觉得紧张却不得不去接受挑战。 沈之冰的解释到此为止，齐筝不知该说什么。刚才对着沈总发的那通脾气现在想来，有点尴尬。 “我不会阻拦你赚违约金的计划，但我不希望你因为只想赚钱而毁了自己的职业发展，我不允许人才在我眼前自毁。” 齐筝讷讷，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再想其他办法。” 沈之冰抿了一口茶，淡声说：“四季度公司会成立一个临时业务拓展组，将从各个核心业务部门抽调骨干。” 齐筝闻言抬眸，琢磨着沈总这话的意思。 “因为是集中资源年底冲刺，利润很可观，奖金也很丰厚。每个人都有可以发挥才干的舞台，但位置有限。”沈之冰眼含深意望着她，“齐筝，你敢不敢来试一试？” 齐筝觉得沈之冰真是个难以琢磨的人，前一刻否了自己的调动申请，下一秒又向她抛出橄榄枝。 可是既能发挥自己所长，又能赚钱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上班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好，我会努力。” ** 蒋悠悠本来打算替齐筝庆祝竞聘成功，还特地订了米其林餐厅，说是提前预支年底奖金替她高兴。谁知变化来得如此快，齐筝吐槽完也舒爽了，正常吃喝。 蒋悠悠还有点回不过神，愣了许久：“你这老板可真不好伺候。不过话说回来，能当大老板的，有几个是正常的。如果他们想的做的和我们这些小虾米一样，那岂不是让我去当总裁也行？” 齐筝这两天也想通了，也许她真不适合做销售。总之那些追着客户跑，还有在酒桌上跟人谈笑风生的事，她并不擅长。 “她比之前正常多了。”齐筝现在跟蒋悠悠的关系反而比读书的时候要近，偶尔吐槽也只跟她说。 蒋悠悠突然神经兮兮地凑到她眼前，压着声音说：“齐筝，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提起你们沈总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而且，你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齐筝刚吃完一块牛仔骨，吐了骨头，不解道：“有什么不一样？” “你会因为她而生气啊。你之前提起她的时候，总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最好你们下了班都别说认识。但你现在提起她，就会有很明显的情绪起伏。” 齐筝一怔，她还真没发现。 ** 沈之冰这次很积极配合治疗，虽然工作依旧忙碌，但她尽量抽出时间去复诊。可是疗效并不像她所期待的那样进展顺利，甚至刚开始不久就遇到了阻碍。 心理医生看着她的档案，柔声道：“沈小姐，你不要一直在意识里强调自己要摆脱过去，你这样其实是无效的。” 沈之冰不解：“增加自我暗示，也不对？” “当然有用，但不是现在。你首先要做的，是坦然面对过去，把自己的心打开。只有彻底放下过去，你才能真正走出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行封印，咬牙进入另一种角色。 沈之冰听她提到过去，也是一阵黯然。过去已经成为过去，她甚至不愿再缅怀，只想尽快忘记，不再被过去困住。 “欲速则不达。尤其像感情这种事，都是经年累月的点滴积累才有现在的样子。你要清除过往，也是急不得的。” 沈之冰沉声问：“那需要多久？” 心理医生看着她的报告，斟酌道：“快则半年，一般情况下都需要一年。” “太久了，我等不了。” “沈小姐，你常年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这跟你的工作环境有很大关系。你在工作中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如果在生活中也得不到释放，导致你内心积压的情绪失衡，一年其实已经是乐观估计。” 沈之冰不悦，这不是她能接受的时间。 “那她怎么能做到？” 心理医生推了推眼镜，问：“你是说Q小姐？” 沈之冰没有说连傲名字，自然也不会点明齐筝。在心理医生面前，她用A先生和Q小姐指代他们。 沈之冰跟心理医生说过，齐筝摆脱前一段感情后非常洒脱淡然，这就是她的目标，也可以称之为榜样。为了能让心理医生更清晰明白她的诉求，她把齐筝在恋爱中和失恋后的表现都详细描述了一番。 “她能这么短时间内成功，我为什么不可以？” 沈之冰自认自己比齐筝更成熟，阅历更多，难道她就做不到吗？ “每个人处理感情的方式是不同的，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一样。Q小姐也许并没有沈小姐其他的那些困扰情绪，在她那里，就只需要处理感情这一件事。但沈小姐你不同，你除了感情，你的整个情绪处理机能，都处于失控边缘。” 沈之冰皱着眉躺在舒适的沙发躺椅上，这里的环境她很喜欢，能让她暂时放松下来。可是心理医生的话又如此残酷直白，这也是她两年前不愿接受治疗的原因之一。 除了对那段感情的留恋，还有就是不想被人察觉她的情绪问题。那时她的副总裁位置还不够稳固，公司内部的质疑声接连不断，如果再让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恐怕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她抬手搭在额间，呢喃道：“有的时候我真地挺佩服她，也好奇她。可是总觉得她藏着自己，让人看不清，也不敢完全相信。” 心理医生在报告中记录：【沈小姐提及Q小姐的次数逐渐增多，有追平A先生的趋势，需要关注。】 作者有话说： 宝，真正的hzc没有来，别激动 她们之间是真.日.久生情+之前无人在意过的各处play啊（天啊，作者在瞎说什么 ps谢谢大家的厚爱，欠的评论加更我尽量明天补，因为周日上班时长太久，今天实在写不完，抱歉 第54章 “那你会想要再次尝试这种亲吻吗？或是，进一步亲密？” 沈之冰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室内舒缓的音乐和淡淡的熏香，还有心理医生专业而适度的语调，令她时常紧绷的神经终于开始松弛。 听完了沈之冰的陈述,心理医生建议道：“除了强调自己的目标,沈小姐你还应该多关注自身。试着问问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沈之冰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是想要解脱。” 她满心满意想的都是这个，心里焦灼为的也是这个,像是快要溺毙的人在寻找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透过表象,看一看本质。解脱是迟早的事,那你还有什么是内心所渴望的吗？” 沈之冰沉静下来,思考着何谓她真正所渴望。 她每天要考虑的事太多了,公司的事占去大半，还要照顾沈家的情况。哪怕她不常回去住，但大宅的动向她向来清楚。 仅有的剩余,从前是给她跟连傲的感情的。至于现在，还真有些无着无落。 见她茫然,心理医生便开始引导：“你的情绪问题不仅仅在于外部因素,还包括你自身的过分压抑。你潜意识里把自己心底的部分渴望封闭起来,不愿意真正面对,这样对你毫无益处。” 沈之冰认同这个说法，她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难受,才会选择求助于专业人士。然而，封存太久的感觉,她一时间也找不准。 心理医生对这种病例并不陌生，继续开解说：“你闭上眼睛,全身放松,然后忘记那些日常中忙碌的琐事,试着听听你心里的声音。” 沈之冰照做，室内寂静的状态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 尔后，沈之冰缓缓开口：“我想得到一个拥抱，紧紧抱着我的那种。” “还有呢？” “想要紧密接触，要有温度的那种，最好能贴在一起。” 心理医生低头在报告上记录后又轻声说：“你想要跟谁这样接触？” 谁？沈之冰这段时间已经试着将连傲从自己的记忆库里删除，可是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连傲的名字还是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可是沈之冰心里立即冒出很多个不愿意。 她又陷入了迷茫，似乎除了连傲，她找不到第二个能承载她这份渴求的人。但对于连傲她已经死心，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近距离接触的，更何况是那种事情。 齐筝的名字再次出现，这一次除了名字，还有她的脸。除了惯常的淡然，沈之冰竟然还想起了她的唇，那晚在山顶被她咬过的唇。 当时的触感很短，齐筝没有给她回应，她像是在亲吻一块软肉，可依旧令她心有所动。 沈之冰依然闭着眼，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犹豫着把齐筝的名字含在嘴里。 见她如此，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她已有答案。 “想到谁都可以说，没有关系。” “我吻了她，那种感觉很奇怪。原本没什么期待，可是吻了之后又觉得挺好。” “那你会想要再次尝试这种亲吻吗？或是，进一步亲密？” 沈之冰也陷入了思考，她试着将自己代入，曾经在梦里有过的那些旖旎片段，若是换上了齐筝的脸……她突然抓紧了手边的软垫。 “我不知道。” 最后那种亲密，对于沈之冰是陌生的。她跟连傲没有过，她自己也没有过，唯有在梦里，朦朦胧胧间由着身体的需求，自己释放了。 可那愉悦只是浅浅淡淡的，醒来后反而还添了几分惆怅。沈之冰向来不喜欢把这种事情明说，从前跟林沐云关系还不错的时候，就被旁敲侧击打探过，都被她敷衍了过去。 于欣妍常开玩笑，说她是年纪越大越佛系，丝毫没有即将步入三十岁的觉悟。沈之冰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她终究是忙碌，是偏执，除非她真正想要，不然没有什么能迫使她不得不做。 但有时身体是不听话的，快要三十岁的沈之冰也许能用理智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必强求。但她即将三十岁的身体却蠢蠢欲动，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着小嘴，渴望着更多。 她有些口干，欲念这东西，一旦放出来，便没那么容易平复。 “沈小姐，可以了。” 心理医生的话让沈之冰逐渐清醒过来，她慢慢睁开眼，仍能感觉到脸颊微热。 心理医生递给她一杯水，温度偏凉但正是她所需：“喝点水，平复一下情绪。” 原本是难以启齿的话，却因为对方的专业而显得十分正经。沈之冰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小女生，董事会上被人指着鼻子叫板的时候她都能淡定自若，更何况是现在。 她慢悠悠喝了两口，等待着脸颊余温下去。 “我想沈小姐你自己其实也很清楚，你心里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我知道，但不代表所有的需求都要被满足。” “可是这会直接影响你的情绪。”心理医生低头看着报告，然后抬眸看着她，“你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不然你无法再撑下去。”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沈之冰再厉害，也不可能无止境将所有情绪都收容。她需要释放，这样才能循环，才能让好的、坏的情绪真正和平共处。 “在这方面我比较谨慎，我能接受的人很少。” 心理医生倒是对这种事没什么八卦心思，完全出于专业角度，建议道：“你可以先从能让你放松的关系开始，不必一开始就目的如此明确。一个能让你觉得放松的人，一定是可以让你感到安全和快乐的。” 心理医生的笔在报告上那个Q小姐的名字上画了几圈，但她没有把这个名字说出来。毕竟，Q小姐的性别并不适合成为沈之冰的备选。 沈之冰考虑了一番，把杯子放回茶几：“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今天的疗程已经比之前的都要长了，沈之冰也越来越放松，愿意说出更多自己的问题。虽然成效不如预期，但对她来说，好歹有了可以说心事的地方。 临走前，心理医生给了她一小瓶药：“这是目前国外普遍使用的辅助药物，可是舒缓情绪，希望能帮助你解开心结。” 沈之冰是不太愿意吃药的，但她还是接过了那个小药瓶。 “我会考虑的，谢谢。” ** 齐筝自从内部竞聘失败，的确失落了几天。然而沈之冰对她的评价她也认真思考过，撇开被人当面指出不足的难堪之外，沈总对她的评价的确是对的。 她的性格，天生不适合当销售。内向的人成为销售的也有，但毕竟是少数。如果不是想尽快赚到违约金，齐筝也并不那么想去销售部。 说白了，她内心对于销售，没有渴望也没太大兴趣。也许真会像沈之冰所说，去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尽了最大努力也不过是平均水平，这种无力感才是最挫败的。 调整好情绪的她又投入了秘书室的工作，云菲和其他几个秘书并无异常，甚至没有特地安慰过她什么。反而是其他部门的人，半熟不熟那种，上下班在电梯遇到，还煞有介事地劝她别往心里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生怕其他人不知道齐筝落选似的。 沈之冰所说的那个即将成立的冲刺小组目前还没有正式公布，但齐筝已经在提前准备。这一次，她希望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在这个小组里争取到一席之地。 云菲是个严格的上司，也是个大方的上司，她对齐筝的要求和其他人一样，不会因为她是新人而降低要求。但她也不吝啬教她东西，甚至会把经验直白地传授给她。 齐筝渐渐接触到秘书室更多的工作内容，才真正庆幸当初没有坚持去销售部。她在这里同样能学到更多，而且也更适合她。 蒋悠悠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齐筝终于在某天下班后抽出时间跟她吃饭。 “齐筝，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卖身给你们老板了啊。” 齐筝夹肥牛的手一抖，刚烫熟的牛肉又掉回锅里：“你在乱说什么。” 蒋悠悠把刚才齐筝掉落的那块肥牛放进自己碗里，笑嘻嘻说：“那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难约，我做项目的都没你这么忙。” 齐筝最近下班后如果不需要加班，她就自己给自己加功课，学习更多财务分析的知识，她甚至准备去考CFA。 “有好的机会当然要珍惜，这次我可不想再落选了。” 沈之冰说过，小组里会有分析的岗位，但齐筝未必能稳上，行不行还是得看自己的表现。销售对她来说是陌生领域，她输了也就输了。 如果是本专业的岗位，她还是竞争不过，虽不至于接受不了，但对她来说仍是个不小打击。 “听你这么说，的确是个好机会。”蒋悠悠给齐筝添了块牛舌，突然轻叹，“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去了沈氏总部又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老板除了要求高，其他方面真挺不错的，至少她给了你很多机会。” 年轻人，不怕辛苦，就怕没机会。论资排辈什么的，有时候真是让人苦恼又无奈。 齐筝抿唇笑笑，某种程度上也算赞同蒋悠悠的说法。 沈之冰在工作上，的确给了她很多机会，她的确比同龄人进步得多。 齐筝的事业心在沈氏一步一步扩大展露，从前被她小心翼翼藏着的心思也慢慢被唤醒。她渴望能有更多发挥的机会，想要在工作上有所突破。 “但你也别太拼了，还是身体最重要。我们隔壁组一个进所两年的同事，听说上周心肌炎直接晕倒在办公室。” 会计师事务所忙起来是真的忙，这个齐筝很了解。 蒋悠悠摇着头感慨：“你知道吗，这不算悲惨的，最悲惨的是人都倒了，他经理还说怎么这时候生病。” 蒋悠悠一句脏话咽在嘴里，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起，说她们久生情也不对，应该是久生爱 ps：半小时内还有一章加更，么么哒 第55章 评论2000+加更 海城的秋季短暂而多变,经常在一天之内从夏天变初冬。齐筝最近有些累，晚上为了看教材，熬到下半夜也是常事。 沈之冰最近都住在云麓花苑,却没有把心姨叫回去的打算。起初心姨以为是两个人闹矛盾了,可是沈之冰并没有说过要改变齐筝的待遇,齐筝也没提起沈总就脸色突变，一切都如常得诡异。 齐筝再好相处也终究算是半个主人身份,她每天吃完饭回房后做些什么,心姨自然是不好过问的。但这两天看着她脸色不太对,好像还有点咳嗽,不免让人担心。 齐筝正在喝粥,她今天觉得嗓子有点痛，便没有吃油条。 心姨在旁边关切道：“齐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嗯，嗓子痒,还有点疼。” “是上火了还是着凉了？” 齐筝也说不上来，只好说：“没关系,我多喝点水就压下去了。” 说完,她就轻咳了几下。 心姨问她要不要看医生,齐筝笑着摆手：“真没大事,以前在学校也经常这样。” 沈之冰给别墅这边也配了医生，不过和沈家的资源并不共用,毕竟这里住着什么人，她一点也不想被家里知道。 “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告诉我。”心姨虽有点不放心，但也没勉强。 逼着人看医生,的确不像好事。 齐筝到了办公室,发现其他人都不在,就她一个。翻了下备忘录，今早没有特别会议之类的，难道是她给忘了？ 云菲快步从外面走进来，看见齐筝，连忙招手：“小齐，你赶紧去把棉城跟柳城分公司最近五年的经营分析报告打印出来。” 最近她们主要就在整理分析这两家分公司的信息，的确是差生中的差生。 齐筝从打印机里把还热乎的报告交到云菲手上，就听她说：“这两家分公司的负责人今早过来，被沈总临时叫去开会。你待会抓紧把其他数据再准备一下，以备沈总要用。” 齐筝点头表示明白，又见云菲一脸凝重，问道：“沈总发火了？” “发火还不至于，就是脸色不好，比我还糟糕。”云菲临走前特地指了指自己，果然不太妙。 齐筝脑补了一下沈之冰冷脸的样子，忽然想到那两家分公司负责人的心情，竟笑了出来。 被沈总冷着，还不如被她骂几句呢。 齐筝打开电脑，按照云菲的要求整理着数据，不时轻咳几声。她嗓子昨天就有点难受了，今天醒来更是明显。她准备下班的时候去药房转转，总之不要惊动沈之冰就好。 她跟沈之冰的关系和过去相比好了不少，但远谈不上能让她坦然用沈总资源的地步。她不提搬出去是因为沈之冰说过，没有解约之前，她必须按照约定住在那里。 她转正了，工资跟奖金都比刚入职的时候有明显提升。永丰项目的第二笔奖金也到账了，一开始她看到余额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 虽然沈氏很大方，但她还是被十二万这个数目惊到了。 她问过沈之冰，给一个实习生发十二万的奖金，会不会有点夸张，毕竟她只是个实习生。 沈之冰却看着她，认真道：“公司看重的是能力，在能力面前，资历只是辅助。你切切实实为公司创造了利润，那你就有资格拿这笔钱。” 齐筝特地开了一张新的银行卡，每月发工资的时候都会转一笔过去。加上这笔奖金，账户余额一下子就丰满了很多。 这样看来，那七位数的违约金也没那么遥不可及了。齐筝充满期待，等她在冲刺小组里干出成绩，奖金肯定不会比这个少。 沈氏的确是一个能让人看到希望的地方，齐筝第一次有了想要在这里干下去的念头。 中途沈之冰回过办公室一趟，但走路带风，一看就是在压抑怒火。除了秘书，谁也不敢上去搭话，好在她来去匆匆，没多久又带着云菲跟辛嘉出去了。 据三秘说，下午沈总开的是长会，长三角区域的分公司负责人都在，总部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在。听起来就像是算账会，云菲来跟她要了几次数据，好在齐筝准备充足，基本上没耽搁多久。 午饭时候，齐筝也没什么胃口，看到油腻还有点反胃。她挑着把蔬菜吃完，又勉强咽了几口饭，便彻底不想吃了。去旁边的店买了杯咖啡，热乎又提神。 但到了下午，咖啡也不管用了，齐筝忽然觉得困，还开始流眼泪。 “小齐，要不你早点下班吧，你这个样子的确不行啊。” 齐筝抽了张纸巾，捂着口鼻，咕哝说：“我这些数据还没弄完。” “沈总开会这么久了，云菲姐也没出来再要材料，说明问题不大。你把数据给我，如果真需要，我来处理。” 沈氏不养闲人，尤其秘书室这种地方，就在沈之冰眼皮子底下干活，谁敢偷懒？每个人都基本是满负荷工作，如果不是钱给的到位，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这样的压力。 齐筝摇头感谢三秘的好意，人家肯分出时间精力帮她分担工作，已经是很难得了。 但她没有虚弱到撑不住的地步，距离下班也就两个多小时了。她去洗了把冷水脸，精神很多。 秘书室里依旧有人来去，大多都是来送取报告的，这些基本都由三秘完成。齐筝的座位算是隐蔽的，有传闻说秘书室里很可能还会再加一个小秘岗，跟齐筝职责相近的。 齐筝并不爱晃悠，但她总是成为各部门议论的焦点。 “年底前秘书室的新增岗位就要放出来，我听人力说的。” “不是才刚招了一个吗，据说能力很可以的啊，怎么还要招？” “两种可能：沈总觉得不够；齐筝觉得不够。” 大家把这话咀嚼了一番，幡然醒悟，异口同声道：“我艹，你不愧是哲学专业毕业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前十五分钟，齐筝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她怕影响三秘工作，又去了趟厕所。 沈之冰开完会回来，脸色差到让三秘都不敢主动开口。云菲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工作。 沈之冰看了眼空着的位子，问：“齐筝人呢？” 三秘回说：“她去洗手间了，今天她……” 沈之冰继续朝办公室走，冷声道：“让她下班先别走，等我电话。” 云菲跟着进了办公室，辛嘉坐到座位上准备整理今天的会议纪要。三秘见状滑动椅子凑到旁边：“今天沈总又开杀戒了？” “一刀一个，感觉刀都快不够用了。” “这么夸张？不会当场就把分公司的人给免职了吧？” 辛嘉拧着眉，垂眸看着今天会上做的笔记，一想起当时情形仍是印象深刻。 “当场免职倒没有，但也差不多了。那些经营数据，分析报告，沈总全都甩在他们面前，逐项点着，怼得他们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三秘也大致了解这两家分公司的情况，叹息说：“这两个城市的产业基本都空心化了，就剩老人跟小孩，也的确发展不了什么。” 辛嘉开始打字了：“可是这些问题得想办法解决，不能一味指望总部理解。给了那么多资源和预算，其他分公司四季度还在冲刺业绩，这两家直接提前交了大幅亏损的答卷，谁能受得了。” 的确难做，难怪沈总那么大火。 这两家分公司负责人每次来总部，都是说难处，要资源。可是回去后也不见起色，来年故技重施，又是在会上跟总部大吐苦水，说着多么多么不容易。 沈之冰忍无可忍，今天直接在会上发话：“四季度是最后机会，今年业绩还不达标，就让这两位老总明年调去永城跟顺城分公司。” 他们常常用这两个城市作对比，说着城市间的条件相差太多，客群经营的确有难度差异。这下好了，如他们所愿，能去自己觉得天生有优势的城市。 三秘讶然：“做得那么差还能去永城跟顺城？” 永城分公司今年有华天水利的合同，业绩肯定不差。顺城则一直是优等生，三季度就已经完成全年指标了。 辛嘉笑了笑：“去当副总呗，到时候看谁熬得住。” 要么放权做副手，要么自己另寻出路，棉城跟柳城的管理权沈之冰就能顺利收回来。 齐筝回来后听说沈总要她等，便一直等到下班。可是沈之冰很忙，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这事，齐筝咳得越来越频繁，身体也很乏。 她关了电脑，趴在桌子上，想给沈之冰发个消息。 云菲开门出来，看见她这样，关心说：“小齐你怎么还没走？” 齐筝直起身，眨着泛红的眼睛：“沈总不是让我等她吗。” 沈之冰今天心情不太好，在会上明明是两家公司负责人表现不佳，偏偏她二叔还要护着，要不然今天就能把他们解决。 出了办公室，见到齐筝跟云菲正在说话，忽然想起之前的交代。 她当时看到齐筝不在位子上工作，有点生气，倒也不是真有非要留她加班的紧要工作。 “齐筝，你跟我一起走吧。” 齐筝晃悠悠站起来，却实在是没什么力气。 吃得太少，下午又一直高强度工作，她一下子没站稳，差点摔了。 沈之冰伸手扶住她：“生病了？” 齐筝喝了很多水，还是觉得口渴，嘴唇仍显干涩。 沈之冰这个角度正好看清，竟又想起了那晚的亲吻。 “我送你回去。” 当晚，沈之冰留在别墅。齐筝果然是病了，晚饭后吃了药就昏昏沉沉睡了，沈之冰难得到了她房间，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 那唇好像比在公司的时候润泽了些，但跟平时相比还是干涩。 沈之冰伸手描摹了一下，然后倾身过去，轻轻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 第56章 沈之冰闭着眼，让这个吻不断延续。 齐筝轻哼了一声,沈之冰僵着不敢动，却也没有立即离开这张诱惑自己的唇。平时跟齐筝在公司里的接触不算少，甚至比三秘还要多,可从没发现这唇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沈之冰等了一会儿,见齐筝不再有动静,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想来已经适应了刚才突如其来的接触。 她慢慢动了起来,比在山顶那次要轻柔缓慢得多,从唇畔到唇上,几乎完全贴合。 沈之冰眯着眼,感受这温热相触的瞬间,令她有了头皮酥麻的快乐。心底的空虚开始有暖流涌入，虽然不多，却开始填充,这让她觉得兴奋。 这可比在山顶上纯粹为了发泄内心郁闷而胡乱撕咬要温馨得多，沈之冰不禁沉迷起来。她的唇丝毫缝隙都不留地贴着齐筝,除了小幅度地游走和轻轻碾磨,暂时并不着急有更多攫取。 齐筝的呼吸有点急促,不知是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是着实被这样的干扰影响了睡眠。沈之冰闭着眼,让这个吻不断延续。 直到齐筝歪了歪头，带着轻哼想要翻身,她才彻底退开。唇上的干涩已经被她湿润，红润充盈,鲜艳欲滴还残余着她带去的欢愉。 这让沈之冰又有了想要再次亲吻的冲动，却在看见齐筝微皱的眉头时放弃了。犹豫了一下,她伸手抚在齐筝额头上,微凉还有些汗,还好没有发烧。 床头边放着毛巾，久了以后温度也下去了，沈之冰把毛巾握在手里一会儿，才慢慢替齐筝擦汗。 听心姨说，最近齐筝的精神都不太好，有时房里的动静会持续到下半夜。可能就是因为睡眠不足加上换季温差大，才生病了。 沈之冰不清楚齐筝在忙什么，最近秘书室都是些常规工作，虽然忙碌但谈不上需要她额外加班加点成这样。 自从听从了心理医生的建议，学着释放内心积压的情绪，沈之冰内里的另一个自我就逐渐清晰起来。她清楚地诉说着真实的渴望与需求，这些年里被特意克制压抑的欲念仿佛找到了出口，活跃起来。 齐筝的名字她没有在心理医生面前说出，可是那天她脑子里想的的确有她。齐筝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清香，清爽舒适。 齐筝和她讨论工作的时候，总是一脸认真，有分歧的时候也会坚持自己的意见，把观点和理由逐一说明。沈之冰很少会特意去看齐筝的脸，直到那天她才发现，原来可以记得那么清。 她放下毛巾，长指滑过她的脸颊，指尖的触感令她流连忘返。齐筝被脸上痒痒的感觉弄得不胜厌烦，索性一个侧身，只留背影给沈之冰。 沈之冰愕然，笑了笑替她把被子盖好便离开了房间。 心姨在楼梯口，像是要来找她。 “三小姐，大宅那边刚才来电话了，说是有急事。” 沈之冰沉声，这座别墅向来低调，几乎没人提起：“什么急事需要打电话来这里找我？” “说是老爷子今晚发了很大脾气，谁都劝不动。现在待在书房，宵夜不吃，也不肯去休息。” “爷爷发脾气？” 心姨哪里敢问细节，接了电话也是尽快来通知沈之冰。 “我知道了，今晚你多留意她房里的动静。”沈之冰匆匆下楼，今晚看来有的忙了。 临出门前，她回头对心姨说：“让齐筝好好休息，没有必要的话别进去打扰她。明天早上也不用叫她起床，我放她假。” ** 齐筝出了一身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舒服多了，嗓子的疼痛也不像昨天那么明显。她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看见昨晚云菲给她的消息，让她在家休息两天再上班，她也就不着急了。 虽然她不想因为生病影响工作，但她毕竟是在秘书室上班，如果咳嗽厉害的话，的确影响不好。趁着这两天休息，她准备在家好好调整，顺便把备考资料清单整理一遍。 心姨见她这么早下楼，关心道：“齐小姐感觉好些了吗？早餐想吃点什么？” 齐筝想了想，油腻的东西她还是没什么胃口：“好多了，麻烦给我一碗粥。” 瘦肉粥她也不太想吃，厨房送了一碗青菜粥过来。齐筝早上洗漱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肿，以为是上火。喝粥的时候还有点轻微的火辣刺痛，这让她动作慢了下来。 “是不是觉得太淡没味道？” 生病的人嘴里经常没味，今天她又特地吩咐厨房做菜的时候要清淡些。 齐筝摇头：“只是有点烫。” 吃完早餐，齐筝跟云菲打了个电话，问有没有需要她在家里完成的工作。对方只说让她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暂时不用操心。 蒋悠悠听了以后羡慕得眼红：“齐筝你运气真不错，遇到个会体贴人的上司。要是在我们所啊，就你那点小病，说不定还觉得你小题大做是矫情呢。” 齐筝喝着温开水：“我觉得你们事务所在你嘴里，都快成黑心工厂了。” “我觉得真差不多，只不过里面的人个个道貌岸然，剥削你还伪装成是替你好，要栽培你。” 齐筝笑了几声，差点被水呛了：“读书的时候老师不都说了，四大就是很辛苦的，进去的人都是奔着三年经验后跳槽的。” 蒋悠悠咬牙叹息：“我觉得时代变了，那时候觉得辛苦有用，坚持就好。可是现在都靠资本生财，劳动没那么值钱了。我们出去做项目，看到那些账目啊，都会让我有一种辛苦工作好不值得的难过。” 齐筝听出蒋悠悠对现在工作环境和未来发展的不满跟迷茫，建议她：“要不你也别死磕三年经验了，真觉得不合适，过完年就换工作。”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里我是真不太适应。沈氏明年社招情况你替我打听一下呗。” “你想来沈氏？沈氏可是出了名的辛苦，你又不怕被剥削啦？” 蒋悠悠倒是不太在意：“沈氏的金字招牌可比三年工作经验有用，而且辛苦是辛苦，但回报也足够丰厚啊。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齐筝在沈氏工作后，潜移默化也有了归属感。听老同学向往来沈氏，她心里竟有那么点儿，骄傲？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事先说清楚的，免得蒋悠悠期望过高：“沈氏里面卧虎藏龙，竞争很激烈，压力并不小，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哪儿压力不大，想赚钱都得压力大。不过你也别太为难，帮我打听一下消息就行。” 再次见到沈总，是在三天后。齐筝基本康复，可以正常上班。 云菲打量了一番，点头说：“气色不错，果然是年轻人，恢复得快。” 辛嘉也跟在旁边看着：“好了就好，免得年底辛苦身体熬不住。” 每到第四季度，无论总部还是分公司，无论是业务部门还是中后台部门，都有一个共同目标：将全年指标尽力提升。 达标永远都不是沈氏的标准，用沈之冰的话来说，指标只是一个衡量标准，让大家知道今年前进的方向在哪里。但指标永远都不是终点，达成了也要继续保持往前冲，时间才是真正的终点。 这一年过完，这一年的努力才算结束。 所以到了第四季度，沈氏没有人在期待过年，而是加足马力做最后冲刺。 齐筝等了一会儿，不见沈之冰出现，刚才她去送报告的时候看到办公室是空的。 “沈总今天没来上班吗？” 云菲道：“沈总这两天有点私事要处理，中午才会来公司。” 齐筝一听是私事，也不好多问。不过能让沈之冰推迟上班时间的私事，想来肯定不是小事。 她回到座位，这几天没上班，但她在家里都有定时看邮箱，对于自己积压的工作心里有数。一转眼，一个上午就在忙碌中过去，等到云菲提醒她该去吃饭了，齐筝才看到原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我不去食堂了，你们去吃吧。” “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你下午还得继续工作。你想吃什么，我们帮你带回来。”辛嘉以为齐筝是懒得去挤，毕竟食堂的人不算少。 齐筝从旁边的保温包里拿出一个焖烧罐，轻轻晃了一下：“我有准备吃的，你们快去吧。” 这是心姨特地让厨房准备的。里面有粥还有几个爽口的小菜，另一个饭盒里还放着点心跟发糕，让齐筝下午饿了吃。 秘书室就剩齐筝一人，吃到一半的时候沈之冰来了。 齐筝低着头先听到了脚步声，抬头就看到沈之冰在看她。 “沈总。” 沈之冰没有像往常那样，点点头就直接进办公室，而是绕到了她面前。 “午餐就吃这些？” 粥已经喝了一大半，发糕也吃了一块了，齐筝笑笑：“不算少了，都在我肚子里了。” 沈之冰见她精神不错，还会开玩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会很忙，你要有心理准备，健康方面自己也要注意。” “我会的，沈总放心。”齐筝想，她不能因为生病而影响了秘书室四季度的绩效，虽然不是业务部门，但工作量半点不少。 齐筝以为沈总说完这些该回办公室了，可她等了一阵不见人走。沈之冰依然站在那里，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确切说，是落在她脸上。 齐筝下意识摸了摸脸，以为是吃东西的时候有弄脏。沈总还没开口，她先迅速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被她擦拭完的的唇比刚才红润许多，血色饱满，又因为刚才吃粥喝水，水分滋养，立即成了沈之冰眼里的一团火。 “沈总还有其他的事吗？”齐筝擦完了嘴，见她还是不动，反而盯着她看得比之前还要认真。 桌上这些吃的，也算是出自城郊别墅，但她毕竟是刚生完病，不适合邀请沈总一起品尝。 沈之冰有些不自然地错开眼，随意落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你确定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吗？如果觉得假期不够，还可以再多休息几天。” 沈总今天怎么有点不太对？齐筝觉得她这关心似乎有点超出公事化，但老板的关心她不会冷漠不理，装个样子也是要的。 “我基本上全好了，在家待着也无聊，还麻烦心姨。” 她们很有默契，甚少在公司里谈及别墅的人或事，毕竟人多嘴杂，万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那好好工作吧。”沈之冰不再看她，从云菲桌上拿走一份文件径直回了办公室。 齐筝一直忙到快下班，也没见到沈之冰出来过，基本上都是云菲或是辛嘉进去送文件。 “今天不用加班，收拾完东西就回去吧。”云菲走到齐筝桌旁，示意她早点动身。 “沈总也不加班吗？”齐筝只是随口一问，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接了起来，包还抱在怀里：“沈总，你好。” “齐筝，你现在身体觉得怎么样？” 齐筝一脸问号，沈总临下班了还在关心她的病情？这未免也过于“贴心”了点吧。 “基本没问题了，就是有点饿。” 食欲恢复，说明身体没有大碍了。沈之冰也稍微放心了些，接着说：“那你今晚陪我去见一见乐总。” 齐筝一怔，沈之冰以为她不记得乐总是谁，提醒道：“永丰的乐总，他主动提了说想见见你。” 永丰项目签约后，齐筝以为沈之冰把这事完全交给地产公司去跟进，没想到她竟然还跟乐总有联系。转念一想也对，当初她们分析永丰的时候，就觉得这公司背后不简单，沈总怎么会对一个上心的公司轻易放弃。 “半小时后到停车场等我。” 她们不太合适一起下班，也不合适被人看到她又坐了沈总的专车，虽然也不是没被看到过。 今晚的应酬是一周前约好的，乐总之前去了趟国外出差，刚回来就让秘书来跟沈之冰约时间。没想到今天他突然亲自致电，说是如果方便，最好能带上之前的那个员工。 沈之冰也没想到齐筝会给乐总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但对方指明想要见，即使不方便，也会尽量变得方便。 齐筝在车上听了沈之冰的大致解释，低声说：“难道今晚乐总是想提出新的合作？” 沈之冰摇头：“近期永丰没什么大动作，基本上提前进入收尾过年的状态。” 齐筝又想了一下，虽是不确定还是问了：“难道是幕后资本的意思？” 沈之冰眼底闪过一丝欣赏，面容却依旧平静：“也有这个可能，等今晚见到他就知道答案了。” 等到了目的地，齐筝下车后发现沈之冰竟然没有先走，而是站在车旁，看来是在等她。 她绕过去走到沈之冰身边，刚要开口说走吧，发现她还是不动。 “沈总？” 齐筝顺着沈之冰的视线，看到了乐总的车，还有他的人，和她们有一点距离。但因为角度问题，不特意看，是见不着她们的。 乐总旁边还有个人，这人齐筝认识，是连傲。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今晚的饭局也有他？ “乐总应该没有约连傲，要不然他们没必要站在这里说话。”沈之冰主动解释起来，神色也比刚才放松一些。 齐筝见她竟能如此平静提及连傲，似乎不再轻易被勾动情绪，心中甚是安慰。 “那我们等一会儿再进去？” 沈之冰勾了勾唇，道：“不必，我们进去等。他们说不了太久，待会乐总就会欠我们一个人情。” 齐筝自然是跟着沈之冰一同进去，果然不久后乐总也到了。一进门就双手抱拳连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刚才司机在停车场出了点小摩擦，耽搁了。” 说罢，乐总竟然还自罚了一杯，比起之前，态度要殷勤主动许多。 作者有话说： 齐筝：沈总可以平静说出连傲名字了，甚感欣慰 沈总：她的唇好软好弹，好想亲 作者：我在替你们选道具（bushi ps：9命，我又做了一个梦，是关于养成的，小可怜被清冷御姐捡回家后，怕黑怕冷怕一个人睡，结果睡着睡着就赖着不走了，手手还会乱动（真是个小坏蛋！ 第57章 也许，是又有些想念她的唇了。 齐筝跟乐总接触有限,大多是在人多的场合，没能直接说上几次话。即便如此，连她都能感觉到乐总的态度变化,沈之冰怎么可能无所察觉。 悠悠喝完乐总敬的酒,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入主题,而是聊起了对明年的经济环境预测。 “听沈总的意思，对明年仍然保持乐观啊。” “乐总的顾虑也没错,这几年增速的确有所放缓,谨慎一些也是对的。只不过我可能更注重好的那一面,所以希望大于谨慎。” 乐总微眯眼笑了笑,突然看向齐筝,问：“那小齐怎么看？” 齐筝一直默默听他们的交谈，偶尔在心里也跟着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大多数时候都是跟沈之冰观点接近。但被乐总这样直白提问,她还是紧张了一阵。 “乐总，齐筝在我秘书室工作,做的又是数据分析的岗位,你这么问她,还是当着我的面,你让她怎么回答？” 沈之冰淡笑着说这话，但护着的意味很明显了。 乐总解释说：“沈总别误会,我纯粹是因为欣赏小齐，才想要听听她的看法。上次项目合作的时候,她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这么有潜力的年轻人在你秘书室里锻炼了几个月,肯定是突飞猛进。” 沈之冰才不吃他这一套,嘴上夸着齐筝,其实还不是想从年轻经验不足的员工那里套话，想知道她的真正态度。 “我想，齐筝看法大致和我一样，都是一种谨慎的乐观。”说着，她侧过头，看了眼齐筝，“你说对吗？” 齐筝点头：“是的，我跟沈总看法差不多。” 乐总有点失望，只试探到这么一句话，但沈之冰很满意地笑了一下。 齐筝跟她的默契越来越足，的确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 乐总没有提起在停车场遇到连傲的事，沈之冰也装作完全不知。乐总并非是爱劝酒的人，半程下来也不过是喝了几杯。 但乐总主动邀约，肯定不会是为了想吃一顿饭这么简单。齐筝好几次暗中观察双方，见他们神色平静，丝毫不着急，反而是她这个旁观者心急。 终于，乐总先耐不住，开口说：“永丰地块的项目合作进行的很顺利，今年永丰的业绩肯定会很漂亮，这还要多谢沈总。” “合作是双向选择，我也要谢谢乐总给沈氏机会。” 乐总欲言又止，分明就是话到了嘴边，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开口。沈之冰将他的表情一清二楚尽收眼底，但她就是不问，只等乐总自己说。 连齐筝都替乐总捏了把汗，真快急死她了。有什么话非要拖这么久还不说的，堂堂老总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只有三个人的饭局，就让他这么为难。 对比之下，齐筝更欣赏沈之冰的淡定，哪怕她知道沈总肯定也很想知道。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乐总终是说：“其实今晚请沈总吃饭，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扩大业务范围的打算。” 沈氏的业务范围已经够广了，就连一些基础民生领域，也都有参股。齐筝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行业，是沈氏未曾涉足又很感兴趣的。 “乐总请说。” “其实永丰的项目只是一次试水，目的并不单是为了让公司暂时摆脱流动性危机，更主要的是想要寻找一个有实力也有诚意的合作伙伴。” 沈之冰微微抬了一下下巴，这跟她之前的猜测很接近。 乐总继续说着：“永丰的实控人一直在境外，他名下还有不少其他产业。近年来他的身体状况不佳，家族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班，所以想要将这些产业出售，安心养病。” 沈之冰眉梢微动，语调平静，似乎并不吃惊：“想出售哪些，又准备卖多少？” “全部。” 齐筝一听都惊了，全部出售？又看乐总那慎重的样子，想来会是一笔大买卖。 沈之冰却没着急答话，而是考虑了一下，问：“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他会觉得沈氏感兴趣？” “因为这些产业不仅能帮助沈氏迅速完善海外版图，还可以让你的竞争对手加速消失。” 能称得上是沈氏竞争对手的，也就那么几家，实力都不俗。能让它们消失的，足见这些产业的能量有多大。 “乐总这个邀请，是只对沈氏，还是跟上次一样，广招能者？” 乐总讪笑一下，知道地块项目的事已经被沈之冰看出破绽。 “上一次的确是有试探的意味，但这次，的确只对沈氏，也只看沈总的态度。” 乐总说得诚恳，沈之冰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杯口，没有给出答复。 她跟齐筝之前就曾猜测，永丰背后的实控资本肯定对沈氏有所关注。但起初她想的是合作，没想到对方竟是真在找买家。 “沈总不必急着答复，毕竟不是小生意。但如果你真的有意向，就辛苦你去一趟国外。当面谈谈，比我在中间传话要高效得多。” 这顿饭总体还算吃的愉快，乐总除了中途那番试探跟表态，之后没再说太多相关话题。反而是几次都把话题引到了齐筝身上，沈之冰见不是什么太难回答的问题，也没刻意理会。 “沈总，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样的苗子去哪里找的？你是不是在海大安排了探子，每年最优秀的学生都提前被你预定了？” 不等沈之冰回答，乐总笑说：“你们总部号称不招本科应届生，我看呐就是个幌子，小齐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之冰喝了口茶，悠悠道：“她是个意外，不属于正常情况。” 这事，某种程度上还得感谢林沐云，要不然她真发现不了这块璞玉。 从饭店出来，齐筝刚坐上车，就听沈之冰说：“过两天你跟我一起去趟美国。” “沈总决定要做这笔生意了？” “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么多都处于盈利期的产业，还有一些即便已经处于周期尾声，但固定资产处理后也能收回不少，这是个机会。” 乐总说的那些，的确让人心动。如果不是他说，沈之冰也很难想到这么多公司的背后，竟然是被同一个资本所掌控。 “可是要全部拿下，肯定需要很大一笔资金。如果这笔钱明年就要支付，我怕对公司的影响不小。” 这几年的经济发展肉眼可见的放缓，一年不如一年，短期内很难有立即大幅回升的可能。沈氏也开始做提前过冬的准备，收缩了一切不必要的开支和关停部分“僵、尸产业”。这也是沈之冰大力整顿各个分公司的原因，再大的公司也经不起无数吸血虫的侵蚀。 沈之冰沉思道：“账目的确不好看，而且还要花很大力气去说服股东。不过这次机会难得，除了沈氏，别的公司想要吃下去，就必须要联合起来。” 齐筝若有所思，又听沈之冰道：“已经有人走在前头了，提前联手，恐怕不仅仅是家族的原因，很可能是想吃下这块肥肉。” 连傲、林沐云，这两个名字突然在脑中冒出来。齐筝下意识看了眼沈之冰，除了淡淡的疲倦，再不见之前的沉寂。 沈总冷静博弈的时候，沈总坚强淡定的时候，都透着一股韧劲，就像带刺的玫瑰，让人心动，却不敢轻易接近。 “好东西值得被争抢，就看谁有本事真正拿下。去国外见一面，就算做不成买卖也没什么损失。” ** 齐筝跟着沈之冰去了美国，蒋悠悠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羡慕了，反而叮嘱她：“注意时差，注意饮食，还要注意流感。总之去了那边，一切当心。” 大概是受事务所其他同事出差遭遇影响，蒋悠悠一点也不觉得去美国出差是多好的事。 沈之冰没有安排太多任务给齐筝，带着她主要是因为乐总说过，将她在永丰项目中的表现汇报过给大老板，所以对方对她有印象。其次就是她想让齐筝多点机会锻炼，以便能尽快为她所用。 齐筝各方面资质都不错，就是在与人相处还有商场经验上，还欠火候。有的时候，沈之冰觉得她太淡了，淡得让人下意识忽略。 这对于时间就是金钱，机会往往只有一次的商场来说，并非优势。但她也不想强硬把齐筝推出去，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未必能让齐筝得到提升。 “咳咳咳，这个数据跟之前的预测有出入，我修改好了。”齐筝把一份新完成的分析报告拿给沈之冰。 她们平时都在沈之冰的套房里工作，晚上才回自己房间休息。云菲听她又开始咳嗽：“你是不是病没好透？” 齐筝捂着嘴摇头，刚才不知怎么回事，一阵猛咳。 “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不用管了。” 来了美国，约好了见面时间，但沈之冰向来不打没准备的仗，房里堆了一大叠资料。 “你们都还在工作，我怎么能一个人睡觉。”齐筝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愿早退。 沈之冰抬眸打量她：“病了还逞强？你不会是想到了谈生意那天，当着对方的面表演咳嗽吧？” 齐筝语塞，她当然不想。 沈之冰严肃道：“齐筝，先把自己照顾好。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才是首要的。” 齐筝觉得这话没错，但之前沈之冰不也照样逞强？ “沈总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齐筝想了想，没怼她。 等齐筝回了房间，云菲回头看着沈之冰：“这次为什么要带小齐过来？数据分析的工作可以在海城完成，还有时差便利，其实更有效率。” “她不会在这个岗位上待太久，你我都清楚。难得有机会，为什么不让她锻炼一下。”沈之冰给出的解释合情合理，云菲没有任何怀疑。 沈之冰说完，盯着手里的报告小小走神。刚才说的，的确是理由，但还有一个小小的私人原因，她没说。 就是莫名想带着齐筝，具体缘由说不清，但就是不想离得太远。 也许，是又有些想念她的唇了。 沈之冰发现自己的欲念变得频繁起来，她蠢蠢欲动，想要去看看她。于是她洗完澡后给齐筝发了条消息，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大概是睡太沉了，齐筝很久都没回复她。沈之冰有点失落，却是做了个让她自己都意外的梦。 醒来后，腰间有点酸，有股淡淡的惆怅，说不清楚到底为何。她在梦里得到了渴望的拥抱，还有温柔细密的吻在她脸颊游走。她在梦里想要发出声响，可总觉得无力。那种隐忍又舒爽的愉悦，缓缓袭来，让她满足又遗憾。 沈之冰靠坐在床头，打算缓缓，忽然接到齐筝的电话。 “沈总，你昨晚找我？” “嗯，想问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不是太好，我今天症状可能加重了。” 听声音就能猜出几分，沈之冰皱眉。 “今天的工作暂时放下，你去看医生。” 沈之冰让云菲帮齐筝联系私立医院，又找了当地负责接待的人陪同。可是回来后，齐筝看上去并没好太多。 沈之冰去了齐筝房间，见她只脱了外套，整个人斜躺在床上，手搭在额头上。 “今天医生怎么说？” “说我之前身体就虚弱，加上倒时差，还有高强度工作，饮食也不好，就一下子爆发了。” 齐筝的语气有些低落，是病人的常态，但不是齐筝的常态。 沈之冰走了过去，站在床边：“你怎么了？” 齐筝沉默了一阵，幽幽说：“以前没觉得自己英语烂，今天才知道我连看个病都说不清楚。” 齐筝的英语不算差，只是跟沈之冰还有云菲这些在国外生活学习过多年的人不能比。 “能沟通就行，又不是参加考试。” 齐筝坐了起来，看着沈之冰：“沈总，你知道我今天看病的时候还要不停比划，有多尴尬吗？” 沈之冰却是笑了出来，惹来齐筝一脸忿恨。 “我当年刚到国外的时候，也这样。” 见齐筝不信，沈之冰解释说：“在国外看病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里的医生能听懂你的话，不一定能明白你的病。” 齐筝心想，大概是生病了，人就会变得比较脆弱。 “谢谢沈总的安慰。” “不是安慰，是事实，你无需因为这个否定自己。” 沈之冰看了眼桌上摆着的食物，显然齐筝没怎么吃东西。 “沮丧到连饭都不想吃了？” 听出沈之冰话里的揶揄，齐筝没好气道：“是这饭太难吃了，我吃不下。” 平时没那么嘴刁的，生病了才会这样，齐筝格外想念海城的食物。 “那你想吃什么？” “小馄饨，要现包的那种，香香滑滑。”齐筝说着说着，带出无限想念。 看她的样子，真的很想吃。 沈之冰挑了挑眉，丢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了。 齐筝见她走了，又躺了回去。她的情绪并没有完全好起来，只是缓解了一些。 沈之冰回到房间，打电话问云菲：“你知道哪里能买到海城的那种小馄饨？”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班，只能争取明晚加个更吧 话说宝们都放假了吗？ 不要着急hzc，沈总现在已经在去hzc的路上了，她现在的表现仍然是不正常的那种 第58章 大概是，气这年轻人不懂轻重吧，又或是气她总是不肯告诉她实话。 蒋悠悠知道齐筝病了,只要工作一有空闲就询问病情，弄得齐筝哭笑不得：“你怎么比医生还惦记我的病。” 蒋悠悠却不和她开玩笑，语气认真又带了点怜惜：“你一个人跑那么大老远的,也没人关心你。生了病还要坚持工作,身为你的老同学兼室友,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齐筝用纸巾揉揉鼻子，忽然觉得有点感动,生病的人的确容易多愁善感。 “沈总放我假了,我没有在工作,看完医生后又回来继续躺着了。” “真放你假？别到时只是嘴上说说,结果一会儿要这个资料,一会儿又要那个文件的，还说什么希望你能理解。” “哈哈，悠悠你这是在所里受了多大的折磨啊,怎么套路如此熟悉。” 蒋悠悠撇嘴：“哪有你那么好运，遇到个大方的老板。” 这么一说倒也是,沈之冰的确不算小气的人。除了感情方面,她的确没什么值得诟病的。 齐筝想起沈总刚才开解她的样子,虽是正经但看着还挺真诚的,比最初那总是冷着的脸好多了。 齐筝感慨，果然离开了渣男,摆脱错误的感情，人生才会明亮起来。 两人还在闲聊,门铃突然响了，齐筝拿着电话走到门后,看见是服务生。 门打开,对方礼貌地用英语说着,这是给她的食物。 齐筝疑惑接了过去，看包装不像是酒店餐厅的，更像是谁从中餐馆为她点了外卖。 热乎乎的，她单手操作有点慢。蒋悠悠在电话那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非要等到答案揭晓才肯挂电话。 齐筝把包装打开，揭开盖子，自己也愣了。 “是什么好东西啊？”蒋悠悠比她还急切。 “小馄饨。” “你说是什么？” “小馄饨。” 蒋悠悠怔了一下：“齐筝你不是吧，都去美国了你还吃小馄饨？那你怎么不顺便再要个葱油饼。” “生病了就特别想念家乡的味道，我有什么办法。” “那倒也是。不过我听说美国那边的中餐实在是……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免得你待会只愿意吃皮了。” 齐筝笑而不语，这小馄饨看上去卖相不错，闻着味道也不油腻反胃，甚至比海城一些小馆卖的还要诱人。 “好啦好啦，我不耽误你吃东西了。你记得给我发一张照片，让我见识一下美国的小馄饨有什么不一样。” 齐筝挂了电话就给蒋悠悠发了两张照片，一张全景一张特写，换来三个感叹号，和想吃两个字。 齐筝送了一个进嘴里，瞬间睁大了眼，眸色里全然是明亮的惊喜。这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吃很多倍，不仅如此，这还是她近年来在海城遍寻难获的从前的味道。 是那种现在已经很难找到的纯手工的原始味道，是含在嘴里就已经热浪裹着香味四散的满足。齐筝觉得吃完了这碗小馄饨，她的病至少好了一半。 有个葱油饼就更好了，然而齐筝觉得自己还不太行，因为想起那油香，她的胃隐隐不舒服。看来这次病的比上次严重，尤其是这要命的时差。 齐筝睡眠质量不怎么好，半夜总是醒好几次，索性就起来看文件，总觉得这些工作一天不看就陌生起来。有些数据是要每天更新的，但沈之冰和云菲都不让她插手，非要让她安心养病。 她明明是跟着老板来出差的，怎么变成她休息，老板和领导在干活？ 但这个时间也不好去打扰别人，齐筝打开网站找了个电影，同时研究起今天这小馄饨的包装。她拍了包装的照片，上网对比后知道是当地一家颇为知名的中餐馆。 距离这里不算近，关键是，这家餐厅的目录上并没有小馄饨这一项。难道是只有堂吃才供应？齐筝今天吃的很开心，但还是有点馋，想再吃一次。 她把这家餐厅收到书签里，准备等过两天身体好些了自己过去。可是到了清晨，她的状况又不对了。 这次不仅是感冒了，还开始发热，弄得她整个人很是难受。 不经常生病的人，一旦生病那折磨绝对强烈。齐筝撑到了七点才给云菲打电话，很快沈之冰跟云菲都过来了。 看着她的样子，沈之冰沉着脸，像是要发火又极力克制。 还是云菲开口缓和气氛：“小齐啊，你以后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立刻告诉我，不用在意时间。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如果真有情况，很危险的。” 齐筝勉强笑着解释：“就只是发烧，我能坚持。如果是其他什么急性的怪病，我肯定不拖。” 沈之冰依旧沉着脸，她身后跟着一位中年医生，是华人面孔。 “齐小姐你好，我是医生，你可以叫我Paul。现在请让我帮你做一个基础检查。” 中文说的有些别扭，但好歹能让人听懂。 齐筝也算配合，毕竟生病的滋味不好受。医生检查完，站起来对齐筝微笑：“别担心，问题不严重。就是前期太疲劳导致免疫力下降，再加上时差跟饮食的变化，好好休息就能康复。” 医生的话大同小异，这也不是大病，的确需要时间慢慢就能好了。可是齐筝现在觉得最奢侈的，就是时间。 沈之冰让云菲送医生出去，她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齐筝感觉出她的不悦，扯了扯嘴角：“沈总，耽误的时间跟工作我会尽力补回来的。” “你打算怎么补？” 齐筝想了想，说：“我药效过了后会有一段时间比较清醒，我可以在那时候……” 沈之冰却更是不悦了：“你要我强调多少次才能安心养病？公司缺了你这一天两天不会怎么样，但你自己的身体缺了这一两天的休息调养，问题很大。” 齐筝动了动唇，没说话。 “齐筝，希望你能分清主次。我让你休息你就安心休息，工作的事暂时别再管。” 沈总不高兴了，齐筝生着病也不想去跟她起冲突，靠在床头答应了。 沈之冰离开后云菲又过来了一趟，相比沈总的厉声厉色，云菲温柔婉约一些。 “沈总让你休息你就安心休息，出差所有的费用和补助都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你如果有想吃的想要的，也可以跟我说，不要担心开销的问题。” 齐筝有点不好意思，跟着她们出差，本来应该是她来做这些杂事的，结果自己环境生疏，身体也不争气。 “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沈总这次带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多个机会接触一下海外市场，不是让你马不停蹄分析数据的。” 齐筝听了以后，心里的紧迫感的确缓解了一些。但她并不因此而偷乐，毕竟那是她的本职工作。 “还想吃小馄饨吗？”云菲离开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原来是云秘书你替我买的啊，我还以为是……” 云菲笑了笑：“是沈总让我找人做的，你如果还想吃，我待会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 齐筝有点馋，生着病其实什么都不想吃。但小馄饨的味道仿佛一股精神力量，吸引着她。 见她犹豫，云菲了然，笑道：“你先睡一会儿，晚点我让他们送来。因为要现做，所以没那么快，你安心休息。” 竟然真是现做的，齐筝觉得沈总的一句话，力量也是强大的。 她昏昏沉沉睡着了，并没有意识到房间里又有人进来。因为怕她再硬撑，沈之冰跟云菲都拿了一张她的房卡，齐筝对此也不好反对，只是想着她们那么忙，才不会无聊到没事就跑她房间来。 沈之冰接到了连傲的电话，告诉她自己也到了美国，就在她附近。 这次连傲打的是她的办公电话，沈之冰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既然对方说有公事要谈，那么去见一面也无妨。 不过在出门之前，沈之冰却不受控制地想要来看齐筝一眼。 她欣赏齐筝的工作能力和态度，但也快被这个人整天瞒事给气死了。看到她虚弱的样子，沈之冰说不清楚到底是在什么气。 大概是，气这年轻人不懂轻重吧，又或是气她总是不肯告诉她实话。 沈之冰靠近，看着齐筝沉睡中的样子，竟觉得心中念想又起来了。 这几天齐筝病着，沈之冰没刻意想什么。可是每当靠近，她就能感应到来自身体深处的召唤，蠢蠢欲动，越发明显。 沈之冰轻轻触碰深得她喜爱的唇，热度犹在，带着烫感，这比之前的常温状态更令人悸动。 她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度，想要让这高于体温的热烈将她纷乱的心燃烧起来。沈之冰本想亲一下就好，可是一旦触碰到了就不舍离开，她流连忘返，几次反复。 终于，简单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她，她想要更加仔细地描摹齐筝的唇线。沈之冰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小心翼翼却毫不犹豫。 沉醉在这样的温存中，沈之冰的脑中浮现齐筝平时说话的样子。她甚至开始幻想，齐筝与她互动会是怎样。如果，在她亲吻齐筝的时候，齐筝也吻她呢？ 时间在这样的柔情中显得毫无存在感，直到沈之冰的电话响起。 铃声惊扰了齐筝，她皱眉像是要醒转。沈之冰迅速起身离开，接起电话：“什么事？” 沙哑的声音里既有满足又有不悦，这让自认为很熟悉沈之冰的连傲都觉得陌生。 “我只是想提醒你，距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从前，沈之冰总会提前十分钟到的。 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沈之冰倒是不怎么懊恼自己即将迟到，反正今天的见面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遇到点突然情况需要处理，稍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沈之冰从包里拿出纸巾，把齐筝唇上残留的唇膏全数擦去。这下，该醒的人是真要醒了。 齐筝迷糊醒来，听到关门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房间里有香气飘散，是香水味，还有食物的香味。 她翻身下床，自己床边附近的香水味逐渐淡去，而桌上摆着的食物则香气浓郁。 她一看就笑了，是昨天吃过的小馄饨。 原来刚才是有人来给她送吃的了，可是云秘书的香水味怎么变得跟沈总那么像？ 齐筝又觉得是自己生病了，嗅觉早就不太灵敏，可能是闻着串味了。 ** 沈之冰来到连傲说的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跟她住的地方果然离得不远。 自从那次订婚宴后，两人没有再私下见过面。连傲见到沈之冰到来，迎了过去。还不等他像从前那般伸手抱她，就看到沈之冰后退了几步。 他苦涩又尴尬笑了一下：“小冰，就算我们的感情不再，一个西式的礼节性拥抱总可以吧。你何必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沈之冰绕开他，并不理会这样的话题。 “你说有公事要找我谈我才答应见面，如果你只是想要跟我讨论西方社交礼仪，那恕我不奉陪了。” 她依旧是冰冷抗拒的态度，连傲却没了前几次的淡定。他越来越摸不准沈之冰的心思，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她推得很远。 只有到了此时，连傲才发现，从前沈之冰对他的温柔，是多么珍贵。 “我知道你这次来是要跟永丰的幕后老板见面，我这次也是因为这个而来。” 连傲直奔主题，沈之冰蹙眉，不知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这笔买卖很诱人，但风险也不小。我想，如果我们可以联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之冰转身看着他：“之前我就说的很清楚，我们两家是没有机会再合作的，你难道忘了？” “我没忘，所以这次我才秘密过来，并没有知会董事会那些人。”他往前走了一小步，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我用自己的钱成立了新的公司，这样也就跟世群无关了。” 沈之冰知道连傲一直想要获得世群的继承权，他现在这举动却像是要自立门户。 “是你自己的钱，还是你跟林沐云的钱？” 沈之冰并无合作的意愿，但并不妨碍她打探生意场上动向的习惯。连傲见她如此计较，心中一喜。 “百分百都是我自己的钱，我跟林沐云纯粹是做戏给双方家族看，没有半点感情，更不会有什么财务上的交集。” 沈之冰冷笑：“是吗？订婚那天你们看上去很喜欢对方，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演技。” 慢慢从过去抽离，沈之冰逐渐看清过去沉溺的自己。现在她换了个角度看待连傲跟林沐云的事，不禁想到也许连傲对她，也是逢场作戏。 多可悲，这么多年的坚守，她也不可避免地成为他温柔海洋中的一抹浮萍。 作者有话说： 聚餐回来晚了，胃还有点难受，明晚加更+发红包吧，爱你们 第59章 沈之冰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这些年里自己的心路历程,坎坷艰辛都一一忍受，有时不过因为连傲的只言片语关怀便无从计较。她将所有的耐心和期许都给了年少青春期便在心里扎根的人，然而这年少的欢喜却成为一根刺,把她一片真心戳成化脓的伤口。 不值得,真是不值得。 她这一瞬间忽然领悟了齐筝说过的不值得到底是何意,也懂了她眼中那淡然的冷漠从而何来。必然是极度伤心跟失望后的自省，看清了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扭曲又卑微的付出,厌恶懊恼甚至嫌弃自己曾这样没有骨气。 好在,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沈之冰身上有淡淡的哀伤,她不语,连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没有立即离开,说明还有转圜余地。连傲懂她，沈之冰向来能忍，她有超出常人许多倍的毅力和耐力。 “小冰,之前是我不对，忽略了你的感受,很多事情事先都没和你商量。”连傲用他一贯的温柔嗓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懊恼和沮丧,垂着眉眼,“是我高估了自己掌控全局的能力，以为自己可以把一切都处理好,不让你费心。” 说完，他缓缓抬眸,用曾经让沈之冰非常沉迷的深情眼神凝视她：“我只是不舍得让你那么辛苦。” 沈之冰被他的话拉回思绪，嘴角仍旧是一抹淡淡的冷笑,极具讽刺。这些话从前是她的蜜糖,现在则只是砒霜。 曾经有多喜爱,现在就有多讨厌。沈之冰甚至不想再多看连傲，更不想听到他所谓的解释。 在她曾等待答案的时候，他没有给，那么现在也就没这个必要了。任何感情和期待，都是有期限的。 “不必再说这些了，我已经不在意你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沈之冰语态平缓，虽然比平时说话要吃力几分，但不至于脆弱无力。 “你……” 沈之冰冷眼以对：“有些话，过了时效，就失去了说的意义。曾经，我们开心过，欢喜过，那么现在，就给我们留一点体面。” 沈之冰已经知晓了连傲今天要见她的目的，也就没有继续逗留的意义。她的心情还是有点糟糕，需要平复一下。心里，有些挂念齐筝，想要从她一贯淡然的脸上找到安抚。 齐筝的样子，时刻提醒着沈之冰，只要坚持不动摇，迟早有一天她也会彻底解脱。今天跟连傲见面，则印证了她的想法：的确对连傲不再有本能的心动了，甚至还有厌烦。 原来动心和死心，真的都可以那么快，那么彻底。 沈之冰失神转身朝门口走，却被身后的人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被一只大手紧紧拉住，接着不等她反应，便落入一个曾经令她想念又流连的怀抱。 然而当曾经熟悉的温度跟气息袭来，沈之冰只想吐。 她本能推阻挣脱，连傲却失了平日风度，不愿放手。 “连傲，松手！” 连傲微微喘气：“小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失去你。” 曾经高傲的连大少终于卑微下来，他是真害怕了，害怕沈之冰这一走，他们连往日情分都没有了。 “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次。在你选择接受家族联姻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的结局，现在又说这种话，你究竟有没有尊重过我？” 连傲把她强行转过来，与他面对面。他高大，整个人几乎半拢着沈之冰：“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去退婚。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要你。” 说完，竟是想要凑过来吻她。 沈之冰想都没想，直接把脸转过去，生生避开。 太令人反感和抗拒了，除却旧日习惯，沈之冰的心里已经完全无法接受跟连傲这样接近。 她用尽所有力气，强硬道：“保镖就在门外，你要是觉得你可以在一分钟内完成所有，那你就试试看！” 言语中的警告意味非常明显，连傲果然皱眉。 见他迟疑，沈之冰顺势狠狠将他推开，高大魁梧的人也踉跄得快要摔倒。 她整理着微乱的头发：“你如果再敢做这样的举动，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我再强调一次，我们之间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如果还要纠缠，那别怪我不念旧情。” 沈之冰狠狠摔门而去，连傲依稀看到门外有几道黑影闪过。他苦笑，果然是关系变了，待遇也就变了。从前沈之冰为了能和他秘密相见，费尽心思丢开保镖，生怕被人发现行踪。 如今来酒店见面，却带了不少人，真当他是豺狼虎豹了。 沈之冰回到车里，仍然未能完全平复下来。向来绅士的连傲竟然差点想对她用强，这是她没料到的。她彻底对这个人失望，连带着将从前的滤镜也逐渐摔碎，只觉得连傲跟其他世家公子再无差别。 那个曾经克制守礼，声称因为要对她负责的谦谦公子，原来也不过是个满嘴谎言，急了依然会强迫人的普通男人。 呵，沈之冰心底燃起一丝火焰，将残余的最后怀念都化为灰烬。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从前跟连傲在一起的画面已经模糊，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沈之冰自己都觉得神奇，在抗拒连傲的时候，她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齐筝，是她沉睡的样子，是她抿着无法给她回应的唇。 “开快点。”沈之冰出声催促，她忽然很想快点见到她。 说不清楚见了之后又要如何，但就是想要见一见，仿佛这样才能让沈之冰感到放松与心安。 ** 齐筝心满意足吃完了小馄饨，摸了摸仍旧平坦的肚子。异国他乡生病的确可怜，但能吃到心心念念的家乡味道，又填补了她心里那一丝因病而起的忧伤。 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疼了，她趁着天光正好，洗了个热水澡，很是舒服。虽然总是说生病的时候不要洗澡，但这黏黏糊糊还有点汗味的感觉，真是难受。 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云菲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后来又发消息问她感觉如何。幸亏相隔时间不长，要不然云菲很可能直接拿房卡开门了。 齐筝正要给她回电话，就听到有人敲门。 “云秘书，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 云菲舒了口气：“刚才见你不接电话又不回消息，还以为你又不舒服了，所以想过来看看。”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不错，头发像是刚吹干的样子：“洗澡了？” “嗯，太难受了。” 云菲无奈摇头，像看小朋友的眼神：“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把身体当回事。” 齐筝笑：“云秘书你又不老，干嘛整天弄得像跟我差辈似的，你顶多就是我的姐姐。” 云菲比沈之冰略大一些，已经过了三十。她本身就沉静温婉，又有多年职场历练，正是韵味诱人的阶段。 “被你这么一夸，我也跟着年轻了，算是沾光。” 齐筝跟她轻松聊了几句，问了点关于工作进度的事，云菲便不许她再多管了，就怕她忍不住要来干活。 “谢谢你今天送来的小馄饨，特别好吃。” 今天的小馄饨的确是云菲去酒店门口拿上来的，正巧在走廊遇到沈之冰。沈总说有话要跟齐筝说，顺便把小馄饨送进房里。 “跟我客气这个做什么。真要说谢，那我也谢谢你，顺便尝了美食。” 因为好奇，沈之冰让餐馆多做了两份。她和云菲都很想知道，能让病中的齐筝心心念念的小馄饨，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两人正说着话，也没发觉走廊尽头走来一人，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是沈总回来了。 沈之冰只说今天要去见一个人，没让云菲跟着，虽有猜测但沈总不说，当秘书的就不会多嘴。 齐筝跟云菲同时侧过脸，看着一言不发的沈之冰，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沈总，你还好吗？” 云菲了解沈之冰，能让她这样的人不多。肯定不是生意上的事，沈总很少会让生意上的事影响自己这么深，难道真又是他跟来了？ 连傲在世家名媛中很受欢迎，却一直不对云菲的眼。这些年里，她陪在沈之冰身边看着坚韧的沈总为了这份感情一再退让包容，她早就对连傲心生不满了。 好不容易见到沈总想要摆脱过去，还让她把办公室里花瓶撤掉，也把一些和连傲有关的物品换走，意在跟过去做割裂。 偏偏这人死皮赖脸阴魂不散，竟然追到了美国？这一招对普通女孩也许有效，可对于做了决定的沈之冰来说，大概只剩可笑。 云菲不担心沈总会动摇，只是不可避免被影响情绪，仍是让她替沈总感到心疼。 沈之冰依旧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齐筝见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以为也和云菲一样，想要了解她的病情，便主动解释：“我已经好多了，沈总有心了。” 她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还有那隐隐不散的热气。即便离得有点远，沈之冰依然能在空气里敏感准确地捕捉到来自齐筝身上的那股气息。 确切说，是诱惑。 她散发的是，诱惑她的热量，让她垂在腿侧的手指不禁勾了几下。 齐筝换了干净的衬衫，却不像在公司时那样一直扣到最上面，只剩一颗。现在至少有三粒扣子是解开的，如果做一些幅度大的动作，里面的风景定是不一样。 沈之冰的视线便是这样从齐筝水嫩光滑的脸上一路往下，滑过她光洁悠长的脖子，凹凸有致的锁骨，然后再是被随意散开的纽扣，以及那浅蓝色衬衫下隐没的风景。 作者有话说： 本章随机掉红包，谢谢大家支持 一个小时之内会有第二更，有空可以刷新一下，么么哒 第60章 “医生，我这样，是不是有病？” 沈之冰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僵持了几秒后才将视线移开，生硬开口：“没事就好，但别大意,要注意保暖。” 齐筝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回忆了沈总刚才看她的眼神。虽觉得有点怪,但听她这么说，只得笑着把身前拢了一下。 “刚才和云秘书聊天,一下子没注意,谢谢沈总关心。” 这次生病,沈之冰对她的确不错,无论是在就医还是在其他方面,都算多有照顾。齐筝不是占了便宜不肯认的人，沈之冰对她好的地方，她照样会感谢。 沈之冰点了点头：“早点休息。” 云菲以为沈之冰回来后要跟她继续讨论工作,毕竟和永丰幕后老板明天就要见面了，有些数据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分析。 没想到沈之冰也对她说：“今天先这样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齐筝和云菲双双皱眉,这个样子的沈总,有段时间没见到了。然而她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多谈,各自回了房间。 沈之冰推开落地门，走到露台,夕阳如残血般灼痛她的眼。日落，日出,相似的风景却是不同结局。一个迎来光明，一个却走向黑暗,正如站在分叉口面临选择的人生。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要向阳而生,不愿再沉浸在没有尽头的暗夜中，靠着往日温存来汲取温暖。然而伤口结痂，却不会一帆风顺，数次反复，鲜血再生，都是心理医生曾提前告诉过她的。 对此沈之冰已有心理准备，却不想真正来临的时候仍会这样难受。饶是她自诩毅力颇强也难免心烦意乱，更别提那些大多在感情中处于弱势又容易心软的女生了。 难怪心理医生说，有不少病人会半途而废，落荒而逃。 痛，实在是很痛。硬生生把伤口揭开，任由它疼痛，再等它麻木，一次又一次，直到最终不再痛。 这就是齐筝说过的，伤疤永远都在，但不会再疼吧。 沈之冰很想把齐筝叫过来，当面问问她，到底要痛多少次，才能像她如今这样，不再被往事困扰。林沐云的名字就像从齐筝的生命里抹掉，即便面对面，她也毫无波澜。 沈之冰点了一支烟，不怎么抽，却不肯熄灭。她回忆着齐筝的很多细节，发现正是那股淡漠和不在意，最初令她气恼不已，可到后来又让她好奇欣赏，甚至是迷恋。 她还没有遇到过谁，在这样的年纪，有如此超脱的心态。 她一直站在露台，直到夜幕降临。客服一直没等到她送餐的指令，便打电话询问云菲，平时这些事都是她来安排的。 “再等一等，沈总有需要自然会通知的。”云菲平静挂了电话，却也不免担心起来。 以往这时候，沈总总是选择一个人独处，将从不外露的情绪自行消化。 哪怕像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云菲，也从没完整见过一次她此刻的模样。 烟盒里的烟少了一半，大多是被沈之冰夹在指间耗掉的。她对烟并不上瘾，偶尔烦闷才会抽一支来解忧。可是忧愁并不能像烟雾那般，吹吹就散。 很多事，都必须等她自己面对解决，逃避对于沈之冰来说，没有意义。 齐筝洗完澡后精神好了很多，烧已经退了，这几天也睡够了，她悄悄打开了电脑。没有人催她，但她还是认真研究起数据，明天就要去见幕后老板了，她有股说不出的紧张。 当她沉浸在工作中，那些纷扰的情绪都逐一退散，齐筝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像是不相信般来回对比。最后她拍了拍额头，还真是病昏了。 前几天病情刚开始的阶段，她强撑着没说，但状态其实已经不好了。浑浑噩噩的有些数据处理得自然粗糙，竟是有个细节处引用错了。 这样一来，ROA和ROE的数值变得不那么精准可信了。虽然沈之冰没打算用这些数据来谈判，更不至于当场就敲定合作，但准确的数据能帮老板做到心里有数，也有利于谈到一个好价格。 相同的资产，如果回报率不一样，那么收购价格自然是大相径庭。哪怕在正式答应前，沈之冰一定会让相关部门做仔细测算，但齐筝不愿意出自自己手里的数据对沈总产生误导。 她迅速修正了之前的错误，又几次对比检查，确认再无错误后给云菲打了电话，简单说明情况。 “你直接发到沈总的邮箱吧，她会看的。”云菲也不方便去找沈之冰，但数据的事可大可小。 齐筝发完邮件，等了半个小时，不见已读回执，也不见沈之冰的回复。 她有点耐不住，给沈之冰发了条消息，依旧没有回应。 齐筝想了想，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等了许久，才听到有人应答。 “沈总，抱歉打扰你，之前的数据有点错误，我修改后把最新的发给你了。” 沈之冰的声音听上去挺正常，也没有因为她的打扰而生气，只是沉寂的间隔有点长。 “沈总？” “我知道了，你把语音切换成视频。” 齐筝：？？？ 沈之冰坐回电脑前，打开齐筝发给她的邮件。手机被她放在旁边，等待着齐筝发来视频通话邀请。 很快，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看上去不太真实的人，和下午在房门口见到时不太一样的齐筝。沈之冰稍稍晃神，便将注意力放到邮件内容上。 齐筝把之前引用错的数据标注出来，和更正后的做了对比说明，很是清晰，一目了然。 她对着屏幕，解释道：“经过调整，有两项产业的资产回报率要下调，不过另外一项之前忽略的资产倒是表现不错，可以关注。” 加加减减，总收益倒是没太多变化，只不过谁能赚钱谁要贴钱，则有了不一样的归类。 沈之冰像是不太在意，看了眼修改后的数据，淡声说：“这样可以了，你早点休息。” 齐筝原本还说得兴致勃勃，准备跟沈总进一步分析她对于这些数据的看法。可是沈总的话让一切戛然而止，似乎有点她一个人起劲的尴尬。 “沈总，是我的数据没起作用还是你觉得我带病工作属于不听上司指令？” 沈之冰瞥了眼电话屏幕，镜头里只有齐筝白净的脸，带了点病后的憔悴，又有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很是特别。再往下，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更别提蓝色衬衫下的美景。 沈之冰错开眼，把报告文档关上，往后靠了点。 “齐筝，你在犯同样的错误。” 她原本不想在齐筝病没好透的情况下说这事，数据只是为她此行提供一个辅助，没有重要到非精确不可。但齐筝力求完美的工作态度值得肯定，换做其他员工如此，得到的肯定是表扬。 但是沈之冰对于齐筝，显然是有不同期待的。 齐筝被这么一说，也是一滞。 平时在公司里被沈总批评倒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她却鼻尖微酸，竟是有点委屈。 齐筝努力维持情绪，想要问清楚到底哪里错了。 “齐筝，我跟你说过，你虽然是做数据分析的，但不要拘泥于数据本身。你的数据引用错了，你及时修正，这做的很好。”沈之冰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但你没有继续往下多想，去想数据背后的事，尤其是那些生息资产未来几年甚至十年后的变化趋势。那些产业过去是否盈利，未来又会怎样，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齐筝一怔，她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想过这些，但惯性思维里没有这方面的储备。她便也习惯性地忽略，如果没有上司明确的要求，她可能真不会想去考虑这么多。 因为这些，并不属于她这样的员工所要考虑的。 “我对你要求是高了点，但我是希望能发挥你最大的潜能。如果你不愿意，或是承受不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齐筝并未犹豫，反而被激起了斗志：“我愿意，我可以。” 沈总的话再次点醒了她，就像是从前读书那样，老师一遍又一遍强调着要熟记的知识点，直到成为惯性反应。 齐筝想，等到下一次，她一定能做的比现在好。 可是第二天，沈之冰只带着云菲去了，齐筝依旧留在酒店客房休息。她的病没有全好，偶尔还在咳嗽，仪容状态的确不适合见客户。 只是她心里仍有淡淡失落，总觉得是昨天那份报告表现不够好。 ** 回到海城，沈之冰如约去了心理诊所，这一次她把自己的困惑直接明了地说了出来。 “为什么我会忍不住想要亲近她？而且一次不够，总想着要更多，我甚至会想要更进一步的接触。”沈之冰躺在舒适的躺椅上，坦然把这段时间的反常叙述了一遍。 心理医生默默在旁记录，大多时候都是倾听，并不打断。 患者愿意倾诉，愿意吐露心声是非常难得的，这意味着病人开始面对内心真实的自我。尤其像沈之冰这样常年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人，想要让她打开自己，更是难得。 “医生，我这样，是不是有病？” 面对偶尔茫然的沈总，心理医生淡淡笑了一下，安慰说：“沈小姐别担心，这只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就像肚子饿了想吃饭，困了累了想睡觉，是同样的道理。” “可是，我以前为什么不这样？” 沈之冰不明白，从前她明明有爱着的人，有感情回应，怎么反而不像现在这么渴求呢。她也有过情真意切的时候，但连傲总是在最后时刻清醒，步步退缩，以至于沈之冰习惯了等待。 等到最后才发现，她并不是那么想要跟连傲真正亲密，只不过是惯性思维让她觉得应该要这么做。 “过去你没有完全释放，很可能是因为那段感情无法为给你提供安全感，还有就是你的顾虑过多。” 沈之冰心想，的确是这样的。如果连傲得到了她，就必须对她负责，那么只能做沈家的赘婿。这对于连傲来说，并不怎么诱人，所以他一直有所保留。 他怕负责，而沈之冰面对他的犹豫跟退缩，其实早就冷了心。 “那现在我有这么强烈的念头，是因为我得到安全感了？可是，她是……我怎么会这样……” 沈之冰困惑，对于齐筝的迷恋和依赖，让她觉得很不解。 她欣赏她没错，她有心栽培她想要为已用也没错，可是她并不爱她啊，况且还是个女的。 心理医生并未给出明确答案，只是告诉她：“人的心其实是跟着本能走的，如果你的身体对一个人有反应，那就证明其实你是喜欢对方的。反应越大，就越喜欢，你只是暂时意识不到。” 作者有话说： 齐宝：裹紧我的小衬衫 ps：其实齐筝对沈总的看法也在转变，大概是两个人从之前互相看不上眼到现在稍微能和平共处了，然而我沈总怕是等不及了23333 第61章 梦总是在这个地方醒来，带给沈之冰更深的失落。 于欣妍嘴角含笑地切着牛排,手边的橙汁被她一口气喝掉了三分之一。坐在对面的是跟她一样，穿着休闲服的沈之冰。 “我说最近你怎么突然变了，原来是得到了专业意见指导。之前问你一直不肯说,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聊这些？”于欣妍很高兴地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眯起眼充分享受这口舌中的满足。 沈之冰依旧一脸淡然,不时若有所思。 “因为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找个人讨论一下。” “我就知道,你没遇到难事就想不起我来。我意外的是让你这么慎重的,竟然不是公事。” 在周末把她约出来一起打球,然后再一起逛街,说的肯定不会是公司里的事情。这样的悠闲时光在国外读书时她们也曾有过,只是这两年工作太忙，几乎抽不出时间。 沈之冰抿了一小口咖啡，舌尖淡淡的苦涩提醒着她的纠结跟困惑。心理医生建议她适当放松,劳逸结合，要抽出时间让自己的身心得到全面休息调整。 医生还说,只有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才能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沈之冰也知道过去多年里自己太过紧绷,但真要放松下来,她才发现自己身边并没几个能够相约出来的人，更别提说心里的那些话。 曾几何时,林沐云是很喜欢拉着她出去玩的，还总是向她推荐一些新鲜的人和事。那时候沈之冰刚回国不久,一心都在事业上，觉得跟林沐云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她应约的次数少了,两人的关系也慢慢淡了。沈之冰有些失神,忽然想到如果那时候她经常参与林沐云组织的所谓聚会,是不是会早一点了解齐筝？ 于欣妍见她又是走神沉默，故作不满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把我叫出来，不会是为了看你时不时沉思的吧。沈总，你别卖关子了，你都吊我一天的胃口了。” 在公司以外，于欣妍不怎么怕沈之冰。平时她也想多开些玩笑，但沈总太忙，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沈之冰收回思绪，斟酌了一下措辞，把今天叫于欣妍出来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你怎么看待身体的反应和心里喜欢之间的关系？” 于欣妍一口牛排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好不容易把牛排吞下去，艰难道：“你周末放假是用来思考哲学问题的？” 沈之冰淡淡瞥她一眼：“这算什么哲学问题。” 于欣妍见她不像随口说的，稍作思考，正经说：“说实话，我觉得生理和心理反应肯定是有密切联系的。尤其对女人来说，身心都是互通的，不像男人有的时候上下能分得那么清楚。” 平时于欣妍在这方面就言语大胆直接，沈之冰一问，她立刻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如果一个女人想跟另一个人亲近，就是喜欢对方的意思？” 这是沈之冰近来的困惑，她对齐筝有念想这点不假，她也不否认。可是她想不明白，怎么就会对齐筝有了这样的冲动，明明自己过去并没有对任何女性有过特殊感觉。 “有这个可能哦，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沈之冰看着于欣妍，显然对于另一种可能很有兴趣。 于欣妍悠悠开口：“如果很想跟对方发生亲密关系，那说明你的身体已经处于极度饥渴状态，在发出求救信号了。” 极度饥渴吗？沈之冰从不觉得自己是这种人，过去这些年里，她甚至很少想起这些。 轻声叹息，她还是分不清自己对齐筝，是哪一种。但很想和她接触，想要从她身上感受更多，这是不容她狡辩的。 所以这星期，她几乎不敢跟齐筝长时间单独相处，连城郊别墅都没去过。 于欣妍见她微皱眉头，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八卦地靠过去，低声问：“你现在有这样的困扰？” 沈之冰不答，于欣妍却了然地笑起来：“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成年人，有这方面的需要很正常。你如果想要点助兴的，可以跟我说。” 助兴？这话以前就听于欣妍说过，那时候沈之冰毫无兴趣，话题便戛然而止。 “两个人久了多无聊，总要有点不一样的东西来保持新鲜感吧。”于欣妍说的很神秘，话里有话的。 沈之冰想的却是，她连正常的都没经历过，助兴什么的，她不需要。 她现在苦恼的是，对于齐筝的念想有些不可控，总是会想到她。尤其是和她单独相处时，心里总是忍不住想靠近，还想要亲一亲她。 但她已经挺久没这样的机会了，从美国出差回来后，她有意拉开跟齐筝的距离。别说偷吻，连悄悄打量的机会都少了很多。 但心里的渴求，一点也没少，甚至梦里，都是她抱着齐筝的画面。好几次，梦里她们紧紧相拥，沈之冰想要去亲吻齐筝，想要重温那柔软的贴合感，却被齐筝避开。 梦总是在这个地方醒来，带给沈之冰更深的失落。 她想要抱她，想要吻她，想要和她紧密相贴，沈之冰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心底的声音。 这难道就是身心放松后的答案？心理医生告诉她，等她听清楚心里的声音，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么，她该怎么做呢？ 沈之冰心里已有答案，但她显然犹豫了。这对于拍板生意都不会这么纠结的沈总裁来说，显然是破天荒头一遭。她毫无经验，却又蠢蠢欲动，不可抑制。 于欣妍见她不为所动，用手肘轻轻推她：“如果想要玩具就告诉我噢，不用不好意思的。” 沈之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无声表示自己不需要。 ** 齐筝觉得沈总最近格外忙，想要找她讨论一下数据或是报告框架，总是约不到时间。但是云菲并不怎么忙，从美国回来后反而还休息了两天？ 齐筝虽是不解但也没多想，毕竟沈总的行程本就密集，光看云菲并不能说明全部。 “小齐，这份报告你待会拿进去给沈总，我要去一趟采购部。”云菲把一个文件夹递给齐筝，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齐筝打电话问了沈之冰是否有空，得到肯定答案后便敲门进入。 “沈总，云秘书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沈之冰抬头，看到齐筝正倾身往她桌上放文件。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衫，暗格细纹的深蓝色西装外套，领口和平常一样，只开了一粒纽扣。 但现在的角度，沈之冰却能看到在美国时的景致，不由得愣住了。 齐筝放好文件，站直等她的回应，可看到的却是沈总望着自己不语的样子。 “沈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沈之冰轻咳了两声，叫住她：“你留一下，这份报告里包含的数据比较多，我们讨论一下。” 齐筝想说，这份报告不是她负责的。虽然基础数据是她整理的，但大部分内容都是云秘书写的。 但沈总开口了，她也就坐了回去。齐筝从沈之冰手里接过文件夹，沈总则打开了邮箱里云菲发给她的电子版。 齐筝低头认真看着报告，心里有点紧张，生怕待会沈总说的内容她不熟悉。可是等了一阵，不见沈总说报告的事。 “最近在忙什么？” 齐筝一怔，如实道：“在做分公司的年度经营分析。” 这不是普通工作，这是要在年底会议上做重点讨论的。沈之冰早就想整治分公司，但之前她还没这个余力，现在她有时间也有能力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不要有压力，把你能想到的方面都包括进去，有不确定的地方可以去问云菲她们。”沈之冰停下看了她一眼，又说，“也可以来问我。” 齐筝点头表示明白了，等着沈之冰进入正题。然而沈总显然还想说点别的，于是话题便又变成了：“特别小组的事，你准备好了吗？很快就要正式组建，名单我已经让云菲在整理。” 这么快？齐筝一直在为这事做准备，但并没有听到什么确切消息，更没有所谓正式的发文通知。 “这是内部组建的，由我直接领导，所以不会大张旗鼓在全公司公布。” 齐筝依旧点了点头，总觉得沈总今天的话题有点跳跃，好在都是她能接上话的内容，不然冷场就太尴尬了。 沈之冰这才悠悠转入分析报告，挑了几处关键地方问齐筝的见解。 半个小时后，讨论结束，齐筝记录下沈总的指示和所要修改的内容，准备待会整理完就给云菲。 她起身准备离开，又听沈总说：“明晚你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齐筝不好意思笑道：“明晚不行，我要参加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毕业才几个月就聚会？而且还不年不节的。 齐筝解释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挑这个时间，可能最近大家都比较有空。” 沈之冰是忍不住才想要跟齐筝再接近一些，昨晚她做了个很长也很全面的梦。在梦里她跟齐筝的关系，才没有隔着这张宽大的办公桌，才没有隔着那么多阻人视线的衣物，才没有这想找话题却不知哪个最合适的疏离。 她的指甲甚至嵌入齐筝的后背，她在梦里仿佛能真切感觉到那划过肌肤的质感，还有身体某处不停地起伏和冲撞。 有股强烈的力量想要冲破束缚，沈之冰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和齐筝缠绕，她强势地主导着一切，好似要把齐筝拆了吞进肚子里才满足。 可最后，绵长一梦留给她的，也只是涓涓细流，依旧有无法彻底释放的郁闷和烦躁。沈之冰半夜起来洗了个澡，垃圾桶里是她丢弃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沈总有念想，但不会用强。 大概一个小时后还有第二更，感谢大家支持 60-80 第62章 齐筝准时到了同学聚会的地点,人不算多。但因为同学们大多在金融行业工作，对于吃的要求并不低，众口难调最终决定去吃自助餐。 大概是刚毕业的缘故,人到得格外齐,除了在外出差的,几乎全来了。有些还把自己的对象也带来了，人数勉强突破二十二。 齐筝跟蒋悠悠在门口碰头后一起走进去,一见面蒋悠悠就笑着朝她伸手：“我的礼物呢？” 去美国出差,齐筝给蒋悠悠买了份礼物,不贵但也是她的心意。 “齐筝你可真变了,要是在以前,哪怕我主动开口，你都未必会去买的。” 蒋悠悠很喜欢这份礼物，一个精致的发卡。她就喜欢发卡,没有原因。 “我以前有那么差吗？”齐筝笑着跟她一起往商场走，她也不是给每个人都买了,只选择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人。 蒋悠悠既感动又满足地把礼物收进包里,确认藏严实了才接话：“你以前总是刻意跟我们保持距离,我们以为是你家庭环境导致的,也不敢过分亲近你，怕你有压力。” 原主的确自卑,也有因为想要保护林沐云身份的原因。齐筝并不受这两点影响，转变自然就明显很多。 蒋悠悠想起了一件事,提醒齐筝：“今天你要是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别生气,就当他们是在放、屁。” 齐筝不解：“怎么了？” 蒋悠悠难得支吾,含蓄道：“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你进沈氏是因为抱大腿。” 齐筝皱眉，又听蒋悠悠说：“还说你能得到这么好的工作，完全是因为……因为……” 齐筝的心咯噔了一下，能让向来直爽的蒋悠悠说得这么坎坷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可以承受，悠悠你直说。” 蒋悠悠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你是卖、身上位，睡上去的。” 齐筝可真被气笑了，这都是什么无稽之谈。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传闻？” 蒋悠悠摇头，回忆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这种说法，而且从上周开始越传越夸张，我后来实在听不下去跟他们争论了几句，直接被踢出群了。” 齐筝一听就明白了，班里同学有其他群，她并不在其中。 “无中生有，不用理。”齐筝想了想，反倒安慰起愤慨的蒋悠悠来。 “齐筝，这口气怎么能忍？他们这是在嫉妒你，明明你工作那么拼，一开始还被你老板无情压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盯着别人的成绩说三道四，自己脑补。这么会脑补，怎么不去写小说，怎么不去当无脑水军！” 蒋悠悠是急脾气，说着说着，都快隔空跟那些人吵起来了。 齐筝笑着拉住她手臂：“你刚才还劝我要冷静，待会见面了说不定是你先跟人吵起来。” “我是工作以后才知道，原来这个社会，对于优秀的人，恶意那么深。月初我们组里一个特别厉害的姐姐辞职去美国读MBA，结果被人在背后说是因为争宠失败，没能和前台秘书抢赢高级经理，落荒而逃。” 齐筝随口说：“职场里的爱情大概都是一地鸡毛，聪明人不会喜欢碰的。” 她像是在评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言语间有点自己都不太确定的迷惘。 等她们到了餐厅，气氛还算融洽。几个月不见的同学纷纷前来跟齐筝寒暄，甚至连有些四年里都没跟齐筝说超过十句话的男生都来献殷勤。 如果不是蒋悠悠事先说了那些，齐筝还真想象不出这些人在背后会那样说她。不过更难听的话她也听过，对此她并没往心里去，毕竟跟这些人关系不近，吃了饭依旧各归各路，没必要为此难过。 心情是自己的，不值得为不相干的人受影响。 齐筝淡定自若应对这些亲近，有些更是刻意地想要通过她跟沈氏搭上边，还十分热情地递上自己的名片，说有空要常联络。 反倒是齐筝，一开始真把这个当成是同学聚会。下班后特地回去换掉了职业装，公事包名片这些，一概没带。 她站在餐台边叉起一块鸡胸肉，又挑了一杯凤梨汁，像局外人似地看着同学们热切交谈。她对于这样的场合还是不太适应，也可以说并不热衷。 齐筝忽然想起沈之冰说过的话，在这样的场合，她主动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更愿当个观察者而非参与者，当初没去销售部看来是对的。 齐筝发现，沈总好像还蛮了解她的。如果当初脑热坚持要去销售部，今天大概也要硬着头皮跟同学交换名片了。 这样不是不好，只是齐筝不太喜欢。 不适合的，肯定会让自己觉得不自在，身体的反应永远都是最诚实的。 蒋悠悠和人聊完，找到齐筝：“你整晚在这里吃东西不闷啊？” “这里东西还不错，我基本上都试过了，给你推荐几款？” “别故意岔开话题。刚才好几个人抓着我问，可把我烦死了。” 齐筝吃了块瓜，汁水充足：“问你什么了？” “问你是不是单身，最近感情状况如何。” 齐筝一怔，她什么时候这么引人关注了？ “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们。” 齐筝笑着道谢，没有什么其他表示，又去吃第二块瓜。 “你在公司是不是也有很多追求者啊？” 蒋悠悠纯属好奇，同时还想替她老哥牵个红线。之前齐筝因为合同的事跟她大哥联系还见过面，后来听她那向来眼高于顶的律师哥哥竟然主动问起齐筝近况，蒋悠悠就多留了个心。 齐筝摇头，很是干脆回答：“一个都没有。” 蒋悠悠显然不信，觉得齐筝肯定是在骗她：“这怎么可能，你今晚不知道那些男同学有多烦人，几乎个个都要来打听几句。” 说完后她还轻叹了一声：“别说男生了，更夸张的是还有女生来问。就谢一澜，你还记得吗？” 齐筝搜索原主的记忆库，貌似有点印象：“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把我T恤给染变色那个嘛。” “对啊，那时候连道歉都不情不愿的，还说什么自己不是故意的，刚住校不太会用消毒液。” “都过去这么久了，无所谓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今晚特地来跟我打听你的情况，眼神还不时盯着你，你就没察觉？” 齐筝今晚大部分时间在吃东西，偶尔想到的只有沈之冰说过的话和交代的工作。至于同学，交情还真不深，没太多可聊的。 蒋悠悠连连摇头，意味深长道：“你也对自己太缺乏正确评估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打扮起来多迷人。” 齐筝手抖了一下：“你别用这样的词形容我，怪吓人的。” 蒋悠悠还记得那次陪齐筝去选礼服，当她把那件限定款穿得光芒四射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昔日低调没太多存在感的室友，是颗钻石。 难怪林沐云那样的富家小姐愿意和她走近，也难怪像沈之冰这样的商界女总裁愿意栽培她。要是她有钱有能力，她也愿意好好雕琢齐筝。 谁特么要石头不要美玉，眼瞎也不是这样的。 蒋悠悠不经意扫了一圈附近那些男同学，真想劝他们早点放弃，压根就不合适，完全不合适。 蒋悠悠呵呵笑了两声，半真半假问：“沈氏应该也有不少年轻精英，你就没有看上眼的？还是你老板太严厉，不许你们谈办公室恋情？” 沈氏好像没有这样的规定，只是不允许同个部门或是有直接利益关联的岗位产生感情，但私底下肯定也有。沈之冰很少过问她们感情的私事，这么一说，齐筝也没个准确答案。 “我上班看到最多的人就是沈总和她的秘书，我就是想发展感情也没机会啊。” “那你下班的时候抓紧时间去发展啊。你们沈总也不是每天都逼着你加班，你难道下班后还是见沈总最多啊。” 齐筝心想，还真是这样，她跟沈之冰的见面时间的确很多。 最近倒是少了一些，因为沈总很忙。 齐筝习惯了每天跟沈总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偶尔沈之冰也会叫她去云麓花苑那边打壁球，但依然没有邀请她上楼。上周，沈总除了在公司，没有再找过她，齐筝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上次约她吃饭是一周以来的第一回 。 早知道就不来这无聊的同学聚会了，跟沈总吃饭好歹还能看美女，这同学聚会就只是看食物。齐筝并不否认沈之冰的美，是那种远观近看都挑不出毛病的美，关键是她还有气质。 沈总不生气不挑刺的时候，其实很好看的。齐筝喜欢她身上那浓淡适中的香水味，觉得特别适合她。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不该和沈总太过接近，毕竟她们之间，保持单纯的上下属关系是最理想的。 那份令齐筝觉得屈辱的合同，沈之冰没有再提过，她也很少再强硬命令她必须做什么。在沈总的严格要求下，齐筝的工作能力有了质的飞跃，她能在辛苦和压力中体会到进步的快乐。 然而最近她觉得沈总有点奇怪，尤其是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和过去不一样。齐筝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撞上几次后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空窗太久很容易看谁都像花。 她觉得很多之前并不熟的人突然对她有好感都是有可能的，唯独沈之冰不会。当初把她带回别墅时，沈之冰眼底的不屑齐筝看得很清楚，她也很了解沈总对连傲的执念。 哪怕现在沈总决定要摆脱过去，可是性向为直的沈总，怎么可能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这么想来，齐筝稍感安心，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很淡很淡。 蒋悠悠见她走神，推她：“你看，那个谢一澜又在看你了。” 齐筝顺着蒋悠悠暗示的方向望去，果然有道灼热又带着闪躲的视线。 齐筝心里有点不舒服，谢一澜却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见齐筝也在看她，便扬了嘴角准备走过来。齐筝皱眉，打算离开，又觉好像不太礼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不管是谁打来的，都替齐筝找了借口。她迅速拿出手机，往旁边更安静的角落走了两步。 谢一澜刚到，看见的就只有齐筝的背影。蒋悠悠憋笑跟她打了个招呼：“齐筝很受领导器重的，同学聚会都不忘处理工作。” 谢一澜听说齐筝在沈氏总部秘书室工作，她的领导岂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之冰？ 她等在那里没走，想要等齐筝接完电话和她聊上几句。 谁知齐筝挂了电话，却说要走了。 “领导有急事要找我，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蒋悠悠陪她出去，笑说：“你为了躲谢一澜，连你们沈总都搬出来了。” 齐筝无奈：“刚才那电话真是她打来的。” 作者有话说： 沈总（傲娇）：在梦里我特别攻，厉害极了 齐筝（不信）：大概也就只能在梦里了 作者（淡定）：沈总，梦跟现实是反的 沈总并腿，嘤…… 第63章 “我只是晚上比较馋。” 蒋悠悠跟着齐筝一起出来就不打算再回去了,今晚这个聚会真无聊。要是齐筝走了，她连个能好好聊天的人都没有。同寝室另外两个姐妹，一个在国外赶不回来,一个家里临时有事来不了,有点遗憾。 “你们沈总找你有急事吗？如果不是特别着急,能顺路捎我一程吗？” “你也这么早就走？” 蒋悠悠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无奈：“今晚真让人失望，说好是同学聚会,结果成了攀比大会要么就是勾搭会,真烦人！” 蒋悠悠最烦这些装腔作势或是乱七八糟的关系,一整晚她嘴角都快僵了。 齐筝笑笑不说话,她也烦,要不然不会一整晚都宁可待在安静角落。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盯上了她。 她跟蒋悠悠离开时只跟组织的人还有当时站在附近的几个人打了招呼，这时车就该快到了,身后突然有人喊着她的名字小跑过来。 齐筝跟蒋悠悠同时转身，见是林航,今晚他除了主动递了名片,还拉着齐筝聊了好一会儿。起初是说工作的事,后来话题逐渐扯到生活上,齐筝以肚子饿就遁了。 蒋悠悠暗笑：“还真是一直盯着你呢，走得这么低调都被缠上了。” 林航停在她们面前,有些紧张：“我听班长说，你们有事要先走？” 齐筝坦诚点了点头：“是,我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林航一听就知道是肯定挽留不住，不禁有些遗憾。但他是做销售的,哪怕才入职半年不到,就已经业绩斐然。提成收入让他腰包鼓鼓,自信也就跟着膨胀起来。 他把这遗憾放大数倍，脸上呈现的便是很夸张的不舍：“真可惜，本来还以为能借着这次聚会跟你们好好聊聊的。”说话时他还特地看了圈周围，关心道，“这个点不太好打车，要不我送你们吧？上个月谈成了一笔还不错的生意，提了新车。” 齐筝依旧淡笑，婉谢他的好意。 蒋悠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装作很好奇：“林航，这才毕业多久啊，你就买第二辆车了。这换新的程度可真快，快赶上你换女朋友的速度了。” 林航家里没什么钱，但他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学校里就哄得女孩子乐个不停，自然不缺女朋友。 刚毕业的时候，为了跑业务方便，也为了能撑起门面，他买了辆二手车。现在收入高了，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车给换成全新的。 林航有点尴尬，手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齐筝看了眼，是那什么马。 “车跟女朋友怎么能相提并论，我就是怕你们大晚上等车久了不安全。” 说完，他看着齐筝，像是对于她的同意胸有成竹。故作矜持一开始说不用了，到后来还不是都坐上豪车？林航对于家庭环境并不好的齐筝，自认有几分了解。 在学校的时候，他其实有注意过齐筝，但那时觉得这女生没什么资源，今后也帮不到他太多，心思动了一阵就自动转移了。再后来，偶尔听说她结识了富贵的朋友，林航忙着恋爱也没时间认真打听。 这次聚会前他也在群里听了不少关于齐筝的传闻，她怎么上位的林航不太在意，他只关注她现在跟着沈之冰做事。沈氏总部的人向来难打交道，他这样的新销售压根没机会接触到。 今晚他格外殷勤，想要拉近和齐筝的关系，没想到这人比在学校的时候还要淡漠。 “不用麻烦了，我有车来接，不耽误你参加聚会了。”齐筝客气地赶客，像是没有看穿他拿出车钥匙晃悠的目的。 林航又把车钥匙往手心外摆了摆，钥匙圈挂在手指上晃着：“别跟我客气，聚会什么时候都能聚，能为你们服务却是千载难逢。” 齐筝抿唇，视线移到他后方，她等的车就快要到了。今晚是同学聚会，齐筝特地没坐余叔的车，没想到真有人主动要送她。 蒋悠悠听齐筝说了，待会是有人来接，不是之前的专车。但跟着齐筝走肯定比坐林航的车要舒服自在，她便打趣说：“什么千载难逢，你别以为毕业了就能把学过的知识还给老师。你都没活千年，连一百岁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搞推销的就爱夸张。” 林航心里不爽，但面上仍旧笑嘻嘻，这工作让他本就够厚的脸皮又添了一层腻子。 齐筝看到那辆车在不远处停下，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 “我知道，我看见了。” “好的，我很快过来。” 挂了电话，齐筝知道再不明说，林航能耗在这里地老天荒。 “接我的车到了，谢谢你的好意，赶紧回去吧。” 林航顺着齐筝的视线转身，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车。车标耀眼，在夜里也没有半点失色。 迈巴赫啊……那的确没我什么马的事了，林航默默把车钥匙握进手心，不再露出。 蒋悠悠跟着齐筝走到车边。车窗摇下，美到不真实的脸出现在眼前，她瞬间就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 沈之冰比媒体拍的好看多了，美得能原地出道并且不占C位都说不过去。刚才还一个劲怼林航的蒋悠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傻愣愣站在齐筝旁边。 见沈之冰的视线望过来，齐筝解释说：“这是我大学室友蒋悠悠，想搭个便车回家，不知道沈总方不方便？” 沈之冰看了一眼蒋悠悠，年轻漂亮，青春可人的女孩正朝她点头微笑，眼里全然是备受震撼的欣赏。 她勾了一下唇角，不在意地说：“上车。” 蒋悠悠早就听说过沈之冰不好打交道，他哥也说过，有一次替一个客户跟沈氏谈合同，结果硬生生被沈总的要求弄得焦头烂额，原地冒烟。 可是她对齐筝还挺不错的，蒋悠悠很安分地坐在车里，也不敢过分打量。车内气氛有些沉闷，沈之冰不说话，齐筝也不说话，蒋悠悠只好低头看手机。 谢一澜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也走了，也不和她说一声。蒋悠悠啧了一声，心想这姑娘四年大学白读了，情商一点没长进。 等蒋悠悠下车，车里依旧沉寂。 车又开了一会儿，齐筝看了看身边的人，问：“沈总，你今晚真想去吃夜宵？” 沈之冰转过脸，坦然又平静：“当然。” 今晚沈之冰并没有应酬，下了班回到家又觉得一个人无聊，原本是想问问齐筝同学聚会结束没，想约她一起去吃宵夜。 没想到这人比平时积极数倍，一口答应，而且还说立即就走。沈之冰猜她大概是在聚会上遇到不开心的事想要早点解脱，于是将相约的时间提前。 “可你平时那么忙，今晚怎么会……” 沈之冰的指尖轻点在扶手上，这事她有点心虚。 放在平时，她肯定选择在家敷个面膜听个音乐，再不济就做个瑜伽。 她按照心理医生的建议，有意识把每天的时间空出一块用来放松。可是放松下来，她就会想起齐筝，还有那些隔三差五就来扰她的梦。 她甚至会突然想起齐筝身上的香味，觉得她股幽香隔着空气跟距离也能吸引她。既然无心做别的事，不如找个理由见见齐筝。 沈之冰在梦里肆意放纵，现实里她拘谨克制不少。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她知道，可是也跟她偶有所想脱不开干系。她还没有弄明白齐筝频繁入她梦境的原因，却已经控制不住身动，想要和她近一些。 吃不到，闻着也能解解馋。沈之冰没有意识到自己下一步想要怎样，只不过当齐筝坐到她身边时，她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过去工作太忙，对身体不好。”沈之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悠悠道，“以后我要劳逸结合，对自己的健康负责。” 齐筝一听也笑了：“沈总你能这么想真不错，有时候我都担心你一直工作，会撑不住。” 齐筝是真觉得沈之冰像工作机器，连轴转得飞起，好似永远不会累。 如果她没有见过沈总面色苍白吃了止疼药还要坚持工作，如果她没有见过沈总身体不适却要强撑应酬，身体都开始打颤却依旧挺直腰背用完美礼仪保持端庄，她大概就真信了沈之冰是机器人。 她也担心沈之冰因为感情受挫而用工作麻痹自己，甚至是自虐。 “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高兴？” “那当然啦，你能爱惜身体，关注自身健康，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沈总，我为你高兴。” 齐筝的笑从眼底生出，丝丝点点都代表着她的真诚。 她是真地为沈之冰回归正常而感到高兴。 齐筝笑着说话，唇一张一合，身体稍微微动，散发出更加明显的香气。沈之冰近距离看着她，喉咙连着动了几下。 她听着齐筝的话，喃喃道：“是得为我的健康认真考虑一下。” 心理医生提过，于欣妍也说过，就连她自己都心里清楚，憋太久对健康肯定有影响。 按照齐筝的建议，两人去了一家知名夜宵铺子，说是夜宵铺倒不如说是通宵营业的小店更准确。 “这家的豆浆油条很好吃的。”一下车齐筝就开始介绍，生怕沈之冰嫌弃环境转身走了。 今晚沈之冰换了休闲服，商界女强人的气场弱了不少，对于齐筝提议的地方也不反对，很爽快就同意了。 “看样子你是夜猫子。” 齐筝摇头：“我只是晚上比较馋。” 沈之冰脚步一顿，像是心里有什么秘密被人看穿似的。她抬眸扫了齐筝一眼，见她神色如常，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这才松了口气。 抿了一下唇，她跟着齐筝走进那家并不大的店面。现在还不到十点，并不是营业高峰，但店里依旧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还跟早上一样吗？” 沈之冰闻言，看着齐筝。 “也是甜豆浆，脆油条？” 这是沈之冰在别墅吃早餐时的习惯。 “可以尝试不一样的，你给个推荐。” 齐筝看着菜单：“这里东西不多，但味道都不错。要不来个咸烧饼试试？” 沈之冰点头同意。 这种烧饼过去是在路边卖的，尤其是冬夜里，大铁罐子内壁贴着，过一会儿再拿出来，热乎脆口格外香。 沈之冰自然很少吃，即便吃也是家里大厨专门做的。 “觉得怎么样？” 沈之冰咬了几口，点点头：“还不错。” 沈总说还不错，那就说明不算差，至少让她满意。 齐筝喝了半碗豆浆，心情更好了些：“我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来。” 沈之冰慢慢把烧饼吃完，她还是不太习惯边吃边说，跟周围几桌客人相比，她们算是吃得很斯文。 “你如果喜欢，可以告诉心姨，让厨房常做。” 齐筝想了想：“家里做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道不一样。” 她环顾四周，悟道：“缺了点烟火气。” 作者有话说： 今晚没有加更，因为作者可怜地去上班了23333 ps:不要在评论里说脏话或是频繁提car，会被随手举报（惨兮兮） 第64章 “你做这些，是想逃离我吧。” 沈之冰进来时就把这不大的店面看了个遍。她习惯到达一个新环境,就第一时间把潜在危险或者能确保安全离开的方位都掌握，这样才能安心停留。 听到齐筝的评价，她想起上次被带去夜市吃大排档,好像也说起了烟火气。这一次她把话题接了下去：“你觉得烟火气是什么？” 齐筝想说烟火气其实就是那股子炒锅气,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准确,然后她想说是吃饭时周围那股子热闹的人气，但好像也不够全面。几度思索,反而说不上来了。 沈之冰耐心等着她的解答,但眼底好像对此也有自己见解,只等齐筝说完后再进行讨论。 齐筝笑说：“我好像还真说不上来别的词汇,就烟火气最全面贴切。总之,就是一种感觉，具体是什么，我描述不出来。” 沈之冰抿了一口豆浆,随口说：“是真实，还有踏实。” 齐筝一怔,心底被触了一下。 “齐筝,我想,你说的烟火气应该是指能够在吃的环境还有过程中体会到一种生活的真实感,和食物带来的踏实与满足体验。” 齐筝缓缓点了一下头，沈之冰的这个说法像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去。之前抓不住的那抹感触,被这么一概括，算是看清晰了。 “齐筝,你平时有些太疏离了。” 嗯？疏离？ 齐筝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疑惑道：“沈总是指哪方面？” 沈之冰好像挺喜欢这家的豆浆,一开始只是小口小口抿着,现在已经喝去了不少。 “你只对工作投入专注。生活上,你在抗拒一切。” 齐筝沉思片刻，好像这么说也有点对，但这也不是原则性、问题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态度，不影响工作的话，应该没有强制统一标准，规定每个人必须活成什么样子。” “的确，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沈之冰看向齐筝，“可是你的疏离，是刻意的。” 这下，齐筝无法一笑了之了。她也没生气，倒是被勾起了兴趣，想要听一听沈总裁对她的看法。 见她感兴趣，沈之冰也不卖关子，直白道：“你跟你的家人、同学或是同事，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在你的生活里，没有他们。” 齐筝想说，那是肯定的，这些社会关系，大部分都是属于原主的。她顶着原主的身份，却没说必须要完全继承原主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但沈之冰不知道这些，齐筝只好用微笑来回应。 不想沈之冰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接续说：“齐筝，你在刻意回避建立亲密而真实的关系，你随时都想要逃离。” 齐筝心里咯噔，甚至是心跳加速。她没有被抓包点破后的心虚，而是一种恍然的讶异。 她的疏离淡漠是对曾经往事的看透与放下，但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使然？她潜意识里认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原主的，她不过是被迫承受，从没想要真正以真实的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生活。 她似乎一直是个旁观者，未曾让自己入过戏。 至于逃离，齐筝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回不到之前的世界了，便只能在最能让自己获得安全感的工作中奋力前进，生怕在自己尚未准备充分的情况下陷入被动。 这将是完全陌生的被动，是会令她感到无措甚至恐惧的被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齐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沈总的这话，垂眸仍在思考。对于沈之冰刚才的话，她并不想要完全反驳，而是陷入了一种对自我状态的审视。 或许，这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沈之冰见齐筝并无反应，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又道：“你做这些，是想逃离我吧。” 并非疑问，更像是肯定。 齐筝闻言抬眸，沈总的神色中竟有一丝不自觉的黯然。 齐筝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又看了看，果然是自己眼花，沈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情。 “我的确想要摆脱合同的束缚，之前也很想和你拉开距离。”直到现在，齐筝仍然无法认同原主签下的那份合约。 沈之冰的语气稍微急促起来：“那现在呢？” “现在我依然想要尽快解除合同，但好像也没之前那么想要和你保持很远的距离。” 沈之冰沉声：“很远的距离，到底是多远？” 齐筝张开双臂，两手都越过桌沿，隔空比划了个能拉几次拉面的距离，夸张道：“比这个再远一点的。” 果然，沈之冰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但她竟然没生气，齐筝有时觉得沈总的脾气其实并不像刚见面时那样不堪。为情所困的女人大多情绪不稳，现在的沈之冰看上去正常多了。 至少，她的魅力不再因为她的情绪和脾气而大打折扣。 齐筝见玩笑开得差不多了，正色道：“坦白说，跟在沈总身边让我学到了很多，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老板。” 沈之冰以为齐筝是故意安慰她：“你才刚毕业，我是你第一个老板，你之前还能遇到谁。” 齐筝知她不会懂那些，也不争辩，话题似乎又往工作上去了。 这顿宵夜吃的还算满意，沈之冰犹豫了一下，把齐筝送回别墅后自己回了云麓花苑。 之后齐筝发现大忙人沈总的时间不知从哪里挤出来的，一下子就变多了。周末里总有一天是有空的，而这空闲的日子大部分都是跟齐筝一起过的。 有时沈之冰会叫齐筝去健身，有时约她打球，齐筝也会建议去郊外骑行，两人之间的相处第一次在公司之外有了正常延续。 ** 齐筝看着自己账户里的余额，比之前又增加了不少，但距离目标还差挺多。今天她从云菲那里拿到了特别小组的选拔标准和流程，比之前公司正规的内部竞聘还严格。 没有笔试，三轮面试，难度可想而知。 齐筝为此准备了很久，但还是免不了感到紧张。 蒋悠悠从电话里听出了她的情绪，鼓励她：“你就放心吧，你现在那么厉害，工作表现又好，你们沈总早就知道你的实力了，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齐筝不敢掉以轻心：“能够进入备选名单的，个个都是业务精英。我是资历最浅的，哪敢这么想。” “既然是凭本事比拼，你管什么资历年纪，只要你有真本事，就肯定能行啊。” 齐筝被蒋悠悠的笃定逗乐了：“不考试的人永远比要考的人轻松乐观。” “我这是在给你鼓劲加油好不好！齐筝你怎么能不领情，难道我给你泼冷水你就高兴了？” 齐筝有时觉得蒋悠悠这连珠炮似的说话风格真让人顶不住，还是沈之冰那沉稳有度的节奏更好。 齐筝思绪刚飘远，就听蒋悠悠略带哀怨又有点愤慨：“齐筝你知道吗，那天同学聚会散场后，林航跟别人怎么说你？” 这事她前阵子就听说了，一直憋着没告诉齐筝。但今天下午又从群里听说了新的传闻，真是让她快气炸了。 “说我嫌贫爱富？”齐筝回忆了一下林航那晚故意显摆车钥匙，后来见到沈之冰的车标后又沉默不语的举动，很容易就猜到他的用意。 “何止啊！他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背地里说你进出都是豪车，凭你现在的能力和家底，根本就负担不起这样的开支。” 做销售的人嘴滑，林航没把话挑明，但他阴阳怪气挑了几处说，便很容易让人把之前齐筝靠睡上位的传闻联系起来。 齐筝即使再淡漠，也不会对这样的污蔑无动于衷：“林航为什么突然盯着我不放？” 如果说那晚沈之冰来接她被林航撞见是偶然，那之后他说齐筝上下班坐宾利还有专职司机的事，肯定不会是巧合。 “谁知道呢，但他这个人向来心思多，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为了追系花，蹲在人家宿舍楼下半个月。” 齐筝想的却是，林航在跟踪自己？ “你最近还是多注意些，要是他真骚扰你，你搜集了证据就告诉我哥。到时候我让他给你打个折扣，收费很便宜的。” 蒋悠悠不知道齐筝节俭的真正目的，她以为是要照顾家里。听说她那个赌鬼老爸回来了，今后齐筝的负担不小。 “谢谢。” 蒋悠悠挂电话前终于想起今晚的正事了：“啊啊啊！和你聊来聊去差点给忘了，水晶巷子要开演唱会了，你知道吗？” “谁？” “哎呀，水晶巷子！你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那个乐队，你说主唱牛、逼坏了的那个。” 噢噢噢，齐筝记起来了，原主的确很喜欢这个乐队。当时好几次想跟林沐云一起去看他们的表演，但因为林沐云工作忙总是没时间。 “我搞到两张票，下周末，一起去啊。” 齐筝本想拒绝，但又觉得蒋悠悠如此热情，她也有点被说动了。每周末都跟沈总一起消遣，齐筝在想要不要问一下沈总是否有兴趣一起，但又觉得她肯定不会喜欢。 沈之冰看上去比林沐云还成熟优雅，这种半地下乐队的演出，估计她是不会想去的。 “行，那天我请你吃饭，然后一起去看演出。” ** 沈之冰刚从心理诊所出来，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有些犹豫。这周末和齐筝去做点什么好呢？天气预报说本周末很大概率要下雨，户外的基本就先被排除了。 心理医生说，可以尝试不同项目，增加新鲜感的同时也有利挖掘自身潜力。总是在舒适区里重复，很难发现全面的自我。 沈之冰的视线落在近期的演出信息上，齐筝是年轻人，年轻人大多喜欢电影话剧或是演唱会这类的东西。 近期没什么特别想看的电影，很多大片都压着在等岁末档。 话剧还是演唱会呢？ 沈之冰给齐筝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的意见。 没想到齐筝听完后，却说：“不好意思沈总，这周末我同学约我去看演唱会了。” 同学？印象中齐筝跟同学的关系向来疏远，刚毕业是同学情最该频繁联络的阶段都不见她分出心思来理会，现在竟然要跟同学去看演出了？ 难道是上次同学聚会，跟同学的关系又好起来了？ 沈之冰没有勉强，依旧平静：“那祝玩得愉快。” 等她挂了电话，齐筝后知后觉听出几分沈总被拒绝后的意外，大概是没想到齐筝会有别的安排。 可是周末是她的自由时间，也没规定一定要陪谁过，齐筝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清楚，沈总怎么可能会不懂。 作者有话说： 一小时后应该有加更，到时可以刷新一下，爱你们 第65章 关于特别小组的选拔要求和相关流程,齐筝都是通过云菲了解的。沈之冰并没有就此为她开过小灶，之前偶尔还会问几句准备如何，到了临近面试的日子,连问都不问了。 换做别人大概会因此而发怵,齐筝刚好相反,对于沈总这样的冷处理觉得挺好的。她尽力准备，认真备战,也不必担心沈总的“格外关心”会让人误会她能走后门。 不是靠自己真本事争取到的东西,握在手里也不安心,说不定哪天突然就被收回去了。 齐筝有了上次内部竞聘的经验,这一次更加沉稳。上次面试时有些发挥得不好的地方她也特地加以练习调整,不愿意再犯相同的错误。 云菲也尽力给她指导，但这次是沈总亲自面试选拔，她不清楚具体会有些哪些考验。 “小齐,别太紧张。你对于沈总应该不陌生，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齐筝对于云菲的安慰回以一个微笑,但说实话她一点也不认为沈之冰会因为这份“熟悉”而对她区别对待。 按照沈总的风格,说不定还会更加严格。 齐筝深呼吸,把自己整理的“面试题库”又看了一遍。 这是她根据所了解到的岗位职责全面概括的。她把能想到的全都列出来了,后面又一直添添补补，真成了题库。 自从上次在夜宵店里跟沈之冰聊完烟火气,齐筝想着也该让自己慢慢融入这里的生活。除了工作，她还必须在这里生活,生活里不可能只有工作。 工作时的她是真实的，生活里的她如果一直没调整过来,迟早会成为割裂的两个人。 可是旁观久了,要想入局并不简单。好在齐筝知道剧情,倒也不会连第一步都不敢踏出。 蒋悠悠是个好人，性格直爽，为人坦诚，除了脾气火爆偶尔口不择言外没太大缺点，总体而言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原主当初因为林沐云的缘故，跟寝室里其他人都比较疏远，自然也就错过了和蒋悠悠深交的机会。 齐筝今晚很大方，让蒋悠悠随便挑餐厅。 “哇，你这是又发奖金了？” “平时的工资也请得起你，不用担心。” 蒋悠悠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一边打开餐厅优惠列表，从上往下滑动。 “我们也别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近选一家。别到时候吃饱了却赶不上开场，亏大了。” 据说水晶巷子的演出，开场比结尾更惊艳更刺激。很多人都是早早就到了，生怕错过第一个高光时刻。 齐筝见蒋悠悠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一家创意菜馆上，微笑点头表示她也喜欢。 “今晚肯定会很嗨的，我要吃得清淡点，免得待会蹦跶几下给我整吐了。” 齐筝看着蒋悠悠熟练地下载优惠券，又把网上推荐率最高的几道菜记录下来，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你们组里最近来了什么神奇的人物，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幽默了。” “我一直很幽默，是你不懂我的笑点。”蒋悠悠关上手机，又看齐筝一眼，“现在你懂不少了，进步很大。” 两人笑着朝选定的餐厅走，她们为了避免高峰排队，特地错开时间，五点刚过就去吃晚饭了。 “待会路过面包房的时候我要买两个小芳，待会肯定会饿的。” “怕吐的人是你，怕饿的也是你，你身体里是不是住了两个人？” 蒋悠悠不理她，坚定执行自己的计划：“这叫考虑周到。再说两个人格不也挺好，我觉得你也起码有两个。” 齐筝一愣，心想原来蒋悠悠也觉出她的状态。 今天沈之冰一条消息也没发给齐筝。公事方面自然不用说，习惯了前几周都是一起度过，发消息也很正常，今天突然断了联络，感觉有点怪。 蒋悠悠在吃牛油果鱼片，咬着勺子把牛油果酱舔干净，见齐筝不时看着桌上的手机，问：“你今天还有工作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一直盯着手机看？” 齐筝把手机往外面推了推：“有吗？我只是在看时间。” 再说，她没有一直看啊。 蒋悠悠继续吃果酱，齐筝则没有再看过手机。 水晶巷子今晚选了一个规模较大的酒吧，说是演唱会其实充其量就是个liveshow。但对于曾经只能在酒吧驻唱的他们，已是不小进步。 齐筝看着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人，心生感慨，如果今晚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大概也会和旁边的人一样，泪流满面。 只为见证真心喜欢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她被周围气氛带动，也开始期待。蒋悠悠拿出在门口处得到的手环，递给她：“戴吗？” 齐筝低头看到闪着的银光的手链，怔愣片刻。 蒋悠悠以为她自己不方便戴，又把手环拿回去，说：“来，我帮你戴。” 齐筝下意识伸手，又被那道银光灼了一下，立即换了另一只手。 蒋悠悠早就见过那条手链，对于齐筝的举动并不奇怪，以为她不想增加同一只手的负担。 “你那手链挺贵的，你别忘了定期去做保养。” 齐筝自己是不会去买这种明显被收智商税的奢侈品的，听到要定期保养，就想到了车。 有时的确挺麻烦，这手链比起车来，一点也不实用。 过了一阵，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然后几道光束在场中摇摆，将全场都扫了几遍。 这是惯常的热场方式，但今晚来的人格外兴奋，只那么几道简单光束就引爆了大家的热情。 有人已经开始吹哨，还有人开始欢呼了，齐筝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今晚注定是要嗨了，你看那些人，看上去都疯了。”蒋悠悠比齐筝亢奋些，但还不至于手舞足蹈。 开场不多话，一上来就是两首劲爆歌曲，一下子就把观众的情绪拉满。难怪说水晶巷子的演出不能错过开场，就连齐筝这种情绪平和派都跟着节奏踩点了。 ** 沈之冰本想在家休息，硬是被于欣妍拖了出来：“你约我的时候，我每次都有空，今天你说什么都要陪我。” 沈之冰看着这满场兴奋的人，她有点格格不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类音乐了？” “一直很喜欢啊。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你看我错过哪次音乐节了。” 不等沈之冰反应，于欣妍已经迅速在她手腕上套了个手环，还特地指着说：“别脱，脱了你就更缺乏和这里契合的元素了。” 演出越来越精彩，沈之冰平时不太关注这类乐队，但也不可否认今天的确是一次不该错过的表演。她从周围那些疯狂摇摆的身影中嗅到了青春和放纵的气息，年轻时的恣意对她来说，极为珍贵却短暂得让她不敢轻易回忆。 于欣妍拉着她往前挤了一段，距离舞台更近了。 “我听说待会还有特别环节。” 沈之冰对于这种活跃现场气氛的环节本能抗拒，她的欧气挺足，经常会在这种场合中招。 “说是会在现场随机选一个观众上去表演，要是能得到大家认可的话，水晶巷子的主唱就会专门为那人唱一首歌。” 沈之冰不解，让主唱唱歌很难吗？ 于欣妍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得意，靠近她大声说：“主唱很牛、逼的，不接受观众的指挥和挑选，从来都是你爱听不听。” 这么固执？沈之冰忍不住朝舞台上多看了一眼。披着长发的精瘦男子，旷野中带着几缕忧郁，倒是很符合搞乐队的气质。 这样风格的乐队是很难全面市场化的，毕竟满足客户才是市场化成功的关键。显然水晶巷子具备实力，却在风格上选择了坚持走自己的路，沈之冰对此表示理解，却没多少认同。 骨子里，她是一个商人。在她眼中，不能在市场中盈利的商品，是没有潜力的。 等沈之冰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要挑人的环节，她们四周都站满了人。此时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反而更容易引起全场关注，毕竟场地有限，就那么些人。 于欣妍比刚才还兴奋，她就喜欢看这种热闹，摇晃着沈之冰的手说：“待会要是真选中你，你就上去表演-一段舞蹈。别说什么主唱为你唱歌了，散场后跟在你车后跑步都有可能。” 追着沈之冰的车尾灯跑，也不是没发生过。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有疯狂追求者这么干过。 自然没跑多远就被沈之冰的保镖架走了，到现在竟然还被于欣妍翻出来当笑话说。 “别太得意。你前阵子不是还说自己结束水逆，开始走运了，说不定幸运的那个是你。” 沈之冰的话淡淡的，却让于欣妍指尖一凉。 急促的音乐停止，光束没有落在她们这一侧。于欣妍嘴上说着好可惜，心里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们如今这年纪，大概真过了能坦然上台表演的阶段了。 尤其是沈之冰，顶着沈氏副总裁的名头被人曝光的话，沈家给的压力不会小。之前她就想好了，要是真“走运”选到她们了，她会替沈之冰上台的。 所有的视线都转向了光束定格的方向，不知是什么原因，迟迟不见人上台，引起一片小小的骚动。 主持人走过去，在和对方交流，偶尔从话筒里传出只言片语，大概是对方没有准备，不太乐意上台。 于欣妍踮脚想要看清楚那边情况，只看到黑压压一片脑袋。 “沈总你也太淡定了，就不好奇是谁被选中了。” 沈之冰正在拆手环，她觉得有点痒，大概是太过劣质，细嫩皮肤摩擦后有点过敏？ “待会到了台上不就知道了，不急在一时。” “谈生意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悠闲？” 于欣妍可没忘记每次要赶项目的时候，来自总裁办的催促，生怕耽搁半秒钟就要错亿似的。 “生意和消遣，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知主持人用什么说动了对方，那名“幸运观众”终于跟着他走上了舞台。光束追着他们的身影一路从台下绕回台上，于欣妍和沈之冰同时望了过去。 于欣妍怔愣，转头问旁边的人：“是我眼花还是长得像，我怎么觉得这人那么像齐筝？” 沈之冰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悠悠回应：“是她。” 于欣妍依然有点惊讶，连连感叹：“海城这么大，舞台这么小，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说完她顿了顿，给了个总结：“但真也太巧了吧！” 沈之冰朝刚才舞台下齐筝站的方向望去，看热闹的人基本都回到原位，这下她能看清那边了。 那个女生她有点印象，应该是齐筝的室友，叫蒋悠悠。 作者有话说： 明晚或者后天晚上大家尽量准时来看更新（我不知道具体会是哪一章，但我觉得剧情发展差不多到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66章 “别再说这么无聊的事情，更不要随便碰我！” 齐筝和台下那些期待她表演的人相比,安静得有些夸张，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到周遭热烈气氛的感染。只有沈之冰从她和乐队的沟通中看出细微变化。 和齐筝相处的这几个月，沈之冰对她有了大致了解,齐筝除了对于工作是积极主动的,其他方面基本都是被动状态。她很少会明确表示想要什么,又或是渴望什么，好似对一切都是淡淡的。 就连拒绝曾经让她挠心挠肺,想得失眠落泪,又恨得咬牙切齿的林沐云,齐筝都是一副淡然无视的样子。 沈之冰看着侧身站着与乐队进行细节沟通的齐筝,忽然心生期待,下意识扶了下手环。 齐筝握着话筒转身，对着舞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惯常的淡然中多了一份腼腆,还有紧张。 “我为大家唱首成全吧，希望你们会喜欢。” 话不多,齐筝回头示意,伴奏缓缓响起。 跟之前满场声嘶力竭的摇滚风相比,成全这首歌明显要慢了许多。但没人表示不满,而是随着灯光一同安静下来。 刚刚还嗨爆了的现场，一下子就安静得只剩舞台上的人们。齐筝微眯着眼,酝酿情绪。 这首歌是她曾经很喜欢的，也是经常唱的。她以前觉得这首歌应该哭着唱,后来真正经历了歌词中所说的那些，才发现原来哭着哭着,最后是会笑的。 她在数次演唱中,学会了释然与放下。 今天,她同样选择了自己熟悉的歌曲。当前奏响起，与歌曲相衬的情绪逐渐形成，齐筝握紧了话筒。 这是一首当年传唱度不错的歌，知名女歌手和后来的男歌手都唱过。两种风格，齐筝都挺喜欢。 她的气息沉稳而绵长，将在爱情中最后看开选择坦然退出的洒脱诠释得恰到好处。 当她唱到：【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时，低沉的音色把心酸和自嘲不着痕迹诉说，娓娓道来的爱情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成空。 齐筝在台上沉浸唱着，她大多时候都是半闭着眼，没有跟台下的观众互动，但她的歌声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心。她真实诚挚，情绪饱满地把这首歌唱到别人的心尖，像是在说她自己的故事，又像是勾动了别人的心弦。 当她用尽全力唱出：【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她的嘴角微微颤动，没有半点颓然，而是真正的洒脱。 演唱在最后那句被拖长的【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中结束，齐筝全程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站在舞台中央安静得像个讲故事的人。 沈之冰却觉得今晚的齐筝跟平时不一样了，她明显更加真实，像是注入了灵魂，不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手环依然弄得她痒痒的，可是刚才她也跟着旁边的人自觉挥舞，直到现在也忘了摘。 于欣妍盯着舞台目不转睛，直到齐筝弯身鞠躬下了台，她还有些恋恋不舍：“真没想到你的秘书室里藏着这么个宝藏啊，今年的年会云菲不用发愁了。” 沈之冰很快给她泼了盆凉水：“你想多了。” “这么个人才你还打算藏着掖着啊？齐筝今年算新人，新人本来就该多表演，何况她还唱的那么好，你干嘛不让她去。” 沈之冰抱臂看着已经没有齐筝的舞台，脑子里依然是她刚才唱歌时的样子。齐筝对这首歌肯定不是随便唱唱那么简单，她并不愿意把这样真实而投入的齐筝摆到公司年会上去。 “她的表演不适合年会。” 于欣妍听出点其他意味，意味深长笑了两声：“没想到我们的沈总裁竟然还会考虑这些，看来你对这个小秘照顾有加。” 沈之冰侧眼看她：“我的秘书室里，你盯着一个还不够，打算继续增加目标？” 于欣妍收敛笑意，变得很是正经又认真：“才没有，你可别乱说。我对云秘书那是真心不变，你别瞎说免得她误会我。” 沈之冰知道于欣妍对云菲有意思，从国外回来进入沈氏工作也有这个原因。她不鼓励但也不会完全禁止，前提是不能影响工作。 沈之冰不再说话，她又往蒋悠悠站的方向看过去，齐筝下台后跟她说了几句话就不见了。 她考虑是否要去看看齐筝，猜到她大概是要找个地方平复情绪，这种时候是最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从前她在应酬的场合见到连傲，两个人明明是彼此牵挂，却要装作不熟，更要当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说着虚伪疏离的话。 那时候，沈之冰偶尔也会想逃离，找一块宁静又私密的空间，让自己难以抑制的情绪可以安心释放。 她止住了要去找齐筝的念头，她也相信齐筝很快就会回来。这个人的通透有时连自己都比不上，沈之冰想到这个不禁露出笑意。 齐筝的演唱结束后，如雷的掌声延迟数秒才响起，但久久不退。有人喊着让她再唱一首，齐筝却笑着摇摇头，表示今晚只有这一首。 她有的时候是很固执的，哪怕观众再热情，事先说好了一首就是一首，齐筝并未因此而改变决定。 主唱一开始的时候退到了舞台边缘，靠在那里想要借此休息调整一下。等齐筝唱到后半段的时候，他已经在为她伴奏了。 自然，结束后他主动问齐筝：“按照今晚的约定，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唱一首歌。” 台下离得近的观众趁机起哄，说要让主唱来一首平时没有唱过的风格，连爱情买卖都有人提议。 齐筝抿嘴笑着想了想，说：“为我就不必了，还是为今晚的所有人唱一首吧。” 主唱露出欣赏的眼神：“请点歌。” 齐筝看了眼台下满脸期待的人，轻声说：“明天会更好。” 主唱的脸僵了一下，乐队其他几个人也已经凑过来，一听这名字还反应了一会儿。 这歌，他们当时是会的，只是跟他们的风格差别很大，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在大家面前演唱。 齐筝忍笑：“我开个玩笑，不勉强。你可以唱任何一首你想唱的歌。” 主唱摇了摇头：“既然是我之前答应过的，你又确实做到了，我当然要践诺。” 在齐筝下台后不久，舞台上就响起了慢摇版的前奏。齐筝慢步离开，背对着舞台越走越走。主唱的轻声吟唱却声声入耳，她确信：明天的确会更好。 ** 齐筝洗了个冷水脸，镜子里的她，陌生又熟悉。今晚她也没想到会唱这首歌，但唱完后才发现很爽。她把过去熟悉的情绪带到了这里，好像跟这个世界有了紧密且真实的联系，她不再仅仅是旁观和小心翼翼活着了。 脸上的水痕被擦干，齐筝理了理额前垂落的发，确保自己看上去状态不错才离开。没想到刚走出洗手间没几步，面前就站了位老熟人。 确切说，是挺久没见的熟人。 林沐云听说水晶巷子有演出，让简安妮托关系弄了几张内部票。她过去就常听齐筝说想去看，但那时候她工作忙而且也看不上这种不入流的乐队，自然没答应。 这次她本想约齐筝一起，但齐筝连电话都不怎么接，林沐云不想再碰钉子，便只得作罢。她原本打算来转转，看看让齐筝如此喜欢的水晶巷子究竟怎么样，没想到一开场就被震撼吸引。 听到后来，林沐云自己也不舍得走了，心里有点后悔。当初如果早点陪齐筝来，也许她们的共同爱好又会多一个。 直到齐筝上台，林沐云的思绪才被拉回来。可是听完齐筝唱歌，她就更后悔了。 她唱着成全，笑着说放手，洒脱恣意，好似对过去全然不在乎了。她歌声里的情绪让林沐云心都颤了，那一刻的齐筝让她心动得想要不顾一切回头。 不想让齐筝成全她，也不想成全齐筝的下个夏天。林沐云站在走廊上等齐筝，想要清楚明白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齐筝停住脚步，林沐云抬眸就朝她笑，这笑容里少了过去的虚假跟刻意，倒是多了点哀伤与紧张。 “小筝，我在等你。” “有事吗？” 林沐云走到她面前，满目爱恋，几乎想要把她吃了。 齐筝不喜这样的眼神，皱眉想要绕开，被她一把拉住。 “我知道你今晚那歌是唱给我们的过去的，我听了以后很难过，也很痛恨当时的自己。” 林沐云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逃避是错的，是不负责任的，但今晚她被齐筝歌声里的哀伤触动，又因齐筝歌声里的释然而紧张。 她是真慌了，是不是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往日情分在齐筝那里，除了一句成全，连个特殊回忆都不算了。 齐筝之前因着原主的缘故，对林沐云都是彻底拒绝，并不给她靠近的机会。谁知今晚这人竟然搞偷袭，没等她开口，林沐云就双手捧着她的脸。 香气靠近，刺得齐筝很不舒服。她用力挣脱，那个唇印最终落在她脸颊。 齐筝这次不再顾及原主，而是真正凭自己的心意生了厌恶。 她将林沐云推开，厉声道：“别再说这么无聊的事情，更不要随便碰我！” 她抬手用力擦刚才被亲的地方，唇印糊了，柔嫩的脸颊却红了一片。 林沐云咬唇，想要开口再说什么，却被齐筝身上的气场震慑，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坚决和冷硬。 过去没有，之前的几次见面也没有。但今晚，她能明显感受到齐筝更陌生了。 齐筝从她身边经过，完全没有看她，脚步也没有半点留恋。 林沐云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她说：“今晚的歌，与你无关。” 齐筝微微抬头，她成全的是过去的自己，是真实的那个她，和原主的故事没有半点关系。 作者有话说： 文中提到的歌曲，是来自于林宥嘉版本的《成全》 下一章，等我五分钟 第67章 评论3000+加更 齐筝从那天后有点变了,在公司里她和过去一样，专注认真。但在家里，她开始变得积极主动起来,心姨跟余叔都明显感觉到了。 之前心姨对齐筝的印象就很不错,私心里也希望她能跟沈之冰好好相处,但还是觉得齐小姐淡了些。 齐筝的淡，在于她总是为自己裹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无痕地把自己跟周围环境做了隔离。心姨觉得明明她们同住一个屋檐,齐小姐的距离感一直没消除。 这些日子,沈之冰来别墅的频率慢慢又回到之前,她经常比齐筝晚半个小时到家,然后一起吃晚餐。饭后大多是讨论工作或是聊聊时事，沈之冰有时竟然还会跟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们都喜欢看纪实片，环球探险或是考古挖掘都不错,齐筝越来越放松，敏感度也大大提升。 例如沈之冰经常会不经意看她,有时还会趁她不注意多看几眼,有时沈总会靠她很近说话,她身上散发的热量跟香气弄得齐筝有些局促。 齐筝判断不出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沈之冰故意这么做,联系到沈总一贯的冷傲，齐筝更倾向于自己有了杂念。 抛开她们一开始时的畸形关系,沈之冰的确长在了齐筝的审美点上。她的美干脆利落没有缺陷，就是大写加粗的好看。 她侧脸的线条平滑流畅,眼睛明亮，眼神有内涵,并不是肤浅的五官姣好。沈之冰的美是立体的,无论是脸还是身材,再配上那气质和阅历，和她那数不清多少个零的身家。 齐筝想着想着就笑了，沈之冰这样的人，天生就不缺追求者。过去她执着连傲才会看不见周围其他人，现在她清醒过来，自然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她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最后归结于自己跟大美女接触太多，忍不住也希望沈之冰能有个好归宿。头脑正常，眼睛不再瞎的沈总其实挺不错的，齐筝很高兴看着她一点一点好起来。 沈之冰是真地在变好，齐筝能从平时的相处中感受到。因为她自己就是从失恋的泥潭中挣扎出来，所以很容易就分辨得出沈之冰是真解脱还是假清醒。 ** 云菲今天下午给了齐筝两个小时的假：“明天面试，加油。” 齐筝不太想走：“云秘书，前两轮面试你都没这样，这次也不用搞特殊待遇吧。” “明天面试后当场就会宣布结果，我希望你能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当然，我对你入选很有信心，但我希望你的准备可以更充分。” 齐筝心里挺感动，最近工作不算清闲，临近年底各个分公司的数据都需要加以汇总分析。总部各个业务部门也都爱把好看的数据堆在前面，大多报喜不报忧。 前两次面试的难度就不低，好在齐筝前期准备充分，并没有难倒她，可是也让她见识到了竞争对手们的厉害。这些大多都是从各个部门抽出来的业务能手，虽然普遍年轻，但未来潜力都很大。 没有一个人可以轻视，而且最终结果要等三轮面试全部结束后才会宣布，前两轮没有淘汰任何一个人。 开局有几个人，现在仍然有几个人，压力完全落在每个候选人的身上。 “好了，我是你领导，我说你可以回去就可以回去，珍惜这次面试。” 在云菲的温柔劝说下，齐筝心思动了，背包走人。 沈之冰开完会回来，见到已经空了的座位，随口问云菲：“她已经回去了？” 云菲点头：“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提前让她回去准备了。” 沈之冰没有透露过半点关于面试的内容，但终究是有了点私心。她看得出齐筝是用了很大心思准备这次选拔的，也从她前两轮的面试中看出她的进步。 但在上一轮面试的最后阶段，齐筝有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对于领导团队方面比较陌生。 这的确是为难齐筝，她一个刚毕业不到半年的新员工，要考核她的领导力的确是不太公平。但组建这个小组就是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内形成和二叔对抗的力量，每一个被选中的人，当然是要做人所不能。 沈之冰自然希望齐筝能入选，所以她想给她多一点时间准备。她相信以齐筝的悟性和聪明，应该知道怎么查漏补缺。 但面试的难度，并不会因为她想选齐筝而有所改变。 齐筝没有让沈之冰失望，第三轮面试，她的表现非常出色，甚至比前两次还要出色。依旧有属于领导力的考核，这一次齐筝准备充分，也坦诚表示自己缺乏实际经验，只能谈谈理论方面的见解。 面试的人不止沈之冰一个，还有她所倚重的相关部门负责人，当然包括于欣妍。 这位于总监来秘书室的频率跟其他同级别的领导比起来算比较高的，而且每次看齐筝的眼神和别人不同，后来被云菲提醒才有所收敛。 齐筝穿着深蓝色的修身小西装，站在大屏幕前说着自己对于数据分析的理解和数据在商业谈判中的实际运用。然后她还罗列了几个真实案例，都是沈氏过去的交易。 于欣妍贴在沈之冰耳边低声说：“数据充足，看样子是花了大功夫了。” 沈之冰目不转睛，只是唇角微动：“想要被选中，这是必须的。” 她对于齐筝这次的表现，很满意。 短暂的讨论后，于欣妍代替沈之冰宣布了入选名单。令齐筝感到意外的是，被淘汰的其实少之又少。这时她才恍然醒悟，沈总其实早就挑好人了。 所谓三轮面试，无非就是再次验证是否符合岗位需要，亏她先前还以为是十里挑一的那种。 她如愿进入特别小组，也如愿得到了她所擅长的分析岗。但沈之冰告诉她，不久之后会有新的人员加入，到时她要开始管理团队。 “秘书室的工作不用担心，我已经交代过云菲，会从人力那边借调人手来帮你。” 齐筝觉得沈总真挺不错的，考虑也周到。大概是自己本身就是做事的人，知道马儿要吃草才能跑得好。她又想起蒋悠悠吐槽被经理无限压榨的事，说自己如果是花生也已经到了榨不出油的地步了。 如果到时要加人，不知道蒋悠悠是否有机会。齐筝把这事默默记在心里，等待合适的机会。 ** 永丰的幕后老板从美国飞来，约沈之冰再次见面，地点在香港。这次他很明确地说是想要谈谈具体的合作，上次沈氏给的方案他觉得可以考虑，但具体细节还要再商量。 这些资产的打包价格并不低，良莠不齐，沈之冰当然想谈个好价格让性价比达到最高。 她依然是带了云菲和齐筝，这次还多了于欣妍。上一次因为生病没能跟永丰大老板见面，齐筝其实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这次她想着千万不能再出状况，竟是默默准备了感冒茶。 海城的冬天是湿冷的，而香港的冬季则要暖得多。下了飞机齐筝还不敢轻易把外套脱掉，被于欣妍笑说真保守。 “于总监，这和保守没有关系，我这叫谨慎。” “小齐，你放松一点，从出发到现在，最紧张的就是你。” 齐筝的紧张表现在她对此格外重视，所有细节都尽量考虑到，未免显得有点啰嗦。 沈之冰没有理会她们的辩论，低声交代着云菲相关事宜。 隔天她们跟对方第一次见面，谈得还算顺利，双方对合作都表示了极大诚意和期望，但在价格方面分歧比较大。 于欣妍和云菲去香港分公司拿相关资料，沈之冰和齐筝先回酒店。见面地点距离酒店不远，她们并未坐车，而是选择步行。 齐筝边走边跟沈之冰讨论刚才面谈时的几处要点：“我觉得可以从那几处不良资产做突破口，毕竟那是拖后腿的，单独卖是肯定卖不出去了。” 沈之冰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听乐总提过，这位大老板的脾气有点古怪，不喜欢别人说他的东西不好。 迎面有疾风吹来，齐筝还来不及看清，就被人撞了满怀。低头一看，是外卖洒在自己身上了。 对方一个劲道歉，说赶时间没看路，赔了点钱就开始卖可怜。沈之冰因为去扶齐筝，衣服也遭了秧，面积比齐筝的小一些。 懒得纠缠，她们选择迅速回酒店洗澡换衣服。齐筝洗完澡后没有再穿职业套装，而是选了件相对宽松的休闲衬衫到沈之冰房间等她。 沈之冰衣服上没多少污渍可是发梢却脏了，她特地洗了头，吹到半干才走出来。 她随手选了件白色衬衫，也是休闲款，把她优美的曲线全数隐藏起来。可当她侧身擦头发时那轻轻摇曳的身姿，让齐筝的呼吸有点乱。 她们讨论了很久，齐筝有点困了，靠在沙发上眯眼休息。沈之冰把最后一页看完，转过头就看到已经歪了头睡着的人。 今天下午，她已经被齐筝的衬衫弄得心乱很久。自从那天听她唱歌后，成全便被下载到了手机里。沈之冰时常想起那天在舞台上的齐筝，那个像被瞬间注入灵魂的齐筝，撩得她心有点痒。 她又像之前那样靠近，吻那张令她心醉的唇。 可刚贴上没多久，那唇的主人就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距离极近，近到眼睫毛都快要连在一起。 齐筝之前隐隐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真是沈之冰在吻她。 沈之冰趁着她工作休息的间隙，又偷偷亲过她几次，但时间很短，仿佛只为了解馋。可齐筝醒来后摸着唇，越发觉得那并非自己在做梦。 梦里的感觉，不会这么真实，还带着相同的温度和香气。 齐筝定定看着她，沈之冰却没有逃离，依然贴着她的唇。 她见齐筝没有推开她，心念一动，加大了力道，往前一压，除了唇，整个人也几乎贴了过去。 齐筝的呼吸明显乱了起来，柔软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逐渐升温。她知道应该要推开沈之冰，可是唇间的触感让她跟着沉醉。 沈总的吻技依旧不怎么好，但比起在山顶的时候要温柔得多，也尊重得多。她小心翼翼地贴近，一寸一寸舔舐，将她整个唇都润泽才敢慢慢往里探进。 齐筝往旁边侧了一下，暗哑着嗓子问：“沈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沈之冰回答得很干脆，她浅笑着衔住齐筝的下唇，稍稍拉开点缝隙：“那你呢，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体验？” 齐筝垂在沙发上的手慢慢抬起，搂住那柔软的腰肢，贴近沈之冰：“沈总的吻技不怎么好。” 说罢，她反客为主，把那调皮的小东西顶了回去，然后循着沈之冰刚才作怪的路径折返，对她做了相同的事。 作者有话说： orz我有罪，果然要到明晚，所以最近有空就准点来瞅瞅吧，也许隔三差五什么的就有点突破 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68章 “吃糖水都能觉得舒服，小齐你可真容易满足。” 沈之冰被齐筝连着惊了两回,先是被她醒来弄得进退两难，现在又被她的唇掌控到越来越无力。可这有所回应，彼此互动的亲吻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偷吻都要真实,也更刺激。 沈之冰只在最初被齐筝夺走主导权时轻哼了一声,之后便慢慢随着她的节奏,和她共同在唇间起舞。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逃我便勾,来来回回间两人逐渐熟悉了对方内里的温度。 这种感觉比梦里更令人沉醉,也更让人流连。齐筝的手在她腰间,紧紧揽着,没有给她一丝遁逃的空间和机会。沈之冰本就是靠在她身上，可是这个姿势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她的细腰韧性再好,也会觉得吃力和累。 察觉到她想要调整位置，齐筝稍微放缓了节奏,刚要退开便又被沈之冰衔了回去。索性跨出了长腿,这样两人的贴合度又近了一步。齐筝的呼吸因为新的热源而变得更加急促,心底的感觉算是被彻底引了出来。 在亲吻这事上,两人多少算是有经验，技术水平即便有差距也只因为练习次数跟对象不同罢了。但若想要进行下去,则是考验天赋和领悟能力的时刻。沈之冰几度摸索都只是在齐筝瘦削却让人爱不释手的背上滑动，隔着她薄而丝滑的衬衫,手感越来越接近梦里的体验。 齐筝也有些乱，亲吻之初的冲动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来自更深层的悸动。她被感受到的温暖跟柔软气息吸引,由着自己所想一再品尝。 这是她喜欢的感觉,是她喜欢的味道，就连那触感，都是让她不禁从心底生出赞叹的独特。往日总是引导她的沈总此时已经放弃挣扎，除了紧紧抱住她，与她配合，为她回应，再无锋利。 可是齐筝的热情四处游走，有点杂乱无章，带着她的急切和莽撞。她的唇被沈之冰轻咬又含住，来回轻扯乐此不疲，齐筝的脑中却突然跳出一句话：前路漫漫，何处是终点…… 齐筝作为一个曾经谈过深刻恋爱的人，自然知道最终的目的地会是哪里。可当初她们是异地恋，又因为想要在能给予对方保障后才真正突破那一步，阴差阳错拖到最后，反倒成了空守多年，便宜他人。 齐筝最初也气过，后来想通了又觉庆幸，再之后时间久了对这种事也淡了。她的心都静如水了，身体更是沉寂得可怕。 然而此时，她不否认被沈之冰吸引，这是一种本能，因为身体并未发出抗拒的信号。这和面对林沐云的时候是不同的，至今她仍反感在酒吧的那次突袭。 沈之冰比她更享受这种互动，她几乎是不倦不停在体会，和齐筝一起将四周温度推升到新的高度。热，很热，想要挣脱一切让彼此更接近，齐筝的手落在沈之冰的白色衬衫上，今晚沈总的这件衣服已经吸引她注意好几次了。 沈之冰下意识耸动腰身，像是抗拒又像是配合，带出一阵芬芳。齐筝很喜欢她的沐浴香氛，和她自己钟爱的香水品牌是一个系列。 她竟然不知道沈总也喜欢TF，总觉得她会喜欢更加柔美些的牌子。意乱情迷间，一切都随心所动，齐筝几乎没有时间去细想前因后果，只是被眼前美景迷花了眼。 大多凡人，在面对如此美景时基本都是抵不住诱惑的。然而齐筝却不知道，她带给沈之冰的诱惑更大。 她的头被沈之冰紧紧抱住，几乎想让她自己怀中窒息。香气和热量让人难以呼吸，齐筝大口喘息却因着本能想要尝尝近在嘴边的美味。 吻得很是深刻，齐筝停了片刻，尔后便无声笑了。 其实这个吻来得突然，回应得更突然，一切皆因随心而为。她们都没有做好完全和对方互动的准备，又并非彼此熟络，只不过是瞬间从了心意，任由本意主导，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齐筝先把这个吻终止，轻轻喘着气。她的呼吸没有规律，直直吹到沈之冰的心间，惹得她又是一阵凌乱。 她们渐渐冷静下来，热情和周围的温度一起降下来。拥吻过后，便要考虑如何面对的问题了。 齐筝仍被沈之冰紧紧抱着，她的手也还环在沈之冰的腰间。但此时，她们都沉默不语，像是在等对方先开口。 齐筝并不确定沈总是何时对她有想法的，又为何要偷亲她。但她对自己今天的举动很清楚，那就是本能吸引。她的确因为沈之冰的邀请而心有所动，她在刚才的亲密中，很舒服。 毕竟她们从没有过这样长时间相拥，哪怕有过唇齿接触也充满了火药气味。像刚才那样从惊讶到柔情也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连带着顺从心意做了JJ向来不允许仔细描述的事情。 可是，沈总到底是怎样的想法？齐筝想开口问问她，又觉不合适。虽说是沈之冰先亲她的，可到后来分明是她占的便宜更多。 齐筝这一酝酿，就耽误了点时间。沈之冰一直没开口，她想的却并非齐筝的感受，而是她自己的体验。 的确比在梦里舒服得多，手感和触感都让她就心满意足，即便有些地方仍在微弱呼唤着不满足，却已是比过去要舒坦。 她就像是刚去了一家餐厅品尝过绝佳美味，并且有了想要经常重温的打算。只是这话要怎么说，还得斟酌。 但她还是犹豫，这样的冲动对她来说是陌生且令人担忧的，她知道人到了一定年纪的确是会有不同需求，可是面对齐筝时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求，令她有些不安。 这样下去，会不会变得不可控制？沈之冰最怕的就是情感失控，这么多年哪怕心里情意再深，和连傲交往时她也保持着应有的谨慎。 没想到现在，她竟轻易让心里那个真实的自己跳出来，成为主导。然而她也没想好该如何对齐筝说，才能让一切变得合理且不是最后一次。 房间的沉寂被门铃声打破，沈之冰忽然想起她之前给云菲发过消息，让她晚上把分公司的资料送过来。 她迅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衬衫扣好捋平，又随手把长发挽起，这样便少了几分凌乱。很快，沈之冰就把自己整理完毕，顺手还把沙发上的靠垫摆放整齐。 齐筝还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就听见沈之冰已然恢复平静的语调：“刚才的事，我们晚点再谈。” 言下之意，沈总眼前最在意的，仍是工作。 齐筝心里松了口气，如果真要今晚就谈个所以然来，她的确有压力。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清楚，贸然要她表态，这让她为难。 门外除了云菲，还有于欣妍。沈之冰脸颊的红晕只有些许残余，却被于总监眼尖发现。 她拎着刚买回来的糖水，跟在云菲身后走进房间，揶揄道：“沈总你晚上在房里做运动啊，连去健身房的时间都省了。” 沈之冰并没理她，从容无异地将云菲交给她的文件接过去。齐筝站在沙发旁，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正好你也在，一起吃点宵夜。这家甜品很有名的，吃完了保证你们嘴里甜丝丝的。” 嘴里甜？齐筝下意识舔了舔唇，直到现在她嘴里还是挺甜的。她朝沈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只见到沈之冰已经在认真翻开云菲带来的文件了。 齐筝自觉好笑，收敛了思绪，也恢复到平时的状态，帮着于欣妍去摆甜品。沈之冰的视线从文件中抬起，看着齐筝的背影若有所思。 云菲大致把今天去分公司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我还听说，庄老板不久前来过香港，还去了趟澳门。不过逗留时间都不长，可我觉得这事不太寻常。” 庄老板就是永丰的幕后大老板，人其实年纪不算大，如何起家的至今成谜，他本人更是甚少在人前露脸。但他拥有的财富是真实而丰饶的，沈之冰没有跟他做朋友的兴趣，却对他手里那些产业很有想法。 “尽快查清楚他上次在港澳都见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要在我们正式谈判之前就弄明白。” 云菲想了想，建议道：“香港这边我会让分公司的人去办，但澳门那边，恐怕要让艾力出手了。” 沈氏产业链中，唯独对□□娱乐行业没有介入。据说是因为沈老爷子痛恨赌博，所以明令禁止家族成员涉足。 所以沈氏资本雄厚，却跟这个行业分割得清清楚楚，半点弯弯绕绕的关系都没有。 沈之冰考虑了一下，同意了：“让艾力谨慎一点，不要被察觉。澳门那边不是我们的地盘，真出了状况，会比较麻烦。” 于欣妍叫她们过去，沈之冰落座的时候发现齐筝竟然坐到她对面去了。她怔了一下，并未说什么，桌上就剩于总监噼里啪啦活跃气氛。 沈之冰忍耐了五分钟，终于开口：“于总监是不是想要换个新的部门，例如公关部或是对外事物联络处？” 于欣妍的话头一下子就停了，嘴角抽了抽，忿然拒绝。 公关部那简直吃力不讨好，对外联络处今年年初刚成立，也是个苦差事，她堂堂采购部副总监，怎么能因为吃糖水的时候话多被赶去火坑？ 齐筝一直默不作声，云菲以为她又是水土不服。虽然香港跟美国比起来要和海城接近得多，但见她当时准备了不少药品就知齐筝心理压力挺大。 “小齐，你不舒服吗？” 齐筝见其他人都在看她，赶紧摇头：“没有，我很舒服。” 这个回答好像有点…… 于欣妍噗嗤笑出声，意味深长地说：“吃糖水都能觉得舒服，小齐你可真容易满足。” 接着她又朝沈之冰看了眼，假装不经意道：“我们沈总可是喜欢有野心的人，不容易满足保持进步才是她所钟意的。” 沈之冰抬眸看了她一眼，于欣妍立即做了个捂嘴动作：“我什么都没说。” 吃完后云菲她们本打算继续留下来讨论，被沈之冰赶了回去。 “这些资料我晚上先看，有问题明天和你们讨论。” 齐筝默默把沙发旁茶几上的资料整理好带走，只说了一声沈总晚安就走了。于欣妍跟着走到云菲房门口，看着她刷卡。 “于总监，你的房间在旁边，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没有啊，时间还早，我想和你聊聊。” 云菲停下开门的动作，无语道：“聊什么？” “不觉得今晚沈总有点奇怪吗，她的态度不太正常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云菲跟在沈之冰身边那么多年，自然也看出了异常，但她本能要维护沈之冰。虽知于欣妍没有恶意，但还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于总监有这个观察力和时间，不如多考虑一下怎么从庄老板身上找到突破口。” 云菲利落开门，丢了一句淡淡的晚安，然后关门，只剩于欣妍在门口摸着鼻子笑笑。 还是这么冷漠无情啊……于欣妍走到隔壁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沈之冰在她们离开后又去洗了个澡，刚才就一直粘腻很不舒服。现在隔得时间久了，就更感难受。她站在热水下，让身体再次得到舒缓，却比不上刚才另一个人给予的温暖。 齐筝留下痕迹的地方，已经开始显现，丝丝点点，全是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沈之冰觉得心理医生给的建议是对的，释放自己，坦然面对真实渴望对于调节情绪的确有帮助。 她洗完澡，对着镜子擦头发。镜子里的她，依然美得耀眼，眼底却多了一丝娇柔。垃圾桶里又是她丢弃的东西，对此沈总丝毫不心疼自己买的限量款内在美。 只是，下一次想要再亲吻齐筝，用偷亲的方式怕是不太可行了。直到现在沈之冰才发现，齐筝突然醒来，也许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睡着。 所以，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说，之前的偷亲已经被发现了？ 沈之冰擦头发的动作放缓，回忆着刚才每个细节。她本想以此推断出齐筝的想法，没料到却又差点让自己失控。有点腿软，她扶着洗手台，咬唇暗恼。 怎么会这么禁不住！ 当晚，沈之冰没有做梦，安稳睡到天亮。庄老板这次显得很积极，哪怕约好第二次见面商谈是在三天后，他仍然每天都跟沈之冰联络。 刚吃完早餐，沈之冰就接到了庄老板的邀请：“沈总今天有没有时间，一起打个高尔夫？” 这种私人场合的见面，可谈生意也可谈私事。私交方面他们没有太多交集，沈之冰猜他是想打感情牌。 “好。” 沈之冰的高尔夫打得不错，平时都是云菲陪着她去，这次庄老板却说把那个叫齐筝的年轻人也带上。上回在美国没见到，这次在香港终于得见，庄老板对齐筝倒是颇有兴趣。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不过该甜就甜，该葬就葬，不要慌2333 第69章 “刚才在办公室，你是特地等我的？” 沈之冰是让云菲通知齐筝这件事的,当时她正准备抓紧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庄老板手里那几项三年前突然开始转亏的产业，想寻找突破口。 接到云菲的电话，齐筝坦言：“云秘书,高尔夫我不怎么会。真要跟去了大概只能当个球童,说不定还没人家球童捡得快。” “没关系,又不是去比赛，你只要人去了就行。这次是庄老板特地点名要你去,不去不行。” 齐筝真是搞不懂这些大佬们的想法,她一个小喽喽,还没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程度。为什么一个会突然开始亲她,另一个则连打球都要说带上她。 无奈归无奈，齐筝从云菲那里拿了刚买来的球服。这次来香港没想过要去打球，她带的基本都是商务类服装。 沈之冰并没有等她们一同前往,云菲在车上安慰齐筝：“别紧张，庄老板不会为难你的。” 齐筝淡淡笑了一下：“他也没什么好为难我的,只是有点想不通而已。” 云菲没再过多解释,只说让她安心就好。 到了高尔夫球场,沈之冰和于欣妍已经坐在那里和庄老板在聊天,看上去聊得挺愉快。 于欣妍第一个发现云菲到了，挥手朝她们示意,沈之冰跟庄老板的视线接着也同时跟了过去。齐筝发现沈总只是迅速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两个人都有意识地避开跟对方相视。 “小齐到了,那我们就先开球吧，边打边聊。” 庄老板发话,其他人也都跟着动身。齐筝看他们的装扮,个个都像是高手,不免感慨。 今天该不会是要出丑了吧，全场就她是菜鸟。 她的高尔夫球水平实在是，一言难尽。 好在庄老板虽然说想要见她，但好歹没说：“来，让小齐给我们表演一个一杆入洞。” 大多数时候，庄老板都在跟沈之冰交谈，齐筝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沈总的建议我认真考虑过，条件让我很心动，我非常期待跟沈氏的合作。我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才领悟到健康比金钱重要多了，家乡也比所谓的淘金地要珍贵得多。” 庄老板透出的沧桑感比实际年龄要多不少，齐筝知道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如果不是令人绝望的病情，庄老板怎么舍得将大半生打拼下来的事业全部打包卖人。 他想要个好价钱，也是情有可原。未必真就是缺那些钱，却是对他半生努力的尊重与肯定。 “我会让公司的人认真准备，不会让庄总失望的。” 今天说好是私人见面，庄老板闻言笑笑，又把话题移开：“我听老乐说，小齐是你身边的红人，我的确是挺好奇的。这些年里，我也只听说过你身边总带着云秘书，永丰交易前突然冒出来个这样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沈总你的秘密武器？” 永丰项目上虽是双赢，但实际算下来还是沈氏赚了。乐总应该是得到了庄老板的授意，最后时刻才同意让步。而迫使永丰退让的关键处，当初便是齐筝找到的。 沈之冰却不愿此时顺势将齐筝推到这位神秘的资本大鳄面前，她语气淡然，似是而非道：“沈氏一向都愿意给年轻人机会，齐筝正好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而已，庄总不必过分解读，也许过段时间我带出来的又是不一样的人。” 庄老板一双看透世事的眼，在齐筝身上稍作停留，笑道：“我看沈总这是玩笑话，短时间内你身边还是小齐。” 齐筝默默听着他们当着她的面谈论自己，却找不到机会插话。即使给了她机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难道要来一段自我介绍？ 庄老板和沈之冰的球技不相上下，今天似乎庄老板的运气跟手感更好些，亦或是沈之冰并不完全在状态。齐筝有时发现沈总会走神，虽不明显但反常。 庄老板本想约她们晚上一起吃饭，被沈之冰婉拒：“等合作完成了，有的是机会一起交流。” 庄老板颇有风度：“那我不耽误沈总休息了，期待我们的合作顺利。” 回去路上，云菲跟于欣妍都脸色凝重，丝毫不因庄老板的主动而感到高兴。 云菲率先开口：“沈总，庄老板今天的态度是不准备松口降价了吧？” “他本来就不会轻易让步，如果不是因为盘子太大，目前国内能一次性接盘这么多产业的人太少，你以为他会有这个耐心跟我们耗着吗。” 于欣妍若有所思，提醒说：“他这次坚持要把那几家规模不大的娱乐项目一起捆绑，但是他肯定知道沈氏就算买下了也不会继续经营，到时候无非是低价再出售或是彻底闲置，这笔钱等于白给。” 云菲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估计庄老板是想低价再从沈氏把那几个娱乐厅买回去，一来一去，他可以赚不少。” 沈之冰烦恼的也正是这事，那几个分布在不同地点的娱乐产业的确不会对这次的收购产生根本性影响。但因为都跟□□业有关，她如果要一并买下，就必须说服爷爷。 就算真买下了，后续的处理也很大可能像她们刚才所说那样，并不能真正从这些项目上回收到资金。 沈之冰抬眸，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人：“齐筝，你是什么想法？” “我同意于总监跟云秘书的观点。” 沈之冰见她没有其他补充，点点头又恢复沉默。 回到酒店，沈之冰给她们布置了不同任务，齐筝依然是安静的。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沈之冰轻叹着摇了摇头。 云菲走过去，说：“看来今天小齐又受打击了。” 沈之冰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小波澜：“她的性格还需要再锻炼一下，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以后会越来越多，她必须要学会从容应对。” 于欣妍笑着接话：“其实她这个年纪跟阅历，能做到今天这样已经很好了。庄老板那样的人物，有几个人能在他面前临危不乱的，要是让沈副总来了说不定更糟。” 沈启星？那就是个草包，他的表现完全不值得期待。沈之冰闻言皱了皱眉：“他们没有可比性。” 齐筝回到房间，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去洗澡。今天庄总几次提到她，沈总又几次替她挡了回去，虽然没有做出任何亲密的举动，但言语间明显是将她完全护到了她身后。 沈总平时对她期望很高，这事她知道。但自从昨晚她们热吻后，齐筝总是忍不住会多想，难道沈总只把她当成沈氏的一名员工？ 沈之冰不像是会随便跟员工搞暧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常年在公司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靠近。 可不是员工的话，又会是什么？沈之冰过去有多痴迷连傲，她是知道的，哪怕现在分开了，也不代表沈总就弯了啊。 带着这样的困惑，齐筝结束了香港之行。这次回到海城，沈之冰召集相关部门开会，正式宣布了启动收购计划，要求各个部门全力配合，争取在年底前完成该笔交易。 什么都赶在年底，齐筝从手机上看到新闻，说是连傲跟林沐云结婚的时间定好了，就在年底，最后一天。 这样的豪门联姻，自然是要在商界广发喜帖的，哪怕平日里走动不多的人，也都会卖这个面子。上次的订婚仪式就很隆重，这次的婚礼更加不会随意。 沈家自然也收到了，而且沈之冰单独收到了一份。 她看着桌面上的那个红色信封，有点烦闷。 她知道一定会会有这么一天，也知道这一天会来得很快。但真正到来的时候，仍让她觉得烦躁。至于伤心，倒是有一些，却不至于让她想哭了。 沈之冰下班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今天没有紧急的工作，秘书室的人都已经走了。她拎着包带着几分倦容，走了几步后发现竟然还有人在。 是齐筝，沈之冰停了脚步。 齐筝也看到她，站了起来，与她相隔不远。 “还没走？” “还剩一点工作。”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不着急的话就明天再继续。” 齐筝点头应了，见她还没动，沈之冰有点奇怪：“想让我等多久？” 今天竟然是沈之冰自己开车。齐筝也是最近才知道，沈总偶尔是会选择自己开车的，但今天她却不那么放心坐她的车。 “要不我来开吧？” 沈之冰的车大多低调，但性能都很好，操控体验也很棒，不熟悉的人第一次开往往会手忙脚乱。 “我这车不是老司机可开不好，我听说你的驾照刚拿不久。” 齐筝蹙眉，沈之冰却已经坐进驾驶位了。 “我可没有习惯一直等人，你想顺路回去就赶紧上车。” 齐筝只好坐进去，沈之冰却没有立刻开车。 “你怎么了？” 齐筝看着沈之冰，见她除了有点疲倦外，并无异常，心想或许自己多虑了。 “刚才在办公室，你是特地等我的？” 齐筝不语，也没否认。 沈之冰想了想，又问：“刚才抢着开车，是因为怕我飞车？” 齐筝摇头：“你很谨慎，开快车这种事你不会做，我只是怕你开车分神。” 收到深爱过的前任发来的喜帖，这种滋味齐筝体验过，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哪怕过了这么久，她已经不会为此难过，但当时有多痛苦她很明白。 沈之冰的侧脸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线条绷得很紧，齐筝温声劝道：“沈总，生活总是要向前的，看开点人会开心得多。” 沈之冰转头看着她，突然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去，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昨晚被锁了，影响了大家的阅读体验，这章随机掉红包补偿一下吧，么么哒 一个小时后有第二更，有空可以刷新一下。 第70章 沈之冰的这个吻来得又快又急,但比上一次要熟练坦然一点。齐筝被她这突袭弄得愣住，却不像在香港时那样给她回应。 只不过她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冰冷推开沈之冰。齐筝紧紧抿着唇,任她在唇间乱闯却没给她任何进入的机会。过了一阵,沈之冰变得急躁,像是对齐筝的反应不满。 齐筝抬手将她环住，然后自己错开脸,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沈之冰有些气恼,但也说不出责备的话,只能忿忿看着她。可这眼神若是仔细看了,又会发现眼底有浅浅的委屈。 齐筝将她抱住,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肩膀，安抚着沈之冰的情绪。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相信自己。” 沈之冰前一秒还气势汹汹,占据绝对主导，这一刻就在齐筝的轻声细语中瘫软下来,失了力气。 她放松身体,全然靠在齐筝的身上,脸颊蹭了蹭她肩膀。齐筝在职业套装外还穿了件B家半长款风衣,肩膀处布料有点粗糙。 沈之冰白嫩的脸哪里经得起这种摩擦，蹭了几下就觉得很不舒服。她循着本能调整了姿势,顺势把脸埋进齐筝的颈窝。 齐筝被这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刺激得倒吸了口气，这比刚才吻她时还要令她悸动,可是沈之冰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软化在这个温柔的拥抱里，索性就让自己坦然安心歇一歇。 齐筝也不再说话,只是有节奏地在她背后轻轻拍着。沈之冰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知道什么？” “知道当初我找你合作，想要刺激的那个人是谁。” 沈之冰从她颈窝里抬头，人也坐直起来，缓缓拉开和她的距离。齐筝顺势松了手，虚虚地揽在她身后，已经没有了接触。 齐筝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沈之冰这样聪明的人，岂会看不明白。她自嘲地涩然一笑，摇着头说：“也许你们早就看清楚了，只有我固执地守着这秘密，以为全世界都不知道。” 说完，她又重重叹息了一声：“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这样脆弱却真实的沈之冰，让齐筝感到既熟悉又怜惜。作为过来人，她太知道沈之冰此时的心情，也太懂她的感受。 “感情里遇到错的人，也是很正常的，谁能保证第一次谈恋爱就成功。” 沈之冰并不留恋和连傲的过去，但她懊恼当时沉溺于那份虚假感情中的自己。 “怪我当时不够成熟。” 这话其实连傲以前也说过，在他们闹别扭或是冷战的时候，连傲会用叹息且无奈的口吻说：“小冰，你应该尽快成熟起来，这样对我们都好。” 齐筝像是被触动：“错的人才会催你成熟，对的人愿意等你成长。” 沈之冰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尔后释然，笑道：“难怪你比我先走出来，现在我也要尽快追上你。” 齐筝见她情绪好转，也跟着高兴。她本想跟她说，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吻她，但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沈之冰把车开出停车场，只字未提刚才那个吻，反倒是坦然提起了年底那场豪门婚礼。听到齐筝说是从新闻上看到消息的，有些意外。 “你没收到喜帖？” 齐筝摇头，她的确没收到。 沈之冰沉思片刻，笃定说：“林沐云一定会发给你的。” ** 沈之冰从香港回来后一直在忙着部署安排收购的准备工作，过了大概一周才有时间去心理诊所。这次距离上一次治疗，间隔有些久，发生的情况也比之前丰富得多。 沈之冰隐去了细节部分，仍是将和齐筝之间发生的亲密接触告诉了心理医生。 “我不否认这种感觉很好，让我觉得很舒服。但事后冷静下来，我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心理医生对此颇为淡定，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她平静问：“哪方面感到难以理解？” 沈之冰犹豫了一下，虽然没有说出名字，但对于性别已经很坦然不再遮掩含糊了。 “我为什么会对女性产生这种冲动？我看过一些报道，说有女性因为被男人伤害又或是对感情失望，才会移情到底同性身上。” 心理医生微笑聆听：“那沈小姐你觉得自己属于这种情况吗？” 沈之冰摇头：“我的确对之前的感情失望，但我不至于痛苦到连基本人性都违背。” “其实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愿意面对，是这样吗？” 沈之冰敛眉，她在做重大商业决断的时候经常这样，现在她显然遇到了比商业决定更难判断的问题。 “难道我是……”沈之冰没说完就率先自我否定。 “这不可能，过去二十几年里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同性有过动心的感觉，和同性接触也没有感到异常。” 沈之冰觉得自己直得不能再直，丝毫没有变弯的迹象。 心理医生没有说话，沈之冰急切地转头去看她，希望从她那里得到肯定来支持她刚才的话。 “沈小姐不必过分拘泥在传统观点中，感情的世界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确有相关研究支持你刚才所说的观点，可也有另一种研究结果，那就是你无法控制你遇到的下一个人是何种性别。” 沈之冰也听说过这个，并且于欣妍也强调过，她之所以那么坚定地喜欢云菲，仅仅因为她是云菲。 难道，齐筝对于她来说，也是这样特别的人？ 沈之冰压下心里涌起的烦乱，这不是她想要的解脱。她刚从一段疲惫不堪的关系中脱身，又怎么能这么快再进入更加复杂不明的纠缠里。 可是，她想亲吻，想拥抱，想跟她用真实的肌肤相贴，也是真实的。 之前只是在梦里还好说，可是在香港的时候，齐筝真真实实用唇齿给了她慰藉，身体给予的回应是做不得假的。 她很喜欢，很享受，也很想再来一次。 沈之冰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于心理医生，她是坦诚的，她希望通过专业人士的眼睛来看清楚她所处的迷局。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我是该放任自己的念想还是要控制好距离？” “那就要看沈小姐你的心里，有没有打算对此负责了。” “这种事情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话，何必用负责来束缚。我只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适合这样一种关系。” 沈之冰甚至想过接受于欣妍的建议，买点自我安慰的工具回来开心一下就好。可是她所渴望的温暖与细腻触感，工具提供不了。 她不要冷冰冰，无情冷漠的工具，她想要温柔的互动。 刚从香港回来的时候，胸口处还隐隐残留了几处红痕。虽然已经极淡，可沈之冰从镜子里看见后仍不可控制地想到了那晚。 可是现在，她除了记得那晚，还记得在车里被齐筝抱着时的温柔，那也是她喜欢的。 很喜欢，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回味。 “沈小姐可以尝试跟对方开诚布公谈一谈，也许你们心里有相同的想法呢。”心理医生依旧保持职业微笑，鼓励说，“不要给自己设限太多。” 咨询结束前，心理医生又给了沈之冰一张名片，向她推荐：“这是两、性、关系专家，研究成果丰富，临床经验也很多，沈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络她。” 沈之冰心想，这治疗越久，她的毛病怎么好像还变多了。 当她从心理诊所出来，意外在大厦外遇到林沐云。 她正和连傲一起，看上去也要进大厦。 这座大厦里有不少专家开设的诊所或是工作室，环境私密，客户多数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沈之冰稍加思索，猜他们是来做婚前辅导的。 迎面而遇，沈之冰连避都没考虑，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就要错身而过。连傲一直在看她，沈之冰只在最初跟他对视了一下，并未有任何特别反应。 林沐云却叫住她：“沈总，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也来做咨询？” 沈之冰停步，站在原地，微笑道：“私人问题，不便回答。” 林沐云没有追问，原本跟连傲只是并肩，此时突然靠过去挽住他的手，一脸幸福地说：“我们年底要结婚，家长们非要让我们来什么婚前辅导，说怕我们太年轻，婚后不懂得相互体谅好好过日子。” 连傲闻言不禁皱眉，有些紧张又不得不故作镇定地看着沈之冰，不料对方却始终不给他一个眼神。 沈之冰的视线非常短暂地林沐云挽住连傲的地方停留了一下，淡然说：“看来你们家长对这份婚姻的信心不太够，你们婚后的确要更加用心经营了。” 豪门婚姻本就不容易，尤其是这种带着利益目的的联姻。林沐云被怼得脸都有些红了，可是又不能说什么，还得笑着假意接受沈之冰的建议。 “沈总跟我年纪差不多，也快要面临这样的难题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你推荐婚姻辅导师。” “我不会跟需要刻意经营的人走进婚姻，不过还是祝福你们。” 沈之冰准备转身离开，又听林沐云说：“婚礼那天，沈总早点来。” “一定。” 看着沈之冰坐进专车，连傲满脸不悦，刚要甩开林沐云的手，对方已经主动松开了。 “你刚才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林沐云冷笑：“我们就快结婚了，登记后在法律上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搭档。”她边说，边冷冷看着连傲，“你这段旧情，准备瞒多久？” 连傲发现林沐云一点都不像她刚回国时那样大大咧咧无所谓。这些日子他们因为筹备婚礼的事接触增多，他觉得林沐云的心思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沈之冰心理渴望着齐筝，一脸倔强：我特别直，直到底 齐筝：…… 作者：齐宝不慌，你的指也很直（捂脸，我什么都没说 第71章 “我想要齐筝，但是现在沈之冰拦在中间，让人讨厌。” 所谓的婚前辅导,对于有心想把婚姻经营好的准夫妻来说自然是有帮助的，但对于连傲和林沐云这样本身仅仅只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一起的人来说，纯属浪费时间。 为了应付双方家长,也为了做足样子以免被外界怀疑,两人仍是耐着性子,完成了填写问卷、询问还有一系列自我陈述，表现得和其他即将步入婚姻的其他情侣一样。 “两位的表现都很好,恭喜你们即将开启人生的新旅程,预祝你们新婚愉快。” 达到了此行目的,连傲跟林沐云没有多做停留,迅速离开。坐进车里,林沐云突然笑道：“亏得还是什么专业咨询，像我们这种明摆着就是做戏的，竟然还说我们有默契。” 连傲一脸严肃,心里还对之前林沐云擅自挑衅沈之冰的事有所不满。不过他对林沐云刚才的话也表示认同，他们之间哪怕装得再像,也比不上真正的有情人。 “那是因为我事先派人打点过,现在咨询报告已经送去两家了。”连傲启动汽车,缓缓驶出,他语气沉静得像是刚完成了一笔再寻常不过的交易，“能让家长安心,婚礼前的最后障碍应该已经全部消除，你别再添乱就行了。” 林沐云不太乐意：“我添乱？我可是在帮你,你别浪费我一片好意。” 连傲嘴角冷笑，带了点讽刺意味：“你为我好？” 林沐云咬唇,克制住涌上来的脾气,看了眼周围后建议：“先别急着回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连傲搞不懂她又要做什么，但林沐云坚持，也恰好临近饭点，他便顺了她的意。 连傲无心了解林沐云的口味与喜好，但还算绅士，跟着去了由她挑选的餐厅。 吃到过半，林沐云放下刀叉：“我知道你还在介意今天的事，但我的确是想帮你。” 连傲正眼都没看她，语气疏离：“帮我得罪人？虽然世群跟沈氏没有合作，但在商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要把关系弄僵。” 林沐云嗤笑一声，无谓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掩饰了吧。我是想帮你试探一下沈之冰的心意，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呢。” 连傲这时才缓缓抬头，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她。林沐云笑颜如花，本该是个明媚艳丽的女子，却透着让人心底发寒的凉意。 “我知道你前阵子去了趟美国，很快又回来了，大概是碰了一鼻子灰。不过没关系，女人嘛，总是喜欢被哄，你如果还有心想挽回，我可以帮你。” 连傲拧眉，不知自己的行踪怎么就被人知道了，去美国的事明明是保密的。 但林沐云话里的意思更让他在意的是她似乎已经知道了那段隐秘的过往，而且毫不在意。 “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沐云意味深长地笑着：“我想要齐筝，但是现在沈之冰拦在中间，让人讨厌。” 连傲搞不懂女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复杂的关系，他对林沐云真正的取向和喜好不在意，可仍是提醒她：“你对齐筝的兴趣如果传出去，我们以后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止婚姻辅导这么简单了。” “放心，我会处理好。等我得到了她，我会把她藏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她只属于我一个人。” 连傲静默地喝了几口水，考虑着林沐云的建议。 “别犹豫了，你也想要得到沈之冰不是吗，我可以帮你。” 连傲真想得到她吗？过去那些年里，他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是他不敢也不想付出代价，不想放弃世群的继承权。直到现在他几乎快要完全失去她，才发现原来心底是渴望她的，沈之冰的美是别人无可比拟的。 遇见过她，其他的人似乎就再也无法入眼了，连傲只是没想到对他死心塌地的人，会转身走得那么决绝。现在他反应过来了，的确在考虑要不要追回来，毕竟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方式，都不能影响联姻。” 林沐云知道他这算是松口了。大男人嘛，总是要顾及自己的尊严，怎么好意思亲口承认自己需要借助别人的帮助才能追回前任。 但她不一样，她想要齐筝，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连傲见她一脸得意，有些不放心，又说：“我看那齐筝对你，好像没太多意思了，你别把事情闹大。” 这话无异于直戳她心里。上次在酒吧被齐筝推开，亲眼看着她一下一下把自己留在她脸上的唇印擦得支离破碎，林沐云的尊严也被踩在脚下。 “就算我得不到，我也要毁掉，不会让别人捡便宜。” 过去是她不在乎，所以丢了就丢了，沈之冰真要捡回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她笑说是用二手货。但现在她喜欢齐筝，真心喜欢，那就不能便宜了姓沈的。 凭什么她什么都比其他人好，连运气都比别人好那么多！ ** 艾力很快就把庄老板前段时间去澳门的行踪打听清楚，沈之冰在电话里听完后没有给他新的任务。艾力却没有挂电话，她知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艾力，想说什么就直说。” “好像有人在查你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 艾力斟酌措辞后谨慎说：“关于感情方面的。” 沈之冰的心一沉，她的过去说简单其实很简单，学业优异，生活顺遂，就连感情，都是单调得可怕。 可也正是单一又持久的感情，是她曾经不能说的秘密。 “知道是谁在查吗？” 艾力有点愧疚：“暂时还不清楚，我需要多一点时间。对方应该挺专业，保险起见你还是尽快把一些东西处理掉。” 无缘无故调查她的过去，这对沈之冰来说绝对不是好事。连艾力都没办法立即查清楚对方的底细，这让她感到了压力。 结束通话，她把云菲叫到办公室。 “云菲，帮我把所有跟连傲有关的东西都整理出来。” 云菲一怔，没有反应过来沈总的指令。 因为这些年里，沈之冰几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带着说私事的口吻直白地提起连傲的名字。 “沈总，你的意思是……整理连先生的东西？” “艾力跟我说，有人在查我以前的事，我猜应该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云菲觉得沈总真是变了，过去她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提起这方面的话题，尤其是跟连傲相关的。她向来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多说一个字泄露秘密。 “那整理完之后要怎么处理？” 沈之冰的手下意识地抵在左边抽屉上，却没有打开。 她考虑了一会儿，说：“先放着，保管好就行。” 云菲原以为沈总是要集中销毁，没想到就只是集中保管。 “沈总之后是想要再收回？”云菲有自己的猜测，但领导的意思必须明确，不然容易发生误操作。 “等对方盯得没那么紧了再处理，我现在还不清楚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不能亲手给他们送证据。” 沈之冰说得冷静果断，逻辑严密，好似对这些代表过往的证据再无留恋。云菲感慨之余，却很是欣慰。 “我这就去办。” 云菲刚转身，又被沈之冰叫住：“这件事只有你能接触，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齐筝。” 云菲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但沈之冰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瞬间心虚，生怕齐筝知道。 那天在车里，齐筝的态度足以说明，她是知道自己跟连傲的关系的。至于如何知道的，齐筝没说，沈之冰猜很可能是林沐云告诉她的。 那意味着连傲已经出卖了她，这让沈之冰的厌恶又添了几分。 ** 齐筝最近突然开始研究博、彩业的资料，忙完手头工作就把行业相关信息翻出来看个不停，辛嘉笑她：“小齐这是准备要当赌王2022了吗？” 原主的家就是被赌博给弄毁的，齐筝可以感觉到原主对于这个行业的痛恨。然后庄老板打包出售的产业里又偏偏非得包含这个，她直觉突破口很可能就是这里，虽然陌生但还是尽量学习。 云菲见她连午饭都没去吃，只是在贩售机里买了个三明治和咖啡，便从食堂给她带了份炒饭。 “休息一下，给自己补充足够的能量。” 齐筝指了指手边还剩三分之一的三明治：“谢谢云秘书，我吃过了。” 云菲把炒饭推过去些，香气更加诱人了：“你需要再吃些，一个三明治能有什么用。” 云菲就像个贴心的大姐姐，温柔又专业，工作上给了齐筝很多帮助。相处久了，齐筝也习惯了听她的话。 “闻到香味我好像就又饿了。”齐筝打开饭盒，金灿灿的炒饭真是粒粒都香。 云菲拿起她桌上的那些资料：“最近放弃午休就是在研究这个？” “是啊，我也说不上来具体为什么，直觉上总是想到这个，所以干脆认真研究一遍。” “不怕研究错了方向，白费功夫？” 齐筝咽下一口饭，很是乐观：“就当多了解一个行业了。” 云菲把资料放了回去：“好好吃饭。” 午休时间，其他人还没回来，秘书室就云菲跟齐筝。吃完了炒饭，齐筝跑去买了两杯热饮，说是感谢云菲的投喂。两人便闲聊起来，话题也从工作上发散开来。 齐筝握着纸杯，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前天我发现沈总办公室里的装饰换了一批，她是打算要重新装修吗？” 云菲一顿，这些年里，那段感情虽从未见光，但沈之冰格外珍惜，很多细节都渗透进了她的生活与环境。就连云菲都不知道，竟有这么多的东西需要彻底清除。 “行政那边采购了一批新的饰品，沈总觉得不错，就换上了。”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72章 齐筝觉得最近跟沈总的相处有点奇怪,照道理她们之间应该是尴尬且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外要尽量减少碰面才对。毕竟在香港的那晚，的确超出了上下级的关系，而当时她没有醉,沈总也很清醒。 这样,连甩锅给酒精的机会都没了。 收购计划正式启动后,组建不久的特别小组自然是全员参与，齐筝以为如此忙碌的工作足以让她跟沈总都把那次“意外”淡忘。 她回来后考虑很久,想不出沈之冰对她有意思的理由,最后只能归结为意外。好在最近沈总没有再动不动就吻她了,因为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又变少了。 沈之冰并非刻意避开齐筝,而是自从决定要收购庄老板手里的产业,沈家便有人反对。第一个站出来的自然是她二叔，理由很简单：所需资金庞大，资产良莠不齐,不值得冒险折腾。 这些资产在别家看来已属香饽饽，但在沈氏眼里,的确不是一等一的最佳选择。沈之冰知道这次不算白捡便宜,但是对未来三年沈氏产业转型是有明显帮助的。 二叔阻挠,一是习惯了和她唱反调,二是因为沈之冰想要优化掉的业务大多跟他有密切关系。注入了新的产业，转型速度就会加快,意味着他被踢出局的速度也会更快。 为此，沈之冰回大宅的次数明显增多,除了对爷爷解释为何要一并收购博、彩业，还要尽量争取家族里其他人的认可。这次动用的现金数量很庞大,对于沈氏来说也算一次冒险。 如果此时有大型财团或是游资进行攻击,沈氏将面临风险。可是身为沈氏未来的掌舵人,沈之冰不能一味求稳，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只有努力求新求变，才是真正的稳定。 但她心里念着齐筝，经常从云菲那里了解齐筝最近的工作情况。特别小组向她汇报的时候，轮到齐筝时，她也会额外多问几句。次数多了，自然显出齐筝的特殊。 领导向来喜欢有能力的员工，其他人对于齐筝也只是羡慕嫉妒，并不会往别的方面想。但齐筝心里也不平静，明知那次是意外，可是沈总对她的“关心”好像并未因此而停止。 相反，倒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了。最近，竟然主动约她去打高尔夫，美其名曰说要教她。 “很多生意其实都是在高尔夫球场上谈定的，你想要往上走，接触更多有话语权的人，那这项运动你应该尽快掌握。” 齐筝握着球杆，用力推了一下，球擦着球洞滑了过去，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沈之冰站在旁边看着，对她说：“再打下一杆。” 齐筝知道这东西看似轻松，实则一点也不简单。她还没有掌握真正的技巧，但已经比在香港的时候进步很多。 第二杆依旧没能进洞，齐筝歪了歪头，轻叹：“这球一点也不听我指挥。” 沈之冰被她故作苦恼的样子逗笑，走了过去，站到她身后，伸出手环住她，握着她的手再次握紧球杆。 “推杆要讲求技巧，还有腰部用力要协调。你跟着我的节奏，再试一次。” 她们都穿了高尔夫球鞋，沈之冰比齐筝略矮了些，从身后抱住她却没半点违和。齐筝的心跳加速，但见沈之冰一脸认真，视线一直看着不远处的球洞，她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柔软相贴，自己背上的感觉太过真实，齐筝不由得想起那晚在沙发上，她解开的阻碍。还有被她一遍又一遍充盈滋润的果实，像是再次对她发起召唤。 她情不自禁咽了几下口水，努力想要摆脱脑子里突然涌现的混乱记忆。可是沈之冰的香水味，她的体温，还有她垂着的发丝，弄得齐筝想要认真打球都困难。 沈老师却还在一本正经讲解着推杆入洞的技巧，好像并没发觉齐筝的变化：“你的腰在用力前需要完全放松，再蓄力这样会比较容易些。然后你的手臂也要放松，不能过于僵直，要注意控制好出杆的角度跟力度。” 齐筝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她稍微挺直了腰背，这样就显得比沈之冰又高了一点。可是环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身后的人也没有离去，齐筝按照沈之冰的讲解，在她的带领下，成功将球送进洞里。 “很好，记住这个感觉，以后多练习。”沈之冰对于她们这样的默契很是高兴，松开齐筝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她的背影，身后的热源瞬间消失，带来的除了丝丝寒意，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齐筝抿唇，调整好情绪，微笑跟了过去：“好的，下一杆的时候我再练习一次。” 从球场出来，沈之冰问了她要去的地方，事先她就知道今晚齐筝约了蒋悠悠吃饭。 “你把我放在西亭路口就行。” “你们约在那里吃饭？” 那是个交通枢纽，很热闹，但知名的餐厅很少。 “蒋悠悠说有家热气羊肉很好吃，就在那附近。” 沈之冰开车把她送到指定地点，下车前她突然叫住齐筝：“别吃太多羊肉。” “为什么？” “容易上火。” 齐筝依旧是一脸茫然，沈之冰的手从方向盘上松开，伸到她唇边，轻笑着抚了一下：“你的嘴都干得快起泡了，还敢吃羊肉。” 齐筝的脸和耳根都红了，她连连点了几下头，迅速开门下车。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沈之冰捏了捏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想到齐筝那红着的耳朵，她就莫名想笑，心里还阵阵发热，想要摸一摸，还有点想亲亲。 跟蒋悠悠碰面的时候，齐筝刚把唇膏放回包里。 “都快吃饭了，你抹那么厚的唇膏干嘛？” “太干了，怕裂。” 蒋悠悠笑着带她朝火锅店走：“你的唇已经很润了，就不要吹毛求疵了。” “那刚才还有人说我嘴唇太干了……”齐筝说到一半就停了，她后知后觉发现很可能是沈总逗她的。 因为当时有点紧张，所以忽略了沈之冰唇角和眼底的笑意。 现在仔细回想，沈总的目的大概只是为了摸一下她的唇。 摸一下……齐筝的呼吸又乱了一下，好在蒋悠悠及时出声。 “幸亏我有预约，不然今天我们要等到地老天荒。” 天气转凉，吃火锅的人变多了，今天又是周末，等位的客人就更多了。 “怎么样，我推荐的没错吧？这家的羊肉绝了，配上这麻酱，更绝。” 味道的确不错，尤其是羊肉，在锅里涮一下立即入口，非常美味。 “你今天跟沈总去打球，有进步吗？” 齐筝的筷子一顿，想起被沈之冰贴身手把手教学，脸开始发热。好在锅里的热气不停在冒，完全没看出她的变化。 “挺好的。” “我真觉得你们沈总是个大好人，用这么宝贵的时间教你打球，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齐筝也觉得沈之冰对她其实是用心的，有钱人出手大方不稀奇，可是这么忙的人却愿意抽出时间来和她一起，这的确是不一般的。 可是，齐筝仍旧不确定，沈总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然而她的身体反应，越来越直白明确，她对沈之冰，的确有感觉。 “上次你不是说你们组里有个同事跟经理交往，后来怎么样了？” 蒋悠悠意外齐筝竟然对这种办公室恋情八卦感兴趣，但还是很兴奋地和她分享后续：“简直一场大戏。这个妹子不是一般人，这边和经理暧昧，转头又去坐了合伙人的大腿，你说牛、逼不？” 齐筝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本来是想问问职场恋情的可能性跟合理性，没想到竟是这种狗血三角恋。 “不过最搞笑的，这三个人竟然能在茶水间里谈笑风生，把我们都看懵了。只有一个结论，三个人都不是真爱。” 真爱哪里受得了别人觊觎，多看一眼都不行。 齐筝默默吃着碗里的鱼丸，蒋悠悠隔着热气看着她，过了好一阵，还不见她回神。 “齐筝，你是不是对你们沈总有想法？” 齐筝一惊，想要否认又不能说完全违心的话。她还是不擅长骗人，尤其是她当做朋友的人。 她一犹豫，蒋悠悠的猜想就又确定了几分。 “你也太牛了，竟然看上这样高岭之花。她可不是一般的高，大概就比珠穆朗玛峰低那么一点点。”蒋悠悠用小拇指比划了一小节。 齐筝苦笑：“我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像沈总这样的人，是很吸引人的。你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动心也很正常。只是，这次你得慎重。” 齐筝知道她言下之意是怕重蹈覆辙，毕竟原主曾经跟林沐云交往，结局并不好。 “我真没想那么多，你别替我瞎操心。” 蒋悠悠收起玩笑，很是正经又带着斟酌分寸的关心：“我对任何取向都没偏见，如果你仍然选择走这条路，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但这条路很难走，尤其是到了社会，不像在学校里那么包容。” 齐筝当然知道社会的压力，她经历过，也承受过。原本以为可以和她一起扛住风雨的人，丢下她先跑了。 “我明白，我不会乱来的。” ** 沈之冰和齐筝分开后，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去了酒吧。一进门就看到于欣妍坐在吧台跟调酒师聊得高兴，她走过去刚坐定，熟悉的调酒师就按照老规矩帮她调了杯长岛冰茶。 “沈总今晚看样子是寂寞了。” 于欣妍笑眯眯打量她，把放在手边的包拿到了腿上：“所以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沈之冰看她那淫、荡的笑，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我说过，不需要。” 于欣妍继续笑着，并没受打击：“你不需要，那小齐要不要呢？” 沈之冰皱眉：“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就别瞒我了，在香港的那天，你们真地什么都没有？” 沈之冰喝了口酒，拒绝回答。 于欣妍也不追问细节，从包里把东西拿出来直接塞进沈之冰的包里：“回家再拆，用不用随你。” 沈之冰本打算回云麓花苑，临时改了主意让司机去城郊别墅。回去后听心姨说齐筝还没回来，她就先上了楼。 于欣妍送的礼物从包里掉出来，一看包装就知道是女性之友。 沈之冰随手打开，竟然是小海豚造型，天蓝色纯粹干净，看上去还挺可爱。她摆在掌心看了一会儿，并无兴致，放回盒子往抽屉里一塞。 她在浴室里看着镜子，胸口处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可是齐筝带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宝啊，上次说的那个饺子文学，我最近有点控制不住想存稿了。 关于人设，我想的是年少时叛逆后来温柔的年下攻X不知自己弯而冷漠后来觉醒变诱受的嫂嫂受，年龄差大概八岁的样子，双重生题材 你们觉得怎么样啊？嫂嫂的职业是老师好吗？你们给我点建议啊，啊啊啊啊求你们了！ 第73章 “沈总你很美。” 沈之冰的心理治疗已经顺利完成第一阶段,她接受了医生的建议，继续跟进第二阶段，并且增加了情绪疏导环节。当她决定真正面对自己的情绪困扰,就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医生,我有个问题,想咨询你的专业意见。” “沈小姐请说。” 沈之冰对这个医生还算满意，几次诊疗过后也逐渐放开了拘束,在诊所里表现得越来越坦诚。 “如果我持续对同一个人有强烈且明确的欲、望,哪怕对方跟我是相同性别,是不是也代表了我对这个人心有好感？我指的是那种好感。” “这个不一定,主要还是看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沈小姐你的身体需要得到慰藉与安抚。” 沈之冰想起于欣妍在电话那头几乎快笑到憋气的样子，对于她送的小玩具简直无语。 “那借助工具自己解决，能缓解这个问题吗？” “依然是看个人,每个人对于快乐的标准不同。有的人觉得那样就足够，也有人不满足。” 沈之冰都没试过,无从比较,她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类。 见她犹疑,心理医生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如果沈小姐无法确定,可以都尝试后再做选择。” 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心里一想起那晚跟齐筝的缠绵,就像是被挠了心肝，全身都痒。 她继续诉说着自己的各种情绪困扰,提到昔日恋人即将结婚的事时，沈之冰反而不像之前那么纠结。 “一开始的时候的确难以接受,感到被欺骗,甚至被羞辱。时间长了好像也想通了,没有缘分，也就是不合适，不必强求。” 沈之冰比两年前和不久前刚开始接受咨询的时候，释然了许多，她真正做到了在慢慢放开。 “投入了那么多感情和时间，一时间难以释怀是很正常的。初期哪怕产生了恨意，也不必质疑自己，沈小姐你的一切反应都是正常的。” 沈之冰舒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又遇见过他几次，我心里连波澜都快没了。他变得比以前主动很多，甚至说很多我以前很想听的话，但我只剩厌烦。” 沈之冰眼底有一丝怔然，又有一点无解，看着心理医生：“我是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你是一个正常人。” 沈之冰从心理诊所出来，又轻松了许多。她今天从医生那里得到的建议是顺其自然，让自己的心和身体去做选择。 沈之冰刚坐上车，就接到了礼服店打来的电话。 “沈总，你之前预订的礼服已经运到了，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试一试？” 沈之冰想了下工作安排：“明天晚上七点半，我会过去。” “好的，我们会提前一个半小时闭店清场。” 沈之冰又问了一句：“两套礼服都到了吗？” “是的，都已经到了。” 齐筝并不知道沈之冰为了出席连傲跟林沐云的婚礼特意从国外定制了礼服，更没想到竟然还有她的份。 下班后她被沈总叫住，说等她一起走。 齐筝猜到大概是私事，不然没必要等到下班后。跟着沈总坐上她的专车，司机提前知道今天的安排，无需问询就知道该去何处。 “沈总，今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齐筝发现这不是回城郊别墅的路，但沈之冰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送你份礼物，待会就看到了。” 齐筝一点也不觉得兴奋，因为沈总主动送的礼物都具有十分典型的特点：昂贵。 她之前就是被迫接受，现在心里有了那点小心思，更不愿意接受这些。 “沈总不用破费，我也不缺什么。” 沈之冰转过脸，悠悠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缺。” 齐筝琢磨不出这话的意思，直到她跟着沈之冰进了那家已经提前为她们做好清场的服装店。 店长亲自在门口迎接，和沈之冰颇为熟络：“沈总，都准备好了。” 里面的服务员并不多，沈之冰不喜欢试衣服的时候有被围观的感觉，所以向来清场后都只留几人。今天因为还带着齐筝，在场留着的人又多了几个。 “这位就是齐小姐吧？你的礼服也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齐筝满脸问号，不明所以，但看到沈之冰一脸淡然，就知道礼物大概就是所谓的礼服了。 齐筝不知她怎么突然要送衣服，但沈之冰已经先她一步去了另一侧的更衣室，她只好笑着点头跟随工作人员往里走。 挂在那里的酒红色小西装实在是抓人眼球，齐筝在进入里间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哪怕无人告诉她，她也一下子就猜到是它。 看着工作人员把衣服取下来送到她面前，齐筝挑了挑眉。 “齐小姐，这是你的礼服，请试穿。” 齐筝看着工作人员的手套，有些犹豫地接过衣服。 这套礼服一看就价值不菲，虽然上面并没什么闪亮的钻石，但它的用料和剪裁，一看就跟大街上那些不一样。 确切说，这大概只能在一些时装发布会上见到，会不会公开出售，两说。 在更衣室里，齐筝拍了张照片发给蒋悠悠，下班前还在网上跟她抱怨今晚又要加班的人，立即打了电话过来。 蒋悠悠大概是中途溜出办公室，声音不大但异常兴奋：“我滴乖乖啊，你们沈总越来越大方了，竟然送你这个。” 齐筝看到衣服的牌子，也知道价格不低。但是这方面她不如蒋悠悠在行，便想问问她大致价位。 “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齐筝一听就知道肯定不便宜，而且非常不便宜。 但她还是想知道，蒋悠悠依然兴奋无比：“市场价未知，因为这款我只在所谓的设计稿上见过，还有成品示意图。可真要说哪个模特穿了展示过，那还从来没有。” 齐筝在心底吸了口凉气，连卖都不卖的东西，就更难估价了。 蒋悠悠关心的点并不在于价格，她催促齐筝：“你别纠结钱不钱的了，再贵对于沈总来说，还不是洒洒水。你赶紧去换上，我要看真人效果，啊啊啊！” 想起那次陪齐筝去选礼服，齐筝把限量款穿出惊艳效果，一直让蒋悠悠念念不忘。这次的礼服更绝，她才不舍得错过隔空舔屏的机会。 有个天生衣架子的室友真是太幸福了，可惜过去同住四年反而没机会欣赏。 难怪这些有钱的千金都喜欢齐筝，可以不停给她换装，多养眼啊。 齐筝默默挂掉电话，工作人员在外等候，从未催促，但她知道不能在里面耽误太久。 她把职业装换下，从里到外都换上了店里准备好的衣服。包括衬衫，包括袖扣，包括胸针，一切一切，都配全了。 齐筝缓缓打开门走了出去，发现门外站了好几个工作人员。 见她愕然，之前带她来换衣的那个人微笑解释：“沈总怕这边人手不够，让她们过来帮忙。” 齐筝满脑黑线，又不是试穿婚纱，也不是什么繁重到自己穿不动的饰品，这么多人围观等候弄得她好羞涩。 “沈总已经在外面了，我们过去吧。” 齐筝穿过走廊，和沈之冰相遇。不等其他人开口，齐筝就先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她知道沈总很美，也知道沈总的礼服都很华贵，可是像眼前这样把她衬托得像高贵的美人鱼女王，从未见过。 沈之冰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胸口处的细节，这极近贴合她曲线的礼服，将优雅和性感融得完美无瑕。工作人员在为她整理裙摆的部分，垂地的部分不多，以她高挑玲珑的身姿，和这精美的裙摆相得益彰。 齐筝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 沈之冰见她还站在那里，转过头看她：“你还在那里发什么呆？” 回眸一笑，顾盼生辉，齐筝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几个词。 “我该做些什么？” “过来，站到我旁边。” 沈之冰又转过身，这紧身的礼服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大大限制了身体摆动的幅度。将极致的美集中在这方寸之间，形成致命诱惑。 齐筝依言站到她身旁，镜子里的两个人身穿同系列的定制礼服，都有着白皙透亮的皮肤，眼中的光彩无人可及。 “很好看。”沈之冰很满意齐筝上身后的效果。 “沈总你很美。”齐筝由衷感慨，老天爷有时真地会偏心，给了沈之冰这样完美的容颜和气质。 “你觉得这样好看？”沈之冰转过身，侧对着齐筝。 “很好看。” 听到齐筝的肯定，沈之冰嘴角扬起，心情很好。她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刚才说的改动，暂时不必了。” 然后她又把视线落在齐筝身上，认真打量了一番，问：“你觉得你的需要修改吗？” 齐筝觉得腰那里有点过紧，但这套礼服的特色也在于此。蒋悠悠跟她说，正式穿的那天少吃点饭，效果就是最完美的。 齐筝提前哀悼了自己可怜的胃，说：“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那天需要微调的人，是我。 沈之冰没说突然送她礼服是何目的，但齐筝猜跟年底的那场婚礼有关。林沐云果然是找了机会想要亲自给齐筝送喜帖，结果依旧是被拒绝。 她不是原主，没有任何要去参加婚礼的理由和想法。但如果沈总想去，她也许会陪她。 整个试衣期间，沈之冰都表现得十分正常，觉得不合适的地方会跟工作人员正常交流沟通，没有半点盛气凌人或是要与谁较劲的急切。 齐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但也积极配合。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暗纹她觉得已经很好看了，沈总却还是不满意。 “我想要的，是绝对完美。” 作者有话说： 沈总（心痒痒）：齐筝她说我很美 齐筝：…… 作者：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去铺床 一个小时后大概率会有加更，我还在努力码字 第74章 回去的路上,齐筝不免好奇：“沈总，你是怎么知道我尺码的？” 沈之冰浅浅一笑，随意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想知道,办法很多。” 但我就不告诉你。 齐筝问了几次,沈之冰都没正面回答。 车停在别墅门口，沈之冰没有下车。刚才在路上,她接到大宅那边的电话,让她回去一趟。 看当时她接电话的神情,估计回去后要面对的事并不轻松。齐筝扶着车门转身对车里的人说：“回去以后别不高兴,睡觉前心情不好容易影响睡眠。” 说罢,她关上车门，朝沈之冰摆摆手，做了告别。 靠在座椅上,想着齐筝刚才那笑容，还有用玩笑口吻说出的关心,让沈之冰的心涌起一阵暖意。 齐筝这种不远不近却总是能说到她心坎里去的话,深得她喜欢,甚至有点上瘾。 这么晚了还把她叫回大宅,不想问都能猜到又是她二叔在作妖，听说还把之前在国外陪孩子的姑姑也给叫回来助阵了。 和庄老板的这场交易,沈家内部的意见并不统一，沈之冰却寸步不让。 ** 齐筝回房洗完澡,刚吃完心姨让人送来的黑芝麻糊，蒋悠悠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终于下班啦,自从看了你的照片,我就无心工作,好不容易熬到现在。” “蒋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看了我的照片，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好吗。” 蒋悠悠咯咯笑，不拘小节：“哎呀，你不误会就行了，还有谁能听到啊。快跟我说说，后来那礼服你带回来了吗？” “还留在店里，沈总说衬衫有些地方要修改。” “那你打听到价格没？” 齐筝摇头，店里的工作人员一看就很专业，守口如瓶，不该透露的字半个不多说。难怪做有钱人的生意利润高，对服务细节的要求也高。溢价大概等于变相的封口费了，齐筝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词，觉得自己跟着沈总去试礼服竟像是偷、情。 蒋悠悠依旧充满羡慕，还带着反射弧过长的震惊：“要是我也有个这么大方美丽又贴心的老板该多好啊，为什么我们经理年纪轻轻就把黄世仁那套用得炉火纯青！” 齐筝忽然想起来，她之前有跟云菲提过想帮朋友问问进沈氏的事。 “云秘书说人力那边年底前没有大规模招聘的机会，一般都会在来年开春的时候启动。但业务部门时不时都有空缺，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按照专业对口来说，蒋悠悠最想去的是财务部。但这种部门没有业务指标压力，相对来说也轻松，流动性更低。 蒋悠悠没想到她真把这事放心上了，她也就之前提了那么一句：“齐筝你真够意思，不愧是我好姐妹。” 齐筝随意转着手边的笔，对于今晚沈之冰送她的礼物仍无法坦然接受。 “我想沈总也没有恶意的吧，这种东西对她们习惯了高消费的人来说，可能和我们用年终奖去买个香妈妈的包差不多啊。” 齐筝想起沈之冰给她的那张无限黑卡，也明白是这个道理。 “我越来越还不清，也很糟糕。” “她送你的，也没说让你还。你努力工作，为公司多创造利润，就是最好的回报了吧。” 齐筝揉揉眉心，轻叹：“这是两回事，如果她给了我丰厚的年终奖，我可以这样回报她。但这是私事，用工作的方式去还不合适。” 蒋悠悠想起上次吃火锅时齐筝脸上难得一见的怅然与迷茫，试探着问了声：“你上次说要再好好想想，那你现在想到答案了吗？” 上次齐筝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对沈之冰什么想法，可她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动。今晚当她见到镜子前的沈之冰时，她已经无法再否认自己的心，的确为她跳动。 “我可能要遭殃了。” 齐筝说得无奈又无力，却无法对自己的心说谎。她爱过，所以很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开始心动了。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说不清到底因为什么，或许在香港的那一晚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蒋悠悠对感情比较洒脱，可毕竟齐筝选择的路不普通，对方又是沈之冰这样的人物。 劝说的话到了嘴边，自动转换成了安慰：“顺其自然吧，感情有的时候真由不得我们。” ** 婚礼当天，本该是很多企业的年会，但人在海城的商界大佬们基本都出席了。两家把时间定在这时候，也足够自信，笃信别人会把年会时间改期。 齐筝这天吃完午饭后就只喝咖啡，确保自己的细腰能把礼服的精华充分展现出来。 沈之冰带着她去了专属造型师那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晚结婚的主角是她们。 齐筝觉得这么隆重是不是有点夸张，但见沈之冰样样力求完美，她也不好扫兴。 “我现在很能体会那些整天要走红毯的明星，为什么都是机械表情了。这样折腾下来，谁还有心情笑嘻嘻。”齐筝一边让造型师为她吹发，一边和蒋悠悠发消息。 “你比我幸福多了，我还在加班，你敢信？” 项目忙起来，不分时间，管你几月几号几点钟，管你是男是女身体好不好。 当沈之冰挽着齐筝进入婚礼现场的时候，的确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连一直在吐槽连傲眼光差的吴沁，都暂时忘了嫉妒心，花痴地欣赏起这对美人。 “如果今晚结婚的是她们，我想我的心情会立即好起来。” “吴沁你大概是脑子坏掉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还记得你平时都是怎么diss沈家那位吗？” “说出去的话就跟吃过的饭一样，隔几天就自动消化了。你们摸着良心说，今天沈之冰美不美？齐筝好看不好看？她们刚才走过去那气场，配不配？” 塑料姐妹团被吴沁这倔强又认真的语气逗笑，但都点头认同她刚才的观点。 简安妮神色沉静，目光从容，在旁边听着她们说笑，默默喝了口香槟。 “安妮，你今天太安静了，怎么回事？”吴沁发现今晚简安妮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不是主角，就不该乱抢风头。我们都只是观众，台上的表演与我们无关，不是吗？” 她的话另有深意，吴沁一怔，松了手不再怂恿她参与八卦。 林沐云今天的妆容是请了知名的团队精心打造的，可是相由心生，她内心并不觉得今晚是她真正的婚礼，脸上的笑容难免生硬。 幸不幸福，其实从女人的脸上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再强大的团队，也粉饰不出虚假的幸福。 当新人出场，聚会灯下他们郎才女貌，好似天生一对。摄影团队在舞台边狂按快门，连傲跟林沐云有意识地转向不同方向，照顾到各个机位。 这是之后要发给各大媒体的照片，必须要表现完美。 吴沁她们在台下看着，不禁嗤笑：“说是婚礼，充其量就是个婚纱展示。” 吴沁这话也就敢在小范围里说说，在长辈面前她是一个字都不敢多吐露，生怕给家里惹麻烦。 依旧是和订婚仪式上差不多的虚情假意，这两人的配合比上次默契了一些，拥抱和亲吻脸颊都显得比较自然。沈之冰和齐筝就坐在台下不远处，默默看着。 齐筝这次不怎么担心沈总的情绪，反而是刚落座时收到了沈之冰塞给她的糖。 她说：“怕你饿晕，先吃颗糖。” 婚礼仪式的步骤大多枯燥无聊。即便是豪门联姻，无非也就在用度上阔绰奢华些，实质并未改变这是一场仪式。 台上的人卖力演出，台下的人冷眼看着，沈之冰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无形的枷锁在看到他们交换戒指，诉说着誓言的时候完全脱落。她没有多少羡慕和嫉妒，只有对过往的自嘲和无奈。 不知道以前是怎么了，就会这样疯狂喜欢上他。现在想来，大概是那时候的自己疯了。 齐筝一整晚都没吃太多东西，很是克制，沈之冰见她几次低头看腰，猜到原因却没拆穿。 仪式结束后，新人在场中央翩然起舞，之后便有更多人陆续加入。同桌有人跃跃欲试，想要请沈之冰共舞。 不出所料，被断然拒绝：“抱歉，今晚我有唯一舞伴。” 说罢，她轻扫了一眼身边的齐筝。 等那人灰头土脸走后，齐筝笑道：“沈总你又拿我当幌子。” 沈之冰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后起身：“我有这个必要吗？” 齐筝见她这举动，又听了她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朝她微笑：“很荣幸能跟沈总跳一曲。” 她们本在舞池边轻舞，不知不觉成了全场焦点。周围的人散开，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她们闪亮。 沈之冰的舞技很好，齐筝的基本功在她的引领下也足以忽悠外行人。她们配合得不错，哪怕之前从没一起跳过。 齐筝的手搂着那柔软灵动的腰，陪着她旋转，绽放成最绚丽的花朵，却只落入她一个人的怀抱。 一曲结束，全场鼓掌，沈之冰未说一言就轻而易举抢走了所有风头。 但她不至于再踩一脚，借口不胜酒力，先行离去。 林沐云愤恨不已，却仍要端着主人家的仪态，微笑着送客到门口。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连傲失神的落寞，她讥笑着走过去：“别着急，属于你的迟早都会得到。” 当晚，沈之冰去了城郊别墅，她把齐筝带到自己房间。 唱片机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她脱掉高跟鞋，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搂着齐筝与她再次起舞。 她缓缓为齐筝脱掉了酒红色小西装，又解开那经她意见修改过暗纹的领口，一颗两颗，解到超出上班时的标准。 “沈总，可以了。”齐筝的声音带着浅浅颤抖，她有些紧张，却没有阻止沈之冰刚才的动作。 沈之冰笑着双手勾住她的脖子，和她贴得更近了些。和着《月亮代表我的心》，她们在房间里默契起舞。 齐筝的手在她腰间滑动，直到彼此呼吸变得急促。 她有过犹豫，想要离开却是不舍，这手感这心跳，都是让人沉醉的。那晚的画面又跳了出来，齐筝试图去看清沈之冰的脸。 她想，如果今晚沈总醉了，那她立即就停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却是大开。星光点点，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海城的冬天对于花了大价钱维护的别墅后院，并无影响。 沈之冰的唇贴在她耳边，满是诱惑：“今晚，让我们顺其自然。” 作者有话说： 沈总：身体的需要就该顺其自然 齐筝：心动的感觉应该顺其自然 作者：既然你俩的顺其自然不在一个频道上，那就葬一葬好了 第75章 盛放的夜 沈之冰那句顺其自然用的是气声,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全然消失无踪。如果不是有阵阵湿热扑进耳朵，齐筝真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说完那句撩人心魄的话语，沈之冰并没拉开距离,反而顺着她的后颈滑到背脊,接着便轻轻抱住她。 她们的舞步随着音乐起伏,在这静谧的房间里酝酿出诱人的芬芳。渐渐地，齐筝觉得沈总身上的香水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体自带的馨香。 沈之冰的指尖顺从主人心意,四处溜达,毫不顾及对方是何反应,齐筝几乎瞬间就僵了。耳边传来轻笑,背上的动作却没停止，有点像是故意在胡闹。 “沈总，你……这样不好。”齐筝说得断断续续,呼吸都快乱了。 沈之冰心里不像她脸上表现得那般镇定，她是事先学了些门道,可毕竟没有实践过,不知这虚张声势能支撑多久。 但她向来是不服输的性格,她可不想被齐筝取笑,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嫌她没有林沐云厉害。不过今晚婚礼上林沐云那接近炭黑的脸，的确大快人心。沈之冰就算对连傲不再留恋,也觉是出了一口闷气。 这般想着，她的心情就越发轻快。指尖随着她心情的变化而调皮起来,最后索性在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上反复画着圆圈。 齐筝已经不能再忍受她如此放肆，既然沈总不听话,那她只好强硬些了。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失去主动权同样会令她感到不安。 齐筝加大力度稍微掐了一下沈之冰细软到不可思议的腰,果然如愿听到一声轻哼：“你欺负人。” “你不也一样在折磨我吗？”齐筝努力让呼吸保持平稳，却躲不过那张红唇的侵扰。 沈之冰已经从她耳朵来到唇畔，若即若离地在那里嬉戏。鼻息交缠，脸颊和身体的温度同时升高，即便身上的衣服所剩不多，却仍是令人感到燥热。 沈之冰轻轻碰触齐筝的唇，刚碰到就离开，然后又轻触，再躲开，最后才缓缓贴上去，呢喃道：“这样补偿行不行。”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怎么样都行，都到了这一步，齐筝没有犹豫了。沈总表现得够主动，足以说明她的态度。既然是盛情邀请，她又岂会辜负。 齐筝由着沈之冰深吻了一阵，趁着喘息的时候夺过主动权，强势而直接地再次吻了过去，带着她特有的温柔和坚定。 沈之冰顺势勾住她的脖子，却抵不过齐筝倾身而来的攻势，柔软的腰肢后仰，几乎成了直角。她非但没有喊停，而是将身体的柔韧性发挥到了极致，华贵精美的礼服再也无法束缚沈之冰，在齐筝的配合下破蛹而出。 美人鱼女王终于可以自由在齐筝给予的温柔海洋里徜徉，很多地方都被滋润，深感激动。这和自己在海中独自流浪时的茫然找不到方向是截然不同的。 音乐停了，她们的舞步却一直没停。从房间到浴室，同样是温暖的环境，让她们得以全然放松，为今晚的盛宴酝酿美妙前奏。 沈之冰丝毫不觉得冷，哪怕此时身处浴室，她还被抵在冰凉的意大利进口大理石台上。迅速积聚的燥热蓄势待发，将她硬生生变成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喷洒下的热水无法分离她们总是紧贴的唇，遵从内心渴望，回到生命最初始的状态，无需任何装饰，更不必带任何遮掩。 全然地、真诚地、坦诚地向对方展示，让今晚变得与众不同。 这大概是沈之冰有生以来洗过最敷衍最粗糙的一次澡了，可她并未心有不满，反倒是满怀期待。 “还是……回去。”她断断续续，声音轻得像猫咪。 齐筝笑着看她，用旁边挂着的浴巾，把两人半湿的头发擦干，接着又换了一条更大尺寸的，同时擦干热水冲刷留下的痕迹。 窗外早已漆黑，房间里却没有彻底安静。沈之冰咬着唇，终于显露出她的紧张。 可是她又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在渴望，期望梦中的情景能真实再现。她需要齐筝，需要她的温度，需要她的靠近，需要她真正和她产生情绪上的互动。 沈之冰只是在柔情的亲吻中变得恍惚，她在梦里始终没能继续下去的地方，被齐筝用实际行动续写。 都是新手，只能互相包容，谁又能嫌弃谁呢。 沈之冰意外之余，突然高兴起来。这对她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惊喜。 但她的确累了，今晚的婚礼，婚礼后的折腾，几乎将她所有力气都耗光了。她甚至已经来不及同意齐筝提出的建议就昏睡过去。 她沉静入睡，眼角还残留着点滴泪痕，光洁的手臂刚从床头的栏杆上松开不久，掌心还留着浅浅红痕。 齐筝替她拨开贴在额间的湿发，凝视了她一会儿，轻轻在她额间吻了一下。 沈之冰很久没有这么安稳深沉地睡觉了，她平时大多时候都是伴随着工作而眠。唯有今夜，她郁结已久的烦躁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出口，得到了彻底释放。 有人轻柔细致地为她清理善后，并没有因为粘腻之感而影响睡眠质量。 齐筝生涩却饱含真诚的表现，没有令她失望。 当一切弄妥，齐筝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她轻轻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躺了进去。 沈之冰并不习惯与人同眠，床垫震动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皱眉，然后环抱住自己，往床边挪动了些。 齐筝想把她揽过来，又怕打扰她睡眠，只好跟着挪了过去，确保沈总不会因此而着凉。 齐筝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很清晰地知道，今晚过后，对她来说沈总就不再仅仅是沈总了。 第二天是元旦，公司放假，齐筝的生物钟没有改变。她被窗外的光亮唤醒，晃了会儿神才想起自己在哪里。之前还背对着她睡在床边的沈之冰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过来，双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几乎半边身体都压在她的身上。 她们的腿在被子里也交叠在一起，齐筝突然冒出个念头：纠缠不清。 昨晚的记忆逐渐清晰，黑暗中她看不清沈总的全部表情，可是对方明眸闪亮，尔后羞涩隐忍又坚强，都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 她想，也许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忘记这一晚了。 沈之冰睡得像只优雅慵懒的猫，她把头枕在齐筝的肩膀上，似乎更偏爱这比枕头要坚硬但可靠的新宠。长睫毛，挺直的鼻，还有性感的唇，即使在清晨这最原始的时刻也无妨她的美丽。 齐筝抬手轻轻描摹，眼神只在最初时有过一丝纠结，尔后便是无限温柔。 她本没想过会跟沈之冰发展得这么快，可既然是顺其自然，那就顺从这天意，还有她们的心意。 她凑过去，在沈之冰耳边无声道：“我会负责的。” 沈之冰比她晚了一个小时才醒，当感应到身边多了个人时，她差点没把对方踢下去。好在及时清醒，想起昨晚的事，才停下迅速逃离对方的动作。 齐筝被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看着沈之冰纯天然惊艳的美丽容颜，缓缓移开视线，生硬地打了个招呼：“沈总，早上好。” 沈之冰恢复镇定，点了点头，回她：“你也早。” 似乎不用再多说什么，身体的反应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谁都没有失忆，可是昨晚发生在漆黑夜里的美好，真的就像是一场梦。 齐筝自从早上醒来后，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昨天沈总盛放时的惊艳。无论是婚礼上那震惊在场所有人的舞步与旋转，又或是后来只惊艳了她一人的身姿与柔韧，都足以使人过目难忘。 有些美，一旦见过，其他的便成了平庸。 第76章 “恭喜你沈小姐，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自从各自打完招呼,气氛突然尴尬了下来，距离也在沈之冰醒转之初弄不清状况时拉开了。现在两人之间，隔了条不大不小的空隙。虽说房间内并不冷,但对于盖了同一床被子的两人来说,着实有些不适。 昨晚余欢之息尚存,床尾处散落的证据无一不在提醒，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齐筝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沈之冰立即看向她,却没说话。 她胸前星星点点,如同昨晚窗外的美景。齐筝想起自己不知疲倦地重复栽种浇灌,脸红了。 “沈总,我们……” 沈之冰压下纷乱的心跳，极尽克制，冷静道：“我们是顺其自然,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齐筝好看的眉眼皱了：“我没有心理负担，我会负责的。” 她说得坦诚热切,像是保证也像是宣誓,眼底还闪动着丝丝光亮。 沈之冰心念一动,却是一笑：“先别急着说负不负责的话,我想我们都不是那种脆弱到只因为一晚就必须依附对方的人。” 齐筝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怪，还来不及仔细分析,就见沈之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我要去洗澡了，你如果也想的话可以回自己那边。” 齐筝当然是不会在清醒的早晨要求跟沈之冰共浴的,昨晚那样够疯狂，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这样。 沈之冰刚落地时腿有点打颤,软得让她下意识扶住床头。栏杆带来的微凉触感,一下子就激活了她昨晚抬手紧握杆子用以苦苦支撑的记忆。 画面真实而连贯,让她的腿更软了。 她垂眸快步走进浴室，毫不犹豫地关上门，生怕被齐筝发现她刚才的变化。光是扶着栏杆，她耳边似乎就又响起昨晚在房间里回荡的轻吟，那是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音色。 她脱下衣服迈入浴缸的时候，有过一丝小小疑惑。她明明记得，昨晚从浴室出去的时候，这些已经都没有了。后来她直接就睡着了，也没来得及穿上，那这个是…… 沈之冰咬唇，不用再想也知道是谁帮她穿的了。 热水在周围涌动，带有按摩功能的浴缸发挥着与昂贵价格并不完全匹配的功效，沈之冰明显觉得这和齐筝带给她的舒适，差了太多。 等她洗完澡出去，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之前略显凌乱的房间也已经被明显整理过，掉落的靠垫被摆到沙发上，那件精美的礼服皱了，但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床尾凳上。 沈之冰走过去，床铺似乎也整理过了，没有了抵死缠绵的印记，除了那被子掩盖下的点点红印。 她没让心姨来换床品，而是自己动手，换了新的床单。昨晚的疼慢慢褪去，剩下的是深处的悸动和念想，沈之冰却没想好如何回应齐筝的话。 负责？齐筝本来就是半推半就被自己引导的，真要说负责，也许自己的责任更大。床单上的痕迹是代表着某个重要的蜕变，但沈之冰不是守旧的人，顺其自然的事她不会计较得失。 再说，她失去了一些东西，却也得到了更多。痛苦只有一次，快乐却可以有很多次。 这么算来，她还是赚了。 ** 洗完澡彻底冷静下来的齐筝，终于有机会好好把昨晚发生的事捋一遍。她没有抵住诱惑，顺从了心意，突破了沈总。 她没想太多，只觉得顺其自然，到了那步继续往前进便是了。直到她听见耳边的低呼，还有沈之冰大多时候的隐忍，她才知道，是真弄疼她了。 就算没有看到床上的痕迹，昨晚她再次去洗澡前也无法忽视指尖的颜色。齐筝没想到今早沈之冰会这么冷静，跟昨晚像是换了个人。 如果不是她们相拥而眠，她又醒得比对方早，齐筝真会怀疑这是后来偷溜进来的。 等她磨蹭一阵下楼，发现餐厅里并没有沈之冰的身影。 齐筝问心姨：“沈总还没下来吗？” “沈总已经走了。” 齐筝讶然：“走了？” 这才几点，公司又放假，也没听云菲提过今天有重要客户拜访接待，怎么突然就走了。 心姨见她疑惑，脸色看上去不算太好，主动解释说：“今天是元旦，沈总得回大宅那边。” 平时沈之冰很少跟齐筝提起大宅的事，她只知道那是沈家大部分人都住的地方，她还知道沈总每次回去都倍感疲惫。 “齐小姐元旦有什么安排吗？” 齐筝想了想，她还真没什么安排。蒋悠悠昨晚估计熬到很晚，这会儿还没醒。就算醒了她也不好意思元旦把人家叫出来，毕竟别人有家。 齐有天出院后消停了不少，没有再来烦齐筝。听姑姑偶尔发来的消息说，他现在不怎么赌了，也就和工友们打牌玩玩，还能存下点小钱。 看上去，似乎真地在变好。然而齐筝仍不想和他接近，她给原主的姑姑还有外婆转了点钱，但她没想过年节去走访。 这么说来，元旦她依然只能留在这奢华却空旷的别墅里。 “我不上班，放假三天。” 心姨应了一声，没再问别的。 齐筝喝了几口豆浆，咬了口油条，想想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又问：“是有事吗？” 心姨犹豫着开口：“是这样的，老余的孙子上星期从老家过来，元旦闹着想去迪斯尼乐园。所以他想能否请个假，如果你没有急事的话。” 原来就是这样啊，齐筝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我没有用车需要，你让余叔放心休假，休息三天都可以。” 心姨之前也猜到齐筝会同意，但没想到她竟没有半点不悦，还很高兴的样子。 “老余说最迟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不急不急，难得家人团聚，不用那么赶。” 齐筝生怕余叔真地只休息一天，特地跟着心姨一起去跟他说，这才说服他安心放假三天。 “沈总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和她沟通的，绝对不会因为你休假而影响你的工作。” 心姨觉得齐小姐真是个好人，她之前还担心被沈总圈养在别墅里的会是个娇贵任性，不懂人情世故的年轻小姑娘。 现在看来，是她当时看低齐小姐了。 元旦三天，沈之冰都没来过别墅。偶尔她们会打个电话，但起因都与工作有关。 趁着假期，沈之冰终于可以在心理诊所逗留比较长的时间，她坦言尝试过后的确是自己想要的感觉。 “恭喜你沈小姐，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沈之冰却比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更显迷茫：“正确吗？可我怎么觉得更加看不清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 元旦那天赶回大宅，并不是为了逃避齐筝，而是一家人都在等着她，她必须回去。可是之后的两天，她的确是刻意不去别墅的。 “我喜欢跟她亲密的感觉，喜欢她对我做那些举动，让我感到很舒服，也很放松。可是，我不知道醒了以后要怎么面对她，我没想好我们以后到底该是什么关系。” 沈之冰以为她可以洒脱淡然地和齐筝开诚布公，说明自己只想要亲密的接触，并不需要她的什么负责。可是当她看到齐筝一脸真诚，又带着小小紧张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说不出口了。 于是她下意识逃避，害怕再去面对这样的时刻，怕齐筝下一次会追着她要一个回应。 沈之冰这两天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过的就是跟齐筝建立一段稳定的关系。她耗尽力气，用青春换回的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守候。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爱一个人，好难，也好累。 “医生，我这样是不是很不负责任？我是不是成了她眼里的坏人？” 沈之冰迷茫甚至无措，她内心很是矛盾。她不想放开齐筝，尤其是和她亲密之后，就更舍不得那种感觉。但如果要让她再次进入一段满是枷锁的感情，她怕自己会窒息。 “是好还是坏，要看对方怎么认为的。如果沈小姐你的确不愿意进入新的亲密关系，那我建议你尽快跟对方谈一谈。” “她会接受我的说法吗？” 沈之冰心里没底，齐筝的性格她现在也摸了个大概，这人吃软不吃硬。如果她生硬地说要将关系止步于此，恐怕齐筝并不会接受。 不仅不会接受，也许转身就走了。 沈之冰不愿见到这个结果，于是陷入两难。 “迟早都需要去面对和解决的不是吗。沈小姐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不妨继续顺其自然，不要勉强自己迅速进入新的角色。” 沈之冰的情绪问题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根治的。她刚从一个泥潭中爬出来，不管借助的是自己顽强的意志还是那位Q小姐无意的帮助，总之这是个可喜的进步。 “我觉得我处于无法建立新感情的阶段，以后都会这样吗？” 沈之冰有点沮丧，语气低落了下去。 心理医生安慰鼓励她：“这是情绪变化起伏的正常过程。你在上一段关系中逐渐失去自我，现在需要的是重塑自我。只有成为完全独立的自己，才是建立一段新感情的最佳时机。” 沈之冰闻言涩然一笑，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天。又或是，她觉得自己不想再投入什么新感情了。 那样又累又压抑的经历，难道一次还不足够吗？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又套进那个经常令人绝望和痛楚纠结的感情漩涡里。 “谢谢医生。” **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齐筝接到了蒋悠悠的电话。 “出来玩啦，不要总是一个人闷着，要劳逸结合。” 于是，齐筝被蒋悠悠带到了一个充满鸟语花香的地方。确切说是春天时鸟语花香，现在是鸟不拉屎，只有枯枝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大观园景区？” “童年白月光，红楼梦多经典啊，我小时候经常来呢。” 齐筝无语，冬天这里游客少了很多，不少院落都在关闭维修，一股油漆味和寂寥感。 “我只看到童年滤镜破碎的样子。”齐筝随手指了指周围，的确萧瑟得像是红楼梦结局篇。 蒋悠悠买了两根玉米，递给她一个。 “出来玩讲究的是心情，这里人少，空气好。买玉米不用挤，上厕所不用等。有花有水，有亭台有小桥，别太苛求。” 蒋悠悠说完，还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随手就发朋友圈。 齐筝今天有事想跟她商量，但见她兴致挺高，便一直没开口。到傍晚她们回到市区找了家餐馆，才有机会进入正题。 “你想跟我借钱？”蒋悠悠很是意外，没有立刻拒绝，反而有点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齐筝平时工资就不低，之前实习的时候又拿了一笔丰厚奖金，元旦还领了第一笔年终奖，照理说不该缺钱啊。 齐筝有些尴尬，继续解释：“我之前说的那个朋友，还是决定要解约。但是违约金差了一部分，我的钱全部算上后还有缺口，所以我想……” 齐筝一直都有意识在存钱，前阵子去美国和香港的差补也发了，账户余额又增加了不少。但是距离违约金，的确还有差。 本来按计划，等到明年此时，她肯定能还清。但现在，她想把解约的事提前解决，她不想跟沈之冰正式开始前还夹着这么一份别扭的合约。 “你把所有钱都借给你朋友啦？” 齐筝保证道：“你借的钱，如果她不能还，我也会替她还的，这点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只要不是你有事就好，等假期结束了我就把钱取出来，到时给你转过去。” 作者有话说： 心理医生：恭喜沈小姐，找到了正确的纾解方式 沈总：我满心喜悦，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 作者：那就……恭喜？（狗头 咳咳，好久没有求过营养液了，如果有的话可以浇灌一下（其实我觉得你们的都被我薅光了哈哈哈哈） 第77章 “那你喂我。” 元旦假期短暂且无聊,大多数人都把这三天当成一个过渡，真正盼头还是在不久后的春节假期上。 然而对于沈之冰来说，元旦跟春节的差别并不大。都是寒冷冬季里的假期,只不过春节她要应付的家族压力会更繁重。 云菲在旁边等待沈总看完这份加急的情况说明后作出指示,但沈之冰已经看了半小时,还未曾发一言。 内容她肯定早就看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肯定也了解了,然而迟迟未下决定,显然是有着其他方面的考量。 “怎么突然会闹成这样？”沈之冰把报告放回桌上,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很是不悦。 “棉城那边一直把消息压得很死,年底前为了冲业绩，用了不合规的手段。” “冲业绩时的违规只是导火索，整个棉城分公司的管理层,一半的人被连夜带走协助调查，这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问题。” 违法都是说得轻了,已经基本算是涉嫌犯罪了。 “法务那边已经赶过去了。” 沈之冰脸色依旧凝重,春节前这事如果没能妥善解决,将会是个麻烦。 “棉城的反腐力度加大,最近几年的款项报销全部重新彻查，任何细节都不要漏过。他们如果走的是公司账,必然会把沈氏拖下水。下午你让法务的人来一趟。” 云菲刚出办公室，就看到齐筝正从打印间出来,手里拿着两份刚出炉的报告。 “友情提示，沈总现在心情不好,你进去的时候少说几句。”相处久了,齐筝发现云秘书有时也会主动开玩笑,并不是一直都严肃刻板的。 齐筝听说了棉城分公司的事，也知道元旦刚过，沈总就在半夜三点赶回公司开会。总裁的确风光，可总裁背后的辛苦，只有她们这些身边的人才明白。 齐筝敲门走了进去，沈总抬头看到是她，怔了一下。 “沈总，这是你节前说想要的数据预测。我做了几个不同模型，得出了不太一致的结果，请你过目。” 沈之冰接过文件随意翻了一下便放在桌面：“这份报告我晚点再看，有问题我会反馈给你。你回去继续忙工作吧，数据预测的事可以先缓一缓。” 特别小组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它承担了其他业务部门所没有职能：除旧立新。 已经快要过时的业务要尽快淘汰，市场需求变大的业务要及时跟上。如此庞大的集团想要转型，谈何容易。固有的业务部门因为自身利益纠葛，已经无法做到迅速反应。 沈之冰需要一个相对独立的团队来看清局势。 齐筝知沈之冰近期的重心肯定都放在棉城分公司的事情上，但还是忍不住关心提醒道：“沈总，要保重身体。” 刚才短暂的对话，足以让她看到沈之冰眼底的乌青和明显多于平时的烦躁。 棉城分公司因为业务特殊，一直跟地方政府官员走得比较近。没出事的时候自然享受的都是便利，出了事则是比其他分公司要严重百倍的后果。 沈之冰一向不赞成用私人交情去跟地方政府打交道，但她二叔不这么认为。他说沈之冰在国外读书太多年，根本不懂国内人情社会的特殊性，也不懂关系二字对于在国内做生意的人有多重要。 棉城分公司和当地政府的亲密关系，就是当初她二叔一手促成的。 现在这烂摊子，却丢给她处理。 “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沈之冰有些冷淡地回应齐筝的关心，齐筝发自内心的关切让她有点不习惯。 她没有做好把这种亲密关系带来公司的准备，也没有料到齐筝会主动关心她。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她本能回避，却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齐筝一怔，没再解释，转身出了办公室。 她出来时脸色低沉，云菲猜她估计是被沈总的低气压无辜伤及了。 “最近沈总的心情肯定都不太好，大家做事的时候要格外注意，别再给她添麻烦。” 这话是对着秘书室所有人说的，齐筝回了座位，仍有些心疼沈之冰憔悴却在硬撑的样子。 当晚，沈之冰就去了饭局应酬，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种。 棉城出问题，她赶过去太过明显，容易引起媒体关注。海城这里有能力的人更多，关系网大到超乎想象，在海城斡旋，一样能够解决棉城的事。 可是要想得到这些人的帮助，哪怕只是帮你开口说几句话，都并非容易的事。平时沈氏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这块事务，但今晚为了表明诚意，也为了能尽快解决棉城分公司的事，沈之冰不得不亲自出马。 这些人里大多是知道沈之冰的，这位高傲的美女总裁向来不屑参与这种“无实际意义”的酒局。这次难得碰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沈总果然爽快，喝了三杯都不带犹豫的。”戴着眼镜，说话斯文郝局长悠悠起身，从自己面前拿起酒杯摆到沈之冰面前，一连重复了三次。 “既然这样，我的这三杯你可不能不喝。” 这些人平时看上去是同僚，是相互协作的兄弟部门，实则是暗自较劲相互提防的关系。好不容易把他们凑到一桌，沈之冰只能被动满足他们的要求。 “希望能让郝局长满意。”沈之冰不说废话，举杯致意，然后又连续干了三杯。 他们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陪着沈总一起来的相关部门职员只能干着急。他们是想帮沈总，可是这些领导们看不上啊。 今晚的主角，自然是沈之冰。好在他们也只是在劝酒和言语上有些出格，并未能靠近她，更别说什么动手动脚的事。 撑到散场，沈之冰周到地送每一位领导上车，直到留在最后的郝局长也坐上了车。 车离开前，郝局长摇下车窗，对她说：“沈总是个聪明人，你想要什么结果我知道，就是不知道沈总清不清楚我想要什么了？” 他那张斯文的脸配上那略带暗示的打量，令沈之冰酒气上涌，很想吐。 如果他再多几句废话，沈之冰大概就要直接吐在他脸上了。 “郝局长醉了，早点回去休息。” 本来就是一次没抱太多期望的邀请，郝局长也知道今晚要带沈之冰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棉城的事他们都清楚内情，又见向来不主动出面的沈总今晚态度软化，几乎对所有劝酒都来者不拒，不免让他生出了几分大胆的肖想。 送走所有人，沈之冰甚至来不及赶回饭店就在路旁吐了起来。今晚不记得被灌了多少杯，她只知道现在很难受。 “去城郊。” 醉意盎然，却想着要去城郊别墅。沈之冰回到自己房间后，几乎没有力气再做任何收拾，跌坐在沙发上。 她的头隐隐胀痛，胃里更是一阵翻涌。好在回来前吐过，不然更难受。有人敲门，她却懒得动。 “门没锁，进来。” 她睁开迷离的眼，看到是齐筝，手里还端了个托盘。 “我听心姨说你喝醉了，先喝点醒酒汤，再吃点东西吧。” 她语气淡淡的，比今天在办公室里显得还要平淡。沈之冰噙笑坐直，勾住她的脖子，连带着把她的身体摇来晃去。 齐筝在帮她把醒酒汤倒进碗里，顺便吹凉一些。被沈之冰突袭，差点泼出来。可是分明已经半醉的沈总，眼角眉梢的沉重和压抑稍微褪去，笑得颇为开心。 她也就不忍心说什么了，只好用力稳住手，无奈道：“沈总，你再这样，醒酒汤不用喝了。” 再用力摇晃几下，汤能洒出来一半，喝空气好了。 沈之冰像是没把这话听进去，又像是听进去了但没听明白。她毫不在意，并未收敛，而是得寸进尺，整个人靠了过去，紧紧搂住齐筝的脖子，贴着她的手臂。 “今晚我真不开心，那些人就知道劝我喝酒，烦死了！” 什么狗屁应酬，无非就是商人求领导帮忙，疏通关系。沈之冰觉得很讽刺，却不得不入局，让自己也成为小丑。 这些话，她无法对别人说，连在云菲面前，她都很少说过。她是领导，言行代表沈氏。可此时，她只想做沈之冰。 “来，先喝一点。”齐筝知道今晚的酒局如果还有别的方法，沈之冰是不会去的。 别的话再劝，也不过是几句苍白之语，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沈总的能力在她之上，沈总选择了退让，换成是她，恐怕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我不想喝。” 醒酒汤似乎格外不合沈之冰的口味，她没有一次是顺从接受的。 “醉了的人无法拒绝，还是喝吧。” 沈之冰的手又有些不老实了，从她脖子处松开，渐渐滑落，最后环抱住她的肩膀。 脸依然靠在她肩上，紧紧相依。这样的接触让齐筝不太适应，哪怕她们更近的距离都有过。 齐筝转过脸，刚要说话，就被一张唇贴住，封住了她后面的话。 酒气浓烈，沈总今晚果真喝了不少，齐筝在被吻住后的第一个感想就是这个。 “我觉得这样比较能解酒。”沈之冰贪恋地摩挲着她所喜爱的唇，触感太过美妙，平复她今晚的郁闷。 齐筝避开她淘气的骚扰：“你别闹了，先把这个喝了。” 沈之冰略带不满，看着从自己嘴边溜走的人，又顺势看了眼桌上的东西：“那你喂我。” 齐筝有点无语，觉得喝醉后的沈总怎么像个小孩子。之前她也醉过，没今晚这么任性，看来是醉得越深，就越胡闹。 齐筝拿起碗，吹了两下，递到沈之冰面前：“这样总可以了吧。” 沈之冰也靠了过去，却不是喝碗里的东西：“用嘴喂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一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78章 有的时候，相同性别，可以是很好的掩饰。 齐筝被迫放下碗,然后双手扶住沈之冰的肩，阻止她下一步的举动。 “不肯喂？”沈之冰依旧笑着，没有半点不高兴,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开心道：“那我就不用喝了。” 齐筝无语,绕来绕去，沈总原来就是不想喝醒酒汤啊。 “那吃点东西吗？”听司机说,沈总在回来之前吐了一次,开到半路的时候又吐了一回。 寒冷夜晚,沈之冰也不过是在修身西装外套了件毛呢大衣,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更想吃……”沈之冰没说完,但一直看着她。 齐筝觉得沈总大概是在酒局上被调包了，怎么一回来总说些跟在公司里风格截然不同的话。 “我扶你去洗澡吧，你收拾完了赶紧睡觉。”齐筝放弃挣扎,今晚看样子是劝不动沈之冰吃任何东西了。 沈之冰这回倒是很听话，乖乖扶着齐筝的手臂和她一起进了浴室。几天没来,这里似乎和之前没有变化。齐筝的心跳却因为想起了那晚而开始加速,她悄悄深吸了口气准备让沈总等一等。 然后,让她松开手。 “我去帮你放热水,你在这里坐一下。” 浴室很大，甚至带了休息区域。可是沈之冰拉着她不放,齐筝刚走出两步就被拖住。 回头一看，沈之冰又在笑。 但这笑,和刚才在沙发上时不一样。齐筝的心跳又快了几分，这样的笑容,她曾经见过,也是在这个浴室里。 那天,她们在浴室里跳舞了。 沈之冰走到她面前，再次勾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唇，发出邀请：“水要放满还得再等一会儿。” 她没再说别的，而是径直吻了上去，急切热烈，再也不是随便逗弄的意思了。 齐筝被她弄得呼吸都乱了，可是这次避不开了。 浴室里越来越热，水气弥漫，寒冬被完全隔离在屋外。 深吻后，齐筝也染上了沈之冰的酒气，又掺杂了各自的香气，成了一坛独一无二的佳酿。 沈之冰的醉意渐渐被爽意取代，她大概也没想到真会有这样一天，她竟然就这样直接坐到了洗手台上。 没想过不代表不会发生，齐筝也觉自己疯狂。可是面对沈之冰，她总是会被激发更多潜能。 今晚她们没力气再在浴室跳舞了，倒是让记忆库里的素材又增加了。 齐筝把沈之冰抱到床上，替她盖了被子正要走，原以为睡着的人突然开口留她。 “你也睡这里吧。” 齐筝犹豫了片刻，沈之冰困得不行，催她：“我好困了，你快来睡啊。” 第二天齐筝醒来的时候，沈总已经走了。心姨说沈总天没亮接了个电话就匆忙出门了，连早餐都是随手从厨房拿的。 齐筝猜还是棉城分公司的事，但她帮不上太多。 意外的是，沈之冰接到的电话并非因为此事，而是庄老板竟然到海城了。 这么多年没有回国的人，竟然一回来就到了海城，还直接联系了沈之冰，可见对她已是不同。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沈之冰才回办公室。路过秘书室的时候，她看了眼齐筝的位置。 那人正全神贯注在电脑前敲打键盘，偶尔皱眉凝视，偶尔停下思考，完全是沉浸至极的状态。 她想了想，没有绕道进去打扰。 等她回了办公室，将手头上紧急的事物处理完，才拿起桌上电话把齐筝叫了进去。 “这些文件你待会拿出去给云菲，我已经签好字了。” 专门把她叫进来拿签完字的文件，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文件是云秘书负责的，她人也在秘书室里。 齐筝虽觉奇怪，但还是立即把文件接了过去。又听到沈之冰说：“庄老板今天到海城了，这次主要是回来祭祖探亲的，所以不会安排太多商务上的接触。” 齐筝算是和庄老板有点接触，沈总这么说，她就这么听着。 “今晚我替他接风，你跟我一起去。” 这才是把齐筝叫进来的重点，沈之冰发现自己竟然不像以前那么坦然，还要先铺垫一下。 “我也去？”齐筝想了想问：“如果是要谈收购的事，我下午的时候准备一下。” 收购计划因为被沈时袀强烈反对，董事会也一直是模糊态度，不得不拖到年后。幸亏庄老板对此并未生气，还表示了理解，只不过在价格上，仍未见松动。 “今晚不是正式的商务宴请，你不用过分紧张。要是能事先准备，算是锦上添花。” 齐筝下午挤出一个小时，把收购计划的相关资料全部过了一遍。涉及到她不熟悉的领域特地多看了几次，有些关键数据也反复记忆，生怕晚上在庄老板面前出丑。 出丑倒是其次，影响了这次收购计划才严重。棉城分公司的事，董事会已经在给沈之冰施压了，这本就没有取得全力支持的收购计划要是再出状况，沈之冰会更麻烦。 庄老板的气色比之前在香港的时候差了些，听说他好像一直留在香港没回美国。临近春节，突然有了强烈的思乡之情，决定回海城看一看。 “果然还是带着小齐。我刚才还跟老乐打赌，说今晚沈总身边跟着的人，应该没变。谁知道，老乐跟我是相同选项，这赌都没法开。” 刚进包间，庄老板就开起玩笑，齐筝一听这话莫名紧张，耳根还微微发热。可是沈之冰却一脸淡然，完全没有受影响，也并没有因为庄老板的打趣而有半点心虚。 齐筝暗暗看了她一眼，说出来为什么觉得有些失落。不过今晚不是感伤和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果然，他们谈的大多都是些生活中的平常事，偶尔聊一些国内外时事和商界近期发生的变动，唯独不正面谈收购的话题。 今晚沈之冰只带了齐筝，席上总共就四人，端茶倒酒，点菜催菜这些事自然也都是她来做。齐筝听沈之冰发话要点酒，有些担心，昨晚才喝成那样，今天又要喝？ 还是庄老板摆手：“只要一瓶酒就好，我们意思一下。我这身体，医生建议我要戒酒，现在还在努力的路上。” 沈之冰做东，客人可以提议不喝酒，但她礼仪要做足。听到庄老板这么说，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没什么波澜。 齐筝忙进忙出，一晚上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快结束前，沈之冰跟服务员说，加一份玉米烙打包。 今晚已经点过这道菜了，难道沈总觉得这个好吃？ 齐筝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打包好的玉米烙，陪着沈之冰去送庄老板。 “就送到这里吧，我们有的是机会再叙。这次回来不想惊动太多人，今晚有劳沈总费心招待了。” 这种地方虽然私密，但也还是会遇到商场上的人。庄老板脸生，但如果被撞见次数多了，难免让人起疑。 沈氏年前就有大动作，据说要调集大量资金进行收购。至于收购对象是谁一直保密，可是早已引起业内关注。 热气和香气交杂在一起，玉米烙在沈之冰的劳斯莱斯车里散发着浓浓诱惑。齐筝的确没吃饱，格外被动。 “如果忍不住，现在就可以拿出来吃。” 齐筝有点不好意思：“那怎么行，这是你要带回去的。” 上车的时候，沈之冰已经发话，先送齐筝回城郊别墅，然后她回云麓花苑。 “这本来就是打包给你的，你想吃就吃。” 齐筝讶然：“给我点的？” 沈之冰微闭着眼，显然昨晚的醉意还没完全消退，她们又在浴室里胡闹了那么久。如果不是齐筝在她睡着前坚持替她吹干头发，今天估计她得去医院。 “刚才看你吃了两块，猜你应该喜欢这口味。” 这家店的玉米烙挺出名，但分量很小，精致美观就是不耐吃。四个人，连人均两块都难以做到。齐筝明显是吃得多的那个，好在另外两位不怎么喜欢甜的。 车子很快到了别墅，沈之冰大概是真累了，路上几乎不说话。齐筝打开车门，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沈之冰：“谢谢沈总的玉米烙，晚安。”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沈之冰听出她并非纯属客套，睁开眼也对她笑了一下：“晚上别贪心，吃多了不容易消化，你也晚安。” 只过了短短两天，公司的内网突然被黑，有人挂着奇怪的ID发了好几张照片。 ID叫做【在校傍富姐，打工睡上司】，发的是齐筝和沈之冰的照片。 自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但所挑的时间、地点还有角度都绝佳，把她们之间那若有似无的牵连拍得呼之欲出。 明明照片上什么都没有，可是看了人很容易觉得，她们之间的确什么都有。尤其是齐筝的眼神，和平时上班时不一样，光彩闪亮，温柔羞涩，而这样的眼神，是投射给沈之冰的。 沈之冰大部分被拍到的都是侧脸，她的表情看不明显。可是沈总向来都是让人难以接近的，能够让齐筝数次近距离出现在她身边本就特殊，加上齐筝一路空降到总部秘书室，无疑是有力佐证。 沈之冰把云菲叫到办公室，她在跟艾力通话：“尽快帮我查清楚这是谁拍的照片，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照片基本上就是献祭齐筝，你只要否认就行了，最多被人说是她自作多情误会了你的意思。再决绝一点的说法就是你完全不知道她有这种想法，你只是把她当妹妹。” 有的时候，相同性别，可以是很好的掩饰。 沈之冰犹豫，并没有立即采纳艾力的建议。 “这对她来说影响太大，先查清针对的到底是谁，我不想贸然推任何一个人出去牺牲。” 作者有话说： 这张加更是补偿昨晚出现锁章影响了阅读体验，但并不是什么好理由，我就不在标题写了orz 谢谢大佬们的打赏和浇灌，这些都会陆续用加更感谢的。 第79章 “可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艾力听了沈之冰的表态,知她意思：“我也只是提个建议，彻底解决的办法肯定还是要把背后的人找出来。但到底要拖多长时间我不能保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继续去查。” 挂了电话,沈之冰依旧沉着脸,嘴角紧绷。手机被她捏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敲打着桌面。云菲一直坐在她对面，电话那头的内容她听不太完全,可是沈总的意思她已经猜出大概。 沈之冰收回思绪,问：“内网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IT部门已经全部清除掉了,不过因为对方采用的技术有点复杂,所以牺牲了全公司的办公时间,大约半小时。” “让技术部门盯紧一点，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已经强调过了。明天技术部门的负责人会来做一次详细的故障原因报告,以及后续加强内网管理的措施。” 沈之冰对于云菲的工作能力很满意，这方面的事不需要她花费过多心思。但照片已经发了,该看到的人也看到了,效果已经达成。 亡羊补牢,意义有限。 “齐筝怎么样？” 云菲摇了摇头：“我刚才让她回家休息一天,她不肯。” 沈之冰心中轻叹，考虑后决定：“让她休假一周,下午开始。” “好，我待会就跟她说。” 云菲想了想又问：“沈总,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在艾力查清楚真相之前，我不想做太多动作,免得说多错多,反而被动。” “可是这事的影响,的确不太好。对方怎么会突然扯到齐筝和你的关系上，这种谣言实在过分。” 沈之冰想的却不止这个，公司内部的传闻，她还能强力压下去。但如果这些信息是发在公开的媒体上，以她沈氏副总裁的身份，想不引起关注都难。 “你马上联络一下相关媒体，还有让公关部提前做好应对。这件事不能再扩大范围，必须在内部就解决。” 云菲知道事情轻重，没有半点拖延，领了沈总指示就去做事了。 她出总裁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通知齐筝休假，这次不是建议，而是命令。 “小齐，目前你留在公司也会影响工作状态，不如先回去休息。放个假，等事情解决了你再回来，这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齐筝自从上班看到那些照片和充满指向性的暗示话语，脸色一直深沉。秘书室其他人都不敢找她说话，也不知如何安慰。毕竟这事还牵扯到沈总，她们不了解内情，不敢乱说。 “好，谢谢云秘书。” 事情闹成这样，如此强硬让她休假的肯定不是云菲，齐筝很容易就猜到是沈之冰的意思。她现在处于风暴中心，的确不适合留在公司。但她想和沈总谈一谈，看看对方是什么想法或是准备怎么应对，毕竟这是涉及两个人的事。 现在看来，沈之冰似乎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打算。齐筝迅速收拾好东西，把手头上紧急的工作交代完就离开了。等她走后，云菲提醒秘书室其他人：“近期一定要谨言慎行，关于小齐或是沈总的话题，尽量不要碰。” 齐筝发现余叔今天开车的路线变了，而且还左顾右盼，紧张兮兮的。 “余叔，这……好像不是回城郊的路吧？” “齐小姐，沈总吩咐，以后接送你都要注意周围环境。” 齐筝了然，是为了怕被人再次拍到吧。所以现在回家的路线变了，后面多了一辆车护着，齐筝想的却是也许她该自己买辆车了。 但她不能对余叔说这话，他不过是个兢兢业业的司机，说不定会让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下岗，徒增慌乱。 “麻烦余叔了。” 老余显然心存愧疚，觉得是自己平时不够谨慎：“没有把工作做好是我的失误，给齐小姐惹麻烦了。” 沈之冰没有告诉老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沈总亲自打电话让他以后开车要更加小心谨慎，还特地多派了辆车跟着，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回到别墅三天，沈之冰都没有来过。风头上沈总避嫌是自然的，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拍到。可是她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齐筝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她聊聊。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她给沈之冰发消息，说等她有空的时候回个电话。 沈之冰回电了，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疲倦和酒意，听云菲说，这一周里沈总几乎都得应酬棉城事物的相关领导。 “找我有什么事？” “沈总，你喝点醒酒的东西，硬撑对身体不好。” 沈之冰按着眉心，强忍胃里不时翻涌的恶心，听着齐筝隔着话筒的关心，突然有些烦躁：“如果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那现在就可以挂了。” “我是想问，照片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需要我做什么配合吗？” 沈之冰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对齐筝说太多：“你安心休假就好，剩下的事不用操心。” “可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沈之冰大概真有些难受，甚至想吐。这件事她还没空来好好应付，下午沈启星就特地去了趟秘书室，说人力想要找齐筝了解一下情况。 云菲说沈总安排齐筝休假，这事暂时被挡了回去。但沈启星不死心，非要跑到沈之冰面前晃悠一圈，见打探不出什么才悻悻离去。 离开前嘴角潜藏的得意比过去明显不少，显然是等着看好戏。 “我说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明白吗？”她反复强调，加重语气，和在部门会议上的样子很像，齐筝的心咯噔了一下。 “好，我明白了。那就麻烦沈总了，不打扰你休息，晚安。” 挂了电话，沈之冰一阵烦闷，各种不舒服。 齐筝结束休假的前一天，云菲打电话给她：“小齐，明天正式回来上班。” 齐筝试探地问：“事情都解决了吗？” “基本都解决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不会有事的。” 云秘书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安抚着齐筝略有忐忑的心。可是她也好奇，到底是如何解决的，她怎么没听到一丝风声？ 云菲听了她的疑惑，笑道：“沈总已经正式发话了，否认了帖子上那些胡说八道的说辞，并且强调一直非常欣赏你的工作能力跟才华，说你是她很看重的潜力新人。”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沈总的态度已经足以平复这些，所以你不必担心。” 齐筝没有追问细节，她想，等明天回公司上班了，她自然能看到。 果然，当她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那封沈之冰亲笔签名的声明。经由内网发布，覆盖了之前那帖子所波及的所有传播范围。 措辞风格一看就是云菲的手笔，但上面的签名的的确确是沈之冰的。齐筝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沈总将照片上的内容定义为带齐筝出席各种商务场合，以期尽快培养她的社交能力和建立商业人脉。沈总还说，齐筝之所以一路顺利升迁是因为其工作能力优秀出众，能为沈氏创造利润，弥补损失，鼓励所有人向她学习。 最后，沈总强调，跟齐筝之间，绝对没有超出员工和上司之间的其他关系，拍摄角度导致的误会根本不存在。 整个声明言简意赅，却把帖子里抹黑污蔑的地方都做了针对性解释。除非有人非得往别的地方想，不然这事的确到此为止了。 齐筝关掉界面，靠在椅背上。手边的咖啡有些凉了，她的心也有点凉。她知道这是目前状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她还是有些失落，或许是有些失望沈总没有跟她商量就决定发声明，又或是声明最后那段强调，把她以为的关系重新定义了一遍。 在沈总眼里，她们之间，依然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吗？ 随着声明发布，员工之间的议论就此打住。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特地召开过部门会议，强调过不允许私下再就该话题进行讨论。 但有人偏偏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沈时袀常年借口要调理身体，挂着个董事头衔吃空粮，却屡屡在沈之冰要推行改革时出手阻拦。董事会里还有各部门里都有他的心腹和一手培养起来的骨干，沈之冰要一个一个拔除仍需不少时间。 沈之冰刚在董事会上解释完对庄老板资产收购的意义和必要性，沈时袀就跟着她回办公室：“小冰，我们聊聊。” 沈之冰知他今天肯定是有备而来，面上却不能跟他挑破。 “二叔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闲坐？” “之前那事，你打算不再管了？”沈时袀侧头示意了一下门外的方向，“你那小秘书准备继续留着？” 沈之冰知道他说的是谁，又是何事。这件事在沈氏是暂时过去了，但在她二叔那里，还没有。 “声明上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二叔还有什么疑问？” 沈时袀比起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显然要有城府得多。见沈之冰冷下来，他依旧是一副悠哉又确实像是替她担心的样子。 “无风不起浪，虽然这事确实荒唐，但小冰你也要反省一下，是不是平时在用人方面有点太激进了？” 沈之冰听出他所指，是说她之前秘密从各个部门物色抽调年轻业务骨干组建了特别小组。前期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正式公布后一系列流程又走得极快，根本没有留给沈时袀反应的时间。 这些人跟着沈之冰混，将来即使回到各自部门，成长为新的部门核心人物，也将听命于沈之冰。沈时袀肯定不愿意这种现象出现，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说： 依然是一个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80章 感谢二二小败家的深水加更 沈时袀今天也不过是想试探敲打一下,并没有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结果。毕竟秘书室的人他插手不了，沈之冰要保住齐筝不算太难。 在她办公室里逗留了大概半小时，两人之间基本已经无话可说,气氛也逐渐开始电光火石。沈时袀起身整理了西服,离开前最后提醒她：“听二叔给你个过来人的建议,年轻人虽好，但终究不够牢靠。小冰你也别太过依赖他们,年轻是资本,也同样是风险。” 年轻,沈之冰在二叔走后一直在思考他说的这两个字。齐筝的确年轻,大学刚毕业,才二十二岁，足足比她小了六岁。 她年轻，眼神清澈明亮,富有朝气，连体力都比她好。 沈之冰最近很忙也很累,索性放任自己胡乱发散思维。等齐筝敲门进来送报告的时候,她才恍然,竟然过去了十五分钟。 对于时间如黄金的沈总来说,在办公室里发呆十五分钟简直是顶级奢侈，而且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想和齐筝相关的事。 关于她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她们谈合作时的对话，还有她把齐筝带回别墅后的种种。她之前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今天仔细想了一遍才发现，齐筝是从被带回别墅后开始变的。 起初沈之冰很讨厌这种转变,觉得齐筝不听话了也不好管了,之后慢慢发现变了以后的齐筝有新的优点令人欣赏。现在,她们竟走到这一步，沈之冰却无法为她们的关系下定义。 她适应齐筝的靠近，也渴望齐筝的靠近。她喜欢被她温柔对待，在她呵护下绽放的快乐。可是，她想要留住的，只是这份快乐。 “沈总，这是收购计划的进度和根据庄老板提议修改后的收益评估。” 沈之冰把齐筝送来的几份报告扫了一遍，把需要签名的那份递回去：“剩下的两份我下班前会看完。”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齐筝，等等。” 齐筝转身，停在距离沈之冰办公桌三步开外的地方。 她今天穿的是浅灰色丝绒衬衫，外面是公司的冬装，整体都是深色系，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沉稳些。 沈之冰垂眸，并没有看她。她手中刚用来签名的钢笔被她横握在手里，似在斟酌：“照片的事暂时结束了，但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们以后要更加谨慎。” 齐筝点头，她认同这个说法。 沈之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想，以后我们在公司，或是在别墅之外的其他地方，都应该保持适当距离。” 她说的平静客观，也的确是合理要求。可是齐筝还是难过了一下，即便很短暂，但她自己能感觉得到。 “我知道了。” 齐筝没有要求任何解释，也没有表达任何的不理解与不满。她比沈之冰刚才提要求的时候还要平静，像是从领导那里接受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新工作，仅此而已。 看着她关门的背影，沈之冰的思绪乱了。 齐筝果然按照她的要求，和她保持适当距离。其实她们本来距离就不近，但沈之冰还是觉出了些许微妙变化。 例如这周末，她想叫齐筝去云麓花苑打壁球，但对方说，有同学聚会。 怎么又是同学聚会？沈之冰记得不久前聚过一次。 齐筝解释说：“这次是年前外地同学回家前的聚会，其实就是提前预支年终奖庆祝。” 见她语气轻松，沈之冰也不好阻拦。 蒋悠悠被一个项目拖累，人在外地无法参加，只能视频参与。 “齐筝，你今晚可别被他们欺负。没有我在你身边看着，你自己要当心。” 蒋悠悠所谓的视频参与，也就只在开始时的十分钟，之后还得回去继续工作。毕竟现在加班是为了能回来过春节，她可不想像另一组同事那样惨兮兮，大年三十还得在千里之外的宾馆里做报表。 齐筝果然又成了今晚的主角，这些人大部分上次聚会的时候都见过，大家也都知道她毕业后去了沈氏总部。后来又听说她深得沈总裁的赏识，入职不久就跟着参与了几个重大项目，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经验。 将来跳槽，这可比过往工资条更有说服力。 齐筝心情有些低落，她其实今晚也可以不来的。但她不想接受沈之冰的打球邀请，没有具体原因，就是忽然不想去。 谢一澜比上次收敛了些，一直都是很克制地跟她打招呼，咨询一些业务方面的问题，聊得还算愉快。 “我觉得这果酒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来一杯？” 齐筝接过谢一澜递来的酒，这是酒保刚调制完的新品，说是专门为在场女士制作的。平时她并不嗜酒，但今晚气氛不错，齐筝也想偶尔放松一下。 反正司机在外面等着，她不至于喝到不省人事。 口感的确不错，果香也很浓郁，就是基底是伏特加和金酒，后劲挺大。 齐筝连着喝了两杯，觉得有点晕。她靠在沙发上，听着旁边同学唱着半跑调的歌，忽然想笑。 明明是挺好的夜晚，为什么他们要握着话筒唱爱一个人好难。 这种伤感的情歌，是中二期的最爱了。那时候明明没什么恋爱经验，却会听歌流泪。反倒是从爱情战场上遍体鳞伤活下来后，心变硬了，也麻木了。 齐筝闭着眼，想等眩晕过去，突然感觉有人在靠近。还不等她反应，脸颊上就有了微凉柔软的触感。 她瞬间就睁开眼，半跳着坐直，看清是谢一澜。 对方见她这么大反应，先是有点尴尬咬唇，然后笑着自我找台阶：“我刚才醉了没坐稳，不好意思。” 倒也不算太夸张，可是齐筝不喜欢别人随便靠近她。除非她自己接受，否则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等于白给的温柔也半点没兴趣。 林沐云如此，谢一澜也如此，唯有对沈之冰例外。 每当沈之冰凑近，用唇逗弄她的时候，齐筝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紧紧搂住，一进再进，近到平时所不能达到的距离。 谢一澜这轻若鸿毛的偷吻彻底击退了齐筝的醉意，她站起来要走了。大家挽留不住，只好送她出去。林航今晚也在，但几乎没跟她说话。 上次之后，他好像还申请加了齐筝的微信，但没被通过。 齐筝懒得应酬这些，这种场合如果待得不自在，离开就是。 她没有义务让所有人高兴，她也没有必要讨好迎合所有人。 “余叔，我想一个人走走，吹风清醒一下。” 宾利车缓缓跟在她身后，齐筝走在小河边，这并不是一个合适在冬夜散步的环境。 但她喜欢迎面而来的冷风中夹杂了些许水汽的凛冽，刺入鼻间能让人加快清醒。这和沈之冰浴室里的暧昧温暖潮气是截然不同的，在那样的环境里，齐筝只会更加沉沦。 她回忆着在浴室里搂着沈之冰起舞的画面，想着在她手中化蛹成蝶的沈之冰，想着枕着她肩膀抱怨说好累的沈之冰。 可是冷冽的风持续吹来，唤醒齐筝看清现实。现实就是，沈总说，要保持适当距离。 所以，除了别墅，她们之间的距离就总是那么远。 她想起书中对那座别墅的描述，那是一座奢华却只能被称为金丝牢笼的地方。沈之冰也只在想要放松消遣的时候才会去，会对原主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 恍然间齐筝才想起，原来情节并没有完全改变走向，只是一些细节变了。例如在别墅里，她们的确有了亲密举动，可却是沈总成了被吃的那个。 齐筝漫无目的地走着，口袋里手机震动。 是沈之冰的电话，她接了起来。 “齐筝，你还在同学聚会吗？” “没有，已经结束了，我在散步。” “这么晚散步？”沈之冰犹疑之后，又问，“一个人？” 齐筝拿着电话环顾四周，除了赶着回家的小贩或是刚结束加班的匆匆行人，像她这样自讨没趣吹冷风的人，的确只有一个。 “车外的就我一个，车里还有余叔，勉强算两个人吧。” 沈之冰却没接她这玩笑话，平静道：“晚上温度低，别逛太久，早点回去休息。” 电话匆匆挂断，似乎就只是为了问她有没有结束聚会。 但沈总没在别墅，也没约她去做其他事，齐筝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沈之冰。 齐筝走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累了，坐上车略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余叔，我把寒气带进车里了。” 余叔感觉出齐小姐今晚大概有心事，只是憨厚地笑笑，平稳地加速。 沈之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不久前发给她的照片，是齐筝在同学聚会时被拍到的。那个暂时还不清楚背景的女人，正在亲吻她的脸。 而向来保持冷静清醒的齐筝，竟然靠在沙发上，很是享受的样子。 沈之冰闷闷坐了会儿，拿起车钥匙去了城郊别墅。 齐筝洗完澡还没系好浴袍带子，就看到沈之冰竟然在她房里。 “沈总，你怎么会来了？” 云麓花苑离这里不远，但大晚上突然跑过来还是过于突兀。 沈之冰从她书桌前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扯着她浴袍的带子将她往回拉，两人共同退到书桌前。 沈之冰随手推开刚才坐的椅子，后腰抵在书桌边沿，暧昧地看着她：“突然很想你，所以来看看。” 齐筝抿唇，心想难道沈总今晚又喝酒了？ 不等她验证，那娇软熟悉的唇便贴了过来：“让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偷偷喝酒。” 齐筝倒吸了口气，却没有退路。沈之冰这个检查持续且深入，仅存的那么点酒意又被勾了出来。 书桌比洗手台温暖不少，质地粗糙些却没那么冰凉，沈之冰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坚硬的桌面让她的指尖无处可依。 作者有话说： HZC没几章就要到了，到时候不要哇哇哇给我说太苦了23333 80-100 第81章 “沈小姐，你病了。” 沈之冰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定期来心理诊所复诊,也适应了把心里那些从前压根不会透露的情绪甚至是困惑表达出来。在心理医生的专业引导下，她逐渐看清内心那个真实的自己，也学着与真正的自己对话。 “我越来越沉迷和她在一起的感觉,特别是相互亲密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被温暖着的,不再是孤单一人。” 沈之冰在躺椅上,陈述着她的感受。她已经坦然接受了和齐筝发生亲密关系的事实，然而却越来越不知所措。 “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好像除了和她做那些亲密的事,我不懂私底下我们可以怎么相处。” 从前她们私底下,也大多在讨论工作。除了工作,她们的共同话题很少。 心理医生一脸严肃,冷静在旁：“沈小姐是准备维持目前的关系不再继续发展？” 沈之冰犹疑地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如果她是以前的齐筝也许可以，但现在的她，不会接受的。” “既然沈小姐清楚现状,那你为何不跟她谈谈呢？” 上一次，医生就建议过她要和对方谈一谈的。 沈之冰皱眉,沉郁的脸上露出几分伤感与迷茫：“我猜不透她的态度和想法,也没有把握在谈了以后会是怎样的结果。我当然希望她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可是我们的性别,我们的年纪，还有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转变,都让我感到为难。” 心理医生看了眼她的状态，缓缓道：“你在害怕？” “我只是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的事,沈之冰向来不会轻易冒险。那一晚是例外，她受不住身体的信号,发出了诱人邀请。可是感情不一样,不是简单一两句话,随着高兴的心情就轻易能开始的。 感情，远比身体的享乐要难处理得多。 心理医生没有给出指引，而是请沈之冰起身，坐到办公桌前。她今天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沈之冰敏锐地感觉出待会医生要说的话并非好事。 果然，心理医生拿出一份报告，交到她面前。 “这是上一阶段你的诊疗报告，里面包含了初步结论和下一阶段的咨询建议。” 沈之冰打开看了一遍，啪的一声迅速关上，丢回桌面。 “这样的结论我不接受。”她抱臂后仰，靠在座椅上，像极了在听取完相关汇报后很不满意时的样子。 “沈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根据你之前的表现和陈诉，这的确是阶段性结论。”她用更加严肃正经和专业的态度再次强调，“沈小姐，你病了。” 沈之冰紧锁眉头，把报告拿走，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咨询。 回公司的路上，那份报告一直躺在她的包里。沈之冰的记性何其好，看了一遍就已经记住了。报告上清清楚楚写着，她有严重的情绪困扰，并且在处理亲密关系时缺乏正常的应对能力。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 最近公司的事并未见少，棉城那边一直处于被调查的阶段，业务几乎全部停滞。为了确保不影响沈氏，沈之冰不得不把棉城的业务转移到其他分公司去。 即便如此，深耕当地多年的一些核心业务仍是无法转移，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打水漂。郝局长他们还算好说话，吃过几次饭后终于开始帮着走动说情，但并没达到沈之冰想要的效果。 自从那晚后，沈之冰又是好久没去过别墅。平时在公司遇到，对齐筝也和对待其他人相差无几。齐筝偶尔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多看她几眼，却也没想过要沈之冰回应。 她有时也矛盾，沈总如果只是一时冲动，为什么又要一而再，再而三和她发生那些事。她能真切感觉到在一起时沈之冰是愉悦放松的，她是喜欢这种相处的。 可是沈之冰的其他表现又让齐筝困惑，她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好好谈一谈这事。都不是随便的人，怎么就突然随便成这样了呢？ 辛嘉刚泡了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走到齐筝旁边轻轻推了她一下：“一上午都在发呆，想什么这么出神？” 齐筝调整思绪，笑道：“没有啊，我就是放松一下。” 辛嘉捧着散发浓郁咖啡香气的杯子，喝了一口：“今天沈总跟云菲姐大概要开一整天的会。你手里那些报告估计今天她没空看，你要是实在觉得累，下班后早点走。” 齐筝在秘书室里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大家平时都很照顾她。齐筝做事认真，从不偷懒，学东西也快，脾气又好，这些前辈们对她就更是疼爱。 齐筝仍是笑着，摇头说：“迟早都要做的，早点做完我觉得安心。” 辛嘉见她状态恢复正常，也不多劝，捧着咖啡回了自己座位。沈总不在，秘书室的工作并不会因此减少。她们都是自觉认真的人，不会主动偷懒。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后勤办公室的负责人突然领了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人小跑了过来。 辛嘉站起来，问：“陈经理，发生什么事了？” “辛秘书，昨晚线路管道维修，不知道怎么搞的，把沈总办公室上面那片给弄坏了。现在在漏水！” 辛嘉一听急了，带着他们进了沈之冰办公室。 “上午的时候还一切正常，怎么会这样！” 辛嘉看着像室内降雨的现场，也愣住了。 齐筝跟着过去，站在门边。漏水的面积不算太大，但几乎都集中在沈之冰办公桌的正上方。 辛嘉让出空间，挥手催促：“陈经理，赶紧让他们处理吧！” 这件事，沈总回来后肯定是要生气的。眼下没空追责，把水止住才是当务之急。 工作人员在陈经理的指挥下进入总裁办公室开始作业，梯子就放在桌旁，天花板即将被揭开，那水柱立马给当场所有人震撼。 齐筝快步冲过去，靠近办公桌，紧张地看着桌上那些文件。 沈之冰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也有很多文件要看。桌上应该还放着几份她来不及看完的关于收购计划调整的建议报告，这算是商业秘密。 里面有很多测算数据都是保密的，毕竟人多眼杂，万一被看到了会麻烦。既然内网都可能被黑，内部员工也不见得人人都心思敞亮，齐筝从上次的事件里学到了一些。 她现在在公司里会比过去更加谨慎，但更在意的还是这些数据报告。 “把办公桌移开，不能急着拆掉板子！”齐筝发话，叫停工人们的动作。 于是两三个人把沈总沉重的橡木书桌搬走，之后才完全把漏水区域的天花板全部取下来。齐筝和辛嘉在旁边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但辛嘉不时要负责跟陈经理沟通情况，大部分时间是齐筝在弄。 她看到水痕从桌面一直流进抽屉，生怕把抽屉里的东西泡坏。短暂犹豫后，她问工人借了工具，撬开了抽屉。她无意窥探什么，只想最大程度降低损失。 一般情况，能被放进抽屉的，都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她先把右边那列抽屉里的东西依次取出，按照被浸泡程度不同分类放进塑料箱子。之后她又转到左边，打开抽屉。 最上层的抽屉被拉开，和之前右边那四个抽屉里的景象完全不同。这个抽屉一点也不像总裁办公桌应有的配置，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唯独没有与工作相关的。 齐筝匆匆一瞥，就看到已经湿了一半的酒吧杯垫，上面有糊掉的字迹。联想剧情，她一下子就猜到这肯定是以前连傲跟沈之冰在一起时留下的。 这些，是他们过去感情的痕迹与证明。 齐筝顾不上一一细看，仍然按照刚才的方法，把左边这列四个抽屉的东西整理出来。唯一不同的是，最上层抽屉里的东西，她用一个小盒子装了起来，还立刻加上了盖子。 这是沈总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会是比商业数据被偷窥更加严重的后果，齐筝压下心里隐隐的不舒服，神色平静地做完这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天花板那里。辛嘉偶尔去看齐筝，见她已经从容细致地把东西都归类整理好，也就彻底放心，便专心和陈经理关注维修的事情。 沈之冰下午开完会回来，听辛嘉汇报了漏水的事，果然脸色更差。 “这件事先让办公室那边调查清楚。” 沈之冰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个，可是追责的事不能忽视。 云菲从齐筝那里把东西拿了过去，看到那个加了盖子的小盒子，有点奇怪：“怎么这个要单独放？” 齐筝含糊其辞：“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比较特殊，我猜应该是沈总的私人物品，所以就没有跟其他工作文件混在一起。” 云菲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很细心，考虑得也很周到，今天辛亏有你们。” 云菲把东西抱进办公室，里面基本已经恢复原样。但是地毯还是被泡过了，踩在上面感觉就点怪。 “陈经理说今晚下班后会安排人过来更换地毯的。” 沈之冰在看今天会议上讨论的文件，嗯了一声算是知晓了。 云菲把东西放在桌角，问：“沈总，这些文件是先去处理还是现在放回去？” 沈之冰考虑了一下：“辛苦你一次，把文件都晾干，能复原的就复原，不能复原的复印后碎掉原件吧。” 云菲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只等沈总正式发话。 沈之冰拿过最上面那个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怔愣住。 她缓缓合上盖子，递给云菲：“这个你跟之前我说过的那些放在一起保管，务必小心。” 作者有话说： 心理医生：沈小姐，你病了 沈总：我没病，我好着呢 作者：不，沈总你病了，你得了一种叫齐筝上瘾症的病，而且很快就要发病了 齐筝：…… ps：一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82章 云菲一下子就猜到,是和连傲有关的物品。沈之冰让她保管的意思就是等机会合适，就全部销毁。 看来沈总这次，是真地彻底解脱了。对于过去,她几乎没有留恋,连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纪念品,都爽快割舍了。 “今天多亏了小齐，要不是她心细反应又快,这些东西还真是个麻烦。” 沈之冰脸色一僵,沉声问：“是她整理的？” 云菲如实答道：“刚才她还提醒我说这个小盒子里是你的私人物品,所以特地分类归纳了。”她犹豫了片刻,“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想她也没时间仔细看里面的内容。” 辛嘉已经把当时办公室里乱成一片的景象描述过了，云菲可以想象得出有多匆忙。 沈之冰却不见轻松，眉头依旧紧锁,若有所思：“那她岂不是知道了？” 云菲听不清沈总说了什么，直觉她似乎对这件事有些忧虑。 “我会提醒小齐不要乱说话的。沈总放心,她虽然还年轻,但很懂分寸,靠得住。” 沈之冰表情微妙变了一下,说：“不用刻意强调，我想她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齐筝陪过她好几次,无论是连傲的订婚仪式还是婚礼，她那段可笑的过往在齐筝面前,大概只剩下最后一块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她们没有说破，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刻意去强调什么,沈之冰相信齐筝会懂如何处理的。 ** 蒋悠悠果然在元旦后就把钱转给了齐筝,她当时也是尝试开口,不敢把好友的全部积蓄全部借空。她计划等春节年终奖全部发下来后，违约金就彻底凑齐了。 等过完年，齐筝就打算正式跟沈之冰提解约的事，然后在新的一年有新的开始。虽然这段时间她们之间没有过亲密接触，但在公司里的接触并没减少。 人力循例找她谈过一次，对于内网照片的事无关痛痒象征性问了几句。齐筝按照之前的声明口径做了相似表达，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可是艾力却告诉沈之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当她把谢一澜亲吻齐筝的照片也一并发给他让他调查后，沈之冰开始意识到，她已经被人正式盯上了。 “这个叫谢一澜的之前跟齐筝没太多交集，也不存在旧情藕断丝连的狗血关系。不过她前段时间买奢侈品欠了小十万，但最近账单全部还清了，挺有意思的。” 听着艾力戏谑的话，沈之冰自然知道原因。听到谢一澜跟齐筝没有实质发展，她的心莫名松了一下，却也没有完全轻松：“谁替她还的账单。” “用的是现金入账，不过很大可能是那位还在新婚蜜月期的大小姐吧。哦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连太太了。” 沈之冰知道艾力也一直不喜欢连傲，当初听到连傲要跟林沐云结婚，他竟还笑着说要不要凑个份子祝福一下。 “上次照片的事也是她做的？” 艾力虽然讨厌林沐云，但谢一澜行事粗糙被他查出证据自然可以下结论。但上回照片的事，他没有充足把握，也不会贸然推断。 “我还在查，目前只知道拍照片的人叫林航，跟齐筝算是同学，但之前也没什么接触。这两个人和齐筝恢复联系，都是在同学聚会上。” 沈之冰一听这四个字就不爽，这讨厌的同学聚会每次都坏她的事。 果然她不喜欢参加这类聚会是对的，无聊且充满危险性。 “别打草惊蛇，慢慢查，一定要把后面的人查清楚。” 沈之冰给了艾力时间，却没有给齐筝太多。她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继续把齐筝留在公司，摆在这些人眼前，是不是过于危险了？ 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和过去不同，要是真被挖出什么蛛丝马迹，对她或齐筝，都是麻烦。 解决办法很简单，要么现在彻底断掉，不再发生任何亲密接触，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之冰心里就生出强烈的抗拒。 她，舍不得。她，还想要。 另一个办法就是，让齐筝离开，避开这些人的关注。齐筝不过是个普通毕业生，再优秀也没必要惹出这么大阵仗，所以沈之冰知道，其实真正目标是她。 送齐筝走，或许对大家都好。 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考虑，又不顾时差给在北美的朋友打了电话。 之后，她把云菲叫来：“今年公司的MBA名额还剩几个？” “还有两个。” “你让齐筝准备一下相关考试，推荐信我来解决。” 云菲觉得意外，沈总怎么会突然想让齐筝去读书。 “海大金融系很好，但毕竟只是本科。如果有更好的深造机会，让她去锻炼一下也未尝不可。” “MBA的确是不错的机会，可是她就算今年秋季入学，工作经验也只有一年，恐怕很难通过入学筛选。” “有沈氏推荐，她又有几个拿得出手的项目经验，只要的雅思和GMAT成绩配得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商学院其实也很虚荣，最喜欢所谓“奇迹”。齐筝只要拿得出足够亮眼的成绩跟条件，工作经验少一年又何妨。 有些人，多工作三五年，也未必能有齐筝这一年经历得多。 “好，那我去安排。” 沈氏每年都有公费资助优秀员工去读MBA或者硕士的项目，觉得自己符合条件的都可以主动申请，有相关部门负责审核。 本来每年名额都是早早就被抢光了，但今年因为组建了特别小组，公司里有潜力有能力的新人都不愿错过这个表现机会，所以暂时放弃了申请。 齐筝看着云菲给自己推荐的一系列备考资料和学校介绍，哭笑不得。 “云秘书，你不会觉得我有能力一边上班一边完成MBA课程吧？” 云菲笑着看她：“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是脱产去读全日制。” 齐筝脸色僵住，嘴角都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云菲的意思，又觉得不可置信。 “你是说，我不用上班了，专门去读书？” 她怔愣后，黯然叹了口气：“难道我就这样被炒鱿鱼了？” 云菲知道此刻笑出声有点不厚道，但她真被齐筝可爱的模样逗乐了：“瞎想什么呢。这是沈氏培养优秀员工的项目之一，公费送你去读书，回来后继续工作。” 齐筝依旧高兴不起来，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抓紧时间准备吧，如果能赶在春节前把成绩考出来，就能尽早申请。” 学校是世界知名的顶级名校，商学院更是常年世界排名前十。学费不是齐筝这种刚入职场，家境普通的平常人能负担的，而且基本没有奖学金这一说。 可是沈氏却给了她好机会，正常人都会立即抓住。齐筝却不是那么想去，至少有些问题她要先弄明白。 沈之冰去棉城出差了，说是至少要一周后才会回来。齐筝晚上在家看着雅思材料，没能集中精神。 那天从云菲处得知了读书的事，她去找过沈之冰。可是沈总很忙，电话几乎不停，她们的交谈不得不时常被打断。 然后沈总发话，说晚点有空了会找她的。 一直到现在，沈总都没空。 齐筝打开抽屉，在沈之冰给她的那张奢华黑卡旁边躺着一张新版的储蓄卡，这里面存着她准备好的违约赔偿金。 楼下有动静，之后传来人声，齐筝猜到是沈之冰来了。 果然，等她开门还没走到楼梯口，熟悉的人带着熟悉撩人的香气走向她。 “怎么穿得这么少？” 沈之冰看了眼齐筝身上单薄的睡衣，显出不悦。 “室内暖气很足，不冷。” “不冷也先回房。”沈之冰说的回房，自然是回她的房间。 齐筝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她想找机会和沈之冰谈谈读书的事，也顺便说一说合约的事。 可是她一直等到沈之冰洗完澡出来，才等到能好好说话的机会。 “坐在沙发干嘛？”沈之冰擦着已经吹到半干的头发，侧身走向大床。 齐筝看着她诱人的身段和婀娜的身影，撇开眼，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沈之冰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已经累了好几天了，刚结束工作就立即从棉城赶回来，连云麓花苑都没去就直接来了这里。她想念的是温暖的怀抱和细腻的亲吻，还有那让她满足的充实感。 她招手示意齐筝过来，等齐筝刚一站定就揽着她的脖子一起倒了下去。沈之冰在亲吻齐筝的唇后才知道，这些天在棉城想念得紧的，到底是什么。 齐筝并没有继续往下，沈之冰有些不满，轻吟哼着。 “我们先……谈谈吧。” 沈之冰心中的火越来越旺，紧紧贴过去，低声埋怨：“现在是谈事情的时候吗？” 这次沈之冰格外主动，而且体力似乎也变好了。齐筝感觉到了来自沈总的强烈反应，以为这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挽留。 或许，沈之冰没有非让她去读书不可。 可当云菲把申请表还有沈之冰已经签了名的推荐信摆在她面前的时候，齐筝再也不想等了。 当晚，沈之冰推了一个应酬，去了城郊别墅。 齐筝依旧坐在沙发上，脸色沉重。茶几上摆着一个磨砂透明的文件袋，里面隐约看出有就文件，还有银行卡。 沈之冰前天回大宅的时候又收到了二叔“善意”的提醒，这次他把话说得比上次还要露、骨，就差没有直戳戳问她跟齐筝到底有没有暧昧了。 沈之冰压下隐隐头疼，赶到别墅，却看见齐筝摆了一张冷脸。 “你坚持让我今晚过来，不会是想给我看你这表情吧。” 沈之冰心中不悦，但语气上还算克制。 齐筝抬眸看她，没了之前的光亮和闪动，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很久之前。 沈之冰脱外套的动作僵了片刻，心也咯噔一下。 “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她主动缓和了口气，把外套挂在门边，朝里走。 齐筝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茶几上那个文件袋，缓缓开口，语气却是明显的低沉：“我想知道，让我去读书，是公司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沈之冰一怔，淡笑说：“这有什么区别？” 齐筝依旧看着她，没有退让，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当然有区别，所以我才要搞清楚。” “都有。最初是我提议的，之后公司经过审核，认为你符合条件。” 齐筝涩然地笑，眼神又黯了一点：“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让我出国读书？之前不是说特别小组很重要，让我好好干。” “计划赶不上变化，有更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尝试把握？再说，特别小组短时间内并不会解散，等你读完回来，依然可以回到组里。” 齐筝看着她如此平静坦然地说着这些，仿佛从来没有考虑过公事以外的关系。就好像她们之间，除了公事，没有别的联系了。 “那你自己呢？也觉得我读了书以后会再回来？” 沈之冰完全不想讨论这个，尤其是想起二叔的试探和暗示，更是让她不愿意把这样的关系继续深入。 她沉默了一会儿，齐筝没有再逼问，却仍是在看她。 她的目光直直望着她，哪怕沈之冰没有再看她。 齐筝打开茶几上的文件袋，准备把那张新办的储蓄卡拿出来。里面的缺口很少很少了，过完春节就能完全补上了。但她不想等了，她想现在就说。 然而，沈之冰却抢先开口，彻底阻止了齐筝的动作。 她说：“齐筝，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希望你明白。” 作者有话说： 沈总走好 第83章 “任何时候，放弃自己都是愚蠢的。” 房间内一下子变得寂静至极,沈之冰说出那句话后有些懊恼，暗自咬了一下唇。可是说过的话无法收回，她也的确觉得现在不是谈这个话题的好时机。 在这个特殊又敏感的时期,她跟齐筝的关系最好就是不进不退,她还需要时间来看清和处理好一些事。齐筝今晚的坚持让她心烦之余又产生了心理上的回避,于是那句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齐筝久久不语,她的动作仿佛一直停留在要打开那个文件袋的时候。沈之冰朝她走近了些,齐筝依旧没给她任何反应。 “我说过,顺其自然。” 沈之冰认为,现在还不到把感情摆到台面上来说的时候。 黯然沉寂的人终于抬眸,嘴角那抹涩然依然还在。大概是没想过沈总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齐筝一时间没承受住。 她承认刚才自己的心尖锐疼了起来，眼眶瞬间就热辣辣的,比被抹了风油精还要难受。但她终究没有让眼泪在沈之冰面前落下来，如果没能争取到爱情,那么尊严是她最后能守住的底线。 “我们对顺其自然的理解,不太一样。”齐筝的情绪依旧低落,但并不卑微,她只是觉得难过，和失望,“我以为，你至少是有点喜欢我的。原来是我理解错了沈总的意思。” 说完,她把文件袋拿起，准备离开。 沈之冰叫住她,齐筝没有转身,只是停在那里。 “你怨我了？” 齐筝拎着文件袋的手垂在身侧,单薄的睡衣下透着她瘦削挺直的背脊。那是沈之冰很喜欢流连又胡闹的区域，她总是爱在那里调皮逗趣，直到把齐筝的呼吸都弄乱为止。 可此时，沈之冰看到的，只有从那瘦削中透出的哀伤。 齐筝依旧没有回头，她想了想，低沉着声音说：“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说完后便快步往外走，再不给沈之冰叫她的机会。房间内又恢复到之前的寂静，沈之冰忽然觉出冷，四周渐渐生出的死寂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像是被人狠狠敲了几下，带着麻木的钝痛。齐筝最后那句话，没有说一个怨字，却让沈之冰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 齐筝回到房间，瘫坐在书桌前。失神看着那些铺满桌面的英文资料，还有压在它们上面的文件袋。 齐筝看着它们，怔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发了好一会儿呆，她才回过神来，嘴角的苦涩比在沈之冰面前时要明显得多。 她把那个文件袋放回抽屉，又把雅思资料都整理好。再去洗了次澡，麻木机械地做完一切，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又不是第一次失恋，难过归难过，可是日子终究是要继续过。齐筝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可好歹没有通宵熬夜以至于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 她刚到办公室，手里的咖啡还没放下，就听辛嘉说：“小齐这么快就开始复习了？” 她看着齐筝有些肿胀的眼，齐筝要申请MBA的事，秘书室都知道。 齐筝勉强笑了一下，半低着头，一边开电脑，一边假装在整理桌面的东西。 “昨晚没睡好而已，还没正式开始。” 她这两天一直在等机会和沈之冰好好聊聊，的确没有正式开始复习。 她上午有份报告要赶出来，下午上班前需要沈总签字后送到业务部门。齐筝集中精神专注工作，暂时忘掉昨晚那扰了她睡眠的伤人字眼。 沈之冰上午没来，快到中午时才从分公司回来。齐筝拿起已经完成报告走了过去：“沈总，这是根据上次采购部提出的需求完成的测算报告，麻烦你看一下。” 沈之冰刚坐定，就见到齐筝过来。昨晚她也没睡好，迷迷糊糊中总是出现齐筝的脸，还有那被伤感环绕的背影。 “好，你先放着，我待会看。” 齐筝把报告放到桌上，又提醒了一句：“这份报告下午上班前要发给于总监。” 沈之冰觉得齐筝今天有点怪，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怪。她顺势看了齐筝一眼，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因为上午不在公司，有不少文件等着沈之冰审批，云菲为她订了午餐。 “齐筝读书的申请进度到哪里了？” “她今天跟我说，想缓一缓。” 沈之冰皱眉，云菲解释说：“小齐说关于目标院校，她想再选择一下。” 这倒让沈之冰有点意外，她还以为齐筝不愿意去。 “她不满意？” 云菲虽有不解，但还是如实说：“她可能有自己的想法。等过几天她有答案了自然就揭晓了。不满意倒不至于，可能小齐想申请其他学校。” 沈氏的资助项目一般都只是对院校排名，课程时长还有费用总额有限制。获得资格的申请人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跟需求在符合条件的院校专业中自由选择。 沈之冰考虑到齐筝工作经验偏少，备考时间太赶等现实因素，在符合条件的学校里选了一所相对容易申请的。在国内名声很不错，但并非真正顶级。 沈之冰并没要求齐筝一定要去读多顶尖的学校，这一年多的时间让她出去锻炼一下，见见世面也好。 等风头过了，就让她回来。 齐筝下午从沈之冰那里拿回报告立即发给了于欣妍，这样她手头暂时没有紧急的工作。她和云菲打了声招呼：“云秘书，我想去一趟人力资源部。” “去问读书的事？” “是，有些申请细节我想去了解清楚。” 这个审批部门挂靠在人力部下面，业务相对独立，但在行政层级上并没有独立出来。 齐筝找到了专门的负责人，她想全面了解协议后再做决定。 昨晚错愕伤心之余，她也冷静思考过。能够去国外名校读MBA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对于她今后的职业发展或是人脉累积，都有助力。 只不过，拿沈氏的钱之前，她要先弄清楚自己会被限制到什么程度。她不能再像原主那样，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些协议出乎意料的宽松，要求被资助者在毕业后要回沈氏工作至少三年。如果未满三年就辞职或是压根不回来，则需要把所有费用返还，并且需要额外支付三年固定期的利息，另外附加一笔违约金。 齐筝被之前那份合约弄得有点PTSD，她第一反应就去看违约金的数目。结果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块钱？ 她看着负责人，不确定地问：“违约金只要一块钱？” 齐筝不是第一个觉得惊讶的人，对方对此很淡定：“违约金只是象征性的惩罚。公司设立这个项目，旨在培养有潜力的年轻员工，帮助他们加快成长，为公司做出更多贡献。如果已经决定违约的员工，那么沈氏强留也没有意义。费用和相关利息也都付了，就没有必要为难人了。” 这么好？那之前和原主签的那份合约，怎么那么贵！ 齐筝却不会把这事说出来，又听负责人接着说：“不过支付了违约金，这件事就会记入档案，同业间肯定也都会有所了解。” 果然不会那么容易放人走，这么大方培养员工，在意的肯定不是那些小钱。 齐筝低头又认真看了遍协议，里面并无太过苛刻的条款，但她慎重起见还是决定征询一下专业意见。 蒋悠悠大哥再次见到齐筝，以为还是之前的事，结果她问的是协议的事。 “老实说，我觉得这份协议是完全合法合规的，甚至对员工是有利的。” 沈氏对于年轻员工的培养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大方，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毕业生挤破头想去沈氏的原因。谁都觉得自己是千里马，又怎么会不想找一个伯乐呢。 “如果我签了这份协议，在课程结束前就把所有费用和利息偿还，违约记录有没有办法消除？” 蒋律师想了想，给了她一个建议：“如果你的确想把握这个机会，在毕业后可以选择留在国外工作一段时间。等你再回国的时候，新的工作经验更重要。” 齐筝权衡后，决定接受公司的安排，去读书。 但却不是沈之冰之前为她选的那一所。她花了三天时间认真做了研究比较，针对自身情况，重新圈定了她心仪之处。 沈之冰看着齐筝新选的商学院名字，先是讶然，尔后倒是有些欣喜，心想难道齐筝是想和她读同一所大学？ 但她面上仍是一脸淡然：“为什么想申请B大的商学院，之前G大不好吗？” 齐筝拿出自己搜集好的资料，陈述理由：“B大商学院的质量更高，课程侧重的方面也更符合我的职业发展需求。无论是在学术排名上，还是在个人目标发展方向上，我都认为B大商学院更适合我。” 沈之冰嘴角微扬：“你能主动去了解比较这些，很好。但你也要知道，B大的要求更高，你被拒绝的概率也会更大。”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齐筝似乎已经做了决定，沈之冰听完她的解释后，知道她并非一时脑热，也不是单纯为了追求更高排名的虚荣。其实她也希望齐筝能去B大，毕竟那是她的母校，质量如何她最清楚。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好好备考。四月的申请，你只有两次刷分机会。” 临近春节，即便像海城这样的超一线城市，考位依然紧张。齐筝在决定改申请B大后，就赶紧把托福和GMAT的名都给报了。 蒋悠悠的筷子快掉在桌上了，她刚从一个差点要了她半条命的外地项目中活下来。 “齐筝你要不要这么拼啊，你连春节都不休息，还一口气准备两种考试。你要是以前在学校就这么拼，你早就保研了。” 原主对学历没那么执着，尤其是得到林沐云的保证后更是不想太辛苦，安稳毕业等着林沐云安排就好。现在这么拼命想要抓住每一个机会的齐筝，让蒋悠悠觉得既陌生又热血。 “事业和财富，才是真正能被自己拥有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努力争取？”齐筝笑着帮她换了双筷子，刚才那双被她戳在桌面上都脏了。 蒋悠悠怔了一下，小声问：“你是不是和沈总闹不愉快了？” 这回换成齐筝怔愣了，不等她回答，蒋悠悠又说：“早就说了她是喜马拉雅山上的花，我等凡人哪里能驾驭。她拒绝你也正常，你犯不着远走国外啊。” 齐筝见她一脸苦闷，似乎比自己还难过，忍不住笑了。 “想要拉开距离是真的，但是为了创造更好的未来，也是真的。”她停了片刻，像是想到了过去的什么，感慨道，“任何时候，放弃自己都是愚蠢的。”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一般情况下北美的MBA项目都会希望申请人有至少两年工作经验，但实际入读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五年左右经验，这几年项目扩招后，学生年龄普降，工作经验方面的限制有所松动，但顶级商学院的门槛依然高。除了语言和G的成绩，还要看推荐信，ps和工作表现之类，综合素质要求较高。 ps：剧情需要，我齐宝就是厉害，她就是可以读（作者说了算，嘻嘻嘻，小Bug就放过我好了 第84章 感谢mk的鱼雷加更 齐筝开始了极度忙碌的备考生活,临近春节，大家都很忙，她也不好意思把工作分太多出去。但云菲有意识地照顾她的情况,基本不会安排她加班。 秘书室其他人也都支持齐筝,下班后她是唯一一个每天都能准时离开的人。有时沈总都还在加班,她却依然准点下班。 云菲把刚送来的晚餐拿进办公室，今晚要加班,整个总裁办除了齐筝,都在。 “她最近备考情况怎么样？” “她说的不多,但我觉得她没问题。” 沈之冰倒也不在意细节,能考出来自然就好。 “我上星期跟我导师打过电话,也找过安娜，今年B大降低了硬性背景要求，增加了面试。” “那小齐应该也能行,毕竟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了。” 云菲对于自己的下属能力都很了解，齐筝的潜力和能力她都很看好。 “这孩子比刚来的时候更沉稳了,人也外向了点。她缺的是机会和锻炼,这次机会她的确应该把握。” 沈之冰对此也持相同观点,最初她只是想让齐筝去避风头,顺便读个书。但见齐筝一番折腾后，把目标死死定在B大,她反而觉得齐筝本就该去深造，避风头反而成了顺便。 云菲有点不解但却欣慰地说：“之前让她去读书,她还一脸不情愿，总是拖着。没想到一下子就想通了,现在反而是自己积极主动想努力了,我还真体会到那些家长的心态了。” 有个主动爱学习要进步的孩子,哪个家长不会捂着心口说阿弥陀佛啊。 沈之冰也觉激一激齐筝，反倒是把她的斗志给激了出来。虽然那晚之后，她们私底下几乎再无互动。一是春节前她的确忙碌，各种应酬饭局人情往来不断，再者她也希望齐筝能专心备考。 沈之冰原以为齐筝至少会哭会闹一段时间，可是齐筝除了话比之前少一些，整个人并没什么变化。工作时间之外，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备考上。 沈之冰让心姨吩咐厨房给齐筝准备些补脑养气的食物，也让她们多注意齐筝的身体情况。上一回她默默病了好几天的事，沈之冰可没忘。 去美国出差就病成那样，真去读书了不知道会不会晕上一周。沈之冰发散着思绪，连走到她面前的人已经站了几分钟都没发觉。 “沈总在想什么，如此专注。” 沈之冰见到一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但的确好几年没见了。 她笑问：“大卫，你什么时候来海城的？” “我调任中国区已经一个月了。” 大卫是沈之冰在B大读书时的同学，是为数不多和她关系还可以的男同学。大概是因为大卫对她从来只有欣赏，而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这才让两人的关系一直平稳。 “抱歉，我太久没关注同学会的消息了。” “没关系，以后你可能要常见到我了。” 大卫一直从事银行金融业，他本人就是美国银行世家出身。 “那以后沈氏有融资方面的需求，你这个老同学可要多多关照。” 大卫很喜欢中国文化，娶了中国太太，也是当时班上的同学。他虽然一张洋面孔，中文和中国的礼节文化，却也颇有了解。 因为和大卫偶然相遇，今晚的酒会终于没那么无聊。临近尾声，沈之冰把话题转到B大，问大卫：“你在B大的熟人现在还在吗？” “怎么，你有朋友想去？你直接以优秀校友名义写推荐信就行了，你可是被教授们深刻记得的优等毕业生。” 大卫成绩不差，但在沈之冰这样的学霸面前，勉强能跟上，但也只能算跟上。想要并驾齐驱或是超越，那是不可能的。 沈之冰早就写好新的推荐信了，也找了对B大商学院比较熟悉的外国朋友问了最新信息，但看到大卫，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些。 大卫把他所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和沈之冰已经掌握的相差不多。 “这么重视，你男朋友要去读啊？” 沈之冰的追求者从来都不缺，大卫没见她看上过谁，但从她的喜好中大致猜得出她应该喜欢年长稳重些的。 照道理，这个年纪去读MBA，应该工作了五年左右，算是跟沈之冰年纪差不多。 沈之冰抿了口香槟，才淡淡开口：“是一个朋友。” 大卫可没见过沈之冰为哪位朋友这么上心过，会主动问这种申请阶段的细节。 回家路上正好收到了美国朋友发来的最新面试参考资料，沈之冰犹豫了一下，对司机说：“去城郊别墅。” 齐筝吃完宵夜，休息放松了一会儿，准备再做一套阅读。她之前为了备考CFA和去美国出差，已经把英语捡回来不少，加上本来基础就不差，所以在熟悉了做题套路后便越来越觉得轻松。 但她还是不敢有所懈怠，毕竟四月就要提交申请和考试成绩，留给她的时间实在有限。她没有给自己留所谓退路，甚至连第二次刷分的机会都不想用。 她要一击即中，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楼下有声响，齐筝塞了耳塞并没发觉。她沉浸在快速阅读中，即使在深夜她的效率依旧不减。 沈之冰站在她房门外敲了两下，等了一阵不见开门。她又敲了两声，还是没人开门。 等她回了自己房间洗完澡，才收到齐筝给她回的消息，说刚才在做题，没听到。 沈之冰披上睡袍，又去了她房间。 齐筝打开门，并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意思。 “沈总这么晚找我有事？” 沈之冰就站在她面前，她们已经有一阵子没这么近距离相处过了。齐筝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还有她习惯性在洗完澡后喷一点淡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惹得沈之冰心里发痒。 但她今天过来，是要说正事的。 沈之冰晃了晃手机，说：“我朋友刚发了一些关于B大商学院面试的参考资料，对你应该有帮助。” 齐筝看了眼她的手机，点了点头：“谢谢沈总。” 可是她依然没有要让沈之冰进去的打算，并且还在说完谢谢后打算关门。 沈之冰有点气恼，面上又拉不开，只好说：“你打算就让我这样给你？” 齐筝不解，又看了手机一眼，松开了门把手。 沈之冰微笑，还没往前走，就看到齐筝已经迅速从房里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沈总，你现在传给我吧，这样比较快。” 沈之冰深深看了她一眼，齐筝却没看她。她们站得很近，就像那天一起跳舞的时候那么近，可是沈之冰觉得齐筝离她远了。 “沈总？” 沈之冰调整了情绪，通过蓝牙把文件发给了她。 “B大这几年调整不小，你还是以最新的资料为准。如果实在有找不到的信息，可以来问我。” “谢谢沈总，晚安。” 齐筝的客气礼貌，让人挑不出毛病，沈之冰却觉得胸口闷得慌。酒会后的烦闷非但没有因为来到别墅而有所缓解，反而因为齐筝的态度而更加难受。 沈之冰回了自己房间，没有睡意。 她打开唱片机，依旧停留在上次播放时的记录。 那是她们共舞时的音乐：月亮代表我的心。 那晚明明没有月亮，可是沈之冰记得很清楚，她看见了璀璨的烟花，在她迷离的眼中闪现着耀眼绚丽的光彩。 ** 春季假期，沈之冰大部分时间都在大宅。这种传统节日，平日里再怎么针锋相对的人，也会和颜悦色共处一室，陪伴家中老人。 齐筝推说要备考，没有去姑姑家吃饭。平时很少跟她联系的姑姑在节前给她打了几次电话，她知道大概是齐有天想让她回去，又怕她不理。 齐筝给姑姑和外婆都发了红包，符合海城普通家庭平均水平。虽然不待见齐有天，但她也还是给了他五百块，让姑姑转交。 年终奖很丰厚，包含了她在永丰项目上的表现，包含了她进入特别小组的额外奖金，也包含了她完成高质量报告的绩效奖励。 沈氏果然从不亏待人才，齐筝终于凑够了解约需要的钱。 等春节结束，她就会把这笔钱给沈之冰。这份畸形又可笑的合约，终于要结束了。 她们之间，从未被定义过的关系，也该结束了。 齐筝节后要考GMAT，她的英语水平过关，但有些逻辑题还不熟悉解题思路。不得已，她只好向云菲求助。 “实不相瞒，我当年也只是勉强700分。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但如果你想要更好的成绩，不如问沈总。” “沈总？” “她可以考满分。” 齐筝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还是不要打扰沈总了，尤其是春节这种日子。 也不知是沈总主动过问，还是云菲主动告知，第二天齐筝就在别墅见到了沈之冰。 还有，她带来的GMAT解题技巧笔记。 “这种考试其实都有技巧性，你如果遇到瓶颈，不妨换个思路。” 沈之冰没有给她具体的辅导，大概毕业多年，其实她也生疏了。她带给齐筝一些不知哪里来的解题笔记集锦，还谈了一些她对这些考试的看法与理解。 抛开私人感情，沈之冰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工作上，能力都很强，而且她不吝帮助别人。 齐筝感慨，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藏着掖着的，足够强大，便能坦然用之，也能平常待之。 得到沈之冰的指点，齐筝有了启发，又专注到解题中去。沈之冰在她房里坐了一会儿，见她似乎完全不记得身后还有个人，不由得好笑。 她还没没见过齐筝读书时的样子，那时听林沐云说，齐筝对学习不算特别上心，凭着点小聪明混了还不错的绩点。 但学习态度多多少少能看出些人品，沈之冰倒是觉得林沐云的评价有失偏颇。或许齐筝努力学习的时候，她没见到罢了。 现在，她却能看到。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我在努力第三章，写不出来你们就明早看。我尽力了，抱住！ 第85章 感谢mk的鱼雷加更*2 托福成绩出来了,齐筝考了个达标申请但并非绝对拔尖的成绩。这已经是她短期内通过突击能达到的最好结果，再考一次其实也不会有质的飞跃。 同理，她的GMAT的成绩也还不错,720分,不高不低。 沈之冰看了她的两项考试成绩,也觉已经超出她预期。 她对云菲说：“开始正式申请吧，有其他需要补充的材料,尽量帮她完善。” 云菲却告诉她：“小齐自己都快弄好了,现在的年轻人积极起来比兔子还快。” 云菲很是欣慰,齐筝对读书的事主动积极,能省她很多事。 四月递交申请,五月学校发了offer。齐筝看到邮箱里的通知，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云菲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她憋足了劲备考,工作上也没有出现大问题，这非常难得。齐筝的潜力在重压之下,一点一点被挖掘释放,她已经远超出同龄人。 开学是在九月,但五月拿到录取通知后一系列的手续就要开始办了。有沈氏作保,很多事就顺利便捷得多。 齐筝想了想，去了趟姑姑家。 “啊小筝,你要去美国读书？之前没听你提过啊，在沈氏好好的,怎么又突然想起去国外了。” 齐筝也知道他们可能无法理解MBA的具体含义和此时去读的必要性，只能简单解释：“公司资助我去的,也算是员工福利的一种。” 齐有天一直闷在角落不怎么出声,听到这个,他突然开口：“有这么好的事？刚去上班一年，就出这么多钱送你去美国读书？” “有协议的，毕业后要继续回来工作。” 姑姑一听是公司负责费用，心里的忧虑减了不少，笑着夸齐筝：“小筝从小就爱读书，要不是你爸爱赌，把家都毁了，说不定小筝早就能去美国了。” 同个小区里，齐筝的小学同学，就有好几个是申请到了奖学金去了国外的。家长们之间偶尔也会聊这些，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齐筝倒是没太多兴奋的感觉，去B大的确是好机会，但终究是陌生环境，会遇到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总好过留在这里，她不想在死胡同里越陷越深。 离开让自己难过的人，让时间和距离去冲淡，齐筝对此有经验。 又不是第一次失恋，她依旧会疼会痛会难过。可是她比以前更懂如何保护自己，也知道如何复原。 她给姑姑和外婆留了一点钱，叮嘱他们不要让齐有天知道。她还是不太相信赌徒会幡然醒悟，总觉得齐有天最近过于安分有点反常。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算是有心无力。这边帮不了她什么，她也无法照料这里更多，去了美国她只能靠自己。心姨见她在家收拾行李，问她是否需要帮助，齐筝总是笑着说她自己能搞定。 七月底齐筝正式办理了停职，她把办公桌上私人物品全部收拾干净，一切就回到当初她刚来时的样子。 辛嘉舍不得她，送给她一盒自己做的烤饼干：“小齐你毕业了赶紧回来，不然我们会很想你的。” 云菲倒是内敛不少，而且沈之冰交代过她，齐筝去了美国，她也还是要帮忙照应的。离别的情绪在她这里，相对淡了不少。 可每天一起工作的人突然远去，终究还是会有点感伤的。 “去了那边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立即告诉我，不要像上次那样。” 齐筝知道云菲说的是在美国生病的事，她害羞又感激地笑笑。 沈之冰最近到处飞，回公司的时间很短。棉城分公司的事六月底出结果了，沈氏被罚了一大笔钱。但好歹是钱能解决的，没有上升到更加严重的程度，沈之冰借此机会让全国分公司都开展一遍自查。 有些隐患严重的区域，她会亲自过去一趟，齐筝的情况她大多从云菲那里了解。 齐筝去美国的日子定在八月中，海城已经热得很夸张了。林沐云约齐筝出来，两人坐在一家情调不错的咖啡馆里。 “下个星期就走了？” “是。” “有人送你吗？” 齐筝慢悠悠搅拌着咖啡，放下勺子，淡然说：“我行李不多。” 林沐云嗤笑一声，又问：“沈之冰不去送你？” 齐筝没回答，小小地抿了一口咖啡。 舌尖有涩涩的味道，尔后扩散到整个口腔。 “今天坚持要见我，就为了问这个吗？” 林沐云是很晚才听说齐筝要去美国的，她本以为见不到她，没想到齐筝竟然答应了。 “其实真没特别的事，就是想在你走之前见见你。” 林沐云婚后比过去收敛了一些，打扮上也更加成熟贵气，符合豪门对媳妇的要求。她跟连傲目前是人前演戏，人后各过各的，还算舒坦。 只是，她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齐筝。听说她要去美国，非但没有难过，倒是有点窃喜。 只要不在沈之冰身边了，那就是有机会了。沈之冰那么忙，山高路远，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再说国外的生活，齐筝去了说不定心就野了，一切又是新的局面了。 眼看着要陷入败局，却因为齐筝要去读书而重新有了生机，林沐云兴奋得昨晚一宿没睡着。 “我在那边认识一些朋友，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她们。” 林沐云递给她一张纸，上面手写着名字和电话，还有微信号。 齐筝看着送到她手边的纸，觉得可笑。 林沐云在国外杳无音讯的那些日子，任凭原主怎么寻找怎么留言，都没有回应。现在她还没走，反倒得到了不少她所谓在国外的“人脉”。 齐筝觉得在感情里单方面付出的人真是可笑又卑微，她的心隐隐发痛。为原主悲哀，也替自己难过。 她想，她的确会错意，以为沈之冰是喜欢她的，所以她们才会发生那样的关系。 齐筝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和沈之冰提了解约的事。沈之冰很爽快，见她的确凑齐了违约金也没再为难她，口头上答应了。 只是她之后一直忙着出差，齐筝又忙着交接工作和办各种出国手续，这事就一直拖到现在。 齐筝的确没有骗林沐云，她真的行李不多。她毕业的时候，从宿舍里带到别墅的行李还原封不动放在那里，现在她要带走的，也只是从那些中来。 别墅里的一切，齐筝都不会带走。 机票最初是通过公司订的，几号几点哪次航班，云菲都知道。沈之冰之前交代过，齐筝走的那天，替她把工作时间错开，她会去送齐筝。 订的是下午四点半的航班，沈之冰吃过午饭准备直接从公司去接齐筝。这天下午本来有个部门例会，云菲提前把它改成晚上的视频会议了。 沈之冰的车到了别墅，心姨迎了出来，问：“三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之冰也有点奇怪，反问：“今天不是齐筝去美国的日子？” 言下之意，她来接齐筝，然后送她去机场。 这下心姨不是不解而是惊讶和紧张了，难道齐小姐没有告诉沈总吗？ 沈之冰看着心姨突变的脸色，心里一沉，问：“怎么了？” “齐小姐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沈之冰的脸又阴沉了些：“一大早是多早？” “天都还没怎么亮，她说因为是早班机，所以得早点去机场。” 沈之冰几乎黑了脸：“老余送去的？” 心姨摇头：“齐小姐自己网上订的车。她说行李不多，就不麻烦老余了。” 心姨说着说着其实有点难过，齐筝早上还说，因为走得早，所以就不用麻烦别人为她做早餐了。齐筝最后说，谢谢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看到沈之冰的脸色，心姨就知道齐小姐肯定没告诉她改航班的事。 “三小姐，齐小姐她以后还会回来吗？” 沈之冰突然心生烦躁，抱臂朝别墅里走：“不知道！” 她径直上楼，去了齐筝的房间。门没锁，她走进去就怔了一下。 这里恢复到之前齐筝没有入住时的样子，沈之冰几乎认不出来了。 她扫了一眼四周，的确没有任何齐筝的物品留着。她把所有她的东西，都带走了。 沈之冰打开衣橱，那些她曾经穿过的衣服，都干净整齐地挂在左侧，另一侧是那些还没来得及拆掉标签的新衣。 沈之冰用力把衣柜的门关上，又回到自己房间。 她不在别墅的时候，房门也是不锁的，方便佣人们打扫卫生。她一进去就习惯性去看沙发，上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朝里走，书桌上摆着一个文件袋。 沈之冰打开，里面掉出一张黑色卡片和一张银色储蓄卡，还有一封信。 说是信，不如说是留言条更确切些，只因为封面多了“沈总启”三个字。 齐筝言简意赅，符合她写报告的风格。能用数据说明就摆数据，缺乏数据支撑的就用逻辑推理。 她说：“沈总，按照之前你我的口头约定，我支付违约金的那天就是我们正式解约的日子。违约金已在储蓄卡里，密码是081616。” 沈之冰忽然想起，今天是八月十六日。 她没有说再见，连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沈之冰忽然生出一股闷气，把这张纸条捏成一团。 她这时才发现，桌上还放着一条手链，光泽透亮，一看就是刚去做了保养。 沈之冰当然认得这个，自从她为齐筝戴上，就好像一直没被取下来过。 她们每次亲密的时候，这条手链会跟随主人的手一起游走，为她的燥热带来一丝凉意，然后又燃起更大的火花。 沈之冰一手捏着纸团，一手握着手链，却从心底感觉到无力。 和，淡淡的忧伤。 齐筝，不告而别。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没吃晚饭的作者爬去觅食了，谢谢各位的支持和喜爱，么么哒 第86章 沈总很大可能，被齐筝屏蔽了 一周后。 沈之冰在地产公司做的汇报会上沉默不语,弄得众人越说越局促，以为是今天的汇报内容让沈总不满意了。 沈之冰看着大屏幕上那些不断变化的数据和相关资料，思绪被带回到去年夏天。那时候,站在屏幕前汇报的身影里,有齐筝。 永丰项目在前期进展缓慢,中间一度遇到过很多阻挠。但正式签约后则十分顺利。今年的汇报也基本都是例行公事，并无特别需要解决的难题。 沈之冰只需了解项目的进度即可,对于其中的数据已经不再像最初时要求的那么严苛。 “下个阶段要做好跟监管部门的沟通,但要注意尺度和距离。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希望大家都明白。如果遇到无法沟通的情况,可以向总部申请要资源，但是绝对不允许再出现棉城那样的事。” 棉城分公司，已经成为沈氏内部极为失败的一个典型案例。沈之冰多次在会上将其作为警示提醒,弄得沈时袀一度觉得没面子。 地产公司一直是沈之冰直管的，管理团队也是她挑的人,做事风格自然不会像棉城分公司那么离谱夸张。但前期各地分公司一通自查后,结果依旧令她心惊。 即便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她也还是要一再提醒。 回到办公室,沈之冰的脸色没有明显和缓。云菲继续向她汇报其他工作，沈之冰却在想别的事。 过了一阵,她打断云菲，问：“齐筝是月底开学？” 云菲顿了一下,答：“是。刚安顿好，下周就是orientation。” 沈之冰手里的钢笔轻点桌面：“商学院的迎新还是那几招？” 云菲回忆了一下：“应该不会变太多,我到时问问小齐。” 沈之冰稍稍点了点头,又沉默了。 云菲见这个话题应该算是终结了,正打算继续刚才的汇报，却听沈之冰突然说：“你们现在联络频率是多久？” “一周两次，有时发消息，事情比较多或者时差合适的话，就语音通话。” 沈之冰抿唇，再次恢复沉默，钢笔敲击桌面的力度稍有加重，发出钝钝的闷声。 齐筝那天从城郊别墅离开后，一次也没有联系过沈之冰。那张写着解约通知和银行卡密码的纸条成为她们之间最后的关联。 但齐筝在安全抵达后就给云菲发了消息，之后入住事先订好的公寓，去学校附近熟悉环境，这些情况她也都一一跟云菲说了。 云菲也及时把这些信息都告诉了沈之冰，其实这样就够了。 但沈之冰却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那股因为齐筝不告而别的怒气始终未消，时不时就会翻涌上来，所以沈之冰索性就不去别墅了。但每当云菲说起齐筝的近况时，她依然情绪波动。 云菲见她脸色沉郁，比刚才开会的时候更糟糕，猜到应该是与齐筝有关。 “沈总，你对小齐在那边的学习和生活情况，有什么指示？” 毕竟是沈氏出资，沈之冰如果真要管，也不是说不行。但以往去了那么多人，沈之冰几乎只记得名字。 “让她自由发挥。” ** 沈之冰之后偶尔提起齐筝，但大多时候都是云菲收到了来自美国的最新消息后主动转达给她的。 这周末，沈之冰难得空闲，便和于欣妍还有云菲去打球。夏末依然热，但阻挡不了她们的高超球技。 沈之冰打了半场就觉得有点热，兴致减了一半。 于欣妍陪她回去喝饮料，笑着打量：“提议来打球的人是你，提前喊停的也是你，沈总你怎么回事？” 沈之冰喝了几口橙汁，心底的那股索然才勉强被压了下去。 “觉得热，想休息一阵再打，能怎么回事。” 于欣妍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沈总，你是不是不行？” 沈之冰瞪她，显然对于这样的污蔑绝不接受。 于欣妍耸肩，认为自己没说错，还看着云菲试图给自己找个队友：“云菲，你说沈总最近是不是不太对劲？经常走神还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还学会掩饰了。” 沈之冰对于这种莫须有的评价坚决不承认，不过她倒是想听听于欣妍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云菲朝于欣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把玩笑开过了。最近沈总的心情可不像骄阳这么明亮，即使关系再好，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于欣妍轻轻拍她手背，表示她心里有数。 “自从齐筝去了美国，你这脸上的霜就没化过，我没说错吧。” 沈之冰淡然地把橙汁放回桌面，看着她：“是吗？我可不觉得。” “你还整天加班到深夜，虽然你以前也加班，但你不会一整天都只是一个表情。” 沈之冰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依旧淡定：“你继续说。” 云菲在旁默默听着，沈总最近是有点反常，或许她自己还未察觉。 “还要多说什么呢？沈总，你不就是在气那天齐筝走之前没跟你打招呼吗？” 这下，沈之冰的脸彻底绷不住了，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件事，她就只跟云菲说了，但也只是说了那天去接齐筝才发现人已经上飞机了。可是云菲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口风如何她是知道的，所以不会是云菲八卦透露出去的。 于欣妍也不连累别人背锅，主动承认：“我在朋友圈看到她航班落地的时间，推算一下就知道她肯定是一大早就飞了。你那天午饭后才从公司出去，怎么可能遇得到。” 如果沈之冰事先知道齐筝早上就上飞机了，压根不会再从公司去接她。显而易见，齐筝是自己走的，并且没跟沈之冰说。 沈之冰像是又被勾起了那天的情绪，最初她的确是气得要命，但最近她突然发现除了气恼之外，还多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股新产生的情绪并不强烈，但很绵长，弯弯绕绕在她心里一直打转，比最初的怒火还要烦人。她本以为齐筝到了美国会联络她，至少解释一下更改航班的事。 可是她等了一天，也没等到，而齐筝在安全落地后就给云菲发了消息报平安。沈之冰心想算了，平时这些事都是云菲负责打点的，她跟云菲说也是一样的。 于是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天，直到听云菲汇报，说齐筝已经在公寓里安顿好了，她仍然没有收到齐筝给她发的消息。 算了，不联络就不联络吧，她也没什么非要立即知道的情况不可。知道齐筝顺利抵达，即将开始新的生活，沈之冰没什么继续探听的理由。 然而现在，她从于欣妍的话里找出了另一个信息：齐筝的朋友圈里有落地航班的信息。 那为什么她没看到？ 沈之冰心里有些起伏，脸色倒是跟刚才没太多变化。她似笑非笑，看了眼于欣妍，又转向云菲，不经意道：“齐筝那天真发了落地航班的信息？” 这话乍听起来，像是并不相信刚才于欣妍的推论依据。但在足够熟悉沈之冰的云菲眼里，却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沈总想知道的，分明就是齐筝的朋友圈情况。 但是这不应该啊，微信是大家都有的啊。她们总裁办的人甚至还有个小群，不算太活跃，但沈总偶尔也是会在里面发言的。 云菲点了点头，说谎是不行的，毕竟齐筝当时真地发过这条消息。但大家基本都流行三天可见，所以现在看不到很正常。 只是，沈总如果当时也没看到的话…… 沈之冰又笑了一下，云菲跟于欣妍对视后，默默低头喝东西。 沈总很大可能，被齐筝屏蔽了，至少是被特别分组了—分到了“很多事不可见”的那种组。 中场休息过后，沈之冰起身拿起球杆继续前进，只是挥杆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最后一杆竟然还把球打飞了。于欣妍在她身后看得捂嘴笑，云菲则有些担忧。 沈之冰一脸倦容，对于运动后一起去吃饭的建议没兴趣，于是她们在球场外就分头回家了。回去的路上，云菲坐于欣妍的车。 “上次我就说了沈总跟齐筝之间肯定不简单，你还不信。怎么样，今天这表现，够不够明显？” 云菲无奈：“这不是我们身为员工该管的事。” “我们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帮她。老沈这些年里正常过吗？也就齐筝来的那大半年稍微好些，尤其今年年初那会儿，红光满面的，一看就过得特别滋润。” 云菲倒是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年初的时候，沈总很忙，但状态也的确好。只是这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之后便急转直下，到了现在好似又回到过去。 “你也算是了解齐筝的性格吧，她会是那么没有交代没有礼貌的人吗？大老板要亲自去送你，你还敢一声不吭就溜啊？” 于欣妍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她一直在旁近距离围观似的。云菲皱眉，提醒她：“专心开车。” 于欣妍谁都不怕，就怕云菲。刚刚还说得兴奋不已的人，一下子就偃旗息鼓，老实开车了。 云菲自然是把话听进去了，但身为沈之冰的秘书，无论在什么场合，以何种身份，她都不能随意说一些话。 但于欣妍刚才说的那些，她也不是没察觉。自从齐筝走后，沈总有几次装作不经意地主动问其她的情况，还让她多花些心思照顾齐筝在美国的生活。 说是刚到陌生环境，需要帮助的地方比较多。 但云菲能感觉得到，沈总其实是想多了解一点齐筝的近况。这样看来，齐筝走后，的确没有跟沈总联系过。而在她们固定的沟通中，齐筝甚至还主动问过辛嘉和三秘的情况，但都没有怎么提过沈总。 这，未免也太反常了。 作者有话说： 沈总：我被“分组不可见”了？ 齐筝：接下来我还准备“生活不可见” 沈总：你敢…… 作者：她敢，真地敢 沈总：我错了，我去改 ps：今天回家比较晚，我还在写，尽量一个小时后加更，么么哒 第87章 感谢阿柴爱吃冰西瓜的深水加更 齐筝办理的是停职并非离职,秘书室里属于她的职位依旧在，但她的工作暂时需要人来顶替。人力方面按照云菲提出的需求，选了几个候选人面试,最终挑了个工作经验三年半,和齐筝毕业于同一所学校的人。 “小丁,这是你的办公区域，待会我会把你需要负责的具体工作内容告诉你,你尽快适应。” 丁萌,在策略发展部干了两年,一直没有找到升迁的机会。听说秘书室有借调需求,她托了在人力的相熟同事帮忙,争取到了面试机会。 好在业务水平不差，云菲对她还算认可。加上下半年工作量比较大，的确缺人。丁萌接替的是齐筝平时的常规工作,她在特别小组负责的那些，沈之冰重新安排,分配出去一部分,自己回收了一部分。 特别小组的工作,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沈之冰暂时没有考虑过找人来替代齐筝,毕竟一年半后齐筝毕业就会回来。沈之冰甚至还想过，说不定齐筝会给大家一个惊喜,提前毕业。 丁萌有些拘束地跟秘书室其他同事打完招呼，坐到了那新添置的座位上。齐筝的位置依然空着,沈总和云菲都没有想过让别人暂时坐过去的意思。 云菲把一叠资料放在她桌上，淡笑轻声说：“这些材料最好在今天下班前看完,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丁萌点点头,没多耽搁就开始熟悉工作。她必须尽快上手,把握住这次机会。在借调来之前，人力明确说过，不会正式转到秘书室，之后很大可能还是要回策略部。 但丁萌不在意，她想的是能通过这次借调的机会，跟秘书室甚至是沈总拉近点关系。她自认工作能力不差，缺的只是在领导面前混个眼熟的机会。 好多次她熬夜赶出来的报告，都没机会让她来陈述。即使得到了领导表扬，也很难第一时间把成绩和她本人联系起来。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部门里干活最多，别人嘴里最能干的那个人。但她清楚，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可是快到下午四点了，还有将近四分之一的报告没有看完，更别提完全熟悉。丁萌心里有点急，又见云菲她们都在专注工作，她只得默默低头继续。 沈之冰把云菲叫了进去，退回去一份报告：“这个活动方案让市场部再斟酌一下。” 云菲拿过去一看，是提前启动的年终促销方案，算是去年的升级版。 “活动形式有问题吗？” “形式没问题，想要加大促销力度刺激消费也没问题，问题在于这么粗暴简单地叠加营销费用，是觉得消费者傻还是觉得公司的钱不是钱？” 云菲迅速扫了一遍，方案的确不怎么出众，营销费用预算总额倒是增加了不少。 “现在的消费者跟过去不同，不是你多做几次广告，多送点小礼品就会买你商品的。我不否认为了和对手竞争必须增加营销成本，但是首先要知道消费者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这个活动算是去年的延续版，并没有什么额外创新，所以各个业务部门也都是走了一遍流程，提供了模板回复意见，然后是三秘汇总的。 这个工作，平时是齐筝做的。但她往往会自己看一遍里面的数据，像这种有明显增加的费用，齐筝会习惯性去对比去年甚至前年的，而不是仅仅汇总业务部门回复的数据。 “我退回去跟各部门说一下。” 沈之冰把云菲叫住：“顶替齐筝的人今天到岗了？” “策发过来的丁萌，也是海大毕业的，我让她今天先熟悉资料。” 沈之冰点头，又说：“等市场部修改完，让丁萌汇总。” 云菲知道，沈总是想尽快考验一下丁萌的能力。 市场部大概也没料到活动方案会被沈总退回来，全国各地分公司已经在做准备了，甚至有些心急的都开始制作物料了。 一听被退回来，全都急了。 但云秘书说得很清楚了，活动形式可以不变，但是预算不能按照这个逻辑增加，费用要花在刀刃上。于是市场部和推广还有销售甚至财务部，两天内开了几次会，终于在三天内赶出了新的方案。 此时距离原本计划的活动开始时间还有五天。 这次方案要是再没通过，活动就有可能要延迟上线。又或是强行上线，有部分费用是无法报销的。 为此，市场部的负责人，还有几个开展这个促销力度特别大的地方分公司的负责人都给丁萌打了电话。说是来了解一下方案的审批进度，其实就是想让她尽快送给沈总审批。 虽是汇总，但在措辞方面也有讲究。怎么样把各方意见均衡融合，怎么样把数据合理呈现，让工作忙碌没有太多时间细看每一个字的沈总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批准同意的决定。 这些，其实都是有门道的。 但这些门道，靠着手把手教，需要时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 云菲知道沈总有意考验丁萌。新方案过来的时候，虽然邮件抄送给了她，但她一直没插手，全程让丁萌去处理。 毕竟不是刚毕业的新人，在总部也工作了几年，要说不熟悉的最多是工作内容。如果处理方式和心态也不行的话，那就很难提供说服力了。 丁萌顶住压力，模仿齐筝之前留下来的模板把意见汇总完，先发给云菲把关。 云菲看了一遍，不太满意，给她提了几处修改意见，然后又让她补充了自己的看法。 分析岗除了分析数据，是要提供自己的结论观点的。基于那些数据得出结论甚至是建议，至于沈总采纳与否，则另说。 “小丁，你就按照你在策发写报告时那样做，该写什么就写，不要让汇总变成一个简单的拼凑过程。” 丁萌稍微放开了些，按照自己的工作经验补充了观点，调整后的版本勉强符合以往要求。 云菲把报告送进去，沈之冰刚结束一个电话会议。 她随手拿起报告翻了一遍，放回桌面，表情严肃。 “你指导过她了？” “修改了一次。” “之前的版本，怎么样？” “还不太熟悉，有些地方忽略了。” 沈之冰把报告推了过去，没有签字。 “活动方案可以了，但是这份汇总报告，不行。” 言下之意，丁萌还得返工。 这下时间更紧张了，业务部门被各地分公司催得要命，然后就把压力转嫁到丁萌这里。 “小丁，拜托拜托，务必今天一定要让沈总签字好吗？” “小丁啊，市场部已经说没问题了，怎么方案卡在你们秘书室这里了呢？” “丁姐求你了，我都已经在去拿物料的路上了，你再不把方案发下来，我这堆物料费就要自掏腰包了！” 丁萌头都大了，策略发展部是后台部门，根据需求写报告，倒也不用面对那么多“人情压力”。 她咬牙撑着继续修改报告，云菲没有为难她，告诉她有哪几处要再改。问题已经指出来了，至于如何解决，得靠她自己。 总算是在下班前拿到了沈总的签名，丁萌小跑进复印室扫描，然后群发邮件通知。 沈之冰靠在座椅上，刚才丁萌来送报告时的样子让她想起齐筝。和齐筝每次的淡然相比，年纪略大些的丁萌反而显得不够沉稳。 更重要的是，丁萌没有办法立即领会她说的话。哪怕给了她指点，她也做不到齐筝那样，一点即透。 沈之冰拿起电话，想给齐筝打电话，但拿起话筒又不知可以说什么。难道跟她说，来顶替你工作的那个人，表现不如你好？ 有点可笑，沈之冰把电话放了回去。 她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翻了几下就看到齐筝刚发不久的那一条。 其实齐筝倒也没有完全屏蔽她，至少她能看到一些“极为正式”的内容，例如正式入住公寓，正式去学校注册报道，正式参加迎新会。 这些都是要定期发给公司的，毕竟费用是公司出的，没有相关“证据材料”，后续也不方便报销。 所以审核部门负责人看到什么，沈总便也能看到什么。 但齐筝在美国的生活绝不仅限于此，沈之冰自己就在国外生活多年，岂会不知道。 她有点好奇，也有点想看，想知道齐筝在美国到底过得怎么样。她甚至还想问她，有没有去看过商学院那颗著名的“老人树”？ 但一想到那天齐筝的离开，沈之冰就犹豫了。 当怒气渐消，她认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却每每在想要联系齐筝的时候犹豫。 她应该说什么，会不那么突兀呢？ 沈之冰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聊工作比较合适。 于是刚起床不久，正在做早餐的齐筝，收到了来自沈总的一条消息。 【齐筝，有空吗？】 齐筝关掉炉子，把煎蛋放在盘子里，倒了些番茄酱，看着手机怔愣片刻。 【沈总有事吗？】 沈之冰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想了解一些你之前工作上的事。】 齐筝听云菲说了，有个从策发借调过去的同事，最近被市场部的活动方案搞得很烦躁。市场部每到重要节日总是这样，方案给得最迟，费用调得巨高，好像压根不担心会被拒似的，还喜欢催流程。 齐筝向来都是抠数据讲道理，所以市场部也不怎么敢催她，有时候初版方案太离谱，齐筝直接就给退回去了。 她考虑了一下，回沈之冰【十分钟。】 消息发出去后，沈总的语音通话请求在三分钟后才发过来。齐筝看了眼时间，默默算着，还剩七分钟了。 “沈总，你好。” 作者有话说： 这个火葬场会比较久，沈总问题比较严重，不是十几章能解决的，怕疼的可以先养肥 今天没有三更，宝晚安 第88章 她想要的……是那个人在身边。 电话那头传来大洋彼岸的声音,齐筝的语气陌生又熟悉。沈之冰竟在听后感觉到自己有种身心愉悦的舒畅感在萌芽，还带着隐隐的激动。 她手里的钢笔被握紧，用以稳住她的声音和情绪。和往常在办公室里相见相差无几,沈之冰语气平静地回她：“齐筝你好,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一些工作方面的细节。秘书室来了个新人暂时顶替你的工作，但在方案汇总方面经验不足。” 齐筝单手用叉子把煎蛋切成几块,默默听着,顺手往嘴里塞了一小块。酸酸甜甜的,真不错。 可是她的心,在听到沈之冰声音的那刻,只有酸涩，没有甜蜜。 从离开海城的那天起，齐筝就对自己说,要放下海城的一切，在这里重新开始。自然也包括那段本不在她预料中却突然发生的感情,在她爱意萌芽的阶段,又突然被扼杀。 沈之冰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对于丁萌的表现倒也算不得无法容忍,只是有些失望。 齐筝听完后淡淡开口：“我走之前把所有的报告模板都留给云秘书了。沈总你可以让云秘书转发给丁萌，我不介意分享这些东西。” “云菲指导过她了,最后交上来的报告用的也是你的模板。”沈之冰轻声叹息，“但是,报告里的内容，总是差了些。” 没有灵魂的模板,千篇一律。 齐筝的报告,有她的观点,有她的解读，有她的取舍和建议，自然有她的灵魂。 过去没觉得，直到换了个人，沈之冰才发现在工作上和齐筝的默契已经这么深了。 齐筝沉默，这属于个体差异了，她也爱莫能助。 沈之冰打这个电话，也没想真正从齐筝这里找到解决之法。是她建议齐筝去读书的，秘书室来新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去年齐筝也是新人。 但沈之冰莫名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可以用来作为联络的开场白。她听着齐筝比平时更显平淡的声音，即使看不见人，但心情慢慢好转，暂时忘了丁萌工作表现带给她的失望。 齐筝又往嘴里塞了块煎蛋，喝了口手边的咖啡。墙上的钟显示，还剩下三分钟了。 齐筝没有催她，没问她还有别的事吗，但也没有主动开启新的话题。 最后还是沈之冰主动问起了她在美国的情况，只是中间的沉默又耗费了一点时间。 “在美国还适应吗？F城跟纽约不太一样，很多人刚去的时候会有些落差。” 齐筝依旧是淡淡的，但也如实说道：“我之前没在国外生活过，对我来说，学习比较重要，城市的影响没太大区别。” 沈之冰像是来了兴致，想要跟她分享一点在B大生活学习的经验和趣闻，这也是她多年前在那里经历过的体验。多年后仍能被提起的，大多是些愉快或美好的过往。 “那你有机会可以去商学院后门附近的汉堡店试试，那里的汉堡味道很好，量也很足。我听说，老板没换，而且……” 沈之冰的记忆匣子刚打开，却被齐筝突然打断。 “抱歉，沈总，时间到了。” 沈之冰一怔，像是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什么时间？” “我们说好的，十分钟。” 沈之冰有些恼，但还是较真地看了眼屏幕，上面明明显示通话时间六分三十秒，哪里有十分钟！ 齐筝听后却平静解释说：“距离我们最后一次的消息时间，是十分钟。” 照沈之冰往常的习惯，这时候应该连再见都不用说，直接挂电话了，但今天她却舍不得。 齐筝对她的经验分享似乎并不感兴趣，沈之冰也没再说下去。 “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挂了。” 沈之冰以为她刚才强调说十分钟，是因为之后有重要的事。在国外很多事都需要预约，错过了时间要再约，也很烦人。 想到齐筝一个人刚到那边，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去办理，忙碌点也很正常。沈之冰压下被人提醒挂电话的恼怒，温声道：“你要是有重要的事，就先去吧，我们以后再聊。” 齐筝没有半点犹豫，便说了句好，然后说了声再见，再之后，通话终止了。 盘子里的煎蛋还剩最后两小块，有点凉了，齐筝又添了些番茄酱，大口吃掉。口腔里的酸涩感重了些，明明是温和的口感，她却被刺激得差点红了眼。 喝完咖啡，她把杯碟还有刚才煎蛋的餐具都放进水池，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办，她只不过是不想和沈之冰接触太多。工作上的事，她没法推脱，但除了公事，她不想再跟沈总有任何交集了。 即使，她们曾经那样亲密。 即使，齐筝以为自己进入过她的心，哪怕所占位置不大，但至少是有一些的。 这种事，经不起细想。齐筝双手撑在水池两侧，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伤心了，可还是会难过。听到沈之冰的声音，很多回忆就不由自主地被勾起。她的心也依然会加快跳动，因为那是被本能吸引的。 可是理智却提醒着她：沈之冰不爱你，别再自作多情，也不要再……心存期待。 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齐筝想，她会把心医好的，只要把沈之冰彻底从她的生活里移除。 做家务是个不错的选择，齐筝的课程还没正式开始。这几天她就去附近办理银行开户，熟悉附近超市和一些餐馆，剩下的时间就是打扫卫生。 在城郊别墅住惯，刚来的时候甚至都不太适应做家务了。齐筝每天做一部分，渐渐地把公寓收拾成她喜欢的样子。 比起城郊别墅，这间位于学校附近的公寓实在是狭小又质朴，齐筝并没有要求租精装修的高级公寓，毕竟那些费用将来她是要还的。 她不准备回沈氏，这次她又要违约了。 齐筝摇头苦笑，怎么她一直都在拼命赚违约金呢。 沈总突然来电带来的情绪波动在家务中被渐渐抹平，齐筝依然会难过，但不会一直沉溺其中。没有结果的感情，她只想尽快抽离。 ** 结束了和齐筝的通话，沈之冰无心工作，索性直接下班。她拿着包从办公室出来，意外看到丁萌竟然还在。 “下班了还没回去？” 今天除了那份赶着下发的活动方案，并没有需要加班的工作。云菲不是一个喜欢压榨下属私人时间的上司，只要不是必须，她不赞成经常加班。 沈之冰也不喜欢加班文化，她更看重效率。 丁萌以前没有和沈之冰单独相处的机会，来了秘书室一下子接触了好几次，但都被沈总的气场震慑，现在有点紧张。 “我想把齐筝留下的那些报告再认真学习一下。” 齐筝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留下的模板并不是清空全部内容后只剩标题和框架的东西。她只是把重要数据抹掉，把相关的推算过程和特殊因素也隐藏，留下至少六成内容。 这让丁萌在学习熟悉的过程中事半功倍，只是要做到齐筝的程度，需要时间。 沈之冰突然调转脚步，往丁萌的位置走去，这让丁萌更加紧张了。 沈之冰站到她身旁，没多看她，而是在看电脑屏幕。 上面是去年末，齐筝一星期内赶出来的三份报告。当时也是被她挑了不少毛病，但齐筝总是能很快就按照她的想法修改好。 看了一会儿，沈之冰依然盯着屏幕，悠悠道：“这些报告，很难吗？” 丁萌之前在策发部就是写报告的，只是侧重点不同。她有点惯性思维，加上在秘书室的精神压力更大，所以这次她过于紧张，属于发挥失常。 按照她的真实水平，也没有那么糟糕。 “抓紧时间熟悉，但也不必刻意模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模板只是一种参考。” 沈总的鼓励给了丁萌不小的信心，但她并不了解沈之冰，自然是听不出另一层含义的。 沈之冰不喜欢“山寨”的齐筝，做不到齐筝报告的“灵魂”，就不要一味模仿。 回到云麓花苑，沈之冰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怪。她去打了一会儿壁球，回家洗了个热水澡。 看了眼手机，竟然才十点钟。她突然想起此时F城应该是上午十点，这个时间很多商店和营业场所陆续开门，渐渐有了人气。 沈之冰上网打开一个很久没登陆的网址，那里存了不少她读书时期的照片和一些日记片段。没什么极度隐私的内容，只不过回国后工作太忙，她没有时间去回味她的青春。 但现在，齐筝去了F城，即将在B大商学院进行为期一年半的学习。这种感觉有点微妙，就像是齐筝回到了她的过去，去走她走过的路，去看她看过的风景。 当晚，沈之冰又做梦了，这样的梦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了。 梦里和她缠绵相拥的人，脸很清晰，是齐筝。大概是从一开始就看清了对方是谁，沈之冰在梦里便彻底放松，和她一起把那些共舞的片段再次经历。 过于真实，再也不是过去那种戛然而止的遗憾跟郁闷，但她却体会到更深的空虚和失落。 沈之冰悠悠醒转，没有急着去洗澡，任由粘腻在身上残留，滋扰着她。她有些失神，不禁想起每次都会主动替她擦干净这些的齐筝。还有她低垂着的眼眸，不用看也能从她的动作和力度中感受到那份呵护与在意。 沈之冰的心莫名抽了一下，然后是更深的失落，和持续的隐隐酸楚。 她在梦里得到满足，可是醒来却发现，她想要的温存，不仅仅只是梦里那样。她想要的……是那个人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沈总：我想要的……是齐筝在身边呢 齐筝：你想得美 作者：沈总，听闻读者们为你准备了一百大章的追梦之旅呢，祝你心想事成（哈哈哈100章hzc开玩笑的，那真要成泥石流了） ps:一个小时后吧，我在努力加更ing 第89章 隔天去公司,刚上班沈之冰就把云菲叫了进去。云菲本以为是要说丁萌的事，没想到沈总开口提的竟然是齐筝。 “你们现在还是每周两次的联络频率？” 云菲点头，又补充解释：“最近因为小丁的事,我们联系的多一点。” 沈之冰想了一下,装作不经意道：“一般情况,你们每次聊多久？” 云菲回忆了一下：“这个不固定，事情多就聊得久些,事情不多就只是相互说一下近况。” 沈之冰若有所思,也不知有没有认真在听。 但她并没有就此停止提问：“她有说过在那边还缺什么或是需要公司给她提供什么资源？” “这倒没有,每次问她,她都说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云菲轻叹，“小齐有时候就是独立过头了，总觉得她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在公司的时候,上司当然希望下属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不要事事来找领导帮忙。但私底下,云菲反而希望齐筝能多开点口,不要总是担心麻烦了别人的样子。 “你跟安娜多沟通,开学后如果齐筝有需要,帮一下她。”沈之冰说完后，不忘提醒,“别让她知道。” 安娜是云菲的同学，目前在B大任职。虽不在商学院,但至少也算是有人在那边，多个照应总是好的。 沈之冰交代完这些,还没打算放云菲走。 云菲等了一阵,忍不住问她：“沈总还有别的事吗？” 今天沈总有点反常,好像有很难说出口的话在拖延。 沈之冰把钢笔的笔盖拔下，又装回，再拔下，慢慢装回。 尔后才缓缓问出：“齐筝她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云菲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即使幅度很小，但否定的意味是不变的，云菲看到了沈总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和黯然。她跟齐筝谈公事的时候，自然而然肯定会涉及到沈总，但她很清楚沈总刚才的意思，并不是那种顺带提及。 云菲努力搜寻了一下记忆，真是没找到齐筝主动问及沈总的片段。之前有阵子，齐筝还挺关心沈总的，偶尔还主动问沈总加班有没有订餐。 这样看来，两人的关系的确是恶化了。不过照沈总刚才那反应，难道是齐筝不乐意了？ 那天于欣妍在车上一脸八卦的絮叨突然浮上心头，云菲抿唇暗自打量了一番沈之冰。沈总的情绪看上去还算平稳，除了刚才短暂的失望。 她斟酌道：“要不，我下次和小齐联络的时候提醒一下她？刚去美国，肯定要适应很多新东西，她可能一下子忘了。” 刚去一天两天，说忘了情有可原。可现在，到底是真忘还是假忘，一目了然。 沈之冰镇定自若：“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她在那边的生活，你作为她的直属领导，多关心她是应该的。” 这话没说死，云菲知道沈总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于欣妍自然是从云菲那里打听不到这种八卦的，但这不妨碍她从朋友圈里找到蛛丝马迹。周末她非拉着沈之冰出来逛街，一路上提了好几次B大。 沈之冰被惹出满心烦躁，终于忍不住打断：“你说带我去买好东西，好东西没见到，全在听你回忆B大往事了。” 于欣妍佯装不满，反驳说：“你敢说你不记得B大？那是谁，突然晚上十一点发了一张B大图书馆的照片？” 确切说，是B大商学院图书馆的。 沈之冰一脸无谓：“前两天整理旧照片，忽然翻到的，觉得还不错，就分享一下。” 于欣妍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拉着她七拐八绕在繁华的商业区里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店。 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门面装修看得出是花了价钱和心思的，但也同样简单低调，让人经过都很难会注意。 于欣妍不理沈之冰眼里的质疑，仿佛完全不信这种店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她打了个电话，很快里面就有人出来接她。 “于小姐你好，欢迎光临。” 沈之冰勉为其难跟在她旁边，进了门，里面倒是和外面两重天。 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沈之冰，一下子就猜到，这肯定不是卖正常商品的地方。 但看于欣妍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她虽然爱玩，但底线跟分寸还是有的，违法犯罪的东西她绝不会碰，可稀奇古怪的玩意她一样不落。 沈之冰暗叹，今天又是被忽悠出来浪费的一天，就当逛街锻炼身体了。 于欣妍见她四处打量，满是戒备和怀疑，不禁笑道：“别担心，不会把你卖掉的。” 沈之冰看了她一眼，勾勾唇角，像在说谅你也不敢。 很快，服务员就把她们领到一个更加宽敞的区域，周围都是关着门的房间。灯光也不算明亮，颇有点玩角色扮演的气氛。 沈之冰的商务应酬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的，私底下的朋友聚会更不可能了。也就只有于欣妍会花功夫找到这种店，沈之冰打定主意，陪她疯一会儿。但如果要她也跟着玩，门都没有。 谁知，见多识广的沈总这回猜错了。门后那不单单是房间，更是精致的商品陈列室。只不过，这些商品……不怎么大众。 沈之冰站在门口，抽了抽嘴角，想着退出去，却被于欣妍拉着手腕朝里走。 “有新货到，我是VIP，第一时间就能先挑呢。” 跟奢侈品店相同流程，这东西还走高端路线？沈之冰对于消费市场的发展第一次觉得陌生，是她太久没有关注过社会了吗？ “于总监，你在采购部不会每天都关注这些吧？” 于欣妍一脸正经为自己辩护：“我公私分明，沈氏需要什么我就关注什么。但是下了班，我就是我。我需要什么，就买什么。” 沈之冰哭笑不得，随便扫了一圈周围：“你一个长期单身并且号称有暗恋对象的人，需要这些？” 于欣妍仔细看着这批新来的商品，很是平静：“了解一下又没关系。” 说完，她似有深意地看着沈之冰，从她的脸到她的脖子，再往下，就……不看了。 老沈的身材好到没话说，身为多年好友，依然不能细看。看久了，就会忍不住……嫉妒，哼！ 于欣妍忿然收回视线，建议她：“我觉得你比较有需要。” 沈之冰一口气卡在喉咙，觉得何其无辜，又何其无语。 “你别这么看着我，年初的时候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我可是印象深刻。” 年初，沈之冰的思绪卡壳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于欣妍笑开：“我之前送你的小海豚看来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今天挑个升级版吧。” 小海豚，那个只被看了一眼就被沈之冰冷落在抽屉的东西，还有必要搞升级版？ 沈之冰断然拒绝：“我没有需要，也不用这些东西。” “难道你想要个活、体的？” 沈之冰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但因为面对的是于欣妍，还不至于把她当敌人。 于欣妍轻叹：“老沈，有天我看到你衬衫领下的草莓了。你就不要再说我眼花的理由了。” 其实齐筝一直很注意，并不会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大概是那天她办公室的温度有点高，领口正好松了。 但齐筝喜欢她锁骨区域，总是要流连很久。 沈之冰依然镇定，于欣妍见她不否认，也暗自松了口气。 她今天是带着打探并且试图挑破的目的来的，沈之冰近期的反常颇多，她自己没发觉，但云菲和她都看在眼里。 “是齐筝吧。” 于欣妍这话连疑问句都不算了，可是当她的名字从别人口中被说出来，沈之冰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她……” 沈之冰下意识就想否认，却在这一刻犹豫了。 她眼前忽然闪过那天在她房间，齐筝瞬间灰暗下去的眼神，和她那满是哀伤的背影。心里像是感觉到什么，沈之冰无法再断然说出类似的话。 “她什么她，她现在跟你隔了半个地球。时差十二小时，你俩现在日夜颠倒，你明白吗？” 沈之冰又不傻，这些她自己就经历过，怎么不知道。 于欣妍挽着她慢慢走在各个橱窗前，这里定时开放给VIP客户。一场就只有一批客人，最大程度确保隐私。 客户绝大部分都是高端客群，所以利润可观，生意很红火。但也只在特定圈子里有知名度，不求出圈，更不打算做下沉市场。 于欣妍看到一个很可爱猫咪造型，嘴嘴撅了一点，在眯眼笑。 “这个不错，小猫咪应该比小海豚更舒服，你要不买个回去？” 沈之冰不耐，看也不看：“说了不需要，上次那个我都没用。” 于欣妍对此并不意外，沈之冰会用就怪了：“你那时候是可以不用，现在齐筝去美国了，你还可以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形象？于总监，我们是不是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老沈，我们都是成年人，用这些东西不可耻也不稀奇。但是你要明白，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要的不是新鲜，是安心。” 沈之冰的心咯噔痛了一下，那晚醒来后的怅然若失又涌上心头。那晚她在梦里舒服，梦醒后却难受的要命。那不是身体的空虚，是来自心底的凄楚。 “安心的感觉谁不想要，只是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她能安心吗？沈之冰想，也许有过的，只是太恍惚太浅淡了，她记不清了。 每当她被人温柔抱在怀里，细腻光滑的肌肤相贴，彼此交换着体温，有人在身后抱着她一同度过漫长黑夜的时候，她是安心的。 作者有话说： 小猫咪：前辈你好，你也被冷落了吗？ 小海豚：不瞒你说，我来的第一天就这待遇 小猫咪：等齐宝回来，我们就有用武之地了 齐筝：……下周还有好几个due 第90章 她要留住那个让她安心的人。 于欣妍絮叨了半天,对着那批所谓新品卖力推荐解说，把优点说得天花乱坠，仍是没能打动沈之冰的心。到头来只换回沈总淡然又坚决的答案：“没有需求,不要。” 好在于总监没有买下来强塞到沈之冰包里,不然小猫咪的命运和一直受冷落的小海豚相差无几。可是今天她一番看似不着调的话倒是提醒了沈之冰,这些日子以来萦绕她心头的那股迷雾总算是被拨开了。 沈之冰突然想去城郊别墅看看，自从齐筝走后她就没怎么去过,但今天格外想去。心姨还在那里负责打点,但齐筝不住这里,她也就没有实质要管的了。 “三小姐,如果齐小姐以后不回来,那我是不是也该回云麓花苑那边了？” 心姨其实是希望齐筝能回来的，她隐约知道三小姐和齐筝的关系，也知道了那天齐小姐自行去机场肯定是两人之间有矛盾了。但看三小姐这段日子以来的表现,又好像并不打算挽回这段关系。 既然齐小姐回来的可能性不大，那她大概率是要回去照料三小姐起居的。 沈之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听心姨说完,她想都没想便否决了：“她只是去读书。” 齐筝会回来的,沈之冰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当有人这么肯定地认为齐筝不会再回来时，她便本能地急着否认。 她想了想,又去了齐筝之前住的房间。下人们每天都有打扫，屋内光洁整齐,却已经再无齐筝的半点气息。 她走了没多久，但这里属于她的痕迹,已经慢慢消失了。 沈之冰忽然生出一阵难受,又涩又闷,堵得嗓子眼都发疼。她在茫然恍惚中，走到衣柜前，再次打开。 里面挂着的衣服还是那些，但这次她一眼就看到那晚被她亲手脱下的修身西装外套，还有那件领口有暗纹的衬衫。 她伸手，把衬衫取了下来，那晚的记忆逐渐清晰。她一直记得那晚共舞的感觉，却忽略了彼此的相处。 她的手缓缓从领口的暗纹处滑过，突然想到一件事，便翻开衣领，果然看见里侧，还留着一个浅浅的唇印。 那是她故意留的，当时这件衬衫的扣子是被她从下往上解开的。还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齐筝呼吸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她却偏偏还要使坏，从下巴一直吻到领间，最后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印记。 她还对齐筝说：“不许把它洗掉，我们要记住今晚。” 齐筝真地没有洗掉，但衬衫明明是干净平整的，说明肯定洗过。 沈之冰反复摩挲着那块地方，想象着齐筝特地留出领口处，小心翼翼洗衬衫的样子。 她唇角微动，本该是笑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齐筝黯然的眼神，和她离去后越来越淡的态度，让沈之冰笑不出来。 沈之冰拿出手机，想要给齐筝打个电话。可却发现，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还聊工作？今天是周末，在国外周末是最忌讳被打扰的。齐筝也许有其他的安排，沈之冰握着手机犹豫了十分钟，最终放弃。她把那件衬衫带回自己的房间，看到那张她曾获得温暖怀抱的大床，今天于欣妍说的安心，像是有了具象。 是的，她就是在那张床上得到过安心的感觉。而那种感觉，是齐筝给的。 沈之冰点了一支烟坐到窗边，她明白那句话的确伤了齐筝的心。她本来可以解释清楚，但她没有。齐筝也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可现在的局面是她不想要的，她心里是不想齐筝彻底离开的。 当听到心姨笃定认为齐筝不会回来时，沈之冰的心慌了一下。也许是上一次的通话，齐筝的冷淡和十分钟的精准掐秒，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其实她感觉得到，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但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以后连掐秒通话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沈之冰突然抓紧手中的衬衫，做了决定。 她要留住那个让她安心的人。 ** 丁萌的工作逐渐上手，云菲也开始交给她更多的工作，但仍会多照看一些，并不像齐筝在时那样完全放心。 沈之冰签完文件，随口对云菲说：“你帮我调整下周的行程安排，再和庄老板联系一下，我要去一趟美国。” 下周沈之冰没有特别重要的安排，都是一些例行事物。 “不是原本定在下个月吗？是庄老板那边又新情况？” 收购计划一直得不到董事会通过，二叔那边压得死死的，沈之冰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引入部分外部资金。她的老同学大卫正好供职于银行，可以帮她牵线搭桥。 庄老板那边还算好说话，也对沈之冰有足够信心。自从来海城祭祖后又回了美国，这段时间一直在安心养病。 “想尽快把收购的细节最后敲定。大卫也会跟我一起去，那几张博、彩牌照我考虑收购后抵押给外资银行。” 云菲知道那几家赌、场收购回来也是无法继续用沈氏的名义持有经营的，老爷子那关过不了。加上又在海外，管理成本很高。抵押保持流动性，再寻买家，倒也不错。 “好，我尽快去安排。” 于欣妍听说沈之冰要去美国，笑了许久，但什么也没问。 沈之冰那句“我只是去出差，你不要乱想”的解释反而没派上用场。 在纽约和庄老板见了面，这段时间他的气色勉强还行，但情况不算太乐观。 “沈总有心，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怕你笑话。总之啊，工作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沈之冰越来越了解庄老板的资产和背景，便越来越佩服这样几乎是靠一己之力打拼出来的大佬。只可惜，在健康面前，再多财富也未必能保长命百岁。 “庄老板想得通透，能够及时退休，不算太迟。” 庄老板对于自己出售资产的原因并不隐瞒，就是身体不好，家族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不如变现后成立基金。 谈完公事，庄老板忽然提起齐筝：“这次沈总怎么没有带小齐过来？” “她去读书了，就在B大，MBA。” 庄老板有点意外，又觉得挺合理：“年轻人，多给点机会是应该的。她挺聪明的，好好栽培，将来有前途。” 沈之冰笑了笑，不想太过深入聊齐筝的事。 但是齐筝一个人在美国，还是要有人照应会好些。沈之冰考虑了一下，向庄老板要了个人情。 “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庄老板能替我多照顾一下齐筝。” 庄老板笑，问她：“那是替沈氏照顾呢还是替沈总你照顾呢？” 不愧是商界老油子，人情账算得清清楚楚，首先要搞明白债主到底是谁。公司的面子和私人的面子将来讨要起来可是两回事，虽然庄老板未必会讨债。 沈之冰默了片刻，答：“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庄老板毕竟年长，私下他很欣赏沈之冰，也不再过分为难她。只是难得看到沈总主动开口求人办事，他不免多了点好奇心。 “正好我有个侄女在F城，年纪应该比小齐大两岁，也算是同龄人。” 沈之冰觉得有点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有人能在同个城市照应，又是庄老板的亲人，这的确令人放心不少。 “那我先谢谢庄老板了。” 在纽约跟庄老板见了面，沈之冰却不着急让云菲确定open机票的回程日期。云菲在来的路上就隐约猜到沈总大概是想要去看齐筝，可是她一直没发话，她也不敢贸然偷订机票。 “我们多留两天，顺便去趟B大。” 云菲什么都没问，开始订票，沈之冰却主动补充说：“毕业这么久都没有再回去，正好这次有机会。” 云菲点点头，应声道：“票订好了。” 她昨天就看过航班信息了，只等沈总下令了。 ** 迎新会结束后，MBA的课程就算正式开始了。刚开始安排的课不算密集，但还是给齐筝带来不小的压力。例如课堂分组讨论，例如课后的案例分析作业，还有老师发的相关参考文献资料的目录。 她的英语水平在国内属于中上，应试还行，但真到了这全英文交流的课堂上，还不能完全适应。她能听懂百分之八十，可是要迅速又精准表达出自己的观点和解释，需要再努力一点。 加上还有大量的专业术语，美式英语的表达习惯以及来自不同国家地区同学的口音等等，都让齐筝的压力倍增。但她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课余时间都在图书馆里，听着VOA做背景，然后看参考文献。 她在学校买了份意大利面带回公寓，今天看书多了有点累，回去准备放松一下，懒得做饭。 当她到了公寓楼下，就看到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车上下来一个人。她正忙着开门，余光扫了一下觉得有点眼熟，也没来得及在意。 当身后的脚步声渐近，那阵熟悉的香气渐浓，齐筝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没有转身，对方就率先开了口：“齐筝。” 是她的声音，齐筝说不出这一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她不是没想过沈之冰会来找她，但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可笑。在海城的时候去城郊别墅还好说，但那不过是顺便。 飞来美国找她，这种桥段大概只会拍电影才会用到吧。沈总可以不在意机票钱，但她的时间那么宝贵，哪里会挤出来用在这上面。 齐筝压下瞬间涌起的欣喜和激动，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好巧，沈总。” 作者有话说： 女配会有，但不会换cp，所以不会在一起，她俩就是1V1，爱啊虐啊，研究玩具啊etc ps:大约一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91章 感谢不懂就问的梅同学的打赏加更 沈之冰垂眸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猜到是她的晚餐。她跟云菲下了飞机在酒店休息了一阵，没让云菲跟来。只是没想到齐筝这么晚才回来，她在车上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晚饭就吃这个？” 齐筝低头看了眼校园快餐的简易包装：“能吃饱就行。” 沈之冰看了眼时间,不算特别晚,提议道：“读书很辛苦,光吃饱不太够。想去吃晚餐吗？我请客。” 齐筝摇头，坦言：“我下午下课后在图书馆泡了好久,现在脑子都快转不动了,想回去休息。” 沈之冰没有勉强她,两人便沉默地站在公寓大楼下。 偶尔有人进出,齐筝怕影响别人,往旁边挪了点。 但她没有开口邀请沈之冰上楼，她也知道沈总此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路过。她只是没想好,要如何与她单独相处。 最后还是沈之冰先开口：“不请我上去坐坐吗？我刚才在车里坐了挺久，想喝杯咖啡。” 齐筝转身输入密码,侧身扶着门让沈之冰先进去。 看她单手操作有点吃力,沈之冰下意识想要接过她手里的意面和披萨,却被齐筝避开。 “东西不重,我自己可以。” 东西是一人份，的确不重,但齐筝格外生分的态度让沈之冰怔了一下。 她在来之前估到齐筝不会跟过去一样，但也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会是这种感受。 很难受，很难受,十分难受。 但她没有做出任何不愉快的表现,尊重了齐筝的决定。沈之冰稍微加快脚步,先走到电梯前按了钮。 进了电梯，齐筝还没开口，沈之冰就直接按了七楼。 起初她还有点意外，沈总怎么会知道她住几楼。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反应迟钝，费用是公司出的，她又跟云秘书保持着联络，沈总随口问一句就能知道。 两个人在电梯里也没说什么话，直到齐筝打开公寓的门，请她进去。 “抱歉，只有一次性拖鞋。” 沈之冰丝毫不介意，脱掉高跟鞋换上了齐筝刚从鞋柜里拆开的一双拖鞋。 这个公寓只有齐筝一个人生活的痕迹，沈之冰迅速打量了一圈后得出这个结论。 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愉悦，冲淡了刚才因为齐筝冷淡态度带来的失落。 齐筝把东西放到厨房，当真开始煮咖啡。 “我在网上订的意式咖啡机还没送来，目前只有美式咖啡，沈总不要介意。” 沈之冰站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门口，看着齐筝忙碌的身影，淡然道：“没关系。” 公寓里的风格和齐筝很像，简单整洁，纯粹透亮，还有浅浅的温暖。 齐筝把咖啡倒好，放在桌上，有些尴尬地说：“家里没什么吃的，沈总你要是没吃晚饭的话，我替你叫份外卖吧。” “不用了，你要是不嫌麻烦，给我煮个方便面就好。” 齐筝爱吃出前一丁的面，尤其是麻油味的。这是心姨告诉她的，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来了。 家里果然是常备了几包方便面。齐筝不好意思让沈之冰眼巴巴看着她自己吃晚饭，便去煮了面，顺便加了个荷包蛋。 “只能到这程度了，不知道你过来，事先没准备。” 沈之冰本没什么胃口，但在这小小的透着温馨的公寓，和齐筝隔着一张短且窄的餐桌一起吃饭，忽然让眼前的食物变得诱人可口起来。 她看了眼齐筝的意面，不禁笑道：“学校的厨师还是这水平。” 齐筝也跟同样来自国内的同学吐槽过，学校餐厅的食物，不到必要时刻，不要轻易尝试。 “沈总以前读书的时候也觉得难吃？” 沈之冰难得调皮地皱了下鼻子，略带夸张，一字一顿强调：“非常难吃，印象深刻。” 齐筝被她的语气逗笑，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沈之冰和她说了些这次来见庄老板的情况，具体的工作齐筝已经不再负责了，沈之冰也不想给她增加额外负担。 倒是齐筝对那几家赌、场的事颇为上心，主动问了起来。 沈之冰摇头，轻叹：“董事会那边还是不同意，所以资金无法全部到位。不过我已经在跟银行交涉，申请部分贷款。” 齐筝见她已有解决的办法，估计这次来美国也是最后一次了。有些伤感，又觉得合情合理，便不再多言。 沈之冰把荷包蛋和大半碗的面都吃完了，齐筝却剩下不少，最后靠着披萨勉强填饱肚子。 “下次如果在学校待久了，就去商学院后门那家汉堡店买吃的，味道真的不错。” 能让沈之冰数次推荐的，应该不会太差，这次齐筝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 “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吃了晚饭，咖啡也已经在喝第二杯，沈之冰好像并不着急走。 “还行，课程刚开始，主要是一些理论性课程。但我的口语水平，不太稳定。” “这很正常，多练多说很快就会提高。” 齐筝点了一下头，表示她会继续多加练习的。 之后，气氛又再度回归沉寂，这次似乎到了有人该离开的时候了。 齐筝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主动权，不主动也不积极，完全是客气配合。沈之冰双手握着马克杯，食指轻扣着杯壁，像是在酝酿什么。 齐筝不知沈总想说什么，但见她如此郑重，便也耐心等着。 她想，沈总再说什么话，也比不上那天的话让人措手不及了吧。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可仍是有点紧张。 沈之冰轻叹，声音有点暗沉：“齐筝，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正式道歉的。” 齐筝抬眸，有点诧异。 沈之冰起了话头，便一鼓作气继续往下说：“那天我说了太伤人的话，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的不对。” 齐筝没吭声，但情绪有点低落，显然是被勾起了那天的回忆。 “那段时间正好出了内网照片的事，加上二叔又总是在试探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而且有人在查我过去的事，这些因素叠在一起，让我冲动地对你说了那样的话。” 齐筝咬牙，眉头渐渐聚在一起，极力控制着情绪。 这些话，如果在那晚，坦白告诉她，也许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但这，并不能改变沈之冰对她们之间关系的看法。 “沈总，我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和承受的压力，也知道你不希望被影响。” 齐筝说得很慢，也很艰难，但她并没有回避这件事。 既然沈之冰正式道歉，那她也该给一个正式的回应。 沈之冰见她仍然是没有一句抱怨，甚至还站在她的角度表示理解，有些动容。或许这就是齐筝让她觉得安心的原因之一，她总是这样淡然包容。 可是下一秒，齐筝就说：“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沈之冰还没来得及舒展的浅笑便凝滞在唇角，原本逐渐放松的心一下子被揪紧，让她感到无措。 她完全没料到齐筝给她的是这样的回应，哪怕她还在生气，还在抱怨，甚至是哭闹，都是沈之冰认为正常的反应。 然而现在，齐筝却这么平静地理解了她，却又拒绝了她。 “齐筝，其实我……” 她没有说下去，或许只是犹豫了几秒钟。齐筝抬眸看着她，在她卡壳的那几秒钟后涩然笑了笑。 “沈总，付出过的感情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同样，被伤害过的感情，我也不能只因为一句道歉就当什么都不在意。” 齐筝的话，都在表明，她在意，在意沈之冰那句对她们亲密关系的否定。 沈之冰从齐筝刚才稍纵即逝的表情变换中捕捉到了什么，却又猜不透她的意思。 她明明看到齐筝的眼睛，在某一刻亮了一下，之后又迅速黯了下去。 沈之冰发现自己看不得这个样子，这样瞬间黯然，那晚她见过一次便足以令她心悸到现在。 “我知道你生气是有理由的，我也知道只凭一句对不起无法把那些伤害抚平。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态度，我并不是要完全切断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觉得在目前情况还没明了的状况下，暂时保持现状。” 齐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也算是一场迟来的解释，虽然意义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好。 沈之冰看着齐筝，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转变，可是见到的依然是淡漠甚至更加悲凉的神色。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齐筝脱下来的手链。 “这个，先收回去，好吗？” 齐筝看着它，思绪有点乱，心也有点痛。 沈之冰以为她没有拒绝，便从盒子里把手链拿出来，和当初一样，要为齐筝戴上。 只是这次，她比之前要用心，也更加轻柔。 当手链绕过齐筝净白的手腕，凉意刺激了她的皮肤，惊醒她的思绪。 齐筝猛地把手缩了回去，沈之冰始料不及，手链直接掉在了桌上。 “沈总，这礼物太贵重了，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能接受。”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之间，不该再有公事以外的纠葛了。” 沈之冰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阵，才缓缓将手链捡起放回锦盒。 这样的情况，她并没有应对的经验，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招数。 她也没想到，齐筝的态度如此坚决。 认识这一年，齐筝从没变过。她想要拒绝的，就不会妥协。 “是我太心急了。” 齐筝突然鼻尖发酸，胃里的披萨还在捣乱，整个人忽然难受起来。 她没有再留沈之冰，在沈总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她跟在她身后帮她开门。 “我明天再来找你吃饭，我知道这里附近有家餐厅很不错。” 齐筝看着她换鞋，送她走到电梯口，却拒绝了她的邀约。 “沈总，明天我还有课。你也不用费心担心我，已经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齐宝：就这？你想的美！ 沈总：我错了，我继续反省，下次努力 第92章 这还是多年来，沈总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找她倾诉。 今天主动来看齐筝,她在路上多次在心中斟酌措辞，才把刚才的道歉和解释说出来。并非吝啬言辞，她只是不擅长这些。 本以为会难以启齿,见到齐筝后尤其是她那淡漠的疏离还有跟那晚何其相似但减弱不少的哀伤气息,一下子就击中了沈之冰的心。 但她也没想到,齐筝似乎并不为所动，好似所有的事,都已经来不及了。 齐筝主动替她按了电梯,一直跟在她身后,距离不远不近。沈之冰很想回头再看看她,可此时突然没了勇气。 “好,那我不打扰你上课。”沈之冰压下心中的失落与难堪，转过身笑着提醒，“不过也不能总是凑合着吃,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们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想要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更多的意味。齐筝从沈总眼里看见了对她的关心和歉意,只可惜,她想要的是爱意。 她微微垂眸,轻声嗯了一下,说：“我知道。” 电梯到了，齐筝决定送她下楼。这个时间段人并不多,车也一直在楼下等着。齐筝却突然想起看过的不少美剧片段，总觉得会不经意地从四周冒出点匪夷所思的危险来。 她暗笑自己杞人忧天,大概是刚到陌生环境，心里始终有所防备吧。在这里,的确不如在城郊别墅的时候踏实。 只可惜,那里终究不是她的归宿。 沈之冰见她跟了进来,想让她回去：“我的车就在楼下，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她的失落还没消退，她的难堪被极力克制，她有点想逃。但齐筝的气息近在身边，让她觉得熟悉又心痛。 这是第一次，她有了除生理反应之外的其他感受，她忽略了那本能而起的种种，只觉得心痛。 “几分钟而已。你这么远来看我，我连送你下楼都不做，没有这样待客的道理。” 待客，沈之冰木然往后退了两步，让出空间给齐筝。她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心中又是一痛：只是客人了。 齐筝送走了沈之冰，回到公寓，一切好像又和之前一样。如果不是她曾逗留，房里还留存着她的香味，齐筝会觉得是自己做梦了。 在图书馆里学习好几个小时都比不上刚才那短暂相处让她觉得疲惫。齐筝等到了她应得的道歉，她也知道了沈之冰的顾虑和考量，但更清楚明白了她们之间的差距。 她们本就不是同类人，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成长经历，就连对待感情的方式，都南辕北辙。可是齐筝清楚知道，自己的心会因她出现和靠近而加速跳动，会下意识希望她更在意自己多一点。 她最希望的，是自己可以成为沈之冰的首选，而不是会被舍弃的那一个。 齐筝也知自己是奢望了，沈之冰那样的人，还会缺追求者吗？只要她同意，每天都能换新的。虽知她不是花心的人，但跟连傲那么多年的感情，她硬扛着让心里鲜血淋漓不也还是放下了吗。 她心里生出的那些微期许，又被自己的这些论据碾压，好似提醒着她：齐筝你别做白日梦了，你永远都成不了她的唯一。 心突然很痛很痛，齐筝的眼眶热辣难受，她偏偏不肯顺从落泪。她成不了沈之冰的唯一，可是直到现在，沈总仍是她的唯一。 ** 汽车从齐筝公寓楼下离开，沈之冰却没有立即回酒店，她让司机把车开到B大商学院的后门。 那条相对僻静的路还跟她读书时候差不多，多了两盏路灯，但依旧不够明亮。 学生不少，还算热闹。但到了晚上，总是免不了听到从不明之处传来的醉鬼嚎叫。 她看到熟悉的那家汉堡店，还在营业，不少学生正在排队。这样的场景一下子把她带回多年前，她也曾和云菲还有于欣妍一起来排队。 她在车里等到排队高峰过去，进去买了两份套餐。 这里的环境没怎么变，四周也算安全，齐筝即使回家晚了，来这里买吃的也不会有危险。 她带着汉堡回了酒店，云菲见到那熟悉的包装，有点意外：“一直惦记着，没想到你还真买了。” “难得过来，要珍惜机会。” 沈之冰的情绪不高，云菲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和齐筝见面大概不太愉快，又或是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两个人默默吃着汉堡，偶尔聊一些过去读书时期的事，沈之冰突然说：“明天约一下安娜，一起吃顿饭。” “明天？沈总你明天不是……” 云菲记得，离开酒店前，沈之冰还跟她说过，明天不要安排任何事。 沈之冰垂眸，不经意道：“齐筝明天有课。” 但她没说，她被齐筝拒绝了。 和安娜有些年没见了，但一直保持着邮件或是偶尔的电话联络。之前齐筝决定申请B大的时候，沈之冰就亲自咨询过安娜。 “冰，好久不见，你依然这么漂亮。” “云菲，你也一样，好看得让我嫉妒。” 拥抱过后，三人落座。 安娜在B大文学院任职，和商学院的关系不算紧密，但听到沈之冰的话，仍觉意外。 “冰，你现在做了老板，变得热心很多。” 以前在学校，沈之冰很少在意谁，更别提主动让别人照顾谁。 现在竟然对一个公司职员如此上心，从申请到入读，都亲自过问，这次竟然还当面请她帮忙。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在国外也没什么朋友，而且出国前准备时间短，有些仓促，在适应方面会有压力。” 沈之冰没有公然说齐筝的口语还不熟练，上次带她来美国出差，她有暗中留意过齐筝的表现。口语应该能应付学业，但要达到优秀，还需努力。 但这不怪她，齐筝跟她们这些很早就出国读书的人不一样。 “你都亲自开口了，我哪里舍得拒绝。不过你们也知道的，商学院那群教授，一板一眼，半点人情也不讲。成绩方面我可真帮不到什么，生活上你们放心，我会尽力。” 听安娜这么说，沈之冰也放下心来。接着三个人便聊起了读书时候的回忆，沈之冰觉得在美国比在沈氏，要快乐。 沈之冰从F城走的时候没有告诉齐筝，只在纽约上机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也没说什么过分亲密的话，只是让她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语言方面循序渐进就好。 齐筝看着屏幕，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回了她一句珍重。 教授正在台上放着视频片段，是从某部电影中截取出来的，说的是营销差异化带来的不同市场反馈。影片有些年头了，但看得出来美国在这方面的确发展成熟，齐筝把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 坐在她旁边的，是同样来自国内的同学，黎允珊。 “齐筝，没事吧？” 齐筝上课向来专注，黎允珊很少见她像刚才那样。 “没事，有个朋友今天回国。” 黎允珊见她眉间的确有淡淡离愁，便安慰道：“回国而已，又不是回月球，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齐筝勉强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对她来说，沈总的确和回月球差不多。 ** 沈之冰回去后，加快了跟银行方面的接洽，融资方面也一路绿灯，收购计划终于到了胜利前夕。 云菲抱着一叠文件进来：“沈总，这些都是银行方面发来的资料，要求我们最终确认。” “先放着吧，我待会看。” 沈之冰此时并没有在忙别的事，她抱臂坐在那里，偶尔失神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云菲见她从F城回来就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好几次想问，又怕显得过界。 “今天下班后，一起喝点东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这还是多年来，沈总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找她倾诉。 云菲是个成熟温婉的人，很多事她都知道但并不会主动说出来。可是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她会毫不吝啬给予你温暖和力量。 沈之冰没有多少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过去跟连傲那段感情，她几乎快把自己憋死都没有随意透露一个字，但这次，她觉得难受得不说不行。 云菲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只是没想到，沈总跟齐筝之间，已经发展了这么多。 当然，沈之冰不会告诉她，她们之间已经睡过几次了。 “既然沈总你对小齐有好感，又为什么要让她去读书呢？” 要避风头其实方法很多，调去分公司也可以，至少都在海城。 “总不能因为这个而不让她继续进步吧。” 云菲知道沈之冰一直有意栽培齐筝，但联想到她们的关系，有所疑惑：“沈总，那你之前对小齐的照顾，是因为……？” 沈之冰绝对不接受别人对她工作的质疑，况且她也不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齐筝她有能力，你我有目共睹，她值得更好的前程和更大的舞台。至于我和她，私人感情不会影响我们在工作上的决定。” “是我想岔了。我以后会多和小齐保持联络，多了解一些她的情况。” 沈之冰没提这个要求，但云菲哪里会听不出来。沈总弯弯绕绕说了一堆，都在表明她是在意齐筝的。 看小齐之前的态度，也能知道是谁想躲，谁想追了。 跟云菲聊完后，沈之冰觉得比想象中要容易，至少她跨出第一步了。这是她去看了专家后得到的建议，之前心理医生就给了她一张两、性、关系专家的名片，她一直没当回事。 从美国回来，她认真考虑过，还是不想就此放弃。于是她找出那张名片，想要试着去学习，如何正确处理亲密关系。 专家告诉她，首先你要正视自己，正视这份感情。 你必须承认它是一段正常关系，而不仅仅是一种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知晓的联系。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1、女配戏份少，始终单箭头，但也不怎么悲情（作者年纪大了又古板，写不出什么左拥右抱，左挑右选的刺激感。感情没法像买菜，谁新鲜好看选谁，只选爱吃的没办法） 2、基于两位女主的人设跟性格：车祸、失忆、割腕、酒醉进错房、机械臂扇耳光、雨夜哭着跪门口、生吞玻璃渣子、胸口碎大石，这些统统都没有（想看这些的请及时止损） 3、后面两人正式和好才会一起养宠物，没好之前不play ps，今天有点困，加更不知道能不能写完，有空11点前来刷新一下 第93章 她是想念，除了美食，还有美人。 沈之冰回国后,她跟齐筝之间的联络并未完全断了，两三天会聊一会儿，但大多都是谈论工作方面的事。齐筝依旧是不卑不亢,就事论事的态度。比之前的疏离好些,可也没什么明显松动的迹象。 这天刚结束小组讨论,齐筝揉着腮帮子准备去后门外的汉堡店买点吃的。刚才跟印度来的同学一番唇枪舌战，她快累崩了。 黎允珊从后面追上来,搭着她的肩膀：“齐筝,明天没课,晚上一起去吃顿好的解解馋。” 齐筝笑着拒绝：“提议不错,但你别忘了后天有两个due。” 黎允珊垮脸,好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可恶，我现在就能想象得到明晚到处找不到那几个印度同学但又不得不把小组作业及时写完的痛苦。” 齐筝也被这种情况折磨，这种事有时真无解。 已经正式开学一个多月了,课程逐渐加快，小组式的讨论和作业也成了家常便饭。齐筝克服了最初的生涩和窘迫,坦然地和所有人都说着英语,短期内进步明显。 不过,这也得感谢她遇到了一位好的“口语老师”。 庄沐晴站在教学楼外面,双手插袋，一条半长的围巾将她优美的天鹅颈遮挡起来,却无法遮掩她身上另类出众的气质。 黎允珊正说得起劲，忽然停了下来,示意齐筝：“看来你今天不想去也不行了，有人特地来等了。” 齐筝顺势望去,正巧遇上庄沐晴看过来。 她加快几步走下台阶：“你不是说明天才有时间？” 庄沐晴明媚笑开,脸上是淡雅精致的妆容,身上是开朗明亮的艺术家气质，服饰简洁而不失品味。她比齐筝矮了半个头，但身材苗条，比例很好，得益于年幼时便练习芭蕾舞。 “临时改了时间，就顺便来看看你有没有空。” 她们原本是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所以齐筝今天才想着先把作业完成。她不喜欢踩着due赶作业，这样让她既焦虑又没安全感。 齐筝拿出手机看了眼，轻叹：“你应该先给我发个消息的。” 庄沐晴歪了歪头，有点调皮又带着几分轻松：“不用那么刻意，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如果你没空，我们改天再约就好。” 齐筝在心里暗暗盘算，计划着时间如何调整分配会比较妥当。 庄沐晴一点也不着急，也并不在意齐筝没有立即答应她的邀约，反而闲适淡然地和黎允珊聊了起来。 庄沐晴是在一个月前接到大伯电话的，说有个朋友托他照顾齐筝。听完了齐筝的基本情况，庄沐晴就知道大伯这通电话的用意。 他人在纽约养病，这照顾的人情他承了，具体去做的人，却是她。刚跟团队从埃塞俄比亚回来庄沐晴并未借故推辞，隔天就联系了齐筝。 大概是大伯特地交代过，庄沐晴只说是受大伯之托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庄老板对齐筝的印象不错，听说她来美国读书，尽些地主之谊也合情合理。 齐筝根本不想麻烦别人，尤其是庄沐晴这样一看就不是闲得发慌的人。 谁知等她婉拒好意后，庄沐晴却说：“这样好了，我帮你练习口语，你教我一些海城的东西。” 庄沐晴是庄老板三弟的独生女。当年庄老板单枪匹马外出闯荡，刚刚站稳脚跟就把家里的兄弟姐妹想尽办法弄出来，三弟是和他并肩作战最久的一个。 只可惜，小辈当中，资质最好的庄沐晴喜欢艺术，搞摄影，玩雕塑，读设计，就是对做生意没兴趣。 其他几个，要么是当了医生或是考了律师执照。剩下的，纯粹只想吃喝玩乐，庄老板也不愿意把一辈子的心血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早年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如何在商界厮杀中活下来，之后又全力拼搏扩大业务，稳住根基，等到财务自由，才终有时间念起故乡种种。 只可惜，小辈中，会说纯正海城话的已不多，更别提对海城有太多深入了解。 他们，仿佛就是黄皮肤，黑头发却更熟悉西方文化的跨文化者。 庄沐晴这么说，齐筝自然没理由再拒绝。有了庄沐晴的帮助和纠正，她的口语进步很快。加上她有意识在课堂上多练习，现在慢慢地已经能在小组讨论中有自己的位置。 齐筝知她虽说无所谓，但都亲自过来了，没理由让人家白跑一趟。她调整了时间，接受了庄沐晴的邀请。 “允珊，你也一起吗？” 黎允珊听说她们要去吃好吃的，厚着脸皮跟着了。 等她们上了车，庄沐晴再次确认了一遍地址，才说：“朋友告诉我，这家小笼包店的味道十分好，所以想和你们一起去尝试。” 黎允珊也是南方人，家乡就在离海城不远的地方，一听小笼包她就流口水。 “天知道我已经多久没吃过地道的小笼包了。超市里那些速冻的点心已经不能满足我可怜的胃了！” 夸张的语气和表情逗笑庄沐晴，但她还是专注看着前方。 齐筝也想吃小笼包，但其实她更想吃……小馄饨。 只是她不会主动说，别人特地带她去吃美食，除了感谢，怎么好意思提出其他要求。 庄沐晴转头问齐筝：“那你呢？有很想念海城的食物吗？” 出门在外久了，胃是最诚实的那一个。齐筝也不例外，她当然想念，尤其是气温降低，深秋自带的那种萧索感，又更容易引起乡愁。 而家乡美食，则是乡愁中最突显的一种。 “每天都想，只能靠努力学习来缓解了。” 黎允珊啊啊叫着：“难怪你成绩进步这么快，原来是把想念转化成动力啊，get到了。” 齐筝抿唇，转向窗外，看着已经慢慢适应的当地街景，心里仍是空落落的。 她是想念，除了美食，还有美人。 车程有些远，庄沐晴开了快一个小时，又因为不熟悉当地环境多绕了几圈，最终在朋友的“遥控引导”下找到了。 “人还挺多的，看来应该很不错。” 庄沐晴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真正对海城感兴趣的，确切说是对海派文化有兴趣。但大伯平时严肃古板，她父亲又醉心养生，她也不想跟他们讨论这方面的事。 听说齐筝是海城人，又和她年龄相当，这让庄沐晴很高兴，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讨论可以交流的同伴。于是但凡能找到与海城相关的元素，都想跟齐筝分享一下。 排队半小时，终于坐下。庄沐晴看着图片上的精美食物，一口气点了六种不重样的。 “这会不会太多了？”黎允珊看着她一顿操作猛如虎，好心提醒。 “没关系，吃不完的话我们就打包带走。难得过来，不多试几种味道很可惜。” 搞艺术的，当然喜欢把新奇的东西都尝试一遍。庄沐晴身上阳光开朗和自由洒脱的气质并存，并不会让人觉得她不靠谱，只是让人心生羡慕，能自由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大概就是最大的幸福。 除了小笼包，庄沐晴又在齐筝跟黎允珊的介绍下，选了其他几种食物。齐筝最后要了份小馄饨，她本想说算了，明明已经点了很多其他的，可是她的目光在看到餐牌的第一刻就在寻找小馄饨了。 ** 沈之冰前天晚上应酬到很晚，索性让司机把车开去城郊别墅。自从跟齐筝见面后，她不那么抗拒回到这里了。只是还是不太愿意去齐筝住过的房间逗留，总觉得会莫名难受。 心姨见她下楼，迎了过去：“三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心姨依旧被留在这里，沈之冰没有明说为什么，但她隐约猜到跟齐小姐有关。因为齐小姐离开这么久了，三小姐竟然从没提过把她用过的东西和房间里那些衣服给处理掉。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保持着之前的样子，即便齐小姐已经不在这里。 沈之冰对食物的要求不算太苛刻，只要新鲜，营养均衡，她基本不会挑太多毛病。但今天她却突然开口让厨房去做一碗小馄饨，倒也不是难事，只是厨房事先没准备，需要等待。 沈之冰看了眼时间，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她怕是等不及。 心姨见她难得主动提要求，建议道：“要不我让司机出去买一份？” 沈之冰不太想吃外面买的，犹豫间又听心姨说：“之前齐小姐推荐过一家，距离这里不太远，味道还不错。” 沈之冰的眸光瞬间闪了一下：“她说好吃？” “是啊，齐小姐还买回来跟我们一起吃过，的确还不错。” “那让司机去吧。” 沈之冰对小馄饨和葱油饼这类海城传统早餐是没什么执念的。印象中是她爷爷喜欢这些，到了她父母这辈，已经中西结合，不那么执着于某一类口味。 还是上次去美国出差，齐筝病了后想吃小馄饨，沈之冰跟云菲算是搭了个顺风车尝了两次，味道的确不错。后来偶尔她也会吃，但毕竟很少主动想起来，所以总共也没吃过几回。 今早偶尔想吃，这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还好齐筝推荐的这家店成功安抚了她。 上午的会议顺利进行，早餐吃得好的良好效果一直在发挥作用，沈之冰觉得自己的工作效率格外高。 “答复银行，这些文件三天内会全部送过去。”沈之冰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确认，只要拿到这笔贷款，收购计划就没有阻碍了。 她想了想，说：“庄老板那边我亲自通知，你去忙别的事吧。” 云菲答应后，没有立即离开，沈之冰知她还有事，停下来看着她。 “沈总，昨天小齐发了朋友圈，你看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话说你们知道我昨晚为什么突然那么困吗？因为上班很累的我，妄想靠红牛提神。于是我满心欢喜地喝完一罐后去洗了澡，结果困得要死！！！！眼睛都睁不开好想睡觉……以后买红牛的钱也省了，美滋滋！ ps：大概一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94章 沈之冰的脸色僵了一下,没有生气，但明显有点尴尬。云菲见她这个反应，就知道那条内容沈总应该没看到。 她本不想如此八卦,连小齐发一条简单的生活内容也要汇报。当知晓了沈总的心意后,她总不免有些私心,希望沈总的这一段感情能有个好结果。 怎么看，小齐都比连傲靠谱得多,至少她不会欺骗沈总。 沈之冰没继续问,但脸上分明是想知道又不知怎么开口的纠结。她便佯装什么也没发现,很是自然把手机递过去,打开朋友圈：“小齐对小馄饨还真是热爱,去读书都不忘要去觅食。” 她发照片的同时也发了地址，那个地方离B大有些距离。沈之冰知道齐筝还没买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必然不方便。 “离家久了，想吃这些很正常。” 她跟云菲都是从国际中学一路读上去的,对所谓家乡美食没什么执念,但对学校里的套餐有很深感情。刚去B大那会儿,她们也会在赶作业的深夜里想念熟悉的味道。 有的时候,食物其实是一种寄托。 沈之冰盯着屏幕看了好一阵，云菲也不好意思把手机收回,进退两难。突然，听到沈总说：“你把照片发给我。” 云菲一怔,迅速分析判断自己是否领会错了她的意思。 见她犹豫，沈之冰只好把话说得再清楚些：“你把她的这些照片,发给我。” 云菲立即执行,当着她的面把照片保存下来,转手就发到了沈之冰的手机上。 沈之冰垂眸看了眼，接收成功。见云菲没有其他事要说，便让她继续去工作。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时，她才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开仔细又看了一遍。齐筝没有发自拍，连语言都是很简单的那种：跟同学寻觅家乡美食，好吃！ 可是沈之冰一下子就想起她的笑，总是淡淡的，带着些小腼腆，隐忍却纯粹。她静静看着照片上那几种食物，想象着齐筝在异国他乡吃得满足的样子。 她忍不住想，齐筝是和哪几个同学去吃的？又是谁负责开车的呢？她班上同学的名单沈之冰看过，来自中国的是有几个，但年龄差不多的并不多。 她现在恢复了去心理医生那里的治疗，也耐心听完了医生对于她第一阶段诊疗结论的理由和分析。她不仅需要接受辅导，还需要接受药物辅助，沈之冰这次没有立即拒绝，她说会考虑。 本以为有专家辅导，她会很快就学会如何修复跟齐筝的关系。可是专家在听完她的困惑与表现后，只告诉她，这需要自己去摸索和努力。 任何感情，都是无人可代劳的。 沈之冰无从下手，最后决定从理论补习开始。她在网上买了不少相关书籍，寄到于欣妍那里，让她周末再送去云麓花苑。 “沈总，你给我开工资的时候，能加上替你周末送货的奖金吗？” 看着十点就来敲门的人，沈之冰转身就往客厅走。于欣妍一手捧着装书的纸箱，一手关门。 “我还说你上周怎么突然让我赢了两场球，就知道你的便宜哪会这么好占。” 沈之冰从厨房拿出一瓶气泡水递给她，把书接了过去。 “所以今天请你吃饭。” “吃饭就可以了吗？”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当然是想听故事啊。” 沈之冰一听就知道她是想问关于齐筝的事，懒得理她。 于欣妍喝着气泡水，在客厅里悠闲晃着：“话说，你光看这些书怎么会有用？光说不练，理论也要通过实践才能被验证真伪啊。” 沈之冰正在看视频，那宽大且空荡的料理台上放着ipad，于欣妍好奇地跟过去，看了一分钟。 “你中邪啦？不看报表不看合同，在家看烘焙教学？” 沈之冰正在尝试着理解视频里说的每一个步骤，在心里比划着待会要怎么操作。于欣妍还在旁边感慨，弄得她很烦躁。 “你想一起看就看，或者去客厅看电视也可以。” 于欣妍啧啧称奇，然后轻叹：“虽说呢绑住一个人的胃的确是个好方法。但我觉得齐筝应该不喜欢吃这些，她是个挺传统的人。” 沈之冰暂停视频，手肘撑在料理台边：“你好像挺了解她。” 于欣妍努嘴，似有深意地说：“不是我了解她，是你太不了解她。平时在食堂我遇到她，稍微注意了一下，发现她总是爱点那几道固定的菜，每次几乎都坐在同一个位置。” 沈之冰挑了挑眉，这些她的确不知道。 于欣妍接着说：“上次一起去香港出差，她溜出去买车仔面还有咖喱鱼蛋，哈哈哈被我看到了。” “然后呢？” 于欣妍故作高深，停了一会儿才说：“然后我就也去买了一份，还真好吃。” 沈之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关于齐筝的事，尤其是这些她之前根本不知道，或是完全没关注过的事，很有兴趣。 “怎么，还想听？” 沈之冰沉默，但她不否认就是认同的意思，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可是后面的内容要收费呢，我入V啦。” “那我想养肥好了，反正我还有其他渠道可以知道。” 于欣妍本想用这个去换沈之冰的八卦，谁知对方不买账。但难得见老友变得积极也肯用心了，她自然不会坏了好事。 “我觉得齐筝是个传统的人，也是一个认真的人。她很多时候是很固执的，当然很大可能也会很专一。” 沈之冰垂眸，不见悲喜，于欣妍知道她在听。 过了几分钟，沈之冰黯然开口：“这些你跟云菲都能看到的东西，好像我一直都没留意过。” 她觉得难过，又有些无地自容。这些日子她试着去学习，去尝试如何修复一段关系，却看到从前许许多多错误。 大大小小，触目惊心。 于欣妍见她这样，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沈之冰其实并没有说太多她跟齐筝之间的事，但每次猜的时候沈之冰也没过多否认。那些细节，七拼八凑，于欣妍大致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本来是想学着做个蛋糕。” 于欣妍挑眉，不知沈之冰怎么突然把话题跳到这上面来，接着便听到她的语气又低沉了几分：“她月底的生日，我想亲手做一个。” 噢，原来是这样，所以今天让她来当小白鼠。 于欣妍本该愤然转身走人的，沈总的厨艺有多糟糕她跟云菲是很清楚的。留学的时候已经算是巅峰水准了，毕业多年早就生疏退化，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让人活着走出去。 “你有这份心挺好的，小齐知道肯定会很感动的。” 她本想说：“老沈，我们可以送别的礼物，不一定非得亲自动手的。” 但看到沈之冰又在继续播放视频，而且颇为专注认真，她这话又不忍心说出口了。 轻拍两下她的肩膀，算是鼓励。于欣妍默默在厨房里转悠，想着待会为自己找点什么续命，同时提前为齐筝默哀。 仔细想想又觉不对，老沈千里迢迢送个要命的蛋糕去，万一小齐丑拒，指不定要默哀的人是谁。 于欣妍叹了口气，认命坐到沈之冰旁边，陪她一起看教学视频。 两个人看，总比让沈总一个人瞎琢磨要稳妥些。 ** 齐筝已经很久都没有专门过生日了，尤其是在跟前任分开后，这种仪式感太重的日子，她都会选择刻意忽略。 毕竟，她们刚开始感情最好的时候，彼此都为对方生日那天花了很多心思。那时候她们都以为，以后的每年生日，都会一起过的。 齐筝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不对这种日子抱有期待，可是今年，她莫名有了些期盼。 临近生日的这周，作业很多，她忙得几乎只有吃饭睡觉和赶作业的时间。庄沐晴打电话问过她，周末有没有空，齐筝对着电脑里那一列的due提醒，苦笑着说恐怕不行。 挂了电话后她才反应过来，周末是她生日。昨天好像黎允珊也问过她，齐筝猜应该是想帮她庆祝。 作业一项接着一项完成，提交。看着邮箱里那些提示被陆续消除，齐筝心里的烦躁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加重了。已经是周五下午了，这几天她闷头赶作业，和谁都没太多联系。 她拿起手机，失神地翻了一遍。跟沈之冰的联络还是在周一，当时她们只聊了五分钟，之后她就去上课了。 庄沐晴给她打电话：“齐筝，我听允珊说，你已经把作业都完成了，那你现在有空了吗？” “是都完成了。” 庄沐晴一听，显然很高兴，音色里都带了跳动的音符：“那你下来吧，我在你楼下。” 齐筝大感意外，起身走到窗边，果然看到庄沐晴倚靠在车边，抬头朝她挥手。 她今天穿得很休闲，一看就是准备去参加聚会的。 “要去哪里啊？”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们准备替你庆祝啊。” 庄沐晴介绍过几个朋友给齐筝认识，但不算太熟。 齐筝觉得有点累，其实她现在更想休息。但见庄沐晴这么热情，又好像已经安排好一切，她实在是盛情难却。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在家赶作业，熬了大半个通宵，齐筝的状态并没多好。她迅速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挑了一套色彩明亮些的衣服，穿着牛仔裤就出门了。 “寿星主角有特权化妆打扮，不用担心让我等太久。” 显然，庄沐晴对于齐筝这么快下来有点意外。 齐筝笑着打开车门，说：“人就那样，打扮再久也变不成花。” 作者有话说： 你们说的她俩互相引诱要再等等，后面会有 ps：第三更我在写，大概率12点前写不完，你们可以明早看，啾啾啾 第95章 齐筝上了车才听庄沐晴把今晚的安排说清楚,她默默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什么人多的大场面。 “本来计划是明天正式替你庆祝的，但是允珊说按照国内时间来算,其实今晚就该是了。” 齐筝笑：“没这么多讲究的,你们的心意我很感激。” 她说完后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庄沐晴转头问她：“很累吗？” “昨晚为了赶作业，只睡了三个小时,不过还撑得住。” 庄沐晴去年刚拿到硕士学位,她毕业于纽约知名的设计学院。很多人觉得留学生辛苦,但读过设计的人才清楚,那种无序的、充满不确定性和突发情况的日子,充满了他们的求学生涯。 她笑着分享抗疲劳经验：“刚开始的确会比较辛苦，习惯以后就好了。你平时可以多健身，饮食上也要尝试转变类型。” 齐筝大部分时间都爱吃中餐,她并不是那么喜欢薯条汉堡，也不喜欢牛排沙拉,这的确挺难的。 “我现在早餐基本都在吃麦片,还不错。” 齐筝为了节省时间,早餐选择了有营养又便捷的食物,但她其实更喜欢那些热乎的面条米粉或是小馄饨。 但这些对于在美国生活的庄沐晴来说，只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词汇。她能明白这种食物是什么,也能在美国吃到这种东西是什么味道。 可她无法感同身受，这种自小伴随一起成长的,几乎融入生命的文化究竟是什么。 庄沐晴对于齐筝迟早会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学习生活并不怀疑，她也没有以过来人的身份质疑齐筝适应的快慢。她不喜欢和人比较,她有着艺术家特有的洒脱和超然,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 “齐筝,圣诞假期你有什么安排？” 距离圣诞还有一段时间，但这就跟国内一样，过完元旦就开始盼着春节了。 “没想好，可能在家好好睡觉，或者去纽约转转。” 她来美国有些日子了，但基本都是公寓和教室还有图书馆几条固定活动路线。 “我跟朋友们准备去巴巴多斯，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 庄沐晴的朋友大多也都是艺术界的，性格说不上多平和温柔，但大多真诚纯粹，相处起来反而更舒服。 齐筝却从心底里生出一丝抗拒，摇头拒绝：“我还是比较想宅着。” 庄沐晴见她不像是不好意思故意客套，也就不再勉强。 黎允珊已经在等她们了，地点就在庄家在本地的一所小庄园里。平时都是用来做节假庆祝用的，庄沐晴也喜欢在这里办小型沙龙，所以相关服务一应俱全。 齐筝下了车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随意了，身为今天的主角，她竟然穿得像去街角便利店买牛奶的。 庄沐晴并不在意这些，见齐筝仍站在车旁，笑着领她往里走：“不用紧张，都是你之前见过的人。” 黎允珊迎面跑到齐筝面前，挨着她，低声说：“怎么走得慢吞吞的，被感动得走不动路啦？” 齐筝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否认。 但其实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进了房里，客厅明显已经精心布置过，不夸张但足见用心。庄沐晴的几个朋友见齐筝来了，纷纷上前拥抱祝贺，没有人对她的穿着提出质疑。 但齐筝还是忍不住暗自打量，就连黎允珊都穿了一件半正式的套装。只有她，外套里是衬衫加针织衫，一条牛仔裤配板鞋。 黎允珊见她好像兴致不高，反应也是面上淡淡的那种，担心她太累。 “要不，待会我们早点回去？” 齐筝看了眼其他人，大家都很开心，她不能这么扫兴。 “没事，吃点东西就缓过来了。” 她不仅睡得少，吃得也少。 黎允珊大部分时间都跟齐筝在一起聊天，庄沐晴的朋友也会问一下她们读书的情况，但大多无法深入交流，毕竟领域不同。 庄沐晴成了中间桥梁，两边都有所照应。 齐筝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默默看着这一切，好像很难融入。 明明是这么好的环境，明明是这么融洽轻松的气氛，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局外人。 蛋糕是按照中式口味做的，奶油占比很低，厨师还准备了不少中餐，应该是庄沐晴事先交代过。 “生日要吃一碗长寿面。”庄沐晴指了指刚端上来的一小碗面。 齐筝笑着道谢，爽快吃完。 大家都准备了礼物，齐筝事先也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包装，她仍是心里咯噔了几下。 保持微笑，接受大家的拥抱和在她脸上落下轻吻，她捧着那些精美的礼物，笑着对大家说谢谢。 庄沐晴见快到十点，又见齐筝倦容明显，便提议聚会结束。 “我喝了点酒，无法开车，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好吗？” 齐筝本来就不想麻烦她亲自开车，一听这样即刻同意。 司机先送黎允珊回去，之后才开到相距不远的公寓楼下。原本庄沐晴打算陪她们的，被齐筝硬留在那里了。 她捧着今晚收到的那些礼物往大门走，余光又见到那辆其实很低调也没什么特别的车。但她记得车牌，之前只见过一次，可她就是记得。 齐筝放慢脚步，想要看清那辆车上到底有没有坐着自己猜想的人。不等她细看，车门已经打开。 见到沈之冰的那一刻，齐筝烦躁了好几天的情绪忽然就平静了下来。瞬间涌起的欣喜还没来得及在脸上展现，便又被一股新的压抑包裹。 她绷着嘴角，面无表情看着沈之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沈总左手拎着她喜欢的H品牌包，右手拎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有点滑稽。 “齐筝，生日快乐。” 沈之冰站到她面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夜里的风带着寒意，吹过脸颊让人觉得冷硬。 齐筝的心和她的眼，同时热了一下。 “谢谢沈总。” 齐筝深深看着她，等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太过肆意后才收敛回去。沈之冰低头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那些礼物，心想应该有人替她过过生日了。 但她特地把这周的工作压缩调整，飞来为她庆祝生日，并不会因为被人抢先而就此放弃。 只是，这多多少少还是让她有些难受，可是见到齐筝所带来的愉悦足以抵消这些。 “我是想来替你庆祝生日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齐筝在路上闭着眼睛休息，有两次已经倒在黎允珊的肩上了。现在她的困意少了很多，似乎不觉得那么累了。 “好。” 依然跟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比之前乱了些。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散落放着的资料文献，还有一股淡淡的泡面味。 “不好意思，今天出门的时候有点赶，没来得及收拾。” 齐筝把还落在餐桌上的杯面收拾干净，泡了杯茶递给沈之冰。 “赶作业所以吃泡面？” 齐筝点头，扶着腰轻叹：“B大商学院果然名不虚传，命快给它了。” 沈之冰知道这种辛苦到底是何种滋味，她本想安慰齐筝说等习惯了就好。但看到她的黑眼圈和比之前还要迟缓的反应，就知道她的确累了。 她放下杯子，忽然变得局促起来。那个小小的盒子进门后就被齐筝放到了厨房。 “我准备了蛋糕，你不介意的话，吃完后我再走。” 时间还没过十二点，沈之冰却没告诉她，她八点就到她的楼下了。 齐筝依言走进厨房，打开了盒子。本以为这么精致的包装里，会有一个更加精致的蛋糕，至少要比今晚庄家厨师的的出品更厉害些。 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朴实无华的，蛋糕。 她还在愣神之际，沈之冰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间公寓不大，两个人同时站着都略显逼仄，更别提跟城郊别墅的宽敞厨房相比。 “我……比较赶，所以没能有太多装饰。” 沈之冰站在她身后，隔着她的身影，隐约能看到自己的作品。 她说得有点艰难，又觉不太好意思。这已经是她练习多次后能达到的最佳水平了，本想再弄一些装饰，于欣妍拦住她：“老沈，咱不能贪功冒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现在首要目标是先保证蛋糕吃不死人，齐筝吃了以后不赶你走，OK？” 沈之冰当然生气被人质疑能力，但在厨艺这方面，她的确没什么底气。所幸，长途飞行后她的水平没有退化，跟在海城练习后的样子差不多。 齐筝已经看出来这个蛋糕肯定不是买的，毕竟谁敢开店卖这样的蛋糕呢。 “谢谢沈总的心意，我们……一起吃吧。” 齐筝把蛋糕切成几块，放进盘子里，递给沈之冰。 沈之冰完全没胃口，她已经吃过很多次了。原以为会腻得想吐，没想到跟齐筝一起吃，不知不觉竟然吃去大半。 “剩下的你留着明天再吃，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沈之冰见齐筝吃完后没什么反应，心想这蛋糕的味道应该还可以。 齐筝把蛋糕放进冰箱，沈之冰默默看着她做完一切，两人之间仍是沉默。 “我还准备了生日礼物，在我包里。”沈之冰局促地转身回到客厅，去翻放在沙发上的包。 齐筝慢慢走到门边，倚着门框，看着沈之冰弯腰，从包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她顺手把垂下的头发勾到耳后，对着那个盒子笑了一下。 然后她又走到齐筝面前：“希望你会喜欢。” 她选了很久，希望齐筝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浇灌，么么哒 沈总的蛋糕……Orz 第96章 “不要为了我，变得卑微。” 齐筝看着那细长的精美礼盒,明显是经过了特别包装，但从外表看暂时识别不出品牌。她却没有去猜会是什么，又会是哪个牌子,今晚在庄沐晴的小庄园里,她已经经历过几次了。 沈之冰眸光闪亮,满怀期待地将礼物送到齐筝面前，希望她会喜欢,而并非只是嘴上一句客气说辞。她问过云菲,又拉着于欣妍去逛去选,才最终确定挑了这个。 虽然还不够了解齐筝,但这次的生日,她希望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这份礼物不仅仅是金钱的表达，更是她心意的承载。 然而，齐筝却还是沉默。 “你……不喜欢吗？还是,不想要？” 沈之冰有点紧张，无论是哪个答案,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齐筝看着那纤细净白的手指扣在礼盒边缘,因为用力而微微变红,却半寸未退。 “不是。” 听齐筝这么说,沈之冰原本缓缓下坠的心一下子又有了活力。她情不自禁笑开，主动替她将礼盒拆开。 包装卸下,锦盒表面印着的牌子显而易见。这下，齐筝知道那是什么了。 沈之冰专注拆着礼物,生怕迟了一点会被齐筝拒收。上次齐筝不肯收手链，仍历历在目。 她多多少少心有余悸,害怕再次上演那一幕。 礼盒被打开,一款设计简单但绝不平凡的手表出现在两人眼前。 沈之冰显然对这份礼物颇为满意,她把手表从盒子里拿出来，说道：“这是积家的经典款，没有很浮夸但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这是多年前的经典版本，今年出了复刻纪念款。 齐筝动了动唇，一直望着沈之冰。有些话卡在喉咙，她想说，却说不出口。 沈之冰察觉到她的反应有点异常，但潜意识里不想面对，又见齐筝没有直接拒绝，便拿起她的手，为她戴上手表。 她看着手表终于找到了适合的主人，满意道：“果然适合你，我选的时候就想过，但真正戴上了才发现效果更好。” 齐筝顺着她的视线一起落到手腕上新添的礼物上，不大不小的表盘，属于中性款。不像男款手表那样粗狂霸气，也不似女款表盘那样细小柔和。 大小适中，低调简单，却无妨它的经典。 齐筝用手指仔细滑过表盘，像是要把每一寸边缘都感受一遍。她仔细看着，显然很喜欢这份礼物。 沈之冰见她喜欢，心也跟着高兴。这和过去她让云菲买手链送给齐筝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候她只在乎东西有没有送出去，却不在意齐筝收到后是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她在乎。 她在选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很多次，齐筝会不会喜欢。 然而，这样的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沈之冰眼睁睁看着齐筝如何爱惜地抚摸手表，又是如何坚决地将其脱下，放回盒子。 “沈总，这份礼物我不能要。” 沈之冰很是错愕，连一贯的沉稳风度都无暇顾及。 她急切追问，想要知道原因，可是又害怕答案是让她再无转圜余地的决绝。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这块手表哪怕按照我之前在公司的职务，也得认真存两年多。”齐筝带着说不出的懊恼和无力，看向她，“这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我承受不起。” 她不是赚不到这些钱，但她不会把两年多存下来的所有钱用来买一块手表。她知道沈之冰不是为了用钱显摆，这只是沈总正常的消费水平。 又或许，像她们这种家境优渥的人，从小都不需要在乎价格，只需要知道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好。 庄沐晴如此，沈之冰也如此。 齐筝今晚在小庄园里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落差，那些从前她并不怎么在乎的差距，今晚却像针扎一样折磨着她。 她觉得这样很不好，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本来就很大，她又何必斤斤计较。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她的心，再次被打开。 曾经因为无法给爱人提供稳定坚实的物质保障，所以让那段曾经灿烂绚丽的感情消散在现实中。她知道怪不了谁，但现实就是如此，她不想也不敢重蹈覆辙。 沈之冰不需要她养，甚至可以反过来养她，包括她的一大家子。可这不是齐筝想要的，她不求跟沈总拥有同样的财富，但她希望自己至少可以拥有保护她的能力。 就像上次那样，在遇到那么多压力和困境的时候，沈之冰可以依靠她，而不是第一时间将她推开，排除在共同作战的考虑之外。 齐筝想，她有点贪心了。她不仅想要沈之冰的人和心，她还想要她的人生。 原来她还是在意，在意从前那段失败的感情带来的伤害和教训。齐筝以为自己不再爱谁，便不会再被伤到。但现在，她有了想要重新一起走下去的人，却痛苦发现，自己依旧没有替对方遮挡风雨的能力。 现实很残忍，光靠温柔体贴并无用。不能经风雨抗打击的温柔，是最不真实的依靠。 齐筝没有说刻薄的话，也没有冷言冷语，但她拒绝的态度让沈之冰感到很受伤，也很……忐忑。 “如果你觉得这表价格太贵，那我……我现在去换一款。”沈之冰转身，像是真要现在就去买个新的。 齐筝一把拉住她，她的指尖扣住沈之冰的手腕，交换着彼此的温度。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齐筝竟然能感觉到那跳动极快的脉搏，她很舍不得松开。 “现在很晚了，商场早就关门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礼物就还是免了吧。” 沈之冰失了点力气，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沮丧口吻，瞥了眼被齐筝摆在书桌一角的礼物：“是因为今晚已经收到太多别的礼物了吗？” 所以，已经不在乎我这一份了。 齐筝轻叹，低声说：“你能亲自来，对我来说，已是很珍贵的礼物。” 沈之冰突然转身，看着齐筝。她欲言又止，几番挣扎。其实她除了送礼物，还有其他的话想说。但她一直在找机会，本以为等齐筝收下礼物后，便能顺理成章说下去。 谁知，齐筝连手表都拒绝了，怕是也不会接受她要说的话了吧。 她只是，希望能有一个修复关系的机会，能够让她们试着重新开始。 齐筝见她那纠结为难，不舍却隐忍的样子，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把那块表往沈之冰手里轻轻推了一下：“沈总，手表我戴过了，很好看，我很喜欢。” 沈之冰仍是失神站在那里，茫然看着她，忘了给她任何反应。 齐筝心里难受，也只能强忍，努力保持着平静。 “顺其自然吧。” 她累了，这几天高强度赶作业令她身体疲惫到了极限。今晚经历的种种落差，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无力，也想到了跟沈总出席各种场合的点滴。 其实沈之冰很照顾她，从没有让她在那样的场合出过丑。想来，也是知道她缺乏应对这些的经验吧。 倘若有一天，她跟沈总能并肩坦然地站在一起，无需担心对方是否能适应周遭环境，那才是真正信赖彼此的能力。 齐筝觉得自己开始矫情又计较，之前那些本来没什么的细节，全部被翻出来，成为她此刻在意的根源。 沈之冰真切感受到了那晚齐筝的经历，从满怀期待到跌入冰窖，大概也不过只言片语的时间。齐筝没有说出像她那样犀利刻薄伤人心的话，却也足以令她心痛难忍。 “对不起，那天我让你那么难过。”沈之冰垂眸，她终于明白，那天的齐筝是用多大的勇气，支撑着从她房里离开。 齐筝很想抱一抱她，但她怕抱了就舍不得松开了。 沈之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肤，但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沈之冰甚至不敢去看齐筝，她没想好要用怎么的方式去面对她。在来的路上，她想过被拒绝，只是没想到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按照她的性格，这时候就该潇洒淡然地说句再见，然后决然离去。但沈之冰，不想走。 她甚至想留在这里，多等一等，等齐筝过一会儿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看着她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弱下去，像一朵娇弱到无法独立生存的花朵，齐筝的心很不好受。 “沈总，你不该这样。” 她怜惜又带着心疼的语气让沈之冰看到了一丝希望，她顺从心意，想要把那句话告诉齐筝。 “齐筝，我们能不能……” 唇被齐筝用手指轻轻覆盖，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现在不能，所以，请不要说。” 沈之冰的眼神彻底黯了下去，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她努力站稳，却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所以，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是吧。” 沈之冰的声音很低很轻，大概是不奢望也不愿从齐筝那里听到答案。毕竟对她来说，有点残忍。 “我喜欢的是沈总，是那个带病也要坚持工作，是那个要求严格不讲情面，是那个不爱喝醒酒汤也不肯明说但还嚷着难受，是那个一直坚持自己所想的沈之冰。” 齐筝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说，坦诚而真实，她的确被这样的沈之冰吸引。 沈之冰从不知道，自己在齐筝眼里，是这个样子，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她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希望能回应齐筝对她的这些夸赞。 “不要为了我，变得卑微。” 今晚沈之冰的诚意她感受到了，所以她不生气了，也不怨了。只是，她更清醒了，她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的能力或是条件。 作者有话说： 跟你们分享个悲伤又好笑的事：前两天我翻了翻之前的评论，发现在免费章节里有个别读者挺眼熟，我随手点到专栏一看，发现自己的文被归在了【盗文在读】这类，一时间心情复杂…… ps:11点之前有加更，么么哒。 第97章 感谢幻者的打赏加更 齐筝的话,让沈之冰更加无地自容。她不仅被拒绝了，还被人一眼就看穿了窘迫。虽知齐筝不会因此嘲笑她，只是她心里依然觉得难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沈之冰抽出被握着的手,快步走到沙发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想要逃离。 齐筝缓步跟着她,即使她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那和别人不一样的目光。 沈之冰突然把包丢了回去,转身对齐筝说：“可以陪我再跳一次舞吗？” 沈之冰想,在这个属于齐筝的小公寓里，和她最后跳一次舞，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齐筝插在裤袋里的手动了几下,却没说话。 沈之冰苦笑：“礼物你不肯收，我想说的话你也不想听,现在连我最后一个要求,也不愿意吗？” 大概是刚才那话点醒了她,沈之冰调整了那被齐筝连续拒绝后的无措和慌乱。此时除了伤心,的确没有什么卑微的成分了。 齐筝努力把眼里的眷恋藏起来，她们离得太近,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看到。 “我怕和你跳了舞，就舍不得了。” 沈之冰却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转机,反倒是她的真心话。往往放弃博弈的人，才会这般真诚地将底牌揭开,因为不在意输赢,也意味着不愿意继续逗留了。 心底除了哀伤,就只有悲凉。大概是在这样的时候，沈之冰才体会到什么是那些理论提及的痛彻心扉，又或是仅仅因为失去就会难受到无法呼吸。 她的确有说不出的痛，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强烈。 “那我走了，你好好学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齐筝点头，依然跟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沈之冰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遇到紧急的情况，来不及通知我，你可以去找庄老板。” 齐筝一怔，想起庄沐晴，便猜到是沈之冰托了人情。 “谢谢沈总。” 她越是这样面面俱到的考虑周全，齐筝就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明白这是沈之冰的好意，可她不想和沈总的距离永远都这么远。 她不希望她们之间，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是紧密相连的。 沈之冰见再无其他的话可交代，也知已是最后时刻。她看着齐筝微微垂着头，柔软的头发散落下来，勾起诸多感慨。 大概是想要为自己留下点回忆，沈之冰上前两步，双手捧着齐筝的脸，不等她看清自己，就在她唇畔落下一吻。 短促却深刻的吻，然后迅速松开。 她很是迅速地扫了一眼齐筝，想把这张脸彻底记住，然后轻声叮嘱：“Takecare.” 沈之冰打开门直接走向电梯，一直到进入电梯都没有再转过身。她婉拒了齐筝要送她下楼的好意，她想一个人离开。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齐筝看到的，都是沈总挺直的背影。 微微的颤动并没有影响她的优雅和美丽，齐筝回到窗边，看着沈之冰走出大楼，走向那辆一直在等她的轿车。 沈之冰打开车门，在将要上车前突然转身往上看。齐筝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自己，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开口，轻轻说了句，再见。 再见，不是再也不见，而是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会不一样。 沈之冰第二天下午就飞回了海城，她已经压缩了一周的工作，下周是不能再放松了。她走的时候，发了消息跟齐筝告别。 齐筝没去送她，在商学院后门的汉堡店坐了一下午。 黎允珊找到她的时候，看见齐筝桌上还剩半个汉堡，都冷透了。 “在这里耗一下午，就吃了这么点？” 齐筝起身去买了两杯热饮，又买了份刚炸出来的薯条。 “突然想来坐坐而已，不一定是因为很饿。” 黎允珊昨天就看出齐筝情绪有点不对，以为是累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像，今天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结果到这里一看，果然不是很对劲。 “是昨天阿Moon没有事先告诉你就组织了party让你不高兴了？” 齐筝摇头：“她一番好意，我怎么会不开心。” 她只是，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她和很多人之间的差距。 和谁有差距都无所谓，可是偏偏她跟沈之冰的差距最大。那是她想要牵手并肩的人，她想和她平等相爱。 思绪又回到昨晚，自从沈之冰走后，齐筝很累但睡不好。迷迷糊糊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全是她跟沈总相处的点滴，揪心的痛，会心的笑，还有丝丝的甜，以及梦醒后无奈的惆怅。 黎允珊见她意兴阑珊的样子，也不好多问，直觉齐筝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 林沐云上星期约人打球不小心崴了脚，今晚的商宴便让连傲一个人去。她不像别的豪门太太那样，总是紧跟着老公，她对连傲基本是放养状态。 待在家里和美国朋友电话聊天显然比去那无聊又满是虚伪的宴会有趣得多，主要还是因为她事先就知道沈之冰不会去，那就更没好戏看了。 “Amy，你说的那个阿Moon是什么来头？” “你记性怎么变差了？有阵子你不是也很喜欢买收藏品吗？回国前你买了她的几件雕塑，现在还放在我家呢。” 林沐云记起是有这么件事，但她也不过是跟风买的，对于艺术鉴赏，她没太多天赋。那时候阿Moon作为新锐艺术家刚刚在美东崭露头角，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随手买几件新艺术家的作品，说不定哪天就暴涨了呢。 回国匆忙，这些藏品也非她真爱，将来放在美国出售更方便，索性就寄放在朋友家里。 时间久了，还真是不记得了。 “她是美国长大的华裔，中文名叫庄沐晴。家里长辈应该都是做生意的，不过产业不算太大。” 庄老板一直刻意保持低调，很多资产都是通过代持方式持有，大概是年轻时候见过太多风雨，知道树大招风的危险。 加上庄家年轻一辈无人愿意从商，就更是显得籍籍无名了。 林沐云听着这个和自己有些许相似的名字，饶有意味念叨：“你刚才说齐筝和庄沐晴走得近？” “也不算太近，只是跟其他人比起来，她们接触比较多。” 林沐云会心一笑，去了美国，连认识朋友都选了一个跟我名字相像的。 齐筝，你终究会回到我身边的。 齐筝当初没有接受林沐云的好意，自然也不会接受她那些所谓美国朋友的帮助。可这不代表林沐云不关注齐筝，她人在海城，却比过去更关注美国的事。 “噢？这么说，沈之冰这周末是去了美国，你确定没看错？” “姐妹，我虽然很久没有回国了，但是沈之冰的照片经常在财经新闻上出现好不好。” 她美得那么耀眼，那么出众，谁会认不出。 等连傲带着些许酒气回来时，林沐云刚挂掉电话。她的脚伤不太严重，但出席宴会是绝对维持不了仪态的。缓步走过去，顺便看看连傲的状态。 “喝这么多？今天是特别高兴还是特别不高兴啊？” 连傲把搭在手上的西装往旁边沙发随手一丢，跌坐下去，有些烦躁，不理她。 “今晚沈之冰没去，很失望是吗？我早就说过她不会去了，你偏不信。” 连傲今晚已经够烦了，还要不停解释太太没有同去的原因。毕竟他们结婚不久，这种场合缺席，不是感情不和就是有喜了。 哪一种，都不是连傲想承认的。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沈之冰，才终于相信出门前林沐云的话。 只是等他回家，林沐云却告诉他另一个消息，让他更加烦躁。 “她去美国了？” “而且不是去纽约，特地去的F城。” 连傲的脸黑了下来，林沐云给他倒了杯水。 “我还真没想到，她现在变得那么主动了。以前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这样吗？放下工作，大老远跑去看你？” 连傲皱着眉，不想说话。 沈之冰对他的主动，大多是在学生时代。毕业回国后，他们的感情虽然还维持着，但对沈之冰来说，工作的重要性渐渐超越了他。 “也不能怪她，齐筝是有点别人没有的东西，特别有吸引力。” 林沐云自顾自地说着，把连傲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寂寞太久，主动送一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不知道这样掉价的女人，你还看不看得上。” 听林沐云这样说沈之冰，连傲有些不悦。但他现在更嫉妒齐筝，他从不觉得沈之冰会对这样一个人认真。 而且，是这么认真。 “这种没有依据的事以后少说，让别人听到会以为我们连家在商场上打不过，就玩阴招诋毁对手。” 林沐云见激他效果不大，也就不再说了。 连傲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林沐云突然叫他：“这周你爷爷又派人来传话了。” “说什么了？” “翻来覆去还不是那些。明面上是关心我的脚伤，之后又是绕到孩子的话题上。” 他们婚后找了个借口搬出来，就在离连家大宅不远的地方，但并没有完全脱离两家长辈的控制。 “这件事我会去解释的。” “你不要光说不做，结婚前我们就说好的，孩子的事，免谈。” “你放心，我没想过和你生孩子。” 林沐云嗤笑，说得好像她很想为他生似的。 “你记得清楚那就最好，反正生不出孩子的压力，大多都是落在女人身上。我可不想替你分担这样莫须有的压力，所以你最好尽快解决。” 连傲对于林沐云的冷酷已经逐渐看透，他是真不想和这样的人在同个屋檐下生活。 连老爷子最近健康持续恶化，医生说大概率就是今年的事了。 到那时，他就能摆脱林沐云了，这是连傲心里的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谢谢所有小天使的鼓励和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第98章 “还不都是因为你！” 从美国回来后,沈之冰迅速处理完之前积压的工作。收购计划正式完成后，她又有了新的目标，工作永远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沈之冰刚开完部门例会,让于欣妍和其他几位部门负责人跟她回办公室。 辛嘉已经把特别小组的人召集好,都在总裁办公室等她。 “沈总,人都到齐了。” 沈之冰点头道：“帮我把下一个会议改到下午，中午前我不接任何电话。” 辛嘉看了看跟在沈之冰身后那些人的神色,估到是今天的部门会有新状况,识趣闪人。 进了办公室,众人迅速找到空位坐好,便听沈之冰说：“收购计划刚完成,你们就是这样给我制造惊喜的？” 众人不语，没人想先开口当炮灰。沈之冰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于欣妍身上：“于总监,先解释一下采购部的情况。” “合同差错，是人为疏失,我会尽快彻查。” 沈之冰的脸依旧严肃：“上次华天水利的事还没给足教训？这次依然有人再犯。” 于欣妍沉声：“应该不是新问题,是之前没能查出来的旧患。” 沈之冰又逐一问询了其他部门负责人,得到的是大同小异的解释。她比在刚才的会上还要严厉,显然对这些状况依然存在很是不满。 “每年都给足了资源和时间，让各部门自查,结果问题一年比一年多。” 沈之冰也知把他们叫来训斥一顿并不能立即解决问题，但适当增加压力是有必要的,不然总有人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今天就先到这，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这种事情把你们召集过来。” 沈之冰最后单独留下于欣妍,神色倒是缓和不少。 “沈总看来是准备要动手换总部的人了。” 沈之冰看了眼于欣妍,两人间默契笑了一下。 之前棉城分公司出事,麻烦不小，但沈之冰当机立断，直接来了个壮士断腕。罚款认缴，撤销业务，甚至是倒贴钱也没犹豫，最终把恶劣影响死死控制在棉城之内。 但她借此机会把所有分公司的业务做了一次彻查，换了不少她的人上去。现在分公司负责人里大部分都是她的人，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我再不出手，总部迟早要被二叔拿来当武器。我不希望这里被搞得乌烟瘴气，我想爷爷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 于欣妍随手把玩着沈之冰笔座上插着的那支钢笔，提醒道：“最好能让内审的人先行动，有些部门问题一大堆，用不着你出手，自己就逃不过。” 沈之冰也是这么想的，她把那些需要整顿的部门分成几类，最容易对付的就是问题高发部门。 “我会安排内审加大力度。” 于欣妍忽然提起一个名字，沈之冰之前并没注意。 “内审上个月来了个新人，叫蒋悠悠，是齐筝的同班同学。” 虽然齐筝停职了，但她走之前有向人力内推过老同学。正好内审缺人，蒋悠悠面试表现良好，顺利入职。 没能去财务部，但内审也算是专业对口，至少比在事务所里一年胜三年的辛苦要强多了。 ** 蒋悠悠是在会议结束后被沈总留下来的。她虽是入职不久的新人，但因为在事务所有相关经验，上手比较快，表现不错。 “沈总，还有其他指示吗？” 今天下午这会是沈之冰专门和内审开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加大对总部的各个部门的审查力度。内审本来就不受欢迎，但这个任务注定是要得罪更多人的。 “别紧张，快下班了，想和你吃顿饭。” 蒋悠悠：？？？ 看到她一脸震惊加茫然，沈之冰也有点不自然。但她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面不改色淡定道：“我听人力说，你是齐筝内推来的，所以想和你聊聊。” 原来是因为齐筝。 蒋悠悠一直觉得当初齐筝走得那么坚决，用光速办完一切手续后头也不回地去了美国，跟沈总有关。 齐筝刚到美国的时候，也是刻意回避海城的话题，显然是不想聊太多国内的事情。蒋悠悠理所当然觉得是她被沈总拒绝后伤心逃避，所以才远走异国疗伤。 “之前我在事务所经常要出差，一去就得几个月不太适应，所以才拜托齐筝帮我留意招聘机会。不过她除了内推，没帮其他的忙。” 蒋悠悠生怕沈总误会，以为齐筝是找了关系帮她走后门进来的，毕竟她入职的时候并不是传统的招聘旺季。恰好有同事因为生了孩子选择回归家庭，才突然多了空缺。 沈之冰见蒋悠悠紧张解释的样子，不禁有点好笑。 “我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没别的意思。” 蒋悠悠在心里嘀咕，难道沈总准备交给她一个隐秘又艰难的任务？例如深入敌方内部打探情、报，又或是做个大恶人，把那些别人不敢揭露的事全给捅出去？反正她是新人，犯了错大不了就处罚，最不济就辞退，然后私底下再给她一笔补偿金。 给钱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入职不久被辞退，有点难看。 蒋悠悠的思绪发散着，沈之冰已经整理好东西，起身准备离开：“你喜欢吃什么？” 蒋悠悠无法拒绝沈总的盛情邀请，也不敢去太随便的地方，可是又觉得去太贵的地方显得她浮夸。 想来想去，只好从齐筝身上入手了。 “去吃本帮私房菜吧。” 齐筝好像说过，有次跟沈总去谈生意，沈总对某家餐厅挺满意的。 沈之冰听后怔了一下，莞尔一笑：“好，就去你说的地方。” 这里蒋悠悠也是第一次来，能记得名字纯属灵光乍现，她感恩是齐筝在千里之外帮她。 沈之冰对于她的生疏有些疑惑，但也没说破。等她点完餐，打发走了服务员，才不经意问道：“你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吗？” 蒋悠悠对沈之冰是完全不熟悉的，对于这位商界女强人她大多是从媒体和别人的口中了解。齐筝偶尔会跟她提一些，但很少涉及隐私，所以蒋悠悠对她仍是陌生。 “老实说，是齐筝跟我提过，说这里的菜味道不错。” 蒋悠悠说得十分谨慎含蓄，生怕连累好友，毕竟哪个老板会喜欢被下属透露这些。所以她只提齐筝，并未把她和沈总牵连起来，这样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她暗自观察着沈总的脸色，一边想着如果沈总追问或是生气，她要如何解释，总之一定不能连累齐筝被误会就对了。 谁知，沈之冰非但没有生气，竟还难得有了点笑意：“是吗？齐筝说她喜欢来这里？” 蒋悠悠不得不承认，沈总在公司里气场是很足的，足以震慑所有人。但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全身骨头都觉得松散了。 “嗯，她说这里的菜比较地道，口味清淡，又不失传统。” 沈之冰听得颇为认真，大有要让蒋悠悠继续说下去的势头。可这不过是她的勉强解释，再说下去迟早要穿帮，蒋悠悠只好尴尬地捧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 沈之冰等了一会儿不见她继续，便主动问起：“那齐筝有没有说过，她比较喜欢吃哪些菜呢？” 这个蒋悠悠还是比较了解的，好歹她们平时也出去吃过不少次了，加上齐筝的口味又比较固定。 她噼里啪啦连着说了几道，才后知后觉发现，有些并不在沈总刚才点的内容里。 沈之冰依旧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兴致盎然，招手让服务员来加单。等把刚才蒋悠悠提到的那些她之前没点的菜补齐，她才满意。 一晚上，沈总只在最初的时候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其他时候都在和她说些废话。所有话题七绕八绕最后都会落到齐筝身上，刚开始的时候沈之冰还比较含蓄，说到后面就很直接了，甚至还会追问，齐筝她喜欢什么？齐筝她…… 蒋悠悠一直到回家洗完澡，耳边仿佛还在回旋着沈总清冷却带着好奇和另一种说不出感觉的音调，最终所有的曼妙音色都归结为两个字：齐筝。 她拿起手机，给齐筝发了条消息【齐筝，在吗？】 齐筝刚下课，今天上午只有两节早课，她打算去一趟图书馆。 收到蒋悠悠消息的时候她刚买完咖啡，索性给她打了语音电话。 “不会是刚下班吧？” 自从蒋悠悠跳槽去了沈氏，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诉苦吐槽加班艰辛了。 “比刚下班还要恐怖，你信不信？” 齐筝有点好奇，能有什么事让蒋悠悠这个样子：“你该不会是接到了什么神秘任务吧，要被派去非洲探路了？” 沈氏最近有意拓展在非洲的业务，大家有时开玩笑说会被派去当开路先锋，但报酬也是极为可观的。 蒋悠悠不是一个爱卖关子的人，听齐筝在那儿揶揄开她玩笑，不由得哼道：“比去非洲刺激多了！我今天跟沈总一起吃晚饭了，神奇吗？” 齐筝嘴角的笑意敛了一点，但仍是如常的口吻：“新员工福利？” “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齐筝一闪而过某个念头，却又不敢深想，怕带来的是失望。 不等她说，蒋悠悠已经开始把晚餐时沈之冰那些鸡毛蒜皮的问题复述了一遍，说完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记性怎么那么好！ “所以你说，是不是都是你惹的祸？我跟沈总之前也就一面之缘，顶多算是搭了顺风车。今晚过后，我觉得我即将成为她的百科全书，别名——齐筝小百科！” 齐筝却没被蒋悠悠带偏情绪，她的确意外，没想到沈总回国后，竟然还会有兴趣去了解这些。 她本以为，在生日那天拒绝沈之冰后，她们的距离会定格在上司与下属之间。 第99章 齐筝挂了电话,心情有点复杂。蒋悠悠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顿饭就像是被沈之冰收买了，竟然在挂电话前拐弯抹角安慰开解她。 “齐筝,沈总这么漂亮这么能干又这么有钱,人人都喜欢。所以……就算她拒绝你了,也还是个好老板，你看她多关心你。” 齐筝哭笑不得,又不能解释太多。 她临时改了去图书馆的计划,拿着咖啡又往回走。她记得沈总之前好像说过,这里有一棵“老人树”挺有名的。 她找了好一阵,并没有找到,也不好意思问经过的同学。庄沐晴在不远处叫她，齐筝这才知道原来庄沐晴的本科初期也曾在这里读过。 “我今天来谈展览的事，一起吃午饭？” 庄沐晴准备在B大办一个小型的个人摄影展,大多都是与B大有关的素材，在这里举办更贴合主题。 齐筝无所谓地点点头,今天黎允珊有事,换个饭搭子倒也无妨。 “你不是应该在图书馆吗？”庄沐晴记得齐筝下课后一般都是泡在图书馆里,要么就是写作业。怎么今天会在这里无聊散步,而且还是要一个人。 齐筝不太好意思，但毕竟跟庄沐晴比较熟：“我之前听说这里有棵树挺出名的,所以想来看看。” 庄沐晴一怔，尔后笑起来：“原来你也是来找‘老人树’的啊,我带你去吧。” 齐筝见有人带路，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庄沐晴问她：“你怎么也会知道这个的？” 齐筝反问：“这个难道不是很出名吗？” 庄沐晴笑意深了些,解释说：“这其实不算是B大的知名景点,也只在小范围内有名,大多对亚洲学生比较有吸引力。我刚入学的时候也不了解，是听学姐们说了才知道。” 齐筝对此就更加不了解，庄沐晴说着，她便安静听着。 很快就到了她们要找的那棵树下，造型的确有点独特，够大够高，也够沧桑。只是它的旁边，好像缺了点什么。 齐筝仔细观察了一遍，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悲凉之感。 “这棵树之前并不是这么孤独的，但它周围的树陆续都枯死或是被雷劈了。总之很诡异，只有它坚强活下来了。” 庄沐晴用艺术家的眼光去看，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创作素材。 齐筝却想象着沈之冰当年在此读书时，是否也跟现在的她一样，站在这里，看着这棵历经岁月变迁如今只能独活的参天大树。 庄沐晴见齐筝久不出声，转过头看她。齐筝仰着头，像是要透过那枝干和树叶去看那已无痕迹的过去，有种说不出的苍凉悲悯之美，令人心动。 她毫不犹豫拿出手机，迅速记录下这让她大为触动的一幕。灵感稍纵即逝，她必须第一时间留下。 齐筝的侧颜很完美，太适合用于做雕塑的原型。只不过光有外貌是不够的，雕塑之美在于内在灵魂。 庄沐晴觉得她捕捉到了，齐筝心里那深藏的伤感与纠结，是绝美的艺术之源。 她拍完照，齐筝转过来看她，似乎不太乐意被人偷拍。 “我只是觉得刚才那瞬间很美，没有恶意。”庄沐晴把手机放在她面前，坦然展示自己刚才的作品，“如果令你觉得不舒服，我马上就删除，对不起。” 齐筝低头看着屏幕，屏幕上她的侧脸被隐在若明若暗的光影里，的确有几分艺术感。 “我无所谓，你别把我用来展览就行。” 庄沐晴犹豫了一下，坦言：“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构思新的雕塑作品，你刚才的样子给了我很大的灵感。” 齐筝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想，请你当我的模特。” 齐筝一怔，尔后摇头：“我不懂这些，恐怕帮不了你。” 庄沐晴解释道：“不是你理解的那种，你只需要安静坐在那里就好。” 她们搞创作的时候，经常遇到对雕塑模特有误解的人。很多人一听要当模特，第一反应就是大卫那样的，得脱光光，最多给你披块布。 齐筝听完解释，依旧摇头：“我不太适应这样，抱歉，帮不了你。” 庄沐晴见她这样，不再勉强。两人又在这里逗留了一阵，齐筝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大树的照片，便朝校外走， “上次那家店还有兴趣再去吗？” 庄沐晴提议的就是那个一个小时车程之外的小笼包店，味道的确可以，但没有好吃到值得专程再去。 “其实我比较想吃汉堡。” 后门那家汉堡店，味道真不错，还很方便。 庄沐晴有些遗憾，但也欣然同往。这家店的确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她读书那会儿也常来排队。 “我听大伯说，跟沈氏的合作已经顺利完成。他还和我说，你是沈氏很有潜力的员工。” 齐筝咬了一口汉堡，淡笑着听她说。云菲已经告诉过她收购计划成功的消息了，她也为此感到高兴。 但也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庄沐晴心情不错，大概是筹办展览的事很顺利，让她整个人更显飞扬。 “你们沈总也是商学院毕业的，至今还保持着不少记录。” 齐筝喝着饮料，低声说：“是吗？我还真不太了解。” 她来到这里，一直在闷头补短板，努力适应着国外课堂的节奏和方式。直到最近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能让她好好看看校园的风景，和一些其他的事。 “沈之冰的名字在我读书那会儿，就已经很出名了。我记得班上有不少男生都叫她冰美人，还有叫冰雪公主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名字没有被遗忘，反而更加传奇了。” 沈之冰毕业后，每年都会给B大捐款，今年年初又增设了新的奖学金。她的名字俨然已在优秀校友那栏里有了位置，关于她的传说在校园里依然活跃。 “沈总的确是很厉害的，她对于趋势的研判还有时机的计算，都很精准。” 庄沐晴对于商业方面并不精通，但她对沈之冰其他方面的才能同样欣赏。 “她的马术也很厉害，以前代表校队参加过比赛。舞蹈更是一绝，当年毕业舞会，好多人排着队想请她跳舞，无一成功。” 齐筝默默听着，觉得沈之冰离她忽远忽近。这些都是她从不知道的事，是沈总的过去。 庄沐晴见她没太多反应，以为她对此不感兴趣：“你好不容易来读书，我还在你面前说了你老板一堆故事，是不是让你增加压力了？” 齐筝轻叹：“我只是觉得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陌生又熟悉，这种感觉让齐筝的心难以安定。 她没有对沈之冰说，究竟要过多久，她们的感情才会有转机，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她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跟沈总拥有她所期望的那种感情，所以她什么答复都没给。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沈之冰会是什么态度。她来道歉，她来送礼，她放低姿态，轻声细语，甚至卑微求和，这对于沈之冰来说，若非有心，绝不会这么做。 齐筝已经不会再去怨恨那晚她说的话，可那句话依然像把锋利的刀，在她柔软的心口上刺了好大一个窟窿。冷静过后，她反复想起的，是沈总面对困境压力时，毫不犹豫推开她的事实。 齐筝想，沈总身边也许更适合站一个比她强大，能让她有安全感可以全身心依赖的人。 然而现在的她，显然不是。 可是听到蒋悠悠跟她说沈总经常“无意但高频”和她在食堂偶遇，每次必聊她时，齐筝又觉得沈总可能没有放弃。 这是过去她们相处时，沈之冰从没表现出的坚持和主动。齐筝甚至觉得在分开后，她反而能感觉到沈总对她的在意。 庄沐晴此时已经换了新的话题，问起齐筝将来的事业规划。当听到齐筝说有意想在美国找机会时，她意外之余也感到高兴。 “如果让沈总知道，你来美国读书后就不想回去了，她可能会取消这个项目。” 齐筝却摇头：“她肯定是做好两手准备的。” 庄沐晴又问：“那你想尝试哪方面的工作呢？是跟在沈氏类似的还是想换个行业？” 齐筝想了想，说：“我想创业，想自己干。” 庄沐晴对此并不意外，互联网兴起后，越来越多的新兴行业也被带动，创业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创业的风险更大，况且你在美国人生地不熟，资源和人脉都比较欠缺，还是要考虑清楚。” 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齐筝当然也很清楚。所以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在搜集分析，期望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细分领域。 她想要从“小而美”的市场里找一个机会。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 “谢谢你阿Moon.” 齐筝并没有想要借助庄沐晴的资源，这段时间对她的诸多照顾已是仁至义尽，她怎么还能得寸进尺。 ** 课程过半，有为期三周的假期，齐筝得回海城一趟。 按照公司规定，她需要回沈氏向相关负责人汇报，简单说明学习情况和接下来的学习计划。等到真正毕业，才会有一次正式的汇报。 齐筝收拾完行李，看了眼手机。听云菲说，这周沈总很忙，几乎都在出差，下周也不一定能回来。 她跟沈之冰的聊天记录，又是停留在四天前。谈完了工作和学习，最后沈之冰问她，哪天回来。 齐筝告知了日期后，就只收到沈总一个OK的手势，再无其他。 倒是蒋悠悠比较激动，嚷嚷着要亲自去接她。 果然，齐筝还没来得及感慨海城的熟悉味道，就得到蒋悠悠一个熊抱。 “啊啊啊齐筝你终于回来了！” 齐筝心想，不用这么激动吧，夸张了，夸张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没话可以回答沈总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么么哒，今天没有第三更，宝晚安 第100章 “可是，我对你仍然好奇，仍然牵挂，也仍然在意。” 齐筝从城郊别墅离开后直接去了美国,这次回来本打算住酒店。云菲一周前通知她，公司有空置的人才公寓，让她下了飞机后直接入住。 蒋悠悠仔细打量了一圈,感叹：“你去读书怎么把自己读瘦了？” 齐筝推着行李车：“MBA可混不了,我压缩了很多睡眠时间还是读不完教授给的参考文献名单。” “都说了是参考,那就不是非要全部读完才行。每次问你最近好不好，你都说好。早知道你瘦了这么多,我就不跟沈总那样说了。” 齐筝稍微提高了音量：“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很日常的事。”蒋悠悠见她眼带隐忧,安抚说：“你跟林小姐的事,我半个字都没透露。” 要说大学时期的污点,那就非林沐云莫属了。 齐筝反而不担心林沐云的事,反正也不是她自己干的。况且现在早就路归路，桥归桥，谁还会整天翻旧账。不过她最近状态不佳倒是真的,想要调整，总觉得心底还缺一点什么。 蒋悠悠和她坐上接机的专车,说起待会吃饭的地方：“离人才公寓不远,我们吃完后再过去也不耽误。” 齐筝也想念海城的美食,自然不反对。蒋悠悠又和她聊了些新部门的环境和同事,齐筝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看，是沈之冰的来电。 “齐筝,你落地了吗？” “我已经和悠悠坐上车了。” “好，我知道了,那你们尽快。” 尽快？尽快什么？齐筝回忆了一下，今晚她没有工作安排,沈总要她快到哪里去？ 但沈之冰说完后就挂了电话,没给齐筝问清楚的机会。蒋悠悠轻声笑着：“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今晚吃饭的地点是沈总选的。她不确定能不能赶回来，所以让我来接你。” 齐筝了然，现在沈之冰已经在餐厅等了，难怪让她们尽快。 一家海派风格的餐厅，在齐筝意料之中。但是进入包厢，看到已经陆续上满的菜，她心里还是热乎了一下。 沈之冰看到她们进来，抬头笑道：“时间刚刚好。” 齐筝走过去，坐在沈之冰对面，并未说太多话。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阵，被蒋悠悠的声音打断：“沈总，你看齐筝现在瘦得跟个猴子似的，你可得好好教育一下她。” 沈之冰在齐筝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现在近距离又看了一遍才觉得的确是瘦了好多。上次她生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变成这样。 “我在减肥，别听蒋悠悠瞎说。” 沈之冰的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见到齐筝让她的心情不受控制愉悦起来。 “既然回了海城，就暂停一下减肥计划，好好享受家乡的味道。” 今晚沈之冰点的，几乎都是齐筝爱吃的菜。有蒋悠悠告诉她的，也有于欣妍提过的在食堂遇到齐筝时她固定吃的那几种。 其实了解最多的，应该是别墅的厨师了。沈之冰把她所能想到的渠道都问了一遍，收获颇丰。 三个人边吃边聊，气氛不错，直到快九点了才正式结束。 蒋悠悠这次没有不识趣地要求搭便车，挥挥手溜得比谁都快。齐筝自然上了沈之冰的车，却没去往人才公寓。 “如果不累，先去一个地方。” 依然和上次来山顶时一样，沈之冰让司机和保镖远离，车前只剩下她和齐筝。 她抱臂靠在车前，望着远处的灯火璀璨，心情明显比上次要好了不少。 “还记得我们来过这里吗？” 齐筝自然记得，车子盘山而上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 “当然记得。” “那晚我心情很糟糕，来了以后也没有变好多少。可是今晚，我很高兴，来了以后更高兴了。” 齐筝在旁静静听着，心情也跟着舒缓下来。 两个人看了会儿风景，没人觉得无聊，沈之冰突然开口：“齐筝，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齐筝一怔，不知她说的是哪件事。 沈之冰随意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说：“你今晚看上去有心事，而且不像刚有的。” 她沉静地看着她，不带窥探，不带逼迫，用柔和的气场等待着齐筝。 齐筝轻叹了口气，坦白道：“我想留在美国。” 显然这是沈之冰也曾预想过的结果，只是没想到真正从齐筝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被重重一击。 “是吗？打算留多久？” “我想尝试创业，想在美国找找机会。”齐筝一直不知如何开口，这话也许对人力的负责人说会比当面对沈之冰说要轻松些。 沈之冰沉思片刻，有些黯然：“是觉得沈氏给的待遇和机会不够好，还是……因为我？” 齐筝没有立即回答，沈之冰的这个问题她也曾问过自己。答案她是清楚的，只是要当面对沈总说，仍需斟酌。 沈之冰见她犹豫，勉力笑着：“我能承受，我只是想听真话。” 齐筝抬眸，看着沈之冰的脸，这张依旧让自己很是心动的脸。 “过去我所有的成绩都是因为沈总看重提拔，也是因为有沈氏这么好的平台，我很感激。只是，我想要锻炼一下自己，看看靠我自己能走多远，能有多大的能力去面对外面的风雨，而不是……给你添麻烦。” 沈之冰过了好一阵，仍是低沉的声音：“你还在介意那晚我说的话，是吗？” 她不像之前那样急切再次去解释和强调，却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太多。她用一种更加客观冷静的方式把现实的无奈呈现在齐筝面前：“让你承受那些不必要的困扰，更主要的原因是我。那我是不是要考虑辞职，退出沈氏，这样比较好？” 齐筝想都没想就摇头：“你有对沈氏的责任和义务，再说你本来就是沈家的人，没必要这样。” 沈之冰看着渐渐把自己捆绑住的齐筝，没有用大道理去劝服，她明白齐筝需要时间。 而这次，她愿意给她时间，也愿意等她自己想清楚。 “既然我没必要这样，那你呢？又何必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 见齐筝拧眉，沈之冰知道她已是把话听进去了，便换了话题，继续谈刚才说的创业：“有想好在美国做什么行业吗？” 齐筝没想到沈之冰竟然没有强烈反对她，她也希望找个人交流，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之冰没有打断，而是等完整听完后才说：“你愿意听一听我的经验和建议吗？” 齐筝点头，她当然想听沈之冰的看法。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她就想问，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怕沈之冰察觉到她要离开的意图会阻止。 “美国市场的确更加成熟完善，但也意味着能让你找到空间的机会更小。国内这几年虽然发展降速，但总体仍在向上，机会相对多一些，当然也更倚重资源和关系。两个市场各有利弊，我不能说哪个一定对你更为有利，我只是想提醒，欲速则不达。” 这些齐筝都知道，所以比较分析后，她才决定试着去申请种子基金。 “我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给美国那些成熟的咨询公司投简历，希望能争取到工作机会。另一方面我在完善计划书，想要申请B大的创业基金。” “市场跟资本会青睐于实体技术，你有专利有核心研发能力是最有竞争力的。但如果你是想要卖服务，恐怕就要非常认真地去研究目标客群了。” “我明白，所以我只做特定小众领域。” 沈之冰见她已经考虑过这些，便不再质疑她是否只是一时冲动。 “既然想清楚了，那就去试试吧。” 这下换齐筝意外了，她没想到沈之冰会这么爽快。 “沈总，你不生气我的决定吗？” “气啊，但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还跟过去一样，用合同硬把你绑在身边吧。你好不容易凑上了那笔违约金，让你再去筹钱怕是会把你逼疯。” 沈之冰带着几分寂寥和自嘲，又有些落寞，却仍是没有强留齐筝。 “齐筝，我试图重新去认识你，我甚至调取了账单信息想要看看你有什么购物喜好，才发现原来你真的一分钱也没刷过。”沈之冰往前走了两步，望着远处风景，有些唏嘘，“蒋悠悠口中的你，心姨说的你，和我印象中的你，都不太一样，我不知道哪个才算是真正的你。” 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齐筝：“可是，我对你仍然好奇，仍然牵挂，也仍然在意。” 沈之冰没有急于表明想和齐筝有怎样的发展，她只是坦诚自己的心意，只是希望对方能明白，她此时的想法。 虽然她在用着看上去很笨拙的办法，但她在努力，希望被齐筝看到和了解。 齐筝这段时间以来心里的烦躁，似乎又被抚平了一点。 她动了动唇，似乎在犹豫该如何回应。 沈之冰眼里的光闪动着，并没因为她久久不回应而太难过。她走回齐筝面前，几乎与她贴面，她的视线从齐筝的眉眼一直游走到她的唇，然后停了下来。 那张曾经让她痴迷不已，又总是在梦中和她反复缠绵纠缠的唇，如今活生生近在眼前。沈之冰的心里生出无限渴望，想要深深深深去吻。 齐筝在她视线停住的那刻，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之后抿了一下唇。 这些小动作都被沈之冰看在眼里，她压下心里的躁动，缓缓伸手轻柔抱住齐筝。她没有像上次在山顶那样强势吻她，只是在拥抱她的时候蹭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靠在她的肩上。 这么想念的味道，让她心安。 作者有话说： 沈总（微笑）：真是好气，你竟然要去创业，还要留在美国 齐筝：我只是想试试 沈总（微笑）：那就……试试吧（记得回家就行） ps:创业是经历，不是终点，女配感情戏部分不在美国 一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100-120 第101章 自从那晚在山顶把话说开,齐筝跟沈之冰的关系比过去缓和不少，至少那层故作疏离的隔膜已经不见。但沈之冰清楚，想要让齐筝完全回到过去那样,仍需时间。 她没有过多干涉齐筝向有关部门汇报学习进度的事,只是跟她约定,如果齐筝最后决定要走，那就直接把辞职报告交给她。 假期还没结束,齐筝就提前回了美国,坦言是想早点回去寻找机会。沈之冰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但心情都不错。 “无论是要创业,还是想要另谋高就，都要好好吃饭，不能再这么瘦了。” 沈之冰对于能见到齐筝已是心生欢喜,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这张明显瘦了很多的脸。脸都这样了，更别提身上了,大概就只剩排骨。 “我会注意的,不会变成猴子精。”齐筝笑着下车,把行李拿出来。 她们说好了,就送到这。 “回去路上开车小心，你也保重。”齐筝心有不舍,但没法表现出更多。 离别，在所难免。 沈之冰目光眷恋地深深看了她一遍,笑着挥手让她抓紧时间进去。等齐筝的身影消失，她便开车离去。 她想,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她们大概都会处于这样短暂相聚,又长久分离的状态。 ** 庄沐晴听说齐筝提前回来，想趁着假期还没结束约她去周围转转。齐筝回国前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当时也没顾得上问清楚。 “今天天气不错，有没有兴趣来趟短途旅行？” 齐筝昨天刚把行李收拾好，时差在回国的时候就强忍着没怎么倒，还算适应。但出游这件事，她兴趣真不高。 “不去不去了，我一堆事情要做呢。” “你怎么又有事？假期还没结束，你就提前给自己加码，要懂得劳逸结合。”庄沐晴听出电话那头齐筝的情绪不错，便和她开起玩笑，“该不会是这次回去汇报，老板又给你施压了吧？” 齐筝想起那晚在山顶被沈之冰温柔抱着的场景，心头一软。 那晚她们静静相拥了很久，没有任何激烈缠绵的亲密，却和那盛放之夜一样，深深镌刻在齐筝的心上。 “老板没施压，是我想要继续努力。” 庄沐晴听出她是真有事情，自然不会硬逼着她答应。 没想到齐筝竟然主动约她：“一起吃个午饭是没问题的，我请你。” 庄沐晴拿起车钥匙往外走，笑吟吟：“怎么能让你请，我可不能欺负你。” 齐筝难得同样乐呵接话：“都蹭了你那么多顿了，回请是绝对应该且必须的，你得给我这个机会。” 等庄沐晴见到齐筝的时候，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齐筝的情绪果然好了许多。至少此前一直萦绕在她眉间那细微的忧愁少了许多，她也为此感到高兴。 “看来这次回国收获不小啊，你的状态好了很多。” 齐筝挑眉，过了会儿没忍住，问：“很明显吗？” “那倒也没有，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平时就爱观察人，感受别人的各种情绪。” 庄沐晴怕齐筝误会她在窥探，解释道：“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齐筝笑着指了指前面：“别把我当成易碎的娃娃，我知道谁在对我好。注意开车，平安吃饱饭才是最幸福的事。” 这次选的餐厅是齐筝建议的，有人和她说过，这家店的生滚粥很稠很香很地道。 “我还以为你对吃没特别要求，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些。” 庄沐晴偶尔也会跟朋友尝试中餐，但对于她来说，中餐和其他国家的菜系差不多，并不是她生活中的主流。之前为了照顾齐筝她有特地了解海派的菜系，但真要让她对中餐的种类都了解齐全，着实难为她。 “我就是个中国胃，一犯馋就无解。” 齐筝难得主动当起解说，说起这粥和粥之间的区别来。 庄沐晴被说得眼眸泛光：“我这周的减肥计划临时调整，要把你刚才说的这些都尝一遍！” 齐筝知道，像庄沐晴这样的人，自律性很强。说是不减肥了，其实吃完后会自觉加大运动量，并且减少其他热量摄入，绝对不会是真正放纵。 她突然想起沈之冰不许她减肥的话，径自笑了一下。 “这次回国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庄沐晴确信，齐筝的情绪好转肯定跟回国有关。 齐筝却是摇头，不愿多说，她也说不清楚。但莫名的就是觉得心里压着那块大石被移开了不少，至少能让她自由喘息了。 冒着热气的粥上桌，滑蛋一流，香葱诱人，庄沐晴品尝后赞不绝口。 “我以后还是跟着你去探店比较好。” 齐筝心道，如果能有一家地道的小馄饨店就更好了。 这次回海城，她几乎每天都要去吃一次，连蒋悠悠都快受不了她了。 然而梦想成真这事的确发生了，当黎允珊拉着她说，下课后去一家新开的店尝鲜时，齐筝并没抱太大希望。 “虽然是新开的，但是据说厨师在国内干了快三十年了，手艺了得。” 齐筝见她那夸张样子，不忍打击她，但还是提醒道：“太原汁原味的，未必能适应美国市场，说不定开不了几天就关门了。” 自从她决心要创业后，便更加冷静客观地去看待客群和市场特征，自然而然遇到新的产品就会分析它的市场适应度和未来成功的概率。 “小本经营，能维护好中国留学生就足够平本了，又不是要开全国连锁。再说现在留学生越来越多，好多老外同学不也被带着爱吃饺子了。也许以后，也爱吃小馄饨了呢！” 齐筝和她边说边笑朝那家店走，她是真没注意过在她的公寓到学校之间，突然开了这么一家不算太显眼的店。 看来是开业宣传没做多久，里面客人不多，基本都是B大的留学生。厨房是半开放的，能看到里面包馄饨的场景。 齐筝看着墙上贴着的餐牌，本以为会和其他类似的店差不多，没想到光是小馄饨，就有那么多不同馅儿的供挑选。 “我说的没错吧，这回绝对是来对地方了。你那么喜欢吃小馄饨，干脆在这里办张月票。” 黎允珊看着齐筝认真细致地把墙上的餐牌逐一读过，就知道她肯定喜欢这里。 “我要一份冬笋肉沫小馄饨，谢谢。” 黎允珊笑眯眯跟在她后面：“请给我一份梅菜香丁小馄饨。” 别说是在美国，哪怕是在海城，都不是每家卖小馄饨的店都有这些。 齐筝和黎允珊找了个安静位置坐下，满怀期待。 “我有预感，待会我会吃到泪流满面。” 齐筝笑：“一碗小馄饨而已，不至于。” “我不信你会不激动，这都多少年没吃到过了！” 噢，那倒也不是，这次回海城，齐筝珍惜机会，吃了好几次呢。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刺激黎允珊，她还想太平吃完这一顿。 果然，完全没有让她们失望。 是纯正地道的以为瞬移回到海城，并且时光倒退二十年的味道。是海城街头，弄堂口摊子上穿着大褂的阿姨倒进饭盒里的味道，是齐筝一直念念不忘的味道。 齐筝没有办月票，但她几乎每天都来一次。就算偶尔太忙，也不会超过三天间隔。来的次数多了，她跟店老板也慢慢熟络。 得知老板两口子竟然刚到美国不久，这让她很是意外。 “这个年纪还到国外来开餐馆，需要很大的魄力。” 齐筝还真挺佩服他们的，之前以为他们是在别处开过，现在换地经营而已。 “在国内就是卖这个的，来这里也一样干，赚得还更多，挺好。”海城口音，是拉近彼此距离的最佳工具。 齐筝把店里各种口味的小馄饨都尝了一遍，最后又回到最初选的冬笋肉沫馅儿的，惹来老板夫妇一阵笑。 老板娘笑着对老板说：“我说什么来着，小齐一看就是长情专一的人，第一次来店里选了冬笋的，现在还是选这个。” 老板笑呵呵地开始忙活，对于妻子的说法表示认同。 “其实都很好吃，我只是更偏爱其中一种而已。” “没事，能让你吃得高兴，我们就很开心。” 这家店的味道的确不错，价格也不离谱，又距离学校不远，很快就在中国留学生当中打出了名头。可是齐筝发现，不管她什么时候去，无论人多还是人少，她的小馄饨总是最快就到手的。 “啊啊啊难道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给你特权，每次你去都不用排队。”黎允珊抱着齐筝手臂，一脸不平。 “你也没有等很久啊，我可没特权，凑巧而已。” 齐筝想不通，她会有什么特权，无非就是去的次数最多，和老板关系不错。 转眼到了要准备毕业项目的时候，教授提前两个月就让学生们自由分组，但必须要按不同国籍和地区组合。不允许同个组内有太多来自相同地区的人，齐筝跟黎允珊只能邀请外国同学加入。 MBA课程的最后一部分是论文和完成一份BP。论文是个人独立完成，但是商业计划书则要求小组共同完成，组员同分。 这样一来，谁也不敢轻视。而且B大够实际，为了激励学生们全力以赴，对于确实有市场潜力的BP会提供真金白银支持，这就变得更加诱人了。 齐筝是班里年纪最小的，但她能被录取本身就说明能力资质达标。其他同学多多少少都已经了解她在沈氏的过往表现，成绩跟能力的确可以服众。 BP选题的时候，他们便让齐筝来定。她考虑后，提议把自己的创业构思放到项目里。 作者有话说： BP:BusinessPlan，商业计划书 爱你们，么么哒 第102章 她希望齐筝过得好，又怕齐筝过得太好，忘了她。 沈启星坐在沈之冰办公室,左顾右盼，不时去看她的反应。却只见她在那份名单上删减增补，似乎对这份报告不够满意。 “沈总觉得人力给的处罚力度不够还是受罚人员名单不全？” 内审过半,各部门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但问题严重的不能拖到内审结束,必须立即处理。 “我没太多意见,只是这些人腾出的位置，要尽快找人补上。” “这个人力已经准备好了。这份是人才储备名单,我已经让他们根据能力和专业背景分类,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沈之冰在那份处罚决定上签了名,至于沈启星给的这份储备名单,她则说要考虑几天。 沈启星拿到签名,并没打算走，不经意道：“我听说之前齐筝回来了一趟，又提前回去了。” 沈之冰抬眸,准备听听他想说什么。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毕业了，不知道沈总有什么想法？” 沈之冰面色从容,放下钢笔,反问：“你说哪方面的想法？” “她回来之后是继续在秘书室工作,还是你想安排她去其他部门？她拿到B大MBA的学历,也算是海归人才，业务部门最近多了不少空缺,是个不错的机会。” “按照流程来，她能坐到什么位置,看她自己。” 按照流程，完成资助项目回到公司的人,一般会先回原岗位工作。但是人力会有内部面试考核,也就是优先给予升职的机会。 沈启星见她似乎并没有要给齐筝特殊待遇的打算,讪笑了一下：“我清楚沈总的意思了。” 等沈启星走后，云菲进来送材料，看到沈之冰正拿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沈总，这是内审刚送来的补充调查结果。” “放着吧。” 突然，沈之冰开口叫住云菲：“最近，齐筝有没有和你说过她毕业后的打算？” “她最近在忙毕业论文和小组项目，我怕打扰她，没怎么联系。” 沈之冰若有所思，看来齐筝没和别人提过想要留在美国的事。 “沈总你对齐筝回来后的工作有其他安排吗？” 随着齐筝毕业日期临近，秘书室已经在准备欢迎仪式了。 “没什么特别安排。”她想了想，又说，“你跟人力提需求，再借调两个人过来。” 云菲一听觉得奇怪，齐筝刚去的时候，只借调了一个丁萌，怎么她快回来了，反而要再借调两个？ “是不是沈总打算安排小齐去别的部门？” 最近内审风暴下，处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业务经理这样的中层。齐筝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现在又有了学历提升和海外经历的镀金，升职是理所当然的。 能从秘书室走出去，在业务部门里获得更快成长，对于她以后的事业发展的确有利。 沈之冰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摇了摇头。 “我自有安排，你先去提需求吧。” 齐筝的辞职报告还没交给她，沈之冰不确定齐筝到底会不会回来。那晚在山顶，她有好几次想要开口挽留，希望她能回到沈氏。 可是她也看到了齐筝对远方和未来的向往与憧憬，沈之冰提醒自己，不能折断她的翅膀。 这种反向压抑自己渴求的滋味很不好受，沈之冰却无法对他人言，又终究舍不得。 她让艾力帮着调查美国的市场环境，被笑说瞎操心。但半个月后艾力带回的消息，证明自己的警觉并没错。 “这点我还真佩服你，生意方面的确是你厉害。” 沈之冰无暇听艾力的恭维：“你查到了什么？” “最近有个新成立不久的基金，声称专门帮助想要创业的留学生，你说是不是很巧？” 沈之冰蹙眉，乍听就觉得不是好事。 “什么背景来头？” “离岸注册，成立不到两个月，新鲜出炉，钱还烫手呢。” “继续盯着，有其他发现立即通知我。” “钱这东西，人人都喜欢，防不胜防的。光盯着这个没用，你真担心齐筝，倒不如直接给她钱。” 沈之冰想都没想就否定了这个建议：“她不会要的。” 齐筝如果只是想要钱，她就不会做这么辛苦的事为难自己。 越是这样的齐筝，就越吸引沈之冰。 到现在她才发现，当初林沐云在校外车里不屑地说着的那个齐筝，早已脱胎换骨。又或者，林沐云根本就没有真正见识过齐筝的魅力，才会那么肤浅庸俗地认为她只是个为钱依附他人的弱女子。 齐筝表面人淡如菊，内里却又韧如劲竹，叫人欲罢不能。 ** “天上掉馅饼果然没好事，现在不仅是掉馅饼了，直接掉钱，砸在谁身上都得犯晕啊。”于欣妍听完神秘基金的事后，并不看好。 云菲也觉得此事古怪，必须谨慎对待：“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仓促成立，金额也不大，针对性又这么明显，难道真是冲着小齐去的？” 艾力传来的信息越来越详尽，这让沈之冰觉得并非巧合。她考虑后把于欣妍和云菲叫到了家里，商量对策。 “老沈你也是的，齐筝她想创业你就帮她一把，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的，隔了半个地球玩推理。” “如果我帮她，就不是她想要的创业了。”沈之冰对此并不犹豫，也不后悔，“她不会接受的。” 于欣妍指着桌上铺着的那些资料：“现在摆明了这笔钱是冲着齐筝去的，相当于白给。除了你，还有谁愿意花真金白银在背后扶持她呢？” 云菲也是最近才得知齐筝毕业后打算留在美国，这时她反应过来沈总之前让她申请借调的原因了。 这些日子沈总为齐筝花的心思她都看在眼里，沈总虽然不说，可是心里肯定是希望能得到回应的。只是，小齐的朋友圈似乎仍未对她完全开放。 云菲跟于欣妍已有默契，也不特意问沈总了。平时就拿着手机随意闲聊，顺带着把齐筝朋友圈的新内容“共享”给沈总。 “能获得资金支持肯定是好事，但必须确定这笔钱是善意还是恶意。”沈之冰不太放心，大概商场上尔虞我诈太多，以至于她很难第一时间用善意去度人心。 “云菲，你从我私人账户里拿出一百万美金，借壳成立一个对标的基金。” “沈总是想包装后再给小齐？” “她想要启动资金，就让她自己去想办法。我的这个基金，是为了防止别人去害她。” 放手让齐筝自由翱翔，说的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沈之冰习惯了掌控一切，却不得不在这件事上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克制。她怕自己过于用力，会彻底失去机会。 于欣妍有时也会带着几分不忍，开玩笑问她：“齐筝是不错，你俩曾经也开心过，但如果挽回太过辛苦，你何必折磨自己。” 云菲虽然不曾明言，但她对于欣妍的这个说法倒是有些认同。她曾认为沈总如果跟小齐在一起会比较幸福，但若只是辛苦却没了快乐，那坚持的意义何在。 沈之冰没有解释太多，淡淡说：“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想放手吗？” 她原本以为，可以。 但比起忐忑着追寻一个没有定数的结局，绝望的死心更让她无法接受。 她以为齐筝只是身边的过客，可现在她想长久留住她。 随着齐筝毕业时间的临近，沈之冰的失眠次数变多了。她时常在深夜站在窗边，手里夹着缓缓燃烧的香烟，任思绪飘向大洋彼岸。 她从云菲那里了解到，齐筝的毕业论文已经基本定稿通过，她还知道，齐筝投出的简历已有公司给出回应，她更知道，齐筝一直在筹备创业的事，没有半点犹豫。 沈之冰希望她成功，又有些害怕她成功。 她终于真正明白那些生涩得让人无从揣摩的理论和概念，也终于懂得她主动想要为齐筝做更多事的心态，并非完全出于补偿。 她希望齐筝过得好，又怕齐筝过得太好，忘了她。 ** 齐筝和黎允珊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那乱糟糟的头发，顾不上谁取笑谁。 “简直太可恶了，这些老外搞什么啊！又想要漂亮成绩，又不愿意吃苦，亏他们平时上课表现得那么积极，就知道发言，发言！” 齐筝也烦，她的创业计划是针对中国留学生群体的，对于美国这样的市场来说，太过小众。BP作业最后是要在全班和全部授课老师面前做最终演讲的，能进入决赛的小组还将面临企业高管嘉宾的提问和考验，压力可谓不小。 齐筝想借此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计划在理论上是否可行，也想以此申请B大的创业种子基金。但同组的其他同学对此并不乐意，理由是目标客群太小众，无法做大，而且对于中国文化不了解，难以搜集太多准确的相关数据。 黎允珊却很是支持，不仅因为友谊而是她也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 “齐筝，要是他们实在不肯配合，我们就换个简单点的项目，只当是作业。你的创业计划，我们私底下自己搞，我再去找其他中国同学，没必要把时间跟精力花在说服那群无知的老外身上。” 一想到那些人对于这个过于小众市场的不看好，甚至是不屑，齐筝也明白黎允珊说的有理。 “好，适当放弃不合适的队友，比硬生生拖垮一个有潜力的项目要明智得多。” 齐筝第二天就去找另外几个组员说了她的想法和决定，没想到竟还得到了夸赞。这事放在以前，她大概要考虑好几天，还会觉得开口很难，现在竟也变成一件简单的事。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103章 评论6000+加更 不用再为了说服组员而把时间浪费在扯皮上,BP作业倒是进展顺利，逐渐追回了之前落下的进度。 可齐筝作为组长，仍要督促各个组员及时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还要协调大家的不同意见。 “齐,你在沈氏总裁办工作,又参与过许多重要项目的谈判，拿出一些数据模型,我们把里面的数据修改一下不是更方便吗？” 这个话题不是第一次被提及,齐筝每次都是毫不犹豫拒绝。理由很简单,这是沈氏的商业秘密,她不能随意透露,哪怕只有模型没有真实数据，她也不愿意把她在秘书室里接触到的信息告诉别人。 “你太固执了，商业不是科研,需要适当的变通。”那位同学摇着头摊手，叹气道,“你真应该再多工作几年,适当的磨练的确有必要。” 言下之意,便是觉得齐筝处事不够圆滑,不懂变通。 班里同学的平均工作年限大约在五年，最高的甚至有将近八年的,在这些人眼里，齐筝的确是个新人。 这样的质疑从她入学就一直隐隐存在,只是齐筝的成绩跟课堂表现都没什么可挑剔的，也就没人拿这说事。到了最后的大作业,需要强效的协调和均衡能力时,终于被他们抓住了机会,无限放大。 “保守商业秘密，维护公司利益，这是原则而不是经验。我想这只跟人的性格与理念有关，并不会因为工作时间的增加而改变。” 那同学是在本科就到美国留学的印度人，毕业后去硅谷干了几年然后又来读MBA，想要谋求升职的机会。平时小组讨论前他意见最多，各种规划各种想法列了一条又一条，等到要小组开会或是要交作业的时候，他的电话永远都无法及时接通。 这次本以为按照资历和表现积极程度来说，他会是组长，没想到最后组长竟然是齐筝。 被齐筝这么一说，他脸色难看，又无法再强硬解释什么，毕竟他的确是想取巧。 支吾了一会儿，最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虽然是大作业，但也不能真当成工作那样，毕竟没那个资源和时间。” 这点倒是说的没错，同学几乎都来自于知名企业。大公司的好处就是平台大，资源足，的确不需要他们一砖一瓦全部自己动手。 但齐筝却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她要创业，就要从低做起。无论多么不起眼的机会她都不能放过，很多工作只能靠自己，她必须适应多种角色转换。 就像现在，面对组员的质疑和不满，她也和过去低调沉默，以避免冲突作为化解手段不同。 齐筝依旧保持得体的笑：“不是工作，此时却比工作更重要。过去一年多的辛苦学习，都靠它来展示成果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那可比普通的工作失误更令人懊恼。” 这份成绩将来肯定是要放进履历的，谁都不希望这个最接近真实商业环境的作业拿个C。 散会后，黎允珊笑得肆意，跟齐筝往小馄饨店走：“我可真是太高兴看到他吃瘪了，平时话那么多，活儿是一件不想干。亏他想得出来，让你把在沈氏的测算模型拿出来，我都怀疑他以前在公司里做的项目都是拿来的。” “以后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少，我们坚持原则就行了。别人怎么样我们管不了，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强，可以选择不跟这样的人共事。” 黎允珊笑得更大声：“你说的没错！要努力当自己的老板，遇到这样的人，直接说noway!” 齐筝已经是这家店的常客，她的口味基本固定，以至于她刚走进店里，老板娘朝她笑着点点头，就知道她今天吃什么。 “作业的事基本定下来了，创业的事也该正式启动了。”齐筝上周把她的创业计划书发到了几个天使投资人的邮箱，希望能得到回应。 “B大的创业基金申请你提交了吗？我听说今年的竞争还挺激烈的。” “能申请的我都把资料发过去了，希望下周能得到回复。” 齐筝为此也有点紧张，这还是她头一回单枪匹马以个人名义去接触这些创投基金。 “可是尼尔咨询公司也给你发了面试通知，你还去吗？” 尼尔咨询是美国知名五大咨询公司之一，近年来大力发展亚洲市场，前年刚把亚太区总部从香港搬到了海城。 “去，万一创投那边没着落，起码保证毕业不是失业。” 既然已经跟沈之冰提了要留在美国，无论是工作还是创业，齐筝都给自己做了规划。再说，沈氏的那笔读书费用，她也得偿还。 黎允珊咬着勺子想了会儿，了悟：“我之前总觉得你上次放假回来后有点不一样了，现在我才知道到底是哪里变了。” 齐筝咬了一口葱油饼，有点好奇，不止庄沐晴这么说过，她还真想听听。 “之前的你总有点伤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没有现在这么精神。如果那时你跟我说想要创业，我肯定会劝你再考虑一下。” 齐筝默默听着，她倒是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变化。但心态上的确是不同了，她现在可以更加投入去做想要做的事。 “看来是个好转变。” “绝对是。” 齐筝写完作业，已经是凌晨一点。她按着脖子活动了几下，点开邮箱想要看看之前发出去的的创业申请是否有回音。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周来收到的回复寥寥无几，更多的都是石沉大海。 偶尔收到的回复，也都是婉拒。 全世界想要创业的人太多，她也知道自己不会是那个一击即中的幸运儿，只是她仍不想放弃。 当初决定来读MBA绝对是个正确的决定，在这里她接触到了来自不同行业领域的同学，还有对商业理论见解独到的教授，更重要的是她拥有了B大商学院的校友资源。 这不是简单用几十万能买到的，在这里齐筝的野心被滋养，逐渐长大。她承认是沈之冰刺激了她，可是冷静过后，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了任何人去做这样的事。 她希望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到那时她才拥有真正可以选择的能力。 有了这样坚定的目标，再看到被拒绝的邮件，似乎就没那么失落了。确切说，她没给自己太多难过的时间，必须争分夺秒去寻找下一个机会。 她想做的，是针对初到美国不久的留学生群体，尤其是年龄偏小的那类，提供融入式帮助。并非现在市面上流行的租房、交友甚至是违规代写作业这些。 她关注的是年轻群体初到陌生的文化环境中如何适应，在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完成迅速而自然地转变。这对她来说，曾是个难以克服的困阻，更别说那些刚成年的孩子。 但目前提供这类服务的人很少，甚至是没有，但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碎片化分散在各个项目中。齐筝首先要做的就是整合，先把基础性的项目整合到一个闭环中，然后去优化。 她把想法和几个中国同学说了，大家都认为这的确是有市场需求的，但也都很客观地指出，目标客群不大，而且要获取前期信任比较困难。 谁会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并不了解的公司或是机构去帮助融入呢？ 齐筝为此修改了最初的计划，她把首批客群从单独来留学的改成有家长陪读的那类。 黎允珊看着她最新修改的版本，想了想：“倒也可行，但是这样你就得说服两个客户了。” 齐筝笑，其实目标客户还是一个，只是变成家长了。 见黎允珊仍有疑惑，她继续解释：“陪读家长的经济条件一般都比较好，有能力购买这样的服务。而且能来陪读，说明对孩子的生活更为在意，能够打动她们，自然不愁口碑。” 黎允珊想想也觉有理，家长们其实有自己的小圈。遇到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互相分享推荐。她们这种服务本身就小众，不必铺天盖地做广告。 “有针对性地深入，比面面俱到效果更好。” 齐筝修改了思路，把几处重要部分加以调整说明，把新版计划书又发给了几个新的基金。 她有注意到近期来B大进行宣传柠檬基金，提供金额不算太高但申请门槛偏低，引起了极大关注。 可是关于柠檬基金的介绍少之又少，这让齐筝无从下手，只能先把计划书发到宣传手册上的邮箱。 黎允珊本就打算毕业后留在美国，听了齐筝的创业计划后她也来了兴趣，准备一起闯闯。 “这个柠檬基金看上去怪怪的，之前好像也没投过谁，会不会是骗idea的？” 齐筝也有过这样的顾虑，但毕竟是个机会，她不愿错失。 “最初提交的都还只是框架，具体数据并不全。再说，我们这个产品是要落地执行的，还得整合资源，偷走idea不划算。” 的确，这不是一个适合高速复制的“互联网项目”，资本拿了以后也还是得找人干。 “不能迅速复制也挺糟心的，你难道不知道，资本就喜欢可以短期内生蛋的鸡，最好是每天不停地生。” 齐筝笑着安慰她：“所以我们才要多试试，说不定会遇到不那么急功近利的投资人呢。” 齐筝自己也没想到，三天后她就收到了柠檬基金的回复，说对她的创业计划很有兴趣，想要进一步了解。 本是迷糊着刷邮箱，现在她瞬间清醒，立即起来给黎允珊打了电话。 “齐筝，你该不会是半夜梦游，第一时间想到我吧？” “允珊，柠檬基金给我回信了，我们有机会了！” 第104章 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舍近求远？ 齐筝和黎允珊带着更为详细的材料去和柠檬基金负责接洽的人见面。办公室在纽约,地点看上去倒是比较正规。 这段时间，柠檬基金陆续给好几个创业者发了邮件通知，想要进一步了解项目可行性。齐筝她们不是B大唯一的幸运儿,所以她尽力把每一个细节都准备充分。 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工作时候去面试都没这么紧张过。”黎允珊走进电梯前深呼吸了几下，她之前在国内一家大型广告营销公司工作,也算是见过场面。 齐筝一路上话不多,偶尔紧张,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如何完善计划书里的每处细节。她模拟着待会基金负责人会问哪些问题,她应该怎样阐述才能把这个项目呈现得更好。 黎允珊见她不搭腔,凑过去低声问：“齐筝，你当初是怎么被沈总挑中的？面试是不是过三关斩六将那种？” 齐筝的工作经历在开学初的自我介绍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但具体细节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问的。 齐筝回忆了一下：“她没怎么为难我。” 黎允珊习惯了齐筝这种云淡风轻的说辞,好似对什么都挺看淡的。基本没见过她极尽夸张形容过什么，除了刚开学时的低沉。 其他时候,齐筝都是这样淡然的状态,还挺让人羡慕的。 见到柠檬基金的负责人,很意外,竟然是个华裔。 “布朗先生，你好,我是齐筝，这是我的合伙人,黎允珊。” 在创业计划书的团队介绍中，已有详细说明,齐筝并未再赘言。对方似乎也已经了解过,对于她们的到来表现出明显的兴趣。 “齐小姐,黎小姐，很高兴看到两位的创业构思。我们认为虽然目标市场比较小，但值得深入挖掘和经营，有一定发展空间。” 听他这么说，齐筝心里自然高兴，但她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明显。 “这次请你们过来，是想进一步了解你们对于这个项目的看法，尤其是项目的前期阶段你们打算如何执行。” 布朗的问题围绕着项目的实施，似乎并不在乎这个项目是否能够盈利。 “因为我们自己就是留学生，经历过短期内跨越不同文化环境的生活。两国之间的文化、生活和教育模式都有不小差异，对于人的承压能力和适应能力都是一种挑战。” 齐筝说着，布朗则认真听着。 “很多人是到了这样的环境中不得不去面对，尔后强迫自己接受，缺乏适当的转换时间与方式。但每个人的性格与能力是有差别的，并不适合强行调整，处理不当其实会造成严重后果。例如心理崩溃，情绪焦虑或是放任自流，放纵生活等等。” 这些，的确在某部分低龄留学生身上集中出现。 布朗身边也有过这样的同学，但他没有过跨文化环境的生活经历，无法做到齐筝那样感同身受。 “那你们选择这个项目的最大目的是什么？” 赚钱？满足感？自我挑战？ 齐筝想了想，坦言：“创业当然是希望能够得到事业和经济上双重成功，但更希望我们的同胞可以在海外求学生活的路上走得更轻松顺利。” 布朗不时点头，点评说：“创业的确需要一定的情怀，没有情怀和梦想，很多时候就会半途而废。” 齐筝并非一股脑热，非要做出惊天动地的伟业来。她只是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脚踏实地在某个领域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布朗又认真把她们带来的材料看了一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个项目能够实现，你们会一直留在美国还是在项目具备雏形后回中国？” “在项目没有完全成熟稳定之前，我们不会回去。” 布朗没有再问别的，让秘书送她们离去，说需要再认真研究考虑一下，近期会给答复。 黎允珊走出大楼，感慨着：“明明气氛也不严肃，我刚才怎么就总是替你捏着一把汗呢。” 刚才大部分时间都是齐筝在应对布朗的提问，对于这个项目，她几乎一有时间就在思考。关键数据她已经了然于心，不用看就能脱口而出。 黎允珊的熟悉程度比不上齐筝，那个是亲妈，她顶多是干妈。 “这才是第一关，以后我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市场的提问。” 齐筝也紧张，但她很清楚必须要走出这一步，更要走稳这一步。 她回头看了眼高楼，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窗口才是柠檬基金的，但她希望自己还有机会能再次到来。 五十万美金的种子基金，足够她们这种小规模生意起步了，甚至还能维持无利润状态下运营半年。 齐筝很现实，她挑选申请的都是这类专门支持小生意的基金，那种跟科技或是互联网项目沾边的，她都没去凑热闹。 尼尔咨询给齐筝发了面试通知，齐筝并未因为见过柠檬基金的人就敷衍对待。她跟其他应聘的人一样，把相关资料都熟悉了多次。 庄沐晴约她吃饭，结果看到的是在自我模拟面试对话的人。 “你一个人自说自话缺点意思，还是我来配合你比较有效。” 庄沐晴从齐筝手里把她从网上找来的面试题目看了一遍，用纯正且语速略快的美式英语与她对话。 齐筝已经能够适应这里的语境，但和local对话仍有压力。 庄沐晴察觉到她的紧张，解释说：“咨询公司的人说话普遍很快，而且会有大量业内术语。我不是故意要施压，但你必须提前适应这样的情况。” 齐筝明白她肯定不是为了显出自己语言多好，但有些地方自己确实难以精准把握。 一通模拟面试下来，花了大半个小时。 尼尔咨询这样的公司，压根不会给她这么多时间，所以齐筝需要把良好的表现压缩在十分钟之内。 庄沐晴把资料交还给她，齐筝看到上面已经圈圈画画了好些地方，还有不少英文注解。 “我把你刚才处理犹豫的地方画出来了，有些问题是因为单词，有些问题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大概是你说的文化差异？” 庄沐晴和齐筝一样，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可是她们成长于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思维方式也截然不同。 庄沐晴从齐筝那里了解到国内不同地区之间也有不少有趣差异，齐筝则通过庄沐晴的引导更加了解美国文化。 齐筝感激道：“谢谢你的指点，一下子就帮我把问题都找出来了。” 有了针对性，自然事倍功半。 “那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齐筝把东西收拾好，爽快道：“今天这顿我请，你如果还要客气，那以后我在你面前可什么不敢做了。” 庄沐晴也挺喜欢那家馄饨店，去吃了几次，每次都能发现新的好吃的。相比而言，那家需要开车一个多小时的地方，她也不怎么愿意去了。 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舍近求远？ ** 沈之冰看着云菲查证好的资料，面色不郁。 云菲也颇感无奈，艾力当时把这些发给她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脏话。 “沈总，林沐云突然成立柠檬基金，指向性很明确了。” “齐筝和柠檬的人接触过几次？” “至少见过两次面了，每次都是一个叫布朗的出面。这人是投资人出身，但这两年没什么实质投资，手里项目不多。” 这种人一看就是用来装门面的，沈之冰大略扫过他的资料就不再理会。 “之前我让你成立的基金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也已经买了几个运营不久的小项目，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云菲以为沈总让她准备这个，是为了跟林沐云的柠檬基金打擂台，所以她尽量伪装得逼真些。 “先按兵不动，注意观察齐筝那边的情况。” 云菲最近都和齐筝保持联络，也从安娜那里知道了一些。 “她下周一要去尼尔咨询二面，据说一面给对方的印象相当不错。B大的创业竞赛她的方案也进入决赛了，不过安娜说拿到一等奖金的概率比较低。” 沈之冰抬眸：“为什么？” “安娜说，因为她的项目主要面向中国留学生群体……”云菲显出一脸无奈，“种族比例问题，校方评委会认为最终市场规模不会太大。” 沈之冰冷笑，不屑道：“狭隘。” ** 齐筝最近更忙了，连黎允珊都担心她撑不住，却又被齐筝感染带动，和她一起风风火火。 “如何凭着信念坚强活下去，我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了。”黎允珊刚把一份最新修改好的营销方案打印出来。 齐筝拿过去仔细看着：“这才是刚开始，如果我们真能成功，以后肯定会更忙。” 黎允珊吐槽归吐槽，却是没半点畏难神色，反而是期待满满。 “齐筝，你说最后我们是会拿到柠檬的五十万还是校方的二十万啊？” 齐筝内心其实更愿意拿B大的创业鼓励基金，一等奖是二十万，二等奖十万，三等奖八万。 “二十万那个怕是希望不大。” 黎允珊不服气：“总不能因为校方那群人的偏见，就否认我们项目的潜力吧。” “的确是有偏见，但目前我们还没能力让他们承认错误。”齐筝也有过愤怒，但她清楚，要想让那些人改变偏见或是承认判断失误，那就必须拿出真正的成绩来。 没什么，比你超出他们的预想更打脸的。 齐筝想了想：“其实我们的项目，五万美金就可以启动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好的。” 作者有话说： local:本地人 ps:一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105章 和真正的创业过程相比,BP项目作业简直太轻松了。为了让项目变得更合理也更容易实施，往往可以“人为挑选”一些理想数据，让纸上的市场前景变得乐观。 但现实往往很骨干,齐筝和黎允珊利用课余时间去她们事先选定的高中进行踩点,也去了陪读家长爱去的几个常规购物点增加客源。但一谈到她们即将推出的业务,很多人都抱着观望甚至害怕被骗立即远离的态度。 黎允珊倒是不觉难堪，毕竟也不是刚毕业的菜鸟了。没被客户拒绝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跑过市场。 “齐筝,你说我们是不是切入点找的不对啊？为什么这些家长看上去一点也没兴趣。” 齐筝喝了口热汤,舌尖微微发麻。 “我倒是觉得她们其实是有兴趣的,只是比较谨慎,所以暂时不表态。” “也对，要是完全不感兴趣，连听都不想听了。”黎允珊回忆了一下近期接触家长们的情形,有些家长还问了不少问题。 “她们只是在延长购买决定的过程，但我觉得有希望。” 齐筝并未说得慷慨激昂,甚至半点打鸡血的高亢语调都没有。但她就这么如此沉静说着,也让黎允珊感到心定。 “BP作业就快完成了,之后就只等着下个月正式毕业。如果那时我们还没拿到钱,你打算去尼尔吗？” 经过三轮面试，尼尔咨询给齐筝发了offer。虽然不是管理级别的岗位,但对于刚毕业的中国留学生已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这是最后的选择，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除了柠檬基金和校创比赛,齐筝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有可能获得支持的机会。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为了把握商机而必须争分夺秒，哪怕那个所谓的商机连个影子都还没有,但它就是无形中成为激励你不停努力的鞭子。 距离毕业时间越来越近,对她们业务感兴趣的家长也越来越多。黎允珊把这些潜在客户拉到不同的微信群里,按照转化可能性高低分了组。 “齐筝，咱们得尽快启动，不然这第一批客户我们就无法满足。” 的确有几个愿意尝鲜又对价格不太敏感的家长愿意试用为期一个月的“陪伴式融入服务”。但在美国，样样要钱，和你关系再好，该算账的时候还是得算清楚。 没钱，寸步难行，何况有些费用还得预付。 柠檬基金终于发来了邮件，告知齐筝的项目获得通过，能够得到五十万美金的创业支持，但需要补充一些条款。校创评委会那里也出了结果，果然跟之前预想的差不多，三等奖——八万美金。 黎允珊仍是忿然：“我现在要对自己说一百遍，别生气。” 齐筝拿着两份通知，却不怎么高兴。 “你打算选哪个？” 五十万和八万，大部分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柠檬基金。毕竟创业初期，谁也无法预料后续发展。多一点启动资金，能确保项目活久一点。 活下去，才有翻盘的希望。 “我觉得柠檬基金要的管理权多了点。” 一般情况，天使轮种子基金，大部分是因为看好项目的潜力或是创业者的能力，并不着急短期内获取回报。而且在这一轮的投资，很少有公司会强调管理权。 “是有点奇怪。目前这公司说白了就我俩，柠檬要分走一半管理权难道是想替我们分担辛苦？” 黎允珊见齐筝如此谨慎，便不催她赶紧做决定。 ** 沈之冰当然也收到了消息，云菲在等她的指示。 “沈总，如果我们再不出手，小齐很可能会跟柠檬基金签约。到时候多了合同约束，比较麻烦。” 沈之冰却没急着让云菲行动，确切说这次她显得并不忧虑，完全不担心齐筝的任何决定。 “再等一等，我想看看齐筝的选择。” “大部分人都很难抵御五十万美金和八万美金的对比，尤其是创业初期。” 创业之初，有钱比什么都实在。 “大部分人是这样，但我想看看，她有多不一样。” 沈之冰也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但她觉得齐筝不会令她失望。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齐筝读完MBA后在商业嗅觉和判断力上是否有进步。 云菲明白了沈总的用意，但毕竟还担心齐筝。 “小齐第一次创业，林沐云又处心积虑玩这招，我怕出手晚了她会陷入被动。” “林沐云无非是想通过种子轮拿到项目的管理权，等公司正式运行需要持续不断投入资金的时候，她再要求第二轮融资。齐筝做不到的话收回投资，直接抽干。” 沈之冰冷着脸，早已看透林沐云的把戏。 “这对于一个刚起步的年轻人来说，过于残忍。”云菲也知这种商场上的损招年年都有，但落到齐筝身上还是让人心疼。 “我不会让齐筝吃这个亏，但我相信她有判断能力。” 云菲对齐筝倒也不是完全没信心，只是情况特殊：“现在她毕业在即，缺乏启动资金，两边的钱都等着她尽快答复。我怕她在压力之下仓促决定，容易犯错。” 沈之冰依旧淡定：“如果她真选错了，你就替我直接把柠檬基金吃掉。” 云菲一怔，旋即笑说：“我明白了。” 知道沈总早就做好万全之策，云菲也没之前那么着急了。虽然得知齐筝有意离开沈氏让她觉得遗憾，但也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发展。 ** 齐筝每天都承受着极大压力，迫使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在许多人眼里，明明那么容易就能选择的答案，偏偏在齐筝那里变得犹豫不决。 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桌上摆了几杯咖啡，她又忙了一下午。柠檬基金一改之前的平淡，隔三差五会来询问，似乎她再不决定就要把这笔钱给其他项目了。 齐筝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沈之冰对她说过的话，让她要学会运用资源。现在她不仅缺钱，也缺一些商场上的经验。 经验，齐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庄老板。 通过庄沐晴安排，齐筝见到了在纽约养病的庄老板。 “上次听沈总说你在B大读书，没想到一晃眼就毕业了，时间过得挺快。” 已经不再操心生意的庄老板，气色比过去好了一些，但还是有病容，与正常人不太一样。 “谢谢庄老板和阿Moon这段时间的照顾，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当初我就觉得你有潜力，也亏得你们沈总没有埋没你。只是没想到读完书这么快就要创业，不错。” 听了齐筝的来意和求教，庄老板没有替她做决定。 “商场永远都是瞬息万变的，每个市场甚至每个时期的特性都不同。我的经验无非就是过去栽过的跟头，帮不到你的未来，只能让你避开已知的坑。” 齐筝没想到庄老板竟没拿捏架子，她获益良多。 “怎么选，你自己决定。但你要时刻记住，什么是你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你就始终牢牢握住。” 齐筝似乎有些懂了，但并未立即做决定。 当晚，齐筝想了想，又给沈之冰打了电话。 她认识这些商界强人，自然近水楼台拥有了获得无法用钱衡量的宝贵经验与独特见解的机会。 能取得这些成就的人，本身就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和看法。 沈之冰显然没想到齐筝会主动找她，声音里有不同于以往的明显起伏：“很高兴你主动问我的看法。” “我也征求过庄老板的意见，他让我坚持初心。” 听完了齐筝的叙述和最难做决定的点，沈之冰和庄老板一样，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这份事业是你自己的，所有重大决定都应该由你来定。别人的意见只是参考，而我跟庄老板的想法一致，你要选择那个有利于保持自我的方案。” 沈之冰其实可以明确告诉她关于柠檬基金和林沐云的阴谋，但她忍住了。 她知道齐筝想要摆脱沈氏，摆脱她的帮助，她不愿意在她起飞阶段就往她的翅膀上增加束缚。 “虽然我这公司还没影，但我不想失去控制权。”结束通话前，齐筝轻笑了几声。 似乎，已经做好决定了。 在山顶第一次听到齐筝的创业打算时，她就想提示她再斟酌一下目标客群的问题。没想到齐筝这么快就意识到并且修正了，这让她对齐筝的能力有了更多信心。 林沐云今晚哪里都没去，在等来自美国的电话。今天是柠檬基金给齐筝的最后答复期限了，她找人查过，目前明确能给齐筝提供创业资金的，除了柠檬就只有B大那八万美金。 八万和五十万，对于初创企业来说，天差地别。 她手边摆了一瓶酒，已经在等齐筝上钩了。 过了约好的时间，还是没有接到美国的电话，林沐云拿起手机看了几遍。 终于，Amy的电话来了，却不是她期望的恭喜。 “你说什么？齐筝拒绝了？” Amy也是刚收到布朗的通知，整个人懵了一圈，再次确认后才给林沐云打电话的。 听完解释后，林沐云的脸彻底黑了：“这个布朗太没用，我花费了那么多心思跟时间布局，结果还是让齐筝给跑了。如果是金额不够诱人，完全可以问我追加！” Amy在电话那头也是满心无力：“这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齐筝压根不按常理出牌。她不是嫌钱少，要不然她就不会接受B大那八万了。” 这让林沐云更加气愤，有五十万不要，区区八万就把她比下去了，这口气更难下咽了。 “那就让她尝尝没钱的苦！”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106章 齐筝，她不高兴。 林沐云发现追加资金变得不再容易,阻碍重重，和之前成立柠檬基金的顺遂截然不同。这事她不能告诉太多人，也不能名正言顺去查,但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卡她,让后续的钱到了海外后寸步难行。 折腾了半个月,林沐云暴躁过后也有些累了：“Amy，你和布朗说,暂时先这样吧。让他密切关注齐筝在美国的动向,有新机会及时通知我。” “这样也好,她毕竟刚起步,往后遇到挑战的日子肯定不会少。”Amy其实也劝过林沐云不要太急躁,这样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那个小情人看上去奶香奶香的，好可口。”柠檬基金的事林沐云不方便出面，便交给Amy去打点,谁知她竟然还点评起齐筝来了。 “你别打她主意，否则别怪我翻脸。” 听到林沐云瞬间沉了许多的声音,Amy更是咯咯一阵笑。 “放心放心,我不跟你抢。你也真是奇怪,以前把她丢在国内自己出来逍遥。我记得那时候她给你发了不少消息吧,你还拿给我们看过。现在你结了婚，反而愿意花心思去关注她了,我是真搞不懂你。” 搞不懂？林沐云自己都不太懂，明明过去让她觉得除了年轻漂亮,青春气息是最大诱惑的齐筝，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多了这么多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齐筝越是不理她,就越是吸引她,林沐云是真舍不得放她走。就算要走,也要尝一尝她的味道才好。 毕竟，那诱人的身体，本来就该属于她。 光是这么想着就足以令她燥热，跟连傲假结婚以后她虽然不用尽妻子的义务，但人前人后也必须要顾忌影响。说起来，结婚后她只能跟自己玩，有时还挺空虚寂寞的。 想着过去齐筝在她面前总是软软的，害羞隐忍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依赖和爱慕，眸光点点里是显而易见的爱。可是自从她回国后一切都变了，齐筝淡漠疏离不说，对她更是避之不及，连在电话里都是冷言冷语。但她的气质更好了，不再是依附于人，随风摇摆的嫩草，成了一棵抗风抵雨的劲竹。 这样的反差光是想着就让人垂涎三尺，林沐云回忆着齐筝的眉眼，她的唇，她身上所有的曲线，突然晃了几下身体。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林沐云怔了片刻，尔后低声道：“这么容易就来了。” 不管现在几点，她需要立即洗个澡。 ** 拿到了校创的八万美金，齐筝马不停蹄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她事先就跟黎允珊把合作的资源谈好，现在钱到位，就像车加满了油，立即就能启动。 齐筝亲自陪着第一批客户体验了整个业务流程，所有环节她都亲自参与，遇到问题及时解决，解决不了的也记录下来事后优化。 第一批客户对这项新兴业务的反馈不错，但更喜欢的是齐筝的服务。 “小齐啊，你们这个陪伴融入服务真是贴心，为我们这些初到海外的家长提供了非常多的便利，非常好。” 正如齐筝之前预想的那样，口碑效应是最适合她们这类小生意发展的。第一批客户成功为她推荐了第二批新客，数量不多，但只要能持续下去，就是好事。 齐筝更忙了，连毕业典礼的事都无暇顾及。 庄沐晴每次来找她们，看到的都是铺满资料的桌面，不停被敲打的笔记本，还有不时响起的电话。 “吃午饭了，两位老板。” 黎允珊走过去接过庄沐晴手里的饭盒，在桌边腾出地方。 见齐筝还在敲打键盘，庄沐晴走到她旁边：“你这样太累了，放松一下，先吃饭。” 齐筝抬头对她笑了一下，又指着屏幕说：“我正在搜集上一批客户的反馈。最近我跟允珊在研究满意度调查问卷，要挑选一些有代表性又能及时反应bug的问题。” 看着脸带倦容，却说得眉飞色舞的齐筝，庄沐晴觉得她和那次在“老人树”下被拍到的样子全然不同了。神采飞扬，全力以赴的齐筝，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在的东西，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知道你们忙，所以毕业典礼的服装问题我已经解决了。” 刚把饭盒摆好的黎允珊轻呼：“哇塞，阿Moon你真是绝了！我昨晚还跟齐筝说，得抽空去租套礼服。” 庄沐晴看了眼齐筝，见她依然专注在电脑前，便和黎允珊继续聊：“租金虽然不贵，但你们创业初期，能省就省，是吧？” 话刚说完，她们都捂嘴笑了起来，然后齐齐看向齐筝。 这可不是齐老板最近的口头禅吗。 事事都要精打细算，能不花的就不花，每一块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能从B大商学院顺利毕业，是一段美好又难得的经历，应该好好珍惜。所以不要因为礼服的问题而让毕业典礼留下遗憾，待会吃完饭你们试一下，尺寸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 如果庄沐晴没带来礼服，齐筝她们的确是打算在典礼前一天去租的，自然是选最便宜的那种。 齐筝一心二用，把刚才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她探了头，从笔记本旁边歪着头说：“谢谢你阿Moon.” 之后，她又恢复刚才的样子，继续敲着键盘。 庄沐晴认识当设计师的朋友，正好有自己的独立品牌和店面，要两件礼服并非难事。她选了两件设计精巧但价格并不昂贵的，不想让她们有心理负担。 试穿之后，十分合身，已经不需要修改。 黎允珊对自己身上这套颇为满意，但她更喜欢看齐筝穿的那套。 “阿Moon，你的眼光太绝了，这套礼服今后我无法接受再有第二个人穿了。” 齐筝站在镜子前，看着这件细绒的礼服，淡淡的粉蓝色将她整个人又衬白了几分。但她眉目间的青涩已经逐渐被沉稳取代，开始有了成熟的气息。 这跟礼服的颜色有了小小反差，又因这反差而让人更加错不开眼。 黎允珊走到她身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总结道：“现在我完全不担心以后会不会失业，哪怕真干不下去了，把齐筝往外一推，就能找到拍杂志的活儿。” 齐筝被她们又夸又笑的，只是好脾气地笑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上一次专门试礼服的情景，真是遥远又熟悉。 ** 齐筝的毕业典礼，云菲作为公司代表会去，但沈之冰去不去一直没最终定下来。 “沈总，下周你有两个短差，一个是去棉城，一个是去永城，都是到分公司去例行巡查。” “出差计划先延后，本市的安排有哪些？” “有个优秀青年企业家的评选晚会还有一个连家的寿宴。” 评选晚会可以找别人替她出席，连家的寿宴就比较麻烦。这是专门送来帖子请她的，不去恐怕不太合适。 “齐筝那边情况怎么样？”沈之冰没有立即做决定，换了个话题。 “挺好的，就是太忙了，时差都不起作用了。有时候我发现她几乎一直在线，不过这样说明项目进展得不错。” 沈之冰轻轻敲了几下扶手，终于点题：“她有没有和你提过，毕业典礼的事？” “提过，她问我公司都有谁去。” 按照惯例，沈氏每次都有专人代表公司前去祝贺，也是见证，这样可以极大提高人才的归属感。更何况齐筝还拿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沈氏就更要有所表示了。 至少她现在名义上仍是沈氏员工。 “和人力说，今年她们不用派人过去。” ** 于欣妍一路嘴角含笑，偏偏又不肯正儿八经笑出来。沈之冰偶尔从镜子里见到她这幅表情，只能给她一个无语的白眼。 “我说沈总，你已经看了很久了，到底选好了没有？” “今天是周末，最近也没有需要加班的项目，你急什么？” 于欣妍走到她身边，无语道：“搞不懂你一件礼服选了两个周末，每次都好几个小时，这又不是挑婚纱。” 想要特别的礼服，通知高定就能搞定，沈之冰现在的套路她越来越不懂了。 沈之冰认真看完面前那排衣架上的衣服，仍没有完全满意的。听到于欣妍的话，她也只是微垂眼眸，低声说：“我不希望她到时觉得承担不起。” 那块手表都能让齐筝有如此想法，更何况那件只穿过一次的高级定制，至今仍挂在城郊别墅的房间里。 当初，沈之冰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她想的，只是如何让自己在连傲的婚礼上抢走风头。而齐筝作为她的同伴，也要同样闪亮。 直到现在才发现，齐筝早已足够亮眼，而她所给予的陪衬，原来是负担。 于欣妍已经知道沈之冰把下周的所有安排都改期了，为了去参加齐筝的毕业典礼。比起钱财，沈总愿意挤出那么多时间，更显难得。 “她也不一定就缺礼服，毕业生租礼服是再正常不过了，我们读书那会儿那群老外都那样。” 沈之冰当然想过这个可能，但她还是希望能为齐筝做点什么。 “我也有准备其他礼物，只是觉得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场合，她不应该穿那些普普通通的衣服。” 齐筝不仅毕业了，还会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的确很有纪念意义。 逛到临近傍晚，总算是勉强有一件能入沈总的眼了。于欣妍晚饭后跟她回了云麓花苑，看看沈之冰的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这次打算待几天啊？” “三到四天，具体没决定。” 沈之冰在往自己出差常用的箱子里放东西，于欣妍靠在书架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这次过去你就住我那里吧，我提前让人过去打扫收拾。” 当年她们在B大读书，在F城买了公寓。但毕业后，空置很久，只有物业定期去打扫。 “不必，我住酒店就好。” 于欣妍笑了几下，刻意提醒：“你该不会想和齐筝在酒店滚、床单吧。那些酒店再高级也比不上家里干净，再说你能保证酒店没偷拍？” 沈之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于欣妍从衣橱里拿出两件质地轻薄，色系偏淡的睡裙放到她的行李箱：“这种好衣服，你要多带几件，万一你每天都得报销一件，岂不是没得穿了。” 沈之冰把睡裙拿出来挂回去：“你的想象力还是用在别人身上比较合适。” “老沈，你跟齐筝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没做过，怎么就不可能了呢。再说，你这次去难道不是为了想跟她正式开始？哪怕以前你们睡过，但是和你们确定关系后再睡感觉肯定不一样。” 沈之冰没有搭话，只是动作稍微放慢了些。 于欣妍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往她行李箱里一丢：“早就想给你了，你把这个也带上。” 一看这似曾相识的包装，沈之冰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这个小蜜蜂，可选频率多，最适合你们这种爱火重燃，小别胜新婚的人了。” 说完，于欣妍自己动手把盒子拆了。果然是，有点可爱的，黄色小蜜蜂。 沈之冰看着她把不怎么占空间的东西放进行李箱夹层，犹豫了一下，没拿出来。 “要不是公司有事，我也想去见证小齐的毕业典礼，这孩子真可爱，又能干。”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道冷眼刀光闪过，于欣妍缩了缩脖子，放弃对齐筝的“垂涎”。 得知沈总也会来，齐筝倒是没提什么意见，确切说她忙得只是噢了一声，表示她知道后就再没细问过这事。 沈之冰原以为齐筝会跟她说一些典礼前的事，也以为她会问一些发言应该做的准备。因为多年前沈之冰也同样是优秀学生代表，做过相同的事。 这次她的经验，无人来问。 她们是提前一天抵达F城的，沈之冰最终接受了于欣妍的建议，选择住她那里。她自己的公寓若是真带齐筝回去，恐怕很快就会被家里人知道。 她暂时还不想把齐筝卷入沈家的麻烦中，越是大的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越多。 关于明天的毕业典礼，她已有安排。准备在典礼结束后，跟齐筝去吃小馄饨，然后在那家她特地为齐筝而准备的店里，正式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齐筝走了这么久，她的愧疚和不习惯都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思念和牵挂，还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 她喜欢齐筝，她想亲口对齐筝说。 ** 在上飞机前，齐筝告诉她，已经准备好了礼服，所以沈之冰选的那套被留在了海城。但她随身的包里装着另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一支铂金的钢笔，上面刻了小小的风筝图案，还有那隐隐的线。 她希望齐筝以后用这支钢笔签下的合同越来越多，事业越来越好。也存了私心，希望高飞的风筝，那根线会在她手里。 到了校园，她跟云菲都无暇回忆学生时代，径直去了商学院。今天每个人都盛装打扮，审美疲劳之下，齐筝仍是最亮眼的那个。 沈之冰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她了，高挑的身影，在一群西方人中间也不显窘迫。比起那些硬朗的挺拔，她更显纤瘦柔美，具有东方的美感，让人心动。 齐筝身上的粉蓝色礼服别具一格，带着反差美的冲击，让沈之冰的心加速跳动。 “沈总，小齐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她们刚要迈步，沈之冰突然停住了。 云菲顺着她的视线再次看过去，原来是有同学来找齐筝她们合影，看上去应该是准备发在社交媒体上的。几个人排成一排，相互扶腰搭肩，亲密而随意。 几张照片过后，她们换了姿势和位置，准备继续再拍。站在齐筝旁边的那个年轻女生，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领和前襟，然后她们对视，默契地笑了一下。 一切都显得非常自然，没有引起旁边任何人的注意。 可就是这看似再寻常不过的举动，让沈之冰的心难受又紧张。 她们……应该很熟，熟到连周围的人都觉得这样是稀松平常。 但她强压下那瞬间涌起的酸涩，稳住情绪对云菲说：“我们过去吧。” 齐筝见到她们来，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她的笑，和她给别人的笑，没什么不同。 沈之冰默默看着齐筝，觉得她成熟了，也稳重了，创业开拓客户的经历让她变得比过去开朗健谈。 显然，齐筝在美国，过得很好。 沈之冰在典礼上刻意低调，甚至没有知会校方她会过来。她就像个普通的观众，见证着齐筝在这所世界顶级名校中大放光彩。 之后她跟齐筝去了那家馄饨店，云菲事先打点过，店里并无其他客人。就连老板夫妇，也在端上小馄饨后一起消失。 沈之冰摸了一下身边的包，里面放着她即将送出的钢笔。却不料，先收到的是齐筝的辞职信。 “沈总，你说过，如果我要走，辞职报告要直接交给你。我想，今天是个合适的机会。” 沈之冰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只是没想到她们刚坐下来不久，齐筝就着急把这个给她。 她把辞职信放进包里，又看了一眼那个礼盒。 “如果以后创业累了，沈氏随时欢迎你回来。” 齐筝低头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得先把学费挣回来，谢谢你同意让我分期还款。” 这件事，云菲已经通知过她了。 创业初期，她无暇打工挣钱，更不可能拿创业资金去还款。这个决定的确缓解了她的困境，她明白是沈之冰的意思。 “这家小馄饨味道很好，我跟同学都很喜欢来这里。” 齐筝介绍起这家店，沈之冰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她有些紧张，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话，好像总也插不进去。 齐筝察觉到她的异常，看着她：“你没事吧？” 沈之冰没了平时在公司的强势，甚至带了点羞怯和情真意切，沉默着。 过了一阵，她才缓缓抬眸，看着齐筝，不躲不闪，却仍有忐忑。 “齐筝，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真心喜欢的那种。” 齐筝之前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想到竟突然听到这个。 她收回了之前的轻松和平静，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跌回冰点。 沈之冰一直看着齐筝，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种反应。 齐筝，她不高兴。 她不高兴听到自己的表白，沈之冰黯然，却还在等。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对沈之冰来说，时间几乎凝滞了。她的心忽快忽慢，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我想，我们不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今天来晚了，本章随机掉红包吧。 今晚木有加更，哈哈哈 第107章 “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齐筝的回答让气氛直接从冰点跌入死寂,沈之冰像是被狠狠打了一闷棍，错愕令她几乎做不出任何反应。一颗被捧到对方面前，忐忑却仍然勇敢表达的真心,就这样被无情拒绝了。 这是比前两次来见齐筝更充分的准备,这是比前两次更心存期待的渴盼。沈之冰以为她是带着希望而来,没想到收获的，是最致命的绝望。 她眼眶瞬间发热,烫得她不得不加快了眨眼的频繁。 特意精心打扮过的妆容,与此时强忍平静的心情,形成鲜明反差,她却欲哭无泪。 是真的哭不出来,酸楚梗在喉间，顶得她生疼。她的长睫毛频闪，眼眶热辣,没有一滴泪。 她不哭，齐筝说过,不要变得卑微。 沈之冰在心中默念,她不卑微,她只是伤心。 过了许久,她才勉强稳住心神，开口却是黯然至极的音色：“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比之前缓和了不少。我也以为，至少还能有一次机会。” 她垂眸,不愿再看齐筝。 被直接拒绝后的错愕和难堪过后，此时她更多的是难过。难过她失去了和齐筝在一起的机会,也失去了继续心存希望的理由。 这些日子,和齐筝不远不近地相处着,始终没有回到过去的距离。可是沈之冰心里还是存了念想：至少齐筝没有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她还在那里，能让你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能让你看到她的变化和成长。可是沈之冰忘了，齐筝已经不再属于她，她的成长是为了翱翔。 “我说过，现在还不行，我以为沈总你明白我的意思。” 沈之冰当然记得她说的是哪次，她以为的现在，是那几个月。原来齐筝说的现在，不是这样。 齐筝不是一个善变的人，她的话不多，却总是能说到做到。沈之冰这段时间已经从方方面面了解了许多，光是听到这个回答，就已明白今天很难有转机。 “到现在，你依旧只把我当沈总。我想，我的确不够明白你的意思。” 沈之冰的腰背始终挺直，在这间并不算起眼的街角小店里，依然无法掩盖她身上的耀眼光芒。可是她分明听见自己一颗真心砸到地上破碎的声音，她也真正体会到那晚促使齐筝坚决离开的感受。 如果换做是她，说不定当即就甩对方一个耳光了。而齐筝仍是那样温柔，那时她的隐忍和包容，沈之冰并不懂。 可是现在，她懂了，却也迟了。 沈之冰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前两次小心翼翼的试探让她以为今天会是好机会，然而她判断失误了。她抬手搭在包上，酝酿着最后告别的话。 齐筝再度开口，暂时留下了她。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也没有认真谈过关于这段……”齐筝顿了一下，“关于这段关系的未来。” 她没有说感情，而只是定位在关系。沈之冰听出她的保留，无奈笑了一下。 但她没有走，坐在那里静静听，她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从齐筝那里听到关于她和她的过去了。 “当初迫使沈总比我推开的原因，现在并没有改变多少。如果我们回到过去，时间久了，也不过是重蹈覆辙。” 沈之冰抿了抿唇，偶尔为自己辩解了下：“最根本的那个，已经变了。我是真心喜欢你，一定会全力保住你。” 那时，沈之冰还没意识到自己对齐筝已经这么难舍，在做决定的时候侧重当然不同。 齐筝无奈笑道：“可是其他外在因素仍然都在，如果下一次是你的家族或是媒体对你直接施压，我又要被藏起来吗？” 她知道沈之冰不会再随意丢弃她，可是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被藏得严严实实的那个，这依然不是她想要的。 “我……” 沈之冰目前的确对此没有十足把握，但她已经在布局对付二叔。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三五年，没有缜密部署，谈不上胜算。 “沈总你以前教过我，当看不清方向，觉得迷茫无解的时候，就让自己抽离出来，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会更加客观全面。” 她当然记得，当初齐筝刚去秘书室不久，写报告始终拘泥于一角，看问题不够大气也不够全面。 是她教会齐筝全局观，是她教会齐筝客观权衡利弊，是她教会齐筝懂得取舍。 “我们都很清楚感情并不会是生活的全部，我不想有一天当没了感情，连继续生活的能力跟勇气都失去。我想先把生活过好，我不能也不敢把未来全部赌在感情上。” 齐筝说得坦率而真诚，她并没有揪着过去的伤害点滴来算账，也不曾用相同方式回击沈之冰，哪怕现在是最佳时机。 她只是客观冷静地诉说着她的顾虑，以及她的决定。 “是我让你伤心，让你失去信心，我连说服你的理由都没有了。”沈之冰唇边的涩然更深，明白是自作自受。 “建立信任需要漫长的过程，可是摧毁它，却很快也很容易。也许是一句话，也许是一个选择。”齐筝看向沈之冰，“我被放弃过两次，不想再经历第三次了，我也承受不起。” 沈之冰双手交握，始终克制，承受着阵阵袭来的心酸和痛苦。 “现在的我们，都没有能力百分百保护好这样的感情，也很清楚将来遇到阻碍，凭现在的能力大抵还是会选择妥协的。”齐筝冷静分析着，仿佛自己已经不再是这段感情的亲历者，此时她像极了在与沈之冰讨论工作时的样子。 她努力把伤感与无可奈何藏起来，她希望沈之冰在被自己拒绝的同时，能得到一个尽可能充分的解释。 她不希望这段无果的感情，成为谁的耿耿于怀。 “你是不相信我会保护好你和这份感情，所以你选择留在这里，重新开始。”沈之冰不用再问，已经能推出结论了。 身体里的力气被逐渐抽空，她死命撑着，可就像握不住的手中沙，硬生生让它们溜走。 “也许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在我最想冲动一次用感情取代理智的时候，被现实教育了。” 那一晚，像把利刃，把梦境和现实鲜血淋漓地割裂。 话已至此，沈之冰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想了想，从包里把那份礼物递到齐筝面前。 “这是你的毕业礼物，希望你收下。” 齐筝的视线刚落在包装上，就听她又说：“不是什么昂贵礼物，但你现在开始创业了，迟早会需要衬你身份的东西。” 齐筝伸手，自己拆开了包装。 钢笔很精致，设计精巧，做工极致，她摩挲着笔帽上的风筝图案。 沈之冰看着她，想要把这个画面牢牢记住。这也许是最后当面送礼物给齐筝的机会了，她怕自己看得太少，错过细节。 她也做好礼物被退回的准备，连那个表示自己没事的微笑都准备好了。可是她等了好一阵，才见到齐筝把钢笔放回盒子里。 “谢谢，我很喜欢。” 沈之冰笑了笑，那句我明白已经在唇边，没想到听到的却是：“沈总破费了。” 然后她就看见齐筝把礼物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收了，沈之冰终于露出真心快乐的笑。 齐筝刚把礼物放好，一抬眸就看见沈之冰动人心魄的笑容，心头颤了颤。 “今天这顿小馄饨我请客，就当谢谢沈总的礼物了。” 最让人难过的话已经说完，馄饨也早就凉了。齐筝找不到老板夫妇，起身转了一圈，最后自己动手在厨房里煮了两碗新的。 “我常来这里，跟老板很熟了。他们不会生气的，放心吃吧。” 馄饨吃完，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刻。 沈之冰眼里的不舍和淡淡哀伤明显而动人，齐筝错开眼，起身主动伸出手：“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只有成为更好的自己，才有资格去爱别人。 沈之冰伸手与她交握，松开时指尖从她手里滑落，残留丝丝余温。 “你在美国照顾好自己。” ** 沈之冰第二天就提前结束行程，回了海城。于欣妍和云菲从她嘴里打探不出什么，但也清楚肯定不是预期结果。沈之冰也的确因此消沉了一段时间，她反复想着那天在馄饨店里齐筝说过的话。 那是她们认识以来，对彼此心意剖白最真实的一天，也是她们最真诚相待的一天。 她和齐筝都没有删除对方，但也没有再互动。 不删除，不联系，不打扰。 沈之冰在从美国回来一个月后，和心理医生重新讨论了之后的治疗方案。 “沈小姐，如果你真地决定接受全面治疗，那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就减少药量。” “可以，你把完整的方案给我看一下。” 为了尽快控制情绪问题，前段时间沈之冰采取了激、进方式，靠着加大剂量的药物来达到物理控制效果。 现在，她终于决定，接受现实，正确面对病情。 有些事，真的急不来，她要好好治疗，真正成为更好的自己。 也许到那时，她还能有机会去争取齐筝的感情。 齐筝的学费在一年后就全部还清了，这让沈之冰知道她的事业进展还算顺利。偶尔和蒋悠悠吃饭时也会听到一些她的近况，沈之冰总是微笑听着，不像过去那样急切想要弄清所有细节。 她好像往后退了一步，淡然也释然了。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份遥远的牵挂并没有因为距离和时间而消失，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齐筝曾说过，地球是圆的，如果还有缘，她们都会回到原点。 作者有话说： 很伤心的部分结束了，之后沈总要开始继续“诱惑”了 ps:11点之前有加更，么么哒 第108章 三年后,海城。 沈氏总部正在召开半年度报告总结会，从各地分公司赶来的负责人，几乎大半都换成了沈之冰推荐或是指派的人。这样的会议对她来说也越来越舒心,不再像五年前那样如临大敌。 会议临近尾声,于欣妍提出了最后一个议题。 她两年前已经从采购部副总监升任新业务拓展部总经理,成为沈之冰名副其实的参谋。 “去年年终总结会上就说过，接下来三年沈氏要开拓新业务,进军新领域。基础行业的发展已经接近饱和,而且社会结构也在不停变化,所以我们需要有新的业务去适应社会和市场的需求。” 沈之冰当年直接领导的特别小组,绝大部分成员现在都在于欣妍手下工作,极个别无法胜任的也都在退回原部门不久后选择自动离职。 据说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离职后也没有去同业。 “这几项新业务里，有一项是今年就必须要落实的,也是目前最有可能成为蓝海的行业。” 于欣妍让下属把相关资料投影到屏幕上，心理以及情绪问题的关注与修复一行字幕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近年来青少年心理问题频发,引发很多家庭和校园悲剧,这是社会性问题,但也是社会发展必然会面临的困境。前期我们做过调研,种种原因导致有情绪障碍的人，不在少数。可是针对情绪亚健康群体的行业,不能说没有，但几乎都停留在表面。” 无非是判断、诊治。 前期干涉预防和后期追踪纠正,存在空白市场。 沈之冰认真听着，也在不停思考。 沈氏的转型,不仅是产业结构的调整,包括它的社会形象也需要做一次转变。 阔绰、实力雄厚、传统产业龙头老大,这些标签都已经不完全适应现在新生代消费群体的追捧。沈之冰也不满意仅仅将沈氏局限在实力强大这一方面，她想把沈氏打造成为“对社会更有意义的公司”。 “于总监刚才说的，就是下半年度沈氏重点要关注和跟进的项目，我们更倾向于和这个领域有经验的公司进行合作。” 这不是一个光靠砸钱迅速堆砌资源就能占领市场的行业。而且这个项目的客户群体本就属于易感人群，浮躁激进的方式对他们的帮助有限，刺激却会很大。 沈之冰自己就曾经受到情绪困扰的影响，但她比较幸运，有资源也有能力可以得到最佳的治疗。可很多人，没有这个条件，又或是因为观念束缚，不愿意积极面对自己的病情。 有病就要及时治病，这是沈之冰近两年才顿悟的事。 散会后，于欣妍去了总裁办公室。 “这些是意向合作公司的名单，你先看一下。” 沈之冰翻看了一遍，大多是不知名的公司。 “公司规模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确定到底有没有潜力和能力。缺钱缺资源，这些沈氏都可以支持，但绝对不能扶持一个草包公司。” 这一行太讲究消费者信任了，这种服务不像买衣服喝奶茶，这个试用了不合适再换别的。情绪问题，经不起反复试错和折腾，每个人都是脆弱和珍贵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这些公司都是选了又选，到现在还没有最终决定。” 沈之冰去年就想做这个，却没有催促业务上线，给足了空间，也是明白这个特殊性。 于欣妍谈完这些，还没打算走。 “你有没有听说，齐筝的事？” 沈之冰怔了一下：“她怎么了？” 齐筝在一年前解除了对她的分组屏蔽，但好像也没有给她太多特殊的信号。她看到的，跟于欣妍还有云菲看到的，没什么差别。 “她好像打算回国发展。” “是吗？” 从美国回来，她们的确刻意疏远了一段时间。沈之冰决定安心治疗后，也不再纠结于非要立即得到一个答案，慢慢地把专注力放在自己身上，逐渐适应了和齐筝分隔两地的现状。 对齐筝的近况了解，大多来自于她的朋友圈分享或是周围的人偶尔谈及。直到去年年底，她才在一些媒体上见到齐筝的相关报道。 和她动辄就上财经板块头条不同，报道齐筝信息的大多是一些美国的华人自媒体，又或是不算主流的当地媒体，可也算是被人看到了。 这对于一个从B大拿着八万美金创业的年轻人来说，已是难得的成就。沈之冰为她高兴，却不敢贸然打扰。 “没听她提过，她在美国发展得挺顺利的。”言下之意，她对于欣妍这个小道消息不太相信。 “听说有大财团想要收购她的业务，复制到其他英语系国家留学生群体上，准备在美国本土开花。” “打听过财团背景吗？” 于欣妍笑：“老沈你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是鑫达想要收购，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鑫达资本，世界排名前十，能被他们看中的项目，都是很有潜力的。收购资金也一定很可观，不存在有人在背后恶意操纵的可能。 沈之冰下意识握了握钢笔，沉思道：“能被鑫达收购，也不见得是坏事。这两年美国对中国留学生的政策并不友好，她的业务始终还是受了规模局限。” 天花板显而易见，齐筝发展得再好，也不过是小众行业。 如果她回国，这里有更广阔的领域等着她开拓驰骋，她能够飞得更高。 于欣妍也认同这一点：“谁说不是呢，但也不是每个创始人都舍得把孩子卖了的。再说，她现在发展顺利，未必能看到之后的危机和限制，除非鑫达用钱砸晕她。” 沈之冰却默默摇头：“她如果肯卖，绝对不是因为钱。” 她不知道齐筝近年来在事业上的考量和规划，但从齐筝的发展成果来看，她绝对是选对了方向，也找准了节奏。能够在异国他乡，几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打拼出如此局面，齐筝靠的不仅仅是努力。 她必须要有足够犀利的眼光和时刻清醒的头脑，才能在面临无数分岔口的创业道路上一直畅行。 ** 齐筝被手机闹钟叫醒，这是她一周之内第三次只睡了三个小时。她在距离之前住处相距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大一些的公寓，还是和过去一样，常去那家馄饨店。 现在店里不仅有馄饨，有葱油饼，还有油条和锅贴，都是她爱吃的。就连黑豆豆浆，都在每天定时供应，齐筝完全不想离开这个街区。 她的事业发展得比预想好很多。经过了前期的几批客户，后面根本不需要她们再刻意推广，那些家长自发在群里分享体验，很快就有新客户主动来咨询。 到后来，有些人在国内还处于刚开始办理签证的阶段，就已经要提前预约服务了，说是希望能早点适应这边的生活。 这也让齐筝意识到，国内有条件的客户，已经开始关注并重视环境对心理健康的影响。 她跟黎允珊也发现了在美国发展的局限性。她们的业务很好很贴心，可是除了中国留学生群体，对老外解释一堆，他们似乎完全不能理解。 他们不会是这项业务的购买者，齐筝想要扩大业务，就只能等待留学生群体增加。然而，政策收紧令她嗅到了危机的气息。 黎允珊带着刚买的早餐来到她家，两人最近在讨论到底该不该把业务给卖掉。 “齐筝，鑫达给的报价又增加了，看来的确是很有诚意想买。” 齐筝往豆浆里又加了一勺糖，搅匀后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舒服些。 “不是诚意，是怕别人抢走。”最近有三家公司报价，都想买。大概是觉得这种看上去不起眼的业务，竟然发展得那么迅速又成功，值得尝试。 毕竟靠着八万美金起家，如今已是B大商学院教材外的“经典案例”。教过齐筝的导师每逢新生都会提及，校创评委会也早已把齐筝当年的参赛方案编入成果展示名录中。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卖还是不卖？” “那你呢？如果我决定卖了回国发展，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 黎允珊起初有点不想，毕竟她已经适应这边的生活。 “我们合作那么默契，跟你一起创业我能学到很多，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不会错过，还等着你带我发大财呢。” 齐筝笑：“这两年你很穷？” 算不上暴富，但已经不穷了。黎允珊年初刚买了套公寓，齐筝却说不喜欢买房，所以一直租着。 现在她后知后觉才想明白：“齐筝，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回国，才懒得买房子。” 齐筝似是而非，没有正面回答：“也不完全是这样。” 鑫达的收购让齐筝跟黎允珊真正拥有了第一桶金。三年创业的艰辛，兑现成现金后，数目让人觉得吃了再多苦也值得。 黎允珊美滋滋道：“这些钱，回海城也能买房，我好像有点期待回国了。” 齐筝收到的钱比黎允珊的更多，她这两年陆续买了些币和股票，涨幅也不错。 “我最近在研究国内同类市场的前景，发现有个领域，值得深挖。” 黎允珊这几年已经习惯了齐筝从细微处找到商机的本事，再无之前的疑虑，反倒是像等着开饭的橘猫，就差摇着碗了。 “说来听听，看看我有没有机会蹭上买别墅。” 齐筝把她的想法跟计划大致说了一遍，黎允珊倒是没像过去一样，拍板立马跟上。 “你说的这个现象我也有关注过，的确是个趋势。但是目前国内并没有成型的产业，甚至连大型资本都没有介入。我们现在进去，会不会有点早了？” 怕就怕去的太早，给他人做嫁衣。 作者有话说： 话说我最近疯狂迷恋上了番茄味螺蛳粉，我该不给cp们安排一顿？哈哈哈 第109章 “我不会再让她走的。” 结束了在美国的第一次创业经历,齐筝没有耽搁太久，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国。庄沐晴来帮她们处理一些手续上的问题，顺便问些关于海城的情况,因为她也要去。 “阿Moon,你随意。我这里比较乱,没法招呼你了。” 庄沐晴看着地板上放着的一个又一个纸箱，又看齐筝在房里四处走动把东西分类放进箱子,不禁笑道：“我都来了多少回了,你还当我是客人。” “来的终究是客嘛,你可以不介意,但我不能没礼貌啊。” 话虽如此,但两人用的倒是熟稔语气。 庄沐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气泡水喝着，随口说：“你回海城后准备住哪儿？” “宁安区。” “离我的学校好像不太远，那以后还能常去你那里做客咯？” 庄沐晴受邀担任海城艺术大学的美学实践课程客座教授,同时她也希望能有机会在海城好好体验一下海派生活。 “你都研究了这么多年，还用我带？” “那可不一样,我从小就听大伯说着海城,还不是觉得遥远又陌生。” 齐筝没有推脱,这些年在美国多亏了庄沐晴的照应,现在轮到她做东了，哪里会嫌麻烦。 “不过我可能会很忙,你到时别怪我没时间。” “我不怪，因为我也肯定忙到飞起。” 忙到飞起,这是庄沐晴最近在微信群里新学到的词，用得挺溜。 办理完公寓退租手续,齐筝去买了些东西,当做回国礼物。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可以送礼的人并不多，除了蒋悠悠那份，剩下的几份都是之前在沈氏的同事。 她特意去了那家馄饨店，最近是考试周，学生不太多，她进去的时候老板正闲着。 “小齐来了啊，今天想吃什么？” 老板看了眼时间，比往常她来的时候早一些，摸不准她是吃早餐还是午餐。 “给我一碗馄饨，和一份锅贴，谢谢。” “喝的呢？还是老样子？” “是，两勺糖。” 齐筝爱喝甜豆浆，也只有喝豆浆的时候喜欢多加糖，一点也不觉得腻。 东西很快就上了桌，老板坐到她对面，跟她闲聊起来：“上星期没看到你过来，我还以为你又出差去了。” 这几年创业，齐筝经常要在美东几个留学生比较集中的城市间来回飞，一周见不到人很正常。 “上个星期在办回国的事情，比较忙。” “回国？探亲还是出差啊？” 齐筝咽下一个馄饨，味道还跟当年第一次吃到时一样好，完全没有因为是开在美国的店而对味道进行改良。 “我决定回国生活了。” 每年都有新人过来，每年也都有人选择回流，理由各有不同，但目的大多一致：为了更好的生活。 但是对于齐筝决定回国，老板还是吃了一惊：“你这事业发展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去？” “想要有更好的发展。” 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在美国终归不是主流族裔，很多事情没有话语权，有着说不出的无奈与不公。 老板显得很不舍，这几年里他们夫妇跟齐筝的关系不错，也很喜欢这个低调谦逊又努力的年轻人。 “以你的能力，回去的确更好。只是可惜了这些年在这边的辛苦了，你打算卖了？” 齐筝已经吃完了一半的小馄饨，心情又好了许多。她淡笑着说：“已经卖完了，所以这星期才无所事事。” 老板更是讶然，愣了好一阵才叹道：“真是有魄力。” 说完，他起身进了厨房，齐筝以为他有事要忙，也没理。不一会儿，面前多了两个葱油饼。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多吃点。” 齐筝突然有些感慨，这些年里她已经习惯了把这里当食堂。有时赶早班机，就从店里带走几个包子和豆浆，有时飞机晚点回来已是深夜，老板也会特地给她留一份宵夜。 “谢谢你们的照顾。” 齐筝觉得自己很幸运，虽在他乡，却得到了这么多人的照顾，让她可以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别客气，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你让我们有机会提前退休又能这么轻松地开餐馆。干了这么多年啊，从没想过有这么轻松的日子。” 齐筝也有过这样的疑问，这家餐馆几乎是百分百原味复制了海城的传统美食。从不为了迎合当地客人而改良口感，也不出售任何当地人喜欢的主流食物，只坚持卖海城小吃。 这样，真能赚钱吗？ 大概是知道齐筝要走，离别之情一下子就浓郁起来。 老板感慨着打开话匣子：“当初听说要让我们来这里开店，其实我们心里也没底。好在有人说给我们兜底，每个月不管我们营业额多少，都按照最高标准补贴。这样的好事，一开始我们都不敢信。” 齐筝一听就觉得不太对，这样的好事，如果不是陷阱那就肯定有人在倒贴。掏钱让人做亏本买卖，图什么？ 老板接着又感慨道：“我觉得还是咱们中国的老板有人情味，爱才还重情义。” 齐筝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直觉有什么事是她一直不知道的。 “这个店就是你以前老板弄的，说是希望你在国外能吃得好点，这样才能专心读书。所以当时你毕业了说要辞职创业，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竟然是这样……齐筝当时也曾猜想过，后来又觉荒唐，还暗笑自己偶像剧看多了。 没想到，这真是沈之冰为她开的。 “沈总是个很开明的人，她会理解的。” 齐筝从馄饨店出来，一步三回头多看了几眼。 这些年里，她在这里来来去去，却从不知道这家店存在的意义。 ** 回国后齐筝没有给自己放假，在完成了最初的安顿和调整后，她便开始投入到第二次创业的奋斗中。 庄沐晴比她们迟半个月才到，齐筝替她去问了些学校的事，得知有专人会负责安排，便放心专注到自己的事情上。 黎允珊在国内的人脉资源还保留着，高兴地晃着手里的的东西：“齐筝，下周有个心理健康类的讲座，业内大咖是特邀嘉宾，我刚弄到两张票。” 齐筝看了眼介绍，也觉是个不错的机会。 海城作为国内超一线城市，除了金融业发达，其他文化领域也有不少创新。各类业内领先的讲座或是论坛沙龙，在海城基本上每天都有。但这个讲座非同一般，因为专业度高，又的确是业内大拿出席，令门票格外抢手。 于欣妍看了眼时间，通知秘书今天她要准点走，暂时把不急的工作安排到明天。之后她绕道去了沈之冰的办公室，提醒道：“今晚的讲座七点开始，你现在不走，就得饿着肚子听了。” 沈之冰把最后一份文件签完，交给云菲。 “这个讲座你已经提前一星期强调过了，我怎么会忘。” 说完她转身又跟云菲交代了几句，便和于欣妍一起离开。 于欣妍边开车边念叨：“最近这个领域的关注度明显提高，我们得抓紧了，我听说好几家公司都有意跟进。” “你是说世群？” 于欣妍饶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不止世群，还是东明，据说也很感兴趣。” 一听东明，沈之冰就不禁蹙眉。 于欣妍笑得更贼了：“唉不知道东明跟着沈氏跟得那么紧，是想要赚钱呢还是想要抱得美人归？” “你又在胡说什么？” “没胡说啊，你难道最近没有承受催婚的压力吗？我听说你家老爷子还挺喜欢东明的人。” 当初沈家不喜欢连傲，所以沈之冰早就断了结婚念头。后来遇到齐筝，她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也没有想非要结婚不可。 如今她一个人，却开始被家族催婚，但她一个也不想要。她还在等齐筝，等她们能有新的机会。 “那是他们的想法，和我无关。” 见沈之冰说的如此笃定，于欣妍并不意外。这些年里沈总身边的追求者压根没有断过，她却比过去更冷更不给一丝机会。 “既然你到现在还那么坚持，这次齐筝回国，你可千万别再错过了。” 齐筝要回来了，这事她们都知道。但她们谁也不知道齐筝具体哪天到，回来后又将做什么。但只要知道她会回来，就足以令人激动，沈之冰面上不显，这几天的心情却是格外明媚。 “我不会再让她走的。” 沈之冰说得很轻，却很坚决，惹得于欣妍一阵狂笑。 讲座的确很受欢迎，沈之冰她们在现场还看到了世群和东明的人，看来于欣妍的消息的确挺准。 “我说的没错吧，除了我们，其他公司也没闲着。” 闻风而动，商机有时候不仅仅是自己挖掘出来的，还可以是跟风蹭来的。沈氏是业界翘楚，另外两家也不差，但在新业务开拓方面，还是要看沈氏的动向。 这两年，沈氏“被抄袭”的次数并不少，但碍于情面，又无法深究。 讲座很精彩，全场几乎没人半途离去。结束后，受邀而来的专家被围住，前去咨询细节的人不在少数。 沈之冰已经交代过于欣妍，约一下这位专家。 正要离开的时候，沈之冰余光扫过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起初以为是自己看错，当她站定看清楚，才确认，真的是齐筝。 “沈总，怎么还不走？”于欣妍发现原本和自己并肩的人突然不见了，回头看，沈之冰站在她三米之外。 “你看，她真的回来了。” 于欣妍顺势望去，看见齐筝的身影就在那群等候与专家交流的队伍中。 “几年不见，还真是有点变了。” 于欣妍的感慨并没有影响沈之冰的注视，几乎在发现齐筝后就一直在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我家突然停电了，正在努力码第二章，如果11点前没有加更，那就明天再补，么么哒 第110章 沈之冰就静静站在那里,陪着齐筝耐心等待，一直到她跟专家开始交流，沈之冰依然没有要走的打算。于欣妍也不催她,这些年里老沈的态度,她跟云菲都清楚,好不容易等到齐筝回国，自然都希望能有转机。 齐筝比过去成熟了不少,举手投足更加沉稳大气。她似乎变得主动积极了些,懂得把握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和过去在应酬场合中总是不自觉偏安一角时相比有了明显不同。 沈之冰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脸上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欣喜。 她等待再见到齐筝的这天，已经等了很久。 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面对，却发现她的心不是这样的。她依然欢喜,依然会心跳加速。 齐筝应该是有备而来，她和前面那些跟专家进行短暂交谈的人不同。她的脸上始终是严谨谦逊的神色,微低着头与专家交换着彼此看法。 然后沈之冰就看见那位专家的脸上有了更为复杂的表情,例如惊讶、打量、欣喜尔后是欣赏。不用走过去细听她也能猜得出来,一定是齐筝提出的话题深得专家的心。 她总是能直戳人心,现在更甚。 沈之冰最终没有选择上前跟齐筝打招呼，今天或许不是她们正式见面的合适日子。 离开会场后,意外见到东明集团的华驰风，看来是在等她。 于欣妍轻哼：“还真是眼尖,估计是刚才在会场就看到我们了。” 沈之冰倒是没太大反应，径直上前,淡然打了个招呼：“华总,你好。” “沈总,我专程在这里等你。” 沈之冰心下了然，面上却仍是佯装不知：“不知华总有什么事？” 华驰风跟连傲比起来，倒是有点真本事，人也颇有风度。接管东明集团已经好几年，生意做的不错，从去年开始就在追求沈之冰。 “想约你吃宵夜，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 “抱歉，我们还有事，好意我心领了。” 沈之冰拒绝得干脆直接，这让华驰风也无法再勉强。之前他们因为生意关系也吃过几次饭，虽然能感觉到沈总的态度比较冷淡，但今天似乎格外强硬。 他怔了一下，依旧保持风度，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翻脸。 “那如果我想跟沈总谈一谈关于情绪管理类行业的生意机会，你是否有兴趣？” 沈之冰回了他一个官方笑容：“有好生意我当然不会拒绝。那就麻烦华总跟云菲约个时间，我们再好好谈。” 说完，她跟于欣妍便绕过他，驾车离去。 华驰风不急不恼，反而觉得挺有意思。沈之冰是难得的才貌双全的商界女强人，虽是靠着家族资源上位，但她把沈氏经营得越来越好是公认的事实。 别人喜欢娶小鸟依人型的，但华驰风就爱这款旗鼓相当类的。前些年忙于事业无暇考虑婚姻，现在年纪到了，也是时候认真选一个同伴一起走人生的路了。 他认为，沈之冰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从去年开始，向来很少过问沈之冰感情事的沈家，竟然也似有似无地放出风声来，有意为她找对象。 ** 自从知道齐筝已经回到海城，沈之冰便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淡定。虽然没有去主动打扰，但免不了私下多加关注。 齐筝回国是为了第二次创业，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比过去更有效率。回国前她就把相关资料都查清楚了，回来后便着手筹备新公司。 她依然秉承着低调的风格，成立的公司规模也并不大，更不会以自己曾经在美国的创业经历大肆渲染，高调吸引关注。 “沈总，这是小齐新公司的相关资料，还有她前段时间接洽过的一些客户名单。” 齐筝前几天给云菲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回海城了，还说等忙完这阵子就请她吃饭。 “注册资金只有五百万？” 云菲点头：“我想她可能不想太张扬。” 沈之冰却摇头：“不行，这样不行。” “五百万确实少了些，但我想小齐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国内和美国行情不同，相对初创环境来说，国内其实还是看重背后实力的。”但沈之冰没有贸然让云菲去劝，毕竟这是齐筝自己的生意。 她考虑了一下：“你继续关注，最好能打听一下她最近的资金情况。”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很可能是因为齐筝还不够了解国内的情况，毕竟这几年她都在美国。 庄沐晴这几年在美国声名鹊起，作品很受年轻人的追捧，对于美学也有自己的理解和诠释。她的到来在海城文化界引起不小的轰动，艺术大学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趁热为她举办了一场专业沙龙。 光有庄沐晴还不够，于是便邀请齐筝作为嘉宾，共同讨论跨文化生活的趣闻与困境。这是个业内小众的沙龙，但吸引到的观众群体却很丰富。 沈之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想，今晚该是正式重逢的好日子。 她今晚没有穿礼服，而是穿了一身职业休闲装，外面是一件半长风衣。果然到了现场，大家都穿得比较随意，台上坐着的庄沐晴更是随性，修身牛仔裤配了一双长靴，将她优美到极致的小腿衬得绝对吸睛。 沈之冰自从在毕业典礼上见过庄沐晴，这个名字便一直留在她心里。她承认她介意，但不会因此而失去理智。 她对庄沐晴的艺术成就有所耳闻，但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与了解，还是第一次。庄沐晴拥有传统的东方美貌，却因为从小在国外长大，性格更加外放开朗。 动静结合得恰到好处，让她的吸引力翻倍，更多了一份独特之美。 她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也非常真诚地表达自己所想，加上她本身对艺术理论的深度解读和新颖观点，令这场沙龙丝毫不比任何专业讲座逊色。 沈之冰是冲着齐筝来的，但也不得不承认，作为观众，她着实也被庄沐晴的演讲所吸引。 等到齐筝作为特邀嘉宾走上台，台下观众已跟庄沐晴拉近了不少距离。 齐筝穿了一件休闲款衬衫，一条深色休闲裤配了一双休闲球鞋，倒也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两人并排坐着，没有频繁私下交流，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当年你作为留学生，毅然决定留在美国创业，其实很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主持人把话题过渡到齐筝身上，如果说庄沐晴是美国文化跨界海派文化的代表，那么齐筝就是中国人奋斗在美国的典型。 “只是一种选择，想给自己更多尝试的机会，倒也没那么悲壮。” 齐筝轻描淡写接过话题，她并不喜欢把那段创业的艰辛说得苦大仇深。的确遇到过很多阻碍与困难，但哪种成功是随便可得呢？ 都是因为坚持，因为付出，才会有收获。 齐筝不喜欢去比较到底哪种付出更划算，哪种成功更辉煌。 主持人显然不买账，继续问：“听说当时你是接受公司资助去读MBA，毕业后没有回国，有担心会遭受非议吗？” 齐筝对此倒没有辩解什么：“的确有过挣扎，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是辜负了公司的栽培。”她停了一会儿，浅笑着说下去，“但我的前雇主是很优秀也是很开明的，在了解我的真实想法和规划后，选择给我祝福而没有扼杀我，这让我学到很多。” 齐筝过去曾经任职沈氏总部总裁办秘书室，这在她的简历里不是秘密。但她向来很少接受采访，在国外那些媒体也不像国内这些人那么热衷探寻沈氏的八卦。 她的回答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主持人顺水推舟把问题又进了一步：“那你因此跟你老板闹翻了吗？” “的确会让她不太高兴，但她是个很好的老板。” 简单一个好字，是齐筝对沈总的最高评价。 沈之冰坐在下面，嘴角微微勾起。她也曾想过，这些年里，齐筝如果回忆起她，会是怎样的评价。 “那这次回国，你准备二次创业，会觉得不适应吗？毕竟之前一直在美国生活发展，你会寻求跟前任老板再次合作吗？” 沈氏太耀眼了，在海城更是绝对的热议话题，即便是文化界，也绕不开它。 齐筝不愿扫兴，也没有触及私人话题，她倒是没有太过抗拒。 “我本身就是海城人，我骨子里就是海城基因，所以海城才是我的家。虽然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刚回来的时候的确因为气候还有时差等因素导致小小不适应，但这并不能改变我是海城人的事实。没有哪个人会因为离家太久而不适应回家，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的国家让人心安。” 这的确是她的感触，这里能给她更多的归属感。 就连在美国，她想念的，常吃的，也都是中国的美食。 至于跟沈氏是否有合作机会，她倒是没有明确表态。毕竟这种事不能强求，也没听说沈氏有合适的项目跟她的行业有交集。 讲座结束后，大多数观众的焦点是庄沐晴。齐筝走到后院，呼吸新鲜空气。 沈之冰一直在看她，见她独自一人，才终于有勇气去找她。 “齐筝。” 熟悉的声音，让齐筝还来不及恍惚便迅速转过身，身体的反应比她的大脑还要快。 “沈……总，好久不见。” 沈之冰眼底的欣喜隐约可见，但她仍旧是淡笑着站在那里，不远不近。 齐筝往前走了一步，主动伸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沈之冰触到她掌心，令人眷恋的温度，还和记忆中一样。她抬眸看着齐筝，见她脸上不再是刻意的梳理淡漠，那嘴角浅浅的笑意，足以令她浑身酥麻。 作者有话说： 电还没有来，靠电煮饭的我，陷入忧伤 第111章 齐筝，依然和过去一样，吸引着她，甚至更胜从前。 两人的手交握时间并不长,但足以令沈之冰的心狠狠为之一颤。牵挂许久的人如今就站在眼前，用力一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这样的场景过去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和上次只能在远处悄悄望着她不同,现在沈之冰可以名正言顺地仔细把她好好看一遍。 “刚才的演讲我听了,很精彩。” 齐筝收回手,淡笑着：“不过是分享些生活琐事和个人见解罢了。” “那也很有趣。看得出，你在美国过得很开心。” 这些年,沈之冰并没有事无巨细地去了解齐筝在美国的一举一动,她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可是并不代表她全然不在意齐筝,只是距离感并不是一个容易把握的东西。 齐筝随意打量了四周,问：“今天就你自己过来？” “是,听说你是这次沙龙的特邀嘉宾，所以想来看看。” 这个态度算是明显说出了她此行的用意，也是一种试探。 她摸不透齐筝现在对她还像不像三年前那样抗拒,也不敢轻易再把自己的心意直白说出来，大概是怕再次被拒绝。 “我还以为你不会对这样的主题感兴趣。” 沈之冰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齐筝,却不敢太过肆意：“我对艺术跟文化的话题其实都有兴趣,只是一直没什么时间。但今晚有你在,我再忙也一定是要抽空的。” 齐筝虽知沈之冰的心意,但分开三年，重逢后她仍如此直白地坦承对她的在意和重视,令她意外之余，还有些感动。 其实齐筝在转身见到沈之冰的那刻,也发现沈总变了，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有魅力。她身上那股冷清高傲的调子似乎淡了不少,韵味却比过去更浓,还带了点淡淡的温柔。 “阿Moon是这方面的行家，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她比我懂行多了。” 齐筝想起城郊别墅里那些昂贵的拍品，才恍然想起沈总其实也是舍得投资这些艺术藏品的。 沈之冰当然知道阿Moon就是庄沐晴，她也知道她们因而相识。刚才在台上时还没那么明显，但现在听到齐筝如此随意又亲切地提起她，着实让人心里有些发酸。 “好啊，我相信你的推荐。” 齐筝始终是淡笑有礼的态度，没有了三年前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低沉和疏离，这让沈之冰暗自松了口气。可是短暂寒暄过后，她也没有从齐筝那里得到更多积极的信号，一些能让她继续往前的暗示。 她有些忐忑，却不愿就此错过这个机会。见到齐筝的那刻，她就再次确定自己对她，是真心喜欢。心跳因她而乱，心情因她而缤纷，眼眸为她闪亮，这些都是做不得假，也骗不了人的。 齐筝，依然和过去一样，吸引着她，甚至更胜从前。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刚才沙龙上的话题，始终没有延伸到各自的身上。久别重逢除了欣喜之外，多多少少还有些生疏。 齐筝转头看了眼大厅，里面的人群并未散去，距离预定的结束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庄小姐很受欢迎，我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齐筝回过头，赞同这个说法：“最近这一年半，她到哪里都差不多是这个待遇，都快赶上明星了。” 听她熟稔又了解的语气，令沈之冰的心不禁沉了一下，不舒服的微酸深了些。 虽然面上不显，沈之冰也不愿再把话题停留在庄沐晴身上。于是她便试着问起齐筝回国后的打算，明知她已经注册成立公司，却还是问了句：“有没有考虑回沈氏？” “不了。创业久了，习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我怕再回去也给沈氏创造不了多大的价值。” 她的确比过去更有主见，也比过去强势，沈之冰越来越明显体会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变强了。 “那看来是打算继续创业，国内一直在发展，机会还是挺多的。沈氏最近也在开拓新的业务，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 这问题刚才有人问过，齐筝自然是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沈之冰亲自开口则不同，这代表着沈氏近期的规划方向，说不定真有机会。 齐筝的思维因为过去的创业经历而有所转变，她很快便捕捉到了商机。 “如果真有合适的机会，不妨试试。” 沈之冰见她并不抗拒和沈氏合作，打消了她之前的顾虑。齐筝成立的公司规模不大，但这段时间她所接触的客户与沈氏想要进入的领域，倒是不谋而合。 沈之冰向齐筝大致介绍了些这几年里国内市场的变化，一方面为了更好地促进双方合作的可能，另一方面也想帮齐筝更快认清市场。毕竟沈氏拥有专业的分析团队，也能比更多公司提前看到市场的转变。 “的确需要挖掘一些新的产业，经济发展太快，很多西方社会出现的问题我们很快也将面临，但相应的行业发展还没跟上。” 聊起事业，两人的共同话题变多了，之前的生疏也少了。 沈之冰暗中观察着齐筝，见她说起对社会现状的看法还有对未来发展的预测，自信从容又笃定，令人心醉。 她趁着齐筝不注意，贪恋地多看她几眼，空荡许久的心像被注入了温泉，一点一滴热了起来。 她们一来一去，各自说着自己的观点，发现共同点颇多，擦出不少火花。齐筝神采飞扬，侃侃而谈，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少言，却完全没让人觉得聒噪。 说到后来，齐筝还主动举了个例子：“就拿宠物行业来说，国内大部分还停留在洗剪吹和基本治疗这些领域，但在国外已经有很多成熟的衍生类型，宠物看病都能买保险，航空旅行也可以买票。”她边说边无奈摇头：“允珊在美国的时候养了只金渐层，这次想要一起带回来，结果手续很复杂，还得托朋友办好后再运过来，她最近一直茶饭不思。” 沈之冰当然明白这种差异，但短期内无法追赶。 “毕竟不是完全相同的社会，也没办法一比一照搬复制，只能尽量把好的经验借鉴，也避免再去踩别人掉过的坑。”沈氏这些年总体还算稳健，偶尔有新的尝试，也并非每次都成功，沈之冰努力让这个庞大的集团走得又快又稳。 庄沐晴终于从一群拥趸中脱身出来，找了一圈没看到齐筝，以为她有事先走了。结果工作人员说没看到她离开，她便绕到后院来碰个运气。 果然，刚过转角，就看到齐筝正在跟人交谈。看她们的距离和神态，应该是熟人。 “齐筝，原来你在这儿。” 庄沐晴缓步走了过去，这才看清沈之冰的正面。 齐筝很是自然地替她们相互介绍：“这位是沈总，我过去的老板。” “这是今晚的主角，庄沐晴，也是庄老板的侄女。” 当年的人情是沈之冰托的，但这当面道谢却迟了整整三年。 沈之冰主动伸手：“谢谢庄小姐这些年对齐筝的照顾。” 庄沐晴爽朗笑着回握了一下：“沈总太客气了，我也从齐筝那里学到了很多。尤其是关于海派文化，她可是我的辅导老师。” 庄沐晴说完还朝齐筝看了眼，对这位老师很满意。 庄沐晴能脱身，意味着今晚的沙龙正式结束了。沈之冰象征性询问她们是否需要送一程，自然得到否定的回答。 看着庄沐晴和齐筝并肩离去的画面，沈之冰竟是说不出的失落。 上车后，齐筝觉得有点累，准备闭目养神。庄沐晴倒是精力不减，对沈之冰颇为好奇：“没想到沈总对跨界文化的话题也会感兴趣。” “她对很多领域都挺有研究的，你不是在校刊上都见过？” 庄沐晴对这位传奇学姐当然是很有好感的，只是今天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没机会聊到这些。 “早知道她有兴趣，我应该为她准备一张前排的票。” 齐筝这才睁开眼，似笑非笑看着她：“庄老师这是在开后门，搞特殊？” 庄沐晴一怔，反应过来齐筝在揶揄她。 她刚到艺术大学的时候，还没完全安顿妥当，竟然就有学生家长带着厚礼找来了。她起初还不懂这背后的用意，聊到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希望她能单独带一带这个学生，好让她之后去美国深造时候有个漂亮的简历。 这本身就让庄沐晴很生气，更令她生气的是，这位学生家长竟然还是学校的老师。她毫不犹豫拒绝了，把人和礼物一同请了出去，第二天就去找校方，强调自己不会接受任何私底下的额外要求。 于是庄教授正直，油盐不进的形象，瞬间就树立起来。 “这不一样，这是我私人的馈赠。而且像这类沙龙，我有一定数额的赠票权。” 见她解释得如此认真，齐筝忍不住笑起来：“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她想起刚才与沈之冰的接触，时间并不长，可是对方的态度，似乎很明了了。 “她如果真想坐前排，自然有办法。” 一张票而已，哪里能难得到沈总。 庄沐晴听出她语气里的感慨，试探道：“你这次回国没有和沈总联络吗？你好像不知道她今晚会来。” “她很忙的，我又没有特别的事，打扰她做什么。” “可是刚才看你们关系还不错啊。” 齐筝哭笑不得，终于听出庄沐晴的另一层意思：“阿Moon，你是不是想约她吃个饭之类的？” “这样方便吗？你说她很忙，我岂不是更加没有合适的理由了。” “我试试吧，不过她不一定有时间。” 齐筝不明白庄沐晴为什么会对沈之冰有这么大的兴趣，难道真是因为读书时听过太多关于这位学姐的传说，所以忍不住想要近距离观赏一下？ 作者有话说： 又到月底了，卑微求点营养液，有多余的话可以浇灌一丢丢 ps:一小时后有加更 第112章 沈之冰到家后,今天和齐筝见面交谈所带来的愉悦跟满足迟迟未退。这是她从其他地方无法获得的充实与甜蜜，哪怕齐筝并没有给予她同等的回应。 至少，齐筝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 沈之冰心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局,只要齐筝不躲她，那就还有机会。 她又做了久违的梦,这三年里,她时常梦到齐筝,但大多都是与她们在美国那几次见面有关的画面。偶尔她也会梦到曾经跟齐筝关系亲近的时候,可是她的心始终是空的。 但今晚不一样,她又梦到过去彼此交颈相缠的画面，梦到齐筝把她搂在怀里，细致又温柔吻她。那些曾经被她忽略掉的体贴和在意,取代了从前直白的快、感而成为让她心颤的主因。 她在梦里看清了齐筝眼里的眷恋和柔光，她在梦里完整地感受了她们拥抱,她们亲吻,她们彼此紧紧相贴的悸动。颤栗过后她倒在齐筝怀里,满意入睡,却从没在意到有人是如何细心替自己打理之后的狼藉。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齐筝的照顾，却忽略了她的爱意。 以至于现在,她求而不得。即便那人近在眼前，她也只是求而不得。 这是一个从入睡便缠绕着她,一直到天光的冗长的梦。沈之冰醒来时，浑身倍感酸软,心却不像以往那样空荡。梦里的亲吻足以让她头皮发麻,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倾身向前的那种配合究竟是真还是只在梦中。 她想齐筝,很想。 可是当她闭着眼回味这个梦最后的余韵时，却突然想起，在梦的结尾，齐筝似乎拒绝抱着她入睡。她们缠绵，她们相融，可是最后齐筝不要她，把她推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心瞬间就被那真实又扎心的孤寂戳了几下，甜蜜和冰冷的转变只在一瞬间。沈之冰怅然，她还是在等齐筝一个答案。 即便这个答案，会让她笑，也可能让她哭。 ** 齐筝按照之前的计划，拜访了不少有意向投资情绪管理领域的公司。比起当年刚起步时，连BP都无人问津，现在她至少能接到一些电话反馈。 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公司表示愿意进一步详谈，这对于她来说，是个不错的开局。 黎允珊刚从手机里看完暂时寄养在朋友家的金渐层，心情好了很多。齐筝把之前拜访的客户反馈发给她，准备开展下一步计划。 “这个东明集团据说挺牛的，前几年换了掌门人，一下子就高调起来了。” 齐筝也在关注东明，这家公司的投资风格比较豪放，但并非无脑。 “东明之前投资过不少小微企业，我统计了一下，三年存活率在百分之六十，的确很厉害。” 黎允珊也拿出自己研究的数据：“而且东明有个特点，一旦看中了，就真舍得砸钱，而且很少插手具体运营事物，给团队很大的自主权。” 这是一个不错的A轮融资选择。 “那我们把东明的见面时间往前挪一点。” 齐筝这次回来是做了充分的计划和准备的，看准的目标市场也已经很明确。听闻沈氏也有意向投资，她不会为了避嫌而故意绕过这个选项。 倒是黎允珊有些顾虑：“你往沈氏发BP，会不会被认为是挑衅？” “怎么可能？沈氏不会这么没气度。” 黎允珊自然相信齐筝的说法，想想也对，如果沈氏真是小气的，当初才不会那么轻易放齐筝离开。 “其实这年头好东家也不好找，沈氏这气度跟东明那手笔，都挺诱人的。” 这次回国，她们想把事业做大，自然更倾向于找一个大的资本支持。 “都去试试，就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虽然那天在沙龙上，沈之冰透露过有合作意向，但齐筝并不觉得自己拿到了特别通行证。她依然按照流程，给这些有合作可能的公司发去了计划书。 是于欣妍亲自给她打的电话：“小齐，你的计划书我看过了，很不错。约个时间来公司详谈，你方便吗？” “我随时都可以，谢谢于经理给我这个机会。” 公事说完，于欣妍语气一松：“哪天有空一起出来吃饭，都多久没见了，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变化。” 齐筝也没拒绝，但最近是真没空。除了忙工作，剩余时间几乎全用在陪庄沐晴上了。 回到海城，她就成了主人。负责向远道而来的客人介绍海城文化，她自然责无旁贷。 “等忙完这阵，我一定好好请你和云菲姐，这顿我先欠着。” 于欣妍突然笑道：“只请我跟云菲啊？沈总你不打算请吗？还是你准备单独请她？” 齐筝想了一下：“都可以。” 挂了电话，于欣妍对坐在她对面的云菲吐槽：“小齐现在长能耐了，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了。” 云菲对此倒不太在意：“她自己在外面闯荡这些年，如果还跟当初在秘书室一样腼腆单纯，你会打今天这个电话吗？” 云菲是特地过来送计划书的，上面有沈之冰的特别批示。齐筝的BP最初发到沈氏新业务部的邮箱，然后到了于欣妍手里，再由她转到沈总那里。 今天得到了沈总批示，她才正式给齐筝打电话约定见面时间。 “我个人当然希望她能初心不变，但我也不否认，她在事业方面的确成长很快。” 齐筝如约带着计划书来到沈氏，依旧是熟悉的顶楼会议室，只有最重要的会议才会在这里召开。 里面坐的人不多，其中有些熟悉面孔，都是当初她离开前就已经是部门主管的人。还有一些是过去特别小组的同事，大家见到齐筝都没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 于欣妍主持会议，沈之冰也在。 齐筝进来后，先后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和她去其他公司时差不多。 她用一颗平常心对待每一家有合作可能的公司。 于欣妍见人已经到齐，又见齐筝也准备充分，便宣布正式开始。 齐筝站到大屏幕前，将自己携带的电脑打开，上面跳出两个字【心安】。 “我的项目叫做心安计划，是希望通过一系列辅助手段帮助情绪或是心理存在障碍的人群得到缓解跟修复。” 齐筝并没有强调这是一种疾病，而是从感受入手：“每个人的心最初都是好的，但性格还有经历遭遇不同，在成长过程中会让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严重者，就会由心伤演变成多方位的障碍，但这不是个例，更不是这些人的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性，承受能力和感受能力也不一样，他们对于外界环境的反应也不同。即使情绪和心理生病了，也不应该把责任完全推到他们身上。所以第一步，我们要鼓励并且帮助他们正确面对自己的病情，要让他们明白，承认自己存在障碍，不可耻更不可怕。” 齐筝的项目侧重于前期干预，这需要深入患者群体，也就意味着并非线上项目能轻易实现。 她一张接着一张PPT讲述着自己的理念和计划，全场几乎由她完全主导。 等她基本陈述完，才陆续有人提出疑问。 于欣妍看着屏幕，问她刚才最后强调的部分：“你说你的团队优势是可以迅速开展线下推广，你是指宣传性质的还是实际接触性质的？” “两者兼有，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通过线下布局来实现整体闭环。” “宣传方面我了解，那实际接触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做？” “去到第一线，近距离跟该类疾病高发区域的客群接触，获取他们的信任，建立初步的资料库。” “会不会涉及到隐私安全？” “不会，我们一定会事先征求对方的同意。这点各位请放心，我在美国的这几年，记得最牢就是这事，不然早就被罚破产了。” 齐筝的话让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连沈之冰都弯了唇角。 于欣妍问完了大致方向，财务部负责人便接着问：“前期落地执行，费用很高。而且这些数据也不能直接转化成交易，现金流方面会有一定压力。” “这个我们做过测算，资金方面的确会承压。但实现闭环以后，未来的收益将是很可观并且持续的。” “理由？” “口碑和信任。这类行业，跟医院看病没太多区别，但我们希望能做的比医院更有人情味，更有温度。心的问题修复好了，你也就跟客户建立了信任，之后的交易转化会顺利很多。” 今天只是初步了解，齐筝在会上并没有被过多为难。况且沈总坐镇，她没发表意见，其他人自然不敢轻易抛出自己的观点。 自始至终，沈总都没有提出过问题，只是在听。最后她发话：“今天暂时到这里，有问题我们下次再讨论。” 她什么都没说，但只是简单的下次两字，就足以说明今天的结果：齐筝的方案通过一审了。 云菲把齐筝叫住，说沈总有事找她。 到了久违的总裁办公室，这里似乎没怎么变，还跟过去一样。 “今天你的演讲很精彩，打动了我。” “谢谢沈总给我这个机会。” “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我没有卖你半点私人情分。” 齐筝笑，对于沈之冰公私分明的态度一贯欣赏。 她们又聊了些细节，齐筝坦言：“有些地方的确存在未知可能，我不能百分百确保一定可行。” “选择最有把握的去做，如果事事都一定成功，创业也就没有意义了。” 快结束时，沈之冰斟酌了一下，问：“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齐筝很快便拒绝了：“今晚不行，我有安排了。” 沈之冰恍然，齐筝已经不是过去在她秘书室里上班，下班后又能在别墅里随时可见的人了。她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生活，想要跟她吃饭，也是要提前预约的。 “没关系，那下次有机会再约。” 齐筝想了想，提议道：“明晚怎么样？” 沈之冰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她隐约记得明晚她有个饭局，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了齐筝的建议。 等齐筝走后，她把云菲叫进来，问清楚后才想起来明晚她要跟华驰风吃饭。 “要不要跟华总说改期？” 他们明天见面是谈生意，最近两家有意联手合拍一块地皮，已经快谈妥了。 “你问问他的秘书，改到今晚行不行，如果不行，明天午饭也可以。总之明天晚上，我的所有安排全部改期。” 云菲一猜就知道明晚沈总肯定是约了齐筝，这几天肉眼可见沈总神采奕奕，哪里还会耽搁，转身便把电话打去了东明。 作者有话说： 我的目标是11月中旬完结，你们说我能实现吗？ 当然，完结后就是无缝开下一本啦，嘿嘿嘿 第113章 “好在你们公司有人情味，老板也大方。” 齐筝按照庄沐晴在本子上列出的地点,逐一陪她探访。有些地方连齐筝之前都没注意过，以至于一开始是她完全带着庄沐晴，到后来变成两个人都觉得新鲜好奇。 “阿Moon,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海城有这么多奇怪又好玩的地方。” 两人刚从一个老式弄堂出来。这里看似寻常,但在几十年前发生过不少趣事，只可惜现在也只有一些当地老人才记得。 “我也是跟学生们打听的,以前来过海城,但总是来去匆匆,没机会好好领略这座城市。” 这次前来任职,让庄沐晴有更多时间沉浸生活在这种曾经的远东小巴黎,这跟常年只从大伯还有父亲口中了解的家乡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过去，她总觉得海城像是远房亲戚，虽有牵连却无感情。但这次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觉得越来越喜欢了。 “原来当老师还有这个好处，我又学到了新知识。” 庄沐晴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她就喜欢这种随手记录灵感与领悟的时刻。 “这应该算是人多力量大,群众的智慧是无可比拟的？” 齐筝笑着看了看她,肯定道：“你现在中文说得越来越好了。” 庄沐晴并不计较齐筝到底是真夸还是笑她,反正她清楚齐筝并无坏心。等她把小本子放回包里，随口问起：“上次你说替我约沈总,她给答复了吗？” 齐筝一怔，这事她还没来得及提,本来打算明晚吃饭的时候说的。 “我还没找到机会跟她说，不过我会尽快的。” 庄沐晴一听很是开心,眼睛笑得弯弯的。 她是典型的西方笑容,每次真正开心的时候从不在意所谓形象,都会极尽所能展现出自己的情绪。 齐筝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大部分地方她都很熟悉，对一些同龄人早已不清楚的典故也如数家珍。庄沐晴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各种惊叹，很是佩服齐筝。 “在美国的时候，知道你健谈，可到了海城才发现，你懂的这么多。” “有谁会对自己的家乡一无所知，况且这座城市的故事本身就很丰富。” “但你刚才说的那些，跟我大伯差不多时代，你也是听长辈们说的吗？” 齐筝摇摇头：“我从小就喜欢看些历史类或是民俗类的书，记性比较好，到现在都没忘。” 她们逛了一圈，原定晚上一起吃饭，但快傍晚的时候艺术大学那边临时有事需要庄沐晴回去处理。 “你先回学校，晚点我去找你。” 和庄沐晴分开后，齐筝没什么其他安排，想了一下决定去姑姑那边看看。 她回来一段时间了，一直各种忙碌，还没真正回去看过。这些年她在美国，这个糟心的原生家庭倒是没怎么骚扰过她，还算是省心。 姑姑似乎还不知道她回海城定居了，突然见到她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小筝你也是的，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买点菜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麻烦，我晚上还约了人，就不吃饭了。” 齐筝把买的东西随手放在茶几上，发现姑姑家好像重新装修过了。 不奢华，但比之前那种阴暗逼仄的氛围好多了。 “这几年在外面辛苦吧？我们知道你工作忙，也不敢随便打扰你。” 姑姑给齐筝泡了杯茶，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感慨起来。这几年齐筝偶尔会跟姑姑联系，年节假日给她转账发个红包什么的。但总体还是忙，又有时差，实在无暇顾及太多。 “好在你们公司有人情味，老板也大方。” 齐筝挑了挑眉，直觉姑姑这话另有他意。 果然，姑姑指了指四周：“前年，你们公司的领导给你爸安排了闲差，总算把他从我这里支出去了。又给了我点钱，说是你在海外工作表现优秀的家属奖励，我跟你姑夫商量了一下，就把房子翻新了一遍，住得舒坦多了。” 齐筝没说话，但听上去姑姑好像还不知道她早就从沈氏辞职的事，那应该也不会知道她在美国创业。这些事她很少跟家里说，毕竟她不是原主，与这个家庭的感情本就不深，加上还有个齐有天，她不得不防。 “当初你要去美国读书，我还担心你在外面不懂得照顾自己。后来你们公司说暂时安排你在国外工作锻炼，我就更不放心了。去年你外婆不小心摔跤骨折进医院，都是你们公司出面解决的。” 这下，齐筝的确是惊了：“外婆摔了？” 原主小时候无家可归之时，是外婆把她接了过去，从微薄的退休工资里挤出钱来供她读书生活，一直没要求过什么回报。即便没有原主这层关系，齐筝也觉得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你们公司听说这个情况后，很快就派了人过来安排住院，后续还有人去看护，医疗费什么的也都帮忙解决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姑姑轻叹了一口气：“你们领导说，你在国外负责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让我们家属能够体谅，尽量不要打扰你，不要让你有后顾之忧。还说如果我们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公司说。” 齐筝猜到，应该是沈之冰的授意，不然谁会闲得慌来给一个离职员工家属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小筝啊，你遇到了一个好单位，一个好老板，可得珍惜好好干。我知道现在外面都流行什么三五年跳槽工资翻倍的，但现在这么有责任感的公司不多了。” 姑姑其实还在怀念着当年国企包干的年代，那个时候能够在厂里当工人，就意味着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明白。” 本来还想去外婆那边看看的，但时间来不及。她在姑姑家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听到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便知她如今很健康。 “我们对你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好好工作。将来能遇到个合适的人成个家，安安稳稳顺顺利利。” 原主小时候家就散了，四处飘零，哪怕有亲戚接济，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齐筝临走前给姑姑转了点钱，金额比她去美国前要多不少。 “你这孩子，给几百块意思意思就行了，发这么多干嘛！” “我在美国赚了些钱，这几年也没照顾过你们，收着吧，我还有钱。” 齐筝见姑姑还是不肯，无奈只好给她看了眼自己的零钱余额，这下姑姑才肯把钱留着。 “你总算是熬出来了，有钱防身，不容易吃亏。不过你可别让你爸知道，我怕他又动歪脑筋。” “我有分寸。” ** 华驰风同意将见面时间改到今晚，不过他当时正在城市另一端开会，恐怕赶不回原本约好的地点，时间也比正常饭点要迟。 沈之冰并不在意这顿饭在哪里吃，对她来说这只是个工作任务：“华总不必特意赶过来，我们换个离你近的地方见面也是一样的。” 城市那一端也是有不少好餐厅可供挑选的，这是海城均衡发展的一大特点，每个城区几乎都有相似的商业体。 华驰风匆匆赶来时，沈之冰已经到了。 “抱歉，让沈总久等了，会上出了点小问题。” 沈之冰对于东明集团的内部会议丝毫不感兴趣。她刚坐下十分钟，想的都是明晚跟齐筝去哪里吃饭比较好。 “华总客气，我临时改时间才是麻烦了你。” 华驰风很欣赏沈之冰干练不做作的风格，无论是她在商场上的手腕还是平日偶尔的接触，都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他的花边新闻不多，大部分精力也都放在生意上，这点很得沈家长辈们的喜欢。 两人边吃边聊，把近期要合作的项目的细节部分做了最终确认，气氛还算融洽。 话题接近尾声，华驰风突然开了新话题：“我们这次合作的依然是传统商业地产项目，不知道沈总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新的合作模式？” “例如？” “我听说沈氏最近想要开拓新领域，正好东明也有这个打算，已经成立了特别基金。” 沈之冰知道东明的风格，创新能力弱些，但在投资方面绝对大方，倒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华总有看中的领域吗？” 华驰风饶有深意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爱慕与欣赏倒是不假，却也没有太过急切。 “自然是跟沈氏一个步伐，就是不知道沈总是否嫌弃，又愿不愿意让东明搭个顺风车了。” 沈之冰听出他有意砸钱蹭车的意图，并未立即回绝，但也没有马上同意。 “如果有合适的项目，可以考虑。但沈氏的现金储备足够，暂时不需要为了获取外部资金而仓促开展新业务。” “那是当然，我绝不勉强。” 沈之冰从头到尾都是谈公事的态度，没有给华驰风一丝遐想空间。见生意上的事说得差不多了，她打算早点离开。 今晚要睡个美容觉，最好再敷个面膜，明晚跟齐筝吃饭的时候她还得回去换衣服。 华驰风没有强留她，跟在她身后打算送她出去。谁知还没走到门口，沈之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立即循声望去，果然是齐筝。 她旁边的是庄沐晴，沈之冰原本欢喜的心一下子跌落，今晚她说有约推了自己的邀请，原来是跟庄沐晴来吃饭。 齐筝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很快便找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沈之冰，这一带距离沈氏有点远，而且也不是她常来的区域。 她旁边站着与她年纪相当的男人，那张脸齐筝认识，之前研究东明集团资料的时候就在网站上看过了。是东明现在的掌门人，她即将要说服的潜在投资人，据说投资十分阔绰的华驰风。 作者有话说： 接档文是《被迫入赘后我混得风生水起》，双初恋，先婚后爱。不过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入赘改成联姻好点？我怕有读者会觉得这词不恰当，其实入赘主要为了强调家族和经济方面的差别。 ps：一小时后有加更，么么哒 第114章 见到齐筝的视线在自己跟华驰风之间游走了几次,沈之冰不着痕迹地又往前迈了两步。原本她跟华驰风之间就有些距离，这下更加明显了。 “沈总，怎么了？”见沈之冰突然停下,华驰风以为她是忘了东西。 “遇到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华驰风，径直朝齐筝走去。 “好巧,在这里遇到了。”她对齐筝说完,视线很是自然地转到她身边的人身上,微微颔首,“你好,庄小姐。” 庄沐晴显然没想到今晚能遇到沈之冰，刚才她还在提醒齐筝别忘了替她约饭的事。刚才聊得高兴，她们喝了一瓶红酒,这会儿还挺兴奋的。 “学姐别那么见外，你要是不介意,叫我阿Moon就好。” 沈之冰依旧是面带笑容,却也不像看着齐筝时那般温柔。 “那你也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庄沐晴顺势便自己开了口：“我其实一直都想找机会跟你吃饭好好聊聊,可惜上次太匆忙没机会开口。我之前拜托齐筝帮我约你，现在不如我亲自约吧。” 沈之冰带着深意看了齐筝一眼,见她脸颊微红，但没什么别的反应。见她偶尔还会看一看站在后面的华驰风,刚才瞬间跌落的心好像又回升了些。 “这周我比较忙，我们交换个电话,下周有时间可以约。” 庄沐晴也不矫情,当即就跟沈之冰交换了电话,还互加了微信。 “笨来还想把ins也换一下的，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沈之冰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和庄沐晴的明媚开朗相比，她更像是月亮女神般清冷高雅。 “国内用ins的机会不多，朋友圈就挺好的。”说完，沈之冰若有似无地又看了齐筝一眼。 只是她微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真实表情。 在走廊寒暄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华驰风被晾在一旁也没失了风度，只是对于沈总口中的熟人有些兴趣。 庄沐晴看了眼时间：“我得先走了，约了美国的朋友今晚视频。” 齐筝原本准备送她，但刚才兴起两人都喝了酒，谁也开不了车。 “让我司机送你吧，这样比较安全。” “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下周你请我吃饭，这样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庄沐晴一听爽快同意了：“下周见。” 华驰风知道沈总把车安排了，体贴又不失风度地询问：“不如我送二位回去吧？” 沈之冰本意不想，她难得有机会跟齐筝独处，哪怕是走路去打车，也不想坐华驰风的车。 没想到齐筝却先同意了：“那就借了沈总的光，麻烦了。” 沈之冰有些懊恼，但又不好说什么。齐筝想回去，她也不能拖着不让她走。 上了华驰风的商务车，三人同处一个空间，再陌生也总是要寒暄的。 “齐小姐刚从美国回来，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挺好的。” “这两年海城其实也有不少变化，有机会要多转转。” 沈之冰对于这种无聊话题实在没兴趣，又一直暗中观察齐筝的反应。见她好像喝了酒有点不舒服，便不想华驰风再没话找话去烦她。 于是她便主动把话题接了过去：“齐筝本就是海城人，她去美国也才几年时间，本质上来说并不会对她继续在海城生活有任何影响。” 华驰风对沈之冰的态度更感兴趣，不自觉多看了齐筝一眼。 向来冷淡疏离的沈总，对这位齐小姐的态度很不一般，哪怕只是几句简单交谈，就已经护成这样了。 沈之冰未全然掩饰她的态度，好似并不担心被华驰风看出她对齐筝的特殊对待。 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时间不短，好在晚上已过高峰，车内的沉寂没有持续太久。 车子停下，齐筝对华驰风道谢：“我到了，谢谢华总。” 然后她又看了沈之冰一样，淡声说：“沈总再见。” 齐筝让车停在路口，并没有直接开到她住的小区外。沈之冰已知她住在哪里，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的背影。 华驰风没有过多追问，送她回去后也只是礼貌道别。 跟其他追求者步步紧跟相比，华驰风算是最有分寸感的那个。但对于沈之冰来说，条件再好也没用，因为她早就做好了选择。 洗完澡，她擦着半干的头发，敷着面膜，心里反复想着的仍是刚才齐筝的反应。 齐筝在餐厅的时候好像对华驰风多看了几眼，应该算是关注吧？可是到了车上，如此近距离接触，她却显得很冷淡，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人到底是谁，也不在乎他跟自己的关系。 沈之冰一颗心悬着，设想种种可能，并且试图找出相应的证据支持她的推测。 这种挠心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沈之冰考虑再三，决定给齐筝发个消息。 她回来这么久，她们之间还没有真正联系过呢。 齐筝的醉意消了点，靠沙发上看行业分析报告。今晚华驰风的出现的确令她有些不开心，但也没产生太多不快。 只是她本能地不喜欢看到沈之冰身边出现别人。 馄饨店的事本就令她心生感动，今天从姑姑那里了解到的事，也同样让她惊讶。她知道沈之冰没有放下她，却也着实没想过她会默默做这些。 突然收到沈之冰发来的消息，问她睡了吗？ 齐筝拿着手机思忖了会儿，嘴角噙笑，直接回了电话。 “沈总，这么晚找我有事？” 她轻松的语气，话里像是夹杂着最后一丝残余酒气，让她整个人显得俏皮又随性，很是诱人。 沈之冰努力稳住心神，故作平静道：“想问你，明晚想吃什么菜？” 齐筝嘴角的笑意加深，却不肯让沈之冰察觉。她依然是刚才那闲适甚至带了点懒洋洋的口吻：“我都OK的，沈总你决定就好。” 这跟约会时女友说随便一样，是个千古大难题。饶是在商场历经无数谈判的沈总，也觉得头疼。 “我也都好，你这么久没回来，还是选你最想吃的就好。” 要说最想吃的，说实话齐筝还挺怀念城郊别墅厨师的手艺。但这话她不会告诉沈之冰，至少现在不能说。 “噢，那明天我定了地方再告诉你。” “好。” 这事算是谈妥了，但见齐筝没有要挂电话的打算，沈之冰自然不提。她屏住呼吸，像是在期盼齐筝能再说点什么，又或是能问她什么。 沉默了一阵，齐筝果然又开口了：“今天我去了趟姑姑家，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尔后，她顿了顿，郑重道，“谢谢。” 她说的很慢，但很真诚。她的声音隔着话筒，从遥远的地方传进沈之冰的耳朵里，依旧惹得她阵阵酥麻。 她恍惚间想起曾经她们亲密无间的时候，齐筝也在她耳畔流连，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也曾这般温柔低诉。 只可惜当时她在得到极致快乐后无心其他，如今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何况这些都是我甘愿做的，并没有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回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齐筝在心底悠悠叹息，这些年里她一心奋斗事业，获得了成长，也终究是错失了一些。她当初并不能确定，沈之冰会不会真地等她，也不确定几年后她们再相遇，那份悸动是否还在。 时间跟距离是感情的最大杀手，多少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到最后同样败北，更何况她们这种本就已凋零残缺的旧情。 这次重逢，齐筝知道，自己没变。庆幸的是，沈之冰似乎也没变。 初心仍在，只是当时那些阻碍因素也同样在。齐筝想，是时候验证一下她们冲破阻碍的能力了。 ** 第二天沈之冰刚去公司，就见到云菲一脸沉郁。 “发生什么事了？” 云菲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应该是昨晚你跟华总吃饭的时候被拍了，八卦新闻快上热搜了。” 沈之冰看了眼发布时间，上班前半小时发布的。 她起床的时候还没看到，但照片分明是昨晚的事。 “让公关部查一下是哪家媒体发的？还有，重点查一下背后的人。” 云菲一怔：“沈总你怀疑背后有人指使？” “如果只是普通狗仔偷拍，要么会来找我要钱，要么肯定第一时间发布抢占热度。选上班时间才发，肯定不会是为了等大家打卡” “我明白，这就去办。” 沈之冰给华驰风打了个电话，知会了这事。但秘恋约会，有意联姻这类字眼，对于男方的影响永远不会比女方大，倒是华驰风最后安慰了她几句。 沈之冰对于这样的绯闻不为所动，可是面对齐筝的时候，她却坐不住。 她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接到齐筝的电话，告诉她约定的餐厅地址。 按时赴约，她在见到齐筝的那刻，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我本来以为你今天会说没空。” 齐筝铺开餐布，放在腿上，神色自然：“为什么这么想？” 沈之冰知道她肯定已经看过那些照片和所谓爆料了，网络时代谁能掩耳盗铃。 “怕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会不高兴。” 齐筝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其实到了一定年纪，面临催婚压力也很正常。”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过去前女友的数次哀叹和无奈退让，一次比一次动摇的态度都让齐筝心寒。 “我不会。对我来说，只有我想或是不想，没有应该或是不应该。” 沈之冰的坚决表态倒是在齐筝的意料之中，但凡她有半点摇摆，这些年里也不至于默默坚持到现在。 齐筝晃了晃杯里的水，慨然道：“但光有决心不行，能不能扛得住才是关键。” 她缓缓抬眸，很是认真地看着沈之冰：“这种事，一旦松口退让，就只会一退再退，最后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 沈之冰生怕齐筝再生退意，顾不上太多，伸手抚在她的手背上，再次坚定表态：“我会坚持，你要相信我。” 齐筝笑了一下，没有把手抽离。 “照片的事本就是假的，不要自乱阵脚。” 沈之冰见她反应平静，后知后觉发现刚才被逗了，有些恼又有点羞。 可是她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她也不想否认什么。 之前没找到机会表态，今晚顺势说了也并非是坏事。 “你也觉得这事有问题？” 齐筝忍笑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才不着痕迹轻轻抽出，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明明当时我也在，却故意只拍你们两个，大概是觉得我不够好看不上镜。” 作者有话说： 我尽量在番外部分多写甜腻日常，么么哒 第115章 “爷爷，我想正式回应一次。” 齐筝这云淡风轻的态度倒是让沈之冰怔了一下,今晚来的路上她本有些忧虑，怕齐筝因为这事不高兴。可是见她这般好似不太在意的样子，刚放松些的心又有点难过。 云淡风轻,是因为不那么在乎了吧。 齐筝已经不像三年前那样,在意这些与她有关的细节,竟然还能就此事开起玩笑来。 沈之冰黯然看了眼已经空了的手心，刚才和齐筝短暂接触的踏实感渐渐少了。 齐筝看她情绪低落,有些不解：“这件事,解决起来很棘手？” 她也算是财经界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必须稳妥慎重。虽知昨晚的事并无其他秘密,但终究是看了让人不太舒服。齐筝不想给她太大压力,但这类问题如果无法解决，今后将会出现很多个华驰风。 “是有一点麻烦，但肯定得解决。”沈之冰也不愿意拖着,只是她需要查清楚到底是谁的意思，“我已经让云菲去查到底是谁指使的,等查清幕后的人,我就会正式澄清这事。” 说这话的时候,沈之冰一直看着齐筝,生怕她误会自己又在找借口拖延。 齐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刚准备安慰她几句,猛然发现她眼里的急切和隐忧，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 昨天那顿晚餐总体还算吃得愉快,只是饭后齐筝要赶着回去忙工作的事，沈之冰送她到小区外,也没得到一句邀请上去坐坐。 于欣妍看着偶尔走神的人,打趣道：“别这么心急,这才只吃一餐，就急着去家里。以后再多吃几次，你岂不是要住过去？” 沈之冰看了她一眼，不理这话。 “我反而觉得小齐这反应挺好的，也没逼着你立即做什么，你怎么还觉得不乐意了。” 沈之冰昨晚回家后情绪始终不高，反复研究着齐筝今晚的态度，这让她的心七上八下：“就算她不提，我也烦这种莫须有的传闻。” “我看华总大概挺喜欢的。” 沈之冰昨天知会华驰风完全出于礼貌，之后她将采取一系列行动，提前跟他打个招呼罢了。至于华驰风是什么想法，她并不在意。 “齐筝好不容易回来，我不想再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我们的距离再次变大。” 于欣妍见沈之冰眉间流露出忧色，只能安慰她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齐筝。 然而当天下午，沈之冰就从手机上看到了更令人恼火的消息。有记者就那些照片的事去采访了沈氏家族的长辈，竟得到半默认的回应。 这下，不是真的也快成为真的了。 云菲看着脸色铁青的人，等着她最新指示：“沈总，幕后的人还没查到。但最新的新闻，你要不要先正式回应？” 沈之冰想了一下，起身拿起外套和包准备离开：“我回一趟大宅，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她最近一年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不会逗留太久，一是因为工作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催婚的压力比过去明显。 今天看到那些所谓回应，她心一沉，大致猜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果然刚进屋，就看到二叔。这两年里她从暗中布局到逐渐高调，一点一点抽干二叔的实力，让他在董事会上对她也无法形成绝对压制。 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更加恶化，就差没有当面撕破脸。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沈时袀特意往她身后张望了一番，笑问，“没把华总带回来吃个饭？” 沈之冰冷着脸，不想与他纠缠。家族长辈虽偶有催婚，但只要爷爷还有她父母不直接施压，这种事她可以全然不理。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二叔费心了，你还是多关心启星的婚事比较合适。” 沈时袀脸色一僵，沈启星这两年没让他省心，工作上依旧没什么出色表现，跟部门女同事之间倒是暧昧不断。去年竟然还被一个已经离职的下属找上门来，说是怀孕了要他负责。 后来给了一大笔钱才算把事情解决，但的确在家族内部成了笑柄。 “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不懂安稳生活的好处。你上去见老爷子，他也会跟我同样想法。你可别再用刚才那语气，不然气到了他你罪过可就大了。” 看着二叔离开前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沈之冰总算是明白了。 进了爷爷房间，老人家正在泡茶。看到她回来，有点意外，尔后便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难得那么早下班，来陪爷爷喝杯茶。” 沈之冰默默坐了过去，但几番交谈，都没找到机会说到这事。 沈老爷子放下茶壶，轻叹一声：“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爷爷，这两天关于我跟东明华总的新闻，不知你看过没有？” “管家说过了，这种事情通过偷拍被曝光始终不够光彩。” “这是一场误会。” 沈老爷子换了茶叶，又开始慢悠悠捣腾起来。 “误会？” 沈之冰略微沉吟，尔后直接表态：“我跟华总没有半点私人感情，和他吃饭也完全因为公事。” 谁知沈老爷子竟是笑着摆手：“年轻人嘛，多接触接触就会培养出感情了。再说你也不年轻了，都三十好几的人，还不打算考虑终身大事？” 这话，之前爷爷从没正式说过。 沈之冰感慨，豪门也不能免俗。哪怕她经济独立，能力出众，也依旧逃不过年龄焦虑的境遇。世俗观念中，仍是把三十岁作为对女性婚姻状态的分水岭，似乎过了三十岁便要开始折价。 她还算幸运，外貌和物质条件都足够好，以至于她过了三十岁仍是魅力不减， 但的确开始陆续听到有人替她尚未结婚的状态感到担忧与不解。 “这事我有自己的打算，总之我和华总完全没可能。” 见她否定得如此彻底，沈老爷子倒是好奇：“难不成你有对象了？” 齐筝的脸突然就在她眼前跳了出来，她的名字就在嘴里，却说不出来，也无法说。 齐筝还没答应她什么，现在不过是她一头热。 “暂时还没有。”沈之冰却又强调，“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 “那这传闻你低调处理掉吧。” 沈之冰的明确表态让老爷子有所松动，没想到她竟然还不满足：“爷爷，我想正式回应一次。” “怎么个正式法？” 沈之冰从昨晚一直考虑到今天，这个念头她不止一次想过：“我想明确自己的态度，杜绝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传闻。我要是每次都不予理会，时间久了对沈氏也不见得是好事。” 沈老爷子想了想，同意了她的想法：“注意些分寸，别得罪了人。” “我已经提前跟华总打过招呼了，他那边会全力配合我。” 从大宅出来，沈之冰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照片的事并非爷爷直接授意，但跟她二叔脱不了干系。好在她坚定了立场，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发话，算是先把家族内部的猜测给平息了。 刚上车她就给齐筝打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齐筝，是我。” “我知道。” “今晚有空吗？我想见你，有话想和你说。” 齐筝略带抱歉，解释着：“明天我要去东明，今晚怕是不行了。” 沈之冰只是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她，自己这次没有拖延也没有摇摆，想要第一时间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意跟态度。一听齐筝要忙工作，也不好强行打扰。 “你准备找东明融资？” “这段时间谈了不少公司，既然有机会接触，我想都试试。” “需要我跟华总打个招呼吗？” 齐筝轻笑着道谢，然后婉拒：“我自己能搞定。如果实在摆不平了，再找你帮忙。” 沈之冰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帮她，问出口后才意识到可能会让齐筝不高兴。正在紧张之际，就听见电话那头轻松的笑声，让她也跟着无声笑开。 “那我不耽误你工作，等忙完了再请你吃饭。” ** 齐筝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把要带去东明的资料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漏无缺后才开始安心吃早餐。 她打开ipad开始浏览新闻，没想到财经版块最显眼的新闻竟然是沈氏公关部发出的正式通稿。 她点开来仔细看了一遍，沈之冰正面回应了前两天的约会绯闻还有所谓家族长辈默许她与华驰风交往的采访。 沈总用极为明确的措辞直接否认了正在跟华驰风交往的传闻，也解释了当晚吃饭是为了洽谈公事，除此之外和华总并无过多私人交情。 在通稿最后，沈之冰罕见地将个人感情状态摆到了公众面前。她强调，自己近期内并不会考虑婚姻问题，也已经有了心仪想要交往的对象，希望大家可以给予她尊重和自由。 看着通稿上那亲笔签名，和平时她在各种报告上的签名完全一样，却给了齐筝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没想到这次沈之冰的行动竟会如此迅速，还会用这么强硬的方式杜绝掉之后另有传闻的可能性。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齐筝心里很清楚。 她看了眼窗外，阳光正好，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到了东明集团，已有专人在负责等她们。 “齐小姐，刘经理已经在会议室了，我带你们过去。” 东明成立了专项创业扶持基金，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有创意的计划书，刘经理就是该部门的负责人。他对齐筝的创业项目挺感兴趣，也了解她在美国的创业经历，特地优先安排她来公司。 华驰风在会议室外见到齐筝一行，随口问秘书：“她们是？” “华总，她们是刘经理的客人。” 作者有话说： 今晚要买不少东西，加更晚点来，12点之前吧，哈哈哈哈 第116章 刘经理负责什么业务,华驰风当然清楚。不过一听齐筝她们是刘经理的客人，颇有些意外：“她们来申请创业基金？” 秘书是华驰风的大秘，对于投资部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清楚。但华总问了,她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弄明白的。 好在刘经理的秘书就在附近,她问完后回复道：“华总,齐小姐她们今天来的确是为了介绍创业项目的。” 那天在车上，他们只是聊了些生活上的琐事,也知道齐筝在美国生活工作了一段时间。至于事业方面,华驰风倒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竟也有这样的野心。 有野心有目标是好事,至于实力能不能配得上野心,他还真是产生了兴趣。 “我上午还有什么其他安排？” 大秘看了眼行程表：“没有特殊安排。” 华驰风转身往会议室方向走去：“那我去刘经理那里看看。” 大概是没想到华总会亲自过来，之前几次其他创业团队过来也都只是刘经理负责接触，之后他们会把比较有潜力的项目整理归纳后再呈送给华总。 “你们照常进行,我在旁边看会儿。” 华驰风没太大架子，平时也以务实风格为主。但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要求极高,达不到他要求的,就必须一遍又一遍去修改完善。 齐筝对于华驰风的突然到来只在最初时有点意外,之后便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黎允珊凑到她耳边：“大老板亲自过来,看样子也很重视。” 上回她们去沈氏，沈总就也在。 但这显然不是一回事,上次她们去的时候沈之冰就已经入座了，说明一早就准备好参加的。刚才看刘经理的反应,就知道华驰风是临时起意。 齐筝倒是无所谓，安抚说：“无论谁来,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在美国的时候,她们也常常要向一些供应商推广她们的服务跟理念,隔着文化障碍她们都能做到从容自信，回了海城她们就更加没什么可怵的了。 依然是跟上次在沈氏差不多的陈述内容，但齐筝根据东明此前的投资偏好增加了部分针对性内容，以此突出自己的项目跟东明的投资领域有更多契合点。 刘经理对于这个项目整体是比较满意的，但跟沈氏有同样的顾虑：“这个项目关注的群体非常特殊，稍有不慎很容易引起社会关注，而且是不好的方面。” “我们会全程注重客户感受，杜绝强制性干预或是违背客户意愿强行消费。” 这个项目本身就是新领域的尝试，没有太多其他数据可用来参考比对。这些公司并不缺资金，慎重的原因无非是怕投资后产生负面效应会连累自身形象。 华驰风没有参与任何讨论，也不允许投资部的人看自己眼色，他就完全像个透明人坐在旁边看完了整个演讲。 他本来只打算坐一会儿，听听齐筝是怎么介绍她的项目跟理念的。以他的经验，听个十来分钟就基本可以确定这人到底是绣花枕头还是真有能力，没想到听着听着竟被齐筝的真诚打动，一直听到最后。 华驰风不说话不表态，但他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指示。 能让大老板突然到来并且坐到现在，说明这个项目这个团队是很有潜力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一审就否决。 结束后，齐筝看见华驰风还没走。 “齐小姐，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听了你的创业计划，让我很激动。” 齐筝回握，礼貌致谢：“谢谢华总夸奖，要达成最终目标，还需要很多努力。” 华驰风很欣赏齐筝身上的淡然，这不是伪装能演出来的。难怪那天在车上，沈总这般护着她了，看来是怕被他发现这块宝藏，抢先投资。 “如果不介意，我们一起吃个午饭，我想再了解一下你的项目。” 这样的机会齐筝当然不会错过，她让黎允珊带着人先回公司，自己则留在东明。 中午他们没有出去，而是在集团内部高管专用食堂用餐。因为大秘提前打点过，今天这里就只有华驰风和齐筝两人。 “说实话，我很久没有见过把关爱他人跟赚取利润放在同等位置的创业团队了。很多人都只是单纯为了拔高立意，想让自己的项目突显不同，但我从你的演讲里感受到了你们的真诚。” 因为齐筝始终把客户放在第一位，换位思考，设计出真正想为他们解忧的服务。 “我在国外接触过不少有情绪问题的人，无论是外国人还是同胞，背景经历各有不同，但年轻化是一个明显趋势。” 齐筝见华驰风的确有意深入了解，她也乐意分享自己的观点：“我也一直关注国内的相关研究报告，发现有同样的现象。”她低低叹息，“一个社会，如果年轻群体出现问题，将会影响未来几十年。” 华驰风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会关注这些。 “可是齐小姐，社会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并非我们凭借一己之力能改变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理想最后会败给现实。例如这些人拒绝承认自己有问题，又或是他们不愿意接受帮助，也可能是他们愿意接受治疗但无力付费，最终这个项目实现不了商业闭环。” 华驰风说的都是很现实的可能，无论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该计划终止。 “虽然东明投资创业团队并不计较初期回报，但毕竟不是做慈善。我们必须要能看到你们的项目有能存活下去的希望，而不是仅仅为了理想。” 齐筝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所以我们才会这么努力证明这个项目同样具有商业可行性。只是因为属于新兴领域，许多东西需要赌一把。” 在华驰风面前，齐筝和那晚在车上时像是换了一个人。她那晚恬静淡然，让人觉得柔软又可爱，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现在谈论工作，她依然带着温柔气质，却多了一股坚韧与执着，冷静理智地把商业的残酷和创业的热血激情杂糅又精准切分。 “好，我很喜欢你说的这个赌一把。” 华驰风不再掩饰对齐筝的欣赏之情，能有如此魄力，那他何不出手助力一把，或许他们就都赌对了呢？ ** 沈之冰发现齐筝最近没有刻意再躲着她，给她打电话也基本都能接通，这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 这周末她想约齐筝，可是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理由。于欣妍一脸不信，感慨：“你这几年看的书学的理论都去哪里了？约会的技巧你不会吗？当然是约她去离你家近的地方啊！” 沈之冰沉默着听于老师授课，等她激情传授完后冷冷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选离我家近的地方？” 云麓花苑地处市区，但也是闹中取静，附近并没有太多可去的地方。 “当然是方便约会完后回家啊，到家后可以发挥的节目可多了，例如……” 不等于欣妍继续说下去，沈之冰就冷酷打断：“停止向我灌输你那些颜料计划。” 三年前于欣妍强行塞到她箱子里的小蜜蜂还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待着。那次隐隐的期待在齐筝断然的拒绝中成为无言的难堪。 沈之冰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可是她依然对齐筝充满渴望和怀念，却也只能低低叹息：“我们现在还太早。” 齐筝的态度她还猜不透，不敢前进太快，却也不肯再退半分。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约了齐筝周末去打壁球。 壁球馆去年刚翻新，环境比过去更隐秘。 “好的会所果然不一样。”齐筝知道她肯定又包场了，放松着换起了鞋。 “你在美国也打球吗？” 齐筝弯腰系鞋带：“很少，平时太忙了，而且场地难订。” 那三年，她一直忙碌，像陀螺。 “那回来后可以好好享受，你以后要是想打球，可以随时找我。” 齐筝站起来，轻轻跺了两下脚，挺舒服。这是她前天刚去买的，专门打壁球的新鞋。 “你那么忙，我沾你的光优先订球场就很满足了。” 庄沐晴比较喜欢打网球和高尔夫，壁球水平一般，她们在美国的时候打过几次。要说水平，还是沈之冰和她比较接近，两个人一场打下来的确够爽。 打完球，齐筝准备去洗个澡然后换衣服回去。沈之冰看着她已经收拾好背包，纠结后开口叫住她：“要不去我那里坐坐吧？” 齐筝为难地看了眼自己：“我这一身的汗，就不去污染你家环境了。” “不会，你去我家洗澡更方便。” 齐筝挑了一下眉，沈之冰本没别的心思，却被她这随意的小表情给弄得红了耳朵。 她故作镇定，补充说：“毕竟是会所，条件再好也不如在家里安全干净。” 这还是沈之冰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去家里，从前她们只在城郊别墅里共处过。但齐筝听心姨说过，云麓花苑才是沈之冰真正的家。 见她有点犹豫，沈之冰不愿放弃，又怕她是不想去家里洗澡，便说：“那我等你洗完澡再一起回去，上去喝杯东西也好啊。” 齐筝想起刚才被她扔进垃圾桶的两个空了的能量饮料瓶子，突然笑了一下。 “好，那就打扰了。” 沈之冰也跟着笑了起来。从会所去她家并不算远，但两个人刚打完球，即使用毛巾稍加擦拭也还是有些汗味。当并肩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彼此身上的气息便肆意交错游走，让这小小空间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进门后，齐筝意外地看到了心姨，对方见到她，也是一怔，尔后欣喜道：“齐小姐，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117章 “但始终让我觉得她缺了点什么。” 齐筝是第一次来,也没料到会遇到熟人。在别墅的那段日子，她跟心姨的相处时间其实比沈之冰还要多，这些年在美国她也时常想起在别墅受到的照顾。 “心姨,你还好吗？”齐筝依然和过去一样,给了她一个真诚的笑。 沈之冰正转身准备交代一些事,突然见到齐筝的笑，恍然了一下。 有点难过,因为这段时间她发现齐筝虽然没有抗拒和她接触,却仍像是裹了一层膜,中间隔了无形的距离。但又有些高兴,刚才她对心姨的样子,好似见到了几年前的她。 “心姨，我刚跟齐筝打完球，她今天会留在这里吃饭,你让厨房准备一下。”说完后，沈之冰看着齐筝,“跟我来。” 沈之冰把她带到客卧的浴室。虽然平时无人使用,但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卫生状况很好,比起会所的确更加舒适。 “有其他需要吗？” 齐筝笑着摇了摇头：“已经很好了。” 沈之冰等齐筝进了浴室，才回自己房间。等她洗完出来,看见齐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在跟心姨说话。她站在不远处,看着换上休闲服身姿高挑的齐筝，正以十分放松的状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这样的画面让她生出不少期许,希望不久之后能经常见到,希望齐筝会接受这里。 “齐小姐,我听三小姐说你在美国创业很辛苦，肯定没怎么吃好，好在没瘦太多。” 齐筝摸了摸脸颊：“虽然不如海城的美食地道，但也有不少味道不错的餐馆，解馋是没问题的。” 心姨对于齐筝再次出现很是高兴，她是知道齐筝已经回国，却不知道三小姐跟她之间究竟如何了。 当初齐筝刚从别墅离开的时候，心姨还不能确定，过了这么久，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虽然知道三小姐选择这样一段感情并不好走，可一想到对方是齐小姐，她又不免动了私心，希望她们能有个好结果。 “这些年在国外，口味有没有变？” 齐筝看了眼已经陆续摆到桌上的食物：“我还是那几样。” 心姨笑意更深，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沈之冰，笑着说：“齐小姐果然是专一的人。” 齐筝来来去去就爱吃那几样，好像总也吃不腻，已经被黎允珊和庄沐晴吐槽过好几回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选择并坚持自己所喜欢的，没什么不好。 有人喜欢新鲜，自然就有人喜欢重复。 等到菜都上齐，齐筝才发现几乎全是她喜欢的。她抬头向心姨道谢：“心姨有心了，这么久了还记得。” 心姨却不贪功，悄悄瞅了眼沈之冰，坦言：“不光我记得，三小姐也记得。莴苣炒肉丝就是她刚才特地提醒的，说你打完球吃点清爽的比较好。” 齐筝有些讶然，又想到之前那家小馄饨店，不免又是一阵感慨。 她看向沈之冰，刚要开口却被抢了先：“不必刻意谢我，正好我也想吃。” 沈之冰说完便准备动筷，齐筝却没看漏她微红的耳朵。 她把谢谢二字消融在嘴里，抿唇忍笑想了想，换了句：“那下次换我请你。” 沈之冰欣然接受，齐筝肯主动约她，就又多了一次接触的机会。 饭后，沈之冰又留齐筝喝了杯茶，气氛还算融洽。云麓花苑的装修风格偏简约，用料讲究，家具昂贵，但和别墅风格不太一样。 这里的生活气息更浓些，齐筝暗自打量了一番。 “需要司机送你吗？”沈之冰看了眼时间，知道齐筝该回去了。 “我得去一趟阿Moon的工坊，她下个月底有展览，还在赶作品。” 沈之冰陪着她下楼，听她这么说，微怔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她想起刚才吃饭时，齐筝接了一个电话，听语气不像是公事。电话那头大概是要请她帮什么忙，齐筝没有推辞，但看得出有点犹豫，最后仍是答应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庄沐晴的电话。 “那让司机送你过去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齐筝想想也是，她还赶着回去整理材料。要不是庄沐晴醉心创作抽不开身，她也不会这么晚了还特地过去一趟。 沈之冰回到家里，心姨见她好像比出门的时候低落了些，以为是跟齐筝闹不愉快。 “齐小姐回去了？” 沈之冰嗯了一声，继续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心姨指挥佣人们收拾整理，暗中观察沈之冰的反应，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她试探问：“别墅那边，是不是需要重新收拾？” 齐筝刚走的时候，心姨基本都留在别墅那边。后来她开始在美国创业，沈之冰料想她短期内不会回来，便让心姨两头兼顾，始终没有松口闲置别墅。 “先维持原样吧。” 沈之冰想的却是，要是真能跟齐筝走到一起，云麓花苑或许更适合生活。 ** 齐筝到了艺术大学专门为庄沐晴准备的创作工坊，都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人还不少。 庄沐晴和她的助手都在忙碌，穿着吊带牛仔裤的她见到齐筝来了，才暂停手上的活。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让你过来。” 齐筝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你整天泡在工坊里，不怕自己变成雕塑？” “我很enjoy，全身心投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喜欢这种过程。” 下个月底的个人作品展，大部分都是她过去的作品，已经陆续从美国运抵。但艺术大学希望她能够创作一些新品，最好是与海城这座城市或是海派文化相关的，所以她的团队正在赶工。 “虽然知道很享受，但还是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庄沐晴刚到的时候，出现了时差颠倒甚至水土不服的症状，一下子瘦了几斤。她本就瘦削，看上去更脆弱了。 “所以谢谢你推荐的大饼油条粢饭糕啊。” 庄沐晴刚才灵感忽增，又很馋，于是便央求齐筝能帮她买一份。而且还非得是上次她们去探店的那家，具体地址和名字她又不太记得，只能寄望于齐筝了。 “有没有兴趣看看我的作品？” 对于齐筝，庄沐晴颇为大方，并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半成品。 “我不太懂这方面，还是等展览的时候再欣赏吧。” 庄沐晴也不勉强，和她聊了一会儿便送她出去。 沈之冰的司机还在那里，齐筝没想到对方真没离开，说是沈总怕她晚上叫车不方便，要送她回家。 等齐筝离开，庄沐晴回到工坊，继续努力眼前的半成品雕塑，确切说，是一张脸。 心里突然多了点奇怪的感觉，难以捕捉却给了她不一样的启发。这个雕塑是她将要展出的新品，也是她这一年来投入最多心血打造的作品。 业内已经开始吹风，对于这次展览很是期待与关注。 虽然忙于创作，但接到沈之冰的电话时庄沐晴第一时间就答应了邀约。 地点选在一家在网上并不出名的私房菜馆，但无论是内部装修还是菜品水准，都堪称一流。 “本来说好了该我请你的，却还是蹭了你的饭。” 沈之冰穿了件休闲套衫，职业女强人的气场退了不少，平添生活魅力。 “我听齐筝说你最近都在忙着展览的事，还担心今天会打扰你。” “学姐客气，能跟你吃饭我很高兴，一点都不打扰。” 庄沐晴是个情绪外放的人，喜怒哀乐不做刻意掩饰。沈之冰看着她笑眼弯弯，身上散发着明媚开朗的气息，不禁有些晃神。 这大概就是年轻的味道，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年轻过，但好似从没像她这样肆意过。 庄沐晴对她的好奇大多来自于校刊上的介绍或是其他前辈们口口相传，反倒是真正跟沈之冰做过生意的大伯每次都笑而不语，不肯透露太多。 沈之冰对于那些过于夸张的说法也都不过淡然处之，从没当真。 “学姐你太谦虚了，我见过你以前获奖的照片和作品，真是全面碾压其他人。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一直坚持读商科呢？” 明明沈之冰在艺术方面的天赋与造诣也不差。 “不是所有事都可以选择，很多时候只能选择相对重要的那个。” 庄沐晴理解却不认同这个说法：“可是人生是自己的，你并不是唯一那个救世主，让自己去过别人安排的人生，真会快乐吗？” 沈之冰轻轻摇头：“不快乐，但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没得选。” 她晃动着杯里的酒，想起许多往事，那些她曾经历过的，或是放弃过的。 “不过现在我会留住我最在意的，也许会很难，但我会尽力。” 庄沐晴的中文水平没有好到能一下子听明白这话里的其他意味，她不免感慨起来：“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跟齐筝，都活得好累。” 听到提起齐筝，沈之冰的眸光闪了一下，却仍是一脸平静。 “为什么？” “我刚认识齐筝的时候，她整个人的气场都是低沉阴郁的。我第一次觉得大伯让我照顾一个人，是真需要照顾的那种，你明白吗？” 庄沐晴边说边比划，沈之冰颔首表示她理解。 接着她又回忆：“好像是从她决定创业，才慢慢有了转变。可是她太拼了，几乎每天都在想工作的事。不过我有灵感的时候也会连续耗在工作室里，所以我能理解她的投入。” 沈之冰对于这些她未能参与的过去颇感兴趣，虽然是从庄沐晴那里了解到的，但关于齐筝的一切，她都想多知道一些。 “但始终让我觉得她缺了点什么。”庄沐晴单手托腮，她之前没找出答案，最近好像明白了。 见她不再说下去，沈之冰有点急，却不动声色随意道：“缺了什么？” “灵魂。”庄沐晴并未发现沈之冰的情绪转变，“我觉得她是回了海城以后，才更加完整起来。她在美国虽然事业成功，每天干劲十足，但工作以外的她，有点不真实。” 她描述得很抽象，但沈之冰一下子就听懂了。 几年前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 除了工作，她似乎一无所有。 庄沐晴对现在的齐筝更感兴趣。说到回了海城以后的事，她嘴角的笑意终于又露了出来，连语气都跟着明快跳跃：“我本来也没觉得有多大不同，可当我听她说着这座城市的点滴故事，就连马路边的梧桐树都被她说出了浪漫感觉，我就知道，这里才是她的归宿。” 沈之冰想象着这些年齐筝的变化，心酸也心痒。 作者有话说： 借这个地方说点题外话，其实大家对于人物，剧情发展等观点讨论我都有看，能够解释的我都会尽量回复，无法解释或者涉及剧透的也会含蓄表达一下，但都尽量避免产生误解或是言辞激烈。毕竟难以满足所有读者口味，所以并不强求读者都给予相同评价。 然而我不能接受订阅率只有2%这类的读者在我文下尤其是最新章节进行点评，不管是通过何种渠道看到的，这都是对于作者和其他付费读者的侮辱，所以我会见一次说一次。我绝对不会纵容公然看盗文还要跑来文下刷存在感的行为，后台可以查询实时订阅，所以请这些人自重。 第118章 那天的晚餐成为一个契机,之后便是庄沐晴回请，沈之冰欣然赴约。等齐筝把意向公司都跑了一趟，才发现这两人竟然已经熟络起来。 庄沐晴连续忙了十天,终于完成了阶段性目标。她想让自己透一口气,歇歇。 齐筝看着窗外的好天气,在想这个周末是不是该约沈之冰出来喝杯东西。回国这么久，她们好像始终都是匆匆一见,没机会好好聊聊。 她刚要拨号,突然收到庄沐晴的来电：“齐筝,今天有时间吗？有没有兴趣一起打高尔夫球？” 高尔夫？很久没玩过了,上一次认真打球还是被人手把手教的时候。 齐筝还没回答,又听她说：“知道你忙，但你再忙能忙得过学姐吗？沈总都有时间，你小齐老板应该也能挤出一点跟朋友相处的时间吧？” 一听沈之冰也去,齐筝想了想，答应了。 庄沐晴来到海城后并没因为离家太远而降低生活质量,相反有齐筝和沈之冰帮衬,她倒是生活得滋润又开心。她把时间与精力用在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上,住得越久就越能体会到身上肤色所蕴含的意义。 今天这高尔夫球场就是沈之冰推荐的,庄沐晴一眼就喜欢上了。 “学姐的推荐果然没错，今天我可要好好过瘾。” 沈之冰抬手看了眼时间,她知道齐筝会晚一点到，但没见着人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她临时变卦或是突然有事。 “阿Moon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等忙完了展览才行,最近真是快把我逼疯了,每天闭上眼就是改改改！” 沈之冰有时也羡慕她这种艺术家的生活节奏,有点乱但充满活力和新鲜。相较而言，她的工作虽然忙碌但大多是按部就班，累且乏。 “齐筝说你的球技不错，我们待会比赛怎样？” 对于庄沐晴的提议沈之冰自然不会拒绝，能够遇到个好对手也是快乐事。 “不过待会齐筝说不定会抱怨，我们叫她来，结果是观战。” 沈之冰抿了抿唇，淡笑道：“那倒未必，说不定她会忍不住参与进来。” 庄沐晴一脸不信，连连摆手：“我觉得可能性很低，我在美国叫她去玩过，就打了两杆。” 沈之冰心道，看来庄沐晴并不了解齐筝的真正水平，虽然不高，但也绝对不会差到只能打两杆。 等齐筝赶来的时候，两位大美女已经喝了半杯果汁，正坐在太阳伞下等她。 “堵车，迟到了。” 齐筝虽是对庄沐晴在说，却也朝沈之冰点了点头。其实她从远处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身白色球服的沈之冰。 庄沐晴已经迫不及待站起来：“我刚跟学姐约好了要比赛，你要不要参加？” 齐筝看了眼沈之冰，见她脸上只是淡淡的笑，猜到肯定是庄沐晴的主意。 “那赌注是什么？” 这…… 庄沐晴是个享受过程的人，结果她并不在意。刚才两人约定好要比赛，之后便聊起了别的话题，还真没强调过这个。 沈之冰出声解围：“奥利匹克精神，重在参与。” 说完，她便率先往前，前往球场。 三个人相隔距离不远，沈之冰在检查自己的球杆，听见齐筝对庄沐晴说：“没有赌注也好，不然你输了肯定难过。” “我怎么就一定会输呢？” 齐筝本想说，因为我跟你们都打过，我知道。 但话到嘴边，想想算了。 “待会你就知道了。” 庄沐晴却被勾起了好奇心，倒是不计较输赢，但非要齐筝说明白。 齐筝无奈看着她：“因为沈总的水平比你高，心态比你稳，就连这里也基本算是她的主场，所以大概率是她赢。” 庄沐晴正要反驳，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这让她对待会的比赛更加期待，很想验证齐筝的说法是否准确。 沈之冰把七号和九号球杆放回包里，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虽然看不见齐筝的表情，但听她话里对自己有信心，仍让她不自觉弯了唇角。 庄沐晴一开始跟沈之冰不分上下，越打越顺手，直到她看见沈之冰接连两杆完美切球，惹得她也不禁拍手叫好。 她回过头对身边的齐筝说：“还是你了解学姐的水平，真的厉害！” 齐筝笑，看着这片场地，心情有点复杂。 庄沐晴甘拜下风：“愿赌服输，心甘情愿，今晚我请客。” 沈之冰没有扫兴，领了这个奖品。她把球杆递给球童，看着齐筝：“不玩玩吗？” 庄沐晴也在旁边游说：“对啊，来都来了，一起玩嘛。” 刚才她们在正经比赛，齐筝当观众是理所当然。现在都比完了，齐筝没理由还只是旁观。 “我打得不好，看你们玩就好。” “又不是比赛，就当是练习也好，顺便还能让学姐教你几招。” 齐筝下意识看了眼沈之冰，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两人似乎同时想起了那次球场教学的场景，很快便错开了眼。 齐筝觉得嗓子有点热还觉得痒，抽出旁边的球杆往前走，怕被庄沐晴看出异常。 “那我随便打几杆好了。” 其实沈之冰是希望齐筝把高尔夫球水平提高一些的，很多业务在球场上谈成的概率会高不少，尤其是她的创业项目，后面还会需要多轮融资。那些资本大佬，大多偏爱这项运动。 齐筝先是打了一记挥杆，庄沐晴鼓掌替她打气。沈之冰缓缓走了过去，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她仔细观察着齐筝动作的每个细节，包括她的发力，抬手角度和转身幅度。齐筝的挥杆向来可以，到了推杆的时候，沈之冰不免有些期待，不知道齐筝还记不记得那些技巧。 很快，齐筝给出的答案让她再次弯了唇角。 庄沐晴很是惊叹：“你今天超常发挥诶，非常棒！” 齐筝朝她笑了一下，便看到沈之冰在旁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收回视线，轻咳了两声，准备继续往前。大概是渐渐沉浸到打球的专注中，齐筝竟也不觉得被两位大美女近距离围观打球有多奇怪。 切球是很讲究技巧的，齐筝刚才有认真看过沈之冰的动作，虽然有些地方还没摸透，但她能学到个七八分。 于是便模仿着刚才所见，试着打了出去。 不算太成功，不如沈之冰刚才打的那般精巧利落。 齐筝又试了一次，还是不够完美。 怕她真较上劲，沈之冰往她身边走去，然后绕到她身后，轻轻扶着她握着球杆的手。 当身后传来熟悉的香气，曾经的回忆似乎一下子就清晰了。 沈之冰平静又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比刚才更加放松一点才可以。还有起球角度要注意，出手的瞬间要稳，不要急。” 她几乎是手把手教了一遍，齐筝果然很快便掌握了精髓。 庄沐晴在旁边名正言顺“偷师”了一会儿，笑着说自己也要试试。 从球场回来，庄沐晴丝毫不觉得累，拿着手机在研究晚饭吃什么。 “你们不要客气，想吃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齐筝有时也佩服她的精力：“究竟是艺术给了你旺盛的精力还是你用精力给了艺术生命？” 庄沐晴认真想了想，说：“两者相互。” 晚饭后庄沐晴要赶回工坊，助手跟她说有个作品出了点问题需要她回去处理。沈之冰依旧让自己的司机送她，然后看着齐筝：“你呢？要怎么回去？” 齐筝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周围环境，距离临河步道不远。 “有兴趣去附近走走吗？” 沈之冰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就同意了。 两人漫步走到临河观景步道，今晚的人不算太多，大多是情侣或是健身的老人。 沈之冰不知道齐筝突然说要走走是什么原因，但对她来说是个好现象，至少她们可以在工作之外有更多接触。 “我的项目融资基本定了，前天沈氏和东明都给我打了电话。” 这事沈之冰没有提前告诉她，完全按照流程走，她知道齐筝不喜欢这种“内幕消息”。 “你的计划很好，值得尝试。”沈之冰想了想，又问，“让沈氏领投好吗？” “我的项目是纯前期的，其实跟沈氏的规划并不完全匹配，更适合跟投。”这是于欣妍跟她说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之冰停了下来，望着平静的河面，有清新的味道不时传来。 她扶着栏杆，手握紧又松开，坦言：“这次不是种子轮，A轮资金比较大，条件也会相对苛刻。” 齐筝看着她，不明白她接下去想说什么。 沈之冰转过身，与她面对面：“由沈氏领投，至少能保证你将来不会被对赌协议束缚，可以真正专注做你想做的事。” 齐筝一怔，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她沉吟片刻，道：“可是这只是起步，如果顺利，以后还会有B轮C轮，不可能总是沈氏领投。” “怎么不可能？”沈之冰说得笃定，她是看好这个项目的，并不完全因为齐筝。 她很清楚国内这块市场的空白状况，将来一定会有很大收获。 “A轮是你刚起步阶段，我希望可以给你一个稳妥的环境。要是你真能走到B轮C轮，那就证明你越来越接近成功。”尔后，她用轻松些的语气说，“你就当给沈氏一个赚钱的机会？” 齐筝和她近距离对着，将她眼里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商场的坎坷或是风险，沈之冰都替她考虑到了。这份用心，让她无法说拒绝，也让她无法不动容。 “好，我会努力让沈氏的投资回报率变得好看。” 作者有话说： 之前说这个月中旬打算完结，是正文完结，当然我会保证剧情都写完，真超期了也会写完为止。番外不是一两章，叫做“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内容相对甜腻日常一点，给感兴趣的读者选购。 第119章 “想一个人。” 齐筝过去并不知道原来创作是会把人逼疯的,即便像庄沐晴这样阳光洒脱的人，也会在展览前不到十天的日子里几近抓狂。 工坊里已经不像最初时那般整齐有序，空了的七零八落倒着的咖啡杯、啤酒罐随处可见。里面个工作着的人除了对着作品时还有神采,其他时候基本只剩半口气吊着。 齐筝推开大门,手里拎着刚买来的油条,对着因为三天没洗头而将长发挽起的人说：“阿Moon，先吃东西,你这样下去不行。” “我没胃口。” “你没胃口,但你的身体需要。” 庄沐晴闭了闭眼,刚才胃的确不舒服,这对于连续高强度进行创作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任何不适都阻挡不了他们在灵感强烈时段的专注，生怕耽搁一秒将永远错失。 齐筝已经把东西交给她助手请她分给大家，自己留着的那份是给庄沐晴的：“趁热,赶紧吃。” 庄沐晴最终屈服于美食诱惑，洗了手跟齐筝坐到后门露台上,拨开塑料袋就直接吃。 齐筝喝着咖啡,笑说：“只有创作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不讲究的庄小姐噢。” “我永远都把精力献给最重要的事,目前来说,创作是唯一。” 庄沐晴吃了一大半，终于舒服些了。她特别喜欢这家的现磨豆浆,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每天只狂喝咖啡。 “听说你融资的事搞定了,这次回国还挺顺利的。” 齐筝想起那晚跟沈之冰的谈话，到现在仍会觉得触动。沈氏领投,并非雪中送炭,而是为她保驾护航。 “嗯,是挺顺利的。” 庄沐晴擦干净手，慢悠悠喝着豆浆。她看着齐筝的侧脸，依然是完美的线条轮廓，却透着跟过去大不相同的气息。 “我发现你回海城以后变了。” 齐筝转头看她：“变老了？” “变柔和了，也变得更加……真实。” 齐筝被她这形容给勾起了好奇，她还真没想过自己过去给别人的感觉，竟是不真实？ “我不是说虚伪的那种，而是觉得你以前只是寄情工作，你并不是从工作过程中获得享受或是快乐，只是想借此来回避一些什么。” 齐筝没有直接否认，她过去几年一心扑在创业上，根本不给自己过多的时间去考虑其他问题。 “你跟允珊都在为了创业奔波辛苦，你们同样全力以赴。但是你和她最大的不同，是你除了工作之外，没有生活。”庄沐晴是个直爽的人，她认为自己跟齐筝的关系，熟到可以交流这些的程度，便不会隐晦含蓄。 “允珊除了忙得没时间约会恋爱，其他方面并不差。她养了猫，参加社区活动，还经常参加邻居们的烧烤party。”她看着齐筝，说着这些年里她所观察到的那些，“那你呢？你除了工作，还收获了什么？” 齐筝沉默了一阵，尔后幽幽叹了一口气：“创业耗费了我绝大部分精力，我不否认想让自己变忙变累，可以不去细想一些事。但你要问我除了工作之外，还剩什么，也许只有一份思念。” 庄沐晴歪了歪头，猜道：“想家？想海城美食？” 齐筝抿唇含蓄笑了一下，说：“想一个人。” 庄沐晴怔愣，显然没想到齐筝会这么说。她意外之余又有点局促：“抱歉，我不是有意想要打探你的隐私。” “没关系，我这几年一直是单身状态，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 庄沐晴还以为是异国恋，也好奇齐筝怎么能藏得这么严实，但教养本能促使她第一时间先道歉。毕竟别人的感情事，想不想说全凭自己乐意与否。 “单方面牵挂比较辛苦，难怪你要寄情工作。” 齐筝苦笑，刚到美国那会儿，她还是伤心难过，好在有学业压力促使她不要分心。后来跟沈之冰在馄饨店里坦诚交流，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她并未觉得是彻底解脱。 沈之冰回国后，她们的联系少了，关系迅速冷却。齐筝也想过，沈总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承受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但她还是不后悔当初的决定，那时候她们的确不适合重新在一起。好多问题没有解决，她们的能力和处境也没变化，因为冲动而继续，只会在将来多添一道伤口。 可她偶尔也会想，沈之冰不再联络，不再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放弃了。如果她放弃了，自己的想念是否会显得可笑又多余？ 她无法去找沈之冰要答案，也不想自己沉溺在这种被反复撕扯却只能自言自语的状态。工作是她最好的寄托，她努力让自己专注沉浸下来，不去想，便不会有烦恼。 她没有给自己定什么几年之约，她很清楚感情是真无法强留或是单方面无条件付出的。若真是念念不忘，终会有回响。 “那你现在呢？突然想开了，还是彻底放下了？” 齐筝挂着淡淡的笑，温柔而从容：“更加顺其自然了。” 这次回国，她发现了沈之冰的变化，尤其是性格上的。从前那种带着强势压迫和必须牢牢掌控的急切被温和沉静所取代。 她陆续发现这些年里沈之冰默默为她所做的事，却不曾告诉过她一句。她像是并不奢求齐筝的回报，而仅仅只是想为她做这些而已。 庄沐晴被齐筝哲学家般的语气逗笑：“没有个七八次恋爱经历，得不出这样的结论。” “我有这么夸张吗？”齐筝笑着摇头否认，“我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一旦认准了，就会全力以赴。” “这样的确很好，但也更容易让人受伤。毕竟不是所有感情都一定会有结果，珍惜享受过程才是爱情最美丽的部分。” 齐筝没有跟她争辩，每个人对感情的看法与期望是不同的。 “过程跟结果哪个更重要，其实要看你遇到的那个人和你是不是同样想法。” 庄沐晴站起来，跺跺脚，准备回去继续赶工了。 “月底的展览，你可不要临时出差或是应酬，邀请函我提前都准备好了。” “一定准时到。” 庄沐晴有时遇到瓶颈，实在是无路可走的时候，也会偶尔骚扰一下沈之冰。她对这位学姐的崇拜欣赏并不仅仅来自于那些耀眼的成绩，而是实打实的能力和才华。她看过沈之冰从前的作品，是让她惊叹的天赋，最让人羡慕的是她竟然能让天赋跟技巧完美融合。 所以她潜意识里觉得沈之冰是可以交流甚至求助的人，艺术的话题，不是光靠尬聊就能延续的，必须有相应实力做基础。 这天沈之冰从商场巡视结束，便想去工坊看看庄沐晴。还有五天就到展期了，但前天她还是对作品的收尾部分不满意。 她在路上给庄沐晴打了电话，无人接听。心想或许她现在正忙，手里没空，之后又给她补了条消息，说自己顺路去看看她。 齐筝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人，几次努力也没够着不远处的手机。庄沐晴为了专心创作，会把手机调成震动，沈之冰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睡着。 已经快两天没认真睡过觉的人，一口气撑着完成了她之前认为难以突破的瓶颈，剩下的就只有一些细节上的修改。这下她总算能放松一点，本来是跟齐筝并肩坐着聊作品的，谁知说着说着困成这样。 齐筝劝她去休息室，但庄沐晴坚持只能小憩片刻，等把所有部分都处理完了今晚才能安心睡觉。 知道她要求完美，齐筝也不再劝，让她靠着睡了过去。 她对于艺术品的鉴赏，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庄沐晴的压轴展品她也没看不出太多门道。此时又不能走动，她只好拿着手机修改方案。 等到融资资金到账，公司就要正式开展第一期大型营销宣传了。这对于齐筝来说，算是她回国后打响的第一枪，必须谨慎。 庄沐晴睡得很熟，但她的发髻似乎有点碍事。迷糊间她抬手就把头发解开，微卷的长发散落，盖住了她半张脸。 齐筝本是无所谓，可是那散开的长发渐渐滋扰到她，弄得她很不舒服，又痒又扎。 她单手拿着手机，别扭又艰难地稍微转身，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把那些扰人的长发拨回去。她生怕会吵醒庄沐晴，所以动作幅度很小，也很慢。 沈之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立即停下脚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齐筝用极为缓慢轻柔的动作，替庄沐晴把头发整理好。 她看不清齐筝的脸，也看不到庄沐晴的表情，但她却很清楚自己心里泛着的酸楚。 沈之冰下意识要走，可是脚像被灌铅，怎么也挪不动。 可是她也没有勇气一直看下去，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看到让自己心神俱碎的画面。 她默默后退，轻轻把门关上，余光里是那座被放置在工作台上的雕塑。她只能看清侧面，也知道那是一张脸，却像把利剑，戳破她纷乱的心。 沈之冰吩咐司机开车回公司，刚离开工坊不久，接到了华驰风的电话：“沈总，今天是否有时间，想跟你谈些事。” 沈之冰情绪不太好，勉强打起精神回应：“华总如果有生意想谈，可以先跟云菲约时间。” “是关于齐筝的事，我听说沈氏要领投，想当面向你求个原因。” 此时听到齐筝的名字，沈之冰的心又是猛地一揪，呼吸都快不顺了。但融资的事开不得玩笑，她也不想因为私人情绪而影响正事。 “我现在有空，华总准备在哪里见？” “就在东明附近的咖啡厅吧，这事还没到要上公司的程度。” 沈之冰进入咖啡厅的时候，华驰风已经到了。 桌上摆着两杯热饮，她一看，是拿铁。 “我记得几次见面，你最常喝的是这个，所以先帮你叫了一份。如果不满意，再让服务员换吧。” 华驰风倒没显出太多谄媚讨好的意味，沈之冰触了一下杯子，温度刚好，应该是算准了时间点的。 她现在也没心情在意这些细节，头有些胀痛，心口还是闷闷的，她想早点结束然后回家休息。 华驰风也不绕弯，开门见山：“齐筝的项目市场潜力很大，我理解沈氏想要赚钱的想法。但东明显然更适合领投，沈总为什么一定要抢这个先机呢？” “因为齐筝不适合对赌，她的项目是有温度有情怀的，对赌只会束缚她。” 华驰风微怔，不解：“东明也没有强迫她签订对赌协议，沈总没必要为还没发生的事做这么多吧。况且按照沈氏的规划，这个领域并不是你们所侧重，跟投你们更省心。” 说来说去，东明还是想要拿回领投机会。 沈之冰不为所动，也不松口，但也不想多做解释。 “好东西人人都想要，沈氏不过是未雨绸缪，想要让这块宝玉将来发出更耀眼的光芒罢了。至于华总的建议我能理解，但沈氏的规划还是我自己更清楚。” 华驰风倒是没料到沈之冰会寸步不让，他原本打算让出点股份，将领投和跟投的占股比例差距缩小，谁知压根没机会。 沈之冰肯当面说这事，无非是考虑到齐筝跟东明还得合作，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也不再逗留。 一杯拿铁，她不过喝了三两口。 “谢谢华总的咖啡，但沈氏的投资决定暂时不会改变。”她想了想，又再补充了一句，“如果东明觉得这样不合适选择退出，沈氏也会把剩余部分补齐。” 作者有话说： 因为榜单原因，这个月不会每天都加更，所以今晚只有一更 咳咳，周四晚上九点四十五，准时来看更新（懂？ 第120章 她不想放过，不管是齐筝还是沈之冰，一个都别想逃。 还有三天就要正式开展了,庄沐晴倒是比之前淡定许多。大部分工作已经完成，剩余一些收尾部分也可以放心交给助手，她对于压轴作品颇为满意,也对这次的展出甚是期待。 交代完事项,她从工坊出来,给齐筝打了个电话。 “今天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齐筝那头应该在走路,有点微喘,周围还有人说话的杂音：“今晚恐怕不行,有事吗？” 庄沐晴怔了一下,有点失望：“没事,想找你出来放松下，顺便谢谢你上次的肩膀。” 那次庄沐晴睡了快两个小时，一直压在齐筝的肩上。醒来后看到她慢慢转动手臂才知道这人几乎没怎么动过,真是让人又懊恼又感动。 齐筝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展览就快开了，你应该多休息养足精神,保持好的状态。我们是朋友,这点事根本不算事。” 庄沐晴知她有事,也没多说就挂了电话。 齐筝抬头看了眼沈氏的LOGO,快步走了进去。今天是正式签约的日子，东明那边也给了正式的答复,同意跟投。 她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云菲已经在等她。见她过来,笑着迎过去：“沈总已经开会回来了，正在等你,我带你进去。” 进了办公室,沈之冰正对着电脑屏幕,见齐筝来了，只是嘴角勾了一下，没有太大反应。 “沈总，齐筝到了，我去通知于经理。” 等云菲离开，办公室里就只剩她们二人。沈之冰点头示意齐筝坐下，视线在她脸上稍作停留后便移开。 “合同的部分细节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待会会是最终版本。” 齐筝觉得今天的沈之冰有点怪，表面上和平时无异，但又觉得有点刻意淡漠。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等于欣妍的过程中，也没其他公事要说。齐筝一直想找机会跟沈之冰单独聊聊，便借机开口：“今天下班后有空一起吃饭吗？” 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所以庄沐晴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会被拒绝。 沈之冰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今晚不行，下次吧。” 她看上去有点疲惫，齐筝猜她也许是最近工作累了。约饭不成也没怎么破坏气氛，齐筝又说起这周末的展览。 “阿Moon说她准备了特别节目，让我们一定要准时出席。你说她会不会搞出什么意外之喜来？” 沈之冰听她这么自然随意却熟稔地谈论着庄沐晴，又是一阵心酸。那天在工坊的事，她没有问齐筝，也找不到立场问。可是难过是有的，介意也是有的，她可以克制不去时刻想着，但当齐筝这般轻松提及庄沐晴时，她的心就忍不住胀痛。 “等到了那天自然就知道了。”沈之冰淡笑着回答，但这笑看上去多少有点勉强。 齐筝越看越觉得她不太对，不免有点担心：“你没事吧？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这两天没睡好。” 这话也不假，她的确睡得不太安稳。一睡就会做梦，梦到这些年里的患得患失，和梦醒后的怅然。 齐筝忍不住皱了皱眉，用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略带责备的语气说：“应该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沈之冰想了想，刚要再说点什么，于欣妍就来了。 “抱歉让二位久等，这是刚修改完的最新版合同。”说完，她便给沈之冰和齐筝一人一份。 齐筝打开合同，就听到于欣妍在旁解释：“和上一版相比，多了些补充注释的内容，还增加了一条保底追投的承诺。” 顺着于欣妍所指，齐筝把修改的地方都看完了。她有些意外，这些修改基本都是有利于她的。 沈之冰触到她的目光，微微颔首：“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 齐筝抿唇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笔来准备签字。 沈之冰看到她手里的笔后明显愣了，她没想到齐筝竟然随身带着她送的那支钢笔。 看磨损程度，应该是一直都有使用，并不是专门为了今天才拿出来的。 “这笔……”沈之冰不禁自语，“没想到你一直带着。” 齐筝揭开笔帽，拇指正好滑过风筝图案的位置，想起往事，浅笑道：“我说过，我很喜欢。” 说完后她又想了想，补充说：“这些年里我用它签了不少合同，是份好运。” 沈之冰看出她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爱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笑。 等合同签完，于欣妍松了口气：“这下我就不愁今年的年终会议上又被那群股东追着要项目了。” 沈之冰却故作严肃，提醒她：“光这一个项目怕是不能满足他们。” “放心，还有两个项目也在谈了。但是有小齐的这个，一个顶俩，我今年业绩肯定够了。” 说完她还特地拍了拍齐筝的肩膀，意有所指：“好好干，姐姐们都看好你！” 齐筝笑着点头：“我会努力。” 送走齐筝，于欣妍回到总裁办公室，见沈之冰正望着窗外，背影看上去有点落寞。 她不解：“我刚听小齐说，本来想请你吃饭的，你今晚不是没安排吗，怎么拒绝她了？” 沈之冰没有转身，语气淡淡的：“我有些情绪还没消化，怕一直面对着她会控制不住。” 于欣妍自我分析了一番，突然贼笑起来：“什么情绪？心痒难耐想要扑上去的那种？” 沈之冰无奈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该去洗个头，把你脑子里那些有颜色的细胞都洗干净。” 于欣妍走到她身边，替自己辩解：“洗头的水也不会真进脑子，况且面对喜欢的人，有想法这很正常啊。” 沈之冰看了她一阵，幽幽道：“所以云菲知道你家里买了那么多宠物吗？” 于欣妍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话都开始支吾：“那……当然……不知道啊，我的秘密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啊啊啊！” 果然是理论强者，行动矮子，沈之冰也不忍心打击她。 “你该行动了，要不然新版本又要出了。” ** 齐筝没约到沈之冰，也没再去找庄沐晴。展览的事她不太懂，只想着别占用别人的筹备时间才好。 第二天庄沐晴又给她打电话，齐筝这才发现不对，电话里又问不出什么，便和她在工坊附近的餐厅碰面。 “阿Moon，你是不是压力过大，感到焦虑？” 聊了一会儿，齐筝终于发现庄沐晴是哪里不对了。对此庄沐晴没有否认：“的确有一点。前段时间我专注在创作上没空理会这些，但这几天在处理筹备的事，学校那边也不停给我很多提示和要求，让我第一次觉得心累。” 艺术大学近年来在国内的知名度飙升，聘请了不少国外知名的艺术家，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要有收获的，自然会施加压力。 “你完全没问题的，放松就好。” 庄沐晴笑了，切开一小块牛排，慢慢品尝，幸福满足得眯了眼。 “有的时候我真挺不适应那些流程上的规定，繁琐而冗余，太耗费心力了。久了以后根本就无心创作，也没法创作。” 齐筝笑而不语，她能明白庄沐晴的无奈。这段时间她办理各种手续也会遇到一些情况，但她明显比对方更有承受力。 “你如果真觉得影响到创作，可以跟学校方面沟通，我想他们肯定也不愿意本末倒置，高薪请你来却没能给你提供创作的环境条件。” 庄沐晴难得这般低落，她也只能在齐筝面前说这些。平时在工坊里，面对助手们和学生们，她始终是明媚充满活力的。 “唉我也就跟你吐槽一下，谢谢你做我的垃圾桶。”庄沐晴抬手示意服务生，再加一份甜点，“我请你吃蛋糕，我们都要甜一点，不能被苦闷打败。” 沈之冰也关心过筹展进度，还问了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庄沐晴对于学姐的主动询问很是开心：“学姐你那么忙，就不要为我的事分神了。我之前是挺烦的，不过已经找齐筝吐槽过了，所以没事了。” 沈之冰有些黯然，好在隔着电话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是么……那就好。” “学姐，展览那天准时到噢，我很期待你们的到来。” 听出庄沐晴的期待和兴奋，沈之冰没有扫兴，爽快答应了。她自然是VIP的级别，庄沐晴亲自手写名字邀请的那种。 展览是在一个周末举行，之前艺术大学已经进行过预热宣传，加上业内不少名家对于庄沐晴这次来国内担任客座教授也颇为关注，来的人并不少。 连傲看着还在挑选衣服的林沐云，显出几分不耐：“时间不早了，你要选到什么时候？待会万一路上堵车，我们就要迟到了。” 林沐云依旧不急不慢，将手里两套衣服轮流比划了一遍，从镜子里看着在沙发上不停看表的人，随口问：“哪套比较好看？” “随便。”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我穿得好，也是替你争面子。” 连傲无奈看了她两眼：“两套都差不多，你选一件自己喜欢的就好。” 林沐云连着翻了两个白眼，进了更衣室。 他们到现在都没离婚，因为连家老爷子自从两年前住进加护病房，到现在还在挣扎，想要多和这个世界相处一会儿。 而且有次老爷子病危，让他们意外得知，在财产分配上，竟然增加了条款，有孩子不仅能多分资产，还会影响继承权。 连傲的心思有点变了，他试探过几次林沐云的口风，但不敢来硬的。 林沐云心中冷笑，联姻也就算了，想骗我生孩子？门都没有！她很清楚，要是真有了孩子，从此她跟连傲就彻底分不清了，这不是将来一句离婚分割财产能够解决的。 这种被动局面，她才不会傻得让自己入局。 如果不是因为爱，哪个女人甘愿付出这么多去生孩子。 等到了会场，果然快要开始了。连傲轻哼，低声说：“幸亏今天没堵车，要不然真够丢脸的。” 林沐云挽着他的手，和往常做戏时一样，笑着回应周围人的招呼。 “怕什么，又不是多了不得的人物。说得好听是艺术家，说得难听点就是卖商品的，迟到了多买两件展品不就好了。” 今天的展览除了展出庄沐晴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外，还将有部分展品进行拍卖，所得款项会用于艺术大学的新设奖学金。 连傲对于林沐云买买买的喜好已经不想做任何评论，家里储存室里放了一堆压根没有拆开过的东西，管家问过几次怎么处理，林沐云都只说，先放着。 “难怪今天那么心急催我出门，原来是心有牵挂。”林沐云看到了不远处的沈之冰，她正在和庄沐晴说话，身边还站着云菲跟于欣妍。 这几年他们在应酬场合碰到过几次，但沈之冰似乎刻意忽略他们，除了不得不打照面的寒暄，其他时候一律保持着固定距离。 连傲这些年里被林沐云旁敲侧击问出不少过去跟沈之冰在一起时的细节，没想到本该是帮着一起出谋策划的盟友，反而揪着他这些把柄时不时戳他痛处，让他有苦说不出。 林沐云原本没那么恨沈之冰，但自从知道她不但抢走了齐筝，还处处与她为难，在暗处护着齐筝，让她干着急却做不了什么，新仇旧恨堆在一起，让她不想就此放过。 她不想放过，不管是齐筝还是沈之冰，一个都别想逃。 她突然冷了下来，连傲却松开手，与其他人交谈去了。 齐筝在跟黎允珊闲聊，目光不时落在沈之冰身上。今天的她穿了件宝蓝色礼服，并不抢眼但绝不失色，只是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于欣妍不知什么时候踱到齐筝身边：“小齐你怎么不过去，这里多无趣啊，快过去一起聊天。” “我看你们好像谈得很开心，不好意思去打扰。” “啧，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不去才不对呢。”于欣妍边拉边推，把齐筝带到她们站的地方。 见到她过来，庄沐晴笑意又深了些，下意识靠过去搭在齐筝的手臂上：“其实这次能顺利开展，齐筝的功劳也很大呢。她给我推荐了很多好吃的，还陪我赶工，完全不嫌弃我的垃圾情绪。” 之后，她看着齐筝，非常开心也很感恩地说了声：“Thankyou.” 齐筝已经习惯她这热情随性的一面，倒是另外三个人脸色都微变。沈之冰默默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没说话，云菲则看了于欣妍一眼，意思说都怪她帮的倒忙。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有点明白最近沈总不太高兴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说： 今晚也是只有一更，明晚记得准时来看更新，会有加更 我准备开个新预收，名字叫《挖走哥哥的深柜未婚妻》，题材从双重生变成穿书，你们觉得咋样，是不是又觉得名字不正经了orz 第121章 于欣妍和云菲心照不宣,主动接过话题维持着谈话的气氛，也好让沈之冰得以调整情绪。齐筝正对着她，可是从她过来到现在,沈之冰也只在最初时朝她点了点头。 之后,她就没有再怎么看过齐筝,这跟以往很是不同。 这是展会正式开始前的小型宴会，主要让来宾们相互接触熟悉,是个难得的社交机会。喝点酒,有助于拉近关系,也更有情调。 齐筝喝了口橙汁,还没咽下就听于欣妍笑问：“小齐你怎么还喝这种过家家的东西？” 她还没开口,庄沐晴倒是替她答了：“前天她还有允珊跟合作商吃饭，喝了不少，最后差点吐在车上。” 这事被黎允珊当做苦难吐槽了一番,惹得庄沐晴哈哈笑。 沈之冰默默喝了一口酒，嘴角绷得更紧了。 齐筝已经确定她是情绪不佳,似乎对现在的聊天话题也不感兴趣。一个人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但看那神情,绝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直截了当去问。又怕一直盯着看会引起尴尬，便只能不时参与到其他人的交谈中,间或看她几次。 “庄老师，请来这边。” 艺术大学的领导要为她介绍海城艺术协会的专家,庄沐晴无奈朝她们眨了眨眼：“我先失陪，正式开场前我再过来。” 等她走后,于欣妍突然对云菲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跟我走。” 之后便不由分说拉着云菲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齐筝：“小齐，麻烦你陪一下沈总，不要让那些无聊的人来找她搭讪。” 当只剩她们两人时，沈之冰跟刚才变化不大，不过酒倒是也不怎么喝了。齐筝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怎么了？” “挺好的。” “一个人闷着喝了半杯酒，还说好？” 沈之冰不语，抿了抿唇，心里酸酸的，实在难受。刚才庄沐晴跟齐筝默契亲切的举动，又让她想起了那天在工坊见到的画面。她一再对自己说，她并不是要强求什么结果，可当结果真可能不如自己所愿时，那份失落跟痛苦仍令人难以承受。 齐筝从她手里把酒拿走，去换了杯葡萄汁。 “喝这个会比较好。” 沈之冰没反对，似怨似嗔地看了她一眼，把杯子接了过去。 之后，她幽幽叹了声：“齐筝，你对谁都那么好吗？” “我可不是菩萨或是上帝，哪来这么多闲工夫。” 她说得很是轻巧平淡，可是沈之冰依旧没能平静。齐筝的好是无声无息渗透到生活里的，就好像当初她也没发现自己的心思，只是觉得每当不开心的时候，和齐筝在一起就会变得高兴起来。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喜欢上她了。刚才看到庄沐晴眉眼间的神采和温情，还有她无意识多次主动提及齐筝，跟当初的自己何其相似。 她们都在不知不觉间被齐筝吸引，也越来越依赖她。 沈之冰越想越苦涩。过了这么久，她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化对齐筝的在意，反而是越来越懊恼当初的后知后觉。 齐筝还没见过沈之冰脸色这么差，哪怕当初她胃痛也好过现在。 “要是真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待会跟阿Moon解释一声，她肯定不会介意的。” 沈之冰勉强笑了下，拒绝了齐筝的好意。她想看看今天的展览如何，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彻底失去机会了。 齐筝不是一个会两头钓着别人的人，如果她真做了决定，肯定会全身心投入。沈之冰羡慕那个人，又害怕那个人最终不是自己。 那天签合同的时候见到齐筝随身带着的钢笔，给了她很大的鼓励。让她心里那微弱的火光燃烧起来，也让她变得急切起来，不想再被这样的忐忑反复折磨。 她，想要齐筝一个明确的答案。 “齐筝，待会展览结束，你有时间吗？” 齐筝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点头说：“有，到时我来找你。” 这时有人来和她们打招呼，出人意料的是竟然不是来找沈之冰的。 “沈总，我们几个对齐筝的项目都很感兴趣，你不介意我们暂时把人借走吧？” 沈之冰面对外人的时候，情绪倒是如常。 一听是跟生意有关，她自然不会阻拦。 “你们慢慢聊。” 看着齐筝神态自若，镇定从容地与几位老板站在一起，交流着对市场前景和行业发展的看法见解，沈之冰眼里是藏都藏不住的爱慕和欣慰。 于欣妍跟云菲回到她旁边，见她换了饮品，但情绪依旧没好转，也不好多问。 展览正式开始，庄沐晴自然是今天的主角，她的热情开朗成功将现场的气氛一举推高。接着，便是让人惊叹的作品，陆续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件压轴展品自然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也是吸引最多人驻足的。沈之冰没去凑热闹，先从最边上的展品看起，一件一件看得十分仔细。 庄沐晴是有天赋的，也是大胆而勇于创新的。她有许多的跨界作品，看似离谱但最终融合效果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她所涉猎的领域有摄影、绘画和雕塑，近年来备受追捧的就是她的画作和雕塑。 早年友情价买了她作品的朋友都笑言，当年纯属做好事，没想到阿Moon带着她们发财了。 沈之冰从她偶尔来找自己讨论时所展现的能力与资质，就知道假以时日这人会在美国乃至世界都有一席之地。她的目光缓缓在每一件作品上停留，再滑过。 也许是她敏感，也许是她也曾醉心艺术，她在这许多的作品里都看到了齐筝的影子。 没有一件作品像她，却又都能从中找到与她相关的元素。沈之冰甚至从不同时期的作品里看到不同阶段齐筝的变化，就好像庄沐晴曾对她描述过的那样。 她从作品中看到了齐筝在美国的生活，也从中看到了齐筝如何从哀伤低沉中恢复，继而坚强地站起来，然后光芒四射。 当她走到庄沐晴来到海城后的作品展区时，沈之冰的心猛地一跳。这里的展品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意境，从西方抽象风格转变为内敛含蓄的东方美。 这与齐筝的气质更加契合，也从中看到了更多关于齐筝的元素。看着看着，沈之冰的嘴角不由带了一抹涩然，或许庄沐晴的心意就是从来到海城后就开始转变的吧。 在海城，齐筝的魅力更甚，谁又会躲过她的吸引呢？ 于欣妍站在不远处，拧眉对云菲说：“这几乎都成了齐筝专场了，老沈怕是要撑不住。” 云菲也眼带忧虑，可沈总好像看得津津有味，并不想离开。 “让沈总自己处理吧。”她们能做的，也只是陪伴。 齐筝的艺术鉴赏水平没那么高，自然看不出什么特别，其他前来观展的人，也不熟悉齐筝，不会将她跟作品中的特色联系起来。 林沐云跟在连傲身边，象征性地走了一圈，随手指了几件作品：“这几个看上去还不错，可以考虑买回去。” “这些都标着非卖品，你买什么？” “非卖品怎么了？展会结束后私底下出价呗，还有人真跟钱过不去啊？再说了，这类刚出名的艺术家，还不是照样需要钱继续创作，找团队营销。” 林沐云是有些鉴赏力的，但她总是把艺术跟金钱划等号。前些年留在朋友家里的藏品如今市场价很可观，尤其是庄沐晴的作品，她倒是不着急出手，继续看好。 她想趁机多囤点，等再过几年一次性出手，让连家人好好看看自己的投资眼光。这几年豪门媳妇的生活，因为她始终没有生孩子而变得日益尴尬。长辈们有意无意催促试探，就连她娘家人都开始怀疑她身体有病了。 她只想冷笑回击这些人，有病的是你们，一个个催着别人生孩子，搞得像是有了孩子他们的人生就圆满了似的。 连傲陪她逛了一圈，总算是完成任务，名正言顺摆脱她去跟朋友们聊天了。林沐云见沈之冰在附近，便主动走了过去。 “沈总也对这些作品感兴趣啊？待会拍卖的时候可别跟我抢哦，有几件作品我早就看好了。” 沈之冰缓缓转头，没什么情绪，只是淡声说：“各凭本事的事，谈不上抢。” 林沐云嗤笑，呛她：“东西有钱可以买，人可就未必了。你往齐筝身上砸那么多钱，也不见得她对你多好。” 沈之冰蹙眉，警觉又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不用这么仇视我，我只是用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别以为齐筝是小绵羊，给点钱就让你为所欲为。她起初的乖巧顺从无非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可她咬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沈之冰并不喜欢她突然的靠近，冷声说：“齐筝轮不到你来评价，管好你自己的生活才对。” 林沐云并不在意这些，如今备受束缚的豪门媳妇生活，有一半是拜沈之冰所赐，她怎能不恨。 见沈之冰要走，她幽幽道：“你跟连傲那些年的事，要是被齐筝知道了，一定很精彩。” 沈之冰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她。林沐云嘴角露出胜利的笑，果然连傲是她的软肋。 不料却听她说：“如果你不介意你丈夫丢脸，那我更没必要因为过去的经历而担心什么。人不能因为曾经走错过路，就不再前进了。” 虽然在林沐云面前始终保持着镇定姿态，但沈之冰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平静。当她正式见到那件压轴展品的时候，心彻底痛了。 那张脸不是齐筝的，可是却让她在见到的第一瞬就想起她。 这些作品里，没有齐筝，却又处处都是齐筝。或许连庄沐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创作中已经融入了这么多齐筝的元素。 拍卖结束后，沈之冰没有再逗留，齐筝提前找到了她，见她要走，便说：“我和你一起走。” 她回望了眼正被人层层围住的庄沐晴，怅然道：“你不用等阿Moon吗？” “今天她肯定很忙，我就不去添乱了。”齐筝并没想过自己还要去凑庆功宴的热闹，她和其他来捧场的朋友一样，展览结束，也就该走了。 沈之冰抿了抿唇：“那走吧。” 沈之冰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去了山顶，一路上两人几乎没说话。齐筝今天观察过她好几次，见她整个人都像是被什么给困住了。 到了山顶，她们下车，依旧还是那些风景。 沈之冰抱臂站在观景台上，寂寥却不甘。 齐筝站在她旁边，陪她看了一会儿，就听她说：“齐筝，今天的展览你喜欢吗？” “这又不是我的作品展，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但看到朋友取得成功获得认可，我当然会替阿Moon感到高兴。” 沈之冰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抬眸看她：“你只是把阿Moon当朋友？” 齐筝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沈之冰咬了咬唇，顺势追问：“那我呢？也是朋友？” 齐筝怔了一下，当然不是，但这个回答直接说出来有点突兀。 只是她这一犹豫，更令沈之冰心碎。 她收回视线，抬了抬下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些年我以为自己是在补偿，在挽回。可是最近我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追寻，在等。” 齐筝觉得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又不好打断她的话。 “我喜欢你，不是一句空话。也许早就喜欢了，只是当时不知道。你离开以后，我的确错愕意外，也的确想要把一切都恢复原样，就跟过去一样。可是时间长了，看着你变得越来越好，我却更不舍得放手了。” 沈之冰忍着心痛，坦承自己的心意。也许最终得到的只是一个充满歉意的拥抱，但至少她争取过。 “齐筝，我喜欢你过去的样子，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无论你怎么变，总能牵动我的心。可我终究做错过，今天的局面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没什么怨言。” 她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为接下来承受打击而蓄力。 最后，她只是惨然一笑：“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几年前甚至不懂如何维系一段关系。但我很感激，曾经遇到过你。” 她的声音，说到最后，已经开始颤抖，还带了一丝哽咽。 如果这样的结束足够体面，那她希望可以在齐筝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 等了好一阵，也没有等到齐筝的回应，沈之冰的心瞬间冰凉，一点一点坠了下去。 她无力地松开手，垂在身侧。可是指尖却传来另一种温度，陌生而熟悉，让她不禁抖了一下。 她低头，看见齐筝将她的手缓缓握住，然后耳边传来她悠悠叹息。 “你能为我改变，还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浪漫。” 120-140 第122章 我爱你 沈之冰完全没想到转折来得如此快,以至于手已经被握住，人还处于怔愣状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眶从热到烫,也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这些年里的种种,齐齐涌上心头,却抵不过那人温柔的一句话。 “你……你什么意思？” 齐筝轻笑，手没松开。 “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的。” 沈之冰当然懂,甚至在梦里也曾这般奢望过。她惶然抬眸,想要把齐筝的脸看清楚,怕又是自己的一场梦。 见到那个人真实站在面前,目光柔和，虽然变得成熟干练了，却依然能让她心跳加速。 沈之冰缓缓张开双臂,想要验证一下她是不是真能拥有她。 刚触到齐筝的胳膊，便被人用力一拉,然后被紧紧抱住。 “这样,是不是比较明确？” 齐筝的声音像音符,令她整个人都愉悦起来。沈之冰嘴角扬起,靠在她怀里舍不得起来。 抱了许久，两人才终于分开。 沈之冰突然有些害羞,不敢去看齐筝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这份羞涩从何而来，但就是莫名伴着剧烈心跳而至。 齐筝抬手轻抚她脸颊：“我不想再让你流泪了。” “我没哭。” 齐筝也不与她争辩,拇指在她细腻的脸颊游走摩挲，带起一阵颤栗。 她缓缓靠近,她的气息从鼻间占满她心间。沈之冰下意识闭上了眼,但频频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等了一会儿,却不是预想中的触感。唇间依旧是空白而微凉的，沈之冰不解地睁开眼。 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齐筝含笑望着她。 耳朵瞬间就红透了，她嗔道：“你……干什么？！” 齐筝突然贴了过去，在她唇畔呢喃：“想在吻你之前好好把你看一遍。” 只这简单的一句，沈之冰觉得自己已经沦陷了。 她的唇被齐筝轻轻呵护感受，慢慢变得水润饱满。她的呼吸和她的心，都因为这个久违的吻而乱了节奏。 不，不是久违的吻，这是她们真正的初吻。 从前她们亲吻，更多是因为情、欲，此刻她们却是因为爱。 沈之冰抬手扶着齐筝的腰，用力揪着她的外套，生怕自己会腿软站立不稳。 齐筝不肯轻易放开她，仿佛这张唇她已怀念已久，不能轻易解馋罢休。她反复亲吻，越来越急促，像是简单碾磨已经不够。 从前她们亲吻的时候，总是沈之冰主动些。她会带着侵占和霸道，抢占所有先机。她喜欢控制局面跟节奏的感觉，那样会令她心安。 但此时，她却甘愿□□情里柔弱的那一方，在齐筝面前露出小女人的娇态和计较，她愿意把整颗心都坦诚地展示给对方。没有了过去的强势，却比过去更加缠绵。 沈之冰直到今晚才真正明白，真心相爱的吻是如此铭心刻骨。 不记得究竟吻了多久，当她们终于停下，依依不舍松开对方时，彼此的唇早已不是之前的样子。沈之冰眼里水光盈盈，更是动人，齐筝忍不住探过去又在她唇边吻了一下。 “好了。”沈之冰勉力稳住心跳，声音却还是抖着。 山顶的风景很好，也无人打扰，但沈之冰还是觉得云麓花苑是更好的选择。 齐筝搂着她，两个人没有说话，回味着这突如其来却又理所应当的转机。 司机和保镖都在后面等着，沈之冰却不愿叫他们过来。她问齐筝：“你还记得云麓花苑怎么走吗？” “记得，怎么了？” “那你开车，带我回去。” 齐筝笑着坐进驾驶室，启动前好奇问了句：“为什么要让我开车？” 沈之冰目视前方，嘴角却是藏不住的欢喜和期待：“因为我想坐副驾驶。” 回到云麓花苑的时候，已过了晚饭时间，心姨见到齐筝也来了，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这几天三小姐的情绪不太好，但现在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高兴。 “三小姐，需要准备宵夜吗？” 沈之冰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齐筝，勾了勾唇对心姨说：“不用了，我们吃过了。今晚大家早点休息。” 齐筝指了指上次去过的客卧：“我先去洗个澡。”走出两步，她又回头问：“你这里应该有睡衣吧？” 心姨刚要接话就被沈之冰抢了去：“有，我去拿给你。” 等沈之冰从自己的衣橱里拿了一套睡衣交给齐筝，转身就看到心姨眼里的深意。不知怎的，今晚特别容易害羞，她耳根微热：“剩下的交给我吧，你们去忙自己的事。” 等齐筝洗完澡进了沈之冰房间，看见她靠在床头，腿上放着一本杂志，也没怎么翻。 见到齐筝进来，她几乎盯着她一直看，可等她真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进来以后，又突然觉得紧张起来。沈之冰把杂志往柜子上一扔，随即关了她这一侧的台灯，躺了下去。 “累了的话，就早点睡吧。” 耳边传来齐筝的低笑，沈之冰有点懊恼，怎么一紧张连早点睡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叫齐筝回来，明明就不是为了早点睡的。 她背对着齐筝，又不好意思转回去说自己刚才口误了。 纠结间，身后有人靠近，慢慢贴着她。 呼吸凝滞，沈之冰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了。齐筝的气息和温度，对她是致命诱惑。 但齐筝好像真打算听她的话，早点休息，除了靠近些并无其他动作。听动静，像是要把她那边的台灯也关了。 沈之冰突然转身，正好落入齐筝的怀里，这么大动静，把对方吓了一跳。 齐筝正想问她怎么了，沈之冰却垂眸，盯着她的心口处看。 齐筝不解，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笑道：“你的睡衣对我来说稍微短了些，我就没有全部扣上。” 沈之冰却轻轻摇头，深情看着她：“我是想对它说声抱歉，因为我曾经伤害过它，让你难过了这么久。” 虽然不是亲吻也没有触碰，可她的眼神，她的语气还有她的真诚，同样带给齐筝深深的震撼。 “说没关系太客套，但我已经不难过，你以后对我和对它都好一点。” 沈之冰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似的上前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吻了一下：“好的，盖章确认，承诺起效。” 齐筝回抱住她，感受她的开怀，心想这或许是沈之冰几天来最高兴的时候了。和之前在山顶的深吻不同，沈之冰从她怀里蹭出来，玩心渐起，调皮地在她脸上东一下，西一下随意亲吻，却又只做极为短暂的停留。 齐筝配合着她，又不免觉得好笑：“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之冰满意地看着自己刚才在她脸上亲过的地方，即便没有唇印提醒，她也清楚记得在哪里。 “这些年太想念，难得有机会，当然要好好亲个够。” 齐筝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也要礼尚往来才好。” 说完，她便将沈之冰抱得更紧，在她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脸上留下自己的温度。 明明已经亲了两遍，却还是意犹未尽，留恋道：“一亲再亲，不会被罚款吧？” 沈之冰笑着侧了侧脸：“那要看我心情了。” 两人抵着彼此的额头，深深望着对方，恨不能把这几年的分离补回来。 沈之冰抚摸她的脸，描摹着她的眉眼，一直到将手落在她后颈上，才缓缓启唇：“你也可以同样罚我。” 齐筝扬起一个满意的笑，深深去吻她。 齐筝对她总是那么温柔又体贴，从来都不会只想着自己，时时顾及着她的感受。 沈之冰笑着将她拉近，唇贴在她耳边，坚定而幸福：“齐筝，我爱你。” 齐筝亲吻她柔软的耳廓，情到浓时更是忍不住轻轻咬了几下。她无声细腻地爱着她，一分一毫，诉说着她对沈之冰的爱。 看见怀里的人有了变化，齐筝仍是将她的感受摆在首位，安抚着回应：“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累了 第123章 “要抱。” 齐筝的吻打开了沈之冰记忆的匣子,几年前的旖旎和现在几乎没什么差别，可仔细体会却又是别样风景。那时的她，只顾着自己高兴,不在乎和对方是不是同步,更不在意齐筝是否开心。 可今晚,她能清楚感觉到彼此是一条心的，就连频率都和心潮起伏一致。她们缠绵了许久,沈之冰攀着齐筝的肩,勉力稳住,最后仍是几近脱力。 齐筝陪着她,一直浅浅吻着她,等她从晃神中恢复过来。 “想去洗澡还是我帮你擦一下？” 她的声音仍然充满魅惑，沈之冰下意识搂紧：“都不要。” 齐筝见她迷瞪的模样，又看到她眼角的泪光,好笑又有点心疼：“那你想怎样呢？” “要抱。” 她们本来就是抱着的，当沈之冰提出要求后,齐筝调整了姿势,把她完全搂在怀里,让她窝在自己肩上：“这样抱着？” 沈之冰靠得很近,手几乎是死死扣着她的腰，声音却是脆弱又暗哑：“嗯,要一直抱着。” 沈之冰一直不肯起床，也不让齐筝起床,只要察觉到她想离开，就加大力度把她整个人紧紧缠住。就连在梦里也是这般,齐筝彻底放弃了趁她睡着后为她擦拭的计划,索性两人就黏糊着继续睡觉。 第二天醒的时候,沈之冰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感觉到对方还在，眼睛还未睁开嘴角就先扬了起来。昨晚的快乐可比她过去那些梦要充实多了，就连醒来后也不是冰冷的寂寥。 可是身边的人好像睡得很熟，她等了一阵，只听到频率稳定的呼吸声，看来齐筝还没醒。 沈之冰侧过身静静看着她，齐筝是侧趴着的姿势，正好脸朝着她。睁开眼就能见到对方，这样的画面在几天前沈之冰是想都不敢想，怕给自己带来更深的失望和遗憾。 但现在她只想笑，只要看到齐筝，她就觉得高兴和满足。看了一会儿，她忍着腰酸往前探了探，在齐筝的鼻尖上亲了一下。 果然，那人皱了皱鼻子，很可爱。 沈之冰看了眼时间，不算太晚，可就是忍不住想去逗齐筝，也想让她醒过来再陪陪自己。 “嗯……醒了？”齐筝终于迷迷糊糊醒来，昨天她半夜被沈之冰搂得快要窒息，中途醒了好几次。 “昨晚明明是我比较累，结果反而是我先醒了。”沈之冰的脸和她贴得很近，声音依旧是软的。 齐筝笑着翻过身平躺着，沈之冰很有默契地靠了过去，便又成了昨晚相拥的姿势。 “待会早餐想吃什么？我让心姨去准备。” 齐筝醒了醒神，遗憾道：“今天恐怕不行，我得回家一趟。” “怎么了？” “我得回家换身衣服。” “我可以让人送新的过来。”沈之冰想跟齐筝一起吃早餐，这样相处的时间能多一些。 齐筝吻了吻她的额头，无奈道：“我今天要去东明，还有些资料放在家里。” 沈之冰有些失落，但工作要紧，况且齐筝今天去东明应该是去签融资合同的。 “那待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齐筝看了眼时间，不得不起床了。她一坐起来，沈之冰也跟着起来。见她咬唇，齐筝关切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沈之冰的脸泛了点淡粉，面上倒是平静：“没事，我去洗澡。” 齐筝知她是不好意思，看着她进了浴室，这才去客卧洗了个澡。等她穿了昨天那身衣服出来的时候，沈之冰已经备好了点心，装在食盒里。 “这个路上吃吧，空腹去谈生意，对身体不好。” 昨晚她们就没吃多少，今早要是再不吃，沈之冰还真怕齐筝会体力不济。 齐筝笑着把早餐接了过去，去门边换鞋。沈之冰跟在她身后，默默看着，也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齐筝就要开门，她突然问：“今晚，你过来吗？” 齐筝想了想：“今晚要和东明的人吃饭，可能会很晚。” 沈之冰听她这意思是不过来了，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其实她也没有强求齐筝时刻在她身边，只不过刚复合的喜悦让她产生难以抑制的兴奋，忍不住想要黏在一起。 “我尽量早点过来，你也记得好好吃早餐。” 齐筝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心姨，又见附近没有别人，迅速在沈之冰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正式开门往外走：“我走了，晚点联络。” 送走了齐筝，沈之冰才回餐厅。早餐是心姨按照之前在别墅的习惯吩咐厨房准备的，但只有三小姐一个人吃。 本以为昨晚齐小姐留宿，今早又见她从三小姐的房间里出来，两人的关系算是基本定了。可没想到这第一顿早餐就没留下来吃，心姨不免担心起来，又怕三小姐不高兴，只好默默关注。 “今天这小馄饨味道还不错。”沈之冰倒是没什么异常，还难得评价起来。 “我本来以为齐小姐会一起的，所以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 说完后，心姨小心翼翼地看着沈之冰，好在三小姐一切如常。 “今晚也按照她的口味准备吧。”沈之冰想了想，又补充说：“宵夜也是。” 心姨一听，放下心来。看样子今晚齐小姐还是会过来，那就好，那就好。 沈之冰见心姨一脸春暖花开的神情，有点不好意思。 心姨却是满怀欣慰：“三小姐，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是担心你会一直空等下去。好在齐小姐她回来了，以后这日子就好过了。” 沈之冰当然知道这有多难得，只是往后，她们还有许多的问题要解决。今天早上太匆忙，仅有的温存时间还不够她们回味昨晚，哪里有机会去说那些。 但好在来日方长，沈之冰有信心，她们一定可以共同面对。 “别跟她说太多，都过去了，没什么值得说的。” 她不希望齐筝心里有负担，更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感情是双向的，她知道齐筝选择跟她在一起，肯定也是做了妥协的。 例如，她们目前的关系就无法公开，甚至没有明确的期限。齐筝明明都知道，却还是选择牵了她的手，这些沈之冰都明白。 ** 齐筝回到家里，换好衣服便赶去东明。华驰风过问过几次项目进展和细节，但合同流程方面一直是跟刘经理对接。没想到今天去签合同，华总竟然也在。 “别紧张，我刚开完会，知道你今天过来，就在这里多坐了一阵。” 齐筝倒是不紧张，东明这次的投资也很大方，只是比不上沈氏。对于华驰风的投资风格，她还是比较认同的。其实也有其他几家公司对她的项目感兴趣，但大多喜欢插手具体管理和运营事物，齐筝并不想太早失去团队的独立性，就只选了沈氏和东明。 华驰风看着齐筝跟刘经理确认完最后细节，完成签约，一直没有插话。到最后他才说：“你这钢笔倒是别致，定制的吧？” 这钢笔是低调奢华的典型，看上去没有太过显眼的地方，但仔细看，处处考究，毫无瑕疵。不懂的人觉得它昂贵，懂的人才知它难得。 “是别人送的。”齐筝握着钢笔，仔细地收回包里，并没有要让华驰风仔细欣赏的打算。 华驰风笑说：“看来是很重要的人所赠，看得出来你很爱惜。我认识几位做笔的朋友，改天有机会可以带你去看看，有喜欢的可以挑几支。” 东明投资大方，华驰风爱才，这才是东明近年来迅速做大的根本原因。几年前还不觉得，现在几乎有要超越世群的势头。 齐筝想起之前的照片风波，虽知沈之冰和他之间并无特别关系，但本意还是不愿跟华驰风走得太近。钢笔这东西，她有一支特别的就够了。 “谢谢华总好意，我这人念旧又固执，选择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选了。” 华驰风听出她的婉拒，也不勉强。问了几句今晚吃饭的时间跟地点，就先回办公室了。 刘经理知道今晚大老板是要去了，赶紧给餐厅打电话，换一个更大的包房。 齐筝跟黎允珊还有几个公司的业务骨干和东明的人吃饭，华驰风到了后半段才从另一个饭局赶过来。气氛不错，但并未劝酒，偶尔喝上几杯也是以齐筝她们的态度为准。 但不喝酒不代表不聊天，这东聊西聊就聊到了将近十点半。对于这些整日在外应酬的人来说时间尚早，齐筝却是看了几回手表。 黎允珊也想走，但明显齐筝更急，以为她有事。她凑过去低声说：“你如果有事就先走吧，剩下的我们来应付就好。” 齐筝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华驰风刚来不久，她要是走了不太好。饭局应酬方面她比过去经历多了，自然也知道如何才更得体。 沈之冰处理完了文件，又看了会儿晚间新闻，还是没收到齐筝的消息。齐筝在吃饭前给她发了最后一条消息，之后就不再有动静了。 她不太放心，生怕在饭桌上被灌酒，想派司机去接她又怕会影响到她。好几次想要给她打电话问清楚具体情况，又总是犹豫不决。 心姨见她满怀心事的样子，开解说：“齐小姐忙完应该就会过来的，厨房里的宵夜一直备着。” “不完全是这个。我只是，有点担心她。”沈之冰垂眸，觉得自己瞎操心的程度是不是又加深了。 又等了一阵，眼看快到十一点了，这的确够晚，沈之冰给齐筝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有隐隐的风声，像是在室外。 “你……结束了吗？” 齐筝喝了点酒，有些醉意，刚从餐厅出来，准备吹风清醒一下。 “嗯，刚结束。” “我让司机过去接你吧？这么晚了，你打车不安全。” 沈之冰其实有点忐忑，不知齐筝会不会同意。她应该还跟自己的团队在一起，虽然她们不能正式公开，但她不知道齐筝是不是愿意让身边的人知道，有个亲近的人在默默关心着她。 当她还在纠结的时候，齐筝一阵轻笑消除她之前的顾虑：“那要快点，我突然好困了。” 等齐筝回到云麓花苑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沈之冰在客厅等她。 她走过去接过齐筝脱下来的外套，又见她身上的酒气基本散了，但脸还是有点红。 “今晚喝了很多吗？” “没有很多，我酒量不好而已。” 沈之冰倒了杯水递给她，两人挨着坐在沙发上。 “你得找个能帮你应付这些的人了。” 齐筝知她的意思，笑了笑：“初创团队，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额外预算请这个。再说，要跟别人做生意，做老板的不亲自去接触去沟通，谁信你啊。” 沈之冰无奈，也明白齐筝说的有道理。 只是她仍觉得心疼，看她辛苦的样子，她又帮不了什么。 齐筝喝了半杯水，微眯着眼看到沈之冰闷闷不乐的样子，猜到她在拧巴什么，伸手把她揽过去：“有件事我想请你体谅一下。” 沈之冰好奇，被分散了注意力，也顾不上郁闷了：“什么事？” 齐筝故作为难，还皱了皱眉，惹得沈之冰有点急了，以为她今晚和东明的人有不愉快。 “到底是什么事？” “我今晚喝多了，有点累，可能没昨天表现那么好了。” 沈之冰怔了一下，尔后耳朵迅速就烧了起来。她忍不住拍了一下齐筝的腿，嗔道：“你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昨天改文，心力交瘁，今晚没有加更，么么哒 第124章 只对她，也只为她。 齐筝不辩解也不喊痛,只是笑。她越是这般，沈之冰就越是觉得害羞，本能想要避开这像是能把她看透的眼神。 她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发,说：“我去帮你放水洗澡,已经很晚了。” 刚起身,就被拉住，然后跌进温暖的怀抱。 沈之冰也不挣脱,顺势卸力靠在齐筝怀里。对方若有似无的气息弄得她有点痒,这时才闻到还有淡淡的酒气。 “以后应酬还是得少喝点,不然身体撑不住的。” 齐筝的确有点累,闭着眼把下巴搁在沈之冰的肩窝里,不时侧脸去蹭蹭她。 “东明算是好应付的了，前段时间遇到的有些供应商才真是让人头疼。” 她淡淡地说着，却透着疲惫和无奈。前阵子她们还没复合,沈之冰知道她在忙工作，但具体并不清楚。现在听她这么说,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 “是哪几家？” 听她突然沉下来的声音,齐筝知道她肯定是要做点什么了,不禁笑道：“他们也没有很过分,酒桌上的事，来来去去就那么些。” 沈之冰抿唇,仍是有些生气。齐筝现在不仅要带领团队，还得去应酬那些合作的客户,她很想帮她。 但她知道，齐筝不喜欢这样。 察觉到她的纠结和不爽,齐筝揽紧她的腰,抱紧了些：“我有分寸的,不会让自己吃亏，别担心我，嗯？” 说完，还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只这简单的一吻，又是让沈之冰晃了神。 见齐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追问细节，两人静默地相拥了一阵。见的确晚了，沈之冰轻轻拍了拍环在腰间的手：“该去洗澡了，不然明天上班没精神。” 齐筝松开了手，沈之冰起身前想了想，侧过头问她：“今晚要不在我那里洗吧？” 齐筝悠悠睁开眼，眼里藏了几分深意和笑意，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那里的按摩浴缸比较舒服。” 齐筝却说：“不用了。” 沈之冰也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但这情绪只是淡淡一瞬，接着又听齐筝说：“这么晚了，我淋浴就好。” 说完，她站了起来。沈之冰跟着她起身，看着她走向主卧。 齐筝洗到一半才想起来忘了拿睡衣，浴室里倒是常备着干净的浴袍，还不至于洗完后没法出去。 这间主卧的浴室很大，相对独立的淋浴房在最里面，用的是磨砂玻璃。精神高度集中的一天，在回来后才得以慢慢松弛。这和她平时回到自己公寓继续工作持续紧绷是不同的，哪怕只是和爱人说几句废话，也令她倍感舒适。 热水冲刷，把酒气彻底洗去，也让她全身放松，齐筝对云麓花苑的适应比预期要自然。沈之冰手里拿着新的睡衣站在浴室门外，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开门。 没想到，竟然没有锁。 她微怔，咬唇走了进去。里面隐隐传来流水声，她往里走了些，便看见磨砂玻璃房里那窈窕的身影。 虽然只是模糊的背影，甚至只能看到轮廓，却仍能瞬间挑起她的心跳。沈之冰稳住呼吸，一步一步继续往前，像是要将玻璃看穿，又像是要把那层雾气彻底驱散。 齐筝的身材绝对属于穿衣显瘦，但脱衣该有的都有。平时大多光线不明，角度也不一样。上一次这样欣赏，还是几年前了。 可那时的她，显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欣赏这婀娜的美上。 齐筝关了水龙头，水声渐停。大概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她在里面磨蹭了一会儿，稍作擦拭。然后打开玻璃门，探了个头出来。 光洁的手臂伸出去，准备拿放在外面的浴袍，却被沈之冰抢先了一步。 “这是你的睡衣，刚才忘记给你了。” 齐筝一看，和昨晚的的不一样。而且这色系，好像也不是沈之冰衣柜里惯常的那些。 见她有点迟疑，沈之冰怕她着凉，把睡衣往她手里一塞：“我今天让人去买了新的。” 说完，她又补充道：“如果你以后常在这边的话，总不能老穿不合身的。” 齐筝了然笑笑，很快就穿好了。 质地很舒服，尺寸也很合适，的确穿得比昨晚舒服。 她从淋浴房里出来，沈之冰已经不在原处，但也没走。齐筝往外走了几步，看到洗手台上摆着两支电动牙刷，一支粉紫，一支粉蓝。 粉蓝的那把，显然更新一点。 “昨天太匆忙，今天让心姨都补齐了。” 沈之冰把两支牙刷都挤上牙膏，间隙中还看了眼齐筝的新睡衣，海军蓝很适合她。 齐筝接过牙刷却不着急使用，她仍是嘴角噙笑，缓步走到沈之冰身后，停了下来。她刚洗完澡，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太过浓郁，让人难以忽略。她站在那里，哪怕不说话，沈之冰也无法忽略她继续刷牙。 “你帮我准备了这么多，我得回报感谢一下。” 齐筝魅惑地在她耳边轻语，不等她反应，便握着她的手，一手拿杯子去接水，另一只手缓缓缓缓拧开水龙头。 很快，杯子就满了，沈之冰怔愣着由她摆布，觉得自己的心也满了。 “要我帮你刷牙吗？” 齐筝似乎格外喜欢她晶莹小巧的耳朵，喜欢不时去轻咬，但又不会真正使劲，每次都弄得她很痒。 “我……自己来。” 齐筝依然没走，还是环抱着她，但也没有强迫她打开电动牙刷。 那玩意儿弄不好，就把牙膏溅得到处都是。 齐筝暂时放过她的耳朵，又去招惹她的发鬓，之后是脸颊曲线，逗得她没法站稳。 “你还要不要睡觉了！”沈之冰的话毫无气势，声音都有点发虚。 “我只是想多抱抱你。”齐筝轻叹，不再胡闹，但依旧抱着她。 真实的温度，妖娆的曲线，还有那颗因她而跳动的心，怎能让人不喜欢，不贪恋。 两人刷牙又用了好久，等回到房间已过了一点。 等关了台灯，两人又像昨晚一样，相拥着。沈之冰突然想起刚才忘记说的事：“除了睡衣，我还让心姨准备了几套你上班穿的衣服。” “所以？” 沈之冰没听出这话有什么陷阱，自然接道：“所以你以后不用每次都赶着回家后再去上班。” 她想，这样齐筝能多点时间吃早餐，她们也能多点时间相处。她还有一个更深的小心思，那就是等属于齐筝的东西越来越多，她会习惯住在这里。 但这事她不急，怕说得太早给齐筝压力。 她希望这里能够给齐筝归属感，而不是仅仅因为想要见她才来。 “就只是这样？”齐筝隐忍的笑在黑暗中格外明显，沈之冰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 她倒是没露怯，和刚才一样：“不然你说，还因为什么？” 齐筝突然倾身，整个人几乎将她全部环住。沈之冰没有慌乱，下意识就勾着她的脖子，两人的默契倒是比过去好了很多。 她的呼吸渐渐压近，沈之冰能感觉得到彼此的心跳在一点一点加速。 “既然连明天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那今晚可以再晚一点睡了。” 沈之冰忽地一紧，不仅是心口。 “都这个点了，你明天不想上班了？” 齐筝已经开始了动作，比昨晚熟稔得多，但同样温柔。 沈之冰被惹得呼吸紊乱，想要阻止却又抵不过心底的呐喊。 齐筝今晚比昨天的话多了些，例如现在会主动跟她聊音乐的话题。沈之冰已处于清醒和半醉之间，还要分神来听这种事。 “我有时觉得有些歌词跟歌名不太相配，就好像拈朵微笑的花，看到的是人间最美的风光，怎么能够俩俩相忘呢。” 她边说，动作不停，非常契合歌词内容。那娇弱的花还真被她轻柔拈着了，人间美景由此展现。 沈之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还能这样曲解歌词？ 但她无暇去解析辩驳，只想紧紧抱着她，承受着她的探寻，为她展示自己最真实也最美的一面。 只对她，也只为她。 齐筝的笑里带着深深爱意，依旧在她耳边轻诉：“我又想起一句歌词，一次就好，我陪你去看天荒地老。” 哪怕今晚一次就好，沈之冰相信，她们会有天荒地老的。 今晚时间虽晚，却没有昨晚那么困。但沈之冰还是不许齐筝离开，依旧缠着她。 她拨弄着睡衣的纽扣，问：“你今晚是怎么了？” 齐筝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她玩弄扣子的手：“我也不知道。” 沈之冰也并非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今晚齐筝过于主动让她有点不习惯。但这事本就是习惯成自然，两人现在心意既明，谁主动并无区别。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齐筝的声音幽幽响起：“可能是下周我要出差，舍不得。” 沈之冰一愣：“出差？去多久？” “得去趟永城。允珊说在那边找到个愿意让我们试点的机构，我们得过去看看，至少要一周。” 那的确是要亲自去踩点沟通的，沈之冰也知这个出差无可避免。 她想了想，提议道：“这周末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 沈之冰往齐筝怀里钻了点，像猫一样贴着她：“就像其他情侣那样，去吃饭逛街，做点无聊的事情。” “好，听你的。” ** 到了周五下午，沈之冰已经差不多把工作都处理完了。已经提前三天就跟云菲说过，周五不要安排重要会议，加上每晚都加班，周末她可以名正言顺跟齐筝去虚度光阴了。 “沈总，人力的沈副总说有急事要找你沟通。”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沈启星这个时间来找她，肯定不是好事。 “让他进来。” 作者有话说： 话说腰突有什么办法控制或者缓解？目前条件不允许做手术和推拿 ps:11点之前有加更，么么哒 第125章 （捉虫） 这几年沈启星依旧在人力当着副总,依旧没有最终拍板权，也知道沈之冰是不会给他升职的机会了。 安排不了自己的人，那他就在沈之冰的人事规划里使绊子。在流程上挑刺,能拖就拖,能换就换,总之他不痛快也不会让她好过。 “沈总，这是前年招进来的管培生表现报告,还有人力给出的定岗建议。” 两年轮岗结束,该到了定岗的时候,沈之冰一直有心培养储备人才,对于每年的管培生计划颇为上心。 “放着吧,我会尽快批复。” 沈启星却不急着走，突然聊起齐筝的话题。 “这两年资助项目按时或是意向准时回公司的比例比过去下降不少，都是齐筝开了个好头。” 沈之冰看了眼时间,想着齐筝这会儿也没忙完，她便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沈启星假装看不到沈之冰的不耐,继续说着：“齐筝从进公司到离开,享受了太多特殊待遇,虽说她的能力是不错,但大公司最忌讳的就是搞特殊，不公平,这样很难稳定人心。” 听上去，沈总给予齐筝的优待反倒成了人力部门开展工作的反面案例了。 沈之冰示意他继续说,既然今天过来，肯定不会就说这么几句的。 “当初齐筝没有回来,的确是违约了。但沈总你破例免除了她的违约金也不允许人力在她档案上记录,那现在其他不愿意回来的人,我们是不是要同样处理？希望沈总明示。” “我记得去年就有人选择了不回来，人力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当时也没来特地请示过，只在最后流程上请她签字，仅此而已。 “去年还没那么多要违约的，但今年意向离开的就明显多了不少，显然是受了齐筝的影响。” 沈之冰冷笑，问：“齐筝已经离开沈氏几年了，这些人今年不回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到齐筝非但没有受到违约的影响，在美国赚了第一桶金，现在还顺利拿到沈氏的投资。短短几年，却赚了别人也许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有了别人做梦都想要的机会，你说其他人的心怎能不浮躁？” 沈启星说得义愤填膺，声情并茂，想来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大概也有不少人去人力抱怨过。等积累够一定数量，就可以名正言顺来找总裁反映问题了，这一招沈启星还是从他爸那里学的。 沈之冰一直淡定听着他的抱怨，宛若在看小丑表演。齐筝的事当初他没提出异议，拖到现在跳出来旧事重提，分明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投资决定。 有几个被于欣妍淘汰的申请项目，据说背后跟沈时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一个他更是明着打了招呼，但在之后的投票环节中被齐筝的项目比了下去。 “你今天来找我说这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回复？” 沈启星轻哼，倒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语气还是有点阴阳怪气：“当然沈总的决定是最终结果，但我们开展工作的确有难处。这个事情现在被揪着不放，我们也要有个说辞才行。” “如果再有人因此而质疑，那你就告诉他们，沈氏永远都欢迎也愿意培养人才。如果他们有哪一个能够做到齐筝那样，我会给予同样的待遇。” 沈启星的脸色差了些，沈之冰视而不见，语气坚决明确：“想要获得特别对待，那就要有特别的能耐。我的确给了齐筝很多特例，但她现在的表现也足以证明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她的成就是普通人达不到的，那给她的待遇比普通人优厚，有什么问题？” 沈启星无言以对，沈之冰最后做了总结：“沈氏决定投资她，绝对不是因为旧情，而是因为相信她的能力也看好她所处的市场。没有公司不想赚钱，谁要是可以为公司带来这么多利润，我也一样会投资他。” 沈启星彻底哑火，却还是不肯服输，嘟囔着：“说到底，谁能赚钱谁厉害呗。” 沈之冰冷眼看着他，钢笔轻扣在桌面，把他惊了一下。 “你在公司这么久，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沈氏开了这么多年，不是学校也不是慈善机构，花重金招揽培养人才就是为公司赚钱的。如果你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些，我倒是要考虑一下你是否还能胜任人力副总的职位。” 沈启星急了：“沈总，我是把职工的想法反馈告诉你，你怎么反倒觉得我的工作有问题？难道我全都压着瞒着，等到时候大批员工离职，这才好？” “不能有效解决问题，一味当传声筒，你这个副总的头衔，的确不太合适。” 沈启星越听越不对劲，说不定她待会脾气上来，当场就免了他的职。这两年里在大会上被当场免职的部门高管并不罕见，大多因为工作能力被质疑。 “我突然想起还约了几个员工谈话，先回去了。” 匆匆起身，沈启星生怕沈之冰不肯罢休，只好不甘又无奈地补了句：“下次再遇到这类情况，我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 等赶到银海商场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高峰了。齐筝今天在外面跑商户，便跟沈之冰约好直接在商场见面。这家商场开在传统的大学区域，有几所全国知名高校的本部都在这里。 陈旧和相对低端的商圈使得这里一度没落，直到由沈氏投资的银海商场开业后，才逐渐有了转机。 按照齐筝发的地址，沈之冰找到了位于商场四楼的餐饮区，几乎每家都有客人在排队等位，很是热闹。 齐筝领了号码牌，坐在最外面的凳子上，见到沈之冰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等了很久吗？我过来的时候路上有点堵车。” 齐筝把旁边的凳子又擦了一边，拉着沈之冰坐下来：“我也刚到不久，这里人气挺旺的。我看网上推荐，这家的情侣套餐特别精致还很好吃。” 沈之冰靠过去看齐筝的手机，往常习惯了坐下后有专人介绍推荐的服务，现在竟也津津有味地研究起网上种种评论。 “这个东坡肉看上去很好吃，但会不会脂肪跟热量都太高了？” 齐筝知道沈之冰一直都有严格控制体重，在饮食方面也不会摄入过量的肉类。 “偶尔一次，问题不大。” 齐筝见她今晚不忌口，索性把网上推荐的菜都看了一遍。其实她们前面有不少人，但两个人左看看又聊聊，也不觉得等位无聊。 这家餐厅的座位间隔适中但不设包厢，看着周围学生模样或是白领打扮的情侣，她们俩并不突兀但容貌足以吸引人。 齐筝把刚才选定的那些菜都点了一遍，发现量比想象的要多些：“吃不完可怎么办，浪费了好可惜。” “别吃主食就行了，反正不急。” 齐筝不得不提醒她：“我买好了九点的电影票，虽然就在楼上，但也还是有点赶时间的。” 沈之冰低头笑了一下，她那天只是随口说了句想看电影，齐筝真的记得。 两人吃得很愉快，还边吃边交流感受。虽然和以往沈之冰接受的餐饮礼仪不一样，但她觉得格外开心。 只是这愉悦中不时夹杂着间歇的不快，稍纵即逝，但齐筝还是见到了好几次。 “你怎么了？” 沈之冰摇头：“没事啊。” 齐筝不信，她们面对面坐着，距离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清：“你刚才明明皱眉了，还不止一次。是不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这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沈之冰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什么环境问题。生怕齐筝误会，可是又不愿意骗她，只得扭捏了一阵：“旁边那桌的两个女生，看了你好几次了。” 齐筝：？？？ 周围都是人，年轻女生也有好几个，她哪里分得清是哪桌。 她连看都不看，也懒得去找，像是完全不在意到底是谁在看她。 沈之冰见她毫无反应，反而好奇：“你不想看看吗？” 齐筝喝了口气泡水，淡然回答：“有女朋友的人，眼里没有其他人。我看不看，区别不大。” 沈之冰眉眼含笑，忍不住嗔她：“你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整天出去应酬，就学会了这些。” “我只喜欢你，这样是不是比较去油？” 沈之冰说不出话了，想要去吻她，给她自己最真实的回应。可是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只得匆匆低头，把盘子里的菜再切细一点。 她们在电影开场前十分钟赶到，齐筝问她要不要来份爆米花。 沈之冰今晚已经算是超过她平时的食量了，爆米花太过甜腻，她便摇了摇头。 齐筝买了两杯咖啡，两人并肩入场。 爱情故事，轻松有趣，不是什么大制作，纯属消遣放松。沈之冰这几天为了挤出今天的时间，连续加了几天的班，看到后来有点困了。 齐筝轻轻拍了自己肩膀两下，沈之冰起初不解，顺着她视线看到了坐在她们前面的那对年轻情侣，女生的头就靠在对方的肩上。 她瞬间就领悟了，却仍是矜持。 这毕竟不是在她们自己家里，大庭广众她觉得不太好意思。可是心里又忍不住雀跃兴奋，想要靠齐筝近一点，再近一点。 齐筝坐直了些，又往她那边挪了点，这下肩膀可是直接送到眼前了。 不靠白不靠，这可是她千辛万苦追回来的女朋友。 沈之冰想通了，嘴角带着笑，缓缓靠了过去。 齐筝伸手，与她十指相扣，屏幕的光线偶尔投过来，成了沈之冰眼中的星光。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126章 “能为你打点这些，我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 电影里的爱情故事浪漫收场,当结尾音乐缓缓响起，影院里陆续有人起身离开。声响惊动了沈之冰，她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真是睡着了。 她迅速坐直,带着惊醒后小小的心悸跟瞬间茫然,手依然被身边的人握着。 “别急,我们晚点走。” 沈之冰转过头，看见齐筝正对着她柔柔地笑。屏幕上的滚动字幕已经到了鸣谢部分,打扫卫生的阿姨也已经进场,就只剩下五六名观众还没离开。 “你怎么不叫我？” 沈之冰缓了过来,舒服很多,拿过旁边的包跟外套,短暂松开的手又牵了起来，跟在齐筝身后慢步走着。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沈之冰咬了咬唇，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很想从后面把她扑倒。 “我们回去吧。” 齐筝回头，有点意外：“不去吃宵夜了？” 她们难得有相对完整的时间约会,本来说好了看完电影去附近的大排档吃点东西。 沈之冰有点心虚,但现在有比吃宵夜更诱人的事,她当然知道该怎么选：“突然想回去了,你呢？” 齐筝当然不计较，以为沈之冰是困了,毕竟刚才在电影院里就睡着了。 等两人回家洗漱完，刚躺下来,沈之冰就靠过去紧紧贴着齐筝。 “不是说想早点回来，怎么现在还不睡？” 沈之冰先洗的澡,齐筝还以为她此时该睡着了。 “我是说想要早点回来,但我没说是因为想睡觉啊。” 齐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瞬间明白了。 她笑着看沈之冰，却故作不解：“不困你那么着急回来，该不会是为了想玩我这睡衣的扣子吧。” 沈之冰微眯了眼，听出是在故意逗她，索性也不反反复复了，直接干脆全部解掉。 齐筝觉出一阵微凉，虽然房间里是恒温，并不会真正影响体、感。但她很清楚，沈之冰这样绝对不是为了帮助她更好入睡。 细长的指随意游走，这时齐筝才真正发觉出变化来，不知什么时候沈之冰竟然剪了指甲，还磨得圆润光滑。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沈之冰半压着她，靠得极近，用像猫儿似的气声说着：“我想吃我的宵夜。” 齐筝耳朵里湿湿的，揽在她腰后的手加紧了力度，两人间的距离已无再前进的空间。 不等她回答，沈之冰翻身直接压了上去。虽是很有气势的动作，但齐筝莫名看出她的紧张来。她扶着沈之冰的腰，笑道：“不怕明天起不来？” “反正明天休息。” “不是说好了去喝早茶然后去逛街？” 沈之冰非要帮齐筝准备些出差的东西，虽然家里都有，但逛街总要有点理由，于是她们把周五跟周六都安排好了。 “早茶可以免，中午再去逛街也来得及。” 齐筝挑了挑眉，看来一切都计划好了。 沈之冰贴近，吻她，轻柔细密，带着满腔爱意。 齐筝倒是没有刻意抗拒，两个人在一起，你来我往很正常。只不过，沈之冰这技术…… 齐筝被她弄得脖子很痒，不禁笑了出来。正在忙碌的人稍微抬了头，有点忿恨又有点羞窘。 齐筝只得安抚说：“是我自己觉得痒。” 一点也没有说你技术不好的意思呢。 沈之冰轻哼，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在外面叫我沈总，以后在家里你可不能这么叫我。” “叫你名字也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沈之冰模仿的能力不差，记忆里齐筝的程序她记得听清楚。 只是这看跟做，毕竟是两回事。就像是她教齐筝打高尔夫球，不手把手试几回，效果总是差一些。 齐筝呼吸渐乱，可是沈之冰仍是不得要领。向来耐心又温柔的人却是不等了，一个翻身便夺回主动权。 “你！” 齐筝笑着亲了亲她的耳垂，果然感受到她的颤栗。 “今晚还是我再演示一遍好了。” 说完，齐筝便开始了她的耐心教学，每一步都足够细致真实，每一处都稍作停留让人印象深刻。沈之冰的意识开始恍惚，可是心里的愉悦分毫不减。 她抬手抓住床头的顶柱，这跟城郊别墅的床风格还不相同，竟让她觉得无处着力。 齐筝怕她伤到自己，伸手将她的手又带了回去。然后如同当初在高尔夫球时那样，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教她，如何入洞。 沈之冰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秒，清楚地听到齐筝在她耳边说的话。 她说：“你是我美丽的姐姐，也是我可爱的领导。” 然后，沈之冰无可抑制地落泪，用她的力度回应了齐筝的爱意。 沈之冰有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她先昏睡过去的，第二天总是会醒得比齐筝早。但是她又的确喜欢这种感觉，昨晚齐筝大概也累了，并没有把睡衣穿回去。 怕她着凉，沈之冰扯了扯被子，为她将肩膀处盖了起来。可是光是这样静静看她已经不足以满足她心里的悸动了，她蹭了过去，轻轻压在齐筝肩上，抱住她。 齐筝只是皱了皱眉，人却没动，依旧还是那样睡着。沈之冰隔着被子在她肩上的位子亲了两下，然后安心靠在她身上。 已经是周六了，明天下午齐筝就要出差去永城了。明明这个城市也不算远，明明她自己过去也常去那里出差，可是这回就是觉得永城真是讨厌。 ** 等齐筝醒来后，她们躺在床上聊了会儿天，说些不着边没意义的废话。等到真正起床的时候，的确快要吃午饭了。 齐筝去洗漱前说了句：“领导昨晚的时间规划的确很准。” 突然又听到她这么说，沈之冰昨晚的记忆突然清晰，那瞬间的潮涌带给她很大的冲击，令她难以忘怀。 心姨很高兴齐筝最近一直住在云麓花苑，虽然三小姐没有明说，但这里俨然已经开始有了齐筝的影子。属于她的东西慢慢多了起来，两人间的关系也比过去亲密了很多。 听说齐筝下周要出差，心姨有点不舍，但显然比不上三小姐。 “心姨，今晚我们不回来吃饭，不用准备了。” 沈之冰让司机把她们送到了商场，便让他先走。 “反正不赶时间，慢慢逛。”沈之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过过周末了，对于她来说比谈了大生意还要开心。 齐筝买了两杯奶茶，选了无糖的，这样更有逛街的感觉。 “我去出差时间不长，不用带很多东西。” 沈之冰不知不觉买了不少，除了齐筝手上的，她自己手里也拿了几个袋子。 “也不完全是出差用的，你之后也用得上，就一起买了。” 齐筝多从不知道，从内、衣裤到袜子鞋，有这么多讲究。 就连洗澡毛巾，沈之冰也拉着她一起挑。等到她们逛完，已经快到傍晚了。 “地下一层有就生鲜超市，我们去买点东西回家做饭。” 对于齐筝的提议，沈之冰当然不会反对。只不过今天出门前她说不回去吃的时候，齐筝也没说什么啊。 见她犹疑，齐筝笑了笑：“不是只有你那里才是家啊，这里离我的公寓不远，待会去我那里。” 沈之冰笑着和她去买菜，为了图省事，她们选的基本都是已经切配好的净菜，回家简单炒一下就能吃。即便如此，沈之冰依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温馨很享受。 比她整日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更要入味，入心。 齐筝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沈之冰则把今天买的东西归纳整理。有些是出差所需，就放进齐筝的行李箱里，有些是以后才用的，就带回云麓花苑。 虽然这里也是齐筝的家，但她希望齐筝可以多去那边。 “要不要让余叔来帮你？”沈之冰早有这个想法，但一直没说，见齐筝最近总是打车，始终觉得不够方便。 “公司的车牌已经办好了，下个星期就能用。我不能拿了沈氏的投资，还用沈氏的专车，传出去多不好。” 听出齐筝并非因为介意而是的确已有车可用，沈之冰这才放心些：“你以后的应酬肯定更多，没有车跟司机，的确不方便。你要是有用车需要，随时跟我说。” 齐筝笑着给她夹菜，安抚说：“你现在快连我的衣食住行都要全包了，不嫌烦？” 沈之冰轻轻瞪了她一眼，话倒是坦诚：“能为你打点这些，我觉得很幸福，也很满足。” 等吃完饭收拾好东西，说好了齐筝把东西带去云麓花苑，明天直接从那里去机场。但出门前她接了个电话，有些事需要立即处理，黎允珊还跟她说，得开着视频保持通话。 齐筝无奈看着沈之冰：“今晚去不了了，我留下吧。” 沈之冰也想留下，但她那边也有事情要处理。如果等她去把东西带过来，今晚怕是要熬到下半夜了。 即便不舍，出差前一晚，两人反而是分开住了。 心姨见沈之冰拎着不少东西回来，却不见齐筝身影：“齐小姐没回来？” “她有工作要处理。” 心姨打量着沈之冰，见她只是有些累，但已经不像前阵子那样失落伤神。毕竟还在热恋，肯定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的。 这么多年来，心姨还是头一回看到三小姐如此小鸟依人的样子。 端来宵夜，心姨不想扫兴，却不得不告诉她：“今晚大宅来过电话了，说让你明天回去一趟。” 沈之冰皱眉，明天？ “什么时候？” “说是让你回去吃午饭。” 吃午饭，那就意味着下午来不及去送齐筝。沈之冰心里更加不悦，这明显不符合她隔周回去的规律。 作者有话说： 后面的波折也不会导致两人分开，不会很虐。 ps：最近腰疼，今晚的加更我在写，能不能赶出来随缘。可以明早看，么么哒 第127章 齐筝忙了几乎一晚,勉强迷糊了几个小时便匆忙赶去机场。沈之冰给她打电话说了要回大宅不能去送她，齐筝有点失落但也不觉得是太大的事。 听出沈之冰的郁闷，她反过来安慰：“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来接我不是更好？” 沈之冰高兴了一点,却还是无法完全开怀：“本来可以去送又去接的,现在突然少了一次，当然不好。” 齐筝知她只是情绪难解,倒也不是真正计较次数。 等她挂了电话,黎允珊一脸惊恐看着她：“齐筝你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有情况？” 齐筝有点窘,最近忙着谈恋爱,好像还真没来得及正式通知身边的人。但她跟沈之冰的关系，并不适合在这时候公开。 见她为难和犹豫，黎允珊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地问：“是不是就是你在美国一直想着的那个？” 齐筝拧眉，这你也知道？ 黎允珊一脸淡定：“你当时那苦行僧状态,一看就知道是受了情伤在用工作麻木自己。再看你现在春风满面的样子,我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怎么当你的合伙人。” 齐筝想的却是,哪怕说好暂时低调不公开，但身边亲近的人始终是瞒不住的。被别人一点一滴看透挖出来还不如自己坦白承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这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也没办法当即回应：“我跟她商量一下。” 这话,算是承认了一半，黎允珊眼眸亮了起来。 “还真是恋爱了啊,你这速度可以啊！海城真是你的福地,回来以后事业爱情双丰收。” 齐筝转头看着窗外,嘴角微扬，她也觉得海城是她的福地。 到永城后，齐筝跟黎允珊除了跟有合作意向的机构进行了几次深入沟通，同时也走访了当地市场，发现了新的特征。 “永城这类客群数量真是超出我想象。”黎允珊看着相关机构提供的数据，感慨起来。 “可以考虑在永城设立一个试点，用来跟海城做对比。” 黎允珊知道齐筝的用意，但目前公司资源有限，如果在发展海城的同时还要兼顾永城，恐怕难以平衡。 “短期内肯定会比较辛苦，但如果这个市场的确具有代表性，我认为不该错过。资源分配的事，等我们回去后再开会讨论。” 这次她们拿到了沈氏跟东明的A轮投资，金额不小。但对于一个前期几乎完全投入不能有即时回报的项目，齐筝并不敢太过大手笔。 “要不我们在永城多待几天，再仔细看看？” 对于黎允珊的这个提议，齐筝同意了。 听说比预期要晚三天才能回来，沈之冰当然失落，但也清楚是工作，只好叮嘱齐筝在永城要照顾好自己。 她们每天都会打电话，哪怕通话时间很短，但忙碌之余能听听对方的声音就觉得很满足。也是为了让对方安心，知道各自都好。 于欣妍见她挂了电话后一脸闷闷不乐，打趣说：“不就是晚回来几天吗，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在美国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幽怨啊。” “我只是意外，不叫幽怨好吗。” 今晚她们约好了去做瑜伽，于欣妍来办公室找她，被齐筝的电话耽搁了一会儿。 让于欣妍意外的是，平时基本都跟她们一起的云菲今天竟然不在。 “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座位上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于欣妍东张西望了一阵，确定没看到云菲的身影。 “下班了自然就走了，云菲也有自己的生活，她为什么一定会在这里？” 于欣妍觉得有点不习惯：“她平时都会和我们一起去的，今天难道来姨妈了？但是日子好像不太对啊，我记得她是月中那几天……” 沈之冰迈步走入专属电梯，提醒说：“你还准备在那里研究日期多久？” 等到了停车场，于欣妍仍是一脸失落又困惑的样子。沈之冰却不顾这些，平静说：“我听云菲说，今晚是家里人叫她回去，说是安排了跟什么人见面。” 于欣妍一听，耳朵立马支楞起来，脸上更是惊悚的表情。 “见什么面？” 沈之冰勾了勾唇角：“我虽然是她上司，但我不会干涉她的个人生活。她要见谁，和谁吃饭，下班后我是不会过问的。”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就越是像蚂蚁钻心口，于欣妍一整晚的瑜伽都做得失魂落魄的。 这个年纪了，家里突然叫回家肯定不会是为了惊喜帮过生日之类的。她自己就经历过几次，最后是冷脸几乎把话说白才换来安宁，云菲肯定也是同样的遭遇。 从健身房出来，沈之冰知她也没心思去喝东西了。 “有些话，如果真想说，就要抓紧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等到的。” 于欣妍缓缓抬头，若有所思。 “就算你要等一个人，至少也该让她知道你在等她。” 于欣妍轻叹：“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于欣妍当年是先认识的云菲，之后才跟她熟悉起来的。关于她跟云菲此前的渊源，两人向来守口如瓶。沈之冰也不多问，这事过了这么多年，反而成了谜语。 被齐筝通知出差延期的不止沈之冰一个，庄沐晴也接到了电话。 “阿Moon，真是抱歉，之前跟你约好的饭要改期了，我跟允珊要多留几天。” 听齐筝解释完，庄沐晴依旧爽朗：“工作重要嘛，等你忙完了回来再找我就好。你说晚三天回来，那就你回来的那天吃饭好了。” 齐筝想都没想，拒绝了：“那天不行，我有约了。” 她临时改了时间，而且又是中午的航班，沈之冰能不能抽出时间去接她还是未知。她甚至不确定那天晚上沈之冰有没有空，但出差回来第一个见的，当然应该是她的女朋友。 庄沐晴没察觉出异常：“你可真是大忙人。行吧，等你有空了告诉我。” 那天展览齐筝刚结束就走了，以至于等庄沐晴从众人的簇拥中抽身，已经找不到她了。听黎允珊说，看到齐筝最后是和沈总一起离开的，自然以为她们是谈生意的事。 再之后，齐筝就一直很忙。想约她吃顿饭，也只能约到出差后的日子。但这对庄沐晴来说，并不见得是坏事。给一些时间缓冲，让她准备得再充足些，也是好的。 她是在展览结束后，回顾整理作品时才惊觉自己这些年里往作品里添加了很多关于齐筝的元素。确切说，她已经不知不觉被齐筝吸引了很久，而这种感觉在来到海城后更加明显。 直到压轴作品完成，她才明白，吸引已经变成了心动。 她想，或许可以跟齐筝试一试。 助手帮她收拾东西，见她打完电话后便一直坐在那里走神，不免多嘴插了句：“庄老师，最近又在筹备新作品吗？” “没有。”她想了想，又觉得新的感情或许也算是一段新的经历，“不是作品，但同样令我期待。” 她眼神闪亮，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弧度，偶尔又有些不确定和被掩饰得很好的紧张。这样的艺术家气质可太迷人了，小助理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果然出差回来那天沈之冰要开会走不开，但还是坚持让余叔去接她。跟黎允珊在机场分别，齐筝直接去了云麓花苑。 心姨见她回来，高兴不已。 “齐小姐，你饿吗？” “心姨，我不饿，我想先去洗澡。” 齐筝想去拿睡衣，又觉得时间不太合适。她本想从行李箱里找一套换上，却习惯性打开了沈之冰的衣橱。 左右两侧，明显做了调整。左侧依然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右侧挂满了很多吊牌还没拆的新衣服，可那些色系明显是她平时喜欢穿的。 不用多问，齐筝已经知道那些衣服是为谁准备的了。 难怪出差前拉着她逛了那么久，让她试这个试那个，还刨根问底让她说出对不同款式衣服的看法。 原来是为了趁她不在的时候，悄悄为她买了这么多衣服。 齐筝从中选了套天蓝色的休闲服，她平时工作为了突显稳重，会刻意穿一些深色系的套装。在家里自然不用那么刻意，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最开心。 等她午觉醒来已经快五点了，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像是沈之冰回来了。 果然，沈总连午饭都没吃，把当天的所有会议间隙压缩，下午四点就从公司走了。 齐筝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熟悉的香气就已经飘了过来，然后额头被人亲吻了一下。 “出差辛苦了，起来吃饭吧。” 齐筝伸手将她搂住，沈之冰索性坐了下来，弯腰靠在她身上。 “我很想你。” 听着齐筝的心跳，感受着她的存在，仍不足以慰藉这将近半个月的相思。 沈之冰抬头，往上蹭，触到她的唇：“我也想你。” ** 齐筝回来后几乎没怎么休息，许多事都在等着她统筹规划，很多活动细节也等着她最后拍板。 开完短会，黎允珊提醒她：“今天下午海城财经的记者会过来，要先拍一下我们的工作环境，然后是对你的专访。” “我记得，待会吃完午饭我再把稿子熟悉一下。” 海城财经是当地知名的的财经杂志，线上和线下销量均列前茅，这跟之前在美国接受的小媒体采访是不同的。这意味着齐筝正式进入了主流媒体的视野，也是她真正融入海城商界的敲门砖。 “别紧张，你肯定没问题。”黎允珊拍拍她，结果自己比齐筝还紧张，连着深呼吸了几下。 这次的采访也是将齐筝团队正式推向大众的重要契机，她们不可能不重视。 作者有话说： 谁说我们沈总不行，沈总会剪指甲了呢！（骄傲 今天立冬哦，本章随机掉红包，爱你们！ 第128章 “神经病。” 海城财经的此次采访其实是沈之冰有意推动。她跟齐筝商量过,这次创业并非小打小闹，既然决定了要在海城扎根，那就要尽快建立影响力。 这种地位的杂志很少会对初创团队进行专访,即便有,也至少要有一定的成果后才会得到关注。齐筝显然是特例,既有过去成绩做背书，也有沈氏在背后运作的缘故。 不过来访的记者倒是很好说话,齐筝先是带着她在公司转了一圈,详细介绍了团队的背景和架构,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周记者,请跟我到会议室。” 她们在产业园区租了办公室,附带了几个小的会议室。两人坐定，黎允珊代替秘书，亲自来倒水,又寒暄了几句。 “周记者，我们开始吧。” 周记者是财经板块资深记着,能够得到她的采访,本身也是对受访人身份的一种认可。齐筝知道,这里面肯定少不了沈之冰的功劳。不知是不是关系变了,她竟乐于享受起爱人给予她的“方便”。 问题并不苛刻，大多围绕齐筝的教育背景,职业经历还有在美国的那段创业过往而谈。对于第二次创业，聊得更多的则是对这个市场的看法以及对目标客群的关爱与理解。 铜臭味少了些,多了点人文关怀与社会责任，周记者对齐筝的印象也不错。 “感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初稿完成后我会发给你,等你确认好再正式发表。” 齐筝亲自送她离开：“辛苦周记者,保持联络。” 等她回到办公室，黎允珊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你接受采访的样子真帅气！”黎允珊刚才站在会议室外看完了采访的全过程，虽然合作已久，却还是被齐筝越来越强大的气场折服。 “这是为公司树立形象的关键，我哪里敢不重视。” 她们的业务具有特殊性，迅速建立起消费者对公司的信任十分重要。 杂志发行了，齐筝的照片和访谈内容引起不小的关注。沈氏上下有不少人都看了，辛嘉和三秘也看得津津有味。 “云菲姐，你看小齐这照片，真是越来越成熟，有点企业家那味道了。” 齐筝前阵子刚请过她们吃饭，席间相谈甚欢，一点也没有分别三年的生疏。 云菲忙着整理文件，但辛嘉说的这些她早就看过了。 “小齐本来就不是池中物，当初在这里的时候，你们难道没看出来？” 秘书室的工作氛围格外融洽，几乎不存在所谓勾心斗角和恶性竞争，也多亏了云菲平衡维系到位。 丁萌在齐筝确认正式辞职后，由借调转为了正式调任，但属于齐筝的位置依旧空着。 她也是从其他前辈那里听说了齐筝的事，有点羡慕也有点嫉妒。见大家都在聊这个话题，她也凑了过去。 “齐筝挺幸运的，每一步都遇到贵人。” 云菲敛了点笑意，没说话。 辛嘉却笑着提醒她：“小丁你看问题不能这么表面，小齐能有今天，那是因为她有本事又努力。你来得晚，没有跟她共事过。她拼命工作的样子让谁看了都不得不感叹，她不成功谁成功。” 丁萌听出话里的规劝意味，虽然有些不服，但也不会当面跟其他前辈领导争辩。 蒋悠悠刚从国外回来，她受了齐筝的启发跟影响，后来也申请了资助项目，顺利毕业。她从一开始就坚定了规划，读书是为了开拓眼界，提升自我，然后回沈氏竞争升任主管。 她想升职，也想长久在沈氏工作。经历过事务所的折磨，沈氏给了她极大的安抚。 用她的话说，沈氏在她最惨的时候给了一个依靠和一把伞，她的情感天平从此就彻底歪了。 今天她正式回来上班，带了些国外买的小礼物，刚进秘书室就听到她们在谈论齐筝。她前天才跟齐筝吃过饭，看到齐筝忙碌但斗志满满的样子，也很为她高兴。 “悠悠来了啊？我差点忘了你今天上班。” 沈之冰和蒋悠悠的关系还不错，秘书室的人自然对她熟悉。现在又都知道她和齐筝是好友，就更多了一份亲切。 “带了点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丁萌默默退到旁边，似乎很难再插上话。关于齐筝，她也只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不知怎的，看着那张早就空了的办公桌，沈总却迟迟不让人搬走，她心生惆怅。 在这秘书室里，齐筝哪怕已经离职了，也将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沈之冰回到云麓花苑的时候，齐筝还没到家。心姨问她是否先开饭，沈之冰想了想，还是给齐筝打了个电话。 “真确定八点以前回不来？” 齐筝之前就给她发了消息，今天有个app新功能要上线，她要留在公司盯一会儿。 “嗯，我争取九点到家。你别等我，先吃饭。” 沈之冰的语气突然娇柔下来：“那你吃什么？” “公司统一订了外卖，我不会饿着自己的，放心。” 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叫齐筝，沈之冰也知她要去忙了。有些不舍又有点担心：“先把饭吃了再工作，别到时候都凉了对胃不好。” 齐筝没有半点不耐，仍是一贯的温柔：“好的，我一定听从领导吩咐，马上就去吃饭。” 哼！沈之冰忽然想起齐筝叫她领导时的笑，心头一阵激荡。 挂了电话，她才转身让心姨安排开饭，却不忘提醒：“今晚宵夜多准备几样，我怕她回来会饿。” 心姨早就有安排：“我已经交代过厨房了。” 看着三小姐越来越有生活气息和真实的情绪流露，心姨既欣慰又担心。上次突然被叫回大宅虽说没什么事，但齐小姐的事终究瞒不了多久。 齐筝晚上到家，已经九点半了。沈之冰把她的指纹录入了门禁系统，云麓花苑她早已来去自由。 刚跟心姨打完招呼，沈之冰已经闻声从房间里出来了。 “你回来迟了。”有点小抱怨，动作却是不停，沈之冰径直往前，走到齐筝身边，替她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临时出了几个bug，我不放心，等修复完了才离开。” 齐筝和她坐到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摆着那本有她专访的杂志。 “我看过了，内容很好。” 齐筝搂着她笑，然后在她脸颊蹭了蹭：“谢谢你为我铺路。” 沈之冰有些意外，齐筝向来不喜欢借用她的资源，所以这次她也是先征求了齐筝的意见后才动用了人脉。本以为她只是不抗拒，现在看来似乎还挺高兴？ 她怕自己误解，不确定地问：“你真喜欢？” 齐筝贪恋地多吸了几口她发间的香气，柔软的身体抱着真是太舒服了，就这么简单依偎着，也足以消弭工作的疲惫。 “你是真心想帮我，也问过我意见，我为什么会不高兴不喜欢？我像恩将仇报的人？” 沈之冰认真看着她，见她神色如常，眼里只有自己的倒影，这才真正放心。却又起了玩心，想要逗逗她：“那我的确是担心你万一不高兴了，又把我丢了，岂不是很惨。” 齐筝环在她腰间的手圈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紧密贴在自己身上似的，凑过去吻她唇畔：“不会，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心姨特地等她们腻歪完了，才从厨房出来，把宵夜送到她们面前。 ** 随着杂志全面发行，市场渐渐对齐筝有所了解，也开始有人对齐筝产生了兴趣。黎允珊笑着感慨：“难怪最近我们出去谈合作，好多商户比之前热情了。你这波广告绝对值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顺！” 齐筝也有所耳闻，陆续有其他媒体想要约她做访谈，无非是为了蹭一波热度。但各取所需的事，齐筝却也没拒绝。 她倒是比过去要圆滑了不少，也更懂得如何利用资源。 林沐云翻着手里的杂志，和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聊着：“专访内容我看了，全挑着好的写，巴不得把她塑造成百年一遇的商业奇才。”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总之那些东西你准备好，要是她真不识好歹，我就让大家看看这完美的奇才背后到底是多丑陋。” 挂了电话，林沐云嘴角仍挂着胜利的笑。距离她想要的结局，越来越近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又让她找到机会了。 她滑动屏幕，找到不久前刚弄到的齐筝的号码，想了想打了过去。 她在存号码的第一天就给齐筝发了消息，但一直没有等到齐筝的回复。她以为齐筝还在恨她，又觉得齐筝也许是拉不下脸，但至少是会把她号码也存下来的。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却没有任何感情温度的声音，打破了林沐云的种种假设。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齐筝正在翻开一份最新的市场调研报告，里面有几处数据结论和她之前设想的差别较大，她正着急找出原因。 这个陌生来电打断了她的思路不说，还在那里故弄玄虚捉迷藏。第一次她的确没听出是谁，这反复问她是否记得的，还能有谁。 齐筝心里一阵烦躁：“林小姐，你如果不需要工作，就找合适的人陪你玩，不要来影响我好吗？” 齐筝的态度比过去更直接也更……恶劣，林沐云错愕难堪之余，心中怒火狂烧。 “齐筝，多年不见，你半点旧情不念，变得这么狠心又无情，是跟谁学的？” 齐筝已经不想跟她废话，准备挂电话，又听她说：“你最好对我态度好一点，否则别怪我无情。” “你想做什么？” 林沐云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 她倒是没避讳，直截了当地说了：“我想要你。就算得不到心，你的人我也想要。” 恶心至极，齐筝皱眉，却仍是觉得她之前的威胁并非随口说说。 大概是在商场久了，警觉性比过去高了不少。见她仍未挂断，林沐云竟咯咯笑出声来：“动摇了？给你个机会好好考虑，如果接受了我的条件，就给我打电话。”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 “你现在越站越高，看到的风景比过去更广更美。但你也应该更清楚，摔下来的时候就会更痛更惨，说不定连骨头都碎了。” 齐筝沉默了几秒，林沐云听见那头呼吸声加重，嘴角正要绽放得意的笑。 “神经病。” 尔后，便是果断的挂断音。 林沐云气得差点摔电话，她又等了几天，仍是不见齐筝有任何反应。 “齐筝，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无情！” 在财经杂志发行半个月后，网上突然出现多条关于齐筝和沈之冰新闻，还附带了几张她们私底下相处的照片，一起等位一起看电影，从电影院出来时牵手等等。 新闻的内容则更是字字都指向齐筝巴结金主，获取沈氏投资，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齐筝得到融资是因为跟沈之冰的特殊关系。 多年前沈氏内网曾出现过类似帖子，但因为当时被强压了下去，很快就风平浪静。但这次帖子跟照片直接发在公共网络上，且有好几家媒体都转载了，掀起的风浪已不是当年那种小浪花级别。 齐筝是开会到一半，被蒋悠悠的来电打断的。提醒她去看网上最新消息，关键词就是她自己的名字。当她的名字和金主、引诱、暧昧、恋情等字眼连在一起，分外刺眼。 “悠悠，我知道这件事了。” 蒋悠悠知道她现在肯定很烦，但还是忍不住试探道：“你跟沈总？” 齐筝沉默片刻，轻声道：“嗯。” 蒋悠悠反倒高兴起来，鼓励她：“你们一定会好下去的，加油！” 作者有话说： 今晚没有加更，躺下养腰了（年纪大了，好可怜55555 第129章 她忍不住凑过去吻了一下沈之冰：“谢谢你的保护。” 会议结束后,除了刚才在会议室里热烈讨论的人，其他人基本都已经看到网上的消息了。齐筝跟黎允珊简单说了几句，便提前走了。 她刚才看到沈之冰发的消息了,让她尽快回云麓花苑,想必是要商量一下对策。刚出公司就听到有人叫她,竟然是云菲在等她。 “小齐，园区外面可能会有记者,沈总让我过来接你。” 坐上云菲的车,齐筝并不见轻松,但好像也不是特别紧张,这样的状态倒是有点出人意料。 云菲忍不住问她：“今天网上那些消息,你怎么看？” “通篇瞎编，毁我形象呗。” 云菲听出她揶揄的语气，稍微松了口气。她跟于欣妍都担心齐筝会承受不了这次风波的压力而有所动摇,毕竟她跟沈总的关系才刚好转，再生波澜怕是谁都不好过。 有保镖的车在前面开路又在后面护着,她们绕了大半圈才真正开往云麓花苑。小区物业十分尽责严密,云菲把车停在楼下,顺利完成任务。 “这也算是一次考验,好好跟沈总沟通。” 齐筝知道沈之冰已经到家了，匆匆道谢后就下了车。云菲隔着车窗看见她坚定的身影,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 一到家，就看到心姨在朝她使眼色。齐筝脱了外套,放下包包，凑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三小姐回来后,电话一直没停过,个个都不好处理。” 齐筝抬眸,看见正站在客厅落地窗边抱臂接电话的人。她安抚了心姨两句便快步走了过去，不等沈之冰反应，就将那人揽入怀里。 突然被人搂住，沈之冰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站在身后的是谁，身体便顺从本能靠了过去。她已经被这些电话烦得快要失去耐心，但齐筝的怀抱一出现，神奇地安抚了她。 等她说完，齐筝才轻笑出声，热气喷洒在她脖子那里，惹得她只能侧头避开。 “是很烦人的事？”齐筝依旧圈着她的腰，两个人紧紧相贴，慢慢往沙发那边走。 “也不算太烦，只是想要来确认信息的人太多了，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问题。”沈之冰把电话调成静音，随手往茶几上一摆。 齐筝见状，知她是要跟自己认真谈话了。 “这次的事我必须要和你道歉，是我没有处理好。” 沈之冰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齐筝先道歉。 “和你有什么关系？”沈之冰以为齐筝说的是她们相处时那些互动的细节，可是恋爱中的人，眼神根本藏不住。 哪怕她们不牵手，不相拥，有心的人多跟拍一阵子，也一定会捕捉到属于她们的情愫。 齐筝皱眉，想起林沐云的狂妄和要挟就烦躁。 “之前林沐云给我打过电话，让我答应她的要求，否则就要让我好看。我想这些照片和帖子，就是她给我的警告。” 沈之冰瞬间冷脸，恨不能当场手撕林沐云。她都已经结婚那么久了，就算跟连傲感情不和，也不该还在打齐筝的主意。 见她生气，齐筝觉得好笑，搂过她肩膀，轻轻晃了几下：“没什么好生气的，她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沈之冰觉得心甜，又有点不好意思，别扭道：“我又不是因为这个。” 听到齐筝的轻笑，她就更是不好意思了。于是主动把话题绕了回去：“她要你答应什么？” 齐筝敛了点笑意，想起那通电话里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的油腻和欲、念，真是让人心里一阵不舒服。 这话要是原版转述，沈之冰怕是会原地爆、炸。 但沈之冰哪里看不懂，她就这么短短的犹豫，一下子就猜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她轻哼了一声：“怎么会有她这种人，从前对你毫不在意，现在又缠着你不放。要不是她三番四次针对你，我还真以为她对你念念不忘。” 齐筝听出话里的端倪：“三番四次？” 既然是林沐云搞鬼，沈之冰也不会再隐瞒这些年里她的各种小动作。当听到柠檬基金竟然是专门为她设立的陷阱，齐筝感到意外之余更觉得她恶毒卑劣。 沈之冰依旧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并不愿过多纠结在这些往事中。 “资本的游戏，她还嫩了点。在我面前，那些伎俩根本不算什么，况且她可以调动的资金有限，翻不出太多花来。” 齐筝却从中觉出了这些年来有人一直在默默守护她的幸福，这些她并不知道。原来她在美国能这么专注于事业，还有另一个人的功劳。 她忍不住凑过去吻了一下沈之冰：“谢谢你的保护。” 在她靠近的时候，沈之冰习惯性闭上了眼。即便是一个短促的亲吻，也足以撩动她心弦。 “你是我的珍宝，守护你是应该的。”沈之冰有点懊恼，这段时间忙于工作，又见齐筝事业顺利，她没有过多关注林沐云。 “林沐云现在越来越偏执，我估计她不会轻易罢休。” 齐筝也觉沈之冰说得有理，但她提的要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 “她的目的是要抹黑我的形象，这次针对的目标是我。”齐筝一边分析，一边说了自己的想法，“实在不行，那就先冷处理，等风头过去了再找机会解释？” “什么叫做冷处理？” 齐筝看着她，没说话。 沈之冰轻拍了她手背一下：“我们的事迟早都会有人知道，你冷得了一时，难道要冷一辈子？” 齐筝意外地挑挑眉，没想到沈之冰竟是这么想的。 “你想公开？”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机会，但至少不能像过去那样完全否认，不然以后岂不是要自己打脸？” 听她的意思，应该是连以后的事也一并规划了。 齐筝想起之前的风波，那次沈之冰压根没问过她意见就做了决定。和现在第一时间就让她回家商量对策，真是天差地别。 见她不语，沈之冰不知她是什么态度。 “再等等，我总觉得林沐云还有大招。” 见齐筝这么说，沈之冰自然是全力配合。 绯闻这种事，对于偶像明星的杀伤力比较大，对于商界的人来说，远不如利润诱人。沈之冰如今在沈氏的地位日益稳固，沈家长辈不发话，根本没人能凭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把她怎么样。 再说，有钱人的暧昧对象本来就数不胜数， 除了提供些饭后话题，并不会对公司有过多影响。 但这样的负面新闻落在齐筝头上，则并非不痛不痒。 庄沐晴再次约她吃饭，从她们见面到餐食过半，几次都欲言又止，很不像她往常的风格。 齐筝知她是想安慰自己，又见她为难纠结的样子，反过来安慰她：“阿Moon，我很好，没什么事。” 庄沐晴依旧轻皱眉头，不时去看齐筝。 最后，她下了决心，问她：“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知道，你和学姐之间，是……真的吗？” 那天和沈之冰商量的结果就是对外保持冷处理，但如果身边信任亲近的人问起来，可以坦然承认。没有人愿意一直谈一段见不得光的恋爱，连沈之冰有时都会忍不住向于欣妍炫耀自己的女朋友多可爱。 齐筝没有立即回答，但庄沐晴的观察力何等强劲。加上这些年的相处与了解，齐筝唇角下意识地上扬，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的心悄然坠地，不至于全然粉碎，仍足以震惊得令她语塞。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子，还是齐筝先开了口。 “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大家，只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暂时没有告知你们。”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身边亲近的人。 庄沐晴这段时间的期待在看到网上那些照片后已经在悄然败退，只不过远比不上齐筝淡淡的一句解释。 她不禁有些涩然：“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吗？” “没有，展览的那天我们才真正开始。” 齐筝不希望庄沐晴误会，以为被欺瞒很久，谁知这个精确的日期更是让她觉得难受。 难怪那天，展览结束，满是欣喜的她到处找不到齐筝。本想与她分享喜悦，却原来成全了她跟学姐的爱情。 见她情绪迅速低落，失神得有点夸张，齐筝不免担心，又满是歉意：“我们并不是要刻意瞒着谁，但我代表她一起向你道歉。” 庄沐晴摇了摇头：“和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向来爽朗明媚，不拘小节。但齐筝也清楚，庄沐晴最在意的是真诚，最讨厌的是欺骗。 气氛很难再像过去那样轻松愉快起来，但庄沐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和仪态。有时忍不住多问几句她们的感情故事，齐筝也都如实回答。 她没有刻意强调一个爱字，可是她字里行间平淡温馨的语气足以证明了她们的幸福。庄沐晴有些庆幸，她在正式开口前看到了那些照片。但也觉得遗憾，有些感情，注定没有机会开始。 林沐云等了几天也不见齐筝有任何反应，包括有媒体去向她证实网上信息的真伪，她没有把话说死也没有承认，反而顺势介绍起公司的业务跟发展近况。话题一旦扯远了，带着八卦蹭热点心思的媒体自己先撤了，还真是在闹了三四天后逐渐失去了关注度。 而齐筝的电话，更是一次也没来过。林沐云气得牙痒痒，连傲却突然进了她房间。 “林沐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整天闲得发慌去招惹沈氏和齐筝。你是觉得林氏的危机跟世群的压力能因为这个就解决？” 这几年大环境越来越差，林氏还固守在传统地产领域，但回款难度渐增，垫资成本增高，利润已经十分稀薄。世群更是因为资产体系臃肿，转型慢了，现在一半好一半死，越来越显平庸。 不仅被沈氏远远甩开，就连东明都快后来居上了。 节节败退，连傲的压力自然不小。偏偏林沐云不肯松口生孩子，还不停给他惹麻烦。 这半年来他们的关系急速恶化，已经连逢场作戏都觉得累了。除了定期回长辈那里时做做样子，平时应酬林沐云宁可连傲带其他女伴她也不想奉陪了。 她其实有些后悔，当初不敢屈从家族压力接受什么联姻安排。既然选择让她联姻，压根就是放弃她了，又怎么可能真正给她继承权。 怪她太天真，以为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的她是家里的明珠，等她看着学成归来的表弟逐渐在林氏拥有话语权，她才后知后觉明白，她不过是个工具。 从小被精心呵护浇灌的工具，仅此而已。 这几年给连家当媳妇她也没少受气，当初说好了帮她获得林氏继承权的连傲也迟迟没动静，更别提什么离婚约定了。 她已经开始对这个人失望，不指望连傲真能为她争取到什么：“你除了会回来对我发脾气还能做什么？有本事你在董事会上朝着那群股东吼啊，有本事你当着家里长辈的面坚定说不生孩子啊，有本事你就好好干点事业拿出成绩来证明自己啊！” 连傲被林沐云怼得脸色发青，扬起手来就想打她。 手停在半空顿了顿，林沐云冷笑：“这么窝囊，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勾到沈之冰的。我要是你，就先把她肚子弄大，生个继承人出来，你现在好歹也有个保障。” 连傲被气得不轻，怪自己当初大意，松口告诉她这些，从此就被揪着不放，隔三差五被翻出来奚落。 “你没能耐就别妨碍我做事，我把齐筝弄走了，你不是又有机会了吗？” 林沐云不理会连傲的反应，丢下他自己出门了。 等不到齐筝的回应，她自然也不会再去找她。直接甩出第二招，跟之前与投资人暧昧关系的内容相比，这次对齐筝的指责更加令人愤慨。 齐筝曾经在大学期间贪慕虚荣被包、养，无心学习只知花钱，毕业前夕仍想靠关系而不愿积极找工作，更可恨的是竟然弃养身体不好无依无靠的父亲。 一系列描述，直接把齐筝定义成贪慕虚荣，出卖姿、色换取资源上位，发达后又无情无义对亲人都吝啬抠门，冷漠无情的形象。 这样的人，自然是要遭受唾弃与指责的。 与之相应的，是当年齐筝签下的协议和一些所谓的消费记录，还有齐有天的亲口承认。 蒋悠悠刷着网上新出来的帖子，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这都什么鬼，当初明明是你那个赌鬼老爸不管家还欠了钱，怎么变成你无情无义了？这年头，新闻也都断章取义，是非不分？” 好气好气，蒋悠悠恨不得马上给她大哥打电话，把这些造谣跟风的媒体全都告了！ 齐筝冷着脸，却没有太激动。 她没想到林沐云会狠到这程度，要是这事深挖下去，说不定会把当年的事也给翻出来。 （本书来自：龙凤互联） 第130章 齐筝哪里听不出她的邀请，嗤嗤笑起来。 林沐云不知从哪儿弄到的当年消费记录复印件,上面竟然还有收货人的名字，写得清清楚楚是齐筝，所购物品的确超出了当时的消费能力。也不知是哪家媒体最先找到了齐有天,对他进行了深度采访,挖出不少这些年来齐筝对家里不闻不问的黑料。 见网上有了热度,他索性自己开了直播，平时赚的那点钱没少给某些“滤镜主播”打赏,直播这东西他还玩得挺溜。 来自至亲之人的指责是最具杀伤力的,齐有天不久前辞掉了保安的工作,突然玩起了失踪,每天只在直播间里能见到他。齐筝知道,肯定是林沐云把他藏起来了。 这几天齐筝和她的团队都承受了极大的舆论压力。不少员工出去谈业务，人家一听公司名字后要不就是持观望态度，不冷不淡地拖着,要么就是拐弯抹角地打听八卦，弄得员工也跟着人心摇摆起来。 黎允珊拿着一份刚收到的辞职报告走进她的办公室,见齐筝锁眉看着手机,也是无奈摇摇头。 “这周又要走一个,最近离职率有点高,我估计跟网上那些传闻有关。” 齐筝拿过辞职报告看了眼，见到上面的名字后有些意外：“他也要走？”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我找他谈过了，的确是因为最近的风波导致业务发展不顺,影响了他的业绩。” 这人是个不错的推广人才，手底下有三五人的小团队,当初是齐筝看中后亲自去挖来的。业绩出色,迅速为公司打开了局面,如果他走了，对公司的影响不小。 “那他是自己走还是会把他的人一起带走？” 黎允珊摊手：“辞职报告目前只收到他的，但你也知道，既然能整体带来，要整体带走也不是不行。关键得看找的下家怎么谈的，我估计是早晚的事了。” 这下就更麻烦了，一下子少了几个成熟的推广人员，对于刚起步的公司来说，是很严重的问题。 齐筝眉头紧锁，黎允珊知她最近肯定不好过，脸色也不好。 “等舆论风波过去就没事了，其他人我都安抚过了，愿意留下来陪公司共度难关。” 齐筝却不觉乐观，坦言：“这次的事可大可小，必须要谨慎处理，不然会成为黑历史永远跟着我。”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她现在名不见经传，被人如此关注主要因为和沈之冰搭上关系。以后若是她真有点什么成就，这些往事肯定会被翻出来重新炒作。 “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老爸，真是难为你了。” 她们在美国的时候，很少谈家庭。黎允珊原本以为齐筝的父母只是离异，没想到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了。 “公司的事交给你了，我要集中精神处理好这件事。” “你放心，我绝对是你坚实的后盾。” 齐筝这几天都没去公司，有事会通过电话遥控解决，可是她仍旧被媒体追着不放。公司和她本人都接到过不少想要采访她的电话，网上不时就有关于她的热帖出现，好不容易冷下去，立刻又有人顶了上去。 齐有天的直播间人气暴增，不少人涌进去第一句话就是，齐爸爸真可怜，我们支持你。 齐筝看了几次直播，十分钟后就看不下去了。 沈之冰洗完澡出来，看到齐筝又坐在那里看手机，看那神情，肯定不是什么舒心的内容。 她绕过去，站到齐筝身边，把手机从她手里拿开，然后双手圈住她的脖子。 “该睡觉了，你不要玩手机。” 齐筝仰头对她笑了笑，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我刚才是在等你。” 沈之冰勾着她的头发玩了一会儿，凑到她耳边魅惑地说：“那我现在来了，你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 齐筝哪里听不出她的邀请，嗤嗤笑起来。 她把脸埋在她腹间，感受着温柔的细腻。沈之冰屈膝压在床沿，和齐筝紧紧相拥。这些日子以来枕边人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有时半夜也会醒来，这些她都知道。 齐筝的原生家庭糟糕，沈之冰也清楚。齐筝经历了这么多依旧如此乐观又温柔，时常让她觉得佩服又庆幸。可是不幸的遭遇被放到网上无限放大，供所有人随意评论，任谁都是不乐意的。 “这些事你如果不想管了，就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齐筝从她腹间抬起头：“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 “别太为难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面对的事。”沈之冰轻抚她的头发，温声说着：“你现在有我，如果不想面对，不要勉强自己。” 齐筝看出她的心疼与担忧，手上一用力将她完全拉了过来，沈之冰一下子跌坐在她身上。 她亲了亲沈之冰的脸颊：“我忍耐这么久，就是想看看他们还想做什么。网络压力虽大，但我也相信赌狗不值得同情。” 她可不是原主，不会顾念那最后一丝血缘亲情。齐有天既然用她来蹭热度赚钱，那就别怪她无情。 沈之冰见她这么说，料想已有对策，也就不再坚持由她出面解决。房间里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和……柔情。 最近的事太多，她们说了很多话，想了很多办法，却唯独没有时间跟精力去做更亲密的事。 需求被唤醒，感觉倒是比之前每天都享受的时候更强烈。 沈之冰又一次沉醉在齐筝的温柔呵护中，她的身体已经烙下了齐筝的印记。每当她靠近，已经无需过多思考，早早就兴奋雀跃地等着她探入。 有些默契，是一次又一次实践摸索积累下来的。有些默契，是只属于注定好的人的，唯有对的那个人，才能拥有真正开启大门的钥匙。 沈之冰在迷离中抱紧齐筝，在汪洋大海中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的快乐是齐筝给的，她的幸福是齐筝给的，她的所有，也只想给齐筝。 当她心满意足靠在齐筝怀里时，又听见那恼人的轻笑。 沈之冰闭着眼不想理她，可又舍不得翻身背对着她，只好往她怀里钻得更深些。 “我好困，要睡觉了。” “你哪次不困？” 沈之冰咬唇，从她怀里钻出来，想要还击，却不料又迎来一次热吻。 “今晚我睡不着，可能要做坏事情了。” 沈之冰知道肯定是此前压在她心里的那些焦虑没有完全消散，身为爱人，她当然愿意帮齐筝一同排解。 “那你先给我补充点能量，我可以陪你。” 夜的美好在于它的漫长，可以纵容人反复多次地享受快乐。 ** 原本谈妥的合作商户，有好几家都委婉表示要再考虑一下，签约的事暂缓。有两家规模小点的则直接明说因为最近的舆论风波让他们改变主意了，不愿意再跟齐筝的公司进行合作。 这是近期推广跟市场团队回来反馈最多的情况，黎允珊也明白短时间内难以解决，可是拖久了不是办法。前期为了能达成合作，公司做了很多准备也付出了很多，要是遥遥无期拖下去，只能眼睁睁失去市场。 齐筝接到了华驰风的电话，说想要和她当面谈谈。正巧沈之冰准备出门，听说这事后临时改了安排。 齐筝看着和自己一同进入电梯的人，再次确认：“你真不去公司，要陪我去东明？” “我已经让云菲把上午的会调整了时间，不会有大的影响。” 齐筝撇嘴笑着：“华总只是说想见见我，你怕他把我吃了啊？” 沈之冰转过脸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他这时候找你，肯定是想亲自证实一些事。与其到时候你我之间来回传话，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还不如一起过去，一次性把问题说清楚。” 齐筝抿唇，想起之前也有过华驰风和沈之冰的照片和绯闻，虽说他们之间并无实质交往，但很少有人会对这样的美人不动心。 她却没有打探华驰风对沈之冰的真正态度，而是牵了她手，轻轻在掌心捏了捏：“谢谢你陪我。” 见面地点并不在东明公司里，而是和上次与沈之冰见面相同的咖啡厅。见到她们一起出现，哪怕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华驰风心里也已经明了了大半。 “今天请你来，是想确认一下近期网上的那些传闻，毕竟东明投资了你的团队。如果出现重大负面新闻，东明也会遭受损失，希望齐小姐能理解。” 齐筝点头：“华总的意思我很清楚，也谢谢华总能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跟家里的关系的确不太亲密，但绝对不是网上说的那样。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面解释，是因为我在准备证据。” 华驰风向来看人很准，与其说他看好齐筝的团队不如说他更欣赏齐筝的人品。初创团队能够保持一颗淡然又执着的心，并不容易，还难得有个清醒的头脑。 正因为网上的传闻和他印象中的齐筝差别过大，他才选择当面了解。 “既然你有应对的办法，我也就不过多干涉了。如果在找证据的过程中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开口。” 沈之冰一直在旁边默默喝着咖啡，今天她陪齐筝过来，主要为了表明态度，倒不是真想参与谈话。 华驰风将视线转到她身上，淡笑着说：“沈总亲自陪同，想必是怕东明出尔反尔，撤回投资吧？” 上一次，沈之冰护着齐筝的态度就已明显。 沈之冰刚放下杯子，又听华驰风说：“东明向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今天要见齐筝，无非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答复，至于收回投资，我从未考虑过。” 这话也算是东明的正式表态，比起那些谨慎摇摆的小公司，沈氏和东明两大巨头倒是很坚定地站在齐筝身后。 作者有话说： 11点前有加更 第131章 评论7000+加更 齐筝在找证据,沈之冰自然不会真正袖手旁观，她让艾力把林沐云之前在美国的那些过往全部查清楚。齐有天那边的事她不方便插手，但对于过去的林沐云,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网上的热议并未因为当事人齐筝沉默不回应而有所平息,反而以她为话题蹭热度的越来越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齐筝的状态,沈之冰也不免担心她会抑郁。 于欣妍接过沈之冰签完字的文件，关心道：“小齐最近怎么样？我跟云菲都挺担心她的,又不敢给她打电话,怕打扰她。” 这种时候,大概谁都不想接到电话,也不想再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心。 沈之冰眉眼间一缕淡淡隐忧飘过,很快便回复平静：“情绪偶尔有些波动，但总体上还挺稳定的。” 于欣妍听她这么说，才略微松了口气。她仍是没走,沈之冰以为她还有其他问题要问，谁知一抬头就见到那意味深长的笑。 “刚才是我多虑了,就凭你身上这新鲜的印记,我也应该能猜到最近你们肯定恩恩爱爱,共度难关。” 这个难关,怎么到了于欣妍嘴里就变了味道，沈之冰莫名听出了其他含义。 “这很正常的,本身就是一种合理科学缓解压力的好方法。如果你们需要更强烈的刺激辅助，我可以给些推荐哦。” 沈之冰无语看着她,凉凉说了句：“怎么，宠物店又有新品了？” “这你都知道啊？你是不是偷偷办卡啦？我也是昨天才接到的通知,我真是有不错的推荐,适合你们这样的热恋情侣。” 沈之冰依旧拒绝：“我们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 于欣妍准备走人,手里的文件轻轻抵在掌心：“迟早都会想要试试的。” 快到门口时她突然提醒了一句：“最近沈启星那边出奇安静，好像对这事完全不在意，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得多留心。” 沈启星自从上次被沈之冰当面敲打过以后，的确消停不少，至少公司内部公然对于齐筝待遇的质疑和不满之声迅速消失。但这次明明是个可以过来踩一脚的机会，他却平静得像是完全不知道此事。 沈之冰的大部分精力的确放在了齐筝身上，无论齐筝是否开口需要她的帮助，她都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这关乎着齐筝的名声，也关乎着齐筝的将来。 更令她感到意外的竟然是林沐云主动约她见面。 她们其实有挺长时间没有当面说过话了，再次坐在距离这么近的咖啡桌前，还真让人不太适应。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答应和我见面。” 见到准时出现的沈之冰，林沐云反而有点意外。 沈之冰摘下墨镜放在桌上，点了杯咖啡打发了服务员，这才开口：“难道我拒绝见你，这样你会比较高兴？” 啧啧，林沐云看了她一眼，和过去一样冷，但又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单纯是我想要见你，恐怕你是真不会来。要不是为了齐筝，我想我们也不会有见面的必要。” 即便知道已经是过去式，但当齐筝的名字从林沐云口中说出的时候，沈之冰依然觉得不舒服，不高兴。 她面无表情搅动着咖啡，听着林沐云说话。 “最近网上那些东西你都看到了吧？怎么样，现在还觉得齐筝是你的心肝宝贝吗？” 沈之冰没有说话，但她坚定的眼神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林沐云冷笑，继续说：“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你找她就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被连累了还不肯放手，看来你们的感情还挺深。” “如果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听你直抒胸臆胡言乱语，那我先走了。” “等等！” 见沈之冰伸手去拿墨镜，林沐云有点急。她是了解沈之冰的，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能砍，当场走人根本不算事。 “其实我今天想和你谈笔交易。” “交易什么？” “齐筝。” 沈之冰知她对齐筝仍有念想，可她没想到林沐云竟然会如此直白地当面说出来。 “你好歹还顶着连太太的头衔，这样公然跟我谈条件，不觉得失礼吗？” “我跟连傲这几年一直都是合约夫妻，有名无实，现在连假扮夫妻都快撑不下去了，我还需要在意什么？” 早就想到当初的联姻是出于利益考量，但沈之冰也着实没想到好几年了，他们真就没有半点发展。看来日久生情也不是对所有共同生活的人适用，不合适的人在一起久了，只会相看两厌。 她不禁想起昨晚齐筝的温柔和新尝试，去到了之前没有过的领域，惹得她今天早上洗澡的时候都觉得有点虚脱。 见她走神，林沐云嘴角勾起，得意道：“当初我跟连傲结婚也是不得已的选择。你的人我没动过，用他来换齐筝，让我们身边的人各回各位，不好吗？” 沈之冰收回思绪，冷眼看着她。 “我跟连傲，早就彻底结束，现在回头看，也不过是段过往。你却总是停步不前，总觉得一切都还可以跟以前一样。你难道真觉得齐筝会再选择你？” “选不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可以在你身边，这样我会很不高兴，很不舒服。” 沈之冰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把咖啡泼在她脸上的冲动，却也没有半点含糊：“你的臆想症该去看医生了。至于齐筝，会永远在我身边。” 林沐云哈哈笑了起来，带了几分凄楚和警示：“恋爱中的女人就是天真，谁不知道永远这个词是爱情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张嘴就说永远，可你扪心自问，当年是不是也想过跟连傲永远走下去？” 沈之冰默然，她承认年少时的确很心动，对人生的第一段感情也很珍惜，却真地没有想过会是永远。大概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和连傲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你连家族对立的矛盾都要避忌，难道觉得性别问题可以克服？我们这些家族里哪个家长不是老顽固？你真指望能带着齐筝登堂入室？” 沈之冰今天之所以同意赴约，一方面是想要探一探虚实，另一方面是要麻痹林沐云，给艾力更多的时间找证据。但被林沐云一而再再而三地戳痛处，实在不是她能忍受的。 “过去的我是不行，但现在我愿意去尝试，去努力。” “你还真是变了，明知道跟齐筝没有未来还是一头栽进去，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 沈之冰转头看了眼窗外，梧桐树叶铺满路面，这条并不宽的街道是齐筝喜欢的。她们并肩在这里走过，也曾在夜色中躲在树底下偷偷吻过。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要去试一试，是因为我爱她。” 林沐云见沈之冰并未受她的影响，依旧如此坚定，表情逐渐扭曲。 “林沐云，这么多年都不肯放手，你是因为爱吗？爱一个人就是追在她身后，嘴上说着爱她，所有动作却都是要毁灭她？” 林沐云扬起一丝不屑：“我承认我喜欢她，因为她身上有吸引我的东西。但爱不是喜欢，爱是需要付出跟牺牲的，我没你那么傻。” 沈之冰摇头，伸手拿了墨镜，准备离开。 今天答应来见这个疯子，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那么爱她，不知道她晓得你曾经也同样深深爱过另一个人吗？” 看到沈之冰骤冷的目光，林沐云十分开心：“年少时的爱情真是缠绵又轰轰烈烈，我想齐筝也许会喜欢听的。” “神经病。”丢下这句话，沈之冰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沈之冰一直沉默。林沐云通篇废话她不在意，但最后那句话的确扰了她心神。过去的感情是抹不掉的，她也不想过多纠结，但她更不想让齐筝了解太多。 就好像现在的她，根本不想知道当年林沐云跟齐筝在一起时的点滴，一点都不想。 下午的例会她有些走神，好在云菲会将纪要整理好再让她过目，下班前她把公关部的主管叫了过去。 “凯伦，我听说你有个大学同学现在自己经营公关公司，专门替娱乐圈的明星处理新闻事件。” “是的沈总，她是我的大学室友。五年前自己创业，客户主要都是娱乐圈的人。” “能不能替我约个时间跟她谈谈？私人见面的那种。” 沈氏的公关部人才荟萃，资源也很丰富，但沈之冰绕开这些，私底下找外援，有点反常。 “沈总，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我需要一个专业团队帮我朋友处理舆论危机，想得到更专业的指导和建议。” 沈总的朋友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凯伦跟媒体打交道多年，这点觉悟当然是有的。 “好的，我尽快安排。” 齐筝回家后听了沈之冰的想法也没提出反对意见，齐有天那边的证据整理得差不多了，就还差一些他早年赌、博的欠条或是凭证之类的。 但这种事情本身就见不得光，又过去那么多年，要找还真是不容易。专业的公关团队在了解了齐筝的情况和已有证据后，给出建议，希望能够拿到那些证据，这样可以一锤子给齐有天定性。 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有联络过的庄老板突然给齐筝打了电话，除了最初的几句寒暄便是直奔主题：“我听沐晴说了你最近遇到些困难，别的忙我帮不上，但我在博、彩业的朋友挺多。” 有庄老板出马，还怕找不到齐有天爱赌的证据吗！ 齐筝开始练习专业团队为她拟定的声明稿，里面大部分内容是根据她本人意愿和想法写的，加上了专业润色，能够最大程度博取公众好感和理解。 “说你父亲过去因为赌博欠债而导致家庭破碎，还有你长期处于无家可归无人照顾的状态，在经济方面也非常吃力的时候，要尽量说得慢一些，最好要有暗哑低沉和浓重悲伤却不外露的状态。” 齐筝在这之前还不知道，竟然真有专门指导如何发表声明的指导老师。但也知这次是她绝地反击的最佳机会，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好。 她按照老师的指导练习着，沈之冰偶尔分神从讨论中抽离出来听她的陈述，仍然为她过去的遭遇感到心痛。 如果能让她早点遇到齐筝就好了，这样她也不必遭受林沐云的欺骗与伤害，也不必过那种委曲求全四处漂泊的日子。 感应到不远处投来的目光，齐筝朝她笑了笑。 背后就是客厅的落地大玻璃，齐筝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作者有话说： 咳咳，明天有空就准时来，我还想挣扎一下（bushi 第132章 “就按齐筝刚才说的改吧，我相信她会做得很好。” 沈之冰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突然起身走向齐筝，原本在旁指导的老师停了下来。 “我想和齐筝谈谈，请稍等。” 指导老师识趣回避,之前跟沈之冰讨论策略的团队也都停了下来。沙发区域只有她们两个,齐筝手里还握着那份声明,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不少细节。 沈之冰没有细看稿子，而是轻轻覆在她手背：“如果觉得为难,我们可以换别的方式。” 公关团队给出的解决方案有几种,齐筝选了反击力度最大的这种。但她并不是公众人物,此前很少有同时面对那么多媒体的经历。加上之前的舆论压力,稍有不慎或是处理不当,只会对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我可以，别担心。” 齐筝总是那样淡定，沈之冰既欣赏又心疼。但不可否认,齐筝身上这份从容和自信，是深深打动她的特质。 沈之冰又陪她坐了一会儿,没问她练习得如何,只是静静在她身边靠着。 即便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也足以让齐筝重新充满动力。 “我继续和他们讨论发布会的方案,你专心练习，如果觉得不舒服,随时告诉我。”沈之冰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回到之前的位置。 指导老师归位,齐筝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说起原生家庭和过去穷困经历的时候，不需要外露太多情绪。因为已经过去比较久,而且我现在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如果还那么激动,会让别人以为我仍然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 “可以是可以，但这对情绪把控还有面部微表情的要求更高。表现不好就会被人说是冷漠机械读稿，这个尺度难以掌控。” “我可以试试。” 见齐筝坚持，指导老师便按照她的想法调整了语气节奏和情绪分布，经过几次练习果然效果比之前更好。 “很好，等到正式发布会的时候，记得要保持住这个状态。” 这个专业团队帮助过不少明星处理绯闻事件，但这类公关的目的都是为了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齐筝结束练习后朝偏厅走去，那里依然在讨论发布会的细节。 沈之冰见她来了，示意在她旁边给齐筝加个座位：“你正好来给些意见，毕竟你才是主角。” 听完了大致总结后，齐筝想了想，说了自己的打算：“前半部分我没意见，但在最后我想再加点内容。” 叶知许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老同学凯伦亲自打电话请她帮忙，又是沈总的人情面子，她当然是亲自挂帅。 沈之冰对这次的发布会格外重视，特地调整了工作回家参与讨论，务必要清楚掌握每一个细节。这是她们正式反击的第一仗，必须赢得漂亮。 叶知许看出沈之冰对齐筝的上心，自然对她的想法也很尊重。 “齐小姐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我觉得控诉部分可以减少一点，增加一些陈述的内容，让公众自行判断。还有我觉得应该侧重否定我对家庭不负责任的指责部分，至于所谓被包、养的历史，可以放到最后。” 叶知许微微皱眉，这样相当于把发布会的侧重点跟节奏都做了较大调整。不是不可以，但会更冒险。 她想要进一步确认齐筝这么做的原因，而并非仅仅因为不愿意过多面对那段包、养史：“但是根据目前的资料来看，你在大学时的那段经历也该重点解释。” 沈之冰也是一脸严肃，没有立即偏向齐筝。 “我当然不是为了含糊带过，只是觉得要想让别人相信我没做过那些事，首先要扭转他们对我的偏见。如果已经先入为主对我下了定义打了标签，无论我怎么解释，在他们眼里都是掩饰。” 的确有道理，其他的人也都没反驳，继续听齐筝解释。 “齐有天是我的父亲，他在直播里亲口说我拒绝赡养他，说我这些年没有关心过他。如果能把这些看上去铁证如山的事实推翻，那么本身就属于捕风捉影的过往，还有人会坚信不疑吗？” 叶知许的眸光一闪，露出几分赞许。 “齐小姐很有魄力，这样做虽然比较冒险，但的确可以最大程度地化解质疑。” 齐有天为了蹭热度赚快钱，在直播间里信口开河，被网友们带节奏牵了鼻子走。有些话越说越离谱，甚至前后都对应不上。网上有人看过他的直播后已经开始质疑，只是同情因素仍然占主导。 可是那段包养史不同，只抛出几张似是而非的购物记录，付款人是谁，所谓金主又是谁，一直都没有明确过。而所谓齐筝大学老师或是同学的爆料也没有依据，说到底都是传闻。 但齐筝跟沈之冰都清楚，齐有天说的那些是子虚乌有，可跟林沐云的那段金钱纠葛却是真的。 以假乱真，她们只有冒险一搏，想要利用公众的同情和对之前误判的“愧疚”来掩盖后面这段真正存在的事实。 齐筝赌林沐云不敢公然站出来，挑明自己就是那个金主，毕竟林家和连家的压力摆在那儿。 沈之冰考虑了一下，拍板决定：“就按齐筝刚才说的改吧，我相信她会做得很好。” ** 发布会定在周五的中午，齐筝穿着休闲职业装，打底的是白色衬衫，既正式又不过于凝重。衬衫是今早沈之冰特地为她熨烫的，领口是上台前沈之冰亲手为她整理的。这个场合所有关心她的人都在为她鼓劲打气，可是真正站到台前面对公众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她刚坐下，现场就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咔嚓声。齐筝将声明稿按照之前练习的水准读完，场下一片沉默。 齐筝没有过分卖惨，她用沉稳和历经沧桑后淡然的语调将她一路走来的经历坦诚相告。 那些本该是煽情故事最佳素材的过往，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只是铸就她今日成就的磨砺与考验。 没有人出声质疑，因为齐有天当年在赌桌上的照片和有他手印的欠条都在，齐筝的姑姑和外婆通过视频出示齐筝的转账记录都证实了根本不存在拒绝赡养的事，也同时证实了自从齐筝母亲离开家后这孩子便成了无家可归的浮萍。 她读书时候总是班里倒数几个把费用凑齐的人，她总是不舍得吃食堂里肉多价贵的菜，她总是在班里跟其他同学小心翼翼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她总是在别人问起她家庭情况后淡淡一笑。 她很少主动提及她的家庭，原以为她是孤傲，现在才明白她只是没有家。无家可归的孩子，又哪来可以经常说起的话题呢。 蒋悠悠在后台看着屏幕上淡然的齐筝，哭得比当事人还厉害。 沈之冰抱臂站在她旁边，自从发布会开始，她就一直站着。 云菲安慰蒋悠悠：“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小齐现在过得越来越好，我们都要为她感到高兴。” 蒋悠悠连连点头：“要是她早点说出来，我们就能早点帮她，她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沈之冰扣在腕间的手紧了紧，她终究是遇到齐筝迟了些。 不孝女的形象彻底被推翻，齐筝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大学成绩，毕业后在沈氏的工作经历与表现还有她去美国读书的获奖证明全部展示，包括她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也都说得很清楚。 不仅是熟悉她的人，就连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齐筝的媒体记者也都被她的经历打动。本有可能是一场备受指责和质疑的发布会，却演变成齐筝的粉丝发展会。 她那么不容易，却比任何人都不认命，不服输。她不抱怨，不恨也不堕落，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努力拥有了现在的成绩。谁还能去指责她无情，谁还会去相信有这样能力和毅力的人会愿意放下尊严，去接受所谓的包、养？ 她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全是自己的坚持与勇气。她的确在事业上小有所成，却至今没有房产，连车都是前不久刚买的。 到了最后，果然如齐筝所料，那段本就似是而非的绯闻，只需三言两语便轻易被否认。 林沐云气得牙痒痒，她没想到齐筝竟然真地会在媒体面前自揭家丑，把过去那些窘迫的困境大大方方地摆出来。从前齐筝总是小心掩藏着这些，哪怕她们很亲近，也不愿意被对方看清。 她又一次误判了齐筝的招数，原本以为这次至少会影响她的形象声誉，拖住她事业的发展步伐。 没想到在发布会的最后，华驰风的代表亲自宣布，东明集团相信并且支持齐筝，对齐筝公司的资金支持和资源投放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更让其他媒体兴奋的是，在发布会结束后，有人拍到齐筝上了沈之冰的劳斯莱斯专车。沈氏不像东明那样高调表态，但沈总裁亲自来接人的举动早已说明了一切。 之前持观望态度的那些公司在发布会结束后纷纷来电，表示愿意继续合作。 黎允珊拿着新拟定的合同走进齐筝办公室，开心宣布：“新合同的条款比之前更有利，有人为了能回头和我们继续合作，主动让利五个点，今年的利润会很不错。” 齐筝已经正式回公司上班，她的归来也让团队重新凝聚团结，经历了这场风波，倒是让他们更加了解自己的老板是个怎样的人。 从前只是觉得老板有头脑有礼貌，现在明白这是真正经历过苦难和风浪的人，才有的大智慧。 齐筝把那几份新合同翻了一遍，也很高兴：“我们得抓紧把之前落下的进度赶上。” 黎允珊突然问她：“阿Moon下个月要回美国，你知道吗？” 齐筝意外，这事没听庄沐晴提过。 “据说是跟艺术大学的合作有点矛盾，估计看你前段时间正烦着，她没告诉你。” 齐筝这才想起，她们上一次见面，还是那次吃饭。之后庄沐晴好像一直很忙，她也没太多精力去联络。 没想到，现在竟然连庄沐晴要回美国的消息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 ** 艾力把林沐云在美国的荒唐历史翻了出来，沈之冰看着邮箱里那一张张照片，并没什么胜利的喜悦。 曾几何时，她跟林沐云的关系不错。那时候她还沉浸在和连傲隐秘却让人不舍的感情漩涡里，而林沐云却是在玩弄欺骗齐筝的感情。 虽然她不曾认真问过她们曾经的细节，但为了应对这次舆论危机，有些事难免会被翻出来。往事重提，齐筝早已没了当年的痛心和随时会变红的眼眶，可是她曾经深爱过林沐云的事实仍是搅得沈之冰心里闷疼。 不再犹豫，她随意挑了几张最有代表性的，给林沐云发了过去。 果然，很快就接到了对方的回应。 电话那头的林沐云咬牙切齿，这时沈之冰才觉得有点高兴。 “沈之冰，你发那些照片是什么意思？” “受你启发，忽然想起你的过去也不怎么干净。所以下次在企图抹黑别人之前，要记得先把自己洗白。” “你想怎么样？” 沈之冰勾了勾唇，哪怕不是面对面，她也目露寒光：“收手，老实本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离齐筝远点！” 林沐云忿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满心不甘却只能暂时退让。 她的确没办法做到亲自跳出来，她背后牵扯着两大家族，她也清楚自己没有能力撑到把戏演完就会被家族势力压下去。 可是沈之冰一次又一次这样打压她，为了齐筝甚至不惜扯上沈氏，这让她又羡慕又嫉妒。 她何尝不想这样梭、哈赌一次，何尝不想这样义无反顾去爱一场！ 挂了电话，她失神看着电脑，讷讷道：“为了齐筝，值得吗？” 值得这样放下身段，处处护着，默默等着？ 这些年沈之冰拒绝一切追求者，不给任何人机会。旁人不知道，林沐云却看得清，曾经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冰山美人是如何在这场爱情里学会低头。 她好奇，又觉莫名舒爽。被她丢弃的齐筝，如今却成了沈之冰求而不得的珍宝，这等于她赢了沈之冰一头。 或许这才是她不愿放手的原因吧，得到齐筝，就得到了牵制沈之冰的法宝。 她还不想输，林沐云打开软件，找到了许久不联络的人来。 ** 齐筝接到林沐云的电话，说是愿意和解，想要再见她一面。 自从发布会后，齐筝的社会形象不仅成功挽回，还瞬间高大起来，正面效应比之前财经杂志的采访还要成功。工作比过去还忙碌，但进展格外顺利，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林沐云的要求。 “见面可以，但我不会去什么你指定的私人场所。” “那你想在哪里见面？” “酒店，你不同意就算了。” 林沐云声称有重要的事要说，一定要找个没有旁人在场的地方。齐筝一听要去什么度假屋就猜到她没安好心，可那重要的事跟沈之冰有关，让她不敢大意。 林沐云和连傲当了几年的假夫妻，难保不会从连傲那里套出些什么来。过去沈之冰有多执着于连傲她是知道的，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更在乎现在。 齐筝准时赴约，林沐云只穿着一件薄衫，见她来了瞬间就笑开了。 “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林沐云递了一杯酒，齐筝却没接。 “我开车了，不能喝酒。”齐筝没忽视林沐云眼里的失望，又补了一句，“而且你做的那些事，我不想原谅，所以不接受道歉。” 林沐云没想到她竟是这个态度，僵住了：“那你来干嘛？” 齐筝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久留的打算，双手依然插在风衣的口袋里。 “你说有重要的事我才来的，要是知道是来听你道歉，我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林沐云竟没变脸色，依旧是温柔看着她。齐筝心里警觉起来，默默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她现在已经不习惯任何其他人身上的香水味了，尤其是林沐云今天喷的是明显带有欲望的系列。 “我知道你想听沈之冰的故事，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聊。她的过去可不简单，要说很久。” 齐筝朝她指的地方看去，那里除了酒，还有一些饮料，只是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她转身，缓步走向前，刚在沙发旁站稳，身后便贴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她本能反应要挣开，却听到林沐云的祈求：“齐筝，别推开我好吗？我只是想抱抱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 作者有话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第133章 11.11加更 齐筝站在原地没有动,背脊挺直，神色严肃，并没有被她身后那妖娆丰、满的身段打动。 林沐云的手反勾在她肩上,脸贴着她,低语：“我很想你,你离开的这些年里，我一直都想着有一天我们能和过去一样。” 齐筝皱眉,实在无法忍受下去。 林沐云绕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脸,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蠢蠢欲动：“等你听完沈之冰的过去,或许会改变心意的。” 齐筝的眉头更紧了些，林沐云心下得意，却装作不知：“她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当年跟连傲交往，瞒过了不少人,就连她身边亲近的人,都不知道。” 齐筝始终没有说话,林沐云便放肆起来：“你想必不知道她跟连傲过去有多痴缠吧？” 齐筝冷眼看着她,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们这些人的狗血往事我都知道。 她冷淡的反应让林沐云有点吃不准,但把沈之冰那点烂事挖出来肯定会影响她们的感情，这点她还是有把握的。 她刚要开口继续说下去,却听齐筝说：“你先去洗个澡吧。” 林沐云明显一怔。 齐筝又说：“你今天的香水味太重，我不习惯。” 竟然还关注起味道来,林沐云有点高兴。虽说是觉得香水味不好闻,可是让她去洗澡,那后面未必就什么都不可能。 她进浴室前回头看了两眼桌上的饮料。 齐筝等她关了门，拿出手机回了条消息，然后观察起那两瓶饮料。 等林沐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齐筝还在，并且坐在了沙发上。 她满脸欣喜走了过去，齐筝递了杯水给她：“口渴吗？” 她见饮料只被打开了一瓶，而且还放在齐筝的面前，自己那杯水是齐筝当着她的面从别的地方倒的，便放心喝了起来。 她庆幸刚才洗过澡，待会应该会给齐筝一个难忘的回忆。 可是喝完后，她等了一阵发现感觉有点不对，再看齐筝，那人已经站起来了。 “我还有事，忽然不想听故事了。对于我爱人的过去，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我不介意。” 林沐云伸手拉她：“齐筝，别走。” 这一次，她被狠狠甩开，齐筝不愿跟她有多一秒的接触。 她径直打开门，看见连傲正从走廊那头走来，跟他一起走出电梯的，是沈之冰。 齐筝来之前就给连傲发了消息，告知地址，刚才又发消息催了他，让他尽快赶到。只是没想到沈之冰也会来，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垂眸。 连傲走到她身边，齐筝指了指身后的房间：“连太太好像有点不舒服，建议你带她去看医生，不过最好是家庭医生。” 说完便不等连傲反应，快步往前。经过沈之冰身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牵了她的手进了电梯。 一直到上了齐筝的车，沈之冰都没有开口。 但她身上散发的寒气，足够明显。 齐筝忍着笑，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你来见林沐云，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最近忙，我觉得这点小事就不要烦你了。” 前阵子为了齐筝的发布会，沈之冰的确延后了不少工作。可是这也不算小事啊，爱人和前任私底下见面，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事！ 见她要发作，齐筝收起玩笑，认真说：“我来的时候就跟连傲打了招呼，本来就没打算多留，你别担心，我跟她绝对没有半毫米的可能。” 沈之冰仍旧有点生气：“你知道我介意的不是这个。” 她是收到林沐云的消息才知道齐筝约了她在酒店见面，而且这酒店竟然还是齐筝挑的。 真是气死她了！ 齐筝知她这会儿肯定没心情回家，索性开车带她去山顶。半路上买了点吃的，正好上去看看夜景。 到了山顶，沈之冰也没下车。 齐筝知她今天是真生气了，只能哄着：“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生气。” 沈之冰没好气地哼了声：“怕我生气凶你？” “因为你生气我会心疼。” 这一下，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大了。 但沈之冰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然后被一股莫名的紧张环绕。 其实她的确有点担心林沐云跟齐筝说些什么，按照她现在的疯狂程度，说出什么话来都不足为奇。 沈之冰想，倒不如她自己坦白，至少拥有主动权。 酝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仍是带着忐忑：“其实我想告诉你，关于我的过去。” 齐筝转头看着她，像是早已洞悉一切，这让沈之冰更加紧张。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就被人探身过来吻住。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沈之冰勉力推开她，讶然：“你都已经知道了？” 齐筝目光缱绻，满是怜惜和爱意：“知道，但我不介意。” 她答得很快且干脆，像是完全没有纠结也的确不在意，沈之冰心里的千斤担轻了些。可她眼底的忧虑并没有完全消退，毕竟林沐云加油添醋的功夫向来一流。她太在乎齐筝，太在意她们的这段感情，哪怕明知不会有大的影响，却容不下任何瑕疵。 齐筝倾身又去吻她，用她最喜欢的节奏与方式。她们的默契已经比过去多了许多，好多话不用多说也足以令对方明白。 可是齐筝并不吝于表达，该说清楚的时候她向来都是坦荡而直白的。 “我也有过去，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会有疙瘩。”她浅浅吻着她，低声叹息，“可是你爱我，愿意接受我的一切，无论好与坏。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哪怕有过去，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齐筝稍稍拉开些距离，深情的眼里除了疼惜只剩浓浓爱意，完全没有半分嫌弃和勉强。 “我爱你，爱你的全部，所以不要担心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我们都要往前看。” 她的话像是神奇的药剂，奇妙愈合了沈之冰心底多年的旧伤。她曾跌跌撞撞走了那么久，终于遇到了可以给她幸福，为她疗伤的人。 不再需要任何的解释，也不必再去计较过去曾有过谁，眼前的便是今生想要携手共度的最佳人选。 沈之冰主动起身，紧紧抱住她，回吻她。 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温度逐渐升高，齐筝察觉到沈之冰的纠结。这下她是真有点好奇了，刚才不是已经都把话说开了吗，现在又是在烦恼什么呢？ 衬衫被人扯了几下，接着就听到沈之冰轻声的抱怨：“你身上这香水味也太刺鼻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齐筝了然，解开一些扇了几下，好在香水味主要集中在那件已脱掉的风衣外套上，她光洁的皮肤上倒是没有多少残余。 “好巧，我也不喜欢，这件衣服我以后不穿了。” 沈之冰嫌这样抱着太难受，便提议换到后排去。齐筝的新车她坐的次数不多，但她很喜欢。 “今晚打算就这样看风景了？” 沈之冰靠在她肩膀上，望着车窗外逐渐深沉的夜，有些唏嘘又有点感慨。 “每次来山顶，我总会想起很多。过去常常因为不高兴才来，现在却总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她说着，突然坐直起来侧过脸看着齐筝：“因为现在有你了，我觉得连山顶的风都是甜的。” 齐筝觉得沈之冰过去说自己不够浪漫着实是谦辞，明明她总能轻而易举拨动自己的心弦。 她从身后环抱住沈之冰，与她脸贴着脸：“只要你喜欢，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之冰没说话，只是不停地笑。 齐筝轻轻晃了她两下，轻声商量：“今晚我们就留在山顶看风景吧。” 第134章 “你乖一点，等你回来我奖励你。” 刚才只顾着生气,后来又被齐筝一阵胡闹给打断，沈之冰现在才有机会好好问她，在酒店里到底跟林沐云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找我去,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以你的事做噱头,然后挂羊头卖狗肉呗。” 沈之冰倚在她怀里,稍稍侧了下头：“我的事？” “我没让她说，反正我也懒得听。” 这下沈之冰更觉奇怪了,既然不是从林沐云那里听来的,刚才齐筝说她全都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见她又要较真,齐筝赶紧凑过去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好了,都过去了，不提了。” 沈之冰想起刚才说完那些话后发生的事，耳根又热了起来,某处的余韵仍在，今晚车里和车外的风景都格外与众不同。 于是她只好转换话题：“那她把你叫去,想对你做什么？” 齐筝低头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 沈之冰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抬头看她,一抬眸就撞见那笑。 “还能是什么？她那点小心思我们都清楚。” 果然还是不死心，沈之冰明知没发生什么,但心里仍然不舒服。齐筝是她的人，林沐云如此不安分,还敢做这些小动作，看来不再敲打敲打是不行了。 “你识破了还是你拒绝了？” 齐筝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我其实中招了,好在我溜得快。” 沈之冰紧张起来,起身仔细看她的脸：“中什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刚才你不是已经帮我解了吗……”齐筝含糊着又靠了过去,沈之冰反应过来是在逗她，推开她的脸。 “都这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齐筝紧了紧圈在她腰间的手，下巴抵在她肩上，嗅着她发梢和身上传来的香气，幽幽道：“她的确是想放倒我，至于想对我做什么，我懒得去猜。可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因为不想你为此不开心。” “所以？” “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对林沐云动手了。” “你不会是？” 沈之冰想起她临走前把林沐云交给连傲，他们这些年都是假夫妻，如果林沐云真中招了，那岂不是会…… “我把她打晕了，所以她后颈可能会有伤痕，我才会提议让连傲找家庭医生。不然那个位置，不是歹徒所为就是遭遇家、暴了，我也是为他们省事。” 他们那样的身份，要是传了出去的确挺麻烦。 不过沈之冰是真没想到，齐筝竟然还会打晕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齐筝轻叹：“在美国生活了这么久，总要学点防身术吧。必要的时候起码能给自己争取点开溜的时间。” “那你怎么知道她准备了东西？” “那东西我在美国的留学生群里见过，基本上就是让人昏昏欲睡没力气。但保险起见，还是打晕她比较好。” 沈之冰设想了当时的画面，林沐云一腔热情，结果遭遇的却是齐筝的手刀。的确不怎么雅观，但她莫名地想笑。 不知为什么，在齐筝面前她越来越难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就好像她们缠绵的时候，她总是会在攀上高峰后情不自禁流泪。也像此时，她窝在齐筝的怀里，咯咯笑得像个孩子。 齐筝宠溺地看着她，由着她笑。 等笑过一阵，沈之冰突然问她：“要是以后我们吵架了，你会不会也对我这样劈一下？” 齐筝无奈看着她：“你觉得我舍得？” 沈之冰转过身，与她面对面，仍是贴得极近：“你是……不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在她心脏的区域描摹着，即使隔了衬衫仍觉得痒痒的。 “你要是以后这么对我，我就不理你了。” “是是是，我不敢。我要是敢这么做，以后就没有女朋友了。” 沈之冰见她配合得如此自然，高兴得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两下：“有你真好。” ** 林沐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连傲的脸跟裹了一层霜膜似的，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 家庭医生已经为她检查过，除了一点点外伤，没有其他大的问题。摄入的药量也极小，睡两天就能完全代谢掉。 “你怎么在这里？” 林沐云撑着坐起来，仍是觉得有点乏力。 连傲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表情严肃：“我跟你说过，老实过日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今天在酒店，你知道有多丢人吗？” 连傲不爱林沐云，可她毕竟是连太太。私底下和齐筝藕断丝连这种事就不提了，竟然还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关键是还被人识破了。 林沐云也很烦躁，心情糟糕，连傲正好撞上她枪、口。 “老实过日子？你告诉我，这算哪门子的日子？我被困在连家，分家产和离婚的日子遥遥无期。别说你之前答应会帮我得到的那些，现在就连我原本该得的那些都快没了，你让我怎么过日子？” 林家的动向其实连傲也清楚，林楚天并不是真心想把家业交给林沐云。或许当初是为了哄她答应联姻，缓解公司资金压力。 “林氏最终会交到谁手上，到现在你还没看清吗？你家里或许早有了安排，只是一直没告诉你罢了。你现在还闹出这么多事，是不是觉得连家也不想待了？” 林沐云冷笑，看着那个距离她不远，和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几年的所谓丈夫，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凉。 “女人一旦结婚，就连自己的家都没了。林家没有我的位置，连家我也得求着才能留下，是这样吗？” 连傲不再与她争辩，他对林沐云云几乎彻底失望，也觉得这女人越来越失控。 沉默许久，他再次开口，把之前考虑过几次的想法说了出来：“既然这段婚姻让你如此难受，那不如就结束吧。” 说完也不等林沐云表态，他就起身走了。 林沐云倒是有点错愕，离婚是他们的必然结局，只是没想到连傲会在这时候提出来。连老爷子在医院里用重金续命，到今年显然是维持不下去了，连家上下都争着在老人家面前求表现，怎么连傲反而要闹离婚？ 连傲的估计没错，不久之后，林氏旗下的产业就纷纷遭遇麻烦，不少即将谈成的交易都被人半途截胡。仔细打听，竟然是沈氏愿意主动让利，说是为了能够长期合作。 林氏的产业结构相对单一，目前还能持续盈利的项目已经不多。然而这些对于沈氏来说，不过是蚊子腿上的肉，照理沈之冰是看不上的。 能让沈氏主动出手，无非就是想教训一下林沐云之前的胡闹。连傲对此并不同情那在家里总是不给他正常脸色的妻子，反倒是担心起来，怕沈之冰迁怒，会对世群也动手。 现在的沈氏实力比过去更强，世群已经不敢说与它并驾齐驱了。连傲这几年业绩平平，只能说是无功无过，和沈之冰相比，他在商场上的表现的确不够亮眼。 眼看着爷爷那边已经不剩多少时日，听说遗嘱里的补充条款越来越多，连傲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 林沐云果然消停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低调得几乎不见人影，只有林家的人知道她在哪里。 林氏遭遇危机，照道理是没空管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偏偏有风声说是因为林沐云才会导致这场横祸，气得林楚天特地把她叫回去问个清楚。 沈之冰在房里帮齐筝收拾行李，下周她要去美国出差，时间还不短。这段时间她的公司业务进入高速发展阶段，每天比她这个总裁还要忙，有时到家都已经是下半夜。 但齐筝不管忙到什么时候，都会来云麓花苑，这让沈之冰很安心。 刚和黎允珊打完电话，齐筝走了进来，看见沈之冰在叠睡衣。 “不用带这么多，我有两三套换着穿就够了，公寓里面有烘干机，我洗完立刻烘干就可以的。” “你忙起来哪里有时间洗衣服，一个星期能洗一次就不错了。” 齐筝笑着抓抓头发，她之前在美国那会儿，忙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沈之冰把衣服都整理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像是生怕遗漏了什么。齐筝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轻声叹了口气：“越来越不想出差了。” 沈之冰何尝不是，有了牵挂的人，也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突然要分开一两个月，还真是让人难受。 “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遇到事情别总想着自己解决，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齐筝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沈之冰知道她肯定是不太开心。 双手捧着齐筝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是每天都能见到的人，可是却还是觉得看不够。 “你乖一点，等你回来我奖励你。” 齐筝笑了笑：“奖励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这样就没有悬念了。” 齐筝把行李箱锁好放到墙边，和沈之冰去了厨房。今天她们准备一起做饭，虽然心姨劝过，但还是抵不过她们的坚持。 “今天你想吃什么？” 食材是心姨早就吩咐准备好了的，本想连配菜环节也做好的，可是沈之冰事先强调，她们要自己处理。于是现在厨房里便是满桌子的食材，大包小包，看着着实丰盛。 “番茄炒蛋好了。” 沈之冰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就吃这个？” 这么简单，岂不是浪费了今天的大费周章。齐筝朝在外守着的心姨咧了咧嘴，表示她尽力了。 显然齐筝不想让沈之冰失望，也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主动做菜。 “番茄炒蛋是我点的，其他的菜你就尽情发挥，当做你赏我的。” 沈之冰笑了起来，把长发利落挽了起来，却不太认同齐筝刚才的说法：“什么赏你的，是我想做给你吃的。” 齐筝在美国挺顺利，除了非常忙碌之外，倒是没别的麻烦。她不仅要和美国的合作商洽谈，还得凑时间跟国内的团队保持沟通。这样一来，她几乎没有完整的时间睡觉。 沈之冰在视频里看到她浓浓的黑眼圈，心疼又不知要劝什么。齐筝处于事业上升期，这个时候必须全力以赴，也只能全力以赴。 她是过来人，很清楚这份辛苦，但也明白坚持打拼之后会有怎样的收获。如今的资源和平台都是极好的，加上齐筝自身的能力，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她把握住了，就能起飞。 沈之冰能做的，只有陪伴，为她保驾护航，等待她翱翔高飞。 这天齐筝刚从那家熟悉的店里打包了小馄饨回家，跟沈之冰打电话，听得出今天工作应该很顺利，她的语调都扬了起来。 “没想到那家店竟然还在，我今天只是顺路想去看看，生意挺好。” “我听老板说过，是B大的留学生都喜欢，所以就一直开下去了。” 当初沈之冰给的补贴足够这家小店亏本起家，如今做出了口碑，倒是不缺客流也真正能盈利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快挂电话之前，沈之冰犹豫了一下，对齐筝坦白：“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声。” 见她突然沉了声，齐筝停下手里动作，关心她：“怎么了？” “连傲约我见面。”怕齐筝误会，她又补充说，“中午，在咖啡馆见面。” 齐筝听出她的紧张，笑了起来：“我又没有不许你去，你那么紧张干嘛？” 在山顶那晚，她们答应过彼此，以后要是再跟前任见面，一定要告诉对方。这是尊重，也是义务。 “我没有紧张，只是怕你不高兴。” “我说过，我不介意，我爱你，也知道你爱我。再说你们在生意场上迟早都要接触，我不会在意这个。” 不过连傲突然主动要见沈之冰，又有点反常。 “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他们夫妻都不太正常。” 沈之冰却大致能猜到原因：“我想应该是为了林氏的事。” 齐筝专注自己发展的领域，林氏的事也只是略有耳闻，听沈之冰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前段时间林氏的危机并非自身经营出了问题。 沈之冰这么做是为了谁，她很清楚。 看着眼前的小馄饨，又想着电话那头处处为她的人，齐筝心里满满的。 “等我回去，我也要给你一份奖励。” 沈之冰没有追问是什么奖励，只是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兑现我的礼物？” 齐筝看了眼行程表：“快了，这边一切顺利，我一定能准时回家。” 回家，她把云麓花苑当做她的家。沈之冰心满意足挂了电话，稍作收拾，便出门去见连傲。 第135章 “我希望她能成为齐太太。” 连傲选的地方比林沐云挑的要正经得多,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约在这种地方，沈之冰或许根本不会同意见面。 沈之冰准时抵达，连傲已经到了一会儿,咖啡已经喝了一半,面容看上去有点憔悴。 “我应该没迟到。”沈之冰坐下来,刚要招呼服务生。 连傲轻声道：“我已经帮你点好了。” 沈之冰看了他一眼，连傲依旧是跟过去差不多的笑：“按照你以前的习惯,点了黑咖啡。” 沈之冰礼貌地点了下头,说了句谢谢。 可是却没有停止招呼服务生的举动：“给我一杯拿铁,谢谢。” 连傲把瞬间的尴尬掩饰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等到咖啡上来,他才淡淡说了句：“没想到你连喝咖啡的习惯都变了。” 这语气，倒是有几分物是人非的落寞。 沈之冰平静如常，并不想和连傲过多叙旧,从前的事是过往，抹不掉却可以不再提。她不会去否认过去,却也已经不想再重温。 “今天约我,想谈什么？” 连傲下意识扯了一下领带,这是他的旧习惯,每当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过去沈之冰也曾笑过他，刚才恍然见到,才发现竟快不记得了。 连傲垂着眼并未发觉沈之冰的晃神，他酝酿了一下,说：“我准备和林沐云离婚了。” 沈之冰觉得意外，他们假扮夫妻多年,为的肯定是利益。现在连老爷子尚在,连家争产正处于紧要关头,突然决定离婚，很是反常。 “这是你的私事，无需特地向我告知。” 连傲苦笑：“我知道，你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当初我向你保证，说过绝对不会碰林沐云，我知道你不信，但我的确做到了。这段婚姻持续了几年，我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沈之冰不知他想说什么，但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显然没有意义。 连傲像是难得抓住机会，把这些年里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我知道你现在和齐筝在一起，虽然很意外你的选择，但我……没资格评价。” 沈之冰听到齐筝的名字，便收回了放空的思绪。 “当初是我做错选择，误信了林沐云，到头来什么都失去了。现在我想明白了，继续耗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的帮助，倒不如早点解脱，对彼此都好。” 沈之冰对此倒是颇为认同，没有感情而仅仅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日子，实在难熬。 “你现在醒悟也不算太迟，毕竟你们只是假夫妻。” 没有什么财产纠葛，没有感情伤害，也没有孩子这样的纽带，离婚除了引起些社会关注和家族压力以外，并没有大的损失。 “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许诺你将来。过去那些年，我很抱歉让你伤心，还把连太太的名分给了别人。” 沈之冰已经很久没有再去想过去的事了，跟齐筝在一起她很开心，她们之间有了很多新的回忆去覆盖那些昔日的伤痛。但连傲这样反复提及，难免会影响她的心情。 “如果你今天是想叙旧，我想还是算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旧可念了。”沈之冰说得很淡，淡到连傲就像是个认识很久但又疏离很久的故人，连寒暄都觉得别扭。 怕他还不死心，沈之冰放下勺子，抬眼看着他：“过去的事对我来说就只是记忆，如果说现在有什么是我所期待的，那就是成为齐太太，也只会是齐太太。” 连傲大感震惊，他本以为沈之冰和齐筝在一起不过是受了情伤想要汲取一些慰藉。可是听她这语气，倒像是要认真过一辈子了。 “小冰，你要考虑清楚，这条路太难走了。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其实舆论都不宽容。更何况你家里，怎么能接受？” 沈之冰眼眸瞬间就冷了下来，连傲一窒，被这陌生的眼神镇住。 “我想你以后还是叫我沈总比较合适。至于我家里的态度，我跟齐筝会去面对，就不劳你费心了。” 连傲之前的试探算是有了明确答案，他也不过是想试试，但还是心酸。 “齐筝还真是幸运。” “是我幸运。” 沈之冰放下杯子，看来是不打算继续喝了。连傲叹着气连连点头，压下心里强烈的酸涩：“其实今天约你，是想请你给我个面子，针对林氏的动作不要波及世群。” 沈之冰嘴角勾了一下：“商场上公平竞争，谁有能力谁成交，沈氏向来不会主动去抢谁的饭碗。”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连傲，又强调了一句：“除非是有人吃得太饱，硬要把饭碗送出来，那沈氏也不会嫌钱多。” 这话连傲听懂了，他仍是不太习惯在沈之冰面前低头，可现状让他不得不低头。 “我明白，我会尽快跟林沐云做切割，不会让她的胡作非为连累到世群。谢谢你，小冰。” 沈之冰没有接话，但寒气逼人。 连傲顿了一下，涩然改口：“谢谢沈总。” 从咖啡馆出来，连傲开车去了林家。这段时间林沐云都待在林家，连家长辈试探问过几次，以为是夫妻俩闹矛盾。连傲心力交瘁，面上也不像过去那样极力替林沐云遮掩，夫妻的感情失和几乎得到证实。 林楚天听说连傲来了，特地从书房下来。 “连傲你终于有空过来了，本来我跟你妈妈也商量好了，这几天就送沐云回去。” 最近林沐云情绪稍微稳定些，没再说什么过激的话，但也没有跟连傲联络。 连傲没看到林沐云，也不关心她的情况，对于岳父和岳母的主动示好也只是客气回礼：“爸妈，我今天过来，是想正式和你们说，我决定跟沐云离婚。” 林楚天心里早就有数，林沐云被接回林家快三个月了，连傲除了最初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此后再无其他举动。可是他也没料到，今天过来竟然开口就提离婚。 林氏最近遭遇危机，沈氏又半步不退，弄得他们毫无招架之力。本想找连傲帮忙，希望可以借着世群的力量对抗一下，谁知现在连这个靠山也要失去了。 “连傲啊，年轻人有矛盾都可以好好沟通，离婚不是首选。你跟沐云婚后也磨合了几年，日子不也这么过来了？我知道这次是她胡闹，我跟她妈妈已经教育过她了，以后不会了。” 林楚天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只为保住这桩婚姻。 “爸妈，我们有无法调和的矛盾，恐怕不能再磨合下去。我想沐云也跟我是同样的想法。” 见向来脾气温和的女婿这次态度如此坚决，林楚天心中更加气恼，恨不得当众扇林沐云两个耳光。 “就当给我们两个老人一个面子，和沐云再试试，至少不要现在就离婚。” 林楚天还想再说下去，林沐云站在楼梯转角，冷声阻止：“求他做什么？他想离婚，那就离婚，反正我也受够了。” 林沐云从楼上下来，一脸傲然，仿佛真正提出离婚的人是她。 林楚天气得背过身去，觉得这个女儿已经无可救药。 林沐云转身对爸妈说：“我跟连傲回去处理手续，你们不用再管这事。” 林沐云坐上连傲的车走了，林楚天气得捂心口，连呼：“逆女！逆女！” 林沐云在车上一言不发，回到家后也保持平静。连傲跟在她身后，想要认真谈谈离婚的事。 “连傲，你真想好了，非要现在就离婚？”林沐云出奇的平静，看着连傲，不见一丝愠怒。 “爷爷的遗嘱里确认了继承人必须要有孩子，一天没有孩子就一天拿不到最终继承权。你既然不同意生孩子，我们拖下去也得不到想要的。” 林沐云盯着他看了一阵，笑出声来：“你突然变成这样，该不会是找到别人帮你生了吧？所以这时候就把我踢开，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而且你还担心林氏的风波会连累到世群。” 即便不是真夫妻，但也共同生活了几年。连傲被林沐云看穿，除了尴尬就是警惕，这女人越来越疯狂，真吃不准她要做什么。 “如果你想要缓和跟你父母的关系，那离婚的事可以慢一点办手续。” 但离婚，是必然的。 ** 距离齐筝的归期越来越近，沈之冰看到视频那头的她脸瘦了一圈，又气又心疼：“说好了要照顾自己的，你把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 齐筝精神状态不错：“大概是我开了美颜效果，自动帮我瘦脸了，上镜好看。” 沈之冰仍是气着：“那你把美颜关掉。” 齐筝只是笑，镜头里的人一点也没变。 她哪里需要什么美颜，她本身就很上镜。沈之冰最近心情有点烦，不知道是不是分开太久，最近特别想齐筝。 齐筝主动转移话题：“明天我跟阿Moon吃饭，让她带我去逛逛。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去买。” 沈之冰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依旧平静：“你和阿Moon去吃饭逛街？” 齐筝一脸坦然：“她约了我好几次，说要招待我，我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项目要收尾了，才有时间见面。” “知道了。” 齐筝不确定是不是镜头光线的问题，总觉得沈之冰那边突然有点暗。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看着办吧。” 第二天齐筝把这话模仿了一遍，庄沐晴笑着摇摇头：“学姐明显就是口是心非，你不会听不出来吧。” “我当然知道啊。不管她有没有想要的礼物，我都要来买这个。” 齐筝在一个首饰柜台前站定，庄沐晴顺着她指的区域看去，是戒指。 “你是要……？” 齐筝示意销售员把几款钻戒拿出来，她想仔细看看。 “我希望可以用这个为她多添一个身份。”齐筝认真看着那几款戒指，偶尔转头对庄沐晴解释，“我希望她能成为齐太太。” 庄沐晴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被羡慕和祝福遮盖。 “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进展这么快，不过闪婚也大有人在，祝福你们。” 齐筝欣然接受祝福，解释说：“其实也不算太快，只是想给彼此一个名分，这样以后磨合的时候也走不散。” 庄沐晴仍是有点意外齐筝竟会这么年轻就想要定下来，毕竟恋爱跟婚姻是两回事。 “对我来说，恋爱跟婚姻的确是两回事。但如果对方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没差别了。” 看着齐筝仔细向销售员询问钻戒细节的样子，庄沐晴盯了片刻后，移开了视线。 有些东西，她应该是永远都得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距离正文完结应该不会超过十章，冲鸭 快去看看我新挂的预收吧，饺子蘸醋多香啊，啾啾啾！ 第136章 谈恋爱真的了不起，她好恨！ 和齐筝认识这么久,庄沐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是个买东西那么挑剔的人。过去也跟她一起逛过街买过东西，大多都是在目的明确的前提下直奔主题。 然而今天，齐筝却挑了又挑,一再比较,变得一点也不像她了。 吃完饭后几乎所有的逛街消遣时间都用来挑选戒指了,一整个下午，齐筝也就只买了戒指这一项。 等付完款收好票据,她看了眼时间才知道过了那么久,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让你陪我那么久,结果什么也没逛,今天晚饭一定得我请。” 看着她小心翼翼把戒指的盒子放进衣服最里层口袋,庄沐晴倒是没有预想中难受。 “那肯定是要你请的，要不然我才不放过你。” 她大方接受，齐筝的心里也舒坦了些。 齐筝拿出手机给沈之冰发了条消息,很快又把手机收了回去。庄沐晴笑言：“不是说要给学姐一个惊喜吗，刚买完就告诉她了？” “才没有,这个肯定得是惊喜。我只是跟她说我们逛完了,准备去吃饭。” “这都要报备？” 齐筝咧嘴笑了一下：“也不是报备,她给我很多自由,是我忍不住想要跟她分享而已。” 庄沐晴抿了抿唇，她并不知道齐筝原来也会有这么主动的一面。 想起过去几年里的相处,她不免有些感慨唏嘘：“以前你好像总有一层保护罩，淡漠疏离,话也不多。现在看着你这样，不得不说,学姐的魅力真大。” “也不完全是因为她,可能也跟我创业有关,好多事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往前。但也不否认她的原因比较多，因为她会给我很多鼓励，不会硬把我往前推，可我知道她一直在陪着我走。” 她的话里是满满的感恩与知足，她的身上是岁月沉淀后的笃定和坚持。庄沐晴又释然了些，她好像真没必要横插到这样融洽的感情中去。 破坏和谐与美感，这是艺术创作的大忌。 自然也是庄沐晴的大忌。 齐筝给沈之冰发消息那会儿，她还在睡觉。等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齐筝说已经和庄沐晴吃完饭，回家了。 这条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她估计了一下，齐筝应该在洗澡。 沈之冰靠在床头，给她发了个揉眼睛的表情。 很快，齐筝的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接通后，齐筝并没穿家居服，沈之冰却看见她满脸喜色：“今天很高兴？” “是，很高兴，因为买到了好东西。” 沈之冰其实对齐筝选礼物的水准没太高期望，毕竟她的主要精力不会放在这些上。但今天有庄沐晴这样的美学大师作陪，肯定会给不少建议。 然而，沈之冰好像对今天的采购成果更没兴趣了。 “刚睡醒？” “嗯。” 沈之冰偶尔是有起床气的，有时候刚醒也会很迷糊，这些秘密都只有齐筝知道。 齐筝靠近镜头，亲了她一下。 “给你点能量。” 沈之冰这才真正笑开，拨了一下头发勾到耳后，问她：“回来的机票订好了吗？” 齐筝当初买的是往返票，但返程一直是open状态，现在项目收尾，日子应该可以确定了。 “嗯，我明天就打电话确定日期。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一我就能到家。” 沈之冰暗自算了下，那就是还有六天了，很快。 “别买太多东西，有时间就多休息。你如果真要给朋友同事带礼物，我可以让美国那边寄过来。” 齐筝知道她肯定又是嫌弃她瘦了的事，笑着答应：“好的好的，我肯定不会大包小包买一堆的。”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但她们习惯了每天说些废话，一下子就把这一天的色彩盘活了。 挂断前，齐筝突然低声问：“说好给我的礼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之冰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想起那份礼物，她也很期待。但在兑现之前，不能让齐筝发现端倪，不然就一点惊喜也没了。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所以你得准时回家。” “知道了，领导，我一定按时回来。” ** 于欣妍被沈之冰叫出来逛街的时候刚做完spa保养，水嫩光滑的状态着实让每天都能在公司遇到的人也吃了一惊。 “怎么样？老沈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保养效果不错？要不要换到我这家来做，真的很可以。” “不用，我只是担心你医美过度失去真实感。” “有没有搞错，我都没有动刀打针，哪里不够真实了，我可是连填充物都不放的人。” 沈之冰下意识扫了眼她故意抬高的胸口，抿唇不语。 于欣妍换了个角度回击：“不过我这种孤家寡人呢，肯定是比不上你的。你现在有个人形按摩器，天天帮你按摩揉捏的，你想不大都不行。” 正在挑衣服的沈之冰指尖一顿，无奈瞪了她一眼：“我倒是觉得可以让云菲见识一下你的那些珍藏。” 于欣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云菲。现在人不在，一听到名字她就怂了。 “我对那些纯属好奇，是研究，不是珍藏，不要搞得我很喜欢用似的。” 她已经说了好几次要送新款给沈之冰，都被拒绝了。本来还以为她跟齐筝传统保守，不喜欢玩其他的花样。 可是今天她们来逛的这家内衣店，好像也不怎么传统。 “你准备给自己买还是要送给齐筝啊？”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于欣妍不乐意了：“你把我叫来陪你逛，又不告诉我要买给谁，那我怎么提意见？”说完，她突然贼兮兮笑着凑过去，“该不是你俩可以互换共用的吧？” 她回忆了一下齐筝的身材，自言自语：“但是小齐的曲线没你那么明显吧，她穿你的应该没问题，你穿她的会绷不住吗？” 即便是好友，也知她没有恶意，但沈之冰就是忍受不了别人打量齐筝，哪怕是在记忆中也不可以。 “你陪我逛就行了，我跟齐筝怎么分配衣服，是我们的事。” “啧啧，谈恋爱了不起啊！” 沈之冰视线滑过一排衣架，继续往前，不去理会于欣妍的话。看着她专注的背影，于欣妍心里有点酸，她不得不承认，沈之冰现在红光满面，一脸幸福的样子，的确是恋爱的功劳。 谈恋爱真的了不起，她好恨！ 于欣妍耐心陪着逛了一阵，对于沈之冰的挑剔早就习以为常，可是今天这么举棋不定仍是少见。 “老沈，你只是买内衣，不是挑黄金战甲，不用这么纠结的。” 沈之冰却不认同：“用处差不多，当然要选最好的。” 于欣妍愕然，啊哈，内衣还能当战甲？ “怎么，你们平时在床上都是在打架吗？” 沈之冰终于选好了几套，让售货员帮忙包起来。于欣妍还在发挥着她的脑洞，惹得她终于忍无可忍。 “你这么好的想象力，不去市场部做推广方案真是可惜了。” “你这人真是！话说你们都同居那么久了，也该换换花样了，不然时间长了很容易腻的。” 说着，于欣妍又开始推销起那些小宠物们，沈之冰就是不搭腔。 终于在快要分开前，于欣妍发现了重点，沈之冰的指甲好平整啊！ “哦哦哦，老沈原来你买这些衣服你打算让自己撕的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小齐。” 沈之冰恨不得一脚把她踢下车：“明天晨会前补一份去年的部门总结给我。” 于欣妍含泪下车：“你公报私仇，下次买这种东西别叫我！” 回家后，沈之冰没让佣人们碰这些衣服，自己在浴室里手洗了一遍。 ** 连傲的离婚手续暂时搁置，虽然已经跟林沐云达成共识，但迟迟没有正式开始。林家那边的态度还是希望能有转机，隔三差五就叫小俩口过去吃饭，但每次连傲都推说有事，只有林沐云自己一人。 林楚天的脸色越来越差，到后来几乎不怎么跟林沐云说话。这天饭后，林楚天回了书房，林母端了盘水果给林沐云后也去了书房。 不久后就听到书房里传出争吵。 林沐云上楼，站在门口，里面的动静不小。 林楚天几乎是是吼着：“连傲那边基本是没转机了，林氏如果没了世群的支持，就是在等死！” 林母给他出主意：“和银行方面再沟通一下呢？” “沟通什么？你以为沈氏打压的时候不会给银行打招呼？我们两笔贷款到期不能续借你觉得跟沈氏无关？” 林母也是心烦，又无能为力：“倒霉的事怎么赶着一块儿来了。” 林楚天显然把这笔账算在了林沐云头上：“还不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好好的安分日子不过，结婚那么久了，屁都生不出一个。还要跑去招惹人家沈之冰，那女人我们这些商场老油子都不敢轻易惹啊！” 林沐云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几乎全是在怪她。怪她没能实现这桩商业联姻的利益最大化，怪她主动去惹是生非，却没有人在意过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冷笑着转身下楼，这个家对她来说，的确越来越陌生了。如果不是嫁了这么一回，她或许还真觉得这里会是她永远的避风港。 原来嫁出去后，自己就真成了外人。 林氏要分产的时候没怎么想到她，林氏有事的时候就全怪在她头上。 林沐云回了房间，打开电脑仔细查询起财产分割的具体操作来，她不能让自己一无所有。 邮箱提示有新邮件，她随意打开，没想到一下子被内容吸引。 她把附件逐项下载，仔细看完后大感意外，又觉得是老天在帮她。 半夜三点，沈之冰的电话震动不停，因为齐筝在外出差，她的手机便一直放在床头。 这个时间来电很少会因为公司的事，沈之冰下意识以为是齐筝，等接听后才知道是艾力。 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艾力这么慌乱的声音：“出事了。” 他只是简单三个字，就足以让沈之冰瞬间清醒。 她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沉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 艾力重重叹了口气，没有拖延，直接告诉她：“你这些年的就诊记录和病例被人窃取了，我一路查下去，终于确定是简安妮在搞鬼。” 沈之冰皱眉，这个人近两年低调了很多，连一些常规酒会也没怎么遇到。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吴沁的婚礼上，怎么会是她呢？ “我为了把她挖出来，特地多等了两天，没想到她把这些发给林沐云了。” 一听到林沐云的名字，沈之冰几乎预感到结局。 “是我没能及时拦截，林沐云就是个疯婆子，几乎不带停顿和犹豫，把你的那些信息全部发布出去了。” 沈之冰用手机划开新闻软件，果然是铺天盖地的突发。她的名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跟有病两个字挨得这么近。 “你把手里的资料发过来。”听出艾力的懊恼和愧疚，沈之冰强压慌乱，“这件事你尽力了，不要怪自己。” 沈之冰挂了电话后又看了几眼新闻，收到艾力发过来的资料后她给云菲打了电话，之后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开始被打爆了。 不得已，只能暂时关机。 齐筝是在三个小时后接到云菲的电话：“小齐，沈总出事了。” 齐筝有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等她把事情原委听完，没有片刻犹豫：“云菲姐，我现在就去机场，买最快的航班回来。” 她迅速把衣服胡乱丢进箱子，把最重要的东西带着，其他的已经无暇理会，只能请庄沐晴来帮忙了。 “在我没到家之前，麻烦你务必要陪着她。” 齐筝打车赶去机场，她的机票当天已无合适的航班，更让她抓狂的是连第二天的航班都暂时满员。最后她买了三个小时后起飞的中转航班。 比起第二天的直飞，能快四个小时到海城。 哪怕只有四个小时，也是好的。 这件事引起的轰动绝对比之前她跟齐筝暧昧不清的关系要大得多，当天就惊动了沈家。沈之冰没再出现在公司，职务由她二叔暂时代理。 云菲收到齐筝上飞机的消息，走到沈之冰的身边：“沈总，小齐说她已经登机了，让你等她。” 沈之冰屈膝坐在飘窗上，失神看着窗外，整个人的生气像被抽掉了大半。 “我说过，不要告诉她。” “网上的消息，她肯定会看到的。而且，这时候小齐肯定也想回来陪你。” 沈之冰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没再说话。 云菲回头对门外的心姨和于欣妍摇了摇头，众人皆是一脸凝重。 作者有话说： 风雨后能见彩虹，不慌（最后一波了 今晚没有加更，大家早点睡（我收拾收拾下午去加班，惨兮兮 第137章 “因为家的感觉，什么都替代不了。” 齐筝匆忙赶到家,一进门就看到云菲和于欣妍都在。心姨上前把她的行李箱接了过去：“齐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在等你。” 看到众人凝重的神情,齐筝心里也不好受。这件事影响的确不小,尤其是像沈之冰这种向来都是天之娇女形象的人,媒体当然不会错过大做文章的好机会。 云菲和于欣妍也站了起来，这两天沈之冰几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理。大家心里都盼着齐筝回来能够破局,也只有她能开解沈之冰。 “小齐,沈总在房里,你快去看看她吧。” 齐筝匆匆喝了几口水：“云菲姐,这两天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保持电话沟通。” 于欣妍有点心急：“小齐，你还没进去看过她,怎么就急着让我们走。如果沈总有什么情况不对，我们还能立即商量对策。” 齐筝脸上基本恢复平静,看得出她的郑重和在意,但已经没了刚回来时的急躁。 “她需要时间跟空间,不会有大问题的。剩下的事情,一件一件解决就行。” 云菲也有些不太放心：“小齐，这件事大意不得,几家主流媒体那边我都沟通过了，暂时不会进行大量报道。可是网上那些自媒体和所谓小道消息,还是满天飞，我怕拖久了影响不好。” 齐筝送她们到门口,点头说：“这些我都清楚了,等她情绪好点后会商量的。” 出门后,于欣妍拉着云菲，不解道：“你怎么就答应走了？” “小齐已经回来了，我们还留着干嘛？” “留下来帮忙啊，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商量对策不是更好吗？” 云菲按了电梯，抱臂看着她：“前两天我们除了干着急，有力量很大吗？” 于欣妍语塞：“那不是在等小齐吗。” “小齐肯定最了解沈总，她说让我们先走也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坐在那里也是干耗着，把空间让出来也好。” 于欣妍觉得云菲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温婉能干最会说服人。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 齐筝指了指房间，向心姨示意：“我先进去看看她。” 心姨一脸苦楚，陪着她走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小姐那么消沉。唉，她不让我跟你说，其实这两年她为了治病，受了不少罪。” 齐筝暂时没有心情去了解这些细节，她只想见到沈之冰，见到她心心念念牵挂的爱人。 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沈之冰孤寂的背影。这跟齐筝出差前挽着她要抱抱时的状态有着天壤之别。 听到开门声，沈之冰怔了一下，没有回头，反而是把身子弓得更紧。 齐筝缓步走到她身边，慢慢坐下。 “我回来了。” 她就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再没有其他急切或是夸张的言语跟举动。沈之冰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努力朝她笑了一下。 “我很想你，现在终于回来了，能让我抱抱你吗？”齐筝依旧是温柔缱绻的眼神，声音轻轻柔柔，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沈之冰茫然的心。 “嗯。” 齐筝站起来，往她身边靠近，缓缓张开双臂，把沈之冰圈进怀里。她的动作幅度很小，像是在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一用力就弄碎了。 真切的拥有感让两人同时在心底发出喟叹，长时间的强撑终于有了依靠。沈之冰抬手扶着她的手臂，脸颊反复磨蹭着齐筝。 “没事的，有我陪着你。” 齐筝在她头顶重重吻了一下，尔后将她抱紧。 沈之冰的话依旧不多，但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会给回应了。齐筝倒是没有趁机追问她感觉如何，而是和平时一样，把她在美国出差的一些趣事说了一遍。 她像是完全不知道最近发生了怎样糟糕的事，也并不在意，沈之冰听着她说的那些无聊但好笑的事，偶尔会勾唇笑一下。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齐筝见沈之冰依旧兴致不高，就让心姨把晚饭送进房里，她们就在房间里吃。 “早点吃完，我们早点睡觉。我转了两班机，好累了。” 齐筝把筷子递给沈之冰，然后低头看了眼今晚的菜，果然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 “在美国，一想到家里这些好吃的，我就流口水。” 沈之冰静静看着齐筝，被她那真实的吃相打动，也跟着动起筷子。 她的口味跟齐筝本就接近，在一起生活久了，连爱吃的菜都基本一致了。 “你慢点吃，别噎到了。” 沈之冰终于和齐筝互动了，就跟平时在家一样，两人都没有提及新闻风波的事。 虽然沈之冰胃口不大，但比前两天好了很多。看着齐筝送出去的餐盘，心姨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肯好好吃饭了，还是齐小姐有办法。” 齐筝看着心姨一脸愁容，安抚她：“大家都放轻松，虽然遇到波折但总会解决的。在家里，我们不要给她制造压力。” “哪敢给三小姐压力啊，我们关心她还来不及。大宅那边来过几次电话想让她过去，我和云菲小姐都帮着暂时拖住了。” 沈家那边的确是麻烦事，但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沈之冰的情绪问题。 “别把她当病人，也别过分在意她现在好不好，就像平时一样行了。” 心姨点点头，安排佣人们去做事。 齐筝回房后把门锁了，从衣橱里拿出睡衣走过去。 沈之冰已经不坐在飘窗那边了，但她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眼神空洞，显然心思并不在电视上。 “我准备去洗澡了，你要一起吗？” 这还是齐筝第一次主动发出共浴的邀请，沈之冰缓缓抬眸，没有回答。 “你不想的话，那我先去了。” 从回家到现在，齐筝总是这样平缓淡然，也没把她当成有问题的人处处让着她。这样反而让沈之冰舒服不少，她不愿意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齐筝进了浴室，随手准备锁门，想了想忽然又决定不锁了。 她不确定沈之冰会不会跟进来，但这是在家里，她不需要处处设防，更不需要对沈之冰设防。 浴室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渐盖过电视机里的声音。沈之冰晃了一下神，鬼使神差地站起来，朝浴室走了过去。 她轻而易举就把门打开了，潮气和热意将她环绕，也渐渐暖了她的心。 磨砂玻璃透出撩人的曲线，这是她日思夜想牵挂的人。即便因为突发状况而将内心本能关闭的她。仍是情不自禁对齐筝特殊对待。 沈之冰朝淋浴房走去，里面的人似乎也察觉了她的到来。 玻璃门被打开，齐筝的笑脸出现在眼前，里面的水声并没停，热、潮还是一阵接着一阵往外涌。 “要加入吗？我已经洗了一半了，你要是再磨蹭，可就彻底追不上了。” 她轻松的语气加上这四周的温度，一下子就把沈之冰心里那层最后的冷冻化解了。勾了勾唇，回应着邀约。 “可我没拿睡衣进来。” 齐筝伸手把她往前一拉，顺势圈住她：“反正也要先洗澡，什么时候穿不重要。” 她们相拥着站在一起，头顶落下的水柱冲刷着彼此的肌肤。沈之冰很快就被齐筝弄得跟她一样，然后就看着她温柔地为她抹上洗发水，之后再是沐浴露。 一件一件，齐筝都做得极为细致认真，也颇为享受。 沈之冰彻底放松下来，将主场完全交给齐筝。这两天她一个人苦苦支撑，实在是疲惫不已。但现在有人回来陪着她，而且是她最想要的那个人。 “我最喜欢这款香味，尤其是你用过之后。” 齐筝在为她吹头发的时候，特地用力闻了一下她的头发。 “你自己不也在用吗。” “可我觉得搭配了你身上的味道后，与众不同。” 齐筝的手穿过沈之冰的长发，一丝一缕为她吹干，捋顺。 这本是洗澡后最繁琐的事，她们却对着镜子笑个不停。 等终于收拾完一切，齐筝搂着沈之冰一起躺下。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我在美国都睡不好。” 沈之冰终于笑出声来：“你怎么出了一趟差，像是去非洲渡劫了。一会儿家里的饭好吃，一会儿家里的洗发水好闻，现在又是家里的床舒服。” 齐筝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处，坦承：“因为家的感觉，什么都替代不了。” 沈之冰感受着齐筝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跟着被带动起来。 她突然翻身压了过去，鼻尖紧贴着齐筝。 “那我再补充点家的其他感觉？” 齐筝温柔地笑，并不好奇沈之冰要做什么。 她无声的纵容和宠溺给了沈之冰极大的鼓励，开头倒是出奇的顺利。 只是有些事，缺乏经验本就是先天不足，加上她情绪还不稳定，容易急躁。到了后来，不知怎的就演变成抱着齐筝轻轻咬她。 “我在，我在，想哭就哭，没关系的。” 齐筝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是鼓励，也是安慰。 沈之冰在她怀里卸力，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过了许久，终于有泪水流出。 那些惶然而始终找不到宣泄出口的情绪，终于在爱人的怀抱里得到释放。沈之冰抱着齐筝，静静流泪。 齐筝没有开灯，也没有劝她，由着她哭，想哭多久都可以。 沈之冰觉得这是自己从小到大最肆意的时刻，从来都被教导要注重仪态，要保持自身强大的她，第一次被人纵容着展示脆弱。 她的无能为力与惶恐在齐筝面前，不再是不可被饶恕的错误，也不必担心因此令齐筝失望。这让沈之冰觉得安心，她紧紧抱住这给予她支撑和力量的人。 哭了许久，暗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齐筝，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沈总第二次反、攻失败orz（可怜的孩子 今晚木有加更，各位晚安，么么哒 第138章 “你的不完美在我眼里，也是一种完美。” 沈之冰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感知到的是温热的触感。有人正用热毛巾替她敷眼，手腕间带起的香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这么早就醒了？” 齐筝见她嘴角扬起,知她今天心情不错,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一下：“嗯,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 沈之冰抬手回勾着她的手腕，不再说话,让这宁静的早晨变得格外温馨。 昨晚她是哭着在齐筝怀里睡着的,昏沉间她已经料到这双眼明早肯定会像水蜜桃。没想到有人快她一步,已经行动了。 “好了,你该收拾一下去公司了。”沈之冰抿了抿唇,轻拍她的手，示意她停下。 毛巾有些变凉，齐筝轻轻揭开,对折后握在手里，动作仍是不疾不徐。 “我已经给允珊打过电话了,这两天暂时不回公司。” 沈之冰坐了起来,理了下睡衣的领口,讶然：“你出差那么久,公司肯定有不少事等着你去处理。” 其实她也知道，齐筝留在家里肯定是为了陪她。虽然心里是希望能跟齐筝多相处,但工作的事也不该耽搁。 “我比原计划早回来了几天，公司的事允珊处理得很好,所以我带点私心，想要多休息两天。”齐筝做了个苦楚的表情,“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实在是辛苦。” 沈之冰捏了捏她的脸,手下舍不得真正用力，可是手里的触感好得让她又不忍松开：“之前在美国读书又创业，怎么没听你说觉得辛苦。” 齐筝笑着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握在手里，往前挪了些：“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家。” 沈之冰心跳加速，已经是第二次被齐筝口中的家所触动。 这不仅仅是指云麓花苑这间屋子，而是指她们共同经营起来的生活。 “所以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回到家就一切都好了。” 她像是意有所指，又像是借此要表明什么。沈之冰微怔后，无言感动，只想抱着她。 心姨见她们迟迟没出来，以为是还没醒，担心她们饿着，又想让她们多睡会儿。 正在犹豫间，齐筝从房里出来了。 “心姨，麻烦你把早餐准备一下，我拿到房里去吃。” “三小姐还没起？”心姨仍是不放心，但脸色比昨天平缓许多。 齐筝笑着安抚她：“醒了，就是赖床，我拿进去给她也是一样的。” “中午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 “都可以，和平时一样就好。” 沈之冰是绝少会在床上吃东西的，她觉得这样不符合礼仪。但昨晚放肆地哭过后，她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松了。刚才齐筝提议在床上吃早餐，她不过轻微犹豫就同意了。 齐筝为她把餐盘放好，盘腿坐在床沿，和她共用一份。 “我在豆浆里多放了点糖，你先喝喝看。” “你还真是典型的中国胃。” 吃完早餐，齐筝又给黎允珊和其他几个相关负责人打了电话，了解一下最新的工作近况和新的问题，程序跟在美国时差不多。 之后，她又给庄沐晴打了电话，拜托她去帮忙处理一下公寓的事。 “我走得比较匆忙，只好麻烦你了。” 庄沐晴也听说了沈之冰的事，虽然齐筝没有多说，但她还是忍不住关心起来：“学姐她还好吧？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齐筝回头看了沈之冰一眼，意外发现她竟然一直在看她。见她突然转身才错开眼，这样更是明显。 “我们能处理好的，别担心。” 挂了电话，齐筝抿唇想了一下，走到沈之冰身边。 她一落座，沙发就陷了下去，连带着沈之冰也晃了几下，两人并肩挨着：“你是不是介意我跟阿Moon打电话？” 沈之冰语气平淡，没太多反应：“不会。” 齐筝低笑：“阿Moon是朋友，永远都只是朋友。” 沈之冰闻言，抬眸望着她，不知她准备说什么。 “但你不一样，你是老板，是上司，是家里的领导，也是我今后生活的伴侣。”齐筝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你在这里最深处。” 沈之冰怔了一下，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有很介意，只不过有的时候看见你跟别人走得近，会控制不住觉得不开心。” 她像是对自己的这种反应不太满意，可是又控制不住，便只能懊恼。 “我以后会注意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其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束缚你太多。” 齐筝却是摇了摇头：“哪怕我是风筝，线也只有你可以握着。被你束缚，我心甘情愿。” 沈之冰不久前还有些躁乱的心，被彻底抚平了。 下午两人讨论过后，决定在家下棋。 沈之冰的运气不错，接连掷出了几个六，飞机顺利起飞，而齐筝则只有一架出库。 “要不，你帮我投几下？” 沈之冰认真数着格子，将棋子放下，不假思索地拒绝：“那怎么行，我帮你投的，还能算是你的飞机吗？”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用分那么清楚。” 沈之冰依旧不上当，对待飞行棋这种游戏，她也是很认真的。 “我的也是你的，那你让我先走完怎么了？” 好像很有道理，齐筝安心“落后”，丢不出六也不怎么着急了。 沈之冰的两架飞机顺利回到起点，她把棋子反扣，眼神终于明亮起来。 齐筝看着她真正放松下来，心里自然高兴。 突然沈之冰主动提起了这次的事：“其实新闻刚出来的时候，我的确有点懵，完全找不到方向。” 齐筝把棋子放下，静静听她说着。 “后来又觉得害怕，觉得自己藏了很久的秘密被公之于众，有种说不清的羞、耻和窘迫。我很少经历这样的情形，从小到大都会努力让自己保持从容优雅，无论遇到多难的事，都不会让自己失了仪态。” 她很少提及家里的事，但齐筝不是外人，沈之冰便不再刻意隐瞒：“到最后，我觉得累。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不想去挽回，也不想去面对，更不想按照以前的方式去生活。” 这不过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根源其实在于多年来大家族的苛刻标准与深切期望。层层重压最后都落在沈之冰的身上，别人只看到她身上的荣耀与光芒，却无人在意她所承受的压力与孤单。 “可以分给我一半。” 沈之冰朝她笑，觉得心甜但仍是摇头轻叹：“沈家的事很麻烦，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去。我明天要回大宅，拖了几天，他们也该等不及了。” “你不准备带我见家长？” 沈之冰咬唇，认真解释：“当然是要见的，可是明天我回去，不是为了……” 说到一半她才看出齐筝眼底的浅笑：“齐筝！” “不管是不是正式见家长，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面对。你现在是有自己家庭的人了，不要总想着自己去解决事情。” 有人陪着当然是好的，沈之冰却不愿松口，只得轻叹：“我怕以我目前的状态，明天保护不了你。” “那就让我来保护你。” 当天下午，沈之冰跟她聊了很多这些年治疗的细节，也第一次在齐筝面前毫无保留地告知自己曾经的病情。 哪怕是如此亲密的爱人，沈之冰还是反复做了心理准备，才有勇气把自己不完美的一面完全展示出来。 “我应该早点陪你去面对，而不是把你一个人丢在海城。” 沈之冰轻轻抚摸齐筝垂着的头：“如果我不能靠自己站起来，成为一个真正独立完整的自己，我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爱你？” 齐筝看着眼前坚强又脆弱的大美人，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吻。 一阵深吻，消融了这些年里无法相伴的遗憾。 “我最糟糕的一面已经全都告诉你了，我没有什么负担了。” 齐筝依旧搂着她：“你的不完美在我眼里，也是一种完美。” 这种话分明就没有逻辑，但沈之冰爱听，尤其爱听齐筝说。 话说开了，两人之间也就没有任何阻隔。下完棋，齐筝问她：“这次的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肯定是要正式回应的，但我没想好用什么方式。” “你想退出？” “明天回大宅，先看看爷爷的意思吧。这几天我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公司的事也暂时由二叔代理，如果爷爷不希望我继续掌管沈氏，那我……” “那可不行。”齐筝比她更快得出结论，“这些年你为了沈氏付出那么多，沈氏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你的功劳。你二叔只会唱反调，把沈氏往偏路上带。要是真把公司交给他，才是真正的不明智。” 沈之冰何尝不知，但也有着无奈：“即便爷爷同意，也要说服那些股东。谁会愿意把公司交给一个病人管理。” 她眼底有无奈也有落寞，齐筝握着她的手，强调：“你的确曾经生病了，可是你积极治疗，现在已经好了。情绪生病和身体生病没什么区别，不要因此否定自己。” 随着公司业务的发展，齐筝接触到了很多类似的案例。病情严重程度不一样，但结局竟出人意料的相似。许多人到最后，其实是被社会舆论和自身思维打败的。 “我明白，我不会放弃自己。我只是没太大信心去说服别人相信我已经完全好了。” ** 沈时袀已经很久没能在公司说上话了。他这几年被沈之冰架空，满肚子怨气正没处撒，没想到峰回路转竟让他迅速重新掌权。 沈启星坐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也在筹划着自己的将来。 “爸，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提前开始准备装修办公室了？人力那间小房间我实在是待够了，等我搬去总裁办那层楼，一定要换一张大桌子。” “老爷子还没最终发话，你先低调点，别到时候让人看笑话。” 沈时袀虽是劝诫，但并未真正阻拦。沈启星喜上眉梢，知道只等爷爷正式宣布了。 “小冰也真是的，有病就该早点退下来，霸占位置这么久，真是贪心。” “最近公司里的人怎么说？” 沈启星在人力部门多年，自然有自己的眼线。事情一出来，他就立刻安排人行动。 “中层方面比较平静，没有太多明确表态的。基层员工说什么的都有，但不起大作用。” 沈时袀若有所思，拍了几下皮质座椅的扶手：“董事会那些人也都没表态，这事拖久了更麻烦。你找媒体的朋友帮忙推动一下，趁着这次风波没退，我们再帮小冰一把。” “爸你放心，等明天她回了大宅，就给她送份大礼。” 作者有话说： 我一定要在正文完结前让我们沈总成功一次！（握拳，一定！ 今晚没有加更，争取明天上午来一章，么么哒 第139章 “小冰这孩子，越来越固执了。” 今天沈之冰要回大宅,所有人都提前收到了通知。除了过年，今天大概是聚得最齐的一次。 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怀着好意，有人是担心沈之冰,当然就有人是为了回来看好戏。 沈启星在沈时袀的书房里替他泡茶,看了眼时间：“说是午饭后回来,我估计差不多了。” 沈时袀抿了口茶，不像沈启星那么乐观：“老爷子这几天一直没表态,我总觉得这事可能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爸,新闻刚曝光的当天,爷爷就让你代理职务了,这还叫没表态啊？我看爷爷是被气伤了,要不然就是等着今天她回来后当面教训。” 沈时袀想着今天家里的阵仗，仍是不太放心。 “待会小冰回来，你别多嘴,静观其变。” 沈启星最近在公司意气风发，一有时间就去各个部门转悠,美其名曰了解职员的工作状态,其实就是在为自己升职预热造势。 他跟沈之冰背景相似,进公司也差不多,可如今成就和地位却是相差悬殊。部门副总算是高管，但他并无实权,在总部待得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这点。 沈启星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怎能错过。 不过在父亲面前他还是不敢过于张扬：“我知道了，我跟姑姑就等着看好戏。” ** 齐筝坚持要陪沈之冰一起回大宅,这天更是早早就起床了。 “我昨晚又想了下,浅灰色是不是太沉闷了？虽然可以显得我稳重一点,但是第一次去你家，穿得太闷不合适吧？” 看着齐筝叉腰对着衣柜一阵嘀咕，沈之冰擦着头发，不觉笑道：“你比我还紧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带你回去。” 齐筝回头，撇嘴看着她：“我想为自己争取个好的印象分。” 沈之冰走过去扫了一眼，挑了一套深灰色的，递给她：“就这个吧。” 齐筝皱了皱眉，不确信地接了过去：“我觉得浅灰都过于沉闷了，你还让我穿深灰的？” 沈之冰认真说：“爷爷最喜欢这个颜色。” 齐筝不再犹豫，立即去换衣服了。 心姨送她们到门口，仍是一脸隐忧。 沈之冰换好了鞋，从她手里接过包包：“今晚不用准备我们的晚饭了，你们收拾完可以早点休息。” 心姨点点头，又跟了几步，见她们要正式出门了，忍不住说：“三小姐，要是觉得在大宅委屈，就早点回来。” 沈之冰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 等进了电梯，齐筝才问：“今晚我们要在大宅吃饭？” 沈之冰收起刚才面对心姨时的轻松，坦承：“如果跟爷爷沟通顺利，也许能留下吃饭。如果不能……”她转头看着齐筝，“我们只能在外面自己觅食解决了。” 齐筝了然，她把被扫地出门说得还挺委婉的。 沈之冰昨晚特地打了电话回去，告知今天会带齐筝一起回去。她爸妈听了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倒也没有拒绝。 至于老爷子那边，沈父说由他去说。事情发生了这么久，老爷子只在当天和沈之冰在电话里说过五分钟的话，之后便再无交流。 车子进了沈家花园，果然是顶级豪宅，齐筝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沈之冰以为她是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如果待会爷爷的态度不好，我提前向你道歉。他年纪大了，况且这次的确是我不对，你就当给我面子。” 齐筝反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在意，因为他是你的爷爷。但是你不要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你没错。” 沈之冰垂眸，嘴角勉强勾了勾，算是同意了齐筝的说法。 下车后，她们并未握手，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未曾刻意拉远。 管家开门将她们迎了进去，先是恭敬地叫了声三小姐好，之后便为难地看了眼齐筝。 沈之冰平时虽冷淡，却也不会故意为难佣人们。 “齐小姐是我的朋友，今天陪我一起回来见爷爷的。” 管家躬了躬身，低声有礼道：“齐小姐好。” 之后他又对沈之冰说：“都在等三小姐了。” 今天家里的人特别齐，沈之冰是知道的。因为今天身边多了齐筝，她有点紧张又觉得心安，矛盾的感觉时而袭来。 齐筝朝管家点了点头，便跟着沈之冰一同往里走。 这里比起城郊别墅来更加奢华，一看便知是底蕴深厚。 “我要先去见爸妈，你和我一块儿吧。” 沈之冰的爸妈已经从楼上下来了，见到她们时刚穿过客厅：“小冰。” 沈之冰的父亲看了眼齐筝，思量片刻，开口道：“齐小姐，你好。” 昨晚，女儿就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今天齐筝也会来。 女儿跟齐筝的关系之前被媒体炒作过一番，但究竟如何并无定论。老爷子不追究，家里自然不会有人自讨没趣盯着沈之冰要答案。 可是今天她把齐筝带回来，尤其是这种场合，没有人会不明白她们的关系。 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的女儿，竟然接二连三爆出这样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来，身为父母的他们，的确难以接受。 可是他们并非刻薄无礼的人，初次见到齐筝，自然也不会冷眼相待。 “小冰，爷爷在书房，他说你来了以后先去见他。” 沈之冰的母亲站在她身边，满眼怜惜却又带着不解的神色看着她。她怎么都想不通，女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女生的？ 沈之冰并不习惯和父母近距离相处过久，她看了眼齐筝，转过头对父亲说：“那我们先上去了。” 沈父叫住她：“小冰，爷爷的意思是让你去见他。” 沈之冰脚步顿了一下，坚定地说：“我今天带齐筝回来，就是打算和家里说清楚的。爷爷那里我会解释，但我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说完，她便拉着齐筝一起上楼。 沈母走到沈父身边看着两人的背影，忧色更重：“小冰这孩子，越来越固执了。” 沈老爷子见到齐筝也跟着进来，倒是没有开口赶人，但也不怎么给她眼神，像是完全不在意有这么个人。 沈之冰对于爷爷的刻意忽视有些不满。可是今天回来，的确要先向他道歉，加上齐筝轻触她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爷爷，对不起，这几天因为我的事让你操心了。” “过来坐。” 沈老爷子这几年已经不怎么管公司的事，属于颐养天年的阶段，但他始终没有正式松口把公司完全移交给沈之冰。 “小冰，如果这次不是媒体曝光，你打算瞒着家里多久？除了这件事，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老爷子的语气淡淡的，却仍是让人心生压力。齐筝不免心疼起来，从进入这座奢华的大宅，她所见的沈之冰的亲人，都与她陌生得近乎荒谬。 沈之冰微微垂眸，对于爷爷的话无力辩解。 “身体出了问题，怎么不对家里说？你在外面跟谁发生感情我可以不管，因为我清楚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些年你的事业做得不错，也让我很放心。但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原来还藏了这么多秘密。” 沈之冰始终沉默，听着爷爷的话，没有着急解释。 沈老爷子间或看齐筝一眼，也没有对她发表任何看法。他从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你跟连傲，是怎么回事？” 沈之冰没想到爷爷竟会知道这个，而且还当着齐筝的面质问，令她措手不及。 她犹豫了一下，拿过纸袋倒出里面的东西。 有些他们年少时在一起时的照片，还有一些关于他们曾经共同购买情侣款商品的记录。 齐筝坐在她身旁，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看到一张他们并肩在塞纳河边的合影，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 沈之冰迅速把东西塞了回去，想了想，承认道：“我是曾经和他交往过，不过在他结婚前已经正式结束了。” 她顿了片刻，又补充：“我现在跟齐筝在一起，同样认真，不会因为她的性别而有所不同。” 沈老爷子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一直没开口的人。 “小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之冰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挺直背脊：“爷爷，我不会放弃和齐筝的感情。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分开。” 沈老爷子撇开眼，不再看她。 沈之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平铺在桌面：“自从进入沈氏，我一直都牢记爷爷的教导，也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去把公司发展好。希望这些成绩，没有辜负您过去的期望。今后，我如果让您失望，请爷爷谅解。” 沈之冰管理公司成绩如何，沈老爷子心里很清楚，这些文件他不必看也明白。但他仍是沉默，该是对沈之冰极度失望。 这比直接责骂还要让人难受，从小到大，沈之冰跟老爷子的接触时间比父母更多。情感上，她对老爷子是既敬又爱，她最难以面对的，也是爷爷。 沈之冰微颤了几下，情不自禁往齐筝身上靠了靠。齐筝下了决定，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她事前没有告诉沈之冰，也知道说了沈之冰是不会同意的。 齐筝把那些资料盖在之前的文件上：“沈爷爷，这是她这几年来完整的就诊记录，我想比起媒体断章取义曝光的那些，您更应该看一看这个。” 沈老爷子动了动唇，依旧没有望过来。 “她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从小就承受着超出常人的压力，不断促使自己做得更好。现在这个社会情绪有困扰的人很多，她绝对不是唯一一个。她为了不让你们担心，也不想让你们失望，才会隐瞒病情，孤独又坚强地去治疗，去康复。身为她最亲近的人，我们应该给予她理解和支持，而不是质疑她的动机。” 沈之冰意外之余，才反应过来齐筝在说什么。 她了解爷爷的脾气，生怕齐筝会惹怒他，低声劝道：“齐筝，别说了。” “你受过的苦，为什么要藏起来？难道比起你的那些业绩来，你重新坚强站起来的证明就不值得被承认吗？” 沈老爷子终于转过视线，盯着齐筝，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真想跟小冰在一起？” 齐筝毫不犹豫，立即点头：“是。” “如果让你签协议，不论今后和小冰相处多久，哪怕是有了法律上的关系，你都不能获得沈家的任何财产。”沈老爷子一直看着齐筝，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你愿意吗？” 齐筝仍是没有半分纠结，坚定点头：“我愿意。” 第140章 “那我先谢谢齐总了。” 沈之冰设想了种种爷爷的态度,绝没想到他竟然会对齐筝提出这样的要求，更没想到齐筝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爷爷，齐筝跟我在一起并不是因为钱,可是你不能用这样的协议去限制她。” 沈之冰不知道之前关于齐筝的传闻到底有没有影响爷爷,但用这样的协议来防备齐筝,本身对她就是一种侮辱。 沈老爷子转向她：“如果你不让齐小姐签协议，那小冰你呢？你是准备放弃沈家的一切,和她走？” 这个沈家的一切,可就不仅仅是财产这么简单,沈之冰怔住了。 这个家,难道因为她的选择而不再容她,又或是她的亲人因为她的选择而决定放弃她？ “爷爷，我……” 齐筝抢先开口，截住了沈之冰的话：“沈爷爷,我答应你的要求，随时可以去律师那里。” “齐筝！” 齐筝握紧沈之冰的手,示意她不要再挣扎。 沈老爷子仍旧没太多情绪,这样更令人难以琢磨。 “这件事你们回去商量一下,三天内给我答复。我刚才说的,就是我的态度，没有改变的余地。” 自然,是没有留她们吃晚饭，好在也不算是被赶走。 她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沈之冰的爸妈还在。这次还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沈之冰走了过去,向齐筝介绍：“这是我的大哥和姐姐。”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齐筝,气氛有点尴尬。好在沈之冰并没打算久留,跟爸妈简单说了下情况就准备离开。 “小冰，这件事郑重考虑清楚。” 她的父亲是典型的儒雅之人，不像老爷子那么气场十足，却比老爷子显得更为疏离。 一路上沈之冰都绷着脸，沉默不语。齐筝买了两份披萨带回去，找了几次话题想要打破沉默，沈之冰都不接招。 回到云麓花苑，心姨一直在等她们。 “三小姐，厨房一直备着点心，需要吃一点吗？” 沈之冰勉强笑了笑，摇头：“不用了，你让他们都去休息吧，我没胃口。” 她换了鞋率先回了房间，齐筝在她身后，把手里的披萨交给心姨。 “麻烦心姨处理一下，我拿到房间里吃。” 齐筝不仅把披萨拿进了房间，还从冰箱拿来一瓶可乐。 “喝杯快乐肥宅水，什么坏心情都没有了。” 沈之冰被她的轻松状态打败，无语看着她：“你为什么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齐筝叉了一块披萨递到沈之冰面前，示意让她拿好。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那么多明星富商什么的，都签婚前协议了，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语气平淡，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这个要求面前受到伤害。 “你不觉得这样对自己很不公平吗？和我在一起，你却什么都没有。” 这次齐筝倒是很快纠正她：“我有你啊，我也只想要你。沈家的财产是很诱人，可是那跟我的确没有半点关系，我不能因为你对我的偏爱而趁机占了你家人辛苦付出的便宜。” “齐筝，这不一样。沈家的东西你可以不要，但是我的东西你也不能要，这样公平吗？你明不明白这份协议会让你失去什么？” 一旦签了，就意味着今后不管她们在一起多久，属于沈之冰永远都是沈之冰的。 “你爷爷要我放弃的那些，其实对我来说都是虚空不见影的，可他要你放弃的那些都是实打实的。你都能为了我舍得放弃，我有什么觉得不公平的？” 齐筝咽下一口披萨，又喝了一口肥宅水：“你愿意放弃已经拥有的，那我为什么要坚持那些还没属于我的？” 真要计较，必然是沈之冰牺牲更多。 “沈氏有你那么多的心血，凭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你有能力经营好，你爷爷肯定也知道。难道你就甘心看着你爷爷多年心血被你二叔败光？” “当然不愿意。” “你跟我说过，机会是稍纵即逝的，一定要明确什么是自己最不能失去的。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愿意在其他方面做出妥协。” 沈之冰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不舍得让齐筝受这个委屈。见齐筝的理论一套一套的，她除了无奈叹息，也没别的话可说。 齐筝吃了两块披萨，终于觉得舒服。 “我不让你放弃沈氏是不希望你的付出白费，如果你真觉得辛苦不想坚持，我也不会勉强你。我现在虽然赚的不多，但养你还是可以的。” 沈之冰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见齐筝一脸认真看着她：“最坏的结果，我们一起去美国，从头来过。” 今天老爷子提这样的要求，想必是已经考虑权衡过的。沈之冰也知局面不会发展到要远走异国那么凄惨，只是多多少少觉得心中失落。 她的家，始终是个充满利益的地方。 齐筝擦了擦手，起身去翻自己的包。沈之冰不知她要找什么，视线一直追着她，直到她拿了钱包坐回来。 一张银色的卡片被齐筝送到沈之冰面前：“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总裁了，给女朋友一张副卡还是负担得起的。” 沈之冰低头看着那张卡，的确是白金副卡。 “收下啊，想买什么就买。” 沈之冰微微勾唇，并不急着把卡收下。 “这张卡的额度是多少？” “五十万。”齐筝笑着补充，“和你以前给我的那张卡不能比，但五十万跟我的主卡额度一样。” 曾经那张黑色副卡，齐筝一次也没刷过，现在没了龃龉，倒是偶尔可以拿来开个玩笑。 沈之冰想了想，把卡接了过去：“那我先谢谢齐总了。” 齐筝搂着她，把她往怀里带：“想买什么都可以。” 第二天齐筝得回公司处理事情，临走的时候沈之冰还在睡。昨天回了大宅，但一天没有正式答复老爷子，沈之冰就一天不能恢复职务。齐筝倒是宁愿她多休息两天，过去几年里她太过辛苦，叫人心疼。 于欣妍休假来找沈之冰，见她神色如常，有点不敢置信。 “你昨天真回大宅了？还是带小齐一起回去的？” 沈之冰放下茶杯，再次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这也太不对劲了，昨天大宅就没发生血雨腥风？” 想起昨天爷爷给的选择题，沈之冰的心仍是隐隐作痛。可是想到齐筝的坚定，又忍不住觉得甜蜜。 于欣妍看着她嘴角变化的幅度，连连称奇：“老沈你不对劲，你自从谈了恋爱，这表情都不受控制了。” 喝完下午茶，于欣妍提议去逛街。但凡她主动要去逛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肯定某店又来新品了。 几年光景，沈之冰也意外这个市场发展这么快，品类和功能性逐渐增多，造型也多变起来。 于欣妍依旧是熟门熟路介绍起来，沈之冰难得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呐老沈，别说老朋友不照顾你，这个升级版小猫咪最适合你跟小齐尝试了。” 沈之冰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立即转身走人。 于欣妍一看有戏，再接再厉：“这个调温功能还有频率设置都特别人性化，而且啊还有记忆功能，不用每次都重新设置。” 放在以前，说到这个程度，沈之冰肯定已经只留给她背影了。但今天显然有不同，于欣妍不再犹豫，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别纠结了，就它了，今晚就用！” 沈之冰斟酌了下，没有把东西放回去。结账的时候，她打开钱包，在习惯性抽出那张常用卡的时候顿了一下，又换了另一张卡。 于欣妍瞟了眼，立刻睁大了眼，八卦道：“这张卡没见你用过啊，不像你风格。” 白金卡，对于沈之冰来说，是差了些。 但她丝毫不介意，带着抑制不住的满足和骄傲回答：“是齐筝的副卡。” 这下于欣妍更惊奇了：“小齐真发达了？” 竟然能给沈氏总裁发副卡了，那不去纳斯达克敲个钟说不过去。 沈之冰签完单，把卡放好，从销售员手里把包装严实的东西接过来。 “我花得又不多，不过她迟早会发达。” 哪怕没有沈氏相助，齐筝也能高飞，沈之冰对她信心十足。 昨晚冷静下来后，她认真回忆过齐筝在大宅的表现。她的从容沉稳并不令她意外，但齐筝的主动出击，对于老爷子态度的揣测和把握恰到好处，绝对是令人震惊的变化。 创业的经历让她的潜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提升和发挥，齐筝本就擅于观察，洞察力加上强悍的执行力，足以助力她事业再登高峰。 于欣妍被她一脸骄傲的神情刺激到，但也不否认她的看法：“小齐的确是有能力，这样的千里马难怪当初你力排众议也要栽培她。”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笑起来：“你那时候还准备栽培她来对付你二叔，结果把自己给栽进去了。现在好了，你俩也不知道是谁成就了谁。” 沈之冰笑而不语。 刚出商店，齐筝给她打电话，说晚上有事，不能回去吃饭。 于欣妍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你得提醒小齐少喝点酒，不然今晚这东西又被冷落了。” 几年前的宠物们早就没了电，被丢弃在不知名的角落。这可爱的升级版，可不能再重走前辈们的路了。 沈之冰不像于欣妍那么放得开，当众讨论这些可以面不改色。但她的确被这话勾起了心思，忍不住幻想她和齐筝分享的画面。 耳根微热，她强迫自己停止想象。 “去吃饭吧，我请客。”她想了想，又说，“用齐筝的卡。” 于欣妍发现今天沈之冰刷卡的时候格外高兴，她跟云菲这几天的担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作者有话说： 我们齐宝出息了，也能发副卡了（老母亲一脸欣慰 咳咳，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有空准时来瞅瞅呗（我什么都没说 140-153 第141章 “就只是看看？”（沈总成功了） 齐筝回公司处理完这段时间积压的事情,准备早点下班回家。虽然沈之冰的情绪比前几天好了不少，但问题毕竟没有完全解决，她想多陪陪她。 临下班前,有人突然给她打电话,想要约她见面。电话那头的女声礼貌克制,但齐筝仍能听出对方很想见她的渴切。 她考虑了一下，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等她到了餐厅,才发现原来在等她的人,不止一个。 沈之澜看见齐筝来了,主动点头示意。包房十分安静隐秘,除了沈之澜,还坐着沈启成。这两人齐筝都见过，是沈之冰的大哥跟姐姐。 “齐小姐，请坐。” 在大宅的时候匆匆一见,也没机会多说几句。今晚这两位倒是比在大宅时要主动热情一点，但也只是跟当时相比。 “冒昧请齐小姐过来,其实是因为小冰的事。” 齐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本以为是沈之冰的父母派他们当说客,谁知聊了好一会儿并未提及。这下齐筝才明白,应该是这对兄妹私底下决定来找她的。 “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很无礼，但我们希望齐小姐可以为小冰多考虑一些。”今晚主要是沈之澜在主导,沈启成的话不多，偶尔附和,却也态度明确。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感情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我不会替她贸然答应什么,至于我,对她的心是不会变的。” 齐筝没有松口,即使是当着沈之冰亲人的面，仍然坦诚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和坚定。 沈之澜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齐筝这才看出应该是有孕在身，只是尚未显怀。沈启成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脸严肃，如果不是五官完美，这张脸绝不会有人愿意长时间面对。 “其实这么多年，小冰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从小她就特别优秀出色，也很懂事，所以爷爷很早就看好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意外，她也许就不用过得那么累。” 齐筝被沈启成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偌大的沈家，沈之冰并非独苗，也非长孙，照道理不会是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高中时，我练习的时候坠马，脚伤了，人也颓了。是我让所有人失望，担子才会最终落到小冰身上。” 沈启成习惯性地边说边摸腿，他本该是耀眼的天之骄子，却因为一场意外而变成轻微跛足。这样的落差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面对现实，更别提接受不再完美的自己继续按照过去的轨迹生活，自然也承担不起继承人的责任。 齐筝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也不知该同情谁更好。 “齐小姐请不要生气，我们刚才只是想最终确认一下你对小冰的心意。听爸妈说，你愿意答应爷爷提的条件，这让我们感到意外的同时也觉得高兴。” 沈启成话锋一转，态度转变之快令人意外。 齐筝跟他们不熟，无从判断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听他们说起沈之冰的成长经历，她不免为夜夜睡在自己身边的人感到心酸。 大家族的重担，本不该由她来承担，却因为种种令她无从选择。 沈启成和沈之澜对视了一眼，说：“二叔一直想要从小冰手里把公司的管理权抢过去，这次的风波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份参与，但他绝对是受益者。如果齐小姐已经下定决心要跟小冰在一起，还请你尽快做决定。” 齐筝淡淡看着他们，自然清楚所谓的决定是什么。 她本就没有觊觎过沈家的东西，让她唯一在意的也只有沈之冰。但她仍是为她感到悲凉，想起那些耗在办公室里的艰辛，沈之冰的身后却如此孤单。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她多年辛苦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顿饭谈不上多融洽，但面子还是要给的。齐筝之前也曾疑惑过，沈之冰为什么总是把沈家隔离在她们的生活之外，现在她明白了。 回到云麓花苑，齐筝在车里缓了心神，不愿意待会被沈之冰看出不对。半小时前就已经收到她发来的消息，说让她早点回来，别应酬到太晚。 果然，等她进了房间，看见沈之冰已经靠在床头，在看书。见她回来，她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掀开被子起身迎过去：“回来得挺早，我以为起码还得再等一小时。” 齐筝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脸颊亲了一下：“你都亲自发消息催了，我哪里敢拖。” 沈之冰咬唇，想要辩解又说不出口。今晚她的确是想要齐筝早点回来，她是有些心急。 “我先去洗澡，很快就来。” 沈之冰松开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觉得齐筝今晚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果然，她很快就出来了，穿着沈之冰最喜欢的那套睡衣。 书早就被丢到一旁，齐筝刚躺下，身边的人就倾身靠了过去。 台灯还没关，沈之冰脸上的小表情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想我了？” 她们现在不像刚复合那阵痴缠，一有时间就恨不得互相黏在一块儿。但对彼此的在意却从一开始的羞于启齿到后来默契十足，再到现在，已经可以揶揄逗趣。 沈之冰的手若有似无地在她脸颊滑过，惹得她痒痒的又不忍阻挠。 “我不仅想你，还在想一些其他的。” 齐筝的呼吸顿了顿，尔后笑意更深：“例如？” 沈之冰率先脸红了，但也只是纠结片刻：“你知道的。” 她说得真诚而热切，眼里的小火苗逐渐演变成熊熊烈火。 齐筝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让她和自己靠得更近。 “你想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沈之冰瞬间就喜笑颜开，却依旧轻哼：“几年前的时候可不这样，那时候你一直在拒绝我的心意。” 听上去，还真挺委屈的。 齐筝不再多言，起身去吻她，既是欢迎，也是邀请。 氛围很好，沈之冰的准备也很到位。她所有的实践经验全是来自齐筝，今晚要在老师面前献丑，她既兴奋也紧张。 齐筝格外温柔，纵容着她，由着她调皮胡闹，有时明知是故意使坏，她也只是深情看着。 直到她贴在齐筝耳畔，低叹：“我要给你最好的。” 虽是说得这般笃定，可她的动作却透着万分小心与谨慎，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把齐筝碰碎。齐筝舒展眉心，见沈之冰看上去比她还要紧张，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一笑，沈之冰就更紧张了。齐筝只得吻她，鼓励道：“我很好，别怕。” 过了许久，沈之冰依旧不舍得离开齐筝。她静静贴着她的心口，想要听听为她而加速的心跳声。 齐筝的呼吸恢复平稳，可是血液里跳动的因子却没有完全消失。她们之间本就痴迷对方，加上今晚又从沈家兄妹那里了解了沈之冰的成长经历，更是对她倍加疼惜。 就这样抱了一阵，沈之冰突然开口：“你今晚怎么了？” 齐筝轻抚她的长发：“嗯？” 沈之冰抬头看她，第一眼看见的是齐筝的下巴，忍不住凑上前蹭了几下：“我觉得你今晚有点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因为我们的位置变了？” 沈之冰一怔，微恼：“你又胡说。” 她一直抱着齐筝，沉醉于这样真实的触感。齐筝给她的爱是真实而踏实的，让她感受到了被坚定选择时的偏爱。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闷声说：“我觉得你今晚特别宠我。” 齐筝笑着将她拉上来，与她平视：“看来是我平时做的还不够。” 她探身去吻沈之冰，得到了最热烈的回应。彼此间的默契因为刚才的互动而更添灵性，瞬间就电光火石。 刚才亲吻后就开始意乱情迷，齐筝的诱惑太大，沈之冰激动之余早把她精心准备的小宠物给忘了。直到临近尾声，才恍然看到被搁在床头的小可爱。 然而现在，那可爱的小萌物竟被齐筝拿在手里，嘴角还带了一抹玩味的笑。 沈之冰的脸又红了几分，强装镇定：“我觉得造型可爱，所以买来看看。” “就只是看看？” “……” 齐筝不再逗她，把小猫咪的可爱之处发挥到极致。粉色的鼻尖做得十分逼真，还带着浅浅的温度，令人爱不释手。沈之冰从不知道，这么可爱的小东西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难怪于欣妍总是乐此不疲地向她推荐。 对于齐筝，沈之冰是信任的，也是依赖的。多年来她坚强外表包裹下那颗柔软又渴望被爱的心在齐筝那里得到了圆满。 她的美，也只有齐筝最懂。灯光渐暗，她们的爱却持续耀眼，照亮彼此的生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之冰都觉得不可思议，昨晚她们疯狂到了下半夜，仿佛又回到刚和好的那晚。 看着枕边人，她抬手抚摸齐筝的脸，心满意足地贴过去吻她。 “累吗？”齐筝的眼还没完全睁开，手就已经先替她在腰间轻轻按摩。 “这是快乐必须的代价。虽然有点累，但值得。” 齐筝笑着搂住她，两人的腿在被子里紧贴在一起。 “那早餐是不是也可以在床上吃？” 沈之冰：…… 嬉闹了一阵，沈之冰勉强推开齐筝：“别闹了，今天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别耽误了。” 齐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瞒她：“我今天去律师那里签字，你也一起吧。” 沈之冰瞬间就明白她要签的是什么，立即坐了起来。 她用被子将自己拢住，伸手去拿被丢在床尾的睡裙：“是不是爷爷又找人逼你了？” “没有任何人逼我，既然决定了要把公司拿回来，我们拖延签字就是在给你二叔制造应对时间。” 沈之冰仍是犹豫，她不希望齐筝因为她而在沈家的人面前低了一头。齐筝却是了解她的想法：“我没有觉得委屈，有得有失，这是我在充分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最佳选择。”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本周六就正文完结啦，么么哒 第142章 评论8000+加更 沈之冰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上次回家也只在爷爷书房里逗留不久，连晚饭都没能留下来吃。虽然老爷子没有表态，但家里的人都心领神会,不会主动提及沈之冰的名字。 沈启星已经无心留在这间坐了好几年的办公室,他早就想要搬到总裁办所在的顶楼了。每次上去找沈之冰,他都会默默幻想如果有一天是自己入主，会是怎样的场景。 虽然沈时袀告诫过他要忍耐,保持低调,只要老爷子没有正式发话,沈之冰就还是沈氏的副总裁。但公司和家里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沈之冰已经失去了老爷子的青睐。 她没有再回过大宅,更没听说她何时能回归公司。沈启星想起她曾经高高在上指导他工作的样子，心里阵阵暗爽。 时来运转，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父子的地盘,轮不到沈之冰一个女人指手画脚。 他最近没事就去顶楼溜达，有时沈时袀在开会,他就自己转悠。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这样在上班时间闲逛,早该被叫去谈话了。 昨天总裁办突然发了通知,说后天要召开临时董事会，老爷子会亲自主持。沈启星盘算着,装修办公室的计划该着手启动了，免得拖到年底就来不及用完今年的报销额度了。 谁知他领着办公室的人转了一圈,正巧撞到蒋悠悠。他准备为自己升级办公室的消息私底下已然传开，也不知是有人故意发布还是他授意,蒋悠悠一看便知道他在做什么。 “蒋主任,来交报告啊？” “小沈总,你好。” 沈启星朝她摆摆手，示意让她继续去工作。谁知蒋悠悠却没走，反倒是叫住了他。 “还有事？” “希望小沈总抽空，我有些建议想说。” 内审部门无论何时都是不能让人掉以轻心的存在，沈启星有点扫兴，却也想听听蒋悠悠准备说什么。 蒋悠悠跟沈之冰还有齐筝关系不错，他是知道的。事情发酵到现在，公司内部阵营基本明朗，蒋悠悠自然不属于他们这方。 跟着沈启星回到他在人力部门的办公室，部门的人看到内审的人过来，都是一脸紧张。 沈启星边走边安抚：“蒋主任过来谈其他事情，你们安心做事。” 进了办公室，沈启星莞尔：“审计部的人就是自带威严，走到哪里都让人紧张。” 嘴里这么说，他却半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蒋悠悠去国外读了两年书回来，人比过去内敛许多。又在内审做了这么久，早就不是当初脾气火爆的样子。 蒋悠悠拉开椅子坐下，看似寻常却带着警告：“按照小沈总目前的职位级别，你提交给办公室的装修要求跟规格超标很多。” 沈启星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还处于沟通阶段，没有正式报批，应该不算违规。” “所以我才说是善意的建议提醒，如果你真走了流程，那么就该是我请你去我办公室谈谈了。” 沈启星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又想不出正当的理由去回应。这段时间他在自己部门里飘然起来，也没人敢当面点醒他。 沉默了一阵，蒋悠悠没有再说下去，身为内审部的人，她的职责就是规范内部流程，尽可能减少任何违规现象出现。 “那我就不耽误小沈总工作了。”蒋悠悠打开门前停住，转过头又提醒了一句，“另外，我认为工作时间应该被充分用在与本职工作相关的内容上，毕竟这是公司付酬的时间。” 沈启星吃了闷亏，又被蒋悠悠堵得无话可说，期待新办公室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他在办公室里熬到沈时袀开完会，特地打电话问过云菲才重新上顶楼去。 总裁办秘书室最近的气氛很是压抑，沈时袀的工作方式与风格跟沈之冰完全不同，尤其是经常要求秘书们随时待命，必须在他离开后才能下班。 有时明明已经没有紧急的工作，沈时袀仍然要求秘书室全员留下。云菲跟辛嘉还能沉得住气，底下几个年轻的都已经苦脸了好几回。 沈启星经过秘书室的时候，朝里看了两眼，见众人脸色不佳，抬手敲了几下门，出言提醒：“上班时间，都打起精神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欺负你们了，代表着总裁办的门面，要时刻注意仪容。” 他说完后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径直进了沈时袀的办公室。 辛嘉一脸无语，回头看了云菲一眼，低声抱怨：“老大，你看看，这还没正式上位就开始狗仗人势了。以后真要是他们父子当权，我可就干不下去了。” 云菲也是神情凝重，辛嘉说得并非完全夸张。最近沈时袀代理副总裁的工作，对于沈之冰过去的不少决定不是搁置就是推翻，像是要剥离她所留下的痕迹。 要“去沈之冰化”，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从前与她关系最密切的秘书室，她们都被折腾得不轻。最近沈之冰的手机仍然长时间处于关机状态，但齐筝每天都会跟她和于欣妍联络，也大致清楚沈总最近的情况。 沈氏的近况，云菲也会在不涉及商业机密的前提下告知齐筝，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和打算。 “小齐，我知道沈总最近心情还没完全恢复，但请你转达，我们都会坚定追随她。如果她不再担任职务，那我们都做好了辞职的准备。” 齐筝对此却很淡定，安抚之余，只是劝她：“云菲姐，这件事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你们再耐心多等几天，我保证，一定会妥善解决的。” 在这过程中，沈之冰始终没有出面说过一句话，但云菲仍然选择相信齐筝的话。她也相信齐筝代表了沈总的态度，因为在她眼里，她们俨然已是一体的。 董事会召开当天，沈启星一早就去爷爷房外守着，一路陪伴，从家里陪到会议室。一路上老爷子都没提过沈之冰，像是完全不在意这个人了。 他乖巧，主动提及这段时间公司的变化和下个阶段的规划。有些是他事先准备的，有些则是从沈时袀那里听来的。 开会前，沈启星挑了一个离老爷子极近的位子，另一侧是留给沈时袀的。等股东们陆续到场，老爷子终于开口：“启星，你坐到那里去。” 老爷子抬了抬下巴，沈启星顺势望去，那可是不怎么起眼的地方，而且区域划分很清晰：属于部门主管们的位置。 这次董事会还特地叫上了主要部门的负责人，看样子是要正式宣布管理权的归属问题了。沈时袀使了个眼神，示意儿子不要计较一时，沈启星只好乖乖起身。 老爷子没有再指定谁来坐，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直到所有人都到齐了。 沈时袀负责支持会议，他正要开口，突然听老爷子说：“等等，还有一个人。” 三分钟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沈之冰独自走了进来。 即便她孤身而来，气势和过去开会时到场并无区别，甚至比过去更加坚定和果决。 这是自从患病事件后，她第一次正式出现在沈氏。 沈时袀一看到她也来了，脸色都变了。 老爷子点了点那个空着的位子，示意她靠近：“小冰，你坐到这里来。” 沈之冰朝在座的众人点头致意，坐了下来。 “都准备好了？” 沈之冰眼神坚定，看着爷爷：“都准备好了。” 老爷子这才转向众人，郑重道：“今天的会议，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在宣布之前，先让小冰正式向大家解释清楚这次的事。”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转而把主导权交给了沈之冰。 这几年里，董事会里大部分都经过了更迭，至少有一半是支持沈之冰的。突生变故，这些人也在为自己的后路考虑。原以为大势已去，没想到又见曙光，当然不会错过这唯一的转机。 沈之冰坦承曾经因为承受过大压力而又无处排解，经年累月导致情绪崩溃。在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困扰开始影响正常生活后，她进行了积极治疗。整个治疗过程持续了两年多，还曾接受了药物辅助治疗。 这些都证明沈之冰并没有逃避问题，而是积极应对。而在她治疗期间，沈氏的业务非但没有受影响，反而顺利转型，不仅成功避开经济环境恶化带来的影响，还一举超过竞争对手，一马当先。 她在患病期间尚且如此强悍，若是痊愈，能力肯定更上一层楼。这些股东并不傻，这几年里她跟沈时袀的能力如何，早已在每个人心里有了答案。 而沈老爷子今天既然能让她来，还给了这样的解释机会，也说明了谁才是老爷子真正的选择。 等沈之冰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沈老爷子发话：“瞒了大家这么久，的确是小冰做得不对，这件事我已经教训过她。在这里，我代表她，向诸位道歉。” 老爷子亲自开口，谁还敢计较。再说，能带领公司继续赚钱就行，他们并没有那么在意沈之冰的情况。 沈时袀越听越觉得不对，还在做最后挣扎：“可是这次造成的社会影响很恶劣，公司的股价连续下跌，市值蒸发了很多。如果我们还坚持让小冰复职，恐怕很难挽回公众的信任。” 沈老爷子倒是不太担心，淡然说：“今天的会议结束后，小冰会亲自向公众解释。之前沈氏正好投资了这个领域的新兴公司，也是一个契机，让大家相信沈氏是真心想要做好这件事。” 公司的负责人自己就曾深受其害，对于患者更能感同身受，沈氏投资这一领域，绝对不是玩票，也不是做做样子的。 沈时袀皱眉，却没有了坚持的理由。 沈老爷子等了一阵，不见有人公然反对，接着说了下去：“其实小冰这几年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她的能力我很看好，所以公司交给她，我也很放心。” 这不是老爷子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但今天这个场合，再次强调，显然意味不同。 果然，沈老爷子正式宣布退休，沈氏总裁的位子他推荐沈之冰接任。他手里和沈之冰所持有的股份已经接近过半，除非在场所有人都反对，还要再加上市场上的大部分散股才能推翻他的决定。 他说推荐，实则就是指定。 有股东率先举手表示赞成，接着便陆续有人举手。一圈下来，众人的目光落在了沈时袀的身上。 事到如今，他的表态已经无法影响最终结局，可当着老爷子的面，他不能做得太绝。不情不愿地举手，违心地对沈之冰说：“小冰，祝贺你。”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143章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沈之冰重回沈氏,并且正式接任总裁一职，真正成了沈氏的掌舵人。沈时袀无论如何没料到，看似被冷落放弃的人,竟然能一朝翻身。 散会之后,沈启星垂头丧气地跟着父亲回了办公室。 “爷爷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又让她回来了？”沈启星百思不得其解，这阵子明明就连名字都不提,他们都以为沈之冰快要被家里除名了。 沈时袀这时才回过味来：“是我们大意了。你想想,这些年老爷子为了栽培小冰,花了多少时间跟心血,一步一步扶她上位,又在背后守护了这么多年。现在她羽翼渐丰能够独当一面，怎么会轻易换掉。” 沈启星一听，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难免不甘。 “难道就这么算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以后再想动她恐怕更难了。” 沈时袀眸色沉了下去,他今天看到了董事会里已然完全倒戈的那部分,加上本就中立摇摆的那些,他的胜算的确不多了。 “就看她能不能过得了公众那一关了。” 沈氏是大企业,除了追求利润，还讲究社会形象。如果掌舵人的品行不被认可,也还是有被更换的可能。 “可是今天听爷爷的意思，像是要保她。”沈启星忧心忡忡,要是老爷子真出手了，强压舆论也不是不可能。 沈时袀被今天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且再看看。” 沈之冰在董事会后第二天就正式召开了发布会,由沈氏公关部全程负责。 凯伦压力很大,几乎一整晚都在和沈之冰沟通，反复确认每个细节。 “沈总，你真决定要公开一切？” 沈之冰看了眼陪在自己身边的齐筝，沉吟片刻，坚定点头确认。 “公众感兴趣的是我的真实情况，那就借这次机会，把真相全都说清楚。” 毕竟她曾经的确患病，当众揭开伤疤，需要很大勇气。公开之后会遭遇怎样的舆论压力，尚不可知。 凯伦见她坚决，已经明白她的用意：“沈总，我会尽快处理。” 挂了电话，沈之冰卸力，靠在齐筝肩上。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那天齐筝签完协议，老爷子果然按照约定，同意让沈之冰重回公司。现在就只剩下公众这一关了，对此齐筝颇有心得。 “大众的八卦心理，别看得太重。他们这么关注，无非是想知道真相罢了。” 至于恶意，肯定也会有，但社会上不仅只有恶人，好人也不少。 沈之冰在发布会上所面临的压力比当初齐筝要面对的大得多，吸引了整个商界的关注。就连华驰风和连傲，都亲自到场。 她面容沉静，优雅从容，坦承这些年来所受的情绪困扰。对于自己的病史和治疗过程也无过多隐瞒，最后强调，之前被曝光的信息是残缺而不完整的，是有人使用不光彩的手段从她的医生那里窃取了资料。 沈之冰从蓄意隐瞒病情，欺骗股东和公众的虚伪之人，一下子变成了积极面对疾病，带病坚强坚持工作，并且隐私被非法曝光的美强惨。 大概是有了齐筝选择坦诚的探路，这次沈之冰并未有过多犹豫。 对于沈之冰的决定，老爷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在背后动手。不久后，主流媒体的论调集体转向，全都站到沈之冰这一边，公众也因为能从沈氏的官方渠道获得了全部信息，无需四处拼凑吃瓜。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曾经恶意揣测的人哑口无言，那些仍然持续关注的人里面，有真正在意沈氏的，也有与沈之冰有过相同经历的。 结合齐筝公司现在的业务范围，倒是很容易解释她们一直交往过密的原因了。那些似是而非的关系，反倒因为这次的病情曝光而变得合情合理。 林沐云一直在网上看直播，她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牌。看着齐筝和沈之冰接连从败局中破茧而出，她心里除了不信，还有不甘。 凭什么她们拿了一手坏牌却总是能赢，为什么她自己就是步步都错？ 发狠按下发送键，新的爆料再次出现。这次矛头依然直指沈之冰，只不过连带着把连傲也牵连了进去。 爆料称，沈之冰和连傲曾经秘密交往多年，直到连傲婚后仍然保持密切关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媒体的兴奋被极大调动，这可是最能吸引流量的狗血豪门爱情啊！ 那些被沈老爷子打过招呼的主流媒体尚且理智，但自媒体和小媒体可不管那么多。哪里有热度，哪里就有流量。 沈之冰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云菲和凯伦都在。 “沈总，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趁热打铁，再次正面回应，不要拖。” 沈之冰看了一眼凯伦，她当然知道这样解决是最好的。 但她不确定对方手里有多少资料，这跟坦白自己的病情是有区别的。 云菲知她在顾虑什么，当着凯伦的面不好直说。等凯伦离开，她才开口：“要不，和连总沟通一下？” 沈之冰沉声：“跟他沟通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她对连傲是半点希望都不抱了。甚至这次的风波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与他有关。 她不信连傲，但连傲却主动找来了。 “沈总，我会正式发声明，否认这次的传闻。” 沈之冰冷漠看着他，没有表态。 连傲只得进一步强调：“我会否认全部，包括过去的一切。” 沈之冰有瞬间的恍然，他们的过去，终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条件是什么？” 连傲对她有余情不假，但她也很清楚，连傲绝不会仅仅因为这一点旧情而主动站出来承担一切。 他涩然笑了一下，错开眼不敢直视沈之冰。 过了一会儿，他才黯然地说：“简安妮对我拖延离婚很不满，扬言要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如果我不及时跟林沐云切割，她就要站出来替我做决定。” 沈之冰依旧漠然，像是在听一个完全不相关的狗血爱情八卦。 “我只是想保住世群的继承权，所以一再退让，接受了联姻。现在我只是想再要个孩子，没想到简安妮一定要我正式娶她。” 沈之冰不知该为谁悲哀，连傲向来在感情方面都没有担当。当初她贪恋的，不过是他给的温柔和那丁点儿的爱，却足以让缺爱的她沉沦。 现在她拥有了齐筝满满的爱，回过头再看，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多么可笑，也多么可怜。 看着连傲丧气又无奈的样子，仍是她熟悉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摆脱病态，拥抱了爱情。而他，却依旧在原地踏步，甚至还被因利而起的婚姻折磨得憔悴不堪。 “你的感情纠葛我没兴趣，你怎么解决我也不参与。但如果你能成功摆平这次风波，我可以帮你抢到世群。” 她现在是沈氏真正的话事人，能得到她的帮助，自然胜算就大多了。 果然，连傲很快就正式发声明，说他跟沈之冰的感情过往纯属捏造。两人不过是年少时相熟，但在他婚后几乎不再来往。 而捏造这一切的，正是他在办理离婚手续的妻子，林沐云。 因爱生恨，嫉妒使人失去理智，以至于胡言乱语。舆论一片哗然，加上林家也出面表态，说林沐云承受不了婚变的打击，才会刻意针对沈之冰。 连傲和林楚天都正式向沈之冰道歉，原本备受期待的狗血爱情大戏还没开锣就这样落下帷幕。之后，便是连傲的离婚拉锯战，据说林沐云狮子大开口，在财产分配上不肯动口，导致迟迟无法签字。 离婚大战拖得越久，简安妮的肚子就越不能等。终于，当她生下儿子，依然没能等到连傲的求婚。 “你这是打算只要儿子，不要妈？” 连傲满脸疲惫，但见到儿子的那刻，仍是满足地笑。 “你先安心休养，其他的事不用那么着急。” 简安妮冷笑：“连傲，你跟林家联手把林沐云送进医院，说她是疯子，让她的话没有人再信。现在你打算怎么对付我？抱走孩子然后把我踢开？” 连傲是这群世家名媛们年少时的梦，多少人曾默默爱着他。比起吴沁忿恨但直白的爱而不得，简安妮的感情向来是深藏心底的。 直到她追查到连傲和沈之冰那段过往，心酸和本就对沈之冰的嫉妒让她无法保持理智。 她主动出击，却一再挫败。到了现在，连傲的心里也只有儿子，没有她。 连傲又看了一阵熟睡中的婴儿，走到她床边：“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最近家里的事太多，我不想再添乱。” 连老爷子在临走前如愿以偿见到了连傲的儿子，满意地闭上了眼。现在连家正处于争产的关键阶段，但连傲有了儿子，又有沈之冰的助力，胜算大了很多。 这种时候，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再娶一个麻烦精回去。 简安妮利用家族的媒体资源获取沈之冰的病情资料，这件事让她直接被简家除名。现在儿子也被抱走的话，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连傲不希望孩子的母亲身上污点太多，向沈之冰求情，希望她不要追究简安妮的法律责任。 沈之冰冷眼看着这个初为人父的人，并没看出多少成熟跟稳重，反而愈加幼稚可笑。 “10%，想让我不追究，条件是我要10%的世群股份。” 连傲愕然，他也不过才拿了40%的股份，沈之冰一开口就要拿走四分之一。 “这10%股份包括沈氏的注资和我不追究简安妮的补偿，仔细算一下，你并不吃亏。” 10%的股份不足以影响世群的经营，但沈之冰竟然把生意场上的算计用到他身上，这是连傲没有想到的。 “我再考虑考虑。” “我给的时间不会太多，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公事公办，和对待其他在生意场上的人没什么不同。直到连傲离开，沈之冰都没有再给过他一丝讨价还价的机会。 从前她帮连傲是因为情分，如今他们情分不再，那就必须明算账。 至于连傲将来和谁结婚，又跟谁生儿育女，都与她无关，她也不在意。 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今晚齐筝出差回来，她们说好了去吃烛光晚餐。最近齐筝出奇的忙，但也意味着公司发展顺利，齐筝的名字在资本场上出现频率越来越高，沈之冰真心为她高兴，更为她骄傲。 她的爱人，是她最深刻的牵挂，是她最坚定的依靠，也是她曾经悲凉人生中最温暖的光。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明晚就可以正文完结了，开熏！！！ 第144章 正文完结 月亮代表我的心 沈之冰在办公室里等了一阵,不见云菲送新的文件进来。她打了云菲的电话：“今天没有需要审批的文件了？” “沈总，特别紧急的都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明天再批也来得及。” 沈之冰一听,立即明白了。 “齐筝收买你了？” 云菲轻笑,否认道：“沈总误会,我从来都只是你的秘书。” 沈之冰弯了唇角，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云菲说没有紧急的事了,意味着她或许可以早点下班。 云菲停了笑,认真补了一句：“麻烦沈总替我转达,祝小齐生日快乐。” 明天是齐筝的生日,沈之冰为了她的生日礼物,提前准备了不少日子。 “你们今天都准时下班吧。” 十分钟后，沈之冰从办公室离开。 刚上车，就收到齐筝的消息,说她临时改了航班，已经落地了。沈之冰心情更好了,直接给她打了电话：“改了航班怎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那你的惊喜准备好了吗？我可是提前下班了,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影响你的准备工作。”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隐忍的笑意,齐筝却是惊讶了一下：“真的？” “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尽快回去。” 齐筝挂电话前不经意流露的紧迫勾起了沈之冰的好奇，她完全不担心齐筝会瞒着她去做什么不好的事,但这人向来淡定得很，怎么可能因为她提前下班就急成这样。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期待见面了。 回到云麓花苑，心姨一开门就迎了过去：“三小姐,齐小姐还没回来。” “她给我打过电话了,晚点到。” 她事先交代过,今晚不会回云麓花苑。心姨特地告知：“别墅那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心姨本想亲自过去打点，沈之冰却说这样容易被齐筝发现。 沈之冰洗完澡，挑了一件修身小礼服，然后开始化妆。 和齐筝的感情进入稳定阶段，可因为彼此工作忙碌，平时相处的时间有限，她们约定每个月都要抽空约会。是正式的那种约会，要保持仪式感。 这个月正好遇到齐筝生日，沈之冰担心她赶不回来，是齐筝主动保证，一定会准时到家。 镜子里的她依然美到发光，有了爱情滋润更是由内而发闪动光芒。可是她还是看到了眼角的细纹，关乎年龄的问题，她向来很少计较。 但她比齐筝大了六岁的事实，偶尔也会在她心上挠几下。齐筝日趋成熟，沉稳和内敛之外，又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大气，魅力与日渐增。 她不会担心齐筝有别的心思，她只是希望给予爱人的，永远是最好的自己。 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沈之冰继续仔细画着眼线。 虽然齐筝从没有明说，但她就是知道，齐筝喜欢她画眼线，还知道齐筝喜欢她挽发。 放弃繁复累赘的配饰，她戴了一副珍珠耳坠，让成熟的韵味中添了一份清雅。 等她收拾好，听到外面传来心姨的声音，应该是齐筝回来了。 身体已经比大脑还要快做出反应，沈之冰迅速走了出去。 房门刚打开，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到的人就站在眼前。 “我回来了。”齐筝像往常一样，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到她今天的妆容，齐筝的眼神亮了一下，从她身后收回手，递了一枝玫瑰给她。 “希望你喜欢。” 她从前是不怎么喜欢花的，齐筝也很少送她。但今天这朵格外娇艳，一下子就入了她的眼。 嘴角含笑，欣然接受，却是故意问：“怎么突然想起来送花？” “很久以前就想送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想了这么久，就送一朵？”言下之意，可真小气。 齐筝依然圈着她的腰，面对她的揶揄也不恼。 她仍然是宠溺又淡定的样子，换做沈之冰心急了。轻拍她手臂，催促着：“快点揭晓答案。” “是我亲手种的，所以等待花开需要时间。至于为什么只送一朵，是因为我人生中的玫瑰，只要这一朵就够了。” 她嘴里说着玫瑰花，眼睛却一直看着沈之冰。 眸光点点，诉说的都是她的笃定和唯一。 沈之冰是她唯一的选择，这样的爱情，一次就好。 这下沈之冰算是明白为何前阵子齐筝总是会有几个小时不见人影，出差前还特地反复打电话给黎允珊。平时她们谈论公事从不避忌自己，反倒是出差前的叮嘱显得神神秘秘。 她轻轻嗅了一下，淡淡花香抵不过齐筝身上熟悉的香味：“好巧，我今晚也有礼物送给你。” 齐筝闻言，笑着凑近，低头吻她。分开半个月，这张唇令她很是想念。 沈之冰回应她，和她深吻了一阵。 “所以今晚这么美，就是为了这个？” 沈之冰一听就知道她肯定误会，以为自己是礼物。她们不是没有这么玩过，但今晚明明不是。 “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齐筝没有追问，反正沈之冰送什么，她都喜欢。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洗澡。” 她们包了餐厅，两个人都精心打扮，携手而入。 齐筝和她说着这段时间出差的趣事，沈之冰则分享了她最新学会的菜。 “你现在把我的秘书都成功收买了，很厉害噢。” “说明我们的生活交集越来越多了。” 沈之冰慢慢品着红酒，齐筝切牛排的样子对她来说，都充满了诱惑。 不知是不是小别的缘故，她的视线从齐筝的脸上一路往下，落在她握着刀叉的手上，便再也移不动了。 齐筝的手很漂亮，是浑然天成的美。 晚饭后，沈之冰说要带她去个地方，齐筝以为是山顶，谁知车子直接开去了城郊。 这座别墅她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她们复合后沈之冰也没怎么提起这里。齐筝以为她们以后就会在云麓花苑生活了，没想到今晚竟然来了。 “跟我来。” 沈之冰拉着她的手推开别墅的大门，齐筝一怔，这里显然重新装修过。 风格跟过去有明显变化，抛却了奢华的浮夸，透着几分闲适和淡雅。那些藏品也被重新摆放，更加突显主人的喜好与品位。 “这个新风格觉得怎么样？” 齐筝点点头：“老实说，比以前好多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满脑子的夸张二字。” 两人同时想起当时场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之冰见装修成果获得齐筝肯定，心下欢喜，又拉着她上楼。 “先看看这个。”她站在客卧门口，这是齐筝曾经住过的地方。 齐筝打开门，里面的场景似曾相识，她看向沈之冰：“这不是……” “你还记得？” 齐筝点头，这里变得跟隔壁沈之冰的卧室一样，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沈之冰又把她带到自己那间房外，指了指门：“那故地重游一下吧。” 齐筝和她牵着手走了进去，整个别墅都重新装修过，似乎只有这里没变。或许也翻新过，但完全按照之前的样子，看不出明显变化。 齐筝转了一圈，停在衣柜前。里面的衣服大多已经被撤走，空空荡荡反而更加突出那独留着两套礼服。 那是她们第一次共舞时穿的，齐筝一眼就看到了她穿过的衬衫上留着的唇印。 “那晚的回忆，我想留着。” 齐筝看懂她眼里的情绪，走到唱片机边，看到那张并未更换过的黑胶唱片。 她放下唱针，那首熟悉的歌曲溢满房间。 齐筝转身，朝站在她面前的人伸出手：“有幸与你再跳一曲吗？” 沈之冰笑着把手放入她掌心：“荣幸至极。” 她们相拥，轻缓共舞，耳边回旋的是歌曲，也是她们的心声。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 齐筝伴着歌声，去吻沈之冰，就像那晚一样温柔珍惜。 “齐筝，这间别墅在你签协议前我暂时转到云菲名下，现在正式送给你。” 沈之冰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再次剖白心意。 她爱齐筝，在那一晚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她的手又像那晚一样调皮，依然能把齐筝的呼吸弄乱。她同样在齐筝手中破茧成蝶，在月夜中盛放，成为她生命中最娇艳的玫瑰。 换了环境，她们也换了节奏，柔缓而持续，数次循环，让爱意充盈了所有。 沈之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吻她的肩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她全然放松地往后靠去，落入那个令她贪恋的怀抱。 只是手上的感觉有点不同，沈之冰睁开眼，看到多了枚戒指。 “昨天的礼物我很喜欢，不过我忘了许愿。” 沈之冰转过身，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齐筝与她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我想要一个齐太太。” 沈之冰顿了片刻，更加用力回握她：“这个愿望，我帮你实现。” 齐筝倾身过去，笑意更深：“但我现在还有一个小心愿。” “今天是你生日，你最大。” 齐筝又靠近了一点，沉声贴在她耳畔：“Havebreakfastinbed.” …… ** 两年后，沈之冰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好的采访还有十分钟，她有点舍不得关掉视频。齐筝正在接受财经频道的专访，她入选了今年海城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 “齐小姐，你坚持要在国内上市，以至于竞争对手已经在纳斯达克敲钟，对此你有后悔过吗？” 齐筝的公司刚刚正式提交IPO申请，自然避不开这个话题。 “从没后悔。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想得很清楚，这个项目的所有信息和数据，都会百分百留在国内。” 齐筝向来是温和内敛的，她很少说指向性这么明显的话，但今天她对这个话题似乎并不避讳。主持人趁机追问：“是因为信息安全还是你的投资人要求？” “两者皆有，但更主要的是我不该也不能把这么庞大的数据共享到世界。互联网让全球沟通变得容易，但人的隐私是有界的。即使充分享受了网络的便利，也要守住最后的底线。” 云菲带着人进了办公室，沈之冰关掉屏幕，调整好情绪。今天她作为年度优秀投资人将接受权威媒体采访，自然也避不开谈及齐筝。 “沈总，可以谈谈你从A轮到C轮一直坚定领投齐筝团队的原因吗？” “她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同时也将为沈氏带来丰厚回报，我想不出不追加投资的理由。” “事实证明你的眼光是犀利而精准的，业内一致看好这次IPO。如果成功，的确将是巨大成功。” 那意味着，齐筝的身家将一夜暴增，而作为三轮的领投方，沈氏自然也是赚个盆满钵满。 沈之冰并不掩饰脸上的骄傲：“齐筝是我至今最成功的投资。” End 作者有话说： 这章就正文完结了，婚礼基于剧情发展，现阶段是无法实现的，番外不确定，但不会影响她们的感情。感谢大家一路来的包容和鼓励，本章随机掉红包！ ps：本章引用了张国荣先生版本的《月亮代表我的心》部分歌词 接下来的番外都是恋爱日常，将包含作者私设，两位总裁还可能放飞自我，甚至崩人设，不是很感兴趣的朋友就不建议订阅了 番外正常日更，今晚的更新提前了，所以明晚见。么么哒！ 第145章 番外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1）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老婆。” 昨晚又回到了久违的城郊别墅,齐筝事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承载了很多她们的过去。 有矛盾，有心动,自然也有伤痛。 那年她毅然决然从这里离开,心里带着伤。后来偶尔会想起在这里生活过的点滴,又忍不住泛起思念。 昨晚沈之冰把她带到这里，齐筝才发现,原来过去的伤痛已经被她们的爱情覆盖了。再次回到这里,看到焕然一新的装修风格,她是真正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沈之冰在她怀里睡得香甜,昨晚又如水一般在她手里融化,出差半个月的牵挂与思念总算是得到一丝慰藉。 她情不自禁上前去亲吻沈之冰露在空气里的香肩，可是怎么也吻不够。一下，两下,又是好多下，直到怀里的人悠悠醒转。 房间里依旧昏暗,但被子里相拥着的触感如此真实。齐筝趁着沈之冰还没完全醒来,赶紧把刚才从衣服口袋里翻出来的戒指为她戴上。 原本是计划着昨晚正式向她求婚,没想到被沈之冰抢先一步,用曼妙舞姿令她迷失。齐筝承认，那一晚她们第一次在这里跳舞的时候,她就动心了，也沦陷了。 用最快的速度为她戴上戒指,丝毫不担心沈之冰会拒绝。她们还没正式说过这事，但对彼此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看着怀里的人抬手望着戒指发呆的样子,齐筝心里又高兴又紧张,她紧贴过去，吻着她耳廓，轻柔呵护：“昨晚我忘了许愿。” 当沈之冰明亮的眼睛看向她，齐筝毫不犹豫地说出心里最大的心愿：“我想要一个齐太太。” 她渴望能得到一段真诚而稳定的感情，渴望拥有一个不会因为外界压力而轻易放弃她的爱人。沈之冰是她的最佳选择，直到遇到她，齐筝才明白，过去的所有遭遇，其实不过是种考验。 生活让她明白了人生有许多无奈，也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爱情都能第一次都能圆满。她曾经用尽所有去爱过，最终还是失去。 但沈之冰让她相信，真正的爱人是不会走散的。无论她们曾经相隔多远，她们心里都还相信爱。 沈之冰果然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笑着答应为她实现心愿，这是她多年来收到的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她门拥吻，紧紧抱在一起。 齐筝按了床头边的按钮，窗帘缓缓拉开，阳光从不大的缝隙里透进来，为屋内增添一丝旖旎。 “你昨晚还没够啊？”沈之冰终于发现，齐筝想要的breakfastinbed不是说说而已。 “哪有人吃过晚饭就放弃早餐的，何况是这样的秀色可餐。” 齐筝说得理所当然，动作毫不含糊。大概是换了环境，她也变得和在云麓花苑时有些不同。 沈之冰撑着她的肩，欲拒还迎，嗔道：“刚收了礼物，还要得寸进尺？” 齐筝故作讶然：“这难道不是礼物的精髓？” 沈之冰一窒，气得拍了她的肩：“原来你送戒指，是想要这样！” 齐筝哪里不知道她是羞多过恼，不理她的推阻，又靠了过去，贴着她唇畔，呢喃：“我会对你好的，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沈之冰只怔了片刻，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她顺势勾着齐筝的脖子，让她靠得更近。 “我也会对你好，一直一直。” 这顿早餐两人差不多吃成了branch，直到沈之冰听到齐筝的肚子发出咕咕声，才从她怀里起来。 她就近拿起齐筝昨天脱下的衬衫，穿在身上：“我去给你做吃的，今天过生日一定要吃面条。” 齐筝依然躺着，看着光滑细腻的美背隐藏到她的衬衫之下，随手替她理了下摆。果然应了于欣妍那句猜测，沈之冰穿上齐筝的衬衫，有些地方显得宽松，有些地方则有点紧，但这不影响她利索的动作。 身边的位置变得空荡荡，齐筝也没了赖床的兴致。她去简单冲了个澡，穿着浴袍就去了厨房。 沈之冰事先交代过，这两天别墅里并没有其他人。别人遇到假期就想着最好什么事都不做，有人伺候着在别墅里享受是最快乐的。 对于她们来说，趁着难得闲暇共同做些家务反倒是情、趣。 厨房里沈之冰忙碌的身影让齐筝的心再次被填得满满的，这就是她出差无论多累多赶，都想着能尽快回家的原因。 她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这，才走过去。 沈之冰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准备好的食材。 齐筝站在她身后：“我想吃小馄饨。” 沈之冰下意识就要去拿，尔后想起了什么，动作顿了一下，转而去拿旁边的面。 “今天先吃面。” 齐筝也不坚持，尤其是看到沈之冰红红的耳朵，忍俊不禁。 “反正我刚才也吃过了，不要紧。” 沈之冰把冰箱一关，转身看着刚洗完澡出来的人：“齐筝！” 沈之冰以前就问过齐筝，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小馄饨，但是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有时候喜欢某种食物，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理由，习惯是无法解释的。 可是刚才，齐筝抱着她，含糊着说：“她喜欢这样的口感，就跟小馄饨一样滑嫩可口，怎么吃都不腻。” 现在，沈之冰不能直视小馄饨了。 齐筝仍是看着她笑，惹得她只好伸手去拧齐筝的耳朵：“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色？”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齐筝边说边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又在她戴着戒指的手指上，用力吻着；“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老婆。” 沈之冰无从反驳，尤其是当老婆这个称谓从齐筝嘴里说出来，她就彻底软化了。 她认真煮着面，齐筝在旁边煎蛋，很快两碗面就被摆到了桌上，上面都有一个漂亮的荷包蛋。 “其实这么多年，这是我过的最温馨的一次生日。” 齐筝望着那碗面，突生感慨：“而且还是在我自己的房子里。” 这间别墅在昨晚已经被正式送给她了，现在齐筝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沈之冰很少听她说这些，知她大概是想起了过去。齐筝的原生家庭太糟糕，别说生日，就连基本的稳定生活都无法保障。 她握着齐筝的手：“以后每年我都陪你一起过。” 齐筝回望她，笑着点了点头。 齐筝在这里，终于有了真正的家人。 吃完面，齐筝拉着沈之冰上楼：“昨晚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 “这是你的家，说什么参观。” 齐筝侧过头，醒悟：“对哦，那我要好好感受一下老婆的心意。” 昨天她只看到衣橱里仅剩的礼服，现在她才发现衣帽间做了改动，竟和隔壁她住过的房间相通。 “这是准备玩密室逃脱？”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衣帽间变得更大更宽敞，里面挂了不少当季的新款。云麓花苑有的，这里好像也不缺。 沈之冰从起床忙到现在，粘腻感让她不太舒服：“我去洗澡。” 齐筝放开她，自己在房里转悠。 书桌上的资料比过去少了很多，看来沈之冰已经很久没在这边生活了。她的指尖缓缓滑过桌面，从前的点滴画面逐渐清晰。 她随手拉开抽屉，却是一愣。 里面躺着的小动物可不少，可是款式看上去不太一致。 齐筝拿起距离她最近的小海豚，东西很新，一看就没有使用过，但是这设计显然是几年前的款式了。 她又看了小海豚边上的，也是同样情形。 但是另一个抽屉里却是不同风景，齐筝看到了胖胖的萌兔子。 粉色的兔子，胖乎乎的身体，短短的小嘴，微张着。 她打开底下的开关，温度很快就上来了，指尖传来的感触让人心旌摇曳。 沈之冰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齐筝手里拿着粉色兔子在研究的画面。 她不记得这里有这个了，快步走过去：“你看这个做什么？” “我想研究一下都有哪些功能。” 沈之冰的皮肤还带着淡粉，散发着沐浴后的芬芳，加上她羞愤的表情，真是让人有想要和她一起研究小兔子的冲动。 “这肯定是于欣妍趁我不注意放在这里的。” 沈之冰咬唇，转身走到衣帽间，准备选件衣服换上。这里的东西她没有动过，自然也没有增加过什么。这个粉色兔子她见过，上次买小猫咪的时候，于欣妍就推荐过。 但因为功能过于强大，落选了。 谁知，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齐筝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不等沈之冰反应就抱住了她。 “机会难得，不如我们在这里好好研究一下这只可爱的小动物？” 沈之冰一僵，不可思议回头看她：“你还不够？”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齐筝已经吃得够饱了。 “我消化能力向来很好。” 沈之冰回头继续挑选衣服，却彻底被温暖的怀抱圈住：“先研究，再挑衣服。” 然后，小兔子的温度很快就传递给了沈之冰。再坚硬的冰块，在遇到这样的炙热温暖后，又怎能不化作水。 两人高挑的身影相贴，周围挂着的衣服和她们现在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沈之冰背靠在墙上，越过齐筝的肩看到对面的落地镜，这样的画面令她不敢直视。 可是镜子里齐筝的背影如此诱人，沈之冰错开眼片刻，又忍不住转回去。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小兔子竖起的耳朵不时划过，让她更加无力。 只能紧紧抱住齐筝，才能不再继续滑落。 沈之冰丢在床头的电话响了许久，却始终无人应答。 来送蛋糕的人无奈给心姨打电话，最后不得不把精心制作的蛋糕放在门外，独自离去。 作者有话说： 番外番外，都在放飞，齐宝也变成霸总了2333 第146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2） “要劳逸结合，我帮你调节一下。” 会议室里气氛紧张,董笑站在投屏说着最新讨论出来的方案，希望能得到沈之冰的认同。 因为行业政策变化，今年房产公司的业绩并不理想。虽然沈氏转型早,但这项业务也不过是比同行好些,和集团内其他业务相比,已不再有明显优势。 “开源节流。我们会将原有项目上的不必要开支压缩，还会再想办法去开拓新的领域。” 沈之冰之前一直在听,并不说话,偶尔低头看看手里的报告,勾画几笔。董笑一面暗自观察她的反应,一面继续说着,却突然被沈之冰打断：“说具体一点，不要反复强调空泛结论。现在的行业环境恶化，全地产行业都在说转型,这点大家都清楚。新的领域具体有哪些？” 沈之冰比过去更加果决，但整个人的气场和过去又有些不同。虽是同样的高要求,但至少不会让人靠近就被冻得打颤。 董笑往后跳了几张PPT,上面列了三点他们讨论研究的结论。 “你们仍然打算围绕商业地产做延伸？” 见沈之冰似乎并不满意,他又开始紧张,点头答道：“是，因为多年来的基础都在,过往的成本投资也很高，所以我们觉得……” “行业不行了,就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和决心。如果到了这时候还在犹豫，舍不得过去的投入,只会带来更大的拖累。” 言下之意,她并不认同今天的方案。 董笑一下子就僵住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沈总否定转型方案，看样子还得继续加班。 “尽快修改方案，下次的会议时间跟云菲再约。但我想要强调一点，虽然地产行业的增长态势不如过去，但沈氏并没打算彻底放弃这项业务。” 她这话倒是给今天来总部汇报的团队吃了颗定心丸。新兴业务的蓬勃发展，风头逐渐超过了传统支柱类项目，房产公司的确被冷落了一段时间。 虽然没有公开的议论，但私底下不少员工都担心会被裁员，毕竟其他公司已经先行动了。这年头，行业不行，连跳槽都没多少可选机会。 散会后，沈之冰带着云菲回办公室。她依旧走路带风，一路上还在就今天会议上的几个重点部分跟于欣妍讨论。 “业务转型要跟紧一点，团队安抚方面也要关注。” 于欣妍说了自己的看法：“业务方面我可以派人过去帮忙指导，但团队方面嘛，你得提醒一下人力的小沈总。” 自从沈之冰高调回归，沈启星就彻底萎了。顶楼也不怎么来了，送文件也基本都是别人过来，他只在部门主管会议上出现。 他们父子在沈氏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沈之冰转头跟云菲说：“你待会给沈启星打电话，让他下周一来见我。” 这事情沈启星肯定不上心，她得当面强调一下。 对于沈启星能做多好她不抱期望，但流程要做足，以后要秋后算账也有足够的理由。 到了办公室，辛嘉主动迎过去：“沈总，齐总已经到了，在办公室里等你。” 沈之冰一听齐筝来了，嘴角勾了勾，却很快被另一种神情覆盖。 “最近大家辛苦了，今天的工作做完就早点下班吧。” 今天是周五，沈之冰不打算让秘书室的人加班。 云菲还在整理着会议资料，于欣妍没有急着回办公室，反而在秘书室里转悠。一会儿跟辛嘉说话，一会儿又跟三秘聊天。 见沈之冰关上了门，她凑到云菲身边，低笑着说：“你看到沈总刚才那表情没？变脸好快，好好笑。” 云菲依然盯着屏幕，不打算搭腔。 于欣妍习以为常，继续说道：“她最近又疯狂加班，我听说小齐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催她早点回去。现在好了，亲自来公司抓人了。” 云菲无奈，只好暂时停下，看着她：“于经理，你对沈总的感情生活是不是有点过分关注了？” 于欣妍嘻嘻笑着：“云秘书是生气吗？生气我关注的重点偏了？” 云菲顿了顿，又看了她几眼，才把视线重新转回屏幕，平静说：“如果你想要周末在家赶报告，我不介意把你刚才的话转告给沈总。” 于欣妍这下老实了，她的确欠着几份项目总结报告呢。虽然也挺赶，但并不要求一定要在本周末完成。可如果让沈总知道她的心思，可就不一样了。 ** 沈之冰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齐筝坐在她办公桌前，背对着她在看财经杂志。 这期的杂志封面是她，沈之冰正式接任沈氏总裁后，关于她的采访比过去更多。 “今天怎么过来了？” 齐筝稍稍抬了下眼皮，说：“再不过来，不知道今晚得几点才能看到你了。” 沈之冰自知理亏，笑着说：“我刚开完会，还有点收尾的工作，应该很快就好。” “应该？” 沈之冰顿了一下：“确定很快。” 齐筝悠悠翻了一页杂志，语气还是淡淡的：“我记得你前天是这么说的，昨天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沈之冰知她是因为自己最近连续加班偶尔还在公司通宵的事生气，今天早上就有端倪了。 “我保证，今天肯定会比之前早下班。” 齐筝把杂志轻轻放回桌面，看着她，似笑非笑：“可我刚才问了辛秘书，你开了一整天的会，现在堆积了一堆的文件要审批。” 沈之冰看了眼办公桌上堆着的文件，的确不少。 她咬了咬牙，用比刚才还要软几分的语气解释：“我们要去旅行那么久，我总得提前把工作安排好吧。” 去旅行是沈之冰提议的，齐筝同意了。 “要是知道你为了去旅行，要这样压榨自己，我就不答应了。” 沈之冰佯怒：“不许，你说了要陪我去旅行的，不许反悔。” 沈之冰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但不代彻底无事。医生建议仍要定期复诊，平时也要多加注意，不能重蹈覆辙。 她的病主要因为压力过大和长期过劳，所以齐筝一直很注意这两方面。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齐筝起身走到沈之冰旁边，按住她翻看文件的手。 “今天先休息，剩下的事下周再做。”她刚才问过辛嘉了，堆积的文件虽多，但紧急到必须今天完成的，没有。 沈之冰无奈抬头看她：“这些放到下周，我下周不是照样还得继续加班。” 别人的旅行准备是存钱做攻略，沈之冰的旅行准备是加班腾时间。 齐筝看着她眼底浅浅的黑眼圈，很是心疼，但也生气：“去旅行是为了放松，不是让你又回到过去的工作状态。” 沈之冰最近连轴转的样子，又跟过去那个加班机器没太多区别了。 “我也不想，但没办法。” 沈之冰知道齐筝是心疼她，要不然也不会亲自追到公司来了。最近的确是忙得连跟她好好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真是抱歉。 她站起来在齐筝脸上亲了一下，安抚说：“你等我一下，我处理完了就走。” 齐筝扫了眼她的桌面，显然不信她的话，见沈之冰真要继续，决定出大招。 她拦腰抱住沈之冰，阻止她坐回去的动作。 “下班了，就该做点下班应该做的事。” 沈之冰略带迷茫，就被她吻住。 齐筝的吻来得又急又准，一旦吻上就不肯轻易罢休，惹得沈之冰也急促起来。 她也很想念这样的深吻，只要是跟齐筝亲吻，每次都令她心跳加速。 “这是……办公室。” 她轻轻去推齐筝，提醒她注意场合。 齐筝依旧搂着她，和她紧贴着：“现在下班了，它就只是间普通的屋子。” So？ 沈之冰看着齐筝眼里渐起的火光，不敢置信。 “你不会是……” 齐筝随手把沈之冰身后那片桌面清空，推着她靠过去，后腰抵在桌沿：“要劳逸结合，我帮你调节一下。” 沈之冰被牢牢陷在齐筝的怀抱里，无力反抗。 “这是办公室！”她不得不再次提醒。 “没关系。” 说完，齐筝又靠过去吻她。 沈之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是推不开齐筝。虽然在一起有不少日子了，可是她还是无法抵御齐筝的的吻。很快，她便软化下来，又像往常那样，渐渐变成出水芙蓉。 齐筝的吻从她的唇到她的脸再到她的耳垂，惹出她一身的痒。 推阻在她肩头的手渐渐变成了勾住，她每次都只能这样才能稳住，齐筝无论何时都是她的依靠。 突然，她被齐筝抱着坐到了桌上，不等她反应，就被齐筝倾身占据了主导。 “在这里试一试？” 齐筝魅惑的声音响起，沈之冰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没了。她闭上眼，默许这荒唐却又令人激动的建议。 明知道不可以，但又让人躁动不安，光是想象就使人振奋。沈之冰的回应给了齐筝很大鼓励，两人间的默契在这间顶楼办公室里再次得到验证。 门应该锁了吧？沈之冰回忆着刚才进门时自己的动作，又想着秘书们也该准时下班了吧，毕竟她这么久都没有打电话叫过她们。 可是外面好像还有动静，怎么隐约依旧听到人在说话？ 齐筝察觉到她的走神，有些不满，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唇：“不许开小差，专心放松。” 这是哪门子的放松，沈之冰只觉得自己浑身是汗，倒像是去蒸了一次桑拿。 两人的衬衫都变皱了，沈之冰的手在光滑的桌面上来回滑动，始终抓不到能让她附着的东西。齐筝只能用空着的那只手与她相握，动作却是更快起来。 和在家里最大的不同，就是要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出声还要关注门外的动静。本以为这样会败坏兴致，谁知却有了意外的感觉，比以往反应更快也更厉害。 闷哼着忍耐，却又被这种极致的快乐和幸福包裹，沈之冰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会跟齐筝在办公室里玩这样的戏码。她恍惚间看到她们交握着的手，心头发烫，暖流不止。 齐筝感觉到了她变化，吻得更深，令她欲罢不能。 想要喊停，但到了此时，停下反而会让人更加崩溃。 沈之冰抬手咬住手背，极力抑制喉间要迸出的声音，只是这也快要做不到了。 其他人陆续下班，云菲还在忙碌，于欣妍若有所思地看着总裁办公室紧闭着的门。 “于经理还不走，是准备要留下来陪我加班？” 于欣妍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噢，我等沈总下班。” 云菲看了她一眼：“沈总下班也会跟小齐回去，你恐怕也是白等。” 于欣妍没说话，心道，我才不是等人，我是在等一出好戏。 作者有话说： 真是累啊 第147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3） “把我们那段空白的时光送给你。” 沈之冰又足足加了半个多月的班才终于凑够和齐筝一起旅行的时间,为此她已经提前开始期待。而且上回被齐筝在办公室里“教育”过后，她不得不改变了加班方式，下班后如非必要绝不在办公室久留,宁可把文件都带回家。 虽然在家里加班时间过长也还是会被齐筝要求“劳逸结合”,但好歹不用像在办公室里那样压抑隐忍。那一次的记忆过于深刻,以至于沈之冰偶尔想起仍是难以平静。 出发去机场，她们旅行的第一站,是B大。 这次她们一共会去三个地方,全是沈之冰挑的。她说想去旅行,齐筝说好。她说想回B大转转,齐筝说好。她说还想去海岛休闲放松几天,齐筝依然说好。 她习惯了被齐筝宠着，爱着，偶尔发觉自己曾经缺失的“小女生心性”与日渐增。 “你确定已经订好了住处？”已经快下飞机了,沈之冰依旧没能从齐筝那里打听到确切消息。 这还是她第一次即将抵达目的地却不知住所的旅程，却又因为身边是齐筝而并不焦虑。旅行计划是她提的,但攻略基本都是齐筝负责。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流落街头。” 沈之冰睨了她一眼,轻哼：“谅你也不敢。”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起了玩心，假意追问：“要是我们待会真没地方落脚被迫流浪怎么办？” 齐筝把她搂住,下巴抵在她额间：“那你就住在我心里，睡在我怀里。” 沈之冰笑着嫌弃：“油油腻腻,你最近是不是玛丽苏电视剧看多了？” 齐筝无奈：“我每天晚上在家里看些什么，你不知道？” 她们现在都不喜欢应酬,能不去的尽量推辞,挤出时间也要早点回家。宁可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无聊的肥皂剧,也不想去应对那些虚伪的恭维。 见齐筝如此淡定，沈之冰料想她肯定已经全部搞定了，说不定是为了要给她什么惊喜。她们之间相处久了非但没有消磨掉激、情，反而因为更加了解对方而不时制造点惊喜。 能讨心上人半分欢喜，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之冰离开海城，就换下了平时常穿的职业套装。她跟齐筝都穿得很休闲，看上去年龄差距并不大。没有了身份的束缚，她倒是可以名正言顺贴着齐筝了。 出了机场，齐筝打车直接去了她准备好的住处。 沈之冰在她报出地址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是什么地方，她只是没想到齐筝又把那间公寓租回来了。 齐筝熟门熟路，毕竟是她毕业后租住的地方。 “进来吧。” 公寓不大，但很整洁。内部的装修和家具看上去像是全新的，风格跟云麓花园挺类似，这让沈之冰觉得有点奇怪。 “房东刚翻新就短租给你，一定是动用了人情吧。” 齐筝把行李箱放进房间，又去厨房烧水，一切就像是刚从外面回自己家一样熟练。 “我跟房东的关系不错，所以这不是难事。” 长途飞行后的第一晚，她们哪儿也没去，早早收拾后就睡了。第二天精神不错，齐筝先是带她去了那家馄饨店吃了顿满足的早餐，然后直奔B大。 沈之冰挽着齐筝的手，漫步在商学院。她们又走到那棵老人树前，这么多年过去，却没什么变化。 她看了一会儿，感慨着：“我读书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是传说，后来你来的时候，它还是那样。现在我们都已经毕业了这么久，它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 跟大自然相比，人的变化真是迅速而明显。 齐筝不知怎的听出些伤感之意，抽出手换做搂着的姿势，将她拥紧：“可是它只剩一棵，延缓衰老并不见得多幸福。我们是两个人，每天都能见证对方的变化，明显比它好得多。” 她之前没怎么觉得，还是云菲提示，齐筝才发现最近家里的护肤品比过去更多。而且沈之冰去做瑜伽和去美容院的频率也比以前高，原来再完美的女人都会有担忧变老的时候。 沈之冰低头浅笑，她不知道齐筝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对于年龄的焦虑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她也感到陌生，也不知要如何对齐筝说。 想倾诉，又觉有点小题大做。但心里不时总有隐隐的不安，唯有齐筝的温柔才能安抚。 “是，我们一起变老，是最幸福的事。” 沈之冰靠着她，和她继续逛着。校园里的情侣很多，她们并未引起过多关注。 这样的轻松氛围让她们的心情飞扬起来，齐筝突发奇想：“想不想重新体验一下学生时代的生活？” “嗯？” 齐筝眨眨眼，搂着她加快步伐：“跟我来。” 在学校门口找了辆共享单车，齐筝单脚撑地，转身拍拍后座：“齐筝牌专车，老婆要不要试试？” 沈之冰怔了一下，她读大学的时候已经很少骑车了。真要追溯，大概得是高中阶段了。 但这不妨碍她欢喜雀跃地坐上去，毫不犹豫地环住齐筝的腰。 齐筝也有段时间没骑车了，刚开始时晃晃悠悠，但还算平稳。沈之冰抱着她的手收紧，惹得她一阵笑：“放心，真要摔了，我也绝对是你的肉垫。” 沈之冰微扬着嘴角，却是说着冷静的话：“那可不行，你当肉垫我心疼。” 齐筝带着她在B大附近转了一圈，沈之冰把头靠在她背上，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很久远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那些她曾贪恋的肆意青春，现在又感受到了。 生怕齐筝太累，转了一圈沈之冰就说要下车。齐筝的确也有点累，索性下来推着车。两个人并肩缓步走着，偶尔用手机自拍，倒也是一种全新体验。 重温了校园生活，又去吃了学校后门的那家汉堡。沈之冰越发活泼，拉着齐筝的手不肯回家。 “这里晚上不安全，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齐筝生怕逗留久了会遇到麻烦，虽说不一定那么倒霉，但她绝对不允许任何危险的可能发生。 沈之冰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明白她说得有道理。 这两年F城的治安的确大不如前，尤其夜晚针对留学生的案件明显增加。她们这次出来没带太多人，只在不远处有两个保镖跟着。 回到家，沈之冰坐在沙发上看着今天拍的照片，偶尔还要回复于欣妍的“关心”，齐筝则在和庄沐晴通话约定时间。明天她们要去看望庄老板，正好庄沐晴也要回去。 “上次我走得太匆忙，麻烦你帮忙收拾，这次一并感谢了。” 齐筝约好了时间，又跟庄沐晴说起还人情的事。这件事她们之前就商量好了，由齐筝出面，但还的是两个人的情。 不知庄沐晴说了什么，大抵是些客套话，齐筝仍在继续劝说她接受，这通电话不知不觉就打了将近半个小时。 沈之冰起初并未在意，直到打发了于欣妍，发现齐筝还在打电话，她才关注起来。 好在电话接近尾声，齐筝转过身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朝她笑了笑：“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见。” 挂了电话后她坐到沈之冰身边，主动解释起来：“阿Moon太客气，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所以我才会劝这么久。” 庄沐晴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她们来说，这份人情非还不可。 沈之冰把视线转回自己的手机屏幕，淡淡地说：“我听到了。” 齐筝有些好笑，看着她，可沈之冰就是不看她。 盯了一会儿，见沈之冰是真不打算回应她，齐筝才看出她有点小情绪。 “你介意？” 沈之冰面不改色，摇头：“你打电话的时候略有不适，但我知道其实没事。” 齐筝依然笑着看她：“我能明白这种感受。” 沈之冰有点意外：“你明白？” “你周末跟于姐去健身还有去美容院的时候，我偶尔也会这样。” 沈之冰从没听她说过，讶然之余不忘解释：“我跟欣妍认识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朋友不多。而且她喜欢的是……” 齐筝这才笑开，倾身压过去：“我只是对你有太强的占有欲，虽然理智告诉我根本没事，可是心就是不受控制。” 沈之冰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半个人落入齐筝的怀里。 她咬唇，欲言又止，说保证好像太矫情，可是吃这种干醋又着实无聊。 齐筝柔声继续说：“刚才让你不高兴了，现在我补偿一下。” 沈之冰好奇看着她，心生期待。 “这间公寓我已经买下来了，送给你。” “送我？” 齐筝靠得更近，几乎贴在她唇畔：“把我们那段空白的时光送给你。” 这样我们的交集，就更完整圆满了。 沈之冰眨着迷人的大眼睛，反应了好一阵，才明白齐筝话里的意思。 “那我是第一个在这里过夜的人？” “不是。” 沈之冰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不等她发作，齐筝贴上去深深吻了她一下。 “允珊在这里加班，我只让她睡沙发。所以，你是第一个在房间过夜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说完，齐筝一个公主抱，直接把沈之冰带回卧室。 中规中矩的床，不大不小的卧室，昏黄普通的灯光，可是沈之冰心潮澎湃，觉得一切都好不一样。 她心底那个小小的遗憾，曾经牵挂却无法靠近的岁月，在齐筝把公寓送给她的那刻，变得越来越小，几乎不再存在。 明明只是一份心意，并不会改变任何事实，可齐筝真正懂她。沈之冰紧紧抱着她，不许她离开，甚至不肯主动停下。 她从没想过，在F城的小小公寓里，会有这样难忘的悸动。 好不容易倒过来的时差，在这一夜缠绵后，又回到原点。 作者有话说： 有钱真好，霸总们互相送房子（我也想要 第148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4） 这是她们的小迷信，只因为爱。 庄老板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现在已经彻底远离商场，每天心平气和一心养生，所有时间都用在和家人的相处上。见到齐筝和沈之冰同来探望,心情更是不错。 “小齐我还见过几次。倒是沈总,距离上次我们见面,有些日子了。” 沈之冰略带歉意：“欠了庄老板一份人情，一直没机会当面道谢。” 庄老板笑着摆摆手：“沈总客气,我本来也很看好小齐,现在证明我当初的眼光没错。” 庄老板看向齐筝的眼神里的确充满欣赏,还有一丝欣慰。 庄沐晴在旁终于有机会插话,她对庄老板撒娇：“大伯,你每次都这么夸齐筝，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会吃醋啊？” “你们偶尔吃醋又怎么了？我夸小齐可是一点也不偏袒，你们要是有一个能像她这样,我肯定会更高兴。” 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说完全不遗憾,那也是假的。只不过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庄老板也不再强求这些。 生命是有限的,如果已经衣食无忧,把精力和光阴用在自己喜欢的事上，也是值得的。 庄沐晴走到沈之冰身边：“我陪学姐去逛逛,大伯你就继续传授心得秘籍给齐筝吧。” 说完，她跟沈之冰很有默契地暂时离开。 庄老板无奈摇头,却是笑着：“小齐陪我进去喝杯茶，沐晴这孩子越来越不定性了。” 庄沐晴陪着沈之冰在后花园散步,这里景致很好。庄老板正式退休后花了大价钱置办,平时却鲜少有人来欣赏。 “上次你从海城离开,我没来得及去送你，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再见，但还是要当面和你说谢谢。” “学姐太客气了，能够帮到你一点，我觉得很高兴。” 庄沐晴的视线扫过沈之冰手上的戒指，心尖只有一丝淡淡的伤感：“看来齐筝的动作够快，已经用戒指把齐太太锁定了。” 沈之冰并不知其中细节，但听庄沐晴这么说，她倒是想要听听。 “那天说好去逛街，结果齐筝把所有时间都用在选戒指上。认识她那么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那么挑剔。” 沈之冰笑着抚摸自己手上的戒指，从齐筝亲手为她戴上后就再也没有摘下过。公司里有人见到，虽有惊奇但也没人敢当面议论。沈之冰对此无所畏惧，并不担心别人知道她有了爱人。 她和齐筝的感情从没正式高调公开，可也不会刻意避忌到只能在地下进行。大概是沈老爷子和几家大媒体都打了招呼，已经很少见到她俩的照片和一些八卦标题扯上关系。 “齐筝的求婚过程一定很浪漫吧？”庄沐晴问这话的时候，既有好奇也有唏嘘。 沈之冰回想起那天早上的缠绵，心头有些发烫。她下意识勾了下耳边的长发，掩饰道：“挺传统的。” 的确够传统，戴上戒指后，齐筝让她一次又一次体验了当齐太太的感觉。 庄沐晴眼中深意更深，沉默片刻后叹了句：“真好啊。” 沈之冰从没当面问过庄沐晴对齐筝的心思。她本不想挑明，只是女人间的心思本就通透，两个人即便谁也没说破，也藏不住太久。 最后还是庄沐晴率先开口：“齐筝很好，但学姐跟她更合适。” “你也很好，会遇到更合适的。” 庄沐晴怔了一下，尔后彻底笑开：“希望如学姐所言，我的确想要有个人给我一些创作上的灵感。” 像是想起了什么，庄沐晴从手机里翻出了那张当初在老人树前拍的照片，当面发给了沈之冰。 确认她已经接收成功，她又当着沈之冰的面把自己的那份删除。 “当初抓拍的，觉得很有艺术感所以一直留着，现在还是让学姐保管比较合适。” 庄沐晴的感情隐藏在她的作品里，至于灵感是何时开始的沈之冰并不清楚。直到看到这张照片，她才了然，兴许吸引是从那时候就萌芽了。 她边仔细看着照片，边听庄沐晴说起当时的情形：“我认识齐筝的时候，她的身上就一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很有艺术美感，很吸引一个创作者。” 庄沐晴对此并不讳言，也不担心沈之冰会误解生气：“可她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有距离感，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后来回了海城，我发现她变得鲜活生动，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才明白原来文化自信的意义是那样。 就好像我自己，对于海城的一切都觉得美好而新奇，但始终会觉得是在做客，心里缺了一份底气。” 这或许是她当初跟艺术大学在教学理念上产生分歧后毅然决然决定回来的原因，齐筝并非唯一理由。 沈之冰对此颇有感触：“人的确只有在熟悉适合的文化环境中才会真正自信，但这并不怪你。美国才是你成长的地方，你在这里感到更安全舒适也很正常。” 庄沐晴依然笑得十分明媚开朗：“所以我的纠结很快就放下了，我是真心祝福你跟齐筝。” 沈之冰笑着接受了她的祝福，两人都很有默契，并不打算让齐筝知道这一份从未说出口的情愫。 文化差异，大概是庄沐晴跟齐筝无法产生火花的真正原因。 ** 她们又在美国逗留了几天，之后便飞到香港，打算玩几天后再转机去马六甲。 两人同时想起了那次出差在酒店的冲动，倒是有点别样意味。 齐筝把刚买好的鸡蛋仔分了一半给沈之冰：“说起来，那次应该算是你第一次主动引诱我吧？” 沈之冰刚咬了一口，并不认同这个说法：“我可没有主动引诱你，只是你那时候刚好醒了。” 齐筝睁大眼，很是惊奇：“明明就是，你竟然还不承认。齐太太，你偶尔主动一次并没什么丢脸的，不要不好意思。” 沈之冰加快速度往前走了两步，依然坚持：“我说没有就没有。” 吃完了鸡蛋仔，正好距离要去的茶餐厅不远。齐筝看着手机再次确认地址：“这家餐厅的罗宋汤特别好喝。” 沈之冰对于香港的美食并不热衷，每次来出差都是忙碌而紧张，大多数时间都是酒店送餐或是商务宴请。像今天这样专门溜达觅食，少之又少。 “你不怕这样吃下去，会胖三斤？” “能吃到那么多美食，胖三斤算什么，五斤都可以。” 齐筝一脸无所谓，还试图说服沈之冰和她一起敞开胃口，惹得她一脸黑线。 “我新陈代谢变慢了，不能这么放纵。” 期待已久的罗宋汤送了上来，齐筝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舌尖被烫了一下，微微发麻。但这并不影响好吃的事实，接着她又开始吃旁边的叉烧饭。 “别担心，大不了今晚我们运动做久一点，把热量全部燃烧掉，就不会有问题了。” 沈之冰见她如此坦然说着那种事，咬牙想要阻止又觉得为时已晚。 齐筝满足得眯起眼，连声称赞：“是真的好吃，你赶紧！” 和心爱的人共享美食，本就是件美事。沈之冰不再扭捏，反正多余的热量今晚有人负责消耗，她还担心什么呢。 吃完了饭，她们一路逛着，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了码头边的摩天轮下。 “去坐坐？” 齐筝的提议沈之冰自然不会否决，她抬头仰望着最高处，忽然想起了那个关于在摩天轮上亲吻的说法。 “人还不少，先排队吧。” 她们加入了等待的队伍，手里拿着刚才路上买的奶盖。队伍在缓慢前进，她们便又聊起一路逛过来的见闻感受。 “最近香港的商铺租金一直在跌，但选择撤租的品牌还在增加。” 齐筝也了解这个情况：“香港的店租向来都虚高，现在撑不住了也非一日之寒。” “海城现在也出现了这样趋势，部分高端商业地产在续租率上大幅下跌，降价也挽留不住客户。” 这不是沈氏一家遇到的问题，整个商业地产行业都面临同样困境。 “实体在为虚拟经济让步，更多的消费场景转移到了线上，现在还在坚守实体经营的，大多都是基础需求。” 衣食住行里，大概也就是食的方面，还需要实体店铺支撑。 但外卖盛行，也抢走了不少份额。 “我倒是觉得你的项目可以考虑落地，增设一些咨询体验馆，能够增加客户的信任度。” 如果原有的行业已经无力持续，要想维持商业地产的价值就必须开拓新的价值客户。齐筝所经营的具有高溢价的服务项目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沈总亲自出马发展客户，我想不答应都难啊。” “给你友情价，这样都不行？” “这么大的便宜当然不该错过，可是我老婆亏钱，我又很心疼。” 沈之冰笑着看她：“我亏的钱都到你口袋里去了，那家用你负责也说得过去。” 两人聊了一阵对商业发展趋势的看法，又扯到其他话题上。队伍晃晃悠悠缩短，终于快轮到她们了。 当摩天轮缓缓启动，沈之冰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忽然紧张起来。 齐筝一直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瞬间的仓促，便握得更紧。 “有我在。” 关于摩天轮的传说有很多，沈之冰在年少时也曾心怀期许，盼着有一天能和爱人在最高处亲吻，许一个生生世世。 她只是没想到，在她三十多岁的时候，这个只属于少女时代的旧梦终于实现。 齐筝笑着靠近，轻轻吻着她，给她无限力量和无尽温柔。 “我们永远不分离。” 摩天轮转了三圈，她们足足吻了三次，每一次都带着最大的虔诚。 这是她们的小迷信，只因为爱。 作者有话说： 排队等摩天轮都能聊到商铺发展趋势，总裁就是总裁，想不发财都难（换成我，只会想着怎么还没轮到我！！！ 第149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5） “我可以教你。” 在香港晃悠了三天,齐筝几乎每天都在品尝美食和寻找美食的路上。让沈之冰嫉妒的是她每天吃那么多竟然一点长胖的痕迹都没有，不过也得益于她们每晚都拉长战线，充分消耗了热量。 最后一站她们要去马来西亚,先去马六甲然后去L岛。沈之冰过往跟家人或是朋友去海岛度假,大多是去塞舌尔或是马代,这次她说想感受一下不同风情，齐筝几番比较后,选定了大马。 “马六甲有家潮州菜特别好吃,不过老板很个性。” 刚下大巴,齐筝就介绍起来。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神,沈之冰也开始期待。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齐筝打点的,却格外贴心，令她十分满意。 验证过几次后，沈之冰已经不再怀疑齐筝口中好吃的定义,的确是街巷中久经考验的地道美食。她也不再纠结摄入量了，几天下来不见赘肉,她已经被齐筝带动得无所顾忌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馋？一路上全在研究介绍哪儿哪儿有好吃的。” 齐筝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沈之冰脸上,看了一会儿,坦承：“以前没开过荤,不知道自己胃口那么好。” 沈之冰一看她那眼神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一听这解释,就更加不对劲了。要不是碍于在外面，她怕是真要伸手揪齐筝的耳朵了。 “色中饿鬼！”沈之冰也只能在心里忿然,面上却依旧保持优雅。 办理完入住手续，齐筝陪着她休息了一会儿。等外面日头下去,温度降了些她们才正式出去游荡。 海南鸡饭店外总是排着长队,她们去红房子的时候路过,商量着等回来的时候再去。谁知等她们转了一圈回来，发现队伍几乎还跟之前的长度一样。 齐筝眼巴巴看着，有点犹豫。 沈之冰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不解：“怎么不过去？” “人好多，估计会排很久。” “你饿了？” 齐筝望向她，摇头：“我不饿，但是要排这么久，我心疼你。” 沈之冰甜甜笑着，牵了她的手加入等待的队伍：“出来玩就要尽兴。你想吃，那我们就排队，又不是什么承受不了的难事。” 这次出游，两人的行李箱里基本全是休闲款的服饰，到了这东南亚岛国，沈之冰索性换上了色彩鲜艳的长裙，穿了双帆布鞋。齐筝则是一身亚麻衬衫和休闲长裤，倒也自在。 “你站到我前面来。” 齐筝把沈之冰从身侧拉到前面，几乎是整个人都被圈进她怀里。 “这样不会被晒到。”夕阳的余威颇大，齐筝的人形遮阳伞功效不错。 “我有抹防晒，你不用担心。”看到齐筝额头有汗，沈之冰从包里抽了张纸巾替她擦干。 “我在网上看攻略的时候就知道这家店要排长队，没想到真能排这么久。” 队伍前进得十分缓慢，好在都是出来玩的人，大多心情轻松，也没看到谁抱怨。 “就是因为不常来，所以来了的都不想错过，排队很正常。” 游客集中的地方，哪有不排队的地方呢。 如愿吃到了美味的海南鸡饭，齐筝和沈之冰牵手漫步，并不着急回酒店。 “明天早上你睡个懒觉，我去买椰浆饭。” 刚才吃饭的时候从邻桌的游客那里知道了有家椰浆饭十分了得，齐筝又蠢蠢欲动了。 “你去买饭，丢我一个人在房间，那可不行。” “那不然我们醒了就一起饿肚子？” “你可以叫醒我，然后我们一起去买啊。” 齐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有几分为难：“可是晚上你那么累了，我不忍心叫你。” 沈之冰语塞，默了一阵后才说：“那你可以让我别那么累。” “这样晚上又会饿，好为难。” 沈之冰发现自己已经说不过齐筝了，在床上争不过她，在床下也渐渐说不赢她。这主导优势好像全跑到齐筝那里去了，向来对什么都喜欢牢牢掌控的她竟没觉得有何不安。 她顺从地窝进齐筝怀里，和她一起迎着轻柔的晚风走回去，心甘情愿当起了爱情里的小女人。 第二天果然是沈之冰悠悠醒转的时候，齐筝已经把椰浆饭买回来了。装在白色塑料袋里，分量不大，却格外好吃。 “味道果然很好，幸亏我去得早，要不然肯定卖完了。” 这不是做游客生意的店，主要卖给当地人，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备货。 沈之冰见齐筝回来后已经冲了个澡，猜到她在外面逗留时间不短，不然也不至于早上就一身的汗。 “吃完以后好好休息，不许再到处乱跑了。” 沈之冰知道出来一趟，琐碎的事很多。她们不想跟过去一样总是让别人安排一切，但齐筝又舍不得让她烦恼这些，索性就把一切都包揽了。 这样一来，辛苦的人自然是齐筝。 两人在酒店里腻了一阵，又睡了个午觉，才去找那家向往已久的潮州餐馆。 老板果然有性格，招呼她们坐下，也不给菜单。就问了是几个人吃饭，然后看着今天准备的食材，随口提了几道菜。齐筝见都不错，同意了。 等菜上来，一吃，的确惊艳。 “高手在民间啊，这味道可一点也不比所谓的米其林餐厅差。” 沈之冰也觉有理：“你如果喜欢，等回去后我让心姨找个会做潮州菜的厨师。” “我不挑食的，好吃的我都喜欢，你别给心姨添麻烦了。” 心姨现在不仅要照料云麓花苑，还得抽空去管城郊别墅，的确够忙。 最后一道泰国小青芒上来，两个人其实已经很饱了。但看着这盘水果实在忍不住诱惑，便又你一块我一块地消灭光了。 “明天真要控制一下，不然我的胃要抗议了。” 沈之冰好笑地看着她：“怎么，大胃王终于认输了？” “这叫战术性休整。” ** 马六甲不大，她们却在这里耗了三天半，最后才飞去L岛。那天突然下起瓢泼大雨，飞机在空中剧烈颠簸，连上机后一直悠闲无所谓的老外都主动扣好安全带，甚至不停祈祷。 原本还在嬉笑的两人也变得严肃起来，机舱内寂静一片，久久没有等到任何广播内容。可是颠簸摇晃越来越厉害，还有几次垂直下降又迅速攀升的过程，舱内的气氛凝重起来。 齐筝默不作声地紧紧握住沈之冰的手，把她搂在怀里，不时亲吻她的额头。 “我其实没有很害怕，也不觉得有太多遗憾。”沈之冰靠在齐筝的怀里，等飞行渐渐恢复平稳，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齐筝低头看她：“我也是。” 经历了小小波折，下飞机后所有乘客都异常兴奋激动。机场就建在海边，下机后能直接看到海。海风吹散了紧张的余韵，也吹散了从城市带来的燥热残余。 她们住在L岛最知名的CN海滩附近，安顿好后便迫不及待出门了。这次她们换上了拖鞋，更加随性。 海滩上有人在举行婚礼，她们在旁边围观了一阵，还被邀请一起去观礼。 看新人的样子，像是从国内去的情侣，专程来为了举办这样一场海边婚礼。新人在交换誓言后激动地哭了，沈之冰忽然转过头去看齐筝。 “对不起，没能给你一场这样的婚礼。” 和沈之冰在一起，除了签订放弃共享财产的协议，齐筝还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不能正式公开这段关系。 齐筝却是一脸满足，毫无遗憾：“虽然没有婚礼，可我将能拥有你的余生，我没有任何不满足。” 从婚礼现场离开，两人漫无目的沿着海边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夜市。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两人又折返回去，靠近沙滩转角的地方，竟然有一家专门卖比、基尼的小店。 走进去一看，店主是两位金发白人美女，在这里开店纯粹因为喜欢L岛的风景，于是就从短途旅行变成了旅居生活。 沈之冰很少在这样的路边小店买衣服，但齐筝说款式不错，她便有了兴致，认真挑了几件。 “一下子买这么多，你穿得过来吗？” 齐筝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很轻，东西却不少。 “不是有你和我一起分着穿吗，一天换一套，不算太多啊。” 她们住的酒店套房后面有个私人泳池，明天这新买的比、基尼就能派上用场了。 等第二天齐筝醒来的时候，发现沈之冰竟然不在房里。她看了眼时间，只比平时晚了半小时而已。 床头贴了张便签，她说去海边跑步了。 齐筝洗漱完还不见沈之冰回来，打算去找她。 谁知刚走到酒店大堂，就看到穿着运动服回来的人。她刚准备扬起嘴角，便看见沈之冰的身后多了个尾巴。 一个看上去像是混血模样的男人，正殷勤地说着话。沈之冰对他并不怎么搭理，却无妨他的执着。 在海边跑步时偶遇沈之冰后便惊为天人，一路从海边跟了过来，意外发现他们竟住同一家酒店。 “我要回去了，以后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联络方式就免了，再见！” 沈之冰不想在外过于声张，加上从海边回来的路很短，就没让保镖出面，谁知竟被齐筝撞了个正着。 原本还只是冷脸不说话，现在是恨不得一秒钟把人踹到外太空。 齐筝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很浅很平，沈之冰心头一紧，莫名心虚。 她快步走到齐筝面前，伸手挽着她：“我们回去吃早餐吧。” 齐筝瞟了眼愣在原地的男人，他似乎对于沈之冰突然变化的态度感到不解。冰山美人原来只是对他冰山，见到另一位大美女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回房吃完早餐，齐筝仍然没说什么话。她不问，沈之冰也不好主动说什么，可是这样的气氛实在诡异。 沈之冰还在纠结，突然听齐筝提议：“去游泳吧。” 虽然现在游泳有点早，但这是私人泳池，想什么时候游都可以。加上之前气氛诡异，难得齐筝开口，她什么都答应。 换上昨天买的比、基尼，沈之冰在泳池里还来不及转身，就被人抵在池边。 她回头，看见齐筝紧贴着她，似笑非笑。 “你……干嘛！” “和你一起游泳啊。” 她现在被人面朝池壁控制着，哪里游得起来。 “哪有人这样游泳的？” 齐筝依然不肯放开她，甚至还在水里反握住她手腕。 “我可以教你。” 很快，水面上便漂浮起昨晚刚被齐筝一眼相中的泳衣，沈之冰觉得池壁真是好凉，可是后背又好热。 “一大早自己去海边跑步多无聊，还是一起游泳更有趣，不是吗？” 她的声音魅惑得让人无法动弹，更无力反抗。沈之冰下意识主动解释：“我只是觉得比在健身房空气好，没有想到会遇到那么无聊的人。” 齐筝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让沈之冰渐渐在泳池里融化。 “的确是无聊，所以我们不要浪费现在的好时光。” 齐筝潜入水中，沈之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和平时相比，她因浮力而更感悬浮，又摸不到齐筝的头发，只能浅浅低哼，希望能逃离这样的折磨。 可过了一阵，这冷热交替的折磨就升级成了心痒难耐的引诱。齐筝时而浮出水面与她拥吻，时而又潜下去作怪折磨她，沈之冰却无力推开，欲罢不能。 在水中迷失之前，她脑中只记得一件事：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去海边跑步，更不会让傻缺跟着她！ 作者有话说： 齐总醋了，后果很严重2333 第150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6） “当初对你有那样的心思，是我不对。” 董笑带着下属从会议室里出来,脸上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些。关于商业地产的转型报告，在几次修正后总算得到了沈总的认可。更令他感到高兴的是，上星期他去了齐筝公司谈合作,没想到昔日的“短期徒弟”竟然如此爽快。 当初还只是实习生的齐筝进入地产项目小组的时候,董笑知她能力出众,迟早会有大发展。但也没料到不过短短几年，齐筝摇身一变,成了优秀青年企业家。 其中跨度,几乎是普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达成的。他有些恍然也有些涩然,想起那段时间对齐筝的指导和照顾,都仅仅停留在表面。既要带她,也不能说完全不防她。 去找齐筝谈合作的时候，他就忐忑过。没想到齐筝的态度出奇的好，对于旧情也只提好的那部分,董笑渐渐放下心来。齐筝在听完他的提议后，很爽快就同意了租下几处核心地段铺位作为体验馆,条件方面也没有提出过于苛刻的要求。 “齐总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今天我又学到了一课。”董笑终于心悦诚服,他主动起身伸出手,对齐筝表达自己最真挚的敬意。 “董副总你客气，你给的条件那么优厚,我没理由不答应，况且最近我们的确需要发展线下场所。” 这是上次在香港的时候,就跟沈之冰讨论过的。旅行结束后，两人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但这明显属于双赢的合作,谁也没忘。 董笑今天就是把跟齐筝公司顺利签约作为转型成功典型成果在报告中重点展示,果然得到了沈总的肯定。他走到一半,看到走廊那头有人正迎面而来。 “齐总？” 齐筝笑着朝他点头示意：“我来找沈总谈点事情，刚听说你们散会了，所以上来看看。” “沈总应该还在会议室，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董笑带着下属进了电梯，等门关上，那群年轻人才围到他身边：“董总，你和齐总很熟吗？” “以前有幸短期共事过。” 齐筝的创业经历和成功速度让她迅速成为众多有志创业者的偶像，但也有不少人感慨自己并无她的好运。 “听说最初齐总进沈氏工作，就是跟着你的。” 董笑认真纠正说：“我只是作为有经验的前辈，给她一点职场照顾，谈不上跟不跟。能够和她共事，是我的荣幸。” 他并非刻意恭维，而是真正被齐筝的天赋与能力折服。在沈氏他也见过不少聪明绝顶的年轻人，但能像齐筝这么脚踏实地又肯吃苦的，并非多数。 她的成功绝非偶然，更不是因为运气好。 齐筝走到会议室外，门虚掩着，能听到沈之冰的声音。齐筝静静在外等着，想等她安排完工作再进去。 没想到里面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偶尔还夹杂着她的名字。 齐筝仔细听了一阵，原来是沈启星在说话。 “沈总，商业地产要转型是没错，但你用公司的财产倒贴齐筝，不合适吧？” 沈之冰面对这样的质疑，依旧淡定。 “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认为？” “你不肯裁撤地产团队，让人力安排他们分流换岗，现在保留的所谓核心团队，竟然跑去跟齐筝的公司合作。这么多黄金地段的商铺，租金八折，这是多大的损失你难道不知道？” “行业鼎盛的时候，租金高昂利润丰厚是没错。但现在到处都是退租潮，比沈氏降价更多的项目比比皆是。比起长期空置，我不认为八折租金的让利会让公司遭受真正损失。” 沈启星冷哼，大概是仗着会议室里除了云菲已经没有其他人，有些话他憋久了终于找到机会宣泄。 “你不就是心疼爷爷逼着齐筝签了那份协议，现在变着法子补贴她。”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传来沈之冰冷如冰刀割脸的声音：“沈启星，你如果忘了自己在公司的身份，还要继续胡言乱语，我不介意让人力部门换个副总。以你现在对于新业务的理解能力，我认为你无法继续胜任安抚相关团队实现他们顺利转岗的过渡。” 沈启星的脸色奇差，想说又觉得无话可说。可是沈之冰并没就此结束，她对身边的云菲说：“把我刚才说的记录下来，明天就去找人力的柯总，就说是我的意思。” 沈启星一听要找柯总，知道是动真格了。 他气急：“你敢动我试试？” 沈之冰并不在意：“你又想去找爷爷？家里的事你或许还能占几分便宜，但沈氏现在我说了算。你如果觉得上班不适合你，那就早点滚蛋回去老实等年底分红。” 沈启星摔门而出，没想到在门外竟看到齐筝，气不打一处来，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狠狠瞪着她。 “真巧。” 齐筝也是一脸云淡风轻，但她嘴角隐隐的笑意表明刚才会议室里的对话都被她听全了。 他明知道沈之冰偏袒齐筝，又无计可施。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找茬，结果却差点被就地免职。 “巧个屁！”沈启星抛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之冰和云菲从会议室里出来，第一眼就看到齐筝。 “我还有五分钟下班，等我一下。” 齐筝笑着跟她回了办公室，当她顺手把门关上的时候，沈之冰心里咯噔了一下。齐筝偶尔会来接她下班，但她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那次。 “今天开完会本来时间还挺早，没想到被沈启星一闹，又差点晚了。”沈之冰迅速收拾好东西，拿着包走到齐筝身边。 “看他一脸灰败，多耽误几分钟还挺值得。” 沈之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现在可坏了。” 齐筝是来接沈之冰去复诊的，她的病情处于稳定阶段，复诊的频率比过去减少很多。但齐筝都会尽量抽时间陪她一起，用她的话说，是希望能弥补过去未能陪她共同面对的遗憾。 心理医生对于沈之冰的恢复情况非常欣慰，她接触过不少病人，严重到沈之冰这个程度的，最后大多都只能减缓成轻度。 能像沈总这样，几乎和正常人无异，除了有强大的心理和极强的毅力，也跟身边人的用心分不开。 对于帮助沈之冰稳定病情的建议，齐筝几乎一样也没落下全部执行。无论是平时尽可能多的陪伴还是出去旅行，又或是保持深度沟通，不让沈之冰自己胡思乱想等等，齐筝都做得非常好。 “这一阶段的情况非常稳定，已经完全不需要任何药物辅助了。恭喜你沈总，你已经完完全全摆脱过去，也不必担心再被恶劣情绪困扰。” 听完心理医生的话，沈之冰只是淡淡一笑，齐筝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之冰现在在齐筝面前没有秘密，对于过去的治疗她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她没想到，怎么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当初她对齐筝起了别样心思又苦苦压抑的往事。 齐筝有些意外，但在心理医生面前并没显出什么。直到最后，心理医生又给了一条温馨提示：“其实亲密关系对于情绪修复也有很大帮助，如果想要保持新鲜感，可以尝试角色扮演之类的互动。” 心理医生说得很正经，但这话到了两人的脑子里，却演变成不一样的画面。 出了心理诊所，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气变得清新起来，雨丝落在脸上平添浪漫。看出沈之冰想要再走走的想法，齐筝从司机手上接过雨伞，搂着她将她护在身旁。 她撑着伞，搂着沈之冰，陪她在街头慢慢走着：“雨要是变大了，就得乖乖坐车。” 虽是这么说，但当雨丝变得频密的时候，齐筝不忍打断沈之冰脸上的愉悦，陪她继续走着。 回到云麓花苑后，两人都没提今天复诊的事。一直到晚上准备洗澡了，沈之冰跟在齐筝身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沈之冰短暂纠结了一下，从她手里把睡衣拿了过去：“今晚我帮你洗澡吧。” 齐筝看着瞬间空了的手，挑挑眉：“理由？” “向你承认错误。” 齐筝不由得好笑，看着沈之冰一脸认真又害羞的样子，更是觉得心动：“你做错什么了？” 沈之冰咬了咬唇，有点恼她明知故问。可是又不想隐瞒，她们说好不留秘密的。 “当初对你有那样的心思，是我不对。” 虽然时过境迁，但回想起来，那时候她对齐筝的觊觎和渴望，真是猥琐。 见她已经这般真诚，齐筝自然不会为难她。拉着她进了浴室，开始放水。 按摩浴缸的功能真不少，齐筝本想舒服泡个澡，今晚看来是不行了。 她跨入浴缸，回头看还站在外面的沈之冰，笑着朝她伸手：“过来吧。” 长腿迈入，两人在浴缸里相拥，之后她便跟平时一样，被齐筝抱在怀里。 热水漫过肩头，将彼此的体温催高，心也跟着加速跳动。 齐筝轻咬她的耳廓，不时叹道：“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 沈之冰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早点知道估计就被吓跑了。” “不会。” 她说得十分笃定，沈之冰感觉到一丝热流划过。 “为什么不会？” 齐筝的唇从她耳边沿着脸颊一路向下，最终停在她的唇上。 “因为我对你也是动心已久。” 沈之冰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主动才激发了齐筝的情愫，没想到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她侧过脸，与齐筝尽情亲吻：“虽然开始得晚了些，但往后余生都是你的。” 当晚，沈之冰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按摩浴缸的水漫了一地，丝毫不妨碍她们的互动。浴室里的温度很高，逐渐让呼吸变得困难，沈之冰觉得自己又快要窒息了，只能依靠墙壁的一丝微凉来保持最后清醒。 可是齐筝却不肯放过，次次精准，让她无所遁逃。 作者有话说： 明晚准点来，嘿嘿嘿 第151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7） 当霸总爱上看小说…… 心理医生说过的话,齐筝记的比沈之冰还要牢。上回复诊时给的建议，齐筝也同样记在了心里。角色扮演这东西，她们都知道,但又没试过,谁也没主动开口提。 她们的工作依然忙碌,关于那档子事，和刚在一起时相比,的确少了些。 这天齐筝刚出完短差回来,简单洗了个澡就睡了,一直到晚饭时间也没起来。沈之冰下班到家,心姨主动告知：“小齐这次大概累着了,下午到家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沈之冰一听有点急，进房间看她，见齐筝依然在睡,俯身亲了她一下，没叫她。 走出房间,她对心姨说：“让她继续睡吧,等她睡醒起来再吃。” 齐筝一直到沈之冰洗完澡,她才悠悠醒转。熟悉的沐浴露香气让她还没睁眼就先扬起嘴角,接着便感觉到柔软的香唇落在自己脸上。 “你今天怎么睡了那么久。” “前两天没睡好。” “是没睡好还是没有睡？” 齐筝没回答，沈之冰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再这样,下次我就不准你去出差了。” 齐筝无声笑着把她搂住，沈之冰靠在她身上轻哼：“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就算完了,多待两天又没关系，你没必要为了早点回来就连觉也不睡。” “我没有。” “哼！” 齐筝无奈,只得解释：“有个快要上线的项目临时出了问题,前期设置的几个参数错误,所以部分数据没法用。我跟允珊遥控指挥，才勉强赶在正式上线前把数据替换掉。” 沈之冰把玩着她的睡衣纽扣，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操劳过度，是要重蹈我覆辙的。” 对此沈之冰并不讳言，她现在的确注意劳逸结合，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把身体用到极致。 “对对对，老婆说得都对。那我现在赶紧起来吃饭，补充能量，不然晚上饿得没力气。” 沈之冰赶紧坐了起来，以为齐筝很饿，等她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那人已经大摇大摆去餐厅了。 等齐筝也洗完澡，两个人坐在床上说了会儿话，齐筝又开始打呵欠。 “困了就早点睡，实在觉得累，明天晚点再去公司。” 齐筝把她那侧的台灯也关了，沈之冰像往常那样靠在她怀里。这几天齐筝出差不在家，她一个人睡觉很不舒服。 “睡吧。”齐筝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接下去两天，她们也都是这样，相拥着没多久就睡了。倒也不是说不好，但跟过去相比，好像缺了点什么。 ** 这周末做完瑜伽，于欣妍非拉着沈之冰去喝东西，说是为下个月云菲的生日party提建议。 “云菲不喜欢大操大办，你早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想的是，就请关系好的朋友来热闹一下。” 沈之冰喝了口果汁：“那你纠结什么？” “如果就只是把朋友们聚到一起，那跟平时的小聚完全没区别，凸显不出特殊性。” 沈之冰笑了几下，打趣她：“难道最特殊的地方不是你要正式表白了？” 向来脸皮厚的于欣妍竟然脸红了，支吾起来：“那是两回事……就算我不正式表白，也希望让这次生日变得特别一点。” 云菲生日，她是那个最操心的人。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沈之冰给齐筝发消息，问她几点从公司出来。 于欣妍瞟了眼她发消息时候弯唇的神情，心里羡慕，又有点酸酸的。 “你俩都好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黏糊？” 沈之冰把手机放回桌上：“这跟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 “每天在一起，真不会腻？”于欣妍对于长久稳定的关系一直持怀疑态度，她总觉得求而不得阶段的爱是最深刻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不影响我们的生活。” 于欣妍听出了其他意思，立马来了兴致，八卦道：“是不是那方面开始乏味了？” 沈之冰无视，不理她。 于欣妍毫不气馁，笑着继续说：“按照你们那痴缠程度，肯定是之前天天做，做伤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咦？没有完全否认，那就说明有部分是对的。这可是于经理在公司多年练就的本事，对于沈总的言下之意揣摩十分到位。 “这也很正常啦，再好吃的东西每天吃，肯定也会麻木的。你如果想要增加点新鲜度，不妨考虑来点新花招。” 沈之冰一看她那表情，本能拒绝：“不需要给我推荐新品。” 上次那个小猫咪把她折磨得不轻，还有她后来偷偷放她家里的小兔子，弄得她差点没能从衣帽间里走出来。记忆太过深刻，一想起那只粉嘟嘟的胖兔子，沈之冰的腿肚就在打颤。 于欣妍连着抿了几口酒，笑道：“老沈你真是的，都这样了还那么保守。除了可爱的小动物们，你自己也可以变成可口的猎物，吸引小齐嘛。” 沈之冰露出嫌弃但又有点好奇的表情，可是却没直接开口问。 好在于欣妍也没故意卖关子：“角色扮演了解一下，特别带感，而且还能经常不重样，新鲜又刺激。” 上次心理医生好像也提过，沈之冰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 齐筝从公司出来，直接来酒吧接人。于欣妍见到她，不忘提醒：“下个月云菲生日，小齐你提前安排好工作，可不能少了你。” “放心，一定到。” 和于欣妍分开，齐筝看着不时走神的沈之冰，觉得有点奇怪。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她们到家，今天是周末，她们回城郊别墅。 “你没事吧？” 沈之冰突然有点脸红，盯着齐筝看了一会儿：“没事，我先去洗澡。” 齐筝的手机响了，于欣妍给她发了个链接，还附带了一条语音。 她听完后哭笑不得，随手点开了那个链接。本打算打发时间看几眼，没想到越看越入迷，竟还一章一章追了下去。 沈之冰今天在于是逗留时间有点久，等她出来，看到齐筝坐在沙发，十分认真地在看手机。 她眼神黯了一下：“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事？” 齐筝正看得起劲，头也不抬：“没有，我在看网络小说。于姐给我推荐的，说是最近很流行的带字母题材。” 带字母的？沈之冰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两个字母，果然于欣妍推荐的都不是好货色。 她坐到齐筝身边，想要阻止她继续看这样的内容，没想到屏幕上的小说名字倒还挺含蓄——《深度隐藏abo》 怎么是三个字母的，难道是她想错了？ 齐筝以为她也有兴趣，于是把链接发到她手机：“来，我们一起看。” 沈之冰犹豫片刻，也点开了那个链接。 小说内容是在一个平行世界里，一个顶级Omega用特殊抑制剂把自己的信息素隐藏起来，通过对她心存好感的Alpha进入一所贵族培训机构。学校里的学生全都是延迟分化但极大可能将会成为顶级Alpha的优质苗子。 如果分化成其他的，将会被送走，剩下的继续等待分化。顶级Omega女教官想要获得那个传说将在该校出现的超顶级Alpha而不惜以身犯险，用抑制剂强行压制自己，伪装成A。 她平时冷艳高贵，又因比其他教官更有魅力而深受学生追捧。她暗中观察着每一个有可能是她寻找的学生，却在一次次得知分化结果后失望。 直到有天，她的抑制剂失效，又因长期使用过量特殊抑制剂而让发、情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平时最不看好的小弱鸡学生恰好来看望，近距离接触让她嗅到了那期盼已久的超顶级Alpha的味道。 齐筝指着屏幕，激动地说：“这段写得很带感噢，我刚才给作者砸了两个深水鱼雷。” “你喜欢这种情节？” “看小说嘛，当然是刺激点才有趣。” 沈之冰若有所思，回忆着刚才看过的情节。那个画面，要是玩角色扮演，倒也不是不可以。 齐筝默契地察觉到她的想法，笑着靠过去，在她耳边说：“要不我们来场真人秀？” 沈之冰睨了她一眼，不说好，也没说不好。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去开衣柜，齐筝好奇地跟过去：“大晚上你要找什么？” “女教官总不能穿着睡衣见学生吧。” 齐筝怔了一下，秒懂…… ** 沈之冰特地选了一套跟平时在公司风格不太一样的套装，庄重中又带了一丝飒。强悍的记忆力让她只看一遍就基本记住了这个重点场景所描述的内容和对白。 虽然是她平时没有接触过的内容，但玩就要玩得认真投入，她尽量让自己跟小说里的人物贴合。只不过Omega所谓的发、情期症状，着实让她陌生又羞涩。 好在面对的人是齐筝，她什么样子对方都见过，她们是彼此最亲密的爱人。想到这里，沈之冰也就卸下了心理包袱，沉浸到角色中去。 她微闭着眼，极力克制着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气息和念想，轻声喘息：“我今天不太舒服，你明天再来吧。” 那个看上去纯良无害的小弱鸡是来做毕业告别的，她迟迟不分化，已经被通知离开了。见她这样，不放心就此离开：“你看上去像是生病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去医院？开什么玩笑，这时候去医院不就等于昭告天下她是Omega吗，这还了得。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还不快走！” 她坚持，学生也没办法。可是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更重的喘息，带着痛楚和无望，令她无法不回头。 见教官已经滑落到地上，看上去比刚才更加虚弱。学生顾不得她的态度，上前扶她起来。 她一靠近，超顶级Alpha的乌木味就霸道地震慑住她，同时又对她产生无限吸引。 “我快……受不了了，你帮帮我。” 教官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学生错愕却还是听从她的指示。 “临时标记我。” 学生大感为难：“我还没分化，再说你是Alpha我怎么标记你啊。” 说完后学生察觉到不对，她这样子分明就是…… 清冷逐渐被魅惑取代，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的教官此时浑身颤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和每个人都保持着明确距离。 “别装了，我都闻到了。你早就分化了，而且还是最厉害那个。” 看着她快要承受不住，学生只能告知真相：“我跟别的Alpha不同，我的临时标记也会是永久的。所以我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拉了过去，紧紧抱住。 “那就永久标记我。” 齐筝也入戏了，她在看那段小说的时候就情不自禁联想到了沈之冰，大概是于欣妍刚才那句“玩点刺激的会更新鲜”勾起了她之前心里隐藏的念头。 她本来就想要找机会试一试的，没想到那么快就实现了。 沈之冰在她怀中，想要抗拒又无力挣脱的样子实在过于诱惑，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两个人迸发出新的火花。 她哪里都不想去了，就在这书桌旁，就在她们曾经连续加班奋战的地方，延续她们的另一场战役。 齐筝比小说里的超顶级Alpha还要A，她身上的确是TF的经典乌木味，这让沈之冰逐渐分不清小说和现实，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掌控了。 被彻底征服的幸福只有齐筝能带给她，在齐筝的面前，沈之冰愿意敞开一切，无所保留。无论是怎样的标记，她都只属于齐筝一个人。 她们扮演的是小说中的人物，释放的却是最真实的爱意。 作者有话说： 我有个朋友说想看我写abo，我说我不会，结果她非要…… 第152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8） “你是坏人！” 沈之冰听完各部门的业务汇报后,做了总结并对下一阶段的发展重点做了强调。今天的例会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最后一项仍是让她心中愉悦。 “关于人力资源部的人员调动，从下星期起开始执行,柯总辛苦了。” “沈总放心,我会安排妥当,不会因为小刘总的调动而让人力的工作效率受到影响。” 沈之冰满意地勾了勾唇：“我相信柯总。” 散会后，各部门主管陆续离开,只剩下人力的柯总没走。他平时不是爱磨蹭的人,沈之冰看出他是有话想说。 她低声吩咐云菲：“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跟柯总说几句。” 云菲心领神会,在外等候的同时也防止有其他人误入会议室。 “柯总,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柯总年近五旬，当初是老爷子指定坐镇人力的，这些年来经他之手重点筛选的人才的确有不少都为沈氏做出了重要贡献。 沈之冰无论是从老爷子的面子上还是从她个人对柯总能力的认可上,都对他心存敬意。 “这次的变动，我想明确一点,以后还会不会有变数？” 沈之冰知道他想明确什么,沈启星被调到行政后勤部门,等于变相降职,在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身为他的直属上司，虽说是执行总裁的决定,但直接承受压力的人是他。 “公司的升迁调动以能力为主要依据，沈启星所表现出的能力已经无法再胜任现在的职位,所以变动是有理可依的。至于以后有没有变数，要看他的改变。” 柯总仍然一脸严肃,这问题他之前一直没机会当面问清楚。 沈之冰停了一会儿,强调说：“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好好利用机会提升能力,我想以后在后勤部门就更没这样的机会跟资源。” 她这么一说，柯总脸色终于缓和了。 沈启星这个人力部副总多年来的确都在摸鱼，除了想方设法安排自己的人上位，就是抓住机会和沈之冰对着干。现在明显是家族内部争权失败，被借机清理也情有可原。 柯总不想卷入这样的纷争，但他坐在这个位置，有些事就不得不出面。 “我明白沈总的意思了，等新的副总到位，我会尽快让她熟悉业务运作。” “柯总执行的是公司决定，如果沈启星因此而找你麻烦，你可以来找我。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尽心替公司做事的人独自承担风险，所以柯总放心去做就好。” 有了这句保证，柯总的确是完全放心了。这几年里，沈之冰在公司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她的话可信程度很高。 回了办公室，云菲把下周的行程说了一遍，沈之冰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周末你生日，除了派对还有什么其他活动？” 云菲摇头，一脸平静：“就是个普通生日而已，朋友们聚一聚热闹一下就很好。” 看来于欣妍并没有透露过要表白的事，沈之冰也装作不知情：“我多放你一天假，下周一你也休息。” 云菲不解，这又不是什么特殊的年龄，为什么今年生日平白无故多了一天假期？ “下周一没有重要的事，辛嘉可以处理。多一天休息也是好的，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作为过来人，沈之冰的确不太忍心云菲周一坚持上班的辛苦，毕竟于欣妍家里那些宠物，都快能开动物园了。 云菲见沈之冰坚持让她休假，也没再推辞，把剩下的事说完就出去了。沈之冰看了眼时间，该吃午饭了，她给齐筝打了个电话。 “我来监督你有没有按时吃饭。” 电话那头是光是听了就让人身心愉悦的笑声：“我跟允珊正在去餐厅的路上。你呢，开完会了？” “嗯，开完了，顺便正式宣布了沈启星的新职位，挺好。” 齐筝听出她话里的小得意，顺了她心意附和：“真不错，你终于不用经常看到他在你面前晃悠了。” 沈之冰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这是前不久齐筝送她的。她爱不释手，所有文件都要用它来签。 “前天他还来我办公室跳脚呢，今天的会直接缺席。” “你二叔没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呢？连爷爷都不发表意见，他的话起作用吗？要怪就怪他儿子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 齐筝陪着她一起笑，脑补了一下沈启星沮丧又无能狂怒的样子，的确挺好笑。 两人又闲扯了一阵，沈之冰提醒她：“这周末云菲生日，你可一定得赶回来，要不然于欣妍非得跟我翻脸。” “我知道，肯定回来。” 沈之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叮嘱她：“但你也不能为了赶回来又不按时吃饭也不睡觉，我可不许你这样折磨自己。” 齐筝突然沉下声：“放心，我会好好回去，被你折磨的。” 听筒处像是生出了电流，滋得她耳朵发麻。 沈之冰稳住心神，强作镇定：“你别不正经。” “噢，那我什么都没说。” “哼！” 电话那头传来黎允珊的声音，大概是菜上齐了，准备开吃，齐筝挂电话前哄她：“那你等我回去，折磨你。” …… 周末的生日派对是于欣妍一手策划的，低调但不失格调，在游艇上举行。关键是，在水上也就算了，她还要指定主题：海派风情。 齐筝看着送到家里的新衣服，对于欣妍的脑洞完全没想法。 “你是不是最近给于姐安排的工作太少了？” 沈之冰正准备换上她刚订做好的旗袍，听齐筝这么说，也笑了起来：“当时她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这么跟她说过。” “那她怎么说？” “她说，只要能把这次派对办好，加班她也无所谓。” 齐筝撇嘴，从沈之冰手里接过属于她的那套礼服——改良过的中性款修身小西装。 比起中山装来更显柔和，又比传统西装多了几分东方韵味。 最主要的是，极为贴合齐筝的身材和气质，只有她才能穿出这独特的韵味来。 齐筝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颇为满意也有点好奇：“我都没去量过，你就能那么准确知道我的尺寸啊。” 沈之冰已经换好了旗袍，在戴耳环。 “你身上什么地方是我不熟悉不记得的？” 齐筝对着镜子朝她笑了笑：“我也是。” 平时看惯了沈之冰穿职业套装，出去旅行的时候还见过她穿热带风情连身长裙，就连游泳后披着大浴巾都见过。但唯独没有仔细看过她穿旗袍，没想到她穿上之后那么美。 齐筝走到她身后，看着她一点一点将最后的配饰全部戴上，二三十年代的海派风情更加浓郁。 “你真漂亮。” 听到齐筝的赞叹，沈之冰弯唇笑了，之后又故作不满地问：“平时不漂亮吗？” “也漂亮，你什么时候都漂亮。” 这下，沈之冰才真正满意。望着镜子里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她也由衷感叹：“你才是真正的美，美到骨子里的那种。” 两个人互相欣赏又互相赞美，不知不觉出门晚了，路上还被于欣妍电话催了两次。 “马上就到了，你有时间催我们，还不如多去跟云菲说说话。” “我这不是紧张吗！你们不来给我助阵，我怎么敢？” 沈之冰挑眉：“你现在胆子那么小？” 于欣妍萎了点，坦言：“我本来今天一早就想说了，可是我一看到她，就紧张得想喝水。” 沈之冰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这种时候也不忍心打击好友。 “相信自己，也相信云菲，用心表达就好。” 之前她看不太明白，还是齐筝的话点醒了她。齐筝说：“如果云菲姐完全不知情，又怎么会纵容于姐在她身边像只蜜蜂一样转悠那么多年。” 这么多年，无非是在等她先开口罢了。 看来，紧张无助的人，只有于欣妍。 游艇开出码头，城市的喧嚣和霓虹灯都逐渐远离，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庆祝仪式结束后，大家都十分默契地自己找乐子去，把空间留给今晚的主角和今晚最辛苦的于欣妍。 齐筝搂着沈之冰在甲板上待了一阵，直到夜风起，有了凉意。 “回房吧，待久了容易感冒。” 沈之冰靠在她怀里，有些微醺，今晚她多喝了几杯，觉得有点热。 回了房间，还没打开灯，她就被齐筝压在门板上。 “嗯？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沈之冰怔了一下，低声笑起来：“你也太心急了。” 齐筝在声音就贴在她耳边，气息弄得她又痒又热，耳朵里都觉得潮湿。 “是你太诱人，我等了一晚上了。” 齐筝想说，从见到沈之冰换上旗袍，她的心就蠢蠢欲动了。 今晚如果不是云菲的生日派对，她或许就不给沈之冰出门的机会了。这么可口的美食，忍到现在实在不容易。 沈之冰被包裹在旗袍内的柔软细腰此时妖娆地拧了几下，她抬手勾住齐筝的后颈，贴着她唇边：“等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吧。但我想去洗个澡，你再多等一下好不好？” 齐筝没有松手，又劝又哄：“上次的abo小说更新了，完成永久标记后教官有了孩子呢。” 沈之冰想起她们连着玩了两晚，都不记得被标记了多少次，却还是觉得心潮汹涌。 “所以呢？” “所以我又追了另一本小说，主角喜欢这样……” 齐筝开始动作，却跟平时不一样。她没有去解该解的地方，而是运用巧劲，精准迅速地用力一扯，寂静的夜里划出一声清脆的撕裂声。 沈之冰腿侧一凉，恼道：“你把我旗袍都弄坏了！” 齐筝让她紧贴在门上，压在她背后，贴着她耳朵哄着：“我赔给你，多少件都赔。” 这件做工精美的旗袍最终成了碎片，洒满一地，沈之冰却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 齐筝一边动作，一边跟她说着这本新书的内容：“书里写了，这样比较容易快乐。” 然后，沈之冰真地感受到了快乐，很是明显又强烈。 “你……”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在冷热交替间迷离。 沈之冰和齐筝的默契非同一般，她感受到了齐筝今晚的急切和“粗鲁”，又听她说了那些内容，便本能做出配合，用娇弱无力却仍不放弃挣扎的声音控诉：“你是坏人！” 齐筝冷笑：“对，我就是那么坏，而且特别想对你坏！” 沈之冰感慨，今晚的齐筝是真的坏，坏到把她身上所有残存都撕成碎片。 好在这私家游艇的房间里都备着衣物，不然她明天都没脸出门。她有些后悔，给云菲多放一天假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自己？ 作者有话说： 致敬旗袍美人 话说我今天失眠，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醒了，不得不爬起来码字。是因为我房间暖气开太高了吗（24度）还是因为我年纪大了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第153章 和霸总恋爱的日日夜夜（9） 她是一座桥 沈之冰刚下飞机,就接到齐筝的电话：“老婆大人，出差辛苦，我来接你了。” 疲惫感瞬间就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而减少一半,沈之冰柔着声音：“你翘班,不怕公司的人说你？” 齐筝不以为意：“我明明是在做榜样,要懂得平衡生活和工作，我从来不强求员工必须把所有时间都贡献给公司。” 沈之冰低笑：“就你会说。好了,我马上就下机了,待会见。” 送完云菲回家,齐筝才说：“后天是爷爷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辛苦你了。” 因为分公司临时出了状况,沈之冰赶去处理，本来说好上周末一起去选礼物的，结果只能齐筝自己搞定。 “那你奖励一下我。”车在红灯前停下,齐筝指了指自己的脸，讨一个亲亲。 沈之冰瞪了她一眼：“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说完,她便探过身去,双手捧了齐筝的脸,在她脸颊落下轻柔一吻,和浅浅的唇印。 齐筝脸上的笑容扩大：“和老婆亲亲，跟矜持不矜持没关系。” 脸上那个唇印一直没被擦掉,齐筝也不在意。下车后沈之冰拿出纸巾，说要替她清理一下。 “马上就到家了,又没关系。” 家里也就心姨和其他佣人，大家早就习惯了她们甜甜腻腻,一个唇印根本不算什么。 沈之冰看着她从车里拿出行李箱,又绕过来牵她的手,一系列动作十分自然流畅，的确是不在意。 “你这个样子，要是让那些股东知道，不知道明天股价会怎样。” 说是这么说，但沈之冰收回了纸巾，顺从地被牵着进了电梯。 “股东要是知道我家庭生活这么稳定美满，而且老婆的实力那么强劲，肯定是加倍持仓，买买买。” 齐筝的公司三年前已经成功上市，如今在创业板是明星公司，很受市场追捧。不过齐筝本人倒是越来越低调，除了一些和公司相关的必要采访，其他方面都选择神隐。 等到家后，行李箱才刚放稳，客厅就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小姨，你回来了！” 接着，一个摇摇晃晃的小肉团子就冲了过来。大概是走得太急，嘴里还在不停嘟哝，小肉球在距离她们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不稳，左摇右摆眼看就要摔了。 齐筝迈开长腿往前跨了两步，一把就把小肉团子搂进怀里：“酥酥，你怎么来了？” “筝筝阿姨，妈妈带我过来的，说今天小姨回家。” 说完，小肉团子就张开双臂，努力朝沈之冰的方向挣扎，求抱抱。 齐筝假意难过：“明明是我抱了你，你眼里就只有你小姨啊。” 酥酥纠结着肉嘟嘟的小脸，胖乎乎的手交叉在一起，有点为难，但并不含糊，对着齐筝的脸就是一顿亲。 “筝筝阿姨不要不开心，酥酥也喜欢你。” 孩子的纯真可比成年人间的计较令人开怀，沈之冰脱下外套，对着酥酥轻轻拍了两下手：“来小姨这里。” 小肉球从齐筝怀里挣脱，全力奔向美美的小姨。 齐筝站起来，对从客厅跟过来的沈之澜点头示意。 “今天带她去看牙，正好路过就上来看看。” 其实是酥酥闹着要见小姨，沈之澜哄她说明天就能见到了，她都不依，非要今天就来。 齐筝表示理解，招呼她坐回去：“肯定是上周生日没见到她的缘故，气坏了吧。” 沈之澜看着在沈之冰怀里扭来扭去的女儿，无奈叹了口气：“真拿这孩子没办法，已经解释了小姨临时有事出差去了，她还是生闷气。” “小孩子忘性大，气过就算。” 心姨拿来热毛巾，给齐筝擦脸擦手，又给她泡了杯金桂乌龙。 过去云麓花苑是沈之冰的独立住所，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让别人来的。两年前因为齐筝从中牵线，沈父沈母来过，她哥姐也来过，现在来得最频繁的就是酥酥。 沈之澜已经不像两年前时那样拘谨，但对于突然打扰仍感到抱歉：“我给你发了消息，估计你在开车，没看到。” 齐筝的确是刚刚才看见消息，她宽慰道：“顺路上来坐坐再正常不过了，姐姐不用觉得是打扰。” 沈之冰多来年和家人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就是有着淡淡的疏离。齐筝一开始以为是因为家人对她要求严苛，给的压力太大才导致这样，后来慢慢把话说开了，才发现事实并不完全如此。 沈之冰的大哥摔伤了腿，自然把父母的大部分精力吸了过去，沈之澜又是随性自在的性格，没能过多关注过妹妹的心思变化。时间久了，沈之冰觉得自己被家人忽略，她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最大的存在感，大概是来自于被爷爷选中成为继承人，从此开始了魔鬼般的历练。她把心底的失落和孤单隐藏起来，用越来越强悍的实力把自己包裹起来，成为别人眼中的强者。可是谁也看不到曾经那个脆弱真实，只是渴望能得到家人多一点呵护与在乎的小女孩了。 酥酥一直到吃完晚饭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妈妈回家，临走前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却还在努力保持着精神强调：“小姨，明天你早点跟筝筝阿姨过来啊。” 沈之冰摸了摸她的头，送她们到门口：“好的，明天吃了早饭就过去。” ** 第二天她们果然像昨晚答应的那样，很早就过去了。现在沈家的人都很希望她们多回来，尤其是沈母。错过了女儿成长的那些年，她后知后觉感到遗憾，却不知如何弥补。 沈之冰被老爷子叫去了书房，齐筝则在客厅陪沈父和沈母聊天。在自己家里，酥酥更加活泼，还懂得招呼人。 她一会儿往齐筝手里塞个苹果，一会儿把剥得坑坑洼洼的橘子递给她，嘴里不停说：“筝筝阿姨，吃这个。” 齐筝并没敷衍她，而是跟她一人一半，平分了吃完。 酥酥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在妈妈怀里，不时钻出脑袋对着齐筝笑。 沈父的话不多，但也不像过去那样客套，问了些工作的事，就在旁看起了报纸。沈母拉着齐筝问了不少细节：“小齐啊，最近你陪小冰去复诊，医生那边怎么说？” “妈，她已经完完全全好了。下个月开始，连复诊都不需要了。” 沈之冰现在的复诊频率已经很低，但她们还是按时遵守，没有一丝怠慢。 沈母这才彻底放心：“那就好，总算是圆满了。要不然我跟她爸爸要内疚一辈子。” 从小到大，看上去最坚强最能干的孩子，没想到是病得最重的那一个。得知沈之冰的病情后，身为父母的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多年来的相处方式令他们无从下手，不知该如何靠近女儿，更不知道要怎样陪她面对。 沈之冰也不愿把脆弱袒露给家里人，她在齐筝的怀里疗伤就足够了。可是齐筝却劝她：“如果那个家缝缝补补还能成为港湾，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沈之冰悲观地摇头：“就算修补好了，也已经不是最初想要的样子了。我已经过了那个最渴望他们给我依靠和照顾的年纪，面对不了他们的关心。” 齐筝明白他们各自的难处，她没有逼沈之冰，也没有拉开和她家人的距离。她像是一座桥，慢慢连通了曾经隔着河的他们。 齐筝陪着沈之冰在每个重要的节日回大宅，也总是找机会请沈父沈母去云麓花苑吃饭，有时甚至是去城郊别墅。接触多了，彼此间的尴尬也就少了些，沈之冰看到他们眼底的在意，无法不给一点回应。 可她也坦言：“我没办法像大哥跟姐姐那样，与他们亲密无间，我觉得这样好奇怪。” 她习惯了独立和坚强，习惯了自己化解悲伤与失望，她的脆弱和真实只在齐筝一个人的面前流露。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她也觉得有距离，但那潜藏多年的埋怨，却在一点一点化解。 每到这种时候，齐筝都会搂着她，给她最温柔的呵护和支持，从没反驳过她的想法，更不会去指责她的无情：“只有跟过去和解了，你才能真正跟自己和解。” 那些成长路上曾有过的伤痛，会成为一生的烙印，伴随一生。可是伤口有的会成为一道疤，有的会反复化脓总不愈合，不时破坏着新的生活。 齐筝希望沈之冰以后的人生里，不再被过去牵绊，她希望过去的遗憾停留在过去。 沈之冰明白她的用意，也知道齐筝的家庭是无法和解的。就当做是替爱人圆一个梦，也当是给自己和家人一个机会，沈之冰尝试着多跟他们接触。 时间久了，倒也没有想象中困难。 直到酥酥出生，一个鲜活的生命让彼此都有了新的期盼。沈之冰看着那小团子一点一点长大，会缠着她跟齐筝撒娇，会趴在她们身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被抱走的时候嘴角还挂着口水。 沈之冰这才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她曾经疏离的家人们：父母已经开始变老了，更多的是希望她们能够多回家吃饭；大哥的腿脚不好，却承担了常伴父母的角色；生性洒脱的沈之澜婚后不久就生了孩子，不得不减少外出采风的频率。 也正因为有了酥酥，沈之冰和齐筝并没承受过要生孩子的压力。这个问题她们讨论过，但一致认为目前工作太忙，不适合也无力照顾好一个新生命。 如果决定要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就一定要给她全部的爱，她们还没做好准备，不愿如此草率不负责。 沈之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欢乐场景，和其他普通家庭并无区别。 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家做出自己的牺牲和努力。沈之冰已经不再计较曾经的失去，因为她从齐筝那里得到了更多。 她真正面对了自己，也真正学会了与过去和解。 作者有话说： 成长过程中的痛，大概是最难修复也是后劲最大的 ps：友情推一下我基友书畅刚完成的百万字长篇古百重生文《王爷和臣妾生个小郡主吧》 文案如下：赵清芷被宋家退婚后，又被一道圣旨许给了静王江景乔。 婚后任那浪荡痞王百般示好她的那颗心始终都在青梅竹马的宋远身上，直到她被人勒住脖子命将丧时，她才发现生命弥留之际她想的是谁，她对江景乔的情早已不知不觉发了芽，以往或许是自欺欺人或许是放任不管，可生命垂危时，她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心。 伪善的堂姐赵紫莜勒死了她，扬言要坐她王妃位，夺她枕边人，做她女儿的继母，呼吸停止的那刻，赵清芷睁着眼睛，她是多么的不甘。她多想能回到过去，不负深情与江景乔共白头 第154章 全文完 感恩有你 沈之冰坐在沙发上,无数次拿起手机反复按亮屏幕，始终没有最新消息发来。对话框里的最后一句，还是三个小时前她发出的,只是想明确对方今晚到底会不会来,如果来又会在几点？ 墙上的时钟过了十一点,沈之冰不需要看向窗外也能想象出街道有多冷清。她苦涩地笑了一阵，拿起手边的外套,缓缓穿上。 她疲惫不堪,心灰意冷又觉得不甘。恨不得直接冲到对方的家里去,当面问清楚,到底是自己重要还是那个所谓的协议结婚对象林沐云重要。 连傲结婚前再三保证,一定会跟林沐云保持距离，只在外人面前做戏。沈之冰心里觉得膈应，可又贪恋那残存的温暖与在意,除了连傲也没其他人这么在乎她了。 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卸下坚强的伪装,也不过是个渴望被爱被呵护的普通女人。年少时连傲对她偶尔的关心和体贴,让她像即将沉溺的人抓住救生圈般欣喜。 这段感情断断续续,到了现在早就失去了最初的光彩,但沈之冰仍然舍不得放手，她甚至分不清连傲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每次想断又害怕变成彻底孤独的人。 回到城郊别墅，心姨迎了上来,从她手里接过外套，小心翼翼地询问：“三小姐,需要吃宵夜吗？” 沈之冰冷着脸,又看了手机一眼,依然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回复。这个时间，对方应该是不会回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心姨：“齐筝呢？” “齐小姐刚回来，在房间。” 刚回来？沈之冰冷笑，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她这个金主不在，齐筝就趁机出去浪、荡，不用想都知道是去找林沐云了。 明明约定合作去气那一对背信弃义的人，没想到最后不争气的竟然是她们自己。自己自欺欺人地相信了连傲的保证与承诺，齐筝比她更懦弱，竟然完全不计较林沐云突然人间蒸发的原因。 他们四个人现在就像是一碗芝麻糊，搅在一起黏糊分不开，又黑得让人分不清其中关系。 沈之冰丢下一句话就径直上楼：“我去找她，今晚谁也不要来打扰。” 看着三小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心姨不由得重重叹气，看来今晚齐小姐又要受罪了。 沈之冰没有打招呼就直接进了齐筝的房间，刚洗完澡的人见到她也是一怔。 “沈总，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之冰冷眼看着她，满脸都显示着她现在不高兴，可是这不高兴的缘由和齐筝关系不大。 “这里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就连你，也是我想玩，随时就可以玩，不是吗？” 她步步逼近，直逼得齐筝跌坐在床上。 那张白净却没什么骨气的脸纠结了一下，很快就放弃了挣扎，认命道：“你说的对，你有这个权利。” 沈之冰去浴室洗了手，出来后看到齐筝已经靠在了床上，一脸淡漠，全然是麻木又怯懦的状态。 她走了过去，打开床头柜，里面摆满了不同种类的宠物。 “今晚想试哪个？” 齐筝看都没看，随口说：“随便。” 反正都是被折磨，哪一个都差不多，好在今晚回来前跟林沐云温存了一会儿。 林沐云答应她，等结束了跟连傲的协议婚姻就会替她交违约金，把她从沈之冰身边救出来。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在哪天得到解脱，但这成为齐筝最大的期盼。 她越顺从，沈之冰就越忿恨，像是要把所有被冷落的埋怨都发泄在齐筝身上。她下手毫不留情，丝毫不在乎齐筝的感受，哪怕她皱了眉，闷哼几下，也无法阻止沈之冰的折磨。 齐筝眼角流下眼泪，在这座奢华牢笼里，她成了名副其实的金丝雀。尊严被践踏，不时还要被沈之冰无情折磨，她却找不到逃离的办法。 她自己没这个能力挣脱，唯有把希望寄托在林沐云身上。她相信林沐云是爱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国外消失那么久还回来找她。 ** 沈之冰额间出汗，睡不安稳，几番挣扎后突然醒来，却仍是没有回过神来。刚才的梦把她吓得够呛，一度让她以为是真的。 身边的人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黑暗中她看不清齐筝的脸，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根本不用辨认就能令她心安。 她侧过身，紧紧抱住齐筝，拼命往她怀里钻。齐筝被她的动静弄醒，含糊问：“怎么了？” 沈之冰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紧地抱住她。 齐筝察觉到奇怪，抬手准备打开台灯，却被沈之冰急促阻止：“不要开灯！” 齐筝收回手，回抱住她，柔声问：“做噩梦了？” 自从病情缓解后，沈之冰的睡眠质量在逐渐好转。除非是遭遇重大压力或是身体机能出现变化，她几乎不会再做噩梦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噩梦，但是梦里的画面不怎么好。” 光是回想，都令沈之冰无法面对。 齐筝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再追问，一直陪着她静静缓下来。 过了许久，齐筝感觉到沈之冰的手在摸她的脸，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但她着实有点痒。 她没有避开，又忍不住好奇：“大晚上突然摸我的脸干嘛？” “想要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齐筝。” “怕我是假的？” 本是随口一说，却像是说中了沈之冰的担忧。她惶恐地搂住齐筝的脖子，害怕她就此溜走。 这么好的齐筝，她怎么能让她消失。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好真实，让我感到害怕。” 沈之冰把梦境复述了一遍，现在换做齐筝沉默了。她很清楚，沈之冰是梦到了原书的剧情。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沈之冰跟原主之间的故事，的确是这样狗血又残忍的走向。 可是齐筝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只是安慰道：“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你在梦里对我多坏，在现实里对我就有多好。” 齐筝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特地边说边轻轻吻她额头，传递着自己的感恩和珍惜。 “我也觉得那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舍得那样对你，除非我疯了。”说完后沈之冰自己也笑起来，像是从刚才的死胡同里慢慢出来了。 沈之冰被这个梦吓得心有余悸，久久无法再次入睡。齐筝哄了一阵，突然翻身变换了位置。 “你做什么？” “既然睡不着，那不如我们一起做点坏事？” 沈之冰哪里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临近年底，两边公司都很忙，她们的确有段时间没有一起研究宠物了。 齐筝伸手打开床头柜抽屉，熟络地翻找了一阵，低声说：“今晚研究狗狗吧。” 沈之冰顿了一下，嗔道：“不要。” “为什么？狗狗这么可爱……” “明天有年会，你……换一个！” 齐筝笑着贴着她额头：“我用最低那档，不会像上次那样的。” 她还好意思说？上次她把每档都试了一遍，直接后果就是她们第二天下午才起床！ “哼，你是大坏蛋，说话可不能信！” 沈之冰抬腿抗议了几下，并没什么实际效果。伴随着机器开启的声响，卧室里的声音逐渐丰富起来。 那个让人难以面对更无法接受的梦境，逐渐消散在浪漫的空气中。沈之冰扣着齐筝的肩膀，用仅存的理智强调：“明天有年会，不许换挡。” ** 沈氏年会，今年多了一项内容，就是宣布由沈氏和齐筝公司共同出资的慈善基金正式成立。 她们如今都是商界女强人的代表，一个是豪门二代的最佳代言人，一个是白手起家奋力打拼的励志典型。她们出身不同，成长背景各异，却同样聪明、勇敢和美丽。 她们都曾深陷泥泞，却都靠着坚强重新站起来，当之无愧地享受着顶峰之上的初阳。 有人曾好奇她们的关系，从没得到过正面回应，但她们的默契被越来越多人熟知。 有人在旁边等了许久，终于逮到一个机会上前，小心插话：“沈总好，今天的年会很成功，祝贺。” 沈之冰礼貌回应：“徐总客气，这两年能跟华贸扩大合作才是最大收获，还要谢谢你今天赏光。” 寒暄过后，徐总这才切入主题，眼神不时瞟向沈之冰旁边的齐筝：“不知齐总是否有时间，我们聊聊？” 齐筝并不喜欢应酬，大多场合都是黎允珊代表公司出席，今天能在沈氏年会见到她全程逗留，实属难得。 沈之冰的脸有点冷，但没阻止。齐筝抿唇笑了笑：“抱歉徐总，今天是沈氏年会，我跟沈总还有些事要谈。” 徐总有些失望，不过听了齐筝下一句，便心满意足离开了。 齐筝说：“明天我们再约个时间慢慢谈，不知你意下如何？” 当然是好，这样可比在年会上要聊得深入。沈氏是老牌龙头企业，但齐筝的公司是后起之秀，而且具有明显的人文关怀的优点，得到过官方媒体的点名认可与表扬。 他们这些传统企业当初抱着观望态度，眼看着沈氏和东明因为投资齐筝这类新兴公司而在资本市场赚得盆满钵满自然眼馋。传统行业已经饱和，他们也顾不得矜持，想要搭上这趟高速发展的新兴列车。 等徐总离开，沈之冰才叹道：“现在巴结齐总的人都跑到沈氏年会来套近乎了。” “那也要多谢沈总当年独具慧眼，大方栽培。在外面我是齐总，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齐筝。” 沈之冰笑而不语，浅浅喝了口手里的香槟。 她无名指的钻戒闪耀全场，跟去年却是不同款式。 “我要努力赚钱，明年再买个更贵的。” “我不在乎价钱，只要是你送的，棉线绕的也可以。” 齐筝低头笑了几声，认真表态：“可以是可以，但我绝对不会让齐太太戴这样的戒指。” 不远处有人在低声议论，沈之冰早在几年前就戴上了戒指，但另一半究竟是何人，始终未曾公开。没想到戒指年年换，关于她的猜测却越来越少。 她的身边来来去去出现过很多人，始终没变的，除了齐总，还有谁？ 司仪邀请两位总裁上台致辞，齐筝向大家解释成立该基金的用意：“这不是医疗费，而是一笔奖励金。奖励所有愿意勇敢面对自己的人，因为你们都很勇敢。” 这项名为“你很棒”的慈善基金的确不是用来治病的，只要申请人能证明自己正在积极勇敢面对自己的病情，就可以申请不同额度的奖励金。 尔后，沈之冰正式宣布基金成立，从下个月开始接受申请。 她们携手，不为盈利，只为感恩。 End 作者有话说： 全文正式完结了，谢谢大家对两位总裁的支持与喜爱。 我们下一本见，么么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