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娇嫁到残王站起来宠云惊凰帝懿》 第1章 手弑亲夫! 成婚七年! 在即将生产这天,竟然撞见男人出轨! 云惊凰护着偌大的肚子冲过去,对着床边的男人就是拳打脚踢: “为什么!为什么!” “帝懿你个混蛋!王八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坐于床边的帝懿尊贵绝伦,毫无波澜。 他似是早已习以为常,合上凌乱的黑色龙袍,巍然起身: “凰儿,别误会,她只是我的妹妹……” “放屁!你堂堂东秦国天子,我与你成婚七年,怎么不知道你有妹妹?什么狗屁妹妹需要和你一丝不挂躺床上!” 云惊凰质问得声音撕裂,身体都在发抖。 她嫁给帝懿七年,一年冷漠,六年时间全心全意待他、爱他。 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心间白月光,甘愿从一个众星捧月的娇娇公主,变成丑陋的大肚丑妇。 换来的却是他的始乱终弃!出轨背叛! 事到如今还死不承认!说是什么狗屁妹妹! 怒气直冲她的天灵盖:“我云惊凰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负我云惊凰,烈火焚身、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话落,云惊凰“唰”的一声拔出旁边的长剑,一挑油灯。 油渍流淌到剑刃,锋利的剑瞬间燃起火焰。 她一袭红衣张扬,举起着火的利剑,愤怒刺向帝懿的胸膛。 帝懿竟没有躲,“嚓”的一声,剑入心脏,火焰从他心脏的位置、朝周围一寸寸扩散、燃烧。 他似是不知疼,天子之躯不动如山,只抬眸看她: “七年婚姻,六年盛宠,还捂不热你的心?” “凰儿,若知真相,你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后悔?我只后悔当初喜欢上你这种三心二意的狗东西!后悔没早点擦亮自己的眼睛!” 相爱六年,他经常彻夜不归。 每次回来,就用这副冠冕堂皇的模样骗她、哄她! 贴身丫鬟和奴隶们多次劝她、提醒她,她也始终信他。 可他呢…… 看着床上不着寸缕的女子,云惊凰恨得咬牙切齿: “帝懿,去死吧!你不配做孩子父亲!更不配做我云惊凰的男人!” 单亲母亲、亦可强势生存! 她红衣似血,倏地拔出利剑。 鲜血顿时从他心脏狂飙而出,血喷如注。 帝懿大手一抬,似是要动用内力封住血脉。 可“嚓嚓嚓!” 无数裂锦声猛烈响起。 男人遒劲的身躯上条条筋脉、寸寸肌肉、竟然直接爆裂! 向来高大如山的身躯在顷刻间血肉模糊,四炸五裂。 他毫无预兆地“咚”的一声单膝跪地。 只是眨眼时间,黑色龙袍燃烧起熊熊大火,将他整个人吞噬、笼罩。 堂堂东秦国天子,就这么再无声息。 云惊凰看得震惊。 虽然想让他死,但这情况……这是…… “哈哈哈!哈哈哈!东秦国第一战帝,千古战帝,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 年近四十的妇女忽然走进来,围着帝懿的尸体来回转圈,满眼欣赏: “不愧是我养出来的东秦国第一草包千金!果然没让我失望!” 云惊凰看着锦衣华服的妇女,是她自己的亲生母亲赵如蕙。 她皱眉:“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蠢!不长脑子!” “你当真以为战帝出轨了吗?不!” “床上的女人真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今日他们只是衣服染了剧毒,才不得不立即更换。” “我就料到你这草包会这么愚蠢、暴怒,早早在剑上抹了剧毒!” 云惊凰身体猛僵,如遭雷劈。 她听到了什么? 帝懿……真没骗她……真没背叛她…… 床上的女孩,真的是帝懿的亲妹妹? 这一切,是亲生母亲的算计? “不……不可能!” “你是我亲娘,帝懿是你亲女婿,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哈哈哈,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真是傻得能上天!” 赵如蕙眼中掠过一抹鄙夷:“实话告诉你,你这蠢货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京歌才是!” “你云惊凰、是大夫人的孩子!” 当年,赵如蕙出生怡红楼,用尽一切手段总算嫁入丞相府。 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荣华富贵,却没想到所有人瞧不起她的妓女出身,总是对她冷嘲热讽…… 想到这些,赵如蕙双眼变得愤红: “凭什么同为女人,你母亲傅南烟可以做高高在上的丞相府主母,我却只能伏低做小?” “凭什么她生的孩子是嫡女,而我十月怀胎的宝儿却只能是抬不起头的青楼后代?” “我要让我的京歌、成为东秦国光鲜亮丽的高门嫡女!千金大小姐!” 为此,她不惜提前催产,在同天临盆,又狸猫换太子!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本该是庶女的云京歌成为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嫡大小姐。 而云惊凰成了妓女所生的庶女二小姐! 就连此刻,帝懿一死,她的亲女婿能做这天下的王,她的京歌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云惊凰看着她疯狂恣意的模样,所有画面从脑海里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从小到大,赵如蕙对她说: “你是咱们丞相府的二小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尽管挥霍。” “有人看不起你,那就乱棍打死!想杀就杀!天塌下来娘也给你顶着!” “你不必学琴棋书画,那多辛苦啊,娘会心疼。去玩吧,玩得开心就好~” “大夫人傅南烟?她就是心思恶毒,还想把你嫁给个瘸子!挡凰凰路者、该死!” 在赵如蕙一步一步的诱导下,她从小养得嚣张跋扈、粗鲁不堪、一无是处,成为东秦国臭名昭著的第一草包。 还亲自残害了她自己的亲母、弟弟、阿妹! 那些曾经她视为敌人的人,竟然是她的血肉至亲! 这还不够…… 婚后,赵如蕙对她说: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他多日没归家,肯定是出去偷腥!” “凰凰你要与他闹!与他吵!坚决不能向男人妥协!” “我听闻好几国的皇帝都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帝懿他若真爱你,就算你捅死他他也不会怪你。” 于是…… 就在刚刚,她真的一剑捅死了帝懿! 帝懿啊,哪怕这六年来她总是多疑暴躁,次次怀疑他出轨,与他吵与他闹。 帝懿作为至高无上的堂堂天子,却总是耐心地解释、哄她。 就连今天,明明他历经十日找回亲妹妹,衣衫上中了剧毒,还由着她刺了一剑! 这样一个宠她入骨的男人,她竟亲手弑杀…… “帝懿……” 云惊凰声线颤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整个人震惊得如筛子。 她想扑过去灭火。 赵如蕙却冷冷一哼:“已经迟了!”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赵如蕙一甩华服,大声命令: “来人!云惊凰大逆不道,弑杀当朝帝王!死!” 第2章 强势重生! 高祁十三年,大雪纷飞。 艳红的马车在冰天雪地中缓慢行驶。 车内的云惊凰倏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喜庆马车,以及仅有16岁模样的绮丽、云莲儿。 还有她自己,一袭红色嫁衣,肚子平坦毫无怀孕模样,双手也很稚嫩……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死在几十个奴隶的报复之下,死在那臭气熏天的粪泥之中…… “姐姐,你可算醒了,赶紧逃婚吧!” 云莲儿的声音还很稚嫩,装得很是担忧: “若真是嫁给那战败的残王,你这一生都毁了啊……莲儿不想看姐姐所嫁非人……” 云惊凰皱眉,残王?嫁人? 她眼皮猛地跳了跳:“现在是高祁帝在位第十三年?” “是啊。”绮丽回答得还算恭敬,可那眼中满是鄙夷。 当真是个草包、猪脑子,睡一觉起来连年份都忘了? 云惊凰却激动得全身血液沸腾,胸腔都在砰砰直震。 苍天垂怜!苍天开眼!竟然让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七年前,才18岁,刚要嫁给帝懿的这天! 帝懿还没死,所有亲人也没死! 一切滔天大祸还未酿成,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 云惊凰遏制不住地身体微颤,眼中几乎要流淌出沸腾的血泪。 前世,她愚蠢如猪,任人摆布;这一世,谁为棋子,谁主沉浮,她云惊凰说了算! 所有她亏欠的人,她必当用命弥补! 所有伤她害她愚弄她的蛇蝎蛆虫,她也必当让他们付出代价! 云莲儿看着她饱含热泪的模样,只以为她这草包是不想离开帝京。 正好马车停下。 她拉着云惊凰下马车,朝远处的雪林中走去。 那林子里停着一支队伍,阵容奢华。 “姐姐你看,那檀木马车中坐的就是安乐老王爷。” “他家财万贯,良田万顷,连当今皇上也得喊他一声皇叔。” “你与残王的婚事是皇帝赐婚,如今也只有安乐王能带你逃婚。” 云惊凰看着她稚嫩柔美的脸上,那张唇喋喋不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是云莲儿,她的亲妹妹。 不、是云京歌的亲妹妹,赵如蕙的亲生二女儿! 从小到大,云莲儿总是柔柔弱弱的跟在她身后: “呜呜……姐姐,李家公子欺负我……” “姐姐,张家小姐嘲讽我们娘是妓女,说我上不得台面。” “姐姐……镇国公儿子想要强迫我……” 前世,云惊凰被狸猫换太子后,以为云莲儿是自己亲妹妹。 为了替她出气,她不是今天去揍人,就是明天去踢太师府的大门。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她自以为是的保护妹妹,实则是她们害她更加臭名昭著的手段! 她待赵如蕙一脉如至亲,她们却当她是傻逼,耍得她团团转! 云惊凰盯着云莲儿,从齿缝间挤出话:“可安乐王已经69岁……” 他坐在马车里,正朝着她们招手。 满头白发,瘦骨嶙峋,满口黄牙只剩几颗,看她的目光又露骨又猥琐。 令人作呕! 云莲儿却柔美劝说:“正因如此,这才最适合姐姐呀。” “据御医所说,安乐王活不过一个月了。 姐姐和他在一起,等他死后便能继承他的万贯家财,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此事我们会保密,到时候太平点,母亲会想办法把姐姐接回来,再给姐姐安排门好亲事!” 云惊凰险些气笑。 又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台词! 上一世,她就是听信了她的鬼话,和安乐王逃婚。 但没想到安乐王是个老色p,还喜欢用些残暴的手段玩弄人。 嫁给他的女子,没有一个活过一个月! 前世她坐上马车,就被他残暴凌虐整整三天!折磨得似人非人。 好在她身手好,最终跳下马车逃离。 可历经艰辛、步行整整十天回京,却发现全城早已传遍她私奔逃婚的事! 她的名声更加恶臭,人人嗤之以鼻。 是皇帝偏偏让她继续嫁给帝懿,想用声名狼藉的她来嘲讽帝懿…… “姐姐……” 云莲儿以为她是犹豫,拉着她往马车走,边走边劝说: “就一个月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可以继承万贯家财,何乐而不为? 这是多少人期盼都期盼不来的好婚事呢!” “是么?” 云惊凰抬眸,眼中气场尽变。 上一世骗得她团团转,这一世她绝不重蹈覆辙! 那个比猪还蠢的草包,已死在那电闪雷鸣的城破之夜! “既然妹妹说得这么好,那我就让给你!” 云莲儿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忽然! 云惊凰拽着她的手臂径直走向马车。 “咚”的一声! 直接把她摔进安乐王的马车。 安乐王条件反射地搂着云莲儿,看到那张脸时,白眉紧皱: “我要带走的人不是她,是你!” “带走我?你可考虑清楚后果?” 云惊凰立在马车前方,一袭红衣随风轻飘,冷静又张扬。 “我是文皇赐婚给战帝的人。即便你是皇上的皇叔,带走我也是忤逆圣旨! 皇上真追究起来,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 文皇公正严明,向来六亲不认。 “况且我一介草包,早已不是完璧之身,有什么可玩的?” “你说什么?” 安宁王脸色变了变,赵如蕙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爷认为我这成天嚣张跋扈、不守礼数的人,还会守身如玉?” 云惊凰冷笑:“倒是你怀里的云莲儿,她从小乖巧懂事,楚楚可人,干净清白,保证会让安宁王满意。” “不……不要……” 云莲儿才反应过来,来不及想云惊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立即使劲儿挣扎。 可她一动,安宁王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娇软馨香。 第3章 全力弥补 一路上,云惊凰脑海里浮现出帝懿的种种。 帝懿,先皇最小的弟。 5岁熟读兵书战册,8岁就能带兵出征,百战百胜。 17岁时带兵横扫七国、一统天下,开创东秦盛世帝国。 他是所有百姓心中的神祇,更是当之无愧的千古第一战帝! 先皇本想将皇位传于他,可他无心登基,还神秘尊贵,若没有重大事宜,极不喜露面。 先皇只得下令:文皇武帝,共辅江山! 帝高祁是文皇,帝懿是武帝,两人平起平坐。 先皇还命人在长陵城边修建1:1的赢宫,与皇宫规模一模一样。 朝野上下无一人有异议,因为帝懿是人心所向,万众归心。 可—— 云惊凰骑着马,勒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两个月前,海域突起西洲大国,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帝懿亲自带兵与其交战,强大无敌的他竟诡异地输了战争,并连失十六座城池! 原本泱泱大国,如今沦为弹丸小国。 东秦不复辉煌,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帝懿也不再是人人敬畏的战帝,而是身负重伤的残王。 骏马奔腾到赢宫外。 昔日的赢宫是与秦皇宫相比肩的宫城,城墙高筑,守卫森严,如今却空无一人。 往里走,广场、宫道、台阶等,全覆盖着厚厚积雪,连威武的石雕饕鬄也被厚雪掩埋,不见往日威严。 放眼望去,整座赢宫凄风寒雪,鸟尽人绝,宛若一座荒废的死城。 前世云惊凰嫁过来时也是这样一片景象,那时的她厌恶、鄙夷,觉得帝懿就是个废物。 可现在……她担忧,感慨。 这里是赢宫啊,是军权和政治的中心,是无数人终极一生也无法踏足之地,却变成这番景象。 那帝懿他…… 云惊凰策马狂奔,越过长长通道、重重大门,总算到达永盛殿。 就见那恢弘的宫殿之中、高台之上,一米九的帝懿被四根粗壮的玄铁链分别锁着双手双脚,吊立于龙椅之前。 他还穿着战时漆黑色的战袍,但铠甲尽碎,衣服上满是硝烟战火之气,褴褛不堪。 第4章 初现医术 可所有话语显得那么苍白,说出口别人也以为她是疯子。 眼下正事要紧。 云惊凰收起所有情绪,解释说:“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战帝病情紧急,我必须尽快为他医治……” “你?” 苍伐居高临下,挑眉的动作明显质疑、憎恶。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云惊凰胸无点墨,大字不识。 每日不是欺横霸世,就是挥霍奢侈,是东秦国人尽皆知臭名昭著的第一草包。 她这种女人会医术?天方夜谭! 云惊凰知道他不信,而帝懿的伤不能再拖了…… 她目光落在旁边的东北虎身上:“玄虎这半个月来不思饮食,时常呕吐。 是平时舔自己的毛发过多,在肚子里长期积累,形成胃结石。” 说话时,她脸上不见任何嚣张跋扈,只有严谨和专业。 苍伐微微一怔。 玄虎表面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食欲不振的事也是近日才有。 云惊凰怎么会知晓? 云惊凰目光又落在苍伐身上:“苍护卫最近是否全身冷痛、如坠冰窟?格外怕冷?” 她不卖关子,直说: “苍护卫早前中了剧毒,虽然竭尽全力解毒,却伤了肝肾。” 肾负责排毒,伤肾后肾阳不足,自然会格外怕冷。 简单说,就是因毒而肾衰、肾寒。 她跟着女孩学的是中西医结合的医术,各取精华,通过面诊即可确定一个人所患的疾病。 苍伐看云惊凰的眸色已明显变了。 他是在战场上中的毒,才以至于没有全力保护好战帝。 但这件事他隐瞒了所有人,云惊凰竟然说得清清楚楚?仅凭面诊就能看出他和玄虎的病症所在? 云惊凰褪去无知和愚蠢,此刻格外冷静理智: “苍护卫,我知道你兴许还不信,但眼下攸关战帝性命。 先让我为战帝医治,若有半分差池,我用命偿还!” “你的命还不足与帝相提并论!” 甚至毫无可比之处! 苍伐丝毫不想让云惊凰这种女人靠近战帝半步。 但转眸间却看到沉睡的战帝脸色灰白,原本有丝内力护体,可那丝内力在越变越微弱,似乎随时会消失…… 帝身边的神医被调走,现在去请御医也来不及…… 最终,苍伐盯向云惊凰,目光锋利如刀劈面: “好,就由你治。但——” “若敢伤帝一分,整个丞相府陪葬!” 他虽内伤,但拼死解决一个丞相府还不成问题。 云惊凰瞬间一喜,这是同意了! 她连忙提着木制医药箱跑上高台,飘飞的裙角也透露着她的喜悦。 苍伐后退几步让出位置,玄虎也像是听得懂人话,为她腾出空间。 云惊凰总算来到帝懿跟前。 他的身型很高,一米九,即便昏睡也巍峨、尊贵,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但脖颈至胸肌处被战火烧焦,又黑又皱,瘢痕遍布,像是狰狞的远古野兽。 十天前,他被抬回来时,无数人吓得仓惶逃开,不敢靠近。 云惊凰离得这么近,眼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心痛、难受。 帝懿……他是高高在上、人人只能仰视的第一武帝,却伤成这副模样…… 当时的他该有多疼…… 还有他身上的四枚蚀骨钉,隔得这么近地看,大拇指粗的钉子将他健壮的肌肉和骨骼都钉穿了洞! 每个血孔旁是大量干涸的结痂的血迹。 这是多么钻骨噬心的痛……怎么承受下来的…… 云惊凰抬起手想抚摸,可手颤抖个不停。 她只能压抑着内心翻涌的难受,收回手,放下医药箱先为他确定治疗方案。 伤口恶化发炎,需立即取出钢钉。 但体力太过虚弱,又必须先输营养液。 可帝懿双手被玄铁链挂着,链条连接着房顶,位置很高。 而且!手腕处还是特别打造的锁龙链,狰狞的龙头、龙牙磨破帝懿的皮肤,露出森森白骨。 云惊凰看到那血肉模糊的手腕时,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混蛋!王八蛋!没心没肺的白眼狗!” 帝懿曾一统天下,让东秦成为第一大帝国,曾创造整个东秦国的盛世辉煌,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她找了手术钳疯狂地去剪锁龙链。 苍伐冷硬提醒:“不可!这是文皇下令,若破坏,是抗旨不遵!满门抄斩!” 第5章 植皮手术 云惊凰解释:“这是我跟一高人学的救人之术,你只需要记得,不论我接下来做什么都是为了医治战帝就行。” 苍伐见液体输进去,自家主子没有任何异样,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准备热水。 永盛殿是昔日帝懿和武臣议事之地,相当于皇宫的乾天殿,最近的厨房离这里至少一里地。 为方便照顾帝懿,这些天苍伐在大殿的角落用砖石搭建了个简易灶台,放着口大铁锅。 水桶里存着从井里打来的水,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已结了冰。 苍伐似是早已习惯,用自己的配剑剑鞘锤了好几下,总算锤出一坨坨冰,放在锅里升火开始煮冰熬水。 云惊凰看得眼眶鼻子又是一酸。 曾经的赢宫荣华富贵,金杯玉盏,光是负责日常的奴隶也有上千,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没关系的……帝懿,别怕……我回来了,我会慢慢改变这一切,会让你成为世间最荣华富贵、平安喜乐的人!” 云惊凰低声嗫嚅着,做一切手术前准备。 在柴火下,热水很快烧好。 云惊凰用帕子一点一点清洗伤口周围干涸的血渍、硝烟。 水从清澈到血红,换了一盆又一盆。 整整半个时辰后,那布满硝烟的伤口周围才变得整洁干净。 期间营养液也换成全麻,昏厥的男人陷入深沉睡眠,一直紧绷着的威压淡了些许。 可以正式拔钉了。 云惊凰带上白色手套、口罩,在对伤口消毒后,拿起大号手术钳,夹住男人手臂上小拇指粗的钢钉。 明明医术早已精湛,但这一刻她的手还是微微发抖。 眼前的男人是她这一世最爱、最崇敬的人,她却得亲自给他做这么疼痛的手术…… 蚀骨钉已经钉入身体整整10天,哪怕轻轻一扯,也明显可以感觉到阻力。 云惊凰不敢想象这十天帝懿是如何过来的,她忍着想哭的冲动,加大力度。 一点一点,长长的蚀骨钉缓缓从手臂里拔出来。 那一刻,鲜血瞬间汩汩流淌。 云惊凰心痛地咬着牙,连忙对孔洞里里外外消毒。 随后撒上药粉,用白纱布一圈一圈裹起来。 全程,她的动作快速而利落,温柔又带着疼惜。 虽然一直红着眼眶,但那目光里始终是严谨、专注、认真,再看不出半丝草包小姐的模样。 第6章 别怕,我在 苍伐没有理会她,扯了身上一块干净的布清洗,为帝懿擦拭嘴角、下巴处的血渍。 云惊凰想进去帮忙进不去,想靠近也没有资格。 她只能跪在雪地里,从外面隔得远远地看着那个男人。 寒冬腊月,小雪飘飘。 此刻的这具身体还是被赵如蕙“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折磨。 只跪一会儿,她就感觉好冷好冷,陷入雪里的膝盖更像被银针密密麻麻的扎着。 细细的雪落在她的头上、睫毛上、肩头,不断堆积,越堆越多…… 而帝懿也没好到哪儿去。 薄凉的嘴角不时流淌出血液,脸色看起来十分灰白。 即便有营养液输入,也是杯水车薪。 苍伐一会儿擦血,一会儿熬药,一会儿在高台上生柴火,让帝懿周围的空气稍微温暖一些。 但柴有些湿,以至于燃烧时烟雾大,呛人。 曾经的赢宫用的是万中挑一的红罗炭,如今却只能烧柴。 曾经的帝懿九五之尊,前呼后拥,兵马百万,如今却只有一人、一虎相伴。 就连曾经赢宫用的瓷器也是金杯玉盏,可如今苍伐熬的药,是盛在缺了口的粗陶碗中…… 当时战败,帝懿昏厥,西洲帝国要东秦上缴无数财物才肯退兵。 文皇下令将赢宫收刮一空,但凡值钱的全被收走…… 现在的赢宫,只是个空壳。 云惊凰只觉得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她看着殿内的火光,就这么恍惚感慨地跪了整整几个小时。 跪得头晕目沉,头上、眉梢上全落了厚厚的白雪,全身麻木得像是冻成冰雕。 到了夜里三更时分,帝懿情况有所稳定。 但雪越下越大,大如鹅毛,寒风呼啸。 再这么下去,她会变成雪人,她的意识也在模糊…… “轰”的一声! 永盛殿上方的一处房顶忽然被积雪压垮,破出一个大洞,瓦片落得满地狼藉。 “砰砰砰!” 雕花窗也被狂风刮得坏了好几扇,坠地裂开。 狂风和大雪从房顶的洞、窗户卷入,大殿柴火瞬间被吹灭,陷入一片黑暗、暴风雪冷。 向来冷静的苍伐怔了怔,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景象。 本就处境艰难,还没有修葺工人,没有材料…… 屋漏偏逢连夜雪…… 云惊凰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动静睁开眼,就看到殿内那一片惨状。 寒风还夹杂着大雪,不断席卷向帝懿那伤痕累累的身躯,输液管也被吹得飘来荡去。 “帝懿……” 云惊凰站起来就想跑进去,但双腿太冷太麻木,刚起来就重重摔倒在地。 她只能用手撑着身体,艰难地朝着里面爬。 “吼!” 玄虎又挡在大门口,拦住她的去路。 云惊凰看向殿内的苍伐:“苍护卫,现在不是惩罚我的时候。 你立即去其他宫殿拆些瓦片、窗户过来,这里让我照看……” 苍伐眸色微亮,拆东墙补西墙,的确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而云惊凰……明明她自己冷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但她看帝懿的目光满是担忧。 苍伐盯了云惊凰一眼:“再警告你一次!若伤帝分毫,定要你整个丞相府陪葬!” 话落,他才让玄虎退开,迅速离去。 云惊凰丝毫不恼,有苍伐这样的人保护帝懿,是她这一世求之不得的事。 她手撑着地面,拖着麻木冰冷的身体艰难爬进大殿,爬上高高的台阶。 兴许是活动的原因,她的双腿总算恢复了些知觉。 她艰难地站起身,抬起手就抱住帝懿的腰,头也埋在他宽阔的胸膛。 “阿懿,别怕,我在,我给你暖暖……” 她小小的身躯挡在他跟前,用自己长长的嫁衣护住他的身躯,为他挡住风雪。 原本卷向帝懿的风全刮在她小小的身板上,雪也落在她的头发、肩头,背部。 她很冷,可她毫不退缩。 前世他宠她,这一世换她宠他、疼他、护他! 苍伐用箩筐扛着一堆琉璃瓦回来,手里还抱着好几扇完好的木窗。 进门就看到云惊凰娇小的身躯护在帝懿面前,已被白雪落了满头。 明明冷得成个筛子,但还极力护着王…… 云惊凰见他回来,赶紧从高台之上跑下来。 她关上雕花大门,一一抱过他手中的木窗: “苍护卫,你去修葺房顶,我来修木窗!” 苍伐并未多言,扛着一箩筐琉璃瓦脚尖一点,蹬过雕龙大柱,从那破开的大洞处上了房顶。 云惊凰也抱着一扇木窗走向破损处。 她是娇娇小姐,哪儿做过这些事,嫩白的手指很快被木窗划破一条长长的血口。 但她顾不得喊疼,看到帝懿吹着风雪,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修。 赢宫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榫卯结构,不用什么钉子,只需要把窗户卡进主体的凹槽中。 云惊凰小小的手臂举着沉重的木窗上下卡啊卡。 打人教训人的时候力气很大,可做这些粗活时手臂又抖成筛子。 即便用了全身的力量,巨大的木窗也像是要将她压垮。 但她咬牙提醒自己,她已不是娇娇千金云惊凰,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身负血海深仇的丞相府嫡女! 连窗户这点小事也修不好,以后怎么保护帝懿?怎么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又怎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凭借着这一丝意志,云惊凰用尽全力,总算将厚重的雕花木窗卡了上去。 一扇又一扇。 花了近一个时辰,所有破损的木窗修葺好,挡住呼啸的狂风。 苍伐也修好房顶回来,重新生火。 外面是凛风骤雪,殿内燃起火光,温度渐渐上升。 云惊凰满身是汗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一世的她还从没这么累过,手掌心被勒破好几条血口。 可她看着高台上尊贵高大的男人,满足地勾了勾唇。 她只要他安好! 休息了好一会儿,苍伐已经在收拾满屋的狼藉。 如云惊凰一样,即便帝懿沦落至此,但在他心里,帝懿始终是最伟大的战帝。 帝所居住的地方,容不得丝毫凌乱! 云惊凰也起来帮忙,扫掉积雪,清理碎瓦,把废旧的木窗拆掉当柴烧。 殿内恢复整洁,火光温暖。 忙碌后,云惊凰弱弱地问: “苍护卫,今晚我可以守着战帝么……” 苍伐看她一眼:“只要不伤害帝,任你。 但你若是居心叵测,我要你整个丞相府陪葬!” “多谢!” 云惊凰脸上扬起由衷的笑容,搬起苍伐往日用的小板凳,哒哒哒便跑上高台。 她把板凳放在帝懿跟前,人也踩了上去,瞬间比帝懿高出一个头。 下一刻…… 第7章 暴打绮丽! 她将帝懿的头轻轻一抚,按在自己的肩头: “阿懿,今晚可是我们的新婚夜呢。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放过你。 靠在我肩膀上,好好放松,安安心心地睡一觉叭~” 这十天他都是被吊立的姿势,头颅保持僵直,很伤颈椎,也很累。 靠在她柔软的身上,肯定能舒服点。 她竭力为他分担力量,心甘情愿做他的肉桩! 苍伐看着,拧了拧眉。 早前他怎么没想到这方式…… 苍伐起初还警惕地防备着云惊凰,但这段时间他一直没睡好过。 以至于不知不觉中,他倚靠着梁柱渐渐睡去。 云惊凰怀里是帝懿高大挺拔的身躯,即便昏迷也依旧有着熟悉的压迫感、震慑感。 这种感觉让她安心、激动,近乎喜极而泣。 她以为她就那么死了,从来没想到还有能抱住帝懿的一天。 她好怕睡着醒来,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她还是那个大着肚子被千军万马踩踏碾压在粪池之间的草包…… 一整夜,她不敢合眼。 以至于她很快发现帝懿发烧了,皮肤温度灼烫得吓人。 是伤口做过手术后发炎。 云惊凰连忙将营养液换成消炎药,又打了温水给帝懿擦拭身体,让皮肤毛孔打开,尽快散热。 一次又一次擦拭,忙来忙去,忙碌了整个寒夜,到天明时分帝懿的高烧总算退去。 可她又累又困,上眼皮和下眼皮在不断打架。 这种状态……定然做不好帝懿的肉桩。 云惊凰想了想,顾不得喘气,从血玉耳环医疗包里用意念找出长长的纱布。 她将一端捆在自己的腰部、肩膀,另一端系在房梁之上。 小小的身体悬梁,被纱布吊着,顺利站在帝懿跟前。 云惊凰满意地笑了笑,让帝懿的头继续靠在她的肩头,她也抱着帝懿、在疲惫中缓缓睡去…… 大雪停了,天空放晴,万里无云。 苍伐醒来时,就看到云惊凰身悬梁、站立睡,就差没锥刺股。 但帝似乎休息得很好,这应该是十天以来帝睡得最好的一夜。 苍伐放下心来,开始忙碌一天的膳食,声音明显放轻。 云惊凰再次睁开眼,天边有绚烂晚霞。 第11章 突遇危机! 两人离开永盛殿。 赢宫很大,所到之处千里冰封,荒芜萧条。 云惊凰走着,忽然想起她离开后,就没什么可以给帝懿做支撑。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思索间,她的脚步停在练武场。 这里原本是战士们每日练武的地方,无数人挥洒着热血、汗水,此刻地面却全是厚厚的积雪,无人问津。 而不远处坐落着一座座宫殿。 苍伐讲解:“每过半月,太子皇子们便会来赢宫封闭习武三日。 那边的宫殿便是太子和皇子们往日习武时的居所。” 云惊凰站在雪里,目光投向其中一座宫殿。 “苍护卫,我想要那座宫殿里的几根横梁。” 苍伐看了眼那宫殿,是十一皇子帝长渊的宫殿!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目光瞬间变得警惕: “你是想毁帝的赢宫?还是想念长渊殿下?” 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云惊凰一直爱慕长渊殿下。 每次有长渊殿下的地方,她总要盛装出席,打扮得花枝招展。 为了长渊殿下,她还曾学习过弹琴,可惜结果不尽人意,难听至极,一曲“高山流水”曲不达意,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如今连长渊殿下住过的宫殿房梁也想要? 苍伐“唰”地一剑架在云惊凰脖颈上,冷冷逼近: “我警告你,你已是帝的女人!若有二心,除了被浸猪笼,我将灭你丞相府满门!” 帝的身边容不得任何背叛! 云惊凰安抚:“苍护卫别紧张,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我只是想要几根横梁给战帝做一个背部支撑而已。” 苍伐看着她清澈干净的眼睛,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但这女人曾经那么爱慕帝长渊,如今竟然要毁了帝长渊的宫殿给帝做背部支撑? 而且…… “这赢宫很快会被朝廷接管,十一皇子的宫殿塌了,定然会被皇帝追责。” 云惊凰目光凝着那宫殿,浅浅一笑: “雪太大了,压垮一两间宫殿,很正常吧?” 明明在笑,但她眼中有一分聪慧的凉意。 苍伐瞬间明白,她是要他无声无息地毁掉宫殿,不留痕迹。 而帝目前的确需要。 他顾不得那么多,脚尖一点飞身过去。 云惊凰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看到不远处那座宫殿在几个眨眼的时间开始晃动、倒塌。 恢弘的宫殿轰然坠毁,惊起满地白雪。 云惊凰冷淡看着,有一抹温柔深沉的身影也在她心里彻底毁灭。 这一世,她的心里只有帝懿! 什么白月光,长渊殿下,和帝懿比起来,珍珠鱼目!神祇废土! 云惊凰让苍伐扛着三根长长的横梁回去,她则收刮了一堆厚重的帷幔。 回到永盛殿,她将三根横梁立在帝懿身后,牢牢固定,又将帷幔布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住横梁。 经过一番倒腾,那横梁并排着,在帷幔布的包裹下柔软如床。 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支撑住帝懿的背部。 原本帝懿每天只能硬生生吊着,此刻身躯却能靠着,极大地减轻疲劳、不适感。 苍伐看得眼眶微红,帝,总算可以舒适几分~ 云惊凰顾不得休息,接下来才是今天的正事! 她用宫殿特地挑选捡来的木头开始打磨,吩咐雁儿: “去马厩取些马尾巴毛来。” 雁儿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什么也不敢问,立即前去马厩。 云惊凰就那么坐在大殿里,时而打磨牙刷柄,时而用手术刀钻孔,时而切割马尾巴毛。 养尊处优的她很不熟练,手被挫穿好几个血口,但她皱皱眉头又继续干。 帝懿昏迷这半个月没有漱过口,要是能刷刷牙,肯定会舒服很多! 她说过、这一世她要倾尽全力对帝懿好,从方方面面到细枝末节! 明亮刺目的太阳渐渐坠下,黄昏降临。 在云惊凰请教苍伐如何固定马毛等一系列流程后,四支牙刷总算顺利完成。 雁儿看着奇怪的东西,一脸好奇: “小姐,这是做什么用的呀?” “你们两跟我来,仔细看着。” 云惊凰带着他们往外走,同时用茯苓加松脂、盐等研磨成细粉膏状。 在夕阳的余晖中,她站在殿外角落的一个洗漱桶前,开始蘸牙膏、刷牙。 白白的泡沫带走口腔中的污渍,虽然不如那神仙女孩给的精致,但用来漱牙已绰绰有余! 这是成功了! 云惊凰给雁儿、苍伐一人发了一支: “以后你们晨漱时,都用这!” 两人不笨,一眼看会用途、用法。 他们相视一看,皆在彼此眼中看到疑惑。 云惊凰?草包二小姐?竟然能想出这么新奇的物事? 云惊凰已端着碗水走上高台,来到帝懿跟前。 “阿懿放松,我帮你漱口喔~” 她喂帝懿喝进一口水,拿着崭新的牙刷给他细细刷牙。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里里外外。 中药调配的牙膏十分清爽,刷着刷着有浅浅细沫,带走唇齿间的硝烟灰渍。 云惊凰又喂帝懿喝水,还温柔提醒:“不能吞进去,要吐出来喔。” 高大不容侵犯的男人昏迷得太过深沉,没有任何反应。 云惊凰压低他的头,才令他吐出水沫。 十几次操作下来,男人的唇齿间干干净净,只剩下浅浅的中药香。 现在的帝懿里里外外都是那个至高无上、尊贵耀眼的战帝。 云惊凰看着,笑嘻嘻的。 以后都会清清爽爽哒! “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喝药啦~” 她端来中药,细心地一勺接着一勺喂他喝。 帝懿没什么意识,她就轻轻抬他冷峻立体的下巴。 一碗药在她的照顾下顺利喝下。 苍伐和玄虎一直警惕地守在战帝身边,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云惊凰照顾好帝懿,看到一人一虎,想到他们的身体,又给他们配药。 “你和玄虎都是三个月为全疗程,每天坚持熬药服用,有什么不适随时找我。” 苍伐看着她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一袋袋草药,微微拧眉。 云惊凰安抚:“放心,不会吃出命来,要是有问题你就灭我丞相府满门。” 苍伐凝她一眼,这才提着药去熬。 “等等。” 云惊凰想起一件事,叫住他,从秽物桶里捡出饼子丢给苍伐: 第15章 安慰战帝 云惊凰走到大殿的一桌几前,就地坐下,翻开厚厚的书籍开始看。 站在外面的雁儿疑惑地抓了抓头发。 是她记错了么?小姐不是从9岁就对长渊殿下独有情钟?何时如此爱慕战帝?还对战帝言听计从? 而且小姐以前看到书就头晕,现在竟然看得那么认真? 云惊凰确实看到书就头疼犯困。 但这书是与帝懿有关的,是能更接近帝懿的! 帝懿就是她心中的神像,是她毫不掩饰的喜欢与爱,而她就是努力向爱靠近的少女。 她翻阅全书,将一条又一条尽全力记在心里。 《赢宫守则》对她而言其实十分简单。 因为前世和帝懿在一起的那七年,苍伐和雁儿经常在她耳边提醒各种规矩,赢宫无数人都恪守宫规。 她在七年生活里早已将帝懿的一切喜怒哀乐和忌讳了解得清清楚楚。 现在她只需努力回忆、背诵。 只是一个小时,她便收起书籍,兴高采烈地去找帝懿。 刚走出永盛殿,云惊凰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头。 踏上大殿高台,将地上沉沉的锁龙链拉起来。 雁儿连忙上前帮忙,疑惑问: “小姐,你要做什么?” “你帮我拿着书,我自己来就行。” 云惊凰把书递给雁儿,自己将沉沉的锁龙链拉出大殿。 拉到门口的门槛外,她找来一铁锹,撬开地板。 然后、将锁龙链放到原本铺大理石地砖的地面。 雁儿看得满头雾水,小姐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云惊凰一番倒腾后,掸了掸手:“哼哼,以后不论是谁踏入这永盛殿,都要踩这锁龙链一脚!” 锁龙链曾带给帝懿莫大的屈辱和痛苦,但凡伤害她男人的,不论是人,还是东西,她都不会放过! 云惊凰踩了那龙头两脚,就像是踩着哪一个人。 随后,才拿回书籍,朝着军机殿而去。 雁儿愣了愣,片刻后,也抬起小脚轻轻踩了踩…… 军机殿。 这是往日帝懿放置一切军政密章、商议重事之地。 即便是他曾经手下的八部大将,没有允许也不得踏上去一步。 云惊凰觉得帝懿刚苏醒,肯定有许多事要与苍伐谈。 果然,踏过积雪来到军机门时,隔得远远的就见他坐在那高高的宫殿门前。 苍伐正低着头在他身边禀告着什么。 向来威风凛凛的玄虎趴在他腿边,不时嗷呜几句。 无论何时,他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宛若蔑视苍生的神。 云惊凰看到他就开心地笑,仰着头对高台上的男人喊: “阿懿,我会背诵啦!” 高台上的帝懿视线扫了下来。 苍伐和玄虎也看向她,眼中明显是质疑。 她一个草包,这么快会背诵? 帝懿居高临下:“背来听听。” 云惊凰小小的身影站在宽阔的广场雪地上,红唇张启开始背诵: “1,谨言少语,无事不语。 2,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第18章 爱懿一生 旭日初升,万里晴空。 云惊凰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趴着睡在床上。 而床边,帝懿已坐在移动龙椅上,正在合衣袍。 晨光从雕花窗洒落在他宽阔的身型上,他浑身上下渡着一层耀阳的金芒。 无论何时,他都是那么尊贵绝伦。 “阿懿,早呀。”云惊凰看到他就甜甜地笑。 睁开眼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人,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但帝懿只是微微掀眸看她一眼,神色间有一股子疏冷。 而且他的眼睛下面…… “咦,阿懿,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是不是没睡好?” 云惊凰边问边坐到床边,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帝懿掀起眼皮:“你说呢?” 若是她人,早已身首异处。 云惊凰眼皮跳了跳。 这口吻…… 她看了看自己睡的位置,是昨晚帝懿睡的位置! 而且昨夜才铺设好的床单被她折腾得一团凌乱…… 完了! 她睡觉又不安份了! “那什么……” 云惊凰窘迫又愧疚地挠了挠头,“抱歉,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从小睡觉就不安份,不受自控地喜欢滚来滚去。” 小时候丞相府规矩森严,连入寝时都会请嬷嬷来专程教礼教。 那时候赵如蕙说喜欢她的天真烂漫,不想让她遭那些罪。 她兴高采烈地去疯玩,还趴在窗边看云京歌一次次被数落。 那时候的她笑得那么天真灿烂,幸灾乐祸,殊不知…… 云惊凰连忙下床,把床铺得整整齐齐,枕头也回归原位。 “阿懿,你继续睡,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我来解决!” “不必了。”帝懿转动轮椅出去。 云惊凰连忙去帮忙推轮椅,知道他做的决定不会更改,他也昏睡了半个月,的确可以多走动走动。 “那我服侍你洗漱叭!” 她将帝懿推到大殿侧边的一扇门前,那里放了张破旧的小桌子,但擦拭得干干净净。 上面摆放着盆子、帕子、瓷杯,和之前做的牙膏牙刷。 调配好的中药牙膏粉装在一个小碗里,盖着盖子,用的时候舀一勺就行。 虽然物品全都是拿剩下的,不是有裂痕就是缺了口,但勉强能用。 云惊凰打来水,先拧干帕子。 帝懿抬起手要拿过,她却说:“我来。” 第19章 吃掉龙鲤! 龙清殿。 这是坐落在龙寝宫南边的宫殿,距离只有半里路,独立于御膳房,是只为帝懿一人做饭的内御膳房。 原本厨房里也荒废凌乱,遍布灰尘,但一大早雁儿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个厨房、就此重新启用。 云惊凰清洗好盆子走进来,就见雁儿站在厨灶前,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连忙放下盆子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 雁儿抹掉眼泪,抽噎着道: “王妃,没有人欺负雁儿,可我们的米肉全吃完了…… 赢宫冰天雪地,寸草不生,毫无办法。 镇南王还控制了整个宫殿,不允许奴婢去后山挖野菜。 他们的人倒是按时送来膳食,可他们太欺负人了呜呜……” 云惊凰这才看到灶台上摆放着送来的饭菜。 一盆粥,清得可以看见最下面的米粒。 一盆煮的蔬菜,可几乎全都是外层扒下来的泛黄的叶子,没有一粒油珠子。 而且本来粗糙的食物装在铁盆子里,就像是喂猪吃的。 这的确太侮辱人了! 云惊凰气愤:“经过昨天一役,这些人还是不长良心吗?” “王妃,你有所不知,现在的镇南王在13年前,其实是南黎国的国君。” “南黎国本是独立存在的一个国度,但东秦一统天下时,是战王让南黎国覆灭、沦为东秦国的城池。” 雁儿知道云惊凰对这些不感兴趣,言简意赅: “简单说镇南王因为咱们战王,国破家亡,沦为一个小小的南方将军。他怎么可能不恨呢?” “如今有了机会,他们定然会百般折磨,蓄意报复。” 云惊凰听得恍然。 怪不得昨晚她瞧见那些军队整齐划一,纪律严明。 原来他们曾是南黎国战斗至最后的王牌军队,镇南王更曾是一国之君。 如此强的劲敌,还是仇人,恐怕…… 云惊凰心思流转,却安抚: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先解决今天的早膳,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她边说边在厨房里找来碗碟,将米汤挨着挨着倒进碗里。 一碗又一碗,最后一碗,是比较浓稠的稀粥。 云惊凰又拿来筷子,将汤里那几片嫩绿完好的蔬菜全夹出来,摆在小碟子里。 最后,木制托盘上放着一碗粥、一碟蔬菜,还点缀着她从墙角边采来的一束小小浅紫色菊花。 清粥素菜小雏菊,瞬间变得赏心悦目。 云惊凰对雁儿说:“这份给王端去,我们一人喝一碗米汤就行。” 虽然舍不得帝懿吃这么简陋的东西,但在这种情况下,有的吃总比没吃好。 她又摸了摸雁儿的头:“放心,今天中午绝不会再让你和苍伐受委屈,我会让你们吃上肉!” “谢谢王妃,雁儿一点也不委屈!” 只要王不饿肚子,雁儿就觉得开心无比! 她整理好情绪,恭恭敬敬地端着托盘去送膳。 云惊凰则端起一碗米汤咕噜咕噜喝下。 清晨喝米汤没事,但今天还有很多事做,到了晌午也必须进食。 她不能让雁儿和苍伐饿肚子,更不能让阿懿天天吃素! 云惊凰走在空旷的赢宫中,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找寻。 赢宫的设计分内廷和外朝。 外朝宫殿全是办政事之地,除了宫殿就是石狮、和宽阔的广场。 为了不埋伏杀手等原因,地面全是大理石砖,没有泥土,连一棵树、一株草也没有栽种。 而内廷有花园池塘、小桥流水,各个宫殿各有风格。 云惊凰步行穿过偏僻的内廷,打算去后山偷偷看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可通往后山的神华门被重兵把守,连高高的城楼上也十步一岗,百步一哨。 很快有守卫的士兵发现她,指着她就大声呵斥: “奉皇上口谕守卫赢宫,赶紧滚回去!” 声音洪亮严肃。 云惊凰昨天一战已经是以下犯上,现在局势不能再硬碰硬,她只能调转方向回去。 离开前,她看了眼高高的后城楼,试图发现一丝漏洞。 可镇南军威风凛凛,森严如同壁垒,恐怕连苍蝇也飞不出一只。 得想想别的办法。 云惊凰走在内廷宫殿,皱着眉头沉思着。 第21章 阉割渣男! 云惊凰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肺都快炸了。 王八蛋! “本王妃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云!” 怒意冲天的她骂人时,身体早已做出反应。 取下听诊器鞭子一抹,走进去朝着男人狠狠抽去。 “唰”的一声! 由于太过突然,男人还没来得及放下盘子,脖颈处硬生生被抽了一鞭子。 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男人痛得身体一缩,回头看到云惊凰,把盘子往灶台上一摔。 “草包娘们竟然敢打我!老子今天砍了你!” 他拔出利剑,朝着云惊凰狠狠刺去。 云惊凰只会三脚猫的功夫,正面遇上这种将士、劲敌,只能躲。 男人越看越来劲儿,“就这点功夫还敢对我镇南军出手?今天非得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再让你做军妓!” 赢王妃又如何?连赢王也只是个瓮中之鳖! 昨天她还得罪今上,杀了她也不会有人追究! 他加快速度,长剑直往云惊凰身上刺。 云惊凰几个闪躲,眨眼时间已被逼到厨房的角落,退无可退。 而锋利的冷剑直刺她的肩膀,寒光闪闪。 云惊凰眼中却没有任何慌乱,反倒红唇缓缓勾起: “3、2、1!”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咚”的一声! 原本飞刺向她的男人,重重摔落在地,全身失去力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试图爬起来,可刚动一下又跌下去,身躯瘫软如泥。 “呵,你真当本王妃还是个傻子?” 她在出手之时,就在鞭子上抹了软骨的药粉! 没必胜的把握,她又怎会轻易出手? 云惊凰捡起地上的剑,直指男人的咽喉: “说!你对雁儿做了什么!” 话语凌厉,怒意迸发。 男人是镇南军,哪儿怕她。 “我呸!我就不告诉你又如何!” 一个草包臭娘们而已! 云惊凰眼神一凛,一脚踹向他的身体,原本趴着的男人变成平躺着。 然后…… 她举起长剑,朝着男人胯裆一刺! “啊!!!” 杀猪般的嚎叫瞬间荡开。 但这里是荒废的赢宫,镇南军全镇守在外墙城楼,无一人听见。 男人痛得全身蜷缩在一起,近乎痉挛。 她!她竟然刺破他的那里! 云惊凰居高临下,幽幽地笑: “你说我是直接削下来呢,还是慢慢来,先一颗一颗把蛋削下来,再一寸一寸断了那肮脏的玩意?” 明明询问的口吻却满是凉意。 男人记得她是个草包,可现在的她哪儿有半点草包的模样? 他彻底怕了,连忙说:“不……放过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没对你婢女做什么,只是一掌劈晕了她而已……” 此时躺在地上的雁儿也被惊醒,悠悠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一幕。 自家王妃战损风红衣张扬如血,长剑还刺在男人那里! 她一惊:“小姐!万万不可啊!” 他是镇南军,皇上安排在这里的人,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 男人也道:“你看她醒了!我没有骗你,你快放了我!” “放?” 呵! 云惊凰转头对雁儿温柔说: “雁儿乖,听话,闭上眼睛。” 雁儿还是懵的,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用手捂住眼睛。 云惊凰脸上的温柔消失,手一转、用力从下往上一削。 “啊!!!” 尖利的惨叫声瞬间又直冲屋顶。 雁儿好奇地稀开指缝看,就见男人那东西被一带二的削了下来!鲜血直流! 小姐她竟然…… 刚醒的雁儿又晕了过去…… 而男人也痛得全身直抽,蜷缩得像个球。 他的命根子!他传宗接代的宝物! 到底是个将士,毅力惊人,剧痛令他狰狞又憎恶地盯着云惊凰: “云惊凰!你该死!你言而无信!” 他明明告诉她了,她的婢女也醒来,她还下如此毒手! 云惊凰浅浅地笑:“最开始那一剑算是勉为其难为雁儿报仇。 可你往赢王的菜里撒尿这账,也得算啊!” 他撒了尿,她就废他命根子,合情合理! 男人眼皮都在直跳:“你……你胆大包天!蛇蝎心肠!我是镇南军!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啧啧~还没有学乖啊~” 云惊凰抽出剑,带血的剑尖落在他的脸侧。 “我才想起,你骂那么多肮脏话、往菜里吐唾沫的账,还没有算呢!” 说话间,她的长剑在他脸上滑动: “狗屁赢王?” “狗东西?” “老匹夫?” “臭杂种?” 每说一句,剑尖就在男人脸上划出一条血槽,皮开肉绽! 男人好端端的脸眨眼时间就伤痕纵布,恐怖狰狞。 他又气又愤怒:“云惊凰,我骂的是帝懿那狗东西,又不是你! 你不过是今上安排来侮辱帝懿的玩意,嫁给他一个废物,你这辈子都毁了,你还真帮着他吗!” “很不巧。” 云惊凰脸色又凉了两分:“骂我可以!骂我男人不行! 帝懿不是废物,是我云惊凰的命!辱他者、生不如死!” 话落,她长剑一挥。 “嚓”的一声! 锋利的脸从男人左耳垂直接划破到右耳垂,贯穿嘴角。 男人整个牙龈牙床全露了出来,一张脸犹如怪物。 他的恨意彻底被激发:“老子说的是实话! 是他灭了南黎国!毁了南黎王朝!霸占南黎国的领土!他活该千人辱万人骂!” “你特么还有理了?” 云惊凰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 “当初你们南黎国在时,不也经常在东秦边境挑拨?你们南黎国发动的战争还少吗?” “自古以来战争就不可避免,八国更是缠绵不休打了几百年!” 战争是历史的必然,与帝懿无关! “还是赢王他结束混乱局势,给了百姓短暂的安宁!” “你们南黎国输了,是你们自己技不如人!成王败寇!” “这些年多国一统整合,赢王也没有伤害你们南黎国百姓一分一毫!” “你骂什么?又凭什么骂?” “我……”男人正要反驳,云惊凰却径直打断: “况且真有本事,就光明正大跑去赢王面前骂啊!之前在赢王辉煌的时候就跑去算账啊! 在背后骂算什么东西?落井下石又算个什么玩意? 撒尿更是小人行径!卑劣无耻!” 云惊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第22章 九族流放! 男人一时间竟然语塞,找不到话反驳…… 云惊凰又踹了他的嘴一脚:“说到底就算现在赢王残了,你也没勇气跑到王面前报仇。 你就是胆小又龌龊,又菜又怂又垃圾!” “做镇南军都委屈了你,应该回家种田,村里正缺个喷粪机!” 连昏迷的雁儿也听得清醒过来,“啪啪啪”地直拍掌。 “王妃说的对!王妃骂得太有道理啦!” 男人却像是被揭开遮羞布,羞愤无比: “你给我闭嘴!你一个声名狼藉的臭娘们,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镇南军! 嫁给残王,你这辈子都该守活寡!欠插的泼妇!” 嘴还这么脏? “雁儿!拿绳子来!” 云惊凰懒得再和他废话,丢下手中的剑,拉来一个大箱子。 雁儿也恨极了这辱骂赢王和王妃的人,很快去找来罗绳。 男人看着云惊凰步步逼近,心里忽然升腾起更大的恐惧: “你要做什么!别忘了我是镇南军,我们每天都会执勤! 要是少一人,将军很快会找上门来!” “是么,这倒是提醒我了。” 云惊凰蹲下,将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男人以为她是害怕了,可她竟然开始脱他身上的铠甲! 硬甲到软甲、护膝,鞋子,军衣…… 全身衣服被脱下来,只剩下一套白色里衣。 那里还破了一个洞,血肉模糊…… “看了这肮脏的玩意,我都怕眼睛生疮。” 云惊凰随手捞了个麻布袋,将男人从头到脚罩住,又用麻绳严严实实地捆住。 “唔……” 男人被装在麻布袋里,还捆成粽子,动都动不了。 云惊凰又拖着他,将他重重塞进箱子里,蜷缩成一团。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有些慌,眼睛看不见,未知的恐惧越发将他笼罩。 云惊凰手中多了把匕首,在麻布袋上割开一个孔,只露出男人那张嘴。 “别急,还没开始呢。” 她幽幽一笑,起身走到外面的屋檐。 那里有一个蜜蜂窝,冬天蜜蜂们都在冬眠,活动量很小。 云惊凰一个袋子套下来,迅速走进来,反手就重重塞进箱子里。 然后—— “咚”的一声! 合上箱子的盖子。 被惊到的蜜蜂们“嗡嗡嗡”的飞出来。 而男人全身上下被捆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嘴! 蜜蜂们飞过去,盯着他的嘴唇就咬啊咬~ 很快、“砰砰砰……” 箱子不停振动,痛哭声凄厉无比。 雁儿看得心惊胆战,瞠目结舌。 这……这太生猛了吧…… “小姐,这会不会不太好……他到底是镇南军……” “既然嘴那么爱哔哔,当然得让他和蜜蜂好好切磋切磋!” 云惊凰眼中毫无同情:“况且他现在的样子,就算放回去,镇南军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吗?” 雁儿皱眉,也是,恐怕让他一直被关在这里,倒是最好的办法…… 在云惊凰看来,暂时对付不了镇南军,但对付一个区区小卒,绰绰有余! 她开始拉大箱子,雁儿也赶紧帮忙。 箱子被推进仓库里,关上门。 一个镇南军的兵就这么被解决,无人知晓。 远处城墙外。 苍伐推着帝懿散步,巨大的玄虎紧随其后。 两人将全程尽收眼底。 帝懿眯眸:“这真是我那侄儿找来羞辱孤的王妃?” 苍伐:…… “王妃的确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但她似乎没有什么坏心思,这段时间也是她一直在维护王。” 帝懿:“她方才所做,是龙鲤?” 苍伐眼皮一跳,连忙抱拳低头: “是属下失职,但王妃只是想为王调理身体,所以属下未曾制止……” 帝懿深邃的双目里倒映着那抹红色身影,看不出喜怒。 “放心,她虽变化迥异,倒是忠心耿耿,还是孤的救命恩人……”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玄虎头上,慢条斯理地抚摸: “地窟太挤,那玩意该出来两条,去箱子里透透气了。” 苍伐皱了皱眉。 地窟是王往日里折磨细作的地方,里面养了一批赤练蛇。 细如罗绳,却通体绯红,是剧毒之物。 咬人之后不会让人死亡,却会让人全身溃烂流脓,再如刀割寸寸裂开,犹如无时无刻被火焰烧灼,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王的意思……是要往那蜜蜂箱子里再加两条赤练蛇? 那嗓音又补充:“另、九族流放!” 话落,龙椅转动,那抹身影消失在恢弘的宫殿之中。 第24章 捕获野猪! 犹豫时,又是一鞭子抽下来。 云惊凰只得赶紧走到一个空着的位置,开始站岗执勤。 这一站她才发现,在这高高的城墙上,可以俯瞰整个赢宫,一眼望去全是金瓦琉璃,翘角飞檐。 这本是她和帝懿的宫殿,如今却沦落到这里站岗…… 云惊凰手心握了握。 没有关系,终有一日她会改变这局势! 那将领忽然又抽了好几人一鞭子:“给我抬头挺胸!精神点! 随时记住,你们是镇南军,是将士!” 所有将士一个个站得笔直,如同标杆。 云惊凰第一次真真正正体会到镇南军的森严制度。 明明赢宫总共就6个人,只有两个人会武功。 可每个将士分配到不同的视野,负责盯着不同的角落,不给任何人偷跑出去的机会。 虽然是冬天,没有烈日,但就这么一直站着,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足以要命。 云惊凰才站不久,就感觉自己腿酸背痛,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偏偏那将领一直在周围巡查,没有任何人敢动。 她只能忍着撑着,尽力搜寻一切可用的线索。 期间,她发现一个小将领管理50人,为一个小队,十个小队又为一个大队,三万人的秩序毫不混乱。 而镇南军眼下没有任何别的任务,就是单纯守着赢宫。 四班倒,每队站3个时辰,维持最高效的注意力。 这么下去,别说想办法弄到柴米油盐,突破镇南军的控制。 就是镇南军一旦对他们出手,他们想活命都难。 而且3个时辰是6个小时,真站到结束,她双腿都得废掉,还得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正在焦灼时,一个将领走过来大声呵斥: “你、你、你!跟我去后山打猎!” 被指的士兵连忙跟上。 云惊凰眼前一亮。 后山打猎! 她挖的那个陷阱还在!兴许里面已经有了猎物! 虽然没被点中,她却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混入其中。 后山山脉极大,但以前赢宫的将士们经常狩猎比赛,以至于猎物稀少,更何况是冬天。 “五个人为一组,东西南北不同方向开始搜寻!” “是!”将士们自觉组队,朝着不同的线路走。 云惊凰看到她挖过陷阱的路,已经有一组人过去! 而她分配到的方向,正好相反! 将士们开始搜寻,领队更是一鞭子抽在她后背盔甲上: “还磨磨蹭蹭做什么?赶紧走!” 云惊凰不得不跟上小队,离那陷进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怎么办!怎么办! 当时挖那个陷阱那般辛苦,还损失了她一斤肉和两袋血浆。 万一里面有猎物,岂不是便宜了镇南军? 现在她们也急需肉类、油脂,绝不能落在镇南军手中! 云惊凰边走边想办法,焦急得如同热锅蚂蚁。 另外四人走在前面,离她的距离有点远。 她看着,忽然眸子一亮,有办法了! 云惊凰悄不动声色地朝着另一个隐秘的方向走去。 确定没人时,她跑去草丛里用脚“哗哗哗”地乱踢,踢出一堆痕迹。 还用手往里面按,按出一个又一个仿野生动物的脚印。 许久后…… 她“啊”的一声摔倒在地,用指甲狠狠抓破自己手背,往上面倒上一袋血浆。 “快来人!救命啊!有熊瞎子!” 她装作痛苦又害怕地大声嘶喊。 周围的人走得不算太远,她的声音又实在太大,穿透性很强。 士兵们听到动静,立即纷纷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连那队差点到达她陷阱的人也匆匆择返。 很快,三十多人来到这片区域,就看到“李野”倒在地上,手上鲜血直流,周围植物一片凌乱。 头领问:“怎么回事?熊瞎子在哪儿?” “回将军,方才小卒刚到这边,一只熊瞎子……两人多高的熊瞎子!它忽然从后攻击而来! 小卒尽全力闪躲,还是被它抓伤手背……” 云惊凰故作惊魂未定:“太大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熊瞎子……它怕是成精了,还很聪明。 小的拔出剑它就跑了……跑得好快好快……” 头领看了眼四周,还去检查痕迹,地上的确有熊的脚印。 他问:“可是往这边跑?” “对的,就是那边!它撞飞我就跑!全身的肉又壮实又肥硕!” 云惊凰以前经常撒谎,此刻真的看不出任何痕迹。 头领立即带着所有人往那边追去。 云惊凰捂着手“哎哟哎哟”地叫着,却伸长脖颈看他们离开的方向。 确定人走得很远后,她立即收起胆战心惊的模样,快速起来朝着自己陷阱的方向跑。 那速度堪比百米冲刺! 手背疼痛无比,她也顾不得。 时间不多,她必须抓紧! 云惊凰顺利来到陷阱处,就见陷阱早已被踩塌,里面真的有只野物! 黑色毛,有獠牙。 是野猪! 看到她时,野猪还面相凶狠地发出嚎叫声。 云惊凰连忙摸了摸藏在头盔里的血玉耳环,取出一枚迷药弹。 “哒”的一声,迷药投掷在野猪脑袋前,烟雾瞬间弥漫。 野猪倒在地上,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云惊凰松了口气,拿出一根绳子系在大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 借着绳子,她顺利到达两米多深的洞下。 “不枉费我抓伤自己,还损失一袋血浆。 小猪猪,今晚的晚餐就是你了~” 她手落在野猪身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响起系统化的声音: “滴滴,野猪肉可补五脏,润肌肤,祛风解毒。常用于虚弱羸瘦,癫痫,肠风便血,痔疮出血等。” “有药用功效,可收入医疗空间!” 伴随着话落,野猪凭空消失,被收纳进血玉空间里。 云惊凰想起那小女孩好久没出现了,都是系统机器在运行。 但眼下她顾不得,快速爬上深坑,收拾现场。 半个小时,现场被恢复得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痕迹。 云惊凰迅速回到原来的方向,带着伤帮忙一起找熊瞎子,顺便采了些蕨草放入医疗包。 还趁人没注意,又在山上多处制造出熊瞎子的脚印…… 傍晚降临,所有将士回来,每个人双手空空,没有一点线索。 头领盯着“李野”问,“你确定你真看到了熊瞎子?” “回队长,小卒绝不敢说谎!小卒的手都是被熊瞎子抓伤的。” 云惊凰说:“方才我在那片区域,也看到些熊掌脚印。” 队长想起一路找寻时,的确发现不少熊脚印。 若李野弄虚作假,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行了,你们滚回去休息,再叫几队人上山搜寻!” 当晚,镇南军中都在传后山脉有只熊瞎子,不少人连夜上山搜寻。 而云惊凰顺利回到内御膳房…… 第25章 现场杀猪 厨房没人,云惊凰回到小屋换回自己的衣裳。 手背的血已经干涸凝固,抓痕还很明显。 她轻轻吹了吹,“呼呼~不痛~做个坚强的宝宝!” 云惊凰未免被人发现,引得他们担忧,又拿出肤色无痕创可贴贴上。 她这才来到厨房灶台,将野猪从医疗空间里拿出来,放进地上一个大盆子里。 只是……这野猪怎么吃来着…… 她从来没杀过猪,每次吃的猪肉也不长这黑黑的样子呀…… “天呐!王妃!这是哪儿来的!” 雁儿的声音惊讶地响起。 云惊凰见她回来,连忙拉过来说: “嘘,小声点! 我方才伪装那镇南军的样子,去后山陷阱里扛回来的。 要是让镇南军发现,非得抢了去。” 雁儿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摇着脑袋表示自己不会再发出声音。 不过反应过来后,她震惊无比。 王妃竟然混入了那么危险的镇南军中?还能从镇南军眼皮子下扛着只野猪回来? 云惊凰伸手指了指。 雁儿不敢多问,又轻手轻脚走过去把所有门窗全部关上。 偌大的厨房只剩下两人。 云惊凰转移话题问:“雁儿,这玩意怎么倒腾的?你会嘛?” “好巧,雁儿会呢!” 雁儿被一打岔,已忘记之前的疑惑,回答说: “雁儿十岁时就在村里的大户人家做奴隶,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 每年员外家要杀几头年猪贺新年,杀猪匠杀一头就有一百文钱。 那时候雁儿想赚钱,也跟着学过。” 不止杀猪,为了能成为讨喜的丫头,她烧菜刺绣全都学过。 云惊凰觉得自己真的捡了个宝,前世放着雁儿不宠,去宠一个长得好看、只会谄媚的绮丽,是她眼瞎!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今晚还能让王吃上新鲜的肉呢!” “嗯呐!” 说干就干,雁儿找来两个板凳拼接,用力去拽猪。 猪已经晕厥,没有任何反应,但有一百来斤,很沉重。 云惊凰帮忙拖,疑惑地问:“在盆子里不行么?为什么要拖板凳上?” “呼呼~” 雁儿顺利把猪放板凳上,缓了几口气,解释说:“要把猪血放出来,猪血也很好吃呢!” 说着,她找了个盆子放在猪脖颈下,又拿来一把合适的刀。 “王妃,麻烦你去烧锅开水,马上就要用。 雁儿要杀猪啦,担心吓着你。” 云惊凰的确没有杀过猪,甚至看也没看过。 她只能先去生火烧水,隔得远远地看。 雁儿要开始杀猪了! 生平第一次现场看杀猪! 雁儿的手法很利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快猪血就从上面流下,不断滴落到盆子里。 野猪彻底死去,血液也渐渐流尽。 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雁儿将猪放回盆子里,滚烫的开水泼在猪皮上,她拿着刀快速刮毛。 云惊凰在旁边看懂了,也找来工具帮忙。 一下接着一下,所刮之处黑色的猪毛刮落。 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才把野猪全身上下的猪毛除尽。 雁儿又开始开膛破肚,同时给云惊凰讲解: “这个是猪肝,这个是猪心,这是猪大肠……” “咦,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些东西?”云惊凰有些懵。 雁儿边倒腾边讲解:“像丞相府这样的达官显贵之家,是从不吃猪内脏的。 一般杀了猪后的内脏全是赏赐给府中的管家、或者是得力的奴隶。” 一般的丫鬟能喝到点血旺汤也很开心。 云惊凰恍然,“那我们把猪肉全放起来,让赢王能吃得长久一些。 正好我没吃过这些,我陪你们一同吃!” 重生这一世,她再不想做什么娇娇女,她想什么也去尝试,争取懂得更多,让阅历更为丰富! 雁儿也担心这头猪吃完后没有了,到时让王跟着受苦。 她点头道:“王妃放心,猪内脏也超级好吃!今晚雁儿给王妃做猪血汤加爆炒肥肠!” “好!” 两人又在厨房里忙碌。 分割猪肉,从猪头到猪腿、猪五花、二刀肉…… 除去内脏,约莫剩下八十斤肉。 内脏里还有一堆白色的肉,雁儿说: “这是板油,我们平常吃的猪油就是用这熬出来的。” 将板油切成一块块的,放在锅里掺水煮。 待水干了以后,猪油渐渐渗出,越来越多。 这一天,云惊凰看到了猪油的熬制,看到猪大肠是怎么再三清理,看到猪血怎么从液体凝固成固态。 她更加发现前一世的自己活得多么浅薄、无知。 许多寻常的事都不知晓,更何况其他大事呢? 这一世她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 一切筹备好后,雁儿开始做菜。 云惊凰一边帮忙烧火,一边把所有猪肉端去内御膳房里的地下冰窖保存。 冰窖处在地下,位置也很偏僻,肉放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 原本空空荡荡的地窖储藏室堆起了龙鲤、猪肉,会越来越丰盛! 这么多食物,接下来一个多月也不用再为肉食而发愁。 厨房里热气腾腾,香味越来越浓。 龙寝宫,后方内室。 帝懿高大尊贵的身躯坐在玉石台上,双目阖闭,周身有无形的内力萦绕。 他在运功调动内力,哪怕四肢皆有伤孔,但于他而言就像是天上的苍龙鳞片被轻轻一划,不值一提。 玄虎盘踞在一旁静静陪着。 苍伐进来,禀告:“王,已与一千名玄甲卫取得联系,他们会秘密行动,深入西洲。 但赢宫附近探子众多,我们这边需低调行事,不引起镇南军和西洲细作怀疑。” 话音刚落,一阵风起,有浓郁的肉香味从厨房那边袭来。 帝懿锋凌的眉峰皱了皱。 苍伐想起什么,连忙道: “今日王妃混入镇南军中,前往后山找到了一只野猪,现在约莫是在做饭……” 刚才还说低调行事,转眼云惊凰却弄出这么浓郁的肉香味…… 苍伐干咳两声:“恐怕需要帮王妃善善后……” 帝懿神色微沉。 片刻后,冷棱的薄唇翕起: “方圆五里,每日所做菜肴与赢宫大体一致!” 苍伐瞬间秒懂。 周围全做相同风格的菜,香味浓郁,足以盖过赢宫。 就算真有香味飘出,调查起来也可以是周边府邸做的菜。 只是要左右周围五里府邸的菜肴,这是相当大的工程…… 第26章 无奈宠溺 厨房里。 这里像是一片小天地,菜香四溢。 云惊凰也找了许多麻布袋,在尽量密封厨房的多处散风小窗。 她不知道苍伐在私底下兴师动众地部署着方圆五公里的情况,还尽量了无痕迹,就为了她们能安安全全地每日做饭…… 夜幕降临。 精致的菜肴出锅。 一道东坡肉,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松鼠桂鱼,一道蕨草排骨汤。 这是为帝懿准备的。 另一小桌上放着一盆猪油血旺汤,汤面全是油珠子。 还有一大盘爆炒肥肠,色香味俱全。 不知不觉,赢宫的膳食已由稀粥变得如此丰盛。 云惊凰心情很好,给自己盛了份血旺汤和爆炒肥肠。 她对雁儿道:“今晚我去和王一同用膳,你叫上苍护卫开饭就行,不用等我。” 雁儿:“好嘞。” 云惊凰端着一托盘的菜来到延趣宫。 主干道的积雪已被雁儿打理得干干净净,正大殿也一尘不染。 中间放着一张墨绿色的岫玉雕刻长桌,重达千斤。 桌后的巨大飞龙石雕壁画更显恢宏大气。 精致的菜肴布置在岫玉桌上,一切就像是回到以前的模样。 而内脏类的菜是不能上大桌的。 她只能将自己的菜放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几上。 正好苍伐推着帝懿过来。 “阿懿,用膳啦!” 云惊凰走过去,主动推龙椅来到桌前。 苍伐端水来,准备给帝懿净手。 “我来,苍护卫去吃饭就行。” 她接替苍伐的活,还拿验毒筷子当着帝懿的面验了一次。 一系列繁琐的流程,在帝家不可或缺。 终于,帝懿拿起筷子。 云惊凰连忙接过:“阿懿,我来! 你手臂上的伤孔需要静养,而用膳时手臂总是来回动作,不利于伤孔修复,最好是由人伺候。” 她亲自夹了菜,喂向帝懿嘴边。 帝懿容色微沉,“不必,孤手臂健在。” 区区日常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云惊凰却道:“你虽是战帝,久战沙场,不怕疼。 但在我看来,你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感知神经的人。 听话,谨遵医嘱,别总把自己当铜墙铁壁!” 说话间,她又把夹着的菜用勺子接着,往帝懿嘴边递了递。 帝懿深邃的眸看她,目光晦暗难明。 最终,不得不张开薄唇。 云惊凰就那么一勺一勺地喂他。 “啊……” “吃点野菜~” “还有这个,你应该喜欢吃。” 她全程站在旁边,喂菜盛汤,不时拿锦帕为他擦拭嘴角。 往日里的娇纵少女,前世吃个饭还要帝懿亲手帮忙剥螃蟹的人,如今温柔细致。 一餐饭后,帝懿面色僵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接受了什么。 而云惊凰心情十分愉悦,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 “我也饿啦,今晚的晚餐好丰盛!” 她回到角落的那张小桌几前坐下,开始吃饭。 帝懿的轮椅滚动,是要往外离开。火山文学 云惊凰刚拿起筷子,见到这一幕连忙说: “阿懿别走,等我一起呀~” 帝懿没停,他一向没有等人迁就人的习惯。 云惊凰觉得这一世的他和前世迥然不同,只能可怜兮兮: “我一个人在这大殿好孤单~” “我还怕黑~一个人走回去会害怕~” 之前从内御膳房端菜来时不怕…… 云惊凰:“这里离龙寝宫好远,我一个人要走好久好久吖~” 其实就一千米…… 帝懿眉尾微跳,“孤让苍伐来接你。” 云惊凰见他还是要走,放下筷子: “唔……这一年里我们是夫妻,无论何时理当共进退~ 没有阿懿陪,那凰儿也不吃了,凰儿陪阿懿一起走~” 她边说边收拾碗筷,嘟着小嘴,一双眼睛像湿漉漉的,像是委屈的小鹿。 帝懿看着那抹身影,太阳穴也跳了跳。 向来尊贵威严的身躯停下,操纵轮椅面向她。 “一刻钟。” 声音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但多了一分无可奈何。 云惊凰瞬间喜笑颜开。 一刻钟就是小仙女教过她的15分钟,绰绰有余! 这一世,她也是第一个让阿懿愿意包容的女子! “谢谢阿懿!” 云惊凰笑得甜甜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米是碎陈米,不太好吃。 但猪油血旺又嫩又香滑,火爆肥肠更是脆脆的,全是她未曾吃过的美味。 前世她脾气很怪,吃饭很挑食,稍有不如意还摔碗发脾气,总骂帝懿不了解她的喜好。 如今单是有帝懿陪着,她就觉得幸福无比。 明明吃着被富人们嫌弃的内脏,她也像是吃着世间最珍贵的佳肴。 饭后,雁儿来收拾。 云惊凰推着帝懿往龙寝宫走。 主干道无雪,但路两边的积雪还未融化,显得整座宫殿颇为萧寂。 月亮倒是很圆,高高的挂在漆黑的苍穹下,四下宁静无声。 云惊凰推着帝懿散步,心情十分愉悦: “阿懿,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呀!” “准确地说,只要和阿懿在一起,有没有月亮都很美!” “其实阿懿最好看,阿懿是我心中最最最最俊美的男子。” 坐在移动轮椅上的帝懿向来话少,没有回应。 一路上全是她甜甜的声音。 暗中的苍伐看着,皱眉。 镇南军有严格的作息时间,入寝时队长还要点名。 王妃和王在一起,看那样子早就忘了这件事。 他又得去收拾烂摊子了…… 云惊凰则推着帝懿回到龙寝宫,一如既往照顾他洗漱,换药。 他腿脚不便,没法行走,她又亲自扶到床上放平躺好。 忙碌一番后,云惊凰准备上床休息时,忽然想到什么,跑出去找了两根罗绳回来。 “阿懿放心,今晚我把自己捆好,绝不会再打扰你休息!” 边说她边坐在床边,挽起裤腿,拿着麻绳捆自己的脚。 绳子很粗糙,又硬。 她的皮肤很白,细嫩的脚腕很快就被磨得发红。 帝懿垂眸凝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 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 “唰”的一声。 云惊凰手中的绳子被一股内力卷走,落在房间远处的角落里。 她抬眸,就对上帝懿那双深邃俯视的眼神。 “阿懿,你这是……” “孤身经百战,还怕你一区区女子折腾?” 帝懿合眼:“不必胡闹,安心入寝。” 云惊凰眼睛却亮了起来,“阿懿这意思……是随便我怎么折腾都行嘛?” 男女间的折腾,这怎么能让她不心猿意马! 第27章 赢宫种菜! 帝懿却睁眼,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 “云惊凰,你逾越了。” 云惊凰吐吐小舌头,好吧,入睡。 赢宫目前没有蜡烛,只有清冷的月光。 她侧睡,看着帝懿的眉眼。 深邃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唇,下巴,性感的男人喉结…… 再往下…… 这怎么让她安心入寝? 前世她和帝懿就在这张床上,无数次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云雨。 他的体力很强悍,总是一次又一次。 那时候她却觉得他话少,不知情趣,甚至幻想如果是和帝长渊在一起,是怎样的风花雪月,诗情画意。 现在想来,帝懿明明是个武将,可一次也未弄疼她。 虽不会说甜言蜜语,却每次事后会耐心地为她擦洗。 她是得陇望蜀,不知好歹!自寻死路! 云惊凰心里又升腾起浓烈的愧疚。 在确定帝懿熟睡之后,她轻手轻脚地起来,光着脚将角落的罗绳捡起,继续捆住自己的手脚。 脚绑在床围的雕龙尾上,一只手则捆在床头的玉雕龙头,捆得牢牢的。 如此一来,她只有一只手的活动空间,即便伸展过去也触碰不到帝懿分毫。 今晚可以让他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啦! 云惊凰满足地闭上眼睛,还摸了摸耳垂上的血玉医疗空间。 用意念道:“调6点闹铃,提示音为……” 帝懿每天6点半才会苏醒,她6点提前醒来,合适。 医疗包里的系统自动设定好时间。 云惊凰望着帝懿,甜甜地进入梦乡。 * “滴滴滴~滴滴滴~” 脑海里响起闹铃的声音。 云惊凰有起床气,嘟哝着想骂人,一大清早,怎么这么吵! 但闹铃发出她昨晚设置的机械提示语: “快取麻绳!阿懿要醒了!” “睡睡睡,只知道睡!你是猪吗?” “不,你不是猪,你是死过一次的人!” “你还想不想报仇?想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想不想富养阿懿!” 云惊凰瞬间清醒。 对喔,她不再是那个赖床的娇娇女,而是要守护帝懿、照顾帝懿的努力女孩云惊凰! 云惊凰轻轻拧了把自己的腿,让困意彻底消除。 又轻手轻脚地解开罗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皮肤实在太嫩了,只是一晚上,脚腕和手腕就磨破皮,有了血痕印。 但云惊凰看着沉睡的帝懿,却满足地勾唇。 只要没打扰阿懿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龙寝宫,走到恢弘的宫道上,伸了个懒腰。 清晨的空气很好,整个赢宫笼罩在浅浅的晨雾中,宛若天上宫阙。 可惜气温还很凉,入目之处不是白雪就是宫殿,连一株绿植也没有。 步行到延趣宫,雁儿已准备好早膳。 岫玉桌上精致的摆设着瘦肉粥,清蒸鱼腹,椒香肉片。 倒是丰盛,可惜没有蔬菜瓜果…… 云惊凰看得若有所思。 昨晚阿懿并没有吃多少,可能因为菜品除了猪肉就是猪肉。 这几天她也没怎么吃蔬果,天气又干燥,嘴唇有开裂的迹象。 现在肉食倒是有了,可惜没有蔬果,营养严重不均衡。 还没法出去买菜,要是能在赢宫种上一大片菜地才好。 想到这,云惊凰眸子瞬间一亮。 对了,血玉医疗空间! 里面收纳了无数中药,其中许多中药是植物的种子。 赢宫这么宽,要是种上蔬菜,还愁吃喝么? “雁儿,今日你负责一日三餐,我有点事情去忙!” 云惊凰转身就朝着后宫方向跑去。 凤瑶宫,这是为帝后准备的宫殿。 面积宽广,花园假山、亭台水榭等应有尽有。 只是池塘结冰,花圃里种植的花卉全被雪冻成枯草。 前世她在这宫殿里住了七年,不是找人来赌博,就是玩飞镖看摔跤等,闹得乌烟瘴气。 这一世,她有了更好的计划! 云惊凰走进大殿,确定四下无人,手落在血玉耳环上。 意念一动,想着“种子”二字,地面便出现一包包各种各样的种子。 麦芽,南瓜子,冬瓜籽,莱菔子,葡萄籽…… 世间万物几乎皆可食用,又皆有药用价值,所以这医疗包在饮食方面可以说是万能的。 她蹲在地上开心地捡起种子。 从今往后,能让阿懿无忧无虑地吃上蔬菜水果啦! “你以为撒土里就行嘛?” 一道女孩儿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 云惊凰一喜,“小隐,你醒了么?” 在学医术那段时间,小仙女总让她叫她小隐。 小隐每天除了指导她医术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或者看一种名为“手机”的东西,每天盯着屏幕上的俊男美女发花痴。 上次小隐醒来,应该是看到帝懿的颜值。 今天在这种冷清荒废的环境里,她竟然破天荒愿意说话? 医疗空间里有一片竹林。 小隐穿着青色的齐胸襦裙坐在竹林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摇晃着: “种植瓜果蔬菜,需了解其生长习性,适时地抓虫、浇水、给肥、除草等;不同的季节,还只能种植不同的品类。” 云惊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竟然这么麻烦? 小隐打了个哈欠,“给你一丢丢书先研究研究吧。” 刮落,云惊凰手中多了高高一大重书籍。 《新农村种植栽培大全》、《菜园养护食用技术》、《蔬菜病虫害诊断与防治》、《二十四节气话种菜》…… 相当于帝懿给的十本《赢宫守则》那么多! 这些书全都要看? 云惊凰抱着书籍坐在大殿的门口,粗略翻开一本又一本。 每本都是干货…… 好叭,必须看。 她先选了本《二十四节气话种菜》,翻到大寒篇。 书里写:大寒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在每年的1月19日至21日之间,太阳到达黄经300°时。大寒节气前后是全国大部分地区一年中最寒冷的时期,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大风天气多,温度低,光照时间短,雾霾天气较多…… 一堆复杂的话语,云惊凰天生机灵,倒是全都能看懂。 但是她十八年来一直被养就的性格懒散又草包,看到书就犯晕,精神很难集中…… 这么多需要了解的,昨晚还睡得不算好,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开始犯困发晕~火山文学 云惊凰拍了拍自己的脸,果然是草包纨绔二小姐,太不中用了! 之前学医时,还是小隐给她做了个头悬梁锥刺股的书桌。 对了! 她摸了摸血玉耳环,角落瞬间多了一套实木桌椅。 椅子上有一根上吊用的麻绳,桌面还摆满了一盆又一盆的仙人掌! 那尖锐的刺,只要一打盹,就会刺破皮肤! “想成功、先发疯!” “不顾一切向前冲!” “拼一次富三代,拼命才能不失败!” “今天头悬梁、明天当老板!” “加油!加油!加油!” 云惊凰喊着小隐教的口号,给自己加油打气。 尔后,才拿起麻绳踩着椅子上去,将麻绳的一端系在一根矮梁上。 她坐在椅子上,麻绳尾系住自己的头发,开始认认真真看书。 一犯困,头垂下去,麻绳就会扯得头皮瞬间剧痛。 而且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堆尖锐的仙人掌刺! 要命! 云惊凰渐渐打起十二分精神,将一页页内容全看了进去。 在这冬天能种植的菜有菠菜、生菜、洋葱、萝卜、韭菜…… 这些菜在2-4度左右,种子即可萌芽。 现在已经开始化雪,白天温度足以达到! 云惊凰开始去院子里挖花圃,拔掉花卉枯草,用锄头松土…… 第28章 帝懿吃草! 晌午。 雁儿送饭来,看到自家小姐在挖泥巴,惊得睁大了眼睛: “王妃,你在做什么?这些小事让奴婢来~” 她赶紧放下膳食,走过去拿过云惊凰手中的锄头,并且拿出锦帕为她擦汗。 “我没事。” 云惊凰自己接过锦帕,哪怕脸上满是汗水,却是从未有过的酣畅之感。 “雁儿你来得正好,咱们一同吃饭。 饭后把这凤瑶宫挖挖,我已经规划好了,这片花圃种菠菜,那片种冬莴笋,那片种韭菜~” 雁儿听得皱眉。 种菜? 向来不学无术的纨绔二小姐,竟然要种菜? 而且…… “赢王府被搜罗干净,我们没有菜籽……” “谁说的?” 云惊凰拿出一大包种子:“你看,这些全是我在一个厨娘住过的小屋子里找到的。” 雁儿看得瞬间惊喜。 太好了,有菜种子就可以种出菜! 即便被困在这赢宫一辈子,也足以自给自足! 两人一同吃饭后,开始松土、除枯草。 雁儿十分勤劳且贴心,不仅教云惊凰正确的挖地姿势,还总是能给她擦汗,倒来茶水。 在这萧条的宫殿,主仆二人结伴劳作,累却快乐着。 许久后,两人将小种子撒在土里,覆盖上一层薄土,再覆盖一些旧布用来保暖。 一块花圃完工,可以静静等待种子发芽、生长。 但云惊凰看得又犯了愁,这么小小的种子长出蔬菜,需要十分漫长的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 “雁儿,你继续播种其它种子,我去倒腾些别的!” 她交代后,掸了掸手离开凤瑶宫。 在厨房里,她找来一些可以用的器具。 把绿豆、黄豆、红豆、麦子分别放在一个水盆里。 这些东西浸泡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开始生麦芽!豆芽! 而且只需要几天就可成功,到时就可以吃新鲜的蔬菜啦! 云惊凰打来井水浸泡,还按照之前看的书籍步骤介绍,挑出其中破损的种子。 一番倒腾下来,已是下午申时。 她“呼”的一声倒在椅子上,累得气喘吁吁。 这具身体太弱了,一干正事就废。 而这一世,她还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做。 一年后,帝懿也会成为赢帝,睥睨天下,至高无上。 她必须成为优秀强大的人,才足以与帝懿比肩而立。 “一二一!一二一!” 忽然,有恢弘的喊声和跑步声从远处传来。 这声音是…… 云惊凰起身走到外面看,隔得远远的就见一群镇南军在跑步锻炼身体。 对了! 今天她还要去执勤,否则找不到人的话,就会露馅! 而且镇南军素来严厉,武艺高强,这对她而言兴许是不错的历练的机会。 昨天一趟,对镇南军的情况也不够了解…… 云惊凰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主意,拿出之前的将士服换上,给自己易了个容。 她又赶到高高的城墙上,开始执勤站岗,努力站得笔直。 锻炼身体,从耐力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踩准时间到镇南军队伍坚持站岗、做简单的训练。 又在凤瑶宫里时而挖地种菜,时而浇水施肥; 也在厨房里给豆子麦子们喷水,生火升暖,增加室内温度,以便于其能顺利生芽。 种菜加训练的日子,日复一日,繁忙又充实。 ——七天后—— 所有积雪被清扫,加上冰雪融化,整个赢宫呈现出全新的景象。 帝懿常用的军机殿、永盛殿、龙寝宫、延趣宫等核心领域,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已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凤瑶宫里,一片片花圃盖着旧布,所有蔬菜在悄然生根、发芽。 内御膳房,所有厨具收拾得干干净净,角落的木架子上放着一排排竹篮。 云惊凰一大早来到厨房,揭开盖子,就看到篮子里的绿豆芽、红豆芽、黄豆芽全长成了豆芽! 麦芽也像是小青草般,一片绿油油的,青翠惹眼。 “太棒啦!我竟然成功啦! 小豆苗们也太争气,不枉费我每天给你们浇水、升温!” 这是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雁儿也鼓起勇气引导着说:“王妃,种菜是不是比赌博逛花楼更有趣呀?不仅能吃,还能修身养性呢!” 云惊凰连连点头,每天看着自己种的菜一点点发芽长大,是种十分特殊的体验。 “雁儿你放心,以前那个混账二小姐已经死了,以后我知道怎么生活! 快,咱们今天做豆芽肉片汤,清炒小麦草,炝炒绿豆芽里脊肉!” 厨房又开始生火,烟火气越来越浓。 军机殿。 恢弘的大殿上摆了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旧木头桌子。 看起来十分陈旧,还黑不溜秋的。 寻常人只觉得是厨房里烧过的柴所制成,殊不知这是价值万金的雷击木…… 帝懿坐在桌前,正在写新的密函。 纸张上的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宛若苍龙在天。 他手臂上的伤口似乎恢复,看不出任何影响。 苍伐走进来,恭敬呈上一幅画: “王,一千玄甲军已到西洲,并绘制出西洲疆域图!” 帝懿拿过,打开。 汪洋大海上,细毛笔勾勒着一块孤立的大陆。 那是远在大洋之外、今年之前无人知晓的神秘西洲! 短短十天不到,玄甲军的办事效率足够敏捷。 苍伐又从怀里拿出锦帕,将里面包裹着的一把草叶子呈上: “沈神医看似流放,实则在外游历,在罗娑斯找到这株灵草。 据说其整树由叶子长成,是树不是树,是草不是草,百年才可长一米高,仅罗娑斯独有。 其可通经络、复五脏,价值连城。” 帝懿接过那把叶子,拿在手里悠悠查看。 长长的叶子脆而笔直,外表看起来没无特色。 “让沈神医谨慎,勿打草惊蛇。” “是。”苍伐恭敬领命离开。 帝懿目光落在手中的一把青翠叶子上,轻轻摩挲,宛若指掌寰宇的神。 云惊凰来时,就看到帝懿手里拿着一把草,在认真地盯着看。 还折断一小节,准备递入嘴中。 她意识到什么,眉心一皱,吓得连忙快步冲上去: “阿懿!冷静!” “我知道这几日天天吃肉,没有一点蔬菜,但再怎么也不能吃草啊!” “你看这草质地坚硬,还来历不明,万一有毒就完了!” 说话间,她拿过帝懿手中的那把草,丢进了废纸篓中。 帝懿抬眸,沉沉看她一眼,眼中明显有什么在翻涌。 刚发完信回来的苍伐更是震惊。 草?王妃竟然以为那千辛万苦得来的灵树草是草?误会王吃草? 第29章 完了,挨打! 云惊凰确实不知。 虽然血玉空间几乎收纳了整个世界的中草药,但罗娑斯在小隐那个时代并不存在,也就并没有关于灵树草的记载。 而罗娑斯在东秦,也没有几个知晓。 那是帝懿的玄鹰卫上个月才发现的大陆…… 云惊凰只以为帝懿已经到了考虑吃草的地步。 没想到前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帝懿是靠吃草度过这艰难的岁月。 她心疼地推着帝懿的轮椅往外走:“走,凰儿今日给你个惊喜!保证不会让你落魄到吃草!” 帝懿眼中冷意隐隐跳动:“最好是不错的惊喜!” 轮椅被推到内御膳房外的大门。 里面在做菜,油烟味重。 云惊凰停下,解开自己的红腰带,系在帝懿的头上,遮住他的眼睛。 “阿懿,你先等等喔,我马上给你惊喜!” 说话间,她跑进内御膳房里,招呼雁儿一起帮忙,把那个木架抬到帝懿跟前。 雁儿行礼后,进去继续做饭。 云惊凰来到帝懿身后,解开红色的带子。 “当当当当~阿懿,可以睁眼啦~” 帝懿那锋凌的眉峰下,充满威慑力的双眼缓缓睁开。 木架子,一排排竹篮、盆子,放着纱布。 上面长着小麦草、黄豆芽、红豆芽、绿豆芽。 那一篮篮的绿色,在这萧寂的冬天倒别有一番生机。 云惊凰说:“我和雁儿在一个仓库里找到了些种子,我还学会了怎么生豆芽和麦芽。 对了,凤瑶宫里也种上好几种蔬菜,再过一两个月就有一波菜可以吃啦!” 她来到帝懿跟前蹲下,握住他的大手再三安慰、提醒: “阿懿答应我,再也别考虑吃草好嘛?” 帝懿眼中的冷意又闪了闪。 云惊凰却没看见,“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 走,开饭啦,今天中午的菜肴也很不错!” 她推着帝懿到达延趣宫。 雁儿布置上菜品。 豆芽肉片汤澄澈清香; 炝炒绿豆芽里脊肉脆嫩麻辣; 清炒小麦草翠绿鲜美。 荤素搭配,看起来十分有胃口。 七天时间,帝懿的伤口已愈合,不需再喂饭。 云惊凰给帝懿夹翠绿的豆芽: “阿懿,多吃点,这些可比草好吃很多喔~” 帝懿太阳穴跳了跳。 “还有这个小麦草,长得和草一样,实则更为清香可口~” “黄豆芽虽不是绿色的,但口感比草更美味!” 云惊凰全程在旁边为他布菜,细心又体贴。 但不知道为什么,帝懿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是这菜不合胃口? 疑惑间,忽然!云惊凰想起一件事! 要迟了! “苍护卫,你来服侍阿懿,我马上有件急事要去……” 说话间,她走到角落的小餐桌,端起自己那碗饭快速地吃。 动作不再是以前的粗鲁,但速度很快。 苍伐进来,看得皱眉。 往常每餐饭云惊凰都亲力亲为,巴不得喂入王口中,今日竟然急着要离开? “不知王妃有何事?是否需要属下帮忙?” “不必不必,你照顾好阿懿就行。 是今天轮到第六大队集训,只有两刻钟时间了!” 镇南军三万人的队伍分为六大队,每队轮流训练两天,因此有12天一次的大集训。 今天轮到云惊凰所在的第六大队。 据说训练格外严厉,还会挨着清点人数! 如果她不去,镇南军发现李野不在,万一来赢宫大肆搜寻,会发现他们的鱼、猪肉、豆芽……那就完了! 而且云惊凰这些天一直在简单的锻炼,体能提升不少,有集训这种事怎么能少了她。 坚持锻炼下去,兴许有一天她的武力足以保护帝懿! 云惊凰想着就动力满满,快速吃了饭后,匆匆往外跑。 帝懿脸色稍微好转些许。 可云惊凰人出去了,还传回她甜甜的声音: “阿懿好好吃饭,别再吃草喔,等我回来!” 帝懿锋凌的眉峰又跳了跳。 苍伐也被呛得干咳了几声…… 不过京中都传闻云惊凰好吃懒做,嗜玩成性,她竟然这么勤快地主动要去训练? 赢宫练兵场。 云惊凰赶来时,就看到往日里赢宫将士练武之地,站了五千镇南军。 每个人如同标杆,笔直铿锵。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这么多人集训。 她连忙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的位置。 很快,镇南王容万霆走上台。 一身铠甲军装,人高马大,威风凛凛。 “全体将士听令,先给我围着练兵场跑十圈!跑最后一百名者领军仗二十!” 云惊凰眼皮狠狠一跳,刚开始就这么狠?跑最后的一百名还要挨打20仗? 这不是欺负她纯新人么! 思索间,别的将士恢弘地喊了声: “是!” 紧接着,一队接着一队,沿着训练场边缘跑了起来。 云惊凰连忙跟上,并且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努力。 她不能落后!落后就要挨打! 但身上的军服哪怕是便服也有十几斤重,跑起来是负重前行。 第31章 开刀手术! 容万霆疼痛缓解过来,看到那一幕更是怒气冲天。 “竟然还敢冒犯稷儿!你们给我抓住他!” 周围的将士们最为崇敬容稷,此刻纷纷拔出手中的长剑。 几十柄长剑朝着中心处的云惊凰刺去。 忽然! 被围住的云惊凰倏地抬头,激动地说: “停!找到了!我摸到了!” “在这儿!将军你来摸摸!” 她把容稷的后衣领也拉扯开,露出那雪白颀长的脖颈。 “原本是在前端,但容世子的甲状腺瘤还未发生粘黏,是良性的,所以有自由移动空间。 方才应该是将军给容世子卸甲时,才让肉瘤移到这端!” 而且容万霆是个大老爷们,向来粗莽,哪儿有那么细心? 云惊凰还按了按瘤子周围的肌肤,努力呈现给所有人看。 在日光下,的确隐隐可见一个肉球状的东西。 容万霆连忙让所有人停下。 他大步走过去蹲下,仔细摸了又摸。 那里的确有个肉球!就在脖颈里!皮肤下! 这个小卒并未说谎! 震惊过后,容万霆看向“李野”问: “你区区小卒,是如何知晓这闻所未闻的肉瘤?这该怎么治?还能不能治好?” 云惊凰早已惊出一身的冷汗,此刻松了一大口气。 她起身恭敬地低头:“回将军,小卒的太爷爷曾是一名大夫,在家中留下许多珍藏的古籍。 小卒在加入镇南军前,都在自学医书,为许多父老乡亲治过病,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村医。” 反正太爷爷已经隔了几百年,压根无从查起。 而李野的家乡因为战争原因尸体堆积,突发疫病,十里八乡的人全都死光了,也无从查证。 云惊凰说起谎是信手拈来,她又道: “世子的疾病以前我也遇到过,只需在颈部开一个小小的刀口,将肉瘤切割掉即可。”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全场却顿时沸腾! “割世子颈部?” “这不是要杀人吗!” “哪儿有这么医病的!”火山文学 不少将士忧心忡忡,担心世子安危。 赵青恒更是反应过来,连忙开口: “将军,绝不可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老夫行医几十载,从未听说过把人颈部割开治病!这无名小卒的医术哪能比我还高明? 他是在蛊惑军心,妖言惑众!肯定是想谋害世子殿下!” 至于那肉瘤……可能是他无意看到过世子的脖颈!或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容万霆立即护在容稷跟前,又“唰”地一声拔出长剑。 “你个无名小卒!看出瘤子不代表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容万霆是个急性子,一剑就架在云惊凰脖颈上,怒火熊熊。 云惊凰本能地害怕,她忽略了现在东秦还没有如此精密的手术…… 眼下,只能保持镇定: “将军,我若谋害世子殿下,就我这三脚猫功夫,能从将军和这么多威武将士的手中逃脱吗?” “况且我若真要谋害,方才靠近世子殿下时,早已下手,何必等到现在多此一举?” 容万霆眉头皱了皱,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赵青恒却道:“谁知你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 反正你这无名小卒,绝不可能会医术。更何况是割开脖颈,取下那么大的肉瘤! 你若能做到,老夫这镇南军军医都不做了,这条老命都给你!” “赵老大夫,你的命给我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不如这样吧……” 云惊凰直视他说:“反正世子的肉瘤若是我不治,你也治不好。 想必这一年来你们也已看遍名医,无人能治。 今日就让我试试,倘若我真能治好,赵老大夫把你毕生的积蓄分我一半就行!” 现在赢宫的处境,只有拿到白花花的银子,才是实实在在的。 赵老大夫清傲一哼,“这是要与我打赌?无名小卒,你到底哪儿来的勇气?” 云惊凰是没办法,今日必须为容稷做手术。 她问:“赵老大夫,你就说你敢不敢赌吧,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治愈世子殿下?亦或是你压根不想世子殿下痊愈?” “你!胡说八道!” 赵老大夫被一激,愤怒道: “老夫就与你赌!老夫倒想看看这疾病你到底如何能治! 若你治不好世子,就让将军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终身囚禁在铁笼子里,一辈子做老夫的药奴!” 药奴就是无论让吃任何毒药也不可违抗的奴隶。 赵青恒经常用细作等试药,所以医术的确比一般大夫高明,这也是他自傲的资本。 云惊凰想到小隐教她的医术,一口应下: “好,就这么定!” 赵青恒转身朝着容万霆行了个礼:“将军,就让这无名小卒试试,反正世子的疾病,以我的医术的确撑不了半载。 若他能治疗好世子,固然好。 若他真伤害世子,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容万霆眸色转动。 这一年来他随时做好送容稷上路的准备,其实真没有别的选择。 短暂斟酌后,他道: “稷儿的病就由你治! 但稷儿若有任何问题,本将军不止割你的舌头,还要将你四肢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让你生不如死!” 云惊凰:…… 医疗包这次害她不浅。 但她已无路可退。 一切开始安排。 容稷被抬到不远处的一间宫殿。 云惊凰进去后,站在门前拦住所有人: “我治病时必须全神贯注,任何人不得打扰! 若中途谁人闯入,才会真正危及世子性命!” 镇南王眼皮直跳,这小卒简直得寸进尺! 偏偏此刻,容万霆只能亲自带兵将整座宫殿前前后后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将士们一个个杀气腾腾,做着最高级别的防备。 若“李野”真伤世子,将插翅难逃! 云惊凰看着这么强大的阵容,也不生气。 容万霆是切切实实心疼他的孩子,不像她,从未有父亲如此护过她…… 她学着李野的姿态抱拳行礼后,关上大门,并上了门栓。 门外严阵以待。 门内,云惊凰开始消毒,戴手套,准备一切手术器材…… 半个时辰后—— 门外的容万霆已急得原地不停走来走去,焦急地搓手。 赵老大夫也面露担忧:“那小卒方才说得那么轻巧,怎么用得了这么长时间? 她是不是医治失败,害惨了世子,不敢出来见人?” 早知道他就不逞一时之快和他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怎么可能会医术? 万一真害了世子,他万死难辞其咎! 容万霆哪儿听得这种话,当即大步朝着大殿走去,准备一把推开门。 忽然,“吱嘎”一声,门开了—— 第33章 容稷赏赐 殿内。 十个将士留下,笔直地站着随时保护容世子安危。 云惊凰负责照顾容稷。 她收好票据后,让药童抓药,在门口生小炉子慢慢熬制。 哪味药需要包煎、哪味药需要后下,她全清清楚楚,那手法看起来比几十年的老郎中还要熟练。 赵青恒不停围在她身边,眼中满是执念、恳求: “李小神医,你就教教我吧!哪怕就单独跟我演示一遍过程也行!” 不看到治疗方案,他真的心痒难耐,寝食难安。 他百般劝说:“我若医术提升,也能更加造福镇南军啊!” 云惊凰回神,眼皮一敛。 她丝毫不想造福镇南军好么~ 就目前来说,镇南军算是他们的敌人。 而且镇南军明显还有复仇的打算,日后指不定要伤害她和阿懿。 更何况她的医术全是小隐所教,骇世罕见,极易引起他人的质疑…… 赵青恒索性又蹲在她跟前,拿过她手中的药勺: “李小神医,这样吧,只要你教我医术,无论提什么条件都行!你真要我去贴着地面爬也可以!” 对医术的好奇心快要让他发疯! 云惊凰想直接拒绝,但她现在的小卒身份还得保持分寸。 她眸色一转,道: “赵老大夫,不是我不肯教你,只是我的医术全是李家秘术,概不外传。 我太爷爷还留有警言,要学医术,必须观其人品、道德、休养、学识、为人处事。 若传差错,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她皱眉说:“我来镇南军中不久,和赵老大夫也不太熟悉。 不如这样,先考察三个月,若三个月内赵老无诟病,我便考虑教授你些医术。” “好!三月,就这么说定了三个月!” 三个月他还能忍,就是每天注定了抓心挠肝。 赵青恒还喊殿内的将士们:“你们可都听见了,到时可要为我做证!” 将士们没想到向来一身傲骨的赵老大夫还有这么卑躬屈膝的一天,他好歹曾经是御医院院首…… 而云惊凰眸底掠过一抹小精明。 三个月后还不知是何情景呢,她可不会让镇南军就这么一直禁锢着他们。 那时候,她也铁定不在镇南军中…… 赵老大夫开始勤快地打下手,处处挣表现。 云惊凰几乎没什么事做,只能站在殿门口看那些将士训练得汗流浃背,惆怅地皱紧了眉头。 虽然被免去一百大板,但被调到医部,她还如何学武功…… 傍晚时分,落日熔金。 躺床上的容稷缓缓睁开眼睛。 贴身护卫章之欣喜地道:“世子殿下,你醒了……” 赵青恒也连忙过去询问:“世子殿下,可感觉身体有何不适?” 容稷撑着床起来,章之连忙扶他。 他坐在床上,独有长身矜贵之感。 “无碍。” 脖颈有些疼,但对于他们习武之人来说,就如同是被刺了一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容稷目光落向不远处。 那将士还趴在窗边,看外面的练兵情况,看得很入神,连屋内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晓,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之前昏迷时,他迷迷糊糊知晓全程。 是那小卒医治好他。 章之察觉容世子目光,连忙喊: “李野,世子传你!” 云惊凰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软塌前行礼: “见过世子殿下。” “不必多礼。” 容稷亲自伸手将他扶起,“李将士医术实乃世间罕见,今日治愈我病,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何需求,尽可开口。” 云惊凰眼神一变,容世子似乎比容万霆还要大度! 只是她的需求太多太多,还全都不能说出口…… 容稷隐约明白什么,吩咐: “章之,为李将士准备一间独立住所,备齐一切所需用品。 再送十套锦衣、三百两银票。” “是!”章之立即去办。 云惊凰连忙道:“世子,这实在太贵重了……” 独立住所,每晚免去点名,不用和一堆将士挤在大板床上,这是头领才能享有的资格。 十套锦衣少说也得近百两银子。 三百两银票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更是天文数字! 云惊凰心里开心得旋转跳跃,但表面还不得不装样子: “世子,这不太好~ 能为世子治病,是小卒荣幸。只要世子安康,便是小卒最大的心愿……” “不必与我客气。” 他的命,何止三百两银子。 容稷站起身,白色锦衣长身玉立,更加清贵绝尘。 他看了眼窗外,“你似乎很想习武?” 云惊凰意识到之前自己发呆时的心思被看穿,她也不能隐瞒: “回世子,小卒武力实在太弱,连自保也成问题,的确想要提升自己。” 第34章 投喂水果 房间内。 云惊凰关上门后,确定四下无人,她把苹果、橘子全放进医疗包里。 等天黑后,她要为帝懿带水果回去! 帝懿许久未曾食用过水果,看到这些肯定会很开心! 夜幕降临。 所有将士入寝,只留下城墙上执勤的人。 没有灯,整个赢宫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云惊凰顶着李野的脸出来,往龙寝宫方向走。 偶尔遇到执勤的将士,他们皆以为她是奉世子口谕巡查宫殿,没有过问,甚至还有人还十分客气友好地低头行礼。 云惊凰第一次清清楚楚体会到有才能会带来多大的好处。 上一世她走到哪儿,人们的目光皆是鄙夷憎恶。 即便有讨好的人,也是看在她丞相千金的份上,虚假谄媚。 而现在这些人看她的目光多多少少是有真正的恭敬、羡慕、崇拜。 她更加在心里决定、要摆脱娇娇草包女的无知愚笨,清清醒醒、风华璀璨地活着! 回到内御膳房后,云惊凰换下将士服,穿上自己的衣裳。 在去找帝懿之前,她先来到雁儿居住的小偏房,将苍伐一同找来。 “当当当当,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 云惊凰如同变魔法般从身后拿出一堆水果。 雁儿看到时,眼睛瞬间发亮: “这是新鲜的柰和橘子!” 柰便是苹果,是东秦国对苹果的称呼。 雁儿开心地几乎跳起来:“王妃竟然能在这天寒地冻里得到这么多水果!太好了! 王已经许久未曾食用过,奴婢这就做一个拼盘!” “不只是给王的,这一份给雁儿,这一份给苍伐护卫。” 云惊凰边说边把一份水果分别塞到他们手中。 除了帝懿双份的量,她们三人平分,一人一个苹果,一个橘子。 雁儿彻底愣住。 这么多珍贵的水果竟然给她? “王妃,雁儿不用,全留给王吧,王能吃得更长久一些……” “不行,我说过必须让你们所有人过上好日子。 这是分配好的,谁若不吃,便是违抗命令,以下犯上!” 云惊凰还对雁儿着重强调:”尤其是你,若是再推脱,就打板子!” 她故作凶巴巴的。 雁儿眼眶瞬间通红。 小姐的用心她怎么会不明白。 从小到大,她从未吃过这些水果。 在乡下时田边倒是栽种了一棵橘树,但每次结果时她都得摘了拿去售卖换钱,一个也舍不得吃,就为了养病重的母亲。 后来被卖到京城后,水果更不是她们这些低等奴隶可以肖想之物。 每次看到绮丽等高等丫鬟被打赏时,她也只能在角落里偷偷的羡慕。 如今……这么多新鲜的水果竟然真真实实地捧在她手中…… “谢谢王妃……真的……谢谢……” 雁儿哭着跪了下去,竟朝着云惊凰连连磕了两个头。 “傻丫头!” 云惊凰将她拽起来,严厉地说:“以后不可再向我下跪磕头!否则就打你屁股! 她还用衣袖为雁儿擦拭掉眼泪: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以后还会有更多好吃的! 早些习惯,把性子养大气些,走出去才不会让人看了笑话。” “是……雁儿铭记在心!” 雁儿连忙吸吸鼻子,把所有感动的眼泪憋回去。 她回到屋中,将全身沐浴洗得干干净净,手也洗了十来遍,还仔仔细细刷了个牙。 确定没任何问题时,她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苹果,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好甜好甜,从未吃过这么清甜可口的食物。 这一生,她的命都是王妃的! 而苍伐目睹云惊凰教导雁儿的全程,微微皱眉。 云惊凰一个传闻中的纨绔草包,竟然知道如何教导丫鬟?并且对奴隶如此之好? 手中的水果冰冰凉凉的,让他胸腔也控制不住地触动。 曾经锦衣玉食,如今已一个月未曾食用……似乎快要忘记水果的味道…… 他会铭记于心。 是王妃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改善了他们的生活处境。 龙寝宫。 帝懿坐在雕花窗前,放飞一只漆黑的飞鸟。 那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珍贵游隼,从东秦飞往西洲,只需三日。 云惊凰提着提篮进来时,就见帝懿那高大尊贵的身躯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出神。 雕花窗外,有一只飞鸟自由自在地飞远。 云惊凰脚步忽然顿了顿,仿若在帝懿身上看到无尽的凄凉。 曾经他是千古战帝,是整个东秦无人敢掣肘的存在。 如今却被困在这落魄的赢宫,双腿残疾,只能眼睁睁看着飞鸟远去…… 他再是强大,也是一个普通人。 第35章 绝世武功! 黎明时分,天还没亮,云惊凰就在医疗包的闹钟铃声中醒来。 她一如既往解开捆住自己的罗绳,小心翼翼离开,没有吵醒帝懿分毫。 出了龙寝宫,她对苍伐叮嘱: “给王熬的药再加两成量,熬浓一些。 每日再为王做腿部按摩,按照这份图纸。” 云惊凰递了张手绘的图纸过去,仔仔细细交代、叮嘱。 最后还说:“多陪陪王,加快些康复的进度。” 苍伐皱眉,王妃怎么忽然这么心急? 云惊凰又来到凤瑶宫。 “都醒醒!该起床了!” 她取下腰间的赤红鞭子,“唰”的一声抽打睡在墙角落里的人。 绮丽和赵力这段时间扫完雪又被安排种菜种地,完全沦为苦力工。 他们心里充满了对云惊凰的憎恶,逮着时间就偷懒,此刻还浑浑沌沌的。 云惊凰又是一鞭子过去:“本王妃和雁儿、苍护卫都起来了,你们还要睡懒觉? 今日继续种菜挖地,将三宫六院全数挖掘出来。 绮丽开垦花园,赵力清理池塘!” 那些宫殿全是给嫔妃修建的,前世一直空置。 而这一世,云惊凰已规划好一切。 阿懿心情不好,等开了春她就种上许多奇珍异果,瓜果蔬菜,让他住在田野间,肯定会有所好转! 她严肃警告:“谁若再偷懒,乱鞭打死!” “是……奴婢这就去……” 绮丽和赵力不得不惶恐地爬起来,又开始一天的忙碌。 好想告状,好想让夫人和嫡小姐惩罚这恶毒的女人! 可镇南军守卫森严,她们迈不出赢宫半步…… 云惊凰安排好一切,又到达内御膳房,换上衣服易容前往镇南军军营。 今日开始,可以和容稷习武。 帝懿是被困的巨龙,不属于这沼泽之地。 她要尽早习武,往后才足以与他并肩而立! 而且接近容世子,等同于有更多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能尽早给帝懿自由! 不然再这么下去,阿懿应该快得抑郁症了吧…… 凌波殿,往日赢宫接见王侯将相之地。 后院有一棵巨大松树,象征着高洁正直。 云惊凰以李野的面容被章之领来,就见容稷一袭白衣立在松树下,清贵出尘。 脖颈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却丝毫没影响到他的气质。 她抱拳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你是我救命恩人,日后免去繁文缛节。” 容稷转过身,目光落向他:“先跑一圈,我看看你功底如何。” “喔……是!” 云惊凰开始围着后院的边缘跑。 只一圈,容稷便让他停下: “气力太弱,下盘不稳,底子太差,可以说是毫无根基。” 云惊凰眉心瞬间皱起,“世子殿下,那我这还有救吗?” “若是遇到别人,的确回天乏术。不过……” 容稷看了章之一眼。 章之拿出一本古旧的书递向她。 云惊凰接过一看,书封面写着五个古老的字,她完全不认识。 翻开后,里面是一个个小人舞剑的简笔画,姿态不一。 章之解释:“这是《玄机十九剑》,于去年才从一个神秘古墓中出土。 剑谱中招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若是习得,必能独挑天下武学,所向披靡。” 云惊凰好奇地翻看,这剑谱有这么厉害? 那她若是学会,岂不是能独挑镇南军?甚至可以和那位制衡? 她又难以置信地问:“这么重要的剑法教我?我毫无内力,能学会吗?” “实不相瞒,玄机十九剑一反常道。 在敌方以为你要逃时,攻;在敌方以为你要攻时,逃。 其旨在出不意、攻不备,破常规。” “而天下武学,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斧钩弓剑,从入门时便有系统的教学,需经受统一的章法。” “几十年来的训练,许多武学者已形成身体本能,再想练这玄机十九剑,便难如登天。” 章之解说间,脸上腾起一抹遗憾。 云惊凰恍然:“所以毫无根基的人,反倒容易学会这玄机十九剑?” “话虽如此,但剑谱玄妙深奥,还需看个人的悟性、天赋,以及能否长期坚持。” 章之上下看了“李野”两眼,觉得他不是能长期习武的料。 “章之。” 容稷唤他一声,没让他说出打击的话。 章之会意,又端来个长长的木锦盒,双手呈给“李野”。 云惊凰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躺着柄长长的剑。 剑薄如树叶,是可弯曲缠绕至腰间的软剑!工艺高深、十分难得! 容稷道:“你不适宜太重的武器,只适合长鞭软剑。 既然答应教你习武,也算你半个师父,这柄剑算是见面礼。” 云惊凰没想到容稷竟然如此好,出手实在太过大方! 若以后真为敌…… 算了,暂且不想。 “多谢世子!” 云惊凰拿起剑熟悉自己的新武器。 剑的确轻巧,她一个女子也驾轻就熟。 容稷走到她跟前,问:“可还记得昨日面临的困境?” 云惊凰想了想,当然记得。 昨天被一群将士长剑围攻,她在中心险些被捅成马蜂窝…… “今日教你破局之法。” 容稷清尘的话落,外面站岗的士兵进来三十余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云惊凰皱着眉转身,就见前前后后皆是持剑的将士,与昨日的阵法一模一样。 第36章 手腕伤痕! 云惊凰学着方才容稷教的招式开始训练。 只是……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第一招她往前面扑时,身体本能的自保反应,压根没法直挺挺地倒下去! 试了好几次,要倒下去时,脚步会控制不住地踉跄往前踏步。 好不容易勉强弯着腰倒下去,可左手臂力量压根撑不住身体! “咚”地一声,她狼狈地倒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 章之和周围将士:…… 果然是毫无根基,武学废材! 世子教他武功,完全是浪费时日与心血! 容稷倒是安慰:“不急,慢慢练,武学本来不是一蹴即就之事。 有不懂之处,随时来问。” 话落,他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坐下,看了章之一眼。 章之会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走过去将“李野”拉起,递给他一张锦帕擦脸。 尔后,走到凉亭为世子奉茶。 这闲庭静坐的姿态,是要耐心地等他、看他训练…… 云惊凰也不急,之前跟着小隐学医那5年,几乎每日都在拼命学习。 可以学会医术,也一定能学会武术! 她摔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了又摔倒,循环往复地练习…… 容万霆和副将军程魁金一同走来时,就看到“李野”那狼狈又笨拙的姿态。 程魁金嗤之以鼻,问:“世子,你真要亲自教那小卒玄机十九剑?” 世子得到这剑谱后,有让将士们练习过,但世子从未亲自教过人! 连他一个副将也没有资格,李野一个废物何德何能? 容稷慢条斯理品了口茶,“这一年来,军中无人能习得《玄机十九剑》。” 哪怕是他,真到打斗时也无法克服身体十几年来养就的本能。 当初执意修行,险些邯郸学步,走火入魔。 如果再找不到人,这秘籍恐怕会后继无人。 “况且……”容稷目光落在那不断训练的身影上。 不知为何,看到他心情便有一分愉悦: “你们不觉得李野身上有一股常人没有的坚韧、耐力?” 程魁金又看了一眼。 呵,一直摔倒,笨得跟蠢猪一般,世子哪只眼睛看到了坚韧和耐力? 军中那么多将士,哪个不比李野更吃苦耐劳? 容万霆道:“不急,就让稷儿先教教,我相信稷儿的目光不会出错。 况且李野医术高明,教他些武功,也能让他更效忠于镇南军。” 容万霆说话间,目光投向龙寝宫的方向,野心勃勃: “往后我们与帝懿、乃至东秦迟早有一战。 若他能学会,以玄机十九剑的绝奥,兴许他还能帮上我们,甚至对付帝懿!” 程魁金盯着“李野”的身影哼了哼。 就那小子能学会玄机十九剑,他脱了裤子光着屁股训练! “不过稷儿,若他实在学不会,也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镇南军看似悠闲,实则他们现在还面临着更大的困境…… 容万霆交代后,脸色凝重的离开,前去巡查。 程魁金只得跟上。 离开时,他严厉对云惊凰呵斥: “认认真真练!别以为世子护着你,你就能无法无天,偷奸耍滑! 辜负世子的期望,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云惊凰现在是小卒身份,应了声: “是,谨遵程副将军教诲!” 其实不用他说,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这可是容世子为师父,还能学习所向无敌的玄机十九剑!她比任何人都想学会! 云惊凰训练得十分认真。 哪怕摔得全身疼痛,她也咬牙忍着。 发现问题,她还丝毫不客气地走到容稷跟前,疑惑问: “世子殿下,这第一招拜月式,真的可行么? 别人直直地刺来,我还往前扑,长剑会不会直接戳穿我嗓子眼?” 容稷已在独自下棋,他目光落在棋盘上: “正因匪夷所思,打破常规,才能意想不到。” 现在江湖上已经有新阵围攻,第一队持剑,第二队远处拉弓射击上方。 若是上逃,必死无疑! 若是下腰,转剑也必死! 玄机十九剑的拜月式,独树一帜。 “且、在和敌方交手时,定要提前观察敌方之速,不可出现错判。 第40章 强吻帝懿 帝懿眼眸微微垂下,俯视她一眼。 到底是个小女娃。 他大手一挥,不远处一块灰色帷幔袭来,覆盖在云惊凰身上。 云惊凰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记得很漫长很漫长,全身皮肤火辣辣的痛。 她虚弱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冰冷的地面,帷幔…… 她还躺在地上。 而帝懿的轮椅就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她。 “醒了?” 两个字一如既往薄凉。 他问:“可还要继续?” 云惊凰眼皮一跳。 才一次,就如同从炼狱中死过一次般。 还有两次! “呜……好痛……” 本能地害怕、抗拒。 但决定好的事,怎么可以放弃…… 云惊凰坐起身挪过去,抱住帝懿的手臂: “还可以继续……但要阿懿亲一下~就一下就好~求安慰~” 真的太痛了。 她担心她挺不过来。 帝懿脸色明显一沉,淡漠无情。 “现在停止,不迟。” 云惊凰却像是没听见,从地上撑着站起来: “既然阿懿不愿意,那就换我亲阿懿一下好了!” 话落,她俯过身去,低头便轻轻吻在帝懿薄凉的唇瓣上。 那一刻,时间仿若静止,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大殿里的黑灰色纱幔在不停飘飞。 云惊凰清楚感觉到帝懿那冰凉的唇,尊贵疏冷的气息。 她全身的疼痛恍若在顷刻间被遗忘,眼里又有了星星,耳边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帝懿的眸色却一凛,周身气息在刹那间沉下。 云惊凰连忙松开他,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阿懿,我们继续吧!” 有了一个亲亲,她可以再撑一次! 那公事公办的模样,仿若之前非礼人的事并没有发生过。 帝懿看她一眼,放置于腿上骨节分明的大手紧了紧。 最终,松开,问: “这次疼痛更为剧烈,你确定继续?” “对!” 云惊凰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我不怕痛!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吃得苦中苦,才能擒猛虎! 帝懿又一次抬起大手…… “啊!啊!啊!” 杀猪般的嚎叫瞬间直冲横梁,房子似乎也被震得晃了晃。 这次的确比上一次更为剧痛! 如果上一次是烈火焚烧,这一次就是将一个人活生生丢入油锅中炸! 还有一勺又一勺的热油不停地泼在皮肤上、肌肉里、骨髓中。 全身从里到外剧痛焚烫,热烹炸裂! “啊!” 云惊凰又惨叫着晕厥…… 即便晕倒,她身体还在抽搐、紧绷。 汗水浸透她的全身衣服,头发也湿漉漉地黏在她身上。 一个时辰后。 天已朦朦亮。 云惊凰再次睁开眼,视线模糊,手指也无力动弹。 还是在地上。 帝懿还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无论何时,他都像是一座巍峨不动的山。 玄虎不知道何时来了,在一旁悠悠盘踞着打盹。 云惊凰看到他们时,所有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呜”的一声就哭出声。 “呜呜呜……为什么这么痛!” “呜呜呜……为什么要练武!不想练了,我活的还不如一只老虎!” “呜呜呜!为什么小时候要偷懒,为什么别人训练的时候要去贪玩!” “为什么是个草包……为什么是个废物……呜呜呜……好痛好痛……我快不行了……我不想活了……阿懿救救我……” 云惊凰崩溃地大哭着,挪动身体过去抱住帝懿的腿。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哭的眼泪鼻涕黏糊,弄了帝懿一身。 帝懿向来尊贵的面容间泛起裂痕,脸色有些难看。 “你胡闹了!” 可云惊凰只顾着哭,发泄,完全没听见。 她就那么一直抱着帝懿的腿,哭了好久好久。 哭到最后,嗓子都在沙哑。 “哭够了吗?”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不悦的嗓音。 云惊凰抬起小脑袋,就看到帝懿的黑色锦袍湿湿的…… 而他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周身一股子威压。 “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云惊凰连忙抽噎着道歉,用自己的衣襟帮他擦拭湿润的衣袍。 那眼眶还红红的,动作也有些慌乱,像只小鹿。 帝懿问:“该放弃了?” 放弃,是所有弱者都会做的抉择,不丢脸。 云惊凰却抹干眼泪,看向帝懿道: 第75章 对出下联! 云惊凰眯眸看他:“若我答出来了呢?” “哈哈哈!”李追风又嚣张地笑: “你这废物娘们能答上来,我刚才说了,我就在我脑门上刻下‘我是草包’四个字! 我敢和你赌,你敢吗?” 云惊凰:“我实在不想和你赌。” “那你今日就别想上去!” 伴随着李追风的话落,兵部的护卫们已经被调来十多个,围在李追风身后。 只需要他一句话,就能立即将云惊凰缉拿归案! 现场一群人在看热闹,没有一人帮云惊凰说话。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云惊凰绝无可能对出下联。 她这种草包来这文昌街,就像是癞蛤蟆跳到天宫捣乱,的确就是来闹事的! 云惊凰眼见这情况,不得不盯着李追风问: “你确定要与我赌?无论如何不反悔?”火山文学 “当然,我李追风这辈子还没有后悔过!” 李追风满身桀骜、娇纵。 他才不信云惊凰这种草包能对出那么绝的绝对! 云惊凰看他一眼,第一次见这么上赶着送上门来的。 “好吧。” 既然他非要送死…… “我与你赌,赌约随你写。” 李追风的侍卫立即去拿了笔墨纸砚来。 有小厮弓着腰做桌子,李追风当众挥洒毛笔。 上面的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东秦十四年正月十三,云惊凰自愿与李追风立下赌约。 若云惊凰对不出登仙楼对联,在脑门上刻下‘草包’二字! 若对出,李追风在脑门上刻上‘我是草包’四个字!” 末了,为免云惊凰反悔,李追风还加了句: “谁若反悔,眼睛流脓!屁股生疮!来世投胎做狗!” 云惊凰看得眼皮微跳。 李追风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偏偏李追风已当场签下自己的名字,并蘸印泥按上指印。 他递给云惊凰,催促:“该你了!快点!” 云惊凰几不可见地叹息了声,不得不签字画押。 那种表情竟看得李追风皱眉。 怎么感觉她胸有成竹一般? 不可能。 云惊凰这种人草包了十几年,人尽皆知。 这难倒全京城的绝对,她怎么可能对得上? 他收起契约,拿出去就贴在旁边的墙上: “大家可看见了,这是云惊凰自己签字画押的!等会儿你们可要为我作证!” 众人纷纷点头,看云惊凰的目光更加鄙夷。 草包终究是草包,做事简直太没分寸了! 等会儿怕是又要打滚撒泼吧? 不过在东秦国,签字画押的对赌书是受律法保护的,谁若反悔,可以告上大理寺! 律法对言而无信、违反契约的惩罚十分重。 这一次,云惊凰要狠狠栽个大跟头咯! 云惊凰就在众人那讥讽的目光中,迈步朝着登仙楼走去。 哎,她真不想欺负人的,可惜好人难做…… 登仙楼是前朝最有名的建筑大师建造,沉香木所建,宫灯锦华。 一路往上,礼部士兵带领,香气阵阵。 这些地方,云京歌踏了无数遍,每年都要在这里风光无限。 而她还从未涉足过。 可这一世,属于她的荣耀,她要全夺回来! 云京歌占据了太久不属于她的东西,也该一一奉还了! 抢来的东西,永远不该长久! 云惊凰就那么一步一步走上高楼,到达最高层。 塔顶只有几十平方的台上。 中间立着梅兰竹菊的屏风。 屏风那一端,隐约可见一抹高贵出尘的身姿坐着,在煮茶调香。 五个丫鬟在旁边,有的为她添碳火,有的为她捏肩,有的守在一旁宛若守着仙女儿,不让人靠近。 而屏风这一边,有一排长长的桌子,坐了礼部侍郎、文昌阁负责人等,全是诗词歌赋界格外有名的人物。 见到上来的人是云惊凰后,一个个脸色巨变。 礼部侍郎侯兴志皱眉问:“你上来做什么?” 还有人不悦地看向那领路小护卫:“你们下面怎么守的?怎么什么人都带上来?” 那小护卫被官威吓得连忙低头。 他还没说话,云惊凰率先道: “别骂他,我就是上来看看我的姐姐,顺便对对这句对联。” “你?” 一排人明显鄙夷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五个人坐在这儿,监审的同时,这几天也在绞尽脑汁地想,却毫无一点头绪。 如今这个草包,竟然说她来对对联? “别闹了!赶紧滚下去!” 侯兴志呵斥,向来自诩礼仪的他,最不想应付这种草包,尤其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是二妹妹来了?” 一道好听如同天籁的声音却忽然传出。 只见屏风内的女子放下茶杯,轻声道: 第76章 虐败嫡姐! “我对出的下联、是——" “日月明空曌。” 她的声音清清楚楚、字字清晰。 现场原本不屑一顾的人身体顿时僵了僵。 这……这…… 侯兴志问:“云惊凰,你方才说的是什么……劳烦你再说一遍……” 云惊凰又说了遍。 所有人僵滞着,愣了许久许久。 古文故人做…… 日月明空曌…… 这对联对的……简直绝妙! “太绝了!” “字体结构全对上了!” “而且上联有缅怀之感,下联却瞬间让人豁然开朗!” 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这样的对法! 屏风之后,云京歌身形也微微一僵。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草包竟然会对对联,竟然还对上了! 云京歌问:“二妹妹,你是如何对上的?是不是谁提点了你?” 言下之意,不就是说云惊凰作弊吗? 云惊凰真想吐她一口口水。 表面却维持冷静地说:“没有啊,这个需要人提点吗?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那毛笔字卷轴,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就出来了这句话。” 她还侧头看向众人问: “就是这样一个上联,你们真的想了五天?据说夜不能寐?晚上睡觉时都在想?” 众人被说得一脸羞愧。 可不是…… 自从云京歌出了这对联后,长陵城中无人能对。 他们这些官员也绞尽脑汁地想,晚上闭上眼睛还是这对联。 没想到他们所有人都对不上的对联,竟然由一个草包对出来了? 这简直是…… 一位笔官较为柔和,笑着道: “对对联、作诗这种事,本来嘛就是一个灵感。 二小姐出生丞相府,耳熏目染,脑子自然不会太笨。” 他开始研磨,拿了卷轴,当众挥洒提笔。 “日月明空曌”五个字写在了卷轴上。 有护卫立即过去,挂在九楼的正面围栏上。 长长的卷轴垂下,平在云京歌的上联旁边。 云京歌自以为是的千古绝对,就这么被对出来! “恭喜云二小姐。” 礼部的人还拿出一个特制的爆竹点燃,往下面一丢。 爆竹线短,在半空就“嘭”地一声炸开,无数彩色的剪纸纷纷扬扬洒落。 这是庆祝。 凡是对上对联者,可获庆贺。 往常的剪纸只为云京歌而绽放,可这一次,是为云惊凰而祝贺! 第78章 逼迫刻字! 她倒巴不得是她,可她清楚,不是。 眼下她也不能认。 若是不解释清楚,等会儿那闹闹嚷嚷的云惊凰下来,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云京歌稳住身体,优雅启唇: “诸位误会了,此诗句乃我二妹所作。 二妹整日跟着我,耳熏目染,今日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是啊。”赵如蕙也配合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也必有一得。” 现场众人怔了怔,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这诗句竟然不是云大小姐所作?” “是云惊凰那个草包写出来的?” 这太难以置信了! 云惊凰那个草包,竟能写出如此豪放、磅礴的诗句! 有个身穿幽红色锦衣的男人问:“那云大小姐从上面下来,是不是没有对上这句诗?” “所以云大小姐是输了?” 这话无异于是刀子,一刀刀扎进云京歌的心脏。 云惊凰恰巧在这个时候下来。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是不是很难过呀?” 赵如蕙心知自己的女儿心高气傲,何曾受过如此打击。 她严肃道:“别胡言乱语,你姐姐只是近日在上面坐太久,偶感风寒而已。” “啊!是这样嘛?姐姐你真只是生病啦?不是嫉妒我想出了那样的诗句?” 云惊凰一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云京歌。 云京歌脸色明显比往日惨白,还是端庄道: “当然,姐姐怎会嫉妒你,你可是我妹妹。 善妒者无德,这是我立人警言之一,妹妹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喔!善、妒、者、无、德,尤其是私、下、善妒者。” 云惊凰一字一字的咬着复述了遍,还加重“私下”二字。 她说:“姐姐肯定不是那种人呢,走吧,我扶你回去休息。” 云惊凰挤开一个丫鬟,扶住云京歌的另一只手臂。 云京歌十分不适,一来觉得今日的云惊凰说话带刺,二来又觉得云惊凰这种草包脏。 每次黏上她,都像是触摸了脏东西。 好在马车很快行驶而来。 那是一辆辅国公府特别为她打造的马车——四乘玉撵云瑶车。 四匹白马,拉得更为平稳,马车空间也更为宽敞。 马车全身采用冰透的白玉打造、组装。 蚕丝帷幔轻飘,玉制宫灯垂挂,车帘前还挂着晴水绿翡翠所做成的珠帘! 整辆马车如同云京歌人一般高雅圣洁,从瑶台而来。 行驶时,翡翠珠帘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好听的声音,一里长街都能听见。 云惊凰每次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想到那九个哥哥的宠爱。 他们以为云京歌是亲妹妹,才会从小穷尽一切地去宠她。 可这些东西,从来不属于云京歌! 而且那九个哥哥对云京歌好了一生,最终却…… 云惊凰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看着云京歌那故作优雅冷静的模样,又上前开始捅刀: “姐姐,那句诗那么简单,你真的想了一炷香时间也想不到?” “姐姐,你直到现在也没有思绪?” 这些话看似简单,可对于云京歌这种在意虚名的人而已,完全是在她心脏上扎刀子。 全场人还听见了,诧异地议论: “云大小姐竟然想了一炷香时间也没对上?” “云大小姐竟然赢不了一个草包?” “今年的第一才女,难道要换人了?” 云京歌几乎捏碎那一方锦帕,才总算坐入马车之中。 “等等。” 云惊凰却不急着让她走,还有事要麻烦云京歌呢。 她打开珠帘挂好,让云京歌那张脸一直露出来,又看向外面的李追风道: “李少爷,说好的赌约,你是不是该兑现了?” 李追风脸色顿时一滞。 那赌约……脸上刻字…… 他完全没想到云惊凰竟然真的会赢,这不合乎天理! 在他呆滞间,云惊凰已看向云京歌,委屈地道: “大姐,刚才这人拉着我赌约。 说我若是对上了,他就在脑门上刻下‘我是草包’四个字,黑纸白字贴在那里。” “大姐,你最为公允公道,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云惊凰边说边摇晃云京歌的手臂。 云京歌蹙了蹙眉。 李追风,兵部左侍郎之子,最追捧她的一人。 平常总是给她送许多珍宝,以表示瞻仰。 她全都没有拒绝,因为每一个人都是她手中的棋子。 可眼下…… 现场一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们,其中还有许多是和李追风不对付的世家公子,纷纷起哄地喊: “对!我们也看见了!那对赌书现在还贴在那里呢!” “谁若反悔,眼睛生疮、屁股流脓!投胎做狗!李大公子,这可是你自己写的!” “李公子,刻字!刻字!刻字!” 有人带头喊了起来。 李追风向来嚣张跋扈,以后还有官途要走。 要是在脑门上刻下这种字,这一生都毁了! “闭嘴!” 李追风呵斥所有人,大声道: “不过就是和这草包开个玩笑,你们瞎闹腾做什么?” “这草包本来就连给云大小姐提鞋都不配,如今撞了狗屎运而已!” 他想让随从将赌约撕下来,偏偏幽红色锦衣的男子早已带人过去围着。 李追风只能看向马车内的云京歌道: “云大小姐,快管管你这纨绔的庶妹!你看看她这草包娘们现在多咄咄逼人?” “我呸!” 云惊凰朝着他吐了口唾沫,护在云京歌跟前: “你别和我大姐这样说话!我大姐熟读四书五经,知晓什么是言而有信!一言九鼎! 她最公道!最公正!最刚正不阿!才不会护着你!” 说完,她还回头看向云京歌,笑着道: “姐姐,你说是吧?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诚信是做人之本!” 云京歌蹙了蹙眉。 片刻后,不得不将目光落向李追风: “李公子,此事是你输了些道理。 但你和我妹妹好好道个歉,她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她会原谅你的。” 看吧,为了她自己公正的形象,云京歌不会护着任何人。 她还会反咬人一口,把压力推到别人身上。 云惊凰心底冷笑,不愧是云京歌。 李追风毫无察觉,只是惊愕地睁大眼睛: “道歉?要本公子向一个草包娘们儿道歉? 就她也配?”我呸! 要不是云京歌在场,他真能吐云惊凰满脸的唾沫。 云惊凰冷笑:“那咱们就去大理寺评评理,看看大理寺怎么判。” 说话间,她还挽着云京歌的手臂道: “大姐,你们看见他的泼皮无赖了吧? 还有母亲,你是我的亲生母亲,你也会为我作证的对不对?” 赵如蕙和云京歌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下了登仙楼,如今还要为云惊凰处理这些烂摊子? 云京歌努力保持着端庄:“李公子,一件小事何必闹这么大?惊凰是我妹妹。” 李追风身躯一怔。 对了……云惊凰是云京歌的妹妹。 哪怕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可云京歌就是这么善良,要护着她的妹妹。 他这么吵下去,万一让云京歌不喜欢…… 李追风连忙收起两分脾气,傲慢地抬了抬下巴。 “云惊凰,看在你是云大小姐的妹妹份上,本公子向你道个歉。 我和你开玩笑,逼你写对赌协议,是我不对。 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我不会再提。” 中间那句话声音比较小,压根没几个人听得清楚。 云惊凰眉心一皱,“什么叫就这么算了?如果今天是我输了,你会放过我吗?” 她又看向云京歌问:“大姐,你来说说,他这样的做法对吗? 如果是你和别人开了赌局,你也会这样不了了之?” 云京歌面容明显僵了僵,现场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她真是烦得头疼,还不得不看向李追风: “李公子,你道歉的态度有失偏颇。 或许你该问问我妹妹,要如何她才肯放过你。” 李追风更是怒气上涌。 “云惊凰,我都道歉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善罢甘休?” 世间怎么有你这么无理取闹的废物草包! 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本公子给你一百两够不够?” 说话间,他摸出一张银票就砸向云惊凰。 云惊凰看了眼落在脚边的银票,皱眉:“所以堂堂兵部侍郎家的李大公子,一张脸只值一百两银子?” 李追风嘴角都在直抽。 一百两银子,在现在这个经济萧条的时代,已经是个大数目。 哪怕李家经营一些生意,他一个月的零花例银也就一百两而已! 而云惊凰看到银票,也有了新的考量。 她勉为其难地说:“想要不刻字的话,这样吧,除非你给我一万两,我可以看在你和大姐交好的份上,就此善了。” 一万两银子! 李追风惊得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他一年才一千来两,一万两就是他十年的所有花销! 他回去问家里要,都会被家里给打死! “云惊凰!你特么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追风瞬间暴怒,指着云惊凰的脸就想上前揍人。 第79章 抢走奶浴 云惊凰也不怕,反倒从马车里跳下来,挺直腰板直视李追风: “好啊,那我们就去大理寺击鼓。 我倒要看看黑纸白字写着,大理寺卿怎么判!” “比起要一万两银子,其实我更想在你脑门上刻字!” 说话间,她真的伸手就去拉李追风,扯着他就往大理寺走。 李追风丝毫不怕,“去就去!我爹是兵部左侍郎!我会怕你? 有我爹撑腰,我看看谁敢判我……” “公子!这话可不能胡说!” 跟在其后的护卫卫忠眼皮直跳。 李大人只是个二品左侍郎,兵部还有右侍郎,再往上是兵部尚书。 而且多少人等着抓老爷的把柄,老爷英明一世,可公子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御史台的人弹劾!火山文学 李追风还毫无意识,“我就说怎么了?大理寺卿才三品,我爹是二品!我爹让他……啊!” 话还没说完,卫忠一个手掌劈在李追风脖颈后,硬生生将他劈晕。 有人赶紧上前来将李追风扶走。 卫忠对众人抱拳道:“我家公子只是气得晕了头,才会胡言乱语,望各位不要计较。” 随后,他又走到马车前,从身上摸出一叠票据,双手呈上: “云二小姐,属下代替公子向你赔不是。 这是少爷在汇德钱庄存的银子,你尽可去取便是。” 一万两银子的确是天价,几乎是狮子大开口。 但要是闹到大理寺,闹到御前,会牵连到老爷、也影响公子一辈子的仕途。 卫忠有李老爷赐给他的特权,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取舍,也知道今日的确是自己公子不对。 他双手呈的票据,很是恭敬。 云惊凰看他一眼,是个品行端正的护卫。 “看在你的份上,勉为其难收了。 如果以后你不想在李家混,随时来找我。” “多谢云二小姐。” 卫忠这才护送李追风回去。 而云惊凰就这么拿到了一沓存银票据。 她坐在马车内,在云京歌脸色十分不好看的情况下,故意数得那银票“哗哗哗”的响,还故意说: “哇,竟然赢了这么多银票!” “竟然说一句诗就能赢过姐姐,还得到银子!” “今天真的好开心,姐姐你说是不是?” 云京歌一向沉得住气,此刻却有种心脏翻腾裂开的趋势。 “够了!” 赵如蕙忍不住厉声呵斥,脸色铁青地盯着云惊凰: “你实在太闹腾了,一路上就不能安静些?” 云惊凰眉心顿时一皱,抬眸看向她: “母亲,不是你从小教我的,做人做事随心所欲、不用拘泥于细节吗?” “你不是还说做什么大家闺秀,扭扭捏捏的样子很难看吗?” “是你自己说就喜欢我大声说话、自由自在的模样!怎么今天你还吼我?骂我?” 赵如蕙顿时被一噎,不得不调整了口吻: “惊凰,母亲只是受了伤,实在太疼,想安静些。” 她转移话题:“母亲且问你,你那些诗词怎么想出来的?谁教你的?” “我为什么告诉你?你刚才还吼我,你真的是我亲生母亲?把我当什么?想骂就骂,想问就问?” 云惊凰故作十分生气,别过头理都不理她,还补充: “休想知道我是怎么想到的诗句!” 赵如蕙太阳穴突突地跳。 之前被撞的额头没有好,伤口也在泛疼。 可她只能强压着,拉下脸道歉: “凰儿,抱歉,是母亲一时没控制好脾气。” “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只有亲生的,我才会发脾气,你看我对别人发脾气吗?” “母亲是担心你一直说话,对嗓子也不太好。” 她说了一大堆,云惊凰也不理她。 赵如蕙心底厌恶她如粪坑中臭石,表面却不得不把手指上一个扳指取下来,塞进她手里: “诺,这个给你,你总不会还生母亲的气吧?” 这扳指虽不是祖母绿的,但也值上千两银子! 要不是太想套话,这贱蹄子也越来越难哄,她才不得不这么割肉。 云惊凰看了扳指一眼,这才收起来。 “其实我刚才就是想和你开玩笑,都想原谅你了。 不过你给都给了,我也就收着吧。” 赵如蕙:……… 她又忍着一肚子火药,把刚才的问题问了遍: “那诗句是谁教你的?你怎么想到的?” 总觉得那诗句里的意思,好像是云惊凰知道了什么…… “没有人啊,我就是灵光一闪想到的。” 云惊凰总算回答她:“最近不是春天了嘛,不正是春回大地? 太阳也很好,不就是荣光?还有好多鸟儿扶摇飞了起来呢。” 赵如蕙眼皮一跳:“仅仅是这样?” “不然呢?还能是怎样?”云惊凰一脸单蠢的反问。 赵如蕙和云京歌相似一看,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意。 云惊凰身上流着辅国公府家的血液,辅国公府家个个精明有为。 以前还没发现云惊凰有何优点,可现在看来…… 若是再这么下去,这样的人留不得了…… 马车到达丞相府。 门口已等了丫鬟红霜: “夫人,小姐,辅国公府已早早送来牛奶浴,今日还送了灵香草,可解乏安神。” 灵香草就是薰衣草。 云惊凰敛了敛眸,辅国公府对云京歌的宠爱,还是这么日复一日。 可云京歌又怎么配得上用这些? 前世云京歌和帝长渊执掌天下后,他们开始忌惮辅国公府功高盖主,权势盛大。 云京歌亲手设计,一步一步残害九个哥哥!九个哥哥一个比一个死得凄惨! 云惊凰想到作为亡灵时看到的那一幕幕,小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赵如蕙浑然不觉,搀扶着云京歌回冬园。 整个冬园里红梅凌寒绽放,繁华唯美。 云惊凰一路跟着,为免被人看出,还是将所有情绪收敛起来。 她故作烂漫地道:“好美呀!” “辅国公府那九个哥哥,对他们的亲妹妹好宠爱!” “哎~我要是他们的亲妹妹就好了。” 赵如蕙和云京歌两人眼皮跳了跳,总觉得今天的云惊凰格外碍眼! 她们想打发走她,偏偏云惊凰还挤过去,扶住云京歌的手臂: “姐姐,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我照顾你吧!” 第80章 搬空宝物 赵如蕙和云京歌两人出了偏殿,回到正室。 红霜才控制不住地说: “三夫人,不是奴婢多话。 您贤良淑德,还能把大小姐培养得这么好,怎么一个庶女就教得如此草包? 她总是冲撞嫡大小姐,辅国公府可不依!” “哎,实在是我失责,是我太惯着她了。” 赵如蕙沉沉叹息,却又道: “可红霜丫头,你错了。庶女终究是庶女,怎么能和京歌高贵的血脉相提并论呢? 京歌打小就聪明伶俐,一悟就透。 教养这种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哎。” 她话语间满是无尽的无奈。 红霜出自国公府,今年已25岁,看得比较多。 她冷哼:“依奴婢看,还是夫人您和大小姐太惯着她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从未见过夫人真正严厉地教导过她。” “红霜。”云京歌终于开口: “不过是些俗物,何必如此动气? 惊凰即便再是庶女,也是我的妹妹,姐姐让着妹妹不是天经地义? 况且母亲平日也事务繁忙,分身乏术。” 春兰是云京歌的贴身婢女之一,她长得十分水灵可爱,附和着说: “大小姐说得对,夫人对咱们小姐,不是亲生的都这么用心。 她向来心善,对自己亲生女儿又能严厉到哪儿去?” “况且这些年夫人花了太多心思在咱们小姐身上了,才会疏忽对二小姐的教养。” 春兰是真真打从心底里喜欢赵如蕙,崇拜赵如蕙。 因为她有个后娘,经常背着父亲将她打得半死不活,她做梦都想有个赵如蕙这样的后娘。 红霜想到赵如蕙这些行为,怒气才稍微降低了些。 赵如蕙对嫡小姐的确是真心的。 二娘能做到如此地步,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云京歌坐在主位上品了口茶,又对红霜道: “往后你见了二小姐也恭敬些,记住你是个丫鬟,不可以下犯上。 也不可往外祖母家传些什么回去,别伤两家和气。” “是。” 红霜点头,心里再度感慨。 不愧是他们国公府嫡小姐生出来的孩子,真是深明大义,世间怕是没有比小姐更善良的人。 “去重新备热水吧。”云京歌打发走所有丫鬟。 而侧殿的云惊凰自从有了帝懿传的那丝内力后,听力也更为敏锐。 呵。 庶女终究是庶女? 不过是些俗物,何必如此动气? 姐姐让着妹妹,是天经地义? 两人经常一唱一和,在丞相府里演了十几年!将整个丞相府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惊凰眼底掠过一抹凌厉。 虽然现在根基未稳,不能太过兴师动众,那就先铅刀一割! 她摸了摸耳垂上的红色耳环,用意念取出一把电动手术破骨刀。 然后…… 朝着玉石浴桶的几个角度重重划去。 浴桶发出“嘶嘶嘶”的几不可见的声响。 没过多久,忽然,“刺啦”一声,整个浴桶轰然破裂! 纯白的牛奶也“哗哗哗”的流淌一地。 云惊凰“啊”的一声摔倒在地,连连惨叫。 赵如蕙和云京歌听到动静,匆匆忙忙赶来,就看到整个浴桶不知道怎么破了,云惊凰正倒在地上,满屋狼藉。 赵如蕙眼皮直跳:“这是怎么回事!” 京白玉浴桶!价值连城、举世无双的宝物,怎么破了! 云惊凰一脸委屈:“呜……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泡着泡着就忽然裂开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云京歌跟前问: “大姐,你泡了那么多次牛奶浴,是不是磕碰到了……唔……你这浴桶吓坏我了……” 说话间,她还湿漉漉地想往云京歌身上靠。 云京歌随手递了张厚重的袍子给她,将她裹住,眼底明显阴沉: “惊凰,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什么也没做,这浴桶自己就坏了?” “大姐,难不成你还怀疑我?” 云惊凰娇蛮又生气地道:“我都被吓惨了!我一个草包,做什么能把这玉石桶子给弄坏? 大姐你口口声声理智优雅,竟然怀疑我这个亲妹妹?” “大姐不是这个意思……” 云京歌也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眼下没有办法,只能吩咐红霜: “去通知哥哥们一趟,暂时不必送奶浴来,先想法子打一个浴桶。” 而要寻到巨大的足以做浴桶的玉石,还要成色好,加上打磨运输时间,少则几月,多则几年。 接下来的日子,云京歌是没法泡奶浴了…… 云惊凰眼底深处掠过无人察觉的深沉。 这只是今天的牛刀小试,一杀! 积压了这么久的委屈,怎么能就这么结束? 在红霜离开后,云惊凰展开第二局,装得一如既往刁蛮任性: “姐姐,我没带衣服,还成了这个样子,要在你这里挑一件。” “去挑吧。”云京歌淡淡看她一眼,只当做是赏赐一个乞丐。 她还回眸看了眼满屋的狼藉,眸色思虑且惋惜。 好好的奶浴,京中独独只有她才有的奶浴,就这么不得不搁置…… 而云惊凰走进旁屋。 屋内有一整面墙的衣柜,里面挂满无数衣裳。 全都是重工打造,每件都价值不菲。 光是新年,九个哥哥就送了九套衣裳,加上外祖母、外祖父、舅舅等人送的。 这里面的新衣裳数不胜数,都还没来得及穿完! 另一边墙上还是整面墙的木架,全数摆放着云京歌的首饰、翡翠、珠宝等。 其中至少有七成,是国公府送来的! 云惊凰装作不知情,一脸羡慕地道: “哇!好美呀!” “这套衣服好美,这套衣服也美!” “这翡翠步摇我也喜欢!我全要!” 说话间,她取下了好几样东西在自己手里。 跟过来的赵如蕙连忙上前阻止:“惊凰,不可如此胡闹!” 第89章 狗急跳墙 虽然有容稷教,但是容稷到底是男子,很多时候很不方便。 而且往后她莫名其妙会很多诗词歌赋,很容易引人怀疑。 若是跟着华英夫人学习,一切都会师出有名…… “怎么?不愿意?” 华英想到那人的吩咐,强调说:“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华英看上的猪,必须要教出来!” 云惊凰:…… 说她是猪,看在能学习进步的份上,她也认了。 她解释说:“当然愿意!我刚才是太欣喜,那以后一切就有劳华英夫人指教!” 她抱拳行了个礼。 华英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上,又看了眼她的面容,瞬间了然。 她就说那位怎会有龙阳之好,原来是位娇滴滴的小女子…… 华英给她讲了一堆知识、又约好时间,让她抽空到学堂看看。 在华英夫人走后,云惊凰还有些回不过神。 莫名其妙遇到华英夫人,还要教她读书写字? 这运气太棒了! 她回头时,却发现风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写的那张“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被风吹走了。 找来找去,四周都没有。 恰巧容稷提着精致的糕点回来,天也快黑了。 云惊凰看到山坡下一堆影影绰绰的身影,对容稷道: “容世子,劳烦你派人帮我找找一张书写的纸。 若是找不到,就去……” 两人离开秦云河。 与此同时。 河边。 云潇潇本来过来接云京歌,忽然看到旁边的半山坡飘下来一张纸张。 她捡起一看,就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虽然字体很丑,可是这诗句! 这诗句简直惊奇!完全足以碾压云惊凰那句诗! 需要多高的才能,才能写出如此绝的诗句? 云潇潇抬眸时,恰巧看到半山坡的凉亭里,一抹白色身影离开。 云潇潇快速跑向正路,想去看看到底是谁能写出如此绝句。 可到达那里时,没有看到任何人,只看到一袭白衣的云京歌,被春兰搀扶着上马车。 云京歌好看的衣衫全被云惊凰拿走,今天她穿得有些素朴。 虽没有那么仙气,但也有种常人没有的山隐感。 云潇潇皱眉,走上前问: “大姐,这句诗是你写的吗?” 云京歌接过时,眸色顿变。 这句诗! 竟然有人能作出如此诗句! 她仔细询问:“这是你从哪儿来的?” “我刚才看到那凉亭里有一袭白衣,好像和你的身形差不多,从那边凉亭里下来。” 云潇潇想,世间除了云京歌,还都喜欢穿白衣,应该没有人能写出如此诗句了吧? 至于这字丑…… 可能是因为她冷,所以让丫鬟代笔的? 云京歌敛眸间,将纸张揣进衣袖之中。 “潇潇,此事不要与外人提。” 云潇潇看她这模样,显然就是认下了。 而诗词向来需要保密,若是被人提前知晓,那不让别人抢了风头? 她更加满眼崇拜:“大姐,你真的太厉害了!我从没有见过如此豪放的诗句!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神! 你说同为丞相府的血脉,怎么你的才情这么高,我却什么诗词都想不到呢?” 提起她就叹息、羡慕:“要是我有你这么惊才绝艳,该有多好。” 云京歌心里微微不适,只道:“人各有长,潇潇妹妹不必妄自菲薄。” 她还转移话题提醒:“天要黑了,城门快要关闭。” “对喔!我们得回去了!” 云潇潇翻身上马,颇是英姿飒爽,娇蛮傲气。 有云京歌这样的姐姐,令她自豪。 云京歌则由五个丫鬟服侍着坐上马车。 丞相府的家丁保护、云潇潇也一路骑马护送。 阵容浩大,又衬得那玉制马车高贵出尘,闲人勿近。 其实赵如蕙还生了个儿子,是丞相府的四公子,云焕燃。 本来以前这种场合,由云焕燃带人接云京歌。 但云焕燃有些不成气候,被赵如蕙花了重金送去东泓辟雍院,五年封闭式教学,待改头换面后才可出来。 接送这种事,会武功的云潇潇就自告奋勇。 云潇潇丝毫不觉得有意见,她崇拜云京歌,来护送云京歌也是开心的事。 谁敢欺负云京歌,她一拳能打晕一个! 马车里。 云京歌却拿着那纸张,细细地看。 她眼中有明显的纠结、深沉。 这句诗定然可以让云惊凰从登仙楼下来。 但这是别人的诗…… 倘若被拆穿怎么办…… 明日就是最后一天了。 还有一夜时间…… 云京歌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纸张。 元宵佳节。 这是每年最为繁荣的日子。 哪怕经历过战乱,哪怕与往年相比颓然不少,但长陵城帝都表面上还是相对繁荣、昌盛。 街道上四处挂着红灯楼,南来北往的人道贺着新年,不时还能听见炮竹声。 而文昌街,更是从未有过的喧闹。 今日是今年诗词大会结束的最后一天。 若是再无人答得出来,云惊凰就将是今年的第一才女! 那样的草包怎么能成为第一才女? 人们全数围涌在登仙楼下,翘首以盼: “怎么还没有人来对对联?” “东秦这么多文人墨客,都被一个草包纨绔给难倒了么?” “非也非也!” 有人忍不住说:“能想出如此诗句的人,怎么可能是草包? 兴许以前我们从未了解过云二小姐,也兴许是以前她不露锋芒。” “对,哪个真正的草包能想出这样的诗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如此诗句足以让现场各位跪下认她一句诗圣!诗仙!” 有折服于此诗句的才子们由衷地追捧、崇拜。 李追风和一众人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家丁,浩浩荡荡。 他忍不住冷哼:“切,一个大字不识的草包废物,不知道怎么走了狗屎运,你们竟然说她是诗仙?诗圣?” “各位,你们是脑子被猪啃了,还是进屎了?别侮辱诗词这个坛子!” “我呸!你才脑子进屎!” 一些本就和李追风不对付世家公子哥,当场反怼: “以你李追风的脑子,就算是走狗屎运你都想不出那样的诗句!” “上次赌局输得那么惨,还有脸出来大放厥词?” “还说走狗屎运,让你护着的那个云大小姐走狗屎运看看?” “她到现在都没出现,真能想到,至于现在还做缩头乌龟?” “你再说一句给我试试!” 李追风手中的折扇顿时指着他,满脸怒气腾腾: “谁说云大小姐是缩头乌龟?她只是还没来而已!” “她天上地下、举世无双,一定会想到,绝不可能输给一个草包!”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说:“现在还有一整天时间,你们急什么?狗急跳墙?” “你个屎尿棍,你说谁狗急跳墙呢?” “云京歌守不住八年连任的第一才女之位,你们才是跑出来狗急跳墙、丢人现眼!”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吵起来,不可开交。 李追风实在气不过,立即坐上马车就赶去丞相府。 他必须要尽快请云京歌出来!让那群狗东西心服口服! 到达丞相府门前,李追风收敛起满身的怒气。 他是男子,不能入内室,索性直接对门口的护卫说: “快去告诉云大小姐,外间所有人都在嘲笑她,说她想不到诗句,会输给一个草包! 还说她八年连任的传奇真的要被一个草包娘们打破,云惊凰那种粗俗不堪的人,会成为今年的第一才女!” 那护卫不得不前往冬园,将原话转达给门外的守门丫鬟。 丫鬟又转达给给云京歌。 云京歌正在梅园里散步,试图寻找那丝灵感。 她本已想得焦躁不安,哪儿想又听到如此话! 那向来天仙般绝美的面容间,浮起一抹裂痕。 八年连任……输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她敛了敛眸,吩咐: “春兰,梳妆。” 春兰连忙上前,满眼星星地问: “小姐,你已想到了么?” 云京歌清贵的唇角浅浅一勾:“不过是句有点小难度的诗而已。” 她率先进入屋子,将那张纸放在蜡烛上,点燃。 纸张瞬间燃烧,燃为灰烬,再未留下半点痕迹。 第90章 手下败将! 登仙楼。 李追风策马而来,嚣张道: “各位,要让你们失望了。 今年这第一才女,依旧是我们云大小姐!” 那幽红色锦袍的男人疑惑取笑:“你这么笃定,难不成云京歌已经想到了?” “当然,你以为云大小姐和你们这等凡夫俗子一样,是猪脑子吗? 接下来,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 李追风骄傲地将马匹往旁边一让,大声呵斥: “云大小姐驾到,任何人不得喧哗!” 他的李家护卫们劈开一条长长的通道,就像是恭迎皇后娘娘驾到。 而道路的尽头,一辆四匹马拉着的玉制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旁边跟着五个长相精致的丫鬟,身后还有一群身穿白色锦衣的家丁。 “叮叮叮……” 马车上的玉石碰撞,发出轻灵的碎响。 这是云京歌! 京中只有云京歌的出现,能如此的仙气绝尘。 现场无数人看得睁大了眼。 不愧是丞相府嫡女。 不愧是东秦第一美人。 如此景象,就像是天上瑶池的马车驶来,所有悬挂的毛笔字卷轴、全数变成其背景,好不多余。 李追风神色更为傲气、得意。 他走到那守门官大人的桌前,拿出一张票据往桌上一拍: “我李追风今日就压五万两票在这里,云大小姐今日赢定云惊凰!她一定能对出那句诗! 若她输给那废物娘们,我这票据就归你们了!” 他还嚣张地扫视那群人: “你们刚才不是那么护着那废物婆娘?谁敢来押?不敢来押就当孙子,别再瞎哔哔!” 随从卫忠连忙上前制止他:“公子,这万万不可!这是老爷辛辛苦苦为你存起来的娶妻家底!” 老爷明明放在书房,怎么就被李追风拿出来了! 偏偏李追风毫不以为意,一把将卫忠掀开。 “闭嘴!本公子行事用不着你管!” 他只盯着那幽红色锦袍的男人道:“有这脾气吗?有本事把你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男人名杨丞,是兵部右侍郎之子,和李追风一直是敌对关系。 杨丞容貌昳丽,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呵,本少爷今日就和你赌,但我不赌银子,和你赌一局大的!” 杨丞看了眼身后的随从。 有人立即端来一个洗脸盆子放在桌上,上面盖着一块白布。 第91章 京歌剽窃! 只见那袭红衣高坐马上,艳影惊鸿。 到了人前,“吁……” 缰绳勒紧,马蹄高扬,她就像是英姿飒爽的大将军。 所有人看到她时,心神都被抨击。 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如此霸气! 这种霸气和先前云京歌的出场相比,瞬间显得更为震魄。 一个就像是清羽扶过心灵,只生向往。 一个是铁马铿锵,大气震撼! 不少人看得倒是有些痴了。 云惊凰本来在家中练字,一心只想学习。 哪儿想登仙楼的人来,说云京歌竟然要对她的诗句。 她下了马,自己将马栓在旁边的一柳树下。 迈步走向登仙楼内,挑眉问坐在里面的云京歌: “你真的能对上那句诗?” 她是一袭红衣,而且头上还戴着之前让赵如蕙买的全套红色首饰。 战国红玛瑙,品相极佳,价值不菲,衬得她容色更为艳丽。 而且她身上的衣裳是云锦料子,红色,又飘逸又绝艳。 今天的她明显精致,站在云京歌跟前,倒显得云京歌有些素淡。 云京歌身上的衣裳首饰,也比不上云惊凰精致。 云京歌不在意这些俗物,可真到没有这一刻,心脏里又攀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不适。 所有高贵的东西,本该全都是她的! 她生生压下,迎上云惊凰的目光: “二妹急急忙忙,若是冲撞他人,父亲又该罚了你。” 这是说云惊凰策马狂奔,毫无礼数。 现场不少人原本震撼于云惊凰的霸气恢弘,此刻也想起云惊凰曾经骑马真的撞到过不少人,还撞翻过人家摊子。 一时间,那抹崇拜之感荡然无存。 还有人骂:“女子策马,不知礼数!毫无规矩!” 云惊凰抬眸看向那人: “对他人品头论足,就是你们读书人的规矩?” 那人脸色顿时一青。 云惊凰又直视云京歌:“我问大姐你能否对上诗,你倒好,谈什么策马。 大姐你不是第一才女嘛,也不知审题,答非所问?” 云京歌面色微僵,心下厌恶这等粗俗之人,表面还装得优雅怜爱: 第92章 揭穿剽窃! 云京歌一如既往高贵:“妹妹所问这话是何意?这自然是姐姐亲自所想。 那日母亲受伤,父亲也被你气得吐血。 我去崇福寺为家人烧平安香,看到那秦云河上寒风凛冽。” “今年大雪,秦云河也冰封一月,船只停靠许久。 直到近日坚冰融化,那些船只才总算扬帆起航,不免惹人灵感。” 现场众人无不惊叹: “秦云河冰封已久,如今破冰,岂不是寒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出沧海?” “那日我也去秦云河,也看到如此景象,为何我就没想到这样的诗句?” “第一才女果然是第一才女,此等才情非常人所能及!” 一众人夸赞、惊叹。 旁边小亭子里的云潇潇忍不住站起身,看向云惊凰道: “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大姐答出这样的诗句赢了你,你就想栽赃大姐剽窃吗?还是意有所指?” “我警告你,我是亲眼看到大姐作下这句诗,大姐高贵干净,容不得你污蔑!” 有清傲君子愤愤不平道:“我那日也在秦云河,亲眼看见云大小姐泛舟湖上,我们许多人都可见证!” “对!本公子也在!”李追风鄙夷地盯着云惊凰: “输了就想栽赃?这简直是小人所为!废物娘们不愧是废物娘们!” 礼部侍郎侯兴志很少说话,此刻目光也落在云惊凰身上,嫌恶地连连摇头: “你赢云大小姐时,云大小姐为你欣慰,如今你却出言诋毁? 庶女终归是庶女,心思狭隘,上不得台面!” “听说还气晕云丞相?” 有人冷笑:“简直是大逆不道!肆意妄为!粗鲁粗俗!” 云惊凰忽然就被这么劈头盖脸一顿骂。 若是以前她早已跳脚,此刻却毫不在意,只是幽幽凝着云京歌: “大姐,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这诗词是你所想?你确定没有撒谎骗人?” 云京歌有如此多证人,只抬眸直视云惊凰。 “二妹,别闹了。 你妒我忌我,我皆理解。 人非圣贤,又孰能无情无绪,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高尚。 第94章 李追风、屎 “我去!” 杨丞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刚才还为云京歌的才华惊叹,懊恼自己是个小人。特么的白自责了!” 他带头盯着云京歌: “云京歌,剽窃她人诗词,你还有何可说!” “为了所谓的虚名,不惜剽窃自己亲妹妹的诗句,你良心何在?” 云京歌站在那里,整个人完全回不过神。 不……她完全不知道是云惊凰写的诗句…… 那纸张不该是云惊凰写的!她从来不该捡到任何纸张! 可云潇潇……云潇潇已经将她所有的后路断绝! 事情忽然就这么失控…… 众人见她脸色,已恍然明白,斥责声骤起: “这就是我们京中的第一才女?竟然剽窃!简直羞耻!” “之前还装得那么高雅圣洁,说什么撒谎是不对的,说不行鸡鸣狗盗之事?” “现在想来,呕~~” 原本众人看她的目光满是崇拜、喜爱,如今已变成鄙夷。 就连亭子里,冯公本来和云震嵘谈得和颜悦色。 此刻冯公倏地站起身,一把甩开云震嵘的手。 “云丞相真是教的好女儿!如此偷鸡摸狗、虚伪做作的令嫒,我家拙女高攀不起!” 他嫌恶地盯着云京歌一眼,甩袖而去。 那位大人,可是三公之一…… 人群中,还有人在说: “李追风,你输了!这就是你跪舔的第一才女。” “哈哈哈!李追风竟然崇拜如此宵小之徒!” 杨丞贱兮兮地捅刀子,还吩咐: “来人,李公子喜欢蝇营狗苟的味儿,得成全他!” 兵部右侍郎家的护卫们立即上前,押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李追风就往那屎盆子前拖。 卫忠等人一直围着杨丞,此刻完全来不及反应。 李追风就那么被拖过去,一头摁进那恶臭的金汁黄浊中。 一堆稀烂液体糊了他满脸,恶臭灌入他的鼻子、嘴巴、耳朵。 向来嚣张豪横的李追风,变得狼狈不堪。 他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抬起头,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云京歌: “云京歌!你这个剽窃狗!你害老子!老子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嗓音里是满腔的怨愤、怨恨。 云京歌整个人惊在那里。 向来被捧得高高在上的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眼前、连跟了她许久的四个丫鬟也在盯着她,满脸难以置信。 云潇潇眼中崇拜的破裂…… 李追风的咒骂…… 一向崇拜她的所有人,此刻目光全是那么犀利。 他们投来的那一束束视线,就像是刀子般,让她简直无地自容。 “不……不该是这样……不是这样……我并未剽窃……是云惊凰…… 对!是云惊凰设计害我!” 直到这一刻,云京歌才反应过来。 从一开始,一切都是云惊凰的计策! 她疼了云惊凰那么多年,宠了云惊凰那么多年,也忍了云惊凰那么多年。 可云惊凰竟然如此对她! 的确、 从一开始就是云惊凰的计谋。 云惊凰当时看到纸张被吹下去,看到了山脚下的云潇潇。 她知道云潇潇捡到,一定会交给云京歌。 而云京歌看似高高在上、一尘不染,但这是在她拥有一切的同时。 若她即将失去,她会不择手段、比任何人还手段肮脏、下作。 所以她当天让容稷去帮忙做的事,是找华英夫人提前串通好说辞。 并且备好写的诗词,用火烘干让字迹能早上一日,挂在那学堂。 学堂里挂满相同款式的卷轴,只是字体不同。 学子们年纪尚幼,不一定真会记得是昨日换上去的、还是前日。 况且她们喜欢华英,华英若说是前日,学子们也一定会附和。 早了一日,就是最大的先机。 激将云潇潇,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走到这一步、谁会相信云京歌? 云惊凰一脸无辜地直视云京歌: “姐姐,你疯了吗? 我怎么陷害你?我让你捡到我的纸条不归还?我让你篡改我的诗句?我让你跑到登仙楼剽窃、还再三承认是你自己的原著嘛?” 谁会相信她一个草包会想出这样的计策? 况且云京歌自己不剽窃占用,又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云惊凰又道:“姐姐,我知道你妒我忌我,恼羞成怒,我都能理解。 人非圣贤,又怎么可能无情无绪? 只是今天这么多人,你犯了错还是该好好道歉,别让人看了笑话。” 这些话…… 这些话全是云京歌之前对云惊凰说的! 可现在,云惊凰却全还给了她! 云京歌感觉这几日胸腔里压抑着情绪、终于控制不住地翻涌。 “云惊凰!你别再装!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她第一次大声撕裂地吼她,还看向现场众人道: “侯侍郎,母亲,红霜,你们帮我……是云惊凰她手段下作……” “够了!” 华英夫人厉声呵斥,“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道德丧尽。 如此表里不一的女子,侯大人,你当下令,这文昌街不许她再踏入!登仙楼她也绝不能再上!” 侯兴志是礼部的人,最重视人品、礼节。 此刻看着云京歌那个模样,就冷冷一哼: “此事我自然会禀告圣上,加入黑榜!” 文昌街登仙楼这种地方,的确是有黑榜的。 品行重度恶劣者,会被刻在入街的界碑上,永久流传! 云京歌身体一颤:“你……你们……为何如此咄咄逼……” 话还没说完,她身体猛晃,朝着下方直直倒去。 “小姐!” 红霜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接住她。 不管她是真的气晕,还是假气晕,一众丫鬟连忙护着她,将她匆匆抬出去。 赵如蕙也顾不得什么,还召集一众护卫硬生生劈开路。 “回府!找大夫!” 丞相府的人忙作一团。 而杨丞冷嗤一声,盯着李追风嘲笑: “你正主要走了,这五万两银票可归我。 她还剽窃,罪加一等。” 杨丞不嫌事大的吩咐:“给本少爷再摁他一次!” 杨家护卫压着李追风又要往那屎盆子里摁。 “放开!给老子放开!是云京歌骗了老子!” 李追风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尤其是那五万两,那是他爹辛辛苦苦存了大半生的积蓄! 他以为他铁定不会输才敢拿出来,如今输掉,他爹会打残他! 李追风想到这,忽然发疯似地挣开束缚,快速朝着丞相府那人群跑去: “你们不准走!是云京歌害了我!你们要给我个交代!还我五万两!” 他边喊边冲过去。 之前挣扎时,他满头满身都是金黄色的排泄物。 此刻一去拉扯…… “啊!啊!啊!” 赵如蕙、春兰、夏蝉等人,全身都沾了屎。 李追风还去拽担架上的云京歌: “你给我醒过来!剽窃狗!你为什么要剽窃!为什么要害我!我的银子!” 云京歌昏迷着,那白色的衣服上也被抓出一堆的黄色排泄物。 空气里全是难闻刺鼻的气息,令人作呕。 还是卫忠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个麻布袋套在李追风身上。 “公子,是你自己识人不清,怪不得他人,得罪了!” 话落,一剑鞘敲在李追风脑门后,打晕带走。 即便如此,可丞相府那群人也满身污秽,臭气熏天。 之前来时还风风光光的队伍,如今狼狈至极。 向来高高在上、高雅出尘的云京歌,也躺在担架上,一身的屎…… 她就那么狼狈地被抬走。 谁也没想到,那个瑶台仙子,第一才女,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这件事注定传遍整个帝京、甚至是整个东秦! 第96章 神秘助攻! “哎哟……不是我说……” 陈之蔷又控制不住发出评判: “我真的一向话少,不爱说话的啊,可老爷你这对丫鬟们太残忍了…… 她们又不是犯错的人,她们也不知道大小姐会剽窃是不是啊……” 不打犯错正主,打丫鬟算怎么回事? “闭嘴!” 云震嵘盯她一眼,冷声呵斥: “你也滚回你的院子,好好教教云潇潇,以后让她不要再随地捡东西! 堂堂丞相府小姐,与乞丐有何区别!” “父亲!” 云潇潇控制不住想反驳。 “好啦好啦……我这就带回去好好说教说教。” 陈之蔷识趣地拉着云潇潇和云归薏离开,边走还边说: “潇潇你也真是的,你说你捡东西做什么啊?捡到了你给大小姐做什么啊是不是啊? 不论什么东西不要随意交给别人,你怎知别人会拿去做什么啊?” 堂内的云京歌等人脸色更加难看。 而陈之蔷等人走远后,云潇潇控制不住道: “母亲,你为何不让我反驳父亲?他这是无端迁怒!” “糊涂虫,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父亲到底是对云京歌寄予厚望,不舍得她伤筋动骨的。 我早跟你说了,大房二房水很深,是不是啊?让你别跟着掺和的,现在好了吧?” 真是够够的了! 陈之蔷还再三强调:“以后不准再跟云京歌走得近,听到了不啊?去铺子里赚银子不香是不是啊?还是听曲看戏不香了啊? 我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女儿喔,真是脑瓜疼!” 大堂。 四个丫鬟被打得半死不活。 赵如蕙从未见云震嵘动如此大的怒,百遍《道德经》也真的足以让云京歌的命。 她忍不住道:“老爷,你看这人也打了,京歌已知反省……” “你也给我闭嘴!” 云震嵘顺手捞起一个杯子砸向赵如蕙。 “瑜君昏睡,你看看你把京歌教成了什么德行?这些卑劣的手段到底跟谁学的? 还身为丞相府主母,竟然管不住你自己那个庶女?让她把京歌的东西都搬空了? 你就这点能耐?” “老爷,我……” 赵如蕙脸色难堪,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被云震嵘如此骂过。 杯子砸在身上,就像是砸在她脸上。 堂内还有这么多丫鬟、仆人…… 云震嵘又骂:“你也去给我抄十遍《教子规》,好好思考如何管好你那个草包女儿!” 话落,他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赵如蕙立在原地,脸色一片窘红。 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让她抄书? 堂内这么多丫鬟仆人,哪怕他们全数低着头,可她也能清楚感觉到他们内心深处的嘲讽。 十几年来,从未如此丢脸过! 赵如蕙和云京歌相视一看,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冷意。 云惊凰,当真留不得了! 丞相府内血雨腥风,而赢宫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礼部贺云氏得年届第一才女桂冠,特赐白银五百两、绸缎百匹、景德瓷器……” 一箱又一箱的珠宝首饰陆陆续续抬进赢宫。 那“第一才女”的匾额更是金光灿灿。 下角小字清清楚楚刻着:东秦十四年正月十五,云惊凰。 雁儿看得满眼直冒星星:“王妃,你太厉害了!竟然能赢得诗词大会!” 这简直像是做梦一般,从未想到她家小姐如此厉害! 云惊凰勾了勾唇。 这些仅仅只是开始。 属于她的嫡女人生、和她母亲所受到的一切伤害,乃至那些伤害帝懿的人…… 家国天下,乘风破浪,颠覆一切!那才是终途! 向来娇蛮纨绔的她,眼中是势在必得、壮志熊熊。 待礼部的所有人离开后,容稷才迈步走过来。 “李追风被其父重打五十大板、抽整整百鞭,遍体鳞伤……” 提起这,云惊凰红唇一翘。 其实昨日看书之余,她还让容稷帮忙找了个黑衣人去见杨丞。 那黑衣人说今日云京歌必败,是个教训李追风的好机会,黑衣人还帮忙准备了那一盆东西。 杨丞和李追风向来敌对,他果然没有放过这种机会…… 哼,谁让李追风昨日那么恶心她呢? 有仇必报,是她重生后依旧秉承的性子! 云惊凰想到容稷这两日对她诸多帮助。 而且今日是元宵佳节! 帝懿还在养粹殿内闭关休养…… 她眸子一转,对他们道: “我出去一趟!” 她该送容稷一份谢礼,也要给帝懿一份惊喜! 云惊凰策马来到集市,开始四处闲逛。 “这个灯笼,一万个,送至赢宫挂好。” “这些水果,全买!” “这个屏风,我要了!” “这个衣柜,四个!” 她拿着李追风之前给的一万两银子、和今日得到的赏赐,在集市上大肆挥霍。 从日常用品、到吃喝玩乐、再到家居用品,一应俱全。 云惊凰还给商家小费:“全部送到赢宫后安置妥当。” 她要让帝懿晚上出来时,看到一番新的景象! 尔后,她走在集市上,开始选购礼物。 前方忽然人潮拥挤,还热议纷纷: “天呐,碧霄楼的物事实在太美了,美轮美奂,栩栩如生!” “这是哪个国度运来的物事,见所未见!” “最惊人的是,这楼主竟然紧跟热事!” “哈哈哈!云京歌与狗,不得入内,笑死我了!” 云惊凰听到云京歌几个字,皱眉看去。 就见前方出现一栋三层楼高的古楼,飞檐翘角,大气恢弘,宛若天上宫阙。 门前围满了人,多是身份不菲者。 云惊凰吃力挤进去,果然看到门口立着块巨大的石头。 上面雕刻着:“云京歌与狗、不得入内。” 字体应当是今日才用剑雕刻,龙飞凤舞,带着吞天灭地的霸气。 云惊凰看得惊叹。 哪个掌柜如此大的魄力,竟然不怕得罪丞相府?这是和云京歌有仇? 再往里面看,里面物事更是令人惊艳! 宽敞的大殿中央,立着一个又一个木架,上面展览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龙纹薄胎玉壶、象牙雕花扇、纯金花丝金鳞鱼摆件,单脚铜立仙鹤…… 每一样物事工艺都堪称绝美、惟妙惟肖。 这偌大的碧霄楼不像是卖东西的,反倒像是一个展览文阁馆。 门口还守着四个黑色锦衣护卫,没有入楼票,不可入内,更显得这碧霄楼神秘尊贵。 云惊凰看得疑惑极了。 记得前世并没有这个所谓的碧霄楼,这是近日新开的。 这人还敢敌对丞相府…… 到底是谁有如此实力、魄力? 她不知…… 第97章 帝懿送簪 此刻碧霄楼顶楼,雅阁内。 一袭黑衣坐于黑沉木雕云龙纹椅上,身形昂藏、尊贵。 他手中拿着一份册子,上面记载着各项账目。 苍伐恭敬汇报:“所有物品已全上新,规章制度筹备妥善。” 进碧霄楼者,必须先出一百两银子,为入楼票。 不论后续买与不买,入楼票不退。 且每次入场者,最多十人! 因为碧霄楼内所展物事,全是珍品,世间独一无二。 林师的雕刻工艺,也对得起这个价! 若是胡乱让人进来,稍有破损也无人承担得起。 黑衣男子脸带着面具,一如既往威严。 “多地坐落,一月内完竣。” 帝懿收了册子,起身欲走。 苍伐连忙跟上提醒:“王,今日是元宵佳节,情侣夫妻之间,需互送佳礼。” 他补充:“这是必有礼仪,不得疏忽。” 东秦国一到节庆,亲人朋友间的确会互赠礼物。 若是不送,会被认为是怠慢、瞧不起、不上心,这是不礼不义之行。 帝懿皱眉,凝他一眼: “门外那石雕,还不够?” 苍伐想起那石雕。 今日碧霄楼第一日开门,护卫来报文昌街之事。 帝懿随手拿了把长剑,便在石雕上刻上那一行字。 字体掩去他的字迹,不会被人看出。 但此举显然是在保护王妃! 苍伐又道:“还不够,属下的意思、是要当面赠送有形之物。 东秦礼仪之邦,不得怠慢。” 帝懿长眉轻皱,片刻后,吩咐: “取本楼最贵之物。” 楼下。 云惊凰站在门外,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就见那一件件物品的确堪比天间神物,每一样都像是上天最得意的力作。 尤其是大殿中央,立着一个最高的木架。 上面展览着一支哑金色花枝步摇簪。 金子打造成逼真的花枝,下方垂吊一缕缕纯金流苏细长穗。 花枝上,还镶嵌着一块白冰透灵的翡翠,像是一盘清冷明月。 整支簪子白玉金的搭配,如广寒宫殿桂枝摇,明月清风坠繁华。 云惊凰只看一眼就觉得格外喜欢。 可惜了…… 入楼票就要一百两! 而那步摇簪子下,木头雕刻着价格:十万九千九百两! 这是哪个黑心的掌柜,怎么不去抢! 近十一万两的价格,即便是李追风那样的兵部侍郎家,也要其爹一辈子省吃俭用才能攒出这么多钱! 买不起,完全买不起。 云惊凰不再浪费时间,迈步离开。 她在集市上买了些东西,夜色渐渐降临,漆黑如墨。 赢宫。 偌大的赢宫四处挂满红色灯笼,点燃烛火,放眼望去灯火璀璨,仿若又恢复昔日的繁华。 往殿内走,多处添置上屏风、书桌、椅子、书架、笔墨纸砚等,几乎日常用品,无所缺。 龙寝宫,雁儿和苍伐的住处还各安置上一个大衣柜。 往常他们的衣服只能叠放,如今整整齐齐。 云惊凰回来后,看得勾唇浅笑。 答应过帝懿,三个月内还他一个辉煌的皇宫。 如今虽比不得从前奢华,但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实现! 云惊凰揣着礼物,快速来到养粹殿,恰巧见到苍伐推着帝懿出来。 帝懿还是一身黑袍,脸色肃沉看不出任何喜怒。 不过他衣袍上,竟然有一些灰渍! “阿懿,这是怎么啦!怎么搞的?” 云惊凰快速走过去蹲下,为帝懿掸灰。 苍伐看得眼皮一跳。 那应该是王在石头上刻字时,粉末飞溅了些在黑袍上。 若是让王妃知晓…… 帝懿倒是一如既往冷静从容。 “不慎摔了。” 云惊凰眉心顿时一蹙。 摔了?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帝懿执意撑着身体想要站起身、却力不从心,可怜地摔在地上的画面。 唔……她的阿懿好惨…… 她心疼地为帝懿掸尽灰尘,还拉着他的手轻轻拍抚: “阿懿……没事哒没事哒!凰儿在,凰儿今夜继续为阿懿按摩,加大摩擦力度! 再过不久,阿懿一定会站起来的!” 苍伐:…… “阿懿,走,给你个惊喜!” 云惊凰接替苍伐的位置,推着帝懿在宫殿里走。 “阿懿,你看这些灯笼,挂满整个赢宫啦。” “军机殿里我给你买了个书架。” “喏,这个是我买的衣柜。” “这套笔墨纸砚虽然不是天下间最好的,但也花了两百多银子。” 她带帝懿看家具,看赢宫灯火璀璨。 看之前还四壁萧条的赢宫,变得一应俱全。 一路上,全是她甜甜的声音。 帝懿看遍全宫物事,眸色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似乎这些千挑万选来的物事,不足入他的眼。 但他却不时“嗯”了声,应答她:“选得不错。” 远处苍伐默默垂下眼睑。 王往常用的物事全是碧霄楼中的极品等级。 王妃一万多两银子能买到的物品,实在品次有限…… 最后,云惊凰推着帝懿出了龙寝宫,站在高高的宫阙之上。 放眼望去,灯笼粲焕,赢宫繁华。 云惊凰从身上拿出两个东西,笑着说: “阿懿,我们放孔明灯吧,这是我特地在集市上挑选的。” 纸张所做,木条为架。 一个孔明灯上画着磐石,一个孔明灯上画着蒲苇。 两个上面提着字:“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是一位极有名气的画师所画,花了足足十两银子呢。 云惊凰特地挑选这首诗,也是放低自己的同时,表达着对帝懿坚定不移的爱。 元宵佳节,最适合和心上之人放孔明灯啦。 她开始倒腾两个孔明灯,还找来火折子。 帝懿垂眸看了眼,长眉皱起: “孔明灯可致山火。” 云惊凰眉心一皱,倒腾孔明灯的手顿住。 她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前些年帝懿作为战神,在边疆作战时,有孔明灯不知从何而来,落在军队帐篷上。 当时深夜,所有帐篷被烧,上千名将士受伤,所有粮食也被烧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帝懿力挽狂澜,那场战役极有可能会输…… “抱歉……是我顾虑不周,我这就收起来!” 云惊凰虽然心里小小的失落,但还是连忙将孔明灯收起来,生怕让帝懿想起那悲痛的事。 对了!她回来时,给雁儿送了份礼物。 除了桃花石的手串,还有个孔明灯。 “阿懿,你等等,我去忙点事……” 云惊凰拿着孔明灯快速跑开,生怕雁儿已经燃放。 在她走后,苍伐忍不住从暗中走出来,来到帝懿跟前: “王,王妃当时挑这孔明灯,走了三条街,挑了足足两刻钟……” 帝懿眸色微敛:“让你取的东西何在?” 苍伐连忙双手呈上。 那是一个精致的锦盒,上面刻着好看的小篆体: “青丝渐绾玉钗头,簪就三干繁华梦。” 而锦盒里,躺着那支纯金络明月簪…… 第99章 建海陆空! 苍伐还想说什么,帝懿已将锦盒交于苍伐: “拿回碧霄楼。” 她与容稷关系太好,暂时不适合知晓碧霄楼之事。 若往后她真与容稷谈婚论嫁,他送的物事也会是多余。 苍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王转动轮椅离开。 王倒是波澜不惊,毫不在意,还宰相肚里能撑船。 可他看不下去! 忍不了、忍不了! 虽然是有什么一年之约,但是至少这一年内,云惊凰是王的王妃啊。 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城楼上。 容稷收了画卷,他问云惊凰: “接下来有何打算?” 养殖场和地道都在顺利进行,地道再过一月便会竣工。 云惊凰想起这,皱起眉头。 看似成功一大步,可镇南军完全还处在初级阶段。 装备、武器全十分落后。 现在更是连一身像样的铠甲也买不起。 今天路过碧霄楼时,她也发现一个惊人的真相。 哪怕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依旧有审美极佳的人。 而里面那些艺术品,才该是帝懿用的规格。 如今她给他帝懿买的物事,全是低配版、脱贫版。 不论是养镇南军,还是养帝懿,皆需要大量钱财! 云惊凰说:“我打算出去赚些银子,越多越好。同时规划下武器、装备的来源。” “赚银子?”容稷皱眉。 “你是一介女子……” “女子怎么啦?”云惊凰笑着反道: “女子也可以赚银子、做家业。 你看华英夫人,如今的声望谁人能比? 还有京中那几个大世家里,不少女子也是顶梁柱。 前前前朝还有位名为‘惊帼’的女英雄上阵杀敌、成为第一女帝呢!” 前世云惊凰觉得女子就该吃吃喝喝,谈谈恋爱无忧无虑。 如今重活一世,她才发现女子其实也可以有许多种活法。 容稷目光落在她侧脸上。 在满宫灯笼的映衬下,她脸上如同被镀上一层金边,金灿耀眼。 他薄唇轻勾:“我并未瞧不起女子,只是想看你有几分心性。” 女子出去赚钱,道阻且长,困难重重。 不过看她眼中的自信,容稷放心: “是我多虑了,云姑娘日后定有所为。” 这已是极高的赞赏。 容稷又忽然问:“你可知那日皇帝召我入宫,所为何事?” 第100章 初次深吻! 云惊凰察觉到他动怒,连忙从他身上坐起来,装作慌张无措的解释: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摔了……” 帝懿眯眸看她:“那你还抓?还舔?” “啊这……”云惊凰更慌了,“我就是想起来……想解释……一说话就……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帝懿皱着眉,像是在思考国之重事。 会是那般? “小女娃,孤不傻。” “我知道啊……但是是真的……就是想起来时,手就是会动来动去…… 两个唇贴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张开嘴说话……也是会有所摩擦…… 不信……要不你试试,或者我再试试给你看?” 说完,云惊凰真的又俯下身去,吻住帝懿那唇。 她边吻边说:“你看嘛……就是这样……一说话就会有互动…… 一挣扎着想起去,手压在这里也会蹭来蹭去……真的不怪我……” 说话间,云惊凰的小爪子在他胸膛上动来动去。 唇瓣也真的一开一合,软软的小舌头还不时扫过帝懿那凉凉的唇。 帝懿眉峰一拧,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放倒在床上。 而他则坐起身,整理衣衫,垂眸看她一眼: “真假不究,下不为例!” 主要是这种事越追究越…… 云惊凰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好哒!我下次一定会小心!” 嘻嘻,这次算是深吻帝懿啦!也有了亲密的接触! 这是这一世的初吻,就当做是给帝懿的元宵节礼物! 两人又躺在床上,同床共枕。 云惊凰被点了穴位,侧身看着帝懿那身躯。 她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满脑子都是刚才接吻的画面、感觉。 好甜、好软,现在唇齿间似乎还有他独有的龙麝香味。 吻的那一刻,好像寒冬的凛冽散去,只剩下春暖花开。 云惊凰控制不住问:“阿懿,你……真没有一丁点感觉嘛?” “阿懿……要不要再试试?” “阿懿,其实可以更深层次的动作,会更有趣的……” 躺在旁边的男人容色一凝。 第101章 偶遇姐妹! 她忍不住对众人道:“云大小姐昨日还剽窃,你们怎么就相信她真有这么善良?” “你可别胡说!云大小姐经常做善事,怎么可能剽窃!” 那妇人不悦地瞪了云惊凰一眼。 此刻的云惊凰易容,穿着素白色衣裳,面容平凡朴实。 妇人只当她是普通人,开口道: “你没听人说嘛?今日到处都在传。 人家云大小姐真的是先想到了那句诗词,后来好巧不巧又捡到那张纸条。 她是哑巴吃黄连,百口莫辩!” 旁边也有人说:“是啊,云大小姐这么多年来一直接济贫民,救死扶伤,她怎么可能做缺德事儿?火山文学 听说是那云惊凰设计,居心叵测让那纸条落到云大小姐手中,想让她有理说不清!” “云惊凰本来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废物,什么事做不出来?” “大宅院里的事,哪儿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你看人家云大小姐,今日还免银子赠送黄芪姜包,驱寒护体取暖。” “黄芪可几两银子一斤!云大小姐是济世救民的活菩萨,你再诋毁,别怪我们揍你!” 一堆人盯着易容后的云惊凰,眼神十分不善。 云惊凰眼皮直跳。 云京歌显然已经在洗白。 昨日在登仙楼的人知道情况,有智商的人也完全看得出来,这是在强行挽尊。 但这世间多的是没脑子的愚蠢人。 尤其是这黄芪的确很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可这些人不知道,这花得压根也不是云京歌的银子! 云惊凰懒得与这些人说,迈步往前走。 路过京歌济世堂对面的巷口时,正好看到巷子深处,一个女人背着包袱关门,还打算把那匾额取下来。 匾额上是块很古旧的板子刻着:德医馆。 女人边取边骂骂咧咧:“一群猪脑子,恐怕被人卖了还去给人数钱。 真是世态炎凉、傻包横行~” 云惊凰听得皱眉,走过去搭趣了句: “你是在说云京歌的事吗?” “那可不。什么先想出来,后来才捡到纸条?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女人冷笑:“还说人家设计她,云惊凰那个草包脑子要是能设计出这样的计策,恐怕她就不会这么多年声名狼藉了。” 云惊凰:…… “你好像挺清醒,为什么还要走?这店是不开了么?” “开?怎么开?” 女人举着匾额下来,擦了把额头的汗: “那劳什子的济世堂隔三岔五义诊,我这小医馆这几年来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这个月交租赁金都难。” 女人还吐槽:“你说那些人也是傻,那家济世堂大多数时候是辅国公府的九个公子花心思,一个个的怎么就光夸那云京歌? 云京歌占了所有好名声,她也不觉得心虚么?” 云惊凰皱眉:“你竟然这么想?” 这世间还有看得如此通透的人? 女人也像是找到了组织,双眼发亮地看向她:“姐妹,你也是这么想的?” “我跟你说!我简直太开心了!这几年来终于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女人欣喜地拉着云惊凰在角落小板凳坐下,控制不住开始喋喋不休: “我跟你说,我从小一直在这个弄堂长大,是我爷爷捡到我,把我养大。 爷爷教我医术,可后来他故去,这医馆就我一个人撑着。 我是亲眼看着那济世堂一天天建立起来的!” “哎哟我跟你说,当时云京歌那小娘们,才13岁,带着几个哥哥来这儿,说她看中了那间巨大的铺子,要开最大的医馆。 她说这儿单是租赁金,一个月就得两百两银子。 但是她是这样说的……” 女人掐着嗓子,故意柔柔弱弱地说: “没关系的,哥哥,我将每月的月银省下来,我再将我那些首饰卖了,我寒酸一点不碍事~ 生而为人,若只顾自己,贪图享乐,又与圈中猪禽有何区别?” “不……不要……我不要哥哥们为我出银子,这是我自己想做的医馆,我自己做好了策划。” “你们若是为我出银子,我可生气了,不理你们了!” 女子那板着脸故作清高的模样,装得完全惟妙惟肖。 云惊凰几乎可以想到当时的情况。 她说:“那几个哥哥是不是这样说的……” 云惊凰也装着严肃的模样,模仿男人的声音: “你若是不让我们出银子,我们才会生气!” “有哥哥在,怎么轮得到你受苦?” “你是看不起你这九个哥哥?还是当你的哥哥们只是摆设?” “对对对!”女人连连点头,惊喜地道: “你怎么知道!就是这样的! 哎哟我趣!我真的找到组织了!” 女人感动得像是遇到了忘年交,又接着说: “我跟你说,后来,那云京歌又掐着嗓子说: 哎呀……哥哥,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会看不起哥哥们呢? 那……那好吧……但下不为例!下次你们若有需要时,也一定要告诉歌儿。 歌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这样,云京歌顺利得到九个哥哥的资助,一分不出开始筹建医馆。 女人啧啧叹道:“姐妹,你是不知道啊,那云京歌也是真的会装,粪池都没她能装! 她才13岁,就有如此好的演技,还真的天天跑到这里监工,有时候还亲力亲为去搬石头、抬木桌。 每一笔账单她还记录得详详细细,不贪污一分银子。” 女人却嗤了声,一点也不崇拜,只说: “她已得到那么多银子,她自然没必要再贪污那么点小钱,还装得公正严明,简直是如狼似虎!奸诈狡猾!深不可测!” 云惊凰心中认可。 的确。 云京歌的演技世间无人能及。 谁会为了一个笼络人心的医馆,真的熬夜设计整整一个月? 那一份图纸、一切规划,全写得清清楚楚。 九个哥哥之所以愿意投资她,也是因为这医馆的确是正正当当、济世救民。 谁又会为了装样子,每日风雨不动地坚持到医馆帮忙打杂? 那时候云京歌才13岁,在所有女孩儿爱玩爱笑的年纪,却有了如此心性。 前世输给云京歌,云惊凰算是心服口服。 可这一世…… 云惊凰目光落在女子身上:“你想继续在这儿开医馆么? 我有办法让这医馆风生水起,并且终有一日,让对面的京歌济世堂易主!” 第102章 第一医馆! 女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云惊凰身上,仔仔细细打量。 这一看,才发现女生长相虽然普通,但那双眼睛很是精明。 不过…… “你是哪儿的女子?我在这京城怎么从未见过你?” “这个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一样讨厌云京歌,这不就行了嘛?”云惊凰反问。 女人是个爽快性格,提起这她就点头: “对!你能看透云京歌那个虚伪婊,说明你足够聪明,说明我们是同道中人!同心同德!同……同舟共济?” 反正京中能看透云京歌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女人朝着云惊凰伸出手,爽朗道: “我叫穆宝铮,今年23岁。宝物的宝,铁骨铮铮的铮!你呢?” 云惊凰顿了顿,握住她的手: “你叫我一笙就行。” “好,一笙,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妹!来,你说怎么搞,你有什么办法?我跟你干!” 穆宝铮挽了下衣袖,已经迫不及待。 云惊凰推开门,目光落在医馆上。 这是坐落在巷子最尽头的一间医馆,独立两层楼,古色古香,单层约莫五十多个平方。 药材柜子、看诊桌椅等应有尽有。 云惊凰红唇勾了勾:“先去换块招牌,然后……” 穆宝铮目光落在云惊凰身上,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姐妹,你确定?你能行?” 云惊凰勾唇浅笑:“放心,姐妹不骗姐妹!” “好!我这就去!” 穆宝铮倒是爽快,而且效率极佳。 只是一个时辰左右,扛回来一块巨大的招牌。 横式匾额上面刻着:“第一医馆”四个大字。 木头板子配金色漆,醒目、简单、大气。 她还展开几块足有两米长宽的红色布,上面黑色毛笔字写着: “诊金千两!专攻不治之症!” 云惊凰看得眼皮微微一跳:“我是说稍微大一点点的布……” “对啊。”穆宝铮点头:“这个不就大一点点?挂在外面绝对显眼!” 云惊凰:…… 两米长,两米宽,几乎堪比一堵墙。 穆宝铮不觉得有问题,已经爬到二楼,直接挂在二楼的外墙壁外。火山文学 左边挂一块,右边挂一块,正前方还挂一块。 那么醒目巨大的字体,几个方位,隔着上百米都能看见。 云惊凰扶了扶额,只能由她去。 她继续布置整理医馆,不处挂上她买来的毛笔字大卷轴。 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生死人肉白骨。 阎王让你三更死,我能教你活五更! 许多书法字大气磅礴,醒目震撼。 二楼还搭配上一个巨大的屏风,四处纱幔飘飞,显得神秘莫测,又清雅。 云惊凰布置好场景,又拿出几十两银子给穆宝铮: “再去买一批时下常用的养生药材,外加一批瓷瓶,记得,皆选精品。” 穆宝铮立即开始出门。 两人就这么忙里忙外地筹备着。 京歌济世堂。 云京歌这两日被禁足,不能来,赵如蕙前来代替,帮忙施药打杂等。 宋嬷嬷走到她身边,低声禀告: “夫人,今日二小姐还未从赢宫出来。” 赵如蕙皱了皱眉。 云惊凰向来在家里待不住,她有了自由,还夺得第一才女桂冠,按理说应该招摇过市,怎么可能如此低调? 不过她迟早会出来,等便是。 赵如蕙看了眼对面巷子里,那不伦不类的小医馆,丝毫没以为意。 呵,一个这么多年来半死不活的医馆,怎么可能专治疑难杂症? 她记得里面只剩下一个孤女,不可能有医术高明者。 第一医馆。 云惊凰和穆宝铮布置了足足大半天。 一楼的药柜上,摆满一个又一个的正方形小瓷瓶。 上面贴着纸条写着简单的药名,本来廉价的药物看起来高端不少。 穆宝铮擦了把额头的汗,疑惑问: “一笙,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云惊凰坐着喝了口茶,淡然道: “等。” 等第一个病人来,等打响名气。 不过光等也不行。 云惊凰拿出最后剩下的一大袋碎银子给穆宝铮,“你再出去一趟,找些人散播下消息。 记住,去名贵酒楼、高雅场所之地。” 于是…… 只是一下午时间,京中许多地方在传。 “诶,你们听说了吗?京歌济世堂对面的小医馆,来了个神医。” “据说她妙手回春,死人都能给救醒。” “据说她专治其他医馆治疗不好的病症,光是诊金就得一千两,若是治疗不好,全退!” ……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京歌济世堂。 门口排队的那些人全在骂: “呵,一个快要倒闭的小医馆,还说专治疑难杂症?” “吹牛也不打草稿?肯定是想骗一大笔银子跑路!” “在那小旮旯里的破医馆,鬼才去!” “哈哈,是鬼都不会去!” …… 各种议论声应有尽有。 比起装修奢华、五间商铺拉通的京歌济世堂,第一医馆在那巷子深处,的确显得又小又上不得台面。 哪怕花了一大笔银子宣传,暂时也没有人来。 云惊凰重生一世,早已戒骄戒躁。 她耐心地在二楼屏风后看书、学习、练字等。 穆宝铮却沉不住气,不时在往外面张望,嘴里还嘟哝着: “要是没人来可怎么办!” “这重新开张,投进去这么多银子……” 上百两! 在目前时局下,足够她省吃俭用生活好几年! 这么多银子亏了,能要她的命! 云惊凰所有的家当也全压这里面,若是真失败…… 直到日落时分,依旧没有任何人来这偏僻的巷落。 穆宝铮垂头丧气的准备打烊时,忽然! 对面的京歌济世堂传来一阵燥乱。 “救命!救命!快救救我家二公子!” 是一行穿着奢华的家丁抬着一个人,直奔京歌济世堂。 赵如蕙今日还没走,免费发药包持续到打烊。 她希望领的人越多,越会记得云京歌的恩情。 那燥乱声很快引起她的注意。 赵如蕙走出去看,就见抬进来的人,竟然是陆家二公子! 陆家,是京城的四大富商世家之一。 其富裕阔绰程度,非常人能及,即便是丞相府也不能得罪。 而躺在担架上的陆二公子,全身锦衣,腰带、纽扣、鞋面上,都镶嵌着宝石,就差没在脑门上放一个。 可本来富奢的公子哥,此刻却躺着,脸色苍白、全身抽搐,脸歪口斜,十分恐怖! “周大夫,杨大夫,沈大夫!你们快来瞧瞧!” 赵如蕙立即将医馆里所有的大夫全叫出来。 这些大夫是九个公子花了不少心思为云京歌请来的,医术虽然不能与宫中御医、赢王身边的那神医相比。 但也是京中的佼佼者。 可是此刻…… 他们出来看到陆三公子的情况时,无一不是皱紧眉头: “摔在地上,手掌扎了枚锈钉。” “又遇地面湿滑,污垢多,满手污渍。” “这是金创疭瘛!非死不可!” (金创疭瘛,也就是现代所言的破伤风。) 作战时,军队往往会往武器上抹粪便等,让伤口恶化,难以恢复。 甚至在战场上,把得金创疭瘛的患者投入敌军,造成敌军伤口大面积感染。 总之金创疭瘛不可治,令人闻风丧胆! 即便是在现代,破伤风死亡率也在30%-50%。 大夫们皱紧眉头,叹息着道: “快抬回去,让其家属见其最后一面吧,我们治不了。” 为首的护卫一愣,“唰”的一声拔出剑,一剑架在大夫身上: “我家公子不会死的!绝对不会死! 你们不是名扬长陵城、说是京中最好的医馆吗!” “给我治!治不好我家公子,我们陆家就将这医馆夷为平地!” 气焰之嚣张。 可即便是赵如蕙也不敢反斥。 因为、陆家富可匹国。 三姨娘陈之蔷所在的陈家世家,是次于陆家的第四大家族。 单是一个陈家嫁出来的小姨娘,这些年赵如蕙都不敢动其分毫。 更何况是在陈家之上的陆家? 即便陆家真砸了这京歌济世堂,陆家也多的是银子来赔,谁也没法拿他们如何。 可这京歌济世堂是她们用来笼络人心之利器…… 赵如蕙心思流转,看到对面巷子里的第一医馆时,眸色忽然一亮! 第一医馆? 呵! 第105章 离谱身世 黑夜里。 第一医馆坐落在偏僻的巷尾。 有黑衣人在暗中不动声色地盯着。 而医馆一楼。 云惊凰将所有门窗全数关起来,两人来到隔音的小账房里。 穆宝铮看着桌上一大堆的银票,还有宝石,激动得合不拢嘴。 “一笙一笙!不!你是财神爷! 你看到了嘛!好多宝石!好多银票!我这辈子都没赚到过这么多银子! 天啊!快掐掐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穆宝铮激动得手足无措。 云惊凰捏了捏她的脸:“放心,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穆宝铮感觉到清楚的痛感,变得更惊喜。 “天啊!竟然不是做梦!竟然是真的!” “我都准备背着小包包回乡下杀猪做屠夫,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这些宝石拿去典当,加上这些银票,足以让她一辈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 这是妥妥的暴富! “不对……我什么也没做,这些全给你,我只要一颗小宝石就行!” 穆宝铮将六颗极好的宝石、和一堆银票塞给云惊凰手中,她自己只留下最一般的一颗。 哪怕是最一般的,也足够她欣喜若狂。 云惊凰皱眉:“不行。” “啊?”穆宝铮皱了皱眉,“那……要不我只要半颗?” 仔细想来,她什么都没做,全靠一笙的医术。 “半颗我好像也的确拿多了……要不我们想办法切一个角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惊凰给她倒了杯茶,“我是想说,七颗宝石,我给你三颗半。 这些银票,我们也五五分。” 三万两银票,她和穆宝铮各1.5万两。 穆宝铮瞳孔瞬间放大,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这太多了!你是疯了吗?全是你治病救人,我拿一成都觉得心虚!”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一千两。 不对,是一百两都未见过! 云惊凰说:“这医馆是你的,我以后也还有许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在东秦,想要自己开家医馆,必须要去官府办理各种文书。 云惊凰没有新的身份,若没有穆宝铮这医馆,她极有可能做不起来。 而若以自己的身份去,医馆开起来,赵如蕙和云京歌一定会不遗余力找麻烦。 她要是赚太多钱,太过名声躁动,朝廷那位也会盯着她…… 云惊凰对穆宝铮道:“我需要你帮我保守秘密,不论谁问起,你就说你也不知我来历。 不知我从何而来,何时会来,只是不定时的神出鬼没来这儿坐诊而已。” 云惊凰又交代:“从明日起,你也得开始负责预约。 不严重者,你让其等着,等我来后再治疗。 若是严重,你便放这信号弹,我会尽快赶来。” 她拿出一把信号弹给穆宝铮。 那是这两日找容稷要的,只有五枚。 穆宝铮看着这东西,再想着云惊凰的话,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姐妹……需要这么神秘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朝廷钦犯?江洋大盗?还是……你是那神秘墨楼的人?!” 穆宝铮看云惊凰的目光变得满是打量,却毫无畏惧,反倒是八卦满满。 云惊凰生怕她胡思乱想,简单编了个借口: “没那么夸张,只是我的家人比较不明智。 若他们知晓是我赚了这么多银子,会全抢了去。” 穆宝铮眸子顿时大亮: “姐妹,你家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嫡姐?或者弟弟?” 云惊凰眉心一跳:“你怎么知道?” 她不仅自己有个弟弟,云京歌也有个亲弟弟。 想到那个弟弟云焕燃,她眸色冷了两分。 “天啊!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是这样!” 穆宝铮说:“你家里肯定是个超级大世家,嫡庶有别,重男轻女! 你肯定是个不受喜爱的庶女,家里人瞧不起你,欺负虐待你,还要抢了你的东西给你嫡姐和弟弟! 若是你嫡姐患了病,他们定然还要割你的心头血给那嫡女治病!” 穆宝铮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看着一笙那清瘦平庸的模样,她皱紧眉头: “姐妹,你肯定从小就被丢在破烂的院子里长大,对不对? 还爹不疼,娘不爱,连奴仆也要往你身上丢石头、吐口水。 每日吃的是狗都不吃的剩饭剩菜,寒冬腊月连床被子也没有! 是不是经常一个人蜷缩在那冰冷的角落、光着脚丫瑟瑟发抖? 他们发现你的才能,还要你忍气吞声,将光芒全让给你嫡姐……” 云惊凰:…… 第106章 她最尊贵! 城门到了晚上会关闭,但长陵城内夜晚不设宵禁。 为了赚更多的银子,许多商铺关门比战前更迟,小商贩们也游走在夜市间,卖着小工艺品。 云惊凰路过闹市,又看到了碧霄楼。 依旧是一排护卫把守,里面金碧璀璨。 外面那巨大的石头上,依旧雕刻着:云京歌与狗,不得入内。火山文学 这两日碧霄楼的势头也很猛,甚至完全碾压第一医馆。 据说其在各省城开分铺,每日入账随随便便在十几万两。 哪怕乱世,富裕人家依旧极多。 云惊凰忍不住多打量了眼碧霄楼。 谁能将美学艺术品做到如此极致。 那支金枝明月簪还摆在那里,十分耀眼夺目。 旁边上新了个男子发冠。 黑银打造,长如剑锋,一条黑龙盘旋其上。 明明没有任何宝石点缀,可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恢弘。 云惊凰单看一眼,就幻想到帝懿佩戴的画面。 那是何等的合适,像是量身打造。 只可惜…… 下面木牌上雕刻着:黑蟠龙冠,十万九千九百两! 这是抢钱! 到底哪个是掌柜,如此黑心? 美则美欸,审美也不错,敌对云京歌,人品也极好。 可心肝儿能不能不那么黑? 云惊凰真想见一见那掌柜,问问在这乱世之中,为什么定这么高的价?真卖得出去么?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傲世轻狂? 她嘀咕着离开。 而一辆奢华的马车行驶路过。 里面坐着的人,是从京歌济世堂离开、准备回丞相府的赵如蕙,以及宋嬷嬷。 赵如蕙路过碧霄楼时,掀开帘子看了眼。 每次看到那块石头她心头便膈应得慌。 这两日她也去找过碧霄楼,可碧霄楼掌柜神出鬼没,从不露面,全是些小管事。 也不知道是何人,敢如此针对她的京歌。 赵如蕙收回目光时,看到路边有一抹纯朴简单的白色身影。 她丝毫不在意,只以为是个寻常人,放下了帘子。 逼仄的空间里,两人佯装对账。 但赵如蕙低声问:“惊凰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 提起这,宋嬷嬷皱紧了眉头。 “回夫人,是啊。 说来也奇怪,二小姐得了第一才女的名头,还得了那么多赏赐。 第107章 包下碧霄 军机殿。 帝懿坐在黑色书桌前,手中拿着本书籍。 外人看来,那是普通的史书。 可其中字体经过改动,一些位置的字连接起来,便能拼凑成精准的信息。 一个黑衣人飞身而来,恭敬跪在地上禀告: “王,查到一笙神医的线索了。” 帝懿从书籍间抬头,五官立体威严,深邃厉沉。 黑衣人禀告:“她近日于南街通幽巷一个小医馆中坐诊。 开张三日,医治了金创疭瘛的陆二公子,腹痛难忍的钱财主公子,被犬咬伤的李大人小女……” 一堆资料,禀告得详细、清楚。 医术的确与众不同。 云惊凰并未说谎。 不过黑衣人皱眉: “但那女子每日到第一医馆后便去二楼,每次脸戴面纱,无人知晓她的长相、身世。 属下只能推测,是个神秘、端庄、高雅之人。 她还十分聪慧,能察觉到属下安排的人在暗中跟踪。” 如此洞察力,非常人所能有。 尤其是今晚,竟然用调虎离山之计…… 旁边抱剑而立的苍伐皱眉: “所以龙墨你的意思,是玄鹰卫的人,竟然被两个小女子戏弄了?” 帝懿手下有一批精将,名玄甲军,共一万人。 其中一批玄鹰卫,仅有五百人,个个实力不凡,非凡人所能及。 而龙墨便是玄鹰卫的首领。 玄鹰卫从未失利过,这次算是意外,手下的人低估了两个小娘们的狡黠。 龙墨盯了苍伐一眼:“那苍护卫近日安排人跟踪王妃,可知王妃去了何处?” 苍伐被问得一滞。 这几日王妃天天出门,要他照顾好王。 他一直有安排人暗中保护王妃。火山文学 可王妃每次用尽了花样,竟将他与容稷的人全甩掉…… 这三日的确不知道王妃在忙什么……又去了何处…… 龙墨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王妃三日来神秘莫测,而那第一医馆也才开张三日,会不会…… 刚有这个想法,龙墨就径直打断。 那白衣女子他远远看见过一次,神秘、优雅、高贵、冷静、沉着。 云惊凰那种咋咋呼呼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那神医? 龙墨收回思绪,低头对上头那位尊贵者道: “王,是否直接进入医馆,将其强行抓来调查?” 帝懿狭长的双眸一眯,有凌厉闪过: “孤这玄鹰卫,已沦落到强行霸道?” 龙墨连忙抱拳埋头:“属下不敢!” “哒”的一声。 帝懿手中的史书被放在桌上,他尊贵威严的话扬出: “暗中查清其医术来源、籍贯身世,不可冒犯。 孤不养强取豪夺之人。” “是!”龙墨连忙应下。 他也才想起,自家主子向来不会对无仇无怨者出手。 看似权倾天下,实则一切规矩严明。 了解一切信息,也只是将天下脉络掌握其中。 若能用到之日,不会贫瘠。 若不能招安,在王看来,每个人也有其自己的权利、自由。 当然、前提是不为敌,不行与之做对的事。 否则——生不如死! 龙墨想到一事,起身,“朝廷给碧霄楼送来请帖,要求管事之人后日参加廷察商会……” 他恭敬将一个烫金色的帖子呈到桌上。 帝懿并未垂眸看半眼。 这些小事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只吩咐:“让轻罗春去。” 龙墨皱眉。 轻罗春公子的确十分优异,管理着碧霄楼,绘制着一堆设计图样,可脑子有些不太机灵…… 据他所知,第一医馆也得了请柬,兴许那神医也会去。 安排个机灵点的,兴许能得到些线索。 而王这安排…… 龙墨正想说两句,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歌声: “宝贝~在干嘛,木啊,在嘛~睡了嘛……宝贝在干嘛~” 声音甜甜糯糯,但是……完全胡言乱语……旋律奇特…… 帝懿向来波澜不惊的长眉微皱。 龙墨更是嘴角微抽。 王向来权倾朝野、万金尊贵,竟然娶了个这种女子? “王,确定要一直留着她……” 帝懿眼神睥睨、幽幽看他一眼。 龙墨只觉得被一股强大骇人的威压笼罩着,呼吸也变得困难。 “属下这就告退……” 他连忙转身,从窗户跃出。 消失在无边的夜色时,他还捂了捂耳朵。 苍伐倒是早已习惯,上前将那请帖压到一摞厚重的书下。 这时,哼着歌的云惊凰恰巧进来。 “宝贝~在干嘛~为啥不回话……宝贝……” 还没将小隐教的歌唱完,云惊凰就看到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脸色肃黑,神情不太好看。 她连忙收起歌声,露出甜甜的微笑: “阿懿,这么晚了还没睡嘛?” “快尝尝,这是我给你买的八珍糕,可温补脾胃,有益身心。” 她左手提着一盒精致包装的糕点上前,放在桌上。 右手还拿着一大把牛皮纸包着的烤牛肉串。 帝懿目光落向她:“近日在忙何事?” 云惊凰眼皮微跳。 这几天她天天出门,每次可以清楚感觉到有人跟着她。 除了容稷的人,应该还有别的。 第一医馆之事必须慎之又慎,所以她每次出门皆是一番复杂的路线,成功甩掉了所有人。 云惊凰说出早已想好的借口: “最近云京歌不是一直在造谣嘛,说是我陷害她。 我去了丞相府后门的一个废弃破屋里,天天在里面练字,顺便盯着云京歌,想找到她们买通人传播谣言的证据!” 说话间,她从衣袖里摸出一叠纸张递给帝懿看: “阿懿,你看我写的字如何?是不是有长进啦?” 帝懿目光落在那纸张上。 厚厚一大沓,歪歪扭扭,笔顺不畅。 苍伐低下头,没眼看…… 王妃看起来挺机灵一人,怎么写字这么丑? 也不知道那两句惊艳世人的诗,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云惊凰想起一事,转移话题问: “对了,方才你们在聊碧霄楼?你们也知道碧霄楼嘛?” 她从军机殿广场走来,由于帝懿传的那丝内力,听力极好,隐约听到了碧霄楼三个字。 但到底太远了,内力有限的她其他什么也没听清。 苍伐眼皮微跳。 但到底是跟在帝懿身边的人,很快镇定下来。 他答:“是属下今日出去买宣纸,确实看到了碧霄楼。” “你也看到了?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特别美轮美奂?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比碧霄楼更绝的商铺!” 云惊凰激动地说:“而且里面不仅卖首饰,主要还有各种各样的摆件,玉瓷等。 我觉得那应该是一家宝藏史诗级的艺术商铺。” 帝懿敛眸,神色不明。 云惊凰看到,只以为他是羡慕、喜欢。 她走上前去推他的轮椅:“阿懿你放心,等我赚到足够多的钱,我一定为你买个碧霄楼里的物事! 等我富可敌国了,我还可以为你包下整个碧霄楼! 别人有的,你也会有!” 苍伐垂眸,没说话。 帝懿耐着性子轻“嗯”一声。 云惊凰皱了皱眉,疑惑看向两人: “怎么感觉你们表情怪怪的……是有什么问题?” 第108章 天降横财 帝懿抬眸盯了苍伐一眼。 苍伐眼珠子一转,连忙说: “没……就是里面随意一个物事价钱都太贵重,对王妃来说恐怕……” 毕竟王妃如今在赢宫里,哪怕养猪养鸡一辈子,也买不起碧霄楼里的一支簪子。 云惊凰敛眸。 他们不知道第一医馆能赚钱…… 但还是保密要紧,不能吓到阿懿,不能让阿懿觉得他还不如一个女人。 “这个嘛……谁说得准呢?嘻嘻,万一哪日我天降横财呢……” 云惊凰笑着转移话题: “苍护卫,你的清酒还未喝完吧,去下烧烤串,一绝!” 边说她边将烧烤串递给苍伐。 每次她外出归来,一定会给他们带东西。 苍伐接过,心中感动。 云惊凰则推着帝懿的轮椅离开军机殿。 全程,她没有看到压在书本下的请帖。 一路上,她说着京中一些趣事,还喂帝懿: “阿懿,这个点心真的好好吃。” “还有集市上有个卖馄饨的老爷爷,虽然是小商贩,可味道也很不错。” “王大娘卖得煎饼还会加蛋、加鲜肉,其实有些小摊子的食物吃起来更美味呢!” 说起吃的,她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长得好看又精致的面容软软糯糯,像是没有任何烦恼。 帝懿微微看她一眼,难得拧了拧眉。 如此单蠢之人,真离了赢宫,不知往后如何生存。 殊不知…… 云惊凰第二日坚持出门。 还佯装在丞相府后方的那破房子里练字,一坐就是大半天。 前去守着的暗卫守得打瞌睡…… 帝懿只得吩咐:“日后不必费神跟着她。” 近来安宁,保障她无生命危机即可。 于是…… 云惊凰又顺利来到第一医馆,给人治病赚银子。 每日最少也能医治一人,并且根据其家庭情况、疾病程度而定价。 穷人她会悄无声息免银治疗,而富人……尤其是人品不正者,她绝不手软! 闲暇时,她就坐在桌上,画一堆奇奇怪怪的、外人看不懂的图纸。 穆宝铮拿着个请帖过来,满眼星星地说: “一笙一笙!这是朝廷举办的廷察商会,我们也可以去啦!” 云惊凰皱了皱眉,这才隐约想起这个一年一度的廷察商会。 十三年前由帝懿提出,每年一次,丞相与京兆尹一同主持大局。 但凡经商者、皆会被邀请其中。 小摊小贩在一般酒楼,而有商铺者,皆在雍和院。 穆宝铮激动地说:“雍和院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嘛! 是长陵城中最盛大的酒楼!据说仿造王公贵族的府邸建设,平日里必须有足够的身份才可进入。 据说里面假山怪石、飞鸟虫鱼,奇珍异草,多得数不胜数!” 穆宝铮光是提起就满眼星星:“一笙,多谢你让我有机会去参加! 明日我们一起去!据说里面的点心、菜肴等,可以随便吃!可以大饱口福!” 云惊凰忍不住推了下她的脑袋: “你现在也是有上万两银子的人,想吃也可以自己买。” “那不一样,吃免银的能一样嘛?而且雍和园也不是我们去得起的地方。” 穆宝铮摇着云惊凰的手:“明日你和我一起去,若全场就我一人不停吃吃吃,我不好意思……” 云惊凰想起昨晚,她还得到一封请帖。 是丞相府传来的,要求她必须去参加。 第一才女当天需要写一堆的谨言,发给每个商户放置于家中,时常警醒。 云惊凰说:“明日我有点事不能去,你自己去。 放心,该吃吃,该喝喝!明日人多,没人会注意到你。” “也对!我可以机灵点,专挑没人的地方吃东西。” 穆宝铮已经在想怎样吃东西的姿势不会惹人笑话。 而云惊凰叮嘱她一件正事:“有机会看看碧霄楼的管事来没,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有用的线索。” 碧霄楼那么大,她总觉得不是寻常人所开。 这一世她想做的事太过宏观,能多了解掌控一些,对她而言有益。 对了……明日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不出所料,明日云京歌一定等着她写的字当众出丑,没法发给商贾用。 她写的字也实在是…… 第109章 勾引王妃! 云惊凰站在那金枝明月簪的展柜前。 她很是喜欢,一直盯着那支簪子看。 公子轻罗春只想快些送走她,他还急着去画图纸呢! 他说:“姑娘,你可选好了?就这支簪子我给你包起来?” 云惊凰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支簪子标价都近十一万两!就这么送给她! 她说:“真的没有一丁点套路?随意我拿走?” 轻罗春:“姑娘,这个问题你已问了三遍……” “呵呵,我这不是太难以置信嘛。” 云惊凰重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惊喜。 她盯着那簪子看了又看,却脚步一转,往旁边一走。 “若真的免银送给我,替我将这个发冠包起来吧。” 轻罗春眉心顿时一皱:“这个发冠?” 云惊凰点头:“是啊!” 她的目光落在那黑蟠龙发冠上,直直地看着。火山文学 自从赢宫的东西全被收走后,帝懿用的物事全是些普普通通的。 哪怕她近来为帝懿买的,也上不得档次。 怪不得他每日闷闷不乐,悲春伤秋。 若是他戴上这个发冠,一定会很好看!心情也一定会好许多! 楼上。 龙墨表情明显一滞。 那个小女子盯着金簪看了那么久,竟然转而选了个男子的发冠? 尤其是在今日这种场合,她急着去参加迎春茶话会…… 苍伐唇角一翘:“看吧,跟你说了,我家王妃心里只有王,王永远放在她心中第一位!” 楼下,轻罗春却皱紧眉头: “姑娘,你要不再仔细看看,这个金枝明月簪更适合你。 那个是男子款式,你不能戴。” “我没想自己戴,我送给我男人的。”云惊凰话语间满是宠溺。 轻罗春更焦虑了。 上头交代过,无论如何,要云惊凰选支发簪,让她能满意地回丞相府。 可她这选了个男子发冠…… 轻罗春提醒:“姑娘,你要不再仔细想想?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不用想了,就这个,包起来吧。” 云惊凰虽然的确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美丽的首饰。 可这么难得的机会,自然是要给帝懿。 她丑一点无所谓,她要帝懿开心! 轻罗春皱紧了眉头,朝着楼上看去,寻求外援。 苍伐朝着他,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轻罗春皱眉,二?说他二? 他哪儿二了! 轻罗春想发火时,苍伐又眉梢直跳地拿出纸条写下两个字: “两份。” 轻罗春才反应过来…… 这…… 咳咳…… “那什么,姑娘,我记错了,今日第199位路过商铺的人,可免银挑选两样物事。” 云惊凰一直盯着那发冠欣赏,并没有注意到轻罗春的举止。 此刻她扭头看去,难以置信地问: “你说什么?两样?你确定?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发烧了糊涂了?” “自然不是……” 轻罗春绞尽了脑汁,才从脑海里想出两个词来: “好事成双嘛。单数不吉利。” 云惊凰:??? 还有这讲究? 她试探地问:“那我要这黑蟠龙冠,加这金枝明月簪,也可以?” “当然当然!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轻罗春连忙取下来,找了两个锦盒,给她严严实实的装好。 然后双手呈上:“恭候下次光临。” 云惊凰手里捧着两个沉甸甸的锦盒,还觉得恍然如梦。 这二十来万两银子的东西,就这么免银子送给她?一分不取? “那……我真拿着走了?” 轻罗春走到门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您赶紧走吧。 耽误了他多少绘制图纸的时间! 云惊凰捧着两个锦盒往外走,直到走到大门口,依旧没有人拦住她。 她这才相信,这商铺是真的要免银送给她! 再看门口那位老板,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十分心痛。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心痛…… 云惊凰想了想,一番犹豫后,还是把身上仅有的2.1万两银票掏出来给他: “虽然我很幸运,但总不能让你们亏本。 这银子你拿着,应该可以让你们保本。” 光是金簪的纯金打造,克重就十分压手,那明月翡翠更是水头极佳,千金难求。 轻罗春眉头又皱起:“不用不用,你赶紧走就行。” 云惊凰只当他肉痛得不能呼吸。 她强制将那银票塞进他怀中,“拿着吧,多谢了。” 她这才迈步离开,翻身骑上自己的骏马。 前世赵如蕙经常私底下偷偷对她说: “你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哪怕拿走一些小商小贩的东西,他们也不敢告你,没人敢得罪丞相府。” “况且你看中他们的东西,还是他们那些下等庶民的福气呢!” 于是,她经常仗势欺人,路过哪家商铺,看到喜欢的便直接拿走。 这一世,云惊凰知晓经商不易,也知晓做人应该拥有怎样的品格。 哪怕花掉这段时间辛苦赚的所有银子,很肉痛,但她丝毫也不后悔。 她朝着轻罗春抱拳做了个感激的手势,这才策马离开。 轻罗春愣在原地,手中还捧着那一叠银票。 有人将轻罗春拽上了楼。 苍伐皱眉:“轻罗春公子,你不知道将那银票塞回王妃手中吗?” 竟然敢收王妃钱! 王妃那么穷,怎么能赚王妃钱! 轻罗春:“我这……她塞给我的……我来不及……” 苍伐:…… 龙墨又眯了眯眸。 没想到王妃竟然有如此品行?这和传闻中的草包完全不同…… 不过,仅仅是有些良知,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就她目前的能力来看,依旧上不得台面,不配做王的王妃! 苍伐懒得与他们多说半句,拿走轻罗春手中的银票,开始想着要如何还给自家王妃。 但他离开碧霄楼后,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王妃这么多银票哪儿来的? 足足二万一千两银票!这是一个女子能拥有的票据? 苍伐连忙赶去钱庄查验银票,这才发现、存银者竟然是容稷! (其实云惊凰早已想到这些细节,去存银子时,全用的容稷身份。 容稷身为镇南军的世子,还曾是一个太子,有几万两完全正常。) 苍伐气得快要冒烟。 那心怀不轨的容世子,竟然用铜臭勾引他家王妃! 王妃有夫之妇,他怎么不知分寸! 第111章 艳压群芳! 就见那条道路的尽头,一袭红色的身影迈步走来。 赤红云锦罗裙,绝艳而惊人,硬生生压下了满园的迎春花。 一步一步由远及近,周身有种逼人的灿灿光华。 头上还有着什么首饰在一直闪烁发光,梦幻璀璨。 待走近了,众人才看清那张脸。 是云惊凰! 是那第一草包云惊凰! 她明明哪儿也没变,可好像又全变了,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惊艳之感。 哪怕是现场的名门贵女、贵妇,也似乎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最为惊人的是! 她头上戴着的竟然是那支金枝明月簪!光泽夺目,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全身红与金色的碰撞,震人心魄。 哪怕是倾城绝美的云京歌,此刻也硬生生被压下,宛若仅仅只是天宫王母身边的一个仙婢。 全场有刹那间的鸦雀无声。 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子率先开口说了声: “娘,她好美……好像比云大小姐还美……” 如此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 是啊! 云惊凰、东秦第一草包,竟然这么美! 从前她咋咋呼呼,纨绔无礼;穿着也十分老土,上不得台面。 如今仔细看,才发现她那张脸生得比云京歌更为好看。 若说云京歌是如深山里的清玉,经过多年的打磨。 那云惊凰就是刚挖出土的红宝石,带着震人心魄的璀璨绝艳。 今日陆七小姐陆娇丽穿的也是红色,却也被压得毫无可比性。 陆娇丽走到哪儿都惊艳一方,如今竟然撞裳,还比不过? 她目光落在云惊凰头上的簪子时,顿时有了由头: “这是碧霄楼的金枝明月簪!你从哪儿来的!你怎么可能戴得起!” 全场人也齐刷刷看向云惊凰的头饰。 那支簪子近日可在整个长陵城名流圈子里传遍,千金贵女们无一不是喜欢。 可是十一万两的定价! 这不是铜钱,而是白银! 哪怕是陆家这种四大家族之一,女子们的首饰也最多一万两银子左右。 最为招摇的陆二公子,全身宝石加起来也就几万两银子。 一支发簪就要十一万两,这让她们也肉痛下不去手。 如今,这么昂贵的簪子,竟然戴在云惊凰这个草包的头上! 陆娇丽忍不住说:“云惊凰!你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 “肯定是!她嫁给残王,赢宫被抄家,四壁空徒,谁给她买得起这簪子?” “她还一无是处,也不懂如何经商赚钱。” “除了偷,没有任何可能!” 不少女子也跟着附和,看云惊凰的目光已经确切是在看一个贼。 跟着陆娇丽的一个女孩儿更是说: “我爹是刑部,这就该报官将她抓起来!” 云惊凰冷冷一笑:“诸位心思是有多肮脏,只能想到偷这种手段?” 众人眉心紧蹙:“不是偷的,你还能是哪儿来的?” “凭什么告诉你们?这也不是你们问人该有的态度!” 云惊凰目光不屑地扫视了眼全场。 看那群人,就像是在看群没规矩的小喽啰。 众人:! 这个草包云惊凰,什么变得这么有气场?还句句有理伶牙俐齿…… 人群中的云京歌一直处于惊诧阶段。 她没想到短短几天不见,云惊凰变得如此风华灿灿。 明明往日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都是焦点。 可是现在,云惊凰这种压倒性的美,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她压着心里那丝不适,开口道: “好了,大家别吵了。都是女子,何必为难女子?” 云京歌还优雅地走到云惊凰身边,拉住她的手: “况且我相信我妹妹,她不会是偷盗之人。 若真被偷盗,碧霄楼早就报案了不是?她哪儿还能这么戴出来呢?” 众人反应过来。 对喔,是这道理。 云京歌不愧是帝京第一才女、第一闺秀,永远是这么端庄明理。 云惊凰眸底掠过一抹冷意,幽幽撇开云京歌的手: “我也不相信我大姐会是剽窃的人。 可方才隔得远远的,就听大姐你们在说谁剽窃谁? 大姐你直到现在,还死不承认吗?” 云京歌眼皮微微一跳。 她最不想提及这话题,只想带过。 可眼下…… 好在,她早有准备! 云京歌从容不迫地迎上云惊凰的目光: “惊凰,姐姐今日叫你来,也是要跟你解释此事。 那的确是场误会,我们是姐妹,不能因为那点小误会而破坏了姐妹的感情。” 她还是那番说辞。 说她先想到了诗句,后捡到纸张。 她是百口莫辩。 红霜还拿了个锦盒过来,呈给云惊凰: “这是大小姐为你准备的礼物。” 云惊凰接过打开。 是一张手绢。 手绢上绣着两支玉兰花绽放,像是两个姐妹芳华情深。 上面还有八个字:什么乱七八糟的靐、馫、朤、纞。 这么复杂的字,是个人都不认识。 可云京歌浅笑地说:“惊凰,你念念,这是姐姐特地为你我二人题的字。” 云惊凰恍然之间明白了云京歌的用心。 特地用这么难的字来考验她。 若她念不出来,字都不认识,岂不就是贻笑大方?落人话柄? 果然,这才短短片刻,人群中已经有人议论: “哈哈,她连字都认不全,笑死我了!” “我简直不知,她这草包子是怎么作出那么惊艳的诗?” “云大小姐这么多才多艺,又怎会剽窃一个草包子的诗?” 陆娇丽更是直接道: “我刚才就说了,不是京歌剽窃,是这草包剽窃了京歌的诗句,还设计京歌! 喂!草包子!你还不当众道歉吗?” 陆娇丽傲慢地盯着云惊凰。 云惊凰睨她们一眼,从容不迫:“你们急什么?上蹿下跳跟猴一样,家里没教过你们教养?” “你!”一群女子脸色铁青。 云惊凰目光又落在手绢上。 “谁说我不认识这些字? 时靐(bing),定朤(lang),兰纞(liàn),永馫(xin)。” 云惊凰抬眸看向云京歌: “大姐是想说,虽然一时雷声大作,但定然会天空明朗。 你我的姐妹感情会持续保持,并且友谊长存,是吗?” 云京歌向来端庄的脸色间露出一丝震惊。 全场众人也无一不是诧异。 她们全是名门闺秀,从小被教学字,所以这些字她们全是认得的,自然知道云惊凰没有说错。 可云惊凰,东秦国的第一草包,竟然认识这么复杂的字? 不仅认识,还能说出所有含义? 云京歌心情最为糟糕。 她本来想用这字难倒云惊凰,坐实云惊凰第一草包的名头。 如此一来,谁还会相信她会剽窃云惊凰一个草包? 可眼下…… 第112章 惊艳满座! 她们谁也不知道,云惊凰早已在私底下熬夜学习、认字、练字。 小隐给的《新华词典》,被她几乎翻烂了。 云惊凰拿着手绢,忽然红唇一勾: “既然今日这么多人在,大家都觉得是我剽窃。 那我当众说几句话吧。” 总不能一直受限制,要主动出击! 她目光又看向云京歌:“大姐,我今日就借你这园子、借这春景作几句诗。 要不你先来?不然等会儿你又说是你撞灵感。” 云京歌眉心微微一皱。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她…… 可今日这迎春茶话会临时张罗,她昨日一直在筹备点心、手帕,以及刁难云惊凰的这八个字。 单单是这八个字,就难住了她一夜,她哪儿还有时间作诗? 不过…… 云惊凰也是昨夜才得到请帖,临时被请来的。 她一个草包,又能说出怎样的话? 云京歌端庄勾唇:“既然是妹妹提议,姐姐怎么能抢了先? 无碍,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姐姐皆会为你而欣慰。” “所以……” 云惊凰明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姐姐确定自己现在心中没有灵感?确定不会再说是撞灵感了?” 既然这样,她也该出击了! 云惊凰笔直而立,目光随处落去。 “我看这满园迎春花,作:忽如一夜春风来,千丝万缕金腰带。” 金腰带,是迎春花的别名。 “我看远处那落花小女,作:落花人独立,薄雾蝶双飞。” “我看那树山桃,作:山桃才露尖尖叶,早有金翼立上头。” “我看那池塘,作:池柳新叶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 目光所及之处,只是略一思索,她就能说出一句诗来。 而且全是从她自己背诵的万千诗句中、挑出应景的,再更改成符合眼下的场景。 只是一会儿时间,她已接连说出十几句诗词,一句比一句惊艳! 最后,她的目光还落在云京歌身上,红唇轻勾: “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 姐姐,你可知晓这句是什么意思?” 云京歌眉心顿时一皱,她已被云惊凰的出口成章给惊住。 怎么也没想到,云惊凰一个草包,往日里字都认不全的,竟然能说出这么多句诗词来! 这一短短的时间,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还是不远处的亭子里,和陈之蔷呆在一起的云归薏蹙着眉说: “一二三四五六七,忘了八……” 王八? “孝悌忠信礼义廉,没有耻……” 所以是……无耻! 满座惊! 难以置信! 云惊凰这是在用诗词骂人! 她在骂云京歌王八?无耻? “你个纨绔草包!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仪!谁许你这么辱骂你自己的嫡姐!” 陆娇丽第一个忍不住,跳出去叉着腰就骂: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诗句全是你早已想好的! 你跟了华英夫人学习,指不定还是华英夫人给你想的!你有什么可狂的!” 护着云京歌的好几个女子也站出来,盯着她骂: “对啊!有本事你现场作诗啊!你再按着眼下的场景再作一首啊!” 云惊凰看了她们一眼,敛眸片刻。 再次抬眸时,眼中已是夺目的清明: “谁家犬吠拴不住,散入春风满相府。 此日园中见刁妇,何人不叹蹋花景!” 远处的云归薏又是眸子一亮。 云惊凰这是说这一堆刁妇,糟蹋了满园子的花开盛景! 云惊凰还冷冷一哼: “容色无限好,只是无头脑!” “你!你!” 陆娇丽被气得脸色涨红,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是堂堂陆七小姐,谁敢对她不敬! 云惊凰却懒得理她,目光只落向云京歌: “大姐,我拿出这么多诗,你又该如何应对?” “口口声声说你没剽窃我,那你是否应该当众说出一两句词来? 哪怕说一句也行。” 云京歌立在那人群中,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清冷、大气。 可只有她自己知晓,她内心已经乱成一团乱麻。 不该是这样发展……一切又超出她的掌控…… 云惊凰应该认不出那四个字,应该被所有人骂作草包…… 可她怎么能出口成章……一次便说出这么多诗句? 她想碾压她的,可是她此刻什么也想不到! 所有人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等着她开口。 可她想不到……想不到…… 云惊凰太咄咄逼人了,那么多诗句完全盛气凌人,力压全场! 云京歌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 就在这时! “京歌,你为大家亲自调配的糕点已成,快去看看是否还要加什么东西。” 赵如蕙从远处急急忙忙走过来,看到眼下这情况,还故作不解地问: “这是怎么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热闹的话题吗?” 陆娇丽率先道:“伯母,你这草包女儿骂我们是狗,还说我们无耻!你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惊凰,你又惹事了?”赵如蕙不悦地瞪她一眼。 她还没开始骂,云京歌就回过神来,又恢复端庄大气的模样: “二娘别误会,妹妹只是作了诗而已。 您来得正好,我去看看那点心。” 说完,还对云惊凰说: “妹妹能做出如此诗,姐姐为你欣慰。 但眼下有点事,姐姐先去处理,等会儿再回来指点你诗中的错误不当之处。” 扬出话后,她礼仪大方地朝着全场的人微微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 多数人都觉得云京歌是要忙正事,赞叹于她的礼节周到。 可自然也有少部分人看得出来,云京歌这摆明是想不到诗句,找借口开溜! 什么第一才女,压根无才! 她一走,不少女子欣赏于云惊凰的才华,纷纷围了过去。 “云二小姐,你怎么能想到那么多诗词!这足以惊艳全京城!” “我觉得你长得也好美呀,你才是第一美人!” “而且还是第一才女!” 远处的糕点房中。 云惊凰坐在桌前,看着一堆美丽的糕点,心情却格外阴沉。 她眼中清晰地倒影着外头、云惊凰被一群女子簇拥,宛若众星捧月。 那本该是她的光环! 她才是惊才绝艳的第一才女! 所有崇拜都该是她的! 云惊凰一个草包,凭什么夺走!怎么能夺走! 不行,她忍不了了……等不及了…… 云京歌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再次出去时,所有人会用什么目光看她。 她对不上诗,又有何脸面出去! 眼下唯一的办法…… 云京歌眸中闪烁着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狠戾。 她吩咐:“春兰,今日怎么不见潇潇妹妹?让她来一趟,我有正事找她。” 春兰立即出去找人。 而云京歌将手中的一个糕点捏成渣渣,宛若在捏碎一个人的头盖骨…… 第113章 她刽子手! 云潇潇进来时,看到的却是云京歌坐在一偌大的糕点桌前,正在耐心地装盘。 那一个个本就精致的点心,经过她的点缀,显得更加锦绣怡眼。 她还亲自教丫鬟们如何摆放花朵作装饰,端庄优雅,看不出丝毫的肮脏。 云潇潇看到她时,情不自禁有种错觉。 这真是会剽窃的人么?总觉得这个大姐冰清玉洁、不染世俗…… 云京歌很快发现她来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作为嫡女的她丝毫也不拿乔,迎上前道: “潇潇妹妹,你来了。我前些天一直说去寻你,可你知晓的,我……” 她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当众朝着云潇潇下蹲行礼: “潇潇,抱歉……” “你这是做什么!”云潇潇惊了。 糕点房内的丫鬟们也讶异无比。 自古以来嫡为贵,嫡女为尊。 只有庶女见了嫡女,才需行礼。 可云京歌一个嫡女,却朝着云潇潇行礼…… 云潇潇想将云京歌扶起来,云京歌却保持着行礼的姿态道: “不管如何,因我之事牵连你,害你被父亲所骂,皆是我的错。 这个道歉,是我应当的。” 她的身躯蹲得更为下去。 云潇潇之前平白无故被父亲骂乞丐,还被自己娘念叨了好几日。 不能找父亲辩解,也不能找云京歌这个嫡女怒骂,她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气。 如今尊贵的嫡女向她行礼,蹲在她跟前…… 她一把将云京歌扯起来,严肃道: “别再折煞我了,你永远是嫡姐。” 话语里已经没有多少怒意。 云京歌被拉得直起身体,还是满脸愧疚,她又取下头上的玉簪,塞进云潇潇手中: “姐姐知道你心里委屈,姐姐没什么能做的。 这是姐姐最喜欢的簪子,希望能让你心情舒朗一些。” 那支玉簪是采用冰透级别的清水绿翡翠打造,成莲花状,下面还坠着翡翠玉珠。 颜色如同一汪清泉,沁人心脾。 工艺又栩栩如生,高雅出尘。 只是一眼,云潇潇就认了出来。 这是当初辅国公府的九个哥哥在一场翡翠拍卖会上,联手给云京歌拍下的前朝莲花簪。 拍卖价、九万八千两白银! 那时候虽未经战事,但一支玉簪近十万两,依旧是天价,引得全城热议。 这也是云京歌所有簪子里最为贵重的一支,她一直舍不得戴,珍藏着,才以至于没被云惊凰收走。 可今日,却送给云潇潇…… “这太贵重了,我不要。”云潇潇推开。 云潇潇却将簪子握进她手中,还握紧她的手: “潇潇,你听大姐把话说完。 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其实我那日在湖边,确实是想到了那句诗。 你给我那张纸条时,我很错愕,没想到有人能和我撞灵感。 我那时候问你,其实就是想找到他。” “可你又口口声声说是我……” 云京歌蹙着眉头:“那时天快黑了,我来不及解释。 真解释起来,你会信我是先撞灵感吗?谁会信这种事? 若是在那里扯一通,城门关闭回不来,又该如何是好?” 女子一夜没有回府,足以声名狼藉。 云潇潇脸色更加和缓,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 云京歌又光明正义地说: “回来后,我也想与你解释,但恰逢二娘伤势恶化,我一直在照顾她,便忘了这件事。 我其实也一直在等,想着这作诗的人去了登仙楼,我便不去,我不愿与他人撞灵感的。 不然我为何会拖到正月十五?拖到最后一日?” 这些话,完全有理有据,冠冕堂皇。 云京歌说:“后来,我没想到,直到最后一日,那人一直没出现。 我有些担心,若真让二妹因为一句诗便当了第一才女,她心气高,容易得意忘形,不利于她后续的谦虚成长。 后来李公子也被那么多人当众嘲讽、耻笑,来求助我。 我多番权衡,才不得不出去说出自己的灵感。” 云京歌说到这里,直视云潇潇的眼睛问: “潇潇,你仔细想想,我知道那是二妹妹的诗句么? 若不是你给我,从始至终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句诗的存在。” “若真不是我自己的灵感,我敢站上那登仙楼,当着全天下的面说出那句诗么?” “一旦被人发现,这就是身败名裂,我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 云潇潇心脏忽然就揪了起来。 是啊,聪明如大姐……的确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最重要的是,纸条也的确不是大姐捡的,大姐压根不知道那是云惊凰的诗句。 如今大姐却被全京城耻笑,说她剽窃自己亲妹妹的诗句…… 云京歌接着说:“当时我在登仙楼真的心中委屈,情绪上头,百口莫辩。 事后我冷静下来,才觉得不对,特地去调查了一番,没想到果然发现了些端倪。” 她看向云潇潇问:“潇潇你有没有想过,那纸张怎么会无缘无故、恰巧飞到你跟前? 我还找了个华英学堂的学生问了,有人亲眼看见华英夫人烤了那张卷轴。 那张卷轴并不是前一天挂上去的!” 云京歌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也敢说: “关于这一点,华英夫人绝不敢当堂对峙,也不敢将那卷轴拿出来找人查验!” 她是事后推断出这些,基本将事实复盘。 云潇潇眼皮直跳:“你的意思是,是云惊凰和华英夫人联合设计了你! 而且,她们是借用我的手!” 她竟然沦为了云惊凰的刽子手! 云京歌皱眉:“我起初也没想这么深远,后来才想起,我每年也会接济一些寒门学子。 在京中文圈的名声,几乎和华英夫人相提并论。 她若想针对我,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二妹……” 云京歌叹了口气,“她生来任性又单纯,可能是被华英夫人利用了也在所难免……” “不可能!” 云潇潇更为生气:“她怎么可能是被利用!她那些日子一直在针对你,显然她也是主谋! 我听说她还把你的冬园搬空了是吗?” “这……”云京歌敛眸:“二妹只是喜欢一些物事,也没什么坏的心思。” “哼!我刚才过来的路上,可听奴仆议论了! 云惊凰她就是想抢光我们姐妹的东西!连嫡姐你的都敢抢,指不定哪日就想来抢我的了!” 云潇潇想到那些议论,就格外愤怒。 尤其是云惊凰利用她捡到纸张、构陷云京歌这件事。 她气了这么多天,却没意识到自己竟然沦为云惊凰的刽子手! 第115章 当场死亡! 云惊凰掩下心中的小狡黠,暂时没理会陆娇丽,转而去端那盘点心。 “这么精致的糖糕?给我的吗?这得多少心思才能做出来?” 她还故意朝着陆娇丽炫耀地哼了哼:“你再嚣张又如何?可没有姐姐给你做这么精致的糕点! 丞相府的糕点师是全京城最好的,你在陆府也吃不到!” 说完,她拿起一个点心,准备往嘴里递。 陆娇丽也才18岁,任性地一把抢过来。 “本小姐没吃的东西,轮得到你吃? 你这种草包,不配吃这点心!” 说完,她拿过糕点就顺手塞进嘴中。 若水跟来,还没来得及提醒,就看到陆娇丽吃下那点心。 这……这…… 陆娇丽浑然不觉,还抢过云惊凰手中的那一大盘,傲慢地端着。 “云惊凰,想吃么?想吃就像个狗一样摇尾乞怜给我看看……啊!” 话还没说完、忽然! 陆娇丽脸色巨变,五官狰狞地拧在一起,像是痛苦至极。 紧接着…… “噗!”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云惊凰站在她跟前,险险往旁边一闪,才躲了过去。 而陆娇丽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身体瘫软地朝着旁边倒去。 她“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口中不断流出鲜血,双目还大睁着。 这是…… 跟陆娇丽交好的一个女子蹲下去,连忙摇晃: “娇丽,娇丽……” 可不管她怎么摇,陆娇丽没有任何回应。 女子将手落向陆娇丽的鼻子处一探,顿时…… “啊!” 一声尖叫,她仓惶地朝后退,脸被吓得煞白如纸。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瞬间如同惊慌的鸟: “啊!死人了!出人命了!” “快来人啊!陆七小姐死了!” …… 在场的全是千金,个个娇生惯养,哪儿见过死人。 此刻个个大叫着四下而逃,躲得又远又恐慌。 云归薏被挤得后退好几步,险些摔下池子里,还是云惊凰不动声色地拉了她一把。 云惊凰还惊恐地尖叫:“天呐!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报官啊!” 这么大的声音,很快吸引远处长廊里的贵妇们。 贵妇们本来任由年轻的女子玩在一起,她们则聚在那边聊着孩子听不懂的话题。 此刻听到动静,一群群人速速朝这边走来。 就见之前还活蹦乱跳的陆娇丽,此刻倒在地上,口流鲜血,死不瞑目…… 陆四夫人看到时,眼皮瞬间一跳,大步冲过去蹲下。 “丽儿……娘的丽儿……” 可不论她怎么喊,那尸体没有任何回应。 还没有呼吸……身体发冷…… 她的丽儿死了……竟然就这么死了…… “呜呜!丽儿!你快醒醒!你别吓娘!” 陆四夫人难以接受地抱着陆娇丽的尸体,嚎啕大哭。 云惊凰在不远处看着,丝毫不觉得动容。 陆娇丽会养的这么嚣张,全是陆四夫人的纵容。 就如方才陆娇丽欺负她,陆四夫人也在远处看着,并没有过来阻止,甚至觉得她自己的女儿就应该这么欺负别人。 陆四夫人还很嚣张,在陆府里害死过好几个年轻的姨娘…… “这是怎么了……” 一道清凌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是云京歌又恢复端庄贤淑的大小姐模样过来。 她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眼皮跳了跳。 死的人……竟然是陆娇丽? 陆娇丽竟然死了…… 可只是片刻,云京歌敛眸,掩下眼中的震惊,冷静吩咐: “宋嬷嬷,立即以丞相府之名请御医来! 再去大理寺一趟,请来官员、仵作……” 一番有条不紊的安排,大家风范。 云京歌又看向陆四夫人: “陆夫人,您别担心,御医来了,兴许七小姐还有救。 不管如何,我们定会查明一切,给贵府一个交代与公道。” 陆四夫人哭着哭着,忽然想到这件事,转过头来,愤怒盯着一群人: “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谁敢杀了我的丽儿!” 有人躲在树后,立即指向云惊凰: “是云惊凰!是她和娇丽起了冲突!两人一直争执不休!” “不!不是我!” 云惊凰装作草包的模样,慌张无措地说: “我只是想吃个点心,是陆娇丽抢我的点心! 点心是云潇潇送过来的!现场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云归薏等刚才旁边挨得近的十几个女子们纷纷开口:火山文学 “对,点心是云潇潇拿过来的……” “云惊凰拿了点心本来吃,还没送到嘴里就被陆七小姐抢了过去。” “这件事确实怪不到云惊凰头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向云潇潇。 这个提来点心的罪魁祸首! 云潇潇已经彻底慌了,她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没想过要害陆娇丽……不是我……” 云惊凰直直盯着她:“所以你是想毒死我? 云潇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恶毒!” “我没有!”云潇潇嘶吼: “我只是往里面加了些脱发散……我只是想让你掉些头发而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绝不会杀人! 再怎么也不至于杀人! 可陆四夫人却听出端倪,站起身直直盯着云潇潇: “也就是说,真是你在糕点里下了药?真是你想毒害人?” “我……” 云潇潇慌张无措,只能快速走到陈之蔷跟前: “娘,你帮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人!我不会杀人!” 陈之蔷妖娆的脸上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这是陆家人。 陆家是比陈家还富裕的世家。 得罪陆家,哪怕是陈家也要伤筋动骨。 陈之蔷只能先拍着云潇潇的手安抚,看向陆四夫人道: “陆夫人,这其中定然是有所误会,别急,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绝不能让令嫒白受罪!” 可大理寺的人和御医很快来了。 御医诊断,人已死,不可救! 仵作没有解剖,简单查看就足以断言: “这是中了急性毒!毒就在这糕点中!” “不……不可能……” 云潇潇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们再仔细检查检查,我下的不是什么急性毒……只是脱发散而已……” “啪!” 话还没说完,陆四夫人已走过来,一巴掌狠狠甩在云潇潇脸上。 第116章 恶狗咬狗 她怒不可遏地盯着云潇潇: “人都死了,你还想如何狡辩?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云潇潇被打蒙了。 这么大她还从没被人打过脸。 这一巴掌打得她脸颊火辣辣地痛,耳朵都在“嗡嗡嗡……”的。 若水一向胆小,连忙护过去,“砰”地一声跪在云潇潇前面: “陆四夫人,你打奴婢吧,是奴婢不好! 奴婢当时眼睁睁看着小姐下药,奴婢没来得及阻止…… 而且小姐真的只是想害云二小姐,并没有想过要得罪陆家啊!” 她这么一求情,现场人们更是明了。 “所以真是云潇潇下了毒!” “她的贴身丫鬟也亲眼瞧见了!” “云潇潇一个武学院结业的女子,怎么如此恶毒!” 一个闺中女子,竟然已恶毒到毒死人! 所有人看云潇潇的目光满是鄙夷。 大理寺卿知晓这案子事关三大家族,格外重大,他冷声吩咐: “来人,将云潇潇与这丫鬟抓起来,带回大理寺!” 云潇潇脸色更加惨白。 抓去大理寺? 她是丞相府的千金,怎么能去那种关犯人的地方! 而且女子入狱,名声尽毁! 以后即便能出来,也必当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嫁不出去。 陈之蔷急了,拉着云潇潇的手臂直晃: “潇潇,你快想想,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糕点……还有谁可能在这糕点里下毒!” 云潇潇许是求生的本能,许是急中生智,她忽然想到了今日发生的一幕幕。 云京歌请她过来……途中听到冬园的丫鬟在议论吐槽云惊凰…… 云京歌故意道歉…… 云京歌还说:“姐姐可不准你在这糕点上做手脚……” 就因为这句话,她才会想到在糕点里下点毒! 云潇潇在顷刻间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是云京歌!我想起来了!这一切都是云京歌的设计!” 云潇潇盯着云京歌,双目愤红: “你在糕点中下了毒!你故意激起我对云惊凰的恨意! 你故意提这糕点,就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云惊凰!” 云京歌眉心一蹙,“潇潇,犯了错不要紧,可必当知错就改。你怎么反倒污蔑于我?” 她颇是端庄,像个教训妹妹的好姐姐,面容间又颇是委屈。 糕点房的厨娘丫鬟们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说: “当时我们十几人瞧见,是你自己抢走这夹糖糕!大小姐拉也拉不住!” “后来装盘时我们全都品尝过糕点,安然无恙!没有一人中毒!” 第117章 挑拨离间 一切发生的突如其来。 云京歌为装作在意担忧,还靠得云潇潇很近。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忽然! “哗!”的一声,云潇潇一爪子抓在云京歌脸上。 “我要抓烂你这张假脸!我要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歇斯底里地吼着,不停去抓云京歌的脸、头发。 “啊!啊!” 云京歌向来柔弱,哪儿是云潇潇的对手。 一会儿时间,她的脸上被抓出三条红红的血痕,高高的发髻也被扯下。 赵如蕙立即大声喊:“拦住她!快救大小姐!” 丫鬟们连忙扑过去,试图拉开云潇潇。 可云潇潇手中还扯着云京歌的一大把头发。 这一拽,“啊啊啊!” 云京歌痛苦的惨叫声又传遍整个园子,一大缕头发被云潇潇硬生生扯了下来。 “放肆!” 红霜眼色一凌,大步上前。 “咚!”的一声,一掌敲在云潇潇的后脖颈。 疯狂的云潇潇瞬间被拍得晕厥倒地。 她人倒是晕了,可云京歌已经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还有红痕。 许是太痛,她流了太多眼泪,妆容也花了。 整个人就像是个怨鬼,还顶着个鸡窝头,狼狈至极。 所有人看着,无一不是惊诧。 向来高高在上、如同仙女儿的云京歌,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幕? 还是第一次见到云京歌这幅模样…… 赵如蕙心疼地连忙上前护送:“快!快送大小姐回房!” 春兰等四个贴身丫鬟被打板子,这几日还躺在床上,没法来照顾。 新调来的丫鬟不是那么得心应手,搀扶着云京歌时,还不小心踩到云京歌那长长的裙摆。 云京歌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那姿态,简直…… 云震嵘看得眼皮直跳,怒目瞪着陈之蔷: “立即将你这不肖女带下去!等她醒后,再行家法处置!” 陈之蔷也没想到云潇潇今日会如此疯狂,当下什么也不敢说,拖着云潇潇离开。 好好的迎春茶话会就这么散了。 嚣张走进来的陆娇丽,被横着抬出去。 恣意的云潇潇也毁容晕厥。 那个人人羡慕、景仰的云大小姐,更是满身狼狈。 可谓一片混乱。 全程,没有人注意到云惊凰这个草包,更没有人在意她。 云惊凰散场时,趁乱捡起地上的金枝明月簪。 花枝被踩得变形,翡翠玉盘也摔成两半。 害,真是可惜,好像让那人死得太轻巧了…… 眼下却没办法,云惊凰只能揣好玉簪,悠哉游哉地离开丞相府。 到了府门前,她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奇怪,云潇潇一向与大姐交好,崇拜得巴不得给大姐提鞋,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疯狂?” 她加重了“无缘无故”四个字。 门口有许多人正在上马车,听到她这话无一不是皱眉。 是啊,云潇潇对云京歌的维护,这十多年来谁没看在眼里? 往常若有人欺负议论云京歌,云潇潇第一个将其打残,扭送官府。 可这次…… 兴许事情真不是这么简单。 丞相府,水太深。 云惊凰就那么一句不经意的话,在私底下激起了无人知晓的波澜…… 而暗中,龙墨负责暗中保护云惊凰。 本以为这草包子今日会闹出什么事来,没想到她竟然安然无恙? 而且不知为何,他感觉今日这事件背后,似乎是云惊凰在推波助澜。 故意让陆娇丽吃错糕点,故意趁机让云潇潇看清云京歌的真面目,故意不动声色救下云潇潇…… 不对! 云惊凰一个草包纨绔千金,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谋算城府?又怎么可能运筹帷幄得如此成功、还全身而退? 龙墨看着那抹翻身上马、吊儿郎当的身影,连忙收回思绪。 果然和傻子待久了,人也会跟着变傻…… 云惊凰策马离开后,感觉暗中有人跟着。 她又几个绕路,在京中巷子里穿来穿去。 京中的小巷子路线没有人比她更熟悉。 只是半个时辰,她便顺利甩掉人,步行到达第一医馆。 今天的事情还未结束,还有更重要的事! 果然。 云惊凰刚以“一笙”的面容、戴着面纱到达医馆外,就见陈之蔷已带着云潇潇前来此等候。 她们之前找过陈家的人,可即便是陈家最厉害的大夫,也说这脸没得治。 陈家家主十分聪明,对陈之蔷道: “听闻京中第一医馆妙手回春,你们去探探底细。” 此刻,陈之蔷看到神医来,立即上前急切地问: “你就是一笙神医吗?劳烦你看看我家潇潇的脸还有的治么?” 云惊凰扫了眼,陆四夫人下手极重,那道血口子长约八厘米,皮开肉绽,几乎见骨。 她说:“诊金一千两,治疗费两千两。” 合计三千两! 陈家不如陆家有钱,尤其是陈之蔷只是一个嫁出来的女儿。 今日刚损失一半最赚钱的铺子,剩下的铺子利润低,半年也就只能赚三千两。 陈之蔷却丝毫不肉痛,只看着神医问: “神医,你的意思是潇潇的脸还能医治吗?真的还能复原吗? 若是能恢复如初,别说三千两,三万两也行!” 陈之蔷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一双女儿。 第118章 四座园、封! 云惊凰看着陈之蔷一家离开,红唇勾了勾。 这一世,陈之蔷她们应当不会再那么愚蠢。 她们兴许还会成为她对付云京歌的助力! 而且云京歌那边、也并不是结束…… 当天晚上,许多丫鬟奴仆听到春园不时传出哭声,还有女子凄厉的喊声: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我死得好惨啊……” “呜呜呜……呜呜呜……” 幽怨的哭声蔓延,惊得丞相府夜不能寐。 云震嵘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亲自带着人进春园前前后后地翻找。 可没有找到任何隐藏的人! 他以为是那人已经混出来,当下命令: “团团围住春园,不准任何人再涉足!” 大晚上的,丞相府兴师动众,点燃火把,将春园团团围住。 可、就在如此情况下…… 忽然起风了,凛冽的风将许多护卫的火把吹灭,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在这时,春园里又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声: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 “地府好冷……好多尸体……好多眼珠子……云京歌……你还我命来……你来陪我……” 那声音拉得长长的,阴森又哀怨。 所有人看着熄灭的火把,刺骨的寒风还在吹,无一不吓得后背直冒冷汗。 云震嵘和赵如蕙心底也开始发怵。 但赵如蕙撑着,冷声道:“肯定是有人想构陷京歌!胡言乱语! 继续找,一定要将那装神弄鬼之人揪出来!” 只可惜…… 接下来两日,依旧是如此情况。 无论他们用尽什么办法,依旧找不到任何痕迹。 甚至他们在春园里找寻时,院子里还是会响起那哀怨的女子哭声。 就像是在耳边响起,明明听见,却又看不见任何人…… 第三日。 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拿着个罗盘路过丞相府时,脸色顿时一变。 “黑气罩顶、阳宅聚阴,大凶在户,败运之相……” 赵如蕙刚准备去寺庙求佛,就听到这道士的话。 她立即上前询问:“这位道长,你从何而来?可知我这府中,如何破解?” “一个闲散云游的清虚真人而已。”道长高深莫测。 赵如蕙很快将他恭恭敬敬请入府中。 清虚真人在春园看了一番,甚至又往夏园、秋园、冬园一番走动。 最后脸色凝重:“阴气太重,久久不散。死于园中之人,生前定觊觎四座园子已久。” 赵如蕙眸色顿时一亮,他说得太对了! 陆娇丽在世时,不止一次提过说这四座园子太美丽,若她能拥有该有多好。 没曾想死后竟然也不走? 赵如蕙立即问:“道长,那这该如何是好?” “怨念太深,邪祟难除,符纸镇压九九八十一日,必于四园形成八卦笼阵。” 清虚道长说到这,又对赵如蕙着重叮嘱: “期间,不许嫡大小姐任何一位舍妹靠近,她们心中生异,必当破坏。 且、九九八十一日,四间园子绝不可住人。” 赵如蕙眼皮顿时一跳。 清虚道长所说的舍妹,她自然知晓是哪些人。 可这四间园子是辅国公府的九位公子给云京歌修建的。 其奢华之处,府中无任何院子可比。 若不住这儿,云京歌住哪儿? 赵如蕙忍不住问:“道长,那人只死在这春园,真有如此严重吗?” “魂魄痴缠,来回游荡,若遇阳气,吸阳魂,愈猖獗。” 清虚道长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现场拿出符纸开始写。 一会儿时间,写出厚厚一沓,递给赵如蕙: “若信本道,便将其贴在四座园中,可见因果。” 扬出话后,他拿着罗盘离开。 赵如蕙立即追上前:“道长,这……需要给您多少……” “道家不收香火,济世救民,慈悲为怀。” 清虚道长甩了下拂尘,仙风道骨的身影就此离开。 赵如蕙惊了。 本觉得这人多多少少是个骗子,骗人财物。 可他不仅提醒她警防几个庶女,还不要钱,竟然就这么走了…… 赵如蕙一番迟疑之下,还是将那些符纸四处挂在四个园中,按照八卦图的方位。 果然,当天晚上,再也没有那凄厉的哭声! 而符纸一旦拿掉,当晚又会出现! 若有人进入四座院子中的一个,那凄厉的哭声更会变本加厉,连符纸也镇不住! 如此一来,众人越发觉得后背生寒,又不得不信…… 四个园中,就此封存! 云京歌养了几天伤,也不得不被迫搬离冬园。 那院子虽然也精美,可没有特别的花卉,没有瑶亭,也没有别具匠心的布置。 这只是一个所有人都会拥有的、平平无奇的院子。 云京歌就像是从天宫搬到了凡间,周身也少了那股子仙气…… 红霜护送着云京歌搬家,第一次觉得近日发生的事完全超脱她的掌控、认知。 看来、必须去通知辅国公府,必须见见公子了! 夜,赢宫。 无人知晓的破败冷宫,云惊凰将一堆道士用品收纳整理。 只需往里面裹上一些药材,便可被收纳进医疗包中,查无可查。 谁也不知晓,她便是那清虚道长…… 也没人会知晓,院子里那哭声是小隐给她的一套什么“蓝牙音箱”。 她完全不知道是何原理,只知隔得远远的,在丞相府墙外摁动下开关,即可发出那怪异的声音。 在起大风时按,效果更加。 云惊凰经历过重生,对这些物品接受度也很高,没过多的怀疑。 只要能让云京歌和赵如蕙不痛快,便是佳物! 只可惜,金枝明月簪还是坏了…… 云惊凰回到龙寝宫,坐在梳妆镜前,心痛地看着坏掉的簪子。 这么贵的簪子……这么美丽的簪子……就这么毁了……唔……好可惜……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 夜深。 那个伟岸的身影,坐在轮椅上,从外面缓缓而归。 昏暗的寝房里,女孩小小的身影静静地趴在桌前,一动不动。 帝懿长眉微微一拧。 那双深邃的眼眸,泛着冷淡与深沉的光泽。 他静静沉思了片刻,转动着轮椅,缓缓过去。 大门无声关闭。 帝懿微微一抬苍劲好看的大手。 云惊凰小小的身躯被内力轻轻托起,平缓地、安然地落在了龙床上。 全程,她都未曾被惊醒。 帝懿眼角的余光中,又映入一支坏掉的金簪。 他伸手拿起,眸色微眯。 片刻后,沉声开口:“苍伐。” 门外,很快出现一抹身影,恭敬低头:“属下在。” 帝懿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女子,手一挥,被子将女子严严实实地盖住。 轮椅这才来到门前,开门。 “天亮前,修复。” 他嗓音沉着而尊贵。 沉甸甸的金簪被交到苍伐手中。 苍伐还有些难以置信。 王终于知道这些小事了?实属难得! “属下这就去。” 离开时,他还斗胆提醒: “王,被子不能蒙住女子头部,会呼吸不畅……女子比男子更娇弱,需细致……” 帝懿深邃的长眸闪了闪。 苍伐立即开溜,找人修簪子去了。 熟睡的云惊凰,对此一无所知…… 当再度醒来时—— 第119章 九哥来了! 云惊凰被放在床上。 全程,她未曾被惊醒。 只是她手里一直紧拽着支簪子,不曾松开。 帝懿微微撇了眼,眸色微眯。 片刻后,他亲手将那玉簪抽出,沉声开口:“苍伐。” 苍伐这才走进来。 帝懿将沉甸甸的金簪交到苍伐手中。 “明日之内,修复。” 他嗓音沉着而尊贵。 苍伐双手接过玉簪,欣慰极了。 王终于知道关心女孩子的这点小事?实属难得! “属下这就去。” 离开时,他还斗胆提醒: “王,王妃不能合衣入睡,不利于入寝……” 床上的云惊凰还穿着冬款的罗裙,层层坠坠,很厚。 帝懿长眸一眯。 苍伐立即抱拳行礼,开溜。 而帝懿目光落在云惊凰身上。 那小脸睡得很是安宁,不像是不适的模样。 帝懿宽衣后,在另一边床榻躺下。 枕头下忽然传来生硬之感。 他拿出,就见是一个精致的锦盒。 碧霄楼的黑蟠龙发冠。 里面加了张纸条,娟秀可爱的字体写着: “夫君,要天天开心、时时乐观呀! ——爱你的小萌妻~^_^~” 帝懿深邃的长眸眯了眯,视线定格在“妻”字上…… 最终,又不得不坐起身。 那遒劲好看的大手一抬,云惊凰的身躯被缓缓托起。 帝懿一手扶她,一手落向女子的腰带…… 熟睡的云惊凰,对此一无所知。 当再度醒来时—— 龙寝宫无人。 床上温温暖暖的,很是柔软。 床边帝懿的位置,放着她做的那个可爱大萌猫,静静地陪着她。 云惊凰看到乐观时,皱了皱眉。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不用想,是阿懿为她脱的! 阿懿还放了乐观陪她! 她的阿懿,终于变得贴心啦! 云惊凰一早上的心情飙升到了最高点。 她洗漱后,准备去找帝懿。 但雁儿端来早膳,道: “王一早特地吩咐过,今日他也会闭关休养,让王妃不得去打扰。” 云惊凰蹙了蹙眉。 好想扑进阿懿怀里,亲亲抱抱又摸摸。 第120章 公正九哥 云惊凰出来后,牵了马来。 雁儿叮嘱她:“小姐,其实你也不必太怕那九公子。 他看似严厉,实则还是个讲理的人。若你没错,他定然不会肆意加害。” 云惊凰听到这,停下脚步看了雁儿一眼。 这些话,其实前世雁儿也鼓起勇气与她说过。 可赵如蕙一直给她灌输的思想是: “那九位公子护着云京歌,谁敢伤京歌一根头发,他们能要了其命!” “而且他们自诩正直,公正严明,最厌恶你这样的人。” “若是让他们瞧见你,他们肯定会杀了你!你见了他们,最好绕道走!” 于是、 前世,每每看见那九位公子哥,她最多远远看一眼,就溜得远远的,不想有任何接触。 直至死的那天,她才知道,那九位公子是她的哥哥…… 云惊凰为雁儿理了下头发,红唇轻勾: “放心,我知晓该怎么做,等我回来,给你买烤羊肉串~” 她翻身上马,策马朝着丞相府狂奔而去。 前世至亲不识、形同陌路。 这一世,该改变了。 丞相府。 正堂之上。 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衣的男子高坐前方,与云震嵘并排。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周身的贵气与清傲与生俱来、浑然而发。 他是傅承岐,辅国公府的九公子。 辅国公府,京中最大的官世家,九代为相,再升国公。 而他傅承岐,年仅22岁,医术惊人,已是宫中的太医院院首,官居一品。 又逢乱世,哪怕是王公贵族见到他这样的医者,都不敢怠慢,倍加礼待、恭敬。 傅承岐高坐其上,吩咐: “易周。” 他随行的带刀侍卫立即往他旁边加了个椅子,还垫上柔软的丝绸垫。 云京歌被喊过来,她蹙着眉: “九哥哥……我坐这儿,于礼不合……” 她哪怕曾是第一才女,也只是被封三品郡主。 坐这上头的、是她的父亲云震嵘,和一品官员傅承岐…… 傅承岐只看她一眼,冷意的脸上浮起一抹对旁人没有的温柔: “歌儿,尽可坐。” 嗓音沉着,还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云京歌只能蹙眉在他旁边坐下。 一会儿时间,四名丫鬟将云潇潇拽了过来,直接拽到这明堂正中央。 那是从辅国公府带过来的丫鬟,武艺不凡,带着一种威仪。 云潇潇被控制着双手,如同一个犯人。 陈之蔷和云归薏追来,慌慌张张行了个礼。 陈之蔷才忐忑地看向上头的傅九公子,向来淡然的她也紧张道: “傅九公子,潇潇之前的事已受到该有的惩罚,我们好歹也算亲戚,是不是啊……” “嫡庶有别,勿乱攀亲。” 傅承岐声音冷淡,带着骨子里的清傲、高人一等。 主要傅家家规,是绝不许娶二妻、生庶女。 他自小在辅国公府长大,骨子里看不起庶女、庶母。 当初辅国公府同意云震嵘娶陈之蔷这件事,他极其不同意。 哪怕姑姑傅瑜君犯了错又如何? 不该一步错,步步错。 庶妾庶母的存在,只会让一个府邸更不得安宁! 当下,傅承岐冷声道: “杀人之事,庶女云潇潇确已受惩罚,也是陈陆两家恩怨,傅某无权插手。但……” 他目光幽幽扫向云潇潇: “听闻这区区庶女、污蔑歌儿、还抓伤歌儿面容?” “九哥哥……” 云京歌拉了拉傅承岐的衣袖,柔声道: “这只是女子间的小打小闹,潇潇妹妹只是一时太生气。 我不怪她,你也不必再追究……” “呸!” 云潇潇忽然朝着她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你个贱人,你可闭嘴吧!别再装作这幅假惺惺的样子,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 哪怕被四个丫鬟控制着,云潇潇也毫不畏惧,冲着傅承岐辩驳: “我从没有污蔑她!是你们从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说得是事实!是云京歌设计我、利用我!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她!” “喔?” 男人幽幽的声音,泛起一抹冷意。 他犀利的目光如利刃劈面:“你有一刻钟解释时间。” 易周立即在旁边点燃一支短香。 烟雾寥寥,就像是阎王的夺命钟。 云潇潇立即道:“之前因为云京歌剽窃一事,我一直不太想见云京歌。 可迎春茶话会那日,她特地邀请我过去。 沿途,还安排丫鬟闲聊,让我特地听到云惊凰搬空她屋子之事! 还说什么云惊凰就是想抢关我们的东西,以后也会来抢我的!” 傅承岐眯眸:“云惊凰那纨绔庶女,还搬空了歌儿的屋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丫鬟肯定是她不着痕迹的故意安排的,拉起我对云惊凰的恨意!” 云潇潇十分理智地说:“我去了糕点房以后,云京歌故意对我道歉,故意说什么她只是撞了灵感。 还故意送我那昂贵至极的莲花玉簪!” “那时候我觉得她真的人很好,出手阔绰,可现在想来,她就是知晓我那日定然会惹祸,簪子送给我,我也没机会佩戴,迟早会还回她手中! 甚至她还踩准了我的心思,知晓我压根不会要那玉簪!” “不……潇潇妹妹,在你心中我竟这般心机叵测吗?” 云京歌细长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颇是难以置信。 傅承岐微微看了云京歌一眼:“歌儿,你先勿说话,现在是这庶女的辩驳时间。” 话语里带着一种安抚,也是傅家人该有的公正。 云京歌只能闭口不言。 云潇潇又道:“后来云京歌说云惊凰是将我当利用品,故意让那纸张落到我手中!想利用我设计她! 我那时候对云惊凰恨之入骨,但我脑子愚笨,只想冲过去找云惊凰辩解。” “可你傅九公子捧在心尖儿的这位嫡大小姐,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她竟然特地提夹糖糕,说那是云惊凰最爱的糕点。她还说不允许我在糕点上做手脚!” 云潇潇想来就觉得愤怒无比: “我从未想过在糕点上做手脚,还是她这么点醒,我才觉得我可以往那糕点上加东西!” “但我那时候加的只是脱发散,并不是能要人命的剧毒!” “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云京歌的设计!” 傅承岐深邃的双眸眯了眯,变得幽深而锐利…… 第121章 家法暴打 只是片刻时间,一切脉络在他脑中变得清晰。 傅承岐目光攉向云潇潇。 “云小女,你说途中丫鬟议论是歌儿安排,可有证据?” “你认为歌儿是虚情假意送你发簪,可能举证?” “你又言你加的只是脱发散,是否有人能为你证明?” “最重要一点,你认定那糕点中的夺命毒是歌儿所下,又有何证据?” 一连几句发问,将主要疑点全拉取出来。 他就像是高坐明堂的判官,威严又一丝不苟。 云潇潇瞬间一滞,却更加生气: “我若是有证据,云京歌还能骗得了我们所有人十几年吗! 最恐怖之处,就在于没有证据!你不觉得吗?” 傅承岐眸色一眯,“换言之,一切只是你猜想,并无实证?” “你别这么钉着我问!” 云潇潇对傅承岐斥责:“有本事你问问你那好妹妹,她有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这样的人!” “一向谁提出谁举证,这道理你也不懂?” 傅承岐幽幽看她一眼,眼中更多一抹不屑。 庶女,终归是庶女。 他又转头看向云京歌,“歌儿,对于此事,你有何想说?” 话语明显温柔许多。 云京歌苦苦一笑,缓缓抬眸看向云潇潇: “若潇潇妹妹真那么看我,我便认了。” 她站起身,忽然走到潇潇一旁,面朝高堂跪下。 又抬头看向上头的云震嵘和傅承岐: “父亲,九哥哥,潇潇所言,全数属实,我无话可说。 恳请你们尽可惩罚我吧,我绝无二话。” 扬出话后,她朝着地面磕头而下。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头磕在自己的手背上。 那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连解释的欲望也没有。 再反观云潇潇,全程站在那里处处针对,哪怕被丫鬟们控制着,也像是一头桀骜不驯的马。 赵如蕙等人瞬间心疼。 那是丞相府的嫡女啊! 何曾向人下跪过! 那话语中的凄苦,简直是伤透了心。 云潇潇却气得忍不住抬起脚,狠狠朝着云京歌踢去: “云京歌!你别装了!你到底还要装多久!我这辈子从没见过你这么无耻卑鄙之人!你给我死!我要你死!” 她怒不可遏踢在云京歌身上。 云京歌纯白的身形如同一朵茉莉花,柔弱地摔倒在地。 “你还装!你给我说话!露出原形!” 云潇潇愤怒地挣开丫鬟们的控制,手抓足踢地朝着云京歌扑去。 “易周!” 傅承岐冷硬的声音扬出。 易周大掌一击。 云潇潇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得后退、踉跄。 也就是那一刻,四名丫鬟又牢牢控制住云潇潇。 “哒!”的一声。 一人猛踢云潇潇的后腿。 她被踢得“噗通”跪地,手臂还被人反到身后,如同扣押的一个囚犯。 第122章 提醒九哥 所有人转头看去。 就见院门外,一抹红色的身影大步走来。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优雅,她身姿脚步间自带一股大气、傲气。 走路时衣袂飘扬,气场自出,如同王后驾临。 傅承岐看到她时,瞳孔微微一缩,心底竟弥漫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尤其是她由远及近,走得近了,那张脸……那身上的气质…… 他心脏莫名微微跳动,无关情爱。 这是何意? 而云震嵘看到她来,更是怒不可遏。 “云惊凰,你来得正好,这一切皆因你而起!还不给我跪下!” 云惊凰却一袭红衣,笔直站在大殿中央。 她幽幽看向云震嵘:“论身份,您只是一介丞相,而我如今是赢王妃。 该行礼,也当是你们行礼!” 说话间,她还扫了全场众人一眼。 众人眉头一皱,才想起如今的云惊凰,是赢王妃…… 哪怕如今赢王战败,被禁赢宫,那也是赢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叔! 傅承岐皱了皱眉,最终先一个站起来,不卑不亢地朝云惊凰行了个礼: “见过赢王妃。” 他这一行礼,意味着他认可云惊凰的话…… 云震嵘、乃至所有的丫鬟仆人,包括赵如蕙等,也不得不行礼: “见过赢王妃。” 明明曾经是他们最厌恶的人,此刻整个大堂的人却都在向云惊凰行礼。 他们脸上几乎全是不情不愿。 云惊凰没理会,目光又幽幽扫向不远处的角落。 “所以堂堂丞相府的嫡大小姐,是这点规矩也不懂?” 被护在其后的云京歌眼皮一跳,不得不走出来。 她看了傅承岐一眼,在傅承岐眼中也看到了安抚。 不管什么时候,哥哥们总是把规矩放在第一位,压根不曾真正的对她好! 云京歌压着心底的不适,表面还是端庄有礼地朝着云惊凰行礼: “见过赢王妃。” 那动作优雅大方,挑不出任何错来。 可没有人看到,她眼底深处全是隐忍、不悦。 她是尊贵的嫡女,凭什么要向一个纨绔无知、一无是处的草包庶女行礼?凭什么! 云惊凰置若未见,大气又端重地扬出话: “记住,日后见了我,也要遵守规矩。 今非昔比,冲撞我,等同于冲撞赢王!” 傅家公子最重礼仪规矩,她自然也得树立好规矩。 众人心口不一地应了声:“是。” 云惊凰这才看了眼地上趴着的云潇潇,又看向傅九公子,啧啧冷笑: “看来自诩聪明盖世的傅家公子,也不过如此。” 傅承岐眉心一皱,容色锐利而逼人: “你此话何意?” 云惊凰说:“京歌九岁时,被魏家小女推下池塘,是年幼的潇潇跳入湖中救出,险些溺水。 京歌十二岁,遇太师之子调戏,是潇潇将其打跑,手被匕首刺伤。 京歌十四岁,生了一场重病,是潇潇远赴南方采得野生药材,摔下悬崖险些残疾……” 一桩桩一件件,云惊凰也是在来得路上,特地去找人打听清楚。 她说的字字清晰,句句清楚。 “就连今年,京歌十九岁,登仙楼剽窃,也是潇潇力护云京歌,多次为其辩解!” 云惊凰直视傅承岐: “在傅九公子看来,如此一个一心护佑云京歌的人,怎会忽然翻脸?将其视若仇人? 你们傅家对待昔日的救命恩人,就是如此无情?” 她的嗓音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振人心魄的质问。 傅承岐难得被问的一滞。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如广寒玉树直立: “昔日之恩,傅家早已隆重感谢。 至于她变脸之事……” 傅承岐冷漠扫了眼云潇潇:“不过是一介庶女,心术不正。 许是攀附、许是为谋利益,如今演不下去。” 庶出,本就心思肮脏,见不得光,谁说得准。 云惊凰眼尾微抽。 在傅家人看来,庶出就是最低贱的。 “可哪位庶女能决定自己的出生?除非男人永远不三妻四妾,世间才会再无庶女! 况且嫡女又真的是干干净净吗?” 云惊凰有条不紊地说:“京中李家嫡女,豢养面首。 京中罗家嫡女,善妒杀害庶妹。 就连宫中那位嫡太子,他的品行、傅九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傅承岐眉心一皱。 这一刻,云惊凰又补充说: “傅九公子谨记,永远别用嫡庶定义一人,偏见害人,必当酿就大错!” 前世傅承岐之所以能被云京歌害,也由于傅九的嫡庶观念,导致其走错了极其重要的一步…… 而她的话清晰有力,傅承岐竟觉得那嗓音如同晨钟般撞入他的心中,久久不散。 眼前的女子,以前只是远远瞧见,从未正面接触,且只知晓她声名狼藉,顽劣不堪。 如今看来,竟然与传闻完全不同? 甚至……让他丝毫也厌恶不起来…… 云京歌眼见两人站得那么近,眸色一敛,上前道: “二妹所言有理,我也曾这么提醒过九哥哥。” 她转而说:“九哥哥,今日之事就此结束,日后不得再追究了,好不好?” 这嗓音,已有一分撒娇意味。 “等等。” 云惊凰却说:“赢王妃与一品御医在场,容不得你一介三品郡主说结束就结束。” 她直言不讳地道:“当初登仙楼一事,众所周知,礼部侯大人定案,一品诰命华英夫人也在场。 后来,听说你向云潇潇解释,你真是撞了灵感?” “你还说那纸张是我故意设计,落到云潇潇跟前?” 云京歌眸色一变,保持端庄地直视云惊凰: “二妹,难道不是吗?非要将此事摊开来谈?” 她能找到人证明、那卷轴是前一天才挂上去。 也有人能证明,华英夫人烘烤了卷轴! 她断定云惊凰不敢对峙。 云惊凰却说:“好啊,那咱们一同去对薄公堂。 你说你在船上时就有了灵感,可有证据? 你说我故意让纸张落到云潇潇手中,可有证据? 你说我设计你,你确定是有证据?” “喔,对了……” 云惊凰想起一事,“听说你还私底下说、是华英夫人烘烤了卷轴、伪造字迹害你?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学堂取下来,拿去大理寺查验?” 云京歌眼皮一跳。 云惊凰怎会不怕…… 这些日子她还安排了人盯着学堂,就想抓到她们私底下替换卷轴。 但她们沉得住气,一直没换…… 也就是说那卷轴还在上面挂着,还是那一幅被烤过的! 可她不知…… 当初云惊凰设计这一出戏时,就已经考虑到云京歌会去调查。 一来,她让华英夫人烘烤卷轴时,佯装有十几卷轴被茶水打湿,混入其中一起烘烤。 到时就算被指证,也足以解释。 二来,登仙楼一事结束时,云惊凰就让华英夫人换掉了未烘烤的卷轴,趁云京歌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现在再去查,过了这么多天,已经查不出字迹一天两天的差距。 云惊凰直视云京歌:“大小姐,你真敢去吗?” 幽幽的嗓音,带着一种压人的逼迫感。 云京歌短短片刻,已经了然。 云惊凰肯定早有后手!肯定早已安排好一切! 这个局,她赌不起。 也就是她犹豫这一瞬,云惊凰目光转向傅承岐: “傅九公子,你是傅家人,难道真的一丁点也看不出来,此刻的她满目谋算? 你当真认为,她就是你们心目中单纯良善的仙女?” 第123章 心疼妹妹 傅承祁的目光落向云京歌。 此刻的她还没来得及收敛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眼中的确有深沉的想法。 他第一次发现,往日亭亭玉立、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妹妹,竟然会有这种表情…… 云京歌连忙收敛好一切,抬眸看向傅承祁: “九哥哥,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真的只是撞了灵感而已……” “那你能拿出证据吗?”云惊凰盯着她问。 “如果拿不出证据,你是不是也应当像云潇潇这样、被家法处置一顿呢? 毕竟剽窃诗句、闹得满城风雨,这罪过可比云潇潇的伤害嫡姐更严重吧?” 云京歌被问得语塞。 这种事如何能有证据? 云惊凰又悠悠看向傅承祁和云震嵘: “云丞相,傅九公子,你们说呢?” 云震嵘脸色极其不好看。 傅承祁也被问得一滞。 眼前这个庶女的话虽然十分刺耳,却句句在理。 但是、要让歌儿承受严厉的家法? 云惊凰忽然轻笑了声,“说到底,你们口口声声规矩严明,不过是用在他人身上。 云丞相偏心嫡女。 傅九公子,傅哥哥,也不是真正那么公正严明呢。” 她浅浅一笑,看傅承祁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用那清幽绵软的话,点醒傅承祁那自以为是的公正。 傅承祁清贵的身躯明显微僵。 云惊凰为免多说露馅,不再提,只转移话题: “我堂堂赢王妃,想带走一个云潇潇,没问题吧?” 傅承祁没说话。 云震嵘也不好发话。 云惊凰这才看向远处的赵如蕙和云归薏。 两人立即扯下口中的绢帕,大步跑过来,将云潇潇从地面扶起。 行了个礼后,她们扶着那血淋淋的身体离开,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云惊凰也转身出去,走远了,还恩赐地扬出一句话: “恭送之礼,免了。” 众人脸色又是一滞。 他们口口声声自诩丞相府,高门府邸,看不起曾经的草包纨绔云惊凰,觉得她粗俗无礼。 如今,他们自己的礼节也不到位…… 傅承祁看着那抹消失的红色身影,冷漠的长眸缓缓眯起。 不知为何,她一走,他心底深处竟弥漫出一缕从未有过的不适。 云惊凰,似乎给他不一般之感…… 她方才所言的话,也合情合理。 歌儿在剽窃一事上…… 云京歌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中。 她上前一步,开口道: “父亲,九哥哥,难道你们也认为,我会是那剽窃之人吗?” 她问得不卑不亢。 两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尤其是傅承祁,眼神十分复杂。 恰巧撞灵感这种事,到底有些荒谬。 “我懂了……” 云京歌忽然苦苦一笑,“你们将我抓去大理寺对簿公堂吧。 将我带去三司会审,严刑拷打也行,我绝无半句二话!” 说话间,她将自己的衣袖挽起一截,露出雪白的手腕。 那是可以戴上铁镣铐的表示。 傅承祁瞳孔一缩,连忙将她衣袖往下拉: “歌儿,你这是做什么? 九哥怎会带你去严刑拷打?这件事也无法调查。” 云京歌既然说是在船上早有灵感,但灵感这种事埋于脑中,任谁也拿不出证据。 云震嵘也道:“此前我已惩罚过你,此事就不必再提。” “不行。” 云京歌后退一步,一身的风骨傲气。 “即便不带我去三司,也恳请父亲和九哥哥想法子严查。 再没证明我彻底无辜前,这朱雀玉佩也还给九哥哥,我不再佩戴!” 说到这儿时,她甚至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双手隆重地塞进傅承祁手中。 傅承祁看到朱雀玉佩时,眼皮一跳。 这是傅家当年特地为她打造的朱雀玉佩,所有傅家人皆有一枚。 见此玉佩,如见辅国公,不得怠慢。 这些年,云京歌虽然是丞相府的小姐,但一介千金,完全是凭借着这玉佩,才在京中享有极高的盛望。 不论走到哪儿,人人都得高看她一眼。 这玉佩还能召令傅家人、以及傅家的资源。 就如云京歌每日乘坐的那八乘玉撵云瑶车,马车是送给云京歌了,可马车太过厚重,驾驶的人全是辅国公府安排的护卫。 没有这朱雀玉佩,如何再号令傅家人? 傅承祁提醒:“歌儿,你可知晓这朱雀玉佩象征的是你的身份!你连你最喜欢的那玉撵云瑶车也不要了?” “我想要,可我不能要。” 云京歌站得亭亭玉立,理智清醒: “现在的我算是戴罪之身,无法澄清自己之前,怎可享受那等物事? 恳请九哥哥严肃明察,早日还歌儿一个清白!” 说完,她还朝着傅承祁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行礼时,她眼眶红红的,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眼眸中夺眶而出,顺着清冷的面容滚落而下。 傅承祁看到那滴泪时,心脏顿时狠狠一滞。 这是他疼了十八年的妹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往常她皱个眉头他都不忍,今日却让她哭了…… 他这个妹妹如同他一般,心高气傲,何曾如此向人示弱、何曾流过一滴眼泪? 傅承祁连忙拿过锦帕递过去,难得有些慌乱无措: “歌儿,你别哭。 我会尽全力调查,定还你清白! 这朱雀玉佩你也好好收着,不可再如此胡闹!” “不要,请九哥哥记住歌儿的话,歌儿只等清白之日。” 云京歌拿出自己的锦帕擦拭掉眼泪,转身就朝外大步离开。 那圣洁的背影,宛若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又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 傅承祁握着手中沉甸甸的玉佩,心脏瞬间错乱。 歌儿这是生他气了。 他方才竟然被云惊凰那一介庶女搅乱心神,委屈了他自己的亲妹妹! “云丞相,日后还望别让任何庶女、靠近京歌半步!” 他行了个礼,也径直离开,前去追云京歌。 赵如蕙敛了敛眸,适时地说: “老爷,潇潇今日的确是太过荒唐。 惊凰今日也咄咄逼人,哪怕她是我亲女儿,我也护不得她! 日后是不该让她们再靠近京歌半步了!” 她还叹息:“京歌太过善良、又不肯过多解释的心性,怎么玩得过她们两个庶女?” 云震嵘每次想连带赵如蕙一同发火,可赵如蕙大义灭亲,从不庇佑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一肚子的火,也只能收回去。 第124章 九哥坐诊 傅承祁追出去后,得知云京歌去了听雨院。 那是他姑姑傅瑜君的院子。 他迈步过去,到达门外的窗前,就见光线昏暗的房间内、云京歌正在亲力亲为地给傅瑜君擦拭手。 她边擦边声音沙哑地说:“母亲,请你快些醒过来好不好……” “若有母亲在,是不是就能有人保护歌儿……” “歌儿好笨,歌儿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母亲,若是你醒着,你会相信歌儿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柔弱、破碎感。 光是让人一听,就足以令人心痛到窒息。 可云京歌只难受了一会儿,又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不……母亲,您放心,歌儿没事,歌儿会学会坚韧。 母亲要好起来,歌儿不要母亲保护,歌儿会保护母亲!” 这些话,是多么的坚韧、善良。 哪怕委屈到了极致,她也不想让自己母亲担心…… 傅承祁站在门外,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揪着,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那是他的亲妹妹,京歌。 傅瑜君是他的亲姑姑,辅国公府的嫡小姐,父亲伯父他们的掌间宝。 傅瑜君刚嫁入丞相府,赵如蕙勾引云震嵘,有了云惊凰那个卑劣的庶女! 第二年,傅瑜君与那人出事,几乎丢了整个丞相府的脸面,也怀了那两个不该怀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出生,为了安慰云震嵘,也为了当时的时局,辅国公府不得不同意云震嵘娶了陈之蔷…… 云京歌,他们辅国公府巴不得捧在掌心的嫡女,真正的名门千金。 可还没出生就有了庶妹。 出生两年,又有了三姨娘,妹妹。 本该是干干净净的嫡女,却在一堆居心叵测的庶女间长大。 没多久,傅瑜君还瘫痪,她就此没有母亲…… 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女孩,还被一堆庶女算计,她的日子到底有多艰难? 傅承祁脸颊滚烫,只觉得无颜面对床上的姑姑,也无颜面对妹妹。 他转身出去,吩咐:“易周,去将全京城上等的衣裳首饰买来。” “不了,我亲自去。” 他转身出去,亲自上集市。 两个时辰后…… 云京歌亲力亲为为傅瑜君擦拭干净全身,才起身离开屋子。 她眼眶还通红的,刚出听雨院,就看到那青石大道中央,傅承祁正笔直的等在那儿。 他在等她,额间有些薄汗。 “歌儿。” 见到云京歌,傅承祁勾唇,宠溺地道: “跟哥哥来。” 云京歌蹙了蹙眉,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上他的脚步。 她回到现在居住的玲珑院,就见偏房的衣柜里,又挂了七件新衣裳。 虽然不是贡品云锦料子,但也是香云纱一类寻常人看也看不到的高端锦料。 旁边本来寒酸的锦盒里,也放了许多珍贵的首饰。 那是傅承祁、一品官员的傅九公子,跑遍京城特地为她买来的。 傅承祁道:“本想多买一些,可成衣较少,合你尺寸的也少。 全京城千挑万选只选到这些。” 他又安抚:“不过你放心,九哥已让人定制,过些时日还会有新的送来。” 云京歌看到他额间的薄汗,拿了张锦帕给他: “歌儿不过是个戴罪之人,九哥哥何必如此辛劳?” “歌儿,九哥不允许你再如此说!” 傅承祁严肃看她:“你是我们辅国公府的血脉,干干净净,怎会做那等龌龊之事? 朱雀玉佩你执意不要也行,但我会尽快为你查清事宜,堵住那悠悠众口!” “对了,听闻近日京歌济世堂不太景气,九哥正巧休沐无事,会亲自去一趟,坐诊。” 说是去坐诊,其实就是帮助云京歌重振京歌济世堂的名声,给她坐阵。 傅承祁也不太会讨女孩子喜欢,只能做这些实事。 他道:“歌儿,不准再生气、难过。 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人,你还有九个哥哥,乃至整个辅国公府!” 云京歌还是那么亭亭玉立,却红了眼眶。 明明什么也不说,但那感动又隐忍、又有着辅国公府的骨气,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傅承祁知晓女子闺房不该进来,哪怕这是偏房,他也不能久留。 他又安抚两句,便尽快离开,去筹备坐诊一事。 他是御医院院首,不太在意那一个小小的医馆。 但只要能让妹妹开心,让他去做什么都行! 云京歌目送着他走远,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回头看向那衣裳、首饰。 四下无人,她眼底深处总算腾起一抹冷意。 不枉费她损失那朱雀玉佩,也不亏她在房间里照顾傅瑜君那么久! 一个瘫痪在床的人,真是脏死了,还得她亲自服侍,想想都恶心! 是那云惊凰,下流胚子,惯会蛊惑人心。 而另一边…… 云惊凰之前带走云潇潇后,和陈之蔷一行人到大门口等马车。 陈之蔷疑惑地问:“你为何要帮我们?” 这些年来,她袖手旁观,一心经营好自己的商铺,从没对云惊凰好过。 说到底,她这种世家之女,哪怕是个庶女,也有些看不起云惊凰这种青楼所怀的。 主要也是云惊凰太过纨绔草包,完全上不得台面。 除了近日…… 云惊凰敛眸,为什么救? 许是云潇潇也不算太坏,许是那日之事,多多少少算是利用了云潇潇。 也因为往后…… “帮与不帮不重要。”云惊凰转移话题: “听说京中第一医馆医术高明?你们尽快带云潇潇去医治。” 云潇潇被两人扶着,痛得快要晕厥,此刻却气若游丝地睁开眼睛,盯着云惊凰道: “云惊凰,别在这里假惺惺!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有所好感! 你这种草包,离我们远点!” 她超级不喜欢云惊凰。 云惊凰从小不学无术,不爱学习,不守规矩,干得全是让她厌恶的事。 经过云京歌这一出,她再也不会和任何女人有牵扯! 她虚弱又傲气地对陈之蔷道:“扶我去第一医馆!” 陈之蔷和云归薏只能歉意地看了云惊凰一眼,点头离开。 云惊凰也没和云潇潇计较。 她亦翻身上马,从另一条道快速赶往第一医馆。 中途,还易容一番。 可刚到第一医馆二楼,穆宝铮就追上来说: “一笙!不好了!听说傅九公子明日要到京歌济世堂坐诊!” 近日许多去京歌济世堂买药的人,都到她们第一医馆来。 第一医馆和京歌济世堂,算是敌对关系。 傅九公子这一来,怕是…… 第129章 哥哥长谈! 傅承祁确定她只是短暂的头晕,并无大碍后,这才后退,拉开距离。 “在下是想向神医请教医术,不知神医可愿指点一二?” 他称自己为在下,称她为神医! 周围还没走的人无一不是惊愕。 “傅院首竟然如此纡尊降贵!” “傅院首也承认她的医术,竟然还要求赐教!” “天啊,这女子的医术岂不是碾压朝廷整个御医院!” 跟来的云京歌脸色更是微微苍白。 本以为周家人来,会砸了这第一医馆。 没曾想反倒让九哥哥看到了这女子的医术,还让这女子声名大噪! 不出所料,从今往后,第一医馆的名气将斐然上升! 而这一切,全是拜她所赐…… 云惊凰则敛了敛眸,易容的她确定傅承祁并认不出她来。 她道:“天下医者为一家,自当多切磋探讨。” 如此格局,傅承祁不由得又多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靠近这女子时,他心底深处会涌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感情。 不是男女之间的吸引,而是一种…… 说不清、道不明。 两人一同进入第一医馆,在小桌前坐下。 穆宝铮很有眼力见儿的立即泡茶来,还偷偷盯着傅承祁看了好几眼。 这哥哥好高!好俊啊!好想拐回家做自己哥哥! 想到这,她就转而对云京歌说: “云大小姐,医馆小,桌子只能坐下两人。 这边也很寒碜,要不你先回去?” 云京歌看了眼,那张桌子也就一米长,还靠窗。 傅承祁和女子对坐后,的确容不下三人。 而傅承祁自从来到女子跟前时,再没有看她一眼!眼中似乎再也没有她! 她敛眸压下情绪,浅浅勾唇: “无碍,我坐这儿便是,正巧我也十分好奇神医的医术。” 话落,她自顾自的在门口一小板凳坐下。 明明宛若仙女下凡,却毫不挑剔。 坐在那古旧的板凳上,显得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傅承祁这才想起云京歌来,看到她坐那儿,立即吩咐: “易周。” 易周连忙带着人回京歌济世堂,搬来小桌椅子。 椅子上还铺着柔软的绸缎坐垫,体贴至极。 云京歌起身,“哥哥,其实我没这么金贵,你不必为我费心。” “这是九哥应当做的。” 傅承祁对云京歌说话时,嗓音总是很温柔。 第130章 九哥变心! 云惊凰看着傅承祁和云京歌离开,红唇缓缓一勾。 春天了。 接下来的天气应当会越来越明媚。 一切,全在她的计划之中。 这时…… 瞻仰傅承祁背影的穆宝铮,忽然看到远处掠过一抹黑影。 她连忙将门关上,挂上打烊的牌子,拉着一笙进屋: “一笙,那些人又来了! 我估计要么是你那劳什子的爹,或者极品家人。 要么就是墨楼的人!” 云惊凰回神,才想起这段时间一直有黑衣人盯上她。 明明这个身份没曾得罪过谁,极品亲戚也是穆宝铮杜撰的…… 她疑惑问:“墨楼?” “对啊,一笙你没关注这些事,不知道吧? 墨楼最近还在四处杀人,这些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查得朝廷一个头两个大。 而且他们不仅杀人,还到处网罗人才,据说成立了天下第一情报局!” 穆宝铮闲时最喜欢去听这些江湖八卦。 云惊凰又想到暗夜里、那抹高大危险、神秘莫测的身影。 那高深的内力、杀人的手段,简直令人闻风丧胆! 她的实力暂时不够强大,不适合和墨楼有任何牵扯。 尤其是现在刚刚和傅承祁熟悉点,能不能让他看清云京歌的真面目,就在这几日了! 云惊凰眸色一转,对穆宝铮说: “今晚这样安排……” 暗中。 一抹黑色身影蛰伏在黑夜里,一直盯着第一医馆的大门。 这次他定要看好,一定要调查到女子的信息! 一会儿时间,一抹纯白色的身影从医馆里出来。 她装得十分高冷、端庄。 可是走路的步伐明显稍微大一些。 龙墨盯得十分仔细,冷呵了声。 又是穆宝铮。 穆宝铮伪装得再像,其实骨子里没有那神医的超凡脱俗。 这一次,他不会再上当受骗! 可…… 他没想到……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 始终没有人从医馆出来。 里面的人还开始沐浴洗漱,然后合衣上床入睡! 龙墨飞上房顶,掀开一片瓦看。 里面躺着的人,竟然是穆宝铮! 也就是说,刚才出去那个人,真的是神医一笙! 龙墨这才意识到! 那人是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误以为是穆宝铮易容! 艹。 龙寝宫。 偌大的铜鼎坐落在屋中央,里面燃烧着云惊凰这些日子买来的上等金丝木。 这种木头燃烧起来无烟无味,却让整个大殿显得辉煌、温暖。 帝懿坐在龙床前,昂阔的身形一如既往威严。 龙墨正跪地埋头:“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甘受折罚!” 这么多天了,还没查到一个小女子的线索。 主要他也真没想到,一个小女子能有那么狡黠…… 苍伐忍不住调侃:“堂堂玄鹰卫统领,要不改叫猫咪统领算了?” “你……”龙墨张口就想怼回去。 帝懿已幽幽扬出话:“《智谋》,抄写百遍。” 龙墨身体顿时一僵。 《智谋》是一本专讲各种心术的书籍,全本一万字! 手抄袭一百遍,能要他命! “另、盛世华章之事,好好筹备。” “退下。” 帝懿扬出命令后,逐人。 龙墨想求饶、痛痛快快抽他一百鞭都好啊,不想抄书…… 可王向来一言九鼎,他只得埋头离开。 苍伐也默默退下,到门口还摸了摸玄虎的头: “阿玄可要机灵点,别学着某些人变成傻猫喔。” “你!”龙墨脚步停顿看向他,转而道: “苍护卫与其成日嘲笑我,不如多盯好王妃!别让她做出任何里应外合、伤害王的事!” 这些日子,云惊凰每日清晨跑去帮着镇南军练军、喂猪。 龙墨不认为镇南军真能心服口服的归顺。 万一云惊凰联合镇南军做点什么…… 苍伐倒是知晓全过程,毫不在意。 这些天他每天看到云惊凰去镇南军队,一直以为她在镇南军里。 殊不知…… 云惊凰为免被赵如蕙等暗中盯梢的人发现,在所有镇南军的掩护下,每次悄悄出门赚银子…… 龙寝宫内。 帝懿拿起关于第一医馆的资料,目光落在其上。 他狭长深邃的眸子愈发深沉。 第一医馆……一笙…… 云惊凰今日回来得晚,以为帝懿睡着了,所以是轻轻推开门。 却没想到,她打开门就看到帝懿正坐在床边,在看一个小册子。 “阿懿,你还没睡嘛?” 她欣喜地走上前,准备调侃两句,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帝懿手中拿着第一医馆的资料! “阿懿……你这是……” 云惊凰眉头蹙得紧紧的。 帝懿面容微深,合上册子。 他正要开口,云惊凰却率先说: “你也知道第一医馆的存在了嘛?你是不是找人打听……” 仔细想想,最近她每天忙碌第一医馆的事,回来时帝懿已经入睡,很少关心他。 帝懿得知那样的医馆,肯定生出无数期待,肯定也想去第一医馆起死回生,能顺利地站起来…… 这么晚了,他还看着第一医馆的资料,脸色那么的不好看…… 云惊凰在床边坐下,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阿懿,其实我的医术都是一笙神医传授的。 我之前出去时也见过她一面,还特地问过她关于你的病情情况。” 她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安抚:“一笙神医说你的腿并没有任何问题,我的治疗方法也很对。 你不用去,只要每日这么静静地休养,最多再过半个月左右,一定可以站起来!” 帝懿眸色平缓下来。 他将册子放到一旁,不冷不淡,“是吗?” “当然,我从不骗人!” 云惊凰将他按倒在床上,让他平躺的姿势。 “今晚我继续给你按摩,刺激腿部神经。你相信我!” 边说她的小手边落在帝懿的大腿上。 那里离某处很近,云惊凰却一心想为他推拿治疗,并没有注意。 她手有节奏的、一下接着一下揉按,还来回摩擦。 那小手很柔软,总是不经意触碰到某处…… 帝懿长眉几不可见的微皱:“不必,苍伐已做过揉按。” “做过了吗?”云惊凰小眉头蹙得紧紧的: “不是说好每天等我回来再做……” 每次让苍伐帮忙按摩,她都木有机会……这可如何是好…… 第159章 壕无人性! 傅云燃看着他身姿疾步,忍不住道: “我倒想看看老三那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忙什么,有什么大事比歌儿还重要!” 他转头对帝长渊邀请:“长渊殿下,我们一同去看看?” 大厅里。 云惊凰又坐回那个位置,敛着眸幽幽品茶,眼底是无人看得懂的深沉。 万两黄金! 那不是白银,是黄金! 傅盛临竟然随手就给云京歌那么多银子,任由她去挥霍。 前世也是如此,傅盛临对云京歌简直十分慷慨。 可云京歌前世就利用傅盛临的慷慨、容易信任人作文章,害得堂堂东秦国的首富,沦落去濮国。 濮国是个阴险狡诈的国度,那里的人几乎个个凶神恶煞、手段阴狠,连自己人都骗。 挖肝、挖肾全都是轻的! 傅盛临死时、身上千疮百孔,能用的全被挖掉,连身上的绸缎底裤也被扒干净,衣不蔽体。 云京歌还让人将他的尸体喂狼狗,吃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堂堂傅三公子,客死异乡,死在那无人知晓的荒谷之中,沦为狼狗腹中食…… 但没有人知晓蛛丝马迹,云京歌做事向来不留任何任何痕迹。 后来云京歌和帝长渊“查明”真相,还起兵灭了濮国,一箭双雕,将濮国划为东秦国的领土。 傅家人感动于云京歌的聪明才智、为哥报仇,将傅盛临的所有商业全交给云京歌打理…… 正在思索间、 “傅三公子到!” 一道高亢的喊声忽然传来。 云惊凰回神看去,就见一行人大步走来。 为首的男人,正是傅盛临。 他身着浅紫色锦服,暗金线绣制的锦鲤云纹跃然其上,还有无数宝石点缀其间,熠熠生辉又恰到好处,华丽且不失品位。 在他身后跟了十个随从,衬得他更加高大、气派。 云惊凰还没站起身行礼,傅盛临已大步走进来,直接在主位坐下。 “老先生,不必多那些虚礼。 你的条件我已知晓,就按你说得办,钱向来不是问题。 但——有个条件。” 傅盛临谈起事业,周身是常人不容人拒绝的盛气。 他对老先生道:“你这批图纸往后不得给任何其他人,只可在我登峰造极生产!” 云惊凰敛眸,她其实并没有打算找别人。 傅盛临以为他不同意,又道: “当然,我登峰造极也会对其保密。 第163章 惊奇女子! 说完,又补充:“可提前说好,我阿戎虽然不务正业,但不行杀人放火、鸡鸣狗盗之事!” 云惊凰忍不住笑:“放心,真要杀人放火,我找你们两兄弟?” 她又不傻,拿出一些图纸递过去。 阿戎接过一看,神色顿时变得惊艳,眸光也越来越亮。 以他的天赋,他很快看出、这是射击人的武器! 而且杀伤力十分大! 他惊讶地看向老先生:“老先生,这些图纸是你绘画的?你设计出来的?” 云惊凰想到武器之事需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风声的走漏。 私造武器,更是死罪。 她答:“不是,这武器是一位神秘高人交由老夫,让老夫帮忙找些材料而已。 此事至关重要,她也位高权重,不像我这般好说话,咱们务必保密。” 阿戎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只知道这武器惊人。 “放心,我们兄弟保证义气! 不过图纸上画的这些东西,我可以帮忙找,却有一个条件!” 他也不卖关子,直说: “若是武器做成之后,你要让那人必须给我试试!” 哪怕还没有做成,他眼中已经腾着对武器由衷的热爱、热血。 云惊凰应下:“好。” 她又对两兄弟再三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这才迈步离开。 阿戎看着他的背影,眸子里是燃起的火光。 “哥,看到了吗?我就说过我是人才,迟早一日会被人挖掘的!” 那老者就是他的伯乐,是第一个器重他的人,他定然不会让老者失望! 阿铮也应了声。 艾老,是他们生命中的光。 原本灰暗的人生,似乎亮了起来。 * 云惊凰离开后,一直在盘算着事情。 她给阿戎的图纸是她改造后的枪支,在东秦这个时代可以做出来。 朝廷开始征筹武器,他们镇南军也不能落后! 只是目前无法让傅云燃帮忙,那就只能靠自己。 而做枪支必不可少的、是硝石。 硝石目前受朝廷管制,私人不得大量购买。 若是能自己发现一个硝石溶洞…… 云惊凰今日已出来了,这边又有许多山,她打算顺便找一趟再回去。 不过一个老人步伐敏捷的越走在山林中,始终有些奇怪。 第164章 跟踪调查 三天时间,云惊凰就这么过着几点一线的忙碌生活。 不是去照顾傅承祁,就是经营医馆,或是抽空去山林里帮忙找些所需的材料。 好在阿铮办事十分顺利。 他好巧不巧在一家第一医馆的分店对面、租到一间足有两百平米连通式商铺。 阿铮从小生活于市井,讨价还价的能力也十分厉害,租金未被坑半分。 还有装修工人开始装潢。 匾额师父雕刻了一块巨大的鎏金招牌,上面“凰创优品”四个字,十分大气奢华。 等十日之后,这家商铺将顺利开业,惊荡帝京…… 云惊凰就坐在那家第一医馆里,给人治疗病情,不时不动声色地看看那边的进步。 “哒哒哒!” 一队人马忽然快速奔来。 为首的男人是傅云燃,但他手背正流着大量鲜血,染红了缰绳。 后面还跟着马车、以及二十名重甲兵。 “神医,快给我家公子治治!” 郝铁扶着傅云燃进来。 傅云燃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神情还带着傲气: “本公子说了,区区小伤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六哥哥,这还叫小伤么,你就别逞能了!” 云京歌从马车里下来,也担忧地搀扶着他往最前头挤。 今日她闲着无事,去军器库看望傅云燃,好巧不巧撞到他锻造武器时出神,手臂受伤。 这是她难得表现的机会。 她不嫌血脏的亲自扶着傅云燃进去,还对黄一笙道: “黄神医,求求你快医治我六哥哥,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歌儿都会满足!” 她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满是哭腔。 原本排队的人看到是兵部总监令受伤,也纷纷自觉让开路。 云惊凰没理云京歌,目光落在傅云燃手背上的伤口上。 应该是制作什么武器时、被铁皮划破一长长的口子,可以见到白色的骨头。 好在兵部的铁器十分精良,伤口也已烈酒消毒,没有破伤风的危险。 “需止血、缝合。” 云惊凰立即拿出相应的器材,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消毒、清创。 又戴上手套,给他缝合伤口。 “忍忍,不麻醉。” 她还安抚了一句。 傅云燃本以为他之前敌对这女人,她多多少少会拿乔。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治疗? 这么近的距离,他清晰可以看到她眼中的专注、认真。 那手法也从所未见,快、准、狠。 虽然很痛,却在他的忍受范围之类。 傅云燃不由得想起,这三日她天天坚持早晚去看傅承祁,每次亲力亲为解决一些事情。 哪怕傅承祁没有醒来的征兆,他多次恶言相向,她也没有动怒…… 这16家医馆也没有任何影响,反倒越来越受百姓喜爱。 仔细想,这人好像人品没什么问题,能力也还不错…… 云京歌陪在一旁,清楚看到自己六哥哥在看着黄一笙出神。 六哥哥、一向最为不喜黄一笙,对女人也不感兴趣的他,竟然一直在看这个狐狸精? 仔细想想,今日他锻造武器时出神,是不是也在想这个狐狸精? 这女人,不仅迷得九哥哥团团转,如今还迷得六哥哥也开始动容? 何其狐媚的功夫! 云京歌心中攀腾起深深的不适。 她还没说话,旁边排队那些人全在惊叹: “天啊!好厉害的缝合手法!” “那么深的伤口竟然也能缝合!几乎看不出一丝痕迹!” “这简直是鬼手神医!” 议论声此起彼伏,满屋子的人都在夸赞黄一笙。 连那三名原本效命于云京歌的大夫,也盯着云惊凰的手法看,极力将那些记在自己心中。 云京歌站在傅云燃身旁,明明她穿着最昂贵的云锦罗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头戴价值万金的莲花玉簪。 黄一笙跟她比起来,完全朴素平庸,毫无特色。 可所有人的目光全在黄一笙身上!所有的光芒也全围绕着她! 云京歌攥紧了手心。 原本她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无论走到哪儿,人们都会注意到她的优雅、美丽。 可这些日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渐渐变得灰暗无光,就像是明珠蒙尘…… 云京歌实在待不下去,开口道: “六哥哥,你在这儿慢慢缝制,我去给你买些糕点来。” “歌儿,这种事让下人去就好。”傅云燃连忙叫住她,丝毫不舍得她受累。 第165章 狠毒杀人! 玲珑院。 外面十名重甲护卫包围,不让赵如蕙等闲杂人等接近。 里屋的房内,轻纱妙幔。 云京歌正泡在一个金丝楠木打造的桶中。 那是傅盛临让人送来的,雕刻牡丹,惟妙惟俏,还有金丝楠木该有的微金灿灿。 单是这一个浴桶,就价值千两。 可惜里面没有奶浴,只有朵朵玫瑰花。 金丝楠木还没有玉桶的仙气、总有种庸俗之感。 云京歌泡在里面,皮肤白若凝脂,神色却不太好看。 自从…… 好像自从云惊凰嫁入赢宫以后,一切都变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不落凡尘的云京歌,变得这般落魄、贫酸。 冬雪进来服侍,其余丫鬟都出去后,她才禀告: “大小姐,看到了,那些图纸真的是是武器设计图!而且比六公子绘制的还要惊艳!” 云京歌皱眉:“那么一个朴素之人,有你说得这般神?” “是的,小姐。” 冬雪答:“奴婢调查过了,那人名阿戎,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不务正业,就喜欢倒腾些武器。 奴婢看到他屋中墙壁上挂着好多自制的武器,他自己造的弓弩还曾射死过一头野猪!” “可惜人人都说游手好闲,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 以前还有个哥哥养着他,可近日连他哥哥也不知所踪,好几日没有回家了。” 云京歌眯眸:“所以……他是孤身一人,还擅设计武器……” “是的,奴婢瞧着那设计图真的十分精妙,想来夺取近日的武器征筹头筹,也不是问题。” 冬雪问:“大小姐要不要将那人招之麾下……” 云京歌美丽的眸子闪了闪。 今日那个少年,就像是个桀骜不驯的狼,还那么不尊重她,恐怕难以驯服。 而且…… 她目光幽幽,忽然惋惜地道: “一个孤儿不慎意外死亡,也无人会在意吧……” 冬雪皱了皱眉,片刻后明白她的意思,心头一跳: “小姐,你的意思是……” 云京歌看她一眼,将手上一串今日傅云燃才给她买的珍珠手链取下,塞进冬雪手中: “记住,手脚干净点儿。” 冬雪虽然很惊讶,但也喜欢这等物事,大小姐每次出手都十分大方。 她恭敬行礼:“是,小姐尽可放心。” 她迈步出去,恰巧碰到赵如蕙进来。 赵如蕙这些天因那十名护卫的原因,不得靠近云京歌半步,脸还被打肿,养了好两天才勉强能用脂粉遮住。 今夜她是特地寻借口才被放进来,那些人还只给她一刻钟时间。 赵如蕙刚进来,就看到冬雪拿着珍珠手链出去。 她一眼就看明白,自己女儿定然又有事要冬雪去做。 她不由得走到浴桶前,低声道: “京歌,近日万事不畅,你父亲已一月未曾来我院中。 咱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以稳妥为重。” 好几桩事情,已引得云震嵘对她们十分不满,断不可再出错了! “母亲放心。” 云京歌悠悠玩着水,纤纤玉手的指尖托起一朵浴水玫瑰花: “看看这花儿开得多艳,我们只会越来越好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竟比玫瑰花还要瑰丽,却又带着一股阴沉,宛若是盛放在地府里的食人花。 * 第一医馆分铺。 云惊凰早早前来打理店里,同时无声查看对面凰创优品的进展。 所有价格她已定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若是做大,赚的银子会比医馆还多。 而阿铮近日一直没回去,吃住都在店铺内,日以继夜的赶工期。 此刻的他正在门口给工人们挨个倒茶,叮嘱他们仔细些。 忽然,有个人跑到他身旁,不知道说了什么。 “啪嗒”一声! 他手中的茶杯落地,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云惊凰隔了对街,没听到他们的声音,只看到阿铮叮嘱工人们几句,就急急忙忙的跑走。 那步伐很是踉跄,眼中尽是惊慌。 她眼皮也狠狠一跳,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照管好店内,我去其他分铺看看。” 云惊凰交代好事情后,也快步离开。 穿梭在闹市街巷中的她,从隐蔽处出来时,已无声变成艾老先生的模样。 她租了匹马,快速往城外骑,去追阿铮。 阿铮一向节约,今日竟也租了马,速度极快地赶回家。 云惊凰赶来时,就看到山脚下,一栋原本破破烂烂的瓦房被火烧成废墟,全是黑糊糊一大片。 周围围了好几个村民,全在议论: “惨呐,真是惨,一夜之间人都烧成灰烬……” “谁让他整日就倒腾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这是引火自焚了,活该。” “不学无术,克死爹娘,怕是阎王也看不下去咯~报应,报应啊!” 村民们的声音七嘴八舌。 云惊凰翻身下马,冷冷扫了那群人一眼: “死者为大,嘴上积德!” 那些人看到是个长识渊博的老先生,一群人只觉得脸颊微烫,臊得慌,纷纷散了。 云惊凰系好马后,迈步走过去。 就看到阿铮正跪在废墟间,徒手去挖废墟。 断木将他的手划得鲜血淋漓,他也丝毫不在意。 屋子又烧得实在太过干净,只是一会儿,他就从废墟中扒出一具尸体。 烧焦、漆黑、干硬、面目全非,如同硬化的炭…… 好端端的人,就这么变成尸体…… “弟弟……阿戎……阿戎!” 阿铮痛苦地摇晃着、紧抱着,堂堂大男人,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滚落。 这是他的弟弟,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之前还活生生的,现在却化成这样一具漆黑的焦炭…… 他抱得太紧,那身体还碎出好多渣渣……手臂也断了…… “阿戎……阿戎……” 他慌张地拼接着,抱着,手忙脚乱、目眦欲裂。 云惊凰看到尸体时,整个人也僵硬在原地,胸腔里腾起剧烈的难以置信、以及窒息般的难受。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个对武器一枪热忱、势必要闯出一番天地的少年…… 之前见面还满眼光芒、斗志昂扬的阿铮,就这么被烧成炭,再无生息…… “呜呜……呜……” 阿铮抱着那黑漆漆的尸体,整个人弓着腰趴着,周身是极致的悲伤、悲痛。 风里似乎都是他的哭泣、哀嚎。 他再也没有弟弟……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的弟弟……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弟弟…… 云惊凰想上前安慰,却感觉喉咙干痛,说不出半个字。 想安慰自己,却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那个满眼是光的追风少年,怎么会死?好端端的怎么会意外出现火灾! 不寻常……一切是那么多不寻常…… 第166章 怀里痛哭! 阿铮哭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声音都哭到沙哑,眼睛干痛的流不出眼泪。 他像是麻木的尸体,行尸走肉般,抱着那黑漆漆的尸体起身,转身准备往外走。 回头时,却看到艾老先生站在那里,眼眶里也是绯红。 阿铮身体一僵:“老……老先生……” 话还没说出,声音已经哽咽。 他像是终于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喉咙沙哑着: “阿戎……阿戎他死了……” “他每次打了猎物第一时间就会来找我……总喊我哥……” “他总说他能闯出一番事业,出人头地,带我过好日子……” “可他死了……没有阿戎了……” 云惊凰喉咙更是如同卡了块石头,哽得痛。 她努力憋着情绪,转移话题说: “他不是意外死亡。” “什么?”阿铮眸色顿时一顿,有些难以置信。 云惊凰看向屋子:“春季潮湿,之前还下过好几场大雨,这木屋木材干燥,积聚许多水份,不可能烧得这么干净。 而且……” 她目光落在周围:“窗户这片区域烧得最为干净,近乎全化为灰烬。 但火势是从这边燃起,阿铮又是一个机敏的人。 哪怕这边火势很大了,他也有机会从大门逃生,不会躺在床上等死。” 阿铮皱紧眉头,更是悲伤: “可听村民说……昨夜他路过集市,看到一处酒打折,他买了好多酒回来…… 阿戎爱酒,定是喝的酩酊大醉,才会……” 才会躺在那床上,醉得不省人事……被那大火活活烧死…… “不会,就算是酒醉的人也会知晓疼痛,还会被烟雾呛得呼吸困难、从而醒来。 就算大火蔓延,瓦房重量轻,酒醉的阿戎也足以闯出去,最多就是毁容。” 云惊凰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有迷药一类,让阿戎彻底失去意识。 “况且……”她蹲在地上,在角落处扒开泥土蘸取: “你看这是什么?” 阿铮放下阿戎的尸体,走过去看,这才发现泥土里竟然有油渍! 油渍! “怎么会有油渍……” 他很惊讶。 云惊凰问他:“你们家没有存放油对不对?” “自然。” 他们家贫穷,怎么可能买得起油? 云惊凰彻底确定下来。 真的是有人泼了油,故意害死阿铮! “这人做事手脚还十分干净,原本所有油渍泼到木材上,烧完后全化成炭灰,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他没注意到,有少许滴落进了泥土里。” 其实一般人也不会发现,毕竟这已经是废墟了。 云惊凰也是仔细观察、扒开,才能察觉这一细节。 阿铮神色格外悲痛,又难以置信: “可是……怎么会……阿铮虽然不学无术,但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就算与人有两句口舌,也没人会要他的命啊……” 云惊凰手心微紧,胸腔里又腾起剧烈的难受: “兴许……是我害了他。” 阿铮到底是个聪明人,只是片刻就反应过来。 “老先生,你的意思是……因为那些武器图纸?” 云惊凰眼中满是歉意,也是由衷的难受。 “若我没给他图纸,不会发生这些事。” 阿戎还会是那个简简单单、无拘无束的少年。 她欠阿戎一条命…… “不……不怪老先生……” 阿铮找回些理智,努力压抑着情绪问他: “老先生你可结仇了?或是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倒没有。” 云惊凰这个老人的身份,就去见过傅盛临一次,知道她的人少之又少。 她给阿铮图纸的事,更是没有任何一人知道。 “这是奇怪之处,我可以确定无人知晓阿铮有图纸一事,也是刚从他乡前来经商,没有任何仇敌。” “所以……”阿铮说:“应当是阿铮去找寻东西时,被人瞧见了图纸! 近日宫中那尊贵的皇子在征筹武器,赏银万两。 定是被歹人看见,歹人夺走了图纸!” 云惊凰眸色一凛,也在心里拼凑出完整的答案。 除了这,没有其他可能。 可阿铮的图纸怎么会被别的人瞧见? 谁又如此心狠手辣?夺走图纸不就行了,为何要将人赶尽杀绝? 云惊凰心情沉重又涌起愤怒,她对阿铮道: “你放心,我定会找出行凶者,给你一个交代!” “不……不敢劳烦老先生……我去报官……这么大的事情,官府一定能查出来……”阿铮扭头就想走。 云惊凰却拉住他:“不能报官。 那人之所以敢出手,定然是看准阿戎孤身一人。 他一定会拿着图纸生产出武器,到时便是真相!” 若现在打草惊蛇,恐怕适得其反。 云惊凰安抚他:“我欠阿铮一条人命,也欠你一个至亲。请你相信,我会竭尽全力!” 阿铮听到这话,忽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不,是我们对不起先生您…… 先生您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们做,我们却没有办好,还把那么贵重的图纸弄丢…… 那歹人拿走图纸,定然会先生产出武器,给老先生增添无数麻烦……” 他的弟弟死了,他悲痛万分。 可仔细想来,是他们自己能力不足,是弟弟不小心才会出这种事,他怎么会怪老先生……更多的是歉意…… 云惊凰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 他这一跪,简直是跪在她心脏上。 “你快起来,我没怪你们,甚至若不是我给他图纸,他不会死……你别太愚蠢。”火山文学 她亲自去扶阿铮,想把他扶起来。 可阿铮又难受又悲痛,一时间不肯。 云惊凰只能说:“先带阿戎入土为安,难道你要一直这么抱着么?” 阿铮才反应过来,立即起身去抱那黑炭般的尸体。 他来到屋旁,就在旁边挖坑,一锄头接着一锄头,亲力亲为。 哪怕手掌打起血泡,也丝毫顾不得疼。 云惊凰则骑马去集市,买来一上等的棺材。 棺材店的老板让下人们运来,她又分别给他们一吊钱。 她亲自把阿戎的尸骨放入棺材中,拼凑整齐。 棺材店杂役帮忙一起抬,放入坟墓中。 原本好好的少年,变成一个拱起的小山包,坟墓…… 阿铮情绪再度崩溃,又哭了许久许久,买来一壶清酒和一只烧鸡放在坟前: “阿戎,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哥哥一直舍不得给你买……是哥哥的错……” “阿戎,你不是说定要闯出一番新天地,怎么就……” “哥哥会找到害你之人……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 云惊凰也陪了他很久很久。 直到凌晨时分,才往赢宫回去。 一路上,她情绪十分低迷,心情也很沉重。 那人做事手脚算是干净,暂时查不出任何痕迹。 只有等对方制造出枪支的武器后,才能揪出凶手。 这期间,只能静静等…… 并且即便抓到凶手又如何? 阿戎已经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 她才结识的少年,才打算铺开的运筹,因为她的疏忽……就那么害死一个人…… 云惊凰回到龙寝宫,今日的她没有唱歌,没有打趣。 门口的苍伐看到她时,皱了皱眉。 本想关切两句,可云惊凰已木讷的走进房间。 看到轮椅上的帝懿,他正在看什么折子。 她只觉得眼睛顿时一酸,所有情绪上涌。 “呜呜呜……呜呜呜……” 云惊凰一把扑进帝懿怀里,哭得悲痛欲绝,声嘶力竭…… 第167章 全军哄人! 今天的她憋了一天,一直在努力冷静安慰阿铮。 可这一刻在帝懿面前,所有情绪卸防,眼泪哗啦啦地流淌,鼻涕眼泪哭了一堆…… 帝懿身躯有短暂的僵滞,手中拿着的折子也僵在半空。 他皱眉,抬眸看向门外的苍伐。 苍伐更是一头雾水。 今日王妃不是一直很开心的在田地里和镇南军插秧吗?还打打闹闹的,嬉皮笑脸。 好端端的,王妃怎么哭了?还哭成这样子? 定然是镇南军欺负了她! “王,属下这就去查!” 苍伐用眼神说了句,转身就快步离开,气势汹汹的直奔镇南军军营。 殿内,帝懿目光落在怀里的女子身上,难得放下折子,问: “发生了何事?” “呜呜呜……呜呜呜……” 云惊凰的哭声更大了。 发生了何事…… 是她将图纸给了阿戎,阿戎没过两天就死了…… 那么一个意气飞扬、活生生的人…… 虽然她不学无术,也打死过李野,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失去朋友……失去同伴…… 她也到底是个娇蛮又单蠢的人,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权斗的血腥、残酷…… 甚至这条权斗的路还没真正开始…… “呜呜呜……呜呜呜……” 云惊凰难过的眼泪不断流淌而出。 往常帝懿只需要给她一个眼神,她都能开心很久,今日的她却止不住地哭泣,周身尽是悲恸。 帝懿长眉难得拧起,任由那黏糊糊的眼泪鼻涕黏他一身…… 另一边。 屋内,容稷等人正在议事。 “咚!”的一声,房门直接被踹开。 苍伐握着重剑立在门口,冷眼盯着所有人: “说!你们对王妃做了什么!” 那周身的杀气,像是要掀翻这军营。 容万霆倏地站起身,“王妃怎么了?我们对她做什么了?你什么意思?” 竟然敢跑到他们镇南军营找茬? 苍伐一脸冷硬:“王妃从你们这里回去后,就一直在哭! 若不是你们欺负她,她怎么可能会哭?” “哭?” 程魁金倏地站起身,担忧无比地走上前问: “我兄弟哭了?” 容稷也站起身,眉心紧皱: “王妃她……当真在哭?” 满屋子的男人也站起身,无一不是难以置信。 云惊凰在他们印象里一直无所不能,灿烂阳光、热情自信、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可她竟然哭了? 到底是谁欺负了她! “我去看看!”容稷大步往外走。 容万霆、程魁金等将士也纷纷跟上。 一堆男人无一不是担忧,乱了阵脚。 他们赶到龙寝宫时,就看到云惊凰趴在帝懿怀里,哭得肩膀直抽。 苍伐扫他们一眼,像是在说:看你们做的好事! 容稷等人顾不得,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轻声进入大殿。 程魁金急性子,走上前哄着说: “兄弟,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打死他!”火山文学 容万霆也说:“到底谁敢对你下手?这是和我们2.6万军人过不去!” 云惊凰露出只眼睛看他们一眼,哭得更加难受。 才刚刚开始,阿戎就死去…… 往后的路还那么漫长,要经历多少次血战……程魁金、容万霆,这么多人,他们是不是也会死…… 帝长渊和云京歌之所以能走到最后一步,完全是他们杀人如麻、不择手段,草菅人命、漠视生死。 可她…… “呜呜……” 单是想想,就好难过,好难受…… 容稷上前,嗓音清和:“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这么多人,定能解决。” 他的嗓音带着安抚。 云惊凰看到容稷,哭得更狠了。 容稷这么好的人,她隐约记得前一世、也和镇南军一同全被弄死了,死在历史朝斗的洪荒之中,变成一堆枯骨。 夺权的路上……向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异国他乡埋白骨…… “呜呜呜……呜呜呜……” 想到这些活生生的朋友都变得和阿戎一样,成为一个坟墓,由她亲手埋葬,她就格外难受。 以至于他们越安慰,她哭得越惨。 一群大男人在旁边焦头烂额,急得团团转,完全拿不出任何法子,也没有任何经验。 帝懿盯了众人一眼,眼神冷漠。 众人只得后退,保持了些距离。 程魁金低声吩咐:“立即去镇南军营,让将士们一同想办法。 谁若想出能哄女孩子开心的法子,赏银百两!” 有人立即跑走。 她这一哭,惊动整个军营…… 帝懿倒是什么也未做,就任由她趴在身上一直哭。 满殿的人静静陪着。 云惊凰哭了太久太久,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情绪好像渐渐在平复。 帝懿才适时的、难得轻声诱哄: “到底发生了何事?连孤也不告诉?” 云惊凰听到帝懿的声音,隐约恢复了些神智。 她竟然哭了这么久……把帝懿好好的锦衣弄得一塌糊涂…… 她总算直起身体,凝视着帝懿的面容。 帝懿还好好的活着……帝懿是前世唯一活到最后的人……如果不是她胡作非为,帝懿绝不会死。 这是她唯一可以扭转的,是不是其他人的命运,她也能扭转…… 一直急得跳脚的程魁金也赶紧上前问: “兄弟,你快说话啊,是不是赢王欺负你了?你是不是怕他? 就算是赢王,弟兄们也可以为你报仇!” “不是……” 云惊凰连忙擦了把鼻涕眼泪,她回头看向一堆的人。 几乎镇南军的头领全来了。 要是让他们知道阿戎的事,恐怕他们忠肝义胆,更巴不得立即揪出凶手、以儆效尤…… 短时间内,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武器的筹划。 云惊凰在一秒时间,脑中已经过无数的运转。 她赶紧从帝懿身上起身,平复着情绪: “我……我没事…… 我就是刚才傍晚看了一本话本子,里面写一群人作战…… 到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主角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就……我就想到我们以后……情绪就绷不住了……” 说到这话时,她声音都还有些沙哑。 而满殿的男人:!!!??? 搞这么半天,惊动整个镇南军营想办法哄人。 可云惊凰竟然说,只是因为看了个话本子? 容万霆眉头直跳:“你确定?就因为这事儿?” 第168章 打断双腿 云惊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所有人身上。 她看着每个活生生的人,眼眶还红着:“我知道说这些话不吉利,也还为时太早…… 可我们要走的是一条离经叛道的路,这条路注定洒满。 往后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敌人。 我们这些多兄弟,今日喝酒吃肉,往后……” 怕是死的死,伤的伤…… 而全体将士听着她的话,无一不是愣住。 本以为云惊凰因为什么个人的事而难过,却没想到、她是因为整个军队的生死存亡!因为在意他们这些将士的命! “嗐!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原来就这!” 程魁金走上前拍了拍云惊凰的肩膀:“兄弟,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我们镇南军从不怕死! 如果用我们的命能建立一个更稳定、更国泰名安的朝代,这是我们的荣幸!” “对啊,战士生来就是战斗! 死亡,是战士最高的荣耀!” “与其窝囊的活着,不如杀出一方天地!才不负这短暂的人生!” 所有人皆是这么安慰她。 容稷也对她安抚:“多少前辈英烈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更好的盛世太平。 人的生命长短,其实与活的时长无关。” 云惊凰当然知道这些道理,但她却说: “我觉得战斗是为了更好的活着,而不该是为了去牺牲。 每个人也不该抱着必死的心去战斗,应该抱着必活的信念去努力!” 她想要的是,真有登顶那日,2.6万人也能齐聚皇宫,举杯同庆。 每个将士都能平安归来,阖家团圆。 而不是一个个人死去,支离破碎。 当然,在战争面前谈活命,这很不现实。 可、如果提高一切装备、做万无一失的计划、变得更加聪慧、百密而无一疏呢? 事在人为! 云惊凰心里燃起新的念头,她对所有人说: “你们回去吧,早些休息,记住我今日的话!” 她转身回到角落的桌前,拿出一些纸笔,又开始写写画画。 众将士看着刚才还哭兮兮、现在又斗志昂扬的她,一时间愣在那里。 第169章 枪支铸造 军器部,书房。 傅云燃这几日一直在为武器的设计焦头烂额,熬了好几个夜。 此刻看到云京歌来,立即上前迎接: “歌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少往这些地方跑?” 他还冷声命令所有人:“快给歌儿安排!” 椅子冷冰,会冻着她。 空气里还全是冶炼的味道,十分不适合女子。 每次云京歌来,傅云燃定然会兴师动众一番。 就如此刻,一群男人护卫开始折腾。 有的给椅子铺上柔软的垫子,有的专程去找来女孩子爱喝的果茶。 甚至有的去折取后院的花,布置满整个房间。 一会儿时间,原本冷冰的书房变得温馨而美好。 云京歌心底里享受着这一切,表面却道: “六哥哥,我与你说过了,每次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我就你一个妹妹,不宠你宠谁?” 傅云燃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哪怕他的手受了伤,他也亲自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 “快喝点热的,一大早出来,有没有冻着?” 他一个眼神,一群军器部的男人们又赶紧去准备炭火过来。 他们丝毫不觉得麻烦,反倒生怕有哪一点没做到位,看云京歌的眼神里也满是崇拜、喜欢,宛若在看天上的一个仙女儿。 每次云惊凰来,她都是整个军器部的宠儿。 云京歌接过傅云燃递来的茶,轻轻抿了口。 这么多男人围着她转,这才是她云京歌!丞相府高贵的嫡女! 每次想到“嫡女”二字时,她都会想到那个草包。 云惊凰天生是嫡女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在那破旧的赢宫冷冷清清、无人宠爱、一无是处?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好的出生,也是可以逆转的! 云京歌放下茶盏,浅笑着看向傅云燃: “哥哥倒的茶好好喝,仿若清晨的霜寒也散去了。” “歌儿你总是这么容易满足。” 傅云燃看她的目光更是喜欢。 他这儿放的花茶其实没什么品质,别的千金小姐喝了定会嫌弃,偏偏云京歌每次只喝一口,就满眼欢喜。 他安抚:“但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六哥近日也忙。 你先回去,或是逛街,等六哥忙完就去陪你。” “六哥,没事的,歌儿闲着也是无聊。 本想去看看九哥哥,但每次也进不去,只能将自己绵薄之力熬制的汤送点进去……” 说到这,云京歌低眸,眼中腾着些许难受。 傅云燃眉头一皱:“你又亲自给九弟熬汤了?每天起那么早,你没睡好怎么办? 他现在没醒,也喝不了,你不用如此操劳。” “没关系的,我想着万一九哥哥哪日忽然就醒来了呢。 到时能第一时间吃上歌儿熬的汤,他定然会很开心。” 云京歌倾城绝美的面容间升腾起少女般的期待。 傅云燃看在眼中,心里下了决定。 九弟醒后要是不好好对歌儿,再误会歌儿,他非得揍死那小子! 云京歌看了眼他书桌上的图纸,敛眸道: “六哥哥,你安心绘制图纸吧,歌儿不会打扰你。 歌儿照顾不了九哥哥,三哥哥他们也在忙,能来陪陪六哥哥,歌儿心里也会好受些。” 她的声音优雅又好听,满是善良。 傅云燃不好再赶她,给她布置好一堆点心后,又开始了武器的绘制。 近日全天下武器征筹,他这个军器库总监令若是拿不出像样的作品,定然会被人指责。 尤其是他年纪轻轻登上这个位置,兵部尚书等人早就对他心存不满。 最近、许多人全在等着看他笑话。 傅云燃压力有些大,但在云京歌跟前没表现出来,一直专注地用毛笔构画着。 云京歌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其实我觉得现在的武器万变不离其宗,西洲帝国太过强大,那墨楼更是神秘无情。 这些常规的武器,定然无法将东秦从水深火热之间拯救出来。” 她还叹:“歌儿倒是觉得,若是能做出一个小巧精妙的、不引人注意的武器。 但搭载火药的威力,将尖锐的东西射出去,兴许能提高极大的杀伤力。” 原本埋头的傅云燃顿时抬眸看向她。 “歌儿,你说什么?” 云京歌蹙了蹙眉,“我……抱歉……六哥哥,我只是一介女子,若是说错了什么,你别见怪。” “歌儿,六哥哥没有怪你,六哥哥只是太过惊奇!” 第171章 凶手惊现 云惊凰走到一旁的桌前,邀请傅盛临一同坐下。 “傅三公子有何事,尽可直言。” “艾老爽快。”傅盛临端坐在她正对面,周身也是商界的精英之气。 “我想帮艾老在全国各地、开设凰创优品的分铺。 所有人力、财力、由我全权负责。 盈利六四分,你六,我四。” 云惊凰刚喝了口茶,眼皮微微一跳。 不愧是傅盛临,太懂经商之道。 用她的创意去全国各地开铺子,现在流程已经完善,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而且哪怕是看在他送的金蟾蜍、金貔貅上,她也应该同意。 不过…… 云惊凰放下茶杯,对傅盛临道:火山文学 “傅三公子很爽快,其实我也应当爽快同意。 但实不相瞒,我有些缺银子……” 养2.6万镇南军,养帝懿,筹谋一切,这全都需要金钱去铺就。 她道:“若你没意见,七三比例,可以合作。 若不同意也无碍,我会花些心力自己去铺开。” 傅盛临看他一眼,心中又生钦佩。 这艾老十分真诚,竟坦言他缺银子。 而且在商业上,也拿捏得刚刚好。 若说八二比例,他不会同意。 七三比例,恰巧在接受之中。 傅盛临经商,自然喜欢这等精明些的人。 他端起杯子朝他一举:“艾老先生,共事愉悦!” 云惊凰也端起杯子与他碰杯。 两人一同饮下那杯茶。 自此,傅盛临成为她的合作者,可以凭借他的能力,在五湖四海开设凰创优品分铺。 云惊凰什么也不用负责,只需不时想些设计图交给他,便可得到七成的盈利。 傅盛临离开时,在门口顿住脚步: “恕傅某冒昧多问,不知老先生打算做什么,怎么需要那么多银子?” 就这日进三万两,对一个平凡的老人来说,世世代代都不会差银子。 云惊凰勾唇看他:“以后傅三公子会知晓,只是目前,还不能告知。” 傅盛临知道分寸,不好再多问。 云惊凰送走他后,才回到铺子里整理银票。 她拿出三千两给阿铮:“这些银票是你的。 等我完成那件事后,这家商铺的盈利可给你两成。” 阿铮看到那么多银票,连忙拒绝: “老先生,不用!这太多了!” 三千两,这是他一辈子都没想到过的银子。 哪怕每个月给他三两,他都十分开心。 云惊凰却道:“以后这家铺子要全由你负责,我很多时候都不在。 加上阿戎的事……” 她不再多说,只道:“拿着吧,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阿铮依旧觉得、这是天降横财。 一日三千两,一月的数目简直惊人! 他执意拒绝:“老先生,阿戎的事我确实没曾怪你,甚至因此愧疚、自责。 你若真想给,每月给我一百两银子最多不过,也让我心里好受些。 毕竟我现在拿那么多银子也无用,若以后缺银子,我再找你支取。” 云惊凰知道对阿铮来说,数目确实太大。 她不再勉强,去钱庄存银时,却还是把那一成存到阿铮的名下。 有了凰创优品,她的存银可以直线飙升,就等武器装备的铺就。 可惜没有阿戎帮忙…… 武器征筹最后一日。 由于供不应求,云惊凰正在凰创优品帮忙登记预订者。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大家快去文武广场看看!太惊人了!傅六公子竟然研发出那么厉害的武器!” “那么小巧,可是一扣动扳机竟然能杀一头猎熊!” 商铺内的云惊凰听到,看向阿铮。 恰巧阿铮也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对上,皆有些错愕。 傅六公子? 军器部的傅云燃? “小郑,帮忙收下银子。 阿铮,你与我出去一趟。” 云惊凰交代好事情,立即带着阿铮一同往文武广场走。 路上,议论的人十分多,无一不是在说着那武器的神奇。 阿铮脸色十分复杂。 是那位傅六公子? 傅家人那么声名在望,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不会是傅六公子。” 云惊凰安抚他,她知道傅云燃的为人。 傅云燃性格太过直接,一心沉浸于武器设计,遇到事只会直接说出来。 第172章 主动认罪 顿时! “砰!” 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那黑漆漆的武器上还冒出火光。 众人都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啊!”的一声尖叫声响起。 那名死刑犯直接倒地,脑袋上出现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 但因为武器才生产出来,命中率低,没正中眉心。 所以死刑犯并未死,而是痛苦地在地上不断抽搐、嚎叫。 全场惊诧,难以置信。 “那么小……那么小的武器!竟然真的能杀人!” “还隔得那么远的距离!把人脑袋骨都打出洞!” “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 兵部侍郎李雷霆、也就是李追风之父,震撼地站起身: “神!太过神妙! 若有这等武器,我们怎会输给西洲帝国?” “傅六公子不愧是军器部总监令,奇才!天降奇才于我们东秦啊!” 他的声音里满是由衷的钦佩。 全场也响起此起彼伏的夸赞、惊叹。 只有阿铮脸色惨白,神情极度复杂。 阿戎拿到图纸那夜,和他说过这武器。 阿戎说:“哥,若这武器真生产出来,隔百米便可伤人!” “这武器定能入天下武器榜第一!” “哥,我若到时候能得到一柄武器,我就保护你,再也不让人你被人欺负!” “哥,我要连夜进山找东西,我想尽快看到这武器诞生,好期待啊!” 所以……傅云燃拿的武器,真的是阿戎描述的武器…… 傅云燃这么看起来光明正大的人,还是朝廷兵器库的总监令、辅国公府的六公子。 他竟然真做出这等杀人越货的事! 太让人难以置信…… 阿铮看着傅云燃那万众瞩目的模样,身体都在颤抖。 想要冲出去当众揭穿他、当众为弟弟报仇! 可云惊凰却拉住他的手腕,低声道:“等一下,再看看……” 此刻,场上。 帝长渊在一众人中站起身,从容道: “傅监令辛苦了,我这便回宫将此事告知父皇。” “等等。” 傅云燃收了武器,转身看向帝长渊: “这武器并不是我设计而出,是我妹妹——云京歌。 劳烦殿下将此告知皇上,该论功行赏的人,是京歌。” 什么! 全场沸腾。 “云京歌?” “她一介女子,竟然能设计出如此惊人的武器?” “她不仅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会设计武器?” 坐在帝长渊旁边的云震嵘、此刻也惊诧地看向右侧席位上的云京歌,问: “京歌,傅监令所言,当真属实?这武器真是你设计?” 所有人皆看向云京歌,想得到她的答案。 云京歌今日是陪傅云燃一同来的。 傅云燃让人给她在包围圈内准备了桌椅,还有10名重甲护卫保护。 她坐在那里,宛若降落世间的仙子,优雅、高贵、倾城。火山文学 她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从席位上起身,端庄的宛若公主一般,走到广场中央,到达傅云燃身边。 先是礼仪地朝着上位的众官行了个礼,尔后,她才亭亭玉立道: “其实我不过是给六哥提点了几句,武器是六哥造出来的,辛苦的人是六哥哥。” “歌儿!” 傅云燃看向她,严肃道:“你别总是这么谦逊。 明明是你熬了无数个夜晚、忧国忧民,才想出这设计。 也是你给我画出一堆详细的图纸,指点我每一步该如何做,用什么材料。 这些图纸也是你辛辛苦苦绘制出来的,哥哥不会抢你的功劳。” 说话间,他还把那些图纸拿出来,递给郝铁。 郝铁立即接过,恭敬呈给帝长渊。 帝长渊看了图纸,云震嵘等人也过去看。 那图纸的确是女孩子的笔迹!的确是云京歌的! 所以……武器真是云京歌设计! 那一刻,所有人看云京歌的目光全变了。 李雷霆激动地说:“辅国公府真是出人才!个个出类拔萃啊!连个女子也如此优秀!” 不像他的儿子李追风,简直是提起都来气!至今还被他关在家里! 云震嵘这些日子一直因盛世华章的事十分不悦,对云京歌也冷落不少。 此刻他亦是惊奇地看向这个女儿。 不愧是他云震嵘的女儿! 他云震嵘竟然有如此优秀的嫡女!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第173章 太子送礼 文武广场中央。 傅云燃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对帝长渊表示:“劳烦长渊殿下入宫,定要表明我妹妹歌儿的功劳。” 他不会抢任何人的功劳,更何况是自己最疼爱的亲妹妹。 “放心。” 帝长渊应下,看了云京歌一眼,才在一众金甲卫的护卫下离开。 现场的女子们羡慕极了,长渊殿下、那位宫里的皇子!竟然也看了云京歌! 能让尊贵的皇子侧目的女子,这世间恐怕也就云京歌吧! 帝长渊一离开,丞相府的护卫与傅云燃的重甲卫,也形成一个保护圈,将云京歌前前后后保护其中。 因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还有人涌动着上前,激动地问: “云大小姐,你是如何想到这武器的设计?” “你区区女子,竟能想出如何惊奇的武器!” “云大小姐,你简直就是东秦国的菩萨,是我们百姓们的菩萨啊!” 人们第一次见到那么厉害的武器,难免很激动。 几十名护卫几乎是极力保护,才能不让人靠近云京歌。 云京歌在那万众瞩目之下,宛若优越的白天鹅般迈步往外走。 她优雅、端庄、高贵。 那一刻的她,脖颈也似乎更长,身姿更为优美、亭亭玉立。 她就像是这个世间唯一的光芒。 云惊凰和阿铮眼睁睁看着她坐上马车、备受所有人的瞻仰。 耳边,还尽是众人对云京歌的赞美。 她带着阿铮离开,走偏僻的巷子。 阿铮才找回些理智,疑惑问: “艾老先生,是不是哪儿有什么误会?不会……不可能是云大小姐吧?” 看云京歌那周身的气质,是名门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涵养、贵气。 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杀人害命的事? 云惊凰眸色深了深,在所有人看来,云京歌皆是高贵的,包括前世的她也那么认为。 哪怕她胡作非为,其实心底里也把云京歌当过自己学习的神像,可惜……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虎难画皮。” 她停下脚步,对阿铮慎重交代: “接下来、一切按照我说的做……” * 当天。 朝廷的德公公带着长长一队金甲卫,押送着金银珠宝,浩浩荡荡来到丞相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京歌贤良淑德、才艺德馨、为民立命、为国分忧。 特赐黄金万两、云锦十匹、良田万顷、绫罗绸缎百匹、珠玉五箱…… 并册封为瑶台郡主,享二品食邑!” 所有跪地接旨的众人、无一不是惊诧。 一堆赏赐简直琳琅满目。 黄金万两,更是多少人穷极一生也看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瑶台郡主! 郡主、是仅次于皇家公主的封号! 云京歌就此一跃而上,被封为郡主,成为整个东秦所有女子里、除公主外最尊贵的存在! 如此殊荣、地位,除了云京歌外,再无她人! 云京歌眼底掠过深深的笑意,盈盈起身接旨。 “臣女谢皇上隆恩。” 云震嵘等人也陆陆续续起来。 他拿出一锭大银子塞给德公公:“有劳德公公特跑此一趟。” “不劳烦、不劳烦。” 德公公笑意盈盈地道:“瑶台郡主前途无量,惊世奇才,往后若飞黄腾达,能记得杂家就行。” 他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人,谁看了他不点头哈腰,他对谁也不怎么亲近。 可此刻、他却用如此器重、如此友好的态度与云京歌说话。 云京歌仿若已看到自己未来的荣光,优雅浅笑:“德公公盛赞了。” 送走德公公后,云震嵘的目光才落在云京歌身上: “京歌,此次你做得实在不错,父亲为你骄傲、自豪。 传令下去,今夜府中大庆!” 云京歌敛眸。 父亲这些日子格外冷待她,今日总算又变回那个慈爱的父亲。 她唇角浅浅勾起:“是父亲教的好。” 如此谦虚的态度,更让云震嵘喜欢。 赵如蕙也心花怒放,满心骄傲。 这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竟然成了瑶台郡主!二品郡主!这是何等的殊荣! “老爷,我这就去安排。” 她立即安排人把东西抬去瑶台阁,还去安排厨房盛大操办。 全府邸的人喜气洋洋,皆以云京歌为荣。 凡是提起“云京歌”三个字,众人皆是直赞。 傅云燃回了趟军器部,此刻也赶来。 “歌儿,六哥哥为你自豪! 这是你的朱雀玉佩,从你九哥书房拿来的。 以后你还是随身佩戴着,不准再提任何其他事,好好坐你的四乘玉撵瑶车。” 每次坐那种普通的马车,完全衬不起她的气质。 云京歌犹豫了下,还是收下:“多谢六哥哥。” 当天,还有许多京中人陆陆续续前来送礼。 云京歌的事迹已传遍整个帝京,众人自然要来巴结。 赵如蕙又以当家主母的身份,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看着一辆辆马车前来,耳边全是道贺的话,她感觉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荣光。 这是她女儿的好日子,所有人全是来为她的女儿庆贺! 从今往后,再没有谁能比得上她的女儿! 在一众马车间,还传来一阵高亢的喊声: “十一皇子到!” 所有前来送礼的众人立即让开路,连同赵如蕙一同蹲下行礼: “参见十一皇子。” 帝长渊从马车中下来。 精致的锦衣,气质出众,护卫相随,衬得他格外尊贵。 他身后跟着两名护卫,分别抱着巨大的锦盒。 帝长渊立于众人的参拜间,沉和道: “诸位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代表太子殿下送份礼。” 众人更是惊诧! 太子殿下!送礼! 连那尊贵的东宫太子,也要给云京歌送礼! 送礼者相视一看,更加坚定了要追捧云京歌之意。 而府邸里的下人们更觉得脸上有光。 连太子殿下也器重他们的小姐,他们全府都光耀门楣! 这还是第一次,太子殿下给女子送礼! 有护卫已经上前,抱着个巨大的锦盒。 赵如蕙立即让人接过,再三行礼: “劳烦长渊殿下转告,京歌与整个丞相府,多谢太子殿下仁德。” 帝长渊身边的护卫林隽也上前,递上另一个锦盒: “这是长渊殿下的心意,望瑶台郡主往后步步生锦。” 那是一尊翡翠玉雕的锦上添花,玉台圆盘,群花绽放,惟妙惟肖,贵重至极! 赵如蕙看得心底惊叹,恰巧看到云京歌从门口经过,她连忙喊: “京歌,快来谢谢长渊殿下!” 云京歌从门内出来,看了帝长渊一眼,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她盈盈行礼:“多谢长渊殿下。” 那声音柔美得宛若天籁。 第174章 叫我奶奶! 帝长渊亲自上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虚扶她: “瑶台郡主不必多礼。” 他眼中有明显的欣赏,毫不掩饰。 所有人看得更是惊叹。 从今日起,云京歌的身份地位、恐怕再不是普通人可以议论。 众人被邀请入府中。 赵如蕙已让下人在花园里布置好点心、茶桌,供人游园享用。 云惊凰策马回来时,恰巧看到满是桃花的花园里,一群尊贵优雅的人们游走其间。 几乎所有人全围绕着云京歌转,巴不得与她攀谈两句。 傅云燃一直带着重甲卫保护在她身边,不让男子们靠她太近。 生怕她累着,还时而让人给她抬座椅,时而让人给她倒花茶。 他还眉飞色舞地与人说着云京歌的构画过程。 “你们不知道,歌儿就簌簌几笔,便在纸张上落下这武器的模样。 我已安排军器部两班制日夜不停生产,十日后,至少能产出百柄,供军队训练!” 众人又开始夸奖云京歌。 “到时东秦军队所向披靡,全是瑶台郡主的功劳!” “我们东秦国,全靠瑶台郡主庇佑!” 全园皆是对云京歌的盛赞。 连帝长渊也坐在离云京歌仅有一席位之隔的位置。 哪怕他们二人并未交谈,也可看出帝长渊对云京歌的友善、欣赏。 可就在这时…… 有人忽然说了句: “咦,那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她怎么回来了?” 所有人移目看去、果然看见—— 云惊凰穿着一袭红衣从外面走进来。 她也很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起来哪儿都没变,但又变得比以往更美了。 还是那种乍一看就惊艳、逼人的美,仔细看又觉得沉淀了无数美感的深沉,宛若盛放的玫瑰,能压下这满园的桃花。 有人忍不住说:“感觉这二小姐好像比以前美多了。 仔细看那五官,好像有点像……像谁呢……” 那人正在思索,赵如蕙立即走到云惊凰跟前,疑惑问: “惊凰,你怎么回来了? 今日稀客众多,别闹事,快回去。” 话语里尽是嫌弃,生怕她扰了云京歌的好事。 云惊凰扫她一眼:“母亲,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怎么我回来你一点都不高兴? 你为京歌姐姐忙前忙后,却巴不得赶我走。 第178章 一箭双雕 云震嵘此刻被一众金甲卫圈禁着。 他是丞相,自然知晓78名将领受伤意味着什么。 冯公都来了,帝王之怒显而易见…… 现在救云京歌,哪怕是为她说一句话,都足以得罪皇帝! 云震嵘在短短时间已冷静下来,安抚她: “歌儿,你自己先好好想想问题到底出在何处,定要给78名将领、乃至整个兵部、社稷江山一个交代!” 云京歌瞬间明白,父亲这是为了丞相之位弃军保帅,暂时并不打算救她…… 而傅云燃……她的六哥哥…… 傅云燃自然看不得她哭,看着她被人抓过去,心都快要碎了。 可一众人金甲卫围着他,个个拔剑相向。 冯鹤还提醒:“皇上有令,阻拦者是为抗旨、杀无赦!” 傅云燃堂堂辅国公府的人,怎么可能违抗圣令、杀掉这么多金甲卫、再冲出去救云京歌? 他所受的忠义礼教,也容不得他做出这种事。 若想救歌儿,恐怕……恐怕只能…… 他一时没有表态,现场众人更是无人救云京歌。 原本还瞻仰她的人,此刻全像是在看一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伤害78名将士,让东秦蒙受如此损失,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如果现在他国举兵来犯,东秦国连带队的将领都没有,必输无疑! 众人不打死她已是仁义,怎会救人。 云惊凰看着冷漠的众人,忽然就明白了。 没有人会救她,所有人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全都不救她! 一群世态炎凉的狗东西! 不行……她得冷静……她得想办法自救…… 那武器她并不知道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入了诏狱,哪怕是打死她她也想不出来…… 若是三司会审,还有可能查出当初阿戎那件事…… 对了……阿戎! 云京歌眼眸顿时一亮。 若说是阿戎设计的武器,她不会背此祸国殃民的罪名! 可是阿铮死了……毫无一丁点痕迹…… 承认是别人的设计,更是会在天下人面前丢脸…… 但即便现在不说,三司会审那种场面,也一定会查出来…… 她要是死咬着不说,最后查不出所以然,朝廷因78名将士重伤,也一定会将她斩立决! 短短时间,云京歌脑海里已经过无数思量、筹谋。 而这短短时间,她也被拉到囚车前。 囚车! 那是木桩子定的囚车,里面关押过无数的囚犯,还有许多脏污、血迹。 她是云京歌,是丞相府的嫡女,出行全坐的是玉撵瑶车,她怎么能入那么肮脏之地! 云京歌实在接受不了、高高在上的自己沦落为一个阶下囚。 眼看着就要被拉上囚车时、她忽然大声喊道: “等等!等等……这武器不是我设计的……我有事要说!” 冯鹤等人眸色一眯,皆是目光错愕地落向她。 人群中的云惊凰唇角更是缓缓一勾。 等到了。 终于等到这一刻。 她看了阿铮一眼,低声道:“去吧。” 阿铮一直听艾老先生说、要云京歌自己承认罪行。 原本还不信,可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火山文学 原来艾老判定了武器会出问题! 他一刻不敢耽搁,立即去找人…… 而云京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甩开押着自己的金甲卫。 她大步走过去,走到一众丫鬟面前。 然后、抬起手…… “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甩在冬雪脸上。 云京歌还厉声呵斥:“冬雪,你还不告诉众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冬雪被打懵了,耳朵嗡嗡嗡直响。 可到底是跟了云京歌这么多年的丫鬟,她自然很快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众人“咚咚咚”的磕头。 “是奴婢的错……全是奴婢的错…… 那时候奴婢去郊外采野菜,在一林子里捡到这设计图…… 奴婢为了得到小姐的赏赐,便把设计图交给了小姐……” 冬雪十分忠诚地为云京歌开脱: “小姐并不知道这武器存在缺陷、问题……奴婢也不知道…… 奴婢和小姐只是觉得这武器很稀奇……能护佑东秦的百姓们,提升东秦的战斗力。 所以小姐才会拿去让傅六公子生产……” 冬雪极力将罪过最小化,还连连磕头: “求求你们饶了小姐,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是奴婢不该胡乱捡东西,是奴婢不该将不明不白之物交给小姐……” 云京歌也转过身,挺直脊背的面对冯公等人: “冬雪所言句句属实,我看到武器时当真觉得足够惊艳,才会拿去生产。 我一心想提高东秦的战斗力,并未想到会出这种问题…… 许是……对,许是那丢武器设计图之人居心叵测,是故意引诱冬雪捡到、故意想害我们丞相府! 甚至那人可能是西洲的细作,想要动摇东秦国的根基!让东秦内乱!” 毕竟丞相一死,还牵连到军器部,这不就是一箭双雕、让东秦动荡不安? 冯鹤及现场擅权谋的人皆是皱了皱眉,在脑海里斟酌着这个可能。 可就在这时! “你撒谎!”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跟着大理寺卿赵培良一同走来。 那人正是阿铮! 经过一个来月来经营凰创优品的经历,他周身那股畏缩已全部褪去。 弟弟一死,也让他变得更为成熟、冷漠。 他盯着云京歌道:“你们全在撒谎! 什么西洲间谍,什么动摇国之根基!云大小姐当真是红口白牙、颠倒是非黑白,杀了人还要将人鞭尸! 明明是你们看到我弟弟的设计图,起了歹意,竟放一把大火将我弟弟活活烧死!” 冯鹤一听这话,敏锐地察觉到了更大的问题。 他目光落在阿铮身上,问: “你是何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铮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大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太师这种大人物。 但他想要为弟弟伸冤,就必须足够冷静、大胆! 他朝着冯公行了个礼,这才道: “回冯太师,庶民名阿铮,京中古家村人。 庶民有一弟弟,名阿戎。 他从小便喜欢研究武器的人,在村中人尽皆知。 上个月他与朋友设计了这枪支武器,但无意被云大小姐看到! 那一天晚上,我弟弟所住的屋子忽然发生一场离奇大火,人被烧成了黑炭! 我回去时,家里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具焦尸!” 阿铮单是说着,心脏还在剧烈的疼痛。 他声音粗哑地道:“后来……后来云大小姐就带着我弟弟设计这武器、惊艳整个帝都! 而这武器,我亲眼看到我弟弟与友人设计而成! 她们并不是捡到的!而是杀人抢劫!谋害人命!” 此话一出,全场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这其中还有如此大的隐情? 图纸不是云京歌的设计的,甚至不是她的丫鬟捡到的。 是她杀了人抢来的? 第179章 一剑穿喉 云京歌脸色煞白如雪。 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一个月来,事情全顺顺利利,她真以为那阿戎无亲无友,无人在意,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男人…… 她努力稳定着,直视阿铮: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即便真是大火,也兴许只是意外。 冬雪说她只是捡到的,她断然不会做出杀人放火之事。 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要胡乱攀咬……” “谁说我没有证据!” 阿铮冷眼盯着她,眼中再无倾慕: “我那日给弟弟收尸后,就已去大理寺报了这桩命案。 可惜直到近日,才在废墟里捡到这串手链!” 说话间,他从衣袖间摸出一串手链、高高举起。 所有人移目看去,顿时皱了皱眉。 “那不是那串南海珍珠手串!” “前段时间傅六公子去景华阁、特地给云京歌买的!” “一串手链就价值五百两银子,当时还引起好一番轰动!” “所以……云大小姐……当真做了杀人放火的事?” 所有人看云京歌的表情变得更为微妙。 傅云燃也难以置信地看向云京歌。 这的确是他亲自买了送给云京歌的手链,怎么会在案发现场? 云京歌此刻心底已慌乱无比,但她还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端庄、高贵。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真不知晓…… 对了……冬雪!” 她转身问冬雪,脸色格外严肃: “我将这手链赏给了你,你到底拿着手链去做了什么?” 冬雪此刻更懵。 这珍珠手链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管着,人多的时候都不舍得戴,生怕弄丢了。 之前去放火回来后,她还特地检查过,确定贵重的珍珠手链并没有丢! 后来那几日,她还悄悄佩戴过。 手链搞丢,是在那日…… 那日全城来给京歌送礼,云惊凰还来找茬,撞倒过她。 那晚她就再也找不到她的手链。 但她不敢让小姐知晓,一直在偷偷找寻。 没曾想到,手链竟然去了一个庶民手中…… 第180章 京歌反抗 有人反应过来,立即大喊: “有刺客!” “保护太师!” “抓刺客!” 李雷霆立即带着几百金甲卫列阵,有的将重要人等保护在中央,有的金甲卫则前去追刺客。 可那此刻神龙见首不见尾,眨眼时间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大夫!找大夫!” 一道女子凄厉的嗓音还忽然响起。 正是云京歌。 云京歌倏地扑倒冬雪跟前,扶着她的身体,悲痛万分地大喊: “快来人啊!救救冬雪!求求你们救救冬雪! 冬雪……你不能死……你要活着……要活着!” 她声音沙哑又慌张地喊着,眼泪控制不住滚落。 人群中的云惊凰以艾老先生的身份在看戏,此刻也不能过去。 而且隔得远远的看去,一剑穿喉,喉管直接破裂,箭上还有一种神秘的剧毒。 那种剧毒……她医疗包内也并未收纳。 冬雪……已经死了……回天乏术。 这一场动乱惊心动魄。 傅云燃还立即让自己军器部的人也去缉凶,同时保护百姓。 可哪怕这么多人,依旧没有人追到凶手。 赵培良的人开始封锁现场,提醒云京歌: “云大小姐,命案关天,现在冬雪的尸体上有唯一的物证,还请你离远点。” “冬雪……冬雪不是尸体……她还没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呜……不可能……” 云京歌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那眼睛一会儿就绯红微肿,破碎感十足。 她抱着尸体不愿离开,还是赵如蕙赶紧上前去拉她: “歌儿,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点……你要看开点啊!” 可云京歌似乎是没有力气,几乎整个人被赵如蕙拖着走。 她眼中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冬雪照顾了我整整十二年……她昨日还说要为我在院子里多种些花,她怎么会死……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已沙哑得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的不断滚落。 现场男人们看了无一不是动容,好些人更是有了恻隐之心。 如此善良、在意丫鬟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杀人越货的事? 云潇潇却冷冷一哼: “怎么会死,不该问问云京歌你自己吗? 为什么现场这么多人刺客不杀,偏偏就杀一个丫鬟?” 第181章 骗子!畜生! 云惊凰看了眼身处包围圈内的阿铮。 阿铮迎上艾老的目光,想起昨夜的事。 艾老先生与他进行全盘模拟推测、教他应对一切危机,甚至还做了最后一个方案。 那时他还觉得如此情况,云京歌绝无可能开脱,一个女子也不可能那么心机叵测,狡兔三窟。 可现在看来,艾老完全是诸葛在世…… 眼看着众人在盘算着入宫、彻查西洲帝国刺客一事。 “等等!” 阿铮忽然大声扬出话,朝着冯公行了个礼: “冯太师,草民还有几句话想问云大小姐。” 冯鹤面容高颧,自带严厉:“许。” 阿铮这才转身看向云京歌,“云大小姐,先不谈我弟弟的命案到底与你有无关系。 也不谈冬雪姑娘到底是不是受了西洲帝国买通。 草民就问你几句话!” “你口口声声说是西洲阴谋设计。 敢问!是西洲人逼你拿着我弟弟未完成的设计图、去生产武器? 是西洲人逼着你承认那设计图是你自己的创作? 是西洲人让你冒名顶替、还要建立这生祠?” “若不是你自己起了歹念,这些武器怎会由你名下生产?怎么会牵连到丞相府乃至朝堂? 若不是你将图纸拿去军器部邀功请赏,一批有问题的武器又怎么会生产出来?怎会伤害78名将领?” 一字一句质问铿锵有力。 云京歌身形顿时一僵。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男人竟然是这么的咄咄逼人! 阿铮又朝着她走近一步,继续追问: “既然设计图并不是你的,是你丫鬟呈上,你为何一直要说是你自己的绘制? 为何要说是你日日熬夜、苦思冥想而来? 为何要揽尽一切功劳,还兴师动众、让朝廷、百姓为你修建这瑶台生祠?” “你明知不是你的创作,为何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荣耀!尽揽功名!” 一句接着一句质问,直击人的灵魂,如磐石撞地,掷地有声。 而伴随着他这么一问,全场众人才忽然想起正题。 “对喔!既然是丫鬟交给她的,是别人的创意,她为何要说是自己的功劳!” 第183章 暴打京歌 在傅司霆那骏马后面,还跟着十八名黑色锦衣护卫,个个杀气腾腾,面色冷硬。 十八,意在十八层地狱。 凡是被御史台盯上的人,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个个如入十八层地狱。 他们就那么策马浩浩荡荡而来。 “吁!” 群马的前蹄高扬,停在文武广场中央。 现场所有护卫将士态度明显变得恭敬,百姓们更是有些畏惧、敬畏。 冯鹤神情也有所缓和,但他还是直直看向傅司霆: “稀奇,堂堂御史大夫难道要知法犯法,包庇你这妹妹?” 傅司霆高坐马上,没瞥云京歌半眼,只道: “我傅司霆从不行徇私枉法之事。但、” 他话锋一转,“冯太师,这能否救她一命?” 话落,他从宽袍衣袖之间,摸出一块物事递给右手边的护卫。 护卫接过,策马小走到冯鹤跟前。 冯鹤接过一看,眼神顿时巨变。 是免死金牌! 这是今上恩赐的免死金牌,无论犯了什么事,皆可获赦免。 而想要得到免死金牌,必须立下特等大功! 当初,傅司霆是查获一桩宗王谋反的案子、那宗王临死之际还意图拉着高祁帝同归于尽,傅司霆为今上挡了一匕首,才被赏赐这免死金牌。 那匕首上还有剧毒,傅司霆昏迷了整整三个月,险些瘫痪在床! 如此难得的免死金牌…… 冯鹤感觉手心有些发烫,看向傅司霆: “傅大人,你确定要用这免死金牌,救那个贪慕虚荣、道德有损之人?” 这实在是不值得! 他由衷劝说:“三思而后行!” 傅司霆冷峻的面容间却是无人可撼动的深毅。 “劳烦冯太师定夺。” 口吻冷定,是已下决心、无可撼动。 冯鹤嗤笑着摇了摇头。 傅家公子什么都好,唯独个个在这个妹妹身上,皆容易犯浑。 这种事情他也可以做主,只好收下免死金牌,冷声道: “死罪可免,但欺君大案,活罪难逃! 赤骨鞭五十,傅大人若还不认,可入宫面圣!” 傅司霆深邃的长眸微微一眯。 云震嵘等现场的人也格外错愕。 谁也没有想到,傅司霆竟然会带着免死金牌前来救人。 而这活罪……赤骨鞭! 这是傅云燃曾经设计的一款鞭子,全体采用精铁片铸造,挥动起来十分柔韧。 但每一节全是钢铁,真材实料! 丞相府的家法鞭子是伤及皮肉,而这赤骨鞭是足以伤骨! 赤骨鞭目前也用在诏狱之中,对付十恶不赦之人。 云京歌一个弱女子,若被打五十赤骨鞭…… 傅司霆这才抬眸,隔得远远的看了云京歌一眼。 她还狼狈的跪在地上,全身被捆着摁在板凳上,丝毫不见往日的高贵。 在她后面,石碑、宫殿、三米多高的巨大石雕,全数是她的背景。 傅司霆眸色深敛:“依太师所言。” 冯太师一挥手,刽子手这才拎着刀退下。 其余人也将她拉起来,抬走凳子。 原本趴着的云京歌、变成了跪着。 她还有些懵,大脑之前彻底被吓傻了。 就连下腹处甚至还传出一点点的腥膻之味…… 她隔得远远的看着傅司霆,他高坐马上,是那么尊贵、严冷。 那是她的大哥,他终于来救她…… 可、他又没有完全救下她。 竟然允许人打她50赤骨鞭! 她会活活痛死的! “大哥哥……” 她声音沙哑,想要再说什么。 但行刑的人已经拿着一条长长的、银色的铁鞭子而来。 “云大小姐,得罪了。” 那护卫话落,抬起手便朝着云京歌的后背狠狠挥去。 “唰!” 一鞭子下去。 顿时,云京歌后背的衣衫直接被打出一条血痕,皮开肉绽。 “啊!” 她的惨叫声直冲云霄,连周围枝头的鸟儿全数被惊飞。 “唰!” 又是一鞭子下去,打在旁边一点的位置,鲜血又顿时彪出、溅出。 “啊!啊!啊!” 云京歌的惨叫声凄厉地不断传出。 这一下还没痛过,那一下又落来。 全场全是“唰!唰!唰!”的鞭子挥舞声,还夹杂着云京歌的惨叫。 云京歌就那么跪着,被鞭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抽打着。 短短片刻,那后背已经鲜血淋漓,衣裳破碎,血肉模糊。 傅司霆冷冷看着那一幕,似乎眼中并无情绪。 只有跪在人群中的云惊凰知晓、傅司霆只是所有哥哥里最会隐忍、也最懂情绪隐藏的人。 一般人,无人看得透他真实的心中所想。 他也宠爱云京歌,因为云京歌出生那年,他五岁,从那时候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奶团长大。 他从小最有责任、有担当,还照顾过云京歌喂辅食、喂水、逗她玩等。 所以他是几个哥哥里,与云京歌相处最多、感情最多的人。 但、他是御史台大夫,他心中有正义,他想匡扶天下,海晏河清、朝堂清明。 他容不得身边的任何人犯错,犯了错就必须严惩! 所以即便心疼,他也赞同这样的行刑。 前世,傅司霆没有经历过这么矛盾的一刻,可他死时…… 云惊凰的目光又落在广场中央的云京歌身上。火山文学 “啊!啊!啊!” 她的惨叫声还在不断回荡着。 此刻的她已被打得趴倒在地,全身失血。 每打一下,那柔美的身躯都要抽搐一下,像是条流浪的狗被暴虐。 云惊凰眸色却毫无同情,只有冷意。 痛吗? 前世帝懿被一箭穿心、尸体四分五裂时,是有多疼? 九个哥哥的死亡,又是多么悲惨? 阿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躺在床上、感受着烈火一寸一寸吞噬皮肤、直至全身好端端的肌肉被烧成干炭时,又会有多疼! 打吧。 打云京歌爱慕虚荣,盗人设计,残害人命! 打云京歌高高在上、自诩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的性命视做蝼蚁! 别人所受过的疼痛,云京歌全该一一尝受!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才二十鞭子下去,云京歌的后背已可见深深白骨。 她是高贵的丞相府嫡女,何曾受过这么大的罪? 她已经晕厥,气若游丝,只剩下每一下身体本能的抽搐。 她整个人是趴在血泊中的,宛若随时会死去。 赵如蕙痛心疾首,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是丞相府最高贵的嫡女!未来能母仪天下的人! 她怎么能受这种苦!怎么可以! 第184章 大哥秘事 “噗通”一声,赵如蕙又跪在地上,朝着冯太师和傅司霆的方向不停磕头: “够了!够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再打会把人活活打死的啊! 饶了京歌好不好……京歌真的知道错了! 我来……我愿意代替她受罚!剩下的鞭子全数由我来承受好不好!” 她边说边跪在地上,不停朝着那边挪动着磕头。 行刑的护卫也未打过这么皮嫩的女子,此刻开始有些下不去手。 他犹豫地抬眸看向冯鹤和傅司霆: “冯太师,傅大人……” 冯鹤看着一地的血,血流几乎成河。 虽然他厌恶云京歌,但到底是个女子,那骨头都露了出来,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一个女子后背毁了,这辈子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算是彻底陨落。 冯鹤不太想再与这样的人计较,斟酌间,却听傅司霆冷硬的声音扬出: “继续!” 两个字,似乎没有任何情感,依旧公事公办。 冯鹤看向傅司霆那冷如冰刀的脸,不由得心头一惊。 不愧是傅司霆,不愧能掌管御史台!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傅司霆,似乎永远不会徇私枉法,更不会为谁而动容…… 鞭子又在继续挥打着。 “唰!唰!唰!” 全程回荡着赤骨鞭残酷的声音,以及赵如蕙声嘶力竭的哭声、喊声。 傅云燃看不下去,又做不了什么。 “咚!”的一声踹翻一个花盆,转身离开。 场上的百姓们大多数是看热闹,虽然觉得残忍,可云潇潇一直在那里说: “活该!自作自受!” “欺骗全天下!盗用他人东西!还贪慕虚荣建生祠!” “若是查不出来,世人还要参拜你一辈子,死后世人还要祭祀你!不知羞耻!” 周围众人听着这些话,丝毫也不觉得心疼了。 毕竟若不是今日的事情曝光,他们的确把云京歌这种人当做神明,还想着没事就带着孩子来这儿沾沾才气。 甚至觉得摸摸那石像的裙摆,也能让孩子变得聪明。 现在想来,简直是恶心!滑天下之大稽! 那石像、那石碑,乃至整个瑶台庭,全是云京歌恬不知耻的证据!活该! 第185章 大哥警告 可是…… 没过一会儿,寒冰回来了,禀告道: “公子,第一医馆的人说黄神医进山采药去了,恐怕三五天都不会回来……” 傅司霆长眉一滞。 三五天? 这正是关键时期。 这三五天黄神医不在,那京歌…… 房内。 大夫们手忙脚乱地操作着。 没有好的法子,只能用烈酒消毒。 当那烈酒洒在皮肤上时、 “啊!” 本来晕厥的云京歌,又硬生生痛醒,痛得她额头青筋都暴跳起来。 赵如蕙急得上前,大声命令: “轻点!轻点!没看到她已经很疼了吗!” 大夫擦着额头的汗,很是为难: “可这是必要的一步啊,若是后续出现意外,大小姐会丢性命的!” 赵如蕙眼皮狠狠跳动着,再是不忍,也只能对大夫交代: “尽量轻点。” 大夫嘴上是答应了,但是烈酒消毒怎么能轻点? 火辣辣的烈酒必须擦拭在皮肤上,还要擦去污垢、灰尘,甚至要挑去腐肉,只会一下比一下更疼! “啊!啊!啊!” 满后院全是云京歌的惨叫声。 这剧痛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如蕙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云京歌的纤纤玉手,也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痉挛。 云京歌每痛一下,都像是痛在她的心脏上! 是在剜她心脏上的肉! 她眼巴巴养大的女儿,何曾受过这种罪! 门外的傅司霆负手而立,背对屋子。 他眼中看不见任何画面,只有耳膜里不断传入女子那凄厉的惨叫。 负于身后的双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这一场剧痛,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黄昏时分,才总算消停下来。 躺在床上的云京歌已昏睡过去,一张脸惨白得如同雪地,没有丝毫血色。 头发湿乎乎地黏在她身上,全身是汗,狼狈至极。 大夫们出来,纷纷朝门外的傅司霆行礼。 “傅大人,大小姐这几日需要熬,定时换药,若能挺过三五天,虽肌肤受损,但无性命之忧……” 傅司霆看了寒冰一眼。 寒冰开始挨个给大夫发碎银子。 待所有大夫退下,傅司霆才转身,迈步走入房间。 房内只剩下红霜及三名丫鬟。 床边还坐着赵如蕙。 傅司霆容色冰冷:“出去!” 两个字,是命令赵如蕙,毫无半点敬词。 赵如蕙看到傅司霆,态度也不得不恭敬。 她擦拭了下脸上的泪,不舍地看了眼床上的云京歌,迈步往外走。 门外的云震嵘办完事情回来,也恰巧看到赵如蕙出来。 他更是冷声命令:“滚回院子禁足一月!没有我的许可,不准踏出来半步!” 赵如蕙心头狠狠一颤,禁足一月! “老爷,此次的事我真不知情……” 包括上次京歌在瑞云斋的事,她也不知情。 她真的什么也没做! 可云震嵘厉声呵斥:“还敢狡辩! 瑜君以前带孩子时,府内从未发生过这等事! 看看如今你把京歌养成什么模样?偷摸拐盗,哪一点她没有占齐!” 云震嵘做丞相以来,还从未丢过如此大的脸! 赵如蕙也从未如此冤屈过,她努力劝说: “老爷,京歌太过单纯,许是冬雪那丫鬟蛊惑了她。 那些商铺需要打理……府里也需……” “姐姐尽可放心,老爷已知会过我了。” 陈之蔷穿着玫红色的锦衣,从不远处端庄走来。 她浅笑道:“这一月里,我会将府邸上下打理周到。 我虽无什么特长,但再怎么还是能管教好丫鬟奴仆,不会教人去杀人掠货。” 赵如蕙手心顿紧,盯了陈之蔷一眼。 陈之蔷向来不喜宅斗,也不想和赵如蕙结怨。 但此前她们却害得她丢掉那么多商铺,还险些要了她女儿的命! 此时的陈之蔷毫不畏惧地迎上赵如蕙的目光,“友好”道: “姐姐,你在院子里禁足时,若缺了什么,尽可派丫鬟来知会我。” 赵如蕙:!!! 那她这个主母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名存实亡! 赵如蕙就那么被人送回主母院,无法踏出半步。 哪怕想看云京歌一眼,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提心吊胆着云京歌的病情…… 18名御史台的护卫围着玲珑院的房门。 云震嵘暂时也不能进去,只得离开。 屋内。 傅司霆在床边坐下。 他拿过锦帕,轻轻擦拭云京歌满脸的汗。 向来冷厉的男人,动作间总算有了一丝温柔。 许久后,他低声吩咐红霜:“拿衣物来,等会儿为她换上。” “是。”红霜恭敬离开。 云京歌后背有伤,又不能盖被子,但这时的天还带着冷意。 傅司霆又低声吩咐:“关好门窗,多备几个暖身炉子。” “是。” 丫鬟们有的去关窗,有的去准备热水汤婆子。 哪怕众人的动作都很轻,可云京歌还是醒了。 是伤口太疼,睡得迷迷糊糊又被疼醒,醒一会儿,又会痛得晕厥,浑浑噩噩睡去…… 此刻看着床边坐着的傅司霆,她眉心蹙了蹙。 “大哥哥”三个字,她终究没有叫出口。 是恨的,甚至恨入骨髓! 她永生永世也忘不了,今日是傅司霆让人当众打她五十赤骨鞭!让她在全天下人面前丢脸! 甚至连冯太师也准备饶过她,傅司霆还让人继续!就为了树立他英明清正的御史台名声! 傅司霆看她醒来,将手中锦帕丢入盆中,站起身。 那锦衣墨袍,又衬得他冷厉威严。 “可知大哥为何罚你?” 云京歌抿了抿唇,虚弱得说不出半个字,也不想说。 傅司霆居高临下直视她: “人有胜负欲、虚荣之心、乃至贪欲,我皆理解。 但、人之所以为人,与一切牲畜不同,是因人更应当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贪欲,如何用正确且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实现自己的贪欲。” “用阴狠手段之人,注定如沟中鼠蟑,见不得光!” “况且身为傅家人,更不应该做出如此谋才害命、道德有损之举!” 云京歌眼皮跳了跳。 “大哥哥……不是我……” 她还想狡辩。 傅司霆却打断她的话:“真相如何已不重要,这些日子你静思己过。 若能改,还是我们傅家人;傅家在一日,也会庇护你一日。 但若不知悔改……”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深深看云京歌一眼,转身径直离开。 第186章 正面交锋 寒冰进来,放下高高一叠书籍,这才跟上傅司霆的脚步。 18名护卫齐齐离开。 而云京歌看着床头旁边放着的书籍,眼皮狠狠跳动。 《诫子书》、《儒家经典》、《修德》、《心经》…… 这一堆书,傅司霆是认定她道德有损吗! 她已伤成这个模样,傅司霆作为哥哥不关心她,竟然还要她看书! 她从未见过这么恶毒的哥哥! 等她重获荣光那日,她定要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丞相府外。 傅司霆翻身上马,骑马离开。 寒冰跟上,低声问: “公子,对大小姐会不会太狠了……” 毕竟大小姐今日受伤那么严重,是丢了半条命,公子却无一句关心的话…… 傅司霆眉眼冷厉:“这些年太宠她了,过多溺爱,只会害她。” 他不再多说,又吩咐:“派人进山寻黄神医。” 不能溺爱,但伤还是要给她治。 寒冰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立即前去安排。 马匹一路回宫,沿途几乎全是人们的热议。 所有人在议论今日的事,说云京歌如何如何道德败坏,如何如何不知羞耻,满城风雨。 傅司霆眸色一凛。 到无人之地,他吩咐:“踏霜,去办一件事!” 不一会儿,全城四处粘贴上告示。 大意是:“若解决枪支缺陷者,朝廷赏黄金万两,辅国公府赏黄金三千两! 并且、可向辅国公府提一个条件!” 人们看到一万三千金的赏赐,还有最后那一行字,无一不是议论纷纷: “那么多金子,足够世世代代飞黄腾达!” “辅国公府还有那么多公子,个个英俊不凡、出类拔萃,若向他们提一个条件,岂不是能平步青云?” 甚至有女子们也在心中幻想,若能解决那武器的问题,是不是还可以提出条件嫁入辅国公府? 那不成为全京城最令人羡慕的女子! 一时间,人们哪儿还顾得上议论云京歌的事,个个跑去仔细研究武器的问题所在。 毕竟好端端的,前些日子都用的好,到最后怎么可能爆炸? 这肯定有什么细微的点没注意到,一旦发现,足以光宗耀祖!改变一生! 天黑了。 云惊凰以艾老的身份,与阿铮去给阿戎上过坟,才从城外赶回来。 一路上,就听到人们对告示的研究。 不得不说,大哥傅司霆的能力很不错。 枪支本就是傅云燃生产,傅司霆如此一举,既能帮傅云燃的军器部解决问题,又能转移全城的注意力,减少风言风语…… 但无论如何,云京歌的名声今日已经是臭名昭著、传遍天下。 接下来,她应当…… “艾老先生……” 身后的阿铮忽然停住脚步,声音带着些紧张的提醒她。 云惊凰回过神,就看到他们已回到凰创优品。 可门口,凰创优品被十八名黑色锦衣的护卫把守,个个持剑,杀气腾腾。 而商铺内,傅司霆正坐在主位,一袭墨袍,慢条斯理地品茶。火山文学 云惊凰眼皮微微跳了跳,傅司霆……他怎么来了…… 隐约想到了什么,云惊凰对阿铮说: “你先回去休息,今日商铺的账我会清算好。” 云惊凰已给阿铮买了一栋就近的府邸,方便他居住。 阿铮其实不想要,哪怕他现在荣华富贵、哪怕他学会了鼓起勇气不再畏惧,学会挺直腰板与人说话,甚至敢当众质问云京歌那样的高门子女。 可那又如何…… 他再也没有弟弟,阿铮也再也看不到了。 只是艾老先生还需要他,艾老先生总说店铺不能没有他。 他敛下一切思绪,提醒艾老:“艾老先生多加小心。” “放心。” 云惊凰看阿铮离开后,才迈步进入商铺。 傅司霆见他进来,提起茶壶给旁边的位置倒了杯茶。 “坐。” 云惊凰也不怕他,走过去坦坦荡荡地坐下。 “不知傅大公子前来,有何指教。” 她问得开门见山。 傅司霆才放下茶壶,也开门见山: “阿戎之死,傅某很抱歉,这是歉礼。” 伴随着他的话落,寒冰端了个锦盒上前。 打开后,里面竟然装着一大块金砖! 纯正的金砖,这得论斤称! 云惊凰却没有任何惊诧,只扫一眼: “傅大公子前来,不仅仅是送金砖吧?” 傅司霆目光总算落在她身上,直视着那张老人的面孔。 “艾老先生当代诸葛,谋略非凡。 阿戎死时,你们尽可报官、抓人,但选择先蛰伏,静待真凶露面。 舍妹在武器征筹赛事一鸣惊人之时,你们也可报官抓人,甚至可提出武器缺陷,但你们任由她沾沾自喜。” “甚至、艾老先生,你又是如何认识丞相府的庶女二小姐,让她为你所用? 是你让她入丞相府、从冬雪身上拿走珍珠手链、又刻意用话语激怒舍妹,让她一错再错!” 一字一句,完全是抽丝剥茧,将一切真相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之上。 口吻也不是询问,而是直接定罪! 云惊凰心头惊诧。 没想到傅司霆竟然如此敏锐,短短时间已想清楚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是来给云京歌算账的! 虽然这个哥哥比起其他哥哥最为冷静、理智,明面上也不会太宠云京歌。 但私底下,他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云京歌! 云惊凰喝了口茶,压下心底的微慌,冷笑: “其一,阿铮那设计图有无缺陷,我与阿铮并不知情。” 哪怕知情,也绝不能认! “其二,我若在最初时报官,你妹妹还会招摇过市?真凶还能浮出水面?” 她又道:“阿铮,你见过他吗? 他是一个意气飞扬、一心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少年。 但还没开始,英年早夭,半空折翼。 傅大公子告诉我,若不守株待兔,我们还能用什么方法抓住凶手,为他报仇?” 傅司霆容色沉了片刻,又道: “你也不该与云惊凰那等人联合、致京歌于万劫不复之地!” 若云京歌没受云惊凰话语的刺激,她不会想建生祠,不会闹到如此声名狼藉之地。 现在但凡有人要提建祠一事,必定会议论上云京歌几句。 云惊凰眉心一皱:“傅大公子,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丞相府的二小姐为何那么做、那么说,老夫怎么知晓? 你尽可去调查,让三司的人来查我也行,看看我何时与那二小姐见过半面! 当着你御史台的面,我也可对天发誓,我艾老绝没有见过云惊凰!” 她脸上满是坚定,还带着一种被误会的愤怒。 傅司霆盯着她看了几眼,最终只是冷呵一声。 虽无证据,但他有直觉,眼前这老人与云惊凰有所牵连。 但到底是何牵连,一时间他还参不透。 傅司霆站起身,目光扫视着辉煌的商铺: “接近三弟,运筹帷幄。 艾老先生,积雪深藏,终露一角!” 他深深盯了眼前的老人一眼,周身弥漫出久处高位的威压。 尔后,才转身离开。 18名护卫紧随其后,衬得他背影极尽高贵、冷漠。 云惊凰看着,表面生气地哼了哼: “经个商也惹着你了?莫名其妙!” 但她心底却是紧张忐忑。 傅司霆好敏锐的察觉力,若是被他发现任何计划,恐怕…… 接下来必须得小心一些! 而傅司霆策马离开后,并没有回府,而是调转方向。 寒冰疑惑问:“公子,去哪儿?” “赢宫。” 傅司霆的嗓音清冷、庄严。 那面容在漆黑的夜色里深沉、深邃。 第203章 拿下大哥 是几页纸张。 而里面绘制着奇奇怪怪的图样。 众人看得更是惊。 之前好歹送傅盛临一本厚厚的书。 现在给傅云燃的回礼,竟然只是几张纸! 那纸还是最廉价的黄色宣纸,一看就让人觉得寒碜。 太穷酸了…… 可傅云燃看着图纸,眸色也倏地惊艳、明亮。 上面绘制的……竟然是一种新型武器的设计! 外面采用坚硬的物事做成圆形状,里面填充大量的火药。 她给那武器取名为——手榴弹。 单看设计图,就能让他想象到、一旦爆炸,将会产生多大的杀伤力! 傅云燃激动地看向女子,满目惊叹: “踏月姑娘,你到底是哪儿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怎么能如此聪明!” 在这普天之下,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聪明的女子! 云惊凰淡然道:“走南闯北的多了,思想也爱天马行空而已。” “踏月姑娘见了些什么,竟能想出这么多惊奇的物事!” 傅云燃去的地方较少,主要致力于武器研究,哪怕出去,也是想寻找一些矿山。 他满眼好奇,“踏月姑娘能不能与我详细聊聊!” 云惊凰看了眼周围,还有好多人等着送礼。 高坐马上的傅司霆也冷厉提醒:“云燃,不可胡闹。” 傅云燃才意识到今天这样的场合,不是他与踏月姑娘的专场。 但他不肯罢休。 “没事,踏月姑娘,我也去里面等着。 等你忙完后,一定要来见我!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扬出话后,他径直往府内走。 周围众人看着,更是惊诧无比。 几张纸竟然就让傅六公子、军器部总监令如此激动? 这踏月姑娘拿出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只有傅司霆一如既往冷漠威严。 在傅云燃进去后,他让人将所有物事全搬入神督府。 那一箱箱金灿灿的黄金,绫罗绸缎、珍贵珠宝…… 原本放在云京歌家的宝物,全数一箱又一箱抬入府中。 所有人看着,羡慕极了。 一个民间女子,忽然就拥有这么多物事! 简直是扶摇直上、一跃而起!飞黄腾达! 傅司霆又看了寒冰一眼。 寒冰还抬着个巨大的锦盒上前,“方才那些物事,多是云大小姐之歉礼。 这份礼物,是我家御史大人的庆贺之礼。” 说话间,他当众打开锦盒。 在那黑檀木锦盒里,静静摆放着一尊纯绿翡翠雕刻的竹摆件。 竹干刚直,栩栩如生。 竹底座上还刻有八字:“高风亮节、不忘初心!” 云惊凰看得眉心微微一跳。 几乎傅司霆给京中的任何官员送礼,皆是这种礼品…… 他是御史台,只望每个为官之人清正严明。 这份礼物,可以说是官方得不能再官方。 云惊凰坦然接过,放置一旁。 “御史大夫之谨言,踏月必定铭记于心。 这是我为御史大夫准备的一点回礼。” 她拿出一个黑色的锦囊递给寒冰。 寒冰接过,走到马前递给傅司霆。 傅司霆并未多看,随手便准备揣好、离开。 云惊凰却说:“傅御史先打开看看,我还有些事要叮嘱。” 傅司霆冷厉的长眉微皱。 片刻后,不得不打开那锦囊。 就见里面装着一颗又一颗五颜六色的奇怪糖果。 水晶材质,厚圆片形。 每颗糖有独立的透明纸包装。 颜色各异,有暖黄色、红色、浅青色,浅粉色…… 都是暖暖的色系。 最重要的是! 糖果上还印刻有各种各样的笑脸表情。 有的软萌,有的可爱,有的俏皮,有的温暖~ 乍一看去,糖片像是抚悦人心的笑脸,让人心头升腾起一种奇异之感。 云惊凰道:“这是我之前游历他国时,无意从一个老人手中购买到的配方。 该物全采用中草药提炼制成,可解郁、怡心、安神、治愈,治失眠。 傅御史可以试试看。” 傅司霆冷峻的面容深沉。 在外人看来他雷霆万钧、冷漠无情。 但无人知晓,在长期的猜疑、监视之下,他比常人更精神紧绷,睡眠不佳,乃至头痛。 人人敬他、畏他,即便想要讨好,送得也是些贵重之物。 只有这女子,竟然给他送小孩子才吃的糖果? 而且、他心底竟嫌弃不起来…… 云惊凰还一直凝视他,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希望他试试之感。 傅司霆高坐马上,犹豫许久后,终究是拿出一颗,剥掉软膜,递进嘴中。 其实他心中很是不屑。 不过是孩童喜爱的糖果,谈何功效? 解郁?怡心?这世间有那般神奇之物? 傅司霆已想好,冷冰冰地打发掉她,就可策马离开。 可当那笑脸糖果落在唇齿间之时,一股奇异的清甜之感在唇齿间弥漫,还从喉咙缓缓窜向心脏。 没有中草药的难闻之气,只有浅浅的、未知的芳香。 就像是一股温暖甜美的力量、席卷在阴暗冷漠之地,春回大地,浅花绽放…… 傅司霆向来冷漠,此刻竟清晰感觉到一股神奇的心旷神怡之感。 一直紧绷的头部微痛,也在渐渐缓解。 他冰冷的神色有一丝和缓:“踏雪姑娘用的是什么配方?” 一颗小小的糖果,竟然有如此功效? 云惊凰道:“该物制作工序十分复杂,原材料就需二十多种,怕是……” “无碍,傅某等你。” 傅司霆也翻身下马,对寒冰交代: “你们回去办事。” 寒冰等人:??? 他们家公子是御史大人,向来不会和任何官员久处、待太久。 可今日竟然要留在神督府? 这足以引起朝野动荡,甚至是今上怀疑! 寒冰想提醒两句,但傅司霆已迈步走入府中,威严的背影不容置喙。 云惊凰眸底深处腾起无人察觉的深意。 让三个哥哥远离云京歌的进度,又迈进了一大步! 她继续宠辱不惊的应付其他来客。 其余人的回礼,虽没那般惊艳,但也是她精挑细选的茶叶,极其昂贵。 远处。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黑暗中。 灯笼的光照射不进去,帝长渊那身姿被阴影笼罩。 青绿色锦衣,看起来还是那般温润。 但他那双眼睛,比常人更加深邃。 隔得远远的,女子那抹笔直的身影映入他眼中。 他清晰看到云惊凰给傅家三个公子回礼,皆是有心之物。 想来、她被封神督,终于知晓心怀感恩。 他帮她得到这府邸,她定然更会感恩戴德。 帝长渊敛眸,下了马车。 第204章 惩罚哥哥 云惊凰刚招待完来的贵客,终于没人了,她转身准备回府。 忽然,“哒哒哒……” 有脚步声传来。 她抬眸看去,就见帝长渊在一行护卫的簇拥下、信步走来。 似乎有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他那身形被衬得更加清冷如月上桂树。 君子儒雅、高贵从容,不过如此。 云惊凰看到他时,眉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又来了。 这人怎么又来了! 好在门口的灯笼光线不算太亮,帝长渊并未看到她眼中的情绪。 他走上前来,林隽递上锦盒: “惊鸿神督,这是长渊殿下特地为你挑选的礼物。” 伴随着他的话落,他将锦盒打开。 顿时,一阵温和的光泽弥漫,将四周也照射得明亮光辉。 云惊凰看去,就见锦盒里,装得竟然是一盏玉莲灯! 那灯通体用巨大的夜明珠材质雕刻打造而成,形状是一盏立式莲花。 似玉不是玉,但剔透的质感,宛若天间仙物,还散发着夜明珠才有的柔和光泽。 这是玉莲长明灯!有价无市! 甚至是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份! 帝长渊道:“姑娘孤身一人,有诸多不便,望这长明灯夜里能伴你左右。” 他的话语沉和清贵,温柔、体贴。 这是多么美好的男人啊。 别人送的礼物虽美虽贵重,但要比贴心、走心,谁比得上帝长渊一丝半点? 帝长渊有自信,这样的礼物是个女子都会喜欢。火山文学 云惊凰看到玉莲长明灯时,也的确很惊艳。 前世帝长渊虽然诱她,但送得都是一些不怎么珍贵的糟糠之物。 例如香包,手绢,手工簪子…… 最贵的也顶破天就几两银子。 偏偏那时候的她看不透,将那些物品当做是宝贝,还特地装了个箱子珍藏起来。 而这一世…… 没想到帝长渊一出手就是如此昂贵之物。 不要白不要。 阿懿床头或书桌正缺一盏长明灯呢! 云惊凰收下,浅笑:“多谢长渊殿下的心意。 一点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她随手从旁边的大锦盒里,拿出一罐茶叶递给寒冰。 第205章 无声小惩 “三位公子,要不你们先商量好? 正巧府中还需要收拾整理,我先去整理下?” 说话间,她看了眼外面的大堂。 由于今夜来的人实在太多,用过太多瓜果茶点。 桌上、地上等处全是果皮纸屑。 甚至桌上还有倾洒打翻的水渍油污等。 傅云燃只看一眼,立即道: “踏月姑娘,我去帮你收拾!你第一个给我讲解!” “云燃,有你如此卑躬屈膝之人? 你是军器部总监,一品大臣,官居高位。 辅国公府怎么教你做人的?你的骨气何在?你让朝中人如何议论你?” 傅盛临作为哥哥,严厉地教导他一番。 随后,又看向踏月道:“姑娘,我无实权无官职,只是个民间闲人。 我来帮你清理,你勿理会云燃这等人!” 扬出话后,他径直起身出去,已经开始找扫帚。 傅云燃气得连忙追上去,“傅盛临!有你这么做人的? 耍心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来跟我正面比比? 就比谁收拾得多、谁收拾得少!输者自己主动认输!” “六弟这提议不错。我还怕你?” 傅盛临挑眉看了傅云燃一眼。 他从小经商,游历多地,没有做出成就前,出门在外许多家务事皆是自己打理。 而傅云燃一心看兵书、看武器,成天窝在书房军器库。 一切家务全是辅国公府的安排,几乎从未吃什么苦。 傅盛临认为,傅云燃输定了! 他浅笑一声:“等会儿六弟可别哭!” 他说完,已去找了抹布处理桌面。 傅云燃也不认输,赶紧找来扫帚快速打扫院子。 两个尊贵的傅家公子,一个是军器部总监令,执掌一方。 一个是东秦国首富,富可敌国。 他们向来尊贵,人人捧着。 可此刻,却在屋内为云惊凰打扫卫生…… 云惊凰看着,压着心里的小得逞,表面眼皮微抽,连忙上前道: “两位公子,这大可不必。我承受不起……” 两个哥哥异口同声:“这是我们自愿的,你安心坐着做定夺就行。” 云惊凰只能无奈地、勉为其难地看着两个大男人为她打扫屋子。 第206章 哥哥狂宠 柴房里。 锅里烧着一大锅水。 踏月姑娘正坐在灶台前,靠着竹木椅子,睡着了! 睡着了! 一身黑色锦衣,面容沉静。 有柴火微弱的光洒在她身上,但也没为她增添温暖。 在这孤寂的房间,她就一个人,身形竟显得格外单薄。 双手环抱在腰前的姿势,看似潇洒不羁,实则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孤凉。 不知道为何,三个大男人看到那一幕时,心脏竟不受自控地狠狠疼了疼。 奇怪…… 明明是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女子,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傅盛临下意识想迈步过去,为她披个薄毯,但又意识到于礼不合。 傅司霆也已回神,冷冷看了两个弟弟一眼。 他们是傅家公子,三个大男人在这儿看着个女子睡觉,成何体统? 若是传出去,整个辅国公府的脸都不要了! 傅司霆率先迈步走远,另外两人也不得不跟上。 只是他们并未走出多远,又停下脚步。 目前神督府没有聘任何奴仆,若他们离开,有贼人进来伤害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办? 明明才认识一天,但他们已控制不住为她担忧。 最后,傅司霆走到厨房不远处的一个偏室坐下。 他吩咐两人:“你们二人回去休息。” “不行,我也要留下!” 傅云燃坐在一个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我猜拳赢了,踏月姑娘醒来,我要第一个问问题!” 傅盛临也不走,从容坐下: “你们两个朝廷命官留在神督府,传出去还以为你们密谋造反。 我经商的,一向不喜朝政,留下来可以为你们打掩护。” 于是,三个大男人就守在厨房不远处,静静陪着。 傅云燃还走过去,帮忙把门关上,防止冷风吹进去。 她一个女子睡觉,三个男人守护…… 当心底那股奇异的感觉散去后,三人才忽然意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天啊!那些问题好想立即知道答案! 他们辛辛苦苦折腾一晚上,就为了等到答案。 可没想到……那女子竟然睡着了! 他们只能这么硬生生等着…… 要从天黑等到天明,等好几个时辰! 第208章 满盘皆输 云惊凰一手随意地喂着馒头,还将所有昂贵之物全数推到云京歌跟前: “云小姐喜欢吃这些么?这些全给你,我吃不来。” 此话一出,云京歌眼皮也跳了跳。 她知道、这一局她输得彻底! 看似她吃得是最昂贵之物,可全比不上女子手中的那个白馒头! 因为此刻,三个哥哥的目光已全落在云惊凰身上! 他们看她的目光中已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们出自辅国公府,养尊处优。 一日三餐都有厨子为他们做最好的安排,辅国公府的五公子更是御膳房的御司厨大人,研制一切养生之物。 他们食之用之、无一不是奢靡。 这白馒头几乎是只有下人、或者犬只动物才会吃的食物。 今日之所以买来,也因为是吩咐下人将所有早膳品类买来,这不起眼的馒头才会出现在这桌上。 可没想到……这个女子、在一众早膳中选的竟然是毫不起眼的馒头。 如此至关重要的养生早膳时辰,这女子竟然一直只是用馒头应付? 仔细想想,她从小无父无母,无人怜爱,无人关心,游走于江湖,到底吃了多少苦头…… 他们心中已全是控制不住的动容、疼惜。 云惊凰却还一脸淡然,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 “对了,今日我还要去军器部报道,第一天任职不能迟,你们慢用。” 说完,她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大步往外走。 那周身尽是随意从容,丝毫没有云京歌的精致,也没有任何名门千金的优雅娇柔。 可三个哥哥看得尽是感慨。 他们认为女子就应该像云京歌这样呵护着,宠爱着。 但那女子却一个人随意地生活……举手投足间都是流浪江湖的痕迹…… 春兰更是看得双眼发热,满心怦然。 从未见过如此潇洒自然的女子! 那种骨子里散发的从容干练,足以令女子也心动! 傅云燃索性也拿了个馒头,追上去: “等等我,我也要去军器部,我还有事要向你请教!” 傅盛临也才想起正事,“对了,昨日的书我还未提问!” 从昨夜等到今早,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问问题的! 云惊凰却对他们道:“云小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体弱,应当是虚弱生了病。 你们是哥哥,应当好好照顾她,带她去看看大夫,再送回府中。” 她还好心叮嘱:“仔细些,女子最是受不得风寒。” 提醒后,她径直离开。 三个哥哥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身形微僵。 还要送云京歌去看大夫?送她回府? 看看踏月那健康干练的模样,云京歌却脸色微白,身形纤弱,好像真的一阵风就能吹倒。 以前觉得云京歌柔弱,心疼她,可现在有了对比……忽然就…… 啊啊啊! 为什么他们的妹妹不是那么一个干练飒爽的女子! 好想请教那些问题啊,还要花时间照顾云京歌! 第一次觉得这个妹妹似乎是个累赘! 傅云燃才顾不得了,他本来就不擅长照顾人,赶紧推锅: “大哥,三哥,你们心思细腻,沉稳有度,京歌就交给你们照顾。 近日军器部很忙,我得先去处理事情!” 说完,他快速追出去,一心只想去追踏月。 跑出去的路上,想到云京歌到底是他妹妹,他也提醒了句: “若两个哥哥欺负你,你尽可来找我,我帮你轰了他们!” 云京歌脸色微青。 跑着去追别的女人,却只丢给她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如此哥哥,真的是哥哥吗! 真的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态度吗! 傅盛临看着云京歌那微微发白又青色的脸,眼中还尽是难过。 不知道为何,他也觉得她太过柔弱,小家子气,动不动就爱哭,丝毫没有踏月那种大度潇洒。 他也道:“盛临,早朝已迟,我必须入宫请罪,你照顾好京歌。” 他也对云京歌叮嘱:“你伤未愈,回府休养,无事别随意外出。” 扬出话后,他起身径直离开。 傅盛临:??? 啊喂? 这事就丢给他了? 他还想去缠着踏月,让她教他那一堆的外语好么! 再不济去军器部转转,看看踏月飒气地生产武器也是眼福啊! 可如今却留他一人在这里照顾柔弱的妹妹?喂她吃饭?送她看大夫?送她回府? 难受!想哭! 云京歌又怎会没看到三个哥哥对她的嫌弃。 以往他们抢着照顾她,为了谁送她回府都会吵得打起来。 可现在,却个个弃她如旧履? 她云京歌是他们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垃圾吗! 而且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平平无奇的一顿早膳,却让她输得如此彻底! 早知道还不如不来了! 云京歌心里窝了火,哪儿还吃得进去。 “三哥哥,不用了,我只是昨夜失眠没休息好,回府睡一觉便是。” 说完,她起身就往外走。 若是往常,傅盛临定然会关切她,一定要她吃些东西,甚至执意送她回府。 可是现在,傅盛临眼前一亮。 “是吗?春兰,夏蝉,你们快些送大小姐回府,让她好好补觉!好生照顾! 若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是!” 丫鬟们连忙点头。 春兰却也眼巴巴看了眼踏月离开的方向。 唔……她也好想做踏月神督身边的小丫鬟~ 可眼下,只能照顾这个千金大小姐…… 傅盛临还吩咐亲随护卫:“满堂,护送大小姐回去!” 云京歌就那么被丫鬟们扶着往外走,身边跟着一堆护卫。 她身形晃了晃,几乎没有站稳。 三哥哥竟然真的同意了!竟然连送也不送她了!!! 以往有哥哥在,几个哥哥一定是沿途护送她回去,风光无比。 可现在……只有那些低贱的护卫送她!毫无档次! 这配得上她云大小姐的身份吗! 坐入马车后,云京歌整张脸几乎被恨意覆盖,只剩下狰狞。 那个女人就是个魅惑人心的下贱胚子! 有她在,哥哥们全被迷惑地变成傻子! 她得想想办法……不能再容忍这么下去了! 而另一边。 云惊凰策马来到军器部,傅云燃并肩而来。 她看着恢弘的军器部大门,眸色微微一深。 今日的云京歌就受不了了么? 可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真凤归,丞相府、包括京城的风,只会刮得越来越猛烈! 第210章 哥哥保护 符溢刚走没两步,忽然又拉着一个男子进来: “对了,月神督,忘了给你介绍。 这是我儿子,符坤,官任铸造部总督头,与你门当户对。 最主要他憨厚老实,细心体贴,没什么花花肠子……” 他一顿乱夸。 符坤长得很高,一米八几,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健朗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但看到女子时,他顿时变得拘谨,耳根子都在微微泛红。 “踏……踏月姑娘好……” “好个锤子,赶紧给我滚!” 傅云燃一脚踹在符坤腿上,又踹了符溢一脚。 “一天天的想些什么呢?滚下去干正事!” 他的力度不算大,大家平常打打闹闹惯了,并不怕他。 符溢拉着自家儿子退到云惊凰身边,盯着傅云燃问: “总监令,我就好心给踏月姑娘介绍下都不行吗? 男未婚女未嫁,你又不是踏月姑娘什么人,管不了这种事吧?” 符坤麦色的脸色也绯红,还看着傅云燃: “我爹让我与月神督做个朋友……傅总监令……你是不是……” “是个鬼!别想乱七八糟的! 本监令要与月神督商谈正事了,公干时间,滚回去干正事!” 傅云燃将两人从云惊凰身边拉开,硬生生推了出去。 还“砰”的一声,径直将门关上。 符溢皱眉。 这傅总监令一向沉迷武器设计,对女子并没开心窍。 难道这次也…… 符坤抓了抓后脑勺:“爹,回去干事吧,我们不和总监令抢……” “咚!” 符溢一个暴栗敲在符坤头上,“给我长点志气!你比他健壮,女孩子都好你这口,有安全感。 而且踏月姑娘没表态,就有公平竞争机会! 你给我上点心,多花点心思,对她好一些!” 符溢觉得自己儿子也不差! 况且傅云燃没什么恋爱天赋,入不了月神督的眼。 又不是月神督亲戚哥哥,管不了月神督的婚事! 他严肃地又敲了符坤一下:“我警告你,今年年底你要是再娶不到媳妇,除夕夜都给我滚出去过!” 他生气地说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塞进符坤手中,转身就走。 符坤低头看了眼,《追女宝鉴》? 这么厚的书,拿去卡机器刚刚好! 而屋内。 傅云燃看向女子解释:“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觉得那臭小子配不上你。” 第212章 拿下九寰 云惊凰才回过神看去。 就见帝长渊的身影立在那水中亭里,光风霁月,竟如天间上神。 是女子都会心动的容貌、气质。 但她却毫无兴趣。 她前世不理朝政,只顾玩乐,不知道帝长渊是如何从一个不太受宠的十一皇子,一步步成为皇帝。 但她隐约知道、无论什么事,帝长渊都竭尽全力办成,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 他野心昭昭,无所不用其极。 就如现在的他,为了韬光养晦,是投奔东宫太子阵营,将所作一切功劳全让给太子。 宫中人人皆知,东宫太子嚣张跋扈,欺压帝长渊、抢夺帝长渊。 殊不知,帝长渊才是潜伏在太子身边的、一头披着狼皮的羊! 最后东宫那高贵的太子惨死,九皇子乃至所有尊贵的皇子,全无一个落得好下场。 帝长渊近乎赶尽杀绝,重建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东秦。 云惊凰这些日子也坚持看了不少兵书。 羽翼未丰、必除之! 绝不能给敌人成长起来的机会! 有机会了,还得想办法联系上东宫太子、乃至那位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九皇子…… 云惊凰转眸间,脑中已是一堆脉络铺开。 表面上,她冷漠对赵管事道: “不去。” 每一个入王宸的贵客,皆受王宸保护。 若不想见人,或不想被打扰,王宸的人会将其保护得极好。 赵管事朝帝长渊作揖行了个歉礼,便让小船继续深入。 帝长渊看着女子那冷漠的身姿擦身而过,眸色微微一深。 这女子对他,终究有敌意。 这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而云惊凰无视他,看也没看他半眼。 王宸分天、云、地、下四个规格,船只一直行驶而过,总算到达天字号区。 这边的建筑更为恢弘。 尤其是尽头处那一号房,明显高于其他建筑,雕梁画栋,门口还有巨大的饕鬄石雕。 宛若住在里面的人,是什么神尊。 云惊凰见小船要带着她往左侧的方向走,那边是王宸掌柜所住之地,非请勿入。 她对赵管事道:“先送我去天宫一号房。” 赵管事才明白,这女子也是为那九寰金商而来。 “姑娘,那主子说了,不见任何人。” “无碍,你将我送到门口,我只递给他们护卫一张拜帖。 若是不肯见我,我自然走。” 云惊凰眼底是胸有成竹的镇定。 赵管事想起自家主子的吩咐,这人务必善待。 再说去通传一声,无伤大雅。 他只能看了船夫一眼。 船夫调转船头,缓缓驶向那天字一号房。 整栋水上建筑四周全有王宸的黑衣护卫把守,在外围形成一个圈,不让人靠近。 而里面的建筑门前,立着一群更为冷厉的护卫。 他们个个从头到脚武装,还戴着面具,无法窥探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 船只停稳后,云惊凰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 “劳烦为我传进去。” 赵管事和王宸的护卫看得眼皮微跳。 所有来拜访的人,无一不是在拜帖上下足了功夫。 有些为了展示自己的实力,甚至采用祖母绿翡翠作书页刻字。 可这女子随意拿张纸条就来了? 若不是她在门口拿出的那东西,赵管事真想直接将她赶出去。 眼下,却只能让人为她把纸条递进去。 所有人皆以为里面很快会传来冷冽的呵斥。 每一次有人来,里面只有一个字:“滚!” 可是没过一会儿,一位面具护卫忽然小跑过来,恭敬地对云惊凰做了个手势: “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众人无一不是错愕。 那么多人都来过了,包括太师、长渊殿下! 长渊殿下更是在水亭里等了一夜,对方皆是不见。 可现在竟然要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连亭子里的帝长渊也眼睁睁看到,那黑衣女子被恭敬的迎了进去。 他长眉皱起,深沉至极。 林隽忍不住吐槽:“那人是不是脑子有坑?连殿下也不肯见,反倒见个小娘们?” “林隽!” 帝长渊严厉看他一眼,冷声道: “她不可小觑,永远别轻视任何人!” 林隽只得恭敬低头:“是。” 天宫一号房。 云惊凰被领着进入那恢弘的正厅。 空间极其宽阔,但入门不远就有一扇巨大的玉屏风遮挡,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外门被关上,即便在白天,这空间里也透着一股子压人的暗沉。 里面传来冷漠的命令: “武器,呈上来。” 云惊凰从袖中拿出那柄枪支,递给走向她的黑衣人。 没错,她之所以能进王宸,给王宸人看得也是这枪支。 王宸虽然做的很大,有自己私底下的武器库。 但是这么大的场合,怎么可能不需要更高端的武器? 她递给九寰金商的纸条,也只写了四个字: “枪支为礼。” 九寰金商虽然能发掘矿藏、拥有更高级的提炼技术。 但再怎么、眼下也不可能制造出枪支。 枪支,是现在整个东秦、乃至天下最高端的武器。 那武器递进去后,里面很快传来男人的声音: “踏月神督,官居三品,任职军器部。” 仅看到那柄枪支,对方已精准猜测出她的身份。 但也因为认出她的身份,忽然、 “滚!我九寰金商、永不与东秦合作!” 那枪支顿时从里面抛起来,带着极大的怒气。 云惊凰轻松一跃,连忙准准接住枪支。 她浅浅一笑:“谁告诉你,我是代表朝廷而来?” “不是朝廷,你又代表谁?军器部的一条狗!” 里面的男人冷漠的话语里尽是嫌恶。 云惊凰敛眸,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阁下与东秦朝廷有仇,好巧,我也是。” 里面有短暂的沉默。 云惊凰接着说:“与我合作,你手上所有上等材料是提供给我,踏月;而不是提供给东秦朝廷。 我保证所制造出来的精等武器五五分,你九寰金商拿一半,我拿另一半。” 屏风后的男人眼皮都跳了跳,从她话语里提炼出关键信息。 一个区区女子,竟然有如此野心? 竟然混入军器部,看似为朝廷铸造武器,实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转瞬,男人又是冷哼:“我凭何信你?况且你又如何从傅家公子眼皮子下,将武器运出来?” 云惊凰红唇一勾。 实不相瞒,她进入军器部,就是想趁机给镇南军制造武器! 提供给朝廷的武器,质量绝对不可能高于给镇南军的! 所有后路她都安排好了,但这是她的底牌,自然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云惊凰道:“信与不信,取决于你自己。 若你不合作也无妨,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她转身就走。 反正没有九寰金商提供,她大不了再辛苦一些,多看几本书、学会更高级的锻造求、探矿术。 她刚准备打开门走,忽然! “姑娘留步,我们、合作!” 一道较为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 下一刻,一抹黑色身影落到她跟前,拦住她的去路。 云惊凰抬眸看去,就见站在她眼前的男人,竟有几分熟悉感…… 第213章 再拒渣男 他穿着一袭黑色锦袍,带着个玉制面具,只露出一双较为温润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 云惊凰盯着他打量,可一时之间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面具下的眉头皱了皱。 他亲自打开门,领着她出去: “一切就依踏月姑娘所言,九寰金商会定时将精等材料送至军器部。 还望姑娘也说到做到,定时生产。” 云惊凰思绪被打断,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其实她来这一趟,完全是豁出了命。 若九寰金商不肯合作,甚至向朝廷揭发她,她就得死。 好在这一局、她险中取胜! 外面所有人看见、九寰金商的管事亲自送云惊凰出来,还将她送至船上! 众人无一不是错愕。 哪个前来拜会的人不是被赶走? 可这女子不仅是被送出来的,还是被恭敬地送到船上! 看两人的言谈,事情还谈妥了! 这女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远处水中亭里。 帝长渊负手而立,亲眼看到那一幕,眸色深了又深。 踏月,踏月…… 她竟一再让人惊艳! 这样的女子,必须为他所用! 而天宫一号房内。 黑面具男人冷斥之前的玉面男人: “你疯了?为什么要与她合作?若她是朝廷的人,你就是中了她的计! 当初他们将主子伤得那么惨,东秦朝廷全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狗!” 玉面男子一如既往从容:“我看人从不会出错。 若出了事,我会自行去请罪领罚。” 另一边。 云惊凰被请进王宸独栋院子。 王宸的管事是个中年男人,身体发福,但很和颜悦色。 他开门见山地笑着问:“姑娘拿着朝廷的武器做交易,可知这是灭门大罪?” 云惊凰挑眉看向他:“地下黑市里流传的宫廷之物,难道还少吗?” 地下黑市…… 王宸管事面容有片刻的僵滞。 东秦的确有地下黑市,的确流通着许多非法武器、宫廷秘方、秘药等。 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凡是正经人、寻常百姓等都不知晓。 能知黑市者、进黑市者,身份皆不简单。 眼前这女子明明年纪轻轻,竟然…… 云惊凰不确定王宸的立场,从容说: “我虽不知黑市里为什么会流传那么多宫中之物,但朝廷一查再查,依旧没有脉络。 所以我可断定,饶是我将军器部管理得再百密一疏,不出多久,地下黑市也一定会有枪支等武器售出。 有可能是朝廷版,也有可能是别家仿冒。” 云惊凰说着,站起身从容冷练地对他道: “若到时管事发现,可与我联系,一同还朝堂清明。” 王宸管事看起来笑眯眯的,心底里却已经转了十八个弯。 这女子说话好艺术! 如此一来,摘掉了她想贩卖走私武器的罪名。 连他也分不清,她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当然,就算知道也不能点破…… 王宸管事站起身,笑呵呵地抱了抱拳: “承蒙神督看得起,我们王宸心系朝廷,定然会去黑市多加留意。” 云惊凰又被王宸管事亲自送出来。 这一次,王宸管事与她同坐船中,亲自送她到大门口。 这是极少有的恭敬! 路过水中亭时、 云惊凰坐在船窗边,看到帝长渊还站在那里。 青绿色的锦衣,水天一色。 好一副清贵温儒贵公子之形态。 只可惜……呵! 她转眸,只当做没看见。 林隽却朝着船只扬了扬手:“殿下也要出去。” 这供人穿行的船只是公用的。 言下之意,帝长渊也要同乘这艘船。 云惊凰眼看着船夫要将船靠过去,手中拿着的茶杯忽然被一晃。 “哗”的一声! 杯中茶尽数打翻在旁边的软垫上。 她眉心一皱“船夫的技术有待提高。” 随即,又抬眸看向水中亭里的帝长渊: “长渊殿下,抱歉,这位置无法坐了。 改日若是有空,我登门致歉。” “你!” 林隽如何看不出来,她就是故意的。 别的女人巴不得贴在长渊殿下身上,这女人却再三推拒! “林隽!” 帝长渊厉声呵斥了句,往岸边迈上一步。 第217章 三哥赠礼 一路回到龙寝宫。 云惊凰被帝懿抱着靠近床。 她已做好了怎么“一不小心”来个亲密接触。 但没想到…… 帝懿似早已看清她的小心思。 拉过那宽阔的衣袖,往她身上一系。 打得死结,很紧。 云惊凰就像是个粽子般被放到床上,毫无发挥之处~ 帝懿那轮椅又移动着去了衣柜前,亲自取下一堆衣裳。 手一挥,衣裳准准落在云惊凰跟前。 “换上。” 他的嗓音沉着、命令。 云惊凰:…… “唔,手动不了……” 她眨巴着眼睛,泪眼汪汪。 帝懿却只看她一眼,移动轮椅去了侧殿。 没理她。 云惊凰…… 忘记了,帝懿不傻,这点小事骗不了他。 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 她只好自己将衣服全部从头顶脱去,穿上帝懿为她拿的衣衫。 她没注意到,换下的那套黑色外衣宽袍,裙摆处有些矿石的痕迹…… 这一晚,她又窝在帝懿怀里,抱着帝懿的腰,睡得很安宁。 一夜没见,只是抱着他,也感觉心脏填的满满的,以至于这一天,她难得的赖床了。 睁开眼时,入目的是有些刺眼的光线,外面还能听到鸟鸣。 云惊凰看着身旁的帝懿还在,又往他身上蹭了蹭,不舍得撒手。 这就是最简单平凡的幸福~ 帝懿也未推开她,难得的第一次起如此迟。火山文学 “王……巳时(9点)了……” 外面传来苍伐的声音,带着些急切。 云惊凰眼皮忽然跳了跳。 巳时!这么迟了! 今日宫中举行庆功宴,朝廷的马车会到神督府门口接她。 再不去就会误了入宫时辰! 云惊凰下意识地弹射坐起身。 帝懿也在那一刻坐起身。 云惊凰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妥…… 她这么急,要是被帝懿发现问题,就完了…… 帝懿也似察觉什么,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云惊凰被看得有些心虚、担心~ 帝懿的腿按理说早该恢复,但这些日子就是奇怪的没有进展,连她也查不出原因。 她有些担心自己没把握治好他的腿,更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得太优秀,害怕打击到他…… 云惊凰立即寻了个借口:“我只是……最近武术没有进步,还退后了许多,容世子约我辰时就去做训练…… 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是黄金修炼时间。” 帝懿一向给她足够的自由,也由苍伐安排人监看,只要她没安全问题,他并不插手。 “容世子言之有理。” 他开始着衣,似是也要早些去养粹殿修炼。 云惊凰松了口气。 帝懿没起疑,太好了~ 他最近成天忙于修炼,她要更加努力搞定事情! 在他恢复之时,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两人各自去了各自的方向…… 云惊凰易容赶到神督府时,傅云燃、傅司霆、傅盛临三人皆在大厅里等着。 傅云燃还吩咐郝铁:“带人去找!掀翻了京城也在所不惜!” “是!”郝铁等人乌泱泱一大片准备行动。 云惊凰连忙走进来,故作疑惑地问: “怎么了?” 三人看到她,傅云燃立即上前: “踏月姑娘,你去了何处?我们找了你一个多时辰,还以为你被歹人谋害!” “怎么会呢,京城治安很不错。” 云惊凰擦了把额头的汗,淡然道:“我只是去晨练了,没注意时间。” 三人皆是松了口气。 傅司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脸色有些严肃: “树大招风,踏月姑娘近日还是提防些好。” “行。” 云惊凰随意应下,去打了盆水简单洗脸。 傅盛临吩咐了声:“阮娘。” 外面立即进来八个丫鬟,个个端着托盘。 上面放置着特别定制的锦衣、首饰,贵重至极! 其中有支红玫瑰簪子,云惊凰一眼认出,那是碧霄阁里的最新“带刺玫瑰”,售价69999两白银! 簪体采用哑黑色墨玉打磨成花杆,红宝石整体雕刻成朵暗红玫瑰,高级又独特。 这价格仅次于当初那支金枝明月簪摇。 云惊凰看得皱眉,疑惑看向傅盛临,“傅三公子这是?” “踏月姑娘,入宫不可轻装,会被视为不尊重朝廷、藐视今上。 这些是傅某随意买来的物事,你看看合不合适。” 傅盛临的口吻十分从容,宛若那几万两的银子丝毫没被他看在眼中。 云惊凰皱眉:“这不太好,无功不受禄。” 哪个男人随手就给人送几万两的簪子? 傅盛临这才尊贵一笑:“若踏月姑娘觉得过意不去,等会儿指点我两句书中的外语即可。” 傅云燃看他一眼。 原来三哥打得是这主意! 傅盛临也毫不掩饰。 天知道他等了多久! 从前天晚上等到今天,心里一直如同有蚂蚁在爬! 花点银子送点礼,但求快些被赐教! 为首的丫鬟阮娘也是个识趣的,上前热情道: “踏月神督,让奴婢们服侍你更衣。 你没进过宫,若稍不注意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云惊凰的确还没了解过宫中规矩。 前世她虽然是皇后,但帝懿几乎将她宠上天,她就是规矩。 而这一世…… 她暂时没拒绝。 “好,等下我为你讲讲。” 她被阮娘等人带入房间。 一群人伺候着她,为她收拾、张罗。 这些人曾经是傅盛临旗下盛锦坊的人,除了日常售卖首饰外,专为云京歌做独特的设计。 如今却围在她跟前…… 不得不说,傅盛临不仅是首富,还是傅家公子,有极高的眼光。 他挑选的衣裳是黑色束袖锦袍,很干练简单,十分适合云惊凰的气质。 衣袖、肩头等处,还有银线绣的树摇枝,极衬风骨。 看似简单、实则精致、低调。 阮娘还为她盘了个发,半束头发扎在头顶,插上那带刺玫瑰发簪。 红色发簪与一缕红色腰带画龙点睛,相得益彰。 云惊凰被领着出来时,等在大堂的三个男人一时间竟看得出神。 往日的她简单朴素,是江湖游人之气。 可经过打扮,就像是一棵被大雪掩埋的红梅树,绽放出华丽的色彩。 女子清冷,傲世孑孑,不过如此。 三人竟同时看得在心中感慨。 若这么优秀的女子,是他们的妹妹该有多好…… 若他们拥有这样一个妹妹,又该是多大的幸事…… 第219章 那些暗恋 傅家三位公子知道今日的主场是谁,纷纷有落后一步。 于是、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云惊凰。 黑色锦衣衬得她身姿笔直,银线微微闪光,颇有种清冷而不自知的风华。 那面容也不是寻常女子的鹅蛋脸,而是立体带着些许轮廓,给人冷傲之感。 哪怕和傅家三位公子并肩走来,也依旧没输半分气质。 场上响起一阵惊叹声。 “那就是惊鸿神督?” “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气质!” “天啊!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女子!” 这一刻,所有人在盯着云惊凰看。 她的美,显然压过了全场! 云惊凰宠辱不惊,目光已简单扫过现场所有人,心里有了个大概。 在看到冯凌儿时,她眸色微微一顿。 冯凌儿是个相对任性的女子,但冯太师将她教得挺好,倒也犯不出什么大错。 而且她心性简单,好吃,也喜欢画写乱七八糟的设计。 她还喜欢傅三公子傅云燃,不过是暗恋,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借着朋友的名义,经常帮傅云燃解决很多问题。 偏偏傅云燃这个呆头鹅,完全感觉不到~ 前世,冯凌儿被冯太师逼着嫁人时,约傅云燃在兵器阁见一面,以帮忙挑选武器为名。 其实冯凌儿想要表白。 可那一日,她在兵器阁等了一天,等到落日昏黄,也未等到傅云燃。 再次见面时,傅云燃已成为一具被熔炉毁得不堪入目的尸体…… 她藏在心底里的那句话,连说出口也没有机会…… 而且那时候,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那尸体,只有冯凌儿敢。 冯凌儿抱着那尸体哭了许久许久,还一再肯定,有人在军器部做了手脚! 她找三司,敲天听鼓,忙活几日累得暴瘦十几斤,瘦骨嶙峋。 可惜没有人信她……所有人都说她受了刺激疯了…… 此事传遍京城,婆家退婚,太师骂她,她声名狼藉。 最后,冯凌儿穿着艳红色的嫁衣,在她与傅云燃初相见的地方,上吊自尽…… 最可悲的是,哪怕到了黄泉路,傅云燃也不知道有个女孩那么喜欢着他吧…… 第221章 三嫂清醒 冯凌儿最喜欢看热闹,眼睛微微有些发亮: “什么好戏,快带我去~” “有个条件。” 云惊凰直视她,低声提醒: “等会儿无论听到什么,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也不准做出任何举动。” 冯凌儿勾唇一笑:“这当然,放心!” 虽然她不算聪明,但也是宅门里长大,小时候还经常来宫中玩,知道很多时候该谨言慎行。 云惊凰这才起身,领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墙角。 期间,冯凌儿偷偷打量了女子好几眼。 明明同是女子,但总觉得这女子身上有股她们所没有的沉稳。 她想与踏月聊两句,可刚到墙角,就听墙的里侧传来老人声音: “混账,刚才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得那叫什么话! 什么叫成婚生子是又俗又无趣的事? 你都多少岁了!22岁了! 你是生怕有人想嫁给你是不是?生怕你单身得还不够久是不是?” “我今日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老人的声音格外暴怒,还传来鞋拔子打人的声音。 冯凌儿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这是那位辅国公的声音! 傅老爷子位高权重,天子身边近臣,极少露面。 外人面前他一身风骨,不苟言笑,私底下竟然也会为这种事发愁…… 云惊凰是根据之前的事推测,就知道外公一定会找来傅云燃教训。 果然,里面很快传来傅云燃的求饶声: “爷爷,行了!别打了!今日那么多人,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情爱成婚有什么好,有研究武器有趣么!诶……别打别打! 京歌!你快帮忙拦着点爷爷!” 云京歌端庄而立,看着傅云燃被傅老爷子追着打,心里有些畅快。 多打几下才好!免得这个哥哥和踏月那种人缠得那般紧!就该教训! 但表面她还是道:“外公,饶了六哥哥吧,他只是无心之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歌儿,你还要维护他?他说得那叫无心之失吗? 你看看你的九个哥哥,个个一把年纪还不肯成婚,是要气死我这一把老骨头是不是!” 傅国公是真的很生气。 东秦国大多都是15-16议亲,17就成婚。 20岁还没成婚的人,少之又少! 九个哥哥完全是另类! 第222章 辣味汤圆 云惊凰那一句句话,有条不紊。 冯凌儿整个人愣在原地,从未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复杂! 云京歌……竟然心思如此恶毒?竟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 云惊凰又道:“况且你现在冲过去,质问云京歌。 云京歌大可不承认,说是你听错了。 甚至私底下再哄你说,她故意举荐冯婷,就是逼傅总监令极力反对那桩姻缘,拿准了他最厌恶柔柔弱弱的女子。 最后把成婚对象换成你,傅云燃兴许就能接受,是在以退为进的帮你。 到那时,你是信还是不信?” 冯凌儿身躯更是一怔。 她这脑子,当然是…… 云惊凰又道:“其实不管你信与不信,你冲进去找云京歌的麻烦。 傅总监令目前还不喜欢你,只会觉得你欺负他妹妹,对你生出嫌隙,你们兴许连朋友也做不成。 辅国公更觉得你冒冒失失,的确不配嫁入傅家。 事情若是再闹大,你更会让全京城人看了你的笑话。 冯凌儿,如此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幽幽的询问,直直击入冯凌儿的心脏。 她彻底冷静下来,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完全不敢再迈出半步。 可她还是生气,“那我能做什么……我就任由云京歌如此欺骗吗!” 不揭穿的话,她还得和云京歌扮演好姐妹,想想就恶心! 她也明白过来,云京歌表面与她交好,就是利用她的身份和影响力! 云惊凰直视她的眼睛,红唇缓缓一勾: “我与云大小姐,不也相处得很好?” 冯凌儿看着她的眼睛,更是猛地一顿。 对喔! 这踏月表面上对云京歌那么好,一心一意维护,私底下却让她知道了真相,甚至比谁都明白云京歌的真面目…… 仔细想来…… 踏月的一切全是装的! 甚至之前在人前说的那些话,也是别有用心! 冯凌儿忽然觉得太可怕了! 原以为她能保护两人,现在想来,坐在她身边的两人…… 云惊凰担心她智商不够,又提醒一句: “将计就计,明修暗度,暗锤打人,懂吗?” 说完,她不再多说什么,迈步往回走。 冯凌儿在原地怔了许久,脑里一直消化着“将计就计、明修暗度、暗锤打人”三个词。 踏月就是这样做的!还做得十分出色! 到底是在深宅里长大的人,冯凌儿很快就明白过来,快速跟上女子的步伐。 她又扭捏、窘迫、担忧地问: “那……踏月神督,你说傅云燃那武器狂,会不会……” 真听从他们的建议,娶冯婷为妻? 云惊凰一笑:“大可放心,若他有那么容易被说动,还用得着你如此费心?” 冯凌儿眉心一簇,片刻后又恢复了眉飞色舞。 是喔! 傅云燃那个武器狂,对她都不感兴趣,怎么可能喜欢娇滴滴的冯婷? 如果他眼光那么差……就当她看错人了! 两人回到座位上,心照不宣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般。 很快云京歌回来了,又是那副端庄美丽的模样。 她在冯凌儿另一边坐下,低声浅笑道: “凌儿,有好事,我方才与外公提起过你,他对你也很满意。” 冯凌儿看着那姣好的面容,就想一爪子抓坏她的脸。 到底是多虚假的人,竟然私底下那么恶毒,表面还能装得这么美好善良! 可踏月说了,将计就计、暗锤伤人才更有趣! 她故作感激地道:“多谢你了,改日我请你吃饭!” 饭里最好加一些屎! 云京歌这种人,只适合吃屎! 云京歌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人听了去,自然没有怀疑。 她甚至心里冷哼,呵,都是群蠢货,注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坐姿更加优雅,宛若她已是凤临天下的王后。 冯凌儿却已偷偷看了眼她的衣裳、和那端着的姿态,眼底闪烁着无人察觉的光泽~ 这时,“皇上驾到!” 一道高亢的声音忽然响起。 所有人立即起身,纷纷恭敬地下跪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是埋头行礼的,谁也不敢抬头看那人一眼。 云惊凰早已私底下将一切规矩学了遍,褪去冒冒失失,看起来比谁都更沉稳、恭敬。 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走到最前方的龙椅前坐下。 他恢宏的声音扬出:“今日只是庆贺东秦难得的喜事,不必多礼。” “谢皇上。” 人们这才纷纷起身。 云惊凰也站起身,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上头的人。 看到帝高祁时,她心头微微一怔。 怪不得他是这个国家的王。 五十来岁,国字脸,络腮胡,自带一种帝王的威严。 那双眼睛更如同鹰隼一般,犀利深沉的叫人可怕。 云惊凰手指甲微微陷了下掌心。 就是这个男人,私底下运筹帷幄着一切。 帝懿输掉的那场战役,定然有帝高祁在背后推波助澜! 因为帝懿一旦凯旋而归,击退西洲帝国,更是足以被天下奉为神明。 帝高祁宁愿让东秦百姓受苦,宁愿牺牲掉那么多将士,也不想他的皇位受到撼动! 当然,西洲帝国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存在,据说武器比任何国度还高明。 只是若没有帝高祁的暗箱操作,以帝懿的能力,不可能连失16座城池,更不至于被钉蚀骨钉! 云惊凰敛眸间,还看到了跟随帝高祁前来的人。 除了那一群争奇斗艳的嫔妃,其中还有几个皇子公主。 太子穿着最为华丽,头戴金丝冠,尽显尊贵傲气。 帝长渊站在他身旁,刻意敛去些许气质与华贵,看起来低调而不起眼。 但只有云惊凰清楚,帝长渊是比帝高祁更可怕的人! 帝长渊忍受着太子的欺凌,宫中众人的冷待,隐忍二十多年,一步一步爬上皇位。 甚至前世,他一直没有尽快采取行动,是在坐山观虎斗。 坐等帝懿解决帝高祁。 也坐等帝懿解决西洲诸国。 最后利用她这个草包,不着痕迹解决掉帝懿。 明明阴沉的算计了一切,可在所有人看来,帝长渊什么也没做。 甚至于那一夜,帝长渊是听到“云惊凰弑杀战帝”之名,才带兵攻入皇宫,是擒拿诛杀她这个人人厌恶的草包妖女! 人们甚至觉得帝长渊是为民除害、勤政为民的好皇帝! 帝高祁可怕,帝长渊更可怕! 在她看上面之人时,云京歌也在看。 看到其中一人时,她脸几不可见的微微泛红。 旁边的冯凌儿看在眼中。 云京歌喜欢的人是谁,她清楚。 19岁了还不嫁人,不就是在等那人。 如果今日她能让云京歌在那人面前出丑…… 单是想想就好激动! 这场庆功宴,变得精彩又有趣了! 第225章 演技炸裂 宽大的外袍、包括里面的衬裙等全数被拉扯而下! 云京歌还狼狈的、“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这巨大的动静引来全场的目光。 所有人纷纷看过去。 就见云京歌趴在地上,外衫衣裙全坏到腰部。 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个肚兜! 一般女子都会有里衣,但为了展现出她的冰清玉洁,恰巧云京歌今日的服装设计是衬裙。 也因此…… 所有齐胸裙被拉扯下后,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肚兜! 狼狈趴在地上的姿势,胸前的风光压出一大半,展露无遗! 最要紧的是! 云京歌的后背、即便结痂,但没有黄神医的救治,一条条鞭痕纵横其上。 原本光洁的皮肤无一处完好,全是丑陋的瘢痕,又红又紫。 乍一看去,一片狰狞! “啊!” “好可怕!” “娘亲救我!有妖怪!呜呜呜!” 胆小的女子们吓得惊叫,后退。 还有小女孩被直接吓哭。 对面坐着的男人们心底也狠狠一惊。 那个优雅美丽的云大小姐,后背竟然是如此恐怖! 就像是一头被烧毁的猪趴在地上! 当然,还有些好色之徒,盯着云京歌那露出来的白皙看。 但场上更多的是尖叫声、惊呼声。 云京歌摔在地上,大脑空白了许久。 此刻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这才反应过来。 她竟然摔了!她的衣服!她的后背! “啊!” 她也尖叫着赶紧坐起来,试图遮住自己的后背。 但这一坐起来,前面的风光更是展露在人前。 雪白的手臂、香肩、锁骨,还有锁骨下那…… 男人们的吸气声更重了。 而坐在席位的哥哥们本来在和群臣议事,听到这动静,瞬间反应过来。 “歌儿!” 傅云燃第一个冲过去,边跑边脱下身上的外袍。 傅司霆更是冷声命令: “全数闭眼!” 那冷厉的呵斥声令全场人下意识垂下眼睑。 傅老爷子也焦急地起身,“歌儿……” 他们全数跑过去。 傅云燃将外袍披在云京歌身上。 傅盛临、傅老爷子两人拦在前面,拦住所有人的目光。 “丫鬟何在!丫鬟!” 云震嵘更是焦急无比,大声的喊人。 入宫只能带一个丫鬟,红霜一直在远处侯着。 此刻才赶紧跑过来,接替傅云燃照顾云京歌。 云震嵘还叫来几个宫中的下等丫鬟,将云京歌团团围在其中,不让任何人窥探一角。 在傅家人面前,他表现出极大的、对云京歌的宠爱。 丞相府、辅国公府的人就这么极致救场。 外人再看不见里面云京歌的情况。 可旁边还有女子受惊吓,被吓哭的女孩子还在哭。 云京歌那狼藉丑陋的后背,早已深深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 还有那名节! 一个女子被这么多人看到身子,名节何在! 傅云燃起身后,立即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他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看一眼,就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一脸愤怒地盯向冯凌儿: “冯凌儿!你做了什么!” 冯凌儿被这么一吼,眼眶瞬间红了。 “我……我也不知道……” 她低头看自己的位置,“才发现”云京歌的裙摆不知道什么时候压在自己的屁股下。 她瞬间惊慌无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压到京歌裙子了……我真的没注意…… 京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很是慌乱的道歉。 傅云燃却依旧动怒。 今日这种事,对女子的伤害能有多大! 云京歌是他们辅国公府的掌中宝,怎么可以这么丢脸! 他看冯凌儿的目光更冷: “你不知道?哪儿有这么凑巧!” “傅云燃,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吗!” 冯凌儿倏地站起身,眼眶更是通红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踏月之前说的对,她但凡冲出去质问云京歌一声,她和傅云燃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还以为是夸张的说法,没想到果然如此…… 冯凌儿心脏闷闷地痛:“傅云燃……我自认为我们是朋友,我对京歌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你为什么要怀疑我?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更是一片通红。 傅云燃被一问,直视那双红红的眼睛,忽然莫名的…… 冯凌儿又居高临下地看向云京歌。 “京歌,在你心里,你也怪我、你也觉得我是故意的是不是?” 云京歌被丫鬟们护在中间,已将衣服穿好。 但衣服扯坏了好几处,狼狈至极。 她的后背还被所有人看到了! 她是恨的!恨之入骨! 今日她本来可以凭借她的才艺惊艳众人,让长渊殿下眼里心里只有她。 可突然就莫名其妙发生这种事! 出师未捷身先死! 云京歌第一反应就是、冯凌儿是故意的。 但抬眸就看到冯凌儿那娇蛮的脸气呼呼地看着她。 冯凌儿一向没有任何心机,之前还护着她,与她情同姐妹,怎么可能…… 但只是碰巧吗…… 云京歌不相信巧合,一时间她回答不上来。 冯凌儿眼眶更红了,“你们都怀疑我……都怀疑我…… 好!那就当是我了!就当我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我赔给你!我也脱衣服赔你行不行!” 冯凌儿说着,眼泪扑簌扑簌掉落,抬起手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傅云燃站得离她最近,吓得立即背转过身。 远处的冯鹤太师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过来制止: “凌儿!” 他拉住她的手,还大声斥责:“你疯了!” 冯凌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呜……爷爷……他们不相信我……他们都觉得我是故意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向来太师府的千金,比一般女子都傲气的千金,何曾哭成过这个样子! “凌儿不哭,爷爷信你!” 冯太师安抚着,立即召来丫鬟照顾她。 又一脸严肃地盯了云京歌一眼,最后看向傅云燃、傅家人。 “这只是一桩意外,难道你们当真认为我太师府培养出来的女子,会做出这种事?” 如此斥问,已带着凌然的施压。 第226章 三哥道歉 傅老爷子与冯鹤感情较好,也是看着冯凌儿长大。 冯凌儿没有坏心思,他其实应该清楚。 只是事关他的掌中宝外孙女,任何一个伤害云京歌的人,都会被他自动划分为坏人! 傅老爷子最初也是怀疑冯凌儿的,可冯凌儿一个女子,被气得宁愿当场脱衣裳。 这事关的是女子的名节!哪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 傅老爷子只能道:“此事是我们冒昧了。” 冯鹤又道:“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给云大小姐做的衣裳,裙摆有多大?” 那裙子华丽重工至极,层层叠叠,的确碾压全场。 坐下来后,更会散开,如花朵一般美丽。 但! “那么宽大的裙摆,别人不小心踩着了、压着了,还怪别人吗? 是不是你们傅家人那哪日上朝堂,自己鞋子坏了,还要怪朝堂的金砖铺得太硬?” 这话已是十分过分了! 毕竟云京歌是辅国公府的娇娇,冯凌儿也是冯鹤最宠爱的孙女! 傅老爷子从没见冯鹤如此动怒过。 再看云京歌的裙摆,的确是太大了,左右两边的人的确太容易压到。 再是护女儿,傅老爷子还是保持着一丝清醒。 “是我们误会了。” 这种事怪不到别人身上。 傅老爷子公正严明:“云燃,立即向冯小姐道歉!” 傅云燃一直背对冯凌儿,原本他十分怀疑冯凌儿,可直到冯凌儿脱衣裳,他才冷静些许。 哪个女子敢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再听冯太师的话,他更是清醒。 冯凌儿是冤枉的……他刚才还那么凶的吼冯凌儿…… 傅云燃第一次道歉:“对不起。” 声音有些小。 傅老爷子一掌拍在他后脑门上,“大声点!” 傅云燃:…… “对不起!” 这次他的声音相对大了些。 冯鹤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行了,别因为这点小事,坏了我们两家关系。 傅老兄,赶紧将云大小姐送回家好好休养吧。” 傅家人开始照顾云京歌,扶着她匆匆离场。 走了很远后,傅老爷子还斥责红霜: “谁给大小姐做的衣裳?以后注意点分寸!” 红霜惶恐低头:“是三公子的盛锦坊。” 傅老爷子一脚踹在傅盛临腿上:“再给京歌做这样的衣服,我丢你去染缸泡几天几夜!” 傅盛临:…… 无奈,自责,内疚。 “好,以后我不会让人再给京歌做这种衣服了。” 云京歌:! 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起了个身,就丢如此大脸! 即便现在离开,她也能感觉到,所有人从后面看她的目光。 她那狼狈狰狞的后背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京中混! 长渊殿下也一定看到了……看到了那般丑陋的她…… 而且事情就这么草草结束,冯凌儿没受到惩罚,她还不能再穿如此隆重的裙子…… 为什么!凭什么! 再是愤怒,她也只能被人搀扶着离开。 傅老爷子看着追上来的傅云燃,更是愤怒地命令: “你跟来做什么!滚回去!没得到冯小姐原谅,别回家!” “爷爷!” 傅云燃很不满,他都已经道歉了,至于吗…… 傅老爷子又一脚踹他:“滚!” 他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即便做不成情侣,他也不希望两人成为敌人。 傅云燃被踹得只能往回走,看到冯凌儿已走到不远处的柳树下站着,通红着眼眶。 他也难得的内疚…… “那什么……” 他走到冯凌儿跟前,道歉:“对不起,我当时只是太愤怒了……” “因为云京歌一点小事,你就如此愤怒,如果再大一些的事,你是不是要砍了我?” 冯凌儿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理他。 傅云燃想了想,实话实说:“好像是有点可能……” 事关云京歌,他们九个哥哥都很难冷静。 冯凌儿更不想理他了。 怎么才能让这傻子看清云京歌的真面目! 傅云燃还是真诚认真地道歉:“以后的事先不谈,今天的确是我的错,你别难过了。 要不这样,你去军器部挑一件武器,挑什么都行!” 冯凌儿:…… 有道歉送女生武器的么? 可到底是她喜欢的人,她也不舍得看那个向来骄傲的男子,在她跟前低声下气。 她说:“那就这么定,你自己说的,不准反悔!” 说完,冯凌儿朝着傅云燃伸出手拉钩。 傅云燃一直把她当妹妹,兄弟,往常拍肩什么的动作常有。 此刻丝毫也没拘束,抬起手就和她拉个钩。 云惊凰还坐在席位上,隔得远远的看着。 春日的阳光正好,柳树下,娇俏的冯凌儿和恣意的傅云燃站在一起,的确很是般配。 她眸底掠起一抹浅笑。 不费吹灰之力,坐看了场好戏。 而一切,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冯凌儿虽然蠢,但对待敌人从不含糊。 她就知道冯凌儿不会让她失望! 以后甚至还有更多好戏…… 而高台之上,皇子席位。 帝长渊目睹了全程。 云京歌那狰狞的后背几乎印刻在他脑中。 没曾想那京中第一美人,竟然…… 正常事件唯一的胜利者,似乎只有冯凌儿。 可冯凌儿,会有那般心思? 除非……受人指使。 可指使太师之女、并针对辅国公府的人,是谁…… 帝长渊手指落在大腿上,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这时、傅司霆和傅盛临送云京歌上车后,也被傅老爷子催促着折返回来。 “今日惊扰了诸位,这是辅国公府的一点心意。” 伴随着傅司霆的话落,他手下之人开始挨个派发锦囊。 锦囊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大块金条! 这是傅盛临出资,封住所有人的嘴。 这种事落在其他女子身上,就是声败名裂,这辈子没几个男人敢娶。 可落在云京歌身上…… 金条加上御史台的威压,谁还敢议论半句? 傅家人对傅瑜君的女儿,就是这么宠。 云惊凰没兴趣再待在这种场合。 想到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她不着痕迹地起身离开。 傅盛临一眼看到她走,赶紧捧着书追了上去。 帝长渊也关注到踏月的动静,他亦起身,不动声色地从另一边跟上。 不知不觉中,区区一个女子,已让他们如此上心。 而云惊凰离开后,去了另一个方向,寻找那抹她今日一直在找寻的身影…… 第227章 提前拔翼 她佯装迷路,走了好几个地方。 到最后,才“不知不觉”到达整个春景园的后面。 这是一方平平无奇的池塘,里面种满莲花。 春季,无花,只有青翠的荷叶,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条临水回廊在池塘中穿梭,直通向里面的亭子。 亭中,青色纱幔随风飘飞,里面站着个男子。 他长身玉立,身穿一袭粗布棉麻青衣,周身是归隐田园的隐居避世感。 他正执笔往卷轴上落下一笔笔,勾勒着一副田野画卷。 云惊凰隔着远远地看到他时,眸色微微一亮。 九皇子,帝台隐。 其母亲明妃,是京中四大家族之首的周家长嫡女,财富仅次于傅盛临,是天下第二大富商。 明妃曾满心念想嫁入宫中,用她所有的钱财毫无余力地帮助皇上。 可在这深宫之中,见到太多的血腥,还失去了个大女儿。 从那以后,她心灰意冷,不再对帝高祁抱有希望。 她只培养自己的儿子帝台隐,和一个才5岁的女儿,帝安宁。 她只盼着能与帝台隐、帝安宁岁岁无恙,年年安康。 也因此,帝台隐生来就受明妃影响,淡泊名利,不争不抢,一心爱好画作,远离朝廷是是非非。 他还申请到外出居住的权利,在宫外开了个“寻安小筑”。 不似别的皇子宫殿奢华,寻安小筑竹篱笆、土围墙,木头为桌,青石为椅。 民间人人都称呼他一句“青苔公子”。 哪怕是今日这样的场合,人人对她这个惊鸿神督感兴趣,青苔公子应召入宫,也寻这偏僻之处作画。 他是真正对朝堂不感兴趣。 可惜了…… 帝长渊觊觎明妃的娘家周家财产,在帝台隐身边安排了细作! 凭借着那细作,他得到许多周家的线索,扶持京中第二大世家李家,吞并周家! 偌大的周家倾倒,不负存在。 帝长渊凭借着泼天的富贵,越来越风生水起,军饷管够。 并且、 云惊凰清清楚楚地记得,帝长渊登基后,安排人深夜纵火,将寻安小筑烧得干干净净。 第228章 京歌婚事 “公子,在想什么呢,这是你喜欢的青草糕,属下刚从御膳房拿来。” 长冬将手中提篮打开,里面的青草糕点十分清香、怡神。 帝台隐回神,看了长冬一眼,忽然问: “长冬,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长冬眉心一皱,“回九公子,已有十年……” “十年……” 帝台隐又想起十年前那个大雪夜新年。 他外出逛街,看到年仅五岁的长冬偷了个热乎乎的包子,被一群人围着打。 从那以后,他收在身边,当做心腹培养。 恍若昨天,一晃竟已十年。 帝台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无事,走吧,继续研磨,作画。” 而不远处的假山后。 帝长渊那身影隐在黑暗之中,外面的阳光丝毫落不在他身上。 隔得远远的,他看到踏月与帝台隐交谈。 虽然没听到两人谈的是什么,但他们相谈甚欢。 向来对他冷冰冰的踏月,竟然对一个毫无志向的田野庸人如此有好感? 呵! 世人皆是如此。 “殿下……”林隽感觉他周身气质太过薄凉,有些担忧。 帝长渊薄唇轻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清贵的声音带着一分鄙夷、九分凉薄。 他忽然吩咐:“林隽,周家那边的事,抓快进度安排。” * 云惊凰离开后,还在盘算着帝台隐的事。 帝长渊之所以能暗中养兵马,收服人心,与赵家、周家的财产有绝对的关系。 这一世,她提前断了帝长渊的财富之翼,帝长渊又能如何应对? “踏月姑娘。” 傅盛临忽然找来,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可算寻到你了,我还担心你去了不该去之地。” 宫中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乱走的。 云惊凰看向他回答:“无碍,我只是在这春景园里,不小心迷路了。” “跟上我,走这边。” 傅盛临为她引路,还将手中书籍拿出来: “今日下午你应当没事,可与我讲讲?” 由于云京歌的事,宴席算是早早散了。 云惊凰给帝台隐提醒之后,也算是完成了自己今日入宫的主要目的。 “好。” 她不再拿乔,与众人道别后,坐上傅盛临安排的马车。 一路上,她给傅盛临讲解外语书中的许多知识。 当初她跟着那神秘小女孩学医时,药品有许多是外文,很多资料文献更是各国语言都有,所以她学习了不少。 此刻讲课起来的她侃侃而谈,专业无比。 傅盛临也听得格外用心,看女子的目光中满是惊叹。 马车亲自将云惊凰送回神督府,他也不急着走,跟着一同进入府邸,继续请教。 直到夜深。 满堂提醒:“公子,该走了。” 傅盛临本来和悦的脸色一沉。 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快! 他忽然问:“踏月姑娘,你说如果我将你直接拐入辅国公府,做我义妹如何?” 就让她住在辅国公府,不让她离开。 这样晚上就可以探讨很久,聊个通宵也没问题! 云惊凰脸色微变。 九个哥哥有了云京歌那个妹妹后,谁也看不进去,只认云京歌一个妹妹,如今竟然…… 她没表现出情绪来,只说: “目前我名头正盛,傅三公子若如此做,那位肯定会怀疑辅国公府的用心。” 傅盛临又如何不知,脸色更是沉重。 所以……这辈子永远无法拥有一个如此玲珑聪明的妹妹么…… 云惊凰想到一事,顺势道: “提起妹妹,我正巧想到云大小姐。 傅三公子,有些话我兴许不该讲,但我觉得还是应当提一提。” “嗯?”傅盛临放下书,难得好奇。 云惊凰道:“昨日清晨一见,我觉得云大小姐的确是个善良之人,惹人怜爱。 我很喜欢她,也想做个姐姐一般永远护着她。 正因如此,今日看到她摔倒之时,我颇有感触。” 她脸色变得凝重:“今日那种情况,若是我摔倒在地,我会第一时间将所有裙摆拉上来,盖住自己的身体。 但云大小姐当时已惊慌失措,一时间忘了分寸……” 提起这,傅盛临的神色也变得凝重。 若云京歌没有坐起身,顾着后背,她前面的确不至于暴露那么多于人前。 云惊凰接着说:“其实这是常人该有的常识,显然,云大小姐被你们惯得太过柔弱。 她经历的风雨太少,遇到事情便会惊慌。 我觉得傅家所有公子应当注意一些,让她学会处理自己的事,稍微成长点……” 傅盛临忽然看她一眼,神色微变。 云惊凰心头猛跳,连忙道: “我说这话属实冒昧,许是我自小一人在江湖长大,面对太多的歹人、恶人,太自强好强了些。 云大小姐与我不同,她是京中小姐,被宠着也无妨。 抱歉,我不该用自己这样的身份,来与云大小姐相提比较。” 她神色间浮现起歉意,还起身准备拱手道歉。 傅盛临却连忙虚扶她一下,“踏月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某只是想起前不久,有位老者也与我聊过这个话题。” 原来这些问题,是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倒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傅盛临按着她重新坐回去,道: “你不必愧疚,你肯交心与我谈这些事,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实不相瞒,歌儿是我们唯一的妹妹,我们的确是太溺爱了,从小不舍得她受任何苦,才让她如今遇不得任何事……” 不像踏月这般,似乎永远皆是这么从容、冷静、自立。 傅盛临目光欣赏地看踏月:“踏月姑娘,我没教过妹妹。 还望你多多指教,怎么才能让京歌学到你两分的从容、自强?” 云惊凰有些受宠若惊: “既然傅三公子不怪罪,那我就斗胆言之。 一来,不论遇到什么事,应当让云大小姐学着自己处理,别总是求助哥哥。 哥哥们是可以护她一世,但总有些场合哥哥们不在,她总得自己保护自己。” “二来,在钱财之上不可太过阔绰,除非有明确的需求,才可尽数帮之。” “三来,经过今日这事,虽然是按下去了,但我想许多男子心中会有芥蒂。 我有些为她的终身大事担心……” 云惊凰脸色浮现起恰到好处的担忧。 傅盛临神色也更加凝重,又怎会不懂?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清白十分重要。 京歌今日被那么多人看了身子,后背还那么糟糕,哪个男子还敢娶她? 云惊凰继续说:“她如今想嫁入宫中,应当不太可能。 傅家还是该早早为她择一人,早定姻缘。 否则拖得越久,众人皆会认为没人敢娶云大小姐。 压力一大,以后谁还敢做那反抗舆论之人?” 傅盛临这些日子,其实心中也有打算。 云京歌19岁还没订婚,已是京中的大龄剩女。 主要是辅国公府原本想让她嫁入皇宫,可是宫中几个皇子关系扑朔迷离,权利斗争,他们还不敢轻易压错。 自从不想让自己妹妹嫁入宫中后,傅盛临也在暗中了解京中所有男子。 他对云惊凰道:“踏月姑娘所言,句句是我心中所想。 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想快些为妹妹将婚事定下来。 只是……” 傅盛临惭愧道:“我实在不了解你们女子的挑人标准,不知我妹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知踏月姑娘可否提提意见?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歌儿会喜欢?又能配得上歌儿?” 他竟然将如此重要的问题,交给云惊凰! 第230章 医治方法 “回小姐。” 夏蝉答:“奴婢已去跟踪调查了下,确有此事。 前些日子城北的赵家小姐手被开水烫了,都脱皮了,皮都不剩,丑陋至极。 但买了那药物后,的确恢复如初……” 云京歌想也没想,立即吩咐: “快去将那药买来!” 夏蝉却脸色一白,忐忑地说:“不过……小姐,黑市里全是鱼龙混杂、穷凶极恶之人,奴婢一个女子,不太敢进去…… 而且据说是要看了伤口后,才能对症配制……” 云京歌表情微微一滞。 她自然知晓黑市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傅家人全不耻,光明正大的傅家人是绝不可能涉足那种地方。 她往常也自诩高贵,对黑市、菜市场等地皆是不屑一顾。 可此刻、她一心只想着恢复自己的皮肤! 若恢复那日,她可穿薄纱衣于人前,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冰肌玉骨! 让所有人明白,第一美人,终究是第一美人! 云京歌只是短暂思量,就命令:“给我拿斗篷,走后门出去。” 夜色深重。 两个披着黑色斗篷、头戴斗笠的人,顺利来到地下黑市。 付了高额的银子,顺着台阶而下,往地市里深入。 即便夜晚,里面还人潮拥挤,全是些江湖亡命之徒居多。 或搏斗、或赌博、或买卖人、或脱衣表演…… 入目之处全是不堪。 空气里皆是男人们的汗臭味、血腥味。 云京歌好几次几乎呕吐出来,但为了恢复,她还是忍着前行。 在黑市小贩的指路下,到达角落处的一偏僻小屋。 屋子大门敞开。 里面一个全身脏兮兮、头发蓬乱的老头子、正在用匕首杀毒蛇。 鲜血彪了云京歌一身。 “啊!” 云京歌吓得连连后退。 夏蝉也害怕极了,可还是本能地扶住小姐,问那人: “你就是割鬼老人?你能医治女子皮肤是吗?” 一脸凶狠地老人看了她们一眼,没理,继续杀毒蛇。 一条又一条。 活蛇在盆子里不停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老人却早已习以为常,杀完后,才丢下手中的匕首。 “衣服脱了!” “啊?在这儿?”云京歌一脸难堪。 周围全是人,而且全是男人! 第231章 吃闭门羹 只是…… 云京歌怎么也没想到! 刚走到军器部大门口,守门的护卫忽然拦住她,冷声道: “闲人禁入!” 云京歌脚步一顿。 跟在她身后夏蝉更是皱紧眉头: “喂,你们看清楚了吗?这是云大小姐! 你们军器部总监令是云大小姐哥哥,他最宠、最疼爱的人就是大小姐!” “夏蝉。” 云京歌柔美地喊了她一声,制止她比较凶的口吻。 随后对守门护卫道:“我只是亲自给哥哥做了些点心,还顺便给你们也一起做了些呢。” 说话间,她打开食盒,拿出一提糕点递给守门的衙役: “近日你们辛苦了,这是……” “云大小姐,实在抱歉。” 她的话还没说完,护卫就打断,一脸严谨地说: “军器部现在做了改革,除了在里面任职的人,任何人不得入内! 别说是云大小姐你,哪怕是傅国公、云丞相亲自来,都得有天家的许可文书……” 云京歌眉心微蹙,“何时改革的?哥哥怎么从未告诉过我?” “这……”护卫有些为难,没直接说是踏月姑娘提议的。 不然这不是给踏月姑娘招恨吗? 他只能公事公办地回答:“这是军器部的机密,望云大小姐多多理解。” 云京歌手心一紧。 往常她来这儿,如入无人之地,人人见了她皆是点头哈腰。 每个男人更是把她当仙子一般捧着、崇拜着。 可如今,竟然是这般态度…… 恰巧这时,里面传来交谈声。 云京歌循着声音望去,就见是踏月与傅云燃一边走,一边聊着军器部的事情。 踏月还是那冷冷淡淡的姿态。 傅云燃跟在她身边,说得眉飞色舞。 里面不时有人穿梭来去,看到踏月,皆恭敬又友好地行礼。 擦肩而过时,傅云燃还不着痕迹地虚护了下踏月的肩,愣是不让别人碰到半点。 云京歌看得心里恨意咻咻飙升。 夏蝉更是生气质问:“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进去!大小姐才是傅六公子的亲妹妹!” 护卫对云大小姐还好,可对夏蝉直接甩了个白眼。 “那位姑娘是军器部神督,她在军器部任职,自然可以自由出入。” “你!你什么态度!” 夏蝉跟了云京歌这么久,走到哪儿都高人一等,何曾被人甩过白眼? 她很生气,护卫也不惯着她,直说: “如果云大小姐执意要送点心,可交给我,我会为傅总监令带进去。 若是实在不放心,我也可通传给傅总监令。” 云京歌还勉强保持着优雅:“去通传吧。 我花了两个时辰才做成的呢,亲自交给哥哥才放心。” 她不相信亲哥哥也不让她进去! 定然是这些护卫见她失势,狗眼看人低! 很快,傅云燃被叫出来。 他看到云京歌时,眉心一皱: “歌儿,你怎么出来了?昨日外公不是让你近半个月都在家休养吗?” 出了那样的事,只能采用淡忘政策。 在人前露脸,只会惹人非议。 云京歌好不容易忘记,此刻被提起…… 她脸色一青,直接道:“六哥哥,昨日谢谢你护着我,我特地花两个时辰为你做了点心,想来看看你。” “歌儿,辛苦你了。” 傅云燃伸手接过点心,感激开心道: “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吃,也会记住你的心意。 只是哥哥现在在忙公务,而且现在改革了,你也进不去……” “六哥哥,连我也不行吗?我就看你吃了点心再走也不行吗……” 云京歌凝视傅云燃,眼睛里闪烁着脆弱的小泪光,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傅云燃虽然不忍心,但踏月说得对。 若军器部出问题,只有歌儿一个外来人! 尤其最近歌儿还非议缠身…… 他说:“歌儿乖,听话,等六哥晚上散值了,给你买糖葫芦!” 说完,他揉了揉云京歌的头,对夏蝉吩咐: “快送大小姐回去休息。” “六公子……”夏蝉看不下去,想说两句。 可傅云燃却忽然说:“我刚才正在谈新武器的设计呢,不多聊了哈。 歌儿,晚上见。” 说完,傅云燃提着点心就快步进去,丝毫不想再久留。 云京歌就眼睁睁看到傅云燃提着那盒糕点、走向里面的踏月。 傅云燃还将那糕点打开,与踏月一起分享! 那是她为了做戏、真的花了两个时辰辛辛苦苦、纡尊降贵、亲手做的糕点! 云京歌看着,手心已紧紧捏成拳头。 这就是她的哥哥,竟如此冷待他的妹妹! 让她吃闭门羹就算了,还对别的女人那么好! 眼里、心里、丝毫没有一丁点她这个妹妹的位置! “如此,便不打扰了。” 云京歌几乎是咬碎一口银牙,才保持着优雅地挤出话。 坐上马车时,她一张脸却阴沉得近乎能滴出水来。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如此被冷待过! 傅云燃忘记了到底谁才是他的妹妹吗! 还是男人到了情动的年纪,就真的跟孔雀开屏、公狗发情一般,心底只有别的女人? “小姐……六公子太过分了!亏得小姐辛辛苦苦做那么久! 小姐,我们回去吗?去找国公爷告状!” 夏蝉也十分打抱不平。 云京歌指甲陷入掌心,极力压下那股子火气。 不行,她要冷静…… 她的目的是拿到银子! 军器部这边没办法,那便只能…… 云京歌平息着怒气,吩咐: “无碍,去见见三哥哥。” 三哥哥富可敌国,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很有钱。 百万两黄金虽多,但以前傅盛临也曾出手阔绰的、随手就给她黄金票。 她在傅盛临那儿想要百万两黄金,应当不难。 马车又缓缓朝城外行驶。 今日傅盛临亲自到林中督查新作场建设一事。 由于凰创优品的扩张、近日艾易老先生还拿来许多新设计图。 作场必须不断扩大,才能供应上需求。 现场督促完一切后,傅盛临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那里是作场北部,大山深处,有一条湍急的河流。 四下无人,只有一群黑衣人在周围忙碌着。 那些人将一箱又一箱的巨大箱子、用绳子吊着往水下放。 里面装着的、全是黄金! 第232章 婚事、下嫁 还有善泳者潜入水中,确定箱子全数沉底。 在那深潭底部、有巨石垒砌起来的一个巨大空间! 虽然被水浸泡,但下面已堆放了数不清的密封箱子。 傅盛临来时,满堂立即走上前,恭敬禀告: “公子,一切如常,这季的黄金也已储放完成。” 傅盛临看着那流动的河水,眸色微深。 狡兔三窟,能者善留后路。 他也不例外。 其实从记事起,他就知晓辅国公府的艰难。 虽然辅国公府矜矜业业、一心为国为民,匡扶朝政。 但“功高盖主”四个字,始终压在那位心头。 兴许有一日,辅国公府终究逃不过凄惨的结局。 有这些黄金,足以他们一家人解甲归田、安度晚年。 傅盛临周身是在外人面前未展现过的冷厉、严谨: “让附近的人看好,唯有朱雀玉佩、方可开启!” “是!” 远处。 云京歌来找傅盛临,好巧不巧走到这边,好巧不巧听到他们的谈话。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才以至于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那么多!那么多的黄金! 三哥哥竟然将那么多黄金沉入水中! 这件事三哥瞒了所有傅家人,没有任何人知情! 而只有朱雀玉佩可以开启…… 她的朱雀玉佩原本那次作戏、给了傅承祁。 但傅承祁昏迷后,六哥哥傅云燃又搜身拿回来,交给了她。 这岂不是意味着……她可以…… 云京歌心里千百个想法流转,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回到作场正常区域,装作什么也没发现。 她刚回来不久,傅盛临也回来了。 看到林子里的她,他微微一惊: “歌儿,你怎么来了?外公不是让你半个月内在家休养……” 云京歌脸色一青。 又提!又往她伤口上撒盐! 她压着心底的不舒适,拿过夏蝉手中的点心盒子,浅笑: “三哥哥,进屋内说。” 旁边有傅盛临休憩用的竹屋。 傅盛临立即领着她进去,还为她泡了壶热茶。 云京歌打开食盒,拿出点心递给傅盛临: “哥哥,这是我今日特地做的一些点心,你尝尝,希望你能喜欢……” “这等小事让丫鬟做就行,下次不许这么辛苦。” 傅盛临略带生气地看她一眼。 即便再不该溺爱,也不代表着要让她去做这些粗活。 云京歌倒是无碍,在傅盛临桌对面坐下。 “三哥哥,实不相瞒,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件小事……” 之前回来的路上,她想了一堆。 若是偷偷去启用水中那些黄金,定然会传到傅盛临耳中。 傅盛临若得知她去黑市那种地方,恐怕所有傅家人会道貌岸然的厌恶她!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实在不想做那等偷窃之事。 云京歌敛眸,尽量柔和地说: “昨日我到宴席之上,看到许多女子皆佩戴了碧霄阁里的首饰。 虽然不知其掌柜是谁,为何针对我。 但他们的才能,歌儿十分认可。 歌儿想带些银子进去逛逛,不多,只要百万两黄金就行。 一来若有喜欢的,不会束手束脚。 二来,也可与对方谈谈,将那石头撤下的事宜。” 云京歌说这话时,心底是极其不适的。 她从未伸手问人要过钱! 以前也从不将钱财这等物事放在眼中! 可是……眼下实在没有办法,她才不得不开口。 傅盛临却眉头一皱。 若是以往,他大手一挥就给她了。 区区百万两黄金,他傅盛临的确不曾放在眼中。 但他耳边却想起艾易老人和踏月姑娘的话…… 拿那么多银子去买首饰,京中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养得起她? 傅盛临道:“歌儿,那刻字石头之事,我与你几个哥哥皆去商谈过了。火山文学 但对方掌柜从始至终不曾露面,神秘莫测,你去了也无用。 若进不去碧霄阁大门,岂不是当众让人笑话?” “三哥哥,没事的……”云京歌还想再说。 傅盛临却又道:“况且百万两黄金买首饰这种事,京中哪怕是公主也不敢如此阔绰。 若你做了这等事,会太过出风头,为你自身惹来祸患。” 云京歌眼皮一跳。 以前的三哥哥从来没有这么啰嗦,现在竟然如此一堆废话! 他有那么多黄金,却不肯随意给她一点吗! 傅盛临还接着说:“若你日后做当家主母,不知理财,不知数额意味着什么,极易惹得家门亏空。” 云京歌脸颊开始火辣辣地烫。 她只要百万两黄金,哥哥却将她说得如此不堪!如此训斥她! “对了……歌儿,你今日来得正好,三哥也有件要与你谈。” 傅盛临忽然话锋一转,又道: “你今年已19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我近日为你了解了下京中的男子,你觉得侯华之如何?” 侯华之,礼部侍郎侯兴志之子。 其在礼部任职,才能已有隐隐超越侯兴志之像,未来做礼部侍郎,是迟早的事。 兴许礼部尚书之职,也未尝不可。 最重要的是、侯华之从小在礼部长大,深知各种礼节、品德,被京中人喻为“锦德公子”。 这样的人若娶了云京歌,必当一辈子将其捧在掌心,宠若至宝,绝不会胡作妄为。 云京歌心底却是狠狠一跳。 三哥开始为她说亲了?选的人竟然还是侯华之? 那个一看就迂腐古板的、区区侍郎之子! 她如此高贵的身份,岂是一个侍郎之子可以攀附的? 云京歌压抑着心中怒意,皱眉道: “三哥,你知晓的,我并无嫁人的打算……” “歌儿,外公、大哥、九弟等人为你考虑的事什么,我清楚。 你是生来高贵,整个辅国公府也曾有心让你嫁入宫廷。 只是朝中局势未定,不敢押错,才让你蹉跎至今。” 傅盛临说着,心中带着些疼惜: “你实话告诉三哥,你是那等想攀龙附凤、嫁入宫中之人吗? 你真喜欢那纸醉金迷、又勾心斗角的皇宫?” 云京歌心头一颤。 那皇宫不是纸醉金迷、勾心斗角,是无上的权利、地位! 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抿着唇,一脸为难。 傅盛临只以为她也是痛苦、不愿,微微松了口气。 “三哥就知道你不是这等人。 况且即便你真想,出了昨日那种事,宫中的哪位皇子还会娶你? 你那伤……” 傅盛临不愿多说。 云京歌心脏却狠狠一窒。 是啊,那些伤狼狈丑陋,狰狞无比,单是她自己看了都害怕。 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子,又怎会…… 也因为这,她才必须得医治好她的皮肤,光鲜亮丽地重回所有人的视野! 傅盛临却道:“京中其他男子想在品德之上胜过侯华之之人,少之又少。 三哥已约了后日,与其在醉仙楼见上一面。 顺便与爷爷、大哥等人商议下此事。” “三哥,我……”云京歌很想反对。 傅盛临却已起身,揉了揉她的头: “此事就这么定,你回府等我消息。” 说完,他出去忙别的事情。 云京歌整个人愣在原地,心中拉响警铃。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傅盛临当真说动了外公一家,真为她将如此大事定下来,那可了得! 夏蝉也急得哭:“小姐如此高贵,怎能那般下嫁!” 她也觉得云京歌该嫁入宫中,她还等着一起荣华富贵呢! 她急得团团转,“可在所有人看来,小姐皮肤毁了,他们一定也会觉得小姐嫁不了宫中,侯公子是最好的选择……” 一旦定下来,就无可更改了! 可怎么办! 第233章 凭空消失 云京歌心底也从未有过的惊慌。 怎么也没想到来要个银子,银子没要到,反而要被逼着嫁人! 凭什么女子的婚事要由家人做主? 凭什么女子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是框住她的牢笼! “先冷静。” 云京歌带着夏蝉离开,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办法。 可是当晚! 一个更打击人的消息传来! “小姐,不好了! 听说那割鬼老人后日就要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找寻药材!” 夏蝉因为在意云京歌的婚事,多关注了些。 屋内坐在梳妆台前的云京歌脸色煞白。 割鬼老人……离开? 他这种性情怪戾的人去找药材,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的皮肤怎么办?谁给她治? 夏蝉也急得跳脚:“小姐,要不索性告诉辅国公府的人,他们定然会帮小姐的……” “不行。” 云京歌想也没想就拒绝,还问: “你忘了当年我大哥带人抄家的钱家?” 那钱家是个四品大臣,极得今上喜欢。 但是其家庭比较贫酸,皇上虽然赏赐给他许多物事,但圣物是不可外卖、或者有所损毁的。 钱家的那位夫人心眼子浅,就偷偷卖去黑市,得到了许多的银子。 但傅司霆查明此事,发现了黑市存在。 当天,圣上下令,将钱家满门抄斩! 傅司霆也看到过黑市的存在,将其列入东秦最为不堪的存在。 包括傅云燃,曾还得令制造一批武器,准备将黑市之人一网打尽。 偏偏那黑市出头的其实都是些小喽啰,每次灭了又生,循环往复…… 总之在所有傅家人眼底,黑市就是肮脏的毒瘤。 光明正大的傅家怎么可能会和黑市有所接触? 夏蝉想起这些事,也为难起来。 云京歌更为难的,还是她一直在人前树立的都是仙女的形象。 若是让人知晓她去了黑市那种地方,众人如何看她? 还要她亲手杀10个猴子取脑? 那种事她只能私底下做,不能让任何人知情! 云京歌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眼中尽是焦急、思索。 后日三哥要与外公一家谈论她的婚事…… 后日割鬼老人也要离开…… 后日难不成是她的劫难吗! 不、不行…… 不能让三哥继续进行下去,她也必须尽快得到黄金! 实在不行…… 夜色里,云京歌那双眼中忽然腾起一抹骇人的深沉。 另一边。 云惊凰以踏月的身份忙完很多事,总算得空从军器部离开。 最近京城太多风言风语,傅家公子暂时没再粘着她。 她也没回神督府,索性走到一无人的角落。 “滴滴,红外线探测,无生物存在痕迹。” 云惊凰确定四下无人,才易容成李野的模样,准备快速回赢宫休息。 只是从巷子另一侧出去时,好巧不巧,见一个巡街的衙役站在路口! 那衙役看着她,眼中尽是恐慌、颤抖! 云惊凰看到他时,也脚步一顿! 这是京兆尹的衙役,王永,夜晚负责巡逻。 当然! 王永并不是简单的衙役,而是帝长渊安插在京兆尹的眼线! 帝长渊在许多小地方,皆心思缜密地安排了他的人。 前世帝长渊登基后,提携过很多人。 她清楚记得就有王永! 王永凭借着京兆尹里的身份,帮着帝长渊做了许多事。 若不是重生,她只会当做是偶遇一个巡街的衙役。 可显然,王永是受帝长渊安排、跟踪调查她! 不得不说,能被帝长渊看中的人,也十分聪明。 王永看到她进了巷子,并没有跟进来。 而是换了这个出口,等在这个出口处。 所以王永清清楚楚看到她以踏月的面容进入巷子,出来后,又变成一个男子李野的模样! 他知道了真相…… 若是回去传给帝长渊…… 云惊凰眼底杀意浮现。 王永自然也明白,转身就准备跑,还试图大声喊: “快来……啊!” 话还没喊完,云惊凰身影如同鬼魅般、已掠到王永面前。 “咔!”的一声,就卸下他的下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惊凰还几个利落的动作,就将他劈倒在地。 速度之快,手法抓准医学穴位,又快又狠! 这些日子她天天跑来跑去,锻炼轻功的同时,也顺带提升了身体的素质、武力。 王永就那么倒在地上,彻底晕厥。 “王永……王永?” 远处传来其他衙役们的声音。 是他们刚才听到动静,找来了。 云惊凰顾不得那么多,立即将手落在王永身上。 “滴滴,识别到人体多个活器官,可收入医疗空间!” 伴随着声音落,王永也凭空消失。 云惊凰仔细检查周围,确定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和痕迹,才赶紧从另一个出口快速离开。火山文学 待衙役们找过来时,周围已没有任何人的痕迹…… 而云惊凰走远后,还觉得不解气。 她才崭露头角,帝长渊就已安排人如此盯着她。 往后她的行动怎么进行?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当晚,云惊凰又凭借着多日训练来的轻功,游走在许多地方。 一个个无人知晓的帝长渊眼线,被无人知晓地收入她的医疗包中。 恒定的空间,他们会一直昏厥,无法死去,也无法醒来…… 直到、 “滴滴,收纳活体已达上限!” 11人,就装不下了? 云惊凰叹息,也行,至少这11人,是最容易接近她、监视她的人。 接下来的行动,会轻松许多。 她准备离开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到了城南方向。 不远处,有欢声笑语传来。 云惊凰迈步走过去看、 就见漆黑的夜色里,一竹篱小屋坐落着,烛光温暖而温馨。 竹篱小屋前还搭了巨大的锅炉。 火焰微燃,一抹颀长的素衫男子正站在锅前,挨个给人施热粥。 那粗布麻衫,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他格外温润、温暖。 本身就像是一团光,暖着所有人。 即便隔得这个远的距离,云惊凰也一眼认出来了。 是帝台隐! 前世她对帝台隐的了解甚少,只知他淡泊名利,爱好田园。 仔细想来,他的确还心善,经常亲力亲为接济穷者,力所能及地做着微不足道的善事。 可他不知道…… 他接济的那些人里,也有帝长渊安排的棋子! 第234章 采花大盗 “九弟。”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围众人看去,就见是一抹天青色锦衣的男人带着面具而来。 众人隐约知道他的身份,皆有些震撼。 帝台隐看到他时,眉间掠起真诚的欢喜。 “长冬,你来。” 他将勺子递给长冬,快速走过去。 “二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他引着来人进入屋子,亲自给其上热茶,拿出精致的糕点。 云惊凰隔得远远的,已听不见他们的交谈。 她眸色依旧寒了又寒。 那人是帝长渊! 帝长渊装得兄友弟恭,实则狼子野心! 可怜的是帝台隐,对所有亲人、朋友、皆抱有最清澈的真挚的情感。 到之后…… 不过这一世,她应当足以改变许多人的结局! 云惊凰敛眸,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竹篱小屋中。 帝长渊与帝台隐席地而坐。 帝台隐说:“二哥尝尝,这是我今日新酿的竹酒,还说开封之日请大哥和你们一起来品鉴。” “那我倒是来早了。”帝长渊浅笑,端起饮了一口。 入口清洌、清甜,带着竹叶的清香。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不愧是九弟亲酿,除了酒该有的味道,还能品到其间的悠然自得,闲云野鹤。” 帝台隐在酿酒的时,心情便是闲云野鹤的,没曾想这也被帝长渊品了出来。 “这世间知己,莫过于二哥。” “是啊。”帝长渊无声叹息,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宫中人人利欲熏心,狼子野心。 我也只有见九弟之时,能心悦几分。” 帝台隐想起他的处境,皱眉担忧问:“可是大哥又欺负你了?” 帝长渊皱了皱眉,想起今夜之事。 帝骁今日心情不好,故意找茬,还砸了他一身奏折。 他本也是尊贵的皇子,却被太子当奴隶羞辱! 帝长渊敛起眸底深意,最终什么也未说,反倒释怀一笑: “没有的事,大哥人很好,他将来定然会是一位明君。火山文学 来,九弟,饮酒。” 他若无其事地饮酒。 可帝台隐又如何看不透他心底的苦涩。 到最后,帝长渊神色微醉。 帝台隐亲自送他上了马车,还拿了一瓶解酒良药给帝长渊: “二哥,我以前说的话依旧算数。 若你厌倦了那等生活,你出宫来,我定护你一世周全!” 帝长渊坐在马车之中,目光落在帝台隐身上。 今夜的月光很明朗,帝台隐沐浴在皎皎月光中,明明一袭粗布麻衫,却显得比任何人还干净、圣洁。 帝长渊勾唇一笑:“好,这可是九弟说的。” 可待马车驶远后,帝长渊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嫉恨! 帝台隐越坦坦荡荡,越衬得他如沟中蝇虫,见不得光! 他又如何不想过那般坦荡的生活? 可从记事起,太子有皇后宠爱,一生荣宠。 九弟母家经常送其许多奇珍异宝,其几乎是在金山银山中长大! 而他、母妃是上不得台面的丫鬟,至今只被封为常在,受尽嫔妃们欺压。 他更是所有皇子里、最卑微、最受人欺辱的存在! 他没有娘家的经济,若想去施粥,施粥的钱哪儿来? 若想去隐居,赡养母妃、乃至安度余生的银子,又从哪儿来? 甚至他有何底气能从父皇那里争取自由? 父皇一个不悦,足以要他的命!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那么逍遥快活。 有些人单单是活着,就要用尽一生的力气! 他若自己不去争取,便什么也没有! 至于帝台隐说护他…… 呵,也不过是施舍! 人心是善变的,谁又能真正护他一世? 永远别轻信他人! 人,永远是靠不住的。 帝长渊合眸,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没有任何温情,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恰巧这时,林隽还赶来,坐在马车上取代了马车的位置。 他紧张地禀告:“殿下,出事了!” “刚才收到消息,我们安插在各处的11个线人,全数凭空失踪,联络不上!” “什么?”帝长渊长眉一皱。 * 翌日一早,十一人消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有巡街的衙役。 有四处游走的乞丐。 有茶楼的小二…… 所有人,全扯不上任何关系,可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失踪,不见任何踪影! 百姓们议论纷纷: “天下竟有这等奇事!该不会是闹鬼了!” “不太可能,其间有三个女子。” “我觉得更多的可能是江洋大盗、或者采花大盗……” 此事传入赢宫时、 程魁金和镇南军一听到采花大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貌美如花、又聪明伶俐的云惊凰。 帝懿现在武力不行,还双腿残疾,万一保护不了她怎么办! 程魁金迫不及待地来到龙寝宫大门,低声问: “哥们,王妃,你还在么?你有没有被采花大盗抓走?” 云惊凰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问: “我在啊,怎么了?什么采花大盗?” 程魁金瞬间松了口气,拍抚着自己的胸脯: “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就是昨夜京中忽然消失11人,大家都在传京中出现了采花大盗。 你没事就好,继续睡。” 说完,他转身快速离开,去给容万霆等人报平安。 云惊凰身体倏地一僵。 消失11人? 采花大盗? 事情竟然传成这个模样? 许是她的动静太大,帝懿幽深的目光从上而下落来。 云惊凰抬起小脑袋,就撞上帝懿那高深莫测的目光。 她心尖儿一颤,反应倒也很快,连忙往帝懿怀里一缩。 “阿懿,有采花大盗……凰儿好害怕……好害怕……” 帝懿眯眸:“害怕?” 她方才那一惊,是害怕? 身在赢宫,外有镇南军,内有苍伐玄虎,不至于反应那般大。 云惊凰却瘪着嘴,泪眼汪汪的说: “是啊……好害怕…… 阿懿你不知道……凰儿十岁那年,京中也闹采花大盗…… 辅国公府九个哥哥去手中云京歌还不够,甚至还把丞相府所有的家丁、所有丫鬟全调去了!” “那时候凰儿也好害怕,让爹爹也安排一个家丁守着我……可他只是冷冷一哼就走了……” “凰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害怕了好几个日日夜夜……” “也是从那以后……凰儿只要听到采花大盗,就会本能应激……害怕……” 边说,她还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身体又是一惊,直往帝懿怀里钻。 她身上只穿了白色里衣,很薄。 此刻靠在帝懿,她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在帝懿怀中不停地微微抖动…… 第237章 京歌失踪 云惊凰敛眸:“走吧,该出去了。” 下来太久,很容易引人怀疑。 傅云燃又带着她一起出去。 由于两人经常在书房研究武器,倒也没引起任何怀疑。 散值后,已是傍晚。 云惊凰刚出军器部大门,就见那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大门口。 残阳如血,映照得上面的宝石熠熠生辉。 如此华贵的马车,也就只有…… “傅三公子。” 云惊凰礼貌喊了声。 而马车里的傅盛临一袭紫衣锦袍,正拿着外语书看,宽阔的马车空间显得他格外尊贵、雍容。 听到声音,傅盛临立即合上书籍从马车里下来,大步走到云惊凰跟前。 云惊凰问:“是书里有什么不懂的?” “非也,傅某今日前来,是为另一件事。” 傅盛临高大的身躯站立,问她: “踏月姑娘,可曾听说昨夜采花大盗一事?” 云惊凰敛眸。 消失11人,已引得全京城轰动…… 看来以后做事必须再谨慎些。 她淡然答:“当然。” “据调查,贼人不是为色,应当是为财。 这些金票你随身揣着,以防万一。” 傅盛临边说,边拿出一沓黄金票递给她。 云惊凰低头一看,就见是万两黄金票! “这么多?傅三公子给我?” 他们认识也不算久,非亲非故,至于随手给她这么多金票? 傅盛临是之前想到她孤身一人在京城,很不安全。 若没些金票傍身,遇到危险时无应对之策。 也因此,他才会特地前来一趟。 此刻看到女子满脸的震惊,傅盛临心底更是情绪复杂。 京歌拿到万两黄金票时,嫌少。 可女子却如此震惊? 他安抚:“万两金票而已,不算多。” 云惊凰:…… 从小到大,她虽然胡作非为,但母亲给她的银子也是有限的,百两银子就够她小打小闹的花很久。 现在开始赚钱,她更知万两黄金有多不容易。 在第一医馆给人看病,得医治几十个病人…… 云惊凰看傅盛临的神色,就隐约知道他和云京歌发生了什么。 她没收银子,淡然道: “不用给我金票,我有宫中的赏赐,已换成黄金票随身携带。 况且我武功还算可以,若遇事,我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逃生,而不是想着依靠他人。” 第240章 仁至义尽! 当年,宋嬷嬷是一直跟在赵如蕙身边的人。 宋嬷嬷来自高利国,那边的人擅易容、整容、捏骨。 他们会一种独特的手法,从小对婴儿的骨骼进行捏治,可以让人的长相发生改变。 云惊凰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被宋嬷嬷撞到。 宋嬷嬷手中滚烫的水洒了她半边脸! 那时候她才两岁多,小小的脸被烫得起了一堆果子大小的泡。 赵如蕙装作急得不行,立即找人给她医治、治疗。 可请来的郎中皆是无能之人,说她必定毁容。 还是傅瑜君可怜她,为她请来一位神医,治疗她脸部皮肤。 婴儿的皮肤恢复度很佳,倒总算没有毁容。 但那个时候! 宋嬷嬷就每天给她上药,还为她捏脸,各种手法乱揉。 那时候她不懂,只知道叫疼。 可宋嬷嬷说是神医安排的手法,可以促进药物更好的吸收。 现在想来,赵如蕙恐怕是看她面容开始与傅瑜君相似,就对她下手! 还对云京歌进行捏骨,早已把一切后路全考虑到了! 云惊凰只得将目光落向傅盛临: “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傅三公子你走南闯北,应该去过高利国,应当知晓高利国易容的鬼斧神工吧? 改变微调容貌,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事!” 傅盛临高坐马上,眉心紧紧皱起。 傅云燃却半个字不想再听:“够了!” “我让你闭嘴!不准再诋毁歌儿!你聋了吗!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手中的剑愤怒朝着云惊凰划去,是要给她一些教训! 云惊凰眸子一眯,准备躲开。 可她手被后拷着,只能脚上一个旋转。 “嚓!” 那锋利的长剑还是从她的肩膀左边、划至肩膀右边。 一条长长的伤口现出,鲜血淋漓。 云惊凰疼得呲牙。 傅云燃却毫不心疼,还冷冷盯着她: “云惊凰,如此谎言你都说得出口,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你是不是想害死云京歌,然后让我们傅家人把你当做妹妹?把你捧在手心宠着?给你荣华富贵?” 他说着,看向傅盛临道: “三哥,别再听她说那些扭曲是非黑白的话! 你忘了她小时候就想抢京歌的东西,还2岁就杀宠物猫、3岁暴打全京城千金! 我们傅家九个公子,个个身正清白,怎么可能有她这种道德败坏、心狠手辣的妹妹? 第241章 自责悔恨 城荒庙。 这是坐落在城外二十里远的一座破庙。 曾经香火鼎盛,后来出了些意外,从此衰败,才有荒庙之称。 傅盛临与傅云燃两人策马而来。 起初两人因云惊凰的话,多多少少怀疑有诈。 他们投石问路,提高警惕,却一路安然地到达庙宇前。 满庙狼藉,那巨大的佛像也脱了漆,显得有些狰狞。 尤其是现在已是黄昏十分,光线十分暗淡,庙子显得更加荒凉。 而在那庙中! 一袭白衣的云京歌被双手反捆在一个椅子上,周身全是血!鲜血淋漓! 她晕厥过去,一张脸惨白如纸,头发汗湿地黏在她脸上。 乍一看去,就像是受过酷刑!就像是已经死去的一具尸体! “歌儿!”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声音里饱含焦急。 这是他们从小呵护到大的掌心宝,也是他们唯一的妹妹! 她向来优雅,被宠得跟公主一般,何曾这么狼狈过! 亏得他们听了云惊凰的鬼话,浪费那么多时间! 歌儿伤得如此之重,怎么可能是自导自演! 傅盛临什么也顾不得,大步就往殿内走。 傅云燃也紧随其后,只想第一时间到达歌儿身边。 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也要救下歌儿! 可—— 就在他们大步走进荒庙的下一刻、 “咻咻咻!” 无数利箭从前方的巨大佛像射出。 密密麻麻、如同箭雨! 傅盛临眉心顿时皱起。 “有诈!” 当真有诈! 傅云燃也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无数利箭射来。 云惊凰那女人,说得竟然是真的? 但惊诧只是瞬间。 “三哥!小心!” 傅云燃条件反射地拔出长剑,朝着前方不断挥砍,破开那些利箭。 他护着傅盛临准备往后撤退。 可是! “咻咻咻!” 右边、左边、全都射出密密麻麻的弩箭! 就连后方的入门处,也射出箭来! 犀利的箭又迅又猛、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围射。 他们就像是被包围在其中的困兽! 傅云燃虽然武功还算不错,但是无死角的箭雨循环往复! 这是机关弩箭!持续不断,不会停止! 他也无从突破,只能尽力用剑劈开、防护。 傅盛临还只有简单的防身武功。 面对如此绝境,毫无招架能力。 只是短短片刻。 “咻!” “咻!” “咻!” 有的箭射在他们腿上。 有的箭从后射在他们脊骨上。 有的箭还射在他们的肩膀处! 若不是躲闪而过,那箭就射在他们的心脏上! 傅盛临和傅云燃清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 四肢五骸、全在剧痛。 他们闪躲的动作越来越慢、全身流出漆黑的鲜血。 可这一刻,他们意识变得更加清晰。 周遭的景象像放了慢镜头。 最后一缕夕阳的光斜斜洒落进来,残阳如血。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支支弩箭在眼前放大。 耳边,不断回荡起云惊凰的话: “若不做任何准备贸然前往,定然是和傅承祁一模一样的下场! 甚至、会比他更惨!” “至亲?你确定是真的至亲吗?” “有没有可能、她压根就不是你们的亲妹妹?” “赵如蕙嫁入丞相府,饱受欺凌。 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生来就受人鄙夷,生产当夜,狸猫换太子! 云京歌,并不是你们辅国公府嫡女所生的千金!” …… 这些骇人听闻、听似天方夜谭的话,竟然全是真的! 那个他们宠了十九年的妹妹,竟然不是他们的妹妹,而是他们最厌恶的、青楼庶女! 他们被云京歌骗了整整十九年! 欺骗也就罢了。 他们到底宠了她那么久,可她竟然真的、这么无情地想杀了他们! 而那个被他们欺负的云惊凰,亲妹妹,自幼被他们鄙夷如沟中老鼠。 她却赶来救他们……冒死提醒他们…… 可他们没信她的话,还误会她、冤枉她、伤害她! 他们犹然记得翻身上马时、云惊凰那伤在不断流淌着鲜血,脸色是那么惨白,失望…… “噗!” 傅盛临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他身体站不住,“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却什么也顾不得,沾血的手指快速落在地面,准备给他人留下线索。 可! “咻!” 还没在地面留下只言片语,一支弩箭倏地射在他的胸膛! 身后还有利箭射来,射击在他的后背。 傅盛临那向来高贵的紫色身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三哥!” 此刻的傅云燃也杀红了眼。 一种巨大的痛苦、悔恨、懊恼、自责,如同涨潮般淹没着他。 若他方才耐心一些,听听云惊凰的劝该有多好…… 不,即便他死,他也是活该!自找的! 他做得最错的事,是刺了云惊凰那一剑! 她好心来提醒他们,他却伤害她。 那一剑该是多疼……他是哥哥啊!他怎么能伤她! 若他当时冷静一些,没有刺她那一剑、该有多好…… 不!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带着遗憾死去! “云京歌!为什么!为什么!” 他多少次豁出命地保护云京歌,三哥待她也不薄。 她怎么能如此愚弄他们一生!欺骗他们一辈子! 傅云燃双目赤红着,如同泣血。 他持着剑,不断朝着前方“昏迷”的云京歌挥砍而去。 他想问一句为什么!他死也不会瞑目! 可! 还没靠近云京歌,在离她还有一米之地、 “咻咻咻!” 正前方射来的利箭,如同射马蜂窝般,全数扎在他的身体上! 肩膀、胸膛、腹部、腿部,千疮百孔! 傅云燃恣意自傲的身躯,也“咚”的一声跪地。 又如同断掉的石像,轰然倒下。 利箭还在射着,地面的两个男人,身下血流成河,再无动静! 即便如此,利箭还是又往他们身上补了几箭。 最终、 一切恢复寂静。火山文学 最后一缕残阳小时,淹没在地平线。 天,在刹那间黑了。 整个过程,也就是半盏茶不到的时间。 本来荒芜的破庙中陷入宁静,只剩下遍地的箭,和满地横流的鲜血。 佛像下。 云京歌一直坐在那里,被捆在那椅子上,看起来五花大绑,全身是血,惹人心疼。 到这一刻,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缓缓抬起头来。 看到眼前灰暗的景象、看到死在她跟前的两个男人时、 她的双目、也在顷刻间一片绯红。 第242章 为什么! “三哥哥……六哥哥……” 她的声线颤抖着,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 没有回应…… 只有好多血……好多血…… 向来好端端的两个哥哥,就这么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云京歌忽然仰头,疯狂地大笑起来。 笑得身体颤抖、笑得眼泪也流淌而出。 是成功了吗? 她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云京歌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下来。 她双目绯红地凝视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别怪我……别怪我……” “是你们逼我的!全是你们逼我的!”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双手沾满鲜血……” 云京歌说着,身上的绳子自然而然松了。 她的手拿到自己跟前,痴痴地看着: “我这么白……这么好看的双手……怎么能沾上鲜血…… 我也想一直优雅、一直冰清玉洁啊!” “可你们非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她的目光怨恨地落在傅盛临身上: “不就是百万两黄金吗?你给我不就好了? 你那么多银子,富可敌国,给我一百万两银子怎么了!” “还有你!” 云京歌还起身,走到傅云燃跟前,抬起脚就朝着傅云燃身上踹。 “什么六哥哥!口口声声说这辈子护着我,可你却去护别的女人! 你军器部的大门,甚至不让我进! 你知不知道、站在门口想着要进去的我,那一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狗都没她可怜! “明明我才是你的妹妹!我走到今天,花了多少心思、费劲了多少努力!为什么我还要摇尾乞怜!为什么我比不上一个男人婆!” “我才是高贵的嫡小姐!我怎么可以那么卑微!我凭什么卑微!” 云京歌就像是疯了一般,对着两具尸体斥骂着。 昏暗的破庙里,佛像狰狞,可满身是血的她显得更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 她还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疯狂地笑着,又疯狂地盯着他们: “是你们逼我的!” “真的是你们逼我的!” “你们活该!全都活该!” “伤我云京歌者,全都该死!” 那疯狂偏执的声音在破庙不断回荡。 荒庙外。 一大群人借着夜色、悄无声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一幕! 向来高贵优雅的云京歌、站在血泊里,说出那些疯狂的、恶毒的话,像个疯子! 而那一大群人,有辅国公,有云震嵘,有大哥傅司霆。 还有跟着云震嵘来的陈之蔷一家。 以及当时正在和傅司霆议事、一同赶来的帝长渊。 还有一人、便是黄一笙! 收到那箭信时,傅老爷子第一时间担心云京歌受伤,所以让人快马加鞭,将神医也一同带来,以防万一。 没曾想! 看到的却是如此一幕! “云京歌!” 傅老爷子再也忍不住,厉声呵斥出声。 那声音大如洪钟。 云京歌站在殿内,本来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她想,傅云燃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这个哥哥没什么用。 而傅盛临死了,那里面所有的金砖全是她的了!从此她再也不用为金银发愁! 可! “云京歌!” 如此一句雷霆之怒,顿时拉回她的思绪。 云京歌回头看去,就见庙外有人升起火把。 而在那火把之中,乌泱泱一大片人! 有外公,有大哥,有父亲…… 甚至、还有她最在意的、长渊殿下! 她身体突然一怔,整个人如遭雷劈般,狠狠僵在原地。 他们…… 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吗…… 傅老爷子大步走进破庙,有护卫撑着火把。 火光照亮整个狼藉的大殿。 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弩箭,以及全身多处被射穿的傅盛临、傅云燃! “盛临!云燃!” 傅老爷子身体都在颤抖,立即大声喊: “神医、救人!救人!” 云惊凰之前就料到傅家人会请她随行而来。 这次她易容得极好,快速敛下一切思绪,大步走上前。 看到两个哥哥的惨相时,她身躯也狠狠一怔。 两人全身上下、几乎全被射了十几箭! 鲜血已经快要流尽、身体千疮百孔! 再是觉得他们活该,但她还是赶紧蹲下,为两人检查情况。 傅老爷子知晓、叫神医不过是多此一举。 他们已经死了……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他的两个孙子,正值风华的孙子,就这么死去! 他一把年纪,自诩辅国公府管理得极好,其乐融融。 可如今……却是白发送走黑发! “啪!” 傅老爷子抬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云京歌身上。 云京歌被打得摔倒在地,雪莹的面容瞬间浮现起五个巴掌印。 傅老爷子居高临下、目眦欲裂地盯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 “歌儿,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你怎么可以杀害你自己的亲哥哥!他们是从小宠你、爱你、疼你的亲哥哥啊!” 云京歌整个人被打懵了,脸颊火辣辣地痛。 她对这一切也完全没反应过来。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来这么多人!而且来得速度这么快! 按理来说,她只安排人给傅盛临送去信件。 以他们的谨慎程度,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 即便要传信,但挨个传来传去,至少会迟上半个时辰! 但就这么一刻钟时间,他们全来了……这么多人都来了…… 云震嵘也走上前,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这个绝美的女儿,一脚狠狠踹上去。 “让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他们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歹毒的事!” 往日里高贵的云京歌,就像是一条狗般被人踢。 傅司霆站在门外,整个人更是一片肃寒,冰冻三尺,宛若从地狱走出来的阎罗。 那盯着她的目光,近乎要将她毁灭! 帝长渊。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曾经见了她总是温润一笑,看到她受点伤,也会立即让人送来宫中最珍贵昂贵的药物。 可这一刻、他也远远站在,一身霜白,满目薄凉。 所有人……全在盯着她……厌恶她……鄙夷她…… 第246章 两个崽子 帝长渊一走,云震嵘也赶紧去追傅司霆的马车,还用眼神叫走陈之蔷一家。 云潇潇回头看了眼,不由得冷哼。 傅家人到底还是舍不得云京歌死。 不过、好在他们没有就此原谅云京歌,没有改变送云京歌去剃发出家的决定。 看来她得去做些什么……推波助澜…… 所有人陆续离开后,现场只剩下辅国公傅老爷子,以及他带来的一些护卫。 云惊凰忙碌了许久。 从进来后,就一直在为两个哥哥做止血。 旁边的议论、纷争、决断,她全无暇顾及。 兴许是上天保佑,即便两个哥哥身上中了那么多箭,可所有箭里,没有一支箭射中心脏、或是大脑等要害。 而且! 傅盛临和傅云燃来之前、应当还吃了一粒护体丹。 那是流传在江湖上、极致昂贵的药物,可以解毒、续命。 单是一粒,就价值百万金! 傅盛临身上常备有三颗,当时为了保险,与傅云燃一人吃下一粒。 也因为这护体丹,吊住了他们最后一口气。 云惊凰赶来后,还喂他们多次服下之前救治周小儿的“地府还魂丹”。 只是伤口实在太多,遍布全身。 哪怕是止血、云惊凰也花费了足足半个时辰。 现在第一口气算是勉强拖住了,但身体太过缺血!若不能尽快输血,也会失血性死亡! 云惊凰抬眸,看向殿内的傅老爷子。 “傅国公,劳烦您带着所有人守在殿外,没有我的许可,不准让任何人进来!也不准让人偷看!” 傅老爷子眉头一皱。 听她这口吻,难道她还有秘法能救这两人?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年轻的姑娘没有任何怀疑。 眼下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那就劳烦黄神医了。” 傅老爷子一把年纪,还镇重地抱了个拳,才带着所有护卫出去。 一群护卫将破庙外面守得极好,形成一堵人墙。 他们全背对着里面。 云惊凰从自己提来的医药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血浆、针头等。 她找来木架,挂好血浆袋,开始手法利落敏捷地给他们输血。 第285章 绝美出场 傅圣礼虽然没有派人跟踪云京歌,也不准傅家人跟踪。 还警告过云潇潇,不让她们一家人跟踪。 可…… 傅圣礼忽略了一人——云焕天! 云焕天自从上次遭遇刺杀,死了好几个随从,自己身上也被射中好几箭。 那天忙着对付云京歌,伤口是草草处理。 后来他发现自己右手臂经常疼痛,没以前那么灵活。 大夫说、他这手臂以后不可再动用大力,是终身留下隐疾! 这对于武者来说,是天大的打击! 云焕天恨透了。 去找李雷霆后,得知是要当着圣上的面比武,令他更加焦躁。 他也将所有怒气怪罪在云京歌身上,特地安排人留意着云京歌的动静。 此刻,暗中、 云焕天得知消息赶来,就见那老者领着云京歌进去。 在一偏僻的小屋子里,老者从隐秘的角落里,拿出两个小瓶子。 瓶子里装着的、是小小的、如同蛆虫的虫子。 一黑,一白。 大小如同芝麻粒。 即便隔着瓶子,两种小虫子也朝着彼此的方向不停蠕动。 只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十分恶心。 割鬼老人盯着云京歌道:“这可是我前些日子从南疆树上发现的蛊虫。 他们天生一黑一白,为一公一母,常年成群结队密布在树干之上。 食之虫体,有镇静、迷惑、致幻之药效。 看似小,若潜伏于肉体,会逐渐长大、靠吸食人脂为生。 你确定要用?” 云京歌看着小虫子,就恶心想吐。 但想到她的将来,想到嫁入宫门、飞黄腾达,她闭上眼睛: “尽可动手吧!” 割鬼老人不再多说,拿起真空银针,将小虫子吸附其中。 尔后,手起针落,敏捷迅速。 那小虫子就那么被扎入云京歌的面部。 肉眼可见之下、能看到那小虫子在皮肤里蠕动、挣扎,扯得云京歌的脸都在抽搐、抽筋。 一条接着一条,相继落在云京歌脸上,她绝美的面容都抽搐得狰狞。 整整七条! 云焕天在暗处看得惊心动魄。 天! 那是什么鬼东西! 云京歌那扭曲狰狞的脸,简直与巫婆无异! 这当真是他心目中那个天仙儿般的姐姐? 若不是他亲姐姐云惊凰,他要被这么恶毒的女人欺骗多久! 很快,七条小虫子植入完,云京歌的脸总算恢复平静。 离开后,她坐进马车中,将瓶子交给夏蝉,慎重道: “夏蝉,你是我最信任之人,两日后的生辰宴,你想法子加入长渊殿下的水中即可。 另外、日后护着我,别让任何酒水靠近的脸! 若我上位那一日,你为陪嫁丫鬟,我让你做夏妃!” 夏蝉眼睛顿时一亮。 夏妃! 一个妃子! 天知道她这样的奴隶从小到大天天干活,不受人待见。 若是做了妃嫔,就有人伺候,还能过上养尊处优、荣华富贵的生活! 这才是真正的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夏蝉立即跪在马车上,行礼: “多谢小姐,奴婢唯小姐马首是瞻!” 云京歌扶她起来,贴心地开始与她一同幻想宫中的生活。 殊不知、暗中有双眼睛,一直盯着…… * 转眼,就到了傅圣礼生辰宴会这一日。 因他是翰林书院的夫子,还是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子,名气极大。 前来庆贺送礼之人络绎不绝。 甚至皇帝为笼络民心,彰显对天下读书人的器重,还下令让皇子们皆来参加。 为避免打扰到三个公子养伤,设宴地点定在京西一里地的梵净山。 山上依山而建一绝美酒楼。 常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一大早,傅家人已在梵净山忙碌事宜。 而丞相府中。 天没亮之际,傅圣礼则再度请来姒媚娘,让其为云京歌做妆造。 从黎明时分,丫鬟奴仆们纷纷忙碌,可见阵仗之大。 而云惊凰作为踏月神督的身份,也收到了傅圣礼的请柬。 傅司霆亲自派寒冰前来接她。 坐在马车上,一路蜿蜒盘旋,总算到达梵净山山顶。 “踏月神督,这边请。” 寒冰领着她到达用膳厅。 走进去时,云惊凰也被惊了一番。 这是修在山顶的、足有三百多平方的高高宫殿。 四周以朱红色梁柱为支撑,没有墙壁,对外望出去,视线一览无余。 远处四处可见高耸的山峰、处处山峰之上坐落着古楼亭子。 还有云海翻涌,云雾缭绕。 乍一看去,宛若到了仙幻梦境,天上宫阙。 而这大堂里设立了一张张桌子,来得早的已席地而坐,或是交头接耳,或是觥筹交错。 看到云惊凰来,个个起身: “这不是惊鸿神督?” “果然与传说中一致,巾帼不让须眉啊!” “幸会幸会!” 云惊凰不喜这种应酬,简单客套后,被寒冰领着坐在第一排的偏右侧位置。 而正中位置,已坐着太子、帝长渊等人。 皇子们本来不该来得这么早,但太子得知云京歌的惊天容颜,硬是迫不及待拉着所有人早早赶来。 帝长渊看向踏月,薄唇勾起微微弧度,以示友好。 云惊凰看一眼,收回目光,喝茶。 那冷淡的姿态,令帝长渊放在膝盖上的大手微微紧握。 一番傲骨,总有为他折服之时! 宴会,就这么进行着。 辰时最末。 伴随着优美的乐曲声,礼部的人走到最前方的平台,开始一系列官方礼仪话术。 傅圣礼也在那台上,对来客行感激之词。 一袭白色锦衣,身后就是云海、山峰,显得他更加宛若天上下凡的神明。 右侧所坐的女子们,只看一眼、就生出敬畏、崇拜、向往之情。 傅圣礼本来不喜这等场合。 但今日的主角、并不是他。 他的随从上前道:“七公子,大小姐为你准备了生辰礼。” 傅圣礼本来不显七情六欲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温柔。 “请。” 他的话音刚落、 “嚓嚓嚓……” 众人席地而坐的右手方向、忽然发出一些机关的声响。 所有人移目看去,就见有巨大粗壮的铰链,吊着一个宽阔的平台升起。 与此同时,还响起女子优美空灵的歌声: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那近乎圣灵的歌声在整个山峰间回荡。 在歌声中,那平台彻底升了起来! 是一个纯白玉石砌就的水台! 水不深,只有半米不到,却装满水。 水中清澈,倒映着天、山、影。 而水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青石雕刻的莲花台! 一袭白衣的云京歌,就坐在莲花台上,身前摆放着古琴。 今日的她还是那日回京时的装束。 但接在她头发后的云蚕丝更细,如同发丝,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银丝。 头顶带着的发饰,也是纯银雕刻的一朵立体瑶枝,往额间垂下粒粒水滴般的水晶装饰。 身上的白色锦衣更是绣着银色暗线,格外隆重。 白与银,冰凌圣洁,熠熠闪光。 身后的山峰古楼、云海浩渺,全数沦为她的陪衬! 山风徐徐,她周身的衣袂飘飘,头上接的蚕丝、银丝、也随着风往一个方向飘啊飘。 第286章 全员泼酒 所有人看去的那一刹那,无一不是惊叹得倒吸了口冷气。 “天啊……好美!绝美!” “瑶池仙女,天间圣女,不过如此!”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冰肌玉骨、倾国倾城,全都不足以形容!” 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云京歌那如葱白般的手开始拨动琴弦。 之前的歌声并不是她所唱,只是傅圣礼为她安排的出场。 此刻,她的才艺、真正的开始了! 伴随着她手指的勾动,美妙的古琴声瞬间扬出。 竟比刚才的歌声还要空灵、悦耳! 刹那之间,所有人瞬间被吸引其中,恍若来到仙境。 有人顿时惊叹:“这……这是流传千年的著名曲子,《仙乐》!” “传说是天上神明宴会时、众仙齐奏的乐曲!” 曲中有神明的圣洁,有仙人的逍遥、安乐,又有宫阙间的悠扬、怡乐。 难度级别十分高,据说东秦建国以来,还从无人能够弹奏! 在那惊叹声中,琴声越来越净雅、琅琅悠远。 所有人控制不住地沉浸其中。 眼前是宛若圣女的绝世佳人。 耳边是徐徐缥缈的琴声。 他们宛若身临其境,真的来到天庭聚会,忘却了一切世俗的烦恼、忧虑。 即便是云惊凰,也体会到了乐曲中的美好逍遥。 她眯了眯眸,其实云京歌的确有她的优点,单凭这一手古琴技艺,就足以声名远播,甚至在琴界流芳千古。 只可惜…… 而前排坐着的帝长渊,更是沉浸之中。 不知为何、看着云京歌那冰肌雪莹的面容,他心中竟控制不住腾起一抹异样之感。 他向来是个无情的人。 从小被太多宫女欺负,也见惯了父皇那些各种各样的美人,所以他对女人并不会心动。 也绝无女子能撩拨动他的心。 往日里选定云京歌,仅仅只是看中她其后的家世。 可今日,心底那抹悸动,就像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欣赏…… 帝长渊大手微微紧了紧。 儿女情长,只会阻碍他的计划,甚至滋生出无数祸端。 史书记载,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不会那般愚蠢! 他试图控制住那抹感觉。 可奇怪的、那股感觉竟越来越浓烈。 尤其是耳边那古琴声不停环绕,眼前是云京歌那绝美的容颜…… 这是怎么了…… 云京歌坐在那水中莲花台上弹琴。 白衣飘飘,发丝微浮,美得不可方物。 她像是一个仙子,抬眸巡视了世间,全场的景象被她尽收眼底。 看到帝长渊的神色时,她嘴角的弧度更加优美,手指拨动得更加温柔。 那古琴声越来越动听,如同余音绕梁,典雅袅袅。 直至一曲终,所有人还沉浸其中,呆坐在原位。 云京歌优雅起身,朝着傅圣礼的方向微微行礼。 “七哥,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望你年年无恙,岁岁无虞,平安喜乐,悠遥无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曲子已经散了,原来他们来到的是傅家宴会…… “难以置信!我刚才还真的以为自己到了仙境。” “太绝了!太绝了!” “这首曲子自从东秦建国以来,也无人能弹。 云大小姐竟然能弹奏出,还令人如此的身临其境!” “此曲此景,终身难忘啊!” 夸赞声不绝于耳,响彻整个殿宇。 连辅国公、乃至傅司霆,看云京歌的目光也明显缓和。 傅圣礼薄唇边的弧度更是愈加柔和。 这才是他们的妹妹,也是云京歌的优势。 她就应该在她自己擅长的天地间,发出属于她的光。 如此一来,又怎会再犯错? 坐在席位的帝长渊,看着云京歌那张脸,心中更是做下一个决定。 今日的云京歌凭借这首曲,足以名满天下。 傅家人如此大的阵仗,也足以看出他们对她的重视。 他应当尽快娶她到身边。 心底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即刻拥有她! 云京歌就在那莲花台上站着,看着所有人对她的夸赞,看着帝长渊的神色,心中大喜。 今日,是成功了! 从今日起,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女子。 她可以嫁给长渊殿下,嫁入宫中,从此成为人上之人! 正在这么想着、 忽然! “吱吱吱……吱吱吱……” 一阵奇怪的动静忽然传来。 第287章 全场呕吐 那一刻,原本站在台上的云京歌彻底怔住。 头发被冲散,全数湿漉漉地耷拉着,就像是只落汤鸡。 最重要的是…… 之前她虽然护着脸,但还恐慌地要控制老鼠往她衣服里钻。 也因此,傅司霆那一桶水酒完全猝不及防,从头淋到脚…… 她的脸也被酒如瀑布般地流淌而过! 所有老鼠总算从她身上纷纷逃窜,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云京歌呆滞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 傅司霆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落在莲花台上。 他脱下身上的黑色外袍,大手一挥,披在云京歌身上。 又攥住她的手臂,带着她一同朝着殿内飞来。 两人落地的瞬间,傅圣礼立即大步走向云京歌,关切道: “歌儿……” 他抬起手,准备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 “不……不要……不要靠近我……” 云京歌总算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脸后退。 在傅圣礼看来,只以为她是被老鼠吓坏了。 “歌儿别怕,是七哥,七哥在。” 傅圣礼嗓音极尽温柔,将她护脸的手拽下。 还去拨开她的头发,生怕发丝令她呼吸不畅。 可在头发拨开那一刻! “啊!” 身旁有人发出恐惧的尖叫。 傅圣礼手也狠狠一抖,连退了好几步。 “歌……歌儿……” 他向来宁和的声音带着颤音。 所有人看去,就见! 云京歌那原本绝美的面容,此刻好几处肌肉抽搐! 而且脸上好几处地方,竟然出现几个血孔! 有黑黑的、长长的、如同铁线虫一样的东西、正从那脸上爬出来! “啊!啊!啊!” 现场胆小的女子们吓得尖叫连连,不停往出口处跑。 边跑还边呐喊:“怪物!有怪物!” 男子们原本围过来,准备关心这个天仙般的美人,可这一刻,也个个吓得身躯一震,直直后退。 尤其是帝长渊。 看到云京歌受伤时,他莫名担忧、在意。 在她落在大殿时,他更是控制不住想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所以在刚才那一刻,他的确是大步走过来,就站在傅司霆旁边,离得极近。 第288章 挑断手筋 而跪在地上的云京歌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今能救她的人,只有帝长渊! 只要虫子重新回去,帝长渊就会喜欢她、在意她、留下她! 她疯狂地试图按回那些虫子。 可她脸上的酒味实在太重了,全身的酒味都重。 一条条虫子依旧不断往外爬,在她脸上长条条的吊着。 “回去啊!快回去啊!” 她的声音也沙哑疯狂着。 傅司霆看着那一幕,只觉得太过丢人现眼。 大步上前,“砰!” 一剑鞘敲在云京歌的脖颈处。 近乎疯魔的云京歌瞬间晕厥,瘫软在地。 可她脸上还吊着虫子,虫子还在弯弯曲曲蠕动,看起来恶心至极。 傅司霆不再看半眼,目光落在云震嵘身上。 “云丞相,你是否给个解释? 还有你!” 他的目光还扫向人群中的夏蝉。 之前,夏蝉是唯一一个护着云京歌、不让云京歌被泼酒的人! 夏蝉对上傅司霆那阎罗王般的眼神,吓得脸色顿时煞白,“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被点名的云震嵘更是脸色不悦。 他哪儿知晓自己女儿会做出如此丑事! 一个傅家大公子,竟然还敢如此对他说话! 但云京歌到底是住在他丞相府,他不得不道: “我近日忙于朝政,并不知道这孽女到底做了什么!” “你来说!贱婢!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云震嵘大步走到夏蝉跟前,“咚”的一脚直接踹过去。 他也不蠢,看情况就知晓夏蝉是唯一知情的人。 夏蝉跪着,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没有云京歌在,她完全失了主心骨,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奴婢不知……奴婢当真不知……”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可没过一会儿,寒冰请来了傅家家法。 漆黑的铁杖,遍布一排排锯齿钉状! 一棒子打下去,人的脊骨都要被打断! 傅司霆居高临下盯她一眼,冷声命令: “打!打到她说为止!” 寒冰持着打魂杖,就朝着夏蝉步步逼近。 那周身的冷意、长期在诏狱里养就的杀意,吓得夏蝉全身都在发抖。 她太没用了,想到被打的剧痛,想到残疾,“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与其被打得半死不活再说,不如直接早点说! “呜呜呜……奴婢说!奴婢全都说!” “是大小姐……大小姐说辅国公府和丞相府都不可靠……说她要成为人上人……想嫁得好……” “奴婢劝阻过……真的劝阻过啊!可小姐硬是下定了决心……” 说话间,夏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求大公子饶命!不要打夏蝉……夏蝉没看好小姐,夏蝉真的知错了!” 她真的好怕痛,超级怕那两米多长的打魂杖,尤其还是由大公子的人执行! 傅司霆脸色一片沉黑,冷声问:“另一半药物,给谁服下了!” “这……” 夏蝉到底有些脑子,要是说出是皇家人,那她和云京歌就扣上一顶算计皇族的罪名。 即便傅大公子不会打死她,皇帝也一定会将她和小姐斩首! “说!” 傅司霆的命令,肃沉近乎结冰。 夏蝉身体一颤,连忙磕头颤颤巍巍地道: “是……是礼部侍郎之子……锦德公子……” 之前傅盛临想给云京歌介绍这门亲戚,就提起过这人。 所以夏蝉有所了解,红口白牙地道: “小姐觉得锦德公子温润温柔,品德高尚,将来大有可为…… 朝中甚至还有传闻……说锦德公子将来甚至可做礼部尚书……乃至文丞相…… 可小姐担心近日那些事影响她的名声,锦德公子不会娶她,所以才……” 被点名的侯华之本来觉得,云京歌不会看上自己这样的人。 刚才看云京歌表演时,他也完全沉醉在那天籁之音中,只有对乐曲的喜欢,没有产生男女之情。 所以他刚才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跑过去呕吐。 此刻一听夏蝉说,再看云京歌脸上那不断蠕动的虫子…… “呕……呕……” 侯华之也控制不住、立即跑到旁边的水台,吐得两眼直冒金星。 第290章 致命一击 云惊凰脑海里筹谋这一切,策马回城。 可到达一偏僻的树林时,恰巧见云焕天也骑着马从里面出来。 云焕天今天引诱了那些黑鼠,此刻是装作骑马闲逛,顺便处理掉一些小痕迹,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遇到踏月…… 他单是看着马上那红衣身影,眸色就发亮: “惊鸿神督,好巧,我们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云惊凰看他一眼,不打算理,策马就准备离开。 云焕天却驾马过来,拦在她跟前: “踏月姑娘,这么躲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今天你也看见了,我大姐入狱,以后丞相府里没有嫡女,我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自然是他最器重的人。” 云焕天想着今天的成果,就觉得十分畅快,恍若自己是个权臣,运筹帷幄,无所不能。 他目光带着七分傲气,三分猥琐地盯着她: “跟了我,以后你就是丞相府的人。 等我在五天后圣上亲办的比武赛事成功,我还能负责江南水患大案,你就跟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话间,他还策马靠近云惊凰,手往云惊凰那白嫩的小手上一摸。 云惊凰眸色一凛,抓住他的手一个反转。 可云焕天习武多年,甚至就势一拉,直将云惊凰拽进自己怀里。 云惊凰条件反射想用《玄机十九剑》的招式,但这些招式在江湖中有所传闻。 玄机功法也是南黎国、也就是镇南军他们那边的发源地。 若她露馅,以云焕天这样的习武之人一定会察觉…… 也就是这短暂的思索时间,云惊凰被拽着落座在云焕天的马上。 云焕天捏着她的手,手还大胆地往她腰间摸去。 “早晚都是我的人,不如先恩爱……” 手还被落在云惊凰腰上,“咚”的一声! 是云惊凰一个手肘子重重撞在他肋骨上。 在他疼痛那一刻,云惊凰一个侧身翻,从他马上顺利下来。 她坐回自己的马,双目冷意地盯向他: “堂堂丞相府的公子,就如此没有礼数? 强迫女官,该当何罪?” “惊鸿神督,话可别乱说!” 云焕天立即正色看向她:“我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私相授受,谁能证明我强迫你? 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云惊凰真想一个鞋底子拍过去。 云焕天却道:“你没有,我却有证据喔~” 说话间,他手中拿着个东西晃了晃。 云惊凰看去,眼皮一跳。 是她中衣衣服上的一个纽扣装饰! 云焕天曾经是个混世魔王,如今竟然手速还这么快,不知道何时扯下了她的一颗纽扣! 云焕天坐在马上,笑得一脸猖狂,还将那颗纽扣放在自己鼻尖一闻。 若有若无的女子气息如暗香浮动,勾人心魄。 他唇角也得意勾起:“等我夺得比武,就向皇上请求赐婚。 这纽扣可就是我们两情相悦的证据~” 说完,他朝着云惊凰眨了下眼睛,这才策马离开。 云惊凰眼底冷意更浓。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一个纽扣拿出去,哪怕是她跑断腿也无法辟谣! 赵如蕙生的人,不论经过几年的教育,还是如此卑劣下作! 她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云京歌如今入了狱,就差最后一步…… 正好云焕天送上门来,那正是时候! 云焕天还信誓旦旦想参加五天后的比赛? 那她便让他再无机会参加!永远无法面见天颜! 另一边。 傅司霆善后了一堆事宜,其中还包括留下帝长渊。 他到底是御史台的人,办的案子太多,所以简单揣测就能明白自家妹妹的心思。 控制侯华之不可能。 而帝骁战好色成性,云京歌不会喜欢。 其他几个皇子也格外平庸,与云京歌接触不多。 唯有帝长渊,好几次见面时,两人见过。 云京歌还夸赞过帝长渊。 傅司霆请来大夫给帝长渊把脉。 大夫诊断后,道:“无碍,虫体是破裂死亡后服用,并不会寄生在人体中。 并且母虫已处理干净,不会再有任何疗效。殿下回去多喝水便是。” 送走大夫后,傅司霆对帝长渊行了个九十度的礼: “我代表整个傅家、乃至丞相府,感谢长渊殿下今日宽厚之恩。” 若帝长渊当众说出身体异样,丞相府与傅家都得遭殃! 帝长渊立即扶起他:“傅大公子,你不必如此见外,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也知晓,我在宫中无母族,常年被太子欺压,无任何建树,也无权势。 能得云大小姐看中,其实长渊心中欣慰还来不及。 只是……没曾想她用这样的方式……” 帝长渊脸上流露出十分惋惜之意,还对傅司霆道: “长渊一直敬佩傅家的光明坦荡,也认为傅家堪当国之大梁。 有傅家这样的人,是朝廷、也是东秦的福气,父皇实在不该……” 说到这儿,他意识到什么,立即适时止住,不再多说半字,转而道: “若傅家往后有何用得上长渊之地,尽可直言。 我虽寡朋少友、能力有限,但必当竭力而为!” 他眼中尽是温柔、真诚。 傅司霆以往和帝长渊、或者任何皇子保持极远的关系。 如今听帝长渊这话,似乎明显比太子更加谦和有度、宽容仁德。 若是其他皇子,今日恐怕定要以此事要挟傅家一番…… 当然、这也只是傅司霆的一时印象。 到底为人如何,他会深入了解,甚至傅家从不会轻易站队。 但不管怎样,今日一事,傅家就此亏欠帝长渊一个人情。 有时候,一个人情,尤其是在宫廷朝政之中,足以令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将一切善后后。 傅司霆想到关去诏狱的云京歌,与傅老爷子一致,不愿意再去看半眼。 越是看,越是心寒,越是难以置信。 他只能吩咐红霜:“送些女子物事去,再请狱中大夫保证她不死即可。” 诏狱中若不是通敌叛国、刺杀皇族等罪大恶极之人,可获家人偶尔探望。 到底是辅国公府的人,红霜准备了些厚点的衣裳,送往诏狱。 期间,宋嬷嬷主动帮着一同收拾…… 第291章 吧唧亲亲 云惊凰转而对程魁金说:“去转告容世子,将那消息传给云焕天。 再转而想办法给云京歌点提醒……” 一箭双雕,事情才会更加有趣! “喔!好嘞!” 程魁金一一记在心里。 想到什么,又说:“对了,容世子还说,除了狼阁以外,似乎还有另外一批人,一直在暗中帮助云京歌。 之前云京歌送给傅七公子的信,以及引开寺庙门口傅司霆的眼线者,都是那批力量。 但他们太过神秘,目前还没查到线索。” “无碍。” 云惊凰安抚:“这次他们想帮也帮不了。 并且……很快他们也会自动浮出水面!” 云惊凰看似娇小艳丽的脸上,有着令人安定的成熟。 程魁金每次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再大的困难都不是事。 只是不知道云惊凰明明说要拿下傅家、或者带来更多兵器,为什么却一直去针对云大小姐一个女人? 容世子对此竟然也没有异议,还全力支持…… 程魁金脑子直,想不通索性不想,迈步离开。 而云惊凰总算得空喘口气。 回到龙寝宫,见帝懿不在,她“唰”的一下踢飞鞋子,“唰”的脱下外衫随意一丢。 又伸手进衣服里几个倒腾,“唰唰”两声,扯出小隐给她的女子文胸一抛。 “呼……” 她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闭目休憩。 今天做了好多事,以踏月身份去宴会;伪装成艾易老人的身份去处理些商会事宜; 甚至五天后比试结束,宋燕时就要带人去江南,那些水上物品也得紧急学习设计、制作。 好在九寰金商那边什么材料都能制作,材料一到,她再名正言顺交给艾易老先生,以艾易的身份,动用商会力量进行生产。 明夜,云京歌和云焕天那边也会…… 云惊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不知不觉睡着。 帝懿坐在轮椅上回来时,就见地上散落着女子的鞋、衣物、外衫…… 这? 他有短暂僵滞,片刻后扬出低声的命令: “出去。” 在他身后推轮椅的苍伐很快反应过来。 王妃定然是要与王玩情趣! 两人玩得好花! 他立即闭上眼睛,迅速退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第296章 王牌?催命? 当天。 赵如蕙借口去寺庙为云焕天祈福,坐着马车快速往大明寺而去。 大明寺是东秦香水最鼎盛之地,每日前来上香者络绎不绝。 寺庙辐射范围极宽,还有许多通往后山的林道供人散步。 赵如蕙上香后,悄无声息走了一条小道,朝着幽禁的林中而去。 走得极其深了,四下无人,前面出现一座高耸的山脉。 那山脉极大,人迹罕至。 赵如蕙走到山前,摁动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开关。 “嚓嚓嚓……” 山壁忽然振动,随后,连带着山体移动出一扇可通一人而过的小门。 人从小门进去后,山门自动关闭。 赵如蕙还是第一次主动求见那人,因此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本能地害怕。 走了没多久。 光线一片漆黑,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依稀能感觉到,前面不远的空间,立着有人。 赵如蕙还没开口说话、 “砰!砰!砰!” 是有人击了她几掌。 击在她的胸口处、双腿处。 赵如蕙顿时“咚”的一声,狼狈地跪在地上,膝盖骨近乎摔裂。 “废物!” 男人冷厉的声音也荡出,没有丝毫人情,只有高高在上的鄙夷与愤怒。 赵如蕙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 其实当初,她只是被一个组织培养的妓女。 组织里还培养了一堆如同她这样的妓女,丢在各国的妓院之中,就是要利用她们这些红颜祸水,不动声息地搅动各国风云。 就如她嫁入丞相府中,也是组织的计划。 这个组织给她的下令便是:无论用尽一切手段,一定要将整个丞相府牢牢掌控在手中! 而该组织的掌控者,就是黑暗中的这个男人—— 在他面前,所有人全都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赵如蕙丝毫不敢求饶,只跪在地上,无比恭敬道: “求您饶命……是我无用,没将事情办好……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可我实在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求您救救焕天……救救京歌吧……对您而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命令…… 可对我而言,他们都是我的命啊…… 往后我会继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男人冷哼一声,如同山林虎啸: “冒着九族株连之险求见,就为两条贱命?” “不……京歌和焕天……他们不是贱命……是我亲生的孩子! 母子连心……我将他们养大,看着他们长大……我不能没有他们……” 赵如蕙开始往地上磕头,边磕边说: “求您……求您看在我多年矜矜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救他们吧……求求您了……” 她磕头的力度极大,很快额头就在地面撞出血渍,鲜血淋漓。 “废物!妇人之仁!” 男人冷漠的声音里毫无情绪,还满是不屑。 他没有多看半眼,转身就要走。 赵如蕙实在没有办法了,忽然直起身体大声道: “你不能不救!因为焕天……他是你的孩子啊!” 黑袍男人的身影顿时僵住。 片刻后,他转过身,在黑暗中,一双眼睛黑厉如同鹰隼: “赵如蕙,你说什么?活腻了?” “不……难道您真的忘了……那年你到丞相府……” 黑袍男人的身影更是明显可见的一僵。 那一日,是赵如蕙已嫁入丞相府中,生下云京歌。 只是依旧是个被人看不起的妓女。 所有人宠爱的都是同样生了女儿的傅瑜君、以及那个被换过去的云京歌。 那时候傅家人格外喜欢云京歌,还没少找赵如蕙、云惊凰的麻烦。 男人看出其中问题,特地亲自去见了赵如蕙一面,商谈掌控傅家一事。 只是在路途中,突遇奇袭,中了奇怪之药。 那一夜,在那偏僻的院子里,赵如蕙亲自照顾他,瞒着丞相府等所有人给男人擦身体,喂药。 其实那也是赵如蕙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接触他…… 以往她只是他们养的一个妓女,奴隶,总是被迫接受一切训练,做着最肮脏的事。 每次那男人来巡查时,总是神秘莫测,高高在上,如同国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她一个卑微的、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奴隶,兴许是在那种地方长大,见了太多恶心的人、事,只有那个男人一直高高在上、养尊处优。 日复一日,她哪怕明知自己不配,可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生出了不应该有的情感…… 而那一夜,云震嵘也很久没来找过她。 她本就是个被培训出来的妓女,身体加上心理上的情感,让她失了分寸,竟然与自己最应该尊敬并畏惧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早上,担心被杀,她只说是喂他服下药物,才解了毒素。 男人也从没想过,一个卑躬屈膝的棋子、妓女,竟然会对他做出那种事! 赵如蕙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惶恐,又满是面临危机、走投无路时豁出去的勇气: “我知晓您看不起我……在您看来,我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肆意操控的棋子。 像我这样的棋子您手中还多不胜数,我给您提鞋也不配…… 可我到底是个女人……到底会有情感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崇拜……或者心悦于你……更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么荒唐之事……” “但若是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至少一生之中、能与挚爱之人有肌肤至亲,算是最幸福圆满之事……” 她还跪在地上,挪动膝盖过去,战战兢兢地抓住男人的裤子: “而且您不是想掌控丞相府吗……我当时也有考虑……我想着若是能生下你的孩子……便可顺理成章继承丞相府……” “所以……求求您……救救焕天……救救我们的孩子……呃!”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大手突兀地掐住她的脖颈。 赵如蕙贵瞬间被男人掐着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那张带着漆黑獠牙面具的脸,在这光线黑暗的地方,看起来十分骇人。 “赵如蕙!你好大的胆子!” 他眼中血丝遍布,是一种地狱般的暴戾。 一个妓女,竟然敢沾染他这九五至尊! 那大手掐着赵如蕙的脖颈,近乎要掐断。 赵如蕙明显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空气越来越薄弱。 “咳……咳……” 她一张脸变得通红、发紫。 在她双眼直翻白眼,近乎要晕死过去时、 “哗”的一声,男人才将她抛开。 她重重撞在山壁上,全身像是要散架。 本以为彻底绝望之际、 男人也花了很大的内力才按耐下周身的暴怒、戾气。 “哒!” 有个药瓶落在她跟前。 “药物可救他一命。” “其余事,我自会安排!” 扬出冷厉的话语,男人的身影已彻底消失。 赵如蕙看到那药瓶时,连忙伸手去捡。 那人位高权重,用的全是至贵奢昂之物。 他能救焕天……这是救焕天的药物……她的焕天真的有救了…… 赵如蕙坐在地上,喜极而泣,又哭又笑。 好一会儿后,她才收拾好衣裳出去,全身上下看不出丝毫狼狈。 可情绪过于激动的她没有发现,暗中树冠阴影中,埋伏着人!火山文学 她以为最后的王牌,不过是他们的催命符! 那人在赵如蕙离开后,飞身回到赢宫…… 而这消息,当晚就传到云惊凰耳中! 云惊凰散值回来,买了一堆好吃的零食。 听到程魁金的话时,整个人彻底僵硬在原地。 难以置信! 这段时间其实她想了很多。 帮助云京歌的人,可能是帝长渊,也有可能是云震嵘那个自私的爹。 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神秘之人! 而且云焕天,还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云焕天不是云震嵘亲生的? 天知道,今日云震嵘为了云焕天遇刺一事,甚至在朝廷上得罪了许多人,力求皇上定要为他出动大量力量,调查出真凶。 甚至还不惜去第一医馆,半个时辰就跑一趟,就看神医有没有回来。 那老父亲的形象,简直是…… 倘若这一刻,云震嵘知晓云焕天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表情? 云惊凰嘴角扬起一抹艳丽的弧度: “撒了这么久的网,该收网了!” “去转告容世子,就照这么说的做……” 第298章 连夜逃离2 也就是他这疑惑的空隙,宋嬷嬷握紧缰绳,快速驾着马车离开。 他们并不是出城的方向,而是前往诏狱。 这一路,云焕天还处在震惊中,反应不过来,也不敢去想、去问。 马车到达诏狱后,由于已是夜晚,傅司霆等大官并不在,只有执勤之人。 赵如蕙走进去,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职权最大的执勤者: “劳烦一下,我接京歌出狱……” 那人看到那块金牌时,瞳孔顿时一缩。 是免死金牌! 竟然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但这事情实在太过贵重,他道: “我先去请示……” “不必,这是傅家二公子的意思。” 赵如蕙说话间,还拿出一张亲笔信递过去。 的确是傅二公子的千里传书! 当初,云京歌知晓事情越来越棘手,就给远在边疆的傅二哥写了封信。 傅二公子一直守卫荒远边疆,多次击退匈奴来犯,是当之无愧的边疆战神。 如今匈奴一听傅二公子的名号,都要瑟瑟发抖。 但唯一一点——就是其脑子太直。 云京歌只是一封信,他就真的认为云京歌惨遭陷害,特地将自己的免死金牌也加急送回来。 那免死金牌,是他九胜匈奴、孤身入敌营取下一匈奴将领首级时才得到的。 等同于是毕生的军功+一条命才换来的免死金牌! 这还嫌不够,他还写下信:“见信如见本将!伤歌儿分毫!碎尸万段!” 上面还有傅二公子的官印! 赵如蕙道:“放心吧,若出了事,我丞相府承担!” 有了她这话,再加上免死金牌和傅二公子的威压,衙役再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领着赵如蕙进去。 此刻的云京歌已被换掉那华丽的衣裳,穿着简陋的囚服躺在甘草堆上,像个乞丐。 全身还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歌儿……” 赵如蕙喉咙顿时干痛,眼泪直落。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十九年来捧在手心、用尽一切呵护培养长大的明珠啊! 她连看到一只虫子都害怕,手指被树叶划一下都会泛红,可现在……却沦为这个模样…… “歌儿别怕……娘来接你回家……” 赵如蕙温柔地扶着她,一同朝外面走。 可云京歌刚站起身,就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是她的脚…… 脚底被烙铁划出过血痕,又被盐水反复的泼,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此刻一踩在地面,就脚底伤口皲裂,痛得她痉挛。 “歌儿!” 赵如蕙看到那一幕,心痛得近乎滴血。 她什么也顾不得,一大把的年纪,还将云京歌抱了起来。 “歌儿别怕……母亲在,母亲抱你……” 向来养尊处优的她,抱起云京歌还是很吃力。 可她硬是咬着牙,艰难地抱着她往外走。 其实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有抱过云京歌。 将云京歌换成傅瑜君的孩子后,云京歌就成了整个傅家的掌心宝。 她这样卑贱的人,傅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接近云京歌的。 明明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别的女人抱,在别的女人怀里撒娇! 还是五岁那年,她见云京歌天赋不太好,也不太肯吃苦。 她才总算寻得一个机会,在一个后山假山里,悄悄告诉了云京歌真相,以此激励她。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抱着云京歌哭,也是唯一一次。 后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端倪,她再也没有抱过云京歌半次。 没曾想,再一次抱自己的亲生女儿,会是如此情形…… 云京歌被抱着走出监狱后,呼吸到新鲜的空间,她才虚弱地睁开眼睛。 是赵如蕙…… “母亲……你总算来了……” “别怕,母亲来了,再也没有人能敢欺负你!” 赵如蕙抱着她走向马车,在宋嬷嬷的帮助下,总算将她放进去。 云焕天看到云京歌时,很是不解: “娘,这个时候还带走她这个怪物做什么!” “闭嘴,现在什么也别问!” 赵如蕙呵斥一声,看了宋嬷嬷一眼。 宋嬷嬷关好帘子,就要继续驾驶马车离开。 “等等……” 云京歌却出声制止,她看到了角落处的包袱,说出心中猜想: “母亲……我们是要逃走吗……” 赵如蕙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嗯”了声,温柔为她抚平发丝: “对,歌儿你放心,即便离开京城,我也会照顾好你,绝不会让你吃苦。” 忽然起风了。 夏日的狂风吹起车窗帘子。 外面的天幕下可见黑云翻涌。 但是空气是自由的,风里都是自由的气息。 第300章 崩溃质问 云震嵘也看了傅圣礼一眼:“七侄,你那些礼仁在云惊凰这样的人跟前不管用。 因材施教,也该因人施法! 我云震嵘绝不会因为她是我女儿,就包庇她的任何恶行!” 就因为他这样的正直,也一直将云京歌和傅瑜君放在首位,这么多年来不允许二房三房欺负云京歌、傅瑜君,才得到傅家人的信任支持。 傅圣礼还想说话,可傅老爷子也厉声道: “她的母亲既然敢带走京歌,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自然该承担!” 京歌安全,他们辅国公府不会动她一根头发。 可京歌若是不安全……哼! 傅老爷子盯云惊凰一眼,胡子都翘了翘。 云惊凰就那么被丢在马车角落,想着事情的她安安静静。 由于山路崎岖,马车晃动。 铁链磨来磨去,在她两边手臂磨出了很多血痕。 可马车里,除了傅圣礼,没人再正眼看她一眼…… “轰!轰隆!” 天幕不时响起雷鸣。 起大风了。 风哗哗地刮着,吹得路两旁的树木群魔乱舞。 一场大雨似乎随时会垮塌下来。 另一边。 一辆低调的马车在偏僻无人的道上加急行驶着。 马车内,云焕天伤口本就没有复原,由于马车的晃动,舟车劳顿,他伤口传来十分明显的疼痛感。 他想叫停,可气氛十分紧张,赵如蕙还在给云京歌处理伤口,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严厉。 他什么也不敢多说,只能任由马车在黑暗里不断前行。 “咵嚓!” 忽然!一道巨大的惊雷声响起,整个天幕都被闪电照亮。 紧接着…… “哗哗哗!” 一场倾盆大雨垮塌而下,整个世界顿时笼罩在暴雨之中。 本来漆黑的夜路可见度更低。 宋嬷嬷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说: “夫人……暂时怕是走不了了……” 此刻的马车里,也是狂风骤雨。 猛烈的风呼呼呼地吹着,卷着暴雨飘进来。 赵如蕙和云焕天、云京歌三人的身体在短短片刻就被淋湿。 哪怕赵如蕙想挡住窗口护住他们,也无济于事。 再一看天色,此刻已是半夜。 她们离京城已有近两百里的距离,走得还是僻静无人的荒道,应该不会被人追上。 况且…… 那人有过回话,说会安排人来接应他们,很快就会带他们一同离开! 赵如蕙权衡一番后,说:“先找个地方躲雨,待雨停后再去寻人汇合!” “是。”夏宋嬷嬷淋着雨,也极力驾驭着马车辨别道路。 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路,才总算在一山脚下看到一个破败的观音庙。 那庙子只有一尊巨大的观音石像,只是到处破破烂烂,全庙多处还在漏雨。 宋嬷嬷停下马车:“夫人,怕是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只能暂时在这儿将就将就。” 赵如蕙到底是吃过苦头的人,只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道: “就在这儿。” 她对云焕天说:“焕天,快,帮忙一起扶着京歌下去。” 云焕天自己伤口都疼得半死,那雨还从外面不断飘进来,把他淋成落汤鸡。 他不禁抱怨:“要扶你扶,我才不扶她这种巫婆!” “焕天!听话!”赵如蕙难得吼他。 云焕天从没见母亲对他这么凶过,他其实想发脾气骂人,但现在雨太大了,也不是骂人的时候。 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马车,去帮着拽扶云京歌。 可云京歌身上的伤实在太过严重。 因为伤口在监狱中没有处理,处处都在流血、流脓。 再被雨水一泡,全身纵横遍布的伤口渗出大量鲜血。 “啊!” 赵如蕙和云焕天一扶,云京歌就发出疼痛的尖叫声。 “娘……我疼……我好疼……” “轻点!焕天!再轻点!” 赵如蕙只能不停叮嘱云焕天。 云焕天心里烦死了。 他站在马车旁边淋着大雨,水从头发一直哗哗哗地滴着,让他视线都看不清。 “娇气!麻烦!” 他暴怒地骂了句,才不管赵如蕙的叮嘱,硬是将云京歌从马车里扯下,往自己腋下一夹。 就像是夹个破布玩偶一般,硬生生将她拖拽进观音庙。 “啊……啊啊!”云京歌疼痛的叫声不绝于耳。 赵如蕙急追在后面,大声制止: “焕天,她是你姐姐!你轻点!轻点啊!” 云焕天耳边尽是女人的吵闹声。 就在这时! 他还不知道踩到了个什么鬼东西,脚下顿时一滑。 “砰!”的一声。 两人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啊!” 云京歌被他压着,感觉全身伤口再度爆裂,疼得她五官近乎皱在一起。 云焕天也疼得直哼哼。 他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一些的伤口,被摔裂了! 云焕天狼狈地摔在地上,全身还被淋成落汤鸡,又痛又冷,隐忍一路的脾气瞬间就彻底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带我逃跑!” “带我逃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这个废物、拖油瓶!” 要不是云京歌,他们这一路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云焕天想着,站起身就想朝着云京歌狠狠踹去。 “焕天!不可!不可以啊!” 赵如蕙连忙过去拉住他,借些闪电的光,焦急道: “京歌是你的姐姐,你不可以如此嫌弃她!” “她才不是我姐姐!是狗屁的姐姐!” 云焕天一把甩开赵如蕙,想起曾经云惊凰的话,满脸愤怒: “娘,你是被这女人忽悠疯了吗? 你生下的大女儿是云惊凰,云惊凰才是我亲姐姐! 这个丑八怪,废物,阴狠毒辣的巫婆,是傅瑜君生的孩子!” “不……不是的……” 曾经赵如蕙不想告诉他任何真相,就怕他沉不住气或者说漏嘴。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赵如蕙紧拽着云焕天的手道: “焕天,你给我认真听着! 你的亲姐姐,就是云京歌! 我当年生下的孩子,也是云京歌!” “只是当初我实在地位卑微,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苦,才将她换成傅瑜君的女儿!” “焕天,你听明白了吗?你的亲姐姐,从来不是云惊凰那个蠢货! 只有云京歌,才是你真正的亲姐姐啊!”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乍响。 云焕天整个人如遭雷劈,彻底愣在原地。 他听到了什么? 云京歌才是他的亲姐姐?火山文学 云惊凰……并不是? 可他回京后……云惊凰明明说…… 不……不对…… 难道他被云惊凰利用了……他竟然针对谋害了他自己的亲姐姐?! 不只是他震惊,还有在暗处赶来的那群人,更是个个僵硬在原地,呆若木鸡—— 第301章 如鲠在喉 他们,便是傅家人。 之前一路上,云惊凰让他们保持远距离的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直到赵如蕙一行人停在这破庙里,他们才冒着雨下马车。 寒冰带了十人在其后保护,为他们撑着雨伞。 一行人就借着月色,来到破庙侧边的树下。 哪儿想刚站定,就听到赵如蕙说出那么惊骇的话语! 辅国公、傅司霆、傅圣礼、云震嵘四人齐刷刷愣在原地,周身如同被瞬间定住。 赵如蕙说什么? 云京歌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出生时,她就将两个女儿掉包? 这怎么可能…… 赵如蕙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那个他们最为不屑的云惊凰……怎么可能是他们傅家的人…… 庙内的云焕天也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不……不可能!娘你肯定是疯了! 云京歌明明和傅瑜君长得很像!云惊凰面容更为立体,丝毫没有傅瑜君那个女人的婉约。 云惊凰才是我亲姐姐!” 她当时还舍命救她,一直护着他。 他也的确看到云京歌做出许多恶毒之举。 这样一个巫婆,怎么会是他亲姐姐! “轰隆!” 伴随着雷鸣,又有狰狞的闪电撕破天幕。 借着那光线,所有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看出,云京歌的脸的确和赵如蕙完全不同!甚至毫无一丁点相似之处! 赵如蕙走过去扶起京歌,心疼地搂着她说: “是宋嬷嬷……是我让她给她们两人从小捏骨……” 可怜了她的京歌,本来应该长相与她一样,相对艳丽。 可硬生生失去了本来的面容,成为像傅瑜君那样的婉约之人。 兴许是云京歌本身的气质问题,这种婉约若没有妆容的衬托,就会显得她相对普通…… 云焕天和外面的人更是一怔。 也就是说、两人的面容都被赵如蕙苦心积虑地处理过! 而会捏骨之人……是高利国之人! 外面的傅家人最为震惊。 所以……宋嬷嬷是高利国的人! 而他们傅家、傅瑜君的亲女儿,真的是云惊凰…… 那个他们最为不耻、不屑的庶女,才是他们应该最在意的人! 所有人胸腔受到极大的抨撞,目光无比复杂地看向旁边的云惊凰。 此刻的云惊凰还被铁链捆着,由于舟车劳顿,手臂两边全勒出血痕,鲜血淋漓。 还没有人给她打伞。 所有人皆认为,云惊凰和赵如蕙是合谋想搞什么幺蛾子。 云震嵘甚至认为、是这个逆女绑架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嫡女。 却没曾想…… 以至于云惊凰全程被扯下马车,没人为她撑伞,早已淋成落汤鸡。 瓢泼的大雨冲刷着她的身体,她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对比起来,傅家众人被护卫们撑伞护着,还披了斗篷,周身气质一如既往矜贵。 “凰儿……” 傅老爷子声音顿时哽咽,想说出的话几乎全卡在喉咙口,喉咙一片干疼。 眼前这个女孩,才是他最应该宝贝的宝贝外孙女…… 傅老爷子立即拿过自己头顶的伞,亲自走过去为云惊凰撑着。 又取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准备披在她身上。 云惊凰却退后一步,淡漠道: “外公年纪大了,还是照顾好自己。” 看似关切的话语,其实并没有任何温度。 傅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云惊凰并没有打算接纳他们…… 尤其是刚才一路上,她是好心来给他们传信的,他们还那般冷漠对她…… 傅老爷子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苍老的面容在那一刻说不出的懊恼、自责、愧疚、痛苦。 他没想到、他一把年纪竟然被赵如蕙那种女人欺骗! 他当真认为云京歌是他的亲孙女,才把所有本该云惊凰的宠爱、全给了云京歌。 甚至云惊凰多次欺负云京歌,他还把云惊凰带去诏狱惩罚她、想让她长长记性、改变性格,再也不要去欺负京歌。 那时候她才几岁,还那么小…… 本该被他们捧在手心的至宝,却被他们亲手百般虐待…… 连傅司霆脸色也极其僵滞,向来威严冷漠的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震动。 看着雨里的云惊凰,他想上前迈出一步,可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地无法动弹。 迈不过去。 想到曾经对云惊凰的所作所为,没有脸走过去。 傅圣礼心中也是极其震惊了一番,还自责了许久许久。 虽然从小他不曾欺负过云惊凰,但对她并没有什么关爱、照顾。 每次看到云惊凰被打被教训,他也救不下她。 如果是京歌,他是会豁出命去帮她的。 可对云惊凰…… 最应该被宠着的云惊凰,却一个人在所有人的辱骂、欺负中,独自生活了整整十九年……没有得到过任何关爱、照顾…… 第303章 我恶毒? 其实云惊凰设计这么久,想来想去,知道在东秦这个时代,压根没有一点办法能证明真相。 所以她这么长时间能做的,能想到的,就是让他们亲口承认! 而唯有在她们走投无路、或者是被逼无奈时,才有可能亲口谈起这件事。 今夜,她知道是时机了。 也料定云焕天的性格,在摔倒后会彻底崩溃。 绊倒云焕天的,是她暗暗丢出去的一枚石珠子。 一切,全在她的计划之中、顺利进行…… 此刻。 电闪雷鸣间。 云焕天看着长剑直直刺向自己的母亲,连忙上前牢牢拽住云震嵘。 赵如蕙也紧紧护住怀中的云京歌,惊慌地看向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明他们逃出这么远,选得也是一条没人会走的道。 就算云震嵘发现他们不在,慢慢调查再跟过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哼!我若不再这儿,怎么会知道你这贱人红杏出墙!怕是要被你这毒妇欺骗一辈子!” “我今日就杀了你!” 云震嵘怒不可遏,边骂边挥动着手中的长剑。 赵如蕙眉心顿时一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他来这儿才知晓真相? 可宋嬷嬷不是说…… 她目光质疑地落向宋嬷嬷。 宋嬷嬷连忙摆手,她无辜啊! 她看向云震嵘惊诧道:“老爷,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你气冲冲杀回丞相府,还说要将他们杀了……” 云震嵘提起那件事,胸腔里更是一团气。 他何曾知道真相?他当时想杀的人,是镇南军! 本来调查了几天刺杀案一无所获,他心里就窝了一团火。 偏偏还好巧不巧碰到容万霆,容万霆见到他堂堂丞相,还口出讥讽之言: “文臣就是文臣,哪儿培养得出什么武将?” “堂堂一个大公子学艺五年,还打不过一个刺客。去得怕不是什么武学院,怕是小白脸学院!” “哈哈哈,老夫倒是忘记了,你云震嵘不就是个小白脸吗?” “当初就是个进京赶考之人,要不是巴结傅家,装得像条哈巴狗一样,能有今天?” “我呸!小白脸、吃软饭的男人!” 第304章 三十六计 傅司霆大手已紧握成拳头,双目结冰地盯向云京歌: “原来你早已知道真相!” 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从小就那么有心机! 仔细想来,小时候他们每次惩罚云惊凰,全是云京歌在旁边添油加醋! 他们宠爱了整整十九年的云京歌,自诩善良高贵的她,竟然是如此肮脏不堪歹毒! 云京歌事到如今,知晓已没有狡辩的余地。 她胸腔里也是满肚子怒火,双目通红地盯向傅司霆: “我知道又如何!这怪我吗?能怪我吗?” “从小,我记事起就含着金汤匙,你们把什么好的全都给我。 你们每次见了云惊凰,也是高高在上,看不起那么一个庶女! 全府对云惊凰的态度,我全看在眼底。 我知道我自己是嫡女,庶女是最不堪、最恶心的存在……” “到了五岁时,母亲才告诉我真相。” “你们说……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我受惯了你们的宠爱,我还要让自己去变成自己最为瞧不起的存在吗!” “谁接受得了?” “谁能承受那么巨大的转变!” 她的斥问理直气壮、还铿锵有力。 傅老爷子气得手都在抖:“那你也千不该万不该百般欺负、算计惊凰! 你知晓真相、知道你夺走她的一切时,你就没有一丝自责、一丝愧疚吗! 你不对她好也罢,为何反倒还要害她!” 他们是眼瞎,他们是大错特错。 但也的确是因为云京歌经常的添油加醋,才会每次对云惊凰痛下狠手。 “呵……为什么……为什么?” 云京歌凄凉的笑,双目更是攀爬上红血丝: “我也想问你们为什么!想问老天爷为什么! 为什么云惊凰投胎就在傅瑜君肚子里?而我却是赵如蕙的女儿?” “我做错了什么?我得到这样的出生?” “若母亲没有将我换掉,我过得就是云惊凰那样的生活! 我就是那个从小被你们戳着脊梁骨骂、被你们嫌弃的人!” “而云惊凰……” 她嫉妒地狠狠盯着云惊凰:“她没被换掉,她就会理所应当享受着傅家所有人的宠爱,享受着一切荣宠,还问心无愧! 而我呢……” “我即便是承受着你们的一切,这十几年来……我每日每夜还得担心自己被发现……还得去迎合你们所有人的兴趣爱好……努力扮演成你们喜欢的样子。 你们知道我有多痛苦、多难受吗!” “凭什么云惊凰生下来一切就是理所应当? 而我想得到这些,却得靠偷、靠抢!” “我没比云惊凰差,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云京歌的话几乎字字泣血。 云惊凰却居高临下直视她:“不,你错了。 我和你的确不同,但不是在出生,而是在道德!” “如果我是你,在得知真相后,我绝不会残害人。 从五岁时你的抉择,就已表现出你与我的不同。”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因为我是赵如蕙的女儿而心怀怨恨,怨天怨地。 我认为我只要好好活,哪怕你们看不起我又如何?” 卑劣的出生无法选择,但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可以自己做主。 所以这十八年来,她才会活得那么无拘无束,从不曾去残害云京歌这个嫡女一丝半点! 虽有羡慕,但从未嫉妒。 至于谋杀傅瑜君,是赵如蕙说那些只是一些小教训的药,压根不会要人命。 她伤害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有原因的、并且是被蒙骗引诱的基础上。 她虽恶,也的确被养得很恶毒,可她从没有主动去残害无辜,也没有杀害任何对她好的人。 不像云京歌,云京歌前世哪怕得风顺水,也害了傅家满门忠烈! 云惊凰又说:“甚至,即便你真在五岁那年,变成赵如蕙的女儿。 或者从生下来你就没被换,你也不会过得多凄惨。 因为傅家人对我的伤害、瞧不起,有一成是因为赵如蕙的出身。 但有九成、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栽赃、设计、乃至故意养坏!” 若她没有做出那么多“错事”,相反是个品德兼优、也不曾去伤害云京歌的人,傅家绝不会对她出手。 当初赵如蕙最开始嫁入丞相府时,傅家虽然有不喜欢,但从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赵如蕙、甚至针对赵如蕙之举。 甚至辅国公还教过傅瑜君:“若她是个坏人,告诉傅家,傅家自会处理。 若她品德不坏,也不要欺负。火山文学 事已到如今,最好相安无事好好生活吧。” 傅瑜君也是如此思想,才会把赵如蕙当做亲姐妹,处处关照。 说到底,所有人厌恶的并不一定是出身,更多的是那个人本身的品性! “不!你闭嘴!闭嘴!” 云京歌歇斯底里地对着她嘶吼: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你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你懂什么!你永远都不懂! 你们这些自诩高贵的人,凭什么总以教训人的口吻来说话?你们就真的高尚吗? 你云惊凰高尚,至于做出这些丧尽天良、阴狠毒辣的事?害得我如此下场?” “你不过也是个蛇蝎心肠、卑劣肮脏的贱人!毒妇!” “够了!” 傅司霆冷厉的声音打断她。 “事已至此,还不知悔改!” “来人!封住她的嘴!” 惊凰与她多说半个字,是对牛弹琴! 他也一个字听不得对云惊凰的污言秽语! 有黑衣人迈步过去,就要将云京歌的嘴堵住。 云云震嵘也甩开云焕天,大声道: “让我杀了这个贱人! 就是这个贱人将丞相府搅得一团乱!” “我要她死!要她死!” 黑衣锦卫去抓云京歌,云震嵘要去杀赵如蕙,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可就在这时、 忽然! “咚咚咚!” 那一个又一个黑衣锦卫相继倒下。 就连站在云惊凰身边的傅圣礼,也“咚”的一声应声倒地。 紧接着,傅司霆、傅崇坚、云震嵘也相继摇摇晃晃,就地倒下。 他们每个人口中还流淌出发黑的毒血! 云惊凰转眸时,就见身边所有人全数倒下,只剩下她自己一人。 所有事情只发生在顷刻之间。 这…… 原本虚弱的云京歌忽然从地上站起来,那张满是疮疤的脸上,勾起一抹绝美阴狠的弧度。 “云惊凰,你以为只有你设计我,我就不能设计你吗?” “从五岁时我就开始学习《鬼谷子》,《三十六计》等书籍,你又如何与我比?” 那声音幽幽的,带着骨子里的优越、高贵。 云惊凰在想、是哪儿不对…… 他们怎么会中毒! 她一起来的,为什么她没有中毒! “惊讶吗?” 云京歌嗤笑一声,高高在上地道: “好好瞧着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 话落…… 第305章 京歌智慧 云京歌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张白色的面纱,缓缓戴在脸上。 那动作优雅美丽极了。 有了面纱的遮挡,满脸的疮疤被遮住,只露出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 额头上虽然也有疤,但被她的头发遮住。 一瞬间,云京歌就像是从一个阶下囚,变成了落魄、却依旧高贵的大小姐。 就在这时,“噗……” 旁边晕厥的傅圣礼又吐出一口极大的恶血。 那血染红他神圣的白衣,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这一刻更是透明,宛若随时会羽化成仙。 “七哥……” 云惊凰蹲在地上,快速为傅圣礼检查情况。 她眼皮一跳。 又是之前那诡异的毒素! 医疗包里未曾收纳的、不曾存在的毒素! 也就是这神秘毒素,导致早该醒来的傅承祁躺到现在! 就在这短暂时间,连挨着云京歌的赵如蕙、云焕天、宋嬷嬷也倒地不醒,口中相继流出鲜血。 云京歌自己也“咚”的一声虚弱倒地。 云惊凰看去时,隐约意识到什么。 正想做出反应,可已经来不及了! “哒!哒!哒!”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浩浩荡荡。 云惊凰转身看去,就见雨夜里,一群铁骑气势恢宏而来。 他们穿着黄色软甲,披着带帽防水斗篷。 黄色,是朝廷的金甲卫! 而为首之人,竟然是一袭天青色锦袍的帝长渊! 在他旁边,还有一袭龙袍的帝高祁! 帝高祁!目前整个江山的主宰! “咵嚓!” 狰狞的闪电撕破天幕,巨大的光照亮整个世界。 在那光线之下,清晰可高坐马上的帝高祁国字脸、威严厉目,有着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 他们一行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破庙旁边生了一堆火。 那是之前宋嬷嬷倒腾的,火焰不大,只能勉强照亮破庙。 而破庙里,清晰可见躺满了一堆人! 从傅家人、到丞相府! 而只有云惊凰完好无损地蹲在傅圣礼跟前,手正往傅圣礼的身上按! “大胆!” 紧随在帝王身后的李雷霆厉声呵斥: “云惊凰!你在做什么!” 云惊凰还没说话,“咳咳……咳咳……” 晕厥倒地的云京歌手指动了动,虚弱地抬头。 见到来人,她眼中顿时欣喜。 “皇上……长渊殿下……李将军……救救我……妹妹疯了……妹妹说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边说她朝着他们的方向爬过去,那姿势看起来简直柔弱害怕极了。 帝长渊看向帝高祁,得到其默许后,才翻身下马。 他快步走到云京歌跟前,将她扶起。 “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京歌近乎柔弱无骨地往帝长渊身上靠,虚弱至极地说: “是我妹妹……是她…… 近日我爹与母亲、包括外公一家发现我恶运缠身,十分离奇。 决定寻一庙子,重建佛堂,让我在郊外青灯古佛,求佛庇佑。” “今夜,我娘先带我出城。 妹妹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消息,竟然跑去缠着我外公一家,硬是要与他们一同前来!” 这是辅国公府的护卫、乃至诏狱传话那人都可以作证的事。 云京歌接着说:“他们来了以后,我们所有人在庙中齐聚。 本在商讨建庙之事,可没过一会儿,我们所有人全数倒地…… 妹妹她还说……还说……” 说到这儿,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像是受惊一般站都站不稳。 帝长渊扶稳她,安抚: “她说了什么,你尽可道来。 圣上在,无人敢再为非作歹!” 云京歌遥遥看了眼帝高祁,才像是安定两分,敛眸道: “云惊凰她说……她就是要杀了我们丞相府和辅国公府的人……就是要动摇国之根基……说很多人都该死……包括……” 她脸色惨白地看了眼帝长渊等人,连忙“噗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 “皇上,请皇上严查啊! 我妹妹只是一介弱女子,以往从不问政事,也从没有这种心思。 这次她定然是被歹人蛊惑了!才做出如此恶劣之举! 一定要揪出幕后之人,为我外公、哥哥、父亲、母亲报仇!也好护这东秦安定啊!” 云惊凰眉头狠狠一跳,瞬间明白了云京歌的用意。 这番话看似在指认她,实则是在利用帝高祁的疑心针对帝懿!从而自救! 她一个小女子为什么要杀辅国公府和丞相府的人?没有必要。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她的夫君帝懿指使她做这些!帝懿企图谋朝篡位! 云京歌其实是踩准了帝高祁的心思。 帝高祁想对付帝懿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 哪怕其中就算有破绽,但难得抓到小辫子,帝高祁怎么可能放过! 果然! 高作马上的帝高祁有人撑着伞,那脸色已沉黑如阎。 “来人!将云惊凰拿下!” 李雷霆立即带人上前,将云惊凰牢牢控制住。 云惊凰也不挣扎,只直视李雷霆道: “你们当真相信一个劣迹斑斑之人说的话? 云京歌她之前登仙楼剽窃,后有盗窃武器设计建生祠,甚至谋杀其两个亲哥哥。 还不惜往她自己脸上下蛊虫,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女人的话,也值得信?” 李雷霆身躯僵了僵。 对喔…… 那日他也在现场,亲眼看到云京歌如同巫婆一样的模样。 云京歌近日所发生的事,也的确是道德丧尽! “不……不是这样的……” 跪在地上的云京歌却立即道: “皇上,长渊殿下,李将军,臣女冤枉啊!” “这十八年来,臣女虽无过人之处,但从未有过过失。 可从妹妹成婚后不久……不知为何……就总是发生各种奇怪之事……” “登仙楼剽窃,向来敌对妹妹的华英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给妹妹作证?” 这是在说有人命令了华英夫人。 “武器设计图一事,冬雪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刚巧认识阿戎?” 这是在说有人故意设计她,也就是设计丞相府。 “生祠一事,只是傅家外公与哥哥将臣女宠坏,硬要为臣女建生祠,长辈命难为。 他们那么用心筹办,臣女怎么能说不喜欢?” “起初只是应付,可后来是臣女没控制好自己的虚荣之心,才害了自己。 甚至若是圣上追究起来,会害了整个丞相府、乃至傅家!” 言下之意,幕后设计之人是利用她针对丞相府和辅国公府! “就连那蛊虫一事……是那个割鬼老人故意找上臣女的丫鬟……说他有药粉可以恢复臣女额间伤疤,也可让臣女心仪之人喜欢…… 臣女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往臣女脸上种了虫子……” 她抬眸看向李雷霆等人: “李将军也清楚的,臣女自小长大,连看到只蚂蚁都害怕,又怎会不怕那恶心的虫子呢? 那日丑态,也全是那虫子控制了臣女!” 第306章 一局大棋 李雷霆曾经去过丞相府,的确知晓云京歌从小被人宠坏,看到只蚂蚁都能吓得哭。 这样的人,倒是的确不太可能弄那么可怕的虫子…… 云京歌又说:“那日是臣女七哥的生辰宴,七哥精心准备,怎会无缘无故冒出那么多老鼠?” “他们是要利用臣女、让辅国公府与丞相府身败名裂啊!” 一字一句,可谓是有条有理。 帝高祁的眸色闪了又闪。 的确,那日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已传入宫中。 在政事上,这些日子帝高祁有意疏远辅国公府与丞相府。 甚至他一再考虑,这两个家族的人品问题。 但也因为疏远,他也感觉许多政事不再那么得心应手…… 云京歌跪在地上,磕着头道: “臣女也是这些日子在监狱中吃尽了苦头,感觉一直有人针对。 臣女日日夜夜睡不着,左思右想,才总算察觉出不对劲,发现有人是故意针对臣女、乃至针对臣女的家人! 就连今晚,臣女出狱后就感觉有人一直在跟踪,还看到有黑衣人鬼鬼祟祟。 因担心全家人的安危,臣女才不得不让丫鬟冒险给长渊殿下送信……” 送的那封信无关情爱,上面只写着: “辅国公府与丞相府恐有难!望救!” 因为云京歌从出狱时,看到赵如蕙慌慌张张的神色,就察觉到不对劲。 况且她在监狱里的确想了很多,明显可以感觉到是有人在针对她! 不管那人是不是云惊凰,但既然对方能几次三番害得她身败名裂,如此心术,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离开? 所以从决定离开那一刻起,她就已做好决定,将计就计、绝地反击! 反正她已身败名裂,外公与傅司霆都不喜欢她。 傅家人、乃至云震嵘,全都别想活! 云京歌想着一切,跪在地上的身形虚弱地晃了晃: “若不是臣女察觉到毒烟时一直屏息,还侥幸戴着遮丑的面纱,臣女此刻怕也不省人事,无法说出这真相…… 这许是天佑东秦,望圣上定要明察,只有圣上才能护这江山社稷、许天下百姓安宁啊!” 说话间,她也顾不得满身的伤,还忧国忧民般的、真挚地重重磕头。 高坐马上的帝高祁居高临下瞧着她,难得被打动: “云大小姐蕙质兰心,机敏聪慧。 第307章 屈打成招! 长长的队伍就那么进入京城之中。 为首的帝高祁高坐马上,正颜厉色,不怒自威。 其后跟着李雷霆等队伍,及好几辆马车。 马车里的云京歌端庄而坐,受了伤的她昏昏欲睡,有宫中丫鬟照顾。 还有些便是所有受伤晕厥的人。火山文学 那些马车华丽精致,与最后面那辆囚车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 囚车内,云惊凰蹲坐在角落处,全身是血。 她没有抬头,没有人看得出她在想什么。 一路走来,百姓们纷纷跪地行礼,又不断用目光盯着囚车里的云惊凰: “太过分了!竟然是真的!” “她一个卑贱的庶女,竟然真的害死傅家那么多人、乃至是丞相府,包括她自己的亲娘!” “听说云京歌的所有事都是她栽赃陷害的!她就是想毁了丞相府和傅家!” “混世魔女!祸国孽女啊!” “砸死她!砸死她!” 百姓们边说边拿起手中的臭鸡蛋,用力朝着囚车砸过去。 “哒!” “哒!” “砰!” 一个又一个的臭鸡蛋、乃至烂菜叶子,全数砸在囚车之上。 恶心的汁液直流,臭味瞬间弥漫。 但兴许是囚车在行驶动弹,加上人实在太多太混乱。 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的臭鸡蛋能准准砸进去! 就算好不容易有些人的东西从那木头缝隙中飞进去,也只是落在云惊凰的脚边等处,硬是没有砸落在她身上。 云惊凰蹙了蹙小眉头。 这…… 兴许是巧合吧? 她没有多想。 因为耳边全是乱七八糟的骂声,全城人都在骂她。 还有人在带节奏: “在背后指点她的人定然就是帝懿!” “因为皇上惩罚了他,他便怀恨在心!想谋朝篡位!” “反正人已经抓到了,无论如何严刑拷打也要将她的嘴撬开!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居心不良者!” 云惊凰听得眉头紧皱。 他们显然是要利用她对付帝懿。 不知接下来还有多少手段…… 但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如他们所愿! 她的阿懿,这一世由她保护! 进京后,马车分为两批队伍。 一批人护送傅家人回辅国公府。 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全数用小床安置在傅承祁的房间。 放眼望去,房内躺了浩浩荡荡一堆人…… 钟柏昌看得直摇头。 这哪儿是什么病房,怕是停尸房! 要不是黄神医给过他很多见所未见的书籍,他才不想在这儿干这苦差事! 而另一队人马,则由皇帝与帝长渊、亲自压着云惊凰前往诏狱。 诏狱门口,刑部尚书赵培良、御史中丞、大理寺卿等人已全数在等候。 这是要三司会审! 三司,包括刑部、御史台、大理寺。 刑部一般负责查案,御史台是督查监管。 而大理寺是东秦最高律法之存在,负责审核把关一切案件。 云惊凰看着那画面,眼皮微跳。 能动用三司会审的案子少之又少。 其中御史中丞还是傅司霆的人,死忠党。 赵培良更是之前就处理过瑞云斋的案子,一丝不苟。 那位大理寺卿,全国最高法,九卿之一,比冯鹤还长得严厉逼人。 帝高祁冷声命令: “三司会审,不计手段,三日内务必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是!”三司众人齐刷刷低头行礼。 云京歌坐在马车之中,虚弱得近乎昏迷,但心中满是得逞。 皇帝这口吻,是不论动用什么刑罚,都要将罪定下来! 对! 就应该这般严刑拷打! 让云惊凰亲身体会她在监狱受过的所有苦! 云惊凰也听出来了,虽然她有些害怕,但她已做好心理准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前世她黑白不分、伤害了太多太多人。 这一世她受点苦难也是应该的。 只要能计划顺利…… 她在心里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准备,但就在这时、 忽然、 有人大声道:“皇上,老臣认为此事万不可如此处理!” 一道声音突兀地传来。 所有人顿时移目看去,就见说话的人,是急匆匆赶来的冯鹤冯太师! 一把年纪了,他还一身风骨,鹳骨极高,给人十分严厉之感。 大理寺卿嵇铁岩看他一眼,不悦道: “三司会审,你还有什么意见?” 虽然大理寺卿是九卿之一,官职比不上三公之一的冯鹤。 但两人认识几十年,几乎从入朝为官开始就因理念不合,一直吵一直吵,吵到现在谁也不让谁。 冯鹤为人清高,以辅佐帝王为己任,从不愿与任何人结交,也见不得任何肮脏的手段。 属于守旧派。 而嵇铁岩虽然为人十分严厉,但认为欲成大事不拘小节,甚至不断推动新律法的改革。 为变革派。 冯鹤也盯他一眼,转而对皇帝行了个礼,道: “皇上,老臣认为此事有蹊跷。 此前云京歌所犯桩桩件件,皆有记载,如今怎么转而就全推到云惊凰身上?” 见识过云京歌的嘴脸,但凡跟云京歌有关的事,他都觉得必须得谨慎。 再加上冯凌儿也不喜欢云京歌,哭着闹着求他来。 事情又牵扯到曾经的东秦国战帝…… 冯鹤严谨道:“切不可听信云京歌的片面之词。 此事事关辅国公府、丞相府,乃至战王,稍有不慎便是动摇国之根基。 况且若是任由三司严刑拷打,到时便是屈打成招!” “这天下有多少百姓还记得战王曾经的功绩?战王也曾护佑过我们东秦十几载! 一旦屈打成招,将伤了将士、伤了百姓们的心!这就是国之大乱啊!” 此话一出,跟来看热闹的百姓们,里面也有许多有良心的人。 当初云惊凰在去年那一番话,已让无数百姓醒悟。 再加上皇帝竟然在赢宫供奉牌位,摆明了是在欺压曾经的战王! 那些有良心的百姓私底下早有不满,此刻更是纷纷大声道: “对!绝不可屈打成招!” “战王曾经还提携过辅国公府,战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屈打成招的真相,我们不认!不认!” 许多百姓异口同声地呐喊起来。 哪怕几千人里只有几十人在喊,在这种情况下也显得格外突兀、恢弘。 冯鹤更是跪在地上,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 “皇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请皇上三思!” 第308章 八百心眼 帝高祁眉目阴沉,看不出他的喜怒。 嵇铁岩忍不住看向冯鹤:“冯太师,你说不能严刑拷打,那你倒是说说如何让恶人开口? 你这等行径,就是在纵容罪犯心无畏惧!” “哼!” 冯太师直起身直视他,“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不可称之为罪犯!应当避免屈打成招造就冤假错案!” 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摆明是针对战王。 云惊凰一看就不经打,真推到帝懿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冯鹤与嵇铁岩吵起来。 在场的文武百官里也有他们的门生,两方门生又吵起来。 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开始吵,你一句我一句。 一方认为不可屈打成招,一方认为就是要打,打就能问出真相。 现场可谓是一团乱麻。 云惊凰看得眉心直皱。 这情况不在她的计划之中,怎么会忽然就有人吵起来…… 而事到如今,不论帝高祁做出什么决定,都会引得一方不满。 再加上冯鹤还是他的恩师…… “够了!” 帝王之怒的命令扬出,现场哄闹声戛然而止。 帝高祁高坐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众人: “诸位爱卿不必再吵。 朕亲眼所见云惊凰弑杀亲人,此事无假,她必当入狱! 只是幕后之人一事……” 他又盯了云惊凰一眼,冷声道: “事关重大,牵涉朝廷根基。 先将其关入诏狱,望三日之内诸位爱卿想出更好之法! 若想不出,便由三司处理!” 言下之意,三天之内不会行刑逼问,但三天后…… 冯鹤松了口气。 三日时间,应当足够了。 不然那纨绔之女哪儿经得住打?怕是打一鞭子就赶紧把事情推帝懿身上! 冯鹤绝不允许此等情况发生! 他盯着嵇铁岩道:“警记圣上之吩咐,休想急功近利! 本太师若看她身上有一道伤疤,定不轻饶于你!” 冯鹤觉得云惊凰这样的人,一鞭子都受不住! 嵇铁岩也哼了哼:“那我倒要看看冯太师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别让下官等得太久!” 云惊凰就那么被送入阴冷潮湿的监狱之中。 坐在地面时,她还有些懵…… 发生这么大的事,她都认为她要脱一层皮。 没曾想到,忽然就发生如此逆转? 此刻。 诏狱远处的林中,高大树干之上。 一袭黑衣的男人负手而立,睥睨着远处情况。 他周身气质尊贵强大,宛若俯瞰天下的神。 有人飞身而来,低声禀告: “王,事已办妥,她定不会受罪……” 黑袍男人轻“嗯”一声,吩咐: “再去安排一番……” 当天。 云惊凰入狱,云京歌却被送回丞相府,帝长渊亲自安排了丫鬟照顾她。 皇上也调御医前去为其治病。 礼部之人还看了期辰。 好巧不巧、三日之后便是难得的吉日! 朝廷已许久未曾办过喜事。 民间也有传闻,噩耗不断之时,可用喜事来“冲喜”。 皇上下令:两人婚礼就定在三日后,并大肆操办!不可怠慢! 德公公正在给皇帝揉肩,听到这吩咐,在人走了后,忍不住问: “皇上,云京歌她虽是傅家人,到底名声不太好,不必做正妃,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帝高祁闭目休憩,这才抬眸看他一眼: “小德子啊,跟了朕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单纯。” “你说傅家人尽数重伤,本该是拿下撤职打压之时,朕却善待其女,朝中文武百官会如何想?” 小德子一想,连忙答: “他们自然会觉得皇上圣明,皇上本也就是国之仁君……” 但自古以来朝臣总担心卸磨杀驴,皇上此举定能更安抚人心。 帝高祁又问:“傅家人又全数晕厥,你说云京歌的婚事由谁做主?” “这……丞相府好像还有一位陈家之女陈之蔷……不过她经商,人微言轻……”德公公很懵的样子。 帝高祁笑了笑,把玩起大拇指上的帝王绿扳指。 “趁此机会给陈之蔷实权,提携陈之蔷,就是提携陈家。 若他们识趣,会心怀感恩。 若不识趣……” 帝高祁神色冷硬两分。 “陈家这些年占着药材生意,多次要价。 哪怕是战时所需,也吸朝廷之血。 陈之蔷一脉与云京歌不合,尤其是其女云潇潇。 若她们此次做出什么举动,正好是时候动动他们了!” 他眸中闪烁着森冷的精光。 德公公才恍然,帝王之见,果然远非常人能及! 那云潇潇性格莽撞,看不得云京歌好过,此次陈家恐怕…… “况且近来边疆外地骚乱不断……” 帝高祁提起这,脸色也阴沉头痛几分。 “若朝廷善待云京歌,云京歌成为皇子妃,那四个远在异地的傅家公子,自然会更加为朝廷拼命!” 他边说边把玩扳指,宛若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场婚礼,看似是帝长渊与云京歌的感情之事,实则背后牵动之大、如泽如渊。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帝高祁并没有提。 难得拿到帝懿的把柄,他怎么能不庆祝庆祝? 于是,帝高祁下令,此次婚事的规格务必十分隆重。 因吉日及战乱原因,不召回四个公子,只八百里传书知会。 婚事全由朝廷操办。 云京歌身边多了许多朝廷之人照顾,从脸部的治疗到身体,到服装的定制,她宛若一跃成凰。 而帝长渊那边,向来冷清的长渊殿,也有着从所未有的热闹。 林隽一般帮忙操办事情,一边问: “殿下,当真要娶那女人为正妃吗?” 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全身皮肤还那般不堪,怎么配! 帝长渊看着手中册子,深沉的眉目掠过一抹晦暗。 “林隽,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 那清冷的话语里,带着在常人跟前永远不会表现出来的黯然。 林隽听得胸腔一滞。 帝长渊又道:“记住,云京歌身后是傅家。 不论她手段如何,不论那么多人能否醒不过来,还有在外的四位傅家公子。” 他们的职权一个比一个大,手上还有兵马…… 帝长渊吩咐:“不可怠慢轻瞧她。” “另外,再去办件事。” 昨夜的事定然不是那么简单。 如此大的婚事,机会难得,他总得做些事! 一场婚礼,势必不简单! 入夜。 诏狱之中。 云惊凰正在吃发放的馒头。 又冷又硬,啃都啃不动。 她试了好几次,牙齿差点磕掉! 而这边是特别关押区,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人。 还立了十名衙役,个个冷漠盯着她,生怕她出现一丁点差池。 云惊凰想商量下,换点柔软能吃的馒头。 还没说话,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 云惊凰抬眸看去,就见是一衙役从外迈步进来。 他挥了挥手,守在这边的衙役们竟然全数撤退! 而那抹身影从黑暗里,朝着她大步走来…… 第309章 救你离开 云惊凰警惕地往角落退,甚至做好从医疗包里拿出手术刀防身的准备。 但那男人到了门边时,一边打开提来的包袱,一边安抚: “别怕,是我。” 声音清沉温润。 云惊凰皱了皱眉,这声音……是容稷? 果然。 容稷从包裹中拿出几个油纸包递进去: “这些食物你藏起来,别饿着。 这里还有裘毯……” 那是今日赶工特别制作的裘毯,里面是十分暖和的裘,外面一层用工艺扎满乱七八糟的稻草。 若是盖在身上,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将监狱里的稻草盖在身上一般。 云惊凰连忙走过去接过,看着他易容后的脸,皱眉: “你怎么混进来的?这么关键时刻,绝不可被人发现。” “放心,此衙役头曾是南黎国人,来京城物差混到此位置。” “他思乡情切,心系南黎,对我知无不言,是个可信之人。” 容稷也是花了许多心思,才找到这一漏洞。 云惊凰知道容稷的眼光也不差,他办事情也从未出现过纰漏,便将那些物事一一拿进来。 容稷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 除了先前铁链勒出来的痕迹,没有其余外伤。 不过那勒痕也十分骇人…… 容稷又将宫廷御用的金疮药递进去,包括一把开枷锁的钥匙。 “记得处理伤口,将钥匙藏好。” 一切准备可谓面面俱到。 “多谢!” 云惊凰收好后,问:“外面如何了?” 容稷眉宇间浮现起两抹担忧:“圣上下旨,大肆操办此婚事,天下皆知。 如此盛景,许多事恐无法翻盘。” 就算是为了皇家颜面,帝高祁也不可能承认他自己犯了错。 他道:“你不该如此冒险。程副将军他们无比担忧……” “放心,只是皮肉伤而已。” 云惊凰毫不在意,还对他道: “你回去转告他们,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吃点苦头很正常,黎明前的天总是最黑的。” 云惊凰最怕镇南军冲动,坏了事也就罢了,还要担上谋逆造反的罪名。 如今他们手中的枪支装备等较少,全在军器部。 真打起来,还没有太大胜算。 她安抚:“让他们所有人务必沉住气,就是这两日的事。 辅国公府那边,你想办法去一趟,让钟柏昌持续治疗,并送去这药物。”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暗中研制的解药。 第310章 坦诚以待 男人却不急不缓地看了监狱门口那女子一眼。 女子会意,走进监狱之中。 手一抬,“哒”的一声就点下云惊凰的穴道。 唔…… 云惊凰瞬间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唔…… 她只能用目光威胁地盯着两人。 那女子安抚:“放心,我家主子没有恶意。” 随后,蹲在她身边,拿出一些上等的伤药,快速为她处理伤口。 云惊凰脖颈处带着枷锁,手也控制在上面,的确很不方便。 从昨天到现在,她并未处理过伤口,一直有灼热的疼痛感。 此刻伴随着那些药物的涂抹,伤口顿时传来清清凉凉的感觉,十分舒服。 云惊凰难得呆住。 她态度那么不好,这男人还让人给她处理伤口? 在她的诧异间,一会儿时间,女子已处理完好。 她又解开云惊凰的穴位,恭敬退出牢房。 黑袍男人还立在那里,远远看她一眼: “真不走?” 云惊凰顿了顿,答:“不走!” 她才不会被他给的一点小温柔蛊惑! 黑袍男人不再多说,只留下一句话: “照顾好自己。” 他遥遥凝视她一眼,漆黑的身影消失在诏狱之中。 那女子也将锁重新扣上,很快一同离开。 诏狱里安安静静,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云惊凰愣在原地,耳边还不断回荡起男人的声音。 “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 那声音好好听……还全是关切……听得人怦然…… 呸! 云惊凰瞬间回过神,呸呸呸,她刚才在想些什么呢?竟然能觉得别的男人的声音最好听? 世间最好听的声音,就是她阿懿的声音! 云惊凰快速将一切杂七杂八的思想撇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来想去,今天忙得交代了那么多事,唯独忘了她的阿懿! 她快速拿出容稷之前塞进来的钥匙,摸索着打开枷锁。 随后拿出纸笔,写下一封信。 待衙役们进来时,云惊凰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身上的伤只是涂了药,药物透明,无人能看出端倪。 那枷锁也锁得好好的。 只是…… 在那个眼熟的衙役头子巡逻时,她多看了那衙役头子几眼。 衙役头子瞬间会意,朝着她这边走来。 皮肤黝黑,看起来有些凶,但眼神和感觉耿直,的确是信得过的人。 云惊凰靠在监狱门这边,将那张纸从地下塞出去。 “咚!”的一声。 衙役头子故作恼怒地踹她一脚,还蹲在地上“扯住”她的头发警告: 第313章 要见血了 当天,明妃亲自去了诏狱一趟,找到一个周家的远房表亲衙役,总算打听到些事儿。 不过那衙役了解得不多,不知云京歌到底犯了什么事,只知太子意图胡来,皇后将云京歌狠狠毒打一顿。 明妃又不得不前往丞相府,亲自与云京歌面谈。 云京歌自然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太子好色,说太子逼迫她,还说皇后将她打得全身是血。 是傅家人知晓真相,才将她救出去。 明妃虽不至于全信,但也信了七八分。 再加上云京歌马上就要嫁给帝长渊,她不得不留在丞相府里,如同母亲般亲自教点云京歌一些宫中礼仪。 还提醒她:“长渊很不容易,你定不要负他。” 一场婚礼,就这么如火如荼地筹备。 终于,很快到了这一日—— 晨光熹微。 宫中四处挂上红绸,张灯结彩,丫鬟太监们穿梭其中,忙碌来去。 皇子成婚,无需亲自出宫迎接。 礼部之人将云京歌接上花轿,长长的队伍往宫中而去。 今日的云京歌被打扮得格外美丽。 红色嫁衣十分重工,是正妃规格的凤冠霞帔。 脸上的疤痕到底就是虫子孔洞大,经过调理疤痕淡了许多,再抹上厚厚的脂粉,近乎看不出。 她坐在那花轿之中,高贵、美丽、夺目。 陈之蔷一家经过神秘人的提点,不敢对云京歌做出什么,更是打开库房,为云京歌备了一堆嫁妆。 十里红妆,不过如此。 长长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热闹纷繁。 诏狱之中。 哪怕在这偏僻之地,也能听到喧嚣声。 云惊凰正靠在墙壁上休憩。 这三日没有任何人敢来打她。 唯有冯鹤总是来好言相劝,要她说出一切真相。 云惊凰如实相告,说发现她们连夜逃离,事有蹊跷,才带上傅家人追上去。 说傅家人全是云京歌所害。 可她拿不出证据,没有人会信她。 冯鹤即便信,也要帮忙找证据。 “出来!” 一群衙役忽然走过来,打开牢门就来拉拽她。 云惊凰皱眉:“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衙役们没有好脾气,拽着她就往外走,沉重的链子磨得她手腕和脚腕生疼。 出去后,他们还将她推上那脏兮兮的囚车。 嵇铁岩高坐马上,远远盯她一眼: “哼,今日时期已到,你该吃些苦头了!” 话落,他大手一扬,一批押送队伍开始前行。 云惊凰认了出来,这是去祈年殿的方向。 祈年殿……举行云京歌与帝长渊的婚礼之地! 此时此刻,两批队伍都在从不同方向朝着祈年殿前行。 一边是敲锣打鼓、华丽壮观的婚队。 一边是冷冷清清、严肃威严的囚车队。 两个队伍,其中两个女子似乎是迥然不同、毫不相干的人生。 殊不知,就在今日,一切将发生逆转! 祈年殿。 这是宫中一巨大的广场型宫殿。 往年新春祭祀、祈福祈雨、盛大祷告等,都在这儿举行。 皇帝、储君的婚宴也会在这儿进行,以示上达天听。 作为地位低下的皇子帝长渊,的确没有这个资格。 可帝高祁对外的说法是:在这儿举办婚礼,顺便为傅家人冲喜、祈福。 文武百官们很是欣慰,夸赞。 天子如此在意傅家、丞相府,这是难得的明君!是东秦所有人的福气! 此刻祈年广场守卫森严,每隔两米就立着一个威风凛凛的金甲卫。 广场上已站满文武百官,以及赶来的各方诸侯。 甚至还请了许多京中的百姓代表、文人墨客等。 放眼望去浩浩荡荡,个个正装,隆重至极。 “叮叮~~~” 伴随着一阵美妙的旋律,礼部那长长的队伍而来。 中间抬着红色的步撵。 红幔飘飞,在晨光之中,坐于其中的云京歌婚服散开,衣袖轻飘,美得如同一幅画。 “好美……好绝的气质啊……” 在场众人忍不住发出感叹。 “哗哗哗……” 一阵奇怪的声音忽然传来。 所有人扭头看去,就见另一辆囚车也被押了进来。 囚车里蹲坐着的人,是狼狈的云惊凰! 一边是高坐步撵、身着华丽嫁衣的云京歌。 一边是困于囚车、身穿囚服的云惊凰。 两人完全是鲜明的对比。 “咦……云惊凰怎么被带到这儿了?” “那么脏,怕是玷污了这般盛景……” 有人小声地议论着。 云京歌身子也微微一顿,朝着云惊凰的方向看了看。 她却丝毫也不介意,反倒血液里涌起沸腾。 在她光鲜亮丽嫁给帝长渊时,能看到云惊凰受尽折磨、狼狈不堪,这是锦上添花!正合她意! 畅快! “吉时快到,该落轿了。” 伴随着一嬷嬷的提醒,那艳红的步撵落下。 云京歌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下步撵。 一米七的身高,亭亭玉立。 丫鬟们搀扶着她,走向前方的台阶。 那是正中间的路,有一条红绸布直通向高台。 高台之上,才是王公贵族们所站之地,也是真正的婚礼举行点。 高台两边,早已站着两公九卿,皇子公主等。 其中帝骁战一身倨傲,是储君该有的富贵傲气。 帝台隐饶是不喜嘲杂,今日也特地前来,还穿上了他最不喜欢的锦衣。 那是一套青色的山水画锦衣,让往日里朴素乡野的他,多了夺目的矜贵、华气。 其后的帝渔唯唯诺诺站着,一双眼睛都不敢到处看。 还有一些皇子公子们穿着也是不凡,个个心思迥异。 而最中间站着的,是由一群礼部之人簇拥着的帝长渊。 今日的帝长渊穿着精致的喜服,一向温润儒雅的他多了一分夺目的光华。 那本就足以令天下女子心动的面容,更有种瑰丽的俊气。 云京歌被搀扶着,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向那个男人。 透过半透明的红色盖头,她能看到那抹高俊挺拔的身影。 那是帝长渊。 是她一直喜欢的男人。 虽然现在不该是成亲的时刻,一切大业全被打乱。 但没关系。 今日她就要嫁给他,嫁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从此两人可夜里相拥,一边恩爱,一边筹谋天下! 单是想着那一幕,云京歌脸上就浮现起一抹娇羞。 而此刻的云惊凰也被拽下囚车。 “快走!” 有人推搡云惊凰,走向侧面的偏僻台阶。 正中的红毯大道,她这种囚犯不配! 在这喜气的场合之下,云惊凰就被推来推去,还光着脚。 她头戴枷锁,身戴铁链,狼狈至极。 而云京歌长长的红袍拖地,足有几米长,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向高台,走向帝长渊,华丽而高贵。 有风吹起。 云京歌的红盖头微拂,她能看到那边的情况,嘴角的笑意更深。 同样是丞相府的千金,云惊凰才是真嫡女,那又如何? 现在光鲜亮丽的人是她! 要嫁入宫廷的人也是她! 云惊凰注定一生只能为她作配! 云惊凰也侧头看了眼正中央的大台阶。 朝阳升起,云京歌那身红色喜服上,金丝线闪闪发光。 好美。 美得刺眼。 颜色还红得有些像血。 今日、怕是要见血了呢。 第314章 炙烤之刑! 最高台之上。 这是祈天坛。 最前方的祈年殿巍然伫立,飞檐翘角,只有一国之主和皇嗣们才可在重要节庆入内上香。 外面广阔的台子四周摆满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铜鼎,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 上面烤着整只的牛、羊、猪等,全是祭天所用的贡品。 火光摇曳,炽盛耀眼,像是在为这场盛大的婚礼摇旗呐喊。 在最右侧边,还有一个高高的九十九步台阶。 台阶全由汉白玉打造。 两边没有护栏,通上去也只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圆坛。 在晨光下,汉白玉天梯显得更加神圣,就像是通往天界的真正天梯。 那是天梯云坛,摆放呈给上天的贡品。 上面设有贡桌,香火袅袅。 云京歌踏上来的那一刻,透过红盖头,就看到周围鼎中火光熊熊,天梯美得不可方物。 这可真像是个繁华盛世呢。 是只属于她的、她呕心沥血、用尽一切努力才终于得到的盛景!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一声高亢的喊声忽然响彻全场。 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帝高祁威严地走来。 他身穿龙袍,与身旁一袭凤袍的皇后相得益彰。 两人纯金衣袍,一龙一凤,金光璀璨。 他们出现那一刻,全场的光芒瞬间暗淡,所有人全数沦为他们的陪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全场所以人齐刷刷跪下,异口同声地行礼。 云惊凰也被摁着跪了下去。 是的,至少在此刻,帝高祁和那个皇后,是这东秦天下的主宰! 帝高祁在所有人的朝拜之中,坐在祈年殿的台上,久居高位的他有种震慑全场的龙者之气。 “免礼。” 声音自带恢弘。 所有人才敢站起身,却谁也目不斜视,不敢做出任何小举动。 帝高祁那森严的目光扫了眼云京歌与云惊凰的方向。 “如此喜事,辅国公府与丞相一家本该亲临。 可惨遭谋害,至今晕睡在床,生死未卜。” 他道:“借此大吉之日,喜庆在先,祈福为重,但也必当揪出恶人,给傅家、云家、乃至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落,帝高祁忽然问: “罪人何在!” 那威严的声音堪比阎罗王。 嵇铁岩和刑部的人亲自押着云惊凰过去。 云惊凰又被摁得跪在地上。 帝高祁高坐台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云氏,已给你三日时间,你可要实话实说?” 云惊凰装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规矩,只大声道: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杀人的人真的不是我!是云京歌!” “够了!” 嵇铁岩愤怒盯她一眼,对帝高祁拱手行礼: “皇上,犯罪之人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没有刑讯,他们不会承认!” “既如此,上刑!” 威严的命令扬出。 有衙役走过来,还抬来一根巨大的大铁桩子。 云惊凰身上的枷锁、铁链等全被取掉。 她慌张地道:“你们要做什么……皇上……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可没有人理她,衙役们将她摁倒在地上,捆在那巨大的大铁桩子上。 “哼哈!” 衙役们一声高喝,吃力地将大铁桩子抬起来,走向边上一个巨大的炉鼎。 那鼎巨大,还未生火,是专程炙烤贡品的铜鼎! 云惊凰看着,瞬间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是要将她如同祭品一般炙烤! 她也明白了帝高祁的目的! 今日这么大的盛景,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诸侯,亦或是民间能人,几乎全天下影响力极大的人全都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供她,若是她说出帝懿,全场都是见证! 若是她没有认,可帝懿肯定看不得看她被活活炙烤而死。 一旦帝懿出手,众目睽睽,那更是坐实帝懿大逆不道的罪名! 即便帝懿不出手,在她背后出谋划策的人不是帝懿,只要谁看不下去出来救人,那就是自取灭亡!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到最后没有一人出现,在如此特别的日子,折磨帝懿的女人,活活炙烤死战王妃,帝高祁怎么能不开心? 还能杀鸡儆猴,警告所有与他作对、且有异心之人! 这么盛大的仪式,看似是给云京歌和帝长渊举办的婚礼,实则全是帝高祁的算计! 云惊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抬着靠过去,像是害怕极了,大声喊: “放开我!不要!不要啊!” 实则她是偷偷看了眼容稷等人的方向。 那声不要,带着他们才能听得懂的提醒。 容稷和容万霆的确来了。 不过他们在下方的广场之中,站在文武百官里。 看着上方的动静,两人表面没什么情绪,实则宽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头。 “咚!” 一声巨响。 整根大铁桩子被架在铜鼎之上。 而云惊凰全身被捆在上面,压根动弹不得。 年迈矍铄的嵇铁岩盯着她:“云惊凰,你若再不肯说实话,那便受炙烤之苦! 你可知什么是炙烤之刑?” 嵇铁岩“好心”解释:“起初你会觉得发热,而后越来越烫,如同油煎火炸! 很快你临火面皮肤会烧伤灼伤,全身皮肤也会流淌出大量的油渍。” “那油渍滴落而下,助燃火势,火势会越来越熊,烧烤你的全身!” “你就像是牛羊一般,被烈火烧掉头发、衣物,皮肤……” “不要再说了!不要!” 云惊凰慌张无措地打断他的话,大声道: “我没有做过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你们不要乱来!不要!”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便成全你!” 嵇铁岩冷哼一声,大手一扬。 衙役们立即在铜鼎之下开始生火。 放柴,加碳。 干柴还未引燃,但碳火的温度已经从下往上传来。 云惊凰的囚服很薄,捆绑着的她感觉到半个身体热乎乎的。 “不要……” 她眼神慌乱地求情,四处乱看,似乎是想求人救她。 高台下。 容稷的方位能清楚看到云惊凰的情况。 一旦柴火引燃,那么多干柴,她的皮肤一定会被灼伤! 容稷控制不住想迈步上前,可容万霆却不着痕迹地拽住他的手臂。 还侧过去假装闲聊,实则在他耳边低声警告: “小子,沉住气!这一局谁先乱了阵脚,谁就满盘皆输!不可坏了她的计划!” 她那眼神明显是看下来,不停警告他们。 容稷明明很清楚,但向来冷静的眸子深处,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担忧。 而高台之上。 礼部尚书提醒:“皇上,吉时已到。” 帝高祁威严正色地扬了扬手。 拜堂之礼,要开始了! “那边拜堂,你何时承受不住了,何时坦白!” 嵇铁岩在这边冷冷盯了云惊凰一眼。 云惊凰清楚感觉到下面的木炭已越来越多。 温度很高,就像是将她整个人放在碳火上烤!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干柴竟怎么都点不燃,一直没有燃起熊熊大火。 “呼……呼……” 有人丢了火折子,还不断拉动风箱。 木炭越来越多了! 温度也越来越高! 而那边、 “一拜天地!” 礼仪官高亢的声音响起。 云京歌和帝长渊开始行礼了! 帝长渊从未看那边的云惊凰半眼。 在他眼中,此刻只有眼前的云京歌,这个接下来会接管丞相府+辅国公府京中产业的女人。 若今日顺利,于他而言是如虎添翼。 若不顺利…… 而云京歌盖头下的脸上也满是激动、雀跃。 终于!终于要当着全天下这么多人的面,成为帝长渊的妻子了! 云惊凰那个嫡女,今日注定炙烤而死。 而她……这世间只会剩下她一个真正的嫡女! 她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过身,朝着皇帝和皇后的方向行礼。 云京歌和帝长渊几乎同时在想,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很快就会是他们的! 往后,他们会坐在那里君临天下,指点江山! “夫妻对拜!” 此时的云惊凰全身已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皮肤变得发红潮热。 而云京歌转身面向帝长渊,透过缝隙看着对面的男人,心跳“砰砰砰”的不断加快。 好刺激! 在云惊凰痛不欲生之时、 她却能光明正大、在全天下人的见证下,在如此盛大的场合中,成为帝长渊的妻子。 只要对拜过,就此礼成,她和帝长渊就会成为真正的结发夫妻!她会是名副其实的皇子妃! 终于……终于可以喜结连理了! 可—— 就在云京歌准备弯下腰之时、 忽然、 “住手!” “等等!” “停下!” 好几道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震慑地大声传来。 这声音,是…… 所有人扭头看去,就见高台之下,一群人大步奔跑而来。 而那些人,竟然是—— 第316章 如何扭转? 不止是他,其余几个哥哥也心脏剧痛,懊悔不已。 傅云燃想到事发那一天,云惊凰来找他们,是那么急切想救他们性命,阻止他们去送死。 可他却狠狠划了云惊凰一剑! 那剑从左边锁骨划向右边,势必会终身留疤!当时还流了那么多血! 傅云燃真恨不得也砍自己几刀。 傅盛临心情也十分自责、懊恼。 当时他对她的受伤置之不理,还让人将她捆起来,押送去刑部严刑拷打! 那可是他的亲表妹! 若不是她逃走,她怕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 傅司霆脸色最为难看。 因为此刻云惊凰身体上裸露出来的勒痕,全是他亲手捆绑她才勒出来的! 他还一次又一次找过云惊凰的麻烦,试图杀了她这个恶劣的庶女…… 她明明跟他解释过,他也不听,自以为是的定了他的罪。 简直荒唐! 此刻五人看着跟前娇小的女子,胸腔里全数涌动着浓烈的愧疚。 以至于五个哥哥全围在她身边,有的搬来椅子让她坐,有的给她披上薄裳外套,有的蓄水,有的为她处理伤口。 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五个尊贵的公子全围着她! 现场所有人无一不是看得诧异、疑惑,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还是嵇铁岩看不下去,大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否该如实说来了?” 傅崇坚见五个孙子将云惊凰照顾得极好,这才开口道: “臣方才所言没有半句谎话,的确是云京歌伤害了我们,并且嫁祸云惊凰! 而且,她并不是……” “外公!”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京歌忽然冲出来,一双眼睛绯红地凝视他: “外公,我到底是你们的外孙女啊!是你们养了整整十九年的外孙女啊!” 她恢复了些理智,楚楚可怜又真诚地直视傅崇坚: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是整整十九年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 这其中若有什么误会,我们回家再慢慢谈,我任由你们责罚,可今日是我的婚事…… 求你们看在十九年的感情上,不要破坏这吉日好不好……” 她还试图打这样的感情牌。 可傅崇坚却痛惜地直视她: “正因为你是我们养了十九年的人,当初你谋害云燃和傅盛临时,我们才只决定将你送去寺庙清修! 你可知谋害朝廷命官,是何大罪? 要不是念着那情分,你早该死了!可你呢!” 他双目赤红又痛恨地道:“你不仅不心怀感恩,反倒利用圣礼将你救出来,还去黑市那种地方买毒虫、试图蛊惑人心! 甚至在事情败露之后,还偷偷骗了老二的免死金牌,连夜逃离! 19年的感情,你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还心狠手辣地谋害我们所有人!” 辅国公说着胸膛就在不断起伏,看向皇帝道: “皇上,那一夜她并不是去做什么善事修佛庙。 而是发生了一桩天大丑事,丑事败露,企图远走高飞!” 此话一出,全场人更是竖起耳朵,难以置信。 连来参加仪式的云潇潇也双眼放光。 傅家人终于不护着云京歌了? 而且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八卦? 云京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手段狠辣的女人,还能有什么事情逼迫得她远走高飞? “外公……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云京歌慌张地扑过去,紧紧拽住傅崇坚的手臂。 “我到底是你19年的外孙女啊!”火山文学 若是没有揭露,她好歹还能有一丝颜面,哪怕是死,她都会是高高在上的云大小姐。 可若是全盘说出,所有人会怎么看她? 她是赵如蕙那种卑贱女人的种?她并不是那么高贵的人? 不……那些目光她受不了……受不了的…… 云京歌“咚”的一声跪在傅崇坚跟前,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如同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外公……求求你看看我……我到底也是你疼了19年的外孙女啊…… 我以后会听你们的话……什么都听你们的,我再也不会做出任何事,一定会改过自新…… 呜呜……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呜呜……求求外公了……” 她凄婉地恳求着,眼泪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 此刻的她是真的害怕、惶恐。 傅崇坚看着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的心软。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因为哪怕脂粉再厚,隔得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能看到云京歌脸上那若隐若现的孔洞。 那是虫子爬出来过的孔洞! 是云京歌用过恶劣手段的证据! 傅司霆也将云京歌交给傅圣礼照顾,大步走上前来: “傅家宠你19年,你却以怨报德,如今还想我们手下留情?” 他本就是严厉之人,从不赞成溺爱。 如今这种情况,更是绝无可能再包庇! 所以此刻,直接朝向帝高祁的方向,当场直言: “当夜,云京歌的确是与赵如蕙、云焕天畏罪潜逃! 因为赵如蕙红杏出墙,云焕天并非云丞相亲生子!” “甚至、云京歌也并不是傅家的人!” “当年,赵如蕙在生产之夜,将云京歌与惊凰的身份偷龙转凤,就此互换!” “所以——从始至终,云京歌就不是我们傅家人。 云惊凰,才是丞相府真嫡女!是我们辅国公府长嫡女之女!” 此话一出,全场如同听到了山崩地裂,震耳惊雷,全数僵在原地。 什么? 赵如蕙红杏出墙? 云焕天不是云丞相亲生儿子? 云京歌也不是傅家的掌上明珠? 云惊凰那个顽劣不堪的女人,才是傅家人应该宠的存在? 这是什么惊天大事! 连站在云京歌身边的帝长渊,脊背也几不可见地狠狠一僵。 这么久以来,正因云京歌尊贵的身份,他才会对她多有帮扶。 甚至在那夜的情况下,明知事有蹊跷,也愿娶她为正妃。 相反,对云惊凰那个庶女,他一直置若未见,对她的示好、送信等,也全数婉拒。 可到头来……云京歌是个冒牌货,云惊凰才是傅家最在意的掌上明珠! 这盘棋,该如何扭转…… 第317章 别再装了! 饶是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帝高祁,此刻眉头也微微皱紧。 “傅大爱卿,你此番话可有证据?” 云焕天不是丞相府亲生,云京歌也身份叵测。 一个青楼之女,竟掌控了他朝中的两大重臣? “皇上。” 傅司霆严肃道:“当晚我们几人亲耳听见。 因云焕天抱怨不该带走云京歌,厌恶其是个累赘,赵如蕙才亲口全盘托出! 臣等本打算将她抓回京中问罪,她却心狠手辣,不惜将我们所有人杀人灭口!” 傅承祁也上前:“臣等在场傅家人全是人证,所受之伤便是物证! 并且!当初瑞云斋那175条人命,也全是她所为!” “就因臣与黄神医探讨医术,她便心生嫉妒,不惜用175条人命设计黄神医! 在臣调查得知真相后,更是买凶将臣残忍杀害!” 全场又是一阵惊呼。 尤其是那刑部尚书赵培良,当初是他亲手办得这桩案子。 在他手中从无冤假错案。 可没曾想、这是第一桩! 云京歌竟然心狠手辣到、那时候就残害她自己的亲九表哥哥! 当时傅承祁可是那么护着她,甚至不惜去济世堂为她坐阵…… 傅云燃也道:“我不过是改革军器部,不再允许她随意进入,她却也怀恨在心!” 傅盛临更是痛心疾首地盯着云京歌: “我不想让她养就铺张浪费之习惯,拒绝她索要百万两黄金之请求。 还好心为她安排婚事,想让她嫁入礼部侍郎家锦德公子。 可她竟心怀怨怼,自导自演绑架一案,将我与六弟云燃引去城荒庙,乱箭射杀!” 一桩桩一件件,全在今日说出来。 真相简直惊心动魄,骇人听闻! 全场众人听得几乎惊得掉了下巴。 买凶刺杀?乱箭射杀? 甚至在后来不惜杀人灭口、让傅家所有人几乎覆没! 这是何其歹毒的手段! 若真是她的亲人,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太子帝骁战曾经一直喜欢云京歌,到底觉得太过荒谬。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京歌被替换时也只是个婴儿,她什么都不知情啊!” 第318章 我本尊贵 但五个哥哥和傅崇坚立即围过去,全拦在云惊凰跟前,不让云京歌再碰到云惊凰丝毫。 傅司霆更是“嚓”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云京歌。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云京歌看着锋利的剑,和跟前六抹高大的身影,双目顿时绯红,目眦欲裂。 外公和这些哥哥曾经都最宠着她啊! 曾经他们说: “歌儿,外公的好外孙女,外公的心尖尖儿哟~谁敢伤你一根头发,外公就和他拼命!” “歌儿,你喜欢什么,哥哥去为你买。” “歌儿,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法子为你摘下来!” “歌儿,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人伤害你分好封好分毫。” 曾经的他们口口声声甜言蜜语,可是现在、他们全数冷漠盯着她,就因为一个他们厌恶19年的女人,如此的敌对她! 甚至傅司霆还用剑指着她! 那些美好而温柔的话语声在脑海中回荡,显得那么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啊!” 云京歌又哭又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发疯般地扑过去,抓住旁边一伫立护卫的长剑。 “你们都该死!全都该死!”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她举着剑,疯狂地朝着所有傅家人刺过去。 “保护好惊凰!” 傅云燃交代一声,大步上前,准备控制云京歌。 可云京歌是发疯疯狂的状态,手中的利剑毫无章法地挥来刺去。 傅云燃又不想真下死手,短时间有些受限制。 “京歌,住手,别再糊涂了!” 傅圣礼也在大声制止她。 虽然她的确罪无可赦,恶毒无比。 但到底有19年的感情,他们几个哥哥都做不到亲手杀她。 傅圣礼甚至觉得,若她能真正由衷悔过,浪子回头金不换,可给她用一生时间赎罪的机会。 偏偏云京歌早已杀疯了。 “你们全都该死!全都是骗子!全都是骗子啊!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她一袭红色嫁衣,就那么疯狂地挥来砍去。 现场许多物事被她砍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她疯了!” “护驾!” 有人高喊一声。 顿时,几百金甲卫从下方的台阶奔来。 有的跑过去保护住皇子公主们,有的去保护皇帝。 帝高祁一直久居高位,从没有人敢在他跟前如此放肆! 他威严的国字脸上满是怒容,当即命令: “抓住她!生死不论!” 顿时,另一批人齐刷刷地朝着云京歌围困而来。 他们全是宫中精良的金甲卫,也不会有傅家人的手下留情。 云京歌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逼来。 所有人都要抓住她! 不……不可以! 她是云京歌。 是高高在上的云京歌,怎么可以被他们这些人抓住! “不要……不要……” 云京歌忽然转头就跑,朝着旁边那高高的天梯圣坛跑去。 那是天梯圣坛! 上面的物品全数供奉上天,只有皇帝和礼部尚书两人,才可亲自踏上那高高的台阶,端上贡品。 那是最神圣之地,最接近天的地方。 除了那两人外,没有一人可以上去! 护卫们追过去时,不由得纷纷停下脚步。 而云京歌不知何时跑掉了鞋子。 她也顾不得了,拎着裙摆,就那么光着脚就朝汉白玉的台阶上跑去。 整整99级台阶,共有33米高! 上面的风很大,吹得她红色嫁衣飞舞。 还没有任何护栏,看起来危险至极。 云京歌跑到圣坛之上时,就那么站在高高的台上,毫无护栏的边缘。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景象。 好多人啊。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 处处张灯结彩,红幡遍布。 今天本该是大喜的日子。 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成为帝长渊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全场的人是那么的羡慕她…… 可……一切都毁了……全毁了…… 不! 没有毁…… 她才是丞相府的嫡女! 她才是辅国公府的人! 她云京歌生来就应该尊贵,就应该站在这高处凤临天下! 她才应该是这个天下的主啊! “弓箭手、就位!” 一声怒斥响起。 是兵部李雷霆带了弓箭手来,在下方齐刷刷地瞄准那抹红衣。 云京歌所有的思绪顿时全数被拉回。 他们要杀了她……那么多人想杀了她…… 她会凄惨地死去,她会变成马蜂窝吗…… 她好害怕……她想求救……她如同受惊的小鹿环顾四周…… 可她恍然惊觉,没有人会救她……她没有外公、没有哥哥了…… 那些利箭好尖锐……好可怕…… 不!她不可以被射击得那么丑陋! 从小到大,为了美丽,她喜欢的肉片不敢多吃一块,喜欢的甜食糕点也一直控制着,一月才品尝一小片。 她还没日没夜地练舞、锻炼形体,保持身体的纤细轻盈。 她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她怎么能死得那么丑啊…… 云京歌赶紧抬起手整理自己的发丝,头钗。 还好,她的青丝还没散乱……她身上的衣裳还是足以碾压全场、奢贵至极的凤冠霞帔…… 今日的她,的确该是全场的主人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京歌绯红的眼眶中,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而下。 忽然,她似乎听到了风的声音,连风的声音也那么凄凉…… 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了一片枯叶。 本是夏天时节,却有一片枯黄的叶子随着风飘啊飘,从她的眼前飘飞而过。 云京歌脸上两行清泪控制不住地流淌而下。 心如凤凰九天翱,命似枯叶随风飘吗…… “京歌……快下来……” 一道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傅圣礼赶了过来,试图将她唤醒,叫她下去。 哪怕云京歌那么伤害他们,但傅圣礼能理解一点云京歌的苦楚。 也到底是19年的妹妹,他不想她被乱箭射杀而死,不想她死得那么凄惨。 哪怕是死,他也希望她能轻松地沉睡而去,不带着恨,不带着怨,来世重新开始一番新生。 可云京歌已看不到他了,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她眼中只有那片不停飘啊飘的枯叶,她感受到了她自己的命运。 耳边似乎有个凄凉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心似凤凰九天翱,命似枯叶随风飘……随风飘…… 下面的弓箭手已经拉弓引弦。 那锋利的箭尖在阳光下,发出骇人的寒芒。 他们全都瞄准着她。 瞄准站在高台上,那个红衣翻飞的女子。 “射!” 伴随着李雷霆一声令下,护卫们就要开始射击。 可! 就在那一刻! 云京歌嘴角勾起一抹凄美又不甘的苦笑。 “我本尊贵……怎么能死于这些奴隶之手呢……” 没有人可以杀她! 她云京歌的命,由她自己做主! 话落,她忽然张开双手,站在汉白玉的高台之上,身体缓缓往下倾倒。 “京歌!” 傅圣礼想要阻止,却来不及。 云京歌那抹红色身影、就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从几十米的高台之上,坠落而下—— 第319章 杀人诛心 那红色的嫁衣翻飞,衣袂飘飘。 美得惊人,美得夺目,却也美得凄凉。 就像是一片血红的枫叶,从天空中飘落而下。 明明一切只是一瞬间,可那短短一瞬间,却像是被拉慢了镜头,一切变得那般慢……那般清晰可见……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那抹往日里最尊贵的身影,就那么从上而下跳跃,宛若一幅翩若惊鸿、又凄美的画卷。 直到…… “咚”的一声巨响,响彻全场! 胆小的女子们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啊啊”尖叫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还有一些年纪尚幼的皇子公主们,更是吓得哇哇哇大哭起来。 傅家所有人的身形皆是狠狠一怔,胸腔里涌起极度复杂的情绪。 那到底是他们宠了19年的人,她也曾在他们跟前巧笑嫣兮,也是他们看着从一个小小粉团子长大的。 如今…… 以至于他们不敢走过去,不敢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但傅圣礼站得最近,就在那高台之下。 所以他清楚看到云京歌直直摔落在他跟前,鲜血溅了他一身。 那一身神圣的白衣如同落下点点红梅。 本就白皙到近乎泛光、透明的肌肤,也有红色血点绽放,宛若一尊白玉雕琢的佛像染了血。 最为痛苦的,还是刚被云震嵘拉扯着赶来的赵如蕙。 因为要将两人控制起来,云震嵘还特地找了手链脚链,所以此刻才到现场。 赵如蕙刚赶来时,就看到云京歌被逼上那天梯圣坛,紧接着看到她纵身跃下。 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是她的京歌啊! 京歌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摔个跤全府上下都要担忧得不行。 身边的所有人都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从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刚才的她……是多么可怜……多么彷徨……多么害怕…… 摔下来的她,又是多么的疼!她怎么受得了那种疼! “京歌……我的京歌啊!” 赵如蕙奔跑着,企图跑上台阶去抱抱她的京歌。 可那是高台,那高台之上都是王公贵族,岂是她这种青楼女人可以上去的? 才跑到台阶处时,就有护卫持着长矛拦住她的去路。 一堆护卫围过来,隔绝了她去找云京歌的路。 此刻高台之上,没有人有时间理会她。 所有人还沉浸在那突然的变故之中。 傅司霆最先反应过来,大步走过去。火山文学 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傅圣礼跟前,挡住他的视线。 “圣礼,你先回去。” 尔后,才开始准备善后,目光落向地上的女子。 此刻李雷霆、嵇铁岩等人全围了过来。 就看到原本貌美惊人的云京歌摔在地上。 腿……右腿被摔掉一条……散落在旁边。 半边光洁的额头更是磕地,凹陷一大块! 到处是碗大的伤口,鲜血直流,很快已流成一滩血泊。 那画面,简直触目惊心…… 饶是再冷静如傅司霆,脊背也几不可见微微一僵。 李雷霆是个粗人,倒没什么,大步走过去蹲下,探了下云京歌的鼻息。 竟然还没死,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正因为没死,她身体似乎能感觉到疼痛,在微微的痉挛抽搐着。 李雷霆皱了皱眉,看向皇帝的方向拱手禀告: “皇上,她一丝尚存,这……” 帝高祁威严的面容间满是怒容。 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说话。 毕竟这么多年来,云京歌是第一个惊扰圣驾之人,按照律法,当碎尸万段! “不……不能轻易让她死!”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扬出。 是云惊凰。 之前几个哥哥第一时间用高大的脊背挡住她的视线。 此刻她挤出来,故作蛮横地道: “云京歌害了我19年!让我19年来声名狼藉,受尽折磨。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死去? 我要她活着,要把她关在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让她往后余生一辈子都在最痛苦、最折磨中度过!” 毕竟云京歌现在断了一条腿,额头也塌陷一大片,再也不可能兴风作浪。 就算不死,接下来半年都会在极大的痛苦中生活。 而且就算半年后伤势愈合,云京歌那种最爱美丽的人,还得接受她自己断腿毁容的痛苦! 这对于云京歌来说,是莫大的折磨! 下方忽然传来云潇潇高亢大声的声音: “对!我赞成!那就把她关在囚鬼阁!关一辈子!” 所有人皱起了眉头。 囚鬼阁! 那是诏狱旁边一个地势比较高的独立监狱。 第320章 连根拔起 云惊凰却忽然骄横地看向傅崇坚: “我不管!我就要把她关进囚鬼笼!我就不要她好过! 你们帮着云京歌欺负我那么多年,打了我多少次?折磨了我多少次? 现在还要让她那么痛快死去吗?” 她甚至推了辅国公一把,拉远和他们的距离: “如果你们不把她关去什么囚鬼笼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她的话语尽显刁蛮。 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那个蛮横无脑、纨绔不堪的云二小姐。 傅崇坚看着她生气的神色,不得不为难地看向帝高祁,跪在地上,深深行了个跪拜礼: “皇上,是微臣无能,没管理好傅家家事,为朝廷、为皇上添乱了…… 就恳求皇上将其关入囚鬼笼,让这件事就此平息吧……” 他的姿态很低,声音还满是沧桑、疲惫。 帝高祁看着,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到底是个年迈的老人,唯一的亲女儿瘫痪在床,外孙女又备受迫害,养成那么一个草包蛮横姿态。 真可怜。 帝高祁不再怀疑什么,只吩咐: “许!” 有人抬担架上来,将云京歌的身体抬上去,把那条断了的腿也放在她旁边,快速抬走。 还有人开始清洗血迹。 之前被红色步撵抬来、还高高在上的云京歌,此刻就毫无声息地躺在那担架之上,满身是血,恐怖不堪…… 一代京中第一美人,势必就此落幕。 还臭名昭著,将会成为所有人的饭后闲谈。 并且、还要被关在那囚鬼笼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如蕙看着云京歌被抬下来,又赶紧扑向那偏僻的台阶。 那侧边的台阶之前是云惊凰走的,此刻却是云京歌被抬下来。 “京歌……我的京歌啊……呜呜呜……呜呜呜……” 赵如蕙哭得是声嘶力竭,眼泪直淌。 可有护卫拦着她,她就连想抱抱云京歌、想摸摸云京歌都不行。 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就那么从她眼前被抬走。 那条腿……那血淋淋的腿! 第321章 兴师问罪 在白色浓雾之中,人群早已混乱不堪。 有几抹黑色的身影不知不觉救了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们却没有发觉,在很远之处,有另一批力量早已蛰伏其中,迅速跟上…… 烟雾散去之时,现场一片凌乱。 有的女子们大哭。 有的文官报团。 有的更是钻进贡桌之下。 还有许多人被炸伤,鲜血横流。 全场众人无一不是惊骇、恐惧。 那会爆炸的巨大之物……是什么武器…… 他们东秦还从未有过如此武器! 连被众人护着的帝高祁,神色也很不好看。 曾经帝懿统率兵部、负责东秦所有安防之时,从未有歹人能混入宫中。 宫中十几年来无一桩刺杀、袭击之案。 可今日,在这宫中祈年殿,竟然混进来了人,还带来如此厉害之武器! 若对方再大胆些,那武器丢在龙椅前,岂不是…… 傅崇坚是个老国公,很快恢复镇定,当即吩咐: “御医!快让御医前来,救治伤者,再为皇上皇后检查龙体凤体!” 伴随着他的命令,所有人开始严谨有序地忙碌。 李雷霆带着兵部之人留下镇场。 傅司霆带领御史台的那批黑阎卫,前去缉凶盘查。 在一番忙碌之后,云震嵘忽然发现: “赵如蕙……赵氏……还有云焕天!他们不见了!” 他们两人被他带来后,一直站在下方广场。 两人身上都拷着铁链,此刻那里却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在周围查看,找寻。 看来看去,真的没人!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刚才那场骚乱,是为了把他们两人救走!” “他们身后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拥有那般惊骇的武器!” 私造火药,还是东秦目前技术无法造出来的火药,事态之严重! 帝高祁龙袍已被整理好,威严坐在那金龙椅上,目光忽然严厉扫向帝长渊。 “你可知罪!” 突然而来的雷霆之怒,令帝长渊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新婚的巨大变故中,神色并不是很好看。 听到斥骂,帝长渊立即走上前,拱手行礼: “父皇,儿臣不知所犯何罪……” “哼!当夜可是你将朕带出皇宫,与赵氏母女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众人才瞬间反应过来。 对喔,若不是帝长渊带了皇帝过去,那场戏无论如何也演不完整。 云京歌怎么可能如愿差点嫁入皇宫? 那惊骇的身世,又如何得以险些隐瞒下来! 无论怎么看,帝长渊都是云京歌一队之人。 帝长渊尊贵的身躯当即跪在地上,神色间腾起两分迷茫、一分委屈。 “父皇,儿臣当夜只是收到一封信纸,兹事体大,不敢妄断,当即便带着信纸求见于父皇。 儿臣到时与父皇所见一致,真不知其后波涛诡谲……” “哼!” 帝高祁冷哼一声。 “衙役是诏狱中人,你告知朕,未得令牌,他如何穿过九重宫门,恰巧将信送到你长渊殿中?” 这细节! 帝长渊瞬间被问得一滞,脊背微微一僵。 云惊凰之前一直在思索炸弹之事。 赵如蕙幕后之人竟然有炸药,东秦目前都未制造出来,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而此刻帝高祁的问话,又拉回她的思绪。 不愧是帝高祁,东秦的文皇。 其心思缜密,不放过细枝末节,是要开始兴师问罪了! 此刻,才是今日这场大戏真正的开场—— 该开始看某些人的表演了! “大理寺卿,调衙役!再搜查长渊殿!” 若帝长渊真与一些心怀叵测之人勾结,定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帝王的命令斩钉截铁。 “是!”嵇铁岩立即亲自带人离开。 帝长渊一袭喜服跪在地上,微微低头,看不见他俊贵脸上的神色。 但他还是笔直跪着,抬起手拱手行礼: “儿臣愿接受一切调查。” 可在他抬起手臂时,那衣袖之间,似乎露出了什么东西! 帝高祁敏锐的目光扫视而下。 帝长渊意识到时,立即放下手臂,用左手遮挡右手的手臂。 饶是他再强装镇定,那动作也明显可见有几分慌张。 帝高祁目光如鹰隼盯着他:“袖中是何物?交出来!” “父皇……什么也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恳求父皇不要再追问……” 帝长渊说着,甚至行了个五体匍匐的大礼。 帝高祁盯向德公公一眼。 德公公立即走上前,“长渊殿下,得罪了。” 他拉起帝长渊的手臂,往帝长渊衣袖之中摸去。 可这一摸,德公公向来冷静的神色也顿时一变。 那神色看得妃位之席的明妃、与不远处的帝台隐皱紧了眉头。 他们很是担忧。 帝台隐更是控制不住想迈步过去。 可他的妹妹帝安宁才五岁,之前受到惊吓,一直紧紧拽住帝台隐的衣袖,依偎在其身边。 在这短短片刻,帝高祁神色更为威严: “到底何物!公之于众!” 众人看得很明白,帝高祁是不给帝长渊任何情面,都没打算私底下处理。 这个奴婢所生的皇子,到底是不受宠的。 今日的帝长渊,怕是要栽了…… 但、 德公公当众脱下帝长渊的喜服外袍。 伴随着那重工的外袍被脱下后,全场众人皆是惊愕。 因为跪在地上的帝长渊、身上穿着的白色中衣,上面被火烧了无数个大洞! 就连衣袖也被烧了很大一截,看起来黑乎乎的! 那布料还很是陈旧,有些松松垮垮,一看就是旧衣物!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 “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是长渊殿下大婚,长渊殿下怎么穿着如此旧之物……” 礼部尚书吓得腿一软,立即跑过去“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臣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此次给长渊殿下准备之物,全是以最高规格,送去的也是云锦里衣……” 帝长渊身体跪得僵直,脸色有些苍白地看向帝高祁: “父皇,无关礼部尚书,是儿臣自己不慎弄坏衣物,才翻出这旧衣物……” “不……不是的!” 一个负责洒扫的丫鬟忽然冲出来,跪在地上痛惜地道: “长渊殿下,事到如今您还要隐瞒吗? 真相明明不是这样的,您真打算被人欺负一辈子吗?” 第322章 全是棋子! 帝长渊看向那人,皱了皱眉。 “你是……” 那丫鬟看着他俊朗的面容,耳根都在泛红,但眼中更多的是疼惜。 “长渊殿下自然不认识奴婢,奴婢只是一个洒扫长渊殿外宫巷的丫鬟绵儿。 自奴婢五年前入宫起,就经常看到长渊殿下被人欺负……” 明明应该是尊贵的皇子,明明长相才华全比那人出色,却一直受着那非人的折磨! 绵儿自己是个丫鬟,却也看不下得别人受苦。 帝长渊隐约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即警告: “不可再胡说!” 绵儿却泪眼朦胧地凝视他:“长渊殿下,奴婢知奴婢接下来所犯,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罪。 但即便是死,奴婢也心甘情愿!” 因为这五年来,她已仰慕帝长渊。 仰慕他每日回到长渊宫中,废寝忘食看书;仰慕他帮着太子处理许多政务,全是丰功伟绩,却被他人占了名头。 也仰慕他是所有皇子中长相最为出色、最温柔儒雅、尊贵惊人之存在。 女子的爱,哪怕是一场暗恋,也愿为之赴汤蹈火! 绵儿深深看了帝长渊一眼,眼神是那么坚定。 说完,才看向皇上的方向大声道: “皇上,长渊殿下之衣物并不是其自己损毁,而是太子所为! 这五年来,奴婢亲眼瞧见太子时常到长渊殿里,不是打骂长渊殿下,便是时常踹他。 稍有不如意,还用砚台砸过去,经常砸得长渊殿下鲜血淋漓!” “许多奏折太子不想处理,便全送到长渊殿里,让长渊殿下几日几夜不曾入眠,也要为其解决事宜。” “就在长渊殿下婚期前两日,太子还到殿内,当着所有丫鬟奴仆的面,打踹惜美人!用扇子打长渊殿下的脸! 听闻明妃娘娘给太子送来许多宝物,太子殿下更是亲自赶来,把所有物事、乃至那独一无二的夜明珠全数抢走!” “太子殿下见那云锦衣垂挂,美得不可方物,还往长渊殿下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说:你这等腌臜的狗东西,也配穿云锦? 太子殿下当场便将那中衣里衣全数拿走,还让人丢来一堆他宫中的旧物!” 第323章 明妃祸事 众人都在等皇帝发话。 忽然,另一道女子威仪的嗓音传来: “骁战,你可知错!” 这话语,是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开口。 一袭凤袍的她,端庄高贵不可方物,周身似乎有股让人不敢直视的荣光。 帝骁战此刻慌了,大步走到前头跪下: “父皇,母后,儿臣错了……真的知错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位皇后又道: “你的确错了,错在欺负自己弟弟,还自以为是小打小闹。 错在每次玩闹过后,也不知分寸,不知让人照顾好长渊!” 太子帝骁战到底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道: “对……对,我与十一弟就是小打小闹,兄弟间的那种开玩笑嘛! 我也不知如何会被这些贱婢谣传成这般模样! 每次我也吩咐下人给十一弟补偿,但不知为何他们私底下全都没去办!” 这是大事化小,还将问题抛给下人! 那位皇后更是慈爱地看向帝长渊,话锋一转: “长渊,你说你也是,既发生如此多事,为何你从不肯来找父皇母后? 是你不信任你父皇母后,觉得我们都是偏袒徇私之人吗?” 帝长渊身躯几不可见地微微一僵。 饶是他苦心筹谋,饶是他所有的伤痕、尊严,全被人血淋淋地当众揭开,势必沦为一个笑谈。 可于他们而言,无人在意他到底受了多少冤屈,在他们看来,还只是小打小闹? 他还有错? 那位凤袍皇后又道:“冯太师可在?” 冯鹤立即从官位走出来。 皇后道:“后宫不能干政,今日本宫只当做是家事处理。 本宫只望太师往后能严厉些,定要好好教导太子为人处世,也要多关心关心长渊。” 潜台词便是,太师没把太子皇子们教好! 本来全是太子的错,只是这三言两语,已把问题分散到下人、丫鬟、太师身上! 冯鹤一身清高傲骨,却也没想到他教出来的太子会是如此品行。 因为太子很怕冯鹤,从不敢在这个老师跟前胡作妄为。 冯鹤自知理亏,跪在地上行个大礼: “是微臣疏忽,微臣往后定当严加辅佐!砥砺德行! 此次太子犯错,臣也同罪,如何惩处太子,微臣同担!” 冯鹤本就是守旧派,不赞成突然废太子,尤其还是在这乱世,极易引起朝廷动荡。 一个高大的老人忽然也走出来。 他是兵部尚书,接管了帝懿所有职权的人。 虽然已六十多岁,但身材魁梧,肌肉丰满,一看就老当益壮,威风凛凛。 他道:“说到底太子只是与兄弟间的小打小闹,太子在其他德行上并未有失,臣认为严加管教即可!” 这是维护太子。 因为他是皇后的母亲! 太子也是他的外孙! 兵部尚书曾经掌管军器部,如今统管整个国家兵部一切事宜,可谓是背景强大。 这么有分量的人都开口了,无数小官之前的义愤填膺瞬间淡下。火山文学 辅国公傅崇坚却看不下去: “方才丫鬟们所言的桩桩件件,哪儿还是什么小打小闹? 就说烧毁衣物、骂自己弟弟狗东西,甚至敢打踹惜美人,这是无德无孝!” 傅崇坚深深行了个礼,“皇上,臣认为此事必当给长渊殿下一个交代!也必当严惩,以正宫规!” 云惊凰看得眸色微闪。 这就是外公的立场,傅家人的风骨。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有看不下去的事,他们都会极力谏言。 可惜后来帝长渊登基后,他们也是如此,多次力劝诸事,劝帝长渊减少对周边的战争。 帝长渊却觉得这样的臣子不好掌控,就是个刺头…… 场上,明妃也扶着惜美人开口: “皇上,您瞧瞧,惜美人身上受了这么多的伤,其手肘至今还鲜血淋漓。哪儿是什么小打小闹?” 帝台隐也将帝长渊护在身后,恭敬对着上方行了个礼: “父皇,儿臣恳请严惩大哥!必当还十一弟一个公道!” 此刻他满身都是严肃,身上丝毫看不出田园青苔公子的模样。 就像是一株原本普普通通的蕨草,在这一刻成为一棵苍天大树,只想护着他想护着的人!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帝台隐如此严肃严谨的姿态。 而帝台隐和明妃身后,是周家! 周家每年给国库捐的款都不计其数。 每次但凡有灾难,全是周家首当其冲,捐献一切所需。 那位皇帝高居其上,俯瞰着两方阵营。 最后,那威严之声扬出: “太子举行不端,拖下去重打十大板! 写千字忏悔书,亲自交予长渊! 并将历年所有拿走之物,列好单子,双倍奉还!” 第325章 互不相干 帝安宁才5岁,一直被明妃养得无忧无虑,跟着明妃养花养草。 她觉得世间一切都那般美好,还天真单纯地说过,想把全天下种满花花,让每个人都能看到花花。 向来乐观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画面,吓得呜呜大哭: “父皇……呜呜呜……母妃和哥哥不是坏人……我们不是坏人……不要抓我们……父皇……” 她扯着嗓子喊,还用力地挣扎,反抗,想扑过去抱住自己的爹爹。 可刚跑没两步,就踩到自己的小裙摆,“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高位上的文皇神色威严,没有任何柔软。 护卫便又上前去拖拽帝安宁,将小小的她又拖又拽。 明妃看得心都在滴血,“安宁……我的安宁……” 那是她的女儿,她呵护在心尖儿,想让她安安宁宁生活的小女儿…… 可如今,她却害得她的一子一女…… 帝台隐心脏里也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情绪。 那个一向和颜悦色的父皇,竟然如此雷霆震怒。 一开口,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之前还好好的,又怎会生出如此变故? 父皇对他们就没有一丁点信任? 他们三人就那么被拖下去。 文皇甚至下令:“三司严查此事,不放过任何一个参与之人!” 京城掀起一番浩荡波澜。 周家当天被金甲卫冲进去,贴上封条,并且搜查全府! 所有与明妃、帝台隐关系好的人,也被一一带去三司盘问。 总之震惊朝野!震惊天下! 全程,云惊凰亲眼看到帝台隐一家被拖下去,没有开任何口。 因为帝台隐太过单蠢。 之前她不止一次提醒帝台隐,但凡他信了,心有防备,便不会发生这种事。 明妃在深宫之中这种地方,留下把柄是不对。 但其实那个玉佛那般大、重,里面只有一小块中空,只要不被人设计,是绝无可能被人查出来的。 每次明妃往里面放纸条时,还会确保没有任何外人在。 偏偏明妃忽略了帝长渊,从小允许帝长渊在她的宫殿随意出入。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帝长渊是谁? 是上一世的胜利者,坚持到最后称皇称帝之人。 帝长渊肯定没有看到明妃亲自往里面放纸条,但定然也是在某一个深夜,看到明妃在里面待得太久。 他心思缜密,发现不对劲,一定也花了很多心思调查,才会知晓这件事。 并且今日嵇铁岩能发现玉佛端倪,一定也是帝长渊做了手脚! 现在这么棘手的情况,想救下明妃一家,尤其是救下明妃,难如登天。 哪怕是她,都很难很难。 天子一怒,势必血流成河! 帝台隐也只有经历过痛彻心扉,才能幡然清醒、成长。 就先让他体验体验人间疾苦吧! 在所有人纷纷散场前去忙碌时、 皇帝却留下傅家人、包括云丞相,显然是要问话。 至于娇蛮的云惊凰,直接被皇帝忽略。 傅家一行人去长政殿前,全围到云惊凰身边。 傅盛临叮嘱:“凰儿,你先在这里等着,就坐着椅子上休息,我们很快回来接你! 你想要什么,想买什么,全告诉三哥,三哥今日一定全为你买来!” 傲气的傅云燃看着云惊凰,脸色有些囧红: “你……你别走,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傅圣礼眸中则满是关切:“你身上有伤,万万不可随意走动,我们一定会尽快回来。” 一向清傲的傅承祁,看云惊凰的眼中也尽是愧疚,尤其是在触及她手指上的伤痕时。 “你放心,不论用尽多少药材,九哥定会将你手伤治愈!往后你的身体,全由九哥调理!” 傅崇坚也走到云京歌身旁,严厉的面容变得尽是和蔼: “凰儿,我们傅家亏欠你太多太多,若不是圣上召见……” 真的现在此时此刻,他们全都只想陪在云惊凰身边,只想将她带回去,好好弥补她,照顾她。 偏偏那皇帝也是,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带他们去问话! 辅国公一向清廉,为国为民,心思正,还是第一次在心里对皇帝格外不悦。 他们入宫不能带任何随从进来,此刻也只能对云惊凰百般交代。 连云震嵘也走过来,亲和疼爱地看着她: “凰儿乖,听你外公与哥哥们的话,就在此地等待,父亲等会儿也有话同你说。” 云惊凰看着一张张满脸真诚的人。 当然,云震嵘除外。 她心思复杂,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的模样,众人都以为她是答应了。 旁边有他们之前抬来的椅子,他们让云惊凰坐下,才略微放心地、依依不舍地前去皇帝的书房。 离开时,傅云燃看到旁边的贡果。 仪式已经结束,那些是可以动的。 他端了几大盘,直接放在云惊凰旁边。 “妹……妹妹……,你吃糖……” 说完,似是想到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又脸色囧红地赶紧跑走。 云惊凰耳根子总算清净下来。 看着所有人离开的身影,她睫毛微微闪了闪。 虽然曾经他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她、打她、虐她。 但在她的记忆里,在以前不知情的时候,除了傅圣礼外,他们给她留下的全是狰狞的面容。 外公丢她去诏狱折磨,看那些犯人受刑,被扒皮、挫骨等。 傅盛临每次看到她,就让她滚,不准她接近云京歌半步,生怕她抢走云京歌的任何宝物,一直用看贼的目光看她。 傅云燃更是,从小一言不合就往她身上丢些小武器,当做活人实验。 傅承祁那清傲公子,更是看不得任何庶女,总觉得她如沟中老鼠一般脏。 但凡她碰到他一丁点,他还要去换身衣裳。 要是云京歌出了事,哭哭啼啼,他们更会轮番上阵。 不论她怎么解释怎么哭,哭得有多惨,痛得有多难受,他们都会用鞭子抽得她全身是血。 以前她和他们争执,和云京歌有矛盾,她兴许可以理解。 因为理解,在重生后才会竭力想去帮助所有人,想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可他们…… 傅承祁当夜不信她,近乎踩断她的手指。 傅盛临命令人丢她去诏狱。 傅云燃划了她一剑,至今伤口才结痂,疤痕注定陪伴终身。 还有此刻去追人调查的傅司霆,更是…… 云惊凰能理解他们的立场,甚至也不责怪他们。 但是她对他们没有感情,在他们一次次的冷漠与伤害中,她其实已在心里划清界限。 从此他们不会再被云京歌骗就行,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互不相干。 所以…… 在他们走远后,云惊凰才站起身,快速往宫外走。 连之前他们为她披上的衣裳也留下,没要。 她想起了另一件大事!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的阿懿! 第327章 王的心意 云惊凰迫不及待地准备跳下马车。 冯凌儿却叫住她,疑惑问: “喂,你很喜欢战王吗?以前我不是记得你喜欢长渊殿下?” 云惊凰对她一笑:“都怪当年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 她又转而说:“我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冯小姐喜欢的人总算醒了不是嘛?” 冯凌儿脸色倏地一红。 她和云惊凰几乎没什么交集……她怎么会知道…… “今天多谢你。” 云惊凰已顺利跳下马车,朝着她挥手: “回去记得好好休息,日夜不离照顾傅总监令那么久,可别累坏了身体喔~”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赢宫走。 冯凌儿脸色更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去照顾傅云燃,是瞒着爷爷和全府出去的,还易容成丫鬟,连御医都没认出来。 云惊凰怎么知道这么多?还说她日夜不离! 本来是想照顾下这个妹妹,多叮嘱她两句。 可此刻冯凌儿被说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云惊凰那抹背影彻底消失,她才缓缓回过神。 不管怎样,这个妹妹她更喜欢!比和云京歌相处起来轻松多了! 冯凌儿吩咐马夫:“等会儿回府多准备些衣裳、胭脂水粉,还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她要过来和云惊凰好好聊一聊! 由于自己爷爷冯鹤管教得严,又是个孤臣,她几乎没有和京中哪个名媛相处得近。 以前对云京歌好,也是看在傅云燃的份上。 如今对云惊凰,她莫名感觉很有好感,自愿去结识。 马夫应下后,调转马车离开。 冯凌儿又叮嘱:“算了,我亲自去挑选。 还有刚才云惊凰说的话,全都是胡说,我才没有去照顾谁。 你权当没听见,也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傅云燃!听到了吗?” 那个武器狂,大笨猪,指不定还要怎么嘲笑她。 或者知道她的心事,连朋友都没得做…… * 赢宫之中。 云惊凰进来后,所有镇南军看到她,条件反射地就想扑过去热烈地欢呼、庆贺。 这几天的牢狱之灾,她总算平安出来了! 第329章 没有感觉? 云惊凰真想立即就扑上去,但她太了解帝懿的性子。 为了避免被看出来,她只能压抑着,还说: “开始洗啦,隔着衣衫洗下就好~” 说话间,真的用手浇了水,往帝懿身上泼去。 起初只是用水泼,随后,又一边泼水、一边自然地去擦蹭他的身体。 那小手落在帝懿的脖颈上,又擦蹭着往下。 路过他的喉结,滑向他的胸肌…… “云惊凰。” 帝懿低沉的声音忽然扬出。 “啊?” 云惊凰连忙抬起小脑袋,一脸单纯地看他。 “阿懿,怎么啦?” “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还是哪儿没洗干净?” 她问得十分认真,那双眼睛更像是婴儿孩童一般,看不出任何杂质,干净透明宛若水晶。 帝懿长眉皱了皱。 难道是他自己想多了? 云惊凰又安抚他:“你放心,你刚才那般照顾我,我一定帮你将沾染的晦气全数洗去。” 说完,她又继续泼水,“单纯”地去洗他的胸膛、手臂。 哪怕隔着衣衫,云惊凰也能明显感觉到男人胸肌的起伏。 不是那种令人恶心的肌肉男,而是恰到好处的坚实、坚硬,极具美感。 这样的胸肌若是没有衣裳的阻隔,若是随意摸~摸起来该是何等手感~ 单是想着,云惊凰又暗暗咽了口唾沫。 “阿懿,我再给你洗洗腰……” 说话间,她试图蹲下去,再在那腹肌上揩揩油。 可她没注意到、他们所坐的玉台是在温泉池中央,有几级台阶。 她这一变动,脚下忽然踩空。 “啊!” 她身体猝不及防地、控制不住地朝着水下摔下。 帝懿长眉一皱,大手拽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提。 顿时、云惊凰被提得坐在帝懿身上,整个人跌入他怀中。 她身躯微微僵了僵,待反应过来时,脸色更是瞬间绯红。 因为此刻…… 她被带着正面坐在帝懿身上,双腿跨坐的姿势。 身体还贴得他十分近。 帝懿只穿着薄薄的黑色里衣长袍,她身上就一件裹胸内衣和白色长里裤。 温暖的泉水包裹着他们。 第330章 哥哥们宠 她也顾不得,快速走出去,来到帝懿跟前。 此刻的帝懿在外面传来动静时,已落座于移动轮椅之上。 那宽阔的身躯看不出什么情绪。 云惊凰开门见山地问:“阿懿,你刚才要说的事是什么呀?” “砰砰砰……” 恰巧这时,门还被敲响。 帝懿:“迟些再说。” 云惊凰却蹲在他跟前,拽住他的手。 “不,就要先说你的事,他们的事不急。” 比起哥哥和帝懿,她最在意的当然是帝懿! 只是那敲门声还在响起。 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谈清楚。 帝懿口吻安抚:“听话。” 云惊凰看着他坚定的神色,嘟了嘟嘴。 都怪哥哥们! 他们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再是不悦,云惊凰还是不得不起身走过去,“吱嘎”一声打开门。 开门那一瞬间、顿时! 一阵耀眼的光芒闪现!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洒落而下。 下面的龙寝广场中央,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箱子。 里面装的全是珍贵之物! 从白玉床,到翡翠梳妆台,再到夜明珠,亦或是女子的衣裳…… 全是价值不菲之物。 几乎所有女子用品,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而傅崇坚和五个哥哥已走到这门口,一字排开。 看到云惊凰出来,他们脸上皆有喜悦浮动。 之前被皇帝叫去一番谈话,耽误了好长时间,一结束他们就匆匆赶来了。 那些物事也是傅盛临之前醒来时、就让满堂第一时间去准备的。 此刻,傅盛临上前道: “惊凰,不知你喜欢什么物事,喜欢什么颜色,三哥便让人每样准备了些。” 傅崇坚也环顾四周,虽然有灯笼等点缀,但偌大的赢宫几乎无人,看起来十分荒凉。 这么长时间,他的宝贝外孙女就住在这荒凉之地…… 傅崇坚眼眶都红了:“之前是我们是对不起你……让你就这么出嫁……就这么受尽委屈……” 他们本来早有准备,若是云京歌成婚,嫁妆都将几十里。 可云惊凰呢…… 出嫁时几乎无人问津,也无宴请,直接一顶花轿就抬了过来,没嫁妆,连个仪式也没有…… 傅崇坚声音沙哑:“事已至此,如今我们说再多也无益…… 你看看还缺什么,尽可说!我们会全数送来!” 云惊凰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广场中的物事。 不得不说,都很美。 哪怕是一个梳妆台,都是白玉雕琢的,洁白无瑕。 她却道:“抱歉,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需要,全抬回去吧。” “为何?” 傅崇坚眉头一颤,担忧地问: “凰儿,你可是不喜欢这些颜色?亦或是有什么别的要求?” 傅盛临也道:“你喜欢什么,尽可提!三哥一定能找到让你满意之物!” 云惊凰却说:“没什么,我只是用不习惯这些。” 从小到大,傅家人每次隔三差五都会给云京歌送去一堆昂贵之物。 每次她会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羡慕极了。 但凡靠近一步,傅家众人全都会呵斥她。 傅云燃会说:“滚远点,别脏了歌儿的物品!” 傅盛临:“这些物事,不是你能用的规格。” 傅承祁:“区区庶女,要有自知之明!” 久而久之,她从骨子里下意识的觉得那些昂贵之物,她全都不配有,也不配出入什么高贵的场合。 看似蛮横纨绔,到处胡混,其实去的都是些龙蛇混杂之地,才导致声名狼藉。 前世嫁给帝懿后,她也因从小受尽的冤屈,开始报复性铺张浪费。 仗着帝懿对她的宠爱,总是颐指气使,让帝懿给她世间最昂贵之物。 甚至是让上千人不顾生死潜入深海去找鲛人、做独一无二的长明花灯。 外界全说她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女,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 但她那时候就是荒唐地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得到一些昂贵的东西,才能清楚地证明原来自己也值得拥有,自己并不是卑贱之人…… 这一世,云惊凰清醒很多。 她不想再那么荒唐胡闹,也不在意什么享乐。 她只想弥补上一世自己所伤害过的人。 她说:“你们走吧,把房间那些东西搬走就行。” 傅家人移目看进去,就见侧边的角落,还摆着一大堆的箱子。 而箱子里、 有傅司霆之前送来的一箱又一箱罪状书。 还有傅云燃每日写进来的联名万字血书! 曾经他们觉得她顽劣不堪,厌之入骨。 可那时候的他们不知道,那一切全是赵如蕙的引诱。 本该被他们捧在手掌心的娇娇千金,硬是被赵如蕙那种女人养坏,私底下还被处处欺压,也被他们无数次的欺负…… 云惊凰又提醒:“对了,傅大公子,当初你广发于世那些书籍,也记得召回。” 当初云京歌自己要立生祠,却把所有罪过全往她身上推。 他们三个哥哥带着有色目光,总觉得她是庶女,就是心思叵测之人。 当天傅司霆就让人刊印万册书籍,免费发放。 至今民间还流传着无数书籍,述说着云惊凰的声名狼藉。 云惊凰本可以不在意,但她要和帝懿在一起,她担心人云亦云,也担心帝懿真受影响…… 而几个哥哥胸腔里涌动起自责、愧疚、甚至是深深的悔恨。 其实好多事有迹可循。 可就因为云京歌是他们的妹妹,他们选择了无条件信任,并给与最深的宠爱。 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云惊凰多少次…… 那时候的云惊凰心中是多么的委屈,她从小到大又承受过多少次这样的委屈与误会…… “好,我这就搬!” 傅云燃走进去,当即将那厚重的箱子亲自往外搬。 傅司霆和傅盛临也走进去帮忙。 此刻的帝懿坐在轮椅上,就在大殿中央。 原本是他们所有人心目中最为崇拜之人,可此刻他们彻底忽略,都没有看到。 很快,那一堆的箱子被抬出去。 云惊凰只想与帝懿谈事情,不冷不淡道: “行了,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赢宫。” 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 她转身就想走进房间,迫不及待想知晓帝懿要谈的事~ 第332章 帝懿安慰 雁儿被公子们围绕着交代,觉得这一切简直像是梦。 虽然以前她就觉得怪怪的,觉得赵如蕙对云惊凰的方式有些不太对。 但是到今天她才知道真相。 没想到她家的小姐,才是嫡小姐!是辅国公府该宠着的人! 但小姐方才那番话说得也对! 尤其是赢宫现在的处境,若是让宫中那位知晓,傅家人这么器重赢宫,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 雁儿鼓起勇气说:“那什么……雁儿之前来到赢宫后,不小心摔坏了脑子……你们说的雁儿全都记不住…… 还请诸位快离开,别打扰到王爷与王妃休息~” 说完,她行了个礼,转身就跑了。 傅盛临+傅承祁:…… 傅崇坚愣了愣后,倒是欣慰地笑了笑:“不错不错!凰儿身边能有如此衷心护主之丫鬟,是她的福气!” “老三,你就亲自帮忙打扫赢宫,布置好所需物品。” “老七,你也帮着老三,他不够细心谨慎。” “小九,你想办法搬到赢宫外住,每日负责给凰儿调理身体!” 其实若不是碍于如今赢宫与朝廷的局势,他们能直接搬进赢宫住。 甚至会往赢宫塞进来一堆人,全数体贴盛大地照顾云惊凰。 偏偏局势…… 当天,他们只能亲力亲为,也是由衷地、自愿地去做一堆事。 赢宫地砖硬,傅盛临买来厚厚的纯羊毛地毯。 但凡云惊凰会路过之地,全数铺上! 赢宫萧条荒芜,他们买来一盆又一盆鲜花,全数摆满宫殿广场。 (他们并没有去后庭区,没看到后面的稻田、花园、菜圃。) 赢宫外所挂灯笼全数黄烛,有烟且味道重,他们全数换成最上乘的御用蜜烛。 为免云惊凰无聊,那龙寝宫是进不去。 他们就在周围的宫殿里,布置上话本阁、珠宝展示阁、玩耍园子、垂钓阁、赏花庭。 可谓是应有尽有。 而且全程他们的动静极小,小心翼翼地如同做贼,生怕被云惊凰发现,赶走。 屋内的云惊凰关上门后,自动屏蔽外界的动静,的确什么也没发现。 转过身时,见帝懿还坐在那里,一袭黑袍永远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天生威严。 云惊凰有些局促地绞了绞手指: “阿懿……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无情……做得不太好……” 帝懿目光落向她。 小小的女孩站在那里,有种烛光闪烁摇曳之感。 他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云惊凰连忙走过去,在帝懿跟前蹲下,还拉着他的大手拽了拽: “我不管,就算阿懿真那么觉得,也不要厌恶我,我就是对他们那般而已,我永远不会那么对你的~” 帝懿另一只大手却落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你所为,已很好。” “啊?” 云惊凰有些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他。 是她听错了吗? 帝懿竟然说她做得很好? 帝懿直视她的目光,低沉的嗓音扬出: “你儿时多次解释,但他们无人信你,还多次施害。 你并未因此生恨,反倒竭力救他们于困局,力挽狂澜。 这已是以德报怨、何错之有?” 云惊凰眼皮眨了眨。 “可……我其实只是针对云京歌……也只是弥补一切过错,尽量不让事情恶化。 救他们,只是顺带。” 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如七哥那般的圣人。 帝懿又问:“你做错了何事?” “我小时候做错了好多好多事啊~” 云惊凰想也不用想就说:“到处胡搅蛮缠,出去各种瞎混,打人,吃饭不给银子,还嚣张跋扈,伤害亲生母亲、弟弟妹妹……” 帝懿难得严肃凝视她:“你是被引诱之人,是此局最大受害者,不必将过错往你身上揽。” 云惊凰心脏微微动了动。 这么久以来,尤其是她重生以来,她其实一直觉得上一世的自己活得很糟糕、恶劣,错得离谱不堪。 但阿懿却对她说……她也是受害者,她不必将过错往身上揽…… 真是这样吗…… 对……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前一世……她还被养得越来越坏,越来越自我。 她残害了苍伐,甚至残害无数忠良! 大兴宫殿、劳役百姓…… 她甚至蛮横无知地亲手一剑捅死了帝懿,导致整个东秦的覆没…… 这些话她却不敢讲。 若是阿懿知道,定然也会觉得她是恶毒之人吧? 尤其是阿懿现在并不怎么爱她。 再牵扯到前世死了还魂重生,把她当做妖物烧死怎么办…… 云惊凰因为这些担忧,暂时没有说出前世的事。 而帝懿的大手竟又抚摸了下她的头。 “别在意旁人目光,包括孤。 你很好,你是云惊凰,是一个从黑暗荆棘中挣脱走出,却依旧勇敢、坚强、心怀良善的女子。 勿理旁言,勿怀疑自身,不要让旁人的偏见,左右了你对自己的认知。” 云惊凰听着这些话,胸腔更是阵阵怦然。 阿懿这是在安慰她…… 阿懿看穿了她。 因为她从小被人骂,从小被人嫌弃。 所以她在不知不觉中,总是担心自己所做之事,会被人厌恶、看不起。 就如今日,她对几个哥哥冷漠,她也控制不住地担心帝懿会因此厌恶她,觉得她是个恶劣之人。 什么粗鲁不堪的女子,不过也是在那个糟糕的环境下,养就的一个外表乐观狂妄、实则内心敏感忐忑的小女子。 帝懿此刻却对她说,她很好,她勇敢、坚强,心怀良善。 勿理旁言,勿怀疑自身,不要让旁人的偏见,左右了她对自己的认知…… 云惊凰眼眶也红红的,起身扑在帝懿胸膛里。 “阿懿,你对我真的太好了……你真的是第一个对我说我很好、我并不差、我没做错的人!” 从来就被嫌弃的她,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番话。 云惊凰小脑袋在帝懿怀里蹭了又蹭,所有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全数消散。 窝在他宽阔的胸膛间,只剩下满满的安全感。 帝懿垂眸,怀里的女子又娇又小。 他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未推开她。 云惊凰就那么窝了很久很久,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好一会儿后,她才想起正事。 连忙起身看向帝懿,疑惑地问: “对啦阿懿,你之前要和谈的事情是什么?” 帝懿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并不打算再瞒她。 只是正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德公公高亢的声音: “圣旨到!” “云氏、接旨!” 云惊凰眉心顿时皱起。 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圣旨? 她心里骂骂咧咧,但眼前的情况,她代表的是战王妃。 若她对朝廷不敬,文皇肯定会算在帝懿头上! 她不得不起身,“阿懿等我回来,我很快就能处理好!” 说完,她还凑过去,在帝懿的薄唇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帝懿长眉只是皱了皱,神色间并未有愠怒。 云惊凰看得十分满意。 之前她要是亲帝懿一下,帝懿都会勃然大怒。 可现在…… 一切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心情愉悦地打开门,走出龙寝宫,去接那道圣旨。 快点完事! 她要和阿懿聊天呢! 殊不知这道圣旨…… 第333章 与皇博弈 云惊凰打开门走出宫殿,刚跪在地上。 看似跪,实则是微微蹲着,膝盖并没有沾地。 德公公那高亢的声音就开始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云氏即刻入宫,不得耽误!” 云惊凰眼皮眨了眨。 立即入宫? 她向来声名狼藉,顽劣不堪,皇帝见她做什么? “云氏,走吧,轿子已在外面侯着了。” 云惊凰本来还打算早点回去陪帝懿,这一去皇宫,来回又得耽误一个小时。 这一个个碍事精! 但在德公公面前,她也不敢表现出来,甚至也不敢表现出她对帝懿的喜欢。 她当即提着小裙摆跑到德公公跟前,跟上他的脚步,故作好奇天真地问: “德公公,不知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呀?” “你去了就知道了。” 德公公态度不好不坏,端的是公事公办。 云惊凰就那么被领着出去,坐进轿中。 远处的城楼之上,容稷与程魁金等人遥遥看了一眼。 程魁金控制不住低声骂声:“这贼老头子,我家兄弟回来,还没得到片刻休息,又要叫她入宫做什么?” 赵青恒胆小,忐忑地问: “上头该不会是知晓了王妃在此次事件中有所插手?亦或是与我们有所合作?” 毕竟那一夜,镇南军暗中跟去了不少人。 云惊凰入狱后,还有许多事都是镇南军善后的。 容稷长身玉立,安抚:“不会。 若那位真有所察觉,此刻定会增派人手监视镇南军。” 而外面那些埋伏之人,一直以来并未有所变动。 但他眉宇间还是浮现起一抹担忧。 云惊凰的性子虽然聪明,能灵机应变,但那位心思实在不可揣测。 他对程魁金道:“你照看好军中,我去一趟。” 就连此刻在偏殿里悄悄筹备的几人,也迅速集合在一起。 傅云燃满脸担忧:“皇上宣妹妹进去做什么?不行,我得去看看! 三哥,你记得帮忙把箱子烧完!” “三哥,这些地毯劳烦你铺设。”傅圣礼也将地毯交给他。 傅承祁把一袋药塞进傅盛临手中: “三哥,等会儿记得熬制,先大火熬沸,转小火两个时辰。” 傅崇坚:“老三,那边宫殿玩偶还没弄干净,你也记得去安排安排。” 交代完,老爷子和三个公子径直大步往外跑。 傅盛临手中被塞满一堆东西,皱紧眉头: “为何全给我,我也入宫!” 云惊凰忽然被召入宫中,她又不会什么礼仪,万一冒冒失失,他还有那么多钱财能为她赎罪! 傅崇坚却看他一眼,“你无官职。” 无官职之人,是不可随意入宫的。 他们四人不同,随意找一件事说要入宫汇报就行。 于是…… 云惊凰经过一番折腾后,总算被抬进皇帝的书房。 书房极其宽敞,主厅的龙椅闪闪发光,四处站着丫鬟、侍卫,衬得高位上的那人威严不可正视。 云惊凰进来后,好奇地环顾四周,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忘记了行礼。 德公公提点她:“云氏,规矩。” “喔……” 云惊凰正要行礼之时,外面忽然传来太监的喊声: “傅国公求见,傅总监令求见,傅夫子求见,傅院首求见……” 云惊凰睫毛闪了闪。 他们怎么都来了? 文皇神色也不太好看,但那声音还是扬出: “宣。” 很快,四人前后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向云惊凰。 见她完好无损,四人才站成一排,纷纷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文皇居高临下看他们:“不知四位爱卿有何急事?” 傅圣礼拱手:“皇上,微臣昏迷数日,方才回去途中,无意听说江南水患一事,想尽绵薄之力,言少许赈灾之策。” 傅云燃则道:“军器部多日未曾汇报,臣来递些奏折。” 傅承祁:“微臣昏迷如此之久,该为圣上请平安脉了。” 傅崇坚暂时没有说话。 文皇就道:“行了行了,你们的心思朕还不清楚?担心朕吃了你们这宝贝明珠?” 四人连忙拱手行礼:“臣等不敢!” “放心,朕宣她前来,只是闲聊家常,关切一二,你等不必拘谨。” 文皇说完,看了德公公一眼。 德公公喊:“赐座!” 立即有人抬来好些椅子。 云惊凰的确毫不拘谨,当即就坐了下来。 她像是个天真娇蛮的千金,疑惑看向文皇问: “皇上,你想聊什么呀? 没想到我还能与您聊天!这要是说出去,我可得被好些人羡慕了!” 第335章 此局全胜! “宣。” 伴随着帝王的命令,容稷很快迈步走进来。 还是一身白衣锦服,肩处有立体银色纹辉,半数发丝也盘于银色发冠中。 看似少年将军,却又有股皇族才有的矜贵清冷,如琼枝玉树。 毕竟曾经的他,也是一国太子。 帝高祁看到他时,眸色微微深了深。 而容稷看到大殿之中这么多人,有些惊。 他先行礼,尔后才道:“皇上,微臣所报之事,需摒退左右。” 他尤其看了云惊凰一眼。 帝高祁曾经吩咐他跟踪云惊凰,盯着云惊凰一些。 并且要他们镇南军势必多盯着帝懿的一举一动。 现在说要摒退,定然是有所重大发现。 帝高祁却道:“无碍,在场全为朕之近臣,忠良之辈,你可直言。” 容稷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迟疑。 但还是禀告:“这段时日来,镇南军一直监视战王,确保其未出赢宫半步。 但每日战王会入养粹殿中,朝暮不曾出现,还令玄虎、苍伐守在门前。 臣等无法窥探分毫。 再想到今日发生之事,臣担忧战王是在殿内……”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已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关上殿门,让人和玄虎守着,不让任何人入内。 还每日都在里面,是在制造军火,还是在筹谋什么…… 帝高祁脸色凝重如阴沉的天。 傅云燃见过云惊凰与帝懿的感情,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喜欢帝懿。 他不由得上前道:“崇拜归崇拜,但战王若真做出动摇国之根基、谋朝篡位之举,那不也会连累我妹妹? 我傅云燃第一个不放过! 皇上,请你准许臣带人进去搜宫!定能搜出蛛丝马迹!” “不可!” 傅崇坚连忙上前道:“皇上,战王带兵作战十几年,若其真要谋事,其心思谋略恐怕非常人所能及。 他怎么可能给其留下蛛丝马迹? 臣认为唯一之法,便是让凰儿留在赢宫,想办法窥探一二。” “不!我才不要!” 云惊凰生气极了,甚至提着她的小裙摆,“噔噔噔”地就跑上高台。 跑上帝高祁所坐的龙椅位置! 傅家众人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凰儿!” 傅崇坚还试图叫住她! 第336章 活命真理 当天晚上。 云惊凰坐着皇宫的马车回来。 与她一同回来的,有后面几车的赏赐品,还有与她同坐马车的郑嬷嬷。 郑嬷嬷曾经家里是名门望族,规矩学得极好。 家道中落后就入宫为奴,在宫中整整五十年。 接近60岁的她生得格外严厉,气质几乎碾压许多大家夫人。 单看一眼,就足以让女子们胆战心惊。 云惊凰却丝毫不害怕,一路上还在喋喋不休: “郑嬷嬷,你的耳环好好看!” “郑嬷嬷,听说宫中很好玩是嘛?听说宫中的人都很富裕,还养尊处优活得很畅快?” “有空了你带我去宫里玩好不好?” 郑嬷嬷全程听着那些天真愚蠢的话,心里十分不屑,板着张脸都不想理她。 但碍于云惊凰如今的身份,她只能淡淡应付: “往后再说。” 呵,若云惊凰完不成皇帝安排的任务,哪儿有什么往后! 赢宫。 现在没有任何规矩,马车径直将她们载到龙寝宫。 一路上,傅家人的地毯还没有铺好,各种园子也没安排妥当。 沿途所见,四处萧条冷清。 云惊凰忍不住抱怨:“郑嬷嬷,你看到了嘛,就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鬼才愿意住。 说实话,要不是皇上给我这么多赏赐,我是一刻钟也不愿待! 我想嫁给太子,东宫一定特别奢华是不是?” “王妃!”郑嬷嬷立即厉声制止: “这些话你可不能明摆着说出来,你要记着你在赢宫的任务!” “喔……喔!”云惊凰连忙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马车停下,郑嬷嬷开始领着跟来的奴仆,把赏赐的那些物品往宫殿里搬。 进去时,郑嬷嬷惊了惊。 虽然有些衣柜、书桌之物,但是还是十分寒酸,不见丝毫贵重之物。 而且在那偏殿之处,睡塌之上,还铺着被褥。 被窝里有个奇形怪状的布偶。 云惊凰进来时,只看一眼就十分满意。 容世子不愧是容世子,一切安排得太过妥当! 她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快速朝着偏殿走去,“豁”的一声就坐在那睡塌之上。 还抱着那布偶玩着,像个单纯的少女。 “郑嬷嬷,快让人将东西全部搬进来这里。” 郑嬷嬷看得眼皮微跳:“王妃,你就睡这里?你还未与战王同睡?” “是啊!我以后是要嫁太子的人……” 云惊凰说到这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嘀咕:“我才不要与一个残废、窝囊废睡在一起!” 说完,她还拍着胸脯道: “但你放心,我晚上不会睡得太死,不论他有什么动静,我全会听得清清楚楚!” 郑嬷嬷暂时不想与一个傻子多话,让人帮忙把东西全抬去偏殿。 她眼睛还四处搜寻着,想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 可容稷亲自前来安排过的屋子,又怎会留下什么线索? 夜幕笼罩。 整个世间一片漆黑。 所有奴仆全数离开后,只剩下郑嬷嬷与云惊凰。 云惊凰不顾郑嬷嬷那凶巴巴的脸,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郑嬷嬷你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这么多宫中赏赐!也是第一次有你这样的嬷嬷来照顾我,好开心呀!” “可惜是在这赢宫,要是在富裕点的宫殿就更好了!” “那什么战王,我觉得他压根连王都不能称。”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之人,怎么能叫战王?” “皇上怎么还允许他住这么宽大的宫殿啊?应该赏给太子,直接做太子府!” “对了,这些宝物你可要替我看好了,千万别让他们给我拿了去!” 各种吐槽间…… “哗哗哗……” 细微的轮椅声忽然传来。 云惊凰脸上条件反射般地出现厌恶: “嘘……那残废又回来了!” 伴随着她的话落,果然,一抹高大的身影推着个轮椅回来。 那是厚重的漆黑木椅,上面雕刻有两个盘踞的龙头。 龙椅虽然被损坏,曾经帝高祁还让人将赢宫留下的所有与龙有关的物品,全数敲掉一爪。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 但那丝毫不影响帝懿与生俱来的气场。 坐在其上的他一袭黑袍,哪怕什么也不做,周身就散发着骇人的威压。 郑嬷嬷单是看一眼,就感觉呼吸莫名困难。 怪不得至今文皇帝还心怀忐忑,这样的人怎能让人不提防? 郑嬷嬷起身走出去,按规矩跪下行礼:“参见战王。” 龙椅之上的人连看也没看她半眼。 苍伐直接呵斥:“谁让你进来的?想看王入寝吗?滚出去!” 郑嬷嬷吓得心头一颤,连忙点头:“是!” 她看似规矩地往外退,实则退出去时,还悄无声息地偷偷打量帝懿的腿。 苍伐似乎并没有注意,将轮椅推到龙床边,去搀扶帝懿上床。 帝懿那身体格外沉重,腿脚很是不便。 但是苍伐轻而易举将帝懿扶了上去,还恭敬为其盖好被子。 郑嬷嬷是个眼尖的人。 她可以分辨出来,那是十分娴熟的动作,像是已做了无数次才能有的熟能生巧。 看这样子,帝懿的残疾应该不是假的…… 只是在这深宫之中,又岂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郑嬷嬷退到外面,给了云惊凰一个眼神。 苍伐已出来,“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盯着郑嬷嬷警告: “王入寝时不喜人打扰!无事不可入内!不可大声喧哗!或发出任何细微动静! 若扰王安寝,我要你命!” “是!”郑郑嬷嬷立即恭敬低头,实则心中满是不屑。 战场厮杀过的人,或者说跟着战帝的人就是不一样。 皇宫之中哪个敢如此嚣张跋扈? 越是嚣张,越是命短! 只有如她这样冷静深沉之人,才能活得更长。 这是宫中千百年不变的道理。 远处的雁儿恰巧准备来给自家小姐送点点心,就看到苍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天!连宫中的掌事嬷嬷都敢呵斥,太可怕了~赶紧逃! 这一夜,苍伐飞身而上,就睡在屋檐下的房梁之上。 而郑嬷嬷无声守在外面,看似打盹儿睡着,实则一直竖着耳朵。 她有点不太相信云惊凰嫁进来这么久,还没有和帝懿有什么接触。 就帝懿那张脸,应该都足以让无数女子把持不住。火山文学 而以云惊凰那鲁莽的性格,若夜间她偷偷去与帝懿有什么接触,定然很容易露馅! 第338章 超级助攻 “当然!” 郑嬷嬷提起战帝,神色也变得恭谨几分: “你放眼朝中,哪个王公贵族不是三妻四妾、妃妾成群? 战王那一辈的亲王,许多人十七八个妻子。 皇帝也是三宫六院,数不胜数。 年轻一代里的太子,如今虽未立太子妃,但太子府里就已娶了四个姬妾,还不算那些通房丫鬟。 但战王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宫中不曾有一个女人,哪怕是洒扫者,也不准用丫鬟。 他是我活了几十年来,唯一见过最洁身自好的男人。” 其实郑嬷嬷是崇拜战帝的。 甚至觉得战帝比文皇更适合做一个皇帝。 但偏偏那一场战争战帝败了,从此落了下风。 如今她、以及她的孩子,全都在皇宫为文皇帝高祁而办事。 她的孙子才三岁,活蹦乱跳牙牙学语之时,像个软软的团子。 她虽作为一个奴仆,但她却知晓战争有多残酷。 她别无所求,只愿长陵城能永远无战争,只愿自己那孙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不要小小年纪就经受战争之苦。 所以哪怕是战帝,谁若挑起天下的战事,谁若想谋朝篡位,郑嬷嬷也绝不放过! 郑嬷嬷对云惊凰说:“况且你若完不成今上交代的任务,你认为今上真会同意你做太子妃吗? 能嫁入宫中者,皆是有能力之人。 区区小事都办不到,谁会器重你?” “这……”云惊凰苦恼地皱紧眉头。 郑嬷嬷见她有两分动摇,又说: “至于你所担心的什么身体之事,完全不必担忧。 先不谈战帝到底会不会碰你,就算碰了,太子最喜爱的是妩媚开放之人,若如死鱼躺在他床上,他才会弃之如旧履。 若你能习得一二男女之术,也能更讨他喜欢!” 云惊凰听得想吐,但还是继续伪装,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真的吗?那郑嬷嬷你快告诉我,怎么才能让那个残王喜欢我? 我怎么才能快速完成任务?又习得些男女之术?” 郑嬷嬷见她终于开窍了,才在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她如同一个老师般,目光严厉落向云惊凰: “第一,你必须收敛起你对战王的嫌弃!至少每次见面,明面上不能让他瞧出来! 男人永远不会喜欢势利的女人,更不会喜欢嫌弃他之人。” “这……这怕是很难吧?” 云惊凰一脸的苦恼:“你知道我的,我这么笨,哪儿会什么演技?” 第342章 操碎了心 常年习武,他的身躯较硬,压在她身上,几乎压得她变形…… 而且她仅穿着的白色肚兜,更是湿透地黏在她自己身上。 被他这么一压…… 云惊凰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抬眸时,还是帝懿那深邃的瞳孔,宛若会将她吸入其中。 这么近的距离,她控制不住就想将帝懿扑倒。 可是不行,郑嬷嬷在。 郑嬷嬷还说过……适可而止。 越是轻浮,帝懿越不会喜欢。 而且只有点到即止,才能更让男人心痒难耐~ 云惊凰总算反应过来,“你你你……你快下去……” 她抬起小手,杂乱无章地去推帝懿,在帝懿身下不停挣扎。 好一番不经意的肢体接触、磨蹭。 花了一会儿功夫,总算将帝懿推下去。 尔后,云惊凰快速从床上起来,迈步就朝着自己的偏殿跑。 在帝懿眼中,就只留下那一抹白色的残影…… 原本馨香的床榻,也变得空空荡荡。 这一夜,帝懿躺在床上,竟莫名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 而且脑海里,竟不受自控浮现起那些画面。 这是第一次。 有如此奇怪之感。 而偏殿的云惊凰很快换好衣服,还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在被窝里,她嘴角几乎要扬到耳后根。 不得不说,郑嬷嬷想的方法是真的好! 往常每次她都要撒娇、或者各种投怀送抱,帝懿都不会正眼看她,甚至总要搬出一堆自尊自爱的教条来教导她。 但是今夜,她浇花时帝懿却看了那么久…… 后来意外的肢体接触,帝懿竟也没有生气,更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 那么漫长的时间,他就压在她身上,她好像在他眼睛里、终于看到一丝男人该有的情绪…… 若是再多几次,阿懿是不是会真的对她……克制不住…… 单是想想,云惊凰就一脸灿烂的笑,还在床上不停直踹被子,翻来覆去。 外面的郑嬷嬷看到那场面,悄无声息地退离窗户处。 不用想,云惊凰此刻肯定在被窝里气得骂骂咧咧。 若是能出来,甚至一定会盯着她骂: “看嘛!就是你想得这破法子,我都被他压倒了!” “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真的会失身给一个残王!” “好气好气!我才不要被他扑倒!说好的点到为止呢!我才不想伺候一个残王!” 郑嬷嬷满脑子都是云惊凰生气恼怒的模样。 毕竟真到那个时候,哪个女人能接受一个残废的男人? 但她丝毫不在意。 今晚的行动十分顺利,云惊凰今夜的表现也很不错。 不管云惊凰愿不愿意,反不反感,她都必须趁热打铁,继续筹划! 得尽快让战帝喜欢上云惊凰,愿意对云惊凰透露出一些事情,甚至让云惊凰成为一个红颜祸水! 她得好好想想~ 她就那么靠在梁柱处守着夜,绞尽脑汁…… 而云惊凰倒是美美地睡了一觉,一整夜都在做美好的梦。 再次醒来时,心情也愉悦开心。 只是…… “叮叮叮!” 脑海里的闹钟忽然响起。 是她之前设置的日历行程。 “武试!武试!江南赈灾!水中皮筏!” 云惊凰才忽然想起这件事! 对了! 今日,皇帝会举行武试,胜利者将带队下江南,救灾治水。 没了云焕天在,宋燕时那边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她特地设计那些用品,还有之前让九寰金商找的材料定制,不知他们有没有完成…… 她必须让宋燕时带着那些东西去,让赈灾顺利一些。 也必须让宋燕时尽快与妹妹相遇,将妹妹从那魔窟中救出来,带回京城! 虽然前日她跟傅家人提过,但傅家派去的人主要调查那个老太太。 她不想因此打乱宋燕时与妹妹云初鹭的感情进展。 只是…… 云惊凰不用想,都知道郑嬷嬷一直守在外面,肯定又要黏着她! 而且她是踏月的身份一旦揭穿,就意味着她以战王妃的身份混入军器部,是居心不良!欺君谋反!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郑嬷嬷知道! 云惊凰窝在被窝里,苦恼地想着想着办法。 没一会儿后,忽然、她眼睛倏地一亮! 此刻天才刚亮。 郑嬷嬷守夜,一直就靠着梁柱打盹入寝。 她没有注意到,一个偏僻的窗户被无声地、轻轻掀开一条缝。 云惊凰那眼睛露出来,左看看又右看看。 随后,放飞一只小蚊子。 那蚊子和真的蚊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但若是仔细看,能看出那是机器蚊子! 医疗包中的仿生机械蚊子,根据设定好的路程径,朝着郑嬷嬷的方向飞去。 郑嬷嬷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手背忽然被什么叮咬了下。 但是很快,那小蚊子就灵敏地无声飞离。 郑嬷嬷全程连眼睛都没睁开,只当作小蚊虫,丝毫没在意。 殊不知、 那机械蚊子身上,携带着感冒病毒! 片刻时间、 郑嬷嬷睡着睡着,就感觉头晕晕沉沉,呼吸也不太顺畅,脑子阵阵发痛。 云惊凰在雁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成,出来后就看到那一幕。 她连忙走过去,惊愕地问: “郑嬷嬷,你怎么了?怎么这个点了还在睡?” “我……咳咳……” 郑嬷嬷昏昏醒来,说话喉咙也在剧痛,很不正常。 雁儿连忙走过去探了下她的额头,顿时看向云惊凰: “王妃,郑嬷嬷许是感染了风寒,发高热了!” 高热! 云惊凰一喜:“那雁儿你快去镇南军中请个大夫来,今日让郑嬷嬷好好休息~我也可以悠闲一日啦!” 她交代完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 郑嬷嬷却艰难地起身,拽住云惊凰的手臂。 “王妃,你和王爷感情刚有点进展,不可怠慢,更不可胡作妄为、掉以轻心。” 若是出了点什么差错,昨日的努力就全功亏一篑了! 她绝不容许丝毫错误! 对于宫中人而已,哪怕生病也是要撑着的! 郑嬷嬷嗓子如吞刀片,还在艰难地说出昨晚想了一夜方案: “昨夜他对你有所好感,今日……你去做……” 说着她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沙哑,压根听不清楚。 云惊凰:“要不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休息……” “不必,我……用纸写!” 郑嬷嬷硬是撑着病体进入房间。 一个高深莫测冷冷冰冰的残王,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她真是操碎了心喔! 别说是生病,就算是此刻死都不能瞑目,非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安排妥当! 郑嬷嬷还真的找到纸笔,当场就在纸张上写下一行行字。 云惊凰看到那些字时,更是眉头一皱。 真是个狠人! 生病了还不放过? 还能想出这么狠的招? 不过……嘿嘿,她喜欢! 等出去把东西交给宋燕时后,她就回来实施新方策! 第343章 赈灾皮筏 而郑嬷嬷将纸张塞进她手中,再三叮嘱: “一定要按我说的做!一定……” 尔后,那身体终究是撑不住,彻底晕厥倒地…… 云惊凰看了雁儿一眼,雁儿立即将其带下去好好照顾。 她则顺利从地下通道,离开赢宫,去办今日的大事…… 而养粹殿内,今日格外清净。 帝懿那袭黑袍坐在其上,闭目养神打坐。 但不知为何,今日他竟静不下心。 这玉台之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子的馨香…… 帝懿长眉不时微微皱起。 龙墨从后窗进来时,就看到那一幕。 昨日的事他也知晓。 云惊凰不愧是粗俗无礼之人,竟然胆敢使用那般恶劣的招数、色诱王! 王从未在运功时还分心过…… 若不是今日要事,龙墨怎么也得劝诫一番。 此刻,他却只低头禀告: “王,所有物事已全筹备好。 那等稀奇之物,真要送到朝廷手中?” 帝懿那双深邃的眸子睁开,饱含威严: “赈灾之物,你竟有异心?” “属下不敢!”龙墨浑身一颤,立刻单膝跪地,头垂得极低。 他只是觉得那些物品毕竟是他们呕心沥血、费尽心思才造出的宝贝,说给就给了…… 帝懿居高临下看他:“在孤眼中,无物可称稀奇,若需要,再造便是。 去办。” 他的嗓音是至高无上的平静、吩咐。 龙墨知晓自己主子的格局,当下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飞身离开。 而云惊凰顺利离开赢宫后,总算以易容后的踏月女子面容来到军器部。 她一来,符溢和所有人全数围上前来。 “踏月神督,你可算来了!” “我们等了你好几天!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这一天天的,眼睛都盼直了。” 当时云惊凰以外出寻找材料为由,告假几日,符溢全数帮忙应付下来。 此刻,云惊凰道: “出去办了些事,总算完成想要之物。 怎么了?军器部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那倒没有。” 符溢道:“一切生产进行顺利。不过兵部侍郎李将军天天登门,就说要见你。 想来应该是为了赈济江南之事。 今日一早,宫中武试也在如火如荼地举行。” 云惊凰安抚:“放心,等会儿九寰金商的人就会运送物品前来,我会亲自入宫见李将军。” 她在出赢宫之时,就已用信号弹与九寰金商的人联系。 果然、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来报: “符大人,九寰金商送来好多马车的物事,说要踏月神督亲自验收。” “我这就去。” 云惊凰大步往外走。 符溢等一群人也赶紧跟上。 他们好奇极了,九寰金商近日不是才送来过材料,这次送来的又是什么? 一行人走到大门口、就见九寰金商那队伍极长。 押送之人坐在马上,个个身形魁梧,穿着精致的玄黑色锦衣,还带着金色面具。 连他们用的马也全是汗血宝马,用来承装东西的箱子花纹独特而繁复,格外重工。 一眼看去,气场十足,奢侈浩荡。 饶是军器部的众人每次见到九寰金商之人,也控制不住心生敬畏。 这神秘的九寰金商刚刚崛起不久,就已碾压天下诸国,每次出行也十分高调,偏偏还无人能动他们,也无人能调查到什么。 不知其背后之主到底是何人物…… 云惊凰倒是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开始检查。 就见里面放着的,是一堆堆折叠好的藏蓝色之物。 她取出一个打开,的确是船只皮筏的形状。 巷子里还有一个用精铁所焊制的、巨大的打气筒。 只要往里面打入空气,这些皮筏皆可在水上使用! 只是她摸来摸去,也没摸出用的是什么材料、工艺。 只觉得有锦布的样式,又有船帆油布般的质感。 使劲扯了扯,还扯都扯不烂。 云惊凰只能启动医疗包里的小工具,进行器材检查。 很快,“滴滴!滴滴!坚韧度10,防水指数10……” 这些全是最高军用标准! 云惊凰都难免惊叹。 当初答应李雷霆帮忙构思后,她回去是翻了好多医疗包里的书籍,才绘制出皮筏、救生圈等物品的图纸。 随后就将方案交给九寰金商,让他们帮忙安排。 达成的协议只是:如果真制作出来,这批物资归她,她也不收他们图纸费用,他们可随意生产。 其实她期望不太大,却没曾想、九寰金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真的能办到!还制造出这么高的质量! 她没说话,高作马上的男人还以为她是持怀疑态度,道: “若惊鸿神督不信,可带去护城河一试便知。” “九寰金商的能力,我向来心生敬佩。” 云惊凰将物品放回箱子,朝他拱手道: “我先代天下、代江南所有百姓,谢九寰金商鼎力相助!” 明明是一介女流,但她周身的气节丝毫不输哪个男人。 为首的黑色锦衣、戴金面具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不仅能设计出如此稀奇之物,还不骄不躁,处事从容有节。 这是他在世间见过的最优秀之女子! 比那个草包不知好了多少倍…… 若惊鸿神督是……他也不会那么反对。火山文学 男人很快收起心绪,扬手。 九寰金商之人立即帮忙把一箱又一箱的物品搬下来。 随后,浩浩荡荡离开。 那恢弘奢侈的队伍,看得路过之人皆是心怀敬畏。 符溢目送他们走远后,才好奇问: “惊鸿神督,这些是什么物资?” “能在江南水患中起极大助力的赈灾之物。” 云惊凰简单回答后,只取了一份物资和一个打气筒,对符溢道: “劳烦安排人在这儿一直守着,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再安排马来,我即刻入宫。” “好。” 符溢立即去安排人。 他的儿子符坤则走到旁边,就准备带兵镇守那堆物资。 符溢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猪脑子,快去给踏月姑娘牵马来啊!” “喔……好……” 符坤又跑去马厩给云惊凰牵来马匹。 一靠近女子,他都还没说话,耳根子就在发红:“踏月神督……给……” “多谢。” 云惊凰将那些东西捆在马上。 符溢不停推符坤,低声道:“去帮忙捆啊……去啊!” 符坤皱眉。 踏月神督不是捆得挺好的吗? 要他干嘛? 云惊凰没注意到那些小细节,很快捆好东西,翻身上马。 一甩马鞭,顿时,“哒哒哒!” 马蹄飞扬,朝着皇宫而去。 她那黑色的身影坐在马匹之上,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第344章 惊艳朝堂! 皇宫。 由于是赈灾之事,武试讲究速战速决。 宋燕时凭借着他的能力,很快夺得魁首。 德公公宣读圣旨:“宋燕时武艺精湛,特赏千银,并率一万将士即日南下,抗灾救民!” “臣领旨!定不辱使命!” 宋燕时当众接下了那圣旨。 在场有文武百官,还有宫中几位皇子。 太子被罚、帝台隐入狱,其他往日里平静的皇子们起了点心思,各自揣摩着。 谁都清楚,若宋燕时这次完成任务,立下大功,前途更是飞黄腾达。 其姑姑还是皇后,表哥是太子…… 皇子席的帝长渊看似眼神简单,实则心底也在盘算着些事宜。 这时,有人进来道: “报!惊鸿神督求见!” 一听那四个字,帝长渊的目光微微一顿,朝着门外看去。 皇帝:“宣!” 云惊凰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迈步走进恢弘的大殿。 她还是踏月的装扮,一身黑色锦衣,头发高束,简单而干练。 单单那么走来,就有一种独特的风华。 帝长渊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莫名深了深,好一会儿没收回视线。 今日傅家人也因这大事前来现场,看到踏月时,傅云燃脸上瞬间扬起笑容。 好久没见到踏月了! 晕厥后还没见她一面。 当时晕厥前,他还辛苦踏月帮着他送了信,该好好道谢一番。 而云惊凰没看任何人,进来后,先是跪地行礼。 每次她都没完全跪下去,虚跪的姿态,道: “启禀皇上,之前兵部侍郎李大人让微臣帮忙、研制能助赈灾之物,微臣今日总算安排妥当,特将其带来。” “喔?”帝高祁微微眯眸。 “何物?起来展示看看。” “谢皇上。” 云惊凰站起身,看向帮忙搬东西的侍卫。 侍卫立即将那东西放在地上。 折叠起来的一大块,如同叠好的杯子。 展开后,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之物铺在地面。 云惊凰对侍卫说:“劳烦用那物品对准孔洞,上下按下打气。” 侍卫又按照她的操作进行。 那个打气筒是古法制造的,精铁款,暗黑色,还有花纹,看起来格外神秘。 而且规格极大。 伴随着他的按压,那扁平之物慢慢胀满气,越来越立挺。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变成了一个皮筏! 还有一个小巧的再打上气,又变成了救生圈。 藏蓝色的锦缎色,在这古色古香的宫殿之中,丝毫不显得突兀。 所有人看得惊愕疑惑: “这是何物?竟这般神奇!” “像是小船?” 云惊凰道:“启禀皇上,此物名皮筏,可折叠,易携带,到地之后可充气展开。 若放在水中,亦不会沉水。 若是不信,可去殿外池塘一试。” 皇帝一扬手,有护卫立即将那东西搬着出去,丢在外面的池塘之中。 宫中池塘水十分深。 那奇怪的物品竟然真的不沉水! 而且上去了几个人,还没有沉!还在水面上漂浮着! “神奇!实在太过神奇!”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若不是亲眼所见,万万不敢相信!” 而且那些侍卫也是第一次弄,只需要听一次就能操作,简直便捷!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惊叹无比: “惊鸿神督不愧是天下武器设计第一人,竟然还能设计出如此稀奇之物!” “我们满朝堂之人,竟无一人可与你相比!” “有你在,灾民们有救了,这天下也有救了!” 称赞声顿时响彻朝堂全场。 所有人看云惊凰的目光尽是崇拜。 还有人道:“惊鸿神督这样的女子,才值得被全京城议论、歌颂!” “这两天走到哪儿,天天听人们议论云惊凰云大小姐。” “虽然她是受苦了,但到底就是个女子个人的得失苦难,值得全民议论嘛?” “今日之后,全京城应当传惊鸿神督之事!这样的女子才该天下皆知!” 帝长渊那眸子也变得越发深邃,其中升腾起难得的欣赏,以及无人可见的、势在必得! 如此风华独特之女子,必须为他所用! 当下。 皇帝又赏了云惊凰一堆物事,甚至赐千亩良田。 出来后。 云惊凰与宋燕时并行,她交代: “所有物资全在军器部大门口,华靖将军出发时去搬即可。” 上次他立功巡街那次,被封华靖。 宋燕时朝着云惊凰拱手:“多谢惊鸿神督,宋某代替江南所有百姓,先谢惊鸿神督!” 向来成熟稳重的他,严肃地要行一个鞠躬大礼。 宋燕时,他是真的心系天下,为国为民。 云惊凰越看这妹夫越满意,连忙扶住他的手臂制止。 “华靖将军不必如此客气,我与你所想所愿,皆是相同。” 前世害了太多人,这一世她也想看歌舞升平,看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云惊凰领着他走到无人之地,低声道: “若华靖将军真想感谢,此行江南,若遇到一个名云初鹭的女子,劳烦多加照顾,并将其带回京中。 也望帮忙保密此事,不要告知任何人。” 宋燕时不曾了解那些京中八卦,此刻也不知道云初鹭是傅家有关的人。 他并未多想,只应下:“好,若相遇,宋某定将其平安带回!” 云惊凰和他道别后,目送他离开,满心都是骐骥,也是沉思。 云初鹭,她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前世因为寄人篱下、受尽委屈。 也因为她的欺压、把其是野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云初鹭不相信宋燕时这样的身份会真正喜欢她这样的人,与宋燕时在一起的途中,还被兵部尚书、皇后、乃至太子等阻止。 她渐渐被逼黑化,沦为帝长渊那边的人。 不仅残害了宋燕时,还害得她自己惨死。 这一世、她不会再欺负云初鹭。 也不会再让兵部尚书、以及皇后太子欺负云初鹭! 任何人都别想欺负她的妹妹! 她要让云初鹭不被逼得黑化,不走向疯狂,让她与宋燕时不产生任何误会,幸福和美白头偕老! 当天。 宋燕时很快集结一万将士,率云惊凰所给的一堆物资,浩浩荡荡往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南水乡救灾! 这一趟,他将遇此生挚爱…… 而云惊凰不想去应付太多人的奉承,特地挑选一条僻静的路出宫。 忽然! “哗!” 一个端着茶水的小太监过来,一直埋头走路,没看到她,茶水忽然泼了她一身。 小太监看到是她时,吓得连忙跪地磕头: “惊鸿神督……是小的不长眼,恳求惊鸿神督饶命!” 云惊凰见他也是个新当差不久的人,安抚:“行了,不怪你,你走吧。” 只是那茶水泼了她一身,腹部往腰下位置全湿了。 她到底是个女子,那些地方全湿,看起来怪怪的…… 帝长渊寻来,恰巧见到那一幕,他立即吩咐: “林隽。” 近日帝长渊因帝台隐入狱,四处奔忙,备受打击,还感染了一场风寒。 林隽随身备了件斗篷。 此刻他恭敬递给帝长渊。 帝长渊拿着那斗篷披肩,便朝着云惊凰走去…… 第345章 深陷困扰 他来到女子跟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将斗篷温柔递上: “踏月神督,若不嫌弃,先将就这斗篷掩掩。” 云惊凰看到他,脸色却倏地冷了下来。 那日一战,帝长渊可谓是大捷。 为了保住他自身,洗刷他与云京歌之间的勾结,他不惜构陷明妃全家! 云惊凰淡漠道:“不必,男女授受不亲。” 她转身就要走,但帝长渊却上前一步,那清俊高大的身型拦住她的去路。 小太监见惹了事,早已溜走。 四下也无人。 帝长渊直视女子那双冷漠的眼睛: “踏月姑娘,长渊只是好意,为何你总是拒绝? 如今九哥也已入狱……” 他是想提醒她,她看中的帝台隐入狱了,那个有周家背景的帝台隐,终究比不得他! 帝台隐在他跟前,不过是手下败将! 但他表面一如既往清贵沉儒: “长渊是想说,上次所言之事,依旧算数。” 上次在望京楼中,他对她说: “不论何时,我心如旧。” 云惊凰简直想吐,碍于人家是皇子,她又不能太过分。 只能直视他,强调: “上次我的回答,也依旧算数!” 扬出话后,她撞开拦路的帝长渊,径直离开。 帝长渊只感觉被狠狠一撞,身子侧了过去。 女人就那么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冷傲的身躯淡漠至极,冰冷、无情。 “殿下……” 林隽立即上前扶帝长渊,眼中尽是恼怒。 从未见殿下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那女人还丝毫不知趣! 他冷声道:“属下去……” “不必。” 帝长渊又恢复笔直而立的清贵姿态,目光投向女子那消失的方向。 “看看神督府缺些什么物事,寻些送去。” 林隽眉心一皱。 殿下这是还要善待踏月? 帝长渊看他一眼,提醒: “记住,不论行何事,需有耐心。” 他对踏月,就有足够的耐心! 如今帝台隐落败,太子也不过是个草包。 其他几个皇子,有的体弱多病,有的胸无点墨,有的胆小怕事。 以踏月的心性想要往上爬,终有一日,只能投奔于他! 帝长渊又想起了帝台隐。 兴许踏月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他又吩咐:“好好照顾九哥与明妃!”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底有杀意浮现…… 云惊凰离开后,也在思索帝台隐与明妃、小公主之事。 这两日皇帝命人将周家全数翻了个底朝天。 但周家到底是周家,周家家主也是有能力者,更何况他们也真的没有造反。 无论朝廷如何搜查,硬是没在周家搜出任何罪证。 周家倒是明哲保身了,可那些书信让明妃与帝台隐身陷囫囵。 听说后日、他们一家三人就要于断头台斩首示众! 周家人急得团团转,却想不出一策救他们。 尤其是他们现在的处境,更是不便出手。 云惊凰边走边敛了敛眸。 想必在诏狱之中,帝台隐他们应当吃尽了苦头。 许多事,也该是时候了! 她得去筹备筹备。 偏偏刚出宫门…… “踏月姑娘,踏月姑娘……” 热情恣意的声音传来。 云惊凰回头看去,就见是傅云燃快步追出。 他疑惑问:“踏月姑娘,你刚才去了何处,我找了你好久。” “随意逛了逛。” 云惊凰转移话题问:“找我有事?” “当然,那日多谢你帮忙。” 若不是踏月告诉老爷子林中作场之事、若不是她去传信让艾易老人接管,恐怕三哥的商业势必会动荡一番。 就连若不是她帮忙,地下军工厂也定然一团乱麻。 傅云燃说:“想要什么尽可提,以后我傅云燃也有求必应!”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云惊凰翻身上马,并不打算过多理会。 偏偏傅云燃骑马与她并肩而行,寒暄几句后,有些局促拘谨地说: “踏月姑娘,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向你请教……” 云惊凰放慢马速看向他:“何事?” 傅云燃想了一番,还是道: “就是……你应当也知晓了我亲妹妹一事。 以前我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现在她都不愿理会。 你也是女子,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该做些什么,怎么才能弥补她,让她消气,让她能愿意接近我这个哥哥……” 傅云燃不认识其她女子,只有踏月这么一个朋友。 虽然现在他们在暗中装扮着赢宫,企图给妹妹一个盛大惊喜。 但他总有直觉,凰儿未必会原谅他们…… 云惊凰眯了眯眸,这问题找到她…… 她将马速降得更慢,类同于散步般,侧头看向傅云燃道: “我倒是认为,傅总监令什么也不该去做,更不可想着如何弥补、求原谅。” “嗯?”傅云燃眉头顿时一皱。 云惊凰说:“一来,她肯帮你们傅家人,说明并不恨你们,所以无需你们去做什么,让其消气。 二来,那些渊源我近日也听说了不少。 不论是傅家、还是丞相府,于她而言肯定是一个沼泽,是困扰。 她好不容易挣脱,拥有新的境况,是崭新的开始。 你们越是去缠着她,越是将她往沼泽里拖。” “更何况……” 她看了四周,确定无人后,又低声道: “想必傅总监令也不是愚蠢之人,应当知晓那位对傅家、对赢宫,乃至对她,皆心有怀疑。 你们越与她接触,越会让皇帝担忧你们之间勾结太深。 到时加重局势,若是一战,傅家可有把握全力取胜?” 傅云燃被问得一怔,已停下马匹。 全力取胜? 就他那些武器倒是囤积了不少,但也还没找到能用之人。 帝高祁把持朝政多年,又有兵部尚书等人的鼎立相护,恐怕…… 云惊凰说:“若是失败,你们倒是不怕抛头颅洒热血,但她是个女子,肯定会怕。 到时候还会被你们害得一同惨死。” “你说,你们接近她,能给她带去什么?” 傅云燃彻底被问住。 本以为他们接近她,弥补她,能让她日子好过一些。 但听踏月这么说……反倒是会害了妹妹? 云惊凰又道:“我以女子的身份,完全可以理解云小姐的决定。 她越看到你们,越会想起痛苦的过去,还会担心朝廷动荡、战事提前到来,忐忑不安。 甚至她一边因儿时的记忆想要与你们划清界限,一边还要怀疑她自己是否冷血无情。 你们的接近、弥补,不会让她好过,只会让她深陷困扰之中。” “如今你们能做的,就是不过多接触、不吵闹她、给她想要的安宁与清净,这便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云惊凰难得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话,才告辞离开。 而傅云燃的马匹停在原地,看着踏月离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耳边全是踏月的那些话: “你们越是去缠着她,越是将她往沼泽里拖。” “你们的接近、弥补,不会让她好过,只会让她深陷困扰之中。” “不过多接触、不吵闹她、给她想要的安宁与清净,这便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 这些是真的么……真的是这样么…… 可是真的就不去弥补妹妹,不去追回妹妹? 怎么感觉…… 他脑子简直变得一团乱麻,困扰极了…… 而远处。 冯凌儿之前回家后,总算好好休息一番,今日特地整理仪容想来找傅云燃。 哪儿想,来时就看到傅云燃与踏月策马同行,相谈甚欢。 那两抹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般配,耀眼。 随行丫鬟问:“小姐,还过去么……” 冯凌儿咬了咬唇,“不去了。” 踏月神督研究出那么神奇之物,短短时辰已传遍朝堂,传遍京城。 傅云燃本就是武器狂,喜欢踏月那样的奇女子,再正常好不过。 而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很没用…… 离他好远好远…… 冯凌儿放下车帘,“回府,给我找些书籍来!” 第346章 强势洗脑 云惊凰离开皇宫后,又去安排了一番关于帝台隐之事。 但愿后日,能救下他们! 而身份太多,这么久没露面,需要处理。 她先易容成黄一笙的身份,拿回去一些草药,说近日都上山寻药为借口。 打算处理事宜时,却没想到好巧不巧、遇到傅承祁在医馆之中。 傅承祁看到她时,清傲的神色柔缓。 “黄神医,你回来了。” “嗯。” 云惊凰看到他,正好说: “我近日会多入山寻药材,第一医馆的众多事宜恐怕要多劳烦傅九公子。” “这是自然。” 这些日子本就辛苦了她。 若不是她帮忙,这么多医馆恐怕早已倒闭、或是毁于云京歌之手。 万千言语不足谢。 傅承祁只道:“黄神医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之事,尽可到傅家相寻,傅家义不容辞!” 云惊凰“嗯”了声。 哥哥们都回来了,她的这些身份都能轻松几分。 傅承祁忽然走到一小桌处,倒了一杯茶。 “黄神医,坐。” 云惊凰微微拧眉,走过去坐下。 傅承祁斟酌一番,还是开口道: “傅家家事、以及惊凰一事,想必你已知晓?” 云惊凰:…… 又一个哥哥撞上来? 果然,傅承祁道:“我自诩聪明,时常目中无人。 直至遇此次事件,我才发觉、我也不过是个会一叶障目之人。 如今凰儿待于赢宫之中,不肯多见我们一面。 黄神医,你说如此境况,傅某能做些什么?” 云惊凰又冷静地将对傅云燃说过那些话,换一番黄神医的口吻,又说了一遍。 她还补充道:“傅九公子,我曾与她有缘,教过她一些医术。 实不相瞒,她天性开朗、活泼阳光。 她的确不会怨恨怨怼于你们,既然她决定与你们互不相干,也是真下定了决心。 你们越是去纠缠,对她而言,她越会厌烦、困扰。” 傅承祁皱了皱眉,厌烦……困扰…… 云惊凰又道:“傅兄,有时候对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一定非得是亲近、弥补。 尊重他人之选择,才是君子尊重之举。” 话落,她告辞离开。 于是…… 傅承祁耳边也不断回荡着黄一笙的话。 那些话如同魔咒般,一遍又一遍。 云惊凰还去了望江楼。 这些日子她让仿真机器人在这里处理事宜,所有资料全数录入机器人系统,又传输回她的医疗空间。 她在医疗包里解决了许多方案,传输回机器人那边,机器人便可批阅很多内容。 机器人还会简单的对话,每次让人将新的折子放在门口,不许进屋打扰。 众人丝毫没有怀疑,反倒钦佩于艾老的废寝忘食、尽职尽责。 傅盛临今日也找来了,本来敲门准备进入。 可里面总是传来老人严肃的声音: “别急,勿扰,待我将这最后册子看完就出来!” “我办事期间,不喜任何人打扰!” 他只能干等着。 此刻、云惊凰从后窗悄无声息来后,总算收了机器人,以艾易老人的姿态出去。 傅盛临见到他,那股亲切感瞬间又涌了上来。 老人还是印象中博学多才的模样。 他道:“多谢艾老先生费心,若不是有艾老在,盛临商会不知要乱成什么模样。 你放心,即便我回来,这盛临商会五成财物,还是归艾老先生所有!” 云惊凰也不客气,“那就多谢傅三公子。” 她交接了一些事情,准备离开。 可没想到! 傅盛临又问了与前面两个哥哥一模一样的问题。 并且! 傅承祁、傅云燃、也找来了。 他们实在困惑,踏月与黄一笙所言,是真的么…… 拿不准。 又想到傅盛临这个三哥,身边有一堆智囊团,便特地寻来。 乃至傅老爷子也抽空来了一趟。 他憋了好几天的话找不到人说,此刻看到艾老,就激动地握住他的手道: “老兄,好久不见啊!可算见到了! 快快快,我有事要请教与你……” 于是,一堆人拉着“艾老”坐在桌前上,说了一堆话,问题全和之前两个哥哥问得一模一样! 说完后,一堆人又齐刷刷地看着艾老。 “艾老先生,你见多识广,知识渊博,请问此事你有何见解?” 云惊凰端坐身体,扶了扶胡须,冷冷哼了哼。 “枉世人说你们傅家人聪明,这点小事你们怎么还拎不清?” “于云小姐而言,你们到底是她19年来的噩梦,梦魇,乃至缠身毒蛇。” “你们若被一群毒蛇残害19年,待你们获得新生时,还希望看到毒蛇出现在你们跟前、一直纠缠不清吗?” 几人瞬间被问得一怔。 毒蛇? 他们是毒蛇么? 好像……的确是…… 那18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毒蛇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毒蛇更可怕! 云惊凰那老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而且弥补之物无外乎钱财、物品,这些世间俗物。” “她现在缺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远离梦魇毒蛇,有一个清净、崭新的开始!” “一看到你们,她定然也会控制不住想到那近19年来的折磨。” “她已走向崭新的光明,你们又何必再生纠缠?” “老夫认为,至少在一年内,你们最好别出现在她面前,各自安好最好不过!” 一年时间,应该足够她做很多事,也足够她和阿懿安安静静的恩恩爱爱很长时间~ 傅家众人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如醐醍灌顶,震耳发聩。 毒蛇……梦魇……钱财……俗物…… 不愧是艾老。 艾老先生说得简直直中要害! 连博学多才的艾老先生也这么说…… 所以…… 他们真的不该再去纠缠凰儿吗…… 几人暂时消化着这答案,站起身纷纷拱手道谢: “多谢艾老几语点醒梦中人!” “听艾老前辈一番话,胜读十年书。” “我等定会好好考虑!” 他们对艾老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毕竟将盛金商会打理得这么好,当初对云京歌的管教问题也一语中的。 艾老,是值得他们信任、敬佩的老先生! 云惊凰告辞离开,深藏功与名~ 而傅家众人相视一看,眼神无一不是复杂。 最后,还是傅盛临说:“不管如何,先去赢宫继续安排吧。 至少那一场惊喜,那一个该给她的家,总该给。” 她不愿回家,他们便为她在赢宫打造一个舒适的家! 但回到赢宫开始操作时,众人耳边又回荡起那些话: “你们若被一群毒蛇残害19年,待你们获得新生时,还希望看到毒蛇出现在你们跟前、一直纠缠不清吗?” “一看到你们,她定然也会控制不住想到那近19年来的折磨。” “她已走向崭新的光明,你们又何必再生纠缠?” …… 于是……饶是他们做着一堆布置赢宫之举,也无比怀疑自己。 甚至每个人的动作变得更轻,更鬼鬼祟祟,小心翼翼,丝毫不敢随意出现在云惊凰跟前半点! 傅云燃甚至想,还好艾老提醒了他们不然他真想天天去黏着妹妹。 一条毒蛇一直在妹妹跟前晃悠…… 有空了一定得好好感谢艾老先生一番! 另一边。 云惊凰从地道回到赢宫后,已恢复自己的模样。 刚回到龙寝宫,郑嬷嬷就走过来拉住她: “哎哟!小祖宗,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个时辰了!” 她一个时辰前身体总算有所恢复,就起来去查看情况。 本以为云惊凰已按照她说得去做,可哪儿想马场那边冷冷清清,毫无动静。 她到处找人,找遍了赢宫还连人影都没找到…… 云惊凰说:“郑嬷嬷,我是出宫去买了些小物事,想再筹备得更有乐趣一些嘛。” 说话间,她从身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 郑嬷嬷看到时,脸色才稍微和缓一些。 “没想到你也有些脑子,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快些去!快去快去!” 她不断催促推搡着云惊凰。 撑着病体,都想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能有迅速进展! 云惊凰就那么被推到一偏僻的宫巷…… 第347章 引诱帝懿 宫巷里。 郑嬷嬷已让绮丽牵来一匹骏马。 那马很高,漆黑的身体显得威猛无比。 郑嬷嬷亲自牵过马,让绮丽退下后,对云惊凰说: “可记住我的交待了?” “当然当然,我又不笨。 不就是骑着马玩下马上诱惑、再制造意外相处嘛~” 云惊凰边说边蹲下,往自己脚踝上系上一颗红玛瑙打造的铃铛。 还站起身,在白皙的手腕上系上独特好看的珠链。 她又抬眸看向郑嬷嬷:“可咱们要事先说好,也是点到即止,昨晚那种被压着的感觉,我再也不想有了!就差没……” “放心。”郑嬷嬷安抚,“今日不会压着你,也不会再有那么亲密。” 不压着,却会比被压着更夸张、更亲密…… 郑嬷嬷却没点破。 云惊凰喔了声,又问:“那你确定他真能出手?他是一个残废的人,万一……” “这你更加放心。” 昨日郑嬷嬷看了帝懿的内力,可隔空操作物品,那短暂飞身起来一下下并不成问题。 若帝懿连这也做不到,只能说明是在她跟前伪装! 正好可以试探下! 郑嬷嬷藏了无数个小心眼,牵着马匹走到云惊凰跟前,催促: “去吧。” 云惊凰“喔”了声,不情不愿地翻身上马,对郑嬷嬷叮嘱: “郑嬷嬷到时可要跟皇上说,我真的很尽力很努力了! 若我完成任务,一定要给我赏赐,再让我顺利做太子妃!” 太子,可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放心,老身记得。” 郑嬷嬷说完,用力一拍马臀。 顿时、马儿朝着前方快速奔跑。 “啊!” 云惊凰小小的尖叫一声后,又赶紧控制马。 熟悉一会儿,才将那马匹驾驭得好好的,朝着养粹殿的方向而去。 养粹殿。 苍伐推着帝懿的轮椅从里面出来,就听到远处有“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女子的声音。 “王妃……你快下来!快下来呀!马上危险!” 是雁儿慌张的追赶声。 云惊凰还坐在马上,笑着回绝: “放心,我许久没骑马,练练手而已!” 她控制着缰绳,直接冲进养粹殿前的广场。 广场空旷广阔。 正是夕阳西下,落日熔金之时,整个赢宫笼罩着层朦胧的光泽。 而云惊凰就在那样的余晖中,骑着马而来。 她穿着一袭红色交领广袖裙,红衣飞扬,青丝也随风起舞。 那艳丽的容色显得格外好看、夺目。 郑嬷嬷之所以想出这个方策,就是知晓云惊凰一无是处,草包无用。 但东秦国几乎人人皆会骑马。 骑马,自然能绽放出属于云惊凰的美,更何况…… 伴随着云惊凰一路驰骋而来,她交领的衣裳被颠簸得微微散开。 衣襟微敞,少女的身躯在马上明显晃动。 发髻微散,有几分迷人的慵懒。 “叮叮叮……” 伴随着裙摆的吹起,她的玉足也露出。 上面挂着红色的玛瑙小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红色绳子和小铃铛,也衬得她周身的肌肤越加皙白、魅惑。 帝懿目光落过去时,长眉顿时紧皱: “苍伐!” 苍伐第一时间闭上眼睛,赶紧朝着远处城墙的方向飞身而去。 落在城墙上后,还大声命令:“所有人即刻转身!这是王的命令!” 虽然帝懿现在被禁闭,但到底是王爷。 将士们齐刷刷转过身去,丝毫不敢去看养粹广场那边的动静。 其实……他们的距离隔了至少两百米……也看不见…… 广场上。 云惊凰像是全然不知什么,只抬眸看向台阶高处、宫殿门前的帝懿。 他坐在那轮椅上,还是一层不变的一袭墨袍,一如既往尊贵、冷漠。 无论何时,都是她看一眼就会怦然心动的神颜。 但她却将眼神控制得很好,只冲着他喊: “战王,我在赢宫关太久了,日子好无趣,今日骑骑马没关系吧?” 帝懿居高临下看她,未置可否。 沉默,代表默认。 云惊凰就骑着马在那广场上奔来奔去。 时而骑着马转弯,时而一个跳跃。 “哈哈~好好玩啊!还是骑马好玩!” 她笑声单纯而干净,像是个玩疯了的、洒脱的女子。 但也因为她的动作幅度大…… 那衣襟越发地敞开,露出少女深深的沟壑,几乎可以看到白皙…… 第348章 你不喜欢? 帝懿眼眸似是暗夜的颜色,那张脸却一如既往尊贵无情: “这衣着,可不是学骑马之装束。” “啊?骑马还需穿着特定的服侍吗?” 云惊凰放慢了速度,一边骑马一边去看自己的衣裳。 “要不我把这衣裳脱了?” 说话间,她一只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裳。 可单只手操作时,那飘带披帛不知怎么朝着前面飞去。 细微的“哗”的一声,飘带忽然蒙住了骏马的眼。 “嘶!” 马儿像是受了刺激。 “哒哒哒!哒哒哒!” 它开始在那平台上,疯狂地奔来奔去。 “啊!停下……快停下!啊!” 云惊凰赶紧用两只手紧握缰绳,还试图去将那红披帛扯回来。 可马儿的速度太快、实在太快了! “啊!啊!停下!” 她几乎要被从马上甩下去,吓得尖叫连连。 帝懿眸色一沉。 短短片刻,云惊凰还总算将那红色披帛扯了回来,丢下。 可马儿已受刺激般,“嘶”的一声长鸣,驮着云惊凰就朝着台阶下直直冲去! 台阶! 那是足有几十级的台阶! 云惊凰毫无防备,由于惯性,身体控制不住地朝着马头的前方摔去。 她就要摔下马!摔下这么高的台阶! “啊!” 云惊凰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害怕惨了。 就在这时! “哗……” 似乎有一阵风起。 原本坐在轮椅上的帝懿忽然飞身而起,那宽阔的身躯准准落座在马上,坐于云惊凰身后。 手臂还往前面一搂,紧紧捞住就要掉下马的她。 云惊凰只感觉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身后,是男人如铜墙铁壁般坚硬的身躯。 安全感瞬间传来。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看到帝懿那张尊贵绝伦、惊为天人的脸。 此刻的他没有看她,神色冷峻,只留给她刀削斧刻般的侧脸轮廓。 但越是这样的禁欲高冷,越冲撞着女子的心脏…… 而帝懿一只大手搂着她,一只大手有力地控制住缰绳。 “哒!哒!哒!” 马匹就从那台阶之下,直直朝着下方奔去。 几个眨眼时间,便安全地落在下方宽阔的广场。 可—— 那马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硬是不肯停止,还在不停地朝着前方奔驰着。 “吁……” 饶是帝懿紧勒缰绳也无用,马匹依旧朝着四周横冲直撞。 眨眼时间,还朝着前方的墙壁直直撞去! 云惊凰坐在前面,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又紧紧闭上眼睛。 “勿怕。” “孤在。”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低沉冷静的安慰。 云惊凰感觉时间都像是静止了。 阿懿是在安抚她吗…… 好好听的声音,好有安全感的声音。 所有的恐慌在那一刻仿若全数消散,只剩下帝懿低沉好听的声音不停回荡。 勿怕。 孤在。 即便在这种时候,他的声音也是冷静的,听不出丝毫慌乱。 帝懿大手一转缰绳,原本冲向墙壁的马匹真的顺利调头,朝着广场往又冲刺出去。 躲在暗中的郑嬷嬷都被吓得往后一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帝懿和云惊凰坐在马上冲了出去。 那马儿起初还横冲直撞,但在帝懿的控制下,很快开始在宫中直道上奔跑,变得平稳不少。 云惊凰就坐在帝懿前面,渐渐冷静下来。 当危机解除这一刻,她才缓缓意识到…… 郑嬷嬷说的什么今日不会亲密,其实都是骗人的。 帝懿就坐在她身后。 伴随着马匹的奔驰,他们两人的身躯都在马上不停上下晃动。 由于之前的危机,帝懿还将她抱得很紧,她整个身躯完全是牢牢贴在帝懿的怀中。 而且帝懿的手搂着她的腰肢……不知不觉搂得比较上来……几乎靠近了那处…… 现在的她衣衫还十分散乱…… 云惊凰却丝毫也不慌张,嘴角反倒勾起幸福的弧度。 好亲密的接触~ 看到郑嬷嬷给她的纸条上步骤时,其实她就已幻想到这一幕。 因为前世……帝懿也曾带着她在马上欢愉…… 那时候她被折磨得全身都快散架,恨透了帝懿那种粗暴。 甚至觉得帝长渊才不会像个禽兽,在马上还做那些…… 但这一世,她求之不得! 仔细想来,那时候帝懿还在马背上铺了锦缎,丝毫没有弄疼她。 他对她说:“凰儿,孤带你体会世间不同的欢愉。” 她生性爱玩,他其实是变着法子的想让她喜欢、有新鲜感…… 可惜现在…… 云惊凰越想越后悔,真想穿越回前世,好好珍惜那个眼里心里都是她的男人。 眼下,她像是害怕般,只能越往身后的帝懿怀里贴。 今日的她为了露腿,都没有穿长的里裤。 这一贴过去…… 起初帝懿还没注意、可渐渐的,怀里的女子几乎要贴近他身体,成为负距离。 伴随着马匹的晃动,两人的身体还不受自控产生一些磨蹭。 他的手背,还传来…… 帝懿眸色一暗。 还是第一次,与云惊凰有如此亲密而激烈的接触。 以往都在他掌控之中,避免太过贴近。 但今日…… 此刻的距离和动作…… 他大手又紧紧一勒缰绳。 终于,疯狂的马匹在一红色宫墙下停下。 这里十分偏僻,没有任何人,郑嬷嬷也看不见。 墙那边开了一束巨大的桃花,桃花的花冠越过墙来,遮天蔽月。 帝懿后退,拉开与她的距离。 但云惊凰却身子一软,又往帝懿怀里靠。 “停……可算停下了……好害怕……” 她像是吓坏了,小小的身躯靠在帝懿怀里,香香软软的。 连骨头似乎也是软的,像是一松手她就会从马上摔下去。 帝懿只能搂住她,冷声道: “不必再随她作戏,孤会解决。” 连这么危险之事也能安排出,郑嬷嬷,留不得了! 云惊凰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阿懿,不可以,她是皇帝派来的人……” “放心,一个细作而已。” 帝懿的声音十分尊贵无上,冷静淡漠。 于他而言,解决一个嬷嬷、并且不让皇帝察觉,其实轻而易举。 云惊凰却连忙拽紧他的手臂:“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其实让她多留一段时日也没关系的。我……我挺喜欢她的!” 至少郑嬷嬷想的那些办法,她想不到。 郑嬷嬷往后还能帮她想出好多办法呢! 帝懿目光落向她,长眉微皱:“喜欢?” 喜欢一个嬷嬷教的这些手段? 云惊凰抬眸凝视他,忽然问:“阿懿,你不喜欢吗?” “看看此刻的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吗……” 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带着种女子的妩媚。 帝懿因为她的话,正视她。 这才发现…… 怀里的女子衣裳凌乱,发丝慵懒。 被他搂着,少女锁骨下的曲线成岭。 许是惊吓,她脸颊红扑扑的,那唇也格外殷红…… 夜色里,清澈的眼眸还有两分迷离。 晚风吹拂。 片片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有的落在她衣裳上,有的落在她的脸上,无声地点缀出美感。 还有一片,好巧不巧落在她的唇畔。 帝懿看了,抬起大手,去拾开那片花瓣。 可手还没收回时,云惊凰的小手忽然拉住他。 指尖、忽然传来湿湿软软之感。 是云惊凰轻轻舔了下他的指尖! 他向来巍峨的身躯一僵…… 第349章 恋爱军师 云惊凰似乎并没有发现,索性起身换了个姿势。 正面朝着他坐! 手还环住他的脖颈。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两张脸也近在咫尺。 云惊凰眼前,是帝懿尊贵绝伦的面容。 还有那薄凉的唇…… 那唇一直冷冷的,有禁欲之感,宛若上古天神般,从来不会说出太多的话语,却让人想要征服…… 云惊凰凝视着帝懿那唇,说: “不管阿懿喜不喜欢,我很喜欢今晚,也很喜欢……阿懿……” 话落,她忽然凑过去,吻住帝懿的唇。 是深吻,是深情而缱绻的吻。 桃花瓣更是纷纷扬扬的洒落着,在这宫墙之下,宛若下起一场粉红色的花瓣雨。 她的衣衫本就凌乱,还这么正面坐在帝懿怀里,双腿也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一切,那般…… 帝懿正要推开她、忽然! 云惊凰小脚轻轻一踢马臀,顿时、“哒哒哒!” 马儿又在宫道上开始奔腾起来。 “云惊凰……”别闹…… 帝懿的话还没说话,云惊凰又吻住他。 他一只手在抱住她,防止她摔下去。 一只手还得去控制马匹,完全腾不出手推开她。 偏偏缰绳一紧,马刚要停下,云惊凰又轻轻一踢…… 马儿就那么循环往复着,一下跑,一下停…… 直到最后,不管怎么勒缰绳,马也不肯再停下来,一直奔跑着。 云惊凰就那么抱着帝懿,贴在他身上,深吻着他。 两人的身躯还贴在一起,在马匹的晃动下晃动…… 马匹几乎绕着整个赢宫跑了几圈,在云惊凰要做出更过分、十分过分之举时、 “嘶!” 一声长鸣,马匹总算停下。 帝懿大手抓住她的小肩膀,一拎。 顿时,云惊凰被提着从帝懿身上离开,被放在了地面。 此刻的她脸颊酡红,衣衫凌乱,唇也发红发肿。 帝懿居高临下看她,“你需冷静冷静!” 话落,他大手朝着她一挥。 那凌乱的衣裳浮动,很快恢复整齐之态,将她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 尔后,那骏马才调头奔腾,朝着龙寝宫的方向迅速奔去。 骏马到了龙寝宫后,直接跃上台阶,越过正殿,进入温泉之中。 第351章 教她骑马 云惊凰嘴角控制不住扬起弧度,只觉得呼吸的空气都甜丝丝的。 成功了! 阿懿这是真的要开始教她骑马了! 开心! 而帝懿搂紧她的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策马最忌分心。 目视前方。 重心下沉。 紧握缰绳……” 伴随着话落、马匹顿时朝着扬起前蹄,朝着上方高高的台阶奔腾而去。 “哒!哒!哒!” 由于上台阶,云惊凰整个身体往后倒,小小的身躯几乎全紧贴着帝懿胸膛上。 就连她的臀部……也紧挨着他坐在一起,几乎没有空隙…… 如此亲密的距离,马匹还在往上奔腾,上下跃动着…… 云惊凰心猿意马,耳根都在控制不住发烫。 原来骑马上台阶,比昨日更为刺激…… 偏偏台阶只有几十级,也只是转瞬时间,马匹已奔腾而上。 帝懿大手一扯缰绳,马匹便调转头来,面朝着高高的台阶。 两人坐在马上,在那台阶之上居高临下。 帝懿那袭黑袍如同苍穹,尊贵冷漠。 “上易,下难。” “稍有不慎,马坠人伤。” “勒紧缰绳,全神贯注控制马匹。” 说话间,他拉过她的两只小手紧握住缰绳,还为她收短绳子。 由于操作,他昂阔的身躯往前,贴得她更紧。 但他神色间尽是一个师者般的禁欲、高冷、专注。 他在耐心教云惊凰骑马,可云惊凰眼睛都看得直了。 现在的阿懿贴得她很近! 而且他的大手好好看、好有男性的魅力! 虽然没什么温度,但是比女子的粗粝、大,她的小手几乎完全被他握在掌中。 那曾经身经百战、一直与他保持距离、这一世从不会主动碰她的大手,此刻在握住她的小手诶! “缰绳定要握紧,不可松懈分毫。” “下时重心后移,不可前倾。” 耳边还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话语声。 许是有风,她几乎感觉到帝懿的气息落在她的耳梢,温温的,痒痒的。 云惊凰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要是阿懿从后吻她,该是何等的浪漫~ 前世,她在做什么事时,帝懿有时也会从后环抱住她的腰,抱她、吻她…… 那吻是那么缠绵、深绻…… “可听懂?” 帝懿矜贵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惊凰的手被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阿懿说了什么…… 唔……她厚着脸皮点头,“嗯……听懂了……” “那便开始。” 话落。 帝懿大手搂住她的腰肢,一甩缰绳。 “哒哒哒!” 马儿顿时朝着下方奔腾而去。 “啊……” 云惊凰什么也没听懂,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往前倾,风哗哗哗地迎面吹来。 “心持镇定。” “目视前方。” “坐稳。” 男人的声音始终那么稳定沉着,不时在她耳边响起。 她却什么也听不到…… 因为…… 云惊凰忽然发现,现在他们在下台阶,两人的身体由于惯性,再是冷静,也会控制不住地往下方倾去。 帝懿坚硬壮硕的身躯,也在后面紧贴着她。 之前是她往帝懿怀中倒,而现在的姿势,是帝懿的身体从后靠近她…… 伴随着马匹的奔腾,她还能清晰感觉到身后帝懿身体的起伏跃动。 唔……这种感觉……她又想歪了…… 很快。 马匹在广场上稳稳停下。 “学会了?” 帝懿的嗓音再度传来。 云惊凰:…… 学什么?刚才她想到哪儿了? 她暂时拉回思绪,一脸迷茫: “没有……太快了……劳烦战王再多多指教……” 帝懿…… 只得又调转马头,令马匹朝着台阶上奔腾而去。 随后,又如同方才,从台阶之上奔腾下来。 全程,他的大手紧握住她的小手,教她如何控制缰绳,如何保持镇定。 人不慌乱,马亦不会慌乱。 偏偏云惊凰全程都在感受着和帝懿身体的碰撞…… 一会儿上去,她紧贴着他胸膛。 一会儿下来,他的身躯从后挤向她。 来来回回十数次。 不知不觉间,云惊凰被折腾得全身出了薄汗,衣衫也变得散乱,那小脸还红扑扑的。 马匹又在广场停下。 帝懿垂眸问她:“还不会?” 这一垂眸,他才发现…… 怀中的女子发丝微乱。 从他的视线往前看,是女子泛红的耳根,以及那衣襟微敞、自上而下俯视到的女子美好。 她出了薄汗,空气间有属于女子的馨香。 帝懿收回视线。 “休息。” 他准备下马。 云惊凰却连忙抱住他的手臂,“不要~不能停~我才刚找到一点感觉呢,等会儿又得重新开始。” 她还拽住帝懿的手臂摇了摇: “再来两次,兴许最多两次我就学会啦。 若是等会儿再重新开始,恐怕又得十几遍……” 帝懿长眉间掠过斟酌。 片刻后,又不得不搂住她的腰,策马朝着台阶上奔腾而去。 可奇怪之处…… 许是刚才看了那一眼……许是…… 向来镇定从容的战帝,眼前控制不住总浮现起那画面。 而且在那之后,感官也变得更为敏锐。 帝懿清晰能感觉到,上台阶时,云惊凰那柔软的身体不断贴向他。 下台阶时,他的身躯也在往下…… 如此亲密之举…… 帝懿双眸沉黯,尽量往后控制与她之间的距离。 偏偏下这么高的台阶,重心太难掌控。 他一保持距离,云惊凰的身体会控制不住往前倾倒,像是随时会从马头摔下去。 他那有力的手臂又不得不捞住她,将她往回带。 云惊凰清楚感觉到、距离稍微拉开一点点,帝懿就会将她捞回去。 啊啊啊! 阿懿也喜欢与她的这般接触,也喜欢贴得更亲密一些嘛! 于是…… 上台阶时,她更是往帝懿怀里倒,更是贴得与他更紧…… 从早上到晌午,足足几个小时的折腾。 阳光越来越温暖明媚。 不知不觉中,云惊凰全身都汗湿了,衣服紧紧黏在她身上。 而且衣襟敞得越来越开…… 香汗淋漓,不过如此。 再次从台阶上奔腾下来时,两人的身躯再度贴在一起。 全身出了汗,云惊凰大腿等处也有些湿湿的…… 第352章 明妃之死 帝懿眸色已沉黯如深夜。 “吁!” 马匹准准停下。 他身形一个飞跃,一袭黑袍忽然从马匹上飞身而起。 眨眼时间,落坐在轮椅之上。 云惊凰坐在马上,还有些懵。 她看向帝懿,眼神也带着迷离: “战王……怎么停了……来啊,继续呀~” 许是有些累,她的声音多了分妩媚。 帝懿视线没再落在她身上半瞬,只扬出话: “改日。” 云惊凰眼神顿时一亮:“不骑马了?改成日?” 帝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反应过来时,向来波澜不惊的神色,额间青筋也微微跳了跳。 “你是女子。” 他留下四个字,转动轮椅离开。 “等等……我开个玩笑嘛!” 云惊凰连忙从马上翻身下来,准备去追他。 可是这一下来,她才发现骑马这么久,全身骨头好软,双腿还疼痛无比。 尤其是保持那个姿势太久了,双脚一站地,大腿两边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啊!” 她尖叫着,控制不住地往地下摔去。 帝懿眸色一凝,“哗!” 手掌挥动轮椅,轮椅顿时后退过去。 那一刻,原本要倒地的云惊凰、准准倒在了龙椅之上。 她还感觉有只大手扶住她的身体。 她缓缓看去,映入眼帘的的确是帝懿那尊贵绝伦的面容! 此刻的她正坐在帝懿大腿上,帝懿一只手正搂着她。 许是刚才经历过那些磨蹭,此刻她又坐在帝懿腿上,她似乎在帝懿那双深邃的双眸中看到一丝隐忍、克制。 而此刻的她没注意到她自己、 全身香汗,衣衫黏在她身上,衣襟还微微敞开着,宛若刚经历过什么…… 那脸颊还绯红,目光清澈中带着迷离…… 这样的场景落在男人眼中,足以让天下男人失控。 郑嬷嬷在暗中看着,都控制不住称赞。 云惊凰那些表情拿捏得刚刚好,瞧那魅惑的姿态…… 刚刚在马匹上两人折腾那么久,如今又坐在战王腿上,将那副姿态呈现在战王眼前。 但凡稍微克制力低一点点,恐怕都足以将女子就地正法! 而帝懿眸色的确沉了又沉。 之前从后抱她,并无正视,此刻眼前尽是女子那娇软的身躯。 他大手一推,云惊凰顿时被推得从他身上站起来。 “回寝宫更衣。” 可…… “啊!” 云惊凰又一跌,跌回他怀里。 她蹙着眉看向他:“不行……腿太疼了……感觉就像是被撕裂……” 帝懿:“让人来。” 可一直站在远处的郑嬷嬷身体忽然一个摇摇欲坠。 下一刻,“咚”的一声往下倒。 “郑嬷嬷……郑嬷嬷……” 旁边的枝蔓连忙去扶她,摇晃她,还慌张地说: “嬷嬷病还未好,许是又发热了……雁儿扶你回去休养……” 她边说着,边艰难地扶着郑嬷嬷离开。 偌大的广场顿时空无一人。 帝懿身边只有苍伐一个男护卫…… 帝懿沉了沉眸,最终不得不看云惊凰一眼。 “自己坐好。” 随后,他那只手也不再搂她,避免再触碰她的身体 轮椅转动,往龙寝宫的方向而去。 云惊凰如愿坐在他腿上,连忙用手搂住他的脖颈,整个身躯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唔…… 刚骑了马,又由帝懿抱她回去,好幸福啊! 而且轮椅行驶不算快,在赢宫的地砖上滑动,又产生颠簸抖动之感。 云惊凰就靠在他怀里,身体随着轮椅的晃动而微微晃动。 她还坐在他腿上,那处…… 一路上,两人的身躯又那么晃啊晃…… 云惊凰再次开始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尤其是前世做过那些事,这具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想贴近他,想真实地再做一些什么…… 到达龙寝宫时、 帝懿抱着她直达温泉殿。 外面,雁儿赶紧体贴地为他们关上大门。 装晕的郑嬷嬷也没阻止。 今日两人贴身晃了那么久,帝懿到底是个男人,温香软玉在怀,他不可能还克制得住吧? 若是发生点什么,食髓知味,有一次就有二次,有二次就会有三次。火山文学 他一定会越发沉沦于云惊凰的身体……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将空间全数留给两人。 温泉殿里。 四下无人。 那轮椅到达温泉旁时,总算停下。 两人身体的晃动也停下。 帝懿如释重负,大手一抬,就要将她送入温泉之中。 云惊凰却依旧搂紧他的脖颈,身体更往他怀里靠。 “阿懿……你真舍得吗……” 她凝视着他,一双眼睛闪烁着迷离: “你也和我一样,有感觉是不是……” 帝懿还没说话,云惊凰忽然微微起身,凑到他耳边低低地说: “阿懿不用骗我,我能感觉得到的~” 他的身体也有正常的属于男人的反应。 “既然有感觉,为什么不肯要我呢?” 她在他耳边说话,还魅惑地看他。 随后,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第353章 兵不血刃 程魁金说:“我们也是刚得到的线报,据说是畏罪自杀,还留下了什么书信。 其中细节不太清楚,明妃尸体已被抬去殡宫。” 云惊凰敏锐地抓住细节。 畏罪自杀…… 她大概明白,对程魁金道: “你先回去,让容世子停止之前的计划,我等会儿就过去。” “好。” 程魁金应下,看她身上还披着斗篷,想多问几句。 但他想起过来时容世子的吩咐:禀告事后不可久留,注意礼节。 他只能告辞离开,很快消失在地道之中。 云惊凰回到温泉殿,帝懿已恢复一丝不苟的庄重。 她也没了心思,对他道: “阿懿,我出去一趟哒。 镇南军有事找我们商量,我去跟他们学习学习计策谋略。 不然留在这里,恐怕只会想入非非~” 帝懿“嗯”了声。 他向来不掌控她的自由。 而她在镇南军心中的地位,恐怕不是她说得那般轻。 帝懿也并不深究。 在云惊凰离开很久后,夜幕降临。 郑嬷嬷还在远处悄悄看着,双目微喜。 宫门未开,这事儿怕是成了! 接下来,万事定然会更如意些~ 只有苍伐发现云惊凰从地道去了镇南军营,他才从后窗飞身前来。 进来时,他下意识偷偷看了眼床。 床上整齐,干干净净。 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还是主子和王妃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其他地方? 他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多看,径直走向偏殿。 另一边偏殿中,帝懿正坐在一长桌前。 桌上铺着一张地图。 那不是东秦国的版图,而是四海八荒之地图。 只是上面还有所残缺,未完全填满。 苍伐低声道:“王,沈神医与随行玄甲军一直在前行,应当今年年底便会将这天下版图完善。火山文学 只是宫中动荡不安,几个皇子明争暗斗,闹出人命,长此以往,恐怕……” 他又问:“是否行动?” 如今他们的势力已恢复得差不多。 想拿下东秦皇宫,轻而易举。 帝懿眸色微沉,目光落向旁边的一盏灯。 巨大夜明珠雕刻,形状如立式莲花,光线晶莹而柔和。 这是玉莲长明灯。 那夜云惊凰送他,说:“望长明灯一直伴阿懿身边,永远给阿懿带来光明!” 第355章 台隐黑化2 云惊凰笔直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痛苦吗?难受吗?” “十一殿下,铭记这种感觉,并且你当清楚:若是不改变,不强大,不论哪一生哪一世,皆是如此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身逢险境之时,也无人能帮你,无人会真正舍命救你。” “人只有真正强大起来,不依附别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保护之人。” “甚至这三日你受够了折磨、受够了冷待、束手无策吧?” “人也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想要的自由、闲逸,应当是由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依靠母族。” “否则现在的你,乃至曾经的你,不过是一幅自我想象的美好画卷,别人随意即可摧毁!” 她那清冷的声音在监狱里荡开,不断传入帝台隐耳中。 帝台隐跪坐在地上,耳边全是女子那一句一句抨击灵魂之言。 人只有真正强大起来,不依附别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之人……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是这样么…… 他自诩淡漠名利半生,竟然全是错么…… 他还未说话。 “我信你。” 一道柔弱又软糯的声音响起。 云惊凰看过去,就见对面监狱的帝安宁站了起来。 明明才五岁,应该被爹娘抱在怀里哄的小女娃,眼睛也哭得绯红。 可此刻的她脊背站得那么笔直,人也那么冷静…… 她就那么直直看着女子那抹高挑的身影,开口:“大姐姐,我信你所说。 你告诉我,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我不想死,我也不要哥哥死!我要为母妃报仇!我要杀了所有谋害我们之人!” 才小小的她,眼中已盛满仇恨。 “宁儿……” 帝台隐看着小女孩,胸腔之中腾起浓烈的悲怆、剧痛。 这样的她,丝毫不像是记忆里那个只会缠着他、要吃麦芽糖的小丫头…… 连小丫头都长大了,一夕之间长大,而他这个大哥哥…… 帝台隐苦苦一笑,不忍再看帝安宁,忽然撑着身体从地面站起来。 他直视跟前那抹漆黑的身影。 在这黑暗中,女子的身影冷漠笔直,对他而言却宛若是一抹渺茫的光。 帝台隐开口:“你有方策救我们对不对? 若救我与安宁出去,往后无论你要我行何事,无所不应!” “轰隆!”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惊天大雷。 夏日来临时的天,总是说变就变。 还有闪电划破天际,照亮那抹青色山水画锦衣的身影。 锦衣上山水画已不见绣画,只剩下满目的鲜血。 他那一向淡泊的身影,也在那一刻之间变了,变得深沉而沉重。 云惊凰看着他,目光微敛。 “青苔公子,你当真考虑好了?” “若是迈出这一步,日后再无青梅煮酒,闲云野鹤,只有烹肉喝血,至亲相残!” “呵……” 帝台隐自嘲地一笑。 “青梅煮酒,不过是不知险境,自我安逸。 闲云野鹤,不知身后躲着什么豺狼虎豹。” 她说得对。 他生逢乱世,生在帝王之家,有何资格独善其身? 别人若想杀他,他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 帝台隐面朝着跟前的女子,向来尊贵不谙世事的他,忽然弯腰腰脊,鞠躬拱手行了个大礼: “求惊鸿神督救我与宁儿一命。 我可化为利刃,不再愚蠢无知! 若真是十一所为,世间也不会再有十一,只有敌人!” 他清淡的眸中闪现出冷冽。 一向无忧无虑的他,身上已像是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山。 帝台隐就那么在牢狱之中,隔着那监狱之门,一直面朝云惊凰,拱手相托。 外面电闪雷鸣。 里面,他将他自己的命交到一个女子手中。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人生,就此发生扭转,与之前迥然不同。 对面的帝安宁也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求求大姐姐救我们一命,安宁的命以后也是你的! 安宁若能报此仇,可以命相还!” 她磕头磕得十分用力,眨眼时间额头就渗出鲜血。 云惊凰连忙走过去,手伸进栅栏将她扶起。 “你是个孩子,我从不需要你做什么。 接下来,你们安心在此等着,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无论等会儿遇到什么,正常发挥就行。” 叮嘱两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转身快步往外走。 “等等。” 帝台隐忽然叫住她。 隔着监狱大门,他遥看着那抹漆黑的身影: “你说得对,身逢险境,无人会出手相救。” 经此一事,他也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施以援手。 他直视云惊凰问:“那你……又为何会一再相助? 我可否一问,你想要的是什么?” 虽答应她无所不应,但他还是希望心中能有些数。 向来心思单纯的他,在这一夜似乎也成熟了许多。 云惊凰并不反感他的问题,他能提出这问题,至少也说明他是有脑子的人。 她转过身直视帝长渊: “放心,我不会让你伤无辜之人,行伤天害理之事。 我只要你化为利刃,刺向你应当刺向之人! 我也要这东秦朝堂,有一个真正堪称天子、帝王之人。 而不是让天下落到猜疑、残暴者手中。” 那将国之不国,生灵涂炭。 就如前世帝长渊为了登基,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帝长渊登基后,又伤了多少忠臣? 云惊凰直视帝台隐问:“十一殿下,你觉得如今的皇子之中,有堪担此大任者吗?” 帝台隐身形狠狠一怔。 她这言下之意……是要颠覆超纲! 短暂的震惊过后,又是苦笑。 那又如何? 太子帝骁战恃强凌弱。 二皇子帝阳焰好色,已死。 四皇子体弱多病。 就连曾经他看好的十一皇子帝长渊,他也还不清楚其人品。 父皇…… 父皇更是昏庸,不信母妃,不信他与安宁,如此残忍残暴! 帝台隐手心渐渐紧握。 世间能堪称天子、帝王之人,恐怕……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乍响,狰狞的闪电划破天际。 云惊凰那抹身影已消失在监狱之中。 这个夜,注定不同寻常…… 长渊殿里。 帝长渊高大清贵的身影立在窗前,目光投向无尽的黑夜。 风大,闪电狰狞,宛若对他不忿的怒吼。 是上天也在为帝台隐一家抱不平吗? 那又如何! 天道不公,待他如刍狗。 他便逆了这天,凭借着他这双手,亲自去争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帝长渊,不服天,亦不服命运! 明日,帝台隐和帝安宁也得死! 踏月选择帝台隐,总该清楚她的抉择何等错误可笑! 还有无数对帝台隐一家奴颜媚色、恭恭敬敬之人,日后也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尊贵之人! 帝长渊就那么一身孤傲地站在窗前,任由外面狂风呼啸。 外面就是无尽的夜色,他肩披的斗篷随着风不断飘飞,宛若是在与天抗争! 可惜…… 第356章 正面迎战 深夜子时。 “哗哗哗!” 一场大雨忽然从漆黑的天幕垮塌而下,笼罩着整个世界。 牢狱之中。 伴随着下雨,温度骤降,冷得人瑟瑟发抖。 外面还电闪雷鸣,狰狞可怕。 帝安宁蜷缩在墙角,吓得脸色苍白,小身体在不断颤抖着。 她最怕打雷下雨天。 往常这种天气,明妃都会把她抱在怀里,一下接着一下的拍扶着,一句又一句温柔地说: “宁儿别怕,娘在。” “无论何时,娘会永远保护你。” 可现在…… 帝台隐立在那监狱之中,看着帝安宁小小的身躯,长眉紧皱。 他想过去抱抱自己的妹妹,却连这扇大门也出不去。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蜷缩成小小一团,在那边又害怕又恐慌,却硬是不肯发出哭声。 “宁儿……” “再忍忍。” “会出去的,我们可以出去。” 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渐弱下来。 直到现在,还把希望放在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子身上,不是很可笑么…… 连周家也无法救他们,连护了他们一生的母妃、如同苍天大树的母妃也轰然倒塌。 甚至那个他信任一生的十一弟,也可能是罪魁祸首。 还能指望一个外人吗? 帝台隐忽然觉得自己愈加可笑。 曾经以为尊贵亲和的家,原来不知不觉间是龙潭虎穴。 恍然回首,孤立无援。 帝台隐手心紧握,开始思索着破局之法。 可就在这时! 忽然! 有一刺客从外飞身而入! “嚓!”的一声,那锋利的剑劈断铁链。 来者却不是救他们,而是进入监狱之中,朝着他直刺而来! “哥哥!” 帝安宁瞳孔顿时紧缩,失声大喊。 帝台隐长眉也紧皱,武功极弱的他一个侧身,险险避过。 可那刺客手法狠戾,又直接朝着他心脏刺去。 “嚓!” 破锦声起,锋利的剑尖直刺入帝台隐的心脏。 一切只是转瞬之间,防不胜防。 “有刺客!有刺客!” 外面忽然传来衙役的喊声,一群衙役从外追来。 黑衣人目光一凛,抽出长剑,转身朝外飞去。 而伴随着长剑抽出,帝台隐的胸膛之处流出大量鲜血,血流如注。 他身形一晃,看着远处帝安宁那慌张的身影。 宁儿……别怕…… 他想安抚,可话还未说出一个字,便“咚”的一声晕厥倒地。 帝安宁眼睁睁看着自己哥哥倒下去,倒在血泊之中。 “哥哥!哥哥!” 她的哭喊声悲天恸地,声嘶力竭。 那个大姐姐才答应了要救他们出去,可就来了刺客吗? 哥哥也要和母亲一样死去,就此离开她吗! 而外面的衙役到底是没追到刺客,又赶紧冲进来查看情况。 就见帝台隐倒在血泊之中,鲜血直涌。 很快,全宫轰动! 诏狱中闯入刺客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本已睡于龙床的皇帝被叫醒,勃然大怒。 各宫不少皇子公主也被吵醒,因为刺客还未抓到,人心惶惶! 不少嫔妃、公主们胆子小,跑去龙寝殿外殿找皇帝,由金甲卫们团团把守。 皇帝披着龙袍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混乱的皇宫,冷声命令: “彻查!将刺客缉拿归案!” 帝台隐到底是个皇子,还未到行刑之时,就是还未死之时。 刺杀帝台隐,也是藐视皇威! 皇帝还下了命令,让傅承祁与钟柏等御医被连夜入诏狱,尽全力救治帝台隐。 帝安宁也吓得晕厥,发了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院之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许久后、 钟柏昌进入宫中,汇报: “启禀皇上,刺客是下了死手,直刺十一殿下心脏,利剑入脏一分,十一殿下已在鬼门关中游晃! 臣等皆不能保证、十一殿下能平安无恙……” 帝高祁眸色微变。 到底是他的一个儿子。 他赐死,与被人杀死,迥然不同! 死讯到来这一刻,也抨击着他的心脏。 旁边的帝渔也来了。 她是连夜赶来的,因为听说有刺客,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皇帝向来对她宠溺,任由她随意出入。 此刻,帝渔听见帝台隐的危机,吓得脸色顿时苍白。 “啪嗒!”一声。 她手中刚捧着的热茶也落地,发出清脆的碎响。 帝高祁侧目看去,就见柔弱的帝渔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如纸。 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让帝高祁脑海里顿时浮现起曾经其母妃的模样。 他想护住那人的,可那人到底还是死了…… 帝高祁拉住帝渔的手轻轻拍抚: “渔儿勿怕,朕在! 金甲卫也在,无人能伤你分毫!” “可……可渔儿害怕……” 帝渔颤颤巍巍的,说话也不利索。 “渔儿觉得很不正常……明妃娘娘是好人……九哥哥也是好人…… 曾经渔儿想与他们交好,多亲近亲近,可他们都说父皇太过喜欢我……他们必须得避嫌……” 因为帝渔的身份,在皇帝这里受宠爱的程度,其实无数人用尽了心思接近她。 但凡她在皇帝面前说一句好话,那些人都可能飞黄腾达。 接近她,就等同于是终南捷径。 可明妃与帝台隐是真的淡泊名利,从没有主动接近过帝渔一丝半毫…… 帝高祁听得眉心一皱:“还有此事?” “父……父皇……渔儿不敢撒谎……” 帝渔忐忑地就要往地下跪: “渔儿若有半句假话,便如母妃一般不得好……” “渔儿!” 帝高祁连忙打断她的话,将她扶起来,还紧握住她手拍扶: “父皇信你。” 这么多年来,帝渔从没有说过半句谎话,胆子又小,怎么敢在他跟前胡言乱语? 那日帝高祁勃然大怒,只觉得明妃与帝台隐运筹帷幄,暗中计划一切。 可如今听帝渔这么一说…… 帝渔又惶恐地说:“御史台……听说御史台还在调查……明日才是明妃娘娘与九哥哥、安宁妹妹的死期…… 可今日……今日明妃娘娘就死了,九哥哥还遇刺……” “渔儿害怕,害怕是有人针对九哥哥,或者……或者往后也会针对其他皇子公主,针对渔儿……是不是……” 帝渔是真的胆小的样子,从小到大宫中一出点事情,她都会草木皆兵,吓得直哭。 这一番恐慌的话语,在外人看来只觉得她是胆小懦弱。 但帝高祁眸色却深了又深。 是啊。 明日帝台隐一家才会被问斩,但今日就接连出事。 对方显然是想趁早杀了他们!将事情很快平息定论! 兴许,更有可能是担心御史台与刑部之人调查到什么…… 那玉佛信纸之事,恐怕更不是那么简单…… 帝渔似乎越想越害怕,紧紧拽住帝高祁的手臂: “父皇……送渔儿出宫好不好……渔儿不要做公主……不想待在这勾心斗角的皇宫……渔儿只想做一个市井人家的平凡女子……” 她可怜兮兮地凝视帝高祁,眼泪还从那莹莹的眼眶之中滚落而出。 那清秀柔弱的面容,如同风中摇曳的无名小花。 帝高祁脑海里忽然又浮现起一人。 那人也曾这么凝视着他,悲婉道: “皇上,求你放过我吧,宫中没有真情,只有无止尽的厮杀、残害。 我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锦衣玉食,只想平平常常、淡饭粗茶……” 曾经他说:“你是朕的!不可离开朕!朕会护你! 朕在一日,谁敢动你分毫!” 曾经他以为他能护住她,可最后…… 她说得对,宫中只有无止尽的厮杀、残害。 所以…… 明妃、帝台隐,帝安宁,也是被残害之人吗? 帝高祁眸光不断流转。 片刻后,冷声吩咐: “将九皇子与安宁公主送回殿,刺客未查明之前,严加照顾!” 他目光还落在钟柏昌身上,“若救不活九皇子,太医院全去陪葬!” 雨还在下。 闪电狰狞。 但那两人就这么被送回宫殿,离开冰冷的诏狱。 这也意味着、斩首之刑取消了! 赢宫议事殿。 云惊凰已回来,卸掉易容。 容稷正脱下夜行衣,将剑尖的鲜血擦干净。 他道:“十一皇子虽伤势过重,但不会危及性命,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康复。” 这个计划,的确是云惊凰策划的新方案! 现如今明妃已写下认罪书,想救下他们,绝无翻案的可能。 唯有破釜沉舟、利用帝高祁的多疑,让其自己怀疑其中有问题。 帝渔公主,在此发生了最大的作用。 也是容稷凭借着之前的那块腰牌,悄无声息去见过帝渔一面。 当时,容稷逼不得已夜入公主殿。 帝渔看到他时,吓得险些失声尖叫。 还是容稷提前有防备,跃身上前,捂住她的嘴。 他只说了大概的方案,让帝渔公主配合。 离开时,帝渔还吓得魂不守舍、眼泪直流。 容稷觉得此举恐怕不一定能成功,但没想到帝渔竟然真的办到了…… 云惊凰眸色也微微发亮。 救下帝台隐,这不是结束,而是与帝长渊正面迎战的开始! 前世帝长渊与云京歌是最终的胜利者。 帝长渊甚至比云京歌更为可怕,看中云京歌背后的势力,一直运筹帷幄,颠覆天下。 最可恨的是,帝长渊使用美男计,一次又一次蛊惑她、乱她心智。 她蠢,她该死。 但她也绝不会放过帝长渊! 帝长渊欺骗她一世,利用她夺走帝懿的皇位,这一世,全该还了! 第357章 匍匐脚下! 暴风雨还在下。 处于旋涡中心的人,无人知晓是被哪只大手搅动起这番风云。 宫中大殿之上。 一切安排妥当后,皇上坐着龙撵,亲自送帝渔回公主殿。 永乐殿。 帝高祁的赐名,望帝渔永远安乐。 帝高祁将其送回女子的闺房,也没打算离开。 还遣散走所有人,将帝渔送回床边。 “渔儿不怕,朕今夜在这里陪着你,待你入睡后再离开。” 边说他边坐在床边,紧握着帝渔的手。 帝渔睫毛闪了闪:“父皇……真的吗……有父皇在,真的不会有坏人来对不对……” “自然。” 帝高祁轻轻拍抚她的手,一下接着一下。 帝渔起初还害怕,可她到底是闭上眼睛,在战战兢兢中入睡。 即便睡着,她眉心也微微蹙着,像是十分不安。 帝高祁目光落在帝渔那张清秀清美的面容间,神色渐渐变得深远。 他耳边仿若回荡起一道同样柔弱的声音。 “皇上,求您放我出宫吧。”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 “皇上,你懂什么是爱么?不,你不会懂,你只知霸占,占有。” “你若再过来一步,我便当场自刎……” 当时那张面容,和眼前那张脸渐渐重叠。 即便那时他强迫得到一次她的身体,她也未曾真正臣服于他。 怀有身孕后,更是再不肯让他碰…… 帝高祁握着那只小手的力道不自觉想加重。 但只是片刻,他又收回手,起身大步离开。 在他走出很远、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后,床上的帝渔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从床上起来,自己寻了盆水,手放在里面不停洗着。 那皮肤被她搓得发红她也不放弃,还“呸”了声。 “臭男人,真是恶心死了!” * 长渊殿。 帝长渊此刻本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刚刚躺下。 但林隽连夜前来,传达消息。 帝长渊倏地从床上坐起,一双眼深凌结冰: “你说什么?” 林隽低着头,小声重复: “诏狱突现刺客,重伤九皇子。 皇上心生怀疑,已将九皇子与安宁公主送回殿里。” 帝长渊目光顿时深邃至极。 辛苦筹谋如此之久,明日就是帝台隐的死期。 可今夜,他们竟被放了出来? 怎么可能…… 周家人虽然聪明,但因此事牵扯周家,皇帝一直安排人紧盯着。 但凡周家有任何轻举妄动,都将被冠以谋逆大罪,一同处决。 明妃在死之前,还特地修书过去,恳求周家万万不可出手,绝不可多管这件事。 她在玉佛中留下书信,已是懊恼不已,死不足惜,又怎会愿意连累周家? 周家家主再是不舍这个女儿,却也承担着周家的兴衰荣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儿、孙子孙女狱中受苦。 以他对周家的了解,周家绝不可能出手。 帝台隐结识的其他人,更是些乡野夫子,文弱书生,谁敢救他?谁能救他? 在如此紧要关头,是谁能逆转棋局…… 帝长渊斟酌着,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踏月那张清清冷冷的面容。 他大手顿握,锦被都被他抓得变了形。 林隽极少看到自家殿下动怒,担忧皱眉: “殿下……” “出去。” 男人的命令声冷而隐忍者。 林隽不敢久留,立即恭敬退下。 偌大冰冷的宫殿,只剩下帝长渊一人。 帝长渊坐于床上,脸色如同暴风雨来临时的天空,阴沉至极。 是踏月!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即便帝台隐那般无用,沦落到锒铛入狱、母亲惨死,那女人竟然还是选择他,并将其从诏狱之中捞出来!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帝台隐明明一无是处,毫无雄才伟略,处处比他差。 却生来就有周家疼爱,父皇也给予他无数荣宠,人人见了帝台隐都仰慕尊敬。 到现在,连一个小小的神督也选择帝台隐! 他辛辛苦苦筹谋这么久,明日便是大捷之时,却在最后一昔功亏一篑! 帝长渊掀开锦被下床,大步走出偏门。 外面的雨还在下,雷声轰鸣,闪电狰狞。 他一袭睡袍立在雨里,任由大雨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这种雨,他淋了不止一次。 儿时,太子为了取乐,总会拉他到大雨里淋着,看他淋得像个落汤鸡,然后和所有人哈哈大笑。 据母亲说,他出生那一夜,也是下着如此大的雨。 要找接生的婆子,可没有人来。 因为那一夜也是帝台隐的出生,宫中所有御医全去了明妃宫! 那一夜,所有人选择的是帝台隐。 而现在……到了这一夜,连个小督头选择的也是帝台隐!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帝台隐那边! 为什么所有人全向着他! 在漆黑的雨中,帝长渊双手紧握成拳头,周身笼罩着浓烈的阴鸷。 外面,林隽开始正常的大声报备: “殿下,不好了!九皇子出事了!九皇子受了重伤!” 凭两人以往的关系,其余人皆去看望,若殿下不去看,定会惹人怀疑! 如今刺客还在调查,若殿下不在场,更会起怀疑! 殿下做事一向谨慎,偏偏今夜…… 在林隽焦急万分之时、“吱嘎”一声,门总算开了。 帝长渊从里面出来,全身淌着水,但一张脸冷静得可怕。 “九哥受伤?我这便去看看!” 他话语里却带着担忧,大步往雨里走。 在宫中所有人都看来,都只看到他疾步如飞地前往九皇子宫殿。 他甚至还光着脚,连斗篷也未披,全身被淋得湿透。 众人无一不是感慨。 九皇子与十一皇子的手足之情,无人能比! 青苔殿。 与其他皇子殿不同,这宫殿布置十分素淡,四处可见垂挂而下的毛笔卷轴、诗句等。 连帝台隐所睡的床,帷幔也是毛笔字纱幔,颇是闲逸。 帝长渊赶来时,就看到宫殿之中,围满了乌泱泱的人。 帝台隐的确被放出来了!送回了这皇子宫殿! 傅承祁、钟柏昌、乃至整个御医院的人,全在围着那张床忙碌。 而众人得知帝台隐不会死,其身后有周家,甚至皇帝对帝台隐也有所改观。 一些嫔妃、皇子公主们为装得兄友弟恭,也特地赶来前看望。 整个宫殿之中,就那么围满一堆人,全数在为床上那一人而担忧。 帝长渊赶来时,卑微的他挤都挤不进去,也没资格去挤。 他手心又紧了紧。 从小到大,即便他生了重病,也无人会来看望。 有一次狩猎,不知谁的利箭射偏,射穿他的右肩,伤势感染严重。 父皇……那个曾经他当做高山一般敬仰的爹,也只是派了个小御医来给他随意包扎。 那时候他才六岁,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却连开口要瓶金疮药都被拒绝。 一个人在那冷冰冰的宫殿中,熬了一夜又一夜…… 而眼前这景象…… 呵……这就是差距。 这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帝台隐! 所以这也是踏月选择他的原因是吗? 是因帝台隐生来母妃就不是奴婢,还是因帝台隐背后的周家? 可那又如何! 他帝长渊一无所有又如何! 他会凭借自己的能力亲自争取! 终有一日,权势、地位、尊贵,全是他的! 这些人,所有人,全都将匍匐在他脚下! 第359章 台隐黑化4 帝台隐已竭力站稳身体,只盯着傅承祁: “去后归来,我会配合傅院首治病。 否则现在阻拦,你当知晓伤势情况!” 许是气急,现在的他口吻也不再是往日柔和。 傅承祁看了眼他胸口的伤。 之前刚缝合,如今已有要裂开之兆。 再拉扯两下恐怕…… 傅承祁只得道:“好,你可出去,但我必须陪同!” 帝台隐长眉只是微皱,并未否决。 傅承祁立即去安排一切。 将床上枕头竖着,盖上被子佯装有人。 尔后出去,对钟柏昌交代: “九皇子气血虚弱,我在里行针。 若未开门之前,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钟柏昌知晓行针时的紧迫,稍有打扰,落错穴位半分,都将问题严重。 只是~ 之前黄神医让他天天守着几位傅家公子,不得让任何人进去。 本以为傅家人醒了,他总算可以轻松轻松,可现在傅承祁又让他守着九皇子这边的门~ 嗐! 而傅承祁扶着帝台隐从后侧门离开。 他特地寻了条偏僻之地,避开所有人。 花了许多心思,才总算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下出宫。 直到坐上马车之时,帝台隐周身也还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浓烈如同雪山般的厚皑、暴雪。 傅承祁看他两眼,隐约知晓发生了什么,却什么也未问。 本以为帝台隐要去办的是什么大事,却没曾想、他要去之地,竟是—— 青隐小筑。 夜色里,竹篱笆围墙圈起一茅棚屋舍,坐落于绿竹之下。 纸糊的文字灯笼在夜色下发着微弱而暖黄的光。 竹林,小屋,篱笆,完全远离闹市,简朴又清幽。 隔了一百米之距离,帝台隐声音扬出: “就在这儿停下,傅院首在这边等待即可。” 傅承祁看了眼远处的青隐小筑。 那是帝台隐最喜爱之地。 京中人人知晓,帝台隐几乎每日都在小筑里看书写字,煮茶施粥。 他重伤特地赶来,许是过去拿些物品。 傅承祁这次倒没紧跟,只叮嘱: “九皇子多加注意身子。” 帝台隐下了马车,朝着那青隐小筑而去。 那是他曾经最喜欢之地,无皇宫之复杂,无闹市之喧嚣。 每每归来,便是心静、安然。 第361章 推避原因 当晚。 帝台隐回到皇子宫殿,服下书中藏带的解药后,打开了那本册子。 册中所记载内容,一一映入他眼中…… 傅承祁则在外熬药,又加了好几味药材。 他眼前却不断浮现起踏月与帝台隐聊天的画面。 踏月,他之前并未见过。 但这两日大哥、三哥、六哥几乎经常提起。 是个聪慧又能干、爱国尽职之人。 没想到她竟认识九殿下?还与九殿下有所…… 傅承祁在宫中多久,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踏月一个女子,竟扶持九殿下,有意参与朝斗。 朝廷波诡云谲,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岂是女子可参足? 不过每个人皆有自己的抉择,兴许她会在她选择的路上绽放锋芒。 傅承祁并不太在意,脑海里只浮现起另一张面容。 甜甜的,无知的,单纯的。 那双眼睛更是清澈、无害。 云惊凰。 他的妹妹。 如今凰儿在帝懿身边,还有个郑嬷嬷在其中运筹,不知赢宫将来还会有怎样一番起伏动荡…… 傅承祁控制不住想去找云惊凰,提醒她多加注意,无论如何不可卷入朝廷斗争。 他们只希望她平安、开心、欢乐。 可还没迈步,他脑海里又不断浮现起黄神医与艾老先生的话: “你们越是去纠缠,对她而言,她越会厌烦、困扰。” “于云小姐而言,你们到底是她19年来的噩梦,梦魇,乃至缠身毒蛇。” “你们若被一群毒蛇残害19年,待你们获得新生时,还希望看到毒蛇出现在你们跟前、一直纠缠不清吗?” 他们是毒蛇…… 出现在凰儿跟前,凰儿就如同看到毒蛇…… 就因为这些话,傅家人近日都只敢偷偷在暗中筹备那场盛大的惊喜,谁也不敢轻易出现在云惊凰跟前。 但要如何才能提醒她,学会明哲保身、远离明争暗斗…… 苦恼,惆怅。 赢宫中。 云惊凰回来后早早去掉易容,以自己的面容衣着从地道下钻出来。 这几日有帝台隐对付牵制帝长渊,她很放心。 应该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帝懿身上! 来到寝宫时,却见帝懿已躺在床上入睡。 盖着暗色的锦被,即便睡着的他也宛若一尊天神,不容侵犯。 云惊凰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起之前的画面。 她就坐在他身上,扯开他的衣裳,也扯乱自己的衣裳,拉着他的大手覆盖在她身上…… 单是想着她小脸就一片绯红,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翼翼钻进帝懿的被窝。 帝懿半梦半醒之间,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爬。 他狭长的双眸睁开,就见被中冒出一个小脑袋。 女子那艳丽可爱的面容凝视他,眼睛灿若星辰。 见他醒了,也不惧,反倒往上怂了怂,仰着小脸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 “阿懿,我们继续吧~” 她脸上也是甜甜的笑,仿若无论何时见到他,都是这般模样。 帝懿长眉微皱,握住她两边小肩膀一用力。 云惊凰顿时被从他身上挪下,躺在了他侧边。 他的嗓音又变得严肃:“不可再胡闹。” 云惊凰眉头蹙着紧紧的,委屈巴巴看他: “阿懿,可是之前你都……” “不过身体本能。” 帝懿沉磁的嗓音打断她的话,那双眼直视她: “人之本能,无关乎情爱。” 云惊凰眼皮顿时跳了跳:“可……可之前你还为我准备好多惊喜,送我战龙鳞,到门口接我出狱归来,为我准备好多花……那些都是假的吗……” 她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小嘴唇颤了颤: “难道……那些全都是假的吗…… 其实阿懿……也和以前的哥哥们一样,并不喜欢我吗……”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颤颤巍巍的,宛若微弱的烛光摇晃,随时都会熄灭。 嗓音里还带着沙哑,宛若会脆弱的哭出声。 帝懿长眉拧了拧。 最终,只抬起大手落在她头上: “你很好,勿妄自菲薄。” “只是人生大事、不可儿戏,下次不可再胡来。” 他大手抚了抚,像长者安慰小孩。 云惊凰感受着他大手的安抚,心底却疑惑倍增。 人生大事,不可儿戏? 阿懿这意思、是什么意思喔…… 是他这一生还并未认定是她吗? 还是希望她不要这么轻易认定他? 明明前世她那么对他,他还那么护她、宠她、非她不可…… 可这一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在发生改变…… 云惊凰心里琢磨,但也知道帝懿下这决定,已无可撼动。 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唔”了声。 如同只小猫般窝在他怀里,什么也不再说。 帝懿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她,眸色微微一暗。 但也只是片刻,大手拉动锦被,为她将被褥盖得更好。 翌日一早。 醒来时,寝宫依旧无人。 云惊凰走出去,有些无精打采。 郑嬷嬷却第一时间迎上来,压低声音地问: “王妃,如何了?可是成了?” 提起这,云惊凰更像是焉了气的皮球。 “没有。” “没有?”郑嬷嬷声音都在拔高。 昨日他们在马上、轮椅上那般磨来蹭去,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吧? 战王连这都能忍? 不对啊…… “你们不是在寝宫待了那么久,从昨日下午待到现在……” 云惊凰更是叹息,“嬷嬷你说,那战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我也以为昨日成了,明明都那般亲密。 可关键时刻他竟然止住了!” 云惊凰有猜测,恐怕即便程魁金没有在那个时候找来,真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帝懿肯定也会清醒过来拒绝她。 第362章 正面相见 思索间,郑嬷嬷又道: “三来,可能战王本身还有何外人不知晓的原因,并不打算选择你。” 可能是战王背后准备干大事、不打算娶个女的做拖油瓶,然后希望云惊凰另谋他爱? 也因为这,才不要云惊凰将身体轻易草率交给他…… 郑嬷嬷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云惊凰却因为前世,直接忽略这个可能性。 她想不到办法,只问: “嬷嬷,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啊? 就眼下这种情况,还怎么能与他……” 郑嬷嬷眸色深邃,既然战王肯抱着云惊凰睡,说明至少已有动摇。 那自然是…… “愈挫愈勇!变本加厉!” “既然他也会差点失控,说明在你跟前,他克制力并不是那般强大,终有失控之日!” 之前只是骑马,就让战王差点失控。 那若是再加一些花招呢? 郑嬷嬷眸色闪了闪,心中已有了主意,对云惊凰道: “你今日继续以学骑马为由,去缠着战王,务必要让他继续教你骑马。 其余事、便教给我!” 云惊凰看着郑嬷嬷那深邃的眸色,顿时好奇: “郑嬷嬷,难道你已有新的办法了么?真能让我与战王生米煮成熟饭?” 说到这,她脸颊还微微泛红:“实不相瞒,我好像……好像很馋他的身子,那么棒,我一点也不吃亏啊!” 郑嬷嬷看她一眼。 果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 但越是这样,在清心寡欲的帝懿面前越有效! 郑嬷嬷说:“放心吧,照我说得做。 你立即去养粹殿打断战王的休养,缠着他即可。” 云惊凰应下,装作不知道郑嬷嬷心底里那些小心思,开心地去了。 只是…… 她将帝懿的轮椅推到训练场、蹲在帝懿跟前缠着学习时、 帝懿垂眸看她一眼,“你当真想学?” “嗯嗯!” 云惊凰小脑袋点得如同捣蒜,还一脸真诚: “当然呀!骑马从台阶上冲下来多帅、多刺激呀!” 尤其是帝懿与她的身体接触…… “我今日一定会好好学!认真学!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帝懿又看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让人进来。” 云惊凰疑惑皱眉。 让人进来? 进来? 进哪儿…… 在她想入非非时,却听到脚步声传来。 云惊凰扭头看去,就见苍伐领着一个女人走过来。 那女人,正是华英夫人! 华英夫人不仅会教书,还会骑马! 马术也是一流,还培养了好多京中女子! 几乎京中许多千金的马术都是华英夫人教的。 云惊凰看到华英夫人时,眼皮狠狠一跳。 “阿懿……你……” 帝懿目光落向她:“不是想学骑马?你师父定会好好教你。” 第364章 就此开战! 帝长渊却一如既往直视他的眼睛: “九哥,不管你信与不信,长渊走到如今、全是被逼无奈! 我也是听大理寺那边说有最新进展,才惶恐不安。 那时箭已发出,若是收回,死之人便是我……便是我啊!” 他周身也弥漫出浓浓的自责、愧疚、颓然、悲痛: “许多事、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我也深受折磨,却鬼迷心窍。 我也不舍、不愿,却无从选择。 仙境一梦,那是我积攒多年银子才买来的,我不曾想让九哥受半丝苦…… 这三日,九哥你可知我在这儿等得有多煎熬?度日如年、不过尔尔……” “够了!” 帝台隐冷冽打断他的话,“你所煎熬有几分,自己清楚。 如此一番做戏,我若死,整个周家还得谢你。 往后你拿为我、为我母妃妹妹复仇一说,还能让整个周家扶持你!” 帝长渊所为,桩桩件件、全有图谋! 帝台隐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却清明清醒。 “日后不必再我跟前言虚假之词。 你、我就此恩断义绝!只为滔天仇敌!” “九哥!” 帝长渊还想上前说什么。 可帝台隐一甩衣袖,转过身去。 还冷声命令:“来人!送长渊殿下出去!” 长冬立即从外面走进来,与另外一名护卫拉着帝长渊就往外走。 夜深如墨。 外面的凉风灌入。 帝长渊看着帝台隐那不似从前的身影,只背对着他。 似乎漆黑的天幕中,唯一一颗星辰落下。 一滴泪从他眼中滚落而出,挂在那清俊的面容。 “九哥,长渊罪当万死,来日必当弥补奉还! 九哥……案桌有我寻来之物,望你……勿气坏身子。” 他嗓音里卷杂着各种浓烈而复杂的情绪,却就那么被人拖下去。 帝台隐那背影微微一僵,如同深山中一棵苍翠的古树,墨绿的长袍被吹得不断翻卷。 但他手心紧了紧,再未回头一眼! 直到门被人关上。 屋中无人。 帝台隐的目光才落向那边案桌之上。 上面放着的、竟然是一各色翡翠吊坠所做的摆件。 第366章 手中棋子 帝长渊无奈地看了眼金盛殿的方向: “本殿不过区区自我琐事,何必再劳烦众人。 小福子,劳烦你扶我去凉亭坐会儿,缓缓就好。再为我去告个假……” 如此姿态上朝,父皇不会喜欢。 主要是现在当下的局势,他还不想与帝台隐正面相撞…… 小福子扶他下去,心中尽是对帝长渊的崇拜、心疼。 金盛殿上。 文武百官朝拜,众人商议国事。 帝长渊的告假没引起任何人的在意,毕竟就是个微不足道的皇子。 太子站在最前方,在汇报一些军机之事。 六皇子又开始冷哼:“大哥装得这般勤政爱民做甚?谁不知你这些法子全是他人代劳想出?” 他还转而朝着高位之上的皇帝道: “父皇,儿臣认为大哥实在是混混度日,必当好好管教!” 几乎每日朝堂之上,六皇子与太子帝骁战都要争吵一番。 帝台隐今日来上朝,一是了解朝中局势。 二是、与帝长渊正面相对,提出母妃一事,帝长渊是唯一能进明妃宫之人! 即便找不到任何证据,但也可以给文武百官提个醒。 帝长渊、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之人! 但此刻,帝台隐眼前不断浮现出帝长渊倒在那里的画面。 帝长渊似乎的确病得很严重,一向勤勉的他几乎不曾告假,今日却…… 不知他情况何几、不知现在怎样了…… 刚想到这些,帝台隐手心又紧了紧。 不该仁慈! 仁慈在这皇宫之中,尤其是对豺狼仁慈,等同于自尽! 帝台隐在心中做了一番建设,脚微微一迈,总算决定出去提起此事。 偏偏高台上威严的声音已扬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 他这一纠结,不知不觉竟是好长时间…… 朝臣们纷纷行礼、告退。 出去时,傅司霆才走到帝台隐跟前。 “九殿下,皇上将玉佛一案、诏狱刺客一案全权交由下官调查。 只是这两日无进展,不知九殿下这边可有何线索?” 帝台隐敛了敛眸,“本殿并无头绪,明妃宫一向与世无争,能进宫殿做手脚之人,尤其是能靠近佛堂之人,几乎没有。” 他朝着傅司霆行礼:“此案望傅大人严查,定要还我母妃一个公道!” 傅司霆敏锐捕捉到其中线索,应下: “放心,下官定竭尽全力。” 第367章 天诛地灭! 帝台隐离开后,先去了妃陵。 在东秦国,只有皇后、以及太子皇子可葬入帝陵。 其余妃嫔死后,全葬入妃陵。 而妃陵也分三六九等,最中间之墓未历代皇贵妃,其次为妃。 皆修有石台、石护。 可…… 由于当初事情未查清,明妃是被贬为最低劣的采女,以采女规格入葬! 帝台隐华贵的身躯跪在一小小的坟墓前、眼眶绯红。 当初、明妃对他说: “隐儿,若有一日母妃死去,母妃不要任何陪葬。 就在母妃棺椁之中放满百合花吧,让母妃与百合一同长眠。 石碑之上也不必写溢美之词,雕刻百合便可。” 母妃爱百合,爱其洁白如玉,爱其清清淡淡,仿若与世无争。 可惜……母妃入葬时别说百合花,是连一块好些的裹尸布也未曾有! 采女的规格,几乎等同于丫鬟,在这偏僻之地挖个坑便丢进埋了,墓碑也没有! 当时他和安宁在病中,甚至未曾来送母妃最后一程! 但不知是谁来过,旁边偷偷立了块很小的石碑,上面倒是雕刻了百合,如同见不得人的物事…… 帝台隐手心一再紧握。 他作为母妃唯一儿子,是何等无用! 竟然让母妃死得这般凄惨、这般冤屈! 如今…… 他已成为母妃最不愿成为之人,可那又如何?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母妃,勿怕。” “儿臣会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再不会如此愚蠢!” 一杯米酒倒入地面。 “轰隆!” 上天似是有所感应,天空中响起巨大的闷雷。 夏日的天日总是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是又要下雨了。 帝台隐在那雷声中、在妃陵待了许久。 回去时,已是黑夜。 他周身如裹寒霜,不见丝毫柔和。 只是…… 刚回到青苔殿,就见他寝宫门前,帝长渊那抹身姿笔直跪在门外。 不知跪了多久,其脸色十分憔悴,有种随时会晕厥的摇摇欲坠之感。 帝台隐却收回目光,径直往寝殿里走。 “九哥……” 帝长渊见到帝台隐回来,声线里都带着惊喜。 他叫住他,院中的奴仆们早已全退出去,谁也不想知晓这些皇子间的密室。 帝台隐并未想理,脸色清冷淡漠。 偏偏帝长渊在他擦身而过之时,拽住了他的手腕。 饶是跪着,帝长渊那张脸依旧清隽好看。 “九哥,你去了妃陵……” 脚上还有泥,很容易看出。 帝长渊安慰他:“妃母入葬时,我悄然往棺椁中放满百合,也有亲手刻了石碑…… 你不必那般难过……我今夜来,便是不想让你心中难受。” 帝台隐身形一怔。 那石碑竟是帝长渊刻的? 他还未说话,帝长渊道: “长渊自知罪该万死,如今所受百般委屈,皆是上天报应。 而九哥从未犯错,为何要那般折磨自己? 九哥,你只当与安宁好好生活。 待我完成想行之事,我会亲手自刎于你跟前!”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张锦帕。 那还是曾经帝台隐亲自织的布、亲手送给他的锦帕。 帝台隐说:“长渊,你也有疼你的家人,九哥会永远护着你。” 可如今…… 帝长渊就那么跪在帝台隐跟前,将那锦帕双手呈上。 帝台隐垂眸看去,上面是鲜血写就的血书。 “长渊以命起誓,事成之后,自刎于明妃墓前!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那食指指尖还未包扎,伤口翻卷,几乎可看见白骨! 帝台隐眸色狠狠一颤,帝长渊他竟…… 帝长渊又道:“九哥,你该知我所想行之事,是什么。 自出生起,东宫太子对我与母妃百般欺凌。 言我与妃母皆是贱种,只配吃畜生之时,每日让人送来狗吃剩的食物。 妃母怯弱,不知反抗,便是用那馊臭之物喂我长大。” “两岁时,让我在地上作爬,他骑在我身上,用鞭子一下接着一下抽我,抽得我鲜血淋漓。 三岁时,母妃受伤,急需药物。 他就那么拿着一瓶金疮药,让我钻过几十人的胯下,才愿施舍我药物……” 这些事件,桩桩件件全为真。 帝长渊眼中染上戾气,“如此诸多,不过尔尔,多如寻常。 在遇到九哥之前,我甚至不知食物原本的味道该是怎样。 我甚至一直以为米本就是馊臭的,汤中本就没有菜,也以为衣物本就该是粗糙刺人。 是九哥与妃母将我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说到这儿,他声音沙哑: “在所有人看来,在九哥看来,我罪当万死,禽兽不如! 但我自小在那等环境中长大,我心中早已埋下了种子。 无论如何、我只知自己必须活下来!我只有活下来才能复仇、才能为母妃、为自己出一口气!” “这东秦未来的天子,也绝不该是太子那等人! 哪怕这条路万众唾弃,将背万世之骂名,但我在所不惜!” 帝长渊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仇恨,又抬眸凝视帝台隐: “九哥,我自诩不是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你是长渊心中最在意之人,无论如何不会更改! 长渊不愿看你痛苦,不想看你身陷仇恨之中。 今夜血书在此,恳求你收下! 长渊若再害你半分,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他近乎虔诚的、恭敬地将血书双手呈给帝台隐。 眼中的坚毅如水中钻石,不见丝毫杂质。 “轰隆!” 天上还天雷滚滚,电闪雷鸣。 今夜的雷声几乎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饶是在如此情况下,帝长渊也跪直了身体,毫不畏惧。 帝台隐俯瞰着跟前的人,眸色变得极其复杂。 帝长渊、他只是想复仇……事成之后,他当真愿意自刎…… 帝台隐却冷笑:“十一弟,你当真以为、我还是你以为的帝台隐吗!” 若收了这血书,意味着他不再恨他,不再与他为敌… 他一甩衣袖,无情地甩开帝长渊,大步走进寝宫之中。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帝长渊的身影。 可帝长渊坚定的声音从外传来。 “长渊在此长跪,只求让九哥心中舒坦!” “血书在此,若有半分违背,天诛地灭!” 不论帝台隐理还是不理他,他皆跪在那里,跪得笔直。 第369章 江舟已沉 帝台隐撑着伞,居高临下地俯视帝长渊。 “十一,我可以不要你死,也不要你自刎。 我只要你写上告罪书、呈于三司,还母妃清白。 并且请旨终身守妃陵,余生读念忏悔经。 若你能做到,一切如旧,我依旧为你兄长,护你周全。” 他清冽的声音中带着这几日里不曾有的一丝柔和。 帝长渊身形却狠狠一颤。 写告罪书呈上? 他一向在人群中蛰伏,从不展现出任何野心,也未犯过任何过错。 若这么做了,满朝文武会如何看他? 他苦心经营十来年的人心,将尽数毁灭! 那些愿意归顺他之人,看中的也是他的善,一旦揭露,一切计划会全功亏一篑! 没有人会听他解释、苦衷,所有人只会认定他为恶毒之人。 太子等人更会对他变本加厉地打击! 而且…… 守陵制度十分严苛。 愿守陵者,等同于自愿终身为皇家陵墓奴人。 由各司记载,进入其中后,无诏终身不可出陵墓半步! 否则,便是违抗皇规,斩首示众! 不论是哪一条,全是彻底断绝他的一切后路! 帝长渊抬起头来,看着雨夜之中那张脸。 该是柔和的,可如星河倒倾的大雨形成他的幕布,那张脸也被映衬得冷冽。 他问:“九哥……当真要如此吗?” “是。” 帝台隐回答得毫不迟疑。 其实即便惊鸿神督今夜没来,他开那扇门,想提出的也是这条件。 母妃已死。 若执意要帝长渊去死,意义何在? 只要帝长渊肯放下,肯青灯古佛一生赎罪,未尝不可。 至于后续,他心中有数。 帝长渊却问:“九哥,你可知我若是如此做了,会是什么后果? 全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待我? 我可容你欺负,却容不得天下人置喙!也不想再受任何人置喙!” 帝长渊眼中还毫不掩饰浮现出憎恨的红血丝: “还有太子!那些欺我辱我之人,就此算了吗! 我不甘!也无法做到!” “我会护你周全。” 帝台隐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手还抬起落在他额间,为他整理那淋湿的发丝。 “至于太子一党派…… 我会筹谋,为你复仇。他绝不会是未来东秦的天子!” 说这话时,帝台隐声线中也隐忍着比雨还凉的冷意。 若不是帝骁战等人,帝长渊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曾经帝长渊也只是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孩童,却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而他一向淡泊名利,不问世事,每次除了护着帝长渊外,从不曾多想。 可如今被帝长渊设计这一次,他才知身临其境的身处其中,帝长渊又被欺负得多么可怜? 对帝骁战等人,不该有宽恕! 帝台隐直视帝长渊,“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会护你周全,不再让任何人欺你! 你之仇,九哥也为你报! 这东宫朝纲,九哥携周家全力,也定为你倾覆!” 明明雷声轰鸣,闪电阵阵。 伞下,大雨雨雾依旧缥缈缠人。 但帝台隐那一向清隽的身姿、在此刻竟显得格外稳重、坚毅。 而其实他这番话,也有三层意思。 第一,帝台隐担心帝长渊不肯,担心帝长渊一错再错,所以算是放得极宽容的态度。 用如此宽容之心,只想尽力令他放下,不想再为敌。 第二,帝台隐提了周家,是给帝长渊最大的保证,借着周家全力之力,无论如何也能为他复仇。 第三,也是更为隐藏之意。 若帝长渊不愿,执迷不悟,那周家也会沦为他之敌人! 他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云惊凰在屋檐下听得心中惊叹。 好在帝台隐没有她想的那般愚蠢,这一番话算是恩威并施。 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宽容,以及一种忐忑。 帝台隐到底不愿再与帝长渊为敌,哪怕是弑母的仇人,他还能为其撑伞,还能用如此柔和之语与其交谈…… 只可惜……帝长渊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帝长渊听着帝台隐的句句话,聪明如他,又怎会不懂其中意思。 只是…… 伞下的帝台隐是那么高高在上,宛若一尊居高临下俯视苍生的神明。 帝长渊目光变得极其复杂,忽然抬起手,握住了帝台隐那只为他整理发丝的大手。 之前他的手鲜血直流,即便现在没了雨水的冲刷,总算稍稍凝固。 但那双手……终究早已染满鲜血。 他那染血的手就那么贪恋地紧握住帝台隐的大手,声线变得柔和温润: “九哥,除了你提出之条件,再无其他余地? 我愿将血书押于你,与九哥共进退,共谋天下。 若期间再负九哥,任由九哥惩处! 天下匡定之日,我会为母妃正清白、重葬帝陵,再终身守与帝陵,青灯古佛一生!” 他说这番话语时,也是真心的。 当初害死帝台隐,其实只是想他死,从不曾想与这唯一一丝光手足相残、沦为敌人。 若帝台隐不知真相,也是安安宁宁的死去。 来世,兴许他们还能同出于一家,做真正的、毫无贫富悬殊的亲手足。 而匡定天下之日,他自然也会给明妃无上的尊荣,其可抬为太后,入帝陵! 帝台隐捧出了他的真心。 帝长渊也拿出了他的真心。 只可惜…… 帝台隐手心微紧,面容一如既往清冽坚定: “江舟已沉,星辰已坠。 覆舟之人,何有转圜?” 能让覆舟之人活着,不已是最好的余地? 帝长渊身形微微一僵。 这是帝台隐给他的答案。 答案,他清楚了。 “九哥啊……” 帝长渊忽然苦笑的、长长的、又似亲昵地喊了一声。 他那双饱含不舍又复杂的长眸缓缓闭上。 头微微侧过去,在帝台隐的大手间轻轻蹭了蹭。 今夜雨很大。 全身湿透,如坠冰窟。 唯有这只紧握的大手,有一丝余温。 可惜……这唯一一丝温度,将要就此失去…… 就贪恋这最后一瞬吧。 帝长渊染血的大手紧握住那大手,鲜血将两人白皙的手早已染红。 许久后,帝长渊再次睁眸,眼中柔和、复杂尽数退去,只剩下清冷! “九殿下,长渊要负你所望了。” 话落,他松开帝台隐的大手,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 与帝台隐相对而立,两人身高几乎不相上下! 帝台隐看着站起来的他,身形几乎微不可见地晃了晃。 其实在帝长渊握住他大手那一刻,他已知帝长渊的答案。 如今……更是帝长渊最正面的回答…… 第371章 疾病吐血 长渊殿。 偏僻的院落笼罩在滂沱大雨之中。 帝长渊撑着重伤的身体回来,刚到院门口,清傲的身体便摇摇欲坠,朝着地面倒去。 “殿下!” 林隽第一时间快步冲上去扶住他。 “渊儿!” 惜美人也跑过来为他们撑伞。 本来夜深,嫔妃等是不可出入皇子宫殿。 可惜美人实在是无人在意,并未有人发现。 两人将帝长渊扶入房内,坐于软榻边。 林隽立即为其检查身上伤势。 饶是有雨水冲刷,天青色的锦衣也被血染红。 褪下湿透的衣服,帝长渊那身躯露出。 肩头、腹部、胸膛等多处,全数有淤痕。 是今日太子带人所伤! 腹部更是被连踹许多脚,令他脸色惨白如纸。 尤其是手指上的伤,血肉翻卷…… 林隽看得眼皮直跳,今日整日殿下都未处理,新伤加旧伤…… “渊儿……我的渊儿怎么伤成这样了……” 惜美人声音更是沙哑,哭得几乎泣不成声。 她立即找来一些药物,蹲在帝长渊,为其包扎手指。 那手都在颤抖,是真的格外担心、并心疼自己这个孩子。 “母亲放心,儿臣无碍……咳咳咳……” 帝长渊话刚说完,忽然咳嗽起来,喉咙间一阵腥甜。 他意识到什么,立即抬手做拳放在嘴边。 待咳嗽停止时,深邃的双眸垂下。 手拳之间、尽是鲜血! “殿下……” 林隽看得眉骨直跳。 帝长渊却盯他一眼,将手负于身后。 惜美人还在为他处理手指,并未注意。 帝长渊只吩咐:“去端药来。” “是……” 林隽走出去,脸沉重得胜过外面的大雨。 殿下由于从小的条件,身体一直不好。 御医院每次安排太医过来,全是些小太医,或者是看不起殿下之人,没有几人会真正用心。 傅承祁倒是例外。 在三年前,傅承祁为帝长渊把过一脉,当时有言: “胃疾深灶,心承伏梁。 待唾血脓者,死不治。” 言下之意,胃癌。 若开始吐浓血,无法治疗,必死无疑! 当时傅承祁严肃叮嘱过:“长期调养,切不可过饥、过饱;亦不可受寒、受冷。” 可这些天…… 殿下先是饿了四日,又是被太子殿下一行人揍,今夜又跪了那么久,还失血过多…… 殿下完全是在拿命搏! 即便如此,九殿下还是不肯心软。 何至于此! 口口声声说将殿下待作亲弟,可说到底,到底是个外人! 林隽气愤交加地下去端药。 屋内。 惜美人为帝长渊包扎那左手食指,眼中尽是疼惜、悲痛: “如此严重的伤,按理该寻太医来缝合的,可是……” 这么深的夜,哪个太医愿意冒雨前来为一个皇子看病? 凭她与长渊殿的能力,消息都怕传不入御医耳中,就被一些小药童给打发…… 帝长渊一直手负于身后,垂眸准备安抚惜美人。 却见惜美人那双手、十指间竟是伤痕! 那是被夹刑所制! 几乎十个手指根部肉全被夹烂,凹陷一大圈! “母亲,这是何人所致!” 帝长渊眼中尽是冷冽。 惜美人连忙将自己手往身后放,“不……不碍事……” “告诉我,是谁!”帝长渊声线徒高。 惜美人像是被吓住了,才抿着唇眼泪直掉: “渊儿……是皇后…… 前些日子皇后随意寻了我个错误……便命人将我按着,对我施这刑罚……” “母妃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她只叫母妃安分些……”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真的什么也没做……皇后就对她如此残酷…… 帝长渊一张脸已阴沉得风雨欲来。 是祈年殿结束那日。 因为他对太子动手,皇后私下便找了母妃的麻烦! 他不过是想报复太子毁他衣物、吐他唾沫。 那一日,无论如何,到底是让无数老臣看到太子的昏庸残暴。 他一直自诩成功,自诩技高一筹。 可未曾想…… 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未护住! 他所行所谋这么多,却连区区一个母亲也护不住! “渊儿……渊儿啊……不要难过……不难过……” 惜美人站起身来,抱住帝长渊安抚: “母妃没事,母妃真的不疼……我们生来便是奴隶,我们不该与任何人争、任何人抢…… 九殿下……他是好人,他是唯一对渊儿好之人……会护着我们的…… 渊儿,不论发生什么,你万万不可九殿下为敌啊……” 帝长渊哪怕被明妃抱着,应该是温情的母子,可他屹然不动,脸上没有丝毫柔和。 呵。 九殿下维护? 若他们真的有心维护,他与母妃在这深宫之中会受那么多伤?母妃至于伤成这般? 还有今夜…… 帝台隐明知他有胃疾的。 帝台隐知晓。 可! 腹部又传来阵阵剧痛。 惜美人抱着他,手还在轻轻拍抚。 他衣衫之前被林隽褪至半腰检查伤势,还没来得及更换干衣。 此刻母妃落在他肩头的手,他清楚感受到那手全是受过刑罚的粗糙!疤痕! 而宫中那些嫔妃,包括明妃,哪个不是养得手如葱白? 帝长渊眸底一片暗色,推开惜美人: “母妃,儿臣累了。” 惜美人看着他惨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这才松开他。 “渊儿,你早些休息……别多想……母妃早已习惯……母妃做了一辈子奴隶,还有什么苦没吃过呢…… 渊儿,你要习惯……慢慢习惯并接受这样的生活……听话啊……” 她手还抚摸了下帝长渊的发丝,这才万般不忍地离开。 帝长渊耳边不断回荡着那句话。 “渊儿,你要习惯……慢慢习惯并接受这样的生活……” 习惯什么。 习惯做一辈子奴隶吗! “咳咳咳……” 惜美人一走,帝长渊又感觉气息刺喉,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想寻锦帕,可那张随身携带的锦帕已给了帝台隐。 此刻只能抬手,手掌间又是一片鲜血。 “殿下……” 林隽端了药进来,看着那满手的血,近乎落泪,声音一片沙哑。 “别怕,本殿还未死!” 帝长渊冷静地端过他手中的药,仰头喝下。 无需任何劝诫,药苦若黄连,他却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他的身体,他若不在意,便无人在意! 他早已学会照顾好自己。 林隽看着他惨白的脸色,一脸不忿。 “殿下今日不该去青苔殿,也不该……” 若没做这些事,殿下身体不会恶化…… 帝长渊放下手中药碗,一双眼冷静如坚冰。 “放心,再无下次。” 今日过后,他再也不会为任何人而作践自己! 他这身体……也应当能撑到大业有成之日! 外面的雨如天塌了个坑,海水倒倾。 今夜的雨,太大。 帝长渊身上的湿衣服还未换下,在此刻衬得他格外冷冽。 明日,帝台隐会对他出手了。 可在深宫之中,谁又会是他的对手? 呵! 温房之花,如何与炼狱之鹰博弈! 第372章 抱她哄她 云惊凰离开皇宫后,又从地道回龙寝宫。 虽然帝台隐说了,且看明日。 帝台隐此次一定不会再留情。 但想拉下帝长渊,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明日,恐怕有一场大戏。 她边思索着,边在脑中运筹。 回到龙寝宫时,帝懿已一如既往躺在那龙床之上入睡。 这三日她白天与华英夫人学骑马,倒是总算学会。 可与帝懿几乎没什么接触…… 郑嬷嬷急得去想办法,连宫殿这边都不曾再来守着。 外面没人,云惊凰又收敛思绪,小心翼翼往帝懿床上爬。 一个小脑袋从帝懿锦被中冒出,小脑袋还在他下巴处蹭了蹭。 帝懿长眉紧皱,眸子睁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子那艳丽又乖巧的面容。 他垂眸看她:“去了何处?” “唔……”云惊凰想了想,要不要告诉他、现在她在与帝台隐一起合谋呢? 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把天下拱手交到帝懿手上。 但之前她和容稷有点接触,帝懿就以为她是喜欢容稷,还想撮合。 要是再提帝台隐…… 算了。 等到时候给他一个超级大的惊喜! 云惊凰正在想借口回答,帝懿成熟的男性声音已扬出: “不说无碍,人人皆有隐秘。” 他从不强迫他人。 “不过……” 帝懿手一用力,云惊凰便被他推得坐了起来。 帝懿也坐起身,随手一挥。 远处一张大的锦帕落在他手中。 他递与她:“擦干再寝。” 云惊凰皱了皱眉,才忽然意识到,虽然她打了伞,但是头发还是被飘进来的雨打湿许多。 衣服换过了,头发倒是忘记。 她坐在床上,往帝懿跟前挪了挪。 “要阿懿擦~” 帝懿长眉微皱。 还未说话,云惊凰已拉过薄被,将她自己裹成一座小山一般。 双手都裹在被子里。 就将那小脑袋往他跟前凑了凑,甜甜一笑: “谢谢阿懿~” 帝懿眼中尽是女子那甜美的脸庞。 她手还裹得严实,没有伸出来的打算。 无奈,帝懿大手抬起,锦帕落在她头上,轻轻揉擦。 云惊凰感觉舒服极了,就像是小猫被主子撸一般,又往帝懿跟前挪了挪。 两人的距离越发接近。 帝懿身躯昂藏如山。 云惊凰在他跟前显得格外娇小。 他在耐心为她擦拭发丝,宛若长者在照顾一个小女孩。 而云惊凰亮晶晶的眼睛一直凝视帝懿。 看帝懿那惊为天人、巧夺天工的脸。 皮肤好白啊。 鼻梁如山。 那凉薄的唇……殷红而透着禁欲之感…… 唔……好想亲…… 但头发还没擦干,要是现在凑过去,帝懿的性子恐怕就不会给她擦了。 云惊凰只能乖乖坐着,按下那个小想法,任由帝懿为她擦拭头发。 她的目光又不安分地继续往下落。 喉结…… 锁骨…… 再往下、黑色的睡袍衣襟微敞,能看到男人的紧实坚硬的胸肌。 咕……想摸,想亲~ 再往下,就是腹肌,以及…… 云惊凰单是看着,已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偏偏帝懿如神明,神色庄严的没有任何情绪,只在给她擦头发。 云惊凰忍不住嘟哝:“擦上面有什么意思~应当擦下面才更有趣呀~” 帝懿落在她头上的大手顿时一顿。 下一刻、 云惊凰只感觉被他一推,身体忽然朝着侧边趴过去。 帝懿的大手“啪”的一声落在她小屁股上。 隔着被子打的。 他如师者般居高临下地盯她一眼: “下次再口无遮拦,打。” 云惊凰有些懵,真的懵了,没反应过来。 阿懿竟然打她? 打她的屁股! 而且现在他的表情好严厉,比去上学时的夫子还要严厉! 阿懿前世从来没有这么对她……也从没有对她这么凶过…… 云惊凰眼眶忽然就红了,趴在那里,小嘴一瘪,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帝懿长眉一皱。 “很疼?” 他不曾用力。 云惊凰眼眶却更红了。 前世帝懿别说打她,就是她走路踩到一只蚂蚁,帝懿都要说是蚂蚁硌了她的脚。 先命人清理花园,再抱着她哄半天。 可现在……他打了她,凶了她,还只是问一句,很疼? 能不疼嘛……心好疼…… 云惊凰就趴在那里,动也没动,眼泪夺眶而出。 帝懿皱眉。 “勿小题大做。” 他用了几分力,他知晓。 这小女娃,最喜演戏。 偏偏他这话一出,云惊凰的眼泪流得更猛了。 帝懿:…… 只得大手伸过去,将趴着的她拉起来。 拿过锦帕,为她擦拭眼泪。 第374章 玉台扑倒 云惊凰又开始想入非非。 偏偏嬷嬷说必须按她说得做,还着重交代过、要将花卉围满圆台…… 云惊凰有些纳闷。 难道郑嬷嬷还有什么重量级的安排? 在那疑惑之中,她开始往圆台周围摆设花卉。 一边拉花卉过去布置,一边抬眸去看帝懿。 穿那么厚,衣襟也整整齐齐,这是有什么心事么? 昨晚还抱她哄她、揉她,现在她来了,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云惊凰心中各种思量。 摆设花盆间,她动来动去,由于圆台空间有限,外层还要摆一圈的花,更是拥挤。 她的身体不经意地,一会儿磨蹭过帝懿的后背,一会儿擦过他的肩头。 一会儿又从帝懿跟前俯身过去,将花盆拉过来。 那裙子也时而这边分叉开,时而那边分叉开,露出不同的风景、曲线。 帝懿一直巍峨而坐,不动如山。 只是那长眉几不可见地跳了跳。 到最后、 整个圆台上摆满了一盆盆花卉。 绿叶荫蔽,红花惹眼。 整个屋中皆是这番景象。 鼻息间,还有人参花清新的浅浅香味。 烟雾缭绕,也亦让人联想到翻云覆雨。 许是人参花的作用,云惊凰更加心猿意马~ 若是帝懿将她扑倒,就在这圆台之上,在这么独特的场景之中,该是何等…… 嬷嬷也说过今日一定能成,但她都完成了,帝懿也未睁眼…… 难道……马有失蹄人有失足? 云惊凰疑惑地准备先起身坐会儿。 忽然! “啊!” 她疼痛得发出一声闷哼。 是头皮被扯痛,她的头发好像被什么扯住了! 云惊凰低头看去、才发现之前越过帝懿去拉花盆时、 一不小心,她的头发竟然缠绕在了帝懿衣衫上、腰下的一颗装饰处! 那装饰是鎏金镂空镶嵌墨玉宝石。 镂空鎏金工艺繁杂,将头发缠绕得死死的! 好像以前帝懿的衣衫上并没有这颗扣子! 云惊凰看得顿时恍然! 又是郑嬷嬷! 这三日,郑嬷嬷应该绞尽了脑汁,总算在他们没注意时,往帝懿衣衫上缝上这装饰。 苍伐兴许发现了,但并未阻止…… 以至于此刻…… 云惊凰就趴在帝懿跟前,坐都坐不直。 头发被那颗装饰缠绕着,脸还对着帝懿的腹部以下…… 这么私密的位置…… 云惊凰不由自主联想到什么,脸颊瞬间发红,耳根一片滚烫。 这怕是……太劲爆了! 帝懿那双长眸亦是睁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云惊凰跪趴在他跟前。 她后面的裙子散开,露出一些半隐半露的优美曲线。 那脸颊绯红,显得更加娇艳动人。 帝懿眸色顿暗。 “想做什么?” 男性的嗓音磁性、低沉,还有浅浅威压。 云惊凰抬眸,就见帝懿直直凝视她。 她脸色更红,“那什么……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解开!” 她是真有几分慌乱。 伸手开始去解缠绕的头发。 偏偏越是慌张,越是解不开。 那双小手在那里扯来拉去,手就那么在不经意之间……磨蹭到不该磨蹭之处…… 帝懿额间青筋跳了跳。 “勿再乱动。” 他止住她,一只大手捏住云惊凰的脸,微微推开,尽量保持最大的距离。 另一只手大手落在那鎏金镂空墨玉扣处,准备解开。 但其做工实在复杂。 饶是他、一时间也无法解开。 帝懿大手一握墨玉扣,准备直接扯下。 云惊凰却连忙叫住他:“阿懿,不行,这缝制得太紧,衣衫也会扯破的! 现在赢宫拮据,我们不能破坏衣物~” 她抬眸看了帝懿一眼: “我再试试,耐心点,一定可以解开~” 她凑近几分,认认真真去查看情况。 小手也放过去,又开始耐心地解头发。 这边动过来、那边动过去…… 那个位置,正好是…… 帝懿垂眸间,全是女子那小脑袋贴近某处,手还在一直磨蹭着…… 他眸底的克制越发浓重。 帝懿大手落在衣袍,准备直接脱下外衫,可是刚刚一动、 “啊!” 云惊凰又发出疼痛的惨叫。 因为在她的笨手笨脚间、她的头发已经缠绕得越来越乱。 脸更是离帝懿腰间的距离、已越来越近! 现在帝懿但凡轻轻动一下,她都痛得惊呼。 “阿懿别动……唔……别再动了……好疼……” 女子的声音里尽是疼痛的喘息,在此刻听起来…… 云惊凰自己像是没注意到,手磨蹭间、有什么硬硬的,咯着她的手…… 她脸颊更是滚烫。 阿懿……他…… 她眸色微闪。 “阿懿……我解不开……要不我试试……还是将衣衫脱了……” 她声音柔美地说着,抬起手,开始去解帝懿的腰带。 伴随着腰带的解开,帝懿禁欲的黑色衣袍层层散开。 那昂藏坚阔的身躯展现。 周围烟雾缭绕,花香阵阵…… 而就在这时、 “啊……” 伴随着那厚重衣袍下坠,云惊凰头发被扯得疼痛,身体控制不住朝前跌去。 她的小脑袋好巧不巧撞在帝懿的腹肌之处,身体也与帝懿有了更亲密的碰撞…… 由于他衣袍的散开,里面就只有黑色的柔软里衣。 两相接触,女子呼吸的热气全数落在男人的身躯之上。 她还呆住,就那么一直僵趴在他腰间…… 她的小手,近乎还摁倒…… 帝懿额间青筋起伏:“起来!” 云惊凰脸颊也红得能滴出血。 她试图起身,偏偏头发被扯着。 “嗯……” 她又在他腰间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音听得她自己也…… 再加上那人参花,对帝懿兴许无效,但这么多,满室都是,还在香烟的熏灼下! 云惊凰不知不觉间呼吸太多,意识渐渐变得迷离。 眼前就是帝懿的身躯,每次都只差一点…… 今日…… “阿懿……” 云惊凰忽然轻唤他的名字,手几个动作间,竟将头发解开了…… 可她手抬起,攀着帝懿的肩膀缓缓起身,竟直接跨坐在帝懿身上…… 周围尽是绿叶花卉,她像是个野外的妖精。 此刻帝懿那衣袍还不知何时被她扯得散开,精壮的身躯尽显。 她手就毫不顾忌地覆盖在帝懿坚硬的胸膛上。 身体跨坐在他身上。 脸颊绯红得娇艳欲滴。 眼眸也似乎被周围的花卉映照得迷离。 云惊凰凝视着帝懿,身体微动: “阿懿,何必忍得这么辛苦……我可以帮你~” 说话间,她近乎妩媚地将帝懿那巍峨的身躯摁倒在玉台之上。 那柔软的身体也压在他身上。 酒红色的裙摆开叉散落,无数曲线展露。 身体多处,几乎与他亲密相合。 帝懿眸中暗色跳动:“听话,下去!” “好啊~我下去~” 云惊凰勾唇一笑,身体缓缓往下扭动、下沉。 那一刻! 两人的衣衫轻薄,几乎隔着衣服…… 帝懿神色间的克制终究裂开。 “既你如此想,孤便让你一试!” 尊贵强横的声落、 帝懿一个翻身,竟将她反压身下。 云惊凰只感觉被压在玉台之上。 他那沉重的身躯也覆身而来…… 第375章 前世温柔 是真的全压在她身上…… “啊!” 剧烈的疼痛突兀地传来。 云惊凰疼得全身骨骼都在瞬间紧绷,抑制不住地发出叫声。 因为那处…… 帝懿竟然真的…… ……………… ……………… 帝懿按压她身体的大手尽是青筋腾起。 那女子的叫声格外………… 帝懿太阳穴直跳。 极力克制,才抽身离开。 下一刻,身形飞跃,黑袍拂动。 他又落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之上,眼中还有暗欲跳动,但那张脸稍显尊贵、严肃。 “知痛了?” 云惊凰躺在玉台上,疼得还有些缓不过神。 那股疼痛也一直没有散去…… 她还躺在那玉台之上,在一盆盆绿植花卉之间,衣衫凌乱,眉头蹙着,宛若受过凌虐的娇艳花朵。 帝懿看得嗓音越发磁沉:“夫妻之礼,水到渠成。 云惊凰,别再有下次!” 他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扬出话后,大手一挥。 身上的外袍飞出,准准落盖在云惊凰身上。 轮椅转动,他漆黑的身影径直出了养粹殿。 郑嬷嬷等在外面等,不时贴着门偷听。 忽然、 “吱嘎”一声,门从里打开。 一袭黑袍的帝懿坐在轮椅上,转动轮椅出来。 虽无隆重的外袍,但周身气息依旧强盛。 尤其是此刻的他,气场比往日还要威压…… 郑嬷嬷感觉他的目光扫过来,那一瞬间,呼吸都变得逼仄,喘不过气。 “战王……” 她连忙跪下。 帝懿居高临下看她:“与其教她青楼之术,不若教她如何为人妻。” 上位者的口吻,带着指责。 郑嬷嬷还没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又听命令声扬出: “照顾好她。” 尔后,轮椅滚动的声音响起,渐行渐远。 帝懿离开,到达无人之地,才脚尖一点、不着痕迹地飞身离开赢宫。 离城二十里的深山之中。 一天然瀑布“哗哗哗”的倾泻而下,足有百丈高,恢弘壮观。 又汇聚在其下,形成一渊深潭。 一抹黑色的衣袍飞入其中,久久不见动静。 水下。 帝懿身躯间多处青筋腾跳,似是热血在翻涌。 他双目阖闭,越发沉入水中。 再次出来时,那黑衫浸湿,衣物全数紧紧黏在他身上。 精壮的身躯,依旧足以令天下女人着迷。 不过冰冷的泉水包裹着他。 他眼中的那抹燥热总算褪去许多。 但那处……依旧昂立。 龙墨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主子泡在寒潭之中。 之前就听苍伐说、王被云惊凰勾引得泡寝宫里那冰冷的温泉。 如今、王还直接出了赢宫…… 那狐狸精,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有何进展?” 帝懿询问的嗓音忽然扬出。 龙墨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家主子是想用军事转移注意力。 他立即将备好的衣袍盛放于潭边,才禀告: “王,西洲那边玄甲军虽已深入,取得多样武器研究,但至今还未发现当日那最离奇武器。” 当日那一战,战王亲自带领所有将士兵临战场。 可刚开战,忽然无数从未见过之物从天上散落而下。 落在人身上便会黏住,引发皮肤、肢体的自燃! 许多将士当场活活烧死,哪怕只沾染少许的将士,也在不久之后不治而亡。 战王当时锁骨往下的胸膛也被灼伤,若不是内力护体,恐怕…… 帝懿眸色深了深。 谈起军事,腹下还残留的灼热渐渐减缓。 已大半年。 玄甲军办事的效率从未如此低下。 帝懿又问:“各国情势如何?” 以往帝懿会自己看折子,惜字如金。 今日,显然是拉他这小侍卫谈军事定心神。 龙墨倒是喜欢主子多说点话,又恭敬禀告: “各方势力已深入各国,部署妥当,只要王令,便可掌控天下。 统天下寰宇之力、定能力抗西洲!” 当初帝懿在十年前一统的天下,是九州多国。 但在如今的东秦九州之外,还有无数他们未知的国度。 有些甚至路途遥远,单是到达就需几月之久。 但这半年来,各势利已在部署探索,汇聚出全寰宇疆域图。 那份图纸、只有他们有。 王的谋略,也是想集全寰宇之力,制衡西洲! “哗”的一声。 帝懿那尊傲的身躯从深渊中飞出。 地上的衣袍在内力掌控下袭去。 帝懿再次落地时,一袭重工黑袍,威严庄穆。 他脑中所有杂乱思绪褪去,只剩下兵者战者的冷静。 “未有十全,不可轻动!” 有那诡异武器在,饶是集合天下之力又如何? 帝懿神色深沉:“两月。若两月后再无进展,孤亲自去西洲一探。” 龙墨眉头一跳。 如今王被受限于赢宫,若想去西洲,岂不是得与东秦彻底撕破脸? 也好! 被文皇压着的窝囊气,他早已受够! 龙墨身体里的血液也在沸腾,期待着那一场大战! 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更兴奋道: “对了! 玄甲军还传来消息,说东秦制造枪支、皮筏之事已传入西洲帝国。 西洲帝国对此很在意,似乎在安排人过来探寻。 到时,惊鸿神督与兵器部那边,定有一乱……” 以文皇的能力,自然是自顾不暇,哪还有能力与主子抗衡? 帝懿忽然侧目,睥睨他一眼。 又吩咐:“安排人护好兵器部,尤其是那名女子。” “可……”龙墨眉头一皱:“惊鸿神督虽然是能力斐然,但其一心为文皇效忠。” 他也钦佩惊鸿神督,可其不愿效忠自家主子,那就只能是外人,甚至将来还可能是敌人! 他们为何还要去护着敌人? 帝懿不再多看他,飞身离开之际,只留下一句: “《国·道》抄写十遍。” 龙墨快哭了。 那本书他经常被自家主子惩罚抄写,已抄了不下百遍! 什么为国为民、忠者护民者不逝、什么广义格局,他都快背下了! 呜!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抄书! 而且主子这就走了?不聊天了? * 养粹殿。 帝懿离开后。 郑嬷嬷立即冲进来,就见云惊凰还躺在墨玉台上,一副出神的模样。 她用目光上下检查了下的云惊凰的身体,衣衫稍有凌乱,但好像…… “王妃,这是……” 云惊凰身体还有疼痛感,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 不对啊…… 前世她和帝懿在一起时,从没有这么痛过…… 为什么…… 在帝懿离开后,她才忽然想起最为重要之事! 前世! 她与帝懿虽然做过很多次,但因为帝懿爱她,每次帝懿都会耐心地与她有超多前戏。 尤其是第一次、他给她补了盛大的婚礼那一夜。 其实他忍了很久,作为男人恐怕早该将她拆吃入腹。 但因为她不愿,不喜欢他,没有任何感觉。 帝懿便耐心地吻她、抚摸她,一点点的…… 单是前面的过程,就长达半个时辰! 而即便如此…… 他是战王,身高一米九,加上从小训练,身体比任何人更为壮硕。 那一夜,她其实最开始也疼得难受。 这一世…… 第377章 帝王心术 帝长渊与林隽当即被人押至刑部大牢。 当然,暂时没有定罪,赵尚书还是命人去御医院请太医为他包扎伤势。 而一大摞厚重的书册,被送到御书房。 书册之间记载的,全是账目! 真的是经营茶商、渔商而来的大额数目! 那么多银子、 帝长渊背着皇帝、文武百官,竟真的赚了那么多银子,还天天装可怜! 帝高祁看到那些账目时,脸色铁青。 现场闻讯赶来的文武百官们也感觉后脖颈一阵发凉。 这次帝长渊恐怕不死也得残! 文皇本就多疑,帝长渊还敢在文皇眼皮子下私赚银两,这是居心叵测!意欲何为! 可—— 伴随着帝高祁翻动那些陈旧书页间,他太阳穴都在直跳。 “咚!”的一声,金光灿璨的金丝楠木桌子被他拍得一震。 “立即将太子那混账给朕叫来!” 全场官员个个面面相觑。 这不是查十一殿下的事? 怎么又与太子有关? 帝骁战被人带来时,还有些没睡醒,黑眼圈重,一看就是昨夜纵欲过度。 但他还是穿着整齐,恭恭敬敬行礼: “参见父……” “哗!”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堆陈旧的书被掀翻到他脚边。 帝高祁目光严厉:“给朕一个交代!” 帝骁战还有些懵,捡起地上的书页看去。 越看越心惊。 越看越额头青筋直跳。 赵培良等官员在一旁低垂着头,也看到上面的账目,竟然清清楚楚写着: “二月初七,丫鬟死,抚恤金二十两。 二月初十,买女子十名,纹银百两。 初十五,购玉棒、摇马、香膏……” 这…… 这些账本,竟然全记载得是太子帝骁战的花销! 赵培良意识到什么,赶紧去捡其他账册看。 骇然发现! 之前那些账本,营收,他本以为全是帝长渊的。 可其实细枝末页处,有太子帝骁战的印章! 也就是说…… 什么茶商、渔商,全是太子的经营?是太子赚钱用来买女人消遣…… 帝骁战看到账册,脸色惨白。 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严厉斥责: “帝骁战,你告诉朕!这些当真是你所为!其后印章,是不是你亲手所盖?” “儿臣……” 帝骁战很想否认,但此刻怒意已直冲天灵盖。 他几乎气急攻心地众官员问:“这些账目是何处而来? 是不是帝长渊那个混账?他是不是出卖本太子!” 这些账目一直由帝长渊帮他打理。 私密账册,还关乎一些宫女性命,也是他淫靡的证据! 帝长渊是在报复他、是想拉他这太子下台吗! 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培良却看向他直道:“太子……你误会了!当真误会了啊! 是今日有匿名奏折,检举十一殿下私自经商。 下官奉旨前去清查,十一殿下一直在以命相护。” 这些账目被藏得极好,藏在暗格之中。 若不是他的人有办案经验,完全不可能找出来! “而且十一殿下为了护着这些账目,被下官推翻在地,撞墙额头,至今昏迷不醒……” 赵培良说着,就感觉心底一阵自责。 他起初真以为是帝长渊私自经商,是怕事情败露,他才那般铁面无私。 可现在看来。 帝长渊是受制于东宫太子……是在维护东宫…… 饶是帝骁战再是冷血,听了此话眉头也跳了跳: “你说真的……十一弟他当真为了维护账本……受伤了?” “回太子殿下,此事下官不敢妄言半句!” 赵培良意识到自己办了冤案,立即跪在地上,对皇帝禀告: “皇上,下官才想起,搜查长渊殿时,其殿内可谓是一贫如洗,未发现任何贵重之物!” 之前他还觉得帝长渊是装得太真,如今看来,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报!” 这时,一小太监还跑进来焦急禀告: “皇上,御医传话,十一殿下身体虚弱,失血过多,恐怕……” 帝高祁眼皮一跳:“恐怕什么?” 小太监埋头:“恐怕不久于人世……” 帝高祁脸色顿时一片沉黑。 他从不在意帝长渊,也很少正眼看这个儿子。 但今日那些账本看来,有条有理,清晰明了。 单是皇子之中,有几人能有他这般能力? 这19年来,帝长渊还一直矜矜业业为太子办事……尽忠尽责…… 帝高祁的目光直落向太子: “老大,朕且问你!那些商事是你让他去办?还是他自己去办?” 帝骁战虽恃强凌弱,品德败坏,但到底敢作敢当。 也许是帝长渊真的病重,他当即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儿臣也算矜矜业业,只是犯了天下男人会犯的错…… 父皇也不是三宫六院吗……儿臣就是喜好女人而已……” 喜好女人,在场哪个官员敢怼他? 怼他他就喷他们一脸!看看他们哪个人府中不是三妻四妾! 帝骁战并不觉得是多大回事,索性直说: “儿臣就是前些年发现宫中俸禄不够花,才让十一弟帮忙想些法子……” 说是想些法子,实则是他命令帝长渊必须为他赚来银子! 赚不到,他一缺银子了,就会揍帝长渊一顿。 久而久之,帝长渊才找到些门路。 当然,他也不蠢,担心帝长渊中饱私囊,私吞他的银子,才让帝长渊必须事事记载清楚,绝不可私吞! 帝高祁听得眉骨直跳。 所以全是太子的命令! 帝长渊到底从不曾喊一句冤,也没有指认太子半句…… 这件事但凡指认,稍微运作一番,太子荒淫无道,残害诸多宫女性命,这东宫之位也别想坐了! 无论如何,至少目前看来,帝长渊人品的确无可挑剔。 帝高祁气得直瞪帝骁战: “你简直混账!” 却又骂都懒得骂他,只吩咐: “宣傅御医与钟御医立即入宫、为十一皇子治病! 治愈其身,不惜药材!” “是!”小太监立即下去照办。 赵培良这才得空,往地重重磕了个头: “皇上,微臣不慎重伤长渊殿下,微臣有罪,任由皇上惩处!” 他当时真不是故意的。 也以为帝长渊人品恶劣,才那般…… 帝高祁冷眼盯他。 之所以重用赵培良,也是看中其刚正不阿的品行。 除了他,京中也没几人敢在皇子宫殿横冲直撞。 帝高祁道:“赵尚书人品朕清楚,只是凡事不可过激过躁!就罚你闭门三日静思己过,罚俸一月!” 这惩罚其实算是很轻…… 其中自然是有帝王心术在。 一来彰显其宽宏大量。 二来,赵培良极少犯错,又是刚正之人。 就这一个过错,赵培良足以刻骨铭心。 凭借着这伤害了他儿子的一番愧疚之心,往后更能效忠朝廷。 第380章 深夜冷泉 是之前郑嬷嬷拿来的那些小黄书! 云惊凰之前只顾着把兵书那些收进去,一时间忘记了放在旁边的小黄书。 此刻落地,其中一本还好巧不巧的翻开! 书页上,彩色的图画绘制着、 健硕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正掐着女子的腰、让女子身体往其身下坐。 画风大胆,两人皆不着寸缕。 某些地方更没有打码…… 帝懿眸色顿时暗沉。 云惊凰脸色也在顷刻间红如熟虾。 “我……这……我这就捡起来!” 她从帝懿身上挣扎着下去,蹲下弯腰去捡小黄书。 偏偏太过慌乱,刚捡起的书又落下去。 另一本的书页也散开。 其上绘制的、正巧又是女子蹲跪弯腰的姿势,男人从后…… 而此刻、 云惊凰就蹲在帝懿手侧边,背对着他。 帝懿太阳穴狠狠跳动,大手一挥。 顿时、 “哗”的一声,所有书页自动合上,从云惊凰手中飞出,准准落在帝懿手中。 那些书在他手中被捏得牢牢的,安安分分,不再露出一丝半毫。 帝懿手拿书册,垂眸看她: “你就看这些物事?” “我……” 云惊凰想解释,但转瞬一想,又直说: “其实这些书籍对女子而言,是很正常的呀。 战王你不知晓,所有女子、不论是嫁入皇宫为妃、还是要出嫁的女子,其贴身嬷嬷一定会为其找来这些书册子学习。” 因为东秦文风虽然开放,但女子在未成婚前,几乎不允许与男子有勾搭之举,包括牵手亲吻等。 女子们对男女之事几乎是一窍不通的。 而成婚后还一窍不通,在三宫六院的后宫怎么活? 在三妻四妾的朝代,又怎么混? 若惹怒了自家夫君、不被喜欢,打入冷宫,那其后生活可谓是十分凄凉。 因此出嫁前,嬷嬷们几乎都会给自家小姐上一课,让其至少对男女之事有些认知。 例如看到那物,不可称其丑陋、也不可嚎叫。 哪怕疼痛的呻吟,也得婉转些来~ 云惊凰前世没如愿嫁给帝长渊,所以并没有去学习这些。 嫁给帝懿后,更是不屑去看。 但这一世、 她蹲在帝懿轮椅边,凝视他的眼睛道: “我学习这些,也是为了让我们往后的夫妻生活能更和谐嘛~ 难道阿懿~你当真不想有愉快的体验嘛?” 帝懿未答,大手一挥。 “唰!” 所有书籍飞向殿中央那口大鼎。 不远处的一支蜡烛也落入其中。 书籍在大鼎之中很快燃烧起来,火焰升腾,燃为灰烬。 “我的书……”云惊凰正想扑过去救,但手臂忽然被一扯。 她又再次跌坐在帝懿腿上。 帝懿还是一手搂着她。 但这一次,他的脸上只剩下严肃。 “女子看此物,是为取悦男人,也为于多女中斐然立足。” “孤无需你取悦。” “即便往后真为夫妻,也无三妻四妾。” 帝懿严厉盯她一眼:“日后不可再看此等物事!” 扬出命令后,他不再看她,转动轮椅往偏殿的方向而去。 云惊凰还坐在他身上,耳边不断回荡着他的话。 “女子看此物,是为取悦男人,也为于多女中斐然立足。” “孤无需你取悦。” “即便往后真为夫妻,也无三妻四妾。” 他不需她取悦…… 他没有三妻四妾…… 是啊…… 前世的阿懿也是如此。 在夫妻之事上,从来不是她主动,她也没有什么太多顾及。 疼了还要抓他、咬他…… 他也并不生气,从不认为女子是低下的,就应该取悦于他。 他为帝王足足六年,哪怕群臣力谏、要求充盈后宫,甚至自作主张不惜为他操办选妃大典,他也未曾纳一妃一妾。 “所以……” 云惊凰双手搂抱住帝懿的脖颈,笑得甜甜地看他: “阿懿这意思……是此生只我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还有……阿懿不要我取悦,阿懿要的是琴瑟和鸣对不对~” “那我们是不是该一起看一起学习呀~看看怎么才能不弄疼女子……怎么才能琴瑟和鸣~” 帝懿转动轮椅的手顿了顿。 但片刻后,他又继续转动。 轮椅到了偏殿的软榻处,他将她一抱,放至床上。 “早些安寝。” 他准备离开。 云惊凰却拉住他的手,“开玩笑的,我不要阿懿学习什么。 以后我自己先做好充足的准备,下次、我保证阿懿进来时,绝不会再那么叫了~” 这些话可谓是…… 云惊凰还从床上坐起来,小脑袋凑过去,在帝懿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尔后,又脸色羞涩地凝视他,低声道: “阿懿……其实今日白天虽然疼,但是我很开心~ 那种感觉……xx的~也很舒……唔……” 话还没说完、 帝懿一团锦帕塞进云惊凰口中。 “早些睡!” 他转动轮椅离开。 手一挥。 软榻上的帘子也随之垂下,彻底隔绝。 云惊凰隔着帘子看他尊傲的身躯,嘻嘻一笑。 手扯掉锦帕,继续撩他: “拿锦帕堵嘴,多没意思呀~” “阿懿~我那里还好疼,被你伤得,你要不要亲自为我检查一下~” 帝懿没理她。 蜡烛熄灭,殿内一片漆黑。 他合被而寝。 只是这一夜…… 难得失眠。 耳边不受自控回荡着女子那些话: “阿懿……太……那里疼……” “我自己先做好充足的准备……” “下次、我保证阿懿进来时,绝不会再那么叫了……” “那种感觉……xx的……” 就连黄册子上所绘制的图,也在他眼前一遍遍浮现。 该死! 云惊凰倒是甜甜地、幸福地睡着了。 帝懿那昂藏的身躯,大半夜从床上起来,无声进入温泉殿。 向来冷静的他,自控力极强的他,飞入冰冷的流动冷泉之中。 只是、 泉水的温度没有户外瀑布那般低。 而且那边的温泉里,似乎还有云惊凰之前坐在他身上的残留画面。 那一日,她香汗淋漓,坐在他腿上吐气如兰: “阿懿……我太难受了……满足满足我好不好……” “哗!” 帝懿整个人沉入水底。 * 翌日清晨。 云惊凰还躺在床上,睡得脸颊发红。 她亦在做梦。 梦里,帝懿总算将她压在身下,总算进入…… “王妃……快醒醒!” 郑嬷嬷的声音传来。 云惊凰迷离迷糊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人时,脸更红了。 她竟然……竟然梦到和阿懿…… 郑嬷嬷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只笑:“王妃宽心,你昨日看了那么久册子,不做梦才不正常呢。 不过快起来收拾收拾,今日有正事,皇上宣召你入宫!” 云惊凰眉心顿时一皱,坐起身问: “今日?宣召入宫?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然是大事,你可知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郑嬷嬷故弄玄虚地问她。 云惊凰心中跳了跳。 太子…… 皇上召她入宫,与太子有关? 该不会…… 第381章 卑微哥哥 就听郑嬷嬷说:“太子竟能经商赚银,属实令文武百官刮目相看呢。 皇后今日简办其生辰,邀文武百官共同赴宴,实则也是顺便为太子庆祝。” 郑嬷嬷又道:“傅家所有人皆要入宫。 皇上特地点名,要王妃你也务必得入宫参加。” 云惊凰眼皮一跳。 果然。 皇帝应该是知道她和帝懿这边有所进展了。 担心她与帝懿感情太好,最后不好把控,所以又特地把她叫过去。 她心里对太子厌恶极了,偏偏表面上还装得一脸惊诧: “是吗!太子竟然真会经商?还能赚银子?” “当然,据说那些路子都是他想的。 山中茶树,偏海鱼类,这些地太过偏僻,都无人管辖。” 郑嬷嬷感慨,“即便是十一殿下帮忙打理,但太子能想出这些路子,也是出类拔萃。” 云惊凰心中冷笑。 恐怕当初帝长渊想到这些路子时,又担心太过锋芒毕露,才会故意引诱太子想出这些方案。 以帝骁战的智商,给帝长渊提鞋都不配。 云惊凰敛起思绪,“是呀,不愧是我喜欢的人,真的好聪明!可……” 她蹙了蹙眉,一脸迟疑。 郑嬷嬷看向她问:“怎么了?” “我……我就是……”云惊凰坐在床边,目光投向那漆黑的龙床。 郑嬷嬷看了出来,“你是这两日与战王相处太多,已经喜欢战王,又不太想去见太子了?” “那没有……你别胡说……” 云惊凰表面上否定,可那神色已经出卖了她。 因为她面对的郑嬷嬷,是个在深宫中生存多年的老嬷嬷。 若她与帝懿相处这么久,还叽叽喳喳、一脸兴奋地就要去见太子,会显得太过虚假。 的确。 郑嬷嬷心中松了口气。 若云惊凰和战王相处那么久,还能做到毫无波澜,就说明定然是伪装,不是个简单人物。 她需要费更多心思处处防备、处处细致观察。 眼下…… 云惊凰所有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连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都不知隐瞒。 但凡她想跟着战王生活,都应该私底藏好,再偷偷去运筹帷幄、阵前倒戈一番。 第382章 好戏上演 几人抬眸看去。 才发现云惊凰早已坐上朝廷的马车离开。 他们在这边角落,云惊凰连看也没有看他们半眼…… 几人:…… 傅圣礼率先道:“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保持些距离好。” 他准备策马跟上那马车,隔得远远地护送就好。 但马蹄声太大,定然会惊着她。 傅圣礼又下马,吩咐下人: “速拿锦布、白棉来。” 傅家几人也连忙下马,快速将马蹄进行一番包扎,包扎得严严实实。 尔后、才策马去追那马车。 马蹄声减小了一大半。 加上那马车轱辘的声音,保持些距离,便不会吵着人。 六匹骏马、就那么隔得远远地、在那马车后卑微地护送…… 曾经的云惊凰他们百般厌恶,如今却连出现在她面前,都没有资格…… 他们一走,军机殿里。 帝懿正在看奏折。 苍伐忽然推门而入,焦急禀告: “王!不好了!郑嬷嬷带着王妃入宫了!” “是文皇特地点名要王妃去!” “王妃早前伪装喜欢太子,今日为了演戏,肯定要和那废物太子左右逢源!” 太子那双手不知道碰过多少女人,肮脏至极! 苍伐单是想着就直犯恶心,担心自家王妃。 帝懿倒是一如既往沉着,泰然如山。 “她一向聪慧,能应付得当。” “可太子的为人,王你真的放心吗!” 苍伐开始列举桩桩件件:“路过的宫女都要被他摸两把!被他拖去太子宫殿玩死的女子更是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王妃再是聪明,也是个女子啊!万一太子执意对王妃……” “王妃娇小可怜,真被太子压在身下,那么柔弱的她怎么反抗得了……” 帝懿眸色闪了闪,拿着奏折的大手也微顿。 昨日,他俯身而上之时,她那娇小的身躯宛若能被压成纸张…… 片刻后,帝懿手中的奏折到底是被放下。 黑袍一闪,他人已消失在殿内。 * 马车一路前往宫门。 沿途之上,有无数马车入宫。 在今日的盛况下,道路显得格外狭窄,稍不注意就容易发生碰撞。 可、 云惊凰乘坐的那辆马车所到之处,所有马车纷纷避让开,甚至先行让路,谁也不敢挤着那马车半点! 因为、 所有人瞧见、 在那辆皇家接官员的普通马车身后,跟着六匹骏马! 其上之人,有三公之一的辅国公! 还有五个出类拔萃的傅家公子! 傅司霆一袭墨袍,冷峻透着生人勿进。 傅盛临身着紫袍,尊贵华气。 傅云燃暗红色锦衣,高坐马上,若骄阳傲气。 傅圣礼一袭白衣,衣袂飘飘,宛若高贵的神明来这世间巡查。 傅承祁银白色重工云袍,更是骨子里透着高贵疏离,宛若谁也不足入他的眼。 但凡有一辆马车试图插队超车、或者靠过去,傅家几人就齐刷刷盯那些人一眼。 马夫们个个吓得腿软,几乎停滞在路边。 甚至前面的马车发现不对劲,回头看来,也迎上那六道目光、马车便赶紧往旁边让路。 原本几百辆马车同时浩浩荡荡前往宫门。 如今几乎所有马车都停在两侧,似乎是在行注目礼。 只有云惊凰那辆马车在大道中央,畅通无阻地往前行驶。 云惊凰坐在坐在马车里,也意识到不对劲。 之前还那么多车轱辘声,怎么现在越来越少了? 她准备掀开帘子看,可郑嬷嬷提醒: “若要做未来太子妃,得注意礼仪,坐正、行端、不交头接耳、不四处张望。” 今日这样的场合算是盛大,若云惊凰惹出祸事,罪定然是都算在她身上。 于是、云惊凰并没有看到后面的六人。 当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时,郑嬷嬷先行下去,再扶云惊凰下马车。 跟在其后的六位傅家人,连忙卑微地赶紧将马往后面的马车队伍里躲。 不能让凰儿看到他们! 否则就是看到几条毒蛇黏着她! 可云惊凰回头时,还是看到几道衣影闪过。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却也没理,转身往宫中走。 如今她要面对的是皇帝、是朝廷,与傅家接触越少越好。 牡丹园。 这是皇家园林。 种满各色各样的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园,也是只有皇后办宴会时才可启用的场所,或者接见外国重要使臣时。 无数案桌布置在花卉之间。 一朵朵牡丹花华贵而美丽,纤柔又艳芳,国色天香。 丫鬟们穿梭其中,布置各种珍馐美酒。 临时筹备的宴会,算是小型的家宴。 几乎文武百官都携正妻一女而来,气氛和悦。 郑嬷嬷到了后,要去跟皇帝皇后禀告事宜,叮嘱云惊凰别四处乱走,便先行离开。 云惊凰表面上答应,实则眸中尽是思量。 今日是皇后寿辰。 朝廷下旨、凡是京中六品以上官员全得参加。 若没来者,追究起来,轻则是看不起皇后,重则便是抗旨。 而她惊鸿神督的官职,也在六品之上…… 云惊凰趁没人注意,很快假装在园林里四处穿梭。 实则寻了个无人之地,快速更换成踏月的装束。 她从医疗包里找出一份礼物,准备先去送礼。 只要登记好名册,再寻个借口说拉肚子等,便可提前退场。 而这无人的假山之后、 帝台隐也正巧在这僻静的另一端。 新焕正在低声禀告:“殿下,属下再次核实了,那事的确为真。 第383章 兵部一党 云惊凰和帝台隐分开后,踱步往牡丹园走去。 一路上,她在思考帝台隐的话,也在思考今日的一些时局,尽量与书籍上所看资料融合。 忽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 “不肖子!老夫将你带宫中来,是想让你精进两分,不是让你在这儿鬼混!” “够了!给我闭嘴!我不鬼混,怎么能是不肖子?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吗? 给我滚!再找我麻烦,我不介意让全宫中人来看你李家热闹!” “你你你……” 声音消失。 云惊凰看去,就见是兵部侍郎李雷霆捂着胸口从那林子里出来。 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气宇轩昂的李雷霆,此刻周身尽是疲惫、愤怒。 他没看见云惊凰,直叹着气往另一边的亭子里走。 云惊凰敛了敛眸。 李雷霆…… 兵部左侍郎。 职位仅次于兵部尚书。 如果今日的好戏开场,恐怕…… 她心中有所思量,迈步往那边林子里走。 穿过一簇簇细竹林子,豁然开朗。 那边竟是一片溪流,溪边绿草茵茵。 有好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人,正趴在草丛里,激动地在喊: “给我咬!” “用力!用力啊!” “快上!快给我加把劲儿!” 而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宝蓝色的锦衣,一看就是暴发户;脸长得也俊气,偏偏额前一缕碎发吊着,显得玩世不恭。 李追风。 曾经李追风力护云京歌,后来被摁进屎盆子里。 当日被带回去后,李雷霆勃然大怒,不仅打了家法,还将其一直关在府内。 李雷霆觉得他脑子有坑,竟然为了别人的事、拿自己那么多银子、以及自己的身体去赌。 这不是愚蠢。 是愚蠢如猪! 甚至说他是猪都侮辱了猪! 而李追风也认为,他被右侍郎之子杨丞欺负,被云京歌欺骗。 作为爹没有想着为他出气,甚至只会骂他不中用。 两人的关系越发僵持、紧张。 李追风也因此更干些纨绔不堪的事,主打一个不气死他爹不舒坦。 就如今日、 李雷霆想带李追风入宫,看看多少人位高权重、矜矜业业,李追风却跑到这儿来与人斗蛐蛐…… 云惊凰敛眸间,又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所有人都骂她不中用,她也觉得自己不中用。 反正做什么都是被骂,还不如破罐子破摔,想做什么做什么。 但她和李追风也有不同…… 云惊凰收起思绪,冷笑着走过去。 “竟然是群男人? 我还以为这花花绿绿的,是群女人在这儿赏溪。” 此话一出,那几人瞬间抬起头看向她。 女子黑色锦衣,十分干练、飒气。 但他们整日游手好闲,并不知道她是谁。 几人拍拍身体站起身,直骂: “男人婆,你说谁呢?” “你说谁是女人?” 李追风更是站起身,抽出折扇直指着她道: “睁大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本少爷是谁!” 云惊凰扫他一眼,冷笑:“说你们是女人又如何? 男人不应该要么经商赚银,支撑家业;要么朝堂升迁,功成名就; 或者是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你们这青天白日的游手好闲,贪图享乐,哪儿有半点男人模样?” 说话间,她的目光在那几人身上游走,真没看出半点男人该有的气概来。 几人瞬间被怼得语塞。 李追风倒是往前一步,“你算老几?本少爷怎么活轮得到你置喙?给我滚!” “呵。脾气倒是不小,可惜……” 云惊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簇竹林后。 “不知道若是遇到危险,李少爷是否还能如此嚣张!” 话落,她手中一个石头飞射。 那竹干上隐藏的蜂窝忽然被射击落地。 顿时、 “嗡嗡嗡!嗡嗡嗡!” 密密麻麻的蜜蜂直朝着他们飞来。 “啊啊啊!” “你疯了!” “男人婆,你简直是个疯子!” “救命!救命啊!” 他们瞬间吓得在草坪四处乱窜,边跑边大声骂娘。 连李追风也拿出他那装叉的折扇不断挥舞,一会儿往这边跑,一会儿扑到地上抱头。 “啊!别蛰我!别过来!” “臭女人!你在找死!” 可再怎么骂,他也是抱头鼠窜的命。 一群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公子哥,现在变得狼狈至极。 只有云惊凰全程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由于她没跑,攻击她的蜜蜂比较少,但还是有一些飞了过来。 她从容不迫,“嚓”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配剑。 “嚓嚓嚓!” 几个挥剑,长剑在她手中挥舞出好看的弧度。 刀光剑影间,一只又一只的蜜蜂落地,精准被她劈成两半。 男人们听到动静,从指缝间抬眸看去。 就见在那混乱之间,女子一袭黑衣冷静立着。 手中那剑挥舞得格外利落、好看。 上午的阳光十分明媚,剑还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就乍一看去…… 女子实在是太过飒气! 到最后,所有蜜蜂被云惊凰解决。 几个公子哥有的趴在草丛上,有的趴在小溪里。 但每个人都被咬得一脸疙瘩,又红又肿。 云惊凰却毫发未损。 “嚓”的一声,剑准准落入剑鞘。 她笔直而立,俯瞰着那几个公子哥冷哧: “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算什么男人?” 那嘲讽的话语…… 几人面红耳赤,却怼不出半句话来。 是啊…… 眼前这一女子都能如此气定神闲解决问题,他们却只会抱头鼠窜,像个小丑,连个女人都不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云惊凰的目光更是落在李追风身上: “你恨你父亲只会严厉斥责,却忽略了你早年丧母,是你父亲将你一手拉扯大。 吃穿用度,他从不曾亏待于你。” 不像她。 从小父亲从未正眼看她一眼,所有人都嫌弃她,给与她的全是最坏的、最劣质的,或者是云京歌不要的。 哪怕出去瞎玩,赵如蕙给她的银子都少之又少,反倒还鼓舞她去偷、去抢。 而李追风呢…… “李侍郎教你好好做人,一身正道。 为何跟着你一同长大的护卫都学会了,你却学成这个样子?” 但凡前世有人煞费苦心教她做人、让她多跟好的人学习,她也不至于落到那么凄惨的境地。 “甚至你觉得你父亲未曾为你报仇。 可你是否想过背后原因?” 云惊凰盯着他问: “仔细想想,你幼时是否认识杨丞?” 这些脉络,是她在之前理出来的线索。 杨丞是兵部右侍郎之子。 李雷霆与右侍郎曾经也是好友,一起在军中历练,也曾无话不谈,肝胆相照。 可后来兵部尚书不想两人拉帮结派,影响到他的地位。 特地设计了一出戏,让两人发生矛盾,从此两人便老死不相往来。 而幼时李追风和杨丞两人也曾一起长大,一同同窗读书,一起爬树打枣,一同逃课看戏。 他们曾是两小无猜的好伙伴。 可后来分开后,李追风渐渐忘了这个小玩伴。 杨丞倒是一直记得。 碍于两家关系,两人不能再成为朋友。 杨丞又看着李追风为了云京歌变成白痴,更是心中不爽。 处处针对,说话带刺,是想让李追风清醒些。 当时扣他屎盆子,也是想给李追风极大的打击,让其能清醒起来,认识到不可随意将命放在他人手中。 杨丞本以为李追风能幡然醒悟,哪儿想他却变得更加纨绔不堪…… 李雷霆其实清楚这一点,所以不可能真找杨丞算账。 还有傅家。 人家云京歌、或者傅家、丞相府,也没人求着李追风去赌,李追风是自己自愿起毒誓。 李雷霆怎么跑去找人家麻烦?若去了,不等同于毫无担当、泼妇骂街? 第385章 全场喜欢 云惊凰眸色亦深了深。 帝台隐要动手了。 即便他不动手,她今日亦会动手! 东宫、皇后,以及前世欺负过妹妹云初鹭的兵部尚书。 她不会留情! 只是…… 宋燕时是兵部尚书的嫡孙。 其现在带兵前去江南赈灾。 不知道回来时,能不能经受得起这打击…… 云惊凰思忖着,以惊鸿神督的身份,总算来到牡丹园正园。 她刚出现,无数人的目光瞬间落了过来。 “惊鸿神督!” “快看,是惊鸿神督!” “我最崇拜了!” 不少人在激动地交谈着,其中还有不少女子。 江南赈灾一事,皮筏、救人圈等物已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每日去神督府拜访她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好在她每日闭门谢客。 要么是傅云燃在军器部帮她照应。要么说她外出寻找材料了。 因她所用之物全是稀缺材料,还负责与九寰金商对接,无一人有异议。 此刻。 云惊凰保持从容淡定,笔直走到右侧最前方的礼桌前。 她得尽快交了礼品离开,避免节外生枝。 礼部尚书正在负责收录各种礼品。 旁边的长桌上已摆满各式各样的礼盒,看上去无一不是贵重之物。 云惊凰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罐子递过去。 礼部尚书看得皱了皱眉。 那罐子纯金色,看起来高档又极简,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盖子还密封盖着…… 他问:“惊鸿神督,可问这是?” 云惊凰简答:“我在外巡历时,无意发现一种葭灵草。 其多胶、多水,用其汁液秘制涂抹皮肤,可使皮肤白皙。 且夏季女子肤易油,此物肤感清爽,正适宜。便特制一盒贺皇后佳辰。” 其实就是芦荟胶。 医疗包里十分便宜那种。 毕竟根据她的记忆,皇后娘娘算不得好人。 前世还和兵部尚书一同欺压云初鹭,认为云初鹭配不上宋燕时,处处打击。 她不想为了皇后的礼物太劳神。 而在东秦这个时代,芦荟还未传入,也不用担心穿帮。 果然,众人听了她的话,无一不是惊愕: “惊鸿神督不仅会制造武器!还会制作女子美容之物!” “啊啊啊!你们仔细看,惊鸿神督都不涂抹胭脂,但皮肤的确好好呀!” “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能不能给其她女子留条活路~(_)~” 也有女子在小声嘀咕: “就我更迷惊鸿神督了嘛~不仅长得好看,飒气果断,还如此体贴!” 瞧那笔直而立的身影,拿出葭灵草盒子时,还说着女子夏季肤质易油,这简直说到她们的心坎儿! 有无数女子在附和: “对对对!男人哪儿有如此贴心。” “若惊鸿神督是个男子,我一定非她不嫁!” “世间到底哪儿来如此优越惊艳、又体贴用心之人!” 全场看惊鸿神督的目光尽是崇拜。 女子们不讨厌这样干练帅气之人。 男子们也在欣赏如此奇女子。 放眼女子,饶是所有女子群芳争艳,她一袭黑衣,依旧美得独特、惹眼。 云惊凰:…… 真没想到芦荟胶能引起如此大轰动。 再这么待下去不太好。 她随意寻了个借口,转身告辞。 只是还没出园子时,傅云燃忽然从不远处找了过来。 “惊鸿神督,可算见到你了,我有问题要请教~” 云惊凰皱眉,看了眼女子席位的冯凌儿。 冯凌儿看似在与身边人交谈,目光却不时往傅云燃身上看。 担心被人发现,又很快收回去。 而她那纤纤玉手上,有一大块烫伤的疤痕。 是易容成丫鬟给傅云燃熬药时、不小心被烫伤的。 本来是千金大小姐养尊处优的手,也明显比以前粗糙不少。 但冯凌儿从未说过,甚至都没敢让傅云燃知道。 云惊凰道:“我今日有些忙,若是一些寻常事宜,六公子可去问问冯凌儿小姐。” “她不行。” 傅云燃想也没想直接说:“她除了闹闹大小姐脾气,吃喝玩乐,完全不长脑子。 关于大道理这方面,她更是一窍不通。” 云惊凰:…… 傅云燃是真没看冯凌儿的方向半眼,只对云惊凰说: “其实还是之前的事。 我们伤害了小妹,一直想要弥补。 可你说的那番话也有道理,这段时间,我与其他兄长皆不敢采取任何行动。” 除了偷偷制造点惊喜外…… 但心里实在是折磨得难受。 天知道他们天天醒来就想跑去妹妹跟前,对她好,照顾她,疼她,让她也拥有家的温暖。 晚上睡觉躺床上时,也想要用些什么法子令小妹开心、释怀。 偏偏对小妹而言,他们是毒蛇…… 今日,小妹入宫了,他们还没寻到,兴许是故意躲着他们。 但他们已经在想,寻到之后,真的还得保持距离么? 傅云燃惆怅极了:“惊鸿神督,你说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小妹当真有那么讨厌我们么?我们的靠近当真会令她那般难受吗?” 连傅家另外几个公子也走了过来。 傅盛临和傅司霆早认识她,很想听她的见解。 傅圣礼和傅承祁知晓自己兄长的目光,也了解惊鸿神督的为人,更是想一听解惑。 傅老爷子更是。 难得见自己几个孙子愿意与女子相处,能问到的女子也少之又少。 所以一时间,傅家六人全数围着云惊凰…… 就在那牡丹园门口,也不坐,一群人就站在那里,碾压满园芳华。 云惊凰敛了敛眸,尽量压低声音道: “据说云大小姐如今在与战王相处?并且相处还算和悦?” 外人只知云惊凰嫌弃帝懿,不喜欢那门婚事,当初也是为了做细作,才愿留在赢宫。 但傅家人倒是清楚自家小妹的心思…… 云惊凰又说:“当你们与挚爱或挚友相谈甚欢时,能希望一条毒蛇突然出现么?” 傅家众人身体皆是一怔。 若他们与挚爱或挚友在一起时……别说是毒蛇出现,酒逢知己千杯少,即便被打断也十分不悦。 所以……若他们在赢宫去打扰到云惊凰…… 若今日这种开心盛大的场合去缠云惊凰,恐怕也会影响其心情…… 云惊凰不再多言,迈步离开。 在她身后尽是出神的傅家众人。 兴许她有些残忍。 但曾经小时候受过太多伤害,她与他们暂时亲密不起来。 他们越热情,她反倒会有些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尤其是眼下的局势,文皇盯得也很紧。 她筹谋着那么多事宜,若出了事,能尽量不牵连到辅国公府才好…… 第386章 默默守护 云惊凰离开后,傅家几人还若有所思,脸色沉重。 即便各自回到其位坐着,傅云燃也还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出神。 冯凌儿偷偷看了眼,将受伤的手更往衣袖里揣。 她耳边还全是众人对惊鸿神督的称赞。 “好羡慕惊鸿神督啊!竟与傅家几位公子关系那么好!” “站在一起,他们简直就像是一家人!” “以前我一直觉得无人能配得上傅家几位公子,如今看来,若是惊鸿神督,好像也没什么……” 近日热门的人物就那么几个。 人们见了惊鸿神督,几乎全都在聊她。 云惊凰就是在这种议论声中,很快又回来了。 不过是以她自己的面容。 郑嬷嬷给她穿搭的衣服,暗红色正妃服,配上她艳丽明媚的面容,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只是坐下时,她不是大家闺秀那般的端坐,盘腿还有些盘不稳,身体踉跄地晃了晃。 现场众人顿时低声冷哧: “第一草包不愧是第一草包,哪怕身份跃身又如何?还是改不掉其性子!” “麻雀飞上枝头依旧只是麻雀!” “同样是女子,惊鸿神督能那般优秀,我们也算不得差,怎么偏偏就有云惊凰如此丢份的女子?” “她这样的女子,忽然变成了傅家九位公子的妹妹?如此草包之人,我真为傅家不值!” 所有人看云惊凰的目光尽是鄙夷、嫌弃。 忽然、 “砰!” 一道剧烈的声响传来。 是坐在对面男席位的傅家几人,全数沉脸! 傅国公拍桌子:“你们是在议论我的外孙女儿?” 傅司霆手中的杯子也被放得极重,脸色沉黑扫向全场: “再议论者、按诽谤中伤论处!” 东秦诽谤中伤罪,不仅需当堂罚银子、道歉,还得打二十嘴巴子! 嘴角都得被扇烂! 傅盛临手中的玉扳指硬生生被他捏碎: “方才所有多话者,不可再入傅家商铺半步!” 傅盛临是东秦第一首富,多少人要看他的眼色,以后买个东西都不方便…… 傅云燃更是将枪支“砰”的一声砸在桌上: “谁在说话?当着本少爷的面,继续说!” 当着那枪支…… 不得舌头被崩穿! 傅圣礼一袭白袍,却清冷如动了怒的上神: “妄议他人者,家风不正,不可再入翰林书院!” 翰林书院,是东秦最高学位之书院,凡是从中毕业者,可直入朝堂。 若连翰林书院都进不去,等同于在朝堂之上被半除名。 即便能入朝堂,也要多走无数弯路…… 傅承祁也眸色清傲,扫过全场众人: “方才说话诸位,傅某已记下!” 记下? 他是太医院院首! 在民间大夫里也极有声望。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 若是往后生个重病,请不到太医来为他们治病、或者稍微下点毒……那岂不是完了! 短短时间。 傅家五位公子都沉着脸,周身散发着冷冽寒气。 众人看得胆战心惊,后背都吓得渗出冷汗,连忙道歉: “刚才是我糊涂了!是我多嘴!” “我这回去就扇自己几巴子!” “云大小姐是国色天香、聪明伶俐、与众不同!” “傅家公子们大人有大量,可不要和我这等蝼蚁计较……” “我呸!” 冯凌儿忽然不顾形象地大声呸了口瓜子壳。 之前拍桌子的人也有她。 她最见不得那些嚼舌根的人,桌上的瓜果都被她拍得跳出餐盘。 此刻她还盯着那些人就骂: “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一个个的,真意识到错误了么?不过全是欺软怕硬、心口不一!” “这会儿道歉,等会儿出去背地里又偷偷骂了!” “而且不是我说,你们好歹也是达官显贵,到底是怎么走到这高位的?” 冯凌儿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说: “若不是赵如蕙和云京歌算计,云惊凰从生下来就是傅家的外嫡女,丞相府的正嫡女!” “她身份显赫,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吗?” “况且她已被虐待19年,错失了她自己的人生19年。” “但凡有点良心的看到她现在这模样,都该是心疼感慨吧?” “一个个的说三道四,算是什么玩意?” “若是你们女儿有如此遭遇、或是你们自己有如此遭遇,你们还嫌弃得起来吗?” “落井下石的狗东西们!” 冯凌儿噼里啪啦一顿骂,对着那边的方向道: “傅爷爷,傅家几个公子,你们可不要原谅他们,全记在心里,记得越牢越好!” 众人:…… 完了完了。 不仅得罪傅家,还得罪冯太师…… 要死! 云惊凰还坐在自己的位置,有点懵。 她什么也没干,就落个座而已,忽然就~ 不过以前她早就习惯被人辱骂、受人嫌弃。 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有人为护着她、为她说话…… 被骂的众人又忐忑又担忧,不断连连道歉。 但许多人心底里的确还是瞧不起云惊凰的。 若不是云惊凰,他们至于得罪这么多权门吗? 自己菜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本来有了之前惊鸿神督的对比,云惊凰这种草包就不够看! 没过多久。 伴随着皇帝皇后及众皇子的到来,所有声音总算消了。 一场皇后的生辰宴,开始如火如荼地进行。 先是礼部一堆流程。 尔后是各皇子献礼。 其后便是品鉴歌舞。 国色天香的牡丹园里,俨然一副权贵盛景。 全程,云惊凰坐在那里看着,实在是如坐针毡。 如此枯燥无聊的寿辰,还不如回去陪着帝懿打坐~打坐都没这么官方无聊~ 尤其是舞毕后,到了自由时间,又开始一堆官场上的花式吹捧。 今日是皇后的主场。 也是太子帝骁战的主场。 无数人敬酒,庆贺太子取得成就。 连一向不喜欢太子之人,心底也开始动摇。 太子能经商,说明其不是朽木,好好栽培定能成材。 往后有兵部一家扶持,朝基也能十分稳定。 帝骁战被奉承着,脸上尽是春风得意。 也有人在敬祝奉承皇后,羡慕她生出如此优秀之儿子。 是啊,一个女子,成为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儿子还是东宫太子,未来的皇帝。 能让人不羡慕么? 皇后高坐台上,简直容光焕发,春风满面,举手投足间尽是雍容华贵。 云惊凰坐不住,最不喜这等官方吹捧场合。 尤其是知晓一切都是帝长渊的算计,帝长渊本人还在殿中养病、运筹帷幄。 她就觉得场上这些人像是被戏耍的猴子,十分可笑。 况且今日以后…… 东宫一脉,都将不复存在! 帝台隐的计划,应该已在进行之中…… 云惊凰明知道这些,坐在这里还要装作花痴的模样,不时偷偷去看太子几眼。 郑嬷嬷一直坐在她身边注意她的神色,文皇帝高祁的目光也偶尔落在她身上。 她看帝骁战一眼都嫌恶心,更何况是伪装爱慕。 云惊凰寻了个如厕的借口,总算离开。 她呼吸着新鲜空气,也在脑中盘算整个事件还有没有疏漏之处。 不知不觉,到了百鸟园。 这是皇家打造的一个林子。 无数高大的芭蕉树生长其间,宛若一个天然芭蕉园林。 但周围有用围墙拦起来,上面也用明黄色的纱幔遮盖成网。 因为其间养了无数颜色各异的小鹦鹉,小鸟儿。 有的鸟儿还有长长的翅膀,羽翼,或是浅蓝、浅粉、黄色、青色等,美丽雅致至极。 以往这百鸟园都有人看管,但今日正巧无人。 云惊凰走入其间,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微微侧头时,是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看来文皇帝高祁今日召她入宫,对她的考验真正开始了! 也好。 之前没惩治那咸猪手,现在正是时机! 云惊凰筹谋着一切,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的暗中,一抹墨色身影负手而立,宛若神祇般静静伫立、守护…… 第387章 出手护她 百鸟园。 云惊凰刚进来,帝骁战就从后跟来。 他特地跟着走到一芭蕉林下,负手而立,命令地喊: “喂,云惊凰!” 口吻里满是傲气。 云惊凰自然懂。 帝骁战在那么重大的场合,之所以能跟来这儿,定然是文皇帝高祁的命令。 她口口声声说喜欢太子,如今又和帝懿有那么多接触。 文皇特地召她入宫,就是想利用太子试探她的立场。 甚至也有皇后的授意。 皇后自以为如今风生水起,若能让太子娶她,就是联合傅家与丞相府的力量,执掌朝堂! 而太子知晓她喜欢他,在席间还总是偷看他。 这种窝囊男人自然自以为是,认为她这草包会对他唯命是从。 云惊凰暂时没理,边走边佯装看上面四处停驻的鸟儿。 “叽叽叽叽~” 无数鸟儿发出鸣叫声,声音喧嚣。 她像是流连其中,看得入神,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叫声。 原本太子站在原地趾高气扬地命令她,可眼看云惊凰沉浸着越走越远,他不得不快步追过去。 “喂!云惊凰!本太子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他还疾步拦在云惊凰跟前,丝毫没有太子该有的端重。 追逐鸟儿的云惊凰这才看到他,故作惊讶无比地道: “咦!太子你怎么在这儿呀!” “哼!” 帝骁战伫立,趾高气扬地俯视她: “听说你心仪本太子?” “啊?你……你知道了?” 云惊凰震惊无比地连退好几步,实则是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帝骁战冷哼:“这世间就没有本太子不知道的事。” 他目光落在云惊凰身上,上上下下打量。 人倒是很美。 面容也很艳丽。 就是那双眼睛明亮亮的,看起来好像有点蠢。 不过么…… 目光再往下移,脖颈纤长,皮肤白皙。 齐胸襦裙下隐约可见少女的…… 这样稚嫩的少女,嫩得近乎掐得出水来。 就算有点傻,应该也可以勉强玩玩~ 帝骁战傲气立在她跟前,颐指气使命令: “不是喜欢本太子吗?过来先给本太子捏捏肩看看!” 云惊凰盯着他,迟疑地皱眉。 “郑嬷嬷说太子很优秀,可战王从不会这么和我说话……” “一个瘫痪在床的残废,也配和本太子比?” 帝骁战提起帝懿,眼中就尽是鄙夷,不屑。 “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战帝又如何?如今给本太子提鞋都不配! 怎么,你竟然喜欢那种瘫痪残废的男人?他能和本太子比吗?” 云惊凰看着他,这才有些后知后觉。 “是喔~他到底是瘫痪了,都站不起来,一点也没有太子这么威猛霸气。” 她像是终于想通,掩下眼中嫌弃,欢喜地迈步靠近他。 “太子能经商赚银子,还能站着挺直腰板说话。 我觉得还是太子这么高高大大的更威猛! 能为太子做事,也是我的荣幸!” 高兴的是、总算有机会报仇! 云惊凰边说边热情地来到帝骁战身边,手落在他肩膀上就轻柔地一捏。 可…… “啊!” 帝骁战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连退好几步看向她: “你做什么!让你揉肩你杀人吗!你是不是想痛死本太子!” 他还揉着肩膀,痛得五官狰狞。 云惊凰蹙着眉,看了看自己的衣袖,这才一脸慌张: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到衣袖上坠了这么多宝石……” 实则就是故意的! 她衣袖上的宝石全是长方形的菱形。 刚才给帝骁战按时,就暗中故意把那尖尖的角往其肩膀里摁! 尖锐处隔着衣服也戳破了他的肉,怕是就差渗血。 她还暗暗往那些宝石上下了些药粉! 那药粉24小时后,会通过经脉蔓延至手脚,导致他手足全数溃烂!流脓! 帝骁战,总该为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云惊凰敛起满目算计,还一脸单纯、愧疚: “对不起……我这次注意点……我一定会小心的!” 她再次主动走向他,十分热情地靠近他,抬起手还要往他身上按。 那态度看起来十分殷勤。 可帝骁战看着她靠近就觉得笨手笨脚。 尤其是那衣衫上的红宝石晃晃悠悠,一看就锋利扎人。 他命令:“别过来!你先将外衫脱了!” 脱了,就只剩下齐胸襦裙。 手臂脖颈香肩那些全都露着,应该能饱饱眼福。 云惊凰愣在原地,一脸呆滞地看向他: “啊……现在吗?现在就脱衣服?这……这会不会不太好……” 她看似娇羞地低下头,羞红了脸。 实则是心里想了一堆和帝懿的相处,才总算有这么一点模样。 垂眸间,眼中还满是算计。 脱衣服? 那也行! 脱下衣服丢给狗太子,衣服上再撒一堆花柳病菌! 让其前阴溃烂、脱落!全身生霉疮,死前也不得安宁! 而她没说话这一空隙,帝骁战看着她,忽然来了兴致。 因为她低垂着眸子,脸颊微红,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娇羞的小姑娘。 越是娇嫩,他就越是想摧残。 “对啊,小美人儿,赶紧脱~脱了本太子陪你玩玩,好好宠幸宠幸你。 跟那残废那么久他都没碰你,你应该早饥渴难耐了吧……” 说话间,他还朝着云惊凰靠近,手落向她的脸,想摸摸那绯红的面色。 云惊凰连忙一个侧身躲过,却是更往僻静的角落引去。 “这些话是能说的嘛!来这边,这边人少~” 哼,引到外人看不到的角落,再扎他几十银针解解恨! 而帝骁战看到她走到了一簇芭蕉林后。 那边是死角,光线格外暗淡。 没想到这小草包还挺会儿玩! 云惊凰真的已经在脱外衫。 反正东秦的衣衫里三层外三层,脱一层影响不大。 学医那时候她还跟着小隐经常只穿短裤短袖。 而衣衫外套上抹点药粉,丢过去保管让帝骁战花柳缠身! 帝骁战看着她脱衣服的动作,眸色更是亮了亮。 其实他过来,还带了一种宫廷秘药——欲禽欲兽。 该药物可以让女子彻底失控、疯狂,贪得无厌想要,据说若是没有男人,还会冲进牛圈、马圈里~ 总之就是让女子格外疯狂。 但因为对女子身体伤害大,又太过变态。 他玩的那些女人都没有人愿意尝试。 昂贵的药物,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用。 帝骁战难得碰到云惊凰这样的女子。 算是名门嫡女,又这么玩得开。 还是战王的女人~ 让战王的女人、辅国公府最在意的人在他跟前失控,如条狗一样伺候他,想想真是刺激! “小美人儿,我来帮帮你~” 帝骁战手中多了一个纸包,迈步走过去准备为云惊凰脱衣服,顺便把那药粉落在其皮肤上。 可—— 在他距离云惊凰还有两步之遥时! 外面负手而立那抹黑色身影、眸底一片沉黑,风雨骤来! 第388章 夫妻一体 他大手倏地一挥。 顿时! 哗哗哗…… 猛烈的狂风忽然卷起,吹得整个百鸟园芭蕉树摇来晃去。 帝骁战手中的药粉顷刻间被吹飞,朝着上空卷去。 无形的药粉落在那些鸟儿身上。 只是眨眼时间! “啾啾啾!叽叽叽!” 本来灵动的鸟儿们忽然变得躁动不安,疯狂地扑腾。 “这……这是?” 帝骁战看得很懵。 忽然哪儿来这么大的狂风! 而且那些鸟儿…… 正在思索间、 “叽叽叽!叽叽叽!” 鸟儿们忽然疯狂地朝着他扑来。 有的落在他头上,有的落在他胸膛,有的落在他腰部。 “叽叽叽!” 鸟儿们还疯狂地去啄帝骁战的衣服,试图将他衣服啄烂,甚至啄他的脸、啄他的肉! 帝骁战在这一刻才意识到! 糟糕! 这“欲禽欲兽”对兽类也管用! 这些鸟儿是疯了! 因为他穿着的金色,怕以为他是配种的金鸟,现在全在往他身上发狂! “啊啊啊!痛!别过来!别过来啊!” 帝骁战疯狂地挥舞着衣袍,可眨眼时间,他全身上下被啄了许多血窟窿! 成百上千的鸟儿还在朝着他靠近,是要把他全身血肉全都啄烂的趋势! 云惊凰全程看着那一幕,还有些懵。 怎么会突然这样? 这些鸟儿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着,是要帝骁战的命! 若帝骁战就这么被啄死,帝台隐那边的计划就没法顺利进行。 兵部尚书……乃至皇后……都没法顺利将其拉下马…… 云惊凰虽然也巴不得帝骁战死,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哪怕帝骁战再多活几个时辰都好…… 她立即走过去,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挥赶: “走开!别伤害太子!别伤害他!” 那极力维护的模样…… 帝骁战在混乱中看着,感动极了。 这女人显然是爱惨了他! 父皇竟然让他来试探,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试探的? 不爱他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势还冲过来吗? 云惊凰还在用力地挥舞衣服: “走开!快走开啊!” 那衣服一边挥赶鸟儿,一边还控制不住地、不时“啪啪啪”抽在帝骁战身上。 帝骁战本来全身多处被啄出伤,此刻被抽,更是疼得他直哼哼。 可是那女子满脸都是专注、认真,还冲进包围圈,冲到他跟前: “太子你快走!鸟儿不伤我,这里我来应付!” 边说边用力推他。 那小手好巧不巧按在他被鸟儿啄伤的伤口处! “啊!” 帝骁战疼得额头青筋直跳。 这蠢女人是眼瞎吗! 但也因为她蠢,才能这般舍身护他! “你自己珍重……我先走了!护好本太子!要是我能安全出去,就娶你为太子妃!” 帝骁战给出丰厚的许诺,抱着头就往外窜。 云惊凰嗤之以鼻,又往他身上挥鞭了好几下。 但在她的掩护中,太子总算顺利(遍体鳞伤)离开百鸟园。 外面的护卫们闻讯赶来,立即去搀扶太子,带着其去处理。 所有人忽略了云惊凰,没有人在意她。 傅家人之前倒是发现云惊凰离开后,本来也想去追。 但当时帝高祁叫住他们,说是商议对抗西洲一事;说傅家那四个公子,如今在边境线四城,遇到致命危机…… 第389章 兰清之死 所有人疑惑地循着声音望去。 就见在一盆盆牡丹之间,最角落的位置,一对男女正躺在摇椅上~ 男在下,女在上。 两人随着摇椅的晃动,正在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由于那里太过角落,隔着花花草草,有上百米距离。 沉浸在其中的两人还未发现有人进来。 男人大手一直在女人身上游走,口中说着污秽之词: “清儿,说。每日与他睡在一起,有没有想我?嗯?” “啊……有……啊……当然……” 女子的声音柔媚到足以令人骨头发酥。 伴随着他们的互动、话语,众人走近几步,才总算看清楚两人的脸。 竟然是太子帝骁战! 以及清妃!兰清! 众人看到时,全是惊愕地睁大眼睛。 在这里秽乱宫廷之人,竟然是太子与清妃! 太子竟然与皇帝的清妃睡在一起! 这是! 无数文武百官立即退出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是皇家秘事,若是知道太多会被灭口! 现场只剩下三公九卿,以及皇家贵族。 而其中,皇帝身形更是狠狠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劈。 就在之前,他还在为帝骁战筹谋、如何让他坐稳太子之位,如何掌控好辅国公府。 可他这个儿子、亲儿子,竟然在睡他的女人! 还有清妃,兰清! 那个他以为的清纯女子。 在他身下甚至不会叫,每次都一脸隐忍,欲语还休姿态。 可此刻! 她竟然在他儿子身上,发出那么蚀骨的声音! 还是在上面的位置! 帝高祁只觉瞳孔地震,勃然震怒: “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犹如洪钟。 角落的两人这才扭头一看,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大门口的方向,竟然乌泱泱站了一大片人! 三公九卿都在! 一群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大门也不知何时被关了起来,颇有种阎王审判之感。 帝骁战脸色煞白,连忙推开清妃跪在地上: “父……父皇……” 清妃也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她连声音也发不出,整个人瑟瑟发抖。 六皇子帝天德最先站出去,怒声斥责: “大哥,清妃娘娘,你们二人尽受父皇荣宠,怎可做出这种事! 这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乱轮不德!” “不……不是……”帝骁战爬过去,抱住皇帝的腿想要解释,可是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这么混乱的场景……还能如何解释…… 帝高祁看着两人身上还尽是欢爱的痕迹,就怒极攻心。 “咚!” 他一脚将帝骁战踹开,大声命令: “来人!将太子拖下去,关入幽皇宫!” 幽皇宫是东秦国幽禁皇家犯罪之皇子场所,一旦入内,终身不可出来! 这是要废太子! 皇后一直处在震惊之中,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在云端的她,忽然就面临如此变故。 此刻才堪堪回神,连忙上前拉住皇帝的手臂: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此事定有蹊跷,一定是遭人算计……” “闭嘴!” 帝高祁又一手将她甩飞。 “遭人算计?谁能算计他们二人私会与此?算计之人还能脱了他们衣衫不成?” 再看他们神志清醒,也并不是中毒! 的确。 太子只是之前试探成功云惊凰,得了皇帝夸奖,得意忘形。 再加上那欲禽欲兽药物的残留,伤口刚处理好,他就感觉心猿意马。 恰巧清妃也寻过来,两人自然就干柴烈火…… 也是因为欲禽欲兽的药物,他们才会太过沉沦,没有注意到任何动静。 当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帝高祁只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子与清妃搅合在一起,就是打他的脸! 皇帝的尊严何在!威仪何在! 帝高祁勃然大怒,命令: “清妃当场刎杀!” “太子不德,罢黜太子之位,关入幽皇宫!” “还有你……” 帝高祁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盯着皇后: “教子无方,幽禁凤朝宫!无旨不可踏入凤朝宫半步!” 这是软禁皇后! 若不是因为皇后身后还有兵部背景,皇帝能直接将她也一同赐死! 三道命令一出,十名身穿金甲全副武装的将士走进来。 那是皇帝的心腹,精等金甲卫! 有的去拉太子,有的去拉皇后。 还有三人走过去,将兰清拉拽起来。 其中一人手中持着长剑,是要当场将清妃屠杀! 皇帝要让所有人瞧见、背叛他之人是何下场! 兰清被人拽着,看着死亡逼近,眼底深处却没有任何惧怕,反倒直视皇帝,苦笑着问: “皇上,痛苦吗?难受吗?” “可那又如何?” “你可知我在宫外过着多自由的生活?可知我双十年华,也喜欢年轻俊朗的男子?” 她也有喜欢的人。 那人清贵俊朗,无人能及。 既可与她风花雪月,谈诗词歌赋,又可与她共话桑麻,粗茶淡饭。 她想嫁给那人……想与他执手一生,双宿双飞。 可…… “可就因你喜欢,就因你是皇帝,你就将我带入宫中,将我变成你你万千女人中的一员,毁了我对人世间最美好的期盼!” 兰清直凝视着他问:“我出轨又如何?” “你的年龄有多大,你自己清楚吗?你已足以做我父亲!做我长辈!我的一生为何要葬送在你手中!” “你又可知一个女子与老男人在一起,心中到底是何等痛苦? 我每日面对着一张比我父亲还老的面容时,我心中到底有多折磨!” 她质问得声嘶力竭,近乎泣血。 “你……你……” 皇帝气得身体都在颤抖,险些倒下。 从没有人敢对他说如此话!从没有! 还是德公公快速上前扶住他。 兰清又道:“还好有阿郎……还好有他在……” 她侧头看向太子,“我于后宫之中不慎误撞太子。 他年轻、高大,也对我有意。 那一刻我才知晓,原来我也是年轻的女子,我也可以被年轻的男子喜欢! 那种风华正茂之感,才是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子会喜欢的人啊!” 她凝视着太子,宛若看向很遥远的地方,眼中尽是凄美的、满足的笑: “太子,这一年以来,你的疼爱、是清儿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慰藉……” “若是能重来一次,清儿依旧并不后悔遇见阿郎。 能与阿郎相识相知,也此生无憾!” “若有来世,愿你我再无身份束缚,愿我们只是寻常百姓,能相守一生……” 说完,兰清忽然挣脱开金甲卫的束缚。 “唰!”的一声,拔出一人的剑,朝着自己的脖颈就刎去。 “嘶!” 皮肤与喉管被割破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兰清的喉管刹那断裂,鲜血顿时“唰唰唰”彪出。 周围所站之人,全被溅了一身血。 兰清那清尘脱俗的身姿,就在混乱之中、倒在那血泊之中。 可她闭上了眼睛,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死而无憾的表情…… 帝骁战彻底愣住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兰清竟然爱他至此。 其实他对每个女人都喜欢,尤其喜欢她们的身体。 与兰清在一起,也是追求那份刺激而已。 可兰清却…… 人群中,云惊凰也在看着。 可只有她清楚、 兰清口中的那个阿郎,并不是帝骁战! 兰清现在说那些话,也并不是向帝骁战示爱,而是—— 第390章 重大收获! 致帝骁战于死地! 因为兰清说这番话,等同于当众认下她与太子私通的罪! 并且表明已私通一年! 如此一来,帝骁战想要解释都无力回天。 甚至帝骁战都被兰清感动傻了,哪儿还想着脱罪? 并且…… 兰清在凝视太子时,其实是透过太子,恍然看向她心中真正所爱的男人。 她说,并不后悔遇见阿郎,此生无憾,全是对那人所说…… 甚至此刻她倒在那血泊之中,心中也是在想: 为他做了一件大事……为他掰倒了太子呢……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压阿郎了……阿郎往后的路定然会好走许多吧…… 她兰清这一世,为君而死,死而无憾。 只可惜这抹情绪,除了云惊凰以外,无人看懂…… 金甲卫们快速将兰清拖走,迅速清理地面。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帝台隐也跟来了,全程看到那一幕,袖中大手紧了又紧。 他只知太子与清妃私通不对。 太子侮辱踏月时,他也只想将太子拉下来。 却没曾想真到这一刻,场面如此血腥…… 自小被母妃保护得太好,这还是他第一次亲临如此血腥之场景。 帝安宁今日也来了,站在帝台隐身边,紧紧牵住了他的手。 她很害怕,从小就很害怕血。 可母妃已经不在,只有她可以保护哥哥…… 那小手紧握住帝台隐的大手,似乎在无声地说: 哥哥不怕,安宁在。 帝台隐感受到那股力量,低头就见帝安宁故作坚强的模样。 他亦回握住她的小手,眸光渐渐变得越发坚定。 血腥又如何? 母妃已不在,他已不再是以前的帝台隐,也不能再是。 他会护好安宁。 以及所有他想护之人! 现场,皇后与太子也在被人往下拉。 饶是他们哭着喊着,皇帝也没有丝毫动容。 之前还集万千荣宠于一身、众星捧月的太子与皇后,就那么被拖拽下去。 一人关入幽皇宫。 一人软禁于凤朝宫。 一日生辰,谁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巨变…… 兵部尚书虽目睹全程,但作为男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半点不敢上前求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被拉下去…… 傅家几人也没有一人说话。 一来,他们最为厌恶如此德行丧失之举,深恶痛绝。 二来、云惊凰现在伪装喜欢太子。 为了时局,以后指不定要和太子这种好色之徒有诸多接触。 如此,还不如让太子早些了结! 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已是他们最大的品德。 太师冯鹤作为太子师父,倒是鼓起勇气上前道: “皇上,依微臣之见,此事还尚有蹊跷。 即便太子真与清妃生情,但以太子的胆子,绝不可能胆大妄为做出这种事!” 太子看似嚣张跋扈,但其实很爱他的太子之位。 对皇帝更是毕恭毕敬,从不敢在皇帝跟前犯一点错。 如此之人,怎会与清妃生情私通? 冯鹤又道:“况且两人既然生情如此之久,太子身边那般多近臣,又怎会毫无知情者?” “尤其是长渊殿下,他一直负责太子诸多事宜,之前的账目之中,甚至记载诸多太子荒淫之钱财往来。 长渊殿下不可能对此事不知情!” “若是知情不报,长渊殿下是否也有罪?” 太师冯鹤到底是三公之首。 废太子关系重大,极易引起朝廷动荡。 他在这个时候提出另一个皇子,就是想引起皇帝深思,也是可以让皇帝转移一点注意力。 只是…… 皇帝现在在气头上,即便有一点深思,但也不愿去想,只冷声命令: “将帝长渊也给朕带来!朕要亲自盘问!” “另、让其将太子所有产业账目悉数整理好再来!一并上交!” 太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举,皇帝自然是要将太子所有势利全数连根拔起! 于是…… 帝长渊还在殿里养伤,伤势严重,也被人去请下床。 拖着那病体,他都得去整理一切册子…… 人群中,帝台隐听到皇帝的命令,眸色微暗。 其实今日、他之所以对太子出手,除了之前种种原因,最重要一点…… 是因为帝长渊! 帝长渊总是打着太子的名义行事,不论他调查出多少事,都会有太子担着。 而今日起,太子势必倒台。 帝长渊再也不能打着太子的名号行事,再也不能躲在太子身后! 一个埋伏于其后之人、将就此彻彻底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之下。 帝长渊、将只代表他自己! 他可以开始和帝长渊正面较量! 第391章 突破重围 云惊凰心中欢呼雀跃,表面却是装得一脸难过,想不通。 她似乎有太多问题想问,欲言又止。 但皇帝已在帝天德、帝台隐等人的搀扶下离开。 许是运筹这一出,帝台隐心中对这个父亲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搀扶在帝高祁身边。 也好。 虽然帝台隐有些优柔寡断,但这份善,可能会是他最大的武器。 现在的帝高祁正处在太子给他的巨大打击中,需要亲情的宽抚。 帝台隐若是能博得帝高祁一些好感,对往后的进展也十分有利…… 他们一走,众人纷纷散了。 有几个女子路过云惊凰身边时,还冷哧了声,在心中腹诽: “之前喜欢太子,太子一倒台,又看九殿下?” “切,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皇帝还赏赐她与战王多相处?战王就算残废了,都轮不上如此女子!” “九殿下那般品格高尚之人,看也不会多这种人半眼!” 但她们没人敢骂出来,全是在心底里吐槽。 殊不知…… 云惊凰没理会任何人,被郑嬷嬷搀扶着离开。 到了一凉亭里,郑嬷嬷却寻了个借口,说要离开一小会儿。 云惊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了然。 帝高祁离开时,特地扫了郑嬷嬷一眼,显然要对其交代一些新事宜。 今日这一切,的确不是结束,而是朝堂斗争的开始! 她也还有许多事待安排…… 在无人注意之时,云惊凰也前去偏僻之地,易容一番。 青苔殿。 云惊凰来时,帝台隐已将皇帝送回御书房。 他在后院竹林之中,坐于石桌之前。 一袭藓绿色的锦衣,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 只是石桌上摆放着一红玛瑙所做的棋盘,如同一滩暗红色的血。 他手执红色棋子,白皙的指尖也像是被染红。 云惊凰伫立问:“九殿下觉得、你今日这盘棋下得如何?” 帝台隐抬眸看向来人,见到是她,又放松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棋盘上的红色棋子包围白子,似乎是大赢的趋势。 这是他的回答。 虽不想承认他自己成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人。 但今日这件事的确是他在操盘。 太子在偏殿休养,并未想去金凰牡丹房。 是他让人提前告知太子,花房出现白鹤。 他也令人给清妃传信邀约,两人才撞在一起…… 皇后软禁、太子被废、帝长渊被逼出水面,还得交出许多以太子名义建立的势力。 这一场局,应当算是成功。 云惊凰却笑:“九殿下到底太过单纯。” “你可有想过,那清妃为何会在皇帝外出时好巧不巧被皇帝看上? 皇帝为何会莫名其妙那般喜欢清妃,并决定将一个养蚕女带入宫中? 向来无能的太子又为何会有勇气与清妃勾搭在一起?” 帝台隐身躯微微一僵:“你的意思是……清妃是精心安排?” “不,不是她,而是——帝长渊。” 云惊凰口吻肯定。 虽然做亡魂时看到的画面里并没有关于清妃的。 但是根据今天情况,她完全可以推测出来。 在入宫前,恐怕帝长渊就选中兰清,设计与其相识相知。 甚至帝长渊肯定用了苦肉计,定然说他在宫中处境艰难、被太子如何欺负、被皇帝如何冷落。 兰清为了帮助帝长渊,心甘情愿委身于两个男人。 在帝高祁那老男人身下,她可以给帝长渊传递了不少关于帝高祁的信息。 太子那边,兰清用了高超的手段勾引到太子,就是为了今日拉太子下马! 从清妃入宫那一日起,恐怕她就已做好了为帝长渊以身入局、舍生取义的决心! 帝台隐听得身躯僵直,眼中腾着骇然。 他竟从不知、一年前那个受宠入宫的清妃,竟然已是帝长渊的安排…… 爱情之事,在他看来也是如冰如玉,至纯至洁,竟也成为帝长渊利用之物? 云惊凰走到他对面坐下,又说: “就连今日这出戏,你自认为是一箭三雕,自认为你是操盘者。 可这一切、其实不过全在帝长渊的运筹帷幄之中!” 她边说边捻起白子落在棋盘上: “帝长渊在与你决裂之时,就算计到你的心态。” “他清楚,即便是上一局他力挽翻盘,你也不会直接对他出手。” 毕竟帝台隐不喜太龌龊的手段,只想光明正大与帝长渊解决。 “甚至他上一局刻意拉太子做挡箭牌,就是想借你的手、除掉东宫太子!” 云惊凰无声惊叹着帝长渊的谋略,又捻起一子。 “即便事后皇帝反应过来事有蹊跷,调查起来,引太子与清妃过去的人是你,事后伪装孝顺的人亦是你!” “而帝长渊呢?” 云惊凰笑:“今日他在长渊殿中养伤,不费吹灰之力便坐观其成,借你之手除掉太子!除掉那个他憎恶了多年、恨之入骨的仇人!” “如今太子被废,他还可角逐太子之位。” “因他置身事外,没有如六皇子一般落井下石,也没有如你一般身涉其中!” “夺嫡之局,他将占据最大优势!” 云惊凰凝视向帝台隐,指尖又往棋盘上落下一子。 “九殿下,如今你还觉得你是操盘之人吗?” 问话声清澈而清幽。 而伴随着那一子落下,棋局骤变! 原本占据优势的红子被包围其中,白子反倒反败为胜! 并且,棋盘上所显示出的、是白子诱敌深入、将计就计之局! 帝台隐整个人僵硬在座,神色复杂无比。 原以为他一箭三雕,可到头来,全不过是中了帝长渊的计!沦为帝长渊手中的棋子! 也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在这深宫之中自以为的成长,不是海中蜉蝣,微不足道。 而他那个十一弟……十一弟啊…… 帝台隐缓和了许久,才堪堪回过神来。 “不过惊鸿神督放心,我全程所行万无一失,即便父皇复盘,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 只是…… 帝台隐的目光落在那棋局之上,清秀如山的长眉微皱。 “依惊鸿神督之见,接下来这棋局该如何再下?” 若他因此动怒,主动对帝长渊出手,父皇会认为他攻讦亲兄弟,狼子野心。 那便正中帝长渊的下怀! 他若失势,周家受牵连,帝长渊更可扶摇而上! 云惊凰看了他一眼。 帝台隐不算笨,反应还是快。 眼下的确最不可再对帝长渊出手,否则便会沦为帝长渊的垫脚石! 但……什么都不做吗? 不。 帝长渊既布下如此高深之局,她又怎能不反击? 官场如战场,得把握住每一个机遇,突破重围! 第392章 首出赢宫 云惊凰捻起一子,看向帝台隐问: “若山羊与雄狮相争,非得正面相撞吗?” 她那白子落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孤子处,那片区域的白子也变得丰盈。 帝台隐看了眼,眸色微沉: “惊鸿神督的意思,是暂避其锋芒,壮大自己?” “对。” 云惊凰饮了口茶,又问: “九殿下认为,太子向来心高气傲,皇后也久居高位,能否承受得起如此打击?能否接受往后余生在冷宫之中度过?” 自然不可能。 人向来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恐怕他们此刻已经在发狂。 云惊凰不等帝台隐回答,就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你说雄狮急了,还是有着强大兵团的雄狮,能什么也不做吗?” 帝台隐眼睑一跳,“惊鸿神督是指……促使皇后与太子造反?” “九殿下误会了。” 云惊凰看他一眼,“是雄狮自怀不甘,狗急跳墙。” 言下之意,不能留下任何促使的痕迹! 帝台隐眸中还是震惊。 让皇后与太子自救……造反…… 这是一局超大棋局! 先不论会有多少死伤,稍有不慎,可能会动摇东秦根基! 云惊凰却道:“向来富贵险中求。 且九殿下认为,以今上那多疑的性子,今日之后会毫无防备与安排?” 皇后可是兵部尚书之女。 太子是兵部尚书之外孙。 兵部尚书掌管目前东秦国的所有兵马,手中还握有兵符,可调动多方势力。 帝高祁今日处罚了太子与皇后,恐怕今夜都难以安寝,定会有所布防! 再加上宫中有帝台隐,六皇子那边也会急着立功,还有傅家等无数忠臣…… 此局虽险,但一切可尽在掌控之中。 帝台隐明白她的意思,也捻起一枚红色棋子在指间捻动。 “兵部尚书若是失败,轻则斩首,重则牵连九族……” 而兵部尚书落马,如此一个掌军大司马的位置将会空缺! 帝台隐眸色一动,看向对面坐着的女子: “所以、你今日去见李家公子李追风……” 云惊凰勾唇一笑,端起茶杯向帝台隐一敬。 “九殿下才思敏捷,这十九年来倒是可惜了。” 的确。 她在之前与李雷霆有诸多接触,今日也特地去拉李追风一把,就是已想到一切。 兵部尚书前世欺压过云初鹭,必须死! 而要上位的人只有兵部左右侍郎。 李雷霆占据上风,是会上位之人。 如今李雷霆对她有诸多好感,再加上李追风那边若能因此洗心革面,李雷霆更会对她心怀感恩。 届时不论发生什么兵变,兵部都有可能沦为她所用! 这两日来,云惊凰之所以没阻止帝台隐沦为帝长渊的棋子、 就是因为帝台隐想拉太子下马,这恰恰也是她想要的! 太子出事,会有诸多空缺。 她可以趁机扩大一切可用势力,在那一日到来之前,占据最大优势,减少伤亡! 也可以最大可能的保护帝懿,不让帝懿受一丝一毫的伤! 云惊凰收了手,不再多说,只站起身: “此事务必谨慎,容不得丝毫疏漏。” “我在宫外、静待九殿下佳音。” 她行了个礼,转身迈步离开。 帝台隐看着她的身影,眸色越发深沉。 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竟敢下如此一局大棋…… 明明是个民间而来的女子,却机敏得让人完全揣摩不透…… 眼下的棋盘上,红子与白子厮杀,情势已变得无比复杂。 这一局太过盛大,他还需再三仔细部署。 * 赢宫。 云惊凰跟着郑嬷嬷回来,一路上还有些失魂落魄,甚至泪眼汪汪。 “郑嬷嬷,你说太子为何会喜欢那种女子?” “她都不是完璧之身,有什么可喜欢的!” “他明明说过会纳我为正妃,为何要背叛我……” “我现在好难受,做不成太子妃了,我还回到这破烂的赢宫做什么……” 郑嬷嬷听得连忙安抚:“王妃,你可不能这么想。” “太子是品行有失,但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放眼天下,只有傅家人、以及战王不打算三妻四妾。” “若你能得战王喜欢,他此生便是不会负你之人!” “真的吗?”云惊凰一喜,又瞬间皱眉: “可……皇上要我做细作,我总不能以后真嫁给战王吧……” “王妃你傻啊!”郑嬷嬷点拨她: “皇上只是担心战王谋反,并不是想杀战王。 若是疑虑打消,他们便会和好如初。” “尤其是现在太子一废,朝局动荡,皇上还打算重用战王。” 第394章 宫变前夕 云惊凰再次反应过来时、 就见自己将帝懿整个人压在了小舟之上,而她正趴在帝懿身上。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帝懿那脸是惊为天人、堪称艺术品般的好看。 轮廓分明、皮肤冷白,鼻梁挺拔,薄唇薄而红…… 就……尊贵、禁欲,让人好想冒犯…… 而此刻的她,由于玩水,衣服不知不觉间湿了多处。 头发也被水打湿,正在湿漉漉地滴着水。 水就滴落在帝懿的脸上,肩膀。 还有她下巴处的一滴水,好巧不巧滴落而下,落在帝懿薄红的唇边…… 云惊凰看得眸色越发的沉喑。 “阿懿……别动……” 她的声音也柔柔的,在这月色下莫名带了抹妩媚。 她缓缓低下头,唇忽然就那么贴在帝懿的唇上。 小舌头软软一舔,便将那水珠舔走~ 帝懿身躯微微一僵,正欲推她。 可云惊凰本想浅尝即止,但此刻两唇贴着,帝懿的薄唇还冰冰凉凉,有着独属于他的男人的性感。 就……完全忍不住…… 她又压着帝懿,加深了那个吻。 从浅吻、到深吻~ 身体贴着他……缱绻又缠绵…… 小舟顺流,两旁的莲叶荷花擦肩而过,还有青蛙跳过,溅起水珠,宛若在为他们庆贺。 他们就在那般环境中,在那小舟之上吻着…… 吻了许久许久,两人的呼吸越发灼热,身体也在发烫。 帝懿终于抬起手扣住她的肩膀,准备将她推起。 云惊凰却率先结束了那个吻,顺势往帝懿旁边一躺。 她侧睡着,枕着他的胳膊,开口道: “阿懿放心,我不会再强迫你。” “你说得对,夫妻之事应该是水到渠成,而不是让你单纯地性发泄……” “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再勉强你。” “哪怕我难受,哪怕你这辈子不碰我,我也绝不会怨你、怪你。” “其实能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躺在你身边,就已经很幸福呀~” 她抬起手抱着帝懿的腰肢,头往他胸膛上窝了窝。 这么静谧的夜,就这么抱着他,陪着他,真的已经很幸福。 因为这一世,他没被她害死。 母亲很快会醒过来。 妹妹云初鹭不会被她逼到黑化。 弟弟也不会惨死。 九个哥哥也不会死在云京歌手中。 整个辅国公府不会覆没…… 最重要的事,她不再被帝长渊欺骗利用,能看清真正爱她之人,并一生一世地陪着他…… 真的就好幸福。 云惊凰就那么抱着他,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美好。 小舟已顺流到了一宽阔的水塘中央,足有上百平的空旷区域。 周围全是高高的莲叶荷花环绕,清澈的池塘里倒映着满天星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不过如此。 帝懿耳边尽是她的话语。 温柔、体贴、知足。 她之前的话语声还在耳边回荡: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嘛……” 世人皆传她纨绔、粗俗、胡闹,可她却无条件信他、护他。 帝懿向来矜冷薄情的眸色里,也多了一抹温柔。 “云惊凰。”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被吻得发红的薄唇轻启: “孤已痊愈,你不必再为孤担心。” 他的声音里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只是…… 话说了许久,身边的女子也没有任何动静。 帝懿长眉微皱,低头看去。 就见女子枕着他的肩头,呼吸浅浅,已睡得安宁。 这些天她太过操心。 既要帝台隐那边推进计划,又要筹划着整场大局。 这几夜即便睡着,梦里要么是与帝懿xx,要么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计划。 今日一早更是早早入宫周旋了那么久。 此刻放松下来,云惊凰在不知不觉间睡着…… 帝懿视野里,便是女子安然姣好的面容。 有水珠点缀在她脸上,发丝也湿润地粘着,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清秀、楚楚动人。 帝懿眸色越发柔和,抬起手落在她的发间。 无形的内力散发,竟渐渐地让她的发丝也缓缓变干。 他大手又是一挥,床尾苍伐准备好的斗篷更是无声飞来,缓缓落盖在云惊凰身上。 云惊凰只感觉有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她睡得更沉了。 而帝懿一手搂着她,一手枕在他脑后。 看满天繁星。 晚风徐徐,周围莲叶藕花微动。 不知名的虫鸣四起。 天上星辰,水中倒映。 四下无人,静谧宛若画卷。 这边安然,可宫中多地却是一夜难以安宁。 凤朝宫内。 皇后被脱去凤袍,许多昂贵之物也被撤走。 她在冷清的宫殿中走来走去,再无白日里的雍容华贵。 在今日白天,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一日之间,她就等同于是被打入冷宫。 帝骁战睡了清妃,让皇帝的颜面当场扫地。 皇帝不会再放他们出去的…… 绝不会原谅他们…… 她再也不会是高贵的皇后,再也没有养尊处优的生活…… 她该想想办法,该怎么办…… 孙嬷嬷走进来。 她是之前在狱中折磨云京歌、给云京歌全身用烙铁写上贱人的嬷嬷,此刻也没有丝毫那日的严厉。 她扶着皇后,低声道: “娘娘,实在不行,让宋尚书出手吧……” 宋尚书,就是兵部尚书,皇后的父亲。 如今掌管着天下兵马,权势极大。 让他出手,就是要兵部尚书造反…… 皇后眼皮狠狠一跳,“你疯了?” 造反篡位,将背千世之骂名! 成功了还好。 若是失败,就不只是冷宫待遇,而是九族株连! 孙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是老奴僭越了。 但老奴只是为娘娘不值啊!” “皇帝还没有登基之前,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就娶娘娘为妻。” 因那时的兵部尚书是军器部总监令。 皇帝想着战帝掌管兵马,他能控制后勤,也是一种掣肘。 所以不顾皇后的年龄,就将其纳入宫中。 那时的皇后还是个15岁未及笄的女子,经常问嬷嬷: “孙嬷嬷你看,这诗中都写尽爱情,那男女之情真有那般美好吗?” “孙嬷嬷,我也会遇到执手一生、相濡以沫的男子吗?” “若能遇到,我愿与他同心同德,红袖添香。” 可她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就被帝高祁娶为皇子妃。 兵部尚书也是为了升职,就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 皇后嫁给帝高祁后,两人几乎是相敬如宾,平平常常的生活。 后来帝高祁又相继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皇后才明白帝高祁眼中只有权势。 哪怕她再痛苦再难受,可人人还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她作为正妃必须隐忍、接受、大度…… 她从一个对生活充满憧憬的纯真女子变成了一个永远端着架子的人妇…… 孙嬷嬷看着皇后从小长大,看到了她成长路上的一切艰辛。 说到底,娘娘不过是他们权利斗争里的牺牲品。 “可娘娘做正宫这么久,为皇帝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今日之事显然有蹊跷,可皇帝对娘娘就一点也不留情……” “娘娘,你应该了解他的性格,他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 “恐怕过不了多久,娘娘和太子都会忽然病故在这宫中……” 皇后身体狠狠一颤。 是啊,帝高祁登基的手段从来就不干净。 登基后,许多惹怒他的人虽然明面上没重惩,可后来都陆陆续续病死…… 她和战儿,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孙嬷嬷实在是不忍看到那一幕,皇后一死,她也会死。 主仆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也接受不了皇后娘娘这样的结局。 孙嬷嬷朝着地下重重磕个头: “娘娘,与其就这么等死,横竖都是死,不如去拼出一条血路吧……” “若是成功,以后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压着。” “太子本就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啊!” “取自己的东西,不算是大逆不道。” “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太子啊!” 太子从小被当作储君培养,明明不喜读书认字,也被各种逼迫。 明明应该有相对轻松的人生,可也处处被管制。 一辈子付出那么多,到最后落得个凄凉死去吗? 郑嬷嬷几乎把他们当作亲人,再次重重磕了个头,整个身体匍匐在地。 “娘娘,求求你三思啊!” 皇后耳边尽是嬷嬷的劝说,眼前也不断浮现起这么多年来的付出。 以及不久后,她和太子凄凉惨死的画面…… 许久后,她才将孙嬷嬷从地上扶起,取下手指尖的金戒指塞进其手中。 “孙嬷嬷,你代本宫去兵部尚书府走一趟吧……” 帝高祁不仁,那便怪不得她不义! 第395章 儿女情长 皇后送出的那戒指,还是当年帝高祁娶她之时所赠。 金色雕花戒,看似繁复无规,若仔细看,能看出是个掐丝的“壹”字。 那时帝高祁说:“吾之正妻,只你一人。” 他的确做到了。 但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兵部尚书的势力! 这些年来,皇后一直戴着那戒指不离身,如今取下,是彻底劳燕分飞…… 当晚。 孙嬷嬷拿着那戒指离开,出宫前,还去了一趟幽皇宫。 幽皇宫坐落在宫里最偏僻潮湿之地,离冷宫不远。 但更荒僻,杂草丛生。 里面空无一人,听不到半点声音。 帝骁战被关在幽皇宫中,起初各种嘶吼、呐喊,后来累了饿了,又只能坐着靠在墙壁处。 周围无数蚊虫飞舞,咬得他全身都是疙瘩。 他的手还诡异地溃烂流脓! 先是红肿发痒、发痛,尔后裂开一条条皲裂伤口,粘稠的黄白色液体不断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帝骁战从小到大就养尊处优,路过看一条狗不爽都能将狗杀了,何曾受过这种苦头? 但因为他所犯之错实在太大,众人皆知这个废太子已再无东山再起之可能,所以无一人再对他好颜以待。 孙嬷嬷进来时,还是从一偏僻无人的墙角落翻进来的。 看到昔日尊贵的太子蹲坐在光线暗淡的墙角,她就心痛无比。 真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啊…… 况且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再怎么太子都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因为一个女人,皇帝就将自己儿子冷落到如此地步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 在这深宫之中,也只有成为最位高权重之人,才能再无人敢欺压、伤害! 孙嬷嬷心疼地送了些点心,将计划简单阐明。 帝骁战听得眼皮直跳,“嬷嬷……你说这是母后的意思?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他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从没有想过要谋朝篡位。 今日之事本就是他的错,他甚至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得到父皇的原谅。 即便不做太子,做个闲散王爷也好。 可母后他们竟然…… 郑嬷嬷又是一番劝说。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不造反就会死!会死在皇帝手中! 帝骁战吓得后背直渗冷汗。 死…… 他还不想死……他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再无拘束。 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吗? 不! 横竖都是死,若是成功,就有数不尽的美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帝骁战到底是妥协了,并且交代:“我要万无一失!你让母后和外公全安排妥当!让我做什么我都配合!” 孙嬷嬷才易容前去兵部尚书府,彻谈至深夜。 宋尚书本无想法,可孙嬷嬷说: “宋大尚书,那里面囚禁着的可是你亲女儿、亲外孙啊!” “你可知他们如今有多惨?” “太子连吃口热汤也喝不到,全身被那冷宫虫子咬得溃烂流脓。” 她还说:“即便宋大尚书不在意他们,难道不考虑考虑你自己吗?” “皇后与太子一垮,您在宫中毫无支援,势单力薄。” “况且皇帝比谁都多疑,会疑心你心怀报复,迟早会对宋家下手。” “宋大尚书努力这么多年,真能接受兔死狗烹?” 宋尚书宋谋远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这些道理他明白。 帝高祁的多疑他也明白。 单单是今夜,他手中好几支兵力已被外调。 皇帝还下令让江南赈灾的宋燕时尽快回来,打算将此事交给别的人负责。 这是要渐渐架空宋家的权利! 他的确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和外孙拼命,但宋家自己…… 孙嬷嬷又继续劝说: “老奴今日是亲眼看见金凰牡丹花房的丫鬟奴仆们被陆续解决,尸体抬去乱葬岗丢弃。 太子、皇后迟早也会被秘密处死!” “您作为皇后的生父,太子的亲外公,太子犯如此大错,堪可连坐,您认为皇帝会放过你吗?” “而且今夜皇帝虽会有所防备,但还来不及部署周密。 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险中求胜! 若是再过些时日,多地地方兵被调过来,宋家即便想出手都难了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一句又一句的话在宋谋远耳边荡开。 他手中盘着两个文玩核桃,屋内蜡烛不停摇曳、闪烁。 那些话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 许久后,宋谋远闪烁的目光变得坚定。 他忽然收起手中核桃,站起身道: “可行事,但不成功便成仁!此事必须全听由我安排!” “宋尚书放心!” 孙嬷嬷顿时一喜,“皇后娘娘只是个妇道人家,太子的性子你也懂,一切以您马首是瞻!” “即便太子登基,兵部尚书您也是摄政王!” 摄政王,那便是等同于曾经帝懿的存在。 只比帝懿矮一个位份。 古来能成摄政王之人能有几人? 宋谋远想到那番宏图伟业,心脏都在发热、发烫。 一场兵变,开始在私底下如火如荼的筹备。 长渊殿。 帝长渊今日带着伤都被拖去问话,还交出了好几个以太子为名成立的党派。 如今手上势利已越来越少,但好歹是早有筹谋,全身而退。 此刻他正坐在床边,微白的脸色尽是疲态。 林隽走进来低声禀告: “殿下,孙嬷嬷去了尚书府。” “宋谋远不愧是老狐狸,竟让太子府的一个姬妾先行露馅,让刑部查出是其失宠后因爱生恨,才谋害太子!” 如此一来,太子只是被下了毒,身不由己,还是受害者。 “宋尚书还去调查了清妃的家世,原来其祖上几辈,竟是前朝血脉。 勾引太子,只是为了让东秦朝堂大乱!” 当然,这个身世自然是伪造的。 帝长渊比谁都清楚兰清的身世。 兰清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养蚕女,对荣华富贵并无追求。 只是容貌出色,并且与那人有几分相似,才被他特地选中…… 帝长渊在两年前“偶遇”她,花了一年多时间与其相处,才让其愿意入宫为他布局。 饶是今日帝长渊听到林隽禀告兰清之死时,他眼中也没有任何波澜。 男女之情在他看来,是世间最可笑奢侈之物。 他出生卑微,何人会真正爱他? 也只有有权有势者,才可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在宫中没有话语权,皇帝可将任何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子赐予他。 他所需之人,也一定是能为他带来利益的人,而不是儿女情长! 更何况…… 自古以来,有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帝长渊,不会成为那般可笑之人! 第396章 人人心眼 林隽继续禀告:“宋谋远还安排人买通一御医,给皇帝下毒。 届时将对外宣称,皇帝是得知清妃身世,气急攻心、活活气死!” “皇帝驾崩,宫外兵部之人再兵分两路。” “一路扮作前朝余党,趁宫廷大变入宫大开杀戒。” “一路入宫勤王,打着诛杀前朝余孽之名,杀掉护拥皇帝之人。” 到最后,“前朝余孽”被诛杀,皇帝被活活气死。 太子将被无罪释放出来。 时局大乱,国不可一日无君。 身为嫡长子的太子自然是顺利登基为皇帝。 而兵部尚书一家也是最有功劳者,谁也指不出半句不是。 摄政王,便如同探囊取物。 不得不说,宋谋远是真的老谋深算,计划周全。 林隽问:“殿下,是否即刻去御书房面圣?” 若是揭穿这一局大棋,殿下定能得到皇帝器重。 从此太子被废,殿下可平步青云! 帝长渊却眸色深邃:“不可。 兵部势力庞大,不可与之为敌。” 况且宋谋远那只老狐狸,不会行失败之事。 林隽皱眉,“殿下的意思是……太子一党今夜会胜利?我们不可帮皇帝,反而应当站队太子?” 仔细想想,也对…… 太子是个窝囊废。 对付新登基的太子,比对付帝高祁简单多了。 帝长渊却把玩着手指尖的玉扳指: “林隽,在朝堂之上,你到底还太稚拙。 你认为今夜若本殿不出手,太子与兵部尚书一家即可胜利?” 林隽听得满脸疑惑。 这不是十分明了的答案? 宋谋远单是在京中可调动的兵力,就有高达三十万兵马! 如今朝廷经历过与西洲一战,战帝落败,宫中本就是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处处漏洞不堪。 宋谋远那计划还那般周密…… 帝长渊薄唇边却漾起一抹笑。 “若没有她,兴许宋家今夜是能成事……” 说“她”时,帝长渊眼前浮现出那张脸清冷干练的面容。 那个女子,从一开始就选择站在帝台隐那边…… 今夜宋家急急忙忙起事,若说没有她之手笔,他怎会信? “哒哒……” 有丫鬟忽然送了一碗药进来。 正是之前在祈年殿之日为帝长渊说话的绵儿。 绵儿叮嘱:“傅院首叮嘱过,长渊殿下每日务必按时饮药。” “多谢。” 帝长渊收起满目算计,亲手接过绵儿递来的药。 单单是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绵儿就脸红心跳,不敢多看帝长渊半眼,匆匆退了下去。 那漆黑的中药难喝得近乎令人犯呕。 但帝长渊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仰头便一口饮下。 他掀开被子起床。 “林隽,更衣。” “我需去宋尚书家一趟。” * 夜越来越深。 今夜漫天繁星,宫中还和之前一模一样,表面上盛世安宁。 帝高祁在寝宫之中,把玩着一个小拨浪鼓。 那还是帝骁战儿时玩过的玩具。 帝骁战生来比其他孩子爱玩,特喜欢玩各种物事,总是绕他膝下,毫无拘束地喊着“父皇,父皇。” 其余皇子见了他都规规整整,也就只有帝骁战敢那般畅意。 帝高祁把玩着拨浪鼓,问: “小德子,你说那不肖子真那般胆大妄为?” 德公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 “这……” 他跟了皇帝多年,自然是了解皇帝的心思。 现在皇帝应该是已回味过来,发觉事情多多少少有所蹊跷。 他只能说其爱听的话:“即便是,太子应当也只是一时糊涂,受人所惑……” 帝高祁神色越发深沉。 “你说兵部一家,会不会对朕心生不满?” “皇上……” 德公公吓得身体都在发抖。 “这件事本就是非分明,宋大人是明理之人,怎会胡来?” “且太子被关进幽凰宫后,还一直嚷着要见皇上,想负荆请罪呢……” “呵!” 帝高祁冷冷一笑,“那不肖子倒是良心未泯!” 话语虽然不悦,但声音里已无那么生气。 帝高祁吩咐:“让傅御史连夜入宫来,私下调查看看,清妃幕后到底有没有人!” 若帝骁战真不是有意,也足够听话,放他离开幽皇宫,也未尝不可…… 帝高祁多多少少是对自己的儿子有所心软。 主要之前在气头上时,觉得颜面无存。 可现在冷静过后,仔细想想,在皇家看来,再美的女子也只是玩物。 只要天子想,什么女人不能玩? 若因为一个女子动摇朝廷大局,引得多子夺嫡,必然是内忧外患…… 帝高祁不想因一个贱婢子,毁了一个亲生皇子。 可! 就在这时、 金甲卫统领冲进来禀告: “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有前朝余孽忽然从南门杀入宫中,直逼寝宫而来!” 伴随着他的话落,外面远处的确传来喊打喊杀声。 帝高祁眼皮顿时狠狠一跳:“你说什么?” 金甲卫统领重复了一遍,又道: “不过皇上放心,臣已调齐金甲卫前来护驾!” “并且、兵部尚书得知此事,也连夜带着人赶来!” 帝高祁神色微微沉和,但一双眸子严肃凌厉。 “所有余孽全数诛杀!一个不留!” 冷硬的命令声满是帝王的威严。 外面的杀喊声越来越烈,隔得很远也能看见火光、刀枪剑影。 宫中处处可见贼人入侵,与金甲卫等人厮杀。 原本宁静繁华的宫中血流成河,四处是残肢断体! 帝台隐等皇子听到动静时,第一时间赶来龙寝宫,纷纷护驾。 连帝长渊也带着病、面容憔悴的急匆匆赶来。 他白色的衣衫上尽是鲜血,显然经历过好一番枪林弹雨。 手臂还被砍了一剑,鲜血直流。 但所有人将龙寝宫团团包围保护起来。 除龙寝宫外,尽是厮杀。 而宋家人带着众军杀掉所有“前朝余孽”,急匆匆赶向龙寝宫。 这一切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顺利得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 本以为到了龙寝宫,看到的会是皇帝被活活气死。 到时便可接太子出冷宫,宋家一跃飞黄腾达! 可哪儿想、 他们看到的,却是帝高祁被所有人团团保护在龙寝大殿内! 安然无恙! 毫发未损! “这……” 帝台隐看着那人的变化,眸色深了深。 其实这一切本就是他在背后筹划。 他特地让孙嬷嬷看到那一具具被抬下去的尸体,激发出孙嬷嬷内心的恐惧、以及对皇后命运的不甘。 不得不说孙嬷嬷十分有嘴皮子,竟真的凭一己之力说动皇后、太子、兵部尚书三人。 而兵部尚书的计划的确十分周全! 只是、 他们约定好、若皇帝“怒极攻心”死亡后,发一个信号弹,宋家便可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但帝台隐早已安排人悄无声息缠住那御医,以及太子殿的姬妾,又偷偷放了成功的信号弹。 宋家看到信号弹、以为皇帝死亡,开始兵变。 可其实皇帝在宫中安然无恙! 太子府那边的姬妾事宜并未查出,皇帝也未气薨! 宋家如今攻入宫中,是自寻死路! 不过…… 帝台隐还是没想到,杀入宫中的领队,竟然不是宋谋远,而是—— 第398章 要阿懿喂 凤朝宫内,皇后却看着那杯毒酒,凄凉地苦笑。 “父亲啊父亲……您还是当年那个父亲……” 若宋谋远真被全家满门抄斩,她也算是宋家人。 以帝高祁无情无义的性格,最多赐太子一个全尸,对她这个宋家女绝无可能留情。 甚至会将她贬为庶人,将她与宋家所有人关在一起,行最残酷之极刑。 可帝高祁没有这么做,说明事情没有恶劣到那个地步,说明宋家并没有牵扯其中…… 说到底,直到现在死,她也不过是被父亲抛弃的一颗棋子。 年幼时为了家族利益,将她出嫁。 如今为了宋家,又将她与战儿做替罪羊。 宋谋远心中有的只有宋家,只有那个儿子,并没有她这个女儿! 罢了……罢了…… 战儿已死,她这母亲独活有何意思? 即便真与宋家闹起来,也是让外人看笑话,也是让兵权落在外人手中…… 真让宋家跟着满门抄斩,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益处。 做了这么多年皇后,她早已知晓权衡利弊。 从小到大、宋谋远教她的道理,也是: “当以家族利益为重,家族利益大于一切。” “无论如何,囡囡啊,你要维护宋家,维护家族之名声荣耀。” 这样的理念在她心中早已根生蒂固。 皇后也无怨无悔地饮下那杯毒酒。 倒在血泊中时,她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愿来世不做宋家女。 愿能遇真正所爱之人,再无尔虞我诈,只红袖添香。 * 而虽无证据,帝高祁也以“治军不严”之名,撤兵部尚书一职,调其为京都巡防总督。 京都巡防总督,这是管治整个京城的总督。 虽不再是一品大臣,但职位也至关重要。 帝长渊敛了敛眸。 他出手救宋谋远,就是为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如今看来,不出所料…… 宫内一切事宜解决后,已是黎明时分。 这一夜。 太子死。 皇后亡。 兵部尚书调职。 是宫廷巨变。 帝台隐离开龙寝大殿后,往长渊殿走。 路过一竹林时,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九哥。” 帝台隐停下脚步,并未转身。 帝长渊也不气,从后面走来,与他一同站在竹林的长廊里。 四下无人。 黎明前的天总是最黑。 帝长渊目光落在帝台隐身上,薄唇微勾: 第401章 台隐演技1 帝台隐心中十分惊骇。 也是第一次亲自体会到、帝长渊对他这个九哥,当真是没有留一丁点情面! 对付母妃,帝长渊可以说是被逼无奈。 可对付他……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存在,威胁到了他,所以他便如此心狠手辣! 这个十一弟……十一弟啊! 帝台隐将所有骇然也表现了出来,状若不知地看向德公公问: “德公公可否明言,我到底所行何事,让父皇如此震怒?” “九殿下,宫中便是如此,一旦做了,就绝无瞒过的可能!” 德公公直视他:“难道九殿下至今还要装吗?还想不起自己到底做过何事?” 帝台隐身形怔了怔,片刻后才微微恍然: “是祭祀母妃一事……父皇他……知道了……” 德公公没想到他竟真的认下祭祀一事。 这九皇子……也算是其咎由自取。 他道:“证据确凿,那纸糊之人即便不是九皇子所烧,可皇上也已认定这个答案。” 纸糊之物,烧得破破烂烂,绝无可能证明是他人栽赃。 况且昨夜恰巧发生那种事,就算是栽赃,皇帝也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德公公好心提醒:“如今越是反抗,越会引得皇上反感。 九殿下,尽快做出选择吧。” 喝毒酒而死,总好过比一片一片割下肉凌迟来得好。 流放宁古塔,也总好过敲断全身骨头做成人彘。 无论哪个选择,在那如此大逆不道之罪下,都算是还算轻松的死法。 帝台隐大手紧了又紧。 “哥哥……哥哥……” 这时,帝安宁还从外面跑来进来,她死死抱住帝台隐的腿,疯狂地哭着: “安宁不要死……安宁不想死……” 皇帝也给她赐毒酒了。 若心怀怨恨之人之种留下,迟早都是一个隐患。 帝高祁不会允许任何隐患存在! 帝安宁经历那么多,其实不怕死,可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给母妃报仇,还没有当众揪出杀害母妃的真凶,怎么能死! 丫鬟们过来就拉拽帝安宁,小小的女娃哭得声嘶力竭,眼泪直流。 帝台隐立即护住帝安宁,看向德公公道: “我会选择。但在选之前,我必须见父皇一面!” “哎,九殿下,皇上此刻不想见你。”德公公并不打算通融。 毕竟祭祀明妃、烧那些东西,的确是大逆不道之罪! 第402章 台隐演技2 德公公更是吓得赶紧跑下来,拉住帝台隐的手臂就劝: “九殿下,你别再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是你误会了皇上,皇上从不曾安排人去谋杀明妃!” 德公公是皇帝的亲信,皇帝有没有做过这种事,他能不知道吗? 但帝台隐却一把将他甩开: “德公公,你告诉我,若不是父皇,还能有谁悄无声息混入傅司霆所管辖的诏狱?还有谁能手脚那般干净、杀人于无形? 这普天之下有如此能力之人,除了父皇,还能有谁!” 他问得十分生气、愠怒,眼中尽是毫不掩饰地对帝高祁的失望、痛恨。 帝高祁听着他这些话,也深思起来。 当初帝台隐遇刺,险些丢了一条命,说明就是有人想针对帝台隐! 这么久以来,傅司霆没有查出一丁点刺客的线索。 再往深处想,那人让明妃“畏罪自杀”,就是想坐实帝台隐的罪名。 但是那人不仅做刺客不留痕迹,还能混入诏狱让一个女子伪装成自杀的模样,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是何等高深的手段? 在他这东秦之中,竟然还藏有如此高深之人? 到底是何人! 帝台隐站在那明堂之上,笔直立着,眼中是无尽的悲痛、折磨: “我无忧无虑半生,却遭逢他人算计,母妃惨死,妹妹重病一场。 我身为七尺男儿,无力护他们,我如何能不逼着自己成长?” “我是入了朝堂,是性格突变! 因为我读多年圣贤书,知慈乌反哺,知斑衣戏彩!” “我想为母复仇,这何错之有! 我想成长起来,护安宁,护自己想护之人,还母妃清白,又何错之有!” “我更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皇表面扬言他日问斩,私下却动用死刑,这于法不合!” “我所行之事有理有据,无愧于心!” “即便当着父皇的面,我亦依旧直言,不悔半分!” “只可惜……” 他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气节胜竹,到这一刻却又化成凄凉苦笑: “我的确有错……错在被母亲教得太过愚蠢……错在不知在这宫中需谨言慎行…… 错在烧个纸人竟没能烧完,给人留下把柄! 更错在我不知蛰伏,不知虚与委蛇,忍不住心中这口气!” “但凡我若能学前人卧薪尝胆,兴许我还能有希望……” 可惜……可惜啊…… 帝台隐直面面对帝高祁,认命地闭上眼睛: “成王败寇,我自甘认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对了……父皇还可借此名义杀了我这亲儿子,再拿捏周家,将周家全数财产充入宫中,多养些隐秘暗卫,便于往后动用私……” “混账!” 帝高祁气得随手抓起一个茶杯,朝着帝台隐重重砸去。 “咚!”的一声,帝台隐额头被砸出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 帝高祁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在你心中,朕就是如此卑劣之人?” 就算他真想要周家财产,也绝不可能是被这么说出来。 也绝不会是帝台隐所说的这种暗害明妃、诛杀亲子去夺! 帝高祁直视着他、气得胸膛都在起伏: “枉你读那么多书,枉费你这一身清正傲骨,全拿去长骨头,不长脑子了? 你怎么不动脑子想想,朕既然已下斩首令,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提前暗杀明妃?朕想要一个女子死,何必暗杀?朕当真是吃饱了闲得慌?” “这……” 帝台隐神色才变了变,皱着眉道: “兴许你想起那些书信气不过,一日也不想多留母妃…… 毕竟除了你,的确无人能再行那事!” “哎哟,九殿下,你冷静冷静吧!” 德公公赶紧一边拿来锦帕为他捂住伤口,一边劝说道: “杂家可用身家性命担保,那日皇上并未安排任何人对明妃娘娘动手! 皇上虽气,但那几日还有国务处理,与冯太师等人商议了一整日国事呢! 你若是不信,现在也可去差人来对峙!” 帝台隐听得身形僵滞,抬眸看向高台之上的帝高祁。 帝高祁敢直视他的眼睛,真的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 他也身形微微一晃,像是备受打击的模样。 “所以……所以并不是父皇……” 是他误会父皇了么…… “不是父皇下手……还能是谁……” “明明若母妃未死……那一夜……那一夜她就可与我和安宁、一同离开那诏狱之中……” “不是父皇……是谁暗杀母妃……” 他仿若五雷轰顶,失魂落魄。 帝高祁看着他那模样,气瞬间消了一大半。 其实从之前,心中的气就在渐渐消了。 一来,帝台隐为母复仇,敢坦坦荡荡表达出来,是正人君子所为! 二来,帝台隐笨拙到烧个纸人都能留下痕迹,是愚蠢之人,不擅心机! 三来,帝台隐只是误会了他是凶手,才如此恨他,也是被骗之人。 整体就是个单长清正傲骨、不长脑子的蠢货。 第403章 外公外婆 许久后,帝高祁终究是道: “行了,滚下去让傅院首好好治伤,朕还没你想得那般心狠毒辣!” 帝台隐身躯微微一僵。 皇上这意思……是不再赐他毒酒,不再将他流放宁古塔…… 这一局,他走出来了! 他隆重谢恩,宛若感激涕零。 帝高祁看着他离开后,大手摩挲着龙椅上的扶手,命令: “云丞相,出来吧。” 在一巨大的屏风之后,走出来一抹身影。 正是云震嵘。 他恭恭敬敬行礼,有礼有度。 虽然东秦国有三公,但太师冯鹤太过古板;太傅辅国公傅崇坚太过赤诚耿直;太保负责保护皇家安危,只会武力。 皇帝遇事最喜欢的还是找云震嵘这个丞相聊天。 因为云震嵘拿捏得当,脑子聪明,又不会过于刺皇帝心窝子。 帝高祁居高临下地看着云震嵘: “云丞相,你说朕这个九儿子,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 云震嵘敛眸。 帝王这话看似在问他,其实心中已经是有了答案。 但因为多疑,才需要多一个人与他附和而已。 若驳论帝王的认可,那是与帝王作对。 说到底,伴君身边,就是给君提供情绪价值。 云震嵘道:“皇上,九殿下自小被明妃娘娘教得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又出生皇家,品性自然是毋庸置疑。 他出诏狱这么久,之前祭祀也未烧不该烧之物,只在昨夜焚烧,更是说明之前对皇上您并无恨心。” “况且九皇子熟读那么多圣贤书,明妃娘娘写那么多大逆不道之词,受罚也是应当,这道理他比谁也明白。” “他恨的是刺杀明妃之人,而不是恨将明妃关入诏狱的皇上。” 果然,这番话像是给帝高祁吃了定心丸,帝高祁神色都好看了许多。 云震嵘又道:“至于真蠢假蠢,但凡九殿下真有些心思,也不至于对皇上如此不敬吧?” 放眼天下,何人有如此胆量敢对皇帝不敬? 倘若帝台隐是装的,那心思就实在太过深沉,深不可测。 19年来,帝台隐给人的印象已深入人心。 云震嵘还是宁愿相信是前者。 不过,他又道: “九殿下的确是正人君子,皇上尽可放心。 但他之品性不适合在这尔虞我诈的宫中生存,否则稍有不慎,就是技不如人、受人迫害啊!” 这番话看似是在担忧帝台隐。 实则也是在说,帝台隐不适合留在宫中,以后可随意封个王,调离宫中。 第405章 碎尸万段! 果然。 旭日初升。 本来还未到最热盛夏,太阳却已透出几分毒辣。 文武百官们陆陆续续到承乾殿上朝。 每日早朝颇有些无聊,但近日不同。 太子被废,不少官员提议新立太子。 六皇子最近几乎扛起大片天,处处表现。 不仅没有帝骁战的好色,还的确比帝骁战优秀无数。 六皇子为人也十分阔绰,平常见了哪个大臣出事,都会出手帮几把。 朝中几乎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六皇子的党羽。 堂上无数人都在说: “皇上,当立新太子、以固朝纲啊!” “六皇子身勇心正,善待百官,是皇子中表率。” “臣复议。” “臣复议……” 一道道声音响起,此起彼伏。 站于皇子席位的帝长渊一直面容温淡,处变不惊。 六皇子的确是个相对棘手的人,处处谨慎,不给任何人留下一丁点空子可钻。 并且只要有问题就第一时间上,不像他需处处顾及,从而立下过不少功勋。火山文学 但、深奥如帝长渊,从未将六皇子放在眼中。 直到傅司霆疾步来迟,报: “皇上,微臣查到周城,华年学堂中,竟藏有无数杀手!” 全场顿时震惊。 帝高祁更是直问:“你说什么?” 连一向淡定的帝长渊、眼皮也狠狠跳了跳。 周城,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池。 而华年学堂,是东秦在每个城池设定的巨大学堂,专为6-14岁儿童青年成立。 许多富商家几乎将孩子都送入各地的翰林书院分院。 华年学堂就是比较平民级的学堂。 除了花钱送入其中的学子,还收留了无数好学的孤儿,算是朝廷开的一个慈善学堂。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 谁也不知道、 周城的华年学堂,早在七年前,因资金不足差点破产时,成为了帝长渊的杀手培训基地! 那些看似无辜又年幼的孩子,其实全是帝长渊培训了整整七年的杀手! 按道理讲,无论如何,没有任何人能查到一群才10来岁的孩子身上! 可! 傅司霆当堂重禀:“那日祈年殿烟雾四起,臣跟随黑影追去,到周城便失去一切线索。 直到前两日,臣恰巧路过周城的华年学堂,无意发现一稚嫩孩童竟会武术!” “臣安排人潜伏调查多日,发现其中孩童竟然全会在夜间无声练武!个个武术近乎堪比金甲卫!” 什么! 满座更是哗然! 全场震惊! “那些无辜的孩童,竟然会武术!” “而且堪比朝廷金甲卫!” “这是暗中培养了多久?到底意欲何为!” 帝长渊的瞳孔更是微微缩动,心中的不安已越来越浓重。 果然…… 傅司霆又禀: “不仅如此,臣还发现那些孩童夜间在寝宿楼,竟通过密道进入后山。 而那后山之内有一地宫,竟是江湖闻名的狼阁之所!” 全场更震惊了! “狼阁!” “东秦第一的杀手帮!” “常常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给钱什么活都接的狼阁!” “那些孩童、竟然就是狼阁的杀手?” “谁能想到狼阁竟然是一群小青年!” 就连辅国公身型也狠狠一颤。 “狼阁!” “当初那不孝女云京歌买通杀手射杀云燃和盛临,就是狼阁之杀手!” 傅承祁眸色亦是深邃。 那夜在雨夜中暗杀他之人,也是狼阁之人! 所以…… 小小一个周城的华年学堂,是久负盛名的狼阁! 也是刺杀无数朝廷命官的狼阁? 还与云京歌一事扯上了关系? 朝堂上议论四起。 今日云惊凰也以踏月的身份来上朝了。 因为是帝台隐第一次着重反击,她有些不放心,才特地来看看。 说起华年学堂,此事还十分复杂。 时间可以追溯到云京歌在城荒庙、买凶乱箭射杀傅云燃与傅盛临时。 那一日…… 云惊凰还特地安排容稷,派人前去跟着那些刺客。 她觉得云京歌背后一直有人帮助,狼阁很有可能就是云京歌的势力。 可、 所有刺客到了周城后就杳无音讯,如同人间蒸发。 容稷、容万霆等所有镇南军,皆查不出任何线索,事情毫无进展。 直到祈年殿那一日、 明妃的玉佛被人抬了出来。 云惊凰看到里面拿出那么多书信,眼皮狠狠跳了跳。 谁能想到经常供奉着的玉佛、看起来最圣洁最干净之处,竟然藏着那么多书信! 往往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那一日,云惊凰才灵感突发,特地找容稷谈过一次,让其去一些不可能之地调查。 这一查不要紧,一查就渐渐发现了华年学堂的端倪! 起初云惊凰是真的以为,狼阁是云京歌的势力。 可后来她才发现、不仅于此! 即便云京歌被囚禁后,狼阁也在一直顺利运营。 她让容稷不必打草惊蛇,安排人长久的盯着。 直到某一次,才发现林隽前去! 云惊凰才恍然大悟。 原来狼阁是帝长渊的势力! 云京歌当初只是“无意”与狼阁之人结识,便开始经常给狼阁钱,做一些见不得的勾当。 狼阁之人对她也格外尽心尽力,她恐怕还以为是她的绝世容颜、令狼阁之人对她死心塌地。 殊不知…… 狼阁是帝长渊的实力! 帝长渊当初看中的是云京歌的家世,才会特地对下属吩咐: “若她有所求,尽应。” 一来是云京歌喜欢他,一旦娶云京歌为妻,就可得到辅国公府和丞相府的支持。 所以帝长渊不太允许云京歌出事。 二来! 也是可以掌握一些云京歌犯罪之证据! 将来若真登基为皇,也可以此掌控云京歌! (当然,云京歌买凶射杀傅盛临和傅云燃那一次,帝长渊并不知她要射杀的是傅家公子。) 总之云惊凰查出真相时,也震惊了许久。 从未想到帝长渊已运筹帷幄如此之久! 还培养了那么大一个杀手党羽! 将傅司霆引去,就是为了今日拉帝长渊下水! 堂上、 寒冰羁押来了近十个少年。 本来十几岁,应该是风华正茂、笑容洋溢的年纪,但他们每个人脸上全是冷冰,无情! 还有两个才6岁的孩子,是新进去被训练之人。 他们被打得全身是伤,鲜血淋漓,看人的目光里尽是畏惧、害怕。 傅司霆嗓音沉重: “皇上,狼阁之主竟对国之青年、无辜稚童下手,人性泯灭,其心可诛!” “且那日祈年殿缉凶,刺客尽数消失于周城。” “昨夜纵火之凶,身影也是消失与周城。” “当初狼阁还为云京歌做下多桩恶事!意图掌控辅国公府、丞相府!” “狼阁之野心可见一斑!” “臣已带人将华年学堂及其周围整座山脉围住,请皇上圣裁!” 堂上众人也更是勃然大怒。 “气人!简直气人啊!”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遭受如此虐待!” “一个小小的杀手帮,丧心病狂!” “而且赚钱杀人就算了,竟然还意图掌控辅国公府和丞相府!” “在祈年殿那日还投掷炸药、炸弹!险些将我们炸死!” “还救走赵如蕙!云焕天!怕是当年那狸猫换太子之举也是他所为!” “昨夜甚至还宫中纵火!这是大逆不道!想颠覆朝纲嘛!” “皇上!彻查!一定要彻查!” “定要将那心狠毒辣之人抓出来,碎尸万段!” 群起激愤! 第406章 长渊本事 帝长渊听得眼皮直跳,太阳穴都跳了跳。 周城的华年学堂,的确是他培养的杀手之地。 他也的确是帮过云京歌几次。 但他只是不想势单力薄、只是想拥有点自己的势力! 云京歌身份之真相、他全然不知,何谈与赵如蕙狼狈为奸? 并且他的杀手从未参与过祈年殿之事!更未救走赵如蕙云焕天! 昨夜也未曾对朝廷下手! 是有人将所有帽子、将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全往狼阁身上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帝长渊气得眼皮都在跳。 但这种情况下、若是站起出来为狼阁呈澄清,那他将身陷囫囵!别想脱身! 若他不为狼阁辩解,狼阁将背负着如此之多污名。 所有杀手将被抓,将被全数剿杀! 那整个狼阁将不复存在! 他唯一培养起来的势利势力,七年心血,将就此付诸一炬,一无所有! 日后他还要做那么多大事,谁能帮他?还有何助力? 帝长渊想到什么,忽然抬眸看向帝台隐。 就见一袭深山绿锦衣的帝台隐,的确正在看着他! 帝台隐那一向温润的眸色,此刻有着穿透人心的复杂,似乎是在问他: “十一弟,被冤枉的滋味如何?身陷困局的滋味又如何?” “十一弟,你怎敢将那么多稚子培养成凶手?你怎忍心!” 帝长渊大手又微微一僵。 他并不在乎那些稚子。 因为他小时候备受欺负时,也没有人说他只是个孩子! 而且那些那些孩子若不成长、不学武,日后长大了也是被人欺负的命。 不过……不对…… 帝台隐身居宫中,怎么可能查到狼阁一事?怎么可能查到孩子身上? 是她! 帝长渊的目光又越过一众官员,落向了全场唯一的女官身上—— 踏月。 今日她着黑红色官服,显得愈加清冷傲气。 似是察觉到帝长渊的目光,她也迎了上去,眸底溢出一分讥笑。 帝长渊,被以讹传讹的滋味如何? 身陷绝境的滋味、又如何? 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帝长渊看着踏月那双冷清的眸中子,袖中大手已经紧握成拳头。 果然是她帮帝台隐! 看似是他和帝台隐在棋局之上,其实全是这女子在背后运筹帷幄! 昨夜他才刚对她动一点点杀意。 可她今日就对狼阁发难! 眼下狼阁救也不是。 不救也不是。 一个女子、竟能将他逼到如此地步…… 帝长渊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子杀了真是可惜。 实在可惜! 而场上众说纷纭,人人激愤,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 即便稍稍注意到了,也觉得他们的神情同样是在震惊。 傅司霆道: “狼阁背后所连之山脉地形复杂,许多杀手逃入山中,暂时难寻。” “但臣已调御史台、刑部一万兵马,将山脉团团围住!” “如今他们被困山中,绝无逃脱之可能!” 不得不说,傅司霆的能力还是很强悍的。 一般人只想着进入学堂抓人。 可傅司霆在行驶之行事之前,将整座山都围了。 如今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便可带人向山中围拢,剿杀狼阁! 全场大臣纷纷谏言: “剿杀狼阁!” “剿杀狼阁!” “一个不放!” 帝长渊胸中几乎有血腥味翻涌,喉间也有血腥感。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敛眸间,尽是锥心剖肝。 许久后…… 再次抬眸,又是一片清明! 他还看了眼踏月的方向。 昨日帝台隐能全身而退。 而他、不比帝台隐差! 踏月、可看好了! 他帝长渊、并不是孬种! 帝长渊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朝着上方的皇帝行礼道: “父皇,这些孩子何其无辜! 即便无至亲,是遗孤,也当童年无忧,天真烂漫,却要遭歹人如此残害! 那人到底何等心狠,竟连孩童也可下手!良知泯灭!惨无人道!” 他像是想到他小时候被欺负的画面,声音里尽是发自肺腑的愤懑。 帝长渊还道:“再退几步言,稚子是将来国之栋梁,少年强则国强! 幕后之人却对东秦稚子下手,是毁我们东秦根基!是居心不良!” “父皇!” “儿臣愿随傅御史一同入山剿匪,势必将狼阁一网打尽!” 他的声音怀带激愤,还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极具感染力。 全场的文武百官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从没想到这个懦弱的十一殿下,竟然在此事上如此勇敢。 不过也对,帝长渊也是从小被欺负着长大的。 肯定是看到那些伤痕累累的孩子,感同身受了。 说起来,十一殿下也是可怜之人啊…… 而只有帝台隐和云惊凰听得眼皮直跳。 帝长渊不愧是帝长渊,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而且眼下狼阁不能留了。 帝长渊干脆就要亲自剿狼阁、让狼阁化作他的天梯!扶摇直上! 不得不说,帝长渊是个有魄力之人! 帝台隐倒是第一次见到帝长渊如此道貌岸然、侃侃而谈之态。 他曾经疼了14年的十一弟,竟然是如此衣冠禽兽! 心脏近乎都在割裂、滴血。 而帝高祁眸色深邃。 他之前本就在想,若又让傅司霆立如此大功,傅家岂不是更加功高盖主! 傅家这么久以来不敢有过人功绩、处处低调,也是因文皇的欺压。 若帝长渊一同跟去的话…… 六皇子帝天德没想到这个一向低调的帝长渊,竟然会抢先他一步。 他也上前道:“父皇,儿臣也愿与傅御史一同前去,为民除害!” 他想与帝长渊争夺一番,若是此事立下大功,夺嫡之争他就占了上风! 可没曾想、 帝长渊压根就不与他争,反倒道: “父皇,让六哥也一起,我们兄弟协同傅御史同心协力,定能将狼阁一网打尽!” 帝高祁听到,两个皇子一同出动,傅司霆只是其中一人。 这军功不是分得更少? 妥! 帝长渊又看向傅御史,认真求问: “傅御史,可问是否昨夜就带人前去周城围困华年学堂?” 傅司霆“嗯”了声。 他对皇帝的打压不在意,也不在意皇子们的勾心斗角,只想尽快剿灭狼阁那等毒瘤之地。 帝长渊长眉微皱: “几年前,我曾与九哥一同去周城施过粥,一同巡防过华年学堂。 华年学堂背靠之山脉辐广十几平方公里。 若将士们要入山剿狼阁,势必会有一场恶战,恐怕最短也要耗上好几日!” 帝长渊有条不紊地说: “可让户部拨款,保障将士们这段时日的衣食无忧。” 说到这儿,他又皱了皱眉,与帝高祁相视一看。 其实自从上次太子经商一事爆出后,帝高祁这些日子遇到户部的一些事,都会传帝长渊一同商讨。 帝长渊知道如今户部的情况。 刚刚经历战乱,又拨了款去赈灾江南,朝廷哪儿还有银子拨款去剿杀狼阁? 帝长渊忽然看向帝台隐,满脸单纯喜悦: “九哥,你不是前些日子言,周家想为国家尽绵薄之力吗? 此事可让周家出资,九哥掌管后勤一事!” 帝高祁神色更满意了。 三个儿子一同参与此事。 两个负责前线,一个负责后勤。 到时候傅司霆的军功到底往哪儿算?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帝长渊这个儿子还真是心系天下,丝毫没有想着自己贪功! 比起来,那个一心想出头的帝天德,简直弱了好几倍! 帝台隐却眸色微变。 云惊凰的眼皮也狠狠一跳。 狠! 狠啊! 帝长渊不仅自己要去剿狼阁,还要拉帝台隐下水! 看似剿狼阁,实则是收拾帝长渊自己的烂摊子! 帝长渊却要用帝台隐周家的银子、为他收拾烂摊子! 这操作简直! 第407章 站得太高 云惊凰脑中思绪流转,在想破局之策。 可帝台隐已上前一步,朝着帝高祁行礼: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即刻启程!” 因为他不知道狼阁里到底还有多少那么小的孩子受苦受难。 他只想尽快解决掉那狼阁毒瘤! 况且狼阁本就是帝长渊的势利,哪怕花些银子剿灭狼阁,他也不亏! 帝长渊敛眸间,眸底尽是胸有成竹的轻笑。 他就知道帝台隐不会拒绝。 他这个九哥,总是一如既往这么善良…… 当天。 帝天德、帝台隐、帝长渊三人便得皇命,随傅司霆一同前往隔壁周城,剿灭狼阁!一个不留! 离开时,皇帝还着重叮嘱: “天德,你性子急,要多与长渊学习学习。” “隐儿,此次一行定有诸多不便之处,你作为九哥要多关照关照。” 又要帝天德跟帝长渊学习。 又要帝台隐多照顾没银子的帝长渊! 朝中文武百官们纷纷相视一看。 在这需立新太子之时,这恐怕是帝高祁给他们的信号…… 而接下来几日。 众人行进到周城。 虽各有心思,但有傅司霆控场,帝台隐也一心剿灭狼阁,一切进行还算顺利。 只是…… 之前那些杀手们逃入山中。 虽山脉不高,不至于易守难攻。 但地形复杂,或高丘,或障林,或人高灌木。 除了傅司霆之前抓到的人,其余人全数藏入山中,众人还没寻到杀手的藏身之处! 即便是好功的帝天德每日天亮就起来,搜查到天黑尽,也没有线索! 帝天德累得筋疲力竭,半死不活。 帝台隐那边,周家提供的银子也是哗哗哗如同流水。 不是给将士们做烤全羊保证体力,就是给将士们运来舒适的鞋子。 帝长渊表面上是跟着一同吃苦受罪,也尽心尽力。 但、他是狼阁的创始者…… 他占尽先机。 捷报传: “报!十一殿下发现狼阁藏兵器之山洞,共有弓箭一万!精剑五千!” “报!十一殿下发现孩童被禁之山中地窟,解救共计101名无辜稚童!” 当然,帝长渊也是聪明之人,不可能事事功劳尽在他身。 他也让帝天德与傅司霆不时抓到那么些出来找食物的杀手,也抓拿了好些人。 但不管如何,在此次行动里,帝长渊始终占据着最优越的成绩!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吃苦耐劳。 帝天德是好大喜功早起晚归; 帝长渊是“惆怅难受”得夜不能寐,晚上还亲力亲为去照顾那些孩童。 孩童们身上脏兮兮的,有些孩童更是被折磨得大小便失禁。 护卫们都没有人愿意去做。 帝长渊却毫不嫌弃,亲自烧热水为那些孩童沐浴、换衣服,亲自为他们上药。 他甚至还抱着一些小可怜说: “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再也不会……” 也不知是对孩童们说,还是对他自己所说,总之温柔至极。 那一番表现,连孩子们也纷纷喜欢他。 所有孩子们还围着他说: “要十一哥哥陪着!十一哥哥不在,我们都睡不着!” 帝长渊便不走,让他们全数躺在通铺的大床上,声音温润: “好,十一哥哥在这儿陪着你们,不走。” 他就坐在帐篷军营的床边,静静守着一群孩子,甚至开始为他们讲故事。 帝台隐整理好物事进来,就看到那一幕。 外面的火光映照,帐篷内光线柔和温暖。 帝长渊守在床边,周身尽是温柔,儒雅。 帝台隐气得太阳穴也突突了两下,但他思绪渐渐变得有些恍惚。 他忽然想起了七年前。 那时他们12岁。 喜好游山玩水、登高望远的他不慎从一座山上摔下。 他全身多处摔骨折,骨断。 御医们暂时都不敢抬动他,只能在山中搭帐篷,就地为他治疗。 他每天痛得迷迷糊糊,全身都是骨头断裂的剧痛。 帝长渊特地从宫中请旨而来,就一直坐在山中帐篷的床边陪着他。 那时的帝长渊说: “九哥,别怕,十一在,十一会永远陪着你。” “九哥,疼吗?十一给你讲故事。” “你最喜游历记,我特地带来了《孔游记》……” 同样的帐篷。 同样简单的床。 画面宛若就在昨日。 可一转眼,已是七年,物是人非…… 若帝长渊永远是那个帝长渊,该有多好啊…… 帝台隐大手紧握,忍下那抹锥心之痛。 再次抬眸间,眼神又变清冷。 只觉床边那人是狼,是何其道貌岸然! 那些孩童满眼安心,可知陪着他们的人,就是要他们命之人! 帝长渊如此演戏,到底累不累! 但眼下没有证据…… 若他与帝长渊争吵,只会被冠以“嫉妒手足立功”、“不满出资”、“心怀不愤”等罪名。 帝台隐到底理智,忍下一切翻涌的情绪。 偏偏帝长渊还看他一眼,薄唇轻勾: 第408章 摔得极狠! 信上的确是帝长渊的笔迹。 信上写:母妃不必忧虑,狼阁实为我之所控,无任何性命之忧,定安归,勿念。 琼嬷嬷倒没看信的内容,见她神色变了,关切地问: “美人,发生了何事?” 之前她见惜美人寝食难安,特地给长渊殿下送信。 按理说长渊殿下一定是会报平安的啊…… 惜美人这才将信给琼嬷嬷看。 琼嬷嬷看到时,也是瞬间震惊。 狼阁竟然是长渊殿下的势力! 竟然是长渊殿下暗中培养的! 惜美人最为震惊。 她之前还恐惧的狼阁,没想到狼阁竟然就是自己亲儿子培养的! 她的亲儿子,竟然有那么强大的势力! 这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如今…… 帝长渊为了得皇帝的器重,为了脱困,竟要将狼阁悉数剿灭? 虽然之前害怕狼阁,可现在看来,若是自己的力量,那是多么强悍的存在啊! 要花多少心血才能培养出那样的势力? 若是留下来,将来可以帮他们成多少事? “蠢!当真是蠢啊!” 惜美人拿着纸,只觉痛心疾首: “向来立功成事,何必十成十?谁又知到底是几成几? 朝中有多少人做假账表虚功?他不知吗? 表面剿灭狼阁,私下留下力量积蓄,这才是最好不过啊!” “他到底太年轻……到底是太年轻啊!” 琼嬷嬷震惊过后,自然也是懂这样的道理。 若有狼阁在手,往后还有谁敢欺负惜美人与长渊殿下? 他们的日子定能好过一些! 她跟着惜美人二十载,亲眼目睹他们所受的苦,早已将他们当做真正的至亲,也希望他们能成事。 只是眼下…… 惜美人抓住琼嬷嬷的手,忽然说: “琼嬷嬷,你出宫去,伺机而动,定要放走至少一成的精英杀手!” “这……怕是很难。”琼嬷嬷眉头一皱。 傅司霆在,还有三个皇子在,那么多人手,她怎么可能办到? 惜美人笑:“百密必有一疏。 如今他们只是将整个包围圈缩小,杀手们都被困在那一片区域里,但他们到底是还没全抓住! 夜深之际,还是人最犯困之时……” 惜美人在屋子的床下找了一番,拿出一小瓶药塞进琼嬷嬷手中: “这是我之前去凤朝宫得到的药物。” 皇后被赐死后,据说总有人能听到皇后悲惨的哭泣,几乎没有人愿意去皇后宫收拾。 贵妃目前主持后宫。 那贵妃的哥哥是兵部右侍郎,官职几十年来一直被宋谋远压着。 第409章 长渊受刑 帝长渊眉骨都在狠狠跳动。 他大步赶到事发地,就见火堆旁,的确跪着一个老嬷嬷。 旁边堆着被扒下来的军装、特制的鞋子、人皮面具。 而露出来的那张脸…… 的确是琼嬷嬷! 帝长渊看得心惊,难以置信地质问: “琼嬷嬷,你怎会在此处!” 琼嬷嬷心知不能承认,只道: “老奴只是放心不下殿下,只是想来看看殿下……” “你撒谎!” 赶来的六皇子帝天德早就看帝长渊不爽了,当即拆台: “就算想看帝长渊,你何必偷穿将士衣裳?何必鬼鬼祟祟?还易容做什么?” 甚至还带了个药瓶子! 此次出行,御医钟柏昌也跟来了。 刚才在旁边查药瓶子的他,此刻道: “是当初沈神医特制的香——恍然一梦。” 恍然一梦可让人短暂失神一刻钟,无所察觉。 而沈神医是曾经战帝身边的神医,每研制出一款药物都足以惊动天下。 可惜那场战败后,帝高祁也以“医治不利、死伤太多将士为由”,将其流放。 他人不再东秦了,曾经许多的药物却被黑市纷纷仿制。 如今这药瓶子,就是他人仿制出来的恍然一梦。 傅司霆自然敏锐察觉到此事不正常,上前一步道: “十一殿下,你不可再留于此,请随臣回京接受调查!” “对!” 帝天德更是大声命令: “来人,将琼嬷嬷与帝长渊抓起来,送入诏狱听候发落!” 琼嬷嬷竟然偷放狼阁之人。 定然与惜美人有关! 而惜美人是帝长渊的母妃,还只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帝长渊这次绝对脱不了干系! 诏狱。 帝长渊第二次被送入这阴森潮湿的监狱之中,还有些恍然如梦。 前一刻事情进展十分顺畅,可转眼…… 不止他,连同他的亲信林隽也被关进来了。 惜美人也被抓入诏狱之中。 几人全在不同的区域,连眼神也无法交流。 此事还很快震惊朝野。 皇上令帝天德与帝台隐继续围剿狼阁。 调傅司霆回京,严查此案! 傅司霆先挨个盘问,但一问一个不知道。 惜美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哭得比谁都惨,说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真不知琼嬷嬷为何会去那种地方。 帝长渊更是比谁都疑惑,不解。 “若有长渊所知之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我没想到……我是实在想不到……” “傅御史,让我见见琼嬷嬷,见见母妃,我也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何!” 琼嬷嬷就更咬紧了牙关: “我的确是见惜美人太想念殿下,嬷嬷又不可偷溜出宫,我才会易容一番……” “我想悄悄见一面就走的……” “在那里?我只是走错了路……” “药瓶?什么药瓶?我都没发现自己脚边竟然会有药瓶!” 主打就是一个不承认。 到最后,傅司霆不得不动对琼嬷嬷刑罚。 但不论多严厉的酷刑,琼嬷嬷一个年纪大的人硬是忍着,不肯吐出半个字。 一有机会,还企图咬舌自尽,结束这非人的痛苦。 皇帝勃然大怒: “那贱人!不肖子!一同动刑!朕就不信查不出半字!” 狼阁处心积虑那么久,先是控制云京歌,又是祈年殿扔炸药等。 若真是帝长渊一脉做出的事,之前还装得那么道貌岸然…… 如今他们越是对帝长渊衷心,越是不肯说话,越令帝高祁感觉后脊骨发寒! 当天。 惜美人手指近乎夹断,还被逼着走在那滚烫的铁板之上。 火红的铁板将其脚底硬生生烫掉一层皮,令其活活晕死过去。 可晕倒之前她也有一个信念: 她已经害了渊儿,绝不可以再连累帝长渊! 哪怕是死,她也绝不会背叛渊儿! 而帝长渊也是第一次被捆绑在那十字架上。 厚重的铁链将他全身缠得极紧。 上半身的锦衣全被拉扯下,露出那冷白的身躯。 傅司霆站在行刑台前。 在他身后跟随着十名衙役,其中一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设着一枚又一枚锃亮的长银钉。 东秦皇族犯了重罪,皆是“钉刑”。 将一枚一枚钉子钉进身体,避开一切穴位。 可让人承受极大的痛苦,而又不危急生命。 若事后,还能给皇子们留个体面,毕竟身上不会有太明显伤痕。 (一般钉子都是正常钉子大小,当初给帝懿钉的,是帝高祁让人特地打造。) 此刻,傅司霆看着帝长渊: “长渊殿下,早说晚说皆是说,何必让皇上如此心寒?” 第410章 斩首示众 可帝长渊近乎晕厥之际,思绪都变得混乱,他还在呢喃着: “我不知……我只想剿灭狼阁……” “孩子……别让那些孩子知情……” 事到如今他还在想着孩子,还不希望孩子们知道他此刻的境遇…… 傅司霆其实都有些动摇。 这个在宫中受尽屈辱的皇子,此次当真是冤枉的? 不过心软只是一瞬。 刑罚还在继续。 寒冰拿着钉子对准了帝长渊的左季肋区。 那下面,是胃部。 又一枚尖锐的长钉穿透皮肤钉进去! “噗!” 一直撑着的帝长渊,口中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并且鲜血还一直未停,从他口中持续不断的汩汩流淌。 “大人……” 寒冰立即扭头看向傅司霆。 傅司霆眉头亦皱了皱。 见帝长渊已经晕了,他扬了扬手。 寒冰连忙带着刑具等退下。 一直候在外面的傅承祁被通传,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满身是血、还钉了许多钉子的帝长渊时,他眼皮狠狠一跳。 如此残酷之手段…… 但、这是大哥的职责。 他与大哥的职责一向不同。 其实当初他学医,就是想救济天下患者。 偏偏皇帝让他做了御医,并且最开始时,还专程让他负责诏狱这一边,保证犯人不死。 最开始每次看到自己大哥心狠手辣,还与傅司霆吵过无数次架。 后来才知,这些全是帝高祁故意的安排! 帝高祁就是用一些不着痕迹的安排,想让他们傅家几个公子离心! 若不是后来帝懿在位时的升调,他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太医院院首。 如今虽还是不喜傅司霆的手段,但傅承祁早已知道,朝堂之中本就身不由己…… 他二话没说,让人将帝长渊放了下来,开始给其治疗。 血钉不能拔。 因为病症,只能把挨着胃部那枚长钉被拔了下来。 朝廷要的是吊着帝长渊的命,不让他死,又不是让其安然无恙。 其实很难。 尤其是帝长渊还有胃疾…… 那胃疾好好休养,时日还能长些。 可如今…… 半载都难…… 傅承祁抬眸看向旁边守着的傅承祁,嘴唇动了动。 本想说帝长渊胃疾一事,可想到曾经帝长渊的叮嘱,他又咽下。 一来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大哥办案。 动了恻隐之心,案子就难办了。 二来,若那多疑的皇帝帝高祁得知自己儿子绝症,会心疼么? 可能心疼过后,更多的是权衡这样一个儿子无什么作用了。 帝长渊若此次真是无辜,顺利出去,无论再做多少,也不可能得帝高祁重用…… 傅承祁终究什么也没说,叹息着离开。 到最后,帝长渊被放在那潮湿阴冷的诏狱之上,全身多处钉子,鲜血倒是凝固不再流淌。 可他全身衣衫早已染红,清儒的面容上,连唇也是青白色。 昏迷之中,他指尖颤了颤。 明明一切尽在掌控……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掌控大局…… 明明只差一日,一日便可将狼阁之事解决…… 为何……为何会如此…… 赢宫之中。 傅承祁心情不佳,回来后继续和傅盛临等人倒腾着赢宫多处的种植。 他们全安排在前朝区,未去过后院。 此刻前朝多个院子,有的种满一株又一株蓝花楹,有的堆积满女子的衣物首饰,有的其中还养了不少白狐狸、波斯猫。 连地面也被铺上精致的地毯,生怕将来的她走路绊脚。 傅承祁看着一堆物事,却眸色深邃。 对凰儿好,想让她回到傅家,与傅家人成为真正的至亲,到底是好是坏? 帝高祁对傅家的打压一直可见,将来恐怕…… 凰儿那么单纯,若真牵扯进傅家的旋涡之中…… 殊不知。 此刻的云惊凰正易了容,以李野的身份在军营里,与容万霆等人喝茶。 容万霆担忧地问:“你们说此次那长渊殿下,当真就这么落败?” 云惊凰谈过她的方策,她想扶持帝台隐、利用帝台隐扫清宫中的一切障碍。 而帝台隐不喜皇位、不喜宫廷,到时定是会将皇位拱手让于帝懿。 如此一来,镇南军全程没有出面,包括傅家人等。 可谓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 但这前提是……帝台隐能顺利上位。 几次交锋,容万霆等人也知帝长渊不是等闲之辈。 此次帝长渊入狱,多多少少还有些难以置信。 云惊凰眸色微沉。 应当…… 到这一步,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帝长渊还能不能做出反扑。 不过以帝长渊的智商,恐怕反扑是迟早之事。 唯一办法,便是不再给其反扑机会! 云惊凰说:“咱们加把劲,尽快了结此事吧!” 免得夜长梦多! 当天。 帝台隐与帝天德等人在山上围剿狼阁之时,狼阁竟占据上风,伤了朝廷几百精英护卫! 连两个皇子也受了伤! 狼阁之人占据最后一里地的山洞,还在恃才放旷: “一群吃班饭的孬种,岂是我们狼阁的对手?不自量力!” 此事传回朝廷,皇帝勃然大怒,气得胡子都在抖。 镇南王容万霆当庭道: “皇上,他们敢如此顽抗,不过是因为他们的主子还在! 若其主子死了,群龙无首,他们无再护拥之人,还能如何嚣张?” 帝高祁皱眉:“镇南王,你的意思是……” 容万霆直言不讳:“先不谈长渊殿下,但琼嬷嬷与他们有关系是必然! 琼嬷嬷背后之人又是惜美人,惜美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长渊殿下再怎么也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简单说,臣认为在这混乱之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应该当堂宣判那三人死刑,震慑狼阁!” “届时狼阁就是一盘散沙,还何谈嚣张?” 帝高祁眸色沉了沉。 虽刚对帝长渊有不少好感,但狼阁之事实在太过恶劣。 狼阁都已踩在朝廷头上拉屎了,还能纵容吗? 尤其是如今帝天德那边攻不下,挫挫狼阁锐气,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皇帝再三思虑后,最终丝毫不在意那个没有母族支持的儿子。 “好!就依镇南王所言。 来人!将他们三人今日便押至断魂场!” 伴君如伴虎。 身处朝堂便是如此,稍不注意便是殒命。 断魂场。 这是朝廷专程斩杀犯人的刑场。 一个高台在上,坐着三司等人。 此次阵仗,甚至连辅国公、太师、太保三公也一同前来监斩。 因为这还是东秦国第一个当众宣判、要将皇子斩首! 外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全在议论纷纷。 “据说要斩首的人,是长渊殿下!” “长渊殿下与狼阁里应外合!” “据说长渊殿下就是狼阁的幕后主谋!” “啊……不可能吧!长渊殿下以前经常陪九殿下施粥,长渊殿下是好人啊……” 就在一众议论声中。 “哗哗哗……” 刑车在万众瞩目之中,被押送而来—— 第411章 突发进展! 所有人看去。 为首的是惜美人,其次是琼嬷嬷。 两人皆被折腾得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最后一个,便是帝长渊。 他已被换上囚衣,上面全是鲜血。 整张脸煞白如雪,苍白憔悴到一眼便让人心疼。 被拽下来时,若不是衙役们扶着他,他几乎无法站稳。 惜美人入狱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 “渊儿……渊儿……” 她不顾脚底的溃烂想扑过去,却被衙役们拉着。 只能哭得声音沙哑,悲痛欲绝。 她只是想帮帮渊儿,没曾想竟害得他成了这副模样…… 还有琼嬷嬷……琼嬷嬷一把年纪了,手指被夹得红肿不堪,脸上尽是一条又一条刀疤,是遭受过凌迟割肉…… “琼嬷嬷……琼嬷嬷啊……” 惜美人几乎把她当母亲看待,没曾想那日一别,再次见面竟是…… 是她……都是她…… 琼嬷嬷也看到了帝长渊的惨相,透过囚衣,明显可看到身体里钉了铁钉! 惜美人的脚底还被烫坏了…… 是她……都是因为她没把事情办好…… 要是成功了,该有多好啊…… 她把他们当至亲,一心想让他们好,却反倒害了他们…… 两个女人哭得声嘶力竭。 帝长渊立在那里,身体都摇摇晃晃。 明明应当怪她们,可如何怪…… 一个是他母亲。 一个是他待若长辈的嬷嬷。 她们全是为了他好……全是为了他…… 他作为一个男人,让她们跟着操心也就罢了,还连累他们至此……连自己的母亲也无法护住! 帝长渊再抬眸看那斩首台,上面所坐之人个个脸色严厉。 刽子手们已全部准备就位。 帝高祁是真的要将他斩首…… 若是帝台隐和帝天德牵扯其中,父皇会这么做吗? 不会。 因帝台隐身后有周家,顾虑到周家权势,帝高祁会再三权衡。 因帝天德的母妃是贵妃,贵妃的哥哥是兵部左侍郎,帝高祁更会权衡。 说到底,只因他一无所有…… 在他们眼中,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随时都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帝长渊垂眸间,心中已是波涛翻涌。 但没有任何人看得出来,只觉得他是见到母妃惨状,备受打击。 他还甩开衙役,跌跌撞撞地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冯太师,辅国公,劳烦你们回禀父皇…… 我认罪了……一切全是我所为,全是我指使母妃与琼嬷嬷所作…… 她们全是被我逼的,我凌迟处死也在所不惜! 恳求你们放过母妃,放过琼嬷嬷,她们只是一介妇孺啊!” “不……不是渊儿,是我……全是我所为……” 惜美人也冲了过去,重重跪在地上,哭着直说: “全是我做的!你们说的一切罪名全是我!与他们无关,杀了我就行呜呜…… 渊儿是无辜的,真的是无辜的啊!” “惜美人,长渊殿下,你们何必如此……” 琼嬷嬷看得心中尽是自责。 但凡当时她再小心一些,怎么会连累他们…… 她也上前跪下,认认真真地交代: “这一切与美人、长渊殿下全无关! 是老奴安排的……是老奴背着他们做了这些事,他们真的全不知情……” “琼嬷嬷,不是你……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惜美人扑过去抱住她,哭得歇斯底里地: “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美人,这20年你能跟着我……照顾我,我已感激不尽…… 我不是一个好主子……全是我……真的全是我……” 若不是她蠢,怎会连累琼嬷嬷,连累渊儿…… “够了!” 冯鹤厉声打断他们的哭诉:“你们三人不必再争,今日谁都得死!” 事情关系重大,这三人本就是一条船上的,没必要放过谁。 伴随着他一个眼神,三人全被拉到那断头台前。 筑起的石台有半人高。 曾经无数人被摁在那里,被一刀砍断脖颈,人头落地。 即便每次会用水冲洗,但石台依旧早被染红,空气里也是浓烈的血腥味。 衙役们去摁他们的身体。 惜美人害怕得身体都在颤抖,大哭大喊: “不!不要啊!求求你们放过他们……真的放过他们!与他们无关!” 帝长渊一个大男人,眼中也流下一行灼泪。 但直至此刻,他还是在说: “若死能鉴清白,长渊欣然而往。 若死后沉冤得雪,望有人能往坟头洒一杯浊酒,告知狼阁幕后伤天害理、残害幼童之人,到底是何人!” 他像是很不甘还未查清此案,就这么惨死。 嗓音沉重的说完一番话,帝长渊终于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云惊凰也来了,以踏月的身份混迹在人群里,看这场大戏。 直到这一刻,帝长渊还在装…… 帝长渊到底凭的是什么底气? 帝长渊还有什么底牌没打出来吗…… 短暂思索间,衙役们将三人的头摁过去。 还颇有仪式感地为两个女人,把那凌乱的头发全数往脑前垂,露出那脖颈来。 可就在这时! 站于琼嬷嬷身后的衙役手忽然狠狠一抖! 他一把揪着琼嬷嬷的头发将其拽起来! “傅御史……你看这!” 傅司霆移目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也移了过去。 就见在琼嬷嬷的后脖颈往下、衣襟下的位置、 有一个黑色的胎记! 所有人看到那胎记时,脸色皆是瞬间一变。 那胎记…… 黑色太阳形状,刺青入皮肤。 现场但凡年长一点的人,或者是了解关心国事的人,都一眼认了出来! 那是霸天帮的标志! 霸天帮。 屹立于东秦国上百年的毒瘤。 凭借着易守难攻的山形,经常让朝廷围剿之人有去无回。 他们干尽了烧杀掳掠之事,朝廷还拿其完全没有办法! 太宗皇帝时期,也就是帝懿的父皇,在50年前亲自带兵上山剿匪过,几乎将其屠杀殆尽。 但是没曾想……没过多久霸天帮又成长起来,如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上一次,还是宋燕时带着惊鸿神督研制的枪支武器,才总算将霸天帮一网打尽。 而现在…… 琼嬷嬷的脖颈后,竟然有霸天帮的标志! 许多负责调查过此案的大臣皆是脸色巨变。 傅司霆更是命令: “寒冰!” 寒冰立即上前,再三确认那图案。 随后才隆重禀告:“傅御史,的确是霸天帮的印记!” “什么印记……你们在说什么?” 琼嬷嬷意识到不对劲,想往自己后脖颈看。 但是那个位置,她压根就看不到。 活了这么多年,她也没看到过什么胎记。 就在这时! “哒!哒!哒!” 还有马蹄声急速而来。 来人是刑部留在周城帮忙剿狼阁之人。 那人急速奔来,上前禀告: “各位大人!狼阁之事有进展了!” “六皇子用火攻之法,逼得所有刺客逃出山洞,顺利抓拿到共计420名杀手!” “在洞穴之中,还查到地宫!” “其藏有狼阁多年账册,及银票共计三千八百万两!” 3800万两的银票! 这是何其高额的数目! 若帝长渊与惜美人真有那么多银子,至于这些年过得这么苦吗? 那人还禀告: “那地宫密室深处,挖出一墓!墓碑刻‘东秦’二字!” “其旁还有一块青石,上刻血字: 狼阁,高祁六年六月初十,新立。 覆东秦!报血仇! 东秦亡!霸天兴! 定以悼霸天上千亡灵!” 两块石头被抬了上来。 所有人清清晰晰看见,的确有一块墓碑,刻着“东秦”二字。 这是诅咒东秦国亡! 另一块石头之上,的确刻有狼阁之成员全数的联名血字,形成一个八卦阵! 而阵法是极其恶毒的“亡阵”! 全场瞬间沸腾。 “这是诅咒我们东秦国!” “狼阁之人竟然不只是一个杀手帮,而是霸天帮幕后之人成立?是要为霸天帮复仇?” “天啊,一个小小的杀手帮,竟然如此狼子野心!如此恶毒!” “那这岂不是……长渊殿下是冤枉的?” “他是东秦国的皇子,怎么可能希望东秦亡国!” 太师冯鹤也意识到事情不对,问:“此事可禀明皇上?” “回太师。”那护卫答: “事关重大,九殿下让我们兵分两路前来,一人入宫,一人来此。” 帝台隐随帝天德挖掘到那些东西时,其实想将此事按下来。 先让诡计多端的帝长渊直接被斩首示众算了,也算是慰藉母妃在天之灵,省得帝长渊再害更多人命。 但偏偏现场的护卫太多,这段时间他们早已被帝长渊所折服。 一看到那些东西,护卫们无一不是在惊呼: “长渊殿下是冤枉的!” “这是霸天帮之人成立!”火山文学 “长渊殿下自己就是东秦国的皇子,怎么可能想东秦亡国!” “长渊殿下不能死!不能六月雪!不能滥杀好人啊!” 如此情况下,若帝台隐执意按下此事,反倒会背负谋害手足之罪名。 他当即只能让人快马加鞭入宫,将此事传回来。 踏月在京中,若得知此事,应该也能有应对之策。 而云惊凰在现场听到这消息时,一时间多多少少有些没回过神。 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狼阁,怎么会和霸天帮扯上关系? 而琼嬷嬷身上,又怎么可能会有霸天帮的印记? 是帝长渊临时脱罪想出来的法子? 可看琼嬷嬷那印记,在皮肤上至少有几十年了…… 再看那块石头。 的确是被深在好几年,字迹也斑驳不少。 所以……难道…… 第413章 不可再留! 云惊凰有些担心帝台隐按捺不住。 无论如何,眼下这种情况至少帝台隐应当全身而退。 好在帝台隐只是有片刻恍然,将所有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将惜美人扶起,才看向帝高祁道: “父皇,七年前那段时日,十一弟的确一直陪同在儿臣身边。 这琼嬷嬷定是在无端污蔑十一弟,豺狐之心,想害我东秦皇室自相残杀、不得安宁……” “你放屁!你胡说!” 琼嬷嬷被刺激得忽然站起身来,疯狂地冲着帝台隐吼: “我没有!我从未做过这种事!” “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我自己背后有胎记!” 多么可笑! 她是真的今日才知晓! 整整几十年来,从小到大都无数次幻想过、甚至四处托人调查打听、自己父母到底是谁,家中是何情景。 即便贫困,也应当是相亲相爱而被迫分离。 却没想到、她寻了一生、想了一生的答案,其实就在她身后! 她的家人,甚至是穷凶极恶之徒…… 最可笑的是,她最信任的两人都知道! 如今她一知真相,还成为能致她命的罪证! 她不甘!不甘啊! 琼嬷嬷冲着帝台隐大声吼: “豺狐之心的人是惜美人!是帝长渊!” “惜美人经常自己弄伤自己,说她是被人伤害、受人欺负,次次在帝长渊跟前装可怜!就是想激起帝长渊的仇恨之心!” “帝长渊看似逆来顺受,其实全都是装的!全都是装的!” “狼阁就是他所成立!他想做皇帝,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想杀了所有比他过得好之人!” “就连九殿下,恐怖你被推下山崖之事,也是帝长渊所为!他就是故意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琼嬷嬷……你荒唐!简直荒唐啊! 长渊那时才12岁,怎能随意出宫? 枉我一直还在为你求情……还在维护你……你竟然……竟然如此红口白牙……” 惜美人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似是不想再看琼嬷嬷,委屈地扭过头去。 帝长渊也苦苦一笑,凝视着琼嬷嬷道: “十九年……整整十九年…… 父皇不喜,母妃柔弱,全宫欺凌…… 我竟是故作委屈容忍足足十九年吗?” 何人能容忍这么久? 何人能做到卧薪尝胆整整十九年? 更何况当初太子做那么多可恶之事,若帝长渊真拥有狼阁,为何不直接让杀手刺杀? 狼阁都差点就杀入龙寝宫,刺杀一个窝囊好色的太子,难吗? “况且这石碑记载,狼阁成立之日,我才12岁……” 12岁的帝长渊,见了人都不敢抬起头来,遇到太子等人都得绕道走。 有时候被欺负得狠了,还会哭。 这是宫中所有人亲眼所见。 12岁的皇子出一趟宫,还必须请旨,出去也得有金甲卫保护。 帝长渊怎么能做到无痕迹出宫、并且那般运筹帷幄呢? 这些指证,简直是无稽之谈!荒谬得可笑! “琼嬷嬷……整整19年啊……” 帝长渊又凝视着琼嬷嬷,目光悲戚: “这19年来……我近乎将你当至亲至信之人。 在这宫中……你亦是长渊最亲近之人……可……” 他话语里尽是悲痛。 还吐了太多鲜血,一张脸惨白如纸。 他虚弱得像是受到极大的打击,什么也不肯再说,无力辩驳。 只艰难地从地上起来,朝着帝高祁跪着: “父皇……权当琼嬷嬷所言一切皆是真相吧……长渊无从解释,任由父皇惩处。” 说完,他磕头而下。 那满身是血的身躯,宛若背负着悲凉如山的沉重。 “你……你……”琼嬷嬷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从前怎么未曾发现,帝长渊竟然如此会演! 惜美人也走过去跪下,哭得双眼通红: “皇上,臣妾也愿一死…… 是臣妾疏忽了对琼嬷嬷的关照,是臣妾未及时开解她,让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但她到底陪了臣妾整整二十年……臣妾实在没想到……” 她声音悲哑的说不下去,也匍匐在地: “臣妾任由皇上处置!” 他们两人要么认罪,要么维护琼嬷嬷。 而琼嬷嬷呢? 一个罪魁祸首还杵在那里,至死也不认罪,还攀咬他人! “简直狼心狗肺!”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骂: “若不是惜美人不嫌弃她,她这种跛脚之人早就被赶出皇宫了!” “恩将仇报!白眼狗!” “丧心病狂!不配做人!” “你……你们……” 琼嬷嬷看着跪地的那两人,就气得血液直冲天灵盖。 尤其是那些人的辱骂,就像是尖刀一样刺耳。 她气得身体都在颤抖,指着两人的手也在颤抖。 忽然、 一股血腥味从喉咙直涌上来。 “噗……” 她狠狠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直挺挺地往下倒。 有御医立即冲过去检查。 可一会儿后,御医禀告: “皇上,罪犯肝阳上亢,气急攻心,已……吐血身亡……” 全场一阵唏嘘,但人人都是在骂: “活该!如此贼人死不足惜!” “死得简直太轻松了,应该让她碎尸万段!” 云惊凰也看了眼琼嬷嬷的尸体。 是高血压被刺激,导致颅内血压飙升,脑血管等尽数爆裂,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 恐怕惜美人对琼嬷嬷好,什么好吃的都让给琼嬷嬷。 二十年来,便是一直故意将琼嬷嬷养成如此基础疾病。 即便御医查,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场上。 由于一切证据确凿。 琼嬷嬷所指认之事,没有一丁点证据。 皇帝宣: “琼嬷嬷之尸体挂城门暴尸三日,其后碎尸万段!” 这是彰显东秦威严。 敢图谋不轨者,绝无好下场! “惜美人多年失察,酿就大祸,断其双手!打入冷宫! 无令,任何人不得看望!” 断其手,是因帝高祁到底对琼嬷嬷所说之事心怀质疑。 但他眼下无心去调查。 一个微不足道的美人,断了双手打入冷宫,再也不可能兴风作浪! 甚至过不了多久,还会悄无声息死于冷宫…… 至于帝长渊…… 帝高祁看其一眼,命令: “送十一皇子回宫,三月内无需上朝,好生休养!” 看似休养。 其实是暂时剥夺了帝长渊的一切参政权。 在这夺嫡时刻,没有参政权,如何赢得皇帝、朝臣们的喜欢? 而且此次事件,狼阁所有银票全数上缴;所有被抓之杀手,全数当场斩杀。 那是帝长渊辛辛苦苦培养七年的杀手!就此不复存在! 而帝天德因办事得力,得皇帝当庭夸奖,赐了一堆金银! 连帝台隐也受了赏。 唯独帝长渊…… 被人扶下去时,满身失血,身体里还有8枚铁钉! 帝长渊被扶入轿中时,还看到自己的母妃惜美人……被刽子手砍断了双手! 那鲜血不断喷涌,本就憔悴柔弱的惜美人,当场晕厥。 帝长渊双眼布满猩红的红血丝,身躯在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那是他的母妃……他的母妃啊…… 在宫中父皇不喜,以前唯一关切他的人,除帝台隐外,便是母妃,琼嬷嬷。 如今琼嬷嬷不在了,母妃也…… 他身边可用之人还有谁……还剩下谁…… 父皇,父亲,本该是一个儿子的靠山。 可从小到大,他等同于没有父亲。 今日明明没有证据,帝高祁也如此心狠,将唯一疼他的母妃也毁了! 因为帝高祁是天子,帝高祁在给他的警告: 凡有逆鳞者,必杀之! 呵呵……这便是他那无情的父亲! 哪怕养狼阁,他也未曾想过大逆不道之事。 可今日…… 母妃之仇、 被按于斩首台那等屈辱,他已将铭记于心! 不,还有那个女人——踏月! 若不是踏月从中运筹,这一局,他才会是真正的胜利者! 可全是踏月从中作梗! 踏月害他落至如今这部境地,踏月还毁了他的母妃! 踏月……踏月啊! 若不能沦为己用,这样的女人,定不可再留! 这怪不得他! 第414章 为她杀人 赢宫。 军营。 已是夕阳西下。 容稷正在练兵,有将士忽然跑回来低声汇报: “容世子,不好了!” “帝长渊回宫之后,让林隽去见了宋谋远一趟!” 虽然帝长渊自己的狼阁是没了,但是不妨碍帝长渊借刀杀人。 又没银子又没人的帝长渊,自然是让林隽找到宋谋远。 宋谋远这些日子也才反应过来,太子睡清妃那么久,怎么好巧不巧就那日暴露? 一向还算谨慎的皇后,又为何决定造反? 林隽谈帝台隐入局,谈踏月在背后鼎力相助。 宋谋远才知到,原来自己痛失爱女、外孙,惨遭贬职,竟然全是一个小小的神督所为! 为官这么多年,宋谋远自然明白“羽翼未丰、必除之”的道理! 当天,宋谋远就开始布局杀手、将惊鸿神督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容稷听到将士的禀告,立即吩咐: “继续盯着,将杀手位置尽快查明,不可漏过一人!” “是!” 护卫转身准备走,但想到什么,又好奇地问: “容世子,为何要如此关心惊鸿神督?该不会是……” 他打趣地笑。 容稷却严肃看他一眼:“立即去办!” 虽然云惊凰没有说过她的身份,但多次的处理事情下来,他心里已有猜测。 惊鸿神督帮九殿下帝台隐处理了许多事情。 今日更是害得帝长渊的母妃被行断手之刑,打入冷宫。 帝长渊怎会放过? 宋谋远也一向心狠手辣,怎会轻易了之? 偏偏云惊凰每次出去,为了隐蔽身份,要走的恰巧又都是些荒僻之路。 有时候出去,还是瞒着他们所有人出去。 若是没有任何防备,恐怕稍不注意就凶多吉少…… 容稷放心不过,当即将练兵之事交给程魁金,亲自从地道离开。 龙寝宫。 云惊凰已早早从地道悄无声息地回来。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似在看郑嬷嬷找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实则是在偷偷翻阅兵书权策。 今日一战,算是赢了,但最多算是半赢。 帝长渊在12岁时就有那般心性,如今已成年的他,怎可再小觑? 看似赢了,却也看到帝长渊更深不可测的心计。 与帝长渊比起来,她差得不是一丁半点。 接下来的行动,如何才能保证一击必中?如何才能不给帝长渊再翻盘的可能? 她一边看书,一边在心中筹谋着。 郑嬷嬷在外面偷偷看了一眼,也没打扰她。 皇帝的吩咐,如今对两人不必盯得太过太紧,反倒要让两人尽量自由发展…… 想到往后的计划,她悄无声息去处理别的事。 夜色降临。 苍伐推着帝懿的龙椅回来,就见云惊凰小小的身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连忙将帝懿推过去,自己则快速退出寝宫,为两人将门合上。 四下无人。 帝懿才站起身,走到云惊凰身后。 就见她手臂下压着的书,是夹在黄册中的兵书。 帝懿长眉微微一皱。 并未多想。 弯腰,长臂一揽,那小小的身躯便被他抱起。 帝懿将其放到床上。 蹲在床前,为她脱掉鞋子。 柔软的被褥覆盖在云惊凰身上。 全程,帝懿的动作有着他也未曾发现的柔和,未曾吵醒云惊凰半分。 这时、“哒哒!” 地道忽然传来细小的敲击声。 帝懿长眉微皱,颇有两分凌厉。 身型一晃间,他已落座在轮椅之上。 大手一挥,那地道门打开。 程魁金从里面钻出来,低声道: “兄弟,不好了……” 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帝懿那威严的身躯坐在跟前,轮廓分明的脸上尽是威压。 那低沉的命令还扬出: “小声些!” 程魁金看了眼远处的床上,又连忙收回目光。 “她……她睡了……可是事情十万火急……” 帝懿:“何事。” “跟你说恐怕不管用……必须叫醒她……” 话还没说完,帝懿严厉的目光又睨他一眼。 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挥,程魁金手中拿着的信瞬间飞到帝懿手中。 容稷避免与云惊凰有太多接触,又担心程魁金每次叙说不清楚,所以每次都会清楚写在纸张上。 帝懿打开纸条看,就见上面清隽有力的字体写着: “林隽离宫、见执金吾统领宋谋远。 宋谋远已知太子皇后一事、幕后推波助澜之人。 已于兵器部多地、全城多线路布杀手共百名!” 下面甚至清晰地绘制了杀手布防的线路图,清清楚楚。 帝懿长眉微皱。 推波助澜? 宋谋远暗杀? 只是短短片刻,帝懿深邃的眸子抬起,视线落在远处床上的云惊凰身上。 这小丫头…… 程魁金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只提醒: “战王,容世子说了,务必亲自告知王妃,并且让王妃小心谨慎,一夜不得耽误!” 因为王妃还喜欢晚上偷偷溜出去办事情,要是不知道,那岂不是…… “放心,此事由孤处理。” 帝懿手微微一用力,信件瞬间化为粉末,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程魁金看着那惊人的内力,眼皮狠狠一跳。 这…… 这怎么…… 他又赶紧从地道回去,忐忑地去找容稷。 而帝懿在其走后,巍峨的身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无人察觉,深夜,一抹黑影从赢宫离开…… 黎明时分。 程魁金还在拉着容稷开会。 “容世子,你说战王的内力是不是恢复了?” 虽然就是毁灭一张纸,但东秦国许多人练功,想利用内力就将物品化为粉末的,其实屈指可数。 程魁金用的是蛮力,容万霆亦是,他们两人都做不到。 容稷的内力还不错,但也是南黎国的佼佼者。 帝懿之前那么云淡风轻就…… 程魁金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容稷容色倒是一如既往沉敛,柔和: “无碍,战王若真恢复,于我们而言也是好事。” “只是时局混乱,郑嬷嬷还留在赢宫,定不可声张。” 容稷又吩咐:“眼下最重要之事,是让王妃尽量减少出门,避宋家之锋芒……” 话刚说完,之前禀告的将士忽然又冲进来: “死……死了……全死了……” 他脸色很是苍白,似乎惊魂未定。 程魁金顿时站起身,“你说什么?谁死了?” 将士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才稍稍缓过神来: “我一直在暗中盯着杀手们的动静……但没想到……有一披身穿黑衣、头戴墨黑面具之人出现。 他们只是手一挥,那些暗中埋伏的杀手全数人头落地! 所有杀手、不到一刻钟时间,全都死了! 现在宋谋远刚被吵醒,急得团团转……” 程魁金与容稷相视一看,神色间也是震惊。 他们还在棘手的宋家杀手,竟然这么快被解决? 护卫补充:“那批人属下曾经见过,是墨楼之人!” 程魁金顿时惊诧:“墨楼又开始烧杀掳掠了?宋家人曾经是不是得罪过墨楼?” 只有容稷眸色稍微深了深。 赢宫。 一抹黑色身影飞身回来。 从温泉殿走出来时,周身血腥味尽散。 他在床边躺下,目光落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女孩抱着那奇怪的玩偶,正睡得香甜。 软软的脸,宛若稚嫩无害的邻家女。 帝懿眸色微微深沉。 而正睡得沉的云惊凰感觉到一股注视感,她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就见帝懿正侧躺在自己身侧,那双眼睛沉和却又深邃。 “阿懿……” 是在做梦么…… 阿懿往常睡觉一向与她保持距离,也对她不感兴趣。 可现在阿懿竟然是在看她? 应该是在做梦吧…… “阿懿……你是不是想要了……” 半梦半醒的云惊凰朝着帝懿贴去,手还环抱住帝懿的腰…… 第415章 你哄我睡 以为是做梦的她毫无顾及,黏得帝懿紧紧的。 帝懿垂眸,叫她: “云惊凰。” “嗯……” 云惊凰娇娇软软的窝在他怀里,声音睡意慵懒: “阿懿……要温柔点……这种时候唤我凰儿~或者小凰儿~才会更有情趣嘛~” 说话间,她的头还往帝懿胸膛靠去,小脸在他的胸肌处蹭来蹭去。 似是嫌衣服碍眼,她还扒拉开,将脸贴在那紧实坚硬的皮肤处…… 帝懿眸色微微一暗,但早已习以为常。 只薄唇轻启:“下次做事不可独行,让苍伐随行护佑。” 本来迷迷糊糊的云惊凰皱了皱眉,总算隐约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跟前的胸膛。 抬起手摸了摸,又戳了戳。 手感好真实~ 还很有温度~ 再捏捏自己的脸。 呼~痛~ 云惊凰抬起眼眸看去,就看到帝懿那尊贵沉和的面容。 所以……并不是梦…… 这么晚了,阿懿真的在看着她,还在和她谈话? 云惊凰拍拍自己的小脸让自己清醒些,这才凝视帝懿问: “阿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帝懿提醒:“容世子传信,宋谋远在京中多地布杀手,欲报太子之仇,王妃务必多加小心。” 云惊凰眉头一皱。 宋谋远? 找她报仇? 不对啊。 当初在整件事里推波助澜的人,是“惊鸿神督”与帝台隐。 宋谋远按理说不应该知情,怎么会这么快安排杀手? 等等…… 帝长渊白天里受了重创,定然是去找了宋谋远! 而宋谋远报仇也应该去找惊鸿神督…… 容稷给她传信…… 说明容稷那边兴许已经猜测到她的身份! 容稷帮她处理了好几次事情,会猜到也在所难免。 但帝懿一无所知,只今天看到纸条就来这么问她…… 一堆的思绪在脑海里流转。 但其实只是顷刻之间,云惊凰遗传傅家的聪明头脑,眨眼的刹那就理清所有脉络。 其实告知帝懿也没关系。 但最好不让帝懿知情! 因为几次和帝长渊交锋下来,帝长渊可谓是心机叵测。 如今还牵扯进宋谋远,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帝高祁。 倘若以后身份真的曝光,她要居心叵测的人仅仅是她自己。 不是帝懿,也不是傅家人。 没有一个人参与了此事。 他们也是真的不知情。 云惊凰前世害死帝懿,这一世不想再拉着帝懿趟这浑水。 若成,她将皇位双手奉上。 若败,她一人担起居心叵测之重罪,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但帝懿,必须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云惊凰心中思绪已定,抬眸间,疑惑又化成震惊: “阿懿……你说宋谋远要找我报仇? 这么快……这么快他就知道那件事有我的参与了?” “嗯?”帝懿凝着她,目光是沉和的深邃。 云惊凰被他看着也毫不心虚,“就是那日我不是去宫中参与皇后宫宴嘛? 我无意发现太子与清妃眉来眼去,就把这件事跟九皇子提了一下。 九皇子是所有皇子里最身正清骨之人,他要是得知这种事,岂能容忍?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太子与清妃的事就暴露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肯定就是九皇子引去的人!” 云惊凰说完,还直视帝懿道: “阿懿,你说我聪不聪明?我最近看兵书,都知道长进了! 要是以往我肯定自己咋咋呼呼的、没有证据就到处吼,现在都知道利用别的人啦!” “喔!对了!” 云惊凰还挽住帝懿的手臂,靠近他怀里道: “现在宫里没有太子,几个皇子明争暗斗。 我都打算好了,暗中想办法支持九皇子。 因为帝长渊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曾经喜欢过他,了解过他一段时间。 他只有有需求的时候才会与我多说几句话,一看就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嗯……” 云惊凰边说还边想:“如今帝长渊扯出狼阁一事,皇帝还多疑,我再想想办法落井下石,他肯定就没办法东山再起了对不对?” 说完还凝视着帝懿,一副快夸我聪明的模样。 帝懿看着她单纯稚嫩的面容。 事情有她说得这般简单? 未必。 帝懿也不拆穿:“还早,再睡会儿。” 云惊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已经蒙蒙亮,清晨四点过。 “阿懿这么早将我叫醒,就是谈这种公事嘛~” 她软软地往帝懿怀里靠:“这种时光……阿懿有没有听说过,晨渤二字……” 帝懿皱眉,晨渤? 东秦并未有这个词。 云惊凰解释:“就是男性在清晨4~7时,那里会在无意识状态下不受情景、动作、思维的控制而产生的自然勃……” “云惊凰。” 帝懿略带严肃的嗓音打断她的话,还凝她一眼: “入睡。” 云惊凰嘟了嘟嘴,看他那严厉的神色,不敢再讲下去,只说: “那你把我吵醒的……你要哄我睡~” 帝懿长眉一皱。 云惊凰水灵灵的眼睛直直凝视他:“弥缝其阙、亡羊补牢、敢作敢当、以身作则不是嘛~ 还是阿懿要教我捅了娄子其实可以不用负责?” 帝懿:…… 手臂一揽,将她搂入怀中。 另一只大手落在她背上,轻轻拍抚。 云惊凰脸贴在他胸膛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起甜甜的笑容。 “就这样多好~阿懿~以后叫醒我就谈这种亲亲抱抱的事,不能再谈那些无趣的事了~” 帝懿不再回应。 云惊凰窝在他怀里,四点过被叫醒的她本就睡眠不够。 鼻息里满是他熟悉的气息。 怀抱也十分宽厚温暖。 还有他的大手轻轻拍抚着。 她又渐渐睡了过去,梦境里都是和帝懿在床上甜甜的接吻,缠绵…… 帝懿刚闭目,感觉胸膛间有些湿湿的。 低眸,就见衣襟被她扒开。 她那粉嫩的唇贴在那儿,流出些晶莹的水液…… 帝懿长眸顿时一皱,试图将其推开。 偏偏云惊凰又往他身上黏。 “阿懿……嗯……” 她的声音也尽是缠绵。 随着拉扯,那唇还在他胸膛处划过。 一条水渍痕迹明显…… 帝懿脸色已越发沉黑。 但越是推她,她越是黏过来,越是蹭来蹭去。 一向尊贵的他,胸膛上一片水渍…… 第416章 战王驾到! 换做别人,帝懿早一掌拍死。 眼下…… 帝懿还只得尽量动作温柔,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将女子移开。 才沐浴过的他,又走进温泉殿中…… 朝阳从地平线冒出头来。 云惊凰正睡得香沉,“吱嘎”一声,门忽然被推开。 雁儿端着洗脸水放好,快步走到云惊凰跟前道: “王妃,快醒醒!容世子让我传话,说京中出了大事!一夜死了一百多人!” “什么!” 云惊凰倏地惊醒。 一夜死那么多人? 怎么回事? 雁儿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今夜天刚亮京城就闹得沸沸扬扬。 容世子还让我传话,说皇帝下令,京中四品以上官员,今日必须入宫早朝。” 云惊凰眼皮更跳了。 四品以上…… 她惊鸿神督的身份,也必须去早朝! 若是不去,怕是以为她就是昨夜杀人的人。 或者随意一个违抗圣旨的帽子扣下来,罪过都十分严重。 偏偏远处,还听到郑嬷嬷哼着歌儿来,喊着: “王妃是醒了么?今日老奴又教教你新的……” 云惊凰顾不得了,赶紧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笔就写下一张字条,塞进雁儿手中。 “雁儿,你立刻将这交给容世子,一刻也不得耽误!” 雁儿虽不知自家王妃为何这么急,但只要是王妃的吩咐,她全数照办。 雁儿当即端了洗脸水离开,趁没人注意之时,与容稷的护卫章之擦身而过,将那纸条塞进了章之手中。 雁儿还低声说了句:“王妃说了十万火急~” 章之不敢耽误,尽快赶到军营。 容稷看到纸条时,眼皮微微一跳。 纸张上写:“备惊鸿神督衣物,寻冯凌儿相助。” 虽然容稷早已猜想到,云惊凰可能是惊鸿神督。 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鲜明的证据。 那个人人瞧不起的王妃,竟然真的是研制枪支武器、救生用品、惊艳天下的惊鸿神督! 云惊凰……王妃……又是如何做出那些惊奇的武器? 饶是他,也不得不心生震撼、敬佩、困惑。 但眼下不是迟疑之时。 正巧今日容稷与容万霆也要入宫。 容稷当即前去安排。 冯太师府。 冯凌儿本来在家中睡得沉,一个黑衣人忽然飞身而来。 那人站在极远之地道:“冯小姐,打扰了,惊鸿神督有事求助。” 那桌边放了惊鸿神督的衣物,发饰。 冯凌儿弄清楚时,顿时睁大了眼睛。 要她假扮惊鸿神督去上朝? 这可以说是欺君大罪! 但之前若不是惊鸿神督帮她,她还被云京歌耍得团团转。 而且…… 若是惊鸿神督的身份,可以与傅云燃有所接触…… 赢宫。 郑嬷嬷进来就道: “正巧战王又去养粹殿,今日老奴教王妃几个动作,可让胸部与臀部更饱满挺翘。” “啊?真的吗?” 云惊凰心里担心冯凌儿那边,又不得不装出惊诧的样子。 郑嬷嬷深邃一笑:“老奴还能骗你不成? 你最大的优势其实就是这幅身体。 而男人再是强大,可在朝堂疲累无比,回到寝宫其实哪儿还有那么多心思? 无论女子是温柔还是贤惠,亦或是嚣张跋扈,其实他们想要的就是放松那么几刻。” 郑嬷嬷说:“让你学识渊博有所建树也是不可能的,你就努力练成一个人间尤物就行。 胸大屁股翘的女人,哪个男人招架得住?” 云惊凰心里十分喜欢郑嬷嬷这个想法,但今日哪儿是训练的时机。 她故作疑惑地问:“可战王会喜欢这种花里花哨的妖精嘛?之前他不是还骂……” “谁告诉你胸大屁股翘的女子就定是妖精了?” 郑嬷嬷睨她一眼,“你可见过宫中贵妃?虽三十有加,但风韵犹存。 美,却又不是青楼那等狐狸精的样儿,端庄举止间都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真的嘛!” 云惊凰双眼直冒星星,拉住郑嬷嬷的手臂道: “这么极品的女子,我要去见见!郑嬷嬷,你先带我入宫去瞧瞧好不好?我好朝着贵妃那个模样学习!” “这……” 郑嬷嬷想了想,就云惊凰这模样,若能有贵妃两分的韵味,可能也真能更早地撼动战王。 那皇上的计划岂不是…… “成吧,带你入宫瞧瞧。” 皇宫。 云惊凰被郑嬷嬷领着进来后。 郑嬷嬷交代:“王妃,按宫中规矩,老奴得先去见贵妃一面汇报。 你就在此处不要动,老奴等会儿便来接你。” “行。” 云惊凰答应得爽快。 但不到处走动,怎么符合她草包王妃的名头呢? 郑嬷嬷刚走,云惊凰就装作好奇的模样,四处闲逛。 不知不觉,她就逛到了永政殿。 永政殿,文武百官上朝之地。 前方守卫森严,但是后方守卫相对较少。 尤其是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外围加强巡逻,许多金甲卫被调走。 云惊凰装作好奇早朝的模样,顺利来到无人的侧墙边,趴在门窗上往里面看。 今日上朝之人众多。 冯凌儿被易容成踏月的模样,又有容稷不着痕迹的帮忙,顺利站在了对应的官位。 冯凌儿的性格也比较骄傲,所以板着脸起来,与云惊凰的感觉差别不大。 而且堂上正在扯大事,几乎没人注意到冯凌儿。 偏偏…… 帝高祁高坐龙椅之上,怒不可遏: “一夜间死177人!宋谋远,你这京都巡防总督是如何当的!” 死的那177人,虽然是宋家暗卫。 但大多被宋谋远安插在目前的兵营里,外人不知身份。 所以军营一夜之间死亡177个将士,足以引起朝廷轰动! 在京城能杀死这么多将士,可见对方到底是何其嚣张! 宋谋远昨夜一夜没睡,今日又被问罪,跪在地上诚恳道歉: “是微臣失职,微臣万死难辞其咎。但……” 他话锋一转,说出早已想好的话: “这批将士部署在城内,其中有多人30人是精英,已佩戴惊鸿神督所研制的随身枪支。 惊鸿神督当初说这枪支可先发制人,立于不败之地。 但一夜之间,无数将士有枪支护体,也惨遭毒手。 这是否说明惊鸿神督设计之武器存在问题?不利于实战?有吹嘘之处?” 这是将矛盾转移到惊鸿神督身上! 毕竟敢害死他女儿与外孙,害他贬职,他怎会放过! 果然、 他的话音一落,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数看向“惊鸿神督”。 冯凌儿倒是不慌,反倒是怒气瞬间直涌上头。 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护卫自己拿着武器被杀死,自己无能,还往设计武器者身上推? 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 她张嘴就想怼回去,但惊鸿神督性格比她沉稳啊,她好像得忍着吧? 这可怎么怼? 怎么接话? 好在这个时候! 傅云燃第一个迈出步去,直怼宋谋远: “枪支是我军器部生产制造,宋大人有意见就直冲我军器部来!” 傅司霆也道:“宋尚书……不对,宋巡防总督。 当初宋家公子宋燕时凭借枪支武器、顺利剿灭百年毒瘤霸天帮。 如今你却说武器不行? 到底是武器不行,还是你连孙子也不如?” “你你!”宋谋远怒气直冲天灵盖。 尤其是傅司霆的口误,更是提醒他从正一品尚书,变成小小巡防总督的事。 这是往他伤口上撒盐! 辅国公也道:“老宋啊,承认自己年纪大了,办事不力有那么难吗? 怪天怪地怪武器,你是不是还要怪皇上给你巡防营安排的人少了?” “我自然没这个意思!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宋谋远气得站起身来,一把老傲骨盯着他们道: “我不过是为东秦着想,怀疑这枪支武器是否存在实战问题。 一句话就令你们傅家人如此维护一个督头? 怎么?你们这是要娶惊鸿督头做傅家媳妇?还是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了?” 帝高祁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 而且若惊鸿神督这等人才被傅家拉拢,成为傅家媳妇,岂不是…… 傅云燃暴脾气,最听不得这些,当即怒怼: “我们与惊鸿神督是君子之交,坦坦荡荡!容不得你小人心态诋毁! 要说结党营私,不该是你宋家? 之前夜袭皇宫之事,当真没有你宋谋远参与? 太子行事当真不跟你一个外公通信?心怀不轨之人到底是谁?” “你胡说八道!当初皇帝定得罪,轮得到你置喙?你是质疑皇上的能力吗!” 两方就那么吵了起来。 朝堂上可谓是吵得不可开交。 云惊凰在外面看着,急得额头渗汗。 看似是傅家与宋谋远吵,但中心点都是惊鸿神督。 作为话题中心人物,冯凌儿再怎么也该出去说两句话。 或者说,帝高祁也一定会点名冯凌儿发表看法…… 声音上她倒是让冯凌儿装感冒,沙哑的声音听不出问题。 但是如此棘手的事情,冯凌儿怎么应对得过来? 稍有不慎可就全完了! 正在她焦急之时…… “战王驾到!” 一道高亢的嗓音忽然从外传来,响彻大殿。 战王? 曾经的战帝? 他已大半年未涉朝堂。 可今日竟然来永政殿了?! 连云惊凰也惊诧地透过窗纸,看向那大殿入口处。 阿懿? 来朝堂了? 第418章 英雄救美 朝堂上众人吵作一团,早已忘记了什么惊鸿神督。 而云惊凰在外面目睹了全程,双眼直冒星星。 不愧是她的阿懿! 到朝堂上的那一刻,就是当之无愧指点江山的战帝! 好爱(w)! 她没忍住,快速从永政殿侧边跑出去追帝懿。 只是到达一广场时,却见一金色的步撵迎面抬来。 纱幔轻飘,金纱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其中布置有一堆金色花卉,一眼望去富贵十足。 云惊凰抬眸看去时,一时间惊在原地。 因为步撵中坐着的女人,是她从未见过的美感! 皮肤白皙如瓷。 齐胸襦裙较下,清晰可见女子的大半片美好。 外袍大袖衫薄若蝉翼,还似落非落地挂在手腕处,媚骨尽显。 慵懒地半靠在小茶几上,腰线也显露而出,臀部也是最佳比例。 就乍一看去,面容明艳,丰腴惹眼,是女子一看也移不开眼的存在。 但、 又不是那种青楼般的廉价妩媚感。 因那女子一直在闭目养神,手慢条斯理地摇着珍珠扇,举手投足间尽是慵懒,宛若一切不足入她的眼。 美艳,丰满,慵懒,高贵,傲慢,不过如此。 惊怔间、 “哪儿来的货色?不长眼的贱蹄子,滚开!” 命令声突起。 是銮驾旁边的一位老嬷嬷,颐指气使,满脸怒容。 云惊凰回神看向那人,“你在骂谁?骂我?” 今日帝懿那般霸气。 若她以赢王妃的身份被宫中人欺负,那就是打帝懿的脸! 老嬷嬷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竟敢反问她。 这么久以来,谁见了贵妃不是磕头下跪? 老嬷嬷冷哼:“骂得就是你!眼前之人是贵妃,放眼整个后宫,如今哪个女子能有贵妃尊贵?” 皇后不在了,那贵妃就是最尊贵之人! 老嬷嬷越说越嚣张,命令:“跪下,给老身自掌巴掌二十,今日便饶了你!” “贵妃啊……” 云惊凰轻笑,竟然就是贵妃。 帝天德的母妃,兵部左侍郎杨晋适之妹妹。 如今宠冠后宫,可惜…… “论起来,贵妃又如何?贵妃也得喊我一声皇婶! 不过看在贵妃这美貌上,你们让道,我就不与你们计较。” 她还得去追帝懿,压她们一头就算了。 可贵妃懒懒抬了下眼皮。 皇婶? 她可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再扫一眼云惊凰,就是一个小屁孩。 “聒噪。” 贵妃冷哧,又闭上眼,看都不想多看其半眼: “红嬷嬷,废话做甚?直接拉下去,掌嘴五十!” “是。” 红嬷嬷应下,带着几名丫鬟走过去,强硬地就去拉云惊凰。 云惊凰条件反射想将几人撂倒。 但还没动手就想到、现在她是云惊凰的身份,还是在皇宫,武功不能曝光。 也就是这短短一刻、 两个丫鬟已控制住她的手臂。 红嬷嬷抬起巴掌,直直朝着云惊凰的脸甩过来! 眼看着要落下之时、 “咚!” 云惊凰一脚踹在红嬷嬷的肚子之上,硬是将其踹出半米远(控制力道了)。 “哎哟!” 红嬷嬷疼得连连后退,肚子一阵阵发通。 她站稳身体,气得身体颤抖: “你你你!你个贱蹄子!竟然敢打老身! 你们上!定要狠狠教训她!” 随行在步撵旁的几名女丫鬟大步走了过来。 她们是会武术的女子,金甲卫中特别培训的,用来保护宫中嫔妃或公主女眷。 一丫鬟随手击出一条红绫、 “哒”的一声、红绫准准击在云惊凰的胸口。 云惊凰顿时被那股重力击得飞出去。 腾空离地一米多! 这要是落下去,肯定要疼好久! (其实当时可以敏捷躲开,但又担心露馅。) 此刻云惊凰只想着,要不要后空翻落地……要不要采用什么姿势护体…… 就在这纠结中、 忽然! “放肆!” 一道冷厉之声在耳边回荡。 云惊凰似乎感觉到一股风声,还夹杂着轮椅转动的声音。 紧接着、她便落入宽厚有力的怀抱。 是有两条有力的手臂,准准接住了她! 云惊凰侧头看去,就见是帝懿那严肃冰冷的面容,如覆冰霜。 他那双眼中也尽是威严。 阿懿! 是他来了! 帝懿搂着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游走,“可有受伤?” 云惊凰之前都不怕,此刻眼眶瞬间红了。 “呜呜……他们要打我……那个老嬷嬷还要扇我巴掌……” 帝懿脸色更沉,威压尽散。 “苍伐!” 苍伐大步走过去,站定在红嬷嬷跟前。 然后、抬起手、 “啪!” “啪!” “啪!” …… 一连十个巴掌,狠狠甩在红嬷嬷脸上。 红嬷嬷脸瞬间被打肿,牙齿也掉了几颗,口中鲜血直流。 她甚至连说话都忘了,直接被打傻。 苍伐还朝着之前那红绫丫鬟击了一掌。 顿时、丫鬟“咚”的一声飞出去,摔落在地。 “啊!” 她疼得龇牙咧嘴,全身多处骨折! “何人如此放……!” 贵妃这才坐直身体,勃然大怒。 只是看到轮椅上的那人时,脸色顿时巨变,话卡在了喉咙。 帝……帝懿…… 她嫁入宫中多年,自然见过帝懿。 与帝高祁比起来,每次见到帝懿她几乎都一阵春心萌动。 此刻也瞬间红了脸,连忙端坐了几分。 “不知竟是皇叔皇婶,多有得罪。” 说话间,她还微微低头行了个礼时。 那身躯微微弯下,女子胸前的美好丰满,像是随时会撑爆衣裳。 女子的声音也格外端庄柔雅: “不知者不怪,皇叔,您应当不会为了一个小女子、坏了我们叔侄之间的关系吧?” 一番话拿捏得当。 在贵妃看来,云惊凰就是个草包废物而已,在她跟前提鞋都不配。 战帝那般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真对云惊凰有什么好感。 可…… 帝懿目光薄冷,蔑视一笑。 “没想到皇侄不仅治国不利,还教家无方。” “苍伐。” “贵妃以下犯上,送入宗祠,罚跪一月!” “皇叔……”贵妃美艳的眸间尽是震惊。 帝懿却不再看她半眼,只垂眸看向怀中女子: “消气了?” “嗯……”云惊凰其实有些懵,还在斟酌。 帝懿这么张扬,会不会不太好…… 帝懿却一手搂抱着她,一手转动轮椅,径直带她离开。 而苍伐上前,一把将贵妃从步撵之上拉下,朝着宗祠推去。 “放开……给本宫放开!” 贵妃实在没想到、帝懿竟然对一个草包那么好!还那般罚她! 她今日想去永政殿,是有正事的! 可不论她怎么喊,苍伐也不曾心软半分。 皇家宗祠都是些迂腐守礼的老人看管。 一听贵妃以下犯上,当即就将其关入其中。 马车之中。 云惊凰还坐在帝懿怀里,眼巴巴地看着他: “阿懿,你今天怎么入宫啦?” 皇帝虽然不再将其囚禁于赢宫,但好像并未准许他参政…… 现在也该养精蓄锐…… 帝懿垂眸扫她一眼。 他昨夜还以为她是那奇女子,但今日朝堂一见,不是。 而她在宫中还被一个贵妃欺负…… 帝懿第一次沉思。 他的判断力也有出错之时? 帝懿将她抱起,放好在座位上: “你入宫做什么?忘了孤之叮嘱?” 他昨夜说过,让苍伐随行。 云惊凰说:“我就是跟着郑嬷嬷随意进宫走走嘛。 郑嬷嬷让我学学贵妃的身段。” 说起贵妃,她就想起贵妃那几乎要撑爆衣服的胸。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虽然比起寻常女子,是还不错了,但和贵妃比起来,尤其是那腰臀比…… 是个男人看了贵妃都会热血翻涌。 而她…… “阿懿……你一直不碰我,是不是嫌弃我小……” 帝懿在沉思事情,她话锋转的也快。 他问话脱口而出:“哪儿小?” “就是……” 云惊凰红着脸,说不出口。 拉起帝懿的手,往自己那里放…… 帝懿身躯徒然一僵…… 第419章 又撒娇啦 因为手掌心下,就是女子的一片柔软。 并且她虽看起来稚嫩,实则…… 帝懿脸色沉黑,收回大手。 “胡闹。” 他甚至端坐身体,不再看她半眼。 云惊凰低垂着头: “哪儿是胡闹嘛……我说的是事实…… 寻常男女相处,早已干柴烈火,欲火焚身。 但和阿懿在一起这么久,阿懿还是对我没有任何感觉……”火山文学 想来想去想不通。 仔细想想…… “阿懿肯定是觉得我不够美……身段不够好,所以才入不了你的眼对不对……” 和贵妃比起来,贵妃丰腴风韵,她就像是豆芽菜…… 每天忙着勾心斗角,或者练武精进,什么时候才能锻炼锻炼下身段呢…… 她今年已经19,锻炼还来得及么……还需要多长时间? 云惊凰越想越低垂着头,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帝懿眼角余光中,便是女子那耷拉着的小脑袋,她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委屈,像是失落无比的小猫。 “过来。” 帝懿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一拽。 云惊凰瞬间被拽过去,坐在了帝懿腿上。 但帝懿神色严肃,就像是抱着个孩童: “是哪点让你以为、孤是那般肤浅之人?” 他身边效命之人众多,还从未有人敢如此瞧他。 云惊凰还耷拉着小脑袋,“就……就男人不都是视觉和下半身思考的嘛……你敢说你看到贵妃时……真的一丁点身体本能的反应都没有?” 她学过医术。 医书上说男人与女子的构造不同,女子会更偏情绪化,而男人…… 往往只要一个女人足够美丽丰满地出现在眼前,即便不动心不动情,也会动生理本能的欲念。 “啪。” 帝懿轻轻一掌拍在她的臀上方。 由于她坐着,他的大手拍得也就是她腰窝的位置。 他眼神端厉:“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是何身份?孤是何辈分?” 正常之思想,都不该乱想。 云惊凰小小年纪,简直胡闹荒唐! “所以阿懿是因为辈分……如果没有辈分的约束就……” “云惊凰。” 帝懿愈发沉下的嗓音,直接打断她的话。 他直视她,轮廓分明的脸是师者般的庄重、严厉。 “孤对女子身子无感,再奇谈怪论,打!” 云惊凰心尖儿颤了颤。 他看起来真的好凶,有点害怕~ 但她还是嘀咕着:“可……可那次你还动欲,还进去……” 此话一出,帝懿脸色顿沉。 那次的一幕幕也在两人眼前浮现…… 布满花卉的殿内,她衣衫不整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小小的脸还摔在他腿间…… 那是唯一一次,他将她压于身下,也是这一世第一次亲密无间…… 哪怕只进去一点点……可那种紧窒之感…… 帝懿一向波澜不惊的眸色浮起暗沉。 尤其是腿上所坐之女子,衣衫之前又被她扯得凌乱。 她还在嘀咕:“如果是贵妃那般的身段……阿懿就不会停下对不对……” “云惊凰!” 帝懿又一次“啪”的一声打在她的上臀处。 这次力道稍重,像是惩罚管教孩子一般。 “孤之话不听?” “不可再提她人!” 荒谬! “唔……” 可云惊凰感觉那里被打得微微发麻,更委屈了: “那阿懿是恼羞成怒……心虚了是不是……怕一提起就想到那曼妙丰腴的身材,才不敢提……啊……” 话还没说完,耳朵忽然传来微微痛感。 是帝懿第一次扯住她的小耳朵,将她微微扯过来,令她直视他的眼睛。 帝懿太阳穴青筋都在跳动: “云惊凰,孤再言一次,我对女子无感!” 无论贵妃,亦或是任何女子,在他眼中与朽木无异。 至于那次…… 帝懿眸色微暗,“那次,是对你。 不必再胡搅蛮缠、妄自菲薄!” “啊?” 云惊凰只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格外清楚,前面就比较低音。 她疑惑地凝视帝懿:“阿懿方才说什么……那次什么?” 帝懿额间青筋又跳了跳。 眼中还是女子那单纯无害的面容,宛若真没听清。 他难得再次重复:“仅仅对你,勿再妄自菲薄。” 云惊凰眼底瞬间升腾起得逞的小星星。 阿懿说……仅仅是对她! 所以阿懿这一世也是会喜欢她的吗? 不过她表面还是故作懵懂地歪了歪头: “仅仅是对我?为什么呀……阿懿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因为只有我敢黏着你?若是贵妃或其他女子黏着你,你是不是也会……” 帝懿脑中刚浮现起相关画面,胃里就一阵反胃,翻江倒海。 他脸色沉黑得风雨欲来。 “苍伐!” 命令声落,外面驾驶马车的苍伐立即停下。 云惊凰疑惑地看向帝懿,还未问话,帝懿就将她推开,命令: “下车!” “啊?” 云惊凰才看到,帝懿是真的动怒了……那脸色也很不对劲…… 她连忙见好就收,坐回去挽住帝懿的手臂: “我不说了……我保证再也不提!” 帝懿凝着她,深邃的长眸中明显是不信。 云惊凰举起小手手发誓:“我保证再也不胡言乱语,要是再提贵妃,我就……我就脚底生疮,脑袋长……唔……” 话还没说完,一个糕点塞进她口中。 是帝懿顺手拿起车内小桌上的点心。 他盯着她提醒:“安静些!” “嗯……嗯!” 云惊凰嚼着点心,暂时不敢再胡言乱语。 不过她心里甜滋滋的~ 一番测试下来,阿懿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对别的任何女人都毫不感兴趣。 她本来还有所担心,是不是因为她重生产生了什么变化,导致帝懿会爱的人不是她,换做了别人。 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而且…… 她也是故意和他扯话题,多聊天才会增进感情。 看阿懿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的模样,也好有趣呀! 甚至…… 她吃完点心,忽然“嗯”的一声,痛苦地皱了皱眉。 手还放在腰后,轻轻揉着自己的腰。 帝懿原本闭目调息,听到动静移目看去。 就见云惊凰在那里微微半趴着身体,手放在她自己的腰后揉着。 帝懿长眉皱起:“怎么了?” “疼……这里好疼……” 云惊凰边说边揉自己的揉,身体还往帝懿腿上一趴,将自己的后背展现在帝懿跟前。 帝懿眼皮微跳。 忽然想起上一次,轻轻拍了她的臀,就哄了她许久。 而这一次…… 他拍了两下。 好在这次不是臀,是臀上方的腰处。 云惊凰还真的很疼一般,直哼哼: “嗯……阿懿……好疼好疼……骨头疼……肉也疼……啊……” 她边按还边因力度不合适,发出痛苦的声音。 不像是装的。 帝懿大手只得落在她后腰处,轻轻揉按。 “这里?” “嗯……对~就是那儿!” 云惊凰答应的声音夹杂着痛音,可小脑袋埋在他的腿上,却幸福满意的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嘻嘻,又可以撒娇啦~(*^ー^)~ 即便趴在帝懿这么亲密的位置,他都没有一丁点排斥~ 一切都在变好! 她就甜甜地享受着帝懿为她揉腰。 马车停在赢宫大门口。 苍伐刚掀开帘子,就看到自己主子正襟危坐,而王妃趴在主子的腿间。 “那什么……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他赶紧将帘子放下,一张脸通红得近乎滴血。 马车里……王在马车里竟然也要和王妃…… 太饥不可耐了吧…… 而车内,帝懿脸色微微沉黑,将云惊凰推起。 “能不能走?” 云惊凰试着站起身,又“哎哟”一声疼呼,“疼疼疼……好像扭到了……” 帝懿:…… 黑袍一挥,他已从马车之上,落座在旁边苍伐准备好的轮椅上。 “下来。” 帝懿是对马车里的女孩说,还朝着她伸出手。 所有人瞧见…… 云惊凰捂着自己的腰,从马车上行动不便地下来。 向来尊贵的帝懿还去搀扶她,任由她落座他的大腿上。 青天白日的。 帝懿就那么搂抱着她,还为她揉腰。 苍伐:!!! 不是……主子把王妃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作为忠臣,他好心提醒: “王,那啥……其实对女子得温柔点……那种事……也得克制……以防透支……” 帝懿睥睨他一眼。 薄唇一动,还未说话、 云惊凰就软软往他身上靠,手还覆在帝懿胸膛上: “阿懿~下次可得温柔点喔……人家怕疼……受不了……” 那软软受害的姿态…… 一时间,门口所有守卫的镇南军们也看了过来,包括城楼上的众人,眼神奇怪…… 帝懿:…… 轮椅一晃,迅速回往龙寝宫。 堂堂战帝,这辈子未曾如此人前受议。 可刚到寝宫门口,雁儿已早早等在那里。 “王,王妃,你们总算回来啦! 刚才宫中来旨意,要王与王府参加明日的林中角逐大会!” 云惊凰眉心顿时皱起:“林中角逐大会?” 第420章 啃食猎物! “嗯……”雁儿答:“传口谕的人说,朝中要选拔兵部尚书,事关重大,要王与王妃务必前往参加。” 云惊凰瞬间明白。 帝高祁应当是想了个什么比赛,要从胜利者中选出一个人做兵部尚书。 而下旨要帝懿前去参加,是因帝懿今日去宫中太过放肆,帝高祁想打击帝懿! 明日是那些武术者的角逐,帝懿作为曾经的战帝,却瘫痪在轮椅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意气风发。 甚至现场所有人都在,指不定还有好多人会嘲讽帝懿,或者用同情的目光看帝懿…… 帝高祁想让残疾的帝懿现与人前,丢尽颜面! 云惊凰说:“阿懿,其实你不去也可以,我可以想办法为你推脱,我去的时候随便为你胡诌个借口就行!” “无碍。” 帝懿神色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他目光又落在云惊凰身上:“你腰不疼了?” “啊……疼……还好疼……” 刚刚坐直的云惊凰,又软软往帝懿怀里一倒。 苍伐眼见力极好,赶紧上前来拽住雁儿就走。 轮椅进入龙寝宫,在一个药柜前停下。 里面有跌打损伤的药。 云惊凰一看就知道帝懿是要为她上药,其实她一点也不疼,帝懿打她时就是微重一拍。 她挽住帝懿的手臂,适时转移话题: “阿懿,贵妃娘娘今日那么嚣张,我不想让她哥哥杨晋适做兵部侍郎。” 当年杨晋适与李雷霆决裂的事,她在点拨李追风那日之前,就已经查到真相。 论起来,还是李雷霆更适合兵部尚书。 她与李雷霆有过几次相处,之前提供橡皮筏等,李雷霆已将她视为祖宗神仙一般的存在。 帝高祁越想欺负帝懿,她越是要让手上的兵马势力壮大! 趁帝长渊如今养伤期间,也要扩大党派,让帝长渊恢复之时,朝中无他立足之地! 当然……最好是不给帝长渊恢复的机会! 云惊凰眼中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小光泽…… 与此同时。 皇宫宗祠。 帝天德前来,就见自己一向嚣张跋扈的母妃跪在蒲团上。 他眉头紧皱:“母妃,你怎么能跪在这里! 帝懿再是辈分高又如何?如今他不过是个残废,有何资格对皇宫之人指手画脚!” “天德!不可置喙你皇爷爷!” 贵妃睨她一眼,慵懒的在蒲团上坐下,还盯着他提醒: “不论他如何,按辈分他都是你皇爷爷!是曾经太宗皇帝亲封的战帝!” 帝天德哼了哼声,不想与自己母妃争吵。 贵妃又道:“母妃的事你少管,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你舅舅在明日夺得兵部尚书一职位!” 兵部尚书,那是掌管着全国兵马军事的职位! 曾经皇后的父亲宋谋远是兵部尚书,皇后处处都碾压她一头。 如今皇后不在了,宫中无人比她更大! 而她的哥哥,也自然要往高处爬! 她被压了这么多年,再也等不及了! 贵妃索性站起身,握住帝天德的双肩再三叮嘱: “天德,你已被太子压了这么多年,如今十一皇子没落,九殿下也不是擅长政治争斗之人。 你定要帮你舅舅夺得兵部尚书的位置!届时你就是宫中皇子里最权利大之人,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 被压了这么多年,你也不想再被人压过吧?” 帝天德想到这些年过得日子,目光坚定无比。 “自然!” 明明差不多相同的出生,明明他处处表现比太子优异。 但是父皇所有的心思几乎都放在栽培帝骁战身上! 每次到书院检查学业,夫子夸奖: “六皇子学业进步颇大。” 父皇也只是淡淡“嗯”一声,就问:“太子如何?把太子写得文章拿给朕瞧瞧。” 父皇从不会看他的字,对他总是点到即止。 相反还经常带着帝骁战,慈蔼可亲的亲教国事、教谋略。 同为皇子,帝台隐不学武术就罢了,帝长渊出生卑微也算了。 可他与帝骁战明明相差不大,为何就一直被帝骁战压着! 凭什么! “母亲尽可放心,如今正是时机,儿臣会乘胜追击!” 帝天德转身离开宗祠。 而贵妃看着他的背影,满意地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 若哥哥做了兵部尚书,那她就更是大权在握! 若帝高祁再欺压她在意之人,她甚至可以…… 帝懿今日宠着那废物草包,一个无脑的草包子,能为帝懿带去什么? 帝懿很快会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能帮助他之人! * 帝天德离开宗祠后,本来想去筹谋一番。 但刚回到府上,就见林隽站在门口,恭敬道: “六皇子,我家殿下伤势过重,身边无一说话之亲人手足。 你到底是殿下哥哥,请你前去看望看望吧……” “实在抱歉,忙着筹备明日大事,没时间。” 帝天德虽不像帝骁战那么欺负人,但也不想在无用之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林隽在他要擦身而过之时,却道: “六殿下,长渊殿下是得知了些消息,关于明日角逐之事。” 帝天德抬眸看他一眼。 转身,径直朝着长渊殿而去。 比起各个皇子宫殿,长渊殿实在过于简陋。 屋内四处看不到任何贵重之物。 用的帷幔蚊帐等,也是较粗糙的布料。 帝长渊躺在床上,身上多颗钢钉被拔,虽裹着纱布,但四处渗着血。 那张脸一直惨白如纸,病态奄奄。 殿内也没有任何人送来的礼品,想补身体也无贵重之药。 帝天德进来后,直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可没兴趣在这满是血腥味的屋中待下去。 “六哥……” 帝长渊挣扎着企图从床上爬起来,但一动伤口更是渗血。 “殿下……”林隽准备去扶他。 帝长渊还是艰难地坐了起来,不失礼数地行了个礼,才道: “六哥,前些日子,我撞见九哥与踏月神督夜谈,而踏月神督去见过兵部右侍郎李雷霆。” “你说什么?”帝天德脸色顿变。 帝台隐? 他以为没什么宫斗权谋头脑的帝台隐,竟在背后偷偷搞事?意图拉拢李雷霆? 帝长渊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当初祈年殿一案,言九哥多年来是刻意营造人设,拉拢人心。 我本不信,可后来发现些蛛丝马迹时,才如六哥这般震惊,与九哥……” 后面的话他不忍再说下去,眉目间竟是痛惜。 他又道:“我身份卑微,无母族,如今母亲还被断了双手,打入冷宫。 自小我就不敢肖想什么,只求日子能好过些许。 如今亦不愿六哥对九哥太过掉以轻心,才提醒一二,望六哥多留些心眼便是……咳咳咳……” 话刚说完,他又剧烈得咳嗽起来。 明明病入膏肓,还这么为人着想…… 帝天德眸色微微变了变。 不,宫中没什么纯善之人。 帝长渊应该是看中他即将得势,很快成为太子,所以在提前讨好他,希望他登基之后,能对他好一些。 而帝长渊辅佐太子时,帮忙打理了不少事务,是个可利用之人…… 第421章 必有一战 六皇子一党在筹谋。 而李府,李雷霆也收到了惊鸿神督差人送来的信。 信上写了,杨晋适六皇子一党,会于明日不顾一切要他性命。 他从今夜到明日到达皇家山林前,必须做好完全准备。 没到山林之前,都不可放松警惕。 只是…… 杨晋适当真会如此心狠手辣? 当年,他们二人历经百战,一同上山、淌水,一同从尸山里爬出来。 杨晋适为了救他,不惜孤身入敌营。 他为了救杨晋适,也曾单骑冲入敌军,后背被砍十数刀。 那次在那松柏树下,杨晋适搂着浑身是血的他,感动涕下: “李兄恩情无以为报,唯有今生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年轻的他哈哈大笑:“你我都是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我不要你两肋插刀,只要你我二人好好活着,携手振兴东秦、扫清奸佞!” “好!一同携手振兴东秦、扫清奸佞!” 两人在松柏树下,那豪迈的嗓音还在耳边回荡。 可不知不觉,已过去这么多年…… 昔日无话不谈的挚友,如今却要兵戎相见? 曾经虽穷,虽只是一个小卒,但挚友义薄云天。 如今身居高位,又拥有什么? 李雷霆几乎不敢想,若杨晋适、或杨晋适的侄子六皇子对他动手,他该作何抉择…… “父亲。”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雷霆抬眸,就见一个少年立在跟前,穿着正装锦衣,头发也不再恣意披散,而是半束于头。 昔日吊儿郎当的面容,今日也变得神采镇定,目光熠熠。 唯有额前一缕碎发刘海,还能看出昔日两分模样。 “你……你是追风……?” 李雷霆眼中尽是震惊,难以置信。 李追风迎上他的目光,“怎么?连你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 李雷霆手中的茶杯更是“啪嗒”一声落地。 自从李追风的母亲逝世后,李雷霆对李追风管教虽严,但也处处宽纵。 导致李追风从小学坏,对他这个严厉的父亲格外不喜,总是骂: “你才不是我父亲!我没有你这种父亲!” 可是今日……李追风竟然承认是他儿子,还喊他父亲…… 李追风看出他眼中的震惊,双手抱剑于胸前: “惊诧什么? 从今日到明日,我都守在你这大将军身边,寸步不离! 我倒想看看哪个人敢来刺杀谋害,小爷第一个砍下他的人头!” 那日惊鸿神督骂他是女人。 他偏要做出一些事迹,让惊鸿神督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女人! 这段时间他请了师父教武术,虽然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但他不笨…… 山人自有妙计! 李雷霆看着意气风发的李追风,胸腔里更是阵阵怦动。 他的儿子……他的儿子终于不再吊儿郎当了! 这十多年来他对这个儿子一直束手无策,没想到惊鸿神督简单一见,就让李追风变了一个人…… 是惊鸿神督帮了他! 那是一个聪慧又热心的女子! 前一刻李雷霆还觉得要孤身前去面对那场战役,可如今,儿子与他共进退,还有惊鸿神督的关心…… 李雷霆将信纸烧尽,一拍大腿站起身: “不愧是我李雷霆的儿子!好,一起迎战!” 李府开始紧密的筹备。 夜深如墨。 赢宫。 云惊凰一整天都在“安安分分”跟着郑嬷嬷训练。 或是趴在布垫上翘着臀,或是展臂做扩胸运动。 直到现在天黑,她还趴在床上练习着翘臀。 看似学得十分认真,实则她在脑中构思着明日可能会发生的事。 李雷霆那边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应对。 还有帝懿…… 明日是帝懿第一次被迫出现在那种场合,还是与武有关的场合。 帝高祁不会轻易放过踩踏帝懿的机会…… 她在顾及兵部尚书一位花落谁家时,还必须得保护好帝懿! 而温泉殿内。 帝懿着衣,负手而立。 一人飞身从外进来。 他穿着不是普通的护卫服,而是精致黑色锦衣,一看便不是寻常之人。 但到了帝懿跟前,格外恭敬地低头禀告: “王,太子那边已有动静,李雷霆也在做准备。 明日角逐,必定会有一场混乱。” 帝懿神色一如既往威严、沉稳。 “由他们嬉闹。” 不过、 帝懿目光落向男人,吩咐:“把控全局,勿让朝堂动荡!勿伤不该伤之人!” “是!”黑衣男人恭敬告退。 帝懿从温泉殿出来时,又坐在轮椅之上,周身威严收敛了几分。 云惊凰看到他,连忙扬起笑脸: “阿懿,你什么也不用想,明日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说话间,她还从床上坐起身,拍了拍她的小胸脯。 帝懿薄唇微微一勾:“好。” * 皇家山林、龙御山。 这是一座地势较为平坦的森林,被皇家修筑围墙圈了起来。 此刻金甲卫们围着山脉,把守森严,连一只飞鸟飞过都要被他们盯上几眼。 六皇子帝天德负责此次的林中安防,昨夜就在这边安营扎寨,此刻又走在林场的边际线,巡查一个个站岗的金甲卫。 路过一个僻静之地时,他朝着那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也回以坚定的眼神。 今日的安排,百密而无一疏! 朝阳初升,已有无数文武百官携家眷往龙御山出发。 李雷霆也带着李追风、以及几名随从策马而来。 昨夜他们做好了被夜袭的准备。 今夜也做好了沿途遇刺的可能。 可哪儿想、直到安安全全到达皇家山林,依旧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 路上甚至连一只野猫都未曾遇见过。 李雷霆眼皮跳了跳,难道他们的推测全都出错了? 恰巧杨晋适也从远处策马过来。 李雷霆看到他,本来严厉的面容多了两分柔和: “杨兄……” 可杨晋适理都没理,径直策马从他旁边走开,理都没理。 跟在他身后的杨丞也没有看李追风半眼。 李雷霆脸上的友好渐渐僵硬。 李追风神色倒只是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正常: “父亲,十五年了,就算真欠他什么,也早该还清了。 今日不论发生什么事,不必再有任何留情!” 李雷霆皱眉,扭头看向李追风:“当年的事,你……” “我知道了。” 李追风那日离开皇宫后就去调查过。 十五年前那件事,让杨晋适与李雷霆分道扬镳。 世人皆说李雷霆…… 李追风却直视自己的父亲,坚定道: “老李,我相信你的为人!” 李追风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当年事发后,为了不给李追风留下心理阴影,也担心李追风这个儿子不信他,他特地寻沈神医给其吃了忘忧丹。 五岁的李追风忘了许多事。 没想到现在二十岁的李追风,竟然是说相信他…… 眼眶,渐渐发烫。 心脏也在发烫。 李追风这样不学无术的人都信他, 若杨晋适真把他当朋友,怎么会那般误会他? 若今日必有一战,那便来吧! 第423章 装傻骂人 李雷霆和杨晋适两人在众目之下,迈步走到通道中央。 他们早已全身铠甲,披篷重装。 李雷霆身形更为魁梧,看起来威武豪爽。 杨晋适偏瘦,精干中又透着几分精明、博学。 太保看了眼皇帝,这才起身从自己身上,拿出一道秘传的圣旨。 “此次角逐,为了公平公正,角逐方式皇上花了极大心思,保密至今,无一人知晓。” 的确,虽把场地定在这龙御山,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要怎么比。 太保尉迟峻岳是皇帝的人,负责此次安排,他也没有泄露出过半个字。 此刻他才当众宣布: “由李雷霆与杨晋适各自挑选10人随行,入龙御山过关卡,终点获锦盒,先行归返者胜!” 云惊凰听得敛眸。 帝高祁不愧是帝高祁,不愧能坐上皇位。 第1,过关卡,关卡自然是被布置的困难重重,可以测验出两人的体力、武力。 这是一个要做兵部尚书必不可少的。 第2,挑10人随行。 因为兵部尚书不仅仅是有勇,还必须有谋! 看其怎么布兵、用兵,怎么将10个人发挥到恰到好处! 第3,其实这是最棘手的问题。 两人挑选的人,其实可以看出他们的择人标准。 用的是什么人,什么性格,可以侧面展示这个将军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 而且被选中之人,等同于都是他们的亲随。 带入龙御山,若是利用他们挡箭闯关,死了,那便会显得这人太过无情无义。 若是心慈手软,自己又怎么可能顺利出来、并且保证自己成为第一名? 不论是狠还是心软,这个很难掌控。 第4,这也是帝高祁最为高明之处。 今日必定会有一人成为兵部尚书。 让他们带人进去,折损一些在里面,便可以趁机打压。 待那人上位之人,身边羽翼被剪,再怎么也翻不出什么浪子。 云惊凰看似在吃没心没肺的吃葡萄,实则已经在心中忐忑。 帝高祁之心机深不可测,未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数。 而此次李雷霆这种义气之人,可能会被选中的10人拖累,甚至还要…… 短暂思索间、 “定不辱皇上厚望!” 杨晋适与李雷霆两人已翻身上马。 他们高坐马上,斗篷飞扬,气宇轩昂。 在他们身后,分别跟着十人。 李雷霆这边,云惊凰认识李追风,卫忠。 杨晋适那边,除杨丞外,全是杨晋适的心腹。 两方人马相视一看。 李雷霆对杨晋适道:“杨兄,今日便各凭本事!” “好,任由李兄赐教!”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中似乎有火星跳跃。 尔后、 “哒!哒!哒!” 骏马奔腾,二十匹骏马进入森林之中,浩浩荡荡。 这场角逐,开始了! 两虎相争、谁输谁胜,将见分晓—— 现场剩下的众人等待,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朝中一个官职的变动,牵扯甚广,但愿…… 云惊凰还在吃点心,就听帝高祁说: “李将士与杨将士真是威风凛凛。 不过若战王能出此局,他们恐怕也只能俯首相让。” 说完,又似乎是想到什么,帝高祁目光落在帝懿轮椅上,又落在帝懿腿上,重重叹了口气。 “哎,可惜……可惜啊……” 他这重重叹息,所有人的目光全数落在了帝懿腿上。 虽然黑袍在身,巍峨尊贵,可那双腿到底是站不起来了…… 有的厌恶,鄙夷,嘲讽,有的则是心疼、同情。 云惊凰却知道、在一个残疾之人面前,不论表现出什么情绪,都是对对方的打击!伤害! 她还未开口,就听文官座首的辅国公开口道: “不碍事,这些关卡当年战王八岁时便已闯过。 战王即便还康健,怕是也没有兴趣再去走这一遭。” 帝高祁嘴角微微一抽。 旁边的云惊凰已惊诧地站起身: “外公,你说什么?八岁?战王八岁时就已经经过这些?” 她像是真的很好奇。 辅国公却心头一颤,全身热血都在沸腾。 外公? 凰儿竟然叫他外公了! 虽然明知这段时间云惊凰不曾理会过他们,今日这种场合,云惊凰也只是在利用他给战王化解问题。 但那一声外公,简直甜到他的心坎里了! 一声外公,他可以把命都给云惊凰! 傅崇坚当即准备侃侃而谈。 但是云惊凰又转而看向太保,满脸好奇道: “尉迟太保,你一直负责皇家安危,也曾负责过一些对皇子的武术教学是不是? 你快说说,战王是不是当真八岁就入龙御山了呀?” 因为傅崇坚若说太多,表现出太多对帝懿的崇敬喜欢,又会被帝高祁盯上成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云惊凰才将矛头转向太保。 只是她这一转,傅崇坚伤心了…… 他的外孙女不听他讲故事,要听别人讲~呜呜(﹏)! 撇开那些因素不谈,定然是没有原谅他这个外公,压根不愿意与他多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