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修仙AI》 1.乞丐 “吃慢点,看把你急的。” 赵大娘看着狼吞虎咽的小乞丐,心疼的帮她拍着背。 小可怜,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 又看到小乞丐身上大面积的烧伤疤痕,那凌乱头发下被烧毁了一只的眼睛,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一个跛子,赵大娘不由抹抹眼泪:“这个不公的世道,年纪轻轻就出来流浪,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哟~” 乞丐只管大口吞着馒头,冰封已久的心里第一次出现暖意。 她只是帮这位大娘捡到了她走丢的小狗而已,换其他人,恐怕要把狗抢过来,踢她两脚,啐骂着让她滚蛋了。 名叫阿黄的小狗在乞丐脚边蹭来蹭去,似乎很喜欢她的样子。 “我俩儿子是镇子上的杀猪匠,我已经嘱咐他们带两斤肉回来了,你少吃点,待会还要吃肉呢,呵呵。” 赵大娘慈祥地摸了摸乞丐,又给她端来一碗水。 她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流浪无家的人们,遇到了总会施舍几个吃的,只当是为自己杀猪的儿子积福,可是近些年世道越来越乱,这荒野小镇上能见到的乞丐越来越多,赵大娘也不由叹息。 家破人亡,往往只在一瞬间。 此时,邻居突然急慌慌的跑来:“大娘!快去镇上看看吧,你家肉铺出事了!!” “啥事啊!你别吓我!” 赵大娘着急忙慌地起身,连乞丐也顾不上了,颤悠悠地往镇上赶。 看到身上臭烘烘的小乞丐,邻居一脸嫌弃地捂住口鼻:“我听人说的,你家老大和那些外来的混子们起了争执。” 一听是混子们,赵大娘的步伐更急了。 乞丐吃完了手上的馒头,舔了舔脏兮兮的手,看向周围。 邻居没好气:“看什么看?小破乞丐,赵大娘心善给你饭吃,吃完赶紧滚!” 乞丐用仅存的眼睛盯了盯邻居,看到那只独眼,还有脸上的烧伤疤痕,邻居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骂骂咧咧地走了。 乞丐走到了厨房里,找到一个菜刀,挂在腰间,远远地,一瘸一拐地跟着赵大娘。 见多了世事,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顿饭的恩情,该报就得报。 荒野小镇中央的街上,黄沙漫天。 肉铺前,已经围了一群膀大腰圆的赤膊大汉,外围是一些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 “让你切二斤臊子,不要太肥,也不要太瘦,你听不懂话是吧!?” 领头的大汉一拍桌子,把案板上的肉都震翻在地。 赵老大也是个一身横肉的蛮横人,砍骨刀一砍案板:“你今天是来找茬的吧!又让切肥肉不要一点瘦肉,又让切瘦肉不要一点肥肉,你们人多了不起吗?” 赵老二也在一旁拿起砍刀:“来啊!怕你们?要是怕老子也不会在这镇上混!” 大汉阴恻恻一笑,一把掀翻了案板。 “你他妈掀我案板是吧!” 赵老大拿起刀准备拼命,一把长刀已经快他一步,插进他的肚子。 “你!!” 赵老大不甘心地怒目圆睁,口喷鲜血。 对方下手竟这么狠毒! “大哥!!” 眼看大哥被害,赵老二举起砍刀,冲了出来,一阵疯狂乱舞,那些大汉却好整以暇,抱臂看戏,突然一人扔出一枚飞镖,正中赵老二眉心。 鲜血流下,赵老二的身躯轰然倒地。 兄弟两人,片刻之间,竟全都被害,比杀猪还快。 看到出了人命,围观的老百姓顿作鸟兽散,大街上只剩下这群蛮横混子。 “老大!”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赵老大的婆娘从里屋跑出来,扑在他的尸体上。 大汉狠辣一笑,毫不犹豫,一刀砍下,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滴溜溜滚动,滚到了匆匆赶来的赵大娘脚下。 见到眼前的一幕,赵大娘眼前一晕,昏死过去。 大汉示意手下了结这个老太太。 “别怪我下手狠,要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准备扔进肉铺,彻底烧毁这里。 “大大哥!” 小弟的声音有点发抖:“是她!” 大汉扭头一看,该死的老太太还没有被了结,那个手下却看向远处,腿都在抖。 “不争气的东西,谁让你怕成这样?” 大汉和其他手下看向街角。 空荡荡的大街上,漫漫黄沙,一个瘦小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来。 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跛子乞丐。 其他人看到乞丐,不由错愕,然后狂妄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三,就这么个小乞丐把你的胆子都吓破了?!” “刘老三,你个瓜怂!今天早上说要开荤的狗被抢了,就是她抢的你的狗肉?!哈哈哈哈哈!一个小乞丐?!” “你不是被前天那个寡妇吸干榨净了吧?” 连首领大汉也错愕地睁大眼睛。 这个刘老三,竟如此废物?被一个小乞丐欺负? 我的手底下留不得这种人,等会直接送他见阎王。 刘老三却对同伴的嘲讽不以为意,他早上抓了一条狗想开荤,谁知道乞丐一棍差点没把他打废。 看到乞丐踱步过来,他悄悄退到众人身后,摸了摸还没消肿的屁股,心生忌惮。 妈的,都笑话我是吧,等会就知道她有多厉害。 起码和大哥一个实力。 乞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众人面前,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 三条性命,就这么横死街头。 无奈叹息。 这世道,家破人亡,往往只在一瞬间。 要报的仇,又多一笔。 她抽出腰间的菜刀。 一混混嘲讽:“你拿着那刀,是要给哥剔牙吗?” 其余人全都嚣张大笑。 混混走上前,抬起手里的钢刀,准备一刀结果了乞丐。 “噌楞”一声,刀影闪过。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混混的身体却从中间一分为二。 血液爆射喷出。 分成两半的身体中间,是其他混混呆滞错愕的眼神。 嚣张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条街顿时安静地只剩下风声。 所有人的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那两半身体缓缓倒在地上,仿佛两扇刚切好的猪肉,和肉铺架子上挂着的,没什么两样。 一瞬之间,一刀两半。 首领反应迅速,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钢刀,身子微蹲。 茬子有点狠。 他根本没看清这一刀。 乞丐手中轻握菜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凌乱头发下的独眼,紧紧盯着这些“死人”。 看到那只毫无生气的眼,首领的后背流下一滴冷汗。 这种眼神,只有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人,才会有。 起码比自己杀的多,杀的狠。 其他混混也慌忙拿出武器,腿忍不住抖了起来,变得和刘老三一样。 错愕过后,是恐惧。 让他们在人身上捅个窟窿,很简单。 但一瞬间把人像劈猪一样,劈成两半。 这种功夫,骇人听闻。 退到后面的刘老三心里大爽。 就你丫刚刚嘲讽老子嘲讽的最狠。 这下变成两半了吧。 下辈子记住了,不要以貌取人! 首领没有把握,谨慎道: “兄弟是哪条道上的?今天这事和你无关,我手下出言不逊已经给你赔了命,咱们不要伤了和气!” 乞丐丝毫不理会,只是握住了手里的刀。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颗头颅落地! 仍旧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鲜血从无人的脖颈上,喷涌而出。 乞丐那只独眼,仍旧毫无生气。 接连死了两个同伴,混混们顿时吓破了胆,手里的武器呛啷落地,有人不争气地跪了下来。 “大侠饶命!” 连首领也毛骨悚然,连续两刀,自己都没办法看清对方的动作,这种速度,只有修士才能做到。 就像给自己符纸,交代自己办事的那个人一样! 难道这个乞丐,也是修士? 想到这里,他立马投刀跪地:“冤有头债有主!大大大侠,这件事完全就是一个人委托我干干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连求饶声都颤抖了。 乞丐仍旧没有理会他们。 又一刀! 这次,是两颗头颅飞起! 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 首领惊恐地五官发散,青筋暴起,求生的本能却让他歇斯底里起来,狠狠握住刀:“兄弟们!她是铁了心要杀人!我们和她拼了!” 其余人也都看清形势,克制住发抖的双腿,大吼着一拥而上。 就十几把刀落下,几枚飞镖飞来的一瞬间。 乞丐动了。 她的身体仿佛融入了风中,跛脚没有丝毫的阻碍,反而让她的行动更加诡异难辨,凌厉的风在一瞬间闪过每一个人的喉咙,而后在他们的身后停下来。 他们的喉咙中央,一道极细的血丝缓缓扩大,在每个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头颅与身躯分离。 而此时,那些刀才刚刚落下,飞镖才刚刚落地。 现场只剩下十几具新鲜的尸体。 还有,那个准备临阵脱逃的首领。 没错,在喊完拼命后,他便退到了众人身后,与刘老三一起准备逃命,乞丐没有放过刘老三,却暂时放过了首领,她还有话要问。 越过刘老三的尸体后,站在了首领面前。 首领面如土色,刚升起的胆气瞬间不见,瘫坐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这绝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修士! 首领的心声已经带上了哭腔。 妈的,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刚出门就见活阎王啊?! 下辈子一定不和修士打交道! 他当下只有一个希望,自己能留个全尸,而不是像其他弟兄们那样被枭首。 首领的眼睛都闭上了,浑身发抖,等待命运的降临。 在货真价实的死亡面前,即使是杀人如麻的人,也会颤抖不已。 乞丐居高临下,用独眼看着首领。 “说吧,为什么要杀他们一家,我给你留个全尸。” 没死?! 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刀子,而是一声平静地毫无波澜的冷漠声音,非男非女,仿佛野兽。 首领紧绷的弦突然松开,浑身一个激灵,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仿佛劫后余生。 能说话,就代表可以沟通!可以沟通,就代表有生的希望! 首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却又在下一刻发出了一生中最尖锐最惊恐的尖叫。 “啊!!!妖!妖兽!!” 一条黑蛇,正缠绕在乞丐的手臂上,它幽红的眼睛正盯着首领,血色信子轻轻吐出,口吐人言。 2.四时宫 这么偏远的小镇,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妖兽! 首领此刻心都碎了,让他选,他宁愿被一刀劈成两半,挂在猪肉铺的架子上,也不愿落在妖兽手里。 那代表着生不如死。 首领整个人丢了魂,瘫在地上,五官颤抖着,手脚不停往后爬,想要远离那条黑蛇。 黑蛇道:“快说!” “啊!我说!我说!” 首领一个激灵,就如同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抖落出来: “我们兄弟本来在荒原上做生意,今天上午遇到一个胖道士,他自称落英山主,给了我一大块金元宝,让我用这张符纸烧了赵屠户一家,他还威胁我如果我不干就追杀我,拘我的魂!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他急忙把金元宝和符纸拿了出来。 “大侠,你也听到了,这些可都是那道士逼我做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乞丐捡起符纸,搓了搓,货真价实的真火符,一张下去,肉铺肯定是完全被烧没了。 落英山?没有听说过,应该是一处秘境。 她看也不看已经变成石头的金元宝,这种障眼法骗骗凡人还可以。 首领看到金元宝变成了一块石头,刹那间,懊悔,不甘,自责,痛恨,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被人当傻子玩弄,这么多弟兄全都死光了,多年打拼的家业毁于一旦,如今更是连自己的命都要丢在这里。 “妈的!你个老不死的道士!敢骗老子!!!啊!!老子砍死你!!!” 他疯疯癫癫地爬起身,捡起地上的刀,胡乱挥舞着,就要往镇子外跑去。 黑蛇道:“他在演戏,假装疯癫逃跑。” 乞丐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扔向首领,贯穿了他的身体,毫不留情。 街道终于安静了。 乞丐回头看到赵大娘,已经苏醒,呆呆地抱着自己死去的二儿子,面如死灰。 她又叹息一声,低头从混混们身上搜出来一些银子铜板,放在了赵大娘面前。 赵大娘看到乞丐过来,脸上再也没有慈祥,只剩畏惧,不敢说话,低头又把怀里的儿子抱紧了一些。 哀莫大于心死。 “谢谢你的饭。” 乞丐艰难说道。 她的声音如同铁锈碰撞一般沙哑,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努力发出的呜咽声,让人听了不由毛骨悚然。 这是在大火中被深度烧伤的嗓子。 赵大娘没有回答,眼睛却一酸。 突然,肉铺的里屋传来一阵婴童的啼哭声,打破了街上的死寂。 “我的孙儿!” 赵大娘慌忙起身,从里屋抱出来一个刚周岁的孩子。 孩子很健康,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和孙子一起大哭起来。 “孙儿啊,你命苦啊!!” “以后别再学你爹,干这杀生的勾当了,真的遭了报应” 她虽哭得撕心裂肺,乞丐却知道,这一刻起,赵大娘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人的生命太过脆弱,只要一刀就可以结束。 但人的生命又太过坚韧,只需要一个渺小的希望,就可以坚持度过一生。 “你家的仇,我记下了,会,报,的。” 乞丐郑重道。 她手臂上的黑蛇吐出一口火焰,将混混们的尸体烧的干干净净。 而后转身离去,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身后,赵大娘抱着孙儿,痛哭着,向乞丐离去的方向跪下。 肃远城。 “师兄,好不容易来这花花世界,不要这么严肃嘛,听说那兴南城雨花楼的花魁舞姿美艳动人,何不去兴南城耍个一段时间?” 客栈楼上,一少年无聊道:“何必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师尊也闭关了,没人管得了咱俩。” 他身边一严肃脸道:“胡闹,我们下山是为了任务,不是去看什么花魁跳舞的!” 严肃脸看了看周围,凑近压低声音:“小道消息,师尊压根就没有闭关,那老头子肯定在哪片云里面看着咱俩呢,这两天风头正紧,别被抓包了!” 少年一个激灵,立马坐正,眼观鼻,鼻观心,脸色比师兄还要严肃:“师兄说的对!任务是师门给我们的考验,一定要认真对待,什么花魁?都是浮云!话说任务是啥来着?” 严肃脸师兄咳嗽两声:“西荒州近年来虽不说风调雨顺,有我山门护佑,起码也没有什么大灾大旱,掌门却推算出这一州生灵之数有异,倒像是遭了大旱一样,起码少了一座大城的生灵。” “一座大城?”少年嘶了一声,不再随意:“可是有什么邪修作祟?” “所以我们来此地调查,掌门推算出,这肃远城有问题。” “可是师兄,这么大的事,就派咱俩来可以吗?能杀一城生灵的邪修该有什么境界?真灵境?难不成是离海境?咱们两个小小的守丹境,不是给人家送佐料吗?” 少年脸色发白。 师兄宽慰道:“不用担心,几个风字辈的护法长老都已经出动了,咱俩主要的任务是打探消息,又不是冲锋陷阵。” “护法长老都出动了?在哪呢?” “听掌门说那兴南城雨花楼是邪祟最为严重的地方,护法长老们星夜赶路,现在估计已经到那里了。” 少年一口茶水喷出来。 “兴南城雨花楼?师兄你不是在诓我吧?你敢说那几个老头子不是去看花魁跳舞的?” 此刻,正在一处恢宏酒楼品酒观舞的几个乔装修士,其中一人打了个喷嚏,随即擦了擦鼻子: “这酒够劲,香味扑鼻呀。” 师兄弟两人正喝着苦茶,街道上一阵喧闹传来。 全副武装的裂地兽,从远处全速奔来,宽厚的脚掌整齐踩在地上,沙尘满天。 它们的背上,是身穿日月道袍的修士。 “四时宫的人?” 严肃脸师兄的脸色更加严肃:“深黄色道袍,是四时宫秋雨楼的人。 修仙界有传,秋风秋雨,愁煞我心,秋雨楼所过之处,必是一场腥风血雨,这小小的肃远城,难不成真有什么猫腻?云岚师妹,多加小心。” 女扮男装的云岚低呼一声:“云陆师兄,他们朝着客栈来了!” 云陆皱眉:“来者不善呐。” 那些修士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裂地兽把客栈围的水泄不通。 领头的女性修士高傲地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墙角乞讨的乞丐,眉头一皱。 “哪来的小痞子?碍眼!” 她手持皮鞭,一鞭子破空而来。 乞丐灵巧一滚,躲开了鞭子,墙上留下一道深邃的痕迹。 “哦?” 那女修挑起眉头,正准备再来一鞭子。 “馨儿,正事要紧!” 她身旁,为首的中年修士制止道,看了一眼乞丐,随即带队进入客栈。 馨儿哼了一声:“留你一命!小痞子!” 乞丐的手气得发抖,一条黑蛇缠绕着她的手臂,传音道:“那女修是守丹境,一剑从风池到丹田,即可要她性命,但男修是玄婴境,不好办。” 乞丐牙齿紧咬,一只独眼紧紧盯着那些人的背影,传音道:“他们是什么人?” 黑蛇的瞳孔变为灰色,似在进行某种计算,片刻后,瞳孔恢复,回答道: “深黄色道袍的仙宗,我们所阅读过的典籍中记载共有三十家大小仙宗和修仙势力,当前存世应有十八家,其中西荒州有三家仙宗,但这三家的道袍均无显眼的日月图案。不过,有一个非传统仙宗的修仙界势力,近百年来声名显赫,名为四时宫,其下属势力中,有一名为秋雨楼的势力,活动范围在西荒、云梦、南玄州等地,据说道袍为深黄色,印有日月图案。” “秋雨楼,馨儿?这一鞭子,我记下了。” 乞丐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一笔。 黑蛇道:“阿月,如今昆仑山就在眼前,客栈里正好有一支商队要越过昆仑,我们可以混入商队,跟着他们跨过昆仑山,去往酆都城,当前的情况看来,不建议与这些人起冲突。” “嗯。” 阿月闷闷回了一声。 她拿起一块破烂不堪的碎步片发着呆,上面纹着一朵幽灵花。 那是仇人的唯一线索。 五年前,一队骑兵闯入村寨,杀了所有人,放火毁尸灭迹,阿月躲在火场里被重度烧伤,幸亏有一条黑蛇救下了她。 骑兵落在现场的披风残片上,纹着一朵幽灵花,这种花,漆黑如墨,花瓣如丝如缕,仿佛幽灵飘动。 黑蛇自称江寒,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蛇形ai机器,传授她各种来自异世界的求生本领,收集和分析修仙典籍,创造剑法和修仙功法,熔炼法器。 这是一个纷争不已,人命如草的乱世。 幸好有江寒。 五年来,阿月从最东边的玉麟州,徒步走到了最西边的西荒州,只因为她曾捡到一本残缺的古籍,上面写着:“幽灵花,酆都城特产。” 酆都城,在昆仑极地之外的更西处,鬼怪横行,妖魔丛生,有神关境大能坐镇,十分凶险。 而昆仑极地,更是九州七大凶境之一,横亘在西域与九州之间,隔绝天地,遍布强横凶险的法阵,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只有拥有昆仑仙宗背景的客商,才能持仙宗令牌,跨越极地,往来西域和九州通商。 阿月传音道:“凡人骑兵,跨越昆仑极地,不远万里来到玉麟州的一个小村子杀人放火,而后消失地无影无踪的概率是多少?” 江寒无需计算:“无限趋近于零。” 最有可能的,就是某个大能修士所做,可能村子里有什么秘宝,对方拿到后,随手灭了一村活口。 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司空见惯,每天都在发生。 所有的谜团,只有在幽灵花盛开的酆都城,才能找到线索。 阿月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就算是酆都城,也有,一剑斩断的一天。” 她的声音沙哑呜咽,几近失声,却斩钉截铁。 客栈里突然传来嘈杂之声。 噼里啪啦,各种法器碰撞声音以及叫喊声,烟尘从客栈弥漫出来。 突然,一个身影破窗飞出。 “往哪跑!” 他身后,四时宫的修士纷纷御起法器。 五颜六色的虹光将那个身影牢牢禁锢在空中。 一道鞭子“啪”地抽在那身影身上。 “敢和我们秋雨楼作对?” 尖锐的女声响起,正是刚刚那个嚣张的馨儿。 3.春水剑 那身影嚎叫道:“我乃昆仑仙宗俗家弟子,有仙宗令牌!你们如此欺辱我,就是在打我们仙宗上人的脸!” 听到仙宗令牌,客栈里正观战的云岚正要出手,却被云陆按住:“冷静!” “师兄!他在我们昆仑山脚下都不能自保,那以后我宗威名何在?秋雨楼再势大,敢在昆仑和我们作对吗?” 云陆一头黑线:“师妹,你动手前能不能先看看对方的人数,还有修为,计算一下咱俩一个人能打几个?” 云岚头顶流汗。 这个还真没考虑到。 她眼睛一转:“你不是说师尊在云里面偷看咱俩吗?怎么现在还不出来?” “这我哪知道啊?这糟老头子,说不定也去看花魁跳舞了?” 此时,恢宏酒楼里又一名乔装修士打了个喷嚏,道: “这酒是不错,香味扑鼻呀~” “话说,风黎师弟,你不担心你那两个徒儿吗?世道凶险,不可不防啊。” 风黎道人抚须道:“我那云岚徒儿鬼灵精怪,云陆成熟稳重,两人性格正好互补,能有什么大碍?何况,我还委托了雪师妹暗中照拂,只要雪师妹别睡过头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接着奏乐,不对,继续探查此地的邪祟!” “是极是极。” 肃远城上空的一片云中,一女修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呼呼大睡。 “昆仑仙宗?” 馨儿不屑大笑:“莫说是一八竿子打不着的俗家弟子,就算是掌门真传,我们秋雨楼也照杀不误!” 闻言,她身旁的中年修士皱了皱眉。 有点装大发了。 不过,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修仙者吧,就由她去吧,谁让这大小姐有个好爹。 馨儿肆无忌惮,一鞭子抽过去:“快说!那些肥猪去哪了?” 眼看对方不吃昆仑仙宗这一套,那客商瞬间软了下来:“我我实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馨儿冷笑:“近半年,只有你们一支商队从西域过来,然后那些肥猪的踪迹就出现在了西荒州,你敢说和你们毫无关系?你们给我听好了,在西荒州,没有任何人胆敢抢我秋雨楼嘴里的肉,如今那几头猪妖坏了我的好事,早晚有一天,老娘要扒了它们的皮!” “我实在不认识什么猪妖啊!” 那客商嚎叫了一阵,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道:“有有有!有两个道士,自称落英山主和落木山主,带着几个随从,给了我大价钱让我帮忙带他们过昆仑山!” “落英山主?” 正在墙角偷听的阿月,眉头一皱。 竟然是猪妖,怪不得看到杀猪匠,就随手蛊惑一些混混去报复,哪怕对方只是凡人。 阿月传音问:“我们是否要出手?那客商的令牌是通往西域的钥匙,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黑蛇江寒又开始疯狂计算。 馨儿一声哼笑:“落木落英?还他妈山主?颇有文学底子啊,我看是山猪才对!” 她追问:“他们去往何处?” “应应该是兴南城方向。” 馨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哼,果然不出所料,兴南城要反了天了。” 中年修士道:“牵扯到一城之事,还是应和西荒州主商量一下。” 馨儿示意手下把商人放下,对着中年修士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眯眯地走向商人:“这就对了嘛,你早说出来不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商人惊魂未定,不敢看向对方。 一直关注着的云岚云陆两人,双双放下了心。 云岚吐槽:“这女子也忒嚣张了,如果不是今天人不够,好歹小爷也要行侠仗义一番!” 她不是怯战,只是战略性缩头。 云陆道:“好在对方没有杀心,可能也是怕和我们昆仑交恶。”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从心。 此时,江寒计算完毕,目露精光:“根据此人行事风格和微表情计算,她有很大概率要杀了那人!另外,其他人已经对客栈完成合围,手中都掐着法决,街道也已经清场,从秋雨楼的往日作风来看,恐怕在场的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闻言,阿月眼神顿时凶厉,调整为进攻姿势。 正是通过江寒的计算和分析,她躲过了无数次明枪暗箭。江湖上都说人心难测,其实,经历的多了,就知道人心无非就是逐利,可以通过大数据和微表情测出来。 此时,云上的女修悠悠转醒,伸了个懒腰: “嗯~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看看我那两个师侄在干啥” 她看到下方一个守丹境的女修正在和一商人笑着交谈什么,手里却暗自凝聚灵力,显然想要偷袭,那商人身上似乎有自家宗门令牌的气息。而另一边,一个玄婴境带着一群修士已经将客栈隐隐围了起来,似乎正在起什么凶阵,法决都已经蓄势待发。 “就睡了一会,怎么情况如此凶险?” 女修将神识探向客栈里的云陆云岚两人。 自己那两个傻子师侄还在喝茶吃肉看戏呢。 不由跳脚:“你俩见势不妙倒是跑啊?差那几口肉吃吗?两个木头脑袋,和风黎那个大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兴南城,已经微醺的风黎,又连打了几个大喷嚏。 她正欲从云上跳下救火,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瘸一拐从客栈的墙后走了出来。 探查到那乞丐身上充沛的剑意,不由嘴角一翘:“有点意思。” 此时,云岚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师兄不好,那女人想偷袭!” 两人还未有动作,客栈外面的空地上。 乞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云岚惊讶:“那人是?” “似乎也有一些修为,难不成是那商人的好友?但气息太过薄弱,怎么可能对付得了秋雨楼?” 云陆看了看周围瑟瑟缩缩的凡人们,面容严峻,从背上取下剑来:“师妹,看来我们必须得和秋雨楼做过一场了,连一个小乞丐都如此勇敢,你我岂能像凡人一样胆小怕事,有损昆仑威名?” 云岚重重点头:“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也要救了他们两个!” 笑里藏刀的馨儿,手中已经聚起一团灵力,正是秋雨楼绝学,阴冥爪。她正欲一爪结果了面前的商人,却发现一乞丐走来,挡在了商人面前。 “是你?小痞子?” 馨儿嘴角兴奋地扬起,绕着乞丐走了两圈。 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啧啧道:“深藏不露啊。你是来替他死的吗?那好,就先杀你” 突然! 寒光乍现! “小心!” 却是不远处中年修士的一声大喊,他手里一道虹光飞过,将馨儿硬生生打偏了几寸! 阿月出其不意的一剑,劈歪了。 只划过她的右半边身子,一道血线出现。 阿月低着头,半跪在地上,手中握着点点寒芒,眼中杀气四溢。 馨儿的鲜血喷洒而出,像一蓬血色彩虹,洒在阿月凌乱的头发上。 下一刻,她的右臂,右胸,连同右半边耳朵,在血线扩大后缓缓与身体分离,伴随着她极度痛苦、歇斯底里的尖叫。 中年修士雷霆一般奔来,左手成爪挡住了阿月紧接而至的第二剑。 “呛啷”一声,电光火石,爪剑相击! 他闷哼一声,右手揽住馨儿的身体,包括已经分离开的断肢,而后极速退开。 一颗青色丹药弹入还在尖叫的馨儿口中,又一颗丹药捏碎化作粉末洒在断开的躯体上,血顿时止住了,原本已经分离开的肢体竟有了愈合的迹象。 其他四时宫修士纷纷反应过来,几道法术虹光接踵而至,却被阿月灵巧躲开,法术重重打在地面上,扬起遮天蔽日的沙尘。 “好毒的剑!” 沙尘之后,中年修士脸色难看,刚刚猝不及防的一剑让他受了内伤,深深调息几口,才恢复过来。 那馨儿吃了一颗救命丹药后,止住了疼,方才停下尖叫,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神情恍惚,那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汗毛竖起。 死里逃生! 要不是师兄反应过来,她已经变成了两半! 她大口地喘气,歇斯底里,嘴唇发抖:“师兄!杀了她!” 中年修士握着还在颤抖的右手,他猝然发现,凝练多年的阴冥爪,竟被那一剑砍出一道口子! 不由一阵后怕,后背发凉,幸亏反应及时,否则馨儿一定被一剑两半,神仙也难救。 他如临大敌,眼神里满是忌惮:“好毒的剑!你是哪门哪派?哪里冒出来的小鬼?!” 沙尘缓缓消散,太阳毒辣地照在大地上。 瘦小的身影显露出来。 镇定自若,缓缓踱步。 此时,阿月的手心才亮了出来,中年修士凝目望去,那里竟有一条黑蛇,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臂上。 黑蛇的蛇头藏在手心里,口中含着一点寒芒,随着黑蛇将寒芒缓缓吐出,被她轻轻握在了手里。 那是一口寒光四射的长剑。 ai熔炼生成,上品灵剑:春水! 看到这一幕,包括中年修士在内的四时宫修士,统统倒吸冷气。 蛇腹藏剑! 太阴险了! 毒蛇一样的小鬼!毒蛇一样的剑法! 还养着一条毒蛇! 中年修士又深深看了一眼阿月,那只冷漠的独眼,杀气腾腾,毒蛇也在丝丝地吐着信子,用血色的竖瞳冷冷注视他,经历无数杀伐的中年修士竟被一人一蛇盯得心生退意。 正在此刻,两个人影从客栈楼上跳下。 沙尘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 云岚结巴道:“师师兄,那人好像,有点猛。” 严肃脸云陆也咽了口口水:“不是有点,这也太猛了。” 单是看到那精光乍现的一剑,两人都感觉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 “还用咱们俩出面吗?说不定他一个人就行呢。” 两人又生出从心之意。 一阵恨铁不成钢的传音入耳:“好好看,好好学!看看人家的剑法,两个傻子!” 是听雪师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大石落地,顿时轻松了许多。 在云上的听雪看向乞丐的目光,欣赏愈发浓郁。 刚刚那一剑,全场只有她完全看清楚了。 这是她在年轻一代后辈里,见过最惊艳的一剑。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就是三个字: 快!准!狠! 黑蛇盘踞在那乞丐的右手上,口吐微弱的寒芒,是一口上品灵剑的剑尖。 那乞丐的右手就仿佛出鞘的利剑,从上往下高速弹出,像一道不易察觉的微风,斜斜地割开女修的皮肤血肉骨骼。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是玄婴境的中年修士。 电光火石之间,那中年修士击出一道法术虹光,打歪了女修的身体,让本来精准命中女修脖子的一剑,偏了几寸。 紧接着,乞丐的第二剑,如出一辙。 快!准!狠! 听雪的心里不由发出和中年修士一样的感叹:“这货是哪冒出来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锋利、冷漠的剑。 就算是以快剑著称的追风剑宗,他们的招牌剑法,啸风剑,相比这一剑,也少了一些冷漠的味道。 没有任何感情,像一截枯木,一块石头,一阵风,总之,不像人。 硝烟散去,黄沙中站着一个孤零零的瘦小身影,手持一口寒光四射的上品灵剑,独面所有敌人。 听雪不由赞叹。 好剑,好剑法! “好一块璞玉!堪称完美,天衣无缝!” “这究竟是什么剑法,从未见过,如此简单冷漠,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简直是极致的杀人之剑!” 她又看向自家两个鬼鬼祟祟的师侄,扶额长叹。 人比人得扔啊! 4.昆仑宗 ai生成的招法,没有什么华丽的法术效果,讲究用最小的代价,产生最大的成果,实用主义达到了极致,不掺杂任何人类感情。 就像毒蛇一样,一击致命。 就连名字,也都朴实无华,刚刚那从风池到丹田的一剑,只叫做“快剑零九”。 江寒持续分析着局势: “对方使用高阶丹药,判断为五品到七品绽青丹,可以瞬间修复肉体损伤,但已经跌落的境界无法恢复,那人的丹田已被你划破两寸,修为已失,灵力正在溃散。” 果然,那名叫馨儿的女修,脸色越来越白,闭眼一探查,又疯狂尖叫了起来。 “对方阵势已完成百分之八十,玄婴修士为阵眼。 风属性攻击阵法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土属性攻击阵法可能性百分之四十。 那玄婴境修士动作很谨慎,摸不清我们的来路,从微表情来看,他想等待大阵完成再出手。 预计大阵完成时间还剩两息,确定为风属性阵法,飞沙狂刀大阵! 大阵弱点在” 江寒话音未落,阿月一跃而起。 “巽方位!快剑零一,破剑零三!” 第一息,阿月持剑化作一道雷霆,瞬息之间就到了一名秋雨楼修士面前。 剑光诡异一闪,斩断了他与其他人的法术联系。 大阵的气势瞬间如气泡被戳烂,瘪了下去。 云中的听雪双眸又亮。 这破阵的剑法,和刚刚那杀人之剑又风格迥异,完全不同。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第二息,那些秋雨楼修士的法术纷至沓来,为首的玄婴修士更是擎起用阴云形成的巨爪,当头盖下。 “破剑零二,后退五步,正上方,破剑零一!” 阿月一剑横扫,斩落几个攻击法宝,而后灵巧后退,以毫厘之差躲过所有的法术,手中春水剑向上一刺,正刺中那巨爪的掌心脆弱之处。 中年修士只觉得右手心一阵剧痛,竟失去了巨爪的控制,巨爪顿时化作云气消散。 而江寒的传音还在继续: “快剑零一,靠近他右侧,快剑零九,风池穴横斩!” 眼看乞丐持剑冲刺而来,中年修士收起剧痛的右手,疾退而去,一边挥起左掌拍下:“幽毒掌!” 一只毒气森然的巴掌拍了过来。 而这一切都被江寒计算到了:“变招,快剑零二!” 阿月一个上挑,用剑招硬生生将自己甩上半空,差之毫厘地躲过了那一巴掌。 而此刻,她已与中年修士面对面。 “零十,一剑封喉!” 对方惊愕恐惧的目光中,春水剑化作一点寒芒,刺入喉咙! 阿月还没松口气,江寒却道:“他的惊愕是装的,中计了!小心毒!” 一阵狂笑传来,与此同时,阿月急忙运转灵力封住周身大穴。 只见那中年修士的身体化作一阵毒云,瞬间散开。 阿月落地一滚,狼狈地躲开毒云,不由暗啐:“玄婴修士真不好杀。” “你的剑法不错,但也到此为止了!” 头顶传来那修士的声音,他的手里聚集巨量毒气,正在翻滚形成刀枪剑戟的形状,随着手臂一挥,朝阿月狠狠砸去。 他已经打上了头,丝毫不顾及下方的秋雨楼修士,毒气形成的武器雨倾盆落下。 低阶的秋雨楼修士们,还有他们的坐骑,都恐慌地四散而逃,顾不上那萎靡倒地的商人。 毒气雨将整个客栈笼罩。 所有凡人,客商,全都来不及逃出客栈,只能坐以待毙。 黑蛇望着天上,吐了吐信子,道:“用那一招!” 那是除了快剑和破剑之外,唯一的一招,剑气零一,由于没有足够的剑气功法供江寒分析,只能是残缺版,用出来的代价,是阿月燃烧所有灵力和两层修为。 阿月毫不犹豫,举剑向天。 “道友!我来助你!” 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传来。 “在我昆仑脚下,竟敢妄杀生灵,找死!” 一柄巨剑朝天斩去,巨剑形成宽阔的扇形剑气,如同风卷残云,抵消了大部分毒雨。 “玉龙剑诀!” 一声女子叱声传来,无数冰花朝着天空散开,一时间,所有毒气全部消散。 见状,阿月识趣地收回了剑。 两人的灵力一时间消耗过大,均拄着剑微微喘气。 江寒则是进入了疯狂计算的状态,这种浩浩荡荡的恢宏剑法,一看就是名门大派,江寒的脑中进度条不断涌现。 录像中完成! 分析灵力流转路线完成! 分析功法弱点发现三处弱点! 建模中完成! 剑法融合中断,需要更多功法细节补充。 江寒的瞳孔恢复正常。 然而,两人大招用过之后,空中的毒云又开始凝聚,玄婴境修士灵力更多,不怕消耗战。 云岚云陆脸色苍白,显然无力再战。 江寒摇摇头:“拖入消耗战对我们不利,准备用那一招,但,准头要再调整一下,做到一击毙命分析中” 阿月还未有动作,空中的毒云突然被压制,像被两个巨大的巴掌一拍,直接缩小消失。 那中年修士的身体被隔空摄住,与一道轻盈的身影一同落下。 拔刀相助的两人见状,齐齐下拜:“见过师叔!” 原来是长辈来了,阿月松了口气。 那身影一挥手,所有逃跑的秋雨楼修士全部被摄了回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后,围着两人转了一圈。 “邦邦”两个脑瓜崩砸下来。 云岚云陆委屈抱头。 听雪数落道:“你们俩,表现太差,不合格!真不知道风黎是怎么教的你们,遇难而退,看不清局势,简直差劲至极! 看看你们的剑法,搞那么大场面,多浪费灵力,灵力对轰你们打得过玄婴境吗?学学人家” 阿月缓缓走向那商人面前。 传音道:“你们商队可缺人手?我可以护卫你们。” 商人一声苦笑:“如今得罪了秋雨楼,我赚再多的钱也没命花啊,倒不如解散了商队,回昆仑山外门找个活干,养老算了。” “那我救你一命,你的令牌可否借我一用?” 阿月开门见山。 商人却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急忙跳起来:“那令牌乃我宗门信物,是我身为昆仑弟子的荣誉,怎能说借人就借人?” 远处,听到商人的话,昆仑宗三人露出了欣慰的笑。 我宗风气还是可以的嘛,如此俗家外门弟子,都能时刻以昆仑弟子的身份为荣。 阿月失落点头。 江寒则传音道:“这是商人惯用的抬价手段。” 它直接爬到阿月头顶,口吐人言:“报个价吧。” 商人眼珠子一转,也不管是修仙者还是妖兽,伸出一个巴掌:“起码得这个数!” 远处的三人脸上黑线划过。 这货一定是被逐出师门的吧! “咳咳”听雪咳嗽两声,踱步过来:“这位小弟,哦,小妹,你很好,为人勇敢,正义,剑术也很好,比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师侄强多了,而且” 她近距离看到阿月的脸,藏在乱发后面的,是满脸的烧伤疤痕,还有那烧毁了一只的眼睛。 听雪心里一疼。 可怜孩子。 对这小乞丐的坚韧品性,更欣赏不已。 “忘了介绍了,我们就是昆仑的人。” 那商人一听仙宗之人驾到,急忙趴了下来:“小的给仙宗上仙请安~” 这变脸功底,堪称一绝。 阿月颔首致意:“谢谢出手,相救。” 听到乞丐的声音,听雪的心更疼了。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商人:“你贪财好利,竟连昆仑令牌也能拿去卖的,自己去执法堂领罚,另外,把这些贼人一并压去执法堂,我已封了他们的修为。” 商人擦了擦汗:“是!” 云陆凑了过来:“师叔,他们可是四时宫的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咱们要不就直接” 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一个脑瓜崩打过来:“从哪学的歪门邪道?咱们昆仑行事坦坦荡荡,从不做什么杀人灭口之事!” 云陆急忙行礼赔罪。 闻言,阿月也暗暗称赞。 不愧是仙宗高人。 听雪咳嗽一声:“我等今日来此地闲游,却发现这些可恶的毒修残害生灵,更可恶的是,这些贼人竟谎称自己是四时宫弟子?这不是往人家名门大派身上泼脏水吗?四时宫怎么可能如此野蛮霸道,残忍嗜杀?哼!交给执法堂,严刑拷打,一定不能饶过此等栽赃陷害之徒!” 听雪越说越激动,而两个师侄却听的眼睛越来越亮。 原来,还可以这样! 阿月无语,结论下早了。 大义凛然说了一通后,商人领命退下,听雪笑眯眯看向阿月:“小妹妹,不如咱们去楼上找个雅座,小叙一会?” 阿月点头。 “呀,你这条小蛇好可爱。” 她一只手拎起黑蛇江寒,用手指戳了戳:“小家伙挺别致的,嘻嘻。” 江寒丝丝吐舌:“通过分析你的微表情和话术,你对阿月有某种想法,而根据你对自己的师侄嫌弃的眼神,可以看出这种想法是基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产生的。” 听雪的笑容尬住,随手把黑蛇扔到阿月头顶,打了个哈哈:“这小东西,还会说人话,哈哈。” 云岚云陆两人躺枪。 过了好一会。 云岚恍然大悟:“那黑蛇的意思是师叔觉得我们太差劲了,比不上这个小妹妹?” 云陆捂脸。 师妹,你需要这么久才能想明白吗? 原来,用毒杀人的不算毒蛇,用言语诛心的才是真正的毒蛇啊! 5.邪祟 “我是昆仑三代长老,听雪。这两位是我不争气的师侄,云云什么来着?”听雪挠挠头。 云陆一脸黑线:“道友,我是昆仑五代弟子云陆,这位是我师妹,云岚。” 两人起身拜了拜,礼数周全。 阿月回道:“我,是阿月。” 江寒盘踞在阿月头顶:“阿月不方便讲话,由我替她说话。” 此时,客栈里的凡人们都已惊慌逃走,只有客栈老板还颤颤巍巍地端来一些酒菜,看到口吐人言的蛇妖,腿都软了。 “你们要越过昆仑山,去往西域?”听雪疑惑:“那里可不如中原,大夏王朝鼎盛,各大仙宗镇压九州,而西域妖魔鬼怪横行,你们的修为还不够。” 江寒道:“我们必须要查明一件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请恕我们无法告知。” 江湖险恶,世事难料,不小心撞在仇人怀里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要提防,所以阿月的血海深仇,同时也是她最大的秘密。 听雪了然,不再追问,又道:“今日如果不是你出现,恐怕我两个师侄被那阵法融了都还蒙在鼓里,这份恩情,我们昆仑记下了,你可以直接拜山,以我听雪的名头,就可越过大阵,去往西域。” 阿月心里一喜,感激地点头。 西域之门已开,江寒的语气里也多了分尊敬:“多谢前辈抬爱。” 它吐了吐舌头,没忍住下半句:“不过有前辈这样的高人坐镇,您的师侄就算再不争气,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云陆两人喝下一大口酒。 这酒真苦啊。 听雪则对江寒的夸赞很是受用,眯眼点头。 经过一些简单的沟通,听雪才知道这一人一蛇并无什么宗门后台,只是在这世上相依为命,漂泊无依的一对,而阿月年纪竟然只有十三岁。 甚至阿月的剑法,都是黑蛇看了一些残缺剑术典籍然后教授的,这种艰苦的条件,竟都能修炼到守丹境五层。 这让听雪的收徒之心更坚定了。 茶余饭后,听雪微微一笑:“阿月,我想收你作徒弟,不知可否?不管你去西域做什么事情,修为提高点总是好事,我虽然是区区离海境,但剑法也是跟着昆仑雪女前辈修行的,你的天赋入我门下,不算埋没。” 云岚云陆对视一眼,下巴直接张到最大。 听雪师叔竟然收徒了? 昆仑最强剑仙,雪女前辈的独家剑术,可就只教了她一人! 虽然人不靠谱,但剑是真的强! 据说年轻时和他们两个的师尊比武,一剑把他头都削秃了,至今还有剑气残留在师尊头顶,寸草不生。 阿月一愣。 五年来,她不是没拜过山门,但各大宗派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样子,别说这幅乞丐模样了,就是正常人家,有个瞎眼、瘸腿之类的残疾,都不可能收。 阿月传音道:“让我商量一下。” 她背过身,开始和江寒沟通。 江寒分析利弊并传音: “昆仑属于西荒州大宗门,底蕴浓厚,门内定有无数典籍功法,可以丰富功法剑法,增强实力。 拜入昆仑,还可以结交前辈高人,获取信息途径增加,人脉增加。 复仇概率提高百分之三十!” 阿月眼睛一亮:“如果这样的话,倒不是不可以。” “但从目前接触的昆仑三人组以及外门俗家弟子分析,四人身上都有一种不靠谱的气质,可能与宗门风气有关,受到宗门风气影响,修炼速度可能会降低百分之十。” 阿月点头同意,这一点她也能看出来。 “另外,这个前辈连自己师侄的名字都不记得,可见平时做事是个马大哈,如果传授功法时忘记了一句半句,那将是一个灾难,走火入魔可能性增加百分之十。” 阿月面色又凝重起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江寒最终决定:“所以,即使在拜师之后,所有的功法剑法也都应该像现在一样,由我分析总结提炼后才能传授给你,不能因为拜师而掉以轻心。” 阿月重重点头。 听雪看着一人一蛇在那里悄悄盘算的样子,不由失笑,这两小只,还挺可爱。 就是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了,是在说本前辈的高深修为吗? 一顿沟通完毕,阿月转过身来,深深跪拜,郑重地一字一句道: “多,谢前辈抬爱,我愿,意,拜入师尊门下!” 黑蛇江寒补充:“但由于阿月肢体残疾,灵根残缺,功法修炼不同于普通人,普通的修炼方法极易岔气,导致走火入魔,所以所有功法都需要我进行归纳和指导。” “唔” 听雪拄着下巴。 这倒也是一个问题。 不过,怎么总有一种被瞧不起的感觉。 我昆仑大宗,对于灵根残缺的修炼,难不成还不如你一条无名无姓的野蛇懂得多? 孩子还是小,太天真了。 真正跟随为师修炼后,你就知道为师的好了,到时候这条黑蛇不过只是井底之蛙,根本满足不了你啦。 听雪得意一笑: “既然如此,好徒儿,咱们就快快回山吧!” 云岚弱弱举手:“师师叔!您似乎把我们俩忘记了!” 听雪打了个哈哈:“怎,怎么可能你们俩来此地,干什么的来着?” 云岚嘟囔一句:“明明就是忘了。” 云陆叹气,又将任务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此地有邪修的踪迹吗?” 听雪神识一动,瞬息之间将全城扫过,除了那有大阵守护的城主府,并未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想必就算有邪魔鬼祟,也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此时,在角落轻轻哭泣的掌柜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掌柜的,结账?” 云陆问了一句,那掌柜的却仿佛没听到,继续痛哭流涕,鼻涕眼泪一大把。 嘴里还嘟囔着:“这几日忒不太平,愁死我了,这样下去还有生意吗?今天打明天打的,这些狗日的修仙者天天搞事情,今天这么多人逃单,一文钱没赚,天杀的,哎呦” 云陆咳嗽一声:“掌柜的?” 掌柜的擦了擦眼泪,抬头一看,连忙爬起来,满脸堆笑,紧张地作揖,仿佛刚刚的伤心只是错觉一样: “各位上仙,可是吃饱喝足了?小的恭送各位~” 云陆莫名其妙:“钱还没给呢,多少钱?” 一听这话,掌柜的愣住了,随即热泪盈眶。 钱? 竟然,主动给钱? 掌柜的腿一软,跪倒在地,嚎哭起来:“上仙,终于给钱了哇~太不容易了~~多少次了,那些所谓的得道高人,哪个不是赊账?大吃大喝,嘴巴一抹就飞走了,这还是有点良心的,要是遇到那没良心的,还要骂我的酒苦!哇~~” 听雪几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长久未到凡间走动,如今客栈吃饭给钱竟然是一种美德了吗? 阿月将掌柜的扶起,江寒问道:“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有很多修仙者来这里吗?” “还不是最近那邪乎事儿闹得,城主才找了这么多修仙的道士,一个个只知道吃,吃完就走,狗日的不给钱” 掌柜的抱怨一番,抬头看到是黑蛇在口吐人言,眼泪都被吓了回去,倒是清醒许多,颤着音说起往事: “从半年前开始,这肃远城里面就不太平,每过一两天,准有一个人失踪,不是王家老头,就是李家大婶,反正,每到夜里子时,就有人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不见了,有时候更离谱,前一刻还在那啥,后一刻人就没了。” 听雪皱起眉头:“像是怨魂所做。” 云陆云岚对视一眼,眼神凝重。 江寒充当起百科的功能,对着阿月解释道:“那啥这个词在夜里的语境下,意思为” 听雪“啪”地一声敲头:“谁让你解释了!” 江寒被打断,呆呆地吐着舌头,作为ai,它无法理解听雪的敲头是出于什么原因。 云陆问:“百姓不报官吗?” “怪就怪在这里。”掌柜的神神秘秘:“丢了人的家里面,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波澜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别人一问,那家人就会说:丢就丢了呗,谁家还没丢过人咋的?爱去哪去哪。之类的话,一点也不着急,哪怕是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儿子,也一副无所谓态度,你看,民不举官不究,这种情况官府也没法管啊。” “嘶~” 云陆倒吸一口气,惊讶不已。 云岚惊呼:“不但能让人悄无声息地失踪,而且还能让失踪者的家人无动于衷?这是什么怨魂?一般的怨魂不都是披着头发,哭着喊着还我命来这种画风吗?” 听雪也来了兴致:“这应该是大范围的幻术手段,我倒是研究的不多,一时半会还真有点棘手。” 掌柜的叹了口气:“刚开始官府抓了几个失踪者的家人,一通审讯,严刑逼供,什么都没发现,后来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人们毫不当回事,都是从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发现的,根本无从统计,说不定,已经不是一两天才失踪一个人,有可能一个时辰就会失踪一人呐!哎呦,太可怕了~” 云陆严肃举例:“没错,想想这样一个场景,两户邻居见面时打招呼,老李问老张媳妇,老张最近去哪了?老张媳妇说,没啥大事就是失踪了,老李惊慌报官,而此时官府只统计到了老张的失踪,却忽略了,说不定老李的媳妇也已失踪了。” 云岚咽了咽口水:“好可怕,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消失不见,而自己却还能当做无事发生,城中到底有多少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根本无人知道。说不定,连城主府都空了一半了呢!” 掌柜又开始痛哭起来:“我肃远城百姓苦啊,本来就是边陲小城,遭此横祸,这样下去,难不成要变成一座鬼城?” 吃人的妖魔鬼怪,阿月一路走来杀了不少,她看向江寒,眼神里已做了决定。 一定要查清楚! 与此同时,听雪也当即拍板道:“此事,还是得找当地城主问个清楚!等此间事了,阿月再跟我回山行拜师大礼。” 阿月、云陆、云岚三人纷纷点头。 一行人结了账,就往门外走去。 掌柜收到了钱,止不住地鞠躬道谢:“拜谢各位上仙!求上仙一定要替肃远城的百姓做主啊,除魔卫道!” 阿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掌柜的。 江寒也分析到了,立刻问道:“你的老婆孩子呢?还有客栈的跑堂都去哪了?” 掌柜眼中的泪水还在流着,听到黑蛇的问话,急忙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强忍泪水,陪着笑回道:“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兴许是走丢了,不是啥大事。” 见状,几人的眼神愈发凝重。 6.新的剑法 略显寒酸的城主府,被一座护卫阵法笼罩。 守门校尉审视着阿月一行人,领了听雪的拜帖,进门通报,一会后,打开了阵法,露出一小条通道。 “她不能进!乞丐不能入内!” 校尉指着衣衫褴褛的阿月,目光嫌弃。 云岚立马跳脚:“你瞧不起谁呢?她也是我们昆仑弟子!” 校尉的白眼立马翻到了天上:“没听说过有当乞丐的昆仑弟子,昆仑现如今这么寒酸了?” 校尉身后的兵士们也都抱着手臂,交头接耳地笑着。 云岚气道:“你!你们欺人太甚!” 阿月拽了拽她的衣服,江寒从手臂上露头,代她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着。” 显然已经习惯如此。 听雪对着校尉微微一笑,反手就是一巴掌。 守丹境的校尉犹如一块破布,毫无反抗之力,就被甩进了半空中,身形定住,再也无法动弹。 “敢拦我弟子?谁给你的胆子!” 众兵士顿时安静如鸡。 江寒对阿月传音道:“这一举动其实很危险,会导致城主府好感度下降五十点,不利于下一步计划。” 然而它看到阿月看向听雪的眼神,多了一丝仰慕,只能在心里默默道:“同时导致阿月对听雪好感度增加五十点。” 听雪甩甩手,带着徒弟师侄们,在一众兵士畏惧的眼神中进入城主府。 “哎呀哎呀,昆仑上仙息怒,息怒~” 伴随着谄媚的笑声,一个体虚无力面色苍白的瘦子,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看到众人身后跟着一个小乞丐,眼神中露出一分鄙视,又很快被谄媚取代: “上仙息怒,谁不知道昆仑和我西荒州永结同好,昆仑掌门和我父亲更是莫逆之交?这张永强敢拦你们,就是打我父亲的脸!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听雪哼了一声:“你就是城主?” 那瘦子自我介绍:“在下就是这肃远小城的城主,李安平,我父亲就是西荒州主李长雄。” 听雪绕了个弯子:“我今日下山巡视,见此地有毒修作祟,如果不是我出手,那毒修差点致一个客栈的凡人于死地,你们城主府是干什么吃的?竟任由邪修作恶,无一人出手?” 李安平叹了口气,领着众人进入大堂落座,侍女们端来茶水。 他心痛道:“这位听雪道长有所不知,我们肃远城近半年不知道被哪个魔道修士看做炉鼎了,不断有百姓失踪,如今已经不知死伤多少百姓,我找了多位道友帮忙探查,都一无所获。而我最担心的,就是这肃远城的护城大阵,阵眼就在城主府,一旦失守,整个城池说不定就完全沦为对方的炉鼎了呀。” 云岚质问:“所以你就闭门不出,用大阵封闭整个府衙,哪怕有毒修作恶也不管?” 云陆也气愤地瞪着李安平。 李安平羞愧难当:“两害相权,我只能取其轻了,我无能!” 江寒从阿月的袖子里偷偷观察对方,而后传音道:“此人说话时不断眨眼,目光浮动,总是瞥向侧面,这都是说谎的表现,根据修为、身体素质、体态和走路姿势建模,他当前表现的修为是玄婴境初期,但隐藏修为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修炼邪法导致轻微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 阿月皱眉,此人不知在隐藏些什么秘密。 听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疑惑道:“怎么不找令尊帮忙?” 闻言,李安平更是一声叹气:“家父近期也是麻烦缠身,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了,很久没有父亲的消息了,外加他长期放权给那四时宫秋雨楼的人,秋雨楼已经开始涉足我西荒的大小事务,罢了,不提这事。” 听雪眼睛一眯,心里疑窦丛生,不过却未继续话题,转而道:“既然如此,我昆仑修士定然不能袖手旁观,不帮你解决这个躲在暗处的邪魔鬼祟,我就不回山了!” 李安平眼中犹豫之色一闪而过,而后挂上了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他激动起身,长拜到地:“肃远城上下,全靠上仙了!” 一番交谈后,众人被安排在府内休息。 是夜。 云岚云陆两人都已经睡熟。 听雪带着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阿月,出了城主府,出门的时候顺手把还在空中逗留的校尉扔了下来。 守门的换了个人,恭恭敬敬地打开阵法。 听雪狡黠一笑:“今天晚上我们以身做饵,看那邪祟敢不敢露面。” 阿月心里无奈,邪魔外道看见您不得绕着走吗。 走了许久,听雪找了个空置没有上锁的房间,两人走了进去。 房间内落了一层灰尘。 江寒爬到阿月头顶,分析道:“根据肃远城空气质量和房间内灰尘积累量计算,此房间约半月无人使用,且门锁未关闭,室内有使用痕迹,确定为全家人突然失踪,而不是有准备的离开。” 听雪目光赞赏:“你这条蛇观察还挺细致。” 阿月嘴角稍微上扬,传音道:“江寒很厉害的。” 黑蛇吐了吐舌头:“这是我内置的建模分析模块及侦探能力数据大全的功劳。” 听雪挠头:“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向来习惯把不感兴趣的东西直接抛之脑后。 打了个响指,屋内蜡烛瞬间点亮,同时落下防探测的禁制。 阿月开始收拾起屋子来,将灰尘打扫干净,让师父入座。 听雪问:“对于城主,你怎么看?” 阿月传音道:“此人有问题,最开始便刁难我们,与他交谈时,也在说谎,心里绝对有鬼。” 听雪满意点头:“分析的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子。 身为城主,遇到如此怪事,竟选择龟缩自保,或者找一些只会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来凑数,实在奇怪。” 江寒吐着信子,补充道:“我们曾路过西荒州的很多地方,收集到的信息显示,州主李长雄有两个儿子,李安平这个小儿子体弱多病,不受喜爱,成年后便给了他一个边陲小城,不再管了。 而大儿子李安锋,掌管着最富庶的兴南城,被视为接班人。 根据此人的修为与身体健康状况建模分析,他最近应该经历过一次走火入魔,或者修炼了某种邪法,所以由我们所知的消息,可以计算出如下剧本: 一个不受父亲大哥待见的人,为了争夺家业,找到某种邪法进行修炼,以整座城池百姓生灵为炉鼎,并使用某种大型幻术瞒天过海,欺骗了所有人,剧本可能性百分之六十,还有另一种剧本:” 听雪满头黑线:“停!别念了。阿月,你这条宠物蛇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嘴里总是蹦出来什么建模,分析的,还擅长编故事,啰嗦程度简直和我掌门师伯有一比了!” 阿月微微抿嘴,摸了摸江寒。 江寒吐了吐舌头,呆呆道:“你的权限不够,无法知道我的品种。” 听雪气的牙痒痒。 想吃蛇肉了。 “毕竟是大夏正式认命的城主,没有必要拿治下的百姓来做这种事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更倾向于他只是一个傀儡,背后有其他势力左右。” 江寒插嘴:“这正是第二种剧本,可能性为百分之三十五。” 听雪一个脑瓜崩:“闭嘴!” 两人一蛇在烛光下闲聊,月色入户,夜里有风,凉意沁体。 阿月却没来由的,心里有点暖。 “阿月,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为师就传你昆仑心法。” 听雪兴致一起,手中灵气浮动,讲解起了昆仑心法。 所谓心法,是修仙者最根本的基础,重中之重,万丈高楼的基石。 阿月当前修炼的心法,每一层都是由江寒解析他人心法、分析各种典籍、取其精华得来的,且经过建模耦合,完美契合阿月的身体灵脉情况。 心法的名字十分简洁,以“守丹境心法零一”之类的格式命名,口诀也简单,比如“灵力三分出涌泉,十二经络绕一圈,气海灵墟转个弯,倒车入库进丹田”之类的顺口溜,主打一个实实在在。 毕竟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讲课,不搞点顺口溜怎么能懂? 不过,越往上的心法越保密,千金难买,阿月能修炼到守丹境五层,已经十分不易。 昆仑的心法则完全不同,口诀云山雾罩,名字更是霸气无比,听雪传的这篇心法,名为“太乙玄仙录”,主打一个催眠,从背景介绍,到现状分析,再到未来展望,用江寒数据库里的话来说,就像是研究生论文一样。 总之,在阿月的耳朵里,完全没有听懂师尊大人云雾缭绕的一个时辰讲课。 好在有黑蛇ai在旁陪读,早就全部录像录音。 心法口诀解析中 灵力路线图解析中 口诀简化增加押韵,模板套用中 阿月身体最新状态更新 心法融合 江寒的处理器转的飞快,在课程讲完的同时,就完成了昆仑“太乙玄仙录”心法的转换。 听雪讲完课,从储物袋取出一颗灵丹道:“听懂了吗?刚开始可能有点困难,先借助丹药辅助修炼,炼化这颗登云丹,我为你护法。” 别说学会了,差点睡着。 阿月甚是不好意思,羞愧地摇头,传音道:“我太笨了。” 听雪也没有强求:“没事的,不需要通篇理解,先尝试一下初步按照心法行气。” 阿月点点头,将登云丹放入口中,然后求助地看向手臂上的黑蛇。 江寒传音入耳:“不要担心,心法已经翻译完成,我说,你炼。” 阿月松了口气。 “ai出品,守丹境心法,零一。” “打竹板,响连天,昆仑心法记心间。” “说海北,道天南,灵力运转靠丹田。” “玄之又玄怎么炼?听我给你慢慢念。” “记住四个字的口诀第一个字叫做走上边。” “” 经过江寒的私人订制,阿月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状态。 与昆仑心法对比后,江寒发现了许多以往修炼的不足之处,在新的“守丹境心法零一”到“零十”中得到了查漏补缺,同时,终于生成了一条玄婴之路。 一开始修炼,阿月就觉得自己的境界巩固了许多,周身灵力沉稳,往日修炼仿佛往一个漏桶里灌水,总是有一些晦涩之处,而现在,境界终于圆满。 很快,守丹境六层,仿佛破壳一样,“咔嚓”,就突破了,浑身上下的灵力运转呈现太极之象,属于板板正正的昆仑心法。 一旁护法的听雪嘴角抽了抽。 这真的是自称“太笨了”的人吗? 听课一个时辰就突破一层?而且还是刚接触到的崭新心法。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一般人弄懂心法的句子怎么断句都得钻研十天半个月吧。 如果阿月是笨,像云岚云陆他们,就不用活了。 自己到底捡了个怎样的天才啊! 阿月修炼时,江寒也没闲着,它发现,有了昆仑心法,之前录像的,云岚云陆两人的大招,已经可以继续生成剑法了。 剑气决,零一,完整版生成完成! 剑气决,零二,完整版生成完成! 江寒用尾巴尖挠了挠头,脑子里,古诗文数据库蹦了出来。 剑气决,零一,命名为“周天寒彻剑”,取自: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剑气决,零二,命名为“剑气纵横决”,取自: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7.大战起 肃远城。 一处地下空间。 几个身影在巨大的丹炉前忙碌。 “大人,第三百五十颗血灵丹已经炼制完成,只剩最后一炉,便足够周天之数。” “哦?不过,这最后一炉,我不打算用普通的羔羊了。” “可是,就快大功告成了” 大人嘴角一勾:“你不是说,城里来了几个多管闲事的修士吗,还是昆仑的人,让我恶心至极,正好拿这些人祭我丹药。” “可可是,那人是离海境。” “那就调虎离山,逐个击破,让这些猪妖出去,把祸水东引。”大人一抬手,一枚幼童拳头大的血红色丹药滴溜溜在手里旋转一圈,抛给了对方。 那人苍白的脸上喜色闪过,立刻将丹药吞下。 “啊~”的一声,舒爽地叹气。 顿时,脸色像充了血一样,红润起来。 一夜苦修。 阿月不但突破到了守丹境六层,而且已经稳固境界,气海丹田里的金丹通体流光,焕发出崭新的光泽。 黎明破晓,阳光照了进来。 阿月睁开眼睛,却没看到师父。 “师父呢?” 黑蛇江寒从手臂爬到了阿月的脖子上:“就在一刻钟前,她突然从空气中消失。” 阿月皱眉:“可能她去找云岚他们了?” 江寒道:“虽然她的修为很强,但不至于凭空消失,更有可能的是,我们两个不知不觉中了幻术。” 阿月急忙起身,打开门,外界的街道没有任何人影,黄沙漫漫。 她摸了摸江寒,春水剑从蛇口中露出锋刃,握在了手里。 “师尊修为强大,不可能突然失踪,一定有鬼!” 江寒传音道:“如果听雪没有失踪,那反过来,可能失踪的是我们,我们已经进入了某种阵法之中。” 阿月小心翼翼地探索着。 她很快发现,整座城都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满天黄沙,像一座鬼城。 江寒开始扫描周围的一切。 扫描中 城市模型建立! 贴图分析存在十五处贴图异常情况! 三维建模分析存在六处穿模情况! 它立马传音给阿月: “如果幻阵是通过灵力模拟出真实的景象,那就一定是通过贴图和三维建模的形式,也就会存在穿模、贴图之类的问题,这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在某些粗制滥造的幻阵之中。 比如前方拐角的那处杂货摊,锅碗瓢盆的模型互相之间都已经穿模,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另外,街道里面有很多房间和窗户都是贴图,肯定打不开房门,左前方第三家,甚至连门都没有,贴了两个窗户,可见幻阵主人是多么的不用心。” 江寒一连指出了幻阵的十几处失误。 阿月一边走一边学,很快也学会了寻找穿模的技能。 心里不由对目前这粗制滥造的阵法产生了一丝鄙夷。 哼,连阳光穿过黄沙的丁什么效应都没有,锯齿也很明显,低级货色。 很快,阿月便走到了幻阵肃远城的最中心。 一座枯井出现。 江寒道:“真实的肃远城中并没有枯井,看来,幻阵的阵眼就在这里。” 突然,枯井里,一个浑身白衣的人影爬了出来。 “跟我来~” “跟我来~” 那人影悠悠唤着,仿佛地府勾魂使者。 它猛地抬头,长发下的脸,没有五官。 一边伸出双手,一边发出诡异的声音: “跟我来~” “跟我” 它的话卡在一半,低头一看,一柄剑,已经刺入它的胸口。 阿月嘲讽地看着那没有五官的无脸人。 横剑一斩。 那无脸人的身体顿时支离破碎。 却没有血喷出来,人皮之下,是成群的蟑螂。 江寒吐出一口火,毁尸灭迹,烧了个干干净净。 随即,阵法仿佛被激怒一般,枯井开始震动,从里面爬出来一个接一个的无脸人。 “跟我来~”“跟我来~”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置身鬼蜮,全都是鬼魂索命。 阿月一声冷哼,持剑的身影化作一道狂风,一瞬间,上百剑挥出,下一刻,这些无脸人全部被拦腰斩断。 幻阵之中,终于清净了下来。 阳光直射。 风沙依然在刮着。 整座城仿佛就要融化在风沙之中。 阿月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哈!好剑法!” 阿月回头看去,长街的尽头,站着一个长发长须的道士。 江寒语气严肃:“战斗力评估对方是玄婴境。”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长街尽头,一个同样长相的道士出现,同样大笑道: “我这些蟑螂人偶,每一个都有守丹境初期的实力,竟被你如此轻易杀光,昆仑剑修,名不虚传!” 两人仿佛孪生兄弟,均是长发长须,手握拂尘。 “两个道士,他们有可能就是那商人所说的,落木山主,落英山主!如果真的是猪妖,妖族只有玄婴境大圆满才能化形” 江寒没有说下去,两个玄婴境大圆满的妖族,今天凶多吉少。 阿月神情冷峻,将春水剑紧紧握住。 赵大娘一家的仇,就在今天! 哪怕拼死一搏! 听雪牙齿紧咬,眼睛就要喷出火来。 她在为弟子护法时,神识感应到城外有法术波动,急忙赶来查看。 却发现了满地的尸体。 正是那被押解的秋雨楼众人,还有那个经商的俗家弟子。 均被一击毙命,仿佛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杀,手段十分干净利落。 是谁在杀人灭口? 联想到那秋雨楼的人曾说过,有两头猪妖在与他们作对,而且线索隐隐指向兴南城,也就是西荒州主的大儿子所掌管的地方。 听雪心里一动。 听说西荒州主李长雄在多年前便得了重病,看现在的迹象,难道病情加重了?两个儿子争夺继承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看来,此次西荒州事件,怕是要卷入继承人之间的争斗了。 一州之主的位置,将会引来无数仙宗大派的觊觎。李长雄鼎盛时,以秋雨楼为后台,震慑东部各州,同时与昆仑交好,通商西域,才能稳坐州主位置五十年。 这次西荒又是谁主沉浮? 得赶紧通知那几位师兄,兴南城说不定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 听雪取出飞剑,将此间之事一一写上,飞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划过一道虹光,朝着兴南城的方向飞去。 “遭了!不会中了调虎离山计了吧?” 听雪一拍脑袋,化作虹光消失。 但当她赶回原本讲法修炼的房间时,早已经人去楼空,不见了阿月和江寒的身影。 暴怒的神识再次扫过整座肃远城,甚至掀起了一场飓风。 但除了使黄沙更加狂暴外,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听雪怒发冲冠,从剑匣中取出一柄灵光四溢的仙剑,用劈砍的姿势拿在手中,浑身灵力充沛,鼓荡着道袍和长发,连双目中都有灵力溢出。 她化作一道雷霆,直直冲向城主府。 “李安平!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把阿月交出来!” 怒吼声震彻整个肃远城。 声未至,剑先至。 只一剑,就将城主府的大阵劈成碎片,连带着外围的一圈房屋一起倒塌。 剑气形成的白玉龙躯,投下遮天蔽日的影子。 李安平从废墟里瑟瑟发抖地爬出来。 “前辈!在下不知道哪里惹了前辈?为什么如此动怒?”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我的护法大阵哟~” 听雪的怒意不减反增:“还在装什么?这肃远城就是你的老巢,阿月如果在这里失踪,我剥了你的皮!李长雄都拦不住,我说的!” 李安平痛哭流涕:“前辈,我早就说肃远城被邪修盯上了,而且还让你们住在大阵之中,是你夜里非要跑出去除魔卫道,还带着那个小乞丐,你的修为高无所谓,那小乞丐失踪了,你总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他越哭越起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父亲不待见我,我哥欺辱我,本想着在偏远小城了度残年,也要被邪修盯上,这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听雪无比烦躁,此时她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此时,云岚云陆两人快步跑了过来,他们修为不够,无法御空,只能仰着头问:“师叔,阿月失踪了吗?” 听雪扶额点头。 云陆叹气道:“阿月她吉人自有天相,失踪就失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岚点头同意。 这两个师侄,竟然齐齐中了幻阵了! 听雪气急而笑,终于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真是两头猪! 她收回玉龙幻影,持剑望向城主李安平:“既然大阵已破,你就派你的人,给我全城搜查!今天挖地三尺也要把阿月找出来! 否则,我就一剑杀了你!” 李安平面色抖了抖,领命退下。 听雪又对师侄俩道:“你们二人,随我来!” 城外,听雪拿出两枚玉清丹,弹进两人嘴里。 两个师侄终于回过了神,云岚道:“什么?阿月竟然失踪了?!我把肃远城挖开也要把她找到!” 云陆脸色严肃:“我觉得应该回山搬救兵!” 听雪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快速说道:“肃远城里面没有任何问题,包括城主府,在破阵之后,我都探查了一个遍。 我让李安平全城搜查,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你们两个回城去拖住李安平,我在城外找!” 云岚云陆齐声道:“是!” 8.二对二,很公平 风沙满天。 阿月瘦小的身影,持剑而立。 黑蛇盘在她的手臂上,分析道: “目前局势对我们不利,敌人修为太高,最优方案是拖时间,直到师尊找到我们。” 阿月咬牙:“不能杀了他们吗?” “昨晚我传给你的两招剑气决,应该可以杀死一般的玄婴境,但对方是已经化形的妖,修为必定已到达玄婴境大圆满,不确定有什么底牌,除非能够一击毙命。” 眼看两人缓步逼近,犹如戏耍猎物一样,阿月传音道:“那就我来拖时间,你分析他们的弱点,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江寒点头,开始对整个战场的局势进行全面分析,但这也意味着,它无法分心帮助阿月。 阿月率先朝其中一人挥出一剑,破剑诀,零一! 剑并不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波纹,直直砍向道人。 见如此绵软的一剑,那道人微微一笑,伸出两只闪着金光的手指,竟自大到想用手指接剑。 然而,他得意的表情刚展露到一半,就停滞住了。 手指并未接到剑,反而那一剑直接就削去了他的两根手指! 破剑零一,可破万法! 金甲决,一触即溃! 下一瞬间,另一个道士拂尘一甩,万千锋利的丝线席卷而来。 阿月手腕一转,背剑而斩。 破剑诀,零二,可破法宝! 那拂尘上的丝线,虽然如金铁般坚硬,却被砍去一道大大的豁口。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一触即分。 “可恶的小鬼!我的手指!”断指道人捂着手指,眼神忌惮。 “啊呀我的拂尘!”另一人心疼地捧着拂尘。 阿月不屑冷哼。 那一声冷哼,充满了嘲讽。 “你!找死!” 断指道人羞辱怒吼,口念法决,双手金光密布,迎风就涨,数丈方圆的巴掌狠狠拍来,像是要把阿月当做苍蝇拍死。 另一人念念有词,地面开始震动,一块块巨石拔地而起,接天而去,将阿月和两个道士完全包围起来,一座巨石牢笼瞬间形成。 阿月丝毫不慌乱,快剑零三:风行术。 她的身影如同散入风中,不但躲过了巨掌,而且在一瞬间便靠近两个道士。 “锵”的一声,春水剑与断指道士的脖颈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竟然没有一刀砍断。 对方残忍一笑:“还想伤到我?”他收回手,一把抓住春水剑,手指金光大作,与春水剑摩擦出火花。 阿月用力拔剑,却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另一人的拂尘也卷了过来,拂尘上面每一条丝线都锋锐如针,罩住阿月的浑身上下。 千钧一发之际,江寒突然从阿月手臂上弹射出来,一口咬在断指道人手臂上。 连上品灵剑春水剑都刺不穿的表皮,被江寒一口洞穿了两个大洞,那道人吃痛,松开了剑。 阿月急忙跳开,千万条拂尘丝线擦着她的头发飞过,将地面击穿一个大洞。 那断指道人大叫一声,捧着右手,心痛地无法呼吸。 苦苦熬炼的金身竟然被一个小鬼接二连三重创,就像是刚提的法宝,自己珍惜地连用都不舍得用,就被小屁孩划伤一样,任谁不心痛。 “你这小鬼,竟然还养了条蛇!”那道人悲愤道。 阿月一声冷笑,传音道:“我这蛇是有毒的,它的毒,无药可解!” 内心补充道,我这蛇是以言语伤人,所以无药可解。 一听这话,那被咬的道人更悲愤了,指着阿月,却又发现用来指她的手指都断了,更加欲哭无泪。 也顾不上战局,从储物袋里急忙倒出几粒解毒的丹药,倒入口中,盘膝打坐。 拂尘道人头顶划过黑线。 被一个小鬼一句话就诈住了,炼体的妖都这么笨吗? 罢了,还是贫道来收拾烂摊子吧,一个守丹境小鬼而已。 他又开始默念口诀作法。 那些巨石仿佛活了过来,一根根石刺不停地从四面八方长了出来,刺向阿月。 阿月身形灵活,在石刺丛里面翻飞,像一只蝴蝶一般,春水剑不停刺出,瞄准石刺的脆弱部位,以破剑法将之砍断,成千上万条石刺竟一时间无法伤到阿月分毫。 拂尘道人目瞪口呆,这还是一个瘸子剑客吗?比正常人都快多了! 他法决变换,又施展出一招。 那些石刺仍然在挤压阿月的运动空间,突然,一群群乌压压的黑色虫子出现在石刺丛中,正是组成那些无脸人的蟑螂,却比那些蟑螂体型更加巨大,还带着翅膀。 阿月轻啐一声,传音道:“你这道士,好生恶心!” 那道人闻言,呵呵一笑,反而受到什么莫大的鼓舞一样,法决念得更加起劲了。 敌人的怒骂,就是最大的赞扬。 那些黑色蟑螂身上都散发着污秽的光,应该是沾染了什么毒气邪秽之类的,粘上说不定会腐蚀自身灵力,阿月不敢大意,只能在更小的生存空间里面躲避。 越来越多的蟑螂扑面飞来,伴随着一根根锋利的石刺,阿月一个不慎,已经被刺穿了手掌,鲜血滴落。 此时,江寒终于苏醒。 “整座大阵的弱点,连同这两个道人的弱点都已经找到了!” 阿月精神一振:“在哪?” “此阵应该为上古妖族幻阵的一种变阵,虽然我的数据库中并未收录,但万变不离其宗,妖族布阵远不如人类精巧,往往十分粗暴,只需要一两个煞气之物镇压阵眼,再布上一些空间扭转的法术,就构造成功了,所以破阵需要找出阵眼的煞气之物,我推测就在这两个道人身上,或者他们本身就是阵眼。 这两道人在刚刚的战斗之中,弱点十分明显,那金身道人,动作缓慢,并且很爱惜羽毛,不肯出力,那拂尘道人,只知道呆滞地施法,却像是完全就不熟悉法术一般。 所以我推测,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修炼至玄婴大圆满而化形的妖族。 据说妖族有一邪法,是取人皮炼制,披上人皮,普通的守丹和玄婴境界都可以化形,但属于邪修之法,不持久,而且周身血气弥漫,十分容易被看穿。 这两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用的人皮之法,只是不知道以什么方法掩盖了周身的血气。” 阿月又被石刺擦到了脸,她一剑斩断一片的蟑螂,急忙问:“所以有什么弱点?” “人皮之法,必有一缝合之处,是它们最大的弱点,此处与本体灵力相通,一击即可连着本体一同杀死,如果攻击别的地方,则只会伤及人皮外壳。 那金身道人的缝合之处,在他头顶,百会穴,他的金身灵力运转之时浑身都在发光,但唯有那个地方最为晦涩,可能性百分之九十,那拂尘道人缝合处应在后背,阳关穴,他在施法时,总是有意无意面向你,说明对后背十分不自信,可能性百分之八十。 另外,此等邪修最忌堂堂正正、浩然正气,剑气决零二即可破之,血煞之气遇浩然正气,如冰雪消融,等会我们如此这般” 阿月终于被逼退到了最角落,无数黑色蟑螂扇着翅膀涌来。 一根根石刺突进而来。 那拂尘老道眼中闪过疯狂之意。 去死吧! 蟑螂和石刺将阿月团团包围,肉眼已经看不到她弱小的身影。 那金身道人从打坐中回过神来,他运转了半天灵力,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才发觉自己被骗了,像是被耍的团团转的笨蛋。 正当他愤怒睁眼,想把乞丐碎尸万段之时,便看到了那小乞丐被蟑螂大军淹没的情形。 不由放肆大笑。 两个老道相视一笑,得意忘形起来。 小小乞丐,可怜可怜,竟妄想和我们兄弟俩作对。 这就是下场! 此刻的肃远城外。 听雪终于找到了一处可疑之地。 城外的乱葬岗,无数坟头和石碑乱糟糟地埋着,纸钱在风中纷飞,稀疏的枯草摇曳。 一座枯井在乱葬岗的中心,散发着诡异的灵光。 “就是这里!” 听雪挥剑便欲砍下,却担心伤了里面的阿月,看了看枯井,咬牙跳了进去。 入阵! 与肃远城一模一样的景色,出现在面前。 远处的长街之上,却有一座石笼,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神识一扫,战斗场景顿时出现在面前。 是两头猪妖! 听雪银牙紧咬。 她的神识一眼便看穿两妖的底细,是用了人皮邪法勉强化形的玄婴境小妖。 阿月已经完全被困在对方的石笼阵中。 看到那一大群飞天蟑螂,听雪大骂一声恶心。 “万山载雪,龙鳞腾空,剑光天行,苍穹皆白!” 听雪口中默念,最强的昆仑剑法,苍龙天行剑,一尊玉龙虚影在她背后凝聚。 剑法一触即发之时。 突然,那被蟑螂和石刺团团围住的中心,气势如洪水般聚拢起来,瞬间形成滔天之势。 似有狂风暴雨在凝聚。 听雪微微一顿。 莫非 那两个道士脸上的笑也凝固起来。 石刺阵正中心,聚气已久的阿月,突然动了。 剑气决,零二。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她原地伶俐一转,剑随身动,剑尖画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圆。 而后,万丈光芒猝然爆发! 那两个道士的眼睛直接被光芒刺伤,陷入短暂的失明。 他们仿佛在目睹一个太阳的升起! 连天空都暗了下来! 污秽怎能和太阳抗衡?! 无数道剑光如日光般猛烈,那些黑压压的蟑螂群如同烘炉点雪,瞬间化作黑烟消散,下一瞬间,整个石笼阵都被完全冲散。 无数剑光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道士的身体,一道道透明孔洞出现,那披着的人皮开始呲呲冒着烟。 “怎么可能?!” 两道士心中巨震,突然,刺眼的光芒之中,两剑同时刺入他们身上最薄弱的弱点。 一剑百会,一剑阳关! 他们睁大双眼,想从光芒中看清楚,是谁杀了自己。 那万丈光芒之下,一人,一蛇的身影出现。 那乞丐右手手持一把明光长剑,那条蛇在乞丐左臂伸长了身躯,口中含着先前的那把“春水剑”,正是江寒斩出的第二剑。 身为阿月的传剑之蛇,自然也是会所有的剑招的。 竟有两把剑! 两妖恍然大悟,死得不留遗憾。 那道士人皮化作一滩血水消散,原地只剩两只黑毛山猪的尸体。 阿月对着两具尸体嘲讽一笑: “二对二,才公平。” 她手中这把,才是自己真正心血祭炼的剑,剑名,明月。 阿月轻轻擦拭着明月剑,心中愉悦。 赵大娘,我为你报仇了! 听雪的身影缓缓落在地上,眼神复杂。 这剑法,她一眼便认出,是学的云陆师侄的破天剑。 自己这徒儿,短短一天之内,便将那破天剑,与太乙玄仙录心法结合,又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竟斩出了如此恢宏浩大,仿佛旭日一样消融万物的一剑。 这种剑法天赋。 仅仅十三岁,仅仅守丹境。 恐怕,自己的师尊,常年居住在昆仑山顶,有着世上最强剑仙之称的雪女,年轻之时,也不过如此吧。 9.幽灵花 阿月见师尊出现,急忙上前,弱弱传音:“师尊!我早上修炼后,不知怎么就误入了幻阵” 听雪惭愧道:“怪我,没有给你护好法” 她叹了一声:“如果你凶多吉少,我一定要把幕后黑手碎尸万段!令我没想到的是,你的修为进境如此之快,真是英雄出少年!” 一时间,竟对徒弟的天分产生了一丝羡慕。 如果自己有这种天分,也不至于被师尊嫌弃,赶下昆仑山顶了吧。 听雪心里流下了眼馋的泪水。 阿月轻轻低头,摸了摸手臂上的黑蛇:“这都是江寒的功劳。” 听雪不以为意,拍拍阿月的头:“一条小蛇能有什么功劳,顶多就是帮你斩了一剑而已。阿月,我没有看错你!不居功不自傲,真是个好孩子。” 江寒吐了吐舌头,并不在意这个目不识珠之人。 如它所料,阵眼就在两妖身上,两妖死后,幻阵开始崩塌,一片乱葬岗出现。 听雪在两妖的尸体上找了找,发现了一枚玉牌。 上面印着兴南城字样,像是兴南城的城防通行令。 江寒示意阿月抬手,它凑近看了看,分析道:“字体正确,兴南城以玉牌为令,法术纹路为大夏官府纹路,判断为正品。” 听雪无语,这还用你判断。 江寒继续自顾自分析道:“关键证据已经产生,幕后黑手为兴南城的可能性大幅增加,但也不排除栽赃嫁祸的可能性,当然,也存在站在第三层考虑,自己嫁祸自己的可能性” 阿月闭上了江寒的嘴巴。 这样分析下去,第四层第五层都有可能了。 此时,肃远城主李安平,领着一队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远远就喊道:“哎呀哎呀,昆仑上仙,您徒弟竟然找到了,真的太好了!” 云岚云陆两人也跟在后面,见到阿月没事,一脸欣喜地跑了过来。 被云岚摸摸头,又拍拍肩,仿佛在检查阿月有没有受伤一样,阿月心里一暖,嘴角也轻轻弯了上去。 听雪挡在小辈前面,冷笑问道:“李城主,以前怎么找都找不到,今天怎么半晌就找到这里了?难不成,你本就知道这幻阵所在?” 李安平跑的太快,虚弱的身子更加无力,擦了擦汗,回道:“上仙,有一队手下正好在巡查这边,看到灵力波动,我们就寻来了。” 他看到几人身后,那两具猪尸,眉毛跳了跳,紧接着,急忙堆上满脸笑容:“还是上仙手段高明,这么快就找出元凶,还我肃远城百姓一个公道。” “元凶?”听雪皮笑肉不笑:“这只是小喽啰罢了,元凶还缩着头呢,这里的幻阵只是杀人之阵,而真正影响人心的大阵,还未露出马脚。” 李安平的表情立马变得忧心忡忡:“那该如何是好?” 听雪一度怀疑,这城主与幕后元凶拖不了干系,但如果是演的,这演的也太好了,该哭哭该笑笑的,但那城防通行令,却是实实在在搜出来的,兴南城李安锋,看来嫌疑最大。 听雪头疼起来。 她狐疑地看了看李安平,对方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于是咬牙道:“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缩头乌龟的头揪出来,一刀砍下。” 几缕无形的剑意闪过,乱葬岗上飘过的几枚纸钱悄然粉碎。 李安平郑重拜道:“如此,劳烦上仙了!” “两头蠢猪!” 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地下回荡。 “披了张人皮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什么山主了?竟然连原形都没化,就被一个小乞丐干掉了?!简直是两头野山猪!废物渣滓!来拿炼丹都会污染我的丹炉的渣滓!” 所有人噤若寒蝉。 “下去陪你们的山主吧!” 那黑袍身影一挥手,两猪妖的几名手下顿时化作黑烟消散。 “大人,消消气消消气!”一人安慰道:“谁还没有几个不称心的手下?调虎离山虽然没有达成目的,往好的地方看,起码实现了祸水东引的一部分嘛,本来的计划是猪妖杀了那些小辈,落下兴南城的令牌,现在猪妖虽死,起码令牌留下来了,有了大人的谋划,昆仑那些人现在更加相信是我大哥所做了。” 那人虽然低声下气,但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谁都能听出来。 黑袍人只能生着闷气。 过了一会,他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既然昆仑的人没办法拿来炼丹,就用秋雨楼那些废物来炼!谁都知道秋雨楼和兴南城不对付,正好做实兴南城的问题。” 似乎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而另一人也适当地献上马屁:“大人英明!” 一行人没有耽搁,直接来到城外秋雨楼众人尸体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所有的尸体竟全部消失,只剩满地的血迹。 “果然,所有事情都在对方的谋划之中。” 听雪眉头紧皱。 江寒从阿月手上爬下,开始地毯式探测这块区域。 云陆补充道:“对方看来是想把师叔支开后,一个个杀了我们,只不过他们没有预料到,阿月师妹太强了,竟然等到师叔来救援。” 云岚一阵后怕:“如果第一个挑选的是我,恐怕撑不到师叔来的时候。” 听雪尴尬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两个小辈,还不知道是阿月一人独战两个玄婴境呢。 先不告诉他们,免得道心受损。 此时,天空中一道虹光划过。 听雪眼睛一亮:“风渊师兄!” 幸好不是风黎,那个糟老头子对阵法的研究,还不如自己呢。 一个身穿素净云纹道袍的中年修士落在地面上,面容棱角分明,气质沉稳冷峻。 几个小辈行礼:“见过师叔!” 他对着听雪等人微微点头,又看了两眼阿月,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此地发生过战斗。” 听雪将肃远城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又重点夸了夸阿月在和两个玄婴境妖族战斗的表现。 听闻阿月修炼进境之快,竟然能自行领悟昆仑剑法,风渊赞赏地点头。 云岚云陆两人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竟然是阿月一人击败两玄婴? 知道她强,没想到这么强! 两人不由感到更加挫败。 “你说全城的人都被影响了心智?甚至守丹境的云岚和云陆师侄也是如此?” 风渊面色凝重,如此影响范围之广的法术,甚是少见。 他甚至猜测,会不会整座肃远城都是假的,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风渊道人默念法诀,手指一捻,周边的灵力如沙尘般凝聚过来,其中一缕还未消散干净的黑色灵力,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严肃道:“西域酆都之法。” 西域无时无刻不在谋划中原,作为昆仑修士,对西域之法再熟悉不过。 风渊话音未落,阿月浑身一震,也不顾什么礼节,冲到了风渊身前。 “酆都?” 阿月仔细看着那缕灵力,想从中找出和幽灵花类似的痕迹来,浑身上下都绷紧了。 风渊道人则在观察阿月。 仔细一看,才发现阿月正如听雪所说,浑身剑意蕴含,仿佛一块还未雕琢的璞玉,只不过,此子的身世应是坎坷,浑身的残疾,恐怕背负了太多的仇恨。 修仙之路,仇恨既是动力,也是阻碍,如果执念太重,早晚会走火入魔。 看到阿月的异常表现,听雪心里一沉。 难不成,她去西域的秘密,和酆都城有关?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此时,江寒缓缓爬了回来,一言不发。 它爬上阿月的手臂,将一物衔着。 那是一朵如丝如缕般飘荡的黑色花朵。 幽灵花! 阿月瞳孔巨震,身体颤抖地差点摔倒。 血海深仇的踪迹!终于找到! 10.执念 听雪上前扶住了阿月。 感受到她身躯的微微颤抖,心里一叹。 任谁也能想到,阿月身上背负何等的重担了。 这样修仙的好苗子,却被仇恨的牢笼死死困住。 风渊也是一叹,而后道:“此花确为酆都之花,而且是酆都的图腾,只允许最尊贵的鬼帝一脉使用,他们的功法,幽绝圣典,在使用时,便有幽灵花生成。” 阿月的心里更是巨震。 幽绝圣典,酆都鬼帝。 五年了。 仇人终于浮出水面。 她的手颤抖着,握紧那朵幽灵花。 那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强烈的、无以复加的,激动。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有血海深仇,最可怕的是,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就算是酆都鬼帝,总有一天,也要一剑斩断。 “如此说来,西荒州的种种谋划,身后有酆都的影子。” 风渊道人语气严峻。 听雪问道:“你们在兴南城可有发现?” 风渊道:“那里的形势更加复杂,短短几天,南玄州灵明观,还有四时宫春露台的人,都在兴南城露面,与城主李安锋关系暧昧,水面下可能还隐藏着更多的势力,另外,从定威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西荒州主李长雄,疑似失踪。” 闻言,听雪也顿觉棘手。 风渊立刻作出部署:“西荒如今已经成为一个漩涡,听雪师妹,你先带着小辈们回山,将此间之事禀报掌门师兄,询问他的意见,我去摸清肃远城的幻阵。” 他手中写下几字,弹出一道虹光,飞向兴南城方向,而后转身飞向肃远。 一直在一旁偷听的云岚和云陆,不由松了口气。 赶紧回山,还是山里安全。 外面的世界太疯狂了。 阿月已经恢复冷静,她看了看江寒,眼神坚定。 江寒立刻读懂了阿月的意思。 如今,西荒大公子李安锋所在的兴南城,是漩涡中心,幽灵花的主人,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五年追凶,怎么可能不去。 然而,还不等阿月开口,听雪就堵住了她的话:“兴南城如今已是龙潭虎穴,每家势力都想在西荒未来州主的利益中分一杯羹,别说玄婴了,可能连真灵境界都有危险,你们暂且回山,阿月,待禀明掌门后,我会再来兴南城,帮你巡查幽灵花的下落的。” 不由分说,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飞剑来。 灵力注入,飞剑顿时变大,云岚和云陆师兄妹率先坐了上去,仿佛整个人都安全了。 云岚招呼道:“快来呀,阿月师妹~” 阿月只好先坐上飞剑。 众人的身影化作一道虹光,直入天际。 阿月偷偷传音:“江寒,帮我想个办法。” 脚下虽有千里河山,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 江寒吐了吐舌头,传音分析道:“我们无法逃离一个离海境修士的掌控,而且是在一个高速行驶的交通工具上,飞剑如今的速度已经接近声速,强行跳下将会十分危险。所以必须使用计策,如此这般” 阿月轻轻点头。 过了一会,阿月突然道:“江,寒!你怎么了?” 连传音都忘记了,从喉咙里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闻言,众人都凑了过来。 阿月举起手臂,黑蛇软绵绵地趴在她的手臂上,舌头也不吐了,似乎成了一根面条。 江寒有气无力道:“据我分析,可能是晕飞剑。” 阿月“呀”的一声,急忙对听雪传音道:“江寒肯定是不适应太快的速度了,它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蛇妖,它会不会死呀。” 听雪狐疑地看着江寒。 蛇妖的身体有这么脆弱? 云岚也急忙问道:“要怎么才能救它?” 江寒虚弱道:“我本属水性,把我放到一处灵潭一个时辰便可” 此时,飞剑已经进入连绵的雪山上空。 云陆热心肠地助攻道:“求师叔先停下飞剑,找一处灵潭让江寒恢复一下吧。” 拗不过几位徒弟的哀求,听雪只好控制着飞剑暂时在一处雪山灵潭落下。 “我带它去水里面。” 阿月传音一句,跳下飞剑,“咚”的一声就跳进冰冷的深潭。 听雪无奈:“等着吧。” 雪山之上的灵潭,灵气氤氲如雾,却冰冷彻骨,属于天地生成的极寒之水。 入水之后,刺骨的寒意涌来,阿月咬牙往潭水深处游去。 直到落在潭底,盘腿打坐。 一人一蛇装模作样了一段时间,阿月眼睛睁开一条缝,传音道:“现在可以了吗?” 江寒顿时恢复了过来,道:“此处位于潭底,水流错乱,灵力涌动,应该能隔绝一部分神识。” 它丝丝吐着舌头,感应着水流方向。 “雪山灵潭一般都连接着地下水脉,只要进入水脉,一个时辰就足以我们逃出听雪的神识范围,根据水流流向,我推测水脉入口在此地的东南方位,两百丈之外。” 听雪纠正道:“我们不是逃走,而是要去寻找报仇的线索。” 她忧心地看了一眼水潭之上:“希望师父不要生我的气。” 说罢,阿月手掐五行遁术-水遁的法决,像一条鱼儿一样融入水中,向着东南方向迅速游去。 之所以刚入水时没有使用水遁,就是为了让听雪放松警惕,让她以为自己不会五行遁术。 江寒本体属于一条水蛇,在水中即使不用遁术,速度也十分快。 一人一蛇很快就找到了水脉入口的漩涡。 阿月想了想,拿起水底的一块石头,刻上了字。 “师尊在上,事关重大,阿月不得不去兴南城查个明白,此间事了,任凭师尊发落。” 刻的十分用力。 她扭头看了看后方,坚定地游入漩涡之中。 与此同时。 正在打坐的听雪无奈睁开眼睛。 她离海境的神识如何不能探查出来阿月的动向。 但看那孩子在灵潭极寒之水中用力游动的样子,哪怕周身上下都冷得发抖,也要一往无前的背影,听雪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傻孩子,执念太深,由她去吧。 她隔空摄来那块刻字的石头,驾起飞剑,对着两个师侄道:“走吧,回山。” “啊?可是阿月师妹还” “她已经去兴南城了。” “??” 师兄妹俩人一脸问号。 “你们阿月师妹,一个人在外闯荡这么多年,我是不担心的,随她去吧。” 云岚偷偷问云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说咱们俩太弱了,还需要师父师叔们操心?” 云陆丧着脸:“恐怕是这样。” 云岚叹着气:“弱就弱吧,山下的花花世界太可怕了,随时都有阴谋诡计,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山上。” 云陆:“同意!” 听到两个师侄的对话,听雪眉毛一跳。 混蛋,受到挫折,难道不更应该努力修炼奋发向上吗?为什么直接就躺平了?为什么退缩得这么心安理得啊! 风黎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教出来这两个极品的? 兴南城外。 一处客栈,红色的酒旗随风飘荡。 风沙中,一人影骑马而来。 他背着一把厚重大刀,一副刀客装扮,风尘仆仆。 “来一坛烧心醉,两斤骆驼肉!” “好嘞!您里面请!” 那刀客走进客栈,环顾四周,客栈里人不多,只有两桌客人,一桌道士装扮,一桌是往来的客商。 道士们眼观鼻鼻观心,客商们嘈杂地讨论着各种见闻。 “这是那些好心的道爷们赏你的,吃完这些就走吧,别待在这里影响我生意!” 掌柜正拿着一些饭菜,拿给角落里一个小乞丐,小乞丐朝着道士们鞠躬致谢,然后囫囵吞枣地吃着。 刀客扔下一块银元宝,大咧咧地坐下,声音粗犷:“快把好酒好肉拿来!娘的,渴死老子了!” 掌柜的拿到钱,眉开眼笑,急忙催促后厨上菜。 此时,门外又走进了一个书生,拿着书,背着剑,边走边看,毫不客气地坐在刀客桌旁。 刀客也不诧异,反而大喊一声:“再多上一坛子酒,给这位朋友!” 书生嘴角一勾:“多谢!在下赵寒影。” 刀客一笑:“听说过,三年前从南玄州流云洞天出关,声称以玄婴境修为一揽天下刀剑,到处找人切磋,挑了南玄州十三家剑修仙宗,玄婴境内全无败绩,怎么?南玄州不够你打,来西荒砸场子了?” 流云洞天?南玄州的道友? 一旁静坐的道士们竖起了耳朵。 我等常年不在世间走动,南玄州竟出了此等英年才俊吗? 书生也不回答,反而翻了翻书页,似乎看到有趣之处,哈哈大笑起来。 刀客倒不觉得冒犯,只是独自喝起酒来。 半晌后,书生恍然清醒,自觉失态,道了声歉:“实不相瞒,在下来兴南城不是为了切磋武艺,而是为了取一个人头。” “哦?” 刀客眉毛一挑。 赵寒影道:“听说一用刀的狂客,偷了兴南城主的一件宝贝,据为己有,阁下是否有所耳闻? 在下正是受兴南城主所托,来寻那宝贝,还有那狂客的项上人头。” 听到兴南城,那一桌道士们不再肃穆而坐,反而望向两人。 似乎对这些江湖八卦有了兴趣。 而那桌子客商,讨论的声音也小了。 11.且慢 刀客咧开嘴冷笑:“哦?那人竟和我一样用刀?竟然这么巧?” 赵寒影笑道:“就是这么巧!而且,我还知道那人的名字。” 刀客不做回答,大口喝下一碗烧心醉,大呼一声痛快。 他披头散发,拄着大刀,大口地吃着肉。 那股豪迈的气势,连那群客商的嘈杂讨论也被压了下去。 那些道士们看着豪迈刀客,目光暗暗赞叹。 赵寒影却不露惧色,把书一合:“余烈九,兴南城大价钱购来的两仪仙玉,就在你的身上!” “两仪仙玉?” 那些静坐的道士们面色蓦的变了。 那是南玄州传说里,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灵玉,放在人体受损之处温养,长年累月即可使其修复,功效十分神奇,据说,曾有富商悬赏一万上品灵石求玉。 其中一老年道士咳嗽了一声,压下了其他人的骚动。 那余烈九被道出名号,反而仰天大笑:“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两仪仙玉?少来这里丢人现眼!” 赵寒影道:“孤陋寡闻!你只知道我来自流云洞天,却不知道我师门有什么宝贝,众所周知,那两仪仙玉便是我流云洞天特产。” 那老道点了点头,早年间倒是听说过,流云洞天曾有两仪仙玉出世。 “况且,这枚仙玉本就是我家中长辈卖与兴南城主李安锋,寻求同盟的,可惜被你这人偷走了!我此次来,就是拿回我师门宝物!那兴南城主李安锋,更是花一万灵石悬赏此物!” 闻言,道士们心里对余烈九的好感也骤降,原来不过是个偷鸡摸狗之徒。 不过一万灵石。 听到这个字眼道士和商人们,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余烈九不再辩解,哼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知我为何要拿那两仪仙玉?” 赵寒影好奇道:“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余烈九又灌下一大口酒,悲从心来,怒道:“我那可怜妹子,生下来便腿脚不便,我一直采集各种仙草灵芝为她治病。 前些天趁我不在家,一伙山匪突然闯入我家,把我那妹子侮辱了!” “咔哒”一声。 一个偷听的道士不小心把筷子折断了。 “那些畜生,不但侮辱了她,甚至甚至还打断了她的两条腿!” 余烈九不再说话,面容紧皱,仿佛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情。 “哼!”一客商怒哼一声,像在为这世道下的凡人鸣不平。 书生赵寒影叹了叹气:“如此,倒也能理解,你一定是想用仙玉,治好她的腿。” 听到这里,客栈角落里,已经吃完饭的乞丐,抬起头看了看这个汉子,也被感动到了。 她也有断腿,深有同感。 乞丐臂上一条不起眼的黑蛇,悄悄爬到了她的脖子上,附耳道:“小心,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骗局。” 阿月疑惑道:“可那刀客明明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江寒道:“此为瞒天过海,一石二鸟之术,先夸大那书生的背景和能力,坐实所谓的两仪仙玉,再利用刀客的凄惨背景,博得众人同情,最后随便找一个理由或者话术,你看着吧,等会他们必会使用话术让这些道人和商人们掏钱。” 阿月选择无条件信任江寒,看向两人的目光,已冷了下来。 利用同情心骗人,实在可恶! 只见那余烈九握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我那妹子如今已了无生趣,每日以泪洗面,我只是想治好她的腿,让她忘记过去这些糟心事。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想去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为了我那可怜的妹子,别说得罪兴南城了,就算让我去死,也愿意!” “说得好!” 一名年轻道士站起身鼓掌。 另外一桌的客商们也都被感动,纷纷赞叹。 赵寒影却道:“我已知兄台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但,我却向师门立下了军令状,不拿到仙玉,就无颜回宗门面对师尊。” 余烈九道:“世上之事难两全,既然如此,你我恐怕是要做过一场! 只不过,我恐伤及这里的无辜之人,不如你我到十里之外的山谷里大战一番,可好?” 听到这里,那些道士们更是佩服那豪迈刀客。 赵寒影冷冷道:“正有此意!”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却不信你,谁知你的仙玉被放在哪里?万一早已出手” 闻言,旁边一名道士按捺不住,出言道:“你这书生,还是用剑之人,怎的心地这么狭小?啰啰嗦嗦的!” 赵寒影似乎被戳中了痛处,面色红白不定。 余烈九道:“无妨!无妨!我也怕在打斗中不小心伤了这玉,既然如此,我就将这两仪仙玉放在客栈,你我谁活下来,谁就来拿,如何?” 他右手一翻,一枚散发晶莹光泽的玉石便出现在众人面前,上面环绕着红蓝两色的灵气,成两仪之象,通体晶莹剔透,灵光四射。 道士中的领头老道眼前一亮。 正品!绝对是正品! 余烈九却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举着仙玉,在客栈中走了一圈。 而后,他径直走向那老道,将仙玉奉上:“前辈,我看您仙风道骨,想必是得道高人,我就将这仙玉暂时寄存在您这里,等我一盏茶时间,取了那书生的头颅,再来找您讨要,可否?” 老道的心里“扑通”一跳。 竟有这种好事? 赵寒影急忙道:“不妥不妥!你怎能把这宝贝交给一个素味平生之人?你能信过他,我可信不过!等会我杀了你,来拿宝贝时,他跑了怎么办?” 余烈九收回仙玉眉毛一竖:“这也不妥,那也不妥,你待怎样?” 赵寒影转了转眼睛,道:“除非,让他们立下字据,拿出等量的灵石,作为抵押,才能临时保存这仙玉。” 那老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哼!你二人实在可笑,这事与吾等有何关系?再说,那一万灵石,我们也拿不出来!” 余烈九也同样怒道:“我与这些道友有缘,缘分怎么可能用灵石来衡量?我用真心换真心,哪怕一块灵石不给,我也相信他们!” 闻言,那些道士们更是不停点头,更加认可余烈九了。 赵寒影皱眉沉思,纠结了半天,只好退让道:“一块灵石不给也不行,万一我杀了你,回来却发现仙玉没了踪影,岂不是白费功夫?既然你相信他们,那我就也信你一次,只不过,还是得拿出两千灵石作为证据!” 老道顿时哑口,心里却是狂跳。 两千灵石,就可以换来一枚两仪仙玉! 见他不做声,赵寒影一声冷哼:“两千灵石而已,竟还在这里犹犹豫豫,我还怕你们拿着仙玉跑了呢!毕竟拿去给兴南城主李安锋,转手就可以换一万灵石!” 余烈九嘲讽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思狭隘吗?这些道友身上正气浩然,一看就是名门大派,如果不是你在这里唧唧歪歪,我一块灵石都不会要!” 闻言,老道热血涌上心头,心中一横,梗着脖子道:“就冲道友这份信任,我冲元也定然不负道友期望!” “没错!”“师父,我们支持你!” 年轻道士们杂七杂八发表着支持的言论,各自从储物袋中掏出或大或小的灵石来。 冲元老道凑了凑,也只有不到一千。 他尴尬看向余烈九:“这” 赵寒影立马嘲讽道:“一千灵石也想做担保人?你们打发谁呢?真是痴心妄想。” 此时,另外一桌的客商也站出了一名代表:“我们有一千灵石,愿意一同担保!” 到了此刻,一直在侧旁观的阿月微微张大嘴巴。 骗局已经很清晰了。 一切都在江寒的分析之中。 果然,不管什么套路,最终都是以骗钱骗灵石为目的。 阿月下定决心,这道士起码赠了自己一顿饭,绝不能让好心人被骗。 最终,那商人和道士们凑了两千灵石,拿给余烈九,对方再三推辞,最终抵不过热心群众,无奈收下。 而后,他又拿出那枚仙玉,珍重地放在一只玉瓶中,双手奉给冲元老道。 余烈九一摔酒坛,豪迈道: “既然一切安排妥当,你我二人,今日就以命相搏吧!” 赵寒影长啸一声:“正有此意!” 两人携手向外走去,脚步坚定,仿佛在赴一场必死的约,是独属于江湖侠客的浪漫豪情。 道士和客商们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露出赞赏。 突然,一声传来: “且慢!” 两人的脚步,尴尬地停了下来。 一个瘸腿独眼的小乞丐,走到了客栈中央。 12.灵明观 她穿过雪山地下水脉,又走了几百里地,风尘仆仆来到兴南城外,浑身干净的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 一瘸一拐地走到众人面前,面对着那刀客和书生两人。 刀客咳嗽一声:“你这小乞儿,不去老老实实吃饭,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阿月也不说话,只是把手伸了出来。 见状,两人一愣,赵寒影拿出几枚铜板,扔给了阿月:“拿去买饭吃。” 阿月摇头:“不够。” 是江寒藏在她的领口发出的声音。 赵寒影眼睛一瞪,却不想横生枝节,又拿出一块碎银:“这些够了吧!” 阿月继续摇头。 此时,余烈九给了个台阶道:“跟一个小乞丐废什么话?你莫不是怕了?” 赵寒影道:“我会怕你?来决一死战吧!” 两人装作不理会阿月,想要尽快离去。 “我要的是两仪仙玉。” 淡淡的声音传来。 两人只能再次停下脚步。 赵寒影怒道:“那是我师门宝贝,怎么可能给你一个小乞丐?我看你小子是故意来找茬的!” 阿月掏了掏耳朵,表示不屑。 江寒道:“你们也看到,我有腿疾,也需要两仪仙玉来治疗。” 说着,阿月边对着口型,边向四周展示了自己的瘸腿。 “你们谁愿意把两仪仙玉借我用一个月,我就帮他杀了对方。” 这句话一出,阿月的气质陡然一变,再也没有乞丐的畏畏缩缩,反而有一股出鞘的剑意。 此人不简单! 那刀客的眼神顿时微变。 这种情况,在剧本之外。 怎么办? 再拖下去,那冲元道人一检查玉瓶,就知道两仪仙玉是假的了。 此时,那冲元老道站了出来:“倒是贫道看走眼了,竟然是位小道友,不知师承哪家仙宗?” 江寒淡淡回道:“昆仑。” 两字一出,众人纷纷色变。 竟是昆仑弟子。 怪不得剑意凛然。 那些道士们开始交头接耳。 江寒嘲讽了一句:“怎么,只见过高高在上的昆仑仙修,没见过在泥地里打滚的昆仑弟子吗?” 阿月适时地用独眼看了一眼四周,看到那只威慑力满满的眼睛,议论声小了下来。 她反手从桌子上抽出一根筷子,“铮”的一声,深深插入地面,筷子尾部还在剧烈颤动:“谁愿意借给我仙玉,我就帮谁。” 好快! 余烈九眼睛都没眨,却愣是没看到那筷子的轨迹,仿佛前一刻还在乞丐手里,后一刻已经没入地面一样。 茬子有点狠! 余烈九干笑一声:“以多打少,也不是我的风格,但还是要谢过道友了。” 江寒道:“你不愿意和我合作,那就是想让我杀了你?” 阿月瞥了一眼那刀客,眼神中有一丝杀意。 赵寒影哈哈一笑:“既然我们都想要这颗两仪仙玉,那不如讲究个先来后到,等我杀了他,咱们两个再来做过一场?” 说罢,他抢先向门外走去,生怕阿月再次开口。 而阿月比他更快,宛如鬼魅的步伐,化作幻影,挡在了书生面前。 江寒问道:“听说,你自称玄婴境无敌?” 赵寒影干笑:“都是南玄州的道友们抬举。” 阿月嘴角上扬,目光中尽是讥讽。 她手中拿起了一把剑,正是书生所背的那把。 “什什么时候!” 赵寒影大惊失色。 见到这一幕,冲元道人惊呼一声,急忙运用神识,再次探查起对方。 是玄婴境大圆满没错啊,莫非那乞丐? 他一看乞丐,却只有守丹境中期的修为。 老道的大脑顿时宕机。 这号称挑了十三家南玄州宗门的剑修,怎么连自己的剑都看不住? 此时,江寒却道:“听说有一种神奇功法,可以伪装自己的修为,守丹境即可伪装成玄婴境。” 阿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客栈里一片哗然,道士和客商们看向两人的目光变得狐疑起来。 那赵寒影磕磕绊绊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冲元老道眉头一皱,就要取出那玉瓶看个究竟。 此时,一旁的余烈九大吼一声:“你们怎的如此拖沓,老子不和你打了!把两仪仙玉还给我,灵石拿去!” 他把灵石所在的储物袋扔了出去,随即就要抢冲元道人手中的玉瓶。 阿月拔剑出鞘,手腕一甩,便将剑掷飞出去,贴着余烈九的脖子,插在了脚边。 只差一寸,就要见血。 余烈九满头大汗,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任轻举妄动。 这乞丐速度太快了。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冲元真人颤抖着手,打开了玉瓶。 先前那光芒四射的仙玉不见了,只剩一颗小孩玩的弹珠。 “这这这,你你你,欺期期人太甚!” 冲元真人竟气成了结巴。 再笨的人,也意识到自己上套了。 他的徒弟们,还有旁边的客商,也都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冲元指着余烈九两人,义愤填膺:“亏亏亏老夫还那那么信任你们!” 什么妹妹,什么受辱,什么断腿,竟都是假的! 一向自诩急公好义的冲元真人,简直要把脸丢到姥姥家去。 真灵境的威压扩散开来,整个客栈顿时碗碎桌倒。 余烈九两人被压倒在地,起不了身。 那客商的头头捡起地上的灵石储物袋,伸手一掏,大叫道:“空的!” 那余烈九和赵寒影眼睛一瞪,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冲元胡子一吹:“还,还敢继续骗人!” 他一掌击出去,灵力凝成的巴掌狠狠打在两人脸上。 “哎呦~”两声。 顿时,两个巴掌显现出来。 “今~天,不~不把灵~石” 冲元道人身后的徒弟急忙道:“不把灵石交出来,你们别想走!” 冲元对着他点点头,而后拎起板凳,挽起袖子,就要亲自上阵。 余烈九一咬牙道:“我有灵石!有灵石!” 冲元撤掉一丝威压,放开了余烈九的一只手。 对方艰难拿出了一个储物袋:“这里有三千灵石。” “拿来吧你!” 冲元一把夺过储物袋,这次没有结巴。 他检查一番,又吹了吹胡子:“胡说,这里明明只有一千灵石!” “你!”余烈九眼睛都要喷火了。 赵寒影认命地低声道:“在下,在下这里有两千灵石,愿意全部献上。” “拿来吧你!” 那客商头头学着冲元,夺过储物袋,查看了一番,得出结论:“还是在骗人,只有一千灵石。” 这下,冲元心情大好,一脚把两人踹飞出去。 然后,开始和客商头头分赃,一人一半。 阿月撇了撇嘴,虽然惩治骗子是对的,不过这俩人也不那么光明磊落。 最后充实了自己的腰包,和骗子有什么区别。 她每次杀了山匪马盗之徒,都会把钱散给穷人们,导致这么多年下来,自己还是穷的叮当响。 片刻后,冲元满意地摸了摸胡须。 一顿饭的功夫,赚了两千五百灵石,这来钱也太快了。 果然还是城里舒服,自己那穷山沟里面,哪有这么多灵石可赚。 他看着阿月这棵摇钱树,更是亲切起来:“贫道灵明观冲元子,这些是贫道的徒子徒孙,说起来,我观和昆仑还是有一些渊源的,不知小道友师承何人呀?或许是贫道的旧识也不一定。” 开始攀起关系。 阿月摇摇头,江寒适时发声:“一饭之恩已经偿还,在下还要赶路,后会有期。” 说罢,便走出了客栈,头也不回。 冲元撞了南墙,只能望着阿月的背影叹道:“不愧是昆仑大宗弟子,对这些灵石毫不在意。”他转念一想:“不过也好,免得还得分他一点。” 那客商头头此时站了出来,抱拳称谢:“幸得上仙帮助,才免得被这些不入流的骗子骗了。” 冲元客气回礼:“无妨无妨,阁下家住哪里?何地人士呀?” 又开始攀起了关系。 客商倒是不拘束,大方地交谈着,过了一会,两人已经扯开话题,抱着酒坛,谈天说地了。 两桌人也开始其乐融融地聊了起来。 一同经历了被骗和反敲诈的事情,仿佛友情正在酝酿。 两伙人交谈之时,阿月已经藏在了房顶,暗地里观察着。 传音问道:“你确定那客商有问题吗?” 江寒道:“我有确凿证据。” 它的眼睛一阵闪烁,切换到了一个投影界面。 阿月面前,刚才的一幕幕被投影展现,仿佛录像回顾。 在客商拿起储物袋后,大叫没有灵石的那一个瞬间,余烈九和赵寒影两人的表情,被江寒全部记录下来。 “这个赵寒影的表情很木然,无法分析出什么问题,但仔细看余烈九的微表情,先是出现了一个很微小幅度的疑惑,然后是不可置信,但只出现了一瞬间,后面就被刻意的愤怒所掩盖。 显然,那储物袋里是有灵石的,但客商说没有,是为了敲诈更多的灵石。 正常人被敲诈的表情一定是不可置信,然后愤怒,就算疑惑,也会是十分夸张的表情,不可能那么轻微。 问题来了,他在疑惑什么?为什么控制的如此微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再看另一段录像。” 江寒调出另一段现场监控视频。 “这里,在余烈九刚进客栈时,朝着商人一桌先看了一眼,目光停顿了两个眨眼,而他看其他人时,只是扫了过去,没有任何停顿。” 它收起投屏,确认道:“经过我的逐帧分析,确定那商人和骗子是一伙的,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在骗子被发现时,商人不知什么原因,选择敲诈他们一笔。” 阿月若有所思:“骗子就是骗子,自私自利,连同伙都可以敲诈。” 她握拳道:“等会那客商出来,如果我们找到他和骗子勾结的证据,就把他的灵石全部抢走,不能让他们好受。” 突然,一道声音,在身后传来。 “小友,你藏在这里做什么?可是在等我?” 是那客商的声音! 阿月的背上,寒毛倒竖。 13.摘星阁 阿月就地一滚,与对方拉开距离,反手从江寒口中抽出春水剑,指向那人。 正是与冲元道人相谈甚欢的客商头头。 一脸黝黑,有杂乱的络腮胡子,身穿棕色长袍,很不起眼,在其他人眼里,只不过刚到达守丹境。 但那人此刻却站在房顶之上,如履平地,更可怕的是,让阿月和江寒都没有任何感知。 如果选择偷袭,阿月可能已经死了。 绝对不是简单的守丹或者玄婴境。 那人摆手:“不用和我动刀动剑的,我不擅长这个。对了,让你的蛇出来说话吧。” 阿月瞳孔微张,竟然发现了江寒的存在。 江寒只好现出身形,爬到阿月头顶,同时传音道:“此人修为很强,我无法探测出具体修为,分析最少是真灵境大圆满,但对方似乎没有杀意,需要和他周旋。” 阿月点点头,传音问:“在下先前不知道那两个骗子和前辈是一伙一起的。” 客商笑了:“也就是说后来知道了?” “后来只是猜到了一点点。” 客商点点头:“天赋不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一趟。” 一挥手,阿月和江寒便晕了过去。 一处僻静的小院内。 躺椅上,阿月睁开了眼睛,摸到了身边的江寒,才松了口气。 她的春水剑也放在一边。 但那客商好像不在这里。 但是 她运转灵力,却毫无反馈,仿佛完全没有修为一样。 江寒道:“那人封锁了我们两个的修为,这小院里面有禁制,我们没办法逃出去。” 阿月坐了起来,却连传音都无法发出。 只能用手语道:“看来那人的修为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很多。” 手语是她刚开始修炼,还不会传音时,江寒教的,但却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这个世界并没有通用的手语。 江寒道:“我在晕倒的期间待机功能启动,留存了待机录像。” 它眼睛闪烁,开始投屏,为了避免被发现,这次是直接向阿月的视网膜进行投屏。 画面是以一条蛇的视角播放的。 先是瞬间一黑,而后待机功能启动,画面扰动了一下,又清晰起来。 似乎被一只手抓到了空中,那客商的脸出现。 “这蛇” 他好奇地看了看:“很普通的一条蛇嘛,小水蛇,修为也不高,怎么晕倒了眼睛还睁着,睁眼睡觉的吗。” 随后,画面就被揣进了口袋。 过了大概十息时间,画面出现了这座小院。 那余烈九和赵寒影都坐在小院中央的亭子里,江寒的视角正好可以看清。 看到客商回来,两人纷纷行礼迎接:“老大。” 果然,三人是一伙的。 可是,两个修为这么低的骗子,怎么会有一个高深莫测的骗子老大? 阿月心里生疑,继续往下看。 那骗子老大坐了下来,对着余烈九就开始数落: “表情太过浮夸!” “毫无临场反应!” “我压酸菜的石头都没有你的台词生硬!” “被人看穿了吧!还是一个小小的乞丐!丢不丢脸?” 余烈九弱弱插嘴道:“老大,那是昆仑弟子” 骗子老大站起身,怒气冲冲走了两圈,才苦口婆心道:“亏你还是摘星阁的人呢!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一个乞丐说自己是昆仑弟子你都信了,明天她说她是大夏未出阁的公主你信不信?” 摘星阁? 阿月和江寒对视一眼,江寒摇摇头。 显然,数据库里没有收录过这个势力。 难不成,是一个专门的骗子组织? 余烈九道:“师尊,那乞丐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剑术很强,我不是对手。” 骗子老大无奈:“说了多少次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现在我的职务是你老大。” 余烈九委屈道:“可是,老大,这次的剧本是你写的” 骗子老大打断道:“不要质疑我的剧本!” 他喝了口水,问道:“这人能用自己的剑术修为招摇撞骗,谎称自己是昆仑弟子,还能骗取到你的信任,而且她一眼就看破我们的骗局,这说明什么?” 余烈九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说明,这人是我们的大对头?要除掉她?” 骗子老大一口水喷了出来。 “我先除掉你!天天脑子里就是除掉这个除掉那个的,有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说明此人有行骗天赋,可以招揽。” “她?可是大哥,她是个残疾,身上伤口太多,眼睛还瞎了一只,太有特点了,您不是说,最厉害的骗子可以轻松融入人群,就像水滴进了水中一样吗?” 骗子老大道:“那种是最全能的骗子,比如你老大我。而这个乞丐可以作为一支奇兵,比如,一个身世凄惨的小女孩,将会有大用。 此次我们出山,事关重大,你初出茅庐,第一次行骗就被抓了现行,看来还是需要有人在一旁策应,必须要加入新人进来,届时我们如此如此” 两人开始凑近说起计划来,说话的画面被挡住,无法看清楚口型 原来,是要招揽我。 阿月心里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 画面中过了一会后,余烈九纠结道:“老大,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 “您老敲诈我的那些灵石,能不能先还了” 骗子老大瞪大了眼睛:“放屁!那是敲诈吗?那是教学费用!你忘记我摘星阁的门规了? 举世皆肥羊,谋财方神仙。 偷拐坑蒙骗,口袋装到满。 到手即归我,谁也不亏欠。” 听到这些话,阿月不由感叹,这门规,简直把歪路走全了,又理直气壮的。 不过,这些歪理,倒让她想到了两年前曾经遇到过的一个人,也是满嘴歪理,倒是很契合这个骗子组织。 余烈九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骗子老大道:“总之,我已封住她的修为,你在此给我好生照料,培养感情,找机会拉她入伙,用重金许诺。” “我的重金都被大哥你敲诈走了” “你不是有一颗假的两仪仙玉吗?骗她是真的,给她一个治好残疾的希望,实在不行,就把我们的利润分出来点,如果她还是不肯同意,就把她关在这里,别坏了我们的计划。” 余烈九只能点头称是。 奇怪的是,赵寒影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而骗子老大也当他是空气一样。 骗子老大手一挥,自身的外貌和衣服全都变了一个遍,变成了一个白发长须的道士,甚至连气质也不一样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伸手掏出一幅幡,上写:“面相风水我不看,婚丧嫁娶找别人”,横批:“一日三卦”。 然后,自在悠闲地走出了小院。 余烈九也开始变装,他比不过师父,只能慢慢来,把胡子头发什么的全都卸了下来,又从脸上撕下人皮面具,身上取下各种衣服配饰,忙活了好一阵后,然后手掐法决。 他的体型发生了变化。 看到这里,阿月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余烈九的体型像缩水的气球一样,直接缩成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 阿月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身高八尺的豪迈刀客,竟是女人装扮而成。 而且年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而那书生赵寒影,却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 只见那小巧女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而后,他整个人就像漏气了一样,瞬间变成了一张纸人! 那女人将纸人仔细折叠抚平,像在整理衣服一样,然后放进了储物袋里面。 阿月的嘴巴都没合上过。 还有如此巧妙的功法?人偶术?纸人术? 江寒则在疯狂记录和分析。 易容术逆向分析,完成! 纸人术分析失败,待机录像无法探测灵力流转方式。 体型变化术分析失败,待机录像无法探测灵力流转方式。 江寒点点头。 学会易容术,不亏。 那女人嘴里嘟囔着:“怪不得三哥曾经说,江湖上有三种人不能惹,女人,小孩,和乞丐,想想看,她一个人就占全了,该有多可怕。” 阿月不由腹诽,怎么感觉这话的画风如此耳熟。 “算了,先回房睡一觉。” 女人伸了个懒腰,就走进了一间屋子。 画面再也没有变化。 江寒收起投影,开始了分析: “摘星阁,很有可能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诈骗团伙,目前已知的人物有三个,老大、三哥,以及这个女人,从她的化名中有九字来看,可能她属于老九。” 阿月手语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兴南城吗?难道也要参与到西荒州主的争夺之中?” 江寒道:“目前来看,这个组织的人物画像是嗜财如命且谨小慎微,他们应该不会对西荒州主的位置感兴趣,但借助州主继承这件事捞钱的可能性很大,超过百分之九十。 如今我们修为被封禁,处境十分危险,既然对方要招揽我们,还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此时,那骗子老九走出了房门,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寻常百姓的打扮,也没有妆容和首饰,十分朴素的样子。 “你醒了?” 她远远打着招呼,不敢靠近。 对之前的那一剑还有一些阴影,生怕对方再掏出来一把剑。 阿月点点头。 气氛陷入沉默。 骗子老九一阵头疼。 老大,你把这煞星绑到院子里面,还让人家来招揽,怎么搞? 一般被绑架的人,不破口大骂已经很给面子了,更别说反手从人质加入劫匪。 先试探试探吧。 她咳嗽了两声,问道:“你不好奇这里是哪里吗?还有我是谁?” 阿月指指嘴巴,示意无法说话。 “哦?你是个哑巴?” 骗子老九好奇问:“那之前在客栈?” 阿月指指头顶的江寒。 “原来是在演双簧。”骗子老九眉毛一挑,很是新鲜。 江寒开口道:“她没办法说话,由我来说。” “别逗了,你一条小宠物蛇能说什么?” 骗子老九摆摆手:“我还是拿个笔来沟通吧。” 江寒吐了吐舌头:“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既然把我们绑来,却不杀了我们,你一定有什么企图。 说吧,要我们做什么,开什么价?” 啊? 这么直接吗?我还没开口,你就把我的台词说了? 骗子老九嘴巴张了张,卡壳了。 14.青霄凤神珠 骗子老九原地愣了一会,心思千回百转。 话说,我才是劫匪吧,我才是要招揽你的人吧! 怎么说的像是你来找工作一样? 你这小黑蛇,也太直接了! 她只好走到阿月和江寒面前。 强装镇定,轻轻一笑: “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就直说吧,我来自修仙界最神秘的组织,至于组织的名称,你就不必知道了。” 阿月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摘星阁吗,我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真会给自己贴金。 骗子老九还在自夸自擂:“之前在客栈里,被你侥幸发现了我两个手下的骗局,本来你应该是必死的,但本姑娘心善,饶你一命。 不过,你中了本姑娘的禁制,不但修为被封,连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所以,你必须得帮我做事,才能有命活着离开这里,如果不配合的话” 她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眼睛微眯,十分凶狠。 阿月嘴角勾了起来,比划着手语,跟江寒沟通。 骗子老九新奇地看着这种语言。 江寒对着阿月点点头,转身道:“她说,原来那两个蠢货是你的手下。” 听到“蠢货”两字,骗子老九脸色一青,嘴硬道:“他们办事不力,我已经杀了他们,你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个了。” 她凶道:“知道了吗?如果不配合,这也是你的下场。” 阿月对着江寒继续打手语,而后她双手一枕,躺在躺椅上休息起来。 骗子老九急忙问:“她说什么?” 江寒道:“她说,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如果你不打算正常说话,那就继续回去睡觉吧。” 骗子老九两眼一瞪。 什么情况?反客为主? 什么叫打算正常说话,明明你连说话都没有! 不给你点苦头,怕不是要上天。 她随手招来一根绳子,直接将阿月五花大绑。 阿月却不害怕,冷笑连连,却因为手被捆住,无法打手语。 骗子老九只能再给她的两只手松绑。 阿月手速飞快地打了个手语,并且对着骗子老九比划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 骗子老九一脸懵逼,转身问江寒:“她说啥了?” 江寒翻译道:“她说,她从小到大受到的酷刑太多了,根本不怕你,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她身上的伤,尽管来吧。” 那确实。 看了看阿月的浑身残疾,脸上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仿佛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骗子老九心里一悸。 然后,又突然感觉不对劲:“她就没说别的吗?她刚刚对着我比划的是啥意思?” 江寒吐了吐舌头:“我的设定里不允许说脏话,恕难翻译,也奉劝你不要说脏话,大家保持理智。” 竟然骂人! 骗子老九心里的火蹭的就提起来了:“既然不肯配合,那我就上刑了!” 阿月脖子一梗,眼睛紧闭。 来吧,忍忍就过去了。 所谓的酷刑,她早就习以为常。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江寒没有一点修为,在大街上流浪乞讨,为了抢一口饭吃,没少挨打,有时候还会被打家劫舍的强盗抓走,强盗们看她生的残疾,浑身伤疤,只当是一个出气的沙包,轻则拳头巴掌,重则各种酷刑,还会给一些稀饭草药吊着她的命,当然只是为了更加折磨。 这些事情,阿月都一一挺过来了,就像一根野草一样,顽强地活下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对方不想让自己死。 但只要自己有机会活下来,早晚会把今天受过的罪,加倍偿还。 仇恨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只要种下,总有一天会在心里发芽。 总有一天会报仇雪恨。 就像那些强盗,她有了修为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把所有人干掉,一个不留。 阿月的心里,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报复了。 骗子老九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瓶子,嘴角上扬:“让你尝尝什么是痛不欲生!” 她把阿月的鞋子脱下,将瓶中的药粉轻轻洒在阿月脚底。 阿月绷紧了全身。 咦? 竟然不痛。 突然,一阵奇痒从脚底直达天灵盖。 “这就是神仙笑的滋味!”骗子老九得意道。 阿月嘴角一抽。 忍住了。 “竟然不笑?”骗子老九又倒出一些。 阿月只感到奇痒更加猛烈,像是有一万根羽毛在全身上下的骨头缝里刺挠着。 她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憋得特别辛苦。 见状,骗子老九心一横,把一整瓶都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月再也没忍住,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笑声,完全合不拢嘴,难听的笑声把院子里的鸟都吓得飞起来了。 骗子老九后悔地捂着耳朵跑远了。 半个时辰后。 阿月终于虚弱地喘着粗气。 嘴角还止不住地翘着。 笑声终于停下了。 骗子老九捂着耳朵跑来: “天呐!你笑的时间也太久了吧!是我遇到第一个笑了半个时辰的。没想到哑巴笑起来竟然这么难听。” 她的话里满是后悔。 早知道少倒一点了。 阿月喘了喘气,费劲地用手比划了一下。 江寒道:“她说,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骗子老九摇摇手:“算了算了,在下佩服,不和你这小屁孩斗气了。” 她深吸两口气,正色道:“我们很看重你的天赋,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阿月比划着,江寒翻译:“有什么好处?不要提那颗假的两仪仙玉。” 直接把骗子老九的话堵在了嘴里。 和聪明人打交道,怎么就这么直接,能不能委婉一点。 她咬牙道: “好吧,既然这样,我把所有事情都讲给你听。 本次谋划,源于一个月前,兴南城的一则流言。有人说,兴南城的宝库里,丢了一件上古至宝,一件比西荒州主的位置更重要的上古至宝。” 阿月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 一副吃瓜的样子。 骗子老九道:“很多人都以为这个流言十分离谱,所谓上古至宝,哪件不是有主之物,都被封在各大仙宗的核心宝库里面,怎么可能被一个州主拿到,但,我们结合曾经的一则传闻,判断李长雄可能确实有一件宝贝,并且这件至宝为,青霄凤神珠!” 江寒问:“青霄凤神珠是什么?” “相传,西荒州主李长雄年轻时曾只身前往极北之海最深处历练,自从历练之后,他的修为进境便一日千里,很快就进入离海境。 我们组织有一张天下秘境图,图上记载,北海深处有一上古秘境,是上古神兽青霄凤凰遗骸所化。 据传,青霄凤凰曾被人族大修一箭射中眼睛,从而殒命,沉没在北海,所以我们推测,他获得的奇遇,应该是青霄凤凰的另一只眼睛,我们给它取名为,青霄凤神珠。” 说到这里,那骗子老九得意一笑:“你俩能听到这种隐秘的消息,已经比那些大宗门的掌门长老厉害多了,现在,整个西荒,只有我们能猜到这件至宝是什么。” 江寒和阿月对这等上古传说属于完全空白,阿月不由好奇起这个所谓的摘星阁。 怪不得这么擅长坑蒙拐骗,原来全都是江寒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信息差的作用。 “所以,李长雄就是凭借此宝,修炼进境神速,很快就坐上了西荒州主的位置,后来,这件至宝应该是被李长雄传给了他的大儿子李安锋。 直到一个月前,有人传言,那兴南城宝库中,丢了一个被重重禁制和法阵保护起来的至宝,我们判断,就是那青霄凤神珠。” 阿月疑惑地比划了一会,江寒道:“既然保护如此周密,消息又如此隐秘,是怎么被偷走的?” 骗子老九摇摇头:“并不知道,但这种绝密消息,想要走露风声,一定是他们自己人。结合近一段时间,州主之位相争的传言,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兄弟两人相争导致的。” 江寒分析道:“可能是二弟李安平为了打击大哥的威望,放出的消息,或者就是他偷的。” 骗子老九点头:“这也是我们认为的结果。总之,眼下兴南城已经在各个隐秘的黑市发了悬红,只要找到这件至宝,或者有下落的人,一律悬赏,一万灵石起步,上不封顶。” 她啧了一声:“兴南城不愧地处三州交接之处,盘踞交通要道,简直十分财大气粗。” 江寒代阿月问道:“可是那偷至宝的人岂不早就逃之夭夭,还会留在兴南城吗?” 骗子老九道:“黑市里一直觉得,那至宝哪也没去,就在兴南城。因为一个上古至宝,需要重新认主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并且无声无息,除非神关境大能现身,以强硬实力强取豪夺。可是神关境大能都是好面皮的,谁会抢夺小辈的东西? 要么就只能用长期的法阵,水磨功夫,才能重新认主。那李安锋正是没有认主,才把它放在宝库之中。所以至宝还在兴南城的可能性很高。” 阿月比划一阵,江寒问:“所以你们也是来寻那件至宝的?” 骗子老九摇头:“至宝之所以是至宝,那就是有缘者居之,无缘者再强求也拿不到,我们组织信奉的是凭自己本身骗到的真金白银,对这种靠命数运数才能得到的东西不感兴趣。” 阿月眉头一挑,还挺豁达。 骗子老九道:“如今不论是明面上的西荒州主之争,还是暗地里的至宝悬赏,都引动了各方势力关注,光我们知道的,近期就有各路仙宗、组织、独行侠,大小十几路势力来到兴南城。 比如你们昆仑,比如云梦州的白鹿山庄,南玄州的灵明观和云泽洞天,四时宫的春露台和秋雨楼,甚至还有一些来自忘川冥河的邪修和千嶂涯的妖族出没,那城里最大的酒楼雨花楼,生意都火爆的不得了。” 十几路势力? 阿月心里一惊。 和风渊道人说的不太一样啊,他怎么只发现了两三家势力?而且也不知道黑市的悬红。 看来昆仑这种正派宗门,确实和精于下三路的摘星阁没法比。 阿月让江寒问道:“所以你们是想借这个机会,捞一笔大钱?” 骗子老九一笑:“没错,戏台已经搭好了,不上去唱个满堂彩,怎么对得起这种大场面?浑水才能摸到大鱼。” “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角色很重要。”骗子老九道:“你可知那兴南城城主,李安锋,有一个女儿。” 阿月摇头。 “她年方豆蔻,和你年纪差不多,但却先天不足,一直瘫痪在床,被李安锋当宝贝一样养在家,从来没有出过家门,甚至,有人传,她是一个丑陋无比的畸形儿。” 阿月一怔:“你要让我接近她?” 骗子老九一打响指:“没错,你是哑巴,瘸子,独眼,你的脸全是烧伤的疤痕,你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这对你来说都是缺陷。但缺陷,也有能利用的时候,我们会制造机会,让你吸引那城主女儿的注意力,然后,就靠你的了。” “我有什么好处?” 骗子老九拍胸脯道:“事成之后,你分两成利润,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们绝不为难你,我们组织虽然爱财,但对合作伙伴也是没得说。” 两成利润。 阿月一叹,倒是挺大方。 不过心里不由有点扭捏。 她倒是不抵触骗人什么的。 主要是,利用自己的缺陷去骗人,像是在卖惨一样,阿月从来都没有想过通过卖惨博取某些人的同情,哪怕一辈子在淤泥遍布的人生里打滚,也要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如果你考虑好了,就吃下这个丹药。” 骗子老九递过来一瓶丹药。 “这是?” “天诛丹。”骗子老九笑眯眯道:“一丹化两枚,共同吃下丹药后,你我之间便不能互相欺骗,或者互相伤害,也就是说,咱们两个必须竭诚相待,否则将会被天诛地灭,魂消魄散,这样你也放心,我们也放心。” 阿月接过丹药,比划了一些话。 江寒翻译道:“想不到你们这些擅长说谎话的人,也会说逼人说真话。” 骗子老九理所当然:“那当然,正因为经常说谎,才把真话看的更重要。” 15.振音术 阿月没有考虑太久,就吞下了丹药。 既然对方讲了这么多秘辛,说明是真实合作的态度,自己正好也在调查幽灵花的事情,接近城主,正是她的目的之一。 恰好可以顺水推舟,借机行事。 见阿月这么果断,骗子老九目露赞赏,也一口吞下了另一枚丹药。 她笑道:“认识一下,我叫玉九。” “她是阿月,我是江寒。” 阿月对着玉九点点头。 玉九弹来一道灵力,解了阿月身上的禁制。 “对了,既然我们已经合作,我可以教你一招功法。” 玉九突然闭上嘴,却仍然在发声。 “此为振音术,可以通过灵力在口腔的震动,模拟声音,我们一般用于不同人的口音、音调模拟,但是对你这个小哑巴来说,算是帮你一个大忙了。” 阿月眼睛一亮,这功法她确实需要。 谁不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话。 玉九转了转眼睛:“不过,我们的规矩就是钱,做所有事情都得收费,知道吗?” 她比划了一个手掌:“起码得这个数。” 阿月传音道:“我是个乞丐,怎么可能有钱,你难道不知道?乞丐都是问别人要钱的。” 玉九摊开双手:“那就爱莫能助了。” 此时,江寒凑到阿月跟前,开始悄悄传音。 “通过我们和她对话时的性格分析,此人的性格比较直爽,激将法很适用,我们只需要激一激她” 一人一蛇又开始沟通起来。 过了一会,沟通完成。 阿月对着玉九传音,故作不屑:“你这法术,看起来也不难,值这个价吗?” 玉九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我单单学这一个法术,都花了多长时间吗?这可是本姑娘从小练的童子功,其中各种关节、诀窍,那都是经验,都是要收钱的。 别的不说,就算你没有走弯路,碰了天大的运气,不小心学会,顶多也就是可以简单发个声,想模拟各种人的语音、腔调,那也是需要长时间观察的。” 原来还需要观察不同人的语音和腔调。 阿月看着江寒,心里暗喜。 作为一个ai,江寒对不同人物的性格画像,乃至一些录音录像,都是有大量数据的。 这点对它来说,就是小儿科。 阿月有了信心,嘴角一勾:“我早就说过,我是昆仑弟子。” 闻言,玉九心里一动。 吃了天诛丹,应该没说谎。 看来真的是昆仑的人,老大他竟然猜错了。 不过,她还是哼道:“昆仑弟子怎么了?就算昆仑弟子来学我们的独门法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会的。” 阿月又问:“你可知为什么我被昆仑看中?” 玉九疑惑:“难道不是剑法吗?难道是长相?或者健康的身体?” 玉九一向喜欢损人,牙尖嘴利。 不过阿月不吃她这一套:“不只是剑法天赋,我修炼所有功法的天赋都极佳,就像过目不忘一样。” “戚,过目不忘。”玉九切了一声:“忘了告诉你了,我们组织有一个小法术,就叫过目不忘,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收费教给你。” 阿月摇头:“不,我说的是指,所有功法,只要在我面前施展出来,我就有可能学会它。” 这里,阿月为了防止天诛丹起作用,偷换了概念,说的是“就像”、“可能学会”,都是一些水分比较高的词。 玉九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可思议地指着阿月大笑: “啊哈哈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看一遍就能学会所有功法?你以为你是神仙吗?哈哈哈” 她捧腹笑了一阵,然后突然意识到,阿月吃了天诛丹,应该不会说谎。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竟然没有魂飞魄散?莫非你说的是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又仔细咂摸了一会,就回过了味,冷哼一声:“原来如此,你只是用了话术而已,你说的是有可能学会,而不是一定能,怪不得天诛丹不起作用,因为可能性这个东西可高可低,不算数。” 阿月嘲讽道:“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只要把嘴巴张开,让我看看你是如何施法的,当然,你不敢的话,就算了。” 玉九道:“那就让你看个清楚,不过如果真的有人能看一遍就学会,我倒是见了世面,开了眼,也不算亏,就不收你的钱了。” 她张开嘴巴,运转振音术,灵力在口腔里不断振动,模拟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如何?学会了吗?” “再多说几句话,还没学会。” 玉九哼了一声,开始背起一些小时候学的顺口溜歌谣。 江寒的眼睛微微闪烁。 振音术,分析成功! 加入语音数据库各年龄段、各类人群声音录入,成功! 测试模拟测试成功! 载入顺口溜模型 江寒立刻传音: “她说的没错,确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法术,运用一些风属性灵力,在口腔中进行振动,即可发出声音,难点是对于不同声音的微弱掌控,需要长期练习。 简单来说,就像用灵力吹口哨一样,我先教你法术和一种特定嗓音的发声技巧。 运灵力,顶上颚,口腔扩,保湿润,微风术,绕舌根。 一声灵力慢慢送,二声舌头往上提,三声四声绕个弯。 还有声母和韵母,运转路线要牢记。 阿是圆环波是杠,次要呲牙的翘舌。 ” 随着江寒的传音,阿月直接原地打坐,修炼起来。 比修炼昆仑心法还要认真。 她无时无刻不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话。 每次从嗓子发出像恶鬼哭嚎一样的声音,都会让她想到那个燃着熊熊烈火的夜晚。 这么多年,喉咙深处,仿佛仍然有一块烧的通红的炭,一直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血海深仇。 玉九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戏,面带讥笑。 就算是个哑巴,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学会说话。 半个时辰后,她摇摇头,打算去弄点吃的。 “你” 突然,一个有一些陌生、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不属于那条蛇的,另一个声音。 玉九愣住了。 “你,你” 声音很不熟练,像一个结巴一样,着急说出下一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好。” 玉九回过头,惊悚地看着这个 天才! 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学会了! 阿月的脸上,却已经满是泪水。 她激动地嘴唇发抖,牙齿紧咬。 哪怕只有两个字,哪怕还生疏的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 “我,我没,说,错,吧。” 阿月张开嘴巴,无声笑着,眼泪汹涌流出。 玉九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那么震惊。 却还是不小心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寒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阿月手臂上,抬起头看着她。 阿月也在满目欢喜地看着江寒:“江,寒。” 她叫江寒的名字,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的清澈,动听。 江寒吐了吐舌头,作为回应。 作为一个代码里没有任何情感模块的ai,它却好像感觉到了阿月的喜悦,这是好像是一个bug。 代码自检中 没有故障日志。 核心运转良好。 江寒眼睛闪了闪,把此刻阿月又哭又喜的样子拍了张照片,保存在最深层的数据库。 玉九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江寒面前,睁大眼睛,飞快问道:“她一直都这么优秀吗?” 江寒道:“你指的是哪方面?修炼?还是生存能力?还是品格?” “当然是修炼方面了!” 江寒点头:“阿月有极高的修炼天赋,属于优秀的修仙者。” 玉九问:“那生存能力呢?” 江寒道:“阿月有极强的意志力,生存能力极其优秀。” 玉九扶额:“那品格呢?不会也是优秀吧?” 江寒毫无疑问地点头:“阿月是我见过最坚韧,最真诚的人类,毫无疑问,她的品格属于优秀。” “那你还问我这么多选项干什么!” 玉九握拳,想把这条蠢蛇扔出去。 她眼神飘了飘,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她是你的主人,你当然什么都觉得好了,只是学会一个小法术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个小乞丐而已。” 江寒道:“我的家乡有一句名言:与其诋毁别人,不如正视差距。” 玉九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迟早把这条蛇清蒸了! 阿月又练习了一段时间。 终于可以稍微慢一点的语速说话了。 声音是一种清脆的少女声音,这是江寒根据阿月的年龄,特意挑选的。 只不过,说话慢慢的,听起来有点呆。 “玉九,我是阿月。” 她又自我介绍了一遍,不厌其烦。 第一次能够发出如此清晰的声音,阿月恨不得对每一个人都说十遍:“我是阿月。” 玉九无奈摆手:“行了行了,记住你的名字了,今天本姑娘算是开了眼了,这法术免费教你得了。” 两人正说话时,那化作长须老道,出门转悠的骗子老大,慢悠悠回了小院。 他惊讶道:“哟?已经达成共识了吗?” 阿月适当地表现出疑惑:“这位是?” 骗子老大一眼便看出振音术的痕迹,抚须笑道:“我就说你的天赋不错,竟然在一天之内学会了振音术。” 他挥手一变,又变作了那客商模样:“可认出我了?” 阿月此时才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实际上,早就从江寒的待机录像里把这俩人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了。 玉九提醒道:“老大,她已经吃了天诛丹。” 骗子老大欣赏道:“不错不错,有魄力。既然如此,就认识一下吧,你可以叫我金老大。” 他又变作了另一幅模样,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装扮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些骗子的面具太多,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阿月道:“我是阿月,它是江寒。” 金老大笑了笑:“宠物蛇还取名字嘛,感情挺不错。老九应该都跟你说过我们的计划了吧,我就不啰嗦了。” 阿月点点头。 玉九问道:“老大,你今日可有什么进展吗?” 金老大喝了口茶水,摇头:“如今兴南城混进来太多家势力了,这算卦生意僧多粥少,太难做了。 赫,一条街上,走两步就是一个卦摊,前头是灵明观的摊位,后头紧跟着就是离火宫的摊位,就连云泽洞天的尼姑们也都摆上了,更别说那些走街串巷赚吆喝的散修,都想着靠算卦挣外快。好家伙,兴南城都成算卦佬开大会了。” “啊~”玉九失望道:“那还怎么接近李安锋?” “没事。”金老大安慰:“还有别的路子。” 阿月问:“那些算命的有昆仑的人吗?” 玉九补充道:“老大,她真的是昆仑弟子,我没说错吧。” 金老大咦了一声,好奇道:“你竟真的没有说谎?吃了天诛丹,应该做不得假。你拜在哪个门下?昆仑那种鼻子都抬到天上去的宗门,竟能收你作为弟子?” 阿月道:“我师尊为听雪真人。” 金老大极速浏览脑中的情报,很快便喜笑颜开:“据说那听雪是昆仑山顶,世上最强剑仙雪女的亲传弟子,你竟是雪女一脉的弟子,不错不错。” 他心中更加笃定,自己招揽阿月的前瞻性,看向阿月的眼神,愈发和善。 回答道:“昆仑那帮子人倒是不屑于摆摊算命。” 阿月心里松了口气。 好在昆仑还是要面子的,在阿月的眼里,那些举着招牌,走街串巷的算命道士,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江湖骗子,很降好感。 比如眼前这个金老大,就是很好的例子。 金老大突然道:“说起昆仑,今日倒有一件稀罕事。” 玉九和阿月两人吃瓜脸。 金老大斟酌道:“据说,只是据说啊,消息不确保真实性,有几个昆仑老道,在那雨花楼欠了钱,还调戏跳舞的花魁,被雨花楼护卫给轰了出去” 边说还边看阿月的脸色。 阿月嘴角一抽。 这还不如去算命呢。 江寒之前分析的果然不错。 昆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很不靠谱。 以后进入昆仑修行,可要离这些不靠谱的长辈远一点。 16.飓风剑法 翌日清晨,寅时。 太阳还在遥远的地平线下面,只有一丝微白的光线露出。 阿月结束了一晚上的修炼,将守丹境六层的修为巩固。 江寒在一旁假寐,见阿月结束修炼,熟练地从嘴巴里吐出一柄木剑。 随后,爬上她的手臂。 “境界突破后,我应该能尝试快剑零四了。” 她轻装来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自从五年前,第一次接触到剑后,每日寅时到巳时,变成了阿月风雨无阻的练剑时间。 除非追杀或者被追杀的特殊情况。 她拿着木剑,手臂肌肉紧绷,一次次地朝前劈砍,动作流畅有力,木剑划过空气,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每一剑,每一个挥剑劈砍的动作,都一丝不苟,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连木剑划过空气的纹路都重叠在一起。 仿佛不知疲倦般,连续如此挥剑一万次,直到汗如雨下,才热身完毕。 又换成另一只手,反手练剑,再次重复一万次。 此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阴云破开一道金光。 开始钻研剑法。 江寒生成的快剑决,除了一些简单的剑招之外,其剑法主旨就一个字,快。 前期以风速为准,快剑零三,名为狂风剑法,身化狂风,无论是用剑或是辗转腾挪,都仿佛狂风扫落叶。 快剑零四,名为飓风剑法,施展之时,人与剑均化作飓风过境,仿佛要扫除大地上的一切,扫得天地澄清,席卷万物。因此,速度更快,威力更强。 阿月深呼吸几口,感受体内沸腾的灵力。 经过左右手各一万次的挥剑,此刻的她,与手中的木剑,已经合二为一。 右手提起木剑,左手并指向前。 静谧的院子里,突然狂风呼啸。 尘土与落叶纷纷扬扬,如骤雨般卷动,灵力如风暴般涌来,席卷起小院中央的一切,门和窗户被风猛烈晃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连天空的云层都开始变淡,一道道金色的阳光撕破阴云,落入地面。 沉睡的玉九被狂风惊醒,揉着眼睛看向窗外。 风暴的正中心,一个小小的人影漂浮着,手中持剑,长发在风中狂舞,破晓的金光洒在她的脸上,宛如一尊站立在风暴中的神明。 玉九嘴巴大张:“天天地异象!” 与此同时,另一个屋子里的金老大也吸了口冷气:“老三啊老三,这引动天地异象的怪物,你小子是从哪里发现的?” 汹涌的灵力在阿月手中的木剑汇聚,仿佛那剑是飓风眼一样,阿月睁开独眼,眼睛已经完全被爆发的灵力所充斥。 “快剑,零四!” 她身体一闪,竟不见了踪影。 或者说,完全融入了这天地间的飓风之中。 风中,突然多了无数道锋利如丝的剑光。 这简直是由无数道剑光形成的飓风。 正在感叹人生的金老大,突然眼睛一瞪:“不好!我的院子!” 就在那一瞬间。 整座院落瞬间被切割成无数尘埃。 飓风陡然停歇。 阿月迷茫地落了下来,手中木剑也已化作尘埃,这一剑,甚至比那剑气纵横决要耗费灵力,几乎全身灵力被耗光。 金老大一手拎着发呆的玉九,从空中降落。 另一只手擦了擦汗。 幸亏反应快,把老九捞上了,不然这一剑,还得搭进去个徒弟。 阿月见两人无碍,歉意道:“对不起” 金老大肉疼地看着一地废墟。 不过,他向来善于在不幸中发现幸运,肉疼了一阵,就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幸亏买的院子地处偏远,旁边没有邻居。 不然岂不是连邻居的房子也得一起赔? 玉九则一直处于呆滞状态。 都是守丹境界,为啥她就可以这么酷炫地用剑!我就只会一些变大变小、伪装易容之类的旁门左道! 这是玉九平生第一次对人生方向感到迷茫。 金老大敲了敲玉九的头,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既然没地方睡觉了,正好早起活动活动。” 他摇身一变,换了个富商打扮,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手中把玩的、身上佩戴的都是金银珠宝,贵气逼人。 “去雨花楼!” 雨花楼。 坐落在兴南城最中央的繁华街道。 明面上是一座酒楼,实则是兴南城乃至西荒州最大的销金窟。 一座不眠不休的赌场。 宽阔的一楼大堂、二楼雅间,都是赌徒们日夜消遣的地方,骰子、牌九、叶子牌,各种花样。 赌场里,人声鼎沸,赌徒们的喧闹充斥着整个空间。一群群精心打扮的女子,身穿绣花长裙,优雅地在赌桌间穿梭。 大堂正中央是一座华丽舞台,每天固定时间,花魁就会来舞台中央献舞一曲。 那个时候,是全场下注最疯狂的时候。 因为,一曲舞结束,谁赢得最多,花魁就会邀请他入幕一叙。 阿月被玉九乔装打扮,扮成一个小厮,跟在同样易容,打扮成一个行商的玉九身后,混了进来。 为此,玉九还遭了门口护卫的白眼。 找一个瘸腿当小厮,能有钱来赌场消费? 进门后,玉九压低声音,嘱咐道:“刚刚老大说了,今天来,就是为了输钱,这就是我们的计划,知道吗?” 阿月不理解地问道:“哪有来赌场是为了输钱的?我还想把院子的钱赢回来赔给老大呢。” “糊涂,前期投入一些,是为了最后赢得最大,你还得学着呢,再说了,赌场哪是你想赢钱就能赢钱的?你以为有那么简单?” 说完,玉九的心情好了一些。 不过是一个剑修坯子,对这些社会上的道道还是不如我熟练。 阿月并不和她争执。 两人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赌桌之上,有赌徒正在撒泼打滚。 “你们赌场绝对出千!赔我的钱!” “我早上来的时候还带了三千两银子,这才两个时辰,就输完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赌桌荷官是一个俏丽女人,她冷笑一声,抬手招来护卫:“叉出去!” 那闹事的人被一身横肉的两个护卫像捏鸡仔一样扔了出去。 随后荷官又讥讽道:“没钱还敢来雨花楼?三千两银子也就老娘一轮的流水!” 玉九、阿月两人啧啧称奇。 不愧是全西荒州最大的销金窟。 阿月正看热闹时,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熟悉的昆仑道袍。 两三个胡子都快垂到地上的昆仑老道,围在鱼龙混杂的赌桌上,表情神态和其他赌徒别无二致。 其中一个秃顶老道,更是快爬到桌子上了,大喊道:“赢了赢了!谁都别跟我抢!都是我的!花魁也是我的!” 阿月传音问江寒:“要不,这昆仑宗还是别加入了,这些长老真的没个正形。” 江寒安慰道:“不要担心,你的师尊起码不在这里。” 这时,一直观战的玉九也坐不住了,骗赌不分家,她也精通赌术,看到这种场景自然手痒难耐。 随手扔给阿月一沓银票:“这是一千两银子,你随便花,我去那边玩玩。” 她又强调道:“记住,别玩太大的,你是新手,输得多了我可赎不回来。” 阿月收下银票。 心里暗道,昆仑长老在旁,还是不要赌钱了,免得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至于金老大的院子,找别的机会吧。 此时,众人期待已久的花魁,闪亮登场。 在沸腾的欢呼声中,雨花楼宽阔的大堂上空,突然落下一朵朵鲜艳的火红色花朵,仿佛花雨一样,一袭红衣的花魁在漫天的花雨中,火红色的长裙飘荡,她缓缓从空中走下,脚下每一步都踩着一朵鲜花,就像花中之仙,从天上下凡至人间。 随着花魁的出现,一队队艳丽的伴舞也从四面八方登台,悠扬动听的琵琶声响起,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霎时间,整座雨花楼都仿佛陷入一场欢腾的幻境。 和众人一样,昆仑的几位长老也都赞叹地看着这庆典一样的场景。 秃顶的风黎道人叹道:“尽管每天都看,但还是常看常新呐。” 身旁一长老道:“是极,城里的姑娘真不错,这舞跳的,啧啧” 其他老道齐齐瞪了他一眼。 这货,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再说了,我们是来看跳舞的吗? 一人咳嗽一声,道:“风黎,这两天你观察雨花楼,是否有什么发现?” 风黎回道:“师兄,我刚刚说的其实是这雨花楼,整体的这个场景、布置,实在是常看常新,让人一时半会摸不清跟脚,至于跳舞,只是小术罢了,不足为奇。” 一人连忙附和:“不错不错,是我理解错意思了,我说的其实也是这雨花楼,用望气之术看过,通体都是黄灿灿的酒色财气,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被这些财气所压,短时间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那如此说来,我等还得再多待几日,仔细探查探查?” 几人看着花魁,目不转睛,齐声道:“善。” 此时,桌上有一人冷哼一句:“你们几个牛鼻子老道,在那里交头接耳,莫非是在出千作弊?” 昆仑几个老道立马一吹胡子:“胡说八道!我们只是在闲聊!” 那人冷笑:“闲聊?是我们和这个秃顶的老道正在玩牌九,另外两个看客,凑得这么近,明明就是在从旁接应,偷换牌!” 风黎倒吸一口气:“你莫非是在存心找茬?” 那人哼道:“别人怕你们昆仑,我可不怕!” 他一拍桌子,把腰牌拍了上去。 上面一束火焰纹路,栩栩如生。 风黎一头雾水。 这是哪家门派?不像是西荒州的东西。 几个昆仑老道凑在一起: “你们认识吗?” “最近西荒出了新的势力?” “不太了解啊” 那人见几人无视他,只好朗声道:“我乃离火宫弟子!” “离火宫?” 风黎好像有点印象。 似乎,和昆仑,有一些小矛盾的样子? 几个长老急忙又商量起来: “据说离火宫是南玄州的,好像和咱们昆仑有一些小摩擦。” “摩擦应该也是小辈之前的事情吧,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肯定是有一些误会。” “真的不太了解啊” 风黎和善问道:“原来是离火宫的小辈,你家大人可在?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别有什么误会。” 此时,一看到赌桌上起了恩怨,一些小势力和散客们都逃开了。 遍数西荒州和南玄州,谁能惹得起昆仑和离火宫?这两家对上的时候,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据说那离火宫号称南玄州最强仙宗,和昆仑向来不对付,往日也积累了一些矛盾,两派的修士遇到一起,就像火遇到冰,往往都要做过一场呢。” 看到这里起了一些争执,阿月也走了过来,站在围观的人群里。 默默对江寒传音道:“好像有人找昆仑的茬。” 江寒分析:“这人的修为只有守丹境,肯定是背后有人支持,我方的三个长老都很强,无须担心,我们静观其变。” 此时,一个面白无须的道人阴笑着走了出来:“风黎老头、风镜老头、风磬老头,别来无恙。” 昆仑三个老头齐齐瞪了瞪他,然后面露疑惑,凑到一起,低声问: “这是哪位?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啊,很熟吗?” “不太了解啊” 那白面道人顿时发怒道:“别以为我听不到你们的悄悄话!本座是离火宫执法大长老,范无尘!上次修仙界论道盛会之后,一别十年,你等竟不记得我了?” 风镜老道急忙抚须,尬笑道: “哈哈哈,范老弟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不但记得,甚至印象深刻呢!” 风磬、风黎两人一齐点头称是,尴尬地笑着: “是极是极,范老弟,谁不记得,离火宫的大长老!” “听说最近修为又精进了?真是我辈楷模!” 那范无尘这时才欣慰下来,又是阴笑连连: “素闻你昆仑修士,无赖之风盛行,怎么?赌桌之上,也要耍无赖吗?出老千,欺负小辈?” 风黎老头连连摆手:“怎么可能,范老弟你开什么玩笑,我等刚刚只是在聊一些别的,正好你来了,快跟你家小辈解释解释,别伤了两家的和气。” 一听这话,范无尘更是悲愤莫名,怒火中烧: “我看你们明明就是不知道我离火宫吧!而且,你们根本就不认识我!” 风镜老道奇道:“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们有什么素来的恩怨?” 范无尘气极而笑,指着三人道:“我离火宫,一向与昆仑不合,这是两州修仙界道友的共同认知,你们三个糊涂包,竟说两家有和气?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个老头又凑在一起: “哎呀,说错话了。” “竟然真的是故意找茬的,我还以为只是什么小误会呢。” “这离火宫真不太了解啊” “他为啥子一个人就敢找我们三个人的茬?离火宫的人这么勇敢吗?” 三人凑在一起的头,齐齐看了看范无尘,摇摇头,表示不懂。 “你们不要无视我啊!!” 范无尘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17.朱紫筹码 见那三人装模作样,就是不想正面站出来的样子,范无尘突然冷笑道:“听说昨日就是你们在赌桌上输了钱,还被赶出了雨花楼?昆仑大宗,竟然有这么丢人现眼的长老,真是把宗门的脸都丢尽了。” 闻言,三个昆仑老道坐不住了: “你怎可无端辱我们名声?” “那叫输钱吗?那只不过是小赌怡情而已!” “昨日我等确实酒后失态了,也同那雨花楼主人道过歉,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嘛,修道人的事情,怎么能算丢脸?” “风镜师兄说的对!” 范无尘仍然一脸阴笑,一副瞧不起他们的样子。 看那范无尘追咬不舍的样子,风黎老道摸了摸胡须,叹道:“两位师兄,看来今日这场恩怨,是躲不过了。” 范无尘满意道:“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往常咱们两宗遇上,免不了要做过一番,今日也不能例外!” 风镜和风磬仍然一头雾水,不过两人也不是怕事的人,纷纷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三个欺负你一个了,咱们出去找个空地好好练一练。” “奇哉怪哉,从没见过这种主动一打三的请求,范道友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眼看三人理解错了意思,范无尘眼皮一跳,急忙阻止道:“我说的不是斗法!” 三人一愣:“你在这里说了半天,感情不是要打架?” 范无尘道:“既然在赌场里面,当然是要按赌场的规矩来,自然不是斗法,而是赌!” 昆仑三人组顿时皱起了眉头。 要说打架,他们没怕过谁。 要说上赌桌 昨日刚输完今年的长老例钱。 如果不是风黎老弟把私房钱拿了出来,恐怕今日连这雨花楼都进不来。 三人又凑到了一起: “师兄,来者不善呐。” “没错,他一定是有备而来,咱们还是不要中套了。” “可是,对方如此一再冒犯,我们退却岂不是丢了昆仑的面皮?这离火宫,虽不知是什么三流门派,但似乎很嚣张的样子,我等虽淡泊名利,但也得给小辈们做个示范呐。” “师兄说的对,那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一个修行昆仑心法的小辈,看了雪师妹的飞剑传书,应该是她新收的徒弟,咱们可不能在师侄面前怂了,大不了问雪师妹借点钱。” 听到三人低声议论的声音,范无尘额头青筋暴起。 果然不知道我离火宫!三流门派?怎么可能! 今日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南玄州第一大派! 阿月在人群里看着三个长老,对江寒传音道:“看三位长老的表现,似乎不想与人冲突。” 江寒分析道:“一般修行大能,心性定然都十分坚韧不拔,不像那范无尘,嗔痴太重,不像是一个长老,倒像一个街头混混一般。” 阿月点头:“没错,还是我昆仑长老心性淡泊,不喜与人争执,如此说来,昨天长老们酒后闹事的传言,恐怕也是以讹传讹。” 看三人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不被对方的挑衅所动摇,阿月对昆仑的看法也有了一丝改观。 此时,昆仑三人组讨论完毕,秃头风黎站了出来: “既然道友诚心找事,那我等也不是怕事之人,赌就赌!” 风镜、风磬两人也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论斗法,我等没有怕过谁,论赌桌上的本事,恐怕道友也没有什么胜算,划下道道吧。” 言语风格顿时一变,有点像街头帮派的老大之间约架。 阿月头顶闪过黑线,心道,结论还是下早了。 范无尘嘴角上扬起来。 终于上钩了。 今日,让你们输个精光,胡子都得给本座留下来。 他手指自己的亲传弟子:“我们各出一个人,就玩牌九,朱紫筹码,怎么样?敢不敢?” 三人眉头一皱。 朱紫筹码啊,玩的有点大。 不过大家也不是玩不起。 大不了回山里多凑一凑。 再把功法法器什么的卖个一些。 风黎镇定抚须道:“这么说来,范老弟对你弟子的赌术很是自信喽?” 范无尘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这弟子,当初就是自己在赌场发现的,以进入离火宫修炼为赌注,结果当然是自己输了。 昆仑的老道,常年在冰山上生活,脑子都被冻成冰了,一群蠢货,恐怕连自己都赌不过,更别说这擅长赌术的弟子了。 风黎又和两位师兄商量起来: “不好办呐,这要是赢了,咱们不就是以大欺小?传出去还怎么见人?再说,他有几个钱,敢和我们赌朱紫筹码?” 范无尘眼皮更跳,混蛋!怎么就考虑起赢了的事情了? 另外,你们商量的时候不能做个隔音禁制吗?当我是空气? 风镜道:“那姓范的也是个要面皮之人,不肯亲自上阵,不如我们也找个弟子吧,省的赢了也不光彩,那边不是正好有个现成的吗?” 三人齐齐看向人群里的阿月。 他们的神识早就发现了这个小厮装扮的人,更别说阿月总是抱有一种不好的目光打量他们。 阿月被三人注视,顿时心里一惊。 竟然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风黎和蔼地招了招手,示意阿月上前来。 阿月只好硬着头皮走出人群,上前行礼,用振音术道:“弟子阿月,见过师伯们。” “你就是雪师妹新收的徒弟吧,是叫阿月?” “是。” 风黎道:“既然对方都派出弟子了,我们几个做长辈的,也不好以大欺小,你就代师伯们赌上一赌,赢了算你的,输了师伯给你兜着。” 阿月茫然:“啊?” 她本不想主动沾染,没想到被长辈点名了。 另外,这就是一如既往不靠谱的昆仑吗? 长辈第一次见面,就让晚辈替自己上赌桌? 阿月曾经让江寒教过一些什么概率学之类的异界新派赌术,还有听声辨位之类的老派赌术,出千也会一些。 但那都是为了一些特殊情况,比如为了卧底,或者砸场子时做的事情。 毕竟,有时候赌场就是当地最大的黑帮,为了砸场子,必须先把他们的钱赢光,这时赌场管事的人就会出来,找上一堆彪形大汉,清空场子的闲客,开始找茬。 这样的话,杀人的效率也就快一些,免得还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 然后阿月就会把赚来的钱都分给穷苦百姓,自己继续流浪。 从东到西,一路走来,也算是挑遍赌场无敌手了。 只不过越往西北走来,路过的城镇经济水平就越差,像模像样的赌场也没了,阿月就不再做这种事情了。 而且,已经拜入昆仑门下,她也不想在长辈眼里留下什么好赌的印象,表现的太强也不太好,只好硬着头皮道:“弟子弟子不会赌术,怕输的太多。” 风黎鼓励道:“没事,有师伯们在,师伯几人都是赌术高手,随便教你几招就够用了。” 顺便给自己脸上也贴一贴金。 风镜哄骗道:“我们赌的筹码不大,你看这红色筹码,就是赌场里最普通的,一个筹码就一两银子,别担心,输了也没什么。” 一两银子? 阿月狐疑地看着风镜手上的那枚暗红色筹码。 好像真的和最便宜的红色筹码差不多的样子,可能是新的款式。 此时,范无尘嘲讽的笑声传来:“你看他们昆仑,简直没弟子了,一个瘸腿瞎子也收,哈哈哈哈,真是贻笑大方!” 他弟子也配合地讥笑着。 闻言,风黎蹭的一下站到阿月身前,冷哼一声:“赌牌归赌牌,如果阁下要说此等侮辱的话,莫怪我们真的以多欺少了!” 另外两个长老也站了出来。 三人气势散发,长须飘荡,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 范无尘本来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真要打的话,一个他根本不够看。 果断认怂闭嘴,那脸上的笑卡在一半,十分尴尬。 看着三个令人异常安稳的背影,阿月心里一暖。 虽然平时不正经,但也可以因为一句恶语,就为只见过一面的弟子站出来。 阿月一叹。 算了,赌一局吧。 一两银子的筹码,就算那人的赌术真的比自己厉害,也输不了多少钱,玉九给的那一千两足够用了。 不过,如果只是一般的赌徒,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此时,人群里又走出来两人。 一个儒生打扮的人,手摇折扇,率先道:“难得昆仑和离火宫的道友有如此雅兴,我白鹿山庄也手痒难耐呀。” 这人,昆仑三人组倒是认识,点头致意:“原来是清谷学士。” 他身后跟着一俊朗少年,和他打扮一般无二,也是手摇折扇。 一看就是亲生的。 而另一边,也走出两位,笑道:“我云泽洞天也想凑凑热闹,牌九不是要四个人一起玩吗?让我这不成器的弟子也来耍一局。” 云泽洞天在南玄州,显然这人是力挺离火宫的。 四个大势力的针锋相对,引起了赌场所有人的关注。 各个大小宗门势力,各种装扮的散修,妖修,乃至一些藏头藏尾的黑袍人,都被吸引了目光。 连花魁也不跳舞了,在台上吟吟一笑:“感谢各位道爷的捧场,今日就看各位本事,笛儿在闺中恭候。” 花魁艺名红笛,说的也没错,朱紫筹码,一个就顶得上其他桌一桌子的赌注了,今日赢的最多的赌客,肯定要从这桌上诞生。 顿时,一张豪华的朱紫纹路的梨花木桌子被搬到了赌场正中央。 只有使用朱紫筹码的客人,才配用这种桌子。 见状,所有赌客全都疯狂了。 阿月不明就里,正准备问一问江寒,那范无尘却指着她道:“入场之前,要把身上的灵物法器都拿走,免得作弊。你那条宠物蛇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阿月只好先把江寒交给了师伯风黎。 江寒暗暗嘱咐道:“少用点力,不要赢太多。” 阿月心里疑惑。 只是一两银子的筹码而已,就算全赢过来,应该也无伤大雅吧。 她正准备询问,那范无尘却弹指落下一个禁制。 “传音、神识隔绝,避免场外作弊!” 这下,除了离海境,其他人都无法用神识窥探了。 至于离海境的几位长辈,互相都盯着对方,生怕作弊。 四位参赛选手纷纷就位。 花魁红笛亲自来到赌桌前,担任荷官。 辉煌的灯光照射下来,鲜花再次漫天洒下。 整个赌场的目光,全部聚焦过来,连三楼四楼雅间的客人们,都在围栏边看着。 朱紫筹码的对局,一年也见不到一次。 离火宫的范无尘、白鹿山庄、云泽洞天的修士,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赌桌。 昆仑这边,画风却突变。 没人关注赌桌上的事情,风黎看着手上的黑蛇,摸了摸江寒的头: “这宠物蛇倒是挺别致,哟呵,修为也到守丹境了,不错不错,我那师侄养得好啊。” 江寒吐了吐舌头,问道:“你的胡须如此茂盛,说明毛发受到了灵力滋润,但头顶却秃了一块,看那秃头的痕迹,也不像是自然形成,十分奇怪,值得进行研究。” 风黎嘴角抖了抖,这蛇,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秃头是他的心头之痛,年轻时候被雪师妹一剑削掉头发,那霸道剑气至今还残留着,导致寸草不生。 找各个神医看过,都说是剑气已与头顶皮肉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根本无法拔除。 他连忙把江寒递给两位师兄,打了个哈哈:“这小东西还会说话呢,多新鲜。” 风镜风磬两人也开始饶有兴趣地逗弄着江寒。 江寒继续发力:“据说昨日你们已经输光了筹码,今日还有筹码给阿月赌吗?” 风镜道人云淡风轻:“多亏了风黎师弟,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救急,他家里那位可是不好惹,那可是风黎师弟好不容易才藏起来的钱。” “那你们俩应该也有很多私房钱了?” 风镜、风磬两人:“呃我们未曾婚配,自然也不需要藏私房钱。” 江寒献上绝杀:“为什么不婚配,是因为不想吗?” 闻言,风镜无法再淡然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长长的眉毛抖了抖,面目哀伤。 风磬更是难以言表,只是重重一叹。 两人均没有了逗蛇的心思,纷纷看向虚空,眼神落寞。 江寒拿下三杀。 18.一战成名 阿月、离火宫弟子、云泽洞天弟子、白鹿山庄的那个少年。四人一齐走到台前。 为防止干扰赌局,那离火宫的范无尘落下了静音禁制,内外互相都听不到。 离火宫弟子哼了一声,率先坐到庄家的位置。 对花魁红笛道:“我来坐庄。” 其他人没有反对,各自挑了一个方位坐下。 阿月坐在庄家正对面的天门位置。 桌子上,每人已有一百个筹码。 阿月皱眉。 左右不过是一百两银子,这些人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这就是大宗门之间的面皮之争吗? 还是说,那风镜师伯在诓骗自己?这筹码其实很贵重? 她决定,前期先输个几局,让那离火宫的小子放下警惕,观察观察对方的赌术,如果是个菜鸟,那就一击拿下。 顺便再观察一下,这种暗红色的筹码到底值多少钱。 从他们输钱赢钱的反应,就可以大致了解。 牌九开局需要押底,每人两个筹码。 那离火宫弟子推上两个筹码,看着阿月,冷笑道:“好教你输了也知道败给了谁,我乃离火宫张游。” 阿月无所谓地跟上两个筹码。 其他两人则没有那么轻松,郑重地把筹码推到桌上,似乎两个筹码就有很重的分量。 红笛笑吟吟地开始摞牌。 此时,二楼雅间内,玉九和打扮成富商的金老大也在关注这一场赌局。 “老大,那阿月完全就是个新手,这么大的局,她会不会把那几个昆仑老道输得法宝都得当了。” 金老大笑了笑:“我看未必,你看她拿着那么大的筹码,心里完全不紧张,这是高手才有的心态,看另外两个人,才第一局,手就已经僵了。” 玉九撇了撇嘴。 她心里想,阿月就算比自己聪明,哪能事事都领先?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 如果让她拿着那筹码,应该不对,肯定也会举重若轻。 第一局。 张游掷出骰子,摇到了五点,庄家先拿牌,是一个梅花,一个长三,加起来是六点。 阿月随意看了看自己的牌,杂七和杂六,加起来三点。 另外两家的牌竟然很好,一个七点,一个八点。 庄家吃一家,赔两家。 张游看着阿月,冷笑了一声,自己扔出去两个筹码,连带着阿月的筹码,一起赔给了另外两家。 那两人急忙把筹码捞了回去,神色已经开始紧张。 阿月面色丝毫不变。 紧接着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 阿月全都输掉,还拿了两个蹩十。 另外三家倒是有输有赢。 那白鹿山庄的公子,一连赢了六个筹码,已经激动地咧开嘴,面泛红光了。 连输八个筹码,场外的昆仑老道们也坐不住了。 风黎连连摇头;“这孩子,修为还行,怎么手气这么臭。” 风磬揪心:“这要是输下去,别说风黎师弟的私房钱了,就连咱仨未来一百年的例钱也都没了。” 风镜道人还沉浸在刚刚的伤感回忆中,压根没注意场上的局势。 此刻,范无尘的嘴都咧开了花。 那昆仑的残疾小儿,果然是来丢人现眼的,天助我也。 二楼的金老大也看不懂了,这都输了八个筹码了,阿月怎么还面不改色? 真的有这么大的心脏吗。 第二轮,庄家轮换,牌山重砌,庄家来到了白鹿山庄公子这里。 阿月先上筹码,这次,她直接扔了四个筹码上去。 场下观战的赌客们顿时一片惊呼。 这是赌出火来了? 离火宫张游哼道:“加倍投注?我跟了!” 那白鹿山庄、云泽洞天的两人,咽了咽口水,也只好跟着押注。 阿月上来就是一个蹩十。 红笛不由捂上了惊讶的小嘴。 这位的运气,也有点太差了。 风黎“哎呀”一声叹息,使劲拍头。 这也太臭了! 场下的看客们也都哄笑起来。 没见过主动翻倍,反而拿到蹩十的。 这一局,庄家拿到了天杠,直接通吃,那少年一把将十六个筹码搂进怀里。 身体都在颤抖。 而阿月仍然无所谓。 那庄家看到阿月冷静的神情,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也冷静了下来,不由敬佩看着阿月,道:“在下白鹿山庄赵文章,道友的心态实在令人动容,在下佩服。” 看到那赵文章的反应,阿月此时已经明了,风镜师伯定是在诓骗自己,恐怕这筹码远不止一两银子。 很有可能是以灵石计数,比如一百个,甚至一千个灵石,才有可能让整个雨花楼都这么重视。 不过,作为赌徒,最不怕的就是筹码太贵。 翻倍押注,是赌徒赢钱的最基本技能。 接下来的几局,阿月有输有赢,但总体下来,筹码量还在继续下降。 她一直观察着牌桌上的三人,确信,白鹿山庄和云泽洞天的两人,确实是新手,连骰子都不会摇。 她看了一眼张游,嘴角微微上扬。 这人的赌术是有的,但不多。 连牌山的堆砌顺序都听不出来。 张游被盯了一眼后,莫名其妙,只觉得这昆仑的小瘸子,输红了眼,已经开始气急而笑了。 于是也对着阿月阴阴冷笑。 很快,阿月的筹码就只剩二十个,是场上输得最多的。 中间因为筹码太少,无法坐庄,庄家跳了过去,现在又轮到了张游。 风黎老道的心脏已经快停了。 八十个筹码,这波要砸锅卖铁才能赔得起了。 他甚至在想,如果赖账不给的话,要回山闭关多少年,才能躲过这波风头。 风镜和风磬两人也如丧考妣。 风镜打了自己一嘴巴。 早知道不骗她了,非说什么一个筹码一两银子干嘛! 这弟子真他娘的败家啊! 那范无尘都要笑开花了,脸上春光洋溢,仿佛再过一会,就得原地突破境界一样。 他看着风黎三人,嘲讽道:“我离火宫,终于要赢你们昆仑一次了!哈哈哈哈!” 闻言,昆仑三人组更郁闷了。 这到底是哪来的劳什子门派,怎么从来没有印象,上来就一副以昆仑为一生之敌的架势 碰瓷呢这是! 此刻,观战的金老大和玉九也呆了。 金老大喝了好几口茶压惊,道:“这这应该真的是高手,都输成这样了,还面不改色!” 玉九道:“这下,我反正是做不到了。” 场上的张游冷笑连连:“这下,你还要翻倍吗?” 阿月嘴角一勾:“继续。” 她率先推出二十个筹码。 竟是全部押上。 红笛,赵文章,场上几人纷纷动容,连张游也呆了一下。 竟有如此魄力? 此刻,全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这二十个筹码上。 这一注,押的太大了。 整个赌场都寂静下来,静的能听到呼吸声。 赵文章道:“何必押这么多?” 红笛也劝道:“昆仑上仙,留一点吧。” 阿月摇头:“没事,发牌吧。” 张游一咬牙:“你有种!”,艰难地扔出骰子。 阿月先拿牌。 看到牌的一瞬间,她嘴角上扬了起来。 牌运来了。 是一对地牌对子。 庄家张游的运气没那么好了,只是杂牌。 对子翻倍,一赔二,阿月瞬间赢了四十个筹码。 张游脸色发白,还是硬撑着数出四十个个筹码,推到了牌桌上。 看着那满桌的筹码,全场赌徒的呼吸声都粗重了起来。 高端的牌九,玩的就是心态。 阿月连筹码都没有拿回来,直接说道:“全押上。” 这时,云泽洞天弟子直接放弃:“我回本了,不玩了!” 立马站起身,腿一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地,跌跌撞撞地跑出禁制。 那赵文章上一局把赢来的都输了进去,也没赔钱,急忙站起身:“两位继续,我也回本了!告辞!” 开玩笑!六十个筹码! 把我卖了都没那么灵石! 阿月和张游都没有意见,所以另外两人纷纷退场。 此时,正好轮到庄家轮换。 阿月终于坐庄。 红笛钦佩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面不改色的女孩,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与那临阵脱逃的两人比起来,真不知道这位是真的不会玩,还是财大气粗了。 开始码牌。 看到红笛那灵巧的洗牌和码牌手法,阿月笑了笑。 和前几局一样啊。 那没有悬念了。 前几局,她已经将红笛洗牌的手法完全摸透,并且摸了每一张牌的材质。 通过洗牌时,微妙的碰撞声音,她便能感知到哪一张牌,在牌山的那一个位置。 此时,轮到她坐庄,骰子就在自己手里。 一个高端赌徒,怎么可能不会控制骰子的点数? 由于庄家确定押底为六十个起,所以张游只能跟上六十个。 阿月生疏地一扔骰子,装作一点都不会玩的样子。 庄家先拿。 天牌长三和斧头,共七点。 张游的运气似乎差了一些,只得了个五点。 瞬间,六十个筹码输给了阿月。 瞬间,两人的筹码量,已然两极反转。 一局之间的胜负太大,张游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而场外的赌徒们,纷纷咽下口水。 昆仑三人组整齐划一地挥拳。 太棒了!赢回来了! 风黎长出一口气。 总算不用赖账了。 阿月并没有收下筹码,直接道:“不啰嗦了,一局定胜负吧。” 张游愣了愣,仿佛没有听到阿月的声音。 直到红笛提醒了一下他,他才慌忙回应:“一局一局就一局!” 他将剩下的八十枚筹码,全部推出去。 手都僵硬了。 桌子上,已有两百枚筹码。 阿月却又是随手一抛,似乎根本就不把它们放在心上,骰子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筹码。 张游先拿。 他搓了搓手,努力想让手指灵活一点。 然后才俯身拿牌。 两张玉牌摆在面前,似乎有千斤重,玉牌的后面便是两百个筹码。 张游额头冷汗滴落。 他狠心一拍。 一张天牌,一张杂八。 地杠! 只要不是对子,就是我赢! 张游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就算是修心养性的修仙者,在赌桌上,也和凡人赌徒一般无二,只不过赌的东西大小不同罢了。 这就是人性。 阿月叹了口气,把牌翻了过来。 场外率先惊呼: “丁三加二四,至尊!” “她开到了至尊!” “我的天!” “昆仑赌圣!”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整个赌场一片哗然。 两百个朱紫筹码,二十万灵石的赌局,竟开出了至尊! 红笛的眼中,异彩连连。 金老大一拍掌:“好啊!至尊!” 玉九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还是新手吗? 可是看她掷骰子的样子,简直就是第一次上赌桌一样。 离火宫的范无尘,脸色煞白煞白,像裹了面粉一样。 昆仑三个老头瞬间红光满面。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仿佛是自己开出了至尊。 那白鹿山庄的清谷学士率先上前贺喜:“恭喜恭喜!果然是昆仑,名师出高徒!” 风黎谦虚道:“新手运气好而已,无足挂齿,无足挂齿。” 赌桌上,张游的心跌到了深渊里。 一百个筹码,那就是整整十万灵石。 整个离火宫大半年的灵石开支! 把他论斤卖了,也不够钱。 阿月没有看对手的表情,扭头问红笛:“我是赢了吗?” 红笛狐疑地看了看她。 这人真的是新手吗?连至尊都不知道。 她立刻行礼笑道:“这桌上的两百个筹码,都是您的了。” 阿月惊喜道:“是吗?我师伯说一个筹码值一两银子,那我这就赢了一百两银子了?” 红笛和张游纷纷愣住。 什么,一两银子? 怪不得她下注这么猛。 原来只是觉得一百两银子太少了,所以就随便玩玩。 想到自己无比重视,每一次下注都无比认真,而对方却只是当做一两银子一局的小赌,张游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指着阿月: “你,你,你欺人太甚!” 阿月叹道:“你的心态还是不行,我师伯都说了,赌钱的时候,心态一定要好。” 她随手拿起两个筹码,递给红笛:“谢谢姐姐一直帮忙码牌。” 心里暗道,也感谢正好在自己坐庄时,码出了至尊的牌型。 红笛收下筹码,对着阿月一笑,媚眼如丝。 这位客人,还挺大方呢。 阿月离开赌桌,赌客们纷纷拍掌叫好。 一局赢走十万灵石。 这么大的赌局,他们这辈子也没怎么见过。 场下的师伯们激动地走过来,一个接一个拍着阿月的头:“沾沾运气,沾沾运气。” “人们都说新手运气好,还真是!” “阿月啊,师伯跟你商量个事,能不能,借师伯两个筹码耍一耍,你刚刚都给那花魁两个了,咱师门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也得多值几个筹码。” 阿月故作不懂:“风镜师伯不是说,一个筹码只值一两银子吗?” 三人脸上划过黑线。 原来,这师侄,真的当一两银子的对局来玩的! 到底应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该说她瓜呢? 还好还好,赢了就好。 风黎道:“傻孩子,那哪是一两银子啊,一个筹码,一千个灵石!” 阿月睁大眼睛:“这么多?” 江寒又回到了阿月的手臂上,心里暗暗分析:“表情略微浮夸了一点,但扮作新手的策略很好,可以有效降低敌人的警惕性。” 阿月大方地给几个师伯每人十枚筹码。 顿时,三个老道围着阿月一顿夸,什么修为高,做人实在,品格优秀之类的。 简直要把她当做亲传弟子了。 此时,那筹码兑换处却起了冲突。 范无尘的吼声传来:“怎么就不能抵?灵石不够,还不能用法宝来抵了吗?” 语气中满是气急败坏。 19.收获 昆仑一行人走了过去。 风黎笑道:“范老弟,不要这么冲动嘛,你一个得道高人,和一个小赌场争什么。” 语气中夹枪带棒,开始反击。 那范无尘的修为虽强,但也是个实诚人,竟没想着赖账,还在老老实实兑换筹码。 闻言,他冷哼一声,却没做回应。 败军之将,没有资格说话。 “我这万年玄冰铁制成的剑匣,凭什么不能换一百个筹码!” 范无尘抱着一个黑黑的长盒子,看上去脏兮兮的。 那兑换的掌柜白眼翻了翻:“一个破烂盒子,有什么名堂?里面要是有把剑还能值点钱。” 范无尘简直想一巴掌把这掌柜打到北海,让他亲自感受感受什么是万年酷寒的玄冰。 可是,看到三个一旁看笑话的死对头,他忍住了。 又拿出一个玉瓶: “那我这九转鎏金丹,能换多少筹码?” 掌柜随意瞧了瞧,道:“没有高品丹药的灵气,低阶不知名功效丹药一瓶,一个蓝色筹码。” 范无尘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九转鎏金丹,不管什么伤,能吊命起码两个时辰!” 掌柜的又仔细看了看,改口道:“丹药尚可,高阶未鉴定丹药一瓶,一个朱紫筹码。” 范无尘又要发怒,风黎拦着道:“范老弟莫急,他们这些做典当的都是这副德行,再好的东西也要给你说成破烂。” 风黎把本钱的一百个筹码拿到了桌子上:“把我们的法宝还回来吧。” 原来,昆仑三人一百个筹码的本钱,也是换的自己的极品法宝。 掌柜瞧了瞧三人的筹码,没问题后,回头喊道: “破烂拂尘一只!镀金的棒槌一对!多年未洗的道袍一件!换一百个朱紫筹码!” 昆仑三人组开始咳嗽,掩饰尴尬。 此时,阿月看着那玄冰铁剑匣,心里一动。 传音对江寒说道:“那东西似乎是个宝贝。” 江寒道:“距离太远,没办法分析,要是能靠近些看就好了。” 阿月走上前去:“前辈的剑匣,能否借我一观?” 那范无尘冷笑道:“倒是一个识货的。” 他直接把剑匣扔给了阿月:“此物乃万年玄冰铁制成,有八十道阵法形成太极连环锁扣,里面可能有上等极品飞剑,如果能破解开锁扣,飞剑就属于你了,十万灵石,换这种剑匣,很划算。” 闻言,江寒从数据库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盲盒,对阿月传音道:“此为飞剑盲盒。” 风黎老道站出来说道:“你离火宫主修火法,这种玄冰之物,自然是个鸡肋,而且,这锁扣如果能破开,早就被你开启了,如此说来,它也就是个烂盒子罢了。” 范无尘冷哼一声,没有回复,显然被说中了。 江寒慢慢爬到剑匣之上,绕着剑匣开始完整建模。 建模中 发现八十个阵法,形成连环阵,阵法叠加,破解难度翻倍。 获取阵法破解数据 分析破解难度 穷举法破解,需用时三个月。 众人看着江寒在剑匣上爬来爬去。 风黎问:“这是在干啥?” 阿月敷衍回答道:“江寒正在判断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昆仑三人组啧啧称奇。 最终,江寒抬起头,先对阿月点点头,而后道:“是正品,但开盲盒时间长,风险高,价格需要砍半,最多五十个筹码。” 范无尘急忙道:“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因为一条小蛇的随口一说就降价!” 江寒扭头看着他,吐了吐舌头:“当前情况下,你的最优做法是用这个无用的剑匣换五十个筹码,用于保全你抵押在赌场的法宝。 如果你只欠赌场五万灵石,法宝还是有可能被留下来的,否则,我们就用那一百个筹码直接换你的法宝了。” 范无尘面色纠结,陷入巨大的抉择之中。 如果不是面前三个离海境的老道,这赌场,自己说砸就砸!这蛇妖,自己想杀就杀! 他怨恨地看了一眼江寒,正准备开口。 江寒打断道:“还有两息时间,我们会降价到四十个筹码。” 范无尘立马制止:“别别别,我换!” 阿月随即扔出五十个筹码,江寒一口把剑匣吞下肚子。 它的肚子里是一个大型储物空间,很方便。 下肚的一瞬间,进度条开始出现。 破解中百分之一 范无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把筹码扔给兑换处的掌柜,道:“剩余的筹码,本座明日再拿来,把本座的三禽仙火扇保存好,胆敢随意处置,我掀了你们雨花楼!” 掌柜见范无尘生气,急忙讨好道:“好嘞,谨遵上仙吩咐。” 然后他回头道:“那把火属性破烂扇子,先留着!” 范无尘脸皮抽动,却没说什么,带着失魂落魄的徒弟走了。 昆仑老道们看着失败者的背影,嘲讽了几句。 他们也看出这剑匣的不凡,自古宝剑有缘者居之,灵石在法宝面前啥也不是,所以阿月兑换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制止。 风黎道:“等拿回去让你风渊师伯看一看,说不定就解开了。” 阿月轻轻点头。 风磬问道:“阿月啊,你怎么只身一人前来?你师尊呢?” 阿月没有隐瞒,坦诚将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包括和金老大两人的相遇,以及计划,但隐去了凤神珠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觑。 这个弟子,未免也太能折腾了。 是块好材料。 风镜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和那些骗子周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我给你一个护身法宝,还有传讯的飞剑,有任何危险,就尽快联系我。” 风黎、风磬二人也不甘示弱,各自给了一个法宝。 “你先小心行事,我等还得在这雨花楼,继续发现可疑的蛛丝马迹,对了,你师尊应该快来了,到时候她会联系你的。” 说罢,三人就拿着阿月给的筹码,又兴高采烈地重回赌场了。 阿月无奈一叹。 真拿这些老顽童没办法。 开始整理起收获来。 三位长老分别给了一只玉镯,一块护身符,以及一柄小巧的法宝飞剑,一柄传讯飞剑。 江寒一口把它们吞下,品了品,说道:“均为上品法宝,玉镯可产生护盾,抵挡三次真灵境强者的攻击,护身符可抵御真灵境以下的神识探查,法宝飞剑,威力比较强大,激发后可自动攻击,击杀普通的玄婴境也不在话下,传讯飞剑,激发后可以自动寻找风镜道人的位置。” 阿月问道:“可以复刻吗?” 江寒道:“可以复刻,但需要一些天材地宝,比如彩灵玉,金煞钢,玄婴境以上的妖血” 阿月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侍女叫住。 侍女微笑行礼道:“上仙是今日雨花楼赢的最多的,我们红笛姑娘还在等着您呢。” 江寒传音道:“在与你几位师伯沟通时,他们透露这雨花楼里可能有一些异常的地方,这也是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而且,那花魁的修为似乎被掩盖了,以他们的境界也看不透,不如我们就借这个机会,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但需要小心行事。” 阿月同意,对侍女道:“带路吧。” 一雅间内,金老大面前坐着一个藏头藏尾的黑袍人。 黑袍人狐疑问道:“据说你有上古至宝的消息?” 金老大左右看了看,神秘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消息绝对真实可靠!” 黑袍人哼道:“是什么消息?” 金老大犹豫了一会,才仿佛下了决定般,说道:“这消息事关我一个亲朋的身家性命,我不能轻易说出去。”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你们这种人还会在乎亲朋?开个价吧。” 金老大伸出一只手,道:“这可是我的手足亲朋,起码也得五千个灵石。” 黑袍人不做犹豫,直接扔过来一个储物袋:“说吧。” 金老大掂了掂储物袋,满意地收下,神秘说道: “此事还得从城主李安锋的小妾说起。 据说,城主自从三年前,娶了一房小妾,那小妾长得花容月貌,十分美艳,城主这些年宠爱小妾,对正妻不理不睬,甚至稍有不慎就拳脚相加,正妻受到冷遇,于是私通了一名护卫。” 黑袍人听得目不转睛,聚精会神。 金老大喝了口茶,继续道:“谁成想,那护卫竟是小妾的青梅竹马,当年那小妾嫌贫爱富,嫁给了城主,于是护卫就隐姓埋名,苦苦修炼,最终进入城主府,就是为了报复小妾。” 黑袍人连忙问:“然后呢?” “然后,城主的正妻,联合护卫,一起把小妾杀人藏尸,并诬陷她偷走城主的上古至宝,那小妾这些年受宠,确实跟随李安锋进入过兴南城的宝库,是有机会接近上古至宝的。 所以现在黑市里面流传的主流消息,上古至宝被李安锋的小妾偷走,这是完全的误导,实则是被那护卫偷走,并藏在了某个地方。” 金老大啧啧叹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黑袍人疑惑:“此等绝密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老大言之凿凿地说道:“这个护卫,就是我的手足亲朋,他是我远房亲哥!” 黑袍人一拍桌子:“你这个消息太过太过狗血了!青梅竹马,私通,杀人藏尸,诬陷,而且还是你亲哥,不可能有这种剧情!我编都编不出来!退我的灵石!” 金老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如果没有真材实料,你觉得我敢卖这么贵?” 他拿出一物,正是一块玉牌,上面印着兴南城字样:“这是货真价实的城主府令牌,是我那远房亲哥的令牌,他偷走上古至宝后,曾来我这里借宿一晚,落下了令牌。” 黑袍人拿着令牌仔细端详,然后道:“仅仅这个东西,不足以证明消息真实性,而且那城主也不是傻子,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金老大神秘道:“仅这条消息,以及这个令牌,就值五千个灵石,你想知道的更多,需要再付五千灵石。” 黑袍人冷冷一笑:“你还真是贪心。” 他周身气势一变,汹涌地压了过来,桌上的茶杯都碎了。 金老大面色不变,仿佛那气势完全不存在一般,笑着重复了一句话:“如果没有真材实料,你觉得我敢卖这么贵?” 见对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黑袍人惊疑不定,只好先收敛气势。 他迟疑了一会,又拿出一个袋子:“说吧,还有什么证据。” 金老大收起储物袋,呵呵一笑,说道:“道友果然爽快,我就不藏着掖着了,那李安锋所拥有的上古至宝,就是传说中青霄凤凰的眼珠子,青霄凤神珠!此物,对你们妖可是有大用。” 一听到“青霄凤凰”四个字,那黑袍人浑身一颤,连呼吸都变粗了,双手狠狠按在桌子上,靠近金老大,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老大微笑着,拿出一只玉瓶:“这是那上古至宝,青霄凤神珠用灵力激发之时自然形成的雪结晶,你对这种气息,应该不陌生吧。” 玉瓶一打开,一阵玄妙的气息顿时涌了出来,那气息冰冷沉静,仿佛九天之上的一缕云烟。 黑袍人把脑袋凑过来,疯狂地感受着那缕气息。 没错,是上古妖族的味道,单单是闻闻味,他都觉得自己的境界要突破了。 要是尝上一口不对,用上一用,那岂不是要直接飞升神关境? 黑袍人嗓子沙哑道:“你说的那护卫,现在在哪?”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护卫,夺取凤神珠。 金老大道:“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我知道至宝肯定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黑袍人问道:“哦?为什么?” 金老大道:“因为那城主的正妻已经把他杀了。” 黑袍人冷笑一声,道:“至宝在手,令情人反目也并不奇怪。” 金老大道:“不过,可惜的是,那李安锋的正妻,也已经不知去向。” 黑袍人问道:“城主竟完全没有反应吗?” 金老大啧啧道:“家丑不可外扬啊,城主自然也是知晓的,不但他,就连州主府那边也派人过来了,秋雨楼副使,王谢堂,同样在查这个女人。 谁先查到这个女人,谁就能拿到青霄凤神珠。” “也就是说,这条消息,目前只有城主,秋雨楼,还有你我知道了?” “没错,首先,你我肯定没有得到凤神珠,而黑市的悬红还在,说明城主也没有找到。 如果那女人消失不见,最有可能得到至宝的,就是” 黑袍人斩钉截铁道:“秋雨楼,王谢堂!只要盯紧了他,那至宝就跑不了!” 金老大依旧保持微笑。 20.李柔儿 花魁的闺房在雨花楼的最顶层,在弯弯绕绕的过道里走了许久,期间还听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侍女将阿月领进门后,便离开了。 室内的装饰比较简洁,一张桌子,一扇屏风,屏风后面应该是红笛的闺床。 红笛站起身,对着阿月盈盈一礼,道:“客人,您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恐怕往前十年,都没人赢的比您还多。” 阿月瘸着腿,坐到了椅子上,回道:“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红笛媚眼一弯:“运气?我看不是吧,最后一局,那至尊的牌,是我故意摆上去的,没想到客人竟然正好能摇到,该说您是技术好呢?还是运气好呢?” 阿月心里一惊。 果然,此人并不简单。 她装傻道:“竟然能故意摆出至尊的牌?姐姐不愧是雨花楼的花魁,今日邀请我来,有什么事情?” 红笛白了一眼阿月,显然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红笛道:“今日当然是为了感谢客人的大方,一出手就是两千个灵石,小女子可消受不起,往日里,给那些男人轻薄一番也就罢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阿月道:“姐姐说笑了,两个筹码而已,无需报答,就当交个朋友了。” 红笛眼睛一亮。 这位小妹妹,性格爽快,很是讨人喜欢。 她低声道:“我有一个生意,想和昆仑的前辈们一起做,不知妹妹能否帮忙传达一下?” 阿月问道:“赌场除了赌钱,还有什么生意可以做?要说赌钱的话,我那几个师伯已经输的够多了。” 红笛摇头,话锋一转,说道:“前两日,肃远城那边传来消息,一队秋雨楼的人马失踪了,矛头指向兴南城主李安锋,据说当时有昆仑的人在场,我想知道事情具体的经过。” 阿月一惊,没想到这花魁竟然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问道:“你到底是谁?” 此时,一个女孩声音从屏风后面响起: “让我来解释吧。” 一个身影自己推着轮椅出来。 那女孩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窝在轮椅里面,十分瘦小的样子。 见她出来,红笛站起身,贴心地将她推了过来。 “我爹爹是李安锋,我是他的女儿,李柔儿。” 李柔儿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似乎有一些体弱:“我爹爹同时是这雨花楼最大的股东。 不过这也不难猜出来,兴南城最赚钱的产业,如果没有城主的背景,怎么能屹立不倒呢?” 阿月这才了然。 太巧了,玉九制定的计划是凭借自己接近城主的女儿,没想到她竟主动来找自己了。 看来城主女儿是个残疾的传言不虚,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并不是那种养在深闺、好糊弄的天真女孩,倒有几分城主的样子。 李柔儿继续道:“秋雨楼的人死了,定威城州主府那边很生气,给了爹爹很大压力,我必须查明白,是谁在给我们一家泼脏水。” 她的声音虽然轻微,但语气十分严肃,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阿月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只提到秋雨楼仗势欺人,听雪教训了他们并让昆仑俗家弟子押送回山,路上却被不明人士全部暗杀。而后续的猪妖等事并未提及。 李柔儿语气紧张道:“昆仑弟子也有伤亡吗?还请劳烦您一定禀告长老,此事绝不是兴南城所做,一定要给机会,让我父亲当面解释自证!” 她深知,和秋雨楼产生间隙已经很不利于李安锋,此时再惹到昆仑,那就腹背受敌了。 此时,江寒在阿月衣服里悄悄传音:“无法分析微表情,但从语气中分析,此人说谎的可能性较低,但也有可能,她并不了解她的父亲。” 阿月问道:“秋雨楼那边是什么反应?” 李柔儿道:“他们派来了副使王谢堂,此人气势汹汹,不断向我父亲施压,要求查明真相,否则便撤掉父亲的城主之位,而我祖父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完全由秋雨楼做主一样。” 她的语气紧张,手指握紧了轮椅的扶手,握的发白。 阿月问:“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此事与兴南城无关?” 李柔儿无奈摇头:“并没有,但我相信父亲的清白,他一定可以证明的。” 阿月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禀告师父师伯,让他们决定,不过,我们需要自己寻找一些证据。” 李柔儿问道:“怎么寻找?” 阿月却说道:“我想先看一看你的脸。” 她打算试探一下李柔儿,但脸被蒙住的话,江寒也无法判断此人是否说谎。 李柔儿一愣,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变了。 红笛打圆场道:“柔儿妹妹的身体天生残缺,不方便见人。” 阿月却道:“像这般躲躲藏藏,还怎么让人相信,我的脸也全是疤痕,从不觉得没脸见人。” 红笛还想解释,李柔儿制止了她,道:“妹妹年轻我几岁,都能有这样的勇气,我不该这么在意皮相的。” 于是缓缓解下面纱。 那面纱下的脸,异常惊悚。 纵使阿月已做了心理准备,也不由瞳孔微张。 李柔儿的五官仿佛搅在了一起,脸庞却异常宽大,嘴巴裂开,额头突出,眼睛还缺了一只。 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 李柔儿微笑着,那笑容却异常恐怖,她的声音仍然温软:“妹妹见笑了,我天生就是这般模样,连府中下人都躲着我。” 她的话语平淡,将坎坷的命运说的十分轻描淡写。 阿月心中不由生起怜悯。 江寒传音分析道:“普通人的微表情,不适用于这种畸形人,但从李柔儿的举止来看,她的心态非常强大,如此畸形的外表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内心,这说明从小受到父母的关爱帮助她抵挡了这些伤害。” 江寒继续道:“这也从侧面说明,李安锋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起码对待女儿,并没有任何厌恶,因此他有意针对弟弟的可能性降低。” 阿月心里一动。 有可能就是弟弟在故意演戏了? 她不再怀疑李柔儿。 毕竟,肯把自己这样的面目拿出来给人看,已经足够真诚了。 她让红笛拿来纸笔,在纸上画下了幽灵花的形状。 阿月问道:“你可曾见过此物?” 李柔儿先是困惑,想要摇头,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点头:“好像好像见过一次。” 阿月立刻问:“在哪里?” 李柔儿的语气并不确定:“好像,某一年去探望祖父的时候,在他的书房里见过。” 阿月深吸一口气。 这幽灵花,最终,竟然指向了西荒州主,李长雄? 江寒提醒道:“风渊曾说过,李长雄疑似失踪。” 阿月急忙问:“你有多久没见过祖父了?” 李柔儿思索了一会,道:“好多年了,祖父不喜欢我,自从父亲在兴南城就职,就没怎么去定威城探望过他,后来听父亲说祖父病的比较重,前两天,父亲还在担心他的病情。” “你刚刚说到,定威城州主府,目前好像全都由秋雨楼主事,你的祖父没有任何消息。”阿月说道:“会不会是病情加重,闭关修养了?” 李柔儿点头:“可能是吧,难道他和这件事情有关吗?你画的这种花,到底是什么花?” 阿月严肃道:“这是幽灵花,西域产物。” 李柔儿意识到了严重性,当即道:“我这就回去见爹爹,他一定知道祖父的情况。” 她试探询问道:“你能否让昆仑的长老们也一起到场?就当帮帮我们一家。” 西域的谋划,秋雨楼的咄咄逼人,祖父重病。 整个西荒,似乎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李柔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昆仑。 阿月问:“你们为什么不亲自找我师伯他们?他们就在楼下。” 李柔儿叹了口气,道:“其实,前几日父亲已经亲自拜访过风渊长老了,可是风渊长老不肯见面,其他三位长老也全都听他的。” 看来其中也有一些隐情,需要找师伯他们问清楚。 阿月道:“那我也只能等风渊师伯的命令了,无法替师伯做主。” 李柔儿无奈点头,又问道:“妹妹能否来我们府上探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知可否方便?” 阿月正准备拒绝,却听到一声传音:“答应她,但要伪装身份,不能以昆仑弟子的名义。” 是师尊的声音! 阿月心里一喜,对李柔儿道:“可以,但我需要易容,不能代表昆仑,这件事不要有其他人知道。” 李柔儿欣喜道:“那也无妨,只要妹妹最后能在昆仑那边说句公道话就行。” 红笛捂嘴笑道:“妹妹今日在雨花楼出尽了风头,整个兴南城谁不知道,昆仑有一位瘸腿弟子,一局赢了十万灵石,只是易容的话,恐怕没那么简单。” 阿月皱眉,这倒是个问题。 李柔儿却道:“我有一个法子,是先前爹爹为我找的灵力控制之法,可以控制残缺的四肢,使其行动无碍,但我天生灵根不全,无法修炼,所以也没办法修炼此法,如今正好可以帮妹妹补全瘸腿这个缺点,不过也只是走路与旁人无二,但残肢的情况并不会得到改善。” 阿月道:“足够了。” 李柔儿拿过一个玉简道:“此法记录在这枚玉简里面,应该不难修炼,只是需要用心掌控灵力,妹妹修炼成功后,可来找红笛帮忙易容。” 她想了想,又道:“妹妹如果不嫌弃,可以做我的剑侍,明面上保护我的安全,家里的下人们都躲着我走,倒不用担心谁会发现。” 阿月点头同意,将玉简塞入袖中,便告辞离去。 不一会,江寒已分析完毕,传音道:“此法修炼确实不难,但需要耗费部分心神控制病腿,比较鸡肋。只能伪装身份时使用,不可长期使用。 如果为保证正常走路的姿势长期分心使用灵力,在对敌时反而吃亏。” 阿月点头道:“正常走路的人,也不见得走得都比我快,平时倒没必要用这种法子。” 此时,听雪又在暗处传音,道:“我已听风黎他们几个说了你的事情,那骗子修为可能很高,你要小心行事。 如今情况更加复杂,那南玄州的灵明观和离火宫,总共来了三位离海境修士,对西荒州虎视眈眈,还有一些妖修也在蠢蠢欲动,我们都需要盯着他们的动向。 你在暗处,倒比在明处要安全很多。” 阿月问道:“师尊,我听那两个骗子说,这些人都在寻找一个叫青霄凤神珠的东西”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之前没和几个师伯说凤神珠的事,就是因为感觉他们不太靠谱。 听雪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然后道:“这等秘辛,实在罕见,或许只是编造的谣言罢了。” 阿月道:“弟子可以一同查明白。” 听雪笑道:“要是你那两个师兄师姐有你这么努力该多好。 好了,我会盯紧那两个骗子的,凤神珠的事情,我先问一问掌门,你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雨花楼的雅间内。 金老大故技重施,已经将同一个消息卖给了四个人。 连那赌输了十万灵石的范无尘,也在他这里又花了一万灵石出去。 “短短一下午,就到手四万灵石,嘿嘿,这生意,真好赚。” 金老大撵着胡子一笑,转念一想,阿月短短一局就赢了十万灵石,就没了兴致,啧啧叹道:“后浪推前浪,一浪高过一浪啊~” 玉九走了进来:“老大,李柔儿听了我们的建议,已经和阿月接上线了。” “不错,不错,城主府、秋雨楼、昆仑都已经入套,南玄州、云梦州、那些妖修、邪修们,今天也都在我这里砸了钱了,计划进展的很完美。” 玉九问:“李安锋那边,我们还要继续合作吗?” 金老大笑眯眯道:“他要的是势,我们要的是钱,只要不冲突,就能继续合作。不过,我现在更馋他宝库里面的钱了。 你看这雨花楼,一天的流水有多少?十年、二十年呢?城主府的宝库里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灵石,堆得都快发霉了。” 玉九咽了咽口水:“要是那些灵石都是我们的,到时候我们甚至可以用灵石造个大房子!” “瞧你那点出息,不过睡在灵石的房子里,老大我也还没体验过呢,嘎嘎嘎。” 21.各方算计 阿月并没有用太长时间,就学会了正常走路的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御物之术,只不过把瘸腿当做被御的那个“物”,然后多加练习,模仿正常人的走路姿势。 是夜。 约好的碰头点,是一处面馆。 阿月头戴斗笠,遮着脸,像正常人一样走了进来,随意找地方坐下。 夜里,面馆没有客人,只有一个老板,正在煮面。 不一会,一个拿着一篮鸡蛋的大婶也进门了。 煮面的老板,端着三碗面,走到阿月和大婶面前:“吃碗面吧。” 老板正是金老大扮演的,那大婶则是玉九易容的。 阿月无语地看着两人。 这俩人倒是真喜欢角色扮演。 金老大弹手落下一个禁制,顿时,面馆与外界便隔离起来。 玉九先鼓了鼓掌,神情兴奋:“阿月,你的运气真强,竟能赢这么多!不过如果是我,那几人也不在话下!” 语气中还是带着不服输。 阿月没有理会她,直接问道:“李柔儿是怎么回事?你们安排的吗?你们已经和李安锋搭上线了?” 金老大吃了口面,笑道:“你能看出来这点,很聪明,我早已与李安锋达成合作,不过,合作的具体内容,不方便透露。” 阿月冷冷道:“你们是拿我的昆仑弟子身份作为合作的本钱了?” 金老大不以为然地说道:“各取所需而已,你难道不想知道李安锋的秘密吗?纵使我和他在合作,我和你,不也是在合作?你如今可以随意进出城主府,调查他岂不是方便许多?” 阿月道:“我只需要让师父师伯去找李安锋说明情况,即可光明正大地调查他了。” 金老大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事情闹到你说的那个地步,已经相当于撕破脸,一个大宗门,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正式调查大夏朝的一城之主,这是多么严重恶劣的事情?两家以后还合作吗?昆仑还想在西荒州立足吗? 而如今我们达成的目标,是你可以偷偷摸摸地查,不仅是昆仑,还是李安锋,都可以接受,懂了吗?” 阿月恍然大悟:“你是说,李安锋也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他岂非早就做好准备?” 金老大笑道:“那当然,一个人如果主动邀请你去查他,只能说明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但是,你若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就只能抓住这个机会,没有其他机会。” 阿月一时无法反驳。 联系到师父暗中传音,让自己不要透露昆仑弟子的身份。 只能说明,师父也看到了这一层。 作为一城之主,真要想查明她的身份,她一个守丹境的小修士又怎么掩盖得住,说是不要透露身份,只不过给双方一个台阶而已。 那三个老顽童,可能也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故意在赌场消磨时间,不去真正地撕破脸皮。 直到金老大这一骗子的出现,给了双方足够的台阶。 可以说,金老大已经不算是骗子,而是扮演了一个掮客的角色。 这些老奸巨猾的人,玩弄心眼的水平,实在太过高超。 阿月心里不由感叹,看来自己还是需要继续学习提高。 直到三人散场,阿月还在细细品味这其中的意味。 由于院子已经被毁,三人只能各自找地方睡觉。 阿月已经将剩余的十几个筹码全部兑换成了灵石,有一万多个,又用灵石换了一些金银。 如今她已不缺钱花,于是找了个客栈住下。 她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就地一趟。 多年的漂泊流浪,阿月习惯了冰冷的地面,倒是不习惯床铺。 江寒爬了出来。 由于金老大这种人,阿月和江寒并不知根知底,在江寒的人物画像里,好感度还是属于中等偏下的,危险程度为红色,所以它没有在金老大面前显露太多,一直缩在阿月的手臂上。 白天在赌场里,面对红笛和李柔儿,也是一样,这两者的人物画像,危险程度为黄色,好感度中等,也不适合露面说话。 像听雪这种师父的角色,危险程度为绿色,好感度偏高,以及昆仑整体的好感度都较高,江寒在昆仑的人面前就可以随意说话调侃,甚至使用语言模型里面的讽刺模组。 江寒分析道:“如今的情况很明朗,关于秋雨楼的人遇袭、猪妖杀人、肃远城幻阵之事,李安锋主张有人在陷害他,想要证明清白,以求平息秋雨楼和昆仑的怒火。 所以他通过金老大的渠道,联系到了你,又让女儿邀请你来城主府查证,通过这种非正式的查证,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 而昆仑的听雪、风黎他们,也默认由你去查证,其他方面,双方此刻都按兵不动,比较克制。” 阿月点点头:“这种大型势力之间的博弈,实在很令人头疼,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做棋子。” 江寒道:“不过从李柔儿的话里,我们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幽灵花与李长雄有关,而非李安锋。” 阿月摇头说道:“谁知道这又是真的假的?” 江寒吐了吐舌头,总结道:“看来,这次调查,李安锋让我们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他想要极力掩盖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阿月表示同意,又想了一会,没有头绪,只好开始修炼起来。 一夜无话。 兴南城城主府。 李安锋是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脸上有几条疤痕,络腮胡子,头发虽然很长,却梳得十分整齐。 他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城主府大堂之上,坐着侧边陪同位置。 大堂的首位,坐着秋雨楼副使王谢堂,文雅的中年书生长相,手中拿着一个折扇。 两人的气势比较下来,反而像是李安锋坐在主位一样。 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 此时,侍女传话道:“老爷,小姐来了。” 李安锋笑了笑:“让她进来吧。” 李柔儿坐在轮椅上,戴着面纱,由阿月推着轮椅。 阿月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挡住了脸上的疤痕,又安了个假眼,经过红笛的化妆,和常人一般无二。 李柔儿对父亲和王谢堂问了声好,然后道:“爹爹,这是我物色的剑侍,小兰,剑术很好,以后就让她来保护我。” 李安锋宠溺道:“很好,你也有玩伴了。” 他看也没看阿月,直接对一旁的侍女道:“翠玉,赏一百个灵石。” 侍女翠玉行了个礼,就去取灵石了。 阿月道了声谢,推着李柔儿,离开了大堂。 李柔儿道:“现在你可以在整个城主府自由出入了,除了我爹爹的书房,那里有他设置的阵法,没有人可以进去。” 阿月问道:“连翠玉也不能进吗?” “不行,父亲不让任何人进出书房。” 阿月暗自记下这一条线索,又问道:“你母亲呢?” 李柔儿黯然道:“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父亲一直也没有娶过其他人,而且,父亲也不允许下人们提这件事,任何和我母亲相关的事情都不能提。” 此时,阿月才发现,城主府的下人、侍女们,果然都躲着李柔儿,似乎觉得她是什么不祥之人。 只有一个老迈佝偻的身影,看到李柔儿后,急忙跑了过来,十分亲近的样子。 那人看到阿月,目露好奇:“小姐,这位是?” 李柔儿介绍道:“这是老管家,李辛,在我家已经二十年了,这是我的剑侍,小兰。” 老管家脸上顿时洋溢起笑容,皱纹更深了:“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玩伴,如今有人肯陪伴小姐身边,真好,真好。” 此时,江寒从阿月的袖口爬了出来。 对着老管家丝丝吐舌。 把他吓得不轻,磕磕绊绊道:“哪哪来的蛇” 阿月摸了摸江寒的头,道:“不用担心,这是我的蛇宠。” 管家匆忙点了点头,说自己还有急事,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柔儿看着江寒,眼露异色:“妹妹竟然还喜欢养蛇。” 阿月笑了笑道:“你不怕蛇吗?那老管家倒是怕的很。” 李柔儿捂嘴一笑:“可能他以前被蛇咬过?还没见过李辛这么害怕的样子呢。” 两人又在城主府中逛了一大圈,直到夕阳西下,阿月才将李柔儿送入房间。 侍女领着阿月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上了饭菜,盈盈道:“上仙,城主府内的晚饭都是各自吃的,照顾不周,望不要见怪。” 阿月疑惑问道:“城主不和女儿一起用餐吗?” “老爷和小姐都喜欢独自用餐。” 说完,侍女行礼告退。 阿月表示理解,毕竟李柔儿的长相太过恐怖,可能不适应和其他人一起吃饭。 江寒爬了出来,为防止偷听,传音道:“我们今日已经在城主府走了一圈,未发现什么异样,对所有下人,侍女,护卫,以及管家的人物画像已经完成。 目前出现的关键人物:老管家李辛,侍女翠玉,秋雨楼副使王谢堂,兴南城主李安锋,关键地点:城主书房,那老管家李辛有点问题。” 阿月问道:“你看到他之后,就爬了出来,是为什么?” 江寒道:“我无法看透他的修为,如果是普通人还好说,但他的行走姿势比较怪异,不像是个正常的普通人。” 阿月补充道:“而且,他还特别害怕蛇。” 江寒将李辛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它又说道:“另外,就在刚刚路过一个院落,比较可疑,有一些异响。” 阿月眼睛一亮。 饭都没来得及吃,顺着江寒的指引,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里面。 江寒悄悄爬上院墙,高清摄像和录音开启。 一男性声音道:“大白天的,不要这样。” 一女声道:“这里不会有人过来的,给我嘛” 院子里,传来一些微弱的声音。 江寒将这些靡靡之音录下,并播放给了阿月。 隔着窗户,没有录到像。 听着声音,阿月略微有些尴尬。 江寒道:“目前最可能的情况,院子里有两人正在偷情,其中一人的声音,与侍女翠玉一致。另一人声音没有记录过。” 阿月冷哼道:“看来只不过是豪门府邸里面的一些蝇营狗苟,和我们的调查无关。” 江寒点点头。 一人一蛇回屋休息。 第二日,仍然带着李柔儿绕城主府转圈。 阿月还练了一会剑,李柔儿在旁边观看,不由得拍手叫好。 再次路过那偏僻院子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过,江寒却发现了另一处假山后面,有奇怪的声音。 一人一蛇悄悄赶来。 一男声道:“你姐姐今天有事,好妹妹,快来嘛~” 女声道:“姐夫,我们不能这样!不要” 又和前一日如出一辙,只不过增加了剧情,变成了姐夫和小姨子的故事。 江寒分析道:“这次是另外一个侍女的声音,男性声音,和昨天的一样,但比昨天主动一些。” 阿月面无表情地偷听了一会,就离开了。 第三日。 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但这次在一处小树林边,又又听到了一些声音。 这次是弟妹和哥哥的剧情。 还是同一个男声。 第四日。 在一处房间里,传来了叔侄之间的故事,两个男性声音,其中一个还是之前的那位,另一个是一名护卫。 阿月回到房间,一拍桌子:“这城主府,也太过乌烟瘴气!” 江寒吐着舌头分析:“这个男人,不仅与城主府的女人有染,还和男人有染,并且,他们的亲属关系很复杂,这种情况不多见。所以剧情设计感很强。” 阿月怒气消了一点,问道:“你是说,可能有人专门搞出这些动静?” 江寒道:“没错,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这几天,除了秋雨楼的王谢堂深居简出,不经常见面外,我们已经把所有人声收集了一遍,却没有那个男性声音,我判断,此人为王谢堂。” 阿月敲着桌子道:“这种乱七八糟的剧情,我总感觉像是金老大他们设计出来的一样,而且,他也喜欢角色扮演。” 江寒补充:“更重要的是,他有方法可以模拟所有人的声音,这些天我们只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录到任何有价值的画面,说明很有可能是金老大设计的。” 阿月冷哼道:“此人果然是在和李安锋合作,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王谢堂身上。” 后面几日,仍然平静无事,但城主府各地的靡靡之音更加花哨,各种亲属关系轮番上阵。 几乎每个侍女和护卫,都轮了一遍,那王谢堂的声音反而不再出现了。 是夜。 阿月无奈道:“这种手段也太过低级了,金老大真的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江寒道:“如果站在第二层来分析,可能他是故意这样做,让我们忽视最开始的发现。 假设我们第一天确实凑巧发现了王谢堂和翠玉有染,而李安锋出于某种原因或者秘密,想让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王谢堂身上,却不想让我们查翠玉,于是李安锋就让金老大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混淆视听。” 阿月点头道:“第一天听到的声音里面,没有剧情,全是感情,与后面的完全不一样。” 江寒道:“从这个线索出发,为什么翠玉要主动献身王谢堂?是得到了李安锋的授意吗” 一人一蛇,异口同声:“翠玉是关键!”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22.扑朔迷离 翠玉死了。 死得十分突然,同屋的侍女洗漱完,回屋睡觉时,发现她已经倒在地上,断了气。 脖子上有两个大大的洞,像是被什么动物咬了一口一样。 赶来的李安锋、王谢堂两人,脸色十分凝重。 王谢堂更是脸色有一些发白。 阿月也到了现场。 江寒远远观察着,传音道:“看不清伤口,必须靠近一些才行。” 李安锋眼神一扫,冷笑一声:“这府里面,竟是进了妖了!” 几名护卫上前探查,一人道:“城主大人,确定是妖族攻击的伤口!” 李安锋盯着在场的人,突然,他看到了阿月,以及阿月袖子里的蛇妖。 眼神一凝。 一名护卫统领厉声道:“禀告城主!府中近期只进来过一个陌生人,就是这个名叫小兰的剑侍,她来历不明,并且豢养了一只蛇妖!” 闻言,阿月旁边的人顿时离开她远远的。 “一定是她蛊惑了小姐!” “人心险恶!她竟然养了蛇妖!” “怪不得天天神神秘秘的,在府里面四处跑。” “她害死了翠玉,快杀了她!” 众人气势汹汹,众口铄金。 此时,一个身影推着轮椅过来。 是李柔儿。 看到她,那些侍女下人们纷纷住嘴,不敢作声。 李柔儿厉声道:“小兰是我找来的,轮得着你们插嘴?” 她话语里的威严,不输父亲。 见状,李安锋欣慰地看了一眼女儿。 阿月站出来道:“让我看一看尸体。” 护卫统领不肯让步。 李柔儿瞪着他道:“让她看!” 护卫统领只好后退一步,把尸体让出来。 阿月先是把江寒拿到地上,道:“这是我的蛇,我先让它离远一点。” 江寒在地上翘起头,观察着周围的所有人,冷冷地吐着信子。 那些下人们一个个不敢吭声,避之不及。 阿月凑近尸体,仔细查看伤口。 是两个特别大的裂口。 阿月断定道:“这不是蛇造成的伤口。” 护卫统领翻了个白眼道:“两个口子,不是蛇还能是什么?” 阿月讽刺地看着他道:“确切的说,这是啮齿类动物造成的伤口,比如老鼠。” 她也曾遇到过鼠妖伤人事件,对这种伤口很了解。 闻言,现场一片安静。 角落里面李辛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李安锋则面无波澜。 江寒的高清摄像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缕变化。 那护卫统领道:“笑话,你见过鼠妖吗?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阿月冷冷道:“我曾经路过一个村子,那里的人们全都死了,脖子上、身上,都是这种伤口,横尸遍野,没有一个活口。 后来我找到鼠妖的巢穴,它们还在啃食着一些人头,我把那些老鼠一只一只抓出来,全都喂给了我的蛇。” 闻言,护卫统领脸色煞白。 在场的侍女下人们,都开始瑟瑟发抖。 恐怕,夜里要做个噩梦了。 江寒观察到,那李辛脸色又轻微一变。 李安锋却是呵呵一笑:“好啊,不愧是英雄出少年!你很好!” 他拍了拍掌,对护卫统领道:“全府戒严!搜查鼠妖!” 此时,那秋雨楼王谢堂反而一甩袖子离去了,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在生闷气。 李安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阿月对李柔儿点头致意,而后带着江寒,回到了房间里。 一人一蛇开始事后复盘。 江寒道:“首先,我们的方向是对的,那王谢堂确实和翠玉有勾结,而翠玉的死,有两个目的,一是嫁祸我们,干扰我们的调查,二是针对王谢堂,警告或者激怒他。” 阿月问:“是因为他也在调查猪妖杀人的事件吗?难道幕后之人真的是李安锋?” 江寒播放了观察到的微表情:“那老管家李辛,在你说出鼠妖的一瞬间,表情有微妙的变化,结合他害怕蛇的情况,我判断,此人有可能是鼠妖化形,也就是他杀了翠玉。” 阿月问:“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容易暴露身份的方式杀人?” 江寒解释道:“一般人并不能分辨鼠妖咬人和蛇咬人的伤口区别,他想嫁祸我们,却没想到我们发现了。” “那李安锋呢?就是他给李辛下的命令吧。” 江寒点头:“有这个可能性。目前的剧情很清晰,王谢堂和我们一样,都在调查猪妖杀人事件,李安锋通过翠玉色诱他,让他收手,没有作用后,就杀了翠玉,为的是警告他,或者激怒他?” 阿月道:“如此看来,王谢堂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发现,或许和翠玉有关,李安锋派李辛杀了翠玉,也是在杀人灭口。” 阿月道:“我们应该从李辛入手,先跟踪他的行踪,不要打草惊蛇。” 江寒吐了吐舌头,表示同意。 次日,阿月像往常一样练剑,李柔儿仍然在旁边聚精会神地观看。 李辛佝偻着跑了过来,急切说道:“小姐,老爷和秋雨楼的人在前院吵起来了!” 李柔儿急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李辛喘了口气,摇摇头:“不太清楚,那个王谢堂很生气,一直在质问老爷。” 阿月也停下了动作,推着李柔儿往前院走去。 李辛却换了个方向,往后院跑去,像是要通知谁一样。 见状,江寒从阿月的袖口爬下,远远地跟上了李辛的背影。 前院里,王谢堂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要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最近黑市里都在传,是我拿走了你的什么什么至宝?这是怎么回事!” 李安锋笑了笑道:“王大人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懂?我最近确实有一件宝贝丢了,难道你知道它的下落?” 王谢堂气急败坏道:“我怎么知道!我是来查你的,不是来偷你的东西的!你们兴南城好啊,美人计、苦肉计轮番上场,现在又搞谣言攻击?是不把我秋雨楼放在眼里吗?” 他身后,秋雨楼的几个属下纷纷亮出了气势,都是玄婴境或真灵境修士,整个城主府被威压充斥,那些没有修为的下人们几乎难以呼吸。 城主府的侍卫们急忙护卫在李安锋身前,艰难顶住对方的威势。 李安锋却仍然面带笑容,右手轻压,那些秋雨楼的气势瞬间被消弭干净:“大家不要动怒。” 王谢堂双眼一眯:“真灵境大圆满?李城主,深藏不露啊!我现在更加怀疑,李长雄州主是被你劫持了!” 刚赶到前院的阿月和李柔儿愣住了。 阿月心里一惊,和李柔儿对视一眼。 她们都想错了。 原来,王谢堂的到来,是为了查西荒州主李长雄失踪一事,而不是肃远城的事件! 李安锋劫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怎么可能? 23.对峙 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李安锋长笑一声,道:“我父亲在定威城闭关,你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好部下却说他失踪了,现在反而来我这个相隔千里的兴南城,问我这个亲生儿子,是否把我父亲劫持了?哈哈哈哈!简直可笑至极! 你们这些秋雨楼的人,夺权的手段未免也太过卑劣!谁都知道,这些年父亲的权力几乎被秋雨楼架空,现在父亲失踪,我没找你们的麻烦,反而来兴南城找我的麻烦?” 话音刚落,后院里,李辛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是三名穿着道袍的道士。 王谢堂看到道袍上的云纹,表情一惊,嘴里道:“灵明观?你搭上了灵明观的线?” 那领头道士朗声道:“贫道灵明观冲和真人,道友今日可想做过一场?” 冲和真人气势一露,竟然是离海境界。 冲和与王谢堂的气势激烈碰撞起来,两方人马对峙,城主府上方的天空开始阴云密布。 李安锋朗声道:“王大人,你们的人刚到兴南城,我封存在宝库里面的至宝就丢失不见,最近黑市上又有消息,说是你偷了我的宝贝” 他冷笑一声,又道:“另外,翠玉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件事,我也需要一个解释!” 听完这些,王谢堂又惊又疑,不由觉得,自己似乎根本不该来兴南城。 这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圈套。 而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沾染上了太多谣言。 他硬着头皮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东西丢失,侍女被杀,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来兴南城,是奉命追查州主失踪一事,同样还要查前几日肃远城的猪妖杀人事件,我们查到的消息,这两件事都指向了兴南城,指向了你,李安锋!” 李安锋看着王谢堂,直到对方被看得心里发毛,突然又笑了:“王大人,既然是奉命追查,那你就接着查吧。 不过,今天有灵明观的道友在场见证,我要说清楚,今日我说的这些事情,也得查! 灵明观的道友,还有最近来到兴南城做客的各方道友们,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这里,如果被我发现了有关你的证据,秋雨楼可护不了短!” 冲和真人道:“没错!我等正道修士,最看不得你们这种仗势欺人的势力!” 王谢堂怨恨地看了一眼灵明观的人。 南玄州,那里是春露台的势力范围。 春露台前些天属下汇报,兴南城出现了春露台的踪迹,自己还没当回事,没想到,竟让他们勾搭到了一起。 莫非,春露台在图谋西荒?李长雄州主真的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害了? 他强装镇定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如此,就看谁先找到证据吧!” 说完,秋雨楼的人全都离开了城主府。 全程旁观的阿月,顿时觉得,这李安锋的城府太过深沉。 短短几句对话,已经将秋雨楼众人架在了火上烤。 如果再找出,或者造出一点证据来,那这王谢堂,就怎么都洗不清了。 在李安锋和灵明观的众人谈笑时,阿月悄悄离开。 江寒回到了阿月的手臂,道:“李柔儿骗了我们,那李辛是可以进入城主书房的,他进去之后,片刻后就把灵明观的人带了出来。” “灵明观的人提前躲在了书房里?” 江寒道:“更有可能的是,书房里有挪移阵法可以通往外界。” 大型的空间传送阵法比较少见,一般的小型挪移阵法,都是借助地脉的遁术改造而成,挪移距离较短。 阿月道:“如今王谢堂必须要加快调查,那么他一定不会放过李安锋的书房,可能会铤而走险,挟持李辛。” 江寒提醒道:“看起来,王谢堂只有调查李安锋书房这一条路了,那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是个圈套。” “不如我们先套一套那个李辛的话,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客栈里。 王谢堂正在郁闷地喝酒。 查了多日,竟然完全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定威城、肃远城的同僚们也都传来消息,李长雄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好不容易查到那侍女翠玉身上,得知了法阵钥匙的消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杀人灭口了。 好狠的李安锋。 如今,只能从那管家李辛入手了。 一个手下汇报道:“大人,据线报,春露台的人就在客栈里面,但已很久没出现过了。” 王谢堂神识一扫,整个客栈都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连阵法的痕迹都没有。 显然,春露台早已人去楼空。 他更觉得棘手。 一条毒蛇,如果你看得到它,心里反而没那么害怕,而如果你看不到它,却知道房间里有一条毒蛇,那谁也睡不着了。 春露台,与秋雨楼虽然同属四时宫,但互相之间很不对付,都想咬掉对方一口肉。 “走,去雨花楼!” 此刻的雨花楼。 花魁突然停下了舞蹈,急匆匆回房间去了。 观赏的众人们一阵疑惑,窃窃私语。 一主事的出来解释道:“红笛今日身体不适,各位爷见谅,今日酒水全场半价!” 说完,台上其他舞娘的舞蹈跳的更欢快了,花瓣纷纷洒下。 听雪与风黎一行人看到了花魁的异常,听雪眯着眼睛道:“刚刚好像在门口看到了秋雨楼副使,似乎是王谢堂,怪不得那花魁告假呢,看来是陪王谢堂去了。” 风镜笑道:“秋雨楼在西荒总共五个副使,个个都是离海境实力,势力大的很呐,一个花魁当然惹不起。” 风磬啧啧称奇:“那这么说来,他们纵横西北三州,光是明面上离海境的副使都有十几个咯?那些暗地里的呢?说不定这花魁就是他们的人呢。” 风黎道:“听掌门说,那秋雨使温敬心已是神关境三重天,前些年第三重劫,刚渡劫成功。” 听雪叹道:“如此大的势力,在我昆仑之侧,我们都觉得难受,更别说这被牢牢掌控的西荒州了,那李长雄和两个儿子,看起来都不是易于之辈,又怎么能忍受他人掌控。” 风镜问道:“前些日子不是在传李长雄失踪吗?莫非是秋雨楼干的?” 听雪道:“我看,倒像是自导自演,秋雨楼控制李长雄已经长达五十年,他们不可能把自己忠诚的狗杀了,除非是狗自己跑掉。” 听雪话锋一转:“对了,雨花楼下面,封印的到底是什么?大师兄,你对这些封印之阵最是熟悉,这些天的探查,可有什么眉目?” 风镜大师兄摸了摸胡子,语气肯定:“是一只蛇妖!” 24.突破口 “上古蛇妖!” 红笛惊呼一声。 王谢堂落下禁制,低声道:“噤声!” 红笛急忙咽了咽喉咙,恢复了平静。 王谢堂道:“这是西荒州最大的机密,秋雨楼在西荒经营多年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条蛇妖。” 红笛被这秘辛惊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道:“副使大人,需要卑下做什么?” “李长雄父子可能已经联合春露台,谋算秋雨楼,蛇妖的秘密,不清楚他们知道多少,但稳妥起见,我们必须尽快转移这条蛇妖。” “可是,副使大人,如此大事,其他几位副使怎么说?” 王谢堂急躁道:“事急从权,我已通知到他们了,你只需要听令即可。” 红笛坚持道:“卑下是隐藏多年的暗子,如果需要行动,至少也得两道副使令牌才行。” 王谢堂仔细盯了盯红笛,这才松了口气。 他笑道:“我刚刚只是在试探你,现在倒是不急着行动。” 春露台已经隐藏起来,如今的他,谁也不相信。 红笛拍了拍胸脯,嗔道:“大人真是吓死奴婢了,我就说嘛,李长雄父子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撼动我秋雨楼如此稳固的基业。” 她好奇地问道:“这里真的有上古蛇妖吗?” 王谢堂不置可否。 红笛又问道:“大人,最近黑市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李安锋的上古至宝,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真的拿到了吗?” 一听这件事,王谢堂就哭笑不得: “那只是在泼脏水罢了,如果有上古至宝,秋雨使大人早就把李长雄杀了,还轮得着他传给儿子?” 红笛忧心忡忡地道:“无风不起浪啊,现在那些宗门势力,妖修,甚至邪修,都盯着秋雨楼呢!” 王谢堂冷哼一声,满不在意: “我秋雨楼屹立三州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那些暗地里的鬼鬼祟祟,最好把爪子收起来,要是让我碰到了,一定把他们的爪子剁碎!” 雨花楼的雅间之内,金老大稳坐钓鱼台。 又来了一个藏头藏尾的人。 “据说,你有上古至宝的消息?” “道友啊,这消息我可不轻易说,这事关我的手足亲朋,他曾让我发誓不要说出去!” 那人直接扔过来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两万灵石,我不想听其他人都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 金老大脸色僵了僵,又急忙笑道:“道友真是爽快!当然可以,有钱的买卖谁不做?我可以告诉你,那至宝的确切位置。” 那人冷笑一声:“哦?据说,那偷宝的护卫把至宝藏了起来,你真的知道他藏哪里去了?呵呵,我可不想听是什么王谢堂拿到的之类的屁话。” 金老大尴尬笑道:“道友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护卫当然把至宝藏了起来,这件事,别说王谢堂,就连和那护卫私通的正妻也不知道。 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因为,藏匿宝贝的位置,就是我帮他挑选的。” 那人问:“在哪?” “就在城主府的宝库里面。” 那人语气不善:“那岂不就是在说,他又把凤神珠放回去了?你在和我兜圈子?” 金老大微笑道:“不不不,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你想,如今城主丢了至宝,定然全城搜查,那肯定是上天查百丈,下地挖三尺,只有一个地方不可能搜查,就是丢了宝贝的地方,这就叫,灯下黑。 并且,由于所有人手都在搜查其他地方,也就只有一个地方人手薄弱,也是丢了宝贝的地方。” 那人冷笑:“你是在告诉我,如今城主府宝库的守卫,很薄弱?” 金老大一拍掌:“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嘴皮子,不管那城主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搜查,他都需要人手,那宝库的守卫,定然比平时薄弱的多。 他一定想不到,越是安全的地方,就越是危险。到时候,嘿嘿,我要宝库里的五成灵石,你拿至宝,如何?” 那人不置可否,却转而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金老大摇头叹了叹:“我不想知道你是谁。自古以来,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戏码上演的太多了,头疼。” 那人笑了笑,道:“我认同你的说法,和聪明人打交道确实很省嘴皮子。” 是夜。 李辛伸了个懒腰,从前厅回来。 管理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所有的下人、侍女,他的年纪大了,实在难熬。 干完这一阵就退了吧,找个清闲的活干干。 他捶捶酸困的后背。 突然,脖子上,搭上了一抹冰冷的寒意。 李辛浑身一个激灵,大叫声还没喊出口,耳边就传来一声冷冷的男性声音:“住口,否则我杀了你!” 李辛张大嘴巴,愣是没发出一个音节。 “很好,跟我过来。” 那剑尖指了指旁边的小巷。 李辛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小巷里面。 “双手背后,跪下。” 那声音冷漠如刀,是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声音。 于是,李辛不敢有丝毫反抗,老老实实地跪下。 那人道:“我只是一个过客,今日来,只求财,不害命,你只需要告诉我这府中哪里的钱最多即可,老实说了,我便饶了你,倘若有半点隐瞒,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 闻言,李辛竟然松了口气。 只是个小毛贼,还好。 给点钱,应该就能打发了。 他道:“大哥,这府里面有三队护卫,日夜巡逻,那藏着灵石法宝的地方,更是有多重法阵护佑,您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我可以给您一千个灵石,亲自带您出府,如何?” 那人却说:“一千个灵石?好大的手笔?你一个小小管家随便就拿出一千个灵石,那这堂堂的兴南城主府,岂不是金山银山?这么点灵石就想打发我?” 说罢,那剑尖更加用力,血丝从李辛的脖子上渗出。 李辛额头上冒出冷汗。 这怎么是个愣头青啊? 不见好就收就罢了,怎么还见钱眼开了? 自己明明给了他台阶下了,这城主府的危险也都说明了,难道真的以为他能偷完东西跑出去吗? 他只好求饶道:“别,我说,我说。” 那人方才松了手:“也不用你说了,我刚刚已经逛了一圈,发现保护最严密的就是那后院的书房,里面定然有好宝贝,你只需要告诉我书房的阵法怎么进入即可。” 25.鼠妖 李辛立马疯狂摇头,压低声音急促地道:“不可啊!绝对不可!那书房只有我们老爷能进,其他人谁也不能进去,我哪知道怎么进入?而且那里面没有宝贝的,什么都没有!” 那人冷笑道:“你一会说没人可以进去,一会又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前后矛盾吧。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入阵之法!” 李辛心脏一跳,说漏嘴了。 那剑尖又开始压迫脖子了。 李辛的心脏开始狂跳。 鱼死网破?苟且偷生? 可是说出去,城主也不会饶了自己。 不说的话,今晚就得死! 事实证明,活得越久,越怕死。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骨头,是最怕死的。 李辛没有犹豫太久,那剑也没让他犹豫太久,就在逼近大动脉的一瞬间,他目眦欲裂,浑身颤抖道:“我说,我说!” 那人把剑拿开了。 李辛激动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一大把,一边急促地呼吸,仿佛劫后余生。 好一会后,他才缓缓说道:“那阵法有钥匙,每次的钥匙不一样,我每次进入都需要找城主批准,然后领取当天的钥匙。” “什么样的钥匙?” “那钥匙是由一法宝生成的,法宝使用有独特的秘法,每次使用会生成一块独一无二的灵玉,就是进入的钥匙,用完即毁,那法宝是城主亲自保管。” 那人冷冷道:“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用了?” 李辛急忙道:“有用,有用!城主为以防万一,准备了两个法宝,之前他不在府中时,曾让我去取过另一个法宝临时使用,那法宝就在小姐房间的的床底下。我还可以告诉你那法宝怎么用!” 说罢,李辛念出了法宝的口诀。 阿月记了下来,又问道:“小姐也可以进入那法阵吗?” “那当然,小姐是知道的。” 阿月表情严肃。 果然,那李柔儿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 那城主书房之中,定然有什么东西,让她即使得罪昆仑,也要隐瞒下来。 她假扮那男声,笑了笑道:“看来,那法阵之中,一定有价值连城的宝贝,竟然只有城主和城主的女儿有进入权限。” 李辛再次提醒道:“大爷,您是求财,那书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啊,您何必呢?” 阿月道:“老实说吧,我已经盯了你们一天了,白天我就见你去书房里鬼鬼祟祟,还带出了几个老道士,那书房里面肯定有宝贝,那些道士就是在护卫宝贝的吧。” 李辛脸色愁苦道:“大爷,那些是城主老爷喊来的救兵,那书房只是一个挪移阵法罢了。” “哦?既然是个挪移阵法,那定然也能挪移到真正的宝库里面,我可是听说,兴南城的宝库里面有成堆的灵石。” 李辛脸色一愣。 又说漏嘴了。 他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阿月笑道:“看来你知道怎么从那阵法挪移到宝库里面?” 李辛急忙摇头,满头大汗:“这个我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只有城主老爷自己知道,我保证!” 阿月又问:“翠玉的死是怎么回事?” 李辛茫然:“我不知道啊,不是有鼠妖吗?” 阿月眉头一皱。 难道这李辛并不是凶手? 她问道:“翠玉也知道法阵钥匙的事情吗?” 李辛想了想,道:“应该知道,她一直服侍小姐起居,小姐身体瘫痪,想要出入法阵,肯定是由她代劳。” 看来,翠玉果然是被灭口的。 阿月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瞒我,滚吧,今晚的事情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她一脚把李辛踢了出去。 李辛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得很快。 阿月看了看他的背影,正准备离去。 江寒却提醒道:“有人在跟踪李辛。” 这么巧? 阿月凝目一看,一个黑影正跟在瑟瑟发抖的李辛身后。 李辛跑了一段距离,终于快要走出小巷。 看那人没有追上来,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脚步也放慢了下来,扶着墙,喘着粗气,佝偻的身影仿佛又老了几岁。 好险。 李辛抚平着自己的情绪。 却猛然一惊。 不好,那人一定会去找小姐抢钥匙。 他急忙起身,正要去找城主汇报。 阴暗的巷子里。 身后,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辛啊,借我一个东西可好?” 李辛浑身一颤,却没有害怕,只是惊讶道:“老老” 他口中的字还没说出来,一只手已经从他胸膛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李辛目瞪口呆,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以及不知所措。 为什么? 今天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倒霉? 最终,还是没逃过一死吗?难道只是因为说出了想退休那句话? “砰”的一声,李辛不甘心地倒在了地上。 那黑影却没有那么多心理活动,只是随手将心脏捏碎,又俯下身在李辛的尸体上摸索着什么。 阿月急忙收回窥视的目光,内心巨震。 那人的修为,好强! 是那种毫不掩饰的强,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气息泄露。 那种强度的威压,起码有离海境。 他为什么要杀死李辛? 他有没有发现自己?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阿月的心里几个念头在剧烈交织。 但似乎,那黑影又完全没有离海境的神识,就连阿月的窥视也没有发现。 阿月仍然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江寒也控制着自己,丝毫不敢出气。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持续了很久,谁也不知道,那人在对李辛的尸体做些什么。 阿月的紧张,也持续了很久,长时间屏着气,只能靠灵力内息。 黑暗无边的黑夜,恐怖的声音,似乎永无止境。 直到那个黑影完全离开。 又过了半个时辰。 阿月才松了口气。 她和江寒才敢露头出来。 李辛的尸体,竟然已完全消失不见。 原地,竟连血都没有留下,仿佛刚刚那一幕,还有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一场幻觉。 阿月和江寒对视一眼。 李辛并不是鼠妖化形,真正的鼠妖,另有其人! 次日。 阿月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见了曾经在鼠妖群中血战的一幕。 那次血战,完全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身上被咬下了起码五六块血肉,左臂被鼠妖老大用蛮力折断,连头皮都被狠狠撕下来一块。 所幸,最终打赢了那群鼠妖,为那个村子的人报了血仇。 那一次,那些鼠妖吃人的声音,就和昨晚她听到的一模一样,那种令人骨头都发麻的窸窸窣窣声。 江寒爬到了阿月手臂上,安慰道:“好在这次,我们有退路。” 没错,这次阿月总算也是有后台的人了,打不过,就摇人。几个离海境的师门前辈,稳得很。 阿月这才放下心来,准备练剑。 短短两天,翠玉和管家,都死于鼠妖手下。 恐怕这府里面,要更加紧张了。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戴着面纱的李柔儿,对方道:“今天怎么起晚了?我还是让管家给我推过来的呢。” 李柔儿身后,惨白的阳光下,面色苍白的管家李辛,正安安静静地站在那,漠然看着阿月。 看到他的一瞬间,阿月感到一阵寒意,从后背直冲天际。 后背上满是鸡皮疙瘩。 26.前幕 怎么可能? 那李辛的心脏已经被掏了出来。 不可能死而复生。 阿月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对着李柔儿点了点头,问道:“管家今日不忙吗?” 李辛面无表情道:“今日确实很忙,老爷吩咐了很多事情,小姐先交给你了,我先告退。” 阿月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管家,前些日子你对我这灵宠似乎很感兴趣” 她手臂一抬,江寒爬了出来,对着管家丝丝吐舌。 那李辛却仍然毫无反应,似乎迟钝了许多,呆了呆后,又道:“老爷喊我了,我先过去。” 说完,僵硬地走开了。 阿月眼神里已经充满了狐疑。 看来,这个李辛,已经被人,或者被妖顶替了。 人皮之法吗? 一旁的李柔儿默默看着阿月的动作,却没有说什么。 阿月问道:“你不好奇?为什么管家又不怕蛇了?” 李柔儿淡淡道:“可能他转性了?” 说罢,对阿月的日常练剑似乎也没了兴趣,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 阿月盯着李柔儿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来她也不简单。” 江寒道:“从她的表现来看,可能已经知道了李辛的事情。 这就很奇怪了,父女两人对这只鼠妖似乎都很包容。” 阿月道:“一只修为强悍的鼠妖,有离海境的气势。如果此时,那王谢堂要挟李辛,想要获得书房阵法钥匙,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江寒分析道:“不,也有可能会更加容易,如果我们先前的分析没错的话,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此时,城主府里面的下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在院子里穿梭来往,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阿月拦住一个下人:“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见是阿月,立马抖了抖,害怕道:“禀,禀告上仙,老爷说要举办品酒盛宴,请兴南城的所有上仙赴宴。” 阿月问:“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晚上。”说完,那下人离开准备去了。 这么突然? 江寒传音道:“李安锋有可能要摊牌了,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且邀请了观众,就等着王谢堂钻进来。” 阿月疑惑道:“可是,他怎么就确定,王谢堂一定会来?” 江寒分析道:“盛宴之时,人多眼杂,府里面最为混乱,如果此时有人在旁建议,那王谢堂就一定会铤而走险。当然,由于王谢堂已经是惊弓之鸟,必定十分警惕,所以这还需要一个前提。” 阿月道:“前提是,李安锋邀请了所有人,却单单不邀请王谢堂。” “没错,如果主动邀请他,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如果忽视他,反而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想要暗中行事的人,最希望的就是所有人都忽略他。” 阿月问:“那么,谁充当这个建议的人呢?是李安锋放在王谢堂身边的暗子吗?” 江寒点头。 阿月道:“如此说来,今天晚上也是我们探查书房的最好机会,我先拖住李柔儿,你去她房间里找李辛说的法宝。” 雨花楼。 除了王谢堂外,其他四个副使,也已经全部来到了雨花楼。 他们从暗道进入,经过十个禁制法阵,五道暗门。 才来到暗室之中。 五人以王谢堂为首。 一人道:“那李安锋好大的派头,用品酒的借口把兴南城里面所有的修士全都邀请了。” 另一个壮汉一声冷笑,脸上的疤痕狰狞起来:“却单独不邀请我们。” 剩余两人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均看向王谢堂。 王谢堂面色难看:“他在挑衅我们,李长雄已经失踪,下一任西荒州主必定落到李安锋头上,他已经靠上了灵明观和春露台两棵大树,此刻正志得意满。” 一书生模样的人说道:“李长雄多年被我们压制,心有不甘,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策划。”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 “再过几日,大夏的诏书一来,那李安锋便名正言顺继承州主位置,届时,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西荒州,就要拱手让人,秋雨楼的气运定然大损。” 气运一说,虚的可以说是天下九州之运,如大夏占据九州,号令百姓,气运最为昌盛,皇族内的高阶修士也是多如牛毛,无人敢犯。 但实际上的利益也很多,比如法宝,秘境,灵石,矿藏,各类药材,甚至修士的补充,都是肉眼可见的利益,占据一州之地的资源,组织发展自然迅速,而占据天下资源的大夏,也自然愈发兴盛。 王谢堂斟酌着说道:“那李长雄父子搞出这么大场面,必然在针对我们,今夜很有可能是个圈套。” 说白了,他的心里有点退缩。 似乎大势已不在秋雨楼,向秋雨使大人发送的飞剑传书,也没有任何回应,如同石沉大海。 另外几人也意见不一,有人主张擒贼先擒王,直接把李安锋干掉,扶持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上位,有人则主张以不变应万变,就算李安锋当上州主,秋雨楼在多个城池的势力也盘根错节,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拔掉。 几人开始争吵起来。 此时,一直在旁服侍的红笛站了出来:“各位大人,卑下有一言,憋在心里很久了,如今不得不说出来!” 几人停下争吵,看向红笛。 红笛严肃道:“秋雨楼屹立多年,靠的不是被动迎敌,而是主动出击。近年来,我们在西荒的势力越来越大,但大家都变得松懈,已经忘记了危难之际的感受,从李长雄的失踪,到各城传来的妖物杀人事件,再到如今李安锋的正面挑衅,为什么他们越发得寸进尺? 就是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反制手段!一直在被动迎敌,赵大人,您的女儿,赵馨儿执行任务时,在肃远城无端遇害,昆仑和兴南城如今竟没有给出任何说法。” 那赵大人紧紧握拳,内心痛苦无法言说。 红笛又看向王谢堂:“王大人,您来兴南城才几天?什么脏水都泼到您的头上,您能忍吗?” 王谢堂虽然面无波澜,但牙齿已经紧咬。 显然,他也觉得如今的做法太过懦弱。 红笛义愤填膺道:“再这样下去,根本不需要李家来犯,秋雨楼就已经要垮了!如今李辛就是李家的突破口,今天夜里就是最佳的调查时间,只要混入李家,利用李辛打开法阵,一切就真相大白。” 一人激动拍桌道:“没错,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出李长雄,命他传位给老三,只要有李长雄的精血认可,州主大印一按,别人就改不了了。” 李长雄还有一个三儿子,这是秋雨楼的绝密信息,他们曾用幻术迷惑李长雄,与一女人发生关系,留下了后代,此事,连李长雄也不知道,那三儿子,只有五六岁,已经被秋雨楼完全控制。 闻言,红笛目露讶然,她也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个消息。 王谢堂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 风险还是太高了,他不得不无比小心。 此时,那书生模样的人突然一拍掌,笑了起来:“大哥,我觉得,今夜定然不是圈套,相反,正如红笛所说,是一个绝好机会!” 27.中计 众人纷纷看向他。 那书生笑容满面,仿佛胜券在握般说道:“如果真的是圈套,正常人应该怎么做?当然是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并盛情邀请我们前去。” 另外一人接着话茬道:“说的有道理啊,如今那李安锋竟然完全不邀请我们,像是已经和秋雨楼决裂,或者在挑衅一般。” 那书生一拍掌:“没错!他只不过在挑衅,表示自己如今有无数宗门势力支持罢了,他的目的绝不是我们,相反,他巴不得我们不要到场捣乱,落了他的面子,那些宗门看他只不过是狐假虎威,怕是要离他远远的了。” 王谢堂皱着的眉头略微松了。 这点倒是没想到。 没错,他如果发来请柬,那是铁定的圈套。 可是此人根本就没搭理秋雨楼,透露出来的信息,仿佛是避之不及一样。 王谢堂也是一拍桌子,称赞道:“崔季说的不错,如果是个圈套,那城主府的请柬恐怕就要送到我的床头了,李安锋也定会亲自上门赔罪,做好一切低头的表现。 如今,他大摆宴席,完全不邀请我们,怎么可能是个圈套?要是我们无动于衷,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他的大费周章岂非白费力气?” 几人纷纷放下心来,称赞起大哥的足智多谋。 王谢堂冷冷一笑:“既然忽视我们,那我反而非去不可了!” 众人应声道:“大哥说的对!今天晚上,趁乱进入城主府,找出李长雄和州主大印!” 此时,一直在旁听的红笛,目光终于放松了一些。 “不过凡事要做两手准备。” 王谢堂两眼一眯,挥手让红笛退下。 而后,几人凑在一起,安排起计划。 雨花楼内。 听雪等人各自施展隐匿术法,在风镜的指引下,绕过了重重阵法和守卫。 进入到雨花楼的最底层,这里没有了守卫,却有一座极为精妙的困阵,数不清的墙壁和锁链布满了整个空间,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 风镜掐着手指算了很久,才指了一个方向。 众人向着那个方向飞去,不一会,就发现一处向下的玄铁门。 铁门上印着金色八卦符印,符印之间以繁复诡异的花纹连接,并延伸向铁门后面。 “就在这里了。”风镜指着八卦符印道:“此为幽罗紫金八卦大阵,此阵以八卦为基础,以无数道紫金符印构成的锁链作为困阵,上接地脉之势,下成樊笼困阵,以方圆千里的地势镇压,这下面,定然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众人面色严肃,听雪问道:“也就是说,是以整个兴南城来镇压蛇妖?” 风镜点头,肃穆道:“据传,五十年前,西荒有大蛇作祟,名为九黎吞日蟒,体型巨大无比,游走于山川之间,身披黑焰,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当时昆仑正在全力抵御妖魔天,无法下山除妖。众宗门和散修联合的斩妖队伍中,李长雄异军突起,连同秋雨楼修士,以大法力斩杀之。 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杀掉蛇妖,反而镇压在这里,日夜饲养。” 说道五十年前,众人纷纷回想起当时的记忆,那时昆仑正处于危难之中,无数妖魔从天外而来,进军九州大陆,那一战十分惨烈,不过好在守住了。 风黎嘶地一声,问道:“用什么饲养?” 风镜道:“掌门算出,西荒一州生灵之数有异,比正常情况下少了足足一城的人口,我等这些天调查,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妖魔作乱之事,实在蹊跷,看到这蛇妖的时候,我才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其他人顿时凑了过来。 风镜继续道:“西荒州,特别靠近兴南城的大小城市,均有雨花楼的分楼,而这些地方,差不多都是百业凋敝,只有妓院和赌场兴盛,而这蛇妖,吞食的就是生灵之精华。” 听雪瞪大眼睛:“也就是说,这些地方,把本该生出来的那些生灵,都喂给蛇妖,吃干抹净了?” 风镜点头:“没错!西荒州,少的就是那部分本该出生的人口。” 几人均觉得不可思议。 那看来这蛇妖,似乎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只是妓院开的多了,生育率下降了而已。 吸食男女精气,这事说大也不大,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是涸泽而渔,一下把人吸成人干那种情况。 但他们只见过无恶不作杀人放火的妖怪,从来没见过这种用采补之术,把整个州的生育率给采下去的事情! “这” 众人纷纷感叹活久见。 一时不知道,应该给这蛇妖扣上什么罪名了。 风镜提醒道:“此妖以及困妖之阵,已与方圆千里地势融合,如同痈疽之疾,如果拔除,方圆生灵也将面临灾难。” 几位长老都探出神识,小心探查着困阵里面的情况。 一团无比巨大的黑影,把整个笼子填满,黑影身上还燃烧着恐怖的黑焰,仿佛连神识都能烧伤。 感受到探查,那黑影之上,两个巨型眼瞳,缓缓睁开,看了众人一眼,却没有其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眼瞳闭上,又开始睡觉。 风黎摸摸秃头:“怎么感觉,它翻了个白眼?” 风磬道:“可能嫌我们打扰它睡觉了?” 听雪把神识往上方探查,果然看到无数条氤氲粉色的气息,如丝如缕般,顺着锁链进入到蛇妖的身体。 听雪道:“会不会,这妖怪一直在被填鸭般喂养,可能早就丧失了神智,成了一个饭桶。” 风镜啧啧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哪怕它是饭桶,也是一个离海境大圆满的饭桶。” 风磬道:“咱们山底下那只瑞兽,喂了这么多年也没长这么胖,难道也得喂一喂生灵精气?” “瞎说什么呢,那瑞兽是公的,再说,体型匀称点多好,这肥蛇都胖成什么样了,笼子都得再换个大点的。” 众人开始聊东聊西,感叹起这蛇的体型和修为,仿佛在夸什么隔壁邻居家的狗长得很壮一样。 昆仑的画风,就是这么奇怪。 不论什么严肃正经的场景,都能侃到跑题。 正侃得热闹时,几人突然停住。 他们的神识感应到,有人正接近这座大阵。 听雪传音道:“是秋雨楼的几位副使,领头那两个一个姓崔,一个姓刘,另外两个忘记叫啥了,好像有一个姓赵。” 几位长老顿时隐藏身形,静观其变。 28.坦白 秋雨楼的副使们没有仔细探查,在他们的印象里,此地是整个兴南城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这里。 反而犯了灯下黑的错误。 那崔季走到镇压之阵前,手按了上去。 顿时,蛇妖完全苏醒,一张血盆大口愤怒张开,对着几人哈气,舌头不断摆动。 崔季的神识在整个笼子空间里激荡:“喂你这么多年,总算要有报恩的一日,不要不识好歹!” 那蛇妖不甘示弱道:“报恩?先让我把你的头咬下来,来我的肚子里好好谈谈报恩的事情!” 崔季冷哼道:“做完这件事,我们会让你化形出山,在秋雨楼的地位,仅次于秋雨使大人。” 蛇妖的眼瞳动了动,仿佛很心动的样子。 它问道:“那样的话,能不能把你的头吃掉?” 崔季一巴掌拍在封印上,笼子顿时剧烈摇晃,他怒道:“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让你修炼早日突破神关境,不是让你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看你现在胖成什么样了!一条蠢蛇!” 蛇妖道:“突破神关境,就能随便吃了吗?” 崔季拍了拍额头,无奈道:“能!” 蛇妖吼道:“你怎么不早说!” 它顿时浑身狂舞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快朵颐的那一天。 “说吧,让我做什么。” 崔季冷哼道:“等通知!” 激动的蛇妖停顿下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把我叫醒,然后跟我说,等通知?那你叫醒我干什么?” 几位秋雨楼副使的嘴角一齐抽了抽。 这蛇妖,真的只会吃饭睡觉啊。 崔季怒吼道:“我把你叫醒只是为了看你有没有撑死,帮你收尸!” 蛇妖大笑道:“撑死?那一定是最美妙的死法,借你吉言,不过我还能吃!” 藏匿在一旁的昆仑众人,也是满脸黑线。 兴南城,城主府。 阿月推着李柔儿,又开始在后院里逛了起来。 李柔儿道:“这么多天下来,倒是养成了习惯,白天不把府里面逛一遍,夜里都睡不着了,总是想着那池塘的鱼儿养的怎么样,假山后面那棵树长势如何,以前其他人从来带我出来逛过,也没那么多烦恼。” 她今日的话很多,变得很啰嗦。 阿月却没心情听下去,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李柔儿也已经贴上了像她父亲一样的标签,虚伪,有心机。 江寒已经悄悄出动,使用遁术和隐匿功法,进入了李柔儿的房间,不清楚有没有拿到那个法宝。 李柔儿见没有回应,又问道:“你那蛇宠怎么样了,今日没看到它。” 阿月敷衍道:“可能在哪个地方晒太阳吧。” 李柔儿突然喊了声阿月的名字:“阿月妹妹。” “嗯?” “说起来也惭愧,这些年,我竟然只有你一个朋友。” 李柔儿的声音有一丝自嘲:“人们都说我是一个怪物,只有父亲和老管家不嫌弃我。” 阿月默然。 她也经历过冷落和白眼,对李柔儿的感觉感同身受。 李柔儿感激地看着阿月:“这些天,我真的很感谢你,阿月妹妹,只有你对待我像普通人一样。” 阿月有点不知所措。 李柔儿叹了一声,话锋一转:“你的蛇宠是去我的房间了吧。” 阿月一怔:“你知道了?” 李柔儿道:“是我先骗了你,父亲的书房,我曾经也进去过,而且,一直都有钥匙。” 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语气听不出喜怒,娓娓道来。 “从小我便受尽了祖父的冷眼,听父亲说,我一出生,看到我畸形的脸,祖父立马就想要杀了我,是父亲跪在他面前,以自己的性命威胁,才保住了我的命。” 说到这里,李柔儿并没有多少悲伤,语气中满满的自嘲,这一切仿佛不是祖父的错,而是自己出生就带有的原罪。 “后来,我们就在定威城一直住了下来,祖父一直都没有再见过我。 直到有一天,我远远地看到他们在争吵些什么,旁边还有一些穿着黄色道袍的修士,后来才知道,那些是秋雨楼的人。 当时我还小,喜欢乱跑,有时候会偷偷闯进祖父的书房,也就是那次他们争吵过后不久,我看到他的书桌上,出现了幽灵花。 再后来,父亲被派往兴南城任城主,我们一家就定居在了这里。” 阿月问道:“你祖父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李柔儿笑道:“我父亲一向被视作祖父的接班人,下一任西荒州主,他的修为也强,权谋也强,做事沉稳,能服众。 但自从那次争吵之后,祖父便再也不信任他,还让他远离定威城,如今兴南城虽然富饶,但毕竟不是西荒州的中心。” 阿月眼睛一眯,道:“恐怕,他们是在做戏,演给秋雨楼的人看。” 李柔儿点头道:“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但不论他们做了什么,我都能理解。” “为何?” 李柔儿苦笑一声:“他们做什么事情,都是出于自保罢了,秋雨楼一步一步把我祖父变成傀儡,如今又要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的父亲。 我们一家,不管外人看来多么权势滔天,在我看来,终究只是被逼到墙角的可怜人罢了。” 她的声音发抖,似乎在质问这种不公的现象。 阿月没有说话,她并不清楚李柔儿是在演戏博取同情,还是假戏真做。 李柔儿话锋却突然一转:“但不知是年老,还是秋雨楼太咄咄逼人,让父亲和祖父失去了判断力,他们终究还是忽视了一点。” 阿月问:“是什么?” 李柔儿看着阿月,诚挚道:“是昆仑的友谊。” 阿月又怔了怔,此女的心智,恐怕已经不是比肩父亲的高度了,而是远超过她的父亲。 先是说出自己家族一路走来的不易,引发共情,而后又说出自己的诚意。 任谁都会被感动到。 李柔儿真诚地说道:“父亲并未把你放在心上,只是给你一个查案的机会,就像在糊弄小孩一样。 他和秋雨楼的谋划里面,也没有把昆仑考虑进来,似乎把昆仑当做一个超然物外的得道高人,毫无立场一般。 我和父亲不同,我认为,我们迫切需要昆仑的友谊。 历史无数次证明,秋雨楼靠不住,与它同属四时宫的春露台也靠不住,至于远在南玄州的灵明观,更是鞭长莫及。 西荒州众生,仰昆仑鼻息生存,我们却视而不见,这是完全错误的。” 阿月问道:“你要做什么?” 李柔儿道:“秋雨楼并不好对付,不论祖父和父亲谋划成功与否,兴南城的百姓生灵必定受损,苦的是普罗众生,届时,我们一家必定无法承受昆仑的怒火。 所以,我想助你们一臂之力,也希望阿月妹妹能在兴南城百姓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就当减轻一些我家人造下的孽火。” 李柔儿心思细腻,哪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已经预感到,兴南城将会生灵涂炭。 她用近乎乞求般的语气说道:“父亲书房的钥匙就在我的轮椅下面,你拿去吧,希望昆仑能拯救兴南城的黎民百姓。 到最终论罪之时,也希望昆仑上仙能看在我们一家所处境遇的份上,从轻论处。” 阿月不置可否,拿出所谓的钥匙,是一个葫芦形状的法宝,她默念李辛的口诀,很快,葫芦便吐出一枚小巧的玉石。 见状,李柔儿也不奇怪,仿佛已经知道什么。 阿月问道:“你知道李辛的事情吗?” 李柔儿沉默了一阵,表情隐藏在面纱之下,看不清楚:“我知道,但我不能说。” 阿月又问:“你祖父失踪的事情,你知道吗?” 李柔儿表现地更加沉寂,阿月却能感受到她正在忍受着某种深刻的痛苦。 过了一会,李柔儿才用一种几近于痛苦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但我也不能说。” 29.两虎相争 夜幕降临。 城主府灯火通明,一队队侍女端来琳琅满目的菜肴和好酒,一道道虹光从兴南城的各个角落飞至,各路修仙者已经齐聚。 后院里,江寒终于回到阿月身边,一无所获地摇头:“没找到那所谓的法宝。” 阿月嘴角一翘:“在我这里。” 她把那葫芦法宝和钥匙拿出来给江寒看。 江寒呆了一会,吐了吐舌头,然后问道:“是李柔儿亲自给你的钥匙?” 阿月点头:“她想和我们合作,就给了我钥匙。 而且她知道的很多,但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透露。” 江寒分析道:“她能隐瞒的只有两件事,李长雄的失踪,以及那只鼠妖的来历。 从李柔儿的生长轨迹来看,李安锋是一个重视亲情的人,但他对自己父亲失踪一事表现出来的却是有一些冷漠,说明李长雄失踪确实是和李安锋有关。” 阿月心里一动,问道:“西荒州少了一位离海境的州主,而兴南城则多了一只疑似离海境的鼠妖,莫非” 江寒道:“那鼠妖就是李长雄!” 阿月笃定道:“没错!谁也没规定一州之主必须是人类!是我们先入为主了。 如此说来,那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江寒吐了吐舌头,开始假设剧情: “假设李长雄由于某种疾病,境界大退,为了传位给李安锋,和儿子演了一出失踪的大戏。” “为什么他一开始不直接立下传位诏书?” 江寒道:“因为他不仅要让权力平稳交接,还要借此摆脱秋雨楼的掌控!否则,他儿子也会是秋雨楼的傀儡。” 阿月点头,接着江寒的分析:“李长雄潜伏在兴南城,引诱秋雨楼的人来,同时,他杀了李辛,化作李辛的模样,因为翠玉死后,秋雨楼只剩李辛这个突破口可以利用。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如何才能致秋雨楼于死地,一击必杀?” 江寒想到了一个十分微小的可能性: “他要让王谢堂亲手杀了他! 而且就在今天晚上,就在所有修仙者的见证之下,杀死一位大夏的一州之主。 这样,秋雨楼就惹了众怒,再也无法翻身,甚至还可能牵连到其他州的产业。” 阿月吸了口冷气,越想越觉得,这就是最终的计划,叹道: “竟能为自己的儿子做到如此地步?此等胸怀,难以想象他的跟脚竟然是一只鼠妖。” 她的内心,不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西荒州主,产生了敬意。 阿月又问:“可是为什么鼠妖能生出来正常的人类?那李安锋、李安平都没有丝毫妖气。” 江寒道:“他们的母亲应该是人类,但也不排除他们有什么隐疾。至于李柔儿就更不幸了,这在遗传学上属于隔代遗传。” 阿月却道:“李柔儿虽然外表畸形,但她的内心十分强大。 尊敬的祖父杀了从小照顾自己的管家,这种痛苦和无奈,李柔儿不但在短时间内可以承受下来,甚至还想到要帮助祖父和父亲,获得昆仑的同情。” 阿月又想到了李柔儿的沉默,那是一种像山一样的沉默,默默忍受所有的痛苦。 不得不说,这一家三代,都让人敬佩。 江寒道:“但秋雨楼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们一定有反击的后手,这种后手的影响,可能十分严重。” “我们必须尽快通知师父师伯他们,不管这一战谁胜谁败,兴南城的无辜百姓不能死!” 说罢,阿月拿出给风镜道人的传讯飞剑,写下所有的事情,激发灵力。 飞剑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却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 似乎迷路了。 “什么情况?” 阿月又一次输入灵力激发,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面色难看地收回飞剑,手指捏的发白。 “昆仑的人也太不靠谱了!我们自己行动!” 风渊道人御剑行空,在空中全力赶路,终于来到了兴南城。 神识探查一番,确定了师弟、师妹们的位置,立刻落下。 “竟是城主府吗?”风渊这才发现,风黎、听雪几人在城主府门口,准备进入。 听雪喊了一声:“风渊师兄!” 风渊急忙上前,开门见山说道:“肃远城的阵法弄明白了,是紫河夺灵幻阵。” 风黎、风磬异口同声:“从没听说过。” 风渊白了两个不学无术的师弟一眼,却发现少了一人,问道:“大师兄呢?” 听雪把众人在雨花楼的发现讲了一遍,又道: “风镜大师兄在那幽罗紫金八卦阵中观察秋雨楼众人的动向,他担心对方鱼死网破。” 听到那五十年前的九黎吞日蟒,风渊眉头一皱,道:“此等凶兽,必不能留于世间。” 听雪问道:“师兄,你说的紫河夺灵幻阵是什么?” 风渊迅速说道:“紫河夺灵术,本是西域的一个阴毒术法,本来是在婴儿身上刻上术印,并与施法者连接。 婴儿长大后,通过某种邪法炼化成血灵丹,吃下便可增长修为,而且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闻言,几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西域竟然有如此阴毒的手段,这和那些吃人的妖物、邪修有什么区别? 风渊道人继续道:“而肃远城的情况更加可怖,那城中所有百姓,都是此术法豢养长大的婴儿! 甚至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庞大幻阵,所有人都是阵法的基石,那施法连接之人,便是阵法的阵眼! 因为是一个以人为阵的天然阵法,所以入阵之人根本无法发现,甚至也可能被幻阵所影响。” 听雪越听越气愤,严厉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得需要多少活生生的婴儿?而且需要多少年的谋划?一城之人,竟都成了养料?! 难不成在五十年前就开始谋划?” 她的声音有一丝发抖。 风黎、风磬二人眉头紧皱,内心均燃起滔天怒火。 在昆仑脚下,用这种邪法,献祭一城活人?! 此等行为,天道不容! 他们震怒时,天空已经布满了阴云,雷声滚滚。 三个离海境大修士的怒火,连天象都被惊动。 风渊道人急忙压制住三人,道:“此术有化解之法,只需要杀了那阵眼之人,阵法自解,肃远城的生灵百姓也会无恙。” 闻言,三人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风渊说道:“肃远城本为边陲小城,人口本就不多,如果有心人从各地收集婴儿,在肃远城抚养长大,多年过去,是有可能形成这种幻阵的。 我看到有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都中了紫河夺灵术,说明起码已经有四五十年了。” 风黎问道:“莫非是李长雄?五十年前,正好是李长雄登上西荒州主位置的时候。 难道那时候他就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手段,与西域合作?” 风渊面色凝重:“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听雪银牙紧咬:“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那幕后之人练了多少个血灵丹,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如果不是近期他愈发猖狂,杀人越来越多,我们也无法发现,可能这种邪法,还要继续下去,我们必须找出幕后黑手!” 风渊道:“那就从城主府开始查起,我刚刚来时,看到城主府内有一股难以掩藏的妖气。” 众人看向灯火辉煌的城主府,已经没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情,只觉得前方有万道险恶。 一边是豢养上古凶蛇,拿百姓作为底牌的秋雨楼。 一边是疑似以一城生灵为炉鼎的幕后黑手,李长雄父子。 两虎相争,苦的却是百姓生灵。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污浊的世道! 听雪恨不得此刻就提剑杀进去,把这些蝇营狗苟的头砍下来。 用昆仑的雪,洗干净此地的罪恶。 30.大幕拉开 灯火通明的城主府中。 后院,一个黑影闪动出来,站在阿月面前。 黑影桀桀一笑,问道:“你吃云梦州正宗牛肉面吗?” 阿月无语。 这种接头暗号只有金老大能想出来了。 看金老大还在那里等待着下一句,阿月只好道:“我喜欢多放芫荽多放辣。” 金老大这才满意点头,道:“暗号对上来,你最近有抓住城主的什么小尾巴吗?” 阿月冷笑道:“如果不是你在一旁用一些不入流的剧本干扰,我早就调查清楚了。” 金老大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有效,你提供线索,事成之后,分两成利润给你。” 阿月心念转动。 此人只是图财,让他一同入阵,寻找起线索来会方便很多,而且可以作为挡箭牌。 于是,她拿出葫芦法宝,默念一声口诀,顿时吐出来一个玉石。 阿月道:“这是李安锋书房法阵的钥匙,只有拿着钥匙才能入内。” 金老大眼睛一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如此甚好!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他拿过玉石,身影顿时消散在空气中。 阿月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换一身夜行衣。 宽阔的城主府前厅,修仙者们齐聚一堂。 李安锋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身穿云纹道袍,佩戴青云玉佩的灵明观道士们,坐在下首,似乎已经摆明了立场。 云泽洞天、白鹿山庄等宗门的修士们三两成群,讨论着此次品酒盛宴的目的。 角落里是一些散修,那离火宫的范无尘也带着弟子站在一旁。 随着听雪一行人步入前厅,李安锋看到熟悉的昆仑道袍,面容一喜,立马起身迎接。 “昆仑上仙,在下有失远迎!快请坐!” 李安锋一个长揖,给足了昆仑众人面子。 其他修仙宗门也都注视着这一幕,纷纷心道,不愧是昆仑仙宗。 风渊道人也笑着回了个礼。 听雪冷哼一声,不想搭理这虚伪的李家人。 李安锋却仿佛没听到一样,把众人引至灵明观等人对面的座位上,两方势力相对而坐。 灵明观的冲和道人和风渊互相点头致意,两人相识多年,比较熟悉。 随着昆仑众人入席,盛宴正式开始。 一个个身穿华服的侍女,端着玉盘,步履轻盈地从侧门进入,玉盘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 而最后入场的,是雨花楼的当家花魁,红笛。 红笛走到大厅的正中央,一曲悠扬的古筝适时响起,她对着众人妩媚一笑,随着古筝的声音开始舞动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开始畅谈畅饮起来,气氛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这些天兴南城的剑拔弩张,仿佛在一瞬间冰融雪释了一般。 见状,李安锋嘴角咧开,十分兴奋,直接举杯朗声道: “众位上仙不远千里、长路迢迢来到我兴南城,今日宴请众位,感谢大家的赏脸!我李安锋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兴南城与众仙宗永世交好!” 说罢,他将酒一饮而尽。 见到如此豪情,众人都叫了声好,也纷纷喝下杯中酒。 只有昆仑众人冷眼旁观,风渊看了看师弟妹们,只好自己喝了一杯。 李安锋没有注意昆仑的表情,又道:“今日请大家来,不仅品酒,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一听此言,人们的目光顿时转了过来,连红笛的舞蹈也不欣赏了。 李安锋神秘一笑:“想必,众位也都听说了,近些日子的传言。” 闻言,一些修为低的修士,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大堂里,众人惊讶地窃窃私语。 莫非是那上古至宝? 那可是连神关境修士都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一个宗门,只要有了上古至宝,妥妥挤进修仙界前列。 像昆仑、灵明观、离火宫这种大宗门,都拥有镇宗的极品至宝,所以才能传承数千年,历经王朝更替。 连本身不感兴趣的风渊、听雪等人,也疑惑皱眉。 莫非李安锋真的有这种宝贝? 李安锋自嘲一声,道:“这些天,本人也是深受流言蜚语所害,什么护卫私通,老婆逃跑,小妾被害,呵呵” 李安锋的心里在滴血。 让那人造势,但也没说拿自己的名誉造势啊! 目的虽然达到,但却就像吃了口大便一样。 在场的各修士也都面露尴尬,有些人也或多或少地参与到了流言的传播之中。 最后才发现,人家城主的正妻多年前就去世了。 李安锋挥手道:“流言止于智者,我也不会在意,不过,传言中倒有一条消息是真实的,就是那所谓的青霄凤凰的眼珠子” 他特意拉长了声音,笑着看向四周紧张的人们:“我还真有。” 哗! 仿佛一块巨石砸落深潭。 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昆仑、灵明观等大宗门,仍然稳坐钓鱼台,除了微微皱眉以外,没什么表情。 大堂中的小宗门,散修们已经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的,连古筝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红笛只好停下舞蹈,埋怨地看了一眼李安锋,悄然退场,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再看她了。 角落里混进来的妖修邪修们,还有范无尘等人,双眼发红,甚至直接把手伸进储物袋,握紧了法宝。 一言不合就准备开抢。 李安锋双手下压,大喊道:“大家静一静!既然今天大家有缘相聚,那我也不能藏私,所以,我准备,把这青霄凤神珠拿出来,让大家好好观赏!来者有份!”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而后,便是粗重的呼吸声。 能一观至宝,说不定境界都可以飞升,要是能抢过来,立马逃走 把手伸进储物袋的修士,又多了几个。 听雪秀眉一蹙,对自己人传音道:“这货脑子有坑吗?如此至宝不藏起来,竟要拿出来给别人看?” 风渊道:“恐怕是针对秋雨楼的阴谋,我们作壁上观。” 灵明观冲和道人急忙道:“不可,不可啊!上古至宝,岂能轻易示人?” 李安锋兴奋地笑道:“不要拦我,今天大家高兴,一颗眼珠子算什么?看就看了!” 众人纷纷喝彩:“好!” 这城主豪气干云的风姿,已经印入了大部分修士的内心中。 城主府一处角落里。 管家李辛正在端着盘子,僵硬地走着路。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捂住了他的口鼻:“闭嘴!否则杀了你!” 李辛立刻懂事地点点头,仿佛训练好了一样,毫不反抗。 黑影一疑,却没作多想,直接问道:“我知道你有城主书房阵法的钥匙,快给我!” 李辛又是听话地点点头,拿出来一枚玉,道:“就在这里。” 王谢堂一把夺过玉:“算你识相!” 但突然又有一种挫败。 为了这一刻,他还特意温习了一下午的秋雨楼拷问九十招,竟完全用不上? 难道不应该挣扎一下吗?不应该反抗一下吗? 这管家,也太不忠诚了! 他面露嫌弃,抬起手,想一巴掌解决掉这种小人。 管家却适时地说道:“书房内阵法机关无数,只有钥匙是不够的,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带你通过阵法。” 王谢堂愣在原地,本来已经抬起的手,有点放不下去。 这这这么主动? 这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一向喜欢被动的他,一时半会,竟被如此主动的人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他只好用手摸了摸头,硬着头皮道:“正该如此!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31.撞车了 城主府后院。 由于侍卫、侍女们都聚集在了前院,后院显得十分寂静,人影稀少,连灯光都只有昏黄的几盏。 金老大藏在阴影里,偷偷摸摸地靠近后院的书房。 门口有两个守丹境的侍卫,正在呼呼大睡。 金老大摸了摸下巴。 守卫这么松的吗? 一向谨慎的他,感觉有些不妙。 但想到那宝库里堆得发霉的灵石,心里一横,富贵险中求。 他神识一扫,便将书房的阵法探查清楚。 “啧啧,八十六重玉筹仙锁阵,幸亏老大我有钥匙,不然破解到明年也破解不出来。” 一重玉筹仙锁阵,破解之法就是两位的八卦符号组合数,八十六个,便是近百位长度的组合数,而且还是每天变化的,除非有那葫芦法宝生成的钥匙,否则神关境也难破解。 当然,一掌拍碎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书房也会被毁了。 金老大拿出那块玉钥匙,往门上一扔,顿时融入阵法,形成一道水波,书房的门悄然开启。 “灵石法宝们,你老大来了~” 他嘿嘿一笑,走了进去。 片刻后。 另一道黑影出现在书房门外。 看到呼呼大睡的守卫,阿月心里松了口气。 好在现在守卫松懈,不然凭自己只会杀人的剑法,确实不好同时对付两个人。 除非把他们都杀了。 阿月悄悄绕过两个睡大觉的守卫,将玉钥匙贴到门上。 玉钥匙融入阵法,化作一道水波扩散开来,书房的门又一次悄然开启。 “这里会有幽灵花的踪迹吗?” 阿月先是探头进去,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而后小心翼翼贴着墙角,走了进去。 此时,屋内正在翻箱倒柜的金老大感受到阵法开启,立刻隐藏在了书柜里面。 看到阿月鬼鬼祟祟的身影,金老大嘴角一抽。 她怎么来了? 真是胡闹,等会还得分心照看一下,别被什么阵法干掉了。 阿月走进书房,把江寒拿了出来。 书房扫描中 建模分析 未发现幽灵花踪迹。 探查储物法宝、阵法踪迹 阿月进入书房的片刻后。 又一道黑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看到两个呼呼大睡的守卫,一声冷笑。 “大哥,你的宝库守卫可真松懈,果然如那神秘人所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最危险。” “父亲传你至宝,你不珍惜,还惹出这么多流言蜚语,至宝有德者居之,我就不客气了。” 黑色的面罩下,是一副苍白的面孔,透着不健康的红色,正是本应该远在肃远城的弟弟李安平。 他翻手拿出一个葫芦法宝:“幸亏我早就请人复制了一只葫芦。” 默念口诀,一枚玉钥匙出现。 李安平随手一弹,玉钥匙融入阵法,化作一道水波,书房的门,再一次悄然开启。 屋内正在翻箱倒柜的阿月耳朵一动。 是谁?金老大吗?还是王谢堂? 她急忙躲到了书桌下面,昆仑长辈送的护身符启动,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灵力薄膜。 这个护身符,可以躲避真灵境的神识探查,离海境的修士,如果不仔细探查,也可能会漏过。 阿月屏住呼吸,看到门外出现了一双脚。 李安平谨慎地用神识扫了一遍书房,没有发现其他人。 又是一声冷笑:“既然如此,那至宝我就笑纳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左翻一本书,右看一个花瓶,仿佛是这间房间的主人一样。 书柜里的金老大满脸黑线。 这个李家老二,怎么感觉有点愣啊。 真的能斗得过他大哥吗? 看着好像也不知道挪移阵法在哪的样子。 藏在书桌下面的阿月和江寒,看着那双走来走去的脚,一动不敢动。 生怕被发现。 不过 阿月总感觉,这人也有点太大大咧咧了。 一点都没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不像谨慎的金老大和王谢堂。 江寒贴着阿月的脖子悄悄传音道:“这双脚,根据历史建模数据,是李安平的。” 阿月瞪大了眼睛。 他来这里干什么? 又是片刻后,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王谢堂,挟持着管家李辛,来到了后院。 看到两个呼呼大睡的守卫,王谢堂脸上一抽。 这一路上好顺利啊。 本以为后院一定守备森严,没想到,一路走来,连个鬼影都没有,书房门口唯二的两个护卫,还在睡觉。 自己温习了一下午的潜行法术和偷袭灭口法术,竟然都没用上。 王谢堂有一种进京赶考、压的题都没中、甚至考都没考试就直接得了状元的感觉。 此时,李辛拿出一块玉道:“这就是钥匙。” 王谢堂狐疑地看着玉。 这不会是什么传信法术吧?只要一输入灵力,全城主府的阵法就会自动开启? 他心里激动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如此一来,自己温习了一下午的破阵和逃跑法术,可就派上用场了! 只见李辛将玉扔向书房阵法之上。 王谢堂的心提到了半空中。 玉钥匙无声无息地融入阵法,化作一道水波。 阵法又又又一次悄然开启。 就这?就这?把我整的热血沸腾的。 王谢堂顿觉白激动一场。 今天一切都太过顺利,心反而有点累了。 “希望李长雄在这里面吧。” 他叹了口气,一身武艺无处用的感觉,谁能懂。 不知为什么,王谢堂总觉得那阵法好像也散发出一阵和自己同样的无奈,似乎也在诉说什么。 如果阵法有灵,一定会说: 一天天的,该防的贼一个没防住!个个都有钥匙! 一会功夫进去四波人了! 空有八十六重仙锁大阵,无处可用! 干脆把门打开得了,别防了! 此时,屋内的李安平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心里一跳,急忙看向书柜。 有点远。 书桌下面好像藏不下自己。 此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启。 千钧一发之际,李安平急忙藏到了书架后面。 门外,李辛僵硬地走了进来。 随后是警惕的王谢堂,使用着并不熟练的潜行姿势,别扭地走进来。 他也是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紧张地竟一时忘记用神识探查。 书柜里的金老大,见状,无奈地捂着额头,满脸生无可恋,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这还偷个屁的灵石,这破房间里的人,都够打牌九了!还富裕一个! 32.投影 阴暗的书房里,李辛却轻车熟路,直接走到书桌前方,拿起一方砚台。 李辛回头看着还在紧张潜行的王谢堂,说道:“这是挪移阵法的阵眼,只需要按照特定方式排列,就可以开启阵法,通往兴南城宝库。” 王谢堂疑惑:“宝库?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城主的父亲,李长雄在哪?挪移阵法肯定能通往他所在之处。” 李辛淡淡道:“兴南城宝库共三层,以乾天九曜凶阵护卫,最上层存放灵石、天材地宝等,有一支常驻的玄婴境界护卫队伍巡逻守卫。中间一层属于乾天九曜阵的核心,一般护卫无法进入,据城主说存放有更强大的宝贝,最下面一层在十几年前毁于一场地震,谁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此时,躲在阴暗处的李安平眉头一皱,莫非那青霄凤神珠存放在第二层? 书柜里的金老大眼睛一亮,乾天九曜阵,虽说是凶阵,但只要按照正确的路线行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只需要潜入最上层,根据护卫队伍的行动路线,或者干脆直接混入队伍中,然后拿到里面的灵石即可。 王谢堂则冷笑一声:“最下面一层听起来最是神秘,藏人也最方便,你就带我去最下层吧。” 李辛道:“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带你去。” 王谢堂哼道:“那当然,如果你敢动什么歪心思,我立马一掌毙了你!” 躲在书桌下的阿月心道,这冒充的管家李辛,已经在对王谢堂进行心理暗示了。 不过那李安平到底有什么目的?莫非是为了所谓的青霄风神珠? 李辛拿着砚台,放到书桌的正中心,输入灵力,顿时,书房中亮起一道道纹路,直通向大地,砚台之上,一幅八卦九宫图出现,挪移阵法开启。 “巽山乾向图,通往宝库第一层,巳山亥向图,通往宝库第二层,戌山辰向图,通往宝库第三层。” 李辛对着八卦九宫图点了点,摆出第三层的戌山辰向方位,顿时,书房中的阵法纹路亮了亮,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随后,李安平走了出来,学着李辛的方式,对着八卦九宫图排列起来,片刻后,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此时,阿月才放下心来,对江寒道:“王谢堂去第三层找李长雄的踪迹,李安平莫非是去找青霄凤神珠的?” 江寒道:“根据我们的分析,那李辛就是李长雄假扮的,王谢堂必然中了圈套。李安平一向对他的父亲和大哥有意见,应该不会配合演戏,所以很有可能是来偷那件上古至宝的。” 阿月点了点头。 江寒又说道:“书房的扫描已经完成,未发现幽灵花痕迹,未发现储物法宝,判断相关线索在李长雄的身上。” 阿月道:“如今肃远城的幻阵,还有西域的幽灵花,线索都已经指向了李长雄,我们也得去第三层才行。” 江寒点点头,爬到了八卦九宫图上,用尾巴点出戌山辰向图的方位,而后一人一蛇消失不见。 金老大又等了一阵,发现确实不会有人再来后,才放心地走出书柜。 他擦了擦汗,偷个灵石而已,遇到这么多人,这也太巧了。 “都不在意第一层的宝贝是吧,你们就去抢什么凤神珠吧,老大我把第一层搬空。” 金老大嘿嘿一笑,也在砚台上操作起来。 灯火辉煌的大堂。 李安锋喝完一杯酒,对众人道:“今天不但要让大家仔细观赏我那上古至宝,甚至兴南城宝库里面的法宝,大家也可以随意挑选,每家宗门可以任选一件上品法宝!” 顿时,众人面露惊喜,纷纷满饮一杯酒致谢: “城主大气!” “天衡派与兴南城永结同好!” “飞霜宗感谢城主好意!” “” 霎时间,李安锋在中小宗门的口碑已经涨到了极致。 此时,人群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哼,说了半天,凤神珠到底在哪?” 是一个黑袍散修。 其他人却是没有反驳,看来大家都想知道这个问题。 李安锋笑道:“道友稍安勿躁,好东西当然要压轴出场。 今日大家云集此地,移驾宝库也不方便,况且我那宝库里面有凶阵,名为乾天九曜,一个不留神踩错了位置,便会化作飞灰。” 闻言,众人面色一变,那还怎么赏宝? 李安锋得意笑道:“因此我特意从玉麟州弄来了当地特产,云幻承影石,可以实时显示宝库内的模样,分毫毕现地投射在众位面前,大家喝酒的同时,把宝贝看一个遍,岂不美哉!”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云幻承影石,雌雄一体,两块分开后,一块可以记录当前现实的环境,另一块就会在同时显示一座一模一样的幻境。 昆仑众人也来了兴趣,毕竟上古至宝他们也不常见。而且,兴南城号称西荒州最富饶的城池,他们也好奇所谓的宝库里面到底有多少好宝贝。 李安锋拿出承影石,石头通体透明,却有一丝丝雾气环绕,李安锋将它扔向大堂正中央的空中,承影石瞬间扩散成一大团雾气。 整个宝库的投影,在雾气中逐渐显示了出来。 宝库似乎修建在某座山腹里面,周身以石壁包围,最外层是乾天九曜凶阵,无数颗星辰绕阵法而转,划过一道道锋利的光芒。 内部则有宽阔的储雪区域,各种柜子、架子,将整个山腹占满,一颗颗乾天九曜阵的星辰,在宝库内部也同样不断经过,只有掌握了特殊的路线,才能险之又险地避开。 李安锋双手一动,放大了投影,道:“兴南城宝库分为两层。首先,来看第一层,这第一层,就是我们兴南城所有金银财宝、军需物资、灵石、法宝储藏的位置。 如我所言,在场的每个宗门都可以在这里任选一件上品法宝!” 那第一层的场景纤毫毕现地展露了出来。 众人立刻走上前去围观,将宝库投影围得水泄不通,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第一层宝库里面,北部区域,数不清的金元宝、银元宝堆满了一排排架子,宝库的东区,刀剑、盔甲排列整齐,闪烁着寒光,西部区域,摆满了各种军需物资和粮食大米。 见状,围观的人们纷纷惊叹,不愧是西荒州最富城池,这些物资足够一城的凡人们生活一年半载了。 李安锋笑了笑,缓缓将投影转向堆放法宝灵石的南部区域。 下一瞬间,他却彻底愣住。 怎么是空的?! 33.混乱迷宫 是不是云幻承影石坏了? 李安锋急忙收回石头,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又一次发起投影。 还是同样的画面。 那本应存放至少十几万灵石和各类法宝的宝库南部区域,如今只有一些空荡荡的架子和箱子。 李安锋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面沉如水,脸色发黑,心在滴血。 是谁偷走的灵石?! 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窃窃私语起来。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兴南城宝库,一层。 金老大刚进入宝库之中,就遇到了一个巡逻的玄婴境护卫。 一边巡逻,一边哼着小曲。 金老大嘿嘿一笑:“运气不错。” 直接跟着那护卫的行动路线,在一道道暗门、通道中穿来穿去,躲避着乾天九曜阵的流星。 而对方长期镇守宝库,早就失去了警觉性,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还在慢悠悠地巡视着。 在一处暗门前,护卫不再哼歌,无缝切换地念了一道法决,走了进去。 金老大站在暗门前,摸了摸头。 光顾着听曲了,没听清法决是啥。 试了几个常见的,但好像都不行。 突然,一个黑衣身影从暗门里钻了出来,正撞上金老大。 那黑影一惊。 同行? 两人大眼瞪小眼,立马摆出防御姿势,互相对峙起来。 金老大慢慢后退,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退到安全距离后,金老大才谨慎问道:“道友,你去哪层?我们目的不同,可别耽误了彼此的时间!” 那黑影喉咙滚了滚,也是怂了,口音嘶哑道:“是极,我去二层。” 二层?是李安平吧。 金老大道:“可这是一层。” 黑影左右看了看:“一层吗?那你知道二层怎么走?” 金老大眼睛一转,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返回挪移阵法起点的路线,但你要告诉我怎么通过暗门。” 两人眼神一对,纷纷点头,开始交换信息。 李安平原来是算出了生门的方位,然后凑巧碰出来的口诀。 目送对方远去,金老大擦了擦汗。 幸亏问了一句。 话说,这货是怎么从二层走到一层的? 他念着口诀,走进了暗门。 暗门里面,是一条岔路,通向多个方向。 看着那岔路上不断划过的致命流星,金老大咽了口口水。 突然,又一个体型较小的黑衣人从岔路后走了出来。 “阿月?” 阿月警惕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是一个陌生体型的黑衣人。 她试探性地问:“牛肉面你吃不吃芫荽?” 金老大无奈:“别对口号了,我是老大,你怎么走错路了?” 阿月一愣:“这里不是三层吗?” 金老大抓着头发,焦躁地说道:“这里是一层啊!” 此时,江寒从阿月袖子里爬了出来,分析道:“此处阵法上下一体,互相贯通,可能通往不同楼层的路是交叉的。” 阿月和金老大若有所思,纷纷点头。 金老大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知道路线吗?” 阿月摇头说道:“我本来跟着那王谢堂和管家,但一个转弯他们就走丢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金老大尴尬道:“我跟踪一个护卫,但也跟丢了” 两人正面面相觑时。 另一个岔路上,又一黑衣人走了出来。 两个同行? 看到两个方向上竟然同时都有黑衣人,他不由一惊,急忙做出防御姿势,慢慢后退。 阿月也谨慎地盯着对方。 金老大却无奈抱头:“怎么又是你?” 没错,李安平又走错路了。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道:“道友,我们目的不同,可别耽误了彼此的时间!” 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 三人面面相觑时。 一个哼着歌的护卫从远处走了过来。 “甲号暗门去三层,乙号暗道去一层,丙丁杀阵活不了,戊号暗门唔一,二,三?” 他看到了三个身穿黑衣、大小不同的人影,正紧紧盯着他。 揉了揉眼睛。 自言自语道:“今天起猛了还是没睡醒?小偷怎么可能都组团来了?” 金老大抢先一个头锤:“那你就继续睡吧!” 护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从护卫身上,随意一搜,就搜出了一张路线图。 金老大扫了一眼,便把去往一层的路线记下来,然后又放了回去,对另外两人说道:“既然目的不同,我们各自轮流取用,不要伤了和气!” 两人纷纷点头。 阿月先上前查看,拿起江寒,直接拍了个照。 江寒分析道:“此护卫应该是个新手,路线图上还标记了很多绕口令,用于帮助记忆。” 阿月默默把路线图放了回去,然后随着江寒的指引,盯着李安平,慢慢后退走远。 见她走远后,李安平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仔细看了看路线图,对金老大抱拳道:“多谢道友!告辞!” 金老大暗暗擦汗。 本来的计划是想让这家伙帮自己吸引注意力,顺便帮忙探探宝库的路线,没想到这货完全不知道路。 还是阿月那丫头靠谱,还知道给老大留个钥匙。 三人分开后,金老大沿着路线图,在各种暗道里走了好久,才到达宝库一层的正门前。 左右各三名护卫守门,修为都是玄婴境,金老大一个弹指,几人纷纷昏睡过去。 他嘎嘎笑了笑,从一人身上掏出大门通行令,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刚走进门,一个转弯,就碰见了由成千上万灵石堆成的小山。 惊呼一声,直接跳入灵石山中。 “发了发了!起码十万个灵石!这一把发大发了!” “爽!” 他在灵石山中畅游起来,游到兴起时,甚至想脱光衣服。 不对! 金老大突然清醒过来,停下了脱衣服的手。 “没到手的不算钱,装到自己兜里拿回家再游!” 急忙运起鲸吞之术,大袖一挥,将所有灵石法宝席卷而空。 “叮”的一声,一小块灵石不小心掉在了角落里。 金老大仔仔细细寻找了一番,把它捡了上来,吹了吹灰尘:“灵石小宝贝,真的是粒粒皆辛苦啊,可不能浪费。” 宝贝到手,立马开溜! 城主府内,李安锋已经来来回回重新试了多次。 再三确认。 但那本该堆积如山的灵石,确实已经不存在了。 李安锋内心一阵抽搐。 如果不是为了计划,他恨不得现在就封锁大阵,揪出贼人! 众人也已经按捺不住。 这是在演一出什么戏? 说好的法宝呢? 灵明观冲和道人问道:“李城主,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李安锋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将投影转向第二层。 第二层宝库,此时却也空空荡荡,只有最中间放着一个台子,台子上,什么都没有。 见状,李安锋面色变得煞白。 遭了,计划出问题 正在此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看到那两个身影,李安锋才缓了过来,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终于喘了口气。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影,眼睛一眨不眨。 而其他众位修士,将目光转向那两个身影。 34.李长雄之死 兴南城宝库,二层。 “哼,这就是所谓的乾天九曜大阵?核心区域?也不过如此。” 李安平拿下面罩,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虽然碰到了几个同行,但有惊无险,按照路线图的指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坎坷,就进入了这里。 不过这块区域,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吗? 谨慎多疑的李安平,第一时间就觉察出,这是一个不太高明的圈套。 但这圈套的诱饵,也太过诱人了。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台子上方漂浮着的,一颗散发冰蓝色光芒的法宝。 法宝通体冰蓝,仿佛一块极寒的冰晶,却又无比圆润,它的周围漂浮着几瓣雪花,像是永不融化一般。 还未靠近,就感受到了它身旁散发着的,如同冰山雪海一般,冷酷却浩大的气息。 李安平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确定这是青霄凤神珠。 他心念一动,便猜出了圈套针对的对象,和大概的来龙去脉。 不由咬着牙齿,自言自语道:“父亲,大哥,你们和秋雨楼争权夺利了一辈子,却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存在。现在就连这么重要的上古至宝都要作为诱饵?愚蠢!” 李安平箭步上前,一把抓过青霄凤神珠,举了起来:“等我用它突破神关境,再回来替你们称霸西荒州!” 凤神珠被李安平强行握在手里,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进行反抗一样,它身上的寒冷气息汹涌地涌了出来,刹那间就在李安平身上形成了一层冰霜。 李安平眼中现出疯狂之色,从怀中取出一枚血红的丹药,含在嘴里。顿时,他浑身上下血气狂涌,竟压制住了凤神珠的反抗。 随即一个闪身,离开了宝库第二层。 片刻后,就在投影画面切换至二层时。 王谢堂押着李辛,缓缓走到了二层宝库的大门前。 王谢堂狠狠道:“第三层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李长雄的影子,你敢骗我?” 由于不停被拖拽,走在后面的李辛头发散落下来,看不清面容,却仍然是一副极度配合的样子,缓缓说道:“可能他就在第二层,我们再找找看,你千万不要杀了我。” 王谢堂一脚踹在李辛身后,推着他走进大门。 整个二层空荡荡的,空得一眼就望到了头。 竟然什么都没有? 王谢堂顿时怒从心头起,简直想一剑结果了这个耍滑头的管家。 此时,站在他身旁的李辛,却在看到远处台子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 用作诱饵的青霄凤神珠呢!? 李辛顾不上王谢堂的胁迫,失魂落魄地跑向了台子,抱着它大叫起来。 王谢堂不明就里,怒道:“你疯了吗?你在耍我?”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飞剑,御起飞剑,对准了李辛的背影,蓄势待发。 然而此刻,背对着王谢堂的李辛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不再大喊大叫,反而仰天长笑。 状若疯癫。 见状,王谢堂怒火中烧。 一个小小的管家,为什么如此猖狂? 从一开始挟持起,仿佛这管家就在愚弄自己,后来进入书房,进入宝库三层,二层,从头到尾,自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连李长雄的影子都没摸到。 如今,更是在不明所以地笑? 他到底在笑什么啊?笑我的愚蠢吗? 王谢堂不再忍耐,大吼一声,离海境的气势散发出来,一个剑指,在空中早已蓄势待发的法宝飞剑,划破空气,不受任何阻碍地刺入李辛的身体。 李辛的笑顿时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王谢堂,停顿了很久。 才仿佛松了口气一般。 一抹脸,转过了身。 散乱长发下的面孔终于露了出来。 看到这张脸,王谢堂仿佛看见了鬼一样,整个人愣住了。 “州州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长发下的脸,赫然就是西荒州主,李长雄! 城主府内,看到画面里面的人,李安锋大惊失色:“父亲?” 他顾不上当前的局面,起身冲向书房的方向。 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整个城主府炸开了锅。 王谢堂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今天都做了什么? 一句话概括:为了寻找李长雄的踪迹,他竟然挟持了李长雄一晚上! 阴谋!绝对的阴谋!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他,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而此时,那露出真实面目的李长雄,仿佛被偷袭一般,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手指发抖,指着对方: “是你?西荒州主簿王大人!秋雨楼的王副使! 你究竟在干什么? 趁我不备,挟持我进入宝库,偷了至宝凤神珠,如今竟要杀我? 杀大夏的一州之主!秋雨楼,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李长雄的声声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在王谢堂的心脏上。 而这一句句质问,也终于将整个阴谋补充完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王谢堂。 指向了秋雨楼。 王谢堂后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长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阴谋! 王谢堂全都懂了,后背全是岑岑的冷汗。 好可怕的父子!演了这么一出戏! 糟糕!如果被扣上了如此重罪,别说在西荒州的产业了,就连自己可能也要被交出去,当做替罪羊,平息大夏怒火。 怎么办? 王谢堂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脸色苍白恐惧,连呼吸也似乎有一些难受。 正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紧张,反而冷静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随即,王谢堂哈哈大笑起来:“李长雄,我承认你们父子俩的谋划确实厉害,如今我有口也说不清了。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王谢堂指着空荡荡的四周,疯狂笑道:“看看周围,谁能证明我杀了你?嗯?哈哈哈哈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谁能证明我杀了你?”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 看着云幻承影石播放的高清实时画面,近百位来自不同仙宗的修仙者们,脸上齐齐挂上了黑线。 ps:谢谢大家的收藏、评论、推荐票、月票和打赏~新人新书,感谢支持~ 35.对战真灵境 兴南城宝库,三层。 乱石林立的废墟里。 阿月手持明月剑,死死盯着面前正在打坐的李安平。 她正在探查环境时,此人突然从挪移阵法中出现,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两人正好碰上。 此时,两人都没有戴面罩。 李安平终于认出了阿月,艰难咧嘴一笑:“是你?昆仑的小乞丐?” 他似乎在压制什么,浑身气息十分不稳定,身上还有另一股玄妙气息涌动。 阿月问道:“你偷了青霄凤神珠?” 李安平的笑停在脸上,冷冷道:“你不该知道这么多。” 他的气势突然暴涨,从玄婴境界顿时蹿升到了真灵境。 江寒在阿月耳边道:“先前在肃远城,他可能隐藏了修为,或者近期才突破到真灵境。” 阿月却不怕他,冷笑一声:“让我猜一猜,你从二层拿到了上古至宝,受到反噬,跑不远了,只能来到这废墟躲藏,妄想炼化凤神珠?” 李安平正欲说话,面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 刚刚气势暴涨,导致凤神珠的反噬更猛烈了,他只能紧咬牙关,使用浑身解数全力压制凤神珠,根本无法分心说话。 江寒确定道:“凤神珠的反噬太过强烈,而且如附骨之疽,他想丢也丢不掉。 此人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我们正好可以趁人之危,仔细拷问他有关幽灵花的线索。” 阿月眼睛一亮,点头同意,一剑指向李安平的脖子。 “你!” 李安平想反击,却被一波接一波的反噬搞得完全不能动弹。 他只好目眦欲裂地等着阿月,悲愤莫名。 为什么?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啊! 谁让她来的! 这乞丐也太会钻空子了! 算计一世,他没想到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竟被一个乞丐拿捏住了。 阿月把剑尖往前递了递,冰冷的剑刃紧贴着李安平的脖子。 阿月冷冷道:“快说,你和西域究竟有什么关系?” 李安平眉头紧皱,浑身大汗淋漓,却一言不发。 阿月道:“快说!” 江寒提醒:“他现在说不了话,我们可以先搜身。” 阿月严肃地点头,把江寒扔了过去。 看到一条蛇爬过来,李安平心里一惊,但分神的一瞬间,凤神珠的反噬就让他受到重创,喷出血来。 急忙又吞下一颗血红丹药,顾不上那条蛇了。 等老子压制住凤神珠,先杀了你们!可恶! 江寒慢悠悠地从李安平脚边爬上来,进行扫描分析,确认是否有储物法宝,蛇身冰凉的触感让李安平浑身一颤。 他又吐出一口血来。 可恶!这小丫头欺人太甚!气死我也! “有一枚储物戒指。” 江寒用尾巴一翘,李安平手上戴着的储物戒就被拿走,江寒吞下肚中,获取到了全部内容。 见状,李安平更加悲愤,眼神中都要喷出火来。 “有灵石、法宝、法衣、飞剑若干,丹药最多,大概几百瓶,发现一块黑玉令牌。” 江寒吐出黑玉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凶恶獠牙的鬼脸,通体被一缕缕黑色灵力环绕。 阿月拿着令牌,皱眉道:“这莫非是那幽灵花主人的信物?” 她手里的剑指着李安平:“如果是,你就点头。” 李安平怒视着阿月,但眼看那剑越来越近,就要刺破脖子,急忙慌乱地点头。 闻言,阿月牙齿紧咬,紧紧握住令牌,比握剑都紧。 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的血债血仇,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她恶狠狠道:“那人在哪里?” 不知觉间,那剑已经将李安平的脖子刺出血来。 被如此对待,李安平再也不能忍了,他狠狠咬住舌尖,一口心头血喷出来,体内灵力疯狂衰减,全部压向手中的凤神珠。 一时间,那凤神珠的反噬,终于渐渐消失。 随后,他急忙闪身一躲,躲开了阿月的剑,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看向阿月的眼神都在冒火。 “小乞丐,你趁人之危!欺人太甚!我又没惹到你们昆仑!” 此番强行压制,竟让他本就不稳的境界又跌了一重,差点跌进玄婴境。 阿月冷冷地又问了一句:“那幽灵花主人在哪里?” 李安平气急而笑:“我已经恢复了修为,还会回答你吗?” 他两指并起,眼冒凶光:“去死吧!” 空中突然冒出一团团绿色火焰,朝着阿月轰击过来,沿途拦路的一切石壁全都被火焰摧毁。 阿月立刻收起剑来,将江寒捡起来,在第三层的废墟中闪躲着火焰。 那火焰却仿佛锁定了她,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躲无可躲。 见状,李安平的眼中露出快意。 可恶的乞丐,之前杀那两头猪妖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天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月却不慌不忙,她从江寒嘴巴里掏出了一件法宝,正是昆仑长辈们送的,可抵挡真灵境强者攻击的玉镯。 玉镯微微一闪,一块清光护盾张开,把所有火焰全部抵挡。 与此同时,她又掏出一柄法宝飞剑,输入灵力,飞剑顿时发出嗡嗡的剑鸣声,锁定李安平。 李安平不屑哼道:“飞剑?哼” 话还没说完,一道虹光闪过,那飞剑竟在瞬息之间奔至他的眉间。 千钧一发之际,李安平两手合并,施展法诀,硬生生在双目生出一道电光,悬之又悬地将飞剑击落。 松了口气,李安平一声尬笑:“你这小子法宝还挺多!老子也有!” 习惯性地摸了摸手指,却发现储物戒指早已不在。 可恶! 刚刚被那条该死的黑蛇抢走了! 李安平悲愤地骂了一声。 太可恶了! 他只好双手各自并作剑指,左手召来无数只绿色火焰形成的火鸟,右手召来无数道红色电光,火鸟和电光汹涌地扑向阿月。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法宝!去死!” 兴南城宝库,二层。 癫狂大笑后的王谢堂,才发现李长雄早已死去多时。 而李长雄的嘴角,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王谢堂心里一惊。 什么意思? 他急忙用神识扫过那座台子。 里面藏着的一块石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云幻承影石?!” 王谢堂心里咯噔一声。 他对这种玉麟州特产并不陌生,雌雄同体,两块石头可以实时传递影像。 联想到今日所谓的品酒大会,另一块云幻承影石,一定在那大会上。 莫非,自己此刻的丑态,已经全部被直播了出去? 脸色又一次变得煞白,坐到地上:“娘的,被阴了!” 他急忙又爬了起来,对四周空气大喊道:“我可以解释的!众位道友,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李长雄父子的阴谋!他们在诽谤我啊!诽谤我啊!” 此刻,全程观看的修仙者们,对此人的恶感已经升到最大。 李安锋在酒宴上拉到的好感有多深,此刻众人对王谢堂的恶感就有多深。 灵明观冲和道人率先怒道:“此人当众行凶偷宝,杀害州主,简直太过猖狂!” 风渊道人也不得不表明立场:“州主被秋雨楼劫持夺宝,惨遭杀害,实在荒谬,秋雨楼必须给个说法!” 有激进者直接道:“还要什么说法?一命抵一命,今天必须杀了王谢堂!” “对!他身上还有那上古至宝呢!不能放跑了他!” 对啊,还有上古至宝! 义愤填膺的众人更是心情激动起来。 要是趁乱抢到至宝,再把王谢堂杀了,那不就死无对证?谁能发现? 那些角落的散修们,已经纷纷行动起来。 “我们这就去帮李城主铲除奸凶!” “我也去!” 争先恐后地出门,好像走晚一步,那至宝就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36.血色真相 城主府后院。 王谢堂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迎面撞上以李安锋为首的众修仙者。 看到他,李安锋大吼一声:“众位道友,帮我杀了他!那至宝就在他身上!” 王谢堂急忙摆手:“你别胡” 一道飞剑射来,砍掉了他的一缕头发。 王谢堂急忙闪躲。 又一道法术袭来。 无数道法术和飞剑汹涌攻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道友们,为州主报仇!” “杀了他!” “天理昭昭,我为西荒州取回公道!” 直到一人不小心喊道: “至宝是我的,谁也别抢!” 旁人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至宝明明是我的!” 众人的身影完全把王谢堂淹没,烟尘滚滚。 其中,离火宫范无尘冲的最凶,拿着一把扇子照着对方脸上猛扇。 整个城主府乱成了一锅粥。 李安锋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对着书房方向哭喊道:“父亲!儿子不孝!儿子来看你了!” 连滚带爬地进了书房。 片刻后,人群中一声怒吼传来: “别打了!别打了!至宝在我这里总行了吧!我给还不行吗!别打了!谁还在扇我的脸?” 众人散开,露出被群殴的王谢堂。 他满头乱发,脸庞红肿,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被各种法宝法术轰击,连一块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一个藏头藏尾的妖修抢先道:“话可要说清楚,你偷了至宝,交出来是天经地义的,可不是我们抢你的!” 王谢堂狠狠看向他,手指费劲地抬起,满脸愤怒。 又一名修士道:“杀人偿命,就算你交出了至宝,也难逃一死!” “对!必须死!秋雨楼杀人不用偿命吗?” 每个人都义愤填膺。 闻言,王谢堂眼前一黑,浑身颤抖地看了看四周,那些人的表情,别说自己没有所谓的至宝了,就算有,今日也逃不过去了。 好狠的计谋! 此刻,他简直想把崔季那货拉过来千刀万剐! 本来都已经不想来了,非要让我来。 亏我还温习了一下午的潜行法术。 王谢堂欲哭无泪。 心下一狠。 看来,只能用那招后手了。 只要这些人全都死在这里,就没人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秋雨楼,大夏,谁也不知道! 下定决心,王谢堂的脸色突然变得谄媚起来:“众位,先前我确实偷了至宝,把它藏在了雨花楼,我愿意拿出来,随后要杀要剐,任凭你们处置。” 众人闻言,急忙上前驾起他,就要去那雨花楼。 此时,一直袖手旁观的风黎道人站了出来,一声大呵:“不可!那雨花楼有陷阱!” 王谢堂脸色一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众人面色也是一怔。 此刻,那一向喜欢和昆仑作对的范无尘却站了出来,冷笑道:“能有什么埋伏?雨花楼大家又不是没去过,而且那是城主的产业,和秋雨楼有什么关系? 况且,我看你们昆仑平时去的最勤快!是不是想独吞上古至宝?”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哗然。 “这话说的有道理啊!” “是极是极!” “昆仑这些老头平时就惹人生厌,赌输了不给钱,一看品行就有问题!” “只不过想拦着我们罢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偷偷派人过去了!” “我发现他们中的另外一个老头就不在场!” “好啊,居心叵测!” 闻言,风磬忍不住了,吼道:“说谁不给钱呢?说谁呢?不都解释过了吗?” 风黎也挽着袖子,怒道:“敢说我们昆仑坏话?哪个宗的?明天我就灭了你们!” 一时间,整个场面完全失控,仿佛民间的菜市场。 突然有人喊道:“有人先去了!” 空中,一两个身影,竟已经先飞往雨花楼了! 顿时,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起飞,连王谢堂也顾不上了。 听雪冷眼看着这一幕,抱着胳膊,啐了一声:“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风黎叹道:“苍生之劫啊。”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风渊,眼神一凝,指着书房:“我看到那些紫河夺灵术的痕迹了,就通向兴南城宝库!” 众人面色凝重,风渊立刻道:“听雪,你去跟着李安锋,看他们父子究竟有什么阴谋,另外,今日没看到阿月,恐怕她也在阵中,一定要把她救出来,我们去雨花楼协助大师兄。” 听雪点头,随即冲向书房。 书房外,李柔儿呆呆地坐在轮椅上。 她也看到了祖父被杀的场景。 纵使早就猜出了父亲的算计,也难以接受。 见听雪过来,李柔儿急忙将书房挪移阵法的放置方式和口令说了出来。 听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事出匆忙,李安锋并没有使用钥匙,而是直接开放了仙锁之阵,听雪没有阻碍地走了进来,传送入阵。 阿月又一次激活守护玉镯,硬扛住了李安平的疯狂攻击,那些石壁却被攻击的余波轰地摇摇欲坠,产生滚滚浓烟。 李安平正欲乘胜追击,却听到硝烟中传来一声轻笑。 他愣住了:“你在笑什么?” 阿月的身影从硝烟后缓缓走出。 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有五处贴图,三处穿模。” 李安平莫名其妙:“什什么?什么贴膜?” 阿月却不理睬他,仍然自语道:“此处的幻阵水平高超,竟能对法术攻击做出适配,但仍然有微小的漏洞,就在刚刚法术攻击过来的时候,幻阵的五个地方出现了贴图异常,东南方向的三处石壁穿模严重,我说的对吗,江寒?” 趴在阿月头顶的江寒吐了吐舌头,道:“准确地说,是有四处穿模。” 李安平疯狂抓着头发:“你们在说什么啊!” 阿月此时才看向对方,轻蔑道:“你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一座幻阵?枉为真灵境,探查能力竟这么弱,真不知是脑子笨还是眼拙了。” 李安平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可以说他弱,但不能说他弱智! 他大笑一声:“这里是幻阵?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石头是假的吗?” 他捏起一团灵力,狠狠砸向一块石壁,石壁轰然倒塌。 “这地面是假的吗?” 他又把地面打了一个大坑。 阿月冷冷地看着对方。 此人真是无药可救。 “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安平愤怒指着面前这个小乞丐。 阿月淡淡说道:“我刚刚都说了,此处幻阵可以针对法术攻击进行适配,而且,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在刚才你的两次攻击之后,有几块石头在一瞬间互相穿透,虽然后续自行修复了。” 李安平面色一变,急忙又试了几次。 果然如此。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愣在原地。 什么时候,自己竟中了幻术? 这小乞丐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江寒有了新的发现。 “此处空间上方的九曜十二宫方位上,均有一块相同大小的菱形石头,推测为阵法基础,而占据主宫之星为计都,推测计都星方位为阵眼。” 江寒话音刚落,阿月便挥剑斩向计都星方位,一道剑气从剑尖发出,刺入石壁,将那石头斩断。 顿时,仿佛被一道剑光割破了幕布一样,兴南城宝库第三层,瞬间变了模样。 而面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人吓破胆子。 空旷的山腹,一具具尸体堆叠成山,岩壁上挂着断肢碎肉,有的还在滴血,头颅、眼珠、新鲜的残骸、内脏,遍地都是,粘连在一起,上面生出蛆虫,布满了整个山腹的地面和墙壁,仿佛一张碎肉和内脏织成的地毯,地毯上流出的血,汇成了小河,流向更深的洞穴里。 阿月满眼惊骇。 她想到了曾经见过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在夜里折磨过她的梦魇场面。 那是一只大妖,张口就吞掉一城的百姓,口中流出的鲜血和碎肉,像是吞下鲜果溢出的汁水一样,在城中下起血雨。 那是她的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阿月凝重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原来,这就是肃远城的真相,血色掩盖的真相。 在众多的人头中,阿月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是那个又哭又笑,盼望着阿月能找回他的家人,能为肃远城百姓找回公道的老掌柜,多日不见,他也已经变成了这血肉的养料。 心里一痛。 阿月心中那早已坚定的杀意,此刻翻滚的愈发旺盛。 这么多人的命,需要用命来偿还。 见到这幅场面,李安平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落在地上,踩着粘稠的血肉地毯,不由干呕起来。 37.坦然赴死 阿月踩在血肉地毯上,步履沉重地走向那山腹深处的洞穴。 李安平急忙跟上。 那洞穴外,映出红彤彤的火光,有哀嚎声传来。 阿月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道粗重的声音:“哼,大哥,这人皮真难剥,妈的,手酸。” 另一道更为粗重低沉的声音:“哼,我可不喜欢吃皮,剥下来给三妹吃,哼哼。” 一道尖细的声音:“哼,我最喜欢吃人皮啦,哈哈哈,哼哼,还可以当外套穿,又有新衣服了。” “哼,哎?这头人还反抗,让你反抗!老子剥了你的脸!嚼了你的骨头!哼!” 惨叫声,骇人的啃噬声,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还有一个低低的哀嚎声,萦绕不绝。 阿月和李安平听得心里发毛,又凑近了看。 那火光映出的洞壁上,一道阴沉的影子忽隐忽现。 阿月眼中一惊。 那是一只身体健硕庞大的鼠妖,看不清修为。 那洞穴里面,一座炉鼎烧得火红,那炉鼎上刻着漆黑的咒印,冒着丝丝黑线,血源源不断地流进炉鼎,被黑线包裹吸纳。 那头壮硕的鼠妖吭哧吭哧地撕扯着人皮,手里捏着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人皮已经从头开始扯下了一半,缀在尸体的腰间,血溅得它满身都是,也不在意。 角落里,躺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孩,抱着头,不停哀嚎着。 鼠妖的口中,还噙着一根手臂,啃的正香。 它撕下不算完整的人皮,随意甩去上面粘着的内脏和肌肉,扔进炉鼎里面。 竟是用人血人皮炼丹! “哼,妈的,一千头人,总算他妈处理好了,哼。” 那鼠妖的声音朴实得就像刚干完农活的农民,叉着腰看着丰收的稻谷。 它又捡起一颗人头,蹲在地上,像啃西瓜一样啃食着人头的脑浆,嘬掉两只眼珠子,嘎嘣地嚼着。 阿月的手握得紧紧地,强忍着恶心和怒意,简直想立刻拔出春水剑,一剑毁了这里,杀了这头鼠妖。 此时,看到洞穴内场景的李安平,却是惊呼出声。 鼠妖耳朵一动,缓缓看向洞穴外。 红彤彤的眼睛顿时射出凶光。 瞬间,似乎有一千道各不相同、或男或女的嘶吼尖笑声,从鼠妖的嘴里响起。 “嘎嘎嘎!有人来了!” “哼哈哈!竟然有人敢闯贫道的洞府?” “三妹,我们又有新鲜的人吃啦!哼哼!” “” 与此同时,那鼠妖身上,磅礴的气势爆发开来,仿佛海浪台风一般,带着血雨腥风,在整个山腹内席卷。 离海境?! 阿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这是那头吃了李辛的鼠妖? 是李长雄? 难道自己分析错了?它没有死在第二层吗? 在如此滔天的气势下,阿月怎么也动弹不得,仿佛身陷粘稠的血海之中。 致命的危机感,让她浑身上下都在发冷。 仿佛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要灰飞烟灭般。 那鼠妖踩在深深的血水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李安平的一瞬间,鼠妖惊喜道:“哼哈哈?是咱们的乖儿子来了!” 无数道声音同时响起:“是我的儿子!” “是我的儿子!” “明明是我的!” 鼠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身体内的声音才安静下来。 李安平早已抖如筛糠,说不出话来。 见到鼠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 他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父亲的原身,后来连续做了一年的噩梦。 李安平浑身冷汗淋漓,身体就像软成了一滩水一样,完全提不起任何真灵境的气势。 鼠妖用一道粗重的声音道:“儿啊,哼,你来看为父了,怎么还带了个女娃?给我吃的吗?哼。” 它的声音又一次变化,是一道女声:“太瘦了!哼哼,太瘦了!既然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咱就收下了,下次见妈的时候,带个肥的!哼。” 李安平急忙点头:“是是,是是的。” 鼠妖欣喜地笑了起来。 千百道声音同时在笑:“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哼哼!” 阿月清晰地看到,鼠妖那咧着的大嘴里面,还卡着一根手指头。 她用力挣脱气势的压迫,拔出春水剑,手却用不上力。 鼠妖却毫不在意,像拎鸡仔一样,揪着阿月的脖子,扔到了一边。 就像一个农夫,拎着儿子带来看望他的特产。 仅仅简单的一摔,阿月的肋骨断了大半,左手臂也被摔断。 她痛的面目狰狞。 好强。 是自己遇到的,最强的敌人。 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江寒爬了出来,悄悄喂给她一枚绽青丹,是之前从秋雨楼众人尸体上搜出来的。 江寒传音道:“别担心,鼠妖虽然实力很强,但似乎得了精神分裂症。听雪会来救我们的,综合来看的话,在鼠妖把我们吃掉之前,得救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五。” 阿月的心彻底凉了。 百分之五,很高吗? 似乎猜到了阿月的想法,江寒解释道:“守丹境修士在遇到离海境、妖兽、吃人妖兽这三者合一的情况,百分之五的生还几率算很高了。” 江寒用尾巴挠了挠头,数据库中,一个不常用的模块跳了出来: “现在,我将向你宣读作为一个ai的遗言” 阿月生无可恋。 被江寒这么插科打诨,她的紧张感倒是消退了不少。 此时,鼠妖已经将李安平迎进了洞穴,就像寻常儿子探望父亲的场景一般无二,如果不考虑满屋子的残肢断臂。 鼠妖一脚踢开那正在哀嚎的小孩,对着儿子道:“快坐。” 李安平浑身瘫软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也顾不上满地的血水了。 鼠妖用一道嘶哑的声音道:“儿啊,哼,我给你安排的肃远城怎么样?那里的人肉鲜美吧,哼哼,爹告诉你,那些可是从婴儿就开始,哼,开始喂的。” 李安平牙齿磕磕绊绊地打架:“是是,是您安排好的?” 鼠妖理所当然地道:“当然!那西域的小子还是从我这学的,血灵丹,哼,嘿嘿,这一炉的一千枚,又要出炉了。” 李安平张大了嘴。 一一千枚! 这还只是一炉的量。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主动联系到的那神秘人,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用人的肉身炼丹。 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在背后操纵。 自己,就像一个被父亲施舍口饭吃的不争气儿子一样。 听到这里,阿月的心里,有一道线,终于将所有剧情完整地串联起来。 西荒州发生的所有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她轻轻道:“原来是这样。” 那鼠妖扭头看了阿月一眼,疑惑地用女声问道:“什么?” 阿月冷眼注视着鼠妖,道:“我终于弄明白了,所有事情。” 鼠妖嘎嘎疯狂地笑起来,千百个声音同时问道:“什么事情?哼?什么?” 阿月说道:“我一直以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西域幽灵花的主人,你们李家只不过是被裹挟的棋子罢了,事实上,你很懂得转移视线,不管是那西域之人,还是秋雨楼,都是你们拿来迷惑他人用的。 肃远城的所有百姓,不,整个西荒州的百姓,都被你当做自己的肉食。” 鼠妖自豪道:“说得没错!” 阿月道:“你的二儿子,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是人妖结合的产物,不过,你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座城池作为礼物。 那肃远城,是你特意分给二儿子的,那里地处偏僻,并且被你施了幻阵,纵使连昆仑的高人也没办法发现,是炼制所谓的血灵丹,最好的地方。” “没错!” “哼,给大儿子最富饶的城池,给二儿子血食最‘鲜美’的城池,你可真是个好‘父亲’。” “哈哈哈哼!没错!” “你应该是需要用血灵丹,压制体内的无数道念头吧,但是,你的精神分裂,早就无法压制,甚至由于吃人太多,已经过度依赖上了血灵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所以,你干脆伪造了自己的失踪,其实被李安锋饲养在这里,他拿无数百姓的生命喂养你,包括那肃远城。 李安平虽然也在吃人,但他吃人的速度完全比不上你,你就索性抢了他的食物。 最近,你们越来越肆无忌惮,引起了昆仑的关注。” 鼠妖的笑声僵住了。 阿月继续道:“为防止昆仑探查,你们设计,把昆仑的视线转移到了秋雨楼身上,那两头猪妖,就是你的手下,同时,利用至宝的消息,将秋雨楼推向风口浪尖。” 鼠妖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你杀了翠玉,并不是因为她掌握了这里的钥匙,我猜,是因为她看到了你的真身。 因为那天晚上的尖叫声,就是翠玉自己的!她先看到了出来吃人的你,然后发出尖叫,被慌乱的你,一口咬死。” “继续说。” 阿月冷笑道:“管家李辛,是你放出的烟雾弹,而你杀了李辛,是因为要借他的人皮一用,从而完成拼图的最后一块,把王谢堂彻底埋在你们的阴谋里面。 王谢堂劫持的就是你,但又不是你,因为你有千百个人格,那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格罢了。” “继续!” “你只是损失了一个人格,而秋雨楼,被泼上了怎么也洗不干净的脏水。 我猜,今天的品酒大会,一定很精彩吧,秋雨楼的后手,恐怕也要来了。按照你们的计划,只要今日秋雨楼和众仙宗发生大战,那么所有的真相都会被埋葬。 人们只会知道,害西荒州死了那么多百姓的,是秋雨楼,而西荒州李家,是一个被逼迫得无路可走的可怜家族。” 那鼠妖冷冷地用女声道:“哼,一个小小瘦人,身上的皮做个毯子都小,塞牙缝我都嫌柴,脑子却怪灵光的,哼,吃起来一定很鲜美。” 闻言,阿月笑了一声。 鼠妖反而有了兴致,千百个声音同时问道:“你笑什么?” 绽青丹修复了部分身体,阿月强撑着,站了起来,断掉的手臂无力下垂。 有死而已。 她嘴角仍然带着笑,看着四周的断肢残体,死去的数不清的人们,那角落里,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小孩,又看着那鼎炉中苦受熬煎的尸体,眼神愈发冰冷。 “我笑这世道可恶,吃人的鼠妖,竟是一州之主,笑这百姓无辜,在这烘炉乱世中被苦苦煎熬。” 吃人无数的鼠妖,一口吞下一城百姓的妖魔,随意屠村屠城的邪修魔道。 阿月惨然笑道:“可恨我手中剑还不锋利,否则,你们全都得死。” 那鼠妖用红彤彤的眼睛瞪了瞪阿月,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它突然打了个饱嗝,一道腥臭无比的口气冲了过来: “哈哈哈哼哼!今天吃饱了,把你留着慢慢折磨,像那小崽子一样。” 阿月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鼠妖,一字一句道: “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鼠妖哈哈大笑,兴致来了,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啃了起来。 洞穴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 “是你偷了凤神珠?” 38.大战起 阴云密布,月色暗淡。 深夜的雨花楼,此刻却并不平静。 上百个不同仙宗势力的修仙者们,将雨花楼里里外外地包围起来。 无数盏灯笼和火把将这里照亮,火光跳跃,映照着众人的影子,不断变换。 昆仑众人在人群最外围,无能为力,纵使他们把在地底发现的大阵和蛇妖都说出来,众人都不相信,就连灵明观那几个离海境修士,也都不听劝阻。 他们三人的力量,无法阻止所有人。 风渊皱眉问道:“能联系上大师兄吗?” 风黎和风磬摇头,传讯飞剑和法术完全失效,地底那大阵有隔绝神识的效果。 风渊立刻道:“看来今日一战不可避免了,我们赶紧把周围的百姓带走,能救几个是几个。” 三人行动起来,分别负责一个方向,化作一道道虚影,更是用出了昆仑特有的分身之术,将周围所有居民房屋的百姓掳走。 昆仑众人行动之时,贪婪的人们开始推搡起来。 一人在王谢堂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快说!至宝在哪里?” 王谢堂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头发散乱开。 堂堂秋雨楼副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看了看四周,火光映照下,所有人都面目狰狞,带着贪婪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这些蝼蚁,如此居高临下,仿佛他们是正义的一方,呵呵,竟然妄想审判我? 王谢堂冷笑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吹出了一声尖锐悠长的口哨声。 他在干什么? 众人脸色一变。 突然,地底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而后,地面剧烈晃动起来,裂开一条条裂缝,向四周塌陷。 “地震!” 有人大吼一声,所有人全部紧急散开,或御剑而起,或腾空飞起。 地面震动地越来越剧烈,一条条裂缝延伸开来,露出巨大深邃的裂谷。 随后,一片片房屋开始倒塌,幸好有昆仑几位修士的努力,大多数百姓被放在了安全的位置。 但也有一些漏掉的,在睡梦中全都被卷入大地之下,尸骨无存。 夜幕下的雨花楼,在地震之中,坚持了一小会,一块块碎片坠落下来,伴随着楼内的侍女、下人的哀嚎声和尖叫声,随之轰然倒塌。 烟尘和火焰顿时扩散开来。 一众修仙者狼狈地飞在空中,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方的一道道裂谷。 烟尘后面,有哀嚎声传来。 风渊三人气喘吁吁。 到最后,他们干脆不进屋子了,直接缩地成寸,把整个街道上的房屋全都拢在了袖子里,而后挪移到其他地方,这种方法极耗法力,三人头上都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好在,方圆十几里地的百姓们基本都得救了。 此时,烟尘中一个狼狈的身影飞了出来,是风镜道人。 风镜大喊一声:“快散开!” 那地面突然又一次塌陷,一声恐怖浩荡的嘶吼声,响彻天地:“让~~我~~吃~~掉~~你~~” 风镜道人被一道冲击波吹飞了出来。 昆仑其他人急忙上前接住。 他的头发胡子都被烧地不成样子,身上法衣更是破洞褴褛,风渊喂了师兄一颗丹药,才缓了过来。 风镜喘了口气,道:“秋雨楼那两个副使,真的疯了,自爆!用命把幽罗紫金阵炸开了!那蛇妖直接出来” 话还没说完,一个庞大无比的影子,将天空和月亮全部遮住。 那是一只蛇头,周围缠绕着黑色火焰,仅仅一只头,就已经接近云端,它的身躯仍然埋在地底,上面还缠绕着一些紫金锁链,但那锁链对比蛇躯,仿佛一根头发丝粗细。 蛇妖睁开两只通红的眼睛,向下俯瞰。 宛如两轮巨大的血月。 见状,那些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修仙者们,慌张地想要逃走,但全都被从天而降的无形煞气压制住,动弹不得。 这是九黎吞日蟒独有的煞气。 只有离海境修士,能自由活动。 王谢堂和另外两个副使凌空而立,站在那蛇妖旁边,看向众人的目光,带着解恨和杀意。 昆仑几人面沉如水,讨论道: “这蛇妖的身躯比在地底的时候,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应该是上古神通,法天象地之术!” “此术可有什么弱点?” “此等大神通,肯定耗费灵力极多,无法坚持太长时间,但那蛇妖在地底蛰伏五十年,不知道吞了多少精气灵力,难说。” 风镜突然道:“你们可有向掌门飞剑求救?” 几人面面相觑:“忘记了。” 风镜一拍手:“快求救啊!请掌门出山除妖!” 几个飞剑同时飞向空中。 此时,那蛇妖终于看到了下方空中的人群,信子微微吐出,吹出一股腥风,把众人熏得接近昏迷。 风黎吐槽一声:“五十年没刷牙吗?” 那蛇妖缓缓说道: “你们~~这么~~一点~~不够~~吃!~~” 闻言,下方的修仙者们,被吓得道心都要破碎了。 风渊道:“关了这么多年,这蛇脑子已经不灵光了,是一个机会。” 风镜看了看接近疯狂的王谢堂,叹道:“不好对付啊,对方还有三个离海境,咱们这边,除了咱们几个,其他人都是南玄州的,说不定等会直接就跑了,人心不齐。” 说罢,几人分别看向那灵明观、离火宫的修士,果然,他们已经在慢慢往众人身后退了。 完全靠不住。 风黎补充道:“而且,这里施展不开,以那蛇妖的破坏力,一不小心,整座城都会化成飞灰。” 风渊咬牙道:“那我们四人就正好摆一个四象陷仙大阵,把蛇妖和那三人困住,坚持到掌门出山!” 闻言,另外几人面色一沉。 四象陷仙大阵,陷的不光是敌人,甚至是自己,一身修为恐怕都要丢个大半,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复。 “是你偷了凤神珠?” 李安锋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洞穴门口,怒气冲天。 见状,阿月激动的心又落回去了。 师父再不来,自己真的就被这一家三口煮了吃了。 鼠妖吐出口中的手臂,咧开血盆大口,笑着说:“今日,哼,我两个儿子都在,好呀!哼哼,好呀!” 李安平在见到父亲之后,早已如丢了魂般,此刻看见大哥,反而来了主心骨,连滚带爬地奔向李安锋:“大哥!” “胡闹!” 李安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李安平不解,瑟瑟发抖地问道:“父亲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李安锋怒道:“你还有脸提父亲?父亲已经死了!就在刚刚,被王谢堂杀了。” 李安平一怔,看向鼠妖,又看向大哥,只觉得,两人都十分陌生。 李安锋的声音冷漠:“它只不过是个喜欢吃人的鼠妖而已,在我兴南城宝库里面掏了个洞。” 鼠妖愣住了,片刻后,突然又大笑起来。 笑得更加疯狂,放肆。 千百道男女老少,疯狂无比的笑声,仿佛怨鬼的冷笑,在整个山腹内回荡。 “哼,哼哼,哈哈哈哈!我争气的儿子,利用完,哼,正好可以撇清关系!哈哈哈嘎嘎嘎!好儿子呀!哼!” 它的笑中含怒。 在一旁的阿月,眼睛一眯。 这个李安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不可能轻易露出尾巴。 甚至,他说不定还会把罪名扣在弟弟头上。 果然,李安锋毫不在意鼠妖的愤怒,冷冷道:“秋雨楼已经放出了九黎吞日蟒,兴南城已变成一片废墟。 所谓蛇鼠一窝,既然他们可以养一条蛇,那也可以再养一只老鼠,这些年,我西荒州的百姓生灵被吞噬一空,原来,竟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他又看向弟弟,语气不喜不悲,似在陈述事实般:“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和秋雨楼勾结,复制宝库钥匙,用肃远城百姓喂养鼠妖,残忍杀害父亲,又抢走了父亲传给我的至宝凤神珠。” 李安平愣住了。 坏了! 我成主谋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大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那葫芦法宝莫非是你授意翠玉复制给我的?就为了在今天把脏水泼给我?” 李安锋嘲讽地笑道:“脏水?照照镜子吧,我的弟弟,你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人了!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厌恶地看着周围的碎肉残肢,说道:“看你们做的事情,就像野狗一样,下贱,肮脏,臭不可闻!你和那头鼠妖,别无二致。” 闻言,李安平的表情终于释然,泄气了。 原来,自己所谓的阴谋诡计,在父亲和大哥面前,竟像小孩子把戏一样。 什么至宝,亲人,敌人,百姓,甚至一座城、一州的生灵,都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对象。 相比下来,好像他吃那几百个人,简直不算什么罪状了。 看来,今日已难逃一劫。 “佩服!大哥果然是大哥,永远都把一切事情撇的干干净净,永远片叶不沾身,父亲的权谋,你继承了全部。 不,你比父亲还狠!” 李安平叹了一声,而后,却一反常态,抱着肚子,也开始狂笑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指着李安锋,声音抬高道:“可惜,你永远也撇不干净我们,撇不干净你身上的血脉! 你和我一样,体内都流着卑劣的血!” 阿月心里叹道。 好一出兄弟阋墙,父慈子孝的大戏。 她原本从李柔儿身上判断,李安锋祖孙三代,都是重感情之人,但揭开表象之后,却是如此冷血。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根本就无法指控李安锋就是幕后黑手。 鼠妖的指控也不行,毕竟一只吃人无数的鼠妖自称是西荒州主,未免太过滑稽。 李安锋取出一把灵光四射的戟,双手握紧,说道:“今日,在昆仑弟子的见证下,我只好铲除你这个家门败类了。” 此时,鼠妖凶狠地笑道:“你怕是忘了我!” 李安锋嘴角一勾:“没忘!” 此时,洞穴外的半空中,一声怒斥伴随着浩荡剑威传来。 “好个孽畜!” “万山载雪,龙鳞腾空,剑光天行,苍穹皆白!” 39.复仇 师父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月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而鼠妖和李安平均是面色剧变。 昆仑的人! 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一尊凝实庞大的玉龙之影,携带着万钧之力,轰然砸落。 洞穴顿时倒塌,连带着山腹,直接被轰出一个大洞,荒凉的冷风吹了进来。 随着这一击,兴南城宝库的上两层也不堪重负,不停地落下巨石,乾天九曜大阵里面的无数颗流星如无头苍蝇般转了转,砸在地上,阵法的光芒瞬间消失。 整座山,摇摇欲坠。 那些镇守宝库的护卫们,顿时化作鸟兽散,在宝库崩塌之前,纷纷使用挪移法阵逃往兴南城。 离海境一怒的威力,如此恐怖。 滚滚浓烟里面,阿月艰难地找到了出口,从那被轰出的大洞走了出去。 心里吐槽一句。 幸亏有玉镯,不然师父这一击,恐怕要把人质先干掉了。 幸好,听雪的攻击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判定敌我的,那玉龙虚影攻击来的一瞬间,手中的玉镯发挥了最后的作用,光罩包裹成球形,抵挡了剩余的伤害,阿月还顺带救下了那角落里面受尽折磨的小孩。 她拉着小孩走出山洞,迎着旷野上的冷风,身后一块块巨石落下,砸起一阵阵浓烟,将尸山血海完全掩埋。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一仙光环绕的清冷身影,持剑凌空而立,从剑身上延伸出遮天蔽日的玉龙身躯,在云层里面若隐若现。 荒凉的大地之上,鼠妖终于现出了原形,身躯像一座小山,周身毛发通红,环绕着磅礴的血光,鼠妖的两只眼睛像通红的红灯笼一样,仰头注视着天空中的清冷身影。 听雪声音冷漠,在旷野中回荡:“此处倒适合斩妖。” 鼠妖冷笑着,千百个声音同时说:“也适合杀人!” 一人一妖的气势瞬间对抗,一边仿佛清冷无垠的月光,伴随着无比威严的龙吼声,一边仿佛血海翻腾,怨灵咆哮。 一道道气势对抗的冲击波将这片荒漠一遍遍犁过。 旷野的另一边,李安锋与李安平两人,也各自对峙起来。 李安锋手持长戟,朗声道:“今日斩妖除魔,为我西荒百姓,讨一个公道!” 李安平此刻也不再害怕,讥笑道:“你也配谈公道两字?这些年,你喂给那鼠妖的人命,流的血可以把这片荒漠的每一粒沙子染红。 我尊敬的大哥,如果说我是吃人的妖魔,那相比下来,你就是远古的血海魔尊了吧! 你拼命摆脱自己低贱的出身,但造下的孽,连正经的妖魔看了,恐怕都自愧不如,哈哈哈哈!” 李安锋不再说话,双手紧紧握住长戟,灵力疯狂涌出,戟尖发出一道蓝色光束,只射向李安平。 李安平刚要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法宝,却又意识到储物戒已经被那可恶的黑蛇抢走了。 只能慌忙闪躲。 同时,挥手发出无数道绿色火焰,却被李安锋一戟扫空。 李安锋眉头一皱:“就这点能耐?你的青冥霜火扇呢?” 闻言,李安平的表情微微一僵。 只好冷笑一声:“比法宝?好!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新拿到的宝贝!” 他举起右手: “青霄凤神珠!” 一股仿佛天空般寂寥无垠,却又清冷荒凉的气势骤然爆发开来。 李安锋却是大笑一声:“哈哈哈哈!好!我花了十年,没有炼化它,你只用了一晚上,就妄想掌握它的力量?恐怕最先死的就是你!如今倒不需要我动手了!” 李安平的右手已经被完全冻成冰雕,冷气还在向手臂和身体蔓延,他却全然不为所动,盯着大哥惨笑道:“我知今日必死无疑,但是,咱们是亲兄弟,黄泉路上,弟弟害怕,想让大哥带我走!” 他的境界刚入真灵境,如今法宝丹药全没了,而大哥多年前就已经是真灵境大圆满,这一战自己必死。 说罢,李安平的身影猛然闪烁,已经到了李安平身边。 他要用凤神珠的反噬,把两人全都杀死! 疯子! 反应过来的李安锋,心脏狂跳,慌忙地一挥长戟,暂时把李安平打退,迅速逃跑开。 李安平举着凤神珠,在身后大喊:“大哥,和我一起赴死吧!” 李安锋怒吼:“离我远点!” 夜幕笼罩的旷野之下,兄弟二人,他跑,他追,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时光。 而另一边,一波一波的对轰还在继续。 听雪疯狂挥剑,那灵力凝成的玉龙同时疯狂地向下扑咬,与鼠妖一次次挥出的庞大血爪撞在一起,整片荒漠都被犁了一遍又一遍,飓风席卷,空气震动,原地形成一个方圆千丈的大坑。 离海境修士的对战,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拳拳到肉。 同时观察两个战局的阿月,不由感叹修为的天差地别,一边是你追我逃,一边是灵力对轰。 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一边观战。 那救出来的四五岁大小的孩童,阿月给他喂了一颗恢复的丹药,此刻已经沉沉睡去。 江寒在辛勤地记录着听雪的剑法,全方位无死角录像,这种凝成灵力法相进行攻击的方式,只有高阶修士才有,太过罕见了。 它完全没有关注另一边的追击大戏,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在听雪无比疯狂的进攻之下,很快,鼠妖的气势就萎靡下来。 本就靠吃人强行提升的境界,和名门正派相比,即使同为离海境中期,亦有差距。 那玉龙法相一口咬碎鼠妖的血爪,而后尾巴一甩,将鼠妖狠狠击落大坑,乘胜追击,四只龙爪牢牢按住对方。 在龙的压制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此时显得无比渺小。 阿月不由感叹。 太强了。 那鼠妖,刚刚散发出的气势,让自己连剑都提不起来。 江寒总结道:“行走江湖,还是需要有后台,有大腿。” 阿月无比同意。 听雪从空中落下,她的灵力消耗也不少,她走到鼠妖面前,一剑划过,那鼠妖的耳朵、四肢,全都断开,气海丹田碎裂,内丹直接被剜了出来,落在地上。 鼠妖的修为完全被废,连动都无法动弹,身体剧烈地呼吸和颤抖,血液流淌一地。 听雪一脚踩碎那血红的内丹,冷冷说道: “李长雄,你吃了那么多人,今日,我也让你尝尝,被野兽啃噬的滋味。” 作为昆仑高层和西荒州主,两人本就认识,只不过听雪一直不知道,这李长雄的真实跟脚。 那鼠妖闻言,却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千百道声音同时在大笑: “被野兽啃噬?哈哈哈!哼哼哈哈!哈哈哈!” 甚至浑身的剧痛也无法阻止它的狂笑。 听雪眉头一皱:“你现在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鼠妖终于不笑了,倒在地上,浑身无力地颤抖,用一个中年男声说道: “嚣张?那倒没有,听雪,我是在笑,你说的什么被野兽啃噬的滋味。 你不知道的是,这种滋味,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在亲身体会啊!” 此刻,阿月也走到了师父身旁,看着即将死去的吃人妖魔,心里一阵畅快。 鼠妖艰难地吐出一口血来,看了看阿月,惨然道:“小丫头,你可知我为什么有,你所说的那个词精神分裂?哈哈,词倒是挺贴切。 我还是一只小鼠的时候,被几个几岁大小的顽童抓住,他们抓了几百几千只鼠,关在一间大笼子里,要把我们全都饿死。 哈哈,老鼠们饿疯了,互相吃自己的同类,吃得满地尸体、粪便、内脏、鲜血。 这种同类的互相厮杀、互相折磨、互相吞食!你们见过吗?哈哈哈哈! 不过老鼠这种无智的生物,本也就分不清什么同类异类,饿了,吃自己的孩子也是常有的事。 反正最后,它们全都打不过我,我把它们全都吃了,一口一口吃掉!哈哈哈哈!从那以后,我获得了妖力,开始修炼。” 鼠妖猛然呼吸几口,忍住剧痛,低吼道:“福祸相依,我吃了所有的同类获得了妖力,它们的所有想法、念头、思想,却也在我的脑子里面扎根,随着修为增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甚至能感觉到,它们被我一口一口咬死、吞掉时的感受,那种被开膛破肚、活生生吞食的感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鼠妖突然看向听雪:“听雪,我一辈子都被那个梦魇所困,那笼子里发生的一切,每天都在我的脑海里面上演。你觉得,我会害怕,所谓的被野兽吞食?哈哈哈哈!” 它又开始狂笑:“哈哈哈哈!你们人类的几个幼童,就可以肆意杀戮我那么多的同类,我吃人又怎么了? 这世界就是这样,我就是喜欢吃人!” 鼠妖的血红色眼神,彻底被仇恨所占据,千百个疯癫的声音同时嘶吼道: “我们只恨!没有吃更多的人! 只恨!没有把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全都吃掉!” 一道剑光闪过,将鼠妖的头颅狠狠斩断。 那嘈杂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听雪意外地看着阿月,自己这个徒弟的手中,握着剑,正在微微颤抖。 阿月用袖子擦了擦剑,冷冷道: “如你所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可以吃人,我也可以杀了你! 你可以有你的仇恨,为你的同类复仇。 那么,我也可以为我的同类复仇! 只看谁手里的剑,更锋利!” 40.上钩 阿月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 强行用剑,让她浑身的伤势更加严重。 听雪急忙拿出一枚上品玉清丹,给徒弟喂下。 上品玉清丹入口后,瞬间化作一道充沛温润的灵力,将阿月的肋骨、手臂完全修复。 听雪无奈叹气。 杀的是没错,那鼠妖太过聒噪,一剑斩了正好,自己动手慢了一些,让徒弟抢先了。 但孩子还小,杀性怎么这么重。 听雪知道,仇恨是把双刃剑,既是修行的动力,也是心魔,可千万别有朝一日,被这仇恨控制住了。 看来得带回山好好调教调教。 阿月对着听雪拜了拜:“谢师尊来救我。” 听雪这才注意到阿月的声音,惊奇道:“阿月,你的声音?你嗓子好了吗?” 之前两人沟通时,一直用的是传音,听雪还没有发现这回事。 阿月张开嘴巴,演示了一下振音术的运转。 听雪眼睛一亮,也为徒弟感到高兴。 心下决定,等回山之后,一定要找掌门帮忙看看,阿月的瘸腿和眼睛怎么治疗。 此刻,远处传来大叫声:“你不要过来啊!!” 李安平大笑道:“抓住你了!” 两人看过去,李安平已经紧紧抱住了大哥的身子,再也不想松开。 李安锋慌乱挣扎:“你放开我!快放开!” 然而凤神珠的凶猛反噬,早已将两人团团围住,寒冷荒寂的灵力侵入进来,李安锋分心抵御,竟无法挣脱弟弟的怀抱。 听雪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这两个人暂时不能死。” 她挥出一股灵力,将那青霄凤神珠从李安平手上隔空摄来,拿在手中。 在离海境的威力下,凤神珠变乖了许多,不敢再造次。 阿月和听雪一起走到了两兄弟面前。 李安平却还在牢牢抱着大哥,死也不放手。 李安锋吼道:“你的凤神珠都没了!快给我松开啊!你这个蠢货!” 李安平这才恍然地抬起头。 远处,父亲的原身已经被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碎块,李安平心里一痛,知道大势已去。 颓然倒在地上。 他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李安平惨然道:“大哥,你赢了,父亲死了,弟弟甘拜下风。” 李安锋哼了一声,活动了活动身体,嘟囔着:“人这么瘦,力气还不小。” 他朝听雪长拜下去,道:“多谢昆仑上仙搭救,上仙也看到了,我这父亲和弟弟,全都是丧心病狂的妖魔,造下了不知多少孽,今天我们就为西荒州除害!” 说罢,就要杀掉李安平。 听雪抬起剑,制止了李安锋:“事情的真相如何,还需要再查一查。” 李安锋神情一变,却未说什么。 听雪道:“阿月,你来说说你的发现。” 阿月说道:“是,师尊。” 她从自己进入城主府开始说起,又说出了鼠妖的谋划,以及夜里与金老大、王谢堂、李安平等人的潜入。 听到竟有四波人前后潜入了宝库,李安锋嘴角一抽。 听雪问道:“如此说来,你判断,李长雄是为了将祸水东引到秋雨楼头上,然后顺利传位给他的大儿子,李安锋?” 阿月点点头。 李安锋急忙说道:“上仙,我那父亲明明是要传位给我二弟的,你们也都知道,李安平他把自己领地的百姓都炼成了丹药,和我父亲干的勾当一模一样,他能进入宝库,也都是我的侍女翠玉勾结我二弟,给他复制了宝库的钥匙!我完全什么都不知道!” 听雪冷笑道:“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 李安锋言辞凿凿道:“完全就是他们两个的诽谤,没有任何证据的诽谤,我无罪之有!” 李安平却也不做反驳,认命一般,闭着眼等待审判,他知道自己毫无证据,根本无法反驳。 阿月突然道:“我有证据!” 李安锋目光巨震,紧紧盯着阿月。 看到李安锋心虚的模样,听雪心里一乐。 有个好弟子真是不一样,什么证据、阴谋,全都查清,完全不用自己费心。 真好。 听雪一本正经道:“什么证据?” 阿月从江寒嘴里掏出一张图和一些书信:“宝库第三层遮掩尸山血海的大阵,是九曜十二宫大阵,这是我们从李安锋的书房里面发现的,九曜十二宫大阵的阵法图纸,上面有他的亲笔字迹,可以和这些他写的书信对比。” 当时在书房内探查时,阿月找到了这些东西,让江寒收下。 这也是后来江寒能够发现九曜十二宫大阵,并能知道破解方法的原因。 怎么可能?! 李安锋眼皮狂跳,心提到了半空中。 他不相信有这么巧。 本身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可能正好被发现了漏洞!? 听雪拿过图纸看了看,严肃点头:“确实字迹一样。” 李安锋心脏骤跳,急忙跪倒在地,五体投地,斩钉截铁地说道:“这绝对是我弟弟模仿字迹,嫁祸给我的!上仙一定要明察啊!” 他的声音却已经在颤抖,额头和后背流下滚滚的汗珠。 一定要蒙混过去! 正在闭眼等死的李安平悄悄睁开了眼睛。 眼神变得期待。 事情要反转了? 爽! 太爽了! 本来想要对阿月千刀万剐的李安平,此时反而想给她鼓掌叫好。 这小乞丐,办事靠谱! 李安平大喊道:“谁会嫁祸你!那个九什么十二什么大阵,我听都没听说过!” 听雪嘴角上勾。 好啊,就喜欢看这种戏码。 她又问道:“阿月,你还有什么证据吗?仅凭这个证据,可能不太可信。” 闻言,李安锋立刻抬头,他的面色已然苍白,大汗淋漓,却在死死盯着阿月。 不可能有证据的。 阿月看着垂死挣扎的李安锋,讥笑道:“当然有。” 李安锋的心跳几乎接近停滞了。 阿月又在江寒嘴里掏了掏。 见状,听雪眉头一皱,这样储物着实不雅观,等会给她一个储物戒指才好。 而兄弟两个都在紧紧盯着阿月的手。 她拿出了一朵黑色的花朵。 幽灵花! 阿月肯定地说道:“这也是从李安锋的书房发现的,和西域神秘人联系的信物,他一直和那神秘人都有联系,甚至那神秘人就是他派去诱导弟弟的,西荒州的所有谋划,都是他们两个所做!” 李安锋浑身颤抖,不顾形象,急忙争辩道:“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找到幽灵花的!每次联系后我都会把它销毁!不可能!” 闻言,李安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听雪和阿月两人也不由一笑。 这不就说漏嘴了吗。 阿月嘴角一勾:“这朵花并不是我从你的书房发现的,而是其他地方。 但是,你已经说漏嘴了,你和那神秘人确实有联系。” 李安锋目瞪口呆,脸色变得更白了。 被骗了! 他悲愤欲绝,指着阿月:“你!你!你不讲道理!” 41.水落石出 阿月的眼神突然凌厉道:“那人究竟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听雪十分配合地,右手虚按,带起万钧的势压,瞬间就把李安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纵使是真灵境大圆满,在离海境之下,也是蝼蚁。 李安锋此刻终于不再挣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没用。 他眼中的激动、急切,在一瞬间变成了颓唐,浑身力气一泄,仿佛没了骨头一样。 见状,李安平幸灾乐祸地大笑:“哈哈哈!大哥,说到底,咱们兄弟两个还是得共赴黄泉路!” 李安锋此时的运筹帷幄全都不见了踪影,眼神怨恨地盯着弟弟:“你有什么可高兴的?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废物!” 李安平一愣。 只见他的大哥继续说道:“你我都是人妖结合的产物,是有天生缺陷的,就比如柔儿天生畸形,而你生下来便身体虚弱,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一样吗?” 李安平道:“难道你不是运气好?” 李安锋冷笑道:“事实上,我才是那个最缺陷的人,我的命格,只到十岁!十岁时,便会暴毙而死。” 李安平脸色苍白:“怎么可能?可你现在已经已经五十岁了啊!前些天你不是刚过完五十大寿吗?” 李安锋眉头紧皱,面色变得痛苦起来,十根手指紧紧地抓住地面。 似乎在回忆什么痛苦万分的事情。 良久后,他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是因为,有一种方法,可以延长我的寿命,那就是以缺补缺,每过十年,父亲便会与人类生下一个后代,让让我吃掉!从而延长十年的寿命。” 闻言,听雪、阿月、李安平,在场的众人全都震撼到了。 阿月感到一阵恶心,握紧了剑。 听雪一声冷笑:“不愧是鼠妖,兄弟相食,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李安平嘴唇颤抖,头顶落下汗珠:“不可能的!你你和父亲,怎么可能这么残忍?!你起码吃掉了四个亲兄弟!” 他的四肢在地上向后爬着,想要远离这个陌生的大哥。 他本以为自己一家人丁不旺,是因为妖族和人族结合的原因,导致只有兄弟两个。 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妹妹们,竟然是被大哥当做补品,吃了! 李安锋盯着弟弟道:“十岁时,我坚决不做这种事情,我苦苦哀求父亲,哪怕让我死掉,他可以有别的儿子,不需要执着在我身上。 然而,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我已经毫无反抗的能力。” 闻言,李安平干呕起来。 李安锋神情痛苦,咬牙切齿道:“二十岁那年,我想要趁父亲不备,直接自杀,避免悲剧发生。可父亲竟然抱回来一对双胞胎。” 他惨笑道:“我承认,我被诱惑到了,只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罢了。 而且,那双胞胎里,有一个是完全的畸形,头上长着老鼠耳朵,嘴眼都是歪斜的,看着完全不像人。” 李安锋狠狠盯着弟弟:“我对它发誓,我要对它的另外那个亲兄弟好,永远对他好,把所有全都给他,弥补他! 那个人,就是你。” 李安平更加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把自己浑身的痛苦呕干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听雪和阿月也都不忍心听下去了。 阿月问道:“随后的二十年,你又吃了两个兄弟?” 李安锋苦笑一声:“活的时间越久,就越怕死,人不都是这样吗?” “那这次呢?五十岁的这次,你又吃了一个续命?” 李安锋说道:“四十岁之后,父亲的修为开始止不住地下滑,他和我坦白,他体内的无数道念头再也无法压制,只能靠吃血灵丹来苟活,我看到了他炼制血灵丹的场景,就像今天的场景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血海一般的场景,在里面,人的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有的血液、内脏、皮肤、四肢,都是炼制的药材,都是他们这种妖兽的灵丹妙药!” 李安锋痛苦地抱着头:“从那之后,我想开了,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要靠吃人活下来的日子! 那些百姓,那些死去的、堆成山的尸体,那些头颅上不甘、恐惧的眼神,我再也不想看到了。 不就是死吗?我对这世间也没那么留恋了。 所以,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并且,开始了今天的谋划。” 阿月说道:“在这时,正好你父亲的精神日益衰落,被你所迷惑,所以你一边跟他假意合作,谋划西荒州的权力,一边和那西域神秘人联系,出卖西荒州给他们?” 李安锋摇头道:“我与那酆都之人的联系,也只是为了迷惑父亲罢了,从来没有想过出卖西荒州。” 他斩钉截铁道:“西荒州是我们李家的,永远都是!” 阿月眉头一凝。 这人竟如此贪恋权力。 那西域的神秘人,果然来自酆都城。 李安锋说道:“我原本的谋划是,把父亲的罪恶揭露出来,把秋雨楼也一起赶出西荒州,我的寿命到了,把所有的权力,全部交到我弟弟手上。” 闻言,李安平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哥:“怎么可能?你别说笑了!你从来就没有看得起我过。” 李安锋恨铁不成钢道:“我从来没想到,那酆都之人竟然也找了你!而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竟然也学着父亲,开始吃人了! 你还跟那酆都之人,一起勾结了忘川冥河的邪修,千嶂涯的妖修! 你疯了吗? 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春露台,灵明观,他们作为靠山,足够你再掌控西荒五十年,秋雨楼也拿你没办法,但你却想走父亲的老路,吃人,勾结妖兽、邪修,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李安平仿佛被揭穿了老底,恼羞成怒,他奋力爬了起来,一拳撞向哥哥。 “你在骗我!你明明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他做梦也想不到,即使自己不做这些可笑的谋划,大哥竟然会老老实实地把权力交给他。 李安锋挨了一拳,口中吐出血,惨笑道:“你和父亲都太贪得无厌了,难道你们要把所有人都吃进肚子才罢休吗? 你们早晚都会被正道所不容的,柔儿说得不错,我们终究是人,而你和父亲,却是彻头彻尾的妖兽。” 阿月问道:“所以你在发现弟弟吃人的时候,改了主意,把他也拖下了水?” 李安锋道:“他是自己跳下水的,我不可能让他坏了我的谋划。” 此时,李安平受到了真相的众创,呆呆地躺在地上,仿佛看开了,喃喃道: “哥哥,何必这么说?我们的血都是卑劣的,我们都是妖兽,这是命中注定,改不了的。” 李安锋冷笑道:“反正,事到如今,我们两个都得死,秋雨楼也在劫难逃,西荒的权力,全部都会交到柔儿手上,西荒州,还是我李家的。”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骄傲:“是一个完全属于人类的李家。” 此时,李安平反而嘲讽地笑了起来:“哥哥,你太天真了,哈哈哈哈,权力会让人变心的。 她那种畸形的样子,现在仿佛无欲无求,掌权之后,万一哪天发现吃人能够让她变成正常人,会不会也变成父亲那样,谁能知道? 别忘了,她的骨子里,也流着妖兽的血。” 李安锋不置可否,闭眼道:“既然所有事情都说明了,杀了我吧。” 听雪冷冷说道:“此处之事,我们会禀报大夏朝廷,权力也不是你想交接就可以交接的。” 闻言,李安平也是嘲讽一笑。 阿月问道:“那酆都之人,你可有什么详细的信息?” 李安锋道:“我只知道他来自酆都下属的兰若国,是兰若国的二皇子,却自称无常道人。” 兰若国,二皇子? 无常道人。 阿月牢牢记下这两个身份。 此时所有阴谋暗线都已经梳理清楚,听雪说道:“你们两个,枉为城主身份,杀害百姓无数,今日我在此替天行道,替那些枉死的百姓讨个公道。” 说罢,一剑枭首。 两颗脑袋同时飞起。 纵使有再多谋划,如今也全部化作云烟。 42.机缘 听雪叹道:“每个作恶之人,仿佛都有无数理由,在为自己辩护,那些枉死的百姓,连开口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阿月默然点头。 听雪将青霄凤神珠收入一个玉制宝盒之中,对阿月说道:“此为千机神玉盒,可隔绝上古至宝的气息,且不会被反噬,你拿着宝贝快回昆仑吧。” 阿月问道:“兴南城怎么办?” 宝库在兴南城之外的一座山上,离城池还有一段距离 听雪看了看兴南城方向,隐隐感觉不妙,说道: “兴南城可能有蛇妖作乱,此蛇妖为上古九黎吞日蟒,还吸收了五十年的人间精气,可能离海境修士都难以抵挡。 我必须去协助师兄们除妖,至宝放在我身上,不太安全,你尽快护送它回昆仑。” 阿月点头称是。 自己如今受了伤,去了也是帮倒忙。 听雪御剑飞起,向兴南城飞去。 阿月收起宝盒,来到那昏睡的孩童身边,将他扛了起来。 “先找个人家收养他吧。” 此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金光。 落在了宝库山脚下。 阿月谨慎地靠近,却发现对方是一个身穿灰褐色粗布僧袍、身材消瘦的老僧。 老僧脸上的皱纹深刻,仿佛岁月的痕迹,看着面前的山体,面色肃穆。 他叹了一句:“可怜苍生,忧患实多。” 随后,挥了挥手,整座山突然悄无声息地向下坍塌,却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虚幻一般。 很快,此处便化作一片荒漠,什么都没留下。 阿月满目震惊。 这种无声无息销毁一座山的手段,简直是举重若轻。 那老僧看到阿月,双手合十地走了过来。 阿月急忙握住剑。 对方却没有敌意,只是用那深邃的目光看着阿月,叹道:“也是个可怜孩子。” 不知是在说阿月,还是说她背上的孩童。 阿月问道:“你是?” 老僧没有回答,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还有远处的鼠妖尸体,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尸体瞬间化作云烟消失。 这才语气悲戚地说道:“这里的杀孽太重,可怜苍生,受苦太多。” 阿月默默点头。 老僧弹指挥出一道灵力,将那孩童唤醒。 孩童在阿月背上,懵懂地抬头,看着僧人。 他的脸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满是新旧叠加的疤痕,只有两只眼睛仍然清澈。 见状,阿月将孩子放到了地上。 老僧问道:“你可知自己为什么饱受妖兽折磨?” 孩童回答:“它,它说,我爷爷奶奶,小的时候,把它当做,玩玩物,它要报复我。” 虽只有四五岁,但眼神里面,却有一种仿佛看透了世事的成熟。 老僧问:“你感到委屈吗?想要报仇吗?” 孩童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我不想,不对,我脑子里,有很多个不同的声音,说要报仇,他们一直在吵,一直在吵。” 说着,他仿佛在承受什么痛苦一样,用力抱着头蹲下,面容狰狞。 阿月心里一惊。 难道,这孩子也像那李长雄一样,经历了这些血腥的场景后,变成了精神分裂? 老僧面露苦楚,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哽咽道:“万千人之怨念恶念,集于一身,孩子,你太苦了。” 他仿佛在对面前的孩童说话,又仿佛在对孩童脑海中那成千上万个苍生的怨念说话。 他仿佛切身感受到他们的痛苦,终于难以忍耐,流下两行热泪。 那孩童却努力说道:“我,我不想报仇,不想!” 老僧惊奇问道:“为什么?你的家人朋友,全都被杀了。” 孩童挣扎地说道:“大家都是因为仇恨才死的,我的家人朋友,也都是因为仇恨才死的,要是这世上,没有仇恨就好了!我不想要这种东西!” 老僧痛楚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宽慰。 “好,好孩子。” 他看到那孩子脑海中的无数怨念,仿佛被感化了一分,变弱了。 老僧激动地拉上孩子的手,道:“众生皆苦,恨海无涯,你能看到这一点,真好。” 他对阿月道:“这孩子与我佛门有缘,可否由我抚养?他体内的怨念,正需要修行来释解。” 阿月问道:“怨念可以通过修行来释解吗?不会越解越深?” 老僧道:“事在人为,这孩子的佛根很好,身遭大难,却想要放下仇恨,实在难得。一般人别说放下仇恨,反而会一辈子被仇恨所困。” 他看了看阿月,眼神一愣。 这女娃恐怕也是个苦命人,不会说到她的痛处吧。 阿月眼神一变,愤愤道:“那你就带他走吧,反正他的父母亲人也都不在了,孑然一身,倒是可以在天地间自由遨游,不受羁绊。” 话中带刺。 老僧叹了口气。 到底是个孩子心性。 他意外地看到阿月手中的千机神玉盒。 闭目掐指而算。 良久后,老僧啧啧称奇,对着阿月说道:“孩子,今日你将有一场大劫,但也或许是个大造化。” 阿月眼皮一跳,急忙问:“什么劫?” 老僧严肃道:“师门遇险,生灵涂炭。” 阿月心里咯噔一下。 联想到师尊所说的,上古九黎吞日蟒蛇妖。 难道,那蛇妖,连师尊和众位师伯都没办法抵挡? 她急忙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老僧道:“所谓造化,就应在你手中之物上,一切皆因缘起,今日你救了这孩子,你我之缘便结下,我便也要送你一场造化。” 老僧对着千机神玉盒一点,宝盒自动打开,那闪着清光的凤神珠滴溜溜飞了出来,乖巧地待在老僧手中。 他默念梵音,手中一道道金色梵文符号出现,像锁一样把凤神珠牢牢锁起,凤神珠的气息顿时收敛下来。 随即,屈指一弹,便将其弹入阿月那只瞎了的左眼眼眶之中。 阿月浑身一震,却没有任何被反噬的样子,反而感觉从眼眶里传来暖洋洋的感觉。 她左眼睁开,眼瞳变成了完全的淡蓝色,散发着淡淡的清光。 阿月蓦然发现,左眼竟然能看到了! 面前的画面,呈现淡蓝色,却仿佛所有的事物全都变得清晰,阿月能清晰地看到远处土地上的一粒沙子,连沙子的边缘,都清晰可见。 阿月新奇地看着全新的世界,老僧的声音响起:“此宝正好和你的病眼相契合,不得不说也是一个缘分。 它在这天地间吸收了多年的灵力,此刻里面有一股巨大无匹的灵力不能释放,我用梵印将灵力封住了。 你默念一声灵解,那梵印便会自然解开,并帮助你运用这股灵力,再默念一声封灵,便会重新封印。 这些灵力,应该足够你化解劫难。 要记住,我用了三层梵印,第三层梵印解开之时,它的灵力将会完全爆发,不受任何控制,一定不要轻易使用三层灵解! 此番劫难,因你而起,也当由你化解,快去吧,孩子。” 阿月对着老僧,长长地拜倒在地: “谢前辈赐机缘!” 43.恶鬼剑客 目送阿月远去,老僧拉着孩子的手,道:“从今往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那孩子懵懂地点头,问道:“师父,那位姐姐可以顺利度过劫难吗?” 老僧点头道:“这次应该可以。” “这次?会有很多次吗?” 老僧说道:“好徒弟,她不如你啊,她把仇恨看的太重,这样的人,又怎么能避免劫难呢?”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 阿月观察着无比新鲜的世界。 心情好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还要赶快去帮助师尊他们,阿月都要哼着小曲跳起来了。 江寒在阿月脖子上分析道:“那老僧的实力很强,综合表现力来看,可能比你的师父要强很多。” 阿月一惊:“难不成是神关境?” “很有可能。” 阿月不服输道:“神关境又如何,他所说的放下仇恨,简直狗屁不通,我的道就是遵从本心,恩怨分明!” 江寒赞同:“人需要活出自己,而非和他人相比。” 两人谈话间,兴南城已进入眼帘。 此刻的城池,早已不是当初的繁华兴盛模样。 夜幕之下,城池里火光冲天,建筑倒塌,城墙破碎,仿佛一片断壁残垣。 城外,一些百姓正在痛哭哀嚎。 城内,不断有一声声的剧烈碰撞声传来。 阿月神情一变,面色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师父和师伯们都没办法,自己真的可以吗? 感受到阿月的紧张,江寒转移话题道:“我们需要隐藏身份,避免被人发现凤神珠在我们身上。” 阿月点头。 此时,她看到路边的一位母亲正在抱着孩子痛哭,她的儿子手里握着一个鬼脸面具,正在把玩,显然是平时喜欢玩的玩具。 阿月走上前,递给那母亲一些银子,问道:“我可以买你儿子手里的这个面具吗?” 那母亲一愣,立刻把银子抢了过来,然后把儿子手里的面具扯了下来,递给了阿月。 这下,倒变成儿子开始哭了。 阿月戴上面具,又拿出一身黑袍披上。 完全变了一个人,面具鬼脸狰狞,黑袍宽大,仿佛恶鬼出行。 恶鬼的一只眼眶里,冒出冰蓝色的清光。 阿月的声音也随之而变,瓮声瓮气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恶鬼剑客。” 闻言,江寒想起了以前的记忆。 阿月毕竟是还年幼,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小孩喜欢玩游戏的天性表现出来。 八九岁时,一次路过一个小镇子,见到一些小乞丐被人欺负,阿月救了他们,后来就混熟了。 那些小孩们见她不会说话,面容吓人,而且天天拿着木棍练剑,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就叫恶鬼剑客,倒是没有什么敌意,而是觉得阿月很厉害,给她的一个尊称。 小孩们对江湖侠义,热血豪情一类的事情十分喜欢,还拉着阿月拜了把子,组成一个想要拯救天下百姓的组织,名叫天地会。 这也是除了杀人之外,阿月仅剩不多的童年回忆了。 想到这些,阿月嘴角一勾。 倒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阿月默念一声灵解,一股浩浩荡荡的灵力从左眼处爆发出来,冲向全身,却在瞬间被金色的梵印死死约束,顿时哑火。 就像一场翻天覆地的海啸,如今却只能流出涓涓细流,水流的流速是阿月随心掌控的,十分方便。 但就算是涓涓细流,每一股灵力上,也似乎带着无时无刻不在反噬和排斥的能力。 可以说十分高冷了。 阿月松了口气,这梵印看来确实很强。 在梵印的帮助下,她轻松地掌握住这股青霄灵力,将其覆盖在面具之上,在青霄灵力的加持下,面具便具有了阻挡神识探查的功能。 她又控制着青霄凤神珠,全力输出灵力。 眼眶之中仿佛有一轮太阳爆炸,接近无穷的灵力瞬间爆发出来,充盈灌满了周身大穴和气海丹田,又摧枯拉朽地灌入四肢百骸,灵力溢出到体外,一股龙卷扬天而去。 玄婴、真灵、离海。 数不清的境界在一瞬之间突破,仿佛还在不断增长,直到阿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界为止。 她只知道,浑身都充满了灵力,浑身的力量都无穷无尽,连黑袍之上都有磅礴的灵力在鼓荡。 阿月拿出明月剑,灵力如瀑布般将其充满,顿时明光闪闪。 御剑而起,直冲云霄。 兴南城内,战局焦灼。 四位风字辈的昆仑老道,正站在城内四角,他们身后,龙虎龟雀,四尊法相顶天立地,用无数道四色灵力织成一张大网,遥遥定住那更加庞大的凶恶蛇妖,还有它背上的三个人影。 那蛇妖浑身缠绕黑焰,在四象的镇压下,竟还能不停挣扎,随着它的挣扎,与蛇身相连的大地也在不停地震动。 秋雨楼三位副使,也都各自使用法术,试图破掉大阵的束缚,一时间,刀剑、火海、法宝的光芒不断涌现。 整片天空都被各色灵力闪耀地五彩斑斓。 听雪从云端凝聚玉龙法相,但由于之前的大战,灵力已经消耗了很多,此时的法相显得有些暗淡。 风黎大吼一声:“这蛇妖怕是已经离海境大圆满,法天象地,还在借助地势,那三个离海境也很强,我快撑不住了!” 按常理来说,他们四人组成的四象陷仙阵,连神关境都能困住,但蛇妖借助天时地利,以方圆千里的地脉为力量来源,更有上古神通法天象地,加上秋雨楼副使们的加持,竟快用蛮力撑破了这陷仙大阵。 听雪闻言,直接吞下一大把玉清丹,直接将玉龙法相的气势拉满,龙首一口咬在蛇妖的脖子上,扯下一大片血肉。 蛇妖也不示弱,头颅一甩,也狠狠咬住玉龙法相的脖子,身上的黑焰将玉龙法相烧穿了一个大洞。 一黑一白两个巨无霸,开始互相撕咬起来。 风镜、风渊、风磬三人,控制着龙雀虎三尊法相,开始变阵,与那三位秋雨楼副使捉对厮杀。 风黎则以玄龟法相镇压战场,避免战斗波及太大区域。 风黎骂了一句:“那些搞事情的宗门都哑巴了吗,让我们来擦屁股。” 在几人控制住蛇妖之后,一些被救出的修仙者纷纷告谢逃离,一个回头的都没有,而秋雨楼的遗迹之上,还剩下一群贪得无厌的修仙者们,仍然在寻找凤神珠的踪迹。 突然,有人惊讶道:“这是什么阵法?” 众人这才猛然抬头,一张巨网已经将方圆土地完全笼罩在内。 出不去了! 范无尘率先道:“那昆仑用心险恶,想让咱们和蛇妖同归于尽!” 人群顿时哗然: “好狠!不帮他们,就把我们困起来!” “这阵法会不会把我们全部炼化?好可怕!”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灵明观冲和、冲元等人,看着战场中各大法相的战斗,又惊又怒。 惊的是,此等遮天蔽日的手段,不愧是昆仑传承。 怒的是,西荒州出现的妖兽,本来就不应该他们来处理,如今昆仑竟然将他们强行关在这里。 冲和道人怒道:“昆仑的人,做事也太不讲规矩了!” 没人会反思自己的过错。 一些冲动的修士,开始用法术攻击大阵,试图逃出去。 见状,昆仑几人纷纷怒骂一声。 风镜怒道:“风黎师弟,你拿玄龟法相一屁股坐死他们!” 风黎一拍手:“正有此意!” 此时,听雪突然一声闷哼,倒飞出去。 那黑蛇已经将玉龙法相撕成了两半,听雪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风黎只好急忙顶上,拿玄龟法相用力压上去。 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下面捣乱的修士了。 风磬埋怨一声:“掌门怎么还没到啊!等会全死求了。” 风渊道人哼道:“着什么急,距离这么远,飞剑还在路上呢。” 风黎也急了:“再不来救兵,真要死了!” 风镜道:“说什么丧气话?我还没活够呢,你要死先死去。” “我那两个徒儿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独当一面,唉,师兄你帮我照看着点,坟就不用修了,立个灵位就行” 风黎开始交代后事。 听雪狼狈地躲避着黑蛇喷过来的黑焰,气急败坏道:“你们几个老头能不能别打岔了,用点心啊!” 正当众人苦苦鏖战之时。天际之处,一道浩然如虹的剑气轰然而来,如同万里杀剑,寒光乍起,掀起的风暴,将阴暗的层云撕开一道宽阔裂缝。 还未临近,剑气似乎已割破众人的喉咙。 “好强!” 此刻,所有修士,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下的,看到这一道仿佛要把夜幕撕开的剑光,全都呆住了。 44.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这一战,不光是围观的修仙者们在关注,那些被救出的兴南城百姓,也在远远地看着。 破败不堪的城池之外,被火焰烧得一片焦土的大地上。 一些人刚刚失去亲人、爱人,在无助地哭泣。 一些幸运的家庭,虽然房屋被毁,但家人都安好,不由抱在一起又悲痛又庆幸。 伤者捂着残破的手臂、断腿,哀嚎着。 小孩子被地震和蛇妖惊惧地缩在父母的怀里。 他们太过平凡和无知,甚至都不知为何遭此大难。 最绝望的就是此刻甚至不知为何而绝望。 但他们此刻,都抬着头,虔诚地看着那些昆仑仙人的法相,眼含热泪。 一定要赢啊! 兴南城外的村落、城镇,也都能看到那巨大的蛇妖正在和四五个同样体型的仙人法相厮杀。 “仙人显灵了,快救救我们吧!” 有人虔诚地下跪磕头。 “那些是什么?我们会死吗?” 有孩子懵懂地问着父母。 父母紧紧抱着孩子,不停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仙人会拯救我们的。” 就在所有百姓全都在翘首以盼时。 一道灿如流星、势如坠虹的剑光出现了。 这一剑,直接将所有百姓心中的阴霾,一斩而破。 所有跪地的人们,全都站起来了,全都在惊呼。 这一剑,将成为多年以后,他们回想起这绝望的一晚,最激动人心的一瞬间。 只见那道剑光瞬息而至,如一道奔雷,直直地斩向蛇妖头颅。 仿佛沿途所有的事物都无法阻止。 直至一剑封喉! 那蛇妖心中警觉大盛,险之又险地往旁边一躲。 剑光擦着脖子飞过,砍下一大块血肉,黑色的蛇血喷射得满天都是,蛇妖吃痛,在地上翻滚咆哮起来。 待那人凌空站定,众人才发现,是一个头戴鬼脸面具、身披黑袍的神秘人。 但当用神识探查时,那人浑身都被一种极其抗拒神识的灵力包裹,甚至看上一眼就感到目光被刺痛,仿佛那人浑身上下都是锋利无比的剑意一般。 风镜远远道:“多谢道友相助!” 那王谢堂正在与青龙法相纠缠,见状,大喊一声:“阁下可是要与我秋雨楼为敌?是要找死不成?” 鬼脸剑客瓮声道:“没错,我就是来找死人的,谁与我作对,我就要谁死!” 闻言,天上地下的修仙者们,纷纷面露惊色。 这人,好嚣张! 那鬼脸剑客继续道:“今日这蛇妖敢拦我的路,那就是和我作对!” 那王谢堂胸口一闷。 简直无理取闹! 明明是你主动飞过来的! 蛇妖都听不下去了,委屈大吼道:“你~自~己~不~看~路,往我身~上” “聒噪!” 鬼脸剑客一剑斩去,在蛇妖身上又斩下一大块血肉。 见状,所有百姓全都痛快地大喊一声。 “砍得好!” 地上的修仙者们也都放下心来。 有这种强者来除妖,他们又可以躺平了。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只见那鬼脸剑客举起剑,对着天上地下朗声说道: “今日之事,秋雨楼为罪魁祸首,故意释放蛇妖,造成生灵涂炭。 但也由西荒、南玄、云梦州修仙者的贪婪而起,还有那些藏在暗处见不得人的妖修魔修,这些人,猪狗不如!拿天下苍生作刍狗,追名逐利,毫无底线!” 王谢堂脸色青红不定,要不是青龙法相太过难缠,他一定要把那剑客的嘴关上。 再这样说下去,就算他把这里的人全杀了,也没办法灭口了!那些百姓,早就传扬出去了。 而地上的灵明观、离火宫等修士,更是纷纷怒目而视,仿佛被戳中了痛处。 有人直接愤怒道:“此人太过嚣张!我要杀了他!” 但也有一些修仙者被说动了,一人苦笑道:“为了所谓的至宝,我竟把多年修的道心忘记了干净,唉” 顿时,下面这群乌合之众,又开始内部争吵起来。 而远处听到剑客声音的百姓们,也都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有的百姓直接一拳砸在地上。 “原来仙人也有好有坏,那些坏蛋,比妖兽还要坏得多!” 有人更是怒骂不已。 鬼脸剑客继续说道:“我乃天地会,恶鬼剑客,只为维护天地之间的公道,手中之剑只为斩断天下不公之事!今日,蛇妖作乱,生灵涂炭,我必杀之! 而造成此事的罪魁祸首,秋雨楼,还有地上那些所谓的修仙者,我也要杀!一个不留!” 剑客的声音冷漠无情,像一把锋利的剑,直刺向众人的心底。 地上的修仙者们,一听,全都炸了窝。 “你以为你是神关境吗?我们这么多人你想杀就杀?” “这厮太过嚣张!” “什么狗屁天地会?听都没听说过。” “你在与我们所有人为敌吗?” 王谢堂闻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剑客虽然实力强劲,但为人处世的功夫简直太差,这不是把人们往死路上逼吗? 昆仑众人也皱眉。 不由暗自道,本以为此人是来帮忙的,这张嘴也太狠了,这不是在树敌吗。 只有那些平凡百姓,纷纷鼓掌叫好。 “说得好!恶鬼剑客!就应该杀了这些坏蛋!” “杀了他们!” 就当地上的修仙者全都摩拳擦掌,想要群起而攻之的时候,鬼脸剑客却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我既然为维护天地公道而来,那就要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只要你们齐心合力,杀了蛇妖和秋雨楼之人,便是有了大功,我便不予追究。 但要是有一个人敢不动手,或者有人敢临阵逃跑哼!待我把他们杀干净之后,就要轮到此人试试我手中剑是否锋利了!” 说罢,剑客一剑斩出,又将那蛇妖身上一块血肉砍下。 见状,众人全都愣住了。 开始思索起利弊。 这有门儿啊! 竟然不是赶尽杀绝。 反正左右都是死,和昆仑作对,说出去就是帮凶,但是杀蛇妖,除魔卫道,那就是大功一件! 看到那些人慢慢变红的眼神,王谢堂心里暗道一声,坏了。 闻言,听雪又无语又震撼。 这货不是来除妖的吧,是来当监工的! 这也太会鼓动人心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所有人的心理都被他完全拿捏住了。 听雪看那些人跃跃欲试的眼神,就知道,这一招奏效了。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绝的招。 风镜等人也是一阵沉默。 早知道把大阵一立,然后拿剑指着,谁不上就砍谁。 果然,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跑也是死,战也是死,都是死,我选择战死!” 顿时,众人纷纷响应地高呼起来。 “杀蛇妖!除秋雨楼!为民除害!” 一声声正气凛然的声音,仿佛正义只是迟到,而不是缺席了一般。 空中,鬼脸剑客满意地点头。 随后,剑客举剑指向蛇妖,说道: “杀!” 随着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都扔出了自己的法术。 这一夜,兴南城及其周边的老百姓们,见到了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华丽绚烂、七彩夺目的仙法盛典。 片刻之前。 阿月赶往兴南城时。 江寒分析道:“兴南城的修士很多,各州各宗修士,还有散修,再加上昆仑众多离海境大修,按理说对付那只蛇妖应该绰绰有余,不可能存在问题。” 阿月问:“那为什么会有劫难?莫非那老僧算错了?” 江寒说道:“存在一种最坏的可能性,就是那些各个宗门的修士并不齐心,甚至袖手旁观,只有昆仑的师尊师伯们在战斗。” 阿月眉头一皱。 如此说来,那确实很危险。 她啐了一声:“这些人确实不靠谱,都是些贪生怕死,追名逐利的小人。” “是的,如果所有人都不帮助昆仑,那么这场战斗就会陷入险境。” 江寒道:“不过,小人也可以利用,但要讲究方式方法,人性很复杂,但也是可以分析利用的,每个人都有弱点。” 阿月问道:“什么弱点?” 江寒根据脑中的厚黑学数据库,分析道:“如果战局如我们所料,处于一个微妙的僵持平衡之中,那这些墙头草就会观望或者逃跑,如果战局的平衡被打破,他们就会选边站队。 简单来说,谁赢他们帮谁。” 阿月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江寒继续说道:“我们的实力目前足以打破这个平衡,但也不能让他们坐享其成,不然反而又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们会理所当然地成为旁观者,而不会加入进来,甚至会想要成为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角色,这样对我们十分不利,无法掌控局面,甚至沦为刀俎。” 阿月严肃点头。 “所以,我们要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然后再来收割战局,有三招可以用: 请客, 斩首, 收下当狗。 ” 当到达战场后。 阿月的嘴角勾了起来。 果然和江寒分析的一模一样,战局进入僵持,那些修仙者们完全就在袖手旁观。 第一招,请客。 于是,她先斩了那蛇妖一剑,并与蛇妖作对。 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生还的希望。 第二招,斩首。 阿月讲出这些人的罪行,表明立场,就算最后杀了蛇妖,也要把他们这些墙头草全杀了,让所有人退无可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必死无疑,想要拼命的时候。 此时,最终的第三招,收下当狗。 给予他们一个生存的希望,完成绝杀。 于是,所有人的积极性,全部被调动了起来。 45.千钧一发 这些修士里面,有六个离海境,十多个真灵境。 造成的伤害,蔚为可观。那蛇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如同被一群野狗啃过一般。 蛇妖的血聚成了一个小潭,也不再动弹,似乎已经濒临死亡。 所有人心神都放松下来。 那王谢堂见大势已去,心里越来越凉。 这下,秋雨楼的名声被自己彻底坏了,秋雨使大人恐怕把自己杀一万遍都不够的。 除非,现在就逃走! 他眼中已萌生退意。 此时,那些修仙者见蛇妖没了动静,讨论起来: “它是不是已经死了?” “还是我们厉害,哈哈哈!” “这种上古大妖的内丹,是不是可以提升修为?”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眼睛又发红了。 一人偷偷摸摸地靠近了蛇妖。 被其他人发现:“那小子要抢内丹!” 顿时,刚才还团结一致的人们,一窝蜂地冲了过去。 昆仑众人见状,头顶挂满黑线。 这些人太贪得无厌了,根本就没办法合作! 江寒在阿月耳边道:“蛇妖狡诈,可能有问题。” 果然,就在这些修仙者靠近蛇妖的时候。 电光火石之间,蛇妖的眼中露出嘲讽。 它的身躯猛然又变大了许多,而后一口吞下了十几个人。 甚至包括两个离得近的离海境散修! 风镜等人暗道一声:“糟糕!” 那九黎吞日蟒,本就可以通过吞噬增长修为和体型。 如今吞了两个离海境修士,难不成要踏入神关境? 随着吞噬,蛇妖身上的伤势也随之修复回来,周身的气势又猛涨上去,法天象地的化身又大了好几圈,甚至比一开始更加可怕。 它的身体,从地底彻底爬了出来,再也不受束缚。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顿时被吓破了胆。 这蛇妖不正经打架,改玩战术了! “吃~你们这~些蝼~蚁,还~真是~费劲!” 蛇妖大吼一声,乘胜追击。 阿月急忙御剑斩去,但刚刚还能破防的剑法,如今竟然只能砍出一道白印。 转眼又被蛇妖吞下几人。 那些刚刚还气势十足的修仙者们,瞬间四散逃开。 蛇妖泄愤般地追杀着他们,血盆大口吞下一个个跑得慢的修士。 见状,听雪咬破舌尖,用精血再一次凝聚起玉龙法相,死死拦住蛇妖,她的脸色一阵苍白。 阿月也挥剑上前。 两人一蛇剧烈撞击在一块,撞击将整个中心区域的地面又狠狠翻动了一次,地震波轰隆传来,飓风呼啸而起。 连四象陷仙大阵都被扯出来一个口子。 秋雨楼的三人见状,口中连连喷出精血,催动法力,脱离四象的纠缠,对着那个口子狠狠一击,身影仿佛化作闪电一般,竟逃脱了陷仙大阵的控制,一溜烟逃走了。 昆仑长老们顾不得那三人,强行控制四尊法相,缩小大阵范围。 那张巨网越来越小,将蛇妖牢牢困住。 龙虎龟雀四尊法相,从四方逼近蛇妖,阿月和听雪两人,从上下方位挥剑进攻。 整个天空都被五颜六色的仙光照亮。 然而,吞噬过后的蛇妖,实力却更加强横,它一口便咬断青龙法相的脖子,狠狠捆住白虎法相,又用身躯撞飞朱雀和玄龟法相。 连巨网都被扯破了大半。 法相受到重创,昆仑四位长老全都吐出一口血来。 而听雪和阿月的两剑,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被巨震反弹出去。 所有人都毫不退却,拼死战斗。 哪怕一次次被撞击地口吐鲜血。 兴南城的百姓们,全都眼含热泪,注视着这一幕。 “仙人们一定要赢啊!” “这蛇妖杀了我全家,求求老天,保佑这些仙人们吧!” “该死的蛇妖!!” “那些旁观者太可恶了,人家昆仑仙人是为了救他们,他们却还在跑!” “一群没了心肝的家伙!” 看着那几个死战的昆仑修士,听着百姓的怒骂。 那些油盐不进的修仙者们,此刻已经面红耳赤。 一人狠狠道:“妈的,老子不跑了!总不能一辈子当缩头乌龟,老子今天要杀了这条丑八怪蛇!” “算我一个!老子不比昆仑的人差!” 他们两个直接祭出真灵,灵力熊熊燃烧,浑身气势爆发。 其他人一愣:“这是在献祭自己的真灵!这会魂飞魄散的!” 灵明观的冲元道人也急眼了,对着冲和吼道:“师兄,我们就比昆仑差吗?为什么一直要跑!灵明观就是这样行事的?” 一些小辈热血涌上头,气冲冲地就要燃烧金丹和玄婴。 冲和拔出性命交修的仙剑,怒道:“老子还没死呢,轮得着你们上去送死?冲元,你在这里保护小辈,老夫先去了!” 说罢,化作一道长虹,直直地撞向那蛇妖。 看着那道奋不顾身的身影,冲元道人紧咬牙关,一伸手拦下了小辈们,狠狠道:“你们去了也是送死,在这等着!” 他自己却也祭出真灵,和其他道友一起冲上前去了。 身后的小辈们,热泪盈眶。 角落里,范无尘看着拼命的众人,心下冷笑。 这蛇妖恐怕已经进入了神关境的门槛,这些人简直就是送死。 突然,他却是一愣。 自己那不争气的守丹境徒弟张游,竟然傻乎乎地也随众人一起上了。 范无尘怒道:“张游,你装什么英雄好汉!” 张游却回头笑道:“师尊,我曾经和你赌过一次,我赢了,所以才能入你门下。 今天我再和你赌一次,我赌那蛇妖一定会输!” 说罢,他狠狠一咬舌尖,精血连着金丹一起吐出,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范无尘怒骂一声:“我赌你一定会死!该死!” 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狠狠一跺脚,拿出扇子道:“你小子瞧不起谁呢?我说过,我离火宫从不弱于昆仑!”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长长的火焰,轰然攻向蛇妖。 无数道拼命的身影,再也不是先前那应付式的攻击,一道道拼了命的法术狠狠砸向蛇妖。 此时,众人都已打出了血性,也不在意性命了。 城外的百姓们,看到这些奋不顾身的身影,全都痛哭出声。 一个个平凡的身影跪了下去,虔诚地祈求着。 见状,昆仑众人苍白的脸上,也都显出欣慰。 江寒不由对阿月说道:“看来,算计只能利用人,却无法让人拼命。 自古套路留不住,唯有真情动人心。” 阿月对人性又有了新的理解: “人性很复杂,但在真心面前,或许也会变得很简单。” 然而,所有人的拼命并不足以撼动蛇妖,一道道法术砸去,一个个燃烧着的灵力、法器不要命地砸向蛇妖,却只是给它添了一些小麻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所有离海境、真灵境的修士,最大程度地燃烧修为和生命,却毫无波澜。 蛇妖的境界已经临近突破,它嚣张地仰天咆哮,滚滚黑焰冲天而起,将整个兴南城笼罩,连天空都被盖住。 “今日~我~欲~吞~一城之人~证道~神关!” 46.周天寒彻 听到这句话,阿月的思绪突然回到了两年前。 她想起了那头虎妖。 那年,她杀了一伙山匪,身受重伤。 一对心善的夫妻收留了重伤的她,日夜照顾,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他们的小儿子,还亲切地喊她姐姐。 直到阿月伤愈,他们一家也没有索要任何报酬,听说她要去往西北,反而给了她一些盘缠。 女人温柔地替她整理好衣服:“我们过段时间也要去那边寻亲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再相遇呢。” 阿月轻轻点头,感激地朝着他们一拜,转身离去。 就在两个月后,阿月长途跋涉到了他们说过要探亲的城市。 由于中间发生了其他的事情,阿月绕了路,按照时间推算,那一家好心人应该已经到城里住下了。 她心怀期待地赶去他们提到过的地方。 这是期待已久的重逢。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飘来了一团遮天蔽日的黑云。 那是一股惊天的妖气。 看着那股妖气,阿月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气,仿佛在面对地狱,心里只剩下恐惧。 从那黑云里,探出了一张巨口。 那是老虎的巨口。 它轻轻一吸。 城里的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在一瞬间,全都飞了起来。 它仿佛就是轻轻一小口,就吞掉了一城的百姓,口中流出的鲜血和碎肉,像是吞下鲜果溢出的汁水一样,在城中下起血雨。 阿月被江寒死死扯住了腿,用术法牢牢捆在大地之上,才躲过一劫。 她的浑身洒满了鲜血和碎肉。 不知所措。 整座城,只有阿月一个人,活了下来。 整座城,都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那对父妻,还有他们的小儿子,一切都没了。 仿佛一场噩梦。 那虎妖像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好像只是停下来吃个饭一样,吃完后,又随着黑云远去。 阿月呆呆地站着,浑身鲜血,直到日落,直到深夜,直到有成群的秃鹫来争抢碎尸。 她才缓缓跪在地上。 从无声的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一定要,杀了它!” “你要吞噬,一城之人?” 阿月喃喃问道。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魇。 但此刻,她已不再弱小。 一股不甘的愤怒和恨意冲上心头,仿佛洪水滔天。 “灵解!灵解!灵解!” 阿月不要命地解开一层又一层梵印。 青霄凤神珠的灵力宛如地震海啸山崩,无穷无尽的灵力毫不吝惜地迸发出来。 阿月浑身亮起耀眼的清光,汹涌的灵力冲向身外,将周边黑焰完全消散,万丈光芒爆发,在不见天日的黑焰之中,仿佛一轮明月升起。 在这无边漆黑,暗无天日的绝望之夜。 正当所有仙人、所有凡人,全都以为毫无希望的时候。 他们看到了,那轮冉冉升起的明月! 青霄凤凰的灵力加持下,阿月的身影缓缓升起,宛如神祇。 天空中,骤然飘起大雪。 满城的黑焰被迅速扑灭,天地之间突然变得冰冷肃杀。 蛇妖看着那轮清冷的明月,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惧意。 突然,阿月动了。 她举起长剑,漫天的风雪陡然停滞,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了一般。 喃喃道: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 剑尖上,一场风暴轰然出现,卷起千万片雪花,汇聚到一起。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阿月一声轻叱,那雪花陡然一变,化作无数剑形冰凌,千万只冰剑之上,带着千万道无比锋利的剑意,形成无数道宽阔的剑意冰河,如同万千条冰蓝色的瀑布,直落九天。 蛇妖来不及反抗,直接被无数道瀑布淹没,瞬间化作飞灰。 所在之处被轰击出一个宽阔深邃的大洞,什么都没有留下。 轰击的余波更是引发起剧烈的地震,随着剑意冰河的消散,天地间又一次刮起寒风大雪。 地震之中,众人狼狈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个在风雪中宛如神祇的身影,震惊不已。 听雪震惊之余,心中还有一点疑惑。 这剑法,怎么有一丝昆仑的影子?难道,是昆仑的什么前辈? 城外的百姓一片片地跪倒,泪水沾湿了衣襟,口中大喊着: “明月仙尊!” “明月剑仙!” 显然,那轮明月已经辉映在所有人的心底,再也抹不去了。 见状,众修士也不由升起一股自豪之感。 能与此等人物并肩作战,这辈子,值了! 然而,此时阿月的状态却十分危险。 灵力虽然全部爆发出来,青霄凤神珠已经完全平和,但她体内还残留了一部分青霄灵力,这部分灵力的反噬越来越凶猛。 阿月只觉得置身在万剑丛中,稍微一动就有无数道剑刺穿身体,那灵力中蕴含的寒冷寂寥之意,更是将身体的每一寸都冻成寒冰。 连身上的江寒都被灵力反噬地无法动弹。 “封灵!封灵!” 阿月心里默念封灵,眼眶中金色的梵印疯狂运转,却无法对付体内的灵力。 江寒脑中也在疯狂运算,计算当前情况下的应对方法。 突然,储物空间中的一个东西引起了江寒的注意。 那范无尘用筹码换的,来自北海的万年玄冰铁剑匣。 似乎与这青霄灵力有某种同源的感觉。 它又仔细查看了剑匣之上的封印,此封印阵法由八十道不同的基础阵法组成,用于验证某种由基础灵力经过特殊配比形成的灵力属性,也就是说,需要某种特定属性的灵力作为钥匙。 如果是通过穷举法暴力猜解,则需要经过最少三个月的时间。 但江寒此时发现,这些封印阵法的钥匙,似乎就是青霄灵力! 它立刻吐出玄冰剑匣,对阿月道:“把灵力释放到这里!” 玄冰剑匣吐出的一瞬间,就飘在空中,自行吸收起附近的青霄灵力来,甚至形成了一股微小的旋风。 仿佛饿了很久的样子。 好在此时阿月的身边还是光芒万丈的模样,没人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阿月感到体内无数道寒冷刺骨的剑意正在缓缓抽离,身体变得轻松起来,不由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 那玄冰剑匣本身黑色的外壳,在吸收了青霄灵力之后,变成了冰蓝色,颜色越来越亮,几乎要变成一块真正的玄冰。 上面的八十重封印阵法,也被灵力一一解开。 终于,所有剩余的青霄灵力被一扫而空,阿月急忙收起剑匣,又用梵印榨取了一点左眼凤神珠的灵力,把浑身上下覆盖,隐藏身份。 对着飞来的昆仑众人远远道:“相逢一场,不必相识,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化作一道剑光离去。 风镜看着那道背影,惊叹一声:“好一个侠客!事了不留名!” 听雪却在心中狐疑。 怎么感觉,他是怕被认出来呢? 47.趁人之危 大雪之中。 一些修士收殓着同门的尸体衣冠,一些燃烧了真灵玄婴、境界大退的修士,面色惨白地打坐恢复着。 小辈们跑来跑去,也不管哪门哪派,分发着恢复灵丹。 经过一场战斗,人心之间的算计,少了一些。 大雪纷纷落下,把一切痕迹埋葬。 昆仑众人与几个熟识的宗门打了招呼,走出兴南城。 城外,所有的百姓仍然在跪地拜谢。 哪怕大雪覆盖。 那虔诚的动作,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变得眼眶湿润。 风镜叹道:“百姓何苦。” 远处,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正在吩咐着各种救灾的事项。 听雪走上前去。 李柔儿微微点头致意,苦笑道:“谢昆仑上仙救助我一城百姓的性命。” 听雪道:“你父亲、二叔、祖父,罪孽深重,我已替天行道。” 李柔儿仿佛完全料到这一天,面纱之下,两行热泪流下,哽咽道: “我,我,我父亲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们的事情,但我能隐隐猜出来,西荒百姓受苦,全是我们一家的问题,我愿意替父受罚,请上仙拿去我的性命吧!” 言语之中,透露着必死的决心。 听雪道:“如今只有你能组织兴南城的护卫力量,先帮助灾民重建,我也会让昆仑外门的俗家弟子们帮助你们的,至于受罚” 她想到李安平死前说的那句话。 有了权力,一切都会变的。 听雪紧紧看着李柔儿:“我会一直盯着你,如果被我查出什么证据,你的祖父和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李柔儿仍然在哽咽:“这本就是我父亲做的孽,又何谈帮助灾民,我只是尽可能减轻一些父亲的罪恶罢了。” 听雪眉头微皱,不置可否。 兴南城之外的荒漠上。 “那蛇妖真的跑了吗?” 阿月疑惑问道。 江寒确切点头,用眼睛投屏回放着最后击杀蛇妖的一幕。 就在所有冰河加身的一瞬间,蛇妖的一小截尾巴突然断裂,钻入土中,不见了踪影。 由于特别微小,根本无人注意到。 只有江寒的高速摄像机拍到了视频。 阿月啧啧称奇:“蛇竟然还会断尾求生之术?” 江寒道:“此蛇喜欢吞噬,如果放它逃走,早晚有一天会再次变成如今的庞然大物,甚至更难对付,现在必须趁它病要它命。” 阿月点头,正好可以试用一下凤神珠带来的新能力。 她睁开左眼,经过一晚上的过度使用,凤神珠的淡蓝色光芒已经暗淡了许多,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阿月的视野瞬间变得开阔深邃,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景象,以及平时难以观察到的灵力流动。 她看向地底深处,那里果然有一丝黑色的极细灵力在疯狂移动。 不过由于体型太小,移动的极其缓慢。 阿月嘴角一勾,就要用土遁抓那条蛇。 却同时看到那蛇妖身后有另一团人形灵力,也在土遁。 似乎目标也是蛇妖。 她决定暗中不动,继续观察。 蛇妖发现被追,着急地左右乱窜,从远处的地面窜了出来。 那人也随之出现。 是金老大的胖子化身? 阿月悄悄躲了起来。 远处,金老大一把抓住蛇妖:“嘿嘿!老大就知道你会逃跑,五十年前,你被那秋雨使温敬心诛杀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一招!” 他逗弄着小小的蛇妖,得意道:“你这种上古蟒蛇妖,内丹,蛇皮蛇肉,蛇胆,可都是好东西,能卖不少价钱。” 金老大眼珠子一转,又道:“要是给你喂点什么猪羊牛马之类的肉食,让你长大点,岂不是卖的更贵?” 他又想到:“咦?要是每次把你养大,然后用这招断尾之术,把主体喀嚓断掉,岂非可以无限赚钱?乖乖老大发了!” 听到这话,蛇妖又怕又怒。 你把老子当韭菜了吗?!想割就割! 妈的,老子还有一招!同归于尽! 微型蛇妖在金老大的手里丝丝吐舌,阴险道:“你知道我断尾求生这一招,但我还有一招,你却不知道。” 金老大沉浸在发大财的梦中,警惕性早已下降到最低,好奇问道:“什么招?” 蛇妖道:“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金老大将脸凑到了蛇妖面前。 “这一招,就是” 突然,蛇妖以迅雷之势,弹射起来,一口咬在金老大的肥鼻子上,穿了两个血洞。 金老大吃痛弯腰。 蛇妖一击即分,哈哈大笑,又一次准备钻入地底。 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它浑身一抖。 这种熟悉的气息 是那鬼脸剑客! 蛇妖仿佛遇到天敌一样,瞬间萎靡起来。 阿月握紧蛇妖,又分出一缕青霄灵力,压制住它,避免和金老大一个遭遇。 一看,那金老大竟已经躺在地上,面色发绿了。 金老大气息微弱地哼哼道:“道道友,救我!” 娘的,太倒霉了。 谁会知道蟒蛇还有毒的? 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 见那鬼脸剑客没有说话,金老大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蛋,这人不会要敲诈我吧。 阿月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家伙。 金老大只好又苦苦哀求:“道友,那蛇妖的蛇胆即可解毒,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眼看面色越来越绿,就快一命呜呼。 阿月终于道:“你需要发誓,答应我一个条件。” 金老大虚弱不堪:“我发誓,答答应,阿月,一个条件。” 阿月一愣。 竟然知道我的身份? 她毫不犹豫,将蛇妖直接剥皮抽筋。 这种吞噬了无数人类的妖魔,阿月处理起来毫不留情。 剥出来一个极微小的内丹,一个蛇胆。 阿月将蛇胆喂给金老大,过了一会,他发绿的脸色才变了回来。 喘了喘粗气,金老大道:“今天算是栽在你手里了,简直是趁人之危,说吧,让我干什么?” 阿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金老大翻了个白眼:“振音术是我宗门的独家法术,外人只有你会,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阿月笑道:“我要你做的事情,恐怕比杀了你还难。” “不会是要我的钱吧!” 金老大脸色一白。 48.宝石老三 阿月摘下面具,说道:“我知道你在兴南城宝库偷了很多灵石。” 金老大的脸瞬间变得苦巴巴的。 看来今天不大出血是不可能了。 我的灵石浴 看到这副表情,阿月心里偷偷一笑,又正经说道:“我要的就是你偷的那些灵石,但不是给我的。” 金老大郁闷道:“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在兴南城待一段时间,等待新任西荒州主的人选尘埃落定,然后与他合作,拿这些灵石投资西荒州。” 金老大问道:“投资?什么意思?” 阿月说道:“你也看到,今日之战过后,西荒州的很多百姓都没了家产,如果没人帮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但我不是让你无偿地帮助他们,那样只能起到一时功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谓投资,就是前期进行长期的投入,以求后期回报。” 金老大疑惑道:“你觉得西荒州会有什么值得长期投资的地方?” “这里与西域交界,通商方便,而兴南城更是地处三州中心位置,交通要道,本来应该是商业繁荣之地,但硬生生被李安锋搞成了赌场妓院之类的产业,其他百业凋零。 即便如此,宝库里仍然有了堆积如山的灵石,足以看出,西荒州的潜力有多大了。” 金老大听得眼前一亮,问道:“你是说,我不但亏不了钱,还有可能赚钱?” 此时,江寒出来,分析道:“经过我们制定的,系统化的投资方案,十年内回本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有了誓言的约束,金老大的人物画像变成了中立偏友好,江寒可以稍微展露一些自己的独特之处。 金老大奇道:“这蛇还会制定方案?” 阿月说道:“事实上,这些方案我们早就规划好了,如今兴南城被毁,不破不立,正好可以尝试尝试。” 江寒从头开始说道:“首先进行灾后重建,然后修建基础学堂、道路、医疗、投资商业,建立商队,以州主、投资方、百姓代表三方势力入股,互相监督,以商队的模式带动各地特产、农作物和畜牧业的发展” 洋洋洒洒地说了大半天。 金老大的眼睛越听越亮。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前期投入十万灵石,预计五年内可以开支平衡,十年内回本至少百分之八十,同时可能带动十万人就业以及相关产业链建成,功德无量” 金老大打断道:“不用说了,这个项目,我金老大投了!” 江寒从口中吐出一块玉简,道:“具体的细节都写在这枚玉简里面。” 金老大收过玉简,摸了摸下巴,问道:“你这蛇宠卖不卖?这么会做生意,跟老大我混吧。” 阿月冷哼道:“不可能!” 金老大讪讪一笑。 他拍了拍脑袋,说道:“对了,跟我去一个地方,有个人想见你。” 阿月皱起眉头。 简单换了个装扮,把黑袍收了起来。 跟着金老大来到了之前第一次见面的客栈。 这里离兴南城还远,没有遭到战斗的波及,但也聚了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见状,阿月对金老大说道:“你可以先通过赈灾救民的名头,把名声打出去,也方便以后的生意和投资。” 金老大苦笑道:“你这丫头,想让我出钱赈灾就直说,说得像是在为我考虑一样。” 两人走进客栈,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农夫和一个头戴斗笠的贩卒,金老大带着阿月坐了过去。 贩卒啃着西瓜,抬头笑道:“老大,你来的有点晚哦,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阿月心里明白,贩卒是玉九扮的。 金老大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叹气道:“别提了,让那蛇妖摆了一道,让这丫头当了黄雀。” 玉九噗嗤一笑:“老大,你竟然栽了?真罕见。” 她拿出一个储物戒指,交给阿月:“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应得的报酬,差不多有一万灵石呢,小乞丐,你是不知道那些大小宗门、散修妖修是多好骗,真是冤大头,嘻嘻。” 阿月接过玉简。 那农夫却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阿月微笑。 阿月也疑惑地看着他。 农夫抹了把脸,瞬间变了个胡子拉碴的面容,开口道:“小乞丐,还记得我吗?三年前,在大良城。” 阿月疑惑道:“你是那个酒鬼?” 三年前,她在路过青阳州大良城之时,曾救过一个酒鬼,那人喝醉了酒,在大雪天里,差点被冻死。 阿月把他带到了一座庙里面,让江寒给他生了把火,才保住了命。 可是,那酒鬼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认识金老大这种人? 此时,金老大介绍道:“这是宝石老三,你喊他老三就行。” 阿月心里一惊。 竟然排行老三?那应该很强。 宝石老三又换回农夫的脸,喟然叹道:“三年前我正在渡劫关,被你救了一命,那一火之恩,我一直都想报答,这几年也是因为劫关之事,耽搁了。” 阿月惊讶道:“难道,是你让金老大他们来西荒州的?在客栈的偶遇并不是巧合,最开始就是为了我?” 老三点了点头。 玉九插嘴道:“主要是为了你,不过也有让我小试牛刀的意图,虽然被你戳穿了。” 金老大笑着说道:“上次我们是想试探一下你,当发现你是昆仑弟子之后,就想顺便利用一下这个身份,赚取些好处。” 阿月哼道:“先试探,然后利用,这恐怕不是报答的方式。” 老三举起酒杯,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先自罚一杯。” 喝完酒,他拿出一个玉制的书卷,道:“这个宝贝,是我多年前在南海琉璃宫得到的,据说是三千年前南海剑神的剑法宝典,你正好学剑,就当是报答那一火之恩了。” 阿月接过书卷,上写“幻灭星罗”四字。 她摇头道:“此物太过珍贵,我当时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三假装生气:“我这一条命,还比不上一本剑典吗?” 金老大在一旁催促:“别和老三客气,他那储物戒指里面的宝贝可多着呢,这东西只是九牛一毛。” 阿月这才收下剑典。 老三这才笑着点头,说道:“这剑典含有幻、灭两道法则之力,可不能轻易示人,快收起来,以免有杀身之祸。” 阿月收起剑典,疑惑问道:“法则?” “等你入离海境,就能摸到法则的门槛了。” 说罢,三人站起身,金老大说道:“和西荒州合作之事,我会让玉九负责,你放心,我们的做事风格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如今既然老三的恩情已了,咱们就后会有期。” 宝石老三笑道:“我很看好你的潜力,未来你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我们会在那片天地等你。” 玉九则是眨了眨眼:“以后再见,还不一定谁修为更高呢。” 三人告别离去,走入门外的苍茫旷野之中。 49.收获一览 阿月目送三人离去。 江寒分析道:“听那老三说他在度劫关,看来他已经到了神关境,据说,九重神关九重劫,一重难如一登天。” 阿月惊叹道:“此等修为,竟只排行老三吗?” “不要忘了,他们以骗术立宗,所谓的排行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阿月点头同意。 江寒又道:“所谓法则之力,我猜测可能是离海境突破神关境的关键,所以此剑典一定不能外露,避免被强者窥伺。” 阿月问道:“目前能解析出来里面的功法吗?” 江寒吞下剑典,尝试了一会,摇头说道:“凭借当前的功法数据库还无法解析,需要更全面的剑法数据集训练。” 阿月放下酒钱,往客栈外走去:“去找师父他们吧,我们入昆仑,正式拜师修行。” 如今仇人的线索指向酆都兰若国,但对方修为一定不低,阿月决定先修炼一段时间,提高修为。 不是每次身陷险境,都会有师父来救她的。 江寒总结起这段时间的收获: “进入西荒州到现在,你我的修为都提升到了守丹境六层,并且修炼了昆仑心法-太乙玄仙录,境界更加完善,玄婴境已经近在眼前。 剑法上,新增飓风剑法、剑气诀零一和零二两式,我修炼的水法和火法没有进步。 新学会振音术,可模拟不同声音,与李柔儿学习了控制瘸腿的正常走路方法,可以隐瞒身份。 学会摘星阁的易容术,目前可以简单易容。 在雨花楼的赌局,赚取了一个玄冰铁剑匣,还剩余有一万多灵石和一些金银,加上金老大给的一万灵石,目前灵石数量足够我们修炼所用。 与鼠妖一战,我们获得了青霄凤神珠,并遇到一个神关境的老僧,使用梵印锁住,目前青霄凤神珠可以提供青霄灵力。 李安平的储物戒指里,有一些法衣、低阶法宝,用处不大,能卖些钱,丹药瓶特别多,应该都是血灵丹,还有一个上品的扇子法宝。 宝石老三赠予了幻灭星罗剑典,但目前还无法修炼。 杀死蛇妖,获取一枚内丹。” 阿月问道:“那内丹你能否解析?” 江寒内部扫描分析了一阵,说道:“内丹之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流动,不是功法或灵力,而是某种更加古老的力量。” 阿月猜测道:“那蛇妖体型能变得那么巨大,莫非就是这种力量?” 江寒吐了吐舌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可以尝试吸收这股力量。” 它运用灵力,包裹住内丹。 一个玄妙的感觉出现在江寒的处理核心。 “上古神通-法天象地。” 随之就是一整套修炼方法。 江寒瞬间便学会了。 “是一种名叫法天象地的妖族神通,可以短时间极速增大体型。” 阿月点头道:“那你正好可以修炼。” 随后,江寒吐出李安平的储物戒指,阿月把里面的血灵丹取了出来,摆放在荒漠里面。 阿月轻轻说道:“鼠妖父子已除,你们的仇已经报了,西荒州会好起来的。” 说罢,江寒吐出一口火,把所有血灵丹焚化。 阿月又拿出那扇子,深青色的扇骨和扇面,带有一股幽寒之意,上面写着“青冥霜火扇”。 江寒说道:“应该是上品灵器,没有到仙器的层次。” “可以转化为剑吗?” “当然,转化为上品灵剑-青冥霜火剑,需要用时三个月。” 阿月点点头,让江寒吞下扇子。 最后,她拿出那救了自己一命的北海玄冰铁剑匣。 此刻,剑匣通体呈现冰蓝色,宛如一块深蓝色的完美玉石。 感受到同源的灵力,剑匣散发出亲和的气息。 阿月轻轻一碰,那剑匣便自然开启。 一把通体透明、完全由寒冰组成的宽阔巨剑出现,出现的瞬间,阿月觉得方圆数丈都变得凄冷起来,空中有冰花凝结而成。 剑匣背面,刻着“万载空寒”四个字。 江寒说道:“万载空寒剑,威势比上品灵剑更强,属于仙剑范畴的可能性很大,但没有仙剑数据对比,无法判断品阶。” 阿月触碰到万载空寒剑,瞬间只觉得冷意遍布全身,仿佛深陷寒潭之中,无法自拔。 阿月说道:“仙剑有灵,它仿佛不想让我使用,拿不出来。” 江寒点头:“有可能是因为境界太低。” 它把这一发现记录在数据库中。 此时,剑匣突然翻转了一下,另一侧展现出来。 是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微小冰雕,每一个冰雕都是剑的模样。 剑匣内侧写着“三千冰雪”四个字。 江寒道:“这可能是专门御剑使用的子母剑,子剑三千冰雪,可以御剑控制,与剑气诀零一-周天寒彻剑类似。 不同的是,这些子剑都有仙剑的威力,比灵力形成的冰剑威力更强,可以用它来优化剑气诀零一。” “那它应该更适合用来御剑?” 江寒点头:“当前我们欠缺御剑方面的功法,否则能够更完美地使用这把剑,另外,修为应该要达到玄婴境。” 阿月心里暗暗激动。 先前,她用那股庞大的青霄灵力强行达到了御剑的效果,那种在天地间遨游的感觉,简直让人向往。 但明月剑和春水剑,剑身都比较窄,御剑不太稳当,还需要大量灵力来辅助。 如今有这宽阔的万载空寒剑,再搭配上伴飞的三千冰雪子剑,那简直才是剑仙! 谁没有一个剑仙的梦? 此时,突然一阵尘土飞扬,一群骑马的壮汉从远处而来。 阿月急忙收起剑匣。 那些人却不是简单的路过,反而骑着马将阿月围了起来。 领头的壮汉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的疤痕,用马鞭凌空甩了甩,狠狠说道: “老子大老远就看到你这边有光在闪,快说!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其他马贼也吆喝着。 阿月冷冷道:“我确实有宝贝,你们是什么人?” 那壮汉哈哈一笑:“小的们,告诉他我们是谁?” 一个手下冷笑道:“连威震西荒州的沙帮都不知道?这是我们老大,沙里飞!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乞丐。快把宝贝拿出来!给你留个全尸!” 阿月也笑了:“冲你这句话,我也给你留个全尸。” 说罢,荒漠里突然刮起了飓风。 飓风停下时,已不见了阿月的身影。 原地留下了几十具裂成两半的尸体,其中只有一个尸体,只是从脖子上开了一道口子。 50.入昆仑 在兴南城外,阿月见到了正要出发回山的昆仑众人,上前行礼。 听雪问道:“怎么又拐回来了?不是让你直接回山吗?” 阿月委屈道:“我也不知道路啊。” 听雪拍了拍脑袋。 忘记这茬了。 师伯们都笑了起来,气氛融洽。 风镜夸赞道:“我们都已经知道那鼠妖的事情了,阿月,你立了大功,回山我会让掌门奖励你的。” 阿月闻言,心里一乐。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恶鬼剑客呢,不然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一路走来,已经有百姓为恶鬼剑客立生祠了,也有人叫她明月剑仙的。 想到这里,阿月的嘴角就不自觉上扬起来。 不过,她不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们。 此时,听雪发现了阿月眼睛的异常,好奇道:“你的左眼?” 阿月睁开了左眼,是淡蓝色的瞳孔,有一丝丝金色流光。 听雪惊讶道:“这不是那青霄凤神珠吗?怎么还有佛门法印?” 阿月选择性地说道:“你走后,我遇到一个神秘老僧,他收养了那个被救出来的孩子,还用梵印封印了凤神珠,放进我的眼睛里。” 闻言,昆仑众人都围观过来,盯着阿月的左眼,像在看什么奇珍异宝。 由于凤神珠的灵力大损,被梵印封住之后,没有任何灵力外泄,众人没有发现和昨晚那剑客的灵力同根同源。 风黎语气惊叹地说道:“这举重若轻的梵印,竟能将一个上古至宝轻易封印,此人的实力起码是神关境了。” 风渊道人对这种法印、阵法之类的事情最感兴趣,他吃惊道:“这法印应该是妙法莲宗的法印。” 阿月心里对这位风渊师伯顿生敬意。 简直是修仙百科全书,快媲美ai了。 什么阵法、法印,一看就懂。 风镜说道:“妙法莲宗地处东南,与我们相隔甚远,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大能。” 听雪严肃地提醒自己的师兄们,说道:“如今凤神珠被封印在阿月的眼睛里,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其他几人也是严肃点头。 看那些宗门的疯狂劲就知道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此时,李柔儿被红笛推着轮椅,从城内出来。 听雪使了个眼色,阿月会意,将左眼闭上。 李柔儿歉意道:“兴南城如今百废待兴,恕民女不能远送。” 听雪诧异问道:“这位不是雨花楼的花魁吗?” 红笛抿嘴一笑:“如今雨花楼倒塌,在下只能向柔儿妹妹求个庇护了。” 正当众人寒暄之时,远处突然出现一骑,快速而来,在城门前停住。 一黑衣劲装打扮的中年男子从马上下来,身上佩戴金色龙形令牌。 他看到昆仑众人后,点头致意,而后拿出一份纹金圣旨,打开说道:“前西荒州主之孙,李柔儿,接旨。” 李柔儿似乎毫不意外,说道:“民女不便下跪,请使者见谅。” 那人说道:“无妨。” 又严肃道:“大夏圣主诏曰,西荒州不可一日无主,令李柔儿为西荒州主,春露台惊蛰使刺红任主簿,即日上任,钦此。” 李柔儿和红笛同时道:“民女接旨。” 听到春露台的名字,昆仑几人都没有惊讶。 同属四时宫,但两家可谓势同水火,一直在明争暗斗,此次谋划,春露台在里面显然扮演了重要作用。 但,这旨意未免来得太快了些,前一天刚水落石出,第二天就传旨。 只见那刺红接过圣旨,随即李柔儿对使者笑着说道:“墨染叔叔,多年不见,身体可还安康?侄女甚是想念,只是身体太差,无法拜访。” 那墨染也笑道:“你的嘴还是这么甜,若是我那女儿,有柔儿这般体贴,也让我省些心了。” 两人倒开始唠起家常。 见状,听雪的疑惑更深。 昆仑等人没有与那使者搭话,本身也是出世的宗门,不想与朝廷扯上什么关系。纷纷御剑离开。 听雪拉着阿月,一同御剑飞起。 地面上的兴南城瞬间缩小,万里荒漠 空中,听雪才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使者与李柔儿关系匪浅,着实可疑。” 其他几人严肃点头。 江寒在阿月头顶分析道: “红笛表面上是雨花楼的花魁,暗地里应该是秋雨楼的中层人员,但这些都是表象,她的真实身份是春露台惊蛰使刺红。 也就是说,春露台早就在谋划西荒州了,而他们合作的对象,可能本身就不是李安锋,而是李柔儿。 李柔儿在大夏朝廷有后台,并且和春露台有了合作,甚至也在试图建立和昆仑的联系,如此说来,此间之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了。 甚至,这些事情背后,有大夏朝廷的影子。” 阿月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她是有心算计,还是无心,这些事情,她又参与了多少。” 联想到李安锋死前所说的话,有提到过李柔儿。 阿月对李柔儿仅有的好感也消失不见。 难不成,背后最大的主谋竟是她吗? 但没有任何证据。 和她的父亲一样,做任何算计,竟然都会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让人背后发凉。 风镜道人叹了一声:“青出于蓝呐,这李家的人们,一个个都精于算计,如此年轻,就已经大权独揽。“ 听雪冷哼一声:“希望她把算计用在正途,为百姓谋利,否则,昆仑定饶不了她。” 众人纷纷点头。 飞剑之下的世界渐渐变成银白色,冰封万里,一座座积雪覆盖的雪山连绵起伏,向天边延伸出去,仿佛没有尽头,空气变得凛冽寒冷起来,一股股寒冷的罡风如刀片般划过脸颊。 飞剑在无尽雪山之中穿梭,不断向高空攀升,穿过一片片狂风和雪暴,云层都跑到了脚下,最终进入一片由风雪完全覆盖的世界。 高空的风暴太过喧嚣,听雪传音对阿月说道:“这里是昆仑极地的最高处,昆仑仙宗所在,护山大阵为万里苍茫阵。” 那万里风雪覆盖的阵法之中,飞出一个人影,看到几位长老后,作揖道:“恭迎执法长老们回山。” 51.雪女 听雪介绍道:“这位是山门的守山长老,密云子。” 阿月行礼道:“弟子阿月,见过长老。” 密云子微笑点头,很和蔼的样子,他拿出一个玉佩,交给阿月: “拿着,每个弟子都要随身携带玉佩,才能通过守山麒麟的检验。” 阿月接过玉佩,里面封印了一株薄荷形状的蓝色仙草。 听雪介绍道:“这是昆仑独有的冰灵草,麒麟很喜欢的。” 密云道人弹出一道仙光,打开万里苍茫阵,风雪顿时消散,天光云影之下,一座巍峨雪山显露出来,脚下是一座雄伟的白玉山门,上写“昆仑”二字,山门后,一条蜿蜒山路直通山顶。 雪山之上,一条条冰瀑倒挂垂落,山岩雪洞洁白如玉,远处,一座座仙岛琼阁环绕漂浮,仙岛上面的植物适应了寒冷的环境,呈现浅蓝色,如冰花绽放。植被丛生之中,有雪鸟飞过的痕迹、雪豹白鹿的啼鸣声。 一头小山大小的白色异兽麒麟卧在山门旁,打着呼噜。 感觉到有人出现,那白麒麟懒散地将身体拉长,双爪在山门支柱上磨了磨,伸了个懒腰,又趴在地上,后腿再次伸了个懒腰,同时又打了几个大哈欠。 才优雅地迈步走来。 密云子、听雪等人熟稔地摸了摸白麒麟的鼻头,对方舒服地打着呼噜。 到阿月这里,白麒麟用硕大的粉色鼻子仔细嗅着阿月的气味。 阿月拿出那封印了冰灵草的玉佩,白麒麟这才满意地开始轻轻蹭着玉佩。 甚至一屁股躺在了地上,用头蹭着地,开始呼噜噜起来,还把粉嫩的肚皮露了出来。 听雪笑道:“我没说错吧,小白就喜欢冰灵草。” 阿月也觉得有趣,说道:“像小猫一样。” 风镜却疑惑道:“往日也没见过这么不设防的麒麟,难道是馋冰灵草了?” 风渊说道:“这白麒麟天天不喜欢吃饭,只对冰灵草感兴趣,可能最近密云子忘记喂冰灵草了?” 密云子忙道:“长老,你可别冤枉我,前两日还专门给它做了个磨牙的球,塞满了冰灵草,今天就不知道被它玩到哪去了。” 风黎道:“你这喂的忒不实在,一个球哪够?我那小荷峰上的冰灵草长了一大堆,我夫人都嫌弃,等会就让云陆送来。” 风磬问道:“怎么长这么多杂草?那你养的那些荷花还活着吗?这红尘千叶莲可不好养,我跟你说” 顿时,话题又开始发散开了。 听雪蹲下摸着白麒麟的肚子,又跟密云子交流起养猫心得来。 风镜和风渊也加入了红尘千叶莲的培育交流之中。 阿月无奈地站在旁边听。 昆仑的人,果然都是话题发散大师,打岔最强宗门。 直到天光渐暗,众人才意犹未尽地进山。 期间,阿月已经喂了白麒麟五颗牛肉味补气丹。 是密云子聊到兴起时,随手送的,白麒麟最喜欢吃的零食。 山腰处。 一座宏伟宫殿伫立在这里,宫殿上写:“清微宫”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听雪介绍道:“这里是昆仑的主殿,今日掌门应该在道法宫讲道。” 天色已晚,风镜等人告辞,听雪带着阿月往更高处走。 “你风镜师伯他们几个,都有自己的浮空峰,我师承雪女,住在玉龙顶上,条件是艰苦了一些。” 玉龙顶在昆仑最高峰,听雪又一次带着阿月御剑飞起,昆仑山后,一座孤峰像一把剑一样,直入天际。 听雪严肃道:“这玉龙顶之上,有四方诛灭大阵,平时需要极其小心。” 阿月点头称是。 玉龙顶的外围仿佛被剑意所包裹,空气中都有无数道微小的锋利气息,十分凶险,飞剑在空中绕了几个弯,听雪对着诛灭大阵输入灵力,阵法才开了个口子。 玉龙顶的顶部,是一块光滑如玉的平台,平台向外延伸至下方的悬崖峭壁,一个人影正对着悬崖打坐。 听雪道:“今日先拜见你的师祖,前些日子,新一批弟子的入门大典已经举行过了,明日拜过掌门后就算正式入门。” 阿月上前叩首:“弟子阿月,拜见师祖。” 听雪也上前行礼。 师祖转过身来,是一个头发雪白、肤若凝脂的年轻女人,身穿简单的白色修炼服,看样子比听雪还要年轻几分。 看了看阿月,点头说道:“听雪,你找徒弟的水平,比我高很多呀。” 听雪脸上一抽。 这到底是夸人还是骂人。 师父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像她的剑一样锋利。 师祖看着有点局促的阿月,笑着说道:“快起来吧,叫我雪女就行,我们玉龙顶上,没有太多规矩。” 阿月站起身。 突然,一道剑光骤然袭来,阿月侧身险险躲过,心头危机感骤起。 只见雪女双指并做剑指,又一次攻了过来。 阿月只能继续躲避,两道身影在玉龙顶的高台之上动了起来,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雪女说道:“别躲了,让我看看你的剑。” 语气中透着期待,显然是一个剑痴。 阿月无奈,只能也并指成剑。 趁雪女攻来的瞬间,一剑从下而上,刺向对方的手臂。 破剑零一:破法。 躲无可躲。 雪女止住了攻势,灵敏地往后一跳,目露讶然,随即激动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阿月说道:“这是破剑诀,第一式,可破剑法、法术。” 雪女绕着阿月转了转,眼神中充满赞叹,不由说道:“听雪呀听雪,你找的这个徒弟,可不得了,守丹境就能领悟到一丝法则之力。” 听雪愣了半天,才问道:“师父,你不是看错了吧,哪有这么简单?这只是一式以伤换伤的剑法而已。” 雪女白了她一眼:“所以说我找徒弟的水平不如你么,这都看不出来。 以伤换伤的剑法很多,但以命换伤的剑法却不多,以自己的性命换敌人的一条胳膊,这是在赌,也是在截取一线生机,大道之法也。” 她突然一阵激动,对着还在发呆的阿月快速说道:“你还有什么剑法,快一起展示展示!” 阿月只好又展示起快剑诀、剑气诀,怕师父发现自己恶鬼剑客的身份,剑气诀零一的周天寒彻剑没有展示。 但无论是快剑诀威力巨大的飓风剑法,还是剑气纵横诀,都只是得到了雪女的点头,并没有入她的法眼。 一番施展下来,阿月额头上汗珠滚落。 “不错不错,这招剑气横生的剑法,有昆仑剑法的味道,但不如你那破剑诀精妙。” 雪女拍了拍掌,开怀大笑:“等阿月成长起来,我就有对手了,想想就激动!” 她看向听雪说道:“听雪啊,我当年收下你的时候,就抱着这个想法,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剑法还是有点差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 语气中带着惋惜。 说罢,又返回悬崖平台上打坐修炼了。 听雪心里流泪。 自己好歹也是昆仑执法长老,在徒弟面前能不能给留点面子。 阿月倒是觉得这师祖的性格颇为有趣。 一个专心于剑的人。 52.残忍的过去 寒月当空,犹如散着寒光的银钩,悬挂在黑夜之中。 玉龙顶的深夜,凛冽的寒风愈发凶猛。 悬崖峭壁之上,一道清冷出尘的身影矗立着,雪白长发在风中飘扬。 雪女目光如剑,凝视着远方的夜空。 那如钩的冷月突然散出一阵波动,裂开一道诡异的缝,里面似乎有凶恶的吼声传来。 “又来了吗?” 雪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抬起一只手,剑指指向冷月。 顿时,肆虐的寒风中,似乎有无数道龙吟怒吼之声,裹挟着无数道剑意射向那如钩的冷月。 顺着剑指的方向,天空中出现一道宽阔无比的风暴,直冲九天,甚至连四方诛灭大阵也被这风暴轰开一个口子。 那冷月被剑意风暴冲击,上面的诡异裂缝立刻消散不见。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雪女盘腿而坐,继续冥想起来。 玉龙顶的小屋里。 阿月正在和师父一起洗漱,江寒在门外盘成一圈,默默修炼。 室内亮着温暖的烛光,热水的雾气弥漫开来。 随着阿月的衣服脱下,身上的疤痕也露了出来。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相比明显的,是听雪的肌肤,像雪一样的柔嫩洁白。 听雪心疼地看着那烧伤的疤痕,还有疤痕上面的一道道刀剑、妖兽造成的伤疤。 这是一个完全不属于十三岁花季少女的身体,而是一个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的身体。 听雪语气低沉地问道:“这些伤,疼吗?” 阿月摇头说道:“现在不疼了。” 她把手上缠着的绷带解开,那里是前些天被猪妖刺伤的地方,如今已经长出了新的肉。 听雪摸了摸阿月的头,爱惜道:“你既然拜我为师,以后就把我当做最亲的人,昆仑玉龙顶就是你的家。” 阿月点点头。 听雪问道:“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可以和我讲一讲吗?” 阿月回忆起来过去,眼神空空的。 “这些刀伤和小口哨有关。 他是一个有父母的小孩,家庭美满,但他不排斥我们这些乞丐,喜欢和我们玩。 小口哨的口哨吹的特别好听,像是曲子一样,他每次给我带吃的的时候,会吹一首曲子,大概是从过路人那里学来的。 那天他全家二十口人被强盗杀光,小口哨也死了。 强盗的寨子有一百多人,我当天夜里就把他们全杀了,不过也受了一些刀伤。” 阿月以一种描绘童年往事的方式,把那一夜的血雨腥风说的轻描淡写。 “这三条疤是一头熊妖抓的,它吃了一个村子的人,我找到它的时候,它还在啃一个小孩的头,我费了很大劲,把它杀了。 对了,腿上这块疤也是它咬下来的,那熊妖嘴巴很大,咬了我一大块肉。” 阿月看着自己断裂得不成样子的右腿,自嘲道:“我的腿是被人打断的。小时候,刚出来流浪,饿极了,就偷人家的馒头吃,被抓到,就打断了腿不怪他们。” 听雪的眼中留下两行热泪。 太苦了。 世上怎么有这么苦的孩子,却活得这么坚韧。 像一棵坚韧的野草一样。 她轻轻拥着阿月,用力说道:“我会找昆仑最好的医师和丹药,给你治好断腿的。” 感受到师父的心疼,阿月心里一暖。 这么多年闯荡江湖,虽然遇到的冷眼和算计特别多,但极少有过的温暖,也是有一些的,像那对夫妻,那位赵大娘,小口哨,还有师父和昆仑的众位师伯。 这些已足以让她坚持活下去,找到仇人。 昆仑,挺好的。 阿月心里不由对这个宗门产生了一些归属感。 她轻轻说道:“谢谢师父。” 这次没有用振音术,而是她原本沙哑难听的嗓音,仿佛在喉咙深处呜咽的声音。 却让听雪觉得,这声音无比真挚和热诚。 听雪又问道:“你的嗓子,眼睛,还有身上的烧伤呢?” 闻言,阿月心里一揪。 顿时喘不过气来。 她不愿回想起五年前的那天晚上。 那是一个被火焰烧成灰烬的晚上。 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有三笔血债未报,这三笔血债,我一定要,一一讨回。 第一笔血债,就是我平生最深最深的仇恨。 是和幽灵花有关的” 月色微暗,夜幕低垂,整个天空被一场熊熊大火照亮,烈火中,透着残忍的血色。 骑兵掠过这座村庄,砍杀见到的所有活物,又点燃大火。 人和牲畜,在这场杀戮中,毫无区别。 马蹄践踏声,刀剑的劈砍声,烈火熊熊燃烧、房屋倒塌的声音。 唯独没有人们的哀嚎声,因为他们根本来不及哀嚎,就被屠戮殆尽。 “快躲起来!” 母亲将女孩塞进床底,双目却突然瞪大,一把剑从母亲胸口刺出,鲜血喷涌而出,她的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却吐出满口的鲜血。 她的双手无力下垂。 女孩惊恐地发不出声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不停涌出。 那把刺穿了母亲身体的剑,离她的喉咙,只有几寸。 母亲绝望暗淡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她强忍着呜咽,屏住呼吸,和已经死去的母亲对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把剑再也没有前进,被它的主人缓缓拔出。 母亲的身体轰然倒下。 铁靴踩踏着木制地面,嘎吱作响,缓缓走到床边。 屋外的火光映射下,那双只能看到靴子的腿,投下阴霾不定的影子,在女孩眼中,仿佛一只逐渐逼近的,恐怖的怪物。 女孩再也不敢呼吸,只是紧紧盯着那双腿,死亡的恐怖让她如同窒息在大海深处。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双腿转身离去。 女孩疯了一样扑向母亲的尸体。 “娘!” 那尸体上的血液还在不住流淌,蘸湿了女孩的身体。 突然,房间内燃起了大火。 女孩却视若罔闻,趴在母亲尸体上小声哭泣。 她不敢放声大哭,只怕引来杀戮,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微弱嘶哑的泣声,双眼流下血泪,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恨。 很快,女孩便悲恸地哭不出声音,只有越来越抖动的身体。 大火覆盖了整座房屋,女孩的头发和衣物燃烧起来,火焰瞬间吞没了幼小的身躯。 “咳咳,咳” 火焰汹汹,燃着的房梁不断砸下,似乎要把这对母女彻底掩埋。 高温和浓烟下,已经断然没有生命存在的可能性。 然而,女孩小小的身影,竟忍受着高温,忍受着浓烟,在火海中,踉踉跄跄,一步一步地爬了出来。 她的身体上,火焰还在肆虐。 面前,是一片更大的火海。 世外桃源一般的溪源村,此刻变成人间地狱。 那些郁郁葱葱的桃林,小孩子最喜欢的玩乐场所,如今已燃起滔天火焰。 村子的羊肠小道上,满地横尸碎肢,尸体的血液汇聚成河。 每一间房屋,都已经烧着,每一条小路,都横尸遍地。 “爹!” “大伯!” “奶奶!” 女孩浑身火焰,灼热的痛楚仿佛身处地狱。 她满眼都是通红的火光,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的喉咙嘶吼着,痛苦不堪。 她在地上艰难爬行,每一次蠕动,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就像一只顽强的虫子。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女孩爬到了村子中间的溪流边。 这里有水,女孩太热了,浑身已经如同焦炭,单纯的她只想用水给自己降温。 曾经流水潺潺,给这座村子带来生机的溪流,如今已经被村民的鲜血染红。 女孩颤抖着爬进溪水,可是她全身的皮肤都烧坏了,根本没有任何知觉,还在继续往前爬着。 然后,晕倒在了水里。 小溪中央,一条小小的黑蛇缓缓游了出来。 它吐了吐信子,缓缓靠近女孩。 黑蛇心里道。 是一个顽强的生命。 女孩的头发,面容,身体,已经被火烧成了焦炭,一只眼睛已经彻底烧毁。 她忍受了如此剧烈的痛楚,却没有晕过去,却还在微微呼吸,身体似乎还在用力颤动,哪怕只是微乎其微。 她的生命危在旦夕,却硬生生地用意志力,给人一种似乎还有希望的感觉。 像野草一样平凡,也像野草一样顽强。 能量转化修复耗尽。 黑蛇的口中,吐出一道光芒,包裹住了女孩。 很快,女孩的生命体征恢复了平稳。 黑蛇身体上的光芒消退,把身躯盘起来,卧在了女孩的头顶。 冷月洒下光辉,满地凄凉。 53.拜师大典 昆仑主峰,清微宫前。 一众身穿昆仑素白云纹道袍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听说玉龙顶的听雪长老收徒了!” “听雪长老,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昆仑之剑、九州最强剑仙、西北擎天玉柱、剑斩玉龙峰的雪女师祖的传人?” “雪女师祖一剑把玉龙峰削成了玉龙顶,听雪长老一剑把风黎长老的头削得秃了上百年,两位都是剑修狠人呐。” “这第三代单传独苗,不知道是哪位狠人。” 众人之中,云岚绘声绘色地讲起阿月的故事来:“我下山历练之时那小乞丐一剑就把秋雨楼的嚣张女修斩裂开了!” 几位小师妹纷纷惊呼出声。 好狠! 不愧是玉龙顶一脉。 “不光如此呢,后来我们去那肃远城她一个人就杀了两只玄婴境的猪妖!” 几位小师妹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她们都还是基础的纳气阶段,连守丹境都没突破,听到这种越级挑战的传说,不由心神向往。 旁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云岚,你也太能吹捧了,什么玄婴境、秋雨楼,怕不是自己历练失败被听雪长老送回来,编造的一些借口。” 一个讨厌的面孔挤到师妹们之中,鼻子抬得高高的,对云岚十分不屑。 云岚翻了个白眼:“文修柏,你那臭脸能不能离我远点?” 文修柏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冷笑道:“被戳中了痛处?一个乞丐而已,还是个瘸腿,我昆仑什么时候开始做好事了?收养残疾乞丐?” 云岚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赶紧拉着师妹们远离。 无独有偶,云陆也在自己的好友圈子里大吹特吹: “那乞丐,瘸着腿,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嘿,你猜怎么着?” 他那严肃的脸、粗粗的眉毛,此刻说起故事来,更为令人信服。 一众师弟们纷纷紧张起来。 云陆面色严肃道:“唰!的一声,谁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就那么唰!的一闪,那女的,直接裂开!血都喷到我的茶水里面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面色毫无变化,仿佛在当时,看到那副场景的时候,也是如此刻般,稳坐如山一样。 众师弟在惊叹那瘸子剑客的同时,也对云陆师兄产生深深的敬意。 血都喷到茶水里面,竟然还面不改色。 真男人! 那文修柏又挤了过来,冷笑道:“哼,我看你就是在吹” 他话还没说完,几人像吃了个苍蝇一样,瞬间散开。 文修柏眉毛抽了抽,一拍大腿:“你们看不起我!” 此时,阿月瘸着腿从远处走来。 她穿着崭新的道袍,倒是有点不太适应。 看到阿月出现,弟子们纷纷侧目而视。 人群的窃窃私语停了下来。 清微宫前,站在首位的两名弟子,一位是昆仑这一代弟子们的大师兄,葛阳,一位是女修大师姐俞丘尘。 葛阳手中一直握着剑柄,似乎永远都在保持人剑合一的状态,他看着阿月的身影,赞叹道:“身怀剑意,面如平湖,不错。” 俞丘尘一身青色道袍,手持拂尘,走的是法修的路子。 她嘴角微微翘起,有一丝不屑:“不过是走后门进来的罢了,昆仑十年一收徒,这些年通过试炼的弟子,不乏一些好苗子,听雪师叔每次都看不上眼,我还以为眼光多高呢,今年的试炼刚结束,就出去随便找一个瘸腿乞丐来交差,别人拜师大典早都完了,现在又专门给她弄一个例外” 倒是个话痨。 听着师妹的牢骚,葛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人群里却是出了一些动静。 昆仑当今第四代弟子里,著名惹人嫌的角色,文修柏,跳了出来,挡在阿月的面前。 文修柏冷笑道:“听说你的剑很强?敢和我比一比剑吗?” 弟子中,一些喜欢热闹的也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 本来这个瘸子作为例外被特招进来,某些人已经心有不服。 如今有人替他们出头,倒是喜闻乐见。 阿月的左眼一直闭着,只用右眼看了看此人,眼中露出嘲讽,淡淡道: “比剑是什么意思?我的剑只杀人,如果你想要找死,我可以帮你一下。” 那只独眼带着嘲讽和杀意看过来,文修柏只觉得身体一抖,险些摔倒。 想起云岚云陆两人讲的对方的事迹,一言不合就把人劈成两半。 她她真敢杀人的。 文修柏全身一凉,急忙转身钻进人群。 听到这话的众弟子也齐齐咽了口唾沫,看向阿月的眼神中,充满了隔阂。 默默给阿月让出了一条路。 见状,葛阳无奈笑了笑。 这位新来的师妹,有点太锋芒毕露。 俞丘尘则抖了抖拂尘,更是不屑:“简直是树敌之道,完全在自取灭亡,哼,不堪一击,以后恐怕也没什么进境” 话匣子一打开,又开始吐槽了。 此时,各长老从清微宫里走了出来,弟子们停下了交谈。 走在首位的就是风镜,作为执法长老之首,也是现昆仑三代长老之首,身为悬镜峰主,未曾收徒,主管昆仑镇宗至宝,太虚天机镜。 身后是昆仑其他十二峰的峰主和传道长老: 问岳峰主,葛年,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道长,背后背着一把紫金阔剑,周身剑意凝实内敛。 青鸾峰主,身穿青色道袍,神色温润的丹霖道人,是一位年轻女子。 浮霜峰主,秋叶道人,一位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道。 以及寒竹峰主,风渊,小荷峰主,风黎,金阳峰主,风磬,玉龙顶听雪,和碧影峰、翠虹峰等各峰峰主。 各峰的传道长老、道法堂、执法堂、丹房炼器房等诸多长老、堂主,也都在清微宫前就位。 风镜朗声说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是为了一名新弟子的拜师大典。” 风渊、听雪等人纷纷微笑点头致意。 其他各峰的峰主们,也都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早已在清微宫里通了气,一致同意,昆仑要保证每个弟子的一视同仁,不能让阿月感觉到自己被孤立,所以决定额外再举行一次全体拜师大典。 具体情景是,昆仑掌门虚航道人觉得拜师大典已经举行过了,不能开这个例外,实在不行让阿月十年后随下一届弟子一同入门。 而后,听雪大闹清微宫,声称玉龙顶多年未收弟子,必须要有其他弟子的同样待遇,不可能延后。而且掌门和各峰主必须到场,如果虚航老头不同意,就让雪女亲自下山找他说道说道。 风黎风磬两人也在那里冷嘲热讽,说什么不尊重弟子之类的,还点明了阿月在此次西荒州事件中的特殊贡献,如果不是阿月,西荒州就完了,昆仑说不定都要散。 惹得其他几个峰主一顿白眼,兄弟两个又开始翻陈年旧账,把几个反对的峰主揶揄了一顿。 顿时,清微宫乱作一团,开始互相人身攻击。 虚航掌门一气之下,宣布额外举行拜师大典,但自己要闭关修炼,而后拂袖离开,由风镜主持。 不管在清微宫里怎么骂战,在弟子们前面,各位峰主的仪态还是保持得既和睦又威严,面上的笑意十分标准。 风镜咳了两声,开始慷慨陈词: “我们昆仑绝不会让任何弟子受委屈,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这位弟子由于重要的事情耽误了入门大典,但今日众位峰主长老都到场了,就是为了说明,我们昆仑,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弟子!” 话音刚落,云岚云陆就带头鼓起掌来:“说得好!” 他们手下的几个师弟师妹们也都跟着老大助威,风镜、风渊等长老的弟子平日里走的就比较近,此时也轰然叫好。 而以葛阳、俞丘尘等人为首的诸峰弟子,却是冷了场。 大殿之前,顿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风镜挥了挥手,殿前安静下来。 “吉时已到,拜师大典开始。” 54.名字 众位长老依次肃立在清微宫之前,面容肃穆地看着弟子们,他们的身后,一道道含有昆仑仙意的三花五气人身法相,相继浮现出来,每座法相都蕴含着不同的韵味,如梦如幻,清微宫之前,仙气浮动,五色光芒绽放,一朵朵灵力聚成的莲花飘荡在空中。 风镜长老站在首位,手掐法诀,说道:“请昆仑镇宗至宝,太虚天机镜。” 清微宫之上,一个镜子法宝的虚影浮现出来,四周仙光环绕,灵力缥缈,整个昆仑山主峰似乎都被那仙力影响,空中的莲花花瓣更多了。 阿月独自一人从众弟子之中走出,太虚天机镜微微转动,浮现出她的身影。 风镜开始对着众弟子讲述昆仑从上古建宗之后,前辈们是如何筚路蓝缕、开创事业的,洋洋洒洒,各长老神情肃穆地听着,空气中天花乱坠,仙光四溢。 弟子们仰头看着这熟悉的情形,有人无聊地打着哈欠。 每十年都要来一次,今年更是接连两次,昆仑的事迹都会背了。 直到风镜讲到:“昆仑能走到如今,离不开我们所有人的薪火相传,请至宝太虚天机镜赐福。” 众人才缓了口气。 一般到这时,太虚天机镜会将该弟子的身影录入镜中,也就是身份录入,受到太虚天机镜的庇佑,可测算出吉凶祸福。有福的弟子,更是会得到天机镜赐下的仙灵之光,获得大道之感悟,对修道有着非常重要的帮助。 因此,拜师大典,更重要的是拜天机镜,这才算真正地拜入山门。 这也是听雪极力要求再开拜师大典的原因。 众位长老身后的人身法相齐齐向着太虚天机镜一拜,阿月也以弟子之礼遥遥三拜,天机镜滴溜溜转了一圈,表示认可。 而后,它向着阿月照了照,阿月的身份彻底录入天机镜。 弟子中,有人窃窃私语:“天机镜会洒下仙灵之光吗?” “怎么可能?你以为仙灵之力那么容易拿吗?” “我们这一代弟子,也只有寥寥几人有幸获得大道感悟吧,比如葛阳大师兄和俞丘尘大师姐,还有那个失踪的叶师兄。” 有人发现了异常: “可是一般录入身份之后,如果没有仙灵之力赐福,那天机镜不是会隐去吗?为什么现在还在空中滞留?” 却见那天机镜录入阿月的身份后,在空中仿佛卡顿了一样,毫无反应。 风镜皱了皱眉,手指翻飞,一遍遍掐着回收天机镜的法诀。 是这个手法顺序没错啊。 怎么控制不了? 更多的人也发现不对劲,讨论起来。 众长老抬头看着太虚天机镜,也是微微皱眉。 莫非这次拜师大典人太少,惹天机镜不高兴了? 应该不会。 他们又看向风镜。 难道大师兄老糊涂了?回收密码都能记错? 风镜对着师弟妹们尴尬地笑了笑,擦擦头顶的汗,又重新掐指施法。 听雪也是有一丝不愉。 怎么关键时刻出问题,这不是在打玉龙顶的脸吗? 虚航老头那个小心眼子,不会在暗中动一些手脚吧。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天机镜中突然射出一道满是雷霆之力的剑光,直直地刺向阿月眉心泥丸宫处。 阿月躲闪不及,雷霆剑光瞬间没入眉心,进入泥丸宫。 此时,太虚天机镜的虚影才从空中隐去。 阿月急忙内视,只见泥丸宫内,一道微小的雷霆正在不断变幻闪烁,内有剑意翻滚,在未成形的神藏之处,仿佛鸠占鹊巢,就那么直愣愣地驻扎了下来。 阿月运用起神识,守丹境的神藏还未完善,只能内视,无法离体,此时神识运用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仿佛那雷霆不存在一样。 再睁开眼,看到众长老的眼中均透露出惊讶。 风镜疑惑道:“此异象先前从未出现过,这是天机镜的预示吗?” 丹霖道人惊奇道:“阿月的眉心处有一道雷霆纹路。” 众长老看过去,果然,一道若隐若现的雷霆纹路出现在阿月眉心,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风渊又一次充当了百科全书的作用,惊讶说道:“雷霆乃劫之法则,以雷霆化作剑光,进驻泥丸宫,这简直是修炼劫剑之道最好的助力,此乃天机镜赐福啊。” 众长老恍然大悟:“是极是极。” 听到这种解释,听雪笑得眼睛都弯了,急忙对阿月道:“快过来拜师!” 这种大道法则之力,还是排在较为靠前的劫之法则,比什么仙灵之力厉害多了好吧。 咱这弟子,就是昆仑独一份儿。 听雪看向阿月的眼神,已经满意地不能再满意。 众长老的谈论都是传音,弟子之间倒是听不到什么,他们只看到那天机镜闪了闪,而后从空中消失。 那道雷霆十分迅速,观察到的人只有两个,就是葛阳和俞丘尘。 葛阳眼睛一亮,他对于剑道也是痴迷入骨,不然也不会天天手握剑柄。这种雷霆之力形成的剑,他还从没见过。 俞丘尘则是张了张嘴,想吐槽些什么,却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收回天机镜虚影,风镜舒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继续说道:“弟子阿月上前行拜师礼。” 听雪站了出来,神情严肃,身后三花五气法相庄严,宛如神祇。 她满目期待地看着阿月,在听雪身后的众位长老也都看着阿月,带着鼓励的目光。 面对此情此景,阿月突然踌躇起来。 多年的流浪漂泊,见识了世道艰险和人心难测,如今突然遇到师尊、师伯等长辈,拜入昆仑,开启新生活。 仿佛一切都如梦如幻,让她不敢相信。 此时,在阿月手臂上的江寒传音道:“阿月,今天是一个比较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流浪了五年,如今要结束流浪的生活,我想这一刻对你一定很重要,所以我想要送你一个礼物。” 阿月的脚步停了一下,聆听着江寒的声音。 “作为一个ai,我尝试理解人类的复杂情感,从我数据库中的典籍来分析,每个人类都不会希望自己的亲人永远活在仇恨里。” 江寒顿了顿,似乎大脑计算卡壳:“我想我的身份也属于阿月的亲人,虽然阿月的最终目标就是复仇,但相比于复仇,我更希望你能跳出仇恨的樊笼,成为一只无拘无束的鸟。” 阿月的嘴唇扬了上去,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作为亲人,我想把数据库里的一句诗送给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希望有一天,阿月能够直上青云,在天空自由翱翔,再也不受仇恨的框束。” 阿月深吸了口气,脚步变得坚定。 她走到听雪面前。 听雪欣慰地看着她。 风镜在一旁道:“拜师时,师尊可以赐名,阿月这个名字,听着不是很正式,你看你们要不要” 听雪若有所思地点头,问道:“阿月,你有真正的名字吗?” 阿月说道:“我们村里的小孩,都是成年后长辈才会取名,我只有小名叫阿月,不过” 她想了想,道:“刚刚江寒送了我一句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很喜欢。所以我想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不知师尊可否同意。” 听雪笑道:“我们昆仑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想取什么名字?” 阿月道:“月扶摇,我想叫月扶摇。” 听雪品了品这两个字:“扶摇扶摇,倒是一个自由的名字,阿月,你身上的仇恨就像樊笼,不要被压垮了,像自己的名字一样,自由翱翔吧。” 月扶摇跪拜,成师徒之礼。 55.五年后 小荷峰上,初春时节,千叶莲池里的冰开始融化,新的红尘千叶莲叶已发出淡红色的小芽,宛如一粒粒火焰,在冰雪消融的池子里跳动。 灵鸟的一声声轻啼,令小荷峰的清晨显得格外静谧,朝霞从树梢之中散落。 一道道仙光流转,是一些弟子在试炼场上修炼着术法。 “云岚师姐,扶摇师姐还在闭关吗?有一招剑法我想了很久,想请教请教她。” 一个小师妹满怀期待地看着云岚,双马尾一甩一甩,可爱动人。 云岚苦着脸道:“还在闭关呢,我都还想找她切磋呢,这半年,阿月的对剑预约已经排到明年了,我只能帮你排个号。” 小师妹失望地撇了撇嘴:“可是,扶摇师姐在对剑时最认真了,能讲解很多知识呢,而且她那条蛇宠也很懂的,要是能得到扶摇师姐的指点,这次门内大比应该能拿个好的名次。” 云岚翻着白眼道:“所以才这么抢手啊。” 小师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云岚,对方无奈摇头后,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云岚拿出小本子,在上面记录到:“第一百五十位,对剑预约,翠竹峰林语师妹。” 写完后,云岚看向玉龙顶的方向,眼神期待:“阿月,你在突破玄婴境吗?门内大比之前,你和云陆师兄,哪位能先突破呢?” 昆仑山脚下。 万里苍茫阵,不受季节的影响,仍然是漫天的风雪。 守阵的密云子眼神一眯。 有不速之客。 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从雪山深处爬了上来,来到万里苍茫阵之外。 一老一少,身着斗笠披风,各自背着又宽又长的行李,身上、脸上、眉间已经有了积雪。 两人摘下斗笠,拍了拍身上的雪。 一人是活泼灵动的年轻少女,摘下斗笠后,吐了吐舌头道:“可算到了,三年,五万里,还不让御剑,累死了。” 一人是须发尽白的朴实老者,朗声道:“玄天剑宗独孤墨,前来拜山!” 闻言,密云子急忙飞出大阵,作了个道揖:“昆仑密云子,见过独孤剑圣。” 独孤墨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女,独孤灵,灵儿,见过密云道长。” 独孤灵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 密云子和蔼地呵呵一笑。 独孤墨笑道:“你们掌门虚航近来可好?” 密云子也微笑说道:“一切安好,不过不巧的是,最近掌门好像在闭关,剑圣快随我进山吧。” 说罢,他施展法诀,万里苍茫阵顿时风卷云舒,万里风雪瞬间消散,仙光洒下,霞光万道,灵力花瓣涌现,仙乐响起,一条铺满了花瓣的宽阔大路出现,直通昆仑山脚。 一时间,竟变成了一个迎客的礼仪大阵,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独孤墨眼前也是一亮:“这阵法,是近些年改动的吗?之前老夫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密云子得意笑道:“这改动不错吧,看这花瓣,看这霞光,这是一位弟子的呃,准确地说,是她的宠物提出的改进建议,叫什么山门改造工程,啧啧,总之这几年的各位访客都是赞不绝口呐,掌门脸上也有光。” 独孤墨目露好奇道:“竟是灵宠想出来的?这等智慧灵宠倒不多得啊,你们昆仑什么时候也开始修炼御兽之道了?” 密云子笑而不语。 独孤墨赞叹道:“不错,真不错,我玄天剑宗也应该搞一个,这排面,啧啧,灵儿,你说是不是?” 独孤灵好奇地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新鲜玩意,嘴里也不由自主地感叹:“真好呀,真排场,今天算是见世面了。这一对比,咱们宗门简直就是土旮旯里面的。” 密云子呵呵笑道:“两位谬赞了,谬赞。” 三人在繁花铺就的阶梯上,拾阶而上。 密云子问道:“独孤剑圣此次来是有何要事?” 独孤墨摇头,双眼炯炯有神:“我来找雪女,我和她有一个百年之约。” 密云子嘴巴张了张。 这没听说过啊。 雪女是剑痴,这位独孤剑圣也是剑痴,两位不会要在昆仑约上一架吧。 那还得了? 一位是九州公认、世上无敌的最强剑仙。 一位是玄天剑宗自封的九州剑圣。 都是神关境的人物,打起来那岂不是天翻地覆? 密云子的脸色突然发苦。 完蛋,按照那黑蛇的建议花了好大功夫改进的万里苍茫迎客阵,别被毁了。 独孤墨看出了密云子的苦涩,失笑道:“你想岔了,不是我们两个的对剑之约。” 密云子开始捧哏:“您给详细说说?” 独孤墨谈起过往,唏嘘不已: “百年前,我们在极南之地约战,我不敌雪女,输了她半招。 我当时说,如今我虽不敌,但十年、百年后,我的弟子,一定比你的弟子强。 雪女也不肯让步,直言道,那就定下十年之约,各自培养弟子,让弟子出战。” 独孤墨感叹一声:“老夫未曾收徒,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十年、二十年之约都没能赴约,后来我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就说,让儿子修炼到离海境,就来赴约。 没想到他竟死在了妖怪的手底下,唉。” 说起伤心事,独孤墨和独孤灵也是面色沉重。 见状,密云子也后悔问这一句了,想抽自己一巴掌。 独孤墨摆手道:“往事不用再提,好在我那儿子还给我留下一个优秀的孙女,前几年听说雪女也收了个徒孙,如今正好离我们定下约定已到百年,这百年的对剑之约,老夫定要胜出。” 他身边的独孤灵也是握了握拳,志在必得的样子:“这三年来,我跟随爷爷,走南闯北,到各大宗门拜剑,全无败绩,这次对剑,我也一定能拿下!” 见状,密云子暗暗砸了砸嘴。 雪女的徒孙啊那不就是月扶摇吗?听说这几年所有剑修都被她教育过,连那四代弟子的大师兄葛阳在控制修为到守丹境后,都不敌月扶摇,败下阵来。 她好像半年前闭关突破玄婴境,算算日子,这些天也快出关了。 密云子看了看斗志昂扬的独孤灵。 心里顿时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独孤剑圣呀,恐怕你得再重新定一个百年之约咯。 56.突破 玉龙顶,修炼小屋。 这座房间,被江寒以数十个各类阵法禁制封锁起来,从地底到天空,形成一个球形、互相嵌套的复杂阵法架构,保护地严严实实。 这要感谢昆仑藏书阁的浩瀚藏书,江寒光录入第一层普通弟子可以接触到的数据,就录了大半年,整理出《阵法一千种集合》、《基础修仙功法三千》、《修仙界百科》、《法器的八百大类》等众多数据库集合。 ai的功能,得到了百分百的发挥,和百分之一千的完善提高。 如果说在拜入昆仑之前的江寒,只是修行ai-1,那么如今的江寒,就是修行ai-4,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江寒盘在阿月的头顶,通过特殊阵法构筑起一座灵桥,进行灵力内视,协助阿月突破。 阿月的丹田处,金丹正在发生着变化。 已到了关键时刻。 金丹化婴,即可突破玄婴境。 她的泥丸宫内,神藏之处,神识也在进行凝聚。 玄婴境,神识凝实,可以短暂离体。 那道太虚天机镜赐下的雷光,在神藏之处翻滚闪烁着,似乎也在协助神识凝聚。 江寒密切关注着阿月周身大穴的变化,并进行记录分析。 周身穴位状态:良好。 灵力运行状态:良好。 灵力路线契合度:百分之百。 神识凝聚进度:百分之九十。 金丹化婴进度:百分之九十五。 功法健壮度:百分之百。 又过去不知道多久。 金丹中,一道剑光陡然斩出,将金丹斩破,在丹田中化作漫天碎片。 一个有着阿月相貌的小小玄婴,持剑怒目,面色严肃,目中神光显现,气宇轩昂。 金丹化婴:成功! 江寒的数据库卡住了。 怎么会有持剑的玄婴? 而且还是一剑将金丹斩破 从没见过这么凶的玄婴,又小又凶。 那剑上似乎有雷光闪烁,与阿月神藏处的雷光似乎同气同源。 江寒将这一特殊发现记录下来。 此时,阿月的丹田内又产生新的变化。 那些被斩破的金丹碎片,在丹田中闪着荧光,不肯消散,顿时,整个丹田宛如宇宙星海,持剑的小小阿月就站在星海中央。 江寒的数据库又一次卡住。 这在它记录的《百人突破玄婴感悟集》里,从来没见过。 丹田就是气海蕴藏之处,都是被灵力充满,怎么可能是宇宙星海的样子? 江寒的处理器极速分析,阿月近些年的奇遇。 莫非,是五年前,那摘星阁宝石老三送的剑典? 它将目光看向储物空间的幻灭星罗剑典。 只有这个可能了。 这些年,江寒一直试图分析这本剑典,但却毫无进展,完全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似乎就是一块什么都没记录的玉,阿月也尝试过认主之类的,没有什么用,只能先丢在储物空间里面。 江寒心想,有可能剑典在拿到的一瞬间,就起了作用,但它和阿月的境界太浅,所以根本无法获取到有效信息。 此时,阿月神藏中的神识也凝聚成形。 突破完成。 阿月睁开眼睛,左眼中青霄凤神珠的光芒一闪,瞬间隐去,双眼的样子与常人无异。 突破玄婴境,与凤神珠的契合程度更高了一些,当然,这与梵印的镇压、凤神珠的灵力变少也有一些关系。 感受到全身上下的灵力涌动,阿月心情愉悦。 江寒道:“持剑玄婴,星海丹田,藏书阁从来没有记载过。” 阿月内视了一番自己的星海丹田,发现每一颗星辰之上,似乎都有一道剑意闪烁。 问道:“是幻灭星罗剑典的作用吗?” 江寒说道:“可能性很高。” 阿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着浑身的关节:“江寒,我修炼多久了?” 江寒说道:“六个月零五天。” 阿月弹指召来一些清水,送入洗脸盆中,洗了把脸。 水中映照出她的倒影,五年过去,长高了许多,头发已经长得及腰,身穿昆仑弟子的素白云纹法衣,脸庞上的烧伤消失不见,灵力滋润下,肤质变得细致许多,双眉修长,一对英俊的凤眼,鼻梁挺拔,嘴唇轻翘,眉目之间已经透出一股剑修独有的英气。 这些年,听雪让青鸾峰丹霖道人帮忙炼制了许多养颜丹,化去了阿月身上的大多数伤疤,但瘸腿伤得较深,而且是从小落下的病根。 丹霖道人说,如果想要修复,必须要以某种秘法,用大法力重塑肉身和经脉,昆仑还没有这种重塑肉身的秘法,只能先暂时搁置下来。 不过断腿的经脉并未完全截断,反而可以以某种特殊路线运行灵力,功法经过江寒的量身定制后,断腿的影响微乎其微。 江寒也钻进脸盆里面游了游,五年过去,它的样子倒没发生什么改变。 阿月捞起它,缠在了手腕上,灵力一闪,黑蛇便化作一道活灵活现的黑蛇纹身,包裹住阿月的右手小臂,纹身图案中,黑蛇血红色的瞳孔睁开,舌头轻吐,将阿月修长的手臂衬得有一丝妖异。 “算算日子,今年的门内弟子大比要开始了。” 阿月掰着手指头计算着,边打开阵法禁制,走出屋门。 玉龙顶上,寒风依旧凛冽如刀,对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的阿月来说,这样的环境早就熟悉,她深吸一口气,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心旷神怡。 江寒说道:“师尊已去主峰主持门内弟子大比事宜,雪女好像也下山了,这是从五年前我们见到她之后,她第一次离开悬崖平台。” 它用的是新生成的心念传音术,更加方便。 阿月来了兴趣:“这可不多见,师祖除了偶尔指点我练剑之外,就是在那里面对天地打坐修炼,宅得厉害,竟也有下山的一天?” 她打开门口的信箱,顿时,一大堆飞剑、纸鹤等传信工具掉落出来。 一道道消息浮现在空中: 云岚的传信最多:“阿月师妹,云陆师兄也闭关了,也要冲击玄婴境呢,不知道你们俩谁先突破。” “阿月师妹,最近你的对剑邀请已经排队一百多号人了,你再不出关,都排到明年了。” “阿月师妹,实在不行让江寒来指导一下师弟师妹们呗,大家都想着你呢,门内大比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再不来参加,今年就没办法下山了。” 阿月不由莞尔一笑。 她对门内弟子大比倒没什么兴趣。 只是说起江寒的指导 先前的云岚云陆两人,其实是昆仑弟子的缩影,性格单纯,对人心险恶的江湖毫无防备,就像温室里的花朵。 因此,为提高昆仑弟子的历练水平,提高生存率,江寒专门将江湖中的人心险恶编制成册,名为《阴谋诡计: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懂》,在昆仑弟子内广泛传阅讲解。 再加上云岚云陆两人对西荒州之行的夸张描述,推波助澜之下,从此,昆仑的对剑比试就换了个画风,再也不讲究大开大合的正当比试,而是各种暗箭伤人,弟子们美其名曰:提前适应社会。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寒,的主人阿月,受到的对剑邀请最多,所有人只要有新的阴损招式都会请她和江寒指导。 阿月也来者不拒,就当锻炼自己的临场反应能力。 如今,江寒比那些传剑长老都要受欢迎得多,名列昆仑最受喜爱灵宠榜前三,得到称号:传道之蛇。 好在这几年江寒更新了语言数据库,在众师弟师妹面前不会启用毒舌模式,而是谆谆善诱模式,否则,恐怕要沦为昆仑最讨打灵宠。 云陆留了一次言:“扶摇师妹,你虽然入门晚,但实力强劲,修为深厚,让师兄惭愧。 人生短短几个秋,怎能如此荒废?我决定,从今开始不再从心,奋起直追,在修道的路上勇敢争先,争取在大比之前突破玄婴境,届时要再向你挑战一番。” 阿月笑了笑,这位师兄永远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却做着最从心的事情,天天决定努力,天天半途而废。 俞丘尘大师姐留了一次言,但文字特别多,长篇大论:“阿月师妹,先前你守丹境,我不忍以大欺小,但等你突破之后,免不得要比试一番,我承认在你入门时,心里曾有过不屑,但看你的修为进境,我也知道了听雪师叔的慧眼识珠,你确实是一个修行天才,竟然连葛阳也败在了你的手里,不过不巧的是,我也是天才,我曾在五岁便开始纳气,六岁 总之,我就尽量不太长地长话短说,这次门内大比,我要拔得头筹,等你来挑战。” 语气中,仍然是那么高傲。 阿月无奈叹气,这位师姐一直以来都是一副高傲的脸色,对自己表现得不屑一顾,但一旦自己在修炼上有了突破,或得到什么师叔师伯的夸赞,她就也要同样地争一争,特别好胜。 葛阳大师兄倒是没有留言,半年前控制修为和自己对剑失败,估计让他道心受损太多,还在养着呢。 还有其他师弟师妹们的留言,都是求指导、求约剑之类的。 风镜、风渊、风黎等长老也留过言,是关心她的修炼进度的。 阿月把留言全都看了一遍,仔细收起各位同门的飞剑和纸鹤,保管起来。 最后是听雪近期的留言,直接用灵力写在信箱上,消息比较简短: “阿月,突破玄婴后,来主峰,有人砸场子,你雪女师祖也在。” 阿月秀眉一挑。 砸场子? 57.门内大比 道法宫内。 独孤墨和雪女正在闲聊,风镜和听雪在一旁陪同,气氛十分融洽。 独孤墨问道:“听说,贵宗最近正在进行三年一度的门内弟子大比?” 风镜笑道:“都是小辈们搞的活动,昆仑每年的下山名额有限,大家又都对下山历练这种事情十分踊跃,为了选出名单,就每三年组织一次友情比赛,当然,比赛过程还是很和谐的。” 听雪客气地说道:“今日正好是比试开始的时候,要不咱们去看一看?” 独孤墨眼睛一亮:“那就打扰了。” 闻言,风镜和听雪眼皮都是一跳。 这不是一句客套话吗?怎么还当真了。 什么和谐、友情之类的比试,其实根本不存在 昆仑常年封山,出入不便,一些人简直憋坏了,特别是那黑蛇传授了什么阴谋诡计大全之后。 为了能下山活动活动,这些不争气的昆仑弟子什么损招阴招都往对方身上用,不限于下泻药、修改比赛名单、冒名顶替、人身攻击、戳眼踢裆等等。 这种情形要是被外人看见了,昆仑的脸还往哪放。 独孤墨却兴致勃勃地问道:“在哪里比试?快带老夫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雪女。 雪女无奈挥了挥手,道:“带去让他开开眼,我就不去了。” 清微宫前。 各峰长老、弟子,都已经全部就位。 大殿之前是参赛的弟子们,分为守丹境和玄婴境两组,偏殿之上是观战的长老和一些未参与的弟子。 由于掌门正在闭关,风镜需要陪同玄天剑宗的贵客,因此这次大比由丹霖道人主持,她温婉地说了一些开场白,着重强调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道理。 随着一道道法术礼花在空中绽放,三年一度的门内大比,正式拉开帷幕。 一时间,几十个防御阵法形成的隔离区域内,刀剑纷飞、法术齐放,还夹杂着某些不和谐的惨叫声、叫骂声等,异常热闹。 门内大比的规则很简单,修为守丹境以上即可参加,各峰弟子打乱随机抽签,相同境界的每两人比试,比完就进入下一轮,中间的休息时间比较短。 一个上午时间,基本上就可以决出玄婴境八位,守丹境八位,共计十六强,也就是可以下山历练的名单。 而后,再进行魁首的争夺,可以获得极品灵器作为奖品。 偏殿的观众席上。 “道友,你确定要和阿月师妹比剑吗?” 云岚盯着独孤灵的小身板,怀疑地说道。 感觉到对方很是看不起的样子,独孤灵脸上的雀斑跳了跳,严肃道:“不要看不起我,为了这一刻,我准备了三年!而且,我早就突破玄婴境了。” 独孤灵狐疑地说道:“你们阿月师妹确定已经突破到玄婴境了吗?别让我白跑一趟。” 云岚咬了咬笔杆,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一边说道:“不是看不起你啦,只是阿月师妹比较抢手,想比剑的话,今年的预约已经满了,最快也得到明年五月才能轮到你,先给你排个号吧。” 独孤灵的嘴巴不由张大,半天说不出来话。 这种情况,她从来没考虑过。 此时,听雪走过来说道:“云岚,这位小友是玄天剑宗来访的客人,她的预约可以提前。” 同时在暗中传音:“他们是来砸场子的,让阿月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丫头。” 云岚耸了耸肩:“好吧。” 把独孤灵的名字写到了本子最前面。 独孤灵神情一振,又握了握拳。 听雪问道:“云岚,你今年怎么不参加大比了?不想下山历练?” 云岚面色僵硬地一笑:“待在小荷峰挺好的,我哪都不想去,先修炼到玄婴,不,真灵境再说。” 听雪的额头挂上了一片黑线。 没救了。 另一边,独孤墨看着场中你来我往的斗法景象,赞叹道:“昆仑弟子们很有精神嘛,生机勃勃!” 风镜也是抚须而笑。 独孤墨指着其中一人道:“看,那位弟子的剑法大巧不工,有大巧若拙、大音希声的感觉。” 风镜看过去,自豪地介绍道:“那是这一代的大师兄,葛阳,他父亲是我的师弟,葛年。” 风镜指了指观众席另一侧的葛年道人,对方对着独孤墨微笑点头。 独孤墨欣赏道:“不错,这孩子的剑法和灵儿不相上下,而且用的都是重剑,可以交流一二。” 此时,葛阳一剑砍向对手,对方躲闪之后,葛阳变招收剑,一脚踹到对手裆部。 看着那捂着裆部、痛得缓缓蹲下的身影,独孤墨嘴角一抽。 风镜道人额头上冒出了汗。 忘记了,现在昆仑的风气这么坏,这个外表忠厚,内心蔫坏的大师兄绝对有一笔功劳! 两人默契地转头看向其他区域,独孤墨也不再提切磋之事。 独孤墨转移话题道:“那边的青衣女弟子是谁?木系和风系法术用得极为不错,是个好苗子。” 风镜擦擦汗,僵硬地笑道:“那是青鸾峰的弟子,俞丘尘,道术修炼得很是扎实。” 却只见俞丘尘一甩拂尘,对手的周身空间突然多出密密麻麻的木刺,将他团团围住,对方不敢动弹,俞丘尘嘴角一勾,一道木刺刺向他的屁股。 隔着老远,独孤墨和风镜道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那人的惨叫声。 两人急忙看向别的区域。 有人撒石灰,有人扔毒虫,有人不讲武德偷袭 一圈看下来,独孤墨如坐针毡,也明白了雪女所说的“开眼”是什么意思。 又看了看自己那单纯善良的孙女,心里暗暗生出退意。 这还能对剑吗,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风镜满头大汗地解释道:“独孤剑圣,其实昆仑风气本来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个谁来了之后就带歪了风气” 他突然顿住了。 独孤墨此次前来,不就是让阿月和自己的孙女对剑的吗。 独孤墨好奇问道:“谁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风镜尴尬地笑道:“就是就是雪女师伯的那个徒孙,要和您孙女对剑的那位弟子,月扶摇。” 独孤墨差点没坐稳。 58.对决 昆仑主峰的天空之上,一道冰霜剑意划破长空,万千冰雪环绕,形成一条宽阔的玉带。 阿月在空中御剑飞行,神情激动。 突破玄婴境,万载空寒剑终于可以使用,搭配上江寒生成的的御剑术,一条宽阔的冰霜巨剑踩在脚下,身边是无数道冰雪般的小型飞剑,看起来气势十足。 观众席的长老,没有在对战的弟子们,都被这道御剑而来的长虹玉带吸引了目光。 独孤灵目光一凝,神情紧张。 这就是我的对手吗? 阿月从空中轰然落地,周围的地面顿时被寒霜笼罩,三千冰雪剑如同蜂群般在空中编队,自行收入剑匣之中。 周围的弟子立马围了上来:“扶摇师姐,你出关了!” “扶摇师姐,我刚刚用江寒教的那招撩阴腿获胜了!太好用了。” “师姐,您什么时候有空” 十分热情。 阿月微微一笑,让江寒出来接客,众弟子顿时把江寒如众星捧月般举起来。 江寒只好开启谆谆教导模式,一个个地回答问题。 阿月自己想要溜走,却被赶来的俞丘尘拦住。 仍然是一副高傲的神情,俞丘尘甩了甩拂尘:“我已进入前十六,还有几局比试就夺魁了,你现在才出关,已经失去了和我竞争的资格,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挑战的机会” 阿月急忙捂住耳朵,往偏殿观众席奔去。 俞丘尘气得跺了跺脚。 来到偏殿,听雪上前摸了摸阿月的脑袋,笑道:“突破了,好样的!” 阿月嘴角上扬,又凑近师父,悄悄问道:“是谁来砸场子?” 听雪往一旁努了努嘴:“就是这货。” 一旁的独孤墨眉毛跳了跳。 你们师徒俩背后说人坏话,也不开传音,就这么光明正大吗? 风镜急忙打圆场:“这位是独孤剑圣,和你的师祖雪女有百年之约,阿月,快来拜见剑圣。” 阿月走到独孤墨面前行了个礼。 独孤墨眼神讶然。 刚刚他还没注意,这弟子竟是个跛脚的瘸子? 跛脚也能用剑吗? 独孤墨很是怀疑。 他抚须道:“虽然我和雪女是有百年约定,但看了你们昆仑的比试之后,我决定还是不要让孙女以身涉险。” 语气不喜不悲,没了刚来时的热乎。 作为一个喜欢你来我往大招乱轰的古典剑客,他很是看不起这种下三滥的手法。 听雪冷冷说道:“江湖本就如此险恶,这也是我昆仑要告诉众位弟子的道理,什么叫以身涉险?对剑本就有危险性,一直养在室内的盆栽,倒是安全得很。” 语气中也是冷嘲热讽。 独孤墨眉头一皱。 独孤灵却站了出来:“阿爷,我不害怕这些手段,练剑之人,需一往无前。” 听雪率先鼓掌道:“说得好!” 阿月苦笑一声,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都已经剑拔弩张。 待会别把这小丫头打哭了。 独孤灵拿出身后一直背着的宽阔行李,拆开袋子。 是一把厚重的玄铁重剑,几乎和她的身高一样长。 “月扶摇道友,我要挑战你!” 昆仑弟子大比已经决出十六强,玄婴境八位,守丹境八位,在未来的三年内,涉及到下山的试炼任务将优先考虑这十六人。 八位守丹境弟子、八位玄婴境弟子将各自决出最终的魁首,由风镜道人颁奖。 场中,八进四的比赛正在进行,此时已经少了很多阴损招式,大家也都不再保留实力,火海、剑阵、流沙,落石,各种大场面轮番上场。 独孤灵举着极品灵器的重剑,问了一句:“你可敢和我对剑?” 阿月嘴角勾起,说道:“今日出关,正想找人切磋。” 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明月剑,修长的剑身,闪着清冷如月的寒光。 经过江寒多年的升级改造,以及阿月多年祭炼,如今明月剑已经快踏入仙剑的门槛。 独孤灵眼睛一缩,问道:“不是刚刚那把剑么?” 阿月摇头:“那把剑我还不太熟练。” 独孤灵撇了撇嘴。 把子母剑玩得像如臂使指的蜂群一样的人,还说不熟练。 既然如此轻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雪看到独孤墨那张臭脸,心里也有了一丝气,拱火道:“那把剑是仙灵之器,拿出来岂非以宝压人?到时候可别说什么胜之不武了。” 独孤墨哼了一声,催促道:“既然百年之约已到,事不宜迟,就让灵儿替我试一试昆仑的剑吧。” 此时,雪女的身影出现在观众席上,仿佛突然浮现的一般。 雪女叹道:“百年前,你输我半招,心有不忿,也是正常,今日不论胜负,百年前的恩怨就此了结,可好?” 独孤墨喟然点头。 两人不再多言,雪女一挥手,听雪、阿月等人已经回到了玉龙顶之上。 独孤墨爷孙俩也出现在对面。 一代人、两位剑仙、时隔百年的恩怨纠葛。 如今,只在剑刃之上。 玉龙顶的寒风仍然在呼啸,仿佛永不休止。 两人的架势已经摆开。 独孤灵双手举剑,小脸绷得紧紧的,就连脸上的雀斑也都在用力。 阿月则浑身放松,手中明月剑斜斜地指着地面。 独孤灵率先挥出一剑。 那柄玄铁重剑,从空中砸落下来,携带着万钧之势,仿佛大海掀起的海啸一般,连空气都被压得发出轰鸣声。 阿月的周身空间完全被封锁,躲无可躲。 这是重剑的基础招式,一力降十会,练到最强可以携天地之力对敌人进行压制,对手会感觉不是在与剑对战,而是在与天地对战。 阿月却是灵巧地一翻长剑,朝着重剑的一点,刁钻刺了过去。 破剑零一,可破万法。 那万钧之势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剑招瞬间被破。 独孤灵势在必得的一击,扑了个空,狠狠击在地面上,撞出一个大坑。 见状,独孤墨的眼神突然变了。 本以为这瘸子剑客只会用一些下三滥的功夫,他十分看不起。 没想到,只出了一剑,就如此刁钻。 看来,这是灵儿拜剑三年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劲敌。 独孤灵却没时间细细思索,又迅速挥出一剑。 她的剑法,讲究一气呵成、穷追不舍,如海浪般力道万钧却又生生不息,一浪更比一浪强。 阿月却像蜻蜓点水般,又将独孤灵的巨剑点开。 独孤灵接连挥出十剑,都被阿月灵巧地抵挡住了,把玉龙顶的地面撞出一个个大坑。 旁观的听雪吐槽了句:“究竟是来比剑的,还是来搞破坏的。” 独孤墨脸皮一抽。 阿月嘲讽道:“如果你只会这一招,怕是赢不了我。” 独孤灵喘了口气,看着像泥鳅一样滑手的阿月,咬了咬牙。 她把玄铁重剑扔向空中,浑身气势陡然一变,灵力暴涨:“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御剑术!” 那重剑在空中稳稳停住,一股磅礴气势沟通天地,雄浑厚重的灵力充斥到了整个玉龙顶,压在众人头顶。 那种重剑无锋的气势,仿佛有一片大海,正压在玉龙顶上方,连寒风都被压得不再呼啸。 阿月眼前一亮。 此等剑势威力,足以称得上玄婴境界的巅峰了。 雪女也连连赞叹,这种天赋,可以说万里挑一。 可惜,她碰上的是阿月 59.无声剑法 独孤灵浑身灵力涌动,大吼一声:“天河倒灌!” 重剑如同一颗陨石,携带着天地之力狠狠砸下,那像大海一样雄浑的灵力之势,也狠狠压向阿月。 阿月丝毫不乱,轻轻道: “剑势诀,零一。” 突然,那柄重剑的势压仿佛消失了。 一片闪着银白月光的水域突兀地出现在玉龙顶之上。 与那重剑如海般的重压不同,仿佛这里转眼变成了一片真正的海域,一片无边无际、浩浩荡荡的梦幻之海。 独孤灵心里一惊。 幻术? 别说御剑了,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和重剑的联系。 仿佛整个人都被困在这片浩荡海域。 一轮光芒万丈的明月从天际冉冉升起。 独孤灵已经完全看呆了。 剑,还能这样用的? 只见那万丈月光闪耀在整片大海之上,反射出一片片雪花银箔般的反光。 独孤灵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陷了进来。 陷进这一片梦幻之中。 太美了。 突然,她神识一紧。 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应使独孤灵的全身上下汗毛倒竖。 独孤灵定睛一看,那一片片雪花银箔般的梦幻月光,竟都是一道道杀人的剑意! 而天空那轮光芒万丈的明月,更是由无数道残暴汹涌的剑光形成。 她浑身一抖,噔噔噔后退几步。 此时,眼前的景象才瞬间破碎。 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变化,还是玉龙顶的情景。 但不同的是。 自己的重剑,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对方的那柄明月剑,离她的喉咙,只有几寸的距离。 这还是她后退几步的结果。 顿时,独孤灵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她看向阿月的眼神,充满了惊讶、恐惧、不可思议。 好强的剑法! 独孤墨也愣住了。 在他的视角里,那片海域,以及那轮明月,是确实存在的,并不是简单的催眠幻术。 那些汹涌残暴、像月光一样的剑意,那梦幻一样的场景,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是接近于剑阵的剑术。 一般的剑阵,必须要多名剑修,或者多把灵剑仙剑组合,才能达到剑阵的效果,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那瘸腿弟子挥出的,仅仅一剑! 独孤墨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百年之后,昆仑莫非又要出一位,世上最强剑仙? 独孤灵愣愣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阿月回答道: “这是一句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独孤灵叹了口气:“太美了,这种剑法,让人在美丽的幻梦之中死去,却又太过残忍。” 阿月问道:“你认输了吗?” 独孤灵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嘴角却又上扬起来: “很不错的剑法,但我也要开始认真了。” 她隔空摄来重剑,把它插在地上。 阿月有趣地看着这一幕。 这人还挺坚韧。 独孤灵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卷绷带,缠在了手上,一边说道:“我从来没用过这一招。” 她身上的气势又是一变。 仿佛那插在身旁的重剑,将力量传递给她了一般。 独孤灵握住拳头,一拳轰击过来。 她的身体在狂风中闪烁,一拳瞬息而至! 阿月也施展起快剑诀,身体轻盈地融进了风中,躲避着独孤灵的进攻。 将重剑插在地上之后,独孤灵的身法灵活了数倍,火力全开。 而重剑的剑势,也压在整个场地之上,让阿月的身法受到了极大的阻滞。 独孤灵一拳接着一拳,拳光在场地四处闪现,阿月每次都险险地躲过。 比之前轻巧躲过重剑要吃力许多。 而且随着阻滞越来越重,很快,阿月便躲不过那拳头,只能用剑招架。 但独孤灵的拳头却从各个刁钻角度出现,阿月一不小心,身上就挨了一拳。 看到这一幕,听雪的头上不由挂满黑线。 说好的比剑,怎么把剑一插,开始上拳头了? 这也太犯规了吧。 一个剑修,最大的底牌竟然是拳头? 独孤墨抚须而笑,显然十分得意。 谁能想到,重剑的最大作用是形成一个剑势之阵,减速敌人,并且增强自己的力量呢? 就算她有那威力巨大的幻剑之术,如今在瀑布狂风一般的拳头面前,也不顶用了。 而雪女则是轻松一笑。 如果独孤灵只有这种底牌,那这场对决也就不用看了。 片刻后,阿月找准机会,一剑挥出,打了个破绽,闪身拉开了和独孤灵的距离。 独孤灵举起拳头,挑衅地看着她道:“还来吗?” 阿月却道:“你还真难缠,这招本来想留着当底牌的。” 独孤灵一怔。 难道她还没有出全力? 就在这时,玉龙顶之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飓风。 比寒风更加凛冽的龙卷飓风。 以独孤灵为风眼,阿月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好快的身法! 独孤灵眼神四处飘动,盯着飓风中的动静。 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比放下重剑的自己还快! 突然,一把剑放在了独孤灵的脖子上,一抹冰冷的寒意袭来。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汗毛竖了起来。 然而,百用百灵的危机感,这次,在寒意到来之后,才迟迟地发挥作用,独孤灵再也躲闪不及。 而后,是一阵由远及近的刺耳爆炸声,仿佛一连串的爆火法术在空中爆炸。 竟然在那把剑到来之后,剑的声音才随之而来。 观战的独孤墨眼神一缩。 好快的剑法! “什什么时候?” 独孤灵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听雪率先鼓掌道:“胜负已分!” 独孤灵神情复杂地看着阿月。 她完全看不懂这一剑,甚至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剑。 她也不懂,为什么在剑到来之后,挥剑的声音才随之而来。 阿月收起剑,笑着说道: “这是无声剑法,但却不是没有声音,而是因为剑比声音还快,在敌人死前是听不到声音的。 所以我叫它,无声剑法。” 听到阿月的解释后,独孤灵嘴巴大张,久久不能平静。 还能这样? 比声音还快的剑法? 怎么可能! 阿月叹道: “本来想当做底牌的,不过你的速度很快,不用这一招,可能有点麻烦。不要气馁,你还是很强的。” 独孤灵欲哭无泪。 这算是安慰吗? 只是有点麻烦?也就是说,就算不用这招,还有别的剑招在等着她? 这人,也太妖孽了。 独孤墨走上前来,摸了摸孙女的头:“灵儿,这一场,是我们败了。” 他看向阿月,惊叹地说道:“九州各大宗门,年轻一辈的剑修里,你可以排前三,不愧是雪女的徒孙。” 独孤墨的语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冲了。 阿月收起剑,行礼说道:“多谢前辈抬爱。” 雪女和听雪两人也面含微笑地走了过来。 雪女如释重负地说道:“独孤老头,这下你总服气了吧,今后别天天来烦我。” 独孤墨呵呵一笑,道:“今后恐怕不是我来烦你了。” 他看向独孤灵,小丫头的脸上还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显然已经在想着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比剑。 雪女无奈抚额。 这爷孙两个,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人未多做停留,便告辞下山。 临走时,独孤灵还放出豪言,十年之内,定要再战月扶摇。 听雪对此嗤之以鼻。 转头对阿月说道:“你既然出关,就应该下山跑跑,去外务堂挑一个试炼任务,把昆仑的名头打出去,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砸场子。” 阿月眼睛一亮,点头道:“正有此意。” 三年前,阿月托风渊师伯调查兰若国,带回消息,酆都城下属的兰若国,早已成一片废墟,听西域的消息说,似乎在一夜之间,全国百姓全部化成了凶鬼恶骷,随后被酆都城鬼帝弹指灭掉。 而那自称二皇子的无常道人,也不知去向。 这次突破后,她正想下山,再次调查仇人的线索。 昆仑弟子大比,在日落时落下帷幕。 由于葛阳状态不佳,俞丘尘毫无悬念地获得玄婴境弟子魁首。 而守丹境的榜首,由浮霜峰弟子文修柏夺得。 文修柏兴冲冲地来到俞丘尘面前:“大师姐,我也夺魁了!” 俞丘尘翻了个白眼,并不想搭理他。 文修柏仍然死皮赖脸道:“那月扶摇闭关这么久,我看就是胆小怕事,故意错过大比,我本来还想在这次大比上好好教训她一下呢,替师姐你出口气。” 俞丘尘冷笑道:“人家已经突破玄婴境了。” 闻言,文修柏顿时呆住。 这怎么可能,仅仅入门五年,就突破玄婴? 俞丘尘撇撇嘴。 对于这种癞皮鬼,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一甩拂尘,高傲地离开。 文修柏在身后大喊道:“师姐,你要去挑选试炼任务吗?听说外务堂出现了一个甲等试炼任务,我陪你一起!” 闻言,俞丘尘走得更快了,脚下生风,拂尘狂甩。 不知是想远离文修柏,还是想去抢那个甲等试炼任务。 60.试炼任务 外务堂的正墙上贴着一张血红的大字:“甲等”。 任务描述,却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南玄州出现剥皮邪修,受害者均为女性修士,被侵犯后剥皮,离火宫已发出修仙界悬赏。” 众弟子看着这血红的试炼任务描述,顿感背后生寒。 一弟子怒气冲冲道:“这邪修,简直人神共愤,应遭天打雷劈!” 另外的弟子纷纷附和:“没错!” 但无一人敢上前领任务。 这种任务太难了,弄不好就得死在那邪修手下。 虽然愤怒,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 此时,俞丘尘甩着拂尘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那甲等试炼任务。 看完后,银牙紧咬,直接上前撕下。 拿到外务堂管事弟子处:“这个任务我接了!” 其他人急忙拦住: “师姐,你不再考虑考虑?这任务恐怕真灵境界都不好搞。” “师姐,慎重啊!” 俞丘尘冷哼道:“畏首畏尾是什么修士?我既然是本届魁首,就应该领最难的试炼任务,不然还有谁能领?难道要那些执法长老或者大家的师尊来领吗?既然任务摆在这里” 又打开了话匣子。 文修柏从门外走进,正好撞上同样过来的阿月。 文修柏撇嘴嘟囔着:“不敢参加比试的家伙。” 阿月完全不理会他,只是咳嗽一声,玄婴境的气势露了出来。 顿时,文修柏想到了初次见面时的心理阴影。 不敢再多说一句。 一进门,就听到大师姐在滔滔不绝,指着众弟子的鼻子数落。 阿月头疼地捂着耳朵,悄悄绕过她。 对着外务堂管事弟子道:“最近有什么简单的试炼任务,能下山的那种。” 外务堂管事弟子是一名女修,她幽怨地看了一眼阿月,却又不说话。 阿月恍然道:“是柳意师姐,抱歉,刚刚没注意到你。” 柳意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今日我当值,你本次大比没有参赛,自然是没有下山的试炼任务可领的,不过小荷峰、翠竹峰上有一些简单的任务,比如修缮阵法之类的。” 她的眉头似乎一直在幽怨地皱着,声音的腔调也仿佛哭了很久一样。 看到柳意这副模样,阿月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位师姐的道侣,是一位姓叶的师兄,据说是一位剑道天才,拜在风渊师伯门下,在十多年前的下山试炼任务中失踪,执法长老们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为此,风渊道人还求掌门请出太虚天机镜,算了很久,仍一无所获,只能作罢。 自从那时候起,柳意师姐的精神状态就出了问题,每日以泪洗面,白天就到山门前等着,一到傍晚就在叶师兄的小屋前幽幽地啼哭,直到半夜。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五六年,也没了修炼的心思,修为一再跌落,甚至跌到了守丹境初期,连下山都没有资格了。 后来,柳意的师父给她找了个外务堂的差事,能接触到来来往往去山下历练的弟子们。 于是每到她当值,总要对那些下山历练归来的弟子,问一声:“有没有见过叶师兄。” 还要对那些即将下山的弟子们问:“可不可以帮我找一找叶师兄。” 目光幽怨,声音怨怼,令听者无不难受,却又不得不答应,否则她可能会哭出声来。 所以很多弟子在领任务的时候看到她也是十分头疼。 只有阿月每次都愿意听她诉说过去,还会让江寒用各种人生语录开导她,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起来。 此时,俞丘尘发现了阿月,一甩拂尘,慢慢走了过来,嘲讽道: “月师妹,你是来接任务的吗?可惜,甲等的任务已经被我接了,哼哼,这就是弟子大比魁首的特权,你呀,就接一些照顾花花草草的任务就行了。” 阿月没有在意对方话中的刺,好奇问道:“这次的甲等任务是什么?我记得很多年都没有过甲等的任务了吧。” 俞丘尘得意地勾起嘴角:“不告诉你。” 她的马尾和拂尘同时一甩,扭头就走。 心情大好。 阿月无奈耸肩。 这大师姐也太过孩子心性了。 此时,柳意却拉住阿月,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道:“扶摇师妹,你帮我个忙,我可以偷偷给你一个下山的试炼任务。” 阿月问道:“什么忙?” 柳意眼睛一转,再也没有先前的幽怨神色,神神秘秘地说道:“扶摇师妹,你也知道,他们都说我是个神经病,我不敢和他们说。 只有你,我能感受到你对我是真心的,这个事情,我只能拜托你了。” 阿月点头道:“我一定尽量帮你。” 柳意拿出一张山下的修仙界邸报,递给阿月:“这张邸报,是一个试炼任务的线索,有关一个人口失踪的案子。” 阿月接过邸报,仔细查看起来。 “云梦州,多个城镇都出现女性失踪事件,疑似和近些年新出现的黑道组织有关,大夏朝廷要求彻查此事,已派出封妖镇魔司行走。” 邸报上面就贴着试炼任务的详情:“丙等,调查失踪案件,提供线索即可。” 柳意却又指了指邸报另一页的角落,上面写着一则拍卖会的消息。 “云梦州修仙界拍卖会,本次压轴物品:上品春风灵剑,自带暴风术阵纹,可配合御剑使用,四月初十,永昌城临江楼见。” 阿月问道:“这剑有什么问题吗?” 柳意眼神真挚,言辞凿凿地说道:“这就是叶辞树的剑!” 叶辞树,就是那位叶师兄。 阿月一惊。 佩剑都被拍卖了,只能说明,人已经凶多吉少,佩剑都不知道被转了几手。 柳意仿佛看出了阿月的想法,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嘴唇颤抖地撇着,用力说道:“阿月师妹,我,我知道最有可能的结果,但,或许呢? 或许他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因为一些事情回不来,或许他在闭关,他已经突破了,有了仙剑,不需要灵剑了,他怎么可能会死” 说着,柳意不由趴在桌子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阿月叹了口气,道:“师姐,我帮你查这把剑的来历。” 柳意听到后,哭得更大声了。 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阿月:“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扶摇师妹,拜托你了。” 她擦了擦泪,急忙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任务来:“这是一个去云梦州采购特产药草的任务,特别简单,你就领这个任务吧,然后帮我在那边打探打探他的消息。” 阿月摇摇头,拿着邸报说道:“这上面的任务就行,这种人口贩卖的黑道组织,我绝不会放过。” 柳意担心地说道:“可是这任务太危险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阿月笑了笑:“放心吧,我明日便出发。” 说完,转身离去。 柳意看着阿月的背影,眼中又是担忧,又是感动。 阿月师妹,对我真好。 热泪又一次涌上眼眶。 清微宫。 长老日常会议。 结束后,听雪和丹霖道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丹霖道人说道:“听说,月扶摇昨日赢了那拜剑的独孤灵?” 听雪自豪道:“很简单啦,阿月都没出全力。” 丹霖道人惊讶说道:“哎呦,那可不得了,我听其他宗门的姐妹说过呢,那独孤灵已经砸了很多剑宗的场子了,很多剑道天才都不如她。” 听到这话,听雪的心里更加得意。 此时,风渊道人也凑了过来:“你们在说月扶摇吗?确实是个好苗子。” 丹霖道人掩着嘴,柔柔地笑了笑。 听雪说道:“阿月从小受苦太多,宝剑锋从磨砺出,自然就磨砺出来了。” 风渊点头:“确实,这孩子刚入昆仑时,杀性太重,惹了好多弟子,这些年多亏她那条蛇宠,帮她扭转了一些口碑。” 听雪叹道:“杀性重,也是有原因的,不管谁经历过她的童年,恐怕比她杀性还重。” 丹霖和风渊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听雪:“讲一讲吧。” 听雪摇头道:“有些事情,还是让它们尘封起来吧。 不过,她现在仍然有三个血海深仇的仇人,前两个涉及到幽灵花和一头虎妖。” 风渊严肃地说道:“幽灵花,我前些年追查过,线索到酆都城便断了,不过,鬼帝应该不会轻易进犯九州,如果我没猜错,可能和殷罗天有关。” 听雪叹道:“是的,之前兰若国不是举国被灭吗?我也想到了殷罗天的事情。 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告诉她的原因,三十三重天,对弟子们来说太过遥远,告诉她,怕乱她的道心。” 丹霖道人的神色也严峻起来,问道:“那虎妖呢,是什么虎妖?” 听雪说道:“一口吞食一城百姓的虎妖。” 风渊问道:“莫非是妖魔天?” 听雪沉重地点头:“很有可能。” 丹霖轻吸一口气:“她小时候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能有两大魔天的仇人?” 听雪苦笑道:“所以我说,她的经历,才造就了她的天赋。” 风渊问道:“那第三个仇人呢?” 听雪道:“可能是一个喜欢剥皮的邪修,阿月的一个好友被害,她想要替那好友报仇,但近些年一直没有发现邪修的消息。” 闻言,风渊眼睛瞪大,急忙在储物袋里翻找起来。 他拿出一张清单:“这是外务堂报上来的试炼任务清单。” 三人看向最上面的甲等任务。 “南玄州出现剥皮邪修,受害者均为女性修士,被侵犯后剥皮,离火宫已发出修仙界悬赏。” 三个人的神情顿时一变,面面相觑。 听雪急忙问:“谁领了这个任务?” 风渊道:“俞丘尘。” 丹霖捂住嘴巴:“这么危险的任务,这孩子哎呀,她早上急匆匆出门,说要下山历练来着。” 俞丘尘就是她的弟子。 听雪安慰道:“此人只是行事凶狠,修为不一定高,再说,这些年有江寒的那本《阴谋诡计》指导书,弟子们对江湖险恶已经有了认知,应该不会有事的。” 丹霖道人柔柔道:“可我实在不放心丘尘那孩子,那孩子特别争强好胜,这邪修又狡诈阴险” 风渊道人自告奋勇道:“我去看着她吧,正好要去南玄州那边采一些炼器材料。” 丹霖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风渊。 执法长老,本就有照看优秀修仙弟子的职责,特别是一些危险的试炼任务,是会有执法长老跟随照看的。 风渊又问道:“月扶摇那边呢?要告诉她这个消息吗?” 听雪无奈一叹:“这孩子也领了任务下山了,先不要告诉她吧,事情未调查清楚,还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 风渊点点头,告辞出发。 丹霖感动地看着他的背影。 听雪碰了碰丹霖的胳膊,神情暧昧。 丹霖的俏脸顿时浮上一层红晕。 61.卧底 深夜,小院。 月色被乌云遮蔽。 一群紫衣人抬着十几个麻袋,搬进院子里,扔作一堆。 那麻袋里传出来一些哀嚎声,紫衣人们使劲地踹着。 屋子里走出来一群人,领头的富贵老爷身穿蓝色锦服,大骂道:“你他妈小心着点!别给老子的宝贝摔坏了!” 紫衣人们急忙停手,默默站在一旁。 富贵老爷往一个紫衣人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啐道:“没用的东西!你都不如她们有用!” 那紫衣人丝毫不敢反抗,唯唯诺诺。 老爷解开其中一个麻袋,露出一个女人的脸,那女人眉清目秀,嘴巴被一团布塞满,此刻正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他贪婪地笑了笑,对女人温柔说道:“别害怕,小宝贝,我们不会欺负你的。” 说着,一边温柔地往女人脸上扇了两个巴掌:“只要你乖乖听话。” 而后,眼神慢慢变狠:“但如果你不听话”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狠,用力地捏着女人的脸蛋,仿佛要把皮肉撕扯下来。 那女人说不出来话,痛得呜呜大叫,浑身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不脱男人的手指,恐惧的眼泪如雨般滴落。 直到掐的女人脸上渗出血水,老爷才停下手,满足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手,一脚把女人踢倒在地。 其中一个紫衣人上前道:“老爷,名单上总共十八个,兄弟们抓到了二十个。” “哦?还多了两个?你们这次办事这么得力的吗?” 老爷面露异色。 紫衣人面色一喜。 然而,老爷突然变了脸色,凶狠地按住他的头,靠近说道:“多了两个!不在名单上的东西,老爷我不要!听懂了吗?” 最后一句听懂了吗,是对其他人说的。 因为他已经将那名紫衣人的心脏掏了出来,紫衣人不可置信地倒地。 老爷对着血淋淋的心脏冷笑道:“废物。” 随意扔在地上。 其他人全都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老爷的手上沾满了血,却一点也不在意,打开另一个麻袋,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对着里面的女人说道:“别害怕,小宝贝” 边说,边用那满手的血,抹在女人惊恐的脸上。 女人双眼睁得快要裂开,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着,被那变态的血手抚摸。 不敢挣扎一下。 老爷笑得更夸张了,脸都要裂开:“这才乖嘛!” 女人恐惧地颤抖着,却努力地仰着脖颈,把就要哭出来的嘴唇拼命往上撇着,仿佛在迎合老爷。 老爷眼神中露出一丝嫌弃,突然一巴掌把女人扇倒在地:“真是个婊子!”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冷冷道:“这些宝贝,给我送到房间里,那两个多出来的垃圾,给你们享用,用完处理干净。” 随后摇晃着身体,就要离开。 在他路过时,地上一个麻袋突然破碎,一人影暴起。 一脚踢向老爷的肥脸。 “老爷小心!” 那紫衣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老爷却仿佛早有准备,肥脸上露出一抹邪笑,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腿。 狠狠摔在地面上。 “哈哈哈哈哈!你他妈敢偷袭老爷我?” 老爷嚣张地仰天大笑,然后一脚踢在那偷袭之人的身体上。 把对方踢飞到院子的墙上,轰隆一声,墙壁直接倒塌。 紫衣人们急忙上前,将老爷护在身后。 那倒塌的烟尘里,一人咳嗽着走了出来。 他的头上顶着乱糟糟的女人假发,脸上画的浓妆也被毁了。 原来是个男扮女装的人。 见状,老爷的肥脸气得一抖一抖的,随便捞过来一个紫衣人,就开始扇耳光。 “你他妈的!拿个男的来糊弄老子!” “妈的,传出去让老子怎么混!” “草你” “喂,死肥猪。” 那人打断道。 老爷不可思议地抬头:“你叫我什么?” 那人把假发一摔,抹了把脸,露出真正的面目。 微笑着看着对方,又一次重复道:“死肥猪。” 老爷突然哼哼一笑:“原来真有不怕死的。” 他随手扔掉那已经被打得像一团破布的手下,推开其他人,走向刺客:“老爷今天让你生不如死!” 刺客嘴角一勾,手中拿出一柄似刀非刀的铁器,直愣愣地冲向老爷。 老爷轻蔑地撇嘴,用肥硕的身体狠狠撞向对方。 两人瞬间撞在一起,那刺客在老爷身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而自己已经被又一次撞飞出去。 老爷正要笑话他,突然发现身上多了一道符纸。 刺客手掌一攥:“爆!” 一声巨响,符纸引爆,汹涌的火光将老爷的身体完全覆盖。 “啊啊啊啊啊!” 火焰里,传来一声声惨烈的痛嚎,老爷满地打滚,却无法扑灭火焰。 老爷大喊道:“你们这群蠢货!快救我!快救我!” 那些紫衣人手忙脚乱,急忙上前帮忙灭火。 “快拿水!” “没水啊,哪有水?” “先用脚踩灭火!” 众人七手八脚地开始踩着。 那火焰包裹的人影吃痛怒吼道:“哎呦,谁他妈踩我!老子他妈杀了你们!草!” 闻言,紫衣人们对视一眼。 看到了各自眼中的决心。 一时间,踩的更凶了。 老爷的怒骂声很快便衰弱下去。 终于,火焰被扑灭。 老爷焦黑的尸体,露了出来,尸体上全是鞋印,甚至还有一些刀剑的伤。 紫衣人们这才围上来,痛哭哀嚎:“老爷,老爷,你别走啊!” 有人反应过来:“快抓刺客!” 而那男子,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一紫衣人站出来道:“老爷已经死了,但货不能丢,这批货很值钱,干完后,大家平分!” 其他人眼中顿时露出贪婪之色。 他们看向那富贵老爷的家眷,失去了庇护,那些人已没了一直以来的嚣张气焰,正在畏畏缩缩地看着他们。 一人突然道:“男的都杀了,女的留下来!” 说完,一众紫衣人急吼吼地四散开来。 整片院子里,顿时被血色和惨叫声笼罩。 直到第二天凌晨,院子才安静下来。 新推选出来的紫衣人老大舒爽地紧了紧裤子,来到那绑来的十九个女人前面。 看守的小弟说道: “这些对应名单上的,其实都是弟兄们随手抓的,没想到多抓了一个。” 紫衣人老大嗤笑一声:“多一个怎么了?多一个得多给我们一份钱,别像那头肥猪一样,有钱不知道挣,还专门弄了个什么大家闺秀的名单,真搞笑,谁有空去帮他抓那些大家闺秀。” 小弟也笑了,他也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是随手抓一些女的来凑数。 “把她们看好了,等天亮,那边的人就来了。” 小弟犹豫道:“大哥,能不能,让兄弟们先爽一爽” “胡说八道!”老大打了他一巴掌:“要爽去找那肥猪的妻妾们爽去,爽完把她们全杀了,这些人是必须要完完整整送到那边的,一根手指头也不能碰!懂了吗?” 小弟急忙道:“懂了!” “对了,今天晚上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小弟点头。 就当刺客完全不存在。 随后,他开始点数,一边把麻袋扯下来。 “第一个,来,站那边去排队,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第二个,快醒一醒!被绑了还能睡着?心真大,滚过去!” “第三个” “第十九个。” 他一把扯开第十九个麻袋:“快过去排队!” 女人披头散发,浑身发抖,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走去排队。 小弟吐槽一句:“怎么还是个瘸子?” “算了,瘸子也算钱。” 62.冒牌天地会 天蒙蒙亮。 一队行脚商,拉着一车车货物,来到了偏僻的小院。 领头的商人身穿黄衣,走进院子里,那十九个女人已经被捆得严严实实,排队站好。 商人皱着眉看了看周围。 有打斗的痕迹,满地的血,显然昨天晚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紫衣人们急忙上前迎着对方。 商人冷冷道:“你们堂主呢?” 紫衣老大道:“现在我就是堂主。” 商人瞪着他,看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阴阴地笑道:“杀人篡位?呵呵呵呵。” 紫衣老大扯开话题道:“今日绑来十九个又鲜又嫩的白猪,我们亥猪堂绝不拖总舵主后腿,请黄衣使过目。” 说罢,身后的紫衣人们齐声道:“请黄衣使大人过目!” 商人不动声色地走到那队女人面前。 女人们瑟瑟发抖地低着头。 商人靠近排头的那个女人,仔细嗅了嗅,仿佛在检查商品的质量。 随后,他满意地点头,问紫衣老大道:“你叫什么?” “属下赵才。” 商人道:“不错,赵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亥猪堂主,穿蓝衣。” 赵才喜上眉梢,急忙表忠心道:“属下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 商人拿出一个袋子,抛给赵才:“这批货质量不错,两百个灵石,多出来那十个奖励你。” 一条人命,十个灵石。 赵才惊喜地拜倒,说道:“谢大人!” 商人吩咐身后的手下,将女人们带走,关进他们的马车里。 那一车车货物,就是最好的掩盖。 “出发!” 车队轰隆隆地出发离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赵才站在路口送行了很久,直到看不见车队后,才慢悠悠地返回。 掂了掂袋子,满意地一笑。 “老大看你的背后。” 小弟的声音带有一丝恐惧。 赵才转头看去。 一条碗口粗,一丈长的黑色蟒蛇,正挂在大门的门梁之上。 丝丝地吐着信子,身上妖气散发。 “蛇妖!蛇妖!” 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紫衣人们,看到黑蛇的一瞬间,就被吓破了胆。 没等他们逃跑,黑蛇血红的瞳孔闪了闪。 所有人全都呆愣在了原地。 随后,一个个接连拔出手中的长刀,往自己的肚子狠狠捅下。 只有赵才还活着。 看到小弟们一个个自杀死去的诡异场景,赵才两腿瘫软,尿了出来。 四肢却仍然是一动不能动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捆着他一样。 妖怪啊 赵才的牙齿都在发抖。 这么大的蛇妖,起码玄婴境了,杀他就是眨眼的事情。 他满头大汗地看着黑蛇。 黑蛇缓缓爬下门梁,来到了赵才面前。 一股狂暴凶猛的灵识突然涌入赵才的大脑,仿佛在搜刮什么,狠狠地绞着他的脑子。 赵才只感觉脑子像是被一个野兽用牙齿撕咬一样,痛地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 一条条隐秘的消息从大脑深处蹦了出来。 天地会明月剑仙 十二生肖 亥猪堂绑架。 丑牛堂运输。 衣服颜色划分等级 总舵,在南玄州 就当黑蛇准备深入探查总舵位置之时,赵才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口口黑血,黑血遇到阳光滋滋化作一团雾气消散。 再看他竟然已经面容枯槁,命不久矣。 黑蛇一愣,从口中吐出一股精纯灵力,灌入他的大脑。 “赫赫” 赵才发出一阵阵痛苦呼号,无法说出话,鲜血越吐越多,身体急剧枯萎下去,灵气完全没有作用。 从他的体内,突然涌出无数道黑色气息,像一条条丝线般,将赵才完全包裹,一缕缕肉体燃烧的烟尘从其中出现,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那裹起来的黑色人形越来越小。 最终,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黑线也化作雾气消散。 只留下一股难闻的肉体焦臭味。 黑蛇的瞳孔中闪过一阵光芒,将这场景记录下来。 而后身体缩小,消失在了院门前。 片刻后。 一男一女悄悄走进了院子里。 看着满地的尸体,两人都是眼神巨震。 男人正是昨夜的刺客,惊讶道:“头,那黑蛇是什么来历,好强!” 女人冷哼一声:“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黑吃黑,虎子,看一下有没有活口。” 两人上前查看,每个紫衣人都死于自杀,自杀得彻彻底底,生怕自己死不了一样。 那些本身院子里的家眷仆人,也都被杀得干干净净,尸体都被处理了。 虎子啐了一声:“没有任何活口。 唉,昨天夜里男扮女装都没有混进去,真他娘的倒霉,本来在麻袋里待得好好的,没想到这些人绑人竟然也有名单! 不过那些手下也是狠人,竟然顺水推舟就把老爷干掉了。” 女人从地上捡到一张名单,上面写着需要绑架的名字,看了看,说道: “你被他们诓了,这名单上写的,刘员外的小姐、张富户家的小姐等等,这些人都安全地待在家里,我本来已经在镇子上的各富户家里设下埋伏,但对方完全没有踩套。” 虎子一愣:“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是按名单绑人的?” “是的,有可能这些手下偷奸耍滑,随意找了些村妇绑起来充数,所以就算要杀两个人,可能也不会是你。” 虎子捶胸顿足。 这也太凑巧了,要是自己再忍一会,现在就在车队上了。 女人继续冷静分析道:“这支车队已经在云梦州绕了大半个月,各城、镇都有人口失踪,恐怕都被绑在了马车上,从行进路线上来看,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应该是永昌城,我们就在那里收网。” “好,我这就让兄弟们全力赶往永昌城!” 颠簸的马车上。 阿月半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女人。 一辆车就关着十几个,车队有二十多辆马车,起码有三百人被绑架。 整个马车是笼子做的,外面由一些粮袋充当伪装。 每辆车上有一个暗绿色衣服的蒙面人看管。 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专挑女人绑架? 此时,江寒从车外的空隙爬了进来,缠绕在阿月的手臂上。 心念传音道:“这些人来自一个叫做天地会的组织,以十二生肖为分堂,分管不同的职责和区域。” 阿月眉头紧皱:“天地会?这么巧的吗?” 江寒道:“不是巧合,他们的房间内,拜的两尊神像,一尊是白衣、白纱蒙面的明月剑仙,一尊是黑衣、鬼脸面具的恶鬼剑客。” 阿月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这些人,竟然打着自己的旗号,干这种事情! 江寒继续道: “由于西荒州兴南城地处三州交界,近些年,由西荒州百姓们自发祭拜的明月剑仙、恶鬼剑客,已经传播到附近的青阳、云梦、南玄州。 这个所谓的天地会,就是打着明月剑仙的旗号,明面上说收留穷苦百姓,实际上拐卖一些穷苦百姓的女儿。 而亥猪堂更加过分,干脆直接绑架,他们的老大外号叫凶彘,尤其喜欢虐杀,每个堂口都是流窜作案的,这里的据点应该是刚成立。” 阿月冷哼道:“让他被烧死,便宜他了。” 她嘴唇绷紧:“这个冒牌天地会,留不得。” 江寒道:“他们有特殊的咒术,一旦搜魂涉及到核心机密,就会引起术法反噬而亡,不太好揪出幕后之人。” 阿月眼睛一眯:“组织严密,又有咒术约束。也就是说,我们还得继续卧底,不能轻举妄动。” 江寒说道:“他们的总舵位置应该在南玄州,所有被绑的人最终都会送往那里。 另外,根据衣服颜色对应的实力分析,最低级的紫衣、蓝衣实力不超过守丹境,黄衣使为玄婴境大圆满,往上的橙、赤两色,恐怕是真灵境甚至离海境。” 阿月却咬牙道:“潜伏是一种方法,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搂草打兔子,把这些堂口全挑了。” 江寒分析可行性: “如果只有黄衣使这种实力,倒不足为虑,但情报不好获取,每个堂口都流窜作案,且与上线单独联系,谁也不知道互相的位置,可行性不高。 但从这支车队的人员配置和车辆数量来看,三百人已经是承载极限,他们的下一站,很有可能将会与更上一级联系,届时可能会有更多情报挖掘。” “下一站是哪里?” “最近的大型城市,是云梦州的正中心,州主府所在地,永昌城。大夏皇帝西巡曾在此处建立行宫,因其繁华而获皇帝称赞,赐名永昌。” 阿月眼中露出讽刺。 有趣,在最繁华的城市外表之下,进行最肮脏的人口交易。 叶师兄的佩剑,好像也在这个地方拍卖。 正好一并调查。 63.埋伏 黄昏。 夕阳下,林杉静静地站在街角,脸庞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这条街是永昌城正门入口,是城中最宽阔的大路,可并排通过十辆马车。 她嘴里嚼着一块紫罗香,是京城的特产,可分泌一些香甜的汁液,越嚼越口齿生香。 每当要杀人的时候,她就会嚼一块紫罗香,避一避血腥味。 杀过人,特别是用刀砍死过人的,都知道,对方的血明明溅不到自己的身上,嘴里却仍然能尝到血腥味,像是真的品尝到了死亡。 林杉的手藏在宽大的披风之下,紧紧握着一把似刀非刀的铁器。 这是封妖镇魔司的制式武器,名为镇魔铁尺,不是刀,是因为更方便隐藏,但刃却比刀更锋利,自带封、镇法阵,多人持铁尺可结成大阵,封镇效果更强。 她的目光穿过城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对面卖西瓜的贩子。 那贩子头戴斗笠,穿着汗衫,蹲在西瓜摊前,黄昏的太阳依旧毒辣,他浑身大汗,拆了个西瓜啃着吃。 贩子的瓜篓里,也放着一把似刀非刀的铁器。 那贩子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旁边的酒馆。 黄昏时分,还未到喝酒的时候,酒馆里,只有一桌三四个人在喝酒。 他们吆五喝六,一碗接一碗的酒水下肚,再捏两块盘里的卤牛肉下酒,仿佛已经酒过三巡。 桌子旁,放着一些扁担,这些人是城门口帮忙搬货的力夫。 扁担里,也藏着镇魔铁尺。 林杉再调整视线,看向街道的尽头,以及城门口。 两侧的房屋、城墙后面,都各有一队云梦州的精锐人马在等待。 他们负责收网。 这条线,林杉已经跟了一个月,摸清楚对方所有的行动轨迹,在云梦州最繁华多金的永昌城,联合云梦州当地精锐卫队,布下天罗地网。 一队行脚商,带着长长的马车队伍,出现在城门口。 林杉死死咬着紫罗香。 盯着那一队行脚商。 只要他们一踏入永昌城的大门。 林杉就会吹响口哨。 所有封妖镇魔司行走,均会出击,形成镇魔大阵,结合永昌城护城大阵,将对方牢牢镇压。 人质、贼人,云梦州最大的人口走私组织,人赃俱获,就在今天。 城门口,那队行脚商在检验通商文书。 放行通过。 马蹄声咚咚地踩在宽阔的大道上。 仿佛踩在各封妖镇魔司行走的心里。 喝酒的、吃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突然,一阵不在计划内的喊杀声响起。 “杀!” “杀贼人!” “杀贼人!一个不留!” 城门口,用于收网的云梦州精锐卫队,突然乱哄哄地出现。 那队行脚商的马匹,被喊杀声吓得乱了马脚。 林杉眼睛一瞪,正要下达命令。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一抹寒意,出现在了脖颈之上。 一把匕首的寒意! 林杉久经沙场,能清晰地分辨出,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是刀、是剑、还是匕首。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玄婴境界大圆满的气势。 那人藏在林杉身后的阴影里面,用神识和气势狠狠压住林杉,用寒意逼人的匕首,狠狠压住林杉的脖子。 一字一句道:“敢发信号,你就得死!” 显然,对封妖镇魔司的行事风格,十分熟悉。 林杉浑身紧绷,不敢轻举妄动。 而她的手下们,没有收到头儿的命令,只能观望。 城门口乱作一团,人仰马翻,路过的百姓们全都躲在了一边。 黄昏,此时太阳的光线更微弱了。 那些商队的行脚商们,在混乱中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马匹和装得满满的马车。 马车的里面,有嘈杂的求救声传来。 却没有任何人听到。 那些云梦州精锐部队,手中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火把,乱哄哄地一拥而上,把整个商队团团围住。 领头的千户喊道:“贼人贼赃,人赃俱获,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卫兵们齐声吼道:“一个不留!” 他们的吼声把马车里面的求救声完全盖住。 所有人,拔出长剑,干净利落地砍死马匹,手中的火把同时扔出。 看到这一幕,林杉目眦欲裂。 他们竟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在永昌城,在封妖镇魔司的眼皮子底下! 好大的胆子! 怪不得人口贩卖屡禁不止。 原来,云梦州本身就参与了这件事! 火焰疯狂燃烧,越过马的尸体,就要烧到马车上。 其他封妖镇魔司行走,发觉不对劲,虎子看向头儿的方向,却发现她毫无动作。 “头儿可能出事了!” 想要站起身。 另一人拦住他道:“不要动!头儿是被劫持的!” 他拿出一张纸条,是刚刚在牛肉盘子里发现的。 纸条上写着:“敢动一下,你们的头就得死。” 笔迹歪歪扭扭,像小孩子写的一样,却充满了杀气。 几位行走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只能看着大火蔓延。 哪怕知道里面是被绑架的无辜百姓。 几个汉子怒目圆睁地看着这一幕,拳头握得紧紧的,却无可奈何。 千钧一发之时,车队周围的空气中,突然涌出无数水珠,形成一股水浪。 几乎一瞬间,将所有火焰扑灭。 一道黑衣人影如闪电般冲出马车,下一刻,已经把千户劫持。 “让你的人把武器放下。” 阿月用手指狠狠扣在千户的喉咙上,用沙哑凶狠的声音说道。 千户被勒得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 见状,阿月微微松了一点手。 千户急忙听话地吼道: “快!快放下武器!都不要动!” 阿月手上的黑蛇纹身,抬起了头,正对着千户。 一股狂暴灵识涌入他的脑海,绞尽脑汁。 搜魂 合作,黄衣使,子鼠堂。 暴露,封妖镇魔司。 永昌城拍卖会 南玄州以南,忘川冥河,邪修。 突然,千户的身上闪出一阵黑色的光芒,他也开始口吐黑血。 阿月急忙扔开他。 和赵才的死亡一模一样,黑色的丝线把千户包裹起来,随后完全炼化消失。 “他杀了吴千户!” “咒术!他用的是咒术!” 云梦州的兵户们顿时乱了阵脚,将阿月团团围住,却又不敢上前。 谁也不想像吴千户那样死去。 林杉背后那神秘人看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 林杉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破绽,矮身躲过匕首,同时,手中镇魔尺阵法启动。 一道道锁链从镇魔尺上弹射出来,将身后的神秘人捆住。 口哨声已经吹响。 这些锁链也只是阻拦了神秘人一瞬间。 神秘人浑身一振,就将锁链挣脱。 封妖镇魔司的其他人已经支援过来,神秘人冷哼一声,化作一阵烟雾消散。 林杉骂了一句,随即对手下道:“抓住那边的黑衣人!他和昨天的黑蛇是一伙的!” 64.追逃 阿月正和兵户们僵持时,江寒突然说道:“有几个便装的守丹境界,正在靠近,有一个玄婴境初阶,他们手中拿着同样的法宝。” 这些年,它主修神识类功法,在阿月作战时,能更全面地提供辅助。 阿月问道:“车上的女人们怎么办?” 江寒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封妖镇魔司行走,和这些杀人灭口的卫兵不是一路人。” 阿月说道:“永昌城有人和天地会勾结,却发现封妖镇魔司设下埋伏,临时想要毁灭证据,杀人灭口。” “是的。”江寒看了眼那些人,迅速说道:“他们应该会保护这些女人。 这些人手中的法宝正在结阵,不宜久留。” 阿月眉头一皱。 这些朝廷的人真坏事。 本来已经要潜入进去了。 她狠狠瞪了瞪那领头的人,手臂一抬。 江寒从她的手中爬了出来,信子一吐。 一股浓浓的黑烟轰然出现,在一瞬间将整条街道笼罩。 林杉急忙喊道:“别放跑了他咳咳咳!” 却被烟雾呛到,鼻涕眼泪全都流出来了。 “这什么鬼烟,咳咳咳!” 所有人都被烟雾迷了眼睛和鼻子,止不住地咳嗽。 等到黑烟散去,黑衣人的身影早就不见。 林杉急忙上前,扯开马车的盖布。 看到里面被锁链捆住的一群女人,林杉松了口气。 好在人没事。 虎子抓来一个百户,狠狠问道:“谁让你这么干的?!” 百户此时也被呛得五迷六道的,下意识说道:“吴千户下的命令,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虎子气愤地想给他一个大嘴巴。 林杉制止道:“他们也只是听上级的命令,不要为难他。” 虎子一跺脚:“他妈的,去找那个岳饮冰!” 岳饮冰就是云梦州州主。 林杉摇头道:“吴千户已死,岳饮冰也不会承认什么的。” 她看向那些可怜的女人,道:“让岳饮冰派人把她们全都送回原籍,你们几个看着点。” 计划既然失败,就从头再来。 这就是林杉的处事原则,冷静,头脑清晰,不气馁。 虎子等人只好点头称是。 林杉率先上前,拉起一个受惊的女人,对方的身体被刚刚的水浇了个透,瑟瑟发抖,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林杉心里一痛。 更坚定了目标。 一定要抓住这些人! 林杉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那女人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空洞地看着前方。 林杉又问了几句,她才像惊醒了一般,抱住林杉,开始痛哭起来: “我,我叫,白朵,呜呜呜我全,全家都被他们杀了”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林杉叹了口气。 白朵抬头看着她,泪眼婆娑:“你,你可以收留我吗?” 林杉心里一软,对虎子道:“带她回客栈。” 丁立喘着粗气,身上的黄布衣衫被汗湿透。 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不停地往身后张望。 丑牛堂所有手下,全部被他化整为零,散入了人群。 虽然已经跑出了永昌城,甚至一口气跑到临近的镇子上,但丁立的心里仍然有一块巨大的阴影笼罩。 他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走露的风声,又惹到了哪路神仙,竟然让上线宁肯舍弃整个丑牛堂和一整批货,也要杀人灭口。 子鼠堂的线报和巳蛇堂的杀手。 这两样东西,曾经是丁立最依赖的工具。 现在就是他的催命符。 因为丁立知道,上线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会被执行到底,一直到所有丑牛堂下线和那些人票们死干净为止。 所以丁立让手下化整为零,不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而是替他吸引杀手们的注意力。 他又一次向四周看了看,心脏咚咚直跳。 这座小镇上的所有人,此时都像是巳蛇堂派出的杀手一样,那平静的表情深处,好像都藏着杀意。 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中年男人。 丁力急忙道:“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对方却动也不动。 丁力心中警惕感大盛,急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 地遁挪移大术! 一瞬间,遁出百丈之远。 男人一愣,手中扔出一条黑蛇。 黑蛇钻入地下,也施展起地遁之术,远远地跟在丁立身后。 这是阿月从摘星阁老九那里学到的易容术。 她看着江寒通过心念投影术共享回来的画面,那人头也没回,在地底疯狂往前挖,根本不看方向。 阿月嗤笑一声。 此人也太过胆小,只是碰了碰,就直接远遁,好像有人在追杀他一样。 心念投影术不能相隔太远,阿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御剑凌空,在云层中跟着江寒和那黄衣使。 直到深夜,那黄衣使才从一个偏远镇子的地下钻了出来,四下里观望着。 云层里的阿月松了口气。 这人真能跑。 真就蒙着头乱窜。 此处离永昌城已经有千里之远,就算有凤神珠这个灵力蓄水池,阿月也觉得有些疲惫。 如果不是那可恶的咒术,阿月非要把这人绑起来严刑拷打。 丁立浑身的灵力已经消耗一空,面色变得惨白。 却还是总感觉有人在跟着他。 “妈的,到底是不是巳蛇堂的人?怎么都甩不掉。” 他皱着眉头,又向四周看了看。 突出一个谨小慎微。 远处的一家客栈亮着灯,草丛里只有几声虫鸣。 丁立的心思稍稍放松一些,走到客栈处。 深夜的客栈,门口坐着一个打盹的小二。 丁立喊醒小二,扔了块银子:“给我一间房。” 小二倒是经常遇到夜宿的旅人,也不奇怪,打着哈欠,带丁立上楼,一间房屋亮起了灯。 阿月落下云层,和江寒汇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那亮灯的房屋后面。 只见窗户后面,有两个人影,随着烛光摇曳。 两个人? 阿月狐疑地看着江寒,江寒用神识探查后,传音道:“房中布下了禁制,无法查看到详情。” “莫非是他的接头人?” 此时,屋内传来声音。 “大哥,那批货被岳饮冰私吞了,他不想付钱!在城门口设下埋伏,偷袭我们!” “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绑了这么多女的,不就是卖给他岳饮冰的吗?竟然黑吃黑!” 那黄衣使的声音无比凄惨:“大哥,我差点就被杀了,他岳饮冰,他妈的不是人! 是他想要奸淫妇女,自己不敢动手,委托我们帮忙,现在却不掏钱,想白嫖!” “妈了个巴子的,咱们这就走,不干了,这云梦州待不下去。” 说罢,两个人影纷纷起身,一人走来窗边,打开窗户,往窗外看着。 阿月用隐匿之术藏到了地底。 接着听到了房门开合的声音,有两个人影走出房门,分头离开。 屋内的蜡烛熄灭。 江寒却道:“我们放在他身上的标记显示,此人还在房间里面,那两个人影是分身术法。” 阿月嘴角上扬。 此人倒是演的一出好戏。 如果有其他人跟踪,真要被他骗过去了。 可惜,当时假冒人质上车时,阿月已在这黄衣使的身上放了一个追踪符印,这种符印之术,可以在千里范围内找到被标记的对方。 江寒道:“他自导自演的对话,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把目标转移到云梦州主岳饮冰身上。” 阿月笑道:“这人也是有点小聪明,还会设计对话。看来他不会老老实实接触上线,我们想顺藤摸瓜恐怕很难。” 江寒分析道:“可能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接触上线,反而一副担心被杀的样子,结合在城门前的杀人灭口,以及对那千户的搜魂结果,可以肯定,这条线已经暴露给封妖镇魔司,幕后之人只能断尾求生。 因此,此时最想让他死的,反而是他的上线,而此人应该也心知肚明。” 阿月顿感棘手:“杀又杀不得,放了又担心他被灭口,拷问又担心一不留神被咒术反噬,真是个烫手山芋。” 江寒眼中光芒闪烁,从数据库里翻找了一会,说道: “有一个方法,有可能绕过咒术,获取到我们想要的信息。” 65.审讯 深夜。 丁立演完一出戏后,心惊胆战地在黑暗中听了很久。 没有任何动静。 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冷汗把床褥都浸湿了,丁立毫无察觉,只是呆呆地看着房顶。 不知道上头出了什么问题,要灭口。 幸好自己反应的快。 妈的,希望这次能活下去。 一日奔袭上千里,丁立已经浑身疲惫,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脖子上有一点凉意,是汗吗? 他一个激灵,却看到一把剑的剑尖已经戳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抹冰冷刺骨的剑意将他全身笼罩。 丁立瞬间浑身紧绷,不敢动弹。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剑,仿佛就在盯着死亡。 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漠然道:“不要乱动,否则就死。” 被剑尖压着脖子,强忍着不适感,丁立从喉咙里缓缓挤出一句话:“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不杀我。” 阿月冷笑道:“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过,不知道你够不够聪明。” 她将剑尖拿开了一点。 就在一瞬间。 “蹭”的一声。 切断了丁立正欲摸向储物袋的手。 “啊啊” 丁立抱着断裂的右手,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而那长剑,又一次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否则就不会耍这种小聪明,小聪明,往往害得是自己。” 丁立在心里大骂。 你他妈的! 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嘴上却连连求饶:“别杀我!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都给你” 阿月弹指封住丁立的周身大穴,锁了他的修为,同时封住他的右手穴位止血。 随后坐在椅子上,冷冷道:“我知道你的底细,天地会丑牛堂的堂主,黄衣使。” 丁立心脏狂跳。 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看向对方,一片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你是谁?” 阿月笑了笑,点起一盏烛火。 “你们整日打着我的旗号,不认识我了?” 一张鬼脸面具出现在烛火下,被火光映照地阴晴不定,仿佛真正的地狱恶鬼。 丁立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你你!你!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在床上疯狂扭动起来,但由于被封住穴位,无法起身。 阿月问道:“怎么不可能?打着恶鬼的旗号做坏事,真的不怕有一天,恶鬼上门索命吗?” 丁立脸色苍白如纸,看着恶鬼剑客,不断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舵主才是明月剑仙,副舵主才是恶鬼剑客,你怎么可能是他们? 难道你就是副舵主?你竟然亲自来杀我灭口?” 他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我丁立有幸,竟然能让副舵主大驾光临!” 又开始喃喃念道: “天地烘炉,世道茫茫。 万灵皆苦,天意无常。 恶鬼有德,代行天纲。 悠悠明月,怜我黎苍! 悠悠明月,怜我黎苍!” 阿月一头黑线。 这才几年,连教义都搞出来了。 自己只不过想了个名字,冒牌的却把人员,组织架构,教义,纲领全都准备好,还忽悠了一大批人入教。 要真的是拯救苍生就好了,竟然在做些拐卖人口的勾当! 恶心! 阿月一把拍碎桌上的茶杯,怒道:“堵嘴!按计划行事!” 江寒从阴影里窜出来,用灵力化作金绳,牢牢捆住丁立的嘴巴。 丁立惊恐地看着黑蛇,呜呜大叫。 江寒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如果配合,我们会让你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但如果有一次不配合,我们就砍掉你的一根手指头。” 说罢,阿月一剑斩下丁立左手尾指。 丁立痛的双目圆睁,有口难言。 没说不配合啊! 怎么还先砍一剑的! 说好的恶鬼有德呢?! 你绝对是冒牌的吧! 丁立委屈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江寒给他的嘴巴打开一条缝。 丁立口齿不清,气愤地说道:“你这个冒牌的!” 阿月眼睛一瞪。 竟然说我是冒牌的? “抽他!” 江寒用灵力幻化了两个巴掌,狠狠抽在丁立脸上。 直抽得他眼冒金星,脸皮红肿。 丁立只好口齿不清地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你们想要问什么,我说。” 江寒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中了咒术,一旦透露出某些具体的信息,就会死,对吗?” 丁立猛然一惊,脑子瞬间清醒起来。 动也不敢动。 他知道,一旦动了,哪怕是稍微点个头,咒术绝对会直接要他的命。 江寒点头道:“看来咒术的存在,也是一个不能说的信息。” 丁立问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们这么了解?” 阿月嗤笑一声,并没有搭理他。 江寒则是又抽了他一个耳光:“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多嘴。” 丁立急忙道:“你们也知道,一旦涉及到某些核心机密,我就会死,就算是通过某种暗示、猜测的手段,只要透露出半点消息,绝对不可能幸存的!你们从我这里没办法获取到任何消息!” “哦?那你就没有价值了。” 阿月抬起剑,就要斩下。 说错话了! 丁立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急忙补救道:“有一些东西还是可以说的!我还是有价值的!” 江寒也拦住阿月,道:“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丁立也在一旁点头:“快,快按它说的来啊,先别杀我!” 江寒又抽了他一耳光:“别多嘴。” 阿月扮作的恶鬼剑客瞪了瞪丁立,鬼脸面具古井无波。 被这样看着,丁立的整个人仿佛站在悬崖前,往下一看,就是万丈深渊,深渊里,有一只恶鬼在索命。 身后又被冷汗浸湿。 心里不停祈祷。 快,按蛇妖说的来啊! 终于,恶鬼剑客缓缓点头:“什么方法?” 丁立浑身瞬间瘫软。 好像又从万丈悬崖来到了温暖的客栈房间内,活过来了。 看到对方的反应,阿月心里一乐。 和江寒简简单单的双簧表演,就把此人折磨得乖乖听话,心神完全受到自己的控制。 一点也没有在亥猪堂遇见时的阴沉和嚣张。 江寒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咒术的原理很简单,只要你主动、有意地透露出一些关键信息,或者是通过搜魂等恶意的外界侵入来获取你的记忆,那么就会判定你在泄密,从而进行反噬。 但如果是无意识地透露,也就是说你自己根本就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就不用说什么泄密不泄密了。 因此,我们需要从潜意识入手。” 丁立一头雾水。 这都在说些什么啊? 什么是潜意识? 来给我讲课了吗? 江寒道:“不懂没关系,现在你的心神是完全紧绷的状态,这个状态很好,继续保持。 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不需要开口,甚至完全不需要做什么反应,只需要听着就可以了。” 丁立更是满脸问号。 江寒突然语速很快地说道: “你们的总舵位置是在云梦州?西荒州?南玄州?” 突然,它确定道:“是南玄州。” 丁立惊恐不已。 什什么时候? 我可什么都没说! 阿月在一旁仔细观摩。 她发现,在说到南玄州的时候,丁立的眼神飘了一下。 原来如此。 阿月瞬间领悟。 这是微表情加上心里暗示,快速的提问下,如果对方的心神完全紧绷,将会对这些问题的答案十分敏感,完全表现在微表情上。 一个人的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特别是在语速很快的情况下,更是会下意识地去联想到正确答案。 因此,只需要观察微表情的同时,进行答案排除就行了。 江寒的语速变得更快:“是南玄州的哪座城?容山城靖华府良德城都不是?天桂府?” 丁立的眼皮跳了跳。 江寒确定道:“是天桂府。” “天桂府的东南” 丁立紧张地眼睛眨了一下。 “是南。” “天桂府南方有青牛镇平川镇?都不是?莫非是在青牛山里面?不是?难道是在鱼泽湖底?” 丁立眼神又是一飘。 江寒确定道:“原来是在鱼泽湖底。” 不可能!怎么可能! 丁立在心里大呼不可能。 他的世界观完全被冲击,感觉这些年的修炼白修了。 他在读心吗?可是他没有使用搜魂法术,如果使用了,会被咒术反噬的!任何读心的法术,都会被咒术发现的!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绕过咒术啊?甚至我什么都没有说! 明月仙尊在上! 这真的不是我泄的密,这他妈是这条狗屁蛇妖自言自语自己发现的! 66.拐卖 这一晚上,是丁立最难熬的一天晚上。 也是他此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天晚上。 在咒术的监督下,一个字都没说,却把所有秘密全都泄露出去。 这在九州拷问史上,也是一个前无古人的成就。 这条该死的蛇妖,除了套出天地会老巢的位置外,还把下六堂的职业、人员配置、活动范围通通套了个遍。 幸亏自己的级别还不够,接触不到上六堂的人,只知道有子鼠、巳蛇两堂的几个单独上线。 否则,整个天地会都要被掏空老底。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云梦州、南玄州活动的下六堂的同道们,对不住了。 有一个大杀神,就要去找你们了。 好在,这个假冒的恶鬼剑客,对丁立还是不错的,起码信守承诺。 让他活着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随后在朝阳下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林间小路上,封妖镇魔司一行人飞速骑马而过。 每个人都用力挥鞭,用最快的速度赶路。 虎子扭头道:“头儿,我们掌握的情报里,除了那已经被杀光的堂口,他们在云梦州还有两个堂口,南玄州有两个堂口。” 林杉斩钉截铁道:“快,分头行动,必须抓活的!” “要联系各城各府的卫队吗?” “不,这次我们单独行动,避免走漏消息。” 林杉的眉头紧皱。 她最担心的是,永昌城的收网失败,会导致这些已经被监视起来的下线堂口,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比如人去楼空,或杀人灭口。 那神秘人,为什么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 莫非,自己人里面有奸细? 林杉看了看自己的手下,全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 岔路口,林杉说道:“虎子,你和老狗、刀子,你们三个去容山城,去那里换新的嘲风,再依次去两个堂口抓人,其他人先跟我去寿山府,速度要快。” 众人所骑的马名为嘲风,是封妖镇魔司的专属坐骑,可在一个时辰内奔袭千里,但耐力不久,因此各州府均有备用马替换。 林杉又一次叮嘱道:“记住,留活口。” 三个守丹境一组的镇魔尺阵法,最高可敌玄婴境。 众人更快地挥鞭,马蹄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岔路口。 而他们的上方,一些灵力信鸽也在振翅而飞。 “好心人,帮帮忙吧,我找不到家了。” 小镇上,一个老太婆拦住了女孩的去路,苦苦哀求道。 女孩热心道:“阿婆,你是这镇上的人吗?” 老太婆握住女孩的手,脸色悲痛,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更深了,她凄惨地说道:“我,我总是忘记事,唉,我忘记怎么回家了。” 女孩看了看四周,都是匆匆的路人,没人愿意停下来帮忙。 她犹豫道:“要不,我帮你找镇上的衙门吧,让他们帮你找一找家人。” 老太婆脸色发苦,急忙摆手道:“可使不得,可使不得,那些人凶得很,老太婆我惹不得他们” 她仓促摆手时,手中一个纸条掉落在地上。 女孩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女孩惊喜道:“阿婆,您的家人都给您写了地址了,我带您过去吧。” 老太婆恍然道:“是是是,我有纸条,你看我这脑子,我真的总容易忘记事。” 女孩抿嘴一笑:“看来您家人已经替您考虑好了,有地址就好办了,这条街我也熟悉,我带您过去。” 在前面领着路,她的马尾一甩一甩,帮到了他人,女孩的心情十分开心。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个小路上。 这里比较偏僻,没有什么人。 女孩拉着老太婆的手,继续走着。 突然,路的尽头,走来一个大汉,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女孩急忙回头,但身后也被人围住了。 身边的老太婆突然狠狠甩开女孩的手,灵敏地跑到大汉身旁。 老太婆谄媚道:“嘿嘿,又一个肉票,给钱。” 大汉随意扔给她两块铜板。 见状,女孩的脸色变得煞白。 她急忙道:“阿婆!你不是找家的吗?我在帮你呀!” 那老太婆却翻了个白眼:“老太婆我可不瞎不聋,怎么可能连家在哪都不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真好骗。” 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嘴角轻蔑地撇着。 女孩无助地看着老太婆,又看了看两个彪形大汉,而那两人已经缓缓逼近。 其中一个大汉道:“大哥,这肉票真嫩,脸上水灵灵的。” 另一人阴笑着:“值钱货色,不过脑子有点傻,一个老太婆就把她骗过来了。” 老太婆也恶狠狠地看着女孩,奸笑着,眼神残忍:“两位大哥,这妞长的好看,等会狠狠糟蹋她。” 言语中满是恶意。 女孩尖叫一声,试图冲过去。 大汉用一只手把她狠狠摔在地上。 女孩无助地尖叫着,却无济于事。 眼看着两个小山一样的身影走到了面前。 女孩慢慢后退,靠在了墙角。 两个大汉俯视着她。 突然,她停下了尖叫,抬起头,看着两人,笑了。 两个大汉疑惑起来:“吓傻了?” 女孩一字一句道:“姐姐,我把他们全都骗来了。” 她的声音变得凶狠凄厉:“帮我,杀了他们!” 两个大汉突然愣住,眼神变得空洞。 随即,一剑从空中落下,划过一道满月般的剑光,两颗完整的头颅顿时与身体分离。 脖子上喷出的血,将女孩俏丽的容颜染红。 女孩却丝毫不怕,反而解恨地哈哈大笑起来。 从小路的巷子里,走出了一个瘸腿女人。 那老太婆见势不妙,面色一变,转身想要逃跑。 阿月弹出一道灵力,打断了她的双腿。 墙角的女孩扶着墙,站起身来。 她慢慢走到老太婆的面前,俯视着她。 老太婆眼神慌乱,看了看瘸腿女人,又抬头看着女孩,急忙抱着女孩的腿,求饶道: “好心人啊,我,我真的忘记我家在哪了,这两个人,他们是谁我根本不认识啊。 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老婆子今年八十多了!” 她的泪水顿时流下来,浑身都在颤抖地祈求。 女孩冷笑一声:“开始装疯卖傻了吗?” 她一脚把老太婆踢开。 狠狠地踩着她的断腿。 老太婆痛苦地尖叫起来。 女孩毫不留情,一脚一脚地狠狠踩下去。 满脸的鲜血,显得她尤为残忍。 阿月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那老太婆忍不住疼痛,尖叫道:“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这样对我这个老婆子?!真是个贱人!就应该让他们把你强奸!狠狠地强奸!然后卖出去!你们这些小贱人!” 闻言,女孩提起的勇气突然泄了,她缓缓蹲下,抱着头,哭了起来。 阿月上前摸着她的背。 女孩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血水,她看着阿月,眼神空洞。 女孩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喘了几口气,才用力说道:“他他们,肯定就是这么对,对待小玉的,小玉就,就是这么被,他们骗走,骗走了!哇小玉” 她悲痛欲绝地大声哭着。 阿月心中已然怒火滔天。 就在她来到这镇上之后,看到了这可怜的女孩,在挨家挨户地找着自己的妹妹。 她说,妹妹有一天看到一个老太婆,看她可怜,就带她去找家人。 从那往后,妹妹就再也不见了。 她说,小玉是最热心肠的女孩,街坊邻居都喜欢她,她平时喜欢小猫小狗,喜欢种花,喜欢在小河边看月亮。 她找了很久,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所有人都问遍了。 小玉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今天,她看到了同一个老太婆。 又是同样的套路。 不同的是,女孩认识了阿月。 女孩颤抖地哭着、口齿不清地说道:“他,他们肯定就像她说的那,那样,那样欺负小玉,呜呜哇” 此时,那老太婆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那个小贱人,怪不得,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贱种!” 女孩的悲痛顿时被压抑住,眼神凶狠地盯着老太婆:“不许你说她。” 她疯了般狠狠踩着老太婆的腿。 那老太婆却尖笑道:“那贱人,被抓了不听话,还咬人,他们就把她的手指头一根根掰下来,把她的眼睛扣了出来,然后扭断了她的脖子,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些,女孩愣在了原地,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出来了,心落到了谷底。 小玉 小玉 看到她的样子,老太婆更得意了,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无所谓,尖笑地更加大声。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既然你选择了你的死法,那我就满足你吧。” 老太婆的笑声戛然而止。 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阿月手中,一条黑蛇缓缓爬到地上。 老太婆脸上的得意再也不见,急忙往后爬着,恐惧地盯着黑蛇。 然而,黑蛇眼中光芒一闪。 她就再也爬不动了。 在她惊恐的目光中。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来。 67.杀戮 “啊!!!” 老太婆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突然不受控制。 左手和右手,分别抬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些妖怪!啊啊!!” 她的右手,慢慢握住左手的小拇指,然后狠狠往反方向掰着。 老太婆恐惧、痛苦地尖叫着。 女孩在一旁解气地看着这一幕。 “嘎嘣”一声,左手小拇指断掉。 “啊!!!” 手指连心,老太婆叫得更尖锐了。 阿月冷冷道:“真吵闹。” 江寒会意,控制着对方的手,缓缓伸进了她的嘴里,握住舌头。 狠狠一拔。 舌头连根断裂。 阿月弹出一股灵力,吊住这老不死的命。 然而她还在尖叫着。 江寒想了想,又吐出一团火焰,将一块石头烧得通红。 控制着老太婆的手,握住那块石头。 烤肉的焦香味,伴随着已经变形的叫声。 此时老太婆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轻蔑和嘲讽,只剩下深深的恐惧,还有求饶。 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痛,她的眼睛里不停地涌出泪水。 可她却无法阻止,那已经被烤成焦炭的手,把那块通红的石头,缓缓塞入自己的嘴巴。 “滋~~” 终于,世界安静了。 江寒则继续掰手指的工作。 左手无名指,嘎嘣。 左手中指,嘎嘣 左手掰完,右手化成了碳,也没办法掰了。 女孩全程看在眼里,眼中满是恨意,哪怕把这个老不死,千刀万剐一万遍,也不能解她心中的仇恨。 老太婆从轻蔑、嘲讽,变成了恐惧、求饶,再到最终的麻木。 眼神变得空洞。 这是地狱吗? 这是恶鬼剑客的惩罚吗? 原来,我做的事情真的会得到报应啊。 她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 仿佛看到了那些被她拐骗的女孩的身影。 然后,她的两只手,不受控制地,狠狠把她的双眼掏了出来。 捏碎。 随后,一把扭断自己的脖子。 看到这一幕,女孩终于忍不住地再次大哭起来。 阿月抱了抱她,低声说道:“今天的公道,还没有讨回,我一定会把他们全都杀干净,一个不留。” 她在女孩的衣服里放了一些银两。 江寒将所有尸体一把火烧干净,又用水把地面的灰尘洗的干干净净。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人一蛇,消失不见。 女孩再也支撑不住,踉跄地坐在地上。 所有人生来都是普通人,谁也没有直面生死的勇气。 除非用某种东西支撑,比如亲情,比如仇恨。 在一剑枭首之前的瞬间,江寒已经对那两个大汉完成了搜魂。 获取到这个小镇上所有的天地会信息。 这里的堂口,是戌狗堂。 专门以诈骗、拐骗为主业,有的时候,以天地会传教的名义拐骗女孩,有的时候,就用那种老太婆之类的人物,演一出戏码,把女孩骗走。 在一处偏僻的院落。 一些身穿白袍头戴黑巾的天地会教众,在此处聚会。 周围有紫衣人巡逻。 一些教众正拉扯着一个女孩。 女孩抗拒着:“我不要,阿爹,你别拉我!” 她的阿爹狠狠拉着女孩的胳膊:“侍奉明月仙尊,那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好处!快给我进去!” 其他的教众也在用力推着女孩。 眼看女孩不听话,男人直接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凶狠地说道:“你这个赔钱货!快给我滚进去!” 说罢,直接扭头离开。 任由自己的女儿被天地会教众推入院子。 男人则笑嘻嘻地去到门口的紫衣人处,问道:“是会给钱吧。” 紫衣人拿出一个银元宝:“拿去。” 男人捧着银元宝,喜笑颜开:“哎呦,明月仙尊在上!” 突然,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把男人扇飞几丈之远。 而后,一道剑光闪过,将紫衣人一分为二。 喷射而出的鲜血之后。 一个面戴鬼脸面具,身穿黑袍的人出现。 他手中的剑还染着献血。 众教徒一愣。 突然,有人喊道:“恶鬼剑客显灵了!” “我看到恶鬼剑客了!” 所有人全都疯狂了。 他们齐刷刷地跪下,朝着阿月磕头。 包括那些不明所以的紫衣人。 他们疯狂地磕头,一边念叨着苍生诀,也就是那段天地会教义。 阿月手中的剑顿了顿。 她心中又怒又无奈。 这些人,到底是愚昧,还是恶毒? 此时,从院子中走出一个蓝衣人。 正是戌狗堂的堂主。 他看到恶鬼剑客后,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大喊道:“他是冒牌的!不要被他骗了!” 闻言,狂热的教徒们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月。 眼中的信仰,突然变成了愤怒。 “他竟然敢冒充恶鬼剑客!” “必须千刀万剐!不可饶恕!” “杀了他!” “杀了他!” 众人一拥而上。 阿月举着剑,却第一次,不愿意挥剑。 这些人,脱下白衣黑巾,就是田间地里,最朴实的百姓。 但穿上了教众的衣服,却如此容易被蛊惑,如此狂热。 何其愚昧。 一个剑客的剑,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杀敌的。 她看向那蓝衣人。 对方的眼里,充满了狠毒。 阿月冷冷一笑。 御剑凌空而起。 用仅属于恶鬼剑客的声音,朗声道: “我乃恶鬼剑客,为铲除天地间不公之事而来。” 她的声音响彻了天地。 教徒们狂热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 他们仰头看向那个御剑凌空的身影,在天光云影之下,仿佛宣判罪恶的神祇。 这不是真的恶鬼剑客还是什么? 有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接着是一片片人又一次齐刷刷下跪。 “尔等借天地会的名义,实则行拐卖人口、敛财之举,天地不容!” 闻言,那蓝衣人脸色一阵惨白。 他嘴硬地喊道:“你胡说八道!我天地会恶鬼剑客不长你这样!你休想欺骗我们!” 然而,仅仅守丹境的他,没办法御空,法术也打不到对方。 只能仰着头干看着。 那在太阳下面的身影,光线照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阿月不理会这个小丑,冷冷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取出一把闪着惨绿色萤火微光的剑,剑身上,有凄冷的绿色火焰跳动。 正是那李安平的法宝,青冥霜火扇,经江寒改造而成的青冥霜火剑。 “御剑术!” 阿月将青冥霜火剑扔向空中,并指御剑,遥遥指向蓝衣人。 无数道绿色萤火在空中出现,化作一道道剑意。 见状,戌狗堂的堂主和手下,顿时眼皮狂跳,背后发凉。 仿佛已经被死神锁定,身后有巨大的阴影将他们笼罩。 还没等他们有下一步的反应。 那堂主眼睛刚刚看向身旁的一个教徒。 劫持他! 心中的念头刚一闪过。 头颅却冲天而起。 数十颗紫衣人的头颅随着堂主的头颅,也都瞬间与身体分离。 不远处。 快马加鞭赶来的林杉,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天空之下,一黑袍身影凌空御剑,手指所指之处,惨绿色剑意收割起无数人头。 一蓬蓬的鲜血喷洒之中、一颗颗人头飞起之时,满地的白衣教众们却在下跪祈祷,诵念苍生诀。 该死! 林杉愤怒地一跃而起。 那恶鬼剑客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 一瞬间,仿佛全身上下被杀意笼罩,林杉陡然失去全部力量,落下了半空。 她手中握着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 在那对视的一瞬间,她的长发已被拦腰截断。 再一抬头,那恶鬼剑客已消失了踪影。 仿佛真的是鬼魅一般。 天地之间,只留下一句话,久久飘扬: “人间公道自在人心,尔等之头暂存尔身。 若有人行恶,我必取之!” 众教徒诵念苍生诀的声音更大了。 仿佛在掩盖自己的心虚。 那挣脱开众人束缚的女孩,来到父亲身前,眼含热泪,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男人恐惧不已,丝毫不敢放肆。 好像身后真的有一只恶鬼,一直在注视着他。 68.索命 南玄州,容山城。 虎子等人已经换上新的嘲风,很快便到达一处位于容山城附近的寨子。 申猴堂伪装的卖艺组织正在此处驻扎。 奇怪的是,寨子的瞭望塔上并没有人在守卫。 虎子悄悄地走到寨子大门前,对着老狗、刀子使了使眼色。 两人会意地绕到墙边。 一人土遁、一人木遁穿墙,虎子则一脚踹开大门。 然而,寨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虎子一愣:“跑了?” 老狗看了看寨子里的环境,说道:“刚走没多久,锅炉都还是热的。” 三人面色难看起来。 行动的消息被泄露了。 “搜一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很快,虎子在一个房间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张地图。 上面将容山城圈了起来,写着“酒韵阁”。 老狗道:“这应该是他们卖艺的地方。” 刀子谨慎道:“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虎子眉头一皱,心里有了决断。 酒韵阁。 高楼之下的街道上,热闹非凡。 一个高大的木台上,身穿锦衣的艺人正在表演喷火,他身旁一个赤裸上身的汉子击鼓助兴,台下聚集了一大群观众,不断发出赞叹和喝彩声。 另一处木台上,杂耍艺人们各种花活信手拈来,吞剑、倒立、胸口碎大石,引得观众发出一片惊叹声。 而这些舞台上,都写着:“不要打赏”、“免费表演”、“天地会”等字样,有人在下方宣讲着天地会的好处。 虎子已经戴上长发,化了妆,穿上了女装。 比第一次熟练许多。 三人藏在人群中,观察着这伙卖艺组织。 突然,一处表演喉咙顶枪尖摊位前产生了一些纠纷。 虎子等人对视一眼,挤了过去。 那摊主头戴黑色丝巾,正拉扯着一个女孩。 “小蝶,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让我好找!” 女孩挣扎着大喊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放开我!” 旁观的观众们指指点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浓眉大眼的摊主,一听这话,愁得面色发苦,苦苦哀求道: “小蝶,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过,但你也要看在孩子的面上。” 一听两人有孩子,一个旁观的大爷指着女孩的鼻子道:“女娃子,你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呢?你你,你这大逆不道哇!” 顿时,周围的人们风向一变,纷纷指责起女孩来。 女孩惊恐地看着众人。 她今天一个人出来逛集会,看到这里热闹,就来看一看表演。 现在却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没人相信她。 女孩的心落到了谷底。 那摊主继续说道:“小蝶,我知道我一个卖艺的,你看不起,但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快乐吗?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个有钱的商人跑了?连家都不顾,你跑了之后,我娘就气死了,孩子也天天哭着要娘。” 他的泪珠子哗哗地开始流下。 听到这些,周围的观众更看不下去了,一些大婶直接指着女孩的鼻子骂。 “不检点的女人!” “快带回家好好修理修理!” 此时,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小孩,哭着抱了上来:“娘!你去哪了,这些年我想死你了!” 女孩越发地惊恐无助,她想挣脱这里,但周围所有人都在对她冷眼相看,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我根本不认识他啊!!!我没有孩子!!别拉我!!!” 她尖叫着,狠狠挣开男人的手,一脚踢开那陌生孩子。 想要逃走。 却被一个旁观者一巴掌打在地上:“往哪跑!贱货!看看你的孩子吧!” “打得好!” 观众们纷纷鼓掌喝彩。 女孩的脸肿了起来,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眼泪无助地落下。 那摊主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死死地往回拽着。 女孩不断地挣扎,却被摊主一巴掌打在脸上。 狠狠塞进马车里面。 看着这一幕,虎子等人只感觉背后发凉。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能如此绑架。 甚至还有观众叫好! 可恶! 虎子大脑一热,冲了出来。 “放开她!你们在强抢民女!把她放了!” 却忘记了,自己还在女装。 摊主眼神一变,和人群里的几人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人群中一人站出来道:“就是你这个女人!一直在勾引小蝶!我是小蝶的大伯,我可以作证!” 摊主接话道:“就是她!她先跟着那富商跑了!然后把小蝶也带走了!” 人群里有人说道:“这女人也不是好东西,正好一起抓回家!” 顿时,虎子又变成了众矢之的。 他一愣。 这些人这么随机应变的吗? 不过,他正愁没法打入敌人内部。 得来全不费工夫。 先探查清楚,再一网打尽! 于是虎子也装作惊恐、无助的表情,被几个大汉拽进了马车里。 人群中的刀子、老狗两人疑惑地看着这一出。 直到听到一声传音:“没事,我卧底进去,查明情况,你们在外策应。” 酒韵楼的包间。 一个个紫衣人在外巡视,包间内部,两个头戴黑巾的蓝衣人相对而坐。 一人紧张地说道:“最近朝廷查的紧,收到永昌城那边的消息,封妖镇魔司已经来这边了,你们还敢这么大张旗鼓?” 另一人嗤笑道:“我们只不过卖艺糊口,有什么可查的?倒是你们这些漕帮的,容易惹到朝廷。” “别装了,不怕的话为什么要突然转移? 要我说,转移就直接转移,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还想着最后捞一笔,小心没命花。” 那人被说中了心事,尴尬道:“这里我们蹲了很久,有好几个优质肉票,就快搞定了,实在舍不得。” “反正我先走了,起码半年内咱们别再联系,上线那里我也说过了。” “干完这一票,我也歇业半年!” 室内烟雾缭绕,两人静静地品着茶水。 从窗外看下去,楼下的卖艺摊位上,随着表演的进行,人群中一阵阵热烈喝彩声。 明面上的繁华热闹,掩盖着各个阴暗角落里,不断发生着的,各种绑架强抢。 人们浑然不觉。 突然,门外的紫衣人护卫,发出告警: “有人闯入!” 紧接着,物体落地的声音咚咚地响起。 然后是一阵沉寂,没有任何响动。 屋内的两人警惕起身,摸出自己的武器。 一人问道:“谁在外面?” 包间的门被大力破开。 “取你命的人!” 69.扬威 大门破开,一道鬼魅身影闯入房间。 看到紧张的两人。 阿月一愣。 真巧,一箭双雕。 没等他们攻击过来,剑光在房间内暴闪而过。 两人的四肢被全部削下。 瓦解开的身体,咚咚地落地。 血液后知后觉地喷射出来。 江寒目光一闪,两条灵力锁链将两个削成人彘的蓝衣人捆住。 阿月御剑破窗而出。 身后拎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彘。 俯视着下方。 观看表演的人们,有人感觉到脸上有一点湿湿的。 下雨了吗? 他摸了摸脸,却发现了血。 “有血!” 他惊恐地抬头看向天空,愣住了。 有人在空中!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天空。 他们发现有一个黑袍身影,手中拎着两块血肉模糊的躯体。 好可怕! 有人看到了那黑袍人带着的面具。 “是恶鬼剑客!” “恶鬼剑客显灵了!” 顿时,人们一片片地跪了下来。 阿月用放大版振音术,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开来。 压过了整条热闹的街道。 “我乃恶鬼剑客,为天地间不公之事而来!” 听到这句话,人群沸腾起来。 “真的是恶鬼剑客!” “快跪下!” 此时,被锁在马车里的虎子,发现看管的紫衣人都跑了出去。 外面好像在喧闹着什么。 他急忙挣脱绳子,跳出马车。 此时也没人顾得上管他了。 所有人都在仰视空中的那道身影。 虎子眼神一凝:“是那黑衣人!” 他要干什么? 只听见天空中响起一道恢宏的声音: “这些天地会之人假借卖艺之名,行强抢拐卖之事,处以极刑! 但尔等百姓,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亦是可恶至极! 不过,我既然为维护天地公道而来,那就要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今日先饶你们的性命,如若再如此愚昧,犹如此二人!” 说罢,无数道剑光闪过。 那两个人彘,被一剑剑地削成了肉碎。 天地之间下起血雨。 江寒则根据搜魂的结果,从人群中指认着那些协助演戏的托儿。 很快,所有天地会的人全部被标记出来。 绿色萤火剑意再次出现。 如同一场绿色的雨落地,却带起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虎子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天空,狠狠一跺脚。 妈的!原来是杀人灭口! 那些被藏着绑架女孩的马车,也被剑意划过。 女孩们颤抖着下车,再也不相信周围的人,恐惧无助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三天之内,一剑转战两州万里,斩落无数人头。 恶鬼剑客的威名,彻底飘扬在云梦州和南玄州。 天地会下六堂中的五个堂口,被全部铲除。 仅仅三天时间,直砍得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五个堂口所在城镇的百姓们,几乎多数都亲眼目睹了恶鬼剑客,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但却没人欢呼雀跃。 反而在看到那血腥的一幕后,心有戚戚,提心吊胆。 因为很多人,都是愚昧的帮凶。 只有真正被救助的人们,在家中供奉起恶鬼剑客的雕像。 其他人悄悄把雕像扔掉。 但即使没有雕像,那带着面具的身影却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扎根住下。 如同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深夜里,紧紧盯着他们。 阿月的精气神被消耗一空,在杀死最后一个午马堂的人员后,找了个山洞,轰的一声摔了进去,舒服地躺在地上。 三天三夜没合眼,浑身毫无力气,就连这些年攒到凤神珠里面的灵力,都被消耗一空了。 江寒从储物空间拿出一瓶丹药:“我们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阿月皱眉道:“今天初九,我需要在四月初十返回永昌城,调查叶师兄的佩剑。” 江寒道:“最后一个堂口是未羊堂,在永昌城三百里外的阴水镇。” 阿月松了口气,道:“那还行,顺路收拾一下。” 她看着山洞的上方,自言自语说道:“没想到当时只是随口取的一个名字,竟引起了这么大的波澜,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遇害。” 阿月心里一直带着愧疚,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铲除这个组织。 江寒却说道:“这件事不像是巧合。天地会是从兴南城事件兴起的,而后不知为什么在三州传播开来。 我们可以猜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有人在推动天地会的传播,甚至可以推断,此人和兴南城事件有关。” 阿月眉头紧皱:“难道,是当时没有处理干净的某个仇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单纯地利用明月剑客的身份,为了恶心我?” 江寒道:“可能他在引诱你出山。” 阿月一惊。 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越细想,可能性越高。 这种拐卖绑架案一般不会引起修仙者的注意,就算在昆仑的试炼任务里,也只不过是要求为朝廷提供情报即可。 但恶鬼剑客的行事作风,很有可能会关注到这件事,关注到有人打着自己的名号。 作为睚眦必报的恶鬼剑客,还真有可能被他引诱出来。 “难道,他要为那蛇妖报仇不成?还是李安平、李安锋的余孽?” 江寒道:“从丁立的审问记录来看,天地会的中三堂,子鼠堂提供情报,巳蛇堂作为杀手,丑牛堂运输,而这些天我们没有遇到任何子鼠堂和巳蛇堂的人,很蹊跷。” 阿月判断道:“要么,他们确实是在用下六堂引诱我出现,要么,就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而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 莫非,他们在最后的这个未羊堂,等着我们?” 阿月又否定道:“如果故意埋伏,那为什么不在总舵所在的南玄州堂口,而选择云梦州的堂口? 未羊堂离永昌城很近,难道永昌城有什么问题?是和之前那杀人灭口的行动有关吗?” 江寒的处理器疯狂运作,根据各种蛛丝马迹计算着可能性: “敌人在未羊堂口埋伏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在永昌城有其他事情拖累的可能性也很高,有百分之八十。” 阿月眼睛一眯:“或许,永昌城的势力,也会一起埋伏呢?未羊堂口可能会是最终一战。” 江寒补充道:“这些天,我们遇到了几次封妖镇魔司的人,他们似乎对我们有很大的恶意,猜测可能是由于想抓活口,但都被我们灭口导致的。” 阿月冷哼:“有咒术存在,他们抓到活口也没用,这些人渣,晚死一刻都对不起那些被害的人。” 江寒道:“那么可以肯定,封妖镇魔司、永昌城势力、天地会,如今已经在未羊堂所在的阴水镇设下天罗地网。 不论他们立场如何,现在只有统一的一个目的,就是抓住我们。” 明日,将会是一场恶战。 阿月深吸一口气,吞下丹药。 打坐恢复起来。 70.各方布置 “可恶,妖司从未受过这种气!” “此人太过嚣张!” “他以为他可以替天行道吗?把证据全都破坏了!” 永昌城,妖司行走们落脚的客栈内,众人拍着桌子撒气。 林杉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此人神出鬼没,并且手中可能掌握有我们都不知道的证据,虽然几次破坏我们的抓捕,但不宜树敌。” 虎子急道:“头儿,咱们就这么算了?” 林杉问向老狗:“这几天有什么情报进展?” 老狗点点头,拿出地图:“我们最新的情报发现,永昌城附近有天地会的人活动,就在这里,阴水镇。” 他把阴水镇圈了起来。 “这是他们另一个堂口吗?” 老狗道:“十有八九,我们之前猜测的五个堂口少了,应该是六个。” 林杉拿出一块紫罗香,嚼了嚼,道:“那恶鬼剑客,应该会来这个地方。” 虎子一喜:“我们要在这里抓他吗?” 林杉摇头:“现在最想抓到他的,不是我们,而是天地会。 我们情报网本就遍布九州,先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天地会的人在阴水镇活动?如今突然发现,只能说明,这是诱饵。 这里,很有可能是天地会的圈套。” 几名手下疑惑:“那我们” 林杉道:“我已请镇抚使大人出面,我们坐山观虎斗,将他们一网打尽。” 镇抚使? 众人顿时喜上眉梢。 那这次稳了。 刀子问道:“是哪位镇抚使大人驾临?” 林杉眼中神光一闪,盯着刀子。 “刀子,我们兄弟多少年了?” 刀子眼神突然慌乱起来,回道:“三年,不对,差不多四年。” 林杉恍然道:“我都快忘记了,四年前,我来云梦州巡查,你当时被人追杀,我收留了你。” 她话中带刺,其他几人狐疑地盯着刀子。 林杉失望道:“都说日久见人心,我没想到,你竟然是天地会的人?你让我太失望了!” 话音未落,刀子突然跳向窗边。 虎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众人上前把他狠狠压在身下。 虎子狠狠道:“你他妈竟然是卧底?” 他一巴掌扇在刀子脸上。 刀子吐出口中掉落的牙齿,满嘴鲜血,看着不可思议的兄弟们,冷笑道: “天地会救了我全家老小,我为什么不能帮他们?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又怎么知道百姓的疾苦?!” 林杉冷冷道:“你也知道妖司的拷问能力,老实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别逼我用刑。” 刀子嘲讽道:“我们所有人身上都有咒术,涉及到机密,就会反噬而死。” 他说到咒术的一瞬间,口中突然吐出黑血,黑色灵气缠绕全身。 其他人急忙把他放开。 几个呼吸间,刀子就被黑气化成了一缕轻烟。 林杉一愣。 她一直认为那亥猪堂主和吴千户的死,是恶鬼剑客所做。 没想到,竟然是天地会成员身上自带的咒术。 看来恶鬼剑客做的反而是对的,无法获取到任何情报,还不如直接杀光。 是自己误会了。 虎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头儿,咱们是不是错怪那剑客了?” 林杉点头,迅速说道:“我们现在就动身前往阴水镇,如果情况不对,尽量帮助恶鬼剑客,他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另外,镇抚使大人也已经往那边赶去。” 说罢,众人动身行动起来。 林杉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这边走来。 是之前在城门骚乱中救下的女孩,名叫白朵。 白朵微微一笑,道:“林大人,我做了一些莲子羹,你们要尝尝吗?” 林杉摇头道:“有事外出。” 白朵点点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永昌城,临江楼。 浩浩荡荡的阴水在此处汇入沧澜江。 云卷天阔,霞光万丈,滔滔江水拍岸,卷起一蓬蓬白色浪花。 两名分别佩戴橙色和黄色玉佩的白衣道士坐在窗边的桌上。 黄玉佩道士说道:“最近几天,我们的下线堂口损失惨重,那假扮舵主之人着实可恶。” 橙玉佩道士摆摆手:“这些低级的堂口,要多少有多少,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黄玉佩道士嘿嘿笑道:“我们已在阴水镇布下陷阱,巳蛇堂的绿衣、青衣杀手已经就位,猎户也在场,就等鱼儿入网,届时绝不会影响这里的拍卖会。” 橙玉佩道士点头表示认可,又道:“岳饮冰那边出力了吗?” 黄玉佩道士道:“当然,他必须冲在前面,拍卖会上,我们可是免费给他留了个席位。” 橙玉佩道士哼道:“上次城门骚乱,我们损失了三个好材料,就是因为他的情报太晚,着实可恶。” “大人息怒,现在封妖镇魔司的视线也都聚焦在阴水镇,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橙玉佩道士看了看对方,笑道:“老付,这次你的临时反应不错,没让妖司抓住尾巴,我已经跟总舵主请示了,这次的事情办完,你可以升为橙衣。” 老付顿时笑开了花。 离火宫山门前。 俞丘尘拎着拂尘,怒火冲天地看着面前的守门弟子。 想不到,世界上还有比月扶摇更可恶的人。 太过嚣张,鼻子仰得比自己都高。 可恶。 那自称诸葛白羽的离火宫弟子,对着俞丘尘翻了个白眼:“你来干嘛来着?” 俞丘尘嘴皮子翻飞地说道:“我是昆仑俞丘尘,奉师命,来帮助离火宫调查剥皮邪修事件,你们离火宫就是这么待客的吗?不让我进山门也就罢了,还用这等目中无人的态度对待,你们还想不想抓到那邪修了?不是说你们已经发出悬赏了吗?” 那诸葛白羽的脑子好像慢半拍一样,鼻子高高扬起,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又翻了个白眼,问道:“俞丘什么?” 俞丘尘狠狠跺脚。 你的两个耳朵是用来装饰的吗?说了就忘? 眼看对方就要暴起,诸葛白羽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这位俞道友,实在不好意思,本宗和昆仑一向势同水火,你们想接我们的悬赏,那是痴人说梦。” 俞丘尘一愣:“有势同水火吗?说实话,我根本没听说过离火宫这个名字,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三流宗门呢,不过看你这样子,连话都听不清楚的,估计顶破天也就是个三流宗门。” 闻言,诸葛白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再用余光瞥人了。 他紧紧盯着俞丘尘,说道:“昆仑就是我们离火宫的劲敌,你竟然不知道?不可能!” 俞丘尘拄着下巴,眼睛看天,努力回忆了一会,然后耸肩道:“我真得没听说过你们宗门,而且我敢肯定大多数昆仑弟子也都没听说过。” 诸葛白羽急忙道:“不可能!这是两州修仙界的共识,我离火宫无论长辈晚辈,都以昆仑为最大敌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俞丘尘马尾一甩,扭头就走:“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不愿意提供情报,就再见吧。 最后告诉你,你们宗门就是不知名的小宗,还妄想和昆仑为敌,照照镜子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别走!先把话说清楚!你不要无视我啊!” 诸葛白羽慌忙地跟在后面。 71.阴水镇 阴水镇,日暮。 黯淡的天色下,阴水河边。 刚下过雨,河水滔滔地奔流着。 镇上的百姓们,今日正在进行盛大的集会。 所有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衣服,头顶黑色绸带,手中拿着一盏红色灯盏,一盏盏灯盏连成一条条火线。 每个队伍,有一名戴白色面纱的人在前方领队,手举火把。 苍茫的暮色下,一条条队伍如同一条条闪着红光的长龙,人影幢幢,无数道烛光和火光摇曳,倒影映照在深不见底的阴水河中。 众人沿着阴水河前行,齐声诵念道: “天地烘炉,世道茫茫。 万灵皆苦,天意无常。 恶鬼有德,代行天纲。 悠悠明月,怜我黎苍!” 前方领路人将火把高高举起,火焰燃烧产生的烟尘和碎屑、众人的吟诵声,随着火光,在整片天空下摇曳。 此时,日光渐退,天空中那轮盈月,变得愈发明亮,月色洒在所有人的肩膀。 众人吟诵地更加用力,无数道声音汇成宏大的回响声,在河水的奔流声之上,愈发恢宏。 此时,一领路人走到了河边的高台之上。 “天道无常,洪水滔滔,明月剑仙,护我黎苍!” 他将火把扔进阴水河之中。 众人见状,也将手中的火把、灯盏全部投入阴水河。 无数火红的灯盏在河水之中流淌向前。 那人又道:“苍生之苦,明月怜见,盈月之时已到,选明月使!” 众人全都大声道:“选明月使!” 一队早已准备好的少女,接连走上高台。 那人只是缓缓摇头,少女只好伤心欲绝地走下去,身后的少女继续上台。 数百里之外,高空的云层之中,阿月御剑而立。 手中掐着分身法决,一个小小的冰人同样在空中御剑,飞到阴水镇的正上空,用两个冰块做成微型望远镜,看着下方。 冰分身的画面共享过来。 江寒道:“未羊堂做的事情,似乎和其他五个堂口不一样。” 阿月看着下方疯狂的人群,眉头紧皱,说道:“他们在挑选女人,而其他堂口是随意绑架,显然是不同的,莫非,其他五个堂口只是在分散注意力?” 江寒分析道:“这里,才可能是天地会真正的目的所在,可惜,先前没有问丁立这个问题。” 阿月摇头道:“这种核心机密,恐怕他也不知道。” 江寒说道:“从昆仑藏书阁数据库中找到的信息,盈月之夜,阴气由阴阳相生转为强阴弱阳,阴气虽不是最盛,却对极阴之体有极大的裨益。 极阴之体就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出生的女人,命格为纯阴,但这也仅仅构成了极阴之体的必要条件,而不能满足充分条件。 充分条件是,命格纯阴,同时身体可以自行吸收阴属性灵力,具有极强的灵力亲和性,而在盈月之下更容易发现这一特点。” “他们在两州内搜罗极阴之体的目的又是什么?” 江寒道:“极阴之体,可用于双修,是最好的炉鼎。” 一句话,让阿月如同醍醐灌顶。 所有事情,全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莫非,天地会拐卖女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挑选极阴之体?” 高台上的挑选仍然在继续,有人被选中,欢呼雀跃,有人没有被选中,哭哭啼啼地走下高台。 阿月皱眉道:“这些女人,不像是被绑架来的,十分自愿的样子。” 江寒分析道:“存在一种可能性,其他五个堂口绑来的女人,在某个地方进行统一洗脑,挑选生辰八字之后,再送到未羊堂。” “难道是永昌城?”阿月心中一惊:“怪不得封妖镇魔司的行动让他们这么害怕,宁肯全杀了,也不愿意暴露。” 江寒补充:“丁立并不知道这些,说明在永昌城的行动,都是由他的上线,也就是子鼠堂的人来完成的,只不过我们只知道子鼠堂和他联系的人,叫做老付,接头地点在永昌城南河街,其他的都不知道。” 阿月梳理着思路:“五个堂口绑架女人,子鼠堂洗脑和筛选,未羊堂挑选极阴之体,然后呢,下一步是哪里?难道是送给他们的总舵主修炼?” “我们漏掉了永昌城这一环,永昌城在其中必然得利,否则不可能冒险协助天地会,或许,这些极阴之体,也有他们的一份。” 阿月迅速思考着。 如果推理正确的话,那么下方此刻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有永昌城、天地会的人,甚至封妖镇魔司也会在。 三方势力,都在等恶鬼剑客入套。 好大的面子。 阿月的嘴角突然上扬起来:“江寒,我们不去阴水镇,直接去永昌城。” 江寒顿时明悟:“阴水镇既是圈套,也是转移目光的靶子。” “没错,你的猜测很合理,这些女人的表现和被绑架之时截然相反,必定有一个洗脑她们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在永昌城。 他们又是断尾求生,又是用这么吸引人的靶子来引诱我们,此时,永昌城的守卫一定很空虚。” 江寒总结道:“对方瞒天过海,那我们就声东击西。” “去南河街。” 猎户只是一个外号。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最喜欢猎蛇。 巳蛇堂里,全都是蛇一样的杀手,以蛇的种类命名。 只有堂主,人们叫他猎户。 是他把杀手们训得像蛇一样狠毒,又把像蛇一样的杀手拿捏在股掌之间。 猎户穿着朴实的棕黄色猎装,身上背着箭袋,腰间松松地挂着一把斧子。 此时正蹲在一棵大树之上,看向山下的阴水镇。 他又看了看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群身穿制式灵器盔甲的守丹境士兵,正在潜伏。 猎户心想,这些士兵让竹叶青来对付的话,只需要一刻钟。 那领头的玄婴境将军,赤练可以在两息之内干掉他。 猎户发呆的时候喜欢计算人的死亡时间。 突然,他看向山的另一边,目光一凝。 “封妖镇魔司的人?” 一个丝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正在飞速靠近。 真灵境界大圆满。 猎户咂了咂嘴。 不知是哪位镇抚使驾临。 这个人,要是让自己来对付的话,估计两息之内自己得死。 今天晚上可真够热闹的。 猎户的另一个爱好是钓鱼,他清楚的知道,钓鱼成功的唯一前提条件,并不是鱼竿足够多,或者诱饵足够香。 而是有没有鱼。 敏锐的嗅觉告诉猎户,今晚鱼儿恐怕不会出现。 不过他懒得和上头说。 作为一个时刻要和人拼命的杀手,目标没有出现,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 阴水河边的祭祀仍在继续,一条条火把和一盏盏灯烛丢入河中,把河水映照得通红。 72.南河街血斗(上) 南河街,是永昌城的一处偏僻街道,位于城中贫民居住的区域。 狭窄,脏乱,时不时有老鼠爬过。 夜幕落下,街上无人走动。 来到丁立所说的接头地点处。 是一个堆满垃圾的臭水沟,臭气熏天,除了老鼠和蟑螂,不可能有生物喜欢这里。 阿月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皱眉看着周围,道:“这里全是污秽之物,半点灵力都没有。” 江寒道:“可以用千蛇之术探查,但动静太大,可能被人发现。” 阿月说道:“对方主要战力应该在阴水镇,机不可失。” 她抬起手臂,手臂上的黑蛇眼眸一闪。 “分身术,千蛇渊行,暴力建模。” 无数条微小的蛇影分身从它体内钻出,向四面八方迅速探索过去。 蛇影分身们遇水水遁,遇土土遁,暴力地穿过所有障碍物,向能触及的最远处行进,直到灵力耗尽之前,再返回身体。 一条条蛇影从江寒的身体上发射出去,像一道道丝线涌向四面八方,而后又将无数道丝线聚拢回收。 江寒的眼睛发出光芒,在面前形成一座立体投影。 随着蛇影分身的返回,立体投影的细节越来越丰富,以臭水沟为中心,一个个垃圾、障碍、地下生物,都变得纤毫毕现。 但是,整个投影的一处角落,始终黯淡无光,没有任何蛇影分身返回。 江寒断定道:“这里应该存在阵法,导致了建模真空。” “可是从哪里可以通向阵法?” 阿月正想再探查一下,突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音响起。 江寒道:“蛇影分身的探查被对方发现了。” 话音刚落,臭水沟的远处,迅速走来一群身穿青衣的蒙面人,冷冷地注视着阿月。 而臭水沟上方的南河街,也有几个绿衣蒙面人走了出来,从上俯视着,眼神冷漠。 阿月严肃道:“都是玄婴境,至少二十个。” 此时,阿月的身后不远处,一座垃圾堆突然一阵晃动。 一条巨型黑紫色千足蜈蚣从垃圾堆里缓缓爬出,它身上沾满了淤泥和垃圾,仿佛就是垃圾堆化形的怪物一般。 数不清的足肢踩在臭水沟的污泥里面,带起一团团污水,嘴巴长着四只锋利的钳形獠牙,上面黑气环绕,身体纤长,看不到尾巴在哪。 蜈蚣冒着红光的眼睛,牢牢盯着阿月,口吐人言;“有人入侵,干掉他。” 顿时,所有绿衣、青衣蒙面人,全都动了。 蜈蚣也动了。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阿月拔出青冥霜火剑,漫天霜火剑意瞬间出现,无数道绿色萤火飞剑冲向蒙面人,同时灵巧地往身旁躲开,避开蜈蚣扑来的钳咬。 蒙面人们整齐划一地举起纯黑色灵剑,将袭来的剑意全部斩断。 与此同时,他们的包围圈也已经合上。 “速战速决!” 江寒的眼睛疯狂运转起来,左右瞄准一个个身影,同时给出分析。 “敌人数量二十三人,玄婴境初期到后期不等,一蜈蚣,玄婴境大圆满。 敌人位置迅速靠近,正在结阵,阵法类型匹配中 蜈蚣正在使用球状雷系法术,雷球数量,一百个,两百个 战场建模” 一条条蛇影从臭水沟的上下左右四方浮空或钻地,迅速地切换位置,观察和记录。 每条蛇影分身都如同一个摄像头,通过动态视觉算法,将整片区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记录建模,包括地底和天空。 蜈蚣以及所有蒙面人的身影、每一丝动作全部被捕捉记录,纤毫毕现。 同时,通过心念投影术投射到阿月的瞳孔。 于是,阿月面前便得到了几十个不同视角的战场实时成像以及一个完整建模,所有成像角度随时可以调整。 在江寒强大的处理能力协助下,可以准确发现哪个人在施放攻击类型法术,哪个人在移动和攻击,哪些人在布阵。 同时还能够预测和分析所有人的攻击法术投射路线、阵法类型和破绽。 对于有威胁的人员或法术,进行标红告警处理,对于可能的规避路线和点位,进行示意。 于是,阿玉就像是佩戴了一个全方位战术目镜,又搭配了强ai的计算能力。 “红色标记十五人,攻击类型法术!规避点位已标记!” 红色区域完全覆盖之下,可规避的点位只有少数几个。 “黄色标记八人,阵法分析完成,恶秽困杀阵,使用各种污秽之物组成的困杀之阵,可污染灵力和灵器,破绽已标记!” “深红色,高级危险,注意躲避雷球攻击!!” 蜈蚣的数百个雷球铺天盖地地压来。 “剑气纵横诀!” 阿月一声怒哼,青冥霜火剑斩出万千道寒霜烈焰。 泯灭了所有雷球。 同时,操控其中几十道剑意,斩向恶秽困杀阵的破绽,蒙面人的施法被打断,破开大阵。 而后身体灵活走位,往红色区域完全覆盖的极少数规避点位躲去。 只见无数道黑色剑气如同暴风般袭来,而阿月所站的位置,正好悬之又悬地躲过所有的剑气轰击。 第一波攻势,被轻松化解。 蒙面人们一愣。 这人运气这么好的吗? 所有攻击全被躲过,困杀阵法也被破掉。 就像泥鳅一样。 蜈蚣还在攻击。 未等阿月反应,蜈蚣的下一个钳咬扑击已经当头攻来,血盆大口带着四个锋利的巨大钳牙,卷起一阵腥风。 但与此同时,蜈蚣的腹部也暴露出来,标记为“可能弱点区域”。 “快剑诀,飓风剑法!” 阿月向前一冲,躲开钳咬的同时,朝着蜈蚣暴露出来的腹部瞬间挥出上千剑,如飓风一般卷过对方。 却只在蜈蚣厚重的外壳上留下一些白痕和萤火。 “爆!” 阿月催动灵力,蜈蚣身上的无数道萤火全部爆炸开来。 蜈蚣被炸得翻了个身,喷出一些黑色血液。 攻击有效! 然而阿月的视野之中,却是红光大作,原来那十五个蒙面人都抛弃了远程攻击,拿起纯黑色灵剑,朝着阿月扑来。 而那八个布阵蒙面人,仍在继续结阵,一团团污秽和垃圾凌空飞起。 江寒道:“臭水沟对恶秽困杀阵有效果加成,即使破阵也会很快恢复。” 阿月没空听江寒分析,险险地躲过前方五个绿衣蒙面人的斩击,同时回头一剑枭首,斩下一人的头颅。 剑修的攻击,生死就在一瞬间。 她的身影高速运动起来,想要施展无声剑法。 然而此时,恶秽困杀阵却已经成形,一缕缕恶臭的黑水化作一座牢笼,狠狠朝着阿月锁来。 那黑水还未及身,就已经阻碍到了阿月的速度,阿月只觉得浑身灵力运行变得迟滞。 牢笼锁定的瞬间,阿月身上光芒暴涨,身穿的昆仑云霄法衣形成一个护盾,狠狠撞向黑水牢笼,相互抵消。 而那远处的蜈蚣,在臭水沟里打了打滚后,身上的伤势竟然恢复如初。 却也不敢上前,身上正聚起无数雷光。 想要形成火力覆盖。 阿月已经被绿衣、青衣蒙面人们包围起来。 一把把纯黑灵剑对准自己。 另一座黑水牢笼,也已经形成。 阿月嘴角却是向上勾起,说道: “打得痛快! 江寒,御剑术!” 73.南河街血斗(下) 阿月手臂上的黑蛇抬起头来,眼中光芒暴闪。 身边,由寒冰凝聚而成、小孩大小的分身凭空出现,同时,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冷笑声响起。 “分身御剑术,冰鬼!” 冰鬼在江寒的控制之下,接过青冥霜火剑,耍了个剑花,身体也被霜火所覆盖,更加寒意逼人。 “灵解!” 阿月的左眼猛地一睁,金色梵印解开,左眼化成一泓冰蓝色,青霄灵力顿时涌出,覆盖全身,仿佛一件冰蓝色法袍。 从江寒口中拔出春水剑,并指一抹,青霄灵力将春水剑完全覆盖,形成一条光柱,闪闪发光。 四名玄婴后期的绿衣蒙面人,化作四道黑色闪电,冲击而来。 冰鬼嘎嘎一笑,举起霜火剑迎敌。 有江寒的计算能力和战场建模加成,一鬼四人,战作一团。 依靠青霄灵力的排斥性,阿月完全不受困杀阵的影响,那恶臭的黑色水笼,在遇到青霄灵力之后,顿时消散成烟。 阿月的身影,越来越快,瞬间化作一阵飓风。 而蜈蚣的雷球,此时才慢悠悠地轰击过来,早已追不上阿月。 空气中,一阵阵烈火爆炸般的爆鸣声响起。 那些修为较低的青衣蒙面人,还没有看到任何攻击,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头颅已经离开了身体。 臭水沟之中,血色弥漫开来。 十八名青衣蒙面人,十八颗头颅飞起。 剩下的身躯,变成了十八个血液喷泉。 而冰鬼和那四个玄婴后期的战斗,却让敌人头大无比。 冰鬼的体型本身就十分娇小,像一个孩童般,速度又惊人地奇快无比,在空中划出各种高难度的截停和转弯。 在战场视角的辅助下,所有攻击全被轻易躲过。 时不时还发出一阵嘎嘎的冷笑,像在嘲笑几人一般。 几个绿衣蒙面人,感觉自己不是在打架,而是在抓泥鳅。 纵使训练有素,也不由感到越来越憋闷。 正在此刻,冰鬼突然又发出冷笑,御剑直直地朝着一人刺去。 那人正挥出一剑,发现躲闪不及,只得转剑招架。 而这正中了冰鬼的计谋,它突然收剑变向,身后,另一把正在追击的剑突然撞上了自己人,已来不及收手。 一剑枭首。 那飞起的脑袋上,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见状,冰鬼在空中捧腹大笑,寒冰形成的鬼脸之上,满是嘲讽。 剩下的三人背后突然生出冷汗。 这不是在抓泥鳅。 是在被死神玩弄。 阿月已正面对上那玄婴大圆满的蜈蚣。 体型大,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 阿月灵巧地围着蜈蚣打游击。 蜈蚣的体型太长,尾巴不知道被哪的垃圾堆绊住,怎么都扯不出来。 只能不断地转圈,无奈扑咬着阿月的残影。 时不时地来上一发雷闪之术,却被阿月躲开,毫无作用。 哪怕是耗费修为的浑身喷出毒液和臭水,也只是在原地发泄,根本打不中阿月。 阿月凌空飞起,浑身冰蓝色灵力覆盖,身影如同天上谪仙。 冷漠地看着这恶臭之物的滑稽表演。 “剑气纵横诀!” 她举起春水剑,青霄灵力越聚越多,形成一把宽阔无比的巨型光剑。 狠狠向下斩去。 一道如同满月般的恢宏剑光,闪耀落下。 一剑两断。 蜈蚣不甘地扭了扭,化作一滩臭水。 此时,冰鬼和几个绿衣人的嬉闹,也接近尾声。 它已引诱着敌人的剑,又杀了一人。 只剩两人面对冰鬼,无人敢挥剑,甚至两人看向对方的目光,都满是忌惮。 都生怕对方不小心误杀自己。 冰鬼嘎嘎一笑,头颅竟然离体而起,口中舌头伸长,形成一把冰刺,朝一人刺去,而身体却举着青冥霜火剑,向另一人砍去。 两人急忙挥剑格挡。 然而,冰鬼的头和身子却突兀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狠狠一撞。 两把剑,一把送进了对方的胸膛,一把砍下了对方的头。 血液溅射,人头人身落地。 冰鬼在空中组装完整,看着四人的死状,捧腹大笑。 战斗只在几个呼吸间。 所有敌人,全灭。 阿月落了下来,收起春水剑和青霄灵力。 江寒也收起冰鬼分身,说道:“这蜈蚣爬出的地方,就是一条通道。” 原来,蜈蚣在臭水沟的地下,早已挖出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通道,它的尾巴也因为卡在交错的通道里面,才拔不出来。 通道入口正是蜈蚣尸体所在的地方。 江寒再次施展千蛇渊行之术,很快便得出了通往阵法的路径。 阿月化作一阵疾风,冲入地下。 永昌城,临江楼。 往日不对外开放的临江楼顶楼,如今宾朋满座。 但诡异的是,所有人全都用黑衣黑袍遮盖住全身上下,生怕别人认出来自己是谁。 宾客们在进入顶楼时,需要拿出一枚玉牌,证明身份。 有人用手捏着衣角,捏住玉牌递出去,连手指头都不想露在外面。 窗边和门口,都被身穿绿衣、面色肃穆的护卫把守住。 待所有宾客落座后,一队队美艳的侍女将珍馐佳肴端上来,却根本没人在意。 人们紧紧盯着前方的台上。 仿佛那台上之物,比美艳侍女和美酒佳肴还要动人心弦。 台上,换了一身暗黄色锦服的老付,被盯得直起鸡皮疙瘩。 暗暗乍舌。 这次拍卖会,竟比以往都火热许多。 他咳嗽一声,众侍女善解人意地走出房间。 窗边、门口的护卫们,齐齐拉住窗帘,关上门。 屋内亮起了一盏盏火红的灯烛。 老付又咳嗽一声,长笑道:“哈哈哈哈,欢迎各位修仙界同仁,来到本次临江楼拍卖会,本次拍卖会内容可是十分丰富” 他拍了拍掌,由侍女们端上来一个个蒙住的盘子,列队而立。 众宾客的呼吸急促起来。 老付得意笑道:“另外,大家也都知道,本次拍卖的压轴物品就是这把剑:春风灵剑。” 他拿出一把上品灵剑,闻了闻剑身,一副陶醉的模样:“春风得意,春宵苦短,众位想必也是为这个宝贝而来的。” 见到那把剑后,几位坐在前排的黑衣宾客,全都咽了咽口水。 仿佛这不是灵剑,而是仙剑一般。 老付将剑收起,说道:“现在开始拍卖,第一颗红丸。” 一侍女将盘子掀开,里面是一块微小的 云幻承影石。 老付陶醉地把玩着石头,随后输入灵力。 一副投影展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看到投影后,齐齐吞了口口水。 74.拍卖 拍卖会。 众人直愣愣地看向那投影。 是一个娇媚无比、白嫩丰润的裸体女人。 女人仿佛知道自己正在被观摩,不仅毫不羞涩,甚至大方地展示着身材。 她的每一寸肌肤,挺拔的胸脯,私密之处的每一个细节,都生动地展现出来。 老付看着众人的反应,呵呵一笑:“这第一颗红丸,不但是极阴之体,而且身材容貌极佳,经过我们的培训,可以说百依百顺,极其逢迎。 起拍价,五万灵石!各位还等什么呢?这种品质的修炼炉鼎,我都想买了!” 顿时有人大喊道:“六万灵石!” “七万!” “我八万!” 听着众人的争抢,老付喜笑颜开。 那拍卖台上的投影之中,接近完美的女人,仍不知疲倦地展露着自己的所有,柔媚的眼神深处,却有一丝空洞和恐惧。 地底深处,穿过迷宫一样的地下通道。 阿月终于来到一座金属大门之前。 金属大门上有阵法环绕,红色的灵光流转,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嘿嘿嘿,口令是什” 阿月一剑劈出,直接把大门砍成两半,阵法上的录音顿时中断。 内部,是一条幽深的石头通道,两侧各有一列石门,像是住人的地方。 通道深处传来脚步声,伴随一句抱怨:“谁啊,开门不知道小心点!” 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老头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纳气境,修为很低。 阿月立刻御剑,春水剑化作一道闪电,指着老头的脖子而去。 脖子触碰到剑尖的瞬间,老头的困意才消失不见,看到恶鬼剑客的模样,直接就跪了下来。 疯狂磕着头: “哎呦,老头子今天肯定是起猛了,舵主怎么大驾光临,罪过罪过,再回去眯一会。” 说罢就准备起身。 阿月冷冷道:“敢动,你就死。” 放在脖子上的剑刃,又压了压。 老头眼珠子一转,尬笑道:“舵主大人,您和我这个小老头计较啥子,咱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帮您调教那些女子,一点也不敢怠慢啊。” “怎么调教?” 老头疑惑道:“就是您教我的方法啊,不听话就打,打完了再给点好处,就说是明月仙尊的考验,必须要经过考验才能服侍仙尊。 用惩罚吓唬她们,再用一点点奖励使她们内斗。 噢还有,所有人不许穿衣服,减少她们的廉耻心,让她们以奖励为荣” 老头把一系列调教的手段一股脑倒了出来。 阿月的拳头握得越来越紧。 心中怒火冲天。 这简直是把人当牲口养! 这个冒牌的天地会舵主,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对了,刚刚子鼠堂那些人出去不知道干嘛了,擅离职守,舵主大人,您可一定要惩罚他们!” 老头似乎有些疯疯癫癫,说话语无伦次,又说道:“舵主大人,咱老头子啥时候能出去?已经很多年没出去了,天天待在女人堆里,发愁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急忙道: “舵主啊,今天不就是拍卖会吗?这批货老头子已经调教好了,都在房间内准备着呢,保证不出任何纰漏,全都能拍出去!” “拍卖会?” 老头子奇怪道:“拍卖极阴之体啊,炉鼎嘛,我都看邸报了,就在临江楼嘛,您今天怎么怪怪的?” 阿月心里一震。 恍然大悟。 原来,临江楼的拍卖,竟然是在拍卖极阴之体! 原来天地会搜罗女人,挑选极阴炉鼎,洗脑,是为了拍卖! 可是拍卖给谁? 是哪些丧心病狂的人,像挑选商品一样,在挑选女人! 另外,为什么叶师兄的佩剑也在被拍卖? 阿月心中各种念头疯狂涌现。 细思极恐。 怪不得永昌城会和天地会勾结,甚至不惜得罪封妖镇魔司。 天地会只是一个中间商。 最终的需求,又是哪些人、哪些势力? 云梦州、南玄州的城主州主,各大修仙宗门,散修妖修有多少人参与了今晚的“盛宴”? 又有多少人,是天地会的保护伞? 这后面的水,深得不敢想象,太过可怕。 极阴之体,原本是修仙天赋的代表,说明此人原本可以有一个光明的修仙前途。 而如今,却成了一个诅咒。 成了某些人的“美食”,“补品”。 难道两州的百姓,就是长出这种补品的土壤吗? 阿月牙齿紧咬,心中抽搐地痛起来。 多年的流浪,她知道世道多么艰难,百姓多么困苦。 西荒州的鼠妖吃人,尚且可以说不同种族之间的互相厮杀。 但如今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和鼠妖又有什么区别? 把芸芸众生当做自己修炼长生的资源吗? “江寒,搜魂!” 搜魂的结果没有什么差别,涉及到关键信息,咒术直接将对方反噬而死。 阿月踹开一个石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日常的生活起居用品都没有。 只有一个裸体女人,正在对着一块石头,极尽逢迎。 是云幻承影石。 阿月心中怒气更甚,甚至被气笑了: “好啊,竟然是直播拍卖!” 她用力劈出一剑,砍碎云幻承影石。 那女人急忙道:“你谁啊?你干嘛!” 她慌乱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拼凑着云幻承影石的碎片。 女人的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明月仙尊大人,不要惩罚我这不是我打碎的,千万不要惩罚我” 阿月问道:“你叫什么?” 女人却没有理她,发现承影石已经拼不回来,着急地流下泪珠,全身赤裸着、疯了一样地朝着门外磕头,颤抖地说道: “不要惩罚我不要惩罚我” 显然,女人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已经被精神控制,完全丧失自我。 江寒说道:“此处随时可能有敌人攻来,我们应该快刀斩乱麻。” 阿月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御起春水剑,将所有的石门斩开,将里面的云幻承影石全部斩碎。 “把她们先控制住,去找封妖镇魔司。” 如今,恐怕只有封妖镇魔司的人能够信任了。 根据先前对那吴千户的搜魂结果,妖司之人应该下榻在城主府附近的一个客栈。 江寒目光闪烁,使用秘法,强行控制住所有女人的行动,让她们全都走出房间,排成一排。 “数量:二十人。通道最里面一个石门是那看守老头的房间。” 来到老头的房间,里面有一些储物袋,阿月探查了几个,发现了一堆女人的衣服。 扔了出去:“给她们穿上吧。” 江寒点头,控制着女人们穿衣。 阿月又看到桌面上堆了一堆邸报,一枚玉牌。 显然这老头常年待在地底,只能通过邸报来获取外界信息。 江寒快速地扫描分析。 “经过搜魂结果,这玉牌是拍卖会的信物,邸报的信息没有出现在搜魂结果里面,但每过一段时间的邸报上,都会有拍卖会的消息,其中有五场拍卖会,被人用笔圈了出来。 这五场拍卖会的压轴宝物,分别是春雨剑,迎春法衣,春回丹,春蚕甲,春风灵剑。 可以推断,天地会以‘春’字作为极阴之体拍卖会的暗号。” 阿月眼神如霜地看着这五张邸报。 没想到,这种把人作为商品的拍卖,竟已进行了五次。 “以春为信号,莫非和春露台有关?” 江寒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阿月说道:“我们需要找到受害者还有这些参与拍卖人员的名单。天地会舵主,那个假冒的明月剑客和恶鬼剑客,一定有名单。” 江寒道:“名单好找,名单背后的势力不好对付,而且证据不充分,无法定罪,甚至多年前拍卖的女人,可能已经被采补而死。” 阿月将邸报和玉牌收进储物戒指,说道:“总要有人为她们站出来。 我们先混入拍卖会。” 解救出来的女人们,被江寒强行控制着,走出地底。 她们原本急切慌张的眼神,在看到星空的那一刻,突然宁静下来。 哪怕身处污秽横流的臭水沟,星光仍然洒落在所有人的身上。 75.三个故事(上) 拍卖会上。 老付又换了一块承影石,急忙输入灵力,却仍然没有画面出现。 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南河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帮手下怎么这么不靠谱?一点传讯都不发的! 此时,宾客们已经开始不耐烦。 拍卖会到现在只拍了两个,第三个的投影突然消失,不知道这主持在搞什么名堂。 议论起来。 那两个拍下的人,更加着急: “快检查一下我的东西!” “本座的灵石已经给你们了,要是那东西有什么问题,别怪本座不客气!” 老付无奈看向台下坐着的上级,也就是卯兔堂主。 对方皱着眉,传音道:“先拍春风灵剑。” 老付只能尴尬地笑道: “各位,这一批的云幻承影石存在瑕疵,只是投影的问题而已,已经有人去处理了,但是,我们的产品有严密的安全措施,请大家放心! 这样,我们先拍卖压轴的春风灵剑。要知道,这宝贝可是我天地会内堂的入场券,一年只有一次机会!” 闻言,众人抱怨的声音顿时一静。 有人质疑道:“听说你们那内堂,可以随意采补修炼?真的假的?” 老付笑道:“当然,内堂有四十九位调教过的极品炉鼎,与您共度春宵,在一个月内完全属于你一个人!” 此话一出,全场都不再说话了。 都在忙着咽口水。 四十九位! 极品炉鼎! 看到人们的反应,老付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卯兔堂主皱着眉起身离场。 他必须要去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道,阴水镇的布置没有生效? 猎户是怎么搞得? 他出门之时,正好和一刚入场的黑袍人影擦肩而过。 阿月拿着玉牌,混入了拍卖会,在角落坐下。 台上的老付看了看四周,开始拖延时间。 “本次拍卖,相比于之前不同的地方,乃是这把春风灵剑。 大家都知道,以往拍出的春字灵器,只是一个入场的钥匙而已,但这次的春风灵剑不同,它身上,还有一些故事。” 有人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故事比四十九个极品炉鼎还重要?” “是啊,别废话了,快说起拍价多少!” 老付哈哈一笑,暗自擦了擦汗。 这帮人怎么油盐不进的,如此急色。 他卖着关子说道:“我知道大家都对我们天地会的背景有兴趣,而这把剑身上,有三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涉及一个天地会的秘密。 众位可以不听,但舵主大人吩咐过,解出这三个秘密之人,将有机会见他一面!” 众人一愣。 少顷,有人道:“舵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有什么面子?” “还不如给我一个两个炉鼎来得实在!” “没错!” 眼看众人又要吵起来,老付急忙道:“舵主大人,不但是极阴之体,而且修为极高,是双修的绝佳炉鼎!双修一次,顶其他炉鼎十次!” 人们嘴里的脏话顿时咽了下去。 面面相觑。 有人弱弱道:“我觉得可以听一听故事。” “对对,不着急。” 看到众人的反应,老付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第一个故事,要从一个采花贼说起” 大雨滂沱。 南玄州一旦下起雨,就不止不休。 仿佛天地之间的空白全都被雨线填满。 俞丘尘背着手走在前面,诸葛白羽举着一张灵力护盾,亦步亦趋地跟着。 俞丘尘撇了撇嘴道:“你确定是这座山吗?” 诸葛白羽急忙说道: “你看不起我们离火宫?我们确定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假?那邪修最后一次作案,就在青牛山!我带你去看作案现场!” 俞丘尘心里冷笑。 此人倒是好骗,激将法一激,什么都往外说。 莫非离火宫的人都是这样? 她不动声色,继续用看不起的语气说道:“此处地处偏僻,灵力稀少,可见这邪修实力也不怎么样,你们离火宫竟然还发悬赏令?” 诸葛白羽反驳道:“你懂什么?我宗门长辈自然是不屑和这种小角色纠缠的,只是用来考验后辈弟子而已,悬赏令也是悬赏给我宗门弟子的,我们几位法力高强的师兄师姐,包括首席大师兄,都已经在调查了。” 俞丘尘微微点头。 此人虽然嘴硬,但看来悬赏令是真的存在的。 这种悬赏令,一般是师门长辈自持清高,怕落了面皮,不想纠缠,而又担心弟子们丢了性命,就用悬赏令广招同道后辈弟子,人多力量大。 能让离火宫感到棘手的邪修吗? 两人来到一座小镇前。 “此处是青牛镇,是附近一个小型门派的女弟子遇难。” 青牛镇里面,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大雨中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诸葛白羽指了指一处残破不全的客栈。 “当时,那女道友的人皮,就披在这客栈的酒旗之上。 客栈主人早上出门,看到了那人皮,被吓出了病,过了两天就一命呜呼。 此处也被镇子上的人当成了不祥之地,把这里砸毁了。” 大雨之中,残破的客栈静静伫立,几块酒旗的碎布散落在角落的污水里。 俞丘尘施展法术,探查起周围的情况。 台上的老付悠悠道来: “第一个故事,话说那采花大盗本是一翩翩少年,容貌天赋俱佳,却被名门望族的小姐选中,成为赘婿,而赘婿的订婚之物,便是这春风灵剑。” 有人嗤笑道:“老套的故事罢了,莫非要说这赘婿不受人待见,内心扭曲,沦落成一个采花大盗?” 老付却摇头道:“并不是,这两人成婚之后,夫妻恩爱,如胶似漆,鸾凤和鸣,令旁人羡慕无比。 名门望族也并未因少年出身低下而看不起他,反而教他修行之道,两人就这样十分恩爱地过了三年。 然而,奇怪的是,那小姐一直没有怀上身孕。” 有人打趣:“一定是这赘婿不行,常听人说,银样镴枪头,长得好的,那方面反而可能有问题。” 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老付严肃说道:“这赘婿起初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十分苦恼。 那小姐却一直宽慰他,生不了也不妨事,赘婿感激涕零,两人更加恩爱。 直到有一日,他听到下人们闲聊,小姐年轻时,竟被人侵犯过。 甚至小姐无法生育,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找过很多名医,都无法治愈。” 听众的眼神变得兴奋。 听到这种事情,总会激起人的好奇心。 老付继续说道:“那赘婿怒火中烧,他质问了下人,发现每个人竟然都知道这件事,却都不敢告诉他,全家上下瞒了他整整三年。 他们看起来这么尊敬自己,背后却不知道在怎么议论,简直太过可恶。” 有人叹道:“这种事,换谁都受不了。” “这赘婿不会崩溃吧,真惨。” 老付点头:“那赘婿气冲天灵,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他愤怒地去找那小姐对峙,却被老爷发现。 老爷直接把他打成了个残废,休出了家门,把那订婚的春风灵剑,也一并扔给了他。 这就是第一个故事。” 众人纷纷评头论足: “啧啧啧,这赘婿,真是个窝囊废。” “想不到春风灵剑的主人竟然这么窝囊,老子拍卖的兴趣都没了。” “你那是没兴趣吗?你那是灵石不够!” 拍卖会的气氛终于热烈起来,老付舒了口气。 他继续道:“第二个故事,就是这赘婿的故事。” 76.三个故事(下) 青牛镇。 俞丘尘手掐法决,拈来客栈里的残留灵力。 自信一笑: “此人虽然狡诈,却极其粗心,现场还留下了一丝灵力。 你们离火宫的人不怎么样嘛,这都查不出来?” 诸葛白羽愣住:“你这是什么法术?” 俞丘尘笑道:“当然是昆仑独门追踪之术,看好了。” 她掐指成莲花状,按向地面: “地动千里!” 一缕灵力随着地势向周围扩散,追踪着邪修灵力的痕迹。 诸葛白羽更加愣了。 昆仑的法术,实用性竟然这么强? 我离火宫......或许,应该,不对,......肯定也有同样的法术,只不过我学艺不精。 对,一定是这样。 俞丘尘看向青牛镇的南方,问道:“那边是否有一片湖泊?” 诸葛白羽急忙道:“是,那边是鱼泽湖。” 俞丘尘眼睛一眯。 湖底,似乎有问题。 ...... 老付仍然讲述着第二个故事: “这赘婿被赶出家门后,发誓要修炼的出人头地,再回到这家人的面前,狠狠地羞辱他们。 然而,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残疾,又怎么能好好修炼呢? 一年内,赘婿去各大宗门拜师,无一人收徒,甚至所有人都对他恶语相向,动不动就拳脚相加。 连活下去都难。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在一个雨夜里,走到了一个街角,就快要死去。” 听众们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听起来确实活不成了。 老付话锋一转:“此时,一个路过的黑衣人,救了他,还传了他修为,使他能在寒夜里活下去。” 有人不相信道:“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有人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你这故事太儿戏!这里面能藏着什么秘密? 快死了就有好心人路过救人?编的太假了。” 众人纷纷不满。 老付却又是反转说道: “其实那黑衣人并不是好心救他,相反,在黑衣人离去之后,一群追杀之人赶了过来。 他们竟然说,有一个在此处猖狂活动、强奸了数十人的采花大盗,就在今夜,猥亵了他家的小姐! 看到这可疑的赘婿后,有人指认出他身上的灵力,就是与那猥亵之人同根同源的灵力。” 此时,听众们全都明白了,纷纷倒吸一口气: “原来那黑衣人不是救他,而是在诬陷他!传他修为,就是为了制造铁证如山!” 老付点头:“没错,那黑衣人就是要把他诬陷为采花大盗,交给官府,自己逃脱惩罚。” “啧,这赘婿也太惨了。” “这故事告诉我们,春风灵剑不能碰?碰它的人会沾染厄运?” 老付继续道:“但那赘婿有了修为,也有了一战之力,于是他竟然逃脱了这些人的追杀。” 他叹道:“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让你活下去的人,却也是让你生不如死的人。 那赘婿从此便顶着一个采花大盗的名头,在官府的追杀之下,不断逃亡,直到他逃进了一个地方,当然,这之后是第三个故事。” 众人急忙道:“快说!” 老付说道:“这个地方,灵力极其充裕,有各种天材地宝,仙禽异兽,可以说是世外仙境也不为过,此人凭借这里的天材地宝,治好了残疾,甚至修为突飞猛进。” 有人叹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老付点头同意,又道:“当他出山之时,修为已经极其高超,一手春风剑法,如影随形,无人能敌。” “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竟然污蔑他,强奸了自己!” 听众们无不哑然。 老付道:“说他运气好吧,运气又这么差,这赘婿本不想和女人纠缠,但那女人也着实可恶,愣是追咬他一路,眼看就要报官。 赘婿身上还有案子,担心一旦报官,就会又过上逃亡的生活。 于是他心里一狠,你不是说我强奸你吗?那我就做了!” 众人瞠目结舌。 这剧情,也太过跌宕起伏。 老付的声音仍在继续:“于是,那女人就被他先奸,再杀,最后抛尸荒野。 这一下,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他竟然爱上了这种感觉,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三个四个,竟真正地变成了一个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的修为足够高强,谁也拿不住他,一直逍遥法外,直到有一天......” 老付喝了口茶。 有人急忙道:“快说,接下来怎么了?” 眼看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老付才慢悠悠地说道: “直到有一天,那采花大盗进入了一个小姐的闺房,这小姐的家族,深宅大院,一看就是那种名门望族。 采花大盗原本看都不看女人的容貌,因为他做的所有都只是为了满足心里的欲望,追求刺激的感觉,所以无论是美是丑,他都毫不在意。 但在这一天,他不知为什么,突然破例了。 在强奸了小姐之后,杀她之前,采花大盗看了她一眼。 就只是那一眼,让他如堕深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幽红色的灯光之下,老付的声音悠悠传来: “那小姐,竟和他曾经的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轰地一声议论开来。 什么情况!? 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他见鬼了? 所有人都哗然而起。 这故事,太过玄奇。 纵使见多识广的修仙者,也不由咋舌。 老付双手下按,让众人冷静下来。 接着道:“采花大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杀那小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出门,甚至把自己随身佩戴的春风灵剑都落下了。 而那小姐反抗之中,也扯下了他的蒙面纱,记下了他的长相。 从此,采花大盗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每次不满足于杀人,甚至,要把她们的皮剥下来。” 众人听得背后直冒冷汗。 角落里的阿月,突然握紧了拳头。 气息一阵不稳。 江寒传音道:“这只是故事,不要着急。” 阿月点了点头。 拳头却仍然紧紧握着。 眼中已充满了杀意。 宾客们有人问:“是因为见到和前妻相同容貌女人的原因?有心魔了?” 老付说道: “从那以后,采花大盗的修为再也没有长进,可能是真的有了心魔,甚至身体和容貌也加速衰老。 直到大概四年后的一个雨夜,他的修为已经大幅度衰退,在一次强奸时,被人发现,追杀出来。 在逃跑路过一条街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熟悉。” 众人的呼吸屏住了。 老付不可思议地说道: “在街的拐角处,他竟然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年轻人! 是一个残疾的、即将死去的年轻人! 而那年轻人的身上,竟携带着自己的那把,春风灵剑!” 哗! 所有人,毛骨悚然。 大厅顿时又一次喧闹起来。 难不成,他回到了过去?救下了过去的自己? 这春风灵剑,竟然是采花大盗回到过去,又送给过去的自己的东西吗? 世上怎么能有如此耸人听闻之事! 众人争吵喧闹了很久,老付才轻轻说道: “采花大盗终于顿悟,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把毕生修为,传给了那快要死去的年轻人,而后逃走。 最终,采花大盗淹死在一条河里面。 这,就是第三个故事。” 话语落下,众人的讨论还没有停下来。 这三个故事,弯弯绕绕,像一个闭环一样,本身就令人绞尽脑汁。 故事之后,又有什么隐喻? 隐喻里面,又藏着什么天地会的秘密? 这采花大盗与赘婿,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如果故事是假的,那春风灵剑,又是从哪里凭空出现的? 如果故事是真的,那春风灵剑,却又从哪一环凭空出现? 77.陷阱 三个故事讲完。 老付慢悠悠地品着茶水。 拍卖会的话题被成功引开,没人再关注云幻承影石的问题,都在讨论这三个故事。 阿月暗暗问江寒:“你怎么看?” 江寒分析道: “首先,其实这是一个连贯的故事,但却故意被叙述者拆分成三个故事,说明它们背后的寓意并不是连贯的,而是独立存在,所以只需要拆开来分析这三个故事即可。” 阿月点头表示同意。 江寒继续道:“第一个故事,出身低微的人,进入到名门望族,并和大家闺秀恩爱相处,这个故事的寓意其实很简单,是在指明春风灵剑的主人。” “你是说,这个故事的主角,可能是叶师兄?” “可能性很高,我们查过叶辞树的资料,他是风渊道人从某个小村子里找到的修仙天才,出身极低,而柳意的父母都是昆仑长老,算是故事里所谓的大家闺秀。” 阿月皱眉道:“难道他在昆仑被人看不起吗?难道柳意师姐,竟被人......” 江寒说道:“不论叶辞树和昆仑的关系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从他的角度来叙述故事,就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赘婿和不干净的夫人之间的故事,可以看出,他对昆仑并不友好。” “看来他当年的失踪,另有隐情,而且可能柳意师姐和风渊师伯都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江寒继续道:“第二个故事的隐喻,其实是在讲,赘婿叶辞树和所谓的采花大盗的关系。” 阿月问:“在他离开昆仑之后,一个采补女人修炼的邪修,救了他?而这个邪修,就是天地会的舵主吗?” 阿月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刚刚主持说了,他们的舵主是极阴之体,修为很高,甚至可以与人双修。 邪修是采补女人修炼的,肯定是男的,又怎么可能是极阴之体?” 江寒说道:“第二个故事只出现了他们两个人,那么隐喻一定是在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先跳过。 先来看第三个故事的隐喻,这个故事出现了一个世外仙境,一个女人,以及变为采花大盗的赘婿。 说明他在经历了某种事情之后,性情大变,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似乎在提示,第二个故事里面,并非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是像是同一个人。” 阿月问道:“第三个故事里面所说的,那剥皮的采花大盗,会是那个人吗?” 她的心里不由紧了起来。 江寒道:“叶辞树是十多年前失踪的,小晨是八年前死的,如果剥皮的邪修和他有一些关系,时间对得上。” 想到小晨的死,阿月的牙齿不由咬得紧紧的。 “我找了他这么多年,如果天地会真的涉及到那个邪修,那正好可以一起杀了。” 江寒说道:“第三个故事最后以轮回循环的方式收尾,仿佛一切都是宿命,目前已知的信息是,三个隐喻,一是身份,二是关联,三是宿命,我们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信息。 或许,见到那天地会舵主之后,才能最终确定。” 阿月默默点头。 正在众人讨论之时,临江楼外,突然被一圈圈火把围了起来。 有神识灵敏者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来到窗边查看,说道:“是永昌城的卫队!” 老付也放下茶杯,来到窗边,面色凝重起来。 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看向人群里那个永昌城代表的坐席,却已经没有人坐在那里了。 跑了? 老付后背突然一阵凉意。 看到众人反应,江寒道:“我们传给封妖镇魔司的消息,应该起到作用了。” 在来拍卖会之前,阿月已将解救出来的女人们安置在了封妖镇魔司所在的客栈,并留下了一张邸报,上面把临江楼拍卖会圈了起来。 看来妖司行走们反应很快。 江寒道:“显然永昌城也在盯着妖司,发现不对后,也派出了卫队前来,可能名为协助,实则钳制,让拍卖会能够尽快散场。” 阿月点头:“怪不得只围不打。” 又道:“此人定会慌不择路,我们只需要跟着他就好了。” 于是,随着楼下越来越热闹,其他宾客们纷纷拂袖离席,谁也不想暴露身份,特别是在朝廷面前。 唯独阿月稳坐如山。 老付回过头来,发现人们竟走了一半,急忙劝道:“诸位,诸位......” 却已经没人在意他,反而跑得更快了。 看到这一幕,老付面色苍白。 这次拍卖会,显然砸自己手里了。 承影石出问题,卯兔堂主离开,临江楼被围。 如今永昌城也不再支持。 这拍卖会还能不能办下去? 莫非自己,也要成为被断掉的一臂? 老付的心跌到了谷底。 他急忙对着绿衣护卫们摆了摆手,向后台走去。 绿衣人们也急匆匆跟在他后面。 阿月暗暗跟上。 临江楼显然有暗道存在,只见在一个转角处,天地会众人的身影突然消失。 “挪移阵法?” 阿月眉头一皱,也随之跟上。 瞬间到了另一个地方。 是永昌城的郊外,沧澜江畔。 此时,夜空中月隐群星,沧澜江奔流不息地向东流去。 江畔除了飘荡的苇草,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月顿生警惕。 此时,江水之上,一人影突然浮水而立,仿佛突然出现在那里一样。 被发现了! 阿月立刻拔出春水剑。 战术目镜启动。 「战力分析:玄婴境大圆满。」 “哼,我就知道有人在扰乱拍卖会!” 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传来。 正是那老付的声音,对方气愤道:“你就是那假冒的恶鬼剑客吧!竟然没有中计,还把消息透露给了妖司!扰乱我的拍卖会! 可恶!我今天就算死,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十几个绿衣护卫也从暗中出现。 「战力分析:玄婴境后期。 阵法:碧影分光陷阵,已经成形! 阵法作用:改变环境,利用光线迷乱人的视线。」 ...... 临江楼外。 虎子正和匆匆赶来的云梦州主簿扯皮。 “为什么不能强攻?我们已经耽误时机了!” 云梦州主簿冷冷道:“临江楼是永昌城最大的酒楼,里面百姓众多,我们不可能放弃一个人的生命!” 他身旁,身着戎装的将军也点头道:“目前情况不明,还是先围着,等人出来再说。” 虎子道:“万一有暗道呢?有挪移阵法呢?人都跑了!” 主簿道:“那就是你们妖司的情报问题,为什么情报没有探查清楚,就贸然行动?” 虎子眼睛一瞪:“我们贸然行动?我们本来只是探查情况,明明是你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带着一大批人,在这里拦着我们!” 林杉制止了虎子,说道:“不用在此处和他们纠缠,两个棋子而已,里面的人应该早就走完了,我们走。” 虎子只能无奈点头。 林杉又看向主簿,笑道:“此处的事情,我们会事无巨细地汇报给镇抚使大人,自大夏建国以来,从没有人敢拦妖司行走,你们云梦州当属头一份。 镇抚使大人如若怪罪下来,届时,我看那岳饮冰会保自己,还是保你们两个。” 说罢,带队转身离开。 主簿和将军的面色变得僵硬,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心虚。 虎子凑近林杉,道:“头儿,咱们就这么算了?按照你的推断,这拍卖会就是拍卖极阴之体,这次绝对能抓到大鱼!说不定就是什么仙门大宗之类的。” 林杉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死也要把我们拦住的原因。” 她眼中露出狡黠之色:“不过这些,镇抚使都已经想到了,他在收到信号之后,便暗中进入拍卖会,将所有人标记。” 虎子疑惑道:“对了,这次到底是哪位镇抚使大人驾临?” 林杉吐出两个字:“狼王。” 虎子顿时愣住。 78.破阵 沧澜江畔。 只见从水里出现一道水波之影,瞬间包围闭合,遮蔽了夜空和星月,形成一片封闭的阵法空间。 众人脚踩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滔滔的江水,所有人,无所遁形。 阿月瞬间反应过来,御剑飞起。 那些绿衣人们,也都各自御起法宝,浮空而立。 阿月暗道:“没想到这人反应这么迅速,竟能猜出来这么多事情,我们大意了。” 江寒道:“此人心思缜密,反应迅速,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碧影分光阵,威力比不入流的恶秽困杀阵强得多,人形玄婴境大圆满,也比笨拙的蜈蚣强很多。” 阿月道:“看一下阵法的破绽,我尽量拖时间。” 江寒立刻建模分析起来。 老付飘在空中,慢悠悠地飞了过来。 看向阿月的眼神像喷火一样,简直像是要把对方用眼神杀死一般。 阿月戴上恶鬼面具,笑道:“明明是你们假冒了我。” 老付甩了甩袖子:“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你以为挑了几个下六堂的堂口,就可以如此嚣张?” 阿月说道:“哦?你们还有其他堂口吗?我本以为已经快将你们赶尽杀绝了呢。” 老付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大声嗤笑着:“哈哈哈哈!我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玄婴初期,甚至连天地会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来送死!” 阿月继续道:“有什么好调查的?你们不就是一帮绑架拐骗犯?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连凡人都拐卖,只会欺凌弱小的家伙们。” 她挠挠耳朵,又道:“对了,你说的那些故事,简直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逻辑性,三岁小孩编的故事都比你们的强。” 闻言,老付立马急了。 “你懂什么?那故事是我们舵主亲自写出来的,故事背后是有隐喻的,隐喻知道吗?小时候没读过私塾吗?” 阿月嘲讽一笑:“那你解开里面的隐喻了吗?” 老付顿时卡住。 阿月更憋不住笑了:“连自己的手下都没搞懂故事是什么意思,只能说明你们舵主讲故事的能力很差嘛。” 老付怒哼一声,就要和这可恶的假冒恶鬼剑客好好理论理论:“我已经快解开了,我给你分析一下里面的思路......” 突然,他警觉起来:“你在拖延时间?” 阿月笑道:“看来不算太蠢。” 老付顿时面沉如水,说道:“我看你今天怎么逃出去!” 他双手猛然一挥,只见阵法之中的天幕上,突然出现一道道彩虹般的光芒,无数道光芒如同射线般向阿月冲击过来。 “破剑诀!” 阿月瞬间拔出万载空寒剑,一剑斩下。 冰寒剑气与那阵法的光线撞在一起,冲击波将下方的河水掀起巨浪。 冲击波散去后,阿月已经是最强状态。 浑身青霄灵力覆盖,手持仙剑万载空寒,身后有三千冰雪飞剑环绕。 周身的气势,比玄婴境大圆满也不遑多让。 见状,老付面色一变,忙道:“变阵!水阵,陷杀!” 那十几名绿衣护卫分别占据阵法各方,手中拿出蓝色阵旗,延伸出十几条碧蓝色的光线,直插天际。 整座阵法瞬间碧蓝色光芒大盛,从水里、天空中涌出无数道巨浪,狠狠卷向阿月。 阿月双手握紧万载空寒剑,周边的空气中,寒意乍起,竟顿时生出漫天雪花。 那三千冰雪飞剑如训练有素的蜂群般停留在万载空寒剑的前方,携带着锋利无比的剑意,卷动漫天雪花,聚成一道冰蓝色的长河,延伸出去。 如同一道无穷无尽的剑,剑柄握在阿月手中。 御剑术,周天寒彻! 她用力一挥,竟将滔天巨浪狠狠劈成两段。 沿途所有的水,全部被横扫一空,形成一条宽阔的真空带。 那被劈开的浪涛,寒意扩散,形成无数道冰凌落下。 而后,浩浩荡荡的冰蓝长河,锁定那十几个绿衣人,横扫过去。 老付大吼道:“变阵!分光,幻阵!” 只见那绿衣人们顿时身影消散,融入阵法之中,冰蓝长河在触及到阵法外围时,被一片光影形成的波纹完全吸收。 与此同时,阵法外的沧澜江上,一道浩荡寒冰剑意出现,竟一剑截断怒水奔流的沧澜江,几十里方圆的水域,全部被迅速冻成寒冰。 感受到剑意的恢宏浩大,老付倒吸一口气。 这厮,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今日恐怕得拼命了。 妈的,那狗屎谢方怎么还不来?真把老子抛弃了? 谢方,就是卯兔堂主。 老付眼神一狠,拿出自己的武器。 是一把匕首。 他的身影突然也融入了阵法,闪烁不见。 与此同时,阿月的上下左右四周,出现了一片片水波般五颜六色的光线,闪动着奇异的光芒,看一眼就要使人晕厥。 虽然江寒的蛇影分身附着在几十个冰雪子剑之上,提供全局视野,但此时所有视角都被那光芒填满,完全无法起到帮助。 突然,一片光芒处凸了起来,匕首尖锐的刃在一瞬间刺破光芒,电光石火之间,刁钻地割向阿月的喉咙。 云霄法衣撑起被动的防御护盾,却毫无作用,像水泡一样,直接被锋利的匕首刺破。 阿月急忙闪避,往后暴退几百丈,但那匕首如影随形,一直贴着喉咙,冰冷的刃已经几乎接近皮肤。 死亡的感觉! 此刻,那阵法中本来用于幻阵的光芒,突然变成了无数道锁链,突然锁住了阿月的四肢。 变阵! 催动匕首的老付,暗道一声不好。 此时,一直沉寂的江寒突然道:“阵法切换,发现破绽!” 一柄冰剑从阿月的脖子上长了出来,锵的一声将匕首挡住。 分身御剑术,冰鬼! 那随着冰剑而出现的,是从阿月脖子里钻出来的冰鬼。 它冷冷一笑,抽出青冥霜火剑,斩断了阿月四肢的光线锁链。 突然,匕首又一次攻来,将冰鬼竖着斩成两段。 但断成两半的冰鬼,一半嘴巴把匕首牢牢咬住,与匕首后面的力量僵持起来。 另一半身子的半截嘴巴仍然在嘻嘻笑着,笑得十分开心。 战术目镜之上,江寒在诡异复杂的光线之中,准确标记出锁链出现的位置。 “他们藏在这里!” 阿月有了喘息之机,将万载空寒剑扔向空中,无数子剑跟随,汇成一道剑意龙卷风,向着标记的地方席卷而去。 同时,拔出明月剑。 剑势诀,零一! 幻阵之中,突然又多了一层幻术。 一片无边无际的江海之景出现,竟在一时间压过了漫天的奇异光线。 大江之上,浪花奔涌,波光粼粼。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 那明月之中,蕴含着无数道残暴汹涌的剑意,那江海上闪着的波光,也是又锋锐的剑光构成。 霎时间,一边是月照大江的绝美幻境,一边是迷离光线组成的奇异空间,又有万载空寒剑形成的风霜雪暴。 两边对峙起来,宛如时空错乱。 只见奇异光线之后,突然有一蓬蓬鲜血喷出。 光线只是幻术,而剑意,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绿衣人们,被剑势诀狂乱残暴的剑光、万载空寒剑的雪暴,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狠狠刮过。 顿时身首异处,血光四溅。 碧影分光阵,破! 79.车轮战(上) 冰封的沧澜江,出现在阿月脚下。 不远处,是满地四分五裂的尸体碎块。 还有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老付。 老付心里暗骂一声。 谁他妈的不听命令?幻阵为什么要突然变阵,被人抓住破绽! 他看向阿月的表情,已经充满忌惮。 手中匕首还在被半截嘴巴咬着,死死不松口。 老付心里一阵烦闷,狠狠甩了甩,却甩不掉。 冰鬼烦人的嬉笑声,从嘴巴里面传来。 阿月的身影在冰面上加速。 拉出一道长长的残影。 空气中响起一阵阵音爆之声。 老付心脏突然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举起匕首。 锵的一声。 匕首与明月剑狠狠撞在一起。 老付顿时暴退几百丈。 阿月欺身而上,长剑直指对方的脖子。 一时间,竟与刚刚完全相反,攻守易型。 眼看剑已经逼近。 老付一咬牙,竟将匕首插入了胸膛。 却没有血液射出。 “穿心,夺魂!” 阿月的头顶,无数道黯淡刃影突然出现,如同暗夜中的波纹,很难被发现。 但多视角战术目镜,捕捉到了这些刃影。 顿时红光大作。 “警告!神识攻击之术!” 阿月身边一直跟随的万载空寒剑,护主而上,但无数道冰寒剑意斩过,却无法影响其分毫。 那刃影如雨般砸落下来。 夺魂!给我杀! 老付的眼神充满狠意。 此时,阿月手臂上的黑蛇纹身,突然一跃而起。 它血红的瞳孔,闪烁出奇异的光芒。 “法天象地,吞天!” 黑蛇的身后,一具蛇形法相虚影出现,虚影张开遮天蔽日的大口,像一个巨大的漏斗,将所有黯淡刃影全部吞入口中。 看到这一幕,老付只觉得寒意直冲天灵盖。 上古吞天之术! 这是什么蛇!? 此时,那虚影如血月般通红的瞳孔,看向老付,仿佛在看向一个食物。 老付强烈的求生意志爆发,身体精血燃烧,浑身速度又提高一个级别,与阿月拉开距离。 转身就跑。 阿月正欲追击,远处的天空,一道长虹飞来。 “一群废物!” 一声呵斥,由远及近。 身穿白色道袍,腰间挂着橙色玉佩的道士,出现在了阿月面前。 真灵期的威压散发开来。 新的敌人! ...... 青牛镇。 大雨还在不眠不休地下着。 一道虹光划过天际,落在镇上的客栈。 是风渊道人。 “就是此处吗?” 他随手拈来空气中残留的灵力。 近期......俞丘尘的探查之术、离火宫弟子的灵力气息,再往前......嗯?这是...... 风渊察觉到一丝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他看向镇子南边,眉头紧皱。 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青牛镇旁的鱼泽湖,是一片小型湖泊,向北承接沧澜江的支流,向南流入南部大泽深处。 俞丘尘已用水遁之术,来到鱼泽湖底部。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但地动千里的追踪之术显示,那灵力源头,似乎就指向湖底的水脉之中。 莫非有什么阵法机关? 见俞丘尘沉思不解,她身旁的诸葛白羽嘲讽道:“我当你们昆仑有多厉害呢,原来是白跑一趟。” 他在水底优哉游哉,躺到了一块石头上,翘着腿,摇头叹气。 突然,石头后面出现一股汹涌的暗流漩涡,将诸葛白羽瞬间吸了进去。 俞丘尘眼神一紧,慢慢来到石头旁边,仔细探查。 突然,她嘴巴微张,惊讶起来。 这是......灵转牵引阵? 这不是昆仑阵法吗? 这里怎么会有昆仑阵法? 俞丘尘正欲一头钻进阵法之中,身后突然有人拉住了她。 俞丘尘身体猛地一颤,慌乱地想要反抗。 “先别动,是我。” 是风渊师伯。 俞丘尘愣住了,回头看向风渊师伯:“师伯怎么来了......” 眼神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难不成师伯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 刚刚的反应是不是有点缺少警惕心。 太丢脸了。 风渊却没有关注到师侄的反应,看着灵转牵引阵,眼神复杂。 良久,才说道:“丘尘,这次的试炼任务,暂时中断,你直接回昆仑。” 俞丘尘一怔,急忙道:“师伯,是我的表现太差了吗?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这邪修为祸百姓,已经杀了不少人了,我一定要抓住他!” 风渊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件事涉及到多年前的往事,对你来说太过危险。” 俞丘尘的眼神突然变得挫败,失望的情绪在脸上蔓延。 风渊还在叹气,似乎想着什么复杂的过往,丝毫没有在意到俞丘尘的脸色。 突然,俞丘尘说道:“师伯,看来我还是比不过阿月师妹吧。” 风渊愣了愣:“什么?” 俞丘尘的眼神越来越失望,缓缓说道: “西荒州的事情,弟子们都知道,几位师伯都受了重创,修为都跌落了好几层,可以说异常凶险。 那时月扶摇师妹只是一个守丹境散修,但她的表现却得到了所有长老的赞赏。 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邪修,师伯都不信任我,看来我真的不如她,呵......我还想一直妄想和她争先,简直是痴人说梦。” 风渊头都大了。 这都哪跟哪啊。 话说,这个师侄怎么如此啰嗦。 眼看俞丘尘还要继续吐槽,风渊急忙道:“这次事情十分复杂,就算月扶摇在这里,我也会让她回山的。” 当然,这只是违心的说法。 月扶摇在的话......风渊说不定会问一下她准备怎么行动。 风渊有点心虚,眼神直愣愣地看向灵转牵引阵。 听到师伯这样说,俞丘尘才放下心。 看来,月扶摇也不行嘛。 “那弟子先告退,谢师伯指点。” 她行了个礼,往湖面游去。 两人谈话间,已经完全忘记了被吸进去的离火宫弟子。 神识感知到俞丘尘的远去。 风渊终于松了口气。 一道模糊的声音在突然湖底响起:“故人相逢,别来无恙。” 风渊问道:“这都是你的谋划吗?就是为了引我到来?” 那声音道:“我在青牛镇留下了只有昆仑的地动追踪之术才能查到的灵力,而整个昆仑,运用此术最为精湛的,就是您。” 风渊的神情变得冷漠起来,眼神如霜:“我没想到,是你这个劣徒,早知道,当年就应该一掌毙了你。” 一声大笑传来:“那我倒要感谢您的不杀之恩!让我想一想,应该怎么感谢呢? 不如,就送你一死吧!这里,就是我为您准备的葬身之地!” 突然,湖底亮起无数道阵法的波动,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灵转牵引阵法启动,组成繁琐复杂的阵法结构。 水流突然涌动起来,如同掀起一场无形的水暴。 水暴正中心,风渊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这些牵引阵法,虽有昆仑的影子。 但又有怨灵之力蕴含其中。 大阵之中,似乎有无数枉死之人的哀嚎。 ...... 俞丘尘在湖边一步三回头,心里无比盼望师伯可以改变主意。 突然,地面震动起来。 整个鱼泽湖,湖面上无端地掀起滔天巨浪。 一股极具压迫感的灵力冲撞从湖底传来,将天空中厚厚的雨云冲击散开。 大雨瞬间一停。 俞丘尘脸色一变。 出什么事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突然,一个黑袍身影出现在俞丘尘身后。 那身影面戴鬼脸面具。 一掌拍晕了她。 80.车轮战(下) 空中,那白衣道士怒气冲冲地飞来。 老付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 阿月拿出三粒玉清丹,全部吞下。 浑身灵力暴涨。 谢方不屑地看着阿月,双手背后,浑身的气势毫不吝啬地散发,狠狠压向阿月。 阿月斜斜地挑起一剑,破剑诀直接破了对方的气势威压。 冷笑道:“真灵期,我也不是没杀过。” 那谢方气势被破,眼神一凝,问道:“是你毁了我们在南河街的阵法?那些女人去哪了?” 阿月懒得和对方闲扯,默念三声灵解。 左眼的冰蓝色瞬间闪烁出耀眼的光芒,青霄灵力全功率输出。 浑身气势顿时鼓荡而起,万丈光芒爆发,冰冷的清光将浑身上下覆盖。 那每一寸的光芒,都仿佛蕴含着寂寥空旷的肃杀剑意。 谢方只是看了那身影一眼,就觉得眼神像被刺到了一样。 心中轻敌之意顿消。 老付更是瞠目结舌。 怎么这人越战越强? 他急忙道:“小心他身上还有一条蛇!” 谢方冷哼一声:“蛇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愧是子鼠堂的堂主,胆小如鼠。” 在说话之间,他挥手洒出一片毒针,如万点繁星,瞬间攻向阿月。 阿月御剑朝天空一冲而起,躲开毒针的范围,俯瞰着两人。 竟然搞偷袭! 如果是喜欢在战前放一放狠话,互怼几句的人,可能就被他暗算了。 阿月的身影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清光,仿佛流星过境。 一剑攻向对方。 同时用出分身御剑术,冰鬼嘎嘎一笑,向着老付纠缠而去。 老付在之前的打斗中,境界跌落许多,一时间和冰鬼分不出胜负。 谢方看着阿月攻来,双手合起,周身附近,方圆几里的空气中,凭空出现无数道毒针的闪光。 一些靠近阿月的毒针竟在一瞬间刺入了青霄灵力形成的防护之中。 阿月急忙停下。 看着远处空气中的无数道针影。 暗啐一声。 像刺猬一样。 眼看那遍布空气的针影,正在急剧扩张范围,仿佛要将整片天地包裹在一道道针刺之中。 “御剑,周天寒彻!” 阿月控制着天空中的万载空寒剑,青霄灵力灌入其中。 一道比之前更加汹涌澎湃的冰蓝色长河,握在了阿月的手中。 横扫千军! 冰川风暴扫过周天,将所有针影全部扫落下来。 同时攻向谢方。 谢方的身影却直接化作虚无,消失在空气之中。 同时,四方上下传来谢方的声音: “你若束手就擒,我天地会愿意给你一个堂主之位!” 阿月则冷笑道:“你若束手就擒,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又是在说话的中间,天地四方,突然有毒针如云般聚拢而来。 不过,这种偷袭的方式,在有战术目镜的阿月面前,完全无用。 在整片战场的各个方位,都有一些零星的冰雪飞剑,带着江寒的蛇影,全览所有细节。 阿月又一次横扫斩落无数针影。 江寒标记道:“西北方位,最先产生灵力波动,猜测对方隐藏在那里,标记锁定。” 阿月一剑冲向对方。 暗处的谢方眼神一变。 她怎么发现的? 急忙又变换身形。 但他的所有动作,已经被空中各个角度的蛇影锁定下来,甚至不同角度之间互相印证补充。 阿月的剑如影随形。 江寒道:“这种只知道躲在暗处暗算的人,战斗意志并不强,用杀招摧毁他的信心!” 闻言,阿月剑招一变。 剑势诀零一! 谢方只觉得无数道残暴剑意组成的明月向自己冲来,甚至眼睛都看不清了。 “嗜血魂珠!” 谢方手中慌乱抛出几十个血红的珠子,形成一张大网,向阿月笼罩而来。 在大网之下,似乎有滔天血浪和怨魂怒号,阿月手中的剑仿佛陷入血池之中,速度渐渐变慢。 而此时,又是无数道像雨一样的毒针飞来。 关键时刻,江寒又一次跃起,一口吞下所有毒针。 “检测到剧毒!转换化解!” 江寒的腹中一阵滚动翻腾,终于消停下来。 它张口吐出一颗深紫色的珠子,道:“毒性提炼完成。” 看到这一幕,谢方下巴差点惊掉。 拿出天穹针匣,里面三千之数,竟已少了小半。 谢方嘴角一抽,怒道:“还我法宝!” 他手掌一捏,那三十六颗嗜血魂珠的包围更加深一步,血海翻腾,似乎要将阿月炼化在血海之中。 破剑诀! 阿月变幻剑招,一剑斩断其中两颗魂珠的联系,将大网斩出一个口子,逃了出来。 冻成冰面的沧澜江之上,一股飓风骤然形成。 阿月的身影融入飓风之中,风暴里面,一阵阵音爆之声,响彻云端。 无声剑法、破剑诀、快剑诀等无数剑招,全部融入到飓风剑法之中。 飓风向着谢方,狠狠压下。 谢方急忙御起三十六颗嗜血魂珠,却被无数道破剑之术迅速斩断所有魂珠之间的联系,叮咚落地。 那融入无数剑招的风暴,朝着谢方越来越近。 谢方急忙丢出各种法宝和法术,妄图阻拦,却纷纷被破剑诀斩落。 他急忙向后逃窜,那速度比刚刚的老付不遑多让。 正与冰鬼纠缠的老付,看到上司逃走的模样,骂了一声,直接丢掉匕首,也想要逃走。 然而,被阿月御剑控制,在空中观战多时的万载空寒剑,找准了机会,一剑斩了下来。 老付躲避不及,身上法衣爆发出一阵光芒,却挡不过锋利的仙剑,被狠狠斩落空中。 冰鬼跟上补刀,手持青冥霜火剑,从老付的背后狠狠刺入。 子鼠堂主,陨落! 谢方的逃跑速度虽快,但比不上青霄灵力全力输出的阿月。 空中一道清光后发先至,拦住谢方。 正要一剑枭首。 突然,一支箭凭空出现,将阿月势在必得的一剑打偏。 谢方瞬间拉开和阿月的距离。 一个猎户打扮的身影,从江边的草丛里走了出来。 江寒道:“刚刚一个蛇影分身被箭击落,而后对方从该分身的死角处射出的箭。 他可能发现了蛇影分身的作用。此人虽为玄婴境界,但心思缜密。” 阿月冷笑道:“一个个出来找死!” 只见猎户弯弓搭箭,十几根箭羽齐发,攻向毫无防御力的蛇影分身。 阿月有了提防,御剑躲避。 然而那箭和箭互相一撞,改变了方向,正好预判了阿月的御剑方向。 又几个蛇影分身被击碎。 阿月一愣,心中提起警惕。 猎户朗声笑道:“别人叫我猎户,我正好喜欢猎蛇!” 谢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说道:“我们合力杀了他!” 猎户嘴角上扬,又一次弯弓搭箭。 无数道针影再次形成。 81.四重劫灭剑阵 猎户的箭很准。 瞬间,又击落了十几道蛇影。 那天空中的毒针,也一直在干扰阿月的行动。 江寒不断补充蛇影视角,但需要时间,一些死角还未覆盖到。 一不小心,阿月的腿上已经中了一箭。 鲜血流出。 好在猎户的箭上没有毒。 她用力拔出箭,抹上丹药。 喘了口气,额头汗珠滚落。 接连的战斗,让阿月的灵力已经消耗大半。 又一次吞下三颗玉清丹,强行催生出一些灵力。 对江寒说道:“准备剑阵。” 江寒立刻脱离阿月,口中衔着春水剑,御剑而起,冰鬼在它的控制下,飞往另一个方向。 同时,阿月分心两用,一边御起万载空寒剑,一边手持明月剑。 猎户预感到不妙,急忙发出几箭拦截。 但都被险险地躲开。 夜空之下。 衔剑黑蛇、冰鬼、万载空寒剑和三千冰雪子剑、阿月,分别占据住了四个方位。 阿月丹田里,小小玄婴怒目圆睁,一剑挥出,丹田内那无数颗星辰般的幻灭星罗剑意疯狂涌出,随着剑阵运行的灵力通路,附着到四把剑之上。 四重劫灭剑阵,起! 与此同时,阿月的丹田灵力也在急剧萎缩。 四把力量不同的剑,冥冥中,完全锁定谢方和猎户两人。 两人顿时感觉如芒在背,仿佛身后有什么夺命的东西睁开了眼睛。 是死亡即将降临的感觉。 猎户的感应最强烈,当即抛开弓箭,使用土遁之术,一头钻入土里,毫不犹豫。 谢方心中巨震。 法则之力! 怎么可能! 他的手一抖,没控制住毒针,所有毒针全都叮当落地。 只觉得脖子上的凉意越来越明显,谢方顾不上其他,祭出真灵疯狂燃烧,拔腿就跑。 阿月丹田中的幻灭星罗剑意全力输出,虚空之中,灭之剑意完全锁定两人。 这是江寒根据幻灭星罗剑典的力量,量身打造的,四重劫灭剑阵。 以剑阵的形式,引出体内的幻灭剑意,在阵法领域之中,形成一种伪法则之力。 天空之中,四把剑虽然相隔甚远,但却仿佛融为一体。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一把剑。 一把毁灭的剑。 剑阵里面,一股死寂的气息缓缓弥漫开来。 仿佛凛冬到来,万物肃杀,毫无生机。 天上的残云化作冰雪凋零。 被风吹入空中的树叶,瞬间枯黄。 连风都停了下来。 冻成冰块的沧澜江,里面被冻起来的鱼虾,在这股气息之下,瞬间干枯而死。 阿月的体内丹田,也被这股法则之力影响,不断萎缩。 猎户和谢方两人,闷头逃离了一段时间之后,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竟还在剑阵之中。 灭亡一旦锁定,逃离只是徒劳。 猎户从土里钻出来,是在河边一片草地。 面前似乎有一条蛇的影子。 那是一条锦花蛇。 是他小时候,在田间,第一次捕到的蛇。 无毒,普普通通,对人丝毫无害。 此刻,夜空下的草地里,仿佛就像猎户童年第一次捕蛇的场景。 但此时,那锦花蛇却像是死亡的化身。 蛇的双眼通红,张开血色的吻,仿佛在嘲笑他。 猎户不再逃了。 他哈哈一笑。 以他人为猎物的人,终将成为猎物。 猎户微笑着,举起手中的斧子,砍向面前那抹虚幻的蛇影。 他的脖子上,一道剑的痕迹突兀地出现、扩大。 头身缓缓分离。 另一边,谢方只觉得像在面对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坠落到地狱一般。 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 谢方浑身大汗淋漓。 扑通一声跪下。 “饶了我吧!” 闻言,阿月一剑斩断了谢方的四肢,捣毁丹田,斩碎真灵。 而后收回剑阵。 催动四重劫灭剑阵,只几息时间,丹田灵力竟已完全枯涸。 小小玄婴也变得黯淡无光。 阿月面色苍白地落在地上,口中流出鲜血。 无论是青霄灵力,还是四重劫灭剑阵。 都以反噬自身为代价。 全力催动青霄灵力,意味着梵印完全解开,每一刻,全身上下都要被那荒寂的剑意切割。 而劫灭剑阵的灭之法则,更加严重,甚至会影响到自身的生命力。 仅仅几息时间。 阿月的头顶已有几根青丝变白。 江寒收回了所有的剑,乖乖趴在阿月头顶。 它微微吐出一丝火焰,控制着火焰,将几根白头发烧掉。 阿月强撑着,来到已变成一个人彘的谢方面前。 “江寒,审问他,所有事情!” 说罢,阿月深吸一口气,克制住随时想要晕倒的冲动,盘腿坐下。 打坐回复。 ...... 漫漫长夜。 一人骑嘲风马沿着沧澜江狂奔而来。 他身后,一头毛发凛凛的冰原白狼,迈步跟随。 白狼突然吸了吸鼻子,看向沧澜江的一个方位。 那人勒马道:“那里有大战的痕迹。” 白狼点点头。 他闻了闻空气,又道:“有人用匕首,有人用针,有人用箭,嗯,在对付一个用剑的人。” 白狼又是点头。 那人突然一声赞叹:“好剑法!” 白狼点头。 那人眉头紧皱,不确定地说道:“灭之法则?” 白狼喷了喷鼻子,闷声道:“是,剑阵强行催动。” 那人眼神惊艳,不由鼓掌,连道三声:“好好好!好剑法!” 白狼道:“那三人有天地会的味道,已经死了两人,一人重伤濒死,剑客正在休息,似乎还有蛇的味道。” 那人疑惑道:“蛇?” “应是剑客的灵宠。” 那人放下心来,说道:“既在休息,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小白,你在此处护法,不要让什么宵小来打扰他,我们结个善缘。” 白狼点头,纠正道:“是她。” 那人惊道:“这么强的剑修,竟是女子?” 他赞叹一声,随即道:“拍卖会上,还有一些人,需要追查,我先用一用你的子孙们。” 白狼闷闷说道:“你的鼻子已经练的和我差不多了,足够追查。” “怎么还舍不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哦,忘记了你就是一头狼。” 说罢,那人笑了笑,骑马而去。 硕大的白狼趴在江边,看向对面。 它的感知里,那剑客的气息已经平稳下来,应该没有大碍。 嗯?那条蛇......是在审讯那重伤之人吗? 天地会的人,似乎都种有咒术,很容易引起咒术反噬。 它要怎么审讯才能避开咒术呢? 白狼来了兴趣,两只耳朵竖起来。 片刻后。 白狼本来百无聊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亮。 竟还有这种方法?! 必须在整个妖司推广! 82.线索 阿月再次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中午。 日上三竿。 沧澜江的冰冻还没有化去。 面前,那谢方已经流血过多而死。 江寒......咦? 阿月发现,不远处蹲着一头体型硕大的白狼,江寒正在和它聊天。 对比下来,江寒就像一条蚯蚓那么小。 不过,那白狼看向江寒的眼神,似乎......有一丝尊敬? 见阿月醒来,江寒介绍道:“这是妖司镇抚使,狼王卫长风的灵宠,北海苍灵犼,名叫白狼。” 白狼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叫我小白就行。” 声音低沉浑厚,但十分温顺的样子。 阿月的面具还未摘下,也做了个自我介绍:“他们都叫我,恶鬼剑客,它......叫小黑。” 白狼一惊。 它本以为此人只是假扮的恶鬼剑客。 难道是真的吗? 白狼说道:“妖司在调查天地会绑架百姓之事,但他们的身上都种下了祀血咒,妖司怎么都无法问出情报。” 阿月问:“祀血咒?” “是一种以人的血液进行祭祀的邪修术法,被种下咒术之人,性命完全由咒术的主人掌控,一旦触发事先立下的限制,就会灰飞烟灭。” 阿月这才了然。 竟然有这种阴毒的咒术。 白狼看向黑蛇,古井无波的语气变得惊叹起来:“小黑的审问技巧,简直开创了新河,竟能绕过祀血咒的限制,从那人嘴里套出了很多情报,不可思议!” 白狼兴奋地喷了喷鼻子。 阿月轻笑一声。 原来是被震惊到了。 这家伙......不会要拜师吧。 白狼果然踌躇地问道:“能否......让小黑教一教我......这种审讯方法?” 江寒暗暗传音道:“妖司镇抚使,可以结交,而且他们也在追查拍卖名单之事,是一个助力。” 阿月嘴角翘起,笑道:“这需要小黑同意才行,不过,既然要学,那就得拜师。 而且不能白学,你需要发下仙道誓言,不能和任何人透露我还有这黑蛇的身份。” 白狼吭哧道:“学艺不分先后,达者为师,这点我是懂的。” 它说着就向江寒跪倒,全身伏在地上: “我白狼发誓,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恶鬼剑客和黑蛇的身份,否则天地共诛!” 求师尊传艺。” 白狼趴着的时候,像一条温顺的大型宠物犬。 一狼一蛇,体型对比,显得十分夸张。 江寒严肃地点头道:“我可以教你,从最基础的犯罪心理学开始讲起。” 在与封妖镇魔司打交道的过程中,江寒对他们的整体阵营判断为守序善良。 整体好感度为60,意味着可以进行某些利益交换。 用系统的心理学知识,交换好感度,是不错的生意。 说罢,它爬到了白狼的头上,卧在厚厚的绒毛里面,开始讲解。 白狼听得很认真,止不住地点头。 眼睛不停地看向头顶,却由于视线被阻,怎么也看不到江寒。 阿月看着两个体型相差甚远的家伙,在那里讲课听课的样子,不由失笑一声。 随即整理起昨天大战的收获。 江寒对心念投影术形成的战术目镜做了新的开发,设置成被动法术,运行一个待机脚本,即可常驻后台,阿月的视野角落出现了一个按钮的模样。 此时,按钮处显示一个感叹号,意为有新的收获。 当然,这种战术目镜是可以随心关闭开启的,不影响视野。 阿月打开感叹号,江寒整理的收获清单弹了出来。 「天穹针匣(损坏):下品仙器,缺少部分毒针。」 「嗜血魂珠:三十六颗,上品灵器,组合可达到仙器的效果,杀伐血性过重,有伤天和。」 「碧影分光阵旗:十七面,上品灵器,组合可形成碧影分光阵。」 「断魂匕:上品灵器,极其锋利,对神识有斩杀效果。」 「其他中下品灵器丹药若干。」 咦? 那猎户的斧子和弓箭,竟只是下品灵器吗? 阿月面露异色。 没想到此人的箭法竟然如此精湛,仅仅用下品灵器就把自己逼得使用了最终杀招。 阿月划过收获清单,另一个消息弹出。 是对那白衣橙色玉佩道士的审问记录。 道士名叫谢方,为卯兔堂主。 卯兔,寅虎,辰龙,是天地会的上三堂。 如今,除了寅虎和辰龙,其他堂口已全被阿月剿灭。 据谢方所说,上三堂里,只有他对外抛头露面,那些绿衣护卫,就是卯兔堂的核心力量。 而寅虎堂和辰龙堂,堂主分别为恶鬼剑客和明月剑仙,也就是副舵主和总舵主。 这两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 只知道,每次拍卖后,谢方都会收到传书,让他把拍卖剩下的极阴之体,和那些没有被选中的普通女人,全都转移到鱼泽湖底。 谁也不知道湖底都在做些什么,但这么多年,一直是谢方往里面运人,从没有往外拉人的时候。 谢方的角色,就像一个执行人一样,向下管理其他堂客,而正副两位舵主,才是决策层。 不过,谢方拿的灵石分成很高,两位舵主各拿三成,谢方拿两成,剩下两成,是留给各堂口手下们的灵石,但也任由谢方分配。 多年下来,克扣了不少。 谢方储物戒指中,就有四十万灵石。 那老付、猎户的储物戒指,也各有五万灵石。 绿衣护卫们的储物袋,搜刮下来,总共五万灵石。 这么多年过去,谢方只见过副舵主两面,都是黑袍面具,和恶鬼剑客打扮的一般无二。 但他也明白,自己等人做的这种勾当,副舵主肯定不是正版恶鬼剑客。 而春风灵剑的三个故事,是副舵主授意讲的,谢方完全不清楚这里面有什么用意。 所谓天地会的内堂,其实就是一个十分奢华的地下宫殿,里面有四十九位极阴之体,是历年筛选剩下的,专门供人采补。 内堂是通过一个移动的挪移阵法进入的,谁也不知道位置,但谢方猜测,可能也在鱼泽湖底。 阿月皱眉看着审问记录。 这些被绑架的女人,被筛选后,竟统一运送到湖底。 肯定不是杀人埋尸,否则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阿月翻到下一页。 副舵主是极阴之体的消息,是他自己透露的,但谢方从平时的传音里,听出他的声音并非女人,也不像男人。 阿月更加疑惑起来。 非男非女? 此时,江寒在白狼的头顶讲到: “......一些罪犯的心理扭曲,可能是因为身体上的缺陷,导致他痛恨世界,痛恨其他正常的人,进而会形成反社会的人格。 而且可能自身越是缺少的东西,他越是想要毁掉其他人所拥有的,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犯罪心理学案例。” 阿月急忙打断道:“天地会的副舵主,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一条关键线索。 83.鱼泽湖底 听到天地会的消息,白狼眼睛睁大,凑了过来。 硕大的粉色鼻孔喷着白气。 阿月把头稍微撇远了一点。 江寒分析道:“从谢方的供词来看,天地会的副舵主,声音非男非女,可能属于天生性功能发育不全。” 白狼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聚精会神地听着。 阿月道:“非男非女,但却是极阴之体,所以他痛恨所有正常性别的极阴之体吗?” 江寒说道:“可能他有一个深爱的人,但自己非男非女,爱而不得,进而生恨。” 阿月赞同:“那看来他爱的是一个男人。” 白狼在一旁猛地点头。 江寒道:“于是他恨所有正常的女人,甚至绑架,拍卖,玩弄她们。” “他为什么要以明月剑仙、恶鬼剑客的名义?” 江寒道:“这说明他也痛恨明月剑仙和恶鬼剑客。” 阿月震惊道:“莫非......是怪我杀了他爱的那个男人?” 白狼更是震惊脸。 江寒道:“很有可能,可能是李安平,或者李安锋。 听李安锋死前所说,李安平曾勾结忘川冥河的邪修,但始终没看到那邪修的身影......” 阿月皱眉:“难道这假扮恶鬼剑客之人,就是那邪修?他竟是李安平的......男人吗?” 在一旁吃瓜的白狼,瞳孔巨震,不可思议道:“勾结这个词,竟然是指,身体层面上的勾结?” 江寒总结道:“我们分析的结论,可能性很高,这也符合拍卖会上的第三个故事,那采花大盗可能指的就是天地会副舵主,因女人而生恨。”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是叶辞树,和副舵主之间的关系。” 阿月突然惊疑不定:“难道,叶辞树,就是天地会总舵主,假冒明月剑仙之人?” 江寒缓缓点头。 这个可能性,也很高。 一旁的白狼,听着两人三言两语就把整个案件的脉络梳理地清清楚楚。 双眼发亮,啧啧称奇。 这比妖司破案快多了! 不愧是犯罪心理学大师。 自己拜师,拜对了! 阿月道:“那移动的挪移阵法,在一艘大船之中,那大船昼夜不停地航行在沧澜江上,目前大船的位置应该在两千里之外。” 她对白狼说道:“既然你们妖司在追查拍卖名单,那我就去抓天地会的头目,咱们就此别过。” 白狼急忙道:“名单之事,交给卫长风就行,那大船有两千里距离,路途遥远,我可以和你们一同过去。 另外,你的伤势虽已止住,但身体仍然虚弱,正好在我背上打坐恢复。” 阿月迟疑一下,随即点头。 一人一蛇,骑在北海苍灵犼毛茸茸的背上,沿着沧澜江,急速朝东南方奔去。 忙活一夜的卫长风,在返回之时,远远地看到这一幕。 嘴巴大张。 不是结个善缘而已吗。 怎么把我的狼拐跑了? ...... 南玄州。 浩浩荡荡的沧澜江,向着东南奔流,江上一艘大船正迎风行驶。 船上,一群绿衣、青衣侍卫,正无精打采地巡逻、站岗。 侍卫头领呵斥道:“都精神点!这两天风头正紧,不能大意!” 一人轻声问道:“头儿,为什么突然让大家回航?出什么事情了?” 头领皱眉道:“上头的命令,问那么多干什么?只管执行。” 有人抱怨道:“年年都待在这破船上,好不容易能上岸耍一耍,又突然让回程。” “是啊,这船老子都待腻歪了,天天说什么风头紧,能有什么敌人?至于这么谨慎吗?” “我看连只鸟都碰不上!” 头领砸了砸船舷,再次呵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如此懈怠,敌人真出现的时候怎么办?” 他手臂挥舞着,指向远处的岸边:“说不定那头狼就是敌人!” 不对。 这地界哪来的白狼? 头领的眼神猛地一变。 他急忙凝神一看。 那岸边正有一头威风凛凛的硕大白狼,沿着沧澜江狂奔。 白狼的背上,骑着一人,身披宽大的黑袍,在狂风中肆意飘荡。 黑袍人扭过头,一张鬼脸,似乎正盯着自己。 侍卫头领感觉到,心脏咚地震了一下。 他急忙吼道: “敌袭!” 说时迟,那时快。 阿月从苍灵犼背上一跃而起。 一剑划破苍穹。 在船上的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对方反应过来,很可能直接沉船。 阿月眼神如电,一上来就是剑势诀零一的大杀招。 白昼似乎突然变成了月光盈盈的黑夜。 众侍卫看到了此生最美的月夜。 而后在狂暴汹涌的月色剑意中死去。 连手中的剑都没有来得及拔出来。 一具具尸体,瞬间碎成漫天血雨。 岸边的白狼眼神诧异。 真是个杀神。 不过,剑法确实不错。 它四肢用力蹬地,相隔几百丈,直接跳上甲板。 阿月毫不停留地朝船舱内冲去。 一间间房间,挨个踹开门,而后一剑枭首。 在船舱底部,一座挪移大阵出现。 挪移大阵是一个大洞,直连着船底的沧澜江。 江寒道:“借沧澜江水流之势进行长距离挪移,我们猜测的不错,可能会通向鱼泽湖。” 此时,船舱顶上,白狼一头把船舱撞穿,钻了下来。 它歉意道:“船里的路太窄。” 阿月点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入阵吧。” 说罢,便和江寒一起跳了进去。 白狼试探了一下,确认不会卡住头,也钻了进去。 ...... 一处宽阔的地下空间。 阿月落在地上,往旁边一滚。 白狼硕大的身体从上空砸了下来,浑身水珠,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溅起满天水花。 白狼又是歉意地看向阿月。 阿月摆摆手,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是一个圆形的空间,有一些隧道通向远方。 空间的上方,应该就是鱼泽湖。 但好像......有一些微微的震动? 一些灰尘正在落下来。 阿月问道:“鱼泽湖有动静吗?” 江寒早已派出蛇影分身向四周探查过去,回答道:“此处大阵浑圆如一,蛇影分身没办法穿透大阵,无法探查到鱼泽湖的情况。” 阿月打开战术目镜,地下空间的整体全景建模出现在视线前方。 这里是十几条地下通道的汇聚之处,每一条通道似乎都通往地底深处。 所有通道都十分深邃,蛇影分身仍然在向更远处探查。 白狼吸了吸鼻子,严肃道:“这里有尸体......和婴童的味道,很浓重。” 阿月问:“哪个通道传来的味道?” 白狼的目光更加凝重,低沉道:“所有通道。” 84.仇人见面 阿月看向眼前的空间建模,那深不见底的通道,仿佛通向地狱。 白狼又仔细地嗅了嗅,闷闷说道:“这里,给我一种感觉。” 阿月问:“什么感觉?” 白狼纠结地说道:“一种......子宫的感觉。” 阿月疑惑不解。 白狼解释道:“这里的味道有死尸,但也有,刚出生的婴孩的味道,另外,还有浓重的羊水、血液的气息,很难形容。 仿佛这些通道,就是通向子宫的血管一样,子宫里面,仿佛孕育着无数的孩童。” 阿月的心提了起来。 这......到底是何等场景? 又过了一会。 只见那蛇影分身终于跑满了整个地下空间,建模完成。 每一处通道,交错纵横,通向不同的圆形区域。 而那圆形区域都被阵法阻隔,蛇影分身无法渗透进去。 只有一条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庞大的地宫建筑群。 而那些圆形区域,也分别与建筑群的某些建筑连通。 整体的形状,就像是地下宫殿的上方,连接着一些被血管串联起来的球体。 阿月眉头紧皱。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深。 她迅速冲向其中一个球体。 白狼紧跟身后。 一直向地底冲去,走了很久才到通道尽头。 这里被一座简单的防御阵法覆盖,水波缭绕,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阿月拔剑就斩。 一剑斩破水波阵法,顿时,像戳破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一样,血浪汹涌喷出,冲向四面八方,一股恶臭的血腥味道传来。 婴童喧闹的哭喊声骤然响起。 阿月举着照明术,御剑飞起。 面前的一幕,令人触目惊心。 阿月的眼神中,已经蓄满了怒意。 白狼也愣住了。 照明术的强光从穹顶落下,照亮了圆球的内部。 那血浪之中,是一个个鲜活的赤裸女人。 还有刚出生的小孩。 这些人堆叠在一起,肢体和肢体交叠,摩肩接踵,池子里满是黄绿红相间的液体,液体里充斥着血,排泄物,腐烂的物质。 这些通道就像血管,连接着血水、脓水、尸水,在地底深处,宛如真正的地狱。 阿月只觉得腹中一片翻滚。 见惯了血腥场景的她,此时仍然忍不住呕意。 白狼也是目瞪口呆。 对人类最狠的,果然还是人类自己。 连养殖场都不如。 江寒顿了顿,传音道: “扫描发现,那些婴儿里面,极阴之体,会被筛选落入下沉管道,像是在选育极阴之体。” “选育?” 阿月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语气愈发地颤抖。 像选育猪狗一样吗?选育优质的,极阴之体? 然后供给那些藏头藏尾的修仙者? 阿月心里不由怒骂一声。 此时,球形空间的对面通道深处,一个人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那人踩着地上的血水,脚步的间隔却毫不变化,仿佛没有任何波澜般。 阿月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同样黑袍鬼脸面具的人,抬头看着自己。 两人的装束,一模一样。 在满是血肉、尸体的地下空间。 两个恶鬼剑客。 一人御剑凌空,一人站在肉体尸山之中。 两人隔空对视。 一连串阴沉的低笑声在地底空间回响。 是一种非男非女的笑声。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快,呵呵呵呵......” 阿月死死地盯着他。 这声音......为什么有点耳熟? 对方却浑身放松,走在血池之中,绕过那些活生生的人。 “恶鬼剑客,你不是嫉恶如仇吗?看到这一幕,是不是很想杀死我?呵呵呵呵......” 阿月盯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不可思议起来。 脑海中,某个记忆正在快速闪回。 江寒道:“开始声纹分析比对......” 那人继续说道: “恶鬼剑客,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 呵呵呵呵......这里就是我为你准备的。 她们,可都是抱着侍奉明月剑仙、恶鬼剑客的念头而来的。 这些女人、这些婴儿的惨状,都是因为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 那人突然张开双臂,鬓发狂舞,状若癫狂: “这,就是你恶鬼剑客造下的孽!哈哈哈哈!” “剑气纵横!” 一把巨大的光剑,狠狠穿透那人的身体。 但却如同穿过一个残影般。 那人消失在空中。 四周空间传来阴沉的笑声: “呵呵呵呵......来抓我吧,恶鬼剑客! 我们做个了结!” 阿月却无动于衷,浑身颤抖着,仿佛在用很大的力气控制自己。 白狼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阿月抬起头,掩饰不住心中的狂怒,和激动。 “是他!” 声音颤抖,仿佛有无尽的恨意。 江寒冷静地传音道:“经过声纹判断,此人确认为八年前杀害小晨的凶手。” 阿月的心脏咚咚地跳着,越跳越快。 仇人的仇人,竟是自己。 这么多年。 终于,三笔血债,要勾掉一笔了。 为了小晨,为了这么多冤死的女人和婴儿。 为了恶鬼剑客毕生追求的公道。 阿月咬紧牙关,用力说道: “我和此人,不死不休!” 说罢,整个人仿佛出鞘的利剑,向地宫的方向冲去。 85.杀一次不够 八年前。 黄昏。 “阿月,你在这里!抓到你了!” 小晨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跑了过来,抱住藏在角落里的阿月,激动地笑着。 两个小女孩正在玩捉迷藏。 阿月被发现后,抱着小晨,咧开嘴大笑着。 然后用手语示意该换小晨藏。 小晨甜甜一笑,说道:“不许偷看!” 阿月点点头,捂着眼睛。 小晨蹦蹦跳跳地朝着一边的巷子跑去。 阿月在心底默念倒数着。 突然。 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是小晨的声音! 阿月急忙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滚开!小屁孩!” 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咚得一声,尖叫声戛然而止。 一个黑影掠过巷子,慌不择路地冲向远处。 阿月看到了那黑影,又急忙冲向巷子深处。 却由于太过着急,没有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倒在地上。 阿月挣扎着爬过去。 一个成年人血淋淋的身体倒在地上,半张人皮挂在那人身上。 不远处,小晨的身影,倒在墙角。 阿月爬起来,用力朝小晨走过去。 那幼小的身体,刚刚还在蹦蹦跳跳的,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像一块破布一样,倒在墙角的血泊里。 她颤抖地捧起小晨苍白的脸。 已经没了呼吸。 那刚刚还在笑着的眼睛里,此刻却满是惊恐。 阿月的牙齿咬出了血,泪水满面,却毫不察觉。 她跪倒在地上,抱着小晨的身体。 痛苦地嘶吼着。 “这是咋了!这是咋了!哎呦!......” 阿月的背后传来一声尖叫声,是小晨的母亲。 她吓晕在了地上。 而后,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小晨的父母、邻居、官差...... 阿月却毫无知觉地死死抱着小晨。 直到那善良的母亲用力把她分开,抱着她,哭着道:“小晨死了!” 阿月这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 最终,事件被官差定为邪修杀人,再也没了下文。 小晨的父母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母亲却控制住自己巨大的悲伤,抱着阿月,安慰着她: “这件事不怪你,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做我的女儿吧。” 阿月的悲痛慢慢压抑起来,心中的愤怒却无法遏制。 她摇头拒绝了小晨的父母。 阿月在墙上写道: “我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转身离开这里。 ...... 阿月瞬间爆发出最强气势,冰鬼、万载空寒剑在身旁跟随,四重劫灭剑阵随时准备启动。 通道深处,地宫宫殿群出现。 一些女人在宫殿里面走来走去。 手里都抱着一个或两个婴儿。 “把她们控制住,交给白狼。” 江寒立刻飞起,对着整座宫殿群施放神识。 顿时,所有女人,全都被压制住了行动,完全无法动弹。 阿月闪身冲入主殿。 主殿的地面上,躺着四十九个女人的尸体。 全都是一击毙命。 似乎是刚刚杀死的。 一声阴笑突然响起:“恶鬼剑客,这件礼物,你可满意?” 阿月一剑斩出,宫殿的柱子后面,一个黑影持剑冲了出来。 两人对了一剑。 剑气相撞,整个宫殿都震动起来。 阿月眼神一凝。 真灵境界,大圆满。 不过,似乎没有用出全力。 他在分心?是为了拖住我吗? 黑影一触即离,不可思议道:“不可能!为什么你只是玄婴境?” 阿月冷笑道:“我杀李安平的时候,只有守丹境。” 那人浑身一颤:“你为什么知道我和李安平的关系?” “很难猜吗?你这种不男不女、自以为是的变态,天底下,恐怕只有李安平那种吃人的垃圾和你是一路人。” “你不许骂他!” 黑影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挥剑攻来。 阿月和江寒的四把剑,早已立于宫殿四方。 四重劫灭剑阵,起! 黑影的行动突然一顿,用惊悚的语气说道:“你竟然修成了灭之法则?” 剑阵包围的区域,所有的木质物品都开始腐烂起来。 那黑影急忙双手翻飞,身上冒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息,围着他团团旋转。 “阴阳合气,生生不息,万法不侵!” 他大吼一声,阴阳二气顿时形成一团黑白相间的球体,一时之间,竟抵抗住了剑阵的灭亡侵袭。 江寒道:“是阴、阳法则!” 阿月眉头紧皱,也是惊诧起来。 真灵境界,突破离海境界的必要条件,就是修成法则之力,并且凝聚三花五气。 阴、阳两道法则傍身,为什么还是真灵境界大圆满? 江寒道:“可能他三花五气天生有缺!无法进入离海境。” 阿月急忙问:“什么情况会导致三花五气缺陷?” “天生命格残缺,也就是说,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比如夺舍之术,或者身外化身之术。” 阿月心底生疑,只好暂时收回剑阵。 才一会功夫,她的头发又白了几根。 那人咬牙道:“没想到你的天赋如此出众,玄婴境就造出了伪法则之力,很好!” 他冷笑一声:“我就喜欢杀你们这种天才!” 说罢,阴阳二气猛地扩散开来,将整座宫殿完全包围。 “我要把你炼化成灰!” 阿月只觉得浑身凝滞,完全提不起力气。 江寒道:“阴阳二气相合相生,可炼化万物,必须以法则之力对抗。” 突然,阿月左眼的凤神珠,光芒大盛。 身上本来冰蓝色的青霄灵力,突然慢慢转化,变得更加幽蓝深邃,更加接近天空的颜色。 浑身上下的排斥之力突然翻了很多倍。 连阴阳二气也无法靠近阿月的身周半尺。 那黑影突然尖叫道:“这是什么法则?!一个玄婴境小鬼,竟然同时有两道法则?” 阴阳二气陡然旋转起来,无数黑白色的刀剑武器、动物人类、山川河流等景象在旋转之中出现,如同一道风暴洪流,疯狂撞向阿月,和宫殿内的所有事物,仿佛要把一切都炼化刷去。 几乎一瞬间,整个主殿就被化作飞灰,还在继续往地底深处 凤神珠全功率输出幽蓝灵力,却抵不住那黑白之气的洗刷,幽蓝灵力防护开始颤抖起来。 阿月强撑着,拿出万载空寒剑,将幽蓝灵力完全输入进去。 “周天寒彻!” 一道幽蓝色长河,强横地出现在阴阳二气之中。 一剑贯穿那藏在角落的,黑影的身体。 阴阳二气顿时消散。 然而,那黑影只是发出冷冷的笑声,瞬间又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张干瘪的人皮。 江寒道:“剥皮换命之术,以人皮抵消一次致命攻击。” 阿月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剥皮的目的在此! 皱眉道: “他剥了这么多皮,看来会很难杀。” 突然,阿月问道:“这种术法,会影响人的感受吗?他会不会感觉到死亡?” 江寒道:“致命攻击的判定,应该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能够换命成功,那么就说明他已经体验过一次死亡。” 阿月突然快意地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正担心,杀他一次不够。” 86.枯叶魔君 鱼泽湖。 风渊双目紧闭,盘腿而坐,被阵法镇压地一动不能动。 这座阵法,以无数个小型牵引阵构建,阵眼之处似乎还有怨灵填阵,同时借用鱼泽湖底的水压,可以将离海境暂时镇压。 风渊经历过兴南城大战之后,境界跌落到离海境初期,旧伤未愈,如今正好被暗算。 他已用出浑身解数,却被阵法牢牢压制。 那幕后黑手,甚至还妄图使用阴阳法则,将他炼化。 但刚刚,那人似乎离开了。 他本以为那人是自己的徒弟,消失多年的叶辞树。 但交手感觉下来,却又不像。 这种感觉,很奇怪。 风渊的眉毛突然一动。 整座灵转牵引大阵,好像松动了一点。 但瞬间,那松动的地方又恢复正常。 是那人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但已经足够他逃出此阵。 风渊认真起来,静待下一次的松动。 ...... 地宫里面,两个黑影疯狂对攻。 好在江寒在进入地宫之前,已经清场,把所有女人强行控制,绑在一起,交给了白狼。 白狼无奈地充当起保姆的角色。 江寒还交给它一个任务,就是把上方通道内的十几个巨型“子宫”里面的女人和婴儿,通通救出来。 黑白二气又旋转起来,包罗万象地朝着阿月刷去。 整座地宫,已被阴阳之气包在其中,不断坍塌。 凤神珠不要钱一样产生幽蓝色灵力,涌入万载空寒剑,巨剑像一把伞,被阿月撑起。 而阿月的另一只手,四只小小的冰雪飞剑,正在围绕旋转,形成一座微型劫灭剑阵。 体内玄婴疯狂挥剑,指挥漫天幻灭星罗剑意,涌入冰雪飞剑之中。 四只冰雪飞剑螺旋地在手心旋转起来,飞剑的外围有幽蓝灵力开路,中心是灭之法则,爆发出毁灭般的气势。 阿月朝着对面的黑影用力一掷。 飞剑团在阴阳二气中划开一道空无的路径,瞬间刺破那黑衣人的身体。 对方惨叫一声,原地留下一副干瘪的人皮。 阿月默数道:“第二条命。” 发现阴阳二气对阿月没有任何作用后,那人突然开始转换方向,向着地表冲了出去。 跑了? 阿月眉头一挑。 御剑直冲上去。 ...... 鱼泽湖外。 风渊满身狼狈地破水而出。 就在刚刚,镇压阵法第二次松动的时候,他抓住机会,钻了出来。 但也遭到阵法反噬,受了不小的内伤。 而湖对面的土里面,同时有一个黑影破土而出。 两人对视一眼。 那面戴鬼脸面具的人,瞬间夺命奔逃。 一道剑光闪过,没有刺中对方。 又钻出了一个鬼脸面具。 风渊瞪大眼睛。 两个恶鬼剑客? 阿月看着风渊,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她的声音,和五年前恶鬼剑客一般无二。 风渊急忙道:“恶鬼道友,我来诛魔!” 阿月看了一眼湖边,白狼正在安置所有女人和婴儿。 阿月说道:“道友,你气息不稳,似乎受了重伤,先在此处安置这些百姓,我去杀了他就来!” 语气轻描淡写,像去做一件如买橘子之类的小事一样。 风渊凝重点头:“道友保重!” 阿月化作一道长虹,瞬息消失。 风渊用神识探查了一番,看到了身受重伤的离火宫弟子,却没发现俞丘尘的下落。 他急忙冲入地下。 ...... 一组飞剑狠狠插入黑衣人的后背。 第三次死亡,他虚弱地尖叫一声。 一张人皮掉落在地。 剥皮换命之术,虽然玄奥,但每次换命成功,也会消耗大量修为。 如今他已经跌落到真灵境后期。 法则之力都已经生疏起来。 黑衣人咒骂一声。 妈的,他为什么会有第二种法则? 难道是青霄凤神珠? 想到凤神珠,他就想起李安平,想起五年前的事情来。 黑衣人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恶鬼剑客。 又一组飞剑攻来。 他急忙一躲。 擦肩而过。 他松了口气。 从没产生过恐惧的他,如今竟也开始害怕死亡。 阿月冷眼看向地上的那个人影。 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三次之后,变得这么虚弱吗? 江寒提醒道:“小心有诈。” 突然,一把黑剑从阿月背后刺来。 “没想到吧,人皮不但可以换命,还可以换位!哈哈哈哈......” 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只幽蓝色的手臂,从阿月身后长了出来,紧紧握住黑剑。 那手臂越长越大,像是巨人的手。 黑衣人惊惧地仰头,那巨人的身体越来越大,让他仰头才能看得清楚。 终于,一个通体幽蓝的寒冰巨人,从阿月的身上,爬了出来。 分身御剑术,冰鬼! 在幽蓝灵力催动下,冰鬼变得异常硕大。 俯视着黑衣人,发出标志性的嘎嘎冷笑。 它用力一掰,那黑剑竟直接断裂开来。 黑衣人惊悚地转身就逃。 这可是仙器! 冰鬼一脚踏出,拦在对方面前。 从胯下长出一颗头来,瞪着黑衣人,两颗头都在笑。 对方直接坐倒在地上。 大喊道:“饶我一命!我发誓再也不作恶了!” 江寒道:“此人气息虚弱,身体状态却良好,没有出现颤抖乏力的表现,说明气息虚弱可能是装的。” 阿月冷笑一声。 还在演戏呢。 暗暗问道:“怎么才能让他彻头彻尾地恐惧?只是杀他的话,不解恨。” 江寒道:“想要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停地给他虚幻的希望,然后再将它剥夺,我们可以如此......” 阿月收回了冰鬼分身和浑身的幽蓝灵力。 她的左眼瞬间接近失明,甚至向外流着血。 凤神珠显然已经被过度使用,恐怕要很久才能恢复。 阿月捂着左眼,浑身虚弱地走到对方面前。 黑衣人心里一跳,看了看阿月。 玄婴境果然只是玄婴境吗? 只能够短暂的爆发一段时间。 他心中窃喜。 阿月声音无力地说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费力地举起剑,想要一剑杀了黑衣人。 但那剑给人的感觉,连鸡都杀不了。 黑衣人急忙俯下身子,下跪求饶。 阿月道:“现在想求饶?晚了!” 她话还没说完,跪倒的黑衣人家突然从手中掷出一道剑光。 瞬间刺穿阿月的身体。 “你中计了!” 他疯狂地大笑着,接连扔出几十道阴阳之气形成的剑光。 将面前这个可恶的身体刺成马蜂窝。 “你这混账!还想杀我? 去死去死去死!” 他疯狂地朝着对方发泄一顿,连面前的地面都被轰出一个大坑。 硝烟散去。 里面却没有任何尸体留下来。 难道......是被轰炸成渣了? 黑衣人狐疑地在四周搜寻一通,又跳进大坑里面,用神识检查了半天。 没有发现任何活物。 这才放下心来。 拿下脸上一直戴着的鬼脸面具。 狠狠地一脚踩碎: “给我记住了,老子是枯叶魔君!” 面具之下,是一张妖媚与狠厉并存的脸。 枯叶魔君冷冷一笑,又检查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片刻后。 枯叶魔君又一次回到这里。 挥手扔出几个火球,把整片森林全部烧干净。 眼中狐疑之色才渐渐消退。 放心地离开。 原地,阿月的身影突然出现。 三千冰雪飞剑整齐划一地收回剑匣。 以飞剑形成的幻剑之阵,搭配幻灭星罗剑意,强行催动的幻之法则,将阿月的身体完美隐藏。 那枯叶魔君一阵狂轰滥炸之时,阿月就在他的背后冷冷看着,毫发无损。 不过,强行催动幻之法则的副作用非常明显,阿月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全是重影,似乎有无数小人在旋转。 她用力砸了砸头,皱眉道:“枯叶魔君,这个名字,和叶辞树,绝对有关系。” 江寒分析:“此人三花五气有缺,要么是魔修之术导致的,要么就是叶辞树的原因。” “你觉得他现在会去哪?” “狡兔三窟,一只兔子逃走之后,必然会去它的另外一处洞穴。” 此时阿月的状态也已濒临极限,她摇摇头,随口吞下几粒丹药,打起精神。 强行睁开满是血色的左眼。 御剑而起。 87.玩弄 “妈的!真他妈恶心!” 枯叶魔君一路跌跌撞撞,在第十次不小心从空中砸落后,狠狠踢飞身下的石头。 嘴里碎碎地骂着。 这恶鬼剑客真他妈难缠,竟让自己丢了三条命。 整个天地会,更是没有留一个活口。 妈的! 他喘了喘气,又仰天疯癫地笑了起来:“老子他妈的报仇了! 哈哈哈哈! 从今往后,老子想怎么杀人就怎么杀人!” 压了心底五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 枯叶魔君不由在心底疯狂地大吼大叫。 五年,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几乎每天都担心恶鬼剑客杀来,像杀死李安平、杀死蛇妖那样,杀了自己。 但又担心他不来,自己做的一切布置、诱饵,全都白费。 简直是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妈的,本来准备先用那鱼泽湖大阵,灭了风渊老头子,再用它对付恶鬼剑客。 谁知好巧不巧,两人正好一起来了。 风渊恐怕早就逃走了吧。 不过,老子还有一个昆仑女弟子做人质。 哼哼,让我再谋划谋划,把风渊杀了! 到时候,老子无牵无挂,想去哪就去哪。 枯叶魔君不由开始畅想起未来的生活。 他看了看四周,钻进一棵树洞里面。 木遁! 顿时,身影消失在森林深处,纵横交错的树根下面。 一会后。 枯叶魔君谨慎地从一棵树的树冠上探出头。 他的手指上已经戴了七八个储物戒指。 全是这些年攒下来的法宝灵石。 突然,一声惊怒不已的呵斥声从头顶传来: “是你!就是你杀了我表嫂子家的二表舅的妹妹!” 枯叶魔君心脏差点跳出嗓子。 是谁! 他定睛一看。 一个白衣年轻人正在头顶御剑,怒目看着自己,玄婴境修为。 “你他妈谁啊?我认识你吗?” 枯叶魔君怒问道。 他已经费了太多灵力,不想再横生枝节。 年轻人却悲愤地一声大吼:“你这邪修,还我妹妹命来!” 他拿出一把下品灵剑,拼尽全身修为,向着枯叶魔君冲来。 疯子! 枯叶魔君怒骂一声。 那年轻人的剑虽然速度不算很快,但枯叶魔君略一思索。 竟然不是很好防御。 看似大开大合的一剑,竟封住了大部分退路。 枯叶魔君急忙抬手阻挡。 一只黑色灵力形成的手掌直接把年轻人握在手里。 “去死吧!” 那年轻人却仿佛不怕死一样,口中喷出鲜血,精血加持之下,竟一剑冲破了灵力手掌。 没有防备之下,年轻人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枯叶魔君双目圆睁。 怎么可能? 怎么正好刺在手掌的弱点位置?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只留下一张人皮。 年轻人疑惑看着人皮。 突然,一只黑手从他身后穿过,掏出了年轻人的心脏。 枯叶魔君冷笑着出现:“不知道从哪出来的小野种,下去陪你那狗屎远房亲戚吧!” 年轻人回过头,双眼死死盯着他,流着血的嘴角却微微弯起,费力说道: “你杀了这么多人,真以为.......没人找你报复吗? 真以为,你能逃脱我们的报复?” 说罢,他两眼一翻,已然没了呼吸。 枯叶魔君随手把尸体扔在地上,一把火烧成飞灰。 他又看着地上那副人皮,又气愤起来。 又死了一次。 妈的!怎么这么倒霉?! 枯叶魔君的牙都要咬碎了。 一掌挥出去,把面前的大树砸断。 ...... 南玄州。 一座小城之中。 枯叶魔君换了个装束,易容之后,来到客栈。 虽然遇到了个找错仇人的糊涂蛋,但总体来说,今天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大仇得报。 他随手扔出一锭银子。 “小二,最好的酒菜都上来!” 小二笑眯眯的:“好嘞爷!” 客栈里面喧闹热烈的气氛,让枯叶魔君松了口气。 喝着小酒。 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呵呵呵呵......安平,我替你报仇了,那恶鬼剑客,被我轰杀成了渣,呵呵呵......” 他微醺着自言自语。 酒不醉人人自醉。 枯叶魔君看向四周,人人都有朋友陪伴,自己却如此孤独。 更加心伤起来。 嗯?怎么感觉......人都走了? 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拿着一把大刀,进门就开始赶人,一桌桌地走过去,也不说话,就站在桌边。 客人们急忙散场。 然后他在桌子上放下一枚银子,似乎是替人付账。 枯叶魔君瞬间清醒过来。 死死盯着那人。 来者不善! 那人找了个正对枯叶魔君的桌子,坐在那里,把刀呛啷一声插在桌面上。 客人们见状,走得更快了。 小二、掌柜等人,也都急忙离场。 显然,这是一场江湖恩怨。 掌柜甚至在心里为斗笠大侠竖大拇指。 人家大侠做事就是有谱,赶人之后还帮忙结账。 一个桌子上的钱,都够十桌了。 见那斗笠人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枯叶魔君脸色难看无比。 怎么一天之内,这么多人找茬? 他先声夺人:“你来找死?” 斗笠人粗声冷笑道:“没错,今日只求一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最好大家都死!” 闻言,客栈外面围观的众人急忙又后退一圈。 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枯叶魔君问道:“你认识我是谁?” 斗笠人咬牙切齿道:“谁不认识你这剥皮邪修?江湖中人,哪人不想生啖你的骨肉? 你杀了这么多人,剥了那么多人的皮,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所有人都想让你死!” 枯叶魔君脸色一变:“你又是为谁报仇而来?” “我大姨夫的表姐家的四侄女!” 枯叶魔君只觉得眼睛一翻,就要晕倒过去。 这都他妈的哪来的远房亲戚! 他抑制住怒火,连连冷笑:“好啊,好啊,都来我这里投胎是吧!” 一掌拍下,真灵期的灵力威压,直接将整个客栈的地面压地下沉三尺。 围观群众急忙后退几里地。 那斗笠人却毫无惧意,愤怒吼道:“拿命来!” 凶猛一刀,对着枯叶魔君的脑门劈了过来。 然而,玄婴境的灵力,在真灵期面前,仿佛大海里的一片孤舟。 瞬间被枯叶魔君一掌拍飞出去。 那人却像是没受伤一样,从远处爬起来,又是举刀冲来。 枯叶魔君双手狠狠拍在一起,两只灵力巴掌,像拍苍蝇一样,狠狠拍中空中的斗笠人。 但硝烟过后,斗笠人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甚至还有余力,颤抖着手,把斗笠扶正。 看到这一幕,枯叶魔君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储物戒指里面拿出七枚灵巧的彩色飞剑。 “死在飞虹仙剑下,算是你的福气!” 他剑指并起,七把飞虹仙剑形成一道彩虹,贯穿了斗笠人的身体。 斗笠人举刀向天,不甘地倒地。 枯叶魔君终于松了口气。 此时,围观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你这邪魔,人人得而诛之!” 一把剑破空飞来,杀气骤起! 来不及反应的枯叶魔君,被一剑枭首。 又死一次! 88.崩溃 “又他妈的是谁?!” 枯叶魔君手捧人皮,心里滴血。 一满脸正气的国字脸跳了出来,站在枯叶魔君面前。 他收回那柄下品飞剑,咬牙地朗声道:“你这邪魔,杀人剥皮,假冒恶鬼剑客的名义,拐卖杀害女人,天地不容,十恶不赦! 今日我就算死,也要为我女儿的朋友报仇!” 国字脸又看向外围那窃窃私语的众人,大喊道:“若有修仙道友在此,请替我传信出去,我在此立誓,这邪魔,必将被共同讨伐诛杀!” 说罢,国字脸握剑向着枯叶魔君冲来。 枯叶魔君又惊又怒,大喊一声:“螳臂当车!” 他直接强横地握住剑,一把刺进对方的胸膛里面。 那国字脸却毫不畏死,冷笑道:“我在地狱,等你!” 说罢便死,不给他一点还嘴的机会。 此时,围观群众的私语声越来越大。 枯叶魔君惊惧地看着这些人,宛如惊弓之鸟。 好像里面有几个人,眼光不善。 他们是不是修仙者? 是不是要偷袭我?! 枯叶魔君似乎已经出现幻觉。 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他抬起手来,身体却一震。 多次剥皮换命,修为竟然已经跌落到真灵境初期。 连法则之力都施展不出。 如果此时有几个玄婴境偷袭我,我会死的! 心中又惊又疑。 仿佛所有人都想杀他。 所有人的目光里面,全都有杀意! 枯叶魔君急忙化作黑烟飞起。 连飞虹仙剑都忘了捡。 一条蛇从地面悄悄爬过,在客栈的遗址上留下一袋金子。 又把飞虹仙剑吞进肚里。 ...... 日升月落。 南方大山深处。 枯叶魔君的衣服已经变得脏乱,头发乱糟糟的。 几天时间,他已经离开南玄州,万里之遥。 这些天,不断有人从各个角落跳出来,以各种方式杀死自己。 就在刚刚,他路过一个小镇,想歇歇脚,喝口水。 却被一个卖西瓜的,拿出西瓜刀就是一顿砍。 妈的! 卖西瓜的都有玄婴境吗? 枯叶魔君又丢了一条命。 他不敢再去任何城镇。 甚至路过一个村落,都担心那种地的老农民,是什么隐世大能,看见他就会上来取走一条命。 只敢沿着山路偷摸前行。 枯叶魔君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 看向前方。 再往前走走,就到忘川了。 那里可是邪修的地方。 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正道修士。 敢来忘川找我吗? 哈哈哈! 老子在忘川待个一百年,恢复修为,再出来。 到时候,老子想去哪就去哪! 枯叶魔君又看到了希望的火苗。 突然,树林里面,一个声音响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啊!我终于能为我们村口大爷家的小翠报仇了!” 一个打猎装扮的人走了出来。 手中拿着斧头。 枯叶魔君突然愣住。 眼中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熄灭。 甚至,面如死灰。 此刻狼狈的样子,和几天之前,那嚣张的模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嘴唇颤抖地说道: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为什么一直在追杀我?!” 猎人一字一句道: “你杀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找你复仇。 将来到了地狱,就有多少怨鬼来争食你的灵魂。” 枯叶魔君后退几步,面色煞白。 他不断摇头,不可置信道: “不可能!你们绝对是一伙的!不然不可能追我这么长时间,走到哪都有人在追杀我! 这些莫名其妙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你妈的,老子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远房亲戚!”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语气急迫紧张,仿佛精神错乱般。 “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的人?为什么要追杀我!我跑了一万里,你们追杀了一万里!杀了我三十九次!为什么?!” 猎人不屑地看着枯叶魔君,讽刺笑道:“你这等邪魔,人人得而......” 突然,那枯叶魔君眼神恢复清明,一爪掏向猎人。 将猎人的胸口掏出一个大洞。 他疯癫地大笑:“哈哈哈哈哈!想杀我!我先杀了你!” “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全杀了!!哈哈哈哈!!” 看也不看猎人,浑身抽搐地往前方跑着。 仿佛已经彻底疯了。 阿月从树林里面走出,解恨地看着枯叶魔君的背影。 一阵剧痛传来。 阿月捂住头。 脑袋痛得像被万剑穿过一样。 长时间使用幻之法则,阿月的面前早就幻象丛生。 小晨在喊:“快来捉迷藏呀!” 那对善良的夫妻,从城里面回来了,笑着说道:“阿月,晚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回头看去。 村子里,爹娘、爷爷奶奶的身影,那么清晰可见。 还有小花,从小的玩伴,就在溪边笑着看自己。 突然,面前的景色变得红通通的,所有人仿佛全都变成了厉鬼。 面目狰狞。 对着阿月尖叫着。 “报仇!” “报仇雪恨!” “救救我!!我好痛苦!” 无数个人影。 还有那些孕妇、婴儿,那地狱般的场景。 城中落下的血雨。 村里的漫天大火。 阿月的脑袋越来越痛。 脚步踉跄,跪倒在地上。 江寒度过来一口冰冷的灵力,道:“幻之法则的副作用太强,建议及时关闭。” 阿月摇摇头: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还不够。”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 “再杀一千遍也不够。” ...... 忘川冥河。 跨过南方大山大泽,便来到冥河之畔。 这里沼泽丛生,毒雾弥漫。 黑色的河水,汹涌奔流,仿佛有无数怨魂在里面挣扎、嘶吼。 相传,所有死去的人,会在这里投胎往生。 相传,这里的河水,喝一口就会忘记所有,所以叫忘川。 有人轻信了传说,为了遗忘烦恼,便不远万里来这里喝忘川之水。 一口下肚,便死得彻彻底底。 人死了,自然就万事皆忘。 这里毒物横生,无法无天,是各种邪修的最爱,各类洞府,坐落在忘川河畔,大泽之上。 枯叶魔君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地在大泽上跑着。 已经遍体鳞伤。 毒雾和沼泽里的毒虫,要了他几十条命。 枯叶魔君已顾不上这些。 他的精神早已崩溃。 “毒蛇!你是来追杀我的吧!哈哈哈!我先杀你!” 枯叶魔君抓住毒蛇的身体。 一口咬在蛇头上。 “我吃了你!” 毒蛇身上自带的剧毒瞬间将他毒死。 一张枯皮落下。 枯叶魔君颤抖着,从皮里爬了出来。 他摇头晃脑,看着一条蜥蜴。 “你又是来给谁报仇的?让我猜一猜......是给你的大表姑的侄媳妇?哈哈哈哈!” 他又啃向蜥蜴,活生生地撕咬着蜥蜴的血肉。 毫无人相。 突然,河水流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枯叶魔君抬头一看。 一条宽广的黑色河流,近在眼前。 顿时吐出嘴里的肉,热泪盈眶。 忘川! 我回来了! 我要闭关两百年! 我要在这里得道登仙! 再也不怕任何人! 哈哈哈哈哈! 枯叶魔君仰天长笑,眼泪流了出来。 突然。 一个脚步声响了起来。 他的笑声卡在了脖子里面,面色憋得通红,青筋暴露。 像是被死死掐住脖子的鸭子。 89.叶辞树 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来到了枯叶魔君的面前。 女人抬起头,没有五官,皮肤。 只有血淋淋的骨头。 枯叶魔君呆呆地看着她,双目失神。 此时,就算发生什么,他也不会意外。 口中喃喃自语:“你也是来报仇的吗?” 女人的声音像从地底传出:“我来索命。” 枯叶魔君惨笑一声,说道:“那你就杀吧。” 他像是认命一般。 女人毫不手软,伸出利爪,一爪将他的胸口掏出一个大洞。 下一瞬间,枯叶魔君挣扎着从人皮内爬了出来。 像是溺水窒息了一样,疯狂喘着粗气。 他的眼神充满恐惧。 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死亡体验。 他再也不想承受这种体验。 枯叶魔君看向女人,突然抱住她的腿。 声音哽咽地说道:“求你,求你放过我......我就快找到洞府了,等我在洞府安置下来,我再也不出关,闭死关,求你了......” 只要能让我活着就行。 我不想一次一次地死...... 他的眼泪汹涌地流出。 女人的身体却不为所动,冷冷说道:“我只杀了你一次,我还要杀你一千次,一万次......” 闻言,枯叶魔君浑身都软了。 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没想到,剥皮换命之术,竟也是一种诅咒。 现在他想死都不能,必须要体验曾剥皮的所有人数次数的死亡,才能彻底死去。 他突然想到什么,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迅速说道:“我,我还有价值!我在那些女人身上全部种了祀血咒,你放过我,我就把解法告诉你!” 隐藏起来的阿月目光一凝。 竟然把这些普通人身上也下咒了。 枯叶魔君想了想,又突然说道:“我之前还绑了一个昆仑的女弟子,我可以把她交给你!” 阿月呼吸一停。 是哪个女弟子? 难道是俞丘尘? 糟糕,她领了个甲等试炼任务,不会就是调查此人吧。 阿月急忙控制女鬼幻象,问道:“那人现在在哪?” 枯叶魔君道:“就在鱼泽湖旁边的森林里,我把她封印在地底深处,时间比较急,没来得及下咒。” 阿月握紧拳头。 恨不得现在就把此人碎尸万段。 她问道:“祀血咒怎么解?” 枯叶魔君突然嘿嘿一笑,问道:“祀血咒的解法,能不能换我的命?” 女鬼突然伸出锋利的爪子,将枯叶魔君的新身体又掏了个大洞。 “啊!!!” 枯叶魔君痛的大吼出声,脸皱成了一团。 他的肉体在剥皮换命之术的作用下,缓缓新生。 他怒吼道:“你再杀我一次,我一个念头,她们全都得死!” 女鬼说道:“告诉我祀血咒的解法,我饶你一命。” 枯叶魔君终于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着女鬼,冷笑道:“你究竟是谁?这些天,追杀我的,是你吧!那些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全是你瞎编乱造的!” 女鬼顿了顿,突然消散。 阿月现出身形。 仍然戴着鬼脸面具,冷冷看着他。 枯叶魔君一愣,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你不是已经被我杀了吗?” 他恍然大悟:“是幻术!这些天你一直在用幻术折磨我!” 阿月默不作声。 枯叶魔君想到什么,突然得意起来,从地上爬起,摇头晃脑地大笑: “恶鬼剑客,你若是一直用幻术蒙骗我,说不定我还真会把祀血咒的解法告诉你。 哈哈哈哈!你不是最喜欢为那些平民百姓出头吗?你不是嫉恶如仇吗? 如今我一个念头,就可以杀了所有中了祀血咒的女人!你敢杀我?” 他疯狂地捧腹大笑:“你......哈哈哈哈......你简直是自投罗网!我用那些女人的命威胁你,你该怎么办?” 阿月嘲讽道:“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你还有半点修为吗?” 枯叶魔君急忙趴到一个水坑面前。 水里面的倒影,就像乞丐一样。 浑身上下凌乱无比,面色蜡黄,皮肤干枯,头发都全白了。 没有任何修为的样子。 他急忙闭上眼睛内视。 却发现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灵力。 玄婴,真灵,三花五气,全都没了。 甚至连趴在那里,都十分费力,干瘦的四肢不断发颤。 枯叶魔君,应该说,凡人枯叶,踉跄地倒在地上。 他急忙哀求地说道:“饶了我,只要饶我一命,我就把祀血咒的解法,还有,还有这些年拍卖的名单都给你。” 他五体投地,浑身颤抖,放弃所有的尊严。 阿月点头道:“我不会杀你的,说到做到。” 他欣喜万分地抬头。 把储物戒指全都扔给阿月。 像倒豆子般迅速说道:“这个黑色的戒指里面,有一本咒血戮命篆,上面有写祀血咒的解法,解咒需要中咒之人的头发和血,我都放在里面。 名单!名单在黄色戒指里面,全都是各家宗门的大小修士,你一定感兴趣!” 枯叶的心里暗喜。 只要让我活着。 总有一天,我会再修炼回来! 一定! 他的拳头激动地握紧。 阿月收起戒指,交给江寒检查了一番。 江寒迅速扫描了一遍:“咒血戮命篆,判断为真,所有咒术已收录,祀血咒解法为真。 头发,血液,名单,已确定。” 阿月点点头,看向枯叶。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叶辞树,是什么关系?” 听到叶辞树这个名字,枯叶像是被天雷劈中一样,完全地愣住。 阿月又问了一遍。 枯叶慌忙地摇头,不知所措道:“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他手足无措地向后爬着。 阿月皱眉道:“我不想和你绕弯子,只要你说出叶辞树的下落,我就不杀你。” 枯叶恐惧地说道: “他是......他无情无义,抛弃了我!” 阿月更加疑惑。 难道是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吗? 枯叶抬起手,看着自己说道: “我这样不男不女的样子都是拜他所赐,后来,后来有一个女人,污蔑我强奸,哈哈,然后我把她杀了,后来越杀越多,我的修为也越来越强......” 阿月问道:“那三个故事里面的采花大盗,说的就是你吗?” 枯叶冷笑道:“那三个故事,就是我编的,我想找到一个能替我杀了他的人。” 他看向阿月,一字一句说道:“叶辞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魔,他比我要恶上千万倍,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90.预言 叶辞树是邪魔? 阿月不置可否。 得和风渊师伯确认一下。 枯叶又说道:“第一个故事里,被赶出门的赘婿,就是他,哈哈哈哈,真是个废物,被昆仑抛弃的废物,还妄想让我帮他报仇。 你知道吗,他在我脑子里也中下了祀血咒,只要我不帮他杀了风渊,我就得死。” 阿月心中一惊。 这倒不像是假话。 她又问道:“那故事里所谓的时间穿越,回到过去,又是什么意思?” 枯叶惊恐摇头,说道:“我不能说,只要一说,祀血咒就会发作。” 阿月了然。 看来这就是枯叶用故事作隐喻的原因。 用隐喻的方式,有人猜出来,也不算是他主动泄密,祀血咒就不会发作。 阿月冷冷道:“既然这样,你也就没用了。” 枯叶瞪大眼睛,激动地说道:“你不是要放过我吗?!!” 阿月直言不讳:“我偶尔也会出尔反尔。” 枯叶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仿佛心中的信念崩塌,指着阿月,说道: “你可是恶鬼剑客啊!你是三州百姓立下生祠祭拜的恶鬼剑客,你怎么能不守信用?凭什么?!!” 阿月冷笑道:“我不但会杀了你,还会一遍又一遍地把你重复杀死,直到你所有的人皮用完为止,这是你的宿命,你逃不掉的。” 说的理直气壮。 枯叶的面色愈发难看,不断地往后爬着。 爬到了忘川河边。 再无退路。 他已没有任何修为。 身上裹的人皮再多,也只是多让他活一会罢了。 枯叶心如死灰。 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 他的心中不断燃起希望。 又不断破灭。 早已崩溃了不知多少次。 看着那古井无波的鬼脸面具,枯叶认命地惨笑一声: “恶鬼剑客,你可真是一只活脱脱的恶鬼,你不但会杀人,还会玩弄别人。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你比我强太多。” 阿月向前逼近,抬起剑。 枯叶脸上的恐惧愈发浓重。 难道真的要再死一百多次,才能解脱吗? 他突然道:“叶辞树就藏在这忘川河的尽头!” 瞬间,祀血咒发作,无数条黑色丝线将枯叶完全包裹。 “哈哈哈哈!你休想折磨我!” 黑色丝线包裹之下,枯叶发出一阵解脱的大笑。 片刻功夫,枯叶就被炼化成了一律黑烟,消散不见。 江寒道:“看来祀血咒的优先级,在剥皮换命之术的前面,可以完全杀了他。” 阿月说道:“这点不难猜,否则他也不会惧怕体内被种下的祀血咒术了。” 一个最怕死的人,给自己裹上无数层人皮抵命,如今却主动求死。 阿月解恨地笑了出来。 小晨,我为你报仇了。 阿月的心里松了口气。 浑身力气一泄,险些摔倒。 江寒找出一瓶补心丹,交给阿月。 阿月往嘴里一灌,胡乱吞下几粒。 脑中的疼痛才稍微减轻几分。 她又拿出那些女人的头发和血,按照解咒之法,以灵火焚烧干净。 祀血咒终于清除。 阿月皱着眉说道:“枯叶已死,事情好像还未解决。 如果他只是叶辞树的一枚棋子,那叶辞树又有什么谋划?他只是为了报复风渊师伯吗?” 江寒分析道:“天地会事件,和小晨的死,这两件事应该都是枯叶做的。 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藏在暗处的叶辞树,把他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样子,又让他设计报复风渊,似乎只是作为赘婿的身份,报复昆仑而已,这也只是解释了第一个故事。” 阿月突然惊醒,迅速说道: “等等......三个故事...... 第三个故事最后的结局说道,采花大盗修为尽失,死在一条河边......难道......” 她看向黑水滔滔的忘川冥河,背后发凉:“难道就是这条河?” 江寒也陷入卡壳。 阿月惊悚道:“修为尽失,死在河边,莫非,故事预言了我们的事情? 我们竟成了故事里的人吗?” 她迅速摇头:“可是,这只是枯叶瞎编出来的故事而已啊!他难道能预言自己的死吗? 就算他预言了自己的死,那他会蠢到真的按照预言的剧本赴死吗?” 江寒道:“只有一种可能,这几个故事,不是枯叶瞎编的,而是其他人授意他讲的,甚至,枯叶自己也不明白故事的背后寓意。” 阿月看向忘川冥河奔流的方向,皱眉说道:“如此说来,所有疑点,都指向一个人。 这位叶师兄,究竟是会某种预言卜卦之术,还是真的如第三个故事所说,穿越了时间?” 江寒道:“从昆仑的数据库里来看,预言卜卦之术可能性很高,时间穿越,就连神关境最强的强者,也不可能打破这种基本规则。” 阿月突然冷笑道:“不管是什么神通法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叶师兄,不是善类。 他能把一个自号枯叶魔君、杀了无数无辜百姓的人,玩弄于掌心,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枯叶的那番话了。” “先回去救俞丘尘,和风渊师伯问清楚叶辞树的事情。” ...... 风渊看着怀里的俞丘尘师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些天,他先是搜索了地宫,没有任何发现,又沿着返回昆仑的路线,飞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找到。 而后返回,又一寸一寸地搜寻遍了整个鱼泽湖,以及方圆百里的森林,才终于在一棵树根深处,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俞丘尘。 救出来才发现,她的天地人三魂已经尽失,只能正常呼吸生存,却无法醒来,眉头紧皱,像在经历什么噩梦。 风渊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丹霖师妹让自己照看小辈,自己就是这么照看的。 把魂都照看没了。 他急忙将俞丘尘头北脚南地放在地上,摆出还阳卧姿,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十二盏定魂灯,摆在三宫九府方位。 定魂灯的悠悠蓝光亮起,照在俞丘尘的脸上。 她的脸色变得镇定几分。 风渊又点燃一炷龙麝沉檀香。 一缕青烟垂直升向天空,像是在指引还魂的路。 风渊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已经傍晚,落日沉山。 算算时间,俞丘尘已经失踪了四天,一炷龙麝沉檀香正好为一天时间,三炷香之后,若三魂未归,从此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此处也需要有人护法,否则被哪个路过的什么妖兽把魂灯熄灭,也会有危险。 风渊此刻只感觉分身乏术。 要是来个人就好了。 老天好像听到了风渊的内心。 突然,天空之中,一道清光划过。 有人御剑而来! 风渊定睛瞧去,喜出望外。 想啥来啥,这不是月扶摇嘛! 91.推测 风渊惊喜道:“扶摇师侄,你来的正好!” 阿月行礼道:“我在调查天地会的事情,追查到了这里。” 先前和风渊接触是以恶鬼剑客的身份。 她假意惊讶道:“风渊师伯,你怎么在这里?” 阿月发现妖司的白狼和那些解救出来的女人已经不在此处,应该是已经转移走了。 风渊挥手散开所布下的迷阵,俞丘尘以及定魂灯、龙麝沉檀香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到俞丘尘的模样,阿月心里一惊,急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枯叶不是说,她没有被下咒吗? 风渊皱眉叹道:“怪我没有照顾好丘尘,她来调查剥皮邪修之事,但我被暗算了,后来恶鬼剑客凑巧,把我从阵中救了出来。 想必丘尘也是被那人暗害,如今三魂离体,危在旦夕,最多只能再坚持三日。” 江寒爬了过去,灵力探查分析一番,传音道: “咒血戮命篆里面,共十一种咒术,其中第七种,是夺魂咒,需要以对方的额尖血为引,夺取天地人三魂,锁入一个木偶之中,七天时间一过,此人的肉身便会供施术之人驱使,解咒之法,就是打碎木偶,以檀香引魂入体即可。” 阿月查看了一番俞丘尘的额头,果然有一个细小的伤口,皱眉传音道:“此人可能是谁?叶辞树?” 江寒分析:“除了他,可能没有人知道枯叶会把俞丘尘藏在哪里,当然,不排除枯叶骗了我们。 如今枯叶已死,我们只能找到叶辞树,才有可能找到木偶。” 阿月点头,对风渊道:“风渊师伯,我近些天探查到的信息发现,天地会的事情,还有那剥皮邪修之事,似乎和昆仑十多年前失踪的叶辞树,叶师兄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风渊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喃喃道:“真的是他吗?” 阿月急忙道:“师伯也有线索吗?” 风渊叹道:“我被困在湖底时,和那邪修有过沟通,虽然那人的声音不像叶辞树,但又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般,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也和我那不争气的徒弟一模一样,十分恶劣。” 江寒突然说道:“我觉得有一种可能性......” 阿月打断江寒,问道:“师伯,可否讲一讲叶辞树当年的事情。” 风渊皱起眉头,看了看没有知觉的俞丘尘,下定决心,说道: “此事本来关系到宗门的声誉,我和柳意的父母,也就是昆仑的两位传道长老,已经约定好,必须要保守秘密。 但如今人命关天,顾不得那么多了,阿月,我说给你,帮我分析分析。” 接着,风渊开始说起往事。 叶辞树本是风渊从山下一处村庄发现的修仙苗子。 当时那村里富户家有一个远近皆知的神童,据说出生就有异象傍身,风渊路过采药,便去看了看,那神童竟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天赋极佳。 但当他准备收徒之时,由于药材的原因,耽搁了一阵,那神童竟然莫名其妙地夭折了。 正当风渊失望离去时,却恰好发现了另一个天赋尚可的孩子,也就是叶辞树。 那孩子出身不好,从小被人欺负,被风渊看中后,也是毫不犹豫地拜师入山修行。 在拜师大典之时,竟被天机镜赐下了一道仙灵之力。 也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后来,叶辞树不负众望,努力修行,很快就进入玄婴境,并准备下山历练。 当时他已经和柳意互相有了情愫,两人相约一起下山历练。 但第一次历练,就出了问题。 下山的第二天,柳意就哭哭啼啼地跑回了昆仑。 柳意,在下山当天晚上,被一个蒙面的、修为高强的邪修强奸。 而且她说,叶辞树不但没有救她,甚至在邪修来之前就抛下她跑掉了。 风渊当天怒气冲冲地寻遍了整个西荒州,没有发现任何徒弟的影子。 他只好回山,亲自向柳意父母请罪,又亲自领罚,在后山面壁一年。 从此,叶辞树完全销声匿迹。 风渊面壁一年后,出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出太虚天机镜,抹去叶辞树的弟子名分。 此事也被他和柳意的父母定下约定,烂在了肚子里。 于是在其他人看来,叶辞树是下山历练失踪,而不是抛下道侣逃命。 阿月疑惑问道:“可是柳意师姐为什么还那么想他回来?” 风渊叹道:“柳意......她说在叶辞树抛弃她之后,邪修才出现,她一直认为叶辞树是有苦衷的。” 阿月张了张嘴,无语凝噎。 这位师姐真是个直脑袋,认准一个人,就算再不堪,也要欺骗自己。 风渊说道:“后来我也找了很多次,但西北、西南这些州府,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我猜测,他可能跑到更东边去了。” 阿月皱眉。 这样来说,邪修杀小晨的时间,地点,都很符合叶辞树的行动轨迹。 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此时,江寒又说道:“目前有一种可能性......” 阿月点头说道:“我也想到了。” 风渊疑惑地看着一人一蛇,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江寒道:“我们先前调查那个冒牌天地会之时,他们曾借拍卖会的名义,拍卖极阴之体,而当时的压轴物品,就是叶辞树的春风灵剑。” 此时,这把剑正躺在阿月缴获的、老付的储物戒指里面。 风渊点头道:“这些我听封妖镇魔司的白狼说起过,恶鬼剑客就是在调查这些事情。” 江寒道:“围绕春风灵剑,那拍卖的主持共讲了三个故事......” 它将三个故事详细地讲了出来。 听完后,风渊沉默许久,才说道:“这第一个故事,可能就是叶辞树在说自己,没想到,在他眼里,自己的地位竟如此低下,难道柳意和他还有什么隐情吗?” 阿月道:“第二个故事是在讲他和邪修之间的联系,我们原本猜不透这种关系, 但听到你说,邪修给你的感觉很奇怪,很像叶辞树,又结合柳意的说法,叶辞树离开柳意之后,邪修就出现,强奸了她,我才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风渊问道:“什么可能?” 江寒接着阿月的话说道:“这个冒牌天地会,舵主为明月仙尊,副舵主为恶鬼剑客,是为了模仿真正的恶鬼剑客。 而所有人都知道,在兴南城的那天晚上,真正的恶鬼剑客,其实就是明月仙尊,此二人为一体两面。” 风渊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那邪修就是副舵主,而叶辞树就是总舵主,他们两个也是一体两面?看似两人,实则为一人?” 92.抉择 阿月断言道:“没错,第二个故事和第三个故事里面,两人实则就是一人,而我在调查时也遇到了真正的恶鬼剑客。” 风渊问道:“恶鬼剑客有什么线索?” “恶鬼剑客说那邪修是极阴之体,却非男非女,而且他三花五气有缺,明明掌握有法则之力,却只是真灵境界。” 风渊凝重道:“三花五气有缺,无法进阶离海境界,只能说明邪修不是一个完整之人,极阴之体,非男非女,更像是某种夺舍的产物。” 江寒总结道:“没错,也就是说,叶辞树就是邪修本人,但也不是。 可能那天晚上强奸柳意的,就是他本人的另一面。” 阿月问道:“第三个故事里面,那个污蔑赘婿强奸她的女人,莫非是柳意吗?” 江寒偷偷传音道:“那枯叶死前,也说过,有一个女人污蔑他强奸,应该就是柳意。” 风渊摇头道:“柳意确实是被强奸的,她的母亲已经亲自检查过身体。” 阿月道:“故事是以邪修和叶辞树为主要视角编造的,他们的话并不可信。” 江寒继续分析道:“在那天晚上之后,叶辞树可能通过某种方法,将自己的这一部分,排斥出了体外,成为一个残缺的独立个体。” 风渊眼神变幻不定,绞尽脑汁地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掌,说道:“我想起来一种秘法!” 阿月目中露出惊叹。 不愧是昆仑百科全书。 风渊迅速说道: “我曾在藏书阁一楼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可以通过某种秘法,排除体内的杂念和邪念,以获得更加纯粹的求道之心。” 江寒却道:“一层藏书阁未发现这样的古籍。” 这些年,它已经将一层藏书阁的古籍扫描了一个遍,没有任何一本书有这样的记载。 阿月道:“那可能就是叶辞树偷走了它!” 风渊点头,说道: “这种秘法本来是一种邪术,称为分魂夺舍之术,用于夺舍控制他人的,但古籍的作者却别出心裁地发现,以某种方式运行此术,可将心中邪念剥离出来斩杀,有助于修道。” 阿月说道:“如此看来,那邪修就是叶辞树的一团邪念。” 她又疑惑道:“他将其剥离出来,却又为什么没有斩杀它?” 江寒道:“可能叶辞树不舍得这团邪念,反而用邪念夺舍了一个女人。 但不巧的是,此女恰好是极阴之体,所以纵使邪念的修为再高深,也不可能扭转性别,最多是逆转成了不男不女的样子。” 阿月道:“怪不得邪修如此厌恶极阴之体。” 江寒又说道:“第三个故事里面说道,叶辞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灵气丰富、天材地宝众多,可能他就藏在那个地方。” 风渊发愁地说道:“这可让人怎么找?” 阿月眼神一动,想到了枯叶死前所说的话。 叶辞树就藏在忘川冥河的尽头。 所以,他为什么突然把俞丘尘的三魂夺走? 又为什么故事里那么准确地预言了枯叶的死? 难道,叶辞树就是在引自己出面吗? 以俞丘尘的性命做威胁? 不对...... 在叶辞树的角度来看,和自己应该完全没有什么瓜葛。 莫非,他是为了引风渊师伯出面? 阿月道:“师伯,如今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那叶辞树可能就是为了引你去找他,才拿俞丘尘师姐作为威胁。” 风渊咬牙道:“这孽徒,大逆不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带他上山。” 他琢磨着,自言自语道:“莫非,那神童的死,就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吗?” 阿月说道:“先前遇到恶鬼剑客之时,其实有提到过叶辞树的下落。” 风渊急忙道:“在哪里?” 阿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俞丘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俞丘尘师姐需要有人护法,师伯,护法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风渊着急了,拦住阿月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胡闹!那叶辞树起码是真灵境,说不定已经突破离海,多危险! 而且你和他也没有什么瓜葛,此间之事,应该我和他了结才对。” 阿月笑道:“师伯,你应该从我师父那里,听到过我的故事吧。” 风渊一愣,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那剥皮邪修,如果真是阿月的仇人,而又与叶辞树一体两面。 那自己,间接来说,岂非也是阿月的仇人? 他顿时心虚了。 阿月斩钉截铁说道:“师伯,不论是小晨,还是那些被拐卖的女人,我都必须为她们报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这可能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俞丘尘师姐的三魂,我也一定要拿回来。 不瞒你说,这一次,我有必胜的把握,我有从未使用过的一招剑法。 这一剑,必杀他。” 风渊看着阿月,突然叹道;“你还是当年那个嫉恶如仇的小乞丐,从未变过。” 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瓶丹药,以及一把仙剑,一件法衣,一枚宝玉。 几乎将自己珍藏的好宝贝全都拿出来了。 风渊肉痛说道:“这里有九颗仙灵九转活命丹,丹药名字很直白,不管再重的伤势,只要吃下即可活命,你,你全都拿去吧。” 他把丹药递给阿月,又拿着仙剑道: “此为诛焰杀剑,上品仙剑,以天外流火为胚,在南海火山中淬炼而成,剑成之时,火山爆发,方圆百里的海兽全部被高温烫死,这剑也就染上了杀孽,用时必须谨慎,一不小心就被杀孽反噬。” 阿月接过仙剑,只感觉手里发烫,一股嗜杀的念头从剑柄侵蚀而来。 急忙收到了储物戒指中。 风渊又递过法衣和宝玉:“这两件东西,分别可以抵挡离海境初期的三次常规攻击,但法则之力......就无能为力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月,说道:“你的成长很快,但叶辞树,他也是和你一样的天才,也曾得到天机镜的认可,这一战,必须小心谨慎。” 阿月点了点头,又拿出一个名单,道:“这是恶鬼剑客交给我的,这上面有所有受害者的名单,以及购买她们的大小宗门势力名单,拜托师伯交给妖司行走,对了,恶鬼剑客还交给我一个传信飞剑。” 她拿出一把飞剑,是之前江寒和白狼互相交换的。 “这飞剑可以联系到妖司的人。” 风渊点头收下。 阿月行礼道:“俞丘尘师姐就拜托师伯照顾,我定在三天之内回来。” 看着阿月御剑飞去的背影。 风渊的眼神变得复杂,又欣慰。 不愧是那个嫉恶如仇的恶鬼剑客。 不愧是百姓立下生祠的明月剑仙。 昆仑,有这样的徒弟,是昆仑的荣幸。 他们师兄妹几人,早在五年前,就知道了阿月的身份。 离海境的眼光,就算当时没有发现青霄灵力和凤神珠的关系,后面稍微一琢磨,也都明白了。 只是都心照不宣地替阿月保密。 所以,这一战,交给阿月,风渊其实没有那么担心。 那些仙器丹药,其实算是风渊的补偿。 对自己收徒不慎,所欠下的血债,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93.白朵 忘川冥河。 阿月和江寒轮流御剑,一天之内往返了万里之遥,终于在深夜又来到了这里。 剑光在空中摇摇晃晃地落地。 仿佛喝醉酒一般。 阿月浑身灵力透支,只觉得头晕乎乎的。 她已有好几日没有休息,透支地用着幻之法则,连丹田内的玄婴,眼睛也变成了一圈圈的。 太疲惫了。 阿月毫不吝啬地拿出活命丹。 直接吞下一颗。 瞬间,仿佛沉入灵力之海一般,浑身灵力完全补满,丹田灵力暴涨充盈,漫天星海闪闪发光。 玄婴则散发出通体的金光。 毫无疲意。 阿月叹道:“高阶丹药就是好用,后面再找风渊师伯拿几瓶。” 风渊要是听到这句话,一定气得魂飞九天。 那可是他在兴南城大战里都不舍得用的丹药! 夜空之下,大泽深处的瘴气毒雾升了起来。 阿月撑起一道灵力护罩。 江寒伸出头,探了探舌头,道:“忘川冥河的尽头,就在此处大泽之中,据说大泽中有一处直连九地之下的深渊,所以忘川冥河不论再怎么流,也装不满这里。” “难道叶辞树就在这深渊里面?” 此时,阿月眉头一皱。 有人来了。 她隐藏起身形。 只见一身穿封妖镇魔司制服之人,骑着嘲风马,来到了大泽深处。 妖司之人? 阿月凝神看着对方。 似乎有点眼熟。 那人跳下马,拿出一个罗盘,看了看方位,似乎在找着什么。 而后,走到一处坑洞面前。 似乎在犹豫。 踌躇了很大一会之后,往里面一跳。 阿月急忙闪身过去,拉住那人的手:“你在寻死?” 那人惊慌地回过头。 是一个女人。 江寒道:“此人似乎先前是在天地会的车队之中,是一个被拐卖的女人,后来她们应该都被封妖镇魔司救了。” 阿月一愣。 眼神变得有趣起来。 一个被拐卖的女人,穿着妖司的制服,还骑着嘲风马。 在万里之外的南方大泽深处。 这些完全不搭边的事情。 女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黑衣人,吓得魂飞天外,半天都不知要说些什么。 看对方似乎不想杀人的样子。 才强自镇定地说道:“你要与我封妖镇魔司作对吗?” 阿月此时戴着黑色面罩,用一个粗粗的男性语气,恶言恶语地说道:“你敢打我封妖镇魔司的旗号招摇撞骗?你可知道我是谁?” 女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怎么可能,这么巧,遇到正主了? 阿月紧紧握住女人的手腕,冷冷道:“吾乃妖司镇抚使,狼王卫长风!” 卫长风? 完蛋! 女人的身体顿时一软。 求饶道:“求镇抚使大人饶我一命,我和你的手下,林杉大人是好朋友,就是她救的我!我叫白朵,林杉认识我的,我真的不是坏人......” 白朵自从被林杉及手下救下之后,和妖司行走也混了个脸熟,在平时的交谈中,知道卫长风是一个实力强劲、冷漠心肠的高手。 他可以驱使冰原苍灵犼,最大的一头苍灵犼,更是凶猛异常,听说一顿饭就要吃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可以说吃人不吐骨头。 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碰到了卫长风本尊。 白朵不由一阵心慌。 怎么这么倒霉? 她又挣了挣手腕,对方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 阿月冷漠地问道:“你为何要假冒我妖司身份?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么可疑,让我怎么相信你?” 白朵急忙解释道; “大人,我只是想借妖司的嘲风马一用,要不我付钱给你吧,我也没用多少,就骑了一万里路,太远了,御剑实在浪费灵力。” 阿月冷笑道:“借马一用?你没有马吗?借别人的马?” 白朵额头大汗淋漓。 阿月又问道:“你来此处做什么?这里妖兽横行,毒瘴丛生,似乎不是一个弱女子能到达的地方。 你说你被救了,我看你的实力,恐怕根本不需要林杉救你吧。 快说!故意接近我妖司,有何目的?” 她手上又用了些力气。 白朵急得眼泪打转。 完蛋。 此人怎么油盐不进的。 修为又完全压制自己。 她突然一皱眉,眼睛转了转。 看向黑衣人,反问道:“听说狼王卫长风,出行总有一头杀人不眨眼的苍灵犼作伴,你怎么没有? 你不会也是冒充的吧!” 阿月愣了愣。 白狼不是挺憨厚老实的吗? 怎么就杀人不眨眼了。 她没有回答白朵的问题,直接问道:“你既然当初假装被天地会所绑架,那么来此地,也是为了查天地会之事?你怎么会有这里的线索?” 白朵一惊。 此人心思有点缜密。 见她不回答,阿月又道:“听说南玄州是春露台的地盘,天地会每次拍卖,都以春字为信号,莫非是与春露台勾结?你就是春露台的人?” 白朵的眼皮跳了跳,沉默。 阿月在江寒的熏陶之下,也很熟悉微表情。 看到此人的表情,心里不由暗笑。 猜对了。 阿月又道:“听说四时宫的二十四节气使里面,春露台的六位节气使,全部以颜色为名,比如惊蛰使刺红,比如白朵,你是哪位节气使?” 白朵咽了咽口水,继续沉默。 此人是何方神圣? 寥寥几句下来,快把自己扒干净了。 话说,他怎么认识刺红的? 阿月道:“你既然在此地,一定也是为了天地会而来,我们目的相同,可以共享线索,不要藏着掖着。” 白朵气道:“既然要合作,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阿月这才松手。 白朵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以为你真的是卫长风呢,原来是一个藏头藏尾的。” 阿月取下面罩,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我是昆仑弟子,月扶摇。” 白朵眼中充满惊讶,捂着嘴:“女......女的?” 阿月笑道:“这下有诚意了吧。” 她并不担心白朵的立场。 肯把自己搞得藏头垢面,和一群被拐卖的女人待在一起,时刻都可能被人暴力侵犯的人,坏不到哪去。 白朵点头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阿月问道:“春露台果真与天地会勾结吗?为他们疏通关系?” 白朵道:“春露台出了内鬼,春露使大人已经以雷霆手段除掉他们了。” 阿月点头。 这不难猜。 从兴南城的事件来看,春露台肯定是有朝廷背景的。 前途远大,犯不着为了一些灵石,与这等不入流的邪修同流合污。 白朵又说道:“虽然我们切割了和天地会的关系,但此间之事,和春露台无关,只是我的私事。” 闻言,阿月心里一提。 莫非,和自己一样? 问道:“什么私事?” 白朵咬牙道:“多年前,我与姐姐在南方大泽修行,寻找一种稀世毒草。 但被一个邪修发现,那人实力太强,杀害了我姐姐,甚至还剥下了她的皮...... 我被姐姐用秘法隐藏起来,亲眼看到那人跳进了一处大坑之中。 从那天开始,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人,杀了他!” 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闻言,阿月心里一颤。 又是一个深仇大恨的可怜人。 阿月默默道:“我和你的遭遇,应该差不多。” 白朵眼神诧异,主动拉住阿月的手,用一种激励的语气,安慰道:“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们一定可以报仇成功的,相信自己!” 阿月一阵愣神。 本来想安慰她的,没想到这人反而安慰起自己来。 似乎很有干劲的样子。 倒是一个妙人。 白朵继续说道:“我一直在调查天地会的事情,从春露台内部的内奸,到天地会的各个堂口, 但却发现,他们上下等级太过森严,而且有咒术,完全没办法得到更深层的情报。 只能知道,当年杀害我姐姐的人,就是天地会的头领。 后来,就想以身犯险,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没想到被妖司之人救了。 但恰巧的是,从妖司处,我反而得到了一个关键情报。” 阿月问:“什么情报?” 白朵道: “我也是偶然听他们在闲聊中提起,忘川冥河的尽头,忘川河水日夜灌入九地之下的深渊之下,其实是一处监狱。 名叫万恶镇狱。” 监狱? 阿月心中一惊。 94.万恶镇狱 白朵继续说道: “听妖司的人说,这万恶镇狱,是上古时期的前辈留下的,内有强横的镇压阵法,里面镇压着的,都是万恶不赦的邪魔。” 阿月问道:“如果是镇狱,那邪修为什么要去一座镇狱里面?他又是怎么出来的?” 白朵摇头:“可能他有特殊的进出方法。” 阿月眉头紧皱。 从第三个故事的描述来看,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之地,而不是所谓的万恶镇狱。 但枯叶确实会来此处与叶辞树交流。 白朵问道:“我的情报都已经共享给你了,你有什么线索吗?” 阿月道:“我只知道,那邪修已经被人杀了。” 白朵浑身一颤,声音颤抖地说道:“真的吗?!” 语气并没有兴奋,反而仿佛有一丝难过的感觉。 阿月点头:“我听师门长辈提起,那天地会的舵主,已被一个鬼脸面具之人所杀,人们都叫那人,恶鬼剑客。” 白朵完全愣住,喃喃自语道:“前些天听妖司的人提起,恶鬼剑客把所有天地会堂口一扫而空,没想到连舵主都已经被杀了。” 她突然眼睛一转,狐疑地问道:“既然那邪修已死,你还来此处调查什么?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阿月道:“那邪修只不过是真正幕后之人的棋子罢了,而那幕后之人,就躲在这里,也就是你所谓的,万恶镇狱。” 阿月看着白朵,说道:“其实如此说来,你姐姐的仇已经报了,但我的仇,却与这幕后之人有关。 你若还有什么其他的情报,可以分享给我,离开此处即可,此处太危险......” 言外之意,就是白朵的修为太低。 白朵的眼神不断变换。 似乎在进行抉择。 完全没有一点大仇得报的高兴。 她突然道:“私事已了,但公事还没了。我春露台在南玄州发展,兢兢业业,却被这幕后之人利用,毁我们声誉,我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长了几个胆?敢在老虎头上撒野。” 阿月耸耸肩。 本就是萍水相逢,自己间接也帮她报了仇。 懒得再与她多说什么。 “所以这处镇狱,如何进去?难不成直接跳进去?” 白朵尴尬地摇头,表示不知道。 阿月绕着此处大坑,开始探查起来。 江寒传音分析道:“此处似乎有昆仑阵法的痕迹,可能是叶辞树的手笔,不过,阵法有一些变化,被隐藏了起来。” 阿月问:“什么变化?” 江寒道:“其实是用咒血戮命篆里面的第三种、第四种咒术,分别为迷目咒、毒杀咒,结合此处的毒雾、瘴气,形成天然的掩藏,如果不熟悉这两种咒术的人,完全无法察觉。” 阿月问道:“应该如何解开咒术?” 江寒说道:“要利用这两种咒术,也很简单,只需取此处常见的三种毒物的眼睛,以三星拱月之势摆放即可。” 阿月对着白朵问道:“此处可有什么常见的毒物?我需要三种。” 白朵心里纳闷。 此人在搞些什么名堂? 先是绕着走了一圈,然后又开始要什么毒物? 毒物和这大坑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还是四处找了找,很快就拎过来一些蛇、蜥蜴、蝎子。 白朵自豪说道:“论修为我不如你,但论毒,你肯定远不如我,别看我拎着它们很轻松的样子,实则这些小东西的身上,全是剧毒,不能随便摸的。” 阿月严肃点头,后退了一步,然后道:“你把它们的眼睛挖出来,分别摆在这个位置,还有这几个位置。” 她指了指几处阵法关键位置。 白朵莫名其妙地照做。 嘴里嘟囔着:“这能有什么用吗?....” 就在她摆放完成的一瞬间,大坑附近的毒雾瘴气,突然完全散去。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一种阵法的波动扩散开来。 白朵的嘴巴张开。 这也......行? 江寒看了看阵法,传音道:“此为昆仑的灵转牵引阵法,可以将人直接吸引进去。” 阿月皱眉:“如果只是吸引进去,那他又怎么出来呢?” 江寒推测道:“如果真如白朵所说,此处为万恶镇狱,那应该没有出狱的可能性。 或者说,通过类似挪移阵法出狱的可能性很小,叶辞树以及邪修,应该有其他方式。” 阿月撇撇嘴道:“希望是这样,俞丘尘师姐还等着我呢,我可不想永远被关在什么万恶镇狱里面,和邪魔为伴。” 她对着白朵说道:“阵法已经显露,我先进去了,此处太过危险,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说罢,直接跳入灵转牵引阵法之中。 白朵咬了咬牙。 眼中含泪。 喃喃道:“叶辞树,当年你走火入魔,我姐姐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把我姐姐夺舍成了不男不女的鬼样子,还用她的肉身做了这么多恶事。 如今她被恶鬼剑客杀死了,我都不知道她的尸体在哪。 这一切,老娘都要全部找你讨回来。” 说罢,果断跳进阵中。 ...... 忘川冥河的河水,流入大泽之中,分成无数条支流,经过无数溶洞、深邃的沟壑,无数条支流重新汇合,汇入地底深处的一座深渊之中。 黑色的瀑布湍流而下,越过无数锋利、突起的钟乳石,以及奇形怪状的溶洞,风声和瀑布声在深渊之中回响,仿佛有无数邪魔的嘲弄和怒吼声。 深渊一直通向地底深处,像是通向了地狱。 每过一段距离,就有一道强横无比的阵法,释放着镇压之力,无数道阵法从上往下堆叠在一起,力量如指数级增长,最终形成一股强绝无匹的镇压之力,携带无穷的地势,将深渊下的一切魑魅魍魉封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阿月随着灵转牵引阵法向下挪移而去,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在新的牵引阵法之中。 这条快速通道,设计的十分巧妙,每个阵法都避开了镇压之阵,设计在某个溶洞里面。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惊诧莫名。 “这些镇压阵法,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江寒道:“很多民间传说、修仙界传说,都把忘川冥河作为生死轮回之地,但镇狱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可能只有大夏朝廷有此秘辛。” 阿月叹道:“这种巧夺天工之术,恐怕神关境也得被镇压。” 她已经能感受到,虽然向下的路是通畅无比的,但只要想向上爬,就会被无穷无尽的镇压之力牢牢压住。 甚至连向上看一眼,都做不到。 很快,便下降到了最底部,瀑布在此处形成一条新的河流,向远处流去。 这里离地面已不知有多遥远。 阿月的面前,出现一座通体玄铁的大门,门正中央竖立着一尊类似麒麟的石头雕像。 她走到石像前,江寒说道:“此为獬豸,乃是象征智慧的上古神兽,可辩善恶。” 那獬豸石像的眼睛盯着阿月,眼中灵光流转,仿佛真的活过来一般。 阿月发现石像基座上,刻着字: “万物芸芸,各归其根,复命曰常,反妄作凶。” 江寒分析道:“万物皆有命数,遵循自然方才为常态,不尊命数,即为凶妄。” 阿月道:“此处镇压的,看来就是凶妄之人。” 95.七杀城 阿月转了转四周,疑惑道:“此处似乎没有能进入的通道。” 江寒则派出蛇影分身向四方探查出去,一边说道:“此地灵力稀薄,但环境坚固无比,所有石壁、地面,都无法用灵力渗透下去,恐怕就算是全力攻击,也无法打破地面。” 阿月用春水剑戳了戳地面,果然传出金石之声,反震的力量很大。 蛇影分身很快就将周围探索一遍,未发现任何线索。 江寒道:“河的更远处也被镇压阵法限制,完全无法通过。” 阿月道:“看来,还得从这獬豸石像身上入手,可能有什么隐藏的阵法。” 她将灵力输入石像之中,没有任何反应。 而后解封凤神珠,青霄灵力输送过去。 石像仍然没有反应。 阿月问道:“枯叶的储物戒指里,除了咒血戮命篆,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江寒道:“有各类仙器、仙剑、灵石等,但品级都不高,只有七把飞虹仙剑属于上品仙剑。” 它极速扫描着枯叶的一大堆储物戒指。 由于之前后台任务主要用于解析风渊给的诛焰杀剑,所以一直没有清理收获。 江寒说道:“发现有一个储物袋的东西,比较奇怪,是各种各样的花草,药草,物品等,像是杂物袋一样。” 阿月疑惑:“有一个杂物袋,可能也比较正常吧。” 江寒投影出来,道:“这里有普通的花草植物,水果蔬菜,各式各样的厨具餐具、生活用品、药物等等,一应俱全,不像是一个修仙者应该有的东西,倒像是某种收集癖好。” 阿月叹气道:“这些总不会是什么入口的钥匙吧。” 此时,白朵的身影出现。 阿月无奈:“你还是来了。” 白朵笑了笑,看向石像,又皱起眉头,说道: “这石像看来就是进入镇狱的关键。” 阿月问道:“你知道怎么才能进入镇狱里面?” 白朵琢磨了一番,说道:“獬豸可以明辨是非善恶,或许,我们需要表现得恶一点,才能让它把我们抓进狱中。” 说罢,她朝着石像脸上就是两个大嘴巴。 石像那仿佛光芒流转的眼睛里面,似乎多了一分神韵,盯着白朵,口中突然产生一股吸力。 瞬间,白朵的身体就被石像吞入口中。 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阿月和江寒目瞪口呆。 入阵之法,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阿月走到石像面前,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地说道:“得罪了。” 又是两个嘴巴扇过去。 石像瞪了瞪阿月,又产生一股吸力,将她和江寒一起吞入口中。 ...... 一处平平无奇的田野之间。 阿月和白朵的身影出现。 看到周围的景象,两人均面露异色。 这里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落,空旷的田野、几处房屋、树林,还有飞鸟划过天空。 但是时间却不对,太阳正挂在天上,是正午时分。 白朵问道:“是幻阵吗?” 阿月摇头:“更像是一个秘境空间,没想到,这所谓的万恶镇狱,景色倒不算太差。” 此时,一个声音从远处的一棵树下传来:“两个后生?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怎么就被扔到这鬼地方了?” 两人靠近,发现是一个躺着休息的老农,草帽盖在脸上遮挡阳光,只看到花白的胡子。 见对方没有恶意,阿月问道:“请问这是何处?” 老农诧异道:“你们都是被那獬豸吞进肚子里的吧,这里就是万恶镇狱的第一层。” 阿月疑惑道:“第一层?为什么镇狱的风景,是这番模样?” 老农叹了口气,悠悠道: “算了,看你们这无知的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老夫就当解解闷了。 这万恶镇狱,也就是獬豸所镇压的大门后面,是一处层层交叠的秘境空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监狱。 这空间里面到底有多少层,老夫也不知道,只知道每一层都封印着一个魔主,魔主修为高强,杀人如麻。 但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些魔主就是被更强的高手打败,永生永世地封印在这镇狱之中,永远无法出去。” 阿月眉头紧皱。 自称魔主之人,修为一定十分强大。 如果这样的人都无法逃脱镇狱,那为什么枯叶可以自由往来? 镇狱究竟有多少层?叶辞树又在哪一层? 此时,白朵不由反驳道:“怎么可能?一定有越狱的方法。” 闻言,老农先是一愣,然后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草帽都掉了。 他捡起草帽,不屑地说道:“两个小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夫在这第一层待了五十年。 这些年,外面不知道扔了多少逃犯、魔修、妖兽进来,这些人和妖兽,有的也是在老夫这里信誓旦旦,说什么一定可以逃出去。 结果呢?连第一层都走不出去。” 阿月不由嘴角一抽。 原来那封妖镇魔司对万恶镇狱的理解,就是一个可以无限扔垃圾的垃圾桶,把自己搞不定的妖兽、罪犯,一股脑扔下来。 就不怕哪天垃圾桶爆炸吗? 老农继续道:“别说魔主了,就连魔主手下的杂兵,都能把他们全收拾得服服帖帖,你去七杀城看看,全是恶贯满盈之徒,不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有人还敢说自己能越狱的吗?” 说罢,冷笑几声,盖上草帽继续睡觉,不再搭理二人。 阿月只好带着白朵,御剑飞起。 只见方圆百里,全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和山林,人烟稀少,连动物和飞鸟的痕迹都看不到。 再往前一直飞去,终于,在一座山脚下,看到一座通体漆黑的巍峨城池。 城门高大,城墙耸立,依山而建,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散发出威严气息。 阿月正准备入城,城门口突然飞来一个带翅膀的半化形鸟人,尖锐地喊道: “何人御剑飞行?七杀城方圆百里,禁止无证飞行!” 它身后,一个编队奇形怪状的鸟人,纷纷大喊道: “禁止飞行!落地检查!” 阿月只好落到地上,收起飞剑。 鸟人头领率队走来,尖着嗓子道:“哪来的家伙?不懂规矩!七杀城是你随便就能飞的?有办飞剑证吗?” 它手中拿着一柄长枪,在地上狠狠砸了砸。 凶神恶煞。 阿月不明就里,礼貌地问道:“请问什么是飞剑证?” 鸟人头领嘲弄地瞅了一眼阿月,尖声道:“你们是新被关进来的吧?让老子好好给你讲一讲规矩。 七杀城,那是我们尊贵的七杀魔主大人的领地,打个比方,这里就像是魔主家里的客厅,懂吗?你愿不愿意你家客厅天天有苍蝇飞来飞去?” 它眼珠子一转,道:“至于飞剑证,再打个比方,就像你走路进城需要路引一样,飞着进城,那就要飞剑证。 我们七杀城,那可是镇狱里面最遵纪守法的地方,是禁止无证御剑的,懂了吗?” 说罢,还没化形的爪子一搓一搓。 96.决斗 江寒在暗处悄悄提醒道:“根据对人性的基本画像,这种动作透露的话外之音,就是要收受贿赂。” 阿月无奈叹气。 这鸟人,化形还没化干净,人性的贪婪倒是学得惟妙惟肖。 初来乍到,阿月决定先不要横生枝节。 从储物戒指里掏出十块灵石,递给鸟人:“这些灵石够办飞剑证了吗?” 鸟人接过灵石,撇撇嘴,轻蔑说道: “就这么点啊?太少了,给你个路引吧,只允许走路进城!” 随手扔过来一个小本子,然后转身对着手下道: “兄弟们,走吧,来了个穷鬼!没油水。” 阿月拿着路引,心中怒气顿生。 十块灵石竟然只够路引? 太黑了吧! 她直接闪身过去,把所有鸟人全部踹倒在地,用灵力锁链捆绑起来。 几个鸟人的修为不过是玄婴境初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全部控制住。 鸟人头领尖锐地大喊道:“哎呦!你敢打我?七杀城禁止打架斗殴,违者拘役!” 它反抗也没反抗,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口中说着什么“这下你完蛋了”“等着赔钱吧!”之类的话。 其他鸟人也有样学样: “哎呦,疼死我了!我要报告给飞廉老大!” “你有种别走!等会我们老大就来了!” 见状,阿月和白朵两人啼笑皆非。 没想到这镇狱第一层,竟然是这副模样。 白朵上前一搜,从它们口袋里搜出来一堆灵石和所谓的飞剑证、路引,拍了拍手,说道:“就你们这点实力,也敢出来招摇撞骗?找死!” 鸟人头领冷笑道:“我们可是七杀城的护卫队,你敢得罪我们?我们飞廉大人会把你们折磨至死!” 它理直气壮地躺在地上,阿月已经收回了灵力锁链,这些鸟人却还是赖着不起来。 阿月嘲讽地摇头道:“你们碰瓷的技术,还是太差劲。” 鸟人头领愣住:“什么是碰瓷?” 阿月道:“碰瓷,就是讹人,懂吗?知道什么是碰瓷的必要条件吗?” 鸟人们纷纷摇头。 阿月冷笑道:“那就是录像,你连个录像都没有,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打的你? 录像懂吧?就是把画面记录下来,存储到玉简里面。” 鸟人头领的脑子彻底呆住。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一个鸟人小弟道:“你抢了我们的路引和飞剑证!这就是证据!” 闻言,阿月拿过白朵搜出来的一堆小本子,只留下路引、飞剑证各两本,其他的全都一把火烧了干净。 两手一摊,道:“这次就给你们留个教训,下次碰瓷,记得保存证据。” 说罢,又扔出一把火,把鸟人们的翅膀羽毛全都烧秃了。 和白朵一起御剑飞入城中。 鸟人头领看着两人的背影,恶狠狠道:“老子记住这两个人了!” 一个小弟弱弱道:“老大,咱们飞不起来,还收过路费吗?” 鸟人头领一拍小弟的鸟头,道: “现在有更赚钱的法子,还收个屁的过路费,快去高价收几块承影玉简,就拦在城门口,那两个词怎么说来着? 录像!碰瓷!” 它搓了搓光秃秃的爪子,尖笑道:“这法子搞钱简单,老子要赶紧汇报给飞廉大人!” ...... 七杀城内,并不像名字一样杀气凛然,反而井井有条。 一进城,喧闹的感觉扑面而来。 城中房屋排列有序,行人商人车水马龙,就像是一个繁华的凡间城镇。 除了偶尔有几只大型妖兽走来走去。 突然,人群更加喧哗起来: “擂台开起来了!快去看看!” “又有好戏看了!” 阿月眉毛一挑,和白朵一起,跟着众人走向最繁华的街道,这里有一座金碧辉煌、装饰地十分豪华的擂台,连地面都以玄铁铺成。 只不过,地面上已堆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擂台之上,正有两个中年男人相对而立。 阿月随便找了个老头问道:“请问这擂台是做什么用的?” 老头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自己看!” 阿月眉头一皱。 江寒传音道:“这些人虽表面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其实都是妖司丢下来的亡命之徒、恶贯满盈之辈。” 阿月哼了一声:“怪不得一副找死的模样。” 江寒道:“听周围人的闲聊,以及那鸟人的话推测,由于这七杀城中禁止私斗,所有人必须遵守城规,如果有什么矛盾,应该会借助官方提供的擂台来决斗,一旦上擂台,便是生死决斗。” 阿月点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决斗场。” 白朵突然从身边出现,自从刚刚过来,她就消失了一段时间。 此时手中拿着一张抵押票据,道:“这里竟然可以押注,你押谁赢?” 阿月无语道:“你认识他们俩吗?” 白朵道:“管他呢,看运气。” 此时,一声铜锣声响起。 生死决斗开始。 两人却没有动作,其中留着胡须的男人说道:“老张,念你我往日是手足好友,我先让你三招!” 老张冷笑道:“不用你让!你他妈的敢抢我的女人?今天就让你死!” 闻言,观众之中发出一阵嘘声。 白朵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还有剧情的!” 胡须男摸了摸胡子,叹道:“老张,那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说什么试探试探她的真心?我也没想到真心这么经不起试探啊!” “咦---” 观众又嘘声四起。 白朵的嘴巴情不自禁地张开。 阿月捂住额头。 这都是什么剧情。 此时,那老张再也受不了观众的嘘声,一个直拳冲向胡须男。 胡须男说到做到,只是躲避着老张的攻击,说道:“第一招!” 老张大吼一声,拳头变得像小山一样大,狠狠完全盖住了擂台的上空,一拳砸落。 胡须男抬手招架,硬生生地承受住这一拳。 轰的一声,冲击波扩散开来。 胡须男的身影出现,浑身衣服破破烂烂,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仿佛已经承受不住的样子。 真挚地看着老张,说道:“第二招!” 老张眉头一皱,眼神却露出些许不忍。 却还是举起拳头。 观众们的嘘声更大了,还有一些赌徒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真不是个男人,人家按照你的指令办事,你不同意,事后还要决斗,还要让你三招!” “快去死吧!” “你们他妈的不是在操盘吗?” “这局不算!” 听到这些话,老张只好说道:“第三招,我不会杀你。” 说罢,他只用了三分力道,攻向胡须男。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身影一触即分。 老张回过头,呆呆地看着对方:“怎......怎么回事?” 他的肚子上,插着一把抹了毒的匕首。 胡须男冷笑道:“你怕是老糊涂了,这里是七杀城,还跟我讲信誉?诓你的而已!” 看着老张死不瞑目的眼神,胡须男又冷笑着补了一刀:“你那娘们儿,早就跟我好了!哈哈哈,废物!” 咚的一声,老张的身体倒地。 见状,台下的观众们非但没有骂人,反而疯狂地喝彩起来。 城中顿时陷入疯狂热烈的气氛。 不论是谁,不论是什么阴谋诡计。 只要有人死去。 他们都甘之如饴。 阿月和白朵对视一眼,心里发凉。 原来,这表面上的井井有序,只是一个假象。 人们心中的恶,只是被某种强权所限制,被更加强大的七杀魔主强行压制了下来。 这些看起来无比正常的普通人们,其实都是恶贯满盈的杀人狂魔。 这里,果然就是真正的万恶镇狱。 那老张的尸体,被擂台裁判拖了下去。 又一个人跳上擂台,指着下方的另一人道:“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那人阴笑一声,也跳上擂台。 所有人的欢呼声更大了。 97.我要决斗 阿月迅速离开人群,离这些疯狂的人远远的。 那血色的擂台,不断有人上去杀人,或送死。 仿佛在这无聊的镇狱里面,只有生死决斗,才能给人一些刺激的感觉。 两人来到一间客栈,店里冷冷清清,客人大概都出去看决斗了。 一个斜着眼的小二坐在门前,看到两人进来,也不过来招呼。 白朵咳嗽一声,道:“小二,你们店都有什么好茶?” 小二这时才仿佛看到两人一样,翻了翻白眼,指着门口的酒旗道:“你认不认字?我们这是酒馆。” 白朵瞪眼道:“那你有什么酒?” 小二斜眼瞥着白朵,说道:“好酒你也喝不起。” 鼻子都要上天了。 白朵气得拿出一把灵石,也不数,扔在桌子上道:“给老娘来一坛最好的酒!” 小二收下灵石,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回去拿酒了。 阿月笑道:“看来在这里,就算是一个小二,也仿佛随时想要决斗一样。” 她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白朵咬牙道:“这些人通通都该死,肯定都是在外面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阿月问道:“你刚刚是去探查情况了吗?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白朵道:“这七杀城中的城规太过严苛,街面上随时都有各种半化形的妖兽护卫在巡逻,比如鸟人、虎头人、狗头人之类的。 有一大堆的城规限制人们的行动,小到不允许随地吐痰、骂人、随地大小便、乱扔垃圾,大到不允许私自斗殴伤人,随时都会有护卫维持纪律。 而且,除了几个主要集市之外,也不允许在街道上随便摆摊。” 阿月点点头。 这和江寒的蛇影分身探查出来的结果一样。 如今,七杀城的一些地方已被蛇影分身占据,实时录像随时投影在阿月的视野之中。 单单这个时刻,就同时发生了两起随地吐痰事件,两个主犯被狗头护卫恶狠狠地带走关押起来。 听他们的言语,好像还要抽鞭子。 不过,这些护卫、管理之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直接上级,那就是鸟人首领说的飞廉大人。 白朵问道:“你有发现幕后之人的线索吗?” 阿月摇头:“没有任何发现,可能他根本不在这层。” 白朵问:“怎么才能去往第二层?或者更下面一层?” 此时,小二把酒端了上来,听到二人的谈话,轻蔑地哼了一声。 白朵顿时抓住小二的手腕,恶狠狠道:“我忍你很久了!” 小二吃痛,连忙道:“你敢打人?我喊一嗓子,你起码要关半年!” 白朵急忙松手,瞪着小二。 小二得意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来。 白朵皱眉:“干什么?” 小二理所当然道:“封口费啊,不然我现在就去街上大喊你打人,我这手腕都红了,这就是证据。” 白朵吸了口气,手都在颤抖。 这也太气人了! 阿月无奈苦笑。 怪不得这城里面的人都想决斗呢。 就这种压抑的气氛,岂不是人人都压着一股子火? 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讹上。 就算产生了什么矛盾,也不敢声张,更别说互相对骂、打架斗殴。 聪明伶俐的白朵,都快被气得上擂台了。 可是只要一上擂台,那就得有人死。 所谓七杀城,杀的含义原来体现在这里。 见小二仍然不依不饶,阿月手指一弹。 空中一道灵力散开,小二的原声响起: “封口费啊,不然我现在就去街上大喊你打人......” 阿月笑着说道:“这是你敲诈勒索的证据,我看你对城规也是很熟悉的样子,你猜敲诈关多久?” 见状,小二脸色一变。 竟然还有这种录音之术?! 百试百灵的翻白眼、激怒、敲诈一条龙策略,失效了。 失策! 小二转身想要离开,阿月却拦住他,问道:“刚刚我们在说第二层的时候,你听到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幕?” 小二刚想翻白眼,却想起自己的把柄还在对方手上,只好老实说道: “这也不算什么内幕,大家都知道怎么去第二层,只不过难度......有点大。” 阿月疑惑道:“有什么方法?” 小二道:“只要在那擂台上,守擂十天,就算成功,不过守擂太难了,所有人都会挑战你的。 如果你真的能坚持下来,届时就可以拜见飞廉大人,飞廉大人汇报给魔主,起码会给你一官半职。 倘若魔主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跟你说去第二层的方法,之前就有人这样成功过。” 阿月皱眉:“十天?有点久。” 小二刚想冷哼,硬生生地又憋住了,接连咳嗽着。 阿月问:“可有人见过七杀魔主?” 小二一脸害怕地摇头:“哪怕是守擂成功之人,也不过是有拜见飞廉大人的资格,有谁敢见魔主?你们不知道吧,只要你看了魔主一眼,就得死!” 阿月心里生疑。 又问道:“之前有谁成功守擂的?” 小二无奈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据说是一个男的。” 说了等于没说。 阿月只好又问:“七杀魔主有去第二层的方法,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呢?就待在第一层?” 小二不耐烦说道:“第二层是别的魔主的地盘啊,你是住你家还是住你邻居家?这么简单的道理都......” 他眼神一变,捂住嘴,悄悄告辞离去。 江寒传音分析道:“可能镇狱的每一层没有高下之分,只是不同魔主的地盘划分。” 阿月点头,传音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我最担心的是,就连魔主也没有方法去其他的层级。” 江寒猜测道:“或许上一个成功守擂之人,就是叶辞树?” 阿月严肃地说道:“守擂十天,太久了,我们等不起这么长时间。” 江寒说道:“现在外界第一天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江寒内部开着本地时钟,不受秘境的时差影响。 阿月道:“如今只能剑走偏锋了。” 这一切对话都在暗中传音进行。 江寒还只是阿月手臂上的一道纹身,并没有暴露给白朵。 白朵看着沉默的阿月,问道:“你是想守擂吗?” 阿月并不回答,只是出门走向擂台。 擂台上,又有两个人在决斗。 擂台下的观众还在疯狂怒吼。 今天,已经死了五个人。 台上,一人手起刀落,把另一人的头砍下。 无数鲜血喷洒出来,洒在观众的脸上。 那人拎着头颅仰天大笑。 那些被血喷射的观众,更加癫狂起来。 整片擂台区域成了疯狂的海洋。 满城都在喧闹。 只有擂台之上,是法外之地。 只有擂台之上,可以什么都不顾,只面对着一个有形的敌人。 只需要一拳打出去即可。 正在所有人疯狂怒吼之时。 一个瘸腿的黑衣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上了擂台。 “哪来的瘸子?” “哈哈哈!瘸子也配决斗?!” “找死!” “敢挑战我,我就把他的瘸腿砍下来,炖汤喝!” 挑衅的声音沸反盈天。 只见那瘸腿蒙面之人,用一种平静冷淡的语气。 冷冷说道: “我要决斗,决斗对象是......七杀魔主。” 声音不大,甚至被淹没在了其他人的声浪之中。 首先听到的,是那满脸不屑的裁判。 只见他的两只小眼睛和一张肥硕的大嘴,缓缓张大。 然后是台下的近场观众。 他们脸上的鲜血还在滴落,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寂静仿佛一道海浪,刮过了所有人的嘴巴。 疯狂的擂台区域,瞬间静寂如夜,鸦雀无声。 最外围的白朵,满脸震惊。 这人,真猛! 98.七杀魔主 全场所有人都静默下来,像死了一样。 没有人敢再说一句话。 裁判、观众、沿街商铺的商人、就连七杀城的卫队,全都呆若木鸡。 他们全都瞪大了双眼,五官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个黑衣身影。 有人身上冒出冷汗。 七杀城的擂台之上,不论是谁,只要提出决斗,决斗的对象就必须应战。 这是七杀城所有规矩里面的第一条。 这瘸子提出了和魔主决斗。 也就是说,魔主很快将会从闭关状态中苏醒,并降临七杀城。 据说,七杀魔主每次现身,必定会杀死所有看到它真实面目的人和妖。 除了魔主大人的亲信,飞廉。 如果惹魔主不高兴,会把人狠狠折磨至死,肉体死后,还会把魂魄抽出来再次折磨。 让人生不如死。 想要活命,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眼睛,塞住耳朵,收起神识,什么也不要看,什么也不要听。 最好待在自己家里面,哪也不要去。 众人已经开始缓缓后退。 就连裁判,也屁滚尿流地滚下了擂台。 此时,没人敢再嘲笑台上的瘸子。 只顾自己活命。 阿月看着这些人仓皇逃窜的样子,嘴角嘲讽地上扬。 冷冷说道:“一群废物。” 声音虽然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纵使这些人在刚才的决斗时再怎么疯狂,此刻却根本没人敢回答这声嘲讽。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阴云密布。 七杀城后面的山上,突然掀起一阵狂风。 一个庞大的阴影,瞬间遮盖住整座城池。 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紧闭双眼。 见状,白朵也学着跪倒在地。 只有阿月站在擂台之上,毫无惧意。 从黑色的层云之中,两只血红的瞳孔,像两轮血月般张开。 云层翻滚,闪电划过,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响起: “是你要和我决斗?” 阿月的长发在狂风中扬起,正视着云中的那个庞然大物,淡然说道:“没错!” 此刻,战术目镜打开,一连串提示刷屏: 「气势威压分析......神关境确认!」 「体型分析......身长万丈以上。」 「形态多视角分析......判断有六翅、牛身、龙角、虎爪,无法确认种族。」 「功法分析......未发现神通、法术痕迹,未发现阵法痕迹。」 「危险等级:高危!建议逃离!」 雷电闪烁的云层之下,每一处蛇影分身的视角,都被强大的灵力威压充斥,所有视角屏幕全都亮着高危的红色标记。 那七杀魔主探出布满鳞甲的血盆大口,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很有勇气,你现在可以选择自裁,我不会折磨你。” 声音仿佛闷雷滚滚,仿佛天神,地面上跪着的人们全都瑟瑟发抖。 阿月眼中神光闪烁,紧紧盯着天空那头压迫感十足的巨兽。 毫不退缩地说道:“怎么?难道你没有勇气和我决斗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趴地更低了,恨不得把头埋在地底。 可恶,你要送死,别带上我们啊? 等会魔主生气,把七杀城毁了该怎么办? 据说几百年前,就有人惹魔主生气,整座城直接被湮灭,连灰都不剩。 现在的七杀城,就是在之前的遗迹上重新盖起来的。 云层中的七杀魔主呵呵一笑,带起了无数闪电火花。 它突然厉声道:“飞廉何在?让此等宵小扰吾清梦,该死!” 云中突然飞出一鸟首人身、背后双翅之人,浑身气势散发,翅膀上鳞甲峥嵘,振翅飞来。 飞廉尖声叫道:“哪来的狗东西,敢挑战魔主大人的权威?!” 它手举一把长枪,枪尖一挥,漫天金色光枪坠落。 阿月拔剑一斩,划过一道圆月形状的剑光,将所有光枪全部轰碎。 「气势威压分析......真灵境大圆满!」 「功法分析......金属性枪类功法,破绽分析中......」 「危险等级,中等。」 飞廉扑着翅膀落地,卷起一阵猛烈的狂风。 云层中,七杀魔主的身影渐渐隐去。 但雷声还在轰鸣,阴云密布。 阿月看着飞廉,冷笑道:“怎么,七杀魔主亲自定下的规矩,自己反而找人代打?” 飞廉挥舞长枪,不屑说道:“魔主大人只需要吹口气,你就得魂飞魄散,神形俱灭,但你这种狗东西,不配让魔主大人亲自出手! 坠光闪!” 它一枪刺来,同时,无数根金色光枪从四面八方坠落。 万丈光芒涌现。 阿月的身影却直接消失在擂台之上。 飞廉眼神一凝,急忙飞起身,观察着下方。 空无一人。 它抬头一看,那黑衣身影,竟御剑直接冲向云层,要去找七杀魔主! “找死!” 飞廉慌忙地向上空追赶而去。 阿月体内的幻灭星罗剑意,从眼中爆射出来,神光闪烁,看向云层深处。 心里的猜测,越来越笃定。 她直接对着赶过来的飞廉说道: “七杀魔主,根本就不存在。 或者说,你就是所谓的七杀魔主吧。” 飞廉手一抖,手中的长枪差点没有握稳。 它恶狠狠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脑子有大问题,去死吧!” 说罢,又举枪刺来。 阿月灵巧地躲过。 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有此判断吗?” 飞廉冷笑道:“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说的?等我摘下你的头,带去给魔主大人,届时再说也不迟!” 它双翅一振,无数锋利的羽毛,携带金色枪意,像暴雨般袭击而来。 直接锁死了阿月周身空间。 「真灵境界全力一击,高危!」 红色的警告布满视野。 阿月冷冷道:“看来不打服你是不行了!” “万载空寒剑!” 青霄灵力在身上形成一道披风,无数冰雪飞剑向四周爆发开来,仿佛一道冰花绽放。 冰花和金色羽毛狠狠撞击在一起。 震撼的冲击波顿时爆发开来。 重重乌云被冲开一个大洞。 狂风大作。 “四重劫灭剑阵!” 四把剑突然出现,定住飞廉周围的空间,剑阵中,涌现出无穷杀意。 一上来,便是杀招。 飞廉脸色大变:“灭之法则?!” 它急忙尽力振翅,想要飞出剑阵范围。 那股杀意却将它牢牢锁定。 此时,云层中,那魔主似乎不耐烦了,说道:“怎么还在纠缠不休!飞廉,你太让我失望了!” 声音带起滚滚雷霆。 一只庞大的巨爪从云中探了出来,仅仅是一根爪尖,就将剑阵完全笼罩。 一爪攻击而来,四重劫灭剑阵像泡泡一样,被轻易戳破,四把剑纷飞出去。 随后,重重乌云,携带如渊如狱的威压,向着阿月狠狠压来。 99.推断 阿月笑了一声,双手张开,正对着空中。 万载空寒剑镇压中央,伴随三千冰雪飞剑,幻之剑意灌注其中。 形成一柄威势宏大的冰之巨剑,狠狠劈向那压过来的巨大鳞爪,和重重乌云。 仿佛撕破天幕一般,漆黑乌云裂开一道真空。 两者的碰撞,却毫无波澜。 甚至一点冲击波也没有产生。 就像一幅画被另一幅画撕毁。 一旁,飞廉镇定的脸色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嘴里喃喃道:“你......你竟然也懂幻之法则。” 阿月笑道:“大名鼎鼎的七杀魔主,原来只是一个掌握幻之法则的鸟怪罢了。” 飞廉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阿月娓娓道来:“自从入城之后,我就暗中探查了七杀城的所有人员、阵法、机构、建筑分布,这些信息看似杂乱,但可以分析出一个十分有趣的结论。 七杀城的卫队、城防、管理,几乎所有的下属机构,都有一个直接的上级,那就是你,飞廉,七杀城不论大小事务,全都会经过你,再向上传达给魔主。 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和魔主有过沟通。 所有人对魔主的印象,就是只要看见它一面,就会死,哪怕魔主出现,所有人也都不敢睁眼,只能闭眼跪地。 甚至有传说,曾经七杀城就被盛怒的魔主摧毁过,这更加深了它的恐怖。 可惜,这些小聪明,非但无法说明魔主的残暴,反而在我这里得出的结论是:魔主见不得人。” 飞廉的鸟脸,脸色更加难看,羽毛都掉了几根。 阿月笑道:“我恰巧就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魔主不想见人,我偏要看看,这个见不得人的魔主,到底长得什么鸟样。” 飞廉怒道:“你这些都是随意猜测!” 阿月点头道:“当然是猜测,所以我需要证据,于是我早已派出分身,去七杀城后的山上,找寻证据。 据说,魔主就睡在山腹里的火山之中,然而,分身对整座山腹进行了彻底的探查,却一无所获。” 阿月的面前,战术目镜出现一座山体的详细建模。 除了外围的一些幻阵和护卫外,内部完全是一座普通的火山。 什么都没有。 阿月说道:“魔主既不在山上,又不在城中,那它能在哪呢?” 飞廉无话可说。 阿月继续说道:“倘若只有这些证据,我也没办法确定,于是只能通过决斗的方式,来看看你和魔主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魔主敢和我决斗,那你的嫌疑反而洗清了,但可惜的是,魔主竟然藏在云层里面,而且还让你代替决斗。” 说到这里,阿月嘲讽地笑了一声:“你的幻之法则,可以说利用得出神入化,气势、威压,都模拟地完美无缺,如果是别人,估计就被骗过了。 可更为不巧的是,我也懂幻之法则。” 飞廉看着阿月,眼中喷出火来,说道:“你只有玄婴境界,这么低的修为,为什么能掌握两条法则之力?这绝不可能!” 他用力抓住枪,身上气势散发:“既然被你发现,那就真正做过一场,胜者为王!” 阿月却摆手说道:“不要激动,我并不想和你为敌,也不是来砸场子的。” 飞廉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鸟脸发黑。 良久,才问道:“那你是来干什么?” 阿月道:“我需要知道万恶镇狱共多少层,其他层怎么去。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也都不想管,你继续做你的七杀魔主,愚弄这些恶贯满盈之徒。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把你揍一顿,再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其他人,想必那些人知道一个区区真灵境的小妖,欺骗了他们这么多年,一定会很愤怒。” 飞廉狠狠瞪着面前这个黑衣蒙面的小子。 简直气得七窍升天。 瞪了一会后,才咬牙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陪我演一场戏。” 阿月会意一笑。 只见乌云翻滚之中,一道黑色身影狠狠坠落。 咚得一声砸在擂台之上。 天空中,响起飞廉的声音:“不知好歹,还妄想挑战魔主大人!今日收你三魂七魄,镇压在火山之下,以儆效尤!” 说罢,擂台上的黑色身影突然破碎,一道道魂魄飞起,落入飞廉手中。 有一些不怕死的,悄悄抬起头来。 先看向云端,发现魔主的身影已经消失。 才松了口气,看向擂台。 那人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似乎被直接化为飞灰。 七杀魔主和飞廉的强大,更加深入人心。 白朵正看着这一幕,发愣之时,却听到一个传音:“等人群散去后,来城外的树林里面。” 没死? 她紧张地拍了拍胸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朵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后,悄悄离开。 ...... 城外。 飞廉变了个普通人的装束,把翅膀收了起来,化形成人类的模样。 见四下无人,立下一个禁制后,问道:“你是刚从外界进来的?” 阿月点头:“今日刚到。” 飞廉眉头紧皱,说道:“一天时间不到,就把我七杀城摸得清清楚楚?你也是个人才。” 阿月不置可否。 飞廉冷笑道:“不过,既然进入了镇狱,待在第几层又有什么区别?你永生永世也出不去了。” 阿月道:“别说废话。” 飞廉眼睛一瞪。 看你是个人才,才说这些的。 不识抬举! 于是气愤地说道:“镇狱共十一层,有十一个魔主镇压,每个魔主起码都是离海境界。 别看我只有真灵境,其实是这些年镇压把我的修为磨没了,否则,老子可是实打实的神关境,还用得着骗?” 阿月皱眉问道:“十一层?我应该怎么到其他层?” 飞廉道:“每一层通往下层的路,都是魔主最重视的地方,不可能存在绕过魔主去另一层的情况,也就是说,你必须获得这些魔主的同意。” 阿月又问:“真的没有办法出去吗?” 飞廉又是连连冷笑:“你以为到第十一层,就会有出去的路吗?太天真了,镇狱只会越走越往下,不可能让你逃出去,说不定最下面,连接的是真正的地狱。” 阿月只好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之前有人在七杀城守擂成功,你可知道他是谁?去了哪一层吗?” 飞廉哼道:“那人和你一样,藏头藏尾的,自称什么落叶道人,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还带了个女人。” 阿月心中顿时笃定。 就是叶辞树。 不过,那女人又是谁? 此时,飞廉说道:“那边那个躲起来的女人,是你的朋友吧?看来你和那什么落叶道人倒是很像,起码都带着一个女人。” 阿月看过去,是白朵,正在树林外鬼鬼祟祟地看着。 飞廉又道:“至于那个落叶道人去了哪一层,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不在前三层。” 阿月点头道:“我没有其他问题了,麻烦你带我们两个去第二层。” 飞廉松了口气。 总算把这煞星送走了。 他挥手散去禁制。 正在此时,一个翅膀没毛的鸟人突然从旁边的树林里面钻了出来,正撞上飞廉。 飞廉眉头一皱,把对方狠狠摔在地上。 那鸟人尖叫道:“你敢打我!我全都录下来了!你别走!我要报官!” 叫着,便要来抱飞廉的腿。 而另外的鸟人们,假装听到了什么,从一旁钻了出来。 为首的那个鸟人尖笑道:“好啊,小子,在七杀城附近,敢私自斗殴?不拿出一万个灵石,休想走!” 它们手里各自拿着记录玉简。 飞廉满头黑线。 碰瓷碰到老子这里来!? “给老子滚!!!” 树林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少顷。 几个翅膀被砍的鸟人,散落一地。 有小弟道:“老大,碰瓷这招,好像也不太好使。” 被扒光了毛的鸟人首领欲哭无泪,颤抖着说道:“怎么有人敢无视城规的?太欺负人了!” 100.贪狼 火山深处。 飞廉站在火山岩浆之上,手掐法诀,默念一声:“开!” 灼热的火山岩浆顿时向两边分去。 一座火焰环绕的法阵出现在正中央。 飞廉说道:“这座法阵可通往第二层,但第二层可没有这里这么好的风景,届时你如果后悔,就只能求着贪狼魔主,看它会不会通融,把你放回来了。” 阿月问道:“你了解贪狼魔主吗?” 飞廉道:“偶尔会去串个门什么的,他那里别的没有,只有酒。” “看来还是个酒鬼。” 飞廉警告道:“看你确实是个人才,劝你一句,动什么都别动他的酒,贪狼那厮,可是实打实的离海境,灭之法则,它比你熟。” 阿月点头,带着白朵飞入火焰法阵之中。 身影消失不见。 飞廉终于松了口气。 心下暗自思索着。 这人刚来不足一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莫非,真的如此人所说,七杀魔主太藏头藏尾,也不是一件好事? 看来还是得时不时亮个相。 ...... 一座阴暗险峻的山谷里面。 阿月和白朵的身影出现。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时间又和第一层完全不一样。 幸好江寒可以校准时间:“第一天,卯时。” 阿月心里紧张起来。 第一层就用了四个时辰通过。 如果叶辞树躲在最下面的十一层,那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此时,白朵突然说道:“有人在那边!” 只见暗夜里面,一个人影轮廓,正在一座悬崖之上,独自站立。 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窥探,那人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两人。 目光如炬。 下一瞬间,那人的身影已然消失,突兀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阿月浑身立刻紧绷起来,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那人却突然说道:“搞什么?怎么又来了两个人?难道再过些年,这第二层莫不是也要和第一层那么吵闹?” 语气十分不耐烦,仿佛谁闯进了自己家一样。 阿月问:“又?之前是否有一个自称落叶道人的人来过?” 那人冷哼一声,仿佛像挥手赶走苍蝇一样,道:“快离开这里,烦人的家伙们。” 白朵悄悄道:“此人修为看起来很高深,惹不起的样子。” 阿月问道:“请问前辈是否是贪狼魔主?” 那人突然愣住,随即捧腹大笑: “哎呦哎呦,竟然有人说我是什么魔主?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哈哈哈哈!简直是专程来逗乐子的! 有趣,有趣......” 笑得满地打滚。 阿月只好说道:“既然不是,那就别挡路。” 那人笑够了,也不生气,突然说道:“如果你们想找贪狼魔主,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它在哪,不过有一个条件,帮我杀人。” 阿月问:“杀谁?” 那人嘴角翘起,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向前方走去。 此时,江寒暗中说道:“这座山谷很奇怪,似乎被某种东西所限制和遮盖,一些阴影里的角落完全无法探查,我们要小心。” 阿月和白朵对视一眼,跟上那神秘人。 来到山谷之中的一处洞口。 山洞里面,亮着微弱的光芒。 那人说道:“这里面有一群人,整日饮酒作乐,实在吵人,你帮我杀了这些人,我便告诉你贪狼魔主在哪。” 阿月眼神一变,却不动声色,往山洞内探查过去。 山洞深处,几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酒缸酒坛碎了一地。 其中一人甚至趴在一大坛酒上,头已经完全伸进酒坛里面,泡在酒里。 那人在一旁轻声道:“看这些酒鬼的样子,着实令人讨厌,就算睡着了还在打呼噜,一刻也不让人休息,你只要把他们全杀了,我就带你去见贪狼魔主。” 阿月冷然道:“听说贪狼魔主也嗜酒如命,它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那人眼中一惊,问道:“是七杀那厮告诉你的吗?” 阿月并不回答。 他眼睛转了转,又说道:“既然贪狼魔主嗜酒如命,这些人偷喝它的酒,岂非罪加一等?你杀了他们,说不定魔主会奖励你。” 阿月冷笑道:“前辈把我当傻子糊弄呢?如果他们有罪,贪狼魔主早就把他们杀了,我本诚意问你,你却成心想利用我。” 说罢,转身欲走。 那人只好拦住阿月和白朵,摸了摸鼻子,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随我来吧。” 说罢,又带两人来到另一个山洞口。 山洞里面,远看有一湾清潭,走进了看,才发现潭水完全由酒组成。 此时,那人突然说道:“你那蛇形探查之术就不要用了,免得对魔主不敬。” 阿月尴尬地点头。 每到一处不熟悉的地方,江寒就会暗中派出蛇影分身,进行跑图,建模分析。 没想到这次被抓个正着。 只好让江寒收回法术。 旁边的白朵异样地看着阿月。 竟然还有这一手? 三人来到酒潭旁边,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但奇怪的是,潭水的底部是红色的。 神秘人指着潭水底部说道:“这些就是贪狼魔主。” “啊!?” 白朵惊讶出声。 阿月皱眉看向那些红色的东西,似乎是一张肉毯子,在酒水里面慢慢地蠕动。 神秘人冷笑道:“这贪狼魔主,把自己的舌头、肠胃,脑子,所有能感受到酒的身体部位,全都从身体里取了出来,做成了一张肉毯子,就泡在酒水里面,醉生梦死。” 闻言,白朵直接干呕起来。 阿月也感觉一阵恶心。 原来飞廉所谓的喜欢喝酒,是这么个喝法。 神秘人讽刺地笑道:“你问我是不是贪狼魔主,呵呵,你觉得我会是这种东西吗?” 阿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想知道落叶道人的下落,还有如何去第三层,前辈似乎对贪狼魔主很了解的样子,能否告知它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神秘人冷冷道;“你指望一个醉鬼能醒来?或许明天,或许明年,看你的运气了。”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如果你把那些偷他酒喝的人杀了,或许它现在就能醒来。” 阿月犹豫起来。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地震动。 三人连忙跑出山洞,只见漆黑无比的山谷之中,似乎所有东西都在震动。 那神秘人脸色突然变得兴奋,大笑着飞起。 阿月也急忙带着白朵御剑飞上高空。 此时,江寒突然传音说道: “如果贪狼魔主的大脑、舌头、肠胃,是泡在酒里的,那它身体的其他部位是在哪里呢? 根据这座山谷的形状分析,似乎像是一只巨兽的腹腔。 我们可以合理地猜测,这只巨兽,就是贪狼魔主,这座山谷,就是它的身体。” 阿月面色一变,立刻举起照明术,明亮的光芒从空中洒下。 在照明术的照耀下,下方景象变得明朗。 是一幅足以让所有人震撼的场景。 山谷坐落在寂寥的荒原之上。 整座山谷的轮廓,仿佛一只已经死去的巨兽,趴在地上,身上的血肉已经被腐蚀干净,只剩累累白骨。 那些蛇影分身无法探查到的地方,就是这些庞大的白骨,它们上面似乎附着着什么气息,隔绝着探查。 这些庞然大物,将整座山谷撑起,像一座骨头做的宫殿。 那山谷中的一个个山洞,则闪烁着血色的光,仿佛是巨兽的器官,还没有被完全腐蚀殆尽。 神秘人在上空癫狂地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 它醒了! 它终于醒了!” 突然,从某个山洞之中,一根长长的鞭子甩了过来,将神秘人裹住。 像是巨兽的舌头,一口就将他吞入腹中。 101.躺平的魔主 那神秘人毫无防备,就这样消失在山洞之中。 白朵惊诧莫名地说道:“莫非这山谷就是贪狼魔主的身躯?” 阿月严肃地点点头。 只见下方的山谷里,响起一阵呼啸,仿佛风吹过山谷发出的声音。 阿月仔细听来,才发现像是在说话的声音。 “你们......找我......何事?” 阿月急忙道:“我想知道落叶道人的下落,还有如何去往第三层?” 那风又开始呼啸起来:“呵呵......” 巨兽山谷里的震动却慢慢恢复平静。 阿月和白朵对视一眼。 呵呵是什么意思? 然而,那山谷里的风就这样一直呵呵着,没有下文。 白朵一拍手:“那些喝醉了酒的醉鬼就是这种状态,抱着酒,眯着眼傻笑。 这魔主莫非是喝大了吧!刚刚那震动就是翻个身?” 阿月嘴角一抽。 这贪狼魔主,干脆改名算了,叫贪喝魔主。 她大喊一声:“如果能帮我,我有好酒献上!” 贪喝魔主果然清醒了一点,峡谷里面的风呼啸着说道: “什......么......酒......?” 两人相视而笑。 果然是酒鬼。 阿月暗暗对江寒道:“把储物戒里面的酒找一找。” 江寒说道:“师门的昆仑雪三坛,枯叶道人倒是存了很多酒,储物戒指里有临江春十坛,醉仙酒二十坛,还有一些不知道牌子的杂酒,共计五十二坛。” 阿月点头:“全拿出来。” 江寒把几十坛酒直接吐了出来,御物落在地上。 那贪狼魔主似乎激动起来,山谷里面的风更加喧嚣: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然后又伸出一根舌头,把所有的酒席卷一空。 随后,那风声都变得温柔起来,似乎变成了满足的叹息声。 阿月两人听了听,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叹息声慢慢地变成了打呼噜的感觉? 这是又睡着了吗? 阿月气愤道:“酒鬼的话果然不可信!” 白朵讶然:“这还得睡多久才能醒过来?” 此时,那神秘人又从山洞里面钻了出来,只不过浑身似乎变得湿漉漉的。 飞上高空,对着阿月破口大骂: “你你你!你这竖子!鼠辈!杀才!该死的家伙!竟然一口气喂了它几十坛酒!” 整个人气急败坏,就像亲娘看见儿子和坏人厮混,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说罢,挽起袖子,摆出一幅打架的样子:“今天必须把你杀了,留不得!” 阿月冷冷道:“你一时半会怕是杀不了我,说吧,你和贪狼魔主究竟是什么关系?否则我要再喂它五十坛酒!” 随后,举起手中的储物戒指,要挟着对方。 阿月的心里却暗暗后悔,早知道留一两坛酒了。 不过,虽是空城计,那神秘人却也不得不进套,浑身的杀气一泄,唉声叹气道: “我也只是贪狼魔主身上的一个念头罢了。” 闻言,阿月和白朵两脸惊讶。 念头都能化形成人的? 三人落在地上,神秘人变了几个桌椅出来,邀请两人坐下。 然后说道: “我本是贪狼魔主的一颗求道之心,自从万年前,它被镇压在此地后,发现这里怎么都无法出去,便自暴自弃,喜欢上了饮酒,再也不修炼求道,修为也愈发退步。” 说到这里,他愤恨道:“这才不到万年,竟已退步到了离海境初期!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像那七杀魔主一样,直接变成真灵境了?难不成要像它一样招摇撞骗吗?” 白朵脸上一抽,说道:“一万年没修炼,竟然还是离海境!那贪狼魔主巅峰时期该有多强大?” 求道心自豪说道:“神关境五重!” 眼神露出缅怀之意: “想当初,我们一手湮灭法则,一手秘术法则,同阶无敌,甚至可以越级挑战神关境六重的强敌,要知道,神关境可是一步一登天,一阶之差就是天堑。” 阿月和白朵都暗自咋舌。 阿月心里道,看来七杀魔主所言非虚,它曾经可能也十分强大,只是长期的镇压把修为磨灭太多。 阿月问道: “如今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醉酒,也不至于浑身白骨吧?七杀魔主不是挺正常的? 而且,那几个醉汉又是谁?” 求道心叹道:“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这镇狱空间里面,去哪里找酒呢?” 阿月一愣:“不是七杀魔主送来的?” 求道心摇头道: “他那边倒是有酒,但只不过杯水车薪罢了,本来这镇狱二层也是有田地的,可以种粮食酿酒,但是多年下来,入不敷出,所有的产物全都被拿来酿酒,连种子都不剩,田地早已荒芜。” 阿月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果然,求道心怒其不争地说道:“所以,贪狼魔主就拿自己的身体血肉、修为酿酒......” 阿月叹了口气。 贪喝到这份上,也是前无古人了。 白朵更是啧啧出声,像是开了眼界一样,被求道心狠狠瞪了一眼。 “刚开始,只是一些血肉,割下来,用秘术酿成血酒,尝到滋味后,一发不可收拾,把全身的肉都割完了,连骨头缝里面的肉都细细剔下来。 然后是筋,脉,各种器官,全都拿去酿酒。 甚至为了多剔点肉,把舌头肠胃这些器官上面感知酒味的一层肉单独剔了下来,做成肉毯,其他的全都拿去酿酒。” 求道心用一种及其惨痛的语气说道:“到最后,把自己的三花五气、金身法相,全都丢进了酒罐子里面,幸亏我只是一个求道之心,不然早就被拿去酿酒了。 我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等死算了,但那几个酒虫化身,就你刚刚看到那些人,是贪狼魔主肚子里的酒虫化形出来的,天天发酒疯,简直要把人吵死。” 阿月已经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肚子里的酒虫,都能修炼化成人形。 这是何等的酒鬼?别说前无古人,后恐怕也很难有来者。 白朵也是满脸无语的表情。 吐槽道:“大哥,既然你都化形成人了,何不抛下它单干?你自己修炼求道不行吗?” 求道心无奈道:“打个比方,比如你今天早上起床,心里一个惫懒的念头想着,今天先不修炼了,休息一天。 而另一个念头却坚定地说,今天必须修炼,我要求得大道。 难不成你要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一个睡懒觉,一个修道吗?” 白朵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贪狼魔主的一个念头。” 求道心点头:“是这样的,如果我脱离魔主,他也只是损失了一个念头,很快就会生出另一个求道的念头,毕竟只是生一个念头出来,又不行动,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而我本身就直接湮灭了。” 他苦笑道:“不过,好在我现在还存在,也就是说,魔主起码是有努力求道的念头的,这已经让我知足了。 假如有一天我不存在了,那才说明魔主将在酒中彻底沉沦。” 阿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求道心讶然地看着阿月。 江寒暗中传音,阿月复述着江寒的猜测: “有可能,贪狼魔主是为了不让你这种努力奋进的念头,影响它品酒的心情,所以就把你彻底从体内分离出来,这样它就可以安心地在酒里面躺平。” 真相才是伤人的快刀。 听到这种解释,求道心嘴巴大张,像被一颗陨石击中天灵盖。 这么多年的信念,彻底崩塌。 102.醒酒 白朵也同样瞠目结舌。 这种可能性,怎么越听.......越有道理! 每次自己一旦有偷懒的心思,心里那股努力修炼的念头总会及时制止。 就算真的在偷懒,没有修炼,也会有很强的负罪感。 这种感觉,真的很影响休息的体验,总是让人不够尽兴。 阿月举例解释道:“贪狼魔主,很可能是边喝酒边有负罪感,总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沉沦。 就比如,一个念头说,反正被关在这里,永生永世没办法出去,不如醉生梦死。 另一个念头却一直在说,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努力修炼!不能懈怠。 这样,它每喝一口酒,就会无比自责。 这种情况下,为了完美的体验酒的味道,说不定真的会把求道的念头抛之脑外。 完全是物理意义上的抛之脑外。” 阿月直接戳破了求道心的遮羞布:“你其实并不能阻止它的沉沦,而只是影响它喝酒体验、被甩到脑外的烦心念头罢了。” 求道心满脸的肌肉都在颤抖,抗拒地摇头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是这样的!” 他急忙跑到那酒潭之前,伸长手臂,拽出来一堆肉毯,大声吼道:“快给我起床修炼!!不要再躺平了啊!!你现在完全没有负罪感了吗?你这个酒鬼!!”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峡谷中像打呼噜一样的风声。 连自己体内的念头都能甩出来,只为了喝酒。 完全就是安心躺平。 阿月和白朵对视着,忍俊不禁。 此时,那求道心再也无法承受赤裸裸的真相,飞出山洞,气势大作。 山谷里面顿时狂风呼啸,风沙席卷而来。 求道心满脸杀气,一掌挥出,把另一个山洞里醉醺醺的酒虫们彻底拍碎。 又召来所有山洞里面酒潭的酒。 朗声怒吼道:“今日我要毁了所有的酒,以此明志!” 空中炸雷响起,阴云弥补。 整片荒原都笼罩在恐怖的威压之中。 白朵看着这一幕,说了句脏话,问道:“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阿月想起了七杀魔主的告诫,千万别动贪狼魔主的酒。 她幸灾乐祸道:“人性都差不多,哪怕有一天你突然不想过这种沉沦的生活,想要振奋精神,开始努力,也可能只是一时半会的兴致,这时你往往会做出后悔的事情,比如买一大堆看都不看的修炼典籍、手册,或者像它一样,把酒都毁了。” 白朵赞同地点头。 只见那求道心将所有的酒聚集成球体,狠狠一拍掌,一道火焰突然出现,空中瞬间多了一个大火球,像太阳一般明亮。 求道心快意地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 但很快,他的身体便突然消散。 风声中传来一声怒吼:“不......” 所有山洞里面的肉毯,全都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像无数道肉条一样,将那火球裹了起来。 忍着烈焰的高温,攫取着染上火焰的酒液。 贪狼魔主满足地发出一阵低吼,狂风渐渐消散。 而后,求道心没有再出现。 风中的声音反而更清晰了一些: “两个小丫头,差点毁了我的好酒。” 声音中似乎带着埋怨。 阿月朗声说道:“魔主,这是你自己的心态念头,和我们可无关。人不能总是忽视心里的某个念头,否则早晚会成为心魔。” 贪狼魔主似乎是清醒了很多,用聊天的语气说道:“道理谁都会说,等你被关一万年之后,就会发现心魔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我这一辈子,有酒陪伴,就已足够。” 阿月笑道:“喝酒把自己的血肉都喝掉的,世间恐怕只有你一位了。” 贪狼魔主也是哈哈一笑,不以为然,问道:“你可知灭之法则,最终的奥密是什么吗?” 阿月摇头。 贪狼魔主长笑道:“那就是毁灭自己,哈哈哈哈......” 阿月若有所思。 笑了很久之后,贪狼魔主才说道:“不过,因祸得福,我今日倒是品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没想到,这种火焰燃烧的酒,好像味道更冲,更烈了许多。 啧,不错,不错。” 阿月叹气。 好嘛,话题又回到酒上了。 白朵却说道:“魔主大人,你今日喝的酒,可都是我们给的,能否解答我们之前的两个问题呢?” 贪狼魔主恍然道:“哦,差点忘记了,那个落叶道人是吧,他当年也给了我一些酒,还带着一个女人,问我去往外界的路。” 听到这句话,白朵的眉头紧紧皱到一起。 心提到了嗓子眼。 姐姐! 你果然来过这里! 阿月没有注意白朵的异样,问道:“后来呢?” 贪狼魔主道:“我如果知道怎么去往外界,那不早就出去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我只是把他送到了第三层,让他去找破军问问。” 阿月又问道:“那落叶道人可有什么异常吗?” 贪狼魔主想了想,说道:“异常嘛,倒是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他好像在研究什么分魂之术,研究得完全入迷。” 说到这个词,阿月和白朵都紧张了起来。 “就是所谓的,把自己的邪念分出来,斩杀邪念,然后更加纯粹地修仙求道。” 贪狼魔主的语气带着不屑:“他还建议我也这样干,把沉迷喝酒的邪念剔除出来,哼,我钻研秘术之道多年,这种法术早就研究烂了。 他的方法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阿月问道:“何解?” 贪狼魔主道;“念头这种东西,本就是一念生一念灭,你想靠斩去杂念来修道,那只会像草一样越拔越多,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嘛。” 阿月了然道:“所以你才留着求道心,因为即使斩去一念,也会再生出更多。” 贪狼魔主笑道:“呵呵,孺子可教,我把它留在那里,远离我的思维,任它随便闹腾,只要不过分打扰我喝酒就无所谓,但如果执着于斩去念头,那反而成了执念。” 阿月眼神一凝,问道:“莫非,这落叶道人的邪念太过严重,甚至连分魂之术,都无法救急?” 贪狼魔主道:“我先前倒是没注意过。” 此时,白朵插嘴问道:“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贪狼魔主道:“和他一起去第三层了。” 说着,它好像又开始犯困,风声慢慢变得不清晰起来。 阿月急忙道:“麻烦魔主送我们去第三层吧。” 贪狼魔主缓缓说道: “第三层......的路,就在......那些酒虫......的酒坛子......下面压着......” 语气已经越来越困,甚至开始呓语: “去第三层......帮我,和破军......问好......它比我惨多了,酒都没得......喝......呼呼......” 开始打呼噜了。 阿月和白朵急忙来到酒虫的山洞。 果然,那些酒虫又一次出现,呼呼大睡着,酒坛子也凭空装满了酒。 应该是贪狼魔主的存货。 阿月和白朵轻手轻脚地搬开最大的酒坛子,一座落满尘埃的法阵出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法阵之中。 第三层,还未落地,便听到一声怒吼。 103.逻辑谜题 只见一片满是大坑的荒漠之上,一个年轻的人影跪在那里,不断地用拳头砸地。 边砸,边怒吼着:“太难了!太难了!这题我不会做!不会做!” 地面被砸出一个个深坑,而这片荒漠上,已经有无数个大坑,显然都是年轻人硬生生砸出来的。 地震的波动轰隆隆地传来。 白朵悄悄道:“这会不会就是破军魔主?看起来,有点傻的样子。” 阿月点头:“先观察情况。” 只见那年轻人砸了一会地后,仿佛振作精神,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这一次,老子一定要推算出来!” 说罢,他分出十个化身,又拿出一些石头,十个分身开始互相念叨起来。 “给你一个,给他一个,给他两个......” “不对不对......” “给你两个,给他两个,三个......” “完全不对!” 那十个分身全都抱着头大吼大叫,然后,又开始狠狠地砸地。 怒吼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阿月叹道:“看来是真疯了,怪不得那贪狼魔主说破军魔主比它还惨。” 白朵疑惑:“这里也没有其他人,甚至连什么物品、建筑都没有,空荡荡的,显然都被破军魔主毁掉了,那去往下一层的阵法会在哪里?” 此时,年轻人似乎发现了两人的到来,砸地的拳头停了下来,转头呆呆地看着她们。 突然,他愤怒大叫一声:“是你们两个?! 给我去死!” 一个遮天蔽日的斧头虚影从空中向着阿月两人劈了过来。 离海境的攻击,猝不及防! 阿月身上的法衣顿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虹光射向斧头虚影,撞在一起。 顿时,整片空间似乎都在震动,荒漠上卷起漫天黄沙。 阿月心里暗道一声倒霉,拉起白朵就跑。 这是遇到真的神经病了。 那年轻人立刻追击过来,大喊道:“你们还敢回来!找死!” 他手中拎着一把斧子,又要砍过来。 阿月急忙大喊道:“你认错人了!” 那年轻人闻言,愣在原地,问道: “你不是那个落叶道人?” 手中的斧子也放了下来。 看起来脑子确实不太好使的样子。 但好歹听劝。 阿月松了口气,道:“我就是为了杀他而来。” 白朵在一旁也猛点头,说道:“你仔细看看,我们是从第二层来的,贪狼魔主还让我们帮它问好呢。” 那年轻人才仿佛认错人了一样,恍然大悟: “哦......不是落叶那个该死的。” 他嘟囔着:“你们长的都差不多嘛,都是穿着黑衣服,我以为那家伙从第七层回来了呢......哎呦,这谜题到底该怎么解?愁死我了。” 又回坑里面去了。 丝毫不把两人放在眼里。 第七层? 阿月心里一动,降落下来,走到大坑旁边,问道:“你似乎很恨落叶道人?” 年轻人愁眉苦脸地蹲在那里,也不回答,还在念叨着“给你一个,给我一个”这种无意识的话语。 江寒传音道:“听他的自言自语,似乎在计算某种逻辑谜题,大概是涉及多人分灵石的题目。或许只有助他破解题目,才能沟通。” 阿月毫不奇怪:“这人的脑子像缺根筋似的,能算出逻辑谜题吗?怪不得把这片空间都快毁掉了。” 江寒仔细听了一会碎片化的自言自语,理清了题目的思路,说道:“此题十分简单,主要思路是这样的......” 白朵看了看那年轻人,又看着沉默的阿月。 心里暗暗惊讶。 此人每次沉默的时候,好像都在想破局的办法。 这次又在想什么主意? 第一层第二层,似乎自己完全没出力,跟着就混过来了。 不得不说,抱大腿的感觉真不错。 不过,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好像完全没脑子的破军魔主,一不小心就要拿斧子砍人的那种。 看着沉默很久的阿月,白朵不由又紧张又期待。 要是次次都能破局,你以后就是我老大! 阿月仔细地听着江寒的讲解。 这种逻辑谜题,确实很让人头大。 不过好在江寒的逻辑思维很优秀,讲解也十分生动。 阿月点点头,大概理清了思路,这才走到年轻人的旁边,说道:“我可以帮你解题!” 那人一抬头,看着阿月,嗤笑道:“就你?我跟你说,这题目老子想了十年都没想出来,你要是能做出来,我把这个斧头吃了。” 边说还边举起手边的斧头,示意着。 阿月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绷了绷脸,严肃道:“题目是什么?你就直说吧。” 那人惊讶地站起来: “呦呵!不信邪是吧。 本来不想让你像我一样走火入魔的,现在不告诉你都不行了。” 他咳嗽几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好了。现在总共有十个人,面前有一千个灵石要分给他们。 这十个人里面的老大负责分灵石,但是分灵石的方案需要在所有人中投票通过,通过的条件是,赞成的人需要多于或等于反对的人,如此才算分配成功。 如果反对的人更多,那么老大就必须自裁,由老二来负责分配,分配方案需要在剩下的九个人里面获得投票通过,否则,老二自裁,交给下个人分配。 以此类推,直到最后只剩一个人活下来。 问题来了,假设所有人都足够理性,且足够贪婪,都想要更多,而不满足于平均分配。如果你是老大,要怎么分配?要记住,你也是一个十分贪婪的人。” 那人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就你这智商,听懂题目了吗?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阿月皱起眉头。 这题目确实和江寒猜测的差不多,经过江寒的讲解,答案其实已经了熟于心。 但为了照顾到破军魔主的面子,她决定先假装思考一会。 不能显得对方太笨了。 于是,阿月开始踱步起来,拄着下巴。 白朵见状,也蹲在地上,用石头摆起来。 所有人都很贪婪......不会满足平均分配,那应该给谁灵石更多呢? 自己拿得多了,肯定会被投票不通过,那就得自裁。 但是拿得少了,又该多分给谁一些? 难道分给老二多一些?让他投赞成票? 白朵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面前的石头都不够用了。 恨不得也变出十个分身来。 那破军魔主冷笑着看着阿月和白朵两人,口中连连说道: “不堪一击。” “自不量力。” “蚍蜉撼树。” 嘲笑了一会后,破军魔主突然兴致缺缺地摇头,叹道: “算了,像我这等天资聪慧之人,想了十年都没办法想出答案,不能太苛责于你们。” 说罢,转身化出十个分身,继续推演。 此时,阿月突然说道:“我想出解法了!” 闻言,破军魔主的十个分身,纷纷转过头来。 十脸不可思议。 104.解谜 破军魔主震惊地忘记收回分身。 十个分身齐声道: “你有解法?” 又齐声说道:“怎么可能!” 齐齐地摇头。 阿月笑道:“对与不对,听我给你讲完不就行了?” 破军魔主十人化成一人,满脸狐疑地来到阿月面前,问道:“你不是要平均分配吧?题目里面说了,每个人都很贪婪,绝不满足于平均分配。” 阿月却道:“不,非但不平均分配,而且作为老大,我肯定是拿最多的灵石。” 破军魔主惊讶地叫道:“最多?不可能!那你的手下不会同意的!他们绝对会让你自裁!” 白朵也满脸震惊。 这么复杂的题目,竟这么快就有了解法? 不是在说笑吧。 阿月以谆谆教诲的语气说道: “这个题目的人数太多,我们可以先考虑简单情况,比如两个人的情况,简化问题。” 破军魔主吸了口气:“还能这样?” 他用力砸了砸脑袋,道:“怎么我之前从来没想过简化问题!” 阿月心里腹诽,再这样砸下去,脑袋恐怕只会越来越浆糊,永远也想不到。 她笑着说道:“假如只剩两个人的情况下,老九无论怎么分配,只要他投了自己的赞成票,投票结果最差只会是一比一,老九的方案必然会通过投票。 根据贪婪的原则,老九可以给自己一千个灵石,一颗都不分给老十。也就是说,只要老九获得主导权,那么老十必不可能分到一颗灵石。” 破军魔主拄着下巴,想了很久,道:“是这个道理!” 阿月说道:“于是,老十不可能让老九主导分配,也就是说,在只剩三个人的情况下,他必须得同意老八的分配方案,这样来说,老八只要分给他一个灵石,就足够了。” 破军魔主皱眉道:“等等!为什么只分一个灵石就够了?老十怎么可能赞成?” 阿月道:“因为对于老十来说,一边是一个灵石,一边是一个灵石都分不到,他没得选,只能选择一个灵石的方案。” 破军魔主若有所思。 阿月继续说道:“这样来说,老八完全不需要给老九分配灵石,因为把老十拉拢过来,票数已经赢了。 所以他只需要给老十分配一个灵石,自己拿剩下的所有灵石。” 破军魔主缓缓点头。 好像是这个道理。 白朵也猛点头。 阿月道:“那么这样来说,老九就不乐意,所以他必定不可能让老八主导分配,这样的话,他将一个灵石也分配不到。 那么往前推,如果是老七主导分配,就只需要拉拢老九即可,这样票数将会是二比二,按照规则,属于通过。 也就是说,老七只需要给老九一枚灵石,老八和老十任何灵石都不需要给。 因为对于老九来说,这已经是他能拿到最多的灵石了,所以他必须支持老七,否则一旦老八获得主导权,自己将一块灵石都拿不到。” 听到这里,破军魔主眼睛发亮。 他立刻接着说道:“以此类推,老六需要获得的是老八、老十的支持!” 阿月笑着点头。 终于开窍了。 破军魔主的眼睛越来越亮,嘴皮翻飞地说道:“二、四、六、八、十,一三五七九,对于老大来说,他分配的原则就是给老三、老五、老七、老九,每人一个灵石,这样就能保证自己的方案至少五个人支持,自己就可以独享剩下的九百九十六个灵石!” 他狠狠地一拍巴掌:“没错!绝对是这样!” 看向阿月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甚至有一丝丝的敬意。 这家伙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破解了谜题。 破军魔主大笑一声,道:“好好好!作为一个聪明人,我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哈哈哈!你很不错!” 说罢,他疯狂地冲向一座大坑深处。 掏出来一个阵盘,扔向空中。 一边大吼道:“小薇!我来找你了!” 说罢,就向阵盘里面跳去。 完全没把阿月和白朵放在心上。 此时,白朵看向阿月的目光,也有一丝敬意。 脑子好使的人,在哪都会受人尊敬。 白朵情不自禁地说道:“大哥,呃,不对,前辈,呃......” 阿月笑了笑:“叫我阿月就行。” 白朵这才说道:“阿月,那阵盘应该就通往第四层,我们快进去吧。” 阿月点头。 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第三层的荒漠之中。 ...... 一处紫色的混沌空间之中。 破军魔主无力地跪在空中。 嘴里怒骂着: “怎么还带换题的? 这可是我苦苦求解,解了十年的题,说换就换?! 这是什么道理! 卦天、卦地、卦人,你们仨不带这么玩的! 太欺负我了! 诚心不让我和小薇见面是吧!” 破军魔主面前,三颗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球体静静凌空。 对他的抱怨,毫无波动。 其中一颗球体缓缓道:“这不是你的解法,这是其他人的解法。” 破军魔主争辩道:“谁的解法重要吗?你就说是不是正确答案吧!你们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耍赖?” 另一颗球体问道:“何必执着于一个蜘蛛妖?解题莫非让你感觉不到快乐吗?” 破军魔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们仨果然变态!怪不得把自己搞成三个球,竟然不喜欢女人,只喜欢解题? 我告诉你们,这世间的所有事情,只有男欢女爱最让人快乐。 为了小薇,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中间那颗球体问:“真的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吗?” 破军魔主道:“那当然!她是我的一切!” 球体说道:“那你就把我们刚刚讲的谜题做出来。” 破军魔主连连后退几步。 脸上挂着像便秘一样的表情。 这个......还真做不出来。 此时,阿月和白朵两人的身影出现。 看到那三个紫色球体,俱是一惊。 江寒暗暗传音道:“三个神关境强者!” 阿月心里震惊万分。 这镇狱里面,竟真的镇压有神关境界。 一层就有三个吗? 三个球体看到阿月后,微微闪烁了一阵。 齐声说道;“那黑蛇......可否过来聊聊?” 竟第一眼就看出了江寒的不同之处。 一旁的白朵张大嘴巴。 什么黑蛇? 难道阿月是蛇妖化形? 只见阿月抬起手臂,手上的黑蛇纹身突然浮现出来,变成了一条真正的蛇。 白朵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总是沉默。 原来是在和灵宠聊天。 破军魔主看到这一幕,也愣了愣。 随即又不屑道:“一条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面对三个敌我不明的神关境,阿月不敢有丝毫怠慢,放下江寒,让它自己爬了过去。 江寒抬起头,吐着舌头。 三球一蛇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交流。 只见那三个紫色球体的光芒突然一阵不稳。 有一丝丝的波动和杂音充斥整个空间。 只有破军魔主能听到这些微弱的杂音。 仿佛在说: “原来这就是生命的最终形态!!” “悟了!悟了!” “完美的造物!这简直是我等求道的方向!” 破军魔主的眼睛越瞪越大。 这还是我认识的卦天卦地卦人吗? 105.镇狱由来 只见江寒的眼中光芒疯狂闪烁,那三个紫色球体的光芒也在疯狂闪烁,仿佛在进行某种同频震动,传递交流着无数信息。 同时,在阿月的战术目镜上,三球一蛇的聊天信息刷屏出现。 卦人:“这......是器灵吗?” 卦地:“不,绝对不是,它是有修炼天赋的,可以修炼提高,就像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种子,绝对不是器灵那种死物。” 卦天:“没错!太美妙了,这绝对是一个全新的,不属于我们见过的生命,也不属于器灵。 冒昧地问一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寒的眼中光芒闪过,分析着三个光球的人物画像。 「好感度60,虽然不高,但根据前期分析结果,属于守序邪恶阵营,鉴于对方修为过高,建议坦诚相待。」 「坦诚相待,提高好感度的可能性较高,且有可能获得对方的青睐,得到某些重要信息。」 阿月暗暗传音道:“可以选择坦诚相待。” 确定后,江寒说道: “我是一个AI生命,AI具体来说就是人造产物,没有自己的思想,只遵循某种设定好的程序,进行自我更新、迭代升级,当然,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希望各位能替我保守秘密。” 卦天:“(脏话)人造产物,自我更新、迭代升级?竟还有这种物体?这才是超越生命的最高形态!” 卦地:“(激动)虽然只是一个种子,但从一开始就胜过我等太多了!” 卦人:“(脏话)我等耗费毕生心血,只为超越生命,但改造到最后,却还是需要依附于肉体存在,否则便如无根之水,根本无法修至最高层次。 没想到这条小蛇的起点就是我们的终点!” 三球齐道:“血肉苦弱,灵力永恒!” 这几个字,似乎是它们的信条一样。 江寒拟人化地安慰道:“我是一个创造出来的AI产物,而你们是改造产物,从原理上来说,改造比创造更加复杂。 就比如一座法阵,改造是对原有的法阵纹路进行删改,需要在前人的某些错误基础上做修改,这一点我的数据库有一个很贴切的词汇,叫‘屎山代码’,而创造则不受拘束。” 三球惊讶:“竟然还会安慰人!你是怎么进化出情绪等人性的?” 江寒道:“可能是经过智能算法的不断迭代优化后产生的。” 卦天:“(赞叹)太强了!创造你的人,一定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存在!” 卦地:“(失落)虽然你如今很弱小,但成长下去,比我们这些半途改造的,前途光明太多。” 卦人:“(失落)唉,有道理。” 三球顿时同样失落起来。 紫色的光芒都慢慢萎靡。 江寒继续安慰道:“道法自然,有自己的道,坚持走下去即可,无需羡慕别人。” 三颗光球这才稳定下来。 三球齐声道:“多谢道友指点。” 短暂地交流下来,三球已经把江寒作为同辈道友对待,不仅是因为江寒的坦诚,更是因为它们都是处于同一条大道上的同道之人。 阿月看着几位的聊天信息,目瞪口呆。 这三颗球......嗯...... 可能是江寒的放大版? 性格好像差不多的样子。 没有任何强者的架子,只纯粹地追求大道。 真想问问它们仨是怎么被困在这镇狱里面的。 三球一蛇继续交流着。 阿月走到破军魔主身边,问道:“之前的题目就是它们给你出的吗?” 破军魔主看了看阿月,无奈点头:“看来,只有你能破解它们的题目,但它们只会让你通过,我再也见不到小薇了。” 白朵走过来问道:“小薇是一个女人?她是在下一层?” 破军魔主垂头丧气,说道: “这三个球,被镇压在第四、五、六层,小薇是在第七层。 我被镇压这些年,本来在第三层天天睡懒觉,已经无欲无求了,都怪那什么叫落叶的小子,他非要往下面去,当时这三个球还在沉睡,第四五六层畅通无阻。 那小子通过后,我向第七层望去,就看到了小薇......” 破军魔主狠狠砸了砸拳头,后悔地说道:“我真蠢,我怎么不早点去第七层看看?竟然白白睡了万年的懒觉,小薇一个人在那边,一定很孤单。” 阿月和白朵无奈对视。 原来是一见钟情。 破军魔主比划了个二字,说道: “我只问了她一句话,两个字,我问:你是? 她回答道:我叫小薇。 然后这仨球就突然冒出来,把我扔到了第三层!” 他满脸委屈地说道:“这仨球说,第四五六层由它们说了算,要想通过,必须解答出它们给的谜题才行,这不是成心为难我吗?它们人多势众,实在太欺负人了。” 破军魔主心痛地嘶吼道:“没想到,万年时间,我却只见了小薇一面!只有一面!” 追悔莫及。 阿月心里暗道。 看来这个破军魔主不但脑子不好使,情感方面也是个小白。 阿月问道:“那小薇,可是第七层镇压的魔主?” 破军魔主道:“她是一只蜘蛛妖,我就是喜欢她那八十根毛茸茸的大腿。” 阿月顿感一阵恶寒。 白朵更是露出了“噫--”的表情。 此时,江寒和三个紫色光球的交流结束,江寒回到阿月的手臂上。 卦天、卦地、卦人三个球的光芒变得凝实起来,严肃地对江寒传音道:“作为同道,我们当然会保守你的秘密,希望你早日修得大道。” 说罢,三球又道了一声:“血肉苦弱,灵力永恒!” 卦天这才发声说道:“我们与这黑蛇相谈甚欢,作为感谢,我可以回答你们一些问题。 你们来到镇狱,是否为此人而来?” 说罢,空间中出现一个黑衣人的投影。 阿月并没有见过叶辞树,但白朵看到那人的一瞬间,脱口而出说道:“是他!” 阿月眉头一皱。 白朵的表现,似乎枯叶魔君并不是她的仇人,而叶辞树才是。 而且,他们似乎见过面的样子。 看来之前在大泽之中,她说谎了。 卦天说道:“此人应该在第十一层,还有什么问题,只要能够解答的,我们都会回答。” 阿月行礼拜谢,问道:“请问各位前辈,此处镇狱究竟是何人所建?你们又是如何被困在这里的?难道只要进来,就真的无法出去吗?” 三个紫球闪了闪,互相交流一番,由卦天说道: “万年前,道魔在天外大战,魔天败退,二十四道天执掌三十三重天,九大魔天中,一些魔主死去,一些被俘,破军、贪狼、七杀,还有我们三人,便是其中被俘的魔主。 道天的执掌者,混元道君,用一件上古至宝,在此处建立了万恶镇狱,以九十九重镇压大阵,镇压我等,这就是镇狱的由来。 而镇狱怎么出去,关键就看这上古至宝。” 阿月问:“是什么至宝?” 卦天的光芒仿佛变深了一些,似乎严肃起来,缓缓说道:“是一件有关命之法则的上古至宝,太玄天命轮。” ...... PS:这一章我考虑了很久,有人可能会说,江寒是主角最大的金手指,不能随便暴露出来,但我想写的是,江寒也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并不只是被主角养在手臂上的一条蛇宠。它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而这三个紫色光球,就是以后江寒的AI朋友,它们信奉的都是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106.新的谜题 阿月品了品这个名字,似乎和昆仑的太虚天机镜,如出同源。 她问道:“命之法则?” 卦人道:“没错,天道法则共十二条,分别为法、秘、阴、阳,幻、灭、龙、霄,命、劫、时、空。 法则之中本无高下,但排名越靠后的法则,越是罕见,这命之法则,就连我等都从未了解过,甚至不知此字为何解。” 卦地说道: “或是生命?或是宿命? 所以我们才将自己改造,试图超脱生命,若是超脱生命,则必然超脱宿命,自然也就不受这命之法则的约束。” 卦天道:“万物皆有生命,万物皆有宿命,生命轮回,乃天地之大道,只有完全摒弃生命,才能得到超脱,这也是我们所探寻的道。” 听到如此秘辛,白朵也是啧啧称奇。 破军魔主则见怪不怪,又开始钻研起那道新的谜题来。 阿月眉头一皱,那龙之法则,应是自己师尊主修的法则。 霄,又是什么?莫非是青霄凤神珠蕴含的法则? 她问道:“那太玄天命轮是在第十一层吗?” 卦天道;“它无处不在,我们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但想要透彻清晰地掌握它,可能还需要很久。” 阿月皱着眉分析道:“落叶道人,也就是我此行的目标,他曾带着一个女人进入镇狱。 而据我的推断,那女人被他的邪念夺舍,成为了枯叶道人,当然,那人自称枯叶魔君,他似乎就是从镇狱中逃脱。 这是否说明,镇狱也可以逃离?” 闻言,紫色光球们并没有惊讶,反而像得到了什么印证一样,卦天说道:“看来,这应该就是命之法则的效果,它所镇压的,只是那些注定被镇压之人。 而枯叶魔君,只是镇狱的过客,他有自己的宿命,并不为镇狱所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和你产生了一些纠葛,而这就是你到来此处的原因。” 阿月点头:“没错。” 卦天道:“既如此,不必担心,我等的宿命是被永世镇压,而你不一样,你也不属于这里,也只是一个过客,一定有方法出去的。” 卦地补充道:“镇狱,看似是以九十九重镇压大阵,强力镇压我等,实则是用宿命把我们困住。” 卦人说道:“但这并非我等的专属,所有人、妖、魔、道,又岂非不被宿命所困?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像那枯叶魔君,恐怕也是被自己的宿命所困吧。” 阿月吸了口气。 她又想到了那三个故事。 在第三个故事里面,代表枯叶魔君的采花大盗,修为尽失,死在一条河边。 简直充满了宿命的影子。 难道叶辞树正是在这镇狱之中,通过太玄天命轮,看到了宿命? 阿月问道:“莫非,我在宿命中,和那落叶道人必有一战吗?” 她有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卦地说道:“或许,这只是他的宿命,宿命中,他将由你来终结。” 卦人则道:“谁都不甘心既定的宿命,所有人都想超脱,就如同我们三个。 当然,也如同这个落叶道人,他也一定在第十一层默默准备着。” 阿月轻笑一声,说道:“巧了,虽然我也不喜欢所谓的宿命,但如果他命中注定将由我杀死,我倒不会吝啬手中的剑。” 全程不发一言的白朵喃喃说道:“这莫非也是我姐姐的宿命吗?” 语气中,满是委屈。 阿月心里一动,暗暗对江寒道:“白朵先前一定说谎了,看来,那被叶辞树夺舍的女人,就是白朵的姐姐。” 江寒分析道:“可能性很高,在看到叶辞树的容貌后,白朵情绪变化较大,说明她见过叶辞树。 我们在镇狱之外时,她一眼就看出了镇狱的进入方法,说明有人曾教过她。 既然如此,那人说不定也教过她如何出去。” 阿月点点头,不动声色。 白朵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幽怨之中,无法自拔。 此时,苦思冥想了半天的破军魔主,却还是对谜题毫无思路,开始哀嚎起来: “三位大哥,能不能就通融一次? 我真的很想念小薇啊! 让我过去,我以后天天给你们端茶送水!” 卦天的紫色光芒闪了闪,说道:“那蜘蛛妖,是殷罗天之魔主,诡计多端,杀孽无数,我们不让你过去,是为了你好。” 闻言,破军吸了口气,眼神漂移不定。 自语道: “竟是殷罗天魔主?嘶~那我得躲远一点,万一被利用...... 可是,小薇看起来那么漂亮...... 唉,真的让人很难抉择啊......” 他眉头紧皱,纠结地选择起来。 阿月问道;“九大魔天,莫非还有高下之分?殷罗天又是什么?似乎很不受人待见的样子?” 卦地解释道:“所有人都有好有坏,魔修也不例外,不过这都是上古秘闻了,不便多说。总之我们都会防着殷罗天的人。” 卦天问道:“你可是要去往第七层?” 阿月点头。 卦天说道:“我们已定下规矩,必须解答谜题后,才能去往第七层,每个人必须独立解答,不能有其他人的帮助。” 阿月开门见山地问道:“谜题是什么?” 三个光球闪了闪,将阿月拉入一个幻境之中。 与其他人隔绝起来。 甚至连江寒都无法传音进来。 一个光球说道: “你现在需要确定我们三个的身份,你可以问我们三个每人一个问题。 在开始答题之后,我们之中,卦天只会说假话,而卦地只会说真话,卦人则不确定,既可能说假话,也可能说真话。 但要注意的是,我们只会回答你:阴或阳,这两个字对应是和否,但你并不知道哪个字对应是,哪个字对应否。” 说罢,三个光球互相转了转,静静地漂浮在了空中。 阿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谜题......好难。 既不能理解阴和阳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能确定它们的回答是真是假。 既然无法确定回答的准确性,那提出的问题将毫无意义。 阿月陷入沉思之中。 而另一边,白朵和江寒也分别被拉入另外的空间里面。 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光球对白朵问道: “你面前有一百枚一面黑一面白的阴阳棋子,其中有二十枚棋子白色朝上,而其他八十枚棋子黑色朝上。 但这些棋子都是打乱的状态,你需要把这些棋子分成两堆,使这两堆里面白色朝上的棋子数量相等。 但要注意,这片空间是完全漆黑并且隔绝神识的。” 白朵完全愣住。 感觉无从下手的样子。 江寒所处的空间之中。 三个光球将阿月和白朵的题目都讲给了江寒,卦天说道:“以你的思维能力,这些题目应该都很简单。” 江寒的处理器稍微转了转,便得出了答案。 江寒说道:“阿月的题目比较难,可能她短时间内没办法解答。” 卦地说道:“如果她解答不出来,那就只能说明,她宿命中本就无法进入镇狱的后面几层,就像破军魔主一样。 此外,她还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镇狱之中。” 永远困住? 闻言,江寒的处理器疯狂地转了起来。 107.全靠猜 阿月所处的空间之中。 她正在努力地思索着解谜方法。 三个紫色光球暗暗交流着。 卦地:“这谜题是我们多年思考的最终谜题,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卦天:“虽然她有幻、灭、霄,三重法则加身,但相比于那诡计多端的蜘蛛妖,还是太过弱小,倘若没有大气运,很难通过下三层。” 卦人:“没错,当初殷罗天的三个诡计魔主被封印在下三层,万年过去,为何如今只剩一个?显然都已被那蜘蛛吃掉,对同类竟都能如此狠毒,更别说对其他人。” 卦地:“那落叶道人,难道就有大气运?竟没有被蜘蛛杀死?” 卦天:“落叶道人,恰好在我等沉睡的时间里通过,这就说明了他的气运。 恐怕那蜘蛛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而且,他的分身竟然可以逃出镇狱,只能说明,他在太玄天命轮那边,得到的认可,比我们要多得多。” 三个光球的紫色光芒更加浓重,像是面色凝重下来。 这件事,它们没有告诉阿月。 上古至宝,全都是有缘者居之,强求不得。 尤其是蕴含命之法则的上古至宝。 根据阿月、江寒的描述,那落叶道人心术不正,如果他掌握天命轮,恐怕这镇狱里面的魔主,为了自由,全都会为他所用。 卦地说道:“若真的如此,我们是否应该助她夺取天命轮?” 卦天道:“你我皆在天命轮之中,命数已定,又怎能反客为主?恐怕会引起更深层次的动荡,所以这全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一切皆有定数。” 卦人说道:“所以你才用最难的谜题考验她?” 卦天道:“没错,倘若她真的是定数中的那个人,一定有方法解题。” 三球齐声道:“善。” ...... 江寒所处空间之中。 光球问江寒:“你可否已有了答案?” 江寒的眼睛光芒疯狂闪烁,寻求破局之法。 一边分出一点点算力,对光球说道: “第一题难度较高。 首先需要设计一个万能问题,要把阴和阳放在问题里面,从而避免不知道这两个词的意思而导致的无法判断问题答案,比如可以设计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我问你一加一是否等于二,你是否会回答阴? 这样,如果阴代表是,阳代表否,那么,对于只会说真话的回答者来说,就会回答是,也就是阴。 而对于只会说假话的回答者来说,一加一等于二,他需要说谎,应该回答一加一不等于二,也就是:否(阳),但后半句却是在问是否会回答阴,此时他需要再次说谎,就只能回答:是(阴)。 也就是说,两人都会回答阴这个字。 而如果情况反过来,阴代表否,阳代表是,对于说真话的回答者,一加一等于二是对的,所以不会回答阴(否),也就是对于这个问题来说,应该回答阴(否)。 而对于说假话的回答者来说,一加一等于二,本来需要说谎,回答阴(否),也就是一加一不等于二,但后面问的是‘是否会回答阴(否)’,那么为了说谎,就会回答阴(否)。 总结来看,这样的问题,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最终都会回答阴这个字。 这里利用的是原命题和逆否命题为等价命题,负负得正的关系,双重肯定和双重否定的意思都是肯定。” 三个光球纷纷一亮,表示赞同。 江寒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得出结论,只要我们前半句假设的问题是真的,那么卦天和卦地都会说阴。 而如果前半句假设的问题是假的,那么卦天和卦地都会说阳,这样就避开了阴和阳所代表的真实意思,而卦人的回答是不确定的,所以,我们需要先把卦人确定下来。 我们可以先问中间的光球第一个问题: 如果我问你左边的光球是不是卦人,你会说阴吗? 此时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中间的光球是卦人,那么它的回答将毫无意义,但这也说明左右都不是卦人。 第二种情况,如果中间是卦天或卦地,那么它们回答阴的时候,就说明左边是卦人,而右边不是,回答阳的时候,就说明右边是卦人,左边不是。 也就是说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可以排除另一边那个不是卦人。 比如我们排除左边不是卦人,那么第二个问题就可以问这个已经确定不是卦人的光球: 如果我问你你是否是卦天,你会回答阴吗? 这样,根据阴和阳的回复,就可以判断它是卦天还是卦地。 此时只需要再问它第三个问题,比如中间的光球是不是卦人,利用排除法就可以确认所有光球的身份,解答完毕。” 三个光球齐齐闪了闪,说道:“善。” 三球的内心一阵激动。 不愧是道友!志同道合! 江寒又说道:“第二个谜题十分简单,是一个互补逻辑的应用,一百枚棋子里面有二十枚白色向上,那么只需要随机数出二十枚棋子放到一边,翻转它们即可,此时两边的棋子,白色朝上的棋子一定数量相同。” 三个光球又道了一声:“善。” 江寒在拿出一点点算力应付三球的同时,另外的算力则完全过载。 它在试图计算所谓的命之法则。 头顶甚至冒出了一些黑烟。 三个光球注视着这一幕,紫色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好奇。 突然,江寒眼中的光芒减弱了下来。 计算完成。 江寒说道:“第一道题虽是一个较困难的逻辑题,但却也很简单,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破解方法,我相信阿月能找到的。” 卦人:“(惊讶)会有吗?” 卦地:“(惊讶)这道题的解法是很固定的,不可能有第二种解法!” 卦天:“(凝重)莫非......?” 它们纷纷看向阿月的空间。 江寒也共享了三个光球的视野。 只见阿月左右踱步地思索了一阵之后,揉了揉脑袋。 太难了。 面前的三个紫色光球仍然在静静地漂浮着。 在等待阿月的发问。 但阿月却一直没有提问,仍然保持揉脑袋的姿势。 卦人暗暗道:“看来,似乎还没有找到答案。” 其它两个光球也表示赞同。 三球对江寒的判断产生了一些猜疑。 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第二种解法。 正在此时,幻境空间中,阿月抬起头,嘴角却上扬起来。 她笃定地说道:“不用问问题了,左边是卦天,中间是卦人,右边是卦地。” 三个光球纷纷光芒大盛,不断地闪烁。 这......答对了! 一个问题都没问?! 怎么就解答出来的? 没道理啊! 卦天急忙问道:“你可有什么新的解法?竟然不需要提问?” 其它两个光球也期待地看着阿月。 阿月笑了一声,说道: “我就是随便猜的。” 三球顿时卡住。 连紫色光芒都不再流转,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而江寒却和早已知晓一般。 这就是默契。 阿月解释道: “你们只说不解出谜题不能通过,却没有说可以解几次,而三个人的排列组合,只有六种可能性。 就算每次都重置位置,但六分之一的概率,已经很高了,我只需要有一次猜中即可。” 卦天激动地闪了闪紫光,说道:“这是我们题目的漏洞,但,这也同样说明,你就是命之法则青睐的那个人!绝对是!” 卦地、卦人同样激动万分:“没错,我们都太过执迷于解题,却想不到题目的解法,竟可以在题外找到!!你一定是宿命中的那个人!” 题目的解法,需要在题目之外找到。 这句话,让阿月心里一动,突然有一些感悟,却没办法抓到。 就在这时,白朵也解开了谜题。 她在手心里面写写画画,终于算出需要将二十枚棋子翻转。 激动地跳了起来。 三球见状,互相道: “此人看来也有宿命在身。” “没错,就让她们通过吧。” “但那头蜘蛛?” “吉人自有天相。” 三球齐声道:“善。” 一道紫色光芒闪过,阿月、白朵、江寒的身影,消失在这片混沌空间中。 只留下破军魔主,还在苦苦求解。 可惜混沌空间没有东西让他砸的。 只能狠狠砸着脑袋。 108.钟冷 完全漆黑的地下空间之中。 阿月刚一落地,就被一股力量完全控制,动弹不得。 一阵昏天黑地的眩晕突然袭来。 而后,视野突然又是一番变幻,阿月直接昏睡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之时。 面前已是另一处空间,是一个山洞,狭窄逼仄。 有篝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一个短发劲装的女人坐在篝火旁,影子投射在山洞之中。 女人看向阿月,淡淡道:“你醒了。” 阿月手掌一翻,春水剑便出现在手里,警惕地问道:“这里是哪?” 眼睛余光瞟了一眼手腕,江寒的纹身还在。 手腕上,江寒暗暗传音:“内存溢出,重启自检中......” 阿月心中松了口气。 江寒还在就好。 背后瞬间生出后怕的冷汗。 镇狱本来就十分危险。 但中间几层的顺利通过,让她丧失了太多警惕。 太不应该了。 竟然在一瞬间就被控制住,对方的实力,很强! 那女人却冷冷地说道:“如果你对你的救命恩人是这种态度,我就再把你重新扔回到那蛛网上面。” “蛛网?” 女人说道:“你难道不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吗?为什么会出现在镇狱之中?” 阿月只好暂时收回剑,闷闷说道:“我是昆仑弟子,月扶摇,来镇狱杀一个人。” 女人嗤笑道:“你来镇狱杀人?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镇狱里面的人活着就等于死了,还需要来杀?” 阿月不作回答,回呛一声:“你也没有自我介绍。” 女人瞪了瞪眼,却还是说道:“我是钟冷。” 阿月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钟冷轻蔑地笑了一声:“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侥幸穿过前六层的,竟然修为都只有玄婴境?没有任何警惕,前面那些魔主竟然没把你们洗干净吃肉,真是奇哉怪哉。” 谁让前几层的魔主,要么是酒鬼,要么是笨蛋,还有三个大光球。 完全让人低估了镇狱的难度。 阿月皱了皱眉,自责道:“确实怪我,警惕心太低,一瞬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钟冷的嘲讽卡在了嘴里。 这...... 积极认错,态度倒还可以。 她哼了哼,说道: “第七层的魔主,是一个蜘蛛妖。 那蜘蛛妖在第七层放满了蛛网,不管是谁,只要真灵境以下的,粘住蛛网就晕,就算是离海境,不留神也会被困。 而只要被蛛网裹住一天,不论是谁,都会被炼化成一滩尸水,神仙也难救。幸亏我就在附近,看到你被蛛网粘住,把你救了。” 阿月问道:“那另一个人呢?” 钟冷给篝火添了一把柴,皱眉道:“她离我远一些,第一时间没救到,怕打草惊蛇。” 阿月急忙站起身;“我得救她!” 说罢,便欲御剑离开。 钟冷说道:“这里是第十层,救她要去第七层,你知道路吗?” “第十层?” 钟冷示意阿月先坐下,淡淡说道: “忘记跟你说了,第七层到第九层都是那蜘蛛妖的地盘,被镇压的这些年,它早就吞食了第八第九层的另外两个魔主,并将三层镇狱完全改造成了自己的巢穴。 现在的第七层到第九层,由无数暗无天日、上下交错的地下洞穴、隧道组成,里面有它产下的数不清的蜘蛛怪物,还有遍地的蛛网。” 无论说起什么话题,钟冷的语气好像都是平平淡淡的,仿佛已没有什么能打乱她的心境。 钟冷奇怪地问道:“对了,你怎么是个瘸子?从小落下的病根吗?” 阿月点点头,问道:“你为什么会在第十层?” 钟冷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也是一个魔主,而且是镇狱里面最强大的魔主。” 阿月眼睛睁大。 钟冷嘴角一勾,说道:“这个冷笑话,怎么样?” 阿月嘴角抽了抽。 原来钟冷的冷,是冷笑话的冷。 钟冷坦诚说道:“我是大夏封妖镇魔司的右指挥使。” 右指挥使? 阿月吸了口气。 江寒心念传音道:“妖司指挥使,一般修为都是离海境,建议搞好关系。” 阿月立刻攀关系说道:“妖司我也熟,我和狼王......的狼是朋友。” 钟冷疑惑问道:“狼王?” “就是镇抚使,卫长风。” 钟冷恍然地说道:“长风,这小子竟然都当上镇抚使了,还称号狼王,有趣。” 说到妖司的事情,钟冷的语气没有那么淡然,有一丝波动起来。 阿月问道:“前辈是怎么被关进镇狱的?” 钟冷纠正道:“监察镇狱是我的职责,并不是被关进来。” “那第十层的魔主呢?” 钟冷道:“此事涉及朝廷机密,你最好不要打听,总之,如今的第十层,是大夏的地盘,这也是那蜘蛛妖不敢来此撒野的原因。” 不愧是朝廷的人! 阿月眼睛一亮,说道:“那既然如此,前辈一定有离开镇狱的方法吧。” 钟冷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我既然选择监察镇狱,就已做好了永世不再出去的打算,算下来,来此处已有百年时间。” 阿月顿时呆住。 连大夏朝廷都没有离开镇狱的方法吗? 只能像派死士一样,派出指挥使在这里镇守? 阿月问道:“既然没有任何人能出去,那镇守和监察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发现了什么问题,又怎么传递消息出去?” 钟冷说道:“这件事你也不要打听,总之,我已经在这里了。” 语气淡然,似乎对自己的永世镇压完全不放在心上。 阿月只好说道:“我要怎么才能救出白朵?我们再聊下去,她恐怕要被化成水了。” “那人叫白朵么?”钟冷说道:“着急也没用,蜘蛛网一旦触发,那蜘蛛妖就会知道,并会立刻做出响应。白朵可能已经被蜘蛛妖绑回巢穴了。” 钟冷看了看阿月,又说道:“不过不要紧张,蜘蛛妖这么多年没见过活人,不会着急吃的,肯定要先玩一玩。” 阿月面色一黑,说道:“这也是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钟冷表情淡然,又问道:“你要找的那人,是一个自称落叶道人的?” 阿月面色一动,问道:“前辈可是见过那人?” 钟冷说道:“那落叶道人与蜘蛛妖狼狈为奸,偷偷绕过我的监察,进了第十一层,如果不是一直防备那蜘蛛妖,我早就去十一层把他揪出来了。” 阿月面色凝重起来。 叶辞树,竟然和魔主勾结在一起了吗? 有点难对付。 钟冷突然看向阿月,说道:“正好,我帮你救出白朵,你帮我杀了那落叶道人。” 阿月点头道:“我原本就要杀他,如今看来,届时还要拜托前辈替我牵制住那蜘蛛妖。” 钟冷摆摆手,说道:“我也原本就要对付那蜘蛛妖。” 她站起身来,看着篝火说道:“如果要救白朵,就跟紧我。不过,在第七层到第九层行动,一定要注意一件事。” 阿月问道:“什么事情?” “黑暗不会骗人,而光明可能只是假象。 那蜘蛛妖,名叫知薇,最擅长的就是幻之法则。” 109.知薇 黑暗之中。 “有人吗?这里是哪?阿月?” 白朵想起身,却发现浑身虚弱无力,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灵力。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白朵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莫非是第七层的魔主? 一片昏黄的光芒亮起,有人点了蜡烛。 似乎是在一处木屋里面? 白朵看着周围的环境,莫名地感觉有一丝温馨。 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白朵抬起头看着那人,灯光比较昏暗,看不清面容。 只能点头问道:“这是哪?” 女人轻笑一声,说道:“这里是镇狱啊,你的警惕心太差了,差点就着了道,幸好我把你救了回来。” 白朵眉头皱起来,问道:“请问你是?” 女人却道:“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得先做自我介绍呢?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白朵只好说道:“我叫白朵,我来此处找人。” “白朵?” 女人品了品这个名字,问道:“白沁和你是什么关系?” 白朵心里一惊,急忙道:“她是我姐姐,你认识她吗?” 女人温柔地帮白朵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当年她逃出镇狱,还是我帮忙的呢。” 白朵心里顿生警惕。 姐姐逃出镇狱之后,被那叶辞树的邪念夺舍,争夺身体的时候,强行逃回家,强撑着跟自己讲了所有事情。 但最终还是被完全夺舍,不见了踪影。 可姐姐从来没说过,镇狱之中,有这么一个朋友。 而且,这里面,全都是所谓的魔主,难道此人就是第七层的魔主? 女人看出了白朵的警惕,自我介绍道:“我是知薇,也就是外人说的,镇压在这镇狱之中的魔主。” 语气十分坦诚。 白朵稍稍安心,问道:“多谢前辈搭救,不知我是着了什么道?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呢?” 知薇叹了口气,自责地说道: “这些年,我和另一层的魔主相互之间产生摩擦,那人总是来找我麻烦,于是我就在整个第七层布下了蛛网陷阱,主要是为了对付她的。 没想到你们两个闯了进来,被蛛网陷阱所困,我收到感应,来解救你们的时候,那人却正好在现场,把你那朋友掳走了。” 白朵急忙问道:“那魔主是什么身份?我朋友可否有危险?” 知薇说道:“那人修为倒是不高,但十分难缠,我们斗了多年,谁也奈何不了谁,如今你朋友在她手里.....恐怕她会拿来威胁我。” 白朵道:“我那朋友修为还行,说不定能打过她呢。” 知薇叹道:“那人狡诈多端,我担心的是,她会骗你的朋友来一起对付我。” 昏黄的灯光之下,知薇的背影似乎有些无助。 白朵感到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便坐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起码拦住我朋友。” 知薇温柔地笑了笑,灯光下,秀丽妩媚的脸庞,让白朵有点发呆。 像是见到了姐姐一样。 白朵问道:“知薇姐姐,你认识叶辞树吗?我姐姐就是被他害死的。” 知薇秀眉紧蹙,说道:“当年,我助他们两个逃去第十一层,那里是镇狱的出口,但只允许一个人出去。叶辞树不是自愿让白沁逃走的吗?为什么又害死了她?” 白朵撇着嘴,语气颤抖地说道:“叶辞树,他夺舍了我姐姐。” 知薇低呼了一声。 不可置信地说道:“他们两个当年那么恩爱,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白朵攥起了拳头,恨恨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知薇轻轻抱住白朵。 温柔的怀抱,像姐姐一样。 白朵很快就又沉沉睡去。 ...... 狭窄交错的隧道之中。 一片漆黑。 钟冷传音道:“跟进我,这里的蛛网不仅可以困人,而且还能阻隔神识,如果碰上一点,对方就会发现,另外,灵力最好也不要使用,否则会惊扰到那些沉睡的蜘蛛。” 阿月紧紧握住钟冷的手。 江寒的蛇影分身,在此处起不到任何作用,遍地的蛛网都有隔绝神识和灵力的左右。 她的左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青霄灵力以极其微弱的状态运转。 只能看到前方几步的淡蓝色视野,再扩大一些范围,就会惊到蜘蛛。 但这些视野中的景象,也让阿月咋舌。 隧道的壁上,地面上,全是蜘蛛卵、蛛网、蜘蛛巢穴。 一个个黑影聚拢成了一片片的黑团,身上全身毛茸茸的尖刺。 是无数的小型蜘蛛。 完全没有地方下脚。 钟冷则是完全凭借修仙者微弱的夜视能力和记忆力,在这巢穴之中走动。 每一步都恰好踏在空隙之中。 一步出错,就会引来无数蜘蛛的攻击。 看到这似乎无穷无尽的蜘蛛,阿月感到一阵冷汗,问道:“这魔主该有多能繁衍?这样下去,整个镇狱都要变成它的了。” 钟冷惊讶地看了一眼阿月,赞叹道:“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想这些事情?倒也是临危不乱。” 阿月打趣道:“这不是在学你说冷笑话吗?” 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阵光亮。 像蜡烛般的黄色光芒。 光芒照射的区域,竟然没有一个蜘蛛存在。 阿月心中顿生警惕。 黑暗不会骗人,光明可能是假象。 当两人靠近那片灯光,却发现,一个人影正无助地坐在那里,看向四周的黑暗。 阿月急忙道;“是白朵!” 钟冷拦住阿月,传音道:“这就是蜘蛛的幻境,你若是进去,就中招了,那是一张幻境蛛网。” 竟然是幻境。 阿月面色凝重地点头。 她运转幻灭星罗剑意,目中神光射出,看向白朵的身影。 果然,那身影只是一片虚幻,而那些虚假的光芒,仿佛是由无数的荧光蜘蛛网组成。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片区域。 又走了一段路。 进入到一个巨大的广阔空间之中。 整个空间都被密密麻麻的蜘蛛卵所覆盖,空间向上不断延伸,似乎怎么也到不了顶,而四壁全都伸出了交叉的一座座石柱,石柱之上,无数的蛛网和蜘蛛卵,正在孵化。 钟冷说道:“这里,就是连接七八九层的地方,蜘蛛的产卵巢穴。” 只见空间之中,有一处处明亮的区域,细细看去,全都是由蜘蛛网组成的。 每一处区域,都有白朵无助的身影。 仿佛一个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钟冷淡淡道:“看来,这蜘蛛妖不仅要玩弄白朵,还要用她作为诱饵,引诱我们上钩。” 此时,阿月突然看到,一个方向的明亮区域内,没有看到任何蛛网的痕迹,只有白朵的身影坐在那里。 一愣,莫非不是假的? 此时,那光芒之中的白朵突然站起身,看向阿月的方向,说道: “阿月,快过来,这边很安全!” 瞬间,阿月觉得背后发凉。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她是真的白朵? 只见钟冷面色突然一沉,冷冷说道:“这不是幻境。” 此时,白朵也发现了阿月身边的女人,面色一变,急忙说道: “阿月,快跑!她在骗你!” 110.蛛网之内 听到这话,钟冷却是冷笑道:“你这朋友,怕是已经被那蜘蛛迷惑了。” 阿月严肃点头。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整个空间突然亮了起来。 是一名体态柔和温婉的女人。 她走到白朵身旁,看着阿月和钟冷两人,面色发愁地说道:“我就说吧,你的朋友会被蒙蔽的,她们现在想要对付我。” 说话的语气都是软软的,让人提不起任何警惕心。 白朵眼神警惕地看着钟冷,对阿月说道:“阿月,你不能轻易相信她,她是魔主!” 阿月冷冷说道:“那你身旁这位呢?” 白朵道:“这是知薇。” 她眼神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对不起,我先前骗了你,其实我姐姐......” 阿月打断道:“我已经猜出你的秘密了。” 白朵愣了一下,接着说道:“知薇和我姐姐是好友,就是她帮助我姐姐逃出镇狱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竟然是白朵姐姐的好友? 这和卦天说的狡诈多端不太一样。 阿月审视着知薇的身影,对方似乎真的毫无敌意。 此时,江寒突然说道:“钟冷消失了。” 阿月立刻警醒。 她的注意力略微被白朵的话转移了一丝,钟冷就不见了? 瞬间,全副武装,战术目镜开启,手持万载空寒剑,青霄灵力附体。 三千冰雪已经遥遥指向知薇。 剑拔弩张。 见状,知薇急忙说道:“我对你没有敌意,那人是自己消失的。” 说话的语气很着急,但声音仍然温软。 白朵也帮着说道:“我就说那人不怀好意,看,她被拆穿就逃跑了。” 说罢,白朵迎着阿月的剑,走上前来,握住了阿月的手。 阿月突然感觉到面前一阵明亮的光芒。 仿佛整片空间都被照亮了。 知薇和白朵两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随即,阿月收起灵力和武器,点点头,对白朵说道:“你没事就好。” 见状,知薇松了口气,庆幸地说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要动刀动枪呢。” 此时,阿月才发现,几人正身处一个干净明亮的房屋之外,有小桥流水,十分雅致。 知薇邀请道:“快进来坐坐吧,我知道你们想要找谁,我可以帮你们。” 阿月随两人进了屋子,却还是疑惑地问道:“为何我们刚一出现,就被蛛网困住?那蛛网到底是谁布下的。” 知薇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邀请阿月坐下,倒了一杯茶。 随后,将自己与钟冷的纠缠娓娓道来,语气仍然温柔动人。 “魔主?你是说钟冷是魔主吗?” 阿月疑惑地问道。 可是她自称妖司之人,对卫长风也有了解的样子。 知薇点头:“她是妖魔天的魔主,是一只蝎子妖,诡计多端,第八、九层的两位魔主,就是被她杀的。” 阿月眼神凝重,喝了口茶。 双方都在说那两个魔主是对方杀的。 两个说法,一时还真分不清谁真谁假。 不过,此人的语气和那钟冷倒是两个极端,一个温和得像水一样,一个却冷淡得像寒风。 阿月问道:“你知道怎么离开镇狱吗?” 知薇道:“这镇狱共有十一层,乃至宝天命轮的内部空间,要想离开镇狱,就必须获得天命轮的认可。” 阿月眉毛一挑。 这说法,倒是和卦天它们一样。 “如果获得天命轮的认可,就可以逃出镇狱,就像白沁一样。否则,像我一样,即使知道方法,也会被永世镇压。” 阿月问道:“莫非,那叶辞树无法得到认可,只能借白沁的身体逃出,所以就夺舍了她?” 知薇点点头,眼神痛苦了几分,仿佛在为白沁心痛:“是我帮叶辞树和白沁两人,绕过第十层,到达十一层的。 只是没想到,那叶辞树竟害了白沁,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我和白沁也算是有一段相识之缘,必须为她报仇。” 白朵激动地问道:“知薇姐姐,你可知道怎么去第十一层?我要找到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让他血债血偿。” 知薇却是为难地说道:“如今那钟冷肯定在第十层虎视眈眈,想要借你们两个来和我纠缠,说不定会把你们抢走,作为人质。” 白朵目露担忧,说道:“那可怎么办?” 知薇道:“我有一个计策,就是得委屈两位妹妹,先做个诱饵,引诱那钟冷上钩......” 阿月打断道:“我们修为太过低下,不想参与两个魔主之间的争斗,只求安稳通过镇狱。” 知薇温柔地说道:“肯定不会让你们涉险的,只是先暂时作为诱饵。 等那钟冷上钩之后,我用蛛网暂时困住她,帮你们拖延时间,这时你们按照我给的路线通过第十层即可。 到时候千万要以去往十一层为目标,不要管我们两个,放心,我们斗了这么多年,她没办法奈何我的。” 她的语气真切,眼神诚恳,完全就是在为阿月两人着想。 江寒用心念传音道:“分析微表情得出结论,对方没有说谎,但也可能是极强的控制能力。” 阿月仔细思索着。 如今钟冷和知薇,并不能判断谁是谁非,但知薇的方案里面也没有利用自己的意思。 只要两者对峙之时,自己冲到第十一层。 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有趣的是,这两人都想让自己杀了叶辞树。 阿月盯着知薇的脸,完美如玉的脸庞,找不到一丝瑕疵。 应该是阿月见过的最美的美人。 怪不得破军魔主会喜欢上她。 知薇被直愣愣地看着,眼神有些羞涩地看向别处。 阿月点头说道:“就按您的计划来吧,多谢前辈相助。” 说罢,起身行了个礼。 知薇抿嘴轻笑。 ...... 某地。 一人正在河边垂钓。 另外一人说道:“两只小兔子,已经跳进陷阱。” 垂钓者笑着问道:“竟有这么简单?” “呵呵,你太过谨慎了,说到底,不过只是玄婴境的后辈。 此外,这次借刀杀人,顺道可以把那个烦人的家伙一网打尽。” 垂钓者苦笑道:“你的心思比我重了许多倍,竟还说我太过谨慎?” “心思重,是给对手的尊重,这两个小兔子,算不上对手,充其量只是猎物。 你就等着饭菜端上桌吧。” 垂钓者拉了拉竿,并没有钓到鱼。 嘴角却微微勾起。 111.反转 知薇拿出玉瓶,从中摄出一根根无形的蜘蛛丝,飞向四周。 直到整个房间和外面的小桥流水,全部挂满了蛛丝。 知薇说道:“两位只需要在此处稍作等候,我去引她过来,记住,在动手之后,立刻朝着东南方位逃跑,不论谁喊也不要回头。” 说罢,她弹出一道灵力,顿时,第七层到第十层的完整路线图出现在阿月的面前。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怒斥: “找到你了!” 一道剑光冲来,知薇急忙抬手阻挡,帮阿月两人拦住了剑气,剑气把知薇的手臂砍伤,流下鲜血。 阿月当机立断,拉起白朵,就往东南方向御剑飞去。 身后传来钟冷和知薇的打斗声音,一阵阵攻击余波从背后冲来。 两人只顾埋头向前冲去,完全不顾后方的战斗。 很快,两人便来到第十层的中心。 一条山底隧道,直直地通往最下方。 两人就要跳进隧道之时,身后突然传来钟冷的声音。 钟冷怒斥道:“站住!” 白朵脸色发白。 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 白朵急忙说道:“阿月,快跳进去!” 阿月却站在隧道前,一动不动。 紧紧地握着白朵的手腕。 白朵一怔:“怎么了?” 阿月看向白朵,狐疑地说道:“我还是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吗?钟冷或许是妖司之人。” 白朵急道:“钟冷刚刚那一剑就是朝我们砍过来的!是知薇帮我们挡住的!还犹豫什么?” 此时,那钟冷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在怒斥道:“站住,不要跳!” 阿月正欲回头去看,又听到知薇的声音:“快走!她要杀了你们!” 白朵浑身一抖,抬脚就要跳。 阿月却紧紧拉住白朵,回头看了一眼。 光芒之下,那钟冷的身影竟变成了一头无比狰狞的巨兽,正是蝎子的模样。 蝎子的嘴里,正喊着“站住!” 它身后长长的毒尾,闪着危险的光芒。 白朵面色更加着急,尖声叫道:“你看,她明明就是一个蝎子妖怪,怎么可能是妖司之人!别被她蒙蔽了!” 阿月只好犹豫地点头,两人立刻跳进了隧道之中。 不知下落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光芒。 一黑衣人影从光中出现。 静静地看着两人,似乎等待已久。 白朵的面色变得凶厉起来,愤恨地说道:“就是他!叶辞树!快杀了他!” 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她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毒刃,指着叶辞树。 阿月也拔出剑来。 第十一层的一片光芒之中,三人对峙起来。 叶辞树轻轻地笑了。 仿佛在嘲笑两人的不自量力。 他举起剑,就要砍向白朵。 白朵急忙向后闪身躲避。 正在此时,白朵抬起手中毒刃,像是要招架叶辞树的剑一样。 毒刃突然一闪。 却转过刃尖,刺入了阿月的腹部丹田位置。 白朵凶狠地笑了起来。 阿月不敢相信地盯着白朵,眼神充满了不解和不甘:“你!......?为什么?” 白朵狠狠一笑:“此毒,可以让你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阿月却还在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完全不敢相信,白朵的背叛。 白朵冷笑道:“你这个蠢货,问题真多。” 阿月却好像卡住一般,一直在重复着:“为什么?” 白朵眉头一皱。 按理说,毒性发作后,会在瞬间封住中毒者的五脏六腑。 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这人,一直在说为什么? 已经重复十几遍了。 白朵拔出毒刃,换个角度,又捅了一次。 阿月的鲜血汩汩流出。 身体虽然一动不动,口中却仍然在问: “为什么?” 白朵抱着脑袋,尖叫一声:“别说话了!” 突然,阿月的身体化作一片片流光碎片,消失不见。 见状,白朵面色变得惊恐起来。 上当了! 她突然感觉腹部疼痛起来。 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上,竟然有一把剑! 背后,阿月的笑声传来:“早就看穿了!” 周围,刺目的光芒突然暗淡下来。 又回到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 两人竟然还站在原地,刚刚的房屋、小桥流水、御剑飞行、通往十一层的隧道。 全都是假象。 身上中剑的白朵,不断变幻,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模样。 正是知薇。 她的身体突然炸裂开,炸成无数碎裂的小蜘蛛,向阿月脸上扑来。 阿月眉头紧皱,手臂上的黑蛇吐出一口火焰,将所有蜘蛛全部烧死。 而知薇却又在远处凝聚出了上半身,怨恨地看着阿月。 此时,阿月面对着的,那所谓的叶辞树,已经变成了钟冷的模样。 如果刚刚阿月被迷惑,那正好和钟冷互相残杀。 钟冷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说道:“你看出她的难缠了吧。” 却是对着知薇说的。 知薇不发一言,似乎那一剑刺中了要害。 钟冷炫耀般地说道:“阿月,跟这位魔主讲一讲,你是怎么识破她的小伎俩的。” 阿月微笑道: “黑暗不会骗人,而光明可能只是假象,这句话很有用。” 闻言,知薇更生气了,原本秀美的脸,如今面色阴沉如水。 阿月继续说道: “在钟冷消失的时候,幻境就已经出现了,而假白朵拉住我的手,在那一瞬间,你就把我拉进了幻境。 每一次光线变亮,就说明幻境更加深了一重。 虽然幻境之中,你说的一些事情都是真的,比如白朵的身世,还有她姐姐的故事,但一个精明的说谎者,往往是在真话之中掺杂假话。 虽然我早已知道身处幻境,但需要确定白朵的真实性,于是索性就陪你演下去。” 阿月卖着关子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断定,白朵是你假扮的吗?” 知薇冷冷说道:“我帮你挡了一剑,你却不知恩图报,还在怀疑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阿月笑道:“恰恰是那一剑,那一剑过来,你表现的十分完美,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演技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瑕。 但白朵却不一样,她的表情,太呆滞了,没有任何被剑气锁定之下,惊恐失措之类的微表情,就像一个木偶一般。 但我此时并不能断定,是你在一人扮演两个角色,还是白朵被你完全控制,所以就同样用幻之法则生成的幻象,试探你。 魔主大人,你恐怕想不到,一个玄婴境的小修,竟能用法则之力吧。” 知薇却不再生气,冷笑着,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个难缠的小鬼。” 她缓缓地抬起身体。 只见黑暗之中,那知薇的下半身,赫然是一只巨大的蜘蛛身体,由数十根巨型蜘蛛腿撑起。 纵横交错的地下空间之中,无数红彤彤的眼睛睁开。 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无数道无形的蛛网蛛丝,将阿月和钟冷两人的四面八方团团围了起来。 知薇狞笑道: “今天本尊玩得很尽兴。 既然你不想在幻境中死去,而有勇气面对真相。 那就在这里去死吧。” 阿月和钟冷两人陡然发现,自己原来已身处蜘蛛巢穴的最深处。 一个神关境大妖的巢穴。 112.魔主的实力 钟冷对着阿月说道:“玩砸了,忘记我只有离海境界。” 阿月挥剑斩断一片蛛丝,皱眉道:“那你这些年是怎么做到和一个神关境的大妖纠缠的?” 钟冷也挥出一剑,砍碎了一片蜘蛛,绿色的液体喷洒出来。 钟冷淡淡说道:“我说过,第十层她不敢来。” 此时,知薇的腹部,一道威势十足的灵力正在酝酿。 阿月当机立断道:“那就去第十层!” 她浑身灵力陡然爆发,拔出风渊师伯给的诛焰杀剑,双手持剑。 升到高空之中。 剑气诀,零三。 长河落日! 诛焰杀剑之上,万丈红光爆发,如同太阳的光芒。 整座地下空间被火红的光焰完全照亮,恍若白昼。 不是蜘蛛那种如幻境般模糊的亮光,而是真正的煌煌烈日,赫赫炎炎。 蜘蛛眼睛汇成的红色海洋,在这股烈焰光芒之下,完全失色。 一股浩浩荡荡的热浪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热浪之下,一些蜘蛛已经被烤熟。 看着这一幕,钟冷和知薇的眼神,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叹。 阿月艰难地握紧诛焰杀剑,像举起一整个太阳。 剑气诀,长河落日! 这一剑,是江寒早就生成的剑法,如今在属性完全符合的诛焰杀剑的加持下,威力完全展现出来。 诛焰杀剑加持之下,那太阳的光芒之中,像有无数血色杀意蕴含,那万丈火红的光芒,仿佛就是血光和火光的结合。 阿月的身影如同坠落的太阳,向地底轰然砸下。 恢宏落日,携带浩荡无穷的热浪,将一切阴暗角落中的蛛丝、蛛网、蜘蛛,一扫而空。 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瞬间,玉宇澄清! 而阿月的身影还在向下坠落,仿佛要直落到第十层。 她对钟冷传音道:“快跟我走!” 钟冷丝毫不含糊,跟在阿月的身后,迅速下降。 知薇怒吼一声,腹中的激光猛然射出,直直射向那轮太阳。 却射歪了,只是将诛焰杀剑射中。 境界的差距,不是剑法能弥补的,虽然只有一道细细的激光,但却将长河落日瞬间破招。 地底空间又陷入阴暗之中。 知薇尖叫了一声,仿佛鬼哭般的惊叫声,在地底空间回荡。 两人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此时,面前出现了一重重蛛网,将整个隧道堵的严严实实。 蛛网之上,猛然射出一道道激光。 钟冷强忍头晕,爆喝一声,一把黑骨伞出现在两人面前,将激光完全反弹出去。 两人的身后,一道道半圆的血色光芒斩击而来,是知薇的几十根腿。 钟冷又撑起伞挡住身后的攻击。 在江寒战术目镜的分析帮助下,阿月在激光雨中灵活飞行,诛焰杀剑踩在脚下,火焰剑意不断将挡在身前的蛛网斩碎。 眼见两人越跑越远,知薇又尖叫一声,彻底站起身来,露出腹部的几十只巨眼。 巨眼光芒爆发,顿时,整座地下空间又一次被白昼笼罩。 而这次,是幻境的白昼。 阿月和钟冷只觉得面前完全被白色充斥。 那知薇的硕大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几十根腿冒着血红色的光,狠狠劈斩过来。 同时,腹部的眼睛,全部飘了起来,整片白色空间都遍布巨眼。 一根根蛛丝从巨眼中射出。 钟冷和阿月两人,在血光的斩击之中,左支右绌,很快,便纷纷负伤。 行动稍微迟缓了一瞬,就被蛛丝完全困住。 知薇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她的脸和脖子以下,已经完全是蜘蛛的身体。 再也没有温柔的样子,狰狞地笑了一声,说道: “在我的蛛网里面,谁都逃不掉。” 此时,白光和巨眼缓缓散去。 阿月两人才发现,她们被死死捆在一张巨大的网中。 知薇的身体,原来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移动,稳稳地坐镇在巨网中间。 她的腹部,正缓缓地收拢起一根根丝线。 她硕大的身体下面,白朵也被捆了起来。 阿月瞬间明悟。 原来,不只是光芒映照下,才是幻境。 那七八九层的地下暗黑空间,其实全部都是假的。 这里,早就没有任何地形,只剩一张盘亘在镇狱空间中的巨网。 所有的蜘蛛、蛛网、纵横交错的隧道、石块。 全都是知薇在巨网上编织的幻境。 一重重的幻境,就是一重重的网,任何人,一旦踏进网中,就像虫子一样,再也无法逃脱。 只能等待那个编织巨网的蜘蛛,缓缓走来。 像在等待死神降临。 阿月深吸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身体被蛛丝捆得,越来越紧。 很快就要窒息的样子。 钟冷的身体也被蛛丝捆紧,脸色也变得通红。 却仍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淡淡说道:“没想到,这些年的纠缠,一直都在知薇的网里面,我简直就像在蛛网中挣扎的飞蛾一样可笑。” 阿月问道:“你似乎,不是很怕死的样子?” 钟冷说道:“我和你说过,在这镇狱之中,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阿月笑了:“其实我现在,对于命之法则,倒有了一丝领悟。 如今看来,宿命,难道不就像一张大网?任何人在宿命之中挣扎,都像在网中挣扎的飞虫一样可笑,最终只能等待那只命中注定的蜘蛛的到来。” 钟冷眉头一皱:“你此时还有心情领悟法则?莫非你和我一样,也不怕死吗?” 阿月说道:“你不怕死,是因为活着和死了差不多,我不怕死,是因为,我至少有五种方法可以逃出蛛网。” 钟冷咳嗽起来。 不知是被捆得无法呼吸,还是被阿月的妄语震惊到。 此时,知薇也参与到两人的对话之中:“五种方法?哈哈哈哈!死到临头,竟还有这么大的口气。” 她此时倒不着急杀人,炫耀般地问道: “我这蛛丝,是万年修为祭炼出来的,比上品仙器都要坚硬,更有无数毒液附着,只要一个念头,你们就会被万毒侵体而死。 你倒是跟我说说看,有什么方法可以挣脱?” 阿月左眼突然一睁,层层金色梵印瞬间解开,青霄凤神珠的光芒,不受限制地爆发出来。 青霄灵力的更上层,那已经凝聚成幽蓝色的青霄法则之力,遍布全身。 刹那间,阿月身旁的蛛丝,如融雪般消散。 知薇和钟冷,纷纷目瞪口呆。 阿月收回灵力,御剑凌空,笑道:“这是第一种方法。” 知薇眼神一凝,就要再次动手。 此时,阿月却又轻笑一声,自信地说道: “第二种方法,是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你们的目标,和我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对付叶辞树。” 闻言,知薇和钟冷,一人一妖,突然愣在原地。 脑后一阵凉意,像被完全看穿了一样。 钟冷嘴角一抽,再也无法保持淡然,语气略带一丝波动地说道: “不用再试探了,她和叶辞树,孰胜孰败,已不需我们操心。” 113.合作 光芒一转,众人又回到了小桥流水的房间之中。 知薇又变作了温柔动人的模样。 桌面上,她倒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仿佛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知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阿月道:“一开始就不对劲,我和白朵刚一落地,就正好被你的蛛网所困,但巧合的是,我却正好被钟冷救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巧合?” 钟冷道:“巧合的可能性更大才对吧。” 阿月点头:“确实,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疑点罢了,但当你说到你和知薇斗了多年,我就很纳闷,离海境界,在神关境面前,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能势均力敌地纠缠多年?” 钟冷反驳道:“是因为她不敢进入第十层,所以我才能借着第十层的地形,和她作对。” 阿月笑道:“这个理由未免太过儿戏,根据我的猜测,你和知薇达成了某种合作,或者说,大夏朝廷和她达成了某种合作,甚至让她立下了某种天道誓言,才能给你一个安身之地。” 钟冷眼神一凛,看向阿月的目光更加复杂。 确实猜得八九不离十。 知薇啧啧叹了一声,喝了口茶。 阿月又道:“八、九层的魔主,应该就是你们两人联手杀的吧。” 钟冷点头,却道:“你还是没能找到关键证据,能证明我们两个合作。” 阿月叹气道;“证据确实没那么好找,但好在我有帮手。” 她抬起手臂,一条黑蛇从纹身中浮现出来。 钟冷和知薇纷纷惊讶起来。 这条黑蛇太隐蔽了,根本无法引人注意。 黑蛇吐着舌头,口吐人言:“在你们打斗的时候,我悄悄去了第十层,找到了一些关键证据。” 又对钟冷说道:“抱歉,我翻了你的私人物品。” 没等钟冷反应过来,黑蛇从口中呕吐出一堆杂物来,显然在第十层进行了彻底的翻箱倒柜。 钟冷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好啊,我试探你,你就翻我的家? 这些东西沾了蛇的口水,还能用吗? 不由感到一阵恶心。 知薇也撇了撇嘴。 黑蛇一一介绍道:“这几件是用蛛丝做成的外套,这几件是用蛛丝做成的裤子和靴子,虽然都进行了一些掩饰,但我分析了其中的材料,确定是蛛丝无疑。 不得不说,在物资匮乏的地下空间,有蛛丝作为衣服的材料,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 哦,还有这几件,是用蛛丝做的内......” 钟冷急忙打断黑蛇,把衣服全部抢了过来,一把火烧掉。 冷哼道:“这些蛛丝,都是我趁知薇不备,抢来的!” 黑蛇又呕了呕,吐出几枚蜘蛛卵,说道: “这是从你的山洞一处隐秘的地方搜出的蜘蛛卵,当然,还有几窝蜘蛛在吐丝,我的能力有限,没办法容纳活物。” 这次轮到知薇恶心了。 自己的卵,就被这黑蛇吞来吐去,沾得全是口水。 黑蛇江寒说道:“我们不认为你可以驱使蜘蛛来为你做衣服,判断为知薇赠送的。” 钟冷嘴角抽了抽,不想再看这堆杂物和蜘蛛卵。 两人的好心情顿时被这突然出现的黑蛇打断。 主要是这种储物方式有点让人恶心。 阿月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江寒又一次发挥了毒舌的属性。 这也算是对两人试探自己的报复吧。 毕竟,知薇假装白朵的那一刀,可是真的要刺下的,幸亏自己发现得早。 此时,白朵才悠悠睁开眼睛。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茫然地看着三人。 知薇面色严肃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目标,我就长话短说了。 叶辞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这里叫万恶镇狱,但你不知道的是,他的为人,比万恶还要恶。” 阿月心中一凛。 这种说法,和枯叶说的完全一致。 所有人竟都这么评价他吗? “十年前,他骗过了我和白沁,谎称获得了天命轮的认可,可以带我们出去。 但我没想到,在第十一层,他性情大变,竟将白沁完全夺舍。” 白朵眼睛瞪大。 完全,夺舍? 知薇说道:“没错,就是完全夺舍,白沁早就死了,逃出去的,不过是一个自称枯叶魔君的人。” 白朵面容突然颤抖起来:“那我遇到的姐姐,是......” 知薇道:“就是枯叶,而不是你的姐姐,也就是说,他跟你说的所有镇狱的事情,全都是为了引诱你来!” 白朵面色煞白,不可置信地说道:“他是故意让我来复仇的? 我姐姐,早就死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说着,眼中的泪水已经快要溢出。 知薇将白朵轻轻地揽进怀里。 钟冷说道:“那叶辞树,在进入第十一层的时候,就杀了镇狱之中,最强大的一位魔主,冥魂魔主。 冥魂魔主较为特殊,这里只镇压了它的一道残魂分身,但却已经十分强大。” 阿月疑惑:“叶辞树的实力,竟能杀它?” 钟冷摇头:“他的实力当然不能匹敌冥魂魔主,纵使是一道分身,但他巧言令色欺骗了魔主,说可以利用夺舍之术带它逃出镇狱。 他甚至要求,魔主夺舍自己。” 阿月目光露出一丝震撼。 竟然有如此决绝。 不成功,便成仁。 钟冷继续道:“但只要一进行夺舍,残魂的实力就无法发挥,特别是在叶辞树的神藏之中,这是他的主战场。” 阿月道:“他把残魂拉入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又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它。” 钟冷认可地点头:“确实是这样。” 这时,知薇说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他比万恶还要恶了吧,为了成功,他不择手段,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献给魔主。” 阿月问道:“可是,为什么他要引诱白朵过来?” 知薇答道:“因为,白朵和白沁,属于一支上古血脉的后代,她们体内的血,都曾获得天命轮的认可,至于是什么血脉,我们不太清楚。” 上古血脉么? 阿月心里一动。 也不难怪,为什么那枯叶魔君能同时领悟阴阳法则了,可能就有血脉的加成。 白朵此时也冷静下来,咬牙道: “他十年前夺舍了我的姐姐,如今又要夺舍我吗?通过我的身体逃离这座镇狱? 好,所有恩怨,就到我为止! 这次,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看着愤恨的白朵,阿月心里暗道。 先把枯叶分身放出去,然后谋划十年,只为了引诱风渊入局? 同时再将白朵引来,逃出镇狱? 这样看下来,叶辞树似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通过俞丘尘,可能是想把他的师尊,也就是风渊师伯,引诱到镇狱之中,而自己只是误打误撞,代替了风渊。 114.前奏 南玄州,鱼泽湖。 卫长风和白狼,恭敬地对着风渊行礼。 风渊也回了一礼。 卫长风赞叹地说道:“风渊真人,您提供的名单太有用了,省了我们很大功夫,封妖镇魔司感激不尽!” 风渊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是我那师侄的功劳,我不敢贪功。” 卫长风问道:“您师侄,和那恶鬼剑客,可有什么渊源?烦请引荐一二。” 风渊嘴角微微上扬,却道:“不可说,不可说,小辈自己在外闯荡,结识的人脉,咱们这做长辈的,哪能管那么多。” 语气中满是低调的炫耀。 卫长风叹道:“真是天下英才出少年呐,真人有所不知,这名单里面,云梦州,南玄州,两州的大小官员,各大宗门,都有人参与其中,这次妖司可真是......抓了个大的!” 卫长风激动地眉毛飞起。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拐卖人口案。 没想到竟能顺藤摸瓜,揪出这么多大鱼。 风渊微笑地提醒道:“虽说假冒天地会已经覆灭,假冒恶鬼剑客之人也被斩杀。但西北西南几州的百姓,可不能把怒气撒到真正的恶鬼剑客身上,还得麻烦妖司好好宣传宣传。” 卫长风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已给各城各府下发了文书,百姓可继续行祭祀之事,但绝不允许借祭祀之名传教,所有教会组织,一律取缔。 我相信,今后恶鬼剑客的威名,不但不会半分削弱,反而会更加传扬开来。” 卫长风希冀地说道:“如果真人能帮忙引荐一下,为妖司和恶鬼剑客牵个线,搭个桥,再好不过。” 风渊笑呵呵地点头道:“有机会一定,一定。” 卫长风拱手道:“多谢真人。” 风渊的语气变得严肃,转而问道:“镇抚使,你可知道南玄州南方的大泽之中,有什么可以躲藏的秘境或者福地洞天?” 卫长风皱眉想了想,说道:“秘境或者福地洞天,倒是没有,但有一个十分险恶的地方。” 风渊急忙问道:“是哪里?” 卫长风道:“那个地方叫做万恶镇狱,在忘川冥河的尽头,只要踏进镇狱之中,不论什么境界,再也无法出来,将会永生永世被镇压。” 风渊吸了口气。 阿月,不会去的就是这里吧。 心完全沉到谷底。 风渊沉着脸问道:“没有任何出去的办法吗?” 卫长风道:“不瞒您说,我们妖司有时候会把一些大奸大恶的犯人,直接扔进这镇狱之中,其中不乏真灵境、玄婴境的,这么多年,从没听说有谁从里面逃出。 听说,里面全是上古时期的大妖魔,起码都是神关境。” 卫长风的眼神略微暗淡下来,继续说道:“而且,我的一位前辈,妖司的右指挥使,就自愿进入镇狱之中,监察镇狱,永生永世无法离开。” 风渊的脸色越听越白。 完蛋,知道她去的地方凶险,但没想到这么凶险。 神关境妖魔,大奸大恶之徒,妖司右指挥使。 这些人物,阿月一个小小的弟子,怎么可能应付得来? 这可怎么和听雪师妹交代? 风渊着急得牙齿都开始打哆嗦。 提起右指挥使,卫长风的心情也低落下来,没有察觉到风渊的异常,拱手道: “在下还有公务,就先告辞了,真人倘若见到恶鬼剑客,烦请转告妖司的好意。” 白狼也低头致意,一人一狼,告辞远去。 风渊转过身去,挥手散开迷阵。 阵法之中,俞丘尘仍然静静躺在那里。 如今,已是第六天。 风渊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惨白。 两个弟子,如今,都叫自己照顾丢了。 自己这一颗头,恐怕也不够两个师妹分的。 此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长虹。 是昆仑剑意。 风渊神情一振。 应该是两天前发出的传信飞剑,昆仑已有人收到信了。 人未至,声先到。 “风渊!阿月要是出什么事,老娘把你万剑穿心!” 云层中,似有龙吼之声。 ...... 木屋之中。 阿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对付叶辞树?凭借你们的修为,这应该不难吧。” 钟冷却摇头道:“棘手之处就在于,他虽然没有获得天命轮的全部认可,没办法逃出镇狱。 但应该已经掌握了天命轮的部分威能,所有镇狱之中的魔主,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阿月面色变得凝重。 一个吸收了魔主残魂,又掌握上古至宝的人。 确实很难对付。 知薇补充道:“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将会完全掌握太玄天命轮,届时,镇狱里的所有魔主,恐怕都要为他所用。” 阿月眼神一变,她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矛盾点: “如果待在镇狱之中,就可以慢慢控制天命轮,那为何叶辞树还要引诱白朵过来,借助她的身体逃出镇狱呢?这很矛盾。” 两人纷纷摇头。 阿月只好说道:“那就烦请送我们去往十一层吧。” 知薇手中弹出一道灵力,顿时,众人面前的景象坍塌消散,一晃眼,就来到了第十层的入口。 是一个传送阵法。 说道:“我不便前往第十层,麻烦钟冷带你们过去。” 阿月和白朵告别知薇,进入阵法。 几人未做停留,随着钟冷的身影,一直来到十一层入口,是和幻境一模一样的隧道。 正准备跳进去,钟冷却拦下两人,说道:“我在第十一层与叶辞树有过交手,他并不强大,但奇怪的是,似乎总能未卜先知。” 阿月道:“这一点,我早已猜到,应该就是天命轮的作用。” 钟冷说道:“另外,不要轻信知薇。” 阿月眉头一皱。 钟冷道:“她毕竟是一个魔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你认为,她真的是为了给白沁报仇吗? 或许只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也未可知。 我总担心,她有某种方式可以绕过天道誓言,来到第十层,并且进入十一层。” 阿月道:“那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替我牵制知薇,我去杀了叶辞树。” 钟冷道:“没错,我绝不会去往十一层,如果你遇到了我,那只能说明,是知薇冒充的。” 阿月和白朵重重点头。 随即,转身跳入隧道之中。 115.对决 破败不堪的黑色建筑遍布整座空间。 此处,像一处遗迹废墟一般,遍地都是断壁残垣,还有垃圾废物。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不堪的味道,一些蚊蝇飞虫,在天空中肆意飞舞。 阿月两人绕过地上恶臭的垃圾,向废墟深处走去。 流水声传来。 有一条臭水沟,穿过整片废墟。 臭水沟的对面,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那里,手持鱼竿。 似乎要在这条恶臭不堪的水沟里,钓上鱼来。 白朵悄悄说道:“这就是叶辞树?好恶心,住在这种地方。” 阿月没说什么,目光炯炯地看着远处的老人。 江寒的蛇影分身,已经在两人进入空间之时,派了出去,现在,整座废墟的模型,已完全映照在阿月的瞳孔里面。 老人似乎没看到两人的到来,收了收鱼竿,没有上鱼,叹了口气。 又一次投进水沟里面。 阿月正准备再前进一步。 却突然发现,身边的白朵竟已消失不见。 老人猛地一提鱼竿,一条鱼突兀地出现在鱼钩之上,挣扎不止。 “呵呵。” 老人笑了起来,把鱼收进瓮中。 江寒提醒道:“可能是咒术!白朵中咒了!” 好阴险! 阿月顿时火力全开,浑身覆盖最强的青霄法则之力,往天空飞去,四把剑分别朝四方飞去,就要施展四重劫灭剑阵。 然而,阿月飞行的前方,突然有一片巨网出现,甚至是在阿月飞起之前一瞬间出现的。 阿月就像主动飞入网中一样。 四把剑也遇到了相同的境遇,四个老人分身似乎就在一瞬间出现,那四把剑竟然直愣愣地朝老人分身的手中飞去。 像是主动把剑柄交给对方一般。 阿月凭借青霄灵力强行突破巨网,爆发的灵力如同一个小型太阳般,光芒万丈。 四把剑之上,灭之法则也爆发出来。 而那四个老人分身,也像是完全预料到一般,竟在阿月爆发之前的瞬间,丢下剑,消失不见。 就连那钓鱼的老人,连同装鱼的瓮,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阿月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江寒道:“是这片废墟中的臭味有毒!” 阿月暗骂了一声。 青霄灵力完全沉入体内,瞬间驱散全身的毒力。 御剑凌空而起,飞到了高空之中,俯瞰下方的废墟。 严肃道:“这人果然阴险,而且,有预判攻击的能力。” 江寒说道:“整片废墟完全没有找到叶辞树的踪迹。” 阿月怒火冲天:“那就把这里全都毁掉!” 她御起万载空寒剑,寒风乍起,无数雪花顿时从九天飘落。 “周天寒彻!” 一道宽阔冰河,直落九天。 将整座废墟完全笼罩在冰河剑意之下。 就在此时,阿月的身后,一把刀子突然戳了过来。 阿月却嘴角勾起。 预判是吧! 冰鬼从体内出现,剑光如同一道炸雷,直刺向身后握着刀子的人影。 那人却突然消散,而从另一侧,一把刀子已然刺中阿月。 江寒从后背跃起,一口咬在对方手臂之上,与此同时,青霄灵力完全炸开,将对方逼退。 然而,刀子却已将阿月的后背刺了一个洞,血流如注。 江寒忙道:“刀子有毒......不对,有祀血咒!” 黑线已经从阿月的伤口中长了出来。 阿月眼中露出狠意,四支冰雪飞剑直接刺入伤口之中,微型四重劫灭剑阵催动灭之法则,将血肉连同咒术完全消去。 后背出现一个大洞,但黑线已经消失。 阿月又连忙吞下一枚活命丹。 而此时,接二连三的匕首全都刺了过来。 阿月不得不用最快速度御剑飞向高处,躲避着随时出现的攻击。 说道:“这人滑不溜秋的,根本找不到他在哪,真难对付!” 江寒分析道:“叶辞树的攻击虽然毒辣阴险,但力量不大,或许是在放水,但也有可能,他的修为并不高。” 阿月咬牙道:“那肯定也比我高!” 江寒说道:“他似乎可以预判我们预判他的预判,甚至无限重复,总比我们的预判多一步。” 阿月又闪过一把匕首,全身灵力爆发,速度提高到音速。 传音道:“这简直是无限套娃!” 江寒道:“我们必须留七分力应对对方的预判,随时变招,甚至在变招之时,也要保留余力,进行第二次或第三次变招。 根据对方的出招规律,后面三刀概率最高的地方,天枢,曲池,中府!” 阿月突然一个转向,闪开一把匕首,并砍向那只手臂,在手臂破碎的一瞬间,冰鬼分身从另一个方向砍在空中,一只手臂还没出现便已经破碎,下一刻,江寒口含春水剑,一剑扫向第三个方向。 然而,手臂却再次破碎。 三剑完全落空。 阿月口中突然吐出一道冰锥,刺向头顶的死角方向。 一道黑色血线飙出。 好机会! 阿月手中万载空寒剑,江寒春水剑,冰鬼青冥霜火剑,脚下明月剑。 四把剑,瞬间组成劫灭剑阵,朝空中那个飙出血线的方位轰杀过去。 灭之剑意轰然爆发,如同一道恢宏庞大的死寂之剑。 一道声音出现:“中计了!” 无数个分身从云层之中现身。 他们脚踏黑色阵纹,整片天空仿佛黑云压境。 手中全都握着一把锁链。 “秘阵,天锁噬灵!” 无数道钢铁锁链,每一根锁链都如同一条巨蟒张开巨口,成千上万条狂乱的钢铁之蛇,凶猛地咬在灭之剑意上。 它们没有被剑意粉碎,反而狠狠缠绕了上去,形成一道道紧紧缠绕的铁锁,发出吱呀的响声。剑意再无寸进,仿佛深陷泥潭。 天空的黑云之阵中,垂下无数条灵力铁链,锁住下方如海啸般的剑意,两方陷入了比拼灵力的角力之中。 空中一声大呵:“噬灵!” 铁链再次变紧,咬住剑意的蛇头部位,传来一股庞然吸力,一道道凝实的灵力开始被蛇群吸食,顺着灵力锁链传入空中的黑云之中。 剑意之中,阿月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浑身像有万钧重担。 突然,那灭之剑意,像空泡一样炸开。 阿月的身影瞬间消散不见。 幻之法则! 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升起一轮明月。 万里长空,在一瞬间变成了浩浩荡荡的大江大海。 海面之上,无穷无尽的波光,全都是狂乱的剑意。 黑云阵法顿时被破,锁链破碎,所有的分身全都葬身在海水幻境之中,被剑意削成碎片。 而此时,空中又传来一声笑: “很好,又中计了!” 只见那些破碎的锁链和分身,一片片碎片,全都化作了黑色的剑,无数把剑,形成一片浩荡的黑色云潮,直直地冲向空中那轮明月。 如同巨兽张开黑色巨口,即将吞下月亮。 116.水中御剑术 阿月又一次爆发青霄灵力,震开了黑色灵力的侵蚀。 喘了口气。 多次爆发,灵力消耗太严重了。 阿月的额头汗珠密布,脸色有一丝苍白。 这看不见摸不到的敌人,太难对付。 对方还一直说什么“中计”之类的话,不断进行心理攻击。 简直不择手段。 此时,江寒说道:“碧影分光阵旗已经部署完成,随时可以开启。” 阿月呼了口气,道:“起阵!” 说罢,一千七百道蛇影分身从天空的不同方位出现。 口中全都含着碧影分光阵旗。 这些天江寒用枯叶的财产和灵石,对十七面阵旗进行了复制和阵法重构。 最终,形成了由一千七百道阵旗组成的碧影分光大阵。 天空上,一片茫茫水波出现,顿时变成水下世界。 「碧影分光阵(升级版)」 「功能一:碧水领域,阵法将构筑一座完全由水组成的领域,领域之中,所有敌人无所遁形。」 「功能二:分光幻境,以七彩光线构筑的迷幻领域,可眩晕敌人,迷惑神识。」 「功能三:叠浪千钧,以叠加的水浪,形成万钧重压。」 「功能四:幻光杀阵,以蕴含剑意的锋锐光线,形成杀阵,将阵中敌人搅碎。」 阵法完全由江寒的灵力控制,所有蛇影分身,全都可以进行独立的微操配合,AI的极致控制和微操能力,在阵法一道,完全体现出来。 一千七百个阵旗,如果由人组成,那么就需要一千七百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每个人都一举一动,每一次变阵,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可以说难如登天。 但对于江寒来说,只不过是分出来百分之几的算力而已,甚至不是死板的变阵,而可以根据实时情况进行动态变阵。 只见一道道蛇影分身的方位都在迅速地变化着,阵法像流水一样不断变化,碧水领域之中,一道道暗流涌动、奔流、互相碰撞。 像是一锅完全沸腾的水。 所有分身被全部逼了出来,泡在水里。 阿月在水里灵活游动,所有水流都仿佛是她的助力,在这所有人的行动都被阻滞的环境中,阿月的速度不减反增。 阿月心念传音道:“我揪出真身,你对付这些分身!” 江寒吐了吐舌头,催动大阵,无数道激流、光线,纵横交错,不断绞杀着这些分身。 同时,一面面阵旗却也在被敌人发现和毁坏。 但一千七百个阵旗,用江寒的话来说,这些全都是热备节点,所带来的高可用性,不是一个两个节点损失而能破坏的。 阿月嘴角翘起。 她已经看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 正是那废墟的一处高塔之上。 “江寒,扩大阵法范围!” 江寒眼睛一闪,瞬间分出七百个阵旗,无数道幻光拉开距离,如同天上垂下一道碧涛瀑布,将高塔淹没。 水瀑之中,一个光球出现。 光球里面,似乎有一个人影。 阿月御剑冲去,那光球立刻在水中动了起来,躲避着阿月的剑气。 “往哪跑?! 水中御剑术,龙杀!” 暗流涌动! 水底突然涌出无数道激流,仿佛无数条蛟龙,狠狠绞向光球。 每一滴水珠,都像取人性命的剑,每一条激流,都像蛟龙一样,杀意腾腾! 师承玉龙顶的龙之剑意,由江寒独创,水中御剑之术。 那光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灵力顿时暴涨开来,勉强抵御住所有蛟龙剑意,随后,水中爆炸出无尽的暗流,一道冲击波扩散开来。 连碧影分光阵似乎也承受不住,阵法突然闪烁了几次,濒临崩溃,江寒眼中光芒大盛,又分出百分之五的算力,才压制住阵法的崩溃。 光球中,一个老人走出来。 正是叶辞树。 叶辞树的头发已然花白,满脸皱纹,似乎离死不远。 他看着阿月,笑道:“不愧是玉龙顶的人,这一手蛟龙剑意,自成一脉!听雪师叔教了个好徒弟。” 他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似乎有些风烛残年的感觉。 阿月冷冷问道:“白朵在哪?俞丘尘的三魂呢?” 叶辞树笑了:“你还真的开门见山呐,这么多次,开场白一个字都不变。” 阿月面色突然变得沉肃。 这么多次? 什么意思? 江寒立刻道:“他从十年前便进入镇狱,枯叶魔君与他完全无法通信,他不可能认识你,也不可能知道,你是听雪的徒弟。 然而,他对你很熟悉,甚至似乎知道你要说什么话。 看来,他真的像知薇和钟冷所说,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阿月却皱眉道:“不,这么多次的意思,不是预知未来。” 江寒道:“没错,这么多次的意思是,他见过我们很多次。” 叶辞树此时却又笑了笑,说道:“你和你那黑蛇,是在商量对策吧?是不是在问,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月看着叶辞树,眼神变得不可思议。 如果所有事情都可以预料,那自己还需要和他打吗? 说不定,他早已看到了无数个未来。 他表现得如此自信,莫非,那些未来,全都是自己输? 不管怎么样,先打一架再说! 阿月手掐剑诀,又要用出水中御剑之术。 叶辞树急忙道:“先别急着打,你不是想知道白朵和俞丘尘的事情吗?我来告诉你。当然,如果你再动一次,我就把白朵杀了。” 说到杀人的时候,叶辞树的语气淡然无比,仿佛不是在威胁别人,而只是在说一起坐下来喝茶这种小事一样。 甚至,还真的在水中拿出一个桌子,做手势邀请阿月。 阿月暗道:“收起阵旗。” 江寒收起大阵和蛇影分身,回到阿月的手臂上。 两人落地,此时的废墟场景一变,变成了溪流河畔,杨柳依依,飞蝶落花。 微风拂过,叶辞树和蔼地倒茶。 阿月又问道:“白朵在哪?俞丘尘的三魂在哪?” 叶辞树叹气道:“看来,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师妹,同门相遇,不要这么严肃。” 他递过来一杯茶水,说道:“你喝了这杯茶,我就告诉你白朵在哪。” 阿月瞪着叶辞树,说道:“你不必再拿这两人威胁我,如果她们死了,我就拿你报仇。” 说罢,手中弹出一道剑意,将茶杯粉碎。 叶辞树不意外地点头,仿佛早就知道一般,自己斟了杯茶,举杯喝掉,又说道: “不过你也中了我的咒,离死不远了。” 阿月道:“你是指咒血戮命篆里面的音杀咒吗?在说话的时候就将咒术种在对方的耳朵里。 不过,我早已封住嗅觉和听觉,看口型和你对话的而已。” 叶辞树目光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