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张始皇脸[秦]》 夫为寄豭，杀之无罪 公元前二百二十八年，秦王政十九年，咸阳城内，嬴政拿着战报有些愣神。 嬴政生于赵国邯郸，曾以赵政之名在邯郸生活了九年，九岁之后返秦。这九年他的生活之中没有多少美好，让他看尽了世间所有的恶。 离开邯郸的那一刻，嬴政就在心中立誓，自己终有一日会回来，会将所以欺辱自己之人全部杀了泄愤。 这一颗，他足足等了二十三年，可现在当王翦大军攻入邯郸，生擒赵王迁的战报传回咸阳城，嬴政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他这才发现他幼时所惧怕的那些凶残的赵人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那个曾经当着自己的面残忍的杀了对自己有善心的乳母的公子迁，如今却成了自己的阶下囚，生死由自己掌控。 就在传令官跪在地上半天等不到王令，有些瑟瑟发抖的时候，嬴政脑中突然想起了数年前的一个女子说的话。 她言：“当今秦王曾经所有的磨难只不过是为了磨炼他的心性……”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嬴政轻声说了一会儿，然后眼中充满了自信道：“你说的不错，终有一日我会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王，不，是唯一的王！” 除去逃跑的赵国公子嘉之外，赵国大部分的王公贵族，包括他们的王，如今已经在被羁押回咸阳的路上，秦始皇正想着如何处理这些人。 大秦不养废物，这些赵国的王公贵族过惯了奢靡的生活，除了浪费粮食，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嬴政便想着是先都杀了，但还是慢慢来。 毕竟如果都杀了，那下次攻打其他几国，他们只会拼死抵抗，而不是心怀侥幸。 可不杀他们，嬴政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一分。 只是这时儿子扶苏求见。 嬴政对于长子还是很看中的，在没有亲政的年纪，为了麻痹吕不韦一等，他却是荒唐了一阵子。 扶苏是他第一个孩子，当时时间充沛，父子两也算朝夕接触，感情还不错。所以较之其他皇子皇女，这是他最为在意的孩子。 曾经朝中亲楚亲赵等亲韩们相互较劲，秦王宫的女人虽不少，但是嬴政因为不喜约束，加上对那些别有所求的女子都没什么好感，这些人让他想到那个令他不愿提记得的生母，以及强势之下并未立王后。 长子扶苏就是嬴政现在为大秦选择的继承人，至于其他人？小孩子什么的，嬴政又也没有那个耐性培养亲近，只让人好好照顾教育。 “扶苏，你有何事？”看到十五岁榆树凌风潇洒不俗的扶苏，嬴政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几分。 看着风姿不俗的扶苏，嬴政的心情不坏，这个儿子就是他想想的那样美好，不光长相英俊，聪慧非凡，而且还对弟妹们疼爱有加。 嬴政不常笑，他觉得这世间没有太多能让他心情愉悦之事，加之身为年轻的秦王，要震慑臣子，他不能太多表露自己的心思，时间长了，脸上的表情就更少了。 只是，嬴政虽然神色柔和，扶苏还是看不出来，只觉得紧张。 但是想到那么多的无辜之人，想到自己听到的传闻。这么多年的自己受到的教育，扶苏还是鼓足勇气给嬴政提议为赵国被擒的王公贵族们修建府邸。 “啪！” 扶苏的话还没说完，嬴政就怒了，手上的竹简直接砸到了扶苏脚边。 “我大秦子民尚且贫苦，你身为大秦长公子，竟然要用大秦财物人力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这个人不是扶苏，嬴政都想直接拉出去砍了。 可是这个人是扶苏，自己的长子，大秦的长公子，未来的秦王！ 自己在赵国为质，多年屈辱的生活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知道？让自己善待欺辱之人？ 嬴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但抬头看着扶苏一脸不知所措悲天悯人的模样，就觉得心烦。 微微思索，便叫了一个亲信进来，让他带扶苏去看看普通老秦人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疾苦？ 身为秦国长公子，却要为战败赵奴修建府邸，劳民伤财，何其可恶？ 身为儿子，同情欺辱过自己的仇人，何其……令人心寒…… 要本王善待这天下人？ 这天下何曾善待过本王？仁义道德之乎者也？不过是无能者的哀嚎罢了！ 换个角度，六国之人，谁不想要本王的命，本王的大秦？ 本王无错，错的是这天下！ 大秦奋六世，方有如今的局面，本王要秉承先志，成为这天地之间唯一的王，唯一的主宰，让世人在无人敢忤逆本王！让整个大秦成为最伟大的帝国。 等扶苏被带下去，嬴政直接爆发，舍不得伤了自己的孩子，却命人去查扶苏最近接触之人的言行，若有心怀不轨者，直接砍了！ 嬴政甚至在想要不要将扶苏身边的人全部换了，包教导他的老师，自己忙着朝事，忙着统一大业，暂时腾不出时间亲自教导，实在是可惜，如果一日有二十四个时辰就好了。 扶苏被套上一套寻常男子的衣服，一个亲信都没有，也未通知任何人，悄悄地被带离开了秦王宫。 路上看着忙碌的秦人，看着她们身上缝缝补补并不御寒的破旧衣衫，扶苏就觉得有些难过，秦国壮力大都在军中，家中全由女子操持，他有些不明白，秦人这般辛苦，为何还要穷兵黩武？ 父王说大秦的百姓苦，可是便是为了百姓，父王的统一大业，不能多休养生息几年慢慢来吗？ 扶苏越走看的越多，突然，天上还是飘雪，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路过一个村落的时候，扶苏原是想进去避避雪。 可是走了好一会儿，都是大门紧闭，于是派人去打探，这才知道，村中能干活的都去作坊帮着缝制军服，村中只剩老弱病残及极个别留守的病弱之人。 叹口气，扶苏歇了休息的打算，天虽寒，但是他的心却是更寒。 是呀！大秦的将士们可都是顶着严寒在外征战呢！父王为何就看不到呢？ 父王的志向他懂，他也有，他也想大秦强大无敌，但是更想让大秦子民能够安居乐业。 不知不觉，扶苏就走的有些偏远，他回过神来，刚想往回走，突然就听到哭声，忙带人寻着哭声去查看。 因为自己跑不快，还让侍卫架着自己。 “大秦律，夫为寄豭，杀之无罪！” “阿姊，杀了她！” “今日她为鱼肉，你是刀俎，你若不能有所决断，那明日死的就是你跟你的孩子！” …… 扶苏刚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冷酷的声音，秦律严苛，很多时候，扶苏都觉得有些过了，眉头一皱，一脚踹开门，然后…… 僵住了！ 院中一个壮硕的男人瞪着眼睛捂着脖子躺在地上，身下满是鲜血。另外一个没穿衣服的妇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否。 一个看身量十岁左右的带着面具的少年，正握着一个瘦弱的头破血流的妇人拿着匕首的手。 门被踹开的一瞬间，少年就已经拔了瘦弱妇人头上的木簪，木簪直接飞出，朝着扶苏门面而来。 木簪的力道跟准头都极大，若非扶苏身边的护卫拉他一把，扶苏也就悬了…… 侍卫拉扶苏躲来之后，迅速退了出去，可是木簪插入门板的声音还是震到了他们，为此没人敢轻举妄动，而是准备等后面的侍卫跟上。 可是不过几息，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原本跪在地上的妇人已经死了，另外两人都不见了。 到底是黑冰台训练有素之人，留两人护好长公子，另外四人直接冲过去准备缉拿胆敢行刺公子之人。 黑冰台侍卫本就是大秦武力值最高的一批人，侍卫们的速度很快，加上那少年一边拉着妇人，一边怀中还抱了一个稚童，很快就被追上了。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少年的勇武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即便要护着身边的妇人跟孩子，好半天侍卫们都没办法近身抓人。 但他们人多，在少年并未下死手的情况下，很快将他们围住。 “你为何要行刺于某？”扶苏虽然单纯了些，但是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就带着侍卫过来了，看着妇人怀中的孩子被吓得不停哭，心生不忍，开口问道。 少年没说话，妇人扑通跪在地上，双方都停止了打斗，妇人跪地哭喊道：“都是民妇的错，娘家不丰，未能让夫家满意……” 妇人哭哭啼啼的说了因为娘家男丁全部在战场上没了性命，自己在婆家被欺辱无人撑腰。说少年是自己奶弟，见自己被欺辱，夫君还跟家中大嫂苟合并商量要典了她们母女，这才……一时冲动。 妇人哭的很惨，无意露出的胳膊满是青紫跟伤疤。 扶苏沉默了……身为男子不修身养家，竟然靠家中老人做工供养，还打杀妻女，跟嫂子行苟且之事……扶苏很不理解，世上怎会有如此恶人？ 一想到妇人说若是奶弟不来出头，她本来打算跟女儿自尽来着，扶苏沉默了。 而他派去打探消息的内侍，回来说的无二，也是这男人极为可恶。 “夫为寄豭，杀之无罪！你本无罪。”想了想，在孩童妇人哭泣的声音中，扶苏开口道，第一次，扶苏觉得秦律严苛也有可取之处。 说完扶苏又问少年：“你为何带着面具，为何要行刺某我？”既然懂大秦律，为何还要跑？ “小子面丑，怕惊吓他人，郎君身边侍卫武技不俗，小子伤不了郎君。”少年闷声说完，垂着头。要不是对方人多，自己何苦低头？烦躁！ 扶苏眨眨眼睛，这话也很有道理。 “你懂大秦律，却为何要亲自动手？你阿姊被辱，你教训教训就行了，何苦下此狠手？当知以德报怨方为……”扶苏不明白，这么小的少年，竟敢杀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看家人被辱，又有几人能心平气和？他们都要打杀阿姊了，还跟他们讲德？”奇怪的看了扶苏一眼，少年理所应当道。他甚至觉得面前这人是个傻子，不过这样也好，好糊弄。 扶苏叹口气，想着他比胡亥也大不了几岁，却知道护着家人，也是心下一软，道：“子曰：……” 少年打断扶苏的话，开口道：“子曾经曰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郎君难道能做到家中亲人被辱，还不生气去善待对方？” 异世的娘和渣爹 扶苏眨眨眼睛，心中突生愧疚，自己担心父王杀了太多人，让更多人误会父王，却未曾为父王考虑。 他不傻，身为质子的生活必然不好过，大母赵氏又是柔弱貌美的女子，可想而知阿父早年的生活只会更加悲苦，幼时阿父牵着自己的手背上还有伤痕…… 想到这里，扶苏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只是……他也不喜曾经欺辱父王之人，也愿意亲手将其处死已报父仇，只是……更多的却是无辜之人。 扶苏心中虽想了很多，但还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不想父王被称为暴君。 好一会儿，扶苏缓过来，轻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只罚恶首便好……倘若牵连无辜，岂不有违君子之风。你杀了那个男子便罢，怎么连那妇人也杀了？女子柔弱……” 少年不想说话了，面前这人是个大傻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扶苏见少年不说话，便以为自己说服了他，就开始给他讲道理。 甚至异想天开想要劝他带着这对母女回去给那两人收尸，并给他们的家人道歉，以及一些财物补偿，两家重结善缘。 即使带着面具，少年都被惊住了，看着扶苏身后的护卫们，心想这是谁家傻子，怎么就这么放出来？ 侍卫们也有些蒙，长公子虽说为人谦卑仁爱，但是有时候他们也无法理解长公子的想法。 “啊！小米怎么瞧着不好？”少年突然开口打断扶苏的话，大叫一声，然后抱起小米拉着阿姊就喊：“小郎君对不住了，孩子病了，我们先走了。” 说罢，赶紧就跑，扶苏闻言倒是一脸担忧，见少年急切，这回倒是没有阻拦。 大秦户籍制为伍什连坐，找出这少年并不难。 “少主，没事儿吧？”待跑远了，妇人惊魂未定的小声道：“你说咱们就这么走了，那王家会不会来找麻烦？” “桃子姐不怪我吗？”李然闷声问。 李桃摇摇头，她知自己懦弱，若非少主今日偶遇帮自己出头，可能不光自己活不下去，女儿也是，对此虽心惊害怕，但怎么会怨恨？ “桃子姐不怨我就好，日后有我在，你跟小米就不会被人欺负，挨饿受冻。”阿娘说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让自己人过得好一些，是自己这个扛把子应该做的事情。 今日杀了那二人，李然并不后悔，只是遇到那个傻子，让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心，那傻子的护卫本事真的很不错，这样的人应该就是咸阳城中的权贵子弟。 想想上辈子，不过是刚入咸阳，就被人杀了，心中有些后怕。 上辈子活了好不容易找了个顺眼的小郎君，相处了十余年之久，都没有腻歪，那张脸始终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模样，皮肤白皙，睫毛浓密，唇红齿白……重要的是，他跟自己一样高，也算得上是大高个儿。 对方都答应娶她了，但是没曾想不过进咸阳城置办成婚用品，结果人就没了。也不知道那个柔弱又貌美的小郎君便宜谁了？ 一辈子都没把自己嫁出去不说，竟然无辜枉死，李然就很郁闷。 阿娘说的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究竟有多少敌人，竟然只因为长相相似，就会被那么多人追杀？李然其实问过阿娘阿父是什么人，但是阿娘只说不是好人。 既然不是好人，那就不必挂念，可却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人，都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害得自己枉死。 不行，还得走，咸阳是待不下去了，待她安顿好全村老小，然后离开咸阳。 大秦是待不下去了，不行先苟着，就等徐福那个老东西带着童男童女离开之时，假死然后尾随徐福杀了他取而代之！ 当然，必不能忘记给陛下留言，所谓仙丹都是害人之物，不可服用。 阿娘说世上无仙人，徐福就是个老骗子，那么他要去的东瀛应该没有便宜老爹的仇人。 阿娘说东瀛没什么好人，但是金银不少，所以自己去称王称霸，应该没问题。 到时候亲自养几个貌美听话的小郎君，不对，阿娘说身为女子要矜持，那她就择一个就好。 择一个长相最为出众的嫁给他，生一窝的孩子，等他不好看了，和离再嫁就是，岂不快哉？嗯，最少要比小梁子更好看。 虽然现在想想都觉得小梁子还是挺好看的，可是……要不是为了他高兴，自己也不必违背阿娘的遗命去咸阳城里买东西…… 阿娘说，生而为人，要懂得放弃，别做太为难自己的事情，她悟了……但是晚了。 小梁子长得再好，世上美郎君多的是，也不缺他这一个，下一个会更乖，便是不如他貌美，凑活凑活也能过。 小梁子体弱多病，看着就不是长命之人，自己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为避免自己英年丧夫，小梁子这辈子还是无缘的好。 重活一世，她觉得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了。 只是想想小梁子那张好似长到自己心里的脸，微垂眼眸，心生一个决定。 既然跟自己无缘，还是不要存在这个世上好了。反正他本就体弱，自己送他一程，也省的他在这世间继续受苦。 “少主，我是不是给您丢人了？”李桃突然轻声问。 明明家中已经给她做好了规划，只需借子无需出嫁，在寨，不，李家村之中，她从未饿过肚子，从未被人欺辱。 可现在却只能狼狈而归。 李家村原本是个匪窝，只是自从十余年前，夫人解救了她们，将所有的男丁送去战场，此地变成了女人的天地，以及大秦治下的李家村。 因村中多是妇人，又地处偏远，有夫人的帮助，竟意外的越过越好。 李然心想当然丢人了，上辈子桃子姐被打死后，她虽带人给她报仇了，可人死了就是死了，报仇泄愤人也回不来了。 奶母也是听闻女儿惨状，一气之下直接呜呼……害的都没人伺候阿娘，给自己做舒适的里衣了，想想那些不合身的衣裳都怪难受。 还好这辈子救回来了，而她也没有蠢到底，方才对着那个小郎君的一番哭诉示弱也挺机灵的。 “阿姊，过去了，咱们回家，奶母还在等你呢！”李然轻松的抱着小丫头，大踏步往前走，边走边道：“阿娘说过，人栽了跟头才会看路，吃了亏以后改了便是，有什么丢人的？” 李桃吸吸鼻子，用力抹了眼角的泪痕，跟了上去。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路是自己走的，错了便是错了，改了便是 。 回到李家村，这个在群山中间的村庄，跟之前破败的村落不同，这个村中的房舍竟都是古朴大气，更重要的是，村中鲜少看到男子，大都是女人，脸色白里透红一看就很健康的的女人们。 一个个看到李然她们一行，就高兴的打招呼。 “少主，桃子，你们回来了？” “桃子，莫怕，咱们晚上就去你男人家里，把他家房顶掀了，什么玩意儿？当初你可是带着三匹布下嫁的。” “桃子，你带我去，揍死那丫儿的，竟然敢欺负咱们的人？” …… 看着被村中女人包围的李桃，李然大步往前走，走到村中央的一处院落，敲门之后走进去，对着院中的老者说了，自己杀人的事情。 “杀就杀了。”老者并不觉得奇怪，律法如此就是有理，不杀还留着过年吗？再说杀人有什么奇怪的，村里谁没杀过？ “就是杀人的时候，被一个傻子看到了。”李然继续道。 老者转过头，认真问了事情经过之后，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然后道：“你这两日去山里躲躲，最少三日再回来。” 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仙女离开前，专门提点，少主的脸不能被他人看到，让她避避也好。 李然有些不高兴，自己才回来还没歇息呢！但还是点了头，心中再次埋怨一下那个早死的渣爹，怎么这么会惹事儿？ 你说你没事儿造反干嘛？当今秦王不光有雄才大略，还是过三皇盖过五帝的帝王。阿娘可是说了，即使再过数千年，他都是公认的千古第一帝。跟这样的人作对，渣爹不是找死吗？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现在让自己这仗俊脸都不能让人欣赏，着实不是个好爹！ 简单收拾了东西，李然换了身更暖和的衣裳，离开了村子。 待到了深林，李然一把掀开自己的面具，揉揉自己闷了许久的脸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镜子，开始在上面敲敲打打。 “阿娘，我救了桃子阿姊，她没死，小米也没死。” “阿娘，你到家了吗？外父外母可好？” “阿娘，我觉得我的力气又大了一些。” …… 虽不知道阿娘什么时候回收到自己的传信，但是李然心中是畅快的，阿娘这辈子没有因为自己强留这里而丧命。 阿娘活着就好，哪怕再也不见，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其实至今李然也不懂什么穿越，不懂阿娘口中那个精彩的世界，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秦人，阿娘是无意中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阿娘不走身体会溃败死亡，而自己，注定属于这个世界。 上辈子阿娘因为带不走自己，便强留下来，企图抚养自己成人，结果不光错失了回家的可能，连她自己也没多活几年就死了。 这辈子自己不想勉强，阿娘离开才是最好的。只是没想到，阿娘离开时，还用剩余的能量强化了自己的身体。 啰嗦的傻大个儿 李家村本就在深山之中，李然自幼习惯在山林中行走，因此进山躲几日，并不为难。 给阿娘发了一堆的心里话，报备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之后，即使依旧收不到任何回复，李然心中也舒坦了许多。 他相信在阿娘的世界，她一定还在牵挂自己，也在努力跟自己联系。 只是……李然握着手里巴掌长的镜子，阿娘说这叫联络手机，可是李然依旧觉得它最大的用途就是镜子。 点开里面的小相册，看着阿娘跟自己贴脸的照片，小声道：“还是希望阿娘你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说完李然就关了屏幕，举着小镜子，细细的欣赏起自己的容貌。 鼻子高挺，剑眉星目，皮肤细腻，唇红齿白，怎么看怎么俊美，怎么看怎么让人一步开眼…… 阿娘说自己的容貌就是万人斩，迷死个人不偿命那种。 可惜了！ 这么好的容貌竟然无缘让世人赏之……可惜可叹……可恶！ 都怪她那脑子有坑的愚蠢渣爹！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干点儿啥不好？非要造反？脑子有坑也不是这个坑法呀？皇帝有啥好做的？ 虽然阿娘没说他是谁，但是却走之前告诉自己说他造反被诛，让自己别把脸给别人看，李然就觉得这个爹糟糕透了，死就死了，完全不想去了解。 更不要提报仇，没可能，绝对没可能！ 造反？造阿娘常挂在嘴边那个迷人的老祖宗的反？那个始皇帝？那么牛逼的人物，李然还能怎么办呢？ 哪怕是生来就是秦人？哪怕怎么会对秦王心生恶感？所以能怎么办？也得跑呀！ 让仇人的孩子活着？那不是嫌命长？ 当今王上又不是傻子，他那么厉害，就算不杀，也注定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想自己小时候被村外的小孩抢了糖，她半夜不睡觉都要去把对方家里粮罐水缸砸了不说，还给对方嘴里塞臭臭方解恨。 王上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放过一丝丝的威胁？ 没的可能，绝对没的可能。 所以……苟着吧！ 干掉徐福，取而代之跑路才是最适合的做法。到时候他要把阿娘说的那个日子过很不错的小日子都绝种了，自己称王称霸，岂不快哉？ 就这么臆想着，李然小心地收好镜子，然后顺手折了一个树枝，扔出去就插死了一只野鸡。 拿着野鸡，李然直接去了跟阿娘在山中的秘密基地，一个山洞之中，从角落扒出两个土豆，拿出一个锅，开始烧水烫鸡，拔毛炒鸡。 ‘调料越用越少，除了辣椒还有些种子，其他都是粉末，吃一次少一次……唉，都怪小梁子……’ ‘不对，上辈子是救小梁子的时候，山洞被他仇人烧了，甚至塌了，阿娘留下的东西基本都没了。’ ‘所以小梁子……你这辈子还是死了的好，你那体弱多病的身子，活着也是受罪。唉……男人果然是影响女人拔剑速度的存在，以后定然要找好看听话，蠢笨一些的，多备几个……’ 边炒鸡，嘴里一边碎碎念，也就没人的时候，她才会说这些心里话。 毕竟在外面，只要有人，为了防止言多必失，李然基本能动拳头，就不爱动嘴。上辈子就是对着喜欢的小梁子，她也没说过关于阿娘一个字。 山里的生活对李然而言，虽然有些枯燥，一点儿都不难，虽然她年纪小，还不到七岁，不过不管是身量还是脑子，都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照顾自己绝对是妥妥的。 练武、打猎、做饭……山中日子过的也是不差的。 只是本来第三天就该回了，但是将山洞用一大块石头堵上，又做了伪装之后，李然突然想起自己两个山头之外的山上的柿子应该熟了，那棵树。 想想火晶小柿子甜滋滋的口感，让她的口水有些泛滥，于是脚步一转去快步跑了过去。 火晶小柿子是冬季为数不多的水果，李然特别喜欢，从小就喜欢，她三岁就会爬树，虽然屁股无数次被阿娘拍巴掌，但是还是喜欢。 到了柿子树下，看着满书红彤彤的小果子，李然咧嘴一笑不拿着一路上折的细嫩桑条，快速编了一个筐子之后，就飞速爬上树。 只是一个筐显然装不完所有的柿子。 李然看着树上被鸟啃过的痕迹，皱眉道：“我的，都是我的，你们这些小东西竟然敢吃我的东西，一会儿就抓几只来吃！” 说完就又爬下树，将筐子用野草盖住，准备再去折些枝条多编几个筐，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就不能便宜了其他人或鸟。 冬季有韧性的树枝不多，柳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柳树大都长在溪河两侧。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儿，李然也不嫌弃费功夫，于是就多跑了两步。 只是溪河两侧必然会有人家，李然虽然已经选了足够偏远的地方，可是就在他坐在树杈上，折柳枝的时候，树下却出事儿了。 李然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带上了面具，然后往上爬了爬，用刚折的一大捆留条将自己遮住，然后看戏……不，观察。 树下几个壮实的男子护着一个瘦弱的高个男子，另一边是好几十个拿着刀弓满是杀气之人。 一对十？ 李然眨眨眼睛，表示这个群架有看头。 不为其他，只因为那个瘦弱高个儿男子，就是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傻大个儿。 这傻大个儿身边的侍卫可都是好手，所以即使对方人多，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落败。只是可惜要护着那个傻大个儿，所以不能全力以赴迎敌。 缓缓的吸了口气，李然从怀中拿出几个柿子开始边吸溜，边看戏……额，观察。 成熟的火晶柿子火红似火，皮薄如纸，李然放到嘴边，轻轻咬个小口，吸溜就是一个。 ‘看不出来这个傻大个儿，虽然看着挺单薄，但是武艺还是不错的。’李然吃着柿子，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傻大个儿，竟然也敢杀人，心中叹道。 扶苏举着剑，狠狠地刺向一个刺客，看着身边的侍卫因为护着自己倒下，心中很是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不自量力救人透露了身份，也不会被这些韩国余孽追杀。 树下打的激烈，树上李然吃的开心，不愧是她曾经追肥的树，这个柿子可真甜。 扶苏斩杀了几个冲过来的刺客，就被侍卫们密不透风的护在身后，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知道自己的武技比不过这些侍卫，就不去添乱，靠在树上，死死的看着这些刺客。 他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做，这些人为何要杀自己？ 难道大秦就这么遭人妒恨？ 正想着，扶苏突然感觉额头一凉，伸手一模，竟然…… 扶苏猛地抬头，然后什么都没看到，可是手上的黏腻让他心中一紧，努力观察，然后发现了树枝背后的眼睛。 李然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的看个戏，竟然被发现了？ 也怪她，柿子太甜太好吃……吃多了，难免有几个没吃干净，里面的汁水透过柳枝掉了下去。 跟扶苏对视的那一瞬间，李然就知道坏了。 她既然能看出傻大个儿输不了，也就知道自己必须出手。 她倒是不怕什么，只是她身后还有李家村，这傻大个儿见过桃子阿姊，必然能找到李家村。 傻大个儿的侍卫们都有些邪门，她也不能轻易将他们都杀了，万一人家有后手呢？ 深吸一口气，李然飞速爬下山，然后直接就冲了出去。 看到下来的人是李然，扶苏心中一松，这个小兄弟的武技很是不俗，见他主动帮忙，便忍不住道了声谢。 李然本就天生力气大，自幼阿娘又精心培养，加之阿娘走之前，出去需要穿回去的能量之外都给了她。随着她的长大，这些能量会更加强化她的身体，力气也会逐渐增大，比上辈子更厉害，这也是李然的底牌。 有了李然的加入，即使没有用全力，对面的刺客很快就被打成散沙，战斗结束的很快。 “多谢小兄弟相助，某不胜感激。”扶苏在侍卫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对着在河边洗匕首的少年，感激道。 “不用不用，我……”李然洗干净随身的匕首，边擦边道：“要不是我睡着了，还能多救你几个手下，你别怪我就行。” “小兄弟赤子之心。”扶苏轻声感慨道。这孩子看着年纪小小，却丧父丧母，还生的丑陋，却有仁心赤胆。 之前会为奶姊出头，如今又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着实可怜可敬。 “某已经跟官府打招呼了，你家阿姊的事情已经结了。”这几天扶苏已经将面前这个小兄弟的底细查了大半，知道他所在村落极为偏远，且村中很是落寞，村中几乎无壮劳力。因此在李家村里正就杀人事去报备的时候，帮了一句。 李然心中一紧，果不其然，这个傻大个儿的背景不浅，惹不起，实在是惹不起！ 小声道歉之后，就准备离开，就连树上的柳枝都不打算要了。 “小兄弟等下！”扶苏看到这个小家伙又要走，忙伸手拉住他。 李然一僵，勉强控制住蠢蠢欲动想要杀了对方的手，奇怪的看着他。 “你的手上有伤，这个药给你用。”扶苏从怀中拿出一个药包道。 李然低头看着手上的小口，不明白这叫伤？ 好吧！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多说无异。 到了声谢，李然接了药再次准备离开。 但是热情的扶苏见对方不在乎的模样，怎会不知这孩子的心思？直接拉着她的手，就准备上药。 这人太烦了！ 若不是对方身后的侍卫，李然都要发火了。 可如今自己有所顾忌，只能先忍着。 伸出手，任由对方帮自己上药。 扶苏见他乖觉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到了家中几个弟弟，自家那几个弟弟一个比一个脾气大，难得看到这么听话的小家伙，扶苏忍不住就啰嗦了起来。 “小兄弟，男子重德不重貌，只要才德出众，依然会受旁人欣赏。长相是阿父阿母给的，不可嫌弃，你整日带着面具不难受吗？” 李然听着他唧唧歪歪，努力咬着牙，心中告诉自己，这人自己现在惹不起……突然…… 扶苏实在是心疼这个小兄弟，无父无母还能有如此品行，实属难得，不忍心他整日戴着面具，于是趁他不注意，伸手拉了他系面具的绳子。 渣爹死的好！ 面具掉落的那一瞬间，李然猛地退后，将自己的手从扶苏手里拽出来，掏出匕首就刺了上去。 黑冰台的侍卫震惊之余，忙拉过长公子，险险躲开这一刀，然后自己手臂就被贯穿了。 李然忘不掉上辈子，刚入咸阳城，就被无数人围杀的场景，她知道自己的渣爹死有余辜，可是也不愿坐以待毙，只要杀了这些人，自己就能逃了。 现在已经不是惹不惹得起了，自己要活，那他们就都得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怀着杀心，李然手上的动作越发凌厉，全力以赴就打算杀光所有看过他脸之人。 扶苏震惊之后，看着李然脸上的杀气，不自觉的就跟另一张脸重合起来，忙大喊一声：“住手！” “抱歉，我要想活命，就不能让人看到我的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你们先去死一死。” 李然手上动作微顿，即使对方侍卫停手，她也不准备停手……对着扶苏歉意说完，继续冲过来。 “弟弟！” 扶苏猛地大喊一声。 侍卫们僵住了！李然一个踉跄，忙顺势往边上一滚，震惊的看着扶苏道：“你疯了？” “不不不，虽然为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这张脸跟父……跟阿父一模一样，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巧合？”扶苏原本只是随口一喊，但是越说底气越足，面前这个少年绝对跟阿父有关系，否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的长相更像记忆中更年轻的父王，虽然皮肤比父王白皙细腻，但是五官是骗不了人的。 “等等……”李然坐在地上，看着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自己便宜老爹还有别的娃？ 呸！好渣！ 大男人怎么能不从一而终？ “你还有什么证据？你阿父是谁？怎么死的？”李然眯着眼睛，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 扶苏一顿，父王死了？什么时候？ 等等……这让他怎么说？难道真的认错了？ 不过……这个弟弟的武技简直太厉害了，一个说不好，他真的会杀自己灭口…… “阿父姓赢……对吗？”在对方越来越冷的眼神下，扶苏小声道。 李然眨眨眼睛，渣爹姓啥？她没问过阿娘……对一个已经死了的爹，她不感兴趣。 但是阿娘说过他是造反而亡，隐约还说过阿父朝中有不少支持者都被灭族了……谁人能造当今的反？还在朝中有支持者？ 姓赢？ 李然皱眉眉头，心想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自己极有可能跟当阿娘那迷人的老祖宗是亲戚？怪不得自己长得这般！俊美不凡？ 可…… 那就更活不了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李然看着扶苏，见他衣着精致，浑身也透露着一股子傻气，便问。 既然这人说他也是渣爹的孩子，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当今王上没那么蠢竟然还留下仇人子嗣吧？ 扶苏无语了，自己怎么活下来的？还能怎么活？就这么好好活呀？ 面前地上的小兄弟越看越像，此等容貌，必然不是常人，只是要怎么说？ “主上！”此时黑冰台侍卫长接到求飞速赶过来，刚想问候一下长公子，突然被地上的少年所吸引…… 他是赢氏族人，当初被襄王安排去照顾王上，所以王上少时什么样他很是清楚……一模一样！就连眼中的杀气都一模一样！ 只是……王上怎么……缩水了？激动之下，忍不住喊了曾经的称呼。 这个老头来的时候，李然就感受到了不同，知道绝对很难对付，她甚至环顾四周，想好了逃跑的路线，自己水性不差，可以借水逃走，只是……他叫自己什么？ 主上？ 艹！ 渣爹人死了，怎么还有这么忠心的属下？ 好气！ 都是做人孩儿的，凭什么那个傻大个儿这么多人保护，自己就得想法子活命？就凭他傻他蠢？ “弟弟，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佩？”扶苏没有证据，可他看着这张脸，就觉得不可能没关系，加上赢立的指认，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思索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所有皇室子女都会有的玉佩。 李然瞥了一眼，然后就真的怒了！ “好呀！那个偏心的老东西！” 这玉佩自己怎么会没有？纹理闭着眼睛都会画，哼！自己的比他手里的还好？ 怒骂了一句，然后就从脖子里拽出一个绳子，一把拽断绳子，将下面的玉佩扔到地上，气愤道：“凭什么给你留了这么多人保护，我什么都没有？渣爹！偏心！死的好！” 上辈子自己惨死咸阳城，可没有一个人来帮自己，可现在却知道原来渣爹还有这么多人手？ 李然是真的怒了！这种渣爹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实锤了！这玉佩扶苏也认识呀！少时在父王膝头经常把玩的东西，他怎么会不认识？ 赢立瞳孔微缩，身为赢氏族人，他怎么可能认不出秦王玉？ 八年前还日日挂在王上腰间，后来就不见了，原来…… 奇怪的看了面前少年一眼，赢立觉得这事儿有些棘手。 王上生的高大，九岁回秦的时候，虽然瘦弱，但看着也是十来岁的模样，面前这个十岁模样的小……公子，实际年龄……也说得过去。 只是王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孩子有秦王玉，显然王上是在意的，怎么会流落在外？ 赢立心中闪过各种的阴谋诡计，看着小公子骂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如何相劝。 最终即使扶苏极力相劝，李然还是跑了。 “儿子？寡人的？”嬴政看着早就被自己送出去的秦王玉，脑中闪过一个有些蠢笨的笑脸，然后皱眉道。 说完，嬴政又看着玉佩，手指在面前的案几上敲了敲，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女子傻乎乎的，竟以为自己是成蛟，还劝自己不要造反，要不是她实在讨喜，跟自己的身体也格外契合，见逗她挺有趣，也不会刻意隐瞒。 第一次，嬴政不排斥一个女子跟他那般亲近，原是想接她回宫封高位逗趣解闷的，只是……她跑了，临走前还说不跟造反必死之人有牵扯，真是好气又好笑，自己如何会造反？ 听到扶苏细细说了那孩子生父早逝，年初又丧母。 嬴政看着玉佩，脑中不由得想起那个坚定而又崇拜的眼神，以及那掷地有声的话：“秦王政注定会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王！他会统一六国，成为千古第一帝。会功过三皇，德高五帝。” 微叹一口气，嬴政有些可惜，那样鲜活可爱的女子本不该有这样的结局，自己之过呀！ 从前不知便罢！如今知道了，嬴政怎会让自己的孩儿流落在外？ “将小公子平安带回来，再详查他们这些年的生活。”嬴政捏着玉佩淡淡的开口，既是错了，补偿就是。 “喏！”赢立开口说完，就准备带人去接。 “等等……”扶苏听到父王也确认了那人真的是自己的弟弟之后，忙小声道：“弟弟他武艺高强，若是强硬，怕是……” 嬴政闻言又想到自己当时附和对方错认之事，揉揉额头。那孩子以面具遮面，想来已经知道成蛟伏诛之事，心中必然惶恐，又从扶苏口中知道，他想杀了所有看过他脸之人。 “寡人亲自走一遭吧！” 嬴政起身，既然跟自己长相相似，那么看到自己这张脸，应该不会再仓皇逃离了。 秦王出宫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是嬴政不打算大张旗鼓，吓到那本就惊慌的可怜孩儿，因此决定微服接人回来，真正确定了身份之后，再昭告天下。 当初自己出宫带的王贲跟蒙武，这二人也算知情人，所以嬴政还是叫了他们。 “秦女欣为陛下诞下一子？”王贲直接僵了，当年吕不韦死后，王上心中惆怅，出宫体察民情，刚好遇上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子。 她随义母入咸阳置办家私，看到王上竟然大胆上前打招呼，说王上天人之姿，世间难有。 王贲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样不知羞又不令人讨厌的女子，她比寻常女子爱笑，且笑的狂放，眼神灵动，浅白不知愁…… 竟然误会王上是成蛟公子，还劝他不要跟王上为敌，说王上胸怀大志，只要他老实本分，并不会要他性命。 她说秦人崇拜王上是天性，她对王上由衷的佩服，甚至说出王上曾经的苦难都是为了磨炼王上，助他成为世上最迷人且出色的帝王。 王上跟她在一起，都爱笑了，还为她置办了宅院，将她安置在里面…… 只是可惜……王上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又误会王上会造反，劝阻无能之后，直接留信而逃。 等她逃了，他们才发现她之前给的个人信息都是假的。而后朝中事务繁忙，错过了最佳寻找的时机。 未曾想她竟是独自产下小公子，还都一直带孩子生活在乡间。 蒙武也有些沉默，当初他并不赞同王上在民间养了这么一个女子，又因王上有意封那女子高位，那女子走了之后，他还庆幸，甚至没有派人认真寻找。 结果害的小公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自己着实该死！ 李家村地处群山之中，嬴政虽说是微服私访，但是进山之后，大量的兵士都一起进山。 嬴政走在乡间，心情有些复杂，心想若是见到孩儿，应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当初为何没有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虽说欣想多了，可是他的责任更大。 算算年纪，那孩子甚至才七岁…… 唉！ 李家村原是山匪聚集之地，地处偏远，山路很是难走，嬴政走了大半日才到。 看到这么多人围着村落，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有仓皇，有无畏……妇人们将孩子们藏好，战战兢兢的在村中老者檬的带领下，接见嬴政。 “寡人来接寡人的孩儿。”嬴政一露面，村中见过李然脸的人都惊到了。看她们原本害怕的眼神多了诧异，嬴政开口道。 檬苍老的面容看到嬴政，惶恐的跪在地上，眼神透露着震惊跟不可思议，仙人不是说然的阿父是恶人，已伏诛吗？ 即使然面容白皙满是稚气，可跟面前的男子，不，王上不可能没关系。 嬴政早已查清，李家村原是山匪聚集地，而后被抢上山的女人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山匪们送去了军营，然后就成了闻名的女儿村。 “然……他自上回为桃出头，杀了桃夫家之人后，就入山打猎，至今未归。”檬心中虽然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可是却也知道然性命无忧了，便老实说了李然至今未归的事情。 至于然女儿身的事情，檬不想多言，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嬴政一听，脸就黑了，自己的孩儿才几岁？竟然放他独自进山打猎？ “她天生神力，武技不凡，三岁便会上梁、爬树，在山中宛若猿灵，无人能追的上，亦无人能伤。”檬小心解释道。 虽然嬴政也从扶苏跟赢立口中得知自己的孩儿身手真的不错，可是这也不是天寒地冻，让自己的孩儿入山的理由，果然无父无母的孩儿过的很是凄苦。 李然在逃跑之后，想了很多，她想过会李家村，但是即使那个傻大个儿真的是自己同父的兄长，她对他们也不信任。 为避免牵连村人，她打算观察观察再说。 结果……这一观察，就看到了数不清的士兵将村子围住，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面貌，但是打头的那个大高个儿身边可是站着傻大个儿的。 躲在暗处的李然看到这么多人将村子围住，顿时起的睚眦俱裂，只恨自己心软，竟然没有杀了傻大个儿，果不其然，不是一个阿娘生的，绝不可能有好关系。 闪亮登场 嬴政也没想到，自己流落在外的孩儿竟然这般敏感谨慎，宛若惊弓之鸟，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子心疼。 这是吃了多少亏，受收了多少委屈，才会如此敏感惊慌？ 不由的嬴政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在邯郸之时，自己也是多被找过权贵作弄嘲讽，更有甚者，他们…… 轻轻摇摇头，嬴政眼中透露着杀意，他不介意曾经的磨难，不在意曾经的坎坷，可是造成坎坷跟磨难的人就都不要留了，都腰斩了。 当年隐忍，如今自己都是秦王了，大权在握，没道理还要接续隐忍？ 众人不知嬴政怎么了，但是他浑身的肃杀之气，特别是跪在地上的檬等人，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檬吞吞口水，强装镇定，心中却很是惊慌，她在想要不要说实话，然并非小公子，而是……公主？ 扶苏虽然也害怕，但是却实在不愿父王滥杀无辜。虽然只见了新弟弟两次，但是扶苏知道他绝对是个护短的，如果父王伤了这些人，那个弟弟绝对会对父王新生埋怨。 “父王，不若我们去看看弟弟住过的地方。”扶苏鼓起勇气对嬴政道。 嬴政回过神来，环顾四周，看着跪在地上满是恐惧的妇人们，到嘴边的呵斥也吞了下去。 一群无知妇人，能将自己养活，还能养育孩儿已是不易。既然知道有这个孩儿，便一定要找回来。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这山脉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孩子躲在哪里？天气寒冷，那么小的孩儿在山中可还安全？ “蒙武，你先带八千人进山寻找。王贲，你速回咸阳，再调五万兵马入山，务必要找到孩子。”嬴政说完就准备入村，去他们母子这些年住的地方看一看。 “喏！”/"喏！" 蒙武跟王贲两人连忙领命，嬴政带着扶苏跟赢立就往里走。 远处，李然看到跪在地上的村人，还有数不尽的士兵，心中满是恨意。 她一直将李家村人视为自己的责任，实在是没办法无视她们的安危。 可让她这么去送死，她也做不到。生命如此可贵，她真的不想英年早逝! 怎么样才能不死，还能保住村中之人？ 李然捏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虽然不爱动脑子，但是不代表她没脑子。 那个自称自己兄长的傻大个儿现在还能活的好好地，就代表王上没有赶尽杀绝。 秦兵能这么快找过来，不是傻大个儿身边有王上的人，就是傻大个儿跟王上的关系并不紧张。 既然傻大个儿能活，自己未必不能活，如果王上厌烦自己这张脸，她可以一辈子都带面具。 而且王上连傻大个儿这个男子都能容下来，自己身为女子，威胁岂不更小？ 王上是有雄才的帝王，只要自己足够有价值，那么活下去的可能不会小，大不了就是没了自由。 不过十来年王上就没了，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 只是就这么过去，显得自己没有格调，突然李然眼前一亮，看这傻大个黑衣之外的红着披风。 别说她没有兄弟情，活着就已经这般艰难了，既然这个人说他是自己的兄长，那就不要介意做自己的踏脚石。 想到这里，李然飞快爬上一颗巨树，借着身上的褐色衣衫跟大树相近的颜色，悄悄朝村后荡去。 因为这些兵士围着村落，李然不敢太过接近，怕打草惊蛇。 占据高位，很快就选了稍微偏僻的地方。正如她之前的观察，这些士兵很尽心，只是他们没有自己熟悉，这里是地势复杂。 用钻木取火的法子烧了一块干木，然后将火熄灭，只留火星，用阿娘帮自己改良的驽箭射出。 就在一阵乌鸦的叫声中，带着火星的木块没有一丝意外的被强弩悄无声息的飞快到了村后方猪牛羊圏的草棚之上。 带着火星的木块在空中就已经因为强风冒出了小火苗，落入干草棚，瞬间就点燃了。不过因为原是土匪山寨的原因，院墙很高，外面的人都没有发现而已。 李然站在树上，看着草棚坍塌，烧掉了原本束缚牛马羊的草绳，然后唇角微扬，准备上场。 既然要出场，自然要引人注目，同时也能让人对自己心怀敬畏，所以她决定小小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嬴政迈步走到村中，刚进来就有些诧异，这个村落跟自己曾经见过的不一样。从外面看很是破烂，但是进来之后却截然不同之感。 村中土地平整，房房舍虽不是簇新，但却都很……整洁……且都看着坚固保暖。 家家户户房舍前面都有开垦的田地，户户房檐下面都整齐的摆放着不少菘，上面用干草覆盖，木条压着干草……这么多吃食，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嬴政心中对着村中的妇人们的好感倒是上升了不少，他素来便喜欢勤劳之人。 “前面那个房舍便是……便是小……”檬在一边带路，指着前面最大的一出院落，开口道。 嬴政一看，瞬间浑身的冷气就少了许多。 只见房舍前面竖了一杆大旗，上书‘秦’，舍前土地并未开垦，而是放着许多木桩跟奇怪的器皿，屋檐下晾晒了好些鞋子，便是并非簇新，但看着都结实暖和。 有特别是一双皮的，里面浓密柔软的毛随风飘扬，瞧着就很是喜庆，这样一双鞋，脚放进去，那是何等舒服？ 光是凭借这几双鞋，嬴政就断定自己的孩儿过得比自己想的好一些。 就在嬴政准备进去看看之时，后面突然一阵嘈杂，众人回头一看，就听黑冰台侍卫急忙过来禀告，说是小公子回来了。 嬴政心中一喜，扭头就准备迎接自己流落在外的孩儿。 远远看着一个小小的瘦弱的少年，扛着一头比他大了许多的鹿远远走来，嬴政神色一顿，随即生出许多心疼。 自己养在章台宫的那些公子公主，哪一个受过这样的苦楚？ 冷冷的看了眼身穿厚实的黑色锦袍，还披着厚重披风的扶苏，再看看寒风中一步一步走来的抗鹿少年，嬴政闭上眼睛，便想发火。 都是死人吗？这么多人竟然看着公子自己这般辛苦？还有扶苏，你看到弟弟这么辛苦，怎么不上前帮忙？ 拒绝了侍卫帮忙的李然，扛着鹿，垂着眼眸，满脑子都在想那个傻大个儿被发狂的火牛顶飞的画面…… 当然……这只是想想，现在不是让傻大个儿丧命的好时机，撞飞的场景不能多想，如今该想的是哪个角度救他，自己更为……更为帅气！ 只要自己舍命相救……那个傻子他应该会对自己感激涕零。 再然后……就趁他理亏夺他权势，毕竟都是一个爹生的，渣爹不给自己护卫，不给自己富贵权势，也不保全自己，自己抢过来，没毛病！ 届时，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势力，活命的机会一定会大大增强。 脑中想法很多，李然一时就忽略了身边人对她‘公子’的称呼。也没抬头多看便宜兄长跟他身边人的模样长相。 看着李然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赢立心中一震，像，太像了！ 小公子这幅看不出表情的模样跟当初刚咸阳，一步一步，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当初的襄王时候的王上太像了。 嬴政就看着这个孩子，越走越近，心中便越发欢喜。 这是自己的孩儿，无需言语，只要看着他，嬴政便保证这绝对就是自己的孩儿。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因此嬴政越发想要补偿这个孩子，脑中想了很多，竟是没有注意到身边侍卫的慌乱跟惊呼。 就在这时，嬴政突然看到孩儿一把扔了鹿，朝自己狂奔而来，那模样是那么的焦急。 嬴政忍不住伸了手……虽说他不喜腻歪，但是给流落在外的孩儿一个拥抱，也是自己这个做父王该做的。 远远看到牛群狂奔而来，冲向傻大个儿，李然扔了鹿就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路上还把挡路的一个壮汉直接用力推到五六米外，然后拽着被护卫护住的扶苏。 一把拽下他的披风，然后就朝牛群再次狂奔过去。 嬴政有些懵，自己被孩子直接赚翻在地？还狼狈的打了两个滚儿？ 这是什么情况？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了？ 震惊之后，回头一看，神色瞬间大变，看着幼子拿了长子的披风跑向牛群，连忙惊呼：“保护小公子！” 侍卫们自然不敢耽搁，就朝李然奔去。 李然举着红色披风，披风在风中飘扬，牛群就换了攻击方向。 看到身后有人追自己，直接扭头大喊：“滚开！” 看着牛群发疯的追着李然，并不伤及其他，嬴政不傻，自然发现了其中的缘故。 在扶苏跑过来扶他的时候，一把推开他，怒吼：“若是今日你弟弟因你而出事，寡人不会原谅你！” 扶苏一顿，随即也想明白了，脸色瞬间煞白，满是愧疚的看向牛群前面那个奔跑的少年。 发狂的牛群迸发的力气让侍卫们在一旁无从上手，就是用弓箭射杀，它们还是追着小公子，大家心中都很是绝望，小公子若是真的死了伤了，他们还会有好结果吗？ 带着牛群跑了好一会儿，李然觉得戏做的差不多了，便带着牛群去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将披风直接挂在树干之上。 “你有没有一点儿常识？牛对红色敏感，大冬天装逼的穿这么大一个披风在外面晃悠。怎么？上回那些刺客没杀死你，你就想被牛撞死？傻逼！” “要真的想死你离远一些，别害人好不好？” “村里这么多柔弱的妇人跟孩子，她们要是受你牵连怎么办？” “人蠢而不自知，真不知道是遗传了你爹，还是遗传了你爹，还是遗传了……你爹，……爹，我爹？” ……正在借机教训傻大个的李然，骂的正畅快，突然眼睛余光就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 李然原本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在意，但是就这一眼，让他突然僵住，不可思议的喊了声。 这么好看的脸，除了碍眼的胡须之外，简直是李然生平所见最为俊美刚毅的容貌。 这眼睛，这鼻子，还有这高挑的身姿，这大长腿……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让人一见就心生喜悦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跟阿娘画中的爹好像！ 李然虽说心里对这个渣爹很是不屑，也对他的智商没什么好感。可是她也承认阿娘的好眼光，这么好看的男人才配的上成为自己的爹。 皇二代的美好生畅想 “你是我爹？” 李然一把推开扶苏，推的他一个踉跄，要不是赢立拉了一把，扶苏也会在地上滚几圈。 “不对，我蠢爹不是早死了？” “他那么蠢，竟然要造王上的反，凭什么活着？” “王上那么威武霸气，造反怎么可能成功？造反都该死！车裂、腰斩……都是轻的！” “我那渣爹造反绝对死了，那你……你不是我爹，你是谁？” “你怎么跟我渣爹这么像？他兄弟？” …… 原本看到孩子眼中的痴迷，嬴政还在自得，却听孩子一口一个蠢爹，一口一个渣爹…… 缓了一会儿，心道果然跟他阿母一样不怎么聪明，但对自己跟大秦都是一片赤诚，可怜可爱。 从前他错过了解释的机会，造成了遗憾，现在……便直接开口道：“孩子……寡人真是你父王。” 嬴政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当面骂不光无发生气，还忍不住心生怜悯。 “寡人？”李然闻言眉头一皱，怒喝道：“大秦只有一个王上，你竟敢自称寡人？想死你去死，别带上我！” 阿娘不会骗自己，李然虽然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绝不愿意跟造反之人有所牵连。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当今王上？”蒙武原本已经带兵进山了，听到人回来了，就又赶了回来，还遇上了得到消息的王贲。 两人回来之时，刚好看到小公子带牛狂奔的场景，惊恐之时，就想上前去帮助，却又见他脱困。 刚松口气，然后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就训斥长公子。 长公子还没训完，又听他质疑王上的身份，蒙武跟王贲对视一眼，开口道。 “不可能！”李然想也不想就回道：“王上身高十一尺六寸，虎头鹰目，威武不凡，功盖三皇德过五帝，终会带领我们大秦一统六国，成就绝世伟业……怎可能是这种蝇营狗苟想要造反的鼠辈？” 自家渣爹怎么可能是王上？阿娘说的跟旁人说的，她自然信自家阿娘。所以她绝对不能上当，一定要跟渣爹把关系拉开。 同时李然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王上当初不会是借用假名字骗的自家阿娘吧？如果这样，王上也是个渣？不能吧？阿娘不是说她的祖龙天天帅破苍穹，霸气无敌？这样的人会去骗一个小女娘？ 李然说的凌然，众人看向她，不由得想问，身高十一尺六寸，这还是人吗？ “弟弟，没人能身高十一尺……”扶苏小声提醒道。 李然瞪他一眼，开口道：“孔老头都九尺六寸了，我们王上十一尺六寸怎么了？” 阿娘走前可是说了，在大秦，在王上还在的时候，保命第一准则就是盛赞大秦，盛赞王上。相传孔子三米高，王上三米八不过分吧？ 当初阿娘为何能平安在这里落户，凭的就是她对大秦的吹捧，当初李家村可是土匪窝，那些人为何能送去战场不反抗？ 还不是因为老秦人对大秦深深的爱，以及对王上的拥护？便是身为匪徒，听闻要为王上抛头颅洒热血，都反抗的没那么厉害了。 “我们王上举世无双，是真正的天之子，是人皇，自然与众不同，时间任何魑魅魍魉在他老人家面前都无所遁形，他绝对能带领我们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大秦威武！” 最后一句话是李然喊出来的，她喊完之后，士兵们也跟着高喊：“大秦威武！”“大秦威武！”“大秦威武！” “我大秦儿郎个个是铮铮铁骨，没有一个孬种！可恨我年纪尚幼，等我再大些，一定投身军营，为王上效力！”众人连喊三声之后，李然得意道。 不管这人是不是王上，这番表忠心的话传出去，自己是不是以后会有领军的资格？未必不能是下一个赵佗？赵佗建立南越国，自己建立一个小秦国不过分吧？ 她可不打算造反，但是王上没了，二世又那般蠢笨，天下大乱，自己建个新国保护老秦人，定然是没错的。 嬴政的眼睛格外的柔和，这个儿子可真好。原来自己在孩子心中这么厉害？ 扶苏无奈，他觉得这个弟弟似乎有些不对。 可是想到他舍身相救的场景，扶苏心道弟弟虽见识浅薄，但是胜在赤诚，为人又极为仗义，伸手拉拉有些激动的弟弟。 虽然扶苏不喜滥杀，不喜战争，但心中也希望大秦一统六国，他希望的是让大秦强盛到他国真心拜服。可是有些话不能乱说，于是悄声劝道：“弟弟，我大秦未有一统六国之心，你听为兄的……” “我不跟你这等不仁不义之人说话！”李然坚定的表示不跟他一道，她要拥护王上，拥护大秦，扯着忠君爱国的大旗保全自身。 扶苏震惊了，自己何时不忠不仁了？这话他不爱听，于是就打算跟弟弟辩说辩说。 “为兄如何不忠不仁？”扶苏也黑了脸，反问。 李然冷哼一声，然后道：“我大秦王上自幼颠沛，看多了世间苦楚，百姓们连年战乱，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战乱之苦，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兢兢业业未有半分懈怠，筹谋一统天下，解救我炎黄子孙千千万，你这种人怎会理解王上苦心？”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这种满脑子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鼠辈怎会理解？” “身为秦人，你不拥护我大秦王上，便是不忠。身为炎黄子孙，你不怜悯世间百姓，便是不仁，你这种兄长，我羞于你为伍，不认也罢！" 李然掷地有声的说完，心想自己当着这么多士兵秦人面前表忠心，这看在亲戚的份上，王上应该不会把自己跟便宜爹当成一丘之貉了吧？ 扶苏蒙了，他说什么了吗？他没有反对父王一统天下，只是这个弟弟怎么能这么说？一统天下之事难道不该藏于心，徐徐图之？ 王贲低头憋笑，这绝对是秦女欣的孩子，跟她一模一样，似是天生就会取悦王上，她对大秦对王上的崇拜真真是日月明 ，天地见。 这也是为何她被称之秦女欣的原因。 一旁嬴政此刻是真的愉悦，这才是自己的好大儿，懂他！ “恭喜王上。”王贲深吸一口气，上前对嬴政道：“王上，恭喜王上喜得公子。” 李然眨眨眼，心想这人怎么开始做戏了？难道王上真的是渣爹？ 王贲对嬴政说完，然后扭头高喊：“王上万年，大秦威武！” 于是……李然傻眼了…… 上万人的高喊让她不由得震惊了，脑子已经转不过弯了，这个跟阿娘画像中一样的男子似乎真的是大秦王上？ 不能吧？ 这怎么可能？ 不是很想相信自家阿娘被骗了，还是她最崇拜的迷人的老祖宗祖龙大大骗的她？ 阿娘会不会很难过？ 不对，她应该很兴奋。 因为她嫖了她的祖龙大大。 …… 脑子好混乱…… 李然觉得自己果然如小梁子所说的一样，是个小笨蛋，有些转不过来了。 祖龙是她渣爹，渣爹是王上，是未来统一六国青史留名，威名远扬的秦始皇？ 王上用假身份骗了自家单纯善良美若天仙的阿娘…… 当然阿娘也没吃亏，是她抛弃的渣爹。爹娘之间各有对错，扯平了！ 不对，那她上辈子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一入咸阳，那些人看到自己的脸就要杀死她？ 为什么？ 六国余孽，还是别的原因？ 怎么办？想不明白了？ 这就是阿娘说的大脑死机的感觉吧？ “孩子，寡人当初并非有意欺瞒你阿母，只是你阿母非说我是成蛟，她又不愿入宫，便想着慢慢说给她听，谁知……”嬴政看到呆傻的孩子，眼珠子都不转了，一副震惊的模样，柔声道。 李然呆傻的看看他，然后还是反应不过来？但还是嘴硬道：“阿娘说阿母不好听。” 阿母老母……阿娘说像骂人，叫妈妈又不合时宜，所以自己一直都是叫阿娘的。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乐趣。 嬴政一顿，又道：“父王对你阿……阿娘确实有愧，无论何种原因，寡人都有错，但是你是寡人之子，必然是要随寡人入宫的，日后寡人会好生待你，以慰你阿娘在天之灵。” 天啊！阿娘，你的始皇大大真的骗了你！ 李然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扭头看向扶苏，张口道：“这个傻子真是我哥？” “你大兄虽说偶尔有些愚笨，但为人品性还是不错的。”嬴政扭头看了眼扶苏，再看看一旁被捆绑住开始镇定下来的牛，咬牙轻声道。 扶苏有些感动，父王说自己不错。竟然夸自己不错？这感觉……好幸福！ “不是偶尔，桃子阿姊的丈夫跟别的女人苟且，还要杀了桃子阿姊，我反杀了他们，按秦律都无罪，他还要我去上门道歉。”李然直接告状。 扶苏张张嘴，心道和为贵不是吗？这弟弟怎么刚相认就告状？都不听兄长狡辩……不，解释？ 嬴政瞪了扶苏一眼，对着李然道：“你大兄的错，我让他给你赔罪。” “你对他真好，那么多护卫保护，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李然眼珠子一转，然后低头道：“除了阿娘，都没有人能保护我。连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还得告诉别人自己长的丑……阿娘走了，我现在什么依靠都没有。” 所以快点儿，人权势都给我吧！ 嬴政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日后有寡人保护你，再无人能辱你伤你。寡人先给你一百侍卫，待你大些出宫，寡人再给你一些兵权。有寡人在，你可自由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李然心中一动，抛弃乱七八糟的想法，真诚的看着嬴政开口道：“你真的是我爹？” 以前没爹他都能保护自己不吃亏，以后有了爹，是不是能横着走了？ 扶苏是个傻的，阿娘说胡亥是个更是蠢，那他……岂不是……额……还是算了，自己没有那个治理国家的脑子。人贵自知，她懂！ 不过权势还得有，否则怎么自保？ “寡人是你阿父，你是寡人的孩儿。”嬴政再次给了自己这个可怜的儿子肯定的答复。 “我有爹了，再也没有人能杀我害我了？”李然有些欢快的看着嬴政开口问。 嬴政点点头，心下很是复杂，看着这个儿子，就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也是终日惶恐。 李然由衷的感慨：“爹你可真好，不，王上，也不对，父王你可真好！” 说完，又想到阿娘说的感情是双方面付出才会幸福，于是忙道：“我以后也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还有，以前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卷王嬴政 嬴政唇角微扬，看着自己的幼子，世上能让一个父亲感到高兴的事情，莫过于孩子崇拜敬爱父亲，甚至想要保护父亲，可自己是谁？ 身为秦国王上，嬴政自觉这天地之间，虽然期待他死的人很多，但真正能退伤到他的不会存在。 于是柔声道：“莫说傻话，寡人也不用你保护，走吧！跟寡人回宫，寡人再给你二百护卫保护。” 李然点点头，渣，不亲爹还活着，又位高权重，自己自然是要由他抚养的。父养子，天经地义！ 虽然还没弄明白上辈子因何而亡，但是有亲爹这个秦王在，她终会查清楚的。要是给她查出来，不管是谁，都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恨自己活在这人世间！ 只是扭头看到牛群惨烈的模样，还有随后被捆绑住的猪羊，李然顿了顿，给嬴政一个灿烂的笑脸，道：“阿爹，不，父王，那个村中多妇孺，这些肉……牛，您看是不是给补上？”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己这个傻孩子一眼，冷声问：“寡人未曾记得咸阳令禀告过咸阳州县有村庄牧牛过三头？” 牛乃国之重器，每一头耕牛都是需要在官府备案的，这里出现了这么多牛，自然不对。当然嬴政今日高兴，李家村人对自己的孩子有恩，孩子亦眷顾村人，他便不去责罚了。 秦律之上，还有王令，自己这个王上说了算。 李然顿住了，这个……不愧是阿娘口中的千古第一帝王，在这个感天动地的相逢时刻，竟然还能想到这个问题。 她原是觉得既然这么多人，这些东西也保不住，只要一进来，就瞒不住。所以与其被征收，不如自己毁了。她的东西就是不要也是自己的，不容他人染指。 可谁曾想，阿娘这般厉害，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爹？ 这下命保住了，就是可惜这些牲畜了。唉……失策了！ 果然自己的小脑瓜不够聪明，不过没关系，脑子不够拳头够硬就行。以后只要哄好亲爹，多的是聪明人给她动脑子。 “也不是故意不报，原是养了两头，谁知一公一母感情甚好，爹你该知道的，男女感情好，孩子不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这牛也一样，不是三年一查，如今还未到上报之时？” 嬴政没有多言，儿子既然给了一个解释，那就够了。 李然见他不说话，心里毛毛的，于是果断道：“今日这些畜生突然发狂，孩儿估计应该是爹，是父王你的龙威，它们想献身于父王，不若我们……顺应天意吃了它们？” 说着，李然想起炭烤牛排，牛油锅子，涮羊肉，红烧肉，忍不住口水有些泛滥。 嬴政原是并不想开这个口子，牛不可吃，只是隐约听到孩子腹中似有嗡鸣，瞬间想到他在深山之中躲避了这么久，心生怜悯，道：“可！” 孩子年纪小，有许多事情不懂，非他之过，自己日后多加教导就是。 “那爹，不父王，您屋里坐，孩儿去给您做饭。”李然眼前一亮，热情的挽着拽着嬴政的胳膊就准备往房中拉，结果刚走一步，便又停下，小声道：“咱家比较小，这么多人坐不下怎么办？” “无妨。”嬴政原是不习惯被人这么勾着胳膊，但是孩子口中的咱家令他又觉得格外顺耳，于是道：“扶苏、王贲、蒙武、赢立，你们几人随寡人归家。” 说完看了一眼满是欢快的幼子，脱口而出：“寡人准你日后称爹。” 很多事情需要慢慢熟悉，嬴政自是知道从未见过父亲的孩儿的心性，这孩子对自己的敬重不作假，但是更多的是秦人对王上之敬重，而非子对父之情分。 这也不难理解，自己当初回到咸阳看到先王的时候，更多的也只是敬畏跟谋算。这孩子能如此真心敬爱自己，已然是自己比先王更为优秀之故。 李然给檬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归家，然后快速上前给嬴政开门。 “爹，还有诸位，你们喝茶。兄长，我们一起给父王去做饭吧？”李然推开门，安排嬴政做好，又把阿娘留下的茶罐翻出来，捏了一小撮，烧水给嬴政泡了一碗茶，然后对扶苏道。 至于其他人……李然根本就没管，水壶跟碗都放着，有手自己会倒，她才不伺候呢！ 扶苏一顿，他来到弟弟家，原是好奇的，为何要坐在这个奇怪的东西上面，这东西很不雅观，但是……挺舒服。 还有弟弟家的很多东西他都没见过，原是想问的，但看着弟弟忙来忙去，便先忍了。 谁曾想正看着，就被叫起来去做饭？ 做饭？ 君子远庖厨，自己如何会做饭？再说这么多服侍之人，何须他们两个秦国公子动手？ 扶苏张张嘴便要拒绝，突然听到弟弟有跑进卧房，抱出一个大箱子，然后…… “爹，这是阿娘给我这么多年画的像，里面还有惊喜，您先看看……”李然咧嘴一笑，然后就拽了扶苏出门。 两个儿子走后，嬴政才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然后给了赢立一个眼神。 赢立会意，伸手打开箱子，然后……顿住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画像，画像平展在箱子之中，任谁都不会认错，这是……王上，几年前的王上！ “这……神迹也！”赢立忍不住发出的感慨，引来了嬴政等人的注意。 王贲跟蒙武率先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也都惊住了。 “给寡人拿过来！”嬴政坐在椅子之上，冷哼道。 “喏！”赢立伸手将画像从箱中取出来。 看着面前两尺有余的画像，嬴政震惊了，这……画中之人……是自己吗？ 他也照过镜子，但是从未清楚的看过自己的长相，除了没有颜色，这恍若真人一般的画像真的存在吗？ 好奇心治下，嬴政伸手一拽……撕拉…… “这是何物？”嬴政也没想到这画像竟然如此脆弱，他原以为是绢布，可是现在却发现不是，看着被自己拽成两半的画像，嬴政手指微颤，开口问。 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嬴政起身，将画像小心放好，然后亲自走到箱子面前，然后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更多比这个稍小一些的画像。 一个孩童从出生到六岁上百张画像出现在嬴政面前，看着画中孩子的哭笑打闹，嬴政似乎看到了这个孩子所有成长的轨迹。 一瞬间，对自己的儿子突然就变得熟悉亲近起来，好似自己这些年并未缺席一般？ 还想最后一页是一个女人的画像，嬴政认识，这个总是大笑露出皓齿的女子便是欣，那个拥护王上，担心自己谋反的忠贞秦女。 来之时，嬴政已经查清楚了，欣虽离了自己，虽以为自己是成蛟，不赞同成蛟之行为，却坚持为自己守节，虽嬴政不在乎这个，可心中却异常满足。 后面还有一封信，信中虽字迹难看，但很是令人触动，欣在信中表示自己从未后悔生下李然，虽然孩子的到来是意外，虽然孩子是个高需求的宝宝，但却是她人生最好的礼物。 同时还让李然不要怨恨，说秦国王上有雄才，任何阻止大秦统一这片土地之人都是罪人，百姓的罪人，华夏的罪人。 所以要李然不要因为父亲之死对秦王有任何不满，也不要为遮掩容貌而芥蒂。 顺便还夸了一下她遗传父亲的盛世美颜，豪不羞耻的表示然之父，是他在这个世上见过最为俊美之人。 最后又表达了一下自己离开之后对孩子的担心，还有眷恋，似有泪痕的信纸上写满了对孩子的爱与不舍。 嬴政从未见过这么直白的表述，深吸一口气，将信重新放回去，信纸上满是错字，自己也恍若幼童一般，但是他就能看出那个女人跟孩子之间深厚的感情。 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 这世上从未有人如此真诚的爱过自己。 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身份，自己能给他们带来的权贵。 便是生母赵氏，也将自己当成她富贵的踏脚石。 但嬴政不遗憾，无人在意自己又何妨，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上。 且……他没有得到的，自己的儿子得到了，那便够了！ 自己并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感情来影响自己，但却希望孩子能拥有。 深吸一口气，嬴政端起一旁的茶碗，喝了一口。 众人都没来得及阻止，茶水已经下肚。 苦味之后是回甘，茶水入肚似是有股热流由上而下，很是舒爽。 于是嬴政又喝了一口，这滋味更好。 一碗茶下肚，嬴政感觉脑子都清醒了许多，昨夜通宵处理政务脑子的木讷之感都小了，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滋味。 有了这东西，那他是不是就能不浪费时间在床榻之上，能处理更多的政务而不困乏了？ 扭头看向儿子放在边上的茶罐子，嬴政决定这东西是自己的了。 “然弟，为兄……”扶苏被李然拽到门外，手里被塞了一把刀，有些不安道：“孟子曰，君子远庖厨也……” “你吃肉吗？”李然没声好奇道：“不要给你的懒惰找借口，身为孩儿，给老父亲做个饭怎么就不是君子了？孟子教你不要忠君爱父？” “然弟！不可胡说，圣人之言自是有他的道理。算了，日后为兄细细给你讲。”扶苏叫了一声，叹口气，便按照他的要求去分割不能救活的牛猪羊肉…… 扶苏觉得可能跟弟弟说不明白，相识不久，这个弟弟还救了自己两回，但是观其品性，便知为人赤城之外，还格外霸道，不爱听人解释。 扶苏不想这个时候跟弟弟争执，又怜他孤苦，故而愿意破例一回。 虽说重儒，但是扶苏也是能御马射箭之人也曾杀过人。 他生的高大，武技随是比不上自幼苦练的将领护卫，但是也不算差。 李然说的明白，扶苏又不傻，很快就按照弟弟的要求全部切好了。 新鲜的肉，直接放在石板上烤熟，只是简单的盐，就格外的好吃，李然还顺手摊了几块饼子，加上黄豆酱，把肉卷进去，准备拿进去跟亲爹一起吃。 “大兄，你要吃自己烤。”李然动作麻利的做了两人份之后，就不管了。要不是里面的人是他亲爹，是他未来的依靠，她才不会动这个手。 扶苏看着雪白的细盐正在发呆，这……是盐？ 秦人最爱肉夹馍 “您尝尝，我给你做了牛肉夹饼猪肉夹饼还有羊肉饼鹿肉饼。”李然一进屋就欢快道：“第一次给您做饭，也不知您吃的惯不？” 看着孩子期待的看着自己，嬴政点了头，刚准备伸手，却见对方又拿了回去。 “忘了给您倒水洗手。”李然将装饼的盘子放到一旁，然后拿起陶罐里的热水，倒在木盆之中，拿了干净的白布跟胰子，亲手端到嬴政面前。 “这是何物？”嬴政看着木头小盒子里黄色的东西。 李然心想自家老爹可是王上，用的东西自然比自己的高级，因此说：“这是自制的胰子，我以前跟阿娘一起做的，有些粗糙，但是用着还行，洗东西很干净的。” 嬴政还是不懂，但是李然直接拉了他的手，放到水中，然后又给他抹了胰子，看着泡沫由黄色变成黑色，嬴政皱了眉头。 李然换了两盆水，才将嬴政的手洗干净，这才满意的将饼子放到他面前。 “确实干净，不错！”嬴政洗干净手，看了看自己连指甲缝都变得干净的模样，点头夸道。 这东西不错，回头拿回宫里。问问孩子怎么做的，多做一些。 李然咧嘴一笑，随便拿了一个肉夹饼，就塞进嘴里。阿娘爱干净，要求她动任何吃食前必须洗手，她刚才实在是看不下父王的大黑手，现在看着顺眼多了。 “味道不错。”嬴政制止赢立帮自己试毒的行为，学着幼子的动作，自己也拿了一个塞进嘴里。看着孩子这张脸，他就自信他不会害自己。 即便是平日不齿的彘肉，他也是愿意吃一口的。 但是只想享受孩子孝心，对饼子并不期待的嬴政，在咸香的饼子一入口，满是肉香之时，瞬间眼前一亮。 嬴政觉得自己还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膳食，虽不好口腹之欲，但是吃到好吃的，心情也是很好的。 李然也是饿了，边吃边点头，笑道：“阿娘说咱们老秦人就适合吃肉夹饼，这次时间紧没准备好，下次给您做发面饼加炖肉，更好吃。” 阿娘虽然错人了亲爹，可是那也不都是她的错，谁能想到英明神武的秦王会不用真名跟阿娘相交呢？ 结果就是阿娘认错人，亲爹不知情，自己这个小可怜倒了霉…… 唉…… 算了，亲爹似乎也不是那么靠谱，他那么多孩子，自己还不主动点儿，不说上辈子，这辈子估计都不会过的太好。 在孩子热情的招待下，嬴政一连吃了五个饼子才停下手，儿子的孝心他体验到了，甚是满意。结果刚吃完，手里又被儿子塞了一个削了皮的萝卜切的条。 “荤素搭配才能更健康。”李然拿着萝卜蘸着黄豆酱，边吃边道。 萝卜带着些许辛味，加上咸香的黄豆酱，两者结合竟然异常的顺口，嬴政吃着萝卜，看着边上几人，眼中微微有些得意。 自己有儿子伺候，吃的饱吃的好，这些人…… 不过嬴政对着心腹并不苛责，直接让他们出去自己弄吃的，而他留下来跟儿子说话。 “寡人知你有孝心，不过下厨之事都是女子侍从做的，你身为秦国公子，该学的不是这些女子小道。”嬴政心中儿子所做的食物很满意，也很满意孩子的服侍，但是身为父王，他却不愿儿子在此花太多的心神，想着从前没人教他，便下定决心回宫之后，要好好教导他。 李然一顿，女子小道？ 哦，自己还没跟亲爹说自己是女孩子？ “女子跟男子有何不同？”李然微垂眼眸，开口问。 嬴政想了想，李家村多妇孺，这些妇人要生存，又因为出身无法正常婚嫁，故……村中子嗣多是借种而出，她们要养育子嗣，自然是没有男女之别的。 可这样的想法不对，嬴政并非话多之人，就是对着从前最为宠爱的幼子胡亥，也没有太多耐心。 可对着刚相认的幼子，正是满腔父爱的时候，听说他是十三年六月出生，比胡亥还小一个多月，这点儿耐心还是有的。 李然懵懂的听着亲爹说什么女子要贤静，要温顺……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之间，她就不想认爹了。 做大秦女公子有什么好的？ 还不如自己一个普通秦人过的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李然忍不住反驳：“若女子都是温顺的，那村中妇人如何生存？” “李家村的妇人如今已女子之身行男子之事，也并非她们之错，如今天下未定，壮力大都入了军营，大秦妇人比男子也不差什么，寡人都懂。”嬴政开口道。 “女子生来柔弱，身为男子，身为王上，寡人治下妇人过的如此艰难，寡人之过。”嬴政并不避讳这个错处，看着儿子道：“大秦只有一统天下，我们秦人才会不再受战乱之苦。为大秦万万世，寡人无悔！” 李然心想，大秦可没有万万世。 但是想到阿娘的教导，她知道亲爹这个想法没错，只有统一，才会有阿娘口中那个美好的未来。 可同样，她还是要为当今天下的女人们说句话，女子虽生来力弱一些，但却不是绝对，且女子之聪慧不亚于男子。她就自认自己的武力不比世人任何男儿差。 “你生于乡野，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没有关系，寡人会为你请良师，认真教导，会让你成为大秦最有权势的公子。”嬴政见孩子眼中似有不理解，直接总结道。 无人不会不想要无双的权势，嬴政并不觉得自己的孩子会是庸才。 李然到嘴边的话立马吞了回去，她当然想要权势，没有权势的自己就跟蝼蚁一样，上辈子的惨死至今扔困扰着她。 既然做公子会有更高的权势，她才不要做被养在深宫的女公子，此生依旧落得个惨死的结果。 心中微叹，看来找个好看的小相公的想法还得往后挪挪，强大起来之前决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孩儿都听您的，您必然是为了孩儿好。”想通之后，李然一脸坚定拜的看着嬴政，认真道：“我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但我听话呀！现在我有爹了，您不嫌我愚笨，一定好好学。” 同时他决定找机会跟檬说一说，村中知道自己女儿身的人并不多，让她帮着禁口就是。 对于好学的孩子，嬴政自然是喜欢的。看看天色，就准备带孩子起身回宫。 不过走之前，他指着自己的画像叹道：“这东西太过脆弱，寡人不小心弄破了，可有补救的法子？” 李然点点头，回房翻出一大卷纸出来，裁处一块大小相同的，直接在烧水的炉子上熬了一点儿面糊将画像粘上去。 “这些是……”嬴政看着这么一大摞巨大的白纸，心中猛震，开口道。 李然看了看亲爹，又想到之前好像小梁子也很喜欢这东西，便回到：“阿娘教我练字的时候做的纸，您喜欢都给您，我还有很多。” 说完李然回去又抱出了几大捆。 嬴政摸着光滑的纸张，看着有些纸张上歪歪扭扭练的秦篆，这东西能写字？ 心中狂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问：“这东西好做否？” “如果别人问，我自然会说难做。如果是爹您，自然不敢糊弄，也就树皮破渔网之类的东西，虽说麻烦了些，但真的不难。”李然说起这个就有些得意，当初小梁子问的时候，她瞧对方好看，说这是嫁妆，不能轻易说，结果糊弄他了好些年。 嬴政猛地站起来，脸色有些潮红，呼吸急促了许多，看的李然都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结果嬴政缓了缓，低头看着爱子，道：“善！大功，当赏！” 李然懵懵的点点头，她也没太出过李家村，并不知道这纸张有多少妙用，再说阿娘走后，留下的够她用一辈子……不过亲爹说这是大功，自然不是骗她的。 既然亲爹要赏自己，自己要些好处不过分吧？ “我想将方才惨死的牲畜分与村人吃。”李然开口道：“我要走了，总得给她们补齐这些牲口。大家力气都不大，来年还要种地。” “可！”嬴政这次没有说什么，直接点了头。除此以外，他还会给额外的赏赐，因然儿对村子的在意，将这个村子方圆十里划入然儿名下便是了。 李然闻言直接出门，就准备给檬传个话，结果就看到扶苏等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小公子，这是盐？”蒙武捧着手里抢过来的陶罐，激动的看着李然。 “不是盐，是啥？”李然刚说完，就看到自己他身后自己烤肉的石板裂了…… 李然立马上前，心疼的看着阿娘跟自己养了很久的石板，如今竟然碎成两半，怒声问：“谁干的？” 王贲后退一步，看了眼扶苏，又看了眼蒙武…… 他们抢盐罐时，都踩过石板，到底是谁干的？都有份吧！ 见状，李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娘走了，就是在找一块石板也不是这一块。多么美好的回忆，竟然被破坏了？ 李然瞬间暴起，拿了一旁的棍子就朝着扶苏等人抡了上去。 嬴政听到外面不对，出来就看到李然拿着棍子就追着扶苏等人狂抡。 “长公子几人无意损坏了然公子生母遗物。”赢立小声解释，自己之所以没有被揍，是因为然公子觉得他上了年纪…… 嬴政点点头，既是如此，他也不便插手。 “王上，这是然公子家中的盐，甚是美味。”赢立见扶苏被揍，王上也不管，便觉着陶罐对嬴政兴奋道：“未有丝毫苦味。” 嬴政低头一看，白如雪细腻的颗粒，忍不住伸手捏了一点儿，放入口中。 纯咸，未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大善！ 最惨穿越女 看着陶罐中满满的精盐，嬴政便不准备离开了。 重新回到屋中，嬴政脚步微顿，便毫不犹豫进了之前一直未进的内室，以及除了厅堂之外的其他房间。 今日接二连三出现的东西让他心情并不平静，纸张出现的惊喜已经不亚于自己又得一子。 还有胰子、精盐…… 能费大半日的功夫出宫借儿子回宫，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柔情了。 方才刚坐下，那一杯茶，那一幅画，都让他发现这里的不同，心中有很多疑问，只是今日父子相逢日，嬴政并不想夹杂太多，让儿子有太多不好的感觉。 前不久赵太后逝世，嬴政见秦女欣与儿子之间的深厚情谊，怜他丧母，就想着多做关注…… 即使纸张的出现让他狂喜至极，依旧勉强维持自己的镇定…… 但，现在他等不及了！ 然儿说纸张制作极为简单，树皮烂网就能做书写文字的纸张，便是纸张脆弱不易保存，这样便捷之物，也能成为掌控天下文人的利器。 还有盐，如此细腻白皙的盐……自己身处章台宫，享尽天下供奉，都未曾见过。 也不知造价几何？ 然儿从何处得来？ 大秦百姓可食得？ …… 如此嬴政便是自制力强大，也已经不能控制了。 嬴政第一个进的是内室，刚进房间，眉头便皱了起来，无他……这个房间不该是儿郎住的，触目所及之处非粉既黄，虽说摆设很是整齐，但是还是让嬴政眼睛有些不适。 秦人尚墨色，因为庄重，更因为赢氏先祖与玄鸟的传说，嬴政自从归秦之后，就位穿过其他的颜色外衫。 因此一进来，嬴政便觉得儿子的审美有问题。华而不实，不稳重！ 强忍不适，嬴政一一查看，然后眼睛在那个硕大的床上盯了许久之后，才看向一旁的柜子跟箱子。 嬴政眉头微皱，不自觉的上前坐在床上，让赢立上前查看。 赢立打开箱子跟柜子，嬴政目测里面大都是衣物被褥，除了颜色过于奇特，并没有太多出奇之物。 但是赢立表情却有些骇然，手下衣物触底柔软丝滑，便是不起眼的破衣，质地也很是绵软。 嬴政推测那些颜色鲜艳之衣物应是欣留下的，扫过之后，就让赢立去其他房间查询。 赢立刚转身，便突然回头，看着嬴政开口道：“王上，此房中不冷。” 按说如今的时节，房中不该这么暖和的？ 嬴政手扶在床上，触底的温热让他瞬间明白此床的不同。 大秦冬日严寒，今年又是大饥执念，本就难熬，可是李家村的妇人们却不显瘦弱，且那么多的牛羊还有体型派庞大的彘，彘如何能圈养？ 这一切都不像是普通的村落。 若大秦其他的百姓都如这里这般富庶…… 抬头看着半开的窗户外面举着棍子揍人的幼子，神色莫测起来。让赢立速速去查，其他家中是否与这里无二？ “扶苏，你身为长兄，竟然将幼弟生母遗物损毁……”嬴政板着脸，看着被弟弟揍得走路颠簸的扶苏，质问道：“为兄不友，当罚！” 扶苏忙作揖对李然道：“为兄之过。”他因精盐过于震惊，一时没能控制情绪，而发生这样的憾事，确实不对。 李然见到嬴政开口，就扔了棍子，要不是念着此人是刚识的兄长，为人又傻，几棍子可不解气。 “阿娘带我一起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块不惧高温，又对身体有益的石板，我们打磨的时候可费功夫了，本来在上面烧烤可享受了……”李然心疼的看着裂成两半的石板，不满道。 扶苏再次作揖道歉，蒙武跟王贲也连忙道歉，并表示愿意赔偿。 “当真？”蒙武甚至表示愿意给小公子一块与石板重量相同的金饼做赔偿。 金饼？十余斤？李然瞬间眼睛一亮，看向蒙武道：“当真？” 金灿灿晃眼的金子可是好东西！ “损坏夫人遗物，自然要赔偿公子，贲也愿已同等分量之金饼作为赔偿。”蒙武该没说话，王贲忙抢着回答。 李然眼睛更亮了，扭头看向扶苏，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扶苏却是沉默了，身为大秦长公子，他虽不缺财物，但是拿出这么大一坨金子，却也不是容易的。毕竟他有父王养着，花钱的地方并不多，手中财物也是有限。 “你兄长有匹良驹，有千卷竹简，寡人让他送你赔罪。”嬴政直接开口道。 扶苏一顿，良驹给了也就给了，自己的竹简怎能轻易送人？ “我不要竹简，又重又沉，还没几个字。”李然摇摇头，道：“给我赔一匹马就算了，到底是兄长，一个爹生的，血脉同源，做弟弟的吃亏一些也无妨。” “然弟大气！”书简保住，扶苏忙高兴道。 “可你还得陪我一块一样材质的石板，我喜欢烤肉。”李然继续道。 扶苏点点头，石板这东西不难得，难得的只是弟弟与他生母之间的情谊，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定会补偿然弟。 嬴政见他们兄弟之间矛盾已经解决，于是伸手让李然上前，牵着她的手道：“寡人想知你这些年的生活，不若今日寡人留在这里，你慢慢与寡人说。” 亲爹关心自己，干嘛不受着？李然自然不会拒绝。只是…… “可不可以不要打扰其他人？”对于村中老小，李然还是有很强的保护欲的。 嬴政点头之后，便对王贲等人道：“留宿农户，不得失礼，不得伤村中之人。且予以补偿，然儿，走吧，随寡人上榻细说！” 留下两名侍卫服侍，赢立便带着几人去村中借宿。 “你速将村中之事悉数禀告！”赢立亲自带人檬等老者关在一起，准备询问。 其他人不知从何说起，便看向檬。 檬刚准备开口，突然外面传来李然的叫声，赢立给了檬一个眼神，檬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檬，今日之后我便是大秦公子了，你可明白？”李然过来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性别，亲爹似乎重男轻女，李然想要活着，活的好，自然更愿意做公子，而不是被豢养。 檬张张嘴，但看到她的脸，便点了头。 “好了，檬，我现在是公子，日后咱们村便在我的庇护之下，不是什么人都敢伤害的，你们偶尔也可以出去走动走动。”李然见她明白了，忙笑道：“我生父是当今王上，日后你跟乳娘都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王上已经允我，回宫就给我三百护卫。” “然……小公子，日后还要多加保护，王上圣明，你日后都要听王上的话……”檬想叮嘱的太多，可是身后有侍卫，又不敢多说。 李然点点头，然后笑道：“明早你让人给我送两块嫩豆腐，一罐子豆浆，给我们做早餐。” 檬点头之后，李然挥挥手就走了，边走还边提醒道：“有我公子然在，你告知村人，日后都不要害怕被人欺负。” 檬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回去对着赢立便跪下道：“此山之中原是一群躲避兵役之人创建的山寨，民妇二十一年前被俘入山，在山中受尽欺辱，村中妇人大都被俘入山，生子留存，生女溺毙，只有极少能活……日复一日，妇人们生不如死……” “只是民妇也未曾想到，民妇被虏入山不过月余，便有家人来寻。 檬闭上眼睛，至今她还记得夫家娘家皆因自己惨死的场景，浑身战栗，直觉悲伤不已。 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道：“他们怕再生事端，便去妇人家中将余者屠之……” 赢立脸色一黑，自商公变法，大秦伍拾连坐，发生这种事情，竟然无人上报，或者是……被人压下，身为赢氏宗亲，赢立气愤不已。 此事牵连者应不在少数。 “民妇全家只有欣因年幼逃掉，谁知五年后她却回来报仇。” 其实不全是，幼妹并非欣，只是她回来报仇之时带了仙人，仙人身穿奇异的衣物，头发极短……在她的帮助下，她们报仇成功，将恶首杀之，有将其他壮力全部送去军营。 只是幼妹死了，报仇之后她就力竭而亡，仙人无大秦身份，便用欣的名义留了下来，此事她们对着上天发誓，岂敢说出？ 欣刚来之时，便于她人不同，能治盐、胰子……还有…… 村中之人都受她恩惠才有如今梦中才有的好日子，冬季不受寒，有衣穿，能饱腹…… 只是外面太苦，村人依旧不敢轻易离开。 檬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民妇家人惨死，欣逃亡五年，不知何处学了一身本事归来。本是想救我们出山，只是我们的身份……太过不堪，世人不能容，便都留了下来。” 檬说完低着头，看着自己干枯的手指，突然猛地抬头看着赢立道：“欣是极好极好的女子，她虽本事不俗，但侍奉王上之前，都是清白之身，有了公子然之后，又未再出山，公子然心思单纯良善，她的身份绝对不假，民妇以性命保证！” 这些事情，赢立之前也查的差不多，但是听到秦女欣会制盐，做火炕，能御兽、染色……心中却已是狂喜了。 天佑大秦！天佑王上！大秦威武！ 秦人爱泡饼 檬明白李然过来并非只是单纯的要豆腐，见她强调公子然，檬便知道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虽然不理解，但是檬还是记下了。在讲述的时候，强调了很多遍欣生了小公子、公子然纯善之类的话。 一遍两遍还没什么，三遍四遍之后，在场知情人基本都明白了，之后她们回答的时候，也都说得是公子然。 赢立一开始便知此事关重大，就连扶苏也是也被人带去休息。 此事事关重大，将能问的都问了个明白，在得知大部分的技能都掌握在小公子手中之后，赢立激动地一夜未睡，看着漫天星空，心潮澎湃。 天佑大秦！天佑王上！小公子定然能让大秦更加强盛！ 想来自己有生之年，便能看到六国灭，四海一！大秦历代先祖的愿望终将在王上这一代实现！ 而扶苏也是一夜辗转未眠，他刚才满脑子都是精盐，后来又羞耻的被弟弟揍了一顿，让他忘记了用饭。 可他本就借宿民家，看着她们把最好的屋子腾出来给自己，又拿出家中所有的被褥，诚惶诚恐的问还有什么需要的，甚至还推了推几个窈窕的女子，随他挑选，扶苏见状便不想再麻烦她们。 他不好女色，又有很高的自制力，自然不会胡乱播种。忽略她们渴求的眼神，扶苏直接挥散众人。 只是腹中饥饿辗转之时，扶苏也发现了身下的温暖。 伸手摸了模，确定了发热的来源是身下稻草之下的石板。 一整夜，石板都有热度，虽然后半夜没有前半夜那般火热，但是已经让扶苏震惊不已了。 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的，造价几何？可否再普通百姓见推广？ 只是……扶苏看着屋里屋外的侍卫，便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自己做。 嬴政原本想跟孩子好好说说话，但是用干艾草泡热水烫脚之后，不过是在床上跟孩子说了几句，便觉得困意袭来。 心中暗骂一声，嬴政坐了起来，用自己的意志力抵抗着这阵阵困意。 他最是厌恶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若非困倦，他并不觉得睡觉有任何的必要，只不过是浪费时间，但是……孩子睡着了。 看着孩子蜷缩在角落，嘴巴嘟囔着王上、爹爹的话，脸上却挂着笑意，不由的心中满是暖意。然儿是一个美好的意外。 伸手将被子盖在孩子身上，嬴政看着这满目的黄粉之色，也觉得没有那么难看了。 起身将那些画像拿过来，在烛火之下重新仔细的看过去。 嬴政从未见过如此神迹，竟然能将人画的真是灵动，再看看那张自己的画像，就连脸上微小的胡茬都是那么真实。 “欣你对寡人之真情，寡人有亏也！”对于嬴政而言，欣的存在虽有些美好，失去了也甚是可惜，但是却并不能影响他太多的心神。 如今知道欣死了，嬴政即便有些惋惜，却也对当初的事情并未有太多的悔恨。 看着这幅画像，他心道，若非爱入骨髓，自然不会记忆深刻，勾画的如此真实。仿佛画了千万遍，才能留下这样的画像。 想到欣离开自己之后终日怀念自己，不由得心生更多愧疚，他对这个女子有亏欠，若是早就严明自己的身份，她跟孩子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然儿也不会流落民间。 想她们母子终日惶恐，嬴政决定对这孩子更要好一些。 不由扭头看着床上的孩子，嬴政轻声道：“寡人会护你一世顺足，予你权势荣华，你……莫……莫要寡人失望……” 李然可不知道亲爹现在复杂的心情，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往往天黑就睡，天大亮方能起来，除了偶尔会因为睡觉不老实滚落下炕之外，基本都是一夜安眠。 在孩子甜美睡脸的感染下，嬴政最终还是撑不住困意，也跟着合衣躺下沉沉睡去。 在冬季，能有这么温暖的床榻，嬴政也不受控的比往常醒的晚了些。 刚醒来他还有些懵，直到看到裹着被子躺在地上的孩子，瞬间清醒，眼神发沉，就想发怒，怎么能让公子睡在地上？都是怎么伺候的？ 可看着孩子的睡脸，嬴政还是压下心中怒火，起身将人重新抱回床上。 嬴政醒来，外面侍从自然听见了。忙进来伺候，被嬴政瞪了一眼，一个个都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 “禁声！”低声呵了句，嬴政直接穿鞋走了出去。 因为合衣睡觉，嬴政起身无需穿衣，但走出来之后，却感到阵阵凉意。凉意之后，却觉得浑身松快，教往日更舒坦一些。 “父王，这个火炕……”扶苏早早就在外面候着，一看到嬴政便忙上前，焦急道。他已经知道这叫什么了，甚至还研究了一会儿，只用一把火，就能一整夜暖和，真是奇物！ “禁声！”嬴政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不惧严寒，直接走了出去，他好好看看这个欣跟然儿的家，能带的自然都带走。 但他也知道更多的却是带不走的东西。 扶苏跟在父王身后，几次张嘴想说话，但没有父王的命令，都不敢说。 檬带着人将豆腐跟嫩豆浆送过来的时候，诚惶诚恐的在好奇的嬴政的询问下，解释都是什么东西。 李然睡眠再好，外面这么多人走来走去，还有说话的声音，也睡不着了，打了个哈欠起身，然后惊喜的发现，今天她竟然谁的很老实，没滚下去。 “檬你把东西放下就回去吃饭吧！父王这里有我。”李然不喜欢看到自己的人担惊受怕，所以就让她赶紧回去。 嬴政点了头，然后对李然道：“这是豆子做的？” “嗯！”李然点点头，给自己倒水洗脸，又拿了柳条准备刷牙，结果没找到自家刷牙的盐，便问：“盐呢？我盐呢？” 阿娘之后，她曾经给自己做的牙刷不小心被自己弄断了，现在只能每天用柳条本来就已经不是很愉快了，结果盐还找不到了？ 嬴政往后看了一眼，就有人抱着盐罐子走过来。 李然瞪了她一眼，很戳了一下，然后给自己刷了牙之后，就给嬴政道：“一点儿盐而已，藏什么藏，您身边的人可真没有眼色。” “你阿娘聪慧，做出的精盐比寡人宫中还好。”嬴政见她不高兴，解释道。 李然得意的笑了笑，然后看着嬴政道：“您是王上，自然要用天下最好的，一会儿我悄悄给您说怎么做，可简单了。” 嬴政眼神柔和的看着儿子，然后就见他拽了扶苏去烧火。 这么多孩子，自己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孝顺。 这次嬴政没有说什么，檬可不是送了两块嫩豆腐，而是直接送了好几板，还有些豆腐皮。 李然心知她估计是把所有的黄豆都用了，就把自己家里的让人给她送了去，做了一大锅的卤子，放了豆腐皮、酱油还有炒好的肉末以及鸡蛋糊还有泡开木耳跟野葱碎。 “我给您的豆浆里放了蜂蜜，甜滋滋的，上回我捅了两个窝儿，家里有好几罐子蜂蜜呢！”将嫩豆腐重整热一下，然后用勺子挖了大半碗，又道了好多卤子之后，就给嬴政吃。 嬴政看到孩子自来熟的做到自己对面，就吃起来。也没说他失礼，跟着吃起来。 扶苏站在后面摸着肚子，心道自己能吃吗？好饿！ 嬴政原本震惊豆腐是如此滑嫩，不用咀嚼，直接吞咽就好。甜滋滋的豆浆味道也不错，嬴政吃的很是痛快，甚至伸手让人将做干粮的饼子拿过来，直接泡着吃。 李然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突然听到身后有咕噜声，扭头一看，好奇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扶苏问：“兄长，你不饿？怎么不吃饭？是不是在减肥？” 扶苏深吸一口气，减肥是什么？自己并不肥美呀？ “大兄 ，挑食可不是好习惯，你看你虽然个头不低，但是一点儿咱家父王的威武霸气都就没有？瘦的跟晾衣杆似的，还减肥？”李然边吃边道。 “快去用饭。”嬴政吃饭间隙说了一句。 扶苏闻言忙去厨房，开始给自己乘盛。 干了三碗嫩豆腐之后，又喝了两碗豆浆，李然吃饱了，起身就看到蹲在门外吃饭的扶苏等人，心道，这有凳子不坐蹲着吃是什么爱好？ 扶苏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了，口中这个叫豆腐的饭美味到他都想舔碗，泡饼也好吃，干硬的饼子泡进去饱腹又美味。 这东西是黄豆做的？真好！ 以后他要日日吃！ 用晚饭，嬴政就准备离开，走走之前将李然家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还留下人说是保护村人。 “真保护？”李然纳闷问。 嬴政点点头道：“此山划入你名下，日后李家村便是你的，你走之后，寡人担心她们无自保能力。” 李然看着那些留下的兵士，忙问：“这些人也都给我？” “可！”嬴政没有犹豫。 李家村方圆几十里都会围住，自然不怕里面的东西透露出去。日后把能掏的都掏空了，自然全都给然儿又何妨。 李然心下很是高兴，看着自家亲爹，越发觉得可亲。 嬴政毫无征兆的出宫将近一日一夜，宫中自然有诸多猜测，便是消息灵敏的朝臣也都在偷偷查。 只是他们秦军军纪严明，此事知道之人又都是嬴政心腹，自然都只能打探出嬴政带人进山了。 在扶苏眼中，李然规矩散漫，身为长兄，他想要好好教教这个幼弟，让他也称为出众的大秦公子。 因此看到李然东张西望，对父王不恭敬，扶苏就多次隐晦提醒。 嬴政一开始没说话，但是扶苏提醒的越发明显之后，他便道：“然儿为人质朴诚孝，又长于乡野，规矩闲散一些也无妨。” 在嬴政看来，会亲自给自己做饭，而且将碗筷先给自己摆放整齐的幼子已经很懂事了。他身为秦国公子，年纪又小，有些事无需教导，日后自然懂得。 至于扶苏……念他也是好心，便不责罚了。 李然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自由惯了，又加上越靠近咸阳城，心中越是忐忑，就总想说些话转移转移注意力。 “父王可想好让何人教导然弟？”扶苏点头之后道：“然弟武技不俗，不若请朝中将领教导领兵之法，再由儿子教导他识字……您看如何？” 之前的接触，扶苏就知道这个弟弟对孔孟之道有些偏见，他年纪小，自己好好教导，他便会知道儒家对于日后秦国的好处。 “然儿与胡亥年纪相当，便一同让赵高教之便是。”嬴政思考片刻之后，便道。 觉得给儿子找个好师傅还是很重要的，自己之前忽略了扶苏，谁知他现在越发偏重儒学，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然听到这两个名字，张张嘴，却没有开口，阿娘说这二人是大秦祸害，会毁了大秦，但是她又不认识，没凭没据，怎么说？ 要不？打进内部，抓住他们的把柄，打死了事？ 额！不对，赵高打死，胡亥打残了，毕竟他也是亲爹血脉，留着一条命，省的亲爹难过。 扶苏的培养方式 听闻父王让赵高教导然弟，扶苏眉头轻蹙，赵高精通秦律，重法家……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子郁气。 他不懂父王为何这般不喜儒家，却在自己幼时让他受儒家教导。如今却让弟弟们都重法家？ “我有一个要求。”李然脑中想了无数折腾赵高的想法，正高兴，突然想到赵高做自己师傅的话，岂不是自己还要听他的话，于是连忙道。 嬴政看了她一眼，道：“说。” “爹，您看我现在是大秦公子对不对？身为大秦公子，只有一个师傅是不是有些没面子？”李然期待的看着嬴政，道：“身为公子，我多要几个师傅不为过吧？什么法家农家家，什么道家墨家阴阳家，什么兵家医家纵横家……您帮我考考他们，考过了才能做我师傅。” 只要一个赵高，有什么意思？多来些师傅，厉害的师傅们带来厉害的徒弟们，然后自己的势力就越来越大，什么诸子百家，各家应该都有长处，自己选些顺眼的学。 等等，百家？自己就一个人，怎么学的过来？ 想说到这里，李然又道：“再给我找十几二十个伴读，万一我学不过来，让他们帮我学。” 然后这些人就是自己的人了，从小培养，长的好看的还能在身份曝光之后，收获好看的郎君。 嬴政似是在儿子眼中看到了野心，定眼一看，还真是，这孩子眼中的野心根本没有遮掩。 还是年纪小！嬴政想到自己初次回咸阳的时候，也曾满怀期待，但是所有的期待在看到父王身边的成蛟的时候，便知道遮掩了。 当然，这孩子年幼，欣将孩子护得很好，不会遮掩也正常。 “你倒是胆大？”嬴政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而是轻笑道。 “对着亲爹说实话，亲父找良师教导自己的孩子，本是常理，如何能说是胆大？不该是正常的吗？”李然反问：“若是对这您都不说真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嬴政看着幼子脸上的信赖，扭头瞪了扶苏一眼，然后才道：“要伴读，可！诸子百家？我大秦以吏为师，以法为教。你先跟赵高学字，回头允你寻几个好师傅。” “哦！”李然也知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所以不去辩解，而是问：“赵高是什么东西？” “……”嬴政冷冷的看着她，就在扶苏都推推弟弟想让他谢罪之时，嬴政突然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不可胡言，虽说你是大秦公子，但若是让奴才们对你生了不满，多的是法子折腾你。御下之道，你可得好好学才是。” “然弟，赵高不是什么东西，不对，赵高是……也不对，总之赵高是中车府令掌父王车舆。他很是精明，通秦法。”扶苏心中很是奇怪父皇竟然会教导弟弟处事，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李然点点头，心道也不是什么大官呀？ 后来扶苏又细细解释掌管车舆的重要性。 “子曰唯小人难养也，我懂！”李然回道。赵高管着车舆，也就是说父王去哪儿，他都清楚，权利也着实不小了。 扶苏闻言，深吸一口气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然弟，你不可胡说圣人之言。” 李然一听这个就不太高兴了，立马回嘴道：“谁说女人难养了？他孔子难道就没有说错话的时候？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怎么了？他孔子不是爹生娘养的？还女子难养？他是说他阿母难养？还是说他娘子难养？或者说他女儿难养？既然难养，他何故出生，何故娶妻，何故生女？” 扶苏闻言气的脸都红了，只觉得然弟是在胡搅蛮缠。 嬴政却往后靠了靠，不参与儿子们的争论。 “他们说孔子身高九尺有六，大兄你信不信？”李然又问。 扶苏闷声道：“世人怎可有九尺之高？”即使再尊重孔夫子，扶苏也知道此言夸大。 李然闻言得意道：“我日后要在史书上记录，我父王身高至少十一尺。” 扶苏瞪大眼睛，心想这是什么妄言？真想着，额头突然有些疼，抬头望去，却见父王放下双臂，而然弟一样捂着额头一脸疼痛。 父王打了自己？ 为什么要打自己？ 自己做错了什么？ …… 可是他的心跳怎么突然有些快，怎么想笑？好生欢喜？ 被亲爹敲额头，李然捂着额头一遍叫疼，一遍说：“打人不打头，打傻了怎么办？亲爹啊！大兄本来就够傻了，你怎么还打他头，不如打屁股，我帮你打！绝对用力！” 扶苏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然，忙道：“然弟休要胡说，你年幼，怎可打我，还是如此羞耻之……要打也是我……” 不对，打人不好？身为兄长要爱护弟妹，怎么打他们？ “要打也是你打我？大兄，你看你还是说实话了，你就是想打我，但你这么弱，打的过吗？”李然举起自己的拳头，挥了挥，就对扶苏鄙夷道：“你可真弱！白白浪费咱爹的好基因。” “何为基因？”嬴政问。 李然一顿，然后指着自己的脸说：“您看我的脸，还看不出来吗？我张这么好看是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您长的好。大兄较常人高挑，自然都是因为您，我们都是您的血脉，所以遗传了您的特征，这些特征就叫基因。” “根基原因之意？有趣！”嬴政理解的点点头，看看扶苏，再看看李然，然后对扶苏道：“身为长兄，武技不如幼弟，羞人也！” 扶苏低着头，不想说话了。幼弟估计是有武王之勇，自己现在都不及他，七岁之时，估计……比不过，实在是比不过。 可这种人世间少有，如何跟别人长处比？岂不是自寻烦恼？ 看着他们兄弟说笑打闹，嬴政并不反感，偶尔还插一两句，一路上倒是觉得过得也算舒坦。 跟长兄说闹，李然入咸阳的紧张都小了很多，很快车架就到了章台宫。 “王上，您可回来了，胡亥公子昨日……”进了章台宫，李然刚打开车帘，人还没下去，就听到谄媚之声。 “窥伺王踪？”李然听不了大男人这么矫揉造作的声音，直接走下去，打断对方的话，质问：“应当何罪？” 赵高本来被打断了话正是羞恼，突然听到此言，就来不及看说话之人是谁，就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这是王上车架，王上自然就在附近，赵高可不敢多问。 且昨日王上突然出宫，并未通知自己，走的匆忙，也未用宫中车架，让赵高有些紧张，担心自己手上权势减少。 “父王，这谁呀？”李然见他跪的如此麻溜，然后好奇对着刚下车的嬴政问。 “中车府令，寡人去何地何时去何时归，岂是你能打探的？”嬴政冷哼一声道：“罚你十棍，滚下去！” “喏！”赵高闻言，立马匍匐往后，然后起身跑下去。只是下去之时，他偷偷朝嬴政看了一眼，想知道是谁叫王上父王，这个声音他怎么没听过？ 然后……大震！这这这……怎么这像？ “您给我找的识字师傅就是他？”李然不满道：“一身奴性，有道是言传身教，这阴柔的声音，口条都没捋直，听的我头颅胀痛，我不想跟他学。” 一个看着挺壮实的男人，掐着嗓子说话，听着就让他浑身难受，这……太可怕了？又不是软糯小女娘，亲爹是怎么受的了的？ “罢了，不想学便不学。”嬴政闻言也不勉强，回到宫中，他突觉其实然儿这样挺好。学了扶苏的小心谨慎，还有旁人的唯唯诺诺，胡亥的假意讨好，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嗯！”李然用力点点头，上前就挽着嬴政的胳膊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这皇宫怪大的，跟着亲爹，享受尊贵的王上待遇。 扶苏抬头望天，自从父王亲征之后，自己就连他的衣角都没在摸过了。 不对，亲征之前也没摸过。 幼时虽也疼爱自己，也抱过搂过，但是……完全没印象啊！ 嬴政扭头看着左顾右盼的幼子，也没有抽回胳膊，而是往前走。 路过扶苏的时候，还冷哼一声。 扶苏一脸懵的跟在身后，不知父王是何意？这两日的父王让他觉得格外的陌生。 王上出宫归来，身边带了一个小公子的消息很快从宫中传至整个咸阳，朝中众臣都是一脸懵。 之前扶苏公子为赵王室求情被斥责，而后公子高等人在宫中嬉闹惹了王上不悦，胡亥小公子听说近日进步不小，都能写五百小篆了…… 章台宫中的消息本就令朝臣们格外关注，因王上不立后，所有人都不敢随意站队，只能小心观察表。 如今新来的公子排行如何？性情如何？母族又是各方势力？ 众人皆不知！ 无知而生畏，故而便多方开始打探。 秦女所出，十九公子，王上偏爱…… 很快这样的消息在嬴政的刻意推广之下，就传了出去。 比起其他公子女公子，嬴政自然知道欣的身份过于低微，但是有一点确实他人无法比拟的，那就是欣为秦女，祖上时代都是秦人。 光是凭借这个，嬴政相信自己的幼子就能有自己的根基。 根基给了，日后能拢住多少那就靠他自己的本事，嬴政并不会过多参与。 将近一日一夜未处理政务，嬴政原是有心让扶苏带然儿去熟悉熟悉整个皇宫，谁知李然不愿，说要陪父王，嬴政也就把他们都留了下来。 “亲……大兄，你怎么不帮父王读竹简？竹简这么重，这么多，父王要看到什么时候？”看着竹简一车一车送来，李然麻了，亲爹这不是要累死的节奏？ 不行，这种粗活怎么能让父王亲自来？阿娘说始皇早逝，有乱吃药的原因，应该也有劳累之顾，所以…… 这两日的竹简至少顶的上三个大兄重，大兄可真没眼色。 “看我作甚？我但凡能把字认全了，早就去帮父王了。”李然话音刚落，就看到扶苏猛然盯着自己，理直气壮道。 嬴政想说莫胡闹，就听李然说要把造纸的事情提上日程，时间有些长，她怕说不清楚，还得累的他这个父王多读几日竹简。 眉眼微垂，想到那一薄薄一页能写上百字的纸，再看看这竹简……嬴政心中也有些嫌弃。 感受着幼子殷勤的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揉肩，嬴政闭上眼睛，让人抬了一案几，命扶苏念竹简。 “喏！”扶苏虽为长公子，得嬴政看中，但也并未上朝议政，第一次接触政务，他是激动又紧张。 扶苏年轻，吐字清晰，声音清亮……他读完一个竹简，嬴政评价一番，他忙帮着批阅。 嬴政闭着眼睛，心道：这比自己看也不慢，确实省力！然儿果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秦宫的黑暗料理 在扶苏的帮助下，嬴政第一次觉得处理政务竟是能够如此轻松，动动嘴便是了。 只是…… 身后那个捶背的孝顺孩子持久性不是很好，锤了一会儿，正舒坦，他就累了，自己找了个地方打盹。 嬴政看了一眼，就让宫人抱下去休息。 宫人震惊的遵命，小公子比十八公子怎么感觉还受宠？ 不过他们不敢吭声。 李然刚进宫，住处还没有安排，刚好他身上有秘密，嬴政不想被外人知，就准备让孩子先跟自己同吃同睡。 李然迷迷糊糊地就睡了嬴政的龙榻，说心里话，他不觉得有自家的火炕好，但挺大，打两三个滚掉不下去。 当然也不甚冷，宫中有火盆，李然一开始还嘟囔两句，可是慢慢的在漂亮的宫人阿姊的柔声细语中，就沉沉睡了过去。 睡觉前还感慨，也不是所有内侍都跟赵高一样是谄媚，明明大部分说话都挺正常的。 不愧是大秦皇宫，宫里漂亮的阿姊特别多，各个都很温柔，漂亮阿姊门要给自己洗脚，李然虽有些心动，但是……女儿身份不能暴露，只能忍痛拒绝她们贴身服侍。 “扶苏，然儿住处所有事情都不得外传。”见弟弟去睡觉，扶苏只觉得嗓子干痒，刚想停下喝些水，突然就听到父王开口道。 扶苏点头道：“喏！” 虽说答应了，但是扶苏还是小心道：“父王，今年大饥，百姓本就过得悲苦，如今寒冬将至，李家村那个大床若是能推广，便能活百姓无数……” 每年寒冬，就算是咸阳，依旧会有百姓冻死……扶苏就算见得少，却也听过的。 “寡人难道不知？”嬴政看着扶苏，越看越来气，之前看他还很满意，可现在，越看越来气。 跟然儿昨夜才相识，然儿就懂自己，从孝公开始，大秦上下谋划六世，方有如今大秦之强盛，六国战乱过二百年，然儿说得对，唯有一统六国才能真正结束这个乱世。 然儿都懂自己是明君，可扶苏却觉得自己会手握利民之器，却藏而不公？ “扶苏，你如何看大秦未来的局势？”嬴政想到这里，突然抬头看着扶苏道。 扶苏一顿，然后沙哑道：“大秦终将一统六国，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国度。” 这一点，扶苏从未怀疑过，只是他不想这般激进。 嬴政闻言心中的气愤少了一些，有这样的觉悟也不算蠢到底，于是道：“即是知道，那些无用的仁慈便收敛了，大秦若不强势，只能成为别国之鱼肉。” “可是……”扶苏上前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嬴政问：“父王，为何不能徐徐图之，不能用大秦的强盛与仁德，让六国真心折服归之？为何您给儿子安排了儒家做夫子，却不喜儿子用学到的东西表达自己的意见？” 如果是从前，扶苏自然不敢问出这样的话，可是这两日看着父王跟然弟之间的接触，看着父王不负从前的冷酷，扶苏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要如何做，是附庸父王，还是遵从本心。 “寡人让你学儒，并非让你成为儒生，寡人要你利用儒家，掌控天下文人，而不是成为他们手中的利刃。寡人定然会在有生之年，一统六国……寡人会给你扫清所有的障碍，匈奴百越……寡人都会解决。寡人会给你留下一个独一无二的帝国，你无需学寡人，你可以用你的仁政统制这个国度，可以休养生息，成就盛世，这是寡人从前的决定。” 这些话，嬴政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从未想过告诉任何人，可今日看着扶苏，他说了。 他不介意自己成为万世人心中的暴君，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反正无人敢在自己面前说什么？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苛政不是长久之道。 扶苏震惊了，心中猛地一颤，他……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听到父王说起自己是大秦的继承人。 可是……自己似乎是让父王失望了，扶苏心中很是难过。 “寡人会背尽恶名，成就你的仁政，可是……扶苏……寡人很失望。”嬴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扶苏心中的猜测。 嬴政道：“寡人似乎将你保护的太好了，寡人生于邯郸，少时便学会揣摩人心，可是你……你纯善、宽仁……是寡人想象中的谦谦君子，但是又似乎哪里不对？寡人从前只以为你尚且年少，但如今，然儿都能看到的事情，你为何看不到？徐徐图之……如今不趁着大秦强盛，一统六国，还待何时？” “扶苏！”嬴政走到扶苏面前，伸手抬起扶苏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若秦弱韩强，你觉得韩国会放过我大秦？你觉得其他几国不会趁着大秦弱势而来吞并？” 扶苏摇摇头，韩赵已灭，如今确实是好时候。 他脑袋有些胀痛，一边是夫子们的谆谆教导 ，一边是连年征战死伤的兵士记录，一边事然弟说大秦终将一统解救万千百姓免于战乱之苦，一边又是父王灼灼的眼神…… “你下去好好想想，你这个大秦长公子应如何处事？”嬴政不讨厌扶苏良善宽仁，相反，他很喜欢，只是他很不满意扶苏竟然看不透儒门的心意，被他们所利用。 大秦如今只尊崇法家，唯有法家，唯有严格的秦律，才能让大秦在一统六国上面走的更加顺畅。再说百姓多愚昧，只有将他们的衣食住行规范全部写在秦法之中，国家才能更加强盛。 而日后……扶苏如果始终学不会驾驭儒家，他……会很失望。 当然嬴政现在没有换继承人的想法，当然他现在觉得不能像从前一样，完全将扶苏交给旁人教导，有些事情再难，也得做。 “喏！”听到父王让自己离开，扶苏也不敢拒绝，他现在心很乱，确实需要独处一段时间，便恭敬道。 嬴政在扶苏走后，伸手拿了一个竹简，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于是在扶苏刚走出大殿的时候，抬头道：“明日，继续过来为寡人读竹简，寡人教你处理朝政。” 扶苏脚步一颤，应了下来，再次应下行礼之后才离开。 嬴政放下手中竹简，让人拿几张纸过来。 看着有些发黄的纸张，嬴政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一个秦字。 看着纸上的秦字并未晕染开，嬴政脸上露出狂喜，一开始看到这纸，他心中便有了一个念头，现在就在心中不断完善自己的想法。 这东西的做法然儿已经告诉自己了，只是他说的笼统，嬴政按照记忆，在边上将做法写了出来。 都是寻常低贱之物，可见其造价之低廉。 待纸张上的墨迹干了，嬴政伸手摸着写满字的纸，猛地站起来，让人叫李斯、蒙武冯去疾等人速速进宫。 在等朝臣过来之前，嬴政又安排内侍去给儿子准备心仪。 明日朝会，嬴政打算直接带着扶苏李然参加，扶苏如今年纪不小了，该议政了，而然儿也该昭告天下他十九公子的身份。 李斯等人对这个刚出现的十九公子虽好奇，但却没想过去接触，他年纪太小了，现在大秦最重要的是处理灭赵之后的事宜。 “禀王上……”李斯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禀告自己近日做的事情。 大将军攻入邯郸之后，王上就想去邯郸，李斯等人自然不敢阻止。 听着李斯说着接下来的安排，嬴政眉头微蹙，他之前准备去邯郸，结果还未走，就被扶苏想要给赵王室修宅子之事气的不轻。 如今找回然儿，嬴政突然就不那么想离开了。自己如今走了，那……那初回宫中的然儿要如何自处？ “亲……父王安！”李然突然开口行礼道。 睡了一觉醒来，李然觉得肚子很饿，直接起身，穿上有些不太合身的新衣，出来就打算跟亲爹一起用饭，王上的餐食定然是世间最顶级的享受，结果却看到一堆人跪在亲爹面前，既然已经出来了，只能上前。 李然一开口，李斯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像！ 好像！ 真的像！ 这……这十九公子一看就是王上的孩子……任谁都说不出不是！ 毕竟……太像了！ 冯去疾等人都恍惚了。 嬴政看到众人吃惊的模样，开口道：“然儿乃寡人亲子，较胡亥小了一月，乃寡人十九子。然儿，这是右相冯去疾，他才华不俗，且为人机敏……廷尉李斯……” “儿子饿了，朝中官职儿不懂。”李然肚子真的很饿，看着嬴政似乎要把所有人给自己介绍一遍，甚至还要将他们的官职还有个人才华性情说个明白，忙拉着他的袖子，小声嘟囔道。 嬴政闻言顿了顿，然后挥手让众人归位，让人拿了膳食过来。 冯去疾等人此刻心中的无比震惊，不光震惊于王上对十九公子的纵容，还震惊于王上对他们的评价。王上从前从未表路过对他们的欣赏。 “还是豆腐？”李然没想到进宫的第一顿饭还是豆腐。 嬴政没看他，这些豆腐是早上从李家村拿回来的，虽说那个村妇告知了做法，可膳房一时半会儿还没做成功。 虽有些遗憾，但是已经知道了做法，嬴政也没有那么着急，而是对着冯去疾等人介绍这是李然生母发明的豆腐，黄豆制作而成。 属于欣的功劳自然都是然儿的，不管是豆腐，还是纸张、精盐等，嬴政自然都会给他。欣虽死，但她的名字将会流传万万年！ 看着面前如凝脂一般的白嫩豆腐，众人怎么都想不到这是豆子做的。 众人惊讶之时，嬴政给几个内侍一个眼神，很快李然面前就摆上了好些烤肉。 第一次吃豆腐，众人都被它嫩滑的口感所折服，并未有太多豆腥，着实称得上是美味了。 一顿饭吃下来，嬴政跟朝臣们都是沉醉，只有李然，勉强动了几口，这些东西难吃到她想掀桌。 当皇帝是这待遇的话？她已经对绝了这个想法。这肉烤的无比难吃，更重要的是，还没熟……黑暗料理有没有？ 只是她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耐下性子没吭声，不那么饿了之后，就开始狂炫水果。 嬴政跟儿子吃过两顿饭，也见过了他睡前都要吃些羊乳，自是明白他不是这个饭量。 不过见他不悦，却没有肆意发火，还是满意的。 这些餐食比之然儿所做的却是难吃。 用完饭，嬴政见李然坐不住，就让人带他出去玩，自己则是拿了纸出来给众人。 李然对于大秦王宫还是很好奇的，在漂亮的宫人阿姊们柔声细语的介绍下，真心觉得王宫真不错，大且好看。 秦律禁止大规模采伐树木，因此民间房舍的房梁都是细细几根搭建。 “这不是我的衣裳？”就在李然蠢蠢欲动想要爬一爬大秦皇宫，去宫殿顶上感受感受之时，一个小胖子突然满是愤怒的跑过来，推到了一个漂亮阿姊，就要拽自己的新衣裳。 一脚将其踹飞在地，然后大踏步上前一脚踩在对方胖脸上，李然道：“衣裳，人，我的，懂？” 胡亥被罚 “放开我们公子。”胡亥身后的护立马上前，想要将胡亥救出去。 其实在十八公子冲出去的时候，他们便想阻止，但是十八公子暴虐，他教训人速来喜欢亲自动手，加上对方身后也才跟了四个侍女，想着公子不会吃亏，这才…… 十八公子被踹倒之时，所有人都心道不好，自从做了公子护卫之后，他们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被人欺负过，就连王上对他也最是盛宠。 如今看到十八公子被人踩在脚下，怎么敢不去相救？不救责罚更重！不光王上罚，胡半子罚，甚至中车府令也不会放过他们。 李然身后的侍女们也都忙乞求十九公子留情，特别是被胡亥推倒的那个女子，更是吓的都快晕过去了。 原本胡亥只要求饶，或者道个歉就没事儿了。 现在这么人逼她，李然逆反之心猛生，他本就受不了委屈，从前还会有所忌讳躲一躲，现在亲爹都是王上了，自然有些飘了，弯腰拽这胡亥的腰带就跑了。 因为她拿胡亥当武器甩来甩去，那些侍卫们心有顾忌，加上已经知道面对之人就是十九公子，因此李然很轻松的拽着胡亥跑到一个宫殿前柱面前，拽着被甩的眼冒金星浑身瘫软的胡亥爬了上去。 速度之快，令所有人侧目！ 说心里话，在屋顶俯视皇宫，真的很震撼，只是身边有了一个软泥一样的玩意儿，李然眼中闪过嫌弃的同时，不明白这人竟然如此有骨气，还未讨饶？ 于是将他绑在一旁的房檐翘起的飞檐上。自己则站在屋顶，欣赏面前美景。 只是小风那个一吹，脑袋一凉，李然突觉自己似乎又冲动了，可是……晚了……算了，毁灭吧！亲爹也不能杀了自己不是？ 最多跟阿娘一样揍自己，自己还不会跑？唉……结果还是打不着，那就是没啥惩罚！ 嗯……也可以示弱，亲爹嘛！估计跟阿娘一样，也是那种雷声大雨点小的。 胡亥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极度惊恐之下，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觉得面前这人是恶魔，就是自己都不敢堂而皇之的当众欺负其他兄长姊妹，可是他……怎么敢？ 看着十八公子在飞檐上晃晃悠悠，其他人简直怕死了。 等嬴政得到禀报带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胡亥在空中晃晃悠悠满脸惊恐，偶尔还有黄色水渍流下，另一边李然站在另一边……面色无常…… “胡闹！”嬴政黑着脸震怒道：“还不把公子放下来？” “禀大王，已经去拿扶梯了……”一个侍女颤颤巍巍的回禀道。 此时胡亥突然大哭起来，浑身晃悠的更厉害了不说，嘴上也不断叫着：“父王，救我，救我……父王救我！” 李然看着下面一群人，低头看着嬴政，突然开口问：“从前儿无父，受人欺辱，为何如今有父王，还要被人欺辱？” 说着还把外袍脱了直接扔下来道：“既然不是我的衣裳，为何要给我穿？穿了却要我脱下来，是什么意思？” 比起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胡亥，嬴政看着李然倔强的眼神，单薄的身姿，却更觉心疼。 "不知有父，辱我骂我欺我，我能用拳头保护自己。有父，我一样还有拳头，我宁死也不要再受欺辱！"李然握着拳头，看着嬴政认真道。 嬴政看着李然，眼中已经没有了哭泣的胡亥，而是再次做了承诺。 “整个大秦都是寡人的天下，宫中所有东西都是寡人的，寡人给你的便只是你的，与旁人无关？寡人对你说过，会保护你，那便是寡人的承诺，任何人都不能欺辱于你！” 李然眨眨眼睛，没有挤出眼泪，干脆背过身用双手捂住眼睛，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才让人扔了一个绳子上来，把胡亥吊下去。 “十八公子对幼弟不仁，幽禁一月，半年不制衣。十九公子……十九公子初入宫墙，不通规矩，着人教导他宫中礼仪！” 李然下来之后，站在嬴政身边，听着胡亥要亲爹罚自己，扭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的胡亥就是一哆嗦。 嬴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给李然披上之后，说了对两人的惩罚。 胡亥震惊了，罚自己一个月幽禁？半年没新衣服？对方就只是学规矩！甚至还把披风给他穿！ 这……天理何在？ 父王怎么变了？你竟然如此对你的亥儿？ 李然直接痛快的行礼表示没问题，然后就挽着嬴政的胳膊道：“我想跟您回去，外面太危险了，我怕！” 冯去疾脚步一乱，差点儿摔倒，把十八公子掉在飞檐之上的十九公子竟然说怕？这么多侍卫都爬不上去，你爬的这么顺畅，还带着分量不轻的十八公子，你说你怕？ 李斯也是抬头看了十九公子一眼，忙低了头，方才王上刚将纸张给他们看，听说是十九公子生母制造的，他们激动之后，还在想要怎么奖励十九公子，他就闯祸了…… “……”嬴政低头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细手上面没有血色，沉默了一会儿道：“允你的五百侍卫这两日就安排给你，在此之前，你就先跟着寡人。” 哇呜！侍卫人数又增加了？ 李然连忙点头，兴奋道：“都听您的，您可真好！有亲爹在，儿觉得好幸福！” 嬴政没说话，但是微扬的唇角表示他的心情并不坏。 半天听不到训斥，胡亥拳头紧握，他从前最多说过思父王，念父王，都被训斥，这人……好无耻！ 抬头一看，却看看到父王跟那贱人走了？ "咱们晚上吃土豆排骨焖面好不好？我阿娘走后，我手残，就没吃过手擀面了。" 宫中的食物李然吃了一回，就再也不想吃第二回了，于是她学会了点菜。 "土豆是何物？"嬴政脚步微顿，这东西他没听过，问道。 “就是我厨房那个筐里的土疙瘩一样的东西，父王不是让人把我的东西全都带来了吗？”李然好奇问：“父王，你不知道土豆，你知道马铃薯吗？它别名就是马铃薯。” “寡人不知。”嬴政眼眸微垂，东西都带来了，就是院子里的木桩都带来了，就怕这孩子想他阿娘，所以笑问：“你给寡人说，这土豆怎么吃？你跟你阿娘怎么吃这个？” 李然顿了顿，似乎上辈子阿娘去世之前也没见村人吃过这个，还是后来自己让她们种的。所以这个也是阿娘从后世带来的？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很少出来，所以对于阿娘带来的东西，并不能分的很清楚。 想到村人的狂喜，还有小梁子初见之时的欢喜，似乎这东西很重要？这辈子自己才重生两个多月，还未给村人普及？ 于是李然开口道：“我阿娘力弱，我们两儿种地不便，这东西是阿娘从前救过一胡商，就是没救活，他留了些几个土豆和一些佐料，要不是土豆产量高，我们绝对会挨饿。” “产量高？亩产几何？”嬴政又问。 “我不知道，我们都是东种一块儿，西种一块儿，没统计过。”自己又没有正儿八经种过一亩地？反正够吃。 既然已经说了一个胡商，李然突然拽拽嬴政的袖子，道：“爹，亲爹，那胡商留下的胡椒等调料快被我吃完了，你这么厉害，派人去胡地多取一些种子回来好不好，孜然烤肉很好吃的！” 要是亲爹不给自己去找，自己就不给他吃，独享了哦！ 嬴政低头看着自己袖子上的手，拽了拽，没拽动，然后道：“寡人不重口腹，你与寡人说说这个土豆，到底有多少产量？” 怪不得阿娘说她政大大的人生只有大秦，没有其他。吃饭是多么快乐的事情，阿父竟然不在意？ 李然摇头，道：“我真不知道，就是那个土豆放发芽了，把发芽那块切下来，埋在土里，一个土豆能中好几株。然后五十天左右挖出来就行了，一株上面多的能有十几个，少的也有两三个 。您自己让人去算。” 嬴政闻言，满脸震惊，身后李斯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 在没有见过土豆原貌之前，嬴政等人虽惊喜，直到是一个高产的物件，但是惊喜过后，还能笑着继续讨论纸张的事情。 李斯甚至已经想好了秦律如何推广的问题，结果当那一缸土豆摆到殿中，所有人再次震惊，甚至包括冯去疾在内的好几人都直接就晕了过去。 “父王，您让人去弄些胡椒孜然回来好不好，烤肉离开自然会没有灵魂的。”李然见嬴政颤抖的抱着土豆，继续道：“孜然烤土豆也特别特别的好吃！” “莫胡闹！”嬴政低头看着手上大约一斤的大土豆，满脸痴迷，如果这东西切成四瓣，一瓣再生。不说十几个，便是七八个，那……这一个土豆都能再生二三十个？ 只要是高产，哪怕味道不是很好吃，秦人都将不再受饿。 这是神物吧！ “父王，我要孜然，要胡椒……”李然不放弃道。 嬴政深吸一口气，然后道：“如果这……这土豆有你说的那般高产，寡人便让人去胡地给你找寻你要的东西。” “好的，没有问题。”李然连忙点头，然后道：“父王，我在山里种的还有几块地没有收，要不你派人去收了，然后就能派兵去给我找孜然了。” 嬴政猛地站了起来。 拽着李然就道：“带寡人去看。” “我饿了！”李然从缸里挑出两个小土豆，让人煮熟了给自己带上。 “再煮几个鸡蛋，给我拿些盐。”见嬴政焦急，李然便道：“要不亲爹你先安排人，等你安排好了，我的饭也就好了……” 嬴政没有拒绝，甚至还大方让人多煮几个土豆给大家尝尝。 “把大兄带上，他一看就不通农务。”刚得罪了胡亥，李然便觉得扶苏这个兄长顺眼许多，便提议道。 土豆煮好之后，除了给冯去疾等人一人切了半个之后，李然就把剩下的让人去皮捣碎，加上捣碎的白水煮蛋，撒了些精盐，团能团子递给嬴政之后，自己就吃了起来。 嬴政看着手中黏糊糊的食物，虽然用叶子包着不脏，但是……若不是儿子的手艺，他宁愿跟旁人一样干啃。黏糊糊的着实不雅！ 给自己找了诸多理由之后，再儿子已经开始吃第二个的之时，嬴政才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嘴边。 “都给寡人放下！”一口下去，嬴政满是惊喜，抬头看到有人手里拿着煮熟的正吃，另一只手竟然摸向装土豆的筐，忙大喊道：“寡人的，都是寡人的，你们都给寡人放下！” 扶苏爱穿开裆裤 嬴政的吼叫让所有人都顿住了，出李然之外的所有人瞬间就都跪在了地上。 特别是冯去疾，他刚才吃了一口煮土豆，只觉得绵软细腻，虽说味道有些寡淡，但是一想到这大块头，还有那惊人的产量，就忍不住想拿一个回家试种一下。 嬴政大踏步上前，指着筐子，就让人倒出土豆，一颗颗数好之后，重新装起来送回自己的寝殿，命侍卫严密看管，但凡丢一颗，就让他们陪葬。 这些土豆都是自己的，是自己的！ 为了个土豆，就要杀人？李然张张嘴，看着那些朝臣跪在地上捧着土豆，连皮都啃了，还舔手，那手真黑……恶心……扭头看向嬴政洗眼睛，然后好奇问：“您很喜欢土豆？” 这东西虽然挺好吃，但也没肉好吃呀？ 嬴政伸手在孩子头上摸了模，见他重新穿回他自己的衣裳，低头道：“如此高产，我秦人岂不是可以再不挨饿？” 李然恍然的点点头，想到檬等人上辈子的激动，心下还有些小愧疚，自己竟然没想到早早把这东西献上。 只是吧……阿娘穿越前刚好买菜回家，所以根本没几个，除了每样留一个种子之外，剩下都吃了。 况且阿娘力弱，特别是有了她之后，她跟阿娘也是要吃的，因此能有现在这些，已经是自己如今力气大增，狩猎收益增强的结果。 不过亲爹不愧是心中只有大秦的阿娘崇拜的始皇帝，果然爱民如子。 “当大秦的子民可真好！”李然崇拜的看着嬴政道：“以后您杀人我给你磨刀。”比起其他几国，大秦子民尚且有能够晋升的法子。 嬴政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伸手在儿子头上又摸了一把，刚想说几句软化，却又听见儿子朝自己勾勾手。 “除了土豆，还有叫红薯跟南瓜的东西，都是差不多高产的，那个红薯跟土豆一样，但是更甜，浑身都是宝，只是……阿……胡商路上不小心弄丢了，你您让人去找孜然胡椒的时候，也给找回来。” 其实那些都是阿娘刚来大秦的时候，为了逃命不小心丢的，其中就有那个叫红薯的，听阿娘说那个舔滋滋糯西西的，丢了特别可惜。 嬴政从不知道外邦竟有如此多的好物，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中精光一闪，便点了头，看来只是统一六国还不够……外邦既然有这么多好东西，都该是自己的，都该属于大秦才是。 这一刻嬴政突然觉得一统六国，匈奴百越已经不是他此生追求的终点了。 六国之外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荒寂。 李然吃了好些土豆拌鸡蛋，虽然味道差强人意，但是好歹将肚子填报了，嬴政也是吃了不少。 绵软的口感还有饱腹的充实感，让他更加对土豆之事充满期待。 扶苏昨夜一整夜都因为火炕跟精盐之事未能睡着，今日又是坐马车，又是给父王念竹简。 虽说跟父王有了些争执，受了父王责骂，但是他的心却觉得踏实不少。从前很多他不理解的事情，细细想来许是自己都理解错了。 所以应付完儒家之人之后，他刚洗漱躺下，准备睡醒就好好想父王所言之事，可…… 被子还未盖在身上，父王诏令又来了。 扶苏起身的时候，都觉得眼前有星光闪烁。 “大兄，你……”扶苏到来的时候，李然看到他大大的黑眼圈，还有虚浮的脚步，真的好像那些村里被借了那啥的男人。 于是顿了顿，李然才有些羡慕道：“有些事情不可过度，大兄你年纪轻轻，应该知道来日方长。” 说完，李然还挑挑眉，继续道：“什么时候把你那小女娘带出来给我看看？得有多漂亮才能被大兄你看上？” 扶苏先是迷茫，随即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弟弟，忙道：“然弟休要胡说，为兄，为兄哪里有什么……什么小女娘？” “我懂！”李然点点头，附和道：“都是……额……都是男人，我懂。” 呜呜呜，看来男人对女人，便如自己对漂亮小郎君，都没有抵抗力。这辈子……呜呜呜……等自己拥有足够的权势，或者……父王走了，她一定给自己找多多的貌美小郎君。 男人？ 嬴政原本到嘴边的呵斥顿住了，然儿就算长得比同龄人高一些，但还是个孩子，毛都没齐的孩子！ 扶苏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认真解释道：“为兄昨夜未曾休息好，今日又一直忙碌，只是如今有些困倦罢了！” 李然上下打量了扶苏一下，说心里话，她虽然经常觉得长兄蠢笨，又知道他是蠢死的，但是他长得好看，身形又很是伟岸…… “大兄，你以后多生几个侄子侄女给我玩吧！”李然看着扶苏,认真道：“别白瞎了父王给你的好基因。” 扶苏唇角微抽，一开始他以为这是个比自己下不了几岁的少年，后来才知道他是自己弟弟，如今不过七岁而已，自己大了他足足九岁之多，且丧母之后什么都靠自己的弟弟，便多了些纵容，可…… 谁家弟弟这般无礼？ 就是胡亥对着自己也没有这样的？ 说实话，嬴政是有些嫌弃的，自己不睡的夜可不少，怎么从未像过扶苏这般不济？ “要不让大兄回去歇着吧？”李然有折腾扶苏的心思，可没想着一下子就把人累死，见他苍白的脸色，还是开口道。 “无碍！”嬴政却摇头道：“不过一日未眠就成这样，寡人命你三日莫睡，多练练！” 这下子不光是扶苏，就是朝臣跟李然都惊呆了。三天不睡，堪比酷刑了吧？ “大兄本就……”李然忙道，她原是想说扶苏蠢笨，可这么多外人面前，到底是自己的亲兄长，还是留了些面子道：“睡觉是为了睡醒后更有精神，只有让身体有了适当的休息，才能走更长的路。您还是让大兄可莫要熬夜，毕竟熬夜多的人容易秃顶嗝屁！” 李然说完，所有人的眼光瞬间就都看向嬴政，毕竟王上是出了名的不爱睡觉，还逼着他们陪他一起处理政务之人。 “胡说！”嬴政愤怒的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一派胡言！” 李然扭头看向自家亲爹，不知道他怎么了？ 嬴政看着自己发怒后其他人都跪在地上，只有幼子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扶着额头的时候，摸了一下自己的浓密的头发。 “您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李然傻乎乎的问。 绝对不是自己惹了亲爹，自己说的可是大实话，爱操心熬夜都是会掉头发的，一想想秃顶的大兄，李然摇摇头，觉得失了俊美的大兄自己可能不会多看一眼。 扶苏刚想拉弟弟跪下，就听到他近乎愚蠢的疑问。垂下头，对于弟弟这个作死的性格再次有了领悟。 “寡人无事，该出发了。”嬴政看着儿子关心自己的模样，以及眼中清澈的蠢意，闭上眼睛站起来，道。 李然点点头，然后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傻兄长，觉得他的膝盖可真软，昨天到今天自己都见他跪了好多回了，亲爹其实对孩子挺好的，所以……大兄骨头软？ 刚走了两步，胳膊被拽住，嬴政只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点的意外。 李然随嬴政走出大殿，突然看到前面一瘸一拐躬身行礼的某人，轻轻拽拽嬴政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道：“您让他说话别娘里娘气，好奇怪？” 嬴政没理儿子，赵高虽然有些缺点，但着实好用，自己吩咐他做的事情，总是能做到让自己满意，所以一些小毛病，他便忽略了。 只是……看着然儿皱眉不喜的模样，嬴政开口对赵高道：“你留在宫中。” 赵高一顿，哆嗦着躬身磕头道：“喏！” “然弟，中车府令对父王很忠心，你不该……”扶苏不知为何又要出宫，他还没来的及询问，所以在上车之后，先是对李然道。 李然奇怪道：“我也没把他怎么了?主要就是我觉得父王是我大秦最重要的宝物，他的行踪自然要保密，不是吗？” 扶苏闭上眼睛，揉着有些晕眩的额头，不想多说什么了。 “大兄，你躺着睡会儿？我是说真的，不睡觉真的会死人的，不信大兄你找个死囚试试，我敢保证不会超过七天，大多数人三天估计就会永远不用睡了。”见扶苏这般困，李然直接道。 嬴政的手一顿，开口道：“你十九弟的关心，你受着便是了！” 李然闻言自觉有理道：“就是，就是。大兄你不是学那什么孔子吗？他曾经曰过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伤在儿身，必然痛在父王心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总让父王为你担心？” 扶苏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最不爱睡觉的不是自己好不好？ 但是父王没有反驳然弟的话，所以父王也是在关心自己，对不对？ 想到这里，扶苏都没人忍住扬了唇。 “您说，我是不是你最孝顺的好孩子？”扶苏真的是累极了，靠着马车车架，就直接睡着了，李然把嬴政的大披风给他盖在身上，期待的问。 嬴政原是不向承认的，可是儿子不依不饶的问了好几句，他便微不可察的点了头。 李然看到了，就满意了，往下一靠，靠在嬴政腿上开始睡觉。 不愧是王上的马车，里面铺的很厚实，直接躺着睡完全完全没问题。她喜欢这种极致到方方面面的享受，果然人类需要权势。 嬴政叹口气，这孩子太能睡了，方才宫中已经睡过了，昨夜睡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又睡着了？不过孩子对自己的亲昵他还是感受到了。 伸手准备将扶苏身上的披风拽过来给然儿盖上，嬴政不承认自己偏爱幼子，主要是幼子年虽小，更容易生病。长子都那么大了，需要的也不是这些。 不过刚好马车踉跄了一下，李然坐起身，重新拿了他跟扶苏的披风，亲爹一件，自己一件，盖在身上，重新倒下就睡。 “确实孝顺！”嬴政见儿子睡梦中都知道关心自己，也不准备在车上看竹简了，闭眼睛之前，低声感慨了一句。 一个多时辰之后，路越发颠簸，一个巨大的颠簸之后，扶苏醒来，还有些懵。 不过看到自己身上父王的披风瞬间恍惚，扶苏瞬间清醒。 父王他……在关心自己？ 默默扭头，就看到躺在马车上四脚拉叉的弟弟，还有闭眼休息的父王，扶苏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 正笑着，又是一阵颠簸，李然随着颠簸打了个滚，然后一脚踹在扶苏的腿上，在扶苏的痛呼中，李然瞬间惊醒。然后随手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木棍，护在胸前做保护状。 “然儿莫慌。”嬴政开口道，他将儿子的惊恐看在眼中，坚定道。 李然转过头，看看嬴政，又看看扶苏，然后松弛了下来，看着嬴政，用力的点点头。 只是脸上的笑容在他看到扶苏的时候，瞬间收敛，然后忙转身震惊叫道：“大兄你穿开裆裤？” 天啊！她看到手掌大一片白红相间的大腿……太……太羞人了！ 扶苏血脉觉醒 扶苏这个年纪还穿开裆裤，震惊了李然，她完全不能理解。 “大兄你……竟然是这样的大兄？闷骚！” “怎么会有人这么大了还穿开裆裤？那你怎么爬树，怎么坐板凳，屁股不凉吗？你怎么骑马？光屁股跟马儿亲密接触？” “大兄，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大秦长公子呀？怎么能……能……这般不害臊？” “如果别人知道我的兄长这么大了还穿开裆裤，我都觉得丢人。” …… 扶苏本没觉得自己有错，可看着弟弟越说越震惊的模样，恍惚间觉得是不是自己真错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之后，扶苏开口道：“为兄穿的很正常，再者，为兄也不用爬树，且如今天下都是跪坐，无人坐你那不雅的板凳……” “跪坐？你不要你的腿了？跪的多了容易长螺旋腿，板凳多好，伸腿扭脚多自在？”李然反驳。能坐着谁要跪着？ 嬴政闭着眼睛，想到儿子家中那些叫椅子的东西，确实坐着更为舒坦。 他面色不显，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决定日后宫中自己也要做椅子，且……私下悄悄让人看看然儿的裤子，也给自己做几条。 扶苏想让父王帮自己说一句，自己这样穿着是正常的，只是父王闭上眼睛，不吭声，任由自己被弟弟鄙夷…… 深深的看了父王一眼，要不强大的孝心，他都想直接问父王你不跟我一样吗？凭什么我一人受苦？ 只不过随着弟弟越说裤子的好处，扶苏也渐渐的改了心思，弟弟的穿法似乎……似乎比自己现在穿的更加的得体？ 且安全？说实话然弟越说，扶苏越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要不，回宫……试试？ 而且没说心里话，对于这个新认的弟弟，他还挺佩服羡慕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父王面前这般随意大胆。 见扶苏认怂，李然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嬴政旁边，对他道：“父王你应该让墨家的人给你做一个霸气的龙椅，议政之时，你高高在上俯视朝臣，定然极为威武。给我……我们也弄个几个小的公子椅，让我感受感受？” 嬴政闭上眼睛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回去就照做。 不过现在…… 然儿的声音略显聒噪，他对扶苏的一声声质问，自己挺听着不舒服，可这孩子一堆歪理，又不通世事。加上……公子椅，怎么不说在寡人的龙椅上感受感受? 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是毕竟是亲儿子，嬴政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小心思。 “扶苏，给寡人读竹简。”既然扶苏醒了，嬴政便道。 扶苏一顿，放下揉腿的手，听话的拿起竹简。 李然坐在角落看看大兄，再看看重新闭眼睛的亲爹，她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父皇只要对大兄提要求，大兄就会完全照做。 没有犹豫，不知反抗，他也并非没有主意之人，可是……可是父皇嘴上吐露的政令，即使扶苏这个大兄皱了眉头，却依旧一丝不苟的记录下去。 看着……好累……不是学习好榜样。 李然扭过头，心想，自己才不要这样。 其实她觉得扶苏大兄想多了，他们这个年纪，就算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没有亲爹有智慧。 亲爹是谁？ 史书上记载的千古一帝第一人！是谁盘点，都少不了始皇。 隔了几千年都能有无数粉丝之人，那个无数人心中迷人的老祖宗！ 阿娘还说过，她那个世界的人都认可：祖龙魂死秦犹在。 可见亲爹是多么有智慧！ 有这样的人为大秦掌舵，身为儿女需要做的就是听命就是，长脑子那都是浪费。毕竟没人能比他更聪慧。 自己这俊美的脑瓜子不大灵光怎么了？这世上谁有自己这么英明神武的爹？ 毕竟听他的准没错！ 只要亲爹能长寿，我阿娘是不是就不用去学什么鸟语了？ 想到这里，李然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嬴政，满是崇拜。 扶苏见父王无意看了弟弟一眼之后，就唇角微扬，似是心情很不错的模样，莫名的有种输了的挫败感。 任何人都会喜欢这样一个儿子吧！他直白坦率，又崇拜自己的阿父。 “大兄，给你喝茶，好好念。”李然听着扶苏的声音不对，便将茶水往他面前一推笑道。而自己则是倒了杯热水慢慢的喝完。 扶苏见嬴政没有阻止，低头接了过去。 这茶他没见过，似是沸水中放了几片枯叶，可是味道却有些奇异的香气。 小口小口喝完茶，除去一开始的苦涩之后，这若隐若现的甘甜很让人回味，一杯热茶下肚，扶苏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一些。 听他们处理政务，李然觉得有些闷，掀开帘子往外看。 李然眨巴这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贲等人，骑在马上，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微微抬起，两只脚都是微微举起，感觉就很累。 “王将军，你为什么不给你的马套上套上马鞍跟马镫，瞧你辛苦的，骑个马比我骑牛都难受。” 王贲一顿，好奇问：“何为马鞍马镫？” “你们昨天抓牛的时候没去牛棚看吗？应该不没烧完吧？”李然皱眉道。 王贲扭头看着李然，柔声道：“十九公子是怎么知道牛棚先着火的？”昨天好似十九公子并未问及哪里着火，不是吗？ “那么多牛追着我跑，自然就是牛棚着火，王将军你当我是傻子？”李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缩了回去。 王贲迟疑了一下，自幼阿父便教导自己，不要相信任何巧合，李家村牛棚突然被烧，那么多彘牛羊跑出来，还是王上刚进去的时候，这一切不是太过巧合吗？ 李然坐回马车，心跳有些加快，低垂着头，心想要不要跟亲爹说实话？总感觉那个姓王的好似发现了什么？ 不慌不慌，李然闭上眼睛细细盘了一遍，那支箭是木剑箭，且箭头绝对烧着了，所以不会留什么隐患，就是没少干净，也烧了不少，最多就是留下一个光滑的小木棍，牛棚里面木棍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李然又精神了不少，然后一抬头，就见父兄都在看着自己。 “亲爹，我突然想到一个用好东西。”李然见嬴政看着自己，眨眨眼睛，就道：“小时候我可爱在我阿娘犁地的时候骑牛了，阿娘怕我摔，就给牛上做了鞍镫，那样就稳当多了。你给王将军他们马上也做上马鞍马镫，我瞧着好些人骑马都没我骑牛顺溜。不顺溜咋杀人？” 嬴政示意他细细说来。 李然就手舞足蹈的笔画，嬴政听了个大概，单凭一个三四岁的幼童就能凭借此物不会从牛背掉落，他便知道此物不凡。所以示意扶苏记下，回头寻匠人研究一番。 扶苏看着弟弟提及他生母之时脸上的欢快，便有些心疼，一个娇弱女娘，还要下地养孩子，还能把孩子养的这么快乐，其实父王的眼光不错，那应该是个极好的女娘。 昨日淳于夫子还给自己说，让他提醒父王不可追封那女子抬高然弟身份，实在是……有辱斯文。 能生下然弟，又将他养大，而且还能制作精盐跟火炕的女娘，怎会是普通贱民？一定是个心胸宽仁之人。 若是两日之前，有人在嬴政面前这么聒噪，早就被拖下去砍了，可如今…… 看着长子跟幼子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他心中却并不烦躁。 冯去疾李斯等人也不是傻子，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是王上车中传出的笑声他们却能听到明白。 王上的素来不喜言笑，不喜争闹，他们怎会不知？可是十九公子出现之后，王上似乎变了不少。 甚至只因十九公子不喜中车府令，素来得宠的中车府令不光被杖责，甚至还不被允许随驾。 众人便在心中将十九公子的重要性往上提一提。 再次进山，走到李然那片土豆地跟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了这么多路，李然又饿了，几个土豆拌鸡蛋而已，早就消化了。 指着几丛土豆地，李然道：“本该十天前都收完的，只是娘走了，我力气小。” 嬴政在路上已经问明白了，土豆就是长在地里的，一拔大半儿都出来了，剩下的刨出来便是，所以直接上前，抓住一株土豆一用力…… 用力过猛土豆杆子直接断了。 见状，嬴政一囧。却很快就重新抓了两株，然后慢了一些…… 这回随着土豆杆儿的不断拔出来，根系上的土疙瘩一个个出现在众人眼中。 嬴政见状简直惊喜坏了，这就是他刚吃过的土豆，绵软细腻，甚是美味！ 见嬴政一株一株，拔土豆都上瘾了，而朝臣们都是惊喜的围着嬴政，不断欢呼，李然摸着肚子准备去搞点儿吃的。 扶苏见状阻止不了，就忙让侍卫们跟着。 侍卫们跟着李然，就看到十九公子爬上这颗树，从树洞里面摸出一个布包，翻开那块巨石，从翻出一个皮子做的包袱，顺便路上还猎杀了几只鸡端了两窝兔子。 更过分的是，他还在一个山谷里牵出一头羊…… 然后又在山间的溪流旁的树上解下一个倒掉的陶罐。 接下来就指挥他们烧水杀羊杀鸡杀兔拔毛，甚至还搬开离溪流十几米远的大石头，让他们从里面挖出一堆埋在里面的萝卜。 最后当他们在十九公子的要求下，将所有的肉清洗干净，切成他要的大小后，又按照他的要求分别插在削好的树枝上时，天色已经微黑。 李然带着一堆吃的回来的时候，嬴政等人还在刨土 看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模样，李然便开始让人生火，准备烤肉做饭。 他要让亲爹知道孜然跟胡椒到底有多好吃！ “然弟，这块石头？”扶苏已经亲眼见证了土豆的高产，正式狂喜中，见到弟弟回来刚想打招呼夸奖他，却看到几人抬了一块花纹异常熟悉的大石块的放到火堆之上，诧异道。 李然利索应道道：“这是我跟我娘费了好些功夫找的可以烤肉，对人体无害的石板。” “那为兄无意弄坏的那块？”扶苏震惊的问。 “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好石块，怎能不多搬几块回来？”这块石块太大，就放才溪边，用的时候细细就是了，方便！ 扶苏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自己还因为踩坏弟弟的石板而自责许久。 将砍断羊骨扔进陶罐，塞进去刚拔的野葱，跟一块拍碎的生姜，然后打开包袱从里面挑挑拣拣一番，开始烤肉。 撒盐撒孜然还有其他粉状调味品。 孜然烤肉的香气瞬间就飘散了出去，就连一旁的扶苏都忍不住问：“这是何物？” “肉！”李然回道。说完用两根削皮的树枝夹了一个薄薄的肉片，左右翻了翻，发现是真的烤的有些过了，便抬头夹着肉片对扶苏笑道：“大兄，你要尝我的手艺吗？” 扶苏看到这张笑脸，莫名有些紧张，但头却伸了过去。 “然弟，我定然说服阿父派人去胡地，此物定然要属于我大秦！”一口孜然羊肉片入嘴，扶苏瞪大眼睛嚼了嚼，脑中似乎有什么突然断裂，随即很严肃的看着李然道。 此等好物必然要属于大秦，大秦百姓一定要吃一吃这个孜然才行，若是无法交易，日后便抢过来就是了！ 赵高劁彘 扶苏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烤羊肉。 这个叫孜然的东西，完美的遮住了羊肉的腥膻，外焦里嫩，入口就是有种脑壳炸裂舒爽感。 如果说从前吃饭是为了吃饭，为了不饿肚子，那这一口羊肉带给他的简直是惊喜，豆腐也好吃，就是……总觉得味道有些寡淡。 但是羊肉不一样，他现在还沉迷在满口的肉香之中，只想一直吃下去…… 扶苏从未想过吃饭会是如此的令人享受与沉迷。 “这是我孝顺父王的。”见扶苏竟然伸手想要拿一旁放着的刚做好的树棍签子，李然立马阻止道：“好东西就该给父王享用。” 大兄什么的，也不能让她服侍。 都长了手，不会自己做吗？ 嬴政挖土豆手有些冷，闻到肉香刚过来，就听到幼子的话，心下就是一暖。 叫了侍卫给嬴政净手，李然忙把手里的扒皮树枝给他递过去道：“您尝尝，这孜然真的值得去胡地搞回来的。” “然弟说得对！”扶苏立马附和道。 虽然肉很香，但是嬴政还是顿了顿，扭头看了眼自己速来宽仁的长子，然后没说话，伸手夹了石板边上烤好的肉。 “扶苏，此事就交给你办，你找商贾去胡地……”一口烤肉到嘴中，嬴政眼神立马就变得凌厉，吞下一口之后，对扶苏道。 他要这个东西，嬴政的眼中立马透露出了势在必得！ 扶苏忙点头应下了。 大秦如今腾不出太多兵力，匈奴人速来残暴，不能激怒，所以商贾才是最好的办法。先多花费一些财力，把东西弄回来。 终有一日，大秦铁骑都会把自己花费的财物翻以数百倍千倍的拿回来。 李然闻言，便热情的招呼扶苏过来帮自己烤肉，还笑道：“边烤边吃最好吃，大兄，还有胡椒，胡椒炖肉也是一绝！” 扶苏再次认真点头，即使没有尝过，但是然弟都这么推崇了，定然是美味。 “胡地还有西瓜黄瓜葡萄，我有西瓜子，明年种来给兄长你尝尝？” 看着扶苏衣服势在必得的模样，李然继续道：“他们那里还有棉花，棉花种一亩地，棉花可以织布，做棉衣棉被，一家五口十年不会受寒。” “其实在海的另一边，有一个国度，里面的人都特别懒，不事生产，可是他们的百姓完全不受饿，他们土地肥沃，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种叫玉米的东西，随便撒撒就根本吃不完。种子我也有有一点点，只是今年种的都受了虫害……” 嬴政手上的树枝瞬间就断了，跟扶苏对视一眼，然后道：“然儿，一会儿回去再细说。” 这胡地，是定然要走一场了，孜然胡椒可以晚些弄来，可是棉花？ 这个花，大秦要了！ 还有这个叫玉米的玩意儿？ 让农家的人去想办法。 六国之外看来物产也是不少，如今派人去摸摸底也好。 胡地还可以想想，海的那一边……自己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日后留给扶苏……且看看。 方才他问过了，胡地要经匈奴，看来不光要防，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引战，大秦可在他们争斗之后势力减损之时，一举攻之…… 且…… 嬴政从不小看商贾的能力，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商贾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视。否则父王跟自己如何平安归国？ 扶苏吃着自己烤的肉，虽然没有弟弟烤的好吃，味道不是轻了就是重了，肉不是太焦就是没熟，可是这都比他平日吃的已经好上数倍了。 李然准备的东西多，她跟嬴政吃饱之后，扶苏就在此尝到了令他惊喜的美味，一点儿没嫌弃是他们吃剩的。 炖羊骨汤的时候李然把洗干净的羊杂也都扔了进去，因为剩下的骨头多，他就让人拿个大锅给大家炖肉。 也不知这些人从哪里抬了个大鼎，李然就让人把鸡骨兔骨头剩下的羊骨都丢了进去，甚至还有内脏。那堆萝卜也都洗干净丢了进去。 “您喝汤。”让人用木头削了碗跟勺子，在羊骨萝卜汤里撒上盐跟胡椒，又撕了一点儿的野葱花，盛了一碗递给嬴政道。 扑面而来的浓烈的胡椒味让嬴政打了一个喷嚏，但随机只喝了一口，他的脸上就满是惊喜。 “这羊汤泡饼，定然味美。”平日自己不喜欢的内脏加上骨头，竟然就是如此美味，就连这个萝卜也带着肉香，扶苏突然道。 李然扭头一看，自家大兄已经趁着自己给亲爹端碗的机会，偷吃起来了。 “这是我们的，你吃那个！”李然不满的指着大鼎，对扶苏道。 扶苏讪讪一笑，端着碗往后退了退，大鼎之中的可还没熟，而且……他看到小陶罐里面的料更足。他算看出来，然弟虽然瞧着凶，心肠还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给随性的兵士们炖汤。 “寡人允你回宫之后，去你大兄宫中任意择一物。”嬴政吃的浑身舒坦，看着满脸不悦的幼子，柔声道。 说完见儿子还不高兴，便加了句：“三件。” 李然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剩下的调料不多，以后就咱俩儿吃。”将盐跟胡椒给大鼎里倒了不少之后，李然心疼道。 要不是刚才刚顾着喝汤没注意，嬴政才不愿意其他人分享自己的胡椒。 看看那剩下那不多的胡椒，再看看瘦瘦的幼子，嬴政觉得他还能给自己做，便点了头。 扶苏闻言端着碗的手都紧了……但到底还是一声不吭开始埋头喝汤。 暂时是吃不到了，那……自己何不吃个痛快？ 胡地，胡地……匈奴必灭！ 喝了汤，李然在其他人喝汤的时候，切了个土豆烤片溜缝儿，嬴政已经吃饱了，可是儿子递了一片满是孜然的土豆片后，还是接了过来。 一点点的品尝，又是别样的美味，就是实在吃不下了，只能放在嘴里不断咀嚼…… 扶苏摸着一动就要吐的肚子，羡慕的看着他们。 冯去疾等人一人端了一碗汤边和边看着十九小公子不住地点头。 这一刻他们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十九公子猎的羊，似乎肉质很是细嫩。”冯去疾感慨道，他也是吃了不少羊肉的，烤着煮着都吃过，却从未吃过今日这般嫩的。 李斯打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想也不是不能派人进山猎几头回去吃。 “这哪里是我猎的？这是我养在山里的。”实在吃不下了，缓了一会儿，不在一开口就想吐之后，嬴政也问出了这个问题，李然则是直接道。 “山中养羊？”扶苏好奇问：“山中有猛兽，然弟你是如何养的？” “以前这一片猛兽倒是挺多，但后来我……吃多了，它们就不来了。阿娘说地下有温泉，常年有青草，我们就养了一些彘跟羊，冬天村中许久不见荤腥，彘……被我迁回村里了，羊留了几头打牙祭。”李然回道。 当然牛也是在这里偷养的，否则怎会有那么多？ 扶苏低头思索了一番，再想想然弟那灵活的身手，隐约有些明白，人多的地方，野兽也是会避开的。 所以然弟是凭一己之力，让猛兽迁走了？这可能吗？ 可是除此以外，他已经想不到任何别的理由了。 “此山适合牧羊。”嬴政得出结论，决定日后就派人在这里多羊一些，供自己食用。 李然摇头道：“也不全是，彘跟羊只要劁了，自然更加肥美好吃。” “劁？”扶苏震惊了！忍不住双腿合拢。 “大哥不知道劁吗？就是把公猪公羊的那啥切了，让它们不再想跟母的搞对象。”李然热情的给扶苏解释，这事儿以后要不就让他去做，自己就有吃不尽的肉了。 扶苏猛地跳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然。 就连嬴政也看着理所应当的幼子，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你们这什么眼神？”李然奇怪的看着他们道：“这世间万物都讲究阴阳之说，那猪，额……也叫彘，那羊长大了，自然就想在雌性面前展示，动弹多了，吃的少了，不就干柴不好吃了？” “而且，劁了之后，什么都不想，也懒得动，吃得多的同时，也不出汗，自然就不臭了。羊还罢了，彘不劁，腥臭的很。相反，劁了之后比羊肉更肥美好吃。爹您不是上回吃过了吗？” 嬴政下意识的点点头，上回吃的肉夹饼，确实最为好吃的就是彘肉。原以为是儿子的好手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呀！ 扶苏大为震撼，但是同时也有些蠢蠢欲动，比羊肉还好吃？他以为今日吃的已经是时间最美味的食物了。 且如果劁了之后，不爱动弹，那是不是普通百姓之家就能养还不怕逃跑了？特别是彘，那般凶猛，如果劁了就能圈养，确实利国利民。 “父王，要不……试试？”扶苏有些期待的看着嬴政道，他绝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秦百姓。 嬴政微微点点头。 土豆是一颗颗统计好，全部带走了，同时还贡献了自己养在山上没吃完的六头羊，跟一筐火晶柿子，以及他的宝贝石板，这才随着嬴政回宫。 幸亏山洞藏得严实，李然庆幸道。亲爹看到啥都想要，这习惯太吓人了。 那可是自己最后的秘密了，决不能暴露。 摸黑回宫，李然是被扶苏抱到嬴政寝宫偏殿的，看着幼弟一上床就滚进了被子里，扶苏身手准备把人拽出来，脱了外衣。 隐约中有人拽自己的衣服，李然猛地就是一脚，然后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趴在地上的扶苏。 “大兄，你躺地上干什么？”李然好奇问。 扶苏已经痛的不想说话了，心想，这要是踢到肚子，今夜的美食都能给吐出来。 “对不住了大兄，你以后不要动我身上的衣裳，我阿娘从小教导我，外面身为女……不管是女娘还是儿郎，出门都要保护好自己，外面坏人多，所以……”李然从侍女口中听到了真实原因之后，忙起身把扶苏扶起来，解释道。 缓了很久，扶苏才缓过来，他摸了摸被踢的地方，虽有剧痛，但是根据经验，并未伤及筋骨，心中松口气，看着幼弟忐忑的模样，开口道：“无妨，你阿娘说的对。” 李然松了口气，然后道：“我明日给你做饭赔罪，大兄你万不可记仇。” 扶苏原是想拒绝，身为兄长，怎么能跟弟弟计较，可是……那可是然弟亲手做的饭呀？他今日已经是品尝过了，所以笑道：“这怎么……好，大兄绝不记仇。” 天已黑，扶苏此时也是累极了，不那么疼了，就准备赶紧回去休息，走之前还笑道：“明日我就让人送一批彘羊入宫，然弟你先睡，明日你随为兄去教宫人劁彘劁羊。” “我不去，让赵高去，他是宦人，有经验。”李然随口道。 朝会之争 扶苏看着幼弟迷离的眼神，纳闷问：“赵高为何会熟悉？” “他不是也没有男人那啥，被劁了吗？”李然回道。 扶苏瞬间就被惊得咳嗽不止。 李然见状，为了避免他被他自己呛死，伸出小手在他背上重重抡了几拳后，关切问：“好点儿没？你看你，多大了，还能被自己口水呛住，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今日份乐于助人已达成，李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背上的剧痛让扶苏眼眶都泛红了，忙摇头制止弟弟继续帮忙，好一会儿缓过来之后，摸摸弟弟因为瞌睡摇晃的小脑袋，听着小家伙一口一个好点儿没？好点没的问候，瞬间没了。 努力笑着解释道：“赵高是宦人，并非阉人。” 李然瞬间瞪圆了眼睛，阿娘又说错了，阿娘说他是公公，就是那种去势的，就好像劁彘一样的太监，怎么又不是了？ “宦人之中有阉人，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赵高……”扶苏觉得应该给弟弟普及一下大秦的官职。 “他不是为什么夹着嗓子说话，我只听说男人没了那玩意儿就会变成男不男女不女，他为什么要用那种声音说话？”李然直接反问。 扶苏对此倒是没太注意过，他印象中的赵高一只很谦卑柔和，如今弟弟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对。 李然眯着眼睛，半天等不到解释，随即道：“行了，我知道了。大兄，你去睡吧！” 现在不是，以后未必不是，既然阿娘一只以为他是，那他就必须是！ 要保护阿娘那脆弱的心灵，自己可是阿娘最贴身的小棉袄。 扶苏虽然已经很困，可他还是打算先安顿好弟弟。 “大兄，你不困吗？再不睡小心咱家父王不要你睡。”回到宫中已经是深夜，从未熬夜的李然只想睡觉，扶苏唧唧歪歪的，听的人心烦意乱的。招呼侍女们给自己端水洗漱，就睡觉。所以打了个哈欠，就开始送客。 扶苏怎是不想睡？见状也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起身后踉跄了两步，然后去正殿给父王告别之后，就飞速回去睡觉，他年纪还小，不想英年早逝！ 以后熬大夜这种事情，扶苏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拒绝的，毕竟……其实……可能……也许父王不是那么难说话。 嬴政看着边上小山一样的竹简，叹口气，不在勉强自己，也去睡了。还贴心的让李斯等人留在章台宫的大通铺休息，多睡儿也不耽误明日朝会。 如此体贴，李斯等人都感动的快哭了，还以为又要熬大夜，一个个忙跪下谢恩。 嬴政用了儿子‘送’的胰子，洗了手脚躺在床上，看着满殿的土豆，缓缓闭上眼睛。 梦中他看到了欣，看到了那个小女娘带着崇拜说秦王政必将成为史上最伟大的帝王。 也看到了李然得意大叫：“我爹最厉害了！” 看着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之人，全都匍匐跪在地上。 扶苏穿着铠甲，带着秦军指着遍地的好东西，大叫：“都给父王送回去！” 也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不管是日头升起之地，还是落下之地，都挂着大秦的旗帜！ “都是寡人的！”“寡人的……大秦……”“都跪着！跪着！” 嬴政在梦中都忍不住嘟囔道。 守夜侍从听到动静，想问王上怎么了？却见他还睡着，便都不敢吭声。 睡了一个很舒服的觉，嬴政甚至有些喜欢上床榻了，只是…… “凭什么不给我？都是我的？我给父王我就不能吃了？”李然早上起来，让人给自己做个土豆炖肉，结果竟然拿不出土豆？一下子就暴躁了！ 跟着阿娘都没亏过嘴，现在有了做秦王的爹，还要委屈自己？今儿这个土豆炖肉，她还就吃定了。 嬴政睁开眼睛，喝道：“大胆！” 殿外乌泱泱跪倒了一大片，李然没跪。反而直接走了进去朝嬴政诉苦。 不想吃没滋没味的炖肉，想吃土豆烧肉，吃彘肉，不吃羊肉。羊肉吃多了容易上火，今天起来嘴里都有泡了。 “我跟我娘都没饿过肚子，怎么进宫吃东西就这么难？”李然说着说着，就委屈的开始抱怨。 嬴政的火气瞬间熄灭了，是啊！欣一个妇人带着孩子，都把孩子养的这么好，怎的如今自己竟还让儿子受委屈？ “搬两筐土豆去你殿中，你自己让人弄的吃。你是公子，不可事事亲自动手。”嬴政掀开被子，便有侍从上前，看着儿子对着满殿土豆发呆，便道。 李然心道才两筐？可是想着亲爹这么在乎这些土豆，便道：“好吧！今天我让人给您做土豆烧鸡，再给您烙饼子。我教他们！” “不用，寡人不吃土豆。”嬴政伸出手，由侍女为他洗手洗脸，自己则闭上眼睛开口道。 李然闻言好奇问：“您为什么不吃，我见您挺喜欢呀？” “寡人想跟我大秦将士百姓一同吃！”嬴政缓缓道。 他从来都不是急躁之人，幼时忍耐他人欺辱，回国后忍耐成蛟挑衅，登记后忍耐母后，忍耐吕不韦……如今不过是等一两年而已，他等得！ 阿娘口中的始皇大大虽伟大，却残暴……李然看着他英武的脸，垂头道：“我也不吃了，哪里有做孩子比父亲还会享受的？” 其实这玩意儿她还有，在山洞之中，既然亲爹这么在意，不吃就不吃吧！这几年也是吃的不少。 嬴政想说无妨，但是又听他道：“我昨夜听大兄说赵高非阉人，那他干嘛说话学妇人？人倒是长得壮壮实实的，说话声音让人一听，整个天灵盖都为之一阵，浑身难受！” “你既是不喜，寡人让他改了，改不过来就不要再寡人身边伺候了。”嬴政回道。 李然高兴应允，紧接着又听嬴政让他吃土豆的话，再次拒绝道：“等来年，我跟您一起吃。” 嬴政心头一软，这孩子虽说不是那么机敏，但是总能让他心中欢喜。 今日朝会，嬴政是打算带李然露面的，新衣已经做好，直接就让他在这里换。 李然一惊，忙道：“爹，我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面换衣服，给我个屏风啥挡着呀！” 嬴政扭头看了儿子一眼，道：“寡人还打算带你去汤浴池子泡一泡……你……算了，不喜就算了。” 话说一半把李然吓了个半死，嬴政见儿子惊慌，也就放弃这个打算。 穿着大秦公子的玄色礼服，这衣服也不知是多少个侍女连夜赶制的，总之穿着很是合身，李然自己都觉得自己穿上之后瞬间威武了。 嬴政见她并不拘谨，反而高昂着头，满意的点点头。 旁人许是会奇怪儿子为何将男女界限看的这么重，但是嬴政却有自己的理解。 欣是女娘，自然想要将儿子养的阳刚一些，故必是给孩子特意说了男子要如何，女子要如何的话。 因此然儿不喜赵高谄媚做作的声音，他不奇怪。 眼缘很重要，自己也有一眼就不喜欢的人，而且还不少，比如成蛟。 不喜就不喜吧！身为宦人，让公子对他生了厌恶，那就是赵高之错。 儿子跟一个用的顺手的宦人，在嬴政心中根本就不能提及，否则就是对自己儿子的侮辱了。 睡了个好觉，扶苏今日瞧着颇有些风度翩翩的意味。 嬴政上朝之后，就将二人叫进去，显示宣布扶苏开始参政只是，紧跟着当着众人的面公布了李然的身份，同时将其生母追封为夫人。 因为嬴政不立皇后，夫人已经是后宫之中份位最高的了。 嬴政后宫宫妃，身后都有牵扯，十九公子出现那一刻，所有人都不会质疑他公子的身份，这脸看的朝中老臣都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王上从前刚回咸阳之时。 可是追封其母，一个普通秦女为妇人，这自然就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 “无功？身份低微？”听到众人抨击自家阿娘于大秦无功，李然在上面都给气笑了，阴森森的看着跪在地上反对之人，将他的面貌记下，反问：“你可是秦人？” “臣乃燕人！”那人跪在地上带着些许骄傲道。 大秦招募贤臣入朝，唯材论使得在自己国家不能得到重用之人纷纷来头，故朝中他国人数竟是占据了半壁江山。 李然慢慢的走到他面前，突然出其不备的将人直接踹倒，然后一脚踢断他的腿，然后看着土方哀嚎不已，自己则含笑走回自己的位置。 李然这一举动惊住了所有人，但很快就有人对嬴政道：“十九公子当朝行凶，王上！若是如此还不责罚，这回寒了满朝文武的心！” 扶苏也拽拽弟弟，示意他往自己身后挪挪。然弟虽脾气不好，可他年岁小呀！日后好好教导就是。 “寒了你燕人的心吧？”李然不为所动，冷哼一声，然后扭头直接跪在嬴政面前道：“禀父王，儿子要告刚才那位是楚国派来的奸贼。” “入了我大秦，进了我大秦朝堂，领着大秦的俸禄爵位，竟然自称燕人？” “既是燕人，凭甚瞧不起我秦人？凭什么觉得我秦人低贱？我阿娘祖上十八代都是秦人，辱我阿娘，就是辱我，就是辱我们所有大秦百姓。” “父王，此人心中定是心怀不轨，必然是那燕国派来的走狗！求父王详查此人及其亲眷友人，看看他是否有将我大秦机密送去燕地，务必不要漏一人！” 李然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在大秦朝堂，为大秦效力，甚至娶纳了秦女，生了孩子，但不少人都不认为自己是秦人。 如今十九公子的话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有人甚至心声退意道：难道来错了？ 可更多的却是跪下表忠心，表示自己如今就是秦人！ 高官厚禄，权势地位，不都是他们所追求的吗？ 如果是之前，为了统一大计，嬴政定然会小惩大诫，因为他能用的人并不多，但是今日…… “蒙武你亲自督办此事！”嬴政下令道。 淳于越断腿 蒙武忙出来领命。 众位朝臣瞬间都是心中一紧，只是在蒙武正准备退下去的时候，嬴政开口了。 “扶苏、蒙武、王贲，上前听赏！”蒙武还未起身，嬴政又道。 几人忙起身跪到殿中央。 嬴政一个眼神，便有人捧了三个托盘上来。 上面是洁白如细沙之物，堆成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山，不少人都不知是何物，不过这东西洁白如雪，又粒粒分明，显然很是贵重。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嬴政开口道：“此乃精盐，寡人能寻回然儿，你们有功！” 几人谢恩接过托盘，回到自己的位子重新跪好，洁白无一丝杂质的精盐，频频惹人关注。 此等精盐，他们如何不知？似不是人间之物。 也不知道王上哪里弄来的？ “制盐之法乃欣夫人之嫁妆，今吾儿良善，为苍生计，将此法告知寡人，此为一功！” 嬴政说到这里，又道：“扶苏、王绾、冯去疾、李斯、蒙武、甘罗、蒙武、王贲，上前听赏！” 几人又站起来，跪在殿中。 嬴政这次赏的是纸。全部裁剪好，一人百张纸。 “吾等乃朝之重臣，于朝有功。扶苏乃寡人之长子，宽仁勇武。王贲为老将军带领，今特此白纸百张，祝尔等日后继续为我大秦尽忠。”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纸为何物之时，嬴政当众在纸上写了一个秦字。 只见秦字刚劲有力，不晕不散，众人瞬间就哗然了。 淳于越的眼珠子都气红了，凭什么自己不是国之重臣？自己不还教导了扶苏公子，如果不算对大秦有功了？ 等王绾等人回到自己的位子，还未跪坐好，身边的人都纷纷表示想要摸一摸。 他们能在大秦做官，都是有学问的，嬴政甚至不用说，所有人瞬间都明白了纸的妙用。 “造纸之法乃欣夫人嫁妆，吾儿至孝，不愿书简累到寡人，今已尽数告知寡人，此乃二功！” 说到这里，嬴政一顿，大声喝道：“抬上来！” 李然就看到冒着热气的大盆被抬上来，里面正是煮好的土豆。 看了亲爹一眼，他自己舍不得多吃一个，却为了推广，给朝臣们吃，果真是感天动地的好王上！ 于是不等嬴政开口，扭头跪下，高声道：“父王，此物让儿讲，可好？” 嬴政把张着的嘴闭住，点点头。 “诸位，此乃政薯！”李然仰着下巴得意道。 说完顿了顿，小声问扶苏：“亩产多少？”昨日他们统计的时候，自己没听。 扶苏张张嘴，小声道：“至少二十石。”具体数据还得播种以后，才能知道，但是只会有多无少。 二十石是多少？李然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粟、麦的产量也不过两三石，昨日回来路上，迷迷糊糊听到亲爹跟兄长说了。 “亩产十九石五斗！能饱腹！”李然大声道：“如今正是我父王继位第十九年又整六月，天赐神种为我父王庆贺，表彰我父王之功绩！证父王之君权神授！” “父王万年！” 李然说完，又跪下对嬴政行礼。 今日之后她再也不想参加朝会了，不是跪坐就是下跪……再不动动，腿都麻了！ 十九石五斗？ 朝臣们甚至有人都激动疯了，这东西如果是真的，那大秦将永不缺军粮？这怎么可能？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有人已经面如死灰，却有人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 朝中瞬间满是哗然。 李斯突然匍匐跪到殿中，五体投地道：“王上万年，大秦威武！” 瞬间所有朝臣，包括殿外的侍卫们都大喊了起来。 侍从们将土豆一分为四，给每个朝臣面前都放了一块。 李然不想干巴巴的生啃，推推扶苏，低声道：“借点儿盐。” 扶苏还正在想十九弟怎么撒谎，但是朝堂上，他不愿与之争辩，就听到弟弟要盐，虽不舍，还是给他递过去。 拿着土豆沾了一点儿盐，李然才勉强吃下去。 嬴政见状，送到嘴边的土豆，也顿住了。 于是扶苏的盐，又被送至嬴政面前。 沾了点儿细盐，嬴政觉得甚是美味。 扶苏…… 低头咬了口土豆，绵软细腻，吞咽下去，很是顺滑……扶苏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土豆。 昨日傍晚有机会，但是太撑了！ 今日……就是不知土豆加盐有多好吃？干吃已经如此好吃，昨日的自然烤土豆片，自己为何不撑着品一口？ 看着幼弟几口就津津有味的吃完手中的土豆，哦，不，现在改名叫政薯了，父王刚才没反对，变成了定局。 “蒙老。”扶苏忍了忍，没忍住对着不远处的蒙武小声道：“借一点儿盐。” 蒙武心中不愿，可这是长公子呀！只能送了过去。 在蒙武不舍的眼神下，扶苏狠狠地将手中的土豆按了上去。 “大兄，你要咸死自己吗？”李然吃惊小声道：“不齁吗？没想到大兄你如此重口味？” 扶苏深吸一口气，把土豆上的盐往托盘边上拨了拨，然后才送入嘴中。 好咸！ 可是……好吃！ 蒙武心疼的将自己的盐赶紧拿回去，自己也沾了沾长公子抖落的，然后眯着眼睛，很是沉醉！ “蒙将军！”蒙武闻言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手拿着土豆在自己的盐上沾了一下缩回去，扭头一看，甘罗边吃边道：“借点儿盐。” 有了扶苏甘罗开头，借盐的行为就越发不可收拾起来。 王贲见状，也慌忙躲开。 但最终他们尽全力，也不能阻止同僚们的热烈。 最后还是嬴政见太慌乱了，训斥之后，两人勉强才能保住一半的赏赐。 看着两人心疼难过的模样，扶苏看了看父王面前自己的盐，心中松了口气。 土豆绵软，精盐纯净，不光无杂质，吃到嘴中，也未有其他杂味，众人心中满是狂热。 众人边吃边讨论，这东西这东西吃着不干涩，细腻软糯……还是高产的话……那……真真是神物了。 有人看向嬴政，见王上满是威严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想，上天看来真的看中王上，否则怎么会赐下此物？ 都将目光放到了新出现的十九公子身上，却见他此时极为不雅的靠着扶苏公子……睡觉？ 吃了土豆，这群人就跟疯了一样，李然实在看不下去，一群胡子拉擦的老头疯魔，好碍眼…… 今儿被漂亮阿姊侍女叫的很早，还没吃上土豆炖肉，他心累体困，就靠着尚且能入眼的大兄准备眯一会儿。 方才王上介绍的时候，十九公子几岁来着？ 等等，十九公子？ 十八公子胡亥也才七岁，十九公子…… 看看那身量……，众人沉默了，想到当初十三岁的王上登基之时，就好像一个成人的身形，心中微叹：这还是个孩子呀！ 也幸亏是个孩子。 接下来嬴政又给儿子送了很多赏赐，宫外的府宅以及李家村那一片山都给儿子了。 李然迷迷糊糊，被扶苏拉着谢了恩，众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一片山地给了就给了，他们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太过的赏赐。 接下来朝臣各抒己见，各个都自荐希望能掌管或参与精盐制作，以及纸张制作的事情。 至于土豆之事，嬴政已经决定在章台宫后面圈地，召农家人入朝种植，他人都插不了手。 不过也有人将目光放到从胳膊到枕兄长腿上呼呼大睡的十九公子。 十九公子年虽小，有没有生母，王上宠爱，且无人教导！ 这…… 心动的不止是一两个，就连淳于越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学生扶苏长公子，想要他帮自己也称为十九公子的启蒙师傅。 有造纸术，又亲近儒学……光是想想，淳于越已经激动的开始颤抖起来。 夫子炙热的眼神扶苏不是没看到，但是……他虽然依旧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学到的儒家知识有何不对，却也不想弟弟让父王不喜。 “公子！”超会结束，扶苏正准备送然弟回去，刚扶他走出大殿，就听到淳于越小声的叫自己，便停下脚步，恭敬道：“淳于夫子好。” 淳于越也忙向扶苏行礼后，示意他去别处说话。 扶苏闻言，就想让侍女送弟弟回去，却被李然拽着胳膊不撒手。 然弟手劲儿真大！ 扶苏在心中感慨一声，也就随他了。 “公子，老臣要教导十九公子。”淳于越带着扶苏还有他身上的挂件儿公子然，到了拐角之处，突然开口道。 李然其实在扶苏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只是……懒！ 扶苏这个大兄除了缺心眼儿之外，为人倒是不错，他不是那种伪善，他是真的护短。 所以在他面前，李然还算安心。 李然不知这老头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命令扶苏这个长公子？还说要教导自己？ 偏偏扶苏对他很是恭敬，心情瞬间就不太美丽了。 扶苏听到夫子的话，先是一愣，刚想拒绝，毕竟然弟他…… “公子，老夫必须教导十九公子，否则十九公子一旦长成……啊！我的腿！” 淳于越急切的话音未落，突然腿上一阵剧痛，忍不住哀嚎起来。 方才然弟环着自己的手突然松了，人往后一仰，直接划到了地上，扶苏忙着扶弟弟，没有关注太多。 好巧不巧，李然倒地的时候，翻了个身，一脚踹到淳于越腿上，‘卡擦’声虽小，但是扶苏也是听到了。 一边是躺在地上似是晕厥般呼呼大睡的弟弟，一边是教导自己的夫子抱着腿惨叫，扶苏懵了。 随即看到不知何时少了一只鞋的十九弟，扶苏忙将弟弟抱起来，毕竟地上凉…… 侍卫们到的很快，扶苏便道：“速去请夏太常过来为淳于夫子看腿。” 呼呼啦啦的人来了一堆，李然也不好再睡，哼哼的闭着眼睛嚷嚷：“吵死了！” 喊完睁开眼睛，看到嬴政，立马委屈道：“我好困，都不要我睡觉，爹，你给我报仇！” 第 19 章 父仇者联盟 第19章 太常夏无且过来之后，诊断淳于越腿骨两处断裂，需卧床静养至少百日。 ?想看冰水中的鱼写的《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 19 章 父仇者联盟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既如此，送淳于仆射回府养伤。”嬴政冷淡道，说完看了李然一眼，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然没看懂，以为亲爹不满，垂着头，委屈的辩解道：”父王，您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有起床气，就是半睡半醒之间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王上，十九公子年幼，便是臣父每日醒来之前也不慎冷静。”王贲忙上前道。 嬴政看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对李然道：“罚你将手上剩余五十张纸全部送给仆射赔罪。” “……”李然迷茫的抬头看着嬴政，纸不都给亲爹了，自己哪里有？这是…… 哦哦哦！ 她懂了，这就是护短？ 好感动！ 这如山般深沉的父爱她感受到了。 “行了，扶苏，你亲自压他回去思过！”嬴政见这蠢孩子竟然要笑，忙呵斥道。 扶苏忙拉了李然走，走了两步李然突然叫道：“我的鞋呢？谁偷了我的鞋？” 等侍卫们拿回她踹出去的鞋子，李然才随扶苏离开，路上蹦蹦跳跳的很不雅观。 众人看着十九公子这模样，再看看王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脸，纷纷问候淳于越之后，离宫了。 虽说未来不管如何，但现在，十九公子即便再受宠，那就还是个孩子。 淳于越都快疼晕过去，不过在听到赔偿自己纸的时候清醒了片刻，随即还是疼的忘了其他。 回到寝宫，扶苏严肃的看着李然道：“你是故意的？然弟，这里是大秦皇宫，淳于夫子是朝臣，你便是再有不喜，也不能……” 扶苏很生气，然弟太过暴力，这样容易被人诟病。 他年纪小，不懂事，可犯了错就得让他知道，而不是一味的纵容。 淳于夫子确实做的不好，可是他……一个孩子，怎么能亲自动手？这毛病不改，日后碰到硬茬怎么办？ 他曾经想教导胡亥，但是胡亥有生母在，对方不乐意自己说，甚至父皇还觉得他对弟弟过于苛责，他就不说了。 可然弟不同，他是个好孩子，孝顺父皇，友爱……自己这个兄长，只是有时候有些急躁而已。 李然也怒了，生气道：“不能什么？难道你信了他的鬼话，也觉得我日后长大成人，就会成为你的威胁？还是想听他说觉得爹对我宠爱过度，影响你？” “我怎会如此？”扶苏忙道：“你是我弟弟，我们骨血相连，日后便是你比我更出众，我也当为你高兴而不是芥蒂！” 就算在尊崇儒学，扶苏也没想过忌惮自己的弟弟，然儿还这么小，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自己怎能忌惮他，他本就敏感，这不是将他推远吗？ 李然扭过头，恼怒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那老头儿挑拨离间的话你没听见？算盘打得还不如村中老妇懂得遮掩 。一脸的算计，他对你说话都是命令语气，还他要……这是臣子对大秦长公子该有的态度？我给你出气，你还凶我？” “气煞我也！你喜欢那老头，不疼爱我这个骨血相连之人，你走呀！” “反正我也不缺人疼，我爹最疼我，气死你们！” 李然越说越上头，越说越觉得这个大兄脑袋有问题，就要把人给推出去。 扶苏见他又误会自己的意思，忙按住他道：“你这脾气，大兄何曾不……不疼爱你了？”这么羞耻的话，说着扶苏脚指头都蜷缩了。 “你就是喜欢那老头，那老头对你无礼，你都不生气。你就是个大笨蛋！蠢货！胳膊肘往外拐！”李然一把将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拍开，不满道。 这皇宫中，还有能瞒过亲爹的地方？当街挑拨两位公子，还不教训他，那就等着英明神武又小心眼儿的爹记恨了。 “我未有不生气。”看着弟弟都跳脚了，扶苏连忙解释道：“只是然弟，你我身为大秦公子，非市井之人，怎可亲自动手？也不怕伤到自己的手？……不对，夫子确实有错，但到底他教导我多年，我会跟他讲理，如若他不听，那便日后不再理他就是……” 李然闻言不想说话了，这个兄长……好磨叽……急死个人，干嘛要跟自己不喜欢之人讲道理？ 一脚踹下去，对方不就好几个不能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了？ 李然不说话了，扶苏便以为他听进去了，然后含笑摸摸她的头，保证道：“然弟你越厉害，大兄越为你高兴，绝不会有任何不满。” 随意点点头，不想理他了，李然就表示自己要去逛逛，转身就走。 走之前还对身边的侍女道：“午时我要喝彘骨汤，让他们把骨头洗干净，加几块带肉的彘肋骨，然后在陶罐放冷水，加盅酒煮沸捞出骨头清洗，再用沸水煮大骨，加姜片野葱，水多放，必须煮够至少一个时辰，中途不能加水，不可煮干。” 说实话，王上的待遇也就这样的，除了服侍的人多些，吃喝还真比不上阿娘给自己做的。 但是她又不可能做一辈子饭，所以少不得多费些口舌教导这些人了。 扶苏刚想说彘骨汤有什么好喝的，但是…… “做好给为兄也送一份。”扶苏笑道，然弟专门要的东西不会不好吃。 李然撇他一眼，然后道：“我跟父王吃饱了，有剩的再给你。” 扶苏见状就知道弟弟的火气散了，忙道：“无妨，让他们多做些，定然就有为兄的。到时还劳然弟帮着调味？” “我记得父王允我去大兄殿中取三物。”李然扭头看着他道：“我也不懂什么好东西，大兄将你最喜欢的三件东西给我如何？” 扶苏闻言讪讪一笑，忙说自己还有事，改日邀请弟弟去自己殿中游玩，便径直离去了。 看着扶苏离去，李然冷哼一声，这个兄长小气的很，连破坏自己的石板至今还没赔自己，一看就不怎么富贵。 想到富贵，李 然突然想到自己的两大坨金子，蒙武跟王贲都说要陪自己金子的。 所以……金子呢？ 两天了？ 还在赖账？ 李然脚步一转就准备去找亲爹，阿娘曾经说过，每每看到自己朝她求助，还挺有成就感。 所以遇事儿找爹没毛病！ 只是走到大殿侧边的时候，李然听到里面有声音，便没进去，打算转一圈再来。 可刚抬脚，竟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便顿住了。 “然儿刚认回来，他虽张扬，但寡人知他心中不安。寡人如今去邯郸，只为旧怨，不去也罢，让王翦直接杀了便是。” 大军攻入邯郸之后，嬴政确实打算去邯郸，看看曾经住过的院落，去看看曾经那些羞辱过自己的邻里奴仆……他要将所有欺辱过自己之人全部杀死。 曾经的记忆虽然已经不能影响他，但是嬴政心中的恨意还在，不亲眼看着那些人跪在自己面前哀求，不亲眼看他们去死，不让秦王剑粘血，心中怎么都不舒服。 可是…… 儿子的出现带来了太多，如今要做的事情不少，都极有可能改变未来，自己这些微末的遗憾 比起大秦的未来，嬴政对于心中些许的不舒服并不在意。 廉价的纸可以让他掌控人心，精盐可以让他聚拢更多的能臣来咸阳为大秦效力，火炕能让百姓免于寒苦，最重要的是土豆，土豆可以让大秦百姓少些饥荒。对了，还有马鞍马镫，也不知道王贲带人研究的怎么样了…… 他要他的大秦不光能统一其他六国，更要再无任何别的声音。 只是对着缭，这个狡猾奸诈的家伙，嬴政半真半假的说着心里话，这人太过聪慧，不用一点儿真心难以掌控。 李然在外面听到嬴政跟跟一个叫缭的人说话，两人的言语颇为亲近。 甚至还听到他感慨幼时饿肚子时候的难受，听着他带着自豪的声音说自己比他强，竟然能打到那么多的猎物，心中就是一阵的心酸。 李然在外面听着他轻描淡写幼时被欺负的经历，听到他被人抢走了食物半夜喝凉水充饥的时候……拳头都握紧了。 到最后都听不下去了，阿娘说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儿。从小别人多瞪他一眼，他都要踹对方一脚，跟同龄人打架从来没输过，阿娘又是个惯孩子的。 可是挨饿的滋味她懂，有一阵子，他将自己的晚饭给了村里两个吃不饱饭的小阿姊，结果自己饿肚子…… 后来还是阿娘看自己吃的不少，体重却不仅不涨反掉，怕自己生病急哭了，她才说了实话。 阿娘说，不反对她帮助别人，可是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自己不饿。人活着，最重要的是爱自己。用损坏自己的身体的方式去帮助别人，是最愚蠢的事情。 她原本还不理解，不过仅仅只因为两日，原本对自己狠亲昵的两个阿姊直接翻了脸，怪自己不继续接济她们，这才明白阿娘的心意。 “然弟，你怎么来了？”扶苏刚回来，就听到十九公子来了，看了眼周围的宝贝书简们，咬牙走出来笑问。 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自己一人出门带危险，所以得拉个帮手，扶苏是他的不二选择。 想到这里，李然直接拉住扶苏的手，认真道：“大兄，走，跟我一起去给咱父王报仇去！” “对了，把赵高带上，听说他很能服侍人。”！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0 章 被遗忘的长公子 第20章 扶苏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李然便将自己无意中听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激动处，咬牙道：“……身为人子……大兄，我们若是连为父报仇都做不到，还是人吗？” 扶苏脸色也有些浓重，当他听到弟弟说父王幼时不光受言语侮辱，甚至寒冬的夜里因为食物被抢，用冷水充饥，眼睛也红了。 那些人不缺吃食，为何要欺负一个稚子？ 然弟说起挨饿时腹中发热，头脑发晕，浑身乏力…… 他从未听父王说过这些，心中万分的愧疚。他知道质子的生活不会好过，但却没想到会这么苦？ 一想到之前自己还要给赵王室修建府邸，瞬间就想扇自己几掌，他以为父王只是被言语苛待，却…… “你说话呀，去不去？”李然见他眼圈泛红有些抽泣，甩了手，又问。 “我们出宫好吗？”扶苏皱眉轻叹，他之前出去被人追杀，死了那么多侍卫，至今还心有余悸。 “有什么不好的？之前父王允我五百侍卫，我一会儿就问他要，你手上有多少人？”李然眼睛一瞪，追问。 扶苏思考了一下，抬头道：“我能用的大约八百，我们一起倒是有上千人，安全倒是无忧，可是粮草什么你有吗？” “我有金子！蒙将军王将军都欠我金子……再说，大兄，给父王报仇也不能不给其他哥哥姐姐机会不是？”李然鄙夷的看了眼扶苏，蒙武跟王贲两人应该不是赖账的人。如果人不够，他可以拉上其他人的人脉。 虽说回来没见过除了胡亥之外那几个哥哥姐姐们，可李然却发现，他们也不来见亲爹，这种淡漠的父子/父女亲情。 李然很是不了解，亲爹虽说不太爱笑，脸上严肃了些，偶尔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还爱占自己便宜，把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可是…… 他却给自己留下了阿娘给自己的画像，即便不是很喜欢红红绿绿，却依旧让人给自己住的偏殿的床帐换成暖色，甚至没想着昧下阿娘的每一个功劳。 扶苏沉默了，自己手上确实没有宽裕到能供上千人行军食宿的钱财，倒是有可以易物的布，可是时间紧急不好出手。 “不用其他弟妹，为兄可以的。”他比李然想的周全，也知自己这个幼弟脾气急躁，便安抚他，待金子到位，剩下的自己来想办法。至于其他弟弟妹妹，扶苏并不想让他们牵扯。 “行，信你一次！”李然说完便跑了。 扶苏心中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愤恨，自家父王的质子生活竟是如此悲苦？ 一想到即便是自己不如父王想象的优秀，父王仍然在保护自己，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心中的火气自然就上来了。 甚至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如幼弟孝顺。 但同时，他心中又有种异样的兴奋跟期待感。 李然从扶苏宫中离开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烦躁的，如果不是因为怕一个人不安全，他才不想带扶 苏这个累赘。 因为烦躁，李然不想回去，看时间还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就打算爬高点儿多欣赏欣赏这章台宫。 跟随的侍女侍卫们都快哭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么粗那么光滑的大柱，十九皇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李然上去之后，就让他们该干嘛干嘛，没事儿干找个屋子待着，别都冻坏了，不用管自己，到了午时叫自己吃饭就行。 众人无法，十九公子不许他们在下面等待，众人无法，便只能走到屋檐下。 李然从小就喜欢站在高处俯视，她喜欢这种感觉，哪怕寒风凛冽，她也喜欢。 站的高了，冷风一吹，李然便觉得烦躁的心满满的平静了。 有爹跟没爹感觉是真的不一样。 阿娘也很好，但是跟阿娘在一起，她更多的是想保护漂亮阿娘，阿娘的笑容如骄阳，看到阿娘笑，她心中就满是欢喜。 可是跟爹在一起，却只想被他保护。总感觉在他保护之下，自己什么都不用怕。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上，跟他在一起，李然不会自不量力的觉得自己能保护他，所以很安心的受他的保护。 只是阿娘说过，人类的感情是相互的，他也让不能一直只享受被保护，就连自己断了重臣的腿这件事，都轻易揭了过去。 所以这趟邯郸，她是去定了！ 正想着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飘上来，李然仔细一看，就看到一个大大风鸢在自己头顶飘呀飘，两个长长的布条还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 “二兄，我的风鸢就是飞到这颗树上了。” 李然躲了一下，结果它又飞到自己头顶……看这个这黑乎乎丑不拉几的东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匕首就是一挥，然后那个丑丑的风鸢就断了线飘到一旁的树上。 结果没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柔柔的小奶音。 紧跟着又是一个公鸭嗓声：“应该是挂到树上把绳子丝线挂断了，我找人拿梯子给你取下来。” 李然翻了个身，探头往下看，却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十三四岁的小郎君拉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娘在树下看挂上面的风鸢。 小女娘听到能拿下风鸢，便甜甜的看着兄长，笑道：“二兄你真好！” “我也很好，你叫我一声，我不用找人都能给你取下来。”小女娘娇娇软软的，长的也好看，李然便直接道。 他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齐齐朝这边看来。 “你是十九弟？”小女娘还没开口，小郎君就焦急道：“你……你……怎么上去的？你别怕，我去叫人救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爬上来的，上面风景好。”李然摆摆手，往下一翻，双手抓住房檐荡了荡，就抓住一旁的大柱子，然后一滑，就站到地面上。 “好……好厉害！”两人瞪大了眼睛，小女娘更是不可思议道。 李然扬扬头，得意的走到他们面前，道：“你们是谁？” “我是你二兄高，比扶苏兄 长小一岁，她是十妹阳滋，今年三岁。”公子高看到幼弟，眼中闪过好奇，却没有什么恶意，知道他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便多解释了一句。 “十九兄长……”阳滋微微弯腰，给李然行礼后，低喃道：“你长得好看。” 得！这是一个懂得欣赏自己容貌之人，李然得意的挑挑眉道：“都是咱亲爹的功劳，你长得也怪可爱的。” 说罢转身就爬上了树，公子高甚至叫人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她已经拿到了风鸢丢了下来。 “十九弟，你可真厉害！”公子高由衷的感慨，他就没见过爬树这么好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阳滋也跟兄长一起崇拜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十九兄长，他比爱捏自己脸的十八兄长好多了。 李然在他们的崇拜的注视下，也觉得自己挺厉害。 这时候李然的宫人来报，彘骨汤炖好了。 “走！跟我回去喝汤。”李然还挺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大手一挥就道。 阳滋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公子高却犹豫了，迟疑了一会儿，他婉言拒绝道：“未有父王召见，不好去麒麟殿打扰。” “儿见父，怎么会是打扰？”李然迟疑的看着他，然后皱眉道：“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儿，故意避着咱亲爹？” 公子高忙摇头，他能做什么坏事儿？只是他怎么给弟弟解释呢？ “走走走！最烦你们这种话都说不明白的。”李然见他吞吞吐吐半天说不明白，直接让侍女抱了阳滋，自己则拽了人就走。 到了殿中，李然老远就叫着嬴政。 嬴政在殿中正处理政务，儿子将土豆之事按在自己身上我，嬴政心中暖意十足，又跟缭说了会儿话，直觉心情很是不错。 但听到这声音，还是眉头微蹙，这孩子胆大孝顺……就是……着实有些吵闹了些。 “我把二兄给您抓来了，您看要训斥还是要打板子，我帮您！打了骂了咱事儿就过去了，可不兴再记仇了！” 李然一路拽着公子高，就兴冲冲的跑进来。 公子高跟嬴政都弄不明白，嬴政在公子高行礼之后，才道：“为何抓你二兄长？” “他不是犯错躲着您吗？”李然好奇问。 公子高摇头道：“十九弟，我未曾犯错。” …… 花了一些口舌，在侍女抱着阳滋都进来了，李然才弄明白，二兄长真没犯错，也不是躲着自己这个新弟弟，就是宫中的孩子见爹，都得亲爹召唤。 “你这就不对了，咱父王肩负大秦，事务繁忙，你不主动，还得召见？大大的不孝顺！”李然一把甩开他的手，鄙视道。 他心道：二兄看来也不聪明，都不知道主动跟亲爹联络感情，傻了吧唧的！ 嬴政见二子都被然儿怼的不会说话了，这才道：“是寡人下的命令，寡人事忙，不喜被人打扰。” 李然一顿，亲爹这习惯可不好，不利于她跟亲爹联络感情，感情越联络 越紧密，时间长了，不就淡了吗？ 不说这个，我让人炖了汤，咱们一起用膳吧！李然忙打岔道。 ?想看冰水中的鱼写的《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 1 章 夫为寄豭，杀之无罪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嬴政心想这也并非用膳的时间。 他一日两餐，这两日是因为然儿刚回来年虽小，却不打算日日如此的。 只是两陶罐彘骨汤被送上来时，这香味…… “拿几张饼子。”饼子发硬，泡在汤里更好下咽，在李然调味的时候，嬴政开口道。 只撒了一点点胡椒提香，用的又是精盐，嬴政喝了一口汤，瞬间就觉得有上到下有暖流划过，很是舒坦。 公子高跟阳滋也是吃的很好。 只是…… 李然发现，这三人喝了一口汤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泡饼子吃。 看着壳儿都没去干净的死面饼子，李然是拒绝的，但是经不住他们吃的太想，所以也塞了一小块进去…… 咦？ 真的好吃多了！ 李然惊喜的发现原本拉嗓子的饼子，确实好下咽的，但……他还是不喜欢，所以啃着排骨肉眼珠子乱转的看着其他人用饭的模样，只是心里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但亲爹瞧着眼神不凶狠，所以应该是欢喜的，那就够了！ 一顿饭下来，嬴政摸着肚子表示还不错，将阳滋抱在怀里，拷问了公子高一番学问之后，就让他们离开。 “你可多与你二兄玩耍。”送走两个孩子，嬴政看着李然，道：“你二兄是个重礼的孩子。” 二子高在自己面前总是最规矩的那一个，对这个儿子虽没有扶苏看中，嬴政还是在意的，准备培养他日后掌控族人。 李然点点头，将剩下的汤送给据说在训练宫中匠人的王贲，然后让人传话：还钱，还大金子！ 这大金子是要给他跟扶苏做路费的，必须赶紧拿到手才是。 嬴政摇摇头，重新拿起一卷竹简，却觉得胳膊有些酸困，便让人召扶苏过来读竹简。 “哦？我忘了大兄……的汤，没啦！”！ 第 21 章 张良不是男主 第21章 李然听到长兄的名字，才突然想起两罐子汤，好像应该是给扶苏分一些的。 ?冰水中的鱼提醒您《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不过……没了再做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为长兄，弟弟妹妹吃点儿他的东西怎么了？正常啊！ 扶苏到来的时候，殿中还有肉香味残留，看了眼然弟，小声问：“为兄的汤呢？” “二兄跟阳滋妹妹喝了。”李然一副跟我无关的样子。 扶苏一顿，抿抿嘴，不好跟弟妹计较，只是……肚子的轰鸣声，让他有些羞愤。早知如此，他在自己殿中绝对会用些。 随便吃了个饼子，喝了水充饥后，扶苏就开始读竹简，李然转身就走，不打算影响亲爹培养大兄。 等扶苏读了一个时辰的竹简，写了不少批注之后，王贲带了金子过来。 看着王贲很是豪爽的表示汤好喝肉好吃，多谢王上跟十九公子的体贴。 听着王贲欢喜豪放的言语扶苏的脸色一变，看了眼又被叫回来的十九弟，然后低头继续写竹简，只是略显锋利的字迹能代表他的心情。 “王将军不用谢我，那是我大兄给你的。”王贲实在很热情，说那是他喝过最好吃的汤，还说肉也很烂，入喉即化……李然看到大兄越来越黑的脸，立马道。 王贲闻言忙向扶苏道谢。 扶苏能怎么做呢？自然抬头温和的表示没关系。 王贲送来的金子，李然直接给了扶苏。 他们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要去邯郸给亲爹报仇，李然就不会不舍得这些花销。 嬴政倒是奇怪的看了大方的幼子一眼，然后不去管他们兄弟间的这些小事儿。 王贲的金子给了，李然就让他顺便给蒙武带个还钱的话。 王贲闻言也没拒绝。 因为之前嬴政的训斥，重新将李家村翻了一遍，确实发现了一些与寻常不同之物。当然也看到了那副牛鞍牛镫，果真是半大的孩子骑上去，都不会轻易摔下来。 他本是行伍之人，怎会不懂这个妙用，大秦骑兵御马之术与匈奴相差甚远，主要原因就是他们不能很好的控制马匹。如此改进之后，可大大提高骑兵的作战能力，便大为欢喜的告诉了嬴政。 嬴政闻言心中甚是欢喜，本来他心中便有猜测，这件事儿不会是假的，如今证实，就更是喜悦。有了更精良的骑兵，大秦屯兵六国的步伐自然会迈的更大一些。 "六国算什么？寡人要令大秦铁骑打下大大的疆土，寡人要日照之处，皆是秦土！" 嬴政目光灼灼的看着王贲让人画的图，满是野心道。 扶苏心中也很是喜悦，随即他却有些黯然，就算他理解了父王，也期待大秦更加强盛。可是一想到征战跟杀戮，想到那些无辜的黔首，他还是于心不忍。 但这一次，他没有开口。从然弟身上，他学会了有些事情，就算不忍心，也必须去做。 如果在老秦人跟其他几国黔首比较，扶苏就算再不忍，也知道自己改选 什么。 想着想着，扶苏眼中的不忍渐渐散去，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 扶苏的这些变化嬴政跟王贲都看在眼里，不提嬴政，就是王贲也是心头一跳，身为近臣，他太懂长公子代表了什么，偷偷抬头看向王上……却见对方正在看自己，忙低下头。 王贲低头之后，嬴政才给扶苏了一个颇为柔和的眼神，然后示意他可以回去休息了。 “大兄，来跟我们一起玩？”出了麒麟殿，扶苏看到李然带着阳滋在不知何时出现的秋千上玩，愣了愣，被李然看到招呼道。 阳滋坐在绑着腰的秋千木板上，挥挥小手道：“大兄，来玩。” 扶苏摇摇头，嘱咐侍从照顾好他们，然后就拿着金子准备找人去换粮草。 李然见了可爱的小妹阳滋之后，就很是喜欢跟她一起玩，听着她甜甜叫自己兄长，简直是神清气爽。 自从认识二兄长高之后，李然又相继认识了三兄长将闾等。 有的能玩到一起，有的只一个眼神，李然便知对方瞧不上自己，就根本不带他们玩。 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嬴政对于李然最近喜欢跟兄长阿姊们一起玩的事情，表示很欢喜。 没有做父亲的会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孩子亲近，嬴政也是如此，因此哪怕日日忙到半夜，他也下令，让服侍好公子女公子们。 加上他对扶苏速来放心，因此倒是错失知道孩子们结盟要为自己报仇的事情。 公子高闻言也是很气愤，但是他母妃出自韩国王室，自韩国灭了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如今又病了……三公子则是将闾跟李然玩了一下午之后生病，被他母妃强压在宫中休息…… 其他的几人，扶苏觉得他们不能保密，就没有说。其实二弟三弟他也不想说，可是十九弟已经说了，就只能让他们禁口。 “唉！”到头来，李然觉得还是扶苏大兄最靠谱。 机不可失，此事耽搁不得……两人商量好之后，就借口要试验新马镫马鞍出宫赛马，让赵高做记录，然后带人离开了。 直到出了咸阳城，赵高惊呼不对，但是坐在马车上，看着大公子一脸严肃的模样，张张嘴，到底没敢多问。 “中车府令，父王说你甚是能干，本公子出行之事，你可得安排妥当了。”李然往后一靠，看着赵高道。 赵高吞吞口水，忙行礼道：“喏！” 他现在的语气可比李然之前听到的顺耳多了，所以李然断定这人必是奸诈小人，否则怎么会故意用那样的声音说话？定然是恶心亲爹来着。 “你说什么？两位公子留书去邯郸了？”嬴政本来正在听武将们纷纷夸赞马鞍马镫的事情，就突然听到了扶苏带着李然去邯郸了，瞬间惊呼道。 嬴政知道自己的幼子遇事冲动，但是他年纪小，定然不会是主谋。 而扶苏……嬴政可不觉得他能策划出这件事。 所以只有赵高！ 只有赵高这个奸佞会为了讨好自 己，而出这样的主意。 想到这里，嬴政就脸色发黑。 一边命王贲暗中控制住赵高九族。 一边派蒙毅携子蒙毅带兵前去相护，一边让黑冰台速速掌控赵高三族，但凡两个孩子有一个孩子伤到了，他就要赵高九族已死赔罪！ 同时……嬴政也命工匠人加大了对于纸张制造的研究，命人将墨家的巨子‘请’入咸阳，命天下豪商入咸阳共商精盐之事，同时还请农家入咸阳。 同时还派五百兵士去李家村教导学做火炕。 嬴政原本不打算一下子全部展示，只是他现在要人更多的关注咸阳。 甚至……嬴政还下达了自己将在二十日后携百官祭祖告知世上赵国已灭！ 咸阳的这番动作很快就引来探究无数。 去学火炕，要先学烧砖……嬴政原本介意的火炕保密性瞬间提高了不少。 同时这个砖的出现也让嬴政心头一喜。 十年以上兵龄之家人，死于征战的秦兵家属遗孤、祖上过三代为秦兵者……都由王上下令为其搭建火炕一座，以免冬日寒苦。 但凡附和条件的基本都是老秦人。 嬴政甚至调了骊山刑徒来做这件事，这些人不可能与外界交流，也就避免了烧砖之事被透露。 十余日，就有火炕陆续在民间出现。 躺在火炕之上，甚至不用太多的柴火，就能暖和大半日，看着统一大小的石块用黄土垒起来，有用黄泥糊的整整齐齐，还有石块垒起来的烟囱…… 这似乎跟大家的茅屋不是那么相配。 可是……这是王上给所有老秦人送的，大家恨不能供起来。夜里一家数口挤在一张炕上，不光身体没有寒意，就是心里也是暖呼呼的。 只要享受过的无不称赞！ 甚至许多秦人当街跪地大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大秦威武！王上万年！” 一个火炕，即使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但是整个咸阳城瞬间就火热了起来。 嬴政一系列的举措不光暖了老秦人的心，也让秦军更加忠诚。 等火炕推行开之后，嬴政又下了政令，原韩国黔首，如今在秦军中行伍过一年及残疾亡故者，其家人可得火炕一座。 此王令一出，天下哗然！ 天下黔首所求，不过是能活下去，但凡能活下去，有更好的选择，谁又会往后看呢？ 嬴政用的是以告先帝之灵的名义祭祀，但谁人不知秦国野心，不知嬴政野心？ 因此他祭祖之时一出现，不光刺痛了刚灭国的赵国旧人之人，还刺痛了企图复国的旧韩之人的心 那就是嬴政？♀_[(”一个脸色苍白面容姣好的男子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嬴政在簇拥下入祭台，眼中充满了仇恨，咬牙道。 身边老仆轻声回道：“少主，嬴政身边守卫森严，不好动手。” “我要记住他的脸，终有一日，我会……咳咳咳……”话还没说完，男子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却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只是脑中莫名闪过一丝怅然。 就在嬴政祭祖的时候，李然跟扶苏已经在蒙武蒙毅的保护下，来到邯郸城外。 就在众人准备修整一番，等王翦将军出来迎接之时，一直被她贴心藏着的阿娘留下的镜子突然震动了一下。 李然神色大变，一把抓住扶苏道：“大兄，我要方便一下。” 说罢，急速跑向一旁的林子之中。 ‘安，勿念……’ 看到阿娘回来的这条信息，李然惊喜的都要颤抖了，连忙在上面敲敲打打。 “阿娘，你抛弃的男人是你心爱的始皇大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阿娘，我跟他相认了。他人还怪好的，听护短，这个爹我喜欢。” …… 李然发了好久的信息，久到都听到扶苏召唤了，才站起来，准备回去。 这时第二条信息来了。 “杀……良……杀……张良……”！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2 章 项籍约战 第22章 杀张良？ ?本作者冰水中的鱼提醒您《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张良是谁？ 阿娘为什么让自己杀他？ 阿娘不是最喜欢无故乱杀吗？ 为什么突然给自己说要杀张良？ 这个叫张良的瓜怂到底是怎么罪自己漂亮阿娘的？ 漂亮阿娘为什么给自己的信息都这么短小？不符合阿娘碎碎念的性格。 李然将镜子藏好之后，脑中瞬间就有了很多的疑惑。 “大兄，你认识一个叫张良的人吗？”李然发出疑问，扶苏表示他也不知道，要不是地方不对，他都想问弟弟找这人干啥？ 扶苏长公子来邯郸，王翦亲自相迎，可是看到长公子，刚扬起的笑脸突然就被长公子身边的小郎君所吸引。 这…… 这不是王上吗？ 不对！ 比王上更加稚气，但眼神确实一样的深沉。 “这是十九公子？”对着神色严肃的十九公子，王翦小声问。虽然是疑问句，可是王翦用的是肯定的眼神，光是这张脸，就不能说跟王上没关系。 扶苏笑道：“正是幼弟。” 李然抬头看向王翦，只见他两鬓的头发花白，脸上也了不少皱纹，但面色红润，很是精神，光是站在那里，那浑身色肃杀之气……就让她喜欢！ “王老将军你好，我是十九公子然，你可以叫我小然。”李然给了王翦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要成为这样的人，如果自己有王翦这样的能力，在这世上自然不会有人能伤到自己了，小命自然能善终。 王翦一顿，这孩子这么一笑，突然就跟王上不那么相似了。他忙行了一礼道：“不敢不敢，老臣问公子安！” 按说王翦如今的身份，无需给李然行礼的，但他向来都谨慎，不管对哪个公子，都很是恭敬。 “老将军无需多礼。”李然一把拽住他，她知道王翦，阿娘说过，他是大秦统一六国的关键人物之一，很厉害的人。 “大兄，我以后能跟老将军学武吗？”李然将王翦扶起来之后，扭头问扶苏。 扶苏顿了顿，回道：“这你得问父王。”然弟本就好动，入兵家……父王应该不会失望吧？ 李然点点头，随后热情的问：“老将军你年岁几何？我一见你就欢喜，你今年有四十了吗？” 王翦被他的热情弄得有些茫然，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摸着胡子，笑道：“哈哈哈哈……老臣今年五十有九了，哪里能跟四十之人相提并论？小公子谬赞了。” “哇呜！”李然惊喜道：“老将军真的是……老当益壮，大兄，日后咱们可要跟老将军好好学，等我年过半百也要骑马射箭！” 说完李然还拽了扶苏，一副很是欢喜的模样。 扶苏点点头，示意弟弟安静，然后对王翦拱手询问邯郸城内的消息。 王翦对着扶苏更为恭敬一些。 直接说了已经将赵王迁在内的部分赵国王室 羁押，令公子嘉带着数百人跑了，且如今已经得到他在代自立为王的消息。 随着王翦的介绍，众人进了城，邯郸城内一片肃静，路上更是少有平民行走。 偶有人行走都是行色匆匆，甚至不敢抬头。 李然环顾四周，等王翦介绍完基本情况之后，才问：“劳烦老将军送我跟大兄去父王故居一探。” 王翦一顿，然后脸有难色道：“禀十九公子，王上故居……不存……数年。” 李然跟扶苏闻言都看看向王翦，不明白这是何意。 随即王翦才小声解释，王上旧居于数年前已经被邯郸人夷为平地。 这下不光是李然，扶苏也怒了！ 他让王翦查清楚是谁干的？带过来见他。 “还有父王曾经的邻里……若有不服者……杀了！”李然开口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报仇的。 王翦看了眼小公子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扶苏公子竟然没有反对，扶苏公子这个变化让王翦心中有些欢喜，忙都应允了下来。 虽然旧居被毁，扶苏还是想去看看，李然对这个不敢兴趣，就打算到处逛逛。 蒙武安排了蒙毅随同，王翦也派了亲兵。而赵高不知为何选择了跟李然一起。 上辈子甚少出山，这辈子咸阳城也没好好转过，邯郸作为赵国都城，不管是房舍，还是宫殿都让李然颇为新奇。 她还去了赵王宫，赵王宫比章台宫的建筑更显奢华。毕竟历代秦王都勤政，而赵国…… 赵高果然能干，极为详细的介绍了赵国的情形。 特别是赵王迁八岁做赵王，如今也不过十六岁而已。太后娼姬出身不显，垂帘多年，她甚至比秦国赵太后更加放肆，与昌平君之事更是不加遮掩，宫中如今大都是她的喜好，浮夸奢华。 “闭嘴！”在赵高说道娼姬跟昌平君详细的事情之时，蒙毅突然呵斥道：“休要在小公子面前胡言乱语。” “蒙上卿，无妨，既然他们做的出来，中车府令说出来就不算胡说。对了，我问你们个问题，你知道为何赵太后这么愚蠢吗？”李然开口道。 蒙毅摇摇头，赵高也谄媚道：“臣不知，请公子教导。” “人贵自知，笨不怕，就怕蠢而贪，再蠢之人都该知道敌国好处不好拿……这就是常识问题。”娼姬被因收受王翦的贿赂，害死李牧，最终自己也被愤恨的赵国大夫杀后灭族，这就是没常识。 但凡受点儿教育，也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 想到这里，李然就在想也不知道亲爹把纸造好了没有，可不能当成贵重之物给朝臣做奖赏，大肆印刷书本给传出去才好。 蒙毅赵高两人都没听明白，但同样都知道十九公子不是娼姬昌平君这样的蠢人。。 李然说完，直接走到赵王宫最大的宫殿前面的柱子，爬了上去…… 因为建造奢华高大，站在赵王宫最高处，俯视下面，李然甚至能看到邯郸城内的情况。 蒙毅一众站在下面，全都无语，不明白十九公子这是什么喜好？ 不过蒙毅也知道十九公子将十八公子吊在屋顶都没有被王上责罚，便不多阻拦，只守在下面。 站在屋顶，身边无人，李然才有心情继续思索阿娘的话，阿娘不可能无故让自己杀人，那这人她认识吗？ 张良，张良，张……良……梁？ 李然直接坐下来，开始在心里盘。 自己认识的人之中，带有良字的只有同音的小梁子。 想来想去，这个张良就只能是小梁子。 所以，阿娘要杀的是小梁子？ 虽然没多少不情愿，自己也没打算让他活着便宜了别的女娘，只是小梁子究竟做了什么，让阿娘如此厌恶？ 阿娘一向都说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如此打的杀心，定然是小梁子的不对。 要知道阿娘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尊重生命，她最不喜杀戮，能让阿娘这般急切，且隔了几千年依旧要杀，……一定，也只会是跟自己有关。 自己是阿娘最在意之人，自己虽没有细说，但阿娘问自己上辈子的生活之时，她也挑着好的说了，似乎也曾说漏过嘴关于小梁子的事情。 …… 深吸一口气，李然惆怅了一会儿，再次下定决心。 杀就杀了吧！毕竟没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如果自己跟小梁子选一个活，那无需犹豫，肯定是自己呀！ 摸着藏好的镜子，在没有感受到振动，李然难受了一会儿之后，就振奋了起来。 跟阿娘有一次联系，自然就有两次三次……无数次。 如今她有亲爹保护，还有阿娘，简直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有没有？男人什么的，十年二十年再考虑也不算晚。 欢喜的赵王宫顶部跳了跳，李然突然被不远处一个院子里的人吸引到。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竟然抱着比他还粗的木桩在练武场挥舞…… 这个好玩！ 李然忙爬下来，就准备出宫去看看。 “这是何地？”房舍离赵王宫不远处，又没有受到赵国灭国的轻饶，这是哪国权贵？ 王翦的亲信忙上前回道：“这是燕太子丹在邯郸的旧居。” 李然闻言眉头一挑，反问：“燕太子在此为质哪一年？” 在得知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之后，李然直接道：“砸门！凭什么我父王的旧居被毁，他的旧居住了一年还保留的这么久？竟然还有人住？” 亲兵正迟疑，蒙毅已经开始砸门了。 蒙毅开始砸门的时候，就有人慌忙开了门，开门之后，看到外面的亲兵，小厮原本倨傲的表情一变，而后恭敬道：“敢问各位何事叫门？” “这是燕太子丹旧居？你们是燕人吗？”李然开口问。 小厮恭敬道：“此乃楚国上卿府邸。” “楚国？”李然眼睛一亮，随即道：“如今邯郸已经是我秦地，既如此， 你们就随我回咸阳吧！” 亡秦必楚？既然是楚国人，自然是要放在眼皮子地下看管的，再说那个小孩很适合做自己练武的对手，力气大，不怕自己用力过度把人打死了。 在小厮的懵逼中，蒙毅让人进去抓人了。 李然坐在外面，感受着手下有兵的快乐。 不多时就抓了好些人出来，只是其中并没有李然看到的那个小孩。 就在李然纳闷的时候，一个士兵出来说里面有几个厉害人物，一时他们无法近身。 蒙毅闻言脸色一沉，就准备进去。 李然环顾四周，大都是自己人，所以也跟了上去。 “秦国是否要跟我楚国为敌？”看到蒙毅一行，对方带头的一个壮汉怒吼。 李然探头道：“怎么会？本公子最是喜欢交朋友，方才看到那个小弟英勇神武，就想交个朋友。” “我们不日就要回楚……”壮汉身后一个看着有些斯文的人回道：“交朋友就不必了，我家小郎君年岁小不懂事，恐惊扰公子。” “本公子不怕惊扰！”李然觉得自己就想阿娘说的那种恶霸，这不讲道理的感觉真的挺好。 说完李然直接抱起院子里那根粗壮的树干，颠了颠，然后对着被众人保护的那个小孩，道：“这个也不重呀？” “我如今五岁，待我跟你一样大，定然比你强。”小孩仰头瞪着李然，不服气道。 李然‘哦’了一声道：“我七岁，我五岁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这玩意儿有多沉。”说罢，直接将树干砸到地上…… 之间尘土飞扬之后，树干已经断裂，而地上已经有了不小的坑。 众人沉默了。 原本五岁像八岁，七岁像十岁他们已经足够惊奇了，现在七岁小孩干了这样的事情，这力气……是真实存在的吗？ “项氏，名籍，想跟你打一场。”！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3 章 入v 楚国？ 项籍？ 没听过！ 不过……她听过阿娘说过项羽虞姬,你死我不活的美好爱情故事，还有火烧咸阳…… 深吸一口气，上辈子什么都不知道没做什么便罢了,只当是故事听，这辈子…… 身为亲爹的孩子,怎能不帮他守护挚爱的秦国？ 所以项羽还是……死一死比较好！ 在这种必然会你死我活的选题上,李然觉得降低对方的战斗力，还是很重要的。 至于项家人，抓一个是一个,万一能把那个项羽吊出来呢？ 早点儿灭了也能除一除隐患。 其实她也有心想问一声，可又怕打草惊蛇，所以便没有当众问出口。 只是双眼发亮的看着面前的小鬼,传闻项羽有霸王之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力气跟他比起来如何？ 这个小鬼看着力气也不小,如果与之有关最好，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也可以养养,待他大些当自己陪练,这孩子一看就耐造！ 只是对方年纪小，欺负小孩子没意思，李然便道：“打架我怕自己收不住力，不小心废了你也胜之不武，至少等你跟我一样高，你现在先多练练,我等你？” 项籍更是愤恨了，他最讨厌别人因为自己年纪小小看自己了。 若非叔父拉了他一把，他都直接要给这个嚣张的秦国公子好看了。 “是是是，公子说的都对。我家小儿方才胡说的,他哪里是公子的对手？不过年纪小有些蛮力罢了。”项伯躬身行礼道：“这孩子家中母亲近日生病，我们正要回去。小公子一看就是良善之人，定然不忍心母子分离这样惨状发生才是。” “没有，我也再也见不到我阿娘，习惯就好！”李然说完扭头道：“都带走吧！” 项家在楚国时代为楚将，日后必然会影响亲爹一统天下，别跟自己说什么良善不良善，弱肉强食，如果秦弱楚强，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项伯也怒了，原本他们一行是不打算来赵国的，但是秦赵之战，楚国其实暗中给予了赵国支持，而被有心人威胁，他们是来消灭证据的，可谁曾想籍儿不听话，偷偷跟了来。 看着完全不讲一丝道理的秦国十九公子，项伯眼中闪过杀意，但是目光触及他身后为数不少的秦兵之后，垂下头，强忍了下心头的火气，示意身边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蒙毅虽不知十九公子为何一定要抓这些人，但他却是听命就好，还有长公子跟王翦老将军，以及父亲在，自然不需要自己来劝解。 “中车府令，你说楚国高官为何会出现在旧赵之地？还是在如今这个时候？”等众人将项家人带下去，李然环顾四周，好奇问。 刚刚灭了赵国，也不知道亲爹下一步打算打哪国？抓了项家人，自然是要找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赵高一顿，他垂着头开始思索，他赵高也有赵氏王族的血脉，当初春平君 在秦国为质之时，阿母因出身宗室，却是庶女，被一同送来……说白了就是为了春平君在秦国日子过得好些而笼络秦国官吏的。 说心里话，赵高对于赵王室并没有什么眷恋，甚至这次来邯郸，他心中还是有些窃喜，想看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之人的惨状，不光去历代赵王陵墓谩骂一番，还准备回咸阳在阿母的坟前说给她听。 “中车府令？”李然半天没有听到赵高回答，疑惑道。 赵高忙回神，躬身道：“臣以为必有蹊跷，项氏乃楚国权贵世家，如今却出现在赵……出现在邯郸城旧赵王室安顿燕太子丹的居所，其中定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很好！”李然点点头，赵高这种揣测人心的能力，确实是高，若是大兄问及，自己都不用找理由了。 也怪不得亲爹觉得他好用，于是看着道：“中车府令果然能干，言之有理，既如此，你便去详查，随后禀告于长公子。” 见赵高应下了，李然就让蒙毅带自己去找大兄。 赵高看着李然的背影，眼眸闪过一丝厉色，他才当上中车府令不过半载，本来已经明显感受到王上的看中，甚至十八公子对自己也很是亲近，但一切…… 一切都从这个十九公子出现开始变了。 因为十九公子随口一声不喜自己谄媚之声，王上便不允自己近身伺候，甚至还因莫须有的罪名责罚自己，就连十八公子也被禁足。 无仇无怨，可十九公子刻意的为难令赵高心中很是不舒服，但同时也让他更加谨慎，自己决不能在十九公子面前出错，反而要讨好他。 王上宠溺十九公子是，竟是比长公子还甚，自己如果能得十九公子看中，日后在王上身边……自然会更加得用。 这是危机，也是机遇！ 而现在所受的屈辱，他都记在心上，日后不会放过十九公子。 想到这里，赵高黑着脸要求侍卫们虽自己开始查，掘地二尺，他也要给十九公子一个交代。 “你抓楚国人做什么？”刚听了一脑子的污言秽语，扶苏烦躁的杀了几个骂父王最厉害之人，心中正不舒服，又听说十九弟抓了楚国上卿的家眷，便忙过来询问。 李然在扶苏到来的时候，还隐约嗅到空气中有些血腥味，奇怪的看了大兄一眼，然后道：“中车府令禀告我说，楚人出现在旧赵王室安排的府邸，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我恐对大秦不利，便先抓起来。” 扶苏闻言揉揉头，看向王翦。 王翦眉头一紧，赵王室全部跑了，这楚人是攻城之前过来的，看他们一群老弱妇孺，便没有太过在意，不过也心存疑虑，不让他们离开。打算腾出手在处理，没想到竟然被十九公子发现了。 “十九公子说的对。”如今人已经抓了，王翦自然不会反驳，只是看向李然的眼神充满了探究，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到要抓人的？ 扶苏点点头，伸手在弟弟头上揉了揉，小声道：“你出门小心些，切记不可随意行事！若要出门必须带足 了人，这里不是咸阳城。” 我知道了，大兄，我想要一个武师傅，立刻就要。李然一把拍开扶苏的手，道：我听说楚国项家人都很厉害，我也没学过兵法武技…… ?本作者冰水中的鱼提醒您最全的《我有一张始皇脸[秦]》尽在[]，域名[( 扶苏摸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想到号称没有学过武技的幼弟不管是面对黑冰台侍卫，还是面对刺杀自己的刺客都游刃有余的样子，实在是…… “蒙毅武艺很不错，你跟他学。”扶苏在弟弟变脸之前，忙道。 李然看了眼蒙毅，这人他在亲爹身边见过几次，便点点头。 方才看到五岁的孩子都知道努力练习，对比之下，自己确实显得懈怠了。 可不能仗着这辈子被强化的身体太过安逸才是。 就在李然准备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之时，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在污言秽语骂人。 李然本不想管闲事儿，但隐约听到所骂之人名赵政之后，脸色瞬间变了，直接冲出去。 王翦见十九公子一阵风似的冲出去，直接冲入那群吵吵闹闹的赵人之中，他过去的时候还抽走了蒙武的刀。 一群被亲兵看押的赵人之中，有一个中年人满嘴喷粪，句句都在说当初欺辱亲爹的事情，言语之中尽是不恭跟蔑视，一看就是活的够够够够了。 李然眼睛都没眨，过去就是一刀，人头落地，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了。 “聒噪！” “还有谁？” 李然拿着刀指着那群人道：“还有谁想死，现在站出来！” 李然提刀眼睛都不眨的杀人，当初见过嬴政之人在看到他的容貌之后，俱是满目震惊。 “呕……” 一个妇人实在没忍住，摸着脸上溅到的鲜血，虽是惊恐，但还是没忍住呕吐了起来。 这一声呕吐，瞬间打开了平静的场面，瞬间害怕的哭声，还有惊恐求饶声不断传来。 就是有头铁之人看着李然的眼睛，心中便再是愤怒，也都知道自己再多言语，小命不保。 这个跟赵政那个暴君幼时长相一样的秦国十九公子，不似长公子扶苏那样杀人之后眼中还有湿意。 他……他年纪虽小，但是这狼崽子一样的眼神，更像当初的赵政。 那个不管他们怎么欺辱都不会面露其他情绪，死死盯着他们的赵政。 那个如今高高在上，让他们成为亡国之人的秦国王上！ “噤声！”李然大喝一声，待所有人都惊恐地不敢吭声之后吧，道：“本公子此番刻意来邯郸，为的是什么，你们有人许是知道，有人许是不知道。” “本公子的父王，我大秦当今王上，曾在邯郸为质，曾在这里受小人欺辱。身为人子，本公子自然是要给父王报仇！” “赵国破灭，本公子知你们心中愤慨怨恨，本公子不计较。本公子并不想滥杀无辜，可你们若是想死，送你们一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现在！”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论 任何人能指认出当初欺辱我父之人，本公子绕他一死。” 说到这里，李然顿了顿道：“机会只有一次，本公子相信你们大多都是无辜之人，都并非欺凌弱小之人。要不要活命？要不要家人活命？看你们的了。” “如果担心举报亲戚朋友得罪人，本公子可送你们去别地生活。” 说完后，李然转身对着蒙武道：“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就都是一伙儿的，全都……杀了吧！” 这五六百人，如果都是硬骨头，这样的人必然不会服从大秦的统制，杀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李然也并非嗜杀之人，曾经阿娘也教她非必要不伤人，更不要杀人，但不杀人的结果是……自己……先挂了！ 当阿娘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跟她离开之后，沉默几日之后，就让自己忘记以德报怨的想法，让自己放弃将生死放在别人身上的想法。 就告诉自己弱肉强食，你无伤虎心，但虎有伤人意。她让自己不要再留手，任何人看了自己的脸，就只能让他去死！ 阿娘曾经说过，七国争雄二百余年，死了不止二百万人。所以只要不统一，杀戮还会继续…… 要想获得好，就不要有愧疚之心。 蒙武看着李然的背影，也同样想到长公子杀人之后眼中的挣扎，心中微叹，然后看着众人，等着他们的抉择。 一边是秦军不断挖的坑，一边是父母妻儿颤抖的模样，很快就有人扛不住。 确实如李然所说，嬴异人逃跑之后，赵政不过两岁，大家虽不喜欢这个秦国的‘杂碎’，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欺负他，更多的不过是漠视， 刚亡国想死的人很多，可是一两个月下来，大家想活下去的人却越来越多。 他们甚至开始相互指责，如今到了生死关头，本就不牢靠的关系直接就断了，都不敢再继续沉默，纷纷开始指责起来。。 “大兄，罚了那些动手之后，缴了他们的财物，将他们分别送去别地生活吧！”见到扶苏，李然开口道。 扶苏点点头，他也不想把所有人杀死，只是有些人到现在都不知悔改，当着自己的面辱骂父王。 亲手杀人的感觉很不好……扶苏也不想杀下去。 看了眼眼神略显疲惫的幼弟，扶苏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回去休息的地方吃了点儿东西，睡了一觉起来，就看到蒙毅捧着那些人被检举的竹简在门口等着。 李然没有看，他小篆没有认全，没人要求，她完全不想学习。 上辈子阿娘想带自己一起走，所以就没给她教小篆，可能是阿娘自己都没认全。 不过说心里话，阿娘的学习能力太强了，这辈子，短短一个来月都会写小篆了。 而自己就不行了，学了不到二百个字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不止！ 上辈子阿娘从小布置的数学题，让她对未来人充满了崇拜，这特么都是什么脑子？一个个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她非常理 解阿娘不想学那啥鸟语的心，因为那啥普通话已经让她干光了脑细胞。 其实她很理解阿娘想回家的心??[，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那里人们人们安居乐业，不会有饿死冻死之人，哪里有健全的法治，生病有医治，不需要以暴制暴来保护自己…… 可虽然很美好，说不羡慕也是假的，但却不属于自己。 她生在大秦，长在大秦，她可以为了活命去任何地方生活，但独独不可能是未来。 上辈子临死前，大开杀戒之后，她本就对杀人之事没有什么忌讳，加上此生阿娘引导，也没有什么障碍…… 她要活着，随心所欲不受委屈的活着，那该死之人还是不要留着的好。 送走阿娘她没有一点点的犹豫，就跟她属于大秦一样，阿娘也有属于她的未来。她美好的人生不该受自己牵绊，留在这个并不会给她带来幸福的时空。 杀了这些辱父之人，李然当然不会内疚，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那……活着干吗？ 再说……亲爹那样的人，就该长命。 毕竟……他不长命，阿娘还得学那啥子鸟语。 这世界都说一样的话多好？ 按照亲爹的性子，他越是长命，这大秦的领土…… 嘿嘿…… 阿娘的人生障碍就能越少一些，未来的漂亮姨姨们也不用为难自己。 自己可真是一个贴心暖和的小棉袄！ 本领好，长相俊美，头发浓密的自己……如此完美的自己，绝对配的上世上最好看的小郎君！ “杀了吧！” 听到外面有声音，过来的扶苏就看到弟弟深沉的站在那里，听着蒙毅口中那些当然父王受过的罪，比弟弟说过的，比自己想想的更加惨烈。 扶苏第一次了解这些，了解自己眼中那个始终挺直了脊梁的父王曾经的惨烈往事，红了肉眼，咬牙道。 李然回过神来看了大兄一眼，点点头。 如此侮辱他们大秦王上之人，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两位公子，臣在那些楚人的居所找到了许多金银财物，还有烧毁的简帛，同时臣在旧赵王宫的密室之中，找到了同样的烧毁的简帛，残留的字迹是一样的，且都是楚国文字，以及惨死的寺人。”赵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后面恭敬道。 他没有过多的说自己的想法，只是将自己查出来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李然没想到昨日不过是随口一说，竟然还真的有证据，于是兴致勃勃道：“你再去查查……” 扶苏眉头一皱，开口道：“楚人已经在邯郸两月有余，如果真有什么，该毁的已经毁了。” “不是抓了人吗？让他们开口。”王翦得到消息后，黑着脸道。 有人去管这件事，李然就不管了，只是拽拽王翦的袖子，小声问：“王老将军帮我秘密查一下，楚国项家有没有一个叫项羽之人？如果有告诉我。” 王翦虽然不知道十九公子什么意思 ，但还是点了头。 项家在楚国的人人闻之，查一个人不难。 李然闻言就不说话了，项羽要杀，张良……也必须……死！ 虽然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是如果他是小梁子的话，未来哪里遇到他，李然心中已经有数，不想多做什么打草惊蛇。 没有滥杀无辜，只杀了当初那些欺辱秦王之人。 被放走的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出卖了曾经的邻里亲友才得以活命，必然也不想被太多人知道鄙夷。只说秦国长公子宽厚仁孝，只诛恶首，其余并不多言。 至于十九公子，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张杀人后没有任何波动的脸，无人敢提。 得知扶苏跟然儿都动手杀人了，嬴政坐在自己刚做好的龙椅之上目光悠远的看着外面的阳光。 在冬季能有这样灿烂的日头，可不常见…… “然儿既然想要，就送他们入咸阳。”至于李然让人抓了项家的人，嬴政表示抓就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同时嬴政下令，王翦等人继续北上，做出追击公子嘉的举动，实则兵临易水，剑指燕国，同时书写国书问责楚国国君。 证据有没有被毁不重要，嬴政说是，那必然就是。否则楚国国君如何解释项家人出现在邯郸之事？ 若是从前，他许是会担心齐魏楚二国结盟，但是他现在不担心，如今大秦上下一心，然儿君权神授的说法，已经让秦人无比自豪。 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寒冬即将过去，春暖花开时，土豆种成，大秦将永不缺军粮。 在秦国朝堂为官的昌平君，看着王上对楚国的轻视，心中已经恨死现在的楚王。 这几年楚国并不太平，就连王室血统都被人染指，今年二月刚废掉的幽王，自己原本以为的异母的弟弟，竟然不是王室血脉…… 想自己早年在质于秦，更是为了了解秦国动向，自绝后路，放弃了归国继位的可能。 可如今…… 昌平君垂着头，甚至不敢看嬴政的脸。 但……项家之人还是得救。 项家于王室多有联姻，不光掌控楚国绝大部分兵权，还得楚人爱戴。就是在昌平君自己心中，项燕就如同赵国李牧，决不能因此被秦国算计。 “王上，王上容禀！” 昌平君站出来，对着嬴政硬着头皮说了楚王室的家丑，同时隐晦的表明，楚赵之间的事情都是幽王母子之过，项家跟如今的楚王室绝无任何可能对大秦有歹意。 这些事情，嬴政都知道。 因为当初生母跟吕不韦的事情，他的身世也曾有人诟病，若非自己长相跟祖父有几分相似，祖父严惩恶传之人，才避免了许多麻烦。 待楚幽王事发，他还曾唏嘘楚人竟是如此愚笨，还能让人做储备混淆王族血脉之事？ “就是念在昌平君于大秦有功，寡人才只是问责。放心，寡人不会杀你们项家之人，只是邀请他们来咸阳而已，昌平 君尽可上门拜访！”嬴政看着昌平君喋喋不休的话语，直接道。 昌平君闻言垂下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王上话语中的你们项家是挑拨，他听明白了，却只能装作不知。 回去就写秘信传回楚国，告知项家人暂无性命之忧。 邯郸之事结束，李然尝试跟阿娘联系无果之后，就跟扶苏回了咸阳。 路上原本心情并不好，到底因为项籍的叫嚣，暴揍了一顿，瞬间舒爽。 他再大些，打起来才舒爽！?_[(”项籍不似寻常小孩，力气大的惊人不说，小小年纪竟然敢拼命，李然不注意还被揍了几下，将他按在地上摩擦了很久之后，才揉着酸痛的胳膊对扶苏道。 扶苏如今岂能不明白幼弟的心思？他哪里是有多余的心思？不过是想找陪练而已。 想说这样不好，可是赵高确实也查到了项家在秦赵之战中，并不清白，因此不多言，伸手想要帮弟弟扒衣查看伤势。 “男人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李然一把拍开扶苏的手，不耐烦道：“这车还得做多久才能到？明明去邯郸感觉很快就到了。” “然弟若是烦闷，为兄教你识字可好？”扶苏已经有些习惯弟弟的不客气，他甚至觉得这是弟弟表达亲昵的方式，便笑问。 李然忙摇头，自己有没疯，终归要学，晚点儿岂不更好？ 跟李然做腻了马车，迫切想回咸阳的心相比，扶苏却希望能走的更慢一些。 人生之中第一次冲动，冲动的后果他根本不敢想，也不知父王回如何暴怒…… “安心安心，咱们又没做坏事儿？” 李然不理解长兄的想法，他们带足了护卫，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给亲爹报仇，难道不值得夸奖吗？ 说起做坏事儿？ 李然看着在一路乖觉谨慎服侍周全的赵高，眼神微眯。 “大兄，我腿麻，下车走走……” 这人越是如此，李然就越是蠢蠢欲动，今日心情好，自己的计划也该实施了。 次日，当扶苏李然正在围着火堆用饭的时候，不远处的赵高突然发出惊恐的叫声，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衣袍突然着火。 众人震惊之余，李然大喊：“拿脚踩火呀！快快快！” 说罢，便有人冲过去，精准的朝着赵高狠狠地踩下去。！ 第 24 章 劁彘官 在赵高的惨叫声中,数人都冲过去齐齐上前为其踩火碾压……火终于灭了。 “大兄，这人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等到随行之人确定赵高如果活下来，也那啥之后,李然缩缩脖子，低着头假装不安的小声问。 还能是什么原因？纯正的彘油,加上自己到处爬高爬低找信号之时,无意得到的磷矿提炼的一点点白磷粉末，还有火堆边儿的高温，以及零星迸发的火点儿…… 其实这已经不是李然的第一想法,之前她还想过抓条蛇咬几口，或者弄个蜂巢塞进去，甚至也想过不行擦黑直接给他一刀…… 至于那个第一个冲出去之人,自然是李然的人。……嗯……第二个、第三个、四个、五个……似乎也都是。 扶苏皱了眉头，也想不明白。 “神罚！”项伯突然惊恐的开口。 方才秦国公子的烤肉太香,他没忍住，一直看着,结果就看到了全部过程,那个火……是自己烧起来的。 楚人信神鬼之说，项伯自然如此。 他一说话，那群楚人就都嚷嚷起来，就是小项籍脸色都不怎么好。 “哦！也不知中车府令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李然听闻后，无比乐观道：“果然还是我我父王得天庇护，身边小人无所遁形。我大秦真好！” 扶苏原本惊恐的心被他这么一说,瞬间笑了。 蒙武等人忙也跟着高呼，磅礴的呼声瞬间压住了楚人的叫喊声。 不管什么原因，赵高废了…… 蒙毅本就跟赵高之间有些嫌隙，现在更是高声附和。 许是赵高命不该绝,就算被废，他依旧坚强的活了下来，甚至马车行驶到咸阳的时候，还能咬牙站起来。 这毅力……李然是服气的。心道如果日后赵高好好将大秦劁彘事业发扬光大，自己也不是不能留着他。 “大兄，我觉得中车府令现在劁彘，应该有经验了。”在扶苏脚步迈入麒麟殿的前一刻，李然突然道：“感觉这个职位就是为他设立的。” 扶苏迈入大殿的脚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李然一把扶住他，然后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大兄，你好虚！” 嬴政到嘴边的斥责一顿，然后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便有人退出去，准备请夏太常过来瞧瞧。 “亲……亲父王，您这个龙椅可真霸气！”李然进了大殿，看到嬴政，以及他霸气的龙椅，忽略掉其他人，欢喜道：“父王，我帮你报仇了，孝顺不？” 看着咧嘴大白牙的一脸傻笑的孩子，嬴政看向扶苏，斥责道：“身为大秦长公子，没有王令就敢私自携弟远行，扶苏，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做了补救，可如今在场之人，谁不知长公子就是自己偷跑的？ 扶苏跪在地上，认罪。 “可是……”李然看看扶苏，再看看面色平静的嬴政，疑惑道：“可是给您说了，您就不 让我们走了。” “只要一想到欺负过您的人还活在世上，我跟大兄日夜难安。” “哪里有身为人子，不想为亲父撑腰报仇的？” 李然看着嬴政，认真道：“我跟大兄都考虑好了，我们带足了人马，还准备了来回的粮草，不会有什么危险。” 嬴政对着一脸我最孝顺的幼子，孩子满眼都是崇拜，让他有些斥责不下去。挥挥手，让人带他下去洗漱休息。目光则满是责备的看向扶苏。 然儿年幼，心思纯净，不通世事，可扶苏不小了，如今自己已经允他参政，竟还如此冲动，自然要罚。 “大兄，我会带好吃的去看你的。”对于亲爹不罚自己的行为，李然归结于偏爱，所以对着不被偏爱的大兄，也不想让他寒心，毕竟这么好的背锅侠，可不能用一次就丢。 扶苏不光被罚禁足罚俸，除了日日过来跟父王一起处理国政，便是练自己的殿门都不能出，更不要提出宫了。甚至同时每日被罚杖打手心十下，还没有期限。他感觉要不是然弟进殿之前说自己虚，加上夏太常也说自己身子疲乏，父王要打的其实不是手心，而是…… 当然这些惩罚在朝臣看来并不是惩罚，毕竟明旨说出让长公子一起处理国政事务怎会是惩罚？至于禁足皇宫……本来公子们一般也是不出宫的。 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扶苏腿脚僵硬的出了殿门，就看到门外的幼弟。 “然弟，为兄虽未日日习武，但也从未间断，不虚！”对于弟弟关切的行为，扶苏咬牙道。 “没事儿，大兄你虚不虚不用告诉我。”李然看着他，笑道：“反正跟我也没关系，只要以后娶妻后不腿软就行。” 扶苏没忍住，伸手就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想打第二下的时候，他已经跑开了，跑走之前又还了一下，甚至边跑嘴里还有些不干净的骂自己不说，还嚷嚷着不给自己送饭！ “没良心！”扶苏低喃一句，然后对身边侍从道：“即日起，十九公子吃什么，让人给本公子送什么。” 轻拿轻放，两位公子的行为就被这么过去了，只是……赵高的事情没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上突然起火，且火势半天不灭……这……嬴政沉默之后，在幼子送了他一大堆邯郸特产之后，同意了他的提议，让赵高戴罪立功，去掌管劁彘之事。 赵高回到咸阳之后，他那里已经成了一滩腐肉，为了活下来，该去除的东西已经去了，他如今成了真正的阉人。 羞愤与不甘的同时，更多的是惧意，他惧怕王上会因为他不祥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竟然是十九公子救了自己？ 为此赵高稍好一些，还专门让人过来给李然道谢。 他其实心中也很是惊恐，回忆自己这一声，想来想去……则是想到自己在邯郸对着赵王室陵墓大放厥词，且一路对赵王迁等人极尽羞辱…… “我从受过赵国庇护，为何要如此对我？是你们对不起我阿母，对不起我 ，苍天，你何故怪我？”这些不甘让赵高又气又惊，以至于在得到自己的命保住之后，竟是对李然有了些许感激之情，但随即却生出更多的恨意。 他不明白十九公子既然选择帮自己，为何要让自己去做如此屈辱之事？但是既然活下来了，他……会一直活下去。 就是苍天也不能轻易拿走自己的命！ 自己如今已是残缺之人，便是阳光灿烂，照射在他身上，依旧不能让他感到一丝暖意，有的……只是彻骨的寒冷。 听到赵高病一好，就乖觉的去处理养彘的事情，李然还挺欣慰。 “这人确实挺能干。”忍不住对嬴政感慨道。 赵高自从得知自己厌恶的点儿之后，一路上就很正常，服侍自己跟扶苏很尽心，甚至很多时候自己不用多说，他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还不刻意邀功，这洞察人心的能力，着实不一般。 嬴政不想说赵高，看着儿子整日上蹿下跳，不是找侍卫练武，就是跟阳滋等人玩闹，甚至还打算出宫去昌平君府上找项家人打架，就不打算纵容了。 “这老头能教我什么？”李然其实不抗拒学习，但她想要晚一点儿读书，起码纸张普及的时候，竹简实在是不方便吧，可是这天嬴政突然让人带了一个老头入麒麟殿，说这是自己未来的夫子，李然瞬间惊呼道。 嬴政却没有回答儿子的话，而是走下越做越喜爱的龙椅，对老者行了弟子礼道：“夫子安好！” 李然有些震惊的看向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这人何德何能被亲爹拜？ “老夫本不欲入秦。”老头有些驼背，但他努力直起身体，看着嬴政道：“老夫本以为按照王上您的性格，秦军攻入邯郸之后，所有见过王上不堪之人将全部不复存在。” 他甚至想过自己也会死，毕竟对于嬴政，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人离开邯郸之前，就曾说过，终有一日会毁了整个邯郸城，可是却没有……因为这个，他才愿意入这咸阳城。 嬴政没有说话，如果不是然儿突然出现，自己腾不开手，确实可能做这件事。 但……两个儿子不辞辛劳，给自己报了仇，他突然就觉得释怀了。那些人杀不杀，那座城毁不毁似乎不重要了。 “谢王上！”老头突然跪在地上，对嬴政行了大礼。 嬴政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还一会儿道：“夫子，寡人十九子然流落在外七年，如今回朝，寡人想择一名师教导他，夫子可愿？”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李然刚打算出口说自己不愿意的时候，老头抬头道：“老夫会用荆条，王上可会心疼？” “然儿，给夫子行礼。”嬴政闻言看着李然道。 李然有些不情愿，他怕自己气死这老头，这么老，显然活不了太久不了。 嬴政看出他的小心思，听扶苏说，这孩子去了邯郸，直接就要找王翦拜师，显然是瞧不上姬昊的。便开口道：“这是寡人在邯郸的恩师姬昊。” “那不是师 爷？”李然闻言忙伸手把老头一把拽起来，笑道：您对父王有恩?_[(，那便是然儿的恩人，跟您学本事，然儿愿意。” 当然丑话也要说的明白，李然跟着道：“您放心，您打不着我的，我跑的特别快，您别自个儿把自个儿气出个三长两短就行！” 姬昊一顿，再次看了看这个秦国十九公子，他在邯郸杀人的事情自己也知道，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活泼的性子。 给儿子安排夫子，嬴政终于觉得处理朝政的时候安静了很多。 既然做了选择，嬴政就相信姬昊能教好儿子。就不再插手儿子的教育。 “师爷，我赢了！”后殿之中，李然看着天上飘下的雨点，对着姬昊道：“那今儿个咱就放假。” 姬昊完全不明白，疑惑问：“公子是如何猜到的？”十九公子嫌弃殿中灰暗，非要去外面上课，结果到了外面他又说要下雨。 他不似别的学生，犯了错会乖乖听自己的话，伸手挨打，反而自己一扬荆条，不是上梁，就是上树，教他一个，比十个百个更费神。 加上王上又什么都不管，一说只说儿子年幼，望自己不要太过苛责。 短短几日，对于自己做了多年夫子的身份，姬昊便厌倦了。 “燕子低飞，蚂蚁搬家、鱼儿出水……不都是要下雨的征兆？”李然歪着头继续道：“就跟地动前犬吠鸡飞，动物乱窜，群鸟乱飞，井水外涌变色一个道理，不是吗？” 姬昊瞪大眼睛看着他，认真询问：“此话当真？” “我骗你干啥？你不会是说话不算话，不想给我放假了？”李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道。 姬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今日缺的，明日补上。” 李然立马起身鞠躬道别，转身就跑了出去。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听蒙毅说王家有个小子今日要入宫，武力不差，要不打个架认识一下？ 虽然现在跟着姬昊认字，但是李然还是想跟王翦学武学兵法。蒙毅其实也能教自己，就是作为亲爹的随行人员，他太忙了，且武力值没有他家兄长蒙恬厉害。 “那就让元曼下嫁。”到了麒麟殿大殿前，刚迈进去，就听到亲爹残酷的声音：“寡人宠爱她多年，如今到了她报效之时。” 元曼？ 大姊？ 不是才十二吗？怎么就要嫁人，搞笑吧？ “谁要娶大姊？我去杀了他！”李然震惊道：“大姊才十二，还是个孩子，嫁什么人？哪个好人家的女娘这么小就出嫁？”！ 第 25 章 昌平君求死 “休要胡闹！”嬴政看到自家儿子一脸愤恨的走进来,黑脸呵斥道。 李然一点儿都不怕他，一脸愤怒的眼神直直看着他。她原本以为他对女儿是很疼爱的，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看到有什么好东西，就连自己也舍不得的土豆都给几个女儿一人都分了几个。是个自己心中最好的爹。7 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将十二岁的女儿许人？ 虽然秦国六尺二寸的女子就可以嫁人,但是大姊才几岁？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还有没有人性？ 昌平君在将国书递交之后，就跪在一旁,身为楚国公子，又在秦国为相，他是极力赞同这门婚事的。 秦楚联姻,哪怕和平只是短暂的几年？楚国也好过殚精竭虑，多休养生息几年,未必不能与秦国一战。 当王上没有拒绝，并说出元曼女公子之名之时,昌平君脸上的笑意已经控制不住了。 扶苏一开始就是拒绝的,但是一想到后果，拒绝的口气便没那么强势。 李斯看着王上跟十九公子就这么对视，相似的眼神中似是都充满了凶意，王上的威慑，十九公子的不服输，头顿时更低了。 只是李然到底年纪小,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发酸，没忍住眨了眨。 原本极为恼怒的嬴政在看到孩子眼中的泪花，却是先垂了眼眸，然后让其他人先退下。 扶苏想了想,看着不服输的弟弟，还有目光阴沉的父王，即使双腿发颤，也还是留了下来。嬴政没有理会他，便是默许了。 看到王上再一次不计较十九公子擅闯大殿，众人忍不住都对视了一眼，十九公子至今都住在王上偏殿，行事更是多有出格，可是王上却从未处罚过他，可见宠爱之盛。 众人走后，嬴政道：“楚国愿以丹阳为聘，求娶寡人之女公子为楚国王后。丹阳乃楚国建国之都城，即使现在并非国都，可意义不同。” 因为昌平君不同寻常的举动，他已经查清楚了，然儿抓回来的项氏之人，并非简单上卿家眷，而是楚国上将项燕嫡系，其中那个然儿欣赏的幼童项籍乃项燕之孙，也是未来项家的家主，项氏一族在楚地声望极高。 自己用他们插手秦赵之事问责，对方送来了许多金银美女赔罪，还送来了求婚书。 大秦攻占六国之方略为由近至远，下一步，嬴政的目标是魏国。 如今王翦率军兵临易水，只为威慑。燕国想来便是恐惧，也是不甘的，而此时如若楚国若主动找上燕国……如果燕魏楚齐四国联盟，原本的策略难免会更加艰难，那样死伤的秦军就只会更多。 “那父王你是要大姊去死？”李然不管那些，直接问。弱国无外交，同样，和亲是对强国的侮辱。 嬴政手一抖道：“待寡人打下楚国，会亲自接元曼回咸阳。” “大姊能等到那个时候？我大秦一统六国之心不灭，秦楚必将开战，短则两三载，多则七八载，那时大姊就是楚王祭军的祭品。她如何能等到父王您 接她的时候？”楚国又都不是傻子，都要灭国了，怎么还会留下敌国的女公子？ “若是不嫁，燕魏楚齐四国联盟，你待如何？”嬴政站起来，厉声道。 “楚人信鬼神之说，常有人祭，他们信奉火神祝融。所谓人祭，就是将人绑在高台之上当众火烧成灰，父王你是要接大姊的骨灰回来？”李然半步没有退缩，甚至还往前走了两步，继续看着嬴政的眼睛道。 感受到眼睛有些酸涩，李然伸手揉了揉，忽略掉指尖的湿意道：“火烧之痛处不亚于酷刑，那人会是父王你的骨肉，会是大兄的妹妹，我的阿姊……我宁死也不要这样。” “我大秦将士都是虎狼之人，岂会愿意让大秦女公子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求来短暂和平？父王，不会的，宁死他们也不会愿意有这样的侮辱。和亲联姻只会让他们丧失斗志，自我怀疑，从而士气荡然无存！” 最是惜命的李然此刻真的觉得如果这样，她宁愿死在战场上。 “父王，儿臣亦不愿。”扶苏此刻也站了起来，开口道。 嬴政深深的看着他们两人，就在李然腿肚子开始抽筋的时候，嬴政突然笑了。 嬴政很少笑，偶尔勾唇就是笑，还是第一次看他张嘴大笑出声。 扶苏有些惊恐，李然却没忍住躲了躲脚，最近老是抽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阿娘说的缺钙了。 “好！”嬴政笑着看着两个儿子，然后道：“记住你们此刻的决心，这才是我大秦的公子，才是寡人的儿子！” 儿子有这样的魄力跟决心，嬴政心中是真的高兴。 当初曾大父在他回咸阳之后，在见到自己拿了秦王剑，说想要天下的时候，也曾大笑过。当时他觉得很是莫名，如今却体会到了曾大父的心情。他似乎在那一刻在孩子们的眼中看到了大秦的未来，大秦的脊梁永存！ “您不嫁女儿了？”李然忙问。 嬴政点头道：“寡人亦是亲父。” 他之前说过愿意嫁元曼，可却没说过现在就嫁过去，准备个一年半载，战场许是会有别的变化，就算要嫁，他也自信会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可这样的话他如今也不想多说。 “那就好！”李然松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嬴政，语重心长道：“大姊才十二岁，虽然听说个子也不低，但是那是因为亲爹您的优秀传承，本质大姊还是个孩子。” “女娘成婚不能太早，至少也得十七八。过早嫁人生育都是以命换命不说，所诞下的孩子也不可能健康。” “再说了，和亲的口子一开，日后遇到点儿事就闹着联姻，然后换几年和平，不说朝堂，就是秦军也会慢慢变得懈怠。没人不喜欢安逸的日子，我们未来……不是还要打百越，不是还要攻打匈奴……甚至父王你不想去海的那一头看看，别的国家都是什么样子的吗？” 嬴政揉揉头，军入伍年纪是十九岁，十七八成婚，怎能确定有了子嗣？然儿这是异想天开。 当然这个孩子还是说了他 心中所想，自从得知土豆孜然皆来自七国之外?，嬴政便有了更长远的目标。 可是，按秦律，男子身高六尺五寸，女子身高六尺二寸，都基本成人，可去官府登基为夫妻。怎么这孩子怎会有这样的说法？ “我是说真的，孕育子嗣就得孕囊发育完全，只有在完全长好的孕囊之中，孩子才会长的更为健硕，母体也能有更小的损失，其实……二三十岁才是生育最佳时期……” 摆摆手，嬴政给了扶苏一个眼神，示意他把弟弟带下去玩。 扶苏拽了弟弟往出走，却冷不丁在快要出门的时候被他抓住手。 “还有一件事儿，大兄，我知少年贪色是本色，可你如今也才十六，十六岁的男子一样没有长成，过早让女娘暖被窝，容易精血泄露，未来那啥质量不好……” 扶苏直接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挣扎，将人拽了出去。 他要出去跟弟弟好好说说，自己怎就贪色了？这几年自己刻苦学习，那里有时间做这样的事情？ 这话说出去，自己的脸何在？ “你这人咋就不知好歹呢？要不是你是我亲大兄，你以为我会对你废话？”走到殿外，李然愤愤的推开扶苏，生气道：“堂堂一个公子，怎么老爱对别人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说完，李然突然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了一下扶苏，勾唇鄙夷道：“我是爹他最好的年纪生出来的优良品种，你……怪不得这么虚，这么弱！” 说完不待扶苏反应，直接就跑了。 扶苏气的浑身都颤抖了，刚想喊自己不虚，就想到夏无且受到父王的示意，最近给自己开的苦汤，突然就有些气短。 毕竟十九弟看着瘦弱，可是身体是真好，去邯郸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每日都是勉力支撑，可是他却还能跑出去爬树玩耍…… 这么一想……扶苏扭头刚好对上父王的眼睛，然后眼中有了一丝控诉，父王就是在这个年纪跟母妃…… 可是时间很短暂，扶苏就不自觉的腿脚发颤的移开了目光。 十九弟不怕父王，可自己是真怕！那眼神似乎在说，竟敢直视寡人，拖出去斩了！ 十九公子擅长议事大殿，不光没有被斥责，结果王上见过他之后，直接已无适龄女公子决绝了楚国求亲的国书。 丹阳乃楚国最早国都，意义不凡，可这样王上竟然拒绝了？ “寡人要的是这天下！”对李斯等人，嬴政就说了这么一句，不在多言。 李斯等人见王上已经有了决策，便不多言。 可是对昌平君自然解释了一番，大女公子娇弱，且年岁实在太小，如果楚国国君愿意等个三五年，倒也不是不可以谈。 再过三五年？ 昌平君心中一凉，然后试探的提出项母对儿子思念成疾，可否送项籍回去与母团聚？其他人则继续留在秦国，甚至点出项伯在项家的重要性。 甚至含笑说出，楚国多美人，楚国的女公子更是美颜无双。 言外之意，只要王上有意，都可以送来咸阳伺候王上。 “寡人的然儿流落民间多年，他把自己所有东西都给了寡人，然儿从未问寡人要过东西，如今他喜欢跟项家那孩子玩，寡人怎会让他失望？” 嬴政似笑非笑的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然儿最是心善，昌平君你速速派人去将项母接来，让他们母子重逢。” 十九公子那是喜欢项籍？那是喜欢跟项籍打架吧！ 昌平君也不是不知道，十九公子经常让人送些吃食去找项籍，还让他多吃一些。原话是：小籍籍，吃壮壮，快长大，做我陪练玩呀！你是最棒的，我们一起打遍天下无敌手！ 自己也不是没找十九公子提过，但他总是那句：我现在也没阿娘，习惯就好！ “十九公子顽劣，可是扶苏公子宽仁，若是长此以往……”从宫中出来，昌平君思索了许久，便在夜幕遮掩下去了淳于府上，对淳于越道。 自从淳于越断腿已经快四个月了，可是依旧未曾受到王上召见，递上去的竹简没有批复。 至于扶苏公子，前两个多月他去了邯郸，回来之后又禁止出宫，虽然隔三差五也会写信关心自己，但也是一面都没见上。 本来听到扶苏公子日日受王上教导处理政务，淳于越还挺高兴，可是昌平君说的有理。 淳于越之前想做十九公子的先生，得了他赔罪的五十张纸之后，就该更想做了，如果自己能知道这个造纸之法，岂不是就可以…… “王上请了姬昊来教导十九公子，那可是王上的启蒙恩师，十九公子如今年幼，但他跟蒙家交好，日后……”昌平君见他神色不变，眼神一暗，咬牙道。 “十九公子日日与王上见面，更是住在一个宫中，听说王上甚至会愿意陪十九公子练武，如此盛宠……便是扶苏公子也从未有过，甚至……十九公子多次对扶苏公子无礼，甚至还当众动手，王上都……甚为纵容。” “据我所知，十九公子很是抵触儒学，甚至说出儒家之人对秦国并未有任何建树，他亲近的是农家墨家甚至是兵家法家……” 听着昌平君的话，淳于越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淳于大家，为了儒家兴盛，你可不能不站出来。” 说了这样的话之后，昌平君就离开了。 以利诱之，以财诱之，以□□之，以权诱之，以名诱之…… 昌平君这几个月绞尽脑汁散尽家财极尽所能的笼络朝臣，企图一起说服王上让项家回楚。 一改从前的低调，毕竟身为楚国公子的他质于秦，受王上重用为相，从不张扬。 可如今为了楚国，他不能低调，楚国不能失去项家，不能跟赵国一样变成赵国，不成像邯郸城变成邯郸郡一样失去自己的都城. 而……楚人不能成为秦人！ 即使昌平君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冒险，知道瞒不住王上，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后路可走。 “昌平君，你要不要吃点儿？公子然让人给我送的，真好吃！” 浑身疲惫的昌平君，走密道刚到项家，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想着不如先让项籍称病，自家次子身量与之相同替他住在项家，趁着公子然现在不被允许出门，偷偷将人送回楚国。 项籍是项家的未来，也是楚国的未来，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他都会送项籍回国。 后果……便是一死，也算为楚国尽忠了。 可如今看着项籍举着秦国公子送的羊腿吃了满脸欢喜，脑中的弦直接断了，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第 26 章 项籍=项羽 昌平君突然就晕了过去,项籍举着大羊腿的手顿了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羊腿真的很好吃，为什么昌平君会晕倒？是饿晕的吗？ 羊腿要不要分他？ 项伯见状,忙让人将项籍带下去，这段时自己则带人上前把昌平君抬起来,送回房中。 他们现在被困咸阳,虽说看着暂时性命无忧，可这只是暂时的，一旦楚秦开战,他们也是活不下去的。 当然这是最差的结局！ 如今看着昌平君短短的时日为了他们奔波，头上都有了霜色，项伯心中就更是自责。 项伯想着当时如果刚发现籍儿偷偷跟上来藏在随行箱子里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已经出发，就该把籍儿送回去,再谈其他的。 可是如今他也知道，后悔无用。 籍儿不过五岁,项伯不怕死,可是他想项籍活着，父亲专门说过，项籍是项家的未来。 项家人，本就属于战场。 “公子然并非常人。”被人一抬，昌平君其实就有些清醒，缓了缓,睁开眼看着项伯虚弱道：“要速速送籍儿回楚，不可再耽误。他年纪小，常此以往，恐……” 项伯跪在地上行礼道：“公子所言甚是。” “因十九公子然,王上已经拒绝于楚联姻。更因为公子然，秦王怜他丧母，故便是我笼络再多朝臣，秦王也不听谏，此事已经不能再等。” 昌平君随即闭上眼睛，项伯跪在地上，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 项伯只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之时，突然听到昌平君道：“吾儿熊羽比籍儿年长三岁，但身形相似，这几日你找个时间让籍儿习武时受些伤，特别是脸上。” 说到这里昌平君深吸了一口气，坐起来，看着项伯道：“秦军兵临易水，王翦老而凶猛，燕王心生恐惧，已经派人来求和，不日就要抵达咸阳，到时候我将羽儿送过来，你……” “你们自焚祭天……” 项伯流着泪，跪在地上哭道：“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大公子……大公子，老臣死不足惜，可……公子义……我项家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禁言！我心意已决，楚国可以没有我这个昌平君，也可以没有你，但是项家必须传承，籍儿生来神勇……未来会是我楚国猛将。”昌平君说完就闭上眼，两行清泪留下。 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儿，但是更知道轻重缓急。自己说得好是自己放弃王位，但实际确是年少质于秦，自知自己不得宠，在楚国早就没了属于自己的位子，所以给自己一个不与弟弟相争的好名声罢了！ 说起这个，他其实还跟羡慕秦国王上，羡慕他回国之后越过受宠的成蛟成为秦王。也羡慕燕太子丹…… 而如今，自己这一脉回到楚国，只会重新引起王室动乱，昌平君擦了眼角的泪水，轻笑一声，嘲笑自己到现在，还在想着无望之事。 项伯垂着头，双拳紧握， 然后深吸一口气，重重的一下接一下的磕着头，直到流血也没有停下来。 “行了，这几日我就不会过来。”昌平君起身，准备回家歇一歇。 走到门口的时候，昌平君顿了顿，道：“以后便让籍儿化名项羽，让燕老将军悉心教导。” 项伯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其实项籍的字早已定好，就是一个羽字，不过没有对外言明而已。如今……这难道就是上苍的安排？ 昌平君走后，看着他的背影，项伯心中的自责跟愧疚达到了极限。 嬴政对于昌平君这段时间的急躁很了解，原本还想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在得知他找了淳于越之后，叹口气，知道自己又将会失去一个良臣。 “然儿在哪里？”嬴政此生最厌恶的就是背叛，如今昌平君这个秦国国相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他心中就起了杀戮之心，但在此之前，还是想确定幼子是否舍得放弃项家子。 内侍垂头恭敬道：“十九公子方才下课，说要去骑马。” 嬴政起身，准备去看看。 一路走到校场，嬴政却未看到自家儿子，便看了内侍一眼。 内侍忙上前打听，才知十九公子骑的马儿受伤，十九公子突然就跑去找在工坊造纸的墨家人了。 “怎么不行了，马蹄不就跟人的指甲一样时常修剪吗？你剪指甲会疼吗?你怎么这般迂腐？脑子一点儿弯都不会转。给马儿的蹄子弄个保护壳而已，有那么难理解吗？” 因为造纸事关重大，这里戒备森严，李然虽说提供了造纸术，看过几眼之后，就再不怎么感兴趣，这次过来也是把人叫出来，因此嬴政到门口就听到儿子不满的声音。 “不是草民不会做马蹄铁，只是公子说的这个铁脆，不适合钉马掌。”墨家巨子忙解释道。 他是被强请入咸阳的，原本所以的不满在见到造纸术之后，就没了。对于李然自然也很有好感，总想拉他入墨门，因此态度极为温和。 “铁里面有杂质，你高温锻造之后，找人拿重锤将铁里面的杂质敲打出来，不就好了。”李然听阿娘之前吐槽现在的青铜制品，经常使用，特别是用它做饭很危险，容易中毒。 “如何高温锻造？”墨家巨子瞬间精神，忙问道。 李然摇摇头，道：“不记得了，你自己想，什么都要我说，我是巨子，还是你是巨子？不会研究吗？有没有一点儿创造精神？” 阿娘当时想找一个铁锅，找不到，所以气愤的说了一嘴而已，自己哪里会炼铁？ 墨家巨子心中有些雀跃，公子然给他了一个新的思路，于是道：“马蹄如果能得以保护，秦军将更加……战无不胜。” “如果真的如此，做成了，我让父王给你封官。”李然回道。 嬴政在后面听到这里，径直走过去道：“寡人允了。” 秦国骑兵一直不如匈奴，除了马术不好之外，就是良驹难寻。如果此法可行，他必然不会吝啬一个官位。 事情解 决了，李然叮嘱养马的寺人照顾好自己的马，才问嬴政：“您是来看纸的？” “寡人想跟你走走。”嬴政说完就走，李然忙跟了上去。 “您怎么了？可是谁又不长眼想欺负你？”李然上前拽着嬴政的袖子，恼怒道：“我看您还是太好欺负了，您说，我去帮您揍。” 嬴政伸手在儿子头上拍了拍道：“寡人很欣赏的一个臣子，背叛了寡人了。” “杀了他！”李然挥了挥拳头，随即道：“旧臣不去，新臣不来，您别难过。” “寡人不难过，背叛寡人，自然不得好死。”说到这里，嬴政又道：“王翦传信，说在楚国的探子回禀，项家未有叫项羽之人。” 没有？ 那是没有出生吗？ “不急，慢慢找。”李然点点头，随即又问：“这个背叛您的朝臣是谁？” 嬴政轻声回道：“你抓的这些项家人，特别是那个叫项籍的，是项家嫡出，甚至项籍更是项家内定的未来继承人。昌平君原是楚国公子，知道项家对楚国的重要性，便联络朝臣想让他们回去。” 李然怎么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既然项籍是项家未来继承人，那么项羽呢？难道是……项籍死了，项家才推出了项羽？ “既然昌平君已有不臣之心，那就杀了吧！”李然记得阿娘说过亲爹似乎没有杀功臣的爱好，想了想又劝道：“该断就断，没了一个能干的昌平君，会有无数个，您不用舍不得。” 嬴政应了一声，随即又走了一会儿道：“燕王自愿臣服，愿意贡纳赋税，不日使臣就要入咸阳献礼，你这几日且不要惹事，待燕使回去，寡人允你从献礼中挑一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然摇头道：“燕王绝不可能投降。” 亲爹统一六国都是打下来的，所以这个会是阿娘所说的那个啥……蝴蝶效应吗？ “献宝日，寡人带你观礼。”嬴政许诺道。 李然想了想，点了头，随即又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想带项籍一起观礼。她想告诉项籍大秦的强盛，顽隅抵抗不过是浪费人命。人生很少见到这么抗揍的沙包，李然还有些不舍得。 当然如果项籍实在是改不了，那就只能对不住了。该送走还是得送走。 李然的突然召见，让昌平君等人一惊，同时决定加速行事。 两人一见面先是打了一架，自然是项籍输，不管是力气还是身高甚至是年龄，都是李然占优势。 打输了项籍也不哭闹，这是李然最喜欢他的理由，李然随手递给他一个马肉夹馍，开口道：“尝尝！” “偷偷给你说个秘密。”项籍接过夹馍，态度好了一点儿，直接坐在地上边吃边道：“我听到他们说，要给我改名儿了，以后叫项羽。” 自己听到叔父跟人就是这么说的。 李然手上的馍瞬间掉到地上，满是震惊！啥？他就是项羽？ 看着没过多久，就吃了三个肉夹馍的项籍，李然满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莫不是天选之子？要什么来什么？ “然弟，你知道燕国使者会献给父王什么东西吗？”不等李然反应过来，扶苏突然兴冲冲的跑过来，笑道。 李然没吭声，他看着项籍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是项羽？要杀吗？ 不行还是杀了吧！ 扶苏也没要他回答，而是自顾自道：“那荆轲会带着燕国督亢一带的地图，还有樊於期的头颅，亲自送给父王。” 这可是太有诚意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燕国，还没有什么伤亡，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啥？”李然猛地转头看向自家大兄，满是震惊。 荆轲？ 给亲爹送东西？这难道不是阿娘哄自己入睡讲的小故事？ 这说的那个让秦王绕柱的荆轲？ 他是来献礼的？ 怎么可能？！！ 第 27 章 荆轲刺秦王 李然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曾经的睡前小故事，不光是真的，竟然还跟亲爹有关？ 太过震惊,知道项籍就是项羽似乎都没那么令她惊讶了。 毕竟之前自己就已经知道项籍是项家未来继承，心中隐隐也是觉得不对,如今项籍就是项羽这才合理。 也只有项籍就是项羽,才值得昌平君这么上下闹腾着想让他会楚国。 可是！ 荆轲？ 荆轲他……刺秦王的秦王是自家亲爹? 睡前故事听听而已，但是如果带入自家亲爹？ 自家亲爹被人拿着匕首追的绕子狂奔？ 这……这……画面太美，他一想就觉得无法接受。 扶苏是真高兴,燕国愿意臣服秦国，少了杀戮，这真是……太好了！ 如今燕国臣服,日后齐国楚国魏国如果都能如此，大秦就可用最小的代价一统六国,就能少太多太多的杀戮。 李然鄙夷的看了眼嘴上叨叨叨说个不停的扶苏，见他这般上头,就知道自己就算说出荆轲不是个好的,这个扶苏蠢大兄估计不但不相信，还会把事情闹大打草惊蛇。 习惯陪儿L子加餐的嬴政对上幼子欲言又止的眼神，疑惑道：“何事？” 李然看看阿爹这高大英武的体格，虽然这几个月稍稍有些发福，但是……被人追着绕柱子，还三圈…… 一个王上,躲避刺客，足足绕柱三圈…… 无人相救，拔不出剑…… 好…… 好丢脸！ 不行！ 亲爹丢脸，这不等于自己丢脸？ 她不想要丢也这样的脸。 李然垂下头,语气中带着唏嘘道：“王翦老将军年迈尚且体健，您整日苦坐案前，缺乏运动，是不是不太好？” 嬴政一顿，低头看了看……瞬间就觉得今日的春饼卷豆芽加炭烤的彘肉不好吃了。 “再说您看师爷！”李然伸手指向面色红润的姬昊，又道：“自从师爷教导儿L子时候，动的多了，声音大了，腿脚也灵活了，吃得好睡得香，如今瞧着至少至少年轻十岁！” 姬昊很喜欢豆制品，特别是豆腐，新做好的豆腐什么都不加，他都能吃两碗，他觉得用平日不喜欢的豆子做出如此如琼脂一般的美食，是神迹。 然而……此刻听到公子然的话，他嘴里的豆腐都咽不下去了。 默默放下手里的碗，姬昊伸向一旁随身携带的荆条。 他这一生，教了不少学生，但都没有现在教导的这个气人！ 食不言寝不语……都教不会，真的教不会！ 可气人归气人，这孩子又会哄人，脑中想法万千，许多都是姬昊不曾想过的地方，让姬昊心中对他又忍不住的喜欢。 见他热情的叫自己师爷，有什么好吃的要用的都送给自己，就连珍贵的纸张，也给了自己几百张。 姬昊的心早就不 由自主的偏了。 “王上，给！”姬昊将荆条让人送至嬴政面前，重新拿起碗。王上这人只要当场发火了，以后就不会算账。 “就像我跟大兄常说的，生命在于运动，人不动，容易猝……那啥，您不如每日跟我打兄……啊！” 李然喋喋不休的想要说服亲爹多动动，武技这东西，就跟自己爬树一样，几日不练，容易生疏。 亲爹也多多的练武，不光强身健体，也能被人刺杀的时候把剑拔出来。 可是话没说完，就听到不对，看到杀气腾腾的亲爹手里的荆条在地上甩的是碰碰作响，立马拔腿就跑。 “你给寡人下来！”挥舞着手里的荆条，嬴政抬头看向窜到房梁之上的儿L子，阴森道。 李然连忙摇头，道：“我不傻！下去干啥？被你打？再说，我就不明白，我说大实话，您怎么又生气了？气大伤肝……” “寡人听你的，起来动动，省的猝了！”嬴政说完看了看几人都抱不住的大柱。 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每次看到都很惊奇。 对此他很了解为何李家村那老妇会说宛若猿灵，可不是如此吗？ “您每天绕柱子走走就行了，没必要打我呀？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儿L，您现在咋连实话都听不进去了？这可不是明君所为？”李然有些不明所以，晃着脚丫子低头看着亲爹，很是无奈。 嬴政深吸一口气，然后扭头对着正在吃吃吃的扶苏，一脸怒气道：“你去取一竹竿，给寡人把他捅下来！” 扶苏领命，走前还给自己卷了一个饼子。 然弟年幼口无遮拦，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改过来，他算是看明白了，都是父王纵容的，哪一次真打了？ 父王未有一次真的打到然弟身上不说，然弟却次次都会迁怒自己。 事后父王反而会说他年幼，让自己让着点儿L。 然弟常说，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了？所以扶苏走的很坦荡。 出了殿门，刚好看到劁彘史赵高在跟人说话，便招招手。 “父王要一根长竹竿，你去找来送进去。”说罢，扶苏吃着卷饼，准备回去歇一会儿L。 赵高躬身回了声‘喏’，便亲自去做了。 这段时间，赵高除了调养身体，就是在咸阳行宫之中养彘。 每日都会送来许多黑彘，他就看着它们一只只被捆绑束缚的劁去‘祸根’，看着它们从凶狠到温顺，看着它们一日日的肥硕起来…… 赵高告诉自己，定然要记得这种感觉，如果甘心了驯服了，就跟这些彘一样，会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自从身体残缺之后，又是当众得天罚，赵高就仿佛没了脾气，脸上不会有任何的愤恨的表情。 就是今日入宫禀告养彘之事，对着曾经的属下的刁难，也能恭敬倾听，看不出一点儿L的不满。 更何况是长公子还给了他重新入殿见王上的机会。 亲自找了一根极 长竹竿，便在通告后进了大殿。 “我就不下去，上回您说不罚我，结果我听话下去，您就罚我写十张大字，还规定每张至少写五十字，不能错字，错了重写。我手都快断了，最后写了一百多张才勉强凑够十张。” 赵高一进来，就听到头顶有声音，抬头一看瞬间跪在地上。 嬴政冷冷看着这个蠢儿L子，自己儿L女不少，但从没有这样的…… 孝顺是真孝顺，对自己也是亲近贴心，那气人的时候也是真气人！ 这是自己的亲儿L子，嬴政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以为你不下来，寡人便不能罚你吗？” “我又没犯错，只是说了实话，不信你问太常，他们都是医者，气大伤肝这本就是事实，再说历史上把自己气死的人还少吗？怎么就不能说了？说实话也要罚我？”李然有些委屈道：“我以为有了爹，挨的打就少了，结果……你偏心！” 嬴政抬头冷冷的看着他，并不为所动。 刚相认之时，见儿L子对自己时有探究，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他纵容之后，就越发不客气。 这孩子……不缺机敏，就连姬昊也说他其实学东西极快，估计是从前少于教导，所以常识有缺。 加上他被他阿娘养的过于直白…… 连带的扶苏也有些不听话，但是嬴政真的不讨厌这种感觉，反正儿L子惹了自己，自己也当场出气了。 就跟他说过的，父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自己是又气又……暖心。 “然儿L你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寡人这是在意你。你若实在不要寡人的在意，寡人也不是……”嬴政不喜欢被人俯视，可这人是自己的孩子，于是眯起了眼睛，拿过竹竿威胁道。 最终在嬴政手持竹竿的威慑下，李然磨磨蹭蹭的爬了下来，毕竟按这架势，自己不下来绝对会被戳。 见儿L子下来，嬴政也扔了竹竿，没有真的动手，只是看儿L子的模样，要他在殿外扎马步半时辰。 赵高跪在地上，全程都没有动一下，但他的心却没有一点儿L的平静，他原是没想过王上跟十九公子竟是这样相处的。 这跟胡亥公子，甚至是宫中任何公子都不同，这般亲近…… 这……他见过王上的冷酷，见过他的残暴……却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温情？ 十九公子如此不知礼数，可是王上还是不去惩罚他。 胡亥公子……究竟要如何才能重夺宠爱？赵高垂着头，对十九公子的杀意更大了，他必死，他只能去死…… 十九公子不死，十八公子就永无出头之日，而十八公子没有出头之日，自己……自己也…… 嬴政并没有在意自己昔日重用的赵高，即便是看到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反正他是不会重新再重用被天罚之人的，即使嬴政心中揣测他……可能是被算计的。 而算计之人……嬴政看了眼满脸愤愤不平，却乖觉去蹲马步的儿L子。 教训完儿L子，重新坐回去，用了午点之后，听了赵高禀告劁彘的进度，以及彘被劁之后的生长情况，嬴政就想着日后有吃不完的不腥臭发柴的彘。 加上赵高如今残缺之时比之前还顺耳的声音，嬴政的心情还不错。 正准备继续处理政务，突然想到门口这臭小子的话，还是起身，准备出去走走。 走出大殿，看着蹲马步的儿L子，嬴政站边上批评了好一会儿L，不是嫌弃下盘不稳，就是说动作不标准……最后在看到这孩子眼中都冒火了，转身离开。 看着亲爹的背影，李然突然就觉得其实亲爹绕柱也挺好看，虽说丢脸是丢脸，但……最丢脸的不是自己，不是吗？ 要不自己就不用想办法了……让亲爹自己丢人去。 可…… 虽然亲爹就是再不做人，作为亲生的，她也不想他生命受到威胁。 这是亲爹，一点点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让李然心里有些不情愿。 纠结了一会儿L，到底在心里自我安慰，自己是绝世无双天下第一孝顺的棉袄，毕竟是亲生的，命都是人家给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对着亲爹忍，又不想迁怒没几年可活的师爷，李然能就打算折腾那个要来献宝的荆轲，甚至缠着扶苏要看燕国人长什么样子。 扶苏被她缠的头疼，出宫见燕国使臣的时候，专门找父王请命，就带他出宫了。 到了别管，李然认真看了荆轲一会儿L，只见他垂目低眉，满是恭敬，自己竟看不出他的奸诈，就扭头跟扶苏，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悄悄话。 “大兄，这个荆轲在燕国是个什么官？说话算话吗？他手持燕国国君的亲笔国书了吗？别到时候称臣了还不认！” 扶苏对于弟弟的询问一一解答，李然心想大兄可太……气人，燕国人不聋不哑的，人家不会自己说吗？ 但在外面，还是要给长兄面子跟尊敬，毕竟他才是长公子。 对此，李然只能了然的点点头，随即得意道：“原也不是什么大官儿L，竟然是太子丹的人，长见识了，原来燕国是太子丹主事儿L的。这个燕国国君……好窝囊，一点儿L都没有咱们父王英明神武，威仪天下！” 李然是当着燕国使臣及荆轲的面儿L说的，众人听后，特别是燕人听后，都是满脸憋愤，却又不敢多说。 扶苏推推弟弟，示意他闭嘴，揭人不揭短。还是当众揭短，这无疑就是羞辱。 “幼弟年少，还望诸位见谅！” 随口对着燕使解释一句，扶苏实在没忍住，对着李然：“然弟日后还是少出宫，好好跟着父王。” 自己跟父王都知道弟弟口直心快，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可外人却不会这么认为，所以为避免他被人记仇打死，还是跟着父王安全，毕竟保护王上的人更多。 李然不想再说了，一点儿L默契都没有，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智商还是存在壁垒的。 “要不 我们玩一会儿L，再回宫？”见完燕国使臣，李然好不容易出来，就不想太早回去。 扶苏见他满脸期待，便点了头。 “长公子！”只是两人刚离开驿站没多久，就被人拦住了。 长公子出宫，淳于越让人在嬴政面前说了话的，他长时间没有王令不得入宫，递上归朝的书简也没有后续。便知王上对自己定然不满意。 虽说长公子常有赏赐送出，但他不得出宫，自己不得入宫，淳于越心中很慌。 便让人进言说是长公子身份尊贵，燕使身份低微，但……燕国称臣乃是国之盛世，当谨慎对待。 因此在扶苏刚出宫门，他就已经等着了。 “淳于夫子。”看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淳于越，扶苏开口道。 他速来就是仁和的性子，即使这段时间隐约也明白夫子有些过了，可他尊师重道习惯了，因此还是主动先开了口。 李然翻了个白眼，拦着人不说话，不就是等着扶苏先开口，如此……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想见兄长这没出息的模样，李然闹着要去边上玩，带足了侍卫就跑了。 “蠢！”李然跑开的时候还听到扶苏对淳于越解释自己年幼不惯拘束，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声，颇有些同情自家父王。 史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选定的继承人，不认可自己的父亲。 自己可做个小祸不断，大祸不闯，时时让父王操心却不失望，深受宠爱的好孩子。 阿娘教导过自己，操心操多了，自然就真的上心了。所以让父王有操不完的心，是自己不变的信条。 想到这里，李然决定买个东西安慰他一下父王，父王生日一月底，见过燕使也没几天了，虽然他们似乎都没有过生日的意思，去年自己过生日，也无人提及。 可到底是相认后，亲爹第一个生日，李然决定还是给他庆祝一下。 “那是在干什么？”只是准备好好逛逛咸阳找礼物的时候，李然在拐角处看到有人排长队，忙问。 侍卫打探之后，回禀：“前面是盐铺，正在售卖精盐，盐比寻常粗盐也只是略贵一些，但每日只卖一千斤。日日都有长龙。” 李然将制作精盐的方法说了之后，就没再问过这件事，看着这长长的队伍，不仅揣测，父王这……定然是赚了不少呀？ 所以……不该贫穷的只剩蒙武给的五斤金子的自己给他送礼物，而是亲爹给自己零花才对，不是吗？ “算了，随便转转吧！”歇了买贵重礼物的想法糊弄一下，李然抬脚就往前走。 因对前世的死有芥蒂，李然并不喜好凑热闹，而是换了个地方转悠。 给几个姊妹分别买了点儿L不值钱但宫里没有的小玩意儿L。给姬昊这个师爷……买了个草帽，老头子头上毛少，遮掩遮掩。 接着又意思意思买了两坛酒，准备回去就让匠人跟制盐一样，蒸馏提纯一下，当做亲爹的生辰礼。 买完这些 ，李然就开始认真给自己挑选起来。 首先是鞋子感觉小了，得买鞋材料送回去李家村，让人给自己做几双回来，各种皮料布料来一点儿L，自己费鞋。 其次是胰子快用完了，得做一些香点儿L……鲜花……算了，这个可以省下来，宫里闲人那么多，随便采采就好。 再次……等等，前面有人卖蜜……买了！ 有鲜果子……卖相不好，但小阿姊双手手上都是伤痕……买了！ 有孩子买花？买了！ 买了！ 买了！ 都买了！ …… 一路上，跟散财童子一样，身后上百侍卫手上都拿满了，没啥可买的，李然才兴高采烈的回宫。 到了宫门口，扶苏眼皮一跳，不明白宫里什么没有，然弟这是…… “我看那个小女娘年纪小小，满手都是伤痕，却将果子擦得干干净净，就想定然是个心灵手巧之人。这样的好女娘活该赚我的钱。” “那有那个卖草帽草绳的老头，只有一条腿，但眼神锋利，定然是退伍的老兵。那人还说去年得了火炕，暖了个整个冬日。” “那个卖花的……” 李然回宫就把给姊妹的东西还有亲爹的酒放好，带着其他东西去了麒麟殿。 嬴政没有打断儿L子的话，见他买了这么多没用的小玩意儿L，但件件都有缘由，等他说完后，让人给他送了一碗温水，然后道：“赐公子然百金。” “您真好！”李然喝着水，笑道：“我都没说没钱了，您就给了，真是顶好顶周到体贴的爹爹。可是……您那盐，没少赚吧？” “尚可，其他四国十倍卖之，众人争相抢之，故咸阳城都要限量了。” 嬴政不喜商贾，但却知道商贾是真挣钱，且他……缺钱，缺很多很多的钱。 故找了盐商代卖，已经一月有余，确实赚了不少。 “那……儿L子……能不能……分……点儿L？”李然期盼的看着嬴政。 嬴政道：“不能！” “寡人意在用余下四国之钱财，来养我国之将士。”如若为了这些，他也不想跟商贾再有牵扯。 李然一听就知道自己要钱是没戏了，于是坐到自己的位子，开口道：“其余四国的钱要赚，韩赵遗民也别放过，他们许多人都很富贵，毕竟钱多才会搞事情，把他们的钱都搞过来才好。” 说心里话，李然觉得实在是缺钱了，就去其余几国的皇陵转转，看看埋在地底下有能有啥用的搞出来？ 可他也知道自家亲爹虽说霸道，但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屑这种见不得人之事。 但李然没有这种忌讳，珠宝钱财这东西，用才珍贵，不用就是死物，毫无意义！ 嬴政没说话，扶苏却道：“然弟……为兄跟父王没有礼物吗？” 其实扶苏要说的是，这种与民争利抢夺天下之财的行为非君子，可话到嘴边，看到父王眼神的 警告，转而问。 李然看他一眼，心想这是挑拨，还是挑拨，还是挑拨呢? ?本作者冰水中的鱼提醒您《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但自家大兄那脑子，估计想不到。所以应该纯粹是贪心想要自己的礼物？ 所以直接道：“有父王的礼物，我出宫就是为了给父王准备生辰礼，我跟父王相认之后，父王的第一次生日宴，我怎会不能不给他送礼物？要不是人穷，我都想把之前七年欠缺的都给父王补上。”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扶苏，不怀好意道：“没有兄长们的，姊妹们要爱护。但你们都是兄长，当给我送礼，你们不送，定然是不喜欢我，我脸皮薄……且……父王，大兄还没给我赔石板，也没让我去他殿里挑东西。” 嬴政闻言不赞同的看了扶苏一眼，然后对李然道：“歇一会儿L过来用饭。” 李然起身冲着扶苏不怀好意的挥挥手，转身就走。 问自己要礼物，凭啥？自己的东西凭甚给他？想的真美！ 李然愿意给宫里的姊妹礼物，是因为觉得她们都不容易，前几日楚国求亲被拒之后，听说大姊都病了。 因为亲爹发火杖毙了魏八子身边不少人，李然隐约知道了原因。 大姊生母魏八子以为女儿L躲不过去楚国联姻，闻楚国国君爱细腰，就想让大姊饿一饿，显得瘦些嫁过去能更受宠。 李然当时就觉得这人脑子不好，如此狠心，怎配为母？堂堂大秦女公子，还要邀宠才能得宠？这是对大秦，对亲爹的绝对的侮辱！ 但是……却更庆幸自己聪明，一开始就瞒了女儿L身。 有时候人就不经念叨，李然刚在心里念了大姊，刚回去，就听人说大女公子过来了。 “大姊，你养好了？”李然看着比自己还瘦，脸色苍白的大姊，瘦的一点儿L都不好看，就小声问。 元曼点点头，看着这个幼弟，回道：“然弟回宫，我这个做阿姊的都未曾给你做什么，你却……” “大姊说这个做什么？你我是姊……弟，都是父王骨血，我帮姐姐是应当的。我回宫的衣裳不是阿姊让人给我送过一套吗？”李然忙道：“再说，也是父王公事繁忙，我也不好在麒麟殿设宴，也没认全兄长姊妹们。” 元曼看着这个弟弟，眼中满是柔情，她之前怕极了，不是怕嫁人，毕竟阿母说的对，女娘都是要嫁人的，可是嫁去楚国……她不想的，她不想日后秦楚一战，自己…… 可若是父王命令，为了秦国大业，她就算在害怕，也不会拒绝，未曾想竟有人帮自己推了此事。 只是弟弟虽心好，但她也不希望弟弟误会父王冷酷残暴。 “然弟莫要跟父王生气，父王便是让我嫁人，也是自有他的用意，我秦国历代君主殚精竭力，才有今日的大秦，若是能为父王分忧，我……无悔！” 李然震惊的看着这个大姊，这觉悟……是被洗脑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你连自己都不在意你自己，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大姊万万不 可这么想。”李然伸手拉住她，认真道：“正是为了父王，阿姊才不能这么想。” 在元曼惊异的注视下，李然捋了捋思绪认真道：“身为君王，父王不可能也不愿意当朝女公子受辱，这是对我秦国的侮辱。对父王的侮辱，对我大秦将士的侮辱。而且……身为父亲，他更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L被人欺辱。” “大姊，正是为了父王，你才要过得更好，不要让任何人欺辱你。只要你过得好，就算父王一时不顺，但心里其实是畅快的。但如果你过得不好，委曲求全，最后就算父王得到一切，心中也会有郁气。” “至于嫁人……” “大姊更不用委屈自己，也不用去迎合任何人。哪个喜欢嫁哪个，实在不喜欢了，和离召个更为英俊听话的养着伺候就是了，不听话了继续换，毕竟郎君的花期也就那么几年……” “咱们大秦强盛，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你们呀！比起那些闲言碎语，父王想来也是愿意看到自己女儿L不受苦的。” 这……这……这……惊世骇俗？这夫君还能换？甚至不停换？郎君花期短，所以是让自己……永远换年轻的？ 元曼脑子发懵的回到自己殿中，虽然然弟说的有些骇人听闻，但……似心头突然有了一道别样的似乎是心动的光。 “元曼，不若你嫁回魏国吧？”突然一个带着颤意的声音传来。 元曼扭头一看，是自己的阿母。 “元曼，你嫁回魏国，有你舅舅，定然不会有人敢欺负你。”魏八子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魏国比楚国更好。 而且女儿L嫁给魏国，王上许久愿意跟魏国和平相处…… 元曼垂下头，心知阿母是为了自己的母国，心中升起一股子的不耐烦，却强压着，抬头道：“阿母莫要多想，儿L婚事自由父王做主，我们想太多也是无用。” 不知何时起，她升起了想离开阿母的念头，经年不散！ 嬴政听到幼子对长女说的话，让人禁了言。 李然留了项籍在宫中，不为其他，就是想着不让昌平君如愿，父王信任他重用他，到结果竟然想背叛父王，该杀！ 项籍也是个憨傻之人，李然每日让人带他习武不得清闲，每日还是无数美食，项籍忙的根本想不起来宫外的昌平君还有叔父等人，连闹腾都没有，甚至还觉得秦国十九公子其实人不错。 李然有心不想将燕国献礼之事闹太大，但是亲爹跟大兄都很上头，自己又不参与国事。只能看着这所谓的九宾大礼仪式开始举办。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这个蒙嘉，一看就不是好人。”九宾大礼仪式上，李然带了项籍站在嬴政身后不远处，听着那个叫蒙嘉之人叨叨叨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小声嘟囔道。 项籍附和的点点头，这人说了太长时间，他也听不懂，都忍不住打哈欠了。 终于蒙嘉的叫唱结束，到了燕国使者上前的时候。 荆轲上前捧着装着樊於期头 颅的盒子，秦舞阳捧着装着地图的硕大的盒子紧跟其后。 就在他们准备上台阶的时候，李然突然起身道：“禀父王，燕国臣服，乃是我秦国之喜，能兵不血刃解决秦燕数百年来不断地征战，是两国黔首之喜。儿L臣恭贺父王，想跟大哥一同鸣鼓贺喜。” “善！”嬴政不动声色道。 扶苏一脸纳闷的站出来，手里被塞了鼓槌。 李然顺手把自己的鼓槌给了项籍。 然后在咚咚咚声中，在‘岂曰无衣’的唱声中，荆轲心头猛地一颤，瞬觉不好，但还是咬着牙，一步步的上前，秦舞阳却抖如筛糠，满脸是汗。 嬴政见状皱眉，荆轲忙解释秦舞阳被王上威震，然后主动拿出锦制的地图上前，一点点的展开。 不少人都围上来看地图。 “王上，您看，这就是燕国督亢之城，这里四水环抱……”地图很大，似乎是要更好的展示，荆轲带笑憨憨对周围人道：“劳烦诸位让一让。” 嬴政点点头，众人退下，而他想要看的更清楚，更是往前走了几步。 荆轲心中大喜，一手悄悄上前，想要拽住秦王的衣袖，一手慢慢的继续将地图展开。 就在嬴政越来越近的时候， 荆轲一咬牙，大喝一声：“王上，您看，此地将属于王上！” 说着猛地一推卷轴，似乎是想让地图更好的展示出来。 随着地图展开，一把带着幽蓝色的匕首出现，荆轲就要去拿…… 满场瞬间哗然！ 但是…… 他的两只袖子不知何时缝到了一起，他一手拽着秦王衣袖，一手竟然没有一下子伸出去。 嬴政在事发之事，已经猛然退后一步，甚至不需要用力，袖子就被拽掉了。 “这个给你！”李然先荆轲一步拿起那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拿起来，然后朝着荆轲刺过去。 荆轲急忙往后一躲，他本就武技不俗，双手一扬，李然这一刀竟是将他绑在一起的袖子直接隔开。 然后众人就看着荆轲在前面跑，李然在后面追，荆轲本想回头夺刀，他此次行刺秦王，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刀上有剧毒也不怕。 可他却秦国十九公子然脸上带了奇怪的笑意。 因为这个笑容，让他只觉不对。 “风萧萧兮易水寒，瓜怂丹兮……掉脑袋……”李然吐出的这句话让荆轲脚步直接一个踉跄。 他瞬间明白，自己还不能死，自己必须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不能牵扯太子丹，否则……否则……燕国危险！ 就在此时，他跑动的步伐更大了。 边跑边想高喊秦王□□，毁我韩赵……他不能坐实了自己是太子丹派来的。 可是刚喊出‘秦王’，胳膊就被刀穿透了。 “继续！”李然拔了匕首道：“你围着柱子先跑三百圈，我再给你说话的机会。” 此时，蒙毅捡起了自己的匕首， 将它捡起放到嬴政面前，众人，包括荆轲才发现，公子然手里的匕首根本就不是那把浸毒的。 他方才弯腰并不是捡匕首，而是将匕首踢开…… 荆轲此刻是真的想死，可为了能有帮太子丹脱罪的机会，只能绕着柱子跑。 李然还让项籍上前数数。 项籍不愿意，他不擅长数数，李然就给他说请他吃蜂蜜烤鸡，他就同意了。 “你不会以为我会用手去碰那毒匕首吧？怎么可能！”李然还想着万一这玩意儿L沾了手洗不干净，不小心吃东西吃进肚子就危险了，所以对着蒙毅惊讶的眼神，回道。 嬴政本是暴怒，可是听着项籍稚嫩的数数声，还有荆轲吭哧吭哧跑步的声音，以及他跑到最后似乎晕圈爬行的狼狈模样，火气渐消。 扶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场闹剧，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兴奋，只觉得到底是错付了。 不比嬴政面无表情的脸，扶苏满脸都是落寞。 “都跟你说了，燕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臣服？”荆轲绕柱跑，秦舞阳在第一时间已经被朝上武将打死了，看着扶苏暗淡的眼神，李然戳戳他，轻声道。 扶苏垂着头，轻声道：“多亏了然弟。” “不用客气，今天这叫什么？嗯……穷图匕见！大兄我说的对不对？”李然得意问。 扶苏见弟弟眼中的得意这般真诚，便跟着点了头，这个词倒是恰当。 嬴政虽然自负就算没有幼子，自己今日也定然能逃脱，但是心中对于儿L子的敏锐，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他一只袖子被荆轲拽掉，如今另一只手一甩，袖子突然也也裂开了…… 一只袖子这般容易就断裂，可以说是意外，但两只袖子…… 嬴政背着手，默默的看了在一旁得意的幼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然见状就过头，这时项籍数到一百五十九之后又变成一百三十，颇有些惊喜道：“竟然还有比我更愚笨之人？” 她记得小时候算阿娘出的计算题，阿娘讲了八遍都不会，把阿娘气的直接跑去山顶大喊大叫发泄心中郁气。 那个时候她就明白自己不擅长算学，如今看到项籍比自己还不如，这熟悉的笨拙感，着实让她感到快乐。 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好不容易，项籍终于数够了三百下，荆轲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狼狈到根本就站不起来。 已经换了外袍的嬴政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开口问：“你因何行刺寡人？” 嬴政知道恨自己的人很多，可是这种舍身行动之人，却也不多。 “秦……秦王□□，人……人……可诛……，吾不……不过……” “笑话，你说我父王□□，难道除我大秦，其余六国君王都不残暴？”不等他说完，李然便道。 紧跟着他低头看着荆轲，问：“不说远的，就说从周贞定王至今一百余载，七国便是连年征战，你可知我大秦战死多少人？你知道燕国死了多少人？赵国死了所少人，其余魏楚齐韩又都死了多少人？” “明明都是炎黄子孙华夏儿L女，可当权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黔首死活，如今我大秦奋六世，到了我父王这一代，终于可以结束这数百年的混战，你却说我父王残暴？” “我看你才是眼瞎耳聋，脑子进水，白活一世！” “你猜后人如何说你？定然是无知蠢货，瓜怂蠢逼！” “荆轲刺亲王，穷图匕见，无勇无能，绕柱三百……” 嬴政听儿L子骂荆轲的话语，瞬间就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 荆轲一脸绝望，浑身颤抖说不可能，不会如此……甚至顾不上询问公子然是如何得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 见状，嬴政瞬觉……没意思，于是就准备拔剑直接给荆轲一个痛快。 只是…… 拔剑的时候，一下两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多……秦王剑竟然没有拔出来？ “负剑！负剑！王负剑！” 李然在一旁瞧见，突然喊了句。！ 第 28 章 数学天才赢元曼 嬴政没有多想,听到声音，便将剑放在身后拔了出来，一连刺了五剑,直至荆轲死的不能再死了，突觉不对顿住了。 扭头看向自己满脸带笑的儿子。 李然正美滋滋的想着,日后阿娘看秦史一定会知道,这是自己给她留的信号！ 历史改变了，那应该只有阿娘懂，好快乐！还有……阿娘如果回去成家,有了弟弟妹妹，也可以给他们讲睡前故事了。 突然微垂的眼眸就先是看到一个剑尖在往下滴血。 猛然抬头，就看到亲爹杀气腾腾的盯着自己。 作为一个脸皮厚,整日不闹点儿事就不安生的孩子，李然早就习惯亲爹的冷脸,一点儿都不怕，反而笑问：“父王,我……儿臣有何奖赏没？” 嬴政冷冷的看着她,直到她嘴里嘟囔了一句：“真小气，我都救人了。” 救驾之功确实跑不了，但是孩童脾气却展露无遗，先是逼着荆轲绕柱三百圈，还戏弄王上。 哪怕你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塞给王上也行呀？你众目睽睽之下喊了这么一嗓子，显得我们很没用好不好？ 再说也是身边人多,王上才能没拔出剑，你这么一喊，身边护驾的我们竟然没反应过来，还让王负剑才斩杀刺客,这…… 救驾之功必然是要大赏，如果没有后面那段，就是公子然对着荆轲说的那些话，也都表明公子然非平庸之人。 可为何要偏偏要那么喊一句呢？ 嬴政看着幼子笑的蠢兮兮的模样，冷哼一声问：“你要什么？” 要什么？ 李然迷茫了。 虽说跟着亲爹的日子还没有跟着阿娘畅快，但是通吃同住，自己似乎已经是王上待遇了。 只要亲爹活着，自己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日子，对此李然蜜汁自信。 所以要什么呢？ 哦！对了！ “我要您每日习武一个时辰，健康长命到百岁！”李然仰着头，期待的看着亲爹。 希望他不要整天坐着，动一动，十年少。 亲爹要还是跟阿娘说的那样早死，现在已经是秦王政二十年，也就是说还有十七年的命，那自己肯定还得造反，那样多累呀？ 她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女娘的身份，所以这王位就是被亲爹给胡亥，也不会给自己。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到自己不想动了，一起走呀！ 嬴政一顿，看到孩子眼中的期盼，突然就又心软了。 是呀！这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提醒自己如何拔剑而已。 孩子无错，所以…… 嬴政扭头看向其他人，开口道：“寡人往日以为你们有大才有忠心，高官俸禄养着你们……你们呢？这就是你们的忠心，这就是你们的谋断？” 嬴政想说他们连个稚子都不如，可是幼子烂漫，这话说出来对他自是不妥。 众朝臣都跪在地上，就连扶苏也跪在地上，只有李然跟项籍没跪。 不过项籍懵懵懂懂的，被昌平君使劲一拽，直接坐到地上，他很不高兴，但是昌平君是叔父要自己尊敬之人，只能扭过头生闷气。 因为项籍年幼，如今身处秦地，项伯不敢给他灌输太多对秦的怨恨，就怕他跟公子然往来之时，无意吐露，惹来杀身之祸。 而李然主要是觉得，亲爹在骂其他人，跟自己无关。 嬴政骂完之后，开始下令，让王翦、辛胜直接攻打燕国。 其实燕国并不是嬴政的下一步目标，他的目标是魏国，燕国临近匈奴，燕人凶猛，嬴政不想一开始就逼得太紧，让他们与匈奴联合。 虽说嬴政觉得只要长脑子，都不会这么做，毕竟中原之争，使他们自己的事情，可是偏偏这世上蠢人居多，他不能冒险。 可自己如今都被行刺了，自己是真心以为燕国来投，以为他们是真的想把督亢之地奉上，为此他还认真的想过日后对燕国王室得安排。 他想过自己虽然不喜欢燕太子丹，但是如果他真心来投，秦国朝堂也不是不可以有他的位子，他愿意摒弃所有的偏见，重用于他。 可……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君辱臣死！ 秦国上下现在都对燕国充满了仇恨。 王翦得到消息，更是亲自带兵，一马当先直接进攻燕国。 如今咸阳城有些乱，昌平君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逃跑路线，家财基本已经散尽，各路关卡均已开通。 但…… 最重要的项籍，一直被公子然留在宫中，未曾归家。 也不是项籍不想出宫，主要是他有些不服输，他跟公子然打赌没赢，说好了自己算出一道题就能出去。 作为一个从小就言而有信的孩子，项籍不想违背自己的誓言。可这……算学太可怕了。 什么鸡兔同笼，鸡几只，兔几只？ 什么你爷爷的岁数比你爸爸大一倍，你爸爸比你大的岁数跟你妈妈一样，你妈妈几岁出嫁，四年后生的你，问你爷爷多少岁？ …… 项籍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就是看到天上的雀鸟都想打下来拔毛看看有几根毛？他觉得公子然的脑子有问题，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自从见过项籍数数之后，李然简直太快乐了，人类的快乐就是看到自己不行，还有人比自己还不行。 学渣见学渣，倒数第二名自然更喜欢倒数第一名。 曾经阿娘给自己的功课随便出一出，就能看到对方抓耳挠腮的模样，简直幸福无敌。 见儿子喜笑颜开，嬴政便觉得项籍留着也是有些用处的。 再说儿子总是心软，只因佩服荆轲的勇气，就让人将荆轲好好的安葬。 只是令嬴政纳闷的是，他原以为儿子为难项籍只是为了逗趣，但是墨家巨子却上门，恳求自己想要让然儿入墨门， 说他的那些题目都有大智慧。 “我没有智慧，你们去找大兄找二兄，再不成还有三兄四兄……我不要！”看着墨家巨子眼中狂热的模样，李然连忙拒绝，入墨门死磕算学……不要不要，死也不要，救救她吧！ 嬴政难得看到儿子这么惊恐的模样，便也没有为难他。 只是然儿已经学了上千小篆了，小篆三千字，想来今年应该就能学会，那么就开始给他准备新的夫子了。 看着墨家巨子暗淡的眼神，李然没有一点点的同情，转身就跑。 回到殿中，刚好看到大姊元曼拿着自己给项籍出题的纸张看的入迷，便好奇问：“大姊，你喜欢这个？” “有些意思。”元曼不好意思的放下手里的纸，身为大秦女公子，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嫁到哪里，学习其他国家的文字已经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经历，这些新奇玩意儿，真的没见过。 这些题目可比学认字简单多了，什么楚辞，什么燕语……她学的都好痛苦。 李然随口就出了一道题，一百钱买一百只鸡，公鸡五钱，母鸡三钱，小鸡三只一钱，所以各几何？ 这道题当年当初让她都不想看到鸡了，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世上真的有人聪慧到自己刚说完，对方就说了答案。 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姊，李然不可思议，阿娘说的神童竟然真的存在？这脑子…… 又出了几道题，元曼还是都顺利的回答了出来。 “走走走！”李然猛地起身，一把拽着元曼大姊就往外走。 元曼被弟弟的大力气拽的有些踉跄，只能加快步伐跟着她。 李然拽着大姊一路跑到嬴政面前，然后激动道：“您知道吗？大姊是神童，神童，活的神童！” 嬴政眼中闪过奇怪，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李然忙激动的给嬴政说了那些曾经折磨她想死的算学题目，大姊一听题目就算出来了。 “这脑子……哇塞！活了这些年，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聪明之人，这脑子……太绝了！” 嬴政看着紧张不已的女儿，随即也跟着出了一个算数题，不过他出的中规中矩，就是几万几千几百几十几相加的问题。 元曼心中虽然极度紧张，但是也知道现在应该是自己的机会，所以咬着牙认真听后，立马说出了答案。 嬴政一顿，又出了几个问题，元曼都是脱口而出，甚至没有太多犹豫。嬴政只是随口一出，自己也不知答案，随即看向边上的墨家巨子。 墨家巨子眉头微蹙，随即点点头，结果都是对的。 “您看！我家大姊是不是更适合入墨家学习？”其实这个墨家的巨子已经找了自己不少次了，看着这老头年纪不小了，李然觉得还是给他找个真正的传人吧！ 墨家巨子垂下头，没吭声，女公子确实在算学有天分，但是……但是……她是女娘呀？ “我家大姊这种惊世之才，世间少有，错过了我家大姊，你日后还想找到这样的，一个字：难！两个字：太难！三个字：你做梦！” 李然对着墨家巨子夸夸其谈，恨不能将大姊吹爆！ 学渣碰上学霸，简直除了崇拜就是崇拜。 元曼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在一起，自己怎么会是十九弟说的这样的人，她不聪明的，连小篆都没学全，好尴尬！ “元曼，你想学吗？”嬴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问。 元曼猛地抬头看着父王，看不出他的表情，只是自己可以吗？ “女儿愚笨，至今未能学会其他几国语言，也未曾学全小篆……女儿真的不是弟弟说的这样……” 眼中的期望一闪而过，随即……元曼说了实话。她真的不是十九弟说的这样的聪慧之人。 “所以这就叫天分！天生的理科达人。”李然兴奋道。 嬴政到女儿眼中转瞬即逝的光芒，听不懂幼子说的达人是何意，但却看向墨家巨子道：“既如此，就让女公子随你学习吧！” 墨家巨子张张嘴，但实在狠不下心，毕竟女公子确实天分不俗。 元曼离开麒麟殿的时候，整个人都飘了，自己以后不用学楚辞燕语，不用去学其他几国的文字…… 这……是在做梦吗？ 她不想醒来了！！ 第 29 章 世间无二语 送走女儿L,嬴政的脸色更阴沉了，他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要学这么多？ 什么楚辞燕语，什么魏语赵字……这些无用的东西,学来作甚？ 嬴政很忙，对于儿L子还能稍微关心一下,对于女儿们基本都是隔几日一赏,偶尔叫过来说个话，其他时候多让她们的生母照顾。 听着女儿们软糯恭敬的声音，看着她们娇美可爱,嬴政便觉得这样就很好，有自己在，她们就能一世安稳荣华。无忧顺足。 可是！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那些人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竟然让她们学别国的语言,学别国的文字？ 让自己的女儿L，去取悦讨好那些男人？ 想到这里,嬴政就想杀人。 握着拳头,嬴政正准备抽剑…… 可看着女儿L原本平静的眼神迸发出的光芒，嬴政的心乱了。 女儿L学不会别国语言自然不会是自己的女儿L错，错的是这天下，只要灭了六国，日后只要女儿L说秦语，写秦字并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可她喜欢……算学？ 算了！ 听着孩子否定自己的话,嬴政妥协了。 喜欢什么就学什么吧！人活一世不已，做点儿L喜欢的事情怎么了？ 自己身为秦国王上，怎么就不能保护女儿L的这些小爱好了？ 送走元曼，嬴政突然道：“寡人打下这天下之后,便会一统文字，寡人要寡人的孩子让我秦国不必因为学不会别国的字，不会说别国的语言而难受。” 嬴政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手，他没有第一时间斥责魏八子，但也知道日后绝不会再宠她。 对于女色，嬴政并不在乎，他有无数的美人，见得多了，自然就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了。 他现在剑指天下，他要他的女儿L，就是出嫁，那也是被选好的王婿奉养宠爱一世，而不需要去迎合取悦任何人。 第一次，嬴政觉得比起她们取悦别人，自己更愿意她们被人取悦。 李然在一旁听着亲爹的话，使劲儿L的点头，就是就是。 阿娘学英语学的痛苦，怎么会是阿娘的错？还不是亲爹短命又没有世界地图…… 不过……这世界地图自己也没有，若是有了就好了，直接给亲爹。 亲爹再活长一些，到处都是秦语，阿娘怎么会痛苦？ 嬴政淡淡的看了幼子一眼，然后转过头，这孩子虽有天赋，但是不喜算学…… 算了！不喜就不喜，按他的天赋，便是不喜，也无人能糊弄他，至于深度探究，平日也是无用。 反正天下之有才之人，最终都会被自己所用，自己也不会委屈了儿L子。 欣能把孩子教的这么好，而她自己也不是泛泛之辈，嬴政也很自信，自己的女儿L也不会差。 这么想着，嬴政就开始思索何时能一统六国，一统六国，结束七国混战， 不是说说而已。 如今大秦的强盛，不光是自己一人之功，而是秦国历代努力的结果，所以他不能走错一步。 他惯于隐忍，虽然如今大军伐燕，可是他早就知道此时并不是灭燕的最好时机。 即使荆轲未说，甚至极力撇清自己跟燕太子丹的关系，但是嬴政已经明白，荆轲行刺，必然跟此人有关。 他与太子丹相识数年，对其也甚是了解，此人不缺谋断，不缺果敢，不过容易意气用事。 想到这里，嬴政又开始给王翦写信…… 在亲爹处理朝政的时候，李然就退了出来，进行每日苦闷的学习生活。 姬昊这个师爷…… 现在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强势一点儿L，拿着荆条揍人，李然是一点儿L都不怕，反正他也打不着。 但是他竟然开始不强实力，竟然学会怀柔。 每次自己不想学了，他就落泪！就是那种悄无声息，无比难看的落泪。 一个老头子，满脸皱纹！背也驼了，腰也弯了，然后因为自己不爱读书，哭鼻子？ 这画面太美，他恨不能自戳双目，实在是不想再看了。 老秦人流血不流泪，李然从小就不喜欢哭，虽然阿娘说过，哭不是脆弱，只是发泄情绪而已，她还是不喜欢。 毕竟哭有啥用？在意你的人不会让你哭，不在意你的人，你哭死他也不会有半分触动。 比起自己哭，李然更喜欢让别人哭，但是这不包括这种糟老头子。 所以猛然看到这样辣眼睛的场景，李然实在是难受，就只能尽量去学了。 不过好在这个老头精力有限，每天最多教两个时辰，他自己就扛不住了，这样李然也能趁机偷偷懒。 殊不知，这两个时辰是姬昊经过反复验证，得到的十九公子的忍耐极限时间段。 因为用心了，所以李然认识的小篆也是越来越多，认识的越多，也就越了解这个世界。 越了解，就越发现其实亲爹这个皇帝是真的不容易。上辈子在相依为命的十多年，她听了阿娘说了太多她们那个世界的事情。 可是生活在那样世界的阿娘，却依旧崇拜始皇帝，几千年后的人们，依旧推崇他，亲爹虽然早就不在了，可却又活在无数人的嘴上，心里……难免有点儿L小自豪。 阿娘从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孩而失望，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父亲会是反贼而迁怒自己，更没有因为自己的平庸而少爱她一点儿L…… 而是告诉她，自己从存在开始，就注定是要被爱的。 便是有人不喜欢自己，也只是对方的问题，自己只要做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情就好。 她很爱自己的阿娘，也希望阿娘能够回到令她快乐的地方。 如今……父女相认，李然便在心中下了决定，如果可以，让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如她所愿的活的快乐。 因为嬴政首肯，元曼女公子褪去华服，换成行动方便 的衣袍，去了满是男子的工坊，跟墨家巨子学习…… 这件事因为嬴政根本没有禁言，他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也不担心有人反抗，也不担心女儿L的未来。 至于背后的骂声，又听不到，不是吗？ 只是……魏八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在秦国为官的也有魏国之人，王上拒绝了楚国联姻之后，他们给自己已经说了，魏王想要迎娶公主，她便觉得这对女儿L，对自己，对魏国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女儿L现在竟然去跟那些匠人在一起，学什么机关自然算学…… 魏八子不懂，学这有什么用？学这个就能让男人喜欢吗？ 不！ 没有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娘。 因此魏八子强烈反对女儿L去学。 可出乎她意料的，就算曾经让女儿L每日只吃小半碗饭，饿瘦腰肢……孩子都没有反抗，现在突然就变了。自己骂了、哭了、求了……甚至，甚至因为女儿L不听自己的，她狠狠的甩了孩子一巴掌，也未听到一句她像往常一样顺从自己。 元曼也没想到惯来娇弱的阿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一掌而已，脸上的疼痛就这般重。 脸上的伤太严重，让她……不好出门。因此就算并不打算听阿母的，元曼还是让人给师傅传话，自己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两日。 次日，看到女儿L禁闭的宫门，魏八子松了口气。 可是出乎魏八子，以及所有人意外的是，大半年不入后宫的秦王却到了她的寝宫。 “寡人知你愚蠢，但你毕竟为寡人，为我大秦生下了元曼这个女公子，只要你安分，寡人便愿意让你一世荣华。” 嬴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魏八子，眼神冰冷的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秦国的女公子，他的第一个女儿L……竟然被这该死的魏女欺辱？ 你该死！?”嬴政唇角微动，说出的话，还有浑身色肃杀之气，都令魏八子心惊胆战，恐惧到只剩颤抖，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一次，寡人的孩子，若你再动她一指头，一句恶言，寡人必将……必将让魏国王室所有人……屠尽！“ 嬴政是真的想杀魏八子，可是在最后一刻，却看到了孩子仓惶的脸庞，不想在她面前杀她的生母，便换成警告。 说完，嬴政从殿中走出，在走到长女面前的时候，脚步微顿，眼睛在她带着青紫指痕的脸上扫过，然后大踏步往前走。 元曼以为父王这是对自己生气，气自己不争气，父王讨厌软弱之人。 可是……不过半个时辰，当她面前出现了两排侍卫之后，元曼懵了。 “末将王离，日后负责保护女公子。”不就进宫跟十九公子练武，结果被对方压着打了一次，结果……王上竟然觉得自己不中用……派自己来保护女公子，王离委屈，但是他不想说。 王离？这个名字，即使身处深宫，元曼也听过，他是王翦老将军的孙子。 “保护我？”元曼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 这……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在深宫之中何须这样的人保护自己？ 王离低着头，脸色涨红，但还是老实道：“末将武技不好，也就堪堪只能保护女公子。” 这是王上原话。 偏他无法反驳，毕竟被七岁的十九公子压着打，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武技不好，很后悔从前总是趁祖父跟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仗着大母跟阿母疼爱，总是偷懒。 “王上可是有意……下嫁女公子跟王……”李斯诧异的询问冯去疾，王上是打算降公主于王家吗？ 李斯本来是的得知女公子入墨门，想要进宫探听王上的用意，看看能能劝谏的。 可是……王上竟然将王离派给女公子做侍卫，这……除了嫁女，李斯想不到其他可能。 “汝家女娘十二议亲？不慈也！”嬴政突然出现在李斯后面，开口道。 “对，龌龊！”李然使劲儿L点头附和。 李斯茫然的看着十九公子扶着王上远去的模样，震惊道说不出话。难道王上之前没有对楚国求亲心动？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唉！”蒙毅看着李斯，然后叹口气，缓缓道。！ 第 30 章 韩信兵仙 因李斯接连被怼,冯去疾歇了劝说的心思，不管王上为何给女公子安排护卫？不管这个护卫是谁？也不管女公子为何要入墨家？ 这…… 都是王上家事。 当今王上不是好性情，若是国事之上,说的在理，王上会听。 可是若说后宫之事…… 额…… 当初吕不韦权倾朝野,也没有能让王上听他的立后。 何况如今不过是给派侍卫保护女公子？ 毕竟王上与十九公子同住麒麟殿,也不是没有人提不妥。 可是……说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从前盛宠的十八公子，如今还关在宫中，十九公子能得宠多久？ 王上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先王在世，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冯去疾突然就笑了。 王上独断本不该是什么值得庆幸之事,只是……他们秦国王上，不论是雄心远见还是才谋手段,都不缺……他们所有人都不怀疑秦国不能一同六国，使天下归一。 王上心思坚定,对他们而言是好事儿。 更何况,他们还有扶苏长公子，长公子宽厚仁和，待王上一统天下，扶苏长公子仁爱天下，大秦百年无忧。 “右相这是？”李斯见冯去疾笑了，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比起如今的左相昌平君,冯去疾对李斯还是更看好的，毕竟如今的昌平君……心乱了。 对此，冯去疾理解却不看好。 “王上之家事，何故劝谏？”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冯去疾便走了。 徒留李斯皱眉沉思。 他并不想也不敢对王上家事多加干扰，但……如今墨家、农家都在咸阳城中。 土豆似乎已经种下，纸张也不知造出多少，豆腐如今也不是秘密，甚至联合商贾售盐，更有赵高给自己说的劁彘确实有成效…… 李斯心中很是不安，他要的是独尊法家，可王上虽重视自己，却兵家、儒家……都非泛泛之辈。 远远看着王上跟十九公子的背影，只从王上没有甩开十九公子拽自己衣袖的手，就知道他不讨厌儿子跟自己这般无礼。 王上从前可是从未跟人如此亲近过。 对于朝堂的事情，李然不懂，也从不插手，他虽然每天闹腾，但也从未反对过亲爹的决策，也从未给过大兄难堪。 故哪怕他日日闹腾，不管是嬴政跟扶苏都觉得比之胡亥等人，这个儿子/弟弟明显更为懂事听话，不过是有些口直而已，便是脾气不好，也不迁怒无辜之人，有仇当场报完就过去了，事后不会随意找茬。 同意长女入墨家，见她日渐明媚，嬴政便将其他女儿都叫过来，询问她们都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我……女儿想……想习武……” 令嬴政也没想到的是三女姗曼竟然想习武？ 嬴政看了女儿一眼，便点了头。 “强身健体，也是好的。”扶苏跟着附和道。 姗曼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父王就同意了，瞬间满是惊喜。她不想跟大姊一样，面对联姻，只会顺从，但又想不到好办法，如果习武，对方不好，自己是不是可以打他？ 其余女公子也都震惊了，随即眼中都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接下来的声音就有些七嘴八舌了，一堆的声音，姊姊妹妹一个个看着都挺好看，但是这么多声音，吵的李然都想溜了。 有人想要鲜花宫殿，有人想要出宫，有人想要新衣服，有人想要很多玩伴……还有人想上天…… 嬴政头疼的看着想上天的十女阳滋，看着女儿满脸烂漫，脸上一闪而过的震惊之后，对扶苏道：既为长兄，你去办吧？?[(” 李然看了眼阳滋妹妹，脸上很是感慨，这小妹儿的理想挺好，挺会想，是亲妹妹！自己以前也想张翅膀……想想也是好的…… 扶苏瞪大眼睛，养花出宫玩伴新衣服他都能给办到，但是上天……父王难道是在开玩笑？ 只是女公子们兴奋了，围着大兄就是叽叽喳喳。 甩手全部交给扶苏，看了一会儿戏，嬴政就让她们出去之后，然后明显看到幼子不加遮掩的松了口气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随即道：“昌平君又求寡人，说要项籍出宫。” “不要！”李然摇头，项籍比常人的力气大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别看他年纪小，但是还是跟他打最过瘾。 再说……李然心中有预感，项籍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再见到，可能就真的是生死战了。 于是追问：“昌平君？他是哪国的臣子？怎么这般烦人？” 嬴政垂眸道：“他是楚国公子。” “弃子！”李然反驳。 扶苏微怔，弃子吗？好似这么说也没错，在秦国做质子，却在王权更迭之时，被人遗忘，不是弃子是什么？ 嬴政扬眉看着儿子，点头道：“确实，是弃子。” 不过是楚国弃子，自己予他信任、高位、财富……到头来却对自己不忠。 嬴政在心中已经给了昌平君结局。 但是面上，对着昌平君的时候，态度却称得上是温和，对于项籍之事，也并未说死，反而多有赏赐。甚至还让项伯入宫跟他相见。 在宫中，项伯看着努力习武，奋笔读书的项籍，自然有何不敢多说什么秦国不好的话，只是旁敲侧击让他自己提出出宫。 “我与公子然打赌输了，不学会这些玩意儿，我不想出宫。”小男子汉项籍对着叔父差点儿哭出来，但还是顽强道。 项伯无语，心中很是悔恨自己将项籍教的这么守信…… “然儿年幼，昌平君切莫怨恨。是寡人之过，让他流落在外。”嬴政远远看了一眼，对昌平君道。 昌平君自然不敢多话，他还能说什么，虽然他如今已经明了，王上必然是知道了项籍的真实身份，但只能讪笑表示：“能得十九公子看中，是项籍的福气。 ” “确实，寡人的十九子最是宽仁明理。”嬴政不客气道。 项籍得秦王看中，养在宫中与公子一同教养，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楚国王宫，年幼的楚王脸上满是愤恨，身边散落的各种金帛竹简，那一滩滩鲜血，及书案大柱上的剑痕无比表示它们方才经历了什么。 “王上，这是秦王诡计……” “寡人怎会不知？”楚王熊负刍刚刚上位，刚见证了赵国因离间计而亡，他怎会不知这是秦人的诡计，只是……只是项家就真的没有一点儿芥蒂吗？ 只是……项燕，甚至是整个项家会如自己所愿的放弃这个出生后就被受宠爱的麒麟子吗？ “用项籍牵制我项家，做梦罢了！”项燕脑中闪过孙儿出生后的一幕幕，而后甩袖咬牙道：“秘传昌平君，无需再为籍儿奔走。项家上下与楚国同存亡。” 项家在咸阳的探子已经将昌平君所作所为探出来了，甚至他们还跟项伯接了头，知道只待籍儿出来，就玉石俱焚送他回楚。 秦王残暴，项燕虽然功高，但从未想过行逆谋之事，自然不愿意为救自己的孙儿让昌平君一家丧命。 昌平君即便再秦国为相，但他依旧出自楚国王室，是楚国公子。 秦王阳谋，他项燕却不会上当，他对楚国的忠诚，日月可鉴！项家便是血脉尽断，也绝不会背叛楚国。 籍儿……籍儿……他会明白的。 “籍出自项家，便是年幼，也不会为秦国效力。”这一刻，心中再有不舍，再痛苦，项燕也决定舍弃这个孙子了。 嬴政将自己对项籍的宽厚传出去，也不指望一个幼童能让楚王跟项家生出隔阂，纯粹就是恶心昌平君。 楚国项家，跟赵国李家……不同，自然用同样的办法不能让他们起隔阂之心，楚王也没有赵王的愚笨，不会因为猜忌自损一臂。 “便是心中不满，也不会动项家分毫。”嬴政说完，扶苏感慨，只是心中有些难过，项家虽忠心楚国，但也都是铮铮铁骨。 从前这些事情，嬴政都不会给儿子说，他素来觉得扶苏上位之后，自己已经给他扫清所有障碍，可是……跟然儿越相处，他越觉得自己的儿子未必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然儿常说，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谁知道？嬴政也从不以为然到现在愿意跟扶苏讨论国政。 “听着！嬴政跟扶苏说话的时候，看到有些坐不住的幼子，皱眉道：“做好了，记下来，你既然要拜师王翦，还说想领兵，这些你都得记住，兵者诡道也！” 说到这里，嬴政又看了眼扶苏，然后道：“你兄弟二人日后守望相助，不可心生嫌隙。然儿直率，不论何时，不可跟你大兄反目。至于扶苏，你多看着点儿弟弟，莫要他被人算计了。” “喏！”李然起身跟着扶苏一起应承了下来。 心道如果扶苏上位不欺负自己，自己肯定不会找事儿，但是如果他听信小人言…再或者不是他上位呢？到时候自己绝不会坐以待毙。 正想着胸口微动……李然坐不住了，迫切想要出门。 借机教育了两个孩子之后，嬴政心情很好，见小儿子频频望向殿外，就让他出去玩去。 “然儿性情直白，最是桀骜不驯，但却很在意你这个兄长。而你身为兄长，不可听信他人挑拨，对他生出不满。” 听了父王的话，扶苏再次跪下保证。 随即小心的说出，淳于越想要归朝的请求。 嬴政点了头，淳于越门客上千，是他用来约束儒门之人，也不能一直晾着。 而且他自信，扶苏跟从前已然不同了。 李然狂奔出大殿之后，左右巡视，最后看上宫中最茂密的大树，直接爬了上去。 “项籍……羽……杀！” “张良……子房……必杀！” “韩信……淮阴……兵仙！”！ 第 31 章 印刷术 张良项籍自己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韩信她知道,阿娘曾给自己讲过的故事之中，就有那个那啥之辱。 阿娘是想告诉自己，面对强势,可以忍一忍，不要硬刚！待有实力再报复回来就是。 只是……淮阴？ 是什么？ 李然给阿娘继续发了一堆日常之后,不管阿娘能不能收到,她都想跟阿娘分享。 等了会儿，再无任何信息，才从树上爬下来。 走了一会儿,看到公子高在练剑。 凑过去看了一会儿，见他练完了，凑上去道：“二兄倒是比大兄知道保养之道。” 这剑练的软趴趴的,一看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二兄与亲爹跟扶苏这个大兄相比,真的是很不错呀！ 公子高脸色一抽，张张嘴,就想到这个弟弟在大殿上举着匕首追那个荆轲的模样,荆轲也是有名的剑术高手，所以……可能自己在弟弟眼中真的很差？ “十九弟怎么在这里？”公子高换了个换题问。 李然扭头指着不远处的大树道：“这棵树茂盛，我在上面眯了一会儿。” 公子高抬头看看高树，然后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剑，不是很想很他说话看！ “父王整日坐着，大兄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保养。”李然对公子高道：“二兄，我们一起去劝劝父王，好不好？我每天不拉他动，他基本都坐在那里,特别辛苦。” 公子高想要拒绝的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没有公子不想跟父王多多见面。 "二兄，你知道淮阴吗？"路上，李然跟公子高随口聊着天，她不经意的问。 公子高思索一会儿，回道：“淮阴是楚国之地，然弟怎么问这个。” 李然边走边道：“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没听过，感觉是个好地方。” 公子高摇摇头，心想许是十九弟从被他留在宫中的那个项家小子口中听说的，十九弟到底是小孩心性，什么都好奇。 “咱们什么时候打楚国？”到了麒麟殿，李然蹦蹦跳跳的上前，充满期待的看着嬴政。 嬴政眉头一挑，问：“何意？” “项籍虽说力气大些，但是……不够打的，我听说楚人善战，就想找找有没有能跟我们一起玩的？”李然信口开河道。 嬴政伸手就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随即问公子高：“这几日你留在麒麟殿，跟你大兄一起陪寡人处理政务。” 淳于越归朝之后，嬴政就有想法让高与将闾参与政事。 “喏！”公子高带着兴奋的声音道。方才他一进殿门就行礼，结果父王恍若没有看到自己，正觉得有些尴尬，未曾想父王竟然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嬴政让他回去准备一下就赶紧过来，然后看着幼子，道：“你若喜欢人陪你，寡人可召朝臣之子进宫陪你。” “这……也不是不可以……”李然想了想，阿娘曾经说过，她小时候上学一个班四五 十个人，一个年级就有六个班，将近二百人……当时她以后好多的朋友，可快乐了。 “那寡人这就给你找两个进宫陪你读书。”嬴政想着找两个陪读也行，项籍力壮勇武，但是过于愚笨，给儿子找两个聪明的，许是孩子就有压力了。 “我要二百个陪读。”李然闻言，忙道：“两个不够，我要二百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到时候打架也有帮手的。 “到时候建一个学堂，里面全是跟我差不多大的，我们一起长大，一定很热闹。” 而且吧！二百个小郎君，总能挑出一个顺心如意的吧？ 嬴政冰冷的眼神看着满脸雀跃的儿子，吐出一个字：“滚！” 李然鼻子一皱，小声道：“真小气！”然后就跑出去了。 亲爹爱生气的她得想个办法让自己日后少些责罚。 突然，目光看到玉玺，瞬间有了决策， 嬴政扶着额头，心道这孩子是对二百有什么执念吗？ 要不怎的让荆轲绕柱二百圈，现在又想要二百伴读？还要同龄？ 可这不是做梦吗？ “寡人记得甘罗家有个孩子似乎跟然儿差不多大？”嬴政在朝会后问李斯。 李斯忙道：“确有一子年八岁，听说生的娇弱，不若公子力健。” “无妨，你可知还有谁家有七到十岁之子？”嬴政想着娇弱无妨，能让然儿耐下性子读书就好，但一个明显不够，便又问。 李斯眉头微蹙，低头思索之后，说了几个人名。不是他不想隐瞒，而是这些事自己也瞒不住。 李斯接连说了六个之后，就说不知道了。嬴政脸色平经常，说实话，能揣摩自己心思的还是赵高更胜一筹。 不过赵高现在养彘养的不错，嬴政想着那肥美的彘肉，以及儿子对于赵高的不喜…… 就叫了赢立，让他帮自己查一查，这咸阳城里有多少官吏家有跟然儿同龄之人？ 二百个不行，绝对不行，但是他可以从中挑选二五个出来。 “能用的还是太少了。”有了高的帮助，他跟扶苏一起将竹简分类，自己确实教从前轻松一些，可是看着这些竹简，嬴政叹道。 其实嬴政并不觉得儿子也好太多伴读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人多能能用的自然也就多了。 心中有很多规划，但是能实施的却不多，譬如他现在的纸张已经造了不少，可是写书之人却不多，以至于他推广秦律到各地的进度有些慢。 又过了几日，李然带着午时的饭菜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 做到自己的位子，李然道：“要我说，您应该建一个大大的学堂，然后从民间找出聪慧之人，悉心培养成个十年八年，等这些学生一茬茬长大，您的朝堂就不缺人用了。” 嬴政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摇摇头，现在哪里能有这么多的人手来教导学子？ 且……一茬茬……整个咸阳城也找不出这么多源源不断的学子。 不 过等大秦一统天下，许是有可能实现。 休要胡说！嬴政扭头看着满脸异想天开的儿子，柔声道：这话莫要在外面说。 ⑨想看冰水中的鱼写的《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 31 章 印刷术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办学堂是容易的事情吗？世家都有自己的传承。如果又有谁会轻易收徒跟拜师？ 李然撇撇嘴，心道果然还是得长大一些，才会拥有挑选小郎君的机会。 见儿子有些失望，嬴政缓了缓，才道：“你是寡人的儿子，你在外说的话，会被人当成寡人的意思。寡人知你心中藏不住事，但是你得学会隐瞒自己的心思，不要让人轻易猜出你的想法。” “我以后不会在外面瞎说话。”李然自然明白这是为了自己好，立马保证道，话多必失，这个她是明白的。 嬴政脸上带了一丝欣慰，教导扶苏，他时常会有别的想法。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的眼中却透露着不赞同的想法。 而然儿，看着他单蠢而又崇拜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偶尔还会产生一种教导儿子感觉还不坏的想法。 “寡人记得你懂秦律，都能背下来吗？”嬴政突然问。 李然……眨眨眼睛，她能记得几句，大致知道一些连坐的律法…… 嬴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伸手从案几治下，拿出厚厚一本书递给李然道：“这本秦律给你，你将它背下来。” “多给我几本，我让侍卫们背下来，日后好规劝我。”这些古文很难背，李然不是很想为难自己，便道。 扶苏看了他一眼，笑道：“抄写不易，待为兄回去给你重新抄一本。” “你真闲！”李然好奇道：“你让人多印基几本不就行了，干嘛自己去抄？” “印？”公子高一开始一直在看父王跟大兄还有十九弟是怎么相处的，但是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好奇问。毕竟每天批竹简，真的不轻松。 李然伸手拿过嬴政身边刚这的玉玺，往桌子上一按，然后道：“这不是就行了？” 扶苏猛地站起来，走到父王身边，不讲规矩的拿起玉玺，然后突然大笑道：“对呀！父王，我们可以印书。” “是！雕刻一套秦律，日后就不用再抄写了。”公子高也反应过来，跟着兴奋道。 李然撇撇嘴，道：“小篆二千字，你每个字刻几个，然后要印什么，就在书本大小的框框里排一下，然后想印啥没有？” 真以为阿娘给自己出的那些数学题，是一道一道写出来的吗？还不是写了数字，然后排列一下直接印出来的。 嬴政在一旁看看玉玺，再看看幼子，桌案下面的拳头直接紧了紧，然后开口问：“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何人教你的？” 李然退后两步，才道：“我说了您别生气……” 嬴政看了看他，心中瞬间有了不好的感觉。 李然还没说，扶苏就指着玉玺，震惊道：“这个角是怎么回事儿？” 李然再退后两步。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看看，然后不小心摔了，我想给您修，都想好了，把这层磨光，然后重新雕刻。又怕雕坏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一天突然想到自己女儿身被人知道可能要遭，为避免更多意见，加上不会作假，就想到可以提前数年写一份昭令，提前给自己脱罪。 而自己住在麒麟殿，更是给她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嬴政接过玉玺，这个玉玺他也摔过一次…… “万户呀！”公子高看着父王不光抹掉了十九弟奉献印刷术的功绩，还罚他禁足，就觉得十九弟实在是……太皮了。 扶苏轻笑一声，道：“十九弟……到底还是年幼，再大些许就好了？”！ 第 32 章 项籍归秦 李然带着悲愤的表情看着亲爹,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那个玉玺，怎么给自己的食邑万户就突然没了？ 万户啊！ 没了？ 怎么就没了？ 她的万户啊！这么多人，这么多人……这么多手下……没了…… 嬴政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幼子丰富的表情,心中微叹，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有多大的成就？ 随即将这块玉玺放好,他突然有了一种想法。 那就是…… 那就是等一统六国的时候，他要找到天下最美最好的玉，刻一块传国玉玺。 秦王……王……后……帝……帝皇……帝皇……皇帝？ 对,一统六国，他要成为皇帝，成为这天下的唯一的主宰！ 让这块新玉玺见证秦国万万年。 “皇帝！”嬴政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好,越想越兴奋。 “始皇帝！”李然没声好气的说完，继续哀悼自己失去的人,失去的财，失去的势力……不就是一个不小心,结果到手的富贵就没了……心痛……痛彻心扉。 嬴政一僵,始皇帝，始皇帝，皇帝由自己开始，自己确实是始皇帝。 可是看着儿子要哭不哭皱巴巴的模样，嬴政瞬间清醒，顺手拿了一个竹简扔到他身上,不满道：“作何这般模样？” “您又咋了？”李然回国神来，不高兴的问。 嬴政看着他道：“印刷之法甚妙，寡人该奖赏你的。” “食邑万户？”李然惊喜的看着他。 嬴政摇摇头，道：“寡人先给你记着,待日后一并赏赐与你。你现在年幼，未有自保之力，寡人要担心予你过多赏赐，会遭人记恨。” 李然一听不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摔了那块玉真的责罚自己，心下大安，开心道：“好好好，都听您的。，您是最好最好的爹。” 嬴政斜斜看他一眼，随即轻轻摇摇头，自己养了那么多儿女，都没有一个这么费心过，这孩子……有激怒自己的能力，也有让自己心软雀跃的本能。 “王是寡人，孤寡之人，王高高在上，是王国的主宰，但又无比孤寂。有人在这个位子上会越发清明，因为心中的想要的更多，也有人会迷失。孩子，你要成为掌控王位之人，而不是被王位掌控之人。” 曾经大父在继位之后，曾经给自己说过的话，嬴政至今都记在心中。 父王也说过：“你可以坐在高位上看众生挣扎，也可以安于享乐……成为王，将所有的屈辱威胁全部加倍加倍的还回去。” 身为秦国的王，他本不该心软，可是看着这跟自己年幼时在水光倒影下看过的相似的面容，还是纵容了这种感觉。 他不用跟自己一样饱受磨难称王，不用克制自己的感情，也没有惨痛的经历。 他被人真心的疼宠过，他似阳光，灿烂温暖却又不会灼伤手指。 他快乐的是如此真实 。 从欣那一张张画像之中，嬴政能感受到浓浓的在意。这种在意许是年少时阿母曾经给我自己，但是太少太少了。 嬴政本以为自己是不喜欢这种温情的，可是儿子充满信任而崇拜的看着自己，他就觉得还不错。 李然能感受到亲爹对自己的保护，自然想要投桃报李，先去找了大兄，又找了大姊，表示要跟兄弟姐妹们一起庆贺父王寿辰。 “你们是长兄长姊，自然要你们带头。”将自己的偷懒说的冠冕堂皇，李然一脸正气道：我们当然要感谢父王，感谢他的出生，才有了我们，才有了我们秦国现在的强大。?_[(” 说到这里，李然两手一摊，留下一句：“反正我礼物都准备好了，孝不孝顺，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心了。”然后转身就跑。 元曼看着幼弟的背影，扭头问兄长：“他是怎么能做到明明是别人好，却让我生不出感激的？” 扶苏看着现在越发活泼的妹妹，叹气道：“知道他没有恶心，有些事情可以忽略。” 元曼脸上的笑容比轻松了几分，知道大兄没有芥蒂，她也就放心了。 李然准备的礼物自然是酒，提纯的酒，两坛子稍微提纯之后，就只剩一坛了，好不好喝他不知道，反正自己又不用喝。 不过让匠人尝了尝，他们都痴迷的表示这是极好极好的酒。 “你说你想出宫？”准备好礼物，李然就找项籍练武，结果项籍突然说想出宫，疑惑问。 项籍心情有些失落道：“不是我不信守承诺，就是……就是我叔父病了，快死了……想看我最后一眼。” “好的，我让宫中太常们陪你一起回去。”李然爽快的回道。 项籍眼睛一亮，激动的看向公子然，然后兴奋道：“好好好，我会回来的。” “我信你。”李然扬眉看着他，开始放柔了声音，轻声道：“项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最是说话算话。而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是想控制你，就是你现在太弱了，而我太孤单了，我想跟你一起成长，你放心，你是自由的。” 项籍闻言也觉得确实如此，公子然并没有欺负自己，反而尽力培养自己，甚至还给他送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就连叔父都说他的好话，让自己要听他的。 看着项籍的笑容，李然也笑着表示自己去给他找太常，然后拿药材。 只是转身之后，李然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许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心中有些难受，但是有些事情必须做。 “如果可以，尽量给他一个痛快，少些痛苦。”李然自然也清楚，昌平君一直想要项籍出宫，自然不是单纯出宫。所以李然就安排了人，表示如果项籍要离开，就……给他一个痛快。 为了保证能够斩草除根，李然还去找了王贲。 王贲眼中闪过惊恐，但看到王上的眼神，还是痛快领了命。 这一刻他真的在十九公子脸上看到了王上的神色，说要杀了项籍这个喜 欢的玩伴的时候吧，面色平静，眼中没有闪烁跟不舍。 冷酷而又无情。 ?想看冰水中的鱼的《我有一张始皇脸[秦]》吗?请记住[]的域名[( “若是不走，就给我带回来。”看到王贲要走，李然又提醒道。 项籍如果离开，日后再相见就是敌人，不杀他他日后也会杀自己。 但如果他能回来……其实真的可以跟自己做朋友的。 王贲走后，李然静静的坐在麒麟殿门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嬴政在身后看了看，随即转身，让人不要去打扰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然脑中回忆起阿娘说的项羽火烧咸阳，大火二月不止……一点儿都不后悔让人去追杀项羽。 可是项羽是项羽，项籍现在还不是项羽，心中也不是不难受。 天幕一点点暗下，项羽没有回来，李然就知道项籍终于会变成项羽，自己到底跟他成不了真正的朋友。不过即便把一切都想得很明白，心中还是好难受。 看着逐渐暗淡的天幕，他决定回房睡一会儿，没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事情，睡起来就尘埃落定了，人生总是会有多的遗憾，很多的不美好，不是吗？ 只是刚转身，就听到有脚步声，忙回头就看到王贲抱着什么跑过来。 李然一顿，赶紧上前，就看到双眼紧闭浑身是血的项籍。 “那些人准备玉石俱焚，小郎君说答应了公子您要回宫，不愿赴死，被……公子派去的人，都……没了。”后面的话王贲没有说，他理解项家的刚烈，但是……这过于惨烈。 “怎么样？”忙叫了太常，李然看着项籍头发都烧了大半，身上也有许多血，心中瞬间揪成一团。 项籍到底不是寻常孩子，他奋力挣扎治下，加上李然派去大魏侍卫，其实能近身的人不多。最终被刺中只是因为刺他之人是他的叔父，从他口中得知让他赴死的是自己崇拜的祖父。 可能是项伯最后也心软了，刀刺的有些偏，他想抱着侄儿一起赴死，全了项家的风骨，却是这一点儿的不忍心，才让项羽有机会被拼死救下来，让察觉不对的王贲冲进去，把人带回来。 如今的医术实在是低下，即使项籍身上的刀没有伤到要害，但是仍然不乐观。 “我……我做不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项籍从昏迷中清醒，看到李然焦急的模样，咧嘴道。 他不明白为何祖父要他死，叔父要他死……他们说宁死也不要留在秦国，可是……可是明明公子然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是！”李然上前看着他，认真道：“你是最好最好的籍儿，天地间最好最英勇的儿郎。” 项籍闭上的眼睛有泪水滑落。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他就是觉得好难受，他不想回去楚国，不想去看祖父…… 李然一直陪着项籍，不过一个多时辰他就开始发烧。 “去把我房中的酒拿过来。”看着太常们对发热束手无措，李然都快气死了，不过他很快就想到解决的办法。 用酒 降温，阿娘说过的。 对了，阿娘还曾说过酒精能够让伤口不腐烂，于是，除了擦手脚之外，李然还让人用酒把项羽所有的伤口擦了几遍。 这一夜，项籍只觉得太疼了，心疼，浑身疼，疼到他甚至觉得死亡好可怕，可是天亮之后他却醒来了。 “为什么祖父要杀我？”项籍醒来之后，喝了点儿水，喃喃自语道。 李然道：“因为战争。” “战争？”项籍不明白，费力扭头看向李然。 “因为不管是秦国还是楚国，或者是燕国、魏国……都觉得自己是炎黄子孙，都觉得自己要掌控这大片的之主，所以欲望不止，征战就不会停下。” “征战不止，几国百姓，便永无太平，有的只会是死亡。” “我秦国强盛，你祖父有忠于楚国，为表忠心，为楚王不生芥蒂，为表明自己对大秦绝不妥协，又担心你会被我父王养坏背叛项家。” 项籍躺在床上，瞪着李然道：“我永远也不会背叛项家，帮着秦国。” “那肯定呀！你才几岁？”李然带着得意且坚定的声音表示：“我父王那么厉害，他是天之子，是用来结束这战乱的英雄，灭楚不过也就这两二年内就能结束，你我都没长大，我父王就能能一统天下，结束这数百年的内乱。” 嬴政站在门外，听着儿子自豪的言语，唇角微扬，确实，灭楚也等不了十几年。 看着项籍黯然的神色，李然继续道：“你我本来都不聪明，哪里会想那么多？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项家嫡出子孙，带你回来不就是觉得你挺好，万一死在两国交战，挺可惜！”才怪！就是想杀项羽。 “你放心，我们是朋友，我不会让你背叛你的家人，就算你以后长大了，我也会求我父王，不让你手上有楚人的一滴血。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打匈奴，我给你说匈奴人才是我炎黄子孙真正的仇人，他们特别可恶，拿我们中原之人当口粮，称我们是两脚羊。”！ 第 33 章 楚王忌惮 “他们吃人？”项籍震惊道。吃人？这他完全不知道,真可怕！ “你吃羊肉吗？他们眼中我们只是肉，跟羊肉无差别，你我这样的是嫩羊羔,他们最喜欢。”李然回道。 项籍只觉得天崩地裂，他前一秒还在感慨,自己至亲之人要杀自己,可他却无法怨恨，可下一秒却才知道自己在那些蛮夷眼中，竟然只是肉？ 这……三观尽碎！ 以后都不想……不,还是想，羊腿……还是很好吃的。 所以他们在别人眼中就是美食？ 一想到这里，项籍就想爬起来,把那些匈奴的不能称之为人的玩意儿全宰了！ 只是一动，他胸口的伤处就疼的厉害,李然忙按住他。 “我叔父从小对我特别好。”摸着自己的伤口，项籍又忍不住难受起来。 叔父比父亲对他都好！ 可到头来……叔父要的是自己的命！ 李然顿了顿,昨日王贲已经说了,救项籍的时候，项伯身上的火也给熄灭了，所以他人虽然伤势不轻，其实还没死。 “我给你祖父写一封信吧！”李然看着项籍，突然开口。 想着这人成长起来，会如何的凶猛,只要他不反秦，也不是，只要他不反父王……甚至万一日后继任者还是胡亥之流，他也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说罢！在项籍的注视下,李然让人拿了纸笔，给项燕写了一封信。 李然的小篆写的很一般，但是每个字工工整整他写了一段话。 大秦十九公子然保证，日后绝不会让项籍轻易跟楚国、楚人、项家动手，项籍绝不会参与任何的秦楚之战，秦国绝不会让项籍对无辜之人动手。 “一会儿我让我父王盖个印。”写完之后，李然还给项羽念了一遍。问过他没有补充的之后，就道。 项籍看着这张纸，随即问：“那这样我祖父就不想我死了吗？” “应该不会了，其实如果你祖父担心你在秦国，会连累项家，咱们换个名字也行呀？不行就跟我阿娘的姓，叫李羽，做我义弟。” 项籍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大丈夫如此行事会被耻笑的，我是项家子。” 在得到公子然这么多的承诺之后，项籍便闭上眼睛，虽然家人想他死，但他有朋友的。 “你再给我说说匈奴的事情。”闭着眼睛，项籍不想去想家人，再次开口道。 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就算现在他都不懂为何杀了自己就是让楚王安心，但是得到公子然的承诺之后，他觉得既然家回不去了，还是不要想了，日后强大起来，跟公子然一起去打匈奴，一起将那些吃人的玩意儿全部杀了，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事情。 李然还未开口，身后的一个侍卫开口道：”小人知道。” 那侍卫看着二十多岁，高高壮壮的，但说起匈奴，却满是怒火。 在他的讲述下，每当匈奴来袭，边关的村落就是人间炼狱。 当他说起匈奴人不种植粮食，没吃的就会过来抢，他们将人分为几类分别烤蒸煮……不提项籍，就是李然都吐了。 “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项籍已经彻底上头，匈奴现在是他心中的最恨！ 李然确定了他活下来了，看到他眼中蓬勃的怒火，便让他照顾，自己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看到嬴政，抬头认真道：“您以后要灭了匈奴！” 用的是肯定的语句。 嬴政伸手牵住她，轻轻应了一声。 只是……嬴政看了蒙毅一眼，想知道怎么给孩子安排这么个愣头青侍卫？ 蒙毅其实也是一脸懵，他从前听父长说过匈奴人的残暴，可说给旁人听无人相信，后来便不说了。而小公子身边侍卫，从前也不会随意提及这个问题，他是如何得知的？ 嬴政也问了这个问题，却听李然说是听归乡的老秦兵说的，便叹了口气，再也没说过了。 在他心中六国是要统一的，但是匈奴却是要永世防范甚至消灭的。两者不同，不能并论。 “那个……我给您准备的生辰礼物……”李然刚讪讪的开头，然后突然惊呼：“好像还有半坛，您等下，我去拿。” 嬴政神色莫名的看着儿子急火火的跑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满脸丧气的跑回来。 “他们……他们竟然是把布塞进坛子里蘸的酒，太……浪费了。”李然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开心。 没了这个礼物，自己还要准备新的？不光时间来不及，还又要花钱了…… 嬴政看了儿子一眼，昨日太常给他说，用然儿制作的烈酒擦过伤口之后，不光能降热，几个时辰伤口还都没有发脓。 如此若能推广军中，伤者许是能活下更多。 战场上死的绝大多数士兵并非死在厮杀之中，而是因受伤不治而亡。 如果能控制伤口不腐不臭，这些人活下来的机会就会更多。 一想到这里，嬴政便觉得这份礼这比喝到嘴里更让他高兴。 “你怎知用酒可降温？”嬴政好奇问。 李然道：“村中有人生病，我见过。这酒再提纯几遍消毒效果更好，就是度数太高的话，就不能喝了。” “好！再记你一功。”嬴政点头应承道。 李然眨眨眼睛，随即道：“这是我给您的生辰礼物，自然是您的功绩，跟我有什么关系？要记也是记你的。” 嬴政一顿，随即道：“便是大功，让世人尊重你，让你拥有无数的支持，你也不要？” “不要！给您了就是您的。”李然摇摇头，要大功做什么？亲爹还在呢！功高震主了解一下，阿娘睡前这类小故事海了去了。 自家亲爹之前都跟自己说了，自己的功劳他都记着。只要亲爹心里有数，这些所谓好名声他不在乎。 嬴政迟疑片刻……伸手在幼子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轻叹：“吾儿至孝！” 李然立马点头道：“那还不是因为您是最好 的爹。” 说完李然又道：“以前我有阿娘保护，现在有您照顾，虽然我不太聪明，有时候也有些淘气，但是……我知道您永远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也会保护您，我很厉害的！” 嬴政没有说话，但是蒙毅知道他是高兴的。 没了酒，在扶苏等人准备的生辰宴上，李然还是送了一份礼。 一碗油泼面，比之前在李家村做的更好？ 碾磨了无数次又过筛的面粉加盐加温水做成的宽面条，加上野葱末，用滚烫的彘油一泼，要不是时间紧急，其实应该找匠人压榨豆油的。 最后加上酱醋盐跟炒好的肉丁搅拌…… 原本嬴政觉得李然送来的大碗面自己吃不完，可是边搅拌边吃，吃完恍然这面就是要大碗。 这面吃着比肉都好吃！ 扶苏眼巴巴的看完一盆面被父王吃完，然后问弟弟还有没？ “父王的生辰礼。”李然不客气道：“自然是要独一无二的。” 嬴政看着下面的儿女一个个送上他们的礼物，虽对蒙毅等人表示都是闲的，但是眉眼间透露的柔和，确让蒙毅怀疑看到了假的王上。 等项伯伤势稳定之后，李然把自己的承诺书按了玉玺之后，李然就让人拿给项伯，让他送回楚国。 项伯虽然伤势很重，大门太常们用了酒消毒，使得伤势没有恶化，可能项家人底子都好，在项籍下床活蹦乱跳的时候，项伯也挺了下来。 项籍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就让人把信送过去，然后转身去了校场，他现在要跟蒙武将军学兵法学武技……以后杀光匈奴人。 公子然说，他们现在年纪小，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所以就不要多想了。 虽然公子然的原话是他们年纪小都不聪明，项籍却觉得不聪明的是公子然，傻乎乎的，竟然还写那样的信给祖父。 项籍一出生，那异于常人的大力气，就让他成为家中的宠儿，这种过人的天分让蒙武怎能不喜？ 教了他一段时间之后吧，甚至觉得儿子们都可以扔了，这个才是他最完美的继承人。 楚国项燕收到项伯带回来的信后，叹口气，道：“秦国七岁公子尚且知道我项家的忠心。” 即便是阳谋，这份心意跟对籍儿的尊重，也让项燕心中愁苦不已。 只因……只因项家之忠心……王上不信，君王的信任是何等的重要？ 项燕能明显感受到王上对他虽然依旧恭敬，依旧用言语表示对自己的信任，但是眼中却有着越发明显的忌惮。 项燕相信即便是楚王不信任自己，可是也不会动自己，动项家，只因他不想做第二个赵王。 可日日被敲打，就连项伯回来之后，即使知道项伯的现状，楚王都暗示他这个儿子已经不可信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会不理解？项燕心中愤恨，但还是当众将项伯单独幽禁在了别院之中。 “若……若山崩，你带族人隐居便好。”！ 第 34 章 伴读甘炎 看着儿子疑惑的眼神,项燕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无限悲凉。 他身为武将，怎会没有自己的骄傲？不被君王信任的武将结局会有好的吗？不可能的！ 哪怕拼了自己的这条老命,哪怕儿孙都死在战场上……他也不会流一滴泪。 可是遭君王忌惮……项家何辜？ 那封什么都没说，似是什么都说了的信,以及楚王不信任戒备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提醒，更让他只觉得遍体生寒，悲凉至极。 不为其他,只是在秦王允诺儿子做出这个承诺开始，他似乎看到了秦国的未来。 在楚王室争权夺利之时，秦王室……哪怕只是一个七岁小儿,却也懂得知人善用，懂得为自己的国家拉拢能臣。 一个如朝阳蓬勃,一个却如夕阳只剩余晖…… 深吸一口气，项燕做了一个决定,他会为楚国鞠躬尽瘁,他的儿子也可以，甚至楚国在朝为官之人都会……他们项家没有贪生怕死不忠不义之辈…… 可……老弱病幼…… 他们是能活下去的，给项家留一线生机，是项燕对项氏一族的责任。 做了这个决定，项燕一如寻常那样，更加用心的练兵。 在他将项伯单独幽禁之后,再面对旁人讥讽的眼神，他都当做没看到，项家儿郎问心无愧，不惧生死！ 虽然李然没收到项家回信,但是昌平君入宫见到项籍，在没有上前打扰项籍，嬴政就给李然说了，这就是项家的回话。 李然一脸懵，这是什么意思？项家说啥了？他怎么没听到一个字？ 嬴政没再过多解释，只道：“然儿放心。” 李然瞬间就不问了，即使还是不懂，但亲爹在，自己也不用脑子。 活字印刷术李然说了以后，墨家巨子大为震撼之余，却也觉得没什么难度。 本想交给匠人们自己雕刻小篆，但是……嬴政同意给墨家也刊印书册之后，墨家巨子便带人废寝忘食的研究改良，最后短短时间做出几十套来，很快将秦律刊印了出来。 当朝臣看到上万册的秦律印刷完成被抬上大殿，无不震惊！ 李斯都要乐疯了，这……法家兴盛，自己必将青史留名！ 淳于越眼睛都嫉妒的发红了，这么多书册传出去，世人毕竟都知秦国律法，何时儒门能大兴呢？ 上次断腿后，公子然送的五十张纸，他到现在都珍藏着，可是…… 嬴政面对朝臣不同的眼神，却不再提及纸张一个字，而是开口道：“寡人欲征各县郡守入咸阳，观神种出土之事，冯去疾，你去督办此事。” 众人都知嬴政所说的是土豆，那个能亩产十九石半的神种，大家甚至都不知道晚上是何时播种的，怎么就要成熟了？ 王上什么时候做的？现在才是二月中旬，不是刚春耕不到一个月，怎么土豆就要熟了？ 昌平君一咬牙，问了出来。 “待郡守 入咸阳，差不多就要熟了，寡人欲与天下秦人共赏。”嬴政见众人满是不可置信，心中有些恼火，王令传至秦国各地，再到他们入咸阳，不需要时间吗？ 众人这才恍然，他们都被这堆满大殿的秦律慌的头晕眼花，竟然以为现在土豆就成熟了…… 嬴政见众人还迷糊，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上万册的秦律！ 震惊的不光朝臣，就是李然也震惊极了。 这效率太高了吧？自己似乎才说印刷术没多久，这上万册书是怎么冒出来的？ “寡人征调了修建陵墓的匠人。”作为从登基就给自己修陵墓之人，嬴政手里怎么会缺少匠人？ 不过是召上人刻字而已，并没有什么难度。 亲爹的陵墓啊？ 李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个皇陵她知道，没有淡季，只有旺季跟旺旺季…… 她甚至还知道十六岁以下免票，无数人在那里参观游玩，欣赏亲爹的地下兵团，阿娘说她知道的就有七千陶制人偶。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国家机关采取保护措施，不会过度挖掘，据说陵墓已经用啥透视技术知道了，永远不会开墓，也算是一种保护。 “要不您给我在您身边搞个小坑？”如果未来秦王不是胡亥之流，这完全是可以的，跟着亲爹，她可能也不会被挖出来的吧? 而且亲爹有近万秦兵人偶陪伴，她完全可以造个大秦美男军团，也不用很多，千八百就行，活着享受不了，死了也能留个念想，想想就好快乐！ 在嬴政皱眉望过来之时，李然又严肃道：“也没别的想法，就想陪着您，主打一个陪伴，不论生死！” 嬴政鼻子冷哼一声，却没有开口拒绝。心中则是想着也不是不可以给儿子腾出一块地。 秦王王令在嬴政开口之后，就已经急速传了下去，伴随着王令，还有一箱箱整齐如一的秦律。 秦王有纸张的消息，早就不是秘密，不过大家都不以为然，毕竟这纸虽轻便，但到底不易保存。且秦王视为珍宝，并未外传，也只有朝中忠臣家中赏赐。 可是看着一本本秦律出现在众人眼中，他们才瞬间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纸张能量产，且看着一模一样的字迹，其背后的寓意更是让百家心惊。 借着咸阳墨家传出要刊印墨家典籍之时，更是将纸张与印刷二字推至风口浪尖。 只是这还没完，秦王召秦国郡守派人入咸阳，共赏神种临世，据说是亩产十九石半的能饱腹的神种！ 这下不光权贵，就是黔首们也疯狂了，十九石半……当今王上想来真的是天之子，只有天之子才能被上苍如此眷顾！ 一想到未来会有不饿肚子的一日，就连旧赵旧韩之地的黔首，也都沉默了。 这两则消息传至他国，都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对着他们想办法得来的纸张版秦律，众人又都沉默了。 燕王喜此时，更是对鲁莽行事的太子生了恼恨 ！ 若是荆轲刺秦成功便罢！但是不成功……秦军如今兵临蓟城城外，气势汹汹叫嚣着要为他们的王上报仇！这都是丹鲁莽之故！ ?想看冰水中的鱼写的《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 34 章 伴读甘炎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蓟城（今北京）将破，燕王喜已经准备离开蓟城，逃往襄平（辽阳）。 太子丹此事也后悔了，不是后悔自己的计谋失败，而是后悔想的还不够周全。父王的不满，朝臣的埋怨，让他开始学会低调行事。 只是太子丹却未曾想到，自己曾经的鲁莽使得他的敌人不止秦国。 “燕太子丹也有今日？”在代地称帝的赵嘉，一改从前的颓废，哈哈大笑。 想当初燕太子丹在邯郸是何等嚣张，不光住在离皇宫最近的府邸，比他们这些公子更受王上看待。 自己当初不受重视，太子丹就曾经耻笑过自己。 未曾想到曾经高傲的燕太子丹如自己一样成为丧家之犬真真是可笑至极！ “寡人在旧赵为质之时，多有屈辱，寡人都忍了下来。但太子丹不同，他受不了委屈……”得知燕王逃离燕国都城，嬴政说起燕太子丹，还有些唏嘘。 当年自己为何要屈辱，还不是因为不知前路，在秦国不受宠。 但燕太子丹是燕国储君，深受重视，便是为质，也能活的随心快活。 李然也不知道何时起，亲爹偶尔也会给自己说些曾经的憾事，曾经的委屈。 便笑道：“这件事告诉我们，在别人的地盘，是条龙都得盘着。燕太子丹如此行径，还是燕王没教育好，从根儿上都坏了。可是您不一样呀？历代秦王都勤政，您自然也是不俗之人。” 嬴政闻言，觉得有些道理。 “所以我才会如此优秀！”李然最后总结道。 自己当初以为自己是成蛟的女儿的时候，也完全没想着造反，只想好好窝着，毕竟干翻始皇帝，这个想法根本就是在做梦，只以后想办法搞死徐福，只想把日子过了不错的小日子搞灭族，夺了他们的地盘，自己称王。 当她知道亲爹是始皇之后，想的则是收拾赵高跟胡亥，这万一下一任秦王还是胡亥之流，自己也要积攒实力自保。 人嘛！是需要变通的，不要去做跟自己能力不相符的事情。 但也不要过于勉强自己，亲爹能做的事情，自己只需要摇旗呐喊就行了。 嬴政轻笑，跟这孩子在一起，总是让他心情愉悦，这许是养孩子的乐趣？ 不过……有句话他说得对，燕王就是太过放纵丹，以至于他能不管不顾胆大派人行刺自己。 “寡人闻姬昊所言，你已认识所有小篆，他精神不济，寡人准备给你请新的夫子。” 自己国事繁忙，不可能亲自教导所有的孩子，所以嬴政觉得多给儿女们准备一些老师是很必要的。 他决定了，用印书为名，光邀百家入咸阳，谁能把自己的儿女教好，就给他们刊印书册。 比如扶苏，学的多了，就不会光信赖一个儒家。 这个想法还是然儿给的，各有所长各司其职，能流传至今，必然有各自存在的理由。 如果实在是教不好，那……灭了也就灭了。 且用小篆刊印书籍，那日后岂不是要学百家，就得学秦国小篆？ 新夫子？李然有些不想，他学一会儿就得休息，现在好不容易适应了师爷的教导，换新的？ 一点儿也不想。 嬴政知道儿子秉性，这孩子只要说明白了，是会听的，所以道：“寡人为你寻得二位伴读，其一是甘罗之子炎，为人谦和，二岁识千字，聪慧非凡……” 李然听到这里，忙问：“好看不？”甘炎……这名儿听着就是火有些大，估计脾气不会小，但都没关系，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美丈夫也！”嬴政回道。虽说年纪小，但是身形修长，容貌也是不俗，必然日后也是好看的，如他父亲一般。 “好的，我愿意！”没有一丝犹豫，李然忙道。！ 第 35 章 修建学校 嬴政还以为自己要让扶苏劝劝,他才愿意认真学习的，可是听着这没有一丝犹豫的坚定语气，又觉得哪里不对？ 李然又忙追问：“一个叫甘炎,我记下了。还有呢？不是还有两个吗？都长得怎么样？好看不？不好看我不是很想要。” 嬴政一顿，这才发觉不对,问：“皮囊而已,何必执着？” “那是因为您长的好！”李然信誓旦旦道：“看到好看之人，心情也能好很多。不论男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要是亲爹长的不咋地，怎么会有自己？自己都是公子了，人有选择的机会,自然想要更好的。 虽然有趣的灵魂更加重要，可为什么不能两者兼顾呢？ 嬴政冷哼一声,觉得儿子还是见得少，像自己,六国送入秦国的美人那么多,自己看多了，便觉得没什么新鲜的。 儿子执迷美色，不过是见识少，回头给他多安排一些便是了。 只是剩下的两个如今倒有些不好介绍，毕竟听说都是长相类父，甘罗十二岁之时,风度翩翩俊美少年郎，甘炎类父想来不差，但是纲成君的儿子长相一般，孙子类父……还是再想想。 “父王,其实出身高低也无所谓，只要长的好有才华，咱们都可以弄到咸阳，然后悉心教导。”李然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嬴政。 又不是选谋士，主要是自己还想从小培养一个，未来当自己的夫君，这是要看一辈子的，不能马虎。 嬴政皱眉，然儿这是又要效仿质子入秦嘛？ “儿子的意思是我那些战死沙场的老秦人，必有遗孤活在世上，想来日子过的窘迫，父王何不派人挑选一番入咸阳，咱们创办一个咸阳学府，对他们悉心教导。” “一个呢？都是秦人后代，对您对大秦必然是忠心不二的。其次是日后朝堂上这批人老了不中用了，咱们也有源源不断的朝臣能用，也不必总是用招贤令到处求贤才。您说呢？” 虽然自己如今有五百侍卫，但是住在宫中实在是不方便，建个学堂，自己也能多看看多挑挑。 嬴政思索片刻之后，道：“建造学堂？金从何来？” “盐、纸、土豆都不够吗？”李然震惊道。亲爹动不动征几十万去打仗，动不动征多少万去修陵墓，怎么给自己建个学校这么抠门？ 嬴政垂眸开始思索，这个学堂的建造是否可行？ “大不了……大不了，我去赚这个钱财。”李然见亲爹还在思索，忍不住气道。 “你怎么赚？”嬴政问。 李然一顿，最快的方法自然是挖坟，可这个他不敢说，说了估计不光亲爹，就是扶苏那个大古板也跟自己动手。有些事情它不能放到明面上，再说这个也不过是自己留给自己的后路，想着日后万一走图无路了，不至于穷困潦倒而已。 不过……除此之外还能怎么赚钱？ 李然一时也没有很好的主意，直到……他看到了扶苏…… 立 马想到一个，于是道：“我年纪小，去各朝臣府中溜达溜达，然后看到貌美贤良的小女娘，介绍给我大兄认识，然后从中收一点儿介绍费。” “多去几家，想来就不差钱了。”扶苏是长公子，不管是名声，还是容貌都是不错的，所以他的正妻之位一定很值钱。 …… 嬴政还未说话，门口的扶苏已经涨红了脸，冲进来就指着弟弟喝道：“你你你……你……简直荒唐！” “男婚女嫁娶妻生子，什么就荒唐了？”李然不服气道。 扶苏气愤道：“可你用我的婚事赚钱！” “我也没想着坑你，就是想打探一下，给你找一个最好看的，其他都是顺带。”李然想着亲爹后宫那些数不清的美女，觉得着实有些心疼，简直是资源浪费。 扶苏身子一口气，扭头看向嬴政道：“父王，休要让然弟再胡闹下去，身为公子，怎么如此行径，如此重财重色，岂不……” “什么行径了？”李然起身，直接道：“我就是一说，那你说我想建个学堂，把老秦人的遗孤弄过来同意教导有错吗？要建学堂没有花费吗？为了我大秦未来，兄长你就卖个色相，又怎么了？” 扶苏觉得他在强词夺理，忍不住气愤的跟弟弟争执起来。 嬴政冷漠的看着两个儿子在争吵，随即等扶苏被弟弟说的满脸羞愤之后，才淡淡打断他们的话开口：“寡人邀百家入秦，扶苏你带着弟弟说服百家为秦效力……” “对对对，还是亲爹您厉害，他们给钱，我们给他们印书，印小篆！这样我们不光有钱，还有书！” 李然惊喜道：“不废什么功夫就能得到他们学识，再找人取其精华编纂成教材……嘿嘿……” “百家没有你这么傻。”嬴政轻笑一声，儿子虽说的稚嫩，可是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但凡想印书，就必须是小篆。 “那我就去借！”李然开口道：“我去借金子，出钱给我秦人建学堂，我给他们立碑！就写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某为咸阳官学捐献多少金。” “不管对方是官吏还是商贾，都给他们立碑！”李然歪着头道：“如此，你们觉得如何？” 扶苏张张嘴巴，觉得弟弟此举虽说莽撞，但是可行性不小，一座咸阳官学，一个为秦兵遗孤建设的学堂……朝中上下，谁不想谋名利呢？ 就连嬴政也敲着案几，开始思索此法可行否？ 随即他起身，让人召朝臣前来议事。 王上说要准备建学堂，咸阳官学，为秦兵遗孤所建…… 当朝臣提及建设费用以及夫子情况之事，嬴政表示自己召诸子百家入秦，不就不缺夫子了？ “据臣所知，这人数不少……”秦国独有的军功制，使得秦兵在战场上不畏生死，所以遗孤不在少数，所以要建设的学堂规模自然也不少。 嬴政沉默片刻之后，道：“寡人可调骊山刑徒一万人，建咸阳官学。” 王上自登基就为自己建陵墓，大家都知道 ，如今竟然愿意调刑徒修建官学，可见是确实想好了，众人便不再阻止。 可他们不提，嬴政提了。 嬴政言此举是为秦国未来，随即表示自己愿意出万金，同时如果有愿意出资的，将在官学修建捐献碑文记录，受学子永世香火。 话音刚落，蒙武表示自己愿意出八千金，打仗的怎么会缺金子呢？就算没有了，日后灭魏灭楚，自己努力争取带兵，就又赚回来了，不是吗？ 王贲也跟着站出来，表示自家是父亲掌家，如今父亲出征在外，他最多只能拿出五千金，不过没关系，等他爹回来，想来还能出些。 冯去疾等人也跟着表示愿意出钱。 李斯听闻耳边一声声要捐金的声音，差点儿闭了气，他是布衣出身，得势时间也不长，还有家眷族人要养，如今若是能拿出几千金，估计仕途也就到底了…… 还有昌平君，前阵子花销太大，现在也不怎么富裕，张张嘴，却说不出能捐多少，毕竟就连妻子这几个月都没有添置新衣了。 因为要立碑，受学子永世香火，这……谁不喜欢青史留名？有没有金子，最后都张了口。 贫穷的李斯最终表示自己家中资产不丰，但是书籍不少，可捐竹简…… 昌平君忙跟着表示自己也可以出一车书简。 下朝之后，嬴政告诉扶苏跟李然，给他们两万金来修建学堂。 “不是捐了十几万金吗？”李然人就在麒麟殿，朝堂闹哄哄的，哪里能瞒住他？ 嬴政对此表示，剩下都充做军资，毕竟现在一统天下才是最重要的。 李然完全没想到亲爹竟然用了自己的主意，却从中抽走了大部分的金子？ 看着亲爹一脸平静的脸，李然心想能做王上的都脸皮厚，亲爹这个始皇帝，想来定然是个中楚翘！ 而扶苏在听到父王调骊山刑徒修建官学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更重了。 两万金听着很多，但实际一万刑徒的吃喝都不是小数。李然觉得修个学校，也用不了一万人。 李然自己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之后，就忍不住感慨亲爹抠门。同时打算跟亲爹说一声，最多千儿八百人数，就足够建学校了。多了浪费！ 可是当少府令拿着数张图纸过来给他看的时候，李然看着那庞大的占地面积，五千亩地…… 我的亲爹真是好豪气！ 我也就想有个三百美男做同学，亲爹这个架势，是要给她三千吧？这加上其他年龄段的，这学堂得有上万学生？ 只是…… 这下钱真的不够用了…… “公子在担心钱财？”正在跟少府令讨论钱财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突然传来。李然抬头一看，瞬间僵住了。 好好看的小郎君！这……谁家孩子这么好看？这唇红齿白的模样，也太招人稀罕了。 甘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选做十九公子伴读，他对十九公子很好奇，从阿父拿回家的纸张，从他们买来的精盐……这些都是十九公子带来的。 也曾听过王上对十九公子的盛宠，更是听过十九公子英勇救王上的事情，虽然十九公子脾气暴躁，但是就连父亲也说他品性不错。 进宫之前，甘炎想过很多年，他是见过王上的，所以猜测十九公子是个壮硕皮肤黝黑的小郎君。 可进宫看到的却是一个身材纤细，皮肤不甚白皙却也健康，眼眸灵动俊美的小少年。 “公子确实缺钱，小子倒是能给您一个主意。”甘炎率先开口道。！ 第 36 章 甜咸之争 帅气的小郎君要给自己送钱？ 那……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有钱不要那就是妥妥的蠢货。 于是李然咧嘴一笑道：“你有啥好办法,快给我说说看。” 甘炎给出的方法很简单：经商。 “学子来自各地，便通了商路。”父亲当年拜入丞相吕不韦名下，担任少庶子,十二岁出使赵国，也有吕不韦的支持。因此甘家人对于商贾的了解比其他氏族更多。 李然点点头,行商确实是来钱更快的办法,只是……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殿门，亲爹他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将自己不太聪明的脑瓜子拿出来晒晒太阳，分析一下之后,李然也能知道原因。 亲爹对于商贾谈不上厌恶，但是身为公子，却是不能插手的,就是卖盐他也没有用自己的名义。 不过…… 李然看向甘炎，这个俊美的小郎君,开口道：“好呀！你有法子，那你替我赚金子。” 甘炎一顿,这十九公子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既然你给本公子献策,必然对此更为了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加油努力，只要你不劳民伤财，不欺辱压榨我秦国黔首,不违背我秦国律法……本公子倒是能保你平安。” 李然觉得这个小伙伴一脸聪明相，长得好看还有才名，所以愉快的做了个决定。 至于自己…… 看着俊美小郎君干活，美化美化眼睛,多好？ 最后为了让对方不拘束，李然主动道：“本公子只要看结果，过程都由你决定。怎么赚本公子绝不插手。” 甘炎深吸一口气，就想回去质问父亲，这十九公子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甘炎如何？”嬴政虽然忙，但是作为幼子伴读入宫的日子，他还是在吃午点的时候，问了一嘴。 如今最多是一日两餐，就是宫中也没有吃三顿的说法，所以即便是中午吃面，李然都得用点心的名义给亲爹送。不送他就想不起来吃，为了亲爹多活几年，李然觉得自己也是操碎了心。 李然认真想了想那唇红齿白的小郎君，用力的点点头，道：“是个既聪明又周全自信之人，您的眼光可真好。” 嬴政听到孩子没有第一时间夸对方的相貌，也甚是满意。 “王上，李斯求见。”李然其实还是想说说自己这个貌美的小伴读的，但是寺人打断了她。 两口吃完碗里的面，李然果断走开了。 果不其然，刚出殿门，就听到李斯兴奋的声音：“王上，王上，臣有一策！” 李然听过阿娘说过秦二世而亡的事情，她原本对李斯也是瞧不起的，觉得他竟然背叛了始皇帝的信任，只是……这段时间，虽然见李斯的次数不多，但是也知道李斯对亲爹有多忠心。 就算自己不富裕，也愿意将家中藏书全部送去学堂之人，甚至还是第一个主动表示愿意去学堂做夫子之人。 现在的李斯看亲爹的眼神都拉丝了，完全不是一个五十多岁老头子的状态，每日都是激情满满。 “唉！这么忠心之人，最后怎么就眼瘸心盲了呢？”李然摇摇头，心下有些可惜。 扶苏见弟弟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什么，好奇问：“你说什么？” “我说大兄又去找你的淳于夫子玩了吗？”李然直接问。 淳于越重归朝堂，一改从前在兄长面前夫子的威严，很是温和。见到扶苏现在不光接触墨家，还跟农家的人认识，甚至之前还见了公输家的人……许是慌了？ 扶苏在弟弟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道：“尽胡说！各县郡守要入秦，亲兵遗孤要入秦。官学之事……这么多事情，为兄哪里能玩？” 县大于郡，千里百县，县有四郡。这些人都入秦，加上家眷，光是安顿就是个很繁琐之事。且官学修建，自己也要过问。 弟弟年幼，做兄长的也不能光指望他。 “实在累的话，你找二兄三兄四兄他们帮你呀！兄弟齐心，大秦永兴！”李然抬头看了一眼，确实眼圈有些发黑，于是顺口道。 扶苏闻言笑了，他真的很喜欢弟弟有时候不经意说出的话。 就这淳于夫子还说要提防？简直是可笑，如果弟弟比自己能干，那才是秦国之幸。 李然有些嫌弃扶苏眼下的黑影，还有脸上的痘痘，扭过头，语重心长道：“身为我秦国长公子，兄长你要学会知人善用，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也比听儒家那些圣人之言……你是长公子，父王还在哪儿呢！有什么不懂得，多跟他老人家沟通沟通。说实在的，我真的觉得当父王的孩子很幸福，希望你也是！” 李然想过最坏的结局就是上位的还是胡亥之流，自己可以压制一个胡亥，但如果出现第二个，能想到的就只有造反自保了。 可如果上位的是扶苏，就算不喜欢他圣人的性子，但是李然也能自信自己活的挺好。 扶苏别过头，没有看弟弟，反而转身就走，他有自己的坚持，虽然他现在也觉得诸子百家都有用处，也明白秦国强大离不了秦律，但是圣人之言必然不会错。 李然好不容易说了这样的话，就看到这样的结果？ 不说亲爹不满了，就是自己都看不下去！ 气的直接上前就想踢扶苏一脚，但许是被弟弟踢多了，扶苏一闪躲过去了！ “呀！”给他一个凶狠的表情，李然直接窜上一棵树，然后居高临下道：“大傻子！” 扶苏也给气笑了，觉得这弟弟太气人，疾步前行，不想理会。 李然也觉得这个兄长过于迂腐，再也不想理他了。 “无妨，然儿知分寸。”殿外兄弟俩儿的小别扭被人告诉嬴政，嬴政纹丝不动淡然道。 李斯在下面一僵，随机若无其事的开始说自己刚想到的事情。 王上对小公子的宠爱之盛，日益浓厚，就连不敬兄长都能轻轻揭过。但小公子却似乎不怎么看中法家？ 不过小公子的夫子姬昊年岁渐长，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再争取一下？ 李斯想的很对，姬昊确实有些教不下去了。 除了跟他认字，那些他传授的知识，公子然基本上是挑着听，甚至时常好似忍不下去的时候，反驳到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学识。 可是看着这个一脸灿烂的看着自己，满目倔强的孩子，他又真的生不起气，只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学完了所有小篆，李然就发现姬昊这位师爷，竟然满是欣慰的表示他要归家。 “老朽上了年纪，精力不足，便想归家去看雨后的彩虹，观蚂蚁排队，看水中的鱼儿，观田间的小草……” 李然虽然不怎么喜欢读书，但是也知道不识字不行，又因为姬昊这个老头真的挺努力的，所以还是学的很认真的。 不过现在老头子要走，也没强留。毕竟上了年纪，真把人气出个好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不是？ 只是这老头眼中的期待着实有些碍眼，于是吐槽道：“你还不如说，世界这么大，你想去看看？” 姬昊闻言，笑的越发和善道：“小公子说的对，臣就是这么想的。” 这夫子他是再也不想做了，谁能想到一个学生能把人逼到自己都不爱看书了？ “老朽跟王上还有小公子有缘相识，也没别的相送，不过老朽有竹简万卷，便送与王上做个纪念。”学了一辈子，姬昊突然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学够了，再也不要看书了，他要去看看书外的世界。 这些书全给王上，许是能不流传下去，给自己……算了吧！挺占地方的，他现在更喜欢纸张。 嬴政略带可惜的看了眼姬昊，只是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家底全部给自己，见他眼中满是笑意，随即躬身行弟子礼送他出宫。 “明明跑挺块？我就说吧！运动才是长命的唯一良药。”李然看到姬昊告辞之后疾步前行的背影，叹道。 嬴政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这段时间，先跟你大兄去督建官学。待官学建好，新的夫子应该就来了。” 比起其他好学的孩子，比如扶苏，比如高，甚至是将闾……他们的学业，嬴政觉得自己也没有这么操心过。 可这一个，满嘴歪理，偏自己又不忍心让他多做改变。 “甘炎，你相信我们脚踩的这片地是圆形吗？”没了师傅，每日练两页纸，空闲多了，李然看着自己好看的伴读小郎君，看着一片落叶，突然问。 他有点儿想知道这个小伴读是不是阿谀奉承之人？ 甘炎正在想今日自己经商的事情，没听清楚，李然又问了一句，他垂眸思索之后，突然道：“我相信。” 李然瞪圆了眼睛，虽然听阿娘说过，单说心里，他自己都质疑，怎么还有人信？真的吗？ “《天问》上说天似穹庐，地似覆盘。我曾经问过祖父，祖父说楚国临海，海水应该是最平整之物，但是入海之人都说目之所及，船只都是先露头，再缓缓露出全貌。” 说到这里，甘炎似乎反应过来，当今对楚辞不怎么喜欢的。 “《天问》是什么？”李然没想到真的有这个说法，忙问。 甘炎犹豫之后，回道：“《天问》是楚国屈原大夫所写的……” “我知道我知道。”李然两手一拍然后道：“他死了以后，大家都开始包粽子了，楚人特别迷信。我要去问问小项籍，他们吃的粽子是甜口还是咸口？” 一问才知道，项羽也不知道，他没吃过，那是祭祀用的。！ 第 37 章 《抡语》的魅力 “你们真的好生富贵！”李然忍不住感慨：“把食物扔到水里,感觉好浪费。” 项籍歪着头，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祭祀在他记忆中是常态,怎么就牵扯到浪费了？ “将粽子扔到水中，可以阻止屈原□□受损。”不过项籍还是嘴硬道：“再说也没仍多少,一家一个两个而已。” 李然看傻子一样看他,反问：“而已？一家一两个，十家百家……食物啊！饱腹之物！”她无法理解，明明各国黔首们都没吃的,可是神明确不缺祭品。 等等，李然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藏在山洞之中的食物好久没有更换了,里面的土豆……糟糕……好浪费……而且似乎到了种番茄的时候？ 让她好好想想……什么时候种番茄？还有那小包辣椒种子都在山洞里，这辈子还没毁掉,得赶紧拿出来尝尝，年幼时阿娘不让吃,好不容易大了,结果种子没了…… 怎么种来着？李然想了想，决定回头就去找农家的人，到时候给亲爹做一个油泼辣子吃一吃，阿娘说老秦人都喜欢的一道菜。 “仙人能保佑我们。”项籍记忆中，自己一年都要被家人带着拜好多次神仙，所以认真道：“对仙人应敬重！” “世上没有什么仙人的。”李然刚说了这句话,就看到项籍不赞同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跟着道：“就算有神仙，人家能看的上你们那些祭品？” “吃喝用度,凡间的怎么比得上天上的？童男童女……呵呵……不是我说，神仙是什么？我父王都知道人祭残暴，真的需要人祭的神仙，呵呵……怕不是妖怪？” 李然的这番说法，让项籍震惊之余，立马反驳：”才不是！” “怎么不是？你见过那家正经神仙要吃人的？活人献祭……吃人的还能是神仙吗？” “神仙是什么？” “跳脱五行之外，见过太多的人世沧桑，无悲无喜无情无欲……人家要什么没有？用得着你把人家看不上眼的破烂供奉？只有不正经的妖怪才会觉得人间好吧？” …… 项籍只恨自己嘴太笨，脸上瞬间满是愤恨。 甘炎在一旁看着公子然得意的模样，突然觉得挺有意思，就是他也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 也是！ 仙人怎么会看得上人间的祭品？ 需要童男童女做人祭的神仙，想来真的不是什么神仙。 这么一想，甘炎突然道：“真希望王上尽快救楚人于水火，莫再被妖魔欺辱。” 李然闻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对对对，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亲爹绝对高兴。 项籍轻哼一声，即便是知道秦楚必然会有一战，但是干嘛要在自己跟前说？ 嬴政当然心情不错，儿子说得对，楚人信奉的绝对都不是什么好神仙。 人祭……呵呵……人都祭了，谁给自己打仗，谁给自己修陵墓？ 他从未想过人祭，而是打算将老秦人一 个个相貌记下来，烧制成人俑，让这些为自己征战的老秦人永远陪着自己。 嗯……多做一点儿，自己就喜欢赳赳老秦。看着他们精神抖擞，就觉得心中欢喜。 欺负了小项籍一番，李然就去厨房想让宫人帮自己包粽子，可是无意看到了墙角有些野韭菜，瞬间惊喜的指着韭菜道：“我要吃饺子。” 虽说已经习惯了公子然说的他们没有听过的食物，可是这东西味道大，不能上供给王上公子的。 李然不管，让人将彘肉捶打成肉泥，毕竟现在的厨刀也不好用，还不如捶的，用野葱汁搅和搅和……加上切碎的韭菜，葱花……很多调料都没有，这个也没办法。 “这是何物？”嬴政吃着饺子，蘸着醋，眼睛一亮，惊喜的问。 扶苏这段时间也吃了许多从前没吃过的美食，但这个……又是刷新了他喜欢的排行。 “饺子……”李然想了想，决定卖卖惨，然后就借口想娘，回趟李家村。 但是阿娘说过，她撒谎的时候，眼珠子会乱转，所以垂着头，吃着饺子道：“没到冬季，就没什么吃的，阿娘就用会用干菜、萝卜给我包饺子冻在外面……实在冷的不行，没吃的的时候，我们就住两个充饥。” 扶苏扭头看着弟弟，心中感慨，没吃的的时候，才吃饺子，这……然弟是吃了多少好吃的吗？ 嬴政点点头，边吃边道：“寡人觉得甚好，你阿娘巧思！”如此聪慧，不愧是自己看中之人。 不是！ 李然猛地抬头，看着亲爹在自己说话的功夫，一盘子饺子都快吃完了，连忙开口：“我要回李家村！” 嬴政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可！” “其实春天的野菜，有很多适合包饺子，我们还能包包子，还能……”李然没想到这么容易，立马兴奋了。 进宫之后，什么不缺？那就是不会再缺粟，虽然产量极低，但是身为秦国公子，又跟亲爹同吃同住，自然也不缺面粉…… “我不会蒸馒头、包包子，您可以让人跟着我回去，檬会！”李然之前给做饭的宫人说过的，可是他们做不出来。 嬴政第二盘饺子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看着儿子还在那里兴奋的说话，便道：“你若不饿，拿过来给寡人吃。” “不要！”李然一抬头，看到边上大兄二兄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忙低头狂吃。抢饭抢到自己面前，还有一点儿所谓的规矩吗？ “父王，以后咱俩吃饭不带外人行不？”最终在几人热切的注视下，李然抱着盘子躲在亲爹身后边吃边小声问：“他们都有自己的俸禄，还老来蹭您的，这好吗？” 嬴政想说让宫人做，又不是你做，但回头一想，今日可不是幼子做的？于是看向两个儿子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明明是然儿孝顺寡人的，你们怎的吃的这般舒畅？害的寡人都没吃够！ “然弟，为兄有一块美玉，想赠与你，不知你可否喜欢？”公子高没有扶苏的定力，从怀中拿 出一块玉道。 李然让人那给自己，她也不认识好玉坏玉，但是有礼物收也是好事情。 嬴政余光看了一眼，这块玉不错。 “二兄，你下回你能给我折换成金子吗？这玉好坏我真的不怎么认识。这万一不值钱，不就被骗了？”李然把玉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真诚的提了个意见。 公子高一顿，在父兄的注视下，随即笑道：“好。” “谢谢二兄，你比大兄大方多了！”李然含笑道谢之后，还拉踩了扶苏一顿。 扶苏不吭声，他倒是想大方，原本给弟弟还石板的心还是有的，但是他要求太多，什么极寒之地，什么山水之巅……他觉得然弟是故意为难自己。 还有父王的允诺的三个礼物，弟弟嫌弃自己殿中寒酸，这是自己的原因吗？必然不是的！只会是然弟没有鉴赏之能。 金银这种俗物……扶苏想说自己不需要，可是说不出口，现在参与朝政，又忙着修建官学……他突然就发现，这些俗物很重要。 “王上如今可为十九公子安排夫子？”姬昊请辞之后，因为李然受宠，便有许多人都有了心思，只是在扶苏不满的眼神下，淳于越忙道：“不是老臣。” 扶苏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道：“那是？” “李斯！”淳于越忙开口道。 扶苏迟疑的看着他，夫子不是告诉自己，李斯此人心机深沉，并非真正重法，而是因为重权欲…… 淳于越却道：“自《谏逐客书》之后，王上对李斯的看中就非同寻常，长公子你既然看中公子然，拜师李斯对公子然定然是极好的。” 虽然一个是儒家，一个是法家，但是淳于越跟李斯的关系很是亲近，还有尉缭……即使三人都彼此嫌弃对方的学识，不认同彼此的观念，但是他们还是将对方视为好友。 如今李斯求他，他观之发现，公子然虽行事鲁莽，但是对长公子的尊重不做伪，甚至还经常在王上面前给长公子表功，因为这一点，这个忙淳于越自然也是愿意帮忙的。 扶苏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道：“我去给然弟说一声。” 淳于越并不觉得公子然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儿，虽不懂李斯为何求自己帮忙，但是跟王上看中之人接触，哪个皇子会拒绝？就是扶苏公子也会跟李斯讨论秦法之事。 “不要！”扶苏找了个空闲就给要出宫的李然说了，但却直接被断然拒绝。 扶苏也就一说，弟弟不同意，他也不勉强。 “这谁给你说的？”李然好奇问，却得到淳于越的名字。 李然很不喜欢淳于越，跟亲爹在一起时间长了，李然怎么会不知道亲爹恼怒淳于越把扶苏教的有些迂腐。 贴心的孩子，必然是恶亲爹所恶，喜亲爹所喜。 李然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上问甘炎道：“你知道淳于越在儒家的地位如何？他是孔子的几代弟子？孔家还有活着的人吗？” “太仆并未正氏拜师，不过曾经跟孔子弟 子子路后人讨教过，他本人也极为推崇儒学。”甘炎思索之后，回道。 “那我们给孔家人写个信吧！父王不是要印书吗？我也有些问题找真正的儒学大家询问。”李然眼睛一亮，就有了主意。 甘炎思索之后，摇头道：“如今孔家后人不出来。” “没关系，我说你写！”李然满脸笑意，开始道：“我乃秦国十九公子然，生于乡间，长于民间，对儒学速来厌恶至极，曾在心中立誓必灭儒学。” 甘炎看了李然一眼，然后继续写。 “只因幼时，曾被儒家学子侮辱，他们不占理，便说：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能跟女娘和孩子讲道理。我就不明白你们儒学之人，就无母无妻无女吗？他们说男尊女卑寓意男子生来尊贵，而女子生来卑贱。遇到农家男子帮妻儿做饭，便说君子远包厨……诸如此类许多……故我一度以为儒学不该存在世上！” “这种目中无母无妻无女的毒言毒语，完全没有任何必要流传于世。” “他们说孔夫子身高九尺有六，我心想这还是人吗？怕不是妖魔存世害人？” “但如今跟父王相认，本想让直接焚书灭儒，才知民间对儒学多有误传，父王广邀百家入咸阳印书，便是给诸位真正传人注解的机会。你们儒家还不派真正的传人入咸阳注解吗？” 这信写的直白，甘炎稍微改动了一下，让文章更有才华一些，不过主要意思没变，讽刺威胁的话也没变。 “孔家后人如果不入京，我就让父王印刷《抡语》。我印的多些，传的广些，看日后谁是真谁是假？”说着李然还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听的甘炎忍俊不止，惊呼公子大才。甚至还拿出纸，重新把她说的注解写了一遍，塞进方才的信封里。 “也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人说的。”李然见他两颊红晕，眸中还有水光，很好欺负的模样，跟着道：“诸子百家入京，这必然能留下来许多干活的，父王也不会这么缺人用。”！ 第 38 章 胡亥作死 李然还没到李家村,给孔家人写的信，就已经出现在嬴政的手上。 伸手打开信件，嬴政先是一喜,自己的然儿果然有天赋，这才学字多久,就能写的这般出色？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果然聪慧。 可是仔细一看，便知道不可能，能写的如此流畅又美观还没有错字,必然不是然儿的字。 平日嬴政就不喜欢儒家，从秦国弃儒重法之后，就一直被那些儒家谩骂。 因此看到说是儿子跟孔家后人讨教学问就有些不喜,眼不见心不烦，刚想放下,就看到第一句话子曰后面的注解。 拿着纸的手微顿，嬴政就算不喜欢,可也知道不是这么解释的,但忍不住一一看下去之后，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能够做出这样的注解，也不能说有错，真是有趣！秦国被骂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孔家人也被气气了。 坐在龙椅之上，嬴政往后一靠,背后有个圆滚滚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腰，心中微微感慨，确实舒服。 随即打开另一张信纸。 看着儿子直白的告诉孔家人，我们乡野之间人都是这么理解的,觉得你们没啥用，好想把你们的书都烧了……最后我们要印书，爱来不来？瞬间失神。 若说一开始就不喜儒家，其实也不是这样，秦国唯材论，只要有才，都可入朝堂，孔家及孔氏门人怎会不喜？ 但是坚持了数百年的儒学，结局却是没啥用。 要嬴政说，先祖坚持能坚持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自从尊崇法家之后，秦国更加强盛，却更是与孔家后人恶交，这些人在背后诋毁秦国，嬴政也觉很厌烦，但是到底是公认的圣人，在民间有很多的支持者，不能都弄死！ 嬴政看着儿子嚣张的言语，却在想可行性。 自己有了纸，以后有印刷术，按照自己的理解印刷各成千上万本派发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有个纸跟印刷术，很多事情就有了话语权。记得曾经欣说了，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所以不是不可以，而是相当的可以。自己的儿子不用跟自己一样隐忍，他可以随心做任何想做的事。 嬴政眯着眼睛，就决定对秦国不利的言语全部不印刷，但凡有利的再印。这种被人求着的感觉……不坏！ 至于然儿……他想玩就让他玩，孔门之人来秦，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到这里，嬴政将信纸放回信封里，准备让人送走，可是对上扶苏的眼神，突然朝他勾勾手，开口道：“给寡人抄几个字，一字都不许改！” 说罢就将信又拿出，翻出那张注解的《抡语》。 扶苏恭敬上前，拿了信纸到自己的位子，打开后，刚准备去拿毛笔，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 一派胡言！ 扶苏整个人都炸裂了，不懂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谁在胡说八道？ 竟然误解孔夫子之言，这…… “怎么？”嬴政带着常人无法觉察的愉悦靠在椅子上，问。 扶苏涨红着脸，开口道：“父王，这……这……这是何人胡言？” “胡言吗？寡人不觉得！”嬴政语气平静道：“你又不孔子，怎会知道他的想法？” 扶苏还想多言，可嬴政不想听了，让他赶紧抄。 扶苏满怀悲愤的抄写，可是抄着抄着，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似乎按照字面解释，这样也不是说不出去。 不行，绝不是这样，自己的心不能乱，论语不是这么注解的，一定不是！ 糟糕写错了……重来…… 嬴政让扶苏写了二十份之后才放过他，让他去处理差事。 扶苏离开大殿的时候，这个人都是恍惚的。高在后面看着大哥这幅模样，都有些心疼。 深长脖子看了大兄写完的东西之后，心中更是心疼了。幸好自己只是次子，果然长子不好当。 “送去曲阜孔家。”嬴政将信件重新收好，然后让人送出去。 说完之后，嬴政看着高，突然道：“你也抄二十遍。”这个儿子傻兮兮的，嬴政心中有些不满。 公子高有些迟疑，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没学儒学，也没有参与父王跟兄长之间的争论，为什么要罚自己？ 首先，他没惹任何人，其次他真的没惹任何人，最后他还是没惹任何人。 “四十遍！”看着儿子蠢样儿，嬴政又道。 公子高忙疑惑道：“父王，怎么又加了？”自己没干啥呀？怎么就又加了？ “八十遍！”嬴政回道，跟自己讨价还价还是在质疑？怎么可能？ 公子高语塞，不敢多说忙道：“喏！”心中却不停道：莫加了，莫加了……自己真的要写不完了。 他再也不心疼长兄了，他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父王重长子怜幼子，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父王，三弟很羡慕儿子有跟您学习的机会。”公子高拿起笔准备抄的时候，突然抬头勇敢的看着嬴政道。这个苦得有人分担才行。 嬴政心情不坏，随意点点头。处理朝政之余看看愚蠢的儿子们，本来挺碍眼，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看谁不舒服就让他抄秦律。纸多，任性，不怕浪费！ “叫你四弟五弟一起。”嬴政起身，准备出去走走，路过公子高的时候，看着他奋笔疾书的愁闷模样，在他一张纸即将写完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公子高忙抬头，却看到父王的背影，来不及回话，却看到自己笔上的墨点掉到就差半个字的纸上，瞬间哀嚎！ 嬴政听着身后的惊呼声，心中有些不耐，若是然儿，早就耍赖了。 出了麒麟殿，嬴政只是走了几步便觉得无趣，往日然儿会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还不觉得，现在自己走，竟是觉得很是无趣。 “去看胡亥。”虽然无趣，已经出来了，嬴政还是打算走走，然后不经意就想起 了已经被自己关了快半年的十八子。 说实话，嬴政已经很久没想过胡亥，就连自己的生辰宴，都没注意到他没来。 今日偶然想到，便想看看关着五个多月，他现在是否有所改进？ “哈哈哈哈……驾驾驾……哈哈哈哈……死马快跑！”只是到了殿外，突然就听到孩童的笑声。 嬴政眉头微挑，被关着还会自己找乐子，不愧是寡人的十八子，进去看看。 结果…… 再关胡亥六个月。⑺[(”嬴政让人直接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让他的火气骤然上升，要不是面前这人是他的亲子，他绝对会让人腰斩了这人。 嬴政吼完扭头就走，然后在胡亥的哀求下，又道：“不，再关一年！” 胡亥骑在宫人身上，鞭打他们，嬴政都不会发火，但是……但是……但是他怎么敢身穿兽皮匈奴胡服？ 嬴政至今都记得幼子求自己打匈奴的眼神，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神。 “封口！”又走了几步，嬴政停下脚步道。 今日之事，他不想然儿知道，那孩子本就重情，甚至会为了没见过面的阿姊大闹，甚至也愿意在自己面前提及没甚感情的兄长。 如果知道自己的兄长穿着他最厌恶的匈奴胡服，不止是胡裤，而是全套的兽皮匈奴胡服……定然会伤心的。 再关胡亥一年……嬴政还不能解气，于是让人去查，谁给胡亥这兽皮的胡服，查到之后不用回报直接全斩了。 同时让人给李然传信，说只要愿意，可留宿宫外。 李然收到亲爹传信之时，还在想法子，看怎么摆脱身后的侍卫。原本还是有些着急的，最后的秘密之地，不想暴露。 可是收到传信，便放松下来，她打算半夜三经，偷偷去拿。 自己家中能动的已经全部被带走，李然上跟甘炎一起住在檬家。 早早躺在床上，跟檬说了说自己在宫中受宠爱的事情，然后就睡下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李然就爬了起来。 结果刚准备出门，听到背后不对，回头一看，竟然是甘炎。 “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吓人吗？”李然直接问，这人精力怎么这么大？ 甘炎看了眼穿着整齐理直气壮的公子然，开口道：“公子不可任意妄为，我们所有人的命可都在你身上。” 李然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看透了呗？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如今是秦国公子，除了亲爹。怕啥？ “我不干什么，就是想去出去溜达溜达，你不用跟着我。”李然随口胡说之后，看向甘炎一副我看你编的神色，继续恐吓道：“说实话，我死了，我父王腰斩了你应该是正常的，毕竟不斩你，估计就是憋着劲儿，准备让你甘氏一族灭族的。” 甘炎闻言，定在原地，他打算回去问问父亲，自己有没有可能辞了公子伴读这个身份? “别怕，死一个比死全族好些！”李然甚至开口安慰，自己真的出个啥事儿，丧子的老父亲做点儿都不过分吧？特别这个老父亲是始皇帝！！ 第 39 章 甘炎陪葬 没有道德就不会受到道德绑架。 上辈子作为一个宁愿苟着藏着,也从没想过给生父报仇之人，指望自己会受威胁？ 没得可能！ 李然学着亲爹轻蔑的眼神看了甘炎一眼，转身就走。 熟练的翻过村子的围墙,虽然半年没翻了，但是依旧轻松。 在心底对自己比了一个赞,还是一样勇武。 作为一个惜命之人,保护自己的弓弩也从树上的里翻出来。 熟门熟路的晃悠了好半天，确定没人跟着，才去了藏东西的山洞之中。 很好,土豆都发芽了，回去直接种了，也不浪费。 萝卜什么的也都吃不成了,好浪费，难过一下！ 腊肉还在,但是……放这么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不想吃……回去给大兄，他这人嘴馋不挑食。 还有各种调料,以及各种种子都装好。 最后,估计短时间不会回来了……沉默一会儿，将阿娘留下的那些永远不能见人的纪念品……收拢到一起，点了火…… 愚昧之人忌讳鬼神，愚昧之人会忌惮未知。 她要好好的活下去，才不要这些被蠢人构陷！ 阿娘的来处永远不能被人知道，摸摸怀中的小镜子,这是最后的东西，自己日后定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还是烧毁了……”上辈子在阿娘去世之前，他可是听话连镜子都烧了，这辈子……也没甚可惜的。 毕竟阿娘还活着。 毕竟还能跟阿娘偶尔通信。 足够了！ 李然是天亮的时候出现在李家村的门口的,侍卫们看到他眼中都充满了惊讶。 “我挖了些野菜，你们派人过去拿过来。”李然提着两个硕大的麻绳袋子边走边道。 本来她想狩猎的，山中这半年许是没有人打扰，猎物很多，但是《田律》有规定，春季不适合，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去把曾经撒了种子的野菜挖了…… 回到檬家中，她刚做好了朝食，因为檬年纪大，李然专门让人过来照顾她，但是李然回来，她还是自己动手。 “女……公子，你日后……”说实话，檬心里是很担心，毕竟公子跟女公子是不一样的，这万一暴露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李然直接道：“我生来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懂你说的话。” 檬一顿……然后闭了嘴，好……您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又不是我接生的。耍赖谁不会？ “就这样！”李然说完就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然后洗手刷牙准备吃东西，却看到头发还有些潮气，穿戴整洁的甘炎。 李然歪着头，确定方才跟檬的话没有任何的破绽，且离的那么远，就是自己也听不清楚，所以上下欣赏了一番美少年出浴图，笑问：“怎么想到这会儿沐浴？是睡的不舒服吗?” 甘炎看着李然道：“我准备收拾 干净穿戴整齐赔公子上路。” 李然有些迷茫，上啥路？ “公子出了意外，我们必然不能活，不用王上动手，为不牵连族人，炎准备跟随公子。”说着还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 李然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半分闪烁，良久……才道：“放心，我比你惜命。” 有人想跟自己同生共死，还有一点儿感动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这等忠心的请求，自己当然不会拒绝！ 甘炎将手上的匕首重新放回腰间，然后披散头发，打算等它干透了，再束发。他的身体生来就不是很好，全靠自己努力保养才有如今的轻松。想过无数次寿终正寝，倒是没想过会有意外？ 只是刚转身，就听到十九公子带着雀跃的声音：“你放心，也不用想着自裁。要我真的死了，定然会把你带上，全了你这份忠心。” 甘炎一个踉跄，心道这伴读是真的不能做了…… “看把他激动的！”李然见此摇摇头对檬道：“你看到了吧？我现在真过得挺好，这种愿意给我殉葬的人老多了，拦都拦不住。你就放心吧！没事儿给我做做裤子做做鞋，以后别下地了。” 檬看看两人，然后摇头不说话了。小公子还是跟从前一样淘气快活，过得果然挺好。 吃完饭，在村里搜刮了一圈，看到牛圈中十几个小牛犊，李然在心里感慨了句亲爹可真抠门，牛给了，竟然不给大牛之后，才在村人‘不舍’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小米摸着自己头顶的，委屈巴巴的看着阿母，自己的小花花没有了…… 李桃看了看女儿头顶的银簪子，低声道：“阿母再给你簪朵更漂亮的。”说完将她头上的银簪取……费了些力气……弄疼了孩子……拆了头发，才取下来。 “公子良善……炎佩服！”做了想做的事情，李然就没耽搁，直接往回走，路上甘炎看着她摆弄着手里的一簇小花儿，轻声道 李然迷茫的抬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良善？自己有那玩意儿吗？ “公子用银簪换了小女娘的真花，不是吗？”甘炎疑问：“还给她们留下那么多的布匹……” 李然眨眨眼睛，她能说是捏了小米的脸，她小小的人儿竟然瞪自己，自己就用簪子在她头上弄了几个死结吗？ 毕竟小孩子谁不怕扎头发？ 再有，拿其他人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若不是自己公子的身份，让父王派兵保护了这里，那群女人家里能有男人？ 好家伙，十户之中，六户都有了男人的痕迹…… 一个个过得倒是挺快活，比自己这个扛把子都过的好，明明看见自己，还估计将好东西都藏起来了，都是狠心的娘们。 给她们布料，是让她们继续给自己干活…… 见公子然没有说话，甘炎便觉得自己猜对了，公子然对于自己人，其实很有保护欲。 这么一看，这个伴读还是可以再坚持坚持 ，万一混成自己人了呢？ 心中有了这样的期待，甘炎充满了期待的跟着公子回到宫中。 谁知…… 李然进宫之后，就欢快的跑到麒麟殿，得意道：“爹，我好高兴，竟然有人愿意陪我同生共死，要是我不幸那啥了，你记得把他埋我边上。” 甘炎眼前一黑，深吸一口气，稳住身体。心想这下也不用犹豫要不要做伴读了，毕竟……都不可能比公子然长命了。 嬴政伸手就在儿子腿上踢去，结果对方利索躲开，委屈的问：为什么踢我？?_[(” 深吸一口气，嬴政道：“我这个做父王的尚且活着，你要是敢让我不幸，我就敢鞭尸！” 李然闻言立马感动道：“我就知道您心疼我。” 说罢还得意的表示明天可以继续吃孜然烤羊腿了，因为最后一点儿孜然被他带回来了。 嬴政看着孩子献宝一样把带回来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看着那堆发芽的土豆，手有些痒，但还是没伸出去，再次确认：“真的是最后的一些了？” “应该是。”李然点点头，差不多也就剩这些东西了。 见他自己都不确定，嬴政深吸一口气，然后目光意义扫过这些自己能叫上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突然目光注意到那个极为小巧的驽上。 “您看，儿子威武不？不过，我这支半年多没用，快散架了，您让匠人给我重新做一个好不好？”李然见他盯着驽，一手拎起来，绑在胳膊上，转了一圈后，道。 “让王贲速速进宫。”嬴政在儿子展示了单手射下一只麻雀之后，激动道。 李然见亲爹这么兴奋，便把东西都扔给他，自己带着仅有的一点儿辣椒面还有也野菜，准备搞点儿吃的。 “这……”王贲一眼看过去，在弩箭的袋子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拿着弩箭仔细研究之后，激动叩首表示这是秦兵又一神器。 只是，激动之后，王贲张张口，也不知该不该提醒王上这弩箭跟半年前在李家村牛棚里找到的那支你没有烧完的箭杆一样。 “半年前牛棚之中无弩箭。”在王贲犹豫的时候，嬴政突然开口道。 王贲抬头看向嬴政，却见他眉眼柔和的摸着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野菜团，轻声道：“然儿只是个孩子，你不要多想，他对寡人极为孝顺。” 说到这里，嬴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然儿纯孝，有他在身边，寡人倒是觉得愉悦了几分。他对扶苏也敬重，寡人很放……” 心字未说完，殿外李然就已经举着棍子追着扶苏要揍他。听骂声似乎是扶苏动了他让人给自己做的野菜团子的料汁…… 嬴政表情微顿，继续咬牙道：“寡人很放心，寡人的爱子最是有分寸。” 王贲觉得王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虚，但是身为臣子，只要王上开口，那不是也是，不能质疑。 追着扶苏打了一会儿，发觉扶苏越来越能跑了，李然叹口气，不明白扶苏怎么就这么嘴馋呢？ 将剩下的酱油醋加辣椒油及野葱末送到嬴政面前，他嬴政还心情很好的招呼王贲一起用些。 可王贲还未坐下，刚吃了两口的王上又要他赶紧去给十九公子先重新做驽。 王贲看着飞快被撤走的食物，被送到王上案几上……心下有些发苦，这是几个野菜团子都不想给自己吃？ “我阿娘说小孩子吃辣椒容易上火，就剩这么一点儿，我就想给您慢慢吃，您看兄长！他怎么就能直接蘸着吃？这不是就容易坏了？” 随着李然的控诉，嬴政看向扶苏的眼神更冷了。 扶苏现在是有苦难言，嘴巴辣的张不开来，喉咙火辣辣的疼，他不过是听弟弟在那里得意嘟囔，父王绝对爱吃，想着自己曾经错失的美食，就没忍住…… 接下来，嬴政品尝了带辣椒的油泼面，又吃了带辣椒的烤羊腿……看扶苏的眼睛已经带刀子了。 最后，嬴政跟李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扶苏在麒麟殿后面花园开地，种给父王的辣椒，给十九弟的西红柿。旁边农家之人多次提出想要帮公子，都被拒绝了。 “快点儿，种不好，就不给你吃饭！”有亲爹做后盾，李然极度嚣张的在一旁大喊。 嚣张的模样，让后面的公子高、公子将闾、公子晟忍不住在心中暗道，十九弟惹不起！ 十八弟之前也嚣张，但是基本都是背着父王，但是十九弟当着父王面都是如此，可见……不好惹！ 淳于越等人得知公子扶苏因十九公子遭王上责罚，心中都忍不住愤恨。 而此时曲阜孔家，还有一堆人对对于秦国及公子然的恨意更是滔天。！ 第 40 章 挖土豆 “鼠辈！” “暴秦！” “我辈宁死不辱！” …… 不管怎么骂,都不足以让他们的心情好上半分，反而更加憋屈！ 狗屁的男尊女卑，狗屁的女子与小人…… 还有这些狗屁的注解都是什么玩意儿？ 这等无稽之谈传出去,他们整个孔门都可以下去给先祖谢罪了！孔氏一族老脸就丢光了。 作为孔子八世孙的孔鲋愤慨之余，却抬手,瞬间所有的争吵都停了下来。 孔鲋看着众人,开口道：“秦国重法，可我们如今却必须入秦。”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孔鲋拿着那两张信纸,已经被他愤怒的撕成了两半。然后从身后的匣子里拿出两本书。 两本一模一样的秦律。 他示意众人翻开看看。 然后在众人沉默的翻书的时候，孔鲋道：“这是阳谋，秦王嬴政的造纸术据说是十九公子然的母妃的嫁妆,他得造纸术不过半载，短短半载至少就得了万册书,每一册都一模一样，并非抄写,据说是叫印刷。” “这纸张虽易破,却无比轻便，只要秦王嬴政愿意，我们羞愤的这些注解就能很快传遍天下……他可以造出千册万册广发出去。” “三人成虎，更何况千人万人呼？那个时候，便是我们再辩解，世人也不可能认可我们才是正统,甚至用不了百年，我们儒门便会彻底凋零。” “甚至这还不是最坏的结局，秦国十九公子然说的焚书之事万一成真，用不了十年,儒家便……” …… 孔鲋心中怅然若失，不该是这样的，真的不然该是这样，他们孔家不该是这样的。 “此番入秦，我们甚至没有主动权。”叔孙通在一边，轻声道，他对于入秦之事不抗拒，只是不忍儒门凋零。 孔鲋怎会不知？可这是无解的阳谋。 秦王嬴政，好恶毒之心。用一个懵懂稚子来羞辱孔家，他们却不能反抗，只能乖乖入秦。 收拾好行礼，带上所有书籍，心中再是不敢，孔氏后人及门人就开始往咸阳走去。 到了秦国境内，孔鲋也遇上了好些往咸阳去的马车。 因为他们孔家的名声，对方热情的告诉他们，天降神种政薯为王上庆生，如今神种种成，王上邀他们入咸阳共同见证。 “十九石半？最少？”叔孙通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孔家人。 包括孔鲋在内的孔家人都沉默了。 “这不可能是真的。”一个少年震惊道。 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秦王敢让这么多人过去，必然就是让他们来证明，秦国日后兵马不再缺粮，而秦国更是所向无敌。 “老天可真不长眼！”少年难过道。 说话的少年是孔随，孔鲋之子，这次入秦，孔鲋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带了孔门上百人。 纸张的可怕让他明白， 此时一旦懈怠，他们便没有未来。 “为何他们都带着那么多的孩童？”孔鲋闭上眼睛，良久，睁开之后又问。 叔孙通方才已经下车去打探清楚了。 “说是秦王要在咸阳修一个咸阳官学，召各地亲兵遗孤入咸阳，同宫中公子女公子一同抚养。”叔孙通带着迷茫恍惚道：“那……秦……暴秦怎么会有这么多夫子？” “秦王好算计！”孔鲋冷哼一声，随即笑道：“要我等给他培养学子，……呵呵……怕不是嫌弃我孔家声望太低？” 孔鲋这么一说，车中人都笑了出来，让他们授课不就是广收门徒吗？ 众人心下一松，言语之中也回了从前的畅然，只是孔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秦王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人，可又说不出缘由。 对于孔家来人，嬴政还没说话，李然便兴奋道：“识字儿的都来了？那可太好了。” “然弟这是何意？”扶苏心中很是期待看到孔子后人及弟子后人，但见弟弟高兴成这样，忍不住出声询问。 李然一拍手，得意道：“父王不是要我们把秦律都记熟吗？那这种苦不能都我们自己吃呀？” “那些来咸阳的孩子们也要学，学习得从娃娃抓起，毕竟他们才是大秦的未来。可这么多孩子。却没有足够多的夫子，现在来了这么多认字的，照着读，都能应付一阵子。” 扶苏瞪大了眼睛，儒家为何厌恶秦国然弟是一点儿都不明白吗？ 你让儒家人教秦法，这…… 扶苏都能像到时候会有多少死谏之人？ 于是朝着赢正跪下道：“父王，万万不可！” 嬴政正在思索可行性，他没想到儒家的人还能这么用，教人秦律？ 虽然知道不可能，这些人大多数必定会以死殉道，但是却莫名的心头有些愉悦。 “父王，您别听大兄的。”李然没跪，甚至没起身，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开口道：“大兄都不想想，不学秦律，他们怎么认字？” “要我说，还得加上注解，都是孩子，你不好好解释，怎么能理解枯燥无趣的政令，不理解自然就不能更好的体会父王苦心。” 杀人诛心！公子高在一旁惊呼。 公子将闾不断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抄写秦律，他的手好酸。 看到父王没有说话，似是在考虑，扶苏急了，再次叩首恳求。 最终在扶苏的不断恳求下，许是不想听他叽叽歪歪，嬴政直接道：“闭嘴！若你再多说一个字，寡人就下令了。” 扶苏瞬间闭嘴。 李然不是很理解大兄为何这么激动，但后来见他都给亲爹磕了，就不吭声了。 最后见亲爹说完话后扶苏都快哭了，上前把人扶起道：“那个，我也就瞎说，大兄你别激动，怪吓人的。” “这是咱们亲生的父王，又没有外人，有话你不会好好说，非来这么一出，我真的害怕了。我就随便说说，真的，父王才不会听 我的。” 扶苏想要甩开弟弟，他觉得十九弟真的太气人，就算不喜欢儒家，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可弟弟又给自己说软话……咦……自己的手怎么甩不开呢？ 嬴政看着幼子将长子一手就拽起来，轻松推回他的座位，微微扭过头，他又不傻，可扶苏为何总是不信任自己？ 淡淡的看着扶苏，嬴政问：“寡人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不分是非之人？” 扶苏有些茫然，怎么会？ “你长嘴了你赶紧说话呀？”李然看他直接愣了，老爹眼中的杀意已经开始凝聚，直接戳着扶苏道：“你那么崇拜咱父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呢？亲亲的亲大兄呀！你那嘴巴不能光吃饭呀？” 按照扶苏这样的脑回路，日后……李然真不想走上造反路。 扶苏看看弟弟，然后忙道：“儿没有。”没有光吃饭。 嬴政移开目光，刚好看到幼子给长子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的亲兄长呀！”李然直接贴到扶苏面前，他真不明白平时看着挺灵光的人，长的也是腿长腰细，风姿不俗的，怎么就……这么让人着急呢？ “我都知道你尊敬父王，崇拜父王，可你咋就……，没长嘴呢？”说着，李然伸手在扶苏脑袋上戳了一下，然后道：“再说，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可以教育我，而不是质疑父王会什么都听我的。” 扶苏垂下头，突然觉得自己确实错了。明明之前他已经发现只要自己开口询问，父王会给自己解释的，可为何方才第一时间是求情？ 李然扭头真诚提议道：“大兄，这个时候，我要是你，我就写一个我爱父王父王爱我的大字，举在头顶，然后……” “闭嘴！”嬴政开口打断幼子的喋喋不休，他知扶苏不是不信自己，而是不想赌万一…… 也不知是否巧合，嬴政带这来咸阳的郡守跟各地老农挖神种的那一日，刚好就是孔家人入咸阳之时，城中空荡荡，毕竟黔首们只要能走的，都去围观了。 一共种了九亩地，嬴政决定每天开一亩，他也不动手，就让各地郡守自己带人去挖，他则带着大秦将士跟百姓在边上围观。 黔首们即使惜命，但是在王上允许下，前面的人也是能看到地里的情况的。 看着那跟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神种，一株居然有七八个之时，看着那越堆越高的神种政薯，看到王上当众用了一个煮熟的神种，甚至一会儿会征调上百黔首品尝的时候，都陷入了狂欢。 “一亩地产量……三十二石？不是十九石半吗？”扶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就连嬴政眼中也闪过狂喜。 李然撇撇嘴，随即对着甘炎招招手。 如此大快人心的时候，父王自然是要讨好的，自家父王本就在年少时受了太多苦，现在该让他感受到世界对他的爱了。 然后陷入狂喜的人群中，突然有黔首不可思议道：“王上今年……三十有二……了吧？” 瞬间一阵寂静之后，所有人开始大吼王上万年。 他们的王上今年三十二，而天赐的神种就是三十二石……王上拿到的时候是十九石半，今年就是三十二，王上登基十九年半的时候拿到的神种有三十二石。 这……这……这不是天佑他们大秦吗？ 这一刻，所有的黔首，还有秦兵们，看向王驾处，眼中充满了狂热！ 秦国黔首苦，可天下黔首谁人不苦？但秦国，他们可以凭借军功改换门庭……他们就算为王上战死，他们的子嗣也会受到王上的眷顾，虽然官学才开始建设，可这代表了王上从未忘记那些为了大秦拼搏牺牲的黔首，王上心里有他们！ 甚至有人忍不住抬头挺胸起来，枯黄消瘦的脸上有了笑容，眼中的眸子也泛着水光。 这一切让韩赵旧人看的心头悲苦，也让其他几国之人看的难受跟不甘。 “可……秦王……王上不是……明明是我们楚人最是恭敬，为何您要护着秦国，明明是我们楚人最是恭顺，不是吗？”昌平君瘫坐在你地里，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天空，心中很是迷茫。！ 第 41 章 保护大兄 昌平君看到仅仅一亩地,就有这么多的神种，这些神种就像大山摆在他面前，他心中没有一丝欢喜,只有无限悲凉。 天为何不佑楚国？ 明明论对神明的虔诚，他们楚人最为真诚,为何？ 火神,您要放弃您的后人吗？ 在场有这样疑问的人不少，但是嬴政感受不到，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在高喊王上万年！ 于是嬴政做了决定，拿出两石当场清洗之后，放到大鼎中煮熟,分与众人食，甚至还表示给大家撒点儿盐。 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分到,但是排队领土豆的人却很多。 每个人可能只分到一口，还是要在秦兵虎视眈眈下,当场吃了。大家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满是感恩。 嬴政自己吃了一个，扭头对幼子说回头再送她两石。 李然摇摇头，直接杨声回道：“父王，您也喜欢呀！可您不是为了留种，未留一个，您想与黔首。与我秦国将士一起用,儿无能无才，却也愿与兄长们一起效仿父王，待秦国不缺神种之时，再与天下黔首同食。” 李然的声音有些高昂,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些整天说亲爹□□之人显摆自家亲爹。 你们看看我亲爹，秦国王上，竟然为了秦国子民，克制口腹之欲，你们看看……说我亲爹□□，脸呢？都不红吗？ 端起碗叫爹，放下碗骂娘……一个个都是没脸没皮的玩意儿！ 我亲爹岂是你们这些人能评判的？ 我阿娘都说了他是千古第一帝！无人能敌！ 李然这话说的嬴政刚想说给自己留几石的话直接卡住了，良久看着儿子崇拜的眼神，微微颔首。 然儿这孩子虽然经常气人，但就是爱说实话。 “公子大义！”李斯在一旁忙道。 李然仰着头，得意道：“我大兄教的，他虽然嘴笨，但最是仁孝，时常教导我们不能忤逆父王。” 此话一出，就连原本阴沉着脸的淳于越脸上都有了控制不住的笑意。小公子这是为长公子扬名，果然自己没看错，小公子虽然淘气，但确是极好极纯粹的好孩子。 扶苏想要反驳，他没有这样，都是弟弟的功劳，却在要下跪的时候被李然掐住了胳膊。 “我都没跪，大兄你现在下跪，是要让人知道我不知礼数吗？”李然在扶苏耳边控诉他：“我都给你扬名，你却要害我？” 扶苏忙道：“为兄未……” “闭嘴！别逼我在人多的地方扇你。没看到咱爹现在高兴，你别扫兴。该说话的时候没长嘴，现在到你闭嘴了，就别吭声。”李然觉得自己为了秦国未来真是操碎了心。扶苏人真的很好，但就是脑子有些轴，不够圆滑。 扶苏一顿，然后领了弟弟的好意。只是心下有些羞愧。 “吾儿……你们不错。”嬴政对于这种兄友弟恭的场景心中是高兴的。 甘炎看着十九公子，心里打了个冷 战，看了看还因弟弟感动的长公子?_[(，默默退出去，将这番话传了出去。 黔首的日子从来都是极苦的，他们所求不多，只要能活下去，就足够了。效忠王上，效忠秦国，真的只是想活着。 却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王上，其实心中是有他们的。 王上会为了他们忍住不吃这么好吃的食物。 王上竟也是能看到他们的疾苦的？想想那暖和了一个冬季的火炕，想想今日的神种…… 他们不是生来命贱吗？ 这一瞬间，他们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叫希望的东西，未来似乎会越来越好，于是看向嬴政的眼神越发的狂热。 为这样的王上效忠，便是死了也值得！ 嬴政本不在乎世人如何看他，他其实也不怎么在乎黔首的感受，反正无人敢反抗自己。 可是回宫的路上，那一声声王上万年的吼声，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庞，满是热情的眼神，让他有些沉默。 这些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愚笨？ “一亩地三十二石，九亩地……”扶苏脸上欢喜道：“一年种两次，那就是……就是……”糟糕，太多了，他有些算不明白。 “九亩地就是二百八十八石，之前用了我二十五石的土豆种子……所以年底会有三千三百一十七点七六石的产量。”李然闭上眼睛不想去看扶苏一脸的纠结，开口道。 扶苏也知道墨家巨子很是推崇十九弟，觉得他天分斐然，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会算的这么快？算了半天，发现好像差不多。 “然弟说得对，这样的话，明年我们就有数十万的良种，后年就会有上百万，我秦国会在不缺粮食。”扶苏激动道。 李然抬头看着，见他手舞足蹈的模样，直接开口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扶苏皱眉看向李然，却见李然开口道：“土豆产量过大，吸取土地过多养分，一季土豆种过之后，土地至少要养一两年。” “这一两年也可以种其他东西，但是一定要上足肥料。如果养不好，就会有各种虫害，且土豆不能保存时间太久……” “具体我也不知道，还是要农家人来多多研究。再说这东西不耐放，容易变坏，青了长芽儿了，就都成了毒物。” 阿娘说的那些什么脱毒施肥啥的，自己也不懂，不过既然有农家，让他们去研究不就好了？ 李然说完之后，嘟嘴道：“我还是喜欢吃粟面，也喜欢吃大米。土豆只能作为辅助，不能完全替代主食。可推广，但是得说清楚利弊！” “农家的人怎么不好好研究研究怎么能提高五谷的产量？……好气！什么时候才能吃土豆红烧肉盖饭？我还想吃黏糊糊的饭包，上回吃都忘了什么时候了……我……想我阿娘……的好手艺了。” 嬴政心中的激动慢慢退却，他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案几上的一盘土豆。听着孩子嘴里的嘟囔，心下一软。 伸手在幼子头上抓了抓，看到他嫌弃却又不得 不隐忍的表情，嬴政才对扶苏道：“这几日收种之事，由你督办，决不能流出一颗种子在外。若有叛逆者，杀之！” 喏！扶苏恭敬道，父王将这样扬名之事交给他，他是高兴的。 ?冰水中的鱼提醒您《我有一张始皇脸[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今日回宫吃土豆红烧肉。”李然爱洗澡，虽然不许人服侍，但是发丝极为干柔软，嬴政放在他头上的手迟迟没有收回，直到儿子眼看着忍耐到了极限，突然道：“再给你蒸大米。” “我们不用留种的土豆，就用小一点儿的，还有挖烂破皮不好保存的那些，里面还要放鸡蛋，还要炖酸酸的排骨，还要烫青菜，要荤素搭配。”李然立马惊喜道。 嬴政点点头，见他说不用留种的土豆，也觉得这孩子很好，很重承诺，于是道：“叫上你的姊妹们，寡人陪你们一起。” 公子高忙道：“儿也想要。” 嬴政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李然得意道：“二兄你求我，我就帮……” “求你！”公子高跟公子将闾两人不等李然说完直接就道。 李然一顿，歪着头心道，自己这些兄长都是这么没有原则之人吗？再看看还在纠结的扶苏，给了他一脚道：“说话呀！” “为兄……为兄……为兄……”扶苏半天说不出来，他有些纠结，求弟弟感觉很羞耻是怎么回事？ 李然道：“吃不吃？” “吃！”扶苏这回没犹豫。 李然扭头看向嬴政，嬴政微微颔首。 “要想过得好，就不能太有原则，该低头低头，该认怂认怂……大兄……你……，唉……当王上都是要厚脸皮，要不怎么玩的过那些浑身都是心眼子的朝臣，你看那勾践卧薪尝胆……你再看看咱爹，你怎么……嗷呜！” 李然正在跟扶苏说话，脑袋上突然就是剧痛，然后扭头就看到亲爹缩回去的手。 “十九弟，你哄人跟气人的本领一样强。”公子高在下车后，真诚的看着被父王连锤了几下蔫巴巴的幼弟，低声道。 李然不服气的看着他，开口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才是害，怪不得你没人爱！” 公子高咬咬牙，觉得自己的手也有些痒，但是他也不是不敢动手，而是知道自己打不过。 “爹，二兄长想要去刮土豆皮，想去淘米切肉，给咱们做饭！”李然见他脸色难看，直接扭头扶住刚下马车的嬴政，大声道：“二兄说想孝顺您。” “可！”嬴政说完，甩袖就走，同时留下一句，他要一同宴请朝臣，多做些。 “好的，二兄说没有问题，他能干！土豆皮他刮，肉他切，菜他洗！”李然咧嘴大声道。 公子高瞪大眼睛，觉得自己以后再规劝其他人，自己就是……是……是…… 算了，以后再也不规劝同情其他人了，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 王上用不能留种的神种宴请朝臣，李斯等人进宫的时候，一个个还都洋溢着笑脸。 自是…… 土豆呢？ 除了王上跟公子女公子们，他们的面前土豆渣渣都很难找到是怎么回事儿？ 虽然肉很好吃，但是他们现在更想吃土豆呀？ 用豆饭宴请官员，自己将壳全数去干净的大米饭，李然眼中的得意，完全压抑不住。 猪油煎的豆腐，只是撒一点儿盐，就格外的香，加上肥瘦相间的红烧肉，以及酸醋排骨，朝臣们虽然遗憾没有土豆，但是都吃的很高兴。只是白灼青菜好似不太受欢迎。 李然直接将土豆红烧肉加上汁子浇到米饭上，吃的格外欢快。说实话，她挺佩服的，一亩地挖下来，竟然没有烂的，因此说好的土豆红烧肉，也就只有他们几个能享受了。 嬴政也跟他一样的吃法，不过他最近很爱儿子孝敬的油泼辣子，每顿饭都离不开，不过实在是分量太少，只能省着吃。 王贲看着那个红红的东西，就想到当时王上连野菜团子也不愿给自己吃，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有些东西，越不给自己吃，就越想，看着王上眼神不似往常那般清冷，加上今日大家心情都很好，王贲有些意动。 嬴政会错意，以为王贲想吃土豆，想到王家的功绩，就对宫人使了个眼神，让人给他也盛了一份。 结果王贲却还时不时盯着自己的案几看，嬴政眉头微皱，心情瞬间有些不好。 “鸹貔！你干啥呢？”不等嬴政发火，殿中突然响起一个恼火的声音。 扭头一看，却见幼子瞪着淳于越，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满脸恼怒的骂道：“老不修的，你……你竟然……竟然摸我大兄屁股？”！ 第 42 章 怒怼李斯 淳于越满脸羞愤,然后疯狂摇头，他不是，他没有,他……他就是想吃个土豆。 看王上跟公子们吃的那么香，就想知道有多好吃？ 他跟长公子熟悉,所以……所以才想找他要的,仅此而已，真的……真的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这是污蔑，是对他人格的污蔑！ 他不接受,死也不接受！ 扶苏也是一脸震惊，方才自己那个地方确实先被人碰了，然后就是弟弟的惊呼。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就是呆愣在那里,也就是王贲也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把将扶苏公子护在身后,满脸杀气的看向淳于越。 “老东西,你……你……你……问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你这么无耻之人……你……气死我了！”李然是真的快气死了，自家大兄自己就算再嫌弃，那也是自己的兄长，别人欺负不得的。 于是一手紧紧捏着淳于越的胳膊，一手狠狠地扇了过去。 只是手被人阻止了。 是嬴政受意蒙武阻止的,现在杀了才会做实此事，不可！ 嬴政的视线冷冷的看在淳于越的脸上，他自然是知道淳于越不敢对扶苏不轨，但是今日的事情,不给他一个解释，扶苏的名声就毁了。 淳于越也不傻，被拽着胳膊跪不下去，于是连忙痛哭流涕道：“老夫方才想……想问扶苏公子，问公子土豆的事情，又不想惊扰他人，故想推公子，谁知年老眼花，推错地方了。” 说到这里，淳于越又叫道：“老臣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字虚言，必不得好死！” 李然捏着他的胳膊，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看他，再看看傻傻的大兄，然后看向亲爹，疑惑问：“您觉得呢？” 嬴政点点头，李然才松了手，然后从自己的案几上，拿过一盘土豆红烧肉放到淳于越面前，道：“想吃你就说，良种父王要留做种子，故而我们吃的都是品相不良不适合留种的小土豆，因为东西不多，给你们的肉里也有，就是钝化了。” 看到小公子没有不依不饶，朝堂上屏住呼吸的朝臣跟公子们都松了口气。 然后李斯站出来恭维嬴政，说他为民着想，着实是明君也！ 只是心中却明白这个老友废了！王上现在责罚才好处理，不责罚…… 嬴政也跟着点点头，让大家继续，不过经此一事，他倒是让人从给他们单独做菜的锅里挑了挑，给每个朝臣面前送了一块。 软乎稀烂又带着肉香的土豆，令所有人暂时忘却了方才的小插曲。 只有李然直接坐到扶苏身边，然后低声道：“兄长，别怕，我保护你！” 扶苏张张嘴，扭头看着弟弟气红的眼睛，到底没有说话，毕竟……他真的是一片好心。 就是……有些坑而已，习惯了，习惯了就好…… 王贲也发觉王上的心情不太好了，所以没在盯着那碗辣椒看，而是闷头将自己面前的吃食都 吃了干净。 虽然李然对外宣布这叫政薯，但是政又是嬴政名讳，因此在土豆全部收割完毕之后，黔首们都改名叫土豆了。 因为小公子前两日的操作，李斯便对外传出王上为了让这神种能重在凡间，故而赐名土豆。 黔首们心里各种揣测，吃过没吃过的都已经明白这是好东西，他们自然不敢叫政薯，担心一直叫神种，被神仙又给收回去，故而王上刻意取了这样的名字掩神耳目。 不过经此一事，民间祭祀仙人之事就更多了。 嬴政一开始没注意，还是甘炎给李然说自己阿母已经昨日祭祀之后，因为没站稳，摔伤了。 李然纳闷，这是祭啥这么虔诚？ 一问才知是祭祀薯神，他们都觉得能给陛下赐下如此神种之人，心向秦国，故而要好好供奉。 “爹，此例不可开！”李然直接转身就跟嬴政道：“我们秦国不能跟楚国一样，再说……拜什么神？父王你才应该是秦国唯一的神。” 嬴政看着儿子，土豆之时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然后让李然到自己身边，开口问：“为何要如此为寡人扬名？” “您这么好，他们还误会您，说您是暴君。您能忍，我忍不了。”李然有些愤愤不平道：“每日批阅那么多的竹简，披星戴月不得闲，明明已经有了纸张，可是为了印书，您却依旧还是用竹简。明明您也喜欢吃土豆，可是还不是为了秦国，不轻易使用种子。” “我父王天下第一好，俊美帅气还脾气好！”李然咬牙道：“我自然要所有人都知道！” 扶苏跟高等人对视一眼，父王长相确实出众，但是这个脾气好是怎么回事儿？ 嬴政对自己还是有清晰认知的，但看着幼子眼中的沉默，抿抿嘴，表示没错，自己就是这么完美的人。 “寡人知道了，你去玩吧！寡人会让人制止这种行为的。”嬴政看着幼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情，开口道。 李然点点头，看了眼苦哈哈的帮亲爹分竹简的兄长们，蹦蹦跳跳的往出跑，结果走到门口，她突然止住了，回头道：“阿娘以前给我说过一个道理堵不如疏。” “不若借用神明的名义告之天下，无需祭祀供奉，只要心中有神，就可以了，民间香火会影响神明清修的。” 嬴政点了头，李然就一个跳跃，然后对扶苏道：“大兄，你长得这么好，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以后不许跟那个糟老头子走得太近，不行就让咱爹砍了他！” 扶苏涨红着脸，刚想开口，又听弟弟道：“明着砍怕影响不好，偷偷将人绑了，给他两刀，你下不去手，我帮你！” “胡闹！”嬴政呵了一句，李然才撇撇嘴，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跑开了。 “堵不如疏……”扶苏松了口气，忙道：“然弟说得对。至于夫子……” “日后你们不可单独相处！”若不是为了儿子的名声，他已经杀了淳于越了。 扶苏点了头，弟弟虽说是好意，但是到底……让 他有些无法正面淳于夫子。 嬴政不再理会他，而是召李斯入宫，让他解决私祭之事。 李斯应下之后，却对嬴政提出想让十九公子跟他一起处理此事，十九公子虽年幼，但忠君爱父，定然会愿意为王上分忧。 嬴政想想在外面撒欢的儿子，再看看李斯眼中的期待，便同意了。 很不情愿的跟李斯呆在一起，李然心情很不爽，她不喜欢李斯，就因为阿娘说了亲爹死后的事情，但是有从未想过为难他。 不为其他，只因为秦国能统一六国，他是立了大功的，因此在亲爹在世的时候，他不会动李斯。他跟赵高不一样，赵高是绝对要折腾的。 看着赵高劁彘，看着他努力想往上爬，永远不给他机会。最后搞死他。 当然万一……她还是要送李斯去陪亲爹的，还会用臭鲍鱼给他做陪葬。 李斯不知道小公子的心思，但是他现在心情很好，他一直想成为小公子的夫子，让他接受自己的思想。 毕竟小公子有多受宠他怎会不知？王上对小公子的宠爱超过所有公子。 “现在学舍修了一半，那些学子们陆续来咸阳，老臣准备开始给他们上课，小公子您觉得我们从什么开始，是先讲《田律》还是……” 李斯率先开口，不似一个长辈，却很是有理温和道。 李然打断他的话，垂眉道：不是应该将为何要学法吗？⒕[(” 说到这里，李然就来气了，最近抄秦律，抄的他很烦躁，于是恼火道：“我秦国依法治国，告诉他们学会律法可以保护自己，让自己平日生活有法可依，告诉他们为何执法必严？为何违法必究？讲明道理，才会让他们明白秦律的重要性。，” “做夫子要都像你这样，那还不如不学呢！就干巴巴的《田律》谁能听的懂？最讨厌你们这种什么都能学会的人，烦死了！” 李斯却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质疑，满脑子都是依法治国，有法可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这……甚妙啊！ “公子大才，斯悟了！”李斯猛的起身，就在马车里匍匐跪在李然脚下，认真道：“斯明白了，公子大才！” 李然低头看着他，很是震惊，这人怎么了？自己骂他他还跪自己？有病吧？ 有病好呀！本来就不喜欢他，不如……骂个痛快。 “你明白什么？一大把年纪了，想事情竟然如此片面？” “就是有你这种人，为臣之道就是要为君王分忧，你倒好？不给黔首们好好引导，不告诉他们我们为何制定秦律，为何要变法……但凡黔首们都知道，我们遵守秦法，国家强盛了，就没人敢欺负了，他们会新生埋怨？” “所有黑锅都在我父王头上扣？你要干不了，趁早辞官，占着那啥不是那啥……真是令人厌恶！” 李斯低着头，感叹着小公子确实通透，但是……却不能这么想，秦法确实严苛，税赋确实……高。 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刑徒？会有那么多的怨言？ 不过小公子能知道法的重要性，李斯心中就已经很满足了，于是抬头谄媚道：“斯自知才学浅薄，怕误人子弟，不若……不若斯先给公子讲一遍，您觉得可以，斯再去授课，如何？” 李斯这个表情是跟赵高学的，他就曾见过赵高这样自贬之后，王上答应了他的请求，可是话刚说完，就听到了对方的拒绝。 “不如何。”李然仰着头，得意道：“你都才学浅薄了，为何我要跟你学？你怕误人子弟，我难道不怕被你误了？” 李斯见他拒绝自己，虽然失望，但还是为自己辩解道：“小公子，斯知您聪慧，在斯看来，秦律能让秦国强盛，但很多人还是不接受，觉得律法严苛，比如长公子。” “严苛就改呀？现在罢了，你就告诉大兄，待日后天下归一，严苛的法律可以适当的调整，我就不信大兄会不想跟你学？”李然怎会不知秦律严苛，天下黔首日子过得苦，毕竟手都快抄断了，只是……对于国家大事，她还是觉得亲爹最厉害，轻易改动，若是影响统一就不好了，不如等以后再改？ 李斯一顿，还想多说什么，李然突然瞪着他，质问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教的不是我，你真应该找我大兄，他是未来的继承人，你不努力让他理解法的重要性，缠着我，是不是想让我们兄弟不和？不找大兄，你找我，岂不是居心不良？”！ 第 43 章 孔鲋自荐为师 看着小公子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李斯拱拱手，闷声苦笑道：“长公子重周礼，重儒学……王上之志,在强兵熄战，在一统天下。王上所盼则是这炎黄之地,再无征战。儒家却更重德行。” “斯观小公子许久,你当知道，王上从未负儒家。虽王上重斯，重法家。但是王上又岂会不知大战之后,必然要休养生息？故长公子重儒家，王上是认可的。” “可小公子，儒家重德,怎么能将国家的希望放在期待别人的仁德之上？” “若小公子能让等扶苏长公子，跟斯学法,斯必竭尽所能教导，若长公子无法接受,斯望小公子莫要再推辞。” 李斯说完抬头静静地看着李然道：“小公子,秦国不仅仅是长公子的秦国，更是……” “秦国只会是父王的秦国。”李然说完，看着李斯，迟疑了一下道：“现在的秦国有最好的王上，未来……我会问过父王，如果父王希望兄长跟你学,我必会认真说服兄长。你先起身把！” “我父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生来就注定为王之人，听他的，准没错。” 李斯起身之后,坐在一旁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他未曾讲小公子当成孩童哄骗，小公子的回答虽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李斯知道，只要小公子一直这样，那他就永远不会在王上面前失宠。 没有父亲会不喜欢得到儿子的崇拜！ 关于禁止民间私祭的事情，李斯的打算就是直接下令禁止。 秦人重法，律法严苛，只要颁布王令，自然会令行禁止。 “我还是觉得堵不如疏。”李然叹道，王令一下，黔首们自然会遵命，但是心里的想法却控制不住。 李斯迟疑一下，道：“小公子的意见很好，只是这如何疏通。”虽然心中有很多主意，但是李斯还是将主动权交给李然。 李然看他一眼，她知道这个老东西心眼子很多，也没有隐瞒，而是道：“明令禁止自然有效，可是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直接告诉他们，神明不要祭祀，凡间烟火俗物会让神明多生因果，不利修行，未免神明动怒，不可祭祀。” 李斯低头开始思索可行性，想了一会儿，张口道：”不若告诉黔首，土豆非凡间之物，不可祭祀。” 说到这里，李斯解释道：“神明之事不可多说，也不能说太明白，黔首们自己会想明白的。”他知道有些事情不用说很多，自然有人会帮你想周全了，说多了反而不妥当。 李然见他心中有数，便点了头。 接下来，李斯先是颁布禁止祭祀的王令，然后又让人在民间传留言。 大意就是他所说的，土豆本不是人间之物，故不可祭祀。 就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咸阳民间祭祀一夜之间瞬间消失。 李然不管听几次汇报，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黔首们？他们秦国的黔首们这么听话，一定是因为尊敬自家亲爹，所以她要好好去打探一番， 回宫好好跟亲爹说一说。 甘炎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伴读，还要穿着满身补丁的破烂衣裳跟公子去做什么体察民情。 ∵想看冰水中的鱼的《我有一张始皇脸[秦]》吗?请记住[]的域名[( “嘘嘘嘘，小郎君不可多言。” “要是被人发现，要拉去做刑徒的。” “不听王令，就再也回不来了。” “谁说不是呢？那可是神赐王上之物，说咱们王上是神授的王权，什么不知道？” “听说神种只能由王上钦赐，否则就会变为毒物。” “什么？毒物，你怎么知道的？” “嘘——，不可多说，我走了。” “对对对，赶紧走，赶紧回去干活。我下次征兵就去，就算死了，也好过做刑徒。” …… 这就很难评……李然穿着普通黔首的破麻衣四处打听之后，决定大家的评论，就不用跟亲爹说了。毕竟征战不断，众生皆苦！ 甘炎默默跟在小公子身后，他知小公子心情不好。 结果此时路上，竟还有儒生扎堆，在大肆批评秦国朝政。 李然先是将那些儒生的脸一一扫过之后，确没有过去揍人，而是勾起唇角。 “回去给本公子打探这都是哪国的蠢货？”李然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意。 甘炎回头看了眼那些人嘴里的赵政不过是，赵政……赵政……，甚至还有人提及太后，满嘴都是污秽直言。说起公子然，也没什么好话。 “甘炎，你说若是天下儒生都是这样的蠢货，是不是儒家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李然一直都知道，父王在外的名声不好。 但是她自幼受阿娘影响，知道父王功在千秋，想到阿娘描绘的那个美好的后世，她一直都坚定的支持父王。 人类的进步怎么会没有牺牲？人人都说暴秦，可若是他国强大，又岂会轻易放过秦国？ 秦国以战止战，统一六国，中原之地彻底融合，自此再没有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是很好嘛？ 只是……想到那个披星戴月、日日不停歇坐在案几旁处理朝事的父王，她就觉得很为父王感到委屈。对比父王，这些在外面大肆败坏父王名声的儒生该死！ 甘炎听到小公子走着走着嘴里对王上的称呼就变了，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原是为了试探他的底线，故意称爹，但他一直纵容我，便是有朝臣上奏，也总是维护我。我享受这种维护，却也更加放纵。”李然轻声道。 说到这里，李然摇摇头，开口道。“走吧，入城给我父王买些东西，他不能看的世界我帮他看。” 黔首们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李家村相比之下，已经算很好了，大家都不是为了秦国更加强大而去入伍为兵，而是想争一条活路。 只是……从城外回到咸阳城，看到的又是另一番场景…… 不说都是锦衣华服，但是起码没有太多面黄肌瘦之人，甚至因为各地郡守来咸阳，还很热闹。李然穿着破烂麻衣，顶着鸡窝头进城，直奔商铺，想要 给嬴政寻礼物。 只是……好些店铺甚至都不要他进。 一连四家店不要李然进去之后，李然这个暴脾气，要不是身后甘炎拉着，都要砸店了。 “市利之租极重，公子不可动怒。正衣冠便可入店了。”甘炎连忙劝说。 李然眨眨眼，低声问：“多重？” 甘炎伸手比划了一下，李然的火气瞬间消失，这些人赚的既然交税那么多，他也不是不能受些委屈的，都是给秦国增加税收，他受些气就受些气吧！ 看到小公子的火气消了，甘炎松了口气，听劝就好，听劝就好！他们出门在外，就怕小公子闹事儿被人围殴！ 重新在一个偏僻的院落，换上华服，束好头发，擦干净脸上的黑灰，这次……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拦着他入商铺了，即便他什么都不买，依旧没有人阻拦，且都是笑脸相迎。 带着买了的礼物匆匆回宫，蹦蹦调调的带着东西到了麒麟殿，正准备进殿，李然就吃惊的发现父王此时脸上竟然有笑容。 李然深吸一口气，规矩的上前恭敬行礼之后，道：“禀父王，儿巡视归宫，特来请安。” 嬴政带笑的眼睛看到李然之后，笑容顿了顿，道：“既归，下去歇息吧！” 李然起身，就准备离开，却听人道：“这就是十九公子然？” 李然回头看了眼说话的人，此时殿中有十余人，只是中间的应是一对父子。说话的是那个父亲，年纪跟父王差不多，说话的时候，看着很温和，但是语气却不怎么样？ “正是寡人幼子然。”嬴政回道，然儿并非不懂事，看他现在不是很知礼数吗？ 李然站在父王身后，很是规矩。 “敢问公子何为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说话的中年人看着李然问。 嬴政刚想说幼子才疏，就听李然朗盛清脆道：“说的是一个面对三十个人围殴，仍然能站立。就算对面是四十个人，依旧不会犹豫迷惑退缩。此人定然是个精通武艺的强壮之人。吾辈当向他学习，勤奋刻苦的习武，强大自身。方能压着别人打，而不是被人打！” 嬴政垂眉，这个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中年男子的脸上的表情微微怔住，但是却没有反驳，只是解释道：“公子误论，应是无人教导只故，老朽可代秦王教导。” 他就不信自己教不好这个纨绔的秦国公子，定然会像先祖教导子路一样，让他改邪归正。 李斯脸色骤变，看像孔家人的瞬间满是忌惮！ “你是……谁？”要不是父王在自己身边，李然都要骂你是什么玩意儿了。 中年男子回道：“吾名孔鲋。” “哦！谁呀？”李然听到他的名字，没有一点儿的多余表情，甚至还有些迷茫，还是扶苏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夫子乃孔圣人八世孙。” 孔圣人? 孔老头？ 子曰子曰……子曾经曰过那个？ 那个因为不忍心男子杀生，说出男子远庖厨的孔子？说实话他劝男子少杀生，为何不说女子也要远庖厨？家里就这些活计，男人不干，就是女人上呗！ 李然眨眨眼睛，瞬间精神，看着孔鲋道：“听说你家老祖宗身长九尺有六，力壮如牛，喜欢以德服人，身后的肌肉都能组成一个德字，还爱飙车，真的吗？” “这这……这等荒唐之言是谁人胡说的？公子怎能信以为真？”孔鲋终于变了脸，震惊道。 李然歪着头继续道：“本来就是呀？不是说“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他的力气想来比牛还大，真乃吾辈之楷模！” 孔鲋瞪圆了眼睛，听着面前的小公子，越说越兴奋道：“你家老祖宗驾着战车带着三千门客周游列国。我以后也要效仿，带三千侍卫游山玩水。”！ 第 44 章 恐吓儒生 “公子然,不足八岁，小儿也！”嬴政看到自己都需要带笑见的孔家人难看的脸色，含笑道。 嬴政的话直接表明了自家儿子还是个孩子。 孔鲋再次深呼吸几l次,跟着回道：“小公子，你如何知道某家先祖爱……车,额,何为飙车？” 李然看了看父王，然后认真回道：“不是有个小故事吗？孔子的弟子颜回死了，没钱安葬,然后他父亲求孔子卖车葬子。孔子回答说我儿子死了都没厚葬，别人都可以薄葬，你儿子为啥不行,车对我很重要，所以不卖。” 嬴政在一旁,心想《论语，先进》篇里面确实有这个故事。虽然忽略了其他的解释,但是大概就是这样没错。然儿这个年纪,不识字都能记这么多，果然不错。 孔鲋张张嘴，跟着将这篇文章背诵一遍，注解一遍，然后看着李然道：“此事只是告诉世人过犹不及，而非先祖不舍。” “嗯嗯嗯,我懂了，一切以实际情况出发，安葬颜回，是他父亲的事情,跟孔子没关系，车架是孔子刚需之物。卖车葬徒是情分，不卖是本分，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李然听的头都大了，不过今日他刚做了决定，定然要在外面给父王撑脸面。于是极为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甚至乖觉的恭维道：“额……谢谢这位先生，你真厉害！” 公子然出奇的好态度令扶苏等人都很是惊喜，毕竟他的歪理想来很多，今天能有好态度，已经算是进步了。 只是说出的话，令孔鲋的脸色涨红。 “幼弟初初识字……”扶苏跟着行礼，解释道。 经过抡语的歪理，弟弟现在没当场发火，扶苏是满意的，他觉得弟弟还是能慢慢教导的。 嬴政看了扶苏一眼，心下还是满意的，知道友爱弟弟，还算不错。 孔鲋认真看着公子然，只见他眼眸坚定，并未有躲闪之意，且笑容谦和，一看就知道他就是这么想的，并非有意歪解。 又想想他的年纪，心道果然是养在宫外的公子，果真是见识太少。 李斯听到小公子的对答如流，提起的心放下了一些。 他其实已经发现小公子很执拗，欣夫人说王上好，哪怕认错生父，也从未想过报仇。得知王上是他生父，他就没有一点儿的怀疑，对王上孝顺不设防。 而他从未学过论语，既然能做出这些解释，应该是欣夫人的教导。欣夫人已逝，那她的教导，小公子就绝不可能轻易推翻。除非王上首肯，但是王上会吗？ 李斯怎会不知道答案？ 看着幼子把孔家人说的无话可说，嬴政心中是高兴的，比起之前扶苏对论语的对答如流，看得他憋屈，孔家人脸上的笑意，嬴政更喜欢现在孔家人脸上的表情。 李然抬头挺胸的站在父王边上，顺便站了个阿娘教过的君子，腰板挺直，目不斜视，很是精神。一看就极为规矩，一点儿都没有之前的熊样儿。 孔鲋在跟嬴政说话的时候，几l次看向公子 然，都未能看到他有一丝移送，心下大震，秦国最小的公子，都如此难以让人看透。 “墨家为秦国，为寡人，造纸印刷，于秦国有功，寡人已允诺为墨家著书万册，另有农家……为寡人种好了神种，寡人也允诺他们。儒家……能拿出什么？” 嬴政脸上笑意不减，但看着孔鲋，却不退丝毫。于秦国无功，便是天下追崇，在自己这里也不妥当。 “闻秦王办官学，我孔门可出百人为师。”孔鲋他也没有犹豫，直接道。 被晾了将近十日才得以入宫见秦王，也尝过了神种的味道，并亲眼在人群中看到那一个个的神种从地里被掘出来，孔鲋便知道便是秦律再苛刻，只要推广神种，秦国就不会有动乱。 “哦？”嬴政挑眉问：“既为师，授何业？言何语？书何文？” 孔鲋张口想说孔氏门人，自然是儒学，自然是孔学。但是看到秦王的眼神，他便知道，秦王要的是什么？ 秦王要的是秦语，要是的秦国小篆……且，不要讲论语。前者他可以接受，但是不教论语，教什么？ “此事日后再议，现有一事。”嬴政也不需要他们现在就给自己答案，而是道：“吾儿然，认祖归宗，寡人还未行祭祀礼，望孔公执礼。” 李然眨眨眼睛，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不是已经广而告之，甚至第一次出现在朝臣面前的时候，已经将自己名字写在嬴姓族谱之上了吗？ 说好去年过年祭祖，但是自己跟长兄去邯郸，父王已经先行禀告祖宗了，不是吗？ 怎么还要再来一回？ 难道是之前不够正式？ 还是父王想再爱自己一回？ 孔鲋行礼表示自己责无旁贷。 嬴政扭头看向笔挺的幼子，有些不明白今日他是怎么了？但是儿子这副模样还……挺顺眼。 这次面见秦王，孔鲋一行人未曾得到心中所求，但是秦王既然让他孔鲋为十九公子认祖归宗执礼，他们就有理由留下来，再行劝说。 孔家人离开大殿之时，嬴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李然笔挺的军姿也不复存在。 嬴政笑问：“方才怎的这般规矩？” 李然郁闷道：“儿臣本来就很规矩。” 嬴政嗤笑，并未多问，而是继续道：“这几l日跟你大兄学祭祀礼，不可懈怠。” 李然恭敬道：“喏！” 这就很不对了，嬴政眉头微皱，打算等会儿问问儿子是怎么了？ “禀父王，您跟朝臣议国事，儿臣先行告辞。”李然见嬴政跟李斯等人还有话说，于是再次行礼道。 嬴政点了头，不过在他刚出殿门，就对扶苏使了个眼神，让他过去看看，是否在外面受了委屈？怎么跟往常不一样了？ 扶苏忙追上去，伸手揽住弟弟的肩膀，小声问：“你怎么了？今日怎么不对？” “今日我在外面听到有儒生骂父王，还说父王纵容我不知礼数。甚至拿大母之事耻笑父王， 我心里难受，想着要给父王争面子▇_[(，以后尽量规矩一些，不给父王丢脸。”李然低声回道。 扶苏叹口气，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弟弟。 “我已经命人去查那些儒生的底细，等查出来，三族都得做刑徒给父王赔罪，辱我父王，杀了都是轻的！我要他们活着的每一刻都要忏悔自己为何嘴贱。”李然接着阴狠道。 扶苏一顿，忙道：“不可！” “有什么不可？在我秦国，辱我秦国王上，还想全身而退，什么玩意儿？”李然不屑道：“不是说我们是暴秦吗？体验体验，下次说起来更有根据！” 儒生轻狂，扶苏心中也不喜欢，只是他们不怕死，甚至会觉得因为谈及国事被诛能扬名，一不小心就弄巧成拙，因此扶苏竭力想要阻止弟弟，努力劝说。 “你那个子还曾经曰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李然推开他，直接道：“身为人子，有人辱父，不去教训，身为臣子，王上受辱，不去教训，活着何用？” 扶苏忙道：“不是不教训，自然是要教训的，但此事不可闹大，儒生不畏死，此举若是为他们扬名，他们更是求之不得。” “不畏死？”李然突然就觉得人不能杀了，自己不能如了他们的意，不过不杀，那试着吓吓？ 试试就试试！ “那我不杀了，吓吓总行吧？”听到这话，扶苏很是欣慰的点了头。 嬴政听说儿子是因为被人说不规矩，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心下还有些心疼，专门将李然叫过去，表示他从前就很好，自己很喜欢，无需改变！叫爹叫父王都可以。 “总得改口的。”李然开口道：“虽说私下可以叫您爹，但万一说漏嘴在外面又是话柄，还不如彻底改了。” “你想要三千侍卫？”嬴政见状，就想补偿儿子，于是问。 李然歪着头，心想当然要，但是现在要了也没用，自己的五百侍卫还是父王帮自己养着，于是道：“现在先不要，以后我要出行，三千就是标配了。” 嬴政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寡人很喜欢寡人的然儿随心自在，无需顾忌他人的言语。” “好！”李然点头之后，对着嬴政道：“父王，我想自己去处理那些辱您的儒生。” “可！”嬴政觉得几l个狂生而已，骂自己的人多少他都不在意，但是儿子在意，就随他处置了。 儒生被抓之事，孔鲋跟淳于越都听说了，那些人为何被抓，也没有隐瞒。 当众将他们辱骂国君之事说清楚之后，还未牵连邻里，黔首们简直觉得这些人便是死了都不无辜。 因此在众说纷纭中，孔鲋跟淳于越两人虽说不赞同，可是当李然笑眯眯的说，要带着妇人去他们的祖坟上骂一骂，让他们也不要生气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 年幼的公子一看就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他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天真的残暴，他也未曾直接杀了那些儒生，而是先让人将他们关起来，然后日日恐吓！ 各种刑法一天一个花样……听的人汗毛直立，心中惶恐。 当有人想要寻死的时候，告诉他们没关系，尽管死，死后会将他们烧成灰，专门喂鱼喂羊，然后将鱼羊送给他们的亲人吃。 “公子然今日派人去传话，说是若有人真死了，就直接找最会祭祀的楚人，行祭祀礼，禀告神明，他们犯了口舌之罪，非议人皇，甚至还自裁，让他们生生世世都做鱼肉，供人享用。” …… 听到这些恐吓，有人坐不住了，找上嬴政。 “大兄说不想我杀人，我就听话不杀他们，吓吓而已。”听到外面竟然有人说自己残暴，李然还挺委屈，直接对嬴政道：“我都没真的上刑，一个个都不行了，怪我吗？” 说完，李然还道：“我还专门问了赵高，说什么让他们更害怕，他给我说，便是不惧生死，也会想来世不受苦。”！ 第 45 章 劁官赵高 前来直谏的是博士茅焦,他素来是个敢谏之臣，自小公子与王上相逢之后，他就发现王上对小公子的宠溺不似寻常。 但小公子早逝生母为王上,为秦国带来了精盐、造纸术、印刷术、土豆……甚至还有桌椅这等好物，小公子又从不居功,经常将功劳推给王上与长公子。 小公子虽淘气,但未有从前的胡亥公子借着宠爱闯入大殿，踩朝臣鞋子取乐的事情。也从不随意欺辱宫人。 茅焦便觉小公子从不当众闹事、失仪，是个品性不错之人。兼之小公子异常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给王上奉上，再想想自家那几个不知事吃独食的孩子，茅焦就觉得若是自己,自己也喜欢这样的孩子。 可现在他竟然有了如此残暴之名，茅焦怎能视而不见。 当他带着劝诫的语气对王上说了民间小公子已经有了残暴之名,小公子却委屈的说了这番话，茅焦顿住了。 原来是赵高呀！ 不是小公子,那就……不要死谏了,毕竟……自己又不蠢，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 都怪赵高这个奸佞之人，可恶！ “难道不能吓他们？要不直接送去做刑徒？”李然垂着头，故意闷声道。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儒生而已，这群人怎么光盯着自己这点儿事儿,好气！但是不能发火，得给父王争面子。 嬴政这几日正因为孩子学懂事而烦恼，好不容易孩子做点儿开心事，结果还要被质疑？瞬间便阴狠的看向茅焦。 茅焦看了看小公子,再看看嬴政，然后立马恭敬道：“公子然心地纯善，都是下面人处事不当，臣会追查此事，定不会让公子名声有瑕！” “正所谓不报父仇枉为人子，小公子纯孝，乃是王上之福，我秦国之福！臣觉得小公子完全没有做错任何事。” 能屈能伸，茅焦叩首之后，心中暗自得意，自己可以做直臣，但不能枉死。 果然听了他的话，李然抬起的脸上有了笑意，嬴政便道：“可！” “这老头还挺有意思的。”因为淳于越跟孔鲋等人，李然对儒家之人也没多喜欢，但是未曾想，博士之中，还有这样有懂得变通的有趣之人。 嬴政招招手，等儿子上前之后，才安慰道：“莫要在意外人恶言，寡人那不在意，便是日日诅咒，寡人依旧是秦国王上。而你依旧是秦国公子，高高在上！” “我知道！就像他们说您残暴，并不影响他们怕您呀！我才不在乎这点儿虚名。”李然忙道，他没有杀那些儒生，是还有用。 李然环顾四周之后，凑到嬴政面前道：“官学里面已经住了六百多学子了，师傅缺了太多，那个孔鲋什么的还端着孔子后人的高傲，这些儒生嘴欠的厉害，父王您觉得是不是可以让法家兵家墨家农家各调出一些人过去做夫子教学子启蒙？” “那些儒生，把他们的傲骨打碎了，把人吓怕了，然后也安排去教学子认字，废物利用一下。” 嬴 政再次伸手摸摸儿子的头，笑道：好！ 不喜欢笑?_[(，就不要笑了，我知道您关心我。”李然突然伸手戳戳他的脸，有些得意道：“亲爹啊！有您在，我可幸福了。” 嬴政瞪了她一眼，这熟悉的感觉回来了，这孩子应该是彻底没事儿了，如此也好，随即摇摇头道：“滚……” “好嘞！您忙，儿子先麻溜的走了！”说罢，李然直接就冲了出去。 嬴政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道：“叫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过来议政。” 公子将闾跟公子晟到了麒麟殿的时候，刚好看到二兄长，两人不约而同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前有多感激二兄长得了重视不忘提携自己，现在就有多埋怨。 所谓议政，就是给父王读竹简，这可是个苦差事，不能喝太多水，因为憋不住会被父王训斥，可是不喝水，嗓子又会难受。 只一次，两人心中就对于整日在麒麟殿处理政务的父王充满了崇拜，这做王上可真是太苦了。真的跟十九弟说的一样，披星戴月从不停歇…… 幸好自己排行老三老四，不用受这样的苦。 公子高进殿的时候，精神还不错，他的嗓子有些不太好听，父王一开始还能忍耐，现在更喜欢三弟四弟读竹简，自己只需要记录重点就是，心疼两个弟弟一刻钟，就是为兄最大的善意了。 只是下一刻，嬴政对次子道：“高，你将土豆自播种到收割的记录整理一遍。” “喏！”公子高行礼之后，熟悉的坐下来，将早已放到自己身边的一车竹简拿出一卷，然后铺好一张纸，开始总结誊抄。 公子高并不明白，为何纸张已经造出来不少了，父王还不改变从竹简启奏之事，这一车车的竹简推入宫中，不光父王自己看着累，他们举着读也累呀？ “父王。”抄到第四卷的时候，公子高没忍住开口，可是对着父王毫无表情的脸，他换了话题道：“儿子想去拿着这些记录跟之前大兄种的跟竹简上的比较一下。” “可！”嬴政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公子高忙起身拿着记录好的纸张，就往外跑，公子将闾看着兄长的背影，眼神无比幽怨，却在父王冷哼声中，回过神来继续开始读，一旁的公子晟则将父王的批注记录在新的竹简之上。 李然出去跟着侍卫们一起训练了一个多时辰，又跟着扶苏派过来的礼官学了一会儿祭祀礼之后，去观望了就带了肉夹馍跟青菜鸡蛋汤过来。 准备问问父王，自己出宫能不能不要次次都过来找他申请，这两日小伴读没有进宫，她还有些想念。结果就看到两个兄长，一个读，一个记……父王靠在龙椅之上还有些惬意。 “三兄四兄，你们真好！”李然将吃食送上之后，夸奖道。 两个兄长对着幼弟送来的美食很是喜欢，连连表示十九弟才是个好弟弟。 “出宫侍卫不得离身，只能在咸阳城内玩耍，不可出城。”嬴政点头道，然儿自幼生在民间，惯是随意，不可过多拘束。 李然忙点头，孝顺的陪着父王用了饭之后，就准备出宫去看看那些嘴硬的儒生，既然都说自己残暴，不做点儿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这个名声？ 反正有背锅的。 只是刚出宫门，李然就看到有人在打架。 “走，我们看热闹去！”李然还没见过有人敢在章台宫外打架的。 走进才发现，打架的两人自己认识，被压着打，或者说只敢躲避，不敢还手的是赵高，压着赵高打的则是刚才那个很有意思的博士茅焦。 “让你教坏小公子！让你教坏小公子！” 茅焦出宫之后就准备还小公子一个清白，结果现在流言已经传的很广了，他自然知道背后有人故意为之，准备进宫让王上将这背后之人查出来，谁知刚到宫门口就看到了赵高，见他肥硕白胖的模样，瞬间就怒了！ 赵高浑身的肉也不是白长的，只是自从残缺之后，他现在只想低调，就算被压着打，也只是躲避而没有还手，可是听到这等污蔑，心中瞬间就不好了。 “我如何教坏小公子？我……你……你污蔑某……” “污蔑？”茅焦只要一想到因为这个蠢货，让小公子在外面有了这样的污名，甚至还被人算计，心中就满是愤怒。 小公子年纪那么小，虽偶有顽皮，但是知礼懂事，还孝顺非常！谁家不想要这样的好孩子？要是自己儿子有他半分孝顺，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这半年多，王上的脾气都比从前好了很多，甚至杀的人都少了，还调刑徒出骊山…… 这么好的小公子，竟然被这个蠢货误导，有了如此恶名，简直是……简直是……气死个人！ 赵高被暴揍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旁的李然，忙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李然摆摆手道：“博士茅焦人瘦体弱，一看就没多少力气，既是你惹了他，让他出气也是好的。” “有仇报仇，当场报仇，总比心中记恨就好，反正也没有多疼。” “那个子都曾将曰过，当以德报德，以直报直，有仇就要当场来报，憋着不好。” 这边打架，守卫是要过来制止的，但是小公子来了，他们就没有动手，因此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有淳于越。 他张张嘴，想说圣人的话不是这么解释的，所以到底是谁这么教公子然的？ 可现在的他因为前几日的误会，连扶苏公子都不不愿见自己，这让他很挫败不说，又因为孔鲋的到来，门下许多人都有了改投孔门的想法。 听到小公子都支持自己，茅焦打的就更起劲儿了。看热闹的也就越来越多，人多了也嘈杂了。 “在宫门外如此行事，成何体统？”冯去疾看着人群越来越多，忍不住呵斥道。 “阿父，你瞧劁彘吏是不是越来越……肥硕？”随着冯去疾的声音，李由的声音也就明显起来。 李斯瞪了儿子一眼，亲自上前扶起赵高，然后道：“斯要进宫见王上，都散了吧！” 说罢将儿子直接拽走，只是背后的议论声却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对呀！听说彘劁了之后，不光会变得温顺，还不爱动，还长膘！” “肥硕的彘，因为没有母彘的干扰，少了腥臭，肉质肥美多汁！” “看赵高就知道，没有那玩意儿，就是容易肥肉。”！ 第 46 章 铜镜 听着众人讲述劁彘的好处,赵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等身边人都走了，他才慢慢的爬起来。 赵高现在心中积累的仇恨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他只觉得自己面前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你小心点儿呀！”正在强咬牙关的赵高突然听到一声关心,整个人瞬间僵住。 “别听他们的,你想想城外那些面黄肌瘦之人，其实你还好。”李然可不想这人直接都趴下了，要不他还怎么欺负,示意人将他扶起来，李然由衷道：“我觉得你挺厉害，干什么都干的不错,父王也说你做事周全，继续加努力！” 赵高再次匍匐跪在地上,哭道：“喏！” 就算赵高表现得再可怜，李然都没办法对他有一丝的同情,‘指鹿为马’这个成语,除了自己跟阿娘，她要所有人都不知道。 简单说了一句，李然转身就走，他要赵高活着，永远能看到希望，而又一次次陷入绝境。 赵高看着公子然离开的背影,慢慢的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衣袍铺平，然后拿着彘的生长记录慢慢的走进宫门。 现在已经很好了,自己还能活着……赵高低着头，安慰自己。他会重新爬起来的，会让所有……所有欺辱自己之人受到惩罚，一定！一定！一定！ “小公子，臣跟您说，那个赵高真的不是好人。”茅焦看着小公子还安慰赵高，忙追上去，跑了好一段儿，都到了闹市区，才追了上来，连声道：“小公子，你不能听他的，他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李然扭头看着他，看着他满脸焦急，开口道：“我观你跟其他儒家弟子不一样，我觉得你又称为父王铜镜的潜质。” “铜镜？”茅焦脸上满是疑惑道。 李然看着他道：“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明得失。我觉得你努力努力，就可以成为父王的一镜。” 茅焦整个人都僵住了，铜为镜，史未镜，人为镜……他……他……他可以吗？ 人群中听到这番言论的，都被镇住了。这是何等心胸之人，才能说出的话？他们的王上……真的……太好了！ 看着小公子跟王上如出一辙，更显稚嫩的眉眼，茅焦突然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了无限的能量，自己一定可以！ 他不怕死！他要死得其所！他要成为君王的一面镜子，一面可以让他更完美的镜子，一面在王上青史留名之时，被世人称赞的明镜，他……他……他要哭死！ 真的没想到，小公子竟然会这么看他？他跟小公子本没有接触，所以小公子能对自己有这番认可……必然……必然是王上！知遇之恩，他无以为报！ 扑通……茅焦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喏！” “加油！”李然举了一个拳头，对茅焦打气道。 茅焦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模糊知道这是对自己的鼓励，于是再次点头，这次声音之中却带了坚定道：“喏！” “ 小公子，赵高……茅焦说完?[(，便又提及赵高。 李然眉头一皱道：“赵高……唉……我知他不是个好人，二兄他们都给我说了，十八兄现在这样都是赵高为了讨好，故意纵容的，只是……劁彘一事，事关黔首生计，能够让大家过得更好一点儿，便是不喜之人，父王也是能容的下的。” “赵高有很多的毛病，但是有一点确是好的，那就是他刻苦爱钻研，他能每日将养彘的圈打扫的很干净，每一头彘每日吃多少拉多少，都有详细记录。这一般人真做不到。” 茅焦听到这里，忙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便对李然告辞，回去想如能成为王上之镜…… 茅焦走后，李然松了口气，幸亏记得阿娘说的这段话。否则今日都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博士了，这种人最是执拗了。 茅焦回到家中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疑问没解决，小公子明明知道赵高不好，为何还要听他的话？ 就算赵高再能干，也不能掩饰他的小人行径？ “你怎么知道小公子不懂？”茅焦越想越焦急，甚至想要重新出去找小公子，进行劝谏，却听到他的娘子幽幽道。 扭过头，茅焦纳闷道：“你这话何意？” “小公子能说出二镜之语，怎么会轻易被你认为的小人左右？”焦氏看着丈夫这个榆木脑袋，觉得简直没眼看，转而道：“如果你还想不通，这个镜就不要做了。” 茅焦顿住了，坐了下来，低头开始思索娘子的意思，良久，他终于悟了！ 不是赵高误导小公子，而是赵高觉察了小公子想为父报仇的心意，所以出了这样的主意，而这也是小公子想做的。 茅焦瞬间又有些犹豫，他觉得小公子这样做对他的名声很不好，但是小公子年纪也不大，就是想报父仇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然儿此言，倒是为寡人寻了一个麻烦？”嬴政听到自家儿子给自己找了个镜子，含笑对李斯道：“也不知这个茅焦能不能误到此言之精髓，若是日日无故找寡人的事儿，寡人可是要罢了他的。” 李斯恭敬道：“小公子聪慧。” 嬴政点点头，自家儿子当然是聪慧的，虽然有些小手段，伪装也不到位，但是没关系，自己可以慢慢教他，终究会让他成为他想要的样子。 在分别被关了两日的小黑屋，不见一丝阳光，没有任何人跟他们说话之后，这群儒生的胆子彻底没了，他们再也没有之前对国君随意辱骂嘲笑的模样，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一样。 李然让他们去给学子开蒙，用的是《秦风.无衣》，一个个也没有一点儿的反抗，反而感激涕零。 只觉得秦王跟公子然竟然真的放过他们，还给他们俸禄，让他们做夫子……瞬间全都跪地道歉，都是自己的错。 浑身没有一点儿伤，但是这些人就彻底忘却了自己多年的儒生身份，一个个慷慨激昂对外不停说嬴政好话。 甚至就连孔鲋亲自见他们，他们也都因为孔鲋对嬴政的一句不妥当的评语 ，瞬间暴躁，甚至辱骂他，说孔鲋欺世盗名，虽为孔家子，却没有孔圣人半分姿容。 孔鲋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就连嬴政都要笑脸相迎，他对于自己的地位有很深刻的理解，所以瞬间暴怒。 “还动手了？”李然听到之后，还有些可惜双方打架自己没有在场？ 甘炎点点头，儒生暴揍孔家传人，甚至口出恶语要脱离儒门，这……景象着实是令人惊讶。 “从唯毒变成无脑吹，也没多难吗？甘炎，你再帮我找找，还有那些狂生说过我父王的恶言，都抓起来，一一改造！”李然对此很满意。 甘炎一言难尽的看着小公子，决定掏出自己最近赚金子的账本，转移小公子的注意力，自己很忙的。 李然随意扫了几页之后，开口道：“用人不疑，我信你。”本钱都不是自己掏的，人家还愿意把盈利给自己，这么多的金子，自己再去抠账本，可就过分了。 甘炎心中一软，小公子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人心中满是暖意。这种信任感，连父母都没有给过自己。 “你这般能干，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比你阿父差，你阿父十二为相，我相信你能超越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找几百个狂生，应是不难的！到时候我给你请功，让你也当当上卿。跟你阿父一个官职，如何？” 画大饼李然觉得自己远不如阿娘，她当年还说等自己跟她回去她的世界，带自己上月亮。 呵呵……要不是后来她酒后无意说出宇航员不光要经过重重考验，还要读书极好极好……李然瞬间就明白，自己没戏了。 可回头仔细想想，当初刚听到这个许诺的时候她的兴奋，所以很认真的对甘炎道：“你要相信你自己，只要你相信你能做到，你就绝对能做到，就算做不到，至少了几十个，我也不会怪你的。” 甘炎很想收回方才的感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小公子真当自己好骗？ “当然好骗了，我这个伴读是真能干！”李然指着甘炎送进宫的一箱金子，得意道：“这些应该够官学的学子应付一阵子了。” 嬴政早就知道甘炎是如何赚钱的，甚至还制止甘罗阻止，基本上甘炎的每一步，他都知道，所以附和道：“确实聪慧！” 李然正准备得意的告诉父王，自己一定会给秦国培养出一大批心向秦国的夫子之时，突然听到有人通报，孔鲋求见。 孔鲋一来，就弯腰给了嬴政一礼，在他直起身子的时候，李然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青紫，憋着笑想听他要说什么。 谁知孔鲋一抬头，就开口道：“秦王上回问某得话，某如今有答案了。” 嬴政跟李然都看着他，相似的眉眼，一样的神色，看的孔鲋心中一哽，随即低头道：“秦国官学为夫子，自然是用秦语，小篆教导学子。” 嬴政点点头，随即道：“如此，汝可授《论语》，但……务必约束门下之言，不可言及秦国任何不是，寡人不想再看到吾儿因寡人被辱而愤怒！” 嬴政也没真的指望他们授别家的学问，所以见好就收。 “喏！”孔鲋恭敬道。 秦王太可怕了，不能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孔鲋在被揍之后，就彻底明白过来，秦王不会因为先祖，而对他们有任何的妥协。秦王所求已经不是他想不想做的问题，做不到，自己只会沦为家族的罪人。 “五日后大祭，寡人要孔门之人全数随行。”嬴政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开口道。 “对对对，多些几篇文章盛赞一下，主要描述一下父王跟我的父子情深，最后多歌颂一下我父王就行。”李然跟着忙道：“就写那种千年之后扔被人称赞的好文章！”！ 第 47 章 人偶守墓 阿娘给自己说过,因为外祖父母是夫子的原因，特别是外祖父还是专门教授语文的夫子，她自己的小时候,总是被各种文章所围绕，背诵并默写是常态。 以至于她后来选择学理科,就是背怕了。 好不容易回去了,李然就希望阿娘不要过度思念自己，过好她自己的生活，就算重新生了别的孩子也可以,偶尔等到自己给她的惊喜想一会儿就好。 所以……她决定，尽可能的多留下一些好文章给后世，让阿娘的生活更充实一点儿。 或者让阿娘有了别的孩子以后,辅导对方的时候，有一点儿小坎坷,嘿嘿……为难一下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也是身为阿姊的爱护。 自己就是这么的孝顺,阿娘一定会体会到的！ 在公子然的期待下,以及秦王的默许下，孔鲋只能开口保证，会写文章，不光他写，还会让门人一起写，选出最优秀的在祭祖日用。 内心却有些不自信,毕竟要是能写出流传千古的好文章，他这些年会不写吗? 这种好文章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吗？ “李斯是法家的，都能写出《谏逐客书》，儒家的人应该更会写文章。”看着孔鲋的背影,李然对嬴政得意道。 嬴政开口道：“你去把李斯的写的谏书背下来，寡人让李斯也给你写一篇归祖祭祀文。” “我觉得……”李然咳嗽两声，道：“我觉得应该相信儒家人，李斯已经够忙了，就不要再打扰了。” “背吧！寡人想听寡人然儿背书。”嬴政看着儿子的眼睛，道。 李然眼中瞬间有些委屈，然后又想到父王也很少约束自己，好不容易提个要求，就算为难还是点了头道：“您想听，我就背。” 父王到底还是学坏了！ 看着儿子苦哈哈的背书，嬴政唇角勾了勾，再次体验到养孩子的快乐。 不是君王与公子，而是父亲跟孩子，这孩子总是能不经意的让他感受到身为人的美好。 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文章通顺的背下来，在李然给嬴政朗声背诵的时候，冯去疾李斯等人也刚到麒麟殿门口。 听着小公子流利的背诵自己的文章，李斯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止不住，他觉得自己简直太快乐了，遇上赏识自己的君王，连小公子也这般喜欢自己。 背完书，李然决定三五个时辰不要见到亲亲父王，直接就跑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没看到李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你没事儿写这么好的文章干嘛？ “然儿说李斯你的文章写的好，让你给他写一篇认祖归宗，与寡人父子情深之文。”等众人进殿行礼后，嬴政对着李斯道。 李斯还在疑惑小公子为何要瞪自己，难道是怕自己拒绝？ “喏！”自己怎么会拒绝，小公子要的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他怎会不答应？ 写！今晚就写！不睡也给小公子写！ 五天时间很快，嬴政让扶苏亲自念祭文， 昭告祖宗天下，自家幼子归来，嬴姓，赵然已经在族谱记录。 对于认祖归宗的祭祀礼，李然只觉得自己的腿要废了，先是父王主持，其实是孔鲋执礼，然后是兄长念祭文，然后是李斯念……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李斯孔鲋等人说，祭文什么的，就都免了，谁写我要谁的人头！ 这么大的祭祀礼，万众瞩目之下，李然只觉得自己就好像石板上的烤鱼，动弹不得！ 最后嬴政扶起儿子，对着众人再次宣布：寡人之十九子然。 众人欢呼中，李然的眼眶湿了。 又困又累又吵，终于搞完了……她一个猛女都要落泪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嬴政却当他是激动的，伸手拉住两个儿子，一步步的走下祭台，一边走一边儿跟扶苏说政事。 抽空还给幼子说声，若是觉得孩子赵然不喜欢，可继续称呼自己为李然。 李然点了头，她还挺喜欢阿娘留给自己的名字的，所以既然能继续，那就继续叫着也无妨，就当做小名儿了。 说实话，她就觉得很复杂，什么嬴姓赵氏，什么秦姓……不管了，别人怎么叫，她就怎么应，主打一个不为难自己。 这个时候的姓氏是分开的，真的超级乱！ 精盐让嬴政现在手上已经有些余钱了，就算五成税收，嬴政自己也独占了四成，剩余一程分给那些商贾，都让他们争破了头。 当然嬴政也知道，他们挣的可能并非只是这一成的买盐费，争的是秦国王上的认可，就是再少一些利，也不会拒绝。 这还只是卖了半年…… 嬴政甚至还将砖块高价买去别国，然后给秦国境内家中有入伍者修火炕。 而这些经商之法，都是嬴政少时研究吕不韦的时候学过的。吕不韦经商真的很有一手，富可敌国也不是假的。 因为火炕，因为政薯，秦王的名声好了很多，入伍者不再担心家中老人幼子抗不过寒冬，黔首们对未来也有了期待，只因为他们的王上正在努力他们准备足够多的神种。 就连旧韩旧赵之地的百姓反抗的意思也慢慢淡了许多，如果秦王能让他们过好日子，做秦人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就这一点点的期望，如今所有的王令执行起来，格外顺畅。 等第一批入学的亲兵遗孤们的第一次家书送至家中之时，嬴政的威望达到鼎盛。 上至六七十岁的老兵，下至几l岁的孩童，都期待着一日能够为王上冲锋，为秦国开疆扩土，为家人为子嗣谋求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断断续续，来咸阳读书的孩子大概有三千多人。 定了八月初一正式入学，嬴政就打算让自己的儿子们都去读一读，看他们是否有识人之明。若是能给自己发展出人脉，他也不介意。 三千学子，学的东西都是五花八门，李然也出了一个主意，就是让他们各自考核，选出适合的学生。 “以后读书的人多了，父王也 可以考核才能入朝为官。”李然在行祭祀礼后，就换了名字，甚至的对父王提议。 去咸阳官学待了三个月，比起其他兄长各有偏好，李然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听了李斯的法学课，也跟着墨家巨子学了一些手工小技巧，同时还跟农家学了如何正确种地。 各种种子所需的深度，喜水的情况，施肥的时节，在听到学的最好的学子经过考核之后，可以得到一株土豆种子之后，所以的学子都陷入狂热。 他跟孔鲋等人学论语，跟着王贲学列阵…… 不得不说这些人讲课虽说很多时候都有些深奥，但都是有才之人，虽说大部分学子学的是欲生欲死的，可还是有少部分能跟上。 这三个月，李然并没有日混在官学，他还出了很多的主意。 比方说每日早上起来上课前，所有学子都要在校场上大胜背诵《秦风.无衣》，宫学的墙上，到处都画了标语。 “少年强大则秦国强大，少年努力则秦国努力。” “我们是朝阳，是秦国的未来！” “今日王上是我的骄傲，明日我会成为王上的自豪。” “种地做工无贫贱，大秦强盛靠大家！” “我爱王上，王上看我！” “依法治国，人人学法，学法保护你我他！” “学会农家事，吃饭不用愁！” “学会墨家书，手艺可通天！” “学成诸百家，报效秦王政！” …… 这些炸裂的标语刚出现的时候，就引来无数人围观，因为不过是几l个标语就让学子们奋发图强，嬴政好奇之下也出宫专门看过了。 特别是那个‘我爱王上，王上看我’的标语，让他脚步都有些慌乱，瞪了傻乎乎的儿子一眼，准备让人抹了，换新的，结果傻儿子抱着自己的胳膊不准。 嬴政不想在人多的时候跟儿子争执，就只能作罢。准备带儿子回宫好好教导。 只是回宫路上，李然还听到有骊山的官员过来禀告人偶烧制的事情，李然瞬间精神了。 “父王，你能不能让他们每年给我捏一个人偶？” 这样以后阿娘去坑里看的时候，就能看到自己了。 这三个月，他总共收到了阿娘六条短信，阿娘许是看到了自己已经将项籍收编了，所以没有再说杀谁，而是给她写了人名地名。 楚：吕雉，字娥姁。 刘季/邦，生丰名沛。 萧何，县吏。曹参：狱掾. 樊哙，杀狗。周勃，养蚕。 夏侯婴：司御。王陵：豪族。 周昌：狱卒。奚涓：不祥。 李然看过所有的信息之后，真心觉得阿娘挺辛苦，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苦哈哈的翻看史书。 不过沛县名人很多呀！按照母女默契，有出身的应该都能拉拢。 只是父王要灭楚国，必灭魏国，魏国的名人呢？阿娘要加油呀！大秦最缺人才的，若是都能用，父王也能轻松一点儿的。 正想着，腹部穿来熟悉的震感，突然咳嗽几l声，李然就对嬴政提议道：“我要大大小小的自己都给您守墓。” 为解阿娘相思苦，她觉得把自己的人俑按照年份埋在兵马俑里一定能给她一个惊喜。 嬴政给他递了一杯水，这孩子只喝烧过的水，时间长了他也习惯手边常备一杯。 “父王也不用你守墓。”看着弟弟的模样，扶苏开口道。十九弟也没个忌讳，捏自己的人偶作甚？ 但李然摇头反驳：“父王用不用是一回事儿，可我就是想。我要父王八十岁了，我老了的时候，还能看到八岁的我。我要不同年纪的我都陪着父王，各个坑里都有不一样的我。”！ 第 48 章 诸子百家 “寡人并不想八十了还看到八岁的你。”嬴政看着儿L子期待的眼神,摇头道。这感觉有些怪，他还是喜欢活生生的儿子，而不是人偶。 “那您再好好想想。”李然闻言窝在角落,满脸的不高兴。 但随即，他有了想法,不埋在兵马俑,她就埋在其他地方，总归会让阿娘看到自己一年年的变化。 所以埋在哪里呢？要不在兵马俑旁边，自成一个坑？ “那您在您的陵墓给我挖个坑,我自己多埋几个我自己。”李然突然开口道。 扶苏看着弟弟这么执着要自己的陶制人偶，于是道：“要不为兄坑里帮你埋一个？” “不要！”李然拒绝道：“我就想陪着我父王。” 谁知道扶苏墓在哪儿L？就她要的是给阿娘看，大兄这是凑什么热闹。 接下来李然就就一直没吭声,直到进了宫，要下车的时候,他突然拉着嬴政的手，道：“以前阿娘每月都给我画画像的,阿娘说这样她就永远都不会错过我的变化。” “可！”嬴政突然开口道：“你既然想要,以后每年给你烧制一尊就是了。” 李然闻言立马就笑道：“那能放您的陵墓吗？”果然示弱会让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妥协。 嬴政微微点了头，他之前还是有些忌讳别人说陵墓二字的，但是蠢儿L子说多了，而且经常说要陪自己，他就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L。 倒是扶苏迟疑一下，然后开口道：“要不也给儿L子烧一尊给您做护卫？” 嬴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下车的时候，却道：“随你！”这么大的年纪了，竟然还想跟几岁的幼弟争宠，扶苏……这孩子……唉…… “父王总是用着最冷的话说着最温情的事情。”李然下车的时候,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叹道。 扶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反拍弟弟的肩膀，这大半年虽然很多时候自己依旧很困惑，可是却越发理解父王，只觉得父子之间亲近了很多，这都多亏了十九弟。 嬴政回到麒麟殿，就把儿L子叫到身边，开口道：“那些……标……标语，换换吧！” “不好吗？我想了很久的，许多都是我想跟您说的话。”李然忙问：“具体哪一条不好？” 嬴政迟疑了一下，才道：“……王上看我……” “我爱王上，王上看我？”李然皱眉问道：“我想写我爱父王，父王爱我，可毕竟是官学，我不想父王也爱他们。” 嬴政看着他，随即对扶苏道：“改了吧！” 扶苏恭敬道：“喏！” 然弟写的那些标语虽直白，但是学子们都很喜欢，就是扶苏自己偶尔站在墙前，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振奋。 所以换成什么？这他得好好想想。 扶苏在官学也学了一阵子，跟着孔鲋夫子重新学了论语，孔鲋夫子授课很不错，他没说一句，都会认真解释圣人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说出这样的话。 这让扶苏对论语有了新的感悟，同时也发现，之前确实有一部分理解错误。 同时扶苏也懂了一些事情，孔圣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壮硕大汉，虽然没有然弟说的那么夸张，背后肌肉拧成德字，可剑术还是很强的。 儒学虽然主张以德服人，希望能用礼义廉耻作为规范。但却并非讲究一味退缩。 扶苏学的很用心，越了解，他越喜欢，但是也正因为越喜欢，他越清楚的认识到，父王不会接受这样的思想。 自商君变法之后，秦国历代君王的努力，才有了如今大秦的强盛。因为秦律的规范，因为秦国特有的‘唯才论’的支持，才会有这么多别国贤才来投。 扶苏自然希望大秦越来越好，但是正如弟弟所说，将国家的未来寄托在人性之上根本就是扯淡。 儒学很美好，扶苏也无比的期待着大同世界，希望所遇所见皆良善，但……这些理想就好像只是梦想，美好而又遥远。 “大兄，你又怎么了？”李然找了个机会，看了亲娘传过来的短信，又回了信息后，就看到扶苏一脸忧郁的花园中，不知想什么，直接上前询问， 这次阿娘给了两条信息。 魏：张耳张敖，大梁。 陈平，牖邑。郦食其，大梁。 终于来了两个魏国的。 李然回了自己都知道了，让阿娘不用太过着急，现在不过是父王登基的第二十年，魏未灭，楚未亡，自己一切都好。 胡亥被父王厌弃，赵高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可能。而她，备受父王宠爱，跟兄长姊妹们关系都很不错。 她过的很好，也希望阿娘能有新的生活，新的恋情，甚至只要她喜欢，可以拥有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已经回到她心心念念的故乡，就该过她自己快乐的小日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总担心自己这个摸不着看不见的孩子。 彼此牵挂，偶尔闭上眼睛想想就好，再多……其实不是很必要。 扶苏叹口气，道：为兄觉得很难。儒学真的很好，孔夫子的想法也很好。只是……我秦国似乎不适用。我自幼所学似乎对秦国无用……” “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李然一把推开他，坐到他的位子，没声好气道：“为何会没用？传了几百年的圣人之言，怎么会无用？” “然弟竟然也会为儒家说话？”扶苏诧异道。 李然又拽他坐到自己身边，道：“也不是为他们说话，只是我觉得兄长你似乎想的有点儿L多。父王给你安排的师傅，你聪慧明理宽仁……额……虽然武艺差了些，但也比寻常人好。” 然弟竟然会夸自己？扶苏有些震惊。 李然继续说：“大兄你这么好，儒家也有许多的温润郎君，暂时不适合秦国，但是大兄你可以改进呀？儒家这么招人喜欢，就连寻常人也会觉得孔子是圣人。你要不要实施儒法结合的方法？比如说法为骨，儒为皮，农为基，墨为肉，道为心……” “不光是儒法，还有其他学派，都可以利用起来，不是吗？” 扶苏闻言，浑身一震，惊喜的看向弟弟，开口道：“然弟，你可真聪明！我觉得这些事情，你应该禀告给父王听。” “不不不，我不聪明，一点儿L都不聪明。”李然连忙道，这不是自己的想法，都是阿娘说的，阿娘说的，每一门学科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 扶苏却摇摇头，他真的觉得十九弟很聪明。 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李然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要他立马把这样的想法从脑中消除。 能者多劳，就像扶苏，被父王重用，每日不得闲。就像李斯，忙完朝堂忙官学，把自己当成陀螺，日日不得歇。 也正是因为李斯这样废寝忘食的卷卷人生，李然对他的感官很复杂。 之前是不喜欢，但这人挺有用，对统一有大用，父王也用的顺手。 现在是虽然还不喜欢，但是却有些佩服，虽然他的野心不加掩饰，但是人家的努力也从不容人小视。 “大兄，你别害我。”李然见扶苏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开口道：“我是幼子，才不要聪明。有父王跟你聪明就够了。” 扶苏表情微怔了一会儿L，随即道：“为兄知道了。” “你不知道！”李然歪着头看着他道：“秦国只需要一个声音，就是秦王之音，兄长你现在考虑真的太多了，父王力壮，必然能够长寿，我们只要听他的就好，不要随意做结论。” 扶苏这次没说话，伸手抓了抓弟弟的发髻，然后在李然的恼怒中，把手讪讪缩了回去，扭过头。 “然弟，你看，那是什么？”扶苏转过头，刚好看到自己之前种的那个种子上面结了红红的果子。 李然也跟着走过去，顺手就摘了一个红了一大半的，擦了擦，塞进嘴里。 酸甜多汁……额……还是太酸，再等几天会更好。 而一旁的辣椒早就是红彤彤一片，显然自己离开之后，父王也没吃过。 李然摘了一小筐青嫩的辣椒，让人去炒个肉末炒辣椒，然后连着烙好的饼子一并送去给父王。听说方才有喜报从军中传回，父王整跟朝臣商议，给他们也尝尝。 辣椒圈炒肉末，甚至不用过多的佐料，嬴政一口气就吃了三个饼子，后来要不是吃不下去了，也舍不得给众人分。 王贲这回有幸分到了一块饼子，他狠狠地夹了许多辣椒在饼子中间，然后一口咬下…… 灼烫的感觉从舌头到腹部，王贲眼泪都有了泪花，才勉强将这一口全部咽下去。 紧接着，又灌了一大碗茶，这种灼烫的感觉才慢慢褪去。 “好吃！”就在王贲难受的时候，一旁的蒙武却大叫道：“真的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子。太爽了！” “是呀！浑身热乎乎的，若是寒冬能吃到，定然是不再畏惧严寒。”冯去疾也笑道。 紧接着又有人附和，虽然也有吃不惯的，但却都没有说话。 王贲死死的看着手中的饼子，不信邪的又咬了下去。 “人才呀！一块饼子，你加了至少五份辣椒，真厉害！”！ 第 49 章 王家有女 公子然从殿外走进来之后的言语,令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到了王贲手上身上。 只见他满脸通红，刚咬了一嘴的辣椒炒肉看起来还油呼呼的，手上的饼子中间则是塞满了这个叫辣椒的东西。 众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好了,他们都不敢多吃，就怕不够分被同僚厌恶,结果…… 王贲艰难咽下嘴里的食物,涨红着脸，辣的说不出一句话。他看到王上夹了很多，就以为自己也能吃,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嬴政嫌他丢人，让人又给他分了几块烤饼，跟一碗水。 终于吃到正常人刚吃辣椒该有的量,王贲肿胀的嗓子已经品尝不出味道了，垂着头,顶着众位同僚的注视，吃完了王上的赏赐。 “禀父王,兄长种的辣椒可以收割了。”李然欣赏了一下众人吃饼子的场景,开口道。 嬴政闻言眼前一亮，自己的辣椒面已经吃完好些日子了，没有辣椒，总觉得吃东西少些什么。 “父王，辣椒有散寒祛湿之功效，行军之人少量食用,是有好处的。”李然继续回道。 嬴政点点头，心下有些遗憾既然有用，自然是都要留种，自己就没有吃的了,确实可惜。 可是下一刻，儿子却告诉他：“只取种子，将辣椒晒干碾磨成粉便是辣椒面了。” “善！”嬴政虽说面无表情，但心情很不错。 李然说完辣椒的事情，然后开始说自己这次要问的话。 “父王，咱们什么时候能拿下魏国？”李然话锋一转，直接道。 说完又道：“我……儿臣没别的意思，就是您之前喝的那个茶，是魏国的毛尖，还有魏国的鲤鱼也特别好吃，我就问问，您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嬴政脸色平静，倒是李斯惊呼：“魏国产醒神茶？” 之前他跟王上一起商议国事一夜未睡，早上只觉得头疼欲裂，是王上给他了一碗茶，让他瞬间精神，头疼都缓解了许多，当日办公更是下笔如有神。 “王上，茶！”因为王上也没有了，所以李斯就算再想，都只能是想想，可现在却听说魏国有。 嬴政却没有李斯的激动，而是道：“寡人知道了。” 李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没有多问。 “待王翦回咸阳，再议此事。”儿子懂事，嬴政的耐心就多了。因为装备更加精良，马镫马鞍马蹄铁还有新式弩弓的武装，王翦更是所向披靡。 而此时旧赵公子嘉给了燕王喜一封信，告诉他燕国之祸都是因为太子丹。 嬴政在赵嘉给燕王写信的时候，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还是打算按照计划，等燕王服软，太子丹死了，就退兵修整后，先灭魏，再攻楚。 “喏！”李然得了想要的答案，忙恭敬道：“父王，大兄种的那些土豆也成熟了，方才儿臣看过了，种子极小，并不适合留种。儿臣想送去官学，给大家品尝。” 嬴政似笑非笑看着他道：“ 本就是你的东西，既然你相送便送，寡人只要寡人的辣椒。你这是还有何求？” 李然还没开口，嬴政又道：“出咸阳是不可能。”儿子在官学跟人打听淮阴，打听沛县……今日有提及魏国，自家这个儿子嬴政还是了解的。 “那就没什么了。”李然站直了，果然自家父王啥都知道，于是立马改口道：“儿年岁还小，暂时不想出咸阳游玩，待六国毕四海一，儿长大了，就想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原想着阿娘说的魏国楚国的人才暂时碰不着，就想着先去秦国境内转转，他国都有这么多人才，秦国也不能落后。 且……她觉得就算没有，如今有了官学，也会培养出来更多的人才。 嬴政闻言斜斜看了他一眼，直到看的儿子低头，才对王贲道：“你带兵陪然儿去狩猎游玩一番吧！这是在宫外待野了心。” 出宫狩猎？ 李然惊喜的点头，虽然她现在日日习武，但是真的好久没有狩猎了，当了公子虽说安全有保证，但是偶尔也会想念在山林间称霸的自己。 王贲艰难地吐出一个：“喏。”他知道王上不光是让自己带小公子出宫狩猎，而是让自己下去歇息。 这也是小公子出现后，王贲才悟出来的，他们从前只是听令，却不知王令背后的深意，可是有了小公子经常在扶苏长公子面前说他，众人偶尔也会想一想。 原本高高在上的王上，并非所有人想的那般冷情。 “王贲将军，我听说王翦老将军跟我很像，是不是真的？”现在的打猎不是一天就能打完的，李然得了父王许诺，就跟着王贲出宫了，路上，李然骑在马上，笑问。 王贲闻言差点儿摔下马，好半天才道：“家父怎能跟公子相比？” “怎么不会？我喜欢美人儿，也喜欢金银。老将军也是这样，一大把年纪了，我听说还写信问我父王要美人，要金银。”李然得意道。 谁会不喜欢漂亮阿姊？只是王老将军这把年纪了，还这般好色，却不能给漂亮阿姊们孩子，这个年头，没有孩子，养老堪忧呀！ 其实阿娘提过他可能是为了自保，但是李然觉得他们看清父王了。 王贲涨红着脸，这……这……这能放到明面上说吗？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王老将军要了这么多美人，怎么没给将军多生几个弟弟？”李然好奇问：“王家的教养我父王夸了好多回，要是多有几个王家子，能在朝为我父王分忧就好了。” 王贲张张嘴，自家父亲并不好女色，不过因为白起前车之鉴，想要自污求保而已，可这能明说吗？ 李然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嗓子被辣的说不出话，便不再多说此事，而是问：“听说你家女娘长得可漂亮了……” “臣女身子娇弱……”王贲闻言连忙道。 李然歪着头诧异的看着他，不就是想跟漂亮阿姊贴贴……哦……又忘了自己现在是公子。 “我就说我家阿姊的伴读没有王家女娘，原来是 体弱呀！那王将军可要好好照顾。”李然了然的点点头。 一想到以后真的很难跟漂亮阿姊贴贴，她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王贲现在是真的不明白这个小祖宗又怎么了？ 虽然小公子年纪不大，可是看他身形，自己也无法拿他当童子看待。 所以打算回去，就找几个漂亮婢女，先陪他玩，自己今日必会安排好狩猎之事，等狩猎之后，定要最快的速度将小公子送回宫。 就在李然在王家被好些个漂亮阿姊包围的时候，嬴政听到了那句：法为骨，儒为皮，农为基，墨为肉，道为心。 “李斯你怎么看？”嬴政细细的在心中品了许久，然后突然看向李斯问道。 李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是法家代表，自然不想其他学派能凌驾法家智商，可……可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学法的，且跟王上相交多年，自然能听懂王上的心动之意。 “算了，这是日后要考虑的事情。寡人日后再问你，现在……你跟寡人说说攻韩之事。”见李斯久久为言，嬴政便不多问了。 “喏！”李斯抬起头，开始继续跟嬴政推演起来。 王上预估太子丹必死，他自然也能想到，所以现在就要你考虑下一步了。 他跟王上一样，都不将魏国看在眼里，他们想要的是楚地，只是攻楚必先伐魏，魏国地势太过重要。现在担心的是楚国也知道，所以会举全国之力帮助魏国。 所有可能都是要推演的，灭六国不止是简单的几个字，而是秦国历代勤政，是上至王上，下至朝臣都想做的事情。 现在……当小公子无意在官学提及七国数百年征战死伤之人，就连黔首们都明白，只有灭六国，他们才能结束这战乱。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李斯心潮澎湃，他要帮助王上完成这一壮举，虽然心中还会因为其他事情动荡，可是李斯很快就将其抛出脑外，一心谋划。 “我要去练武场，你们自己玩吧！”被漂亮阿姊包围的感觉虽好，但是偶尔看到她们眼神中的惶恐，李然便觉得没意思了，站起来开口道。 王家历代行伍，王翦更是当世最出名的武将，王家的武场比宫里的都大，都齐全。 李然对于刀叉棍棒其实都不是很擅长，但是她动作灵敏，力气也是比三五个成人还大，王贲叫了亲兵陪练，对方一开始还想着不着痕迹的相让，结果到最后还是被李然逼出了真本事。 王贲在一旁看着，眼神有些热络，小公子一旦长成，必是一员强将，便是自家那个臭小子，也是不及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自家儿子王离虽勤奋，但天分不如自己，聪慧甚至比不上他的妹妹，更是比不过父亲，但父亲也说了，有他们在，好好培养，也是能培养出来的。 “父亲，这是……公子然？”王贲正在沉思的时候，一个声音让他瞬间惊醒，扭头一看，却是自己的爱女王梦。 “不是说了，小公子过来，让你不要出房门的吗？”王贲斥责道。 王梦好笑的看着父亲，回道：“小公子不过八岁孩童，父亲怎会如此忌讳？” 王贲一顿，对呀！自家女儿都十三了，怕啥？ “这个阿姊好生漂亮，看着也是面善，我们是哪里见过吗？”一场比试，酣畅淋漓，李然扭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王贲面前的华服少女，便笑道。 “小女王梦，从未见过公子。”王梦闻言直接开口道。 李然倒是没有觉得她失礼，跟父王相认之后，遇到的漂亮阿姊们都是很柔顺，难得见到这样直率漂亮共存的阿姊，瞬间来了兴致，想要跟漂亮阿姊贴贴。 思索一下，随即笑道：“既是阿姊未曾见过然，那便是然在梦中见过阿姊，否则怎会觉得如此亲切？”！ 第 50 章 狩猎（二合一） “小公子果真有趣。”王梦被逗笑了。 李然跟着笑道：“然能让王家阿姊开怀笑一次,那就是有趣的。” 王梦见小公子笑容中还有点儿小得意，便道：“小公子小小年纪怎么也这么爱习武？”并未出身武将，又不用自己谋爵位,怎么这般努力？ 小公子长在民间，应是吃了不少苦,竟然没有在恢复身份后开始沉溺享受,这很难得。就连祖父都在心中说，这是个心性坚毅之人。 李然接过一旁侍从手中的帕子，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之后,道：“也不是爱，主要就是觉得自己要是再厉害一些，就没人能伤害到自己了。” 王梦一顿,看了眼王贲，她之前听父亲说过小公子之前什么都靠自己,而小公子似乎误以为自己是公子成蛟的儿子。 想到这里，王梦再看小公子,就觉得有些心疼,小公子跟王上相认之后，并没有懈怠，反而更加努力精进。 这么一想，就觉得面前的小公子很不错。 “阿姊你平日喜欢什么？”李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便笑问。 王梦迟疑一下，开口道：“我喜欢写字。” “厉害！”李然真心称赞道：“能静下心来写字,阿姊你一定是个极为内秀之人。我阿娘说过，不管男女都要多看看书，有一个自己的爱好，特别是女娘,只有懂得多，才不会被坏男人几l颗糖几l块肉一块布就骗走。” 见小公子跟女儿还聊上了，王贲忙道：“小公子，行装已备好，您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李然有些疑惑，怎么打猎还要行头？山林子里一钻，一把弩箭一把匕首，加上一包调料，不就够了？还要带什么？ 不过，既然王将军这么安排了，因为狩猎是要半夜就起床收拾出发的，甚至持续好几l天，李然就给王梦说：“王家阿姊，等我打猎回来，给你猎个兔子做手套，这样你冬天写字手就不冷了。嗯……我要多猎一些，给家里姊妹都送送。” 王梦看着李然蹦蹦跳跳被带走的背影，突然扭头看着父亲开口道：“您跟兄长为何从未想过给我猎个什么？” 王贲看着女儿眼中的控诉，嗓子紧了紧，随即忙道：“这次给你猎，猎物都给你。” “需要提醒，阿父才会给我吗？”王梦垂下头，转身就走。 王贲满脸迷茫，这还不对吗？这女儿心，自己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回头让娘子去问问。 “给我父王打几l个好吃的，再给他弄一个暖和的披风毛料，还有鞋子……父王整天坐在那里，龙椅上也得铺的厚厚的，脚底下踩得地方也得软软的，在做几l个靠垫，让他累的时候靠一靠……” 李然打猎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需要来的，所以睡觉之前，他就先记录下来。 王贲在门口想要给小公子说一声，明日不要离开自己，可是就听到小公子絮絮叨叨的声音，心情不由得有些很好。 想来正是被小公子的赤诚打动，王上现在 才没有那么暴躁的吧？ 想来也是，不光长相跟王上相似，且时时都在关心王上，真心的崇拜王上，这样的小公子，王上怎么会不喜欢？ 就连给他分宫，让他单独去住都有些舍不得，礼官已经上奏好几l回不合理了，王上依旧驳回。 借口始终只有一个：寡人的然儿年纪尚幼，又无母妃操持，他生性多愁，寡人不忍也！ 王上都多次示弱了，再有人上报，那就是没脑子，即使小公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多愁的性子，现在也就没人再说这个事情了。 王贲在门口迟疑一下，还是离开了，小公子不经意的举动，自然有黑冰台侍卫给王上禀告，自己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父亲从来言传身教的就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王家忠于陛下，忠于大秦，却也忠于家人。 王贲刚离开，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女儿，皱眉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父，我想要纸张，想要很多的书！想要出府！”王梦目光灼灼的看着王贲，无比期待道。 “为父让你阿母陪你去庄子住几l日吧！”王贲有些不理解，但还是道。 “阿父，我不是要去庄子，我就是想出府走走，去看看外面的女娘都是怎么生活的？”王梦认真道：“我从未想过外面的寻常女娘是怎么生活的？为何一点儿吃食就能被人骗走？” 王贲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是被小公子影响了？阿父跟你说，有阿父跟祖父在，定然不会让你跟恶人有所牵扯的。” “不是的，阿父！”王梦坚持道：“我是女娘，就不能跟兄长一样出府；我是女娘，习武就不必过于认真；我是女娘，就要一辈子委屈自己吗？” “当然不呀！”李然写完出来透透气，就听到王梦的控诉，便从里面走出来，认真道：“女娘跟郎君，脑子并不存在诧异，虽然先天的身体条件可能会差一些，但是我……阿娘说过，只要你们想，你们愿意，不会比男儿差！古有妇好女将军，现在……现在我们秦国境内的妇人不也承担着男子的责任吗？” 罪过，差点儿说成我们女娘了，幸好自己激灵，换的快。 “小公子你阿娘说得对。”王梦看着父亲，认真道：“阿父，我知道您跟祖父还有兄长会护我一世平安，可是我……我不比任何人笨，我写字就连祖父都是夸奖的，我看过的兵书比兄长更多，我不怕吃苦，我只是……只是有些不甘心，一辈子被你们保护，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人呢！还是得靠自己，你自己有本事，不管什么境地，都能把日子过好，万一老将军他们看走了眼，你啥都不会，岂不是就玩完了？王家阿姊，我很看好你呦！”李然忙道。 王贲想问女儿被保护不好吗？却听小公子又幽幽开了口。 “王家阿姊，我阿娘说人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想成为的人，是成为金丝雀，被养在笼子里，还是想成为翱翔的飞燕，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毕竟不是每 个女娘都会有王老将军跟将军这样的家人。” 李然笑嘻嘻的看着王贲道：“我父王都是夸过王家的教养的，向你们这样开明，又疼爱家人的长辈，真的很不多见。” 王梦点点头，她过的确实比一般女娘更自由，甚至还能学习兵书，还能练武，甚至可以骑马射箭…… “我家祖父跟父亲真的很好！”王梦感慨道。 “我家父王更好，天下第一，谁也比不上！”李然连忙道：“我大姊喜欢算学，喜欢做些小东西，我父王就让墨家巨子做她师傅。因为担心阿姊的安全，不还是让你兄长做侍卫？你父王做什么了？有没有因为你喜好读书写字，给你专门请夫子呀？” 这确实是比不上！ 王贲父女俩儿都不吭声了，有了比较之后，王梦哀怨的看了父亲一眼。 而王贲更是不敢辩驳，王上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甚至咸阳官学里还有充作儿郎读书的女公子呢！王上虽没说，但是作为亲信，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敢多言。 李然见状就更得意了，笑道：“王将军，你……唉……比我父王，可是差的远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我甚至都没有说想出宫狩猎，父王就给我安排了。我父王洞察人性，对儿女的好，天下第一！” 王贲哭笑道：“王上……很好！”他也不敢说王上不好呀？ “为君，我父王不滥杀臣子。我父王当初连吕不韦都没有杀，他才不是枉杀功臣之人。甚至，就算知道昌平君心不在秦国，知道他背后的小手段，依旧因为他对秦国有功，没有想过杀他。杀了蒙嘉，只是没收财产，也没牵连他的家人，更保全了他娘子的嫁妆。” “为父，只要我们这些儿女说出口的承诺，他能满足的都会满足，会实现我们的愿望。” 李然说完，顿了顿，认真看着王贲道：“王老将军担心的事情，我父王才不会做，老将军的小手段在我父王来看，一个战场上生杀决断，计谋频出之人，怎会贪恋那点儿财物跟美色？父王纵容，不过是君臣之间的小情趣。” 王贲浑身一阵，随即哭笑，原来父亲自污在王上眼中，竟是……情趣？ 这……希望父亲能顶住这个真相！ 当夜嬴政就收到了侍卫的禀告，嬴政靠在龙椅上，对侍卫道：“日后没有寡人诏令，不用将所有的事情都禀告。” 安排侍卫在儿子身边，并非因为不信任，然儿生于乡野，并不懂人情世故，做事随心，嬴政安排人时时回报，就是希望万一有人想欺负自家孩子，而然儿未曾觉察，现在看来并不需要。 说实话，嬴政对于每次派王翦出征，战后他总问自己要财物跟美人心中并不爽快，但有自觉能控制他，并没有太多在意。 可然儿说得对，几l个计谋频出之人怎么会在意这点儿财物？收了那么多美人，美人却都没有生养。王翦啊王翦，你这小计谋，连一个孩子都骗不过。 而自己不是没想到，只是没有多想而已。 王翦连旧 赵王室的财物都未贪墨，全都送回咸阳，处处都是破绽。 “待辣椒晒好磨粉之后，给老将军送一包。”嬴政闭上眼睛，道。 嗯……养的肥彘也送十头给他，岐山醋、做好的豆酱，都送去给老将军。?_[(” “寡人倒是想看，王翦他还能要什么？” …… 王翦还能要什么，暂时没人知道，只是王贲的脸已经羞变的通红了，羞的…… 就是王梦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曾经觉得祖父这样不好，居功自傲，可……情趣……这听起来确实很羞人！ 李然说完就去睡觉了，半夜不用人叫就已经穿戴好，然后背着弩箭，腰间别着匕首，准备出发。 “高兴！高兴！我今儿个真高兴！” “红烧兔肉，麻辣兔头，叫花鸡，盐水鸡，荷叶鸡，各种肉肉，我来也！”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地板凳都是木头，我父王他几l岁都是王上，脚踏地手举天天下无敌，气吞山河他就不是儿戏，灭六国征百越打跑匈奴，就这还只是小小的开头……” …… 王贲一路上都能知道小公子有多快乐，听他编的小曲儿，他觉得父亲的担心，可能真的多余了，毕竟这战……打不完了！ 只要秦国一日需要武将，王家就无忧虑。所以是时候劝劝父亲，不要再自污招惹王上了。 兴高采烈的来狩猎，结果因为人太多，虽然李然最先冲出去，但也没有之前自己打的那么尽兴。 不过，王贲不愧是天下出名的武将，不管李然跑到哪里，他总能紧跟在李然身后保护他。 正因为王贲这种贴身保护，让李然觉得安全，因此在觉得不过瘾的时候，就往林子更深处奔去，才算感到对味儿了。 王贲从前就知道公子然武力值很不错，但从未想到追着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会给他这么大的压力，但凡懈怠一点点，就可能追丢了。 而且他是真的能钻，什么树都是一出溜就爬上去，然后居高观察附近是否有猎物之后，如果距离近，就会直接用弩箭，距离远就会火速爬下来，然后狂奔而去…… 王贲深吸一口气，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追了上去，大半日的追逐之后，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剩下的只是本能。 “将军，跟你一起狩猎，真带劲儿。”跑了大半日，李然也累了，掏出随身挎包里的工具，开始生火烤肉，顺便看着王贲夸赞道。 王贲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站着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坐下来，对李然道：“小公子也好耐力。” “嘿嘿……我好久都没有这么撒欢儿了，主要是王将军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全无忧。”李然生火的时候，便有黑冰台的侍卫追了上了，李然就让他们把包袱卸下来，又安排他们去处理猎物，然后一起美餐一顿之后，下午继续。 王贲听到继续，腿都软了，可是又不忍心绕了他的兴致，小公子这几l个月着实太乖巧了，加上王 贲此时正因为跟父亲对王上的不信任，万分愧疚，因此看着这张脸，就生不起拒绝的话。 李然虽然喝水必将水煮沸之后才喝，虽然一点点擦伤都会用随身带着的白酒擦一擦，宛若灵猴上蹿下跳，但是王贲觉得他是真好。 在一开始烤肉的时候，就把身边人都算着了，虽然公子然只烤自己要吃的，可是却给他们准备了调料。甚至侍卫包袱里的小土豆也会分给他们一起烤着吃。 那白花花的食盐，那磨成粉的不致命却满是香气的调料……还有那个烤熟后软糯香甜，撒上一点点盐，便又美味异常。 一个侍卫吃了口土豆，眼睛都红了，若是阿母生前也有土豆，岂不是不会因为麸面难咽，而被活活噎死？ 正想着，他身边之人给他塞了一块肉，刚接过来一口咬下去……片刻，就捂着喉咙面露痛苦的倒地。 这一变故吓的王贲一把将李然拽到自己身后，然后才问：“怎么了？” 众人同样先是保护好小公子，然后才去看那个倒地的侍卫，检查许久之后，一个侍卫黯然道：“不中用了，手塞不进去，嗓子被堵住了。” 李然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怎么就不中用了？不就是有东西卡喉咙了吗? “速速将他抱起来，解开他身上的甲，然后一人从身后抱住他……一手伸开包裹另一个紧握的手，快速向后方用力！”李然迅速的下令。 李然是公子，他的命令其他人不敢不从，王贲更是亲自按照李然的邀请从身后报住那个侍卫。 一下，两下……有人甚至拧过头，这人脸色青白，没救的的人就该让他好好的离开。 “吐了，吐了！”就在连王贲都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突然感受到怀中人从嘴里吐出了什么，然后就听到有人惊呼，紧跟着怀中的人开始挣扎的咳嗽起来。 事后，所有人都看着淡定在哪里吃烤肉的小公子，随即他又皱眉嫌弃侍卫挖来的野菜没有处理干净。 “小公子，您是如何知道那样可以救人的？”王贲示意侍卫赶紧去将野菜处理干净，然后努力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问。 李然瞥了他一眼，然后忙移开眼睛，因为这人笑起来，没眼看！ “这不是常识吗？”不过在那个被救的侍卫流着泪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然才纳闷儿道。 等王贲解释清楚，每年都有许多人因为嗓子卡住丧命之后，李然这才猛的跳起来，震惊道：“这……这怎么可能？但凡身边有个人，怎么至于丧命？就算没有旁人，自己用东西卡主肚脐上面两指也能挤出来，也不至于丧命呀？” 王贲张张嘴，随即苦笑道：“臣等日后就都知道了。”原来这么简单，就能避免死亡，自家娘子的幼弟就是因为这样霍霍噎死的，他……死的真的太不值了。 “我阿母就是……就是这么死的！”跪在地上的侍卫痛哭流涕的趴在地上，满脸悲怆道：“当时我就站在身边，却不知道怎么就她，我……我……不孝啊！” 李 然站在那里，顿时觉得手里的烤肉都不香了，良久才道：“我会给父王进言，让夏太常整理一份常见病的救治方法编纂成册，然后刊印出来传至各郡县，日后……日后我秦国卡异物而亡之人应该会减少。” 王贲也跟着跪在地上，大呼：“公子大义，臣替天下黔首叩谢公子！” 其他人也都跪下来，大呼：“公子大义，属下替天下黔首叩谢公子！” “还是谢我父王，只有我父王有能力更广泛的传播。”李然忙伸手制止他们道。 “王上万年！大秦威武！”王贲突然大吼。 李然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差点儿没站稳，踉跄好一会儿才站稳了，心中所有的感动都给惊没了，气的指着王贲就骂道：“你有病呀！嗓门大你对着敌人去吼呀！我招你惹你了？有事没事儿你胡乱吓人……你……” “公子恕罪，臣错了。”王贲看着小公子气的都跳脚了，连忙道。 骂了一会儿，李然冷哼一声，然后坐下来给自己煮汤，他保证这一陶罐，就是自己喝不完，分给任何人都不会给王贲这个坏蛋！离自己这么近却用音波吓人，太可恶了！友谊的小船说断就呀！ 用动物的油脂在陶罐里搅和搅和，等出油后加水，鲜嫩野菜加几l片土豆再加上刚摸得野鸡蛋，只用一点儿盐，李然就觉得很满意，既能不补充营养，又顺口，不愧是自己，手艺棒棒哒，可惜父王没来。 所以只能便宜……嗯……让她看看，分给谁能展示她的亲和，又不引起矛盾？ 李然看了一圈，指着刚才卡喉咙的侍卫道：“你来，剩下的给你喝。本公子的手艺，你这辈子最多也就能吃一次，还是看在你差点儿把自己噎死的份上。” 侍卫感动的跪在地上，小公子救了自己，还……他便是即刻为公子死了都是甘愿的。 吃完饭稍事休息，李然就打算再往里面走走，当初阿娘不让自己去的深山也转转，这么多人保护她，怕啥？ 只是走到一个溪流旁边，李然不知怎么就想到一件事，阿娘当初刚穿越的时候，被野彘追击，又被猎人惊吓，曾经遗落了一些东西，大致方位好似就是这里。 既然来了，要不找找？ 李然爬上一棵树，然后闭着眼睛开始思索，阿娘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随手扔进到一个山顶有很大石头的山下面。 想到这里，李然就开始到处搜索，然后有了目标。 “这是什么？”就在李然到了阿娘描述的地方到处转悠的时候，那个卡嗓子的侍卫突然拿着一个红色的土疙瘩，疑惑道。 众人上前都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红薯！”李然只一眼就认出来了，惊喜道。这玩意儿跟阿娘说过的一样的。不过个头着实有些小，可能是发育不良。 王贲疑惑看着李然，李然对他勾勾手，小声道：“产量不比土豆差，将军速速派人回咸阳，报于父王。” 王贲脸色瞬间一变，此事必然不可广而 告之。 摸摸怀中然后撕下一片里衣，咬破手指迅速写下几l个大字，然后将红薯包裹住，拿出令牌一并交过去，然后对那人下令道：“务必将此物亲自呈给王上。” 李然趁机问侍卫是怎么发现的，侍卫笑道：“原是看到一头彘在低头吃草，想要猎下献于公子，谁知……属下不敌，竟是被绊了一跤……深挖才发现……” 说到这里，侍卫又忙补充道：“公子，此物应是无毒，它在地上的茎叶彘都能吃。”因为挖过土豆，所以对地里的东西他就多关注了一下。 李然顺着他的指引，到了一个陡峭的山脚之下，就看到山脚之下擦草丛中密密麻麻的红薯叶子，一眼看去，确实有动物啃食的痕迹。拨开一挖，里面都是红薯。 不过也因为这个地方地处凹处，所以红薯都在凹槽之中，没有太过蔓延。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李然突然做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举动，他徒手开始爬坡，他的速度很快，王贲没来得及阻止。 爬到半山坡一个峭壁之上，李然看到了阿娘丢掉的塑料袋在污泥之中，伸手将袋子拔出来，用火折子点火直接烧了，连同一些腐蚀的差不多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残留物一起踩碎烧了。 然后四处巴拉，找到几l粒滚落在石洞之中的几l粒玉米，大都腐烂，不过还有五颗，因为在石头与石头的缝隙之中，没有经历雨雪冲击，又保持了干燥看着还行。 小心地将玉米包好放在怀中，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东西了，李然才爬下山，对王贲道：“烤一个给我尝尝！” 吃了一个烤红薯，即便红薯还没有太熟，都比烤土豆香甜多了，又吃了一些烤肉，李然住在王贲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想着一会儿怎么跟父王对话的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夜突然一阵邪风吹来，李然忙一把抓着身下的匕首滚在一旁，警觉的睁开眼睛。 就看到了自家父王，弯着腰站在帐门口。 “王将军，你说你，搭个帐篷，怎么弄这么矮？我父王这么高大威猛的汉子站着多憋屈？”za！ 第 51 章 试毒 高大威猛的嬴政,先是被儿子一连串的动作所吸引，随即又听到孩子说的话，这才走进来道：“那东西真的堪比土豆？” “我今儿出来狩猎,看到山顶的巨石突然想起那个胡商说在此处不小心遗失了几样种子，其中就有红薯,我不知道产量有多少,还有……” 李然说着，突然环顾四周，嬴政见状就伸手,众人见状立马都退了出去，而且都退离帐篷十几米。 李然见众人走远了，才起身转过头,从腰带里拿出那几颗玉米种子，递给嬴政,小声道：“此物叫玉米，我找到了很久,翻遍所有的石缝,才找出来这么几粒看着没坏的，不知还能不能种，它种子的储存期没这么长的，但万一有奇迹发生呢？此物一定程度上，比红薯土豆更能代替主食。” 嬴政闻言手指微颤，眼神更是露出一抹精光,手上没有任何迟疑的伸手将儿子递过来的黄色的种子重新包好，小心塞到腰带里。 “做的不错。”收好种子，嬴政对着儿子柔声道。 李然摇摇头，随意道：“也就是凑巧,要不是王将军派了太多人陪我，我也不会因为动物收到惊吓不尽兴，往这么深的地方钻。” “不进来这么深，也不会因为看到巨石想起这件事。” “当年那胡商只说山上有巨石，走出深山花了数月，谁曾想……” “对了，这是一名白脸侍卫发现的，父王记得赏赐他。距离那胡商去世已经许多年，原本按他所说，便是丢掉的红薯在地里生根发芽结成果实，无人挖掘，也会烂在土中，没几年就烟消云散。” “我虽不明所以，但也觉得这是上天厚爱，父王……” 一口气说到这里，李然重新躺会草垛上，嘟囔道：“我父王最最最棒了……，跑了一天太累了，父王，我先睡会儿，您自便！” “等我睡醒了，我给父王……给父王猎狼，用狼皮做脚垫……给……给父王……” 说着说着，下一秒，就一倒头睡着了。 嬴政看着孩子睡在草垛上，虽说身上铺了披风，但还是觉得孩子缩成一团，有些可怜。 不过小家伙睡得香甜，方才眉间的紧皱也散了。嬴政伸手便将自己厚厚的披风解下来，给孩子盖在身上，才走了出去。 嬴政本来在麒麟殿处理国事，收到王贲血书吓了一跳，手指颤动的打开血书……就想把王贲暴揍一顿。 混账！不就一个高产作物，竟然给寡人写血书，让寡人以为然儿出了什么事儿？只要一想到这孩子出了事儿，嬴政心中就有些难受，这孩子从小活的胆颤，就算相认了，也一直没有太多安全感，出行必要护卫相护，如今…… 等等……高产作物？！ 嬴政猛地站起来，将血书看完，短短几个字，他就忍不住心肠澎湃，当即就让人备车，然后赶过来。不管是然儿的安慰还是这高产之物，他都要亲自去看。 路上他也问了侍卫，侍卫只说他收到的是王贲让他必 须将东西交到自己手里。要不是对方说了，小公子无恙，他当时都想杀人了。 如今看到孩子确实无恙，便送了口气，对许安小声道：“你看看这个种子，还有多久能成熟？” “喏喏喏！”许安连忙说完，就跑了过去，今日跟十个月前太像了。 嬴政刚想说噤声，许安就跑开了，便没有说话，让人护着帐篷莫要打扰，自己则也跟着下去看看。 许安是农家传人，去年他突然被秦兵突然抓紧咸阳，本以为要丧命，谁知是却是秦王让让他种土豆。 他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当时满身愤恨，正要发火之时，却无一听说土豆亩产十九石半，当时他就傻眼了，所有的要出口的话都憋到嗓子眼。 等他确定那堆平平无奇的土疙瘩就是可以亩产十九石半的神物之后，先是狂喜，随即开始询问口感等等…… 再后来秦王同意将族人带来咸阳安置之后，许安就一心开始种土豆。 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幸好王上找到了自己，信任自己，才让他能亲自见证这一神物从自己手中诞生。 说心里话，就算王上不让他种，他都会急。 他一开始也不知责任那么种，但是小公子给他讲解之后，他就会了。 不眠不休的带着人将发芽的土豆种下之后呢，撒上碳灰，许安每日都在田头研究。 看着它们出芽到枝叶茂盛……直到开花，当亩产三十二石出来之后，他已经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欢喜。 然后他终于吃上了第一口土豆，当时就趴在地上痛哭不已。那一刻他觉得这辈子值了，真的死了也值了！不负先祖，不负自己。 王上为了奖励他，给了他爵位，也给他吃过了煮土豆、土豆烧肉，还有简单的凉拌土豆片。 而后又见到了秦椒，见到了西红柿…… 王上甚至还让他根据经验修改田律，许安就觉得自己天生就该是秦国人。农家势必是要在大秦兴起的。 今日他也跟往常一样，在地里看第二茬土豆，谁知突然又被人压上马车，骂骂咧咧的话在看到王上的时候，瞬间闭了嘴。 王上淡淡道：“又发现了一种高产粮食，不亚于土豆。” 许安瞬间就匍匐在地上，激动到：“天佑秦国，王上万年！” 看他变脸之快，扶苏都傻了眼。 都不用工具，许安就已经扑向了那片红薯地。 “这是兔子咬痕，这是彘……这是……”许安趴在地上，一片片叶子抚摸着红薯叶，然后有些惊喜道：“无毒！” 土豆苗不能吃，可是这个叫红薯的苗却能吃？ 许安跪在地上，不断摸索，然后整个人陷入狂喜。 “父王，是否要挖回去？”扶苏站在一旁，他现在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更是澎湃不已，于是轻声问。 “不！此物还未彻底成熟。”嬴政摇摇头，环顾自周，然后对王贲道：“你带兵驻守在此，待红薯成熟，再 全部送回宫中。” 王贲忙道：“喏！” “白脸侍卫是哪个？”嬴政开口问。 王贲愣了愣，又听王上加了一句，那个发现红薯的侍卫。 王贲立马将人叫了过来。 “属下黑冰台章邙，见过王上。”侍卫被叫到王上直接跪在地上恭敬道。 嬴政道：“是你发现了这个红薯地，你要何赏赐？” “属下……属下……属下……属下这条命是小公子救的，想跟弟弟一起追随守护小公子。”章邙紧张的说完，就不敢吭声了。 王贲拍拍脑门，只觉得没眼看，当着王上面说要效忠他人…… “方才确实是小公子救了章邙。”王贲连忙开口解释，他将之前发生了什么详细说了出来。 说完又小心道：“公子纯善，听闻有许多人都不知这么简单的救助之法，便提出想要将常见病症救治的方法编纂成册，传遍秦国。” 民间多不识字，便是编纂成册，也难以流传。嬴政对此并不看好。 可是他身侧的扶苏却突然瞪大眼睛，然后惊喜道：“然弟这个主意好！” 就是秦国宗室家中也有因为被异物卡喉咙死亡的事情，如果此事得以推广，加上一些常见病的救治方法，扶苏都不能想会救多少人？ 嬴政虽然不觉得可行，但是却不想打压儿子。 所以看着扶苏认真的模样，道：“你回去拟一个章程，再拿给我。” 甚至在看到扶苏惊喜眼神之下，又道：“你若是觉得可行，便交给你来做。” 扶苏近日心乱了，本就瘦弱的身材更瘦了一些，嬴政又怎会不知？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扶苏现在已经成长很多。 儿子宽仁良善，嬴政在他身上能看到人类的美好，所以并不介意儿子长得慢一点儿。 扶苏一顿，看向父王，却见他已经转过头。 “你拿着什么？”嬴政看到面前侍卫还在浑身颤抖的在等着自己回话，可是腹部却鼓鼓囊囊的。 章邙忙从怀中拿出几个烤红薯道：“这是小公子赏属下的，属下想拿回去给弟弟吃。” 嬴政看着烤的乌黑的红薯，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但还是道：“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吧！寡人允你日后任然儿的侍卫。” 章邙一听，就满是惊喜的磕头道谢。 王贲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烤的焦黄的送过来，这本来是他给自己留的。 嬴政拿到手里，掰开之后……虽然红薯已经放凉了，但是香甜味还在，手指微顿，嬴政将一小半塞到一旁的许安嘴里。 许安不过是想来看看这红薯弄熟之后是什么样的？结果就被塞了一嘴。 香甜软糯，虽然水汽不少，但是真的好吃，比土豆好吃。 果然王上真好呀！ 想到自己曾经还偷偷骂过王上，许安心中满是愧疚。 不过他现在改邪归正了，日后必会为秦国，为王上，奉献终生！ 嬴政看着他连皮都啃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妥之后，才慢慢送到自己嘴边。 这口感……嬴政觉得一般般，但是能吃，但口感他不是很喜欢，有了然儿，他吃了太多好东西。现在已经能唱出食物的好坏，所以只吃了一口又顺便把剩下的塞进一旁的扶苏嘴里。 “吃吧！没毒！” 伴随着话语刚落，两个人扑通都跪到了地上。 一个是扶苏，满脸的仰慕，父王……父王……他竟然先自己确认无毒才给自己吃？父王真的……让扶苏觉得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太不孝顺了。 另一个是许安，本来还在感动，王上竟然愿意将这等神物给自己吃，谁知王上只是拿他试毒？！ 第 52 章 张子房 许安至今还记得当日初次见王上,当时他心中还有偏见的时候，王上对他说的话：先生有大才，人以食为基,寡人侥幸得神种，欲让天下黔首不再饥寒之苦,望先生助寡人,助天下黔首。 就是因为这句话，他死心塌地开始为秦国做事，将族人一个不剩全部带到咸阳,一点儿后路都没留。 结果……王上拿自己试毒？ 难道从前一切的敬重跟爱护都是假的吗？ 不，一定不是的！ 这红薯，公子然吃了,侍卫们也吃了，剩下的估计都是留种,王上应该不仅仅只是让自己试毒，还是想让自己品品这个滋味的吧？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正想着,余光看到地上的绿叶，许安又抬头仰望……王上好生俊美高大……似乎为王上试毒也挺荣耀的。 出宫一次也不容易，嬴政让人将这座山围起来，许安带人去观察还有什么遗漏的可用的食物，自己则是带了满脸兴奋的扶苏去狩猎。 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李然感到肚子饿了,结果一帐篷瞬间震惊……密密麻麻全是秦兵，满满的安全感！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我秦国的赳赳儿郎，真的非常威武雄壮。”李然瞬间就惊喜了，立刻让人抬鼎炖肉,她对自己人向来大方。 没有大型铁质的锅，就是李然自己也更习惯用陶罐。 “好好操练，一会儿列队吃肉喝汤！”李然大吼了一声，就让人将自己早上猎的东西都抬上来。 看着在队列中穿行的小公子，看着小公子时不时夸奖一句，大家伙儿们一个个就更加努力的展示自己。 等嬴政跟扶苏还有王贲等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早已升起的篝火旁，自家幼子正在跟人说话，脸上满是欢喜。 “父王，他……他……他……他们家都是从军三四代了，世代都为我秦国拼命，他祖父还做过武安侯的亲兵……跟我说起武安侯当年大杀四方的事情，好……好厉害！” 李然自来熟，她给自己还有父王一起炖了一坛子鸡汤，又在许安哭唧唧的眼神下采了最鲜嫩的红薯叶子，准备一会儿做个炒菜，然后就让人陪她一起烤肉。 刚才逛了好久，她选了自己觉得最顺眼的三十个壮汉一起围着火堆烤肉说话，一开始这些人还有些放不开，甚至李然见他们发抖了，以为他们冷的，还让人抬了半坛酒。 王贲出行习惯就是带两坛酒，主要是冷的时候喝两口，李然看见了，所以让人倒了半坛过来，剩下的则是分给其他人，一人一口。 许是酒下肚，被专门提炼过得酒烈性十足，几口下来，大家就放开了。 围着火堆开始给小公子将自己杀了多少敌人，一开始说出来之后，还怕自己失言。 谁知小公子却满是鼓励道：“你们都是为秦国开疆扩土的功臣，正是因为你们英勇杀敌，才有我秦国如今的强盛，有秦国不被他国欺辱的气势。有我秦国子民的安稳，我与兄长们能不被送去别国 为质，都是因为你们！” “世上那有什么岁月静好，是你们一直在负重前行，是我们所有秦兵不畏死勇敢前行，本公子才得以在父王膝下平安成长，本公子谢过各位！” 李然这番话说的真诚，边上的大汉们都没忍住热泪盈眶，他们的君王，他们的公子，知道他们所做的努力，甚至感谢他们……这…… 知道小公子想听打仗的故事，一个个就再也不藏着掖着，争先恐后的说起自己知道的事。 自家祖父父亲兄长都杀了多少人，还说经历了那些战争…… 听到有人提及匈奴人残暴，小公子会跟他们一起吃着烤肉咒骂匈奴人。 听说他们的家人惨死，还会安慰。 甚至会关心他们家中的老母娘子孩子的情况，对他们说家人也辛苦，大家都辛苦。 嬴政回来之后，原本放开的众人又都拘谨起来，不过看到王上也举着羊腿跟小公子一起做到他们身边之后，一个个又紧张又激动。 在听着小公子复述他们方才的话，王上频频点头，众人只觉得羞愤紧张之余，也有些雀跃。 就连扶苏也做到了火堆旁边，很新奇的听着众人聊天。 “一起吃过肉，一起喝过酒，一起杀过敌，永远不必担心自己的背后，因为背后都是自己的战友兄弟，这才不枉此生呀！” 父王来了，大家就拘谨了，李然就主动开始挑起话题。 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有人点头道：“小的不会说话，但是小公子说得对，小的身边之人，都是小的的战友，我们永不背叛彼此。” “你们很好！有你们，是寡人之幸，是秦国之幸！”嬴政点头道，他自然是喜爱他的这些将士。 “就是呀！我刚才就跟他们说了，我跟兄长们能安全的呆在咸阳城，受父王保护，都是因为他们，因为他们让我秦国强大，让我们不必为质他国。兄长，咱们以汤带酒敬大家！” 李然说完，扶苏点头，举起手里的汤碗道：“敬你们，敬秦国，敬王上！” 扶苏是长公子，赵然是最为年幼的公子，两个公子的这一番话，令所有的秦兵都恨不能肝脑涂地的跪拜在地。 嬴政吃着烤羊肉，喝着红薯叶做的菜汤，本来然儿是要做炒菜的，但是量太少，就做了汤。看着儿子们跟将士们在一起说笑，深色莫名，这种感觉很新奇。 听着他们说起曾经经历的战争，没有什么华丽的词汇，言语中也都很平淡，甚至说的更多的都不是战争，而是战场之外的事情，嬴政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吭声。 他没有莫逆之交，也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嬴政并不觉得遗憾，自己是国君，不需要朋友，他只需要这些人能为自己所用。 坐在人堆之中，嬴政虽没有说话，但是他一直在观察，良久……他心中微叹。 然儿话说的漂亮，但是眼神始终清明，倒是扶苏……扶苏这孩子他却是真心感激，他言语中很认可弟弟的话，好似真的以为秦国不强大， 自己可能会送他为质子，不住的感谢。 想到这里，嬴政闭上眼睛，心情有些复杂，难道儿子们真的不信自己，自己受过为质的苦，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为质？ 想到这里，嬴政便觉得有些烦心，站起来对李然道：“随寡人走走。” “如果秦国不强大，你你想去哪国为质？”嬴政走了两步，听着后面蹦蹦跳跳的声音，开口问。 李然震惊道：“不可能！” “你说什么不可能？”嬴政停下脚步，转身问。 李然认真看着嬴政，随即就笑了，双眼弯弯的看着嬴政，道：“您才不会让我们去做那什么质子，再说我秦国怎么可能不强大？有您在，必然就是做强大的国家。” 嬴政轻哼一声。 “父王，我是说真的。不为质不和亲不割城，您是不会让我们过您曾经都觉得辛苦的苦日子的。”李然继续道：“便是没有六世余烈，那秦国依旧会在您手中强大。世上不可能存在能跟您比肩之人。” 嬴政没说话，但是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互为质子，是七国约定的事情，可嬴政就不愿被人约束，他要的从来都是凌驾众人之上，他不要有人跟自己比肩，他要做世间唯一的王。 接下来父子俩儿就在林间散起步来，因为身处秦兵包围圈中，嬴政跟李然都没有叫护卫。 “父王，你今天高兴吗？”李然突然问。 嬴政点了头，再得一个高产之物，他怎会不高兴？只是他是王上，喜形于色是大忌。 “我也高兴，我跟父王相认之后，每天都很高兴。”李然小小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欢喜。 嬴政心情很好的拍拍儿子的手，打算牵着儿子再走走。 李然今天过得挺开心，她觉得自己今天很棒，自己这般和蔼可亲，传出去之后，在秦军中一定会留下印记，等日后自己掌军权打下良好基础。 当然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她答应过阿娘，绝不委屈自己。 突然……李然看到红薯地里有些不对。 李然一把将父王护好，然后拿出腰间的匕首，直接大叫一声。 嬴政还没注意发生了什么，便被儿子保护着退了几步，然后就有人上前去将前面红薯地中的黑影按住。 “旧韩余孽？”经过审问，王贲跪地道：“是想偷红薯做种子。” 李然歪着头看着那个穿着秦兵衣服之人，很是疑惑问：“韩国都没了，这些种子日后培育出来，也是要推广至各地的，你为何要现在就偷？” “我方才随便叫了些人聊天，基本了解大家的身份，作为父王亲军，必然是家中数代为秦兵的后裔。所以……你是背叛了秦国，背叛了我父王吗？” 那人趴在地上不说话，李然摇摇头道：“既然是旧韩之人不轨，那就把旧韩功勋都杀了吧！省的总是找我秦国不自在。记住，你不光背叛了秦国，还是旧韩的罪人！” “我不是！”那人猛地抬头，双眼通红的瞪着李然道：“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跟其他人无关？” “哦！那你是何人派来的？”嬴政突然问，这人这般激动，旧韩之人无疑。 那人沉默之后，想到少主说过如果真的被抓住，为了不牵连其他人，就说他的名字，这才才艰难开口道：“张子房。” “张良？”李然惊呼。！ 第 53 章 嬴政心声 李然瞪圆了眼睛,不明白张良这个狗东西要做什么？ 然在父王禁军中安排人手，虽说禁军不比黑冰台难进，但是……但是禁军安排人,定然没有什么好心。 不过李然直接惊呼张良二字，不光让跪在地上的人震惊,他虽得了少主嘱咐,必要时候不用隐瞒他的存在，但是他还是有小心思，不想说出少主的名字,而是以表字代替，可谁曾想，怎么秦国小公子竟然知道？ “这张良是谁？”嬴政问道。 李然深吸一口气,想到上辈子，自己眼瘸救的那个病秧美男子。真的好想给自己两巴掌,那个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连名字都是虚假之人之人，哪里是自己可以拿捏的？ 闭上眼睛,将这些心思压下,李然靠在嬴政身边，用着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就是……从前……无意……看到一个好漂亮的阿姊，本来想去勾……认识，然后人就不见了，四处打探才知那人叫张良字子房，不是阿姊,他去世的父亲还是韩国的丞相。” “还有……”李然眼珠子一转，不高兴道：“那人说像我这样的贱民，还想跟权贵相交不配，是痴人说梦。我就一直记了下来。” 嬴政脸色瞬间黑了,看着儿子道：“寡人日后多给你安排几个貌美侍女，美人儿而已，你喜欢多少有多少，以前……还是见的太少了。再者……你是我秦国公子，是寡人的孩子，只有别人不配与你相交的道理。” 李然闻言眼睛一亮，美人儿而已，她能不能要美男？一想到很多美男哄着自己，她觉得比美人儿更带劲儿。 “这个张子良，现在在何处？”嬴政看着那人问。 那人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都是少主派人联系他。 嬴政眉头一皱，对王贲道：“杀了吧！” 刀起刀落，那人来不及求饶，就已经倒地了。 李然见状凑上前，对嬴政小声道：“父王，那个张良能不能我来杀？看人在背后算计，我不动手心里难受。”这人必须自己来杀呀！他是小梁子，他骗了自己，必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里。 “可！”嬴政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李然点点头，然后眼珠子一转，道：“将旧韩王室功勋连同他们的王上跟公子一个不落都给抓起来，然后张贴告示，半个月内我要这个张子房亲自过来自首，否则……一日杀一个，刚才王将军不是说这人忠心旧韩吗？我倒是想看看他的忠心！” 原本既然张良是小梁子，在上辈子的时间点，把人直接噶了，虽然心中还是有很多不舍，可危及自己性命，那还是杀了吧！ 可现在这人给了自己一个理由，不用白不用。 “对了，对外宣布，此旧韩之人心存不轨，竟想毁了我秦国神种。”抓人也是得给一个理由，现成的理由不就有了。 就算张良不是小梁子，那也是父王仇人，弄臭他的名声，李然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更何况这人还是小梁子，骗过自己的小梁子。 秦国神种已经传遍其他几国，秦国黔首最骄傲的存在，他们同样知道，这是他们未来的希望，自然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 扶苏张张嘴，想要跟弟弟说，旧韩之人全在父王控制之下，这般威胁……但……他没有开口，禁军之中出现旧韩不轨之人，然弟虽说做事有些残忍，但不能说是错了。 嬴政没有吭声，这些小事儿，儿子们愿意做，他都不会反对，反正有自己兜底，想做什么就去做，做错了……也错得起。 这边将人处理的很快，王贲让人去抓跟这人相关之人，用的是刺杀公子的名义。 刚才刚跟公子们和乐融融，现在军中对王上，对公子们都是忠心不已，突然出现这种事。 在他们的包围圈之中刺杀他们的公子，刺杀那般良善活泼的小公子，一个个都炸了！每个人都很是愤慨，就是平日跟这人有接触之人也都自己站出来。 他们知道自己会死，伍拾连坐他们逃不掉，家人也跳不了。但是却不恨王上不狠公子，恨的只是那个旧韩余孽。方才聊天之时，小公子已经帮他们解释了许多秦律指定的缘由，他们明白的。 “这人隐藏这么多年……你们也是无辜。”李然全程看着王贲审人，见这些人都没有隐瞒，最后也都愿意赴死，叹口气道：“秦律不可违，但我这人心肠软，见不得无辜之人枉死，日后你们……抛弃名字身份，去管理刑徒吧！” “公子！”王贲忙道：“这……” “这些人是我秦国将领，如今被恶徒牵连，若无辜丧命，不过也是让恶徒得意，可秦律不可违，大家都知道伍拾相连的重要性，本公子愚笨，只能想出这个法子，王将军莫要再说，本公子会给父王禀告的。” 李然说完就走了，这些人既然真的不知张良之事，日后她也不放心他们留在禁军，管理刑徒做个小刑官，也不是不可以。 这些人没想到他们还能活着，即使换了身份，但是还活着，他们活着，家人自然也会活着，看着李然的背影扑通通都跪了下来。 扶苏在一旁也看到了弟弟的做法，心中很是高兴，他觉得弟弟这事儿做的好，于是上前连连夸赞， “我阿娘说过，对待敌人要像寒冬般冰冷绝不留情，对待自己人要像春天般温暖。杀了自己人只会让仇人高兴，他们高兴，我就不高兴了。”李然看了他一眼，然后到道。 虽然想法清奇，但是扶苏只是伸手揉揉弟弟的头，没有责备。 李然强忍了片刻才推开他，要不是在外面，得给他这个长公子面子，李然第一时间就已经把人踹开了，自己的脑袋阿娘摸得，父王摸得，但是其他人，碰一下李然都想剁了对方的手。脑袋如命门，岂能被他人掌控？ “父王，你回头给兄长下个王令，不准他再摸我脑袋，我脑袋只给父王摸，这要不是我自制力大，我匕首都拔出来了。”回到父王休息的帐子，李然立马上前告状。 嬴政看了他一眼，道：“可。” “父王，我放了那些牵连之人 ，他们都是被牵连之人，我让他们换了名字身份去做刑头，那背后之人看到我们杀自己人定然高兴，我就是不想他高兴。”李然又道。 嬴政已经知道了，便点了头。杀了他们的名字身份，也算没有违背秦律，便是纵容又如何？ “到了第十六天，那张良还没出现，我就把那个旧韩的王上公子直接都吊在咸阳城上，教唆黔首日日在城门骂旧韩，我就不信他忍得住。”李然自知自己不如张良聪明，可自己手上筹码多，而张良顾忌太多…… 无敌……就是这么快乐！ 嘿嘿……到时候张良到自己手里，自己先羞辱他一番，让他跪在自己脚边痛哭流涕的道歉，然后就给他一个痛快！ 一想到那个冷峻美人儿跪在自己脚边，李然就觉得自重生后一直因上辈子无辜枉死的怨气竟然散了些。 也是今日李然才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怨气，在那人说出张子房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跳比从前快了很多，心情也很烦躁，不过现在好多了。 果然折腾别人能让自己畅快，那就不用犹豫。 “嗯！”嬴政把手放在孩子头上，脸上的表情不变。 嬴政并不觉得儿子想将韩王安跟他的子嗣吊在城楼有什么不对，这人虽被软禁在陈县，可是既然旧韩余孽不老实，杀鸡儆猴也无妨。 李然伸伸腿，坐在嬴政身边，叹道：“从前檬她们常说我阿娘惯孩子，只要她答应我的事情不管再难都会做到，从不食言。可是现在我觉得您比阿娘还会惯孩子，我杀人您都能给我递刀，让我总担心给您丢脸。” “不会。”嬴政的手一顿，随即道：“不会，你不会给寡人丢脸，寡人的脸是任何人都丢不了的。”也没人都丢自己的脸。 “父王，我今天其实是有点儿难过的。”李然想了想，开口道：“我知道有许多人不满您，不满秦国，在背后如阴沟的老鼠一样盯着我们，可是遇到，还是有些不开心。” 张良，阿娘说过他的事情，他的国他的家他的族人全部被秦兵杀了，他想报仇无可厚非。 但是螳螂挡车一样的无用功只会让更多人无辜的牺牲。她也没办法说让张良放弃仇恨，毕竟她觉得如果有任何人伤害父王，她绝对不会有张良隐忍的功力，直接就动手了。 跟父王感情越深，她也越了解张良，但凡自家父王被人欺负她都想要了对方的命，如果……真的伤到父王，她会连同对方祖坟一样都撅了！ 但同样，她相信如果是韩国强盛，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父王没有错，她跟阿娘一样觉得统一很重要。 说不上对错，就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如……如阴沟的老鼠一样盯着寡人，寡人都没有不开心。因为寡人知道，只要寡人在，他们永远都只会在阴沟之中，绝无翻身可能。”嬴政轻笑道，这些鼠辈，如何能入他的眼？再者既然是鼠辈，那就一生都做鼠辈，藏好了，别被寡人揪出来。 “吾儿！你当往更长远处看去，我秦国为强者，你会是强者，秦国会成为大地之上最强大的国家，你一生不必任何人妥协，他人……不过是蝼蚁，不必放在心上。”！ 第 54 章 告张子房书（二合一） 李然张张嘴,他人不过是蝼蚁这种话，父亲说起来好霸气，但是……自己说不起,果然自己还是不够强大。 儿子年纪小，嬴政也没想过让他现在就有自己的感受。 而是伸出自己的手,然后一点点的握成一个拳头,道：“寡人两岁，父王逃回咸阳，他根本不去想一个貌美的妇人跟一个两岁的孩童如何活的下去。” 其实太后要几个男人,嬴政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是恨曾将自己当做命根的母亲竟然回去为那些人生孩子，还妄想让那些孩子取代自己？他不在乎母亲放荡,不在乎她愚蠢，可是她竟然将独属自己的那一点儿温暖给了别人？ 那既然他得不到,那他宁愿毁了，杀了那两个孽种,囚禁太后,让她认清楚，她此生只会有自己一个儿子。 “父王！”李然伸手抓住嬴政的拳头，道：“父王你的拳头好大，我两只手都包不起来。” 嬴政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儿子的小手，突然问：“然儿,你有一样很喜欢的东西，但是无法得到，怎么办？” “毁了！”李然毫不犹豫道：“我既然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不管是人还是物，得不到就会想念，我不想为了得不到的东西伤神。” 嬴政反手握着儿子的手，突然就笑了起来，大笑，笑的追过来的扶苏等人都惊住了。 良久，嬴政止住笑，回头又问扶苏道：“扶苏，若是世上有一物，你很喜欢，却不属于你自己，怎么办？” 扶苏微顿之后，回道：“不属于儿子的东西，再喜欢也无用，身外之物，儿子不会再想。” 嬴政看着他，招招手，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却没有说话。 他从前以为扶苏不过是被儒家之人教的迂腐，自己重新教导，定然能让他改变，可是儿子很痛苦。 扶苏的理想，扶苏的观念他都懂，但是那都只是梦想而无法实现。他也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应该将扶苏一直放到自己身边亲自教导的。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扶苏很好很好，只是不类己而已。 山有扶苏，枝叶茂盛，良才佳木，生而美好。 换个思路再看扶苏，嬴政便觉得没有往日那般不满，于是道：“扶苏，寡人之长子，望你一生顺足安康。” “父王？”扶苏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道：“谢父王。” 嬴政没有再说话，而是道：“寡人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兄弟去玩吧！然儿，照顾好兄长！” “……”扶苏想说，身为兄长，应该是他照顾幼弟，父王这是怎么了？ “大兄，你看，父王都知道你弱。”李然却是摇头道：“日后你要更加勤练武，别让父王为你操心。” 扶苏含笑看着弟弟，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突然给了他一脚。 李然趴在地上有些懵，自己竟然被扶苏这个混蛋偷袭了？天理何在？这个弱鸡竟然偷袭了自己？ 猛地跳起来，追着扶苏就揍，直到 将他打趴下，听到他说服了，这才停手，然后起身看着，警告的看向众人道：“我家大兄最喜欢这般跟人玩闹，懂？” 长公子跟小公子兄弟情深，咱们都是明白的。”王贲立马开口道。没看长公子还在笑，不是玩闹是什么？只是……这是什么爱好？ 李然伸手把扶苏拽起来，然后扶着他离开，边走边道：“你是不是有病？又打不过我，惹我做啥？就这么喜欢被我揍？本来我都想好了，在外面绝对给你面子，你……气死我了。” “为兄今日很是欢畅。”扶苏浑身哪哪儿都疼，但是脸上确实在笑。 “你有病！”李然不明白，被打还能高兴不是有病是什么？不过熟悉的震动感让她一颤。 扶苏吸吸鼻子，有些没形象揉揉自己的腮帮子，然后道：“今日父王……父王……”他好在意我。 后面的话扶苏没有说，父王先是将确认无毒的东西给自己吃，方才还说希望自己一生顺足安康，他好高兴，即使年少时，被父亲抱在怀中启蒙，他都没有听过这么温情的话，父王他……真的很在意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扶苏就高兴，他觉得自己在做梦，所以故意踹了弟弟，然后浑身的疼痛让他明白这不是梦，哈哈哈哈哈……他好高兴! “傻子！”李然将他塞到父王的帐子，喊了一句：“大兄打我，父王你给我报仇！” 然后找个棵枝叶茂盛的树爬了上去。 看着头发领款，身上全是泥泞的扶苏，嬴政迟疑一下，道：“你打的过然儿了？” 扶苏一顿，他打不过……他是挨打的，他踹了弟弟一脚，弟弟十倍百倍的还了回来，只是没有打他脸，说是给他留脸，但是头发薅了不少，现在头皮还疼。 “打不过你惹他作甚？颅中有疾？”嬴政说完，皱眉道：“赶紧收拾干净了，碍眼！” 扶苏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再看看父王满脸嫌弃，要不是疼的厉害，他都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做梦？ 李然爬上树，将自己遮掩好才看阿娘给的信息。 【蜂窝煤=煤粉1黄泥1】 【加水戳洞可燃烧】 【水泥：石灰石黏土铁矿】 蜂窝煤阿娘曾经说过，她小时候长辈家取暖的东西，圆形中间有很多的眼儿易燃烧，放在一个外面铁皮里面黏土的铁桶内，连上长长的烟囱，冬天可以烧水做饭…… 水泥她也听过。阿娘说水泥马路很平整…… 看着这几条信息，李然深吸一口气，开始给阿娘发信息，表示找到红薯了，还有五颗玉米种子，不知能不能种成功。 还说自己可厉害，把父王逗笑了，哈哈大笑，父王特别喜欢自己，把身上的披风给自己盖，走路还会牵自己，甚至在所有人面前都会亲密的叫自己然儿。 她说她想听到阿娘的好消息，或是有了新的工作，或是重新深造，或是有了朋友等。 最后她说，她会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发给阿娘，但 阿娘的信息两三月一次足以。 如果实在想念，她可以现在选择自己墓地的位子，争取未来多放一些陪葬，发给阿娘，让后世开发。 “阿娘，你的人生不能只有我。而我的人生也不会只有你，我是秦国的公子，是父王的孩子，你的世界很美好，但我喜欢这里，喜欢大秦，喜欢父王。”将镜子小心装好，李然叹道。 她跟阿娘之间，不是隔了几年未见，而是隔了很久很久，上辈子她就清楚的明白，阿娘不属于这个世界，为自己拖累阿娘而感到愧疚。所以这辈子她只要阿娘好好的，足以！ 下午睡多了，现在根本不困，李然双腿一勾，把自己倒吊在树杈上，想着回咸阳之后，怎么收拾张良。 “您说什么？”李然都已经想好了怎么把张良吊出来，就算他不出来，也要他遗臭万年，想了很多法子，可天刚亮，亲亲父王竟然说日后让自己日后跟着他学习。 跟着父王学啥？处理那一车车的竹简？ 不要！ 这边水灾，那边儿旱灾…… 想想就头大，不要！ 还是跟二兄三兄他们一样每日读几个时辰的竹简？ 算了吧！自己绝对不要！ 可是…… 父王他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他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大兄，帮我！”李然忙看向扶苏，扶苏却摇摇头. 扶苏满脑子都是将简单的救治之法编纂成册的事情，父王让弟弟陪着，那就陪着，不是应该的吗？ 李然瞪了他一眼，准备再缠缠父王，让他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但是嬴政这次却很强势，他直接下了王令。 李然欲哭无泪的看着明文的王令，只能开始她的苦逼的随驾生活。 不过好在父王还算有些许父爱，没有让自己随他的作息，那样的话，李然可能会选择跑路。 毕竟父王那个阴间作息，她觉的自己会短命。 小公子随王驾开始出现在朝会，朝臣们都惊呆了，但看着板着脸满脸不耐烦的小公子，看着他就好似看到少年的王上，也是一言不发冷眼看着他们，准备开口的人都闭了嘴。 只茅焦在朝会之后，在同僚鼓励的眼神中，专门留下来，道：“王上，小公子……” “然儿昨日狩猎途中，找到了又一神种，与土豆产量类似。”嬴政脸色平静，说出的话却令茅焦扑通跪到地上。 李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方才留下来，她还以为自己能解放，结果……就这？没出息的玩意儿！ 茅焦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突然行了一个大礼后站起来，恭敬道：“臣觉得王上将小公子带在身边，真真是极好的。臣告退！” “禁言！此物还需考究。”嬴政又道。 茅焦的腰更弯了，嘴里称：“喏！” “博士茅焦，劳烦你写一篇檄文，告旧韩丞相之子张子房，告诉他，因他派人企图损坏神种，对不起天下 百姓，告诉他本公子要他十五日内来咸阳，待旧韩王公子及功勋被押至咸阳之时，就张贴出去，晚一日杀一人，直至屠尽！”李然见茅焦这就怂了，对他道。 说完，李然有强调：“骂的狠一点儿，务必要天下人都知道，是他张子房对不起天下黔首，对不起旧主！然后拿去多印刷一些送至各州县。” 茅焦闻言立马精神上来了，忙应了下来，然后收了李然送上的纸，扭头就准备回去好好写文章。 写檄文而已？太简单了！ 一出宫门，同为博士的人就围过来，想问问他有没有对王上进言。 “王上带着小公子有何不妥？小公子乖巧又懂事，你们一个个不思如何精进自己的学问，不思如何更好的为王上效力，怎么脑子里尽是思索这些小事儿？”茅焦瞬间就暴躁了。 同时他一个个将他们身上失节之事当众说出来，什么都快六十了，还要娶继继继继继房，老不要脸！什么跟自家父亲小妾乱搞…… 说痛快之后，茅焦直接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他要做王上的明镜，自然是要将朝堂这些魑魅魍魉全都挖出来，没看王上都赞同他的做法，还给他安排黑冰台侍卫保护吗？ “好你个茅焦，怕不是疯了？” “茅焦！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 后面这些无能的怒吼跟咒骂，茅焦觉得他们是在为自己奏乐，他走的异常的坚定。 随着旧韩功勋被压至咸阳，一封《告张子房》直接传至秦国各州县。 此檄文一出，天下黔首都愤怒了，神种是什么？是他们的希望，使他们的未来，是王上都舍不得吃的神物，这个叫张子房的竟然要毁了他？他该死！旧韩余孽该死！ “这是污蔑！” “少主，绝不可上当！” “少主，这，这这……好阴狠的计谋！” …… 张良看着那封《告张子房》，皱着眉头，他自认自己藏得还算隐蔽，只是……只是为何秦王会注意到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安插秦军之人做了蠢事？ 或者……神种有问题，所以秦王故意栽赃给自己，引来天下唾弃？ 他张良从未做过此事。 但……张良苦笑一声，这咸阳他是必去了。而且去……必死！ 他藏身秦国数年，一边学习，一边谋划刺秦，荆轲刺秦王失败之事让他遗憾的同时，更明白一般人不能进秦王身边，所以自己要更加小心谋划才是。 因为檄文上有明确时间限制，张良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赴死！ 路上张良听到了燕太子被燕王喜杀死的消息，也听到了那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心中一震，眼神却坚定了起来。 张良紧赶慢赶，终于再最后一日赶到咸阳，刚好看到李然让人将旧韩王跟公子吊起来的场景，眼中闪过悲愤跟羞辱之后，挥散随从。 先是找了一家旅馆梳洗干净之后，换上一直珍藏的母亲为他做 的最后一件新衣。 张良容貌极美，虽留着美须，但是一路还是引来无数的瞩目。这些关注的眼神，张良自小看到大，因为容貌太盛，他曾经一度不爱出门。如今想来，那确是最美好的时光！ 一步步走到城门口，张良看着被挂在城门上的王上跟公子，跪了下来。 然后大声道：“臣张子房拜见王上，公子！” 话音刚落，立马就被人围住了。 一时之间小石头烂菜叶，还有无数谩骂袭来。 所有人都说他是恶人，罪人……说他不顾天下人死活。 张良纹丝不动，他问心无愧，却也不愿争辩。 李然在张良走过来的时候，眼神就极为复杂，张良原来真的就是小梁子，呵呵……自己上辈子真真是蠢死的。 不过见他被人羞辱，却有些不舒服，开口道：“行了，把人给本公子带下去！” 一个单独的刑房之中，张良坐在地上，神色木讷。 他虽然内心强大，可是面对着那么多普通黔首仇恨的眼神，却也是无措的。 “你们都下去吧！”李然挥散身后的随从，换步走了进来。 张良闻言抬头看到一个半大的少年，眉头微愣，但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这个面容他见过，梦中时常出现的容貌，只是梦中的那个人是个少女。 “你是何人？”张良开口道。 李然歪着头，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杀你的人。” 张良又问：“为何？” “小梁子，你注定会死在我手里。”李然拔出匕首，歪着头问：“说吧！还有什么遗言？” 张良浑身一僵，只有梦中那个少女会叫自己小梁子。 “你……你是……女……”话音未落，匕首就刺了过来，张良忙后退几步躲过。 隔着狱门，这一刀只是让张良受了点儿轻伤，但很快他又顿住了，因为对方直接拿出弩箭对着自己。 “你不会以为我会放你出来吧？”李然冷哼一声，直接射了一箭，她发觉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爱人，毕竟这个时候，她第一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 张良这些年勤练武艺，虽说不是很强，但是到让他躲开了要害，弩箭射穿了他的胳膊。 李然无语的看着他道：“站稳了，我给你一个痛快！我也不想让你受罪。”她心情不好，不想说太多话，直接弄死回宫跟父王哭鼻子去！ “我能知道你为何要杀我吗？”张良捂着流血的胳膊，咬牙问。 李然看着他道：“你好看，我喜欢，但是你骗了我，所以你该死！得不到的自然就要毁掉，不是吗？” 说完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又朝着他射了一箭。 张良边躲边道：“你怎么知道得不到？” “呸！骗子！”再次瞄准他道：“快说遗言，我数到三，你不说你就直接死吧！” 张良忙张嘴，可是到嘴边的话却变成：“小然别闹。” 李然一顿，随即眼前一亮，原来这人也有曾经的记忆呀！那好！自己也不算冤杀了他。 “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张良不可思议的听着自己的声音。 李然冷哼道：“不想！” “我死你死！”张良忙道。 李然一顿，疑惑的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张良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道：“我与你此生命成一线，我死你必死！” 李然瞪大眼睛，她不想相信这个事情，可是自己为何重生？这这这……她怎么办？她不想死！ 手指微颤，李然正要坡口骂人，却见对方突然就晕了过去。 “父王！救命！”李然见状转身就跑，走之前给狱卒说让他照顾好牢中人，别弄死了，然后自己飞奔回宫，对射嬴政就哭道：“父王救我！” “何事？”嬴政还是第一次看到孩子这么害怕的神色，于是猛地走上前扶住她问：“何事？” “张良那个王八蛋用邪术把我跟他的命连城一线，他说死我就得死！父王，我不想死！”李然直接扑到嬴政怀里，然后哭唧唧的告状。 不管张良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父王举全国之力，应该能解了这份孽缘吧？ 她还小，她还没见过天下所有的美男呢！还没有对美男免疫，也还没有活够呢！ 嬴政闻言暴怒！ 拿着秦王剑，就准备去找那个该死的张良！ “速速给寡人解了这什么邪术，否则，寡人屠尽韩人！”嬴政提着剑冲入刑房，对着张良吼道。 张良抬头，此刻他的眼神有些浑浊，不明白自己方才是做梦，还是现实，但伴随着嬴政的怒吼，他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他缓缓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嬴政，扬唇笑道：“解不了，秦始……” “为何解不了？你做了什么？寡人会召天下术士，就不信会解不了？更何况，寡人不信你会有这样的本事。”嬴政眼中的愤怒仿佛利刃直接刺向张良。 “一群骗子，秦王你尽可一试。”张良一点儿都不害怕，看到仇人如此暴躁，反而笑了起来。 “父王，你看，他就是个变态。”李然站在后面拽着嬴政的衣袖控诉：“太吓人了！父王，怎么办？我好害怕！” 张良看着她，眼中闪过怀念，又见她的手指拽着秦王衣袖的亲昵模样，以及脸上的担心，垂下眼眸道：“秦王你说的对，小人并未对小公子施咒，而是心中有疑问，想见秦王你。” “你见寡人何事？”嬴政身上的气息并未收敛，而是质问。 “我想一问秦王，日后秦王一统，韩人赵人燕人奇人魏人楚人，可否跟秦人一样？”张良问。 嬴政站在那里道：“日后不会有韩人赵人燕人奇人魏人楚人，只会有我秦人！” 张良又问：“我二问秦王，可见过天下黔首之苦？” “寡人见得如何，不见又如何？”嬴政冷哼，看着张良，这次越发确定他在骗自家傻孩子。 张良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秦王不见黔首之苦，则大秦亡矣！” “你大胆！”嬴政暴怒，若非心中怕那个万一，早就让人将他拉出去剁了。又是一个沽名钓誉之人，竟然用然儿的性命威胁，该死！ 张良没再理会嬴政，他对秦王本就没什么好话，言至于此，已经够了。 于是直接看着李然，见她眼中还有些害怕，心一软，张良极为温和道：“小……公子，良方才真的是骗你的，世上怎会有这种邪术？你的命只会由你自己掌控，而你此生必能长寿富贵。……莫怕，良说真的，若是有此等邪术，良必将命与秦王系之，然后自绝！”！ 第 55 章 春节快乐 “你还是去死吧！”李然听到对方竟然想杀父王,直接从嬴政手里拿过秦王剑，就准备杀了他算了。 就算是真的，就算真的是要同归于尽,她也要先杀了他！ 却不曾想，自己被人拦腰抱到身后。 嬴政将幼子放下,拿回秦王剑,然后让人送她回宫，自己则坐了下来。 “你与寡人的然儿L认识？”嬴政肯定道。 张良垂着眼眸不想说话，刚才就是对着嬴政,他的余光都在小然身上，小然走了，他就不想看对面这张脸。 小然虽然跟他相似,但是再长长就会多了女娘的娇俏，虽还带着英气,但穿上女裙，便不会被人认错。 想到小然,他心中全是怀念。 但是……面前的秦王,他只觉得难受，对！就是难受！ 面对秦王，他曾经充满了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明白了小然说对，换个帝王不会比他更好，刘邦……呵呵,嘴上叫着子房，心里却在想怎么杀死他。一如韩信，一如…… 若韩国强盛，也不会放过秦国。这些道理他都懂。 一切都如小然说的一样,他们是历史洪流之中的一员，华夏要融合，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他们……他的家人，他的族人，他那个生来就没有见过父亲的弟弟，他们的死，都只是这种牺牲。 恨！ 上辈子恨了半辈子，可是又有什么用？ “你不想杀寡人，也不在意你自己的生死？你方才所问并非你心中的想法，不过是借着问寡人，而看寡人的然儿L，你……想对寡人的孩子做什么？” 虽然面前之人不说话，但是嬴政却看得明白，他对自己有恨，却没有杀意，这就有些意思了，回忆他之前的眼神言语还有小动作，嬴政就更不高兴了。比起杀他，他更不愿自己的孩子被人盯上。 任何威胁到自己孩子的人事物，嬴政都不想他继续存在。 “寡人的然儿L从未那么害怕过，你该死！”嬴政眼中满是杀意。 但随即却收敛过来，转而道：“寡人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寡人的孩子。寡人的然儿L，生来就不是你这等余孽之人可以碰触的。寡人不杀你，但你此生不会见到然儿L。” 张良突然抬头看着嬴政，他看着嬴政开始说政论。 他说现在朝中的局势，天下的局势，他甚至给了解决办法！他说如何更好的一统六国，他说起兵法的时候，甚是随手在地上，用脚画起了图…… 嬴政从一开始的不在意，眼神慢慢变的认真。 此人有大才，精通兵法，却也不是纸上谈兵，甚至可怕的事，他有治国之才，他之才不在李斯之下。 “你可要入朝为官？”良久之后，嬴政问。秦国唯才论，嬴政只是惜才之人。这人要是真心愿意在秦为官，嬴政觉得自己会退一步。 张良摇摇头，讽刺道：“我全族都被秦兵所杀，秦王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为秦国效力？” “那待寡人确认之后，你就去死吧！寡人允你全尸。”确认杀他不会伤害然儿L，那他就可以死了。再有大才，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还是死吧！嬴政看着张良，突然就想到了韩非，然后叹息道。 嬴政没有说确认什么，张良也没有问。他今天能在嬴政这里活下来，未来想要活根本不费什么脑子，他脑中的东西就是秦始皇也只会舍不得。 他的心情很好，他上辈子活了八十多岁，最后也是觉得没意思不想活了。后五十年的人生过得也很是没意思，总是不由自主的思念在山中的那几年，后来更是搬回了曾经他们的住所，把自己跟小然安葬在一起。 那是他人生最快活的几年，有个天真的小丫头，总是小良子小良子的叫着，整天笑眯眯的，把她最好的东西都送给自己。 小丫头很可爱，除了长相有些碍眼之外，她的豁达乐观，还有对世事清醒的认知，眼神纯粹的她比这世上任何的女娘都好。 他花了大半生来怀念的小丫头今天终于看到了，活泼、可爱！就连要杀他的小模样都可爱。 更让他高兴的是，小丫头知道他，也就是说她也有从前的记忆，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守着那份记忆。 活到他这个年纪……情爱什么的早就已经不怎么看中了，一辈子能让他高兴的事情真的没几件吗，但是能看到小丫头，他就是高兴。 他不意外秦王这样独断专行残忍霸道之人会喜欢她，喜欢那丫头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张良闭上眼睛，不去看秦王离开的背影，虽说回来的时间不对，但是对他而言也并非绝境。 不过……张良开始整理脑中的思路，秦国有了纸张，秦国有了土豆，有了豆腐，有了火炕，有了精盐……这些都不奇怪，那丫头的阿娘来自后世，拥有这些都不奇怪。 上辈子那丫头死后，他一气之下把这些都毁了。他不想改变历史，担心改变历史之后，她阿娘无法穿越回来。 只是……那个小丫头今生怎么这么顺利跟秦王相认，而且如今的身份是公子……是谁给她出的主意？是……李欣吗？ 张良睁开眼睛，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那就是被秦王追封为夫人的秦女欣。为何是追封？按时间那女人应该还活着呀？ 她真的死了吗？明明还能活好些年的李欣，为何会这么早就死了？ 所以是她促成了小丫头跟秦王相认吗？是秦王因为她隐瞒生子之事杀了她吗？ 张良有些想不明白，但他活的够长，他明白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纠结，上辈子小丫头虽然喜欢自己，但是对她阿娘的事情基本没说。还是自己找出了那女人给女儿L的信件，偷偷研究了几年，才弄明白，她竟然来自两千多年以后。 多么令人震撼的事情，竟然是后世之人？ 说实话，上辈子看到后世之人这般推崇秦始皇，他心中是愤恨的，在他看来，秦国没有存在的必要，六国覆灭，秦国就不该还存在！ 可是……可是……一想到日记中 描述的那个两千多年后依旧再用的郡县制，那个许多他们也在沿用的法律?_[(，那个两千多年屹立不倒的长城……那个华夏儿L女一家亲的言论……让他有些沮丧！ 他恨的，想要杀死的是后世都认可的千古第一帝…… 一度他想要退缩，想要放弃报仇，甚至想过远离咸阳，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一世。他当初甚至没有觉得自己的未来会跟这个小丫头还有牵扯，毕竟他们认识之后更多的就是自己的算计，为的也只是小丫头手里的那些方子。 可偏偏自己的退缩，害了小丫头。 他信任的友人，自认为忠实的属下……他们不许自己退缩，所以联和起来，还有朝中的势力的插手，小丫头就那么傻乎乎的为了买成婚的吉服，惨死在咸阳城。 一开始他的悲伤还没有那么大，甚至不觉得这么一个人死了会对自己有太大的影响。 即使后来他为她收尸，为她报仇，他都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往后余生一次次怀念，他才发现自己无法释怀。 他的人生之中再不会出现这么一个令他会觉得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的人。 而他也用漫长的生命验证了许多曾经小丫头说的事情，也证明了历史只会向前，不能后退，就是刘邦建立新朝，用的也是秦制。其次确实只有融合才能避免更多的战争。 而他也终于觉得这无趣的人生，好像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存在会更有意思。 嬴政很愤怒的出了牢狱，回到宫中，就看到蔫儿L哒哒的幼子，上前道：“他已经死了！” 李然猛地睁大眼睛，一个踉跄之后，突然蹦了蹦，然后拍拍胸口道：“我还活着？太好了！” “是呀！太好了，这种人的言语本就不用理会。”嬴政点点头，拉住想要回去看看的李然道：“寡人已经让人将他安葬了。” 李然点点头，想要给父王一个微笑，却不知为何开始掉眼泪。她一点儿L也不想为那个骗子掉眼泪的，可是……有些控制不住。 小梁子很坏，他该死！可是他死了……他明明是历史上那么有名的人物，就这么死了…… “莫怕！寡人在。”嬴政叹息一声，道：“此人本就求死，你不必伤怀。” “嗯！我这是喜极而泣，我竟然还活着。”李然说完擦擦眼泪，然后借口要休息回到寝宫，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场。 痛哭了一场，李然就不在去想这件事了。 小梁子已经成为过去式，自己未来会活很长很长时间，一个那么坏的小梁子，不足以自己浪费太多好心情。自己这辈子可是要活的很久很久的。 甚至为了让自己忙一点儿L，他除了随驾就开始找上墨家巨子，找他借几个人玩泥巴。 蜂窝煤搞起来，水泥搞起来…… 蜂窝煤简单，只要找到煤矿碾磨成粉就够了，加上黄泥开始搅和。 “这东西烧的时间的煤块，比炭块时间更久。”墨家巨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公子玩泥巴的成果，开始陷入沉思，煤石不难得，为何只有小公子想到了，而他们竟然没想到？ 只是……这东西不好推广，不适合普通人家，毕竟只要花费一些力气，就能拣到的树枝柴火，普通人家真的不会花费什么银钱来置办。 听到墨家的说辞，李然也不沮丧，这东西是好东西就够了，现在用不少，总会用上的，而他相信秦人终究会用上。大家都会越来越好，自己也是。！ 第 56 章 放下小梁子 vip内容加载中... 很抱歉，系统检测到vip内容加载失败，可能是您的浏览器版本可能过低导致，建议您： 1.若当前使用的是带有极速模式的浏览器，建议切换到极速模式； 2.若您使用的是IE浏览器，建议升级为； 3.若您暂时无法进行以上操作，可以点击 <formthod="post"style="dispy:inline-block"> <inputtype="hidden"value="1"na="vippatible"> <inputtype="hidden"na="browser"> <inputtype="hidden"na="referer"value=""> <buttontype="submit">兼容模式加载</button> </form> （兼容模式仅作为过渡使用，将在不久之后下线，建议您尽快升级浏览器。）！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7 章 学习兵法 来到军中,李然的身份根本就瞒不住。 毕竟每次出兵，嬴政都会过来，她那张脸,虽说白了些，嫩了些,也柔和了些,这些但是站在那里，就不容认错。特别是那个眼神…… 许是跟父王在一起时间久了，李然初到军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下意识就学起了父王。 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众人胆颤。 再说她就算比一般同龄孩子个头高许多,但军营之中也没有这么小的孩子。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谨慎，毕竟这可是尊贵的公子,跟他们这些为了爵位荣耀拼命的普通人不一样。 但是，小公子年岁虽小,但却不怯懦,也不叫苦，更是不怕吃苦，他们练什么就跟着练什么，甚至比他们练的还狠。除了有单独的帐子之外，跟他们没什么不同，就连吃的都一样。 再加上小公子性情爽利,混熟之后，精神头极好，人也活泼。每日练完之后，就爱到处溜达,跟大家聊天，说是要帮王上了解民生疾苦。 小公子见人三分笑，跟你说话的时候看着小公子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有多真诚。 甚至在大家无意吐槽长官的时候，还跟着吐槽王上，说他每日要看至少五车的竹简，天不亮就起来，深夜还不睡，甚至有很多时候政务太多，还会熬夜。 这就让他们对高高在上的王上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们曾经觉得自己出身贫苦，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王上过得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奢华随心。 那曲里拐弯的字，他们认都不认识，可王上每天都要看至少五车！忙的连后宫都没时间进…… 这……小公子说，王上只是想让秦国更强大，顿时心中都充满了敬意。 虽说他们当兵苦，可是不管是俸禄，还是军功，都无人克扣。 秦律虽繁琐复杂，可都是为了更好的约束大家，毕竟他们不是蛮子，活在世上，可不就得学会礼义廉耻，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 小公子这么一说，大家也顺着她的说法这么一想，顿时许多人心中的愁苦跟因生活带来的重则瞬间轻了许多。 想想灭掉的韩赵二国，想想被他们占了大半的燕国，再想想他们秦国数代勤政的君王，一个个也都激动雀跃了起来。 这种雀跃在第二季土豆成熟之后，每个人拿到了一个蒸土豆之后，到达了顶峰。 这种能够饱腹的食物，他们大秦日后再也不会缺了，会首先给他们的家属种植，其次再慢慢推广。 土豆的高产量，让大家能吃饱的愿望似乎变的不再遥远。 只是蒸熟，绵软细腻的口感就令众人惊叹，当一颗土豆吃完，腹中便有了舒适的感觉，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 而当他们看到小公子嘴里说的各种吃法，特别是土豆跟其他食物同煮，可以吸收其他食物的味道，当小公子说起带着肉味的土豆的时候，所有人的口水都忍不住泛滥了。 而当他们正在畅想这个土豆烧肉有多好 吃的时候，次日，所有人都吃到了。 一人虽然只有两三块肉，四五块的土豆，可是那口味，却是他们从未想过的美味。带着肉香的土豆，果然更是美味，比之肉的美味，也差不了太多。 也是这个时候，大家猜惊奇的发现，原来军中用的盐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外面有钱难买的洁白细腻的精盐。 是王上用收缴的盐税给他们换的！ 而且王上研究出了能肥彘的法子，原来彘肉之所以又柴又硬还带着腥味，都是因为太过……好色？ 只要去了那万恶的根源，彘就能只吃不动，口味也会细腻许多，还带着油膘…… 听说是因为宫中阉人赵高的白胖让人想到劁彘的事情，结果…… 用精盐烹饪的土豆加上肥美的彘肉，只一口就成为大家一声难忘的美味。 “咱们几十万大军，王上指不定是把所有的盐税都给咱们换盐吃不说，还给咱们贴补了。” “就是就是，我听说就这，那些商贾都觉得咱们秦国盐税高，嫌高就别再秦国开铺子呀?” “我以前真不知道王上过得连老将军都不如，听小公子说王老将军去年还收了有好几个女娘入府伺候。而王上连睡觉都没时间。” “不是吧！老将军多大了？” “小公子说是老当益壮！” “王上还给老将军好多钱财呢？好像都是私库的东西，听说都是历代秦王的私房。” “老将军就都收了？” “那没办法，谁要老将军有本事呢？没看就连小公子都得跟他学本事。” “有本事的人就是好，来咱们秦国直接就能当官。” “不行，我得传信给我那个侄子，让他好好学，多学些本事。” “你侄子在官学？” “那可不？我兄长没了，他是第一批被选上的孩子。” “真好呀！我都不怕死了……” …… 李然在后面听的津津有味，谁知话题越来越偏，竟然有人觉得战死是好事儿？ “今年只是第一批，明年还有第二批，后年还有第三批，都会优先考虑军人子弟，能活着就别想死，活着也能给家里孩子争资格的。有父亲跟没父亲可是无法比较的。”李然在背后连忙插话。 见所有人将目光转向自己，李然继续道：“以前我跟我父王没有相认的时候，可多人欺负我了，还有人欺负我身边人，就连照顾我的阿姊，就差点儿被她丈夫打死，那男人还跟家中嫂子苟且。” 见众人眼中惊讶，李然又说了好几件被欺负的事情，甚至着重说道：“甚至有人因为我阿娘留了些东西给我，哄我骗我，见哄骗不了，甚至想杀我。”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公子这样的人物，都因为没有跟王上相认受欺负，那……那些遗孤他们…… “那为何夫人要跟王上分开？”有人刚问完就被堵嘴拉走了。 李然也不想说太多阿娘 的事情，只笑说：“没什么，误会而已！” 能说阿娘认错人，父王也没解释吗？ 父王曾经私下给自己说过，他有错，不该因为想听阿娘对自己的夸奖而没有说明白他自己的身份。也在心中感谢阿娘生下了自己。 而阿娘说，露水姻缘不分对错，食色性也，人之常情，而自己只是这段美好回忆的一个美好的存在，是她在这个世界最骄傲的存在。 她能怎么办？ 身为孩子，难道还能对父母说教？ 李然又跟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强调他们在军中好好干，日后孩子就都有可能去官学之后，才离开。 等他走后，就在大家热烈讨论未来孩子的时候，被堵嘴拖下去的人才一脸菜色的回来了。 “以后不要在小公子面前说欣夫人跟王上的事情，听说欣夫人是被迫离开的，有人不想她生下血统最纯正的公子。” “才不是，咱们太后不就是赵人吗？小公子都说了，七国子民都是炎黄子孙，一个祖宗。” “我听说是因为王上有意立欣夫人为后，结果六国嫔妃不满，为了保命，欣夫人才被迫离开。” “我听说是因为前头那个公子造反，欣夫人被牵连。” “反正小公子最得王上宠爱，至今在宫中都同吃同住。” “都别说了，小公子年纪小，从小又吃了许多苦才能跟王上父子重逢，咱们可不能瞎说，惹他难过。” …… 军营中的各种流言，王翦大约都知道，他原想着直接镇压，却被李然身边的暗卫出面阻止了。 “王上也知道？”王翦震惊了，王上这是何意?为何要将欣夫人秦女的身份着重宣传出去？ “公子十九位公子，只有公子然是秦人所出。”王贲对自家父亲道，他已经发现王上对长公子的改变。 王翦神色一顿，迟疑之后，闭上眼睛道：“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王上让我教导小公子，我就好好教导，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王贲点点头，他们王家想要明哲保身，可是这也得看王上的意思。 王翦在李然的身体完全能适应军中训练强度之后，就开始给他讲兵法。 他也不是直接拿了兵书过来讲解，而是从百年内的大小战役开始讲起。 他讲白起，讲廉颇，讲李牧，讲项燕，讲蒙武，讲……甚至还讲自己…… 李然虽然并不爱学习，但是她喜欢权利……她想要军权！为了这个目的，她愿意学习。 所以听的格外认真。 王翦从、每一场战争的起因讲起，当时对阵双方将领是谁？背景如何？如何用兵？行军路线如何？胜利的的原因？失败的原因？天时地利人和都如何？ 李然以前听阿娘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于是他专门让人包了细长的煤条过来，自己在王翦讲述的时候，用煤条在纸上一一记录。 等到了晚上，在重新用毛笔整理记录出来。 甚至每场战役，李然听完之后都会按照自己的理解，给王翦重新说一遍自己的理解。 “小公子很认真，也很有天赋。”再给嬴政禀告的时候，王翦就认真道。 没有师傅会不想要努力勤奋的学生，王翦也不例外，看着小公子认真的表情，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能教出一个不亚于自己的统兵之人。 嬴政低头看着孩子做的记录，他甚至画了表格，一条条记录很明确，起因经过，双方实力，还有死亡情况，甚至武将名字身份性格也都一目了然。 “寡人觉得，这种表格记录的方法可以在朝中推广。”对比自家儿子的记录，嬴政又看了看成堆的竹简，开口道。！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58立储? 一听二想三问……王翦已经是当世最好的将领, 李然想要掌权，自然是要有真才实学的。 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女儿身暴露，这样的机会自然就没有了, 就算父王对女儿们还算疼爱照顾, 但要想跟男子一样建功立业，也是很难的，所以更是知道跟名将学习的机会有多珍贵，特别自己这个还是毫无保留的小灶教学, 所以自然学的认真。 哪怕是用最笨的办法？弄不懂的地方她就一直缠着王翦, 跟王翦学不明白, 还会问其他人……直到全部弄懂为止，并没有不懂装懂。 可恰恰是这种笨办法让王翦越教越上头，不怕学生笨, 就怕学生不努力…… 小公子不光自己努力, 还能带动身边的人, 跟他谈过话的那些将士，见小公子都这般努力，现如今也都他格外努力，嘴里念叨什么平日多流汗, 战场少流血的口号。 对此王翦很是惊讶, 小公子虽然年纪不大, 甚至……没太多心眼儿，可是却出奇的拥有让人为他拼命的能力。 王翦身为将领, 自然是能感受到属下们的心思变化的。自然也能看到他们看向小公子时候的尊敬跟崇拜。 所以王翦并不认为小公子是个笨的，真笨就想不出这种方法了。小公子虽对兵法的理解还比不上孙儿，但是就这个态度，莫名的就是让王翦心生欢喜。 即使小公子经常戳他痛处, 王翦也是真的喜欢。这比他明明天分不错，却不够努力的孙子可是强太多了。 想想自己的孙子，天分不俗，可……就是不如他父亲踏实。 因为李然表现的太好了，就连她要求每学习五日要休息一日回宫，王翦也都没什么不满。 小公子太刻苦，偶尔休息休息，王翦觉得也算好事儿。 一个认真教导，一个努力学，进步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王翦看到李然不断进步，反而有些羡慕，想他戎马一生，虽然不能说是举世无双，但是也算有所建树，怎就没有跟王上一样，有这般亲近自己的孩儿呢？ 每次看到小公子提及王上的那种亲近，就让他心中有些羡慕。 李然不知王翦心中所想，休息的时候，她就直接被接回宫中。劳逸要结合，自己虽想掌权，却不想把自己累到。 “近日跟在女公子身边，可有进益？”目送小公子回宫王翦也就回家了，只是在门口看到孙子王离，直接叫住他问。 不等王离回答，王翦又出了一个问题，是今日小公子不明白的兵书中的问题。同样的问题问孙子，王翦也想好好教导教导孙儿。 王离一顿，随即恭敬行礼开始回答。 王翦见他这个模样，心中微叹，也不说话，想到小公子说的，就算是亲人也要多相处才是，于是放缓了语调，又道：“你随我去校场，我陪你练练。” 王离深吸一口气，心中再有不情愿，也还是乖觉的跟在祖父身边，两人一言不发的朝校场走去。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日后待十九公子休息日，自己绝不太早回家。 明明听说祖父近日心情很好，怎的心情好就要收拾自己？ 一想到自己从小调皮挨的打，就忍不住在心中哀嚎！ 只是路上王翦还有些不太习惯，毕竟他跟小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就从未这么寂静过，小公子总有说不完的话，于是王翦走了走，又问：“你在宫中如何？要不要祖父替你换个职位？” 王离忙道：“不必！” 说完又发觉自己回答的不够恭敬，便谨慎道：“女公子身边事情极少，孙儿便可以做自己能做得事情，孙儿并未懈怠练武，每日都有跟宫中侍卫练习。” 说到这里，还紧张的看着王翦。 王翦见他这幅模样，失了想说教的心思，便没有在说什么。 没人会喜欢跟木头说话。 直接带去校场狠狠教训了一顿，看到孙儿被自己打狠了，也不敢吭声的模样，心情就更不舒服了。 不懂他为何不知反抗，不懂讨饶。自己是他祖父，难道会不心疼他？ 明明小公子输了都会笑眯眯的要自己夸奖，说是比之前进步了几息，那小模样可讨喜了，自家孙子怎的这般木讷无趣？ 想到这里，王翦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也看的王离更加胆寒，以为是自己拒绝祖父的提拔，惹对方生气了。 他也实在不明白祖父想什么，但祖父跟父亲都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身为人子，实在是太累了！ 最终王翦实在看不下去，直接甩袖离开，准备进宫……跟王上……嗯……说说收拾魏国的事情，他决定如果王上需要自己出征，他想带着小公子，只有真正见过战场，小公子才能得到蜕变。 他已经将儿子培养出来，孙子不是自己的责任，是王贲该去操心的事情。 他将儿子教导的如此优秀，孙子就该是王贲的责任。自己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有自己，有儿子，孙子这个小弱鸡，也是能平安到老的，资质就在这里，还没有小公子努力……就是去了战场也不过是送人头而已。自己还不如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带徒弟上面，起码会心情舒畅。 “然弟，夏无且带着众位太常，已经将简单病症的册子，你要不要看看可有添加？”李然刚回宫就被扶苏拦住了，他递给李然一个厚厚的册子，笑问。 李然停下脚步，好奇翻开一看，第一页就是关于异物卡喉咙的救治方法。往后翻去，不同病症的不同药方。 很多他看不懂，但是……有很多阿娘教她的急救小方子都没有，于是李然随口说了落水昏迷的救治办法，还有伤寒怎么快速让身体恢复，以及发烧后快速降温应对方法…… 李然也不是瞎说，她只是大概说了曾经见过的阿娘救别人的法子。 扶苏眼前一亮，正准备找夏无且去验证验证，结果夏无且突然就从身后走出来，对李然深深行礼之后，拉着长公子就走。 李然见他们拉拉扯扯的，好奇的问身后的侍女道：“我大兄何时这么不讲究了？”竟然被人拽着匆匆离开？ 对方只是笑笑不说话，李然也不脑，宫里头这些漂亮阿姊可讲规矩了，哪里会说主子的闲话? 对于阿姊小妹，她一向是体谅的，改变不了她们的生活，那就不去多添烦忧就是。 “老将军想去攻打魏国？”嬴政正跟儿子说话，王翦就到了，听到他说什么，嬴政有些好奇问。 攻打魏国嬴政并不准备动用王翦这个老将，毕竟他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就算知道王翦每次战前战后故意失礼的，嬴政心中其实也是想要这个老将善终的，所以并未追究。 可这也不代表嬴政就想将灭六国的功绩都给王翦。 王翦听到嬴政这么问，先是看了小公子一眼，然后道：“正是因为魏国积弱，老臣以为，小公子虽年幼，但战场上的事情，必须亲自经历。” 要是楚国，王翦是不敢带十九公子出征的，楚国虽说王室多事端，但是项燕确实厉害。可是魏国…… 嬴政听懂了王翦的意思，他知王翦谨慎，所以是有把握能护住然儿，这才…… “寡人再想想。”嬴政没有拒绝，他看了眼一旁乖乖帮自己整理竹简的幼子，没有继续拒绝。 “你想去吗？”等王翦离开之后，嬴政看着幼子问。 李然歪着头思索一会儿，伸手举了两根手指，他要两万属于兵马。 嬴政看了儿子一会儿，随即轻轻点了头，他心中虽然有些想法，但是还得再看看，更重要的是扶苏，嬴政想再试试他。 “扶苏，你可想过未来。”扶苏跟夏无且商量许久，两人都觉得可能民间会有许多的救人窍门，就打算出宫去看看，可当他跟父王提及准备出宫几天后，突然听到父王的提问。 扶苏奇怪的抬头，却看到父王黝黑的眼神。 嬴政继续问：“你想做太子吗？” 扶苏眉头微皱，不明白父王的意思，但是还是老实道：“儿子是……” 想吗？扶苏觉得自己是想的。 身为公子，应该没有人不想吧？ 等等……好像二弟三弟确实都不想。 可是他虽无太子之名，父王并未限制他，他平日所行，都是太子的职责。父王也并非让任何人威胁自己的地位，甚至还让他行兄长之责。 所有弟弟妹妹都对他很尊敬，就是调皮的十九弟，对自己也都是服气的，在外面更是会控制自己的清晰版，对自己尊敬有加。想到这里，扶苏的心情还不坏。 想说想，可又想到自己的理想，又觉得不现实。 于是折中道：“父王，儿尚有不足。” 不是不想，而是现在的自己不足以成为太子，他还不能将不切实际的梦想……放下。 嬴政叹口气，随即试探道：“你是寡人第一个孩子，寡人实在不愿看你为难，你若不愿，寡人再看看其他人。” 扶苏浑身一震，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发刚才好像没有拒绝八？再次看向父王的时候，莫名的从他眼中看到了忧伤，张张嘴，想说自己不会让他失望的，可是……说不出来。 “好在你弟弟不少，寡人仔细挑选几年，许是能找个备选，在此之前，你去做想做的事情吧！寡人一生不得畅快，却是愿吾儿此生事事顺心的。”嬴政眼眸微垂，不去看令他心疼的长子。 扶苏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蛋，怎么就做不到让父王不要这么操心呢？, 59出征伐魏 “父王, 儿会努力的。”扶苏吸吸鼻子，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孝，看着父王疲惫的眼神, 他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可又说不出来自己错在哪里？ 嬴政一顿，伸手重重的在扶苏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语重心长道：“身为父亲，寡人希望自己的所有孩子都能顺心如意。身为父亲, 寡人也很骄傲自己的孩子是个翩翩君子。寡人从未对你失望过, 寡人虽遗憾你我父子不能同心, 但寡人还是觉得寡人的扶苏……很好。” 看着扶苏还想再说什么，嬴政又道：“人活一世不易，寡人不想你留有遗憾, 你能做的事情很多, 去看看寡人没有看过的风景, 去做寡人一生也不能去做的事情，肆意快乐，不留遗憾。” 自己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扶苏应该会释怀吧？ 扶苏这孩子如果不是活在王室, 应该也能有一番作为。 这孩子绝对是自己所有的子嗣之中, 品性最好的那个。 对此, 就算对儿子有些时候再是不满，嬴政也是认可自己的儿子的。 他自己都做不到这么宽仁, 但是儿子可以，如果扶苏不是长公子，嬴政觉得自己是欢喜的。但偏偏他是…… 只要扶苏自己想通了，那就好操作了, 毕竟其他儿子…… 然儿虽说有很多的缺点，但是这孩子看得远，心也够狠。然儿一开始就能想到一统六国的好处，也能想到匈奴百越…… 更重要的是，这孩子认可秦国的国策。 比起扶苏更重周礼，然儿会觉得周礼已经过去……不可重复。 剩下的那些儿子，嬴政觉得不必在意他们的心情，反正他们也不敢有其他的想法，然儿压的住？ 嬴政扭过头，肩膀微沉，眼中有些释然。说几句软话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嬴政从不吝啬。 看着父王如负重担的背影，扶苏眼睛红了，这一刻愧疚何自责达到顶点。 但同时莫名的也有些释然，父王从未觉得自己不好，他不理解自己，却也尊重自己。 如果真的有其他弟弟更适合那个位子，扶苏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退出。 接下来，嬴政有意识的一个一个的将儿子单独叫过去读折子，除了胡亥之外，就连李然也被他叫过去。 “大兄，我觉得陪父王处理政务这样的事情，是你要做的事情。”李然真的很不爱读竹简，也不爱去分析。 官员呈上来的竹简是最绕口的文言文，读起来一点儿都不通俗，还得费脑子去想背后的意思，李然想想就觉得头疼。 他觉得应该专门设置一个内阁，在设立一个监察司，让内阁成员在监视中将所有的竹简按区域分类总结记录给父王看，能省事很多。 这是以前阿娘讲的小故事里的官员名字，这么想，她也给父王提议了，但是很不幸，被父王否决了。 所以为避免被拽过来读竹简，李然果断找上扶苏。 扶苏看着弟弟清澈的眼神，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伸手想摸弟弟的脑袋，却被躲过去了。 紧接着腿上一痛，几个踉跄勉强撑住身体……再抬头，弟弟已经跑远了。 父王不想勉强自己，扶苏也知道自己很多想法并不适合也担不起这个庞大的王朝，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他想他会接受。 只是……目前看来，自己还得更加努力。 但……如果没有更合适的人，他也不会畏惧，勇敢的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看着扶苏不说话，还有些忧郁的小眼神儿，李然以为他跟父王之间又闹小别扭了。 见他竟然还摸自己，弯腰躲过去以后，直接出腿，踹了他一脚之后扬长而去。 “总是弄不明白我大兄到底在想什么，都说了莫碰我……”跑了几十米之后，李然莫名回头，看着扶苏郁闷道。 嬴政‘考察’几圈之后，就将因为天气寒冷不去军营的李然带在身边。 李然真的很想哭，父王那个阴间作息，只是两三天，她就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见父王油盐不进，软硬都不接受，强逼自己陪他，李然就有些受不了，所以主动请缨，想要去战场。 嬴政也在考虑这件事，攻打魏国他本不想派出王翦，但王翦说得对，不借着魏国势弱培养儿子，似乎没有更好的时机。 他想培养儿子，却不想送儿子去死，如今还有扶苏在朝中顶着，没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嬴政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还是答应了下来。 待寒冬过去，就是出征魏国之日，嬴政这次安排的主将是王翦，王贲为副将，同时安排扶苏随行督军。 而李然则被要求跟在主将身边，不得擅自行动。 一开始嬴政也没考虑扶苏，只是扶苏主动请命，表示自己想去战场上历练，嬴政见他眼神坚定，没多想就直接同意了。 既然要打仗，李然就跟着王翦处理各种出征事宜。 同时她还提了一些小意见，比方说根据阿娘从前做过的胡辣汤加以改良，用土豆淀粉，加盐，加干菜干木耳干豆皮干肉碎混在一起做干粮，沸水之中稍微煮一下，就能得到不错的干粮。 嬴政对于这样的军粮很满意，土豆磨粉之后，做成的淀粉更具保密性。 秦王政二十年，对嬴政而言，这一年很不错，对秦国而言，不管哪一方面，都是持续上升。 二十一年春，嬴政准备出兵伐魏，为了避免其他几国联合烦扰，嬴政下令王贲率兵进军楚国北部，威慑目前较为强大的楚国。 他要确保这一次伐魏，不受其他几国的威胁。 同时又派王翦带兵出征，扬言要从河北邯郸开始伐魏之战。 李然看着父王一条条政令下达，又亲耳听到他告诉王翦，如果魏王将兵力都放在河北，就绕过楚国城池，直接进攻魏国都城大梁。 看着父王拿着地图各种比划，再看着王翦频频点头，李然挺崇拜父王的，声东击西运用的如此自如，可见父王对兵法的掌控不比王翦差多少。 “出行之后，务必切记不可单独行动。”临近出行，嬴政将两个儿子叫过来，嘱咐道。 李然立马点头附和道：“我还想要父王多安排一些侍卫保护我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是去长见识，不是去送命的。” 嬴政看了他一眼，随即对扶苏道：“你是秦国长公子，这天下对你心怀恶意者，不会少于怨恨寡人者，寡人要你切记保护好自己，不可让任何生人近身。” 出门在外，就算扶苏再不喜欢，他吃的每一口食物，用的每一口水，都必须数人验毒之后，才能食用。 明暗中都会有许多人保护他。 在这种情况下，扶苏还要督军，嬴政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儿子的本事。 一一交代下去，扶苏郑重的点头，就算在咸阳，他遇到的刺杀之事也不少。他怎会不了解自己这个身份的意义？ “你就跟着老将军。”交代完扶苏，等到独处之时，嬴政对幼子道：“遇事不要出头，遇到危险，任何人都可以为你挡命！任何人！” 李然一顿，父王这个任何人就很奇妙，难道长兄扶苏也可以？老将军王翦也可以？ 说心里话，真遇到那种只能活一个的情况，她自然会把握住能活命的机会，这世上，除了父王，这世上没人能比她更重要。 虽然她会难过，但是自己的命自然更重要。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就……有些伤人了。 不过，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她相信自己不至于落到那种地步。 “好！”李然看着父王的眼睛，认真道：“我会活着的。不过，我不想躲在任何的身后，老将军跟我说过，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光明正大的活着，而不是跟上辈子一样，躲躲藏藏的苟命。 嬴政低头看着幼子认真的眼神，知道这孩子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没有再多言，点到为止。 第一次随军出征，李然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三十万秦军随行，安全感十足。 在秦风·无衣的战歌中，李然心中也升起了战意，觉得自己能所向无敌。 “老将军，我喜欢带兵。” 骑在马上，跟在王翦身边，李然就看着壮硕的秦兵，欢喜道。 终有一日她也想像老将军一样，带兵出征。 王翦心想等再过三五个月，小公子若是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才是天生的将才。 但他看向自己身后的秦兵，眼中也满是骄傲。 自己的战无不胜靠的从不是自己有多强，而是靠他们……秦兵不畏死不退缩勇往直前，才造就了如今的强秦。 作为一个从小就活泼的皮实孩子，李然是一点儿都不娇气的。 每天都被这么多人保护着，让她除了满足还是满足。 跟着将士们同吃同住，每日骑马奔波，除了有点儿累，没有其他不适应的。 王翦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弟子 ，日日脸上都带着笑意的跑来跑去，心中有些可惜，如果这是王家的孩子，那是多么令人雀跃呀？ 只是看到那张跟王上相似的脸，王翦又觉得这样很好，小公子的随和以及嘴上对王上不停歇的夸耀，让军中上下对王上的敬意越发浓重。 但同时，王翦也看到另一面。 扶苏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自制力很强大，他心中也不容许自己比幼弟还不如，所以一路上也都未露出疲态。 可即便如此，王翦也发现了，将领跟秦兵的心，似乎都偏向了小公子。 他们看到长公子，满是敬意，可是对着小公子除了敬意，还有喜欢。, 60灭魏 不过王翦转念一想, 谁会不喜欢满脸笑意的跟年轻王上相似的小公子呢? 就是他，也是欢喜的。 看着小公子那明媚灿烂的笑容，就连他也扛不住。 身为心中有大抱负的臣子, 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家王上是英明的君主。 且王翦辅佐四朝君主。 原本心中对现在的王上, 是绝对的满意，甚至可以说当今是他最满意的君王。 王上勤政且英明，虽脾气不是很好，耐性也一般, 甚至无情…… 但是！他给了自己善终的承诺！ 对此, 王翦是绝对相信的。 当今王上绝对是言而有信之人, 仔细想想，就连吕不韦都是自己接受不了失败自杀，甚至族人也未有迁怒, 就知道王上心中绝对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自己这些年确实有些过了, 不过……王翦看了看外面一脸笑容的小公子, 觉得自己日后还是要更加低调些。 王上容他善终，自己还是小公子的师傅，又有不世之功……若是不低调，便是王上容他, 王家…… 想到这里, 王翦突然就笑了, 笑容中有些肆意。 他觉得大孙子王离如今就挺好，虽有些才能, 人也勤苦，但是资质比他父亲差了不少，如今朝中武将不少，按照大孙子的资质, 日后想来不会有太大成就。 如此……应是上天对王家的恩赐。 分出一部分兵马至邯郸，牵制魏国主力，儿子又率兵威慑楚齐，王翦则带了兵马疾行，一路绕过楚国三十八座城池，终于在三个月后，与儿子成功汇合，然后一齐剑指大梁。 王翦一路上都不忘在教导李然，甚至每到一个地形，都会告诉他这个地形适合怎样的攻击。 “如今的大梁，不好打。”学的越多，李然也就明白虽然秦军不管是士气还是其他都更强，但是魏国也不好打。 特别是如今的魏都大梁，这座城池易守难攻，储备充沛，若要抢攻，秦兵损失不会太少。 虽不知道历史上大梁是如何破城的，但是终归他们是胜利方。对此李然并不担心。他一直很是胸有成竹，如今的大秦是最棒的！ 王翦看着大梁的地图，却道：“大梁难攻，但其他城池并非大梁，若是粮草不足，那便抢攻，速战速决，以众灭少。可如今粮草充沛，那就围困。” “你是说让大梁成为孤城？”李然歪着头问。大梁乃都城，魏王及魏国重臣都在这里。大梁城破，魏国也就不存在了。 王翦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让王贲李信等人攻打魏国其他城池，自己则带兵围住大梁。 如今秦国粮草充沛，少些伤亡也好。 他虽好战，但也并非嗜杀之人。 “大梁周边水网众多，如果掌控这些水网……”王贲看着大梁的地形图，开口道。 “堵住水源？等等……”李然看着地图，外头问：“黄河每年几月是汛期？” 刚问完，不等王贲回答，李然又道：“不，也不用等到汛期。只要引黄河水入大梁周边水网。使大梁土地潮湿，粮食不能成熟收割。那……” 她原本想的是控制水源，但是又想到城内也有水源，所以堵住水网不现实，那放水……水位也不用很高，就是只要城内土地保持一定的高度，又不会伤太多人，这个围城的时间想来会更短一些。 “待汛期水淹大梁。”王贲则是给了另一个更加快速便捷的解决办法，黄河汛期不过月余将至。 李然摇摇头，如果是日子过的很好的那个小倭瓜，就是投毒灭国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残忍的，可魏国……都是华夏子孙，便是说她伪善，但能少些伤亡，还是更好一些。 扶苏在一旁听着他们一个比一个残暴，涨红了脸，却没有吭声。 “如今大梁的黔首，日后会是我秦国的，能少些伤亡便少些伤亡。”李然想了想，还是做了决定。 兴亡最苦的从来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只要能活下去，反抗就不会太激烈。 所以李然又想到了舆论战，如果操纵得当，甚至都不用引黄河水入水网。 秦军若是准备不充足，李然也不会反对水淹大梁，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想到这里，李然扭头看着王翦道：“还劳老将军下令，我军不得扰民，只需杀了抵抗之人，莫要伤及普通黔首。” 王翦没有反对，秦军军纪森严，小公子已经让人传出，此番伐魏是为了结束秦魏数百年的征战。如此……一开始不必太过激进。 既然做了决定，王翦一条条军令下达，李然也跟着王贲李信等人随军出征了几次，但是他却始终死守着大魏，日日派人跟城中之人对骂。 李然无意听到叫阵的士兵那沙哑的嗓音，也让人回咸阳取了一些东西过来。 “这是什么？”李然要的东西都是甘炎亲自送来的，随行的还有墨家人。是他有些弄不明白，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做天灯！”李然看着这薄薄的纸张，还有成捆成捆的竹条，开口道。 阿娘说这个叫孔明灯，阿娘教过她……但现在有没有诸葛孔明。 墨家的人就是手巧，李然不过说了一次，不多时一个天灯就做好了，同时点火，它就能飘到空中。 “大兄，你不能写这么文绉绉的，你应该写秦国晋升制度，再写秦国律法，通俗版的。着重说一说土豆的亩产，以及秦国的田律。” 见弟弟说不急着水淹，要先给城内黔首一个机会，扶苏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王翦见状，也觉得可以让小弟子试一试。 于是李然就引导大家在天灯上写字。 五月五日，风向很合适，死守大梁的官兵，还有城中百姓突然就在夜里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场景。 城外无数的天灯飘在夜幕之中，恍若鬼火，又恍若璀璨仙灯。 漫天的灯火，时不时有一个燃烧的，看得人移不开。 当无数天灯灯油燃尽，天灯落地的时候，很多人也都看到了天灯上的字。 “这……真的能有三十多石的收成？” “三十二石，这……岂不是秦人不会有挨饿？” “这……不是说秦法严苛，但是这……除了刑徒，每年只需服役一个月？还有工钱?” 原来丈夫犯事儿，娘子举报可以不受牵连。甚至能保全嫁妆? 原来异物堵住，成人只需抱着重击脐上三指处。幼儿则是趴在溪头……” “不能喝生水？水中蛇鼠虫蚁粪水……呕！不行，我家柴火不多了怎么办？” “我家也不多了。” “这些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放天灯？” “你不懂。” …… 夜里放天灯，白日李然也没有放过，而是……做了许多的纸飞机，站在高处，一一飞过去。 四面八方的纸张飘来，即使守城的将领们已经下达了不许的死命令，也有不少人捡了回去。 看着听着这些事情，所有人瞬间都有些破防。 如此……半月之后，当咸阳春季土豆再次丰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李然送了一些胡辣汤粉入城。 那么一小包，就可以煮一大碗粘稠能饱腹的食物之后，不少人都破防了。 这几个月他们担惊受怕，害怕灭国，害怕战场上的家人死亡，也忧心他们的未来…… 国灭了，他们还能活吗？ 未来会怎样？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可现在……咸香粘稠的口感让喝汤之人脸色都是一僵。 原来秦人吃的这么好？原来秦军的军粮中还有肉？原来他们就算死了，也不用担心孩子。 原来……生而为人，苦的只有自己。 …… 当黄河汛期将至，王贲再次提出要引水入城的时候，李然没有反对。只是……不等通开河道，大梁城门开了。, 61尉缭 李然：我很看好你呦！ “快快快, 加固河坝。”前一刻城门上的士兵还在跟叫城的士兵对骂，下一刻，门开了, 李然瞬间狂喜，扶苏更是喜极而泣, 连忙道。 扶苏本就不太喜欢大规模的流血伤亡, 但也知道父王一统六国的雄心是对的，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由自己想不想决定的, 如今能够用微乎其微的情况下拿下魏国国都, 这……是他曾经的梦想。 幸好也是挖的不多，只是将大梁周边的水网全部挖通, 就准备最后对黄哥的堤坝来最后一下子，水淹大梁城, 现在好了，赶紧加高加固河坝。 开门的是城中士兵, 说是士兵，但他们不管是衣着还是手上的兵器都好似寻常穷苦之人，他们一个个身形消瘦，脸色蜡黄, 一群人拿着出头棍棒，压着往日欺压他们的贵人。 打开城门之后, 却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魏国读书人可真不少？”看着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拿着纸飞机，李然感慨了一句。 自己放天灯也好, 送纸飞机也好, 也没想到会成功，普通黔首基本没有识字的，她就想这万一有寒门子想要发达, 在其中搞点儿事，这样双方对战能少些人死而已。 可是就这么成功了？这……难道自己这辈子运气好成这种地步？ 王翦摸着自己的胡子，开口道：“尉缭之功也！” 尉缭？这人他知道，父王都愿意跟他说心里话的。 李然疑惑的看向王翦，王翦便给她解释道：“小公子想要城中黔首知道的事情，作为臣子，自然会尽心。尉缭此人，擅长诡辩。” 王翦一开始在李然带了那么多纸张做天灯的时候，就没有阻止，小公子有了计谋，身为臣子自然会为他完善，尉缭此人，全身上下嘴最好使。 由他在城中走动，必将能说服寒门将天灯上的字说给普通黔首，此事对尉缭而言，并不难。 李然睁大眼睛，有些体会到了父王的快乐，属下过于能干，也是能带来许多惊喜的。还想多了解一下，但现在也不是多问的时候。 “看看咱们大梁的黔首被人欺负的……可怜的，一个个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大梁黔首们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因为大梁被围城，他们家中的食物都被征收了，身为家中的壮劳力，他们全部被带走充军，却不让他们吃东西。 就在他们绝望至极之事，天上的天灯，还有识字之人读的那些字，他们心中更是绝望了…… 毕竟秦军的凶悍，他们早就清楚。 可这个时候，有人突然说，旧赵旧韩之地的百姓如今已经跟秦人一样了。 他们能不能以后成为秦人？ 能不能也有吃不完的土豆？ 能不能也去军队拼命给家人求个爵位？ 能不能就算死了，也能恩及家人？ 是不是他们的孩子也能去读书识字？ …… 这样的说法越来越多，他们的心中不知为何就动了。 所以当那些带字的纸飞进来之后，都默默的捡了起来。 “生而为人，为什么我们这么苦？” 当这句话想起的时候，似乎压在心中的不敢瞬间都涌了上来。 生而为人，为何他们的人生会这么痛苦？为何秦国的黔首这么幸福 当身边的人死的越来越多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跳了出来，大喊想要活下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喊了起来。 …… 于是就出现了这些看似是士兵，却穿着满身补丁满是菜色精神有些癫狂却不知所措之人。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李然的一声惊呼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她。 面前的小公子一身黑衣，但是眼中的笑意却是那么真实。 就在他们发征的时候，李然已经让人将一碗碗热乎乎的胡辣汤给送了过去。 这玩意儿大都是熟食，好煮的很。本来秦军营中的热水就没有断过，不过片刻，一碗碗热食送给了那些迷茫之人。 他们迷迷糊糊中吃下了热乎乎的食物，带着肉香的粘稠食物美味，热乎乎的食物从喉管划到肚子，是那么的舒服……这是梦吗？ 喝着喝着，人群中开始出现了抽泣的声音，肚子舒服之后，有的人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 他们竟然将贵人绑了？ 他们叛国了？ …… “真是太辛苦了，瘦成这样，是多久没吃东西吗？唉……好好吃一顿好的，不着急，不着急……以后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李然记得阿娘说过打仗是最能暴富的事情，如今兵不血刃拿下大梁，看着这些穷苦黔首…… 李然说完话，场面瞬间就有些控制不住起来，所有人开始痛哭，边哭边跪下磕头。 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就怕不被秦军认可。 “师傅，问您一个问题。”李然看着跪下之后，数不清的黑泱泱的脑袋们，再看看一旁被压着满脸愤恨之人，走到王翦身后。 王翦轻声道：“小公子请说。” “我觉得这些黔首数量有些多，担心咱们秦兵吃不饱，一顿两顿便罢了，反正我父王能干又厉害，但是时间一长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你看……是不是这些魏国功勋有些多。”说到这里李然睁着眼睛看着王翦。 王翦迟疑片刻，不确定道：“您的意思是？” “派人查查，如果有鱼肉百姓，或者魏国死忠，还有豪商，就都不要留了，家产充公，粮草就分了吧！别是把人都给饿死了。 李然垂眸轻声道：“还有魏国皇宫，也不知道好东西多不多？也不知道我又没有摸摸的可能？” 李然没说的是，魏国皇陵的东西她也想要，既然打仗能暴富，她自然是要体验全套的。 王翦没有反驳，小公子果然还是年纪小太心善呀！ 想着小公子贪玩，王翦便开口道：“那去充公家产的事情就劳烦小公子了。” 李然眉头一挑，这种去抄家的事情，想来定然能发财，果然是最懂父王心的大将军，立马欢喜道：“好的，好的，没有问题。大兄，我们……” 这种好事儿，李然自然想拉上扶苏，但是扭头却看到他双眼通红的怜爱的看着那些黔首…… 扭过头，李然觉得这种好事儿就不用考虑大兄了，还是自己独享吧！ 轻咳一声，李然看向身侧能干的小伴读，勾勾手指。 甘炎深吸一口气，上前问：“公子您说。” “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大梁城中有哪些富贵权贵人家不干人事儿，我想为民除恶。”李然开口道：“尽量挑有钱的，懂？” 甘炎应下之后，就带人过去，然后很快就回来给了他一个人名。 此人是如今魏王假的妻弟，魏王假也是有雄心大志之人，即使才上位一年，他也想要奋发图强，只是无奈魏国国力被秦国打压的实在是太过，有再多的想法都…… 众所周知，国君大都爱美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作为君王，喜欢本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魏王他有些不忌讳男女。 魏王妃曾经也是凭借美貌上位的，但是在色衰失宠之时。就是因为家中的美貌幼弟，重新拉拢了还是公子的魏王假的心。 魏王假上位之后，后宫有魏王妃，前朝有魏王这个妻弟…… 可怜魏王假还想努力强大魏国实力，想要抵御秦国强兵，但是……没想到自己素来宠爱的妻弟不做人。 此人兼职罪大恶极，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虽然长着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但是做的都不是人事儿。 或许是被魏王假压的心理变态了，在某些事情上就很是暴虐，害死的无辜之人不在少数。 得到了甘炎的消息，李然就带了上千兵士直接进城抓人。 如今魏王假被亲信出卖，刚好被尉缭抓住。 李然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带着人进来，两人还碰了一个面，看了眼尉缭，李然不禁想到这人跟父王关系还不错，毕竟父王还愿意给他说自己的悲惨往事，于是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 尉缭一顿，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不明白城里还乱糟糟的，小公子怎么就进来了。 “公子怎么进来了？”尉缭忙上前询问。 “我要给黔首们报仇呀！身为公子，自然是要爱护他们的。”李然说完，就把缘由说了。 尉缭想了想，将魏王假及其魏王室宗亲都让人压着送到王翦身边，然后自己陪着小公子。 “尉缭，你知道那个……魏国皇陵在哪里吗？”李然不抗拒他的跟随，反而边走边小声问。 尉缭是知道十九公子的，上次回秦国，他就能感受到王上因为跟小公子相认后，明显有了改变的情绪，小公子的生母欣夫人带给秦国的改变可不是一点点。 ”公子何意？”尉缭小声回问。问陵墓做什么？难道还要去祭祀？ 李然挑眉，继续低声道：“打仗哪里能不花钱？总得想办法描补一点儿，也不能总是压榨咱们秦国的黔首，我瞧着我父王都节俭的一日只吃两餐了。我们要学会以战养战，雁过拔毛，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亏。你说对吗？” 活人的钱财他要，死人的……也要！ 尉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公子，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理解错误了？小公子是要掘墓？ “父王信任你，我当然也信任你，你回头找些好手，我带兵掩护，咱们把贵重的都挖出来，剩下不值钱的……就留在里面。放心，没人会知道的。”带着欢快的说完，李然还拍拍尉缭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能干，我很看好你呦！” 尉缭浑身一震，他有种想逃的冲动，上回带给他这种感觉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国王上，当初他就觉得这人心狠手辣，想要逃，却被追上了。 后来经过接触，虽然也明白王上心思阴狠，但却是有大志向的，为此愿意臣服。 可……现在……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尉缭只恨自己方才的心软，干什么要跟他？ 从前王上一句：先生大才，请先生助寡人平定天下。想到在那个小小的马车之上，年轻的国君对他说想要平定天下，让七国之间再无战乱。 当时想着反正也逃不掉了，不如就跟着王上？ 现在小公子说：我很看好你呦！ 尉缭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个看好就不必要了。他完全不想被看好！ 王上一句，让他成了游走在六国之中的谋士暗子，常年用假面见人，现在小公子却让自己成为贼寇。 这对父子怎么一个比一个更可怕？, 62民心 “小公子, 臣觉得您的想法很好。”尉缭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之后，开口道：“只是……且容臣说个心里话。” 李然扭头看向尉缭。 尉缭快速在心里总结了一下言语, 低声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公子，魏国已灭，那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 尉缭快速指了楚国的方位之后，又道：“世人信神鬼，他们更甚，虽说公子的办法可以快速拢来财富, 可却不得不考虑此法之后，世人的态度。” “公子, 不到万不得已, 这些东西碰不得。”尉缭说完时候, 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公子, 这小公子怎么能想到这个阴损的法子呢？ 李然皱眉想了想, 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此事漏出去对父王名声不好，她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看她的，但是父王不容被人质疑。 随即点点头, 再次拍拍尉缭的肩膀, 笑道：“你果然很好呀！既然你说的有道理, 我就听你的。” 这泼天的富贵，能看到摸不着, 也着实让她心中有些不甘心，所以到了魏王后的娘家，直接就让人掘地三尺，将里面的财物以及粮食全部搬空。 不得不说受宠就是好, 出去看的李然眼花的金银财宝之外，这一个府邸的存量竟然能供大梁百姓半个月的吃食。 甚至连被卖到天价的精盐也有好几翁的库存。 李然也是自不断地打探之后，确切大梁百姓家中的基本已经没有存量，饿死之人不在少数。 如此，只能抄完就开始发粮，半点儿不敢耽搁。毕竟现在已经不是魏国了，这些可都是他们秦国的黔首。 大梁人怎么都没想到，秦军入城第一件事就是施粥发粮，人人都有，还表示十日之后再发一次，直至秋收结束之前，会保证他们的吃食。 他们亲眼看到这些煮粥人在煮好的菜面粥中加了白花花的精盐…… 这是扶苏提议的，他之前跟夏无且一起研究了很久，发现适当的吃盐吃糖，对于肠胃比较友好。现在没有糖，就只能放盐了。 同时每一个收到粮食的黔首都会得到李然派人促狭的关切：“可怜见的，瞧你们瘦的，都是这些魏国狗官不做人，自己家里粮食都要发霉了，还要抢你们的，唉……以后不会了，咱们秦人的田税是定死的，交税以后谁在收，就上报朝廷，王上会给你们做主的。” “王上真的会给我们做主？”有胆大的还会问一句。 立马便有人回：“咱们秦国律法森严，田律之外的税赋自然都是不合法的，王上依法治国，也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想让咱们用法律法保护自己。” 世人都知秦律严格，所以这些人哪里想过其实这秦律还能保护自己？ 只是这田律规定的税赋怎么这么高？ 还有人道：“我们小公子都说了，现在的田律征收比例这么高是因为收成差，待日后高产作物全部推广之后，国家用不了这么多，还会降税呢！” 众人一听，心中陡然升起了暖意，高产作物全部推广？ “那……那俺们以后还能种那个神种？”高产作物，就让很多人想起那些天灯上的话语，忙问：“亩产三十二石的神种？” 秦国的士兵立马回道：“是呀！神种本就是仙人给王上生辰的贺礼，王上仁爱，自然是想推广全天下的。只是……” 三十二石？ 仙人给的贺礼？ 这这这…… “只是什么？”有人迫不及待的询问。 甘炎从一旁路过，于是停下脚步，开口道：“只是育种需要时间。咱们都是炎黄子孙，不管是秦是魏，都是一脉相承，可数百年来，连年征战 ，仙人想要平息这不止的战乱，七国之中，便选定了最为勤政的秦国王上。” “诛昏君，一统天下，还大家一个安宁和平！”甘炎身边的一个小侍卫也跟着道。 喝了施的粥，拿了饱腹的粮食，所有人都觉得似乎眼前更亮了…… 每抄一家，李然就让人将他们犯的罪直接公布，同时对应秦律予以惩罚，当然……大都是死刑。 为此前来领粮食的人，还能看到那些曾经欺压他们，家中粮食多的放到发霉腐臭，还要克扣他们活下去的口粮的曾经的贵人被当众斩杀。 几乎没有人会为这样的勋贵伤怀，即使他们依旧不敢亵渎这些贵人，但却觉得日子似乎要变好了。 王翦就这么看着小公子每日杀来杀去，但是城中却有了繁华的景象。 原本泥泞的路逐渐变得平整干净，路边还有那啥旱厕，原本要饿死的家人脸上也有了红晕，往年经常积水的河渠也疏通了…… 日子过好了，对于旧国的思念似乎就淡了，更多的则是升起了一种骄傲，原来他们跟秦人一样都是炎黄子孙，原来仙人贺寿，也是因为牵挂天下黔首。为了让他们不在历经战火，而选上秦国，则是因为秦王更为勤政。 旧王上自己不争气，宠幸奸佞恶人，也不怪新王上的，是吧？ 以后就要叫自己说秦人了，小公子说秦人就是亲人……还怪不好意思的。 至于那些一开始站出来反抗的旧魏士兵黔首们，其实处理意见不太统一，最后李然说服扶苏在大梁城中立碑，将他们的事迹广而告之的同时，还将死者的遗孤统一派人送去咸阳官学。 “有功当赏，从他们反魏的时候，就都是我秦人，是秦人自然会受父王庇护。” 事后，李然还在给父王的家书中，提了提。 嬴政看完儿子的家书，又看了王翦的信件。 王翦的信中更为直观一些，表示此次伐魏，所遇的抵抗不多，在大梁城破之后，施粥送粮的消息传出去，魏国其他地方的抵抗就越来越少，甚至还有几成是城中士兵在叫阵中，开了门。 嬴政拿着信坐了很久，然后看着李斯道：“寡人未曾想过，这些低贱之人竟敢弑主？” 随即他起身，王座坐久了，起来走走也好。 嬴政并不是很在乎一统六国会有多少牺牲，这天下黔首，只要给他们一些吃食，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会源源不断的给大秦带来更多的黔首。 他也没想到儿子似是玩闹的举动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民心。 民心这玩意儿，嬴政也不是很在乎，他并不觉得这些人能左右自己的想法。 他在乎的只是他的秦国要成为最强大的王国，他要世上任何人不能再给自己带来羞辱。 可……突然，他发现了，民心这东西，确实很重要。比起现在还经常闹事儿的旧韩，魏国这个杖打的轻松。 仔细想想，虽然习惯了被骂暴君暴秦，但是听到自己被夸奖，他心中是有暖意的。 正是因为这些暖意，嬴政数次给王翦的信中，都是让他不要压制幼子，他想看看儿子能做到哪一步。 当然褪去想要扶苏上位的想法之后，他现在对这个儿子也是极为满意的，因为然儿在心中说了，不管是赈灾发粮，还是修路挖渠，他的大兄都干的很不错，于是写信夸奖了他。 扶苏本就是容易满足之人，父王认可了幼弟，也认可了自己，又能真心为百姓做些实事，他心中就很雀跃。 李然一开始掘墓的心随着不断抄家得到的金银财宝越来越淡，就连魏国王宫的金砖都被他派人抠了下来，好一点儿的摆设也没放过。 当然把奢华的摆件儿全部弄走之后，他还是让人重新修了修，力求做到秦人冲上简约古朴，毕竟魏王宫这么大，日后父王迅游还可以来住一住。 “有一说一，这打仗真的能暴富！”这些财产李然第一时间就决定自己要一成，然后五成送回咸阳孝敬父王，一成给王翦等人按功绩分了，剩下三成成用于战后重修。 可就这一成的财产都是极为庞大的，李然见状也就暂时真的歇了挖墓的心思，等她缺钱财了，日后还能保个底。 国灭了，但有饭吃了，甚至做劳役修建城池马路等等……还有钱拿？ 不是似乎，所有人都发现这日子它真的就变好了。 日子越来越好，心有不甘者，不愿灭国者……在某一日突然就发现追随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少。 魏国灭国之后，这个时候，嬴政灭六国的野心再也不隐藏了，借着土豆的再次高产，几乎能让秦兵做到三日一饱腹。 饱腹？这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的经历，现在…… “王上，玉米苗已经已经有两尺高了。”许安得了嬴政送给他的五粒玉米种子，缠着李然问了很久，得知这东西似乎是四五月份才开始种植，种之前最好育苗，他就一边研究种红薯，一边研究这个玉米。 也有三颗成功发芽。 “好！”嬴政也有些欢喜，这才多久，就有两尺高，真真好的很。 玉米能涨出来，嬴政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他一高兴，还给了许安一碗辣椒，一个西红柿。 感恩戴德的许安看着没有一粒籽儿的辣椒，以及种子还不饱满的西红柿，恭敬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王上是懂得赏赐的。”许安摇摇头，捧着东西，准备回去给家长老人妇孺们尝尝这新鲜玩意儿，听说西红柿炒鸡子是人间美味。 从前老将军一些信，就是要金银要宝物要女人，而现在只会在信中求自己给他送些辣椒，说是一日不食一日不安。 这要求跟之前比起来，简直是不能比，想到儿子送回的魏王私库，再想想自己的……嬴政再次给臣子上次的时候，就改变了赏赐的种类。 从前是金银珠宝美人古董，现在是做好的红烧彘肉，土豆粉，辣椒，还有……跟自己同餐的机会。 在看着他们感恩戴德的模样跟从前无二，嬴政心中还有些雀跃与得意。 李然将能杀的能抓的都杀了抓了之后，开始考虑阿娘说的那几个魏国未来的能人。 先派人打听张耳张敖父子，结果……张耳本就是魏国名士，曾经师承信陵君，在大梁破城那日，就已经带着家人隐了。 而张耳的娘子朱氏娘家因为为富不仁被自己全杀了。听说张敖氏朱氏一手教导的，而他本人跟外祖家很是亲近。 大梁城破之后，城门一直被秦军把手，没有路引，且拖家带口的几乎都没有被放行，所以李然断定他们还在大梁城中窝着，想了想让人找出来，先关着看看，如果仇恨太多，就直接杀了了事。 而郦食其并不在大梁，他这个儒生之前刚好回乡祭祖。至于陈平…… “大兄，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我们刚打下的江山，回去说与父王听。”李然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决定把阿娘说的人都找出来，同时也想看看能不能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可挖掘的人才，准备打包一并送去给喜欢贤才的父王。, 63说服郦食其 扶苏扭头看着自家弟弟, 迟疑一下，开口道：“然弟，魏国国灭, 此时想要你我命的不在少数。”这个时候乱跑不是添乱吗？ 李然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自己出行带了上千人保护, 就算惜命如她，也觉得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如果这么多人保护自己都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 那日后带兵打仗就不要想了。 这么想的, 李然也就这么说了, 她道：“这么多人保护，我还要躲躲藏藏，那活的就好没意思。” 闻言，扶苏下意识就想拍他一下, 却被李然麻利的躲开了。 “行了行了，在外面我给你面子呢！”李然开口说完, 就召尉缭去研究自己的巡游路线。 作为一个游走在七国多年，做了那么多遭人愤恨之事，依旧活的好好的，李然现在对他很有兴趣。这保命的法子，他真得好好学学。 尉缭看着小公子兴致勃勃的找自己商量出行之事, 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小公子莫急，不如我们问问王上，” 李然摆摆手，笑道：“将在外, 军令有所不受。等父王回信的功夫，我已经游完了。” 说完见尉缭还要劝，李然接触几日, 也明白此人的蛊惑的能力，便直接道：“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身为公子，我自然是要做父王的眼睛，多看看这个世界的。” 尉缭见小公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多言，跟王翦商量之后，就安排了人随从。 王翦甚至安排了王贲处理剩下的事情，自己随行保护。王上说了不要过分限制小公子，看看他能做什么，能做到哪一步，都要上报的。 “先去陈留。”李然将自己出行的第一步就放在大梁东部的一个小城陈留。 这里是郦食其的祖地，陈留这个地方，也是一个姓曹的起兵之地，李然知道他，也是因为那句她很认可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句话她很喜欢，所以记住了这个人。 陈留离大梁不远，王翦做了安排就跟尉缭一起带着李然、甘炎直接出发了。 按照尉缭的部署，安排了明暗数条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李然看着那些复杂的路线，明里暗里，尉缭光是替身就给自己安排了十几个，自己也看不明白，李然就有些迷茫的点点头。 说心里话他看不懂，可是也知道尉缭此人能干呀！再加上他逃生经验丰富，所以听他的没错就是。 到陈留的时候，王翦化身盐贾家的老护卫，尉缭则是管家，李然是盐贾家的幼子，甘炎……是婢女。 其实按照尉缭的想法，要是小公子化身婢女更有保障，但是看着那张脸，他就不敢。 即使小公子唇红齿白长得挺好看，可是一看到那张脸……话就不敢说。 “嘿嘿，甘炎你女装还怪好看的。”李然看着被重新装扮之后的甘炎，眼中闪过惊艳。 甘炎不想说话了，他不懂这个女装的何意？他甚至不想随行，但是没人听他的意见，想想就好气。 “甘炎精于算学，且身高与公子相似。”尉缭说这话，还拿着身上的草药包，在李然脸上涂涂抹抹。 李然眼睛不断的看着甘炎，真心想说好美，美人小时候果然都是雌雄莫辨的，只要甘炎不长歪，不对，按照他家父亲的长相，甘炎以后长大以后也会是美男子。 有人喜欢刚毅的美男，有人喜欢柔美的美男，而李然自己则喜欢这种干净漂亮的，百看不厌！ 甘炎穿上女装本就别扭，有一直被十九公子盯着，直接恼火道：“公子既是喜欢，不若跟我一起女装打扮？” 穿女装？两辈子都没怎么穿过，虽然也喜欢亮晶晶明晃晃的精致饰品，但是……想象上辈子及笄日阿娘给自己做了几身好漂亮的裙子，那不太美妙的结局，李然就连忙摇头。 上辈子自己一天穿破五身新衣服，太悲催了有没有？要不是自己生辰，阿娘绝对要揍自己，没看到她的眼神一直在朝着门口的棍子上看。 “不要不要，我堂堂大秦公子，哪里能穿女装？虽说我俊美无双，但是也是个纯爷们，穿什么女装？”见甘炎还想在说什么，一瞬间你惊恐上身，李然脱吐口而出。 甘炎咬咬牙，心道：自己难道不是个纯爷们？ 甘炎还想再说说，总不能自己一个倒霉。结果王翦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双眼看向他的脖子，甘炎瞬间就不吭声，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的眼神不是一般人恩能够经受住的。 王翦见他不说话了，就移开了眼神，虽然小徒弟脾气瞧着比王上好，但是这位日后什么样，现在还有些说不清楚，堂堂大秦的公子，甚至未来可能是……怎能有穿女装的经历？ 看来小徒弟这个伴读也是有些无礼……回去就给王上谏言重新多安排几个。 也不知道尉缭是怎么做的，他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然后李然走出门，就连扶苏都没认出来。 李然本就比同龄人个子高些，但是脸还是稚嫩的，现在被这么一涂抹，再加上胡子斑点，看着虽然个子矮了些，尖嘴猴腮了些，但是说是二十出头也有人相信。 “你说小公子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长相？”甘炎能从旁人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装扮之后可能还不错，但是小公子……着实是很普通，所以小声问。 王翦也没有想到尉缭还有这样的手艺，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过普通人的生活，现在的装扮连自家蠢儿子都没认出来，心中对小徒弟出行的安全，更加有信心。 尖嘴猴腮的李然最终在出大梁城的时候，在河边的树上掏鸟蛋的时候，无意发现水里自己的影子有些不对，爬下来细细一看……好家伙……这尉缭竟然是个易容高手，自己现在这长相，丑破天际不说，脸上还有个大黑痦子。 扭头看向尉缭，李然伸手伸手就是一个大拇指，这手艺真是牛，怪不得这家伙到处搞事情，结果还能活的好好的？绝对是阿娘说的那种做间谍的奇才。 自从知道自己的新长相之后，李然觉得自己这个身份都高了，他就适合做小厮，所以直接给自己换了身份。 刚刚经历战争，到处都是狼藉，不过黔首的脸色还都不错，毕竟长公子跟小公子在大梁做的事情，也有派人去其他地方做。 黔首们看到希望，就算还有些牵挂故国，还未到绝望之时，主要还是对未来的生活，有些期待。 因此农忙之余，聚在一起也都会想想那一亩地高达三十二石收成的神物，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家二叔在大梁做扛夫，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小袋那什么汤，只是一小包，就能煮一大碗，可稠糊了，而且里面有肉有菜，用的还是精盐。” “哎呦，那得多好吃？” “可不是？听说秦军军粮就是这个。” “那也难怪……难怪打不过呀！我家儿子前阵子回来都瘦脱相了，说是在军中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每日都是清汤寡水的，还没有半点油水。” “也是！一边精盐肉粥，筷子插进去都不倒，一边是清水煮野菜，还不管饱，怎么打的过？” “而且人家听说战场上杀几个敌人，回去还有赏赐，有爵位还能当官，就算是死在战场，家里孩子不光能去读书学本事，家中老人还有那什么火炕睡。” “也不怪咱们不拼命，家里就指望咱们养家，真没了，这家里的妻儿老小可不都陪着一起死？” …… “要不秦军征兵的时候，咱么都去，不说别的，就是混几顿饱饭也行。”李然混在人群中，一起蹲在地上，突然开口。 他一说话，边上人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你这小子谁家的，怎的这般瘦弱？” “前些年日子不好过，就没吃过饱饭，不光人瘦，我个子都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李然得意道：“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家发家了。” “呦呦呦，你这小子给咱们说说家里是怎么发家的？”边上人笑着看着他手里的黑硬的饼子，笑问。 李然兴奋道：“我家原是旧韩普通人家，自幼就穷苦，后来……后来我们成了秦人，我家父兄就都入伍当了兵，每月都能给家里送几个钱，要不是我身量消瘦入不了伍，我也去了。后来兄长又借着他同一个营里兄弟的关系，把我弄进了盐铺子，专门卖精盐那种。我现在每个月包吃包住，每个月还能给家里分几两盐！我再干几年，也能娶房好看的婆娘了。” 李然这么一说，大家瞬间恍然，说实话这也算是一个好出路。 “小伙子，你给我说说，那个入伍当兵真的有饱饭吃吗？”李然的说法虽让人羡慕，但是也都知道他们做的是卖命的体力活，嫉妒的也没几个，只是人群中有个老头突然问。 李然蹲在地上啃着发黑的饼子，边啃边道：“是的呀！王上把那啥土豆全部除了留种，全都供了军营，我爹派人传信的时候都说了，就是平时训练，基本两三日就能吃顿饱的。说他们营中有个饭桶，力气可大了，每次吃饱饭的那一顿，都给他用木桶盛饭。” “好家伙，木桶盛饭？谁家养得起？”人群中一个青年震惊道，要是自己，一木桶细细谋划还不得吃个十天半个月。 “传信那人是年纪到了退伍，我听他说了，人能吃能打，营中的官员可喜欢他了，几乎日日都偷着给他加餐。”　李然随口道。 禁军之中确实有个超级能吃的壮汉，那力气也是真大，就是人实在太些憨，要不是如此，她都想把人弄身边保护自己，安全感满满。 听到这里，有人忍不住吞了口水。 他们都是地道的魏人，如今国灭了，对未来还在彷徨，面前这个黑瘦的小伙子听说从前是韩人，那必然也是经历过他们现在的日子的，于是很多人就围着李然问话。 “我听说秦国的彘，肥美的很，而且还没有腥味，真的假的？”说话的人还把自己怀中的野果子递过来。 李然接了果子，在身上擦了擦，就塞进嘴里，看的后面的尉缭眼皮直跳。 “这个呀？”李然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这个我知道。” 听这个小子真的知道，众人就更是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李然吃着果子，小声道：“我在铺子里是跟着老账房学记账的，师傅的女儿的婆家的表侄儿就是在宫中打杂，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呀，那个肥美的彘肉我真见过。” 李然便说边吸溜口水道：“还是去年年末主家给师傅了一刀肉，那个肥肉这么厚！我师傅用肉熬油都熬了大半坛子，吃了好几个月。”李然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肥肉的厚度。 听的众人更是震惊！ “真的假的？这听着咋不像是真的？”有人提出异议。 李然挑眉道：“嘿嘿，不信你们就试试呗！王上根本就没有隐瞒养彘的法子。” 说完李然直接说了劁彘的事情。 “你们不信就试试，万一成了，不就发了？王上也是看那个叫赵高的，去了势，人也不爱动弹了，也不能碰女人了，然后那胖的呀……简直没眼看。王上幼时在邯郸是吃过苦挨过饿的，怎会不知道普通黔首过得是啥苦日子？总想着让天下黔首都能吃的好些。这不总是日思夜想，看到赵高这样，就想试试。” “我给你们说，这劁彘要做好消毒，就是去势的彘必须用烈酒清洗伤口，而且这彘住的地方要保持干净、通风。向阳干净不生病。” 李然说完，见众人眼中还有些怀疑，耸耸肩，道：“法子就是这个法子，咸阳城内的黔首都知道，也有人在家里养了，王上派人抓了很多彘，专门留了种彘。生的小彘去年给立了军功的人家送了，听说都养成了，有三四百斤的样子。” “啥？立了军功还给送彘？怎么可能？三四百斤……那……那得吃到什么时候？”有人惊叹道。 “还是那句话，不信就试，我也没养过，只是见过而已。”李然耸耸肩，说完继续啃果子。 李然没有回话，就有人道：“立了军功还给家里老人盘炕，全是那秦国王上私库的银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秦国王上残暴的很，动不动就杀人，怎么还会给人免费盘炕？”那人说完，这些魏人就破防了，大叫不可能。 李然没在吭声，免费自然不可能完全免费，除去一开始的免费，现在用财物盘炕的更多，父王原本调出来烧砖的刑徒，现在都给父王赚了好多银钱了。 但这话他能说吗？自然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他不说话，自然有人说，毕竟一开始确实是免费的。 他现在已经跟边上给他送果子的小伙儿有些熟悉了。趁着其他人自己已经说了许多的话，于是开始跟他打探起现在的情况。 尉缭在后面摇摇头，这小公子比自己还能说，偏生话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是劁彘，还是其他，真话假话加在一起，任谁也听不出有什么不对的。 李然不说了，其他人却也都长了嘴，这些魏人闻言九更破防了，他们原先的魏王咋就不能早点死呢？早早灭了国，他们也能过过这种能吃饱，寒冬还能睡热炕的好日子。 更有人开始打探，现在怎么入伍，现在魏国没了，他们也都是秦人了，不是吗？ “你们……你们……” 就在众人热烈讨论的时候，一个儒生打扮的人涨红了脸，愤怒的指着众人道：“我们魏国国破，我们现在没有国了，你们，你们便是不思故国，怎能这般这般……” 说着说着，儒生就落泪了，嚎啕大哭道：“没有魏国了，我们魏国亡了，亡了啊！再也没有魏国了！”魏国亡了，大家的脊骨也断了，亡国之人何谈抱负？ “这位郎君你莫要哭了，魏国灭亡并非你之国，咱们这些人能想什么？只想活着而已。谁人亡国会不难过，可……可这天意在秦，咱们都只是凡夫俗子，哪里能与天争？” “苍天啊！您看看我们，看看我们，为什么……为什么天意要在暴秦？”儒生闻言，哭的更伤心了。 李然眨眨眼睛，重重的叹口气，然后语重心长道：“郎君看着就是读书人，咱懂的也没你多，我就问问，魏国国君比秦国国君如何，不说其他，就说近百年的，或者二百年的？” 儒生这下子更是绷不住了，就是再讨厌暴秦，那也说魏国君主比秦国好，惠王当年倒是勤政，可是……还是不能比。 这……自家王上他为啥就不争气？ “你看，这也没法怪苍天，不是吗？这天下纷争数百年，年年死人，死的是谁家的儿郎，是谁人的夫婿，又是谁人的父亲？太苦了……黔首们太苦了。苍天都看不下去了，你读过书，给咱们讲讲，这上苍要结束战乱，自然要挑贤明的君主，自然要挑愿意重用他国贤才的君主，这除了秦国有招贤令，苍天不重秦，该重谁？” 李然说着还揉了揉眼睛，继续道：“纣王昏庸，便有了武王伐纣，天意如此，七国混战太久太久了……这不统一，咱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都是炎黄子孙，为啥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儒生听着就想直接死了了事，虽然心里还是不愿接受魏国亡了，但是他也不傻，这个瘦脸的小子说得对。 只是自己自幼苦学，还未报效国家，国亡了，他只感觉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没了。 “这位郎君，我觉得你也别难过，魏国虽没了，但是魏人还在，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有本事的，日后努力上进，做一方官吏 ，守护好治下旧魏之人，也不枉你这一身本事了。” 儒生哭笑的摇摇头，他一点儿也不想做秦吏，为秦王效力，他死也不要，他宁愿一声无为。 李然见他油盐不进好赖不分，也不想多说，这人要是还想不通，等自己走之前，直接捅了他。真有本事之人，不能为自己所用，也就别活了，省的日后还要反秦闹事儿。 “郎君，你叫什么？”李然顺口就问了句。 就在王翦注意到自家小徒弟眼中的杀意的时候，突然就看到杀意突然退了。 只因边上一人说那郎君叫‘郦生’。 而那人说自己是‘郦食其’。 很好，既然是郦食其，李然还想再努力一下，实在不行那自然还是不能留他干反秦的勾当。 于是脸上的笑容就更胜了，上前热情的将人扶起来，低声不住的安慰。 郦食其哭了这么一场，压在心头的难受也散了一些，又听李然感同身受的规劝，多少也是听进去了一些。 都是亡国之人，共同语言还是有的。 感同身受的话说多了，自然就亲近了。 聊了好一会儿，看郦食其的脸色好了很多，甚至已经邀他回家做客的时候。 这是李然才语重心长道：“郦家兄长，我与你也是有缘，我虽说读书少，但也知道并非蠢人。人活一世，不能光看着自己的志向，也得长远的看，咱们是儿子，是夫君，也是父亲，身上的担子可不轻，事情已经发生，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他们考虑？” 郦食其苦笑一声，朝着李然拱拱手，然后道：“多谢贤弟开解，为兄不如你也！” “人何苦跟天斗呢？”李然小声道：“兄长，我方才见好几个书生与你颇为尊敬，便知兄长你是个有大才的，我平生最是羡慕读书人，你们能把那些咱看也看不明白的字儿都学会，显然都是上天眷顾之人，否则生而为人，为何你们这般聪慧呢？” “听我一句劝，去咸阳吧！秦王重才，兄长日后定将有所作为，青史留名也未尝不可。在哪里为官，不都是为了一展抱负，护一方安宁，保家人平安，不是呢？” “贤弟！”郦食其红着眼睛，也想到了家中父母，家中妻小，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就在这个小兄弟不断的规劝治下，散了很多。 按照他的本心，是真的不想为秦国效力，可是小兄弟也说得对，天意在秦不在魏，人怎么能与天争？他是该为家人考虑了。 “多谢贤弟，为兄会考虑 ，希望为兄这身本事能有所展现，多庇护几个魏人吧！”郦食其看着小兄弟认真的眼神，这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良善之人，对方都对他掏心掏肺的说这样的话，他自然也要以诚待之。 李然眨眨眼，笑了，能不杀人最好了！ 不过……好渴！, 第 64 章 吕雉 “贤弟,你我投缘，我家中祖母也是旧韩之人，不若你跟我回府,让祖母听听乡音也好……”郦食其见小兄弟喊渴,忙道：“来我家中喝杯薄酒如何？” 李然神色一顿，他会魏地的语言,也是因为这一路听到老将军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不知道仗要打多久,所以一路跟着随行的魏人学了的，可他只会说话,因为语言有些相似,所以学的还算快，但不会魏字，一个都不会写。 现在让自己去说什么韩语……算了吧,他还不想露馅呢！ “小弟也不是独身之人,毕竟是给人做事,哪里能由自己？行动都受管事约束，不过兄长若是日后去咸阳，可以去找我。”说着给了他一个咸阳盐铺的地址。 郦食其真的觉得这个小兄弟做小厮是太屈才了,这孩子虽其貌不扬，但看的实在是通透，想要给他说可以跟着自己做事，但仔细一想，自己现在前途渺茫，小兄弟看着很满意自己的工作，自己就还不要多言了。 若日后有机会，倒是可是相见的。 不过见小兄弟要走,他还是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金豆子悄悄塞给他，低声道：“出门在外，贤弟身上装些钱财也是好的。” “多谢兄长！”李然也没有拒绝，有人给自己金子，不要白不要，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说完之后，李然摆摆手，转身离开。 带走了一段路之后，李然对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尉缭道：“找个人入郦家，若他日后去咸阳，那便好生跟着他，护他周全。若他……跟什么余孽有所牵连，便给他一个痛快。” 李然说完捏着手里的金豆子，然后道：“我得用这个金豆子给我父王买些东西，这可是我凭本事赚来的。” 尉缭手指颤了颤，然后低声道：“喏！” 听到他答应了，李然就喝了一些水，然后就兴冲冲的去跟另外的人聊天。 李然长得瘦瘦小小，虽然脸被尉缭画的不是很好看，脸上的大痦子也不是很招人喜欢，但是他混在人堆里，跟人热情聊天的时候，别人对他也不设防，毕竟这孩子是个不藏私的。 聊的天多了，李然也打听了当地有没有什么有大才的，这万一郦食其不造反了，还有其他人呢？没遇到就罢了，遇到就解决了吧！ 转了两天，李然就听到郦食其因为有人想要娶她家中的幼妹。 而那人是个狂生，嘴上说的都是造反的话。 看着妹妹害怕的表情，心中一紧，真的准备去咸阳奔个前程，不管什么，小兄弟说的对，总得谋个前程庇护家人，心情很不错的派人给他送了半斤盐。 郦食其收到半斤盐的时候还一愣，就又听到那个憨厚的小伙子说：“小李说不能白拿的您的金子，就给您都换成盐了。” “这个……好像过于贵重了。”郦食其看到白花花的盐，他家中没有精盐，因为一开始得知这是秦国出来的，也知道这也精盐的价位之贵，他也是有几个朋友在咸阳，知道盐价的巨大差异，所 以就从未买过。 “咱们每个月都会有二两盐，这回跟着管家查账，都是双倍的。”小伙计憨憨的说完，又道：“小李可聪明了，他每次出来都会捎带一些物件卖去别地，他呀！老婆本都攒了好多了。” 郦食其一听，就忍不住笑了，想到小兄弟还没有成婚，又想到家中幼妹，但是……转念一想，小李脑子聪明，人也机灵，但是个头跟长相还有家室着实都太差了，自家幼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想来也不会愿意，便没有多说。 郦食其笑着送走憨厚的小厮，然后拿着盐，看着这雪白细腻的盐粒，捏了几粒放到嘴里。 不带一丝苦味的咸味……郦食其心中的最后一点儿侥幸都没了，这样的白盐怪不得知道秦商不怀好意的人不少，可却都还是会去买。 秦国能有这样的好物，还有纸张，还有……亩产三十二石的神种，还有……那些凶猛的秦兵，他可是知道秦国骑兵的可怕。 一滴泪痕从眼角滑落，天意在秦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想到这里，郦食其就下定了决定，这次去咸阳，他准备雇些人，然后带着家人一起走，毕竟他也怕自己还没有成功，家人却已经被欺负了。 想到这里，郦食其就忙叫人叫了刚离开的小厮叫回来，笑问：“这位小兄弟，我想知道你们若是要回咸阳，可否带上些人，当然不会让管事吃亏的。” “这……小的回去问问。”小厮闻言回道。 一个时辰之后，又回来给了郦食其一个肯定的答案，说是小李帮着说了好话，管事同意了，但是却要了不菲的运送费。 见到收这么多钱，郦食其心中就更安心了。 带着全家离开的那日，郦食其无意听到当日喊着要反秦复魏的狂生不知得罪了谁，被人杀了，心中瞬间一紧，同时也有些庆幸自己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不是郦食其太优秀，还是李然运气没那么好，再接触的所谓的名士感觉都很一般，没有让她产生提拔的想法，因此兴致缺缺，就打算转战其他地方。 换个地方，尉缭就给李然又换了一个装扮，也不知是不是恶趣味，这次他给李然换的是个灾民的装扮。 头发中还撒了干土跟干草，满身泥泞，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麻衣，就连脚上都是草鞋。 &t;这样的装扮更适合小公子跟人……聊天。&t;尉缭闷声解释。 小公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可不得保护好了，身份越是低微才更安全。 李然点点头，穿什么他不在乎，行动方便就好，再说外面是麻衣，里面的衣服是却不是。 甘炎见状瞪了眼尉缭，他觉得这人就是在折腾公子。但是公子没说话，他就没有多说，而是看着手上的账本，清点这次自己让人倒卖的东西。 这次的目标是牖邑，李然本来就是奔着陈平来的，她原本以为陈平是很好打听的人，但是不知为何，混在人群之中的打探，却没有结果。 没有打听到，李然也不失望，反正跟这些人聊天 他还挺高兴，也明白这次灭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魏国黔首虽然都难受亡国，但是却没有反叛的心思。 一开始都没有反叛的心思，李然想想就觉得心情很好，给父王的信件中，很是自豪的表示只有父王才能做到威名远扬，让人不敢心声反意！ “吕公要讲学了！”这日李然正混在一群人之中说笑，突然就看到许多人往一个地方跑。 见状，李然好奇问：“吕公谁呀？”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读书人。”边上的大爷小声道。 李然张了个嘴打着哈欠站起来，道：“那我去看看！” “哎哎哎！”大爷拉住他，道：“你这小子，不去找些活计，凑什么热闹？那些读书人的事情你瞎参合做甚？” “我听说儒生心肠都很好，想去看看能不能混个饼子吃……”李然憨憨说完，转身就跑。 路上李然已经知道这个吕公是谁，他是单父县人，长女嫁到牖邑，魏国国破之时，正在这里看新出生的外孙，国破之后，就没有离开，而是盖了个草棚，教人读书……而这个吕公确实有些才华。 李然挺好奇，不知这人是何意？沽名钓誉？还是……别有用心？ 好奇之下，李然就跟了上去。 远远就看着一个草棚中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竹简讲书，身边有好些人围着他。 “这个吕公才华也不是很出众，但是人家有竹简呀！”李然也在路上听到了有人小声嘟囔。 扬扬眉，李然上前，然后也知自己的打扮很多人不喜欢，于是坐在稍微远些的土坡上观看，离他不远的地方也有许多人在围观。 想到阿娘说的，华夏人就是爱凑热闹，忍不住笑了笑，她也喜欢呀！多亏了尉缭，他这个本事自己可得好好学。 “我听说这个吕公家里的女娘很漂亮。” “贵人家中的女娘都是好看的，人家又不愁吃喝，还不用干活。” “也是，我家闺女这半年没出门，也白了很多。” “说的也是，但是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女娘能干才好。” “嘿嘿，这话你对男人说呀？他们可不喜欢不好看的。” …… 李然听的很起劲，顺手还拔了根草塞嘴里。 结果刚入口，突然一块帕子就递到自己面前，帕子上面还有块黄豆酥。 李然抬头，就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姐姐对自己温柔道：“小孩，你饿的话吃这个，别吃草。” 李然一顿，接过黄豆酥，似乎有些拘谨的低喃：“谢谢。” 听到小家伙还给自己道谢，少女就突然笑了。 “你真好看！”少女本来就好看，一笑就更好看了，李然吐了嘴里的草，小声道。 少女闻言更是笑的好似直不起身，有些爽朗道：“你这小家伙，嘴还挺甜。好了……你快吃！” “我想拿回去给阿爷吃。”来路不明的食物不能吃，李然出门前被父王念，路上被王翦念，早就养成习惯，所以开心道。 “没关心，你先吃，我再给你拿些。”少女闻言顿了顿，笑道。说完就朝自家阿父身边走去，准备那些吃食给李然，记过一回头，人没见了。 “那是吕公次女，吕雉吕娥姁，听说也是才女。”李然路上听到少女的名字，当即就顿住了。 吕雉啊！一个丈夫不是东西的可怜女人，同时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 第 65 章 和离 这么好看又善良的阿姊嫁给那个流氓老头子？李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恶寒。 是什么样的人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能当爹还有私生子的流氓老头子？ 哦！ 是前面草棚下那个糟老头子。 一想到这个糟老头子把这么温柔善良的漂亮阿姊嫁给糟老头子，让她给对方养私生子，陪他吃尽苦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宠爱妾室，纵容妾室不敬她…… 虽然最后报复回来了,小妾也做成了人彘，可这一路的经历也太悲催了。 天真善良的小女娘最终变成了生杀决断的太后,是吃了多少苦呀？ 李然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父王，父王女儿那么多,他对姊妹们都很好,还让她们喜欢什么学什么，所以一定会跟自己一样谴责这样的行为。 父王好，父王妙,父王跟我一起骂坏蛋。 当即就升起了一种冲动,一会儿回去就给父王写信,然后让他跟自己一起谴责了这样的行为，将女儿嫁给老头子是多么可恶多么残暴。 如果能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慈心，这样的人就是有大才,想来也不会是个爱民的。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吃大粪。 想到这里，李然就歇了看戏的心思，准备立刻就离开回去给父王写信，刚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就准备走，结果前面突然就闹了起来。 李然脚步一顿，立马就凑过去看热闹。 但说是凑过去,其实还是有段距离的，她的安全意识很强，这个位置能看戏，出了事儿自己还能跑。 走到跟前的时候才发现，因为吕公记错了一段注解，结果被一个儒生质疑了，从而引起的争执。 文人争执比武人更激烈，李然站在后面瞪大眼睛听着那些骂人的话，心中大叹，我滴个乖乖，这骂的可真脏，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骂到了，可偏偏没读过书的人，可能还都听不懂。 作为自认为有点儿学问的李然，她听的很认真，决定以后如果有父王不喜欢的儒生，自己就这么骂！ “啖狗粪王家奴！”/“杀你爷头，杀你娘头！”/“何不以溺自照？”…… 李然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余光注意到有人走向自己，一看竟然还是之前的漂亮阿姊。 “小孩，你莫要听这些话，这些话不是好话！”吕雉开口道。 看着小孩脸上还有暴晒的红斑，手上似乎也有伤痕，头发乱糟糟的，但是一双眼睛很是明亮。 李然扭头看着她问：“阿姊，你阿父被人欺负，你怎的不去帮他？” 吕雉苦笑一声，回道：“我若过去，他们骂的会更难听。” 自魏国国破之后，包括父亲还有姐夫在内的男子们，全部都很暴躁，不是整日唉声叹气，就是喝酒消愁。 好不容易父亲给自己弄了个草棚讲书，一开始看他那么愤怒的骂人，吕雉还很焦急担心，甚至上前阻止，结果是约污言秽语 更多。 但却见每日跟这些人对骂，父亲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就慢慢的放下了担心。 “……精神都旺盛。”李然也不知怎么安慰，这些傻逼书生就是瞧不起女人。 吕雉笑了笑，她总觉得这个小乞丐很合自己的眼缘，便道：“我看了半天，你应该能听懂这些人说话，你读过书？” 李然咧嘴道：“听过，我记性可好了，但是不认字。” “你这么聪明？要不要来我家做下人？虽说我家中也不是很富裕，但是你能吃饱饭。”吕雉看着面前小孩儿的笑脸，开口道。 李然低头假装思索之后，开口道：“不要，我还有祖父要照顾，才不要去你家做下人。” 吕雉一顿，她也不掌家，还是在阿姊家借助，总不能把小乞丐跟跟他的家人都养在阿姊家，阿姊的婆母本就不太高兴，所以就不再提了，而是从腰间荷包又拿出几l块点心递给李然。 李然笑眯眯的接过去，连连道谢，然后兴高采烈的离开。 “打探一下吕家。”李然边走边道。 尉缭弯着腰，犹豫一会儿问：“这个吕文才华一般。” “我喜欢他的女儿，那个阿姊漂亮又温柔，我想让她做我身边的女官。”李然回答道。 尉缭一顿，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小公子您年纪小，太早跟女娘……不太好。” “为什么不太好？”李然奇怪的看着他，问：“宫中的阿姊跟妹妹也都很好，我跟她们玩的都可好了。” 尉缭张张嘴，忙笑道：“臣说错了，小公子不用管。” 小公子年纪小，应该还不知男女之事，应该只是觉得那吕家的小女娘好看而已。 李然哼着歌，心情很不错，她本就是霸道的性子，喜欢的本就要都弄到自己身边。 对于吕雉，李然也不仅仅只是喜欢吕雉这样温柔善良的阿姊，主要还是因为这位是刘邦的发妻，在刘邦的成功路上，吕雉其实付出了很多很多。 拉走敌人的助力，就等于削弱敌人的能力，李然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 就在尉缭派人查吕家的时候，吕雉阿姊吕长姁家中突然发生了大事儿。 吕长姁刚生了儿子，结果丈夫就跟逃荒至家中的表妹滚在一起。吕长姁的儿子刚过满月，那表妹就怀孕了。 吕雉是见过阿姊生产的，那日阿姊差点儿就死了，可就在阿姊拼死给姐夫生孩子的时候，他竟然跟他的表妹在苟合。 吕雉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姐夫有其他的女人，但是实在不能接受姐夫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 吕雉如此，吕长姁更是如此，她刚得知自己最痛苦的时候，相公不光丝毫不在意，还跟人做这种事情，直接就昏死过去。 这个时候，一向好脾气的吕文也怒了，他指着自己的女婿手指抖了抖，却出乎意料的说了句：“和离！” 吕雉猛地看向父亲，却见他让人将阿姊扶起来，然后认真看着自己的岳家，还有一脸 不知错的女婿，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吕文在对方愤恨的眼神下，愤恨道：“男人有几l个女人都不是事儿，老夫也有妾室，可是……可是老夫的女儿正在生产，那日有多艰难？她差点儿就活不过来，那个时候你却在跟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苟合，这让老夫接受不了。你对老夫的女儿没有一丝的爱重跟在意。” “岳父，不是的，我那日是……是……”王生也不知自己为何非要在那日跟表妹在一起，但是他真的没有不在意娘子，娘子温柔又能干，他只是……只是……表妹那日实在是美丽，他没忍住。 原本王生也不觉得睡了表妹有什么错，可如今月岳父一说，想想平日温婉的娘子，他也觉得有些后悔。 “亲家，这孽障确实做错了，可看在孩子的身上，你原谅他这一次，或打或骂都行，就是不能和离，日后他再也不敢了。”王家父母本来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亲家这么一说，不在理的自然是他们的儿子，王父忙道。 王母倒是看了外甥女一眼，然后不在乎道：“女人生孩子，男人又能做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只能有一个女人？” 自己这个亲家从儿媳妇快要生的时候来，都住了一个多月了还没走，这样的亲家，她是一点儿也不喜欢。 吕文听到这里，身体抖了抖，他说的并非气话，而是……看了那个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女人。 那女人很是惊恐，根本不敢看吕文一眼，他知道若想女儿活下去，就不能再在王家了。 吕文从前只是想着王生相貌不错，人也有些才华，却没想到他的阿母如此不知理。 女儿出嫁之后，接触最多的会是婆母，有这样的婆母，吕文就知道女儿的日子不会太好。 深深的在这一家三口看了一眼，吕文故作犹豫道：“可以不和离，但是这个女人在我女儿生产这样的时候，行放荡之事，必须处理了她跟她腹中的孩子。” “这怎么行？”王母叫了出来，不可思议道：“你怎的这般恶毒？这可是我王家的孩子！” 吕文闻言冷冷的看着他们，然后道：“既如此，那就和离！” “亲家，劝和不劝离，这孩子刚满月，怎的能没有母亲呢？”王父瞪了自家娘子一眼，然后赔笑道。谁家会嫌弃孩子少？ “你们这样的人家，我怎么会让外孙留下？”吕文冷笑一声，道。 王父见自己都赔笑了，对方还这么咄咄逼人，于是也冷了脸，低头看着儿子道：“儿啊！你说呢?” 王生看看岳父，再看看浑身颤抖，哭的楚楚可怜的表妹，迟疑一会儿，道：“表妹速来乖觉听话，娘子是大妇……” “和离！老夫要带着女儿跟外孙离了你家，若有阻止，老夫也不介意联系自己的老友，绝了你家前程！”吕文不等他说完，威胁道。 吕文交友广泛，就连刚上任的县首都认识，王家就是心中再不愤，因为王母跟王生不愿意处理了那个女人跟她腹中的孩子，最后……还是签了和离书跟断亲书。 “咦？这人竟然还不是太坏？”李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惊叹道。 吕文不光让长女和离，还带走了外孙，并给他取名吕平。 李然不明白，吕雉也是不明白，等家里重新找了个房舍安顿好之后，她问父亲，为何做这样的决定。 吕平摸着胡子道：“为父观那王生脸上有死气，王母不是个好的，若是你阿姊守了寡，估计在她的磋磨下，也活不成了。咱们休整两日，待你阿姊好些了，就速速离了此地。” 吕雉是知道父亲会一些相术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有些怀疑。 “为什么呀？”李然也是好奇，她是不信这个相术之说的。 尉缭回道：“吕文认识王生的表妹，知道她有病，所以推测王生应该是染上了。多以才会这般强势。”那种脏病，小公子就不必知道了。！ 第 66 章 吕雉急智 虽然吕雉觉得父亲的理由很不正常,而父亲能在这个时候让阿姊归家，还将外孙当成孙子样，吕雉突然就觉得很幸福。 这样的父亲,让她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吕安一副爱女如命的模样,更是让吕雉一点儿都不在意因阿姊和离，自己的名声受损了。 吕长姁醒来之后,得知自己已经和离，又痛哭了一场,才在妹妹跟父亲的安慰，儿子的哭泣声中清醒过来。 吕文劝着女儿道：“王生那个表妹妖妖媚媚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我家长姁贤良淑德，却也不是样没有底线之人的对手。王家那老妇也并非善茬，长姁你这是离了虎穴,应高兴才是。” 吕雉跟着道：“对呀！阿姊,阿父说得对,如今孩子在你身边，父亲也说日后要亲自启蒙，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那妹妹的名声,还有族中女娘的名声要怎么办？”吕长姁抱着儿子道。 吕雉闻言直接道：“夫为寄豭杀之无罪！” 吕文一愣，看向女儿。 吕雉肯定到道：“如君魏国国破，此地已经是秦地，秦律上说了，便是阿姊杀了他，都是无罪的。阿姊无罪，我们的名声怎么会有损？名声有损的只会是王家。” 在女儿家出嫁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的状态下，在家中还有兄弟的情况下,父亲能因为婆母不慈，丈夫不良的情况下，将自己跟孩子接回娘家，还给自己的孩子冠上自己的姓氏，吕长姁心中是感动的。 如今妹妹又这么说，吕长姁最后一丝担心也放下了。 她有嫁妆，日后带着嫁妆，也能把儿子抚养长大。还有父亲妹妹支持……自己还用怕什么呢？ 吕公带着女儿和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名声一下子降了很多。 “这谁家男人不偷腥？我自己都吕公去多少次女闾了，怎的还管道女婿屋中事儿了。” “不是，我听说此事另有内情！” “不管什么内情，怎么可以把人家王家的孩子带走。” “话不能这么说，人都不行了，还在乎其他吗？” “什么情况？细说说？” …… 只是当得知吕公是因为女儿难产的时候，女婿不管不顾跟人苟合，所以才将女儿带回家。不少人，特别是妇人都很羡慕。 “某捧在手心的娇女，却……”吕安红着眼睛对友人道：“男人有几个妾室，花心一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某的娇女差点就没了，就在她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时候，他竟是没有一点子的关心……孩子才满月，那甚表妹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普通妾室也就罢了，偏偏是什么表妹，孩子那前婆母……唉……算了，不说，不说了。” “唉……”有人拍拍吕安的肩膀，这事儿真怨不得吕安，这孩子在婆家活不过去了，哪有父亲能看得过去？ 吕安擦擦眼泪，袖子遮掩的唇角微微上扬，他可不是吃亏的人，怜爱女儿也是 个好名声。 “你日后可曾想好了？不若跟我一起谋个官。”有人叹气问：“我们从前的想法不对，就是去了楚地，日后也不会有安宁。” 秦王的野心已经不在掩饰，秦国铁骑之强悍，听说跟匈奴也不差什么，加上如今亲兵的士气正盛。他们不管是去齐地，还是去楚地，都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吕安听到这里，也是深深地探口气。他都想好了趁乱去沛县投亲，只是……他也没想到战乱后，人们的焦躁平息的这么快，原本说好一起逃亡的人一个个都退缩了。 只是为秦效力……他还是下不了那个决心。 友人见状，没有多言，有些事情多说无意。 只是当吕安告别友人，刚到了临时休憩的地方，却见到屋子已经被秦军围住。 吕安脚步一顿，倒是想跑，但是刚有了爱女的名声，如今魏国已经没了，此地已经是秦地了，只能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你是吕文吕叔平？”吕平正准备上前询问，却见领头的将领直接对他道。 吕公拱手道：“是，您这是？” “吕文听令。”将领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直接开始读起来。 大意就是闻吕文之次女吕娥姁聪慧明理，故特招入宫为伴读。 吕公愣了，什么叫听说娥姁聪慧明理，秦王是如何知道娥姁的？ 他倒是没有自大的觉得是因为自己这几日的行为，引来了秦王关注，毕竟这事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回咸阳，这一来一去至少十几日，所以是为何呢？ 吕文不明白，吕雉自然也不明白，她有些惶恐的看着父亲道：“阿父，女儿从未跟在外扬名，秦王如何……如何得知女儿的？” 秦王如何知道自己，还让不自己入宫做伴读？ 吕雉虽然很心动，对于能更进一步，她也是很心动，但是天上不会无故掉饼子，自己并未在外面扬名，秦王如何知道自己，还让自己入宫做伴读？ 自己不会小篆，不会秦语，如何能做伴读呢？ 吕家父子愁眉苦脸的看着那一纸诏令，吕安先回过神来，看着女儿安慰道：“这是好事儿，你看这张纸，轻薄细腻，阿父猜测秦王可能是想让阿父入咸阳，你不过是个借口。” 吕雉点点头，道：“女儿也是这么想的，阿父才名本就不俗。可是阿父，我们要去咸阳吗？不是要去楚国沛县吗？” “去咸阳，为父观咸阳紫气东升，我们去咸阳！”吕安看着这张写了诏令的纸，开口道。 这纸这般轻薄，秦王显然是能量产，那日后竹简必然会被取代……秦国会成为文人都向往之地。 至于女儿……吕文想到秦律，按秦律，长女杀了王生都无罪，所以日后未必不能重新给她找个好人家。 这么一想，吕文倒是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遗憾，下定决定就去咸阳。 吕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他看看天空，不明白湛蓝的天空如何让会有紫色？ 但是 去咸阳…… 去看那最雄伟的章台宫，吕雉心中很是期待。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学会秦语小篆。 吕家人在女儿收到诏令的第三日，就离开了。 李然让人给了诏令之后，就没有再关注吕家，漂亮阿姊去了咸阳，她们相处的机会只多不少。 只是吕家走的那一日，李然正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满街乱窜，原是不打算去送的，但是却听到王生跪在路上求复合，很多人都去看热闹，便个凑上去，远远看着。 “长姁，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王生签了和离书就有些后悔。 他的娘子漂亮贤惠，还是个识字的。 至于表妹……虽长得不错，但跟他的时候就并非完璧，她说是逃难之时，父母将她嫁了人，但是刚成婚，对方就死了。 就算表妹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从未想到让她成为自己的娘子，表妹那般漂亮，谁知他在逃难路上怎么回来的？ 但是那一日，岳父那般强势，他不离婚，就要自己名声尽毁，加上母亲的胡搅难缠，自己一时脑热写了和离书跟断亲书，结果写完就后悔。 这两日更是听着昔日友人的冷嘲热讽，就更是后悔了。 原本还想着寻个机会，悄悄见了长姁求她谅解。 但是却没曾想这么快她们就要离开，而二姨妹竟然收到了秦王诏令，张生瞬间就知道决不能拖了。 猜测私下求可能不得解，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一幕。 张生不要脸面的当街跪地，让吕文脸色瞬间有些不好。 作为一个极为看中自己名声之人，吕文太知道王生此举会让自己这几日的谋划直接落空。 就在吕文震惊，吕长姁满脸无措的时候，吕雉一咬牙就走了出去。 只见从驴车上走下来，吕雉微微对着跪在地上的王生行了一礼，然后脆生生道：“王家郎君这般失礼，倒是让小女想到平儿满月那日，你抱着无媒苟合的表妹跪在我父面前的场景。” 周围人闻言瞬间哗然！ 王生见状忙想反驳，自己当日没有抱着表妹，也没有跪地。 但是吕雉根本不给他机会，而是加高了声音，快速继续道：“王郎君之前跪求我阿姊成全，当着你父母，我父及我的面，信誓旦旦表示你们是情不自禁的的真情。你虽然不念及我阿姊难产差点儿离世跟人苟合，但是我阿姊却念及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成全了你。” “这次你又跪在我们车前，求我阿姊原谅。小女倒是不知王家郎君这膝盖竟是这么软，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你情不自禁的真情就已经被你抛却了吗？” 王生数次张嘴都被她更加高昂的语调打断，于是等她说到这里微顿，就忙：“你休要胡说，我何时抱……” “郎君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跪祖宗，就是没见过整日给女人下跪的！你这样的男子，简直……令人费解！”吕雉不等他说完，继续高声道。 说完吕雉又对周围看热闹还在大声议论的路人人行礼道：“非我吕家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实在是只是没见过膝盖这么软的，不知为何王家郎君跪的如此熟练，倒是让我这个小女子费解不已，明明我在牖邑看到的郎君都是铮铮男儿，怎的……唉！” 王生能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猛地站起来，就像冲过来让出吕雉改口，可是刚站起来，就被人踢飞了。 李然一脚踢飞他，然后道：“你你你，你好吓人，身为男子，怎的要打女娘？我……我我我就算身为乞儿，也……也瞧不起你。”！ 第 67 章 陈平求学 李然身形消瘦,那一脚看着也不是很用力，所以王生连退几步，然后往后滚了几圈让人看来就有些违和。 “你怎么这么……弱？我……我我我三天没吃饭了呀？”李然的惊呼,让众人直接忽视了王生脸上的痛苦。 闻言,吕雉伸手从车中要了张饼子，用帕子垫着塞给李然道：“怎的这么久没吃饭？快吃呀！” 一个小乞丐结结巴巴的鄙夷,又见小乞丐拿着饼子站在那里好生感动的喊了句：“我……我……谢谢好心的贵人，我……我拿回去给爷爷吃。”喊完就满脸惊喜的跑走了。 吕雉想要再拿些东西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人已经跑远了。 此时围观的众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讨论了,看着边上还在装柔弱的王生大多数人是不喜的,但是还有些人却有些觉得吕雉过于咄咄逼人，不够温柔。 “是呀！确实有些下头。这王生莫不是看到吕家要起来，所以后悔了？” “这王生虽说腿软了些,可到底都认错了。男人都跪下了,怎的还不够吗？” “是呀是呀！吕家这女娘着实有些霸道了,这不是都道歉了吗？” “就是，都下跪了，原谅一次又如何？这吕家女娘着实有些霸道了。” “放你娘的狗屁！连自家娘子都要死了,还跟什么表妹快活，这样的人，凭什么被原谅？” “为了一个所谓的表妹，连难产的娘子都不顾，为了表妹肚子里的野种，连嫡子都不要。这会儿却见吕家起来了，才过来道歉，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也就男人觉得这样的作态值得原谅吧？” “谁说的，我就看不惯，我娘子从怀孕到生产，我就没让她干过一点儿活。生产的时候，也是一直守着，而且坐月子日日都给娘子吃鸡子，我娘还卖了自己的簪子，换了两只鸡给娘子炖汤。” “呦！那你家可真不错，对了，你有未婚兄弟没，我家还有个妹子，长得水灵，还很能干。” “有有有，我家还有个弟弟……” “这王家的主母也不是东西，他儿子跟外甥女睡在一起，她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好婆婆就算家里没那么富贵，也是好人家。若是恶婆婆，就是再富贵，日子可都不好过。” …… 吕雉听到越来越多的人来训斥趴在那里的王生，即使话题跑偏，可整体都是批评王家的。 刚放下心，吕雉余光注意到王生，仔细一看，便立刻转身上车，然后道：“快快快……快走，王生真的有病，他瞧着不对，那个小乞儿轻轻一碰，他就起不来了。” 吕文闻言也顾不上对女儿说教，立马招呼车夫快走，若是王生真的有什么意外，自家可能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众人说的很是火热，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说着说着，就说起家中男人曾经的荒唐事，然后开始扎堆破口大骂。 男人们虽说也觉对完王生连发妻嫡子都不要，甚 至那还那么柔弱，但是…… 等众人骂的热火朝天的间隙，突然有人发现王生是真的爬不起来，人似乎也晕过去了，立马大叫起来。 兵荒马乱之后，有刚好路过的‘游医’被叫过来，然后当众诊断出王生有脏病。 一瞬间，所有人都后退出了好几步，有人不小心摔倒了，都没有停下，手脚并用往后爬。 …… “走吧！”在人群很远的地方，看到王生被人鄙夷就放心了，最讨厌这种不守夫道的渣男了，看到他受报应，自己就安心了，至此李然就对身边的护卫道。 手里的饼子在他走的时候送给了一个路边的老乞丐，但帕子收藏了起来，这可是漂亮阿姊送给我的。 吕雉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家人的同时，快速将王生好色绝情之事说明白，还给王生加上腿软不男人的结论，可见急智及果断。 李然知道就算这辈子她没那么多磋磨，本质也不会改变，还是那个果敢坚毅的女子，就有些期待下次见面。有这样聪慧漂亮的小姐姐在自己身边，想想就幸福，毕竟很多事情她都能帮自己做，而且还能做的很好。 王翦跟尉缭也算看明白了，小公子喜欢的人，不论男女都要送回咸阳，好东西都要给王上。再次忍不住想把家中的孩子痛揍一顿，都是做人孩子的，怎的自家的都这么不贴心。 王翦甚至回忆了一下，自己每次出征，短则三五月，长则好几年，很少接过儿子的家书，就是收到的家书也没有什么温情的话语。孙儿的更是一封都没有，从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一回想只觉得糟心。 看着小徒弟那么不爱写字的人，每天都要给王上接写家书，有时候甚至一天一天好几封。甚至看到任何好的东西，都要弄过来给王上送去咸阳。 越发喜欢小徒弟的同时，对自己的儿孙就越发的有了意见。 尉缭这些年游走在几国之间各种挑拨，更是感同身受，他认可王上的雄才，却也害怕他，王上不是什么讲情面的人。但是……看看小公子，突然发现，其实这孩子受宠太理所当然了。 李然没找到陈平，却也发现了好几个不错的人才，统一发了‘咸阳欢迎你的邀请函’之后，就准备离开这里。 走的时候还关注了一下王生家里的事情，此时王生全家都知道那个表妹在女闾中的经历。 也都知道她身上有病，至于孩子……，一时之间就王家乱成一团，王生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他染了这种病，又算是是绝了后…… 听着他们家鸡飞狗跳整日不得安宁，李然心情很不错。 “该！这种不守妇夫道，就该生不如死！” ……王翦跟尉缭两人闻言俱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哼曲儿的小公子，深吸一口气，尉缭小声问：“小公子不喜欢妾室？” 李然一顿，心想怎么可能喜欢小妾？自己未来的相公，若敢纳妾，宰了他都算轻的轻的。 但是……看着尉缭大量的眼神，李然反应过来， 正气道：“没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男子为了为了妾室，欺辱正妻，宠妾灭妻。人家好好地女娘，带着丰厚的嫁妆出嫁，结果过得还不如矫揉造作的妾室。” &ld;公子所言极是，极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尉缭松了口气。 这小公子很是霸道，看上的人都给送去咸阳，不喜欢的人，比如欺压百姓，为富不仁，或者企图反秦之人，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甚至还很贪财，处置奸商之后，还将对方家中的财物一点儿不剩的都搬走，就连地窖暗室都挖地十尺摸挖出来掏空。 嗯……甚至，有户人家院子里的梨子刚好成熟，味道不错，小公子把树都挖了出来，连同摘下来的梨子送回咸阳了。也不知道王上收到是什么心情。 嬴政能有什么心情？ 自然是好心情！ 梨子是装在木头箱子里送到宫中的，一层稻草一层梨子，一层稻草一层梨子…… ‘父王，每个梨子都是孩儿精心挑选的，孩儿常过了，虽然果子不算大，但是味道还不错。您政事繁忙，要是懒的吃，秋日干燥，喝些梨子水，润润嗓子。树也给您带回去，养好了，明年我们就有吃不完的梨子了。 吃了口梨，微酸，但是水分挺多……个头不大，嬴政吃了一个之后，觉得喉咙确实舒服了一些，这几日他有些上火，不慎舒坦。 吃完后，又让人拿去给自己煮水，儿子的孝心他自然受得的。 至于梨树，他让人给许安送去，让他把树务必养好了，不能养死了，至于许安愿不愿意，嬴政没有想过。 然后继续看信，每日都有信件送回来，这是嬴政再繁琐政事间隙的享乐时间。看过信件，心情都好了一大截。又将儿子送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儿一一看过，就让人仔细收了起来。 然儿写的很仔细，虽然信情绪变化很快，将自己见过听过的事情都写了下来，虽然对于夸大的吕家那个小娘子的事情，嬴政不觉得有多厉害，但却打算让人教好规矩之后，送到然儿宫中伺候。 是的，这次嬴政终于愿意给儿子一个单独的宫殿了，他也是发现你自家然儿就算不在身边，每日的存在感都不会笑。宫殿不光重新修整，也收拾妥当，就等主人归来。 嬴政对于女闾的事情并不在意，你情我愿，税收也是最高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女子过的却是不怎么好，然儿信中多有怜悯。于是便下令，女闾的女子可得接客十之有一的收入，任何女闾管事不得克扣。 嬴政下了王令，李斯自然带人兢兢业业的制定了各种金额的不同惩罚力度。 “禀王上，旧魏各县官吏皆已上职。且都上奏表示愿意习秦语小篆，请求王上给他们学习的时间。同时也表示愿意将秦律传至民间。” 李斯乐呵呵的处理好女闾的事情，然后跟嬴政闲扯的时候，恭敬中带着兴奋。 嬴政点点头，民心的重要性，也令他越发感触，想了想，便下令：“三年内，凡我秦国五代为军户者，可免一人劳役。三代以上为军户者，劳役赏 赐翻倍。费用就从然儿送回来的财务中出，算是然儿私发。” 李斯猛地抬头，小公子私发？这是给小公子扬名？ 嬴政若无所觉的看着手中的竹简，终于下令，给朝中官吏每月一百张纸，让他们日后不用递竹简了。竹简拿着太沉。 同时也在咸阳城开了一家纸铺，直接命名“秦纸”。价位不是很高，但也绝对不算便宜。 同时却将墨农二家的书籍用极为便宜的价位放在铺子里售卖，价位比纸张都便宜许多。一个月的劳役的赏赐买个三五本绝对都没有问题。 “秦王这是要做什么，扶持墨家农家？这怎么可以，我法家……”有门人拉住李斯开口问。 李斯看了看他，冷笑道：“王上所想，关汝呼？”一个连王上都不叫的人，还想参和朝中政事，想屁吃呢！ 虽然李斯心中也有不舒服，但他儿子说的对，秦律可是免费发放的。 墨家农家也都是有用处的，王上说的对，待六国统一之后，法为骨……自己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其他的学术推广推广也非坏事，反正都离不了法。 想到这里，李斯的步伐迈的更大了，如果王上的谋划顺利，法家将永世利于不败之地。 李然是快要出城门的时候，才找到了陈平。 原是陈平嫂子因为厌恶陈平整日不劳作，还做梦想要跟人却读书，而陈平兄长竟然愿意支持，因恼怒在外面说闲话被陈平兄长听到，要将她休弃，从而引发的争论。 因为不事生产的弟弟，而休了自己的娘子，陈平家中有三十亩地，算不上贫寒，但因为产量不高，勤加劳作只能保住温饱，也绝供不起陈平读书。邻里朋友都开始劝解，这读书之事，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想的。。 陈平也要求兄长莫要休了嫂子，自己虽然想要读书，却也知道家中供不起，前阵子他就时常听吕公讲书，已经认了很多字。 兄长为了自己本就成婚较晚，嫂子虽然不喜欢自己，对兄长却是极好的。而且还有侄女，没了阿母照顾怎么办？ “在这世上，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若是连弟弟都不能照顾，我枉为兄长。也对不起离世的父母。” 陈平兄长陈义的话引来许多老人的共鸣。 李然刚好听了个大概，瞬间就有些愤怒，抚养教育弟弟是你的责任，但是照顾妻儿难道不是？ 你要照顾弟弟，为什么不能凭自己的本事？ 想读书是好事情，可要切合实际，顾好家人的温饱，然后再用余钱去供养弟弟，这样才算男人，不是吗？ 而不是妻儿都没照顾好，一心只想做扶弟魔，简直不是男人，你父母离世养弟弟是你的责任，关你娘子屁事儿，她凭什么辛苦劳作还要陪你吃糠咽菜？ “看你娘子衣着虽整齐，却满是补丁，你弟弟却都衣着干净整洁，难道都是你照顾的？”李然蹲在边上直接开口反问。 陈义一顿，随即道：“你这臭乞儿，浑说什么？谁家衣裳没几个补丁了？农 户之间本就如此。” “可你弟弟很是光鲜呀？在能劳作的年纪，不事生产，这难道不该被教育吗？你身为兄长，支持弟弟的梦想本无错，可是你让他光有梦想，却没有传授给他生活的技能，难道要让你的娘子，还有孩子一同供养他一辈子？”李然直接站起来反驳道。 听到这话，陈义的娘子掩面大哭，本以为陈家有三十亩地，自己辛苦些，能过的好些，可是……可是……日子比娘家还清贫还辛苦。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被休呀！ 自己已经没了几年前的好颜色，被休再嫁也不会过得更好，还有女儿…… 听到李然的话，陈义脸色骤变，他觉得这个小乞丐真的很可恶，刚想上前揍人，却被陈平拦住了。 陈平报住兄长，开口道：“兄长，不可！” “兄长，我真的很感谢兄长这么多年的照顾，但是如果今日兄长为了我休了嫂子，让侄女没了母亲，我如何能安心？” 陈平说到这里，一咬牙，开口道：“兄长，日后……日后，日后我与你一起下地。嫂子操持家务还是很好的，对你又好，兄长不可意气用事！” 陈平说了这番话，倒是让李然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知错能改也是好的。 虽然陈义还要坚持，他在父母离世前发过誓，会好好照顾弟弟的。但是言语却没有一开始的激烈了。 按李然的想法，这样男人离了是好事儿，这男人简直绝了，真的不适合娶妻生子。但是她不是那妇人，不理解却也尊重那妇人不想离开的事情。 而是对陈平道：“如果真心想读书，何不去咸阳？我虽年岁小，但是也走了不少地方，听闻咸阳城内读书氛围很好，努力之下，比你现在的读书机会可是会多很多。梦想要你自己去追逐，莫要伤害他人。读书是让人开智明理，如果牺牲别人去读书，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然虽然还是乞丐的打扮，但是说出的话，却令陈平一顿。 然后他念叨了两句，突然开始大笑：“我陈平竟是还不如一稚子？” 他不觉得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是一个寻常的乞丐。 说实话他之前对于嫂子也是有些恼怒的，他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这个小乞丐的说法让他心中有些难受，突然也觉得自己确实有错，嫂子就算埋怨，也从未少过他吃食，也给自己做过衣物。 陈平？ 这就出来了？ 李然捏捏衣角，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很不错。虽然陈平兄长品行不好，但是陈平还是要掌握在手里的。 李然趁着陈平规劝兄长的机会，转身就走，不多时，陈平就收到了‘咸阳欢迎你’的邀请函。 与之前不同的是，陈平收到的是，念其求学之诚，又知兄嫂辛苦，故而邀请他入咸阳官学读书三月，若天赋不错，可长久求学。 收到信件的时候，陈平其实还没有打消兄长对娘子不容弟弟的火气，可是因为弟弟的劝道，休妻的想法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看到可以免费读书三个月，随着信还有一点儿路费，陈平立马心动，就准备出发，出发前再次规劝了兄长。 陈平兄长看到弟弟这么兴奋，又见娘子再次认错，又看着她抱着孩子哭的伤心，到底还是松了口，让娘子准备食物跟衣物，又将家中所有的钱财找出来，交给弟弟。 陈平立马收拾好，在兄长的规劝，以及嫂子怯怯的眼神下，还是收下了财物。 “希望待我学成归来，兄长跟嫂嫂膝下能多填几个侄子侄女。”说到这里，陈平还对着嫂子道：“日后家中还劳嫂嫂操持。” 妇人也再次道歉，表示是自己狭义了，身为长嫂照顾弟弟应该是认真的。 见娘子跟弟弟和解，陈义也就不再坚持休妻了。 陈平很是急切，他走的很快，路上还遇到了小乞丐跟着一个力壮的老者以及一个容貌寻常的男子说话，他想要过去道谢。 可是不等他走进，就被人撞了撞，等回神，人已经不见了。 陈平站了一会儿，便又重新上路，不管这个乞儿是什么身份，不管自己拿到的这张奇奇怪怪的邀请函跟小乞丐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说的对，梦想是要自己去追逐的，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会拼命抓住的。 李然一开始的目的是找郦食其跟陈平，但是游荡的时间长了，上辈子一直活在山里，如今见识多了，就算找到了人，还想继续晃荡。 世上有才之人，不会只有阿娘给的那几个人，有些人不出名，可能只是少了一个机会。 最起码，李然就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小项籍都被她虐了多少回了，还是什么楚霸王呢？ “咸阳官学可能要扩建了。”王翦看着小徒弟一批批的送人，摸着下巴，决定回去就当着小徒弟秘密给王上捐点儿钱财吧！养这么多人，王上应该很缺钱财。 毕竟自家这么富贵，小徒弟都知道自己次次打仗问王上要财物，按照小徒弟的心性，虽说不至于得罪了就会杀了自己，但是家中钱财估计保不住。 还不如早些当着小徒弟的面，都给了王上，也省的小徒弟惦记了。也免得子孙不孝，只图享乐。 甚至……王翦想着是不是跟王上一起设个局，每次多要点儿，事后都还回去，自己的功绩估计封无可封，还不如贴心点儿，在王上面前留个只爱带兵打仗，不慕权势的好名头。 小徒弟说王上心中只有秦国，不重女色，不好享乐。那自己就……也不重女色，不好享乐，一心只想马革裹尸，王上应该会相信的吧？ “如果我们努力一点，日后每个县里都有官学，也挺好。”达到阿娘后世人人有书读的情况不可能，但是多给一些人的机会是有可能的。 王翦一顿，自己可没那么多财产，所以…… “楚人富贵，楚国灭了，为师再陪你游玩。”王翦觉得还是陪徒弟抄家来钱比较快。 李然看他一眼，师傅想玩，自己尊老爱幼就不戳穿了，陪他也好，反正这老头富贵的很，便爽快的点了头。！ 第 68 章 回咸阳 李然跟王翦等人在外面晃悠了好几个月,本来还不太想回去，外面世界太精彩。各种狗血层出不穷。 各种看下来，李然突然就觉得自己上辈子的经历算什么？比自己更苦逼的简直太多了,有没有？ 自己虽死的惨了些,可活着的时候基本没过什么苦，也没有怎么受过委屈,自家阿娘在的时候，什么都给自己安排妥妥的,自己每次弄得猎物，都给自己弄得极为好吃,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也怪逍遥的。 就连小梁子虽心怀鬼胎，当年也是哄着供着自己的。 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这点儿遭遇这算什么？ 世间悲剧惨剧简直不胜其数,自己平均每日都要处理好几l个人渣,男的女的都有,那些受害者，比自己可要悲惨多了，打杀渣男渣女简直是快活的不行。 王翦跟尉缭也觉得这次出来的感觉不错,小公子不难相处，小公子脾气不是很好但是本性是好的，遇事也有底线。 跟他出门虽谈不上轻松，小公子过于活泼，精力更是旺盛，惹事能力也不少，也有些好色，男的女的只要长的好,都喜欢跟人家搭话……但是心不累。 甘炎一路却是兢兢业业的赚钱，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小公子失望，他也知道王翦老将军想给小公子推荐几l个伴读。 但按照他对小公子的了解，小公子是有自己的主见的。自己只要做好小公子希望的事情，这个伴读的身份就永远不会改变。 只是就在李然玩的开心的时候，突然收到父王的信，父王写信要他回去，不带一点儿的犹豫，李然立马就决定回咸阳。 “父王一定是想我了。”父王信中没有一句想念，但是李然就是觉得父王句句都说想自己，所以第一时间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往回跑。 至于新勾搭的几l个长得不错帅气的小郎君，也都瞬间抛之脑后了。 李然回去的时候，就没有故意做伪装，直接策马回咸阳。一路疾驰，自觉自己潇洒无比，身边的王翦只能不敢眨眼的护在他身边。 嬴政写了信，就知道儿子绝对很快就会回来，便秦语已经说的不错的吕雉直接安排到给儿子的宫殿之中。 “听说十九公子马上回宫了，吕娘子你是怎么认识小公子的？” 吕雉本以为自己来咸阳是做某个公子的伴读，但未曾想，边学规矩边学秦语之余，却被送到了十九公子的宫中跟人学规矩。 十九公子今年不到九岁，自己来他宫中自然不可能是做伴读，所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明明父亲就算进了咸阳，也只是被安排去官学做教习，没有多加重用，不是吗？ 吕雉虽满脑子疑惑，她完全不认识什么十九公子，也不知他地脾气秉性，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初来乍到，若是说自己跟十九公子毫无关系，那这段时间绝不会好过。 宫中的生活并不简单，大家都想在主子面前露脸，都想往上爬，为此可以不顾一切。 因为吕雉是十 九公子点名要的女官，宫中所有的谋划都影响不了她，更因为这层身份，吕雉反而很快就跟宫中之人关系处的极好。 但难免也有意难平之人，今日拦住吕雉发问的宫人，就有些不怀好意，她选在殿外无人的地方，可以想要为难吕雉。 吕雉似乎没有一点儿被为难的感觉，而是对着发问的人，柔声道：“主子的事情不是咱们能说的，说多了都是错不说，还会落人话柄。要知道在这宫中，真的没什么秘密。” 那人想了一会儿，看着吕雉眼中的温柔，眼睛一红，点点头，认真道：“吕娘子，你可真温柔，可学规矩太累了。” 吕雉眉眼弯弯，但是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有人在自己的后面看着自己，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笑着点点对方的头，再次柔声道：“走吧！小公子快回来了，咱们再把规矩练练，虽然累了些，但身为公子宫中之人，可不能给他丢人。” 吕雉带着人走后，扶苏从一遍走进来，疑惑的问身边人：“那人是谁？” “似是十九公子在宫外认识的人，专门点了要她做自己宫中的女官。”内侍忙道。 扶苏点点头，想了想那个小女娘的笑脸，还有紧张的肩膀，便道：“有些急智，是个不错的。” 说完还朝着对方的背影看了眼，摇摇头，转身去了麒麟殿。 “你也想出门游历？”嬴政没想到将小儿子刚叫回来，大儿子又想出去，外面就这么好? 扶苏点点头，弟弟写的信他看了一些，弟弟看到了自己未曾关注的真正民生，就有些羡慕。 他也随军，也在大梁城忙了那么久，自觉自己做的很不错，却没有想到民间体验体验。 嬴政看着扶苏，想了想道：“待尉缭回来，让他带你出去转转。”尉缭机智，善于伪装。扶苏跟他出门，自己也能更加放心一些。 扶苏闻言，忍不住笑了。 “李斯家的女娘不错，寡人给你们赐婚如何？”嬴政看着傻乎乎的儿子，开口道。 扶苏一愣，因为之前幼弟一直说不论男女身子骨未长成，生的孩子容易早夭，父王前两年还说要给自己定亲，但是这两年已经不说了，怎么现在又提起？还是李斯的女儿？ 虽然现在对法家没有从前那么抵触了，可是李斯的女儿……扶苏并不是很想，娘子是自己未来要跟自己荣辱与共之人。李斯的女儿就算再貌美，一想到李斯，他就觉得跟对方过一辈子，挺难的。 “父王，儿子还小，这个月比上个还长了一些，现在不想成婚。”扶苏这么想的，也就直接说了。 嬴政定定的看着扶苏，觉得自己是不是现在给他太多脸面了，竟然敢……脸给多了，竟然敢反驳自己了？ 扶苏浑身一僵，但是关于自己的正妻，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不想妥协。 嬴政见他如此坚持，刚想要发火，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而是确定的问：“你可明白娶李斯女儿的好处？” 他对李 斯的重视从不掩饰，李斯现在虽无丞相之名㈣_[]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是却行的是丞相之责。昌平君虽有相名，但却被自己近乎软禁在咸阳城，他自己似乎也察觉此事，行事更加小心。 “儿子明白，但……儿子不想相伴一生之人跟儿子不同心。”扶苏垂着头，有些忐忑的坚持道。 嬴政闭上眼睛，随即睁开眼睛道：“好，你是寡人的儿子，寡人总是不想委屈你。” “父王，我……”扶苏见自己又让父王为难，心下一紧，颇有些不知所措。 “你违背寡人之意，寡人不喜。但是你有自己的坚持，寡人却是喜悦的。”嬴政对扶苏说完，就摆摆手，让他出去。 扶苏脸上一喜，高兴地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嬴政只觉得有些心累，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他在意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会让他不如意？ “令郦食其进宫听宣。”儿子举荐的人才，嬴政派人调查之后，最喜欢的就是郦食其，此人虽是儒生，却不迂腐，不光跟孔鲋淳于越交好，跟李斯冯去疾之间也都能说上话。 更重要的是，这人秦语跟小篆都算的上精通，沟通没有任何障碍。 郦食其也没想到自己一入咸阳，就得了王上关注。一开始进宫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他对王上并不是多喜欢，只是碍于王威，不能不妥协，但是…… 王上真的很勤政，他叫自己过去不是问民生，就是让自己帮忙整理奏折，他不会管自己愿不愿意，只管自己能不能干，自己能干他就给自己官位，给自己差事。 时间一长，郦食其也就适应了。适应之后也觉得这样挺好的，身为下属，只管做事，不用担心主上的心思挺好的。 但同时他也越发认可了秦王这个王上，王上残暴脾气也不好，但是所杀之人都是有缘故的. 同时他也心软，对昌平君就能看出来，他并不想杀功臣，也会将你做的事情都记在心里，但……如果真的触碰他的逆鳞，昌平君继续作死，郦食其知道王上也绝不会留情。 关键是……他给的真的很多，郦食其虽觉得自己不是爱财之人，但是王上他……给的真的很多。 自己做的所有事情他都让人记得，赏赐从不带停的，一想到那些赏赐给自己的纸张还有精盐，郦食其就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气！ 跟着这样的王上，郦食其的心渐渐地都安了，天命果然在秦。至此，心中的那点儿芥蒂，彻底没了。 人定胜天不过是妄想，而顺应天意，助王上以战止战，让自己过得更好，能庇护父母妻小还有妹妹族人，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郦食其就越发卖力的干活，甚至越发认真的吸收着秦国跟魏国的不同之处，吸收着秦国的各种政策，日以继夜的努力也让他得到了卷王之王的嬴政的认可。 嬴政觉得此人能用好用，就不会吝啬。按照功绩给他些纸张，再赏赐些精盐，这人眼中就充满了干活的热情，不错不错，很不错！ 甚至在听到郦食其对妹妹 很维护之后，还将冯家一个出众的儿郎推荐给他，两家人见过面，都是男帅女美，自然也都没有反对，如今已经定了婚期，就在来年。 郦食其今日给嬴政分的是竹简，虽说咸阳城内的官吏如今用的纸张做的奏折。 但是随着秦国的地盘越来越大，有些官吏还是用竹简上奏，而且各种语言都有，郦食其今日则是帮王上处理的是旧魏的竹简。 王上说他不会魏语，让自己拿纸翻译过来。 接连翻译了六个竹简，郦食其突然升起一股子烦躁，别说王上说自己不认识魏字，就是自己认识也看着烦。 心道不是说要学秦语学小篆吗？怎么这么几l个月了，还不用小篆？一个个无用至此，做什么官？ 就在郦食其烦躁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练的声音。 “父王，父王！”李然回到咸阳，先洗漱之后，才冲到麒麟殿，欢快道：“父王，孩儿回来了。” 这个声音真的好熟悉！ 郦食其瞪大眼睛看着来人，这声音很像自家贤弟，可是长相却不是，而且格外年轻，一看就是个小孩子，稚嫩的脸上满是欢喜，一进来匆匆行礼。 不等王上叫起，就冲到龙椅边上，然后投入王上怀中，被王上躲开，就伸手抓着王上的胳膊，但这会，王上没有躲，也没有缩手。 吞吞口水，郦食其看着那个来人坐在龙椅上，抱着王上的胳膊唧唧歪歪的说话，眼睛都直了。 这声音真的一模一样，可是……什么情况？ “郦兄？我就说咸阳很好，我父王很好，我们秦国很好，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好好干活，前程是大大的好，我说的对吧？”好一会儿说够了思念的话，李然一转头就看到郦食其看鬼一样的眼神，直接道。 郦食其一顿，浆糊一样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然后小声道：“你是……是小李？” “恭喜你，答对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本公子装什么像什么，厉不厉害？”李然得意道，他还挺喜欢那个小厮的装扮，虽说不好看，但是方便呀！ 郦食其的心瞬间碎了，还想等贤弟这次跑商回来，带到自己身边，毕竟自己现在也能护得住他了。 他一直拿小李当成自己的好友来看的，都是为了活着，活的更好的人，一样都是亡国之人……他明明最懂自己，怎的……突然就变成了秦国公子？ “您是哪位公子？”郦食其思索好一会儿，才小声问。 “排行十九！”李然说完就拉着嬴政说自己好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要吃好吃的。 然后郦食其就惊讶的发现王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然后让人速速送餐食过来，然后说了一串小公子喜欢的食物。 王上在面对小公子的时候，明显是收敛了脾气的，眉眼之间的相似，更是让他们在一起的模样看着有些温馨，好似寻常人家的亲密父子一般。果然传闻王上对十九公子的盛宠不是假的。 而自己……这段时间的担心跟牵挂都是白费了不说，一个九岁的孩子都能算计自己……这……心情复杂。 郦食其再次低头整理好情绪，处理竹简的时候，耳边就全是小公子讲的路上的趣事，还有王上低低的轻笑声。！ 第 69 章 吕雉与扶苏 无意识抬头看着小公子灿烂的笑容,郦食其发现自己心里似乎没什么埋怨，毕竟他在咸阳过得确实不坏。 咸阳真的能让他一展抱负，而王上也是他想要的明君。 深吸一口气,郦食其再次低下头,一次认命，次次认命……唉……就这样吧！ 不管是有意算计,还是阴差阳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好好做事,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不容自己多想。 “郦兄尝尝我们咸阳特产。”饭菜上来，李然对着郦食其招呼了声，给他面前的案几上摆了几样吃食。 油炸土豆片,撒了一点儿盐,一些花椒粉,还有一点点的辣椒粉。就这么一口咬下去……郦食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里的残渣，这……这好好吃……怎么能在这么椒麻酥脆好吃？ 又酥又脆,麻辣鲜香。只一口，郦食其就觉得比从前自己吃过的任何食物都好吃。他不知道这红红的粉色颗粒是什么，但是少量的尝试，那是真的很好吃！ 吃了盘子里看着大，但实际仅有的二片薄薄的成年人巴掌大的土豆片，郦食其又吃了一口土豆炖肉。 也是无比惊讶，土豆好好吃，这么软糯,甚至不用牙齿就能吞咽，还带着肉味，娘一定会喜欢……好想拿回家给娘吃，但是王上的赏赐……唉……只能自己先含泪吃了。 还有这个饼子……土豆饼？ 还有这个土豆丝…… 还有…… 郦食其来了咸阳也好几个月了，却是一次土豆也没吃过，想想就遗憾，明明好几次都有机会吃，之前在官学的时候好几次有人邀请他去食堂吃饭，说是有土豆，结果他说要回家……想想……就……只有两个字：后悔！ 李然好久没吃到这么顺口的食物，也吃的很开心，只是一抬头……额……辣眼睛，转头看着父王，李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得到了拯救，自家父王容貌无敌！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状态，看着就让人换新，于是笑道：“父王，那个种好了吗？” 虽然李然没说是什么，但是嬴政听明白了，他点了头，然后道：“今年得了二百二十颗玉米粒，能当做粮种的又一百二十颗。” 李然眉毛一扬，然后有些兴奋道：“是不是明年养一年，后年我就能吃一个了？” “给你吃一筐。”嬴政柔声回道，一想到当初那个自己小臂长的玉米出现在眼前带来的震撼，嬴政到现在还觉得心潮澎湃。 李然瞪大了眼睛，然后用力点点头，她就知道父王最好了。 “王上，臣……”郦食其吃着吃着，越发觉得土豆是好东西，在看着王上跟十九公子其乐融融，突然就想到家中娘跟妻儿还有妹妹。 等郦食其期期艾艾的请求想给家人带一份餐食的之后，嬴政直接就同意了，对于能干之人他向来欣赏。 “还是宫里的做的好吃。上回冯家那小子送来的，就没有这个入味。”郦母收到儿子的孝顺之后，笑道。 郦食其一顿…… 他怎么不知道？ “今年冯家兄长说可以给我几个种子，他说拔土豆很好玩??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一拽一长串。”郦莺儿跟着笑道：“只要我们保证不把种子带出咸阳就好。” 这份信任给了自己，郦莺儿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很甜蜜，冯家兄长愿意跟自己说话，也不嫌弃自己秦语说的不好，说要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她就高兴的很。 再说这个种子至今都没有传至民间，只有王上极为信任之人会因为功绩得了王上赏赐。将种子送给自己那得是多大的信任呀？ 郦食其看了妹妹一眼，然后转过头，说实话他对冯家这个小子是满意的。相貌英俊，才华也是有的，而且冯家家风不错。 可……看到妹妹这么高兴，这心情怎么就这么不舒坦呢？ “好妹妹，到时候给嫂嫂也试试怎么拔土豆。” “姑姑，姑姑，我也要。” …… 郦食其看着一家和乐融融，心中满是郁气，只是气着气着突然就又笑了，果然来咸阳是个美丽的意外。 也承蒙十九公子看的起，否则家人哪里有现在的和乐？ 这么想着，郦食其就释怀了，十九公子年纪小小就能礼贤下士，果然天命在秦。 因为心中有了这样的信念，郦食其对于秦国的各项国政接受良好，也很快开始献策。 当然跟他一样的有，不能是适应又怀才不遇的也有。 咸阳就好像一个高速奔跑的烈马，诸子百家都在蓬勃发展，这里充满了机遇，也让无数人伤心。 当然吕雉绝不是伤心的那个人，在小公子回来的前一刻，她心中还很是忐忑，为了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她借了小公子的名头，可是贵人都不是讲理之人，吕雉心中其实一直很忐忑。 可李然听说自己有了宫殿，还有些不舍，跟着父王多好？跟着父王就是最好的享受，自己住能干什么？ 嬴政伸手在他额头敲了敲，然后让她去看看再说，里面有惊喜，实在不喜欢，就回来住。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父告别，回到自己的宫殿。 “哇呜！”李然还没进殿，就看到殿外的一群漂亮的侍女，刚惊叹一声，就看到了吕雉，于是立马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对吕雉道：“吕家阿姊，又见面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吕雉眼神呆滞片刻之后，耳朵动了动，然后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十九公子，疑惑片刻，然后听到她的声音，瞬间恍然，心中的石头直接落地，然后扬唇行礼道：“娥姁见过十九公子。” “吕家阿姊不必多礼，见到你，我真的很欢喜，怪不得父王催我回来，说我定然会喜欢的，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我父王。”李然欢喜的说完，就转而跟吕雉说话。 吕雉现在已经确定那日的小乞丐正是十九公子，她对那个有责任又孝顺的小乞丐本就很有好感，从前还有些可惜自己帮不到对方，但现在…… “真好。”吕雉小声道，知道要照顾的公子并非恶徒，她就觉得真好！ 吕雉 虽然年纪小，但是学什么都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很快就能上任女官的责任，又因为李然的信任，吕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然弟……”扶苏来看李然，想要跟他说说出门游历的要注意什么的事后，就看到了吕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之前你见过这么女娘几次，她虽然言语温柔，脸上带笑，但总有些伪装的感觉，一如曾经的自己，可现在……她的笑容好真实。 “喂喂喂，看什么看？”李然在扶苏肩膀上重重拍了拍，然后冷言道：“再漂亮也不是你的，这是我的人，跟个登徒子似的，盯着人家漂亮女娘移不开眼，要不是你是我兄长，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吕雉闻言，先是担心的看了眼十九公子，然后立马行礼走了出去。 扶苏瞪了弟弟一眼，随即道：“为兄哪里是盯着人家女娘不堪，你败坏我的名声作甚？” 李然翻了个白眼，随即突然有些好奇的问：“宫中漂亮的不少，为何兄长你会看吕家阿姊？是不是因为她格外聪明跟漂亮？” 扶苏迟疑之后，知道自己不说明白，幼弟会乱想，于是道：“不是。我只是……只是观她虽然在宫中很害怕，却未曾退所，很坚强努力的让自己能过的更好。”说着扶苏就说了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 李然点点头，肯定道：“这不意外，之前吕家大娘被渣男前夫碰瓷的时候，她为了保护长姊，超级机智跟勇敢的站出来。” 扶苏眼眸微垂，不经意的好奇问：“渣男？” 说起这个，李然还有些解气，就把吕家跟王家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扶苏听完之后有些沉默，出弟弟殿门的时候，看到在远处跟人说话的端庄女娘，突然觉得有些佩服，这样聪慧刚毅的女娘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但是直到回到自己殿中，这才发现找弟弟去问的事情都没问。轻拍额头，扶苏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从前，他从未因为任何事而失神，还是女娘…… “你要离我家大兄远远的，别看他长得不错，才华也行，品性也不是多差，但……就是……嗯……太执拗了。要不是父王一直支持，早就吃大亏了。”送走扶苏，李然还不知道他突然跑过来干什么？明明自己送给兄弟姐妹的礼物早就送完了，但他还是叮嘱了吕雉一声。 吕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不觉得自己跟秦国长公子会有什么太多的接触。 只是……令吕雉也没想到的是，从这里开始她跟长公子见面的次数竟然会越来越多。 扶苏不是真傻，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忘掉自己的事情，所以一发觉不对，就去找了嬴政。 嬴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咬牙跟他说多接触接触就好了。然儿喜欢人家小女娘直接就弄进宫里了，可是这个扶苏这个瓜怂竟然语出至此？ 要不是然儿年幼不可能跟那吕氏有什么关系，他都要杀了祸根了。他是不会荣幸又迷惑自己儿子心智的女子，但却因为扶苏没有直接发火。 “父王，她似乎不怎么喜欢我，总是避着我。”扶苏找了好几个机会去跟吕雉说话，都被对方避开了，于是又找上嬴政。 嬴政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果然对扶苏太过容忍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要问自己？一个女娘而已，喜欢拉上床不就好了？竟然…… 下一刻扶苏还要问话，突然脖子一凉，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自己脖颈处的秦王剑。 “父父父父父……父王，您这是？”扶苏有些结巴的颤抖道。 嬴政看着他，阴冷道：“闭嘴！寡人对你跟女娘的事情没有一丝的兴趣，寡人也不想你被一个女娘迷的失了心智，你再多说一个字，寡人就赐死她！” 扶苏忙闭了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扶苏跟吕雉？”事后嬴政跟李然提了一下，说是非必要把人弄死算了，这才知道扶苏竟然惦记上了吕雉？ “我就说吕家阿姊是个好女人，大兄眼光还怪好的嘞！”李然思索片刻，有些感慨。 嬴政看了幼子一眼，问：“你很看好那个吕氏？” “嗯！”李然用力点点头，随即道：“若阿姊是男儿身，绝对是为相的个好苗子。” 嬴政眼中闪过深思，女子聪慧在他看来不是坏事，主母聪慧，教养的孩子才会更加聪慧。一如欣，将然儿教养的就比宫中这些好太多了。 随即派黑冰台将吕雉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小女娘，如何能得然儿这般推崇？ 只是吕雉的经历很好查，但是嬴政还是从介绍中看出这是个坚毅忠贞能吃苦的女娘，对她的感官好了一些。 然后就在扶苏跟尉缭学要去的地方方言的尾声，突然下了赐婚的王令。 扶苏一僵，然后便是喜悦，父王果然最是看重自己。 而吕雉，整个人都是蒙圈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会被赐婚，自己的出身如何能做公子正妻？所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阿姊不用害怕。”李然原也惊讶，他知道扶苏有那么心思之后，就没让他来过，没想到扶苏竟然真的说通了父王？ 事已至此，李然便安慰道：“长兄对父王说心悦于阿姊你，应该是他求的。我父王只要我们坚持的事情，他一般都会……支持的吧？” 吕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没见过几面，长公子为何心悦自己？自己也不是那种国色天香的美人，出身又一般，长公子怎么就选定了自己？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之处吗？ “不论他身份，就说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李然又问。他想着如果吕雉阿姊不喜欢扶苏，自己就想办法帮她推了这桩婚事。 吕雉低头仔细回忆为数不多的见面，长公子容貌清俊，为人谦和，才华出众却不傲气，且自己在宫中这么长时间，从未听过他又苛待宫人的事情…… 单论这个人……若是父母提及，她想……她会愿意的。 但是嫁人是不能光考虑这个人的，看长姊的婚姻，不就能看得出来？ “那你想嫁给他吗？不想也没关系，我会帮你的。”见她不说话，李然又道。 吕雉忙摇头，肯定道：“不不不，嫁，我要嫁！” 不管什么原因，这是自己能接触的最好的婚姻了，她不会松手的。！ 第 70 章 金丹？ 别人的婚姻李然并不想插手,且扶苏吕雉两个是你情我愿，李然就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恭喜对方。 吕雉一旦下定决心，心下便有了计较。 自己入宫是因为十九公子,十九公子提拔自己做女官,而且她揣测，若非十九公子帮自己说好话,扶苏长公子便是对自己有意，王上也不会允许自己一个旧魏女娘做长公子的正妻。 所以深深给十九公子行礼道谢。 李然摆摆手,自己漂亮能干的女官没有了，现在还得重新找个人,但是估计这么能干的有些难了。 不过没关系,她发的邀请函不少家中对女娘都不错的，让父王帮自己找几个能干的其实并不难。 虽然可能没有吕雉小姐姐这么厉害的，但是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十个八个也是能跟吕雉阿姊比肩的。 这么一想,好多漂亮阿姊陪着自己,想想都快活。 婚事定下来之后,吕雉就不能留在宫里了，可在出宫的那日，嬴政亲自见了她一面。 吕雉面对嬴政的时候特别慌,王上高高在上，神色莫测的盯着自己，良久才道：“寡人不喜忘恩负义之人，切记你如今之荣耀是谁人给予。回去好好学秦礼、秦律……不可懈怠，去吧！” 吕雉从麒麟殿出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她知觉得王上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一点儿L的情绪,那一刻她突然就清楚了，王上不会算计自己这么一个小女子，所以自己的婚事应该就是长公子求来的。 抿抿唇，她回头看了看巍峨的宫殿，然后一步步往宫外走，王上说的话反复在她脑中重复，随即……吕雉明白了王上的意图，心中甚至在想着若是日后长公子被流放，自己要准备什么，才能跟他活下去。 “我……我送你出宫。”吕雉正想着什么，手上的包袱突然被人拿过去，就看到扶苏长公子含笑的眼睛、 “……”吕雉张张嘴，想问长公子知道王上的意思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且她心里对十九公子是尊敬，是爱护……她不想说十九公子不好的话。 “为什么是我？”只是有些话，她还是要问的。于是吕雉对着扶苏长公子温和的眼神，开口问。 扶苏闻言笑了，他道：“不知道，许是看到你就欢喜，看到你小心翼翼就放不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跑去问父王，差点儿L被他揍了。” 吕雉瞪大眼睛，不明白这种事情可以问王上吗？王上跟长公子之间关系这么亲密吗？那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有父子离间？或者只是长公子觉得自己跟王上亲近。 “也正是如此，我才知道如果你是我的娘子，我会高兴。”扶苏继续道。 他没说自己被父王骂鸹貔，还说自己不过是年纪小女人少，如果睡多了就会发现都一样。 可是他觉得不会一样。 从小看多了母妃的眼泪，母妃是个非常柔弱的女人，她不会反抗，也不懂抗争，就算知道父王要灭了她的国家，也只会偷偷掉 眼泪，不敢说一个字的不满。只会偷偷告诉自己要努力，不要失宠，连让自己求情都不敢。 有时候，扶苏也很担心，母妃这样胆小隐忍的性子，会不会终有一日，将自己憋坏了。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不管如何说，母妃都有自己的想法，终日担惊受怕惶恐不安。 所以在看到吕雉之后，扶苏就知道她是不一样的，她就算害怕也会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她让自己觉得很安心。 “可是长公子您娶我，朝中会不会……”吕雉有些狼狈的低下头，她有些不敢看扶苏清澈的眼睛。 曾经王生不是信誓旦旦说心悦阿姊，可结果呢？ 连阿姊的生死都不在乎。 这世上所谓的真心又是什么？她只想做一个合格的大妇，不去想什么情爱，不得到就不会在失去的时候伤怀难受。 扶苏轻笑道：“我是秦国长公子，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在意朝臣的想法，反正……我也不想要他们的支持。” 吕雉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何人不需要朝臣支持？长公子这是……自我放弃？ 扶苏却认真道：“我自幼学习儒学，我心中所向往的是书中的大同世界，但是越长大我又越清楚的明白，人心难测，以德服人不现实，我心中所想是只存在于梦想的国度。梦想与现实之间我难以平衡，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所以嫁给我，可能不会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他是喜欢吕雉，可是这份喜欢如今并不深厚，他准备一开始就跟她说清楚，让她日后不要应为期待太高，最后落空痛苦。 吕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长公子讲这样的想法说出来，就意味着他自己也放弃了。吕雉看着他认真点点头，她只见了王上一眼，可是王上那威压就让她浑身发颤，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所以这样就好。 况且……吕雉看着长公子清亮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走运了。 其实不用想，她方才就突然猜出来了，若非如此，自己的身份是怎么都不可能做长公子正妻的。 这样才对，因为知道扶苏长公子的想法，王上想要换继承人，所以才会在这些小事儿L上补偿他。 没有父子离心，所以努力努力未来可能还能富贵荣华？ 吕雉心中明了的同时就不再多想了，有些事情，她还顾不上去考虑，但是长公子依旧是自己能碰触的最好的姻缘，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秉性。 想到这里，吕雉对着扶苏，越发的柔和。甚至开口道：“我不怕苦，也不想要高位，就是……就是……如果有一日你对我生了厌感，心悦其他女娘，别弃了我。” “我怎会弃你？你是我选定的正妻，也是唯一能跟我白头之人，我……我定然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任何人与你为难，便是我自己也不能。”扶苏立马回道。 吕雉心头一颤，随即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心知未来的事情谁能保证？但是心中却也忍不住的欢喜。 “妻者，齐 也！”扶苏又道。 吕雉恍惚的抬头，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这次的笑容没有一点儿L的伪装，就是真心的欢喜，未来不能保证，但是现在真的很好很好了。 扶苏看到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未来不能给她高位而有半分伤怀，又见她欢喜的厉害，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他雀跃。便觉得自己没有喜欢错人，她真的是一个能把日子过好的女娘！ 李然远远看着长兄跟吕雉小姐姐说说笑笑的走出宫门，看着长兄那笑的不值钱的模样撇撇嘴，表示简直没眼看。 不管这桩婚事遭多少人质疑，但是王令已下，就成事实，淳于越等人多次规劝扶苏都不得之后，又见吕家有王上派的人，只能咬牙忍下，不敢有什么动作。 嬴政信奉唯材论，有用的他不吝啬重用，不断地派人去旧魏旧赵旧韩之地传播秦国的知识跟律法。 同时他也颁布了一条新的政令，来年开始会逐步将土豆推送出去，军户优先。 秦国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入伍之人，甚至包括旧韩旧赵，还有燕国部分被打下的城池之中的军户，这一条政令基本就是给秦人的福利。 土豆不能连种，已经经过试验，连种的产量虽然不低，可虫害加上其他，远不如新地。嬴政决定是时候推出去了。 纸张写的王令贴在各个郡县的城门上，另附有让黔首配合各郡县统计人口的要求。 “这……这这……我我要入伍！”王令一出，不管能不能看懂的，都在众人的解释下，有人欢喜有人忧，旧魏之地立刻有无数人高喊要入伍。 如今已是秋末，加上之前伐魏之时伤亡不大，没有服兵役的要求。 “不行，寡人意已决。”当想要入伍的民意传至宫中，有人提议来年可伐楚之时，嬴政却断然拒绝了。 嬴政比谁都迫切的希望灭六国，但是身为掌权者，他更知道，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魏国刚灭，形势大好，他通过幼子的眼睛看到了民生，他就突然没有那么急切了。 他产生了新的想法，想要更加稳定之后，再继续自己的统一大计。按照大秦如今的强大，灭六国不过是时间，可是灭了之后，六国余孽也不会多安分。 嬴政见过那个张良，他也说了民心的重要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嬴政的想法也就变了，虽然厌恶张良，但是然儿L的这一路看到的事情，却告诉他，他要大秦万万年，就得安抚这些黔首，就得让他们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虽然花费的时间跟精力更多，但是为了大秦万年，嬴政认为是值得的。 况且，他也发现黔首们也不是自己想想的那样愚蠢。咸阳官学里那些拔尖的孩子就让他看到了大秦的希望，并非秦国人才少，而是少了教育。 官学之中，那些孩子勤奋刻苦，且聪慧者不在少数。嬴政也就发现其实他们只是缺了一个机会，而非生来愚笨。 本来在嬴政心中，并不在意黔首们的想法，身为王上，自然是要保护自己治下的黔首的， 但嬴政一直觉得他们愚昧，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有了土豆，征收的军粮就富庶了许多，许多事情也就能更好的展开，不管是赈灾，还是建设，甚至盐场、铁矿……都是需要大量的劳力，有了这么多的粮食。 服役不光管饭，还会送粮食，一人服劳役一个月所得的粮食就能让全家最少五口冬季不会饿死，就连刑徒的伙食都丰厚了不少。 “从前听到的都是秦王残暴，律法严苛，可是……”郦食其再次感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秦家给自己送了篮子红彤彤的叫西红柿的果子作为来年土豆推广的歉意，家中之人都很喜欢，郦食其看看王宫的方向，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一些。 未来他也想要那个红红的辣椒，也想要红红的西红柿，也想要吃盐不花钱，想要随心所欲的将家中的竹简全部抄誊到纸上，更便捷的保存…… 有这样想法的朝臣不少，他们这个地位，俸禄再丰厚，也无所谓，可是王上赏赐的这些新奇的玩意儿L，及王上的看中，更让他们心动。 本来大部分朝臣都是因为招贤令来秦国一展抱负的，现在更是勤政不已。 李然从回来开始就日日被父王带在身边，不管是朝会还是其他，虽说他有些坐不住，但是坐不住的时候，也是可以在麒麟殿后面跟侍卫们练武，便没有闹腾。 而且断断续续的收到阿娘的信息，李然除了将水泥的配方完全掌握，现在大致也知道阿娘过得很好，她成了一个旅游什么主，赚钱不少，身边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就放下心来。 于是正在找机会的时候，就刚好见证了满朝文武的疯狂内卷，朝会后，李然便忙惊讶到：“父王，他们怎么了？比谁黑眼圈更重，还是比谁头发掉的更多，或者是比谁先猝死？” “寡人召了方士入咸阳，会给他们赐下醒神金丹，不会死的。”嬴政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他就喜欢所有人拼命做事，所以也愿意为这群能用好用的下属多费些心思。 李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不是，父王，我单听过吞金自杀，没见过磕丹药不死的。金丹？带着些许金子的玩意儿L您确定吃到肚子里，不会让朝臣全挂了？” “怎么会？寡人试了，分外精神。”嬴政在儿L子头上敲了一下，然后道。 “啊啊啊啊？！！！”李然猛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声。！ 第 71 章 方士被灌药 嬴政先是被这凄厉的叫声震的捂上耳朵,刚想骂两句，却见这孩子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己，还掉了眼泪。 他曾经听王贲说过家中幼时孩子时常掉眼泪,可是跟然儿重逢两年了,这孩子哭的次数很少，上回这样的害怕还是遇到那个张良。 说心里话,如今李然想到小梁子，虽说有些怅然,但是心中是释怀的。 对于上辈子的死她都觉得不那么难受了，之前游历不光是在旧魏,她去了很多地方,看的民生，民生多艰，看的多了,也不觉得自己的经历有什么了。 只是一想到父王嗑药会死,眼泪就止不住,她好难受，她不想父王死。又说不什么，只能用尖叫来缓解自己的恐惧。 深吸一口气,嬴政上前一手将人抱住，另一手捂住她的嘴。这声音再听下去，自己可能会耳聋。 嬴政力气很大，虽然他自觉没用力，但是李然还是感觉到了，也就冷静了下来。 见人不喊了，嬴政也就松了手。 “来人！”李然红着眼睛看着自己本该是英明神武的父王，哽咽道：“快来人,准备牛乳，大量的牛乳，还有绿豆汤……再去召太常……多叫几个过来，夏无且也找回来……” 李然冷静下来，就开始下令，说着说着敲敲自己的脑子，有些难过的看着嬴政道：“父王，我……我不记得还有什么解毒的东西了，怎么办？” “解毒？”嬴政有些听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要解毒的地步了？ 李然第一次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家父王，如果不是脸上还有泪珠子，嬴政绝对会上手揍人。他最是不喜人哭了，但是然儿哭的少，他才勉强忍耐。 “这金丹，太常们都看了的。”等嬴政弄明白这个瓜儿子觉得自己中毒了，这才叹道。他怎么可能随便吃东西？ “他们没查出来，就是他们医术不好。”李然反驳道，历史都说了，父王是嗑药把自己嗑死了。 深吸一口气，看父王完全不相信的模样，李然招手让人去找了只养在宫中的鸡。 “父王您说这只鸡吃几粒金丹会死？”李然跟嬴政一起坐在麒麟殿中，看着一直雄赳赳的野鸡被带了上来。 嬴政此时也不确定了，金丹是赵高当着他的面连吃四日，都无恙，甚至李斯也吃了，确保金丹无毒，他才吃的，现在告诉他金丹有毒？ 如果是别人，嬴政是不会搭理的，可是然儿…… 这孩子对自己从未说过假话……嬴政瞬间黑了脸，让人将自己剩下的十三枚金丹拿出来。 这金丹还是用玉盒装的，嬴政一直很宝贝，虽然儿子说身体累了就必须休息，可他真的很讨厌身体不受控的感觉。 在父王虽然面无表情却心疼的眼神下，李然几掌下去，就把金丹拍碎，然后一粒粒送到鸡嘴里。 只有三粒……鸡就剧烈挣扎，然后在失去一大把羽毛的情况下，满殿狂跳，边跳边发出叫声，这叫声似是有些哀鸣了，却精力 十足。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突然就倒地而亡。 嬴政想说人吃的东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鸡怎么能吃？可是鸡死在自己面前，还是吃了金丹之后，嬴政整个脸就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在幼子关心的眼神下，一连被他灌了三大碗的牛乳，两碗的绿豆水之后，猛烈的吐了起来。 看着昨日吃掉的金丹被自己吐了大半出来，嬴政强忍住恶心反胃的命人去将方士圈起来，然后每日给他们自己喂他们练出来的丹药。 他还年轻，等这些人吃个三五年无恙之后，他再决定要不要吃。 李然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里面还有赵高跟李斯的事情，直接扛着秦王剑就跑了出去。 他先是拿着秦王剑冲到李斯家中，然后拿剑对着李斯就刺了上去。吓的李斯瘫软在地上…… “说，你是怎么跟赵高勾结，给我父王吃毒药的？”李然举着剑，对着李斯，愤怒道。 李斯一僵，然后疯狂摇头道：“不不不不不，我绝无可能给王上用度，我跟赵高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 说到这里李斯顿了顿然后道：“前几日赵高给了我一颗金丹，我吃了之后，感觉头疾轻了。原本还想要的时候，赵高给我说都给王上了，王上问我如何，我就说了实话。甚至王上见我想要，还赏了我一粒。” “你最好说的实话！”李然冷哼一声，道。 李斯这个时候脑子已经反映过来，不可思议问：“十九公子，金丹有毒？” “你没事儿吃个金子看看能不能活？”李然讽刺道。 李斯一僵，随即摸着自己的肚子。 “得亏你命大，这金丹用的金子含量极少，若是多吃几年，估计你就看不到秦国一统天下了。”李然见状，便知道他可能就是赵高专门拉出来在父王面前做的靶子，便收了剑。 李然转头吩咐人将赵高压住，然后就准备去会会那群方士。 李斯闻言忙爬起来，表示你自己也要去，他现在还是不太相信金丹有毒。 就这样李然抱着秦王剑，李斯跟在他身后，然后去了城郊的一处大庄子。 刚走进庄子，李然就看到有好些人在跟门口的秦兵的争吵。 听闻一个人说让赵高过来跟他说话，不光嚣张，相貌还猥琐，李然直接给了他一剑，留了一口气，让人问他是如何跟赵高勾结的。 十九公子凶狠的模样，瞬间就让原本争吵的方士们噤了声。 就在李然准备进去看看的时候吧，突然里面传出一声响。 “这是？”李然突然想到小时候阿娘给自己讲的故事，似乎火药的诞生跟此有关…… “这是炸炉了……”有方士小声解释道：“如果这炉药不好，就会降下天罚。” 李然一挥手，这方士头上的鼓包就直接被削掉了。头发瞬间掉了满地…… 让人给自己拿了桌椅，李然看着这群方士，开口道：“是谁给我父王炼制的金丹，站出来？” 一个有些消瘦的青年方士犹豫之后，一咬牙站出来到哪：“给王上的金丹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小人师傅活了九十三，死前一直在吃。” “你师父一天吃几粒？”李然反问。 那人思索之后，道：“师傅每年吃一粒。” 李然冷哼一声，就让他现在马上立刻麻利的给自己炼制金丹。 所有材料必须展示出来。 一个一个都必须说明白都是什么玩意儿。 丹方本是秘密，但强权之下，十九公子拿着秦王剑，站在那里，满脸阴郁。 “暴秦，暴秦啊！这等誓死……” 这狂妄方士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脖子倒地了，倒地的时候挣扎了两下，可是喉咙只能发出粗重嗡鸣声，说不出一个字。 “还有谁对本公子有意见？”李然把剑上的血在那人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扭头看向众人。 一瞬间边上的李斯都怔住了，他好似看到了王上，低下头，李斯不敢说话了。 “说！本公子想要知道事情，若不愿意说，就跟他一样吧！”李然重新做回椅子，然后冷笑道：“我秦国造的椅子，你们坐的挺好，可给我秦国王上的毒药却一个个做的挺欢？呵呵！找死找到我父王头上。” “不是，不是……公子公子，小的怎么敢，怎么敢……绝不是毒药。” “公子，就是给小的们十条命，也不敢呀？绝不是毒药，小的们可以吃，真的可以吃……” “小的现在就给吃，吃给您看。” …… “摆出来给本公子看看！”看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音，李然手抬了起来，刚准备握秦王剑，瞬间一片寂静，李然放下手，开口道。 为了活命，那人只能将金丹所需的材料依次摆开。 石钟乳、白英石、硫磺，紫石英、朱砂……还有微量的金粉。 “你，把这些石钟乳吃下去。” “你，把这些朱砂给我吃下去。” “你，把这些硫磺给我吃下去。” …… “还有你，你，你……再给本公子炸个炉，本公子喜欢听这个声音。” 说完，也不管这些人愿不愿意，就有侍卫上前喂药。 “李廷尉要不要看看这些东西吃进肚子什么样子的？”李然冷笑的看着李斯，然后开口道：“一天一点，一天一点，然后……积累个三年五载，‘嘭’就跟炸炉一样，受不住药力，七窍流血……” 李然说的漫不经心，李斯听的胆战心惊…… 李斯缩着脖子，连忙摇头道：“臣臣臣知道了，知道了！臣以后再也不吃丹药，不光自己不吃，也会劝谏王上，不，死谏王上！” “不光如此，我还听过有人用什么蟾蜍脓包、紫河车、亲人心，对了，这个亲人心呀？是至亲的婴孩心最好，听说廷尉刚得了孙儿……还有什么来着，万年灵芝，千年人参……李廷尉要不要试试？”李然看着他，笑问。 李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连声道：“臣立誓，此生与方士势不两立。公子，臣如今这把年纪，还想为秦国再效几年力。” 李然冷笑一声，然后看着那小堆金粉，开口道：“父王给了你们上百金，结果你们就贪的只剩这一点儿……” 李然话还没说完，被喂下了那些所谓丹药的人都开始有了反应。 有的满地打滚，有的脸上身上开始起红斑，有的却好似陷入幻想发癫，还有的直接自己哐哐撞墙，然后把自己撞死了…… 这些疯狂的模样，侍卫们就是拉也拉不住，这些人吃药之后，力气都大的惊人，甚至平日一个瘦弱的方士，现在三四个力壮的侍卫，还是黑冰台侍卫都拉不住。 这模样看的边上所有人，除了李然都震惊不已。他祖宗十八代的，这些玩意儿做成的丹药真的能吃吗？这些人就是诛了十族都不为过，都是什么玩意儿？一定是余孽要害王上！ 李斯也是看到了，这些丹药有毒，是真的有毒，不是小公子的恐吓，是真的有毒…… 也顾不上求饶，李斯突然爬起来，满脸惊恐道：“我，我要去告诉王上，丹药不能吃，不能吃！王上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决不能有事！我死一万次王上也不能有事。” 说着说着，顾不上李然，转身就想跑，结果就看到后面的王上，还有被堵着嘴的赵高。 “王上，丹药有毒，真的有毒，不能吃，不能吃呀！”李斯再次扑通跪在地上，爬向嬴政，惊呼道。 老泪纵横，满脸的担忧，李然扭头一看，然后觉得有些恶心，心道怪不得李斯的宠？这一心为王上的模样，虽然恶心，但是感觉父王挺受用。 嬴政方才也看到了，闭上眼睛，开口道：“廷尉，你起来！寡人无恙。” 李斯爬起来，然后路过赵高的时候，还扑上去，使劲的打他。 “父王！”李然吸吸鼻子，走到嬴政面前，奉上秦王剑，红着眼睛，小声道：“父□□药真的有毒，您想长寿，只能运动，强健体魄，才能延年益寿。父王……你别吓我，我没有阿娘了，不能没有你，我害怕！” 嬴政方才看了一切，心中纵使怒火滔天，可还是伸手摸着孩子的头，轻声安抚道：“寡人以后不吃了，你莫要担心。” “还得运动。”李然继续道。 嬴政闭着眼睛，不想看儿子可怜的小眼神，于是叹道：“可！” “还要多睡觉，不能熬夜。”李然又道。 嬴政猛地睁眼，然后又看到蠢儿子泪眼花花的模样，咬牙道：“可！” 李然见这么有效，她绝不会比李斯差，在父王心中，自己要甩李斯十几条街，又道：“还……” “闭嘴！”嬴政手动捂住孩子的嘴，不想退让，所以不想听她说话继续妥协。 李然还要再说什么，突然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嬴政在第一时间，将儿子拉到身后，然后拿着秦王剑喝道：“护驾！”！ 第 72 章 赵高试药 青天白日,这声如雷的响声让嬴政心中一颤，但是第一时间他还是把孩子护在身后。 可就在这时，李然却惊喜道：“好好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嬴政伸手就在孩子头上重重敲了一下，然后道：“莫闹！” “不是,父王，这是好事儿。”李然捂着头忙将父王拉了拉,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说这个爆炸能够量产，日后打仗丢一个出去,那……嘿嘿……保管对方吓的……” 嬴政顺着孩子的说法想下去,然后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期待，但是很快，他回过神来,这事儿可能吗？ “父王,我是说真的,这炸炉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嗯……跟您说实话吧！您先让其他人躲远点儿。”李然继续道。 嬴政挥挥手，众人散开,李然便看着嬴政道：“您也知道我阿娘会很多别人不会的事情，想必也查到了阿娘曾经有过一个师傅吧？” 这件事嬴政自然知道，但是想着儿子年纪小，就没有多问，现在见儿子这样，便觉得他还知道什么。 李然小声道：“我以前小时候，听过阿娘说她师傅炸过山。就用的是什么方士炸炉的炸药，但配方阿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李然顿了顿，脸色一变，道：“我要日光所照之地皆为秦土，星辰所至之处皆是秦人。如有此神物，梦想可能就不再是梦想。父王，您会成为这世上最伟大的王，不，不光是王，您会成为帝皇，会成为唯一的人皇。” 甚至，李然还放软了声音，小声求道：“父王试试，试试又不吃亏，咱们试试呗？” 她要阿娘不必为什么英语愁苦，虽此生不能相见，但她要阿娘欢喜，再说如果真的能做出火药，她就想秦国的土地大一点儿，再大一点儿，多大都不为过。 不怕没有人治理，现在只有咸阳官学，未来会有更多的官学。 她喜欢父王，也喜欢现在的黔首们，他们有血有肉，勤奋又能干，所求也不多，她想要自己的子民永不会被他国所威胁。 嬴政心中还是不能相信，但是孩子说的对呀！试试又不吃亏，日光所照之处皆为秦土，星辰所至之处皆是秦人。这话他喜欢，太喜欢了。 随即嬴政就点了头。 这个庄子地处偏僻，本就时常有爆炸声，普通人基本都是敬而远之，李然的要求是，他要百分百的炸炉的配方。 方才他弄死的那些方士都是之前神色不对或者不服软的，其他的他都没杀，就连给父王造出金丹的那个据说他师傅活了九十多的方士都没杀。 至于不炸炉产出的丹药，李然也没浪费，他没有忘记是赵高这个混蛋玩儿给父王献的，所以每天早中晚让人给他喂三枚。 从赵高绝望地挣扎还有咒骂中，李然明白了他很厌恶圈起来的劁过的彘，李然就打算让他的余生过彘一样的生活，顺带成为嗑丹药的案例，青史留名！ 如果这一个不够，以后他日日有什么奸臣佞臣，他就给他们关起来 嗑药。罪大恶极之人一天多嗑几粒，罪名小点儿的一天少吃两粒。 反正长年累月的嗑下去，就算吃的少，父王应该都能更直观的看到结果。 李然心中所想，嬴政不知道，但是儿子厌恶赵高至极，嬴政本身也不喜欢了，之前还想着赵高虽然身上有失大义，但是对自己还是忠心的。 可现在……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儿子要折腾就折腾吧！就是儿子不折腾，他就直接杀了赵高。 如今让他试药，已经算是恩赐了。 关于炸药的事情，嬴政让人禁言了，只有他跟然儿知道原因，其他人不知道，朝中消息灵通的，还以为王上要炼丹。 自然有人劝谏。 嬴政也只是安抚了对方，是说练着看看，不吃。 对方虽然还心有疑虑，嬴政心里也挺喜欢这个为自己考虑的朝臣，毕竟对方能干呀！他喜欢能干的朝臣。 也知道这么说，对方不信，于是嬴政换了个说法道：“寡人不会轻易尝试，就是让他们练着，然儿也不准寡人吃，说没见过吃丹药能长寿的，寡人年轻，咱们多试试再看。然儿还让赵高那个提议的吃上十年八年的，若是身体强壮了，寡人再赏给你们。你们吃着好，寡人再吃。” 对于能干的朝臣，嬴政是有些耐性的。就比如他对王翦，私下两人相处，嬴政偶尔还会说些软话，比方说，老将军不能不管寡人之类亲近的话语。 不管嬴政是计谋，还是其他，反正所有人都很受用，李然也是见过的，嬴政告诉他，有时候示弱也是一种策略。 见王上不光没发火，还给他细心解释，这人心下瞬间就感动不已。表示比如果王上需要，他愿意以身试药。 “寡人记得上回同你用饭，你很喜欢辣椒。寒冬难过，家中老人更是，初来咸阳，吃些辣椒也能暖和些。”说到这里，嬴政就要让人送了一大篮子去籽的辣椒，还有一大包辣椒粉。 收到辣椒之后，这人差点儿泪奔，听到王上说冬日多喝水，吃些梨子，梨子解渴……连连点头。 就是回到家中，还教导儿子好好读书，日后也要为王上效力。他不明白昌平君想啥？王上这样的明主，竟然还有比的心思。 他也是楚人，身为家中次子，家中所有的资源都不是自己的。他来咸阳，就是为了前程，可是王上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大兄在齐国，活的胆战心惊，连家中女娘参加宫宴被强留下来，也不敢反抗。 可是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王上不光能看到，还记在心里。之前还说家中孩子大了，有喜欢的人，自己给孩子赐婚。 如今他将家中父母偷偷接来，王上也是诸多赏赐。记得那日父亲睡在热炕上，直接就哭了。 朝臣们是真的觉得王上这一两年变了很多，他们仔细回想，然后就觉得这些改变是在小公子回宫之后。 小公子住在麒麟殿的时候，王上嗜杀的性子也有所收敛。起码麒麟殿前面的石板血色都少了许多。 “你眼睛抽了？多看看外面的绿树……”李然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儿，怎么有这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连冯去疾眼睛都抽筋了，还看着自己，好恶心，一个老东西，一点儿都不好看，又不是美少年，看自己作甚？于是直接道。 也不是关心他，主要是身为丞相，冯去疾挺能干，真的瞎了，或者老花眼了，这干活的不就又少了一个？ 冯去疾忙道：“多谢公子。” 李然轻嗯了一声，随即直接走向父王。她是发现了，只有待在父王身边，那些恶心巴拉的感觉瞬间消失。 要不是父王说这些人能干，谁恶心她，她都能上去揍一顿。 也因此，李然最近在外面都不爱笑了，板着脸看向众人，扫一圈，也能抵挡一下这恶心的眼神。 不过也没事儿，朝臣不能揍，他们的儿子却是可以的。过年的时候，嬴政开了个宫宴，这些朝臣都带了儿女入宫。 嬴政没有立后，招待女眷直接就让几个女儿招待。 李然借着比武，搞了个擂台，把能揍的，都揍了一顿，拳拳到肉的感觉很爽，打的不过瘾，还跟王离小项籍等人也打了。 “你打他做什么？”也不知是不是王离不行，不光李然能压着他打，就连小项籍都能将他打趴下，结果元曼就看着满头是汗的李然，给她擦汗的时候，叹气道。 李然先是一顿，然后顺着长姊的眼神，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张离，眨眨眼，开口问：“阿姊喜欢他？这长相也一般呀？我喜欢唇红齿白的。” “你混说什么？人家已经开始相看了。”元曼把手上的帕子重重往幼弟脸上一按，涨红了脸，羞恼道。 李然拿着帕子胡乱擦了擦，然后看看王离，再看看长姊，然后小声道：“喜欢就抢过来，只要没成婚，没被别人用过都行。小弟支持你，若他不愿意，我给你打晕了，送去你房里。” 元曼一顿，这话实在是跟谁说，都不能跟小弟说，小弟太彪了。 不过这么一说，元曼的心也动了，王离是她的侍卫，她从前不敢想未来会嫁给谁？反正只要父王让她嫁，她就嫁。 可是看看小弟，又看看长兄，想着父王对她的在意，所以打算去跟父王说一声，如果父王对自己有安排，她也……不会反对。 “嗯！”元曼小心翼翼给嬴政说完，嬴政只是点了头。 元曼自己觉得王离挺好，有他在，自己就觉得挺安全的。但是……元曼又道：“父王，若是父王有别的安排，女儿也接受，父王的安排必然会比女儿想的更好。” “寡人知道了，吾儿长大了。”嬴政淡淡说完就不吭声了。 他心情不是很好，女儿才几岁？之前然儿都说了，不管男女，未长成之前不易生产，所以他就想着多留几个孩子几年。 明明现在是学本事的时候，竟然想这些事情……但是对于女儿，不能跟对儿子一样直接动手，嬴政便道：“待你出师还这么想，寡人给你们赐婚。”他要给墨 家那个老东西说一声，没个三五年⒓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许女儿出师。 元曼脸一红，就不多说了。 “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竟然……”待女儿走后，嬴政不满道，他觉得情情爱爱都是无用的东西。 李然还没有说话，嬴政又道：“然儿，你现在缺陪练，寡人看王离就很不错，项籍年纪还是有些小。” 李然欢快的点了头，再来两个王离她都不怕，单是力气，她一只手能把人拉起来，王师傅自己面前提起这个孙子，就满是恨铁不成钢。 但实际是王离不管是武技还是兵法谋略都学的不错，主要是王师傅拿孙子跟他自己比，就觉得孙子不如祖父。 再一对比儿子，很好，孙子不如儿子。 然后再有就是自己这个徒弟，孙子又比不过，王老将军就很惆怅，觉得一代不如一代。 因此当嬴政跟王翦问了句，王离是否有亲事，王翦想了想儿媳妇说过一嘴娘家侄女，但是他反对了。 在跟小徒弟一起在民间游历那几个月，看过了好几次表兄妹结合多出怪胎的事情，小徒弟说过血缘太近，不利生育。 王翦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怪胎都出自近亲。 为此儿媳还病了一场，他说不得儿媳，就把儿子连揍了十日，然后儿媳就好了。 如今王上提及大女公子，王翦完全没有反对的心思。 孙子本事学的一般，比不得自己，也比不过他父亲，若是有了身份高的娘子，吃软饭也能过的不错。 小徒弟说了能吃软饭，也是本事，自己这个祖父给了他好样貌，已经是尽足了责任。未来过成啥样子钱，那是他的事情。！ 第 73 章 标点符号 不出意外的话,王翦知道孙儿的未来已经妥了，甚至是未来曾孙的前程也不用自己担心。 王翦现在是真的别无所求，甚至他也不知道要求什么,自己这一生已经达到了巅峰,他自己是相当满意的。 他也不可能管到四五代以后的子孙。反正他活着，王家不会落败。他死了,如果孙媳是大女公子，日后边子孙只要不做太过傻逼之事,至少还会兴旺两三代。 他如今这个地位，已经封无可封,跟王上交心之后,见王上真的信了自己，果断将自己家中从前王上的赏赐偷偷还回去，看着王上眼中的赞许,王翦现在的心很安宁。 他喜欢战场,王上想要一统天下,这是相辅相成之事。马革裹尸也好，举不起剑老死也好，王翦对生死看的越发淡了。 世上有多少人能像自己一样,青史留名，君臣两相惜…… 越想，王翦心中越满意，为自己能有王上这样的明君而满意。身为臣子，得遇明君，就是上苍最大的厚爱，更不要提自己还能得偿所愿。 回到家中，告诉儿子,让他们夫妻莫要给离儿定亲，婚事王上已定，然后不管儿媳呆滞的眼神，王翦就又回到军中。 “父王，您看王师傅，六十多了，比二十多岁的青壮年还厉害，武技在军中更是无敌手。这说明什么？”李然看着王翦每日随军训练，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精力如此旺盛，便有对嬴政洗脑道：“说明唯有运动，才是最好的养生。” 嬴政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见识了丹药的成分，有看过了吃了一个月丹药瘦了至少三十几斤的赵高，他精神亢奋，但是眼神中透露着疯狂，脸色却跟鬼一样，他再次清楚的认识到了靠丹药确实不可取。 每日早朝之后，被儿子拉着练拳跑步，还有心爱的幼子陪伴，嬴政心情不坏。 许是自幼得到的关爱很少，嬴政对于李然的崇拜跟爱护很受用，可他是国君，也甚少像儿子表达自己的内心，总觉得有碍威仪。 但是只要儿子说了，他还是陪着的。 每日出一身水，一个月下来，确实感觉自己强壮了一些，嬴政感受着身体派蓬勃的力气，心安了。 对此李然很高兴，只要父王加强运动，吃好喝好睡好，她就能保证父王会比历史活得久。 王上对小公子的宠爱，大部分朝臣虽心中有疑虑，却也不想劝谏，毕竟小公子虽说不讲理霸道了些，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听话的。 还有一部分，特别是淳于越及门人心中都很是不安，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你不是做了长公子十年的师傅，为何瞧着不够亲近？”孔鲋看着淳于越，讽刺道。 淳于越冷哼一声，没有回话。他跟长公子之间怎会不亲近，每月长公子都会送礼过来，有时候是食盐，有时候是瓜果，有时候确实做好的土豆制品……月月不曾落空。 他跟长公子现在似乎有了隔阂，不负从前的亲密。虽然不明白为何说起学问的时候， 长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推崇儒学，但是为何就是跟自己不亲近？ 从前就是王上不喜，长公子对自己也不掩饰亲近之心，可现在……长公子已经很久未曾跟自己交心过，就连婚事，都未曾跟自己说一声。 吕家那样的门楣，怎配成为长公子的岳家？ 虽然心中不满，可是见不到长公子，淳于越也没办法劝他。 但即使知道所有教导过长公子的人都跟自己一样每月有礼。可是对外，只要长公子认自己这个师傅，就算之前众人的嘲笑还历历在目，就算王上对他越来越忽视。淳于越的头就不会低下来。 淳于越虽然从前忌惮十九公子，可他上面光是兄长都有十八位，便觉得他再得宠爱，都不会对长公子构成威胁。 可现在，他不那么想了。 不提王上，就是朝中军中，对小公子的好感度似乎也不比长公子小多少。 以王上对小公子的宠爱，十年之后，长公子还会是隐形的储君吗？ 可…… 淳于越原是想着，就算长公子不多想，自己也要跟他好好说清楚。 只是不知何时，长公子的行踪突然就摸不准了。 便是用上了宫中的线人，淳于越都未能传话给长公子。 一瞬间，长公子好似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宫中的线人回报，长公子现在经常闭门不出，也甚少去麒麟殿……淳于越心中咯噔一声，只觉不妙。 与之相反的则是十九公子陪伴王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有时候，王上还会让他处理政务。 “不可，长幼有序，怎可轻易打乱？”对此就是孔鲋等人也觉得不妥。 “难道秦王是想？”孔鲋在心中暗道，他从前就听闻秦王对长公子偏重儒家有所不满，所以现在是降低长公子的存在，让后推出更喜欢的幼子？ 淳于越跟孔鲋虽同为博士，但是多有不和，孔鲋是正统的孔家子孙，生来便有附庸无数。可淳于越，就算这两年跟长公子有了嫌隙，可他在咸阳的名头却不是孔鲋短时间可以比拟的。 在印刷版的论语拿到手里之后，孔鲋就改变了想法，他要孔家在秦国立足，决不能被摒弃。现在秦王不喜，未来未必不喜，而扶苏一直都是他的不二选择。 现在储君人选疑似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两人不得不暂时联合起来，然后发动自己的势力跟影响力，为久就不露面的扶苏扬名。 “……”扶苏好不容易得了尉缭的认可，得以出宫，都不等年后，只是给吕雉传信，自己最近要闭宫读书勿念，若有难办之事，可直接告知身边侍卫，父王会处理的。 吕雉收到信，只觉荒唐，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女娘，去找未来相公的父亲帮忙，别说这还是王上，就是在缺心眼的女娘，也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长公子自己有事忙，却将自己贴身的侍卫派来保护自己，吕雉又觉得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愉悦的。 如此，安排好一切，扶苏就直接就走了。结果刚走到汉 中，就听到了有人对自己的追捧，瞬间就很是臊的慌。 尉缭走在扶苏身边，轻声道：“这应该是儒家的手段。”这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算计，能有这么大能力之人，尉缭觉得猜不出是谁，都怀疑自己蠢了。 扶苏扭头，有些不明白。 尉缭这些年煽风点火，对于流言的传播，有自己的理解，因此肯定道：“这是小公子说的捧杀！王上正值壮年，一山不容二虎，长公子还是写信跟王上说说。” 扶苏闻言却摇头道：“父王不会相信，此等阴谋必不会对我跟父王的轻易有所影响。” 尉缭无语凝噎，长公子就是个傻子，如此好的拉进父子感情的事情，竟然不做？那是你的父王，争宠会不会？就算不会争宠，也要主动去亲近呀？ 小公子恨不能一天十封信给王上讲述自己的见闻，可长公子却担心耽搁王上，十天未必会写一封，就算写了也只是问安报平安，没有其他。 “父亲可能会喜欢儿子的求助。”作为跟王上能谈心事之人，尉缭也知道在王上心中，长公子跟小公子同样被重视，所以再次劝道。 虽然王上未必每封信回复，但会的也不少。 扶苏还是摇摇头，笑道：“父王不喜男儿软弱。” 尉缭不说话了，长公子虽然一路很少闹事儿，这一路走来，甚至平淡。但他怎么还是想念小公子呢？有小公子在的地方欢乐多。 如今想想，就觉得连装作乞丐蹲路口听故事的时候，都很畅快。 劝不动，尉缭就不劝了，他是臣子，也是只王上的臣子。 “阿嚏！”李然一遍拿着笔写写画画，一遍看着殿外练剑的父王，心中暗骂。 父王答应自己加强运动，但是为何要把批奏折的时候交给自己？ 感觉自己不答应，父王就不愿意去运动，而自己这个大孝女，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曾经的壮丁大兄也跑了，只能自己干，这叫什么事儿？ 父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赖，竟然反威胁自己？ 多运动，多睡觉，……嬴政表示自己也想，奈何政务拖累。如果吾儿能帮父王，父王定然不会如从前那般辛劳。 李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父王绕进去，许是见他眉头紧蹙，还要处理政事心软？莫名就开始替他批？ 这上面写的啥玩意儿？断句都没有，看的自己眼睛都花了…… 每一句话自己都得在心里翻译，然后才下笔，这才两日，她就受不了了，父王是怎么批了这么多年，还是竹简而不厌烦的呢？ “二兄，你这样帮我分类。”李然一张都没看完，就把公子高叫过去，道：“像我这样子，用符号隔开……读起来也能更通顺不是？” 公子高表示这自己得请示父王，父王允许，他就去办。这些符号虽然不难标注，但是他不敢专断。断句就能与重新批注，此事事关重大。 “二兄，现在批这些玩意儿的是我！”李然看了眼在外面练剑起劲儿的父王，按照昨日的时间来算，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父王才回来，作为被父王欺压的小可怜，李然对着兄长姊妹可没有那么多的很耐性，伸手就要拽自己身后挂着的秦王剑。 “十九弟这个符号用的真妙！”公子高直接改口。 公子将闾在下面没忍住，嘲笑道：“二兄，稳重……噗……哈哈哈……” 李然扔了案上的镇纸，将闾瞬间不吭声了。 细细将自己知道的符号都说了一遍，又给他展示了一段儿，李然就让公子高自己去琢磨。 一个时辰后，公子高还是将此事说给了嬴政听，嬴政看了儿子断过的奏书，确实觉得省事不少。大手一挥，就让朝臣日后照此上奏。！ 第 74 章 恐吓楚臣 标点符号的出现,让天下文人再次震惊，要知道如此断句，日后文章便成定数。 儒家弟子更是如临大敌,光是孟子的民贵君轻,就有数种断句。 每次朝会都因为这个争吵，甚至每日都有无数的折子上奏,不可断句。 “好吧！如你们所愿。”李然如今随着嬴政上朝，都是在他右边有自己专门的桌椅,秦国以右为尊，王上将十九公子安排至此,用意几乎昭然若揭。 李然听着下面叽叽喳喳一个接一个的论述断句不可取,圣人直言怎可违背？忍耐了三天，李然见父王还没阻止，就开了口。 众朝臣闻言,心中一些,能听得进去朝臣谏言的公子就是好公子。 可是接下来的话,李然就让他们还没杨起来的笑容为之僵硬。 “本公子看着没有符号的折子头疼……”李然故作苦恼的柔柔额头，然后扭头看着父王道：“父王，不若换批愿意断句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这就小事儿就让他们连吵三日，可见着实是太闲了。” 李然说话的时候还揉揉额头，要不是还有理智在，她都想直接说用白话文写折子吧！ 文言文还没有断句，真的扛不住。自己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宝宝，何苦要被这么折磨呢？ “十九公子，圣人直言，怎可轻易改动？”淳于越站出来,义正言辞道：“臣等都是凡夫俗子，这么做，岂不是曲解圣人？” “淳于博士此言差矣！圣人直言若是不能注解断句，我等学的是什么？难道我等学的不是圣人言？如今按照圣人言论断句，又有何不可？如何是曲解圣人？难道淳于博士自己也觉得自己从前学的都不对，所以不能断句？”李然还没说话，茅焦突然站出来，义正言辞道。 他这三天认真调查了王上所说的断句，原本也是觉得没有必要，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么学的吗？ 断句不断句又有什么影响？ 再说熟读多了，理解了意思，自然心中就会断了，还用专门标出来吗？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可看着只是读了两遍自己试着断句的文章，就能基本背下来的儿子，还有不识字的娘子，也说这样似是方便了许多，他就突然明白了。 他专门去官学，给那些学子讲解这个标点符号，然后学子们全都反应，如此确实方便他们更为快速的掌握所学的功课。 然后他也找了许多不识字的老妇…… 问多了，茅焦突然就恍然大悟。 王上此举是为了天下人，自己必须支持。 在淳于越阴狠的眼神下，茅焦拿出纸张，将自己这三天做的调查记录从怀中拿出来。 然后对着众位朝臣开始说标点符号的优点，让天下黔首更好的掌握圣人直言，更好的理解秦律，断句很必要。 说了他在不同人身上的验证，标点符号确实能够让大家更好更清晰的掌握所学的知识。 不管是圣人之言，还是诸子百家，都是为了让 天下黔首们能够过得更好。 王上此举不光恩泽当下，更是功在千秋。 “禀王上，臣觉得，断句之法必行！”说罢！茅焦跪在大殿中央，对着嬴政行礼高喊。 李然拖着下巴看着茅焦，心想这老头作战能力不错呀？有理有据，甚至还能认真研究部，确实是个能臣，望他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茅焦之前对自己坐在右位也找过父王，但是不知父王说了什么，这人就没有当朝指出来。但是李然也知道他在背后没少叹气。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让人将他放在地上厚厚的记录拿过去。 但虽然他没说话，浑身的肃杀之气，还是让众人不敢再争辩。 一一看过之后，嬴政开口了：“博士茅焦，封左御史大夫，协助右御史大夫行监察百官之责。” 王上什么都没说，却给茅焦封了官，监察百官…… 茅焦是个疯狗，就连王上偶有行错，他都直言不讳，如今给了这样的高位，不是要逼死他们吗？ 嬴政说到这里，还没完，他再次开口卸了昌平君的左相职位，而是将李斯封为左相。 要知道冯去疾完全是墙头草，李斯的左相即使比冯去疾的右相低一点点，但是王上更重李斯，冯去疾就不会反对。 这两条王令一下，所有人的关注都在茅焦跟李斯身上游走，李斯看似平静，但眼中的狂喜不作假。 他终于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为臣的最高位子，完成了自己的理想。这感觉竟是如此美妙！ 同时也有很多人看向昌平君，想要看看他的反应，特别是来自楚地的朝臣。有的是昌平君的追随者，有的则是担心受他牵连。 昌平君芈启对此没有一点儿的抗拒，自从项籍事后，他这个丞相之位就如同虚设，甚至身边都有秦王的探子。 他也想过回楚，但是消息分数路传出之后楚国之后，得到的却只有一个消息，那就是自己回去也无人欢迎。 甚至如今的楚王直接写信让他安生在秦国待着，然后还问自己讨要制盐秘方，要土豆种子，要秦军布防图…… 这些东西他怎么可能弄到？别说秦王如今防着自己，就是从前不设防，自己也是拿不到的。 自己回不去，也不可能回去了，回去也是被楚王忌惮。日子未必有多轻快。 嬴政给昌平君安排了一个博士的职位，让他专门去修书。 “昌平君，断句之事，功在千秋，你才华不俗，寡人望你能……留名千秋。” 嬴政不喜欢昌平君那平静的脸，这人从前给了自己很多好的进言，助自己破多。特别是吕不韦跟嫪毐的事情上，昌平君功不可没。 但正因昌平君的聪慧，自己就绝无可能让他回楚，如今的楚王是个蠢货。昌平君回去若是得了支持夺得皇位，楚国国力自然会增加。 但杀了昌平君，嬴政没有想过。 嬴政速来恩怨分明，他是知道滥杀功臣的后果的，商纣王不就是例子？ 况且就算嬴政猜测昌平君不是没有就算有叛秦的想法，不是还没做吗？没有做自己就算再不喜，也不能枉杀。 再者……他还有用，想他一身才华，想他着从前的功绩，便觉得就是日后不得用，嬴政也想留他一命。 昌平君诧异的看着嬴政，有些不明白，为何他还会给自己机会。 大朝会后，嬴政将茅焦跟朝中所有来自楚地之臣都留了下来。 “昌平君，寡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楚国……寡人不可能放弃。你们要怪，你只能怪你楚国不得苍天看中，苍天就是爱重寡人，寡人不过是顺从天意。” 茅焦站在一旁，心想王上您这不要脸的话怎么说的出口，爱重？这个词自己对自家娘子都没说过。 “就是，就是，就连你们信奉的火神祝融，也偏爱我父王，不信我给你看！”李然在一旁附和道。父王要用昌平君，她就不杀此人了。 再说她也想威慑威胁这些爱搞迷信的臣子，随着魏亡，这些臣子有一部分开始变得不安。李然已经在奏折里看到了许多他们搞迷信的控诉。 她可不想让楚人爱祭祀的习惯给带到秦国，要知道他们祭祀的贡品可是自己能拿出最贵重的东西。 嬴政一顿，李然过来，拿了桌上的纸笔给快速写了几行字。 “十九公子此言何意？”有楚人疑惑问。 李然咧嘴一笑，走到昌平君身边，在他身上拍了拍，然后道：“不信，你问问祝融！” 昌平君心想怎么问？ 李然此时对嬴政眨眨眼。 嬴政无法，只能让人拿了十几个火盆过来。 天气渐寒，麒麟殿就有，很快在众人蒙圈的时候，火盆就摆在昌平君一圈。 摆火盆的时候，李然在昌平君身后奇怪的扭动了一会儿。 “火神祝融，寡人命你现身！”李然在后面给嬴政比划了一下，嬴政淡淡开口。 殿中所有人都疑惑了，王上动都没动，就这么让神明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些不尊重？要不要沐浴更衣然后准备祭品？ 可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昌平君身上的衣服突然开始着火。甚至昌平君怎么拍，火都不灭。 这个时候昌平君是绝望地，忍着剧痛也灭不掉的火苗，他从未见过。 火盆的火离昌平君至少还有五尺，也没有火苗，昌平君身上就着火了？ 殿中除了嬴政跟十九公子之外，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几乎所有楚地之人全都白了脸，有些绝望的看着突然被火烧的昌平君。 火神真的不庇佑楚国了？可是他们如何犯了天怒？ 嬴政眸色一暗，有些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都在想如何善后了，火就起来了？ 看着昌平君身上怎么都熄不掉越烧越大的火，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心道：寡人难道真的能令仙人听令？寡人真的这般厉害？ 在灼热的刺痛中，昌平君也跪在地上，绝望地等着自己的死亡。 李然一挥手，才有侍卫兢兢战战的上前，将昌平君身上的外衣扒了下来，然后将人拽出了火盆的包围圈。 衣服扒下去之后，还来不及反应，李然戳了戳嬴政，嬴政才开口道：“火停！” 然后昌平君就看到自己身上的里衣上的火苗轻易就被侍卫拍灭了。 昌平君现在身上有些痛，方才的火确实伤到了他，但又因伤的不重，火势熄灭的也快。 可身上这些痛，喉咙更是疼的说不出话，可这样的疼却一点儿都赶不及心里的痛让他难受。 只因为那件外衣烧近之后，地上有明显留下两个字：灭楚！！ 第 75 章 祭祀 灭楚？ 在场所有人都是识字的,看着地上黑灰明晃晃的字，全都震惊了。 这是神罚吗？为什么？ 楚地之人就算知道秦楚定然是要有一战的，而两国实力相差颇大,秦强楚弱…… 可就这么看到上天都想要亡楚,直觉脑中都是绝望。 他们想不明白，信奉的神明为何要他们亡国? 昌平君最甚,其他人都非王室出身，虽说难受,但也不绝望，只有他此刻满是绝望！ 他死死的盯着那两个字,身上的烧伤完全顾不上,眼睛充血似的看着那两个字，浑身都是绝望，口中不住的发出质疑,他不明白也想不通。 就连嬴政也快步走过来,然后看着地上的字发呆。 “你们楚人用生灵祭祀神明,用活人殉葬，牛羊彘马不说，甚至还有童男童女甚至是年轻的女娘。很多时候,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却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神明上供。”就在昌平君绝望至极的时候，李然却在边上幽幽道。 昌平君红着眼，他还是不能接受信奉的神明抛弃了他们，满是绝望的问：“为什么？我们如此虔诚。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神明有错吗？” 李然让人赶紧将火盆拿手，洒水之后刷洗地板，不留一点儿痕迹之后，自己则是靠在父王身边,冷哼道：“为什么？你怎么有脸问？当然有错，还是大错，错上加错！神是什么？神爱世人，这些世人自然包括所有的生灵。那些被献祭的生灵，因为献祭而活活饿死的家人……这样的信徒，便是神仙，也是不想要的。因为这些死去的生灵，都成了你们加在神明身上的罪业。” 这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楚地出身的官吏皆是浑身一震，原来他们的供奉成了神的罪业？可是……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为什么神不告诉他们？ 嬴政觉得很有道理，从前儿子就说过神仙哪里会喜欢他们这些凡尘俗物？所以……嬴政想想，就决定以后祭祀礼要轻薄一些，多些新奇玩意儿，少些血腥。 同时嬴政此时心头都有荡漾，自己是被仙人眷顾之人。哈哈哈，天命在秦。 虽然在经历了震惊跟狂喜之后，心中疯狂想知道刚才是怎么了，但是嬴政面上却很平静。 冷淡道：“是的，杀了无辜的童子童女，美貌的女娘……神……仙人要这些做什么？” 昌平君迷茫道：“是呀！他们要这些做什么？” “河水涨了，淹死几个女娘做什么河伯新娘？山体滑坡……你们觉得山神动怒？献祭几个童男童女。就是家中无意打翻油灯引起火灾，竟然觉得是火神惩罚？干旱、霜冻……” 李然说起这些还有些气愤，她在魏地的时候，就听过许多这样的事情，仔细询问之后，才知道都是楚地传过来的。 可笑至极！也疯狂至极！ 如果神真的要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正经神仙？怕不是邪神？ 李然说着还骂了句：“鸹貔，蠢货，傻逼……都 是没脑子的玩意儿！”想想那些无辜死去之人，不过是因为太过弱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结果就成了丧命的警钟。 “好了！”嬴政伸手在孩子肩上拍了拍，道：“莫气了，气大伤身。” 李然深吸一口气，就让人把这群人都架出去，只留下茅焦。 茅焦两股颤颤的站在那里，听着小公子拿着他做好的调查记录，对他道：“过来，本公子给你说说，怎么做调查记录，你这记录看着太乱了，本公子不喜欢。” 茅焦的努力，李然真心觉得不错，朝中多些这样的臣子，父王跟自己也能更轻松一些。 李然拿起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表格，给他大致讲了一下，然后道：“日后写折子就这么写，不光你这这么写，也得给本公子传播出去。” 茅焦恍惚的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小公子，又满脸敬畏的看了看王上，然后重重点头道：“喏！” 茅焦走了以后，嬴政忙迫不及待的问：“然儿，方才是怎么回事儿？寡人如何……” “嘿嘿！”李然从腰间拽下一个荷包，里面有个陶瓷小瓶，把它递给嬴政道：“这里的粉在比体温更高一些的时候，会直接自燃，我方才在昌平君身上抹了一些，火盆的温度一上来，它就燃了，地板也是，我拿脚在地上写了灭楚两个字，烧完必然会有印子。” 嬴政拿着瓶子，然后打开瓶塞，倒出一些在纸张上包起来，然后放到火盆旁边。 不多时，纸包就突然自己烧了起来。 原来不是自己能命令神明？嬴政有些遗憾。 “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嬴政捏着瓷瓶，激动地心慢慢平静，然后问道。 “以前遇到一个会玩杂耍的方士，他见我长得好看，这也多亏了父王给了我这么英俊的面容，送给我的。”李然说着说着：“什么徒手在冒烟的油锅中取东西，什么没人碰，石头会从地里一点点的冒出来……” 嬴政对此很感兴趣，李然也就没绕弯子。 然以后，嬴政就知道了，那个冒烟的油锅油温其实不高，只是放了醋会沸腾，所以取东西不会伤手……当然如果多烧一会儿，待醋烧干，就……就会伤手。所以可以借着这个时间差来一场骗术。 更是知道了……石块地下埋些豆子，没事儿浇浇水，豆子发芽，然后石头就被顶住来了…… …… 嬴政听完之后，大为震惊，原来骗术竟然都如此简单就能破解？ 整个人有些迷茫，忍不住疑惑儿问：“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不知道，但是就算有，应该也不能插手人间事。世上最伟大的王，只能是你，我的父王！”李然崇拜道。 阿娘说她的穿越跟磁场什么玩意儿有关，曾经认真的告诉自己，要相信科学，世上真的没有神仙，不过是大家臆想出来的，可是这话她给父王说不清楚，毕竟科学是什么，她都不会解释。 嬴政看着孩子真诚的眼睛，然后道：”这些方士，该死！” “ 也不全该死！”李然忙道：“如果那玩意儿造出来，杀伤力绝对不小。不能说全部没用，今日不是用上了？” 嬴政点点头，然后拿着秦王剑就准备出去练会儿剑，他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冰水中的鱼的作品《我有一张始皇脸[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世上真的有仙人吗？嬴政抬头看天，低声道：“便是有，也绝无可能阻拦寡人，寡人从不认命！” 自己若是认命，又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多位祖上，如果认命，秦国又怎会一步步的强盛？ 秦国走到今日，从未靠过神明，而是一点点的改变，不断变革，才会有如今的强大…… 所以嬴政舞剑之后，突然就释怀了。 紧接着他心中升起更大的野心，光看看昌平君，就能知道怎么让他们信念崩塌，走向绝望。 楚地的官吏，一个个出去的时候，满是绝望跟落寞。昌平君最甚。 于是便有人多番打探。 于是王上能跟火神交流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咸阳。紧接着神仙不爱用生灵祭祀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这……可能吗?”冯去疾疑惑的看着李斯问。 李斯摇摇头，他也满是疑惑。却没有说话，但是他觉得王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身为臣子，要做的就是听从王令。！决不能质疑！ “神重世人，不愿生灵用命祭祀……”冯去疾喃喃自语之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献王废除了人殉，改为人俑陪葬，然后发出低喃声。 除了秦国，其他几国至今还有人殉，……楚国更甚……如此一想，还有些骄傲。当年他们这一支来秦国看来也是天命，走对了！ 深吸一口气，冯去疾摇摇头，就同样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么一说，就通了，世上怎么会有仙人想要童男童女的命？” “对对对，仙人什么没见过，会想要凡间的新娘?” “造孽呀！那些无辜枉死之人太可怜了。” “唉……我家从前跟着主子在燕地，听说他家小女儿就是因为长得好看，然后被生祭给山神了。” “可怜哟！” “咱们王上就从没要这些，给历代王上祭祀，都是用的熟食。” “嗯！还是咱们秦国王上好，也怪不得仙人都要给他赐福。” “来年征兵，我是一定要去的。” “对对对，我也去！” …… 宫中发生的事情，因为嬴政没有禁言，传至民间之后，也是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秦国还好，但是传至楚地，楚人皆惶恐。 昌平君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有了，迷茫不知所措，他们供奉尊敬的神，放弃了他们。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面对这一切。 “主君，我们……” 到了年节，昌平君的夫人不知道该不该跟从前一样准备祭品，犹豫的问。 昌平君迷茫的摇摇头，流泪道：“不用祭祀了。” 他们供奉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结果神明厌恶，现在还怎么祭祀?继续惹怒仙人？ 不光黔首官吏，就是朝中的礼官也在犹豫如何祭祀？ 因为不知道怎么做，就只能问王上。 “准备民间新奇的小玩意儿，给祖宗看我们的土豆红薯，肥彘还有盐。让诸子百家都准备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来供奉。” 嬴政思索之后，给了结论。 若真的有神，他们再珍贵的东西，在对方看来都是俗物，不如只是展示他们辛勤劳作的成果。 不用太过贵重，却能表现自己的诚意足以！！, 第 76 章 萧何 秦王政二十二年的新年,秦王政带着公子还有赢氏宗亲，在朝臣的陪伴下祭祀祖宗。 这一年秦王祭祀祖宗的祭品格外的……不够奢华。一点儿都没有往年的财大气粗。 没有一件过于贵重的珍品，但种类非常多,都是诸子百家这一年的成果,甚至还有大筐的土豆红薯，还有嬴政随身带着的玉米。 土豆跟红薯都有弊端,已经成了过去，玉米则成了嬴政的心头好。 所有的祭品一件件的由宫中送出,有眼尖的黔首甚至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农具。 众人其实心中都很忐忑，新年初始的祭祀,本就是一年第一件大事儿,大家都不知道，这么轻的祭祀会不会被神明，被祖宗所埋怨？ 就在众人满心担忧的时候,秦王宫再次传出王令。 上天又给大秦赏赐了新的神种,王上有意懈怠全部朝臣,在咸阳郊区邀请咸阳黔首共同品尝新神种二日。 “我是咸阳人，我是咸阳人，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神种？王上不育种吗？怎么就这么分了？” “你闭嘴！王上什么想法是你能质疑的？” “就是,就是，王上所有的王令咱们只要遵守就是了，哪里来的废话？” “对对对，王上自由他的用意，咱们听命就是。” “按村落，伍拾户为一队，不得有任何外人……我们村排在第二日。我岳家竟是第一日，真好！我那日定要去岳家问问这新神种的滋味。” “沽名钓誉……秦王竟是如此暴……” “你这个儒生,竟然敢对我秦国王上不敬？兄弟们，我们一起揍他老母的。” “对对对，什么玩意儿，来我们咸阳城求前程，嘴上还对我们王上不敬，打死也不为过！” “加我一个！” “等等，别打死了，把他送去做刑徒。” “对对对，此等儒生，就是吃多了，送去发配做刑徒！” …… 这两年，嬴政在黔首心中越发受尊重，加强了秦律的普及，加上通俗的注解，每个村落都会有人专门去讲解，这让原本觉得秦法严苛的黔首们，心中倒是没有了从前的埋怨。 王上勤政，让秦国强大的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未来活下去的可能，从前的浑浑噩噩不知何时就笑散了，如今只觉得日子虽苦，但有盼头，他们有当世最好的王上！ 神种再次临世虽然备受瞩目，但是其中夹杂的反对的声音，不等传出去，就被听到的黔首处理了。 他们也不把人打死，而是直接送去狱中，然后按秦律被送去做囚徒。 只要举报有理，这些举报抓捕的黔首还能得了一小包胡辣汤或者一小包辣椒粉作为赏赐，这让咸阳城内外，很快就没有了曾经狂生随意，辱骂嬴政的事情。 李然不讨厌儒生论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这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接受不了会有人在大庭广众治下侮辱自己 的父王。 因此根李斯商讨之后，增加的辱王罪。按情节严重程度，分别服刑五年二年一年。 李然原本还觉得惩罚太轻，但是李斯给他解释了，这些刑徒做的都是苦役，如果从未做过，根本熬不出头之后，就不管了。 “父王，为何要将红薯发放出去？”李然是嬴政下了王令之后，才知道他已经储备了不少红薯，便要了一些方才火盆李烤着吃，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父王这次怎么跟土豆不一样的操作，于是好奇问。 嬴政轻笑一声道：“有土豆，红薯发一些出去，并非大事儿。” 嬴政不是很喜欢甜腻腻的红薯，幼时，师傅姬昊给过自己一大块麦芽糖，但是因为那快糖，他第一次被人揍了，那种无力感让他很长时间都陷入了痛苦之中，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从此就不喜吃甜食了。 李然从火盆里扒拉出了几个烤红薯，掰开之后，用汤勺挖着吃，也不是不想直接啃着吃，主要是在麒麟殿有礼官记录…… 她是不在乎这些人，毕竟如果时刻在意别人的感觉，那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刚好今日当值的老头是赢姓之人，特别能唠叨，在他的眼神幽幽看过来之后，李然就想着先不要直接用手了，给他一个面子。 “这个赏王叔一个。”用勺子吃了两口，实在是不过瘾，这面子她不想给了，眼珠子一转，李然就让人赏了一个给那老头。 小公子的赏赐，这人不可能不接，而且还得立刻吃掉。 …… 最终那人拿着红薯僵硬的功夫，李然直接扔了勺子，然后用了手。 李然的举动嬴政都看在眼里，他什么都没说，淡淡的看了礼官一眼，对方立马就把红薯塞进嘴里，连皮都没扒。 吃了一个烤红薯，就让人把剩下的红薯给可爱的阴嫚妹妹送去。 然后就有宫人端水进来，被漂亮宫人伺候的用胰子洗了手之后，李然好奇问：“怎么是这种胰子？我那些花皂呢？” 阿娘的胰子做一次，能用好些年，有普通洗衣服的胰子，也有带了花香的花皂，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儿。上回她就让宫人摘了好多花，自己做了几十块。 这玩意儿自己亲手做的，父王没提，李然就没给其他人用。 “禀……禀公子，花皂……没有了。”宫人跪在地上颤抖回道。 李然一顿，想说没有就去做呀？又不费事儿。但是，等等……这……哪个狗东西用了自己的皂？ “我的皂呢？父王你给那个美人儿了？”李然好奇问。 嬴政眼神不善的看着跪下的宫人，然后对方就满是惊恐的表示自己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美人落泪，李然不想多问，转头拿笔将配方写出来，交给嬴政。 “父王派人去做吧！”李然歪着头道：“阿娘的东西，不许给后宫嫔妃。当然如果一块给我几金，倒是可以给几块。毕竟她们不干净，父王您睡着也憋屈。” 嬴政 脸一黑，自己如今可没功夫应付后宫的女子，毕竟若是出身高些，不是被自己灭国，就是即将被自己灭国，看着她们幽怨的眼神，嬴政不喜欢，干脆就不去看了。 被儿子这么一说，嬴政就杨手准备揍人，可是李然此时就已经回到自己的位子，然后开始处理现在的政事。 他其实心中有些好奇，父王虽说不重女色，但是也不是不去后宫，怎的这两年没有新的弟妹出生呢？是不是父王……不行了？ 父王年纪轻轻，才二十五岁，不至于吧？ 她其实不是很想做小公子，她不喜欢小字。这么一打岔，李然忘了追问自己的花皂为何消耗这么快了。 只是事后，嬴政想起来就派人给他送了一小盒金子，说是扶苏早先放在他手里买皂的金子，但是他忘了给。 李然想父王也不至于贪自己这点儿，就不追究了。但心中却在记仇的小本上记了扶苏一笔！ 一月的最后一日，嬴政带着朝臣出现在咸阳城外的一处巨大的空地，让人将煮熟的红薯一人一半分了出去。 红薯甜滋滋的，经过两季的育种，如今的种子比一开始发现的时候大了数倍，王贲吃了一个，眼前就是一亮，忙看向自家父亲，这东西自带甜味，也不用什么佐料，做军粮不比土豆差。 红薯是煮熟的，要求当众吃。 一口下去，几乎是所有人都惊喜不已。 嬴政只待了半刻就走了，可是走的时候，‘王上威武’的声音，震的李然捂住耳朵，都觉得耳膜疼。 亲口品尝之后，秦国再得神种的消息，很快就都又传了出去。 当楚人听闻火神祝融因为他们祭祀了生灵给他，发怒要灭楚，本来还不信，但是听说这个新的神种就是祝融给的之后，一个个都很是憋屈。 自己信奉的神明，给敌国送神种，这口气怎么就这么难以咽下去呢？ 秦国传出不可祭祀生灵的事情，大多数楚人都不在意，但是伴随着消息一件件的传出，惶恐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萧兄，你真的不随我去咸阳？”楚地沛县，一个年轻男子对自己的友人道：“萧兄，你一身才华，真的甘心埋没？” 被称作萧兄的人叹了口气，道：“故土难离，大丈夫岂能在此时离开自己的国土？” 对方却摇头道：“我本也是如此想法，但我家兄长在秦为官，他给我送来了一本书，你看。” 说罢，那人从怀中拿出一本论语递过去道：“这样的书，在秦国并不稀奇，诸子百家皆有著书，甚至官学如今已经有上万的学子。秦王重才，你我去咸阳，定然会少了如今的纷争。况且，我也想去看看那叫政薯红薯的神种究竟是何物？” 萧何拿着论语，一张张的翻开，随即落泪道：“为何此等神物不在楚国？” “萧兄，天命在秦，我兄长亲口给我说了当日秦王命令火神的事情，昌平君身上的火好似天火，无法熄灭，后来重新下令，那火才熄灭不说，地上的灭楚二字不容作假。” 萧何闻言，心又颤了颤，然后友人又道：“萧兄便是不想为秦效力，难道真的不想去看看？不想去看看印刷的书籍，不想去看看那雪白又便宜的精盐，不想去看看产量极高的神种？” 萧何垂下头，怎么不想呢？可是自己的家在这里，父母在，儿怎能远游？ 回到家中的时候，萧何拿着友人送的小篆编写的论语，满是惆怅，最后萧父看不下去，了解事情之后，就开口让他去看看。 “去看看吧！为父不能，不能为你谋官，你且去咸阳，许是个好机会，就算不成，我儿且当游历了。” 萧父也是消息灵通之人，秦楚必有一战，他真的担心，在事情未成定数之前，他不敢留儿子在楚地，万一征兵，儿子被强征要如何？他并无武技傍身，又如何能在战场活下来？ 如今有这样的门路去秦国，萧父心中自然是支持的。！, 第 77 章 咸阳路 萧父见儿子眼中还有犹豫,知他顾忌什么，便继续道：“去看看吧！百闻不如一见，家中有我,注意保护好自己……悄悄的走。” 秦国的招贤令,已经让楚国损失了不少的人才，所以现在离开并不容易。索性这两天他淡化的儿子的才名。 如今儿子有门路,萧父就极力支持，他甚至已经打算带着娘子换个地方隐居,那个农庄是他准备几年的栖身之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萧何在父亲的极力劝说之下,又见他早有安排,就算自己离开，也不会影响家人，就联系了自己的友人,决定随他入秦。 一路颠簸,走的都是小道,路上也遇到了一些同样准备去咸阳之人，萧何听着他们一路的向往，心中也升起了期待。 怀揣自己的才华,会得到重视的想法，他们一路一同学习秦语，一同学习小篆，甚至还有人拿出秦律跟大家分享。 就在萧何等人还在路上的时候，李然终于将水泥给弄了出来，当然她不是一次成功的，而是无数次‘实验’的结果。 在李然的刻意控制之下，终于在父王生辰之前弄了出来,甚至在嬴政生辰的前一日，借着要给他惊喜，在麒麟殿跟宫门口修了一条路。 为此，生辰前三日的下午，她都不许父王出麒麟殿，说是要给他惊喜，甚至连一起铺路的匠人宫人士兵都威胁了一通，谁敢暴露，她就杀了谁！ 嬴政当日听到外面敲敲打打，心中很是好奇，也有些担心，这傻儿子不至于把自己的王宫砸了吧？ 有心想说也不用这么大阵仗，但是看着孩子兴奋的眼神，就有些说不下去。便想着，先受了孩子的孝心，再说其他。 次日一早，刚好是朝会日，朝臣们入宫的时候很惊叹，毕竟从宫门口到麒麟殿的地面都铺了草席，两边只留了一人能过的通道。 “敢问王上，宫门至麒麟殿的路怎么了？”朝会之后，李斯被留下来，商讨国事，他有些好奇问。 嬴政摇头道：“然儿给寡人的生辰礼，只希望然儿莫要把宫里全拆了。” 这时候大部分的朝臣都没有走，听到王上这类似宠溺的话语。 “禀王上！”茅焦停下脚步，回头拱手道：“敢问王上，这生辰礼是否奢靡？” “嗯？”嬴政还没有说话，李然就不满意了，这老头儿这会儿的表现怎么就这么扫兴？ 但看着茅焦固执的模样，李然还是道：“花的是本公子自己赚的银钱，每个匠人都给足报酬。行了吧？”至于花费多少，现在还不能说。 茅焦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不多说什么了，他虽然想要做直臣，却不愿碰触王上底线。 当夜，李然就让人把边上原本留着走路的小道都给补上了，夜里做工，不光有加餐，她还给了每人一块布做工钱。 白日用稻草覆盖，时不时洒点水，夜里把稻草掀开晾着。 第三日早上，李然早起跳了跳，然后发现地板完全干硬了。 “父王，今日您生辰，吃碗长寿面，长命百岁！”嬴政刚起来，因为讨厌别人碰触自己，穿衣洗漱这些事情，嬴政都是自己做的，结果刚洗完，就看着幼子笑嘻嘻的带着宫人走走进来了。 后面宫人带了食盒，嬴政一看就猜出里面是什么。 ?冰水中的鱼的作品《我有一张始皇脸[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吊了一夜的鸡汤，滑嫩劲道的面条，上面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煎鸡蛋跟几l根青菜，还有一些野葱碎末跟一些辣椒油。 嬴政眼神柔和的看着心爱的幼子，然后在内侍试毒之后，就拿过去，几l口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李然也让人给自己做了一碗，现在宫中做饭的师傅，比自己做的好吃之后，她就不自己动手了。 吃了面，李然有说还有第二个礼物。 嬴政也顺着他的力道跟他一同走出麒麟殿。 刚走到宫门口，门一打开，这两日没出宫门的所有人就都瞪大的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一条平整路就映入眼帘，嬴政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宫中的路是青石板做的，原本就很平整，只是……这……大约十尺一块地。所有的长块都一模一样，看着嬴政很震惊，这么多的巨石，儿子哪里得来的？ “父王，这就是儿子送给您真正的生辰礼物，水泥路！”李然笑嘻嘻道：“父王，您喜欢吗？” “不过三日，你就做了这么一条路？”嬴政震惊道。他其实想问的是，这么多这么大还一模一样的石板，是怎么带进宫里的？没见然儿用了多少人呀？ 李然点点头，笑道：“要不是为了瞒着您，三天我都能从宫门口修到咸阳城门口了！这路几l个时辰就修好了，后面都是在晾晒。”路本来就是平的，整理的地方不多，自然修的快。 “这些巨石，你如何得到的？”嬴政边说边弯下腰。 他伸手在地上按了按，然后突然发现地上有字，上面刻着：愿父王长命安康！ 边上还有一个手印，也不知是怎么雕刻的，竟然连手纹都有。 “等下！”李然将嬴政拉起来，走到边上，揭开边上一个小方块，很是湿润。 见嬴政没反应过来，李然忙道：“快快快，父王快把你的脚印印上去。” 嬴政原本不懂，但是在儿子的解说下，还是踩了上去，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一双脚印留了下来。 “这是稀泥？”看着自己深深的脚印，嬴政开口道。 李然点点头，然后道：“晒干了就坚硬了。” 嬴政震惊的看看平滑的地面，再看看那一小块潮湿之处，忙问：“这……这条路都是这么做的？稀泥晒干？” “对呀！”李然说完从怀里把水泥方子塞到父王手里道：“这水泥很容易凝固，很是坚硬，可做河坝、桥、马路……还能修房子，用水泥粘青砖，更是牢固……父王，我跟您说……” 李然的嘴巴一张一合，嬴政听着听着就恍惚了，一开始他还能专心听着，可是后面却听不到了，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父王，父王 ！”李然见父王难得露出迷茫的眼神，然后在她眼睛面前伸手挥了挥⑵_[]⑵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没反应，又拽了拽他，嬴政这才回过神。 “疼！啊啊啊啊！父王，你松手！”回神之后，嬴政就伸手在儿子脸上掐了一把！疼的李然发出尖叫。 但是这震的耳膜发疼的尖叫，还有滑嫩温热的触感让嬴政明白这不是。 为掩饰尴尬，嬴政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方子，然后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按住儿子的肩膀就问：“这么简单？” “简不简单，您自己去做，这么多人，您就不能换个人掐？我的脸都要肿了，疼死我，您就没有这么孝顺的孩子了！”李然愤愤道。 看着儿子脸上的红肿，伸手想碰，却被躲开了。 “召夏无且。”略微带着些许心虚，嬴政扭过头吩咐。 然后将方子小心的折好，放在腰带里，嬴政再次弯腰，伸手摸着地板，眼神中满是惊叹。 他是知道然儿要给自己准备生辰礼，听说做什么东西失败了几l十次，原本就想着不管这孩子送什么给自己，他都是欢喜的，可是……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大礼。 “你倒是不必如此小心，这路结实着呢！不信，你看！”李然见父王几l乎是趴在地上，又看看不远处的记录官，然后举起角落原本撬开的石板，狠狠地砸了下去。 嬴政嘴上的不要还没出口，石板就已经四分五裂了，而这条才修了三日的路几l乎都没有一点儿的损失。 见状，嬴政伸手要过侍卫的剑，在地上砍去，剑断了，可路也只是有道伤痕，并不严重。、 李然从旁边拿了点儿为了给父王印脚印的水泥，在这个划痕上面刷了刷，又给弄平了。 “这块儿先别踩，晾干再说。”说完，就让人把这一小块围了起来。 嬴政生辰这日并非朝会，但是他向来勤政，加上不少官吏也想献礼的同时看看小公子做了什么。 结果宫门一开……一个个都震惊了。 “这是……神迹？”昌平君心情虽颓废，但是想回楚国的却没有了，他是被人拉来的，一看到这么一条没有拼接痕迹的平滑的路，他第一个震惊道。 “这是寡人幼子为寡人送的生辰礼，并非神迹！”嬴政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十几l个来回，甚至还骑马跑了好几l圈，听到这话，便扬声道。 谁家生辰礼是这么这么多巨石板？昌平君有些不相信。这根本不是人间之物吧？ “然儿还说今年内想为寡人再修三十五条路，其中一条就是从宫门口到咸阳城门口。”嬴政看着目瞪口呆的朝臣们，再次得意道。 这…… 王翦闻言第一个跪下来恭贺嬴政。心中则想的是，万一王上一高兴，把路直接修到楚国，岂不是更妙？那样的话，仗打的更是痛快，不是吗？ 王翦一开口，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一样，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李然缩缩脖子，心想这些人的膝盖可真坚硬。正想着，几l个老臣一个激动 ，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脸疼，李然拒绝接受大家的恭维，又想趁着父王高兴，还有对自己有愧疚的机会，直接出宫游玩去了。 他说要给父王修三十五条路的心是真的，可是除了宫门口到咸阳城门口这条，剩下的他可不想自己花费。 也不是没钱，主要就是主打一个勤俭。自己修两条就行了，剩下的谁用谁修不过分吧？ 出宫玩了好大一圈儿之后，才去去找了咸阳令，要了整个咸阳城的地图，让人拓印一份之后，就回宫开始张罗。 不过短短十五日，一条宽阔平整的水泥路就从王宫，直通城门口。 一开始听说修路，看着有刑徒拿着工具填路，还有人在砸石头，还在想这路好好地，干嘛砸了重修？ 但因为路两边几l乎都是禁军，所以也没人敢上前。但是谁曾想前两日被他们说是浪费的草席解开，会是这样同一条平整干净的路？ 大家甚至不敢拿脚踩，总觉得这路比自己的脸都干净。 马路很宽，两侧行人通道，中间则是车行道，还有一条道，上面写了军道，听说是供军中传递消息的专属通道。 “这是什么神仙路？” “对呀！这我们真的能踩吗？”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平整的路，真的好像是做梦。” “这路不会被我们踩坏吧？” “幺儿，不要上去！” “阿母，这路是硬的，才不坏，好玩！” …… 黔首们比朝臣更是夸张地看着这条路，还有人嫌弃自己的鞋底不干净，直接脱鞋踩了上去，然后发出惊呼，说非常的平整，比穿鞋还舒坦。 这条路修好，都不用李然开口，就有人给他塞金银了。 比方说李斯听说要修路，已经把他家府邸周围的修路钱全出了，后面还有许多争着抢着想给自己塞财宝，希望自己能修他们边上的路。 商贾等人自然也是想的，只是不敢得罪权贵。这些，李然都懂。甚至还传话，少不了他们的。 “春雨可是好东西！”萧何一行人快走到咸阳的时候，刚好下起了雨。萧何看着蒙蒙细雨感慨道。 其实此刻，萧何心中很是忐忑，秦国境内的黔首确实比楚地……嗯……灵动。 一路走来，萧何看到了许多，最让他震惊的是，秦国黔首说起秦王，全是热忱，便是孩童，也更为活泼一些。 看的越多，他的心就越发紧张。 临近咸阳城，他心中就无法平静下来，还想在说些什么，却看到前面长长的队伍。 一问才知，前面的人都是排队入咸阳之人。 “怎的这么多人都想去进城？可是城内发生了什么？”萧何看着前面排队的大多是普通黔首，就好奇问。 那人回到：“小公子给在咸阳城修了一条路，坚硬光滑。我们都是去看路的！”！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 ：， ：， ：，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8 章 咸阳变化 一入咸阳城,干净整洁的路面让一众人有些下不去脚。 低头看看自己走了雨路后满是泥泞的鞋，直觉不配上去走路。 “从哪里来的？来咸阳做什么？路引拿出来看看，保人是谁？” “有收到十九公子邀请函的在那边登记！您请您请,你是人才您优先！带邀请函的,吃住全包不用愁！” “干净的草鞋,干净的草鞋，谁要？” “你你你,你这泥脚敢踩这么好的路？赶快下去，没银钱，就在水滩里把鞋脚洗洗。” “新鲜的野菜，新鲜的野菜谁要？野菜猪肉饺子最是美味，王上都喜欢。” “凉茶，凉茶，卖凉茶了,好喝的凉茶！” “要租院子的这里请！” …… 除了面前令他们觉得是神迹的咸阳路，萧何很快就看到听到了另一个不同。 城门口除了登记的士兵之外,里面两侧到处是叫卖的声音。 这些叫卖之人,脸上都满是笑意，且……秦兵也不管他们,甚至偶尔还会帮他们维持秩序。 “家兄乃侍中黄中，是他写信邀我带全家来秦，这是路引。他们是我的友人,都是楚地有才华之人。”萧何的友人黄义赶紧拿出兄长给他的路引，开口解释。 “楚地之人？”城门口的记录员,拿笔就开始记录。小公子说，人来来投是表示他们秦国的认可。人家帮着建设秦国，态度定然要好些,莫学燕王楚王。 一一将萧何等人的出身家居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记录清楚之后，就喊了一声，随机很快几有人带了干净的草鞋过来，给他们换上之后，护送他们去侍中黄中府中。 萧何一路走着看着，马路坚硬，雨水滴落在坚硬的马路上，很快就朝着两侧滑去。然后掉入两侧的细缝之中，雨越下越大，但是地上始终都是只有湿意，没有积水。 左右人行通道，左边往前走，右边往后走，中间并排可以走六辆牛车而不拥挤，左右两遍还有秦兵行走的通道。 正看着前面有人走到军道，就被粗鲁的拽了出去…… “这……”萧何小声问：“走路也有要求吗？” 护送的小兵笑道：“人有人道，车有车道，兵有兵道，人走在车道，车辆岂不难行？同理若有军情，传令士兵策马兵道，不是便捷又不扰民？” “诸位，别看有些繁琐，但是记住之后，通行很快的。咱们这条咸阳路，每个入咸阳的人都想踩一踩，每日都有无数黔首踩踏，却没耽搁过任何人的事儿。” 小兵言语中还带着自豪，这样的路给他们这样出身的人踩，每日光是站在上面就欢喜。 萧何点点头，是的，制定这样的制度，确实便捷又安全。 “这条路是独有的吗？”萧何又问。这么好的路，也不知是怎么修的？ 小兵摇摇头，笑道：“怎么会是独有的，咱们咸阳城第一条道在宫中，这是第二条，第三条第 四条第五条明日开始一起修，十九公子说这路总有一天会铺遍咸阳城，乃至整个大秦。” 萧何直接被镇住了，整个大秦都是这样干净整洁的石板路？这……十九公子好生有魄力。 “这是什么？”又走了一段路，萧何看到前面有人排队，在一个青砖大瓦房前面。 小兵淡然道：“那是茅房，左边男的，右边女的。” 茅房？ 砖瓦房？ 这个砖块萧何路上见过，据说是盘炕时候用的，怎么这么好的东西，被弄走茅房？ 这……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茅房很重要，不光能做肥料。宫中太常给的小册子上说了，常年憋着对身体不好，而且茅房一侧有清水，洗手之后吃东西，不易生病。”看着这群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小兵有的得意道。 说实话他也不懂为什么要把茅房修这么好看，但是十九公子修路的时候，顺便路边上就修个好看结实的茅房，怎么了？ 十九公子那么尊贵之人，不光修路还想着给他们修茅厕，已经让他们感动的，恨不能沐浴更衣才去茅厕。 “十九公子年纪虽小，可那么顶顶尊贵的小公子，却能考虑的这般周全，已经不易了。小公子好洁，咱们可不能让小公子瞧见污秽之物。” 听着小兵的解释，众人不助点头，只有萧何眉头微蹙，按说长公子犹在，怎的不过是一个守城门的小兵，满嘴夸的都是十九公子？ 其实要不是这些人从楚地而来，他还想多说说十九公子有多好的？王老将军想要修路至楚地，已经被十九公子当街吼了出来。 至今还记得当日小公子原本正在这条路上给大家展示，他离得近，正在维护秩序，却不曾想王老将军把小公子惹怒了。 但是怒气冲冲的吼道：‘修路，钱呢？这么长的路，你现在想从咸阳到楚地，日后定然还想从咸阳到匈奴，甚至未来……你是想累死谁？这种好事儿谁爱干谁干？你钱多，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也给我们秦国黔首修！’ ‘不能光想着打打打，光拯救别国之人。咱们秦国黔首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修路修桥修河坝，哪个不要钱？别这么急好不好？’ 十九公子骂人的时候，王老将军也没生气，不知哄了什么，十九公子才走了，但是走之前还是蔫儿哒哒的。 蔫蔫的十九公子让人瞧着就让人分外心疼，十九公子还是个孩子，王老将军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 再者他们不敢看王上，可在得知十九公子跟王上少时相似的容貌之后，总是忍不住多看看。因此没人愿意看到小公子难过。 这么想着小兵的脸色就有些不好，惹的身后萧何等人都不敢说话了。 不说话了，但是萧何会观察，他发现算是下着雨，两侧的叫卖声都不断。他们头顶都有一模一样整齐的草棚，并不会淋雨。 秦兵根本就不去管这些叫卖之人，只偶尔列队走过，才会会通知他们保持食物跟手的干净，让说话 的时候也不能对着锅碗。 甚至……萧何瞪大了眼睛看到一个兵士拿了几个摊位的东西，却给付了钱。 付钱？ 这些秦兵不光不打压黔首，买东西还付钱？ 而且摊贩还给找零……这……怎么这么不显示？ 有孩童在细雨中闹腾的要吃东西，家人被闹得不行，匆匆从路边买了一些然后一家人躲在茅草棚边笑边吃。 看他们的打扮，满身补丁，怎的还会花钱买这些零嘴儿？ 突然，萧何闭上眼睛缓了缓，然后睁开眼睛继续看。 甚至他看到了几百个学子列队走在军道，一个个脸上都是笑意。 这些学子衣服都一样，但是从他们的脚上都能看出，不是什么好的出身。 “这就是咸阳官学的学子吧？”萧何忍不住轻声道。 小兵此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跟萧何离的很近，听后就笑着道：“正是，这是咸阳第一官学的学子，听说王上有意在关中修建第二座官学。每个村落都有名额。巴蜀之地有第三……咱们秦国日后……就不用求着别国的人才来秦了，王上也不用容忍那些骂王上的狂生了。” 秦王容忍狂生骂自己？ 萧何还没问，黄义就问了出来，他道：“这些狂生哪里来的胆子？” “还不是我秦国人才少，王上为了秦国更好的发展，为了人才能留在我秦国，只能忍下这样的屈辱。”说到这里，小兵的眼中闪过阴狠，咬牙道：“我家侄儿在官学，若是不学不好，看我们全家打不死他！” 黄义跟萧何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庆幸，如今秦国缺人才，若是再晚几年，秦国不缺人才了，他们的前程可就说不定了。 两人都没有后悔来秦国，这一路的见闻就让他们知道没来错，秦国确实比楚国更为强大。 黄家要接全家来秦，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护卫就很多，樊哙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屠夫，力气大，但实在是这两年战乱，没什么生意，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想着跟着走一圈，混几顿饱饭，但是一路走来，到了咸阳，他就突然不想走了。 黄家有自己的护卫，他是混不上的，可是这个萧郎君，他一路走来，发现他的才华比黄家那个还好，而且人更聪明，樊哙就觉得跟着他错不了，又见他也没有护卫，便主动开口问了。 “萧郎君，某以后能不能跟着你，我力气大！”樊哙说完，萧何就同意了。 樊哙不说，萧何也是要问他的，这人虽说是屠夫出身，可这一路胆大心细不说，为人也好爽，萧何来秦，只带了两个随从，确实缺护卫。 因为秦王的招贤令，李然的邀请卡，以及这几年秦国不断爆出的神物，特别是纸张，来咸阳的才子很多。 人多了就连嬴政都没那么稀罕了，李然就提议每月考一次看能不能选几个人才。 在得知还有这样的考核之后，萧何就婉拒黄家留住的提议，只拜托对方帮自己报个名，自己租了一个小院，然后去书屋买了秦律，刻苦努力的做考前准备。 “这是这个月的卷子。”每个月的卷子，嬴政都会让李然看。他是希望儿子能有识才能力的。 李然拿过卷子，一一看过去，千篇一律，只是翻到某页的事后突然顿住了，只因为卷子抬头写人名出身地的时候，写了萧何、楚国沛地。 沛地是沛县吗？ 李然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这个人名萧何，心想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同一个名字，应该没错吧？！ 第 79 章 人群中最亮的崽儿 萧何呀！ 成也萧何败萧何…… 说的是啥来着？ 她得好好想想,虽然她的记忆力很不错，但是这话是阿娘当初随口说的，阿娘说什么来着？ 额……时间太久了,她再想想。 嗯……好像跟韩信有关系,似乎他搞死的韩信。 ……等等,按字面意思，那就应该是他推荐的韩信,最后又搞死了韩信。 那……这辈子要不也让他推荐韩信？至于杀不杀就不由他了。她是找能干事儿的人，而不是为自己做主的人。 兵仙韩信，她还是很期待的。如果自己找不到，就派萧何来。 父王说，功臣如非造反，最多发配偏远地区了。 当然……这非绝对，万一对方做了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那就杀了，委屈谁也别委屈自己。 这是原话。 李然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对萧何好奇,但是李然却没有主动去找他,人在咸阳，努力上进着呢！只要是个能人,总是会见到的，她现在还是先把给父王的路修好。 第三条路开始，李然就没怎么出银钱了,第三条路是咸阳富商赞助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十九公子下一条路修哪里,都想让路过自己商铺。 于是托人找关系给李然传了话，李然想过之后，就将咸阳有点儿名望的商户全部召集起来,让他们自行决定，价高者先修，如果价位自己满意，也可以给他们印个手印长久留存。 此言一出，叫价就不停响起，交价越来越高，李然的眉头也越来越舒展。 最后择了叫价最高的三位，去一个平均数，让他们出银子，而路过的黔首之家出不起银钱的，就要跟刑徒一起修路，同时也要负责马路的维护跟清理。主打一个有钱出钱没钱出力。 商贾有钱，又看到那么好的路，一个个给的真的不少，三条路一起修也不费事儿。 三、四、五……三条路一齐修好，咸阳城内的商贾跟官吏就更是激动了，就连李斯都想修一条从自家到宫中的道路，但是……费用太贵，不得已，只能找了前后左右的邻里，打算一起凑凑。 虽然不知道修路花费多少，但还是那句话，那么好的路，李斯觉得十九公子修路本不可能赚什么钱，心中明白定然还是赚了一些的。如今他们付的修路费用着实比他想的价位低不少，也就什么都没说。 官员想要修路比商贾可是更方便，比商贾的花费也少。 因此第三回修路，一堆人抬着银钱粮食，李然一看，脑中只有两个字：富贵！ 于是直接小手一挥，表示接下来五条路一起修。 修路不单单是铺路，下水也要修。 他要来做刑徒的这些人，都是十年以上的刑徒，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想过能活多久。跟着十九公子修路，跟在陵墓的日子，可谓是天壤之别。 能吃饱饭，甚至偶尔还有肉，还能穿好衣……至于干活，哪 里不是干活？ 但是五条路也不能全用刑徒，李然便准备征调了一些壮劳力。毕竟修路大业看看来还得延续几十年。 风风火火的修路，也能躲避帮父王处理政事，李然真心觉得自己越来越机灵了。 修路虽然也累，咸阳城内的房屋有些凌乱，为了路能修好，也为了咸阳城更好的规划，有些迁移就少不了，不过钱到位这就不是什么事儿了。 忙开了，她就更没时间关注萧何了。 萧何考试之后，因为成绩很不错得了一个小官，其实这个月也就他一个考的还不错，黄义就不行，他的小篆写的不好，只能再练练，他家兄长要他再认真磨练三五个月再考。 为了吸引人才，嬴政给的福利很不错，就连萧何也也给分配了小院，收租金，租金极少，只有俸禄的十分之一。这在如今的咸阳城，称得上是廉价了。 不仅如此，就连柴火跟水每日都有供应。田律不许随意伐木，柴火不是那么好买的，但是每个官员每月还会额外送一些叫蜂窝煤的东西，拿东西放在小炉子里烧水煮汤方便得很。 同时萧何还发现自己每月还有一斤精盐的票，可以去盐铺换一斤盐回来吃。 院子不大，但是也有三间房，厨房茅房都配备齐全，关键是锅碗瓢盆跟大水缸都有。 “这秦……这王上真是大手笔。”萧何看着整洁的房屋，还有房中的大炕，萧何没有见过火炕，现在临近夏季，也用不上，但是一番操作之后，咋看着那砖石做的烟囱，他也是连连感慨是个好东西。 他们这些来咸阳求前程之人，并非都是家中富贵的，王上这样的安排，基本就给了他们能在咸阳生活下的资本。 萧何并不因为自己官小而感伤，他每日兢兢业业的做着上官安排的事情。 然后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上官很好，从不贪功。原本萧何以为就算秦律有规定，但是有些事情也阻挡不了，却未曾想，自己竟然遇上了好人。 殊不知每年嬴政都会杀一批贪了属下功绩的官吏，毕竟秦国战场的功勋可都是一个一个杀出来的。正是因为秦国森严的法治，所以亲人才会愿意在战场上拼命。 目前还不知道的萧何，现在是真心地舒坦。 自己不过给他提了几个建议，对方觉得很有用，就直接上报，上报还用了他的名字，这让他很快又见到了上一层的官员。 对方除了问他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还问要不要将父母也接过来，同时还给了他相应的奖励——下个月土豆成熟后边，王上设宴，他也可以入宫参加。 这种感觉很奇妙，你做的事情不论大小都有人看到并认可，有种自己被时刻关注的感觉，萧何就忍不住更加努力。 见王上，参加宫宴的荣耀他萧何要定了！ 就算不当值，除了在咸阳城内找人说话，练习秦语。 在家中也是书不离手，他虽然是新人，可是秦律他是一条不落的都背完了，同时小篆写的也是极为漂亮，秦 语说的也是很顺溜。 “郎君，听说路修好了，我们去看看呀？好像出银钱最多的人当场印脚印。”相比萧何的官做的有滋有味，樊哙这个侍卫就有些憋屈了，但是萧何对他不错，他就也没说什么，一直兢兢业业，也不到处游走。于是第三批五条路修好之后，他才说了句。 萧何闻言点点头道：“可。” 说完又看看樊哙，见他身上衣服还有补丁，于是道：“明日我们一同出门，给你们买几套新衣，我有官服，你的衣服却是陈旧不少。” 他从来秦之后的经历领悟到，要想让马儿走，就得给马儿吃草……呸呸呸……他才不是马，应该是要对属下好，对方才能更尽心。 一如自己，他就觉得秦国真是来对了。待他在努力一些，官再大些，有能力的时候，就将父母家人都接过来。 樊哙拱手道谢。 算上今日集体竣工的五条路，除了宫里那条，咸阳城已经有九条路了。 嬴政今日也是好奇，想看看咸阳城内的变化，就跟儿子一同出来了。 王驾上，李然坐在父王身边，小声道：“也不知道都这么多，有什么可看的，看他们没见识的样子。父王，您说如果他们知道水泥路的造价，会不会骂我？” 嬴政轻声道：“他们给的，又非你索要，谁敢骂你？寡人允你杀人。” 李然一顿，讪讪道：“骂我罪不至死，我皮糙肉厚不怕骂。父王，不说这个，您说我想把咸阳城的路修好之后，再把城墙外皮铺上水泥加固如何？” 嬴政眉目微垂，孩子不在乎比人骂他，却不能接受他们骂自己……，于是道：“暂时不必，寡人召了李冰之子李二郎携子回咸阳，准备将方子给他，以供他修建水坝。你看要多少银钱合适？” 李冰？李然想到前阵子父王说的那个修都江堰的李冰？阿娘断断续续的说她的经历，就说了去蜀地游玩，看了都江堰，所以这是一个能惠及子孙数千年的功绩…… “给就给吧！修桥羞坝什么的，不用银钱。反正我也不靠这个赚钱。”李然闻言便没有多说。 嬴政一顿，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大气，不禁就想到之前的事情。 扶苏看到自己用的皂不错，想给吕家那丫头送一块，当时他让扶苏去找然儿，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 可后来问了然儿一句有没有多余的。 然儿就让人把箱子都搬给自己了，他不愿然儿吃亏，就要了金子，谁知却忘了给然儿。 事后，嬴政也考虑了，然儿对自己这个父王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所有的好东西都想给自己也没有怨言。 但是自己却不能拿她的东西去给其他人，既是要了金子，不给孩子说一声也不应该。 而且……嬴政也发现，他对扶苏确实太纵容了，扶苏本就不适合储君之位，不管是性情还是学识，自己选出更合适的，难道不应该吗？ 李然不知道父王在想什么，至于那个花皂的事情，在她心里已经过去了，父王日理万机，绝不是他的错，而且收了那么多的金子，怎么着都回本了，不对，是赚大发了。 “父王，您看那个傻子，是不是大兄？”李然不止父王在想什么，从直接掀开车窗一觉，看外面兴奋的百姓，结果……一个瘦麻杆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定睛一看，李然开口道。 嬴政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直接道：“是不是回宫就知道了。” 出去半年，一封信都没写的不孝子，没必要关心的。已经养这么大了，该放手了。 李然看着自家大兄那个傻大个，虽说做了伪装，但是在人群中更格格不入的蠢样儿，原本是不想搭理的。 但未曾想……就是因为这样格格不入的扶苏，就惹了众怒！ 为了看这么好的路，每个人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裳，就算破破旧旧，但也清洗的干干净净，因此人群中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克服了脏乱的扶苏，就成了人群中最亮的崽儿。 原本还没什么，但是当大家看着这人还用他那带着泥泞的鞋偷偷踩路的时候，都没忍住开始喷起来。！ 第 80 章 扶苏归来 游历了半年回咸阳的扶苏,一进城就被那干净的马路所惊到。 如此干净平整，这……怎的不似凡物？ 这是发生了什么？ 自己才出去半年，怎么咸阳就大变样了？ 咸阳城有四个城门,扶苏跟尉缭是从西侧门进来的,这里的守城士兵尉缭已经打点好了,有他特制的令牌，不需要排队。 进来之后,扶苏就要发现有些不对，今日咸阳城的人似乎有些多，尉缭在城中的宅子已经被推了修路，里边还有不少的树木，而修好的路却用潮湿的草席覆盖。 正在他发懵的时候，就听说王上车架将至，然后人群突然涌过来,他就被挤在中间，进退不能。 再然后……就是草席揭开,露出湿润又坚硬的平整路面。 扶苏是真的震惊,这路……好平好漂亮…… 震惊中他听到了身边人的议论。 “这次修路比上回快了一日，而且越发好了。小公子说混上沙子更坚固防滑,看来是真的。这沙子挑的可真好呀！” “我倒是觉得一样好。” “这路修的又宽又好，住在路两边的人可算是享福了。” “不不不，原本占道的人家才是享福,王上不光让人给他们补偿了新的地皮，而且补偿的银钱至少能再盖两做宅子。” “虽然补偿的不少,但都没有现在的地方好。也是可惜。” “说什么呢？王上亲自下了王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亲戚的主家原本有两个儿子,这下重新给两个孩子一人盖一座多好？” “就是，王上已经够仁慈了，再不满足就不是秦人，什么玩意儿？再说我还听说因为修路被拆迁的人家，若是没有好宅基，还可以去申请红砖盖房。” “什么？砖房？我的乖乖呀！什么样的人能住砖房？我家那个烟囱，我阿母每日都要擦一擦，稀罕的跟什么似的，这要是砖房……不能想，不能想……” “咱们的日子有盼头，家家户户种了土豆，虽然不多，只有几株，但是长势听说都很不错。还有火炕，还有这么好的路，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都是王上的功劳。” “嗯！还有十九小公子，我听说，所有公子之中，只有十九公子最像王上。” “那还用说？只有他是秦女所出，自然更像王上，更会体谅咱们秦人……” “谁说不是呢？十九公子最是平易近人，我隔壁闺女的婆家二婶的娘家侄儿就在禁军，见过十九公子，听说他很是勤奋，而且天生的将才，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军中从不懈怠，很是努力。” “我也听说，听说十九公子武技非常高。三五各老兵都难以近身。” “嘘……说路，莫说这些。王室的事情，岂是咱们可以随意乱说的？” “……” 扶苏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话，心里其实是又震惊又自豪，秦国一日日的变好，一日日的强大， 天下黔首都认可父王，他很骄傲，至于对幼弟，一想到弟弟的奇思妙想，他身为兄长也是与有荣焉的，但同时又越发好奇面前的马路。 因此在王驾经过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就踩了上去，然后立马被人围着骂。 嫌他脏，嫌他没眼色，来看这么好的路都不知道把自己洗洗，难道不知道小公子喜洁吗？不知道小公子给茅厕的地上都要铺水泥吗？这么脏是对小公子不满吗？ 要不是他一口地道的秦语，加上尉缭及时保护，说他是刚从乡下回来的，扶苏猜测自己都要被怀疑是别国细作或者亡国余孽了。 就在被骂的时候，扶苏看到了王驾上的马车帘子动了动，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然后对方看到他，甚至给自己了一个笑脸，然后就直接拉上帘子。 “这是亲弟弟？”扶苏张张嘴，刚才还为弟弟自豪骄傲，现在……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尉缭拽走了，再不走，估计他们都要被人揍。 索性尉缭在城中的宅子不止一所，于是重新回到新的住处之后，两人就知道咸阳城最近的大事儿。 十九公子准备给王上送三十五条水泥马路做今年的生辰礼，路是十九公子试验了上万遍，才找到的方子。 扶苏有些懵，生辰礼？ 他父王不讲究这个呀？ 也就前年的时候十九弟给父王过了一次，去年不是就没过吗？他去年也曾写信问父王想要什么生辰礼，结果父王只批了两个字：不要。 今年是怎么了？ 尉缭看了长公子一眼，心中微微叹口气，去年王上生辰，十九公子就算在外面，还是收集了三十四个自己喜欢的小物件送去咸阳，当时他是亲自见证的。 今年他问了长公子三次，足足三次，长公子都只道父王不讲究。 这是不讲究？不讲究你就不送？ 怪不得王上更宠十九公子，这一个将王上放在心上，事事牵挂脸。一个总觉得自己跟父王心意相通，无需俗物。 要是自己的孩子，他也选将自己事事放在心上的那位呀！什么都憋在心里，谁知道你想什么？ 长公子败的不冤，一点儿也不冤！ 然弟真有本事。??[”扶苏听到弟弟修路竟然没有耗费太多国库银钱之后，倒是不介意弟弟之前的无礼，由衷的赞叹。 尉缭闭上眼睛，点头道：“长公子说的是，您准备何时回宫？”他还要去楚地，实在是不想跟着长公子了，累！ “父王跟然弟正在游街，待我沐浴更衣之后，随他们一同回宫。”扶苏回道。 李然是在扶苏离开后，才带着嫌弃再次对嬴政道：“父王，下回兄长还要出去，您最好给他带一个厨子，再带一个太常，长兄他又黑又瘦……而且，他实在太没有常识了，所有的便装要根据实际情况来改变，微服私访，是你融入群众，不是特立独行。” 嬴政冷哼一声道：“寡人管了他十八年，还不够？不管！” “父王别气，不说兄长，他这人 就是别扭，明明心中最是尊敬孝顺您_[(，可偏偏不张嘴，总觉得您能理解他。可秉性真真是不错，对我们这些弟妹都是极好的。”李然顺嘴安慰了一句。 嬴政这才看了眼幼子，然后唇角微扬，但很快就耷拉下来，道：“不说他，出门半载，连个平安信都没见到，寡人何必管他？然儿，寡人问你这商纣王于周姬发，有何差别，你可知周朝比商朝国政上有何进步？” 李然闭上眼睛，心道，又来了，他是如此的怀念大兄，从前父王这些动不动的拷问都是对着他的，心中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他还是很快集中精神，开始说起自己的观点。 “你也觉得周朝分封不可取？为何？”回答了一个问题，嬴政又问。 李然只能继续回答，秦国自然是要实行郡县制的，分封是什么鬼？好不容易统一了，再分出去，凭什么？ “谁提分封，就把他家先分了！分个七零八落！”李然愤愤道。 嬴政对幼子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他认可一些儒家的观点，却有自己的坚持，郡县制才是适合秦国的国策，这也是他想要坚持的，分出去，最多几百年后，又是混战…… 马车上两人说了很久，嬴政的王驾走过了咸阳城李然修的每一条路。路很平整，嬴政觉得坐在马车上很稳。 等他们走后，黔首们才一窝蜂的冲上马路，踩着跳着笑着，还有人躺在上面……闹腾了好久，才不舍的离去。 走之后，路上依旧很是干净，没有什么泥点儿。 李然回宫没多久，扶苏就回来了。环顾四周，却不见他带一件东西，好奇一问，才知没有礼物，竟然没有礼物？ “所以大兄你出门归家不光没有给弟妹，没有给父王，甚至连吕家阿姊也没有带礼物？”李然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兄，震惊道。 扶苏张张嘴，心道怎的出门还要带礼物？宫外的东西哪里有宫里的好？ “父王，没救了，这要不是您给赐婚，我想长兄这辈子可能就没有女人喜欢了。”李然叹气道。 嬴政也觉得没眼看，他从赵国回来，还会给父王说几句软话呢！ 身在王室，嬴政从来不是低不下头的人，对父王对祖父，他一直都是孝顺上进的好孩子，幼时对成蛟也是好兄长，出宫也会记得给他们带些新鲜玩意儿，这点然儿随自己。 “兄长，不是我说你，人家女娘刚跟你定亲，你就音信全无半载有余，期间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小礼物，人家女娘定然当你从前对她的情谊是假的，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真诚。谁不想嫁给心里有自己的人，你这一开始就不重视，人家怎么想？日后怎么踏实为你生儿育女管家理事？”李然对于自己没有礼物还能接受，可是连吕雉阿姊都没有，给兄长默哀。 吕雉阿姊呀！ 那可是世上出色的女政治家中排行前几名的，一旦成长起来，兄长……就这情商，点蜡！ 扶苏一怔，这才觉得自己好似确实做的不够，想了想，问嬴政：“父王，儿子要做何时能补救？” “滚！”嬴政直接将镇纸砸过去，开口道：“寡人给你定亲，还要教你哄女人？” 扶苏抿抿唇，然后从怀中拿出厚厚的几本册子，上前放到嬴政面前的案上，这是他一路的见闻。 “父王您看，兄长只是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什么都明白，有时候做实事儿比只会纸上谈兵好的多。”李然的开口得了扶苏一个感激的笑容。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李然不想看他这个啥傻样儿。 在嬴政看那厚厚的册子的时候，扶苏这才拿了纸笔，准备给吕家女娘写信致歉，弟弟说的对，自己一走了之，还不给她写信，她心中定然是忐忑的，自己错了，就该道歉。 扶苏写信的时候，李然让人拿了一匣子花皂，在里面写了个小纸条，吐槽了一下大兄的木讷，也算是给她解释一下。 若是旁人便罢了，吕雉小阿姊她还是很喜欢的，这又是自己未来的大嫂，加上从前的关系，拉近关系还是很必要的。 “父王，以后我的另一半，除了好看，还要能干，最好还要嘴甜会哄我。”想到吕雉阿姊，又看看蠢大兄写个信还红了脸，李然就开口道。 不能哄自己高兴，她就绝对不稀罕！ 嬴政抬头看着幼子，教育道：“什么另一半？身为公子，谁能配跟你比尊？你当胸怀天下，女人只会迷惑你。待你大了，还是如此好色，父王送你百八十个美人儿伺候。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也没甚意思。”！ 第 81 章 再见胡亥 百八十个？ 李然瞪大了眼睛,不争气的口水瞬间在嘴里泛滥。百八十个美女换让，那是何等的幸福？ 只是……如果这百八十个美女换成美男……吸溜……不能想，她可能就真的扛不住了。 想到百八十个美男,心头好生荡漾,就算努力不想,此刻也有些控制不住，但是正想的美,不知怎的就想起阿娘给自己说的那些虐渣男贱女的故事。 比如说什么：皇上，驸马骗婚公主，跟表妹有染，公主已经把驸马全家砍了！ 什么：将军，夫人已经没有挂在城墙上，而是已经投敌，现在带着敌国六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对不住了,您先死一死，好让夫人消气退军。 什么：总裁,夫人已经不生气了,因为她三年前已经改嫁，今年刚好一胎三宝。 什么：师尊,师姐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斩断情根飞升了，不能将仙骨给师妹了。您现在把同命咒给了师妹，就只能跟她一起陨落了。 什么：少爷,阮小姐不答应换肾，已经把您全家跟医院一起告了！现在全网都在骂您,警察也已经到了门口。 什么：影帝，姜小姐把你跟她交往期间找她要的资源还有资金，以及您背着他出轨白小姐的证据放到网上,放话要你还钱，还准备重新招个听话的小奶狗，现在全网大学生都在投简历。 …… 想到这些，以及阿娘口中的芬芳的话语，李然就很快回过神来，迷恋爱情，会影响女人拔剑的速度。 于是信誓旦旦道：“父王，贪色伤肾，优生优育保平安。儿子并非贪恋美色，不过是喜欢看到的人事物而已。您放心，儿子绝不会是重色之人。” 自己的然儿告诉自己说不贪恋美色？嬴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是不信的。 少年贪色这是天性，吕家二娘子若是长得一般，扶苏也不会看上。 至于贪色伤肾，也就是身体本来就不够健康，没有自制力。说起这个，嬴政淡淡的看了一眼抓耳挠腮写信的扶苏，本就不强壮，出去一圈更是瘦的脱相了。 算了，扶苏这体格，估计就是一个女人就够了，实在是太弱了。 “父王，今年的贡缎能给儿子几匹吗？”写完信，扶苏觉得却是应该送个礼物，于是对嬴政道。 嬴政都给气笑了，走了半年不给自己写信，也没有礼物，结果一回来就问自己要东西，这儿子，幸好已经不是自己认定的继承人。 “好！”嬴政说完，就让人去拿两匹布，然后派人送去吕府赏给吕家二娘子，用王上的名义。 扶苏愣住了，这……难道不该是自己去送吗？ 嬴政看着他问：“是你的东西吗？总是惦记寡人的东西，出息？” 扶苏闻言觉得父王说得对，忙低头认错。 “去见见你母妃，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没养好之前不要现于人前。”看着儿子的蠢样，嬴政挥挥手，开口道。 扶苏闻言，却在弟弟的眼神下，觉得这是父王在心疼自己，心中好不高兴。兴冲冲的行礼后退了出去。 扶苏走后，李然拿起扶苏的册子，认真翻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兄长记录的册子各种数据很精确，这一路估计是吃了不少苦。” 嬴政点点头，道：你兄长善于观察，为人又刚正，用好了，便是一把利器。?_[(” 不知怎的，李然竟从父王这番看似无情的话中看到了惆怅，突然伸手抓住父王的手，很认真道：“儿子也要做父王手上的一把刀，一把刺入敌人心脏的利刃。父王剑之所至，便是儿子心之所往。” 嬴政看着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小胖手，这孩子身形消瘦，浑身上下感觉没有几两肉，但是手却有些胖乎乎的，甚至手背还有些小窝，看着很好掐的样子。平日随意拿着重物的手，竟是如此模样，怎的看着不像是有巨力的样子？ “嘶……父王，你做什么？”李然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控诉的看向自家父王，这又是闹那般，前阵子掐自己的脸，现在掐自己的脸，这种打是亲的爱她不要，还是给其他兄弟姐妹吧！ “王上，十八公子求见。”就在嬴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便有人禀报。 十八公子？ 跟父王相认快三年了，她却是第二次见这个兄长，不似三年前的嚣张跋扈，现在倒是显得有些有礼起来，想着他被父王关了半年加一年再加一年……，有这些改变也不奇怪，便继续看着。 对于胡亥，李然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不提心中的厌恶，就是想着他一次次将父王惹得频频动怒，若不是气到极点，父王怎么会关他这么久？李然就觉得手有些痒。 嬴政先是看了李然一眼，见人做到自己的位子，然后才道：“进。” 很快，李然就看到了脸蛋圆乎乎，长相极为可爱，但是眼神忧郁的胖小子一步步的走向父王，然后行礼。 说心里话，胡亥长相是真的不错，他完全附和父母对孩子的期待，胖乎乎的好似福娃一样。听说他的母妃就是旧魏公主中最美的那位，再看看自家父王帅破天际的盛世美颜，李然也不意外他的好相貌。 只是这人不知为何，李然总觉得怪怪的，托着腮好奇的看着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等……就在胡亥跟嬴政说话的时候，坐在右侧的李然突然发现了盲点，这个胡亥的一举一动不就是之前礼官在自己祭祖之前教自己规矩的时候说的那个最标准的规矩动作吗？ 这个胡亥竟然规矩这么好？一举一动，就连跟父王说话的时候，眼神的角度都好像是定制的。有些诡异的奇怪？ “既然你母妃想要侄女入宫陪伴，就让她不要随意在宫中走动，省的冲撞了你几位兄长。”听到胡亥这次来是因为魏八子想要原魏国女公子入宫陪伴，便道。 胡亥被关了两年半才放出来不到一个月，也只是在解禁的那一日出来见了他一次之后，就安排他继续学习，不要随意走动。 胡亥无比清楚的明白，自己是真的 失宠了，如果自己在随意妄为，等待他的可能依旧是无尽的幽闭。 心中再有不安，却也不敢随意发脾气，开始努力跟师傅们学习规矩学习秦律…… 胡亥知道父王原本的打算是想要小表妹做某个妹妹的伴读。 毕竟扶苏这个老大的正妻也是魏国女子，那么堂堂魏国女公子，做其他公子的正妻也不为过。 甚至他们不敢用年纪大的表姊，而是选了年纪更小的表妹，就是担心引来父王厌恶。 可是父王说不要随意出宫？就是不许兄弟跟表妹有所牵连吗？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胡亥却没有问出来，也不敢问。 他知道这话问出来，只会自取其辱。 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只想把人弄进来。就如扶苏非要娶一个女官，表妹只要有母妃的五成美貌，日后未必不能引来某位兄弟的喜欢。 胡亥虽然恭敬的谢恩，但是一直观察他的李然，却发现他的唇角不似高兴的模样，唇角似乎抿的更紧了。 “父王，这就是十八兄长吗？我们这还是第二次见面吧！”李然不认为胡亥的小心思能瞒过足智多谋的父王，于是突然道。 嬴政点点头，然后道：“你们兄弟久未见面，相互认认。只是你十八兄喜好安静，平日你莫要太过打扰。”一开始嬴政就明白胡亥跟然儿秉性不同，他不想然儿受胡亥影响。 李然闻言就起身行礼笑道：“十八兄好。” 胡亥也拱手温和道：“十九弟安。” “十八兄，我怎么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是哪里不舒服吗？”李然脸上的笑容更胜，关切道。这么白胖，也不知吃了多少好东西？ 嬴政闻言看了胡亥一眼，发现他确实白的有些过了。再看看李然，然儿也不黑，但是跟他站在一起，就显得格外的……不白。但是比起精气神，胡亥完全比不上然儿。 “召太常。”再厌恶胡亥之前的作为，也是自己的儿子，嬴政觉得这个白确实有些不正常。 等六个太常来了麒麟殿，一一把脉之后，李然就凑上去跟他们说话。 一起观察十八兄的‘浮肿’，还有消化问题，甚至还问他的生活习惯…… 太常们原本没觉得十八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可是随着十九公子问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细，然后就觉得太有道理了。 一个个拿着笔记录，然后顺着他的话开始推算。 最后六个人总结出来一个结果，那就是十八公子太胖了，平日运动太少，长此以往，会引起心悸等疾病，有碍寿命。 “那就少吃多动。”嬴政也是一直听着，听到胡亥身边的护卫确实表示十八公子跑几步就容易气喘，甚至很多时候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就直接下令。 胡亥原本平静的连再也维持不住端庄，他想反驳，可是这么多太常都说自己有病，奇怪的看了公子然一眼，胡亥心中疑惑，自己真的太胖了吗？ 母妃不是说自己这样刚刚好，宫人也说自己俊 美非凡吗？ “十八兄要是觉得没意思，那我每天给父王一起运动的时候，你也一起过来，我们一起运动运动。身为人子，让自己更健康，不让父王担心，就是孝道。”李然扬眉笑道。心中忍不住开始盘算怎么折腾胡亥，看到这人就想折腾他，天生仇人的感觉。 胡亥张张嘴想要拒绝，但是他太长时间跟父王没有接触了，他不想继续失宠，曾经还有赵高暗中教导自己，可现在赵高已经没了，自己只能靠自己。 “多谢十九弟弟。”最终，胡亥开口道。 嬴政不知幼子的意思，但也没有反驳。 既然危害到身体健康，嬴政就要他少食，并怕他控制不住，派了人看着他，每日两碗稀粥，两盘菜，不带油星，其他时候不许给他吃任何东西。 王令一下，众人只会听令，不敢有任何的反抗，胡亥也是如此，再是不喜，也还是将这些寒酸的食物吃了下去，可就算全部吃完，也没有任何饱腹的感觉。 胡亥被关之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吃食，这几年宫中厨子做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他也就吃的越来越多。 原本的晚餐是两只烤鸡，三个肉饼，一碗羊汤，现在换成一小碗稀粥？ 只是第一日，胡亥只能咬牙忍着。 结果次日天还未亮，就被叫起来说是去跟王上一起运动，胡亥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但是想要得宠的心让他努力克制自己爬起来。 然后……跑了不到半盏茶，就是嬴政都未出汗的时候，膝盖一弯重重的跪在了水泥路上。！ 第 82 章 西域行商 胡亥重重的跪在水泥路上,然后发出痛苦的嚎叫，紧跟着满地打滚，他从小就养的极为精贵,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这……”李然顿住了,想过他弱,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弱。 半盏茶的时间与其说在跑步，在李然看来,不如说是走路，还是极慢那种……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活的？ 胡亥痛苦的捂住膝盖，不断哀嚎，饥饿加上疼痛，让他不想忍了。 他记得曾经自己不过跑得快了在路上被石子绊倒，父王不光将自己抱起来，还严罚了身边伺候之人。 嬴政的脸更黑了,看胡亥痛苦的打滚，他也愣了片刻,才因为然儿拉自己的手劲有些大,回过头来就看到然儿吓白了脸。 “十八兄……兄长，你怎么了？”李然在腿上拧了一把,才能不幸灾乐祸，控制住表情，然后才拽了嬴政的胳膊,震惊道：“摔一下不至于……，你……是……嗑丹药了？那些嗑药上瘾的人,不吃药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 嬴政眉头紧蹙，看向胡亥的眼神更冷了。他也不觉得就这么摔一下，会如此痛苦。 一开始确实很疼,加上心里真的很委屈，后来的哀嚎就是胡亥心中希望得到父王关注的意思，但后来被公子然大惊小怪的质疑后，胡亥就有些下不来台。 膝盖是真疼，眼泪也是真的，可……打滚还是停了下来。 正在这时，两个太常气喘吁吁的被拽过来。稍微喘了两口气，于是上前给十八公子瞧腿，路上就听说是摔伤了，心中满是伤筋动骨的方子。 掀开袍子，褪去靴子袜子，用刀子割开裤子，露出肉嘟嘟白皙的腿。 李然没看胡亥的诊治过程，自己在一旁悠然的练拳，一方面是胡亥没有重要到让她浪费太多时间，另一方面是虽然自己影响了不少人，但是大部分人穿的还是开裆裤。 嬴政就看到胡亥的右腿膝盖有些红肿，脸皮都没破，就甩袖走了。 这点儿伤，哭的比寡人没了还凄惨……心中只觉厌烦。 比他小的弟弟练武练肿了手腕都没有哼一声，而胡亥摔一跤就表现的如此痛苦，嬴政完全不想评价了。 他不讨厌野心，也不厌恶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动心眼儿，但是最是厌恶弱者，不喜眼泪，不论男女！ 胡亥五六岁的时候哭一哭，他还能耐着性子容他一容，毕竟年纪尚幼。 可如今……比他小几个月的弟弟都上战场杀敌了，他竟然因为摔一跤就如此丢人？ 连太常诊断都没听，嬴政气恼的拿着秦王剑不断地挥舞泄愤，不明白自己英明神武，怎会有这样弱的儿子？ 甚至不是天生弱，胡亥出生之后一直很壮实，本该是所有儿子之中，最强壮的那个，可是…… “父王，跟儿子比比？”就在嬴政泄愤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爽朗的叫声。 手上的动作微顿，然后示意身边侍卫将佩剑给幼子。 胡亥此时也发现了 自己方才过于弱了，这两年半虽说自己被关着不许出殿门，每日有半日都有人给自己上课，但是委屈却是没受过的。 还有母妃近乎日日陪伴，旧魏的供奉，赵高私产的支持，胡亥其实不觉得有多难过。 刚才下意识的示弱，也是跟母妃学的，母妃说为人子，要懂得示弱，才能更得怜爱。 ……可现在……看着院中比武的二人，他们是那么默契，父王脸上甚至有笑容，胡亥心中真的很难过，明白父王不会喜欢柔弱的自己。 两年多过去，他依旧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受宠的片段。 有自己站在麒麟殿中当满朝官吏对着讨厌的师傅放水，对方脸上的惊恐，却不敢动的模样。 有其他人跪着自己嫌腿疼站着看那高高在上的父王的记忆。 有打了宫人，兄长说自己，自己大哭，父皇训斥兄长，兄长脸上的苍白。 有因为自己受宠，母妃脸上的得意。 …… 他至今都弄不明白，就算自己跟那个新来的野种有了冲突，父王为何会那般严厉的惩罚自己。难道自己七年的陪伴比不上刚回来的野种？ 也不明白一年一年的被关起来，父王为何没有再去自己殿中哄自己？ 赵高说是因为新来的小公子绊住了父王。 母妃说新来的小公子虐杀了他的表兄妹，让魏国国灭，让他们母子没了依仗。 可是他们又都说，自己不能把恨意露出来，只要不想死，就不能表现。 其实……胡亥心中原本是没有多少恨意的，魏国国灭，表兄舅舅什么的死不死关他什么事儿？ 但是他不相死，赵高说了不爬上那个位子，不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母妃也说了那些没有得到王位的公子的待遇…… 胡亥已经想明白，这次出来自己就听话，听父王的话，自己要重新得宠，可是……好难…… 嬴政之前跟李然一起对练过，就算儿子天赋异禀有神力，但因为年纪小，自己打嬴他还是有余力的。 可现在…… 嬴政突然觉得……费力！ 不好，要输？ 嬴政感觉不好，直接叫停。 身为父王，怎么可能输给自己的儿子？ 就算然儿天生神力，有举鼎之能，自己身为父王，也不能输给他！大不了……以后不跟他打了。 “定然是那金丹对父王的身体的损伤还没好全。”李然放下剑，擦了脸之后，嘟囔道：“一个个废物玩意儿，要是等我的路都修好了，还没有火药方子，那就一个不剩的揍一顿，留口气就行。” 嬴政以剑撑地，缓了缓道：“然儿的力气又大了。” “嗯！我从小吃好喝好，父王您自幼吃苦……”李然重新拿了个新帕子递过去，小声道。 嬴政对儿子的关心向来受用，只是唇角还没扬起，突然想到胡亥那个废物点心，扭头狠狠瞪了一眼。 “十八兄 长确实养的娇了些。”李然顺着他的目光轻叹：不若也送去军营好好练练？咱们嬴姓之人，哪里能这么弱？就是长兄那般瘦弱也是能弯弓射箭想御马杀敌的。?_[(” 李然说完又叫了几个侍卫陪自己训练，武技这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一月不练，那可就半年都补不回来。 嬴政深以为然，看看动作凌厉的幼子，再看看胡亥，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这么弱，也不能接受只是一点儿小伤，就那般哀嚎……不论男女！ 就连小阴嫚前几日在这条路上跑的时候，摔倒手破皮都没哭。 相比之下……胡亥……太弱了！ 当然这定然不是自己的原因，嬴政自然就觉得问题出在胡亥母妃身上，心中有些后悔因为她长得好看，封了她八子的份位。 胡亥不清楚父王的想法，在父王的眼神看来的时候，他们对视了一眼，胡亥下意思的就跪了下去，只觉得父王冰冷的眼神好生恐惧。 挥挥手，嬴政让人将他带下去。暂时不想见这个糟心儿子。 他如今也是知道这两年赵高跟胡亥还有接触，想想赵高死前那瘦骨如柴的鬼样子，嬴政就不太想见胡亥，觉得他现在的做作是跟赵高学的。 赵高因丹药而亡，李然原本是想将他的尸体挂在城门上展示，告诉天下人丹药无用，但是被嬴政阻止了。 毕竟如今火药还在研究中，炸炉的事情不能停，方士不能全杀了。 如此也算便宜赵高，死状见过的人倒是不多。只是那皮包骨一样的模样，让嬴政是真的对方士的丹药不再有任何念想。 在咸阳城皇宫到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还有城内的三十条路修好的时候，整个咸阳城就有些大变样。 水泥震撼了整个咸阳城。 水泥加青砖盖的茅厕坚固无比，还有那干净平整的茅厕地面……很多的人都动了。 水泥地不加砂石，更为细腻平整，比石板铺的地面更好打理不说，也更美观。 虽说秦人不重奢靡，可是水泥的使用，却让甘炎看到了商机，这生意，做个数百年都有暴利，是个长久的买卖。 李然问过嬴政之后，见他也有些意动，就让派人跟甘炎处理这事儿。 “父王，等再过几年，那些土房子重新盖好以后，咱们的咸阳，就会世上最繁华之地。”李然跟嬴政，还有稍微养回来的扶苏，走在咸阳街道，看着这四通八达的宽敞马路，很是雀跃的小声道。 嬴政随意点点头，只是看着路边整齐的菜色小摊，跟隔一段就会有的树木，还有那鲜亮的花朵，还有据说是放垃圾的木桶，只觉得有些碍眼。 没有这些东西，难道不会更整洁？ 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有什么用？ “咱们秦人还是以俭朴食用为重。”嬴政觉得有必要跟儿子说一说。 李然却摇头道：“不，我喜欢闻花香，喜欢吃柿子，喜欢爬树！” 扶苏看着那一颗颗整齐划一的柿子树，看看弟弟眼中的欢喜，没有说话。 “这些柿子树成熟以后，不光有数不完的柿子，还能做柿子饼。”李然看着这些柿子树，仿佛看到了无数香甜可口的小柿子。 溪流了一下口水，他又很是雀跃道：“咸阳城里的树分别是柿子树、梨子树、梨树、桃树……” “得让人给我定期上肥，还要修枝……不能给我养死了，我可是找许梁问过咱们咸阳城适合种什么树木的。” 听着弟弟的话，扶苏开口道：“然弟考虑的很是周全。” 只是说完之后突然想起施肥是什么……瞬间有些僵住，这……似乎不雅，路边的树……合适吗？ 李然闻言很是得意的扬扬眉，随即却突然皱眉，阿娘说过咸阳最适合的水果还有一个，应该是叫什么石榴，只是……这东西她找不到，所以应该在西域…… 抬头看了父王一眼，李然抿抿嘴，这是外面，就没有问出心中所想，他记得父王派人去西域行商，也不知何时能归？ 自己的孜然已经彻底清空，胡椒也是所剩无几，现在连烤肉都不喜欢吃了！！ 第 83 章 樊哙被骗 见儿子皱眉,嬴政环顾自周之后，问：“怎么了？可有不妥之处？” 李然摇摇头，表示没事儿。她决定私下再问去西域的事情。西域有棉花,有更多的调料,还有好吃的瓜果。不去不行的呀！ 又走了几步,看着依旧排长龙的盐铺，叹道：“咸阳城还是太小了。” 可不是太小了吗？ 如今的咸阳算的上是当下最安全之地,随着秦国的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拖家带口来咸阳，到处都是欣欣向荣，可也越来越拥挤了。 人多了，护卫不够多，她就不喜欢。 咸阳城小吗？嬴政环顾四周。然后果然看到了到处都是人，瞬间也皱了眉头。 李然今日的妆容刻意成熟的打扮了一些,皮肤也更加粗糙跟黝黑，跟嬴政眉眼之间也就更是相似,同样的皱眉,看着扶苏有些懵，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很能跟得上父王跟然弟的想法。 “那是……吕家阿姊？”李然心中想着是不是跟父王好好说说,把咸阳扩建扩建，可是想着重新维修的咸阳城城墙，还有上面厚重的水泥,觉得拆了有些浪费，正想着,就看到不远处书铺门口的吕雉，便道。 扶苏一愣，忙看过去。 “近来读了什么书？”嬴政见两个儿子都看向吕家女娘,干脆就让人将她叫到他们准备去的酒楼包厢。见到她身后侍卫丫头都抱了书，便随口问。 吕雉行礼之后，恭敬回道：“禀王上，近日在读田律。” 嬴政诧异的看了吕雉一眼，随后问了几个问题。 吕雉大大方方的都回答了上来，甚至还说了自己的见解。 嬴政点点头，知她确实看进去了，又深问了几个问题，对方还是能回答出来。甚至今年她还自己种了土豆。 对于好学勤奋之人，嬴政向来是欣赏的，脸上的表情就更加柔和了，甚至还让她坐下回话。 “来年你们成婚，便将宗妇的事情担起来吧！寡人会让人去教导你的。”嬴政一满意，就喜欢给人权利。 不论男人女人，能干的嬴政都欣赏。 嬴政不想立皇后，扶苏不为储君，未来就是赢姓族长，他的娘子，是可以有些实权的，且权利不小。 吕雉一僵，随即恭敬谢恩。 “到是不用如此拘束，你是扶苏看中之人，寡人便信你们能把日子过好。”嬴政随意道。 说着，他语气突然一冷，继续道：“寡人能给你权利，你若跟扶苏夫妇一心，寡人不会参与你们之间任何的事情，也不会随意给扶苏赐别的女娘，若……你让寡人失望，寡人也绝不会轻饶你，换个儿媳很简单，懂？” “臣女明白！”吕雉心中害怕，但同时更多的却是雀跃。 她出身自然不比咸阳城内许多闺秀，从跟长公子定亲之后，自己遭受的冷眼跟算计本就不少。 她原以为自己的未来是要跟这些出身高贵的闺女在内宅争斗的，毕竟就算只是妾 室，也有许多贵女盯着，现在……虽然王上威胁意味很重，可是却明确告诉自己，他不会插手未来自己的后宅之事，这……对自己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至于死亡威胁，她又不会背叛长公子，自然就不用担心。 嬴政当着扶苏吕雉的面说了这话，也是为了省些麻烦，扶苏不是储君，娶谁生几个孩子，嬴政心中其实不准备关心了。儿子太多，孙子未来也不会少，不想管。 他知女人们都在意这个，此举也是为了扶苏，扶苏性情宽仁，吕雉……这个小女娘虽然只见了两次，但嬴政一直有观察，知她秉性坚毅决绝。 坚毅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想想高祖母芈氏，甚至……想想母妃赵氏，嬴政就不觉得女子都是柔弱的。她们也有野心，也有谋略，且能玩弄男子，更甚至才能比不男子。 如此一想，想到高祖母的功绩，嬴政就对吕雉道：“寡人不介意宫中女公子读书习武，你若有什么想学的想知的，让扶苏教你。婚事一定，便是多些交往也并非不妥。” 吕雉吞吞口水，总感觉王上这话背后另有深意，可有猜不出来，见他挥手让扶苏带自己出去玩，便乖觉的起身。 扶苏是真的谦谦君子，吕雉又是聪慧的女子，见王上都给他们婚前接触的机会，便强忍了心中羞涩，开口问他出行之事。 这半年，她算是看明白了，长公子并非主动之人，日后成婚他们之间必有一个得主动，她也想锦瑟和鸣，也想夫妻和睦，如今有了王上那样的承诺，自己再不主动，岂不可惜？ “但看模样到是相配，日后侄子侄女定然好看。”李然爬在窗户上，看着扶苏亲自扶了吕家阿姊上马车，便扭头对嬴政道。 嬴政面色平静道：“好不好聪不聪慧是扶苏的事情，寡人不管。”管个扶苏，自己压了多少火气？再管他就要杀人了。 李然想想也是，养孩子特别烦，阿娘说过没有自己之前，她曾经是个温柔的小仙女，出了名的有教养，从不高声说话口吐芬芳。 可是想想那些年阿娘举着扫把棍子鸡毛掸子……粗鲁的吼叫，以及狰狞的表情，李然心中自责了一下下。 自己确是不是省心的孩子。 也是真的只有一下下，毕竟阿娘也说了，有了自己虽说偶尔烦是烦，但更多的是快乐，因为有了自己的陪伴，有自己对她的爱，让她觉得活着是很快乐的事情。 所以养几个小崽儿是她一直的愿望，她想体会这种快乐。她都想过了，孩子不乖自己也不打，吊树上就行了，反正自己又不是阿娘那样体弱的女娘，自己有的是力气跟速度，不怕抓不到。 但现在……看着父王说起长兄似是解脱的模样，李然心下有了一个主意。 “父王，我自幼未长在您身边，甚是遗憾，日后我若有了孩子，您能不能留在身边照顾。”她只想体会快乐，那些烦恼还是交给父王吧！毕竟他现在三十多个孩子，有经验。 嬴政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未来…… 见父王点了头，李然便觉得未来一片阳光。 “阿娘说跟我在一起，她很欢喜。父王，有我你欢喜吗？”李然有些感动的靠着嬴政，看向他兴奋问。 “用饭吧！”嬴政并不想说这么直白的话，决绝回答。 但是却给她夹了菜。 李然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欢欢喜喜的坐好吃东西，这家酒楼的饭菜一吃就是跟宫中一个口味，红烧肉她吃的很顺口。 没有腥气的肥美的彘肉有很多的做法，迅速取代了其他肉类，成为大家最喜欢的食物。 需求多了，养殖的也越来越多，还能将彘关在笼子里运往其他各地售卖。 咸阳城外许多农户都养了彘，甚至许多人家都是赊账买的，他们先是在官府领了被劁过的幼彘，准备养大之后再卖给官府，这一买一卖，全家一年的嚼头就出来了。 因为太过重要，甚至有人担心被人偷了，甚至还跟其同住。 这让听到这件事的李然想到一个字，阿娘说家就是屋中有豕，豕彘猪同义，家中有彘，便有了稳定的食物，有安居之意。 因此李然在听到之后，并未跟其他人一样耻笑，反而觉得这是好事儿，百姓安居，不正是兴盛之照吗？ 这么想着，李然吃着肉，就开始跟嬴政这么说。 嬴政很喜欢跟儿子说这些事情，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然儿眼中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事情。 “你算计某？”李然说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质问。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尖叫声、吵闹声。 李然一顿，看了身边侍卫一眼，对方就出去了。 她虽然喜欢凑热闹，但是那是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今日自己的装扮很简单，父王更是，有心人自然认得出来。因此一点儿危险的事儿都不想参合。 只是这些吵闹，到底扰了李然说话的兴致，于是干脆就闷头干饭，毕竟阿娘说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好好吃饭。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儿子吃得香，嬴政心中的厌烦也少了些，一同用了起来。 “萧郎君，我樊哙对不住你了。来世再给你谢罪！”这家酒楼跟嬴政有些关系，算是他打探消息的场所，因此一出事儿，很快就有人过来处理。嘈杂之后，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李然闻言就站了起来。 “父王，我还是好奇。”李然看向嬴政道。 嬴政没反对。 很快酒楼已经清场，只剩涉事人员，李然跟嬴政才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一个男子躺在地上满是痛苦的哀嚎，另外一个壮汉跪在地上一脸绝望，边上还有个相貌不错的青年。 不用李然发问，很快就有人过来回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是那个叫樊哙的壮汉想要入伍从军，但是被躺着那个男人骗光了积蓄，却没有做到为他落户，也未能帮他引荐入伍。 秦国入伍本就是普通黔首唯一晋升的机会，也不必强制，有血性的男子都是想拼一拼的，秦兵十九方可入伍，也是为了给这些士兵留下血脉。 这两年多，火炕、土豆、咸阳官学的出现，秦军能日日吃饱饭的诱惑，更是让入伍不再需要征收，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想去。 咸阳城作为最受益之地，如今想要在咸阳入伍，要求就有些多。 供大于求，所以想入伍，就需要进行严格筛选了。 樊哙就是想要入伍的楚人，所有人都知道秦楚必有一战，因此樊哙想入伍从军，更是难上加难。 就算身体再强壮，审核第一关都过不了。 他是小吏萧何的护卫，这一段时间自己又参加修路，因为强壮卖力，赚了些钱，加上主子跟上次，然后就被人借口能帮他落户入伍给骗光了。 “你是楚人，为何想入伍，难道不怕与楚国征战吗？”嬴政听完事情的经过，没有看向躺在地上那个，而是看向樊哙，开口问。 樊哙长的极为强壮，且脸上有些横肉，看着有些凶悍，此时确是一脸委屈，听到嬴政的问话，虽不知他身份，但知道他定然地位高，便道：“我……我在楚地是屠户，可……却没有生意，活不下去。来了咸阳，就是修路，都帮着宰杀了三头彘。我……我就想追随秦王，秦王治下黔首的日子过的好。待天下太平了，我……我就……就……能在咸阳重开肉铺了。”！ 第 84 章 萧何的快乐 重开肉铺？重做屠夫？ 这愿望很是朴实无华呀！这对屠宰事业绝对是爱的深沉。 李然笑问：“为何不是现在开肉铺？” “小人不是咸阳人,就不能在咸阳城卖肉。他们说咸阳城摆摊的要求是一是秦人，二最好有军功，小人就想着自己有一把子力气,就想着攒下军功,有了根基开肉铺,不被欺负。”樊哙吸吸鼻子，伤心道。 他原本想要来咸阳创一番事业的,没有人会想平庸一生。 从祖辈起，他们家都是屠户，自己自走路开始就帮家里分肉，要不是商税太重，又无肉可卖，他怎么会想着出来？ 来了咸阳，看到便是官兵都要付银钱才能买到东西,看到只用负担少少的商赋，那些官兵就会保护的商贩,他怎会不心动？ 之前那人说能帮自己,他真的信了，信了此人能帮自己,他来咸阳，也是带了所有的积蓄，加上这段时间的努力,萧郎君给的，全部没了…… 这让他心中很受挫败,明明之前萧郎君劝过自己的，可是自己还是太急了，不留后路的将自己的所有钱财都给了对方。 萧何也跟着道：“我们一起从楚国沛地而来,樊兄平日最是豪放，他力气大，却从不恃强凌弱，今日……今日是所有钱财被骗，逼急了，这才动手的。” “想要在咸阳开肉铺，必然得有一手好的屠宰手艺，你现在宰杀一头彘，给寡人看看。”嬴政突然开口。 他一说话，就是自爆了身份，除了李然之外，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今日吃个石板烤肉如何？”嬴政面色不变，看向李然问：“现宰的彘肉，配上豆酱，卷在博饼之中，寡人记得你很喜欢。” 李然连忙点头道：“喜欢。” 樊哙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于是樊哙就被人带去后院，嬴政跟李然换了个能看见的包间，面前摆上烤肉的石板跟调料。 李然摸了模看了看，发现跟自己之前的石板一个品种，便高高兴兴坐下，等着吃肉。 樊哙自己去关押彘的地方捆绑了一头彘出来，然后放血刮毛分割…… 他动作极为敏捷流畅，很快……一头彘就被处理好了，甚至…… 骨头都被全部剃了下来，上面的一点儿肉都没有。 看着干净到没有一点儿肉丝的骨头，李然让人敲碎后煮汤，准备煮个几个时辰，夜里送去几个城门口。 “肘子排骨没有了。”李然低喃，总觉得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能把猪骨完整的剥离出来。 猪肉分好，又按照李然要求，切了上好的五花过来拷。 “刀工不错。”全是按照李然的要求，薄片薄的透明，稍微一扒拉，就熟了。厚切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 嬴政随意吃了两口，就将人重新叫了回来。 “你到底是要入伍还是要做摊贩，寡人今日给你一个选择。”嬴政看着对方壮硕高大的模样，很是满 意，觉得这是个当兵的好料子。 樊哙迟疑了，于是他看向萧何，想问他的意见，萧郎君比自己聪慧，定然会给自己最好的选择 萧何能说什么，只能轻轻点点头，让他自己选，不要犹豫，这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机会，就是他心中都是羡慕的，能在王上的心中留下印记，这是多好的机会？决不能犹豫，要紧紧抓住才是。 樊哙不明白点头是什么意思，但是突然想到前阵子他问萧郎君，自己能不能入伍当兵，对方点了头，说对自己是一个不错的前程，秦国军中晋升之路，听闻还算公道，这就很适合他们这些他国之人。 “小人想当兵，当兵能学本事，还能吃饱饭。”樊哙也不知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是也不敢思考太久，就连忙道：“小人并无积蓄，撑不起一个摊铺。” “五年内，只要你杀敌五十人，寡人便送你一个肉铺，还会供应朝廷饲养的彘。”嬴政说完就看到樊哙惊喜的神色。 随后嬴政将目光转向萧何。 这个人的名字他听过，冯去疾说了几次，是个很勤奋聪慧的小后生。关于整理文案很有一手，而且人也勤奋，进步更快。甚至当差几个月，都没出过错，反而出过几次不错的主意。 “你是舍人萧何，冯去疾在寡人面前赞过你。”嬴政说完就看着萧何肯定道。他记忆力不错，冯去疾确实夸过这个新来的帮他整理文书的舍人。 萧何先是一喜，而后就感动的跪在地上。他一直觉得自己的长官很好，却没有想到长官的长官也这么好？ 不光没有打压自己这个楚地之人，还会在王上面前夸奖自己。而王上竟然记得自己，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大夏天喝了一大杯冰水一样舒爽。 嬴政让他起来回话之后，嬴政便问起朝中的一些事情。 萧何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于是立马正色的将能说的都说了出来，就算问及其他，也能说上来个一二。 嬴政眼前一亮，上个让他这么惊艳的还是那个张良，原以为那样的人才难寻，却不曾想这个萧何虽说很多观念稚嫩了许多，但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格局，加以培养，日后……又观他容貌俊朗…… “你从楚地而来，生活上可有什么不适？”嬴政脸色平静，但是嘴上却说着关切的话。 萧何想哭……但随即努力稳住情绪，轻声道：“禀王上，一切安好。”秦国官吏的待遇，是萧何从未想过的好，现在王上还亲口关心自己，萧何觉得自己简直快乐的想飞。 “你家中父母亲人，可要来咸阳？”嬴政又问，这样的人才家人也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所以他的家人必须来咸阳，否则嬴政也不能对他予以信任。 萧何点点头，开口道：“臣也有心带家人来咸阳，不过……”路途遥远，不能保证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他不能让家人冒险。 “好！”嬴政不等他说完，直接对身边的侍卫道：“令黑冰台派人护送萧家入咸阳，务必保护好他们。” 说完，又看向樊哙，又道：“你的家人一样。”在得知樊哙父母双亡之后，还安慰了两句。 樊哙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让他并不英俊的脸竟然显得好看了不少。李然暗道，果然爱笑的人都是好看的。 “萧舍人现在在咸阳为官，想来已经不是秘密，此事宜早不宜迟。”安慰了f嬴政甚至很是关切的对萧何道：“现在你切记不可跟其他楚地同僚过于生疏，以免探子伤及你的亲人。” 嬴政的话让萧何心中更是温暖，王上的关切更是让他感受到了重视。 即使知道家人来秦可能未来数年都会被监视，但是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没有背叛的想法，所以便是被监视也觉得无妨。而且王上还要让黑冰台侍卫保护家人来秦，那让他们的安全就更能得到保证，心中更是欢喜。 “然儿，此人帮你分折子，做记录可好？”嬴政扭头问。萧何有天分，但是需要培养，让他跟着然儿，日后便是然儿的根基。 李然点点头，没有看萧何，只是觉得父王的眼光真的很好，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能人帮衬。 跟儿子出宫一次，就能找到两个可以培养的人才，嬴政的心情很好。 他将樊哙直接带走，丢给蒙武，让他教导项籍的时候，顺便也教教樊哙，此人有武人的潜质，但杀敌跟剁肉可是不同。心情好，准备让他学些本事再入伍，能更好的保命。 樊哙在看到小小年纪已经具有成人力气的项籍，心情有些复杂，但是项籍明显被照顾的很好，加上他说王上不会让他们这些楚人参与秦楚之战，担心他们心中自责，突然就觉得挺好，不，非常好。 蒙武在见识了樊哙精湛的刀工，又见他确实强壮，便让他跟在项籍身后一起学习。 学武技，学兵书…… 樊哙很难跟上项籍的进度，但是他很刻苦，蒙武见状，倒是高看了他一些。 还专门找了一个门人给他补课。 樊哙是见过萧何如何努力的，他自知自己不比萧何聪慧，所以虽然学的艰难，却没有退缩的想法。 在沐休的时候，去见了萧何，感谢他的照顾，也说了项籍的事情。 “王上有心了。”萧何心情很平静，来咸阳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未来的一切准备，加上据他研究，王上确实不会让六国之人参与到对旧国的征战中，便感慨道。 “咱们来咸阳真的来对了，我从前真的没想过自己除了做屠夫，还有其他的机会。”樊哙觉得这一切好似在做梦，王上竟然让蒙武教导自己，蒙家可是王上心腹，这让他觉得自己未来也会成为他们那样的大人物。 萧何心情也是很好，他入宫之后才发现王上实在培养十九公子，且长公子似是乐见其成，心中最后一点不安就没了。 长公子跟十九公子之间虽说彼此言语上有些嫌弃，偶尔长公子还会故意撩拨十九公子，或者十九公子也会暴揍长公子，但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很深。 长公子是真的宽仁，而十九公子对长兄的维护也不作假。 如此兄友弟恭，真心难得。 这让他能感受到王上心中的愉悦，同时也对未来有希望。 这种愉悦在经历了亲手收土豆之后，吃着小公子送自己的一筐土豆，更是到达了顶峰。 这土豆……蒸炸煮炖……每样都很好吃。亲眼见证了土豆的高产量，看到了黔首们快乐到癫狂的模样，更是为他们高兴。！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5 章 准备伐楚 三十五条路几个月的时间就修完了,在此期间，李然也确实感受到了萧何的能干，他的统筹规划能力真的很强。 所以为了奖励,李然给他修了个一个砖瓦建造的两进宅子,供他跟父母一起居住。 萧父一行风尘仆仆的来咸阳,还在震惊咸阳那一条条宽敞平整的马路,紧跟着就被李然的大手笔给惊到。 竟然奖励宅院？还是现修的？ 虽说不够美观,但是房子里那细腻的水泥铺过的地面，那大大的火炕…… “好吃！”萧父萧母坐在烧好的火炕之上,吃着王上奖励的烤红薯,忍不住感慨。 萧何看着不过七八个月的功夫，父母就更加苍老的面容，忍住心酸,开始讲述自己入秦之后的种种事情。 “那么宽敞的马路，你也帮着一起修了？”萧父只要一想到那犹如神迹的宽敞马路,儿子还参与了，就惊喜不已。 萧母也是含笑看着儿子,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伸手摸着他眼下的乌黑,柔声道：“吾儿辛苦了。” “之前确实忙了一些,现在路修好了,没有之前忙了,明日儿子带你们游游咸阳城，这里有许多的美食跟好东西。”萧何忙道。 萧父萧母都是含笑点点头。 只是在儿子只休息了两日陪伴之后,两人发现，自家儿子更忙了，甚至忙道没时间回家。 有心心疼儿子眼下越来越黑的眼圈,但是又因为儿子眼中的神采不忍说什么。 最后看到儿子回来一次拿一次赏赐回来的欢喜，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一展抱负，是每个男儿的梦想，自己的孩子正在实现的路上，不是吗？ 因为路修好了，李然又开始别的想法。而这些想法的实施都需要萧何来帮忙。 同为卷王，萧何现在的目标就是李相，听李斯左丞相曾经给他说过自己年少不得志的苦楚，以及得到王上重用的信息，还有这些年来跟王上君臣两相宜的事情，萧何就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都得李然下命令，他才勉强答应每日多休息一个时辰。 当然要不是怕他猝死了，自己找不到平替，李然也不想这么操心。实在看不下去他不要命的努力上进，干脆在他身边安排了人，每天逼着他运动吃饭睡觉不能停。 萧家父母看到秦国王上公子连这个都关心到了，也就完全放下心来。 可就萧何这份认真，让嬴政倒是高看他一眼。 水泥除了修马路，能干的事情多了，方子掌握在嬴政跟李然手上，水泥制作基本都是刑徒，根本没有泄露的可能。 李然是知道父王悄默默的用水泥修他的陵墓的，眼珠子转转了转，安耐住冲动，没有发信息问阿娘看到水泥跟人形兵俑结合是什么感觉？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阿娘又给他发了个叫玻璃的配方，让他给父王做个玻璃灯，省的夜里忙碌被油灯熏了眼睛。 这个配 方也是断断续续发了很久才发全了，阿娘也说了她过得很好，刚踢了上一个男朋友，换了个腿更长的。 沉默之后，李然有些羡慕，阿娘过的好生潇洒，要是自己长大了，能这么自由的更换相公就好了。 他不羡慕阿娘世界的便利，但是他羡慕阿娘的自由。 眼睛悄咪咪的看了眼父王，见他神色还不错，李然就开口问：“父王，如果未来阿姊的相公对她不好，能和离吗？” 嬴政神色莫测的看着儿子开口道：谁人敢对寡人的女儿不好？??[” 就在李然想这话问的不够现实的时候，嬴政便道：“寡人的女儿被欺负，那是找死？比起和离，寡人更想要女儿做寡妇。” 李然一顿，打着哈哈笑了笑。 “如果没有对阿姊不喜欢，只是阿姊不喜欢对方了，怎么办？”李然换了个方式问。 嬴政眉头一皱，还是没有迟疑道：“若是不能被寡人的女儿喜欢，那还是去死吧！不死怕是影响寡人女儿再嫁。” 嬴政不反对女人再嫁，但是不喜婚内乱来。女子本弱，但是他讨厌乱来的女人，打女人的男人。 女儿如果不喜欢自己的相公，必然就是喜欢上别的男人了，所以为了不落人话柄，这不讨喜的男人，还是死一死吧！ 李然突然就不那么想说话了，她觉得自己以后还是眼睛睁的大一些，选个喜欢的能长久在一起的男人做相公。否则，她怕因为自己花心，对方直接给父皇给弄死腾地方。 嬴政见她不说话，也没多问，这些不找边际的事情，他不想追根究底。 “来年，寡人准备……伐楚。”就在李然拿着咸阳城的图纸看着怎么更好的建造这座城池的时候，嬴政突然开口道。 李然猛地扭头看向嬴政。 只见嬴政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开口道：“粮草充沛，寡人不想等了。” “寡人欲令李信、蒙武帅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伐楚。”嬴政继续道。 他这几日分别召了几个武官，王翦问他要六十万大军，说是更为稳妥。 征六十万伐楚不难，便是百万也有，但是李信主动说二十万足以。 “王上，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我秦国都有，加上现在因王上通神之事被楚人知道，楚军军心涣散，二十万足以。且来年春耕，王上不是下令开荒，这就需要更多的劳力。” 李信的话让嬴政很犹豫，连年征战，秦人的日子真的不怎么好，就是土豆，也只是让他们今年多吃了几顿饱饭而已。 李信蒙武的本事，李然还是相信的，但是二十万？ 上回他跟王老师傅说过，老师傅帮自己分析了楚国的兵力，项燕真的是当世最出众的将领之一，就是王翦也觉得自己需尽全力，才能与之一搏。 虽然李然觉得师傅这是自谦，但也相信项燕是真的很强的。 所以二十万真的能战胜攻下强楚吗？ “父王应是说错，您想伐齐吧？”李然迟疑 之后开口问。二十万伐齐，感觉问题不大。 嬴政眉头一皱，却听李然道：“父王见过项籍，他这个年纪，您觉得咱们秦国有与之一战之人，除了我。” 项籍？嬴政忍不住前两日自己去见蒙武，然后看到因夏蝉吵闹，就把院子里的树全徒手拔了的项籍，那孩子……同样是天生神力，且领兵天赋斐然。 同龄之中，除了自家然儿，嬴政是真的没见过比他更出众的武学奇才。 “项籍如此，我虽没见过项燕，但是他是楚人心中的战神，区区二十万……”李然有些不看好。 说完，那起身走到嬴政面前，从他后面的书架中，翻出楚国地图，开始分析。 不是说李信不好，但是王翦更有性价比。 嬴政听着儿子的解说，扭头看着他，心情很不错。 “召李信蒙武进宫。” 嬴政听了儿子说的伐楚之事，就让人叫李信进来，看他怎么说。他可不希望出现纸上谈兵之事发生在秦国。 之所以让李信领兵，也是有培养他的意图，王翦已灭三国，战功无数，名声更是响亮，但年纪确实不小了，未来秦国的将领如果少了实战，并非好事。 为了平衡军中势力，也是为了培养年轻的将领，所以嬴政思索之后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很快李信等人就进来。 李信对于伐楚也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嬴政一问，他就开始细细解说。 “李将军应该见过项籍，项籍是项家被认为最有可能达到项燕程度之人，你觉得二十万能打过项燕？”听他说完，嬴政问。 李信要二十万，是因为秦军勇武，每次交战，都能做到以一敌三，可是如果对方同样勇武呢？ 李信眉头一紧，他当然见过项籍，只是听说他力气很大，但是项籍到底年纪小，他并不将之看在眼中。如今秦强楚弱，他真的觉得二十万足以。 “李将军，要不要跟我打一场？”李然见他迟疑，直接道。 李信神色微顿，但是小公子开口，王上也应允了，就只能带着小公子去外面比试。 李然平时对战的都是侍卫，或者去军营挑些厉害的打，朝中这些出名的将领，只跟王翦王贲打过。 因此李信知道小公子厉害，但是小公子毕竟才十岁，他一开始还是留了余力的。 只是李然用了一拳告诉对方，这力不能留。否则自己搞不好要丢人。 李然上过战场杀过人，力气大的惊人不说，人也非常灵敏。 李信本以为会是一场指导的比试，却不曾想，差点儿输了。 “我今年九岁，项籍比我小，但是他是所有人之中跟我打的最痛快的。至少百八十回，我们是不分胜负的。”打了快半个时辰，李然才败了，之后他淡淡道。 其实没有百八十回，项籍虽然天赋好力气大人也勤奋，但是李然毕竟比他年长，同样勤奋，因此就目前而言，项籍要追上李然，还是需要时间的。 李信沉默了，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前有王翦这样的老怪物，后有小公子这样的小怪物，再加上小公子口中与之相当的项籍……应该也是这样的…… 他更加迫切的希望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否则自己就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武将。 “禀王上，臣托大了。”最终李信看着小公子，开口道。 将项燕换成王翦，李信觉得二十万可能真的只会是去送人头。 “召王翦王贲入宫。”嬴政闻言也不废话，直接道。 经过不断地演练跟无数的复盘，还有探子送来的楚国兵力分布图，嬴政最终还没有下决心。毕竟六十万兵力耗费实在是太多了，虽说自己现在家底比从前厚了些，可却每到随意挥霍的时候。 只是领兵之事上，王翦推了，他还是推荐李信。 然后就在李然以为板上钉钉的时候，当其他人都出宫的时候，李然再次看到了自家父王的骚操作。 他将王翦留在宫中，赐饭之后，就在殿中没有什么认的时候，突然拉着王翦的手，含泪道：“将军，独忍弃寡人乎？” 经过这几日的推演，嬴政切实的感受到王翦跟李信之间的差距，所以稳妥行事，他还是觉得王翦更合适。 李然好艰难才勉强自己不张嘴惊讶，父王竟然在撒娇？ 她八尺六寸的父王竟然在撒娇，这……这……自己眼花了还是耳聋了？这语气，这神色……决对就是撒娇，父王还有这一面？ 王翦显眼也被吓到，但出乎李然意料之外的是，他突然跪下，对嬴政感激涕零道：“王上下令，臣必听之。” 见两人都掉了眼泪，李然使劲儿眨眨眼睛，发现自己就是脑子学会了，眼睛也还是做不到。这眼泪是怎么流的？ 嬴政将王翦扶起，然后道：“比之李信，寡人更信老将军。此次领兵之事，还得是你。” 王翦一顿，刚想答应，余光就看到李然，突然开口对嬴政提议道：“臣觉得还有更合适之人。” 就在嬴政诧异之时，王翦伸手指向一旁的李然，开口道：“王上觉得十九公子如何？” “我？领兵？统帅？”嬴政还没说话，李然就跳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道：“我虚岁才十岁，你们信我，我都不信我自己。我之前不是输给李信了吗？” 王翦却摇头道：“统帅未必是武力最强之人，且老臣愿意辅佐十九公子。” 说到这里，王翦对嬴政道：“老臣必会日夜跟随十九公子，若他有不妥，必提醒之。” 嬴政也开始思索，他也觉得儿子年幼，但是王翦的建议他很心动，王翦此言，几乎是在说，然儿只是明面上的统帅，他会在背后全力支持。 嬴政心动了，他觉得自己虽有意扶持然儿，但是这个话一旦明说，反对者不在少数，只是……如果然儿有不世之功呢？ “寡人再想想。”就算再想让幼子的地位更稳固一些，嬴政也有其他考虑的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危险。其次就是如果失败了，如何挽救儿子的名声。 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几十万的秦军，不是小事儿。 王师傅愿意给自己兜底，李然心中其实是有些意动的，但是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自己现在的能力真的不足以成为统帅。 所以面对这个巨大的诱惑，他拒绝了。 且拒绝的很干脆。 “战场非儿戏，一个命令下去，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父王，儿子现在还担不起这个责任。” 嬴政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 下了决定，王翦为主将，李信蒙武为左右副将。 只是自己的然儿……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继续跟自己学习治国之策。 “寡人想过了，寡人虽是然儿阿父，但更是秦国王上，伐楚并非小事，也并非是寡人历练儿子的场所，不容玩笑。赳赳老秦共赴战场，寡人不能将他们的安危交在一个稚子的身上，寡人心意已决，望老将军莫要再推辞！”！ 第 86 章 炸药 王翦闻言还想说有自己在,绝不是拿秦军开玩笑，他身为将领，不可能让自己的兵陷入险境,自己会全力辅佐,不会留一点儿的私心。 所以不管小徒弟领兵,还是自己领兵,都只会是一个结果。 但是嬴政又继续道：“寡人相信寡人的儿子,相信他不会愿意想要不属于自己的功绩。身为公子更不会贪墨任何人的功绩。” “那是自然！”李然扬唇笑道：“秦律明确规定了不可以冒领旁人功绩，我身为秦国公子,怎么能带头侵占他人功绩？师傅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成长为不输于你的将领。” 就算父王不帮自己推辞，她也绝无可能接下这个有名无实的位子，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弄虚作假,否则她也不会一直都这么努力了。 李然说罢，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父王,觉得他太好了，甚至用带着愉悦的口吻得意道：“我就知道父王懂我,设定了法律，就必须执行。父王您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凭借自己的努力让您感到骄傲的。” 嬴政没说话,而是温和的看着王翦,直看的王翦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表示自己什么听王上的。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但是嬴政下了决心之后，就不再更改。 很快李信蒙武也都知道，此次伐楚依旧是王翦为首,两人虽遗憾这样的不世之功他们终究不占大头，但是王翦老将军犹如定海神针，有他在，两人心中就更有底气。 成熟的红薯做成的粉条晾干之后不仅是美味，更是美食。晒干的红薯干能够更好的保存。准备每人发十几块带在身上应急，让所有人吃过红薯干之人，都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充满了希望。 甜滋滋且能饱腹的红薯，还有土豆，混着杂面豆子等物，粘稠的煮一大锅，几乎就成了军粮。 李然弄了酸辣粉，红薯粉配上岐山醋加上辣椒跟花椒粉，味道简直绝了。 李然不怎么能吃辣椒，但是少放一点儿增香却是很喜欢的。 只是他不是很理解，吃个酸辣粉，父王为什么还要给里面塞个饼子。 “难过吗？”吸着粉，李然看着对面的萧何，问。 萧何手一顿，随即道：“说不难过公子想来也是不信，但是公子不是属下，属下亲身经历过黑暗的官场，体验过不得志的生活，如今……岁月静好，有付出就能看到成果。属下就算难过，但却清楚的明白。有些东西，注定会被淘汰。” 萧何曾无意听小公子说过，人类是不断进步的，优胜劣汰乃是人世间最正常之事，好的制度取代落后的制度，本来就是无从更改的。 想了很久很久，萧何心中对于秦楚之战，就已经释怀了，加上王上伐楚之时，并不动用楚地出身的官吏。萧何心中甚是为这种体贴周到感动。 李然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自己的粉，就目前而言，他对萧何还是很满意的，起码他所表现出来的透彻还是真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能干，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要给他说个大概??[，框架很快他都能立起来，而且也不打压其他人，这种勤奋努力为自己干活的聪明人，李然很是喜欢。 嬴政不准备让李然跟着伐楚，但还是准备让扶苏随军做督军。 不过在此之前，嬴政还是决定给他跟吕家那丫头把婚成了。 婚事定了快一年，扶苏的母妃甚至已经派人写了册子给自己，希望给儿子再挑几个侧氏，连名册都有了，不乏朝中重臣之女，比如李斯…… 嬴政才不想参合这件事，扶苏如果自己愿意，告诉自己，自己不会反对，但是别人想左右自己的儿子，那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为防止对方在儿子面前哭泣卖惨，嬴政就把李斯之女赐给公子高为正妻，然后还让人问夫人还有什么好人选吗？有好的话将闾也差不多到成事的年纪了。 父王这个操作震的李然是一愣一愣的，她都不知道长兄的阿母现在心情，是给长兄继续哭呢？还是给长兄继续哭！ “其实……挺好。”公子高在接到赐婚之后，倒是挺高兴，甚至还跑过来谢恩的时候，带着雀跃对李然道。 一问才知，如果父王不管他的婚事，他可能就要被迫娶旧韩的公主了，毕竟自己的母妃是旧韩公主。 “挺好，近亲容易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李然点头感慨。 公子高眼睛一亮，然后问：“真的吗？” 李然点点头，然后道：“不信你去调查呀，之前出行的时候，我就查过，许多生出怪胎的人家，大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近亲。” 公子高长出一口气，看着差不多快跟自己一样高的幼弟，心中隐隐才到父王的想法，虽然羡慕，但不记恨，毕竟之前父王也给了他机会，但是他没抓住。 如今听到幼弟说这样的事情，见对方很上心，公子高就知道然弟是希望这件事得以推广的，于是道：“我去告诉三弟四弟，他们也有跟我一样的烦恼。” “可。”李然正向跟他细细说一说，突然看到一个黑冰台侍卫出现在门口，就对公子高道：“此事也是惠民之策，兄长不若现在就去查查，如果确定，也好写在秦律之中，让时间少些惨事？” 公子高闻言直接就出去了。 “公子，炸炉的方子出来了。”公子高走后，侍卫就进来对李然道。 李然猛地站起来，然后直接就道：“走，我去看看。” 说罢派人给嬴政说一声自己要出宫玩，就立马出去了。 李然要的是百分百能炸炉的方子，来到山庄的时候，就听到此起披伏的爆炸声。 给李然献方子的就是那个师傅活了九十多还嗑药，给父王炼制金丹之人。 自从出师之后，他就没有炸过一次炉，本来是最有天分的方士，如今见多了那些吃了丹药生不如此之人，为了活命，只能拼命的练习。 稳定炸炉其实三个月前他就能做到，但是从跟小公子的言语中，听到他要威力大的那种，经过不断练习，他如今基 本都能保证每一炉都能将炼丹的鼎炸成碎片。 如果稍有不慎，离得近些，甚至炸炉时还会伤及姓名。 “我要你将这些火药用纸包着再连上引线，多包几管，然后捆在一起，用油纸牛皮包好。”李然看着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只需一点点，点上火就能直接将盖在上面的鼎炸飞，眼中闪过惊喜。 纸很容易，但是……易燃的引线？还要不被风吹灭？ 很快就有人提了一个证据一，用的是被油浸透的麻绳。 第一个炸药包做好，李然就让人带着进宫，准备跟父王一起看看能不能用。 嬴政听说这个炸药真的做好了，一管炸药能够炸碎一个铜鼎，但是儿子还让人将十个一捆…… 于是果断带了儿子去深山之中。 “嘭！”山崩地裂的爆炸之后，嬴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发疼的耳朵，只感觉到脑袋有些发晕。 李然虽然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耳朵堵上，也用一个很厚的被子将自己跟父王罩住，还邀请他一起趴着。 但也没想到，被子已经盖到父王头上了，自家父王竟然会掀开被子，表示不用。 李然伸手拉都拉不住，最能在最紧要的时候，抱住他的腿，极力阻止他往前走。 她也没想到，都到这会儿了，路上都说好了，父王这会儿突然生了好奇心。 然后就在李然的强势之下，嬴政勉强伸手捂住耳朵，李然则是趴在地上，塞上耳塞，盖上厚棉被！正准备借机将被子继续蒙在父王头顶，突然就爆炸了。 ……巨响之后，嬴政整个人就不好了。 只做了一个炸药包，试验完感觉效果很不错，就是……这东西还有许多瑕疵，引线烧的太快，自己都没来得及给父王盖被子…… 想到这里，李然猛地回头就想看看父王怎么样了，一扭头就看到两行鼻血从父王的鼻子流了下来。 瞬间一惊，顾不上身边那些人还满是惊恐害怕的表情，抱起父王，就准备赶紧回宫。 嬴政直到回到咸阳城，才清醒过来，而此时他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听不清楚了。 这个发现让嬴政的心情很不好，只是脑子此时也是炸裂的疼，让他不能细想下去。 “应是被巨响振到，王上要卧床静养。”夏无且在给嬴政检查之后，对着李然用直白的话语道。 夏无且原本还担心王上的耳朵有问题，结果几次检查之后，发现他的听觉在一点点的恢复，这才松了口气，给开了安神药，让嬴政近日不要移动。 看到父王受伤，李然很自责，觉得是自己草率了，不该塞那么多的火药，所以几乎日夜守着他。 当然小公子跟王上出宫回来，王上竟然生病，有人自然想要跳出来。 只是扶苏站了出来，加上拿着秦王剑满脸阴狠的小公子站到一起，那些想要严惩十九公子的话就不敢说了。 嬴政的头疼在睡了整整两日之后，才稍微缓解，一睁眼看到趴在床边的幼子，眼神一瞬间有些柔和。 “这个东西能量产么？”但很快，嬴政就想到那个巨响之时，山石炸裂的模样，开口问。 如果有这个东西，伐楚的难度就又减少了。 李然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现在而言，产量不会很高，且配方需要绝对保密。” 嬴政闭上眼睛，脑中还是前两一日那个爆炸声，这个炸药包应该是然儿不懂，放多了炸药，如果分成两三个，这样威力会少一些，出其不意的话，战场上绝对是杀器。 只是这件事，嬴政不打算跟别人分享，也让李然不外说。 技术还不稳定，李然也没打算说出去。 同时嬴政在稍微好一些，就召集百官下了王令，告知朝臣，自己养病期间，让十九公子监国。甚至即将到来的新年祭祀！！ 第 87 章 监国 监国？ 李然是真心懵逼的,虽然心里对权利有想法，但是这怎么也轮不上自己吧？ 自己前面还有十八个兄长呢！ “你兄长要随军出征，寡人如今身子不适,你的这些兄长都不堪大任,然儿,你要帮寡人,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秦国动荡。”嬴政看道儿子眼中的不自信,开口道。 李然闻言整个头皮发麻，如果不是自己让人弄了那个炸药,父王绝不会被伤到,如果父王没有伤到，伐楚这样的大事儿必将亲力亲为。 历史上的成功离不开父王，虽然她不知道过程是什么,但是父王病了…… 这都是自己的原因。 这个时候李然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他了解长兄,知道就算他现在认可父王的国策，可是对于直接出兵伐楚之事,心中也是难以接受的。 至于其他的……李然看着父王眼中的信任，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机会。 李然深吸一口气,咬牙看着嬴政,开口问：“我遇到事情,能来问您吗？” 嬴政没有点头,他伸手扶着额头，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但却开口道：“太常让寡人勿要用脑，但是你解决不了，寡人也是能勉力支撑的。” 朝中之事他会吩咐冯去疾李斯二人配合,然后……不想插手，就想看儿子处事是否有纰漏，自己如今尚在，多多磨炼，日后自己才能真的安心。 “父王……对不起！”李然看着父王难受的样子，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都是我，要不是我鲁莽没有验证就找您，也……对不起，父王，您让人打我几军棍吧！”心中实在是堵得慌，李然看着嬴政，开口道。 嬴政闻言，先是看了儿子一眼，然后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你让寡人堵耳朵，盖被子，是寡人不听你的劝。然儿……并非你之过，寡人不能怪你。任何人都不能怪你！” 李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埋在父王床上的被子上。 嬴政允许自己的儿子脆弱，但是不会允许儿子脆弱太久，就在他看到然儿久久不抬头，正准备叫人的时候，李然抬头了。 “父王，您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秦楚之战，秦国必胜，且是大胜！”看着父王，李然目光灼灼，就算是拼命，她也绝对要父王彻彻底底的养好才行，这段时间决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养病。 嬴政闻言没在说话，李然帮他躺好，掖好被子之后，就深深的看了父王一眼，还想说什么，就看到父王有些倦怠的模样，就不再打扰。 记得幼时李家村有个老妇摔倒脑子，阿娘专门说了不能随意动，父王现在应该也不能动…… 不能吃辛辣刺激…… 身边不能离人…… 说罢，李然起身，召来侍从，将父王未来十日的一日四餐加点心安排好，将夏无且直接留在麒麟殿，一日十二个时辰的住在偏殿后面，时刻等待父王召唤。 然后让人拿了 公子的服侍，再父王的允许下，拿了秦王剑召百官议事。 李然直接坐在龙椅之上，身侧的内侍正是嬴政身边的亲信，秦王剑放在身侧，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看着所有的朝臣，然后开始学着嬴政的语气跟口吻跟众人议事。 先说祭祀之事，祭文是李斯写的，李然将祭文仔细看后放至一旁，准备回去就都给背下。 礼官也上前将祭祀当日的流程递上，李然同样放置一旁。 最近李然一直有跟着父王一起处理政事，所以朝中大小事情基本都有了解。 不管是昌平君说起修书的进度，以及遇到的难处。 还是李斯说起秦国这个冬季各地的灾情，赈灾情况都需要如何安排？ 甚至是咸阳令禀告近日咸阳发生的几起因利益而发生的凶杀案…… 一桩桩一件件，李然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没有露出一点儿心中的想法，甚至一一将事情处理之事吩咐下去。该给意见给意见，该处理处理，该赈灾赈灾…… 一条条王令，直接都下了下去。 再然后就说起来年伐楚，李然也跟王翦扶苏二人进行了部署。 粮草先行，所以在大军出发前，粮草必须备好，六十万秦军所需的粮草绝不在少数，而且来年天气稍暖，还要进行春耕，这些都需要进行统筹安排。 最后，李然还就一些咸阳改建之事跟朝中负责这个的咸阳令等人进行了商量。 朝会结束之后，李然留了王翦、李斯、冯去疾、扶苏四人，这才放软了语气，向他们问询自己还有哪方便做的不够全面，让他们指正出来。 “父王养病，我就怕自己年纪小，处事不妥，最后还要劳诸位善后。” 就在几人都有些迟疑的时候，扶苏站出来笑道：“十九弟做的极好，便是为兄也做不到这般妥帖。” 扶苏是真的觉得弟弟做的好，她在龙椅之上，一点儿都没有平日的闲散，端正的坐在那里，一桩桩事情的处理都是有例可寻，倒是自己，全程都有些不够冷静。 王翦却是站出来，重新禀告了一些军中之事，李然在上面听着，随即重新修改了一些刚下的命令。 李斯、冯去疾二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听说王上不见人之后，众人就匆匆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李然起身去后面看了父王，见他睡着，听说他已经吃了东西还喝了药之后，就不再多问，在麒麟殿外打了两套拳，然后回去开始看各地的折子，间隙还将李斯给的祭文背了背。 王上病了，十九公子监国，按说朝中有些人原是有些不安分的，但是一抬头看着十九公子跟王上如出一辙的冷脸，还有杀伐决断的处事风格，就准备先看看。 其中有人心中有了想法，也是暗中谋划。 一连几日，朝堂上众人都安分的很。 只是李然陪着父王过完了秦王政二十二年，再二十三年的第一天，清晨准备祭祖的时候，出事儿了。 李然准备祭祖的衣服是 一套崭新黑色的公子袍子，只是这袍子前几日李然试衣的时候，还好好的，准备穿的时候，衣袍上就多了几道撕裂的痕迹，就连佩戴的玉珏也碎了。 这袍子是专门为祭祀准备的，也没有多余的。 “鸡鸣狗盗之辈，竟是……”李然直接笑了，这几日的安宁让她觉得不太对劲，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点儿小事儿为难自己。 知道他们可能就想看看自己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然自然没有手软，直接让人严查，查出来不交代的连同父母一起直接打死，若是交代清楚的，同样打死，但可免了他们家人死罪。 同时又又看向公子群中，将人将胡亥的公子袍扒了下来，拿过来换到自己身上。 不合适的地方自然有贴身的宫人当场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在众位朝臣的注视下，上车出宫。 随着他的车驾开始移动的时候，朝臣们恍惚还能听到一声声惨叫。 因此在祭祀的时候，一个个都没有再有什么小动作。 李斯默默的看着最前面的小公子，直接背完所有的祭文，一丝不苟，没有太大错处的主持完整个祭祀礼，眼神有些变化。 弄出破坏袍子这种小事儿，见十九公子没有暴怒，也没有迟疑，只是罚了宫人，祭祀礼仍旧按照看好的时辰主持完。众人就以为这件事儿可能就只是处理几个宫人就结束了。 李然年纪小，就算板着脸，但是不拿他当一回事儿的人不少，但是朝中重臣大都对王上极为敬畏，就连儒家的孔鲋、淳于越等人，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却依旧恭敬无比。 但谁也没想到，不过是一点儿小事儿，因为公子然不满意调查结果，让黑冰台直接深究，结果越牵扯越广泛，最后牵连的人越来越多。 十九公子下令，所有涉事人员，除了少数几个主子，基本全杀，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在麒麟殿外的水泥路上活活打死。 为了家人，抓到的基本都交代了上线，就算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背后另有主子的，也都交代了出来。最后后宫前朝都有牵扯，后宫之人。 便是膝下育有公子的嫔妃，李然也直接将她殿中搜查一番之后，将所有宫人带走，还带走了不少财物说是作为补偿，最后换了批木讷的送进去。 前朝也是一个不留，但凡近日有小动作的，不管背后是谁，都全撸了，也不是全杀，但是不少都送去了狱中，按秦律直接安排去做刑徒。 不做官那就去做工，大秦不养闲人！ 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他手上的秦王剑甚至在对方暴动的时候，直接见血了。 虽然这不是李然第一次杀人，但是大多数朝臣们看到十九公子凌厉的动作，还是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看向老神在在的王翦。 怎么都不明白，就是一点儿小事儿，想要试探十九公子是否会妥协，结果牵扯会这么广？ 十九公子是王翦徒弟，还是亲传的，所有朝臣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他连王翦杀人的动作都学的这么像？ 甚至他杀人后，竟然露出了这些天第一次微笑，这微笑因为脸上身上的血色，看着很瘆人。见此，众人都是骇然无比。 “对，不管是试探还是其他，要打就要除根，再有对你不敬的，直接杀了！也不用费力送去做刑徒，这种人干不了什么活儿的。”嬴政得知后，对李然道:“斩草除根，勿要手软！寡人从前手软过，结果……他们更加猖狂。”！ 第 88 章 秦楚之战 “寡人十三岁登基,当时所有的朝政都掌握在吕不韦手上，寡人端坐高台，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像个木头,很是可笑。” 摸着儿子的头,嬴政的面色很是平静道：“寡人不愿做木头,做傀儡,就看着所有人,然后朝他们学习。” “寡人学冯去疾的圆滑，学王翦的低调,甚至学吕不韦。在此期间,寡人几乎读遍了所有能读的书，就连《吕氏春秋就是吕不韦估计都没有寡人熟悉，寡人甚至看完了上百年的竹简。” “然后寡人就发现,没有人再能做寡人的老师，吕不韦不行,父王不行，祖父,曾祖他们都不行，寡人要走的是自己的王路。” “王,不能仁慈,王,不能怯懦,王，不能退缩……王是主宰。而寡人生而为王！” 李然伸手握住父王紧握的拳头,静静的听他说起自己的心路。 “从前，寡人想着寡人活着就会为扶苏扫平天下，他宽仁就宽仁好了,待他日后行仁政，休养生息。如此。暴君之名寡人担了，寡人活着的时候，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寡人不需要任何人理解寡人，别人的看法寡人都不在意，寡人有自己的王路要走，可是如今……” 嬴政说到这里，回握住自己的孩子，喃喃道：“寡人需要你。” 需要这个打心眼里支持自己的孩子，儿随父志原来竟是如此美妙。嬴政看着幼子稚嫩的眉眼，心中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不用去跟扶苏争吵辩论时分封还是郡县，也不用担心自己有了万一，就算秦国灭了六国，又走上周王室之路。 自己的儿子支持自己，信任自己，相信自己……嬴政心中只觉有了暖意。 李然只觉得肩头好像突然压了一座山，沉重的她想要发狂，但是同时又从心底升起一股畅意。 抬头看着父王，李然心中清楚的明白父王今日说这些是对自己怀柔，一如他对他觉得有用之人的维护跟亲近。自己的父王重脸面，又不重脸面，能屈能伸，如今对自己说的这些话，就是怀柔。 可是她……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父王道：“好！” 内心深处，李然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听着父王的话，就更是确认了，长兄扶苏……出局了！ 如今，就是自己的机会。 处理政事真的很烦躁，但是坐在王位之上，看着一个个跪在自己面前的朝臣，便觉心潮澎湃，更是有说不出的舒爽涌上心头。 整个正月，嬴政都在养病，一开始头晕，到后来眼花，最后就连朝臣都看到王上在麒麟殿跟人练武，可他始终不出来。 二月初，等扶苏大婚，看着越发娇艳美丽的吕雉阿姊，李然爽快的改口叫了嫂嫂。 吕雉嫁进宫中，发现父王确实不关注他们夫妻之事，又见婆母柔弱不能自理，整日泪眼摩挲，但是却不会提什么无礼要求。弟弟妹妹们也都不是找事儿的，便觉得自己真的嫁的很好很好。 相公不 光相貌英俊，才华横溢?，为人体贴，还洁身自好，身边也没什么狐媚之人。自己刚入门就将私库给了自己，吕雉心中就很欢喜。 唯一可惜的是，好日子没过几日，相公就要随军出征。 伐楚大军出发的那日，嬴政才现于人前送王翦等人出城。 这一个多月吃好睡好的嬴政养的极好。 王翦等人看到王上连脸都更加白皙光滑了，人也看着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明明以前大家都是黑眼圈，怎的现在王上却变了？ “寡人在咸阳等你，望吾儿平安归来。”送王翦的时候，嬴政很是温和，只是到扶苏这里，温情的话说一半，就有些不耐烦道：“便是不想着寡人，也要想着你娘子。人年纪轻轻嫁你不是为了守寡，要是真有万一，反正也没孩子，寡人也不会耽搁她。” 扶苏脸上的笑意直接僵住了，他跟吕雉正是新婚，温香软玉还没享受多久，父王在说什么？什么叫反正也没孩子？ “怎么？寡人说错了？”嬴政看到扶苏眼神不对，直接道。 扶苏忙道不敢。 “长兄，便是不记得给我们写信，也要记得嫂嫂，莫要像从前那般不言语。”李然则是含笑对扶苏道：“我想长兄平平安安回来跟嫂嫂生个小娃娃给我玩。” 扶苏脸色瞬间涨红，瞪了李然一眼，然后对嬴政说了让好好养病，同时也对吕雉说了句等我，就翻身上马。 大军出发，可是后续粮草军备都不能断，同时也还要兼顾春耕，李然每日都忙到夜幕降临才能打一个时辰拳活动活动。 就连原本还有些不太适应的新嫁娘吕雉，都被嬴政抢分了一部分宫权，忙碌间都没那么郁闷了。 宫权繁琐，但是吕雉心中却是欢喜的，她发现她喜欢这些。 嬴政犹在，身体也没有传出去的那般凶险，因此就算李然有时候处理朝政有些不够稳妥，在她虚心求教的时候，也没人敢隐藏。 从长公子随军，小公子监国，大家心中基本已经明白了王上的想法。不赞同的大有人在，但是王上犹在，如今不过是养病，面对着会杀人的小公子，众人决定继续忍耐。 朝臣们发现小公子监国，他们似乎也没有比从前轻松多少，毕竟要处理的公务都很多，可是起码心里没有那么害怕了。 小公子也杀人，甚至是一批一批杀，但是不惹小公子动怒，小公子也非滥杀之人，心中反而接受的很快。 只是……这种舒坦的日子没过多久，王上就回来了。 嬴政是三月初才开始‘逐渐’痊愈的。养了两个多月，嬴政觉得不错，准备日后每年都养一二三个月的病，继续让然儿监国历练。 父王痊愈，将权力毫不留恋交还给父王之后，李然直接睡了两天才觉得活过来。 做王上太苦了，要不是手上权势确实诱人，她是一点儿都不羡慕父王的。 父王回归之后，李然就像继续追踪一下火药之事。 之前自己让人做的那个药放的太多，且投掷距离过近，才会有山崩地裂的感觉。 她想要过个相同稳定的炸药包，可以绑在秦驽之上的。 有了要求，在经过无数次实验，甚至因为不断的爆炸声，都传出西山山中山神脾气暴躁爱动怒的传闻，炸药包的性能才刚刚稳定。 “他们造火药的时候，还造出了烟花，夜幕下绽放，特别好看。” 等性能稳定之后，嬴政又出宫准备观摩，路上见幼子欢喜雀跃，便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这次嬴政不嫌弃捂耳朵蒙被子趴在地上不雅十几道爆炸之后，看着那一个个炸出来的坑，脸上的喜悦已经遮掩不住了。 “章邯，寡人要你护送这些火药去找王翦，用的好，便会引来楚人惊恐。” 确定之后，看着地上的坑，还有那些炸碎的石头，嬴政招来心腹，低声吩咐道：“此物的妙用寡人已经写信告知王翦，怎么用你听王翦的。 李然看了眼父王新提拔的小将，知道他出自黑冰台，是父王绝对的心腹之后，就没管这件事儿了，炸药出来了，他现在想要烟花。 夜里绽放在天幕的火花，真的很好看。所以她要很多很多烟花、 只是……李然刚说出自己的愿望，就被嬴政否决了。 “玩物丧志！”烟花最好看，但是嬴政并没有多喜欢，这玩意儿放一下就没了，着实没什么用。 甚至为了让儿子没有多余时间想这些无趣之事儿，嬴政给他分配了修路的活计。 从咸阳出发，到大秦各个郡县的路。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李然看了父王送来的地图之后，就蔫儿了。 想着这种长脸的好事儿也不能都是自己的，所以李然直接教唆了六位兄长帮忙。 一阵慷慨激昂的演讲，将修路作为公子必修之事安排下去，李然才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咸阳城内的路好修，但是城外的路，曲里拐弯的实在难修…… 要先填平，甚至有的还要过河过山，地形不同难度不同。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既是有商贾为了跑商愿意‘资助’一些，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李然跟一几个兄长开始拿着图纸到处丈量计算的时候，章邯一行人终于到了秦楚交界之处。 带着炸药秘密见了王翦之后，王翦先是震惊，然后就是狂喜。 六十万秦军一路疾行而来，一开始确实顺畅，平舆、寝、鄢郢各个都被击破，可就在军心大涨之时，到底跟项燕碰上了。 项燕无愧是楚地战神，他手下楚军虽说数量上远不及秦军，但是这人狡诈，自知硬碰硬打不过，就只留下主力，将十数万楚军分散为无数小队，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不分日夜，不间断的伏击。 就算每次伤亡都不大，但是却也阻碍了秦军前进的脚步。 楚地地广人众，项燕又跟李牧不一样，毕竟楚王虽说不怎么聪明，可也比赵王强了太多。如今楚家的女儿被封王后，楚王自知别无选择，就给了项燕绝对的权利。 王翦思索之后，就准备坚壁自守，然后稳定下来，在一点点消耗楚军，最后定能一击必中的灭了项燕大军。只是时间问题，他相信自己会是胜利的那一个。 这时候，章邯送来的炸药，如果真如王上说说的那样，那…… 王翦眼中闪过冷冽，他可以借用鬼神之说，用炸药动摇楚军军心，然后一鼓作气直接攻之！！ 第 89 章 攻城 王翦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个小将带来的炸药会不起作用。 作为王上的亲信,王翦是知道西山别院整天的爆炸声不对劲，绝不是王上对外所说的炼丹，毕竟谁家炼丹整天炸炉？王上在背后有自己的谋划。 毕竟炼丹炸炉一次两次不奇怪,但是不停炸就绝对不正常,可是西山方圆百里已经清空了。因为离得远,那些爆炸声并不能对其他人造成太大什么影响。 王上不许人对此事上奏,这事儿就成了心照不宣之事。 大家私下有诸多猜测,但是却没人敢说出口。 自家王上不想说的事情，任谁都不能让他开口。 身为臣子,不能质疑,只能听令。 只是不知竟是炸药这等神物？ 如今王翦知道了，看着这所谓的炸药，忍不住将油灯拿的更近一些。 “不可！”章邯猛地扑上去,准备将王翦的手推的远一些。可不能一个炸药把他们秦国的统帅炸没了。 王翦后退几l步，一个转身,避过章邯，然后怒喝：“你要做什么？” “将军！”章邯整个人是趴在炸药包上的,他紧张道：“这个炸药不能见水火。见水还好，不过是失效,但是见火,会爆炸！” 王翦迟疑片刻,随即将油灯拿的远一些。死在自家王上送来的炸药上面,那可是太冤了。 他还想说什么，此时大军左翼又被人攻击了。 “这东西怎么用,老夫想试试。”王翦显示眉头一簇，紧跟着，看向章邯道。 章邯小心的将使用方法说了出来,西山实验炸药包的时候，章邯也在，他甚至也是用过的，于是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王翦此时也是知道，这个炸药包也是有局限性的，不用秦驽，单凭臂力，并不能投多远，可能会炸伤自己人。 至于那个死士点燃炸药包的事情，王翦现在根本不考虑。 能用最的伤亡能赢下战士，王翦也不想人无辜送死。 王翦穿上盔甲，然后看着章邯道：“走！” 章邯小心的将炸药包抱在怀里，然后连忙跟了上去。只是章邯以为老将军是要去追击攻击左翼之人，但是出了帐子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趁着夜幕，王翦直接下令攻城。 夜间攻城？ 王翦的命令虽然没有人理解，但是无人反对，军令一下，全军听令。就连刚被偷袭的左翼兵力都没有追击，而是直接听命进攻。 当刚躺下的项燕听到秦军攻城的消息，连忙让人准备守城。自己也准备上城楼…… 离城门八十丈的时候，王翦挥手，然后让人上弩箭。 攻城的将士们很是不明所以，原本都想好了拼死攻城之人，谁曾想将军既不叫阵，也不下令攻城。 一排十架秦驽依次摆开，王翦就对章邯道：“绑上。” 章邯带来的人忙将各自怀中的炸药包绑在巨大的秦 驽之上，虽说如今有可以带在手臂的弩箭，但是这种大弩也必不可少。 “点火！” “放弩！” 王翦一声声令下，一只只带着炸药包的弩箭被放了出去。 有的扎到城墙上，有的掉在城门前，有的则是掉到了城墙内。 这杀伤力？ 守城的楚军还在纳闷，有几l个还想去看看这几l只弩箭。 夜幕中，砰砰砰的爆炸声直接响破天际！ 王翦也是一惊，要不是马镫马鞍，他觉得自己□□的战马都要疯。 骑兵们废了好些力气才勉力控制住自己的爱马，然后跟所有人都齐齐看向王翦。 王翦看着城墙上的火光，还有惨烈的的叫声，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而王翦身后，不管是普通士兵，还是将领，全都傻了眼，这是什么？ 有人甚至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想要证明这不是梦。怎么突然就爆炸了？ 随即，王翦就让大军回营。 王上只给了五十个炸药包，自己今日就用了十个，剩下的，要如何用呢？ “老将军，没事儿吧！”因为炸药包的事情，章邯一直被王翦带在身边，当他看到老将军下马的时候一个踉跄，忙上前扶起老将军，关切问。 只是问的同时，章邯感到了老将军浑身有些颤抖。 王翦没说话，直到回到帐中。 他挥散众人，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章邯道：“这样的炸药包，王上还能送来吗？” 此等神器，楚国算什么？王上跟小徒弟想要的孜然算什么？ 灭了楚国齐燕，就去攻打匈奴，进军西域，把王上跟小徒弟喜欢的都奉上去。 这老天都把饭喂到嘴边了，这世上为何要还存在别的国度，都纳入秦地，不好吗？ 王翦只要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章邯瞪大的眼睛，这才明白老将军这一路的激动都是因为太过欢喜！ 这…… 难以评价！ “王上说他信老将军，这些足以灭楚！”章邯低着头，小声道。 王上的原话是此物不可大规模生产，否则天下就真的乱了。 章邯现在还不明白，但是却也记下了。 “王上言，为天下计，不欲大规模生产此物。”章邯看着老将军一直灼灼的看着自己，最后小声道。 王翦闻言砸吧砸吧嘴，叹口气，心中更是感慨不已，王上不愧是王上，如此仁爱贤明，活该他做天下之主。 至于现在传言的王上得天眷顾，能够通神，王翦心中并不信，他已经发现王上这一改变都是小徒弟回宫开始的。 小徒弟母妃的来历他也是知道的。 心下一叹，若是小徒弟的母妃还活着，不封王后都会行。那个时候，小徒弟的上位，岂不更轻松。 纵然心中各种想法，王翦还是让章邯下去休息，今夜 他们可是要睡个好觉，难眠的只会是楚军。 此是项燕瘫坐在城门口，看着地上被炸出的大坑，眼中闪过惊恐。这已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存在了。 方才听到秦军攻城，他就往这边赶，只是还没到城门口，就是惊天的巨响此起披伏。 然后他就看到他的兵死在自己面前……死状可怕…… 项燕瘫坐在地上良久之后，良久才颤颤巍巍的起身，然后踉跄的到处查看。 “这是天罚！” “绝对是天罚！” “秦王通神，天要亡楚！” “为何，为何啊！我楚人何罪之有？” “我们要怎么办？” “将军，我们要怎么办？” …… 城门都被炸飞了，可是秦军却没有趁机入城，项燕就知道王翦的意思。 不行！ 身为武将，他绝对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不过项燕的目光却看向咸阳的方面，心下感慨籍儿被秦王带走，并非坏事儿。 被炸碎的城门，炸出大洞的城墙，还有城墙上面被炸飞的旗杆，满地的血渍，无数的哀嚎…… 这不是人力所为，项燕眼中也闪过惊恐，同时更是无尽的悲伤。 身为武将，不能守护国土，不能守卫百姓……这种苦楚让他觉得都有了想死的冲动。 “父亲，这……”此时长子项渠上前扶住父亲，劝道：“人怎么能跟天斗？此等神兵利器怎可能是人间之物？父亲，早生决断，只当是为了我们身后的将士们。” 王翦统领六十万秦军进宫楚国，项渠没有一丝退却，他是项家子，生来就是为了死在战场上的，他相信，凭借自己跟父亲，就算不能阻止楚国灭亡，也能拖垮秦国。 但……此时，看着面前的狼藉跟悲怆，他突然就退缩了。 并非怕死，而是绝望，跟对方拼死战死她无畏，可若是自己都来不及出刀上马就被炸碎了……这种死法真的好憋屈。 拼死相搏之后的战败不委屈，可是自己还没有动手，就绝对被碾压，这种不在一个等级的对战，完全兴不起反抗，也无力反抗…… 这场爆炸让楚军军心涣散，次日晌午，当王翦大军再次攻城，除了项燕带着儿子还有项家亲军奋力抵抗，很多人都已经放弃了抵抗。 城中黔首们都对此表示沉默，前一夜那震耳欲聋的响声，还有几l乎被毁掉的城门，一传十十传百…… 已经让他们放弃了抵抗，如果这就是天意，自己为什么还要抗拒呢？ 更甚至…… 当第二波炸药青天白日在人群中直接爆炸之后，就连项家亲军眼中的惊恐都依旧掩饰不住了。 项燕也知道大势已去，只是他的信念不容他后退，甚至，项燕都想为什么王翦不干脆炸了自己呢？ 他想过，自己死了，自己身后的士兵们可能就不需要在拼命了。 只是…… 当 项燕项渠两人被手下亲兵绑了送到秦军面前的时候，项燕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项将军！”被堵着嘴，送到王翦议事的帐中，蒙武站起来，上前拱手后，就帮他松了绑。 “项籍乃吾之爱徒。”蒙武随即道：“是吾视如亲子的唯一的徒弟。” 项燕垂着眼眸，即使是蒙武自报家门，他也没有任何的触动。 只是项渠看了蒙武一眼，才同样垂下头。 王翦看着项燕，就好似看到另一个自己，能够用少于自己一倍的兵力，跟自己对战，却不弱于自己，就并不想折辱自己。 若非王上送来的炸药，王翦是知道给了项燕足够的时间谋划，加上更多的兵力，等待自己的将是苦战。 王翦自信自己不会输，但是也是赢的不会太过容易。 “天命如此，项将军并非输给王某。”王翦看着项燕开口道：“吾王重才，项将军不若顺义天意？” “吾乃楚人，誓死不做亡国子。”项燕抬头，有些决绝的看着王翦，就准备咬舌自尽。 王翦似是明白他的选择忙道：“且慢！” 王翦一开口就有好几l人扑上去，按住项燕，阻止他咬舌自尽。 “项将军不愿苟且，我等佩服！”王翦看着项籍一字一顿道：“待我秦军攻破楚国宫门之日，项将军若是还不改其志，吾愿亲自送将军一程。” “不必！”项燕被按着的嘴中已经有了血，但是他的眼中没有恐惧，而知看着王翦道：“但求速死！” “项将军，看过这封信再言生死。”章邯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小公子说如果项燕被擒就给他看，若是他死了就在他的坟前烧给他看。 项燕不想看，他已经心存死志，如今任何事都无法入了他的心。 章邯却不管不顾，直接拿出信，然后读起来。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故事。用一个边疆少年的口吻写了自己悲惨而痛苦的一生。 少年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就被匈奴人杀了，母亲跟阿姊还有尚在襁褓的他被带去了匈奴的部落。 少年一点点长大，而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消失，少年也知道，自己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是阿母的生命，还有阿姊被一次次的欺辱。 两脚羊的生活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 终于有一日，有一个中原的小将军带人打到了这里，救了他，教他如何为人，为何生活…… 小将军说中原很热闹，说中原的咸阳城那平整干净宽阔的马路，说起路边的小摊，说起雪白的精盐，说起路边火红的柿子树，甜滋滋的柿子在成熟之后，是何等的美味。 这样的美味竟然只要扫扫落叶，或者帮着爬树摘柿子，就能得到一大盆。 同时小将军也苦恼的说起他们那不爱笑的王上，以及爱笑的小公子。 那是一个只要你努力，就能活下去的地方，是所有付出都有回报的地方…… 少年听的入迷，只觉得小将军说的是梦境。 可是小将军给他们吃了可以饱腹的美味土豆，还有甘甜软糯的红薯，以及香喷喷的麻辣小肉干…… 他就突然觉得那不是梦了，是阿母跟阿姊魂牵梦绕的家乡，是全家一起围坐在火堆前的幸福，是自由的走在路上，无需担心突然降临的鞭子。 少年很喜欢小将军，他偷偷的看他，他高大威猛，他力大如牛，他……笑的很好看。 只是少年的身体很不好，在回秦国的路上偶遇伏击，死了…… 临死前他始终记得，小将军叫项籍，他的眼中有星辰。他保证未来不会有少年这样的两脚羊的存在。 读到这里，信基本就被读完了，因为章邯要把信换成楚语，所以读的很慢，磕磕绊绊。 但是包括扶苏在内的人却都听进去了。 “公子然说：这是王上与他给项籍小郎君安排的未来，您可以安心的去了！”章邯读完信，对项燕道：“当然，项将军若是您想看看这个未来也不是不可以。活着才能看到未来……不会是梦。”！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0 章 项燕投诚 “行了,放开项将军。”王翦让章邯把信拿过去，自己看了两遍之后，又让章邯当众用秦语念了一遍，然后突然就觉得打楚国没意思,他想去打匈奴怎么办？好悬才按耐住躁动的心,对着压着项燕的几人道。 项燕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突然就不想死了。 只是…… 就这么说不想死了？这脸面是不是有些不好看？ 这被抓住，死可以解决所有的烦恼，但是现在不想死了…… 这很多事情就得考虑。 而且更重要的是，怎么能让自己体面的不死？ “项将军赤胆忠心,咬舌自尽到底不够雅观，不若用某的佩剑？”蒙武将自己的配件举起来，想要递给项燕。心爱的小徒弟的亲祖父,想死也别弄的太悲惨,一剑下去也少受些罪。 项燕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也没有接剑。 王翦见此，就知道这老东西死不了,小徒弟轻飘飘一封信，不光写的在场的将领全部热血沸腾，就连长公子眼睛都红了。也给了这个老东西一个台阶,果然这个老东西接住了。 至此,王翦就让人将他们父子压下去，人不会死了。按照自家王上的性子，这二人真的算得上是当世名将了，不提匈奴，还有百越……日后这二人可能就是同僚。 王翦看看项燕比自己更白的多的头发,就算他比自己年轻挤兑，但王翦还是觉得自己日后领兵的胜算更多，项燕……不足为惧。既然不足为惧，王翦也没有想过打压他。 倒是项渠……自家儿子王贲也不差，孙子虽然不行，可自己还有小徒弟…… “信！”在出大帐的时候，项燕突然开口道。只是一说话，嘴中还有血色溢出。 王翦迟疑了一下，才把信递过去。 项燕拿着信，被带了下去。 “父亲……”项渠被绳索捆着，看着自家父亲，想要说话，可是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我们父子是楚国的罪人。”项燕刚才是真的想死，只是刚咬下去，就被人按出了，虽然舌头巨疼，也有些出血，但是问题不大，坐在地上，拿着信，项燕对儿子道。 项渠跪在父亲面前，沙哑道：“父亲，秦国有土豆、精盐、火炕、红薯……还有……还有那能攻城神器，父亲，我们只是血肉之躯。” 项燕闭上眼睛，是呀！血肉之躯怎敢与天斗？所以要不打打匈奴，赎赎罪泄泄愤？ “那些匈奴人也是血肉之躯吧？”良久，项燕突然睁开眼睛道。 项渠点点头，道：“自然是血肉之躯。” 项燕看了儿子一会儿，伸手帮他解开绳索，随即叹道：“听天由命吧！项家未来，且看籍儿。” 项渠点点头，也低头看着父亲摊开的信，他虽不认识小篆，但是……但是记忆力不错，方才那个年轻秦将的所说的每个字，他都记得。 自己的籍儿会成为一个令人敬仰的将军，这样的未来……好似挺好！ 项燕父子被擒，楚军就如一堆散沙，王翦率军进攻，再无强敌…… “今年是不是能一举灭了楚国跟燕国？”李然跟嬴政蹲在地头，啃着鲜嫩的煮玉米，开口问。 前线传来的消息，炸药一出，项燕被抓，楚国就……李然看着被父王丢在一边的战报，感慨嫩玉米果真好吃。 嬴政点点头，伐燕本就是他的下一步。 王翦的军报中强烈表示想打完楚国，想顺便灭了燕国，然后威慑威慑匈奴，如果可以……他还想要灭了匈奴。 “这东西味道不错。”嬴政吃的是烤玉米，比起煮玉米的柔软，他更喜欢这种嚼劲儿。 “父王，我想吃彘肉玉米的饺子，一会儿送两根回宫，晚上吃饺子。”李然吃着嫩玉米，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吃法，开口道。 嬴政点点头，他其实更想吃嫩玉米磨碎之后摊的饼子，那玩意儿顶饱！ 李斯跪坐在地头，将嘴里的生玉米咽下去，恭维道：“着实好吃，臣从未吃过这么好吃之物。” “王上，臣家中老母年迈……”郦食其跪在边上，小心道。 嬴政看这他道：“你家中老母？寡人记得她只比寡人年长几岁？” “臣少年家贫，家母吃了许多苦，故而比一般人更是老迈一些。”郦食其面色戚戚道。 要脸就没吃的，脸面算什么？给王上卖卖惨，得了实惠再说。 更何况自己主动要，将缺点漏出来，王上用自己岂不是更放心？ 李然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人的胆子怎的越来越大？为了一口吃的，竟然用家中老母做伐子？不想着凭借自己的努力奉养母亲，反而借着母亲谋福利……没用的玩意儿！ 嬴政冷哼一声，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人做戏可是比老将军差远了。但让人送了五个给他，鲜嫩的玉米不能做种子，给了也无妨。不过今日他就不用睡觉了，公事先处理了再说。 想到老将军，嬴政就让人掰了一麻袋的嫩玉米，快马加鞭，放到一个冰盒里，快马加鞭给老将军送去。 说到冰盒，嬴政又想到西山那些个宝贝方士，能做炸药，能制冰……今年夏天着实有些热的过分，然后然儿跟自己去看炸药的时候，无意看到他们角落凉的过分，然儿无意泼水之后，竟然成了冰…… 虽说那造的冰不知道能不能吃，但是儿子说脏兮兮的，也不知道那硝石不干净不许他吃。 不能吃，但是中间放个盆里面放些干净的水也能成冰，还是干净的煮沸晾凉的水，这不就能用了？ 夏天有用不尽的冰，还有冰食，嬴政的私库又肥了好几圈，世家功勋还有各国余孽都富裕的很，这钱他拿着一点儿也不心虚。 嗯……还是有一点儿的，不过只是对着幼子，所以嬴政贴心的分了孩子分了一些。 一个个明明有这样的才能，从前却不学好，竟然想着炼丹害人，果然还是从前跟人学坏了。 以后他们就不要出来了，娘子都给送进去， 吃的喝的安排好，孩子全送去官学已牵制。 也是因为炸药跟制冰的事情，嬴政对方士的芥蒂到底消散了，哪怕曾经给他制丹的方士。 ?冰水中的鱼的作品《我有一张始皇脸[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些方士，用好了，还是很好用的。好用，嬴政就会支持。 王翦收到一麻袋的嫩玉米，其实玉米外面的皮儿已经有些干了，须子的地方也有些烂了，但是问题不大。 扒开所有外衣，看着这么大的玉米，王翦深吸一口气，让人煮了几根，然后拿了一根去了关项家父子的屋子。 “两位项将军。”王翦拿着一根玉米放到嘴边啃了一口，这滋味……不多不错…… 项燕莫名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上的玉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微怔，却也没有多问。 “唉！我家王上……唉……简直是上天宠儿啊！”王翦又啃了一口，然后喜滋滋道：“这王上不过是嫌弃土豆不能当主食，红薯吃多了烧心，这上天听到了，又给赐了这个玉米。” “米，项燕将军知不知道？这玉米没成熟的时候，煮着吃、烤着吃、炖汤吃、掰下来炒虾仁、还有……还有包饺子包包子加进去，都美味的很。” “哦，对了，两位将军可能不知道饺子包子是什么？那是我们秦国特有的美食……”至于怎么做，王翦不知道，但是吃过，王上也给自己送了个厨子，他只是擎等着吃就是了。 项燕不想说话，自从他们被俘虏，籍儿就写了很多信，几乎二两日都有一封厚厚的信。饺子包子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不就是用水和面，然后把肉包进去，饺子是水煮的，包子是蒸的。 除此以外，还有酸辣粉，还有菜包饭，还有肥美的彘肉，还有…… 项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算年纪小，他也知道自家祖父有多执拗？所以不敢劝，只是写秦国的不同。 其实收到这些信的时候项燕原本是生气的，他觉得孙子不将心思放在习武上面，可是却不由自主的看下去，然后慢慢就看了进去。 籍儿真的没有受委屈，甚至很多教育堪比秦国的公子。 最重要的是，他能看出籍儿时真的过的很好，这种好不是吃穿的好，而是身心都过得很好。 因此每次看到籍儿的信，他心中都有些感慨，感慨秦国的变化。 只是这些感慨都没有现在来的多……这玉米？ 看着王翦手中那么大个人儿的玉米，那一颗颗都快有指甲盖大小的玉米粒，这……真的是老天送给秦王的？ 秦王是什么天选之子？怎的上天这么宠他？ “嫩玉米吃法就这么多，成熟的玉米项将军知道怎么吃吗？” 王翦快速将手里的玉米全部吃完，然后道：“可以磨面，也可以磨成颗粒煮粥，不拉嗓子好吃的很！这可是真真可以做主食的神种。” 项燕原本就很震惊，这下直接傻了眼，手里原本拿着的信件不自觉就掉到了地上。 “能做主食？那能饱腹？产产产产产量如何？”项燕吞吞口水，结结巴巴的用秦语说。 王翦掏掏耳朵，思索了很久才听明白。 于是道：“就刚才的玉米你见了吧？一粒就是一穗！” 项燕一个踉跄坐到地上，随即直接就跪了，开口道：“王将军，可否帮老夫给秦……王上送个信？”送个投诚的信，闻秦国王上重才，自己可以将自己这些年领兵的经验写成书信给王上？ “你跪的倒是挺利索的。”王翦也没想到这人就这么直接跪了，嘴角微抽，开口问。 项燕已经跪了，心中的那个坎儿已经过了，便直接光杆道：“顺从天意而已。”！ 第 91 章 项燕攻燕 “所以……项燕这是改投明主了？”项燕的信送到咸阳的时候,嬴政直接丢给了李然，李然看了以后好奇道。 “这不是你所期盼的？”然儿给项燕写的信，嬴政看了之后，就猜测然儿不想他死。 李然摇摇头道：“我就是随便试试毕竟是名将,来太多也不嫌多。”也就是章邯都要走了,她才想到是不是可以给项燕写个信,毕竟楚人迷信，这炸药包用好了，就好像是天罚一样。 嬴政点点头，项燕心中没有一句投诚的话,但是句句又都是投诚之意。 项燕确实能干，嬴政便也愿意费些笔墨，便提笔写了四个字：将军助我！ 连寡人都没写,嬴政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心诚了。 能让自己示弱之人,整个秦国如今也没几人。 果不其然,项燕收到信之后,嘴角微抽，随即就跪在地上感动的老泪纵横,表示要顺应天命为王上开疆扩土，为王上马革裹尸…… 哭天喊地的一通之后，项燕表示为了以表诚心,他再次写信给嬴政,愿意收拢旧部直接攻打燕国，顺便威慑匈奴。 同时还给项籍写了一封信，就一句话：匈奴爷爷帮你先打了！ “你！”王翦也没想到这老东西这般鸡贼，他给王上写信表示不用秦国兵力，王上怎么可能不同意？ 这狗东西竟然截胡？ 老不死的！！！！ 以前打仗总怕功高震主,现在小徒弟都快成为储君了，甚至跟王上也和解了，结果打仗乐趣还没享受多久，竟然被截胡？ 让自己再打十年八年不行吗？急什么急？ 想到这里，王翦看着项燕的眼神越发怨念。 对着王翦不善的眼神，项燕重重的行了一礼，恳求道：“项某实在是在不忍心看到国破之景，只想早早躲开，想来王老将军是理解的。” 再者自己这一把年纪了，不某些功绩，日后孙儿没有根基，在秦国立足难免艰难…… 王翦不想理解，只是……王上竟然同意了？王上同意，王翦就没了意见。 项燕在楚国地位极高，他虽然被俘，但依旧有许多人舍身想要救他。即使就连楚王放弃了，改立了往后，朝中依旧还有许多人日日请求将人救出来。 楚王如今是惊弓之鸟，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项家，项燕项渠都没了，他现在只想能不能割地赔钱，就跟燕国一样，哪怕失了国土，也能暂时苟且。 至于项燕，楚王根本不敢去救，也不觉得自己能救回来。 甚至不敢派兵去抵御秦军，只让兵马保护都城，同时在思索逃跑之路。 所以当他跟项渠回去之后，直接用一根玉米让亲信们清楚的认识到楚亡是天意，然后就联系旧部，带人转而去攻打燕国了。 项燕领兵走后，楚国的防线就不堪一击，甚至一个炸药包不用，就破城了。 仿佛是跟项燕比较，王翦留下蒙武带着二十万兵马在楚国等着王上 派人过来交接，然后就带兵去攻打齐国。 “这两个老将军，都快到冬天了，也不歇歇？”咸阳得到信的时候，项燕跟王翦都已经带兵出发了，李然拢拢身上的披风，感慨道。 嬴政原本预计灭楚大约需要三至五年，准备的军需也不少，现在…… 嬴政在心里又夸了一段他的宝贝方士们！一个个都是宝，炸药的出现会直接改变战争的对战方式，所以每月加一头彘。 至于储备的军需，那就分下去吧！毕竟已经准备好了。 项燕既然投诚，嬴政也没有厚此薄彼，给了他足够的军需，锋利坚韧的兵器，暖和厚重的棉衣，足量的食物还有能让身体发热的辣椒…… 于是当项燕喝了一大碗带了辣椒粉的胡辣汤，浑身燥热的拉了拉身上的铠甲，然后看着额头冒汗的儿子，忍不住朝咸阳看了一眼。 这东西确实好吃又饱腹，在冬季喝一碗热乎乎的胡辣汤，着实是个享受。 秦……王上……不光给自己送了足量的军需，粮草跟兵器都是足量的，且是上好了，这胡辣汤中甚至还有肉粒…… 甚至还秘密给了自己十个炸药包。还有三千匹战马！ 秦国铁骑的秘密项燕也是才破译没多久，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铁矿，……更严格的说法是楚王不支持，因此他无法给自己的骑兵准备这么一套。 马鞍马镫马蹄铁……一支骑军所需的装备费用着实不少。 如今就轻易给了自己！？ 就怎么轻易给了自己？ 怎么就这么轻易给了自己？ 项燕深叹一口气，王上的心胸跟手段就足以让所有人臣服。世间真的很难遇上这样的明主。 他突然就理解为何明明秦国律法森严，秦王暴政，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不断的奔赴咸阳。 “项燕已经投降，寡人便是做给天下人看，都不能一味打压，等着他与燕国两败俱伤。”嬴政对着李然道：“既然要施恩，就大气些。” 李然点点头，小声道：“绝对实力之下，我们就不用担心项燕是否有反心，也不怕这一切都是他的谋算。” 嬴政伸手摸摸孩子的脑袋，这孩子最少两三日就要沐浴洗澡，头发总是蓬松干爽，虽说很多时候，处事儿有些稚嫩，但是自己的教导，都是能听进去的。 所以自己要不要再病几个月？ 之前养了三个月，嬴政就觉得太舒坦了。 “父王，我想去楚地看看。”李然不知父王想什么，而是开口道。 她之前无意听到父王跟李斯的谈话，所以打算先发制人，先出去透透气！ 嬴政正在迟疑，他也是有出宫的想法……燕齐二国现在不足为据，他就想借着给楚地委派官吏的时机，出去走走吧。 不过…… “你听到寡人跟李斯的话了？”嬴政不相信巧合，于是肯定道：“不行！” 定定的看了父王一眼，李然道：“我不监国。” 嬴政会看回去，君父的威压之下?[(，却发现对方没有半分害怕。 李然当然不害怕，自家父王耶，怕啥？又不会对自己要打要杀的。 但就是这一幕，却看得门口的公子高等人有些瑟瑟发抖。 又来了又来了，父王跟然弟又开始不顾他人死活的展示他们父子情深了。 “要不召长兄回宫？”李然到底技输一筹，小声问。 嬴政高冷的点点头。 此时扶苏心中有些恍惚，这么轻易的就灭了楚国，这…… 但是总体而言是高兴的，毕竟伤亡比预计的少的太多了。 且如嬴政所想因为楚人迷信，经过宣传之后吧，将炸药当做天罚，比之魏国的抵抗都少了许多。 扶苏正沉溺在大量的楚辞中，被其中优美的描述所震撼，结果一封诏令，就回了咸阳。 “寡人欲修养一段时日，扶苏你来监国。”这段时间嬴政跟李然谁都没能说服对方，所以两人一致决定让扶苏监国。 扶苏虽说性情在嬴政看来有些欠缺，但到底精心培养多年，监国一两个月，嬴政还是放心的。 说实话，李然只是不想监国，但是没想着跟父王一起出门，她喜欢被人照顾，而不是照顾人。 但是嬴政都安排好了，在扶苏监国的第二日，他就被带上了马车。 李然随行的依旧有甘炎，外加一个萧何，嬴政身边则是王贲、尉缭……慢慢的往淮阴之地走去。 “真是抓阄？”甘炎小声问，王上小公子出行的之事，是抓阄得来的。 李然点点头，肯定表示：“绝对是抓阄……”才怪！阿娘提醒了好几回呢！淮阴有兵仙崽儿。！ 第 92 章 白帝子 本来就是抓阄,李然一点儿L都不虚。举着拳头道：“我不学楚语。”她还是不懂，父王出门为何要带着自己？ 嬴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父王，我要日后所有人都说秦语,都写小篆。”李然掀开车上的帘子,开口道：“不管是中原地区,还有匈奴、西域，百越……我要全世界都说秦语，我要秦人永远不会因别国强大被迫去学习别国语言。” 其实李然也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不会有万世的王朝,但是如果自己跟父王更努力一些，将秦语传遍世界，那阿娘他们日后就算要学外语,想来也会轻松很多。 嬴政又看了她一眼,但这次却点了头。 “还有这车……”李然看着没走几日就要换个车,各国、甚至是各郡县的车轨都不相同,特别麻烦，于是道：“好烦,这么大点儿L地方，为什么连个车都不一样。” “李斯已经跟寡人商量了，车同轨书同文还有度量衡都要统一。否则日后许多事情都不好办。”嬴政往后靠了靠,就看到然儿L飞快拿了装衣服的包裹垫到自己身后,软乎乎的包裹，开口道。 “就是就是！”李然闻言兴冲冲道：“度量衡不统一，粮食产量计算都不一样，记起来太麻烦了。” 萧何坐在角落听着小公子欢悦的声音，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日后不会再有楚语了吗？ 他对故国也并未完全放下。 “日后什么楚语、魏语都只是方言，地方的语言，官场或者学堂，甚至是，必须都说秦语。任何人……来我秦国，也必须说秦语。我再也不想去学什么语言了。” “全世界都在说秦国话，秦国人的话，越来越动听……”李然甚至怪声怪调的哼唱了起来，直听的嬴政头皮发麻，伸手在她肩膀上敲了一下。 李然虽然闭了嘴，但是脸上的笑意却不减，他招呼众人道：“来来来，大家都闲着，一人写篇文章，然后印出来传播下去，总得给百姓们知道度量衡一样会损失多少，比如果同样都是一石，旧魏就比秦国的大，旧韩就比秦国的小……” “算了，这么说他们也不明白。”李然说了一会儿L之后，就拿了笔开始编故事，得益于上辈子阿娘十数年的睡前小故事，李然对于编纂一个小故事，只觉得没有任何的难度。 随手写了一个贪官的故事，说是这个贪官借着各地度量衡不一样，贪墨的事情。 就跟阿娘说过的微服私访的故事，用了大篇幅，写了父王得知后惩恶扬善，然后决定统一度量衡，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故事很俗套，但是李然写的很欢快，最后着重讲述了秦王是何等的风姿绰然，何等的英俊潇洒，威武霸气，不怒自威…… 这文章嬴政原本是看不下去的，直白到没有一点儿L文采，很多事情也不能细究，但是儿L子一封信让项燕直接投城，嬴政对于这种白话的小文章，就不怎么讨厌了。 “父王，咱们办个报纸怎么样？虽说现在的纸 书不贵，但识字的人着实不多?，咱们办个报纸，朝中有什么事儿L，直接印在报纸上，传至各个郡县，也让普通黔首能知道朝中动态。”李然又写了两个小故事之后，转转手腕，突然对嬴政道。 “报纸？”嬴政眉头一簇，疑惑道。 李然在脑中仔细想了阿娘说的那个不出门，就能得知全世界信息的后世，想到阿娘说上学期间因为作文写得好上报纸的事情。 当时她很好奇，拉着阿娘问了好久才知道报纸是什么。 开口解释：“许多人都说咱们秦国暴政，说父王的坏话，但大都是人云亦云，每旬将朝中大事儿L，刊印出来，传至整个大秦。当然，也可以说一些律法的事情，比如夫为寄豭，杀之无罪。” 嬴政的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微吹，对萧何道：“记下来。” 萧何忙快速记录，这个报纸他在心中也开始飞快思索利弊，利自然是极大的，弊也不少，首当其冲的就是花费。 “费用问题也不用愁。”李然给自己后面也放了一个包袱，靠上去悠闲的说了一些推广的事情。 嬴政眼皮子抬都没抬，但是脑中快速计算。商道……虽知商贾富贵，但是他并不想抬高商贾的地位。 而甘炎则是眼前一亮，小声道：“其实不用宣传商贾，报纸可以不赚钱，但是报纸里面的内容宣传出去之后，比如兵役，比如挖渠修路……省下的钱财也不在少数。” 甘炎这么一说，李然跟嬴政都看向他。 甘炎缩缩脖子，开始总结一些说辞，现在传递信息过于缓慢。报纸可以不光是咸阳的事情，也可以各郡都办一份。办一份给黔首看的叫报纸，官府内部的叫官报…… 在王上跟小公子目光灼灼之下，甘炎瑟瑟发抖的把自己心中所想快速说出来，说完之后就低了头。 小公子他熟悉，跟他在一起说话，但即便如此，甘炎其实心中也是有所顾忌的。 但同样他了解小公子，小公子虽然人狠，但是不会随意杀人。小公子本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一开始是为了家族做伴读，但现在甘炎是真心的想要助小公子。 因此就是顶着王上的威压，还是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嬴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有问过了萧何、王贲之后，对尉缭道：“你觉得如何？” 尉缭跟嬴政之间更为熟悉一些，也知道他现在想听什么话，总结一番，表示报纸确实可行，但是需要回去商议。 “给黔首的报纸就该用小公子这般通俗的，毕竟一般黔首没几个识字的，便是读出来也不深理解，小公子所言更利于传播。不愧是十九公子，聪慧至极，臣佩服！”最后尉缭还小小的拍了一下李然的马屁。 李然看着他，开口道：“有些马屁不用拍，我自己还不了解自己，机灵可能有一些，但是聪慧，还至极？你敢保证自己说的是实话吗？” 尉缭看着李然，心道咱们一起闯荡江湖的情分呢？自己给小公子装扮的情分呢？……都没了吗？怎的 这点儿L事还要拆台？ “不可过分表示自己喜欢商道，然儿L，黔首都去行商，土地就会荒废。” 如今秦地各家都有土豆，漫长的冬季，偶尔还能吃各半饱，这可比前几年一家人冬天躺床上不敢起来，就怕起来就饿可好了太多。 人有吃的，精神气自然就上来了，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多。 嬴政用的是派往淮阴的郡守名义出发的，身后还有秦兵追随，这一点儿L都不突兀。 只是却少了许多的乐趣。 于是，李然偶尔在行驶路上消失个大半天，却成功发现嬴政心情不错，只是拿着孩子孝敬的小玩意儿L，在心中揣测，这淮阴之地有何不同，为何儿L子想去？ 是的，嬴政根本就不信李然抓阄选了淮阴。只是儿L子想让自己相信，嬴政便没有说反对的话。 淮阴县有什么？ 或许说这个泗水郡有什么？ 为何儿L子在要念叨这个泗水郡淮阴县？且不止一次。 虽然都是无意念叨，但是嬴政还是上了心。 楚国灭国，楚地黔首心中很是惶恐不安，原本的官吏心中也都很是忐忑…… 但很快大家又都发现秦军并不扰民，渐渐地就送放松了下来。 临近泗水的时候，一行人刚好偶遇一批被送往骊山的刑徒。而这里，萧何看到了曾经的故人。 “萧郎君这是……”萧何在咸阳做官的事情，知道的不少，有人羡慕，有人不屑……而卢馆正是那位不屑之人。 不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个原本志同道合的好友？ 卢馆得知萧何是来做淮阴县县之时，脸上的不屑根本就不遮掩。 趁着卢馆跟萧何交流的时候，李然就去跟那群刑徒聊天，到底是多大的罪，还要被发配骊山做刑徒？骊山刑徒明面上可都是造王陵的，基本是有去无回那种。 也不知是李然装扮的太好，还是其他到底因为一路闲的，李然还是跟着萧何学了楚语，没什么违和感？李然就很轻易混进了刑徒之中，还没有被人怀疑。 “我说你们行事怎的这般不精心？” “明知律法严格，你们怎的就管不住自己那张惹祸的嘴？” “更蠢的是，有人抓你，还敢出言不逊？” “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保命要紧！” …… “在上边瞎逼逼的那人是谁？”李然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男子，小声问。 这人鼻梁高挺，眉骨立体，算得上是一位美男子，如果能忽略他周身散发的狂妄之色。脸上带笑，目光深邃，倒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李然还没听到回答，就见那人在人群中叹气道：“我还梦到赤帝子杀了白帝子呢！怎的没见我到处叨叨？” 与此同时，刚才被李然问话的人道“说话那个是刘季，为人颇为仗义，我们一路多亏他是的照应。”！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3 章 刘季逃跑 刘季？ 刘季就是刘邦,刘邦是谁？ 汉高祖刘邦！那个娶了吕雉阿姊的老流氓。 想想吕雉阿姊那个清丽窈窕的模样，再看看面前这个高鼻梁高颅骨，满脸猥琐的老头子,李然就觉得阿姊实惨。 赤帝子斩了白帝子？呵呵！ 李然眼中突然就闪过杀意，但随即她低下头,继续憨憨的听大家说话。 只是正在说话的刘季突然感受到不对劲儿，他回头仔细看了看,还没看出什么不同,就突然看到一个人，就笑了。 “萧老弟,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秦国做大官了吗？”刘季认出了萧何,立马热络的走过来，先是把人抱住,随即爽朗道。 萧何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随即回道：“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老窝,这次咸阳派官回来,我主动申请了。” 刘季理解的笑了笑,回道：“那感情好,回头我回了沛县，买坛好酒,咱们不醉不归！”听闻萧何在咸阳很受重视，怎的还回来了？是不是其实他过得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 刘季想想，也觉得应该是这样,萧何出身不限，便是有些本事，咸阳是什么地方？哪里是能轻易混出头的地方？秦王会真的重用一个楚人？ 原本还想要萧何提拔的心,瞬间少了许多。 萧何点点头，不在意他的话，随即问他的情况。 却得知他现在是给骊山送刑徒的亭长，这些人都是楚亡之后各种不满的，甚至有些付出了行动，因此被罚做刑徒。 “其实也就是嘴上叨叨，毕竟亡国了，心里不舒坦，可……”说到这里刘季摇摇头，随即小声道：“萧老弟，你有法子没，咱救一些出去，我这心里也是难受的很，唉！毕竟都是咱们楚人。” 萧何心里咯噔一声，但嘴上还是叹道：“刘季呀！你这张嘴实在是……我都不知如何说你了，但是……我现在还没上任呢！” 刘季没听到他的回答也不生气，哈哈哈大笑之后，指着他身边的李然道：“这个小子是谁？你身边的小厮吗？看着年纪挺小？” “这是新认郡守家的小郎君。”萧何低低道：“莫胡说！” 刘季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随即看向李然道：“年纪小小就随父亲上任，小郎君好样的，我家那个小子日后长大了要是有这么孝顺，我可不得笑死？” “你看着年纪比我父亲大一些，你儿子应该比我大许多岁吧?怎么？对方不孝顺吗？这可不行，树不修不直，儿不打不孝顺，你是不是打少了？”李然一脸天真道，他的楚语说的磕磕绊绊，但是意思表现得很清楚。 刘季一顿，但随即却羡慕道：“我家中贫苦，现在还没正儿八经娶妻，也就一个外生子。不过五岁而已。” 外生子？ 李然歪着头一脸纳闷问：“外生子？是找外面女人生了个孩子吗？你是佃了个娘子生儿子吗？” 刘季深吸一口气，实在不想继续这个 话题。 可是李然却不放过他，追着问不成亲怎么能生孩子？ 听到他无奈说起自己跟一个寡妇生的，还一脸关切道：“你年纪不小了，也没成亲，人家虽说是寡妇，但是孩子已经生了，就把人娶回来呗？” 什么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还不想给对方名分，多少有些不地道呀？ 什么孩子现在谁在养？跟你姓吗？你不给名分，对方还给你生孩子，是不是有些傻？ 你是不是为了生儿子，骗了个傻姑娘？ 刘季原本是想跟这个小子交好之后，让他帮自己引荐他的父亲，可是这孩子嘴上叨叨叨说个不停，说的他脑门都晕乎了。 最后心中还在诡异的想要不把寡妇娶了，要不肥儿日后是不是日后要被人讥笑着长大…… 可是已有这个想法，刘季立马摇头，他还要取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好些权贵之家因为战乱落寞，他还想给自己找个出生高贤惠聪明漂亮的娘子呢！ 刘季从不觉得自己会不成功，他有这样的自信，毕竟自己也是有过许多女人的，这些女人对他都是满意的很。 所以他看向身形消瘦的李然，刚想说小郎君还小，什么都不懂，却突然顿住了，这个小郎君怎么长得有些……有些娘儿了吧唧的。 按照自己的经验，这个小郎君看着总是有些违和。 可是随即他上下打量之后，就放弃这个想法了，这人虽然面容有些柔和，但是站姿走路的姿态，都是一个男子。 更重要的是，边上一行人走过，中间有个女娘，边上的人说这个女娘长得不好好，这个小郎君反驳道：怎么不好了？人家女娘多有气质呀！一看就是既有教养的女娘，真想认识认识。” 额……这……小郎君人不大心挺大，这么小就想认识人家女娘。这色心……怎么比自己还多？ 想想确实有些人长相类女，刘季便不多想了。 “干巴巴的！没甚女人味。”随即，刘季回味一下方才走过的那一群人，小声道。 “你怎么认识这种人？”等刘季他们休息好之后，继续压着那些刑徒去骊山之后，李然立马变了脸，扭头看着萧何问。 她真的很不喜欢刘季那种对女人的轻视，女人在他口吻中不过是个玩意儿，就连给他生了儿子的那个寡妇，在刘季嘴里都没什么好话。 甚至不愿意为了这个儿子，给那个寡妇一个名分。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父王这个年纪已经看透男女那点儿事，这人比父王小三岁，但差距差的不是一点儿的多。 没有一点儿的责任心，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最后竟然颠覆了大秦？还成了皇帝？ 李然眼中杀意又显露了出来。 萧何心中一紧，并没有给刘季说好话。 这人竟然说出赤帝子杀了白帝子的话，白帝子是什么？金木水火土，秦为水德，白帝是远古时羲和部落的后裔，也是秦国先祖。 赤帝子是什 么？赤帝是火神……他们楚国之祖…… 萧何闭上眼睛，他不想去管刘季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什么心理说出这样的话。 可这样的话被小公子听到的，王上也不可能不知道。 虽然他早就知道刘邦爱胡说，可这样的话怎能轻易说出口？ “你在想什么？”李然见他不说话，忙问。 萧何摇摇头，道没想什么。 随即低着头憨憨一笑，心中遗憾刚才刘邦没有把握最后的机会，让小公子对他改观。 虽然萧何没敢说他不觉得刘季有什么不好的，男子浪荡一些，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错处，你情我愿的事情。可是他跟小公子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也是知道小公子是在意的。 况且因为在秦国，女子比旧楚更是自由，甚至因为王上对女公子的在意，还有官学中女娘的出现，其实秦国女子的地位虽然比不过男子，但比他从前见过的好一些。 因为发现了这些，萧何到了秦国就再也没有乱来过，当然也可能是没时间，他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忙。 当然这种忙是萧何喜欢的忙，他喜欢权势，但更喜欢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也喜欢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有相应回报的感觉。 同时他更懂取舍，刘邦虽然算的上是自己的友人，但是萧何完全没有给刘季求情的想法。 李然见他不说话，也没对刘季求情，就耸耸肩，回头就给亲亲父王告了个状，表示那个亭长很嚣张。 “赤帝子斩了白帝子？”嬴政闻言冷笑一声，随即就下令将人斩了。这种张狂小人，甚至不能引起他一点儿的在意，既然如此狂妄，杀了就是！ 李然也没说什么，不管刘季这句话是胡说，还是实话，这样的话说出来，他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只是…… 嬴政跟李然都没想到，本以为只是杀这么一个武力值一般的小人物是很简单的，但是很快却传来消息，他们派去杀刘季的人还没到，刘季就已经带着刑徒们逃跑了。 李然眨眨眼，好奇道：“这人这般警觉？” 嬴政对此并不在意，道：“就是逃了，也不过是日后阴沟里的老鼠。不足为惧！” 李然点点头，不过眼神却有些深沉，这刘季真的还是有些运道的，竟然就这么逃了？ 不过……李然看向父王，如果是从前的自己，是会花费巨大的经历来追杀刘季的，只是现在……李然对于刘邦，突然就没有那么芥蒂了。 秦国目前蒸蒸日上，就算刘季依旧要造反，也不可能会成功的。 刘季一行人跑了之后，直接清理了一个山头的土匪，然后占了这个山头。 刘季心中很是惶恐，他是赶鸭子上架带着人逃离的，这不是他的本心。 只是不知为何，那个时候他心头很是慌张，就像想逃离。 刚好刑徒跟押送的士兵起了冲突，刘季顺手拿了刀就捅了押送的副手，然后…… 结果回头一打探，虽然自己的画像贴在城门上，却没有人专门来追杀。 “这不对呀？不该是这样？”刘季原以为会有数万秦军追杀自己，可是一个都没有？挂城墙上什么意思？城线上那么多画像，这不对呀？ 刘季的想法没人知道，李然对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这种在意并不特别而已。 嬴政是用淮阴郡的名义来的，既然来了，该做的事情自然要做。 到了淮阴，便直接住进了郡守的府邸。 “这是郡守府？”李然环顾自周，看着破破烂烂的郡守府，有些不可思议道。 楚国不行郡县制，但是自楚王之后，有设县制，这原本是县尹的府邸，只是这人是因为孝顺被推荐上来的，家中甚是清贫，上位还没几年，楚国就灭了，而他不愿在秦国为官，所以带着家人搬走了，只留下这个破破烂烂的府邸。！ 第 94 章 小人韩信 破破烂烂的黄泥茅草房,家徒四壁，里面能带走的东西基本全部带走，就连拴马桩的柱子都被拔走了,可见这人是真的穷疯了。 李然看看房子，再看看父王,也没打算深究，而是道：“好歹还有个屋子,不是吗？” 嬴政黑着脸,他怎会不知这是这些楚人的反抗？安排这么一个破院子当做郡守府邸，甚至可能府衙里面连手下都没有…… 从前嬴政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管是灭韩,还是灭赵,虽然也有派人监视，但是他基本都用的是原本的韩人赵人继续为官。 就是为了应付黔首的抵抗心理。 但是嬴政真的没想过,他们会抵触的如此过分。 不过…… 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嬴政这次出来也有他的用意,他之前听张良提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虽然张良的语气很不好,但是嬴政听进去了，他常年住在咸阳,听到看到的都是老秦人对自己的服从。 所以这次就想借机下来看看。 他要打江山，更要守江山，带着然儿,也是为此。 嬴政带了不少人，李然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父王竟然带了墨家匠人。 果然父王还是父王，李然觉得有他在,自己就妥了！ 于是不过半日的功夫，府邸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就连原本有些漏风的茅草屋顶，已经铺的密密麻麻。 屋子里原本破破烂烂的地方全部已经收拾妥当了，虽然依旧捡漏，但屋里该有的都有了。 秦国主流都重节俭、实用，上下的风格都不是奢靡风。 但是吧！ 看着坐在这般简陋的房舍之中，依旧怡然自得的父王，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学着父王直接席地而坐，李然也学着父王的样子，端了水杯喝了一口水，父王喝的是茶叶，她喝的是白水。 “父王，咱们真的就在这郡守府待下去？”李然边吹边喝道。 嬴政随意的点点头，开口道：“寡人就想知道这江山如何守？这旧楚之地原本预计三到五年才能拿到手里，如今不到一载，便已经成了我秦国之地，这楚人投降的痛快，可谁曾想……竟是如此抗拒我秦人统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寡人高坐章台宫，又如何知道这民生之事？布置民生，如何守好这江山？”嬴政喝了一口茶，轻声感慨。 自从然儿给了自己炒茶的方子之后，嬴政每年都会让人专门出蜀地给自己摘了茶叶炒制，甚至还想让许安想法子给自己种些茶树。 李然将手里的茶杯放在地上，然后托着腮趴在桌子上道：“您说我做，都听您的。” “不，寡人希望你来做。”嬴政却伸手在儿子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开口道。 李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父王，不明白那么卷的父王怎的年纪轻轻，就像打压自己这个童工呢？ “父王，我还小。”李然果断开口道：“还有您 在呢！哪里能容孩儿闹腾？” 嬴政看着他继续道：“就是有寡人在，才要你做，寡人在你身边，放心大胆的做吧！寡人想看看然儿你的本事。” 李然傻眼了。 她勤奋上进英明神武的父王为何要这么对自己？ 她只想啃爹！还不想上进的这么快！ “寡人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先做着，若有拿捏不住的，再来寻寡人。”见然儿还想说什么，嬴政继续道。 李然眨眨眼见，睁大眼睛看看父王，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父王有一丝儿的不好意思，心中就猜测父王可能真的有事儿。 想了想，李然就点点头，道：“既然父王信任孩儿，孩儿也愿意为父王分忧。” 嬴政见状也不说话，只是亲昵的在儿子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父王要要自己帮他做好这个郡守，李然自己打赢了下来，但是要怎么做，她心中其实是有些虚的。 她上辈子只想将李家村守好，心无大志。结果这辈子？ 不光做了秦国公子，还监了国。 如今更是被父王带在身边，李然虽然不是绝顶聪明那一类，但也不蠢，父王如今很多时候都不显示自己的行为，李然心里隐隐也有些火热。 如果能登上那个位子…… 李然眼中很是火热，登上了那个位子，自己可就真的达到了人生巅峰，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人会要自己的小命。 虽然长兄很好，但是长兄有，不如自己有。 既然有这个机会，李然也不想放过。 不过这个郡守要怎么做？ 李然也去了府衙，可是府衙根本没几个能用之人，就连想看看近些年的竹简，看看泗水郡到底有多少户，结果库房之中什么都没有。 这根本就是不认可父王这个从咸阳来的“郡守”，李然挑挑眉，对前一人县尹真的是生了厌恶。可以辞官，但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心情一不好，李然就像处置了罪魁祸首们。 “公子，不可！”萧何也知道小公子在魏地做过的事情，但是楚地跟魏地不同。一味强压，会让他们反抗的。 “怎么不可？”李然撇撇嘴，心道楚人比魏人更好忽悠，这里全民迷信啊！ 这么想着，李然立马就叫了甘炎过来一起商量。 花了三天时间，造了一大块水泥石头，趁着没干的时候，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然后再一个风黑越高的夜里，直接就找了个地方埋了下去，上百人挖坑。 水泥石头下面则是倒了几麻袋的黄豆，然后每天夜里都去浇点儿水。 其他时间，也没闲着，先是让人将整个泗水郡的大姓都摸清楚，其次让人将上一任县尹找出来，让他将要交接的的全部交接好。 当然对方肯定是不配合，但是李然手上有他全家人，不怕他不配合。 “暴秦！无耻！”那人看着被捆在一起的家人，赤红了眼睛，喝道。 李然点点头，开口道：“是呀！我秦国暴政，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那能交的都给我教出来，之前的官吏名单都给我拿出来，如果交不出来，你全家就真的可以回快乐老家了。” “什么是快乐老家？”甘炎小声问。 李然咧嘴，举起一只手，在脖子上一抹，道：“就是送他们去见他们祖宗！” 甘炎不说话了。 李然也不想听这些人无能暴怒，将人交给萧何，就出门了。 淮阴真的不能跟现在的咸阳比，经历战乱亡国之后，整个淮阴，甚至是楚地都是暮气沉沉的。 不过因为城内有秦军巡逻，倒是没有什么人闹腾。 不过不管郡守府下达什么命令，都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李然心里就明白了。 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更是让人恼火。 不过改变也就在一夕之间。 楚国灭国之后，秦军并未烧杀抢掠，在经历了绝望之后，黔首们也慢慢感受到了，似乎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因此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新认郡守是秦人还是楚人，跟普通黔首并无关系，他们之中识字的很少，每日为生计已经耗费了绝大多数的精力，哪里有时间想太多？ 但是比起黔首，富户跟世家的精力自然更多，他们不希望掌管他们的官吏并非楚人。因为利益，因为权贵 为此这些无声的抗拒大都是因为这些人。李然也不想全部弄死，才想到弄一个噱头，先有了实权再说其他。 只是李然也没想到，父王说不管就真的不管了，李然犯事儿也只能摸索着来。 当巨大坚硬的水泥石头从地里冒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在意，但是当石头用极快的速度破土而出，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开始李然也表现的很惊讶，然后就让人拿栅栏将这一块地围了起来。 只是石头一日三尺的生长太过骇人，引来的关注越来越多。 最终经过五日的‘生长’，石头的全貌露了出来。 这么大的石头破土而出。自然引来无数人围观。 “那上面写了什么？”石头破土而出，上面的一行字就引来了关注。只是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就好奇的问了起来。 “写着秦国泗水郡淮阴县。”人群中有个小孩突然震惊道。 紧跟着也有人惊叹就是这几个字。 巨石破土而出，然后坚硬无比的石块上，竟然写了这些字，何意？ 随着小孩的震惊，人群中越来越多人知道了那上面是什么字。 震惊的人数也就越来越多。 随即所有人都跪下来，有痛哭的，有释怀的……总之这些过来看石头的旧楚之人不管什么身份，这一刻都明白了，他们现在是秦人，而楚国已经不符存在。 可见上天都希望，他们成为秦人。 所以……要听神仙的？ “迷信打败迷信。”李然远远看着热闹的人群，小声道。 嬴政没说话，他是知道下面埋了豆子，只是目光好奇的看着人群中的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声道：“将那个孩子带过来。” 这么小的孩子，为何会识小篆？ 这个孩子走进一些，嬴政上下打量之后，就示意李然开口。 “我祖父送了我一本秦国的兵书，我喜欢读，这才学了小篆。”那孩子看道李然身后的护卫，豪不怯懦道。 自从有了造纸术跟印刷术之后，很多东西都能量产了，兵书什么的，自然也是印了不少。 李然让他背了一段，就知道背的是王翦师傅写的兵书，于是低头看着比自己低了整整一个头的小孩儿，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韩信。”小孩小声道。！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5 章 修路 韩信？ 李然表情没变,但是袍子里的手紧了紧。这怎么得来不用费工夫？ “你祖父不错！”嬴政突然开口道。 家境不好，却依旧竭力愿意支持孙子上进，自然是好的。嬴政看着面前的小子有些感慨。 韩信闻言咧嘴笑了,祖父自然是极好极好的。他家境不好，但是他想当大将军，所有的玩伴都嘲笑他，但是祖父却偷偷攒了很久的银钱，给他买兵书。 兵书上的小篆，也是祖父求了买书的掌柜教他的。 其实他心中也是有些遗憾的,如果这是楚字就好了，那祖父便不用求人了。 但一想到这是王剪将军所著,他就不遗憾了,市面上能找的兵书太少了，王将军又是现在最好将领，他所著的兵书自然是极好的。 “我瞧你顺眼,要不要随我赚些银钱？”李然在一旁开口道。 韩信好奇的看向说话的少年,眼中满是疑惑,他听多了屈辱的话，这还是第一个对自己友善的贵人。 “你要找我做什么？”不过到底想到家中的祖父还有生病的母亲，韩信还是问道。 李然就指着那边的石头，开口道：“我要你尽可能多的联系更多乞丐，将淮阴县天降奇石的消息传出去。五天我要整个淮阴县全部知道,最长十五日我要整个泗水郡人人皆知。” “你手里那本兵书应该有适用的计谋，我可以给你提供一批粮食作为你联络乞丐的费用。” 李然说完，含笑看着韩信道：“你能做到不？能的话除了给你钱财之外，我还能给你整套王翦老将军编纂的兵书。” 韩信张张嘴，然后咬牙开口道：“能！不过我……我……我不要兵书,我要粮食跟药材。”家中祖父摔断了腿，母亲体弱，就算再喜欢兵书，他……他也……不能太过自私。 李然看着他，问：“你家中有人生病？” “我祖父摔断了腿，祖母、母亲身体也不好……”韩信没有隐瞒。父亲入伍两载便没了，祖父如今生病，自己就是家中顶梁柱！ “行。”李然闻言便没有拒绝，甚至还让随行的医者去给看看。 韩信回到家中，看着祖父摔断的腿被重新正骨后敷药用木板布条绑好，看着家里人都吃了东西之后，喝了浓郁的药汁，便背了方才那个小郎君给自己的粮食，去联系城中的乞儿了。 他使劲回忆着兵书中说的每一条计谋，不知怎的就想到擒贼先擒王这句话，直接去找了乞丐头头。 战乱时代乞丐很多，这些乞丐为了活命，什么都敢干……当然他们也是被鄙夷的存在，稍微有些手段的，都能驱逐他们，拿他们不当人。 “这是今日的伙食，明日还会有，后日也是。”韩信也曾被路上的乞丐抢过饼子，此前他从未想过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自己家中虽不富裕，但也能勉强饱腹。 此时面对比自己高不少的乞丐头头，抬头看着他道：“我要一个机会，你们想要活下去， 我们得合作。” 韩信走后，嬴政倒是好奇的看了儿子一眼，方才那个小子他看过了，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他见过聪明的孩子多了去了，嬴政并不觉得再来一个两个有什么好奇的。 “师傅这兵书才印出来一年而已，之后就是秦楚之战，王老师傅又是咱们秦军主将，他的兵书开始售卖只能是灭楚之后，应该不足两月。”李然说到这里，就看到父王点点头。 随即好奇问：“难道两月学会小篆会秦语，不足以被重视？” 嬴政理所当然道：“吾儿路上不过学了二十余日，不是照样学会楚语？” 李然眨眨眼，他没想到父王眼中自己也是个小天才？ “可是我不会楚字呀？”李然也就会说，主要是就算再不想学，可是爱凑热闹的她，实在没忍住八卦的心思，所以听得多了，又加上萧何的教导，这不就会说了？ 嬴政却道：“吾儿不过是没用心而已。” 嬴政说完转身就走了，李然看着他的背影，其实不明白父王想做什么，不过父王的精神不错，面色也不错，便不多问。 这块巨石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点破土而出的，那么大的巨石还有石头上那仿若天成的字，让本就信奉神明的旧楚之人，觉得这就是神谕。 “日后我们就是秦人了？” “应该是吧？” “不管是楚人还是秦人，都希望能活下去。” “既然有神谕，咱们听话应该能活下去。” “是吧？活下去就好！” …… 因此当李然要招衙役召文书召属下的公文贴出去以后，看着那一开始就定好的月俸，就开始有人过来了府衙。 李然要求很简单，听话，愿意学秦语学小篆，再加一个忠诚。衙役要身体强壮，文书要有才名。 “怎么样？简单吧？”李然说完自己的要求看着萧何道：“招人的事情就交给你，我真的很看好你。” 萧何用力点点头，小公子想要重建淮阴，甚至重建整个泗水，他怎么会拒绝？ 虽然如今已经没有楚国了，可旧国之人，他还是想要他们过得好一些。 不光如此，他甚至写信给从前旧楚友人，让他们过来相助。 至于那块巨石…… 萧何虽然已经知道小公子是怎么做到的，但依旧很是震撼。 但是同样跟着小公子时间久了，萧何对于神明之事，也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真正的神明是不会稀罕凡间之物，是不会在意他们的供奉。 只要一想到楚地随处可见的庙宇，一想到明明衣衫褴褛面黄肌肉，自己都活不下去，却小心的将自己的口粮供奉的楚人，萧何便明白了为何神明会放弃他们。 神并不需要这些连自己也不在乎的人。 “一个人，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凭什么会觉得别人会将你视为人？”萧何对于小公子的这番话，只觉得深以为然。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萧何用了五日的时间，才将整个府衙上下的人配置齐全了。 而前任县尹也在李然的威胁下，将之前带走的所有竹简还有曾将的下属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李然要的就是这个信息，前任县尹是凭借才能捡漏得的县尹的位子，但是他身边的人却不是。 在这个世家权贵统制的时代，权利还是会掌握在他们手中的。 有了这份名单，她就能放心大胆的抓人了，给他们留下这个烂摊子，来的不是父王跟自己，那就算楚国已灭，这里的黔首也不会对秦国有认同感。 李然用的是贪污的罪名，边抓人便宣布其罪名，贪污受贿还有渎职，一个个敲锣打鼓的宣布之后，顺便将这些人家里都抄了。 掘地三尺，将私密的地窖暗室都全部掏空了。毕竟这事儿跟着她的人都是熟练工。 如李然所想，这个世道穷的只会是普通黔首，权贵可是富裕着呢！ 用同样的法子，李然将整个泗水郡都搜刮了一遍。而这个时候，韩信也将淮阴有神石传遍了整个泗水，甚至消息还在不断往外扩散。 然后将所有的财物粮食全部收好之后，又将收获的旧楚货币派人送回去，折价置换成秦半两送过来之后，就开始招工。 同样将待遇报酬写的清清楚楚，然后李然就招到了不少干活的黔首。 招到人的第一时间，李然就重新修了一个更为大气肃穆的郡守府。父王能将就，她却不愿意父王将就，不愿意他吃苦！ 砖瓦也不是烧纸的，而是在来淮阴的第一时间，就让人从各地送来。 制作砖瓦的本就是刑徒，这些背后肯定都是父王的人，李然也不亏带他们，给的自然也不少。 人多，青砖大瓦房修建的也很快。 同时随着泗水郡其他县的情况摸清楚之后，就下令招工修路。 他要所有县都有一条通往淮阴的宽敞马路。 反正冬季普通黔首本就难熬，自己如今也不缺粮食，给的伙食足，每月还有十枚秦半两钱的收益。因此自愿修路的人很多。 同时李然也给韩信分配了新的任务。一点儿都没有压榨童工的罪恶感，毕竟自己也是童工，可怜谁都不如可怜自己。 韩信虽小，但是凭借自己的天分已经将泗水郡的乞丐窝几乎全端了。凭借李然给他的食物，加上本身言出必行的豪爽劲儿，收拢了这些乞丐。 当然不服他的，都被他收拾了。 短短时间能做到这一步，李然真心觉得这人是天生的将才。准备日后跟小项籍一起培养。 有项籍，有韩信……李然就觉得未来秦国的战斗力更加让人期待了。 “公子下令所有的文书都是小篆，所有的车辆全部改为秦国的车辆，如今又将钱财换成秦半两钱……”王贲对着喝茶的嬴政道：“所有缴获的财物小公子未碰分毫，却给自己安排了丰厚的俸禄。” 嬴政端着茶杯，看着自己对面尉缭道：“书同文车同轨，寡人的儿子怎么样？” “十九公子自然是好的。”尉缭连忙附和道。凭借楚地之财，让旧楚黔首感恩戴德，小公子心狠的同时也是柔软的。 只是……尉缭抬头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王上，再次低下头。 听说这里有老神仙，结果他跟网上过来一看，人确实活了九十来岁，但是真不是什么神仙。所以就将人留下跟他学习养生之道。 嬴政闭上眼睛，就算现在放权，但他想知道的一切依旧知道。一切还在掌控之中，没什么可着急的。！ 冰水中的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96民心 说起当官, 李然还不够熟练，她对政事的敏感度虽然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但是到底不是很强。甚至她也知道自己在父王, 甚至是身边人严重, 多有不足。 但是她曾经以普通黔首的身份生活过很多年, 黔首们的心里她可是太知道了, 自然也就知道怎么能让他们不闹事儿。 楚国已灭，为了防止这些楚人反抗, 李然能想到的就是让他们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些底层的黔首, 只要能活下去，就不会想去闹事儿, 李然就是打算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她大量招工, 同时也加强了商路的渗透。 淮阴的冬天比咸阳能温暖一些, 但既是温暖一些也是冷的, 地里也没什么太多产物，黔首们的日子依旧不怎么好过。 想要活命，最基础的就是不饿肚子。 所以李然知道给他们一些吃食，再给几个小钱, 这些人就会拼命的做工, 甚至会心怀感激。 一旦心生了感激，就会有归属感, 有了归属敢, 所谓的余孽就再也没有找事的根基。 余孽带头的大都是旧国的权势世家，可是能支撑他们的基础就是民心。 李然要的就是民心。 因此修桥铺路这些事情, 李然用起人来也不磕绊。 更何况她自认为自己做的还不错，已经给了他们能活下去的基础。 而这些，黔首们也感受到了。 做工比下地轻松, 早上太冷，晚上太寒，一日做工也就四五个时辰，还管两顿饭，晌午的饭还是干的不说，下工的时候还会给他们吃食。还能带回家给家里人吃。 今日发的就是粉条干菜包子，一人两个拳头大小的包子！ 包子暄软，虽然包子皮是糠皮面粉豆面等混合做成的，可是包子里的粉条跟菜干是用精盐烹制的，滋味绝了！ 说起这个粉条，只要吃过，基本没有人不说好的，这粉条吃着细腻，偶有一日天寒，晌午的时候给他们加了粉条青菜汤，一口吸溜下去，都不用嚼，还能饱腹，美味至极！ 而且两个包子带回家，家里老人孩子吃了也都是满脸喜意。 这样的吃食，他们从前是想都没有想过的，怎么还会不满呢？自然是心存感激。 “今儿做工的时候，还给大家发了姜汤，说是御寒的。总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有盼头。” “对，感觉工头拿咱们当个人，也不欠工钱，真好！” “是呀！真希望这个工能一直做下去。朝廷给咱们铺路不说，还给咱们发银钱，这攒一攒，我家就能起个新房子。” “对对对，我家里姑娘出嫁的时候，还能给添置一些。” “儿子娶亲也不难了！有了钱财粮食，还怕娶不到妇人，捡好的挑呢！” “我以前都没尝过吃饱是什么感觉，每天就盼着晌午那一顿干饭呢！只要给我日日都是如此，我这辈子真的没什么所求了。我家中老父就是没吃的，为了我们，活生生把自己饿死的，那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要是他老人家还活着，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先别说吃的，我听监工的秦兵说，他们咸阳的路都是水泥的，平整坚硬特别好。也不知道什么是水泥？水怎么能做泥呢？” “水泥？水跟泥我咋想不到能做成什么呢？” “肯定是好东西，听说是王上的宝贝，还是十九公子送给王上的生辰礼，王上可喜欢了。整个咸阳的黔首都快疯了，听说是极好极好的路。踩在上面可舒服了。” “说这个我知道，听说只要咱们听话不闹事儿，以后也给咱们铺水泥路。还不是前头那些贪官闹的，他们贪了官府的银钱不说，还欺负新来的郡守，想要逼他回咸阳。郡守就是有心，上面也不给批准。” “是我我也不批，那水泥路多金贵？听说那路面上没有一点儿尘土，农忙的时候还可以晒谷子晒豆子，那是一点儿石头泥块都混不进去。就连秦地现在也只有咸阳有。” “要是什么时候咱们也有就好了。” …… 众人说起水泥路，一时之间更是然热络起来，李然混在人群之中时不时教唆几句。 当气氛到了的时候，突然开口问：“咱们现在是不是也是秦地了？” “秦地有土豆，有红薯……咱们现在也是秦人，以后是不是也有这些？是不是咱们以后也不用饿肚子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仿佛瞬间惊醒，是啊！他们现在也是秦人，所以以后秦人有的东西，他们是不是也会有？ 虽然人群之中照样有不少人心中依旧牵挂故国，但是做秦人的诱惑太大了。 从前是楚人，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可能终其一生都不知填饱肚子是什么感觉。就连被送去战场，死也就死了，家里一点儿保障都没有，当官的一个个还都是贪官，明明都那么富贵了，竟然还压榨他们。 可现在？ 他们是秦人了！ 做工有工钱能吃饱饭，还有可能会有的神种，会日日饱腹的机会。甚至入伍，家中老小都有保障，听说就算是死在战场上，家里老人孩子还会月月被供养？甚至孩子机灵一些，还能有读书识字学本事的机会。 新来的郡守也是个好的，将贪官的家私全部拿出来修桥铺路开荒…… 这么一想……摸摸吃饱后舒服的肚皮，大部分人瞬间就觉得做秦人挺好。 当然他们也光是为了这个享受，毕竟天命在秦，在王上手中。 便是律法严苛一些，但是只要认真遵守，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甚至很多时候，还能保护自己。 这…… “如今已经有不少人以秦人自居了。”李然对嬴政道：“现在的人数虽说少了些，但是日后会越来越多，待他们认可了自己是秦人，日后那些余孽也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虽然这些挑唆的事情，其实是可以安排下去的，但是李然就喜欢混在人群中搅事儿的感觉。 嬴政点点头，儿子的做法他看在眼里，没有插手的原因就是自己能替这孩子兜底，有他看着，然儿不管做成什么样子，他都能帮着处理。 但是现在看来……虽说然儿的法子是麻烦了些，繁琐了些，也慢了些，可结果是好的。 越来越多的楚人不再已楚人自居，这不就是所谓的民心？ 这些人觉得自己如今是秦人，还会为了旧楚反抗吗？自然是不能的。 虽然经历了战乱，但是经济慢慢恢复了。 至于啥的那些旧楚功勋贵族，嬴政并不放在眼里。反正他是不会用老秦人奋斗的财物来供养旧楚黔首的。 相反，不管是水泥还是其他精盐，然儿给足了银钱，嬴政就觉得很应该。 甚至就连发下去的工钱，也被冒出来的小摊小贩全给赚回去了。 这些摊贩有一部分是秦人，有一部分虽是旧楚新秦人，但是摊位费，还有什么方子费，甚至原料费，可都是然儿的。 嬴政喝了口茶，坐在宽敞的房舍之中，心情很不错的看着咸阳送来的各种折子。 越看越觉得养儿子还不错。 扶苏虽说脑子迂腐了些，但是胜在听话，也有自知之明。他处理不了或者不愿意处理的事情送过来交给自己，能处理的都处理的很不错。 然儿虽说年幼，但是可塑性很强，生杀决断……嬴政对此事满意的。 嬴政并不担心儿子愚笨，只是不喜他们愚笨而不自知。 虽说是冬季，但是不管是项燕攻打燕地，还是王翦攻打齐地，都进展的很顺利。 对于能干的臣子，嬴政就不介意时时赏赐。 项燕就收到过熊皮袄子，羊皮靴子，兔皮帽子……甚至还有一些精细珍贵的粮食，比如磨碎的玉米糁子，一包带了不少干肉的胡辣汤，一袋炒面，一包红薯干，一盒柿饼…… 也别是那一包柿饼，听说还是章台宫的柿子做的，这……就让人忍不住欢喜。 这些东西不管是否珍贵，但是项燕收到之后，心是暖的。 旧主虽然信任自己，但是更多是防备，新主……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倒也体贴。 一桩桩一件件，让项燕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甚至某一战败了，还会有一封信表示不用心急，不是老将军之过，不过是敌人过于狡猾，甚至问他是否还缺什么军需…… “王上知遇之恩，项家……值了！”项燕握着儿子的手，发出感慨。 项渠没有吭声，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他不想说。 但是这仗打的舒坦，不用担心粮草不足，也不用担心君王忌惮，甚至王上还说自己离得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也情有可原。 于是回握父亲的手，两人心中最后的那点儿不甘彻底烟消云散了。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灭燕，寡人心中欢喜。”嬴政看着项燕表忠心的话，轻笑道。 尉缭眨眨眼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问：“年关将至，王上不回去主持祭祀礼吗？” “让然儿回去主持。”嬴政直觉回道，既然选定了继承人，如今扶苏都服了，他也不想再挑起他的不甘。 “王上您？”尉缭也没想到，过年王上都不会咸阳，有些疑惑。 嬴政没说话，将手边的折子批改了一会儿，才道：“寡人不想回去。” “寡人在咸阳跟在淮阴，没什么不同。”一样是批不完的折子，处理不完的朝事。 李然虽然也不想回去，主要是他手上的事情太多了，但是父王之令，她也是听的。 咸阳之中原本因为长公子监国蠢蠢欲动的朝臣，在李然回到咸阳带领宗亲朝臣一起祭祀的时候，也不敢再冒头了。 97生长痛 嬴政：吾儿聪慧。 虽然王上不在朝堂, 可是他对朝堂的控制，所有人心中都不敢轻举妄动。 嬴政就是秦国的定海神针，他的存在就让所有朝臣兴不起反抗的心思。即使他现在对外表示在修养, 可是朝中依旧很稳固。 李然去年祭祖的时候, 还有些拘谨, 朝臣宗室们都看到了小公子虽然面色沉静，但是行为举止之间偶尔也能看出有些刻意。 不过今年…… 小公子没有刻意学王上，唇角微微上扬, 站在最前方, 异常的从容。就连长公子站在他身后, 都不显突兀。 自从小公子出现在朝堂上, 长公子直接就站在了他身后，两人之间的默契, 大家也不是瞎子。 李然已经确定了父王培养自己的心思, 她也不蠢，从前经常给长兄做脸，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 现在就更是不客气了。 跟着父王离开这段时间, 朝中的大事儿李然也都知道，将李斯等人专门叫到麒麟殿, 下达了新一年的部署情况。 “敢问公子，王上身体可好？”事情交代清楚之后, 茅焦躬身问道。 李然点点头道：“父王安好。” 茅焦便不说话, 王上从前全年无休, 可从上回生病修养了三个月后就变了，今年更是连由头都不找，就说要修养。 只是……茅焦是个聪明人, 他对王上有深深的研究，也知道王上不重女色，不好享受，对朝政最是看中，且这次说是修养，几次折子的回批都是王上字迹。 因此就算心中再是疑惑，也只是表达自己的关心之后，就不多问了。 李斯则是站出来将这段时间朝中发生的事情汇总之后交给李然，然后躬身道：“王上上次给臣密信，有意修改律法，臣有些不懂。” 秦国重法，李斯更是其中翘楚，秦国的律法每一条他都深深研究，甚至许多的法律更是他亲手制定了，从前明明一切都很好。 因为法治，秦国强盛，六国仅剩的燕齐也不成气候，眼看着王上将一统六国，自己则成为这其中很重要的存在，可……胜利在即，王上为何要给自己说想修改律法？ “六国将灭，数百年的战乱即将结束，我秦国自然不需要大量是兵士，如此……从前的赋税便有些严苛。”李然回道。 李斯袖子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虽然从前从王上口中听到那个法为骨儒为皮的想法，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不甘心…… “右相如今已是荣华加身，富贵滔天，且年纪也不小了，如何做出这幅不甘的模样。”李然看着他不客气道。 李斯垂下头，忙道：“臣不敢。” 李然眼神有些冰冷的看着他道：“六王毕四海一，既然为一，父王的眼界就跟从前不同了，秦律十八种，始终都会是我秦国立国之本。但适当修改，使其不再严苛，让天下黔首更加认可，这是必然的。” “臣……明白了。”李斯颤颤巍巍的伏地恭敬回道。 李然站起来，看着他，没有叫起，父王纵着李斯，是因为父王觉得好用，但是自己却不纵容他。 李斯也快六十岁了，脑子自然没有年轻时候灵光，相反她更喜欢懂得变通的臣子。 于是道：“右相如果想不明白，也没有关系。毕竟年纪在这里摆着呢！右相也不必勉强自己，毕竟你为秦国做的功绩，已经会名留青史。不过右相年纪不轻了，可以功成身退了。” “臣明白！”李斯连忙回道，离开朝堂的想法他从未想过。 李然原本还想多劝几句，按她的想法，除非特别出众的，比如王翦之流。 其他人过了五十就可以慢慢从实权转为闲散慢慢退了，不想退就去官学授课也是一个出路。 人老了都容易糊涂，没有年轻时候好用。懂得进退的臣子才招人稀罕。 但是李斯到底是父王心腹，李然也没有多说。 扶苏看着连李斯都没有能让幼弟派破例，坐在一旁喝着茶水，没有说话。 敲打了朝臣，李然才对扶苏道：“父王说，虽说六国即将尽灭，可六国子民却非认可自己为秦人，打江山难，如何守好更难，王兄以为如何？” 扶苏放下水杯，起身朝着宫外行礼，道：“父王所言极是。” 扶苏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跟父王谈心之后，他对于王位就放弃了，他如今依旧更觉得周礼分封制更好。可……父王说的也有道理，郡县制似乎更适合秦国。 他没有办法勉强自己，而如今他也说不出郡县制的不好之处。 于其跟父王对着干，让父王失望，让自己难受，扶苏对于现状很满意。 也愿意支持幼弟，他相信父王的眼光。 所以如今看到李然也明白了，就一改兄长的态度，将自己变为臣子。 “兄长，我始终觉得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父王培养你这么多年，只要你愿意，就会是最好的继承人。”李然对于扶苏的表现自然是满意的，但该说明白的还得说明白。 见扶苏脸上的笑意不减，李然继续道：“可是兄长，既然你选择了放弃，日后我就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你懂吗？” “为兄也不用你给机会。”扶苏轻叹道：“父王的选择总是对的。然弟你放心，为兄绝不会忤逆父王。” 李然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说起孝顺，长兄除了没有嘴，其实一点儿也不比自己差。 跟扶苏说明白，李然又在咸阳待了几日，将朝中大小事情都了解一番之后，便直接走了。 李然现在感觉很好，她很喜欢掌权的感觉，但是…… 在收到阿娘的信息，想要爬树看看的时候，李然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身体前面的两个部位因为跟树干的摩擦，有种钻心的疼。 随便坐在一个树杈上缓了很久，李然才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看。 因为经历过，加上上辈子阿娘贴心的普及，李然自然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这是……成长痛？ 好气！ 上辈子足足一年都不舒服，所以这辈子……可能还得一年？ 一年呀！ 这一年得多糟心呀？ 这女儿身可能瞒不了几年了，一想到可能会在两年后到来的月事，闭上眼睛，李然咬牙切齿的暗骂，凭什么女娘这里疼那里疼……日后长大成婚，还要有孕育之苦，苍天不公啊！ 不过这些疼痛李然谁也不打算说，她身体好，甚少生病，又刻意躲避，所以一次也没有让宫中太常给她诊过脉。 坐在树杈上，晃着脚丫，李然眼神莫测的看着远方，要她主动坦白自己是女娘觉无可能，而且她现在要更加努力，在身体线条还能遮掩的情况，她要做出更多的事情，也要更多的权利。 低头看着阿娘给自己发的日常，李然随意回了两句，然后就爬下树，再次出发。 时不时的疼痛，在经过一路狂奔之后，李然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在到了淮阴之后，她就已经回复如昔，任谁都不能看出她有什么不妥的。 当然因为身体的不舒服，李然的脾气越发坏了，看不顺眼人处理起来也没有丝毫的留情。 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建，淮阴县的大部分路段已经修的很平整，潜移默化之下，如今淮阴县用的就是秦国的车轨，城门上的告示更是小篆，而黔首们抵触的力度微乎其微。 修墙铺路，下一步就是春耕。 给这些人吃饱穿暖之后，要是他们还敢反抗，李然就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继续压着自己的脾气了。 经过一个冬季的努力，上工的黔首们如今都较往年更为宽裕。 李然顺势就推出了新的耕地工具。 新的工具是李然根据阿娘曾经讲过的曲辕犁的样式让墨家造的。比以往的人力挖掘，更为轻便省力。 阿娘以前在李家村造过的，但是据她所说差的不少。可墨家改造之后，几乎得到了农家的一致认可，许安甚至差点儿给墨家巨子磕一个表示感谢，可见有多好用。 秦国如今大部分的土地都已经改成现在的曲辕犁。 曲辕犁的出现，对于人力耕种有很大的改善。 李然到了淮阴，自然就宣布了开荒所得的土地第一年免税，后两年半税的政策。 这个政令一出，先是泗水郡的黔首们狂喜，然后经过嬴政描补，王令一下，整个秦地黔首都是狂喜。 “对亏了父王，要不是您在身边，儿子可就犯了大忌了。”李然本就是因为父王在身边才下的命令，但是该示弱还得示弱。 嬴政点点头，对此到没有什么意见。 既然要开荒，工具就得趁手。所以李然又将从咸阳带来的曲辕犁租了出去。 “所以黔首手中的最后那点儿钱财又被然儿全部挖出来了？”嬴政听说幼子将曲辕犁租给黔首们，鼓励他们开荒之后，也忍不住抽抽嘴角。 这些黔首手上的钱财并没有多少，可是自家儿子还是全部挖走，这……让嬴政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亏待孩子，要不怎么这么爱财？ 尉缭点点头，小公子来了淮阴，所有的花费都是就地取财，而且循环使用。 98兵仙崽儿的能力 看着王上似乎心情不错, 尉缭继续道：“小公子……很孝顺王上，手上有了钱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王上修府邸。” 嬴政淡淡看了他一眼, 心道自家儿子孝顺, 难道现在他才看得见，蠢货！ 尉缭缩缩脖子, 即便知道王上现在心情不错, 也不想说话了。 “难道是孩子不孝顺，这些小事儿就值得你如此震惊？”嬴政看着尉缭的蠢样，开口道。 尉缭张张嘴, 好一会儿才憋屈道：“孝顺的。” 儿子不孝顺, 就没有前程了，这话可不能胡说。而且……虽然自己常年不在家中, 但是儿子们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是孝顺的, 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抵抗。 嬴政却挑眉道：“寡人的然儿出门便会给寡人带礼物，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寡人, 你是见过的，便是吃个梨子觉得好吃, 都会把树挖出来给寡人。寡人生辰，每次都会精心送礼。” 尉缭心道自己怎会不知？当时那棵树可是自己帮着挖的, 挖的时候小公子还坐在梨树上面啃梨子。 当时小公子边啃边道：“这梨子水大，熬个梨水给父王, 父王每喝一口都能想到我。我自幼没有长在父王身边，可不得多孝顺孝顺？要不这么多兄弟姐妹, 父王怎么会想到我？” 但是尉缭知道小公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是真的孝顺王上，小公子的孝顺不光是表象, 而是发自肺腑的，甚至在提及王上的时候，眼中也是有光的。 只是……知道归知道，没人会愿意听这些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事物。 可……身为属下，身为臣子，尉缭什么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甚至还得不断恭维的同时将自己的羡慕不经意的表现出来。 这其中的尺寸，简直是太难了，他宁愿去燕齐一国兴风作浪，也好过跟王上在一起揣摩他的心思。 见他这般羡慕，嬴政的心情就更好了，有一个时刻将自己放在心上，满是崇拜自己的孩子，怎能不骄傲？ 其实一开始嬴政的用意是带着儿子出宫看看这所谓的民心，张良说秦灭六国必亡之，说自己不懂民心，嬴政其实并不想懂这东西，他相信只要自己活着，那他确实自信六国余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有没有这东西，都不影响他灭了六国的决心，但是…… 如果自己没了呢？嬴政也知道自己是凡人之躯，经过然儿不断的验证，他也基本明白，没什么人能做到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自己这样伟大的帝王，便是神明都不允许自己能够长寿，毕竟嬴政自己也不保证，他将人类一统之后，会不会对灭神有想法。 民心这东西，确实是把利刃，他同样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然儿能控制住。所以打算提前带儿子前来看看。 自己并没有想过要做到哪一步。 给自己按了一个郡守的官职，不过是为了带这么多的兵士出门不显突兀而已。 可现在听着尉缭夸张的言语，嬴政便觉得自己不用担心了，民心这东西然儿比自己更懂。 能活命，谁会想死？ 能饱腹，谁会想饿肚子？ 这些自称秦人的旧楚之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嬴政喝了口茶水，民心而已，还有谁能比生于民间的然儿更懂？ 这么一想，嬴政的心就安定下来，他要在看看……看看然儿能做到哪一步？ 如果然儿发挥的更好一些，那…… 自己就可以安排武将打天下，将守治天下的事情交给然儿。想来他们父子只要配合得当，秦国只会更加强大。 “你让人看着，然儿不管做什么，都不许插手。”想到这里，嬴政对尉缭道。 尉缭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敢插手，虽说王上顶着郡守之名，可是小公子却有郡守之权，即便是不知道王上心中的想法，但是他们又有谁敢忤逆呢？ “且看看……”嬴政没有说且看什么，但是他眼中很是有些神采。 日后他开疆扩土，然儿安抚民心，他再帮然儿养好继承人，那……秦国至少百年无忧。 他希望秦国万万年，但是…… 自己都不能长生不老，秦国想来也是……不可能。 毕竟来几个不肖子孙，可不就…… 李然不懂父王高深莫测的想法，却明白父王有意培养自己，她虽更喜欢用拳头，但是如今也不能跟从前一样装傻，有了什么功绩都推给别人。 而且接下来许多事情就只能靠自己，她不能什么都靠父王。 春耕开始的时候，李然让人从咸阳待了一批土豆红薯过来，然后让人圈了一大片地，然后贴了个公告。 让每个村推举出三五个能干的黔首，一起种咱们大秦的神种。 之前每次铁告示的时候，都让人做个托儿混在里面，然后让韩信跟他的乞丐大军将消息传遍泗水郡，这次也一样。 说起韩信，不愧是兵仙崽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天赋真的很不错。 原本被他用粮食吊着的乞丐们，现在都成了他手下的小将了。 之前修路的时候，他也带了人过去帮忙，虽说年纪小没赚什么钱财，但是整个冬季，基本都活了下来。 李然虽然很喜欢小兵仙崽儿，这小子虽说年纪小，但很有责任心。 他家中祖父年迈，祖母母亲体弱，听他说从前一心只想着日后做大将军，想要学兵法……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现在为了家里人，这小子每日都在想法子赚钱养 许是因为前头的事情得了些甜头，觉得自己好说话，如今更加努力学习秦语的同时，经常派人在城门口，或者府衙外等着。 这些孩子也不打扰，只是守在门口，等到新的政令颁发之后，帮着跑腿。 别说，一个个都还挺有用。 这些孩子大都是孤苦之人，无父无母，他们混在市井之中，所求不过是能活下去，原本的乞讨行骗都是这个原因。 他们对旧楚并没有什么怀念，如今新的郡守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只要勤奋，几乎都有活儿做。 虽然只是传信送信的小事儿，可是这些报酬就足以让他们看到能活下去的机会，自然是珍惜不已。 不管是对着带领他们的韩信，还是新的郡守，自然也都很是信服。 当然不信服也可以，大家都不是蠢人，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自然早就被韩信剔除了。 说起这个，李然也是有所听闻的，兵仙崽儿懂取舍这是好事。 也因此乐意拉他一把，让人给予了一定的帮助。 最冷的时候，让郡守府也送了御寒衣物跟粮食给韩信，即使用的是赊账的名义，但是其实也没有多少钱，只要腿脚勤快些，几日就能销账。 也让韩信收拢了不少人心。 这次开荒，他还专门带了十几个信得过的乞丐，租了曲辕犁去开荒。大有将这些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乞丐们都当成当成自己的人培养。 李然准备先看看，待日后如果师傅愿意，引荐一番，让那不能上战场的老头收个关门弟子。 一想到韩信的资质，李然就觉得如果他真成了自己的师弟，未来大姐夫王离在王家的地位，可能又要降一降了。 不过，想来他也应该早就习惯了，毕竟比不过他祖父，不过他父亲，比不过自己，也比不过小项籍，再来一个小韩信，应该早就习惯了。 这么一想，李然都觉得父王眼光真不错，找出这么一个抗压能力这么强的做女婿。 有些人是不经念的，李然只是随便想了想王离的事情，结果王离就亲自押送了一批土豆红薯过来。 见到他，嬴政便道：“待你祖父凯旋，让他定婚期。” 王离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他常年是在宫中当差的，自然多多少少知道王上不想女儿早嫁的想法，如今王上肯这么说，自然就是让祖父来决定，那……什么时候成婚自己不就能决定吗？ 看他那个蠢样，李然也没有提醒他父王话深意。她不怀疑师傅的能力，但是按照师傅的心性，这婚期自然是会揣摩父王的意思，不会定的太早。毕竟……之前一起出行之事，自己可是念叨过女子早婚早育不好，而师傅深以为然。 “喏！”王离没有想祖父是否会凯旋的问题，连笔齐国强大不少的楚国祖父都能灭的这么快，齐国岂不是更轻松？一想到很快就能成婚，王离想到女公子娇美的容貌，还有她看向自己的温柔，心中满是雀跃。 嬴政一看王离脸上的笑，心中就有些烦躁，他也不安排他即刻回咸阳，而是将他留下来，让他给然儿打下手。 99嬴政教子 王离听到王上令自己留下来, 立刻再次恭敬道：“喏！” 虽然口气很坚定，态度无比恭敬，但是手指还是没忍住颤了颤。心中也很是惶恐, 自己……又要被揍了…… 也不知道为何小公子总是觉得自己不行, 但是又总是要跟自己对练？军中好手那么多，怎么这么爱找自己？ 甚至项籍不是更好的练武对象？ 那个小子的力气早已超过自己, 甚至可怕！ 大力对大力, 不更舒爽吗？ 李然闻言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王离这个未来姐夫，可是自己的沙包之一。 不是没有别的沙包, 主要是王离这个沙包很好用。 自己最近身体不大畅快, 某些隐秘的生长痛让她恨不能真的变成男子，毕竟当女子太苦, 现在有生长痛, 日后有生理痛，未来还要吃孕育之苦。 她就不明白, 神造世人，怎的就给了男子这么多便利？ 阿娘都说过了, 大海之中有一个叫海马的生物，就是雄性孕育子嗣的。 既然都有先例, 男人生了孩子怎么了？ 虽心中很是烦躁，但是面上又不能显露, 憋久了急需宣泄，李然看着王离, 便觉得王离这个姐夫也该履行他沙包的职责了。 毕竟阿娘说过，有气不泄，容易乳腺增生！搞不好还会伤肝伤肺有碍寿命！ 于是在王离刚离开, 就被李然拽去校场。 扭扭脖子，李然看着王离道：“师侄，开始吧！你先！” 王离只觉得喉头梗塞，神特么师侄？自己可是小公子未来姐夫好不好？ 可是……小公子今日的眼神有些凶残，王离不敢说，他也不会托大，知道自己逃不开被教训的命运，直接拿了兵器出了手。 对于挨揍他有丰富经验，不能躲，躲了被揍的更惨。 王离是个耐揍的沙包，毕竟他从小就是被打大的，自从开始练武开始，就是被各种虐，祖父虐，父亲虐……好不容易长大点儿，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公子，他也是真的打不过，如今……如今就连项籍那个小子，跟自己对战，自己也是输多胜少。 好在王离心态好，因为一直知道自己资质平平，也没有太多不平，毕竟除了少数人，世间多的是自己这样资质平平之人。就因为他的好心态，做了大女公子的侍卫之后，见她时常被难题困扰，就出言宽慰了几次。 结果却发现对方很享受解题的过程。 他不理解，但是看着女公子脸上温柔的笑意，心中意外佩服。 …… 接触多了，从而有了能够尚主的婚事。 对此，王离觉得不错，大女公子是自己见过最刻苦有主见的女娘。光是她不端着女公子的名头，那般认真的学习自己喜欢的食物，王离就觉很欣赏她。 加上女公子虽出身高贵，但却不娇气，通透有原则……王离对这桩亲事心中就是欢喜的。 王离出手了，李然自然不会客气。 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场之后，看着趴在地上连手指都不能动的王离，李然都觉得浑身舒畅许多。 果然，女人不能太憋屈！ 招招手，叫了一个太常过来给王离看看，毕竟这么抗揍的沙包可持续性强些才好，这么想着，李然就小声道：“真舒坦，就是有些不抗揍，要是日日都能来几场就好了。” 王离眼皮翻了翻，露出眼白，随即又好似反应过来一样，把脸努力转了个边，不想让小公子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心中各种哭唧唧。 王离此时由衷的期待自己能赶快成婚，大女公子温柔贤良，人也通透，自己跟她成婚，自然就成了小公子的姐夫。 背靠大女公主，应该能摆脱被揍的命运，不管是祖父还是父亲…… 小公子他打不过，但是他可以加入呀！ 想到小公子时不时送给大女公子的礼物，还有大女公子提及弟弟时眼中的柔和，王离就知道他们感情极好，所以加入之后，女公子的说和，应该可以避免继续被揍的命的吧？ 这么想想，王离便觉得浑身的疲惫少了不少，甚至能自己爬起来。 李然已经走了，只是突然想到大姊，刚想教训王离两句，结果就看到本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不光站起来了，甚至还在扭胳膊扭腿？ 这…… 怪不得师傅说这个孙儿没甚优点，但剩下皮实，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只是还是太菜，体力灵敏都不怎么样，还是得好好练练……嗯……身为自己的姐夫，这点儿体力可不行。 李然边走边想怎么友爱阿姊小妹，她现在跟从前的想法不一样了，父王虽是君王，可是明显也是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兄友弟恭，姐妹相亲的。 从前她觉得这些是长兄的责任，可现在……自己既然想要那个位子，那么有些事情也不能全部推给兄长。 如此，就从教导姐夫开始吧！ 教这么一个，日后就让人照着这个模板去教导其他人。 想到这里，李然将尉缭叫过去，然后给他说了几种骗术，让他一一在王离身上验证。 如果被骗一次，是揍八回还是十回？ 尉缭沉默许久之后，突然想到王上问及自己儿子，甚至还说了宫中又跟儿子年纪相仿的女公子，言外之意他也明白，从前是感激，但现在…… 深吸一口气，尉缭小声道：“小公子良善，有您在，是女公子们的福气。” “那是自然。”李然理所应当道：“我的姊妹，我父王女儿是天下定尊贵的女娘，他们的夫婿若是有外心，那我就把这外心给挖了，没的如今秦国如此强大，还要委屈自家姊妹。” “公子说的是。”尉缭连忙点头。 同时尉缭也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要速速派人回去好好把儿子调教一下。 如果他能安安分分的，娶了女公子，前程自然无忧，甚至只要不出大错，则能富贵荣华一生，就连未来孙儿辈也是无忧的。 但如果品性实在不行，人安分不下来，拿自己就打断他的腿断了这门亲事，也比应下婚事惹祸丧命的好。 “这都是从哪里学的？”嬴政拿着尉缭写的各种试探王离的法子，眉头微皱，不可思议问。 尉缭回道：“好像是欣夫人从前教导小公子甄别女子品行的法子。” 什么白莲花黑莲花，什么白月光朱砂痣，什么表妹青梅，什么通房婢女…… 这一个个试炼……看得他都觉得头晕。 如果这些各种类型的女娘都不动心，还要调查身边是否有关系密切的兄弟友人？ 这…… 自家那个蠢儿子总觉得一关也过不去。 “既然有跟阿姊妹妹她们成婚的想法，自然就不能去看其他女娘。”李然理所应当道。 既然选择跟自家联姻，便是选择了前程，那自然就不能去看其他女娘，这是最基本的节操。 如果做不到，杀了自然也不可惜。自家姊妹的夫婿，便是装的，也得装一辈子！ 自家姊妹所嫁之人，绝不能有外心。 至于他们成婚后感情好不好，只要家中姊妹不吃亏就好。 李然这么说了，嬴政眉头微蹙，但也还是点了头。 他虽不在意这些事情，自己给了女儿权势，如果手握权势的女儿还要被夫家欺负，如果被欺负只会唯唯诺诺的承受，这样的女儿……他其实不是很想要。 嬴政不喜欢软弱的女子，自己给了女儿们独立的机会，若是她们立不起来，嬴政就不太想管了。 可如果然儿想要借机表明自己爱护姐妹的心意，嬴政并不会阻止。 不管是拉拢人心，还是对兄长姊妹们示好，他都不会插手。 他知道自己的然儿有底线，其他的儿女日后只要不造反，然儿也不会要了他们性命，这就行了。 “其实家中大姊二姊妹她们都挺聪慧的，我一直不觉得女娘会弱于郎君，不说旁人，就说大姊，曲辕犁的设计上，她也是出了提了好几条建议的。再者还有大嫂，不是贵女出身，甚是秦语也没学多久，可是您看她处理大兄宫中的事务，可曾有半丝纰漏？” “我一直觉得，不论男女，好用就好。甚至我阿娘，她那般优秀，便是身临逆境，便是误会了您的身份，单身美貌的年轻妇人带着我这个高需求的小捣蛋，依旧将我照顾的很好。” “父王，您觉得呢？” 见父王问起长姊她们，李然突然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于是随意道。 “确实如此！”出乎李然意料之外的，嬴政很是坦然道：“你说的不错，如寡人的高祖母，心机谋略就比一般君王更强。若她是男子，楚国怎会是如今的楚国。” 高祖母出自楚国，她当初摄政并且处理朝政之时，其心性眼光谋略，就不弱于历代秦王。甚至是与义渠王私通，甚至为其生子，却还狠心诱杀义渠王，灭了秦国西部大患义渠国，就证明世间女娘从不弱于男子。 嬴政从不小瞧任何女子，只是不耐烦应付而已，他不立后，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忌惮，忌惮这些养在王室世家的女子。这些女子生来就会争抢，生于满是阴谋的王室，怎会没有什么手段？ 就连自己后宫中的那些嫔妃，平日瞧着柔弱，但是就算自己灭了她的故国，她们如今依旧活的很好。 这般心智韧性，哪里弱于男子？ 女子只是娇弱，但是头脑却不弱于男子，他从来就不会看轻任何人。 “只是……”嬴政抬头看着儿道：“非寡人轻视女子，世间有无数聪慧的女子，可更多的是随波如流。一个女子从女娘到妇人经历的太多，太多事情会影响她们的心智，不提身体的柔弱，就说怀孕生子，都能改变改变很多人。” “然儿，世间大多数女子怀胎十月经历痛楚，损耗自身产下孩儿，她们最好的年华在为夫家延续香火，教养子嗣，往往会忽略自己，将一生荣辱寄托在丈夫孩子身上。” “权贵之家的妇人如此，民间妇人亦是如此。寡人知你因你阿娘，并不轻视女子，但……人世就是如此。男子并非贵于女子，而是男子会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充实自己，为自己、为家族谋划，更容易成就一番事业，故……世人会更觉男子尊贵。” 嬴政觉得这就是幼子自幼养于妇人之手的弊端，心思过于单纯。 当然，这不怪然儿。因为欣就是一个很聪慧理智的女娘，她的眼界因为她的心性不弱于任何男子，能在是但到底过于单纯。 单纯的母亲教出单纯的孩子，不意外…… 欣虽错认自己，但是她手握土豆袖弩等神器，却安心带着然儿藏于山中，不想着抵抗，也不为自己跟儿子谋划，这就是罪源。 但同时，她又能清楚的明白，成蛟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并且坚信自己这个当年刚刚亲政的君王能一统六国，这种眼光就不是一般妇人能拥有的。 嬴政自知，然儿对自己一开始就没有丝毫的排斥，就是因为秦女欣，因为她对秦国的忠诚，对历代秦王及自己的认可。他很骄傲，同时也愿意给然儿机会。 可是嬴政看向幼子，见他依旧年幼，但是眼中却有了不一样的神采，不负刚跟自己相认只是的的忐忑跟刻意的讨好亲近，如今更加从容。 一开始然儿是因为自己是秦国王上而尊敬自己，可现在嬴政也明白这孩子对自己更多的是儿子对父亲的崇拜跟信任。 “父王说的在理。”李然认可父王的想法，也明白这个世道女子的艰难，无论何等出身。 确实如父王所言，大多数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在绵延子嗣，根本不可能有充足自己的机会跟时间。 也正因为如此，身为女子，李然更加感同身受，就如如今的生理痛，时时刻刻让她更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更进一步，会有多艰难。 可是……李然挺直了腰板。 那有如何？ 自己就是女子，生来就是女子，她绝不会，也不想成为普通的女子。 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她再也不要憋屈的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为此……就是再难，她也不会退缩。 李然没有隐瞒雇佣了一些普通黔首开荒种土豆，并明确告诉他们这些就是未来泗水郡的种子。 重新派人统计户籍，伍拾连坐，未来一两年内，只要他们安分，便有可能拥有能饱腹的神种。 不用挨饿……不论什么岁月，依然是这些底层黔首们最在意的事情。 这样的消息传出，几乎所有人都更加卖力，想要证明他们很能干。想要来年有了神种，能分给自己。 现在有土豆，日后有红薯，听说还有一种叫玉米的神物，有成人半臂长，一株就能饱腹…… 有这样的希望在，加上便是如今成了秦人，也没有比以前更艰难，淮阴之地绝大多数的人已然认命，甚至认可自己是秦人的身份。 可是这样的认可还不牢靠，一边大量的开荒种地，一边继续自己的基础建设。 当然也有一部分守旧派，他们顽固的觉得自己是亡国之人，想要复国恢复自己的荣耀。对于这一部分人，李然也不惯着，该杀杀，该分化分化…… 一边给了希望，一边又冷酷的将所有反对的声音全部摁死，加上如今没有了战乱，泗水郡便恢复了往昔，并且有了兴盛之气。 看到这样的情况，李然又下了一条命令，他让泗水郡每个县每个村，都出三到五个五至十岁的聪慧孩童，表示会创建官学，教导他们读书识字。 同时秦国各地也都开始了对聪慧孩童的培养。 这些孩童大都出身贫寒，王令一下，又有最基本的选拔措施，整个秦地都开始沸腾。 权贵之家的孩子从不缺教育，但是普通人家…… 纵然机会渺茫……许多人也是想试一试。毕竟秦国咸阳官学早已闻名天下，大家猜测未来朝中不少官吏会出自官学。 秦国唯材论，让整个天下都开始了动荡。 泗水郡的官学就在淮阴县，李然筹备官学，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推广秦语跟小篆，毕竟书同文太重要了。 同时他下令暗自收集楚地原本的诗词典籍、人文记录、历史情怀…… 她打算将这些全部收集封存之后，就慢慢的消灭还存在的楚语。 “能用秦语背诵秦律之人，可做赏赐。” 李然也知道消灭一种文化，固然没良心，但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这点儿良心就当她已经吃了。 创办官学需要的很多，但需求最多的则是育人的先生。 如今因此咸阳官学第一批的学子经过结业考核，留下还能继续上进之人，大部分不论学派则奔赴其他官学，成为育人的先生。 咸阳官学第一批的学子全部都是遗孤，加上几年洗脑，就算年幼，忠诚度基本可以保证。 除了育人的先生，还要大量的钱财，这些钱财李然也没有想着由朝廷拨款，她知道，只要自己需要，监国的大兄必然会给，可给郡县何其多，秦国财政不可能完全支持。 因此这些钱财一半由官府出，这些费用来自税收还有…… 还有李然手下死士弄来的历年祭品。 楚地之人多迷信，因此庙宇甚多，这些庙宇所供奉的财物早就被李然视为自己的东西。 借着神明之手，加上一些神乎其神的小手段，比如金身什么的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碎成渣儿，从庙宇搜刮财物之丰，足以让官学顺利运转。 但是这些钱也不可能都由官府出，开了一个赏花宴，权贵商贾也都‘心甘情愿’的捐赠了一大笔。 “欺人太甚……这不是明晃晃的抢钱吧？”参加完赏花宴，淮阴县一个富庶的人家，家主出自旧楚王室，为芈姓之人，家主一进门就开始咬牙切齿道。 门人闻言不敢吭声，这个赏花宴，是十日之前郡守府送过来了，当时他们就知道并非好宴，但是却不得不去。 因为送帖子的是郡守亲军，一个个送完帖子得了答复才走，走的时候还警告过，如果不去 ，后果自负。 亡国之然多苦楚，特别是主家这些原本的王公。 为此到了时间，不管愿不愿意，家主不得不去。 可是去了之后呢？ 所谓的赏花宴就是捐钱创建官学。 郡守家的小少爷年纪轻轻很是心黑。 嘴上说着钱多钱少就是一个意思，主要是支持泗水郡的教育，培养人才，但是下一步，却要将捐献的银钱数目清清楚楚刻在水泥石碑之上，立于官学门口。 门人听着家主愤怒的叫骂，脑中却是赏花宴上那些人脸红耳赤的争着抢着要捐钱捐物捐地捐房。 别看家主现在骂的凶，他捐款的时候喊得更凶！ 门人垂下头，开始思索自己的出路，家主这样的，若不真的低头，日后毫无前程可言。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不止一个府邸，但是不管愿不愿意，背后如何谩骂气恼，掏银钱的时候，都还算利索，甚至每个人都尽量多掏一些。 李然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些人高高兴兴来捐钱，回家就哭唧唧…… 不管他们回去怎么无能狂吠，反正钱财到手，李然就高兴。 “光靠这些人捐款绝非长久之策。”李然拿到钱之后，先是说给父王听，随即道：“更重要的是税收。” 嬴政眉头一蹙，税收绝不可能随意改变，如今田律规定的农税就已经很高了，如此下去，绝非长久之策。 “农税不可变，商税却不能不变。”李然没有注意到嬴政的神色，而是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贾重利，故商税不能少。”李然也不是生意小白，这几年甘炎走商路赚的那叫一个富贵，可是商税却交的不多，十之有一都没有。甚至因为自己的身份，很多时候都是尽赚。 如果自己只是单纯商贾，那没什么，少缴税自己赚的更多，可是自己代表了朝廷，这就并非好事儿了。 只是改变商税并非一朝一夕，李然写了一个章程交给嬴政。 嬴政随手翻了翻，就让人誊抄之后，送去咸阳李斯府中。 对于李斯，嬴政是信任的。 “李斯一生渴求只是权势。”嬴政看着儿子道：“重法便是他的手段。” 李然点点头，对此很是认同。秦国之法学一派时机出自儒家，原是其附庸，只是信奉儒家数百年都不能让秦国强盛，这才有了法家自成一系。 李斯当然是大才，不光是嬴政，李然也坚信。 但是这次权势欲望太高，不提嬴政，就是李然也能看出来。 因为李然提出的儒为皮法为骨的想法，李斯其实是对她有意见的，但是无奈自家父王独断专行，就是支持自己，所以李斯不敢闹。 对于这样的臣子，嬴政给李然传授的御下之法是重用且忌惮。 重用则全力支持，忌惮则是永远留有底牌。一旦发觉无法控制之时，就可舍弃。 “寡人看你身边的萧何甚是不错，李斯在他这个年纪还未得志。”嬴政如今不光给儿子分析李斯，还将朝中重臣基本都分析一遍。 “萧何不错，但是……”李然看着父王道：“就是因为不错，我会重用他，但是绝无全部信任。” “嗯。”嬴政看着儿子，眼中闪过赞赏，跟扶苏不同，然儿除了自己，从未对任何人有绝对的信任。 然儿更为果断，能舍弃那些无用之人。 说起李斯跟萧何，嬴政不由得想起张良。 他没有杀张良，张良确实大才，但是……嬴政并非他有才就纵容他。 光是恐吓然儿一事，嬴政就不打算放过他。 只是这人还有些用处，嬴政知道他聪慧，似乎也有些神通，对当下局势还有朝政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 但……不能为自己所用之人，终其一生他都会捏在手里。要是自己有什么意外，张良必死，他身边有自己的死士，还是轮换制的，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对方拉拢。 至于他跟然儿的渊源，嬴政不多问，也不想听。自己的然儿都不在意，嬴政就觉得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张良其实也没想到秦王是这样的秦王，跟自己想象的秦王完全不一样。似乎……更有人性……一些。 听自己论及天下时事的时候，很是赞扬，但是只要自己说一句他不想听的，只要提及然儿，身后侍卫就是一个手刀。 被打晕三四五六次之后，张良就学乖了，不在想法子试探秦王底线，毕竟这人完全没有底线，独断专行毫无顾忌。 反正他什么不多，时间最多，比耐性自觉天下无人能级，因此再见秦王，说的都是朝事。 “韩信那小儿倒是不错。”就算身居府邸，没有见过韩信几次，但是每次提及萧何，嬴政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张良跟韩信，如今张良不能用，但是韩信…… 他年纪小，为人倒是通透，小小年纪，确实比同龄孩童更加聪慧刻苦，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想等师傅伐齐之后，让师傅教导他。如果可以，我想让他做我的师弟，日后跟小项籍一样，成为将领。”李然回道。跟阿娘口中的兵仙崽儿为师兄弟，感觉还不错。 嬴政没想到儿子对韩信的评价这么高，但是仔细一想，也未尝不可，毕竟韩信有的不光是脑子，即使还没有经过名师教导，韩信的武力在他这个年纪已是不俗。 项籍韩信……嬴政开口道：“寡人希望他们日后不负你。” “无妨！”李然回道：“不负我，我便不负他们，负了……那就杀了，身为父王的孩子，总不能委屈自己。” 很好，嬴政满意的点点头。 100商税 嬴政也知道于朝政, 幼子可能还太过幼稚，但是在取舍方面，幼子就做的很好, 有帝王之相。 在嬴政心中，不管任何人, 只要触及底线，那该处理就必须处理，要狠心必须狠心, 遇事必须决断。 君王路有多难走, 嬴政知道, 可是他相信, 身处权欲顶端的儿子绝不会后悔，一如自己，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他就不觉得王位会属于自己以外的人。 想到这里，嬴政突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白起！ 曾经父王跟自己遗憾的说过, 祖父后悔赐死白起。其实嬴政了解了白起一生功绩之后, 也觉得太过可惜。白起对秦国有大功！ 每每想起此人, 也会觉得分外遗憾，怎么不是自己遇上白起呢？要是自己有这样的杀神, 然儿何愁没有孜然, 匈奴应该早就灭族了。 王翦也是当时大才, 但是良才，越多越好。白起这样的，更是稀缺神才，更是不嫌多。 白起就是一个决断之人, 当初长平之战，坑杀赵兵四十万，最大程度的保全了自己的部队，毕竟四十万的赵兵活着一日，所消耗的都是秦军的粮草，那个时候，白起果断的选择是最好的决定。 大秦武安君，名副其实！ 因此他原谅了王翦，并承诺给他一个善终，给王家一个善终。当然如果王翦真的犯了不能原谅的罪责，他所经受的君王报复定然比死更难。 “我也喜欢武安君！他是王师傅最崇拜的武将。”听闻父王提及武安君白起，李然也跟着附和，武安君白起她也喜欢呀！一生无败绩，听着就很牛的好不好？ 要知道曾祖父当初的局势可不比父王如今，六国在那个时候更为强盛，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有一败。至于长平之战，死那么多人李然也觉得很遗憾，可是没有足够的粮草，白起的选择站在秦军的角度是最正确的决定。 嬴政点点头，随即用白起为例，给儿子教导如何御下。 李然很喜欢这种教导，总有种长脑子的感觉。 春耕结束，李然的重心继续在基建上面，现在她已经不需要权贵富商捐钱了。现在的人基本不会偷懒，命令一下，都是兢兢业业的努力干活，还只要少量的报酬。 在咸阳的李斯等人重新制定了商税，从摆摊小贩到权贵名下的商铺，都需要根据售出的金额来交税。 商税已经公布，天下振动。 期间无数人找上正在监国的扶苏，想要他帮着说服王上，商税太严太多…… 跟嬴政相同的是，十九公子然也不是个好性子，已经颁布的律法，任何人敢反驳反抗，都不会轻饶。跟长公子温和的性情完全不同。 扶苏觉得与民争利不妥，且制定商税，让行商更具规范，会影响黔首们的想法，人人都去经商，何人种地？ 为此，其实扶苏已经劝过无数遍了，他现在一日三封信的送过来，都是来找嬴政求情的。 嬴政原本看到扶苏厚实的信件心情还不错，可是越看脸越黑，一封信没看完，就直接烧了。 并且扶苏再写的信件，嬴政也都没看过。 扶苏不光给嬴政写信，也给李然写信。 信中扶苏写了十几条商税不妥之处，让李然想办法劝劝父王。 “兄长又如何知道此事不妥呢？待商税先实行几载，若还是不妥，兄长规劝倒说的过去。但是如今……” 但李然不赞同扶苏的想法跟行为，她发现自己这个长兄很倔，农人种地，商贾经商……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阿娘说世上没有贵贱的工种，各司其职而已。 并不明白兄长为何要反对？ 李然回信给扶苏，结果却迎来他更厚的规劝信，一封一封接一封…… 李然也不想看了。 不过虽然没看，李然还是跟嬴政商讨之后，回了咸阳一次。 先是处置了几个梗着喉咙强势反对的御史，随后又在茅焦的询问下，解释了一番。 茅焦劝谏的心也被安抚住了，他也觉得小公子说得对，商税算得上是新政，先看看再说。 如今的秦朝虽是当下最强大的王国，但是也决不能懈怠，要不断的前进，不断地尝试跟努力。 茅焦深以为然。 有了茅焦这把嘴强王者，加上李然本身的武力值，朝中不满的声音渐少。 在嬴政回咸阳处置了几人之后，朝中就再也没有听到不满的声音。 在嬴政跟李然的强制之下，商税得以顺利实行。 李然也不用担心商贾逃税，因为逃税的后果他们受不起。为此李斯还制定了相当详细的刑罚制度，多少钱财只有恶首一人刑徒，多少全家为刑徒，多少全族为刑徒，多少三族为刑徒…… 刑徒就是做最苦的活儿，这些苦役所做的活计不是开山挖渠……十年八年下来，基本人就没了。 秦律之严格，无人胆敢冒犯。 导致商律一经公布，商贾就算再不愿意，也要交税，不光是商贾，就是权贵家中的铺子，也是要缴税的。 这种人人平等的税收政策，让原本不愿的商贾们心中有种诡异的畅快，因此交上来的商税很快震惊朝野。 甚至也让嬴政也感到震惊。 如果说交税使人痛苦，但是交税之后如果遇上难事儿，便可以求助府衙，如果正常行商，官府都会为他们出头，商贾们对此心中更是狂喜，也明白官府这是支持他们行商的。 “只能是父王统制的秦国，才会有这般执行力。”李然感慨道。 嬴政恍惚的点点头，他安排了一些人去行商，本就富贵，他本身不重享受，这些钱财是他私自囤的军费。因此听到要上交四五成纯盈利为税金之后，嬴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管是国库还是自己的私库，在他心中无别。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小摊小贩交税纯利十之有一，这些嬴政并不看在眼里。 可权贵商贾之家……这些商税加起来…… 不比农税少。 看到这庞大的数字，嬴政心想如果天下商贾都能将一半的利润上缴，给他们一些保障跟维护也是可以的。 嬴政原本想看看，幼子的妙想会给秦国带来什么改变，若是不利秦国发展，他会出手。 却未曾想，商税…… 为何以前没想着将其规范？这到底错过了多少钱财？ 想想曾经举全国之力灭韩灭赵多耗费的粮草…… 想想那些错失的钱财…… 想想那些不良商贾支持余孽造反出钱出力的事情…… 嬴政觉得分外可惜，这可用的是自己的银钱呀! 他可以不在意享受，也对钱财不慎在意，可是自己的东西那就必须都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嬴政打开新绘制的秦国疆域图，脸上不由的带起了一丝笑意，很快……这个华夏之地，就只属于自己了。 想想燕太子，想想赵王迁，再想想自己曾经幼年时痛苦的经历，嬴政也就释怀了。 是的！ 如欣所言，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历经苦楚，才会让自己的心性更加坚定。 想到这里，嬴政摸摸胡子，心道是不是给然儿找些磨难？ 但是很快又想到然儿自幼生在民间，本就过得凄苦，磨难什么的，早就经历了，也不用如此再经历一番，嬴政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果然合该然儿是自己的继承人，扶苏、高、将闾他们……应是少了些磨难，所以要不要给他们制造一些？ 不指望他们所有人都有大才，但好歹日后不要给然儿找事儿…… 毕竟容易得到的，就不会太过珍惜。 儿子多了，爵位也多，养着也是费劲，而且他们还会成婚还会生子，要是一人也生二三十个，嬴政看了一眼认真做自己布置功课的然儿，有些心疼。十几个儿子未来就有可能有上百个孙子，上千个曾孙……郎君会娶妻，女娘会出嫁…… 草草一算，嬴政的脸就更黑了……子孙太多丰沛，看来也不是好事儿…… 想到这里，嬴政就下了一道密令。 很快在宫中除了监国的扶苏，其他公子都不见了。而扶苏自己也接到了一大长串的清单，是父王给自己下的命令清单…… 这……扶苏脸上虽迷茫，但还是细心收了起来，他相信父王是为了自己好。 公子高公子将闾两位公子年纪稍长一些，被安排去旧韩之地新建的官学做启蒙班的老师，其他人分别都被送去了不同官学。 这本没有什么，他们身为公子，便是不在咸阳，有这层身份，到哪里不都是被人供着？ 只是他们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十几个公子满脑子都是蒙圈，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被，甚至银钱都没有，只少量的秦半两，跟一大包半旧不新的衣裳还有被褥，布料也很一般？ “王上说诸位公子不得暴露自己公子的身份，能够隐藏自己的身份，坚持一年以上才有爵位，另外……” 来人迟疑一下，再次开口道：“王上言，诸位公子生的富贵，养的娇气，活着轻松，不知愁苦……身为父王，教养儿子是自己的指责，故……他会给诸位公子分别设计一些磨难，提前给诸位说一声。” 公子高等人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是听到这样的话，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叫嚷着不可能。 但是来人给他们递了一个单子，分别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坚持半年的爵位，一年的爵位，两年的爵位…… “王上安排人观察诸位公子，还望公子们自己努力，除了年限，还会根据公子们不同的功绩安排不同的爵位。爵位高低都凭公子们自己努力。王上说，自己挣来的爵位才会更珍惜。” 侍卫深吸一口气，说完之后，都不敢看公子发黑的眼神。 让一群娇生惯养，有的甚至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公子们在民间自己过活，传令的侍卫也觉得有些难。按照王上的意思，公子们不能学会养活自己跟未来的妻妾，王上并不想他们回咸阳。这些公子真的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爵位吗？ 不过嬴政到底是亲生的，对于这些儿子也都颇有了解，还给一个儿子安排了随从，不过随从只会留一个月，这一个月会给他们教授生活常识跟生存常识，能学多少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甚至还会教他们化妆，毕竟不遮掩一点儿，暴露身份，爵位就没了不说，可能自己的安全也不能得到保障！ 有爵位吊着…… 包括胡亥在内，就算再是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 胡亥垂着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好父王又怎么了？单是折腾自己一个，还是有其他人？ 他生来就是尊贵的公子，生母母国虽灭，但母妃也是王室出身，血统尊贵，可是爵位竟然还要自己去争，不是可笑是什么？ 这几年因为那个好父王的不待见，一次又一次的重罚，胡亥也学乖了，母妃求了那么多次，也没见父王对舅舅他们手软半分，对自己这个儿子，更是次次都是不耐。 说自己读书不好，说自己不讲规矩，说自己心狠手辣，说自己…… 胡亥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想这些，而是道：“谨遵父王王令。” 没有爵位，不被父王重视，自己永远都会是那个随意被人欺辱之人，赵高师傅说得对，人只有往上爬，爬到最高处，才有资格嚣张。 胡亥在心中发誓，不管再难，他都要爬上去，都要经过父王这可笑的考核。 只是……烧火怎么这么难？挑水为何会这么累？这些饭菜好拉嗓子，根本咽不下去……衣服为何会这般粗糙，磨得他浑身难受…… 不过两日，胡亥就迷茫了，他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下去。 胡亥年纪不大，嬴政给他的安排就是自己一个人好好活着就行，在官学读书只要比那些普通学子强就行，就连银钱也是足足给了一百个秦半两，被褥衣服还有吃食都准备的还算充足。 至于其他考核，也没有什么…… 但是胡亥就是觉得坚持不下去…… 而此时，公子高看才短短三日，自己就遭了两次贼的屋子，有些欲哭无泪，心道也不知道母妃就自己一个儿子，会不会把嫁妆给自己？如果给的话，就算没有你爵位，自己是不是也能过得富贵？ 但是…… 母妃会给吗？ “不可能，母妃的嫁妆早就给了舅舅他们了。”公子将闾苦逼的对教导自己的随从道：“我还好，但是二哥要是没有爵位，他母妃会哭死！” …… 嬴政拿着密信，看着自己的蠢货儿子们……一个烧火最短的都学了两天，胡亥那个蠢货用了足足五日才学会烧火给自己烧水…… “寡人记忆中，烧火还用学？不是会走路就会烧火吗？”嬴政皱着眉头，不可思议道：“这些蠢货真的是寡人的儿子吗？” 101扶苏与吕雉 一个儿子蠢也就罢了, 可是个个都是蠢货，烧火是什么难事儿吗？不是有手就会吗？ 放儿子们出去最主要的用意就是想他们认清现实，日后不会也不敢闹事儿。 可都是亲生的, 每个人私下安排的暗卫跟随从足够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说，还设立了不少引导之人，只要用心观察学习, 日子不会太过难过。 可他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烧火, 就把所有人难住了。 如此下去, 一个月能学会什么？这些儿子能活下去？虽然有心卡一卡他们的爵位, 但是要都是没有爵位, 也是个笑话，不是吗？ 嬴政甚至有些不想想相信这些是自己的儿子, 这般蠢笨, 定然不是随了自己，想来也只会是随了他们的母妃。 “传寡人令，莫要让吕氏再去后宫，最好不要见……她婆母。”吕雉是个聪明的丫头, 对自己也还孝顺，跟扶苏感情也好, 嬴政觉得她腹中的孙儿不论男女，都不能跟扶苏母妃接触, 这万一学了她爱哭的毛病……想想就可怕。 李然抬头看了父王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看着信, 就有说起大嫂，吕家阿姊成了自己的嫂子之后，对自己还有其他的兄妹都很不错, 而且处理后宫之事，也很有章程，明明父王还夸过。 刚怀孕的时候没说让她跟长兄母妃隔离，现在胎儿都稳了，怎的突然说这个？ “为何？”有问题，李然直接就问了。 嬴政顺口就说了：“周后怀成王之时，就仪态大方，不听恶言，不傲慢讲规矩，保持心态平和，故而成王出生便是不凡。吕氏所孕乃寡人长孙，无论男女都是寡人孙儿辈第一人，寡人不想孙儿看到不好的人事物。” “想来扶苏性情肉柔软，应该与他母妃有关，毕竟幼时陪伴扶苏最多的就是她，寡人后来发现此女……脑子不够之时，虽有心亲自教养扶苏，但是寡人亲政着实繁忙，只能将其交给有盛名的淳于越等人教导。” 嬴政虽对儒家没太多好感，但那时刚勤政，淳于越又是当代大儒，跟他多番交谈之后，嬴政对他的印象很好，特别是他说过，法律约束的是人的身体，但是儒家却能约束人的内心，开化民众，教导他们礼义廉耻，教导他们何为法？ 当时正因为他的这番言论，嬴政才放心将扶苏交给他培养。因为在嬴政的心中，扶苏会是自己的继承人，而自己会为他扫平所有的障碍。 为此他甚至配合淳于越的野心，抬高他的名望的同时打击孔门之人，他想要降低孔圣人的影响，甚至有将淳于越推至亚圣的想法，可无奈淳于越权欲心太重，扶不上去！ 越了解，他越想要扶苏学习儒学的同时也又让他掌控儒学的想法，儒家太可怕了！ 所谓教化，不过是掌控而已。 他想要儿子学习这门手段，一开始淳于越教导的所有知识都是嬴政过目之后的，甚至他对扶苏说的每句话也都有记录。 只是随着扶苏越长越大，越来越优秀，果敢刚毅孝顺明理，嬴政对他就越发满意…… 也因此在他的请求下，嬴政也给了他许多权利，同时也应了儿子的要求，不对他过度关注。 嬴政明白被人监视的感觉，儿子不愿意，说出反对的意见之后，就不去做了。 可是…… 就是这么一放手，竟然让扶苏跟儒家更加亲近，让他脑中竟然有了大同世界的向往…… 也慢慢的他对严格的法治有了意见…… 嬴政承认自己有错，在扶苏的教育上，太早的放手。但是他还是清楚的明白，错处最多的出了不是淳于越，也不是自己，而是……扶苏的母妃。 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只宠两日就有了扶苏，不管再貌美，他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女人用自己的眼泪将自己困住，也将你兄长困了多年，寡人是不可能让她跟扶苏的孩子有单独接触的机会。特别是如今这般重要的时候，吕氏腹中的胎儿还不知事，决不能受她影响。” 李然沉默了，这是嫌弃长兄母妃了吧？不过……父王竟然知道胎教，阿娘说他们那个时代许多人都不讲究，父王果然是哪怕过了几千年，都依旧是世上最出众的男子。 “女子本弱，你那些姊妹，只要让她们知道男子多薄幸，又有自己喜好的事务，寡人也不用担心。但是你这些兄长……”嬴政道：“得让他们知道怕，让他们兴不起跟你作对的想法。” 李然点点头，刚想咧嘴大夸特夸一番，但是胸口的疼痛又开始了，她只能开口搪塞道：“父王说的对。” 嬴政先是疑惑看儿子一眼，从前的然儿可是每每都能夸奖自己很久的，现在是怎么了？ “你不舒坦？”只一眼，嬴政就发觉不对，伸手在儿子额头摸了一下，温度正常…… “召太常……” “不用！”李然在嬴政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嬴政耳边低声道：“早起跟王离练武之后，不小心脚滑，屁股碰到桌角，父王不要叫太常，就是刚才做功课坐到伤处了。怪丢人的……” 嬴政瞥她一眼，随即点了头。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却没有让她在坐着，不过眼神总是不经意观察，直到儿子晚间爬上一颗槐树，在上面摘槐花，说要做槐花麦饭沾辣椒醋水吃，这才不再关注。 腿脚依旧如此灵活，应该是已经不疼了…… 爬到树叶茂密处，李然长出了一口气，哪怕是父王不经意的眼神，也让她有些心惊。 随着自己一日日长大，女娘身份的暴露也不远了，哪怕已经想好了要抵死不认，但是再此之前，她要更加努力一番。不是说她贬低其他兄长，这些兄长被父王拿捏的死死的，包括坏种胡亥。 胡亥也有野心，但是他遮掩不住，就连自己能都看出来，更何况父王？且胡亥虽然阴狠暴虐，但这人真的是……嗯……想得多，做得少，他想要权利，却不愿为之努力。 可以说是只想尽享其成，而不是一步一步的去做努力。 所以这样的人……额……就是所有兄弟都死绝了，父王可能会从宗室中找一个继承人，都不会选他…… 呸呸呸，什么死呀活呀……这种设想绝对不会存在。就是胡亥死一万次，被挫骨扬灰，他们也会活的好好的。 如此，能对自己有威胁的只有长兄扶苏。 不过扶苏现在自己放弃了，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有自己美好的梦想，跟父王的铁血政策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所以现在必须做出一番大视野，必须有足够哪怕身份暴露，也能稳站朝堂的资本。 这很难，她也知道，但是就算难，也必须做，不到最后，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 在咸阳的扶苏跟吕雉二人得到嬴政密令，让吕雉不要跟婆母过多接触之后，吕雉嘴角抽搐了一番，随即低下头，小声道：“母……母妃……父王这是何意？” 扶苏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头道：“父王不喜母妃落泪，可……” 他早早就知道，要不是因为一开始母妃宠幸之后，有了自己，父王是绝不会再看母妃一眼的。 他也很无奈，幼时还觉得母妃的痛苦是因为不得父王喜爱，还多次拉父王去看母妃。 “你母妃日日落泪，……你说你母妃娇弱也说得过去，可你……可否见过闻过你母妃殿中有药气？”当时父王脸上的神色很平静，甚至还带着鄙夷，却让扶苏一直都记在心里。 直到某一日，他已经明了，眼泪是母妃的武器，否则连她偷偷在殿中哭泣，自己就能很快知道。 母妃用自己的眼泪将她自己困住，也将自己困了很久。 因为母妃看似柔弱胆小，自己以前担心她憋坏了自己，因此认识娥姁之后，才会被她自信豁达所吸引。 可当他看到面上不敢反抗父王赐婚的旨意，背后却让人为难娥姁的时候，也就明白这两个女人并非自己看到这样。 母妃外柔内强，娥姁外强内更强，母妃要依靠自己过活，她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放到自己身上，而娥姁不是…… 娥姁她是个坚强的女娘，嘴上最自己说着柔情蜜意的话，做做尽柔顺之事，但心中却始终有所保留。她有很多的想法，就连朝事，也有不同见解，但是她只会小心试探，她小心的保护着自己，保护着她的家。 而这个家……也是自己的家。 扶苏有些心疼，他觉得自家娘子有所保留，就是对自己还不能完全信任。 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可是看到自家娘子在听到父王的旨意给府中孩儿做胎教之事，那温柔的眉眼，扶苏便觉得这样也好。 即使娘子对自己依旧有所保留，但是她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他们的家，保护她自己的同时，也愿意保护自己。 “母妃那里你不用管，母妃有意让表妹入我们殿中伺候，我已经言辞拒绝了母妃，故而母妃心中不畅，对你多有隔阂，是我之过，让你受委屈了。”扶苏看着自家娘子还有些担心的模样，伸手抬起她的脸，柔声道。 不管再坚强的女娘，应该也不喜被人为难，哪怕她心中坚强，应该也需要保护，这是为人夫的责任。 吕雉看着扶苏眼中的柔情，莫名就红了眼，拥着他，把脸埋在他怀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意。 明明嫁人之前想的很好，绝不会将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给男人，会有所保留，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好？ 为什么想要了自己会努力依靠自己的能力在宫中站稳脚跟，但是为何总想对他诉苦？ “父王这道旨意我一会儿会拿给母妃，日后你就尽量不要去母妃殿中，身为人子，孝道是我的责任。你只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孩子……关心为夫，就够了！”扶苏能感受到胸前的湿意，伸手在自家娘子头上揉了揉，将她盘好的头发揉散了，才叹道。 “妾会孝顺母妃，不会让……”吕雉闻言忙抬头道，孝顺公婆也是自己的责任。 “行了，然弟有句话说得对，母妃生了我，如何孝顺是我的事情，我都做不到对你的父母尽孝，如何能强求你？”扶苏不在意道：“心仪你，娶你是我的决定，你愿意为我孝顺母妃，我高兴，但是却也不能将责任全部放到你身上。如今你还怀着孩子，更要心情舒畅，你们平安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 吕雉只觉得心里真的很软，自己何其有幸？能有这样一个丈夫。虽不知道这样的幸福会持续多久，但是……她想就算以后自己会失去，也会永远记得现在的幸福。 为此扶苏说自己父亲才华一般，不适合为官，更适合为师，吕家未来要看下一代，吕雉也很是认可。 扶苏安抚了自家娘子，便去了母妃殿中。 在母妃泪眼婆娑的表示自家娘子不听劝，明明跟她说好了，怀孕就该卧床，不要再插手宫权，可对方就是不听。怀上孩子的女人就不能多思多动…… “扶苏，你是长公子，这宫权注定是你的，儿媳最重要的就是多生几个孩子，稳定你的地位，怎的这个时候还分不清轻重？实在舍不得，难道我不会帮她？这个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妥，母妃的心可就疼死了。” 扶苏听着母妃的哭诉，心道，若非知道母妃给怀孕的娥姁立规矩，让她站了一个多时辰，不给吃喝，也不让休息……他会更信母妃在意这个孙儿。 自己连一个娥姁都没有弄明白，不懂母妃怎么就那么喜欢关爱自己的后殿。 娥姁聪慧非凡，再来几个女人，不是她的对手不说，还会让他们夫妻生了隔阂……何必呢？闲着没事儿也不能这么搞事儿不是吗？ 父王一生都没有钟情任何一个女子，他也见多了宫中嫔妃百态，什么样的嫔妃没见过？ 幼时被父王抱着在各个宫中游走的时候，他就觉得太累了。 如今有了娥姁这样聪慧的娘子，他也没有任何精力应付其他女娘，就这样吧！这一生跟娥姁相守，这是自己选择的娘子，也挺好。 脑中想了这么多，回过神来，扶苏发觉母妃还在哭，大有自己不答应，她就不停止。 再次叹口气，见母妃被自己吸引，扶苏将怀中密信递过去，道：“不只是哪个弟弟又惹了父王，娥姁腹中的孩儿，如今由父王派的人照顾，见什么人，吃什么饭……都不是儿子能做主的。” 密信前面两张扶苏没有给母妃看，只给看了最后一页，只一句让吕雉不要跟她接触，父王不想有一个嗜哭的孙儿。 “这……”看着母妃眼中的眼泪瞬间消失，扶苏也有些好笑，等好了一会儿，才叹道：“这天下是父王的天下，不能招惹父王，母妃一直这么教导孩儿的，如今……” “好！你听你父王的，我们都听你父王的，不能惹他生气。” 从母妃宫中出来，扶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挺直了身体，然后脚步轻松的去了麒麟殿，处理国事。 “然儿你看，你兄长也是有私心的。”宫中没什么事儿是能瞒住嬴政的，嬴政得知扶苏扯着自己的名义规劝他母妃的时候，有些好笑道。 李然没有看信，而是道：“我对兄长家事没兴趣，日后侄儿出生，给个厚礼就是了。” 大嫂那般厉害，兄长也非什么阴狠之人，虽然很多时候，她对扶苏都是有意见的，但不代表她很认可这件事，两人定然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婆母而已，就是十个，大嫂也能对付。更何况还有扶苏这个能拎得清的。 自己可没有这个闲心！ 她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为什么师傅还没有攻入齐国？有什么原因，明明齐国根本不足为惧！ 102六国尽灭 从王翦领命出兵开始, 半年就灭了视为大患的楚国。可是如今伐齐，快十个月了，对六国之中最弱小的齐国却只是攻占了几个城池而已。 甚至项燕传来的信息, 伐燕之战，今年绝对会彻底结束，就这还是项燕收着的的结果，因为他一边攻打燕国, 一边还要防御与燕地接壤的匈奴。 这很不正常，作为当世最出色的将领，王翦可是有秦国军神之称。他是目前最出众的统帅。 更不要提他还带了将近五十万的秦军去攻打齐国，甚至还带了炸药，即使为数不多, 但是炸药这个神器对世人的影响确实巨大的, 没有人会不恐怖。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吗？ 李然看向嬴政，小声问道：“王师傅那边怎么了？这齐国可有什么神将？” 嬴政没说话，而是将王翦送回来的战报从一旁拿过来，递给李然。 王翦的战报显示齐国虽然国力低迷, 但是却有一股民间势力在抵抗秦军，这股势力很庞大。 这股势力很……奇怪…… 攻击力不强，人数也不是很多，但是却好似很了解他们一样, 精准的阻止他们的进攻, 甚至连炸药，也没能让他们有半丝退意。同时作为统帅，走的每一步，王翦都觉得被对方摸透了。 这股势力……让王翦感觉很奇怪很熟悉，他们不畏惧生死, 每个人给自己的感觉都好像是入伍多年的秦军，是的！是秦军。 不是王翦自大，而是秦军独有的晋升制度，加上对伤逝士兵家人的丰厚补助，让所有的士兵不畏生死。 入伍当兵杀十人进一级，稍微有点儿官职的的将士都是通过自己手上的兵器一路杀上来的。 战场上，能战无不胜的秘密就是，如此政策，基本所有的秦军从不畏生死。 可是现在他们却同样遇上了这样一只军队，即使是杂牌军，对方身上却有秦军独有的军魂。 王翦不愿用刀箭对上自己人，对方显然也是如此，他们大都是抵抗，却很少主动进攻，甚至……王翦垂下眼眸，怀疑对方甚至留了手。 行伍将近五十年，王翦第一次发现这么奇怪的事情，当然兵力悬殊，自己下令不计后果全力攻击对方，自然会赢，但身为统帅，王翦很在乎自己手下的士兵，有所选择不想让太多人丧命，而对方似乎也看出来。 心有疑惑，王翦便一五一十的禀告了上来，他怀疑对方的统领曾经就是秦军将领。 对方一定很熟悉秦军的所有制度，同时对自己也很了解。 李然看过之后很好奇，民间组织，杂牌军？ 甚至不畏死，有跟秦军对抗的能力？ 这……是什么情况？ 对方统帅是什么人？ “寡人已经派人去查了，王翦的感觉不会有错，他说对方熟悉秦军，那就一定是熟悉，可能是寡人认识的人。”嬴政眼眸微眯，回忆一番，实在想不起这样出众才能之人，自己为何没有任何的印象，也想不起对方是谁？ 这样一个能与王翦对抗的军队到底是何人带领？ 同时也觉得有些意思，没想到齐国这样的弱国还有这样的能力？ 李然虽然好奇，但还是道：“不管是谁，秦军都会胜利。” “寡人从不怀疑。”嬴政附和道。 虽然有这些波折，但是嬴政却不觉得王翦会失败，毕竟打仗不能光看将领，对方即便是有再出众的将领，胜利的也只会属于赳赳老秦人！属于自己！ 李然同样对王翦有信心，虽然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师傅觉得为难，可李然却也没有以身试险去看一看的想法。 她对自己的能力有清醒的认知，王翦是自己的师傅，能让师傅为难之人，定然自己比不过，既然比不过，不如做好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 但是至此，李然却对战事多了些关注，从前线传回来的每一份战报，李然都会去看。 一开始还没什么，只是某一日，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杂牌军的将领之中，有个人叫刘季。 那个逃脱的父王派人暗杀的刘季，那个叫嚣自己梦过赤帝子杀了白帝子的刑徒押送官。 而他，也就是阿娘说过的刘邦，阿娘的说的历史中秦国灭亡之后的王朝第一个皇帝。 有些意思…… 李然并不相信历史不能改变，刘季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他叛逃之后，原本年迈的老夫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他的寡妇情人迅速改嫁，还有他们的私生子，这个孩子如今都不知道被父王送去哪里了。 而刘季的官配，本应为他的事业做出大贡献的吕雉阿姊，如今成了自己的嫂嫂，他的丞相成了自己身边的官吏，……还有郦食其兵仙崽儿等人，如今可都是秦人。 这样的话，刘季还能爬起来，果然是有些本事，可……李然不觉得凭他那个流氓无赖的性子，真的会是这个杂牌军的统领。 “刘季？”嬴政也看到这个名字，对于这个武力值不高的浑人，能在自己下令处死之前，出奇的释放刑徒，然后混在其中逃掉，嬴政也是有些兴趣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不足一年，这人竟然会出现在齐国，看样子混的还不错，竟然还能领兵了？ “给师傅传令，如果此人再冒头，就直接炸死了事。”李然思索片刻，对着嬴政开口提议。 嬴政好奇的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反驳，却叮嘱道：“一个无赖混子，倒是不用太过关注，不过你想他死，那就让他去死。” 李然沉默片刻道：“他说自己梦中梦到赤帝子斩了白帝子，父王，你说此人那样的身份，为何会讲这样的话毫无遮拦的说出来？他都能觉察不对逃掉，应该不是什么蠢人才是。” 嬴政思索片刻，回道：“此人虽混，但是明显想要出人头地，且心狠懂得取舍，不管是他在刑徒面前说这样的话，还是释放刑徒，都表明他很喜欢大家的追捧。寡人派人调查过，此人虽是个无赖人物，但是在外名声却不坏，为人爽利大方，听闻他……极为乐善好施。” “家里穷成那样，还乐善好施？”李然不明白，也不理解。 明明家里老父，还有情人孩子过得都不怎么样，却将为数不多的钱财送与他人……这种委屈自己人的‘圣人’，李然很不喜欢。 如此一想，李然对于吕雉的父亲在历史中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觉得很神奇。 “此人不足为惧，不必揪心！”嬴政伸手在儿子头上揉了揉，手指微顿，他怎么突然觉得然儿的头变软了？ 李然头一撇，躲开父王的大手，皱眉道：“头发都被您揉乱了。” 说着李然伸手随意将头发整理了一番，摸到几根杂毛，直接就拽掉了…… 嬴政看着他，开口问：“不疼吗？拔毛的时候。” “几根头发而已，疼什么疼，又不是娘们，没有那么娇气。”李然撇嘴道。 嬴政手瞬间有些痒，他也不委屈自己，伸手直接就在儿子脑袋上敲了一下。 低头一看，这孩子一只脚还踩在桌脚下的横栏上，叹口气道：“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父王，在您面前，儿子随意一些又能怎样？再说，在别人眼中，本公子就是规矩。”李然得意道。做男子是真的爽，很多规矩都约束不了自己。 嬴政挥挥手，不想说话，让她离开。 看着儿子迈着六亲不认吊儿郎当的步伐大踏步的离开，虽然才十岁出头，但是身高远超常人的细长模样，想想儿子那成人的饭量叹气道：“吃的不少，怎的还这般瘦弱。” “禀王上，恐是公子日日习武累的。”身边侍从小声回道。 “民间有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果然有些道理。”嬴政勾唇道。 想想自己刚回咸阳之时，也才九岁，当时父王有了更宠爱的儿子成蛟，母后一心想的是她自己的宠爱。为了不被耻笑，当时就算其实没有吃饱，夜里将拳头按住肚子的事情，嬴政不由得有些感慨。 当年的自己也是瘦弱的厉害，如今想来自己力气之比常人大一些，但却不出众，应该就是幼时未曾吃饱。 思及此，嬴政便命人去给儿子多备些吃食，毕竟……挨饿实在是不好受。 不提然儿，就是其他人，嬴政都没想着饿到他们，毕竟亲身体会，饿肚子饿多了，伤胃。 自己也是登基后养了很久。 当时吕不韦当政，自己为了避其锋芒，同时也担心自己会跟父王还有祖父一样早逝，除了学习各种知识之外，也在努力调养自己的身体，才有后来的壮实。 养了那么多年才维持常人的体魄，这几年又吃了然儿的安排的汤汤水水才觉得养的更好了一些。可即便如此，辣椒什么吃两日，都得停一停。 也因此，嬴政心中虽觉得幼子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再去多想。 李然是在夏收之后，才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开始慢慢减少，感觉得舒畅之后，李然只觉得神清气爽，除了练武更加努力以外，也更加专注泗水郡的建设。 与此同时，秦军因充足的粮草，还有不畏死的强悍，以及装备齐全的铁骑，终于在对齐的征伐开始占据了主动权。 炸药太过恐怖，除非攻城，王翦是很少用的。 “我为何要带着你走？”就在齐国的民间军节节退败之后，刘季对着一个白脸少年，说要跟他一起逃。那少年直接讽刺道。 刘季连忙谄媚道：“白小兄弟，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当初如果不是你救了老哥我，老哥我怎么能活到现在？” 少年闻言突然看着他，问：“你当初可没说你是被秦军追杀，说起这个，你还未曾告诉我，你为何被秦军追杀？”这个他随手捡的邋遢汉子，没想到竟然是秦王政下令缉拿的罪犯！早知道的话，早就杀了！ 刘季闻言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一下，然后后悔道：“不满白小弟，老哥我就是嘴贱。我原本是沛县的押送刑徒去骊山的官吏，只是……咱也是楚人啊！亲自将楚人送去做刑徒，心里不好受，为了让心里畅快，我嘴上就没把门，随口给那些人说，自己做了梦，梦里梦到赤帝子斩了白帝子……” “说出这句话，我当时就反应过来坏了，因为当时刚好有去泗水郡上任的郡守一行人，这些秦王派来的官吏身边听说都有什么黑冰台的侍卫，无孔不入。” “心惊胆战了两日，为了活命，我就把刑徒都放了，借着混乱跑了。” 刘季说起这个也是有些得意的，自己能在秦兵追杀之下，逃出来，不得不说也是很有运道了。 只是他没看到对面背对着他的少年在他说出赤帝子斩了白帝子这样的话之后，眼中骤然生出的杀意。 “白小弟，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要我说，实在扛不住，咱们带兵离了秦国，未必不能卷土重来，你要是走了，这些人……可就可惜了。”虽然现在局势与他们不是很友好，但是刘季是在舍不得这些兵力。 可是自己能混上一个小将，也是凭着厚脸皮，装作跟这个少年熟悉得来的。他一走，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少年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平静，开口道：“为齐国练兵三年，是对方救我后，我的承诺。如今三年期限已过，恩怨两讫。” 当时出了意外被人救了，脑子混混沌沌中许下了这个承诺，是他醒来后最后悔的事情！ 生为秦人，即便此生不能入伍，他也绝不会想跟秦军为敌。如今三年期限已过，齐国也该亡了！ 刘季不知道少年心中所想，少年带着亲兵离开的时候，他死皮赖脸的带着自己凭借魅力收揽的上千手下，跟了上去。 “仲伯，不必拦着！人总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梦是反的，白帝子会杀了他！”少年没有阻止，甚至对着面露不悦老人，道。 “我要回太原，你真的不回去？”老人看着少年，眼中闪过怀念之色，然后郑重道。 少年摇摇头道：“回去做什么？我生来就喜自由，不愿被拘束。” 老人忙道：“王……王上将太原分给我，日后太原便是我们的……”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整个天下都是秦王政的天下，便是将太原分封给伯父，伯父也不能说太原是你的属地。君心最是难测。”少年突然脸色严肃道。 老人连忙点头，自弟弟这个老来子出生之后，不知为何，看到他，总觉得看到了父亲，一样冷冰冰……而且越长大越像，甚至派兵列阵的天赋也是惊人，要不是他不喜杀人，自己都怀疑这人是父亲转世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一直将他养在外面，可谁知一个照看不到，人出了意外差点儿没了……也不知如何来的齐国，竟然…… 唉……好在如今能顺利脱身。回去得好好想想如何跟王上交代。 又走了两日，少年目送老人离开之后，转身笑看着刘季，道：“我想去百越看看，你去吗？” “听闻百越有瘴气毒气，这……”刘季有些迟疑道。 少年挑眉问：“那你还有可去之地？” 刘季颓然，他们才走了两日，就听闻秦军又攻破了齐国三座城池，听闻燕国如今也是保不住了，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白小弟，我还是觉得咱们找个最是偏僻之地，占山为王，偷偷发展挺好，真没必要去百越送死。”只是想了好一会儿，刘季还是有些不甘道。 如今秦地广阔，可是不是每个地方秦王都能掌控的，他们找个地方偷偷发展，也不是不可以，为什么要去百越？ 想到自己萧何说过，百越瘴气很可怕，自己也才一千多人，不够造的。 少年没说话，闭上眼睛休息，只是刚睡着，他又开始做同一个梦，到处都是尸骨，是杀戮…… 他护着一个人，疯狂的杀着所有冲过来的人，无穷无尽……可是当满地都是尸骨就连脚腕都被鲜血弥漫之时，自己身后却多了一把刀，他知道那是自己拼命保护的人刺过来的，没有躲避，只觉悲凉。 低头间，却刚好对上无数或者哀求，或是仇恨的不甘眼神。 再次醒来，少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阴沉的天，不明白不喜欢杀人的自己为何总是梦到自己在杀人，无穷无尽的杀人。为何自己拼命保护，愿意将后背托付的人最后也会杀了自己？ 这个梦，自他懂事开始就在做，一开始一月一次，现在却频繁到三五日就梦一回。 “白小弟，刚才你脸色很不好看，一直说杀杀杀的，是不是做噩梦了？要不要去帐子里歇一歇？”刘季上前关切的问。 心中却有些叹气，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厉害，运筹帷幄之中，跟王翦大军对上也毫不怯懦，这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才，还好自己遇上的，要是能长久留在身边就好了。 少年摇摇头，没说话。刘季的讨好他从不在意。只是再次闭上眼睛，他有经验，梦做一次，再睡就不会做了。 没了那支强悍的民间队伍抵抗，王翦攻齐的速度就快的夸张。 昨日三城，今日两城…… 等嬴政查出白仲出现在齐国的信息之时，齐国国君投降，齐国灭了。自王翦率兵伐齐，整整一年。 与此同时，项燕也穿来了好消息，燕王喜被擒，燕国灭亡。 自从回到秦国之后，嬴政学了秦国历史之后，也知道了历代秦王的目标就是灭六国，理所当然的也将这一目标继承下来。 六代秦王的努力，终于在自己这里得以实现，嬴政心中的自豪跟骄傲，有些控制不住。哪怕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可是在成功的这一刻，嬴政的心不由自主的狂喜。 捷报传来，嬴政就立刻带李然回咸阳，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得回去了。 李然有些不舍的看着淮阴县城门边的水泥石，还有路上越来越多的行人，有些不情愿回去，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先回咸阳，再过几个月，你再来。”嬴政见儿子不舍，掰着指头算还有什么没做的，直接道。 李然闻言就闭了嘴，往后一靠，就睡在到了自己刚让人修宽的车架长凳上，翘着二郎腿，问：“父王，下一个目标是什么？灭了六国之后。攻打匈奴，还是南征百越？” 嬴政沉默，道：“连年征战，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数百年的战乱，终于……结束了…… 在外面这段时间，他看的也不少。也明白普通黔首确实过得苦，得让他们先养养，多生几个孩子之后，再言开战之事。 李然闻言点点头，然后扭头给嬴政说他的新计划，他准备将泗水郡发展为一个人交通便利之地，想要吸引更多商贾过来建设，想要开发泗水的特色，甚至还想多找几个旧楚辞人写几篇文章，吸引更多人跟钱财来泗水。 嬴政闭着眼睛听着幼子叽叽喳喳的言语，正想说将整个旧楚之地现在都交给这孩子治理，一点一点，等然儿他做出成绩，自己正好名正言顺的封储君。 回到朝堂，嬴政带着长子幼子一同出现在朝堂，看着年轻了几岁的王上，大家都明白这快一年，王上养的真的很好，脸上折子都平展了许多，甚至人也白净了一些，只是…… 小公子怎么这么黑？ 忙于基建没有保养的李然，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眼神更显凌厉，身上的气势也更足了些，站在谦谦如玉俊美白皙的长公子面前，也气势十足。 两年内连灭三国，如今六国尽灭，秦国一统，嬴政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众人的吹嘘，很是自得。 大一统之后，身为帝王，嬴政要做的事情很多，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狂喜，首先他下令要将货币跟食盐收归国有。 凡大秦境地所有货币必须全部用秦半两，所有度量的砝码必须用秦国统一的铜权砝码，所有为官之人必须说秦语，上的折子必须为小篆。所有车辆轮子之间的距离统一定位六尺。 这些之前基本都有推广，但是这一次，嬴政直接下了王令。 当然嬴政也给了缓冲的余地，货币的形状大小轻重以及计量单位虽然都不统一，嬴政直接将旧有的货币作废，而是直接下了王令，可以用统一的铜权砝码称重之后，置换同样重量的秦半两。 因为是置换，并非直接废除，百姓虽有怨言，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秦王令从来都是下了就必须遵守，从不给任何人讲道理的机会。 包括旧楚黔首在内，就算不习惯，但是看着王令上，让他们伍拾为列，去统一领取自己的神种，便兴不起反抗的心思。 “不分地区，同等重量的置换，是父王的仁心！”扶苏忍不住发出感慨。 李然好奇的问：“兄长为何如此吃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天下都是父王的，子民也都是父王的，换个货币有什么惊讶的？” 扶苏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确实没甚惊讶，然弟说得对。” “待王翦项燕两位将军率军回咸阳，嫂子就要生了吧？倒是个好兆头，侄儿聪明，真会挑日子。”李然不想探究，换了个话题问：“嫂子现在可还好，听闻怀孕生产妇人都很辛苦。” 扶苏闻言，眉眼很是柔和道：“你嫂子确实辛苦，待她生产之后，我想带她出去游玩一番。” “嫂子辛苦，管你甚事？没看如今事情这么多，怎么尽想着偷懒？你们可是长子长媳，是榜样！”李然震惊道。自己都没游玩，凭什么做人兄嫂的这么逍遥？ “然弟你没问父王，二弟他们何时归来？二弟他们出宫之后，宫中就好似大了许多，着实让为兄有些不慎习惯。”扶苏闻言便道，弟弟这么多，也就自己总被困在咸阳，这不公平。 李然摇摇头，脑中则想起回来咸阳之事，父王没有打开的密信之中，二兄长先是被友人骗，后来被女人骗，如今有差点儿被人抓去做上门女婿，结果逃跑的时候又被卖去挖矿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悲惨经历，就不忍心说。 回咸阳一个月后，王翦项燕两人才相约一起率兵回咸阳。 他们回来的时候，嬴政亲自带着长子还有心爱的幼子，以及百官迎接。 在一番君臣相互诉衷肠的表演之后，王翦从身后侍卫手中拿过一个木盒，众目睽睽之下，交给李然道：“这是有人给公子的礼物。” 有人？ 谁呀？ 什么人给自己送礼？ 李然虽然好奇，但也还是直接打开…… 猛地将箱子扔出去，李然直接骂道：“那个皮干鸹貔送的？有病是不是？送什么不好，送人头，怎么不把自己的人头送给我？到底是谁？看我不把你的头拧下来……” 在李然的暴躁狂吼中，嬴政扭头看着那个盒子里滚出来的人头，冷眼看向王翦。 所有人也都没想到还有这个变故。 王翦脸色一变，这才匆忙对嬴政解释：“这就是大言不惭说自己梦到赤帝子杀了白帝子的旧楚沛县刘季，老臣在公子信中听他如此骇言，这才想着给公子转交……” “什么刘季李季的？”李然愤怒道，只是刚说了这么一句，便反应过来，好奇的看向地上的玩意儿，然后发现真的是……刘季…… 他怎么就这么死了？ 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