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你是我的主人吗》 相遇 冥界最深处。 死气弥漫，黑月高悬，无数亡灵齐齐将手伸向同一个方向，挣扎着想要靠近却被无形的结界阻挡。 那是个泛着白光的结界，结界中心坐着个极漂亮的女孩儿。 少女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长了张芙蓉面，长发如墨，肤白似雪，一双金瞳格外引人注意。 她穿着整体黑红色调，绣有金色暗纹的和服，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袖子是大振袖，因为坐姿的关系，如蝉翼般垂落在两侧，裙摆很短，露出纤细笔直的双腿，还有那双光着的小脚。 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如同橱窗里的人偶。 “咕——” 一声绵长的肠鸣打破平静。 少女终于动了，她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任凭脑袋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好饿啊。 好饿啊。 好饿啊。 天生牙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是三天前从沉睡中醒来的，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身处冥界深处，还莫名其妙从刀变成了人。 不仅如此，主人也不见了。 她想去找主人，却发现自己完全记不起主人的名字和外貌，回忆半天，也只在记忆里找到个模糊的背影。 主人应该是个白发帅哥，以及很强，非常强。 以上就是她能记起来的全部了。 因为失忆的关系，她不敢擅自行动，担心主人回来找不到她，就这么乖乖在原地等了三天。 结果越等越饿，越等越饿，饿得前胸贴后背，饿得想要生啃亡灵。 呜呜呜，她不想当人，她想重新变回刀。 当人居然会肚子饿，一点也不好，还是当刀好，每天的工作就是被帅气的主人带在身边，偶尔发挥力量帮助主人复活亡者。 可她不知道怎么变回去。 好饿啊。 好饿啊。 好饿啊。 天生牙趴在地上，心情郁闷地滚来滚去，长至小腿的头发乱糟糟地缠在身上。 不行，不能干等着！谁知道主人什么时候才会来找她。 她猛地起身坐了起来，决定主动去找主人，她要找到主人，然后继续当主人的刀。 主人肯定知道怎么让她变回刀身。 她这么想着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随后抬手轻轻划过虚空，一条通往现世的通道出现。 作为冥界之刀，她可以连通此世与彼世之路，斩杀不属于此世的妖怪。 她坚定地从通道中走出。 下一秒，气流席卷着碎石迎面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她瞬间被坍塌的墙体掩埋。 什，什么情况！ 天生牙完全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再次陷入黑暗，就在她思考怎么出去的时候，上面传来说话声。 “悟，不是让你把咒灵留给我吗？” “不是老子的问题，都怪咒灵太弱了，不小心就……靠，下面有人！” “你说什么？” “有人被埋在下面了。” 她茫然地听着外面的对话，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误入战场，被战斗波及了。 因为饿得实在没力气，她决定老老实实地等着，等外面的人把自己挖出去。 “怎么回事？辅助监督不是已经把人都疏散了吗？” “别废话了，先赶紧把人挖出来。” “还活着吗？” “活着。” 说话声还在继续，同时还有搬运石块的声音。 天生牙耐心地等着，倒是没有等太久。 她所在的地方是墙角，坍塌的天花板很大块，刚好和墙角构成一个够她容身的空间。 随着上面的石板被搬开，她瞬间重见天日。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本能地眯起眼睛，有些看不清眼前逆光站着的人影，金色的瞳孔逐渐缩小。 冥界黑暗，她太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等眼睛适应光亮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前是两个少年，一个白发蓝眼，一个……不重要，她的视线全部落在了白发蓝眼的少年身上。 五条悟看向缩在墙角的少女，有些庆幸地松了口气，随后关心地问道：“哈喽，你还好吗？” 天生牙没有回答，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少年的模样逐渐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合。 白发！帅哥！很强！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夏油杰皱眉猜测道，“你好，还能起来吗？” “硝子有时间吗？打电话让她过来下吧。”五条悟说着直接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虽然少女是莫名出现在战场的，但到底是被他的术式波及的，他还是有些自责的。 就在这时，天生牙自己起身站了起来。 身上的碎石和尘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很神奇地完全没有沾在她的身上，她全身都干干净净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向对方，然后齐齐愣住，再然后不约而同地悄悄移开视线。 刚刚少女身上都是尘土，他们就没仔细看，这会儿才注意到对方那过分昳丽的容貌和略显暴露的穿着。 咳，领口有些低。 天生牙没在意两人的异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五条悟，随后眉眼弯弯地开口道：“你是我的主人吗？”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哈？” 认定 “她刚刚说什么了？”五条悟看向身边的夏油杰，同时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我好像幻听了。” “她问你是不是她的主人。”夏油杰表情微妙地回答道。 “你一定是主人。”天生牙自顾自地得出结论：“主人，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吗？” 五条悟被吓得后退一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虽然被美少女喊主人什么的，听着就很带感，但那仅限于玩galgame的时候，现实中还是算了吧。 “悟，你认识她？”夏油杰怀疑地问道。 “怎么可能。”五条悟皱眉看向少女，“你谁啊？老子都不认识你，不要上来就乱喊啊。” 少女眨眨眼，本来亮晶晶的眼眸黯淡下去，委屈得像被人一脚踢开的小狗。 “你为什么喊他主人？”夏油杰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就是主人啊。”天生牙如实回答道，“虽然我记不清主人的样貌了，但我知道主人是白发。” 她说着看了眼五条悟，符合要求。 “主人长得很帅气。” 她说着又看了眼五条悟，符合要求。 “主人还很强大。” 她说着再次看了眼五条悟，符合要求。 “他不是主人是谁？” 这些要求的确都完美和五条悟贴合，而且，要知道虽然听着只有三个要求，但除了白发是容易达到的，另外两点并不容易达到。 ——主人的帅气是非常帅气的帅气，主人的强大也是非常强大的强大。 普通人根本达不到她心中的标准，加上五条悟还刚好出现在她开的冥道出口，她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对方不是主人是谁呢？ “喂喂喂，小鬼，你故意这么说的吧？这是碰瓷。”五条悟严重怀疑对方是故意照着自己说的。 “碰瓷是什么意思？”天生牙不解地问道。 “碰瓷就是……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五条悟有些不耐烦地抓抓头发，“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收到避难通知吗？” 天生牙歪了歪脑袋，随后恍然大悟。 ——主人肯定是因为她变成人形才没认出她。 “主人，我是天生牙，是你的刀啊。”她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人形。” 五条悟沉默了几秒，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杰，这家伙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 “对。”天生牙听见这话认同地点了点头，“主人，我的脑子有问题，醒来后忘记了好多事情。”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变成人的时候没变好。” “我想重新变回刀，但我不会，主人知道怎么让我变回去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眼里都是震惊。 完了，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 五条悟赶紧拨通家入硝子的电话：“硝子，快来帮忙！我可能不小心把人打成傻子了。” 家入硝子：“……” 因为家入硝子过来还需要时间，五条悟打完电话后看向天生牙，决定再问问对方家人的信息，先帮忙联系家人。 “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他头疼地问道。 “主人，我没有家人啊。”天生牙眨眨眼。 一把刀哪来的家人，她倒是隐约记得主人还有另一把刀，但她不喜欢对方。 “老子可不是你的主人。”五条悟再次皱眉否定道，“算了，你脑子有问题，说不通，你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居住地址，或者家人、朋友的联系方式，一个都想不起来吗？”夏油杰也帮忙问道。 天生牙摇摇头，看着五条悟若有所思，然后再次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五条悟赶紧问道。 “主人，你也脑子出问题了，所以不记得我了。”天生牙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仔细想想，她莫名其妙便成人，记忆全无，主人不见踪影，这些异常都说明她肯定遭遇了什么事情。 既然她遭遇了事情，那主人肯定也遭遇了事情！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脑子出问题了。 “噗。”夏油杰实在没憋住笑。 “老子不是你的主人，脑子也没问题。”五条悟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 家入硝子赶到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和天生牙沟通完毕，然后进一步确定天生牙脑子出问题了。 虽然少女提供的信息很少，还被确认脑子有问题，但两人依旧分析出了些东西。 首先，少女虽然没有咒力，但肯定不是普通人，应该是特殊力量人群。 ——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到对方身上有着特殊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除了咒术师，也的确还存在着极少数的特殊力量人群，诸如巫女，法师之类的人物。 其次，从少女的穿着来看，对方应该出身大家族。 ——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到和服上也有着特殊的力量。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衣物，大概率是防御类的宝物，这类宝物只有大家族才可能有。 综上所述，两人初步得出结论。 天生牙应该出身特殊家族，拥有特殊力量，然后误入战场被术式波及了。 可能是因为被伤到了脑子，也可能是本来脑子就有问题，总之对方目前是个失忆的以为自己是刀的傻子。 五条悟忍不住有些抓狂。 虽然理论上而言这不是他的过错，真要算起来，要么是少女自己没听劝撤离的问题，要么是辅助监督没做好疏散工作的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的情况可能是他导致的，他总不能放任不管。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家入硝子能治好对方了，因为这个原因，他在看见家入硝子的瞬间宛如看见救星。 “硝子，快来帮忙治好这家伙。” 家入硝子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看见天生牙后有些诧异，因为少女看起来身上没有任何伤。 “你们确定她有受伤？” “看起来是没有，但肯定有。”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这里有问题啊，非要说自己是刀。” “嗯嗯。”天生牙乖巧地点点头，“我的脑子的确有问题，但我真的是刀。” 家入硝子：“……” “那我先试试看吧。”家入硝子走上前去，伸手握住少女的手，开始使用反转术式。 下一秒，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耀眼的蓝色弧光在少女周身浮现。 家入硝子感受到了明显的刺痛，手直接被弹开。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将家入硝子拉到身后，随后警惕地看向少女。 “你不是我的主人，不能擅自使用我。”天生牙不太高兴地提醒道。 这种往她体内注入力量的行为被视为使用她，因为「主人」使用刀的时候就是会往刀内注入力量。 全场沉默。 “天生牙小姐，硝子只是想要用反转术式为你治疗。”夏油杰耐心解释道，“如果让她治好你，你就能记起一切了。” “我是刀，人类的治疗手段对我没用的。”天生牙满脸认真，“主人想要修好我的话，应该去找刀匠啊。” 全场再次沉默。 “她给自己的设定这么完整吗？”五条悟终于忍不住吐槽道，“这是完全带入刀的角色了啊。” 就在这时，天生牙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瞬间亮起来。 “主人，你让她帮你治下脑子吧，说不定你就能记起我了。”少女期待地提议道。 五条悟：“……” “啊啊，都说不了老子不是你的主人！”五条悟是真的抓狂。 “主人，你只是脑子有问题，所以记不起我了。”天生牙提醒道。 “你才脑子有问题。”五条悟更抓狂了。 “对啊，我脑子有问题。”天生牙认可地点点头，“我们都脑子有问题。” “噗。”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同时笑出声。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放弃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争论谁脑子有问题。 “行，我是你的主人。”他想了想开口道，“那既然我是你的主人，你应该会听我的话吧。” 天生牙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现在让硝子给你治疗，不许反抗。”他顺势又要求道。 天生牙犹豫了下，但还是点头了。 五条悟当即示意家入硝子再试试，家入硝子上前，再次伸手轻轻握住少女的手。 反转术式运转，生成的正向能量缓缓注入对方体内，这次很顺利，只是那些能量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好像没用。”家入硝子收回手，“大脑的问题不好处理，最好送她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你是人还是刀？”五条悟不死心地向少女确认道。 “我是刀。”天生牙如实回答道。 五条悟瞬间心态有些崩，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也露出苦恼的神色，这种情况的确不好办。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直到一声肚子叫打破平静。 “咕——” 天生牙突然直挺挺地倒下，脑袋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听着就痛。 五条悟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查看对方的情况，这本来就脑子有问题了，可别砸出更大的问题啊。 不过没等他确认情况，天生牙自己先开口了。 “主人，我好饿。” 众人：“……” 饭桶 餐厅里，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排排坐，围观坐在对面的天生牙干饭。 桌上的空碗已经高高堆起。 “这是第几碗了？” “应该是第十七碗。” “不，已经是第十八碗了。”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虽然餐厅的碗不大，但十八碗还是太夸张了，哪怕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样的正在长身体的男高中生，平时也就吃四五碗。 这是谁家跑出来的饭桶啊！ 五条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对方根本没有失忆，纯粹是家里养不起了，所以出来找个冤大头接盘。 他心塞地叹了口气，随后看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招手让服务员又上了些菜。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家入硝子突然问道。 五条悟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想了想回答道：“先带她去医院做检查，然后想办法找到她的家人吧，应该不难找。” 一位大家族走失的拥有特殊力量的少女，家族十有八九正在全力寻找她。 “怎么找？”夏油杰顺势问道。 “去警局。”五条悟已经想好了，“让警局那边把她的信息登记下，有消息再通知我们。” “那人呢？带回高专吗？”家入硝子继续问道。 “带回去。”五条悟点点头，“她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单独放外面，找人看着也不保险。” 他说着露出郁闷的神色：“回去肯定要挨批了。” “没关系，你们今天没带辅助监督，没放帐，还弄塌了楼房，本来就是要被骂的。”家入硝子安慰道，“多加这件事也一样。” 五条悟：“……” 夏油杰：“……” “既然天生牙要暂时住在高专，你们回去前记得给她买鞋子和生活用品。”家入硝子细心地提醒道。 “你不帮忙吗？”五条悟听出对方的意思。 “我得回去了，有人要过来找我治疗。”家入硝子挥了挥手机，屏幕上是刚收到的消息。 “行吧。”五条悟没再多说什么。 家入硝子于是起身离开，五条悟和夏油杰继续看天生牙干饭。 天生牙是真的能吃，最后愣是吃了整整二十六碗饭才停下，搞得两人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往她肚子上瞟。 少女腹部平坦，那二十六碗饭仿佛全进了异次元。 “主人，我吃饱了。”天生牙终于放下碗筷。 因为吃饱喝足的关系，她明显心情愉快，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整个人都漂亮得熠熠生辉。 五条悟听见对方喊自己主人就别扭，本能地想要反驳，但想到这个身份可以让对方听话，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完全是一根筋的性格，如果真的相信了他不是主人，说不定会立刻闹着去找主人，到时候反而更麻烦，还是暂时默认这个身份比较好。 不过他实在不习惯这种称呼，想了想开口道：“不要喊我主人，直接喊我的名字吧，我叫五条悟。” 少女露出不解的神色。 “这是命令。”他淡定地补充道，算是拿捏住对方了。 “悟大人。”天生牙果断改口。 “悟。”五条悟强调道。 “悟。”天生牙再次改口。 五条悟终于满意了。 “我叫夏油杰，也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夏油杰笑着自我介绍道。 “杰。”天生牙这次倒是喊得快。 对于除主人外的人，称呼对方什么，她明显不在意。 “那走吧。”五条悟起身站了起来，“先去医……不，先去警局，然后再……算了，先给你买鞋子。” 他想起来少女至今还光着脚。 “警局是哪里？”天生牙好奇地问道。 五条悟听见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不过想到对方脑子有问题，他也懒得解释，只随口敷衍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天生牙见状不再多问，乖乖跟着离开。 餐厅对面就有商场，他们直接走过去就行。 过马路的时候，刚好是红灯，五条悟和夏油杰自觉地停下脚步，天生牙却依旧往前走去。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完全没在意疾驰而来的车。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把人揪回来。 “啧，没看见是红灯吗？” “红灯？”天生牙有些懵，随后目光落在对面的路灯上，指着红色路灯问道：“是那个吗？我看见了。” “看见了你还走？” “不能走吗？”天生牙不解。 五条悟忍不住皱眉，这怎么连常识都没有了啊。 夏油杰也发现了问题，不过他没说什么，毕竟胡乱猜测没意义，一切还是得等少女恢复，或者找到对方家人再说。 绿灯亮起，两人重新迈开步伐，天生牙乖乖跟上。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没有姐姐妹妹，自然不懂怎么给女孩子买鞋子，他们就随便选了双运动鞋。 鞋子柔软，舒适，合脚，就是跟衣服完全不搭。 好在天生牙也不在意，三人在店员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付款离开，随后直奔警局。 等到了警局，五条悟和夏油杰向接待的警员简单说明了情况，隐瞒了少女并非普通人的消息。 警员调查了全国失踪人员信息库，自然是没能查到任何关于天生牙的信息，天生牙的信息随后被录入信息库。 接下来就只能等消息了。 天生牙也通过五条悟和警员的交谈，大概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主人始终不相信她的话，试图找到她的家人，然后送她离开。 她对此有些苦恼，但很快想开了。 ——主人只是脑子有问题，等哪天恢复了就想起她了。反正她没有家人，主人不可能找到她的家人。 等从警局出来后，三人立刻去了医院，天生牙接受了全面的检查，然而检查报告显示她非常健康。 医生看不出问题所在，最后只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警局消息了。 从医院出来时，时间已经是傍晚，三人又去了超市，准备给少女买些生活用品。 天生牙在超市里进一步展示了自己的无知。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可以吃吗？” 五条悟全程听着对方不停地问东问西，听得头都大了。 本来还想让对方自己挑东西的，现在他选择直接替对方挑好，然后火速结账离开。 反正对方的家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只需要暂时照顾对方几天，买些日常洗漱用品就行了。 买完东西，一行人最后再次去了餐厅，准备吃过晚饭再回高专。 此时距离天生牙吃掉那二十六碗饭也就两个多小时，天生牙因此没有再吃那么多，只吃了十六碗。 五条悟：“……” 夏油杰：“……” 真的，别再说自己是刀了，这分明是饭桶成精。 入住 咒术高专。 五条悟和夏油杰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学校，天生牙跟在两人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拿。 虽然已经认定五条悟是主人，但作为刀，她可不会像仆从一样照顾主人。 事实上，要不是不知道怎么变回刀身，她都不乐意自己走路，更想被主人别在腰间带着走。 因为咒术高专不能随便带外人进入，五条悟和夏油杰先带天生牙去见了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已经提前被告知了大概的事情，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等他们回来。 来到办公室门口后，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开始互相推脱。 “这件事一个人去和老师解释就可以了吧？” “对，所以你进去就可以了。” “杰，你比较能说会道，你去嘛。” “破坏建筑的人是你，你自己去。” “朋友之间不要计较这么多。” 两人正争论得起劲，办公室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都给我进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头皮一紧，终于老老实实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天生牙自觉地跟上。 走进办公室后，她本能地看向房间内唯一的人，那是个看起来有些凶的大叔，此刻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表情严肃。 她看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眼眸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夜蛾正道忍不住皱起眉头，这让他显得更加凶了。 “老师，你这个表情出门会吓哭小朋友的。”五条悟不着调地吐槽道。 夜蛾正道额头的青筋挑了挑，随后沉声问道：“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和夏油杰见状乖乖在对方身前跪坐好，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述今天发生的事。 天生牙有样学样，也跟着两人跪坐好，不时插下嘴。 五条悟：“可能是伤到脑子的缘故，她现在脑子有问题，以为自己是把刀。” 天生牙：“我真的是刀。” 五条悟：“还非要说我是她的主人。” 天生牙：“主人真的是主人。” 五条悟：“警局那边没查到她家人的信息，我就只能先把人带回来了。” 天生牙：“我只有主人，没有家人。” 夜蛾正道听完简直头大，忍不住开始训斥两人。 “我说了多少次了，任务的时候注意点，不要随意破坏建筑物。” “现在好了，还误伤到人了。” 夏油杰听见这话果断举手表示道：“老师，这次是悟干的，跟我可没关系。” “你以前也没少破坏。”夜蛾正道没好气地提醒道。 夏油杰默默闭嘴。 “还有，辅助监督和帐呢！你们至少要么带上辅助监督，要么给我自己记得放帐啊。” 夜蛾正道越说越气，忍不住对两人开展铁拳教育。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敢反抗，认命地等着挨揍，然而拳头落下，只有夏油杰挨揍了。 五条悟脑袋上的拳头被天生牙伸手挡下。 “不许伤害主人。”少女出声警告道，神色戒备，表情认真。 作为刀，她有着护主的本能。 夜蛾正道愣住，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 倒是五条悟很高兴，嬉皮笑脸地开口道：“这可不是我指使的，她自己要这么做的。” 夜蛾正道的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收回了手。 毕竟看少女的态度，他非要动手的话，对方也会动手，而他总不能和对方动手。 “过几天再跟你算账。”他决定将这顿打先记账上。 五条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现在该说的情况都已经说清楚了，夜蛾正道也明白了两人的打算，对此倒是没提出反对意见，只是叮嘱道：“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这几天注意将人照顾好。” 这是同意他们将人暂时留在高专了。 夜蛾正道即将接任高专校长的职位，目前高专的事情已经基本都是他在处理，他同意了，天生牙就能留下来。 “知道知道。”五条悟随意地点点头。 “还有，你带她去住教师宿舍。”夜蛾正道想了想安排道，“别把人丢给硝子。” 五条悟愣了下，不过很快明白过来这样安排的原因，当即点头应道：“好的。” 本来想着天生牙是女孩子，不适合住男生宿舍，他是准备让家入硝子帮忙照顾的。但仔细想想，天生牙虽然看起来无害，但本身的危险性未知，他的确不能直接将人丢给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作为非战斗人员，并没有足够的保护自己的能力。 夜蛾正道随后又叮嘱了几句，再次警告两人别再闯祸后，终于放他们离开。 从办公室出来后，夏油杰直接回了男生宿舍，五条悟则带着天生牙去了教师宿舍。 他随便挑选了两间相邻的房间，将给少女买的东西都放进去，随后交代道：“你接下来几天住这里。” “哦。”天生牙乖乖点头，“那主人呢？” “是悟。”五条悟提醒道。 “那悟呢？”天生牙听话地改口。 “我住隔壁。”五条悟说着准备回宿舍拿东西，“我先回宿舍拿东西，你自己收拾下房间。” 天生牙再次点头，然而等对方离开后，她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五条悟回来得很快，因为只是暂时搬过来住几天，不用带太多东西，他只带了些必需品过来，顺便给天生牙带了套干净的被褥。 他回来的时候，少女刚将地上的大包小包整齐地摆放到床上。 很整齐，从左到右，从大到小。 天生牙见他回来，立刻侧身展示自己的成果，眉眼弯弯地开口道：“主人，我收拾好了。” 五条悟：“……”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确认道：“你是认真的吗？” 天生牙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有些委屈地问道：“主人，是我做的不对吗？” 她是真的不会做这些。 “行吧，算老子倒霉。”五条悟咬牙切齿地回道，随后撸起袖子，准备替对方收拾房间。 天生牙无辜地眨眨眼。 “还有，是悟，都说了不要叫主人。”五条悟再次提醒道。 “悟。”天生牙听话地改口。 ——听话但又没那么听话，说了就改，改过就忘。 “我哪里是主人，你是主人还差不多。”五条悟忍不住吐槽道。 哪有替人收拾房间的主人！ 五条悟虽然是出身大家族的少爷，但作为咒术师，他自力更生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家务上倒是完全没问题。 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得先好好打扫一遍，他找到放在角落里的扫帚就开始熟练地扫地。 少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他嫌对方碍事，直接让对方去边上坐着。 等扫完地，还得拖地，用抹布擦拭家具，将生活用品放好…… 家入硝子过来的时候，五条悟正在帮少女铺床，天生牙大小姐似的坐在边上看他干活。 家入硝子：“……” 是不是哪里不对。 饿了 家入硝子是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天生牙毕竟是女孩子，还脑子有问题，让五条悟照顾对方肯定会有很多不方便。 “硝子，你来得正好。”五条悟看见她依旧仿佛看见救星。 “怎么了？”家入硝子顺势问道。 “这家伙没有任何生活常识，连牙膏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教教她。”五条悟心塞地解释道。 他刚刚整理洗漱用品到时候，随口让少女将牙膏放卫生间去，结果对方居然不知道放哪里，甚至不知道牙膏是干什么用的。 “真的假的？”家入硝子震惊了。 “真的。”五条悟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随后将手里的枕头放好，总算完成了收拾房间的工作。 因为他自己的房间都还没收拾，于是接下来他去收拾自己的房间，家入硝子在这边帮忙教天生牙些生活常识。 怎么刷牙，怎么洗脸，怎么洗澡之类的，还有房间里的电器怎么使用，并且重点提醒了要小心触电。 等天生牙学会怎么照顾自己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家入硝子和两人道别后离开。 “你晚上就在这里睡觉，不要擅自离开。”五条悟不放心地叮嘱道。 少女听话地点点头，他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 凌晨三点半，天生牙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饿了。 少女躺在床上思考了两分钟，然后决定去找主人。 她没有穿鞋子的意识，直接起身光脚踩在地上，步伐轻快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 五条悟的房门是关着的。 她也没有敲门的意识，因为门推不开，直接本能地以指为刃，银光闪过，锁被平整地切开，她顺利地推门而入。 屋内，五条悟早在天生牙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猜想，猜测对方可能是装傻，可能是故意接近他的，可能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甚至猜测对方是上面那些烂橘子派来的。 因为这些猜想，他虽然醒了但没有睁开眼睛，呼吸平稳地继续装睡，准备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天生牙看向躺在床上的主人，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然后在床边蹲下，看着对方陷入沉思。 她试图通过对方的面容找回失去的记忆，可惜看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 五条悟知道少女在盯着自己看，他已经开始猜测对方是想暗杀，还是想勾引，然而许久都不见对方有所动作。 就在他的耐心就要耗尽的时候，天生牙终于开口了。 “主人，我饿了。”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这辈子的无语都在今天无语完了。 他生无可恋地睁开眼睛，扭头对上少女在黑暗中也依旧亮晶晶的金瞳，只感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知道错了，他再也不敢在任务中随便破坏建筑物了！ “你就不能等到天亮再说吗？”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可是我饿。”天生牙委屈地扁扁嘴，“当人一点也不好，主人能不能让我变回刀？”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傻子计较。因为已经被吵醒，他到底还是起床给对方弄吃的去了。 他原来的宿舍里倒是有囤着些零食，但没有带过来，而且数量也不够对方吃的。他最终决定带人去食堂，三更半夜的食堂当然没有饭菜，但后厨有食材，他可以做。 “老子欠你的。”他生无可恋地起床，注意到少女没穿鞋子后，皱眉道：“把鞋子穿上。” 天生牙当即听话地跑回房间将鞋子穿好，但她不会系鞋带，于是直接散着鞋带走了出来。 五条悟沉默几秒，然后认命地蹲下身替对方将鞋带系好。 两人来到食堂的后厨。 后厨漆黑一片，但黑暗并不影响五条悟的视线，他准确无误地找到开关，将灯打开，随后打开冰箱翻看食材。 “小鬼，你要吃什么？”他随口问道。 “主人，我叫天生牙。”天生牙突然提醒道，她才发现主人还没好好叫过她的名字。 “是悟。”五条悟同样提醒道。 “悟，我叫天生牙。”天生牙顺势改口。 “行吧，天生，你要吃什么？”五条悟这才配合地改口，还自然地给对方取了昵称。 “都可以。”天生牙眉眼弯弯地回答道。 五条悟见状决定给对方煮面，大晚上的他其实也懒得折腾，煮面比较简单。 他开始干活，对方依旧是坐在边上看他干活。 简直让人心塞。 等面煮好，五条悟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剩下的整锅都留给了对方。 天生牙虽然很能吃，但吃得不快，就是不紧不慢地吃，所以等她吃完已经快凌晨五点。 天空都已经开始微微泛白，两人踏着清晨的雾气回到教师宿舍。 五条悟还没睡够，准备回去睡回笼觉，并让天生牙也回去睡觉。 少女听话地点点头，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于是半小时后，她又跑去找对方了。 “主人，我睡不着。” 五条悟：“……” 如果他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安排这么个祖宗来折磨他。 五条悟默默地翻了个身，试图无视对方，用行动表示抗议。 天生牙见状直接跑到另一边，继续趴在床边喊他。 “主人，你醒醒。” 五条悟继续装睡，准备就这样逼对方放弃。 天生牙倒是没有坚持将人喊醒，见对方还在睡觉，她直接一屁股在地上坐下，就这么安静地在边上等着了。 一分钟过去。 三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五条悟装睡装不下去了，任谁被人这么盯着看都会装不下去。 “你赢了，你想干嘛？”他心塞地睁开眼睛。 “不干嘛啊。”天生牙歪了歪脑袋，像是不明白对方的问题。 “那你跑来把老子喊醒？”五条悟气得脑瓜子都嗡嗡的，音量不自觉地抬高。 “主人，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睡不着。”天生牙无辜地回答道，“我可以不睡吗？” ——主人要求她睡觉，但她实在睡不着，所以过来跟主人说一声。 ——逻辑完美。 五条悟：“……” 毁灭吧，他累了。 “现在，立刻，马上，回房间待着。”五条悟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哦。”天生牙听话地答应下来，步伐轻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脚踩在地上几乎没声音。 她又没穿鞋。 任务 咒术高专，食堂。 夏油杰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吃完早餐，正单手撑着脑袋，闭眼小憩，一副很累的样子。 他的对面，天生牙还在专心致志地干饭。 “悟，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夏油杰好奇地问道。 五条悟睁开眼睛，表情瞬间变得生无可恋：“你不知道这家伙有多烦人。” 他开始疯狂倒苦水，把自己给对方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半夜做饭，大早上被吵醒的事全说了。 “她连鞋带都要老子帮她系！” 五条悟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有给人当保姆的一天。 夏油杰听完忍着笑意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轻咳一声鼓励道：“加油。” 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幸灾乐祸。 天生牙见主人嫌弃自己，咽下嘴里的饭团，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主人，我是刀啊。” 她是刀，她哪里会这些，她以前就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啊。 五条悟听出了少女话里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那你能干什么？” “我是冥界之刀。”天生牙认真回答道，“可以斩杀不属于此世的妖怪，主人可以用我复活亡者。” “哈？”五条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设定居然这么中二吗？” 天生牙想要证明自己，奈何不知道怎么变回刀，只能干巴巴地申明道：“我说的是真的。” “行行行，你是刀，你是冥界之刀。”五条悟懒得再和傻子争论，“快点吃吧，老子还要去上课。” 天生牙于是继续干饭。 她其实是有点委屈的，但想到主人脑子有问题，完全不记得她了，她决定体谅对方。 夏油杰也起身去拿了份早餐，坐下来慢悠悠地吃着。 没过多久，家入硝子也过来吃早餐了。 家入硝子同样关心了下五条悟的情况，五条悟再次倒了一波苦水，然后再次收获了一句幸灾乐祸的加油。 五条悟：心寒。 早餐结束，三人带着天生牙去了教室。 早上有文化课，任课老师还没来，五条悟示意天生牙在边上的空位坐下。 少女乖乖坐下，随后好奇地打量着教室，最后目光落在他桌上的课本上，那是本国语书。 五条悟见对方在看，随手将书递了过去。 天生牙接过书翻开，然而一个字都看不懂，她根本不识字。 五条悟看出了少女眼里的茫然，突然福至心灵地猜测道：“你不会看不懂吧？” “看不懂。”天生牙如实点点头。 “失忆能失忆到这种程度吗？”五条悟求助地看向家入硝子。 “不清楚。”家入硝子摇了摇头。 五条悟狠狠皱眉，还想说什么，任课老师走进教室，上课铃声也同时响起，他只能将话咽回去。 任课老师看见天生牙虽然明显有些惊讶，但没多说什么。 ——夜蛾正道有提前说过，有个女生会暂时跟着二年级，让他们不需要管。 大家开始上课。 天生牙全程安静地坐着，也不觉得无聊，作为刀，她很习惯什么都不做，只是跟着主人。 倒是五条悟明显坐不住，全程心不在焉，目光频频看向手机，迫切地想要接到警局的电话。 应该今天就会有消息吧。 距离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一夜，对方的家族怎么着也该展开搜寻工作了。 他才这么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动作迅速地拿起手机，然而看见来电显示后瞬间萎靡。 是夜蛾正道的电话。 夜蛾正道是来传达任务的，上面给二年级安排了紧急任务，需要现在立刻出发。 …… 日之出町，久武中央医院。 五条悟和夏油杰赶到的时候，警方已经拉好警戒线，医院里的医生和病人都已经疏散完毕。 天生牙也跟着来了，此刻正好奇地看着将整个医院笼罩其中的帐。 她能感知到里面有个气息强大的存在，应该是厉害的大妖。 “天生，你在外面等着。”五条悟皱眉叮嘱道，“不要乱跑，老子解决完咒灵就出来。” “主人不带我去吗？”天生牙想跟着去。 五条悟已经懒得纠正对方的称呼了，听见这话只是随口回道：“你去干嘛？” 他说完率先走进帐内，夏油杰紧随其后。 天生牙想说自己有用，但先不说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变回刀身，哪怕能变回去，她也的确没什么用。 ——她是救人的刀，无法伤人。 少女微微垂下眼眸，最终听话地和辅助监督一起在外面等待，不过她实在没耐心，等了没几分钟就等不下去了。 她一边坚信自己的主人是最强的，一边又担心对方打不过里面的大妖。 ——主人现在脑子有问题，实力肯定有所下降。 她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当即决定去找五条悟，向着帐内走去。 “天生牙小姐，你不能进去，里面很危险。”辅助监督试图阻止。 天生牙完全没有理会，甩开对方的手，直接无视对方跑进帐内。 辅助监督见状只能赶紧联系五条悟，告诉对方这件事，这次的任务是一级咒灵，他不敢擅自进去。 帐内，入目是弥漫着的冲天诅咒，天生牙对此非常淡定，在她眼里那是大妖的妖气。 医院很大，她循着气息走进大厅，地上有条长长的红色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顺着血迹看过去，问诊台那边倒着一具无头尸体。 看来这只大妖是吃人的。 天生牙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绕过尸体，穿过大厅，沿着走廊向着后面的住院部走去。 然而这条走廊像是没有尽头，她走了许久都没走出去。 她停下脚步，意识到了空间有问题，于是随手一挥，银光闪过，身侧的墙轰然坍塌了一块。 外面是门诊部和住院部中间的空地。 天生牙淡定地走了出去，然后见到了她所以为的大妖。 那是只一级咒灵，拥有着庞大的仿佛由无数尸体拼凑成的身躯，一张血盆大口中还残留着人类的血肉。 对方在见到她后，立刻拖着笨重的身躯以不合常理的速度冲过来。 天生牙完全没有逃跑的意思，平静地仰头看向对方，询问道：“我的主人在哪里？” 咒灵的回应是张开大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利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五条悟的喊声。 “快跑！” 天生牙开心地转身看向后面，下一秒，视线陷入黑暗，她的整个脑袋被咒灵咬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匆匆赶到的五条悟瞳孔猛缩。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目眦欲裂，等待着尸首分离、鲜血四溅的场景出现，然而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少女居然慢吞吞地抬起手，拍了拍咬着自己的咒灵，像是在示意对方松口。 这个画面着实诡异。 少女整个脑袋都在咒灵的嘴中，纤细的脖颈卡在利齿中，但她的身体却还能行动。 这是什么情况！ 安排 五条悟整个人都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救人。 咒灵也没想到自己会咬不动，愤怒地张嘴准备再次咬下，他趁机将少女从对方口中拉出，随后一脚将咒灵踢飞十几米。 “没事吧？”五条悟看向少女，仔细检查了对方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依旧光滑如玉，一点伤痕都没有。 他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忍不住发了火。 “啊啊，你这个不听话的家伙！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 这只咒灵的能力有些特别，医院的空间是扭曲的，咒灵借此藏得很隐秘。 他和夏油杰一直在找咒灵，结果咒灵还没找到，先接到了辅助监督的电话，因为担心少女出事，只能赶紧分头找人。 “主人，我担心你出事，是来保护你的啊。”天生牙认真地开口道，金色的瞳孔里全是对方。 这是在解释自己违背命令的原因。 五条悟愣了下，自从掌握无下限术式后，就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大家都默认他已经无需保护。 当然，他也的确无需保护，只是突然听见这种话心情有些怪怪的。 “虽然主人很强，但你现在脑子有问题啊，万一打不过怎么办？”天生牙继续解释道。 五条悟：“……” 可恶，把他的感动还回来！ “说得很好，不许再说了。”五条悟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后伸手按住少女的脑袋，使劲地乱揉，带着些泄愤的意味。 不过少女的头发宛如丝滑的黑色绸缎，怎么揉都不会乱。 两人说话的时候，被踢飞的咒灵从地上爬起，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化，变得纤细修长，然后后背陡然冒出细长的触手。 触手袭向两人。 咒灵的动作逃不过六眼，但五条悟没有动，准备把咒灵留给夏油杰吸收。 反正他的周身笼罩着无限，咒灵的攻击伤不到他。 就在这时，蓝色结界突然展开，轻松挡住咒灵的触手，触手抽在结界上，泛起流水般的涟漪。 是天生牙本能地进行了防御，她的刀鞘拥有展开结界的能力。 五条悟露出诧异的神色。 结界术不算太高级的能力，大部分咒术师都会点简单的结界术，但制造结界一般需要吟唱或结印，这样瞬开结界的实在少见。 不仅如此，少女的结界强度很高，明显不是普通结界。 五条悟陷入沉思，拥有超高水平的结界术，单靠肉|体强度就能够抗住一级咒灵的攻击。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等等，既然拥有这样的防御能力，那对方脑子有问题这件事应该和他无关吧，肯定是本来就有问题。 意识到这点，他瞬间心理负担全消，不然总感觉有些对不起对方。 夏油杰很快也顺着动静找过来。 他来的时候，五条悟和天生牙正淡定地在结界里待着，任由咒灵在外面疯狂攻击结界。 他赶紧召唤出虹龙，重创咒灵后，轻松将咒灵收服。 等搞定咒灵，他才好奇地问道：“结界是天生牙布下的？” 五条悟点点头，顺势说了刚刚惊险的画面，不夸张的说，那瞬间他真的有被吓到心脏骤停。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他没好气地抱怨道。 “嘛，等找到她的家人，你就解放了。”夏油杰笑着安慰道。 既然已经基本确定少女的问题和昨天的意外无关，那就只要找到对方的家人，将人交出去就可以了。 “对。”五条悟想到这点就心情大好。 天生牙张了张嘴，想提醒他们自己没有家人，但最终没开口。 这话她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主人不信，她也没办法。她不想离开主人，如果主人实在不想要她…… “主人，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啊？”她认真地问道。 这个话题实在太突然了，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些懵。 不等两人询问什么，天生牙可怜巴巴地请求道：“如果主人实在不想要我，可以把我留给你的孩子吗？” 她虽然没有伤人的能力，但有复活人的能力，她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作为传家宝留给下一代。 本来她也是被上一代主人留给这一代主人的。 “等你死了，我会帮你守护好你的孩子的。”她一本正经地承诺道，“请不要丢掉我。” “噗。”夏油杰实在没忍住笑。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然后微笑着开口道：“那可真是谢谢你啊。” 他不气，他不和傻子计较。 因为时间临近中午，三人没有直接跟随辅助监督返校，在外面吃了午饭后才打车回去。 回到高专时，三人在校门口撞见了同样刚好回来的冥冥和庵歌姬。 冥冥和庵歌姬是三年级的学生，昨天也出任务去了，因为任务地点比较远，今天才回来。 “哟，冥小姐，歌姬，你们回来了。”五条悟随意地打招呼道。 “任务还顺利吗？”夏油杰客套地问道。 “很顺利。”冥冥笑着回答道，随后目光落在天生牙身上，“这位是？” 庵歌姬也好奇地打量着少女。 “她叫天生牙。”五条悟随口敷衍道，“事情有些复杂，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然后就这样了。” 事情解释起来麻烦，他懒得解释。 “你这算什么介绍啊！”庵歌姬不满地吐槽道。 天生牙见状主动开口道：“我是主人的刀。” 全场沉默。 “主人是谁？”冥冥率先问道。 “是悟。”天生牙眉眼弯弯地指向身边的五条悟，“悟是我的主人。” 冥冥和庵歌姬瞬间眼神古怪地看了过来。 少女长得实在出众，加上穿着略显暴露，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要擅自说这种会让人误解的话！听起来很奇怪啊！”五条悟瞬间炸毛。 最终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还是详细解释了昨天任务中出现的意外。 冥冥和庵歌姬这才收回怀疑的目光。 不过庵歌姬还是不放心地提醒道：“五条，你可不能看她脑子有问题，趁机占便宜。” 五条悟：“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五条悟当然不可能干出占便宜这种事，他现在只想赶紧将人送走，他可不想继续给对方当保姆。 ……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五条悟以为警局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然而等了三天都没等到。 “不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他的心态崩了。 虽然天生牙其实挺听话的，除了最开始那天的磨合，后面其实并不难照顾。 对方已经学会自己系鞋带，只要给对方准备足够的零食，对方也不会半夜喊饿，每天就是跟着他而已。 可还是很烦啊，他现在就像在被迫带孩子，哪怕那个孩子再听话，他也觉得烦。 “主人，我是刀，我没有家人的。”天生牙提醒道。 “你脑子有问题，你别说话。”五条悟看向夏油杰，“杰，你说我去发布寻人启事怎么样？” “她家里人还没找过来，说不定是没有想到可以报警呢。” “有这个可能。”夏油杰认同地点点头。 毕竟少女不是普通人，家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普通人遇到问题会习惯求助警察，但那些特殊力量人群往往会选择自己解决。 五条悟见提议得到支持，果断当天就付诸行动。 他直接花钱在电视台黄金档时间插播寻人启事，寻找少女的家人，寻人启事上带有少女的照片。 他就不信都这样了，对方的家人还能看不见。 寻人启事发布不过两分钟，五条悟就接到了陌生来电，他很激动，迅速按下接听键。 “是天生牙小姐吗？我是xxx娱乐公司的星探，我觉得你的外形很适合当偶像，请问有意向……” 五条悟黑着脸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你好，天生牙小姐，我是xxx经纪公司的工作人员，我觉得你很适合……” 五条悟黑着脸挂断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 “请问是天生牙小姐吗？我是xxx传媒的……” 五条悟黑着脸挂断电话。 他一连接了七八个电话，全是各种娱乐公司打来的。 他没办法了，只能赶紧更改寻人启事，将留下的电话换成家里管家的，然后让管家帮忙筛选来电。 这么过了一周，天生牙的「家人」都没有出现，倒是天生牙莫名其妙在网上爆火了，被网友呼吁原地出道。 就离谱。 不过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少女的家人依旧没出现，五条悟不得不怀疑对方家人已经不存在，或者出了什么事。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这种货要砸在手里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五条悟拉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起讨论解决办法，可惜三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如果天生牙是普通人，他们完全可以找个人照顾对方，但天生牙不是。 少女拥有超高水平的结界术，拥有超高强度的肉|体，并且可能还拥有其他能力，她不接受安排的话，估计没人能勉强她。 至于她会不会接受安排，明显不会，她认定了五条悟是主人，只愿意跟在主人身边。 “要不让天生牙入学高专？”家入硝子最终提议道，“然后我会继续治疗她，看看有没有机会治好吧。” 既然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那也只能她再尽力试试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反对。 天生牙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但有做咒术师的潜质。 ——没有咒力不要紧，只要能看见咒灵，借助咒具祓除咒灵也是一样的。 然后在高专也方便得到家入硝子的长期治疗。 ——虽然之前的治疗无效，家入硝子作为唯一的反转术式使，依旧是最有希望治好对方的人。 收养 五条悟准备让天生牙入学高专，但高专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少女的身份问题。 ——天生牙是个查无此人的黑户。 他认真思考后决定回家一趟，安排旁系的族人收养对方，再以世家的方式推荐对方入学。 五条家的本家在京都，回京都前，他先带着少女去了趟商场，准备给对方买几套衣服。 说起来，天生牙已经在高专住了十来天了，身上穿的始终是那件红色和服。 那件衣服很特殊，似乎有自净功能，反正就是不会脏，他们也就没想着给对方准备换洗的衣服。 不过他现在要带人回主宅，主宅住着的都是些老古董，穿这样的衣服就不太合适，容易引来异样的目光。 他倒是不在意，只是觉得没必要让对方承受目光。 而且既然对方不会回家了，那衣柜里肯定还是需要些衣服的，总不能永远只穿那套和服。 等到了商场，五条悟直接找了家品牌店，然后让店员推荐衣服，适合日常穿的款式就行。 店员当即推荐了店里最新款的裙子。 “小姐，这种款式喜欢吗？现在很流行这种小清新的风格哦。”店员热情地推荐道。 天生牙不明所以地接过裙子，本能地看向身边的五条悟，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 “叫名字。”五条悟果断提醒道。 ——他可不想在外面被人误会！ 天生牙默默地将即将出口的主人咽了回去，改口道：“悟是想让我穿这个吗？” “你喜欢就穿这个，不喜欢就再选过。”五条悟随意地回道。 “我都可以。”天生牙无所谓地点点头，然后伸手直接扯开了腰间的蝴蝶结。 她身上的和服是刀鞘幻化的，整件衣服是一体的，因为本身是露肩的款式，腰带一解开，衣服立刻往下滑落。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在五条悟反应够快，眼疾手快地将对方滑落一半的衣服拉回来，然后迅速将人牢牢裹住。 “你在干嘛？！”五条悟抓狂地问道，耳朵逐渐染上绯红。 到底是青春期的男孩子，老实说这种场景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不是让我换衣服吗？”天生牙无辜反问。 她还当自己是刀，换衣服等于换刀鞘，所以完全不觉得当众换衣服有什么问题。 “是让你换衣服，但没让你在大庭广众下换衣服啊。”五条悟更加抓狂了，“你都不在意被人看见吗？” “不能被人看见吗？”天生牙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在震惊什么啊！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心累地看向店员：“她脑子有点问题，麻烦你带她去试衣间，顺便帮忙换下衣服。” “好的。”店员看着容貌昳丽的少女由衷地感到可惜，贴心地上前帮忙拉好衣服，然后带着少女去了试衣间。 不过很快她又带着依旧穿着和服的少女回来了，尴尬不失礼貌地提醒道：“先生，这位小姐可能还需要内衣。” 五条悟：“……” 大意了，该让硝子跟来帮忙的。 五条悟简直心累到极点，但在喊人帮忙和自己搞定中纠结了会儿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主要是高专在郊区，现在喊人过来至少要等半小时，他实在没耐心等，反正买内衣也可以让店员帮忙。 他于是带着天生牙去了内衣店，让店员帮忙推荐并帮助少女穿好。然后又回来这边买衣服，让店员帮忙推荐并帮助少女穿好。 一番折腾后，天生牙总算将和服换下，穿上了店员最开始推荐的裙子。 那是条白色的连衣裙，款式简单，只在裙摆和腰间绣着些小雏菊，看起来的确很小清新。 五条悟觉得很不错，又让少女试穿了几套，看着合适的都买下了。 店员笑着将所有被买下的衣服打包好，还贴心地想要帮忙将换下来的和服也打包好，然而试衣间里却不见和服的踪迹。 “小姐，您换下来的衣服是已经收起来吗？”店员礼貌询问。 “我放进身体里了。”天生牙如实回答道。 “啊？”店员有些懵。 “收起来了，你不用管。”五条悟赶紧帮忙解释，然后爽快地刷卡付钱。 店员见状没再多问。 等付完钱，五条悟带着少女和大包小包离开，出了店门口才疑惑地问道：“什么叫放进身体里了？” 天生牙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直接示范了下。 “就是这样。”她伸出一只手，体内有流光涌出，流光在手中凝聚成了和服。 “这到底是什么宝物？感觉很不错嘛。”五条悟难得有了些兴趣。 “这是我的刀鞘啊。”天生牙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将和服递给对方。 五条悟不解。 “主人，你现在脑子不好，遇到危险可能反应不过来，你随身带着我的刀鞘吧，刀鞘可以保护你。” 五条悟：“……” 五条悟的嘴角抽了抽，因为槽点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他当然不可能要对方的和服，直接让对方将和服收好，随后带着对方去了鞋店，准备今天一次性将需要的衣物都买好。 买着买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起初他只是出于负责，因为怀疑对方是被自己打伤的，所以主动照顾了对方。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少女的问题和他无关，为什么对方还是成为了他的责任。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人丢掉不管的吧。 不过说是这么说，真让他现在把人丢掉，他也做不出来这事。 毕竟就少女那个脑子，感觉丢到外面会立刻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说不定会被骗进传销组织，或者其他非法组织。 当然，对方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后续估计是反抗伤人，然后被特殊部门盯上，再然后会被当危险份子关起来。 可恶，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 京都，五条家。 五条家作为传承了上千年的大家族，主宅虽然随着时代发展经过数次翻修，但整体依旧保留着非常传统的构造。 这是天生牙相对感到熟悉的建筑风格，她因此全程东张西望，试图想起些什么。 “主人，我们要去见谁？”少女突然好奇地问道。 “叫悟。”五条悟不厌其烦地提醒道，“去见老头子，我是说我的父亲。” “老主人？”天生牙有些惊讶，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老主人已经死了，不过既然老主人还活着。 “主人，如果你实在不想要我，那把我还给老主人也可以。” ——继拜托对方将自己留给后代，她又给自己安排了新的归宿，她是真的很担心被丢掉。 “但，但我还是更想跟着主人。” 大概是怕对方立刻同意提议，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五条悟听见这话愣了下，然后开始认真思考将人丢给亲爹带的可能性。 如果能把人丢给亲爹，那他就能彻底解放了，至于治疗的问题，可以让人定期送少女去高专接受治疗。 越想越心动。 他直接带着天生牙闯进书房：“老头子，我给你捡了个女儿。” 五条泉奏，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悟的亲生父亲，头疼地从文件中抬起了头，严肃着一张脸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看，给你捡的。”五条悟双手按在少女的肩上，笑着将人推到自己身前，“除了脑子不好，没有缺点。” 五条泉奏看向天生牙，天生牙也在看他。 少女无辜地眨眨眼。 “她是什么人？”五条泉奏皱眉问道。 不等五条悟回答，听见这话的天生牙突然震惊地问道：“老主人也脑子出问题了吗？” ——不认识她意味着失忆，失忆意味着脑子有问题。 五条悟：“……” 五条泉奏：“……” “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五条泉奏头疼地命令道。 五条悟这才老老实实地讲了来龙去脉。 知子莫若父，五条泉奏立刻明白自家儿子这是想把麻烦丢给自己，他果断拒绝。 “收养和入学的事，我会让人处理，人你自己带走。” “别啊。”五条悟试图说服亲爹，“我在高专不方便照顾她啊，你在家里让佣人看顾下就行。” “没得商量，自己惹上的麻烦自己解决。”五条泉奏觉得正好磨磨逆子的狗脾气。 “啧。”五条悟不满，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收养手续需要当事人配合，五条悟准备带天生牙在主宅住两天，等搞定所有事情再回高专。 从书房离开后，他径直带着少女回了自己的住处，然后吩咐佣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 佣人收拾房间的时候，他就让对方先在他的房间里待着。 “书架上的漫画可以随便翻，或者想玩游戏也行，ps4在柜子里……”他突然卡壳，因为想起来少女现在连字都不认识。 这怎么搞！ 他看向少女，皱眉问道：“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没有啊。”天生牙如实回答道。 “那你总不能就只是跟着我吧？”五条悟说完直接愣住。 他突然意识到个问题，对方在过去的十来天，居然真的就只是跟着他，什么事情都没做。 他上课，对方跟着听课，他训练，对方边上围观，他出任务，对方陪着外出，然后晚上他回宿舍，对方跟着回去，并且回去就是睡觉。 “主人，我是刀啊。”天生牙提醒道。 她是刀啊，不跟着主人跟着谁，不跟着主人干什么。 五条悟：“……” “算了，随你吧。”五条悟放弃争论，对方脑子有问题，这种事不是争论就能争论出结果的。 他决定回学校后就找人教对方识字。 好在对方目前看起来智商没什么问题，只是在认知和常识上有问题。 能力 五条悟想得简单，对方要跟就跟着好了，反正他都被跟十多天了，也已经习惯了。 但很快他发现情况不对劲。 在学校的时候，他虽然被对方跟着，但当时都有事情要做，他自然可以忽视对方，但现在…… 任谁在玩手机的时候，边上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都会感到不自在。 行吧，手机玩不下去了，还是找点事情做吧。 五条悟想了想带着天生牙去了训练场，准备摸摸对方的底。 他到现在还没完全了解对方的能力，既然对方要入学高专，以后大家会成为同伴，那还是有必要互相了解能力的。 他目前明确知道的就是对方拥有超高水平的结界术，以及超高强度的肉|体，然后应该还拥有斩击类的攻击手段。 ——刚认识那天晚上，对方轻松破开了他的门.他后面看过，门锁是被切割开的，切口平滑。 五条家作为咒术师大家族，主宅是配有训练场的，并且很大，家族的护卫队平时都会在这里训练。 五条悟带着天生牙刚走进训练场，立刻有人上前询问是否要清场。 “不用。”他无所谓地摆摆手，“让他们都离远点就行。” “是。”那人躬身应下。 很快，训练场被专门腾出了一大块空地。 五条悟带着天生牙过去，然后活动了下指骨，开口道：“直接问你肯定半天都问不清。” “来，攻击我，用你所有能用的能力。” “主人，我怎么能攻击你呢？”少女有些懵，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这是命令。”五条悟淡定地补充道。 天生牙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她认真地提醒道：“可是，我没有攻击能力啊。” “那你是怎么破坏门锁的？” “用刀气砍掉的。” “你管这叫没有攻击能力？”五条悟露出无语的神色。 “主人，我是冥界之刀，”天生牙如实解释道：“可以斩杀不属于此世的妖怪，但无法伤害此世的妖怪，人也一样。” 五条悟听得无语，果断打断道：“别废话，你直接攻击就是了。” “好吧。”天生牙为难地点点头，随后瞬间释放几道刀气袭向对方。 五条悟的神色认真起来，六眼能清楚地看见蕴含着力量气流袭向自己，被无限挡下。 不是咒力，是没见过的力量。 速度很快，力量很强，普通人应该很难第一时间察觉并躲避，无论偷袭还是正面对战都很有优势。 “明明攻击力很强嘛。”五条悟客观地评价道。 “主人，我真的没办法伤人的。”天生牙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五条悟见她还坚持这点，皱眉问道：“什么意思？是有什么制约在，所以不允许伤人吗？” “不是。”天生牙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看向不远处训练的五条家族人，突然一个抬手，强大的刀气袭向那边。 五条悟都来不及阻止。 下一秒，被击中的人因为刀气的冲击一个趔趄，衣服瞬间从右肩被劈开到左腰，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 五条悟都不需要过去查看，六眼已经清楚地确定那人没有受伤。 “就是这样。”天生牙无辜地表示道。 “居然真的不伤人。”五条悟陷入沉思，自言自语地分析道，“难道是类似天与咒缚的情况？” 所谓的天与咒缚是一种先天的强制性「束缚」，本质是牺牲某种能力换取更强的另一种能力，例如用咒力换取强大的肉|体。 他怀疑天生牙是用术式的攻击力换取了肉|体的防御力。 天生牙见他在思考，安静地等在一旁，只是情绪肉眼可见地有些萎靡。 她其实隐约记得主人曾经不太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是把无法杀人的刀，主人不需要这样的刀。 而现在的她不仅无法杀人，还变不回刀身，肯定更加不讨主人喜欢了。 “你这样的话评级会有难度。”五条悟认真地为对方规划未来，“倒是可以考虑未来做辅助监督，或者负责保护工作。” “主人，你不嫌弃我吗？”天生牙的眼睛都亮了。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五条悟随口安慰道，“你看硝子也不擅长战斗，她就专职治疗。” “其实用咒具也可以祓除咒灵，你这体质浪费了怪可惜的，回头教你体术看看。” 他觉得对方要是有战斗天赋，凭那能正面抗住一级咒灵攻击的身体，再配个特级咒具，绝对能成为优秀的咒术师。 “嗯嗯。”天生牙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她其实到现在都不明白咒术师是做什么的，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当咒术师，但……主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除了斩击和结界，你还有其他能力吗？”五条悟继续问道。 “复活。”天生牙如实回答道，“主人可以用我斩杀冥界的使者，让死去的人复活。” 这是她第二次提起自己复活的能力了。 五条悟依旧不信，但这次象征性地问了下：“能展示吗？可以复活其他生物吗？” “我不知道怎么变回刀，要变回刀才行。”天生牙愧疚地低下头。 五条悟：“……” 五条悟沉默，他就知道不可能有这么离谱的能力，复活什么的果然只是对方的幻想。 “好吧，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他无所谓地开口道，“还有其他能力吗？” 天生牙摇摇头。 严格来说她其实就两个能力，刀刃可以斩杀不属于此世的妖怪，刀鞘可以展开保护主人的结界。 “那来，我要测试下你的结界强度。”五条悟说着示意少女展开结界。 天生牙听话地点点头，瞬间展开结界。 五条悟站在结界外面，包裹着咒力的拳头用力击打在结界上，结界纹丝不动。 他微微挑眉，随后逐渐加大力道，但结界始终很坚|挺，最后是让少女离开结界，用上黑闪才将结界击碎。 这个强度就很离谱。 倒不是其他人无法制造这种强度的结界，重点在于这样的结界居然是瞬间展开的，不需要吟唱，不需要结印。 “嘶，你的防御属性简直拉满了啊。”五条悟忍不住感慨道。 “结界是用来保护主人的。”天生牙平静地陈述道。 她其实并不会为自己开结界，因为本身作为刀是不怕攻击的，她只会在主人有危险的时候开。 “老子是最强的，老子可不需要保护。”五条悟轻笑一声，张扬又自信。 “嗯嗯，主人是最强的！”天生牙眉眼弯弯地附和道。 “小鬼，你还是很有眼光的嘛。”五条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自己的人，忽然看对方顺眼了不少。 “等主人的脑子恢复正常，主人肯定还会更强的！”天生牙继续拍马屁。 五条悟：“……” 刚刚的顺眼肯定是错觉！ 入学 虽然收养手续很复杂，但那些都有专业人士处理，因此五条悟这两天主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和带孩子。 孩子。 ——天生牙。 他倒是聪明，后面让管家买来许多给小朋友看的故事书，就那种有很多图画的，成功给天生牙找到了能做的事。 虽然这样看起来更加像在带孩子了。 平时他自己干自己的事，少女就在边上坐个小板凳乖乖看书。 两人就这么在主宅待了两天，天生牙顺利上了五条家的户籍，挂在旁系的一对夫妻名下。入学的事情也基本搞定，剩下的需要回高专处理，两人于是回到高专。 五条悟当天就搞定了剩下的事情，天生牙正式入学高专。 因为她的情况实在特殊，夜蛾正道让她进了二年级，并准备单独给她安排文化课老师。 “现在就差一件事了。”五条悟心情愉快地看向天生牙，“你搬去女生宿舍住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现在非常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危险性，自然是要让对方去住女生宿舍的，他可不想继续当保姆。 “主人也去吗？”天生牙顺势问道。 “我要搬回男生宿舍。”五条悟随口回道，“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找硝子。” “那我可以也去男生宿舍吗？”天生牙不想离开主人。 “当然不行。”五条悟想到对方都能干出大庭广众下换衣服的事，心累地教育道，“你是女生，女生就得住女生宿舍，男女有别懂不懂。” “主人，我本来没有性别的。”天生牙赶紧申明道，“你可以把我当男生。” 她再次为自己变不回刀身感到苦恼，而且变成人就算了，为什么要变成女性。 五条悟：“……” “不行，你必须去住女生宿舍。”五条悟果断拒绝。 “可是主人，我要保护你啊。”天生牙继续试图说服对方，“你现在脑子不好，万一遇到危险反应不过来怎么办？” 五条悟：“……” “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搬去女生宿舍，这是命令。”五条悟微笑着命令道。 天生牙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五条悟当即积极地帮对方收拾好东西，然后连人带行李送去女生宿舍，将人交给了家入硝子。 庵歌姬也在宿舍，知道天生牙要搬过来，也跟着下楼帮忙。 五条悟果断将少女丢给两人，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天生牙有些委屈地目送对方离开，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情绪肉眼可见的萎靡。 “硝子，反转术式完全没用吗？”庵歌姬见状忍不住问道。 “上次试了，的确不起效，我准备之后再研究研究。”家入硝子摇摇头。 “啊啊，好不爽。”庵歌姬小声吐槽道，“这么可爱的天生牙，居然管那种家伙叫主人，那家伙肯定心里得意得很。” “他就是我的主人啊。”天生牙耳尖地听见了吐槽。 “那应该没有。”家入硝子笑着安慰道，“歌姬前辈不知道吧，天生很多事情都不会，之前是悟那家伙替她收拾房间，打扫卫生的。” 她说着还分享了五条悟被迫半夜起来给少女做饭的事。 “天生，干得漂亮。”庵歌姬瞬间听乐了，“我懂了，你是故意喊他主人的。” ——表面上是找主人，实际上是在找保姆。 天生牙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认真开口道：“不是故意，他就是我的主人。” 庵歌姬露出怜爱的神色：“没关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天生牙点了点头，她没听出对方话里真正的含义，只单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 “走吧，先进去收拾房间吧。”家入硝子招呼道。 三人将行李搬进宿舍。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帮忙将房间收拾了出来，天生牙只在边上简单搭把手，两人都把她当小孩子看。 等房间收拾好，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又带着天生牙去吃了晚饭。 天生牙全程很配合，只是总问一个问题。 ——主人去干什么了？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每次都耐心安抚她，解释五条悟有事，明天早上就能看见了。 晚饭后，三人回到宿舍，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生，有事情就来找我，我就在你的隔壁。”家入硝子回房间前叮嘱道。 “好的。”天生牙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回房间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主人不在，她不知道做什么，只能睡觉了。 …… 是夜，五条悟心满意足地睡在自己原本的宿舍里，然后在凌晨三点突然睁开眼睛，震惊地看向窗口。 几秒后，天生牙双手扒拉着窗台，探出了脑袋。 “你在干嘛？”五条悟咬牙切齿地问道。 “主人，我来看看你。”少女如实回答道。 因为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不高兴，她的表情有些心虚，扒拉着窗口，没敢再往里爬。 五条悟：“……” 不是，这家伙脑子有病啊！好吧，还真的有病。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后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将挂在半空中的少女提溜了进来。 ——他的房间在二楼。 “大晚上的就不能好好睡觉吗？”他没好气问道。 “我睡醒了。”天生牙无辜地回答道。 她的睡眠时间和人类差不多，七八个小时就够，因为昨晚七点多睡的，所以凌晨三点就醒了。 之前在教师宿舍住的时候，她其实醒得也早，只是五条悟在隔壁，她就没闹出什么事，醒了也会乖乖自己在房间里待着。 现在住女生宿舍，醒来无事可做，她就跑出来找主人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跑来找我。”五条悟烦躁地用手将刘海全部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紧皱的眉头。 天生牙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没吭声。 五条悟这才注意到对方又没穿鞋，少女之前也经常忘记穿，提醒了才会穿上。 他更加心累了，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摆脱「主人」这个身份。 之前是为了让对方听话，才姑且默认这个身份的，属于权宜之计。以后大家要长期相处，总不能一直被对方当做主人。 好吧，主要是真的被烦怕了。 “其实我不是你的主人。”他严肃地开口道。 天生牙抬头看向对方，认真提醒道：“主人，你只是脑子有问题，所以记不起我了。” “我不是，我的脑子也没问题。” “你是。” “我不是，我清楚记得所有事情。” “你是。” “我不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你要怎么才能相信？”五条悟就没见过这么死脑筋的人，说到后面都暴躁起来了。 天生牙不说话了，平静地看了会儿对方，然后很突然地改了口：“好吧，你不是。” 五条悟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种他在无理取闹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平复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真的不是，但我可以帮你找主人。” 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既可以摆脱「主人」的身份，还能让对方安心待在高专。 “好的。”天生牙配合地点点头，决定包容主人的无理取闹。 “你是真的信了吗？”五条悟皱眉确认道。 “嗯。”天生牙再次点头。 “没有骗我？”五条悟觉得对方在骗自己。 “没有。”天生牙眨了眨眼，满脸真诚。 五条悟姑且相信对方信了，于是开始提要求。 “我不是你的主人，所以你不能把我当主人对待，不能一直黏着我，更不能大晚上来找我。” 天生牙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主人脑子有问题，她要体谅对方。 五条悟终于满意了，觉得对方能答应这些要求，应该是真的信了。 “那你可以回去了，不想睡觉就看书，不是给你买了很多书吗？”他笑着开口道。 “好的。”天生牙听话地应道，然后轻巧地跳上窗台，准备原路返回。 跳下去前，她扭头礼貌地道别：“主人再见。” 五条悟：“……” 毁灭吧，他累了。 咒具 五条悟简直被磨得没脾气，在天生牙离开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郁闷得睡不着觉。 直到天空开始泛白，他才迷迷糊糊睡去，然后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都是被天生牙缠着的场景，怎么甩都甩不掉。 简直可怕。 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杰，我不去食堂了，你帮我带份早餐到教室。”五条悟神色萎靡地开了门。 因为做梦的关系，他完全没睡好，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准备冲个澡清醒下。 “没睡好吗？”夏油杰看出了他的状态不佳。 “嗯。”五条悟随意地摆摆手，“早餐给我带甜的。” “行。”夏油杰无所谓地应下。 等对方离开后，五条悟呈大字型躺回床上躺了两分钟，随后才胡乱地抓抓头发，起身走进卫生间。 与此同时，夏油杰来到食堂后遇见了刚吃完早饭的家入硝子和天生牙。 “主人呢？”天生牙开口就是询问五条悟的情况。 “悟不过来了，让我给他带早餐。”夏油杰如实回答道。 “主人想吃什么？我去给主人送。”天生牙立刻积极地揽下工作。 “甜食就行。”夏油杰随意地回答道，“不用专门送，直接带去教室就好了。” 天生牙点点头，然后跑去窗口打包好早餐就往男生宿舍跑。 ——她只听进去了前半句。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一溜烟地跑远。 天生牙直接一路小跑到男生宿舍楼下，轻轻一跳抓住二楼的窗沿，然后熟练地爬上窗台。 五条悟还在洗澡呢，察觉到少女的到来后，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主人，我来给你送早餐。”少女欢快的声音传来。 “放桌上就行。”五条悟赶紧回道。 他的话音刚落，天生牙已经走到卫生间门口，握住了门把手，毫无顾忌地想要开门。 五条悟刚想为自己有锁门的习惯感到庆幸，下一秒，门锁被刀气破坏，他只来得及扯过浴巾围到腰上。 门被推开。 天生牙眉眼弯弯地看向对方：“主人，快来吃早餐啊。” 五条悟此刻还站在花洒下，淅淅沥沥地水落在头上，让他莫名显得有些狼狈。 “老子在洗澡。”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哦。”天生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五条悟整个人都不好了，瞬间抬高音量：“哦？我在洗澡，你闯进来，然后就哦？” 天生牙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不明白自己还需要说什么。 不过既然主人不满意，那肯定是她没做好，她思考了三秒钟，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拍马屁。 “主人真厉害！居然在洗澡！” 五条悟：“……” “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出去。”他深吸一口气命令道。 天生牙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早餐放到了洗手台上，“那早餐放这里了。” “让我就这么在厕所里吃？”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天生牙听见这话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跑去搬来了凳子，“主人，给你凳子，你可以坐着吃。” 五条悟：“……” 五条悟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有时候独自面对傻子，真的挺无助的。 “现在，立刻，马上，拿上早餐出去。”他忍无可忍地再次命令道，“还有把门关上。” “哦。”天生牙乖乖地应了，只是语气里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像只想要讨好主人却被呵斥了的小狗。 五条悟对此不为所动，毕竟不然呢，难道要他洗澡洗到一半，在厕所里坐下来吃早餐吗？ 天生牙终于听话地拿上早餐出去，并将已经坏了的门带上。 五条悟在确定对方只是拿着早餐站在外面等后，火速收拾好了自己，然后臭着张脸走出卫生间。 天生牙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冷脸，立刻笑意盈盈地凑上去。 “主人，快吃早餐。” 五条悟很想生气，但看对方这副模样又有点气不起来，只能开导自己不要和傻子计较。 这就是个脑子不好的小傻子。 他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早餐，但随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掐住对方的脸，惩罚性地捏了捏。 “小天生，不许再随便闯进我的宿舍，听见了没有？”他微笑着警告道。 “为什么？”天生牙眨眨眼，满脸无辜。 “没有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许。”五条悟已经放弃和对方讲道理了。 “哦。”少女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五条悟这才放开对方，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他直接带着人往教室走去，边走边吃早餐。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家入硝子已经在了。 “悟，天生的文化课不能跟着我们上吧。”家入硝子见两人过来提醒道。 ——天生牙目前就是个文盲，自然没办法直接学习高中的课程。 “已经跟夜蛾老师提过了，会另外找专门的老师教她，到时候让她单独去隔壁教室上课。”五条悟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行。”家入硝子闻言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夏油杰和任课老师也陆续来到教室。 老师开始上课。 天生牙反正全程跟听天书一样，几乎完全听不懂，主打一个陪伴。 早上的课程结束后，四人一起吃午饭，饭后直接去了训练场。如果没有任务的话，二年级一般都是上午文化课，下午训练。 夜蛾正道作为二年级的班主任并没有过来。 一方面是他即将接任校长的职位，目前非常忙。另一方面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很强，已经不需要老师的指导，家入硝子作为医疗人员只会进行基础的体能训练，自然也不需要老师的指导。 至于天生牙，她被交给五条悟和夏油杰负责了。 …… 咒术高专，武器库。 五条悟在五条家时闲来无事，已经提前摸清楚天生牙的底了，所以训练开始前，他先将人带到了武器库。 ——天生牙本身不具备攻击手段，想要有效攻击敌人只能借助武器。 高专的武器库里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咒具。 “你自己挑，接下来会教你用咒具。”五条悟笑得张扬，“老子可是天才，什么都会，你可以随便挑。” 他虽然平时不用咒具，但的确什么都会，哪怕有些不算精通，但教个新手绰绰有余。 “如果没有偏好的话，还是建议选择长兵器。”夏油杰建议道。 天生牙看着满屋子的武器，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两人的意思，当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主人，你居然让我选武器？”她确认道。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有些懵，不理解少女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有什么问题？”五条悟微微挑眉。 “我是刀啊，我自己就是武器，为什么要用别的武器。”天生牙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五条悟和夏油杰陷入沉默。 虽然少女的理由很离谱，但两人都有种无法反驳的感觉，毕竟对方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刀。 “你不是没办法变回去吗？”五条悟想了想回道，“那你现在是人，当然可以用武器。” “没错，而且没人规定自己是刀，就不能用刀啊。”夏油杰跟着附和道。 这次轮到天生牙陷入沉默。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觉得两人说得很有道理，毕竟的确没有这样的规定。 “可是我不希望身边出现别的武器。”少女露出担忧的神色，“主人要是喜欢上别的武器怎么办？” 她说这话的样子仿佛担心丈夫出轨的妻子。 “噗。”夏油杰实在憋不住笑了。 “不要担心这种奇怪的问题，赶紧选。”五条悟忍无可忍地命令道。 “哦。”天生牙委屈巴巴地看向武器，然而半天都选不出来，她就是不待见其他武器。 五条悟见状干脆直接替她选了。 “就选刀吧，方便随身带。”他随手将一把小太刀递给对方，“这把是一级咒具。” 天生牙不情不愿地伸手接过。 五条悟随后又给自己拿了把刀，既然要教对方用刀，他自然也需要拿把刀用于教学。 天生牙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看那刀的眼神反正跟看情敌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 夏油杰：“……” 夏油杰莫名有些担心少女会偷偷把刀毁了，高专的咒具损坏可是要赔偿的，而且一级咒具很贵。 他赶紧开口道：“天生，悟不喜欢这把刀，就是拿来教你的。” “真的吗？”天生牙期待地看向五条悟。 “真的真的。”五条悟随口敷衍道。 天生牙瞬间心情好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起来就像得到了糖果的小朋友。 “至于这么高兴吗？”五条悟有些想笑。 天生牙点点头，认真地开口道：“我希望主人能更喜欢我一点，如果能最喜欢我就最好了。” 五条悟愣了下，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脑子有问题，但大概是那双金色的眼眸太过澄澈，他有种真的在被告白的感觉。 啧，麻烦死了。 “走了，老子教你用刀。”五条悟收回思绪，带少女回了训练场，然后正式开始教对方用刀。 送花 五条悟尝试教少女用刀，结果发现根本没有教的必要。 大概是因为本体是刀，又或者是因为曾经被主人多次用来战斗过，天生牙用起刀来很流畅。 ——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她总能知道如何出刀最好。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震惊了。 两人认定天生牙以前练过，于是更加好奇少女的身世了，猜测对方应该是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所以这种情况下对方的家人没来找她，估计是真的出事了。 再进一步脑补，两人猜测对方可能就是因为家族出事才精神失常，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这是什么小可怜啊。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向少女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 “主人，怎么了吗？”天生牙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五条悟摇摇头，然后指出了对方目前存在的问题，“你的防守意识太薄弱了。” 两人刚刚试着过了几招，天生牙属于不怎么防守的类型，经常用身体正面硬抗攻击，哪怕迎面而来的是利刃。 这点其实和他很像，他仗着开启术式后的体表不可侵，也时常无视攻击，放弃防御，但他可以这样，对方可不能这样。 “你和我不一样，我的防御是无视攻击强度的，你的防御存在身体承受极限，你得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 “万一哪天你遭遇的攻击超过了身体承受极限，到时候肯定不死也重伤。” 天生牙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但她觉得问题不大。 “没关系，如果是为了主人的话，断掉也没关系的。”少女语气轻快地表示道。 作为刀，她并不把自己当做独立的个体，想当然地认为她会对上的敌人，肯定是主人的敌人，为了主人自然是断掉也无所谓。 她这么想着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断掉的画面，她好像曾经真的断掉过。 “啧，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五条悟听得眉头直皱，“你得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他想了想补充道：“这是命令。” “哦。”天生牙听话地点点头，不过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好说了。 “等你哪天恢复正常，看你怎么面对这段黑历史。”五条悟想到那个场景瞬间开始期待起来。 他到时候绝对要笑得最大声。 “悟，要是天生没办法恢复……”夏油杰忍不住开口道。 “打住！”五条悟直接打断对方的话，“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我可不想被赖一辈子。” 天生牙听见这话垂下眼眸，明显有些难过。 五条悟见状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只能烦躁地否认道：“老子不是那个意思。” 他虽然嫌对方烦人，但并不讨厌对方。 对方对他而言就很像路上捡来的黏人小狗，烦人是真的烦人，讨厌也是真的讨厌不起来。 “天生不用难过，等悟的脑子恢复正常就好了。”夏油杰笑着开口道。 “嗯嗯。”天生牙瞬间满血复活。 五条悟的嘴角抽了抽，到底没有反驳，全当是在哄小朋友了。 “总之你要改掉这个坏习惯，能避开的攻击都要避开。”他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接下来就重点训练你的防守意识。” “哦。”天生牙依旧是听话点头。 她于是被训练了一个下午，五条悟和夏油杰轮流陪练，不过效果微弱。 ——不能指望一把刀有保护自己的意识。 等到太阳开始西沉的时候，五条悟终于喊了停：“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话音落下，天生牙已经拿走他手里的刀，连同自己手上那把刀，一起随意地丢到地上。 ——她是真的不待见其他刀。 五条悟：“……” “主人，我饿了。”少女眉眼弯弯地开口道。 “行吧，去食堂。”五条悟有些无奈，扭头对夏油杰道，“杰，你帮忙把咒具还回去吧，我先带这家伙去食堂。” “行。”夏油杰无所谓地答应下来，上前将两把刀捡起。 …… 晚餐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准备回宿舍打游戏，因为天生牙的缘故，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打游戏了。 回去前，两人先将天生牙送回了女生宿舍。 “硝子应该已经在宿舍了，你有事可以找她。”五条悟不放心地叮嘱道，“晚上不许再跑来找我。” “哦。”少女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歌姬和冥小姐今天都没任务，天生也可以去找两位前辈。”夏油杰笑着补充道。 “哦。”少女再次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两人这才放心地离开。 天生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等背影彻底消失后才转身回宿舍，她没去找任何人，依旧是回房间就睡觉。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又在凌晨就醒了。 凌晨三点，少女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陷入苦恼，想找主人，但主人不让晚上去找他。 她看着月亮发了会儿呆，然后目光落在窗外的绿化带上，修剪整齐的常绿灌木底下，一朵野生的小雏菊分外显眼。 她眼前一亮，翻窗出去将小雏菊摘下，然后开始四处寻找更多的花。 ——她要送花给主人。 高专的绿化做得很好，现在又是六月，正值很多花的花期，天生牙很快就摘了一大束各色各样的花。然而时间还早，她于是开始挑挑拣拣，有看见更漂亮的就把手里的丢掉。 等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高专大部分的花坛都已经被祸害得不成样子。 天生牙终于停手，心满意足地抱着花去找五条悟，只是走到男生宿舍楼下后，她看着泛白的天际有些犹豫。 现在算白天还是算晚上呢？ 算白天吧，太阳还没升起，算晚上吧，天空已经泛白。 天生牙纠结了许久，最后决定乖乖在窗下等着，等太阳升起后再爬上二楼找主人。 她站着等了会儿，随后又犯懒坐下，靠着墙，抱着花，静静地看着泛白的天际，等待太阳升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五条悟在睡梦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六眼感知到窗外的少女后，瞬间愣住，随即变得无奈起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低头向下看去，少女察觉到他的动静，也仰头向上看来。 四目相对。 天生牙几乎是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还有那满怀的花。 少女与花，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也刚好就在这时，太阳突破地平线，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下，为这幅画描上了一层金边。 五条悟看得有些出神，然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对方也许是真的喜欢他。 ——不是因为误把他当主人，所以表现得很喜欢他，而是因为真的喜欢他，所以把他当主人。 那种满心满眼的喜欢绝对不是作假，只是脑子有问题，以为自己是刀，以为他是主人，就会对他这样吗？ 对方的表现出来的喜欢，可不像是单纯给自己定义了主仆关系就能做到的。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对方真的曾经有个主人」这种可能性。 毕竟在他眼里，少女是活生生的人，而非自己所说的刀，而且按照之前的推测，是大家族的继承人的可能性最高。 最重要的是对方完全不会照顾人，反而对于别人的照顾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这哪里有仆人的样子。 “主人，早上好。”天生牙眉眼弯弯地开口道。 五条悟的思绪被打断。 “太阳升起来了，现在是白天了。”少女像是怕被责怪，突然指着太阳为自己辩解。 五条悟彻底回过神来，有些无语地示意对方先上来：“上来说话。” 天生牙点点头，后退两步，一个冲刺起跳，伸手抓住窗沿。 她单手抓着窗沿，单手抱着花，然而花太多了，很多从怀里掉下去，她又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捞，都不管自己会掉下去。 好在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提了上去。 天生牙见状没再管掉了的花，献宝似的给对方看自己怀里的：“主人，这些花都送给你。” 五条悟没说话，表情微妙地看了会儿对方，随后直白地问道：“你这家伙不会真的喜欢老子吧？” “嗯，我喜欢主人，超级喜欢！”天生牙毫不犹豫地点头。 “难道是一见钟情？”五条悟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对方对他一见钟情，然后有问题的脑子直接给他安上了主人的身份，就此坚定地赖上他。 “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文盲刀没听懂。 “一见钟情就是见到对方的第一面就喜欢对方。”五条悟随意地解释道。 “那我对主人是一见钟情！”天生牙再次点头。 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主人帅气又强大，她相信自己肯定是见到主人的第一面就喜欢对方。 五条悟陷入沉默，心情复杂。 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么帅，被人一见钟情简直不要太正常，另一方面又觉得苦恼，看吧，因为太帅招惹上麻烦了。 “老子可不会喜……” 他想说自己不会喜欢一个傻子，但又觉得这话有点伤人，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拒绝也得等对方脑子恢复正常后再拒绝。 不过有一点还是得说。 “现在才五点多，太早了，以后七点前不准来找我。”他平时习惯七点左右起床。 “哦。”天生牙听话地点点头，但随后有些委屈地开口道：“可是，时间过得很慢。” “你平时几点醒的？”五条悟皱眉问道。 “不知道。”天生牙并不会看时间，想来了想如实说明道，“我醒的时候，月亮还在天上。” “那你什么时候睡的？” “回去就睡觉了。” 五条悟当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对方睡得太早了，所以才每天大晚上醒来。 他想开口让对方晚点睡，但随后又想到对方不睡觉的话估计没事干。 毕竟对方不识字，不会用手机，只能看看故事书上的插画……糟糕，越想越觉得可怜。 “算了，你以后晚上跟着我吧。” “我是说睡前，到时间了你就自己回宿舍睡觉。” 他决定暂时牺牲下自己，就当带小孩了，等对方识字后，对方应该就能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了。 “嗯嗯！”天生牙瞬间眼睛都亮了。 因为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五条悟也不打算继续睡觉了，决定带饭桶……不是，带天生牙去外面吃早饭。 高专食堂的饭菜，他其实已经吃腻了。 天生牙自然没意见，欢欢喜喜地跟着离开。 路上，五条悟看见了被少女祸害的花坛，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花坛看向对方。 “小天生，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做的？” 天生牙看了眼乱七八糟的花坛，坦然地点点头。 “你可真是好样的。”五条悟有些心累，但还是决定替对方背锅，“记住，夜蛾老师问是谁做的话，不要承认。” 反正他经常在任务和训练中搞破坏，被骂习惯了。 “哦。”少女不明所以地应道。 等待 因为天生牙祸害学校花坛的缘故，五条悟挨了顿批。 夜蛾正道其实猜到犯事的是天生牙了，但天生牙脑子有问题，他不好说什么，只能问责五条悟这个“监护人”。 五条悟对此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不痛不痒的。 但天生牙见不得主人挨骂，还是主动承认了错误：“夜蛾老师，是我摘的花，你不要骂主人。” 她现在已经明白夜蛾正道的身份，不会像初见那样直接警告对方了。 “下不为例。”夜蛾正道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天生牙乖巧点头，这事就算翻篇了。 夜蛾正道随即通知少女，她的专属文化课老师已经找好，等会儿就会过来，同时宣布了今天的任务。 五条悟和夏油杰今天有任务。 夜蛾正道安排好事情后离开，五条悟和夏油杰见状也起身准备出发，辅助监督已经在校门口等他们。 天生牙本能地跟上。 “你不用去，你就在高专待着，好好上课。”五条悟当即阻止道。 “下午没事干可以去找硝子。”他说着看向家入硝子，“硝子，天生就拜托你了。” “行。”家入硝子随口应下。 五条悟之前是带着天生牙出任务的，毕竟当时还不确定少女的危险性，而且想着只是暂时照顾对方，也就随身带着对方了。 但现在已经确定对方没有危险性，而且对方会留在高专，那他总不能还每次出任务都带着对方，没必要也没意义。 对方情况特殊，暂时还不会参加咒术等级评定，没等级就没工资，去了纯属浪费时间。 ——有这时间还不如用来上课，先赶紧把文化水平提上来。 而且现在已经是六月，等到七八月份，任务会指数增长，到时候他们很可能忙到脚不沾地，那就更不适合带着对方了。 不过这些理由都说服不了天生牙，作为刀，天生牙就想跟着主人。 “可是……”少女果然试图反对。 “没有可是。”五条悟直接打断对方的话，随后灵光一闪开口道：“其实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天生牙当即竖起耳朵认真听。 “最近有危险份子盯上了硝子，我需要你帮忙保护硝子。”五条悟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家入硝子：“……” 天生牙露出纠结的神色，显然还是更想要跟着主人。 “你的结界术很厉害，这个任务交给你最合适。”五条悟继续胡说八道，“保护好硝子，你就是最优秀的刀！” 这个饼画得又大又圆，少女当场就吃了。 “主人，我一定会保护好硝子的。”天生牙眼神亮晶晶地保证道。 五条悟都快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但还是演戏演全套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果然傻也有傻的好处，至少好骗。 全程围观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同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搞定天生牙，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身轻松地出任务去了，家入硝子则准备去医疗室做实验。 天生牙本来也要跟着去，不过给她安排的老师刚好过来了，她被要求留下上课。 “你上完课后再来医疗室就行。”家入硝子安排道。 “如果有敌人入侵，高专的结界会立刻察觉并通知所有人，你到时候再过来也来得及。” 天生牙自己会结界术，对结界是有所了解的，因此没有坚持，毕竟刚刚五条悟也有让她好好上课。 她开始正式接受教育，从最基础的五十音开始学。 她的记忆力很好，虽然没到过目不忘的水平，但这些读读背背的东西，老师教个两三遍就记得差不多了。 教学进度因此出奇的快，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她就已经能进行简单的，只是书写上有点困难。 因为从来没写过字，她的字歪歪扭扭的，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没区别。 授课老师名叫三秋百合，是位年轻的女性，大概是被提前叮嘱了什么，也完全把她当小朋友对待，全程不停夸她厉害。 天生牙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不是主人的夸赞对她而言没什么意义。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 “老师，可以教我主人的名字吗？”少女眼神亮晶晶地请求道。 “五条君的名字吗？当然可以。”三秋百合笑着应下。 天生牙瞬间有了学习的动力，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五条悟的名字，并且随后的时间里都在写五条悟的名字。 当老师宣布下课的时候，她已经能写满一整张纸了，名字也从最开始的歪歪扭扭变成了现在的歪歪扭扭。 是的，还是歪歪扭扭的，她大概没有书写方面的天赋。 不过她自己倒是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将写好的那页撕下放好，准备等五条悟回来就给对方看。 老师宣布下课后，天生牙立刻跑去找了家入硝子，和对方一起吃了午饭，然后下午就跟着对方待在医疗室。 家入硝子忙自己的实验，她在旁边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等作业都写完后，她就不知道做什么了，最后干脆直接跑去校门口等人。 …… 五条悟和夏油杰回来的时候，天生牙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少女坐在校门口前的台阶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支撑着双颊，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她的高专|制服还没做好，现在穿的是五条悟给她买的裙子，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在看见回来的两人后，她的眼睛瞬间亮了，直接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快步小跑迎了上去。 “主人。” 五条悟莫名有种家里养的小狗，摇着尾巴跑来迎接自己了的感觉。 “怎么在这里？”他皱眉问道。 “我在等主人回来。”天生牙如实回答道。 “硝子呢？怎么没和硝子在一起？”夏油杰顺势问道。 “硝子在做实验，我想早点见到主人就来门口等了。”天生牙再次如实回答道。 五条悟就没见过这么黏人的，热恋期的情侣都没对方黏人。 对方看起来简直恨不得被他别裤腰带上。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天生牙的确想被别裤腰带上，毕竟她以前就是被主人别在腰间带着的。 “下次别在门口等了。”五条悟有些无奈，“万一我要晚上才回来，你难道要等到晚上吗？” “不能等到晚上吗？”少女疑惑地反问。 这是真的准备等到晚上呢。 五条悟更加无奈了，完全不知道拿对方如何是好。 “天生可以让硝子给我们打电话。”夏油杰见状开口道，“如果我要很晚才回来，那就没必要等了。” 这话倒是提醒五条悟了，该给少女买个手机的。 “周末带你出去玩，到时候给你买个手机。”他想了想安排道。 “嗯嗯。”少女开心地点点头，随后拿出放在衣兜里的纸给对方看，“主人，我会写你的名字了。” 五条悟伸手接过并打开，夏油杰好奇凑过去看，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好丑的字。 五条悟看着少女满脸求夸奖的模样，最终昧着良心开口道：“写得不错。” 天生牙当即心花怒放。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这会儿大概已经疯狂摇尾巴了。 “回宿舍吧。”五条悟说着向宿舍走去，同时犹豫了下，最后将那张写满自己名字的纸张收了起来。 天生牙乖乖跟上，光明正大地跟着进了男生宿舍。 咒术高专学校特殊，全校学生就那么几个，目前住在男生宿舍的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就还有两个一年级的男生。 这种情况下，天生牙进男生宿舍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五条悟其实是不想对方跟着自己的，但对方应该等了他很久了，他实在说不出赶人的话。 更何况他早上才一时冲动说过对方睡前可以跟着他。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对于晚餐而言还有点早，五条悟就喊了夏油杰继续玩昨天还没通关的游戏。 至于天生牙，他选择拿出平板给对方播放动画片。 对方从某个角度而言其实是很好带的，基本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太过黏人没有缺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五条悟和夏油杰自顾自地玩游戏，天生牙就乖乖坐在边上看动画片，场面倒是很和谐。 期间家入硝子打来电话，询问天生牙的情况，知道天生牙在他们那里后就没管了。 等到晚餐时间，三人一起去吃了晚饭，然后回宿舍继续玩游戏的玩游戏，看动画片的看动画片。 直到晚上十二点，五条悟和夏油杰终于将游戏通关，扭头发现少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两人这才惊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小天生，醒醒。”五条悟起身过去推了推少女的肩，试图将人叫醒。 天生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眼对方后重新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嘟囔句了什么。 五条悟没听清，催促道：“快醒醒，你该回自己宿舍了。” 天生牙这回眼睛都不肯睁开了，只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 “主人，我困。” 五条悟这回听清楚了，无奈地开口道：“那就赶紧回自己宿舍睡觉。” 天生牙没再做出回应，已经安心地重新沉入梦乡。 五条悟抓着少女的肩膀使劲晃了晃，见对方毫无反应，又直接将对方的脑袋扶起来，结果对方没骨头似的靠在他掌心继续睡。 简直完美地阐述了什么叫睡得跟死了一样。 五条悟：“……” 五条悟彻底无奈，求助地看向夏油杰，希望好友能给点建议。 “要不让天生睡这里算了，你去我那里。”夏油杰想了想提议道。 “行。”五条悟果断答应下来，随后直接打横将少女抱起，准备将人放床上去。 不过就在他要将人放下时，他突然想起来少女还穿着鞋，这可是他的床，他可不想被弄脏。 “杰，鞋子帮忙脱下。”他赶紧开口道。 夏油杰愣住，这种帮女孩子脱鞋的事明显在他的处理范围外，倒不是觉得不能做，只是多少有些别扭。 五条悟见他没动作，也懒得废话，干脆自己来，先将人放到床边，帮忙将鞋子脱掉后，再将人重新抱起，放到中间的位置，最后顺手给少女盖上薄毯。 “老子肯定上辈子欠了她的。”他心塞地抱怨道。 夏油杰见状实在没忍住地开口道：“悟，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很像……” “打住。”五条悟阻止道，“我不想听后面的话。” “很像带孩子的老父亲。”夏油杰还是说完了。 五条悟就知道对方想说这个，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在带孩子。 “老子才十六岁！”他咬牙切齿地申明道。 出门 天生牙很快就适应了高专的生活。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主人，然后跟着主人去吃早饭，再跟着主人去上课。 虽然不能再同个教室上课很可惜，但主人就在隔壁教室，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跟着主人去吃午饭，再跟着主人去训练。 虽然训练的时候要接触别的刀让她有些不高兴，但主人会亲自陪她训练，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跟着主人去吃晚饭，再跟着主人去宿舍。 虽然晚上睡觉前会被赶回自己的宿舍，但好歹大部分时间都能跟着主人，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天生牙目前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不能陪主人出任务。 她为此想了个解决办法，提议将刀鞘留给家入硝子，然后自己跟着出任务，但被五条悟拒绝了。 五条悟这次给的理由是：不是一级咒术师不能出一级任务。 “那怎么才能评定一级咒术师？”天生牙立刻问道。 “你暂时评定不了，等以后吧。”五条悟随口敷衍道。 这话也不是假话，一级咒术师的评定非常严格，流程也很繁琐。 进行评定的人需要得到两名以上的一级咒术师的推荐，然后和现任的一级咒术师或实力相当于一级的咒术师共同完成多次任务，被确定适应良好后才能升为准一级咒术师。 等成为准一级咒术师后，还要再单独完成一次指定的一级任务，顺利完成后才能正式成为一级咒术师。 天生牙的实力其实是过关的，但心智不过关，没有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任务都已经明确咒灵的位置，只需要咒术师过去祓除咒灵，很多任务需要咒术师先进行调查。 也不是所有咒灵都会傻傻地原地等待咒术师来祓除，事实上准二级以上的咒灵中就不乏拥有高度智能者，准一级以上的咒灵更是不乏拥有术式的。 天生牙这种情况，别说评定一级咒术师了，二级咒术师可能都费劲。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夜蛾正道才迟迟没安排她进行等级评定，准备先看看她的有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 天生牙听见自己不能评定后，整个人都蔫了。 她真的好想变回刀，当人一点也不好，主人现在不愿意随身带着她，肯定是因为她是人形的关系。 五条悟见少女实在失落，轻咳一声又开始画大饼。 “只是暂时不能评定，等你的文化课进度赶上来，你就可以评定了。” “到时候我就天天带你出任务。” 反正就对方目前的文化水平，想要赶上高中的文化课进度，那必然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嗯嗯！”天生牙果断吃下大饼。 …… 时间来到周末。 五条悟准备给天生牙买手机和平板，然后再看看对方还需要什么，到时候都帮忙买了。 说起来天生牙不出任务，自然也没有工资，目前是他在负担对方的生活费。 这笔开支其实不小，毕竟少女实在太能吃了，得亏他出生家族，完全不缺钱，普通人还真有可能养不起。 因为担心再发生上次那种尴尬的事情，他这次喊上了家入硝子。夏油杰刚好有东西要买，就也一起去了。 最后是一行四人一起出发。 高专位于偏远的郊区，这边不方便打车，大家选择乘坐公交前往市区，在站台等了几分钟后，顺利坐上公交车。 五条悟上去就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夏油杰没有多想，顺势坐在了他的旁边。 一般而言，这种团队出行，没有小情侣的话，大家都会默认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 然而他们中虽然没有小情侣，但有把重度主人控的刀。 天生牙站在原地，不高兴地盯着夏油杰看，不满对方抢占了自己的位置，她想坐主人身边。 夏油杰：“……” 夏油杰默默地起身，自觉地坐去后排家入硝子的边上，将五条悟边上的位置让了出来。 天生牙瞬间高兴了，欢欢喜喜地在主人身边坐下。 五条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半小时后，一行人在银座下了车。 今天没有任务，时间很充裕，大家就没有直奔手机专卖店，而是沿途慢慢逛起街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买了新发售的游戏，家入硝子也买了些生活用品，然后在准备去买手机前，他们路过了一家门口排着长队的甜品店。 五条悟果断排队买甜点去了，甜点是限量的，一人最多买两份，于是夏油杰也被拉去排队。 家入硝子和天生牙作为女生有优待，可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等着。 家入硝子边等边拿着手机给人回消息，天生牙则边等边观察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依旧是满眼好奇。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仍然很陌生。 突然她神色微变，目光直直地落在街对面的一个黑发女孩儿身上。 她在对方身上感知到了奇怪的力量，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话，只要得到那股力量，她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天生牙神色恍惚地跟着黑发女孩儿走过两条街，在女孩儿和同伴一起坐上出租车，突然远离后，她才骤然清醒过来。 她刚刚是怎么了？ 天生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试图回去找五条悟他们，但完全不认识路。 与此同时，家入硝子在发完消息后就发现天生牙不见了，第一时间告知了还在排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三人已经在分头找人。 天生牙在原地站了会儿，随后犹豫着挑选了个方向走去，可惜走了许久也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怎么办？她又把主人弄丢了。 少女无措地停下脚步，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 这时不远处的小巷口，几个不良打扮的青年注意到了她，有人不正经地吹了个口哨。 “哟，美女，需要帮忙吗？” 天生牙看向几人，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直接走向他们。 她这一行为倒是把几个不良弄得愣了下。 天生牙走到几人身前站定，随后期待地问道：“你们知道我的主人在哪里吗？我迷路找不到他了。” “主人？”为首的不良露出思索的神色。 “嗯嗯。”天生牙点点头，“主人是白发，长得很帅气，然后实力很强，你们见过他吗？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几个不良对视一眼，随后突然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 “我们见过。”他们笑着回道，“你跟我们走，我们带你去找主人。” “好啊，谢谢你们。”天生牙听见这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甚至还礼貌地道谢。 几个不良笑得更厉害了。 如果天生牙是正常的人类少女，这会儿肯定已经感知到那些粘稠的恶意了，可惜她不是。 “那走，带你找主人。”有人伸手揽上少女的肩膀。 “啊——” 下一秒，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只手被人抓住，随后人也被猛地踹飞出去。 天生牙转身看向来人，惊喜地开口道：“主人。” 来人正是五条悟，他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此刻发丝凌乱，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你乱跑什么？”对方生气地质问道。 天生牙被凶得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垂下眼眸，委屈巴巴地道歉：“对不起。” 五条悟紧抿着唇，看对方这副可怜模样，还想说的重话有些说不出口了，但不骂两句又憋得慌。 天知道他跑了多少路，是怎么一条街一条街的找过来的。 刚刚被踹飞的不良这时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敢打我？都给老子上！给老子教训这家伙一顿。” 对方的手不自然地垂着，竟是被折断了。 五条悟看向几人，突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随后开始活动指骨，指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呵，他正好有气没处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