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暴露后,我把暴君急哭了》 第1章 又重启了 【靠,又重启?!】 烛光摇曳的婚房,穿着绿嫁衣的苏眷不耐烦的扯下红盖头。 “嘎吱”一声,房门从外头被推开了,侍卫推着轮椅又进了婚房,随即退下。 轮椅上的宋千帆,防备心极重,沉着脸色,若非一身喜袍,看上去根本不像成婚当天的新郎官。 【这破系统,怎么不吭声了?!】 娇娇的女声在宋千帆脑海中响起,他目光复杂,薄唇紧抿,却对自己能听见苏眷心声的事并不意外。 眼前的女人,论起身份来,不过是商贾之女,因缘巧合被圣上所见,却被圣上赐婚给他,成了世子妃,不过是因为她得了一样名为“系统”的神器,能预知未来。 膝下至今未有子嗣的皇帝为了将她更好的把控在手里,这才赐了婚。 【不管了,真是不被砍死都要累死了!】 【真不是人干的事。】 听着这令人烦燥的声音,宋千帆行至苏眷跟前,面色暗沉,嗓音夹带着一股肃杀的冷意,“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进了王府就给本世子规矩点,你我只会有夫妻之名,别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当心你的命。” 他冷声警告,若非这个女人横插一脚,今日与自己成亲的人就应该是中书令之女刘妙青。 只见苏眷一副受惊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声音怯懦,“妾身记住了。” 宋千帆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这女人还算听话。 下一秒,苏眷的心声响起:【脑袋被驴踢了吧!?谁看得上你啊,人模狗样的。】 【这王府是没个镜子吗,还是老天爷把脑子洒满人间的时候独独给你打了伞?】 【这么大一颗脑袋,偏偏不长脑子,还惦记着人家京城第一才女刘妙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真以为会作几首诗,写几篇文章,得了个第一才子称号,就有姑娘家喜欢了?】 【人家心仪的是从小青梅竹马,为人正直又善名远扬的柳悬好吧,人家柳悬才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刘妙青眼睛又不瞎,能看得上你?】 宋千帆面色一沉,眸光森冷,杀意迸发,这个不知所谓,胆大包天的女人! 【也不知道老皇帝怎么想的,那么多兄弟侄子,一开始居然看上的是你,想立你为太子?】 听见这话的宋千帆愣了一下,一开始皇帝看上的自己? 一开始?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皇帝会改立别人为太子吗? 谁? 【可惜啊,是你自己没长脑子,不争气......】 又被骂了一句没脑子的宋千帆额角青筋暴跳,藏在喜服袖子下的手指狠狠握紧,压制想将眼前的女人抹脖子的冲动,冷笑一声,伸出微凉的手指,用力捏住了苏眷的下巴。 “我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但凡你敢给王府招惹祸事,我立即将你押进宫中明正典刑!” 苏眷忍着下巴上的痛,【我要是有什么本事,早把你大卸八块了!】 宋千帆冷哼一声,这桩婚事于自己而言本身没有好处,他本来属意的就是刘家的刘妙青。 但皇帝赐婚,他不能抗旨,再者,提前知道一些从苏眷心里说出来的事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且将她留在府中,就目前而言,这女人于自己所谋之事有极大的用处。 但也很危险,不能让她和皇帝相处太多,否则泄露的信息太多,会对自己不利。 想及此,宋千帆狠狠甩开手,苏眷陡然失去重心,身子一偏,从床边摔到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瞥了苏眷一眼,抬步离开了屋子。 而此时,苏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被人听了个彻底,她翻了个白眼,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下身上的累赘之物,拍了拍屁股,往床上一躺,打了个哈欠,根本不担心有人进来撞见这一幕。 因为她清楚,这一整夜,都不会有人进来伺候,因为宋千帆下了令,要给这个新婚的世子妃一个下马威。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蠢的男人,居然有自信能登上那张龙椅,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被老皇帝看上的,最后还听信奸佞,逆臣谋反,外朝进犯,导致天下大乱。 第2章 宋千帆压根就不行 苏眷自信心被打击得半点不剩,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扭转不了最终天下大乱的结果。 这会儿她已然没了当初的干劲,躺在床上,犹如一条咸鱼,觉得回家无望了。 随便吧,爱咋咋的,横竖系统已经归西了,在这当条咸鱼也挺好,至少不用加班,吃喝不愁。 大不了屯点钱财,偷偷跑路,藏到深山老林去,过古人闲云野鹤的生活。 在哪活不是活? 这难道不比‘每天辛苦做任务,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小命’要来得香? ... 次日清晨,苏眷给从婢女手中接过茶盏,给婆婆——敬王妃敬茶。 “儿媳给母妃请安。” 敬王妃笑眯眯,端详着苏眷,模样乖巧,看着便很懂事,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便拉着苏眷在旁坐下。 “昨夜睡得可还好?” 苏眷笑得腼腆,垂下眸眼,扮羞涩状,“回母妃,儿媳睡得极好的。” 敬王妃心中满意,虽说这桩婚事是圣上强塞给敬王府的,但胜在这儿媳瞧着是个听话懂事,模样瞧着也不比刘妙青差。 “昨夜累坏了吧?”敬王妃笑着试探。 苏眷羞涩的摇摇头,“儿媳不累的。” 【能累啥啊,宋千帆压根就不行,有啥好累的?】 敬王妃如遭雷劈,目光落在眼前压根没张嘴的儿媳身上,“?!” 儿媳正乖巧的望着她。 儿......儿子不行?! 敬王妃拽着苏眷的手都僵住了,下一秒,疑惑的苏眷喊了一声,“母妃?” 【母妃怎么了,难不成是知道父王在书房的榻子底下藏了私房钱,今晚要偷偷去外头吃酒,所以现在心情不佳?】 敬王妃脸都黑了,丈夫每每到晚上就说跟同僚有事商谈,回来时却都一身酒气,一问就是同僚请客,不好推脱。 可丈夫在朝中明明没什么好人缘,哪来那么多同僚请吃饭? 合着是藏了钱,自己跑去吃酒,竟还扯谎是同僚请客! 怒气迸发,又不好表现出来的敬王妃,拉着苏眷叮嘱好几句,让她今日进宫时,多注意些,少说话,少做事,便不会出错。 苏眷全记了下来,软声回:“儿媳肯定少说话。” 她苏眷内向,向来不爱说话。 从来没被人这么直接夸过的敬王妃脸一热,笑了,“你这孩子,我一眼瞧着就喜欢,是个实诚的。” 说罢,她匆匆起身,往敬王书房的方向去,一通检查,果然在书房休息的榻下发现了丈夫偷藏的私房钱! … 此时,苏眷和宋千帆进宫面圣谢恩。 见到皇帝时,敬王也在。 苏眷悄悄抬头,余光悄悄看了一眼。 先前光顾着办正事,根本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些熟人,这会儿细细的看,发现老皇帝和敬王其实很像,五官气质都很是出众。 【据说老皇帝年轻的时候,迷倒京城万千少女,多少姑娘家眼巴巴的入宫赴宴,就是为了看皇帝一眼......】 皇帝目光落在苏眷身上,眯了眯眼,天子容颜,岂容她这般直视? “世子妃,你上前来。”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挺直了腰背,但既要瞧,便许你凑近些瞧,谁让朕是明君呢? 敬王面不改色。 宋千帆瞥了苏眷一眼,心中冷笑:马屁精。 苏眷乖巧上前,因为凑近了,也就瞧得更仔细了,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惜已经六十好几了,不仅有皱纹,白头发都有了。】 皇帝笑容逐渐消逝:“......” 敬王仍旧面不改色,旁边的宋千帆却闪过一抹寒意。 苏眷此人藏不住话,真是自取灭亡。 【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有精力选秀啊?】 【他那个特别喜欢的苏美人也是可怜,才十八出头,他这年纪......还折腾得起来?】 【这么一对比,还是敬王好看些,丝毫不见老态。】 皇帝额角青筋爆跳,这世子妃当真是没规矩! 对上皇帝的视线,敬王弯下腰,额头有些冒汗。 ‘苏眷身怀神器,能洞察天下事’这事是前几月在兴安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宴席上发现的,那时皇帝心血来潮,就在宴席上。 苏眷和兴安候府的表姑娘是闺中密友,自然赴宴。 那也是苏眷第一次心声泄露,让皇帝发现了身边的内侍借着职务之便,谋取私利之事,顺藤摸瓜查出来两三个贪污的官员,所涉银两庞大。 之后又陆陆续续听她暴露了不少人的秘辛,但在皇帝的授意下,没人敢戳破此事。 几个月来,他们也摸到了一些规律,苏眷的心声并非所有人都能听见,目前看来,似乎只有家世显赫,或是与皇族有所牵扯之人,或是与苏眷血脉相连之人才能听见,尤其像下人,宫女,太监,侍卫,这些人都是绝对听不见的。 皇帝这么多年来,因为迟迟没有储君人选,他也年事已高,不少人都生出了异心。 他也想借着苏眷,好看看自己的这些好臣子是人是鬼,因此赐婚给了敬王府,让敬王充当这个眼线。 这个弟弟,他是十分信任的,绝不会有谋逆之心。 但这几个月来,没见苏眷再透露什么正经事。 皇帝眉头一紧,眸中掠过一抹杀意,此女总窥探旁人阴私,后患无穷,不可留。 察言观色的宋千帆已然察觉,皇帝这是动了杀心。 【虽然老了,但光从他广纳谏言,重用有才能的人,就能看出是个一心扑在江山社稷,为百姓着想的明君啊!】 皇帝嘴角微勾,眉梢轻提,虽说窥探旁人阴私不好,但这世子妃毕竟不知旁人能听见她心里的那些腹诽,可以理解,若是因此定罪赐死她,有损自己明君的清誉。 【可惜啊,到底是老了,眼神不好,避免不了识人不清,看上了个没脑子的,想立人家为太子......反倒导致以后天下大乱。】 【他怎么会看上个没脑子的啊......】 皇帝一愣,立太子? 他是在考察几个宗室家的子弟,但至今还未有最后的打算,苏眷口中的那个没脑子是谁? 这苏眷怎么不说下去了??? 宋千帆沉着脸,一颗心跳得又快又重,极为忐忑,他自然知道苏眷口中那个没脑子的人是自己。 他手心直冒冷汗,唯恐苏眷再透露什么,一方面又觉得荒谬,立自己为太子怎么就会天下大乱了? 第3章 贴心的妻子 感觉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苏眷悄悄环顾四周,打量着几人脸色,个个都很严肃。 【怎么都不说话了,好严肃啊。】 【看上去都不太高兴......难道是因为北边灾情?】 想起上一次经历的事,这个时候,南边闹水灾,死伤无数,粮田铺子全都被淹了,大水过后更是瘟疫严重。 【唉,可怜那些灾民,苦苦盼着的粮食,却马上要在路过黑狗山的时候,被那些杀千刀的土匪抢了,等不到粮食和赈灾银的灾民只能活活饿死......可怜啊。】 皇帝和敬王脸色顿时一变,赈灾粮可是大事,事关多少百姓的生死。 宋千帆趁机转移话题,“陛下,皇后娘娘那边还未请过安。” 皇帝颔首,准两人先行离开。 宋千帆顿时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已冷汗淋漓。 等到将苏眷支开后,皇帝当即拟旨,命大将军带兵速往黑狗山剿匪,一队一路护送灾粮和赈灾银。 他眉头紧锁,犹豫不决。 世子妃能洞察天下事,于百姓和朝廷是件好事,但此人心声不可控,以后怕是会泄露更多人的阴私......包括自己这个天子。 可今日若不是她,黑狗山土匪一事,又将有多少百姓遭殃受苦。 而且,他现在很是在意苏眷口中的那个最后被自己立为太子的没脑子的人是谁,为何会导致天下大乱。 思虑再三,皇帝摸了摸胡子,还是决定把苏眷留下来。 只要于江山社稷有益,旁的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是明君,可不能做那些个腹诽定罪的昏君之事。 敬王小心翼翼地观察皇帝反应,见皇帝打消了杀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过门的儿媳妇死了,传出去多难听? 然而,回到府中,看着夫人坐在厅中,桌边放着的钱袋子甚是眼熟,他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瞥见夫人黑沉着的脸,敬王正要踏进厅子的脚立马缩了回来,一个转弯便往外头快步跑。 藏了几年都没被发现,怎么今天就被翻出来了! 真是见鬼了! ... 夜里,一家人用膳,“其乐融融”。 敬王妃脸色都是黑的,敬王满脸心虚和讨好。 宋千帆吃着饭,目光不着痕迹落在默不作声的妻子身上。 一旁的王府二公子宋千杭时不时扶一下腰,看起来像是在隐忍。 苏眷一边吃着饭,一边纳闷,【王府吃饭都不说话的吗?】 【怎么感觉父王和母妃都不太对劲啊......】 敬王脸色顿时难看,你可别说了! 【难道是因为偷藏着要去吃酒的私房钱被母妃发现了?】 敬王额角青筋直跳,手紧紧攥着筷子,老脸都快丢没了。 宋千杭眼睛都瞪圆了,看向敬王,难以置信:真没想到啊,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的父王竟然偷藏私房钱,还扯谎去外头吃酒! 敬王妃冷哼一声。 敬王虎躯一抖,赶忙给妻子夹菜,“王妃,今日这菜新鲜,你尝尝。” 敬王妃冷笑一声,却是一口没动。 苏眷见状,摇摇头,【父王今夜怕是又要宿在书房,哎,真可怜。】 一旁的宋千帆看向苏眷,若这女人胆敢坏了自己的大事,便是皇帝护着,他也必定除去这女人。 这么一对比,他就更加觉得中书监之女刘妙青温婉可人了。 顿时对眼前的女人更加嫌弃。 似有所觉的苏眷瞟了他一眼,没错过他眼里的嫌恶,顿时想起上一次重启时,宋千帆成日拿刘妙青踩低自己的事。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块肥得流油的肉,放到了宋千帆碗里,笑颜乖巧,带着几分讨好,声音柔软,“夫君,你吃。” 宋千帆薄唇紧抿,这女人还不算蠢,知道要讨好自己,但实在笨,不知要挑块好些的肉。 下一秒,苏眷的声音响起,【知道你讨厌肥肉,专给你挑了最肥的一块,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我这么贴心的妻子?】 敬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天底下确实没有像儿媳这般贴心的妻子。 一桌子的人,均沉默,目光望向脸色冷沉的宋千帆。 宋千帆握紧筷子,面色隐忍。 苏眷又怕不够膈应他,又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怯声问,“夫君,你怎么不吃,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宋千帆对上苏眷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精湛无双的演技,此女不去戏班子当真是可惜! 【是嫌弃了吧?】 【啧,宋千帆就跟这块肥肉一样,油而不知,还以为自己有多俊俏讨人喜欢呢?】 【呸呸呸,我怎么能把宋千帆拿来跟肥肉做比较,人家猪猪牺牲自己,满足了人类的口腹之欲,那么伟大,宋千帆哪里配跟它比?】 对着桌上的肉,苏眷虔诚悔过:【罪过啊罪过......】 “噗!”宋千杭没忍住,一口饭笑喷了出来! 坐在他正对面的宋千帆遭了殃,他阴沉着脸,旁边的下人吓得连忙取帕子,要为他擦拭。 “啪”的一声,筷子被他掰成了两截,此时脸色犹如漆黑的锅底般难看。 【这下宋千杭惨了,以宋千帆的暴脾气,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咯!】 苏眷幸灾乐祸的声音,硬生生让宋千帆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做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这女人...... 不知死活! 闯了祸的宋千杭再不敢笑,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哥,性子阴晴不定,动不动就发怒。 宋千帆这会儿快被苏眷这一句一句的气疯了,他有很严重的洁癖,根本忍不了,“父王母妃,儿子吃饱了,先行一步。” 人一走,宋千杭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人将桌上的饭菜撤了下去,赶忙让厨房换新的来。 宋千帆一走,敬王生怕这个儿媳又把目标转到自己身上来,也是坐不住,“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们吃。” 说着起身,腿脚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仿佛后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他。 敬王妃冷哼一声。 见宋千帆未出口责怪,宋千杭松了一口气,逃过一劫。 苏眷同情的目光却望向了他。 【这宋千杭看来腰伤得不轻啊,所以今天才没去春香楼。】 敬王妃面色一沉,目光投向小儿子,春香楼? 【瞧昨晚让人家春香楼姑娘给折腾的,腰都伤了,今天差点连床都下不了,现在还得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也是不容易啊。】 【现在春香楼的人都在笑话他不行,怕是以后都不敢去咯。】 【年纪轻轻就不行......也难怪他以后年纪到了也迟迟不说亲,就是怕人家姑娘嫌弃他啊,害,可怜。】 宋千杭脸都黑了,什么不行!? 敬王妃也愣住了。 第4章 人菜瘾还大 老子只是闪了腰! 宋千杭心中狂吼:老子逛窑子那就是听听曲,从来不干那档子事,你不要污蔑我啊! 敬王妃本该因为儿子逛窑子的事发火,但此刻看向小儿子的目光里却有些复杂,带着几分不好说出口的同情,又有些难受。 这大儿子不行,怎么小儿子也不行,半点没遗传他老子? 她侧过身吩咐一旁的新管家,“吩咐厨房,也给二公子熬些补身体的汤药。” 宋千杭顿时急了,“母妃,儿子没有......” 敬王妃却给了他一个‘没关系,母妃都懂’的眼神,将宋千杭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是该多补补啊……】 “苏眷!”宋千杭气得脸都红了,大喊了一声。 “啊?”苏眷吓一跳,转过头看宋千杭,满脸迷惑,【怎么了这是?】 宋千杭咬牙切齿,有圣上授意,又不好戳破这事,只能咬咬牙将这憋屈往心里头咽。 看着宋千杭也走了,仿佛是被气走的,苏眷无辜望向敬王妃,“母妃,儿媳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怎么人都走了?” 敬王妃笑眯眯,安抚着儿媳,“我儿怎会做错事。” 她看着眼前的苏眷,越看越满意,多好的儿媳啊,人单纯,还没什么心眼。 她拍了拍苏眷的手,“嫁给帆儿,委屈你了。” 一辈子的幸福啊,敬王妃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儿媳。 苏眷摇摇头,“不委屈的,能嫁给夫君,是儿媳的福分。” 【唉,没事,大家都是可怜人,我能理解。】 迟早都要一起下大狱。 敬王妃看着这般体谅人的儿媳,心中越发觉得对不住她。 ... 威远将军赶到黑狗山之际,正逢土匪劫粮,大队人马成功护下赈灾粮,连夜将一行土匪押送入京。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皇帝心有余悸,此次若非从世子妃那处提前预知,将有无数百姓免受饥饿之苦,横尸遍野。 苏眷这次功德无量。 皇帝算是彻底打消了杀了她的心,就拿此次黑狗山剿匪一事,便能看出,此人之能,于大晋有大大的益处。 这姑娘人是好的,心眼也不坏,还有些单纯的傻气,若有些什么不好的心思,也根本瞒不住。 “敬王,好好照顾你这儿媳。”言下之意,若是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 “臣弟明白。” 在皇帝的授意下,根本无人敢揭破能听见苏眷心声这事,然而更多人却生出了一颗兴致浓浓想听八卦的心。 ... 回门这日,苏眷跟宋千帆从王府的马车下来。 见宋千帆也来了,苏老爷忙带着一家老小上前迎...... 这女儿他是瞧不上的,在乡下养大,若非走了狗屎运,被神器认主,因此被皇帝赐婚,否则哪里能嫁进王府这样的人家? 但如今,身份不同,却是不能得罪了。 就在他挂起笑脸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哟,瞧我这名头上的爹,一副吃饱了的样子,十有八九是因为昨天收了一房新美妾,老牛吃嫩草,心里头可不得鲜哟。】 苏老爷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周遭听得见这话的亲朋好友,都看向了当事人,没想到啊,这苏老爷都五十好几了,还这么能折腾。 苏眷翻着系统面板上,自己以前闲着无聊时写的大事记,【这日,苏老爷闲逛春香楼,喝了两杯,微醺之际瞥见珠帘中一妙龄女子,遂端着酒杯跌跌撞撞寻去,却不慎冲撞了美人。】 【美人身上轻薄的粉纱被酒水浸染,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如纤纤细柳般的嫩腰看得苏老爷眼热,当夜便给美人赎了身,带回府中亲热。】 苏家几个姑娘听得脸红耳根子热,这苏眷也太不害臊了! 苏老爷轻咳了两声,倒也不觉得丢人,毕竟谁没点这种风流韵事? 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算有艳遇,也抵不过他只在人家姑娘房里头待了半盏茶时间的事实......】 劲爆啊! 周遭的人顿时目光都投向了苏老爷,才半盏茶啊,怪可怜的。 苏老爷脸都绿了,自己昨夜那是状态不好,这才半盏茶,换做平日,定然是一两个时辰。 这个逆女真是愈发没规矩,竟敢编排亲爹!? 第6章 苏家真热闹啊 此时的苏耀祖哪里还有方才春风满面的样子,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心里求着苏眷不要再说了。 “父亲,都是那贱人勾引的我啊......您知道的,儿子一向孝顺您啊!” 【可不是孝顺么,知道当爹的那方面不行,上赶着帮忙满足人家,帮着留住美人心呐。】 苏老爷的一双眼睛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衣袖下的手紧攥着,凸起的青筋隐忍着。 “父亲!儿子从未有过那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那可不,昨晚一个半时辰,早上又是两个时辰,短短半天,就忙碌了七八个小时,睡觉都不够,哪里来得及想呀?】 苏耀祖此时急得额角直冒冷汗,心中咬牙切齿,这个苏眷当年怎么就没病死在乡下! 【还约好了晚上再干两个时辰......兄弟,驴都没你这么能干啊!】 只见苏老爷额角的青筋暴跳,“逆子!” 只见他怒吼一声,起身掀翻了桌子,饭菜尽数打在了苏耀祖身上,吓得厅中一家人和厅外的下人仓皇逃离。 苏眷也吓了一跳,【好家伙,只是知道昨晚被戴了绿帽就这么生气,要是让他知道去年从府里逃出去的五姨娘其实是被苏耀祖养在了城郊宅子里,那还了得啊?】 “混账东西!” 只见苏夫人先人一步,一个巴掌打在了亲儿子的脸上,手都在颤抖,“那可是你姨娘啊!” 五姨娘是前年入府的,去年逃了出去,府里头的人翻遍了能找的地方都没找着人, 此时,苏老爷已经取来了家法,一根足足有成人胳膊粗的棍杖,苏耀祖已经吓得脸色苍白,重重的磕头,“父亲,儿子知道错了!今后不敢再犯了,求父亲饶了儿子.......” 他一边磕头一边求救般看向苏眷。 姑奶奶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你再说下去,老子今天怕是就要被打死在这了! 苏眷目光茫然,【看我做什么,难道是想我帮他说两句好话帮着劝劝?】 【儿子和父亲的姨娘美妾好上了,这种事,我这个当女儿的开口劝好像不太合适吧?】 厅子里响起了苏耀祖的惨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凄惨无比。 厅子外,几个苏家的姑娘觉得解气的同时又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形成了一个共识:绝对不能招惹苏眷! 只是被扒了一些秘辛的苏灵灵听着这惨叫声,一阵后怕,幸好里头的不是自己。 厅子里,苏眷吃着饭菜,看着眼前这一出戏,眯了眯眼,【苏家真是热闹又精彩啊,看得我都想留下来了。】 宋千帆侧过目光看眼这位刚回门就把家里搅得一团糟的新婚妻子,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这女人知道那么多秘辛,自己需得更加小心谨慎。 倘若她敢透露半点对自己不利的,自己必将她就地格杀。 厅子外,听见这心声的苏家一众人目露惊恐——千万不要! 这苏眷但凡在苏家多待一刻,遭殃的都是她们! 苏府出了这种丑事,宋千帆无意多留,苏眷倒是想多留一会,再看看戏,无奈宋千帆的黑脸,她只能跟着走,一步三回头。 苏府大门,苏眷热泪盈眶,抓着苏夫人的手,“母亲,女儿这便走了,您让父亲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实在不行就看看大夫,何必那么倔强死要面子呢?】 苏夫人脸上笑容僵硬,“去吧,你父亲那里有我呢,我儿不必担忧。” “倒是你,如今嫁了人,万事当以夫君为重,要好好伺候世子才是。” 看着苏夫人一副为女儿操劳担忧的模样,苏眷抹泪,“母亲放心,女儿会好好伺候世子,也一定会常回来看望父亲母亲。” 苏夫人笑了一声,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去吧,莫要让世子久等了。” 苏眷这才走向马车,脚步沉重,叹了一声气。 【可惜啊,要是能在苏家留一两天就好了......】 苏夫人看着苏眷背影,心想:这苏眷看来也还是念着苏家的,今后要是有些什么好处,想来也不会落了自个娘家。 旁边的苏灵灵撇了撇嘴,母亲对这苏眷也太好了,活像是她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母亲......” 苏夫人:“你大姐姐如今嫁入王府,你是她嫡亲妹妹,也能跟着沾光,往后切记要姐妹一条心,从前那些个事,莫要再提。” 幸好先前只是将人送去了庄子,没干那些个苛待这丫头的事。 苏夫人嘴边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有苏眷在,水涨船高,往后女儿苏灵灵的婚事......那些个高门大户,这半只脚也算是踏进去了。 马车那头幽幽传来苏眷的声音:【王府无聊啊,哪里有苏家这种父子相残的好戏看啊,还有苏夫人这母女在,好歹还能有点宅斗参与感。】 苏夫人嘴角一抽,脸上笑容差点挂不住。 ... 马车里,苏眷瞟了宋千帆一眼,后者薄唇紧抿。 苏眷这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胸无点墨! 很快,马车停靠在一处园子外,下了马车的苏眷才发现,没有回到王府,环顾四周,这里她并不陌生,这园子经常承办京城不少达官贵人的游园会,还有那些世家小姐也最是爱来。 也是她印象里,宋千帆最常去的地,除了见刘妙青这事,他还有别的打算。 只见宋千帆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着,寒光落在苏眷身上,“少说话,别给本世子惹事。” 早些时候,他就得了消息知道这次柳家办的这个游园会刘妙青会来,今日,他还有大事要办,若非担忧父王母妃知晓此事,今日回门他定然不会去。 这会儿全让苏眷这个女人耽搁了。 苏眷神情怯怯,“妾身记住了。” 宋千帆扬起一抹笑,手执纸扇,大步迈进园子里,好些日子不见妙青了,今日需得同她解释一番赐婚的事并非自己所愿,不能让她误会了。 身后传来苏眷的叹气声。 【又来见刘妙青,你想见人家,人家又不一定想见你,唉,怎么这么一厢情愿呢?】 宋千帆转过头,只见苏眷满脸无辜,他面色隐忍,很想抽刀砍了苏眷的脑袋。 第7章 惹恼宋千帆 苏眷紧跟着宋千帆进了园子里,园中的人不少,都是京中家世显赫的世家公子小姐,均朝宋千帆示好,不少人打量着苏眷,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好命,得了圣上赐婚。 宋千帆颔首,目光在人群里环顾,最终落在不远处凉亭里的几人身上,当即大步朝人走去。 凉亭的石桌上摆着幅画,上头还提了两句诗,一男一女正就其交谈,还有一个躺在旁边睡觉,脸上盖着一把扇子。 再次见到了刘妙青,依旧是她惯穿的一身青衣,容色晶莹如玉,宛若出尘的仙子,清丽脱俗。 凉亭中,见宋千帆,两人退了一步,“世子。” 宋千帆微微颔首,行至石桌旁,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幅画上,廖廖几笔便将竹子的神韵尽数勾勒了出来,可见画工精湛,同自己勉强可以一比。 瞥见底下两句诗,题字:妙青。 刘妙青极善画画,京城里没有人不知晓。 他摇着扇子,笑容得意,目光含情,“妙青妹妹,你这竹子画得极好,我甚是喜欢,不知能否将此画赠予我?” 这话一出,几人目光交汇,最终齐刷刷落在石桌上的那副画上,谁也没说话。 【笑发财了,喜欢人家刘姑娘,却认不出那不是人家的画,这还想娶人家,宋千帆怎么敢的啊?】 宋千帆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画上分明题着妙青的字,若不是刘妙青画的,还能是谁? 此时的宋千帆后悔,不应该心软把苏眷带进园子里,扰了自己的好事。 苏眷看着桌上那幅画,分明就是柳悬画的,画风和刘妙青完全不同,只有两句诗是刘妙青的字迹,以宋千帆的才名,不应该认不出来眼前这画同刘妙青平日里画风的区别。 看来是嘴上说着喜欢人家,半点没关注人家平日里的事。 刘妙青红唇微启,“世子误会了,这画是柳公子所作,妙青只是帮着题了两句诗,世子若是喜欢,不妨问问柳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发财了!】 旁边一身白衣的柳悬应声,嗓音清明,“虽是在下所画,诗却是刘姑娘帮忙题的,蒙世子不弃,是柳悬之幸,今日此画便赠与世子。” 两人一句接一句,宋千帆脸色尤其难看。 【柳悬是真以为宋千帆就是欣赏自己这画才要的,这孩子怎么这么单纯正直啊!】 【可惜啊,看不见宋千帆那张臭脸,现在他肯定气死了,夸错人,表错了心意,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呐!】 能听见苏眷的心声,刘妙青目光复杂,望向宋千帆身后被遮去半个身影的苏眷,没想到这苏姑娘竟是这般......真性情。 宋千帆脸色极丑,却隐忍,皮笑肉不笑,“多谢柳兄相赠。” 【听听这声音,怕是都咬牙切齿上了。】 听不见苏眷心声的柳悬只当宋千帆是真心想要这画,“世子客气了。” 他身姿端正,说着话时,脸上也是挂着温润平和的笑意。 刘妙青看着桌上那副画,却是惋惜,落到一个不懂欣赏之人的手里。 苏眷不由想起先前两次重启,柳太傅受奸佞所害,柳家被抄,虽最后冤屈得以昭雪,但柳家却只剩柳悬一人,如此遭遇,他却还能保留原有心境,在大晋危难之际,入军营,为家国而战死沙场。 先前只觉得这人傻,一根筋,乱世之中,当明哲保身才是。 但如今见了真人,苏眷却忍不住感叹,【心怀赤诚,文雅正直,这柳悬才是真正的君子啊。】 她眨了眨眼,刘妙青眼光确实好啊。 【就这心性,纵使有十个宋千帆,再多才华也比不上一个柳悬啊。】 听见这话,宋千帆脸上更臭了,额角直跳,因为方才的事,这会儿胸口堵着一口闷气,苏眷这个女人,当真肤浅放荡,是个男人都这般盯着看,还将自己同柳悬比较。 这个女人定有眼疾! 刘妙青目光里带了几分好奇与探究,想知道这苏姑娘,究竟是何模样。 方才只是听其心中所言,觉得是位直爽可爱的姑娘,现在发现苏眷对柳悬竟是这般赞誉,又觉得对方应该是位心性单纯,尤其正直的姑娘。 终于,宋千帆上前收画,苏眷和刘妙青视线才得以交汇,苏眷笑眸微眯,眸光丝毫不掩饰对刘妙青容貌的欣赏。 这般赤裸裸的注视,倒是刘妙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弯唇笑了笑,便移开了目光,对这真正初次见面的苏眷多了几分惋惜。 【卧槽!刘妙青刚刚是对我笑了吧?】 【老天,她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我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快控制不住了,救命......】 宋千帆脸色黑沉,转身看向神情故作淡定的苏眷,这女人果然肤浅,对着个女人也能这般看失了神。 从来没被这么直观夸过的刘妙青不知该作何反应。 【也难怪宋千帆日夜惦记啊......本来还以为他只是惦记刘家,想拉拢中书令为自己造势以便于……嗯。】 【看来也是有几分真心喜欢。】 宋千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攥着画卷的手青筋凸起,心中成算就这么被苏眷公诸于众,想杀苏眷的心伴随忐忑再次升腾而起。 他环顾四周,见没人望向这边,显然没什么人听见这话,只有刘妙清一人,女流之辈纵使听见了这些也不懂。 宋千帆这才松了口气。 刘妙青故作没听懂,神色如常。 有人低笑出声,将几人注意力尽数吸引了去,苏眷也跟着望了过去。 只见原本躺在凉亭睡觉的男人取下了盖在脸上的扇子,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微垂的眼角处明显可见一颗泪痣,这会儿目光越过眼前几人,正落在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苏眷身上。 【没想到这小祖宗还有不逛花楼的时候。】 谢浔起身走了过来,笑眸微眯,目光不带掩饰,打量着这个方才一个人腹诽了全场所有人的小姑娘,她竟知道自己是谁。 宋千帆没料到谢浔一直都在这里,眉头紧蹙,警惕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见他这反应,方才苏眷的那些话,他怕是全听了去。 平国公府谢家出过三位皇后,当今皇后,正是谢浔的亲姑姑,谢浔的父亲平国公手中握有兵权,谢家权贵,京城世家之首,可惜谢浔这个谢家独子,整日不思进取,实实在在的纨绔。 每日衣着鲜艳,尤其招摇,所以方才进来凉亭,苏眷一眼就认出躺在那里盖着脸睡觉的,就是谢浔。 但宋千帆连喜欢的刘妙青都不曾用心,更别说留意一个他看不上眼的纨绔平日里的衣着。 苏眷却眨了一下眼:【宋千帆怎么这么盯着谢浔看,他该不会.......】 几人目光再次紧盯苏眷。 宋千帆不由自主绷紧身体,她该不会知道了自己心中成算…… 【他该不会是喜欢谢浔吧!?】 第8章 苏眷变脸 宋千帆睁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怒火,将一个“忍”字牢牢刻在脑子里。 不与小女人计较。 【天呐,竟然是这样吗?】 【难怪宋千帆看我哪哪都不顺眼,我就说我明明长得也不差啊,他却成日冷脸对我恶言相向,合着是他压根就不喜欢女的!】 【难怪新婚之夜把妻子扔在新房里,唉,这也能理解了......】 宋千帆脸色难看,对上了刘妙青打量的目光。 谢浔更是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离宋千帆远了一些,嫌弃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宋千帆攥紧手中画卷,挤出一个笑容,“妙青妹妹的字写得是愈发好看了,字如其人,本世子甚是喜欢。” 【所以他心仪刘妙青的事肯定也是假的了,八成是为了遮掩自己断袖之癖的事。】 刘妙青心中沉默,“谢世子夸赞,妙青愧不敢当。” 宋千帆咬牙切齿,维持着面上笑容,“常言,见字如面,本世子定会将此画挂在书房中,日夜观之。” 妙青妹妹,你可明白本世子的一片情意? 【嘶——】 【合着他还喜欢柳悬啊!】 【居然要把人家的画挂书房里,天天借着画思念人家?】 “本世子那还有不少画作,若是也能得妙青妹妹题字,实乃本世子之幸.......” 【难怪他刚刚认错了画,说什么是刘妙青画的,合着是故作糊涂,向柳悬讨要画!心机啊心机!】 “本世子甚少得见妙青妹妹的画,不知改日是否有机会能见到妙青妹妹的画作?” 【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心仪姑娘的笔墨都认不出来呢,合着根本就是幌子......】 “苏!眷!”宋千帆咬牙切齿,忍无可忍转过身黑着张脸。 苏眷吓了一跳,“不知世子有何事吩咐妾身?” 她声音怯怯,低垂着眼,一副乖顺又受惊的模样,丝毫不知道自己不顾宋千帆死活的胡说八道全让人听了去。 【吓死个人,宋千帆没事又发什么疯?】 【都没人跟他讲话,他自己刚刚就在那自言自语的。】 一旁的刘妙青看着苏眷,险些笑出声。 谢浔更加觉得苏眷有意思,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一向伪善的宋千帆气得脸发黑。 在场之人,只有柳悬不明所以。 看着宋千帆好像要吃了自己的眼神,苏眷瑟瑟发抖,让人不由怀疑宋千帆在王府的时候对这个新婚妻子该有多苛待。 宋千帆气笑了,“在那傻站着做什么,本世子渴了,还不快过来给我沏茶。” 苏眷愣了一下,“是,妾身这便来。” 心中腹诽:这宋千帆是残废了吗,有手有脚的,让我给他沏茶? 谢浔眉梢一挑,这世子妃有这么听话? 只见苏眷三步上前,取了几片茶叶,又提起旁边烧得正沸腾的水壶,三两下便沏了几盏茶,她将其中一盏捧到了宋千帆面前。 “世子。”嗓音柔软,听得人骨子都酥了。 宋千帆脸色这才转好,接过茶盏,茶水入口,“噗!” 下一秒,茶盏砸落在地,苏眷似早有预感后退了两步,脸色一白,“世子......” 宋千帆烫得直哈气。 平日里过手的茶水都是温的,何曾像这般滚烫,宋千帆根本想不到苏眷胆子这么大,敢给他喝这么烫的茶水! 他气得两眼通红,嗓音隐忍,“苏眷!” 苏眷吓得泪珠都要往下掉了,赶忙认错,“世子恕罪,妾身平日里在家不曾做过这些,以为以世子的聪慧,应当不会直接入口,没曾想......是妾身疏忽了!” 一字一句,十分慌乱,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不可怜。 这一幕看得在场几人于心不忍。 谢浔一向怜香惜玉,见不得美人落泪,这会儿刚要开口替人说两句,就听见了苏眷幸灾乐祸的声音。 【天天没事找事,姑奶奶烫的就是你,活该!】 谢浔几人再看苏眷时,她已经低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憋的,还是怕的。 宋千帆心中气极,却不能在这里把苏眷眷怎么样,毕竟这么多人看着,有损他敬王世子脸面。 苏眷眷声音低低怯怯,带着些哽咽,“世子不会与妾身计较的,对吧?” 宋千帆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跳,这个苏眷...... 刘妙青当即站出来解围,笑着对苏眷道,“没想到今日能在这见到世子妃,过两日我府中有赏花宴,不知是否有幸能邀世子妃过府赏花?” 苏眷一听,抬头看向刘妙青,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善意,当即笑眯眯应下,“好啊,刘姐姐相邀,我过两日定然去。” 直接把宋千帆给抛到脑后去了。 苏眷变脸之快,在场之人无不惊叹。 回到王府,刚下马车,进了门,苏眷就被宋千帆拽住了! “今日之事本世子可以不与你计较,过两日见了妙青,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听见。” 宋千帆阴恻恻的盯着苏眷,警告着她。 生怕苏眷去了刘府,坏了自己的好事。 苏眷眨了眨眼,“妾身明白,世子放心。” 宋千帆冷哼一声,抬步离开,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苏眷眷的声音。 【我啥时候说过什么不该说的了?】 【姑奶奶这张嘴最是严实了好吧,平日里连话都没怎么说,宋千帆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宋千帆脚步踉跄,险些被自己绊倒! 他转过身,指着苏眷,恶狠狠道,“平日里多看书,找些事情做,别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 一头雾水的苏眷:“?” “妾身晓得。”苏眷微微福身,目送宋千帆快步离开,身后好似有恶鬼追着,她满脸莫名。 【我想啥了?】 ... 刘府的帖子送到王府时,是敬王妃收的,知道了儿媳被邀去赏花,当即命人给苏眷备了一份过府礼。 转眼便到了刘府置办赏花宴这日,宴请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公子。 苏眷到时,刘妙青还未来得及去迎。 她左脚刚踏进园子里,便听见了有人议论自己的刺耳之声。 “原来她就是那个踩了狗屎运嫁给了敬王世子的苏家女啊,我还当有什么稀奇的,也不过如此。” “就是,我瞧着,长得还没有妙青姐姐好看呢!” 第9章 刘府纷争 议论的那几个姑娘,从小娇生惯养,时时被捧着。 这会儿在刘府根本不收敛性子,打心里就是瞧不起苏眷的出身。 一个商贾之女罢了。 苏眷并不意外这些女眷会如此议论自己。 姑娘们都在闺阁之中,平日里最大的事也就是吟诗作赋,弹琴作画,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更想不到将来储君之位有可能落到敬王府头上。 自然也就瞧不上她这个踩了狗屎运因此飞上枝头的商贾之女,如此出言讥讽也正常。 这些事,她上一次就经历过了,当时或许还有些情绪上的起伏,这会儿却是毫无波澜了,只是感概这些人还有兴致议论,殊不知自己很快就有麻烦上身了。 【这沐祭酒家的姑娘,年纪都不知道比刘妙青长几岁了,还一口一句妙青姐姐,看不出来,脸皮挺厚的啊。】 【看来何少詹事家的姑娘是对自己和连家的那桩婚事不满啊,不然也不会这么酸,估计自己也想踩踩狗屎,可惜咯,人家狗屎也不想被她踩啊。】 这些话,在场不少人都能听见。 周遭能听见苏眷腹诽的人目光均落在了几人身上,有人直接笑出了声。 笑声不大不小,正好让沐嫣和何月听见了,两人脸色不是很好。 刘妙青很快过来了,朝苏眷走去,脸上挂着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在那边给你留了位,快随我来。” 说着,她拉过苏眷的手,压根没瞧那在议论的几个姑娘一眼。 苏眷的手被刘妙青牵着,不由感叹:【刘姑娘这手真滑真嫩啊,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抹了什么,保养得这么好。】 刘妙青是京中第一才女,还被圣上几次赞赏过,京中贵女都以她为首,平日里衣着打扮和行事,都学着刘妙青。 可谁也没想到,性子一向清傲的她竟对苏眷一个商贾之女这般上心。 “妙青姐姐这是怎么了,对那个苏眷这么上心?”沐嫣忿忿不平。 她们和刘妙青相识那么久,现如今竟还不如一个商贾之女。 沐嫣抱怨过后,见何月根本不理会自己,推了她一下,“你怎么了,今天一直走神?” 何月回过神来,笑笑,“没什么。” 她喝了茶,刚想拿帕子擦拭,却突然惊呼一声,“糟了,我帕子丢了!” 沐嫣惊,“好端端的怎么会丢?” 这帕子是女子的贴身之物,事关名节,若是让人捡去了,可不得了啊! 何月害怕,有些慌乱,拉着沐嫣,“许是方才落在去茅房的路上了......” 两人一向交好,沐嫣知道帕子丢了这事有多严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陪你去找找。” 两人前后离开了宴席。 苏眷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着屏风,谁也见不着谁。 刘妙青很是照顾苏眷,让人上了好些精致的糕点,一样一样给苏眷介绍。 听着她一口一句世子妃,苏眷笑道,“刘姑娘若是不嫌弃,往后叫我一声阿眷就是了,这声世子妃,我总是有些听不惯的。” 刘妙青嘴角微弯,给她倒了杯茶,“你让我喊你阿眷,你自己倒是喊我刘姑娘?” “那往后我便喊你妙青。” “好。” 两人相视而笑,岁月静好。 刚入席的兴安候府表姑娘——蔺惜枝,话里透着一股酸意,“当初你我相识一年,才互唤名讳,阿眷当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苏眷哄了蔺惜枝好一会,蔺惜枝这才开心,挑衅似的朝刘妙青投去一个得意的表情。 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自己和阿眷可是相识了好多年,要不是后来家中出变故,自己只得进京来投靠,不然才不会和阿眷分开这两年。 刘妙青笑。 兴安候府没有姑娘,对这个来京城投奔的表姑娘很是宠溺,吃穿住都是极好的,当成了亲女儿。 蔺惜枝从身上取出一样物件,塞进苏眷手里,低声道,“我知你今日会来,当初你借我此物,如今,物归原主。” 当初自己家中出变故,吃了人命官司,父母因此出了事,她也被逼给那年纪都能当她爹的债主当续弦,只得逃婚进京投奔亲戚。 苏眷给了她这块玉佩,让她若是投奔实在不顺利,就拿去当铺换些银子。 蔺惜枝知道,这是苏眷的生母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她是看自己处境艰难,所以给了自己,好在进京后一切顺利,今日总算是能物归原主了。 苏眷看了一眼,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刘妙青余光瞥见,那是半枚玉佩,看质地是上好的羊脂玉,但因为只有半枚,纹样看不出个大概。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喧哗声,有人惊呼一声,“出事了出事了!” 刘妙青眉头紧蹙,起身离席,苏眷和蔺惜枝也跟着去了。 这三人一走,后头的众人也实在心中好奇,纷纷起身追着那喧哗声去。 刚到后山,就见原本应该在席上的沐嫣这会儿倒在地上,衣衫有些凌乱,旁边要跑的公子被下人拦了下来! “天啊!这沐姑娘怎么了?” “这沐姑娘怎么会跑到后山来......连公子?!” “这连公子怎么也在?” 只见那被拦下的,是大理寺少卿连家的公子,连澄。 连澄醉了酒,走路还有些踉跄,被下人押到刘妙青面前时,酒醒了大半,脸上掠过一抹慌乱。 沐嫣面色苍白,她方才在帮何月找帕子,发现帕子在连澄手上,同他讨要,没想到连澄醉酒,因此起了些争执,没曾想会被人撞见。 “这两人莫不会是在私会......”有人小声惊呼。 “天,光天化日,还在刘府,这二人怎么敢的啊!” “我若没记错,这连公子可是何姑娘的未婚夫婿啊!” “这沐姑娘不是同何姑娘一向交好吗,怎么会......” 就在这时,何月闻声匆匆赶来,看见此景,白了脸,身形一颤,险些晕倒,好在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 她红了眼眶,指着连澄,又指着沐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枉我当你是挚友!你们却这般对我......” 面对指责,沐嫣慌了,抓着何月的手,“何月你别误会,我同连公子起了些争执,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第10章 姐妹反目 沐嫣想解释帕子的事情,可这里人这么多,她又怕说了帕子的事,会害了何月的名节。 何月却根本不听,甩开了沐嫣的手,背过身去抹泪。 众人不由起了同情心,这何月真是可怜啊,婚期将近,却发现未婚夫婿和好友私会的奸情。 沐嫣急哭了,冲着连澄喊,“连公子你倒是解释两句啊!” 连澄却支支吾吾的,“我......我......”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两人显然是奸情被戳破后的心虚。 刘妙青眉头紧蹙,这种事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发生在了自己府中,事关几人名声,都是一件难以处理的事。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际,苏眷的声音幽幽传来。 【这何月演技真好啊,看把这些人给骗的团团转啊。】 众人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月这悲痛欲绝的样子是演出来的?” “不能吧,这未婚夫婿和好友私会被撞破,她何须演啊?” 沐嫣愣住了,何月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刘妙青也是一愣,看向身侧的苏眷,早听闻她身怀神器,有预知之能,难道此事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苏眷摇了摇头,【碰上这何月,沐嫣也是倒了大霉呀!】 【不过她也是蠢,何月说丢了帕子,她也还真信,傻傻的跑出来找,殊不知醉酒的连澄就在这等着呢!】 【这何月真是心机,什么都安排好了,人家把她当好友,她反倒利用人家搞出什么私会,坏了人家的名声,就为摆脱自己和连家的婚事,真是造孽。】 【这么设计人家,难怪以后遭了报应啊。】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嘶——天啊! “敢情这沐嫣和连澄今日私会被撞破这事,根本就是何月一手设计的!” “这沐嫣可真是倒霉啊,碰上这么个糟心好友,这会儿还拼命的跟人家解释,殊不知就是眼前的闺中好友设计的自己。” “不过,这连家也不差啊,连澄也是有些才名在外的,这门当户对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啊,竟让她设下这种狠毒的计策算计人?” 在场的人好奇极了,暗戳戳的看向苏眷。 苏眷感叹:【不过真要说起来,还是这连家不做人啊......】 众人顿时竖起了耳朵,难不成这其中还有连家的手笔? 【也是这连澄的问题,本来不好女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平日里爱玩了些,整日逛君子馆,偏偏这事让他那个古板的老爹知道了,怎么都改不了,这连家对这个儿子是不抱希望了,所以才定了这么一桩婚事,就盼着何家姑娘过府后能早些生下子嗣,啧啧啧。】 众人:咦!这连公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不好女风!还逛君子馆?! 【儿子不爱美人,这连少卿还要人家姑娘嫁进来受苦,真是造孽啊!】 众人:大理寺少卿这个老古董真不是人,这不是害人家姑娘终身嘛? 【这何姑娘偶然撞见,知道了未来夫婿是这个样子,哪里还肯嫁呀!】 “是啊,换我肯定不嫁啊,必须退婚啊!” “没想到连大人平日里看上去挺好一人,竟然这么不讲究!” 【偏偏何家拿了连家好处,知道了这事也不敢得罪人家,一定要女儿嫁,何姑娘才使出这么一计,如此一来,连家迫于风声只能退婚,沐嫣坏了名声,也只能嫁给连澄。】 【何家才能在这事上全身而退,既不得罪连家,也不会落下什么坏名声,往后再提起这事来,还要可怜同情这何家姑娘。】 在场众人吃了这么一口大口,议论纷纷,对这连家和何家满是鄙夷。 “这连家不做人,这何家更不做人啊!” “可怜这沐姑娘啊,被蒙在鼓里,险些坏了名节啊,真是交友不慎,差点赔上下半辈子。” 议论声不小,落在沐嫣和何月耳朵里。 沐嫣难以置信,“何月,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何月脸色煞白,这事自己做得隐蔽,苏眷怎么会知道?! “沐嫣,你我多年好友,我岂会这般算计你?” “何况我怎么知道连澄他会出现在这里!” 沐嫣咬着下唇,看向连澄,欲得一个真相。 苏眷看着眼前这场姐妹反目的大戏,【唉,可惜方才没抓一把瓜子,不然这瓜子配戏才是绝配啊。】 众人点头附和,是缺了把瓜子,要是再来把椅子就更好了。 【这何月真是装模作样最厉害,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连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日和连澄在后山私会的白面小生可不就是她安排装扮成侍女带进来的嘛!】 【什么丢了帕子,根本就是那小生塞给连澄的定情之物,所以沐嫣去抢的时候,两人才会起了争执,被刘府的下人撞见,不然哪来这么多事呢。】 “原来如此!和连澄私会的小生也是这何姑娘安排的啊,真是好心计啊!” “这沐姑娘真是傻啊,还去帮人家找帕子,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一个等着她跳进去的坑啊。” “要我说,这连公子也是不讲究,这可是在刘府,就这么迫不及待?” “啧啧啧......” 刘妙青低声吩咐府中侍卫暗中搜查,不一会,便有人将那假扮成侍女的小生五花大绑的送到了沐嫣的跟前。 看见那小生,连澄脸色苍白,知道自己私会小倌的事瞒不住了。 【哇,这就抓到人了,真不愧是刘府,办事效率就是高啊!】 【这何月就算算计得再周全,哪里能逃过妙青的法眼嘛!】 刘妙青沉默,哪里是自己有法眼,分明是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沐姑娘,人我便交给你了,你们自己的私事,便自己解决罢。” 沐嫣已经气得脸又红又白,“何月你个贱人!枉我推心置腹将你当成好友!” 说着她冲上去就拽着何月的衣领打了一巴掌! 【哇喔!打起来了!】 何月哪里受这委屈,拽着沐嫣的头发就打了起来。 “好友!?你成日里向我炫耀你高嫁的婚事的时候把我当成好友了吗!” 【那肯定没有呀!】 “我什么好事没念着你,你自己的火坑却要我替你去踩,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哪有什么良心嘛!】 沐嫣更气了,跟何月扭打在一块,旁边的人是劝也劝不住,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眷在旁边呐喊助威,场面尤其混乱。 第11章 宋千帆被拒 看着眼前的乱局,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眷,刘妙青额角直跳,一个脑袋两个大,只得安排人遣散宾客。 远处离开的谢浔,还能听见苏眷一句接着一句,他摇了摇扇子,笑出了声。 宾客散得差不多的时候,蔺惜枝感叹,“今日这事要不是有知情人,这沐姑娘可就真只能嫁进连家了啊。” 刘妙青却道,“若是如此,她名声尽毁,便是进连家,恐怕也只能为妾。” 蔺惜枝:“得亏这事是弄明白了,保住了名节,不然这沐姑娘就真被毁了。” 刘妙青:“今日之事闹得这般大,只怕她挂在口中的那桩婚事也是保不住了。” 那些宾客都撞见了她衣衫不整和连家公子在一块,即便是知道了连家公子是断袖,外头也会传得尤其难听。 这沐嫣想必是知道自己的那门好亲事保不住了,所以才气恼到当众和何月扭打在一块。 蔺惜枝蹙眉,“可她根本没有和连公子私会啊!这事不是澄清了吗?” 刘妙青沉声道,“和她定亲的,是礼部侍郎杜家之子,杜家素来看重这些,即便私会这事澄清了,外头风言风语的,杜家也不会再要沐姑娘了。” 蔺惜枝微微叹息,“这世道......身为女子,当真不易。” 苏眷笑道,“这沐姑娘不进杜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一听,没懂什么意思。 “难道阿眷你知道些什么?”蔺惜枝好奇的问。 苏眷眷眯了眯眼,“不知道啊,我就是随便说说。” 刘妙青看向苏眷,知道她肯定不会只是随便说说,想来这杜家的婚事确实不是什么美事。 她刚想着,苏眷已经给了原因。 【这杜家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啊,杜家退了婚事后反倒是跟何家搭上了,原本是沐嫣的婚事,落到了何月的头上,本来还美滋滋的,结果她嫁过去后才发现,杜家的那个儿子早就在外头养了个外室,有了身孕,那肚子大的哟!】 【杜侍郎这才急着给儿子娶妻啊。】 【还没成亲就先有了庶长子,不仅要留下那外室,还要把庶长子记在何月的名下,那杜公子还好赌成性,对何月是各种打骂,一家子闹得是鸡飞狗跳的。】 【反倒是沐嫣,因为这事只能远嫁,倒是嫁了个脾气好,又上进的好丈夫,日子虽然平淡,但对比何月婚后的处境,不知道好了多少。】 苏眷和蔺惜枝前后脚离开刘府,走时,苏眷透过马车的窗口,瞥见旁边经过的马车,她并不陌生,那是宋千帆的专用马车,正往刘府去。 “世子妃,方才过去的,好像是世子,可要倒回去?”坐在外头的丫鬟冬冬惊呼。 这条街过去,就只有刘府,她猜测世子应当是去接世子妃的。 苏眷闭眼假寐,懒懒的靠着,“不用,直接回王府。” 她可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宋千帆是去接自己的。 ... 马车停在刘府大门口。 见宋千帆,刘妙青以为他是来接苏眷回王府的,缓声道,“世子来的不巧,世子妃方才已经走了。” 宋千帆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声柔情,“妙青妹妹误会了,我是来寻你的。” 刘妙青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其实宋千帆的目的,她知道,也几次婉拒过,但不知道是自己拒绝的话不够明显,还是他没有听懂。 也罢,今日就说个明白。 将宋千帆迎入府中花厅,上了茶水,刘妙青便让府中侍女和侍卫退下。 见没了人,宋千帆迫不及待地解释,“妙青妹妹,圣上赐婚,非我所愿,我心系只你一人,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不曾变过。” “我与苏眷并无感情,更不会有关系,我心中的正妻之位唯有你一人能居之,你可懂?” 闻言,刘妙青秀眉紧蹙,完全没有料到,堂堂敬王世子,竟说得出这般话,完全不将自个的妻子放在眼里。 顿时,更为苏眷嫁给了这种人而不值。 “世子,您如今已有了世子妃,阿眷是个好姑娘,您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是妙青没有福分,世子不必再念着妙青。” 她话里语气冷淡疏远,不愿给宋千帆任何误会的机会。 可宋千帆听了,却以为刘妙青是介意世子妃之位被苏眷占据了,对自己说着气话。 他不喜被人拒绝,更何况是女子,但没关系,对刘妙青,他总是有耐心的。 宋千帆微笑说着“妙青妹妹,我知你心中介意,我也不会委屈了你,本世子定会寻机会同苏眷和离,只是需要你等些时日,届时,我必向圣上请旨迎娶你,你且再等等......”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已经听不下去的刘妙青打断了。 “不知我往日是有什么举止让世子误会,我在此给世子赔不是了。” 刘妙青说着,起身朝宋千帆福身致歉,“我无意世子妃之位,我与阿眷也甚是投缘,还望世子往后莫要再说这些糊涂话,把日子过好才是要紧的。” 话说到这时,宋千帆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刘妙青却铁了心要在今日将话说明白,避免往后宋千帆还如今日这般。 “今日世子所言,我便当不曾听过。” 直到宋千帆被送出刘府,他都难以置信自己会被刘妙青拒绝。 明明从前自己几番暗示,她都不曾拒绝,有时还十分羞涩,今日却...... 联想到苏眷刚走,宋千帆眉头紧皱,顿时将刘妙青拒绝的原因套在了苏眷头上。 定然是她胡言乱语了什么,才让刘妙青生了疏远之心。 宋千帆咬牙切齿,这个苏眷! ... 回到王府,苏眷正躺在软榻上看着近来京城卖得极好的话本子,旁边的冬冬一颗果子接着一颗喂到她嘴边。 宋千帆一进门,就瞥见了她这副模样,怒火中烧。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有一点世子妃的样子!” 苏眷满头雾水,从软榻上起身,见宋千帆一副要找自己的算账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动作却已经熟练,“是妾身不好。” 宋千帆气极,“往后不许你再同刘妙青走近。” 苏眷顿时明了,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我当是发什么疯,原来是在妙青那里吃了瘪,回来找人撒气呀。】 第12章 动了杀心 被一言挑破的宋千帆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苏眷一副委屈又不得不听话的模样,“妾身知道了。” 她也不问宋千帆为什么,心中对宋千帆已多了几分鄙夷。 【没用的男人才会把从外面受的气带回家里头,我以为宋千帆只是没脑子,结果是又蠢又坏还自以为是啊。】 宋千帆气血翻涌,衣袖下的拳头紧攥,青筋暴跳,“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本世子休了你,明日就让你从敬王府滚出去!” 此时的宋千帆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婚事是皇帝赐下的,哪是他说休就能休的。 何况苏眷对皇帝而言,还有别的用处。 而苏眷听了宋千帆这话,吓得直接跪坐在地上,仰着苍白的小脸,双眼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世子爷,妾身定会听您的话,绝不敢有旁的心思啊!” “您别休了妾身啊,若不在王府,妾身还能到哪去啊世子爷!” 她跪坐在地上,抹着眼泪,思考着要不要抱个大腿,这样痛苦流涕才更显真诚。 可想了想,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她有厌蠢症,不想跟没脑子的人有肢体接触。 【苍天在上,我苏眷若是有半分不满之心,就叫宋千帆不得好死呜呜呜。】 苏眷言行举止万分悲切,似乎被宋千帆的话吓得不轻,生怕被宋千帆休弃赶出了府,这会儿一边哭一边求着宋千帆。 宋千帆却愈发恼怒,薄唇紧抿,寒光在苏眷那张表里不一得脸上端详,这个女人怎敢如此糊弄自己! 他一把钳住了苏眷白皙光滑的脖子,用力的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手臂上青筋凸起,松了杀心,“你是不是以为本世子不敢杀了你!” 苏眷顿时喘不过来气,脚尖拼命踮着地,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哑着嗓子,“世......世子......” 【……宋千帆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杀了我这个老皇帝亲口赐婚的世子妃,他就是打了老皇帝的脸......】 【太子之位他不要了?】 【啊......他真的这么蠢啊!?】 宋千帆手部顿了顿,是啊,倘若现在杀了苏眷,便是打了圣上的脸,于自己必然是不利的。 如今朝中支持自己的人甚少,反倒是韩王世子更得圣心,若是此时自己惹得圣上不悦,将来恐难得圣上亲睐。 权衡利弊之下,宋千帆到底没杀苏眷,手用力一甩,苏眷顺势摔在地上,剧烈的呼吸咳嗽起来。 【差点以为姑奶奶要交待在这里了!】 【看来宋千帆还是怂,根本不敢惹老皇帝不悦,生怕断了自己的储君之路,呵。】 宋千帆垂眸,心思被苏眷说中了大半。 他从袖中取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苏眷,好好在王府里待着,别耍什么心眼,本世子或许还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留下你这个世子妃。” “否则,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扔下警告的话,宋千帆顺势将擦完手的帕子扔在苏眷身上,随即快步离开,生怕走慢的,又从苏眷心里听见那些个恼人的话。 他能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唯恐盛怒之下,真把苏眷杀了,坏了将来的大事。 苏眷嫌弃的捏起帕子一角,仿佛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赶紧的丢到一边! 【咦惹,这宋千帆也太不讲究了,用了的东西到处乱扔给别人,以为自己的帕子是香饽饽啊?】 已经走到了院子的宋千帆,步履再快,还是听见了这么句话。 他额角青筋暴跳,生生忍下这一口气,手里攥着从腕上取下来的佛珠串,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王爷王妃多好的人啊,怎么就搭上你这么个玩意啊,害得全家人到死都不瞑目,真是上辈子遭的晦气。】 院子里的宋千帆愣住了,什么意思? 全家人到死都不瞑目? 是谁? 哪来的胆子竟要害他敬王府? 【真想把宋千帆剁了塞回去重新投胎啊。】 【以为谁都稀罕你啊,你要真能把我给休了,那我真是求神求佛的拜谢祖宗。】 【还用世子妃之位威胁姑奶奶,啧,以为我稀罕你啊?】 【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有啥给人图的,图你年纪大不洗澡吗?】 【还是图你说话有口气?】 “啪!”的一声,手串被宋千帆硬生生掰断,珠子散落了一地。 旁边的几个侍女连忙去捡,一个个抵着脑袋,瑟瑟发抖,生怕被牵连挨了罚。 宋千帆黑着脸,离开了苏眷的院落。 等到自己大业成了,定要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以解心中之恨。 ... 此时在屋中的苏眷又躺回了软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话本子,仿佛刚刚宋千帆掐她脖子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一旁上药的冬冬却红了眼,金豆豆“哗啦啦”的掉,“世子爷也太狠了,便是再生气,也不该掐您脖子啊!” “您今日在刘府,话都没说几句,世子爷何故如此恼您,分明就是方才去刘府受了刘姑娘的气,没地儿撒,这才回来撒到您头上!” 苏眷眉梢一扬,“你倒是挺聪明的,全让你猜中了。” 见苏眷笑,冬冬更为她难过,世子都这样了,世子妃还强颜欢笑的。 “您明明也不比刘姑娘差,等再过两年,容貌长开了,定然比刘姑娘还好看,世子爷真是不懂珍惜!” “那刘姑娘也真是的,知道世子爷已经娶妻了,也不疏远着些......” “到最后,遭殃的全是您!” 听着冬冬为自己抱怨,那白乎乎的脸蛋一动一动的,苏眷手痒痒,放下了话本子,抓着她的脸好一阵蹂躏。 “冬冬啊,刘姑娘生得好看,又有才气,人还和善,咱骂世子爷可以,可不能拉着刘姑娘一块骂呀!” 苏眷笑眯眯,“再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这世子爷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真杀了我呀?” 别说他现在怂,就算哪天真登基了,自己大不了就重来,系统在手,怕啥? 苏眷是真没把宋千帆这些幼稚之举当回事。 可苏眷越是笑,冬冬就越是为她委屈,哭红了眼,主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碰上世子爷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脾气。 主子一直隐忍退让,世子爷却还紧追不放! 可怜主子下半辈子还要在这王府继续受委屈。 第13章 宫宴争辩 宋千帆前脚才警告了苏眷,不让她出敬王府,可后脚没两天,宫中就来了人,请敬王府全家人入宫赴宴,尤其点名了苏眷。 苏眷打扮招摇,大摇大摆的从宋千帆面前过,生怕他瞧不见,还晃了两下手里的团扇。 她笑容乖顺的福身,“世子爷。” 宋千帆别过脸,径直上了马车,眼不见为净,偏偏马车也挡不住苏眷的声音。 【唉,某人不让我出府,偏偏有的是人让我出府,真是没办法哎。】 苏眷提着裙子,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宋千帆薄唇紧抿,手里又多了一串新佛珠。 ... 宫中百花齐放,皇后承办的百花宴,请了好些世家高官的家眷入宫。 美食美酒如流水般上桌,苏眷跟刘妙青邻桌而坐。 苏眷吃完自己这一桌,目光时不时的盯着刘妙青那桌上的,舔了舔嘴巴。 【那粉色的糕点看起来也不错啊,口感应该是软软绵绵的......】 【唉,还是这宫里好,好吃的这么多,不像在敬王府,没自由,吃的也不给......】 下一秒,粉色的那小碟糕点被刘妙青送到了苏眷面前的桌上。 “我素来不爱吃这些甜的,你帮我吃吧。” 苏眷眼睛一亮,“你竟不爱吃甜的?” “嗯,总觉得有些腻。” 见苏眷吃得满足,刘妙青看着也觉得开心。 女席这边吃着东西,两三个聊天谈心,还有人在低声议论近来京中的事。 “听说杜家已经退了和沐家的婚事,现在沐嫣整日待在府里头,都不出来见人了。” “沐嫣有什么错啊!要我说,就是何月那个......” “嘘!” 交谈的几人回头看了一眼,何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席了。 人就坐在那里,面纱盖住了脸上的伤,看起来依旧是一副傲气的模样,可见那天的事,对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脸皮可真厚,沐嫣都被她害成那样了,她竟还有脸坐在这里。” “我要是她,直接投湖谢罪去了!” 这边低声议论着,那边的男席宾客也陆续入座。 皇帝携皇后入坐上位,人刚坐下,还没见到苏眷人,就先听见了声音。 【这宫里头的东西真好吃啊,羡慕皇帝和皇后啊,天天都能吃到这些,羡慕啊!】 皇帝对身旁的皇后说道,“宫里头的东西多的是,这个世子妃却只想着吃的,当真是小姑娘心态。” 皇后却笑,目光中带着神往,“我倒是觉得世子妃是个实诚的孩子,只喜欢吃的,也没什么不好。” 头一次见苏眷时,她就挺喜欢这孩子,当时便极有好感。 这京城多少贵女,一人一副心眼,她在宫中,好些事好些人,都看透了,能像苏眷这般心性,少之又少。 这孩子若是能一直如现在这般想法简单自在,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人总是要简单些,活得才自在,才不会被困在这宫墙之中。 想及此,她眼神染了些落寞。 一旁的皇帝却没有顾及上,注意力都在底下宴席的宾客上。 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一嘴那天刘府的事,底下顿时争辩了起来。 两杯下肚的杜侍郎开始有些醉了,平日里就满口的礼节风范,这会儿对着大理寺连少卿便训话了起来,“不是我说,连少卿,那日刘府之事,令郎还是有几分责任的,回去该加以约束才是。” 连少卿是个直性子,这两日京中风言风语,连带着他这个当爹的也丢尽了老脸,这心里头本来就躁闷,被杜侍郎这么一说,那怒火“腾腾”的就上来了! “杜侍郎此言差矣!” “人有七情六欲,小儿虽与旁人不大相同,可从未害人,更不曾将人置于险境!怎得就是小儿的错了?” 苏眷咬了一口糕点,听着男席那边传来的话,眨了眨,【儿子是没害人之心,你老子就不一定了,还连累了人家沐姑娘,现在却要把自家从这事里摘得干干净净,这球踢的哟,你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呢。】 皇帝眉梢一挑,前两日就听说,刘府闹事的时候,这世子就在场,那两姑娘当场就打了起来。 看这情形,当时是少不了她的功劳。 这事他也是听了些部分,具体的细节不清楚,但现在有瓜送到面前来,不吃白不吃。 他好整以暇的观望着底下臣子的争论。 只见沐祭酒已经恼了,“连少卿!你一句从未害人,却连累了小女,小女自那日回府便将自己锁在了房中,你如今轻飘飘这么一句话,便要将事情从自己儿子身上全抹去,未免欺人太甚!” 【话也不是这么说,说到底还是你女儿交友不慎,错信了人啊,毕竟说白了,退亲也是杜家提的呀!】 连少卿冷笑,“沐祭酒,你这话同我说作甚?” “同你家姑娘退亲的是杜侍郎家,又非我儿。” 见连少卿将矛头转向自己,杜侍郎早已备好说辞:“沐祭酒,原本两家定亲是好事,可这婚事,说到底都是孩子自个的事,我儿心属旁人,非要退婚,杜某也是没办法呀。” 【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不就是在暗指人家姑娘名声毁了,清不清白都不知道,不敢娶回家嘛!】 沐祭酒气得老脸都憋红了,“杜侍郎,枉你身为礼部侍郎,这般话你都说得出口!?” “当日向小女急着求亲的也是你们家,如今要退亲的也是你们家!你们杜家未免欺人太甚!” 当时女儿还在相看着,这杜夫人急得非嫣儿不可的样子,他至今记得一清二楚。 只见杜侍郎神态自若,喝着小酒,置身事外的样子,顿时将好些人都气得不轻。 【还不是因为杜侍郎的儿子在外头养了个外室,那肚子大的,杜夫人可不就急着给孩子找个嫡母呗,就看你们沐家好欺负,笃定你女儿婚后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嘛!】 “啪”的一声,有宾客酒杯摔在了桌上了。 旁边宫女连忙收拾。 “天!我就说杜家平日里自视甚高,怎么会看上沐家的姑娘,合着是儿子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肚子都大了啊!” “未婚先有庶长子,也太离谱了!” “这杜家还想漫天过海,坑骗人家沐姑娘,也太不是人了!” 第14章 孩子何其无辜啊 “可不是嘛!枉他还是礼部侍郎,竟如此教导儿子。” “也不知道这沐姑娘是幸运还是倒霉啊。” 沐祭酒已经气到随时想冲上去打人,酒意上头,拍桌而站,指着杜侍郎怒吼,“姓杜的!你们家欺人太甚!” 底下已经有些乱了,皇后看了眼皇帝,皇帝喝着酒,眯着眼看,显然没有阻止的意思,任这些臣子闹着。 连少卿冷嘲热讽,“杜侍郎管教儿子之能,我等真是愧不敢当。” 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杜侍郎,不是我们说,在管教令郎一事上还是需得多加用心啊。” “是啊,这育儿之事,可不是小事啊......” 杜侍郎冷哼一声,“小儿之事,何须尔等多言?本侍郎自当会多加约束!” 这话苏眷听了,差点笑死。 【约束儿子还不如约束自个呢!】 【儿子这样,还不是你这个当老子的先做了表率?】 众宾客眼睛都瞪大了,莫不是这礼部侍郎身上也沾着点事? 不少人盯着屏风瞧,仿佛要透过屏风催促苏眷,心里头急啊,这苏眷怎么总是话说一半呢! 礼部侍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手紧紧的抓着酒杯,一阵心慌,不可能,不可能,苏眷她一个深闺中的女子怎么可能知道...... 然而他一颗心却忐忑不安着,连带着茶杯都跟着他的手抖了抖。 皇帝也好奇了,抓了一下桌子,才想起这会儿可没瓜子。 顿时惋惜。 一旁的皇后总觉得,自从有了苏娟,皇帝都跟着变了些性子,若换成从前,臣子这般喧闹,他只怕早已雷霆大怒。 底下众人心里头急啊,就盼着苏眷快些给他们答疑解惑。 【你这当老子的在外头养了七八个外室,当儿子可不就学了你这点嘛,马上就要添个孙子了,家传渊源,只怕你心里头还乐着呢吧,还管束啥呀?】 众人眼睛都瞪大了,这这这—— “礼部侍郎都快七十了吧!” “天!还这么能闹腾啊。” “这一个外室不够,他还养七八个?这家底够丰厚的啊!” 皇帝眯了眯眼,家底丰厚? 杜侍郎腿都软了,老脸又红又白,“胡说!都是胡说!” 【他觉得可惜呢,那七八个外室死了好几个,个个都是难产而死啊......】 杜侍郎心底凉了一片! 刘妙青喝着茶,余光看着苏眷。 苏眷仍旧吃着糕点,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屏风那边,随后又继续吃,谁能想到对面这般局面,都有她在搅和。 【这事还是杜夫人在背后安排江湖游医干的,这多的是这些个阴毒的法子,他后来知道了这事,又不敢得罪了自个夫人,装不知道,一个作孽,一个装聋作哑,绝配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杜夫人!真是造孽啊! 皇帝蹙了蹙眉,联想到自己如今无子无女,这杜侍郎虽不对,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杜夫人着实狠毒。 【年轻那会儿需要杜夫人娘家提拔,一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把杜夫人哄得哟,有些本事了,就把下嫁陪着他吃苦得夫人抛在了脑后......】 “我还当这杜大人同杜夫人感情多好,竟都是表面文章啊!” “先前我还拿这杜大人夫妇以此让我那妹妹和妹夫作为榜样,真是晦气啊,呸呸呸!” 【这夫妻俩手上可是沾了不少人命啊!那城十里外的杜家庄子的后院里,至今都还埋着血淋淋的尸骨啊!】 “孩子何其无辜啊!” “这夫妻俩都不是人啊......” 皇帝咳了一声,故扮不知情,却又带着几分不悦,冷声:“诸位爱卿,为何喧哗!” 苏眷下意识抬头,【呀,皇帝这是要找礼部侍郎算账了?】 【也是,这些个年,他背地里贪污了多少呀,都拿去买宅子养外室了,这京城地皮可不便宜,皇帝怎么可能不知情嘛,估计就在这等着一举处罚啊。】 众人震惊:贪污!? 礼部侍郎怎么敢的啊! 圣上英明啊,什么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耳目。 皇帝轻哼一声,甩了一下袖子,那是,朕的耳目遍布天下,怎么可能不知情? 他一面派人出城,前往杜家城外的庄子,势必要挖出证据来。 礼部侍郎平日里就爱说教人,得罪了不少同僚,这会儿露了小辫子,个个立马都抓着不放,一个两个的将礼部侍郎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这些个同僚文采斐然,看似将话说得又轻飘飘,却又句句引人深思,将杜侍郎往那坑里一推再推。 一颗颗石头往下砸。 尤其是沐祭酒,句句泣血,听得人心悲愤。 老皇帝蹙眉,“杜卿可有何话要辩解?” 礼部侍郎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老臣是多情了些,可对那些女子从不曾殴打辱骂啊,都是老臣的夫人作的恶啊,老臣并不知情啊!还望陛下明察!” 杜夫人今日身体有恙,没来赴宴。 老皇帝大手一招,示意身边人去将那杜夫人带进宫里来。 苏眷面前的糕点已经吃完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嘴,仍觉不够。 皇后见苏眷面前的碟子都空了,这会儿让人又给苏眷送去两碟糕点。 苏眷很是对她眼缘,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对这孩子好点。 苏眷眯了眯眼,【皇后真是个大好人,该说不是,老皇帝的眼光是不错。】 这话老皇帝很是受用。 【可惜就是没儿没女的,储君人选上太过斟酌……哎,这杜家夫妇这般残害无辜孩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皇后眸光暗了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老皇帝眼里浮现寒意。 无子无女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楚,这杜夫人如此作恶,杜侍郎更是纵容其妻犯下如此恶行,当真可恶! 刘妙青清咳了一声,扯了些话题同苏眷聊生怕她再这么想下来,引火上身。 杜夫人很快就被带上来了,骸骨也挖到了,夫妻俩贪生怕死,当堂吵了起来,一来一回,声音尖锐,吵得老皇帝耳朵都要疼了。 老皇帝忍无可忍,当场便将夫妻俩全下了狱,只待命案查明,杜侍郎贪污一一寻到证据,再行问罪。 朝臣却都清楚,杜侍郎这回是铁板钉钉的没救了。 苏眷也没想到来参加个宴会,不仅有这么多好吃的,还能看这么一场大戏,赚了赚了啊! 【以后还是要多出门好啊,不然像今天这样的大戏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不过也是奇怪,按理说,这杜侍郎不应该这么早出事啊,人何姑娘还等着嫁呢,现在看来是嫁不成咯。】 刘妙青:“......” 第16章 韩王世子 虽然重启三次,但苏眷对皇后始终都是没什么印象。 这位皇后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合,听闻当年原只是谢家的庶出,和当时还只是皇子的皇帝两情相悦,嫁为侧妃,皇帝登基后,力排众议,封她为后。 但皇后好像对权力这些没什么欲望,身处后宫,一直吃斋念佛。 苏眷见到皇后时,皇后衣着素雅,就等在殿中,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妾身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垂首之际,皇后看着她,隐约有些失神,随后便让苏眷坐到了旁边,陪自己喝茶。 苏眷悄悄打量着皇后,不由感叹,【都是谢家人,谢浔天天衣着鲜艳招摇,束发用的,身上戴的,全是名贵之物,腰上一天要挂四五个玉石......】 【这皇后娘娘却衣着素雅,完全与他不同。】 【果然,谢浔就是个骚包。】 皇后微微一愣,倏尔又莞尔笑了,“我谢家有个孩子,应当同你差不多岁数,你可见过?” 皇后说的,苏眷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谢浔。 苏眷:“回皇后娘娘,见过的。” 皇后轻声问,“那孩子我见的少,不知你对他印象如何?” 话问出口时,她目光也落在苏眷身上,越看就越喜欢,这份亲切感,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苏眷愣了一下,这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问自己对谢浔的印象? 这真是让人难办啊,谢浔是谢皇后小辈,也不是说谢浔不好的意思,但自己若是说实话,岂不是得罪人? 苏眷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回皇后娘娘,妾身以为,谢世子出类拔萃,面如冠玉,气宇轩昂,文采更是斐然......是当之无愧的君子。” 饶是稳重如皇后,这会儿入口的茶水都险些把自个给呛着了。 她从身边的嬷嬷接过了帕子,擦拭时,轻咳了两声,“没想到你对他评价竟如此之高。” 她虽然对谢浔不是很熟悉,但苏眷说的这些,她也知道谢浔那个半吊子是半点沾不上。 “不过我听着,怎么觉得你说的,更像是盛平伯爵府的嫡子柳悬?” 苏眷虚抹了一把汗,讪笑,“是吗?妾身说的是谢世子呀。” 皇后看着她笑,“难为你说实话,果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听她这么夸自己,苏眷都心虚了。 【不是说皇后娘娘深居简出,对外头的事都不清楚吗,怎么连柳悬都知道?】 【天知道我刚刚就是照着柳悬来夸的啊......实在是谢浔太难夸了。】 【看皇后娘娘的反应,我应该没露馅吧?】 苏眷稍稍安抚了一下自己忐忑的小心脏。 【唉,好饿啊,早知道刚刚就把那个大饼带上马车吃了。】 见苏眷一副愁眉苦脸委屈的样子,皇后招来身边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宫女就盛上来好些吃食,琳琅满目,看得苏眷眼热。 【看起来真好吃啊……】 【不是说皇后吃斋念佛,很是节俭吗?】 【怎么端来这么多吃食,看着也不像一个人能吃完的,难不成有我的份?】 苏眷舔了舔嘴唇,咽下口水,“皇后娘娘,这是?” 瞧她反应,皇后目光里都含着笑,“让你这么早便入宫来,应当还未用过早膳,饿了吧?” 苏眷脸热,自己饿得有这么明显吗? “是有点。” 皇后笑,“这些都是御膳房刚做的糕点,你尝尝。” 自己平日里就爱吃些甜的,所以御膳房每日都会送些清甜的吃食过来。 昨日在宴上,她就注意到,苏眷的口味同自己有些像,喜甜,倒是巧了。 “妾身谢皇后娘娘。” 谢过后,苏眷才动筷子,皇后为人随和,殿中规矩不像其它地方那么多,这些个吃食也不拘着她吃多少。 有苏眷作伴,皇后今日用的比平日还多了些。 殿中很少像现在这般又笑又有情味,皇后吃斋念佛,郁郁寡欢了几十年,今日却像是变了个人。 旁边的嬷嬷看着,心里着实高兴。 皇后娘娘这般喜欢这世子妃,看来世子妃以后会时常进宫来,自己可要让御膳房多备上一些吃食了。 ... 用过午膳后,皇后要歇息,苏眷这才离开,走前,皇后赏赐了好些东西,又塞给了她一枚玉牌,让她今后想吃糕点的话就进宫,有了这块玉牌,进出宫门可畅行无阻。 苏眷拿着牌子,见纹样特别,便端详了好一会,总觉得这纹样有些熟悉。 来不及细思,宫女带着她从御花园穿过时,苏眷便见对面走来一华服男子,身形高大,年纪看着三十左右,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还提着剑,气势凌然。 苏眷对他并不陌生,从前那两次重启打过交道。 纵使从前没见过,她也能猜出对方身份,毕竟能在宫中带着提剑侍卫肆意行走的,也只有军功无数的韩王父子了。 “妾身见过韩世子。” 韩王世子宋景文微微颔首,昨日宴上他就见过苏眷,小姑娘明面上一直吃着东西,心里头想的却半点不少,他对此印象十分深刻。 “弟媳不必多礼,你我平辈,往后见了,就不必这些虚礼了。” 苏眷应声,暗自感叹,【韩世子不愧是征战四方的人,和京城近年来粉面上脸的公子哥完全不同,身上阳刚之气甚足,说话都让人觉得精神。】 宋景文微微一愣,想起近年来,京中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世家公子,好些都会往脸上上些粉,让皮肤看起来白皙好看一些,他倏尔笑了笑,若是自己这个军中之人也这般,阵前对敌岂不是先失了气势? 出宫时,苏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关韩王父子的事。 据说韩世子年少时便跟着大晋第一高手习武,十五岁时就跟着韩王奔赴战场,立下赫赫战功,却是京城王候公爵中最随和的世子,没有一点架子,待下属都尤其的好。 也因此,韩王父子的赞誉之声满京城,老皇帝对其也有很大的倚重。 宋千帆一直都将这对父子视为敌人,争储的最大威胁。 苏眷觉得,老皇帝起初选择宋千帆,除了宋千帆确实有些才名,更多应该是觉得韩王父子身上的杀戮之气太重,恐韩王将来继位后无心政务,掀起战事,百姓受苦,朝局混乱。 老皇帝有这些顾虑,但宋千帆这个选择却显然不明智。 第19章 苏眷逛花楼 礼部尚书年迈,请辞在即了,杜侍郎这一出事,这个位置,多方蠢蠢欲动,恒王目前还不足为惧,主要是韩王。 宋千帆沉思,杜彭这次贪污案还涉及到了户部好几个人,自己也需得抓紧机会,安排些合适的人进户部接管,可不能再让韩王抢先了去。 黎明:“是。” 想到这事,宋千帆便愈发烦躁,只是折损了一个杜彭,就让他的整盘棋局都乱了,苏眷此人当真不好掌控。 “世子妃自觉德行有亏,这几日要在府中抄写一百遍女戒,黎暗,你送几沓纸去碧落院,盯着她,等她抄写完后送过来,本世子要亲自检查。” 黎暗毕恭毕敬,“属下领命。” 快步出了院子,黎暗拍了拍胸口,真是好险。 世子爷脾气可真暴躁,伺候起来不容易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丢了。 一百遍女戒,世子妃也真是可怜,被世子爷这么折腾。 ... 苏眷被罚抄一百遍女戒的事,敬王妃还不知情,一整天都不见苏眷,用晚膳时便要差人去喊。 一旁绰号“包打听”的宋千杭摆摆手,“母妃不必差人去喊嫂嫂,大哥昨日罚了她抄一百遍女戒,方才他院里的冬冬就去厨房拿过吃的了,估计这会儿正忙着呢。” 敬王妃顿时不悦,这好好的儿媳,大儿子怎么总同她过不去? “世子在何处?” 管家还没回话,一旁的宋千杭又抢答,“大哥这会儿正在书房忙着公务呢,估计是不用晚膳了。” 敬王妃冷哼一声,“不过一个闲职,有何可忙?” 她沉声吩咐管家,“还不快去请世子过来用膳?” 宋千杭见状,预感不妙,唯恐被波及,匆匆扒了两口饭就撤了。 后院里,小厮蹲在墙根下犹犹豫豫,“公子,王妃不让您出门,要是被发现了......” “今夜百花楼的仙云姑娘登台,一手琵琶弹得那叫一个绝啊,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宋千杭三两下就踩在了那小厮的肩膀上,便要顺着墙翻过去。 【哇喔,仙云姑娘啊,弹琵琶啊......】 突然冒出来的女声,吓了主仆两人一跳,宋千杭“扑通”一声摔了下来,捂着发痛的屁股四处寻人,“谁!” 苏眷慢悠悠从暗处走了出来,眉梢轻扬,“二弟如今不去春香楼了?” “春香楼的姑娘无趣,哪有百花楼的妙?” 宋千杭轻哼一声,春香楼如今一堆看他笑话的人,他才不去丢人! 【哟嚯,看来是被人家姑娘笑话了哈哈哈哈】 苏眷以为自己看破不说破,语气幽幽,“不过二弟啊,我怎么记得母妃好像不让你出门啊?” 宋千杭瞪着眼回怼,“我还记得大哥让你抄一百遍女戒,抄不完不能出门,怎么嫂嫂不在屋里抄女戒,倒是出现在这了?” 两人目光交汇...... 黄昏刚过,大家就在这墙根处碰见了,彼此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一盏茶过后,换了一身衣裳的苏眷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袋子,笑眸眯眯。 【宋千杭在家里果然是备受宠爱啊,这花不完的银子,简直不要太爽。】 旁边跟着的宋千杭摇着折扇,轻哼一声,那可不,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苏眷虽然没逛过花楼,但也知道京中有两大花楼,春香楼和百花楼。 春香楼的姑娘善舞,而百花楼的姑娘善乐。 两人刚进百花楼门口,便有熟人上前招待,笑眯眯,“哎哟宋公子,您来啦,小的可给您留了个好位置!包您满意。” 宋千杭轻咳了一声,“好位置就不必了,寻个雅间,能听见仙云姑娘琵琶声即可,再上些茶水和可口的糕点。” 那小厮愣了一下,今日可是有仙云姑娘登台献乐,这下边大堂的位置那可是人人抢着的,雅间哪里有在底下瞧得仔细? 只见宋千杭手中折扇点了一下苏眷的左侧胳膊,那小厮顿时明了,笑容谄媚,“好嘞,二位楼上请!” 苏眷跟着宋千杭旁边,进了二楼雅间,很快便有姑娘上了茶水和糕点,却不见有人来招呼,若不是能听见外头的丝竹之声,宾客和姑娘们的嬉闹声,她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百花楼了。 “怎么不见有人来?” 【难不成春香楼宋千杭不行的事都传到百花楼了,所以没人伺候?】 宋千杭一杯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什么玩意! “嫂嫂,有你这个姑娘在,那些姑娘哪敢进来自讨没趣?” 苏眷蹙了蹙眉,低头看自己这一身装扮,【被认出来了?不是说,男扮女装,雌雄莫辨?】 宋千杭解释道,“方才我戳了一下你的右边胳膊,这是多数花楼打招呼的方式,男左女右,意思便是,嫂嫂是女子,请贵楼行些方便。” 那些姑娘,一看客人带了个姑娘,自然以为是家中正主,哪敢造次? 后面这话,宋千杭便没有解释了,怕唐突了苏眷。 苏眷顿时明了,“原来如此,没想到在这花楼里竟还有这种讲究。” 旁边窗户是开着的,能看见楼下大堂,台上花瓣飘落,身着粉衣的姑娘抱着琵琶,在一众宾客的叫好声中缓缓落座,姿态曼妙,仪态万千。 “这仙云姑娘真是个美人。”苏眷感叹了一句。 宋千杭这才起身行至窗边看,笑,“仙云姑娘这一手琵琶是弹得极好,但若论容貌,还是欠缺了些。” 他侧过目光看苏眷,即便扮作男子,却也盖不住精致的五官。 他见过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若论起容貌来,当属中书令家的姑娘刘妙青最出色。 但其实嫂嫂五官其实要比刘妙青更精致些,如今年纪还有些许小,脸上长肉,没完全长开,假以时日容颜长开,怕是要出落得比刘妙青更出色。 可惜大哥心思不在嫂嫂身上。 大堂歌舞升平,宾客觥筹交错。 苏眷盯着看了好一会,“我怎么感觉这位仙云姑娘好像不高兴?” 自己不通音律,但那仙云姑娘眉眼低垂,似有愁绪,目光时不时望着底下的宾客,好像在哭诉什么。 宋千杭回过神,追着苏娟的目光望去,耳边琵琶声对比平日是逊色了些,“确实,这仙云姑娘可能是有些心事。” 毕竟身在花楼,纵使像仙云这般的清倌也身不由己,姑娘们能有几个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