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从得公主下嫁开始》 第1章 公主下嫁 百余年前,合久必分的天下再一次陷入了战火烽烟之中。乱世中的诸侯,群雄逐鹿,最终天下被青州的沈家完成了小一统,划九州之地,北御戎,辽,南阻南夷,较为安安稳稳地直到现在。 九州天下,在沈家的登极之日,也改名为大青,改姓了沈。随着沈家一统九州而崛起,矗立在江湖上的世家大族,也多了一个燕州的左家。 左家当年伴随着青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在北边的燕州站住了脚根,戍卫国祚,在平定九州之后,在立国之初就开始抵御着来自北戎和北辽的进犯。 如今的左家,凭借着文政和军中的声望,在燕州的地位便是和土皇帝一般,尤其是在这些年,某位号称——燕州虓虎的存在,带领部曲连破几次大辽,更是令这份影响深入人心。 这位燕州虓虎,也同时是燕州左家的年轻一代的独苗。 安燕侯之子,燕州牧之孙,青正四公子之一的——左宁。 军中常闻虓虎之名,勇冠三军,画戟荡处,敌众皆不敢缨锋。 有文人曾诗云,称赞这位冉冉升起的璀璨将星: 骁骑锐甲黄金戟,力摧百阵冠功名。 秋声戎马关塞处,敢叫胡羌鸣悲音! …… “世子!皇都来人了!快去接旨!” 略显苍老但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院外传了进来,打断了里面那位俊美无双的青年的正在舞动长枪的动作。 青年没有看向院门外,只是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自己的那位老管家,老唐。也是自己家的家将。 左宁舞了一个收招式,停下了动作,随后将蜡白的长枪杵在了身边,笔直地站在原地,扭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来叫他的老管家。 乌黑的秀发被汗水打湿,粘在了左宁俊美如妖般的脸上,一对桃花眼中满是疑问。 老管家熟练地朝左宁递过去一条汗巾,左宁伸手接了过来,擦了擦俊脸上的汗水问道: “皇都?有事不找我爹我爷,找我作甚?” 将汗水擦干净后,左宁随手将汗巾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一边把手中的武器放回到兵器架子上,左宁一边就扭头问向了老管家。 “嘻嘻,恭喜世子,听说啊,是陛下将怀玉公主赐婚给你啦!”老管家拍了拍左宁的肩膀,咧着嘴笑道,脸上的皱纹都在笑容中变成一朵菊花。 “我就说,世子如此风流倜傥,早年就稳居青正四公子之首,怎么才安小姐一个人喜欢世子,这不?大的来了!” 公主?当驸马爷? 听到了老管家的话,左宁脸色没什么变化,根本没有听说要迎娶公主的喜悦。 “?当驸马?我去当了驸马那安安打不死我……不去!” 短暂的思考之后,权衡利弊的左宁一脸嫌弃,头摇地和拨浪鼓一样。 什么鸟公主,不如李安一根毛,入赘当了驸马不就只能娶一个媳妇了?血亏啊,不干!我堂堂州牧之孙,侯爷之子,跑去京城当一个啥都干不了的破驸马?我有病吗? 但是老唐似乎对左宁这个反应已经早有预料,他呵呵一笑,解释道:“陛下也知道世子志在安小姐,和安小姐关系亲密。所以啊,这一次不是入赘!是公主下嫁的赐婚!” “? 有什么区别?” 老唐一副看文盲的表情看着左宁,掰着干瘦的手指,说道:“区别大着嘞,陛下将公主赐给你,你就不是驸马了,以前驸马爷的规矩你一个不需要守,和正常两家人明媒正娶一样。懂了?” 左宁愣了一下,这种事情好像在整一个历史都是几乎没有几例的吧? 也就是说,皇帝就是老爹的亲家,我们就莫名其妙成了外戚? 想到青帝可能存在的某些目的,左宁顺嘴说了一句:“有这种好事?不会就为了拉拢我们左家才许下这天大的好事吧。” “嘘!” 听到左宁的话老唐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话是你能说的?咱们左家世代沐浴皇恩,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什么叫拉拢?这世道再乱,咱们也是青臣!左老也是大青的州牧!你父亲也是大青的侯爷!” “对对对,嘴快了,我的错。行,我换个衣服就来,安安那边呢?”虽然从小在军队里摸爬打滚的左宁对这个概念有点轻,但是还是满口的答应着。 老唐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赶快去!李安小姐那边侯爷会和云州牧商议的。” “行行行,那就好,我马上到。” …… 很快,左宁便换回了一身正装,快步赶到了客厅中。 还没有进入客厅,在院门外朝里面看,左宁就看到了一位苍老的内臣端坐在自家的太师椅上,翘着指捏着茶杯在品茶,桌子对面坐的人,则是自己的爷爷,燕州牧,左成。 这个翘着兰花指的公公,没有胡子,但是头发和鬓边都已经是全白色的了,从容貌上看得出来,此人年龄已经很大了,但是虽然老,端着茶杯的手依旧稳稳当当的,从行动和气势上,却没有显现出一丝丝老态。 想必,这就是来宣读圣旨的内臣了。 老成这样,看上去还精神矍铄,手脚也十分稳健,隔了几丈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其体内如洪的气血、 就这姿态,左宁估摸着,这位起码也是一位宗师级人物。 果然不简单,皇宫大内随便出来一个老太监都是个宗师。 啧啧啧。 左宁的父亲安燕侯左统江站在左成的后面,见到儿子赶到,不紧不慢说道: “左宁,这是皇都的邓公。” 随后他看向老太监,介绍道:“这便是犬子左宁。” 左宁立刻抱着手,对着这名苍老的内臣微微鞠了个躬:“拜见邓公。” 听到这声清脆的声音,邓公公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了左宁。 只窥得左宁一身气血如虹,精气神比之左统江和左成都要高昂不少,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此子刚刚来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见到左宁本人时,只是一扫便挪开了目光。 老太监没有审视左宁的意思,心中暗暗赞叹道:陛下这回,押对了。 收回了目光,他点了点头,左宁给他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气势不负盛名,风流倜傥,礼貌。确实是个几乎无人出其右的年轻俊杰。 随即站了起来,朝门外候着的小太监招了招手,让他们将圣旨捧过来。 三左见到圣旨,马上站到了一起,对着邓公公手中的澄黄的圣旨单膝下跪。 随着圣旨的铺开,邓公公朗声道: “左家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州左氏,世代为我大青据守边界,力抗北辽,实属我青之大幸,功劳显彰。今闻世子宁血气方刚,风华正茂,朕欲嫁长女怀玉与左宁,但又闻左宁身有婚约,故朕决定将怀玉外嫁与左宁,钦此!” “臣,左成,接旨!” “臣,左统江,接旨!” “草民,左宁,接旨。” 邓公公将圣旨交给了面前的左成,示意他们可以站起来了。 “接旨后,尽快启程入京,咱家就不多逗留了。陛下通过占星司推出最好的黄道吉日是在谷雨,希望世子莫要迟到的是,到时候,左家也就是皇亲国戚了。” 左成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快让阿宁启程的,邓公慢走,就不送邓公了。” 办完事儿后,邓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看着眼前的圣旨,左成道:“李安和阿宁的婚事只能延后了,李家那边早就得知了,表示一切看李安的意思。” 左宁舒了一口气,示意老唐将刚刚待客的茶具收拾好后,回头问向父亲。 “我什么时候走?” 思索片刻后,左统江吩咐道:“圣命有令,老唐!” “侯爷,我在。” “你先出发去京城,为阿宁把宅邸什么的布置好,钱使劲砸,阿宁和怀玉公主的婚宅一定要好,可不能落下把柄说三道四。三天后,再让阿宁跟上。” 老唐想了想,抱拳点了点头:“得,保证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那我等一下就出发。” 说完,老唐就快步离开了。 “阿宁。” “我在。” 左成拍了拍孙子的肩膀,小声告诫道:“莫要太出风头,入了京,想要出来可就难了,你就记住了,你就是个宗师,仅此而已!别把你的实力到处去显摆!” 这个世道现在很乱,左宁是知道的。 北边的北辽对中原虎视眈眈,全赖燕、云二州如今的两位州牧,才能据边疆以抗辽兵的南下。 如今的圣上好大喜功,但又不顾及微末,听说南边数州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圣上压根儿就不管,加之这些年的天灾不断,整中原南部早就乱象丛生了。 不过燕州这边,左宁却没有见到这种情况,实际上他对外面的情况也就道听途说罢了,并没有对这些流言放在心上。 而且大青不禁武,江湖上的武道霸主在各州拉帮结派,占山为王,开宗立派。只要定时交税,朝廷照样不管。 就说云州,就有一个武道霸主,枪圣陆截惊。 好在老枪圣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甚至还帮云州边军打过北辽,云州官吏倒是和老枪圣一直关系不错。 那其他的呢?可就不一定有陆截惊这样的好品性了。 藏锋守拙,是在这个乱世最好的生存之道。 “我知道,我就去娶个公主当老婆而已,绝对不会横生事端!”左宁拍着胸脯表示道。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他的好孙子,老爷子还是十分放心的。 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十分放心的。 “去吧去吧。打点行装,过去就老唐一个人陪你了,我和你爹军务在身,你的这一场婚礼就不去了。” 左宁嗯了一声,朝父亲和爷爷屈身一拜,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等左宁走后,左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现在才出此下策……卖了个女儿换了一个一门三宗师的世家,真是会做生意……” 左统江若无其事,灌了杯茶水,说着:“看着走就是了。” …… 京城,青正城,皇宫 宽敞明亮的鎏金书阁内,有一位黄袍加身的中年人,他的面前是叠起来有一尺多高的奏折。 这个中年人,便是青帝沈逸。 他看着龙案上那乱七八糟的奏折,脑壳一阵犯疼。 简单看了其中的几本后,依旧是千篇一律的官吏互相对喷尬黑的经典内容。 这本就是甲指着乙如何如何贪污腐化,如何如何结党营私,如何如何搜刮民脂民膏。 然后下一本就是和上一本在内容上大差不差的,指控对象却又变成了甲。 但是这些官吏之间的破事,调查起来不但麻烦,而且费钱费时费力。 在沈逸看来,就是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工作。 如此翻阅了几本后,好不容易提起干劲的沈逸选择了摆烂,他放下奏折,大声喝道: “来人!张皓呢?张皓!” 话音刚落,旁边屏风后,一个中年模样的内臣便快步走了出来。 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沈逸的面前,高呼道: “万岁,臣在。” 沈逸指着龙案上的这些奏折:“把这些东西给我处理了,重要的筛出来给我看便是,不重要的你自己看着办。” 在他看来,官员对喷就是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这些年如出一辙都交给了自己身边的内臣来处理了。 说完,就转身忙活自己的东西去了。 依旧如常的情景,但是张皓的额头上又已经满是冷汗了。 这些年,他们这些内臣仗着沈逸的放权,作威作福,大青最近两年的情况突然骤然转下,也是因为他们这些年日积月累的功劳。 贪污官员,一部分赃款就进了他们这些人的腰包。 虽然这一年,他们有所收敛,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了。 在总管邓元亲自离京之时,老总管看着他们摇了摇头,通过公主外嫁来将燕云二州绑在一起,也是张皓出的主意。 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补救办法。 他等了好一会儿,等沈逸走远后,快速地将一些规格高的奏折藏在了袖子里,然后转身走向了公相阁…… 沈逸走到了后宫之中,首先和最近一样,还是最先来到了马上就要外嫁的长女怀玉这边。 进院之后,便是一个有着流水石桥,静池木亭的小花园。 花园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只能听到流水哗啦的声响,和时不时的书卷翻动的声音。 而怀玉公主,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倚在水池之中木质小亭里,安静地看书,而是坐在了亭子里,绣着什么东西,旁边的椅子上,是那本被风吹着,时不时发出声音她最近在看地书。 侧脸柔美,清澈的目光盯着手中的东西,葱白如玉的柔荑捏着针,在忙活着。 春风时不时拂面而来,卷动着她的青丝,敲响了她发簪上的玉石。 沈逸没有去打扰自己的女儿,站在门口目光柔和地注视了一会儿后,就悄悄地离开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刚刚的目光,沈鸾停下了手中的女红,一边扭头,一边挽着被风扰乱的鬓发,看向了院门外。 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没有多想,便又投入到了,手中的工作之中。 她手里是一个红色的香包,上面有一个还没有绣完的“宁”字。 “希望……他会喜欢吧。” 少女在心里估摸着大婚的日子,心里不由得也开始对未来的夫君产生了憧憬和期待。 至于他身上的婚约,沈鸾也不是很在乎,对父皇的吩咐言听计从便是了。既然在明知左宁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将自己许配给他,自然有他的考虑。 “别是个大叔就行……” …… 远在燕州左宁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周围,呢喃道: “谁在念叨我??” 第2章 赠别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距离圣旨来到燕州,宣布了公主下嫁的事情也已经过了三天。 男儿行走四方,也没有多少需要带的行李,盘缠,衣服带够,把称手的兵器带上,那就足够了。 所以左宁在前一天晚上才不紧不慢地将行李给收拾好。 而现在天还蒙蒙亮,起了个大早的左宁已经在正堂的仙人图面前,郑重地燃了三炷香,然后看着飘出缕缕白烟的香头,郑重地拜了三拜。 准备离开了。 出个远门,讨个吉利,这也是左宁每次出征前必做的一件事,也不是说真有仙人这样就一定会保佑自己,单纯图个安心罢了。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即将入世,和上沙场砍人,在左宁的内心里,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 左宁将路上需要带的衣物和必需品带齐之后,把装好东西挂在了马背两旁,随后就将自己的那匹战马牵出了左府。 这匹马双目橙红,通身雪白,但四蹄的毛发却乌黑发亮,呼吸间仿若能听见滚滚闷雷,马踏声却又清脆如风。 几望平山追秋风,长息乌蹄赶夕阳。 这句诗,说的就是这种万里挑一的马种——追阳马。 左宁打开始习马时,便和自己的这匹追阳马一直待在一起,可以说,从小就亲密无间。 此马,是他的坐骑,也是宠物,更是他在沙场上托付生死的战友。 而宝马通灵,所以左宁便给它起了个名字——灵玉。 灵是指马有灵,玉是指这匹马毛发如白玉。 他拍了拍灵玉,然后纵身跃起,跨上了马,而灵玉也很通人性地拱了一下左宁,发出来欢快的低鸣。 家里祖传的那杆方天画戟此时自然也已经传到了他的手上,被他用黑布包好点,放在马上。 整理了一下衣服,把佩刀挂在腰间之后,他回头看向了左府的门口,透过大门,一直望进了到了深处,看着八仙桌上的香案上的三炷香缓缓地燃烧殆尽。 凝视了一会儿后,左宁又看了看朱漆大门,默默地在心里道了个别,回过头来一拉缰绳,策马而去。 等左宁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后,左统江和左成从门后绕了出来。 “这小子,肯定知道我们在。”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左统江感叹一声。 左成笑了笑:“肯定的。所谓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小子被放出来,肯定比你当年风波大,可惜了,你,就差这临门一脚,就是进不去。” 已经是宗师层次巅峰的左统江也没有因为这事儿而有所困扰。 反而笑着说道: “……没事,打个北辽够用了。而且再说了,我是他爹。” 左成看着如今意气风发,封侯拜将的儿子,又看向了少年锐气十足的孙子刚刚离去方向默不作声。 当年的左统江在大青江湖上混得不能说是风生水起,只是树敌太多,人见人嫌,在最后被誉为武圣之下第一人,直到被一个叫周鼎的人率先踏入武圣才让他尝了一败,回到了燕州,立下赫赫战功,得了个二字侯位。 “你们爷俩,没一个省油的灯。不过阿宁可是比当初的你稳重不少。” 说完,左成便转身离开,只留下左统江依旧默默地看着左宁消失的方向。 ……… 城门口,一阵清脆的马踏声传来。 踏踏~踏踏~ 独特的马蹄声让守着城门口的将士一听就知道,是世子左宁的那匹灵玉的马蹄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马蹄声。 果然,守将一扭头,就看到了左宁一身白衣骑着白马,带着行装,朝这边徐徐而来。 这副打扮,一看就是要出远门了。 “世子!走这么急,去做甚啊?” 来到城门口,左宁取出通行令展示了一下,示意让城门口的守将拉上城门让自己离开。 毕竟现在天色才刚蒙蒙亮,还没有到城门口定点放开的时候,而左宁也是懒得打扰到长辈自己就燃香而去了。 不管他们起没起,至少自己的礼数是得做到才是。 “哦,我啊,出趟远门。” 左宁看着缓缓被将士拉上去的铁闸门,回答道。 守将哈哈一笑,指了指门缝外的一马平川:“还以为一大早世子去和李小姐幽会呢……” 左宁打断了守将的话,呵呵地说道: “别打趣了,小心被人听见打你。” “啥?” 左宁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扭头看向守将,呵呵一笑:“这不,人就来了。” 没等守将反应过来,左宁一看城门已经被拉上去了,随即双腿一夹马肚子,纵马朝那个小黑点奔了过去。 “嘿!?咋刚说人就来了呢?” 作为燕州城的守将之一,武功自然不低,一经过左宁的提醒,他也看清了不远处那个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是谁。 云州牧之女,李安。 李安伸长着雪白的脖颈,朝城门口望着,只见她一身红衣,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腰上的佩剑,一席柔顺的高马尾在早风中散开,一副江湖女侠的模样。 等到左宁纵马来到了李安的跟前,李安抽抽鼻子,幽怨地看着这个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一时间没有稳住自己英姿女侠的样子。 她翻身下马,然后再也忍不住维持形象了,纵身跳上灵玉的马背上,扑进了左宁的怀里。 她紧紧地抱着左宁,用着幽怨又带着几分愤怒地口吻问道: “左宁!你什么意思?!带着我和你的婚约去娶公主?!我和她谁大谁小,你今天得说清楚!” 说话间,李安葱白的小手已经来到了左宁的腰间,然后用力地用捏,接着一扭。 在被偷袭的时刻,刚想说点什么的左宁一时间啥也说不出来了。 嘶! 左宁只疼得直抽冷气,连忙一把横抱住李安在她一声惊呼中,翻身下了马,将她放下。 看着李安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小脸气鼓鼓的,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他轻轻地抱住了李安。 “我最小,我最小……” 而李安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任由心上人抱着自己,虽然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也接受被人捷足先登的既定事实,但是总得找个人出出气不是? 好一会儿过后,李安挣开了左宁的手臂,回过身来,从自己的马上拿过来了一张红纸,递给了了左宁。 “我们的婚约书……” 左宁从李安手里把婚书接过来,打开一看,是自己和李安的那张尚未正式签字的婚书。 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订婚的婚书。 正常来说,等到大婚那天,摆完堂之后,就是签婚书的时候了。 一直以来,大青乃至前朝都是有这个流程的。 虽然左宁不知道李安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安抚心上人的办法。 一时之间没有笔,左宁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咬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在这张红纸上直接签了名字,然后将婚书递了回去。 “好了,安安,现在,你才是我的第一位妻子。” 左宁双目满是柔情,看得李安小脸一下就红了。 李安实际上只是想让左宁收好这婚书,然后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娶她。毕竟自己一看到婚书,再想到左宁被人抢占先机的事实,那感觉。 啧, 然而根本没有预料到他会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来签了这个婚书! 这还犹豫什么?她一把抢回婚书,然后朝左宁愤愤地说道:“算……算你识相!本姑娘等……等你回来,再完婚!” 看着李安虽然语气很生气,但满眼喜悦,表情中也满是惊喜的模样,左宁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 看着左宁这么“识相”,李安没有把左宁的手拍开,只是收起婚书后,又从马上取出了一个盒子。 是一个长条形,镌刻着金色花纹的红木锦盒。 在左宁的面前,李安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了,左宁低头一看,里面竟是一支做工十分精致的玉笛! 玉笛是由一整块玉石雕刻而出的,上面虽然没有繁杂的花纹,但是一尺长的玉笛玉质成色饱满,配上系在上面的一根红色流苏,显得格外清雅。 是左宁非常喜欢的一种风格。 “去年开始做的。按照习俗来说,不是结婚时,新娘要送给新郎一件定婚之礼嘛。我就想,做支笛子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左宁看着满眼期许的李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取出锦盒中的玉笛,放在了嘴边,然后吹了起来。 悠扬的笛声从玉笛中传出,平和的声音散入春天的早风里,传入了两个人的心里。 曲调婉转,伴着风卷树叶的沙沙声,合着时不时的鸟鸣声,似流水轻响,又如春风拂面。 李安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青年,一席白衣,好似一位画中仙,双眸微闭,沉浸在演奏笛声之中。 她静静地听着左宁为她演奏的曲调,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白衣如雪,玉笛飞声,她痴痴地看着左宁,满目爱恋。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就红了。 与君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 天地间,仿佛只有了左宁这满是深情的笛声,悠悠荡荡。 时间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左宁睁开了眼睛,也缓缓放下了玉笛。 “玉笛我很喜欢。” 李安强忍住没有哭出来,鼻子酸酸的,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哽咽道: “喜欢就好。” 把玉笛放回到了李安手中的锦盒中后,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锦盒,左宁郑重地将锦盒放到灵玉身上的行李箱中。 “好了,笛子给到了,婚书你也签了,那我走了。” 李安不想在他面前哭出来,转身便要上马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左宁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将她扯进了自己怀中,双臂环着她的水蛇腰,然后俯下身来,一口含住了李安的樱唇。 李安第一时间惊到了,然后,便闭上了美眸,热烈地回应着左宁的这一吻。 左宁啃着李安的唇,隔着衣服和她被衣服紧紧包裹着的鼓囊囊,也能感受到她此时此刻,心脏的剧烈跳动。 原来,这就是初吻的味道…… 过了很久,等到李安双目迷离之际,两人才分开来,左宁的嘴上满是李安点上的胭脂,而李安的唇瓣则被吮得有些红肿。 “走了。” 左宁又抱了抱李安,看着她已经湿润,泛着水雾的杏眼,又轻轻在她的小脸上吻了一下。 想了想之后,从自己的脖颈上,取下了一条系着一块半透明红石的项链,轻轻为李安系上。 “这……这不是……那年你从北辽重镇抢回来的他们的供奉之物吗?着给我多不合适啊……” 李安握着这还有一点温热项链,细细地辨认之后问道。 左宁刮了刮她的琼鼻:“配你好看就是最合适的。” 说完,他跨上灵玉,最后朝李安挥了挥手:“等我回来。” 说完,纵马,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李安站着,目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白皙的脸蛋上,是自己那淡淡的胭脂,和宛若红霞般的小脸格外相配。 她暗暗地啐了一口:“登徒子……” 然后展颜一笑,双手握着左宁给自己系上的红石项链,默默地在心里和他道了个别,随即也上了马,朝云州而去。 …… 第3章 送上门来 燕州实际上离京城并不算很远,京城所在的京州和燕州之间就隔了一个青州。 也就是说,左宁从燕州出发,只要过了青州就可以直达京州。 路途并不算特别远,快马奔袭之下,也就一周的时间就足够了。 京州,便是以青王朝的都城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的地界。虽然京州地域是天下九州最小的那一个,但是其地理位置过分的优越。 它西边,是号称生命禁区的断天高原,北边,是滚滚不息的大河——青江,南边,也是一条不亚于青江的大河,荆河。 想要进京州,除了翻过断天高原在此青州和京州交界处的延伸大山——相青山,便只有从东边走那号称天下第一雄关的御神关,这一条陆路可以走。而这个相青山,却是突出一个险字,只有一条沿着河谷的小道蜿蜒地通向京城。 有着两条大河和断天高原为天险的京州,可谓是,易守而难攻。 又因为京州所占据的地域还是一个地域辽阔的平原,就是有敌人想把京州围死都几乎毫无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的都城都在这边的缘故,时间久了。 京州的名儿,也就这么来了。 当年的青州沈家,若非仿佛天助一般,遇到御神关所在的地区发生地动,硬生生将关隘震开了一条口子,否则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占据京州,图谋天下。 此时此刻处于青州的交通要道烟河镇的左宁,看上去丝毫并不打算继续南下,走御神关的大道。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进了京就出不来了,反正离谷雨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直接顺便去相青山逛逛得了,听闻进了相青山的重岩叠嶂,便是另一个洞天,所以有不少流寇和隐士藏在了这崇山峻岭之中。 一席白色劲装的他正坐在城门口的小酒馆门口,牵着白马,一边喝着茶,一边在津津有味地听着酒馆里面的那个先生在讲评书。 “公子...赏口饭吃吧...” 正当左宁放下茶杯之际,一个颤颤巍巍地声音从他脚边传来,左宁却凭借感知就已经知道有人一直在注意他,一道气息微弱地不像话,另一个人发出气息却是不输自己的父亲。 乞丐?流民? 衣衫褴褛的乞丐那骨瘦如柴的手拄着一个看上去随时随地都要折断的木棍,满脸都是风尘和污垢。 左宁没有看向乞丐,只是将桌子上的碟子里那剩下两块米糕看似很随意地递给了这个乞丐。 “小人从并州...多谢公子!” 这个自称来自并州的流民看到左宁递过来的两块米糕就像看到稀世之宝一样,两眼放光,一把夺过碟子里的食物揣进了怀里,警惕地四处张望后,才松了口气,朝着左宁连连致谢之后,便离开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左宁停留更多的心思,只是在心里疑惑了一下官府怎么都不管管民众之后,再次把大部分注意放在了酒馆里面的评书先生。 先生的桌案前,围得是水泄不通,全都是中午来此处吃饭喝酒听故事的四方江湖人,气氛非常活跃,店小二穿梭在桌围之间,一边忙碌着,一边也在听评书。 这样就显得左宁这边几乎没什么人,格外的冷清。 “嘿!你猜怎么着?” 讲到兴起的评书先生“啪”一声,把书扣在桌子上,用手撑着桌子,然后瞪着眼睛环顾四周的来客。 “怎么着?” “你倒是说啊,甭浪费时间啦!” “就是,那白马小将然后咋滴啦?” …… 看见成功勾起了底下一众听众的兴趣,评书先生满意地捋了捋小胡子,点了点头。 “那就听我慢慢道来。” 然后接着讲道: “只见!那小将,手持方天戟,骑着白马,飒——!一声! 如同战神在世!率队就似一把尖刀! ChUa!一下!冲进了军阵! 那小将!竟然视北辽千军如无物! 骑着马,踏!踏!!踏!!!踏!!!!把北辽的军队撕开一道口子!冲到了主将莫妥齐面前! 在万军中,手持大戟,唰!一下,把北辽大将莫妥齐连人带马给生生劈成了两半! 当场暴毙!周围人,无不胆裂…………” “这么猛?真的假的?” 听了评书先生的故事,底下一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早两年,北辽南下燕周,最后连军带主将被左燕军打得全军覆没,而主将就是莫妥齐……” “嘶!左家人?听说安燕侯世子年方二十三,在燕州有虓虎之名……” …… 左宁怎么都没想到,来到这地方,居然还能听到自己之前的光辉事迹。 也是,近两年来,虽然王朝肉眼可见地日薄西山,但是燕,云二州依旧如同两道大山拦在北辽和北戎的面前。 而两年前,左宁率领麾下的三千铁骑奇袭了北辽南下的大军,于万军之中斩杀敌方主将莫妥齐,配合两万的燕州主力军愣是将北辽南下的五万大军打得全军覆没,令北辽元气大伤。 至今,整整两年都再也没有南下过。 他默默在心里给评书先生点了个赞,讲得不错,多讲点,哥们爱听。 就在左宁安安静静喝着茶,吃着椒盐花生时,一个清清冷冷地声音在他旁边传了过来。 “请问,旁边有人坐吗?” ? 左宁扭头看向声音方向,却是一个全身被白色的大兜帽披风笼罩着的人。 这个人,便是之前自己一直有留心的那个人,也是之前注意自己的另一道气息的主人。 他的视野自上往下看,然后他的目光就被来人那略显浮夸的胸肌上吸引了刹那……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左宁迅速,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心里明白了几分。 这兜帽披风人,原来是个女子。 “坐吧,没事。” 左宁手一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和气地说道。 随后他又瞥了两眼女子背后,背着的武器,从轮廓上看,应该是是一条用黑布包裹着的大枪。 练枪的女人? 虽然是门口的位置,但是左宁因为要牵着灵玉的缘故,桌子却是比较偏的。 女子坐下来,将自己的马拴在了灵玉旁边之后,在左宁的面前轻轻地将兜帽放了下来,露出了真容。 左宁看着她的样子,愣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的样子,无论是头发,眉毛还是睫毛,都是雪白色的,肌肤白皙似雪,比羊脂玉还要白上几分。 如同雪砌一般。 女子有着一副清雅绝美的面容,她的睫毛很长,因为是白色的缘故看上去就像覆上了羽毛一般。她的面容虽然清清冷冷,非常柔美,但是女子的美眸却似媚得出水,樱唇一点,水润饱满。 雪白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没有任何的发饰,有的也仅仅是一根同样也是白色的发带,用来束缚住发丝,不失飒气。 清雅,柔媚,飒爽。 这是左宁对眼前的这位绝色倾城的女子第一印象。 左宁再次默不作声地移开了刚刚停留在女子脸庞上的视线,扔了一颗花生进嘴里。 因为,剩下的,除了隐隐约约的那天鹅般雪白的脖颈之外,左宁什么也看不见。 而且,再看,就不礼貌了。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评书先生口中的白马小将,安燕侯世子,左宁。” “这位……女侠,听闻过左某,在下甚是荣幸。敢问女侠有何贵干?” “女侠?我不算女侠吧。我姓陆……” “好的,陆仙子。” “……我叫陆水寒……” “好的,陆仙子。” 陆水寒皱了皱秀气的白眉,看着眼前的这个嘴皮子有点厉害的俊秀青年默不作声,她刚刚目睹了左宁那帮助了乞丐的画面,现在有点难把这个口花花的样子和刚刚外冷内热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然后在冥思苦想,怎么把话继续说下去。 过分白皙的肌肤让左宁炫目地无法直视。 别人姑娘和你萍水相逢,你一直盯着别人看,啥意思? 所以左宁并没有在意旁边的绝色,而是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评书先生那边。 陆水寒双手合着,在捏着自己晶莹如玉的手指缓解尴尬。 前几次登门拜访其他各路宗师的时候,都是打的中年人。这左宁虽然是偶遇,正巧遇到,但是他过分俊朗的面庞让她小脸增添几分微红。 确实,帅得有点过分了吧。 她沉默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陆水寒鼓起勇气,仰起头看着左宁的侧脸道:“左世子,能和我打一场吗?不行的话,我就北上去打你爹。” “?” 左宁端着茶杯,正喝了一小口茶水,然后听到陆水寒的话后,差点没被呛死。 清秀的脸上,是呆若木鸡的表情。 这……姑娘,会说话啊。 “你的意思,你想找我打架?” 他锐利地目光盯着眼前这位看上去不谙世事的白发女子,已经在思考她是不是北辽那边,偷偷溜入关的杀手了。 陆水寒也感觉到了刚刚她的话听起来怪怪的,小脸一下又红了几分。 但是她最终还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向左宁。 “我想和你比一次武!我输了……我,随你处置!你输了,你得把左家戟教会我。就看左世子你是否敢接了。” 说完,陆水寒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撑在桌子上的双臂收了一下,轻轻挤了一下自己那小西瓜一般的胸襟。 就算是她此时此刻,身穿着宽松的斗篷,面前的左宁都能明显看得出了。 大概是两个李安…… 嘶,引力甚大。 抛开杂念,左宁看着陆水寒那充满坚定神采的美眸,呵呵一笑。 “激我?小心踢到铁板。你想打,我就陪你走上几招。走,出城!” 绝对不是被诱惑到了…… 说完,左宁从兜里排出,十文铜板,拍在桌子上,大喊一声 “结账。” 不等店小二过来收拾,左宁把茶杯里最后一口茶水饮下。 然后松开马绳,把和陆水寒的白马蹭来蹭去的灵玉牵到了街道上,翻身上马,径直往城门外而去。 陆冰塞看到左宁答应了和自己比武的事情,欣喜万分。 拍了一下刚刚和灵玉在贴贴的那匹自己的白马,然后也纵身上了马,跟着左宁往外走。 上了马之后,她也没有忘记重新带上兜帽,把自己给严严实实地盖住。 店小二来到他们刚刚停留的桌子钱,把钱一点,确认足够后也没有看左宁离开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地方,这样的江湖人他也见过太多,早就熟视无睹了。 …… “陆姑娘,你刚刚说,你输了的话,怎样?” 出了城门,左宁迎着风,乐呵呵地问道。 “……”陆水寒听着这带点挑逗意味的话,手攥了攥缰绳。 她用手一捋被风吹乱,雪白的鬓发,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 “随……随你处置……你想干什么都行。” “真的吗~什么东西?” 她的小脸充满了羞红,心中暗想:怎么这左世子和个登徒子似的?明明外面对他的风评那是相当的不错啊? 陆水寒咬牙切齿:“真!的!” 看着陆水寒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左宁只是哼哼一笑。 “哼哼~” 他们走之后,没有听到的是, 就在评书先生停下的时候,店里面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讽笑:“这左宁再厉害,也终究是这狗日的朝廷的鹰犬罢了。” 在这一声充满怨气的批驳下,整一个店里都在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确实,守的,终究是龙椅上的那位的江山,和我们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呃~” 紧接着,就是一道醉醺醺的声音。 两道不太和谐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店里的大部分人的负面情绪全给点燃。 “就是……” “并州那边还在乱着,官府就隔着看,什么也不管!” “……” 说书先生一看下面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开始乱了起来,心里叹了口气:这鸟世道…… 他只能拿书,连拍三下桌案,然后高声大喊: “诸位,请听下一本!《周家剑》!” “这个好!” “小二,接着上酒!” 用江湖故事来缓解底下的压抑…… 第4章 虓虎左宁 很快两个人骑着马来到了镇郊的一个空地上,再深入,便是断天高原拦在青,京二州的延伸山脉——相青山的树林了。 左宁看着眼前的女子下了马,脱下了自己身上宽大的斗篷放在马背上,然后取下了自己的那条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枪,解开了黑布,露出了银白色的枪杆。 待黑布被陆水寒完全解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条丈三凤据亮银枪。 “怎么看这枪……有点像……嘶,啥来着?” 左宁只觉得这枪有点眼熟,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估计印象确实不太深,只是感觉隐约在哪里见过。 他此时此刻也下了马,把他的那杆方天画戟——苍茫度,取了过来,解开了缠绕在上面的布条。 暗金色的戟刃在阳光下,折射出了了金光,和已经站在十余丈开外,陆水寒手中的长枪折射的银光遥相辉映。 “左世子,请。” “请吧,陆仙子。” 话音落下, 陆水寒的美眸盯着面前的左宁,双手握住长枪,将枪缓缓抬起。 随后,随着她的的目光一凝,雪白的鞋子瞬间将底下的泥土踩出了一个尺长的凹陷! 手中的长枪闪电般前探,先声夺势的刺向了左宁! 两个人距离不算远,堪堪十余丈的距离在陆水寒的跃步之间,瞬息便至。 整一个人变成了一条白色的游龙在平地中将地面犁出了条长长的凹槽! 枪尖的寒光在左宁的眼中瞬间放大,裹挟着几乎凝成白雾的劲风,刺向他的面门! 让安静的树林中,仿佛只剩下了她手中的那杆枪发出的嗡鸣,还有卷起了层层落叶。 左宁看着将要刺到自己的长枪,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这姑娘……居然已经有宗师巅峰的实力了……” 右手握大戟的左宁打习武开始,从始至终贯彻着上战场杀敌的打法,从来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哪怕他已经跨入了这个万人之上的武圣层次。 没错,今年二十三的左宁,已经踏入武圣了。 凌驾于宗师之上,江湖武道之中最高层次的那个层次。 “一枪平刺,诡路莫测……陆家枪的起手式,陆……陆家枪的枪法…………原来如此。” 通过看陆水寒这一枪的枪式,左宁明白了一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陆水寒是来学战法,希望借此突破到武圣层次的。 这个借助学习他人战法来完善自己,提升自己的做法,在剑道里面有个美称——问剑。 但是就算是想明白之后,左宁虽然多了几分放水的意思,但是在战法上,左宁并没有选择放水。 他面对陆水寒的长枪,不慌不忙地微微一个撤步,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骤然间全身顿时发力! 他原本内敛的气息在一瞬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如同凶虎睁眼一般,煞气喷薄而出! 他目光炯炯,看向陆水寒刺向自己的长枪! 面对陆水寒这一记看似朴实无华,实际上变幻莫测的直刺,他只是一舞画戟,在长枪即将刺到自己面门之际。 后撤的脚步猛地一沉,脚下的地面中的一块碎石直接被他踩压成了齑粉!蔓延的龟裂也震得周围的树木发出了摇曳的沙沙声! 然后他右臂发力,单手持戟抽出!迅速上撩,一下,便精准从下面砸到了枪头之上,一下便以无与伦比的巨力,抽开陆水寒的长枪! 兵器碰撞,发出——当!的一声巨响! 陆水寒的整一条长枪在遭受左宁这奋力一抽之后,哪能继续维持原本进攻的状态?没有被当场抽飞都是因为陆水寒握力不俗的缘故了。 但陆水寒在猝不及防之下依旧被震的虎口发麻,长枪差点脱手而出。 ! 左宁手中的大戟扬在空中,刮起了一阵劲风,发出来了一阵嗡鸣! 玄黑色的苍茫度在阳光下,折射出了暗金色的寒芒! 随后只见左宁另一只手迅速一握戟尾,握着大戟猛地砸下裹挟着劲风,劈头盖脸地朝陆水寒劈了下去! WU! 见招,拆招,反打。左宁这套在与北辽的战斗中摸索出的一套万金油惯用技巧在其步入武圣之后,愈发显得实用和稳定。 纵使陆水寒这枪实际上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变招轨迹,但左宁这一恰到好处的抽戟,精准抽在了她长枪的枪头上,也让陆水寒的这一记直刺,可能会产生变化的枪式皆化为了乌有。 一力降十会! 一招之后,高下立判! 猛吃了左宁这一抽戟之后,陆水塞握住枪杆的两条手臂一阵酸麻,看着左宁高高抬起,即将砸下来的战法她也是认得出来。 左家戟的分山式。 她面对左宁这一记分山式,在刚刚的第一次接招后,现在根本不敢去接。实力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去接,只能避其锋芒。 陆水寒双腿一踩地面,整个人如柳叶一般飘然后撤,在画戟劈下来的瞬间,勉强飘出了左宁的攻击范围,躲过了这一招。 “铁板?这左宁明明就是大铁锭!武圣扮宗师,这破事他也干的出来??” 陆水寒的美眸愤愤地盯着左宁,但映入眼帘的只有左宁那平静如水,古井不波的眼神。 白衣冷面俊公子,手持方天戟劈白发绝色仙子。 这画面实在是过于有冲击力了。 “……” 画戟落在地上后,就像没有遇到阻碍,气劲自画戟上迸发,犹如切豆腐一样将地面劈出一条两丈余长的裂口后,刚刚好在陆水寒的脚下收住。 然后画戟被左宁一甩,甩到另一只手上,然后迅速顺势刺了出去!戟尖精准地点在了陆水寒挡在胸前的枪杆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叮! 陆水寒顺着左宁这记直刺的力道退后,同时双手一扬长枪荡开画戟,看着面前的左宁目光一凝,将枪插到地上,整一个人向后翻了过去。 就当她抬腿的瞬间,左宁的画戟如扫叶的扫帚呼啸而过!迸发气劲直接割断了陆水寒的裙角,白色的布料被左宁的气劲当场搅碎!落在了原地。 预判到并躲过一击后,陆水寒没有心疼被割坏的白裙,反而娇喝一声! 在左宁还没有收戟之际,枪出如龙!试图再次找回进攻节奏,一枪刺向了看上去尚未撤回大戟的左宁。 陆水寒手中的枪,擦着画戟的戟杆刺出,然后她奋力一挑!竟然挑开了左宁手中的画戟,将大戟挑到了空中! 好机会! 陆水寒看左宁武器脱手,一个飞跃,长枪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扎向了左宁! 左宁轻笑一声,右手一把重新握住苍茫度的戟尾,在陆水寒那难以置信地神情下,一个简简单单地错身闪过陆水寒的这记出枪。 然后画戟一沉,如垂天之云一般,攻势压向了陆水寒。 “太慢了。” 陆水寒确实跟不上左宁的速度了,在面对他密集如云的连续出戟后仅数招之后,左宁便用戟耳割断了陆水寒将头发高高束起白色的发绳,一抖画戟打掉了她手中的长枪。 然后拿戟杆压把她压在了树干上。 原本想单手握杆压制她,装一手的。 但是左宁在看到了陆水寒过分宽广的鼓囊囊之后,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放开了她。 轻声道:“宗师巅峰了呀,陆老枪圣让你出来摸索自己的圣路?” 然后他话锋一转,轻笑道:“我和我爹过招打的都比和你打费劲,北上去挑战我爹还是算了吧。我爹没入武圣,但是打现在的你,还是游刃有余的。陆仙子,刚刚说的话,算数?” 陆冰寒被打面色潮红,不知道是刚刚出力过猛还是被眼前这位公子打地连败太快,羞的。 秋水般的美眸愤愤地看着眼前这位笑盈盈地俊公子之后,弱弱地点了一下头。 也不知道是在肯定左宁的判断还是说刚刚说的话算数。 只是她心里还是不平静:这左宁何时入的圣??对外还说只是普通宗师,呸,不要脸! “你这枪法,既有陆家枪的多变,也不失崖州张家枪的刚猛,但是,你并没在将两家彻底交融。” “……” “和我比起来,速度慢,力量弱,这么说吧。你的基础上的实力也就宗师偏上,战法和抓机会的能力不算差,但是会被你的速度和力量拖累。 而且,你气劲的运用是真的差劲……” 陆水寒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解释道:“爷爷没让我练……他说枪法会了,其他自然也就融会贯通了……” 左宁没有说什么,蹲下来捡起她的长枪递到了她的手中。 “这条谣凤,陆前辈也舍得就这么交给你,不过和你来说确实算般配。” 接过自己的武器,陆水寒微微垂着头,白皙的柔荑拍了拍枪杆上的泥,没接话。 “你输了,我的要求很简单,一个人进京太无聊了,陪我走段路。出门在外,就当交了朋友吧。” 陆水寒抬起了皓首,弱气地问了一句:“深山老林,孤男寡女,你又比我强这么多……如果你……”然后散发着柔媚的美眸眨了眨,看向左宁。 “?” “我堂堂安燕侯世子,还会对女人用强?我云州有个未婚妻,京城还有一个未婚妻,你觉得我至于?” 陆水寒扣了扣白皙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裙,拍了拍自己那及膝的白裙,道:“那可说不准,你看都有两个未婚妻了,到时候兴致起来了,把我抓过来……” 说完,她的大眼睛狡黠地瞥了两眼翻白眼的左宁。 “毕竟,连扮猪吃老虎都干的出来嘛。” 目光随着她的手,左宁注意到了她那玉柱般的腿,虽然只能看到膝盖和小腿,不过从她只比自己矮半个脑袋也是判断出,她那白皙似雪的腿定是长的惊人。 然后又看着她妖里妖气的样子,左宁摇了摇头。 还以为是不谙世事的仙女,熟了之后发现是个妖里妖气的妖女…… 没话说。 “原本想教你戟……” “世子,我们现在出发吗?走哪条路?” ? 呵呵,真妖女。 背过去之后,陆水寒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从行李中取出了一根新的发绳将白发束起。 左宁看着她将头发再次束起,穿回了那身白色大斗篷,将那对半露的双腿给再次遮掩住了。 让左宁突然感觉有点小可惜。 他摇了摇头,在心里默背了一声圣人经典后,也翻身上了马,将大戟背好,驱马向前。 “咱们走,相青山。” 第5章 两个人的旅途 在青,京两州,从相青山这边过的只有一条沿着河谷修建的土路。因为路线偏,实用性远不如御神关那条大道。所以即便是这条路窄的只有丈五宽,也依旧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土路。 然而此时此刻,这条人迹罕至的土路上,却传来了两道清脆的马蹄声。 随后传来的,便是女子那银铃般清脆的说话声。 “左宁,你什么时候到了武圣的?这么快……我都觉得自己是稀世武道奇才了,25岁就可以着手准备入圣了……真没想到……” 听着陆仙子骑着白马,在耳边吧啦吧啦地问着,左宁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压住挂在腰间的佩刀的黄铜色刀柄在微微笑。 一同走了一天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熟了不少。 在陆水寒眼里,左宁目前就是一个武艺无双,才思敏捷的有点好色的俊公子,一路上,她总是能发现左宁一接她的话时,看着她的脸的目光总是会不经意间下移…… 左宁对此也非常无奈,君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屡屡克制失败,只能说陆水寒确实是人间绝色,不是自己的问题。 不是自己自制力太差,而是对面的勾人强度有点超标…… “我?两年前就入武圣了,当时琢磨自家的戟法,碰巧改良又补充了几式,就能气劲离体断金石了,也没什么感觉……” 说话间,他突然抽出了挂在腰间的直刀,然后朝着正前方奋力一掷。 他手中的直刀瞬间离手,破空飞出,溢散的气劲将前面的山间土路上的尘埃和落叶扬得漫天飞舞。 随后陆水寒就听见大概前方十余丈的地方,也就是左宁掷刀的落点传来了一声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 嗤。 前方就再无动静。 然后她就知道,今天中午饭有着落了。 陆水寒努了下嘴,也不知道是在对左宁陈述自己入圣经历过于平淡而不满还是对左宁这取食材的方式过于粗暴有些不太高兴。 反正对象都是左宁就是了。也许两个都有。 “这个距离,你看到是什么了?” 说话间,陆水寒翻身下了马跳在了地上,然后左宁的余光就看到了白色衣裙下,陆水寒的衣襟因为负重过大而跳了两下。 …… 有点炫目…… “嗯,是只跳动的大白兔。” 他漫不经心,目视前方,不经思考地回答道,心思似乎完全没有再陆水寒的问题上,只是没有再看向陆水寒这边。 ? 兔子就兔子,还什么跳动的大白兔…… ? 陆水寒看了看左宁的目光,品味了一下左宁刚刚的反应和语气,打量了一下他的视角和自己的位置,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衣裙勾勒出来的那近乎完美身段…… 呸,登徒子。 她的脸上染上一抹羞红,扭过身来径直朝左宁射杀的兔子走去,顺便还用手臂不经意间遮了一下自己宽广的胸襟。 “咳。” 左宁有点无奈,又有点尴尬,毕竟这种事情确实不太礼貌且有点那啥,只能当无事发生处理了。 没办法,吸引力过大,移不开视野,不要看那里挑战再次失败了。 “真是只白兔……怎么吃?” 走到前方的陆水寒也没什么矜持,蹲下来,直接一手拔出刀,另一只手提着被一刀开了胃的白兔的耳朵,然后站起来,扭头朝左宁问道。 “还能怎么吃?又没锅,接着串起来烤得了!” 左宁遥遥地喊了一声。 “又烤?已经吃了一天,换个口味呗。” 陆水寒提着滴血的兔子,歪着头,目光落在了河岸边的一个大石板,然后想到了什么,美眸一亮。 “这不有锅嘛?” ? “哪里?” 左宁看着她轻快地跑到跟前,然后在他耳边吧啦吧啦说了点什么。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还是从陆水寒手里接过他的那把刀,决定照做。 按照陆水寒的说法,左宁挥起长刀,对着她刚才看向的石板轻轻挥了两刀。 他挥舞得很快,只听见空气中传来了 呼呼 的两道破空声之后。 两道肉眼可见,几乎凝实的白色气劲从他挥舞的长刀中飞出,斩在了他面前的石板上,和切豆腐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石板切开成了三层。 刀痕极细,切口平滑的几乎找不到一丝丝瑕疵。 然后左宁走上前,对石板屈指一弹,将最上层的石板直接弹飞到了河谷的对岸,单手拿起中间的石板抬起了,一脚踩在了最下层的石板上。 砰! 的一声巨响之后。 坚实的大石板在左宁气劲和无与伦比的力量之下,顷刻间就变得粉碎,只留下了两头的还算完整的一对石枕卧在那里。 中间,粉碎的石头,被左宁用旁边的河水冲刷了两下之后,顺着水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左宁才把举起来老半天的石板轻轻地放在了两个石枕上面。 完成了刚刚陆水寒吩咐的工作。 “好了。” 正蹲在河边清洗兔子的陆水寒瞧见了左宁三下五除二的就轻松完成了她要求的烤桌板,眼睛一亮。 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了浅浅地笑容。 她柔媚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不愧是武圣,这种事情就是办的漂亮。” “……呵。” “我想,是不是底下还要生火,然后拿这个石板当桌子?” 左宁侧目望向了旁边浅笑地绝色,明白了用途之后,他自然就知道这石板该怎么处理了。 然后他用手当瓢,舀起清澈的河水,浇在石板上,清洗着刚刚残留的一些石粉和碎屑。 陆水寒伸出手,从左宁的手中一把拿过长刀,把它直接当菜刀用了。 用长刀对着手里提着的那只已经剥皮洗干净的兔子就是一顿上下飞舞。 左宁看着她娴熟的动作,行云流水,美不胜收。 几个呼吸后,陆水寒手一甩,左宁刚刚洗干净的石板上就整整齐齐地排好了一片片大小,厚度均匀的肉片。 而她的手里,将剩下一对兔耳朵和下面连着的骨架子。 令左宁啧啧称奇的是,骨头和骨头之间连接的筋膜也完好无损,让整一个骨架完完整整被连在了一起。 “刀工不错啊。” 被夸奖的陆水寒一扬皓首,露出天鹅般雪白的脖颈,笑呵呵地说道:“那可不,我爷爷做饭那是真不行,家里还有一个义妹,为了口腹之欲,我这个做姐姐的只能勉为其难的踏上当厨子的路了。” 听着她的陈述,左宁叉着腰,右手捏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然后缓缓问出了他所捕捉到的重点信息。 “义妹?” “?” 一听左宁是这个反应,陆水寒感觉就像被侮辱了一样,柳眉倒竖,冷哼一声,反手拿着刀 库库 用刀面拍了两下左宁的腰。 “合着我说了半天,你就惦记着女人了?!义妹怎么了?我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站你面前一直被你占便宜不说,现在还惦记上冰寒了?!” 然后感觉还不解气,拿着刀就是对着左宁一阵乱拍。 左宁自知理亏,没有还手,只是站着,让陆水寒气鼓鼓地打了几下。 不过讲道理,他真没那个意思,就是单纯好奇陆截惊老前辈怎么还有闲功夫收了个孙女而已。 至于陆水寒说的他老是占她便宜,左宁感觉有点小冤。 当然,这些话是说不得的,左宁一边挨打,一边拾起来了一些木头,木屑扔到了石板底下,然后取出火柴。 擦燃之后扔到了木堆了。 熟练地生起了火。 “哼。” 陆水寒打了几下之后,把气就消了不少,但是这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左宁本质上就是一个好色的公子! 她沉着脸,取出来了两个小板凳,不情不愿地递给了左宁一个,然后一挽裙子坐在了上面。 “你说你进京是去娶媳妇的,我觉得你进京是去大包圆的,像你这样的色胚,怎么会有两个未婚妻,真的是不能理解。” ? 左宁脸色一黑,没有接话茬,而是和被训的学生一样,默不作声地取出餐具和调味品准备烹制兔肉。 无所谓,我承认是色胚,但是我就是有俩媳妇,你吹嘛? 陆水寒看见左宁不说话,感觉自己可能说的话有点小过分,又看向了大石板上的兔肉。 朝左宁说道: “这……还是我来吧。” 看着陆水寒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歉意的神情,左宁有点疑惑,权衡之下,虽然搞不懂这姑娘在想什么,但还是选择将餐具递给了她。 反正呢,没生气就行了。 她爱做那就她来呗,不会有人会拒绝美女的伺候吧? 不会吧? …… 过了快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个人结束今天中午的用餐。 左宁挺着胸,坐直身子,喝下杯子最后一口茶水,茶水裹挟着兔肉的余香,最后一起被尽数吞入腹中。 不得不说,陆水寒这厨艺真的不错,左宁觉得她就这顿兔肉,就比燕州那些大酒楼的厨子做地还要好上几分。 “怎么样?本姑娘的手艺不错吧。” “没的说。” 左宁点了点头,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淡淡一笑。 “陆姑娘的手艺,左某心悦诚服。” 陆水寒呵呵一笑。 “便宜你了。那就你来收拾残局,接着出发吧。” “那是自然。” 左宁的收拾方式也很简单,直接挖个坑把这些残余垃圾埋了就了事了,等他麻利地解决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之后,扭头看向了站在河岸边远眺的陆水寒。 在河面吹来的微风之下,白裙轻舞。精致的侧颜上没有什么表情,让左宁差点产生了这是一位冰美人的错觉。 在阳光的照抚下,窈窕的身影熠熠生辉,雪白的长发和修长的睫毛折射着淡淡的金光,哪有一丝丝的妖气在里面? 白裙侠女窈窕色,碧水江岸画中仙。 就在左宁微微怔住,在欣赏这如诗如画般的佳人景色时,陆水寒微微侧目,朝他一笑。 带有几分妩媚的杏眼弯弯好似月牙。 衣裙款款的陆水寒此时此刻就好像一位邻居家的小姑娘一样,在左宁面前哪有一点点准圣的样子,她笑眯眯地点点头。 随后,陆水寒看着翻身上马的左宁,眸子里面映射着他的后背,也骑上了自己的马,坠在左宁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似乎感觉到了后面的女子的目光,左宁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 “想什么呢?” 仿佛被看穿了一般的陆水寒俏脸一红,她按捺住不平静的内心,回应道:“没什么,只是你什么时候能教我戟法。” 她搪塞两句之后,迅速转移话题。 而左宁呵呵一笑,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顺着陆水寒的话道: “你目前的路数不适合与左家戟的戟法融合,我的戟法出手就是奔着杀敌去的,主打一个刚猛和速度。” 听着左宁的话,陆水寒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既然你教不了又为什么用这个当饵来钓我? 但是陆水寒发现自己居然不生气,只是升起了一丝丝的埋怨之情,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听到左宁继续说道。 “但是我可以帮你一起完善你目前的枪法。法在意,而不在型,学百家之长固然是好,但是重中之重依旧是你自己。” 左宁说的道理陆水寒已经从爷爷枪圣陆截惊那边曾经听到过一次,只是当时自己还没有走上行走江湖,问道拜枪的路子,如今再听一次。 却有一点点拨云见雾的感觉。 陆水寒看着这个俊美如妖,儒雅没有世子武圣架子的贵公子,原本就有点不平静的内心现在更是泛起了道道涟漪。 怪不得李安对他倾心至此。 “知道了,谢谢。” “无妨。” 第6章 京城里 “这条路,从相青山的南边还有一条水路进荆州。” 一连走了数日之后,左宁估摸着脚力和时间,就知道了他们现在所处在的位置,到了这条路的一个分叉口了。 左宁骑着白马,扬起手一指前方,笃定地说道。 陆水寒看着左宁,轻轻一歪头:“你又知道?你不是说你第一次走这边吗?骗我?” “呵呵……” 左宁看着前方的道路,笑着说道:“是没走过,但是我看过地图,没记错,按着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过个半个时辰就能到分叉口了。” 本着逗逗陆水寒的目的,然后他扭头看向了旁边白裙款款的陆水寒,似笑非笑地问道: “倘若不信,要不?”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陆水寒恍然想起来,左宁可是在北边和辽人打了五、六年仗的。 对于他这种人,可能记个地图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尤其是,左宁还是位武圣。 这几日的光景,虽然一路上都是左宁打猎她做饭的平淡日子,但是左宁时不时在武道上的指点却是让她理解实操之后,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在慢慢的有所提升着。 所以,两个人关系愈发熟了之后,陆水寒也彻底抛弃了冰山美人的人设,在左宁眼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女。 再加上陆水寒又是一个比较头铁的性格,左宁话都放这儿,她能就这么乖乖巧巧地嗯嗯得过去? 赌就赌!谁怕谁!? 她挽了一下袖口,一纵马朝前面飞奔过去,回头朝左宁大声喊道:“本姑娘先去前面看看,如果不是和你说的这样,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左宁听着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没有说什么,没有问如果他说的是对的话,她要做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白衣胜雪的陆水寒,骑着马,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这踏雪,脚力都能和我的追阳扳扳手腕了……” 底下的灵玉打了个响鼻,看得出来,心情也不错,目光落在了远处带着陆水寒消失的那匹踏雪白马上。 梦中情马…… 暂时独处的左宁,一下子旁边没了个养眼唠嗑的妖精仙女,思绪不由自主地飘了。 飘着飘着,他就想起来了身边的那些人。 李安应该不会想我,大大咧咧的…… 老爹,爷爷更加不会了,我带兵出去砍人挂了彩都不带关心的…… 话说,怀玉公主知道我是谁吗?别是个刁蛮公主就行…… 想着想着,他恍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给他漏了。 ——老唐,唐大管家。 他比我提前到,是去京城干嘛来着? ……? 京城 “你!呸!您!您!我认得您!” 京城的某个大院内,一个中年掌柜的模样的人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沧桑,有着几处刀痕的中年壮汉,被牙行的手下领到了自己这边,眼中有着不少惊喜。 他紧了紧红色的大袍子,和腰上玉带,快步走到了院门口,中年壮汉的面前,因为步伐幅度大,所以他身上的金银配饰被晃得发出清脆的声响。 “咋?你又认得我了?”中年壮汉一脸疑惑,看着眼前这个瘦了吧唧,但是又满面红光的中年商贾,问道。 自从来的京城,他感觉好像整一个京城都认识自己一样,干啥啥方便。 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阻碍那是一点都没有,非常顺利。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吕拓啊,早年唐将军跟随左州牧在长水一战,从辽人手里收复的其中一个县,长岭县!我是当时被将军救的那位小商人!” 长水?长岭县? 中年壮汉摸了摸胡子,仰起头仔细地回忆起吕拓说的这些地方。 哦,想起来了。 几十年前,左成刚刚拜了燕州牧,没过多久就封了侯。 是因为当时他刚刚拜州牧,意气风发,也成为名噪江湖的宗师,就想着建功立业。 然后在长城边境的长水,一战,就将毫无准备的辽军打得溃不成军,将辽军撵着打了上百余里。一下子就收复了丢了几十年的失地,也就是长水二郡六县。 他唐颐,当时就被左老州牧派去收复长岭县,在路上,和劫走了辎重人口的辽军正面碰上了,然后一场厮杀之后。 数千辽军被屠了个干净。 眼前的这个吕拓,也确实是自己救下来,辽军劫走的人里面的其中之一。 想不到,今天在京城,又遇到了。 没想到这当初的小商人,现在居然混成了京城牙行的大人物。 啧啧啧。 “是你啊,当时没回去,直接来京城了?”想起来的老唐呵呵一笑,问道。 吕拓也捋了捋小胡子,心情感慨万分。 “唉,是啊,不敢待在那边儿了。就算是被官军收复了,短时间内也只能离开了。谁知道,这么一走,就是三十多年,好在来到京城,手里有点资本,现在家业越做越大,也算是在这边儿扎了根了。” 老唐想了想,原本想继续叙叙旧什么的,但是又挤不出什么话。 然后还是选择直入主题,问道:“我是粗人,要干什么直接问了,不兜圈子。我准备在这边替我家世子购置一套房产……” 吕拓哈哈大笑,指了指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大院,然后笑道:“唐将军,早就得了宫里的信儿啦。从前些日子,宫里的张公公就让咱们留意着啦。” “左公子迎娶怀玉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等谷雨之后,左家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普通的府邸怎么能配得上皇家?怎么能配得上左家?” 吕拓一摊手,示意老唐看向这个宅邸,然后说道。 “看到没?这府邸!咱就收个本金,这位置左临青江大水,背靠秀春山,这位置,别说普通人了,就是之前,朝廷里的大人物想买!那上门儿都没有!有钱都买不着儿!……” 然后吕拓凑到老唐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可是张公公直接替咱们拿下来的,可是按着公主喜好千辛万苦寻的……” 这话一出来,老唐就感觉出点味道了。 他一仔细琢磨:这宫里人帮着把事情给办了,这说明了什么?还能说明什么?宫里的那位,明显在这起事件上有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房子不能不要,买房,只能要这套! 怪不得刚去牙行一问,那店掌柜瞅了自己两眼后,直接给引到了这边。 说明怀玉公主下嫁,说不定也是宫里这波人在推波助澜,在圣上耳边嚼舌根给促成的。 这明显就在给自己找靠山啊。 燕州左家,统领燕州三十多年,手握燕州军,现在气势可是如日中天。 这靠山找的,左老爷子又不能不当…… 那还能有什么犹豫?就这样吧。 老唐一摆手,点了点头。 “就这家吧,多少钱你直接去钱庄提就是了,给我说道说道这府邸吧,让我熟悉一下。” 吕拓一看宫里头的交代的事儿完成了,也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一展喜面,给老唐介绍起来。 “这府邸,共有五个大院,其中的宁鸾院最大,院子也是最大的,随后还有,梅兰竹菊四院,以及东西南北四方厢房……” …… “姐姐,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出嫁了,你走了,我可咋办?就我带着沈凤这个小屁孩,我会闷死的!” 皇宫内的一处院内水榭亭中,一个少女模样的坐在怀玉公主沈鸾的旁边,小声抱怨道。 沈鸾合起手上的书,放在了旁边的茶桌上,修长的腿没有从水里抽出来,晶莹粉嫩的脚丫子在水里晃了晃,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她伸出光洁的手儿轻轻在旁边少女的额上一敲。 柔声柔气地没好气笑骂道:“好你个洛玉,我还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呢。” 她旁边的少女一努嘴,继续小声抱怨道。 “姐姐出嫁了夫君还是青正四公子之首的左公子,这有啥好担心的……” 沈鸾挽了一下额前的鬓发,发丝牵动着脑袋上的摇佩,发出来清脆如乐的声音。她在听了妹妹的话后,柔媚清雅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什么青正四公子? 洛玉公主沈鸢从沈鸾那疑惑的神情里可以看得出来,自己家的大姐,属实对外界的事物不感兴趣,也很少去了解。 每次她来到姐姐这里,基本上都是姐姐独自一人在泡着茶,捧着书,或者就是在作书画,做女红。 最大的动作可能就是喂喂池中的那几尾锦鱼了。 和自己天天满宫城里面瞎跑,那是一个天壤之别。 都是一个妈生的,姐姐那是静得好似天上不落凡尘的月上嫦娥,自己就是仙子旁边那只玉兔…… 嘿!怪。 “就是我们大青最负盛名的四位俊杰。那个左宁,就是其中之一,还是首位。听说他长得很俊,而且武艺高强,可是一位马上将军呢。” 沈鸾听着妹妹的陈述,心里没什么波澜,不过还是有点好奇未婚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尽管自己已经做好了自己应该做的准备,但是她这几日却从来没有去刻意了解自己未来的夫君。 对他的了解仅仅就是他身上还有云州牧之女的婚约。 明明有婚约了,父皇还要把自己嫁给他,那他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她微笑着说道。 “就不知道怎么俊的一个人,会不会非常的风流,然后娶了姐姐还天天去学书里面的那些风流公子一样,往青楼里面跑……不是有句话嘛?叫什么……哦,家花不如野花香!” 沈鸢玩弄着自己青葱的手指,抬头看着碧空,说着不着调的话。 虽然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在瞎扯,但是却让沈鸾听着听着,听愣了,她环抱起自己衣襟里过分饱满的大西瓜,也不由地担心起来。 沈鸢说的不无道理。 唉。 她叹了口气,想道:只希望他能一碗水端平就行了,自己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姐姐,他敢欺负你,我直接去揍他,皇叔还是宗师呢,他可宠我们了。” 说完,沈鸢对着空气挥了挥粉拳,可爱的小猫脸上,充满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沈鸾看着妹妹这样关系自己的事情,展颜一笑,松开环抱西瓜的手臂,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好。” 沈鸢看着姐姐松开手臂后,那瞩目的动静,不堪重负的衣襟,和顺着衣领朝里面可以看到的那雪腻的深渊,眨了眨眼睛。 然后问了一句:“姐姐,你……不累吗?” 沈鸾还在奇怪沈鸢在说什么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自己那只能让自己低头勉强看到脚尖的山峦,然后俏脸一红。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喜欢坐着看书……” 看着妹妹那对比之后一脸羡慕的眼神,安慰道, “还好。还有,你还没长开呢,急什么?” “哦……都是一个妈生的,怎么一个是大西瓜,一个荷包蛋……” 沈鸾听着这个比喻,只是略微羞红了脸,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掂了掂,确实分量十足。 一败涂地地沈鸢实在是看不下去,娇哼一声,便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落荒而逃,离开了沈鸾这里。 “这丫头……” 沈鸾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挺了挺胸,然后伸了个懒腰,随后继续翻开书本,静静地回到了沉浸书海的状态之中去。 第7章 路上 半个时辰之后,白裙女侠垂头丧气地骑着马,坠在了左宁的后边,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对漂亮的杏眼也多了几分沮丧,少了几分灵气。 很明显,这一场对于前方是不是有分岔路的豪赌之下,陆水寒输得彻彻底底。 就在前不久,当她快马加鞭地来到前面,看到了青江的那条支流在另一条小路上滚滚翻涌,传来阵阵轰鸣时,她那漂亮的小脸一下就垮了。 在左宁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之下,她输得干干净净。 “说吧,本姑娘一诺千金,说一不二,输了就是输了。”陆水寒努了努嘴。 左宁在前面面带着微笑,哼着小曲儿,没有看到看到他想看的精彩瞬间,也回答她的问话。 ? 陆水寒看见左宁没有回应她,就觉得左宁一定在想些坏主意,拐弯抹角地准备占她便宜。然后她一夹马肚子,策马来到了他的身边,秀眉一拧,看向他。 “不准提过分的要求!” 听着她那愤愤的话,左宁表示很无辜,他一摊手,看向了旁边明媚动人的陆姑娘,说道:“我堂堂正人君子,能打什么歪主意?这样吧,路上的伙食都交给你来解决,这样如何?” 陆水寒捏了捏光洁的下巴,思考了一下之后,看上去非常勉强地点了点头。 “彳亍。” 就在这个时候,左宁很突然的翻身下了马,看得陆水寒莫名其妙,然后她下意识双腿夹紧,防止左宁蹲下来仰望星空。 左宁果然蹲了下来,但是他没有抬头看旁边,而是皱了皱眉,对着路面上的辙痕在打量着。 “这辙痕有什么问题吗?刚刚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辙痕啊……” 对于底下的男人那奇怪的举动,陆水寒朝他问道。 “当然有,土太新了,明显是被车轮才翻出来的……而且压痕略深,似运送的是什么重物……” 左宁看着辙痕旁边那颜色深一刀的碎土回答道。 “既然是运重物,那为什么不走大路,而是选择走这条小路?明显是荆州水道上来的车架……可荆州也有水道直抵御神关大道……” 陆水寒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发现确实有点蹊跷,但是她没有多想。 “可能是顺路啊,之类的其他特殊情况呗。” 左宁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她的话,站起来,翻身上了马。 “这条路估计还要走个三四天,也已经走了一半了,接下来走慢点,看看前面什么一个情况……” 走慢点,和他多待一段时间?这左宁果然是个衣冠楚楚的登徒子! 陆水寒轻哼了一声,然后才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左宁的话。 ? 很显然,左宁听见她那一声听上去像不满又夹杂了一些其他情感在里面的轻哼。 感觉好像又在哪里得罪她了,奇奇怪怪的。 。。。 “周少,这一路上,都仰仗你啊。” 就在左宁的前面数里地外,一队车队拉着几大车的东西在不紧不慢地前进着。 排头的是一位腰佩长剑的年轻人。 相貌虽然不及左宁那般的让人惊艳万分,但是也算得上仪表堂堂,眉宇间是掩盖不了的一股子侠气,和左宁那儒雅的气度也十分不同。 年轻人身着一身青色的劲装,发冠上的丝带和布料也是清一色的青色。 而他袖口上的,那个小篆一般的“周”字,表明了他的身份。 青州周家。 大青不禁武,虽然是说有对应的衙门来管理江湖上的武人们,但是还是有几种是朝廷难以约束的。 那便是武道世家,武圣世家和武圣宗派。 原因无他,他们在巅峰实力上是不输甚至超过朝廷的。虽然说,朝廷可以派大军去剿灭这些仗着自己实力强大而横行霸道,不服管教的世家,但是志愿者做的收益远低于支出,是一个典型的弊大于利的亏本买卖。 而大青面对这一情况,对于大部分的世家选择了招揽,就比如燕州左家就是大青在开国就招揽来的元老级武道世家,如今也在左成的经营下,以家族长左成坐稳州牧,一门三宗师,其中两名是一等宗师的强大实力,成为了江湖上毋庸置疑的第一武道世家。 而无法招揽到的势力,或者后面突破武圣而围绕这名武圣崛起的新势力,在没有办法诏安的情况下。 只要他们不以武犯禁,正常服从法律法规,朝廷也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青州周家,就是这样一个新的武圣世家,家主便是如今八圣之一,入圣堪堪三十载的剑圣,周鼎。 三十载,看上去确实很久了,但是今年已经九十几的陆截惊已经入武圣六十年,相比之下,周鼎确实就是目前认知里面最年轻的武圣,也是这三十年来,江湖明面上唯一一个新晋武圣。 这名年轻人,名为周衍,乃周鼎最小的儿子,也是实力最强的儿子。 至于周衍为什么在一支荆州的入京车队里,那就不从得知了。 “王老,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目的地相同,同伴而行,出手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周衍微笑着对身边的老头说道。 “而且,作为大青的武人,见到朝廷在运送的东西缺少护卫,我也有责任来护这一趟不是?” 他言语间,让他身边的老头王老满意地捋着小胡子,点着头。 说的太对了。 “周公子说周圣想往京城里面发展一下,既然如此,若是周公子想要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小老儿也是可以帮忙一二。” 周衍听到他这句话,顿时面露喜色。 毕竟这可是在京城谋到了官职,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京城落脚,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了。 这个车队果然不一般。 周衍此时此刻,非常庆幸自己留在了这个不起眼的车队上。这个老头真不是一般人! 而老头看着面露喜色的周衍,内心的喜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对于他来说,拉拢到了青州的周家到朝廷这边,就是拉拢到了一位货真价实的武圣。 这可比送出去的一官半职重要多了,现在天下乱起了的气象越来越明显,自己若是能让圣上用一官半职就拉到一位武圣撑腰,那何愁乱臣贼子威胁社稷? 第8章 看戏 …… 不远处,两个彪形大汉倚靠在树上,其中一个独眼龙光头,在用他那仅剩的眼珠子,斜斜地看着远方缓缓行来的车队…… “这些富人为了躲御神关的排查,果然和老大所说的一样,会走这里……” 另一位大汉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光头的话。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大车队会走这里不去御神关,因为,他以前也是走镖的,如今从一位安分守己的镖师却沦落至此……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然后,他便给光头使了一个眼色。 光头自然心领神会,他随手取出一把铁刀,朝着车队奋力甩去!铁刀在周衍和老头说话时, ChUa! 一声,扎在了地面之上,拦住了车队的去路。 周衍目光一凝,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拉住马的缰绳,看向了大路的前方。 “老大,真让你蹲到了,这大车小车的,一看就值不少钱!劫完这一单东西,弟兄们又可以安稳过两三个月的逍遥日子啦!” 周衍的正前方,一个衣服松松垮垮,手持一柄半丈长的镔铁大刀的光头大汉,如同一尊黑铁塔一般立在路中央,用仅剩的那颗眼珠子,贪婪地看向了车队这边,朝着旁边的一个大汉说着话。 光头旁边的大汉面容比这个狰狞的光头要好上不少,有着一副三寸长,打理地干干净净的胡须,如剑一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当他看到马队为首的周衍时,小楞了一下,然后用胳膊撞了一下光头。 “周家。” “什么周家?......怎么是周家!” 光头面色一下难受了起来,但是似乎并不是因为对面是青州周家的人感觉棘手,而是一种煮熟了的鸭子飞了一样的难受的表情。 “懂得了!直接打?” “上!” 光头大汉得到了老大的一声命令后,手里的镔铁大刀闪出乌黑的寒芒,整一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奔向前面的车队! 大刀在光头的手里呈现一个被拖拽一般的姿势,斜斜的拉在身后,空气中拉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白气,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伴随着他的狞笑,一刀斩向了周衍! 周衍目光凝视光头,右手握住了腰上佩剑的剑柄,随即! 一声剑鸣犹如雷鸣一般自剑鞘中发出,周衍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抽出了长剑,冲下马,刺向了光头的咽喉! 这速度让光头大吃一惊,但是作为行走江湖的草莽贼寇,在死人堆里,摸爬打滚活下来的江湖人,自然也是战斗经验娴熟,技巧应变能力惊人! 面对周衍这快如奔雷的一剑,他没有乱了阵脚,双手横起大刀,整一个人登时再一个加速,踩得脚下的土路都出现了一大块龟裂,手中的大刀朝着周衍刺出的长剑,横着斩去! 叮! 战斗经验明显不如光头的周衍,手中的长剑在他错愕的表情下,被光头一刀劈开,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随后光头大汉平举大刀,刀尖狠狠地朝周衍的心窝递了进去! 然而,虽然周衍低估了光头的实力而被一刀逼入险境,光头又何尝不是轻视了周衍? 虽然周衍战斗经验不足,但是硬实力还是可以弥补这次大意所带来的劣势。 只见周衍以一个动作幅度极小的侧身躲过了光头的这一刺,尚未持剑的那条手臂的手肘扬起,登时发力,一肘砸向了光头的脖颈! “周公子,当心,这两人是阑珊虎堪融和据江蛟杨玉清!皆是宗师!”总算是辨认出劫道的两个人身份的老头坐在车马上朝周衍喊道,一句话点出了对面两个人的身份。 光头堪融身份暴露后,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面对周衍的这一下直取要害点攻击,他单手平张,瞬间抬起,抵挡住了周衍出奇的肘击。 而周衍一看偷袭不成一个后撤就拉开了身位,站立在了车队的前面,青色的衣袍猎猎作响,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了一路上都不曾有过的凝重。 “堪融?” 光头大汉也后撤几步,回到了杨青玉的身边,咧着嘴笑道:“咋滴?就是你融爷爷!” 周衍轻笑一声,剑尖指着堪融和杨青玉,然后脸色一沉,怒喝道:“天子脚下,尔等宵小竟然敢劫道?!” 堪融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难听的笑声十分刺耳,然后斜着眼看向周衍这边:“天子?就那个坐在金椅上的废物?老子劫的就是官车!不服?憋着!” 说完,他再次持刀,冲向了周衍。 堪融全身狰狞的肌肉顿时暴起,手中的镔铁刀在他手里就和抡一根木棍一样轻松,看上去似乎是已经动真格了。 而周衍没有托大,手中的寒锋长剑平举,冷峻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堪融,随后一剑也刺向了对方! 在杨青玉和车队之间的空地之上,顿时折射出眼花缭乱的刀光剑影! 武艺不太行的老头紧张地看着里面面容紧绷,沉着应对对方的镔铁大刀,将对面的攻势尽数化解的周衍,心里也在不停地咒骂劫道的两个山匪。 “tUi!什么玩意儿,敢在这里劫道!” …… “精彩。” 不远处的树林中,左宁嘴里叼着一根草,手靠着树干,津津有味地看着山谷下的两伙人。 准确来说,看着的是在场内激斗的周衍和堪融,在他眼里,这两个人的动作实在是有点慢了,但是不妨碍他看戏。 ? 左宁轻笑一声,说道:“堪融和姓周的都依旧没有尽力,感觉在演一样。” 他的目光凝视下方,不禁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演戏。 看着山谷下,激斗的两个人,陆水寒也能看得出来,她摸了摸自己精致的下巴,没有说话。 “所以呢?” “无所谓,管他是不是真的演,反正姓周的那边不用管,等一下跟着杨玉清和堪融,摸到他们的山寨那边,带你赚点零花钱。这两个山匪的脑袋可是能领不少赏钱。” 一听有赏金,陆水寒的美眸也亮了几分,她回头看向山下的两个劫道的宗师,仿佛就是在看白花花的银子一般。 “好的,没问题。” 第9章 顺藤摸瓜 周衍与堪融斗了几十回合之后,依旧是难解难分。看得车马上那老头直皱眉头,就一个堪融已经能让周衍陷入胶着了,那再上一个杨玉清呢?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周衍就是能胜过堪融,可只要杨玉清加入战斗,只怕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只见周衍的目光骤然变冷,他手中的寒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上挑,快若奔雷的一剑在堪融来不及格挡之际,刺向了他的左肋! 周家剑以迅猛而闻名于江湖,原本一直藏拙的周衍刹那间施展出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更是将他对本家剑法的造诣发挥到了极致,哪里是堪融能反应到的? 只见寒芒微闪,在堪融猝不及防之下,瞬间掠过了他只有粗布遮身的左肋,激出了一条血线染红了他的衣服! 只是一剑,锐利的寒锋就划破了他的左肋,留下了一个深可见骨的血痕,渗出的鲜血也瞬间染红了他伤口周围的衣襟。 不等堪融有然后反应,得势不饶人的周衍朝着被一剑刺伤的堪融一脚蹬出,黑色的长靴重重地踢在了堪融的胸口上,在发出一声闷响,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后,体型硕大的堪融竟被他一脚踹出了去了莫约十丈! 砰! 堪融感觉被马车狠狠撞了出去一般,本就狰狞的面容一下子痛苦得更加扭曲了,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杨玉清一见堪融落败,担心周衍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将堪融刺杀,一个箭步跃出,扶住在空中倒飞的堪融,然后稳稳地落地并从背后卸下一根齐眉棍,冷冷地盯着前面刚刚暴起击败堪融的周衍。 “这姓周的,这一脚起码有三马之力,真狠。骨头都断了根!tUi!“ 堪融在杨玉清的搀扶下站起来,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愤愤地说道。 虽然被周衍在最后两招下,直接被打出了不轻的伤势,堪融嘴上却没有就此止住。 在他看来只是周衍玩阴的,并不是自己武艺比不上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手持齐眉棍的杨玉清瞥了一眼堪融这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对面单手持剑的周衍,感觉差不多得了。 沉思了一下,然后朝周衍冷冷地说道。 ”周家的雷均剑名不虚传,受教,告辞!” 杨玉清担心自己和周衍缠斗之时,重伤的堪融被车队上面的一众兵卒给围杀了,最终决定就此离开,一方面还能完成另一些事情。 点到为止。 周衍一看杨玉清和堪融想走,强提起一口气,提着长剑大喝一声:“贼子休走,今日定要斩杀汝等,为民除害!” 说着,就要作势冲上去。 刚跑不远的堪融听见此话还想回头对喷一波,但是被杨青玉止住了,他朝堪融摇了摇头: “多说多错。” 被大哥训斥了的堪融也闭上了嘴巴,只是回头狠狠捥了周衍一眼。 老头一看已经逼退了阑珊虎和据江蛟,车队可以安稳地继续前进了,就连忙喊着周衍:“周公子!当心,莫要追穷寇!别追啦!” 被喊着的周衍提着剑,冷冷的看着杨玉清和堪融消失在山林中,冷哼一声回到了马上。 “给这两贼寇捡了一条命!气煞我也!” 他一脸愤怒地说道,似乎对于没有斩杀两个流寇非常的不满。 虽然看上去周衍不太高兴,可现在老头心情却是大好。 他递了一个茶壶给周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车东西才是重中之重,那两个山贼和这车东西比起来,微不足道!等我回到京城,要好好为周公子记上一笔大功!” 接过老头的茶壶,周衍大口灌了两口茶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冷峻的眼睛看向了堪融和杨青玉消失的方向。 ...... 看着杨玉清和堪融远遁的方向,左宁手往后一拍陆水寒的肩膀:“我们走,今晚不需要洗野澡,住树干了。这破路,怎么连个驿站都没有......?” 这手感不太对。 左宁感觉手掌拍下去的地方不像是肩膀,而是,一大团软糯糯的东西,一回头,就看见了陆水寒羞红了脸,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他看着陆水寒两条手臂慢慢环住了自己的胸口,贝齿轻咬红唇,一副受辱的模样,幽怨,愤怒地看着左宁。冰冷的脸色看得让左宁直呲牙。 “我就知道...你绝对的是故意的...!登徒子!” 陆水寒生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俊朗的不像话的贵公子,有种想松开双臂,取出长枪给他来一下的冲动,最终,她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目光显得有些彷徨,很显然,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男人碰到这个软乎乎的领域。 左宁心里龇牙咧嘴,想道:这妮子怎么突然转身把肩膀撤了??? 刚刚那一拍的酥麻感,让她现在还有点走不出来。 狠狠占了一波便宜左宁没话说,只能尴尬地站在了原地,尝试解释道。 “水寒,真是无意的,抱歉,抱歉......” 听着左宁叫着自己的名字,陆水寒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冷着脸,没有理会左宁。 她翻身上了马,朝着堪融和杨玉清消失的方向而去。左宁出了一口气,这回,轮到他坠在人家姑娘的身后了。 “东南方向。” “知道了,哼。” “......” ...... 堪融捂着受伤胸口,与杨玉清行走在山林中,朝隐藏在相青山的山寨快速地飞奔着。 山寨离他们劫道的地方其实不算太远,也就数里的距离,只是他们将据点安置在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山后后面,紧紧贴着山体而建,又有植被当屏障,正常人根本没有办法找到这个地方,也不会来专门找这里。 很快,山寨的房舍就已经随着他们的移动,可以被看见了。 “这姓周的真不是个东西,那边说好是演一下戏,结果下这么狠手。” 堪融看快回到据点了,忍不住地开始念叨起来。满嘴都是对周衍的不满。 而杨玉清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瞥向另一边的山腰处,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搭理堪融的碎碎念。 ? 堪融看见杨玉清没有搭理自己,问道:“咋了?老大?” “我怎么感觉当时有人在看着我们。” 听了杨玉清的话,堪融没头脑地笑了笑,然后摆摆手:“那车队不就是还有几个高手级的士卒?肯定他们,那条路偏的不像话,正常人都走御神关了,谁走这里?” “我走。” 突然起来的轻响让两个人顿时大吃一惊。 他们已经是宗师了,凭借他们宗师的洞察力和敏锐力,想发现一个偷偷靠近他们的人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可是,现在,已经有人不声不响地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们却根本没有发现他! “谁?!” 堪融取下镔铁大刀,独眼怒目圆睁,环顾四周,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杨玉清也取下了自己的齐眉棍,和堪融背靠背地贴在一起。 “你别出手,让我来,你敢动一下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 ? 什么鬼?极度戒备的堪融和杨玉清听着这两句简短的对话,顿时有点呆住了。 这怎么还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这语气听上去怎么和打情骂俏一样? 老子这是被一对江湖情侣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身边??? 就在他们两个有些愣神的功夫,下一瞬间,一道轻佻的倩影,手里握着一柄丈三凤据亮银枪,梳着高马尾,从树林里面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杏眸如水,柳眉如黛,一点水润的朱唇晶莹可人,看上去清冷但不失柔媚的俏脸白皙如鸡蛋,修长的睫毛在光线下熠熠流光。雪白的长发配以一条素白的长裙,让女子本就倾城的外表更添了几分仙气。 看见陆水寒,堪融狠狠咽了口口水。 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绝色美人! 太美了! 居然是一个女人,堪融自然就松懈了几分,然后贼眼直勾勾得盯着陆水寒,不自觉地出言调戏道:“呦,小姑娘迷路了?怎么找上本大爷了?要不......” 陆水寒余光看到左宁的剑眉一挑,斜着眼睛冷冷的看向堪融之后,微微一笑。 随后不等堪融那不堪入耳的垃圾话说完,手中的谣凤就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刺了出去! 长枪扬起的劲风也在这杆枪的带动下,似乎冷了几分,扬起了地上的枯叶,萦绕其身。 看见眼前的这个美女是来取自己性命的,堪融顿时收起了脸上的不着调,手中的大刀便朝陆水寒刺来的长枪狠狠地劈了下去。 堪融依旧是想砸开陆水寒手中的长枪,然后刀式一变,刺向陆水寒,用打周衍的方式去打陆水寒。 但是他在刚刚被陆水寒容貌惊艳到的那一下子的功夫,就忘记了,陆水寒刚刚可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后面,根本没有被他们两个察觉! 只见堪融的大刀依旧和刚刚一样砸开的陆水寒的长枪,发出了一声清脆的 叮! 声。 可是堪融没有左宁那种惊为天人的力量,能将隐藏在这记直刺之下的枪式给消弭于无形。 所以,被砸开了长枪的陆水寒清媚的脸上没有慌张失色的神情,只有的,是冰冷的凌厉! 只见陆水寒手中长枪一抖,顿时便荡开了被砸的那股劲儿,然后枪刃一动,以一个诡异的变式直刺堪融的咽喉! !!! 这是什么枪法?!明明被破招了怎么还能以更快的速度直击命门!? 堪融没有来得及撤刀,而虽然吃惊的杨玉清却是反应过来了。 他手中的齐眉棍奋力一扬,从侧面 砰! 一声。 砸开了陆水寒的这一枪。 终于是被真正破招的陆水寒没有再和他们纠缠,而是回枪舞了个枪花,整个人和轻盈的蝴蝶一半后撤回来,轻轻站立在了一边。 手中的长枪斜着指向了地面。 周围的落叶在她的身边飘零,平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差点被两枪瞬杀的堪融吓得直出冷汗,他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喘着气看向这个白发仙子,现在看陆水寒,就不是仙子了,是索命的女阎王! 这两枪太快了,堪融虽然不是靠速度吃饭的,但是这两枪的速度比刚刚周衍的剑可是快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一对一的情况下,他没有办法在眼前这个女子手里走过五招! 陆水寒看见他们两个人联手了,也没说什么不讲武德之类的话,手里的长枪再起平举一抖,整个人犹如一条白色游龙,一枪刺向堪融! 速度过快而形成的劲风压向两个人! 声势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在堪融和杨玉清的眼里,却是过分的恐怖。 面对着惊天一枪,杨玉清在判断一下之后手中的齐眉棍拦腰砸向陆水寒,而堪融则手握大刀从另一侧斩向陆水寒,形成一个剪刀一样的夹击之势! 陆水寒轻蔑地一笑,这招对寻常宗师确实好用,轻则能遏制对方的攻势,重则能直接一击必杀对方。 可她可是一位宗师天花板!打不过左宁这种妖孽,打杨玉清和堪融还是轻轻松松的。 他们的合击在她眼里实在是太慢了,她修长的玉腿骤然发力,整一个人在即将被夹击的瞬间轻轻跃起,足尖点在了杨玉清的齐眉棍上,然后借力而翻,跃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背后,同时手中的长枪已经探出,一枪便从后,刺穿堪融的心脏! 太快了,堪融根本来不及回身抵挡,就被陆水寒一枪变成了死虎。他口中顿时翻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然后向前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左宁在后面看着陆水寒轻轻松松地便击杀了堪融,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杀的,太优雅了,根本不像自己,见到的敌人基本不是腰斩就力劈,最好的结局是身首异处,还给你留个鬼全尸? 杨玉清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看见了堪融死在了自己的傍边,他脖颈僵硬地扭向陆水寒,眼睛中满是愤怒和在实力上巨大差异产生的恐惧。 第10章 灭寨,除害? “阁下何人!?为何要袭杀吾等!?” 杨玉清手持齐眉棍,怒视前方的陆水寒,目睹堪融被瞬杀的他,愤怒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用力过猛让指节微微泛白。 陆水寒冷漠地看着愤怒的杨玉清:“阁下蔑视大青法律,劫道于官道,作为朝廷悬赏的通缉犯,杀你,还需要其他理由?” 杨玉清一听,又是所谓的朝廷中人,哈哈大笑起来。 “勾日的朝廷!就这鸟皇帝,鸟朝廷做的事,罄竹难书!你们还为他们卖命?!可笑,可笑!” 说完,杨玉清一舞长棍,伴随着破空的裂响就朝陆水寒砸了过去,速度比刚刚还要快了几分。 虽然陆水寒对杨玉清为什么对朝廷是这样的态度十分不解,但是在面对杨玉清的攻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只见亮银的长枪一抖,顿时枪尖化成了银白色的雨点,朝杨玉清刺去! 虽然杨玉清比堪融要强一些,也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位三等宗师,各方面都远不如陆水寒。 他的速度在陆水寒眼里,实在是有点慢。 面对陆水寒狂风骤雨的攻势,杨玉清只能以守代攻,一边后撤,一边抵挡她那如垂云的长枪。 就算是陆水寒的枪没有全力去进攻,这力道依旧是能把杨玉清震的虎口发麻,艰难地才能握紧手中的齐眉棍。 进攻?就是抵挡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挡住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的锋锐,何谈进攻? 杨玉清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盯着朝自己刺来的长枪,眼神中,满是绝望。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个树林了...... “学得倒是挺快。”左宁在后面依着树干,把嘴里的那根耍帅用的草是终于吐掉了,眼睛一直在看着前面缠斗的两个人。 不对,不是缠斗,是陆水寒单方面的压制。 陆水寒这一记攻势便是左宁在一路上教的左家戟法,垂云。 短短数日,陆水寒已经能熟练地运用了,这速度让左宁都不由得暗自点头。这个天赋,已经是除了自己之外,见过的最快的武学天赋了。 看来这妮子能在这个年岁踏入一等大宗师,还是有好几把刷子的。 虽然陆水寒嘴里对自己那是一点好话没有,但是一个人的神态和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左宁心里暗想道。 “安安会不会直接炸毛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取出了李安在临走前送给他的玉笛轻轻摩挲着,只怕是届时发现家里一时间多了好几个姐姐妹妹,想炸毛也就只能和猫一样挠人了。 还是那句话,青梅安安好说话,就怕公主容不下。 就在左宁对着日后后院的事情暗暗发愁和思考的时候,与杨玉清交手数招陆水寒手里的长枪突然化成一个点,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从杨玉清的肋骨缝中,扎向了心窝。 而杨玉清根本反应不过来,骤然消失的枪影让他的齐眉棍一下打空,整个人前倾,就像是自己撞上陆水寒的长枪一样,被一枪刺死。 ?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刚刚陆水寒的长枪是怎么做到如此诡异莫测的。 他那没有闭上的双目盯着扎入心脏的长枪,失去光彩的目光中,依旧是不解和惊惧。 “再把山寨里面的那些杂鱼清理干净,这个隐而不出的贼寇团伙就算灭了,也算是为路上的行人除个害。” 左宁看见陆水寒轻轻松松解决了堪融和杨玉清之后,才走上来,也算是兑现了刚刚两个人口头上的承诺。 陆水寒心里的羞怒在一番战斗后,也去了大半,点了点头。 不过她一直在怀疑,左宁这登徒子,就是故意的,一个武圣感知能力这么强,哪里会“不小心”摸到自己的团团? 就是色胚一个! 她一抖长枪,把枪尖上的血悉数抖干净之后,将刚刚因为战斗而导致变得有些乱了的白裙整理干净之后,面朝山寨方向没有说话。 侧面的左宁看着她精致而又姣好的面容,微微一笑,取出方天画戟苍茫度,用了一抖,将缠绕在上面的布条抖开,一个箭步人就消失在了原地,而原先包裹着大戟的黑色布条,还没有落到地上。 陆水寒看着慢慢掉在地上的布条,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树林的外面就已经传来一声惨叫和一声巨响。 她蹲下来,捡起他丢下的黑色布条,然后杏眼看向了左宁消失的方向,然后喃喃道:“耍什么帅...掉的东西还要本姑娘来收拾,tUi......” 到现在,她才发觉,左宁从始至终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过他真正的实力,就单这个爆发力,陆水寒就知道,同样是武圣的爷爷,也绝对打不过他。 他一开始还和自己切磋了几招,看上去自己还能抵挡几下,实际上,就以他现在展现的实力,自己两招就得落败了。 左宁确实没有刻意耍帅的意思,只是自己的速度极限就是这么快,两个呼吸的时间,整一个已经闯入到了堪融和杨玉清生前所建立起来的山寨之中。 看门的喽啰还以为是当家回来了,但是根本没有丝毫时间给他们反应,左宁手中的画戟就已经劈头盖脸得来到了他们的脑袋上。 看门的那位,整一个人被直接砸到了山寨那巨大的竹门之上,然后随着竹子瞬间断裂的,和放鞭炮一样的声响之后。 门塌了,守门的喽啰也把自己守护的大门给换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真不禁砸。” 左宁站直了身子,然后斜着眼睛看向了山寨里面。 尘埃还没落下,山寨里面的喽啰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儿了,就看着门口那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然后就瞬间来到自己的面前。 “啊....有!” “有敌袭。下辈子说话说快点。” 这个喽啰话都没有说完,左宁高高扬起的大戟就已经和切西瓜一样,发出 “呼”的闷声。 然后把他给送去重开新号了。 一击瞬杀,干净利落。 左宁没有展现出任何花里胡哨的的招式。 他此刻杀敌的招式很简单,就是见到一个喽啰,然后冲过来,挥戟砸死,接着下一位。 这种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这也就是左宁在北方战场和北戎,北辽厮杀时,所领悟到的,杀敌力求一击必杀,以最节省体力的方式打出最高效果才是真理。 那些喽啰近乎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整个头就变成烂西瓜了,动静也是非常的小。 当然,砸门那个只能说是意外,而且自己和陆水寒今晚还得借宿别人的这个山寨,里面的摆设还是没有必要去为了展现自己的雄性魅力而去砸坏他们了。 所以,实际上,除了砸门那一下,动静还是很小的。 就在左宁大开杀戒的时候,突然他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一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响。 嗖! 他不慌不忙地微微侧头,然后便有一只锋利的箭矢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从后面飞过,一头扎在了前面的地上。 但是这终究还是干扰到了左宁的动作,他改劈为刺,在躲避了暗箭的同时,一戟捅在了地上最后一名小喽啰的心口了,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有暗箭? 左宁想也没有想,迅速用双指夹住地上的那只冷箭,然后反手奋力一甩。 箭矢以一个比刚刚还快的速度射了回去,然后便是一声惨叫声传来。 “你们……这些狗官!tUi!” 就在这时,一声怒骂冷不丁地从他脚下传来,听见怒骂,左宁扭头看向了刚刚因为冷箭而没有脑袋开花的那个喽啰。 这个喽啰双眼充血,口中夹杂了不断涌出来的鲜血,但是就这个情况,在将死之际,他依旧还是用尽最后的气力去骂左宁。 目光里满是对左宁的怨恨,准确的说,是对左宁这个身份的怨恨。 “你们……杀我……妻儿,夺我……田地,衣冠楚楚……都是塔姆是畜生!畜生!!!” 骂完最后一声之后,这名喽啰就彻底断了气,瞳孔涣散,身体一松,便再无声响。 左宁被他骂得愣了一下,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想道:明明他们才是匪贼,自己为民除害天经地义,怎么这些匪寇还反客为主地骂自己? 杨玉清也是,一路上的见闻也一样。 他几乎听见市井江湖上的人,无一例外都在骂当今的朝廷和皇帝。 他这是第一次出燕,云州,他看不见这两个州之外,如今大青的混乱。 他思考着这么敢骂自己的喽啰的遗言,陷入了沉默。 过来几个呼吸后,当陆水寒小跑过来的时候,她压根没有听到几声惨叫,心里还在疑惑为什么的时候,就透过被砸的稀巴烂的山寨门,看到了左宁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一地的烂西瓜,和沾满血污的大戟,重复展示了他杀敌时的暴力美学。 陆水寒对于这种坚决不留全尸的行为那是一脸黑线。她小心翼翼地绕过竹门下的烂西瓜,一脸难受,朝左宁跑去。 实际上,山寨里面也没有这么多的喽啰,也就六七个的样子,左宁解决他们也就用了不到七八个呼吸的时间。 速度实在是,让陆水寒瞠目结舌。 她不禁想到,如果刚刚是左宁对付堪融和杨玉清,是不是也是这样干净利落,不留全尸地一击必杀,陆水寒感觉非常有可能。 武圣的气劲离体本来就能贯穿金石,破个头颅还不是轻轻松松? 而陆水寒看到的,那是左宁解决的最后一个喽啰。 将大戟杵到土里,左宁连个气都没有喘,然后回身笑吟吟地看着跑过来的陆水寒,把疑惑的想法收了起来,对着陆水寒呵呵一笑。 “解决了。” 嗓音很柔和,根本不像是刚刚屠完敌人的样子。 “一院子刑天,你晚上住得不难受?” 陆水寒咧着嘴,面对地上的六七个刑天,一脸恶心的表情。 ? 左宁衣服都没有乱,双手拍了拍陆水寒的香肩,笑着说道:“我都混在沙场好几年了,什么没见过?你要是觉得受不了了,我等一下就把他们给埋外面。” 这回是真的拍在了肩膀上。 陆水寒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几分,对于这么亲密的接触,她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更亲密的接触已经在左某人的那所谓无意之中,已经接触了。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把肩上的那对手给拍开,只是侧着脸,没有看向左宁,嗯了一声。 看着她脸上逐渐泛起红霞,左宁依旧是面带微笑但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陆水寒雪白的长发在阳光下折射着淡淡金光,修长而又同样雪白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忍受这个自己这个臭不要脸的登徒子的触碰,要不是没有受辱的表情,左宁还以为自己喝个无赖一样在欺负妙龄美女。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着陆水寒逐渐绷不住的表情之后,左宁才回应道。 “好。” 然后才松开双手,去处理地上的那一堆烂西瓜了。 陆水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和地上那一堆刑天,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左宁这样一个看上去儒雅的贵公子,怎么会有了这样一种杀敌和拍西瓜一样的习惯,这行为不能说和外表搭不上,只能说过于反差了。 她看着左宁的剑眉星眸,棱角分明,好看的过于妖孽的桃花眼,感觉到自己的小脸有点火辣辣的灼烧感。 “呸,谁会喜欢这样一个色胚。而且他已经有两个未婚妻了,现在进门只能当老三,太亏了,绝对不行。” 陆水寒暗暗想道。 也就被摸了一次团团,当被狗踹了一脚就是了。 嗯。 强忍住自己被左宁那妖孽的外貌和过分强大的实力而被勾起,动摇的内心,陆水寒出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刚刚和堪融杨玉清打架的地方,准备把自己和左宁的马给牵回来。 左宁抬起头,望向了她窈窕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骄傲的陆水寒可不会这么轻易得就被自己给圈住,依旧得等那个水到渠成的机会。 谁说有了两个未婚妻就不能继续找老婆了? 如果此时此刻老唐在这里,一定能理解他。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家世子在爱好上是多么的唯一。 第11章 逼问 本来就是山匪所建立的的一个小山寨,至于什么床铺,也都是那些比较脏的,或者干脆就没有,直接就是一床的干草。 别说是和家里比了,就是随便一个客栈都比这个山寨豪华许多。 不过也是,如果有钱,谁还出来当劫道的土匪? 而且就是这么一个山旮拉的破地方,怎么可能有什么优质的床上用品给他们使用? 左宁自然就无所谓这些,自己一开始上战场的那个环境可比这个山寨里面还要差劲。 想当年,在沙场上自己从百夫长混起的那个光景,席地而睡,枕沙土而眠都是常有的事情。相比起来,这个山寨已经是比较不错的了。 他就担心陆水寒不太习惯,所以他在清理干净了外面的尸体之后,他从行李中取出了自己的几件衣袍打算给陆水寒送过去。 当俊朗的妖孽公子抱着两件白色的衣袍上到楼上时,却发现没有关门。 他透过半开的门缝往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白发仙子对镜梳妆的模样。 一面光洁的铜镜面前,陆水寒端坐着,两条藕臂在轻轻地挽着自己那一席雪丝,半开半合的美眸流露出几分迷离的神采。 从侧面看,刚刚点上的胭脂的朱唇娇润欲滴,略施粉黛的瓜子脸在光线底下熠熠生辉。 她端坐在铜镜面前,白色的衣裙此时此刻被绷得浑圆,将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和下面那惊人的弧线给勾勒得淋漓尽致,让衣裙此时此刻也失去了在她这个位置也失去任何的褶皱。 佳人对镜拢云鬓,白裙束腰勾月明。 佳人是真绝色,云鬓也是真云色。 似乎察觉到后面有人到来,陆水寒微微侧过脸,半仰着看向了门口抱着一大堆衣服的左宁在门口看着自己。 她将桌面上的一只玉簪取起,扎入梳好的头发中,将它们固定住,然后微微垂首,柔声说道: “你……你怎么来了。” 左宁微微一笑,把手中的衣服当床单铺在了一旁的木床上,然后拉起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担心你睡不好,送了两件衣服给你当被子和床单。” 听了左宁的话,陆水寒侧目望去,两件纯黑的衣袍被安静地铺在了床榻上,无论是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的苍鹰还是那光洁柔顺的布料,都彰显着这两件衣服的昂贵。 “这……你的衣服拿给我,这……不好吧?” 左宁没有接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姣好的侧颜,仿佛在欣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我想和你谈谈。” 被左宁看得有些模糊的陆水寒听见左宁说的话,一时间脑子有点懵了。 “谈……谈什么?” 陆水寒有点紧张,不知道左宁要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左宁如果是想和她说一下关于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时,自己该怎么应答。 葱白的手指交错着,轻轻攥着裙摆,精致的瓜子儿脸上也泛上了些许红晕。 “大青的南边,到底怎么了。” ? 左宁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继续欣赏身边的绝色仙子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这个疑惑打他一出燕州的门关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他心中。 他没有来过这些地方,每一次出燕州不是去云州找李安就是去北边戍边抗敌。 是真的对南边的大青一无所知。 “怎么了?” 陆水寒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心中也松了口气,虽然她希望左宁能把现在有点暧昧的关系和她捋清楚。 但是看到了他一副陷入迷茫的样子,还是把自己内心的悸动按捺住,柔声问道。 “你出入江湖上,一路上看到的是什么?” 左宁问向陆水寒,他希望能从这位已经在外面跑了一段时间的少女嘴里,了解一下外面。 她环抱衣襟,思考了片刻之后,回答道: “我这段时间,看到的景象和在云州确实截然不同。 燕州和云州是相对而言十分安宁了,无论是我走过的并州还是崖州,都没有办法和他们比,尤其是并州。 并州的邺霄城因为饥荒,十室三空,邺霄都是如此光景,其他小一点的城里面,我感觉可能情况会更差。 我在并州登门拜枪的时候,去的是清云派,那个地方和外界就隔了一个山门,但好像分成两个世界。 清云派的里面不说树木丰茂,熙熙攘攘,屋舍繁华俨然,但是怎么说都是衣食不绝,招待我的也是一场大宴。而外面,那就是黄沙遮天,枯树,荒田。 这两年并州大旱,我想应该就是主要原因……” 左宁微微颔首,修长的指节托着下巴在听陆水寒讲故事的同时,也在思考。 他贵为一州州牧的亲孙子,安燕侯世子,锦衣玉食那就是标配,但是他也同样混过军队,也能体会到底层的不容易。 看着面前的这位俊美如妖的贵公子真的在思考着这个貌似和他这个阶层毫不相关的问题,陆水寒浅浅地笑了一下。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左宁没有再去纠结这些问题。 因为他决定,到了京城的时候,通过生活一段时间再看看。 他开始发觉,似乎整一个大青在自己的眼里变得陌生了。 如果不搞清楚最根本的原因,他没有办法为在北疆抵御外敌的将士们释怀。 确实了,从青州一路上,自己看到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而他们来的方向,无一例外,都是并州。 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饥荒而背井离乡,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 暂时解开了心结的左宁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陆水寒点了点头。 “谢谢。” 到现在,陆水寒也看了出来,左宁此时此刻的状态就好像,偶然间发现家里的家具居然都坏掉的那种迷茫的状态。 对于他的道谢,她也就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他。 然后, 陆水寒那对清澈的杏眼盯着左宁,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只银钗,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和刚刚知心姐姐的样子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感。 ? 这回轮到左宁呆了。 这是要做甚? “左宁……” “?” 左宁看着面前媚眼如丝,但眼神冰冷,带着几分幽怨的白发仙子,骤然感觉到仿佛一阵冷风袭过,让他不禁有点想打寒颤。 “你老实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陆水寒微微仰起头,倾在左宁的耳边,檀口微启,温热含湿的兰香拂过了左宁的耳朵。 声音绵软,带着几分春闺的幽怨,又好似有几分期待,几种情绪混杂着,都融入到了这声疑问中。 她如是问道。 陆水寒也觉得这样子的姿势过分亲密了,但是她向来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对于自己疑惑,扑朔迷离的,十分想知道的事情,何必兜兜转转。 坦诚相待就是了,没必要遮遮掩掩,让别人误解三分。 而她似乎低估了左宁的定力,左宁虽然感觉这样子陆水寒别具一番魅力,但他还是没有顺着陆水寒的话去回答。 看着左宁居然没有半点反应,而是静静地端坐一边,没有回答自己。 这让陆水寒大受挫败。 明明小说评书上面就是这样写的啊?美女诱惑血气方刚的男子,书里的男子就直接招了。 怎么左宁不按套路出牌?咋不为所动呢? 保持沉默,左宁可捏不准陆水寒在想些啥?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保持沉默…… 看左宁和个木头一样,以往那调戏她的做派一时间无影无踪,陆水寒一咬牙。 只见她的柔荑轻轻捏起白裙的一角,然后当着左宁的面,慢慢地撩了起来…… ?! 左宁就这么看着她的裙子从小腿处慢慢向上攀升…… 如玉柱般的修长小腿渐渐地在他眼下完全露了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圆润饱满,富有弹性,透露出了白里透红的光泽。 然后左宁的目光上移,就看到了半截丰腴的大腿儿也在陆水寒的撩动下,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中。 嘶…… 然后就当左宁以为还有什么精彩,端坐着继续看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凝视着一脸羞愤的陆水寒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秋水剪剪,妩媚地看着他。 本来就是倾国倾城的陆水寒,此时此刻还微微上了点妆,如水一般红润的朱唇就凑在了左宁面前,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看得左宁一时间心猿意马。 …… 哥们有点受不了了。 本来就长相清纯还带了几分狐狸精一般妩媚的陆水寒,现在居然正大光明地撩他。 这还能忍? 能。 左宁本来虽然确实过不了这个美人关的,但是脑子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李安还好说,如果公主得知在自己前来和她完成大婚的路上,居然光明正大地和其他女子做出如此亲密之举…… 如果公主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主儿,她一生气,自己这后半生的自由和幸福不就直接全没了?? “……陆……,水寒,自重……荔枝一点,可以吗?” ????? 听见左宁的话 还在尝试撩左宁的陆水寒当场就傻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宁,漂亮清澈,还尚带着几分妩媚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左宁。 目瞪口呆。 ……理智……你让我拿什么理智……!? 看着左宁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说,自己这是赔了姿色又折腿,漏了这么多……换了一句自重!!!? 不但没有得到他的答案,还被拐弯抹角地说了一顿??? “左宁!!!” 恼羞成怒的陆水寒娇喝一声,然后双手一推便把猝不及防的左宁一把按在后面的床上。 “你……你就知道欺负人……不要脸!登徒子~!” 第12章 天机 陆水寒将占了便宜然后装死的左宁按倒在床上,然后整一个人跨坐在了他的腰上,目光冰冷,恶狠狠地盯着左宁。 很显然,此时此刻处于羞怒之下的陆水寒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地令人想入非非。 得益于作为武圣的那敏感度和感知能力,左宁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感受到陆水寒那儿的温软和形状。 …… “要不你先下来?” 作为自诩正人君子的左宁被迫狠狠地狂吃豆腐,自然是有点过意不去,朝她说道。 丝毫没有察觉到左宁气息上开始有点不复稳定的陆水寒双手按着左宁的肩头: “不下!除非回答我!” …… “嗯?” 刚准备说什么的左宁突然扭头看向了被他关好的木门,然后大喝一声: “什么人?!” 陆水寒被他的大吼吓了一跳,然后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胸膛上。 “吼什么……” ? 她还以为左宁在吓他,柳眉倒竖,然后打了一下左宁,但是马上,她也察觉到了,门外面,有人…… “谁……?” 半晌过后,隔着门,回答他们的是一声清脆的女声:“父亲让我来邀请左公子和陆小姐登门拜访,请问,你们来不来啊?” 是一个小姑娘? 父亲? 邀请我们两个? 陆水寒和左宁对视一眼,很显然,两个人都没有搞懂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他们才来到这个山寨没有多久,也就半个时辰左右,这女孩的父亲能掐会算不成? 虽然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但是陆水寒被这么一打岔,就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姿势有多么得奇怪,而且敏锐地感知到…… 左宁的…… 定海神针似乎有点,跃跃欲试,蓄势待发,颇有要顿时就顶天立地的感觉。 …… 她又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女,这些常识还是清楚的…… 一时间,陆水寒脸上因为羞怒而泛起红晕又重了几分,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平生没有试过的灼烧感也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蔓延。 她突然就没有脾气,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离开了左宁的腰。 看着她如遭雷击的呆模样,左宁觉得是真挺好笑的,当然,他只是在心里笑了一下,并没有笑出声。 看来陆仙子虽然嘴上很妖气,行动起来很果断,终究还是在最终面对时,还是怂怂包一个。 “出……,不对,见……不见?” 看得出来,目前的陆水寒还是处于一个宕机的状态。 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呗。” 左宁还是一副面若春风的儒雅面孔,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计较刚刚陆水寒的举动。 他站起来,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门。 而门口站着的,是一位面容清秀,气质好似空山幽兰,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 她的衣服只是朴素的麻衣,也没有什么精致的装饰戴在身上,是一个很典型的山野小姑娘的模样。 虽然在容貌上,这名小姑娘不及后面处于宕机的白发仙子陆水寒,但是与众不同的气质还是别具风格的。 “请问,你就是那个……左什么来着?哦,左宁?” 小姑娘仔细着打量着这位面若桃花,俊美如妖的贵公子,细声问道: “后面那位姐姐就是陆姑娘?” 左宁呵呵一笑,问道:“是我们,林姑娘第一次见面就认得出我们吗?” “诶!!?” 小姑娘大吃一惊,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左宁,可爱的大眼睛左右打量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因为你父亲叫林广。” 自然,左宁已经猜测到了,邀请自己和陆水寒的是什么人了。 十多年前突然就隐居了相天道人,林广。 自己在小时候就听过这号人了,传闻中,这个林广以一手卦术成为了老一辈口中的九大武圣之一。 据说他能洞察星辰日月万物过去和未来,几枚铜钱一抛就能算出人事未来之走向。 在左宁的眼里,这种玄之又玄的能力可是比什么登峰造极的武艺看上去强的许多。 所以,林广这位高人,左宁对他的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也是比较向往。 自己和陆水寒走这条路是临时起意,去京城迎娶下嫁的公主的事情自己也是隔了几天才出门,甚至来到这个山寨除山匪也是顺手的。 那么这样还能准确推测出自己和陆水寒此时在这个山寨里面,让女儿正好在匪贼被杀完掩埋后到来的人。 也就除了林广之外,左宁也没有听说还有另外一位这样的高人存在了。 只是微微套了一下小姑娘的话,他也就自然可以马上确认,这个小姑娘的父亲是何许人也,就是林广。 小姑娘可不知道这些兜兜转转的东西,她现在只是觉得这个帅公子和她父亲一样,能掐会算。 “那?你们来不来?” 左宁呵呵一笑: “干嘛不来?林姑娘,请带路吧。” 小林姑娘收起满眼的惊奇,点了点头之后,然后转身就带路去了。 左宁回头拉起陆水寒皓白的手腕: “走吧。” “哦……?你干嘛??” 陆水寒看着被牵起的手腕,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提醒你。” 左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 林小姑娘带着他们绕过了这个山寨,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翻过了这面山。 再沿着山往上行走了一刻钟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朴实无华,修建在半山腰上的小院子。 这个院子不算很大,但是也不是很小,里面有三座茅屋,院子的中心是一老一少的两个人。 老者倚坐在一个竹制摇摇椅上,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而棋盘对面的年轻人则是眉头紧锁,在思考着如何破解老者所落下的棋子。 左宁一眼就识别出了,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应该就是相天道人——林广。 但那位年轻人是谁?没听说林广有儿子啊。 倚坐在摇摇椅上的林广摆了摆手,对着年轻人说道:“云直,你已经输了,去招待客人。” 年轻人并没有固执地继续思考棋局,而是心服口服地站起来,叹了口气。 “是,师傅。” 随后,被叫做云直的年轻人扭头看了看左宁和陆水寒,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一个茅草屋后面。 林广示意左宁和陆水寒来到跟前,然后站了起来,笑着对两个人说道: “贸然让小女请二位来寒舍一见,不唐突吧?” 然后撤下了棋盘,从桌子底下取出来了一套茶具摆在了两个人的面前,而小姑娘也取过来了两张椅子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左宁和陆水寒连忙道谢后,在林广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请问,林前辈让我们两个人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正在沏茶的林广,左宁问道。 眼前的这位老者,虽然是名噪一时的相术士,也是一位武道宗师,但是丝毫没有一点老前辈的架子。 比起隔壁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这个印象,左宁觉得还是人老心还在江湖的侠客更为贴切。 “什么事情,左公子觉得老朽把你这位位高权重的燕州牧之子,还是一位武圣请过来,是为了什么?” 左宁丝毫没有惊讶于林广可以看出来自己的真实实力,反而陆水寒对林广能看出左宁的实力的事情有点吃惊。 “请赐教。” 林广沏好茶,推了两杯到了左宁和陆水寒的面前,笑着说道。 “左公子是位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倒也不是为了其他,我想让我这徒弟,将来有一个施展抱负的地方。” ? 左宁愣了一下,他有点搞不清楚林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而林广似乎也看到了左宁满心的疑问和不解,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干瘦的手指,指了一下小院门口的一个鱼塘。 而左宁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那个鱼塘里面似乎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但是林广所指的,必有深意所在,左宁仔细地看去,发现了好像确实有点东西在里面。 鱼塘里面,游弋的是四条青鱼和一条黑鱼。 青鱼和黑鱼? 青…… 青鱼是在指代……?! 他猛然回头看向林广,而林广也早有预料左宁会是一个这样的反应,依旧没有说话,让左宁接着看。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左宁直接陷入了沉思…… 只见原本相安无事的五条鱼,突然之间,其中的一条青鱼就开始攻击体型最大的那条青鱼,紧接着,其余那几条鱼也陆续开始围攻那条体型最大的青鱼。 混乱之中的水塘里,一时间,水花四溅,发出来不间断的“扑通”声。 就在左宁以为,被围攻的那条青鱼最终会落败的时候,围攻他的那几条鱼,陆续地放弃了继续攻击它,最后,整一个小鱼塘也再次恢复到了刚刚的平静。 ? “前……” 左宁刚想接着再问些什么,而林广摇了摇头。 嘘 了一声。 “左公子觉得怎么样那就怎么样。” 然后他看向了把饭菜端上来的年轻人,说道:“这位就是小徒,顾云直,其他的,左公子看着办,我们现在先吃饭。” 陆水寒凑到左宁的耳边小声问道: “几条鱼打架,什么意思?” 左宁没有回答陆怂怂的话,看着忙前忙后的顾云直,又重新陷入到了对刚刚五鱼争霸情景的思考。 陆水寒看到左宁真的在想东西,也没有打扰他,转身就去和林小姑娘聊起了天。 “你叫什么名字?” “林雨。” “淋雨?” 林雨小姑娘摇了摇头,朝老父亲林广狠狠白了一眼。 陆水寒哑然失笑,马上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林前辈是会起名字的。 而被女儿白了一眼的林广就装作没看见,优哉游哉地拿起茶杯,喝起了茶。 “前辈所指,晚生有些不解。天下太平,只有北边戎,辽的外患,如何会有这些青鱼的可乘之机?” 左宁思考了片刻之后,向林广请教道: “一路上的见闻,听说并州天灾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若是因为这个,黑鱼可是在指代……” 林广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道:“青鱼肥了,就认为自己有实力,也想取代大青鱼的地位,为什么会肥呢?左公子,自己斟酌。而另一个问题,天机不可泄露,我无法直接回答你。” 这种玄来玄去的话,左宁自然也是能理解,随后,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前辈,把青鱼养肥的人,那便是混乱的祸根?” 林广听完,哈哈大笑,他的笑声中,左宁看不出来其中的情绪,只是听见他悠悠地回答道: “我养的青鱼,你说我是祸根吗?” 随后,林广盯着左宁,爽朗的笑声截然而止,一对苍老的眼睛里依旧是清明冷静的目光,就像锐利的刀子一样刺向左宁,仿佛要把左宁给剥开,一探究竟。 “懂了。” “多看多想多虑,那一天快到时,小徒自然就会来辅佐公子,我也相信公子的抉择。” 说完,林广不再继续看他了,瞬间变回来刚刚养老老头的模样。 只留下左宁,在一边若有所思。 而在和林雨闲聊的陆水寒,扭头看向了这个和自己关系已经有些不清不楚的贵公子,欲言又止。 第13章 闪电战 似乎这位曾经在江湖上名噪一时的高人确实就只有向左宁引荐自己的徒弟这一件事情。 在简单的饭菜过后,左宁便打算告退,回到那个山寨过宿了。 “感谢林前辈的招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定当礼遇和先生这般的大才。” 林广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那个山寨,就别去了,此地离京城三十余里,已经不算很远了,今晚在我这儿睡一觉,明天再出发就是了。” 三十余里? 自己怎么记得离开官道去截杀堪融和杨玉清的地方距离京城可是还有上百里的路? 林广依旧是看出来了左宁的疑虑,他指了指面前的大山解释道: “这相青山,蜿蜒,将青州和京州给分开了,走那条路进京,可是要从西边的那个峡谷绕过去,绕的路,可不就多了?” 左宁也琢磨出味来了。 林广隐居的地方应该是在相青山的腹地,刚好省去了绕的路,可以更快的抵达京城。 就好像一条凿开了大山的隧道,省去了绕山而行的路途,就是有点难找,没有专人指点,很容易在这蛮荒的大山中,迷失方向。 “明天一早,我让小徒送二位一程便是了。” 既然是老前辈的好意,左宁自然也就心领了,连忙道谢之后,左宁便转身去寻找和淋雨小姑娘聊天的陆怂怂。 被这一家子人突然打断的陆水寒自然也就把和左宁之间的那点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 况且,如果自己再找左宁问个明白,而这个登徒子拿此事做要挟,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估计自己就不是赔了姿色又折腿,还得被反过来按着欺负了。 “左宁,今晚左边那个屋子是给你们住的。” 在左宁走到陆水寒旁边的时候,林广突然说道: “没有多的屋子了,两个人将就着吧,对了,山麓还有一池温泉水。” 这个距离,左宁能听见,陆水寒自然也能听到,听到今晚两个人得睡一个屋子里,自然是把怂怂姑娘吓了一跳。 而左宁回头盯向林广时,这老头居然还似笑非笑地朝他露出一个很不正经的表情。 得了。 左宁明白了,林广在自己心里那种仙风道骨,得道高人的形象和人设,算是崩了。 待左宁不再看自己的时候,林广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他爹也不是什么风流少爷啊,怎么生了个这么风流公子……” “世事难料,二十来岁的武圣,没法评价了,周鼎知道了,怕是得跳崖……” …… 吱呀~ 陆水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当她沐浴完毕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推开了面前这面门,没有选择去林雨的屋子里。 虽然林前辈说这个屋子今晚是借给了自己和左宁,但是她看到了林前辈和他徒弟分明是睡在了一个屋子里,而林雨姑娘则是一个人睡。 很明显,料事如神的的林前辈还是“留了后路”给她的。 但是她最终还是站在了左宁的这个屋子前,推开了门…… 烛火之下,左宁手捧一本书背对着门口,靠在床头,沉浸在阅读中。 听到推门声之后,他回头一看,便是陆水寒穿着宽松,素白的睡袍,走了进来。 还没有干透的雪白发丝中,夹杂了水汽,因为沐浴之后洗得干干净净,本来就白皙的肌肤现在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白里透红,肤若凝雪。 朦胧的水汽氤氲,将这位绝色倾城的女子衬托出了如梦似幻地仙灵感。 白色的睡袍遮住了大半截圆润的大腿,却露出来了修长匀称,没有丝毫瑕疵的小腿。 眼前这位佳人的身材比例真的惊人,本来就比较高挑的身高再搭配上了完美的曲线和一对丰腴如玉柱般的大长腿。 让左宁直接忘记看书了,屋子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烛火在轻轻摇曳着。 无论是人生第一次落败得如此彻底,还是一路上左宁和她一起时的谈吐,都给自己的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自己虽然走在江湖上也有半年多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无论是对自己的容貌有所企图的浪荡子弟,还是那些所谓天赋非凡世家公子,都让自己提不起一丝丝的兴趣。 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打起来一败涂地,然后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来试图和自己更进一步。 太多了。 陆水寒当然知道,这些人如果和左宁一样打得过自己,就不是这样一个态度了,这样的人令她实在是作呕。 直到她打算上燕州去拜戟学法时,在那个小镇上,见到了喝着茶,听着和自己有关的评书,白衣胜雪的俊美公子。 她认得出来,他就是自己此行的目标之一,左家戟的后人,燕州虓虎——左宁。 然后,自己引以为傲的巅峰宗师的实力被这么看上去和和气气,儒雅的俊公子在没有认真打的情况下,四招放倒。 成为他入京旅途的同行人。 武艺超群是他给自己留下的第一个印象。 然后一路上,这位俊公子谈吐非凡,每句话都能让她对他产生更进一步的兴趣,自己也开始没有这么拘束,把和在家里一样的妖气给发了出来。 虽然,他好色,手里有着两份婚约的情况下,还在撩拨自己,但是她莫名其妙地就对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就好像,他这种人,没有多名女子倾心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一样。 也许是之前看到的那些人实在是太差劲了,也许也是左宁除了有点好色之外,其他方面都无可挑剔。 导致发展成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处境。 …… “水寒?” 左宁轻唤一声,看着眼前这位脸越来越红的佳人,他有些诧异,因为他觉得,陆水寒今晚一定是去林雨那屋的。 怎么会来自己这里? “啊?” 左宁的轻唤将陆水寒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着眼前坐在床上,放下书本打量自己的贵公子。 最终,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她微垂着眼帘,没有敢看左宁。 左宁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一把将眼前娇欲似仙的佳人拉到了怀中,双臂轻轻地环住了她纤细的水蛇腰。 “这就是我的回答。” 哪有什么瞻前顾后,老子又不是进京当上门女婿,而是公主下嫁于我! 他也不知道陆水寒为什么突然下定了决心过来,也不知道就这么短短不到两周,她就选择倾心于自己。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 管这么多干嘛? 也许是她本来就雷厉风行的性格,也许是她本来就妖里妖气的行为,反正最终她能对两份婚约选择了包容和妥协站到了这里。 自己还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她? 在白发仙子的一声惊呼中,两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床上。 陆水寒虽然直视了自己的内心,但是对于这种事情还是过于怂包了,她吓得连忙在左宁怀里挣扎着。 而左宁怎么可能会松开,反而环抱的双臂又紧了几分,然后在她晶莹的耳垂上缓声说道: “别闹,好好睡觉。” 温热的气息和温柔的嗓音一下就让陆水寒整个人酥了,她没有再动弹,安安静静地背靠在左宁的怀里。 烛火熄灭,屋子里陷入了黑暗,左宁用下巴倚在佳人的香肩上,和她一起,睡了过去。 …… 当第二天醒来时,陆水寒起得比身边的俊公子要早不少,昨天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景她自然是不想回想。 但一大早起来,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还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腹…… ?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陆水寒就发现,熟睡的左宁一只手揽着自己的小蛮腰让自己和他面对面地几乎贴在了一起。 宽松的睡袍下那丰腴的雪团儿交叠着,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挤得变了形状。 而左宁的另一只手则微微推起了睡袍的下摆,抚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酥麻的触感让陆水寒不禁颤了一下。 那,是什么东西在顶自己的小腹? 是什么呢? ? !? 陆水寒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左宁居然在用小方天画戟戳自己!! 她连忙拍醒了熟睡的左宁,一脸羞怒地看着他,好似左宁对她做了什么泼天的坏事一样。 左宁起身看着昨天晚上被自己搂着睡了一晚的白发仙子,有些茫然。 不是她昨天晚上自己同意了的嘛? 睡一觉直接整个变脸给我看表演? “刚刚睡一晚,你就想欺负我……呸!登徒子~” ? 左宁何许人也,天低头一看,了然了。 压下清晨的火气,他自然是明白陆怂怂暂时接受不了这些过火的事情,连忙说道: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自然规律,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哈哈……” 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的陆水寒自然一时间脑子也混沌了,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眼前的心上人。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追究下去了。 “里面的二位!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顾云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两个人的思绪。 “你先出去。” 陆水寒吩咐道。 左宁披上白色的衣袍,便一边系腰带,一边踏出了房间门。 直到门关上,看不到左宁和外面了,陆水寒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换衣服。 “居然没有偷看……” …… 三十里的路,不算很长。 三人骑着马慢慢走,几乎也就半天时间就彻底出了相青山,看到了远处一座巍峨城池的轮廓。 “二位,我就送到这里了。” 说完,顾云直像是受不了什么东西一样,头也不回地就骑马直接回去了,连左宁都还没说声谢谢,他整一个人就不见了。 ? 林广这徒弟怎么还有点见生的感觉? “阿宁,到京城了,我也该走了。” ? 左宁看着旁边风轻云淡的陆水寒,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只知道她说也要离开时,自己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一阵风突然抚过,扬起了陆水寒满头的雪发,左宁怔怔地看着他,一句话没有说。 “终有暂别时,你先忙你的吧。” 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之后,陆水寒看了看旁边有些不舍的俊公子。 俯下身子,微微一笑,让自己的踏雪和左宁的灵玉贴在了一起。 然后朱唇轻轻在左宁脸上蜻蜓点水般地点了一下,然后咯咯地笑出了声。 “你去娶你的公主媳妇,我难道还有赶着去当丫鬟不成?” 陆水寒笑着说道,语气里对心上人去娶别人这件事似乎没有丝毫隔应的语气在里面。 现在,在她看来,左宁不娶几个媳妇都是不正常的,何况这还是公主,皇帝赐婚的。 “水寒……那你打算?” 看着眼前迎风微笑,发丝被春风吹地有些乱的佳人,左宁伸出手,替她挽了一下云鬓,问道。 “不告诉你,肯定会相见的啦,好了好了,你个男人怎么比我还婆婆妈妈,这个耳环你拿好,哪天在公主那里突然想我了,就看看吧。” 说完,陆水寒直接从耳边摘下了一枚耳环,轻轻地放在了左宁点手心里,然后细腻的手指还恶趣味地摩挲了一下左宁的掌心。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你进京吧。” 做完这一切,陆水寒才轻轻哼~着歌,骑着白马,掉头准备离开。 突然,陆水寒又回头朝着左宁柔声骂了一句: “情种。” 左宁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就脉脉地看着她。 悠扬的歌声散入到了轻拂的春风中,这一幕,再次上演了。 就在她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时,陆水寒一回头,再次朝左宁招了招手,左宁看着她满脸洋溢着的笑容,也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直到倩影彻底消失。 “终有暂别时……”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内后,左宁叹了口气,手里摩挲着还有一丝温热的,残留一丝余香的耳环。 然后正重地用陈放玉笛的小木盒暂时地将耳环收好之后,才调转马头。 随后他一夹马肚子,朝京城而去。 第14章 进京城 左宁骑着马,怀着对又一位身边人的不舍之情,朝城门口走去。 他的面前,便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京城——青正。 灰白色的城墙之上,是一群又一群,身披亮银铠的甲士,或站立,或巡视,执行这守卫城墙的职务。在天光的照耀下,银甲闪耀而又夺目,浮现着淡淡的金黄色。 颇有甲光向日金鳞开的感觉。 而这座就外城墙就高达六丈的城池从远处眺望,就似一只匍匐的灰白巨兽,镇守于此,拱卫着最里面的国家中枢。 左宁只是看到一眼,就能马上判断出来,这是一座坚城,京城的对外防御究竟有多强悍。 只要不是豆腐渣工程。 而这个规模的城池在正门朝两边看去,是没有办法看不到边际的,就是左宁这超凡的目力,也就勉强能窥之一二。 “这可比燕州城大啊。就不知道和御神关比起来,哪个大。” 左宁不由自主地为燕州城叹了口气,作为北方的第一坚城,燕州城居然在规模和工事上比不上偏安一隅,远在内陆京州的京城。 如果把这座城搬到燕州,云州,左宁可以断言,以此城的规模都能呵退北戎和北辽的多年来,不间断的南下侵犯。 不远处,就是一座巨大的城门,铁铸的千斤坠被稳稳当当地拉了上去,朱漆大门敞开着,下面是负责盘查过路人的士卒和正在排队进门的百姓。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人挺多,左宁下马开始排队的时候,人群长龙已经排到了护城河边上了,清脆的马蹄声在桥上响起,踩得木桥发出来了吱吱喳喳的声音。 “灵玉,轻点。”左宁拍了拍良驹的脑瓜子,呵斥道。 通灵的宝马自然是很听话,马上就放小了脚步,缓缓地迈着步伐,然后还蹭了蹭左宁放在它脑袋上的手。 听着杂声变小了,左宁这才满意,安安静静地开始排起来了队。 前面排队的人里面,普通百姓不少,也不乏类似自己装扮的江湖游侠,可奇怪的是,他没有见到哪怕一个,那种衣衫褴褛的人。 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和青州见到的景象相差甚远。 “听说了嘛?张老五在青州的大伯,被流匪杀了!” “啊?怎会如此?” “嗯——,张老五大伯的儿子逃回来说的,那孩子,啧啧,昨天看到的那是骨瘦如柴,就和骨头上就贴了二两肉一样,衣服都成布条了!那叫一个惨啊。” “哎呦,这并州听说已经乱了,难道青州也?” “说不准,昨天打听,那孩子一家是在并州和青州交界的地方被杀的!” “唉,也就我们在这边还有点安稳日子……也不知道衙门……” “嘘!你不要命啦,在这里议论衙门!” …… 左宁听着前面两个用扁担挑着东西,好似是要进城卖东西的中年汉子的议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又一次听到这些市井的流言,内容依旧是什么家破人亡,并州天灾。 他没有去问他们两个汉子所说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的,也没有去进一步了解这些事情,左宁只是站在后面,安安静静地听着。 “也许,就是一个天灾罢了,灾情过了,情况就好起来了也说不定……” 左宁很清楚自己除了杀敌现在啥也做不到,只能如此安慰一下自己。 每次听到这些底层百姓的抱怨,他就会想到自己在军队里的袍泽,他们都是普通百姓,都是在为了家人而卖着力。 回想起才分别不久的陆水寒在山寨与他讲述的见闻,左宁只能将这一切的不幸,归结于天灾。 “所谓的五鱼相争,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喂,你进不进城?” 一声大喝打断了左宁的思绪,不知不觉间,他发现已经轮到了自己。 左宁连忙牵着马上前,按着常规的流程,接受盘查后,就被允许进来了。 “哪里人?” “燕州。” “来京城干什么,这些兵器是做什么用的。” 左宁取出了一个小牌子,出示给老卒看,说道: “奉命入京当职,兵器是防身用的。” 老卒的眼睛一扫那个写了个“内”字的牌子,随就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走吧。” “谢谢。” 左宁习惯性地道了一声谢,就当他牵着马即将踏出城门洞时,那位刚刚盘查他的位年过半百的老卒叫住了他。 “那个小伙子!” ? 听到有人叫自己,左宁回过头来,看向了那名叫住自己的老卒,有些疑惑。 “第一次进京?” 面对老卒的问话,左宁点了点头。 自己肯定是第一次进京啊,这老卒也能看得出来? “嘿嘿,就说怎么没见过你,这么俊的相貌不可能记不住,这个拿好,凭这个,在西城的剑葫客栈一律有折。” 说完,老卒从怀里摸出一枚铜制的徽章,抛给了左宁。 指甲和徽章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在城门洞里回荡着。 叮~~ 左宁伸出手接住冰凉的徽章后,仔细看了两眼,道了谢之后,就扭头离开了。 “我说老李,你咋舍得把自己的那个铜章儿给他?这不是当初求了好久,老张头才给你的吗?” 对于这一个插曲般的行为,老卒旁边的稍微年轻一点的士兵没有理解他的行为,开口问道。 “嘿,你懂个球!没看到那个牌子吗?那是圣旨直接任命之后,进京上任用的。而且这公子气宇非凡,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江湖人,这叫结善缘!” 年轻士兵依旧是不了解,但是没有反驳老李,而是继续回头盘查过往的百姓。 其实老李也是脑子一热,就给了这枚铜章儿。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左宁的背影,最终没有再说什么,然后扭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当中。 简单的插曲在左宁的内心里也没有留下多少分量,只是左宁对这个老卒多了几分好奇, “人还挺好的。” 左宁牵着马,此时虽然说首要任务是找到老唐,然后去面圣,但是人是铁饭是钢,正当中午之际,先去解决一顿饭再说,这些日子全靠陆水寒那精湛的厨艺,倒是伙食不错。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手心里握着的那个铜章,心里便有了打算。 第15章 老张 “你好。” 左宁顺着指引,没有多久很快就来到了,刚刚城门口那个老卒所说的那个剑葫客栈。 这个客栈左宁并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反而是柜台后面的掌柜的让左宁多打量了几分,里面也是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顾客,都是一些穿着打扮像是士兵的半百岁数的人。 他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顾客不是很多的客栈,还是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朝里面背对大门的掌柜的喊了一声。 随后,他就将刚刚老卒给他的那个铜章放到了柜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叮…… 柜台后面一个正在忙碌的干瘦老人听见了声响之后,这才微微抬起眼皮,扭过头,转过身,看了过来。 他鹰枭般锐利的目光扫了一下桌子上的铜章,然后才看向了柜台前面带微笑的左宁。 老人没有询问这个铜章是哪里来的,只是看到了这个铜章后,方沉声说道: “打尖还是住店。” 老掌柜的这个反应还是让左宁有点出乎意料。 似乎老掌柜的只认这个铜章,并不认来的人是谁。 也就是说,只有持有这个铜章的人,才能来这个客栈吃饭或者住宿。 发现这个奇怪的规矩之后,左宁也没有多想别的,回答道: “你好,吃个饭。酒就不必了,来壶茶即可。” 柜台后面的老人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干瘦的手指屈指一弹,将桌子上的铜章精准地弹到了左宁的手上: “自己找个地方坐,铜章不是一次性的,自己留着。我们这边的规矩,我们上什么你吃什么,哪里人。” “成。我是燕州人。” 老掌柜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就自顾自地朝后厨走去。 左宁抓住被老掌柜弹回到手中的铜章,笑着点了点头,他惊讶于这个老掌柜那展露出来的不俗武艺,目光便看了看转身进去了一个小门的老掌柜。 没有多想什么,左宁便找到了一张空的桌子,坐了下来,等待着上菜。 简单吃一顿而已,刚刚似乎听见城门口那个老卒说,老张? 这个掌柜的姓张? 很有个性的一个客栈和掌柜。 …… “唐将军,冒昧拜访,不打扰吧?” 京城,锦云街 老唐正坐在前些日子给左宁购置好的那个宅邸里面的院子里,悠闲着沏着茶。 整一个宅邸,在这几日的安排之下,已经布置好了所有大婚需要的装饰和布置,看上去整一个宅邸的色调就是喜庆的红色,很是好看,周围邻里的房子也被象征性地挂上了红色的绸缎,一直延伸到了锦云街的路口。 万事俱备,只待左宁到来和一个良辰吉日。 目前正在看家的老唐听见了院门门口的动静之后,才晃悠悠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他站了起来,看向了门口那队人,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柔的男子,看着衣着,是宫里面的公公。 唐颐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门口放着的那块黑布包裹着的东西。 “不打扰,敢问阁下是?” 来人便是当今青帝身边最受宠信的宦官,张皓。 他一手推动了怀玉公主沈鸾的下嫁,如今自然也是趁着陛下亲笔赠牌匾的机会,出来亲眼看看这事儿办的如何才安心。 面对唐颐,张皓可没有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子和姿态,而是面对一个同位一样,朝唐颐笑了一下: “唐将军,咱家此行来,便是来送陛下金笔赠的字给你们,陛下让咱家给你们带个话,说,燕世子来了的时候,收拾妥当了就进宫让陛下瞧瞧,然后走马上任。来人呐,把匾帮唐将军换上。” 张皓笑眯眯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扫了一下宅邸里面的陈设,确认一切正常都在为谷雨的大婚做准备之后,心里才放下了那块大石头。 这事儿成了,那就是把一门三宗师,手握边军的燕州左家给绑到了一起,当今天下,除了那些武圣世家,没有一个世家在明面上比燕州左家的牌更好了,加上边军和一直以来左家世世代代都亲近皇家,更是拉拢的不二选择。 张皓不知道的是,不单单自己在看左家的态度是不是和来信一样愿意促成此事,现在的唐颐也在审视他。 原来是他。 虽然左家为了避嫌没有在京城有什么信息来源,当时能帮助圣上传话,来此地送牌匾的人,那一定是圣上身边起码也是一个比较受圣上信任的人。 “好。等世子到京,某一定转达让他火速入宫。” 唐颐满脸堆笑,满口答应着,朝张皓拱了拱手。 “公主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陛下赐下的嫁妆,除了财物上的,便是世子殿下在京城的左护军都尉之职,陛下的意思是,让左世子先上任,然后在与公主殿下成亲。” 财物什么的,唐颐知道,左家也不在乎,但是这个左领军一职却是让他心里大吃一惊了。 京城的禁军有三支,分别负责外城,内城和皇城的巡视和守卫,左领军便是拱卫皇城的那支禁军的总头领。 这一上来,就将京城的三分之一的兵权交到了左宁,也就是左家的手里!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左宁这一步登天的任职确实是让人瞠目结舌。 而让左宁去担任左护军都尉,而不是统领外城禁军的护军都尉和统领内城的护军司尉,那也有将保险交到左家的意思了,手笔不可谓之不大。 具体各军的信息唐颐无从得知,只能先替左宁在张皓面前向青帝连连谢恩。 张皓看着态度十分不错的唐颐,心里是彻底踏实了,随后又扫了扫门口已经挂好的牌匾,向唐颐说道: “咱家的事儿办妥了,那么咱家先行告退,不打扰将军了。” 说完,一摆手,转身便回到了来时乘坐的轿子上,随着下人的一声 “起轿!” 便很快消失在了唐颐的视野当中。 他走到门口,抬起了头看向了刚刚换上的门牌匾,赫然是四个大字 “武定燕青” 。 第16章 沈云舟 不多时,剑葫客栈内的左宁就等到了老张掌柜上的一道燕州风味的菜,是一道烤羊腿肉。 看着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老掌柜,他当着老张的面,伸出筷子夹起一块羊肉送进了嘴巴里。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老张掌柜端上来的这份烤羊腿肉不但味道是十分正宗的燕州味儿,而且这道菜无论是在口感还是在味道上都几乎无可挑剔。 “掌柜的,你这羊腿够味啊,没的说。” 左宁对着站在一旁的老掌柜夸赞忍不住夸赞道, “若不是我知道我现在在京城里面,就靠这道菜,我还以为我还在燕州。” 听到了左宁亲口说出来的夸赞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老张终于是露出来了一丝微笑: “吃的习惯就好,顺子,把茶端上来。” 不远处一个正在收拾另一张桌子上的剩菜的一个年轻人听见了老张的话之后,抬起了头,应了一声: “马上来!” “谢谢。” 左宁对着被老掌柜叫做顺子的年轻人笑了一下道了声谢,让顺子都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应该的。” 说完便端着一盘杂物回到了厨房,不多时,便拿着一壶茶水放到了左宁的桌子上: “客官请慢用。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便是。” 顺子对左宁露出一个质朴的笑容,然后便继续去帮着老张掌柜收拾铺子里面的杂事,忙前忙后去了。 “喂,老张,还是来一斤酱牛肉,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天不到你店里打打牙祭,老子都感觉他酿的不适应,酒还是来半斤酒鬼见愁!” 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打破了剑葫客栈里面的宁静,让原本一直在忙碌的顺子顿时身体僵硬,拘谨了不少。但是店内的其他顾客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外面来人的话音落下之后,一个身着青色蟒纹锦衣,腰系玉带中年人,发出爽朗的笑声,走进了客栈里面。 这个中年人,不但身着华丽,看上去就身份显赫,而且他腰上还配着一把暗金色的宝剑,剑鞘上,挂着一串青色的流苏,在随着他的步伐晃动着,两颗无瑕的玉珠时不时发出着清脆的碰撞声。 街上大庭广众之下,可以展露兵刃的人,无不是身份傲然的顶级权贵。 左宁认出来了这把被这位中年人佩戴着的宝剑。 江湖十大名兵之九,青窕。 自成名开始,这把剑就一直在青州沈家,也就是如今的皇室手中。 此人看上去体格健硕,气血浑厚丝毫不内敛,气势张扬豪放,短须,那么他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了。 “知道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就知道使唤老子。” 来人还是大笑: “怎么,老子是没有给你钱?” 老张没有再搭理这个滚刀肉般的角色,白了来人两眼之后,再次转身回到了厨房。 看着老张不搭理自己了,来人环顾四周,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左宁的身上,然后原本舒展的眉毛就紧了起来,凌厉的目光让旁边的左宁被他看着有点发毛。 “你,怎么和左统江长的有四成像?” “回禀王爷,在下左宁,左统江乃是家父。” 这个人,便是当今兼大将军,兵部尚书,如今天子的亲弟弟,镇南王沈云舟。 左宁在来之前就看过大青在榜的所有宗师的画像了,这位镇南王,则是在宗师榜上,位次次于自己父亲位列宗师榜之四的顶级宗师。 虽然说这个榜,是一个官府发布全凭宗师们意愿来登记排位的榜单,并不是涵盖所有宗师的榜单,比如自己和陆水寒,就没有在这个榜上。但是这个官方发布的数据里面,武圣之下第四的沈云舟,实力依旧是十分具有含金量的。 至于为什么沈云舟会来这个小小的客栈里面吃饭,似乎还是常客,左宁就不得而知了。 “就你小子要娶我侄女?” 沈云舟倒也不客气,直接拉开了左宁桌子旁边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看着这个表面是儒雅随和,目若桃花,实际上勇冠三军,武艺超群的妖孽少年。 “你这卖相也是确实可以,听说你数次率轻骑数千大破北辽?” 给未来的长辈倒上一杯茶后,左宁谦虚地回答道:“只是配合父帅先登破阵几次罢了,不足为道。小子只是武功尚可,才能担此军要,统兵之能不及王爷和父帅半成。” 沈云舟接过左宁递过来的茶杯,乐呵呵地道: “你也是够谦虚的,你父亲能带数十万兵马,我不如他。倒是你,我还是很看好的,你将来还要接你父亲的班儿呢。” 对于守国门之事,左宁一直都是比较上心的,他点了点头。 “谢王爷夸赞。” 不知道是因为同是武人,还是因为左宁和他一样,是上沙场的将军是在军伍中实打实混过,还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原因,沈云舟看左宁是越看越顺眼。 “到了京城怎么不去宫里面圣,还在这小餐馆里面优哉游哉地喝茶吃东西?” 左宁也很无奈,本来进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老唐,然后进宫面圣的,但是自己不认路啊!而且刚刚好走出相青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不就顺带吃个饭先呗。 “刚刚到。” 沈云舟用指节敲了一下桌子,说道: “等一下瓜娃子你跟着我走,我知道唐颐把府邸买到了哪里,收拾收拾干净就赶紧去面圣。” 既然沈云舟知道自己未来的府邸在哪里,那么等一下跟着他走就是了,这王爷也是,一点王爷架子没有,和一个活脱脱的江湖人一样。 从头到脚散发出一股子江湖味儿。 “他这人就这德行,年轻在江湖里面混,到现在也改不了当初习性。哪有一点朝廷重臣的样子。” 老张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然后挖苦沈云舟道: “原来你是左统江的儿子,当初姓沈的天天找你爹切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一听这个沈云舟马上不乐意了,他一把将盘子里面的那小盆酱牛肉和瓷酒瓶抢过来放在了桌上,半哼了一声: “一寸长一寸强,你懂个屁。” 第17章 江湖 看着老张和沈云舟之间的口角争执,坐在一旁的左宁低着头没有参与进两个认识自己父亲的长辈的对话之中。 他轻轻吹散了茶水上的飞沫,眉宇带笑地看着他们。 “这就是江湖气?” 他在心里自语道。 作为一名习武的年轻人,他其实对于这个所谓的江湖是一直非常向往的。 常闻武林快意甚,江湖无处不恩仇。 一人一马一把刀,在这个武人圈子里面闯荡出一番名堂;去看看云州剑潭,拜访青州的落霞剑林,瞅一下崖州拜枪涯,再去荆州踏水乘舟于青江之上赏烟缈云萦孤日落的景色。 或许这些所谓的山川之美在父亲左统江的嘴里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但是正是因为没有去过,才会心生向往。 如今的自己,从燕州来到了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在江湖上,闯荡一番了。 “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了左宁似乎自言自语的疑问,老张率先停了下来,开口道: “江湖,现在这也是江湖。你小子原来是左统江的崽,就说怎么有点眼熟了,这些日子,整一个城里都比往日喜庆了一些。原来那个要娶公主的人就是你小子。” 左宁哈哈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接着话道: “圣上垂青罢了。” 沈云舟也没有继续揪着老张不放再继续打嘴炮,这个人送外号——江湖王爷,的中年汉子,伸出手,大手拍了拍左宁的肩膀。 哈哈大笑。 “你小子谦虚个球,甭管怀玉是不是下嫁与你还是你入赘当驸马,你好生待她便是了。年纪轻轻人杰一个,才干没得说,怀玉交给你我是放心了。 那丫头生性腼腆,平时也就喜欢看看书什么的,过门之后你多多把心放在她上面 。就是她不是公主,也是你过了门儿,正儿八经的媳妇。” 听着沈云舟吧啦吧啦地唠叨的话,左宁微笑着点着头: “这是自然。” 老张也懒得继续陪他们聊天扯淡了,把酒壶放在了桌子上面后,扭头就走了。 “这姓张的,闷葫芦一个,要不是手艺确实好,这小破客栈就他那态度,早垮了。” 伸出筷子,沈云舟夹起一片牛肉送到了嘴里,狠狠地嚼了一下。 左宁自然是听得出来,沈云舟也就是吐槽一下这个老朋友的臭脾气罢了,也就没有接这个话茬。 “你说江湖是什么,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江湖?” “对,这就是江湖。” 沈云舟看得出来,这个勇冠三军的年轻人,对着所谓的江湖那向往的内心。 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有人地方就是江湖,过些时候你入朝为官,娶了怀玉,那你就是皇亲国戚了。你所在的朝堂,也是江湖。” 看着话语中带着几分风轻云淡的沈云舟,左宁仔细品味着他的话里面的含义。 在他的认知里,什么是江湖? 江湖就是外面林立的武学世家,外面的武人们的快意恩仇,九州的山川之美。这些才是江湖。 但是从江湖里重新入仕的沈云舟,在这个京城的小方桌上告诉他,什么是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看着左宁那有些发懵的神情,沈云舟哈哈一笑。 没有走过一趟,是很难理解这些东西的,等他从里面走过一遍再出来,回首看去,才能做到旁观者清。 理解这句话。 “不说这些了,给我讲讲你在燕州干的事儿吧,老是听隔壁茶馆儿的评书先生吹嘘你这小子,你直接讲讲吧。” 说罢,沈云舟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胳膊肘杵在桌子上,一手撑着腮帮子,看向左宁。 不怎么喜欢喝酒的左宁就自顾自得给自己倒上茶,然后讲述道…… …… “周衍和王大人一同进京的?” 京城里的一处豪宅里面,一名中年人端坐在大院里面的水榭亭中,一手捏着一枚白色的棋子,一边听着属下的汇报,一边在思考棋桌上的路数。 中年人一身宽大的紫色云纹锦衣,腰上系着一块玉牌,上面雕刻了一个“司”字。他衣着不算华丽的打扮,气势和神态上都稳如泰山。 “禀告司门大人,属下亲眼所见,御史王大人的车队前,领头的就是周公子。” 手下单膝跪地,没有抬头,面朝青石台阶,语气不急不慢。 “老梁,我说,有了王大人帮衬,周衍的入仕也就不需要我们来帮忙了,这岂不是一件好事,反正周鼎和那位交代的任务也算变相完成了不是。” 官任司门的梁朔对面那人发话了, “陈寅的病,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梁朔对刚刚汇报手下摆了摆手: “盯着王劼,下去吧。” “是。” 过了一会儿,梁朔对面的那人看着已经远去的黑衣探子已经彻底离开之后,才缓缓说道: “这算不算一个变数。” 梁朔捏着那枚悬而不决的棋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算,反而我觉得要盯一下左宁。张皓说动圣上把怀玉公主下嫁给他,如今的他可能已经到京城了,一名顶级的宗师站在了他们这边,才是真正的变数。” “是吗?” 吏部尚书许亭对梁朔的话不是很认同: “左宁终归只是一个宗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在燕州,他就是一条龙,到了京城也得给我盘着。” 许亭也没少从评书先生,其他燕州的信息里面了解过左宁,在他眼里,左宁无非就是在抗击北辽的战场上小胜了几次罢了。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和他们这帮老家伙玩? 玩的过吗? 无非就是靠宣传来提高一下知名度罢了,不值一提。 “确实。周鼎一来,来再多宗师也没有用,是我多虑了。” 梁朔笑了笑,没有反驳许亭,然后手里高悬的那个棋子终于落到棋盘上面。 看着棋盘上面原本均势的黑白双方,在梁朔这一枚白字落下后,居然发生的逆转,许亭禁不住道: “啧啧啧,老梁,你这一手,让这枚白子待在着,我执的黑子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第19 章 入宫 踏入了皇城的外门之后,并不是直接进入到皇宫里面的,而是有一个极为宽敞的广场,近两百步之外,还有一个朱漆大门。 那个才是真正的皇宫内门。 酒气熏天的沈云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副纸贴,打开之后把里面的药丸一口服下之后,满嘴的酒气就这样下了大半。 看得左宁是啧啧称奇。 “向御医讨的一副祛酒气的糖衣丸罢了,也就去去酒气,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大用,不过见圣上还是要注意一下礼数的。” 沈云舟自顾自地向左宁解释着,然后抬起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朱漆大门。 “御天门,整一个门由上乘铁木打造的,从前朝到现在,这扇大门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问题,就是武圣亲至,估计也得在这门儿前吃一阵子闭门羹。反正我是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打破这破门。” 顺着他的手指,左宁看着那个半开着的,大门。铁木这种东西,如果让他拿个钝器,没有厚到一定程度,他还是非常有自信一击破门的。 沈云舟以巅峰宗师的自己来试图对比武圣的实力,实际上还是太牵强了。纵是比他还强上一线的自己父亲和自己切磋,也没有办法在自己手里走过三招。 这个御天门,防宗师可以,武圣那就算了。 看左宁似乎在思考,沈云舟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给这小子看看,还真不太行。 就咱们的外门,都是可以拦下几乎天下九成九的武师的存在,还有我以及已经见过门的大内总管邓元两个顶尖宗师。 更何况,京城里面不止他们两个宗师。 京城的实力可不是什么人能揣摩的,江湖世家再硬气,有个两个宗师就顶天了,左家这种一门三宗师,手握一州军政的顶尖世家在皇族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沈云舟对于这个下马威给的,还是非常之满意的。 你看看,这小子一下就被唬住了吧。 两个人没有在一个频道上,左宁现在思考的不是什么皇族这边的实力几何,而是,其他世家情况。 对于皇族下嫁公主的真正目的,两边其实都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想在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天下乱起来之前,把燕州绑到和沈家皇族一个战车上面。 天下世家林立,谁知道哪家包藏祸心?谁又能知道这悬在背后的刀子什么时候落下来,是谁握着刀柄第一个往前捅? 他想起来昨天林广那鱼塘里面的五条鱼,又想起了入圣多年现在才打算把儿子安排进来的周鼎。 …… 他会不会就是第一个下手捅刀的?无论怎么说,左宁内心里面已经开始对周衍有了提防之心了,即便是他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下。 不知不觉间,微微颔首的左宁就跟着沈云舟进了这个在沈云舟口中可以拦下武圣的御天门。 而里面,早就站好了四名宦官,陈列左右,等待着沈云舟和左宁。 在一个狭长的甬道的尽头,还有一个人,沈云舟看见此人,眉头一皱,但是没有发作。 这个让沈云舟见到就面色一沉的人,便是他皇兄身边大权在握,狐假虎威的张皓。 可能如今天下乱世将起的局面不全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但张皓的所作所为却是为这个局面的出现狠狠地推波助澜了。 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擦屁股,更是把自己那文静得不像话的大侄女像卖出去一样下嫁出去。 还好驸马左宁无论是才干和卖相,甚至品行在这段时间的打听和亲眼所见之下也没有什么问题,是个天下几乎无出其右的年轻人。 不然沈云舟觉得自己就真的忍不了了,直接可以不顾皇兄,亲自动手把这个阉人一巴掌打死。 张皓自然知道沈云舟不喜自己,至于原因也是心知肚明,但他觉得,只要把燕州这个世代亲皇的左家绑上战车,甚至还能将云州也绑在自己这边。凭借燕州云州的实力,区区天下大乱也不过是虚惊一场的闹剧罢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青正四公子之首的左宁娶下了怀玉公主,简直就是他推动最两全其美的事情。 公主见到驸马爷如此优秀能有什么怨言,左宁娶了公主难道还会怨恨皇族这边?更何况公主还是下嫁呢,又不是一纸婚书就断了你以后的红线。 一举多得。 刚刚得到信就火急火燎地回头的张皓,遥远地就看到沈云舟旁边那个相貌俊美如妖,气势内敛,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果然是个举世无双的年轻人。 不但有宗师的实力,相貌还俊,看上去还文质彬彬,儒雅随和。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左宁,名不虚传啊。 张皓满脸堆笑,提起衣袍就小碎步地跑到了沈云舟的面前,纵然沈云舟很不喜欢这个阉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云舟还是敷衍地朝张皓拱手一礼:“张公公。” 似乎是没有看到沈云舟那满脸的不耐烦,张皓笑容满面回了一礼道:“王爷。” 然后这才看向了一旁的左宁:“想必这位公子就是左世子吧,快快有请,陛下在御书房等着你呢!” “公公请。” 左宁可没有和沈云舟一样,一脸不忿的态度,而是微微一笑,回应着。 沈云舟也没有说什么,从见面就知道了,左宁就是一个笑面虎,对谁都文质彬彬,儒雅随和。 这种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手段,一击必杀。 年轻人很沉得住气,不愧是能带领骁锐屡次破敌的狠碴子,这很难得。 就凭借这一点,沈云舟在心里已经把左宁和所谓的青正四公子其他三位给分开了。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无论是崖州牧嫡子张泽郢,荆州流山派棍圣的大徒弟上官成和云州牧之子李淳钧。,沈云舟可都没有在他们身上见过如此心性。 左统江,有一个虎子啊。 感叹之余,沈云舟看到了左宁回头朝自己一礼,便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随后,左宁便跟着张皓,消失在了甬道的尽头。 “这个世代的人,估计都得看着这小子一个人唱独角戏……” 第20章 当今青帝 跟着张皓七拐八拐地走了没有多久,就到了一个道路铺满白玉石僻静的小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左宁一眼看过去,都是一些极为名贵的植物被人井然地安顿着随风摇曳。而放在整一个院子正中央的,是一株形似盘龙,通体玉白,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小树。 这棵树,左宁认得。 是一棵“海龙芝”。 “这颗海龙芝,是从云州那边得的,陛下喜欢花花草草,养养这些植株小树,这海龙芝可是陛下亲手种到这儿的呢,宝贝着呢。” 注意到了左宁注视海龙芝的目光,张皓便开口解释道,“海龙芝虽有海龙之名,有芝之称,但只生长在山谷之中,而且还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乃是天下第一疗伤丹,回生丹的主药。” 张皓滔滔不绝地解释道。 毕竟这棵海龙芝可是他从“云州”和北辽的边界辛辛苦苦搜来的,为了讨青帝的欢心,那可是付出了大力气的。 “谢公公指教。” 左宁没有开口打断他的话,等张皓嘴巴消停下来之后,这才恭恭敬敬道了声谢。 他当然知道,这海龙芝哪里是从云州得的,分明就是在北辽抢来的,海龙芝名贵珍稀,天下已知的株数屈指可数。北辽这边的极品海龙芝被盗,还惹的北辽举兵南下了一次,那一次,也是自己第一次带领部曲上阵鏖战沙场。 结局自然是让北辽铩羽而归,吃了一嘴巴的土。 回生丹乃天下第一疗伤丹,就是武圣重伤的体魄也能在短时间生肉塑型,痊愈如初。 和第二条命一样。 也难怪北辽狗急跳墙了。 张皓为了讨陛下欢心,不惜去敌国境内偷盗,甚至导致边疆发生武力冲突。 沈云舟极度厌恶此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绕过了这棵海龙芝之后,便是一条两侧栽满玉竹的小径,小径的尽头,是一间红墙琉璃瓦的屋子,屋子的大门半开,上面的牌匾赫然有三个字。 御书房。 这不知道是什么名贵木材打造的牌匾有一股厚重的历史感和沧桑感,金漆书写的大字也没有丝毫褪色,走势如龙,气势磅礴。 门缝的后门,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面白色的屏风和一个摆满了盆栽的架子。 到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快左宁半个身子的张皓微微一屈腰,说: “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张皓一甩手上的拂尘,换上一副谦卑恭敬的面容,半曲着身子在左宁的注视下,迈开步子,跨过门槛,走进了御书房的里面。 此时此刻的御书房里面不只有沈逸一个人,放满了奏折的书桌旁边,还站着一位安安静静的少女,正在旁边的书架上找着什么。 沈逸自然还是那个懒得看奏折的状态,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一旁找书的女儿,嘴角含笑。 “报,陛下,燕世子左宁到了。” 曲着身子的张皓此时快步地走到了御书房的里面,禀报着,同时也看到了一旁找书的公主沈鸾。 然后他看了看沈逸,又看了看一旁的沈鸾。 目光里面似乎在询问沈逸的意见。 “怀玉,你夫婿到了。” 沈逸自然是懒得替自己女儿做决定,而且他觉得让沈鸾提前见一下左宁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所以把去留的决定权给了沈鸾。 听到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到了,沈鸾俏脸微微一红,不过就算是面皮薄,好奇心地驱使下她还是想看看这个未出燕州便名满天下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拿着书还是微微一欠身,细若蚊鸣地说道:“父皇,女儿想看看未来夫君是什么样子的……” “让他进来吧。” 听到沈鸾的话之后,沈逸朝张皓招了招手,吩咐道。 “?啊?” 沈鸾一听,原本还以为是让自己躲在角落里面偷偷地去瞧,没想到居然是直接把左宁宣进来了! “别人乃是一位宗师,和你云舟叔可是一个实力的武师,你躲起来看别人,别人也能感知到你,躲躲藏藏反而不大体了。” 虽然沈逸还是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但是在这方面的认知还是非常清楚的,开口朝女儿解释着。 现在再躲也来不及了,沈鸾只能满脸通红地坐在侧边的小椅子上面,低着头,不再言语。 “宣,燕世子左宁!” 张皓挺直了腰板,一甩手中的拂尘,开口大声说道。 站在外面的左宁听见张皓的声音,这才迈开步子,收敛心神,走进了御书房里面。 绕过屏风之后,见到了端坐在桌子后面,身穿龙袍的中年人之后,左宁单膝跪地,朝沈逸行了一礼: “草民左宁,拜见圣上。” 用眼角余光瞄到了单膝跪地的左宁之后,沈鸾素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了起来,本来就不安定的内心此时此刻更是乱的不像话。 而左宁早就看到了坐在一边,静若处子的少女,也一下便猜到了少女的身份。 下嫁给自己的那位公主,怀玉。 不过左宁也就扫了一眼便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绝色倾城的文静少女上面。 “做事有主次之分,礼数周到。” 沈逸平静地面容下,心里默默给左宁评价了几分,他抬了抬手,示意左宁站起来,然后才笑着说道: “贤婿本在燕州为大青守国门,如今临急临忙地将你叫到京城娶公主为妻,倒是朕有些劳烦你了。” 左宁连忙道:“迎娶公主乃左宁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何有劳烦之有?若陛下有命,左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逸见状也没有继续掰扯什么,直接直奔主题了,随后他直接把早就放在一边的虎符和官印让张皓端给了左宁。 “也别草民的叫自己了。朕招个草民当女婿也怕被人笑话,你军旅出身,以后在京城就继续带兵吧。” 沈逸乐呵呵地说道,“也没有什么事了,你明天去上任便是,过几日便和怀玉成婚吧。怀玉。” 听见父皇叫自己,沈鸾按耐住内心,轻轻应了一声: “女儿在。” “陪你夫君在宫里走走吧。” 说完,沈逸便起身,在三个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御书房,估计是继续去照顾自己的花花草草什么的了。 “是。” 听到这话,沈鸾先是答应下了,然后这才微微扬起头,美眸看向了一边站立的左宁。 “左都尉,咱家先把官印送到左府上,虎符请你务必收好。”张皓将盘子里的虎符交到了左宁手里,然后说道。 “请公公放心,那是自然。” 亲眼看见左宁将禁军虎符放进了内衬之中后,张皓这才曲着腰,离开了。 第24章 走马上任 “那左宁是什么人那是你能惹的?!” 骆媃娇真的是给这个蠢货侄子气到了,她还以为骆知行是走不出这个爱情陷阱罢了,还打算物色一个好姑娘介绍给骆知行。 谁能想到这个蠢货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去招惹左宁?? 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吃了骆媃娇一个大逼兜之后,骆知行也蒙了。 他不会想到,从小宠溺自己的姑姑现在居然发这么大火,还打了自己,他摸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一言不发。 目光直视地面,整个人和宕机了一样都没回过神来。 “此事休要再提!左家我们惹不起,你和怀玉公主也是绝无可能的!” 说完,骆媃娇没有再理会底下懵逼的骆知行,放下了床帘,不再露面。 …… “你是说,护军都尉的官印已经被陛下给了左宁?” “回禀司门,宫内的眼线亲眼所见,昨日陛下召见燕世子左宁,然后就看到了张公公拿着护军都尉的金印出了宫门。” 梁朔听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皱紧了眉头,他怎么都想不到,拱卫京城,掌握实际兵权的三大都尉,原本刚刚空出来的护军都尉就这么没了。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没有等自己开始运转就被这个死太监送人了! 三大都尉就这么没了一个,这让原本觉得掌控了一切的梁朔有点不淡定了。 护军都尉统皇宫八军禁军,乃是京城三大都尉之首,梁朔原本的考虑是,推荐周衍去担当这个突然空缺半月的职位。 只是没有想到,被张皓截胡拿去送给左宁了。 在原本的计划里面,周衍任护军都尉,陈寅病故之后让自己儿子去接任羽军都尉,这样只剩下一个拱卫外城右军都尉掌控在自己手里了。 京城兵权三者入手其二。 现在,变故就大了。 昨天还在说左宁不算变数,现在似乎看起来被狠狠打脸了。 一个虚衔驸马的宗师自然不算变数,但是一个手握八军禁军兵权的宗师,那就问题大了。 右军掌握在镇南王沈云舟手里,禁军刚刚被人拱手送给左宁…… …… 梁朔单手扶额,一阵脑袋疼。 本身左宁就是军武出身,统兵能力不说顶尖,起码从几次燕州来到捷报来看也是一流水平,数月时间彻底掌控八军禁军根本不是问题。 右军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往里面渗透,沈云舟早就把右军打造成了一个铁桶了。 “起驾,去吏部尚书的府上。” 梁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思考片刻之后,他决定趁着今天休沐,先去许亭那边。 虽然说,在当今天子的治下,每个月上朝的天数已经不足半数了…… “是!”过来禀报的亲信没有一刻停留,立刻着手去准备车驾。 官至三卿之一的梁朔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慌失措,他一边看着门口,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对策了。 不管对方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终究左宁的问题是绕不过去的,防患于未然,才是目前的紧要之事。 八军禁军,武库…… 武库! 武库在八军禁军的辖区范围之内,根本不在羽军的辖区! 一边捏着小胡子,一边踱步的梁朔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之后,脸色愈发难看了,没有装备,有人有什么屁用!! “梁荣!车备好了没。” “来了来了,大人!上车!” …… 八军校场 左宁大马金刀地坐在高台上的椅子上,目光直视下面列队整齐的八支军队,一言不发。 他的手里面,是一把制式的直刀。 “禀告都尉,八军点齐!” 校场上,一个百夫长小跑到了左宁的高台之下,行了一个军礼,大声禀报道。 全军肃然,整一个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这个百夫长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场上空回荡。 身穿麒麟铠的左宁摆了摆手,让这名百夫长退回到队列之中去,然后淡淡地说道: “我叫左宁,你们新任的都尉。八军的校尉出列,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 说话间,左宁那冷峻的目光扫了一下台下的将士,那冰冷的目光,让底下入伍多年的禁军们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鳞军校尉,徐成君!” “虎军校尉,陈岩!” “步军校尉,胡靖!” “天水校尉,宫继!” “射声校尉,谢衡玉!” “屯军校尉,马江纯!” “飞军校尉,林峰!” “执金校尉,沈飞鹤!” 八军校尉依次出列,和报菜名一样。 倒不是说左宁一来就无条件服从他,只是,人的名,树的影,从军者,何人不知燕州虓虎之名?别人年纪轻轻可是几度打得北辽屁都不敢放。 八军校尉中,属执金校尉地位最高,负责拱卫皇宫,守卫武库,京城三军,执勤取兵刃都得过执金军之手。 而此时此刻的执金校尉沈飞鹤,一脸敬畏地看着高台之上的那个同龄人,台上的左宁,无论是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是听闻来的实力,都能将自己薄纱! 昨天夜里,自己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居然再次找到自己,亲自嘱咐了一些关于新上司的一些事情。 自己能任到这个职位,和他不无关系,尽管自己只是私生子…… 似乎感受到了沈飞鹤的目光,左宁把目光投向了他,看着眉宇和沈云舟有几分相似的这个年轻人,又想起来自己却不曾听闻沈云舟有什么婚配…… 哦。 懂了。 王爷,你是这种人啊。 沈飞鹤不敢直视左宁,只得平视前方,当左宁没有看自己。 “八军校尉各自安排下面,任何过来。今日是虎军和射声军执勤吧,去安排吧。” “是!” “是!” …… 自己第一天有没有让全军信服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让八军校尉心悦诚服,然后间接掌控整一个八军禁军。 没有一会儿,八位禁军校尉整整齐齐地站到了高台之上,左宁座椅的面前,八种不同的甲胄在早晨的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卷宗之上,说各位都是高手级别的人物?” 左宁双手交叉,拖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八人。 “是。” 八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看着这八个神色几乎完全一致的人,左宁悠悠地说道: “各位,想入宗师吗?” 说完,星眸中仿佛有一股深邃的吸引力,扫向了众人。 第25章 明处 这个充满诱惑的话一出,让左宁面前的八人登时瞪大了双眼,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 宗师,全天下才多少位宗师?按着官府发布的宗师榜来看,在榜上的,不算武圣的在榜宗师不过五十来位罢了。 如果他们八人都晋入宗师,那…… 他们想都不敢想啊。 “八军禁军所有夫长和骑尉的详细名单整理给我,从今天开始,除去每日去执勤戍城的将士,其他所有人都用我的训练方式。” 左宁没有说自己能不能兑现刚刚说的话,而是直接取出来了八本书,分别交给了八军校尉们, “各军以后分开训练,去吧。” “是!” 拿到了新训练方式的八军校尉在左宁面前流露出来了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看起来他们也觉得分开训练比八军集中统一训练要好。 …… 说完,他摆了摆手,端坐在高台上,看着一脸希夷的八军校尉一边下高台一边看各自手里的书,然后领队分开,在校场上开始新的训练。 左宁昨晚看了看八军禁军的卷宗之后发现,上一任的护军都尉居然让八军统一训练,没有任何差异化。 这就很不应该了, 禁军八军的职责是完全不同的,没有差异化的训练不但起不到强化的作用,反而会让八军的差异模糊化,变相削弱战斗力。 就和骑兵不能使用步兵的训练方式一样。 看卷宗,那任护军都尉最后是在一个月前被沈云舟上书弹劾,那任护军都尉居然还和兵部尚书牧云之沾亲带故…… 啧啧,这禁军要职之前居然落在了一个没什么用的二代手里,看来这官场确实和父亲,祖父所告诫那般, 乱的很…… 那么沈云舟作为王爷,而且看上去和青帝沈逸兄弟肯定是关系很不错,不然也不会对败坏国祚的张皓如此厌恶了。 左宁抬起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中,被春风缓缓带来的几片流云,或许是阳光有点刺眼,他那看着天空的桃花眼微微地眯了起来…… …… “今日休沐,怎么公卯来我这儿了,莫不是有国事要论?你这忧国之心可真是……快快请进。” 许亭这个看似有的没的的话,梁朔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无非就是起到一个防范于未然的作用罢了。 他一拱手,笑着回应道:“国家太平无事,何须我们来操闲心,今日,还是来找你煮酒论棋的。”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便进了府内。 等到朱红色的大门关上之后,梁朔一改刚刚云淡风轻的模样,紧皱眉头地对许亭说道: “护军都尉昨日下午被陛下当嫁妆赐给了左宁,不出意外,现在左宁已经坐在校场上的点将台上了。” “怎会如此?我那侄儿都给那个死阉人送了不下万金来谋求这个职位,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这个死阉人突然变卦了?!” 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随后跟着声音走出来了一个身穿蓝色战袍的彪悍中年人。 “颜将军也在?” 许亭虽然惊讶于梁朔带来的这个信息,但是还是笑着说道:“车骑将军刚刚先到,既然都在了,那我们便一起坐下来慢慢商量。” 说完,便在两个人颔首之后,领着两个人来到了自家院内的水榭亭,示意周围闲杂人全部退避之后,亲自起火温酒。 “公卯,到底怎么回事,护军都尉统领八军,要不是刚好沈云舟从中作梗,才让这个位置空了半个多月,怎么这么突然就又丢了。” 颜歆紧皱眉头,大感不解。 梁朔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兵部尚书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伙的,也确实是沈云舟从中作梗,才让他们有机会拿下这个要职。 结果,兜兜转转,护军都尉还是落到了沈氏皇族的派系之中。 再想弹劾让新任的都尉免职,那就不现实了,且不先说左宁的这个职位是陛下亲赐的,就是看他那少年出道便横扫北方边疆的能力,就根本弹劾不动他。 “不知道,今早收到消息之后,我便过来了,而这个事情,似乎是昨日陛下临时决定的,但是肯定有张皓在从中运转的缘故。” 颜歆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沉吟道:“执金校尉负责看守武库……” “我知道,所以才会这么着急。没了武库的严重性不言而喻,现在为今之计有二,一是买通执金校尉,在左宁彻底掌控八军之前,先把这个暗棋下好;二,则是让那边运过来,但是这样有一个难点,外城的右军,是沈云舟在执掌。” 梁朔伸出两个手指,缓缓说道, “而且,那边把兵器甲胄运过来了,会削弱外合的战斗力。这些东西可不是短期内能补齐的,我们的时间,可没有这么多。” “既然如此,两个法子都试一下吧,我让杨 密去青州和那边商量这件事,你们这边尝试拉拢执金校尉。” 颜歆说完,将手里的一杯酒一口饮尽,也没有下棋的闲心。 而梁朔捏着小胡子,似乎还在思考有没有新的办法。 手无寸铁的士卒,那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武库…… 唉。 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被打脸了,许亭也是紧锁眉头,这个左宁,真是坏人大事! 不过…… 他突然看向了原处守卫院门,拿着木棍的家兵,许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你们说,陛下喜办诗会,一场诗会就是持续一个昼夜以上,那城内的戍卫手里能不拿武器,身着甲胄吗?” 颜歆一摇头:“那不能……!?” 马上,他和梁朔对视一眼,就明白了许亭的想法。 “好你个许亭,这棋,又给你盘活了!来来来,喝酒!喝酒!”颜歆明白之后,顿时一扫刚刚阴霾,爽朗地笑道。 许亭眯着眼睛,也笑了起来,将手里端着的酒杯轻抿一口,随后,手执白子在刚刚和颜歆下到一半的棋盘上,一子点在了左下的无忧角处,像一把尖刀刺进了黑子大龙的腹中。 第26章 上朝 半个月一次的休沐之后,正常来说便是维持两周的正常上朝时间。 但是,由于这些年青帝沈逸的开摆行为,每个月的上朝时间就变成了休沐之后的那一天。也就是说,朝廷百官的上班时间从一个月的二十八天左右变成了两天。 而这一天休沐之后的上朝,按照以往的规定,三军都尉不需要去校场,而是也要上朝的。 老唐现在虽然还有着官职在身,但是他的官职现在是隶属于燕州牧,所以不需要上朝。他看见左宁腰间的佩剑,一步向前,然后从他腰间把剑给取了下来,然后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还想剑履上殿不成??” 说完,虎目狠狠地看了左宁一眼。 左宁倒是没有解释,他只是想去一趟校场,反正按照他的速度,先去校场再转头上朝也是够时间的,他把剑放在校场那边,让沈飞鹤暂时保管一下也不是什么问题,还能起到一个督促的作用,但是现在剑被老唐扣了,那就无所谓了。 他冲老唐笑了笑,打理了一下用金线绣着展翅苍鹰的流云水纹服,大袖的设计明显让自小一身劲装习武的他略感不舒服,他将前天沈逸给的子母官印中的子印系在了腰间的玉带右侧,然后便转身不紧不慢地赶去上朝。 看着左宁渐行渐远的背影,老唐欣慰地一笑, 这个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小屁孩,现在也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天骄,一如他的父亲一样。 ...... “新任的护军都尉?......!!!燕州虓虎,燕州牧之孙,安燕侯之子,准驸马爷——左宁??!” 宫门前,一个已显老态的中年人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略显尴尬的左宁,惊呼道:“早就听说你了!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时候进京的,我怎么不知道,来来来,一起走,哈哈哈哈,老夫我叫陈寅,官任羽军都尉,和你一样,正四品.....” 原来这位鬓角已经生出白发的中年人,便是三军都尉的最后一位,陈寅。 陈寅此人,从二十年前官拜羽军都尉之后,再无任何变动,可以说,在羽军当中,陈寅有着绝对的威望。 二十年没有任何政绩污点,足以证明此人是一位目光犀利而且统兵能力不错的老将。 面对前辈,左宁还是那个恭恭敬敬的模样,没有摆出那一大堆前缀的架子,朝陈寅行了一礼:“久仰陈公大名,小子便是左宁。” “还给你久仰上了,你见谁都久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如此粗犷豪迈的声音,左宁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谁。 沈云舟身着蟒袍,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过这一次全身上下倒是整整齐齐的,把那个玩世不恭的脸遮住之后,还是非常有一个正经王爷的模样的。 左宁也没说话,微笑着给沈云舟也行了一礼。 “对长辈要尊重,这是小辈的本分。” 始终搞不懂为什么,左宁堂堂一个武道宗师,善用的还是方天画戟的武夫,却生了一副文质彬彬,儒雅随和的模样,甚至性格也是如此,这放在战场上,那欺骗性,啧啧啧。 “云舟你呀,都是王爷了,还是和个痞子一样。”陈寅嫌弃的看了看沈云舟,然后伸出大手拍了拍沈云舟的后背。 “得了,走吧。”沈云舟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朝正殿走去,好似一个还没上班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班的打工人一样,而后面两个真正的打工人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 “陛下~,今天该去上朝了吧~” 沈逸躺坐在龙榻上,面前一个媚眼如丝的娇柔女子正气息喘喘地趴在他的胸口上,用着软糯无力的声音提醒道。 他一把抱起怀中的骆媃娇,放在了床的另外一侧,澄黄的被子顺着骆媃娇那光洁如玉的肌肤滑落,漏出了一对白皙的腿儿,膝盖内侧隐隐约约的红色压痕在她那雪白的肤色上格外显眼。 “更衣。” “诺~~” 将散落在床边的里衣简单的穿上,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之后,骆媃娇赤着足走到一边的衣架上,取下沈逸的龙袍,给沈逸穿上。 面对眼前的玉人儿,沈逸面无表情,语气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骆知行现在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吏部侍郎家中尚有一个待字闺中的独女。” 沈逸肯定是早就知道知行喜欢怀玉公主的事情,但是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既然他已经这么开口了,骆媃娇只能默默在心里可怜了一下求而不得的侄子,然后在给沈逸穿好衣服后,便双膝跪地,娇娇地说道:“谢陛下赐婚。” 自己又理了一下衣服之后,沈逸伸出手抬起了骆媃娇的下巴,俯身在她那晶莹水润的唇儿上点了一下,然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骆媃娇在待沈逸走远之后才起身,一改刚刚小鸟依人,弱不禁风的模样,唤来了宫女来服侍自己。 ...... 梁朔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人,面带微笑地一拱手:“王爷,陈公,左都尉。” 沈云舟对于这个笑面虎一样的同事感官还不错,便点头回应了一下,然后对左宁说道:“那位便是司门梁朔,梁公。” 既然又是长辈,不对,现在看到的,即将遇到的肯定都是长辈了,那行礼肯定是要的了,左宁如此想到,然后恭恭敬敬朝着这位正三品大员拱手行礼:“久仰梁公......” 话都没有说完,沈云舟便一巴掌拍在了左宁的背上,打断了左宁的话,然后无语地说道:“还搁着久仰呢,能不能换个词?!” 梁朔哈哈大笑,然后摆摆手:“无妨无妨,早就听闻左都尉骁勇冠绝三军,今日得见,倒是出乎意料的清秀了。年少不轻狂,是块材料。三位,一同进殿吧。” 说完,笑着对左宁说道:“刚好,让左都尉认识认识同僚们,一起在朝为官,关系可别搞砸了才是,不过是左都尉的话,那肯定就砸不了。” “梁公谬赞了,这是后辈的本分,不足为道。” 随后四人便一同朝着金殿里面走去,而此时的大殿里面,已经站了不少的官员。 左宁一眼望去,就发现站在文官行列最前面的,是一名老态龙钟的老者。老者别看一副苍老的模样,但是其精神气十足,也不弯腰驼背,就独自安静地站在了最前面闭目养神,和旁边在闲聊的百官们格格不入。 注意到了左宁的目光,一旁的沈云舟没有和之前一样玩世不恭,而是恭恭敬敬地说道:“那位,是当今帝师兼丞相,顾稷。” 第27章 和睦的百官 “也是我的老师。”沈云舟郑重地道。 梁朔在前面走着,听见后面的对话,回头说道:“顾丞相历经三朝,可比我们这些当朝的官僚们稳重得多,要不是放不下陛下,早就乞骸骨了。不过顾丞相祖籍便一直在京州,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州人士。十几年前就曾经致仕了……” “听闻顾丞相是因为老来得女,加之国家太平所以就致仕了,但是数年前,陛下不再上朝……懂的都懂,所以便没有再次拒绝复出的邀请,再一次入仕了,这一入便又是七年。” 陈寅接过了梁朔的话,说完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为老丞相叹气还是在为了已经开拜了青帝在叹气。 简单给左宁讲了讲顾老丞相的事情之后,四人就各自分开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同僚聊了起来。 而左宁则是非常自觉得跟着陈寅然后站定,毕竟三大都尉,沈云舟是兼任的,肯定按照最高那个官位来站,也就是———大将军。 “嗯?周风起人呢?”看着自己身边空了一个位置,沈云舟扭头望向了斜后面的颜歆和颜歆一旁的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卫将军——沉墨。 颜歆和周风起一直以来都不对付,这也是朝中众人皆知的事情,所以颜歆没有回答沈云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周风起的动向。 身着绿袍的沉墨一脸疑惑地看着沈云舟,甚至看得让沈云舟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很快,沉墨才一拍手,朝着沈云舟说道:“大将军才回来不成?上个月陛下下旨让骠骑将军前往南疆那边镇压蠢蠢欲动的南夷了。” “噢。”沈云舟点了点头,虽然是说自己回京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自己这个对啥基本都漠不关心的性子其实和自己皇兄也没有什么区别,以至于自己现在才得知此事。 颜歆看着一边玩世不恭的沈云舟,暗暗想着:沈云舟掌控右军,为何不知道周风起在上个月月末已经离开了京师?是他对右军的掌控力度实际上没有怎么强还是他真的对不归自己管的事情漠不关心? 注意到了颜歆的目光,沈云舟扭过头来看向了他,然后咧嘴一笑。 看见沈云舟那突如其来的笑容,颜歆赶忙也微笑着回应了一下。 …… “陛下驾到!!!” 就在这时,张皓从龙椅后面,手持一把拂尘走了出来,高声喊道。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底下热热闹闹的文武百官也再顷刻间全部失去了声音,恭恭敬敬地站立两侧。 站在武官前列的左宁只是稍微感受了一下,便惊讶的发现,前面的蓝袍壮汉和绿袍男子气血格外浑厚,明显是宗师这个层次的,那么按照宗师榜来推断,在朝为官,而且官职比自己这个护军都尉还要高的,无非就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那么是不是还少了一位。 还没有等他思考完,沈逸便迈着龙行虎步走到了龙椅跟前直接落座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逸自然是和沈云舟一样希望赶紧结束这个枯燥无味的早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张皓。 作为他多年的近臣,张皓明白沈逸的意思,便高声喊道:“陛下请诸位平身。” 这时候,文武百官才重新直回身子,重新站定,左宁也跟着完成这个拱手行鞠躬的大礼,毕竟大青以武立国,早朝并没有跪拜礼这个规矩,左宁用余光看到,唯一一个没有行礼的,是老丞相顾稷。 等到百官全部重新站定之后,沈逸扫了一眼底下的群臣,在自己弟弟和准女婿左宁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下,然后撑着腮帮子,说道:“朕就宣布两件事。其一,燕州牧之孙,安燕侯之子左宁,封护军都尉,前日已经和丞相,大将军讨论过了,现在是通知,然后,在这里,正式将朕的长公主怀玉下嫁与左宁,时间在后日。” 左宁听见岳父喊到自己的名字了,听完沈逸的话之后,便走出了队列,朝着便宜岳父深深施了一礼:“谢主隆恩!” 对于这个女婿,沈逸挺满意的,一表人才不说,武艺高强还文质彬彬,这种璞玉到哪里找去?更何况他背后的利益纠葛了。 沈逸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左宁回去。 听到左宁已经封了护军都尉,梁朔,许亭等人并不是很意外,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在沈逸的口中,参与进来的还有老丞相顾稷?? 此时此刻也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候,几人到底还是保持着对左宁恭喜的表情,脸上挂着微笑。 左宁退回去之后,看向了不远处的老丞相的背影,喜悦的表情下,眼睛里却多了几分疑惑。 “第二件事,陈侍郎,听闻你有一待字闺中的女儿,骆侯的独子尚未婚配,相貌堂堂,你可愿与骆侯结为亲家啊?” 说完,沈逸笑眯眯地看向了吏部侍郎陈海。 骆侯是谁?陛下如今最宠爱的洛妃的亲哥哥,可以说,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虽然听闻骆侯的那个儿子就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女儿和骆知行结婚,自己也算是攀上了高枝。 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不是,陈海和骆侯骆宛淳对视一眼之后,便一同朝沈逸行礼叩谢。 骆宛淳的想法没有陈海那样兜兜转转的,他只是想赶紧让自己儿子娶妻生子,骆知行这两天哭哭啼啼的,都不成人样儿了。 “诸位爱卿,有事请奏,若无大事,那就……” “陛下,微臣有奏。” 就在沈逸要宣告下班的时候,站在顾稷旁边的一名中年人一步迈出,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折,然后继续说道, “臣所奏,以并州饥荒等九大罪责弹劾户部尚书刘珅!” 第28章 左驸马,请留步 刘珅扭头看向了斜前方的那个弹劾自己的人,那个干瘦的老头,御史王劼。 现在还不明所以的刘珅皱着浓眉,三角眼里流露出了几分疑惑:这老登这么个事儿?刚回京就对我发难。 满脸火气的王劼可没有理会刘珅投过来的那疑惑的目光,从他离开京城,走过了青,并州,最后从荆州回来,那是一州一个景象,去年夏末并州大旱,天下震惊,朝廷特令户部拨款四百万白银前去赈灾。 但是,等到王劼带着青帝沈逸的圣旨外出办事,路过并州之时,没有看到负责赈灾的官吏,没有看到被救济的灾民,没有看到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没有看到一切转危为安的气象,只看到了整一个并州那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景象。 甚至一路上,随处可见从并州而来的,衣衫褴褛的流民。 城中的豪族过年关的时候张灯结彩,城外的流民在寒风中报团取暖。 朱门内的山珍十里飘香,灰墙下只剩下树皮都没有了的枯木。 将朝廷赈济百姓的钱财吃干抹净的人满面红光,天灾之后又遭到如此人祸的灾民面黄肌瘦,骨瘦嶙峋。 走投无路的流民成群结队地背井离乡,离开了并州,离开家乡。以至于,本来就因为大旱而荒芜的耕地变得更加的糟糕。 他自认自己还是有良知的,所以只身前去并州刘家为首的世家大族。 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些豪族乡绅在听闻自己前来叩门之后,竟然敢将自己拒之门外,哪怕自己是朝廷御史三品大员,自己怀揣圣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强龙安敢来叩门,且闻此地谁做主? …… 最后,自己走访了数个江湖世家大族,也只有青州的周家开门相迎,甚至武圣周鼎亲自接待自己,在听闻此事之后当即派出族内子弟去青并边界接收流民,救济他们。这也是他在荆州遇到周衍时,一开始对待他就非常客气的原因。 而在并州,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最大世家,并州刘家,在朝为官的人便是自己现在弹劾的对象,户部尚书,刘珅! 一本蓝色的奏折,夹杂着一张印满了指印的黄纸,在王劼的枯瘦的手里,被他拿了出来。 身着红蓝相间的朝服的王劼,此时因为愤怒,身躯不由得有些颤抖,他高声奏道: “臣奏,户部尚书刘珅,联合并州诸族,将朝廷去年拨款救灾的四百万两白银中饱私囊,此乃罪一!其族对朝廷命官多加呵斥,视朝廷于无物,此乃罪二!……” 整一个大殿内,除了王劼那饱含愤怒的激词,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一丝一毫的声音。 而听到王劼对他的弹劾内容,刘珅全身战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额头开始冒冷汗。 王劼每说一条罪状,刘珅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万万没想到,家族那边的猪狗队友敢这么蠢!这么狠!将四百万白银吞的干干净净,自己还不得而知!! 左宁侧目望去,那个自己在山林里面被通缉犯劫道之后吓得哆哆嗦嗦,只能躲在周衍背后提心吊胆的老头,现在居然也有如此刚硬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世家,世家…… 虽然自己也是世家这个群体的一人,还是出生在综合水平在天下都名列前茅的世家,燕州左家,但是作为一脉单传的左家体量并不如那些枝繁叶茂的世家豪族,而且自始至终都在远镇北疆,岂会知道,天下腹地的“同伴”是这样的一个德行。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暂时抛之脑后时,王劼那激昂的话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 “与并州各族结党营私,藐视王法,蔑视朝廷!此乃罪九!臣手中的,” 说着,王劼双手捧起那张被蓝色奏折夹着的黄纸,呈递给了沈逸。 “这便是臣在并州所收集的万民书!请陛下,明鉴!” 张皓轻轻憋了一眼脸色在王劼的激词之下逐渐苍白的刘珅,仰着头来到王劼的跟前,然后接过其手中的万民书和奏折,转身曲着身子来到了沈逸的面前:“陛下,请。” 如此重磅的消息之下,沈逸刚刚对女婿那满意的不错心情也没得干干净净,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一对深邃的眼睛盯着刘珅片刻,一言不发。然后这才接过张皓手里的东西。 他是摆烂,是懒惰到将休沐变成了早朝,早朝变成了休沐,是喜欢花花草草胜过处理这些兜兜转转弯弯绕绕的破事,但是不代表他已经成了一个可以被属下如此戏耍的窝囊君主。 而且,再怎么说自己新来的好女婿还在底下,再怎么说都得硬气一下才是。 “刘珅。” 冷冰冰的声音从龙椅上传了过来,沈目光冰冷看向了底下已经扑通跪下的刘珅,淡淡地开口, “你可有话说?” 刘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到了大殿的地板上,一听沈逸的问责,他连忙开口:“陛下!冤枉啊!臣……” “来人,押去刑部大狱,有什么话去和三司去说,滚。” 说完,在刘珅那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下,殿外迅速涌出了一队士卒,将急忙喊冤的刘珅夹住,在群臣的注视之下拖了下去……从刚刚涌进来士卒的铠甲左宁可以看得出,戍卫这个大殿的禁军是自己麾下的虎军。 “退朝。”处理完这个突如其来的大事之后,沈逸便起身离开了,根本没有留下时间给群臣反应,这让一些手都伸进了大袖当中准备取出奏折上奏的大臣顿时感觉和吃了( )一样难受。 但也无可奈何,在沈逸离开之后,众人便开始陆续离开了大殿。 第一天上朝就吃到如此大瓜的左宁看了看漏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的王劼,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就打算离开。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队伍最前面,一道苍老年迈但是不失中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左驸马,请留步。” 第29章 顾灵韫 听见顾稷叫住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左宁便回头,然后恭恭敬敬朝老丞相拱手一拜,然后问道:“顾老丞相找小子何事?” 顾稷的声音不大,但是梁朔和左宁旁边的颜歆,沈云舟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沈云舟自不必说,他早就知道了顾稷会找左宁,甚至是顾稷推荐左宁担任护军都尉的事情也知道。 所以,他才和左宁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多加审视,不单单是在为沈鸾把关,同时也在判断左宁够不够这个资格身居高职。 事实证明,老丞相目光犀利,没有看错人,即使是他从没有见过左宁,也能精准的判断出其是否是一位有真才实干的社稷未来柱石。 沈云舟对于左宁在昨天,第一次上任护军都尉之后就雷厉风行的改变了八军的训练的事情也通过沈飞鹤得知了,虽然没有对着左宁当面夸赞,沈云舟在心里早就把这个便宜后辈又拔高了一个梯度。 新官上任三把火,左宁这刚刚上任就能精确地扭正了八军如今的弊端所在,顺利将自己的命令传达到了军队底下,这把火不可谓烧的不是恰到好处。 至于张皓在沈逸面前的进言,说将这个刚好空缺了一段时间的护军都尉送给左宁来拉拢的说辞,并不站得住脚。 其实在沈逸那边还不如顾稷的一句:此子为你守卫宫门,你大可高枕无忧。 只是张皓并不知道罢了,他甚至还在认为是全靠自己在沈逸耳朵边说上了话才让左宁火箭升官的,为此还沾沾自喜。 而且还被颜歆给记上了一仇。 内心虽然有些许起伏,但是梁朔没有显现在脸上,而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老一少,没有说什么,微微推手,然后语气缓和,笑眯眯地道:“既然顾丞相找左都尉有事,那梁某先行一步了,许公,今日某家中设有茶宴,可否赏脸来某寒舍小酌几杯?” 不远处原本想有些观望的许亭在听到了梁朔的问话之后,目光流转之后,便哈哈大笑,大步来到了梁朔的身边: “正好我家中无事,既然梁司门不嫌弃,那我就跟着司门讨杯茶水喝喝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二人便头也不回地并肩离开了金殿…… 颜歆看见他们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颔首,也朝沈云舟辞别了。 其他的一些百官原本在得知左宁高升,同时还在不日之后迎娶长公主怀玉后,打算上前道贺来混个脸熟。但是王劼的弹劾,刘珅被带往刑部这种大事发生之后,再加之顾稷找左宁有话要说,只得作罢,转身告辞离开。 “云舟,你先回去吧。左驸马可愿来寒舍一聚,一别州牧三十载,如今倒是瞧见了他的孙儿。” 顾稷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百官,缓缓走到了左宁的面前,对旁边的沈云舟道。 对于这个三朝元老,左宁也非常钦佩顾老丞相为了国家社稷年迈复出主持大局的行为,便郑重地一拱手:“小子怎敢不从?” 沈云舟见状,也没有打扰老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左宁,然后一甩青色的蟒袍,转头消失在了侧殿,估计是去找沈逸了。 看着面前一脸慈祥的老者,左宁恭恭敬敬地跟在了其身后,也离开了。 …… 当左宁来到了顾稷的家中,发现只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府邸,门檐下的牌匾早就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光泽,显得有些黯淡了。 跨过了门槛之后,里面房舍更是装饰平平,处处都找不到一点奢华的影子,也就有几个不算很大的厢房围在里面。院子里面也基本没有什么家丁,只有一个老妈子在打理院子内的一些花花草草,甚至院子的角落还有一个不大的小菜园被竹栏围了起来,表面的泥土湿润,一眼就能看出来刚刚被翻过了一遍。 “老爷……” 听见院门有动静,下人便扭头看去,发现是顾稷回来了,还在忙碌的下人连忙回身朝顾稷深鞠躬,行礼之后,便扭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就是一个下人,左宁看着她的衣服虽然朴素,但是没有一个补丁,质地也中规中矩,算得上良好。虽然比不上自己家里面的下人待遇,但是比很多待遇一般的地主家下人要好太多了。 顾稷点了点头,没有麻烦这个在为自己修剪院子花花草草的下人,对宅邸里面最深处的一个厢房喊了一声:“灵韫,出来待客。” 灵韫?女子?莫不是传言里面的,那位顾丞相的女儿? 而后,有点好奇的左宁便用武圣那极度敏锐的五感微微将注意力投了过去。 就听见了那间厢房里,在顾稷话音落下之后,传来了微弱的合书声,然后便是一名女子发出的一道慵懒的哈欠,最后,才回应了老丞相:“知道啦,马上来。” 少女的声音不算太大,只能是刚好能传到这边来,让左宁有些诧异的是少女的声音。 语音悠扬空灵,没有多少情绪饱含其中,不同与以往得见的那些女子们,厢房内那名名字唤作灵韫的少女的声音缺少了一些现实感,用左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老丞相的这个女儿的声音有点缥缈的感觉。 接着,紧闭的房门就被一双洁白的素手从内往外地推开了,顾灵韫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襦裙从厢房内走了出来,略显宽松的襦裙将她的身段不着痕迹巧妙地掩饰了她的身材,只有雪白的脖颈微微露出了些许。她头上不着多余的配饰,三千青丝只是简单的盘了起来被一根金簪固定住了,那张绝色但满是慵懒的瓜子脸上还带着几分可能是长时间看书之后地倦意,一对眼帘微垂的美眸和沈鸾有几分相像,不过少了几分宛如狐狸一般的妩媚,显得清雅,端庄了些。 不施粉黛,便已经是天下难寻的倾国倾城之貌。 刚刚走出闺房的顾灵韫哪会知道来家里做客的人不是和之前一样的那些和自己父亲的同辈高官显贵,而是一名相貌俊美如妖,气质儒雅随和的公子。 以前有贵客来访的时候,都伴随着他们的子嗣,也就是那些京城里面有名的官二代,也许里面不乏有些真才实学的少年,但是更多的是浪迹花柳的纨绔子弟,顾灵韫很反感那些人略带审视,让她很不舒服的目光,所以顾稷后来在有人来访时,也不让女儿出来了。 这一次,是这些年的唯一一次例外。 嗯?好俊俏的一位小将军啊。 看到不远处的左宁的一瞬间,有些排斥见这些同龄公子的顾灵韫首先就是微微一皱眉,然后看看清左宁的衣装,相貌之后,发现来着是孤零零的,就他一个人,并不是跟随父辈前来的那些花花公子,所以顾灵韫也就微微放下了自己的警惕心。 ?不过为什么此人会是一位将军? 她一边过来一边偷偷打量着站在顾稷身边默不作声,目光只是微微扫过自己的左宁,心中大感困惑,左宁身上的战袍是朝服款式的,说明刚刚和父亲一样从早朝回来。而自己父亲还在旁边呢,这做不了假,如此儒雅的面庞却是这个装束,好生奇怪的组合。不过…… 这个小将军怎么长相这么英俊??和以前见到的那些将军五大三粗的一点都不一样。 甚至比以前见过所有的京城公子哥都要俊。 顾灵韫心里一边微微思量,一边就走到了左宁和父亲的跟前,清澈地美眸细细打量着这个被父亲邀请过来的客人,似乎在想他的具体身份是什么,能被身为一国丞相的父亲热情接待。 左宁自然也注意到了少女那好奇,充满疑惑的目光。对于这个状况左宁自己也挺无奈的。 没办法。 相貌是天生的,气质也是生来潜移默化具有的,只是都和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武道,充满了违和罢了。 “顾小姐,在下左宁。”见到顾灵韫之后,左宁不等她说话,自己先礼貌地问候了过来。 左宁?好耳熟的名……??!啊? “你就是怀玉的准夫君!”很快就反应过来的顾灵韫瞪大眼睛看向了脸上亘古不变带着微笑的左宁。 她当然知道左宁,只是一直没有见过罢了,只闻其人,不见其人。 不像沈鸾一样对古书文学格外感兴趣,顾灵韫更加喜欢看当今的一些话本,流传的江湖故事,自然也就知道在北边叱咤风云的左宁。 对于书上描绘的左宁,那可是被笔墨描写成了一位大青北境的天降杀神,出道就让敌国闻风丧胆。 评书话本里,什么一刀力劈北辽主将,剑气纵横之下周遭几十米的敌寇皆若草芥一样无人可缨锋。 什么金甲尽染敌酋血,铁戟挥却万夫敌。 什么相貌英武,眼如苍鹰,全身上下杀气可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当他本人切切实实地站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发现却是一个气质儒雅,相貌如妖的翩翩公子,和书上的那个杀星似乎没有任何的联系。 “不对啊,书上说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怎么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一样。。。” 空灵的声音中满是疑惑,一对桃花眼微微眯起来,顾灵韫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还在微笑的左宁。 “灵韫,不得无礼。” 顾稷对于这个自己长相好似高山雪莲,让人感觉生人莫近的女儿实际上那对谁都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无可奈何。 听见了父亲的训斥,顾灵韫嘟囔着嘴,微微挺起胸脯,幽怨地看向了老父亲:“我就好奇一下嘛,左公子这个形象和书上的那个形象页差别太大了,看起来真的好弱啊。”说完,再次看向了这个自己闺蜜未来的夫君。 当顾灵韫挺起胸脯之后,左宁侧目之下,发现少女的身材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判断得出来,是一个在外表是几乎无可挑剔的倾城绝色。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左都尉那是锋芒内敛,什么弱不弱的,赶紧给左都尉道歉。”顾稷听着女儿那有些撒娇的语气,满头黑线。 对这个从小宠溺大的独女,顾稷也是有点无可奈何,只是因为怀玉公主下嫁了,左宁不像其他驸马那样备受束缚,只要他愿意,娶几十个大小媳妇都是可以的,在这个情况下,云州牧依旧将自己的独女许给了这个举世无双的少年。 所以,看着自己女儿也不比左宁,沈鸾小多少,到现在依旧排斥和京城那些公子的接触至今没有出阁,顾稷自然也很头疼。 这次让左宁过来,除去说一下事情,也有希望左宁和自家女儿认识认识的目的。 长公主做大,自己女儿做小也无所谓,有这样一位背景深厚,自身足够优秀的少年日后为灵韫撑腰,那自己就算在不久的将来撒手人寰了,也不需要再担心女儿的未来了。 左宁看着这样一位明明生的是一个冷冷清清的仙子模样的顾灵韫,在心里也感叹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啊?顾小姐你这性子和外表也不是很搭呀…… “唔……左公子,那些评书上说的故事都是真的吗?什么力劈北辽大将,什么把别人赶到雪山吃雪的故事……” 对于这些个事情,顾灵韫分外好奇,毕竟书本上名声响当当的人物此时此刻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不刨根问底就感觉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老实说,如果说你是沈王爷那种体格的人的话,我还能相信……”她美眸里面满是怀疑,上下打量着左宁。虽然自己身高不够,面对面还得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左宁的那对目光柔和的星眸。 她叉着腰,在左宁的目光之下,不经意之间便将衣裙下那盈盈一握的柳腰隔着襦裙显现了出来。 顾灵韫眯着桃花眼,和左宁对视道:“以左公子这种体格来看,我对书上的你那些光辉事迹,有些怀疑……” “灵韫!” 第30章 诸事 “无妨。”左宁笑着回应了一声,先是冲面露难色的顾稷微微一笑,然后朝着顾灵韫微微一礼。 “在下天生便是这样的,顾小姐可不要先入为主地评书,话本里的描述来看待在下了。毕竟,道听途说终究比不上眼见为实,顾小姐觉得呢。” 左宁脸上没有一点恼怒的神采,保持着一贯的风度,开口解释道,为这个书香小姐问出的话疑惑解答。 说完便从地上随意的拾起了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石子,握在了手中,微微一用力,在顾灵韫惊讶的目光之中,刚刚那块被左宁握在手中的石头,便被他在顷刻间捏碎成了一堆比自己小拇指的指甲盖还要小的碎屑,从其的指尖滑落。 听见左宁这么说,又看到左宁那二话不说便完成的自证,再想到自己刚刚的出言不逊,顾灵韫小脸微微一红,自己刚刚有些不逊的话不但丝毫没有被他放在心里不说,他还为自己耐心地解释用实际行动做给了自己看,这让她感觉很舒服。 这便是青正四公子之首吗? 今日得见,果然不失风度,颇有君子之相。 没有继续在这些地方过多交流,小脸微微涨红的顾灵韫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左宁点点头,然后转身便去取茶具来为自己父亲和这位让她眼前一亮的公子去沏茶了。 这个同龄的少年公子,即便是见面没多久,却已然在她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一个不俗深刻的印象。 顾稷看着女儿玲珑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没有起冲突就好。 不明白顾稷真实想法的左宁转头笑着对顾稷说道:“老丞相老来得了如此伶俐,知书达理的顾小姐,真如世人所言,乃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喜事?你管这丫头这模样叫知书达理,聪明伶俐啊? 顾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目前看来也就左宁能给自家闺女留下好印象,有种你把灵韫未来安安全全地护死了那才是喜事哩! 没有接左宁的这个话茬,顾稷长出了一口气,伸出手向了一张竹椅,示意左宁落座,然后缓缓道:“儿女情长,一家之喜,在老夫心中都不如江山社稷来的重要,我蒙先帝知遇之恩,才能担任陛下和镇南王的老师,如今更是陛下百般不弃,才坐到了丞相之位罢了。可,如今天下九州都浮现了动荡之局势,愧对先帝,陛下啊……” 顾稷自顾自地感慨道,然后目光炯炯地看向了一边已经正襟危坐的左宁,问道, “左公子可知道,当今天下的处境吗?” “愿丞相为小子答疑解惑。”左宁没有卖弄自己,而是虚心求教。老丞相刚刚的问题,又何尝不是自己心中的疑惑呢? “爹爹,左公子,茶来了,没什么我就先回去了。” 这时,顾灵韫端着盘子,将里面的茶壶,茶杯放在了茶桌之上,然后微微欠身,深深地看了左宁的侧脸一眼,便没有再打扰二人,回到了房间当中,走的时候,还顺便替顾稷将零星的下人给遣离了院子,为一老一少提供了一个绝对安静的谈话环境。 左宁用余光看了看顾灵韫的背影,然后继续看向了老丞相,然后就对上了顾稷那目光炯炯的双眼。 …… 呵呵,你小子……顾稷没有管左宁刚刚看向了灵韫的目光,而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继续开口: “大青以世家为助,而后以武立国,如今只是天下出现了状况,牵动了江湖世家的根本,便有了分崩离析的征兆,造成这样的缘故,终究还是因为江湖世家那家大于国的观念。当然,顾某没有在说你们左家,云州李家这些极个别为大青镇守边疆的世家。” 说着,顾稷为自己叠了个甲。 “顾丞相的意思是,江湖世家的实力过于强大,但是无人可以掣肘其为了自身利益的发展,所以当天下发生了动荡,他们便会……” 顾稷对左宁这个举一反三的脑子甚是满意,如果和一个蠢材说这些,非得他讲透彻才行,而左宁在见识到了今天早上朝廷之上的那个大瓜之后,再听顾稷的讲述,自己便推断了出来。 “是的。今日叫左都尉过来的第一个事情,便是为左公子拨云见雾,左家世代忠烈,这次陛下将公主下嫁,有一点,便是做给江湖上世家,宗派所看的。但是,江湖已经不是百年前的江湖了,世家也不是百年前推你沈家上位的世家了。他们的胃口,在百年里,越来越大了。今日朝堂上,并州刘家的作为,想必左都尉也看在眼里了。” 做给天下世家看的吗?天下腹地的这些世家豪族,都如同并州刘家这般发展到了连天子都无法管制的地步了?左宁目光盯着茶杯上面漂浮着的茶叶,沉默不语。 看见左宁这个年轻人有些迷糊了,顾稷也是能理解,年纪轻轻就被迫卷入了这些世家皇族的纷纷扰扰之中,就是再天才的年轻人一时间也是很难短时间适应的。 他拍了拍左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我向圣上推荐你去担任了护军都尉,一则看重你在北辽的从军经验,二则希望你能为天下世家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最后,作为守卫皇城最后的防线,我认为你有足够的实力的摆平其他问题,守护好陛下。” 但是,顾稷没有说的是,各地的诸王隐隐约约有了割据的动作和态势,百年大青,可不只是有江湖上的世家豪族在地方上弱化了皇权,同是还有久久没有处理的藩王问题。 历朝历代,也就大青如此放纵藩王,为了拉拢限制世家大族,给予了地方藩王如此巨大的权力,结果就是,这个所谓的限制也有可能会逆转,变成世家和藩王联手对中央的逆伐。但是这个事情,没有证据那就是平白无故污蔑诸王行谋逆之事,真被一些听者有意的藩王得知了,这事情就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了,甚至会变成他们光明正大竖起旗帜的借口。 所以,顾稷没有对左宁说,只是单单点出来了世家这个已经浮出水面出来的大患。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也说不准,只是一个防患于未然,然后请左都尉能否为老夫细细说说,燕州云州的事情?这便是老夫今日找左都尉的第二件事情。” 他微微提醒了左宁之后,便匆匆打算转移话题,免得左宁越陷越深。 但是顾稷不知道的是,早在不久之前,相天道人已经寻找过了左宁,并且暗示了左宁。如果顾稷当时在旁边看到了林广的暗示,便能知道,自己对藩王的提防,是一个极度正确的行为…… 听见顾稷的问话之后,左宁喝了一口茶水,似乎将刚刚的一些不算很好的情绪和纠结给一口咽了下去,然后不再迷茫,换上了一副儒雅的笑脸,点头。然后顺着顾稷话道: “自然可以,家祖父现在身体依旧硬朗没有染疾,倒是这些年的北戎和北辽倒是在这些年少有进犯了……” 一边听左宁的讲述,顾稷一边喝茶,一边面露欣慰地看着左宁。 这小子,他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北境这些年进犯频率变少了吗?北境一品大宗师莫妥齐被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一刀力劈成两半;带队深入北境,将能和云山侯对峙几年让云山侯讨不了好的北辽主力硬生生追杀了几百里把人赶进了天琊山吃雪碴子;配合正面顶住北戎南下的大军主力的安燕侯,将北戎在一役打得元气大伤,主力大军死伤大半…… 这小子真的只是巅峰宗师吗? 顾稷打心里感到疑惑,在评书里面,左宁是偷袭得手,加上了莫妥齐的轻敌才导致了他一击秒杀。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不过这种东西左宁不说,他也不会去问便是了。 “不知燕州百姓现在在燕州牧的治下,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况?” “这就是我出了燕州之后感到疑惑的原因,某实在是不能理解并州为何会产生如此之多的流民的缘故,直到今日在朝堂之上听到王御史的话,才有些豁然开朗。燕州虽然不比天下之腹的青,荆,并三州富裕,但是百姓现在过得也算尚可,我时常在燕州内行走,也不曾见流民。” 不见流民,说明燕州现在算是处在一个比较稳定的情况,暂时没有被其他州域所影响到,加上左家在燕州的影响力,也就是顾稷不太需要担心燕州出现问题。虽然左家同样实力太盛,手里是一支十万人,经营百年的的精锐边军,也是如今天下战斗力公认第一的燕州军;一门三名巅峰宗师;军队内不俗的影响力和在境内深得民心。 比其他世家,就算有武圣坐镇的世家都强上不止一点。 好在,从左宁这次进京迎娶怀玉的事情来看,加之邓元前往燕州之后,左家对皇族的态度,说明目前的左家还是能靠得住的。 比那些藐视中央的江湖世家好上太多了。 “具体收成那些东西,我不知道,不过我实际去看到的,确实就是如此。” 言罢,左宁端起刚刚顾灵韫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口清茶,唇齿留香。 “能讲讲你从军的几次经历吗?顾某对于左都尉这些英雄事迹倒是好奇,评书话本过于演义化,我还是想听听左都尉自己的讲述。” 简单了解了大致情况后,顾稷还是把这次聊天的重心放回到了左宁本人自己的身上。 …… ? 回到房间之后的顾灵韫并没有回到刚刚沉浸书本的状态,而是伸出柔荑撩起了耳边的碎发,将耳朵轻轻贴在了门上,努力地去听外面的动静。 “爹怎么感觉像是叫左公子过来听听故事的?” 她微微嘟囔着朱唇,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外面,浑然不知,自己现在的姿势和之前文静的书香小姐形象有多大的出入…… “既然顾丞相想听,那小子便为丞相讲讲吧。” 四年前,成为巅峰宗师,或者说已经半圣了的自己在首次上沙场之后,便仗着北辽当时出征的主帅,同时也是一位准巅峰的宗师莫妥齐对自己的轻视,阵斩了他之后,又过了一年多。 自己便成为了古今历史以来,有记载的,最年轻的武圣。 然后在得知北戎和北辽联合齐压云州之后,自己的父亲左统江便率领了五万燕州军从左侧支援云州战事,并给了自己七千精骑去伺机搞事情。 在一番商量之后,自己和父亲,云州牧,也就是李安的父亲,决定了,自己绕到北辽侧后,形成三面包夹之势,来包一个饺子。 计划当然很成功,当北辽自认为是无需设防的北域荒原之上,冲出了自己的七千精骑之后,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左侧的燕州军和正面的云州军在同时也发起进攻,将北戎和北辽的十万大军一时间冲的七零八落。 云州会战的最后,剩余的两万北辽主力向东北方遁逃,早就亲自带领三千精锐在会战的尾声悄悄离开了战场的自己,在北域荒原和天琊山接壤的山谷上成功伏击到了想要抄近路回到北辽的大军。 然后在一顿围追堵截之后,北辽仅剩的几千残兵就被自己围在了天琊山的雪狼王峰上面足足快一个月,吃了一个月的雪碴子。 在最后,因为担心自己被北辽来援的大军反包围了,所以自己在把部分旌旗插在了原来安营扎寨的地方后,自己偷偷摸摸地溜了回去。 至于这个小动作有没有将北辽残兵在雪山上骗到,让他们多吃了一段时间的雪碴子就不得而知了。 接着,在前两年的北戎再次偷袭之后,自己和父亲再次配合了一波,自己父亲在正面顶住北戎主力,然后自己从侧面带领铁骑硬生生将北戎大军给撕开了。 在面对北戎五位一等宗师的围攻之下,自己和砍瓜切菜一样,当场在数个回合之下斩杀一位,重伤两位,剩下两位不敌自己,被北戎士卒救走。 …… “好强……” 在门后偷听的顾灵韫都被左宁刚刚用最平淡,谦虚的语气所说出来了的惊人战绩给惊得目瞪口呆了。 第31章 公子……乃谪仙 又和顾稷聊了一下其他事情之后,左宁轻轻站了起来,微微朝顾稷一拱手,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他抬起桃花眼,将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了院落深处的那个厢房,嘴角微微上扬,好似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一般。 最后再向顾稷行了一个礼后, 便迈步离开了。 临走前的脚步轻盈,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 “哎……”左宁临走之前留下的那道目光,木门后面的顾灵韫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连左宁在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但是看见左宁突然起身告辞,甚至话都没有,而只是通过动作来表达自己意思,心思活络的顾稷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左宁的那似有所指。 顺着左宁刚刚若有所示的目光看过去,他就发现,刚刚左宁的目光是看向了顾灵韫的厢房,那扇紧闭的木门。 …… 这丫头,还以为自己偷听的手段很高明?别人堂堂巅峰宗师,连你一个距离不过十丈开外的小丫头都探查不到,说出去都丢人。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坐在旁边一起听…… 唉。 走上前去,顾稷冷不丁地拉开了厢房的大门,而里面侧坐在门后的顾灵韫哪里会知道左宁已经走了,父亲已经来到了门前,还纳闷怎么外面突然没有了声音。 此时此刻,顾灵韫整一个身体的重心都放在了门上,在房间门突然被顾稷拉开的瞬间,顾灵韫整一个人便在措手不及之下扑倒在了地上,精致白皙的下巴也磕到了门槛上,磕得嫩红嫩红的。 “啊!” 因为身穿水蓝色襦裙的缘故,在顾稷那俯视的目光下面,女儿就好似一个蓝色的大扑棱蛾子一般,从门后跌出来,整一个情形充满了喜感,又叫人无奈。 “爹!!” 下巴被磕疼了顾灵韫也顾不得现在自己那和大家闺秀这个词没有一点相符的形象,一脸委屈又带着几分羞怒地仰起头看向了父亲。 “起来吧,像什么样啊这是……进屋里面说。”满脸黑线的顾稷没好气地叹了一句,然后不等顾灵韫坐起来,就跨过门槛,迈步进了厢房里面。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顾灵韫站起来伸出柔夷,用手背轻轻揉了揉现在发红生疼的下巴,小脸一副委屈巴巴地模样看向了顾稷,然后将房门关上才坐到了顾稷的身边,微微鼓着脸颊看向了老父亲,用表情控诉顾稷刚刚让她大出洋相的“劣迹”。 “还躲在门后面偷听,你当别人左都尉是傻的吗?堂堂巅峰宗师,能对周围范围近十丈的情况了如指掌,连会藏匿气息的刺客在靠近他们一定距离内都藏不住,何况你个只会看书的小丫头?” 坐在圆凳上面,看着拍拍屁股站立一旁的女儿,顾稷无语得说道, “左都尉给你面子,没有想让你一个小姑娘难堪,所以一直没有戳穿你在房里偷听的事情。以后,想听,就大大方方地出来,坐在一边听便是了。” 得知这些之后,顾灵韫的小脸蛋依旧是红扑扑的,只是刚刚小脸上还有几分羞怒,现在就只剩下羞了。 “嗷……” 用细若蚊鸣地声音应了一声之后,顾灵韫便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圆桌另一侧的圆凳上面,低垂着臻首,在轻轻捏着手指头。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丢这么大脸,她突然就有点感激左宁刚刚的“不揭”之恩,给她还是留了些颜面。 好人啊,左公子真是个有分寸尺度的大好人啊。 顾灵韫在内心深处由衷地感慨道。 “人左都尉在面对你那咄咄逼人的质疑,一没有生气,二还有耐心地为你解开心中的疑虑,其次,人临走前并不计较你偷听的事情,还不揭穿你……” “可惜他后日便要迎娶怀玉了。” 顾灵韫下意识地感慨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于是连忙改口道, “怀玉和他郎才女貌,挺好的,般配,般配……真替怀玉高兴啊,能和这样一位书里书外都举世无双的男子喜结连理……” 说完之后,顾灵韫的脸都仿佛红得能滴出血一般。 不太算经人事的女儿在顾稷眼里,那一举一动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和白纸黑字一样清楚。 那种小女子羞涩的神情,就好像京城里面,那些爱慕当红戏子花魁的纨绔子弟一样,看到心中仰慕之人的那无与伦比喜悦。不过这个心情,是在证实了左宁和书中一样,切切实实有着惊为天人的实力之后。 左宁那边不知道如何,反正顾稷知道,顾灵韫对于这个举止随和,儒雅但是身负大才,还是武道巅峰宗师的少年,似乎从一开始的好奇,变到仰慕了。 那就足够了。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简单太多了,只是安排了一个见面,两个年轻人就在不经意间,产生了联系,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真的是,为了身后事,操碎了心…… “那和书上描述,你觉得他是……”顾稷没有拿女儿此时的羞涩打趣,轻飘飘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谪仙……左公子,乃谪仙也。” 言罢,顾灵韫看向了窗外面,天空中那如雪般清澈的流云随着风,在变化中逐渐飘过了视线,不知向何处而去。唯有暮春那略显刺目的阳光,在这个片刻,一动不动。 看着露出发呆的神情,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的女儿,顾稷悄悄起身离开了,留给了女儿一个独处的,安静的空间让她自己回神。 …… 哗哗哗…… 顾稷什么时候走的,顾灵韫不知道,当她被一阵微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被春风扰醒的她,侧目看向了那本被风吹得翻开,发出声响的书,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书上被翻开的那一页的标题。 《虓虎破虏入天琊,旌旗迎风镇北关》 …… 刚刚从丞相府回来的左宁,在越过头顶的那个“武定燕青”的鎏金牌匾之后,满眼便是自己都尉府,上下一片象征喜庆的大红。 ? 不是,今天上午出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吧。 才在朝堂之上被圣上金口御言敲定在后日的大婚,现在就得到消息开始布置了?这消息也过于灵通了? 而且,这个样子…… 左宁目光扫了扫府邸内的四周,发现整一个府邸内已经被布置的七七八八了。 也就是说,自己从上朝,到现在回来,满打满算不到1一个半时辰的时间里,自己的这个府邸就几乎完成了大婚应该有的布置。 好迅速的行动! 啧啧啧。 “哟!世子回来了?来来来,过来试试这身婚服合不合适,今儿早上,宫里头便将这身金丝真凤步云袍送了过来。” 站在了大厅内的老唐,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之后,便把注意力从桌子上的,那件摊开的大红衣袍上挪开,看向了左宁。 刚刚宫里面的人才回去,一大早你走之后没过多久宫里就来了一队宦官,还有一个看上去活泼机灵的小姑娘,而且还是这个小姑娘领着宦官们过来的,说是时间已经敲定了,就过来帮忙布置。” 活泼机灵的小姑娘?左宁脑海里面浮现出那个抱着自己大腿想要学习武艺的小公主沈鸢的模样。 然后他冲着老唐笑了笑,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然后便走到了桌子跟前,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第一件婚服。 大红色的衣料制作的婚服犹如浑然天成一般,从表面上居然很难看出来针线缝合的痕迹,婚服的上面,是用足量的金线所绣成的一只凤鸟,踏在了金色的祥云之上,在右肩上,还有一只银丝所绣的,燕州左家独有的族徽——北原苍鹰。剩下的一些金灿灿的配饰和披肩,左宁也就扫了两眼,也没有发现其他有意思的地方,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婚服上面。 凤为雄鸟,凰为雌鸟。 那么沈鸾的那件配套婚服,主图案应该就是一只凰鸟了。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沈鸾那惊为天人的身段在婚服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小脸酡红地眉目含情的模样。 想到这儿,左宁的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心里想到了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婚服,然后将它披在了身上,一时间,整一个屋子里都仿佛红了几分,顿时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挺合适的,倒是宫里头怎么知道我的身形尺寸的,也没有多久吧?就把这件婚服送了过来。” 左宁一边看着身上的婚服,一边说道: “倒是这婚服,我能有几套呢……” 啪! 老唐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到了左宁的后脑勺上,然后翻着白眼,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还想要几套,怎么?想多结几次收藏婚服是吧?又看上了那些家的姑娘?亏了是公主下嫁,若是你成了上门驸马,那就有你好果子吃的了。” 看上了哪家姑娘? 老唐或许只是调侃左宁,也没有想太多,在他认为,目前也就李安那个丫头进了自己家世子的心里而已,还能有哪些姑娘? 但是左宁在听到老唐的调侃之后,脑海里不单单浮现出了李安那个活泼开朗的模样,还浮现出了陆水寒那柔美又不失英姿飒爽的清雅脸蛋。 然后,还有一个飘渺若仙,一副清冷模样却是一个大大咧咧,有失闺秀之名的少女…… 也不知道水寒和安安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突然呆住的左宁,老唐的眉毛不由得疯狂跳动。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少年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一脸错愕地看着左宁,心里好似掀起了惊涛巨浪一般。 不是,世子,你在燕州二十几载也就对李安姑娘有所倾心,怎么过来京城还没一个月呢?就多了几位红颜知己啊? 啊? 大感震惊的老唐神情沉了下来,装作一副有点恼火的样子,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左宁: “如实道来,谁家姑娘又要被你祸害了!?” “咳咳咳,嗯……枪圣老人家的长孙女,陆水寒。”左宁当然知道老唐是在假装生气,便没有抬头看他,而是笑着回答道。 他也就没有藏着掖着,言罢,从怀中取出来了那枚晶莹的耳坠,放了在手心里。 目光停留在上面,仿佛在和那个英姿飒爽的清雅小妖女在脉脉对视一般。 …… 枪圣?长孙女? 啊? 枪圣陆老爷子的孙女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怎么定情信物都有了? 我不能接受…… 当满眼震惊的老唐再看向左宁的时候,左宁已经将耳坠收好了。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一个一个来。我想去趟药房,前些日子发现没带金创药,我去自己配一点。” 说完,左宁脱下了朝服交给你老唐,然后披上了一件青色的大袖道袍,然后就打算出门。 “以你的实力,不需要的吧?普通金疮药对你也没有什么作用。雪脂金疮药也是对宗师以下才有作用,你不是在好几年前就没有用了吗?现在要来干嘛?” 左宁微微一笑, “不是我要用,是我麾下的人需要。” 说完之后,左宁便好似一阵清风,离开了府邸。 “这娃子……”看着一瞬间就变得空荡荡的身边,老唐叹了口气, “这多情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州牧和侯爷都是深情专一的主儿,就他这个小子与众不同……” 雪脂金疮药,不但能对宗师之下的武者有极佳的疗伤效果,还能起到一个洗精伐髓的功效,是左家的一个秘而不宣的药方,材料不贵,只是配方麻烦,零星的误差就会导致整副药失去洗精伐髓的功效。 “看来,这小子是需要网罗心腹了。” 老唐踱步回到了院子里面坐下,脑海里不经意间浮现出今天早上那道玲珑活泼的倩影, “那姑娘是何人?也不像是怀玉公主身边的宫女……” 第32章 妙春斋,林卿墨 “呦,客官!欢迎光临小店!有啥想问的,这京城的上下,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人称京城百事通就是咱们行当!” 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位风度翩翩的俊公子,行当里的店小二马上从忙碌中抽出身,迎了过来。 左宁屈指一弹,将一钱碎银弹到了柜台后面的牙行小儿的面前, “问一下,京城里,最好的医馆在哪儿?” 店小二在看见左宁弹出来的那枚碎银之后,还以为左宁要问什么大八卦了。 比如骆侯嫡子骆知行伤心欲绝,在胭脂楼里面喝地烂醉如泥,然后吐在了当值名伶的身上, 又比如许尚书的独子一改之前的风尘浪习,突然变得喜欢看书,尤其是药书这种事情。 结果一听左宁的问题,他瞪大了眼睛,连忙把柜台上的那钱碎银抓在了手里,生怕左宁反悔,拿走这碎银。 还以为这位俊美的爷有什么大事情要问,就这个问路一样的简单问题就给了一钱银子,这哪里是客人啊,这真的是财神爷,出手阔绰! 医馆?店小二一听左宁的问话之后,都不带犹豫地就回答道 “那肯定是林医师一家开的妙春斋!妙春斋不但是京城最老字号的医馆,前朝开到现在不说,药材什么都是最齐全的。最重要的,是妙春斋的口碑是真的没的说,堂主林医师乃皇庭太医院的院长,现在估计大部分时候都在宫里。如今在妙春斋坐堂的,是林医师的闺女,人称雪莲妙手的林卿墨姑娘……” 姑娘?雪莲妙手? 看见左宁陷入沉思,店小二还以为左宁和那些京城公子哥一样,是对妙春斋的林姑娘有别的心思。 他于是便对着左宁嘿嘿一笑:“一看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便不是什么平凡人。莫非公子打听林姑娘的事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林姑娘可是京城里面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就和青正四公子的名头一样,京城里面还有一个公认的京城四美,乃是长公主怀玉,丞相独女顾小姐,妙春斋的林姑娘和荆王的长女怀珑郡主……” 左宁怎么会听不出来店小二的意思,他摆了摆手,示意店小二闭上嘴,笑骂道: “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而且我就连别人林姑娘的面都没见过,何谈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就是想买点药材,找医师配个药罢了。” “哦哦哦,我懂,我懂,妙春斋在城西的云水街上面,云水街西口第五间。” “感谢。” 在店小二热情洋溢的笑脸下,左宁走出了行当,便朝云水街走去。 忽然,他回想起了刚刚店小二说的京城四美和青正四公子,至于四公子,他当然门儿清,因为他自己是那个四公子之一,还位列首,剩余的三位,分别是崖州牧嫡子张泽郢,荆州流山派棍圣的大徒弟上官成和自己大舅子,云州牧之子李淳钧。 呵呵,顾灵韫那个不着调的“大家闺秀”居然还是京城四美之一,着实令他有些意外了。 “真的是,想听就大大方方出来便是了……” 回想起自己在丞相府感应到,顾灵韫当时靠在门上的坐姿,他就有点忍不住想笑。 …… “许公子,说了多少次了,有病看病,没病出门右走。” 妙春斋里的柜台后面,一位肤若凝脂的女子低着头,手里一根毛笔蘸着墨,在纸上面轻轻地写写画画,似乎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女子的语气分外冰冷,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一对秀丽的柳叶眉微微皱起,不知道是在表达对柜台前久久不离去的贵公子的不满,还是因为自己被纸上问题所困扰。 “许锦!我就说林姑娘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跳梁小丑,给我平添乐子。” 妙春斋的外面,一个脸庞曲线略微硬朗的青年人指着里面不受待见的贵公子哈哈大笑,而里面的许锦,脸色则有些铁青。 许锦在京城的除夕宴上,看见了太医院院长带着一位冰山一样的绝色女子赴往皇宫大宴,跟随在父亲身后的他只看了女子一眼,就仿佛灵魂都被勾走了。 至此,林卿墨这个名字就在许锦的内心里烙印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所谓一眼千年也不过如此。 为了接近她,许锦舍弃之前京城纨绔少爷的陋习;为了和她搭上话,许锦日夜钻研医书。 但是,每次来到妙春斋时,林卿墨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模样,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始终无法靠近她一步。 如今又被她强硬地拒绝之后,许锦也有了几分恼意,他向前一步,仍不死心,朝着柜台后面的林卿墨喊道: “林姑娘!你再仔细考虑在下……” 林卿墨长出一口气,将笔放在了笔架山上面,然后托着腮帮子,一对杏眸中明显带了几分怒火和恼意地看向了面前的白衣公子,语气里也充满了不耐烦和生气: “许公子,你没病硬要我给你看看,看什么?这么想我给你批一个病,那需要我给你批一个脑疾不成?” 柔美的鹅蛋脸上,满是带着怒火,冷若冰霜的神采。 自己的这个妙春斋明明是用来给人治病用的,现在这些京城纨绔每日无所事事就来这里晃荡,那些平民老百姓看见他们都不敢靠近,又何谈越过他们进来瞧病? 林卿墨本来就对这些整日浪迹花柳烟花处的京城官二代没有一点好感,现在这种没有好感都变成厌恶了。 “还有杨公子你,没病别来我这儿乱晃!妙春斋是开给病人的,不是给你们这些二代的!有病自己找府内私医,没病该去胭脂楼去胭脂楼,该去园猎进去园猎!” 扭头看向了刚刚哈哈大笑的青年,林卿墨没好气地喝斥道,随即不再理会这两个没事找事的贵公子,继续回到了埋头钻研的状态。 刚刚还在笑话许锦的杨密笑容也在被林卿墨呵斥之后僵住了。 说对林卿墨这个京城四美没有想法自然是不可能的,杨密在收到了叔父的任务之后,就想在临走前看看她, 然后就被一顿臭骂。 “小小太医之女,岂敢如此辱我?哼……” 杨密刚想发作,仗着自己武者的身份,就想给里面坐堂的林卿墨一点威慑,然后其他的等日后再说。 结果,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杨密在一瞬间被人搭住了肩膀,以一种他根本没有一丝丝抵抗力的力道将他推开了一步。 “什么人敢……” “妙春斋林姑娘?请问这里有阴干的雪脂叶吗?” 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飘了过来,让还在和两个官二代对峙的林卿墨忍不住侧目看了过来。 而被硬生生推开的杨密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刚刚的怒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新晋护军都尉,燕州虓虎,左宁。 杨密把刚刚准备要说的话生生吞了回去,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当这条大龙过于强势的时候,地头蛇还是老老实实窝着吧。 左宁很明显就是那个过分强势的大龙。 今天才得了家里的消息,左宁刚刚到京城,背后就站着三朝元老顾丞相和镇南王沈云舟,加上燕州土皇帝一般的势力,就连自己原本快要得手的护军都尉丢了,叔父都只能把气咽下去。 如今自己敢招惹这位,那真是不知死活了。 而前面的许锦看见一个风度翩翩,相貌比他要俊上太多的公子直接拉开了杨密迈步走了进来,也是一皱眉。 “你是什么人?没看到本公子在里面和林姑娘说话吗?没有眼力的东西。” 不像杨密已经被颜歆招呼过了,许亭可是一直没有和这个性情大变的儿子说过关于左宁的事情,而满心都在林卿墨身上的许亭也就听闻怀玉公主下嫁燕州世子这一件事。 消息过于闭塞了。 不认得左宁的许锦刚刚挨了林卿墨一顿怼,现在满身都是火气,看见左宁过来,自然是打算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杨密都来不及阻止许锦,他就直接对着左宁开骂了。 ? 不是,哥们,你哪根葱啊?你骂我? 左宁也被许锦的“熊心豹子胆”给整得一懵,然后剑眉一挑,看向了满脸怒气的许锦。 没有任何的动作,一如之前震慑骆知行一般,只是单单将全身上下收敛的煞气微微释放开来,一对深邃犹如九幽阎罗的桃花眼也变得冷厉起来,看向了许锦。 好强的气血和煞气! 在后面的林卿墨虽然没有成为左宁威压的对象,但是在左宁正前方的她多多少少也受到到了轻微的影响,小脸顿时苍白了一些。 她连忙把注意力移开面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突然全身爆发煞气的儒雅公子,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好强的煞气……京城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这样的公子?这煞气凝实程度,分明是在沙场上杀出来的……而且还是杀了不少人……” 林卿墨一开始看见左宁还以为他也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废物公子,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此人和外强中干一点关系没有…… …… “……” 左宁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许锦,好久没有听到别人骂他了,上一个骂他还是北戎的一个将领,结局自然是被他的方天画戟三招过后死无全尸…… 而他面前的许锦早就吓傻了,本来就是一个阳虚的花花公子,就算这段时间收敛陋习不少那终究是比不上左宁的。 论两人现在气势,说许锦萤火之光比左宁如天空之皓月都是抬举许锦了。 就和骆知行的状态一样,许锦仿佛看见了一只凶悍的洪荒巨兽在凝视自己,而自己就好像巨兽眼里那个塞牙缝的存在…… 许锦额头,后背的冷汗如雨一样渗出来,他在左宁面前大气不敢喘,只能全身发颤地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敢再直视左宁的双眸。 “还不滚?” 虽然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是对于许锦来说,这几个呼吸的时间却仿佛度日如年一般,时间都静止了。 听见左宁那冷冰冰的声音之后,他如蒙大赦,头也不抬地连滚带爬跑出了妙春斋,而站在后面的杨密在看到许锦那出尽洋相的模样后也不敢逗留了,溜之大吉。 当两个人彻底跑出了左宁的感知之后,左宁才重新收敛全身上下的煞气,然后扭头微笑着看向林卿墨,伸出手取过一份药材清单轻轻地放在了她面前的柜台上。 “这些些药材,连同九钱阴干的雪脂叶,分开抓给我吧,谢谢。” 看眼前那个一瞬间变回来儒雅公子的九幽杀星,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卿墨很显然没有从刚刚的被余威吓住的状态回过神来。 她杏眸微微颤抖,修长的睫毛也跟着在一并打颤,她有些后怕地看着左宁,虽然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冰山模样,但是似乎刚刚情景让她没有绷住…… “林姑娘?” “啊……啊?哦哦,好……好的……我看看哈……” 林卿墨在左宁的轻声呼唤下回过神来,但是小脸依旧有些苍白,声音也没有刚刚面对许锦和杨密时,那样的气势了。 她依旧冷着个脸,是因为天生如此,伸出手取过左宁放在她面前的这张清单,然后又一脸后怕地看了他一眼。 即便是左宁现在一副如同邻家大哥哥的模样,和蔼可亲,儒雅至极,但是那个九幽杀星的样子却在林卿墨心里挥之不去了。 “我看看……九叶花……青水莲…………这是金疮药的方子……雪脂叶?” 拥有丰富的药理知识的林卿墨看了一眼药方上面的药材就知道了左宁是来买金疮药的材料的,但是看到雪脂叶这个三个字之后,她有些一呆。 又想到左宁一进门就率先问的问题是,妙春斋有没有雪脂叶,林卿墨也就明白了这副药,雪脂叶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可是金疮药加上雪脂叶,有什么作用啊? 虽然好奇,但她抬起头看向了左宁的时候,还是把这个疑问藏了起来,打算等父亲回来再问父亲。 第33章 谷雨前夕 “公子,其他药材都有,就是这个雪脂叶,可能柜里没有这么多,我得去库房里面看看。” 生怕左宁一气之下再一次将那滔天的煞气释放出来,林卿墨小心翼翼地说道,然后杏眼微抬,不太敢直视左宁。 左宁也早就意识到了刚刚似乎威慑那个辱骂自己的纨绔时,顺带把这个气质如冰山的林姑娘吓到了,心里也有几分歉意。 他摆了摆手: “没事,你先抓药吧。” “嗯嗯……对了,公子……你……” 林卿墨上下看了看左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因为有点害怕,便显得有点扭捏。 ? “林姑娘但说无妨。” “公子你似乎气血过盛了,能伸出手腕让我仔细瞧瞧吗?” 出于长时间的行医习惯,在左宁开口允诺后,林卿墨看着左宁说道, “行医是讲究望闻问切的,如果公子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说完,林卿墨还给自己叠了个甲,担心左宁以为自己在咒他,然后…… 免费的检查也没有必要拒绝别人姑娘的好意,于是左宁便伸出手腕搭在了柜台上,微笑道: “那麻烦林姑娘了。” “没事没事。” 看见左宁如此好说话,林卿墨也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内心的戒备,将自己的青葱如玉般的手指点在左宁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过了良久才开口,然后看向左宁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诧异: “公子气血浑厚如日中天,也是我平生所见之极,这固然是好事。但是万物皆讲究一个阴阳平衡,盛极则衰,所以……嗯……嗯!切不要为了习武而委屈了自己才是……” 说完,仿佛如蒙大赦的林卿墨整一张绝美的小脸红扑扑的,她迅速将手收了回来,转身来到柜台前开始为左宁抓药了。 左宁自然不是什么傻子,也听出了林卿墨的话外之音,也是微微一笑。 默默将这个医嘱放在了心上。 …… “库房里面刚刚好够,一共是三十七两银子。” 很快,有些害怕左宁的林卿墨便从库房的阴影处提着一堆纸袋包好的药材给拎了出来。她在库房里面就将左宁要的东西打包好了,将药材放在了左宁的面前,林卿墨看向了左宁,说道。 才三十七两银子,看来京城的物价也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高,听到林卿墨的报价之后,左宁一摸袖子里面,将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放在了柜台上,然后拎起药包转身就走: “多的就当问诊费用了,告辞。” 说完,还没等林卿墨反应过来,左宁一起身便好似一阵清风般消失在了林卿墨的面前。 “喂!问诊不需要这么多钱啊!” 林姑娘都没有见过这种不把钱当钱的主儿,她朝着门外大喊半晌之后,才一屁股坐回到柜台后面,盯着手里银票一阵犯难。 …… “姐姐,今天我过去了姐夫的府上帮忙布置了一下,那里的景色和布局居然和这里有几分相似诶。” 鸾羽宫内的水榭亭中,沈鸢站在了姐姐沈鸾的背后,一对素手轻轻地在捏着沈鸾的肩膀,而后日便要出嫁的沈鸾依旧和老样子一样,安安静静地捧着书在看,似乎完全没有待嫁新娘的那种紧张的情绪。 “是吗?” 沈鸾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妹妹的讲述,虽然她的话很短,似有一种漠不关心的感觉,实际上语气里面的喜悦却一点也藏不住。 “姐姐,你真的不紧张吗?” 看着姐姐那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沈鸢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戳了一下沈鸾的胖雀雀,惹得沈鸾顿时羞红了脸,轻轻拍开沈鸢那没大没小,不安分的小手,然后回头用手轻轻点在了妹妹的额头上: “没大没小……” 不紧张吗?怎么可能啊! 她伸出手轻轻拉起来了淡蓝色的裙摆,露出一对光洁无瑕的玉足和半截白嫩嫩的小腿,当她拉起了裙摆之后,仿佛原本有点点暗的整一个水榭亭内都亮堂了些许。 沈鸾将脚丫子慢慢伸向了亭子下的小水池中,在晶莹的足尖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微微点在了凉凉的水面上后,她便将如玉一般的赤足连同半截小腿都伸到了水中,然后她轻轻地晃啊晃,在水池中引起了阵阵涟漪…… 仿佛暮春那微凉的池水可以帮助她安抚下自己那太不平静的心绪一样,她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了身侧,静静地将目光投向了院子角落的那个假山,不再言语。 看见姐姐又开始玩水之后,沈鸢就知道此时此刻的姐姐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紧张和不安,只是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了把这些情绪藏在了心里,不表达出来。 看着姐姐那怔怔出神的模样,沈鸢也蹲了下来,将自己的绣鞋轻轻勾起来,然后褪下了雪白的袜子将脚丫子也伸到了池水中,然后和她不安分的手一样,她的脚也不太安分,她嘻嘻一笑,然后就将些许水花踢了起来,溅到了沈鸾的小腿上面。 接着,沈鸢在姐姐沈鸾那满脸嗔怒的表情下靠在了她的身上。 “姐姐,阿鸢祝福你,找到了如此优秀的郎君……以后就有姐夫陪着你啦,阿鸢也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天天来姐姐身边打扰姐姐看书的清净了……” 说话间,沈鸢轻轻依偎在沈鸾的身上,语气满是祝福的喜悦,也有不日后的孤独的落寞。 “小凤才和小豆丁一样大,等他长大能陪我玩也不知道要多久……” …… 沉默了半晌之后,沈鸾突然看向了妹妹: “我向父皇申请一下,准你可以出宫向阿宁习武可好?你本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又对舞枪弄棒颇有兴趣,而且你之前还希望阿宁可以教你武艺……” “当真吗?姐姐?” 一听可以拜一位巅峰宗师为师,沈鸢原本的那些失落情绪都在片刻烟消云散了,顿时喜笑颜开地抱住了沈鸾那柔若无骨的水蛇腰,用脑袋蹭了蹭姐姐顶在自己头上的胖雀雀,欢呼雀跃地谢道: “姐姐真好!谢谢姐姐!” 虽然被沈鸢蹭得面红耳赤,但是在看着妹妹那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后,沈鸾也就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任由沈鸢在怀中撒娇。 自从几年前母后在生下如今父皇的唯一一个皇子,也就是亲弟弟沈凤之后,便难产过世了。 自那以后,自己仿佛就成了弟弟和妹妹的母亲一样。 而母后的去世,使得父皇后宫内的妃子们都动了心思,想要对这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争上一争。 于是,前皇后所诞下的孩子们,也就是他们姐弟三人,便在一时间成为了那些人所针对的对象。 在父皇伤心欲绝,全身心投入他的花花草草之间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在父皇后宫里面的妃子争夺后位而对他们疏远,甚至冷暴力的时候照顾他们。 所以对于沈鸢和沈风两人来说,自己便是那个亦姐亦母的存在…… 好在,父皇还是从母后的去世中走了出来,并将目光看向了他们三人,才结束了在宫里面几年的不公待遇。 最后面,成为了后妃争宠的赢家,反而是进宫没有多久的洛妃,而那些曾经认为他们三人大势已去,然后落井下石的妃子宫女们,大部分都从此之后被父皇彻底冷落,只能在这个高墙之内郁郁终生。 “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沈鸾宠溺地看着沈鸢,轻笑道。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随着沈鸢这么一打岔,自己原本那紧张的情绪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迹了。 “对姐夫好啊,依着姐姐的性子,可不知道姐夫会有多幸福呢……不过姐夫那么儒雅温和的谦谦君子,估计也会把姐姐宠上天吧。” 沈鸢信誓旦旦地说道,笑嘻嘻地从沈鸾的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然后仰起头看着她。 “哼哼……” …… 看着刚刚信心满满地出门,然后现在满脸苍白和后怕,狼狈不堪地跑回来的儿子,还有另外一边,和儿子许锦一同回来但是幸免于难的杨密,许亭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 而不知道左宁的倒霉蛋许锦在回来的路上才被旁边的杨密告知,刚刚进入妙春斋的公子,就是那位不久前进京的左宁。 燕州虓虎,左宁。 刚刚被左宁那如同凝实的煞气吓傻了的许锦现在依旧没有从刚刚的阴影中走出来,现在全身还有点颤颤巍巍的。 原本在多年混迹花柳的风尘之地的他就气息虚浮,岂是几个月的安分守己就能补回来的?就算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武者,也会在左宁的煞气之下饱受影响,何况他这样的一个纨绔? 所以再被左宁这么一震慑,没有当场尿了都算不错了。 而在许锦的描述的时候,许亭旁边的颜歆微微一皱眉。 他很明白,左宁那如同凝实了一般的煞气是怎么来的,这是因为左宁在北境战场上杀的敌人太多所导致的,颜歆虽然也立下不俗的战功,不然也坐不到车骑将军这个位置上,但他在左宁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远远不如左宁。 出道四年便经历了北境的三场震惊天下的战役,甚至还是作为先登军的统领参加的。 这纯纯从十来万人厮杀的沙场上凝聚的煞气,使得左宁的战力可能可不是天下腹地这些江湖宗师所能比拟的。 这样子看来,左宁似乎比想象中还要难处理了。 “杨密。” “侄儿在。” 听见叔父喊他,没有受到多少影响的杨密连忙来到了颜歆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回道。 “即刻前往青州。还有,你告诫你们这帮京城公子,别要招惹左宁,眼睛给我擦亮了,尤其是你们现在对京城里面的大家小姐有想法的年轻人,但凡发现左宁和他们家有接触,告诉我们,然后把你们心仪的小姐给我忘了。” 说着,颜歆看了看一边的许锦,然后魁梧的大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左宁现在官至护军都尉,又是皇亲国戚,公主驸马,本身还是巅峰宗师,他已经是我们这一个层次的人,你们这些二代连和别人搭话都不配!知道吗。” 杨密本来就是那种比较机灵的人,在看到左宁之后就直接退让都说明他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二代们算是那种聪明人了,不然也不会被颜歆委以重任。 在明白了叔父的意思之后,杨密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还有,今天左宁被顾丞相邀请去了府上做客。顾家不是和我们一条路的。” 对于刚刚的事情,颜歆简单告诫了杨密一番,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儿,他还是很看重的,武道天赋虽然比不上周衍,左宁那些人,起码还是不错的,而且脑瓜子也灵活,好好培养也能成为成事的过程中一块很重要的砖。 告诫了他一番之后,颜歆顺带提了一嘴顾家的事情。 作为他的叔父,怎么会看不出来杨密对顾丞相的闺女有点意思?于是便顺带点了他一下。 ? 在听到叔父突然提了一嘴顾家,又结合刚刚叔父的告诫,杨密的眸子不由得黯淡了些许,脑海一闪而过一道空灵如仙的倩影…… “是。” 似乎听出了杨密那有些失落的情绪在语气之中,许亭拍了拍儿子和杨密的肩膀,只是淡淡地说道: “事成之后,还怕得不得几位姑娘的芳心不成?大丈夫何必拘泥于一时?只有胜者,才配享受这些一切的美好,懂了吗?” 许亭那充满了安慰的话中,在许锦和杨密的耳朵里,却似一块寒冰,散发出阵阵凉意, “后日左宁大婚,就正常过去,锦儿,你去给左都尉认个错,大婚现场他就是计较,也得把此事给放了,妙春斋那边,别去了,安安心心学几个月。” 言罢,许亭就重新坐回了棋盘前,招呼颜歆过来接着对弈,不再理会两个小辈了。 “许兄,叔父委我重任,恕我不能再奉陪了,先走一步。” 看着此事已经被父辈们敲定之后,杨密也没有心思再去风尘之地混迹或者拜访哪家的小姐了。 是该收收心了。 第34章 谷雨大婚 一次上朝之后,就是足足两周的休沐,而今日,则距离上次上朝已经过了两天,满城的气氛也在骤然间,变得喜气洋洋,尤其是皇宫一直到了左都尉府上的青石大道上,更是被红色的绸缎,大红的灯笼装点了一路。 谷雨到了。 怀玉公主今日,便要下嫁给燕州牧之孙,安燕侯之子,如今任护军都尉的左宁,左世子了。 “怀玉公主听闻性子温婉,如今和左都尉喜结连理,倒是一件皆大欢喜的美事,今早就有衙门里的人提了只烧鹅送了过来,听闻整一条玉门街的商铺都收到这个彩头……” 客栈内,店小二在和往来的顾客如是说道,说话间,目光还瞥向了远处街尽头的都尉府…… 在客栈的角落处,一个身材高挑,但是被一件白色的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桌前,面前摆着一碟酱牛肉和一壶清茶,女子听着客栈里面的讨论的话语,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微笑。 说好要在江湖再见,但是陆水寒哪里压得住对情郎的思念之情? 所以兜兜转转,她还是进京了,也很凑巧地在沈鸾和左宁大婚的当天进了京城。 “性子温婉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水寒突然有点担心那个怀玉公主了。 别看左宁表面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其实在她心里,左宁早就被贴上了色胚的标签…… 性子温婉的公主殿下进门之后要被那个死人情种给摆布成什么样她想都不敢想! 她端起茶杯,微微抬起头抿了一口茶,雪白的睫毛微微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东西,而后便有一抹红霞浮现在她柔美的脸蛋上。 …… “公主殿下,出嫁乃是一件人生的大喜之事,放轻松点……” 梳妆台前,沈鸾的贴身丫鬟夭桃和沈鸢一起,在为她梳妆打扮着,夭桃看着心绪不安的主子,轻声安抚道。 说话间,手中的金梳轻轻地顺着沈鸾那柔顺的长发慢慢梳着,小丫鬟那短短的小猫脸上满是羡慕之情,也有几分期待。 毕竟,公主殿下出嫁了,自己肯定也要跟着的,那宫墙外的景象有多美好,她想都不敢想! “姐姐~你要是不想嫁,能不能换成我……哎呦!打我干嘛嘛!” 日常嘴欠的沈鸢在打趣后,也日常挨了姐姐沈鸾的一顿训, “出嫁乃是人生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能随意换来换去。” 沈鸾一边说道,一边轻轻捏着自己那精巧的手指,没有任何装饰的一对柔荑如玉笋一般好看。 “对了,姐姐,以后你在姐夫家里,是排老大吗?” ? 什么排老大? 沈鸾有些疑惑地看着妹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沈鸢在说什么东西。 “辈分啊,不过姐姐你应该是第一个进门的,肯定是排老大,云州的安姐姐肯定没有姐姐你快,就算按照洞房花烛夜的顺序,也没有姐姐你快……” 听着沈鸢那越来越歪了的话,面子皮薄的沈鸾面红耳赤,伸出手来在沈鸢那被薄裙包裹的小屁股蛋上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又说些不着调的话……” “哎呦!打我干吗嘛……” 没有再理会这个比出嫁的自己还要激动的妹妹,沈鸾看向了面前的铜镜…… 身上火红的嫁衣有着一只金色的凰鸟,一对似醉非醉的桃花美眸里,是数不尽的紧张,为她平添几分柔弱,朱唇上点缀着淡红的胭脂,晶莹剔透,本来就清雅柔美的她,此时此刻在那华美的锦簇之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夭桃听着两个公主的对话,笑而不语,只是在沈鸾的背后,认真地盘头发。 随着最后一根金簪被夭桃插进了沈鸾被盘好的头发当中之后,顿时整一个屋子里面都仿佛亮了许多。 要出嫁了啊…… “对了,姐姐,今天父皇不过去了,是云舟叔代位为你主持大婚。谢谢姐姐为我向父皇请求,得以让我能向姐夫拜师习武……” 沈鸾微微一笑,在沈鸢眼里,这个动作似乎和姐夫好像…… 姐夫也是喜欢在说话前微微笑…… “母后不在了,我作为姐姐,理应该照顾你们。拜了师,可就要好好学哦,父皇可是把腰牌都给了你,让你甚至可以跟着阿宁去校场呢。” 沈鸢露出一个小小的虎牙,朝着姐姐嘻嘻一笑: “嗯嗯呢。” …… 张皓站在后面,看着面前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的高大身影默不作声。 今天是公主出嫁的日子,陛下没有去送最疼爱的女儿,而是来到了相青山的慧陵,前皇后去世之后葬的地方…… 暮春的风,说冷不冷,但是此时此刻却有着几分萧索的味道…… 一袭青袍的公子,在一个下人的陪同下,行走在了早春的熙日底下,在京城里面晃荡,似乎和其他王公贵子一般无二。 街上,也不乏和自己一样的衣着华美的少爷,更多的却是衣着平平无奇的平凡人,天上云卷云舒,时不时微微遮去了刺眼的阳光,投下了几分阴凉。 “小雀,我说你别卖你的那些诗集了,老老实实帮我打理一下客栈,赚的铜板不比你卖你的破诗要赚的多!” 少女端在自己的摊子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客栈老掌柜的善意,就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摊。 “要我说,真有才学,那就去书院里面当个教书的女夫子啊。” 客栈里面也不乏一些不和谐的讥笑,似乎是看不惯少女那自视清高的模样。 女夫子吗?可书院里面的女夫子哪位不是世家豪族的千金大小姐,和我这种寒门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那些大家族怎么会看得上自己这样一个落魄女诗人,让自己去担任夫子?说出去都令人耻笑。 就在小雀姑娘微垂眼眸,托着腮郁闷地胡思乱想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舒云几处在,只是缘风起。姑娘这个缘风起,倒是有点意思。” 青袍公子站在了那位被唤做小雀的少女面前,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仔细端详着少女摊位上,摊开,呈现出来的诗句,轻轻吟诵道, 公子看了看虽然面黄肌瘦,但是难掩秀色清丽的少女,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公子,你又来了啊。” 小雀姑娘看见青袍公子,刚刚有点忧郁的小脸上也顿时扬起了一抹笑容,好似看见了知己一般。 这位青袍公子隔三差五就会来自己的摊位面前,将自己最新写好的诗集买走,然后一边在临走前,一边打开和手下的人一起看,似乎还在教他们一般。 自己的诗被人认可了,便是对她的坚持最好的肯定。 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熟悉了不少。 “嗯呐,小雀姑娘,多次相见,我还不曾知你芳名,敢问姑娘芳名?” 这一次,像是鼓起勇气一般的青袍公子终于开始向小雀姑娘询问了关于她的东西。 小雀呵呵一笑,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逸公子,我姓宁,单名一个雀。” “宁雀姑娘,云缘风而起,你我也好似流云与春风,因缘而识,舍妹如今二七年华,某希望姑娘能上府上,任舍妹的夫子。姑娘可愿顺此缘?” 夫子? 自己居然会被认可,然后请去府上当一名教书的夫子! 宁雀看着眼前表情诚恳的逸公子,不知道怎么得就答应了下来。 后面,宁雀才知道,这个逸公子居然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而去担任公主的夫子,本来就是太子沈逸的一个幌子罢了。太子要的,不只是希望妹妹找到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夫子然后好好相处,还有希望自己找到一个能干多才的女夫子…… 从那以后,宁雀就过上了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白天教导公主殿下,晚上教导太子殿下。 时间过了好久,几个月?还是几年?她记不清了,甚至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终究不过是被心思忒坏的太子给骗了身子,一辈子也就那样了的想法。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寒门没有背景的小姑娘罢了。 就在宁姑娘身心都操劳地有点抑郁之时,太子登基了。 然后,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他力排众议,立为了皇后。 “你名为雀,那我就让我们的孩子以后都以神鸟为名。” 那一天,黄袍加身的他,拉开了闺房的大门,又一次将她抱在了床上,吻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捧着她已经红润,带了几分醇熟的韵味的小脸轻轻地亲着,一直亲着…… 这时候,她笑了,她才知道,自己不是被他骗了身子,而是包括自己那颗心也被他骗走了…… …… 站在了青石碑前,带着凉意的春风将他的衣袍吹起来,已经沧桑了许多的沈逸也没有多年前的意气风发了。 “阿雀,鸾儿今天就要出嫁了,他的夫君的名可是和你的姓一样啊,他夫君可当今的天下最杰出的青年才俊,想必你在地下也会为鸾儿高兴吧……” 沈逸轻轻呢喃道,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里面便湿润了几分,泪水也在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落。 纵使后宫佳丽三千,他也只倾心于那一位在生活饥寒交迫下,也不愿屈服的姑娘。 一杯烈酒入喉,却也烧不尽满腔的郁闷和伤感。 将身边那壶酒,轻轻浇了一点在墓碑前,然后沈逸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哭腔道: “以前我就喜欢看你醉醺醺的模样,呵呵,那样的你真的好可爱……对了,今天是谷雨啊……多少年前,我这个大骗子就是在那年的谷雨夜里,把妹妹的夫子给骗上了床。如今又是一朝谷雨时节了,好似一场轮回啊……” 站在宁皇后的墓前,沈逸自言自语地在回忆着和小姑娘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越说,他的声音就越哽咽,直到最后,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转而是,那默默的呜咽声…… “……雀儿,我好想你啊……” 张皓看着思念宁皇后而伏倒在墓碑前,抚摸着“宁雀”两个字,声泪俱下的陛下,默不作声,鼻子也是一酸,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云卷云舒,皆是缘风而起。 如今这场风,已然吹到了又一代新人的身边。 …… 夜幕,悄然而至。 当沈鸾被装点着大红鲜花的宝马雕车送到了都尉府的门口之时,披着红头盖的她听见外面那嘈杂的声音竟然有点恍惚,时间仿佛慢慢悠悠的,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了大厅里面的。 她穿着红色的绣鞋小步小步地向前走,却因为身材太好了,反而看不见脚下的路…… 最后,好像是在妹妹的引导下,她才最终站定了,透过了一点点缝隙,勉强看见了夫君左宁的……裤脚…… 在听到司仪在前面高声大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之后,沈鸾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结婚了。 …… “恭喜啊,恭喜!” “谢谢。” “左都尉,我敬你一杯!以后同朝共事,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 在宴席上面,也是和沈鸾一样一身火红婚服的左宁此时此刻被已经喝嗨了的唐颐和沈云舟拉着,到处去敬酒,作为新郎官的他自然是不能推辞,于是…… 唐颐醉醺醺地看着一直在喝酒,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左宁怔怔出神。 “不是,世子,你怎么……?” 左宁再接下一杯酒之后,一口灌下,扭头看向了老唐,然后笑吟吟地说道: “我只是不喜欢喝酒,又不代表我不能喝。” ? 在一边喝嗨了的沈云舟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他感觉被这个臭小子侮辱了,于是他高声大喊道: “新郎官说!你们所有人一起灌他,他都不会倒!诸位同僚们!你们怎么说!?” 在另一个桌子边上的许亭马上附和了一声:“怎么说!?灌啊!”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的宾客们都纷纷响应, “左都尉,今晚上也别去洞房了!把我们全部喝倒了再去!” “沉将军所言既是!来来来,左都尉,今晚,把我们都放到了再回去!” …… 看着周遭闹闹地起哄的众人,左宁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举起了酒杯,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他笑道: “那各位别喝吐了才是。” “嘿?嚣张!来干!” 第35章 鸾心 外宅在推杯换盏之际,内宅里面的蜡烛都已经换了好几根了。 月上枝头,皓月如霜。 宾客的嬉闹声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地少了一些。 夜已经深了。 独自一个人待在了婚房内的沈鸾现在感觉整一个人有点迷迷糊糊的,头上的首饰加上挡住了一切的红头盖在她的感觉下,越来越像是一种负担,在压着自己的脑袋。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大红的床榻上,艳红的嫁衣也掩不住她那过分窈窕的身段儿,双手交叠在了小腹处,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褥上。 外面嘈杂的酒宴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尽管床榻很软,坐着也不会很难受,但是沈鸾紧绷的身子在端坐了许久之后,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了。 她也不是很敢乱动,因为她害怕自己刚好在动来动去缓解身体的疲惫之际,左宁刚好推门进来…… 因为身段儿过分好的缘故,导致她只能透过侧面的一点点缝隙,用眼尾的余光观察盖头外面,沈鸾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得无聊地自言自语道, “怎么这么难熬呀……” 好累啊,等一下估计还要做那些羞人的事情……要不,小睡一会儿吧? 当这个想法浮现出来之后,脑子迷迷糊糊的沈鸾顿时感觉脸颊滚烫发热,然后很快一股倦意袭来,再也顶不住了的她便轻轻地褪去了绣鞋,慢慢地躺在了被褥上,闭上了美眸。 当她躺在床上时,头上的首饰的负重一时间也荡然无存。 好舒服啊……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婚房内的这根蜡烛燃到快没了之时, 木门“吱呀”一声 被人推开了。 当左宁带着满身的酒气,但是目光清明,步伐稳健地轻手轻脚推门而入之后,在他以为会安安静静端坐在被褥上,等待自己掀头盖的新婚妻子此时此刻却披着红盖头蜷缩在了床上,似乎在睡觉…… 眠了? 刚刚外宅的宴会上,因为左宁的语气太嚣张了,导致今天的新郎官成了宴会上的众矢之首,被一大帮子喝嗨了的中年人轮着灌酒…… 就算是左宁千杯不倒也架不住这么多人轮着灌啊。 不得已的,左宁才动了自己那武圣的实力来化解部分醉意,这才能勉强扛住了今天到访宾客的“群殴”。 开着外挂,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将所有人全干趴下了。 然后唤来下人把这些在朝堂之上稳如泰山,现在却大醉酩酊的一国重臣们纷纷抬回家之后,才得空来完成婚礼最后的流程。 入洞房。 看着像小宝宝一样蜷缩着睡觉的沈鸾连袜子都没有脱下了就睡了,左宁也是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走近来,轻轻地为妻子褪去了红色的小袜,露出了一对晶莹如玉的脚丫子…… 看着十只弯弯的,嫩红嫩红的足趾,他怔怔出神。 神使鬼差之下,左宁俯下身子来,在沈鸾白嫩嫩地脚踝处,轻轻吻了一下…… 刚刚为她脱袜子的小小地动作,却将还在浅睡的沈鸾给惊醒了,当她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脚踝处居然被人啵了一下! !? 她顿时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刚好一脚踹到了蹲在床榻前的左宁脸上,将猝不及防地左宁给一脚踢翻了。 突然被人品尝了玉足而惊魂未定地沈鸾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吓得在大口喘着气,然后柔柔弱弱地问了一句: “阿宁?” 清醒过来的她从来都没有别人如此待过,沈鸾羞红了小脸等待着来人的声音。 莫名其妙挨了一脚的左宁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无奈地看着此时坐在床褥上的喘气的妻子,笑着说道, “起床了,鸟鸟。” 说话间,左宁便抄起桌子上的金称在沈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地掀起了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 当红盖头被掀起的时候,便露出了一张绝色倾城的,略施粉黛的娇柔脸蛋,那对有点像狐妖的桃花眼微垂着,美眸不敢直视他,还在喘着气的檀口微启,点着胭脂的水润朱唇散发出极为惊人的诱惑力。 ? 拿这个考验我是吧? 看着面前绝色倾国,肤若凝雪的新婚妻子,不由得喉结动了动…… 经不起考验的左宁看见如此玉人眉宇含羞。便直勾勾地盯着沈鸾,然后,他便低头一口将点缀着淡红胭脂的朱唇含在了嘴里,双手也不轻不重地环抱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柳腰将其搂入怀中…… “怎……唔!” 红盖头被左宁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给掀起了后,沈鸾看着眼前一身酒气的俊美夫君刚想说话,就瞧见左宁喉结上下一动,接着就被那浑厚的男子气息给包裹住,红润诱人的朱唇也被堵住了。 突然就被夫君抱起来啃胭脂,沈鸾顿时就大脑宕机了,只是在顺着左宁那略显霸道的吻在被迫迎合着,闭上了眸子,感受着种窒息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松开之后,沈鸾再睁眼,便已经是媚眼如丝,秋水剪剪的模样。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羞愤和震惊地看着左宁, 这个色胚!刚刚居然把舌头……!!! 沈鸾在左宁那温情地注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仰起头,细声细语地说道: “阿宁……交杯酒……” 不知不觉间,两个从面对面的拥抱变成了沈鸾侧坐在左宁的怀里,被他环着腰肢,他那不安分的大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紧紧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面,握住了她的柔荑…… 轻轻低头再在沈鸾的唇上啵了一下后,左宁微笑着道: “等一下我去倒。” “嗯……噢,对了……” 情迷意乱的她没有忘记今晚的一系列流程,于是便挣扎着从左宁怀里站了起来,迈着小步子,来到桌子前取过一个绣着“宁”字的香包。 在她起身之后,左宁也站了起来,将玉壶里面的清酒倒入早就准备好的两个金杯里面,然后看向了拿着一个小香包过来的沈鸾。 沈鸾小小力捏着香包走到了左宁的跟前,然后拉起的手将香包塞到了他手心里面,双眸低垂, “这是习俗上的赠物……别嫌弃啊。” 小小的香包上面的那一个金色的“宁”字和那一只燕州左家标志性的苍鹰都在告诉左宁,这个香包是沈鸾亲手绣的。 一针一线自己绣的啊,看着手里的这个定婚之礼,一时间左宁仿佛心都化了。他抬起星眸温柔地看着沈鸾,看得沈鸾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将她又一次搂入怀中,在她的小脸蛋上轻轻啄了一下,温声细语道: “怎么会嫌弃呢,我的鸟鸟。” 莫名其妙多了个花名的沈鸾嘟囔着嘴,看上去有点不满, “什么鸟鸟……肉麻……” 接着便微微用力压了一下左宁表示抗议,丰腴的大腿虽然还有两层衣料阻隔,但那种软乎乎的触感却差点让左宁差点直接耀武扬威了…… “……呵呵~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喝完交杯酒就睡觉吧。” 没有理会沈鸾的小抗议,左宁稍微压下那股燥热,接着就把一个金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哦~” 没有察觉到什么的沈鸾在左宁的引导之下,和他完成大婚仪式的最后一个步骤。 随着酒水的下肚,沈鸾本就羞红的小脸顿时就泛起了一抹艳色,气息也更加的迷乱了些许。 和喝水一样的左宁自然没有什么变化,看向晕晕乎乎的娘子,笑呵呵的。 “睡觉吧。” “啊~?不行房……吗?” 一看左宁就打算吹蜡烛准备睡觉了,已然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沈鸾禁不住问了一句。 原本左宁还打算和沈鸾再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的,因为毕竟两个人实际上也就见了两面,就算再情投意合,也还是太快了些。 但是看见沈鸾“自告奋勇”地“索求”,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沈鸾那副紧张兮兮,又充满了极致诱惑的脸蛋,左宁便凑到了她的耳边,说道: “那……行吧……,就怕你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感受着左宁呼出来的热气打在耳垂上的异样感觉,沈鸾全身微微一颤,然后一边轻轻地将头上的发簪和首饰一个一个取下来,一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 “你我已经是夫妻了……这些都是应该的……哪有什么……不可以接受……” 一袭长发彻底散落开来之后,再抬头,便是夫君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想好了?” “嗯~” 看见沈鸾如此模样,左宁也不再扭扭捏捏的了,伸出手拉开了婚袍的系带,在沈鸾全身紧张到颤抖下,替她将婚袍给褪去了,露出了白皙无瑕的雪肩…… 看着左宁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不禁噗嗤一笑,心里的紧张也去了不少。 “色胚……” 沈鸾全身感觉一凉,轻轻地笑骂一句,接着鼓起了勇气,自己将手绕到后面,将和婚服一样是火红色的肚兜给解开了,当失去约束的胖雀雀跃出的时候, 一时间,仿佛屋内都亮堂了许多。 “都说……我已经准备好了……还怎么慢慢的……夫君是有心故意欺负我吗……” 虽然身材傲人,但是无论是从腰肢还是四肢来看,沈鸾都显得清瘦苗条,傲人的也就只有胖雀雀和满月,葫芦型身材的冲击力可不是一般都惊人。 隐约兰胸,菽发初匀,脂凝暗香,盈盈紫药。 她的目光忽闪,尽管羞人难耐,但是她还是在双臂环抱间便将胖雀雀捧了起来,然后狐狸一样的媚眼带着羞涩,看向了夫君左宁,娇滴滴道。 “?” 左宁看着自己那明明是清纯可儿的柔弱玉人,现在却好像吃错药的狐狸精一样主动勾引自己,顿时眉毛一挑,再也不忍了,就将她整一个人放倒在了床褥上,邪笑一声…… “猴急~……唔————~……诶,你干嘛——嘤~” …… 房间的蜡烛熄灭了,过了好一阵子,屋里才传了一声宛如小猫叫般的娇呼…… 为暮春的夜,平添了浓郁的春意…… ……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杜甫的《客至》第二句,审核没了,自己百度吧。) (二进宫了家人们,崩溃了,自己看《琵琶行》吧。) 曲终收拨当心画,东船西舫悄无言。 莫辞更坐弹一曲,一曲红绡不知处。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别有幽愁暗恨生,大珠小珠落玉盘。 凝绝不通声暂歇,梦啼妆泪红阑干。 (审核没了一句诗……)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 “今天是谷雨了啊……阿宁今晚应该在和公主度春宵了……” 云州牧府内,满眼忧愁的李安托着香腮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春雨绵绵,默默呢喃道。 “也不知道登徒子有没有想我,应该满脑子都是公主了吧,现在应该在和公主做一些羞人的事情……他这个时候想我会不会……” 呸呸呸,想些啥呢我在…… 突然回过神来的她连忙摇摇头,把刚刚胡思乱想的杂念给甩到了一边,然后看向了脖颈处的那个红石项链…… “还不睡?” 清冷的男音从窗外的院门口传了过来,打断了李安想念未婚夫的思绪。 她抬起头,看见大哥撑着伞,站在院门口,朝她说道, “京城来了消息,左宁进京之后便担任了护军都尉,手握军权,今日也是他和怀玉公主大婚的日子。” 李淳钧远远是那一套白衣,除了他两年前大婚的那天,在得知了京城的情况之后,他便连夜冒雨过来给自己这个幺妹送信了。 “谢谢大哥!” 听见了李淳钧带过来的好消息之后,刚刚还有些忧愁的李安顿时喜笑颜开, “我睡了,大哥也快点回去和嫂子玩吧。” 说完,她便从窗口缩了回去。 在李淳钧看着厢房里的亮光突然消失之后,他那冷冰冰的脸上扬起一抹无奈的微笑,转身回去了。 第36章 翌日 昨天的天气还是有点凉意,而今天却是万里无云的晴空,谷雨过后,这天是一天比一天热了。 紧闭的婚房内,早就醒了过来的左宁正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而沈鸾则十分没有睡相地把左宁的腹肌当成了枕头,薄被遮住傲人身躯,靠在了左宁的身上,还在酣睡,操劳过度的她小脸上满是倦意。 至于左宁为什么起了个大早,主要是还是因为, 沈鸾压在了他的身上,胖雀雀则压在了他的手中,软乎乎的手感使得他现在脑子里都是昨天的尔燕…… 为了让沈鸾好好地休息,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也不知道多久了。 原本沈鸾也不会这么累的,只不过是因为她实在是太乖,太温柔懂事了。 在一开始的餐前甜点过后的时候,沈鸾就十分配合左宁,让干嘛就干嘛,甚至玩到兴致起来了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被可劲欺负都没有一点点抵触的意思,只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 尽管已经是夫妻了,沈鸾也是那种温婉到了极点的姑娘,但是碍于新婚之初,加之她长公主的身份,所以左宁一开始没有舍得可劲儿的钻研天地大道,在梳妆台前玩了一回之后便将沈鸾抱起回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结果,在躺回去的时候,玩得累到似乎有点神志不清的沈鸾扭头问了一句: “这样……就……结束了?” 一时间,左宁感觉被媳妇小瞧了,随后便再次翻身压在了沈鸾的身上打算证明自己。 然后,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大杀伤力的沈鸾还以为左宁还没有吃饱喝足,便只得任劳任怨地继续服侍相公,然后不知所以然的她都快感觉自己要去了半条命,这么久了怎么夫君还没有尽兴。 左宁还以为沈鸾战斗力有多强一样,这么久了都没有求饶,一时上头就继续“陪”媳妇闹腾,打算看看媳妇什么时候才服软。 结果到了后面,沈鸾全身发颤,连抱着他脖子的藕臂都垂下贴在枕头了无力地随着身子晃啊晃,哭哭唧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左宁才知道似乎之前媳妇确实是无心之言,单纯只是在想让他尽兴罢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搞得左宁当时人脑子都浆糊了,于是便没有再乱动,抱着操劳一夜的媳妇进入了梦乡。 终于能够休息的沈鸾便蜷缩在了他的怀中,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 慢慢地将手从丰腴处抽了出来之后,看着没有被自己的动作惊醒,依旧还在安然酣睡的沈鸾,左宁轻轻一笑,便在她额头上轻轻啵了一下,然后就起身,从床褥上下来了。 …… “唐叔,和我去趟校场。” 很快,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金丝云纹的黑色劲装后,左宁就从婚房中走了出来,穿过游廊来到了院子里,在看见院子里面躺在摇摇椅上面的中年汉子后,便随手从武器架上面取过一条长枪扔向了日常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的老唐。 突然被“偷袭”的唐颐伸出手接过了左宁扔过来的长枪,然后扭头看向了自家世子,一脸疑惑。 居然在大婚之后第一天就心系工作,想当年自己初尝云雨巫山时,第二天早上可是满脑子白花花。 甚至有点不想从温柔乡里面出来的感觉。 结果今天,自家世子却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心思也放在了禁军上面,大婚过后第一天就打算去看看麾下将士,看上去就好像昨天不是大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宴会一样…… 难道说……世子是不是不行啊?还是说昨天公主不让世子碰?这样问题可就大了啊…… 唐颐直勾勾地盯着左宁,努力地想在左宁的脸上找到答案,然后看得左宁竟有点发毛了。 从小到大父亲和祖父就很多时候没空理自己,自己就是和老唐待在一起的。和老唐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左宁岂会不明白老唐脸上那震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于是乎,十分无语的左宁则没有理会唐颐,而是自顾自地一边朝马厩走去一边说道: “阿鸾昨晚累坏了,估计一时半会还醒不来,我们在临走前把门关好了。对了,家里没人看着是不是……” 听到左宁的话之后,老唐恍然大悟。 噢,原来如此。 原来是公主不堪重负早早入睡了,自家世子则是精龙活虎的气血非凡百战不怠,果然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勇猛无双。 提起左宁丢过来的长枪,唐颐快步走了上去,昨天虽然他也喝了不少,但是为了照顾新郎官的左宁,却是假装喝醉,早早脱离战场。 所以也就没有影响到他早起晒太阳。 “这个无妨,公主的贴身宫女昨天也陪嫁过来了,夭桃!” “诶!唐将军!” 随着老唐对着院长另一头的深处喊了一声,一个打扮斯斯文文的小丫鬟便一边回应着,一边便小跑的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怎么了?唐将军……诶?驸马早啊。” 夭桃一边有点小喘,一边朝两人鞠了个躬,手里还拿着一个鸡毛掸子,估计刚刚是在清扫院子里的那些蜘蛛网之类的脏东西。 刚刚左宁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已经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人,不太起眼的漂亮小宫女,如今沈鸾的陪嫁丫鬟。 “夭桃是吗?我和唐叔要出去一趟,等一下阿鸾醒了就去厨房煲个鸡汤给她送过去吧,把家里看好哦。” 看见有小丫鬟在,左宁也就稍微放心了不少,对着夭桃嘱咐道, “会杀鸡吗?” 杀鸡?煲汤给公主殿下喝为什么还要我自己杀呀? 夭桃一脸疑惑地看着左宁,然后仰起头看着这个俊美如妖的新主子,试探着弱弱地问了一句: “诶,左驸马……一定要我亲自杀吗……我能不能去外面买一只啊……” …… 一时间,左宁也懵住了,随即他哈哈大笑,确实是自己脑子晕了。 于是伸出手在夭桃的头上揉了揉,一边取出两张银票交给她一边笑道: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去买吧,鸟鸟喜欢吃什么你顺便也买了,再买一个小首饰给你自己,就当见面礼了。以后叫我公子就行了。” 一听左公子还送自己东西,夭桃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谢谢公子!” 第37章 检校诸将 “参见左都尉。” 营门前的一个士卒看见手提方天画戟,骑着白马不紧不慢朝这边走来的左宁和其身边手提长枪的中年汉子之后,立刻手持武器朝他们行了一个军礼,看见左宁的到来,这士卒的心里还有点诧异。 昨天谷雨之际,左都尉不是大婚吗?怎么刚刚和公主殿下完婚之后的第二天还这么早就来到了校场了。 骑着白马的左宁翻身下马,然后把缰绳交给了另外一名士卒,示意他把灵玉牵到马厩里面,然后对着刚刚第一个朝他敬礼的士卒吩咐道: “去把八军禁军校尉叫过来,让他们把各自军中已经达到了江湖高手这个层次的所有人也带过来,我去点将台等他们。” 说完,不着铠甲的左宁便带着老唐迈步径直往里面的中心的点将台走去。 得到命令的士卒也马上朝里面已经展开训练的八军奔跑着赶去。 …… 最后,当沈飞鹤和一众校尉带着队伍里的部分夫长来到了点将台下的时候,左宁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帅位之上,全身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场,表情不怒自威地看向了下面堪堪只有二十几人的队伍。 “禀报都尉,八军校尉同各自麾下十七位已经达到高手层次的夫长得令前来参见!” 刚刚守门的士卒将人带到之后,在左宁的示意下,朝众人行了一个礼之后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你们都是和我年岁相差不多的武者,八军校尉中最年长的林校尉也才长我八岁,我说会尽力让你们的实力提高一个层次也非戏言。” 随后,左宁将手中的大戟杵在一边,然后看向了底下的众人,把老唐叫了过来: “唐颐,跟随我祖父在北境同北戎,北辽征战多年的燕州军一名偏将。武艺层次和你们一样,都气脉通体,达到了江湖高手,不过,唐将军是内息圆满的巅峰高手。 八军校尉。” 在听见左宁在介绍自己的家将之后,众人的心里似乎已经要猜到左宁想干嘛的了,八军校尉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末将在!” “想要更进一步,那就在老唐的枪下撑过五个回合先吧。” 说完,他便示意老唐下去校场上,好好招呼一下这些个年轻人。 而老唐一听左宁又配雪脂金疮药,又叫自己过来就知道世子需要筛选出一批合格的心腹班底了。 于是老唐也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在左宁的注视下,提着长枪朝下方走去。 每朝那二十五人走近一步,他身上所释放出来的气场就强大一分,直到他在这些个年轻人面前站定之后,他的气场便一如当初和北境外族战斗那样,那种满是煞气的气场根本不是如今虽然号称天下精锐之一的禁军里的武者能比拟的。 在老唐这样从尸山血海厮杀了快有三十年的老将面前,禁军的这些年轻武者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论战斗经验,天下没有一个军队敢说可以和燕州军,云州军一较高下。 这是两支队伍是无可争议,名副其实的天下兵王。 沈飞鹤和几位同僚对视一眼,然后扭头看向了那位明明实力也就在巅峰高手,却有着堪比宗师气场的中年汉子,不禁咽了一口水。 从号称天下兵王的燕州军杀出来,能成为燕州左家的家将…… 这样的人,实力绝对不能凭借武艺层次来衡量! “飞鹤,你在我们当中实力最强,等一下再上吧,我先上去给你摸石头探个路。” 就在沈飞鹤打算第一个上前挑战唐颐的时候,一边的步军校尉胡靖伸出手拦住了沈飞鹤,从旁边左宁早就准备好的兵器架上面取过一把开山斧掂量了一下之后,便径直走向了唐颐。 “唐将军,请指教!” “嗯。” 待唐颐的话音落下之后,胡靖手中的开山斧顿时被他挥了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前面站定的唐颐! 呼! 而在他面前的唐颐,在看见骤然暴起的胡靖之后,却没有着急忙慌地准备接招。他那带着几道疤痕的脸上满是镇定自若的表情。 看着他手里砍向自己的大斧,只见唐颐微微扎了一个马步,腰马合一,这才从容不迫地将手中的银枪探出,刺向了开山斧的斧面之侧! 在发出了一声金属清脆的碰撞声之后, 叮! 然后老唐突然腰马发力内息骤然爆发,在电光火石之间抖了一记枪花!这一记枪花的力道之大,愣是将胡靖手中的开山斧在他虎口被震的突然发麻之下,在他面露震惊的表情下,硬生生给弹开了! 接着在化开胡靖这一记力劈之后,唐颐可没有等胡靖反应撤回兵器然后出击,他的任务可是五轮之内击败这些小伙子们。 于是他在弹开了开山斧后瞬间抽回了长枪,然后在胡靖来不及收回开山斧的刹那,手中的银枪便再一次刺出,这一记寒芒,让胡靖根本无法化解,只能看着唐颐的一枪点在了他咽喉前半寸的位置,停住。 空气仿佛都寂静了,胡靖看着喉前半寸的枪尖,冷汗都下来了,如果此时此刻是两军对垒,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尽管自己和眼前这个气势磅礴,煞气十足的中年老将武艺层次差距不算很大。 但是自己落败了,只坚持了两个回合。 落败的如此之快…… “开山斧,使得一往无前是好事,也是弊端。战斗经验严重不足,等一下再论,下一位。” 坐在帅台上的左宁看着底下刚刚短暂交手的两人,点评道。 对于老唐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战斗经验丰富的他能够很冷静的处理面前的对手,不慌不乱,找到破绽然后一击制胜,很符合沙场上杀敌的习惯,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至于胡靖,只能说还得多练,光有武艺的花架子,是没有用的。 “下一位,是谁。” 唐颐瞬间斗败了胡靖之后,将身体稳定之后,把目光投向了人群里面。 第38章 沈飞鹤 胡靖退到了一边之后,一脸歉意地看了看身边的同僚们,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说好了要替他们摸石头问路来着,结果自己两招落败,和上去送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石头是摸了,但是很可惜,路没有问出来。 离胡靖最近的徐成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无妨,唐将军可比我们的战斗经验丰富太多了,落败也很正常。” 光看胡靖和唐颐的这一场交手,他心里就知道,其实自己这边,不管是八军禁军还是右军,羽军的校尉,在燕州军,云州军里面的老牌将领里面都是不够看的。 天下四大精锐,燕州军,云州军,京城禁军,以及镇守南疆的镇夷军。 而燕州军和云州军常年在北境和年年都南下进犯的北戎,北辽进行交战,虽然这些年突然开始呈现燕云二州一边倒地屠戮北边蛮子的情况,但是往前数十年其实都是一个焦灼对峙的情况。 这所谓的天下四大精锐,燕云州军,就根本不是其他两支军团比得了的。 …… 徐成君一步迈出,从武器架上面取过一条朴刀,然后摆好阵仗,目光凝重地看着站定在不远处的唐颐,长吸了一口气,随后便一步跃出,将朴刀蓄到了后背一刀劈向了唐颐。 其实无论是徐成君还是胡靖,他们的水平放在一般人里面都是不错的了,只是,他们面对的是在北境尸山血海中厮杀了三十年都不曾重伤残躯的唐颐! “嗯?荆州徐家的刀法……这娃子还是有点来头的啊……” 只是徐成君的一个起手式,唐颐就认出了他的来历,虽然荆州徐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是在江湖上却曾经出过一位巅峰宗师,那一手徐家刀以刚猛而闻名江湖,只是如今的徐家,据说家主也只是一个初入宗师的三等宗师,放在天下江湖世家中,属实不够亮眼。 “老徐的刀法,应该能给唐将军一点压力吧?” 胡靖喘着气问道,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最前面的沈飞鹤。 沈飞鹤可不这么觉得,唐老前辈可不一定没有听说过之前闻名的徐家刀。 “不好说……” 果然没有出沈飞鹤的所料, 唐颐确实没有故技重施,做出和刚刚打胡靖一样的应对,而是很有针对性地再次扎了一个马步,将手中紧握的银枪宛如毒蛇一般点向了徐成君的大腿! 看见如此,沈飞鹤叹了口气。 唐颐果然是知道徐家刀的,甚至还能针对性地进攻了徐家刀的罩门。 看样子,不只是知道徐家刀,甚至可以说是唐颐已经很熟悉徐家刀。 在军伍中沉浸多年,尽管武艺层次没有达到宗师,但是老唐的战斗技巧和对武学的精湛程度可不输一般的宗师,在面对作为多年前闻名江湖的徐家刀,清楚其罩门的唐颐便选择直接取巧,对其的罩门进行一个针对性的反击! 更何况徐成君境界不足,战斗技巧也不够,原本尚有罩门的徐家刀的罩门,便好似一个放在明面上的巨大破绽在他身上被放大了。 而徐家刀的这个起手式的罩门,就在出刀者的大腿之上! 看见战斗经验如此丰富的老唐居然十分清楚自己的武学来历,甚至是能进行针对性的攻击,徐成君就知道自己落败已经是迟早的问题了。 于是乎,他顷刻间断掉了自己着记起手式,转而屈身一刀朝老唐的腰处斩去,同时宽大的刀面还拦在了老唐点出的银枪之前,化解了这一记点刺! “这个拆招还算有点意思……” 不过嘛……还是太嫩了一点。 唐颐还是那样的从容不迫,在手中的银枪被朴刀拦住之后,他并如正常人那样的反应那样选择抽回去对徐成君的这一记腰斩进行一个抵挡,而是将银枪朝下狠狠一扎,整一个人借助握住长枪的力劲高高越起,然后一记鞭腿便扫向了徐成君的头颅! 乎! 这一下的反击让旁边的众人,除了左宁没有一个预料到,这一招太出乎意料了! 在一边围观的众人都想不到,何况是当局者的徐成君? 他万万想不到,唐颐居然选择这样进行反打,在自己已经彻底反应不过之际,胜负已定。 随着徐成君手中的朴刀砍在银枪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后,老唐的鞭腿也到了,不过老唐自然是没有对着他的头真踢过去,而是一腿甩在了徐成君的肩膀上,然后将他直接踢倒了在了一侧。 三回合,落败的速度并没有比胡靖慢多少。 “徐家的刀法,刚猛倒是够了,罩门却没有注意好,破绽太多了。下一位。” 对于徐成君出身于荆州徐家,倒是让左宁有点意外,况且徐成君天赋优于老唐,倒是可重点关照一下。 随着徐成君迅速落败之后,其他的八军校尉又轮流上前挑战老唐, 无论是谁,都无一例外全部被唐颐秋风扫落叶一般给秒了。 就是坚持最久的林峰,也只是堪堪坚持了六个回合而已。 打完七轮的老唐连气都没有喘,手提银枪依旧和之前一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北境厮杀出来的顶级江湖高手,恐怖如斯。 其实现在别看老唐风轻云淡的,犹如一个绝世高手一般站在一边,他心里还是挺发毛的。 这群小伙子论天赋肯定不如左宁,甚至和左宁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但是自己也不复年轻了,再怎么经验丰富也不复当年勇了。 而且这些小伙子其实也就缺少了战斗经验罢了,比那些正常的江湖武人可是强上不少的。 而至于那些堪堪达到高手的夫长在见到自己这边的校尉长官们几乎被碾压势爆杀之后,也就没有上前了,因为他们连和老唐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林峰落败之后,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沈飞鹤。 面对横扫了自己七位同僚的唐颐,沈飞鹤取过一条大枪,神情严肃,脑子里面回想起父亲的教导,他深吸一口气: “唐将军,在下执金校尉沈飞鹤,请指教。” 第39章 尽力局 唐颐那有着数道刀疤的老脸上,看着面前和他一样主使长枪,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年轻人,面容古井不波。 缓缓将下盘一沉,面对沈飞鹤摆出来了一个起手势,犹如一座巍然不动的高山,拦在了他的面前。 左宁一挑眉毛,饶有趣味地看着底下对峙二人,他对沈云舟这个私生子的实力倒是好奇的很。 不知道他有没有从沈云舟这位天下第四的宗师身上学到真本事呢? 他侧身坐在一边,托着腮,又扫了一眼那些已经放弃挑战老唐而来到了队伍最后的那些夫长,叹了口气。 沈飞鹤看见已经摆好架势的唐颐,也不再言语,将手中的大枪平举指向他,然后深吸一口气: “承让!” 话音落下,沈飞鹤便动了,他使用的自然是沈云舟成名于江湖的八步镇龙枪,不过因为沈云舟不想将自己这个私生子身为暗子的身份暴露出来,于是只是教了他一个简化修改版的。 这个简化版的八步镇龙枪,如果不是眼睛毒辣,对于百家之技极为熟悉的顶尖武者,基本上都看不出来是原本的八步镇龙枪。 只见沈飞鹤脚步一错,整一个人便好似一根利箭一般窜了出去,行如龙蟒! 长枪的尖锋闪烁着亮眼夺目的银光直刺唐颐的面门! 沈飞鹤的速度和施展的枪法让老唐一时间有些诧异,不但他的速度比之前的几位校尉都要快上不少,而且枪法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感觉。 面对沈飞鹤这一枪,在一时间摸不清底的情况下,并没有贸然反击,而是抬起银枪一枪点出,刺向沈飞鹤的长枪的枪尖,进行一个抵挡。 “唐将军没有直接反打,而是被动先吃飞鹤两招?” 捂着现在还有点发麻的左肩,徐成君说道。 最开始就落败的胡靖插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内的两个人,一言不发。 随着一声 叮! 唐颐将沈飞鹤刺来的长枪瞬间弹开之后,沈飞鹤却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如此,于是便顺势将长枪从腰上一绕而过,好似长刀一样斩向了唐颐的脖颈!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唐颐一时间也没有再托大了,这里沈飞鹤一记直刺加上的变招斩首的两招很明显就是绝对的战场厮杀技巧,一时间他的神情也凝重了一些。 于是唐颐在抽枪之后迅速把长枪一竖直接把枪杆朝沈飞鹤手中长枪的枪刃上撞过去! 这一下碰撞可没有之前那般清脆了,而是显得格外地沉闷! 唐颐那巨大推力把枪杆撞上枪头之上时所传递来的巨力使得沈沈飞鹤虎口猛然一颤,差点没有握住自己的长枪! 但就是如此,沈飞鹤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感慨和震惊,因为唐颐的进攻肯定会在自己的进攻被拦下之后发起! 果不其然,在唐颐看见沈飞鹤露出这一点点破绽之后,便选择了立刻乘势追击!手中的银枪犹如一条毒蛇一般刺出,直探沈飞鹤的心口。 早就心有防备的沈飞鹤见状,便立刻举起手里的长枪横在了自己的胸口挡住了这一记毒辣的直刺! “打的好凶。” 林峰目光忽闪,说道, “沈兄倒是没有我们那般狼狈,虽然还是被唐将军压在下风,但是起码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确实如此,就看沈兄就接住几招了。” …… 只是修行天赋不足但是武学造诣天赋高得吓人的老唐在和沈飞鹤交手数个回合之后,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沈飞鹤的枪法有种熟悉感了。 这套枪法分明就是镇南王沈云舟的成名绝学八步镇龙枪的简化版! 那么这沈飞鹤…… 唐颐似乎懂了什么东西…… 既然是八步镇龙枪,那就有说法了。 只见唐颐一脚蹬出,踢在了迅速横枪防御的沈飞鹤的枪杆之上,然后和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对于明明占据上风却放弃了优势对沈飞鹤进行持续压制的唐颐,几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老唐的做法。 除了左宁。 他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弯起了一点弧度。 因为他清楚,作为自己武学的启蒙老师,老唐已经看出来了沈飞鹤的跟脚,而沈云舟在当年成名最让他耿耿于怀的就是落败于自己的父亲天下第三宗师左统江的方天画戟之下。 依照老唐的性子。。。 估计是要使用左家戟法了。 果然没有出乎左宁的预料,只见唐颐做出了和当初左宁暴打陆水寒那会一模一样的起手式,只不过,当时左宁是用于反打。 而老唐,是主动进攻! 他单手拿着枪尾,锋锐的枪尖贴在地上随着他跑向沈飞鹤的身体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犁痕! 拖刀?蓄势? 沈飞鹤看见老唐突然选择主动进攻,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双手握住长枪,死死地看着老唐冲过来的身形。 左家戟,分山! 都是长条兵刃,长枪自然可以使用出戟法! 只见全力爆发的唐颐全身肌肉骤然发力,尤其是露在外面的两条结实的双臂上,青色的血管犹如虬龙一样,狰狞! “喝!” 嘭! 随着老唐一声爆喝,他手中的银枪在空中抡起!然后裹挟着劈开山岳的气势,一枪砸在了举过头顶,横在沈飞鹤面前的枪杆之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是这一记老唐全力使出来的分山,便还是将被动抵挡的沈飞鹤一枪砸到了面色潮红,双臂颤栗,虎口酥麻! 仅仅只坚持了半息过后,再也扛不住的沈飞鹤便连人带枪被老唐砸飞了出去! 当沈飞鹤从地上爬起来时,气喘如牛地老唐已经将银枪指在了他的咽喉前。 终究还是输了。 看着底下被他击飞了的年轻人,唐颐缓了口气,笑着起来,然后赞叹道: “你是能逼出老夫全力一击才落败江湖高手,未来可期。上一个把我逼出全力使出这记分山的,现在坟头草也已经三米高了。” 沈飞鹤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他同样气息不太稳定,看着这个愿意拿出全力来和自己交手的老将军,不由得也咧嘴一下。 “老将军谬赞了。” 原来,自己打的是尽力局啊。 第40章 鸟鸟和大寒 在看见没有人再愿意上前挑战老唐之后,左宁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示意底下的众人归位,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沈飞鹤为首的一众校尉,目光里面有着些许不满,他冷冷地道: “诸位的实力,我都已经看在了眼里了。论武学天赋,你们不比老唐差,甚至还有好过他许多。但是……” 话音未落,左宁目光一凝,随手将身边的方天画戟抽出来,然后不轻不重地掷到了八军校尉的面前! ChUa! 暗金色的大戟犹如一道闪光,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之后,瞬间裹挟着左宁的部分伟力就这么砸到了点将台下,接着,强大的余波顿时激起尘土,卷起了巨大的洪流席卷众人! 众人根本没有一点点反应的时间,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被这股仅仅是左宁随手掷出大戟所产生的气浪重重地撞到,犹如被马车狠狠地撞在了胸口上一般,一下子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等到他们再起身时,狼狈不堪的程度甚至比刚刚在唐颐手里落败时,还要灰头土脸。 而没有被大戟震出的余波所掀翻的人,除了依旧稳如泰山的老唐,还有勉强稳住躯体的沈飞鹤。 “战斗经验一个个和没有一样,连我随手扔出的大戟所产生的余波都接不住,天下第四精锐就这点水平?我看,连崖州军都能压过你们!记住,你们是禁军校尉,不是要浪迹江湖的武者!你们的职责,是拱卫皇城!” 接着,他的眸子扫过了底下的这些有着江湖高手层次实力,面露羞愧之色的众人,接着说道: “想要提高,先把你们的武学造诣给我夯实了!这么好的底子,到时候却成为了废物宗师,老子丢不起这个人!从今天开始,你们给我对练!给我狠狠地对打!老唐。” 唐颐听见语气中带着几分火气的左宁喊他,便回头朝他一拜: “在!” “你留在此处督促他们。让他们狠狠地对打,只要不出人命,不缺胳膊断腿,就给我往死里打,我隔几日再来,我不想再看到我麾下的军官统领依旧还是这个德性!沈飞鹤,你把我的苍茫度带上来。” 说完,左宁便重新坐回到了帅位上,没有再看他们。 得到命令之后,除了走上前去的沈飞鹤,其他人都在老唐的注视之下,被带去校场的另一处。 而沈飞鹤走上前去拔插着地上的苍茫度时,居然一时间差点没有拔出来! 这左都尉……真的生猛!感觉怎么比他父亲给他的压力还要强上几分!? 等到沈飞鹤将这杆暗金色的方天画戟端到了他的面前之后,左宁示意他放在一边的兵器架上,然后一改刚刚冷峻的面孔,微笑着看着沈飞鹤: “一等高手却逼出了巅峰高手,曾经半步宗师的老唐使出全力一击才将你击败,沈王爷倒是有后继之人了。” 一听左宁居然直接挑明了自己和那个看上去不着调,实际上挺靠谱的父亲的关系,沈飞鹤没有再一时间承认,而是皱起了眉头: “敢问左都尉何出此言。” “八步镇龙枪,还有你的脸,够不够证明。倒是有几分警惕性,王爷没有暴露你的身份,那就是希望可以保护你,还有希望你在日后起到一个妙手的作用,所以。” 左宁屈指弹了一下被沈飞鹤握在手中的长枪: “我会教你左家戟,不过自然不是原版,我会把枪法和左家戟的部分糅合之后教给你,你别再用八步镇龙枪了,在武学造诣高一点的人眼里,你这就是直接告诉别人,你是沈王爷的儿子。” 听到左宁完全猜到了父亲的想法,并且愿意给自己给予帮助,便知道左宁应该是确定站队皇室这一派了。 于是,沈飞鹤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连忙谢道: “飞鹤谢谢都尉!” …… 一大早从客栈结了房钱之后,陆水寒就来到左宁的都尉府门口,一直徘徊。 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她的心里暗暗纠结,声音就一直在门口前踱步,不敢上去敲门。 现在她完全没有了一开始见到左宁,然后说你不接架,我就北上打你爹的气势了。 雪白的长发一如既往地隐藏在白色的斗篷里,清澈灵动的杏眸闪闪地看着大门上面鎏金的牌匾,还有昨日大婚留下来,还没有清理的痕迹。 陆怂怂有点小紧张,艰难地伸出的柔荑,却停在朱漆大门前,迟迟没有落下。 “这位姑娘?” 心里七乱八糟的陆水寒根本没有留意到后面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小丫鬟,提着一只杀好的鸡和一篮子菜走到了她的背后,然后自然就是被小丫鬟吓得一激灵。 “呀!啊……?” 陆水寒扭头,满脸尴尬地看着一脸问号的夭桃,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 夭桃看着这个一身雪白,就连眼睛睫毛,眉毛都洁白如雪的女子,眼睛一亮,脑瓜子活络的她很快就想到了些什么,然后看着陆水寒,弱弱地试探着问了一句: “姑娘是左公子的熟人吗?” 熟人?不不不,应该说是情人才是。 那这个看上去玲珑活泼的小丫鬟应该是那个怀玉公主的贴身侍女了吧。 “嗯……嗯。”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陆水寒小脸一红,点了点头。 管他这么多,先应下来等那个色胚回来就结了。 而夭桃看着陆水寒这副小女子的姿态,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那匹白马和被黑布条包裹着的长条棍状东西,心里就猜了个大概:估计是公子在江湖上认识的红颜知己,在大婚结束后,来寻公子了。 公子真是的。 虽然没听说过他去逛花柳风尘之地,但是似乎身边的丽人也不少呢。 想到这里,夭桃微微一笑,推开了朱红大门: “姑娘怎么称呼呀,先进来吧。” 陆水寒见状,也不再踌躇了,便牵着白马跟着小丫鬟进了都尉府。 第41章 姐妹相称 陆水寒跟着夭桃把白马拴好之后,背着双手,随着小丫鬟穿过了游廊,来到了内院的水榭亭中之后,就发现了一名淡蓝色长裙的绝美女子坐在亭中的长椅上,手捧着一本书卷在看书。 女子的眉宇很柔和,她深情淡雅,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书本当中,但是她满脸的倦意却是挡也挡不住,好似昨天没有睡好一样。 那自然是没睡好的,昨日被左宁锄禾日当午地耕耘到后半夜之后,才得以疲惫地进入梦乡。 而自己夫君又是那种和感觉不到疲劳的主儿,昨日喝酒喝到深夜,然后又和自己钻研怎么打井的生活要理,结果还是起了一个大早。 只有自己累死累活,差点去了半条命的悲惨世界诞生了。 沈鸾其实在左宁小心翼翼地在自己压在他手上的身体底下抽手出来之后,就已经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了,而且一醒过来,就想到了昨天顺从和左宁闹腾的情节,面红耳赤之下她便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在床上坐起来醒了一下神后,她便穿好了衣裳,推开了房门出来。结果左喊右喊,都不见夭桃这个小妮子出来,只能自己洗漱完毕之后,来到厨房自己下了碗葱油面,接着就安安静静地来到亭子里看书去了。 “殿下,有客人!” 看着已经自己收拾好了,呆在亭子里面和宫里生活状态一模一样的主子,夭桃有点不好意思,明明左公子说了,公主殿下没有这么快醒过来的呀。 怎么自己就出去了半个时辰都不到的功夫,公主殿下就已经在水榭亭里面看书了。 客人? 沈鸾听到了夭桃的呼喊声之后,便一抬头,随即就和带着白色斗篷,只露出一对眼睛和半张小脸的陆水寒那对清澈的杏眸对上了。 阿宁的红颜知己吗? 看见胸怀比自己还要巍峨的沈鸾,陆水寒看着她的那对眼睛线条好似狐狸的桃花眼,然后闪了闪自己雪白修长的睫毛。 原来那就是色胚的第一个……不对,是第三个心上人,第一个结婚的媳妇。 对面是公主,陆水寒也没有头铁,她不想让左宁等一下回来里外不是人。这种大小的问题,等李安和沈鸾见面之后,再看戏就行了,自己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至于现在…… 陆水寒看着带着几分疑惑的沈鸾,掀开放下自己斗篷的兜帽,朝着她微微一笑: “沈姐姐好呀。我叫陆水寒,阿宁在来京城的路上遇到的……嗯,也不算朋友了。枪圣是我的祖父。” 听到自报家门的陆水寒,夭桃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心中大惊: 啊?枪圣的孙女? “以后,我们能以姐妹相称吗?” 小夭桃露出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然后就提着鸡快步溜走了,这种场合,自己还是别八卦了。 听到陆水寒的话之后,沈鸾展颜一笑, “那,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阿宁好像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也没有公主架子,很好相处的沈鸾,陆水寒嘻嘻一笑,便小跑着坐到了沈鸾的身边。 …… “刘珅下狱,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明了,您看?” 京城的一处府邸内,一个带着半张幽冥鬼魅面具的年轻人坐在了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子端着一杯清澈的红茶,一边吹着,一边听下面单膝跪地的人的汇报。 “怎么办?刘珅死就死了,大不了让并州刘家再选出一名家主就是了,我们黄泉派可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过程不重要,我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并州那些世家两头吃,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吗?” 带着鬼魅面具的年轻人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师傅可是说了,如果你们这边在京城的耳朵断了,那我们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我们黄泉派,大可放弃并州豪族,转而和其他人谋事。” 讲到一半,带着鬼魅面具的年轻人将茶水喝完,然后把茶杯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拍拍屁股起身,俯视单膝跪地的那位并州刘家的家族子弟,冷冷一笑, “该急的,是你们。不是我们,并州流民已经高达数十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是坐上祥云扶摇而上,还是永坠深渊九族尽灭,全看你们自己怎么选了。我们可不会和一帮蠢货合作。” 说完,这位年轻人对着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最后说了两句, “京城外的烟柳山庄还有一点事情,等我处理完,这是你们最后的时间。告辞。” 说完,带着鬼魅面具的年轻人从大袖里面取出一把金属材质的折扇,打开发出“噌”的一声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汗流浃背了,兄弟。 一看黄泉派这边的来人这么说,这位刘家的族子就知道家族那边的蠢货们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少了一位武圣的支持,日后就算那边成事了,并州豪族们也改不了了如今的局面,甚至会其他乘势而起的世家豪族吞的干干净净…… 要不? 此时此刻,他已经萌生了直接选择投靠保皇派的想法了。 他突然意识到,似乎,好像,不是不可以!?并州那边出事也没有和京城这边商量啊?大不了,把正统换成这边…… 刘瑜越想,就发现这个事情的可行性就越高,告诉保皇派并州的实情,那就可以救下父亲刘珅,然后自己这边的京城刘家就能就在日后取代并州一系,成为主脉嫡系………… 反正也被坑得山穷水尽了,什么狗屁黄泉派,就算你是武圣的亲子那又如何?现在还不只是宗师榜上的末流宗师?镇南王沈云舟,护军都尉左宁,安燕侯左统江,大内总管邓元,燕州牧左成,光明面上的巅峰宗师保皇派就起码有五位之众!可不比一名偏安江湖的武圣差多少! 好好好,这是你们逼我的! 想到这里,刘瑜在衡量了双方的实力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然后起身就走,朝镇南王府走去。 既然不能得到从龙之功,那不如试着保旧龙,一样可以扶摇直上! 更何况,我们是朝廷义军,你们,是乱臣贼子!! 第42章 告密 “谁啊?” 镇南王府门口,刘瑜站在石狮子前面的朱漆大门猛地敲着王府的大门,同时还时不时扭头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 毕竟自己父亲下狱之后,自己的所有行为都代表了京城的并州刘家的想法,而现在。 自己要干的,可是反水的事情! 王府的小吏被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大中午的,不吃饭啊,真的是……” 然后映入小吏眼帘的,就是满头大汗,神情十万火急的刘瑜。 “十万火急,我乃户部尚书刘珅之子刘瑜!有要事相告!!!” 在小吏一时间没有搞清楚刘瑜到底来干什么的时候,刘瑜一把推过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小吏,直接便冲了进去! “诶?诶!!!你干什么!强闯王府可是重罪!他停下!” 一把被刘瑜推到了一边的王府小吏顿时就急眼了,这户部尚书的儿子怎么和个流氓一样?? 着急忙慌的刘瑜可没有功夫理会这个王府的看门小吏,而是一边捧起衣袍,一边快速地朝王府深处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在气喘吁吁地大喊道: “王爷!镇南王!在下户部尚书刘珅之子!!有要事相告,十万火急!关于并州的!!黄泉派……黄泉……” 作为巅峰宗师的沈云舟在院子里面就听见门口的动静了,他将蒲扇放在桌子上,准备过去看看这么个事儿,然后就听见了刘瑜的话。 他一步向前,瞬息间来到了刘瑜的面前将他拦住了,然后沉声问道: “黄泉派?并州黄泉派?” “王爷!哈……哈……这小子,突然闯进来,根本拦不住!看守失职,请王爷恕罪!” 看见已经露面的沈云舟,小吏连忙说道。 “无妨,你回去吧,我和这小子好好聊聊。” 沈云舟没有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现在从刘瑜的口中得知,似乎并州的黄泉派…… 和自己的宅邸被人强闯相比,这才是至关紧要的大事。 如蒙大赦的小吏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看着他,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刘瑜,然后朝沈云舟行了一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将气喘吁吁的刘瑜带到了内院之后,沈云舟示意刘瑜坐下来之后,这才问道: “刘公子,若是没有什么大事,贸然闯我的府,你可是要下去陪你父亲吃一段时间的牢饭的。” 刘瑜自然知道,所以他没有拐弯抹角地说其他东西,而是立刻从椅子上下来,单膝跪地,言辞急促,信誓旦旦,直截了当地说道: “黄泉派,并州的黄泉派,现在和并州豪族们勾结在一起,拉拢收罗了数万流民,密谋起兵!现在黄泉派宗主,武圣流云客祝天和的亲子,碧落公子现在就在城郊的烟柳山庄处!” 谋反?沈云舟听到刘瑜的话之后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目光死死地盯着一边屈身单膝跪地的刘瑜,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诬陷武圣门派和自家豪族谋反!?刘瑜,你好大的胆子!” 刘瑜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要想保住京城刘家和自己父亲的性命,此时此刻投靠保皇派是唯一的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他在沈云舟释放出来的巅峰宗师的威压之下,面色铁青,冷汗涔涔,但是还是咬着牙,言辞凿凿地说道: “王爷,小人没有诬陷,这是事实!朝廷拨款的那数百万两白银被并州一脉吞并,害我京城一脉如今朝不保夕!刘瑜如今希望可以将功赎过,救我一家罢了!黄泉派和并州豪族拉拢了流民,尤其是并州刘家,甚至和并州朝廷命官勾结,封锁了大部分并州的消息,这才导致并州的实际乱象在王御史的上奏之后才被初亏端倪!” 到现在,沈云舟已经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京城这一脉的刘珅原本应该就是并州豪族留在这边的耳朵和眼睛,结果在刘珅通过户部在拨款赈灾之后,那几百万的白银却被并州一脉的脑疾队友全部吞下不知道用去何处,也没有通知他,导致了在王劼回来之后的突然弹劾之下,直接下狱了。 这就是刘瑜此次过来的动机。 至于说黄泉派如何如何,他确实不清楚,似乎和刘瑜说的大差不差,确实黄泉派在这半年多来,莫名其妙地逐渐失去的信息,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如果说是通过和并州豪族合作达到封锁消息的目的来隐藏了自己,那就说得通了。 至于说他们想要谋反…… 沈云舟微微颔首,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如直接派人去刚刚刘瑜说的,京城郊外的烟柳山庄处打听一下? 如果属实如此,黄泉派有谋逆之心,那么直接把碧落公子祝阎抓过来,逆向封锁消息,将计就计,把黄泉派和并州豪族一同处理掉,只不过武圣祝天和的问题极为棘手罢了。 倘若刘瑜在说谎,那也无伤大雅,也可以借题发挥,先处理掉并州尾大不掉的豪族,杀鸡儆猴。 想到这里,沈云舟笑了,他拍了拍刘瑜的肩膀,然后微微一笑,收敛起了宗师的气场和风细雨地说道: “这段时间,刘公子先暂住我镇南王府吧,我相信很快这个事情就有结果了。如果你的话句句属实,那么,我想,并州刘家的主脉,应该得挪到京城来了。” 刘瑜一听沈云舟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的父亲算是得救了,而且,京城刘家,算是攀龙而上成功了。 于是乎,他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沈云舟行了一个礼: “谢王爷!” 沈云舟点点头,招手让家丁把如释重负的刘瑜给带去了客房之后,就准备起身出门。 自己和一些朝廷重臣是肯定走不开的了,而且黄泉派对于老一辈的人基本上就都起码知道的,自己亲自下场的话关乎皇族的颜面和态度,是肯定不行的。 思来想去,能完美胜任这个任务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 自己侄女的夫君,护军都尉,左宁。 第43章 一家子人 在沈云舟的考虑之下,左宁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为人的性格,能力上,都是完全够格去办这件事的。 而且他也应该不会不至于说不去之类的话,反正左宁的样子比起他们这些在明面上抛头露面许久的人来说,在这些眼高于天的武圣门派眼中,确实是相对来说极为陌生的。 黄泉派意图兵变,这种事情可半点拖不得,于是沈云舟在平复心情之后,收拾了一下衣冠,便离开了王府往左宁的府邸走去。 …… 把老唐一个人丢在了禁军校场之后,无所事事地左宁便骑着白马直接打道回府了。 倒不是说自己不想待在那个地方看他们操练,而是说新婚第一天就把媳妇一个人丢在家里确实太不当人了,况且看着一帮菜鸟菜鸡互啄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那不如干脆回来吧。 反正有老唐在那边都够了,如果他们能超越了因为早年征战而留下了一身暗伤,从半步宗师跌落到巅峰江湖高手的老唐,那他们都能直接内息周天游体步入宗师行列了。 当左宁慢悠悠地回到了都尉府之后,突然之间,就察觉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 然后他把灵玉往马厩牵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马厩里面,那匹见到灵玉之后开心地打了两个响鼻的白马踏雪…… 厮~ 一时间,在清楚陆水寒突然登门之后,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的左宁脚就好像被人用土夯住了一般,顿时就有点不太敢进去了。 毕竟里面是两位心上人和睦地等待自己的温柔乡,还是已经尸山血海的修罗场,他也不太清楚…… “大寒和鸟鸟不会吵起来了吧?不对啊,吵起来也应该有声音才是……” 左宁小声嘀咕着,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慢慢静步摸到了游廊的入口处,用极为敏锐的感知去试图分清楚里面略显安静的水榭亭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甚至还不敢肆无忌惮地往里面感知,毕竟他的大寒也是一位武者,还是一位半圣。 一旦没有摸清楚情况,被她察觉到,如果是修罗场,那后果不堪设想! “……嗯,呼吸平稳,不像是吵完架或者冷战的姿态,应该是安全的吧?” 就在左宁全神贯注地辨别水榭亭内的情况时,小小只的夭桃突然捧着一煲鸡汤,一路小跑地从厨房里面跑出来,然后看见了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左公子,于是就惊讶地问了一句: “鸡汤来喽!!!诶,左公子怎么躲在墙后面呀?” 虽然左宁已经察觉到了小丫鬟的靠近,但是想要制止她已经为时已晚了,而小丫鬟的声音明显惊动了里面的两位绝色佳人。 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的夭桃尴尬地朝无可奈何的左宁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和逃跑一样一溜烟地进了游廊之中。 “夫君?” “色胚?” 一道温婉,一道带着几分妖气的声音从水榭亭的里面传了过来。 看着夭桃的背影,已经彻底暴露了的左宁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换上了一副我已经洗好脖子了的表情,走了进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想象中的修罗场并没有发生,被夭桃的声音惊到了的两人在刚刚,只是沈鸾在好奇地摸着陆水寒那一席洁白如雪的长发罢了。 看见从角落里面走出来,然后表情一副慷慨赴死的左宁,瞬间明白左宁想法的陆水寒也学着他装模作样地板起个脸,然后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知道错了没,小宁子?还不速速过来领罚?” 相比起陆水寒那妖里妖气的模样,性子温婉的沈鸾则是噗嗤一笑,轻轻拍了拍旁边叉着腰,装出一脸不开心的模样的陆水寒,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两个戏精,班台里面的戏子都要管你们叫师傅了。夭桃,盛汤吧,四个碗哦。” 一边吃瓜的夭桃听见还有自己的份,小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她嘻嘻一笑,连忙说道: “谢谢公主!” 看着陆水寒和沈鸾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反而和和睦睦的,左宁便放下了心来,快步小跑地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张开双臂揽住两人,然后一左一右地各啵了一口,惹得两人同时发出 啧~ 的一声。 后院和睦就行,安安稳稳就是赢! “怎么了大寒,我过来了,领什么罚呢?” 亲完媳妇的左宁蹲下来,然后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许久不见的陆水寒的美眸,然后贱兮兮地说道。 看见左宁居然还贱兮兮地凑了玩这套,陆水寒美眸一转,便对一边分餐的夭桃说道: “夭桃!别给你家公子吃鸡腿,你自个和鸟鸟吃吧。” ? 想到左宁在和自己一路上打猎之后,都是首吃兽腿的行为,陆水寒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说完之后,陆水寒便漏出一个得意嘴脸,看向了一边已经懵逼的了左宁。 然后,修长的玉腿还隔着裙摆轻轻地踢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左宁。 “傻了吧?” 一下子被摸到痛点的左宁面色一沉,于是乎…… 然后,刚刚还玩挺开心的陆水寒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然后整一个人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双手也被反剪到了后面,而自己刚刚的座位,已经变成了左宁的座位了。 喜欢玩? 同样玩心大发地左宁呵呵一笑,接着对着夭桃笑眯眯地说道: “按大寒的话分吧,然后……” 他低头在没有办法反抗,被迫以这种羞耻的姿势坐在自己怀里的陆水寒那红得晶莹的耳垂上轻轻一咬, “夭桃,这个小宝宝好像没有办法自己喝汤诶,你来喂这个小宝宝喝汤。” 在一边已经笑地花枝乱颤的沈鸾看着装逼不成被夫君反杀的大寒,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看着她此时此刻有些羞耻的姿势,她突然就不由得想到了昨天被左宁抱在镜子前……似乎好像还是那个更羞耻一点…… 于是乎, 整一个亭子一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笑呵呵的两位绝色美人都羞红了脸不再言语了…… “那个……汤好了……要不,我先……走?” 夭桃感觉到此时水榭亭里面的气氛不太对,然后朝着左宁说道。 设定上和一些吃书问题的罪己诏和解释 如果看到这里的一些读者老爷,细心的人可能就能发觉出本书一些奇奇怪怪,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 就比如老唐的前期描述和现在的描述有出入,一些设定的数目等问题。 首先,我先道个歉,给诸位看官老爷造成了一点的困扰,带来了不太好的阅读体验,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然后我解释一下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 公主下嫁这本书是我在半年前就开始企划的一本武侠架空历史小说,当时就起了2W字的开头,然后因为个人原因,断了挺久的,后面重新开始写的时候已经是了九月初了,加上手写的设定稿丢失和自身疏忽原因,导致了部分吃书的问题。 我保证这些问题不再会有了,抱歉,至于一些人物设定,一些概念,诸如:青正四公子,老唐的人设,这些问题以现在20章以后为标准,希望你们可以谅解。 然后就是一些读者老爷在阅读时,通过段评为我提出的一些问题和想法。 比如说男主前面面对土匪的傻白状态,百姓对于过度夸耀燕州军的不满情绪,宗师的数量和退场太快的不合理性,和男主进京时的排场问题这些等等。 我先在本段为大家答疑解惑,还是先道个歉,没有在文中就解释清楚是我的问题,谢谢读者老爷们的发问和提醒。 首先是宗师数量问题,这里的宗师数量明确为50多人是指官方登记在册的数量,没有包括一些潜逃的罪犯,世家隐藏起来的暗子等等。实际上会稍大于这个数。 然后就是百姓对于边境守军的不满,是因为书中提到的并州饥荒导致了一个恨屋及乌的情绪,这是人性问题。而读者老爷能理性得看待边境守军这个问题确实是好事。 接着就是男主塑造,设定构想是,左宁原本就是一个锦衣玉食纯粹的武夫,加上燕云二州治理地不错导致了他以偏概全的思维。 还有一个排场问题,不喜欢高调的人这样做法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最后还有一些没有解答的问题,我看到了会在底下及时回复。 然后通过后续的人物对话和旁白进行补牢式补充。 然后读者老爷们留下的评论和留言,我都会一一去看,尽量去回复大家,给大家带来一个良好的看书体验。 最后还是要感谢大家伙的阅读和支持。我虽有成为关关公子这样的起点大神的梦想,奈何笔力不足,只能给大家伙图一乐,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去写好公主下嫁这本小说的。 不只是为了我的梦想,也是为了回应这类小说的受众读者的支持和期待。 希望大家可以在段评和书评留下自己宝贵的建议,为我这个初出茅庐的fvv新人作者给予一点点小小的支持,让我可以继续有动力写下去,让我给诸位把这个大青王朝末代,王朝更迭的故事完整讲完。 谢谢诸位读者老爷了。 凌晨了,大家伙睡觉吧,明天两更肯定准时送达! 第44章 任务 “走什么走,坐下,一家子人还分起桌来干嘛。” 看见小丫鬟不好意思地想要跑路,左宁笑着说道,虽然言语听上去颇为不满,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丝负面情绪在里面。 搞得小丫鬟都不太好意思,从来就没有说侍女可以上桌和主人家一起吃饭的,但是这又是公子的命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好了,于是把求教的目光看向了在宫里和他朝夕相处的公主殿下。 沈鸾自然也没有说什么这规矩那礼数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夭桃其实就和自己的妹妹差不多了。 所以她对着小丫鬟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以后也别分桌了,这里又不是宫里面了,听阿宁的就行。” 在同时得到两位主人的首肯之后,小夭桃这才规规矩矩坐在了一边,眼眶都红了一些,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谢谢左公子和公主殿下。” 打死也不要别人喂着喝鸡汤的陆水寒从左宁怀里挣扎出来,坐在一边,柔荑悄悄绕到了左宁的腰子上,不重不轻地拧了一下,以报刚刚“侮辱”之仇。 因为力道不大,所以左宁也就没有什么反应,任由媳妇发泄自己的小情绪了。 右侧的沈鸾在得知左宁的饮食习惯,对各种兽腿情有独钟之后,便默默地将自己碗里的鸡腿肉用筷子撕下来一半,默不作声地夹到了左宁的碗里面,然后捧着自己的瓷碗慢慢地喝着鸡汤,没有再看左宁。 看着碗的那半块鸡腿肉,左宁感动地真想狠狠地抱着鸟鸟来一顿猛亲。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了院门的门口方向,当他抬起头的几个呼吸之后,一道熟悉爽朗的声音从府邸外传来,接着就是一阵敲门声,惊动了水榭亭里面的众人。 “小子,起了没啊?” 起了没?哥们早就起了,还去了一趟校场回来了,我又不是昨天你那个自称千杯不倒然后喝到不省人事的不着调王爷! “王叔的声音?” 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还在捧着瓷碗吹去鸡汤上的热气的沈鸾抬起头看了看游廊入口,问道。 左宁虽然对镇南王的到访有些意外而且对于沈云舟诽谤自己的言论有些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对着门口方向回了一句: “早就起了!王爷直接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推门声和关门声。数息之后,沈云舟伴着他那佩戴在腰间的玉珠碰撞清脆声响,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然后一拐弯走进游廊就看着左宁被三位各有特点的绝色女子包围着,在喝鸡汤…… …… 你小子! 右侧的一位是自己侄女刚刚出嫁的沈鸾,一位是侄女的贴身宫女,陪嫁过来的小丫鬟,还有左宁左侧那一位长发洁白如雪的白裙女子是……? 白发?这一个稀世少见的特征让沈云舟不由得眉头一皱,似乎…… 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后他顿然醒悟过来了,早年自己去云州游历,拜访枪圣时,老枪圣膝下的一位孙女不就是满头白发嘛! “这位是……?” 陆水寒当时虽然记事了,但是对于沈云舟的印象不能说不深,只能说没有,她看着沈云舟,然后起身行了一礼:“沈王爷好,我叫陆水寒。” 姓陆,那没错了,果然是当初的那个小丫头,现在都这么大了呀,出落得亭亭玉立,有着沉鱼落雁之容,不过怎么又便宜了左宁这小子!? 看着莫名其妙对自己一脸不爽的沈云舟,左宁就当没有看见,问道: “王爷有啥事吗?要不先坐下来喝口鸡汤?夭桃刚刚端出来的。” 说完,左宁指了指一边的瓷煲说道, “夭桃,去给王爷拿个碗来。” “好!” “不了,今天找你是有事情。” 沈云舟一摆手说道,然后他鼻子动了动,余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煲鸡汤还有一边被大卸八块的鸡…… …… 咕咚~ “这鸡汤倒是挺鲜的,真不错,下次就来你这边蹭饭了,老张的江湖客栈居然敢收多我正常价格的三成银子。真的出生!” 一口闷完手里的这碗鸡汤之后,沈云舟抱怨了一声,然后先看了看左宁身边的两位女子,一位是侄女,一位是协助云州军镇守边疆数十载,儿子都捐躯了的枪圣孙女,判断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之后,示意夭桃先去一边回避一下,然后看向了左宁,开始说正事, “有人告密,黄泉派在并州勾结了当地世家豪族,有谋逆之心,现在黄泉派的少门主碧落公子祝阎在城郊南侧的烟柳山庄,我们这京城里的几位宗师要不就是不好出面,要不就是不如你值得信任。你现在就起身去打听一下情况,然后根据你的判断去选择是否先擒下祝阎。” 不久之前才在朝堂之上吃到了并州的大瓜,现在沈云舟却又过来告诉自己,此事另有隐情? 祝阎?一个小弱鸡宗师还是随便逮的,也就他爹祝天和难缠罢了。 “行,我现在就带着水寒过去看看。” 左宁就和沈云舟想的一样,并没有拒绝这个委派,然后在看到沈云舟有点怀疑陆水寒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水寒可是一等宗师,别担心。” 他没有说出陆水寒的真实实力,一则为了替她掩盖一下实力。二来担心沈云舟当场破防。 “那就行,对了,你这个府上连个家丁都没有,也忒寒碜了。” 家丁?对哦。 一时之间,左宁想到自己进城时,那位给了自己一枚铜章,然后让自己在剑葫客栈里面遇到了沈云舟,免去了在京城两眼一抹黑的情况的老卒。 好像是叫老李吧? 反正一个老卒罢了,还刚好是戍卫外城的右军,沈云舟的直辖禁军。 “那王爷帮我物色几位吧,对了,前几日守东门的一名老卒,有恩与我,不妨王爷把他调给我吧。就是那名被人叫做老李,曾经得了一枚剑葫客栈的铜章的那位老卒。” “小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你和陆姑娘去办事就行了。” “成。” 第45章 烟柳山庄 接着,当着沈云舟的面,左宁俯身在沈鸾的额上蜻蜓点水地轻轻啵了一口,然后就快速拉着刚刚喝完汤的大寒溜之大吉。 留下被挑衅成功一脸恼火的沈云舟和被长辈当面贴贴之后羞地面红耳赤的沈鸾。 “这个臭小子,怎么外表这么玉树临风,性子也不骄不躁的,熟了之后反而蔫坏了。” 对于这个少年早成的晚辈,沈云舟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之后的侄女,突然就产生了想揍左宁的冲动。 一边安安静静的沈鸾看着自己的叔叔那恼火的样子,心里也是不由得一笑,但是没有流于言表: “王叔还有事吗?” 有事吗?有啊,我想揍你夫君,顺便报你夫君的父亲让我当了这么久万年老四的仇! 面对这个性子随了已经逝世了的嫂子那柔柔弱弱的天然呆侄女,沈云舟越发觉得把沈鸾下嫁给左宁真的是白菜给猪拱了,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这种情绪对着那个臭小子就行了。 对乖侄女嘛,那自己还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叔叔的。 他微微一笑,说道: “没事了,我去给你们物色几位看门的护卫和家丁,对了,别什么都顺着那个臭小子,给他惯的,啧~” 说完,沈云舟就迈步离开了这里,看着一时间人都走完了的水榭亭,沈鸾轻轻一笑,又一次捧起了书本。 不要什么都顺着他…… 脑海里面回想起刚刚王叔的这句话之后,她又不禁想到了昨夜初承雨露就被抱在镜子前和左宁玩闹的景象。 色胚! …… “老李?老李!老李!” 城门处,今天进出城的人不算很多,于是老李就靠在了城墙边上,看着天空的流云静静地出神,而周围的一些同袍们也没有麻烦这个老家伙,毕竟老李已经挺年迈的,作为老卒也一直很照顾新兵蛋子,所以这些同队的后辈都会不由自主地替他负担工作和任务。 被惊醒的老李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看向了自己身边把自己吵醒的年轻士卒: “嗯?” “王爷!王爷来了!” 王爷?……!! 老李蹭地一下站了个笔直,然后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那经常不往军营里面跑的右军掌权人,镇南王沈云舟。 看着城门口照顾老兵的年轻士卒,沈云舟心里微微一笑,但是表情依旧严肃,他扫了一眼现在在这个城门口执勤的一队士卒,捏着下巴,在考虑着什么。 这队士卒一直是轮值负责守门了,给左宁拿过去看家护院肯定是够格的,而且这一队的士卒感情都不错,老兵照顾新兵蛋子,年轻人反过来给老人分担压力。但是整一队拿去丢给左宁是不是太抬举他了,这个臭小子。 而沈云舟在思索时,老李为首的这一队右军士卒此时此刻可是慌得要死。 尤其是老李,刚刚摸鱼的姿态肯定是被王爷全部看在眼里了,此时此刻他只是汗流浃背都是素质高了。 而他身边这些年轻的士卒脑子里面飞速运转,已经都在开始整理自己不能说不多,只能说基本没有的说辞来为这个老大哥同袍在沈云舟面前开脱了。 算了,就当给自己那可爱的侄女找的护卫得了,便宜那个臭小子了。 接着,沈云舟抬起头看向了那七八个大气不敢喘,神情紧张的士卒,哈哈一笑: “放轻松,老李呢?” “王爷!我在!” 听起来沈云舟不是来视察的,老李一抹额头上的冷汗,然后高声回应道。 “说起来,前几日你是不是把老张给你的剑葫客栈铜章给了一个白马青年人。” ? 这事儿? 老李点点头,还没有搞清楚沈云舟为什么提起这事儿,但是既然是自己做的,他便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是。” “那就结了,你们回去军营收拾行装,跟我走。” 听见沈云舟的话,他们慢半拍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沈云舟亲自将他们逐出右军了。 顿时老李快步走到沈云舟面前,老泪纵横地说道: “王爷!就逐我一个吧!我无所谓了,反正半只脚进黄土了,但是他们还要靠军饷养家糊口……” 沈云舟连忙打住他的话,然后把准备上前一起泪奔的那帮新兵蛋子止住,然后无奈地说道: “想什么呢。你给了铜章儿的那个年轻人,是我侄女的夫君,今天别人指名道姓要你去护军都尉府上担任家兵。你们不要,我就换人了。” ? 那个年轻人是昨天闹得满城喜庆欢腾,和公主大婚的驸马爷?去给驸马爷当家兵,这可比在右军里面轮值看城门不知道滋润多少倍啊! 自己的连滴水之恩都算不上的行为,居然换来了这么大的福报! 老李一时间哭得更厉害了,只不过刚刚是伤心欲绝,现在是感动至极。 然后沈云舟看着后面发愣,一脸祝福和羡慕地看着老李的那些个年轻士卒,笑着骂道: “还看什么看,一起走啊?让你们老队长一个人去当光杆司令吗?找一个人立刻去通知右骑校尉,让他再派一队人过来,然后你们留一个人在这里看门,其他人,跟我走。” 在听见原来自己还能沾到老李队长的光,一帮年轻人顿时喜笑颜开,冲上去把老李抬了起来,除了两个自告奋勇的士卒,其他人便跟着沈云舟离开了这里。 …… “公子~那个什么四公子的名头,没有把您放上去,可真是瞎了眼呢~” 烟柳山庄内,来这里“办事”的祝幽懒洋洋地躺在软绵绵的床褥上,旁边是烟柳山庄的几位头牌,在为他捏肩捶腿,还有一位衣着暴露,大片嫩白肌肤裸露在外面的妩媚女子,捏着一个小果子送进了祝幽嘴里,然后用着发嗲的声音奉承道。 无比享受舒坦的祝幽笑呵呵地在这位头牌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一拍, “就你嘴最甜~” 然后扭头对着正在给自己捏脚的美女说道, 那个……谁……孜鹊……对,你出去看看,牧公子来了没有……” ————————分割线———————— 应该有些小伙伴没有展开看作者说,那我在结尾这边说一下,希望开个书友群的小伙伴,就在这章的作者说里面点个赞,让我看看情况。 谢谢! 第46章 黄泉派 孜鹊听到祝幽的命令之后,便起身,迈着莲步款款朝外面走去,而祝阎的大手一边落在了身边给自己喂果子的头牌的大圆月之上放肆地揉着,一边面露邪色地看着孜鹊婀娜的身姿。 那半张鬼魅面具依旧戴在了他的脸上,没有脱下来。 不过这一次来这边,可不只是享受着天伦般的侍奉的,而是为了替黄泉派找好下家,毕竟并州势力在京城的耳目被打掉了,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在失去可以及时获得信息的能力之后,对于黄泉派来说,并州势力已经失去了其在本门派最大的作用价值。 不一会,孜鹊低垂着头就带着一位同样带着面具的公子引进了这间套房内, “哈哈哈哈哈,碧落公子!许久不见,如今可安否?” 牧公子一身桃红色的道袍,腰间悬挂着一口宝剑,加上他脸上的那块脸谱面具,让躺在美人怀中的祝阎怎么看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非常违和。 他举起酒杯,朝牧公子一举,陪着他一起笑起来: “安,安!倒是你,据说被弹劾丢了官位,现在整日无所事事,不过话说回来,倒也是清闲了不少。” 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自己大伯的安排就被沈云舟一纸奏折直接给搅糊了,虽然说自己也基本上掌控不了那股禁军,但是起码也能在行动时,减弱他们的一部分力量,减少阻力。 但是牧公子没有在祝阎的话之后有所动怒,不是有求于老子,你至于突然屁颠屁颠地跑来京城?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既然登了,那就……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碧落有话要说。” 牧公子一抬手,示意那些烟柳山庄的那些头牌姑娘们退下,然后脸谱面具直勾勾地看着对面躺在床上的鬼魅面具后的那双眼睛。 “这可是不是一个有事协商的态度吧,祝公子。” 见自己这个架势没有唬住他,祝阎悻悻地从床上下来,然后坐在了桌子前面,对着牧公子做出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无趣了。当初几年前跑江湖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的呢,当时何人不知京城四少的“雅名”啊?哈哈哈哈哈哈!莫非是因为迟迟进不了宗师的缘故?怪哉。” 看见祝阎请坐的手势之后放声大笑,牧公子盘腿坐下,然后没有理睬祝阎说的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而是直接说道: “寻我何事。” 无趣?呵呵。 “说事情之前,你先看看这个玩意儿。” 看着牧公子脸上的那个脸谱面具,祝阎也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来牧公子在想什么,于是也就没有继续闲聊扯淡了,掏出了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我相信你看到这个东西,就能与我坦诚相待了。” ? 什么东西? 顺着祝阎的手往下看去,牧公子就看到一个让他眼神一凝的东西,随后他也收起来了那不爽的语气和情绪,郑重其事地问道: “那边和你们已经达成协作了?” 祝阎呵呵一笑,一翻手把那块令牌收了起来,然后在牧公子面前的酒杯里面满上了一杯酒: “我父亲亲自登门,那边岂会有所顾虑?这次来,是来和你们这边达成一个交易的目的,毕竟那边只是给了一个允诺的态度而已,真正实际操作的,不还得是你们在京城的这些人?” 令牌一出,牧公子就知道那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拉拢黄泉派一起共事,让自己这边进行具体交流而已。 “说吧,需要什么。” 祝阎对着牧公子懒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我们需要一条在京城的耳线,及时获得京城的讯息,这样才能在并州配合你们一起行动才是。 其二,事成之后,我们需要整一个并州武林和江湖的绝对话语权, 其三,宫里的那株海龙芝,事成之后请原原本本地交给我们。” 说完,祝阎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安静地看着已经陷入沉思的牧公子,安安静静地等待他的回话。 刚刚和刘瑜说,给他们一点点时间处理,不过是不舍得放弃已经扎根在并州多年的豪族们的势力罢了,而且经过这么一次之后,并州豪族的话语权的占比也会下降,黄泉派也就能获得更多的主导权。 而且现在黄泉派两头联络的,也是在不同地方下注罢了,并没有是真正直接押宝在哪方势力上面。 大青在当今青帝的治下,虽然并州饥荒民不聊生,甚至这个颓势也才开始蔓延出到其他州府。 但是如今的大青太多弊端了,藩王势力强劲,江湖世家犬牙交错,在当地根深蒂固。 而这十几年的颓势,却让诸如他们这些投机派的人,看到了洗牌的希望仿佛近在咫尺。 藩王们想将青帝推下去,然后坐上龙椅改天换日;豪族们想要在未来继续扩张,谋求利益;他们这些江湖门派也有自己的欲望。 万丈高楼,被有心人发现了一根大柱已经溃烂,那么…… 祝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这些人愈发膨胀的欲望和野心罢了。 但是,谁叫你皇权势微?谁让你给我们看到了可乘之机? “第一第三条,我能允诺,但是。” 牧公子微微捏着下巴,沉声道: “第二条,我得回去先转达父亲,然后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告辞。” 说完之后,牧公子就在祝阎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之下,喝完桌子上,刚刚被祝阎倒满酒的酒杯里面的酒水之后,牧公子便起身扭头就走。 喝了这杯酒,就说明牧公子有达成协作的想法了,至于具体的,还得等等吧。 看见大门打开,祝阎高声对着牧公子的背影喊道: “慢走!对了,把我的那几位头牌姑娘叫回来啊!” ,听到他那带着几分邪气的话,牧公子脚步一顿,带着脸谱面具扭头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床上的祝阎,没有说话,然后转身就接着离开了这里。 “呵呵,无趣。” 第47章 钓鱼,要有耐心 很快,刚刚被牧公子赶出去的一大帮莺莺燕燕,就重新扭着婀娜的身姿,手里端着托盘,推门而入,款款走到了床边跪下,继续刚刚对祝阎那被牧公子的到来所打断的一条龙服务…… “舒坦,来美人们,香一个!” 祝阎直接一把拉过走在最前面的孜鹊,然后在她丰润的唇上狠狠嘬了一口,接着把一脸羞红妩媚的孜鹊扔到了床上,让她跪坐在自己后面。 当祝阎把头枕在了孜鹊姑娘那丰腴雪腻的大腿上面之后,那种软绵绵的感觉和绝对的征服欲让他长舒一口气,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去准备点山庄的招牌酒食!哈哈哈哈哈!” 难得入京城一次,祝阎在办完事之后,狠狠地沉浸在了温柔乡里面,享受着烟柳之处带给他的那无与伦比的极致享受。 …… 烟柳山庄的房顶之上,被下面祝阎那放浪形骸的行为羞红了小脸的陆水寒轻轻戳了一下左宁的腰子,然后挽过耳边雪白的碎发,然后踮起脚在他耳边柔柔地问了一句: “你们这些男的都这样?” ? 左宁还在脑子里面捋清楚刚刚这个祝阎和什么木公子还是慕公子的什么人的对话,然后冷不丁地被陆水寒这么一问,顿时一脸无语,然后急忙开口解释道: “不是,我没有,我否认。我正人君子,就没有去过这些风尘之地!别把我和这些人联系在一起!” 看着左宁那求生欲满满的模样,计谋得逞的陆水寒对着噗嗤一笑,一对杏眸弯弯,好似月牙一般,然后他又戳了两下左宁的腰子: “你没有去过这些风尘之地我信,你是正人君子我可不信。” 陆水寒哼哼地说道,她现在依旧在对左宁在那个山寨里面的那个表现耿耿于怀。 正人君子会引导别人姑娘主动白给吗? 我应该不是白给吧?情投意合,叫什么白给? 被妖里妖气的媳妇这么打趣,左宁也摆出一副无所谓,你奈我何的模样,活活一个滚刀肉。 “那我们下去抓他吗?一个三等宗师,逮他一招都够了。” 上任刚刚和心上人玩闹了一下,但是陆水寒没有忘记正事,向一边的左宁问道, “并州的黄泉派又要在京城里面安插耳目,又要谋夺宫里的那株什么海龙芝,还有他们话里面那些什么神神秘秘的那边之类的东西,一看就不像是要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姿态。 还有那个什么公子也是,一听他们两个的话就知道肯定要搞事情。直接下去抓他,打乱他们的计划,然后防患于未然!” 左宁扭头看了一眼在认真分析情况的陆水寒,然后微微一笑,但是说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回答: “不急。” 不去抓这个碧落公子?陆水寒不解地问道: “不急?为什么?他等一下跑了怎么办?刚刚那个沈王爷不是说直接逮捕他就行了嘛?” 伸出手在一脸困惑的大寒那洁白如雪的发丝上揉了揉,左宁地解释道: “既然是乱臣贼子,我倒是要看看,这黄泉派和什么鬼公子的背后,是什么势力在搞事情。等到祝阎临走出了城,我们再把他截住就行了。” 说完,他看了看陆水寒那恍然大悟的模样,嘻嘻一笑,接着,两人就在瞬息之间消失在了这里,而里面还在躺在美人怀中享受生活的祝阎,甚至连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知道。 堂堂一个武圣,一位半圣,连听你一个二等都没有的小小宗师的密谋还能被你发现,那左宁不如撒泡尿把自己溺死得了。 “钓鱼嘛,要有耐心才是。等那个什么公子再过来这边,看看还能听到什么劲爆信息。先回去和王叔汇报吧。” “嗷。” …… 牧公子作为巅峰江湖高手,虽然晋级宗师遥遥无期,不像祝阎一样有个武圣爹帮他调整内息流通全身走捷径入宗师。 但是要论实战和内息浑厚程度,祝阎自然是比上自己稍逊一筹的。 回去的路上,牧公子脑海里面不由得想起了刚刚祝阎那显摆和洋洋得意的嘴脸,他就想冲上去给祝阎的脸上来一拳。 “不就是有个武圣爹而已,显摆什么,废物东西。还在老子面前装起来了,当初走江湖一口一个牧哥,现在给老子上嘴脸了,什么玩意儿。” 牧公子一边小声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忿,一边就进了城,回到了家中。 “公子!” “公子回来了?” 看见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牧公子,下人们也没有上去触这个大霉头,只是有礼数地对着他行礼。 “我父亲呢。” 牧公子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说看祝阎很不爽,但是黄泉派主动来寻找合作对象找到了自己这边,就是烦祝阎,也不能抹了一位江湖武圣的面子。 下人听见了牧公子的问话,立刻说道: “公子。老爷在后湖垂钓呢。” 得到了答复之后,牧公子摘下来自己脸上的脸谱面具,露出了一张还算清秀的面庞,他随手将面具抛给了一个下人: “放到我的书房里去。” 丢下一句吩咐之后,就快步朝后湖走去。 …… “爹。” 在不算很大的后湖边上的小凉亭里面,牧公子见到了自己父亲,正在湖边垂钓的兵部尚书——牧云之。 牧云之听见背后的声音,却没有回头看儿子,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平静的水面,然后淡淡说道: “祝阎找你何事。” 牧武恭恭敬敬地一拱手,然后回答道: “黄泉派的门主,武圣祝天和,已经和那边达成了意见,今日祝阎拿着王令,来与我协商合作事物。” 认真垂钓的牧云之依旧没有扭头,但是眉宇之间隐隐有了思索的迹象。 半晌之后,他才蹦了一个字出来: “说。” 看见父亲对于此事也觉得可以尝试协作之后,牧武深吸一口气,把刚刚祝阎提出来的要求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父亲,说完,就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父亲的答复。 牧云之冷笑一声, “哼。好大的胃口,整一个并州的江湖话语权?黄泉派也吃得消?!” ——————分割线—————— 本书现在奇幻仙侠新书榜第21名!上榜了家人们,虽然我也有冲榜的心,但是月底期末太忙了,几科专业课考试,元旦开始,我看看能不能一天3更吧! 冲冲冲! 第48章 坦陈 “黄泉派确实有不安分的心,似乎黄泉派和京城还有并州附近的某个势力有勾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就先回来了。” 在城郊的烟柳山庄打探完了消息之后,已经也是过了晌午。带着陆水寒在剑葫客栈那边吃了个饭之后,左宁便带着陆水寒径直来到了镇南王府上,敲开朱漆大门,刚好看到沈云舟带着一队队容整齐的小队,准备出门。 沈云舟看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的左宁,脸上一喜。 左宁这么快就从烟柳山庄那边回来,说明时间刚好赶得很凑巧,已经得到了他所想知道的消息。 看着这个办事靠谱的晚辈,沈云舟也顿时忘记了早上对左宁的“不满”,朝左宁开口道: “小子,等一会儿进去具体说说吧。那个,陆姑娘,那你先带着这队卫队回去都尉府,这只右军的小队队员不但团结不说,而且队长老李也是从军多年的老卒,有见识,也会自己管队,不需要你们操心,之前也是一直负责城门防卫工作,算是职能对口,交给你们看家护院再合适不过了。” 陆水寒站左宁的身边轻轻一歪头,然后看向了站在了沈云舟后面站得笔直的八名士卒,看着他们各个都不比自己之前在云州军里面见到的士卒差,甚至比得上次一级的精锐,就知道沈王爷对左宁确实好得没话说了。 这是直接从右军里面拉了一队人过来啊。 “谢谢王爷,那我先把人领走了。” 站在了队伍最前面的老李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名白发美女的身边那身着黑色流云劲装,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的年轻人,就是自己在前些日子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位骑着白马,自己赠予了铜章的那位年轻人。 而左宁自然也看到了在队伍最前面的老李,然后朝着他微微一笑,点头致谢。 此时此刻,老李都快感动哭了,他万万都想不到,自己为了节约开支而送人的折扣铜章居然被贵人记了下来,也没想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个小小的铜章居然换来了后半辈子的安稳。 好人有好报啊,这泼天的福气终于轮到老李我了! “大寒,那你带着他们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就回来。” 左宁简单看了看老李后面的士卒,虽然都是普通人的水平,但是个个精神气饱满,都是不错的良卒。伸出手来揉了揉陆水寒的头,柔声说道, “前院的几个偏房给他们居住吧,剩下懒得管的话,那就交给小夭桃去管就行了。去吧。” “嗷,知道了,别揉了,头发都要乱了!” …… 看着大寒带着新收入囊中的一队侍卫离去的背影,左宁呼了口气: “谢谢王爷了。” 对于左宁的谢,沈云舟呵呵一笑: “算是给你这次探密任务的奖赏吧,是不是有情况。” “有。” “先进去吧。” 沈云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示意左宁跟着他先进去再说。 在沈云舟的示意之下,左宁七拐八拐地就来到了镇南王府的后院里面,一进院门就看到了满眼的郁郁葱葱,绿树成荫。 看起来,沈云舟和他皇兄,青帝沈逸还是有点共同爱好的。 这镇南王府,居然还挺大的…… “皇兄和我一样,都喜欢花花草草,但是皇兄喜欢珍稀的种,而我,喜欢的却是这些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我不喜欢他们的名头,我只是喜欢他们茁壮生长的姿态。去请刘公子过来吧。” 来到后院的书房门口,沈云舟似乎也看出来左宁的猜测,然后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接着让手下心腹把客房的刘瑜叫过来之后,便和左宁走了进去,自己端坐到了书桌后面,然后让左宁自己找个椅子坐下,等待刘瑜的到来。 不一会儿,刚刚被安排在王府客房小住,已经安稳下来的刘瑜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得到吩咐之后就快步跟着王府下人来到了书房里,一进门,就看到了两尊阎王已经落座,古井不波地看着自己。 …… “王……王爷?” 刘瑜看见了两尊巅峰宗师坐在了书房里面,大气不敢喘,悄悄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看着他们,试探着问道, “有结果了?” 端坐在最前面,不威自怒的沈云舟看了看左宁,然后对着刘瑜沉声说道: “你们刘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吧。” 脑子也算灵活刘瑜一听沈云舟这么说,就知道,可能这位新到场的左都尉凑巧刚好碰到了碧落公子然后打听到了什么。 于是刘瑜朝左宁和沈云舟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重新郑重地说道: “既然刘瑜选择了投诚,戴罪立功,那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这件事要从很早,乃至我父刘珅在四年前担任了户部尚书的时候说起。在我父任了户部尚书之后,黄泉派的武圣祝天和就登门族地,也就是并州一脉,提出了合作的事情。具体谈得怎么样,我们这边也不知道,只是族内直接遣派了子弟过来进行了通知,要我父配合合作。我父迫于族内压力和武圣门派的压力,只能照做。 接着,便是碧落公子几次访京,看上去是江湖门派弟子前来游历,实则来巡查我们京城刘家的态度。然后一直到了并州饥荒…… 后面的事情,就是我上午说的一模一样,族内私吞了数百万两白银不知道用去干嘛,黄泉派在得知我父刘珅入狱,便派了碧落公子过来通知我们,说如果没有办法继续获得朝廷的消息,他们就打算换下家,而且似乎已经牵上了线。 刘瑜希望可以救下父亲,也不想京城刘家一脉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能用则用,无用则弃,更不希望大青毁于这些乱臣贼子的手里,所以选择倒戈!” 左宁听前面,就当听故事一样,不过后面说黄泉派已经牵上线的事情,他知道,倒是这刘瑜没有说谎,因为这个碧落公子确实已经在烟柳山庄内完成了第一次和京城mU家的协商谈判。 ——————分割线———— 我看后台也有许多读者老爷想问问书群情况,那我开一个放在书圈了,欢迎大家进来唠嗑。 第49章 将计就计 “看起来,黄泉派既不想放弃合作多年的并州世家以及并州世家在并州的影响力,也觉得并州世家失去他所需要的获得信息的能力所以另谋下家,达成两头吃的目的。” 听完了刘瑜的讲述,心思活络的左宁根据自己听来的消息很快就推测出来了一个前因后果,然后对着两个人说道, “刚刚我在烟柳山庄那边听到了祝阎和那个什么公子,在商量合作的事情,祝阎提出的要求是,在京城高层的耳线,并州江湖的绝对话语权,以及陛下书房门口的那株海龙芝,而换过来给那个什么木公子的,则是黄泉派在行动上的支持。” “海龙芝,哼哼,真是敢要啊。” 在听见黄泉派想要自己皇兄的那株海龙芝之后,沈云舟就能断言,黄泉派绝对有逆反之心!包括和他们合作的一切势力! 没有谋逆的想法,怎么会谋划那株宫里头的极品大药?不造反打进皇宫,怎么拿这株大药? 真的是不怕死! 沈云舟冷冷地看向了站在面前已经冷汗涔涔的刘瑜,目光里面尽是杀意! “王爷,我们京城刘家并不知道族脉和他们谈判的条件是什么!我们只是被通知要提供最新最及时的京城内的消息而已,仅此而已!望王爷明鉴!” 刘瑜连忙说道,不过他是真的不知道具体他们的合作事项,一直以来都是被家族族内的掌权一脉牵着鼻子走而已, “若是我们京城刘家真能知道这些详情,我们怎么会在并州一脉吞下数百万两白银之后接近半年都没有告诉我们!?” 在刘瑜的眼睛里面,沈云舟确实没有看到一丝丝说谎的痕迹,凭借他巅峰宗师的实力,通过微表情看透一个普通人是否说谎还是轻轻松松的。 于是,沈云舟收敛起自己的杀气,然后指了指一边的椅子: “你先坐下,既然选择了告密,我想你的内心已经做出决定了,疑人不用,疑人不用。你且落座。” 一听自己被沈云舟赐座了,那就证明自己京城刘家之前的作为已经在沈云舟这边被自己的戴罪立功给揭过去了,顿时如释重负,脚步也仿佛轻了几分,立刻坐在了一边,不言不语地静候安排。 “小子,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云舟扭头看向了左宁,然后把皮球踢给了他。 而左宁没有立刻回答沈云舟,反而问了一句: “我在想,那个木公子到底是何人?” “木?京城在朝廷任官的,姓氏读作mU的就有三家,分别是太司,兵部尚书,和一名御史常事,何况可能那个木公子并不是姓木,就如同祝阎就叫做碧落公子一般。” 沈云舟开口说道,仅仅凭借一个绰号,或者外号就下定结论显然很不现实,开口说道, “还是先说说你的看法和计划吧。” 听见沈云舟这么说,他回忆起祝阎嘲笑那个木公子,似乎曾经丢过官职,既然如此,京城能任官的人就这么多,应该还算很好查的,不急于一时,于是就将此事放在了一边,开口说道: “既然黄泉派不想放弃并州世家,那不如我们就给他们这个眼线,让入狱的刘珅官复原职,或者降职,但是依旧能处在朝廷之上有一定话语权。他们要消息,那就全给他们好了。” “全给?为什么?” 没有听明白的刘瑜对左宁发出了疑问,表示不解, “这不是在资敌吗?” 左宁微微一笑,示意刘瑜稍安勿躁,然后缓缓解释道, “因为黄泉派和那个木公子的建交合作到了最后终究还是会达成的,我们给的消息是假的,那么黄泉派在判断之后,权衡之下必然会断定你们京城刘家的消息是假的,然后我们这个计划也就没有意义了。消息可以少给,但是一定要是全真的消息。 祝阎的逮捕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得等他完成了和京城那个势力的合作,并把消息已经送回去之后,再抓住他。在黄泉派看来,以祝阎性格肯定会逗留在京城一段时间,不会对祝阎的没有返回而起疑心。 这样,在双重麻痹之下,我们就不会打草惊蛇了,还能放长线,钓大鱼,把黄泉派所勾结的势力给一点一点的抽出来,然后再一网打尽。至于说,祝天和为什么要那株几乎可以活死人,生白骨的海龙芝,估计祝天和如今身有重疾,只能借希望在这株大药上面了。 所以,祝天和在痊愈之前必不可能发挥出全部武圣实力,那么他的棘手程度也就没有想象中这么大了。” 呵呵,一个半废的武圣?毫无压力! 当然这个心里话左宁可没有说出来,既然要藏,那就继续藏呗,除非迫不得已,再说吧。 沈云舟一边听左宁的计划,一边捋着下巴,越听就越是满意地止不住地点头。 可以啊,这小子,在面对如此大事还能稳住心境去思考这些缜密,在逻辑和合理性几乎无可挑剔的计划。 不愧是能出道就将北辽主力打残赶到雪山上吃雪碴子的狠人,这个左统江,凭什么能有一个这样的虎子! 飞鹤啊,出息点吧。 内心感慨了一下之后,沈云舟不禁还是夸赞了一下左宁: “好一个将计就计,你小子,还真是这块材料,如果是那小子,估计直接就听我一开始的话上去逮人了。” 然后,在内心推敲了一下这个计划确实没有什么多大问题之后,沈云舟扭头看向了已经满脸震惊和我怎么没有想到的表情的刘瑜: “听到左都尉的话了吧。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本王能运转一下让刘珅担任户部侍郎,进行一个降职查办的处理。剩余的,我想刘珅知道怎么去和黄泉派协商的。” 刘瑜一听,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父亲不但能保住一条性命,还能继续在朝任要职,就是不是尚书,那依旧也是一方大员了。 于是他连忙叩谢: “刘瑜谢过王爷,谢过左都尉。京城刘家,誓死忠贞不渝,不敢再有二心!” 左宁呵呵一笑,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 “好好办事,别让黄泉派知道你们已经投诚倒戈之事。” 虽然左宁这番话语气温和,但是落到了刘瑜的耳朵里却如同腊月寒风一般彻骨。 ————分割线———— 水友裙已经开了! 前4位:9220 后五位数:97345 第50章 所谓谋事在人(二合一) 刘瑜连忙点点头,这左都尉,明明是那么温和的语气,但是话里话外却满是杀人的刀子,让人真的是喘不过气来。 他的余光偷偷地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看上去依旧和初次见面一样,温和儒雅的妖俊公子,在刘瑜的眼中,左宁却仿佛变成了一尊不露凶芒的笑面阎罗一般。 怎么这帮武夫不但武艺超群,几乎冠绝天下,脑子还比一般人要灵活不少? 真的是没天理了。 刘瑜暗地里吐槽道,但是完全不敢说出来,他把这天赋上的无奈化成了在心里的长长地一道叹息,然后扭头问道: “那我……” 沈云舟看着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刘瑜,呵呵一笑: “原本还想请刘公子在王府内小住一阵子的,现在看起来刘公子你还有事在身,那本王就不送了。” 沈云舟的言外之意也就自然是非常明显了,在刘瑜的耳朵里便是:想救你爹,想鱼跃龙门,听完计划了还不赶快去? 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之后,刘瑜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朝沈云舟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不单单是救父心切,还有就是在整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面对这两个巅峰宗师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刘瑜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刘瑜走之后,左宁看着他消失背影,脑子里面确实在想其他的东西,他才从刘瑜的口中得知,原来这些所谓的世家门派真的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其他为无物,而父亲和祖父,乃至老唐都没有和自己说这些东西。 他突然就意识到了,父亲让自己晚几天再南下的目的,便是要自己亲自去其他州府看看,去切身比较一下燕州云州,和内腹的诸州的差异,去独自一个人感受一下什么才是市井,什么才是这个天下的基石。 离家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也看到了,这些九州内腹的江湖世家和江湖门派,不但盘根错节,势力强大,还自私自利,不顾太平安稳的天下,妄图挑起战端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的丑陋模样。 这么多年来,燕州军和云州军在北境年年抵御外敌的南下入侵,北境边军保护下来的九州百姓躲过了北境的抢掠,终究还是逃不过被现在吃人世家的宰割。 左宁在见识了一些之后,这才稍微明白了,为什么外面的百姓对于当今天下和朝廷有如此怨气了。 无论是土匪山寨里面的落草为寇的山贼,还是酒馆里面喝得酩酊大醉也不忘辱骂官府的江湖人。 皆是如此。 大青靠世家立足,立国,除了自己的燕州左家,安安的云州李家,还有多少世家豪族是没有那野望的? 看着左宁那逐渐迷茫的神情,一如刚刚见面时,他对于江湖的浅薄理解而产生的迷茫状态如出一辙。 终究还是没有怎么见识过九州武林江湖的阴暗,只在燕州偏安一隅的年轻人。 年轻人嘛,天赋再高也是学来的,不能帮你去了解这些人心的肮脏,多见识,多想想,就明了。 多看看吧,多看你就自然会内心通达明了的,别白瞎了你那上天垂青,无于伦比的天赋。 沈云舟不想开口直接告诉左宁那些大道理,他也明白自己那个稳压自己一个头皮的结拜兄弟的想法,故也没有替别人教育儿子的意思,只是开口说了一句: “有什么问题,你自己想想,看你如此短的时间就能谋划出这出引蛇出洞的大局,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莽撞的武夫。等你想清楚了,想必在意念通达之下,以你的能直接可以走上入武圣的道路了,去吧。” 听到沈云舟的话,眼睛恢复清明之后的左宁虽然在内心微微一笑,不过因为自己早就是武圣了,后面的几乎和废话差不多,不过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表示对沈云舟在心境上面的指点表示感谢。 而在沈云舟看来,这个点头却好像是一定会突破武圣的承诺一般。 “谢王爷指点了。那么,刘珅之事就拜托王爷多上心了,祝阎那边,就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说完,左宁起身朝沈云舟微微一拱手,然后在沈云舟的注视之下,转身就快步离开了书房。 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一阵风吹得书房门轻轻地碰在了内里的墙上,细微的声音把有点出神的沈云舟拉了回来,他摇着头笑了一下,神情里满是对这些后辈的希冀。 他和左宁的父亲一样,人已经到了中年了,在壮年时那口气提不上去,没有办法走出那最后一步,那往后的余生就几乎再也不可能提上去了。 从普通人,到江湖高手,再到宗师,最后登顶武圣。 最重要的,依旧是心中的那口内练的气,从开气脉入高手,再到内息在经脉畅通流动标志进入宗师,到最后战法至臻走出自己的路子,然后内息可离体勘破金石登顶武圣。 这个过程,那口内息,那口气,一旦在最顶峰的时候没有踏出去,后面可就希望渺茫了。 也就是说,不单单是他,乃至左统江,邓元,左成这些成名许久,在宗师榜挂名多年的巅峰宗师,在没有大机缘之下,几乎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突破到武圣了。 而如今,面对武圣亲自下场,群狼伺虎的局面,自己这边居然一个武圣都没了! 而这个小伙子,左宁,成了他们应对宁静之后的暴风雨,去面对那些诸如祝天和这种心存谋逆的武圣的唯一希望了。 …… 沈云舟张开双手,看了看已经初现老态的自己,长叹一声: “小子,时间可不等人呐……” 一声长叹之后,沈云舟看着书房墙上挂着的那柄已经褪去了些许光泽的长枪,久久不再言语。 …… 回去的路上,虽然有些明白了的左宁却还在一直在思考一些关于各个州府的世家豪族的问题,并在尝试着去思考解决办法,抽丝剥茧地捋清楚这些错综复杂的玩意儿。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早就发展了这么久的江湖世家,怎么可能会突然间轰然垮台?发育了百年的藩王怎么会突然之间交出手中的权力,偃旗息鼓呢? 这种美梦,想想就好了,具体问题,还是要去具体分析,步步为营地考虑。 此时此刻,左宁在心感叹了一下:如果自己再强一点就好了,那么自己直接把那些作威作福的所谓的武圣都杀得干干净净,用绝对的力量重新制定规则,不就能将此前所有的污秽全部清洗干净吗?话语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交给手中的刀来解决不就行了? 当这个想法突然跳到了左宁的脑海之中时,他顿时停下了返回的脚步,然后站在大街上,看着周围喧嚣的坊市商铺,怔怔得出神。 对啊,所谓的世家豪族,江湖门派,他们有这个贼心想要造反谋逆,不就是因为有恃无恐吗?不就是依靠自己常年累月的积累,觉得自己实力强大无人敢动吗?不就是觉得朝廷已经日薄西山了,有可乘之机吗? 自己的燕州军在北境,守的是苍生不被外敌所劫掠,而不是为了给这帮害虫提供发展壮大然后去变相劫掠百姓的温床的! 回想起来那池塘里面的几条扭打在一起的鱼,那一位隐居山林的老一辈武圣那深邃的目光,左宁顿时感觉整个人通透了不少。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等你们把刀柄递到我手里,等你们给我将你们清洗干净的师出之名! “去趟妙春斋吧,去问问林姑娘认不认识一下可以扶脉养息的药材……” …… 并州,刘家 一名年迈的老者杵着拐杖,站在了来客的面前,沧桑的面容上有着些许尴尬的神情。 “祝武圣,贸然到访,可是为京城的眼线一时否?老朽虽然才听说晚辈们办错事了,导致了京城一脉失去的官位,导致贵宗一时之间失去了讯息,万分急迫,但是我相信依靠京城一脉的能力,过来不了多久,自然就可以恢复原状了。” 老者语气平衡,但是混浊的眼球却时不时瞥向了一边身体僵硬地站着的两个儿子,目光里面的恼怒怎么也得藏不住。 祝天和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 “眼线固然重要,那四百万两白银呢?事前说好三方各分三成,留下一成赈灾以稳民怨。现在不说赈灾的那一成了,敢问我黄泉派的那份一百二十万两去向何处。” 这件事,对于现在很需要一大笔钱的祝天和而言,不但非常重要,而且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你并州世家吞下了属于盟友的那部分份额,然后一直秘而不宣,对外拖拖沓沓,你想干什么? 拿了好处拍屁股走人,有了难处就登门拿缔盟之事来求助? 空手套白狼有一手的啊。 呵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铭也没有想到,自己两个儿子可以做到这么绝,不但不依照原本的分配方式去分,还把这件事情掩盖到了现在都没有没有主动说出来。 岂有此理! “刘业,刘机。解释一下吧。到底怎么回事,连老夫都敢瞒,要是拿不出个话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铭混浊的双目死死盯着两个儿子,满眼都是无奈和愤怒,祝天和的武圣威压加上老族长那恼火的态度,吓得两个中年人此时和两只小鸡仔一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尤其是主谋了这整一个烂事的刘机,双腿居然一软,不知道是明白了这个一个事情导致的后果有多么严重的惊吓,还是对刘铭和祝天和的畏惧。 “廷儿……及冠……” 孙子刘廷? 关孙子什么事情?刘铭猛地拿拐杖一砸地板,直接将本就腿软的刘机居然吓得直接跪地上了,然后沉声喝道: “廷儿?刘廷怎么了!?” “廷……廷儿……廷儿及冠,……闹着……要……要在城郊建一处山庄……若是不允,他说他就……” “要死是吧?” 刘铭真的是被气笑了,绕来绕去,这四百万两白银就是被你拿去给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孙子建一处山庄?! 站在一边还以为这钱流去办什么事情的祝天和此时此刻都无语了。 心里都忍不住在骂他们两个没长脑子孬货了。 真的是,说出去都让天下人耻笑! 最搞笑的是,怎么刘家这二三代这么没有脑子,自己还和他们合作了?这不是纯纯给自己找罪受吗? “废物,废物!废物!你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老子怎么有你这个废物儿子,还有一个这么不成器的废物孙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问你!” 刘铭气到忍不住对着刘机咆哮道,满脸都气到充血红温了,他拿着拐杖狠狠砸向了刘机的身上,破口大骂道, “建一处山庄?干什么?建来金屋藏娇是吧?啊?四百万两白银全拿去建一处破山庄!好,好!好!” 看着刘机想要辩解的刘业刚想拦住二弟不让他继续说话,但是脑子缺点东西的刘机很显然没有搞清楚情况,弱弱地解释道: “不是四百万……是二百五十万,剩下一部分拿去堵州牧的嘴了。” …… 随着刘机的话音落下,整一个空间里面顿时变得死寂。 只剩下了被刘机气到差点晕厥的刘铭那发颤的呼吸声,和被刘机的那愚蠢的脑子给整乐了的祝天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看这个情况,祝天和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遇到这种破事也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真的是,猪一样的队友。 不对,说他是猪已经太抬举他了。 “既然如此,我等小儿从京城送回来具体消息之后,我在过来取我这一百二十万的白银,一两不要多,一两不要少,往后,你们刘家好自为之。” 说完,祝天和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三人的面前,只留下这帮蠢货还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刘铭这才缓了一下气,然后对着刘业说道: “你,去立刻凑齐这一百二十万的现银。从此过后,不许再让刘机一脉染指家族事务,所有事情事无巨细,你给我处理好了。” 接着,刘铭苍老的面孔面向了慢数拍,现在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刘机,厉声喝道: “再有下次,别怪老夫虎毒食子!滚!” 第51章 钱没给够 妙春斋里,柜台后面的林卿墨将手从左宁的手腕处移开之后,便抄起一边的笔蘸上墨水,然后在面前的白纸上写着,同时对着左宁开口道: “左公子你现在的气息在脉象上看,比前几天要好上不少,但是还是过于极阳了,按着我之前说的法子时不时来一次,这个问题就没了。” 虽然说左宁不会讳疾忌医,但是被这样冷若冰霜的姑娘用着极其冷淡的语气说着这样有点狼虎之词的话,还是感觉怪怪的。 “至于你说养脉护脉的药方,倒也是有的。只不过……” 一边说,林卿墨抬起头看向了端坐一边的俊公子,话语的戛然而止,似乎在等待左宁的回应。 “但说无妨。” “我妙春斋的这副药不能外传,而且得现用现配,用在身上之后会产生剧痛,我反正没有试过……” 什么药在养脉护脉还会产生剧痛?这种偏养人的药给人的感觉一般不都是舒舒服服的吗? 看着左宁那流露出的若有若无的疑惑样子,林卿墨也没有什么反应,自从得知了这个公子是昨日和公主大婚的燕州左宁之后。 对于许锦之流的刻板印象,林卿墨对待一样是后代勋贵的左宁也就没有了多少亲和的语气,但是上次左宁大气地多给了不少银子,这让她感觉现在…… 对待左宁的态度也要比其他那些纨绔子弟好上了一些。 不过开诊馆看病,有问题来问诊林卿墨自然也不会拒绝。 “这个无妨,倒是林姑娘可否能将药带到我府上去配好,这样后面也就不需要林姑娘留下来照看。” 也看出来了林卿墨对于自己这个勋贵子弟的身份很是不感冒,左宁也不是很介意,现在对于他来说,提升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因为自己刚刚在路上,依照刚刚考虑的事情突然想到,如果将内息内敛,用全身,不单单只是经脉去蕴养的话,会不会在内息的浑厚程度和身体强度上更上一层楼? 为了不导致出问题反噬自身,所以左宁才顺便来妙春斋问问罢了。 既然有药方,那就问题不大,至于中间的这些过程,都是浮云,无所谓了。 到你府上去配药? 听到左宁的提议之后,林卿墨突然一愣。 她轻轻一歪头,然后眸子上下打量着面前面带微笑的左宁,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阴谋诡计出来,但是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端倪。 在看着左宁似乎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奇奇怪怪的想法,单纯只是在为双方考虑之后,林卿墨又思虑再三,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这一份药材价格倒是会小贵,这个事先说明一下。我知道你都尉府的位置,明日晚上我过来就是了,因为是药浴,所以左公子请回去先提前准备好。” 有客上门光顾为什么不接呢?有银子不挣,她又不是傻子。 况且似乎这个左公子也和其他京城纨绔不太一样,军武出身,身手非凡,估计确实是想要这副药提升实力,也不似许锦之流没事找事。 看见林卿墨允诺了,左宁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又拍下了一张银票到桌子上面,然后一闪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卿墨看着桌子上的那张银票,反应依旧很和平常差不多平淡,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上次给多了那般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脸上而是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这左公子,天天着急忙慌的,也不问清楚多少钱……这钱也不够啊……等一下再上他府上把差价要过来吧……” …… 翌日,三司狱 大理寺卿看着拿着一叠纸张走到跟前的沈云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因为沈云舟可是从来懒得过问这边的事情。 要不就是抓到人直接丢到这边,然后不再过问,要不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在大理寺卿的印象里面,沈云舟来到三司狱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和大理寺卿同审刘珅的王劼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在他印象里面虽然吊儿郎当满身江湖气,但是刚正不阿,还算靠谱的王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沈云舟来这边干什么。 在他们的印象里面,似乎沈云舟和这些世家豪族的人也没有多少深入交集才是。 “我在并州的眼线在昨日夜里给我送来了这副消息,堂堂朝廷大员的审讯,孤王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才是。所以顺手过来了一趟。” ? 王劼一皱眉,很明显这沈云舟的语气就是要保下这个刘珅了,但是…… 先接过消息来看看吧。 从不威自怒的沈云舟手里,王劼接过来这叠纸,然后扫了一眼已经面容憔悴,蓬头垢面,但是依旧咬紧牙关,死不承认的刘珅。 “能和刘尚书说两句吗?” 看向了摊开纸张准备查看的的两人,沈云舟问道。 “王爷请便。” 大理寺卿也不好拒绝,毕竟别人巅峰宗师先和一个罪犯说两句,那还不容易?问自己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沈云舟走到了刘珅的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之后,便起身再次站到了一边。 只留下来刘珅那震惊然后到愤怒,最后一副认命了的表情,随即刘珅看向了沈云舟,目光里面似乎在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在看见沈云舟点了点头之后,刘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如之前儿子刘瑜在祝阎脚下那般。 “王爷,这可不得作假。” 看完了这些资料之后,王劼沉声说道, “无论上面怎么说刘珅已经做到了自己职能的一切,为他脱罪,但是四百万两白银在并州被刘家吞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老夫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给并州百姓们一个交代!” 王劼意料之中的强硬,沈云舟也能理解他的感受,这个老顽固虽然是让人很不舒服,但是怎么说依旧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人。 “王御史,借一步说话吧。” 沈云舟也不好直接强硬的保下刘珅,他也没有这个纨绔王爷的臭习惯,而是选择和王劼来软的。 第52章 进展(求催更书评!别把书养死了!) + “王爷何事?” 看见沈云舟朝着自己走过来,王劼首先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搞不清楚沈云舟现在保下刘珅所图何事,但是他知道的是,他自己和刘珅毫无疑问地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那么沈云舟现在的……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如果这里有什么纰漏,孤王自然会向皇兄请罪,与诸位无关。” 沈云舟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去,大理寺卿见状也不好多嘴,深深地看了一眼沈云舟和一边待审的刘珅,随后将其他人全部带走。一时之间,整一个审讯室内,就留下沈云舟三人。 “王御史,我就不兜圈子了,你也是历经两朝的忠贞之臣,孤王也不隐瞒了。我已经得到了在并州内的黄泉派和并州刘家正在密谋造反,而告密者正是刘珅之子刘瑜。” 沈云舟直接开门见山地对王劼说道,然后没有管已经被这个突然间的消息给震惊地目瞪口呆的他,继续说道: “此次我前来保下刘珅,一则是为了让他们放下戒备,让我们得以将计就计得灭了这帮乱臣贼子,二则刘珅确实不知道这四百万两的白银被并州一脉尽数吞下,并州也没有把消息告诉他,至少在送到并州的时间里,刘珅确实是尽职了。那一叠的纸上,便是本王亲信在刚刚送来的。” 沈云舟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好像是真的一样。 其实哪里来的亲信证据?都是根据右军城门的记录顺便加上了一点刘瑜带过来的卷宗合在一起,这才变成这样像模像样的证据书。 既然黄泉派谋逆确凿,京城刘家又诚心相献,那么这纸证据是不是真的,也就没有什么所谓了。 这时候,明白真相了的刘珅也配合着沈云舟,开口。 虚弱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沈王爷所言,句句属实。并州一脉密谋造反之事,与我京城一脉无关。若是朝廷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刘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刚刚沈云舟已经和他打了招呼了,在得知儿子的做法之后,刘珅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也只能果断选择了和儿子刘瑜一样的抉择,倒戈! 不倒戈,刘家谋反加上贪污的罪状肯定是落自己头上了的。数罪并罚之下,自己被凌迟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就和刘瑜说的一样,并州一脉的做法真的就是有事你先上,有福我来享,有锅你来背,说是他们是一帮目光短浅的出生都是在侮辱这个词了。 至于倒戈投靠,选择继续相信保皇派,若是能成,自己京城刘家不但可以把前面的污点劣迹一笔勾销,甚至飞黄腾达都不是什么问题。即便是押错宝了,自己也能多活一段时间。横竖都是赚! 看上去是选择,实际上沈云舟来到这里,把刘瑜的事情告诉他之后,自己已经没得选了。 王劼作为老臣,自然不是什么浮躁之徒,他从震惊和愤怒把大脑冷静下来之后,细细琢磨起沈云舟的话,然后就明白了沈云舟为什么要亲自出马替刘珅开罪了,于是在简单分析了一下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想要让刘珅脱罪之后可以继续充当眼线的作用,那么这件事还有一个问题,白银的去向怎么解释,就算给刘珅脱罪,也需要一个恰当,不被人怀疑的理由才是。” 最为能成为朝堂重臣的王劼是何等聪明的人,在心里马上捋清楚了之后,立刻就做好了决定。 既然你们要将计就计,铲除并州的豪族门派,那么这可比就拿刘珅一个并非是主谋的替罪羊上去交代,对于并州的百姓们更加有作用。 那我为什么不配合? “这个无妨,我会让小儿配合诸位去联系并州一脉,让他们配合我们处理的。” 刘珅既然选择了卖队友,他就决定一卖到底,顺便榨干并州一脉对他们的最后价值。反正你们不把我们当人,那请你们成为我的垫脚石吧。 “想必并州一脉肯定不希望和黄泉派的合作就此结束,不然四年努力功亏一篑,他们连四百万都舍不得,还会舍得这个?所以他们肯定会照做的。” 听见刘珅那仿佛把并州刘家的内心给剥开了的话,王劼和沈云舟不约而同地同时扭头看向了刘珅,他们深深地看着蓬头垢面,但是神采清明的他,有着不寒而栗的感觉。 所谓叛徒,便是如此。 一旦选择了反叛,那就是反过来最好的刀子! 还好,他现在站在了自己这边。 “刘珅,那你写封信吧,我会让刘瑜去办的,不过这段时间,你还得呆着三司狱,日常走流程候审。” 沈云舟蹲下,面带微笑地看着目光坚定,又充满了对并州一脉的厌恨刘珅,然后说道, “好好表现,别让此事被别人知晓。” 说完,他就起身,又交代了一下王劼一些事务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 “公卯,刘珅下狱之事,你说并州那边……会不会成为阻碍?” “并州那边的无论是地方官吏还是世家必然有事,肯定是已经勾结在了一起。而祝天和堂堂武圣,在四年前可能是突然出现了变故,所以之后便不再露面了,现在天下如此局势,说他没有想法去谋求什么,鬼都不信。不过周鼎的实力,打一下实力有缺的祝天和,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梁朔依旧还是那样,一席没有什么花纹的紫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模样,他拍着扇子,一边走,一边说, “听闻陈寅昨晚回去,已经有些染上了风寒的迹象了,看起来,老陈的身体似乎也快不太行了。王劼似乎已经安排了周衍的职务,是进了羽军吗?” 梁朔身边的许亭呵呵一笑,说道: “拜王劼所赐,周衍已经入了羽军任校尉了,听说在里面的身手力压众人,已经被陈寅钦点为金羽军的统领了。” “那就好,那就好。” (新书tOp6!!!谢谢各位支持·!!!) 第53章 林太医到访 咚咚咚! “左公子?” 第二天的一大早,坐在门口替左宁守门的老李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和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 刚刚到了左府上面任职的老李自告奋勇地就担任第一天守门的任务,他脑海里面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左宁回来时,他不禁问向左宁的那个问题: 左都尉一看就是不是缺钱的主,怎么会接下自己的那枚折扣铜章呢?折扣的那点铜板对于左都尉也是九牛一毛而已。 然后便是左宁那温和的回答,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当我接住了那枚铜章时,在想怎么先在京城落个脚,问个路罢了,只是你刚好提供了一个方便。 老李听到了敲门声之后,他在心里又感叹了一下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这句话,真是益人不浅呐。 然后就快步来到了门口,拉开了朱漆大门: “什么人?” 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个身着靛青色长袍,略显老态的中年人,身边还有一个手臂挽着药篮子,面容娇美,清清冷冷的女子。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名中年人腰间那枚镌刻着“医”字灿金的腰牌。 “麻烦通报一声,妙春斋林芝参以及小女林卿墨应左都尉的邀,前来为都尉理疗。” 中年人对着老李一垂手,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公子!外面……” 老李刚想通报一声,然后话还没说完,左宁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李,请林太医和林姑娘入院内详谈吧。” 日常起了一个大早的左宁此时此刻还在院子里面,为陆水寒演示左家戟,在听到敲门声之后,就感知到了林卿墨和一个中年人站在了门外,推敲了一下就知道了那个中年人便是太医院院长,林芝参。 林卿墨按着昨天的约定,过来府上给自己配那套护脉的药浴来了。 一边对着外面说道,一边打了一个收招式,对着陆水寒问道: “刚刚那记垂云的内息流转,看明白了吧。垂云讲究的就是一个以速和力道的压制对面,是左家戟在对敌占据上风后的,最稳妥的扩大优势的一招,借助大戟的沉势,才能达到最佳。你的长枪不属于那种很重的长枪,所以要怎么改,配合自己来分解,容纳,那得你自己悟了。” 说完,将方天画戟丢给了还坐在石阶上面的陆水寒,顺手从一边的桌子上取过一条方巾,拭了一下脑门上的薄汗, “武圣不但要达到战法至臻,百般武艺融会贯通,内息化劲离体数十丈亦可断碎金石,同时过后还要做到逐步的返璞归真,从有化无,不然终究是一个废物武圣。大寒,你想要踏出去最后一步,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 左宁很细致地为自己媳妇讲述道。 初入武圣,只需要战法至臻,气劲断金石,就已经是标志了,而武圣和之前所有的境界一样,也分高低。在左宁的判断来说,自己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返璞归真,走完之后,便是巅峰武圣。 言罢,左宁就扭头看向了游廊门口,老李带着林卿墨和林太医已经到了这边,看到了左宁收招的最后一幕。 “气若龙虎,此子,非凡。” 林芝参看了一眼左宁,感叹了一句,然后朝着左宁一拱手: “听闻左都尉昨日在我小女的妙春斋里面,让小女前来贵府上配药,这本是小女与都尉之间的事情,但是老夫听闻后,自作主张地与小女一同前来了,望都尉不要见怪才是。” 看着老太医亲自前来,左宁心中倒是额外欣喜了几分,虽然林卿墨的医术似乎也不错,但是比上其父林芝参,那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见怪个鬼咧! “哪里话,林太医亲自前来寒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出去接一下二位。” 左宁哈哈一笑,连忙把林芝参父女二人请进了院子里面,让老李去端茶送水,接待二位上门的大夫。 落座之后,林卿墨看着有父亲在,自己也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干了,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一边,扭头看向一边若有所思的白发女子。 注意到了林卿墨的目光,陆水寒从沉浸在思考左宁刚刚告诉他的东西里面缓过神来,然后对着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医生微微一笑: “天生的,听爷爷说,是个什么病,但是不影响,我还感觉挺好看哩。” 看出来林卿墨对自己那满头洁白如雪的头发很感兴趣,陆水寒便一边眨了眨同样雪白的睫毛,一边给林卿墨微笑着解释道。 居然是一种病吗? “白仙疾,在太医院里面的一本书中有载,得此疾者,虽一身无所大碍,但是通体雪白,微惧阳光。在古籍中记载的患者都屈指可数,上一个最后出现在书里面的白仙疾患者好像还是前朝开国皇帝的一位美妃,因为得此病者,白发翩翩,犹如天上谪仙一般,所以被叫做白仙疾……” 听见了两个小姑娘的对话,原本打算先和左宁详谈一下等一下药浴的事情,和了解一下他的状况的林芝参扭过头来解释了两句,其实林芝参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得了白仙疾的人,故此也有点好奇了。 听见了林芝参的解释之后,左宁突然就明白了陆水寒为什么几乎大部分在外面都是穿着一件宽大雪白的斗篷了,他抬头看了看此时此刻阳光明媚的院子,想了想之后,又看了看一边坐着在和林卿墨聊天的陆水寒。 于是乎,左宁就把一边昨天的和老李一起入驻都尉府,担任了家丁的一名士卒,被老李叫过来替他送水过来的小徐叫了过来。 “小徐,你等一下,去联系一下牙行,让他们找人过来给这个小院加个棚子,挡一下阳光。需要多少银子找老唐要就行了。” 一边端水过来,将盘子里的东西摆上了台面上之后,小徐点点头,咧嘴一笑: “大人放心!这件事交给我!肯定给您办妥了!” “去吧。” 第54章 我很安详(周末四更之一) 听见左宁得知这件事之后,首先考虑的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最先想到自己,陆水寒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啊?就是说我怎么老是长时间在大太阳底下会感觉不舒服,原来是这个缘故……” 也是第一次听说白仙疾这个病的陆水寒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白毛病的具体影响,在听到了林芝参的阐述之后,也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姑娘也无需担心受怕,此疾虽然被称为疾,但是在书中记载的那些同样有着白仙疾的人在实际上对于自己的身体似乎倒是没有什么负面的影响,放宽心即可。” 说完了陆水寒这边情况之后,林芝参又看了看陆水寒,只是觉得她的气血非同一般,而是那股若有若无的气也格外的凝实,强横…… 此女……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主儿,必然也是一方宗师,但是宗师榜上面也没有记录有一位患有白仙疾的女宗师,估计又是隐世门派里面的天骄,跑到了江湖上游历罢。 这左都尉的府上,果然是藏龙卧虎,不知道到是哪家小姐被他俘获芳心了,倒也是本事。 但是似乎,左都尉也没有再宗师榜上,只是名气太大,战绩过于瞩目,才被他人所知,燕州左家,一门三位巅峰宗师,外加十万的燕州军和在燕州里面堂堂正正的绝对地位,说是江湖第一世家豪族都不为过。 武圣世家门派没有他在官面上的权势,有一定权势的世家又没有一门三巅峰宗师的恐怖实力。 还好,左家站在了朝廷这边呐。 收回飘远了的思绪,林芝参把注意力拉回到了左宁叫林卿墨过来的正事上面: “左都尉,书回正题,听闻你想要那副护脉的药方做药浴,能说说看具体的原因否?好让老夫我微调剂量和药方,为左都尉配副最适配的药。” “自然是可以,我想将内息引出至体内,然后用内息锤炼经脉的同样方式来锤炼肉体,所以在担心内息过于蛮横而撞损了经脉导致得不偿失,被内息反噬,所以向林姑娘求了一方。” 毕竟到时候自己泡药浴的过程中,林芝参肯定是要看着的,以林芝参的能力,要是看不出来当时自己的身体状态是是什么样子的,那倒是显得不太合理了。与其藏着掖着,秘而不宣,最后被别人发现口体不一,倒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承认。 得知了左宁的大致意图之后,林芝参开始在脑海里面推演左宁这番话里面的可行性是否成立,一时之间就陷入了苦思当中。 “都尉此举,倒是老夫从未听闻过,既然都尉想要尝试一下,那老夫便给你配副药,你且先试一下,再窥端倪。” 思考了许久,林芝参在考虑到左宁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情况下,体内的经脉和身体强度肯定是比一般的宗师,又是那些人已经步入中年,身体素质开始衰败的宗师要好上许多,这个举措确实有一定可行性,而且一旦成了,林芝参估计,长此以往地熬打身体,左宁可能真的可以成为书中的那种铜皮铁骨,寻常兵刃无法伤其分毫。 “不过在此之前,左都尉可否让老夫把个脉,看看都尉现在,经脉的韧度如何?” “自然可以。” 左宁点点头,然后把手伸了过去,然后刻意的收敛了自己磅礴的内息,压制到了一个巅峰宗师的水平。虽然是说林芝参没有什么别的意图,但是自己已经是武圣的事实还是少让人知道比较稳妥才是。 如果自己在现在如此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处境下,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别说会受到朝廷的猜忌了,就是在江湖世家里面,态度鲜明地站在朝廷这边的左家也会在顷刻间成为众矢之首,变成最新被针对的对象,以至于会牵连到与自己交好的世家,比如云州李家。 不到迫不得已,或者能确定不会泄密的自己人面前,左宁一般都不会刻意地暴露自己的实力。 林芝参将手搭在了左宁的手腕处,然后仔细地的感受着,居然发现左宁的脉象不但极为稳定,而且韧度几乎就是自己把过脉的对象里面,最强的一位! “左都尉,去准备东西吧,我觉得以你的身体素质,问题应该不大。墨墨!” 正在和陆水寒谈天扯地的林卿墨听见父亲叫自己,便撇过头来看了过来,回应了一声: “在。” “碾药。” “哦。” …… 过了两个时辰之后,睡了一个大懒觉的沈鸾这时候才穿戴整齐,揉着睡眼朦胧的眸子走了出来 就当她走到了院子里面,打算看两眼一大早就起床的左宁时,就发现了左宁此时此刻坐在了一个木桶里面,木桶里面是略显浑浊的绿水,而坐在里面的左宁此时面目狰狞,闭着眼睛,咬着牙泡在了绿水里面…… “夫君?” 看见了院子里就剩下了陆水寒一个人,尤其是作为好姐妹陆水寒此时此刻看着木桶里的左宁,露出一个妖里妖气,居然有点幸灾乐祸的表情笑着,然后扭头问道, “大寒,这是?” 陆水寒在这里已经看了半个时辰多了,而林太医和他女儿一早就走了,说是要去配一副后面配套的药去了,明天再来,也就是说,左宁估计还得在里面泡上一整天…… 听到了沈鸾的问话,陆水寒笑着回应道: “泡药浴练功呢,刚刚林太医是适量就行了,结果色胚不知道发什么疯,说一定要拉满加到极限。现在好了吧,龇牙咧嘴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个情况了。” 练功?药浴,昨天又被折腾了一宿的沈鸾看着左宁,眉宇里面流露出些许担忧,然后提着群摆款款来到了木桶边上,柔声问道: “夫君?” 全身上下疼到都快说不出话还在忍着药浴带来的剧痛,一点一点地将内息通过药浴不断快速破坏又以更快的速度修复的间隙,送到了躯体里面,然后尝试锤炼自己的筋骨肉皮。 听到了沈鸾的呼唤声之后,他微微抽出了点心神回应了一下现在才起床的娘子: “我很安详……厮……问题不大…………” 第55章 六蛻蝉叶(周末四更之二) 沈鸾听着左宁那虚弱的语气,心里挺不安的。 ? 这怎么看都不是很安详的样子吧?怎么看都不像是问题不大的模样呀? 看着沈鸾一脸担心的蹲在木桶边上,端详着左宁,陆水寒将手里的小果子抛到空中然后张嘴接住,拖着腮帮子说道: “鸟鸟,别管他了,这都过了晌午了,你先吃个饭呗。反正这色胚又死不了还要泡上一整天呢,出了什么问题还有我在旁边呢。” 听到左宁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沈鸾这才扶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陆水寒看见沈鸾现在这么乏力,还起得这么晚,就知道了昨天晚上沈鸾肯定被左宁给狠狠地欺负了,虽然左宁哪哪都好,但是那个对待心上人容易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的模样却令她很是不爽。 她来到沈鸾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被衣裙紧紧包裹的圆月,笑呵呵地调笑道: “怎么起这么晚?昨天又被色胚人善被人骑了?闹这么晚?” 被陆水寒轻轻拍了一下满月之后,沈鸾习惯性地反手拍了一下她那不老实的柔荑,然后羞红了脸,没有回答她。 怎么回答?初尝雨露之后,虽然她不是很喜欢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但是耐不住左宁挺喜欢的,于是她就一直迁就着他的动作,陪他在床上玩游戏,最后又是被迫哼哼唧唧的,情迷意乱地累得昏睡了过去。 然后这一次,可能玩得太久了,比昨天过火得太多了,不但复刻美人镜前泪婆娑,还新开发了全新游戏,比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等等。再醒过来,便是和昨天早上那般全身乏力,动都不想动了。 按着左宁这个身体素质,还说什么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牛还没见喘的,地就要先被犁坏了。 “……他想要……” 看着扭扭捏捏,最后只从牙缝中,细若蚊鸣地挤出三个字的鸟鸟,陆水寒都有些无语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一下沈鸾鼓囊囊的胖雀雀,对这个结识仅仅两天但是已经仿佛亲如姐妹的长公主很是打抱不平: “他要你就要顺着他吗?” “……他非要……” “如果是我,我绝对不可能让他这么乱来!” 陆水寒信誓旦旦地说道,然后扭头看向了桶里面,还在咬牙切齿得忍受剧烈疼痛的左宁,眉宇里面的那丝不忿也一时之间变成的担忧,然后接着嘴硬地哼了一句。 “活该,色胚!” 说着,取过一边的毛巾搭在了左宁的额头上面。 看着大寒那一副口嫌体正直的模样,沈鸾忍不住噗嗤一笑,既然有大寒在这边,那自己也不需要怎么操心左宁了,于是便转身一边喊夭桃,一边朝厨房那边走去。 虽然左宁现在很是难受,仿佛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在被针扎一样,但是习武多年的他也没有说顶不住的,从小到大打熬身体也没有少泡药浴,只不过这次泡药浴很疼罢了。 对于外面的情况,左宁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的。 对于两个媳妇的闲聊,他也就是在心里微微一笑,毕竟他也抽不出那个精力去回应她们。 其实这个药浴没有疼到这个地步,而是加上了左宁不断地在尝试用内息进一步锻体的这个过程,所以才会这么疼。 …… “爹,你说左公子的那个办法,有作用吗?” 回到了妙春斋,林卿墨忍不住问道,但也不是出于关心左宁,而是对于这个方面有点好奇罢了。 林芝参今天不需要去宫里当职,自然也就可以闲在家中陪陪女儿,他一边替左宁抓药,一边笑着回应道:“自然是可以的。” 林芝参自己过来给左宁配的这副药浴,其实并不是昨天林卿墨所熟知的那一副药,是一份来自古籍里面的药方,其中有两副大药,分别是治疗外伤的最极之药,海龙芝和一株叫做六蛻蝉叶的植株。虽然护脉养脉不假,但是不是温和的循序渐进的药,而是直接破坏经脉处那些细微到不可查的薄弱点,然后再重新修补,达成一个养脉的效果,因为破坏速度远慢于修复速度,就是真有问题也是提前先破坏,然后再修复,变相得护脉…… 而这副药也就珍贵在海龙芝和六蛻蝉叶上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下大药。 这一次给左宁用的,只不过是一点点阴干研磨成粉了的。 就算是林芝参给出了这样尾指指甲盖那么一点点的量,都感觉肉疼不已。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当投资了。 “其实在古籍里面,就有记载过横炼之法,只是横炼的成本过高了,不但要求修行者体魄异于常人,还要有无比坚韧的心性去抗住锤炼肉体的过程,一般的江湖世家都完成不了这么严苛条件何况其他江湖武人?所以内炼内息,让内息在经脉中周天流转的修行方式就在一开始,自始至终都是主流直到了现在。 如果说有绝世天才悟出了一套不需要这么严苛的条件就能锤炼肉身的功法,那就就算此功法门槛极高,那都能给天下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 林芝参整天泡在了太医院内,翻开各种药理古籍,所以才知道这些几乎已经湮灭众人的信息。 林卿墨若有所思,看见刚刚左宁一入药汤之中就瞬间脸色大变,满脸充血通红的样子,也能猜了个大概。 这左公子,倒是挺能吃得苦的。 “那那个六蛻蝉叶,有什么用?我看那个小瓶子里面好像就那么一点点,这一次还直接用去两成……” 把明天要过去给左宁的温养之药配好,林芝参一边用纸打包一边给女儿解释道: “天地之间,九为极数。就是在药里面,也只有九种功效各不相同的大药,再没有人发现第十种全新功效的大药了,而这六蛻蝉叶,便是其中之一,能做到极致地碎内伤,化暗疾,清淤血,蛻凡骨,也是天下九药中,药效最霸道的。” “噢……” 第56章 玉骨(周末四更之三) “这些药一定很贵吧……明天找左公子把银子要回来。” 又是六蛻蝉叶,又是海龙芝,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这一趟下去,林卿墨都估摸着送去了快万两白银了,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了,她一天坐堂问诊有个几两银子就不错了,再卖点药材,一天营收顶天也就是几十两白银。 结果父亲不动声色地直接把这么多名贵药材送了出去,还都是妙春斋几代人留下的一点点大药,这怎么能让林卿墨不感到肉疼? “傻幺儿,这是投资,现在左宁在陛下眼中就是一等一的贤婿,而且背靠燕州左家这个庞然大物,而我们是什么?好听点叫太医院院长,说难听点那就是一个老字号医馆,连个家族都算不上。现在左宁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就得一帮到底,雪中送炭可远远超过锦上添花。” 林芝参看着清清冷冷,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的女儿,细细解释道, “你个姑娘家的,外面的事情看得不够透彻。说多了你又死脑筋得不高兴。那就按着为父说的去做就好了。” “知道了。” 虽然没有搞明白为什么父亲对左公子这么上心,但是从小到大看着父亲那谨慎入微的行为处事,林卿墨对于父亲还是很如同的,不管怎么样,做好自己,听长辈的安排就是了。 看着林卿墨放下了疑问,扭头又开始了钻研起了医书,林芝参淡淡地扬起了嘴角,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朝女儿说道: “明天从左都尉府上回来后,你去顾丞相府上,给顾丞相看看身体情况,别忘了。” “嗯。” …… 月上枝头,左府里面的院子里,夭桃,陆水寒,沈鸾还有老唐坐在石桌上吃饭,不远处,就是还在咬牙切齿地坚持泡药浴的左宁,老唐昨天一天基本都是在军营里面度过的。 这帮小伙子,练伤了就得找人来自己这边取药上药,加之还要给他们讲解一下他们提出来的疑惑,给他们分析一下哪里哪里有缺陷,在不知道的人眼里,好像自己才是禁军统领一样,好不容易把那一摞子虚心求教的小伙子通通应付完了,结果搞到太晚了,他们就懒得回去了,直接接着加练了…… 然后这就把老唐苦到了,直到今天下午才逃也似的回到了府上,在顶着有点疲惫的身子瞅了瞅还在药浴里面死命练功的左宁之后,这才好好得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了现在,被小夭桃叫醒了出来吃饭,然后看到自己家的公子,现在还泡在药浴里面…… “这小子还要泡多久?” 老唐将一些饭菜用碟子装起来之后,就端着碟子和碗跑到了木桶旁边蹲着,一边爽歪歪地干饭,一边问道。 “听林太医说,可能要泡到明天吧?夭桃,刚刚加热水了吗?” 陆水寒将嘴里的菜咽了下去,然后扭头问道。 而小夭桃看了看左宁的头顶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然后犹犹豫豫地说道: “大寒姐姐……不用加了吧?从下午开始,公子的头顶就一直冒着热气,我一摸木桶,都是温热的。” 听到夭桃这么说,老唐就隔着木桶摸了一下,果然和夭桃说的一样,这么长时间没有加热水进去了,但是木桶里面的水温却始终不低。 下午就看累了的陆水寒在百般无聊之后,把在一边修花的夭桃叫到了院子里,让她看着,自己则是跑到水榭亭和沈鸾玩去了,现在才被叫过来吃饭,所以自然不知道下午,左宁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左宁此时此刻全神贯注的正在引导自己的内息包裹住自己的骨头一点一点地渗进去,因为他发现单纯熬炼肉体有点治标不治本的味道,而最重要的,自然是自己的那骨骼,因为不知道怎么才是正确的方式,所以左宁的大脑一直在推演,然后拿自己的指骨在做实验。 然后,让他惊奇的发现,这个药浴里面似乎有一味药的药劲在主动往他的骨骼里面钻,然后就和打磨玉料的原石一样,磨自己的骨头,虽然这种熬打所产生的是彻骨地疼痛,但是左宁将内息沿着药劲的路子一点点开始学着往里面渗之后,换过来的,却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痒痒的感觉。 就好像有绒毛在抚过自己的骨头一般,虽然这种比喻有点抽象就是了。 然后直觉告诉左宁,他走对了! 而很凑巧的是,那些被药劲所自发去熬打的地方,平行映射到肉体上,就是那些穴位的位置! 发现了这个规律之后,左宁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熬打骨骼的过程之中,然后借助药浴里面的药劲,一起铆足劲地锻骨! 顺着这个穴位将内息从经脉渡进自己的骨头上面继续熬炼的做法,就好似一开始的蕴养内息一般,是一个可持续的过程! 加上意志力极为坚韧,和药物的指引,自身内息浑厚的不像话,才得以支撑着他可以如此去做。 直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三个时辰,而凭借着自己那浑厚的内息,左宁在这个短短的时间里面,就发现自己的白骨,在平行映射到那些穴位的地方,已经开始呈现了一丝丝的青玉之色!而且色地极为纯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 现在左宁就能很确定了,就算没有这个药浴的帮助,只要慢慢靠内息去熬打,迟早自己的骨头就会变成那传说中的玉骨! 现在在这个过程渐入佳境之后,左宁突然也感觉似乎这个药浴所带来的刺痛感也弱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内息的缘故还药效开始消退了。 不管那么多了,先继续锻骨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教给父亲,祖父,安安,水寒他们,想必他们也能靠这个再上一层楼吧。 这种功法,所消耗的内息实在是有点大,左宁估摸着,就算是自己父亲那种层次的人,以一次两个时辰熬打锻骨来看,内息就得枯竭了。 而现在,自己在药浴的支持下,熬打完一整天,应该还是足够的。 第57章 此功,谓之《锻玉》(周末四更之四)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左宁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内息已经有点后劲不足了的时候,便将意识慢慢地从体内抽离,顺便记下了几乎所有的锻骨的点位,最后才从这个游离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 当左宁终于从入定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一睁开星眸,定眼一看,发现周遭居然和自己刚刚进入木桶里面泡药浴的光景没有什么区别,天还是这么亮,太阳还是在东边。 ? 难道其实自己没有泡多久不成? 当他低头看着已经几乎变成了淡绿色,略显清澈的药汤,这才反应过来,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到了药浴里面的药效都已经被自己吸收干净了。不是周围的光景没有变化,而是自己入定之后,没有察觉到白天黑夜的交替罢了。 接着再扭头一看,就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大小媳妇都趴在了旁边的石桌上面睡着了,似乎是为了可以在自己突然出现状况之后可以及时帮到自己,所以才在外面睡了一宿。 体质只是普通人的沈鸾的身上还有一张带绒的薄毯,紧闭的美眸上,修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闪,睡性极好的她此时此刻还沉浸在梦乡里面,酣睡不起,似乎没有察觉到左宁已经醒了过来。 而一边的陆水寒也是如此,一样还在睡觉,没有醒。 左宁顿时感觉心里暖暖的,一边在回神一边就温柔地看着两个还在睡觉的媳妇。 欣赏了一会儿两个媳妇那精致绝美的睡颜之后,左宁便从水桶里面站了起来,就在左宁起身的一瞬间,沈鸾旁边的陆水寒就被那水声给惊醒了,当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左宁从木桶里面起身的情景,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那杆小方天画戟在阳光下耀武扬威,配上滑落的水珠折射出来的那抹金光,竟然让小方天画戟散发出了点神圣的韵味…… 说假装没有看见吧,但是自己现在羞红了脸颊,加上左宁那可怕的感知力肯定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炫耀兵器的景象,要是说看见了,那还不得羞死个人? 权衡利弊之下,陆水寒便趴在了桌子上面,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左宁的……小腹,然后红扑扑的小脸则被她的那一头雪白长发给挡住了。 但是左宁的感知明显要高出陆水寒不少,在她那雪白的睫毛榨动时,左宁就知道陆水寒被自己起身的小动静给惊醒了,将陆水寒那窘迫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便侧过身去了。 因为左宁也知道,陆水寒虽然现在和自己已经基本上就是未婚的夫妻了,但是终究是还没有过门,他从一边的桶边抽过一件浴袍披在了身上,然后压下了小腹的火气,这才跨出木桶朝两个媳妇走来。 看见左宁已经穿好了衣服,陆水寒也稍微没有那么尴尬了,便假装现在才起来,装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嗯?色胚?泡完……唔!” 就在陆水寒还在假装刚刚睡醒的瞬间,左宁就趁着她伸懒腰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一把从后面搂住她那纤细的腰肢,接着俯身堵上了那还在说话的红唇,然后不轻不重地啃着。 被结结实实地偷袭了一个正着的陆水寒一时间也慌了不少,只得将手环住左宁的脖子,回应着左宁,想到了这两天都把沈鸾欺负的累死累活的,便同时心里祈祷左宁不要拿她开刀来做早操。 不过左宁依旧还是那一副举止有度的模样,只是啃了一会儿大寒的小嘴之后,就把被自己亲得身子骨软了一些的她给松开了,然后笑呵呵地说道: “早上好啊,大寒。” 陆水寒一拳锤到了左宁的腰子上,哼哼地说道: “色胚!” 完全没有理会大寒那气鼓鼓的小媳妇模样,左宁又在她脸上啵了一口,然后轻轻抱起熟睡的沈鸾,轻手轻脚地朝里屋走去,将媳妇放在了床上,掖好了被子,换好了衣服的左宁这才走出来。 没有继续闹腾了之后,陆水寒一边单手抬起了装满水的木桶准备处理掉这些没有用的废水,一边问向了左宁: “泡了一整天了,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自然是有的,那套自己悟出来的锻骨功法,就是最好的收获了,比之现在已经开始逐步玉质化的骨头来说,还要更重要,毕竟,法,才是最根本的东西。 他微微放开了心神,笑着示意陆水寒探查自己身体。 在一脸疑惑的表情中,将手头的那点工作解决了之后,陆水寒就顺着左宁的引导看了过去,然后她惊奇的发现,左宁的骨头上面,居然出现了玉质化,变成了青玉色! “玉骨!” 左宁没有回答她,而是用大手抚上了陆水寒的后背,让一缕内息从手中游出来,然后带着陆水寒体内的内息,钻入了她后背一处穴位,再深入到了骨骼之上,开始好像羊毛轻抚身体的奇异感觉,直到了左宁这缕内息消耗殆尽。 而陆水寒也惊奇的发现,刚刚被左宁和自己的内息轻抚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丝丝近乎微不可察的玉色! 她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左宁! 而左宁呵呵一笑,也没有什么夸耀的语气地说道: “此法,我谓之《锻玉》,但是极度消耗内息,也需要长时间的去打熬,所以,只适合宗师层次的人去使用。此横炼之法,并非古籍里面靠药物去硬去熬,去炼,但是缺陷就是,准入门槛太高了。不过怎么着,这也是一个几乎没有成本的横炼之法了,至于肉身,我还得再研究一下。” 第58章 所谓武圣 将已经上钩了的鱼一个拉杆甩出水面之后,牧云之将鱼从鱼钩上取下来,然后扔到了鱼篓子里面,看见已经装满了鱼的鱼篓子,他突然缓缓开口说道: “并州乃九州腹地三州其一,北通云州,梁州,东连崖州,海州,西与青州接壤,南与荆州,徐州相连。你知道如果给黄泉派让出整一个并州的江湖话语权,意味着什么吗?” 牧云之将儿子叫到了跟前,让牧武一边替自己收齐装满鱼的鱼篓子,一边背着手眺望平静的水面问。 牧武背起鱼篓子,看着今天没有空军的父亲,回答道: “孩儿以为,让出整一个并州的江湖话语权无异于让出整一个九州江湖的话语权。因为并州乃诸州的交互之地,除了燕州之外,其他诸州的人想要进行南北,东西的跨州而行走并州是最稳妥,方便的路径。所以并州也会说天下近七成的信息收集点。” 看着对答如流的牧武,牧云之欣慰一笑。 自己牧家也不是没有好苗子,巅峰江湖高手加上不蠢的脑子,怎么看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了。 只可惜,自己牧家连一个宗师都没有,自己虽然身居高位,出了京城,在江湖人的眼里,甚至不如一个末流宗师有地位。这个希望,牧云之已经寄托在自己的儿子上面了,只要事成了,不但自己京城牧家会一步登天,成为从龙之世家,牧武也会被助力推上宗师。 所以,他对牧武的要求也就只是,武不行的话,在文韬上面总该要比较突出,所以他在牧武的成长过程中,经常性的将问题抛给了他,让他自己去想想先。 “对,也不对。” 牧云之听完儿子的回答之后,笑着摇了摇头。 牧武不明白父亲在否定自己的什么观点,然后快步来到了父亲的身边,虚心求教道: “请父亲斧正。” 看着儿子不骄不躁的模样,牧云之还是挺满意的,他呵呵一笑,便开始了自己的长篇论述: “黄泉派是什么门派?是天下八大武圣门派世家之一,除了枪圣成道之后没有开宗立派,发展家族之外,其余八位武圣几乎是各领一州之气运。祝天和立派于并州,周鼎的周家在青州,公孙郴的风云会在梁州,温云的望海门在崖州,梁隐的山河棍派在荆州,陈七是海州陈家之主,柳元风徐州柳家的家主,最后那个酒肉和尚的九丈寺虽然没有独占一州,也是位于荆徐交互的地段。但是你想想,这些武圣的座下势力,有做到了完完全全统领一州吗?” 一边把天下武圣的情况和大致信息给牧武详细地掰开来讲述,一边牧云之反问道。 牧武想了想之后,然后这才开口回答: “似乎没有,虽然武圣之威,天下而惧。但是并没有说哪位武圣有这个权柄完全掌控了一州。” “呵呵,这就对了。是他们不想还是没有这个实力? 武圣再强,一人可敌千军,但是也会有力竭之时。还记得开国之初,前朝那位镇守京城的武圣是怎么死的吗?” 让牧武背上那个鱼篓子,牧云之就背着手,慢慢地往回走去。 牧武接过鱼篓子背上,然后再次快步来到了父亲的身边,回想了一下书中的记载,立刻回答道: “史书上说,乃是四位巅峰宗师带领了接近两千的精锐甲士,以甲士几乎全灭,两位巅峰宗师的重伤将其硬生生耗死了。那位武圣,据说还是前朝公认的天下第二,揽云手杜垂。” “就是杜垂,杜垂陨落的时候,还正值壮年,乃是全身最为巅峰的时候,结果没有死在了同境武圣的手里,而是被人海活生生耗尽内息,经脉枯竭破裂,最后再被四位巅峰宗师合力击杀,甚至死之前连一位巅峰宗师都没有换掉。” 一边朝回走,牧云之一边讲述道这些陈年旧事, “武圣很强不假,一位武圣出手,几乎无人敢缨锋,武圣之下来一个死一个。但是再强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再强也只是一个人罢了。百年前的天下第二,临死之前被围死,也让后世的武圣开始掂量起了自己。我拿几千普通士卒加上几位一等宗师,拿量堆死你一个武圣怎么都是稳赚不赔,但是你武圣一死,后面的连锁反应你想都不敢想! 这才是那些武圣没有将手光明正大的伸到整一个州域的原因,蚁多是可以堆死象的,他们不敢,他们惜命! 如今黄泉派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想在未来借助官府的力量,间接控制整一个州域,时间久了,什么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了。所以,不能给黄泉派开这个头。 杜垂天下第二都能被堆死,何况祝天和?” 牧武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仔细琢磨着父亲的话,越想越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然后他不禁问道: “那如今的天下第一,是谁?有没有可能在最近这段时间再出一位武圣呢?” 看着已经豁然开朗的儿子,牧云之也明白了不需要再给儿子讲这么多其他道理了,他已经明白了,于是他思考了一下,说道: “公认的天下第一,没有,但是说前三,那一定就是崖州的温云,海州的陈七和老枪圣陆截惊了。至于谁最强,他们三个怎么排,他们也没有打过,所以不知道。最近的几次武圣切磋,比较分明的是,周鼎打不过公孙郴,公孙郴打不过陈七,陈七打柳元风比公孙郴还轻松。” 然后,牧云之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在想儿子的第二个问题时,突然想到了前几日在朝堂之上看到的那个年轻人,谦虚恭敬,实力强横,据说谋略也不逊。 最关键的一点是,年仅二十三岁,就将北境的辽国,纵横了十余年的一等宗师莫妥齐一刀斩杀,这个显赫战绩,足以证明了,左宁,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巅峰宗师…… 才二十三岁…… 牧云之突然就觉得,怎么看,这个左宁都是未来的第十武圣啊,天赋着实是过于妖孽,得让那边提防一下了。 第59章 青王 回到去自己的书房,牧武拿起了自己那个被放在了书桌之上的脸谱面具刚想戴上去,但是他脑子转了一下,想了想之后,还是将其放在了一边。 “黄泉派比我们急,晾他一阵子。” 牧武仔细分析了一下,呢喃了一句之后,便没有再理会这件事。 因为他刚刚想了想后突然发现,在京城刘家的刘珅被捕入狱之后,并州豪族的在京城的眼睛已经被挖掉了,不然黄泉派也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么快就来寻求下家了。自己这边不是没有武圣在背后撑腰,筹码不显得很弱。 比他们要急上不少的黄泉派无论怎么样,都会做出最大的让步来谋求与他们的合作。 所以,别看祝阎现在一副大大咧咧,又是数落自己的黑历史,又是揭自己的短,实际上不过是在装腔造势罢了。 自从自己因为对八军禁军的事务不甚上心,年轻气盛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支禁军的重要性,满脑子都是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对着地图所谋划的宏大战略,然后上任护军都尉仅仅数月就被弹劾离职。这件事情也让牧武自己明白了自己还是太好高骛远,急于求成了。 每当回想起当时看到父亲那一脸失望的表情时,牧武的心里就不由得一揪。 从此之后,他开始走一步想三步,不再白日做梦,务实地完成自己的职责,步步为营的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如果不是自己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又怎么会渎职丢官? …… “禀告王爷,周衍已经被安排到了羽军里面担任一位校尉,不日就会升迁羽军都尉,掌控羽军。但是因为左宁的到来,导致陛下将护军都尉一职直接送给了左宁,导致我们没能掌控八军禁军,失去了对武库的控制权。” 杨密单膝下跪,低着头,没有去看高座之上,那位目似鹰隼的蟒袍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青王沈乾虽然生的一副凶神恶煞的脸,但是人却不是莽撞暴躁之辈。看着底下快马加鞭赶到青州来送消息的杨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开口道: “无妨,你且先落座。” 对于这个年轻人,沈乾还是挺看好的,不管是因为他是颜歆的侄子,属于他麾下不可多得的俊杰之一,还是因为杨密本身表现出来的谈吐,也比寻常的年轻公子要好很多。 “现在并州那边,黄泉派坐不住了。” 门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的周鼎,身穿一席淡青色的袍子,手提自己的那把成名兵刃,长剑赤染,从王府殿外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然后对着高座上面的沈乾说道: “前些日子,听闻京城出了点变故,刘珅被捕下狱了,然后我在并州的眼线传来了消息,在并州和荆州的关隘处,见到了四年来几乎不出门的祝天和。估计是刘珅的下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吧。” 沈乾琢磨了一下两边送过来的消息,然后示意周鼎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然后问向了周鼎: “周剑圣,四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祝天和的突然下山,让沈乾原本觉得黄泉派对自己的谋划没有什么影响的想法被骤然改变了,所以之前一直对于这些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江湖事也就没有怎么去了解。 直到现在,意识到祝天和似乎也在谋划什么东西之后,才让沈乾打起了几分精神,去问问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随便找了一个席位坐下之后,周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之后,呵呵一笑,看着沈乾,然后回答道: “四年前,祝天和和温云在海上为了抢东西,然后打了起来,当时在场的人就只有我和公孙郴,对于那个东西我们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就看着他们两个打,结果在海上乃是温云施展自己的绝学望海流云掌的主场,祝天和大意之下被温云引动滔天巨浪然后打伤,具体伤哪里了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致在腰侧。随后祝天和便四年没有下过山了。” 对于四年前的观虎斗,周鼎印象还是挺深的,当时温云原本被祝天和的轻功步子着实恶心到了,然后推手在最后一记汇海成渊一下子就将周围方圆数十丈的海水在一瞬间就形成了泼天大浪砸向了绕着温云打的祝天和,将擅长轻功的祝天和突然封死去路,情急之下一拳破开海水,结果行动一滞,就被温云赶上,然后一掌击伤。 当时那个情景确实挺震撼,天下武功中,温云的这招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能引动天地的。 这让他备受启发,便没有再趁着温云看上去气息略显虚浮之际,做一些有违江湖规矩的不齿之事。 而当时的公孙郴也是如此。 即便是招太过消耗内息,局限性很大,但对于他们似乎进无可进的武圣而言,也是一条令人耳目一新的康庄大道! 沈乾对于这个几乎只在武圣圈子里面才能得知的消息自然很是震撼! 居然有人可以借助内息的浑厚从而借助天地大势来制敌,就是这招再怎么局限,那也是一种极能震撼人心的陆地神仙的表现。 “那?” “王爷无需担忧,就温云当时的情况来看,此法不但极为消耗内息,而且主要是刚好限制了一下以轻功见长的祝天和,所以才能出奇制胜罢了。” 周鼎看见沈乾紧皱的眉头,他微微一笑,解释道,随后看向了一边同样听的一脸震撼的杨密,没有在这些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就是一个故事的事情上面费口舌,对着杨密说道, “还是先讨论一下杨贤侄那边的问题吧。杨贤侄,你们京城那边,现在有什么想法,毕竟周某乃一介武夫耳,到时候行动充当打手罢了。” 看到周鼎明明是一位武圣,但是却如此没有架子,和蔼,杨密也放轻松了一些,然后开口道: “我叔父和许尚书,梁司门,讨论之后,说是预计在诗会结束之际,羽军尚未归还武库兵器时动手。” 第60章 九叶白兰 “诗会?我听闻我那皇侄喜名贵的花草,每逢得了某株奇珍几乎在京城大摆诗会,此事当真?好像上次京城的诗会,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吧?” 听见了京城内应那边的计划,沈乾用指节敲着椅子的扶手,问道: “正常来看,就算是诗会,羽军负责了城内的巡防事务,也没有办法从武库里面取出这么多的兵器甲胄吧。” 坐在一边的周鼎,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笑呵呵地说道: “所以,杨贤侄此次前来,还有向王爷这边请求兵器甲胄的援助吧。毕竟左宁的到来,使得唾手可得的护军都尉与你失之交臂,丧失了对武库的控制权,才导致了如今的窘迫局面。此事也不能说你们的不是,毕竟谁也想不到会出现这个变故。” 杨密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回答道: “上次陛下得了海龙芝之后的诗会,盛大程度是我在京城见到的平生之最,而王爷所说的那个诗会,不过是恰逢节日举办的诗会罢了。” 接着,他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给青王和周鼎解释道: “还有刚刚周剑圣所言不假。这次前来,确实是此事,按照预计,羽军顶多从武库中取出千副甲胄,而一旦开始行动之后,那么反应过来的右军和八军禁军,那就是近两万余众,即便是武装起整一个右军和八军禁军的时间足以我们达成目的,但是短时间之内另外两只京城禁军也起码有数千人。” 这个数据是颜歆在和梁朔,许亭二人讨论过后,得出的一个比较精确的数据,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甚至,他们也设想过直接攻克武库,从而让八军禁军和右军没有办法武装起来,拖慢他们的速度。但是一想到一旦分兵之后,对面的顶级宗师迅速赶到,那分出的兵力可能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再怎么说,虽然自己这边有一位武圣坐镇,宗师也有几位。 自己这边,顶多三位宗师和一位武圣,而京城这边却是三位巅峰宗师和起码四位宗师。 可是当他们一旦被京城那边的宗师带着部分军队合力拖住了。 那就是,慢性死亡。 所以,他们只能和时间赛跑。 “还有,我叔父在计划将沈云舟引出京城,做一个调虎离山之局,来为周剑圣负担压力。” 周鼎点了点头,然后思考了一下,自己虽然不是最强那几位武圣,但是如果说是应对两位巅峰宗师亲率精锐前来阻挠自己,自己应付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更何况自己甚至不需要击杀他们,摆脱他们的纠缠进皇宫直接弑帝即可。 沈逸一死,那么京城群龙无首之际,青王这边再响应和自己这边配合打出一个诛杀昏帝,还天地之朗朗乾坤的口号,那么一切都将顺理成章。 “我周家的一位宗师已经到京城,便是我儿周衍。还有一位二等宗师,得留在族内坐镇。我会亲自带着部分周家子弟到时候亲自前往京城。至于甲胄之事,我周家只能匀出两百副。剩下的,只能请王爷这边出手相助了。” 对于这件事,周鼎几乎就已经是孤注一掷了,只要京城的兵变成功,那么作为最主要的助力者,青州周家的地位和获得的利益,那就和如今的左家一般,统领一州之地军政,手握燕州十万大军的军权! 这个切实的利益,可比那些所谓的江湖地位,要实在太多了。 自己作为一介武圣,亲自下场,已经表明了周鼎心里的那团野望之火到底有多么炽热和巨大! 沈乾看着一脸平静的周鼎,心里暗暗一笑,随后对着杨密说道: “本王说过,会全力配合你们行事,只要你们能把我推到那张椅子上。甲胄,青州军会匀出一千八百副,分批次送到你们的手里,至于诗会,我会将那株九叶白兰上贡给我那皇侄,此事就这样敲定了,本王也懒得磨磨唧唧的。择日,便会将东西送过去。” 一听到九叶白兰的名字,别说杨密了,就连一边的周鼎都忍不住侧目过来,用目光询问沈乾。 那可是九叶白兰!天下九药之一,有着锻筋炼皮,锤肉明血之极效的九叶白兰,还是活株! 这东西,就和皇宫里面的那株海龙芝一样,即便是给了周鼎这种武圣层次的人,作用都是极为明显的。 看着周鼎那炽热的目光,沈乾呵呵一笑,然后伸出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 “周剑圣若是想要,事成之后,自行去皇宫里面取就是了,连同那株海龙芝也是。听闻沈逸的宫里面,甚至还有一株六蛻蝉叶,每隔六载就会结出药叶,研磨成粉,据说是被宫里面的太医院所保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生白骨活死人的海龙芝,炼骨破伤的六蛻蝉叶,锻筋锤皮的九叶白兰! 如果自己一下子得了其三,那么自己在弥补了这些缺陷之后,实力能提升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就是不竭泽而渔,每隔数载取一点拿来给后辈服用,长此以往,不说第二位武圣,养出几个宗师还是绰绰有余的啊! 他露出一抹喜色,朝沈乾恭恭敬敬地一拱手,笑着谢道: “既然王爷肯割爱,那么周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世子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可以让他来我周家,我会亲自指点他几下。 沈乾见到周鼎如此识务,好说话,心里面也是大喜,又看了看一边坐在一边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的杨密,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好,好!我敬周剑圣一杯!杨贤侄,别那么拘谨才是,正事商量完了,本王给你摆一席洗尘宴可好啊?话说我那小女与贤侄年纪相仿,倒是你们可以认识认识才是,你们这些小辈之间和睦,本王才能放下宽心。” 听见了青王沈乾对自己的关照之话,杨密刚刚有些不知所措神情顿时一扫而空,他连忙朝着沈乾行礼致谢: “谢王爷!” 第61章 牧家 “父亲,我去给祝阎回话了。” 数日之后,牧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来到了父亲正常时间都会在的后湖的凉亭处,找到了自己的父亲牧云之,然后道, “祝阎此人,生性躁动,缺乏耐心,如今晾他几日之后,孩儿想,其必然在烟柳山庄里面早就等到有些烦躁了,待孩儿现在过去,必然能探出黄泉派的虚实底线。” 在凉亭里面盘坐的牧云之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背对着牧武说道: “我教过你,凡事皆要慎微,此事我交给你了。那你自己便要好好掂量之后,在去做。不必再问我,你自己决定即可。” 说完,牧云之便不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看着平静的水面,心境也和后湖的水面一样,毫无波澜一般。 他站在一边,目光安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他有点不明白,明明自己之前便把事情搞砸过了一次,但是现在父亲却选择全全相信自己,这种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和自己说,让自己决定即可。 牧武定不负父亲重托! 他鼻子微微一酸,心里面暗暗下定承诺,伸手将脸谱面具戴在了脸上,随后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在牧武离开之后,牧云之这时候才扭头,看向了儿子最后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随后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出了凉亭: “我老了,再怎么说,这份家业还是得你来承,你的选择才能决定我牧家的未来啊。谁叫我牧云之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老夫打下的这份家业交给你,我才安心。交给旁支,我不放心呐。” 自己从一介无名之辈,摸爬打滚熬到了如今兵部尚书的高位,但牧家依旧是一方小家族,别说世家了,就只是一朝起势的小家族罢了,自己奋斗一生,却不如别人世袭之位。 他也想牧家成为一方豪族,就和刘家一样,京城的旁支都能出任户部尚书,在并州更是一众世家的领头羊,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势,一但自己过世了,那么现在牧家的一切繁荣都将烟消云散,为了给家族搏一个无比辉煌的未来,他选择了去从龙。 自己的儿子牧武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一时轻狂丢了护军都尉之职,令这个计划一时间出现了巨大阻碍,不过好在,他悬崖勒马,及时反省自己的过错,相比一时之间的得失,牧云之觉得儿子在心境上的成长更重要,所以便从来没有因此训斥过他。 “武儿啊,天下大势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咱们虽然没有左宁,李淳钧他们的武道天赋,但是爹相信你在谋事上,绝对不差他们。”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之后,没有什么事情干的牧云之,还是选择了坐下来,安安静静地钓鱼。 …… “公子,城门来报,说有一位戴着脸谱面具的人从东门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 院子里面,安安静静地坐在了石阶上打坐的左宁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来这边报信的家丁,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好嘞。” 看着家丁离开之后,他站起来,用内息一扫身上的尘埃,现在陆水寒带着沈鸾和夭桃三人,好像跑到外面去了,也不能说带着,毕竟按着沈鸾的性子,那就是被陆水寒在无奈之下拉走的。 既然不在,那我就自己去吧。 “老唐,老李,看好家,我出去一趟。” 左宁对着在门口下棋的两人,喊了一声之后,便一步消失在了院子里面。 看起来,是那边族内商量好了一个条件之后,过去回话了,若是你们就此达成了合作,那么等祝阎把消息送离京城之后,便是逮捕他的时候了。 …… 烟柳山庄内,随着房间里面传来了一声婉转的娇啼之后,过了好一阵子,门外的女子这才抬起手,在门上敲了敲。 “碧落公子,牧公子到了。” 说完,这位衣着暴露的女子轻轻敲开了內房的大门,带着满脸羞红地看向了一边正在穿衣服的祝阎,而在一边的床褥上,已经躺下了三位烟柳山庄的头牌了,皆是仅仅用着薄被覆着曼妙的躯体,累地睡着了。 还有一位,则仰躺着,微微喘着粗气,白花花的躯体随着呼吸在有节奏的起伏着。 空气里面也弥漫着一股石楠花的气味,让她不由得面红耳赤。 刚刚好吃饱喝足的祝阎看着前来通知他的女子,看着她姣好的容貌,便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一边拉过一件衣服,随手扔在了刚刚被他杀得昏昏沉沉的女子身上,一边对着门外的女子笑着道: “知道了,等一下我和牧公子商量完事情,等你看到牧公子离开之后,带着酒食上来伺候吧。我觉得你有成为头牌的潜力,得让我好好检查仔细了。” 女子轻咬下唇,对着这几天几乎把烟柳山庄里面的风尘女子皆尝了个遍的祝阎抛出一个妩媚的眼神,微微一欠身,娇滴滴地回应道: “那麻烦公子等一下好好怜惜奴家一番了。奴家先去通知牧公子上来吧。” 看着女子一脸娇羞动人的神态,祝阎大感满足,然后朝着女子挥了挥手: “去吧,赶紧将牧公子叫过来,等我解决完他那边,让我好好疼爱你一番,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 很快,牧武便跟着侍女来到了这个充满了糜烂气息的房间里面,看到了衣袍随意搭在身上,露出坚实的躯体的祝阎正坐在茶案边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样啊,牧大公子。” 看着他周围的都是被他拉着玩闹到累瘫了的女子,牧武就知道,祝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便把火气发泄在了这些风尘女子身上。 然后,他微微一笑,对着祝阎说道: “看碧落公子这个样子,好像不是很急啊。” 第62章 合作达成 不急?和老子说不急? 听着牧武的话,祝阎的眸子深处不禁流露出一丝阴霾,正如牧武所预料的那般,性子急躁的祝阎等了这么几天之后,便有了些许不耐烦的情绪,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展现出来,而是对着牧武做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 “确实如此,京城如此销金勾魂的地方我还没有去完呢,牧公子此言不假,我一点也不急。” 说完,祝阎回头看了看后面服侍自己,现在已经昏睡过去的那几位头牌,呵呵一笑: “我们借一步说话,留给这些美人一个安静的休息时间,呵呵~走吧。” 说完,祝阎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刚刚结束奋斗,刚刚有了一丝睡意的头牌身边,伸出手来在她被衣服微微覆着的娇躯上面不重不轻地一抽,惹得女子发出一声婉转带着些许妩媚和不满的呜鸣。 调戏了一下床褥上的头牌之后,祝阎不紧不慢地朝里室走去。 看着他如此放浪形骸的行为,牧武摇了摇头,但是天性使然,还是让他忍不住看了看床上那些据说陪一夜就要白银数百两的烟柳山庄的头牌女子,娇艳的肌肤,姣好的容貌,即便是睡着了,都能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种仿佛能让人沉沦的诱惑。 这种风尘女子别看身份地位低微,人尽可夫。但是那模样那妖娆的姿态,确实能把正常男子肚子里面的那团火气勾出来,然后顺着她们尽情地,心甘情愿地在她们的身上销金,发泄…… 也难怪祝阎能待在这个烟柳山庄这么久了,看来是打算把这里所有能上床和他交战的女子全斗个遍呢。 真的是舍得,也不怕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说实话,牧武不是很喜欢这些场合,太过于放荡了。 要不是祝阎将约见地点约在了这里,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叹了口气之后,牧武便跟着祝阎来到了隔壁的里室里面坐下,看向了面前依旧戴着鬼魅面具的祝阎。 “你们这边考虑的怎么样啊。” 自顾自得倒酒,祝阎大大咧咧地问道,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牧武此行来的目的,而是对于酒色更加在意。 看着他这副模样,牧武也没好气,直接说道: “整一个并州的江湖话语权,没得谈,我们的态度就是并州九郡的北五郡。别说我们了,那边肯定不会答应将整一个并州江湖出让给你们。更何况你们黄泉派是中途才上船的。” 正在倒酒的祝阎听到了牧武的答复之后,手明显一抽抽,他面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流露出多少不耐烦的神情,毕竟自己早有预料这边不会同意黄泉派的条件,如此丰厚的条件就换来一位武圣的入股,怎么看都是亏麻了。 “太过分了吧,据我所知,那边那位武圣可是独占荆州八郡之六,黄泉派才得并州半数之郡,是否有点过分吧?” 他不动声色地避重谈轻,缓缓说道: “再怎么说,我黄泉派都是一方武圣世家,你们这般区别对待,不妥吧。” 看着他明明很不爽,但是没有流露出来的神情,牧武就觉得非常的爽,看出了祝阎那个敢怒不敢言的内心,一时间他就知道了黄泉派此时此刻确实有点外强中干的意思了,加之索取海龙芝的条件,牧武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祝天和身体出了点问题,所以别看此时祝阎的姿态如此豪横,在丢了京城的眼线之后,整一个黄泉派上下,早就动荡了许多。 底气足了不少的牧武淡淡一笑: “不,我觉得非常妥当,黄泉派不能接受这个条件,那就当我没有来过就是了。” “牧武! …… “牧武?那就是京城牧家了,这个牧武好像就是前任护军都尉吧?” 左宁手臂轻轻一抬,将刚刚飞过来的鸽子抛到空中,手心里面早就多了一张黄纸。 我已经和王劼等人联手办好了,刘瑜现在正在前往烟柳山庄的路上,你见机行事便可。 阅读完了刚刚飞鸽送来的信之后,站立在了烟柳山庄的屋檐上的左宁,便不动声色地将纸条用内息化为了齑粉,然后继续观察着底下的情况,然后想想之后,还是一步跃出,前往了刘瑜来的必经之路上面。 刚刚好,等牧武离开,让刘瑜把消息告诉给祝阎之后,祝阎必然把这两个“好消息”传回去到黄泉派里面。 等祝阎把信一送,那么自己再出手即可。 左宁现在心情很是不错,不但得知了黄泉派和京城联络的对象是谁,还很凑巧的刚好刘珅之事被解决了。 省的麻烦。 京城门口距离烟柳山庄也就数里的路途,而几里的路,对于左宁来说,数十个呼吸间就够了。 迎面,左宁就见到了骑马从城门处略显着急的朝这边赶过来的刘瑜,随后便朝着马上的刘瑜招了一下手。 见到左宁居然在路中间截住了自己,刘瑜就知道左宁有事寻他,随后立刻来到左宁的面前,翻身下马,恭恭敬敬朝左宁行礼道: “左都尉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兵部尚书之子牧武现在在和祝阎协商合作的事情,你且在路边不急着过去,等牧武走了之后再去找祝阎。让祝阎高兴高兴,呵呵。” 左宁冷笑着说道,要不是留着祝阎和牧武要用来钓鱼,左宁早就打进烟柳山庄,当场擒杀二人。 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看着左宁那冷峻的脸,瞬间明白了左宁的意思之后,刘瑜点点头,答应道, “诺。” 看见刘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左宁便没有再废话了,然后扭头回去继续看着祝阎和牧武的谋逆交易了。 …… “五郡,这是我代表牧家和那边给出的最大让步,并州什么情况我想碧落你最清楚,这是底线。” 任凭祝阎怎么说,牧武始终都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分毫不让,虽然并州五郡的话语权不比荆州六郡表面上看着那么多,甚至重要性已经不比荆州六郡差多少了,但是牧武的态度实在是让祝阎气得直咬牙! 见到多说无益之后,祝阎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以大局为重,咬牙切齿道: “成交!” 第63章 双喜临门? 看见祝阎咬着牙同意之后,牧武在心里默默地冷笑两声之后,便起身,拍了拍衣服,朝着祝阎说道: “既然达成了合作的关系,那么碧落公子,以后就请好好协作,谋事了。” 祝阎对于牧武刚刚滚刀肉一样的谈判状态很是不满,但是终究还是压下了满肚子的怨气,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容,笑着回道: “那是自然,若是无事了,祝某还要事情要办,就不慢送了。祝牧公子早日突破到宗师之境,届时,我定会代表黄泉派送上薄礼为牧家成为宗师世家庆贺。” 这时候还要嘴硬说两句垃圾话,牧武对于眼前这位酒色公子都不想评价什么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先提前谢黄泉派了,那暂时就此别过。” 说完,就转身迈步朝外面走去,准备离开。 牧武这个态度让祝阎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但是他终究还是不能把牧武怎么样,即便是自己已经位列宗师,但是作为一个酒色宗师,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面对牧武这种江湖高手大圆满了许久的人,他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烦死了! 他内心暗骂一声,即便是已经和这边达成了合作的目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他就是感觉很不爽!单纯针对牧武这个人刚刚的态度罢了。不过,马上祝阎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泄愤方式,于是乎,他扭头对着门口邪邪地喊道: “那个谁?进来,让爷尝尝你是什么味儿!” “是~公子~” …… “牧公子?你怎么从……那边过来?莫非你也?” 骑着马慢慢朝这边过来的刘瑜,见到了快步朝回走的牧武之后,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朝牧武喊道。 看见突然出现的刘瑜,牧武首先就是想到他要过来和祝阎商量继续合作的事情,不过刘珅都下狱了,陛下说不定会杀一儆百呢,应该没有资格再掺和进来才是。 为了不暴露自己此行的目的,牧武揉了揉鼻子,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刘珅道: “去烟柳山庄还能干什么?倒是刘公子,此时此刻你不在家里待着,跑这边来干嘛?莫非?” 什么坏心眼,还能干什么?莫不是以为和黄泉派勾结上了就能顺势吞下我刘家不成?牧武,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心里暗暗骂着牧武,表面上,刘瑜却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他扶了扶额,叹了口气道: “家父下狱了,我个无权无势的纨绔公子还能干什么?也帮不上忙啊……唉~如此重压我又如何受得了,只能去烟柳山庄里面释放一下压力了~胭脂楼的花魁头牌都腻歪了,换个口味罢了。” 孝死我了。 牧武看着这个同代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属于是哄堂大孝了。 没有往深处去想的牧武也跟着叹了口气,对着刘瑜一拱手: “那就不打扰刘公子了,希望令尊早日被查清以证清白,出狱官复原职。牧某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牧武就头也不回得朝城门赶去,回家把合作达成的消息告诉给自己的父亲去了。 看了一眼牧武离去时的背影,刘瑜的眼底下多了几分不屑的阴郁,他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便扭头骑着马继续朝烟柳山庄而去。 …… “碧落公子~,外面有个自称刘瑜的公子求见您~” 听着门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门外的侍女情不自禁地夹紧了两条丰腴的大腿,抬起手敲了敲门,对着门口汇报道。 正在忙着耕耘的祝阎听见了门口的侍女的声音,首先是一愣。 刘瑜?他来干什么?京城刘家不是已经垮了吗? ……!!! 莫非? 他突然想到一个令人兴奋的事情!会不会是刘珅可以继续充当并州豪族的眼线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被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完事之后,祝阎随手拽过一件衣袍披上朝里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 “快快把刘公子请进来里室!” 刚刚发泄完心中的郁闷,现在心情大好的他感觉自己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如果刘瑜真的带来的是好消息,那么他在京城爽完之后,回去门派之后,父亲会怎么夸奖他,他想都不敢想! 很快,刘瑜一边看着床上的玉体横陈,心里不由得轻看了几分祝阎,一边顺着侍女的指引,装出一副如蒙大赦,欣喜的模样,快步走进来,一见到衣不遮体,薄汗涔涔的祝阎之后,他迅速将眼底的不屑收起来,连忙将门带上,将侍女隔绝在外面,然后朝着祝阎行礼,“喜悦”地报道: “公子!公子!刚刚三司狱里面来了信,他们认定了我父刘珅并没有失职之嫌!但是依旧有没有约束家族之过,所以只是左迁查办,任了户部侍郎!” 只是降职了?还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 祝阎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连忙起身拍了拍刘瑜的肩膀,高兴地说道: “好啊!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刘家和黄泉派依旧还是可以共谋大事的一路人!那,刘公子,如今得了这个好消息,本公子高兴!今日你在烟柳山庄的消费通通算我的!来来来,喝酒!” 陪你在这里玩头牌?抱歉,我没有看落水狗的闲情逸致,呵呵。 刘瑜微微一笑,连忙谢绝道:“不了!感谢公子款待,不过刘某还要回去给父亲办洗尘宴,那我先告辞了。” 回去给出狱的父亲接风?祝阎听见刘瑜解决之后,也没有生气,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再挽留刘瑜: “那行,去吧去吧!” 第64章 碾压 站在屋檐上,看着底下奋笔疾书的祝阎,左宁冷笑了一下,果然不出他们的意料,祝阎此人,并没有打算即刻回并州的打算,而是选择写信将通吃两家的消息传回去。 只能说,正中下怀了。 父亲,见信如晤: 孩儿祝阎,已经不负众望地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事务,我们以您和门派的鼎力支持为代价,换取了并州五郡的江湖话语权,以及另外两个要求,按照约定,每次节气过后,牧家就会将京城朝野的事情进行整理汇总,报告给我们。此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刘珅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三司给定了一个管教不严,本身并没有失职,也毫不知情并州赈灾白银的罪状,仅仅是贬官降职任了户部侍郎,依旧可以为我们提供帮助。 …… 在最后,他又提笔写到: 我还想继续在京城和青州附近游历一段时间,以我宗师的实力,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并不会出差池,我就先暂时不回并州了。 等他停笔之后,祝阎小心翼翼地将信塞入到信封里面,然后唤来了自己的随从,将信封交给了他然后说道: “即刻送回门派,请务必交到我父亲手里,去吧。” 祝阎的心腹在拿到了他交给自己的亲笔信之后,面色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扭头对着祝阎道: “公子,你打算一直待在这个烟柳山庄吗?那属下到时候回来怎么寻你?” 然而祝阎呵呵一笑,说道: “不用寻我,等我在外面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去的。” 说完,满脸写着喜悦的祝阎朝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办事。 看见自己家公子满心欢喜的模样,他的心腹也没有说什么了,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 等手下心腹离开之后,将所有正事都办完了的祝阎躺在早就换好了的床褥上,一脸轻松惬意,喃喃自语道: “玩点什么呢?女人这几天玩得有点腻了……” “那就玩点三司狱的刑具吧。” 就在这时,一道冷冰冰,彻骨的声音冷不丁地从里室的窗户外飘来,把躺在床上的祝阎着实吓了一大跳,他连忙翻身坐起来看去,就看到一个面若冰霜的冷峻公子赤手空拳,背着手,从里室里面缓缓向自己走过来。 “什么人!你……” 祝阎神情凝重地看着这个俊美如妖的年轻人,突然感觉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自己可是宗师!再垃圾的宗师那也是宗师!这个人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自己的跟前还让自己没有一丝丝察觉的?? 这说明了,此人的实力远在他之上!最次也是一位巅峰宗师! 既然祝阎已经如他们所料那样,完成他们预定设想里面所有要做的事情,那么失去利用价值的祝阎也该得到他应该有的“奖励”。 也应该是时候由自己来收尾了。 左宁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位满脸震惊和惧怕的乱臣贼子,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他淡淡地陈述道: “祝阎,祝天和之子,黄泉派少门主,宗师榜位列五十九。代表黄泉派进京勾结朝廷大员兵部尚书牧云之与并州刘家,密谋造反,我想你也不会束手就擒的,那么左某便先擒下你再说。对了,我是什么人?在下,左宁。” 说完,不等祝阎有所反应,左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祝阎的面前,轻描淡写地伸出手,掐住了祝阎的脖颈,一手就将其给提了起来。 就和提起一只小鸡一般轻松。 被左宁掐住脖子的祝阎顿时涨红了脸,满脸充血,脖子被掐住导致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脸震惊和惊恐地看着面若冰霜的左宁。 他想起来了,左宁…… 那个举世无双的同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我会在烟柳山庄?他……等等,并州刘家? 虽然他武道天赋不算太好,能上宗师全靠有个武圣爹,但是能被祝天和派出来单独前往京城办如此重要的事情,脑子肯定是不差的,他即便是现在满脑充血,脑子还是能转过来的。 单单说了并州刘家没有说刘珅,那答案显而易见了,刚刚那个一脸兴奋和如释重负的刘瑜! 是叛徒! 祝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一脸憨厚的公子居然是叛徒! 他迅速运转体内的内息,想要挣脱开左宁的钳制,然后逃离这里,把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传回去! 一瞬间,祝阎的体内顿时传来一阵水流流动的声音,然后他动用了体内全部的内息都凝聚到了手掌之上,狠狠地自下而上拍向了左宁的手腕! 敌我实力差距实在是悬殊,所以祝阎直接便用出了自己父亲祝天和的成名绝学之一的九幽掌! 这一掌,在祝阎看来,只要碰到了左宁,自己就能将用了特殊运转方式改变了的内息打入左宁的腕关节然后震麻他的手,自己借机脱困,而且自己的心腹也没有走太远!自己只要吼上一声,让心腹知道就行了。 早不抓晚不抓,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左宁在钓鱼! 自己下狱了倒是事小,一旦自己这边没有收到消息,被准备充分的他们打了一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那才是大事! 随着自己的手掌拍到了左宁的瞬间,祝阎却顿时面如死灰一般,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宁。 “好想法,但是你连我的护体内息都没有办法击穿,又怎么将内息打入我的骨关节处达到目的呢?” 左宁轻描淡写地说道,刚刚祝阎拍向自己手腕时,他就明白了祝阎的意图了,但是实力差距过大,导致了祝阎这个想法不过只是天方夜谭罢了,这一掌,就和挠痒一般,没有区别。 “好了好了,闹够了,闭嘴,我给你换一个新房间。” 说完,左宁伸出另一只手,一点祝阎的穴位,看着祝阎顿时昏死过去之后,这才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从他后面的脖颈处提着他再从他的衣袖里面将一叠银票甩在了床上,接着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处离开了这里。 第65章 再访丞相府 “回来了,祝阎的事情,我已经办妥当了。书信送出去了,是他亲笔写的,人我也抓过来了。对了,刚刚我从他们的对话里面得知了,那个牧公子,就是兵部尚书牧云之之子,前任护军都尉牧武,也就是说,牧家及其背后的势力也参与了此事。” 刚刚见面就直接碾压了祝阎的左宁,手里提着和鸡仔一样的祝阎,一边踏进了三司狱里面深处,一边说道。 而早被左宁在出城抓人时,就已经通知了的沈云舟早已经在三司狱的审讯室里面等候多时了,看见了左宁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然后将手中半死不活的祝阎随手丢在了地上之后,满意地一笑,道: “此事你办得甚是妥当,为了不影响后续的计划和安排,还是先审一下这个逆贼吧。你呢?” 对于整一个计划的策划者和执行者,沈云舟看着他,继续想和之前问刘瑜那般,征求左宁的建议,试探他的底色。 冷眼瞅了一眼地下昏死过去的祝阎,左宁也不是很想继续搭理和掺和这些事情了,这种事情交给沈云舟处理就结了,何必要自己再废这么多功夫呢?反正出谋划策我干了,人也按着计划抓了,我也该回去找媳妇了。 这种涉及到政治利益的东西,沈云舟觉得能告诉自己的,肯定会说的,自己就不蹚这趟浑水了。 想到这里,左宁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祝阎,随即一抱拳,言道: “剩余的事情,交给王爷就行了,我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也不掺和审讯的事情了。有情况叫我就是了,一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我都是在都尉府里面的,如果我不在,那十有八九就是在校场了。” 说完,左宁朝着沈云舟微微行礼,然后转身便迈开步子直接离开了审讯室。 看着这个小辈不愿意深度参与这些政事,还想锻炼一下左宁在这方面能力的沈云舟也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既然不想,那就算了,也是,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三司这些专业人士比较妥当和合适。 沈云舟叹了口气,然后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祝阎。 这个代表了黄泉派,并州豪族,甚至还有牧家的乱臣贼子,这个想要推翻自己沈家的大青的逆贼!杀他一百轮都不嫌少! “来人,给我用冷水把这个逆贼泼醒!” …… 回想起,无论是林广,还是顾稷,他们和自己所透露的信息,也就是那个世家,江湖门派意图扰乱天下,如今已经在祝阎及其后面的黄泉派,并州豪族,牧家的身上得到了证实。 这些尾大不掉的豪族,并没有自己左家那般自始至终地站在了沈家皇族的这边,而是看见了乱世已经漏出了一点点苗头,心思就已经开考虑怎么从中博取最大的利益了。即便,他们没有想过的是,这个乱世的苗头,也正是由他们自己心中的欲望所诞生的。 顾老丞相说的是对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点,自己的家族那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世家!统领一州军政,手中是天下兵王的燕州军,即便是已经连续三代的一脉单传了,家族来来去去也没有几个,但是就靠这个硬实力,他不禁有点担忧了起来。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左宁还是明白的。 如果自己左家帮助沈家皇族最后挡下所有乱世的冲击,拔除了所有的世家藩王,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的左家了? 左宁一出来三司狱,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得有着不寒而栗的感觉。于是,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朝着老丞相顾稷的府上赶去,有些事情,还得问问他才行,自己和他们这些专业政务的人来比,终究不过一位武夫罢了。更何况,自己的祖父和老丞相还是深交之友。 对了,还有,林广那个徒弟,能不能直接过来? …… 很快,左宁就到了顾稷的府邸门口,然后走上台阶,抬起手在朱漆大门上面敲了敲。 咚咚咚…… “护军都尉左宁,前来拜访老丞相!” 富有节奏的一阵敲门声过后,左宁话音刚落,就听见了门后传来了一些动静,一个气血微弱干枯的老者,慢悠悠地站起来,朝大门这边走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老仆从缓缓从里面拉开了门,待他浑浊的眼睛看清楚了来人之后,老仆从这才将左宁请进来: “果真是左都尉……丞相说了,若是左都尉前来拜访,那就直接请进门即可。现在丞相出去了,可能要都尉在府上且等上片刻。” …… 不在吗?还进不进?要不进去等等得了,闲着也是闲着的。 左宁想了想,最后还是跟着老仆从走进了丞相府内,顺手帮老仆从将大门给关上了。 随着老仆从的步子,左又一次坐在了第一次来时,和顾稷坐下来交谈的地方,老仆从看了看自始至终都面带笑容的左宁,回想起了顾稷之前的一些交代。 沏茶,然后叫灵韫出来待客。 于是,老仆从便严格遵循了顾稷的交代,先给左宁沏了一壶茶,然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朝深处那个厢房走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缓缓地对着里面说道: “左都尉到访,丞相外出未归,临行前,丞相曾吩咐过,请小姐出现代丞相出门待客。” 厢房里面,在老仆从的话音落下之后,便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合书声。 啪! 坐在茶几边上,正在抿着茶水,无所事事的左宁突然就明显感觉到了厢房里面,那位原本在安安静静地看书的女子呼吸顿时就急促了几分,然后就是一顿急促的踱步和听不清楚的碎碎念。 ? 不是,我过来找你父亲有事商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一听到我来了,就急得团团转? 第66章 才女 很快,左宁就看到了顾灵韫从房间里面推门而出,她身着的依旧还是那一席绣着花卉的水蓝色的襦裙,依旧还是那一副带着几分慵懒的气质和倾国倾城的容颜,相比起第一次的见面,顾灵韫再一次见到左宁后,明显眼底多了几分拘谨。 左宁还发现,似乎顾灵韫唇上的胭脂,还是刚刚点的。 迈着·步子款款地来到了左宁的身边坐下了,顾灵韫看上去还有几分窘迫的神情,但是她很快展颜一笑,用她那特别的,空灵缥缈的嗓音说道: “左公子,我父今早出门入宫了,所以暂时由我来接待公子,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她的声音就好似九天玄女发出来的一般,传到了左宁的耳朵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他的耳膜一般,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异感觉,她轻轻地为自己和左宁倒上一杯清茶,然后唤来了手下端来了两盘糕点,摆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这是我昨日晚上,闲暇无事时仿着书里面的描述所制作的酒桂糕,今日见公子前来,便取出来招待公子了,希望公子可不要嫌弃才是。” 看着眼前的那两盘精致诱人的酒桂糕,和一边显得落落大方,实际上心跳得很快,窘迫万分的顾灵韫,左宁微微一笑,便伸手取过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仔细的品尝着。 阴干了的桂花那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配上微甜的酒酿的香气,倒是碰撞出了一些别样的风味,让人唇齿留香,酒桂糕入口绵而不腻,无论是从口感,还是气味,味道上,左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确实是难得的点心。 “顾小姐的这份糕点,倒是将玉门街的千花铺里面的糕点都比下去了,多谢。” 看着左宁露出的笑容,顾灵韫内心的窘迫这才散去了不少,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然后青葱的柔荑点着茶几,她向左宁问道: “我见公子的眉宇之间有几抹愁色,可是在为前些日子父亲同你说的那些事情而烦恼?” 听到了顾灵韫的话,左宁怔了一下,然后看着顾灵韫那精致的瓜子脸,没有说话。 “公子既然是为了前些日子交谈的那些事情而烦恼,那么灵韫试问公子,按照我父亲之前所说的来看,第一个冒头出来的,公子觉得是哪里?” 左宁想了想之后,刚想回答,顾灵韫微微一笑,说道: “我猜公子想说的,一定是如今饥荒了大半年的并州,对吧?” ? 看着顾灵韫那轻描淡写的神情,左宁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结合刚刚黄泉派和并州豪族的谋逆安排,和并州饥荒导致的百姓流离失所,很难不说并州是引动天下大乱的起点,这点确实没有黄泉派的那个事情,左宁依旧会认为,并州才是最应该提防的地方。 但是顾灵韫话锋一转,将这个结论否定了,然后从袖子中取出一本书,随手便翻开了其中的一副插图,里面赫然是前朝倾覆前镇压起义军的行军地图,而顾灵韫的柔荑指向了并州,然后说道: “小女子认为,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公子请看,并州的位置是何处?乃是九州腹地三州之一,连接了其他州域最多的一州。而且并州地势平缓,适合大规模的行军布战,乃是最佳的会战之地,造反的乱臣贼子在军队的建制和装备上,早期是绝对比不上朝廷的,在并州交锋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即便是并州最早有了这个念头,也觉得不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顾灵韫的这番话,就好像一盏灯,帮左宁把一侧的迷雾给散开了,他虽然不是为了此事而来找顾稷的,但是顾灵韫的这番话,却是在另一个方面点醒了左宁。 看着仿佛走进误区里面但是被人一把拽了出来的左宁,顾灵韫的眉宇之间也松了不少。 “若非是并州,那左某请教小姐,最有可能第一个冒头扰乱天下的地方是何处?” 在这方面上,左宁还是差了点意思,即便是他临场应变能力很强,武道天赋举世无双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完人,在这种大的方向的判断并没有和他的武道天赋那样,可以俯视众生那样惊人。 而似乎,眼前的这个绝色女子,却有着自己所欠缺的那一部分的才能。 “纵观历史,和大青如今这样的状况的王朝,是没有了,但凡是被推翻了的政权,无一例外都是已经彻彻底底地走到了风烛残年之际,一推就倒。而如今大青最大问题不和前朝一样,而是因为世家豪族实力过于强大而且生了异心,藩王割据严重,导致了朝廷对于九州的掌控能力直线下降, 若是想乱了九州天下,必然是由藩王勾结世家豪族引起的,而且,地方必然不是并州,我觉得,不是荆州,就是青州。因为单单举兵,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只会有并州的灾民响应,按照那些世家和藩王的性子,肯定会选择坐山观虎斗,收取渔人之利。” 在说到世家的时候,顾灵韫的美眸还若有若无地看了正襟危坐的左宁一眼,然后嘴角微微勾起,展现出一副极为诱人的姿态,让原本安静受教的左宁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地不自在。 “所以,那些企图改天换日的势力,若是真要乱了天下,最合适的做法,其实是进京州弑帝,陛下一但驾崩,那么大青的一切就一定会乱,就和一个绳结拴住了九根细绳一般,斩断哪一根细绳影响也不会太大,但是一旦斩断了绳结,九根细绳便一定会被随之分崩离析。” 最后,看着有点恍然大悟的左宁,顾灵韫轻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笑吟吟地道: “而,进京最方便,综合考量之下,最有可能成功的,便是域内有相青山作为天阙,青江孕育出密集的水网的青州和同样水网密布,甚至可以靠着荆河那奇异的水路,逆流而上入京的荆州。” 第67章 青王使客 青州和荆州吗? 听到了这两个地方,左宁的脑海里面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跟着御史王劼一同回来的年轻人。 来自青州的武圣世家,青州周家的周衍。 他也是剑圣周鼎的三儿子,周家现在唯二的宗师之一。 会不会他进京,也代表着周家也在预谋造反,如今先行将周衍放到京城里面做个内应,结合周衍在相青山那会明明可以击杀那两个流窜多年的宗师贼寇却没有动用全力,将他们放走。 真有这样的正义感,无偿护送王劼进京,怎么不见你帮朝廷的武衙去逮捕通缉了多年的罪犯? 结合如今的情况来看,周衍当时的举措确实是看起来另有目的。 看来周家也得提防几分了。 “谢顾小姐为左某答疑解惑,左某感激不尽。” 就在顾灵韫听着左宁的道谢和赞誉嘻嘻一笑之际,一声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年轻人的交谈。 “刚刚一进门,就听闻左都尉到访了,怎么,左都尉有事找老朽?” 是老丞相顾稷。 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朝里面走来,看着坐在一起的一对年轻人,内心里面仿佛有一块巨石放下了一样,他走到了他们两个的面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沧桑的脸上是欣慰的神情。 “丞相。” 看见了是顾丞相刚好回来了,左宁连忙起身一行礼。 顾稷笑着示意左宁坐下,然后朝着一边端端正正坐着的闺女说道: “灵韫,有时间别整日窝在家里,多出去走动一下,怀玉公主下嫁到了左府,你们见起来还方便。” 这还听不出来父亲的话外音,顾灵韫就是傻子了。 自从上次被父亲点了一句之后,她就发现,如果真要她嫁出去,左宁便是那当今天下唯一她看得上的青年才俊。不但外表英俊,武艺冠绝天下,出身还是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层,最最关键的是,他的性格和做派,让顾灵韫打心底里感觉到很舒服。 何况是,自己在书里久仰他多时了。 在顾灵韫看来,这个男子就是空降到自己内心的那位谪仙人。 “是。” 她脸色微红,微微颔首,然后便没有再言语,把交谈的空间留给这一老一少。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左宁有些呆住了,他不禁看了看顾灵韫那精致的侧颜,在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但是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扭头看向了顾稷。 “丞相,明人不说暗话,小子此次来,确实是有事想问。” 顾稷看着他,露出一个和蔼的面孔,说: “但说无妨。” “我们左家帮助沈家皇族,铲除了所有有谋逆之心的江湖世家和割据藩王,之后呢,我们左家也是一方豪族世家,甚至被誉为天下第一江湖世家,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左家免受良弓藏,走狗烹的结局。” 听完了左宁的问话,老丞相那清明的眸子里面也仿佛多了几分熟虑,左宁说的,不无道理。 不过,左家从起势,到了如今百年之后,一直稳居燕州,帮助了沈家皇族镇守北境国门百余年,至今没有异心,但是天下大乱之后,若是一切归于了风平浪静,同样是世家的左家,很大可能也会被怀疑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顾稷这才回答左宁道: “说实话,这个事情不无可能发生,但是只要老朽活着一天,左家就绝对不会被陛下清算。” 看着老丞相言辞切切的模样,左宁就知道,这种事情最后还是得靠自己来解决,但是目前为止,就沈云舟和顾稷的态度来看,左家还是安然无恙,甚至被委以重任的。更何况,沈鸾也被陛下下嫁给了自己做妻子。 “明白了。” 左宁点了点头,然后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看着左宁没有继续深究下去,顾稷这才开始说道: “今日早上,青州来信了,在相青山中,青王寻到了一株九叶白兰,打算上供给陛下,投其所好。所以陛下今天早上叫我过去,预备筹备一场诗会,来庆祝一下这株大药的到手。往年这些盛大的诗会,小女和怀玉公主都是将一众那些才子们给碾压了的,这一次,我希望你和怀玉公主一起去的时候,带上灵韫,有个照应。” 顾灵韫灵动的桃花眼眨了一下,然后一脸羞红。 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在尽力得撮合自己和左公子啊。 她偷偷摸摸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抗拒,面带微笑着点了点头的左宁,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欣喜,顾灵韫没有将这个小心思表现出来,只是微微脸红着一扭头,看着底下的茶水,一言不发。 “成。” 顾稷看了看两个各怀心思的年轻人,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这一次,是青王亲自带着九叶白兰进京的,我觉得,他肯定会借机提出一点要求的,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了。在这个节骨眼眼上,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顾稷叹了口气,愈发得为大青的未来而发愁。 青王亲自过来? 藩王割据,藩王割据,青州和荆州是最有可能第一个起兵谋逆的,周衍入京前在相青山演的那出戏,如今青王突然向陛下献殷勤,还亲自过来,这一切都联系在一起之后,左宁的脑子里面愈发的清晰了。 九叶白兰进京或许只是一个幌子罢了,青王这一次借此株大药而来,必有所图。 但是具体要什么,左宁不得而知,也暂时因为信息太少,无法猜测。 “这样吗?那我先恭喜陛下又得一株珍稀植株了,还是天下九药之一,果然是洪福齐天啊。” 看着心中有事,但是还是满口替沈逸高兴的左宁,顾稷一时间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呵呵一笑而已。 “那陛下现在有几株大药了?” 坐在一边的顾灵韫好奇的问道,毕竟这种书里面才有的东西,她还是没有见过的,也非常好奇,和当初好奇左宁一模一样。 顾稷微微一笑,说道: “三株。” 第68章 陈寅暴毙 “陛下已经收集了这么多大药了啊?” 看着闺女那惊讶的神情,一边的顾稷呵呵一笑,摸着胡子说道: “多?举国之力几十年才寻到三株,这还多啊?” “噢。” 顾灵韫努了努嘴,心里顿时失落了几分,她还以为很好找来着,那样自己就能把书里面的九药全部瞅一遍了,没想到居然平均十年才找到一株,那可真是可惜了。 左宁看着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又看了看顾灵韫那有些失落的侧颜,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然后他起身朝顾稷再次行礼,然后道: “时间不早了,若是丞相没有什么事情还要和小子说,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家中还有妻子等着我回去一起开饭。” 顾稷轻轻一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了,但是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替自己的女儿又牵了一波红线。 “对了,灵韫她昨日说好久没有见怀玉公主,有点想念了,你回去的路上带上她吧。” ? 坐在一边,双手捧着茶杯在一口一口小口地喝着茶的顾灵韫在听见父亲的话之后,首先是一愣,然后脑子灵光的她马上反应过来了父亲的意思,顿时羞红了脸,不敢再看左宁的面庞,低着头含含糊糊地应道: “啊?……噢,对……嗯!” 左宁看了看脸上满是红霞的顾灵韫,心里面顿时复杂了许多,然后他对着顾稷和顾灵韫的面,故意做出来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轻笑一声: “那行吧。那顾小姐等一下就跟着我走便是了。” 说完,左宁又扭头看了看满脸欣喜的顾灵韫,露出了一个儒雅的笑容。 “那麻烦左公子了……” …… “夫君!……灵韫?” 平时没事就坐在水榭亭里面的沈鸾在听见了游廊门口的动静之后,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了并肩回来的左宁和顾灵韫两个人,不明所以的长公主殿下惊喜的喊了一声之后,疑惑地头轻轻一歪。 原本一路上啥拉近距离的话都不敢和左宁说,只能假装帮着左宁一起思考天下之事的顾灵韫在进门穿过了游廊看见了沈鸾之后,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后便提着裙子飞快地跑过来水榭亭里面抱住了坐在里面的好姐妹,然后亲昵的说道: “嘻嘻,鸟姐姐,唔哇。哇,这位姐姐的头发好好看,和雪一样。” 她抱着沈鸾然后扭头一看,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院子里面,有一个白发美女刚刚从打坐的状态回过神来,坐在蒲团上面朝这边笑眯眯地看过来。 沈鸾揉了揉顾灵韫的头发,然后给不远处刚刚从《锻玉》的修炼状态中出来的陆水寒介绍道: “这是顾灵韫,顾丞相的女儿,也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灵韫,那位姑娘是陆水寒,当今枪圣的孙女。” “顾姑娘好啊。” 大大咧咧的陆水寒朝着顾灵韫嘻嘻一笑,打着招呼,然后两步就来到了水榭亭里面,坐在了一边。 心思活络的顾灵韫看见陆水寒在左宁的府上那如此放松的姿态,就猜到了,这应该也是左公子的红颜知己。 左公子可真是受欢迎呢。 不过也是,为人端端正正,还高大帅气,最重要的不但他武艺无双,而且还有才华,善解人意。就连对绝大部分的公子都极为厌烦的她也对左宁有了些许异样的情感,何况其他人呢? “陆姑娘,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呢。” 左宁呵呵一笑,看着自己的后院依旧稳如泰山就感觉十分的安心,后院起火这种东西,还是不能要一点。 扭头看见小小只的夭桃捧着一个砂锅煲迈着小碎步朝这边赶了过来,左宁就顺手帮着小夭桃接过手里的汤煲,放在桌子上,朝着亭子里面的莺莺燕燕们说道: “先吃饭吧。夭桃,把菜分给老唐他们一部分,那些家丁们呢?” 一边分着汤,夭桃嘻嘻一笑,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大张会做饭,我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了。” “那就行,还担心把你累坏了。” …… 时间流逝,一转眼,就在左宁白天教陆水寒习武,时不时招待没事就来串门玩的顾灵韫,晚上偶尔陪沈鸾钻研生命哲理中,过了十多天。 除了沈云舟过来了一趟,把祝阎在狱中被拷打的情况知会了他一声之后,就没有什么大的事情了,至于那个青王,左宁也没有去见过,倒是当时执勤的沈飞鹤见到了,在自己去校场后,告诉了自己。 作为一州的王爷,亲自前来护送九叶白兰,左宁也是早就知道了,但是因为心里面的一些猜测,也和顾灵韫暗地里透露了心里的猜想,倒是有些戒备,不过后面听说,青王只是要了城西的一个偏院来用于经商赚点钱财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半月之后,又是一次休沐,也就是该上朝的时间了。 而就在上朝前一天,沈云舟又一次来到了都尉府,找到了左宁,然后神情严肃地看着左宁,严肃地说道: “老陈,昨日在家中突然暴毙了,武衙的医官鉴定是,老陈突发心梗,然后人也老了,气没有顺过来,引起了旧疾复发,最后过世。” 陈寅过世了。 坐在了偏院,刚刚还在修行《锻玉》的左宁,在听到了沈云舟这番话之后,顿时愣住了。 陈寅,羽军都尉,半个多月前还生龙活虎和自己勾肩搭背的那个老者,暴毙了? “此话当真?我当时看陈都尉在半个月多前,气血浑厚,精龙活虎,还是一位气血尚未衰败多少的二等宗师,怎么现在突然就过世了?” 左宁有些不敢相信,随即,他马上就想到了陈寅的官职,是巡视内城的羽军的最高统领,羽军都尉! 会不会? 沈云舟也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一个成名许久的二等宗师突然病故,对于沈云舟而已那不单单是空出了羽军都尉这件事这么简单了,而是自己这边失去了一位极为重要的战力,正值黄泉派和并州豪族密谋造反的前夕,自己这边先损失了一位宗师…… 这看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也不敢相信,今天早上我才亲自过去看了,确实如此,老陈走了。” 第69章 周衍升迁 “怎么会这么突然?” 左宁微微一皱眉,在这个节骨眼上面,突然空缺了一个禁军统领的位置,会有多少人垂涎?他想都不敢想! 同样一筹莫展的沈云舟此时也很无语,因为他找不到一个明确的保皇派的宗师来接任这个职位了,唯一一个能胜任的人现在还是武衙指挥使,也是在一个至关重要的岗位上。 “陆姑娘愿意出任吗?武衙指挥使也是一位女子,只要我力排众议上书皇兄,这件事基本就能定下来。” 和自己一样空降? 左宁本能地不希望陆水寒掺和到这些事情上面,而且,自己已经空降到了护军都尉这个位置上了,如果陆水寒再空降到羽军都尉的职位上,那么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都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到自己,乃至左家和沈云舟的身上。 “王爷!刚刚宫里面来信了,陛下下旨让周衍,也就是剑圣周鼎的亲子,如今的羽军一位校尉直接上任了羽军都尉一职。说是因为九叶白兰是周鼎找到了,听闻陈都尉去世了,还在京城准备离开的青王就代周鼎上书请求此事了。” 这时候,右军的一位校尉突然来到了左宁的府上,找到了沈云舟,他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个消息,是邓公公亲自过来王府上告诉我的,让我火速通知都尉和王爷!” 周衍? 左宁原本微皱的眉头现在更是紧锁,因为周衍的身份。 和之前的一些猜测,仿佛都在一一印证一般,但是他却没有和逮捕黄泉派那样确凿的证据来说明青王和周家的谋逆举动,无论是相青山周衍和那两个通缉犯之间演给王劼看的戏,还是顾灵韫给出的推测,这些只有自己清楚而已,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周衍?那个王劼带回来的周家三公子?他好像是二等宗师吧,王劼带回来的人,还有青王的举荐,应该不差。” 沈云舟思考着周衍的消息,在心里考虑着周衍的合适性。 而左宁却紧皱眉头,思考再三之后,没有和沈云舟说自己的猜想,毕竟,那只是猜测罢了,若是周家和青王实际上没有任何谋逆之心,自己那就是诬陷周家,阻止别人的晋升之路,那可是结下死仇了。 “二等宗师,那还行,够格了,既然这样,我还是不掺和此事了,不过王爷,非知根知底的人,还是要提防几分才是。” 最后左宁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而是提醒了一下沈云舟。 无论如何,还是要防一下的。 “自然是知道的,那我先回去了,对了,听闻唐颐最近一直在校场代你在教那帮兔崽子,倒是有心了。” 左宁呵呵一笑,眉毛舒展了几分,说道: “主要是,老唐一个人过去就够了,他们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的打败了老唐,那么就能稳稳的晋级宗师,还是那种战力高于同境的一流宗师,而不是祝阎这种靠武圣强行提上去的废物。八军禁军,宁可要巅峰的江湖高手,也不要废物武圣。” 左宁一如自己在燕州军里面那般,即便是自己那边的燕州军,整整十万人也就出了屈指可数的几位宗师,但是无论是江湖高手还是那几位宗师都是远胜于普通的江湖武者的。 “多谢你费心了,我先走了。” 沈云舟很满意左宁这样对待八军禁军,微微一笑之后,便领着属下离开了左宁的府邸。 …… “拜见陛下!青王!” 御书房内,周衍都快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了,自己在这半个多月以来,一直在军营里面和那些军官们打成一片,不但不摆出宗师的架子,还细心的为同袍们答疑解惑在武道上的问题,赢得包括已经故去的陈寅在内的几乎所有军官的赞誉。 加上青王献上了九叶白兰之后,将这个功劳推到了青州周家的身上,导致周衍作为周鼎的亲子,在沈逸心中的分量顿时被拔高了许多。 所以才会决定将羽军都尉之职,交到了周衍的手里。 “周剑圣之子,一代俊杰啊,你看看,这精神气十足的模样。” “陛下所言既是,周衍乃是周剑圣的三子,更是周家此代唯一一位突破到了宗师的年轻人,无论是品行还是天赋,在青州都是人尽皆知的,在臣看来,周公子就算比不上那四位,也仅仅是仅次于他们了,有此青年才俊为陛下分忧,真是陛下的大幸啊。” 青王沈乾笑着对沈逸说道,满眼都是赞誉的神情,为周衍在沈逸面前挣足了面子。 “谢陛下和王爷的赞誉,小子不过一介武夫,能受此大任,周衍感激不尽,臣定当为大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逸点了点头,示意张皓把官印交给了单膝跪地的周衍,然后摸了摸下巴,很是满意。 你最好是真的很满意呢,陛下。 沈乾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和狂热,将周衍这根钉子打入到了京城里面这举足轻重的职位上之后,那么后续让周衍再配合梁朔,许亭他们密谋行事,那么沈逸的这身衣服和座位,也就该轮到自己来坐一下,穿一下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我的亲爱的陛下。 为了大青的再次振作,为了大青的中兴,你们这一脉,做出应有的牺牲也是合情合理的。 “明日,你就去校场直接点将就是了,好好努力吧。” 不明真相的沈逸自然还沉浸在获得了九叶白兰的喜悦之中,办完这些事情之后,他的脑海里面回想起了陈寅的音容笑貌,默默地还是为这位股肱之臣的过世惋惜了一下,但是后面还是起身,朝后面走去,去照看自己的那些宝贝了。 “周衍,陪本王一起走走吧,我今日便要回青州了,你自己在这边别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才是。” 心知肚明的周衍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是!” 呵呵。 第70章 立夏诗会 “喂,老伙计,今年的立夏诗会,听说了吗?因为青王前些日子进贡了一株九叶白兰,所以陛下给这场诗会定了个调子。” “什么诗会?……啥调子?” 看着不远处正在布置立夏诗会的那些官吏和应了官府或被招的一些人们,一个衣着普普通通的青年无所事事地坐到了桌子边上,看着正在给自己擦桌子的中年人,自顾自地小声地议论道, “诶?你没看吗?城西那边的布告都张贴了啊。立秋的那场诗会,改名儿啦,改成了白兰会,就是为了庆祝。和前些年的那场龙芝会一模一样,当时的龙芝会盛大,今年又要来一次哩! 这一次的立夏诗会,主题是花卉和应季的药植,你看看,这不就是对应了立秋到时候打白兰会吗?” 停下来了手头的忙碌,一边刚刚发问的中年人将抹布叠好,抬起了饱经风霜的脸,还是一脸懵,因为这些京城的诗会,对于一个和他这样的,作为从并州过来没有多久的人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他也是闻所未闻。 “那,这什么唠子诗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随手在腰裙上揩了一下手,中年人平淡地问道。 青年一听,就知道了这个中年人一定是个外地人,随即兴致大起,侃侃而谈道: “当然有啊!就比如,你若是写出了一句好诗,那以后不就直接飞黄腾达了吗?而且啊,只要你肯卖力气,有点脑子给诗会布置的官老爷出个好主意,那么你想想,你不是流民吗?在京城以后立住脚不就不成问题了呗。这么好的机会可要好好抓住哩,你看你做事的这个馆子,他家可就是在龙芝会上面凭借一句好诗发迹的,这个好机会可要好好抓住哩!” 在京城立住脚?中年人苦笑一声,没有反驳这个青年的美好畅想,只是继续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若是有这么容易,那么这个青年就不会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了,早就成为了他口中那个飞黄腾达的人,成为了现在和掌柜的一样的人了。 再说了,就是他立住脚了又如何,自己一家在这场饥荒里面几乎全部饿死了,自己便是一个人漫无目的流落到了京城勉强地活着罢了。 活下去,然后安稳的死去,对于中年人来说,就是最后的愿景了。 也就在之前听闻御史大人,将私吞了饥荒赈灾的白银刘尚书打下大狱了,这才感觉到了有了一丝丝安慰。 “我说你这老汉,真是无趣。” 青年一看中年人没有再说话,继续低头忙活手头的东西,顿时便大感没有意思,唉声叹气几声之后,就一溜烟地跑到了隔壁去和别继续人讨论诗会去了。 “无趣?唉……” 看着京城里面繁华的街道,中年人不禁回想起来了并州的满目疮痍,昏黄的大地上,一根草都没有的景象,老泪便止不住地滚落眼眶。 …… 院子里面,左宁轻轻捏着被自己抱在腿上,全身酥软,一副睡眼朦胧打不起精神来的沈鸾那滑腻的香肩,星眸看着桌子上沈鸾整理的一些诗集,一脸愁容。 “好娘子,饶了我吧,这玩意儿我真搞不了一点,到时候我护着你们去参加诗会就行了,怎么我还要亲自上呢。” “鸟鸟!顾小姐,别心软哦。” 不远处的院子里面,陆水寒手里拿着长枪,一如既往地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在细细地推衍着自己枪法的路数,寻找最适配自己的那一个战法,左宁已经将左家戟最适合自己几招教给了自己,自己又在江湖里面问了这么久的枪,也是时候沉下心来钻研了。白色的秀发和往常一样,被高高束了起来,梳成了高马尾,展现出了她那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 坐在桌另一边,一手拿着糕点往嘴里送,一手在轻轻摇着扇子的顾灵韫则笑眯眯地看着已经完婚许久的二人,眼底下闪过一丝羡慕的神采。 她看着面如冠玉的左宁,笑呵呵地道: “这可不行噢,左公子。昨日是谁夸下海口说如果一把没有赢就在今天绝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钻研诗集上面的呢?可要愿赌服输哦。” 一提到昨天,左宁就很无语,他是没有想到,自己眼前的三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绝色倾城姑娘居然会暗地里联合在一起整自己,结结实实演了自己一把。 打牌就打牌嘛,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嘛。自己不管是和谁搭档,都没有赢,那是把把输,一把没赢啊! 最后快睡觉了,被子底下的沈鸾在床上看着他仰头发呆看着天花板,一脸郁闷的表情,然后实在忍不住了,便不小心笑出了声,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的左宁顿时一脸无语。 然后就在沈鸾的惊呼之中,结结实实地来了一场大闹神鸟宫的戏码,然后今天沈鸾便是现在全身发虚酸软无力的模样。 沈鸾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她用丰腴匀称的小腿轻轻踢了一下左宁,表示不满,却没有说话,靠着夫君的怀里一言不发。 因为有意,而且厢房就在隔壁,所以“被迫”听了一晚上墙根的陆水寒看着现在在温柔服侍娘子的左宁,眼底里面有点害怕,但是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明日愁来明日愁的想法,现在还在猛地拱火。 不明真相的顾灵韫则啥也不知道,倒是有点羡慕此时此刻温馨的情景了。 “下周就是立夏诗会了,左公子可要好好努力了,起码也得自己来一句吧,不然多没面子啊。” 念出一句答辩那才是真的没面子,左宁无奈得笑了笑,单手环抱着沈鸾,另一只手拿起了诗集,再一次强迫自己去读这些对他来说有点枯燥的“诗句”。 “对了,这一次布置诗会的,好像是周衍主动请缨的吧?这么久了才突然跳出来?会不会是我猜错了?” 只不过,他看了没有一会儿,思绪又飘远了。 第71章 周衍的布局 “诶?左公子,专心点哦。” 坐在一边的顾灵韫看见了左宁走神之后,便拿着小折扇轻轻拍了拍桌子,提醒道: “可不要走神呀。” “呵呵。” 被发现摸鱼的左宁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扭了一下身体,便继续“专心致志”地继续钻研面前的那本诗集,环着沈鸾水蛇腰的手臂还紧了两下,晃醒了沈鸾。 清醒不少的沈鸾看着自己好姐妹小脸微微泛红,然后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左宁这么抱着到底有多不好意思,随即小脸顿时变得布满了红霞,然后拍了拍左宁的手臂,细声细语地说道: “夫君~,放我下来~” 看见面子皮薄的沈鸾有点遭不住,左宁便兴致缺缺地抱起媳妇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 “呵呵。” …… “车队到了吗?怎么样了。” 看见了青州过来的族弟突然来到了青王之前朝青帝要下来的商府,正好收到消息,来到这里的周衍朝他问。 “今日商队已经到了,我便是跟着商队来的。东西已经顺利进城了,那些东西也没有露,这一次立夏诗会需要的东西也到齐了,还有家主说了,他会跟着立秋那次诗会来,让堂哥你在这边戒骄戒躁,安心布局就行了。” 听完了消息之后,周衍点点头,然后这才吩咐道: “迅速将那些东西收好,统统收入到商府的地下室之中,等一下羽军就过来接收诗会布置要的东西了,那些东西漏了,那就是斩立决的罪状。” 明白事情重要性的周衍族弟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应道: “明白。” 说完,就立刻离开了这里,回去拉着车队往这边来。 周衍看着他离开之后,心了长出了口气,距离自己上任羽军都尉已经一段时间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真的是在恪尽职守的做好了一位羽军都尉应该做的事情。 而羽军上下,也在这段时间里面,从陈寅的过世之中走了出来,自己也在逐步地完全掌控羽军,消除陈寅之前在羽军的一系列布置和生前的威望,影响。 同时他也在暗中筛选出一些可以纳为己有的军官,排查一些其他势力留在羽军的暗子,借机用各种方式不动声色,不着痕迹地排除掉他们,然后换上忠诚于自己的人。 就在周衍继续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声爽朗的声音从院门外传了进来,而周衍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顿时舒展了一下刚刚微微皱起眉头,面带微笑地一扭头。 “周公子,别来无恙。” “梁公。” 周衍朝着这时候过来了的梁朔行了一礼,而梁朔看了看商府,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周公子,辛苦了,辛苦了。” 对于这个这段时间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安排和布置羽军这关键的一环,甚至他用心地请缨接下了布置立夏诗会的事情也让他们甚是动容,这个年轻人,能办事啊。 周衍微微一笑,谦虚地笑着回应道: “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可不能辜负了青王,父亲和各位长辈的厚望才是。” 梁朔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再一次表示了对周衍的赞誉,然后这才开始说起正事来: “情况怎么样了。 ” “这批东西到了,我先藏在商府里面吧,以防出什么事情,等一下羽军里面就有人过来接诗会的东西了,有部分军官我还没有确定立场,还不能声张。” 思索着周衍的话,梁朔摸摸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啊。对了,我已经派人验明了,你之前委托我去查的那个前羽校尉有眉目了。那前羽校尉的生父确实是下过大狱,三司狱的卷宗里面有,也是兵部尚书看他天赋好,用私权捞出来的。但是三司狱不是我负责的,我虽为司门,但是也不能僭越,最多只能查到这里了,再查下去就可能被人察觉到。” “无妨,已经足够了,那就多谢梁公了,这样又排查了一位,这位下去之后,我也有人选了,至于行动前夕,我会将羽军打理干净的。” 周衍微微一笑,但是眉宇之间却是透露一丝残忍的神情,至于他口中的打理干净,梁朔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 明白周衍意思的梁朔笑而不语,心里又赞叹了周衍表现出来的杀伐果断,没有妇人之仁的性子。 有此子协作,即便是八军禁军被左宁所掌控,那又如何? 周衍在这方面的能力在梁朔看起来。丝毫不会差左宁多少,说左宁统兵能力强,是因为左宁有过经验,而且效果显著,但是谁说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周衍就会差左宁呢? 梁朔没有继续纠结羽军的事务,交给周衍全全负责就好了,自己就帮着他就完事了,接着他又说道: “还有,杨密已经被颜将军派到了南疆联系那些人了,到时候右军的问题会处理好,沈云舟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的,你不需要再担心了,把心思放在八军禁军上面就行了。” 然后,梁朔话锋一转,笑着朝周衍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在三司狱里面的暗子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祝阎被抓到了狱中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是沈云舟发现了黄泉派的不轨之心,现在估计全身心都在注意他们那边,我们这边正好可以迅速完成我的谋划。” 居然有这种好事?真的是天助我也!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周衍微微一笑,但是却是一抹对黄泉派他们这些势力的冷笑,他摸着腰间的剑鞘,慢条斯理地说: “就并州那些势力也想过来分一杯羹?那我们便只能借他们的尸体,完成助王爷登极了。我还在发愁呢,没有想到有人主动给我们过来当幕布了,既然他们都暴露了,那么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地借他们满门一用了。” 看着周衍那逐渐变得阴暗的眼睛,梁朔摸着胡子,问道: “借他们一用?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第72章 天司狱 “怎么做吗?那自然是办好这次的立夏诗会,就和没有谋划那件事一样的态度就行了。” 周衍打理着袖子,平淡地说, “这一次立夏诗会,也能借机摸个底,为立秋那次诗会做好准备。” 看着周衍那稳重冷静的样子,梁朔也没有去干涉他的计划,只是点点头, “那你看着来吧。” “嗯。” …… “啊~张嘴。” 石桌前,陆水寒夹着一片涮羊肉,笑眯眯地送到了左宁的嘴边。 看到陆水寒主动喂自己吃东西,秉承着有福就享的左宁自然是乖乖地张开了嘴。 看着左宁等着自己把羊肉送进嘴里的模样,妖里妖气的陆水寒顿时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表情,嘻嘻一笑,瞬间将左宁面前的筷子塞到了嘴里,一口将羊肉吃掉之后,然后对着左宁做鬼脸。 ? 发现被女朋友耍了之后,有些无语的左宁也不生气,只是以更快的速度抄起筷子,将陆水寒碗里的鸡腿直接顺走了。 然后在陆水寒反应过来但是来不及阻止的时候,狠狠地咬下了鸡腿上面一半的肉,夹着鸡腿笑呵呵道: “等价交换嘛,羊肉换鸡腿,大不了我亏一点吧。” 而坐在左宁身边,规规矩矩吃饭的沈鸾则是笑着看着嬉闹的二人,也自然是没有参与到夫君和大寒的嬉戏之中。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别看左宁好好说话的,一副儒雅随和的书生公子模样,但是到了晚上一进被窝里面,顿时“原形毕露”的左宁总会忍不住。漫漫长夜有的时间折腾自己,隔三差五的还好,天天来她就得先顶不住了。 所以。 还是别调戏相公了,别看大寒现在是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如果真参与进来,那晚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而自己那战五渣的战斗力,可是没几下就会被折腾地哭哭啼啼的。 她现在很惆怅,看着一脸气鼓鼓的大寒心里暗暗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大寒拖下水呀,来个人顶一下都行…… 而陆水寒自然不知道沈鸾那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继续趁着左宁没有办法整自己的时机,可劲调戏左宁,她不甘示弱地将筷子伸了过来一下夹走了左宁筷子上面那只剩下一半的鸡腿,然后迅速小口吃完,鼓着腮帮子笑道: “没事。我不嫌弃。” ? 左宁也没有反应过来陆水寒胆子现在这么大了,只是无可奈何地轻轻一耸肩,然后将碗里的东西吃完之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一边,一边说: “对了,晚上我出去一趟,去一趟三司狱里面。” 一听到左宁说晚上要出门,桌子边上,不明所以的二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大眼瞪小眼,一脸疑惑地看着左宁,煞是可爱。 毕竟左宁夜间出门,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们都没有去好奇左宁去干什么,只是乖巧地应了两声之后,然后继续吃饭。 “早点回来呀。” 擦干净了嘴巴,左宁俯身在两个媳妇的脸蛋上轻轻啵了一口,柔声回应着: “知道。” …… “祝阎呢?最近有什么情况?” 左宁来到了三司狱的最底下之后,对着沈云舟安排在这里的亲信狱使问道,手里把玩着一个剑型的银色小挂坠。 看到了是左宁来了,那么负责看守这个区域的狱使立刻起身行礼,然后回答道: “回禀都尉,祝阎被关押在了天司狱的最里面那间房里,这段时间不管怎么做,他倒是骨头硬的很,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想到一个纨绔公子废物宗师,还是有几分骨气的。” “那你们有问他问题吗?他不说?” 听着左宁这近乎调侃的回答,狱使哈哈一笑,笑着说道: “自然是问了的,只是真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逆贼也真是该死,前几日陛下下旨了,说他懒得插手这些事情,让王爷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还把三司狱的总印交给了王爷。” 三司狱的总印都交给了沈云舟?陛下是真的放心自己这个亲兄弟啊。 左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狱使领路,表示自己要亲自过去问问祝阎。 “那行,都尉跟着我来就是了。” 说着,狱使拧开了身后的门锁,吃力地将这厚达三寸的铁门给推开了。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带着腐臭,潮湿气息的地下阴风,狭长的通道上,只有几盏昏黄的煤油灯散发出点点微光,让人能勉强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而偌大的天司狱里面,绝大部分都空着的房间,包括祝阎在内,也仅仅关押着四个囚犯。 左宁运动内息,隔绝掉那些让人感觉不适的气味和阴风,跟着狱使朝里面走去。 “左都尉第一次来天司狱吧,这里面包括祝阎在内也就关着四个人,分别是五年前被沈王爷亲手抓进来的荆州宗师,段生魂,此人当年刚刚晋级宗师就屠杀了和自己有所恩怨的所有人,包括全家老小,震惊了天下,然后因为他实力强劲,在潜逃三年之后被王爷擒下,原定是在今年年初斩首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斩令到现在还没下来。” 一边带着左宁往里面走,狱使一边指了指靠右边的那间房子,里面的那个蓬头垢面,一脸阴郁地盯着进来了的两个人,然后睚眦必报的段生魂听见了狱使在向旁边的那个英俊公子介绍着自己过往犯下的罪行,脑子和精神都已经欠佳的他,突然冲上来抓住了铁栅栏,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别让老子或者出来,不然你们这两个狗年养的,老子第一个杀!” “吵死了,有你什么事?” 左宁冷漠地扭头看向了原本盘坐在草席上面的,现在抓着铁栅栏对着自己放着狠话的段生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砸到了段生魂的面门上! 虽然力道很大,但是左宁却极为有分寸,只是一拳将段生魂砸到了后面坚实的墙面上,让他闭上了嘴巴。 没有再看一瞬间就满脸是血,被一拳打到几乎快死了的段生魂。 第73章 爱说不说 虽然段生魂已经被废了修行,但是之前修行时被内息无声无息之中淬炼出的体魄也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的。 结果在左宁的这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之下,他的鼻梁骨直接粉碎,甚至在那个使的肉眼之中,还能看到段生魂的脸部明显的凹下去了几分。 这一拳下去,段生魂基本就和死差不多了。 然后狱使看了一眼左宁那滴血不沾的拳锋,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 虽然段生魂没有任何内息继续一个防护,但是左宁这么朴实无华的一拳就将一位宗师的颅骨直接一拳轻描淡写的打裂了,在狱使眼里还是过于震撼了,他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都尉,这段生魂,怎么看都快活不成了吧?” 左宁收敛起冷漠的神情,然后看了看一脸担心因为失职而被处罚的狱使,微微一笑,眼睛又扫了一眼天司狱里面的剩余关押着死囚的牢房,笑着说道: “段生魂不是不堪受辱自己一头撞死的吗?与你与我有何干系?” “……对,对!段生魂觉得被朝廷拉到东市上斩首示众很丢面子,于是就在狱中自裁了!” 天司狱里面,在狱使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只剩下了几道呼吸声和阴风的呼啸声…… 随手一拳,直接动手打死一位死囚,还是宗师死囚……这……起码得是巅峰宗师了吧? 原本还有些不安分的剩下那些囚犯们瞬间安静了不少,因为除去段生魂之后,被判了秋后斩首之外,他们剩下的两位都没有收到处斩的消息,既然有机会活着走出天司狱,那还是安分一点,别惹到这个实力滔天的年轻公子了。 就是没有被废了修为,就他们的武道造诣在这个年轻公子面前,就和猫猫拳没有什么区别…… “对了,剩余两位呢?” 左宁一拳将段生魂打得奄奄一息,濒临死亡之后,接着问道: “继续说说看。” “左边牢房里面的女子,是在去年被武衙指挥使亲手擒获的梅九娘,原先的境界是巅峰江湖高手,现在自然是被废了,只剩下了一个比普通人要强一些的体魄。前年的时候,她在青州的青楼里面干着皮肉生意,都尉可能不知道,若是一个容貌上佳的江湖高手亲自出来做皮肉生意,那是极为受欢迎的。然后据她说,是遇到之前私定终身最后将她抛弃了的男子刚好过来寻欢,一怒之下将那个男子打得半身不遂,终生不举,然后潜逃被抓之后,出口辱骂指挥使,所以就被扔进了天司狱中。” 说完,狱使还凑到了左宁的耳边,笑着补充道, “这梅九娘倒是好说话的很,到了狱中之后放得挺开的,估计是食髓知味,上瘾戒不掉了。反正狱中任职的弟兄们基本都尝过她的滋味,只能说,青楼头牌,名副其实。” “然后你们对待她,也比一般的囚犯,尤其是天司狱剩下的那两位好上不少吧。” 左宁看了看梅九娘那间略显整齐的牢房,平淡地说,然后又看了一眼看着他一脸恐惧的梅九娘之后,便移开了目光,看向了祝阎隔壁的牢房,那里关着的,是一个独臂光头壮汉,然后看着头上的戒疤,感觉是一位和尚。 “嘻嘻……哦,最后那个,是在天司狱里面呆得最久的,听说是那位的弟子,听说是幼年在九丈寺当了位挂名的武僧,偶然下山之后发现原先自己家的家人被人全杀了,然后没有再顾清规戒律,哦,九丈寺的和尚也基本不太鸟那个清规戒律来着,反正就是放不下红尘,为了给家人报仇雪恨把凶手找到了同样杀了对面全家。因为九丈寺的主持缘故,被王爷抓捕归案之后,便只是关押在了这里,暂时没有下文。” 看着闭着眼睛,没有搭理这边的和尚,左宁看着他身上几处穴位被铁钉钉住,微微颔首。 江湖恩怨吗?居然没有被废掉修为,只是封住的穴位限制内息的流动,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三等宗师…… 武僧身上的铁钉,左宁倒也是认识,就是特殊的封息钉,不用特殊秘制的药物敷在钉口再拔出铁钉的话,那就是彻底废掉修为了,是一个现在挺常见但是很难处理的封印修为的方法。 最后,左宁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被吊在了牢房里面的祝阎。 此时此刻的祝阎,哪有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嚣张跋扈?蓬头垢面,全身都是血迹伤痕,眼睛都快肿得睁不开了,比之之前那虚浮的模样,那真的是天差地别。 缓缓走到了祝阎的面前,左宁看着他,然后开口问道: “和你们合作的,除了京城牧家和并州豪族,还有一个势力是谁?你们和青州周家什么关系?” 听到了动静之后,祝阎无力得抬起头,看着左宁,然后有气无力,恶狠狠地说道: “我死也不会说的,你放弃吧。呵呵……青州周家?青州周家?” 他突然注意到了左宁第二个问题,然后猛地一抬头,然后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你说的是青州周家?武圣周鼎的周家?” “那不然呢?” 看着左宁古井不波的表情,一股愤怒和嫉妒的情绪顿时涌上了心头,祝阎虽然不知道周家那边什么情况,但是他猜测,估计和自己这边的目的是差不多的。 于是乎,他没有继续回答左宁,而是轻笑一声,然后说着模棱两可的回答。 “可能吧……呵呵……你自己猜……” 看着祝阎那戏谑的模样,左宁也不生气,从他的眼底中,他也看出来了祝阎并不知道周家的情况,于是冷冰冰地哼了一句。 “爱说不说。” 说完,左宁看了看祝阎身边的那些刑具和血迹,他并没有刑讯逼供的兴趣,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 而狱使看着守口如瓶的祝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跟着左宁就离开了。 第74章 立夏诗会启 “公子!外面有人要见你。” 立夏的晚上,正在院子里面最后打理着衣着的左宁听见了院门的动静,便扭头看向了过来报信的老李。 “是我,都尉。” 左宁看见了跟在老李后面的那个男子,然后就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是昨日在三司狱里面见到的那个狱使。 “哦?是你?狱中有什么情况吗?” “禀告都尉,段生魂于今日早上,死于狱中了,至于祝阎,则没有什么进展,还是那一份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嘴比石头都硬。沈王爷也知晓了昨天狱中的情况,留下一句话给都尉,他说,静尘和尚一定要活着,其他无所谓。” 静尘和尚?那个九丈寺的武僧?估计是希望通过静尘来拉拢九丈寺的住持,毕竟除了自己之外,自己这边没有第二个武圣了,而且沈云舟等人也对自己是武圣之事不得而知。 今天晚上马上就是立夏诗会了,作为主要的参与者,左宁在了解完这些情况之后,从大袖里面取出一个纸花灯,交到了狱使的手里,然后笑着说道: “今天是立夏诗会,听闻最后还有一个将花灯放到青正河的环节,看你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准备,这个给你一个,到时去祈个愿什么的吧。” 看着手里的那盏花灯,狱使倒是有点异样,但是还是郑重地将左宁给的花灯给收好了,然后点了点头,朝左宁告辞: “狱中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谢谢都尉给的花灯。讲道理,我这种啥也不懂的人,还是第一次能参与到诗会即便是放个花灯。” “去吧。” 等狱使离开了之后,一身淡青色的长裙的沈鸾在夭桃的牵着下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略施粉黛的脸蛋绝色倾城,朱唇上面也点上胭脂,带着几分清雅又有着几分妩媚的桃花眼笑得宛如月牙一般。 “夫君。” 看着自己的漂亮媳妇,左宁微微一笑,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免得到时候给媳妇丢脸了。 “大寒呢?准备好了吗?” “来了来了!” 就在沈鸾扭头看向了陆水寒的厢房,问着话的时候,陆水寒便穿着一身和往常一个色调的白色长裙从厢房里面飘了出来,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眸若水杏,少了几分以往的英姿飒爽,多了几分柔美。 左宁笑着走上前,牵住了两个人,在她们两个人的脸蛋上都啵了一下之后,朝门外喊道: “车驾准备好了吗?” “等候多时了!” 老唐依旧去了校场,所以驾车的变成了老李,自从进了左府工作之后,老李现在过得比之之前大半辈子在军营里面都要滋润太多了,所以干活也格外的卖力和尽心。 知道了老李把出行的东西办妥当之后,左宁微笑着看着二人: “宝宝们,上车吧。” “咦~肉麻死了。” “对了,还得去丞相府把灵韫接上来,夫君别忘记了。” …… 京城的诗会,一年最少都有四次,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若是有特殊的大事,沈逸也会选择举办诗会来庆祝,比如之前获得海龙芝的时候,北境燕州云州军一战打崩了北辽的一支主力大军,而左宁被评为青正四公子,开始在天下出名的,也是那一次诗会。 将军白马如流星,登锋挥横僻千军。 骁骑锐甲黄金戟,力摧百阵冠功名。 这是当初出自了老丞相听闻燕州大捷之后,高兴之余,亲自参加诗会,写下的诗。 这首《将军行》也被评为了那场诗会的诗魁被高悬在了文曲楼之上。 来到已经人声鼎沸的文曲楼,左宁看着头顶上,那首描写自己的《将军行》,一种爽翻了的感觉不由得在心里面产生,虽然对于这种虚名,他不是很看重很在意。 隔壁的木牌上,便是沈鸾和顾灵韫写下的几首诗,沈鸾的诗倒是只有今年的立春诗会在上面,其余数首都依旧还是都标注着顾灵韫的名字。 “之前对于这些活动不是很在意,今年立春诗会被灵韫硬拉着,才过来了一次而已。” 看着左宁在细细品读楼顶高挂的木牌,沈鸾挽着左宁的手臂柔声解释道。 以她的性子来看,确实会更喜欢安静的场合,而不是这些热热闹闹的地方。 “公主,都尉,顾小姐,请跟着我来上楼上的包厢吧。” 看到了这一群夺目的人,负责接待来客的侍女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于是赶忙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主动为他们领路,然后小姑娘还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左宁的面庞,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红晕。 “谢谢。” …… “喂,知行!那个好像就是左宁……长公主,顾小姐还有一个白发的美女,倒是女人缘好的不行……” 坐在楼下大堂的骆知行一边陪着朋友说笑,一边喝着酒,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左宁一行人的到来,直到他身边的朋友撞了他一下,然后这才注意到,正在上楼的左宁一行人。 一个相貌英俊到不像话的贵公子,身边还有四个容貌绝色,风格各有不同的绝美佳人,顿时让骆知行嫉妒到有点质壁分离的感觉了,但是自从被父亲和姑姑拷打完,了解到左宁背后的势力有多么可怕之后,这些负面情绪骆知行就只能全部按下去了。 而且,因为家里的一些安排,所以骆知行在结婚之后也老实了不少,在朋友看起来都稳重了许多。 “左都尉乃人杰,很正常好吧。” 他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然后他一边为朋友倒酒,一边笑着说道: “我早就醒悟过来了好吧,现在,坐在你们面前的,不再是从前的废物公子,而是一个即将夺得诗魁之名的骆知行!哈哈哈哈哈,喝酒!” 看着骆知行自己打趣自己,胡扯的模样,真的和不久前的废物模样有点沾不上边了。 他的朋友也是哈哈一笑,陪着他一起喝,等待诗会的开始。 第75章 献丑了 “诗会是怎么办的?有什么流程吗?” 落座之后,左宁就看见了桌子前面,摆放着三个小木牌,款式和外面楼顶上悬挂的一模一样,估计是应该把诗写在木牌的上面了。 “我们这里,也就是文曲楼,基本就是和宴会一样,相互写出作品,然后让外面的人品鉴,如果没有意外,基本诗魁都是取自文曲楼内的诗。” 依旧是一身水蓝色襦裙的顾灵韫给左宁解释道,然后她又指了一下窗外那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街道,接着说道, “诗会还有一个外场,那些便是给京城有兴趣参见诗会的人准备的,参加的大多都是那些寒门子弟,想要靠一首诗来博一个功名,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三年前就有一个寒门公子,凭借一首《登文曲楼》被我父亲赏识,现在在户部里任了一个官。” 左宁顺着顾灵韫的手指,看向了窗外的的街道。 明亮的灯被挂在了几条主街上面,以文曲楼为中心一直向外面延续,开张的商铺,数不清楚的年轻人待在了街上等待了诗会的开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同时,还有许多的羽军士卒在外面维持京城的秩序,为诗会保驾护航,防止意外的发生。 而距离文曲楼不远处的一个临时将台上面,身披甲胄,手持佩剑的周衍站在那里,底下就是一个面积甚大的广场,看起来便是诗会的主外场,而周衍则亲自负责这个最容易出麻烦的地方的治安。 “看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 左宁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即便是现在参加诗会的时刻,他始终没有忘记这茬儿,依旧在留心周衍的一举一动。 “嗯?青州的花仙酿?好像这次诗会的东西都是青州送过来的,看样子真的是在为立秋的白兰会做一个准备呀。” 陆水寒看着桌子的清酒,便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微甜醇厚,还真是花仙酿。” 对于左宁来说,这酒就和白开水差不多,只不过带了几分甜味罢了。 …… “时辰差不多了!既然是诗会,那么各位请放开了些,本公子就先抛砖引玉,作为立夏诗会的开场吧!” 就在左宁和媳妇开始准备吃吃喝喝的时候,底下的大堂突然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顿时,整一个文曲楼都在这个年轻公子的话音落下之后,安静了几分。 伸出头望向看了看,左宁回头问向顾灵韫 “灵韫,诗会都是这样展开的吗?” 坐在桌子上,提着笔正打算写点什么的顾灵韫呵呵一笑 “是啊,一般都需要一个人出来带个头,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头,什么时候才会正式开始,往年也有一次过了很久才有起头者的,主要是那年题目确实是难不少,不好答罢了。否则一般来说都是挺快就有人第一个展示作品的,和这次一样。” 说话间,顾灵韫就将一个木牌递给了左宁,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这一次,左公子可得出一个佳作哦。” …… 看着眼前的木牌,和周围几个姑娘的笑容,沉默无语的左宁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接过了木牌,用自己这几日临时抱佛脚读的诗集来酝酿这一次诗会要写出来的诗。 “本人才华一般,就写一句吧,请诸位不要嫌弃才是!” “公子哪里话?能来这文曲楼的,都是一代俊杰!快快颂来!” 随着那个年轻公子的调侃自己和周围附和的起哄的人推波助澜之下,立夏诗会,这才算真正开始了。 “白兰开九叶,玉翠暗清香!” 等到年轻公子念完了这一句诗之后,马上就有人拿着酒杯敬向他,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张公子!白兰会在立秋呢!你来错诗会了!” “就是就是!再来一句!” …… 看着底下已经闹腾起来的人群,左宁又看了看外面,就看见一个文曲楼的小厮立刻跑到了外面的周衍那边,说着什么,然后周衍就亲自写了点什么东西在木牌上面,让手底下一个嗓门极大的士卒高声念到 “张公子题诗一句,白兰开九叶,玉翠暗清香!立夏诗会现在开始!” 看来是要等文曲楼的内场开始之后,再去通知外场,诗会开始了。 “写了什么?” 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端着一个装着小糕点的碟子,陆水寒凑到了左宁的面前,看了看左宁桌子上面的木牌,什么只有一个标题。 《花容》 “怎么就写了一个标题呢?”将酒杯放下,脸蛋微红的陆水寒捏着一个小糕点送到了左宁的嘴里,然后问道。 为什么?因为我还要想啊! 一边嚼着嘴里的甜点,左宁一脸无语地看了看陆水寒,没有回答她这个听起来就蠢得不行的问题。 然后又看了看一边专心致志看着底下热热闹闹的人群的沈鸾和顾灵韫,原本在桌子前想着怎么写诗的顾灵韫也不写了,左宁这才明白,自己貌似被套牢了。 ………………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包厢里面,自己就变成了那个唯一一个要写诗的人了,无论是自己的乖巧媳妇还是丞相的千金小姐,都选择了开摆…… 似乎是注意到了左宁的目光,沈鸾便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夫君,乖巧的性子的她,也是头一次露出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 “骆公子说他有一个佳作!” 早就准备了许久的骆知行在诗会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让身边的朋友去推自己一把,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看见骆知行真的要参加诗会写诗而不是骗吃骗喝,顿时他身边的朋友就兴奋了,立刻站起来大声喊道。 “哦?骆公子新婚之后倒是一改之前的纨绔气啊?来来来,呈上!” 骆知行之名,在京城的公子圈里面都是比较出名的,姑姑是皇帝宠妃,本人不学无术,喜欢长公主结果被青正四公子之首的左宁截胡……诸多囧事放在了一起,倒是让他也远近闻名了。 骆知行站了起来,然后环顾四周,心里顿时多了一个想法,就是把武夫出身的左宁比下去!出口气! 按下了憋屈的情绪,他微微一笑道 “献丑了,诸位!” 第76章 《花容》 站起来了的骆知行突然就多一个报复左宁的心理,于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奇妙的信心,支撑着他开始了他在文曲楼内的即兴表演。 “我的题诗,乃是题荷花!立夏嘛,骆某觉得,还是写一首关于荷花的诗才能更加映照立夏这个主题!” 随着骆知行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围观群众顿时开始了议论纷纷, “立夏写荷花?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莫非这骆知行真的天赋异禀?浪子回头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做到了腹有笔墨出口成章?” 对于底下的议论纷纷,骆知行很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纨绔公子在遇到人生的重大挫折之后,浪子回头,一首五言绝句在诗会上面大放异彩,一举豪夺诗魁,一鸣惊人,让厢房内,自己曾经的白月光后悔莫及!这便是骆知行此时此刻的想法! 然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和他都是贵族子弟的那些年轻公子和小姐们那期待的眼神之后,清了清嗓子 “咳咳~嗯~,我的这首绝句,诗题,就叫《咏荷》吧!简单点也不错! 暮春随风去,立夏早蝉鸣! 唤得淤泥处,满池荷花开!” 随着骆知行念完了自己的这首想了很久之后,才修缮完的五言绝句,整一个文曲楼都似乎安静了不少。 看着这个自信满满的纨绔公子,许多人都是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 无他,骆知行之前的废物之名实在是太“誉满京城”了,所以当他真的是能念出一首自己独创的绝句之时,这个反差还是很大的。 紧接着,整一个文曲楼的大堂里面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太励志了! 誉满京城的一代废物纨绔如今真的浪子回头了!即便是这首《咏荷》着实一般了点,不过也不正是骆知行现在改变的好得开始吗? “暮春随风去,立夏早蝉鸣,倒是很应这个时间,早蝉唤出来濯于淤泥之中的荷花,开满了整一个池塘!简单通俗易懂,也确实是以花卉为题!” 隔壁的桌子边上,第一个抛砖引玉的张公子倒是自言自语地在是在分析骆知行的这首《咏荷》。 他的话音刚落,骆知行身边的一个朋友立刻开口说道 “简单怎么了?知行可是浪子回头,苦学这么短的时间就写出了一首诗,就是通俗简单,也证明了他自己的蜕变好吧。” “确实确实。” …… “你们说,骆公子会不会是借荷花暗喻自己,已经从那淤泥之中被挫折唤醒,表明自己已经浪子回头了呢?” “嘶~不无可能啊!” 左宁看着身边几个脸上平静,没有多少表情的姑娘们,就知道了骆知行这首什么《咏荷》着实是一般,他也没有想到,之前还在鸾羽宫前,对着沈鸾死缠烂打,在沈鸢和沈鸾那极度嫌弃厌恶的态度之下都能持之以恒,不放弃的纨绔公子,现在居然也能写出一首像模像样的诗了。 倒是令他啧啧称奇。 然后,看了看身边的四位姑娘,左宁突然就有了主意,提笔在《花容》这个题目下面,开始书写。 看见了左宁终于开始写诗了,原本没有抱多大希望的沈鸾等人顿时好奇了起来,想看看左宁写的是什么东西。 “等夫君写完,自然会公布的。” 但是沈鸾还是没有好奇而去打扰现在全神贯注的左宁,柔柔地说道,将好奇心满满的陆水寒和顾灵韫拦住了,而一直在猛猛吃东西的小夭桃此时此刻嘴被点心塞得和小仓鼠一样,见状便立刻起身给众人倒酒倒茶。 …… “骆公子,倒是真的浪子回头了,某敬你一杯!” 骆知行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人群,很是享受这种被众星拱月的感觉,即便是自己这首诗他也知道只是一般般罢了,不过自己之前可是京城的头号纨绔废物之一,他就是想借这个反差来一洗之前在众人面前的糟糕影响。 随后他伸手压了压文曲楼内的声音,带着几分大仇即将得报的表情,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了看楼上的一个包厢,接着说出了自己那个突然出现的想法。 你不过是打架厉害罢了!这一次,我不相信你在文上面也有造诣!这次我定要报那一箭之仇! 我本身就是一个纨绔罢了,能写出如此的诗词,在众人的印象里面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只要写的是一首像模像样的诗,那怎么写都能获得赞誉。而你左宁,早就真正的闻名天下了,要是拿不出一首像样的诗出来,看你面子往哪里搁? “骆某文采什么水平,某有自知之明好吧,不过,听闻这次青正四公子之首的左公子也到场了,想必左公子也肯定有佳作奉上,来一争诗魁的头名!不妨让我们期待一下?我的诗,也就当抛砖引玉的那块砖罢了。” 说完,骆知行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了楼顶左宁一众人所在的包厢。 等骆知行的话音落下之后,顿时整一个文曲楼又一次变得安静起来,骆知行和左宁之间的恩怨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的,即便是左宁本身没有主动说什么,而骆知行这样子看来很明显就是记恨上了。 这个时候将似乎是护送自己家媳妇和丞相千金的左宁用捧杀的方式逼他出丑。 啧啧啧~ 所有人的表情都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接骆知行的话茬,毕竟别人左宁那实力那背景摆在那里,无冤无仇的,没必要招惹别人才是。 包厢里面,看见图穷匕见的骆知行话语直指左宁,几个姑娘眼神都凶了几分,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左宁便站了起来,将木牌拿到了手中,一步来到了文曲楼顶层的栏杆上面站定,看向了下面对自己叫嚣的骆知行,俯瞰着底下大堂内的所有人,朗声说道 “左某一介武夫,没有诸位这般文采,便随手题了一个七言绝句,邀诸位评鉴!此诗题为,《花容》!” 第77章 我?一介武夫罢了 “《花容》?这左都尉真写了一首诗啊?还是一首七言绝句!” 看着站在楼顶的栏杆上,犹如谪仙一般出尘的左宁那手中那写满了字的木牌,底下大堂内宾客顿时就炸开了锅了。 “嘿?真写了?骆公子这下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不但没有让左宁难堪,反而被左宁当成了垫脚石?好惨一个。” “快点念吧,左公子!等不及了!” “就是就是!快快端上来罢!” 看见有乐子,基本上除了骆知行周围的朋友,其他全部人都开始起哄了,而骆知行本人则被这个晴天霹雳给震得呆住了,他顿时就感觉自己变成了评书故事里面,衬托主角的绿叶,给主角当垫石的存在。 现在他感觉自己在众人的眼中一下子就从浪子回头的纨绔公子变成了争不过绝世天骄然后处心积虑让天骄难堪的反面人物了。 但是他这时候却忍住了,没有展现出气急败坏的模样,而是强行忍住了自己内心的憋屈,哈哈大笑,朝着头顶的左宁高声说道 “我就说左都尉腹有笔墨才气吧!左都尉,请念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罢!” 骆知行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左宁的诗比自己还要水,只要他写的足够糟糕,那么自己的目的还是可以达成,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但是那就足够了。 看着底下闹腾的人群,左宁随手将木牌准确的抛到了张公子的手里,然后笑呵呵地说道 “还请张公子,替左某将这首《花容》展现给诸位吧。” 亲自念?多羞耻啊,这种尬得自己能用脚指头抠出一个府邸的事情还是给别人干得了。 而手里突然就稳稳当当地多了一个木牌的张公子也是吓了一跳,然后仔细得看了起来,接着顿时瞳孔收缩,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好,好!好啊!诸位,请听我替左都尉念出这首七言绝句!” 阅读完了木牌上的诗词,张公子的那个反应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好奇了起来,忍不住地扭头竭力往这边看,想看看是什么诗词能让他如此激动,反应剧烈。 “人间四月春风至,桃李相竞斗花容。 且看幽兰香疏影,再赏院门牡丹红! 一首诗便将人间春来,百花斗艳的景象,和赏花之人的喜悦给表现得淋漓尽致!左公子,大才啊!” 等到张公子的话音落下之后,一边有一个小姐细品之后,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 “刚刚左公子过来,便是同顾姑娘,怀玉公主还有两个姑娘过来的,这首《花容》里面恰好就是四种花,而左公子也是在春来之际进京与公主完婚的,那么会不会是左公子在借花来誉这四位姑娘?” “院门牡丹,自己家里的牡丹,这不就是在说长公主殿下吗?” “幽兰,京城何人不知顾小姐声若九天之上的玄女啊,那这幽兰不也正是在暗喻顾小姐吗?” “这样看,左都尉也是位性情中人啊,借诗会题诗来赞誉姑娘们,倒是好手段,学会了。” 随着那个千金小姐联系到这方面的事情之后,文曲楼内也再一次充满了议论之声,借立夏诗会来题诗赞誉同行的四位姑娘,这手段真的是闻所未闻啊。 大家都在借诗会一举扬名之时,只有左公子留心身边的姑娘,借诗会来讨姑娘的欢心。 底下一个喝嗨了的年轻勋贵子弟在被左宁这首诗给震撼到后,对着左宁高举酒杯,大声朝着楼上站在栏杆上的左宁喊道 “左公子!还说你只是一个武夫?要不要下来碰一杯啊!这青州的清酒倒是滋味十足,听闻左都尉结婚当日可是将到场宾客全部喝倒了!如此海量能不能让我也开开眼啊!” 左宁星眸笑着看着底下因为自己的一首诗而沸腾起来了的人群,他并没有和底下的众人喝酒的兴趣,都是喝酒,倒不如回去陪媳妇们喝呢,于是他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朗声回应道 “这位公子,我,一介武夫罢了。喝酒之事就免了,左某祝诸位在今夜的立夏诗会上玩得尽兴,某且回厢房静待诸位的佳作了。” 说完,左宁不等底下的人有所反应,便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速度让底下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这就是巅峰宗师吗?这轻功,这速度! 不愧是一代天之骄子啊,能文能武,举世无双! 而骆知行,则是被左宁这首《花容》给羞得无地自容,早就不声不响地坐了下去,没有再想着跳左宁脸了。 即便是自己一开始和后面并没有显现出一个想让左宁难堪的姿态,但是京城里面的这些贵族世家子弟是个人就知道自己曾经追求长公主不得,然后长公主下嫁给了左宁,这种情节之下,很难不让别人笃定自己就是来找左宁麻烦的,然后还踢铁板上了。 输麻了啊! 看见左宁撤回到了包厢里面,里面四个容貌各有千秋的姑娘齐刷刷亮着美眸看着左宁,让左宁反而多了几分不自在。 他摸了摸头,笑呵呵地对着里面四个姑娘说道 “看着我干嘛?怎么?写诗称赞你们的花容月貌还不行了是吧。” “原来左公子不想看诗集,是因为自己就能写啊,鸟鸟,你家夫君倒是坏得很哩。” 顾灵韫脸色突然变得幽怨了几分,然后空灵的嗓音悠悠地诉说道,似乎左宁好像干了什么欺负良家少女的事情一般。 而性子柔弱,也不想拱火的沈鸾则脸蛋微红,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左宁甜甜的一笑,一对狐狸般的桃花眼尽显妩媚的姿态,向左宁倾诉着心里的喜悦和高兴。 在一边陪着小夭桃吃吃喝喝的陆水寒虽然听不懂左宁这个诗写的什么,但是底下大堂里面的议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知道左宁在写诗夸她们之后,心里也是感觉暖了分,她端起一杯酒,递给了左宁,说了一句 “谢谢呀,写得真好。” 第78章 风起 夜色之中,一身甲胄,白色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的周衍站在临时的点将台上,一边收集着外场的一些诗,然后让人往上递,一边听着手下汇报文曲楼内的情况。 在得知文曲楼内,浪子回头的纨绔公子骆知行居然能做出一首诗,但是然后却头脑一热借机向左宁报仇,结果被左宁凭借一首《花容》给怼的哑口无言的笑话情景·,一直板着个脸在维持诗会的正常运行的周衍都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笑声,然后笑着对身边的心腹说道 “这个骆知行,真的是踢在铁板之上。” “那可不?这次立夏诗会有如此谐星,真的是给这盛大的诗会锦上添花了几分。” 但是笑笑就算了,周衍也不打算拿着这个黑历史去嘲笑骆知行,只是在心里记下了左宁略通诗文的又一个特点。 左宁这首诗虽然惊艳,而且无论是在角度上还是方式都比较新颖,在他看来,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罢了,没必要过多关注这些,对于他来说,左宁最需要关注的,还是他那一身巅峰宗师的实力。 看着将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周衍的脑子里面一直在推演立秋诗会时候,行动的具体安排,这一次诗会,在他看来,就是一次演戏。 这一次立夏诗会,羽军从武库里面申请取出了九百副兵器甲胄,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数字,也就是说,立秋诗会顶多可以取出一千一百多副兵器甲胄来武装自己这边的军队,而京城武库里面,剩下的兵器甲胄依旧可以足够武装起完整的一支京城禁军。 “到时候还是得先夺下武库啊……” 周衍看了看现在在城内,广场四周巡视的羽军士卒,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 归根到底,羽军终究是京城的禁军,即便是整一个羽军的军官层面被他都拿下了,但是主要战斗力依旧是那些士卒,而让所有士卒都跟着他一起谋反显然很不现实,那么为今之计,便是在剩下的三个月里面,养出一批绝对服从自己命令的死士来了。 “李保,你从今天晚上开始,给你七日的时间,把羽军之中,所有家中没有亲人的士卒或者亲人将死的士卒,给我整理出来。” 想到这里,周衍立刻吩咐心腹手下着手去办这个事情,而作为周衍的心腹,李保也早就决定攀周衍这个大树了,都混到了这个位置上,李保怎么会不知道周衍想干什么,随即很配合答应下 “是!” 周衍看了看走下点将台的李保,轻轻一扶额,然后又换上了一副喜悦的神情,继续维护着立夏诗会的进行。 …… 一直到了最后,没有再走出包厢的左宁却被文曲楼的小厮通知了,自己的那首讨姑娘欢心的七言绝句被众人评为了本次诗会的诗魁,但是对于这方面兴致缺缺的左宁没有表现出和身边姑娘们一样的欣喜的神情,而微微笑着致谢了一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等文曲楼的小厮离开之后,左宁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楼下的人声鼎沸,忽然就有些恍惚。 看着他看着窗外静静的出神,顾灵韫一眼就看出来了左宁在想些什么,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个不远千里来到京城的绝世公子却一直没有流离在京城的繁荣之中,而是满脑子都是那些本该属于父辈们肩上的责任,到底是进了九州最繁荣的地方休息还是进了一个满是旋涡泥潭的深渊爱读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玩就好好玩,别想这么多了。等公子你手上有那个力量,天下大势给了公子那个契机,我相信公子你定能将那些淤泥给扫干净的。” 看着左宁那出神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落寞,便拿着一个装着半杯清酒的酒杯举到了左宁的面前晃了晃。 顾灵韫柔声说道,然后她又看了看不胜酒力已经轻轻酣睡的沈鸾,和一边和夭桃玩得入神,没有看向这边的陆水寒,微微一笑。 接过了顾灵韫递过来的酒水,左宁看着她那精致的容颜,也是暂时放下了心事,对着顾灵韫笑了一下,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谢谢。” 如今的他,也就只有回到都尉府,和这些红颜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不到多少来自各方的压力,能好好地笑出来了。 左宁还记得在家中,祖父左成告诫自己的话,不要搞事情了,而自己则是满口答应。但是等到自己进京之后,这才发现,当他接下这纸婚书,娶了鸟鸟之后,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事情都不自觉地涌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他不能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了。 他突然就好羡慕父亲,镇南王沈云舟他们年轻时候,一人一刀一匹马,行走在天下九州的快意,以前羡慕他们,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样隐去姓名在江湖里面好好闯一番,而现在的羡慕,则是更多对自己几乎没有机会去这么做的惋惜。 父亲在自己儿时诉说的那些江湖往事,自己却是没有机会亲自去看一眼。 自己再走出京城,估计是得要等那些乱臣贼子们起兵谋反了,然后若是自己帮着平定了天下,如自己所愿那般铲除了那些大大小小,心怀异心的江湖世家,那江湖武林是否还会存在都不好说了。虽然沈云舟在和自己初次见面时,和老张头说的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在京城这段时间也明白就这句话。 那时候,自己才明白,自己向往的不是江湖这个词,而是武林里面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不过顾灵韫说的对,该玩的时候就要好好玩,不是吗? 左宁收起了那份失落,换上了喜得诗魁的神采,突然站了起了,端着一个酒杯从厢房之中,在一声大笑一跃而下。 顾灵韫听着左宁在底下的大堂里面和那些公子们谈笑的声音,脸上也泛起了几分红霞,默默地端起酒杯接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清酒,嘴角也不禁地微微上扬了几分。 第79章 宁静 对于前些时候结束的诗会,最让京城的人津津乐道桥段的就是骆公子在文曲楼内虽然浪子回头,写出一首《咏荷》,然后脑子一热便将燕州左公子给拱火拱了出来,结果别人左公子嘴上说着一介武夫,不擅诗文,实际上一挥手就亮出一首《花容》惊艳四座,一举夺下诗魁之位,最后从高楼之上一步跃到大堂,和众人对酒当歌。 虽然说大部分王公贵族的子弟们都知道骆知行为什么突然点左宁出来,但是其实京城里面很多普罗大众对这个恩怨都是不知道的,可人儿知道骆知行在京城里面之前是什么样子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日混迹烟柳之地,结果人现在浪子回头了,肯收心学习了。 一下子,骆知行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许多百姓教育子女的典范。 你看看人家骆公子,之前再怎么纨绔,现在不也是用功学习了吗?还能写诗在诗会上面显摆了,你个瓜娃子,能不能学学人家骆公子?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左宁则刚刚从入定中回过了神来,一回神,便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从胃部传了过来,早在一边备好了饭菜的夭桃看见了自家公子终于醒了过来之后,便连忙端着饭菜小跑到左宁前面,递给了他。 “公子,还真是三天诶。” 看着夭桃那一脸惊奇的表情,左宁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狼吞虎咽地开始吃着东西。 这些日子,左宁基本就是两天到三天一次的入定,不留余力地运转体内的内息去打磨玉骨,入定三天,等到内息实在是无法再循环上了就退出来这个状态然后休息两日,颐养精神和内息,等到内息再次充盈之后便继续入定,打磨玉骨。 而随着玉骨的质变越来越多,左宁发现自己的内息恢复也比之前快了一点,所以便推断出来了这一次入定则是刚刚好三天,可以让小丫鬟提前备好饭菜,不会说等自己醒了再去做饭,然后自己还要饿一会儿。 “那是自然的,你家公子我可是神机妙算好吧。” 一边吃着饭,左宁也不忘逗小丫鬟玩,看着碟子里面整整齐齐的八个大鸡腿,左宁顿时觉得无比的幸福。 虽然说,这顿饭除了鸡腿和一盅鸡汤,便没有其他菜肴了。 “大寒姐姐说了,这顿饭就焗几个鸡腿给公子就行了,然后鸡汤是公主殿下亲自跑到厨房里面给公子煲的呢。” 夭桃一边玩着手指头,一边看着左宁笑嘻嘻地说道, “我还说想给公子炒两个菜的,但是大寒姐姐说你醒过来最好多吃点肉,所以我就只做了鸡腿。” 啃着碗里的鸡腿,左宁笑了一下,毕竟之前陆水寒没有说这些的时候,夭桃一直都是炒了两碟菜给自己,结果能量也不是很够,搞得自己又得多吃了不少东西才缓解了着饥饿感。 “以后就整鸡腿和鸡汤就行了,简简单单,我也吃着开心。” “嗯!对了,公主殿下和大寒姐姐出去了,说是去街上逛逛,老唐叔叔护着她们去了。” 左宁在心里呵呵一笑,其实水寒一个人都足够了,十个老唐都打不过大寒一个人的呢…… “我知道了。” …… 等到左宁吃饱喝足,小夭桃把碗筷收走之后,左宁这才开始内视自己的身体,看看情况。 这么多天以来,自己几乎全程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修炼《锻玉》里面,收效自然也是很巨大的,便是自己的骨头已经几乎全部都呈现出了白青色的玉色,但是他能感觉到了,玉骨的深处还是没有被彻底打磨好,估计还要再有一个月的打磨才能让自己的骨头彻彻底底地变成传说中的玉骨。 至于这个玉骨,有什么作用,左宁目前感觉来看,效果非常的显著。 除了一开始就提到了加速了内息的恢复之外,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玉骨在同气血,而改善自己的肉体,并且自己的气力也强了一点,要知道,达到了他这个层次的武者,想要再进一步的难度和以往都截然不同,难太多了。 就和武者内练一口气,内息在增多,在体内流转的时候,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中,增强人的躯体一样,而骨又是气血之源,当凡骨变成玉骨之后,通过玉骨而产生的气血自然也不是之前能比的。 而除了这些变化之后,左宁暂时还没有发现这个玉骨还有什么妙用,不过在他的预计里面,肯定还是有作用的。 “先练骨,再练皮,这个皮肉之躯,应该怎么练?单纯靠玉骨来慢慢改善,温养,那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看来最后的关键还是得靠九药来寻找。” 对于这种横炼的方法,左宁目前依旧是一头雾水,之前只不过是靠药浴来误打误撞这才琢磨出了《锻玉》的修炼方法,而还是一个门槛极高,非二等宗师连练的资格都没有。 在泡完那场药浴之后,越想越发现不对劲的左宁便去打听到了皇宫里面还有一株六蛻蝉叶的消息,然后再联想到了林芝参的身份乃是太医院的院长,估计是他在药浴配方里面加了少量的六蛻蝉叶,这才让他得到了琢磨出《锻玉》的契机。 他笃定,普通的药浴是不可能有这种效果的。 “到时候还得去谢谢人家,不过不能是现在,当欠了林家一个人情吧。” 一时之间,左宁也不知道怎么去答谢别人,还是选择先把这个恩情记在心里面,想着日后再去报答。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扰乱天下的乱臣贼子就会开始行动了,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可得好好把握住,让自己的实力再一步精进才是最稳妥的。 至于说谁会是第一个冒头的,他想了许久之后,还是把注意力的重心放在了并州和并州东南边的徐州。 “黄泉派的第二家合作对象应该是徐州吧?离着京城更远,更能在暗中壮大……” 第80章 现状 青王府前,杨密正在指挥着车队把那些东西还有许多商货进行着一个清点,这是即将发往京城的第二批东西以及掩人耳目的用来经商的货物,而杨密便是这一次护送这些东西的负责人、 听见了一道稳健平缓的脚步声之后,他扭头一看,就看见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腰间挂着那柄标志性长剑的周鼎,见到是周剑圣过来了,他立刻屈身一行礼,恭恭敬敬地朝周鼎问候道: “杨密拜见周剑圣。” 江湖出身,本身就没有什么架子的周鼎朝着这个彬彬有礼的后辈笑着一摆手,然后眼睛扫了扫这长长的车队,对着杨密问道: “第二批东西由你来护送?数量什么都点清楚了吧?” “回周剑圣,这批东西小子是负责人,然后青王府的大总管作为随行的护队宗师跟着小子一起前往京城。东西什么的在进行最后一次清点,应该是没有遗失。” 看着杨密一副神经紧张的模样,周鼎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袖子里面取出来了一封信笺,交到了杨密的手中,温和地说道: “放轻松点,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紧张的,你到了京城之后,把这封家书交到我儿子周衍的手里,这孩子也真的是,离家两个多月了也不见亲手写封信送回家中。” 原来是想委托自己送信啊,杨密在周鼎温和的话语中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他郑重地收好了周鼎交给他的信笺,然后屈身一拜: “小子定当亲手将信交到周兄的手里,周剑圣放心就是了。” “嗯。” 看见杨密郑重其事的模样,周鼎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便手扶着长剑朝青王府里面走去,当他踏进青王府之后,扭头看了看王府的外面,和远处被房舍群山挡住的一个方向,微微吸了口气,便走进了王府之中。 作为已经参与到整一件事情的核心层面的人,杨密知道周鼎最后看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那是青王私自开辟的一处校场,里面训练的,便是脱离了朝廷管制,没有被朝廷兵部登记在册的军队,这便是青王最后响应京城兵变的那只军队,具体有多强,杨密也不知道,但是听叔父说,青王这边这些年招揽了有三位宗师,分别是宗师榜第十七的李在葫,宗师榜第三十一的林涛和宗师榜第三十九的廖易,而自己来了这边这么多次,也就见到了如今担任了青王府大总管的林涛,那么剩下两位,估计就在那边了。 八九不离十。 “王爷,叫我过来何事之有?” 来到了沈乾的书房,周鼎看着在书桌前看着什么东西,面带微笑的沈乾,问道。 青王沈乾见到周鼎来了,便拿着手中的一张纸迎向了周鼎,然后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道: “来了啊,周剑圣,你看看,宫里面的消息,今天早上才刚刚送到我手里的。” 宫里面?看来这边连沈逸身边的人都已经买通了,这倒是一个不错好消息,伸手接过沈乾递过来的纸张,周鼎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也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神情,反问道: “此事可当真?那个奸诈小人居然找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那么沈逸知道之后,为了保证事情的顺利,沈云舟这下不得不去南疆了啊。省得我们再用那个办法将他拖在那边。” 沈乾呵呵一笑,坐回到了书桌前,然后回答道: “当然当真了,那位无论怎么说,和我们合作都会比继续在宫里面熬着要好太多了,不过南夷那边还是得联系一下,我在荆州的族兄可是肯定和我一样对那个位置垂涎许久了,用南夷把荆州和沈云舟都拖在南边,才是最稳妥的。” 听着沈乾的安排,周鼎却微微皱着眉,严肃地说道: “我自然是知晓的,但是王爷,九州内事,叫外族过来帮忙多少是不太合适的,你也不是你知道,这些南北外族入了九州之后是什么德行,这种事情还是三思,注意一个尺度才是。” “无妨的,南夷那边要求的就是开放南部的商口和我们进行一个贸易罢了,本王知道分寸。” 周鼎看着书桌后面,一脸无所谓的沈乾,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如此。” …… 对于并州的刘家来说,京城那边居然被莫名其妙地保住了,这“虚惊一场”的事情倒是让他们也谨慎了几分,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而是认认真真和黄泉派进行继续合作,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祝天和比对着牧家和刘家送来的消息,仔细得观察着,而这一次,两边的信息基本都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出入,只不过是,刘家的信息明显相比牧家的消息每次都要少上一点,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刘珅被贬官了,位置没有这么高获取的情报少一点也很合理。 “麻烦……” 随着腰间的一阵剧痛之后,祝天和缓缓吐了口气,四年前的腰伤太凑巧得伤到了他内息运转的边缘位置,导致他在运转内息了一定时间的时候,那个伤处便会压迫经脉,导致他的内息很难继续维持正常的流转,而这种暗伤他也不是没有找过名医治疗过,只是收益甚微。 所以他才将痊愈的希望放在了皇宫里面的那株海龙芝上面。 “阎儿这孩子也真是的,到现在都没有收心,还在迷恋烟柳红尘之地。” 将这些传递情报的信笺放在桌子之后,若无其事的祝天和站了起来,看向了窗外被初夏的阳光所照耀着的宗门广场里面,成群结队的黄泉派弟子在里面行走着,说笑着,而祝天和看着这些自己名义上的弟子们,却在一时没有再说什么东西。 而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里面却没有之前和蔼的神采,而是布满了冰冷的神情。 “可惜啊,黄泉派在并州,注定只能跟着天下局势走,没有什么主动权,麻烦……” 他扭过头,将目光瞥向了西南边,不再言语了。 第81章 八军禁军 时隔快一个月,左宁终于在八军禁军的盼星星盼月亮之下,又一次来到了校场,虽然是说,左宁不在校场的时候,大多时间老唐都会在校场里面指点大家,尤其是那些有一定天赋的军官,但是再怎么说,向老唐演示自己的成长结果终究是没有得到左宁夸赞那种令人感到喜悦。 距离上一次左宁到校场验收成果,便是一个月之前的立夏诗会的第二天了,那一次,刚刚达到了半步宗师的沈飞鹤就在众人的羡慕之下被左宁亲自喂招一波,然后是个人都能看出沈飞鹤被一顿胖揍之后豁然开朗的神情。 巅峰宗师亲自指点啊,别说巅峰宗师了,就是一个一流宗师他们都没有怎么见几位,更别说被指点喂招了。 而作为被揍的那个,沈飞鹤则是满心的震撼,因为左宁和父亲都教过自己,但是左宁的指点比父亲的指点要更能让他顿悟,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年轻上司,在武学造诣上绝对要超过自己的父亲,至于实力,他还不太清楚。 但是总感觉,左宁真去宗师榜上个榜的话,自己父亲那个武圣之下,天下第四久仰异位了…… 惨捏。 “上一次,巅峰江湖高手的沈飞鹤啊,半步宗师了,应该这半年就能晋级到三等宗师了,其他人呢?” 径直来到了点将台上面坐下,左宁将目光投向了底下已经站好的众人,而再后面,则是收到了左宁的命令,全部站列整齐的八军禁军,旌旗在初夏的微风中飘动着,全军静默着等待着台上那位都尉的军令。 他看着底下乌泱泱的军队,还是对八军禁军的军容投向了赞赏的神情,而在他的身边,当了这么久的“代理都尉”,唐颐却没有什么怨言,而是站得笔直,好似一柄长枪立在了左宁的身边,其实在他看来,这八军禁军的校尉就和自己的徒弟无异了。 “都尉,半个多月前,我晋级到了巅峰江湖高手了。” 说话的,是步军校尉,林峰,他在老唐的指点之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发现,并且在弥补自己的短板和不足,所以在一切都水到渠成之后,他也顺利得打破了自己数年都没有打破的枷锁。 看着底下自信心满满的众人,左宁没有先对着林峰说话,而是把老唐叫了过来,吩咐道: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大喜日子,不过呢,你还是去带着炊事的后勤部队去买些牛羊回来,当众宰了,让三军好好吃上一顿吧,留条羊腿给我就行了,银子我来出,去吧,怎么做,你去和炊事的队伍商量就是了。” 说完,左宁从腰间取出一叠银票,交到了老唐的手里。 老唐点了点头,便立刻接过了左宁给的银票,着手去办这件事情了。 吩咐完老唐之后,左宁这才看向了林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道: “飞鹤,你去和林峰过过招,检验一下成色吧。” “是!” 沈飞鹤接到左宁的命令之后,不敢怠慢,从兵器架上取下自己的那柄长枪,然后站在一边,深吸一口气,丝毫没有打算放水的意思,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的林峰。 而林峰见到老唐被左宁叫去办事之后,就对上场和自己打的人是沈飞鹤也早有预料了,他同样是手提长枪,目光炯炯地看向了一边已经摆好了架势的沈飞鹤。 “请多指教,沈兄。” “来吧!” …… 夜幕比左宁想得还要来得快,在上午将诸将又指点了一回之后,左宁便将八军校尉丢到了各自的军队之中,让他们操演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而通通被左宁指点了一番的众人各个都兴高采烈的,因为这一次,左宁没有漏下一个人,所有到了高手层次的人都被他指点了一番。 而林峰更是被左宁亲自喂了几招,虽然鼻青脸肿的,但是那脸上豁然开朗的表情,却是让人看得出来林峰那掩盖不住的喜悦。 在下午,当老唐带着一队人,牵着几十来只羊和数十头牛来到了校场的时候,劳累了一整天的八军都沸腾了。 这是干什么?吃肉啊! 左都尉自己掏腰包请整一个八军禁军吃肉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到了每一个士卒的耳朵了,一下子,左宁的形象就在所有人的心里面光辉了许多? 见过自掏腰包犒赏三军将士的将军吗?我的将军就是! “公子,你的烤羊腿好了。” 老唐端着一壶酒和一根硕大的羊腿走到了点将台上面,放在了左宁的面前,而左宁则是笑了谢了一句,没有立刻开始狼吞虎咽,而是先是给老唐面前的酒杯倒满了一杯酒,然后将酒杯端给了老唐: “唐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杯酒敬你,若是有机会,你身上的暗伤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天下不止宫里有海龙芝的。” 接过了左宁手中的酒杯,老唐一时之间看着手中的这杯酒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自从他被左宁的爷爷看重之后,无论是左成,左统江还是如今的少主左宁,左家这一脉三代人对他都好似自家人一样,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和他们的身份悬殊而说什么,做什么。所以他才会如此尽心尽力地效忠于左家,在左家的麾下竭尽全力的去回报这个恩情。 他将左宁递给他的酒一饮而尽,话却好像堵在了喉咙里,没有办法说出来。 “老唐,等一下你去指挥一下这些小伙子们,吃完之后把校场给我收拾干净了,明天我就不来了,我得抓紧这段时间加急修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出变故了,我担心有几位心怀贼心的,走到了我的前面,我们这边,明面上,可没有武圣的,沈王爷和父亲一样,踏不出去那一步的了。” 左宁一边对着老唐说着,一边看着酒壶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时间紧迫啊。” 看着左宁心事重重的样子,老唐也明白左宁如今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他扭头看着底下篝火明亮的校场,郑重地道: “明白,公子放心就是了,有我在,不会出问题的。” 第82章 乱世将起 平静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盘坐在房间的蒲团上的左宁又一次从入定之中苏醒过来之后,东边的天际也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微光微微照亮的窗户,驱散了几分黑暗。 他扭头看向了挂在了房间里面的日历,上面的日期即便是自己在入定的时候,都有人来按时进来划掉,而今天,已经是立秋的前一天了。 距离之前在校场宴请三军之后的整整两个月了,左宁基本就没有怎么再出府邸的大门了,只有在一个月前的一次入定结束之后。又去了一趟校场,指点了一下八军禁军那些高手层次的小菜鸟们,其余时间,基本就是。 入定,醒过来,吃东西,看看有什么消息送到了自己这边,然后陪着鸟鸟和大寒闹腾一段时间,偶尔还能见到来府上做客的顾灵韫,休息两天之后再次入定,循环反复。 这一次入定,左宁整整修炼了五天的《锻玉》才结束了内息的循环,而现在的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将玉骨给锻成了。 准确来说,是上一次结束入定,停下修炼《锻玉》的时候,自己的玉骨就已经大成了。 “呼——内息比三个月之前,起码浑厚了两成,气血也更加凝实了。” 说话间,左宁伸出了自己的手掌,然后仔细的端详之后,这才确认,在玉骨大成之后,气血和内息的变化确实在逐步开始温养肉体,准确来说是筋皮肉,在这些方面的提升之后的加持之下,寻常的兵器已经很难破开自己的皮肉了,这里不单是护体的内息更加浑厚凝实,同时也是自己皮肉上面最直接的一个提升导致的。 “古书里面那些横炼武圣,什么刀枪不入,气力无双,好像确实不太像虚构的,就我这些这个皮肉,拿着正常的兵刃的高手层次的人连破我的防都做不到了。” 马上就要入秋了,左宁知道,再入定修炼再一次失去意义了,现在对于他而言,肉体的锤炼也是走到了一个尽头,而再前面,目前还没有路子。 “如果按照六蛻蝉叶的作用来看,似乎九药就是天地之间各自锻人的最极致大药,而负责五脏六腑的,是血参,这玩意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现在的左宁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一个装着豆腐的铁罐头,骨就不必多说了,而皮肉也是在一直持续变得坚韧,但是唯独自己的五脏六腑,就似乎一直没有收到什么良性的影响,和之前一样还是得靠内息来护着。 不过这个顶多制约自己不能凭借肉体现在的强度随便乱造罢了,比起现在这些武圣来说,自己那是又走出了一大步,当他们还在炼息的时候,自己已经开始走横炼的路子,甚至可以说走完了三分之一。 推开了房间门,左宁看着外面安静的院子,也没有说什么去把小丫鬟叫醒伺候自己,而是自己去打水烧水,洗一洗这坐了五天落在自己身上的尘垢。 “公子醒了?这些事情我来吧。” 就在左宁提着桶来到了水井边上的时候,起了个大早准备和其他家丁换班守门的小李就看见了几日不见的公子提着水桶过来了,马上想到了原因之后,就赶忙来到了左宁的面前,从左宁的手里接过了水桶。 看见小李,左宁也就直接把水桶给了他,然后问道: “小李,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有什么大事吗?” “公子忘记了吗?明日就是立秋诗会,白兰会了啊。从前两日开始,整一个京城都在羽军的安排之下开始布置了,我在替唐将军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还见到司门大人呢,司门大人还亲自参与到白兰会的布置上,不知道明天京城该有多热闹。” 小李一边打水一边回答道,虽然左宁也只是无聊朝小李搭个话罢了,但是他确实是一时之间忘记了明天就是白兰会了,而上一次诗会,自己就莫名其妙夺了一个诗魁,着实有点啼笑皆非了。 “我还真忘记了,呵呵。” 在两周之前的信里面,沈云舟就告诉了左宁如今祝阎在狱中的情况,随着信封到了左宁的手中的,还有还一枚右军的子印,而沈云舟本人则是在上个月就被陛下,也就是自己岳父派到了南疆,而信中沈云舟也提到了原因,南疆有人发现了八色妖藤,还有就是南夷突然出兵了。 鉴于八色妖藤这株九药的特殊性,和南夷不知道什么原因出兵压境的情况,沈云舟不得不在这个时间点上,亲自出了京城。 现在沈云舟不在京城了,左宁越想,就感觉压力越大。 最后只能缓缓吐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话。 …… “父亲。” 在京城的青州商仓里,周衍看到了随着这批车队,从车厢上走下来的周鼎,面露喜色,恭恭敬敬地朝自己的父亲拜了一下,而周衍的身边,梁朔和颜歆,许亭,看到周鼎真的亲自到来之后,也是感觉心里安定了许多,放下了一块石头。 “拜见周剑圣。” 看着朝自己作揖的三位朝廷大员,周鼎还是本能地有些不适从,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拜我作甚?现在诸位都是同僚了,何必怎么规规矩矩的,先谢谢诸位在这段时间对小儿周衍的照顾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梁朔微微一笑,对于周衍不摆架子的样子感觉很是舒服,然后站出来回答道: “沈云舟已经离京一个多月了,京城里面,保皇派的巅峰宗师就剩下了邓元这个老宦官和左宁两人了,立秋的白兰会正在布置,而具体的事项,令公子已经设计安排好了,我们也看过了,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等到子时,羽军准备回去将兵器甲胄归还武库时,动手。” 对于这些安排,周鼎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是自己儿子一手设计和操办了,他还是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自豪感,欣慰的感觉,他朝自己儿子问道: “衍儿,我具体干什么。” “回父亲,父亲负责,弑帝。” 第83章 白兰会 “我亲自来?” 周鼎听到了儿子对自己安排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着问了一句,在他的心里面,其实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周家需要搅浑这个天下,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浑水才好摸鱼。 对于这个安排,周衍其实从情感上不是很希望是自己的父亲去做这件事情,因为再怎么说,一旦得手之后,自己的父亲便会背上弑帝的名头,无论江湖上怎么对待当今的天子,这个名头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非是最后青王登基之后,将当今天子所犯下的“滔天”罪状给定死,然后自己父亲这个弑帝的名声才会在明面上好那么一点点,变成替天行道,斩杀祸乱天下的昏君。 不过,在仔细考虑之后,除了父亲,也没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了,因为宫里面还有一位巅峰宗师,大内总管邓元。 外面的左宁是巅峰宗师,尚可让颜歆等几位宗师拖住,甚至在宗师之间实力没有出现碾压性断层的情况下,甚至还能斩杀左宁,而里面的邓元,周衍可不能让一众宗师一窝蜂进皇宫,那样子着实是将把柄交给天下人了。 再说了,如果他们进去还被邓元反杀了,那这些年的筹备不就功亏一篑,青州直接因此被洗牌,自己周家夷九族都是起步了。他不敢冒这个风险,只能采取最稳妥的办法。而且,如果皇宫里面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在神不知鬼不觉拿走,那损失也大了。 倒不如直接让父亲进皇宫处理邓元,留下其他宗师在外面拖住左宁。 “对,这件事,还是父亲来处理最令人放心。” 周鼎笑了笑,不过他过来本来就要直接过去办事情的,就是他一开始没有被安排进宫弑帝,他也会强行改变这个机会,改成让自己去,海龙芝,六蛻蝉叶,九叶白兰,这是周鼎如今最眼热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此时此刻都在皇宫里面,他得亲自拿到手中,才安心。 他从身后解下一把背着的长剑,将剑放在了周衍的手了: “那就我去吧,此剑,名为“濯雷”,我来之前才从青王那边取到的,青王让我将此剑赠与你,好好珍惜。” 江湖十大名剑之十,濯雷。 周衍接过了父亲递给自己的长剑,顿时眼睛就亮了几分,不过他没有把剑抽出来,而是就看了看之后,佩戴在了腰间: “嗯。” 看着眼前这对父子,梁朔等人也是微微一笑,没有去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有的只是对明天行动的紧张和兴奋,梁朔和许亭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颜歆,笑着说道: “老颜,明日就看你了。” 颜歆点了点头,自信地笑着回答道: “那是自然,再怎么说,我也是宗师榜第十一,加上他,周公子和李在葫,拖住左宁还是问题不大的,甚至配合好,左宁都得给我死在京城。” “那就先祝你得胜而返了。” “放心,立秋之后,我们便是那天下第一档的世家家主!” …… 床铺上,沈鸾仰躺在床褥上,脸蛋羞得通红,水汪汪的桃花眼上泛出了几分媚态,她抱着倒在自己怀中的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微微喘着气,任由怀中的男子放肆。 用了好一会洗面奶的左宁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自己身下的娇憨媳妇便没有忍住又吻上了沈鸾那水润的红唇。 “唔~嗯~”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分开,而沈鸾的唇儿也被左宁啃得通红,有些浮肿了。 “那么用力干嘛~疼,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拿左宁没有什么办法的沈鸾只能做出一个羞恼的表情,“凶巴巴”地对着左宁说道,不过那柔弱,绵软的语气在左宁听起来却没有多少威慑力,只当是夫妻之间调情的小情绪。 稍微欺负了一下刚刚醒过来的媳妇,左宁便从床上下来了,从衣架上取下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沈鸾穿了起来: “明天就是白兰会了,你们还去不去?” 衣服逐渐将沈鸾露在外面那无瑕白皙的肌肤给挡住之后,她伸出手替左宁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知道诶,应该去吧,上次夫君表现那么出彩,这次灵韫应该肯定会写一首好诗来夺下诗魁的,她那个小性子便是这样呢。” 她一边笑着回答左宁的问题,一边说。 沈鸾自然也是能看出来顾灵韫对自己夫君的那点小心思,对她来说,左宁娶多少个媳妇她都无所谓。只要左宁心里有她,有她们,不厚此薄彼,那就足够了,她还巴不得左宁多娶几个媳妇呢,这样自己晚上的工作量就能骤减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看陆水寒住的房间那边,心里想道: 大寒也太不争气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下水啊,自己都快累死了。 “肩膀有点酸……” “哼哼,我给你捏捏吧。” 听见媳妇说肩膀酸,立刻会意的左宁便一把将沈鸾抱在怀里,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捏着沈鸾的肩膀。 对于诗会这种东西,左宁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尤其被别人推出去念诗的那种社死感觉,如果自己亮出来的诗是一坨的话,那么自己往后在京城里面的名声就别想要了,对于上一次立夏诗会,左宁一直以来都是认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罢了,很幸运自己没有出洋相。 乐。 按着自己入定之后,送到自己这边的消息来看,这一次立秋的白兰会,总负责人又是周衍,这让左宁觉得这周衍也太过积极了点,两次诗会都是他主动揽下一切的大小事物,虽然说青王私商和他合作之下,就上一次立夏诗会都赚麻了,表明这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 不过,怎么看周衍都不太像缺那点钱的人。 一边捏着沈鸾那柔软的香肩,左宁便在不知不觉之间,脑子里又开始想着这些东西了。 第84章 立秋 立秋,一早起来的左宁给床上还在睡觉的沈鸾掖好被子,然后走到了桌前,提起笔,将日历上的又一个数字给划掉,然后看向了窗外已经亮堂的了天空,沉默不语。 刚刚起来的他洗漱完毕,穿好了衣服之后,就出了门,不紧不慢地朝着三司狱那边走去。 一路上,他就看到了整一条玉门街的街道上满是门前放了一盆兰花的商铺,而这些商铺大多都是在印象里面会一直开到午夜最后宵禁的,而自己这条玉门街,似乎是这一次白兰会的主要外场之一。 这些摆在各家各户门口的兰花左宁一眼就能认定,全是青州那边生长的青锋兰。 看着这满街的青锋兰,左宁忍不住小声吐槽道: “这周衍,不会给全京城的商铺都发了一盆兰花吧。” 左宁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这些盆的款式一模一样,兰花品种也是一模一样的盆栽,就很好奇周衍和青王在这个白兰会上面靠这个吃了朝廷多少拨款,你要是说没有回扣被他们吃了,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的。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岳父也真的是,很难评价。 “左都尉?今日白兰会,可会到场否?” 当左宁来到了三司狱的门口时,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从隔壁的大门处传了过来。 三司狱的隔壁,就是京城的武衙左宁扭头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位相貌平平,身材还算壮硕,看上去莫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在对着他说话,而朝他搭话的这位,左宁也认识。 他便是当今的武衙指挥使,二等宗师,宗师榜二十七名的尹川。 不过左宁和尹川见面次数基本上是屈指可数,而且都还是在三司狱里面看见的,不是左宁过来继续尝试敲开祝阎的嘴而时不时来一趟这边的话,估计两人到现在都是素未谋面的一个情况。 “应该会吧,我得看看情况,我主要是陪怀玉过去的。” 对于这个脸上表情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没有的一个人,左宁也看不出尹川突然朝自己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而尹川则是比左宁想象中的直接许多,他看了看皇宫的方向,然后对着左宁说道: “左都尉还是少参加这些诗会吧,若是这些诗会反响平平,陛下也许就会将这个劳民伤财的诗会习惯给取消掉了,这诗会年年起码四场,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银子。” 对着陛下的这个女婿,尹川直言不讳,从他那忧心忡忡的脸上,左宁倒是能看出来,这个武衙指挥使确实和沈云舟所言,是一个称职,心系大青的实在人。 他所说的话,背后的含义左宁也是明白,不过这种事情,就是沈云舟作为自己岳父两小无猜的亲兄弟都劝不住,只能一直给自己的皇兄擦屁股,自己好像就更没有什么影响力去改变什么了,左宁冲着尹川笑了笑,说道: “嗯,谢指挥使提醒了。” 靠在武衙的大门边上,尹川接着说道: “王爷临行前,将右军的将印的主印扔给了我,虽然说这样不符合规矩,不过他是王爷,当今也是一个多事之秋,我也就没有说什么。他还说子印在你的手里了。你应该是刚刚醒没多久,三日前,骠骑将军周风起从南疆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王爷让他回来的,反正我这边没有信。” 骠骑将军回来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看见左宁微微一皱眉,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神情,尹川接着说道: “周风起此人生性阴郁,在朝中也鲜有朋友,陛下在之前许尚书的建议之下,将其派到了南疆震慑南夷,然后原本在小满之后的那段时间里面,南夷就安静了,那周风起也该回来的,结果他没有,然后南夷现在又蠢蠢欲动了,他就突然回来了,看上去有王爷在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此人的行动有些莫名其妙罢了。” 王爷去找八色妖藤,那么南夷那边在这个节骨眼眼上有开始蠢蠢欲动地想要搞事情,结果骠骑将军突然回京,将王爷一个人留在了那边,这不是将南疆的大小事情全扔给了沈云舟不成? 那确实有些莫名其妙的了。 “明白了,我会留心的。” 看见尹川再无什么话要说,左宁便朝他拱手告辞,进了三司狱之中。 左宁来三司狱,目的还是了看看祝阎的情况,然后看看他还开不开口罢了,而这一次,他却没有直接跑到了祝阎的那间牢房,而是来到了静尘和尚的那间牢房里面,看了看这个秃驴的情况。 盘坐在草席之上的静尘和尚听见了门外的动静,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只独臂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他便从地上站了起了看向了铁窗外面的这尊大神,看见左宁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时,静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目光忍不住看向了段生魂生前所待的那个牢房。 一拳打死一个宗师,就算是这个宗师已经废了,没有护体内息的加持,眼前的妖俊公子的实力也绝对是深不可测,静尘知道自己师傅的情况,他感觉左宁这个人,有点扮猪吃老虎的味道,就算不是武圣,那也是半圣了。 巅峰宗师?信你个鬼,一拳轻描淡写地将一个宗师颅骨打裂开,你告诉我这是宗师? “左施主,何事寻小僧?” 静尘大气不敢喘,放低了自己的姿态,然后恭恭敬敬地朝左宁问道。 对于这个莽和尚,左宁也没有什么坏印象,倒是行事风格很符合自己在书里面看到的那些江湖武林中人的感觉,有仇报仇。 “你师傅还没有过来捞你出去?” “师傅保持中立,这是他一贯以来的做派,左施主若是希望师傅明确地站到了朝廷这边,小僧也没有办法劝得动。” 静尘平静地说道,他很明白左宁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旦自己师傅过来将自己捞出三司狱,那么就意味着师傅已经不再是现在这般中立的态度,入局了。 第85章 突发情况 看见静尘这么说,左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深深地看了这个独臂和尚一眼,然后转身向祝阎的房间走了过去,然后在路过梅九娘的牢房时,却发现梅九娘不在牢房里,想了想之后,就明白了,估计是梅九娘被哪个狱使拉出去寻欢作乐了。 对于这个从骨子里面都是充满了放荡的风尘女子,左宁说不上有一丝丝好感,也没有理会三司狱里面那些忍不住想要白嫖的狱使,径直进了祝阎的那个牢房之中。 此时此刻的祝阎,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很多都已经结痂了,不过依旧有几处的鞭伤看上去是这两天才上去的,瞪着眼睛,祝阎有些奄奄一息地朝左宁恶狠狠地瞅了一眼,他已经被抓到三司狱很久了,通过那些狱使的话来判断,应该是三个多月了,而他则是三天两头的就被拉出严刑审问一次,打得他都没有什么知觉了。 甚至祝阎都打算吐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来换一个痛快了,这下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不过想到朝廷知道了和黄泉派的密谋之后,自己的黄泉派肯定是会只有被灭门这一个下场,倒不如就死一个自己,让父亲那边能成事,那自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所以,祝阎到现在都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他的头发里面都长虫了,奈何自己双手双脚就被枷锁束缚着,自己一身武道修为也被废了个干净,没有办法去缓解这些折磨,只能默默忍受着。 “放弃吧……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你们没有武圣,我父亲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祝阎看见走进来了的左宁,冷笑着,有气无力地说道,他整一个人蜷缩在牢房的墙角,眼球即便是布满了血丝,目光也依旧还算清明。 没有武圣? 左宁没有说话,而是嘴角抽了抽,看见祝阎的这副模样也是不可能吐出什么有用的话了,便转身就打算离开了。 随后,他扭头,目光冰冷地看向了牢房角落里,那个被两个枷锁困住的祝阎,冷冰冰地说: “只要摸清楚了,你们背后的那个势力是谁,我就亲率大军,剿灭黄泉派,将祝天和的脑袋割下来踢给你,届时,我希望你还一如既往的嘴硬。” 说完,左宁就迈步离开了这里,静尘看着左宁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祝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 等到左宁从三司狱出来,然后要跑到就校场忙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回到都尉府时,已经是下午了。 看见左宁终于回来了,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的小夭桃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迈着步子跑到了左宁的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公子,公子!大寒姐姐生病了,中午的时候公主殿下就让李爷爷跑出去找大夫了,您快去看看吧。” 水寒生病了?不是,堂堂一个半圣怎么就突然生病了?昨天不还是生龙活虎的吗? 听到了夭桃的话之后,左宁便在小夭桃的面前瞬间和消失了一样,惊地夭桃目瞪口呆。 来到了陆水寒的床边,便看到了老唐和沈鸾都一脸担忧地坐在了一边,而床边,是一个老大夫在隔着纱布为陆水寒号脉,紧锁眉头。 冲着沈鸾和老唐笑了笑之后,左宁蹲在床头看着病恹恹没有什么精神的陆水寒,便多了几分心痛,然后伸出手在她的额上摸了一下,发现陆水寒的额头热乎的,就不是正常的体温,她体内的内息都蔫了许多,显得没有什么多少精神和活力。 而在一边的大夫在给陆水寒号了一下脉之后,则是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看见大夫这副模样,左宁便问道: “大夫,什么情况?” 而刚刚给陆水寒号脉的老大夫坐在板凳上,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说道: “回禀左都尉,陆姑娘的脉象很乱,我没有办法知道具体得的是什么病,而且陆姑娘乃是习武之人,内息现在也是萎靡不振,所以老夫直接推断出,陆姑娘是习武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导致了如今这个情况。我没有办法,不过妙春斋那边的林姑娘和林太医应该是能看出一二的。” 老大夫直截了当地对左宁说道,自己的医术平平,在现在没有什么用处。 左宁担忧地看了看迷迷糊糊的陆水寒,轻轻地握住了她那想要抓住自己,柔若无骨的小手,直到了陆水寒的眉宇舒展了些许,左宁才将她的手塞回到了被子中,然后朝老大夫谢道: “谢谢老先生了。夭桃,将问诊费给老大夫,我去妙春斋。” 说完,左宁不等房间里面的众人有什么回应,就跑了出去,而夭桃刚刚就见识过了公子那惊人的速度,这时候就淡定了许多,从荷包里面取出一张银票交给了老大夫,对着想要拒绝的老大夫说道; “辛苦老大夫跑一趟,这钱您就收下吧,就当辛苦费了。” “行吧。” …… “林姑娘,你能跟我去一趟府上吗?水寒病了。” 妙春斋里面,因为是午后没有多久,所以没有多少人,清闲的林卿墨一如既往地端坐在柜台后面,面前是一杯医药的书籍,提着笔在书下的纸上写写画画,记着什么东西,然后就听见了门口传来了一个许久没有听见的声音。 是左公子? 听见了声音之后,她抬起头,就看见了左宁龙行虎步,但是满脸愁容地走进了妙春斋。 陆姑娘病了?我记得陆姑娘好像也是习武的人,还是一位宗师,怎么还会突然生病呢? “怎么了?具体说说?” 她停下了手中的笔,朝面前的这个俊美公子问道。 “那个玉门街的老大夫说,可能是习武出了岔子吧,但是他看不好,叫我过来找你,水寒现在我刚刚看了,全身发烫,内息蔫弱,脉象紊乱,我不懂医术,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昨天她人还好好的。” 林卿墨一边听,一边收拾东西,将工具和一些药塞到了小木箱里面,然后清清冷冷地朝左宁说道: “走吧。” 第86章 那人,是左宁吗? 没一会儿的功夫,雷厉风行的林卿墨就跟着左宁来到了左府上,迈步进了陆水寒的房间,来到了床榻的边上。 二话不说,她就打开了小木箱,取出了一方纱布覆在了陆水寒的手腕上面,柔荑然后就搭在了上面,闭上了美眸细细地感受着陆水寒的脉象。过了一阵子,在为陆水寒号脉之后,林卿墨这才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然后扭过头来对着左宁说道: “确实是习武的时候出了岔子,经脉受损导致了陆姑娘体内的内息一时之间紊乱了,然后便在这个节骨眼眼上染上了风寒罢了,玉门街的那位老大夫看不出来具体,是因为他没有办法透过内息去诊断出病症而已,不算什么要紧的大事。” ? 听完了林卿墨的话之后,左宁脸上的忧愁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多了几分无语的神采,他看了看现在清醒过来一些,微微偏过头来冲着他微微一笑,虚弱的脸蛋,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而是来到了陆水寒的床边,握住她的小手无奈地说道: “都什么境界的人了,还能染上风寒,好好养着吧。” “我也想和你一样尝试走出一个新路子嘛……” 细若蚊鸣的声音哪里有往日里那妖里妖气的语调,陆水寒的语气里面多了几分委屈和不好意思。洁白的睫毛微微闪动了两下,水汪汪的杏眸看向左宁时也多几分歉意。 左宁微微一笑,然后扭过头对着一边的沈鸾道,脸上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今晚的白兰会,我就不去了。” 沈鸾倒也不生气,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那个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场合,双手叠在腿儿上,回应道: “夫君不去的话,我估计灵韫也不去了,那我们就在家里陪着大寒吧。” 很快在一边写好了药方和医嘱的林卿墨就把东西交给了左宁,然后挽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梳到了耳根后面,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 “这个药,饭后煎一碗给陆姑娘服下,以陆姑娘的身体素质,两天左右就能痊愈了,不过因为经脉受损,这个月内都不能再习武,动用内息,这两天吃的东西没有什么忌口,别吃辛辣刺激的就行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林卿墨一摊手,美眸看向了左宁。 马上心领神会的左宁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张银票放在了林卿墨的手心里, “多谢了。” 面值五十两白银的银票……林卿墨虽然觉得这给的是不是太多了,但是想到之前左宁泡药浴的那个花费确是父亲一个人承担下来的,没有声张,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就没有了。 就当你在还之前欠的药浴钱吧。 “告辞。等一下来我妙春斋取药就是了。” 收好银票之后,林卿墨便没有说多余的话,背着小木箱就径步跟着夭桃离开了左府。 …… 刚刚从京城里面闲逛回来了的周鼎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抚着自己的那把长剑,“赤染”。脑海里面浮现出刚刚在云水街上看到的那个朝着药房一脸焦急跑去的俊美公子,低声呢喃道: “此人,便是左宁?” 即便是擦肩而过,他也察觉到了左宁那惊人的气血和浑厚的内息,和之前送到手里的情报所示几乎一致,左宁切切实实是一位巅峰宗师,因为介于他的年龄和擦肩而过没有仔细地去判断,周鼎根本没有觉得左宁比巅峰宗师还要更强。 “父亲。” 门口,周衍腰间挎着名剑“濯雷”,大踏步地走到了周鼎的面前,屈身一拜,虽然气势很足,但是作为父亲的周鼎怎么看不出来儿子那抹困惑的表情?他放下手中的长剑,慈祥地看着儿子周衍,示意周衍说话。 而周衍则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问道: “父亲,今晚过后,天下无论如何都会乱起来了,这样做,儿虽然明白利害,但是却一直有疑惑,这样做值得吗?” 周鼎目光清澈地看着眼前已经将万事都准备妥当的儿子,叹了口气。 是啊,值得吗?立秋诗会,却是成为了天下九州乱世开始的序幕,从今晚开始,天下就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至少在表面上是和平的景象了,到底要死上多少人,才会把他们亲手拉开的乱世帷幕又一次拉回去? 周鼎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不过私欲早就让他坚定地踏到了这条路上面,没有办法回头,他也不会回头的了。 “天下江湖世家有多少?已经形成权势的豪族有多少?有多少武圣世家是传承了许久的老牌世家焕发新生的?我没有心怀天下的大义,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周家在日后可以打破这个根深蒂固的格局,成为至少也和燕州左家,云州李家那样的真正问鼎一州的豪族。” 他看着儿子周衍,坦然地说道,周鼎并没有掩盖自己那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天下黎民的想法,接着说道: “百年前,腐朽的前朝就和烂墙一样,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推翻前朝最后站在了尸山血海之巅的,也不是九州的黎民,而是青州的沈家,而在那一次天下格局变化的时候,无论是崖州的张家,燕州的左家,云州的李家还是其他的世家,你看看他们如今是什么情况? 没有搏一搏的心,怎么会有问鼎一州的成果,我们周家因为我成了武圣,才在江湖上闻名,我死之后呢?等你也老去,半只脚迈入棺材的时候呢?周家不会在和现在一样在青州如日中天了。” 他和周衍说着,心里也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确实很不地道,完完全全因为私欲而起的,家国家国,在他心里,家,大于国耳。 如今当今天子昏庸,藩王势力久久不弱,不满当今利益分配的江湖世家蠢蠢欲动,却是成为了周家最好的破局之手,弑帝之后,拥立青王登基,将天下洗牌,把原来保皇派的利益吃掉,或是拿出去安抚天下世家,从此之后,周家飞黄腾达。 这才是周鼎所期盼的。 第87章 顾云直 “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死得其所。” 是啊,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周家未来的问鼎一州的光明前景,这些牺牲,反正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不是?如今沈云舟不在京城,京城能有多少抵抗力量?护军都尉左宁,大内总管邓元,武衙指挥使尹川,卫将军沉墨,还有吗?没了。 满打满算,四位宗师,两个巅峰宗师,一个二等宗师,一个一等宗师,这也是京城现在最薄弱的时刻,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等沈云舟突破武圣?还是等左宁突破武圣? 没道理的,自己这边宗师就四位了,何况还有一个武圣? 周衍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朝着父亲一拱手,就退了出去: “儿先回去负责白兰会的主持了,等到深夜,文曲楼外的烟花绽放之际,就动手。羽军已经挑选出来了四千精锐死士,在青王殿下送过来的甲胄和原本从武库申请的,剩余的欠缺,我们直接先打下武库,皇宫的事情,交给父亲了,剩余的,交给我们,洛妃在父亲抵达后宫之后,会带着父亲把我们想要的东西拿到手的,包括青帝的首级。” 策反了洛妃吗?倒是小瞧了自己儿子这边的能力了。 具体怎么策反的,周鼎也不关心,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怎么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次斩首行动! “知道了。他们知道了吧。” “嗯。” …… “额外申请两百副兵器甲胄?” “是的,这次白兰会盛况空前,都尉也是为了可以很好的维持住诗会的秩序才叫我过来额外申请的,没办法,沈校尉,你也看到了,今年的白兰会比之前的龙芝会准备的还要多,甚至在诗会结束,诗魁出现的之后,都尉还安排了一次烟火盛会呢,多两百的士卒,终归还是要稳妥许多。” 坐在武库的门口,沈飞鹤提着笔,皱着眉打量着过来申请的李保和他后面的两百羽军士卒,倒不是说这个理由有什么问题,而是说之前立夏诗会时他都觉得羽军出勤的人数也多余了不少,放在白兰会感觉都绰绰有余了,结果现在还来再要两百副兵器甲胄。 “信物呢?额外申请武库内的东西,是需要羽军都尉的子印来做担保的,规矩周都尉应该知道。” “有,有!给。” 李保从腰间的袋子里面取出了周衍早上交给他的羽军都尉子印,放在了沈飞鹤的桌子上,从按照规矩和理由上来看,李保此行几乎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沈飞鹤在登记本上签字之后,将腰牌递给了自己的副官,吩咐道: “你去带着弟兄们,分批进武库取两百副兵器甲胄出来给这两百位羽军士卒,不可以漏也不能多,去吧。” “明白!” 接过了沈飞鹤的腰牌,他的副官立刻跑到了武库的另一边,带来了五队执金军的士卒,带着这两百羽军士卒往武库里面走去,看见被批通过了,李保也是露出了笑容,冲着沈飞鹤笑了一下。 武库距离文曲楼说不上太远,也就三里的距离,随着夜幕的降临之后,坐在武库里面亲自坐镇的沈飞鹤甚至能听见从文曲楼那边传来的欢呼声,可见整一个白兰会有多热闹,而就在昨日刚刚突破到了宗师的他还没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左宁呢,现在就要坐在这里亲自当值了。 他已经待在这里一整天了。 “飞鹤,诗会又是你亲自坐镇武库啊?”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沈飞鹤不需要看人就知道,来的是步军校尉林峰,他趴在桌子上,微微直了一下身子,笑着回应道: “不然呢,对了,小爷我现在可是宗师了,你呢,能不能快一点啊。” 提着一壶清茶的林峰呵呵一笑,倒也不是很惊讶,对于他来说,沈飞鹤这种天才,虽然和上面那些个公子们比确实不太够看,实际上放在整一个江湖武林里面天赋都称得上上佳了,可不和自己一样,三十多现在才在唐将军和都尉的指点下堪堪步入江湖高手巅峰。 “你就炫耀吧,谁能炫得过你?在军中当值,禁酒,所以我带壶茶给你,你品品。” 将茶壶放在了沈飞鹤的桌子上,林峰也毫不客气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看了看没有点灯,黑漆麻乌的武库里面,然后又瞥见了一侧的架子上,那枚羽军都尉子印,好奇地问道: “羽军过来额外申请了东西?多少副?上一次立夏诗会一千副我都在现场都觉得多了,当时我判断其实七百位羽军士卒都足够维持秩序了,这一次还又多要了?羽军搞什么东西。” 抿了一口林峰带来的茶之后,沈飞鹤一耸肩: “这一次,羽军取了一千两百副兵器甲胄出去,我怎么知道他们想干嘛?周都尉的官印都放在这里了,我不给就是我不合规矩了。一千两百人,造反都不够塞牙缝的,能干嘛?应该也就是为了稳妥吧。” “也是。” 扯开这个话题之后,两个人又在那里掰扯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库的大门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惊动了里面聊了许久的二人,沈飞鹤看了看一边的漏壶,发现已经是亥时过半了,怎么现在有人来敲武库的门?羽军归还东西不应该是子时吗? 两个人相视一眼之后,便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外。 “沈校尉可在?我是相天道人的弟子,奉师之命,下来办事的,可否相见?” 陌生的声音,自称归隐多年的相天道人的徒弟,奇奇怪怪的,十分可疑。 不过好奇心使然之下,沈飞鹤还是开口说道: “请进。” 说完,他看了看一边同样一头雾水的林峰,冷笑一声: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江湖骗子,敢来武库寻我?” “在下名为顾云直,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左都尉进京前还是我送的呢,同时还有一个白发姑娘,没说错吧,白发姑娘和左都尉还是相好。” ? 第88章 风云起,乱世开 什么时候进来的?这速度起码也是江湖高手这个层次的了,这个叫顾云直的人,居然会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左都尉身边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比如林峰。 “什么白发姑娘?” “没事,那个,什么,顾云直,你见我干嘛?” 沈飞鹤没有回应更加一头雾水的林峰,而目光严肃地看向了面前的顾云直,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而顾云直也不是那种说话弯弯绕绕的人,思考了一下师父叫他下山前的嘱托之后,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踢直球: “青王在今夜要谋反了,你多加注意,武库肯定是第一个被叛军进攻的,我去都尉府找左公子了。” 青王今夜谋反? 啊? 林峰和沈飞鹤两个人都愣住了,但是在看到了顾云直那笃定的表情之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怀疑他了。 “顾先生此话怎么说,污蔑亲王谋反的罪名可不是你我担当的起的!” 沈飞鹤紧皱眉头,看着顾云直,但是心里就突然想到了,羽军在下午额外从武库里面取走了两百副兵器甲胄的事情,而羽军的都尉,正是青州人,青州周家的少主,剑圣周鼎的三子,周衍! “沈世子何必如此这般呢,有没有迹象表明小生也不多说了,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守住武库就行了,剩下的,左公子和其他人能解决的,若是武库丢了,叛军全部武装起了,那后果不堪设想,镇南王不在京城,沈世子切勿辜负你父王对你的期待。” 说完,顾云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镇南王的儿子!? 而林峰更是大为震惊,听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秘闻之后,再看目瞪口呆的沈飞鹤,他就知道,这个叫顾云直的书生所言都是真的。 沉稳许多的林峰立刻拍醒了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沈飞鹤,大喝一声: “既然是真的,还愣着干嘛?!等羽军杀到武库吗?!你立刻去左都尉的府上讨要将印去校场把八军禁军拉到这边!我去通知其他校尉!若是武库丢了,一支全副武装的羽军,杀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弟兄们就是杀鸡!快去!” 被喊醒的沈飞鹤没有再纠结这些东西,立刻从武库的正门跑了出去,追上了顾云直朝左宁的府上赶去。 在追上顾云直的时候,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左都尉不会在文曲楼参加诗会呢?若是跑空了耽误时间怎么办?” 而顾云直一边跑一边露出一个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了沈飞鹤: “我连你是沈王爷的儿子都能算的出来,怎么就算不出来左都尉的在哪里?虽然这也是师父告诉我的。你别去都尉府了,我去就行了,你不如去皇宫里面找邓总管得了,叛军不知道我师父押宝在左都尉身上,下场了,所以肯定不会知道我们能提前做好准备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说?” 看着这个大傻子,顾云直真的有点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将无语的情绪收了回去之后,这才说道: “一,担心打草惊蛇,二,引蛇出洞,三,推演天机没有说的那么轻松,就是我师父也才只能提前两天算点东西,行了,不和你个傻子说话了,赶紧去办事。” “哦哦。但是我要去要左都尉的将印才能调动八军禁军,我还是去都尉府吧。” …… “飞鹤?云直?肯下山了?什么事?” 陪着一院子莺莺燕燕在院子里面开小宴的左宁看到了气喘吁吁跑到了自己府上的沈飞鹤和一个念叨了许久,终于出现了的顾云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 “这个书生说,青王今晚兵变,都尉,我特来讨要将印去将弟兄们调到武库和皇城守着,武库一丢,那就基本上败局已定了!” “……抢我话干嘛,我服了……” “青王要谋反?” 坐在沈鸾身侧的顾灵韫最先反应过来,然后想到了自己和左宁说的那些话,怔怔地看向了左宁,然后又扭头看了看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的沈鸾和一边虚弱地靠在躺椅上的陆水寒。 她居然说对了!不过她还是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点不相信地看向了这两个人。 但是在看到左宁丝毫没有怀疑的神情之后,顾灵韫就知道,这两个人确实知道点什么并且和左宁关系也很不一般,不然左宁不可能靠着一句话就轻信他们。 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左宁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居然没有和众人一样表现出多少惊讶和慌乱,他眉头微微一皱,脑子捋了一下之后,立刻从腰间取下来了两个将印,交到了沈飞鹤的手里,然后看了看老唐,严肃地对他们两个人说: “老唐,你去把右军调到城门口,严守,别让叛军能出京城现在右军里面有一定的装备是用于常驻镇守城门的,应该够用,飞鹤,你把八军禁军调到武库,给我死守,武库决定不能丢!我亲自去皇城守着,青王兵变,周衍作为羽军都尉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周鼎也肯定到了,我去拦住他。” 周鼎?武圣?你去拦住武圣?巅峰宗师去拦住武圣,这不是开玩笑吗? 沈飞鹤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面前这个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都尉,此时此刻气势如洪,远超自己父亲! 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左宁呵呵一笑: “没见过吧,二十三岁的武圣,放心吧,你们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我还没有打过武圣呢,让我看看周鼎这个武圣到底是什么成色。” 看着一脸自信的左宁,沈飞鹤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左都尉,扮猪了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吃掉这第一个冒头的老虎吧?周衍那边低估了左都尉的实力而定下来的安排,只要自己其他人不出岔子,那么这个滔天的变数就足够将青王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挫骨扬灰! “得令!” 看着老唐和沈飞鹤离开之后,左宁微笑着回头看向了满院子里面除了微微笑的陆水寒,都露出了一个比得知青王谋反还要震惊的表情,尤其是沈鸾,她看着现在好似一座巍然不动的高山一般的夫君,心里也安心了许多。 “我们在家里等你。” 他伸出手揉了揉媳妇的头,温柔地应了一声: “嗯。” 接着,轻笑一声,左宁就回到了房间里,披上了自己的麒麟铠,然后将头发高高束起,走到了院子里面,将自己的那柄方天画戟“苍茫度”提在了手中,然后一跃而起,冲向了皇城! “左公子好一个扮猪吃老虎……” 顾灵韫目光闪闪地看着左宁消失的方向,呢喃道,手也在不禁间握在了一起,似乎在担心左宁此行的安危。 “灵韫,你喜欢夫君吗?” 突如其来的一声问话从顾灵韫的耳边响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只是轻轻“嗯”了两声,随后,她反应过来了之后顿时满脸羞红地看向了一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的沈鸾,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鸟……鸟鸟,那个……”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鸾牵起了她的手,止住了笑容,说道: “喜欢就去说呗,我又不反对,我还巴不得夫君多娶几房呢。” “啊?……哦……” …… “子时了,白兰会那边落幕了,点花火动手吧。” 周衍看了看已经疏散了许多的人群,对着李保说道: “你去配合杨公子将文曲楼控制住,切勿让里面哪怕有一个公子小姐出来,让满朝文武给我老老实实得静观其变,等待我们的事成。拨给你一百羽军,够了吗?” 说完,周衍将一个将符丢给了李保,冷淡地说道。 “足够了,交给我的,都尉!” 伸手接过了周衍给的将符之后,李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回答道,然后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灯火通明的文曲楼,嘴角也勾勒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然后吩咐手下的士卒去点燃烟火的引线。 随着烟花的升空,摇摇晃晃地拽着泛出白烟的拖尾消失在了天空,然后“砰”的一声过后,便在半空中炸开,绽放出了绚烂的色彩,将周衍身下的点将台给照亮了许多,随后就是满城的欢笑声。而高高站在了点将台上面的周衍,背靠了还在不断升空,明亮的烟花,阴影下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忽然从腰间抽出了“濯雷”,然后指着天际缓缓地重重落下,喝了一声: “动手!” 第89章 立秋兵变 左宁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到皇城里面,而是来到了三司狱的里面,当左宁没有再收敛自己武圣的气势之后,来到了祝阎的面前时,原本奄奄一息的祝阎此时此刻好似回光返照了一般,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眼底,更多的,是恐惧。 “青王兵变,抢在了你们的前面,这个天下就要乱来,无论你们黄泉派背后是谁,迟早都会跳出来的,去死吧。” 看着角落的祝阎,左宁轻轻一弹指,一道锋锐无比的气劲顿时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瞬间将祝阎的头颅给崩得四分五裂,当场惨死。 自始至终,左宁对待祝阎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而祝阎被抓到了三司狱之后,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了。 左宁处理掉这个可能会出现问题的隐患之后,扭头看向了天司狱剩下的两间牢房,目光没有再战栗的梅九娘身上停留,而是落在了静尘和尚的身上,静尘看着他那如同九幽罗刹的冰冷目光,顿时低下头,不敢再看左宁。 果真如此,左宁真的是武圣!而且看这气势,不但不是新晋武圣,甚至静尘觉得左宁根本不会弱于自己的师父! 过来当着自己的面杀祝阎,展示自己的拳头给自己看,这意图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静尘大师,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帮你除去封穴钉,你去护住我的家眷,事成之后,我放你离开,后果皆有我来承担;二,我送你去和祝阎搭个伙儿,你们两个一起走,开心点。” 自己死了之后,师父会给自己报仇吗?按照师父的性子也许会,但是师父打得过左宁吗?那就不好说了。 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虽然有些无奈,因为自己一旦选择了左宁给的第一条,那么无论如何,九丈寺和朝廷的态度瞬间在江湖,天下人的眼里,顿时就会变得暧昧许多,无论自己师父有没有明确态度。 不过他也不想死得这么憋屈就是了,倒是自己被左宁打死之后,左宁若是嫁祸到青州这边,那么九丈寺敌视青王势力也是在帮左宁,无论青王这次兵变能不能成功,朝廷这边只要有这一脉的人还活着,那么就有有生力量来争取平叛。 不管自己怎么选,都是在帮左宁这边,不如让自己活下去得了。 权衡利弊之下,静尘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我选一,我愿意和左都尉站在一起!” 看着静尘做出了自己想要的选择,左宁满意地一笑,抬手就将牢房打开,着手给静尘解开封印,恢复宗师的实力。 …… 烟花落幕之后,京城在一刻钟之内彻底乱了,除去了周衍带羽军去夺下武库之外,剩下的几位青王这边的宗师几乎全部汇聚到了一起,奔向了皇城,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千早就准备好了,穿戴着青州制式的甲胄的羽军士卒! “不对,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起兵的?” 就在这时,从他们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披铠甲的壮汉,他手上滴着鲜血,印证着他刚刚才打完了一场架。 “风起?怎么回事?” 周风起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指着上面的鲜血说道: “刚刚,一个八军禁军的校尉,自称胡靖,说了我们要起兵的事情,让我赶紧去拱卫皇城,我直接把他打死了。应该是死了,鼻息都无了。” ? 手抱长刀的李在葫微微皱起剑眉,脸色变化之下看向了身边的同伙们,然严肃地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兵变的行动被人提前察觉了,要速战速决了各位,我奉青王之命前来助阵,现在周公子不在,暂时先听从我的安排,武库现在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拿下的了,林涛,你带着五百士卒立刻去支援周公子,其他人和我一起给周剑圣开路!” 说完,他抽出了手中的长刀,第一个跑在了最前面! 其他人也立刻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和紧迫性,除了依旧一副坦然的周鼎之外,纷纷取出了自己的兵器,带着剩下的五百士卒直扑皇城! 皇城的大门口,三百执金军的士卒安静地肃立在原地,整整齐齐地列着队,手中握着武器,等待着叛军的到来,而最前面,邓元,尹川和沉墨三人则分开站在这里,领着这三百人,准备堵住叛军冲杀皇城。 邓元忍不住回头看向了御天门的后面,在担心这刚刚那个全身散发着武圣气息的年轻人能不能到时候拦住周鼎的冲杀,护好圣驾,虽然自己想亲自保护陛下,不过自己出来和尹川等人拦在外面,让左宁在里面拦住周鼎确实是最好的方式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到李在葫,颜歆等人冲到皇城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早就位列整齐的一支队伍拦在了御天门的前面,而除了左宁之外,他们所预估的,保皇派剩余的所有宗师,都在这里了。 “周风起!颜歆!你们……!” 当三人看到了跑到最前面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对两人怒目而视,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在葫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京城高官们的恩怨情仇,而是吩咐道: “我去拖住邓元,颜歆拖住尹川,周风起拖住沉墨,左宁应该在皇城里面了,交给周剑圣处理了,各位,至少也要拖到武库拿下来,周公子和林涛回援或者周剑圣进去完成事情!上!” 说完,最雷厉风行的李在葫手持一柄长刀瞬间冲到了邓元的脸上,一刀朝老宦官的脖颈处斩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个二等宗师圆满再怎么打都是不可能打得过邓元的,他现在就想打一个先手,挫一下邓元的锐气,然后拖住邓元! 原本应该是颜歆和周风起拖着左宁尝试斩杀的,但是现在左宁不在,反而是邓元在外面,而且林涛和周衍去夺武库了,就只能临时改变安排,让一等宗师的颜歆先下手斩杀尹川,然后再支援其他战场! “李在葫,青州人,宗师榜第十七,少年从师刀圣公孙郴,而后出师自立山门,如今你想亲自揭开乱世来做执棋之人?呵,笑话!” 邓元后撤一步躲过了李在葫的这一刀,目光里面没有多少凝重,因为两人实力差距还是有点大的,不过为了迅速去支援到其他战场上,邓元也没有丝毫懈怠和轻敌,从腰间抽出一把铁扇猛地抬手自下而上地砸在了李在葫手中的长刀之上,将其手中的刀荡开之后,甩手砸向了李在葫的头颅。 李在葫成名多年,自然不是废物宗师,论战斗经验甚至还要高于常年在深宫不出的邓元,随着他的虎口一阵发麻,他就判断出邓元根本不是他能挡得住的,全力防御干扰他不让他参与到其他战场当中才是自己的任务。 想到这里,李在葫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邓元这一记铁扇之后,刀法顿时不再凌厉,而是和一个乌龟一样,拦下邓元快速而又沉重的砸击! 不断通过后退和卸力来防御邓元的砸击后,邓元发现李在葫这一招可真的是恶心人了,自己想要抽身,他就立刻贴上来不让自己走,而当自己朝他进攻的时候却又和一个乌龟一样且战且退,不但两个人交战地方逐渐远离了皇城的门口,而且自己也没有办法摆脱他的缠斗。 就在邓元有些分神在思考怎么摆脱李在葫的缠斗时,发现了邓元的进攻突然出现了一丝破绽的李在葫在刹那间扬起了手中的长刀,划开了邓元手中的铁扇,身形一晃,一刀毫无保留得朝邓元的左肩砍去! 刀还没到,邓元就听见了一声彻骨的嗡鸣声在自己左边炸开!随后就看见了满眼血丝,咬牙切齿地李在葫,双手握住手中漆黑锋锐的长刀一刀朝自己砍了过来! 虽然邓元已经反应很快了,但是架不住自己刚刚走神,李在葫的刀也是以速度见长,即便是了邓元已经将铁扇张开拦在了自己的面前,但是全身的气力也没有办法这么快调动上去,紧接着,便响起了一声刺耳的爆响: 锵————! 长刀和铁扇之间在一瞬间火星四溅! 裹挟着自己全力爆发的气劲的长刀,在李在葫手中仿佛无往不利,在邓元的前面爆开!硬生生将没有将气力调动完全的邓元一刀,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砍飞了出去!砸到了皇城前面的空地之上,震碎了邓元身下的的一大片青石板! 李在葫一刀将邓元砍飞了出去之后,目光锐利,全身上下似乎都充满了一种舒适的感觉,他才惊觉自己突破到了一等宗师。 而被突然暴起的一刀砍飞了出去的邓元虽然没有皮肉伤,但是刚刚完全占据上风的气势也被一刀砍去不少,气息也没有刚刚那么稳定了,再看向了居然临阵突破的李在葫,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许多,迅速调整了一下气息,手持铁扇直扑李在葫! 而另一边,已经彻底打红眼的了沉墨看着眼前面无表情,背叛了朝廷,选择去当反贼的曾经的好友,怒不可遏! 手中挥舞着长枪,和不要命了一样不断刺向了周风起,似乎不把他捅得千疮百孔誓不罢休! “为什么!?青王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背叛朝廷!你不是很讨厌颜歆吗?!怎么现在和他同流合污!周风起,你踏马得说话!” 而实力和沉墨不相上下的周风起在遇到沉墨这种和不要命了一样的打法时,招架的也很是吃力,手里端着一柄和沉墨手中的长枪几乎一模一样的长枪,在勉强得抵挡着沉墨的进攻,冷淡地说道: “青王许我日后事成官位不变,而且至少助我上巅峰宗师,享食邑万户!这个理由足够了吗?我不像你,好歹家族还是一方小世家,我身出寒门为自己,为自己身后事考虑有什么错?!” 随后,在抵挡沉墨的不要命进攻时,不经意间看向了皇城里面。 只要周剑圣得手了,那么外面的乱七八糟都会解决的!再坚持一下! 第90章 风云初起狰龙现,蛻去凡躯化武仙(二合一) 周鼎并没有停留在外面和那些自己看不上的人缠斗,因为他知道,就算把外面的宗师全部杀完了,只要青帝不死,借他杀人的时间跑了,那么青王的一切谋划都是个笑话,脆弱如纸,不攻自破。 所以周鼎直接几步踏在了御天门边的城墙上,数个呼吸间就翻越了皇城的城墙朝里面奔去! 然而,就在周鼎手提长剑准备迈过石桥进入到皇宫禁城的时候,一声破空的巨响在被城墙和深宫之间所围成的安静空间里面炸开,随即便是: 哐!砰! 一声金属砸到石板,然后石板碎裂的声音传来,一杆通体玄色的画戟在周鼎的眼中也从处于黑暗之中的宫门中飞出,插在在距离自己大概五十多步开外的位置。 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大戟砸到地上产生的气流顿时让五十步开外的周鼎的脚步为之一滞,看着掠过自己然后逐渐消失的陆上白浪,周鼎的眉头一凝。 就这一下,已经不是宗师能产生的了,对面一定是一位武圣…… 看着这杆标志性的画戟,周鼎皱着眉凝视着那道从宫门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来的身影。 一堵墙,将此地和外面的混乱给分割开了,富有节奏,缓慢的脚步声成为了此处唯一的声音。 踏~踏~踏…… 这脚步,也仿佛也踩在了周鼎的心上。 他知道,今晚的兵变,遇到了铁板了,而本应该最不需要担心的一个环节,出现了最大的阻碍。 大戟通体玄黑,双耳暗金,戟杆上纹有一只盘旋于空的苍鹰。 是左家的那杆,位列江湖十大兵器之六的方天画戟——苍茫度。 那一杆方天画戟将四周砸出了一个规整的碎裂圆坑,四周的青石层层龟裂,扬起了些许尘埃。 来的人是谁?左统江?左成? 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突破到武圣了? 周鼎手中的长剑“赤染”被他挽了个剑花持在背后,待到他看清了来人时,他愣了一下刹那,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左宁,虽然他在刚刚的御天门门口看到了邓元没有看到左宁的时候,还有想过左宁是在皇城里面拦住自己,但是他从来没有觉得左宁能突破到武圣! “我知道你,左统江的儿子,左宁。你就是再年轻,也只是个宗师。你拦不住我的,让开。” 周鼎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分明能感觉到左宁体内散发出的那荒蛮浑厚的气息根本不是宗师能拥有的,此时此刻只是在以声势夺人,也在进一步试探左宁的真实实力,若是强行催动秘法,半步武圣也能短暂达到这种效果,但是半圣也终究还是属于巅峰宗师这个范畴。 若是自己被因此吓退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不过看他那个模样,不像是催动了秘法的样子,莫非……他突破到了武圣!? 左宁缓缓走到了圆坑的边上,抽出画戟,双手持杆,脚步一沉,摆出了一个比较寻常的起手式,目光凌厉地看向周鼎。 一身银白色的麒麟铠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狰狞。 “周老剑圣是要让我让开然后去杀我岳父不成?开什么玩笑?打不打得过,交了手才知晓!” 他可没有周鼎这般顾忌,自从他突破到了武圣之后,他一个实力对等的人都没有打过,对于和武圣交手一事,年轻气盛的左宁早就期待了许久。 而周鼎,作为乱臣贼子,便是他所期待的最好的试金石! 说完,左宁率先有了动作,双腿骤然爆发,在原地踏出一个圆坑,而脚下的石板却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微微凹下去了些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极速冲向了周鼎,画戟上的枪尖在月色下,闪烁着不算太明亮的寒芒,直刺周鼎的胸口! 五十步的距离瞬息便至,当左宁已经来到了周鼎的面前时,他刚刚所站之处的石地板才发生受力均匀的一圈圈龟裂,然后整齐地发出了一声响彻夜空的碎裂声! 咔! 他面对的是一位成名许久,公认的剑圣,左宁这一次,根本没有一丝丝保留,上来便是全力以赴的进攻!整一个人撞在了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之中,发出了一声: 飒—— 这速度太快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宗师能拥有的爆发力,左宁就是货真价实的武圣! 在夜幕中,身穿白衣银甲的左宁此时此刻便好似一条白龙,化身成一道白色残影,撕裂开了周遭的一切,冲到了周鼎的面前! 周鼎暗暗大吃一惊,刚刚还古井不波的老脸此时也染上了惊骇的神采! 他是真的! “二十三岁的武圣!这是什么妖孽!??” 谁能想到这位看上去二十几的年轻人居然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的长辈更快的进入到了这个武中圣人的层次! 好歹周鼎也在剑圣的位置上坐了多年,什么对手没打过? 敏锐的感知力让他瞬间判断出左宁的速度和动作,随后只见他,右手持剑迅速前探和画戟的枪尖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 咣! 然后上挑将左宁的这记直刺以击偏方向的方式给化解了。就当周鼎打算以更快的速度施展剑招来进攻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 被轻飘飘地一剑给破招的左宁却面不改色,仿佛就已经知道周鼎会以这种方式来拆招一样,只见他顺势微扬画戟,然后刹那间,腰身猛然下沉,双手握住的画戟以力劈华山之势,朝着周鼎的腰间斜砍而下! 招式衔接自然流畅,根本不拖泥带水,一切都仿佛浑然天成! 左宁压根儿没有任何试探的想法,少年至今的戎马经历让他习惯一出手就是杀招! 左家戟法——分山。 相比起他的父亲和爷爷,左宁这一记分山可谓是骇人听闻! 只见左宁双手用力稳住画戟的戟杆,用力过猛导致他的双目上已经遍布血丝,丝丝白气也从他的牙缝中逸散了出来。 嗡! 这一戟,使得周围的气流为之顿时下沉,将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压制了下去,让周鼎,只能听到他手中这杆画戟发出的那沉闷的破风声! 左宁把全身的力量几乎全部灌输到了画戟之上。 他手中的这杆玄黑色的画戟,成了这被乌云遮住月色的夜幕中的一切。 如此骇人听闻的一击重砍,周鼎只在当今刀圣公孙郴那里见过,但是左宁这记重砍来的却比刀圣的那招更快,力道也更狠! 他哪里敢拿剑去挡这一戟? 周鼎知道,只要他胆敢拿剑去阻挡,这一击就能连着名剑赤染和剑圣周鼎一起以蛮力给硬生生砍断! 这才是真正的一力降十会! 任你剑圣剑法再超群,也要在这画戟下避其锋芒! 他迅速后退一步,同时双腿一错,身体以几乎倒下的姿势在画戟砍到的瞬间,勉强躲开这一记杀招! 而没有砍中目标的苍茫度在巨力下,狠狠地砸在了周鼎旁边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嘭!—— 画戟击碎以落点为中心方圆数十步的所有青石板,而中心处的青石则化成了齑粉,被劲风给扬起。 产生的巨大的气浪虽然没有强到掀翻周鼎,却也使得他没法以最快的速度回身进行反击! 碎石连着尘土从石板的破碎处飞溅而出,阻碍到了周鼎,但没有阻碍到左宁的动作。 左宁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有的只是对于战斗的专注! 和刚刚斜砍一样,依旧是在借势出招,借力打力。 他借着刚刚分山的力势,将画戟舞起,转手一戟探出!武圣所独有的气劲在一瞬间爆发,带着画戟一击刺出! 画戟划破四周,闪出一道暗色的残影,如同一条漆黑的毒蛇,对前方的周鼎亮出了毒牙! 这一下,起身起到一半的周鼎纵有再敏锐的感知,对此戟也再也没法抵挡,武圣那强劲,普通兵刃几乎无法轻易划破的肉体在左宁用举世无双的巨力挥舞的这杆大戟下,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地被戟刃刺碎了周鼎战袍下那秘炼精铁打造的护肩,刺穿了周鼎作为武圣的护体内息,进而贯穿了他的臂膀,带出了一条猩红的血线! 受伤的周鼎也在左宁抽回画戟的瞬间,整一个人向后翻滚,提着剑,勉强站稳了脚步。 殷红的鲜血洒在了周围破碎的青石板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鲜血溢出,顺着周鼎的肩膀流下,滴滴答答地滴落在了地上…… 现在,刚刚产生的气流才刚刚撞在宫墙之上,逐渐倒卷,消散…… 而左宁那冷峻的面庞上,神色依旧十分平静,犹如没有情感一般,古井不波。 这一戟,左宁感觉到并没有伤及周鼎的根本和骨骼,所以,他丝毫没有松懈。 他抽回画戟,一步冲向了周鼎,紧接着便是进入到了他完全占据上风的时刻! 飒—— 又是一声破空声,左宁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步踏出,便是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连刺! 垂云! 总若云重沉天山,寒锋似雨垂平关! 也就是周鼎也处于这个天花板的层次才能勉强看清左宁那如雨点一般的戟尖然后再挥剑来化解攻势,换成宗师,一个呼吸就能被刺的千疮百孔! 饶是如此,周鼎也抵挡的十分费劲。 因为左宁的速度在力量的加持之下,甚至快过自己所施展的雷均剑一分,这种身体素质上的差异让人到中年的周鼎在遇到左宁这种怪物时,显得格外吃力,尤其是左宁还是使用这种能够发挥自己全部气力的长兵,更是让手持短兵的周鼎愈发难受。 毕竟,周鼎并没有在武圣之中,走出很远。 连续压制了周鼎数个呼吸之后,一直处于下风周鼎却突然发难!手中的赤染在又一次化去左宁的大戟的攻击之后居然没有继续抵挡! 而是以奔雷一般的速度探向了左宁! 赤染微红的剑面上,竟然擦出来了零星的雷弧,此剑快到左宁还没有听见雷弧的霹雳声时,剑就到了! 纵然你是武圣,我亦是武圣! 周鼎没有选择被左宁以如此天神之势一直压着打,而是卖了左宁一个破绽然后使出了自己的绝学来寻求反击。 自从上一次,在海上见识了温云的那记引动天地的攻击之后,他就一直琢磨怎么去学着和温云那般,也将天地之异能化为己用!而这一剑,便是周鼎这些年所悟出来的结果。 疾如雷霆,神威远彻! 左宁表情古井不波,居然也没有去躲这一剑,战场上千人斩的血戾之气和他那儒雅妖孽的容颜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似乎并没有被这一剑,带着雷光的一剑给惊到! 当手中的赤染切切实实刺进了左宁的肩膀的瞬间,周鼎顿时大感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让被自己压着打的周鼎得以以雷霆之势发起反击也是他早有预料的事情,在看到了周鼎那一剑,带着几分雷光的剑锋刺破了自己的麒麟铠之后,左宁手中的大戟顿时一扫!在周鼎的赤染剑尖刺入自己肩膀上不到半寸之时,苍茫度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周鼎狠狠地扫了出去! 轰! 这一下,周鼎居然从宫墙之上飞出滚到了宫墙之外!烟消云散之后,坚实的宫墙之上,赫然是一个方圆半丈的巨洞! 半晌之后,散落的碎石下,一道持剑的身影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望向宫墙内,那犹如十殿阎罗般的身影。 外面的人听见这一声巨响之后,惊骇地发现,自己这边最强的剑圣,居然被人硬生生打了出来!! 遭到这样的一下之后,周鼎气息都紊乱了一些,而手持方天画戟的左宁,不但气势如虹,气血犹如一尊洪荒凶兽一般,最可怕的是,在一番全力以赴的交锋之后,他的气息一点没有乱,稳如泰山! “周老剑圣,你老了。” 虽然是自己长兵打短兵占有优势,但是左宁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毕竟,你就是一个反贼,图谋刺杀天子的反贼,凭什么我要和你个反贼讲武德? 不过左宁也在回想刚刚周鼎的那凌厉,带着雷光的剑法,很是称奇,若不是自己玉骨大成,居然将周鼎的那一剑给硬生生挡住了,甚至只出现了一线白痕,那么刚刚的那一记扫秋威力可就没有这么大了。 “黄口小儿!初出茅庐岂敢蔑视吾辈?死来!” 被如此羞辱的周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随即提着剑主动扑向了左宁! 看见周鼎居然如此狼狈,外面的众人都已经惊讶的目瞪口呆,面对颜歆那势沉力重的不断缠击,低颜歆一个境界的尹川那苦苦支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道讥笑: “看起来,左宁突破了武圣,还把你们这边的武圣给全面压制了,就算是我死了,你们这次兵变也注定不可能成功!颜歆,你们算错了!” 在看见周剑圣被人硬生生打碎城墙给打出来之后,颜歆的脸上本能地多了几分凝重的急色,他对尹川的嘲讽充耳不闻,只是全身肌肉血管如同虬龙一般臌胀,加重对尹川的攻击: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沉浸在和周鼎交手当中的左宁可没有理会皇城外面的情况,而是专心致志地盯着再一次扑上来的周鼎,他很清楚,想要将周鼎打死,自己问题不大,就是担心周鼎会跑,然后那就麻烦大了,所以他才在刚刚直接开口羞辱周鼎,逼上头了的周鼎过来打自己。 死要面子活受罪。 而有了玉骨的加持之下,左宁的恢复速度几乎是周鼎的两倍这么多,即便是周鼎那一剑引动了天地之气的一剑确实有点东西,不过在左宁看起来是完全不如自己这般先注重自己的圆满来得重要。 他看着再一次扑向自己的周鼎,深吸一口气,暗金色的大戟,银白色的麒麟铠,仿佛都在他这一次呼吸间明亮了些许,方天画戟在面对周鼎刺来这一剑没有丝毫慌乱,就像一开始周鼎轻飘飘卸掉了左宁的第一击一样,同样轻飘飘地荡开了长剑,但是左宁没有给周鼎打上连招的机会。 他松开了左手,爆喝一声: “喝————!” 一拳裹挟着强劲的内息和气劲砸向了周鼎的胸口,而周鼎也在此时此刻没有再和一开始那般掉以轻心了,反应迅速的抬起手掌接住了左宁这一拳! 但周鼎终究是不如左宁那边气力无双,而且也不知道左宁玉骨大成究竟有多么骇人,即便是身为武圣,内息护住全身各个部位几乎无懈可击的情况下,依旧被左宁一拳砸糊了掌心的血肉,这股巨力也沿着自己的臂膀瞬间直达肩头一时之间将他的整一条右臂砸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气息受挫的周鼎顿时发出了气闷的一声,急忙撤回右手,左手抬剑朝着左宁的咽喉处点去! 一步错步步错,一步失势步步失势。 这一剑,在左宁的视野里面比上刚刚刺伤自己的那一剑可是慢上许多了,他只是微微一侧身就将此剑躲了过去,随后左宁便将手中的大戟在周鼎错愕的目光之下抛到了空中腾出了双手! “谁告诉你,我只会玩大戟的?” 如同索命阎罗的低沉声音在周鼎的耳边幽幽响起,左宁却已经伸手抓住了周鼎的持剑之手,将其猛然一拉,拉歪了周鼎的身形,随后 左宁那穿戴着铠甲的膝盖就到了,带着精铁的一记强有力的膝撞骤然撞在了周鼎的腹部,如此暴力的一记膝撞将处于下风的周鼎彻底打入了死局当中!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瞬间好似翻江倒海了一般,双目也充血了几分,口中在刹那之后,喷出了些许血沫,就在他感觉到自己持剑之手一送,突然同侧就迷糊了一点的视野里面也出现了一个带着护肘的铁甲,铁甲在他的视野当中慢慢的放大之后,一下砸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发冠散乱,周鼎脑子也都被左宁这一记肘击砸的脑子发蒙了许多,整一个人斜斜的飞了出去,带着左宁施展的那尚未彻底化开的气力砸到了青石板的地面之上,在地上犁出了一道几丈长的碎石痕! 周鼎作为靠剑道入圣的武圣并没有一些拳道那些武圣一般蛮横的体魄,在被左宁这内息强度不输温云,气力却几乎是周鼎见识过的平生之最的三连贴身砸击之后,整一个人原本就气息不稳,现在更是有种风烛残年的感觉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中依旧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剑,那柄自己自己成名之后的江湖名兵,“赤染”。 “就这两下还想杀老夫?” 他说话间,嘴中的血沫止不住往外面流,而面前的左宁则终于不再一如一开始那样,气息稳如泰山,而是也在大口喘着气,额头上也泛出了些许汗水,白色的战袍也湿润了些,肩膀上的那道一直没有处理的血迹早就染红了半个肩头,触目惊心,直到现在,左宁这才分出内息去稍微阻隔这道剑伤,止血,另一只手,也接住了刚刚抛到了空中的苍茫度。 “战场上的武夫都是如此不惜命的与人搏杀?怪不得左统江和左成无法晋级武圣,常年累月的暗伤在身,想晋级武圣无异于痴人说梦!” 左宁知道周鼎在说话拖延时间,而自己又何处不是?正如周鼎所言,自己的这一连串的招式章法根本不是江湖切磋的打法,每一招都是杀招,每一招都是全力以赴,这样消耗无异于是巨大的,而自己的内息在刚刚一连串的爆发之后,也去了起码一半有余。 “我父亲和祖父,在燕州镇守三十多年,守的,是这九州黎民不被外族所烧杀抢掠,不被异族所屠戮,守的,是这九州的天下太平,岂是你们这种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天下生灵涂炭的肮脏鼠辈所能议论的?!” 说话间,手中的大戟挥舞着,带出一道劲风,将他手边四周的尘埃给扫开,他那目光如剑的桃花眼,怒视周鼎, “我父,祖父可不在乎能不能晋级武圣,他们只在乎能不能保住这九州的安危,仅此而已。” 说完,左宁再一次,和一开始一样,双手握住了方天画戟,仿佛化身成了一条白色游龙,扑向了周鼎! 而周鼎在听完了左宁的话之后,心里却颇为震惊,因为他不知道,武人的最高追求不就是进入武圣,然后开宗立派,扬名江湖吗?为什么会有人说自己不在乎能不能晋级武圣,反而在乎的是那些对于他们可以随意的呼来喝去的平民? 但是周鼎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因为,左宁的画戟已经到了。 随着一声听上去清脆的透体的声音,周鼎那好不容易聚拢起的内息和气劲就好像气球一样被画戟撕开了,而此生的最后一击,不过是堪堪炸碎了左宁身上的麒麟铠,让左宁气闷地哼了一声。 仅此而已。 左宁手中的画戟在捅进了周鼎的胸腔之后,再一次爆发出一道巨大的气流!左宁的玉骨仿佛都亮了几分,气劲和内息在此刻宛如洪流一般宣泄而出! 左宁在突破武圣后,对自己家的戟法的开创性杀招——沉鹰! 随着左宁全身上下的肌肉如同虬龙一般狰狞发力之后,伸手将穿着周鼎的苍茫度,连人带着周鼎手中的剑一并从刚刚将周鼎砸出去的墙洞处掷出了到了内城之外,最后猛然钉在了一处高楼的墙壁之上。 轰—— 感受着底下余威所激起的气浪朝下席卷,周鼎眼中最后的微光看了看将自己钉在了墙上的暗金色大戟,似乎是无可奈何,释然一笑,就此没了呼吸。 而左宁虽然看上去有些力竭,身形和姿态都不如一开始那样,显得有些狼狈,但是气势依旧滔天地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皇城里面的大战也随着周鼎被左宁的强势击杀之下,落下了尘埃。 第91章 来不及了(二合一,书可以不用养了,开宰吧) 就在刚刚周鼎被左宁从皇城里面打破城墙轰了出来,然后重整旗鼓,手提长剑再一次冲了进去的时候,外面的那些青王派宗师们都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妙了。 如果周鼎被左宁击败了,那么即便是他们外面全面取得了胜利都终究是功亏一篑,没有办法斩杀青帝,青王就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获得大青的最高话语权和正统地位,被贴上反贼的标签再许青州之利益邀天下群雄来平贼,那不是百般谋划都在给别人做嫁衣? 李在葫虽然刚刚晋级一等宗师,但是此时此刻的他的状态可是正值壮年,而邓元早就老了。终究是靠着年轻所带来在气血和气力上的些许优势,李在葫勉强拉平了同老态龙钟的邓元那在硬实力上的差距。 刀法也不如一开始那样乌龟了,而是多次尝试主动反击,给邓元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在这个间隙之间,李在葫用余光和压力不算很大的颜歆,周风起交流了刹那之后,他的眼神也在同时锋锐了几分。 不服老不行啊,邓元手持铁扇,面对刚刚晋级的李在葫久攻不下,渐渐地,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慢上了几分。终于等到把邓元硬生生耗到这个地步的李在葫再一次和晋级前那边一反常态,随着李在葫腰身猛然一沉,磅礴的内息再一次好似洪水一样倾泻而出,裹挟着自己手中的长刀,疾如若奔雷之势,挥刀斩向了邓元的腰身! 依旧还是那一招,刀圣公孙郴的成名杀招——洪流截蛟! 而邓元虽然老了,但是反应依旧迅速!在看到李在葫那个故技重施的杀招之后,比之前被砍飞那次反应还是快上了许多,是在反应过来之后,一瞬间就张开了自己手中的那把铁扇,拦在了李在葫的刀前! 铁扇和长刀再一次猛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爆响: 叮———— 李在葫此刀,和当初邓元走神之后,施展的刀法几乎一模一样,势沉力重,甚至口齿之间都泛出了一线白气,双目圆睁,上面布满了血丝!所造成的结果却和上次不一样,这样几乎是李在葫的全力一刀之下,明显没有拼尽全力的邓元却没有和之前一样倒飞出去,而只是后退了这么两步。 “喝啊————!” 在刚刚刀锋落下之际,李在葫的突然之间便发出了一声暴喝,伴随着刚刚铁扇长刀碰撞的声音一同响起,在皇城外本就杂乱无章,喊杀声彻天的环境中依旧显得鹤立鸡群,引人注意。 在李在葫的一声暴喝之后,在颜歆手下苦苦支撑的尹川此时此刻口鼻早就缓缓朝着外面溢出鲜血,看上去有点风烛残年的感觉了,而几乎已经力竭的他,手中紧紧握住武衙的制式特制直刀,奋力地再一次将颜歆的手中的长刀格挡开之后,却猛然看到颜歆扭头就跑,根本没有再管自己这边! 突然感觉整一个人面前压力骤然消失的尹川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茫然了,看着颜歆突然舍弃自己而去,充血的大脑在快速的思考着原由: 他要去哪里?明知大势已去,所以提前遁逃? 尹川经过了刚刚长时间的被颜歆压着大,脑子一时之间除了处理战斗的本能之外,也没有平常那般清醒了,但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原本沉墨缠斗的周风起也在李在葫的那一声爆喝,舍弃了沉墨而去和颜歆汇合一样之后,瞬间脑子仿佛被冷水泼完一般顿时清醒的许多。 他们要暴起围杀邓公!! 他想去帮忙,但是整一个人恍惚间连步都迈不开了,只能竭力地朝着邓元大喊: “邓公!当心贼子!” 尹川一个二等宗师在天下第十一的颜歆手里支撑了这么久,早就精疲力竭,内息干涸,能不断地挡住颜歆的进攻完完全全全靠一口气吊着,而现在这口气泄了,他双目骤然一黑,差点连站都站不住,将直刀倒插在地面上,焦急地看着邓元那边,根本没有办法再去帮助邓元! 而一边的沉墨也反应过来了,周风起和他一样都是二等宗师,所以他的压力并没有尹川这么大,如今他且还有一战之力,在尹川的一声大喊之后,也反应过来的他急忙手提长枪,一个箭步就朝周风起赶了过去,想要拦住他的去路! “周风起!你给我停下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颜歆和周风起在沉墨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邓元和李在葫这边的战场。 刹那间,颜歆,李在葫,周风起仿佛和之前有商议过一般,完美地对邓元形成了合击之势! 李在葫那再一次爆发的一刀,其根本目的就没有想着给邓元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仅仅是为了逼着邓元去格挡,给颜歆和周风起制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这记洪流截蛟,此时此刻根本不是杀招,而一个邓元不得不防的明招! 真正的杀招,是颜歆手中的那把刀和周风起的长枪! 颜歆在这个关键时刻,一点链子没有掉,甚至爆发出来了比之刚刚压制尹川的时候还要恐怖的爆发力,只见他原本就犹如虬龙一般的手臂再一次涨红,甚至手臂上的表面上都渗出了丝丝血水,而他的面色却十分平静,即便是他的面部肌肉也在此刻极度紧绷,但是颜歆的表情依旧古井不波! 手中的那把暗银色的直刀高高扬起,在月色之下,反射出几点不算明亮的寒芒,随后裹挟着颜歆全身上下那千钧的气力和内息,瞬间就到了邓元的背后! 然后刀锋如月,掀起一阵强压将周围人的衣角给压下,一刀斩了下去! 呼—— 噗—— 咔——咔—— 六个人的视线之中,在颜歆的这一刀下去之后,仿佛世界的周遭都安静了,刀锋从邓元的肩膀处砍了下去,斜斜地如同势如破竹!而邓元在此刻没有感觉到背后的长刀入体有多么剧痛,只是沧桑的眼睛里却用余光看到了自己那喷薄而出的鲜血,耳边先响起了自己后背骨头断裂的声音。 随着鲜血在一瞬间挡住了颜歆的视线,手中的刀在刺破皮肉,斩断几根骨骼,却再也斩不下去之后,周风起手中的枪也闪烁着寒光,到了,颜歆刀锋一转,将长刀猛地往前一递,从邓元的心脏处,捅出了胸膛,而周风起的长枪在同一时间,贯穿了邓元的咽喉,脖颈破裂喷出的鲜血溅了他半张冷漠的脸。 余光看到了尹川呐喊的口型,和急速赶过来的,焦急震怒的沉墨,邓元感觉世界都失去了声音,随后视线也在最后,化为了黑色一片,看到的,却是周风起那阴郁到了极点的脸庞和他手中的长枪…… “原来,这就是死亡……咱家为了陛下而死,倒也不失体面了……不服老不行啊……老了,反应不过来了呢……” 邓元在脑海里,叹息一声之后,彻底没有了呼吸。 一代巅峰宗师,邓元,阵亡。 而根本没有等沉墨赶到,邓元就死在了三人的合击之下,还差一点距离才赶到,一脸悲愤的沉墨此时心中的怒火和悲伤刹那间都在一瞬间化成了一声怒喝,手中的长枪直指周风起的胸膛刺了下去!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边在第一时间脱离了合击从一边侧面袭向自己的李在葫! “死!——…………” 李在葫手中的长刀,那寒光宛如月华倾泻,将没有丝毫防备的沉墨在长枪即将刺到了周风起的身上之际,瞬间将沉墨截杀在半路之上,一刀划过之后,将他拦腰斩断! 而瞳孔骤然收缩的沉墨在一脸震惊之后,仅仅只是将手中的长枪刺进了周风起的腹部两寸,便再无后力了,半截身子跌落在了地上,口中溢满了鲜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怒笑一下之后,仇恨地看着面前的周风起,停止了呼吸。 大青卫将军,沉墨,阵亡。 在瞬间,皇城外的局势,便形成了保皇派的一边倒地溃败,只留下几乎失去战斗力的尹川还活着。 外面的计划成功了,就在李在葫甩刀,将刀上沉墨的血甩干净准备扑进皇城里面帮周鼎的时候,就看见一柄方天画戟,上面穿着一个人从刚刚周鼎被砸出来的墙洞处飞了出来,然后再对面的一个鼓楼上稳稳钉住了。 上面挂着的那个人,便是他们这边的武圣,周鼎。 …… 看着周鼎被左宁硬生生钉死在了鼓楼的墙上,至死也没有将手中的那把陪伴自己成名的江湖第八名兵的长剑“赤染”松开,整一个皇城外,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被方天画戟钉在墙上的周鼎尸体,整一个皇城外,就这么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李在葫和颜歆他们,在看见周鼎被人钉死在墙上,从头到脚都猛地打了个冷颤!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具尸身! 然后,墙洞处,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步,两步,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妖俊,冷若冰霜的面庞在看到了被腰斩的沉墨,几乎被力劈成两半的邓元,和力竭只能靠着刀撑着才勉强没有摔在地上的尹川后,缓缓闭上了。 自己还是打慢了,来迟了一点,导致了卫将军沉墨和总管邓元的战死。 左宁此时此刻全身上下的甲胄都已经几乎没有了,不过他身上的战袍却只出现了不算太大的破损,只有一处肩头上的半片血迹有点骇人。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制式长刀,左宁睁开了眼睛,眸子环视着那些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被震地不敢轻举妄动的士卒,和谋反的三位宗师,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 “羽军上下,放下武器,愿意倒戈者,我既往不咎,否则,下场,便是那三位乱臣贼子这般!” 说完,左宁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了李在葫的面前,一刀朝着李在葫的肩膀顺势力劈而下! “左宁!周————” 看见了周鼎惨死在左宁手中的李在葫刚想质问一声时,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左宁砍过来的刀,因为左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到他手中刀,连同上面百步可碎金石的气劲一同斩到了自己的肩膀处,他才反应过来,想起了想要提起为数不多的内息,想要回击,抵挡! 但是,他太慢了,实力差距太大了,颜歆作为一个一等宗师全力爆发之下只能砍断邓元的几根骨头,再往下刀上的气力早就耗尽,砍不下去了,但是左宁在有气劲的辅助下,本身又是气力天下无双之辈,这一刀,砍没有多少内息护体的李在葫便似切豆腐一样,一瞬间就将他当场力劈! 刀锋顺势而下,左宁冷漠地声音在垂死的李在葫耳边响起: “师承刀圣,公孙郴和周鼎又是江湖上有名的挚友,想必他也想从此变中分一杯羹,我迟早亲自登门找他讨教一番,至于你,袭杀皇宫大内总管,犯下谋逆的罪名,斩你给你个痛快都是优待了。” “优待吗?这就是武圣?” 他看着左宁的脸,嘴角微微抽了抽,惨然一笑之后,便再无动静。 护体内息微微向外一张,便将死不瞑目的李在葫体内飞溅的鲜血隔绝在了外面,他蹲下来,给沉墨那不肯闭上的双目轻轻合上之后,扭头看向了在看到李在葫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刀秒杀之后,选择了逃跑的颜歆和周风起! 看到如此杀神,他们两个肝胆欲裂,连一丝战意都提不起分毫了,便不约而同地同时朝远离皇城的方向跑去。 没见过武圣能这样的凶残的! 但是左宁怎么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弯下腰,捡起了李在葫的那把长刀,左宁随手将刚刚的那把制式长刀甩向了实力稍差颜歆一筹的周风起,长刀精准无比刺进了周风起的丹田之中,刹那间气劲爆发而开,将他的经脉在瞬间搅得稀碎! 然后左宁提着长刀一个箭步奔向了颜歆,在仅仅两个呼吸间就赶上了他,冲到他的面前,对着他的胸膛一刀斩下! 哪怕颜歆有防备了,扬起长刀挡在了自己的面前,但是左宁这一刀的气力根本就不是颜歆所能挡得住的,颜歆在两把刀碰撞的瞬间,刚刚用力过猛了尚未回复的双臂顿时皮肉炸开,血流如注!整一个人倒飞了回去砸在一处平房的墙角处,将平房轰然砸塌,瞬间掩埋颜歆的大半个身体。 看了一眼一边被制式飞刀插在地上动弹不得,丹田破碎,经脉尽毁的周风起一眼,判断出他再无威胁之后,突然察觉到了又有一支军队踏着慌乱的步子朝这边赶过来,左宁便扭头看了看街边的尽头,没有再理会,而是还是朝颜歆那边走去。 第92章 败局已定(二合一)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你放心,和你走得这么近的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一边朝着尘埃落地之后,满是碎石的塌房处走去,一边手中提着李在葫的长刀,左宁走到了废墟的跟前,用刀随手挑开了盖在了颜歆身上的碎石,看着底下满身是血,双臂上的血肉崩碎,露出森森白骨的颜歆,眼神冷漠,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记得,许尚书,梁司门是朝中和你走得最近的,上个月貌似骆侯还和你突然就关系紧密了几分,那么宫里的那个洛妃应该也有参与此事吧?你们青州派系,倒是了得了,甘愿做这乱世的揭幕者。” 左宁这份骇人的观察力,倒在废墟里面,奄奄一息的颜歆实在是无言以对了。 他先是用余光看了看自己两条几乎算得上残缺了的手臂,然后逐渐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左宁,口中的血沫堵住了他的嘴,不过他还是强行对着面前俯视自己的左宁说道: “扮猪吃虎……左宁,你又能……保着即将……被天下群起而攻之的大青多久?呵呵……” 他没有回答左宁的问题,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随即他惨然一笑,似乎在懊悔,亦或者和周鼎临死前那一声无可奈何的笑容一样,感叹实力上的不足。 他笑着,将自己几乎破碎的经脉里面那残存的一点内息突然爆开,这股内息瞬间搅碎了他的颅内,整一个人也随着,停止了呼吸。颜歆他自行了却了自己的生命,没有回答左宁的问题。 “自尽了?” 看见了选择自尽了,现在眼眶里面都涌出了鲜血,死的不能再死了的颜歆,左宁没有再说什么,对于这种人,为了一己私欲,可以选择掀翻整一个天下的乱臣贼子,他可以没有一丝一毫同情的意思。 明明整一个天下,也就只有并州饥荒出现了问题罢了,只不过是世家和藩王势力太过强盛,垂涎皇位,和前朝末代那真正的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都相去甚远,黄泉派如此,青王如此,北境还有外敌虎视眈眈,南疆还有外患蠢蠢欲动。 颜歆此种为了私欲,强行制造出这种内忧外患的乱局之人,死不足惜! 左宁又冷漠地看了看一边被废掉,现在连自尽都做不到的周风起,随后就将手中的长刀扔在了尹川的脚下后,捡起了周风起的那柄长枪,接着又扭回头看向了已经明显传来了震荡的长街尽头,冷漠地注视街头那幢幢的人影,是周衍。 随后他手中的长枪斜指地面,玉骨此时此刻在以最大的速度给自己回复内息温养气力,背对着后面的数百京城禁军,喝令一声: “八军禁军,倒戈的羽军听令,列阵!尹川,你带着这个逆贼直接去三司狱,严加看管,这里交给我。” 虽然左宁觉得即便是周衍赶到这里,看到已经全军覆没的青王派顶尖战力们的尸体,肯定会知道败局已定,但是自己在强势击杀了周鼎之后,本身内息就去了大半,又在刚刚爆发势斩杀了两位一等宗师,打残一位二等宗师,现在状态也差不多快到强弩之末了。 虽然说再杀一两个二等宗师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在面对数千,全副武装的羽军士卒,自己如今的状态肯定得被硬生生耗死。 而尹川无力再战,老唐在守城门,静尘被自己派去看家,沈飞鹤在和林峰坚守武库。 自己有的,能一战的,只剩下身后残存的七八百的京城禁军了。 而明白自己现在状态有多差的尹川只能点点头,将刀归鞘,刚刚勉强恢复了的那点内息支撑着他迅速将周风起抓在手里,看了看在左宁的喝令之下,迅速列阵的禁军,然后他回头看了看左宁的背影,白衣如雪,银枪煌煌,深吸一口气,赶去了三司狱。 如果自己够快,那么三司狱的狱卒说不定还能调出来部分前来助战,自己也能靠里面库存的一点药物恢复一下。 现在可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 …… 皇城内,周鼎和左宁之间的武圣大战,那惊天动地的动静早就传到了后宫里面,而现在,被吓得胆战心惊的张皓陪着青帝沈逸在御书房里面,是一言不发。 反而在刚刚左宁过来,说青王发动兵变之后,除了恼怒之外,现在的沈逸倒是很淡定,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而他的背后,是一条早就开好了的暗道,暗道的大门完完全全是用精铁打造的,厚达三寸有余。 他不怎么慌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婿,左宁刚刚过来时,展露出来的那突破到了武圣的气势,若是连他都没有拦住周衍,那么自己就只能靠御书房底下的密道远遁了,若是左宁拦住了周衍,那就最好不过了,不管结局怎么样,自己都死不了。 至于青王造反了,他虽然很震怒,但是在冷静下来思考之后也幡然醒悟了许多。是自己这些年的怠政给现在心怀野望的贼子们看到了可乘之机。 看着一眼一边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的张皓,沈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倒是出了一个好策略,若不是你提议将怀玉下嫁给左宁,此刻焉能拦得住这帮乱臣贼子?大功一件。” 虽然沈逸是笑着说的,语气里面也听不出多少不满的情绪,但是张皓看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感觉整一个人如坠冰窖一般。 陛下对自己这些年仗势敛财的行径肯定已经知道了! 只是现在舍不得自己这个从他当太子的时候就一直伴他左右的宦官百般宽恕,而自己虽然这年开始,已经在亡羊补牢了,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挡住,平息掉这些豪族心中蠢蠢欲动的心,要是说天下大乱的罪为祸首,自己现在肯定是能算得上一位了。 “父皇,阿凤吵着要来见你,我拉不住~” 就在沈逸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御书房的大门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边跑着一边吃着糕点跑进了御书房里面扑到了沈逸的怀中,而后面,沈鸢则身穿一席淡红色的宫裙,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灵动的美眸却时不时若有若无地瞥向了宫墙外面,刚刚传来的大动静的地方。 什么沈凤要见自己,明明就是小丫头担心姐夫了。 抱住扑到了自己怀中的沈凤,沈逸宠溺地摸着儿子的头,然后从一边的桌子上取过了一方手帕,给儿子擦了一下嘴,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温和地问道: “这些日子,你觉得你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之前隔几日你都会去左宁的府上跟着他学习武艺,如今倒是如何了?” 对于自己这个姐夫,沈鸢其实更多的是仰慕,然后在接触了多了之后,才逐渐了解到了姐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身为州牧之孙,侯爵之子,身居高位但对下从从来没有怎么呵斥,呼来喝去;自己来到府上和那个白色头发的陆姐姐一起向他学习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不耐烦过,对待后院里的红颜们也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讲道理,在身为公主见识了这么多勋贵子弟,如此公子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突然发呆,没有说话的女儿,沈逸作为父亲怎么会不明白沈鸢的那点心思,情窦初开的年纪就遇到这种几乎算得上完人的年轻公子,基本上没有不被套牢了的。 “我若是将你也下嫁给他,你意下如何?” 突如其来的一个发问,让发呆了的沈鸢猛然回过神来,不过,她并没有和寻常的女子那边,谈及这些方面就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羞涩,放不开,而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父皇,然后冷静地说着,哪有初次见到左宁时抱住左宁大腿撒娇的小女儿模样? “父皇怎么安排,女儿都没有任何怨言,不过,若是我也下嫁给了左公子,此举无异于将我们,以及左家将放在台面上,落下话柄给天下人,所以,对这个弊大于利的事情,我觉得父皇还得三思。” 说完,她又悠悠地看了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的外面,叹了一口气,脆生生地接着说: “何况,如今青王发动了兵变,那么其他藩王呢,周家堂堂武圣世家参与了谋逆,那么其他世家呢,在这个情况下,儿女情长之事,哪有国家大事重要。” 看着理性分析完了自己随口一句玩笑之话的沈鸢,沈逸一时觉得,沈鸢的性子和处事的思维比沈鸾更像一位姐姐,但是她在之前沈鸾还在宫里的时候,在沈鸾那里永远都是一副顽皮的少女姿态……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周鼎那个逆贼!被左驸马在皇城内打死,钉死在了鼓楼上!” 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着急忙慌,慌不择路地连跑带爬地跑到了御书房的门口,跌跌撞撞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喜悦地喊道, “是李公公亲眼所见的!他让小人立刻回来报喜,说皇宫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便要带着亲卫自己好像要出去陪同左驸马去杀贼去了!” 李公公,和张皓一样,同样是邓元的义子,也是沈逸的心腹之一,同时还是皇宫里面最后一位宗师,三等末流宗师。 沈鸢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之前一直紧绷着的小脸此时此刻都放松了一些,然后她用余光看了看同样如释重负的父亲,嘴角也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欣喜地笑容。 …… 当周衍带着羽军,在武库面对已经突破到了宗师,依仗着武库挡住了自己以及后续前来支援的林涛之时,他面对久攻不下的武库没有再过度纠缠,而是让林涛带人继续围住武库,让武库没有办法出来支援之后,自己亲自带着三百羽军士卒火速赶去了皇城。 当他来到这边的时候,却看到的是:鼓楼上被一杆方天画戟钉死的父亲,被人力劈成两半的李在葫,倒在一处废墟下,七窍流血停止呼吸了的颜歆,以及自己面前,整齐列阵的禁军,倒戈的羽军,还有一位,全身上下煞气滔天,冷面如霜,神似阎罗的白衣左宁。 手中的那柄银枪,此时此刻似乎在对周衍宣告着,这次他们谋划的兵变已经彻底失败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甚至没有时间为父亲的死而悲伤,周衍平静地看着四周,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因为他已经来迟了。 诸多谋划之下,却被步入武圣的左宁,硬生生给搅碎了。 武库,拿不下来,进攻皇城的队伍,全军覆没,自己这三个月的谋划,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他扭头看了看,在看到自己这方已经完全失去战意,面露怯色的三百士卒,惨然一笑,看着左宁。 即便是此时此刻的左宁全身上下狼狈至极,周衍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再油枯灯竭,左宁也能让禁军拦住自己身后的三百士卒,然后将自己斩杀,败局已定了。 “武圣,武圣了,你居然是武圣,藏了这么久,我看你左家也不怀好心吧,呵呵。” 看见御天门打开,一队亲卫跟着一个太监杀了出来,明知必死的周衍决定给自己一个体面,然后在临死之前恶心一下左宁。 不过周衍的屁话也似乎没有影响到左宁,他只是冷漠地看着周衍,平静的说道: “我左宁,在天下局势如此微妙的时候隐藏自己,可不是为了同你们这帮鸡鸣狗盗之辈一样,而是为了此时此刻可以搏杀你们这种不知几斤几两的跳梁小丑罢了,我左家世代忠烈,百年前助高祖一统九州,而后世代远镇北境,抵御外族,岂是尔等鼠辈配妄自议论的?这么想挑拨离间,不愧是水渠中的老鼠,只会在暗中咬人一口耳。” 夜风下,周衍又轻轻扭头看了看挂在鼓楼上,父亲的尸体,抽出了父亲赠与自己的那把“濯雷”,在剑面上,他看清楚了自己,那虽然意气风发,但是现在早就没有血色的脸庞,叹息一声。 随后,引剑自刎。 第93章 灵韫倾心(二合一) 哐当一声,当周衍手中的“濯雷”跌落在了地上,周衍的尸体也随之倒在了皇城前,基本上,给这起突如其来的兵变,画上了句号。 只剩下武库前的最后一部分叛军,解决掉之后,这起以青王为首,周鼎为辅所谋划的立秋兵变便彻底平定了。 当周衍自刎于皇城前,看着他身后那数百羽军士卒通通放下了武器之后,疲惫不堪的左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没有就此展露出颓势,依旧是维持着自己一身滔天的气势,注视了对面胆战心惊的投降叛军,随后看向了一边的李公公,平静说道: “劳烦公公处理这边的后事了,周鼎,周衍,颜歆,周风起,李在葫皆数被我斩杀,我还得去武库,把最后的叛军给剿灭。” 在面对这位将强敌几乎全杀完了的如此杀神,李公公此时看左宁的表情此时此刻是极为尊敬的,他看了看一边惨死的邓元,回想起在深宫里面,邓元视他如己出的那段往事,鼻子不由得一酸,眼眶微红差点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朝着左宁一抱拳,哽咽着点点头: “左都尉放心便是,这里有我在。不过左都尉现在……” 他作为沈逸身边的心腹,伴君左右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就炉火纯青,所以他能明显地看出来左宁眸子底下那一丝疲惫,所以便有点担心左宁的状态。 左宁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点点头之后,就冲到了鼓楼上,将周鼎至死都没有松手,手里握住的那把长剑“赤染”取了下来,依旧把自己的“苍茫度”留在了鼓楼之上,钉住周鼎的尸身,以此打算在这几日震慑九州。 然后再用“赤染”将周衍的头颅一剑割了下来,然后一手持剑,一手抓住周衍的头颅,在李公公的注视之下,以一个他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武库迅速赶了过去。 …… 大青元仪十八年,秋 青王于立秋在青州举兵谋反的消息传遍了天下九州。 大青自立国至今,藩王势力过强的问题久久没有解决,世家豪族盘根错节的问题也自前朝遗留至今,在当今青帝出现政务上的懈怠和并州遇到百年一遇的大饥荒之下,青王举着替天行道,收梦于高祖,替高祖除去不肖子孙的名号,在青州,举兵反了。 当这个震惊朝野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到了京城青正,以及九州各地的时候,另外一个从京城传过来的消息却让原本就震惊的天下更加震动了几分,使得整一个九州江湖仿佛地震了一般。 燕州牧之孙,安燕侯之子,燕州虓虎,青州四公子之首的左宁,于立秋之夜,在京城阵斩连同青王一起共事,想要在京城实行弑帝的剑圣周鼎,斩杀宗师榜第十一,谋反的车骑将军颜歆和宗师榜第十七的刀圣门徒李在葫。 最后,逼死周鼎之子周衍拔剑自刎,于武库门前斩杀宗师榜第三十一的林涛,将青王安插在京城的势力连根拔起,同夜里,尚书许亭,司门梁朔,骆侯被武衙发现参与密谋弑帝之事,许亭,梁朔在京城的全家被捕入狱,洛妃于宫中被赐死,骆侯自缢于家中。 所有参与了立秋兵变的人,无一幸免,被尽数歼灭。 青帝沈逸也在左宁平定整一个立秋兵变之后,于当夜立刻加封战功瞩目的护军都尉左宁为燕武侯,食邑三千户,任骠骑将军,兼羽军都尉,随后布告了天下。 左宁获得了什么官位,爵位,不是江湖武人最关心的东西,让他们震惊的是,周鼎被左宁杀了,一代武圣,成名多年的剑圣周鼎,死在了一个年纪仅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 大青开国至今,周鼎成为了第一个非寿归正寝而死的武圣。 二十多岁的武圣,甚至做到了力斩周鼎这个举世震惊的事情,才是让江湖地震的根本。 妖孽! 就和其他武圣一样,左宁也多了一个新的称号在短短一日之间,传遍了九州。 武仙。 武中谪仙。 周鼎被左宁以一个极为羞辱的做法,钉死在了皇城前的鼓楼之上,让整一个江湖在一时之间,都失去了几分声音。 …… 作为此时此刻天下议论的焦点,左宁在立秋那一晚,杀完周鼎,斩李在葫,杀完李在葫,斩颜歆,最后还得跑去武库那边把林涛也砍了,一轮下来之后,当左宁摇摇晃晃回到了都尉府时,便一身血污,看见了自己的媳妇之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扑倒在了沈鸾的怀中,然后枕在了沈鸾的胖雀雀上面,累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他,才刚刚睡醒。 立秋那一夜的鏖战,他用的是招招全力以赴的搏杀打法,力求最快速度斩杀敌人,这样的打法导致他体内的内息和气劲以一个极为迅速的速度彻底消耗殆尽了,但是如果说没有斩杀周鼎这个环节,左宁甚至打完其他宗师,包括了再斩杀两千羽军都不至于这么疲惫。 起码不至于累到晕厥。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迷糊之间,左宁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本身只是力竭的他在充分的休息之后,也很快就恢复如初了,只是肚子此时饿的难受。 “立秋之后第三天,晌午。没有什么暗伤,既然已经醒了,就说明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先告辞了。” 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从床边响起,彻底回过神的左宁扭头一看,就看见了林卿墨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面无表情地说道,美眸扫了他一眼,再次确认了他的身体状态没有问题之后,就收好了自己的随身小木箱,起身告辞。 怎么床边的是冰美人?我媳妇们呢? “公主,陆姑娘,顾姑娘,燕武侯醒了,他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先告辞了。” 燕武侯?我什么时候多了个爵位的? 也不等左宁从这些零星的信息中捋清楚,房间的门外便呼啦啦地涌进了一帮子人,有沈鸾,有陆水寒,有顾灵韫,也有老唐,夭桃,刚刚过来的顾云直,甚至静尘和尚也没有离开,而是还待在了自己的府上,现在也进来了房间里面,来一同视看左宁的情况。 除了饥饿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感觉的左宁从床上下来,坐在了床上,看着一帮子前来围观的人们,他不免有几分尴尬,于是便开口,笑着说道: “我没事,有饭吃吗,饿坏了。” 一时之间,大家似乎都想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整一个房间除了充斥着担忧的目光之外,反而鸦雀无声。 倒是夭桃脑子最灵光,在此情此景之下马上笑着接话道: “有啊,饭刚刚做好呢,现在就等公子了。我们先出去吧,等公子出来了我们就开饭。” 说完,夭桃便拽着其他人离开了房间,就留下沈鸾,陆水寒和顾灵韫三人还在房间里面,而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大病初愈的陆水寒便直接扑进了左宁的怀里面,鼻子酸酸地,一言不发。 感受着大寒那绵软的娇躯,而挤在自己胸膛前软乎乎的小西瓜,左宁无奈一笑,便也环住了她的腰肢,看着陆水寒那微红的脸颊便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啵了一下。 “陆姐姐这两日都在为自己因为生病没有帮上公子而有些自责呢。” 顾灵韫一撩裙摆坐在了左宁的身边,细声细语地说道: “如今青王已经在青州举兵,不日之后,按着昨日阿鸢过来透露的消息,可能公子你便要领军出征去青州平叛了,因为京城现在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 阿鸢?沈鸢这个小丫头现在还能跑出来啊?不过要是她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马上又要开始忙起来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左宁无奈地笑了笑,看着此时此刻房间里面的三位红颜,左宁抱住陆水寒然后站了起了,无奈地说: “若是真如此,那么以后的日子可真的没有再和以前一样清闲,也没有时间陪你们了。” 这时,一边的沈鸾却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夫君,顾丞相昨日和圣上举荐了灵韫,让她去陪你从军,灵韫的才能夫君早就见识过的,想必她和顾先生能给你在出征的过程中给你足够的帮助,而大寒武艺也很不错,之前不是说大寒是一等宗师吗?让她跟着你去沙场,既能给你分忧,也能陪在你的左右。” 至于自己的安排,沈鸾没有说,但是从她眼底的不舍左宁便能看出来沈鸾是只能留在京城里面,等他归来了。 国事为重,沈鸾也没有两个姐妹这边有能力陪着自己的夫君,也说什么想挽留他的话。 “这也是你们的意思吗?” 从左宁的怀中挣脱出来,陆水寒微微一笑,和顾灵韫相视一眼,然后和她一起在左宁的脸上各亲了一下,接着嘻嘻一笑地说道: “嗯,开国初期,高祖的武妃便是从军陪着高祖一起平定了九州的,我们有这个能力,效仿前人之举也有何不可?何况,我的父亲便是战死在了云州和北辽的战斗的沙场上,我作为女儿的,那一身武艺总得有个地方交代不是?何况我也是……一等宗师了,我的武艺你最清楚不过了,就是什么都不做,只当你的贴身侍卫,又不会添乱子,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她看了看一边羞得无地自容的顾灵韫,陆水寒接着说道: “灵韫妹妹既然能被她的丞相父亲举荐给陛下,而且也和你有过交流,想必在谋略上的才能也是不差的,在你身边做个幕僚也能给你起到帮助嘛。” 陆水寒亲左宁的时候心里倒是没有什么负担,而顾灵韫鼓起勇气也跟着亲了左宁之后,小脸此时早就通红,仿佛能滴出血一样,她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再直视左宁,只能让陆水寒此时此刻当嘴替了。 左宁略加思考之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便点点头,然后看向了顾灵韫此时此刻的状态…… 在看见两个媳妇那精彩,但是早就知晓,现在明显在看戏的表情,左宁了然一笑。 你情我愿,那么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随即左宁便将顾灵韫一把拉入怀中,然后抬起了她精致的下巴,温柔注视着她那清雅,眼底全是羞涩和紧张的桃花眼,随即在沈鸾和陆水寒的脉脉注视下,吻上了顾灵韫那水润晶莹,诱人的红唇,双臂安分地环着她的腰,让顾灵韫静静地享受着和自己的初次表露心意的时刻。 看到了自己的好姐妹可算走出了这一步,沈鸾温柔地和陆水寒相视一眼,都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便偷偷地离开了,将这个房间留给了顾灵韫和左宁。 被左宁吻住的顾灵韫感觉整一个人都轻飘飘了几分,然后在反应过来之后,便试探着回应着左宁,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丁香小舌,缠上了左宁撬开了自己贝齿的舌头,沉浸在了初吻的缠绵之中,享受和心上人的亲密接触之中…… 过了许久,终于有点喘不过气的顾灵韫双手伏在左宁的胸膛轻轻推了一下左宁,立马就会意的左宁便松开了她那红润的樱唇,双唇分开之后,一对满是柔情的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她说话。 在表露心意之后,顾灵韫也没有了一开始那么紧张和尴尬,注视着和左宁分开之后,同样红润了几分的红唇,她将自己的榛首贴在了左宁的身上,感受了一会儿左宁那坚实的胸膛和体温之后,这才平复了些许小鹿乱撞的心境,然后仰起头注视着他,细声细语地说道: “左公子,我……” 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左宁便紧了一下环着她的手臂,笑呵呵地说: “不知道说什么吗?那你不如我们先出去吃饭吧,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听你说。” “……嗯……” 第94章 安排(二合一) 一身黄袍的沈逸坐在了御书房的里面,看着桌子上已经写好的圣旨,一时之间却有点不太想盖章。 外面皇城,立秋打出来的的废墟残垣还没有修复完呢,现在就把这个刚刚守护住了自己的可靠女婿外派出去平定青王沈乾的叛乱,沈逸此时的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心。 要不,等王弟回来之后再商议吧?或者等王弟从南疆回来之后,在让他带兵去青州镇压叛乱? 一早就被沈逸宣进了御书房的老丞相顾稷和洛玉公主沈鸢坐在了御书房的里面,看着此时此刻坐在书案前,一脸愁容,犹豫不决的沈逸,也明白沈逸的忧虑是什么。 最先发话打破了宁静的是作为女儿的沈鸢,她知道从那夜起,父皇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城府,也认可了自己。不然也不会再商量此等大事把自己也叫到了跟前,她看着自己的父亲,脆生生地说道: “父皇此时犹豫不决,可是对京城的安危放心不下?” 听见女儿的问话,沈逸仿佛得到了台阶一般,马上便放下了停留在圣旨上面的印玺,随即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无奈地一笑道: “确是此事,你们看,周鼎都敢入京行刺,可见现在江湖上的世家豪族蔑视我这个天子有多严重,周鼎如此,其他武圣,其他江湖世家呢?朕现在可对除了左宁之外的天下武圣基本都放心不下啊,若是左宁一离开京城,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借此机会再次入京,朕岂不就是任人宰割?” 现在沈逸早就后悔没有听从之前顾稷以及一些贤臣良士的建议去削弱世家的势力了,当时自己顾忌他们和自己沈家皇族一样都是曾经的世家,认为他们是大青稳定的支柱,所以没有下这个手。 结果,现在却演变成了这般模样。 虽然道理是这么说的,沈逸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沈鸢并不觉得沈逸的观点是正确的,相比之下,她认为,迅速平定青州的叛乱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一旦给了青州一定的时间,让青州的叛乱蔓延开就和并州饥荒一样影响到了其他州郡,没有被及时镇压下去,那么整一个帝国的虚实就会很快被看清。 到时候,其他和青王这种有图谋不轨之心的势力在看到你大青当今皇族陷入了顾头顾不了尾的窘迫局面后,便肯定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拔地而起,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届时,想要再镇压那就来不及了。 不过父皇担心的事情也有他的考虑。姐夫一旦离开京城,京城在顶层战力的空虚也是不争的事实,若是被有心人抓住这个机会,再来一次行刺,那么京城可就不如立秋那晚,有惊无险了。 而且在颜歆,周风起叛变,邓公公和沉将军的战死之后,整一个京城四大将军只剩下尚未归来的叔父沈云舟,宗师在叔父归来之前就剩下了尹指挥使,和刚刚晋级的沈校尉两个偏弱的宗师了。 “报,陛下,云州和崖州千里加急的信件!” 就在这时沈鸢打算陈明青州叛乱镇压的紧迫性时,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朱漆木盘急匆匆得赶了过来,在进到了御书房里面后,单膝下跪,向沈逸呈递了托盘上的东西,上面是两封分别来自了云州和崖州的州牧亲笔信。 沈逸在看见突然上书的封疆大吏的亲笔信,多多少少还有点意外,毕竟距离京城最远的就是云州和崖州,结果在青王起兵短短两日多就迅速千里加急送信过来了,无论是速度还是效率,都快得令人发指。 这说明了京城里面还有他们在这边负责传递消息的人,不过云州牧和崖州牧,以及自己的王弟,安燕侯是上一任的青正四公子,甚至还是把兄弟,左宁的母亲便是崖州张家的一个庶出子弟,后来因为左家的缘故,他母亲那一脉在逐渐成为了仅次于嫡系的一脉,只可惜五年前,左宁的母亲就病故。 稍微感慨了四家的关系之后,沈逸也觉得此时送来的信应该是有好消息的,便满怀期待地走了过来。 他急忙走上前亲自取过两封信,在确认是密封漆无损,以及上面加盖的州牧官印之后,沈逸便放心了下来,然后打开一看,看完之后,然后顿时心中大喜,随即止不住大笑起来: “好啊!真乃股肱之臣也!鸢儿,丞相,李如意和张樽各点了一万兵马,由李淳钧和张泽郢亲自带队,列阵完毕,就等朝廷的命令前去支援平定青州叛乱了!云州李家和崖州张家,李家自不必说了,张家也和左家一般,世代远镇边疆,抵御远洋深处侵扰边疆的海寇,忠心可鉴啊。有他们在,无忧也!” 顾稷听着沈逸喜悦的声音,苍老的面庞也露出一抹喜色,但是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看了看一眼有话要说的沈鸢,对视一眼之后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然后想沈逸说: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沈逸看着帝师顾稷和女儿都是一副表情,心情就迅速便冷静了下来,然后恭恭敬敬地朝着顾稷一垂手,问道: “帝师有什么见解吗?” 顾稷虽然为李家和张家肯和左家一样,站在皇族这边而高兴,但是却提出了和他们提议是一个截然相反的建议: “依老臣所见,不如让李淳钧和张泽郢各带数百亲卫入京拱卫京师,派左宁外出平定叛乱。接着让燕州,云州,崖州各出三万兵马和各本部部将,交给左宁让他统一管理,这样一来,左宁作为武圣,既可以震慑叛军,也能提高我军的士气,作为他们三人里面唯一一个征伐四次之多但是全部大捷的战绩之人,左宁的统兵才能是得到过验证的,交给他,更加让人放心。” 随后,顾稷又看了看龙案上的两封信件,慢悠悠地接着说道, “李如意和张樽的品行,老臣也了解许多,他们和左统江乃是一代人,也和镇南王的关系都亲密得甚,忠心这方面倒是没有多少大问题,只不过,现在比起他们子辈两位宗师加入平叛的战场,倒是说李家和张家此时此刻的态度更重要。他们在江湖上的站队态度,比两个宗师上沙场作用要大得多。” 听着顾稷的话,在得知两封信的内容后,沈鸢的想法和老丞相几乎没有什么出入,在看见老丞相突然就不说话了,而是将目光投给自己之后,冰雪聪明的沈鸢便会意地接过了顾稷的话茬,接着娓娓道来: “若是李家和张家,此时在这个时间将嫡子送入京城,既可以拱卫京师,也能补充京师在顶层战力上面的空缺,最重要的是,能向江湖人表面自己的态度,天下九州,拥有顶尖军队的三州都支持朝廷,站队朝廷,那么也能有效得压制住那些逆臣乱党蠢蠢欲动的贼心。只是三人的位置调动,便可以一石二鸟。” 自己女儿的才能,沈逸作为心知肚明,所以现在才会将她也叫到跟前一同商议此事,看见女儿和帝师都是这个意思,沈逸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蠢货,在有更好的计策干嘛不用呢? 于是,在权衡利弊之下,思考了片刻,也觉得他们说的建议属实为良策,便点了点头。 之后,他又看向了顾稷,没有在这件事上面继续纠结,而是问道: “帝师,您说你的小女有不输尚书的才能,希望让她入军去为左宁任一位幕僚,可是认真的?我对灵韫的才能丝毫不怀疑,只是这个举措是否会有违灵韫的意愿?沙场上的环境可不如京城这般。” 顾稷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陛下无需多虑,只要给小女封一个有品的小官,让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入军就行了。话说回来,距离上一个在朝女官上上任太司端木岚也有四十多年,再也没有一位女官在朝了。” “灵韫有此才干,朕便允了此事。” “谢陛下。” “鸢儿。” 沈逸交代完顾丞相那边之后,又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开口说: “从各方面来看,若是朕将你也下嫁给左宁,按照他的性子来看,他必然会欣然接受,不过你之前所言也没有错,此时此刻并不是很好的一个机会,你娘亲在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的婚事,我想,你和鸾儿一同嫁入左府之后也算有个照应,左宁此人又是不可多得的谦虚良才。” 他一边给圣旨盖上自己的玺印,一边作为一个父亲在和女儿说道, “等左宁平定青王叛乱,朕也不好在他这个年岁就封他为国公,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沈鸢岂会不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就是打算在姐夫凯旋而归之后,将自己赏给他,让姐夫变成夫君…… 不过沈鸢对于此事也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抗拒或者不满,相反之下,既能得到一个这么举世无双的公子做夫君,又能和姐姐以后天天待在一起,两全其美了属于是。 只是,有点点尴尬而已。 “嗯,女儿没有意见,一切依父皇的意思便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沈鸢却感觉到自己的小脸仿佛被火掠过一般,有点烧烧的感觉…… …… 看着京城那边送过来的信件,从笔迹上来看,确实是唐颐的亲笔信,没有作假,刚刚回到府上的左统江坐在了太师椅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出来,然后看向了一边的父亲,问道: “阿宁在立秋的事情,父亲知道了吗?怎么看?” 左成一脸嫌弃地看着儿子不脱下脏兮兮的铠甲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呵呵一笑,回答道: “该展露实力,就展露实力,没有什么问题,藏了这么久,换来斩杀一个周鼎,你是之前该不该藏?沈乾敢叛乱,那么便一定有恃无恐,即便是立秋兵变失败他也能成一定的气候,说不定,荆王和并王也早有谋划,和他有所联系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桌子上另外一封信,笑呵呵地说道: “如意昨日就给我写信了,说云州出一万兵马去青州平叛,估计张樽那边也是如此,不过呢,京城那边不一定会让他们各自领自己的部曲各自为战,大概率是将淳钧和泽郢叫到京城来,然后让阿宁去统领各军,武圣坐镇,士气如洪,按照顾稷那个老东西的想法,肯定就是希望阿宁以最快的速度镇压青王叛乱,防止事态扩大。”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有脱铠甲就急匆匆坐下来看信的左统江便一边听着父亲说话,一边起身脱下铠甲,交给了门外的家丁,让他去清洗,脑子里面琢磨着父亲的分析,点了点头。 自己和父亲肯定不能离开燕州,父亲要坐镇燕州,自己要不时前往前线,最近北戎莫名其妙地异常活跃,明明之前主力的一支军队都差点被自己和儿子打废了,现在居然还敢挑衅,只能说明九州里面有内应,勾结外族了。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上,自己也走不脱。 “点上之前阿宁带的七千精锐,再加三千步卒,让洪源暂领这一万燕州军去青州前行,交给阿宁吧,依照阿宁的能力,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的。” …… “大哥,听爹爹说,你要去青州平叛了?” 李安一席红衣,来到了大哥李淳钧的桌案前,一脸欣喜地看着此时此刻还在看兵书的李淳钧,语气里面满是激动。 自己这个妹妹心里是什么意思自己还能不知道?肯定是在想左宁了,这一次自己过去青州平叛,无论朝廷最后怎么安排,自己终究还是可以和自己这个准妹夫见上一面的,于是,他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 “是啊,怎么了,你不准去,爹说了,你不准跟着一起去那边,除非是左宁亲自过来娶你走,然后他把你带在身边才行。” 一听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被父亲和大哥提前预判识破了,李安那精致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委屈。 第95章 青正四公子 “别装委屈了,知道你很想去见他,但是爹的话放在这里了,我可不敢不从,顶多帮你送个信。” 李淳钧可不吃自家小妹撒娇卖萌的这一套,自己小妹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吗?她也会撒娇? 说话间,一个面容清秀,眉宇温柔至极的女子从李淳钧的屋子里面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这两兄妹,然后柔声说道: “安安,留下来吃饭吗?” 看见大嫂出来了,李安便顿时收起了刚刚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嘻嘻一笑,冲着那个女子道: “嗯,今天我在这边吃吧,谁让大哥上个月自己要搬出来住的。” “怎么,我自己靠军功和朝廷的封赏攒的银子买下的宅邸你还有上意见了?阿忱,她有意见就别做她那份了,我们两个人吃就好了。” 李淳钧一挑眉毛看了看妹妹一眼,然后扭头温和的和媳妇说道,此情此景让许久没有见到左宁的李安顿时心里酸溜溜的,和个要炸毛的小猫一样,撇着嘴看着大哥。 站在两兄妹之间的杜忱莞尔一笑,伸手拉过了李安,然后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的安安小姐,留下吃饭吧。” …… 崖州的州牧府里面,一位刚刚从海上回来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大堂的里面,对着太师椅上面的中年将军深施一礼,严肃地汇报着自己此行的情况: “禀告州牧,孩儿此行率三千崖州军,尾随海寇的残军,发现并捣毁了海寇在东海处的一个据点,斩获首级四千余级,今日刚刚返回,特来报道。” 坐在太师椅上的张樽看面前一脸严肃,好似没有什么别的表情的儿子,自己反而不是很严肃,随手拿起台面上的糕点,递给了面前的儿子,笑呵呵地说道: “知道了,先吃点东西,两个多月在海上,也辛苦你了,不过过几日之后,你就要去京城或者青州了。” 伸手从父亲那边接过了这盘糕点,张泽郢也不再严肃,板着脸,而是杵在一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 “去京城?干嘛?” “青王反了。” 看着一脸好奇的儿子,张樽收起了刚刚面对儿子的那副温和的神态,而是微微皱了皱眉毛,回道。 “啊?” 随后,张樽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件,在张泽郢听闻此事一脸震惊的表情前,晃了晃,接着说: “这是刚刚京城送过来的消息,左宁,晋级武圣了,他斩杀了周鼎,宗师榜第十七的李在葫以及叛变的车骑将军颜歆,朝廷四大将军一时之间,解决剩下了大将军镇南王一人,其余的皆死在了立秋兵变之中。” 虽然自己的儿子天赋已经很了不得,二十二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一位二等宗师了,但是比起左宁那个妖孽,还是逊色太多了。 左统江这个儿子,仿佛就是为了在现在这个突然就大乱的天下而降生的一般,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不服不行。 不过对于自己儿子,张樽已经很满意了,当初他们四个人就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晋级巅峰宗师,还在一等左右徘徊,而自己的儿子,按照现在的天赋来看,晋级巅峰宗师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足够了。 “在青王在青州起兵之后,我就火速上书朝廷了,让你去领一万崖州军前往平叛,但是在今天早上这个信到了之后,我觉得,朝廷不一定会让你去平叛了,而是让你进京城接替之前沉墨等人的职责,护卫京城,让如日中天的左宁去平叛。” 左宁这么猛的吗?张泽郢当然知道左宁是何许人也。 不过对于这个和自己同样被评定为青正四公子的天骄,他对左宁的印象还停留在斩杀了一等宗师,辽将莫妥齐的上面,认为他应该只是一位巅峰宗师,没想到,现在已经是武圣了。 这种断档般的逆天存在,张泽郢说不羡慕肯定是有假的,不过自己的天赋已经很不错了,其实也没有必要和左宁这种千年一遇的天才去比较,心态很好的张泽郢在震惊之后,也就是微微一笑: “无论怎么样,我听父亲和朝廷的安排就是了。” 张樽微微笑地点点头,然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 “骠骑将军,燕武侯,护军都尉兼羽军都尉左宁,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青州青王沈乾,祸患专行,蔑视朝廷,于立秋在青州起兵谋反,令左宁为帅,唐颐为副将,领两万京城禁军,同云州军,燕州军,崖州军各一万众,会师御神关,前往青州平定叛乱,特赐左宁玉剑一柄,总领军事,钦此!” “臣,左宁,接旨!” 左宁单膝跪下,从李公公的手里接过了那道黄澄澄的圣旨之后,又从旁边的随行小太监手中的托盘里面,接过了一道虎符和一把藏锋于鞘的玉剑。 在看到这柄玉剑的时候,左宁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江湖十大名兵之五——长剑“定武”,同时也是江湖十大名剑位列第二的玉剑。 而看起来,自己那个皇帝岳父,是把这把剑当尚方宝剑给自己了。 “燕武侯,此去青州,陛下已经下旨让李淳钧和张泽郢带一万军于御神关交付与你,然后他们就会到京城拱卫陛下,镇南王那边也通知了,京城后方无后顾之忧,祝燕武侯在青州的凯旋!” 说完,李公公便朝着左宁拱手,然后告辞,离开了左府。 左宁将虎符收进了自己贴身的衣袍里面,然后把“定武”直接佩戴在了自己的腰间,看向了一边在听闻自己也能上战场,便顿时眼睛发亮跃跃欲试的唐颐: “老唐,到时候,我就把京城禁军的一半交给你了,我们之前打北境外族,一直以来都是贯彻燕州军一贯以来的传统,以正合,出奇胜,以前都是父亲挂帅我出奇兵,而这一次,你去当那个奇兵,此职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对于唐颐来说,有仗打就是好事了,一听左宁还把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交到了自己手里,那更是喜出望外了,连忙点点头: “定不负大帅所托!” 第96章 所谓不择手段 “启禀陛下,南青的荆王请使节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有要事和陛下商议。” 拓跋武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放下了手中的一本奏折,然后抬起了他那棱角分明,拥有极为立体的五官,留着些许胡茬子的面庞,看向了御书房门口跪下禀报的侍从,然后微微扬了扬手。 “请他进来。” 作为北辽的当今天子,在大青建国之初,北辽就开始全面向南边的九州王朝开始学习,现在皇位传到了拓跋武的手里,这一个九州化的过程已然进行到了第三代,便是有了这个过程,北辽也才会建立起一个像模像样的王朝,在北境有了和大青掰手腕的实力。 他们如此,隔壁世代与他们交好的北戎皇族鲜于氏也是如此,所以才在五十多年前能一同将九州半个燕云二州从大青手里抢了过来。 只可惜,在三十年前,左成的出现,改变了这个局面不但将原本他们从大青抢下来的土地尽数夺了回去,还将他们当时的主力都打得残了一半,而现在,李如意和左统江就好像两座高山镇在了北境,这些年,他们辽,戎都是一点都没有讨到好,甚至损失还挺重的。 尽管他们都是巅峰宗师,在战斗力极为强悍的燕州军和云州军面前,他们也没有办法命自己这边国内没有几个的武圣去下场,搞不好导致自己这边武圣战死,他们两个也没有杀掉,然后南青便肯定会再无顾及,那么他们必然都得完蛋。 就在拓跋武思索的时候,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手持一杆木质的持节,跟着刚刚进来汇报的侍从进了这个不算奢华的御书房,在见到高座上的拓跋武之后,便微微一屈身: “见过辽帝,我乃荆王外派过来的使节,这是我的信物。” 说话间,使节就从腰上取下一块令牌,上面镌刻着一个棱角分明的“荆”字。 拓跋武看了看这个令牌,他也不知道这个令牌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他还是想听听这个自称是南青荆王派过来的使者要说什么,不然也不好判断这是李如意的诡计还是什么。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们南青和我们北辽现在可是水火不容,若是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我斩了你,南朝一个字都不会说。” 使节对于拓跋武的反应也是早有预料了,不过他也是轻笑一声,面对拓跋武的威胁毫无惧色。 “不知辽帝,是想要后世与我大青共修于好呢还是让北境少一个王庭?若是后者,辽帝大可现在就把我砍了。” 听闻使者这么说话,拓跋武倒是不生气,而了有兴趣地站了起来,来到了使者的面前,威武的面庞盯着这个干瘦的使者,问道: “真不惧死?说吧,朕给你这个机会。” “荆王希望北辽可以同我大青日后达成友好合作,但是这是我王的意愿,而不是当今天子的意愿,所以,我们想要辽帝在合适的时间出兵助我王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云州北边六郡归贵国所有,并承诺和贵国展开友好的贸易关系,世代修好,不再起兵戈之事。” 作为一代雄主的拓跋武一听就知道,这人恐怕真的是荆王派过来的使者了,按照这个架势,荆王怕不是要造反,篡夺皇位了,不然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拓跋武的胃口有点大,对于荆王的这个提案他不是很感冒,他想要的不是云州北六郡,而是整一个九州的北三州,不过碍于如今燕,云二州实力强大,几乎一州抵自己一国了,这个梦想只能说是想想就好了。 不过在听到荆王这个使者的话之后,拓跋武突然觉得,九州北三州也不是不可能图谋了。既然和自己说,那么也许和戎那边也派遣的使者了,到时候还能商议一下。 想到这里,拓跋武却没有将这个想法袒露出来,而是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这个干瘦的使者,说道: “想要朕助荆王谋反?割让云州六郡的条件倒是令朕有些心动了,你且在王京住下吧,待朕同群臣商议之后再给你答复。” 使者一听此话,也是一喜,便微微笑着一行礼: “那我恭候辽帝的好消息了。” …… 在得知京城那边事情以全军覆没告终之后,沈乾现在坐在王府内,那是两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随着这批顶尖战力的全部葬送京城,自己这边,连同其他和他共谋此事的世家,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位在榜宗师可以用了,作为九州腹地三州最大的青州,立秋兵变之后,顶层战力直接锐减过半,最重要的还是周鼎和李在葫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死了。 这让他简直是一筹莫展,但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在昨日夜里,他就连忙写了三封信送往了其他藩王的那边,希望可以直接将他们拖下水,然后缓解自己这边的压力,而自己在他们出兵选择举事之前,只能硬拖了。 青州地势虽然不比京州那般,为天下第一险要之地,但是也有三分之一是在了断天高原的末端,到时候自己上了高原,依照险要之地势,守个三年五载的,等到九州全乱套了那就足够了。 “启禀王爷,峻山郡,成水郡,涿郡和青南郡四郡郡守皆已经选择投靠我们,已经被我军结束占据,而朔郡的郡守却没有和我们站在一边,青州牧刘子易也舍弃了青南郡,遁逃到了朔郡,青南郡守已经派人去追杀了。” 就在沈乾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随从急匆匆地来到了王府上,对着沈乾汇报道。 这这个消息虽然也在沈乾的意料之后,不过朔郡依旧没有反,没有让他喜出望外,对于现在的沈乾来说,只能算一个意料之中,也不能让他振奋多少精神,好在,在高原上的峻山郡降了自己。 “知道了,告诉廖易,让他据守成水郡,我们自己去峻山郡。” 沈乾对于此情此景实在是提不出来多少信心了,谋反刚刚开始,就已经开始在跑后路了。 “是!” 第97章 荆王沈恭 “我那族弟,果然耐不住性子,第一个跳出来了,杨先生,你看看,立秋兵变葬送一位武圣,五位宗师,就靠他剩下的牌,还想争天下?争个屁啊,乖乖给我做嫁衣得了。” 荆王看着刚刚才送到手中的信,看完之后便掩不住心中的狂喜,指着手中的信对着堂下微微闭着眼睛的一个中年儒生笑道,话里话外都是对青王沈乾那毫不掩饰的嘲讽,语气里面也满是嘲笑。 “杨先生,依你所言,孤王已经联系好了黄泉派和山河棍派,那么周家已经名存实亡,青州那边也危如累卵了,孤王还有必要去联系那边的世家吗?” 堂下那个眯眯眼的中年人面如冠玉,虽然已经是一个四十好几的人了,但是单论外表来看,此人却似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般,这个被荆王沈恭唤为先生的人,轻轻摸了摸自己没有须发的下巴,然后轻笑一声: “回禀王爷,青王既然按耐不住,第一个站了出来,我们为何不再好好利用一下他呢?当今朝廷虽然在江湖上威名不再,民心散乱,但是依旧猛虎虽病,亦不可欺。还是和我之前说的那般,敢问王爷认为,除开朝廷,谁对您登极会产生最大的阻碍?” “青王顶层战力已经废了,除去他之外,也就剩下梁王和楚王了,梁王坐镇梁州,连同并州北部,占据了九州的枢纽,在地利上,最为强盛;楚王坐镇徐州,距离京城最远,也最容易谋事,可谓占人和了。若是朝廷溃亡,那么能和我争夺天下的,也就他们两个了。这个之前先生不是问过了吗?” 杨贤听着沈恭的话,没有表现出多少认同的表情,而是反问了一句: “若是青王不敌朝廷,据守青州的峻山郡,借断天高原的地势阻击朝廷军,然后从另一次兵行险道直取京师,那么王爷,这天下您还觉得和自己有关系吗?” 沈恭一愣,他没有说什么青王沈乾就是夺了正统自己也能再把他干掉这个抬杠的回答,因为他很清楚,他们现在之所以有机会夺取天下,完完全全是因为沈逸的怠政和并州大乱的缘故,他们可以举清昏君还天下安定的口号来兴师西进,这样在民心问题上,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也符合世家豪族们的利益。但是, 一旦有一方独自解决的朝廷,接过了正统的地位,那么所有原本支持他们的世家看大势已定,也不会再支持他们在没有发动战争消耗自身的力量时,消耗世家自己的力量。向着他们的民心也不会再向着他们了。 而他们大部分的力量,基本都是来自于这些世家。 一但尘埃落定,那么自己或者其他还没有举事的藩王再无可乘之机。 “杨先生言之有理,若是真给青王得手了,那么那些投机的世家也不会再支持我们,我们也就一瞬间变成了孤家寡人了。那杨先生有何见解?” 杨贤用他那似乎睁不开多少的狭长眼睛看向了沈恭,嘴角微扬,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轻描淡写地说道: “吾有三策妙计,乃分上中下三条,敢问王爷想听哪一个呢?” 经典的让自己选择,对于自己这个心腹谋士,沈恭基本上言听计从,而且从收效来看,杨贤的计策和谋略确实算得上一流,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信服,但是他一直很烦的就是,杨贤一直都喜欢列几条出来,让自己去选,不过瑕不掩瑜,大不了自己脑子也要转一下而已。 “你且说说看?” “上策,立刻屯兵荆北,联系梁王一同举事,与青王一同对朝廷形成合围之势;中策,暗中再联络南夷,在青王出现颓势的时候直接兵出西北,我们直接去断镇压青王的朝廷军的后路;下策等青王退守峻山郡后,命奇兵沿荆河逆流而上,直接弑帝然后我们兵出御神关,直接夺取京州和青南诸地。” 三条策略,在沈恭的眼中,最直观的就是,出兵时机的不同,以及盟友的不同。 上策,或许是最好将朝廷主力军消灭的计划,但是自身损耗也大,事成之后还有和梁王再战;中策,或许会被梁王背刺,甚至自己的背身还直接漏给了燕云二州。 至于勾结外族? 拜托,自己北辽都送信过去了,也不差一个南夷了,沈恭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骂名。 下策,自身损耗最小,而且事情隐蔽,也不需要考虑被别人摘桃子的事情。 怎么看,沈恭都觉得,下策才是自己最优的选择,在思考再三之后,他便下定了决断。 “那就依先生所言,等青王即将覆灭的时候,我们去直接夺取京州!” 看着沈恭那下定决心的表情,一直眯眯眼的杨贤可算是睁开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堂上意气风发的沈恭,然后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一垂手。 荆王没有出他所料,果然选择了一个保存自己实力最大的一条策略…… …… 再有两日,自己就要和左宁前往平定青王的叛乱了,陆水寒坐在了沈鸾的房门口的台阶上,犹犹豫豫地掰着自己青葱的手指头,又想进去,又不太敢进去。 而她已经坐在这里好一阵子,而沈鸾则在里面还在洗浴,亮堂的灯光从窗纸中透过,映照在她那一席雪白的发色上面,倒是呈现出几分光辉,她的眸子里面满是紧张的神采,在一直时不时扫向院门外,担心左宁突然回来。 而左宁,在下午就去了校场,到现在也还没回家。 很快,洗浴完毕,穿着一身不透光的紫色衣裙的沈鸾便从门里面推开门走了出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下的陆水寒,看着这个反常的举动,沈鸾虽然有点天然呆,但是她不是傻子,马上就明白了大寒估计有心事,想和自己说说,但是碍于面子,便坐在这里犹豫不决。 能和自己商量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和夫君有关的了。 “大寒?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来到了陆水寒的身边坐下,她的桃花眼看着雪白修长的睫毛在止不住得打颤,眸子里面满是紧张和不好意思的陆水寒,柔声问道: “那个……鸟鸟,能……和你,商量一个事吗?就是……额……嗯,今晚我们换一个房间睡……可好?” 第98章 水寒(今天是大寒,兄弟们把话留在段评上!) 聪明知性的沈鸾一听就明白了,虽然左宁和大寒之间早就亲密无间,但是若没有女子主动示爱,自己这个夫君几乎不太会主动和心爱的姑娘来上一点更进一步的床前蜜语。 现在看起来,是大寒率先忍不住了,而且夫君两日后就要出征了,不管大寒和夫君怎么亲密,依照夫君的性子也不会在那个时间段里把大寒收了,而战事一旦展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所以大寒现在才会如此。 对于这个自己求之不得的要求,沈鸾怎么会拒绝? 夫君那个体格和战斗力,对自己这个战五渣简直就是碾压,而自己为了让夫君可以尽兴,不让他憋坏身子,憋出病来,那是一有好戏开场,那么自己就肯定到最后翻白眼,吐舌头,然后第二天睡到晌午。 如今大寒主动上来顶包抗雷,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干嘛拒绝啊,好姐妹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苦同吃,有雷同抗! 她将自己那都快按耐不住的喜悦塞回到了心里,然后拍了拍陆水寒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啊,那么这样的话,我先直接过去了哦。” 说完,也不等突然想打退堂鼓的大寒反应过来,沈鸾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溜烟地跑没影儿了,就留下大寒后知后觉地坐在台阶上,背靠敞亮的大门,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夜风突然吹过,卷起了她那雪白的长发,当发丝拂过自己的脸蛋时,陆水寒也回过神来了,然后面色酡红,双唇抿住,嘴角微微扬起,笑了一下,便看着在沈鸾吩咐下,跑了过来给她换好沐浴的水的夭桃的背影,迈开步子,进了里屋。 …… “鸟鸟……嗯?水寒?” 当左宁终于从校场那边回来,然后在夭桃的安排下,在练功房内沐浴完毕之后,进了屋子里的时候,刚想和沈鸾说说话,就发现此时此刻,屏风的后面,那个在自己床上的女子,并不是鸟鸟,而是大寒。 隔着屏风,左宁都能靠感知明显发现,大寒的呼吸很重,好似非常紧张一般,然后左宁马上就了然了。 难怪小丫鬟突然就说在自己练功房准备好了沐浴的东西,感情是今晚有惊喜啊。 心领神会的左宁微微一笑,便稍微解开了自己的浴袍,然后露出自己那坚实,棱角分明的胸膛和腹肌,绕过了屏风走了进去,然后尽管自己是做好了准备,但是眼前一幕还是让自己顿时眼睛直了几分。 陆水寒侧坐在了床上,并没有盖着被子,仅仅穿着一件白色的肚兜和一条亵裤就侧坐在了床褥上,两条巧夺天工的大长腿如羊脂玉一般光洁无瑕,又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导致即便是两条大长腿看上去很丰腴,实际上却也显得颇具力量感,而再往上,不透光的白色肚兜将她那上半身曼妙的身姿遮得严严实实,虽然没有沈鸾那般肚兜挡不完全的情况,但是从起伏上也能看得出来分量十足。 而此时此刻,雪白长发被尽数梳到了肩后,露出白皙香肩和天鹅颈的陆水寒,小脸却是酡红无比,杏眸微垂,尽管是满是紧张的神采,但是那秋水剪剪,尽显妩媚的眸子还是在左宁绕过屏风之后,看向了满脸笑意的左宁: “好……好看吗?” 走上前,左宁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不由得挺了挺胸脯的动作,他差点岔过气来,伸手握住了她撑在床上的柔荑,轻咳两声之后,连忙回应道: “那自然是好看的呢。” 被左宁用手覆住了手后,感受这来自手背上的温暖,她也忽然感觉安心了几分,然后小声说道: “一晃都立秋之后了,我们当时还是在青州的一个小镇上结识的呢……当初我还是为了学习左家戟,而恰好遇到了你,就好像冥冥中注定的一般,我们走过了相青山……诶,你说,相青山谐音好像相亲啊,而我们也在那段路途中,走到了一起。” 看着她在小声诉说着和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左宁看着这个平日里妖里妖气,现在反而和个小女孩一样,不禁轻笑一声,在陆水寒还在说话的时候,轻轻来到了她的耳边,然后往前,亲在了那张布满红霞的水润小脸上面。 温润的唇接触到了自己那现在仿佛又火在烧的脸蛋上,顿时让在倾诉过往回忆,缓解心中尴尬和紧张的陆水寒一下子,失去了声音,她微微扭过头了,看着满眼温柔的这个俊美公子,忍不住笑着骂了一声: “色胚……我就知道你当初没安好心……” 骂完,她便微微仰头,主动吻向了左宁。 …… 过了好一会儿,当两个人分开双唇的时候,陆水寒的手,也早就伏在了左宁的胸膛上,而左宁,一只手揽住了自己那曼妙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搭在了自己那丰腴如玉柱一般的大腿上…… 她伸出丁香小舌当着左宁的面,不由自主地微微舔了一下自己那因为刚刚的亲吻,被左宁吮得有些红肿的唇儿,感受着来着大腿上那异样的触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水寒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对于左宁来说有多么大的杀伤力,和诱惑力,随即,她就感觉到上半身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倒,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仰躺在了床褥上。 看着面前那满脸火热,眼神里满是爱意和温柔的男子,陆水寒轻轻解开了自己脖颈后的系绳,失去了肚兜的束缚,左宁就看见水团团一下就摊开了,让原本有点昏黄的屋内顿时白亮了许多。 “色胚,我爱你。其实……我在云州早就知道你了……不过后面的路途上,我也是故意借此机会,就想看看安安喜欢的男子,传闻里面的燕州虓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就这么被你得到了……” 情迷意乱地陆水寒在解开了自己肚兜,放在了一边之后,尽管羞涩,但是还是鼓起勇气,用着平日里那有些妖气,但是又极尽爱意的语气,对着左宁道。 “得你,便也是我的大兴,我也爱你,大寒。” “嘻嘻~” 窸窸窣窣之后,随着一声极尽忍耐,放不开声音的婉转,满园的春色带着许多浓浓的情意,化开了。 第99章 前夕 当左宁怀中抱着一个软乎乎的躯体,从睡梦中醒过来之后,外面的阳光已经很亮堂了。 怀中的大寒也在同一时间微微睁开了睡眼朦胧的杏眸,扭过头来在左宁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有些羞愤地看着他,似乎在控诉左宁昨夜那放纵的行为。 “色胚……满意了吧,还让我把腿搭在你肩上伺候你……真是过分……” 她虽然嘴上说着听上去好像是生气的话,但是语气却满是无可奈何的温柔,青葱的玉手轻轻抚过了左宁肩上结痂,但是现在看上去依旧有点触目惊心的伤痕,陆水寒一言不发,然后又亲了一下自己刚刚咬了左宁一下地方。 现在微微缓过神来的她,也没有打掉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抚上了水团团的大手,缩在了左宁的怀里面又闭上了美眸。 一夜鏖战,虽然大寒是半圣的体魄,但是战斗力也就是两个鸟鸟。甚至还不到,没有多久的交手过后,陆水寒很快就和初次和左宁见面一样,落败下来,然后就是左宁的全方位压制,展现他非凡的实力。 然后情迷意乱,任人宰割的时候,她还是注意到了左宁对自己的两条浑圆修长的大长腿似乎情有独钟…… 闹腾了一晚之后,到了后半夜,面对这种高强度的战斗,再也撑不住的她主动向左宁认怂了,然后整一个屋子也恢复了宁静,直到了现在。 看着她没有休息够的模样,左宁也不好意思再折腾她了,便抽出了手,坐起来,看着在看着她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他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去折腾她,起身为陆水寒盖好被子,又在那红扑扑的水润脸蛋上啵了一口后,就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等到关门声响起,刚刚还看上去迷迷糊糊,想继续睡觉的陆水寒微微睁开眼睛,满眼羞涩地看着散落在床脚的肚兜和衣物,脑子里面满是昨夜左宁一脸爱意地把自己的两条大长腿亲了个遍的情景。 “恩爱就恩爱……抱着我的腿亲这么久是什么意思,羞死人了……” 随后,她和地鼠一样,直接缩回到了被子,把头给藏了起来。 蜷缩在被窝里面的陆水寒,在一阵倦意袭来后,还是昏昏沉沉地闭上了杏眸,开始睡回笼觉。 …… “侯爷起了?这里是青州的消息,陛下让小的把关于青州的大大小小情报全部转到了侯爷的手里,将青州诸事全权交给了侯爷负责。” 当左宁洗漱完毕,一身白袍走到院子里面的时候,就看见了李公公站在了院子里面,后面的有两位小太监,手里捧着三本奏折,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后边。 接过了青州过来了奏折,左宁随手打开一本,发现上面署名居然是青州牧,还是有点意外的。 毕竟青王准备这么久,整一个青州全部跟着青王混,左宁都丝毫不感觉有意外,而今青州牧作为朝廷在青州品阶最高的大员,没有选择投降青王而是选择抗击叛军,还是让左宁很意外的。 仔细一看内容之后,左宁也就对目前青州的局势明白了七七八八,心里有数了。 峻山郡,成水郡,涿郡和青南郡,青州五郡已经悉数投降了青王,或者是他们一开始就被青王所收买了,无论是当地的世家还是坐镇的郡守。不过,原本在青南郡的州府里面的青州牧刘子易和青南郡守柳协却没有选择和青王同流合污,但是无奈青南郡的里面早就反完了。 无奈之下,两个光杆司令就连夜西逃,跑到了朔郡,发现朔郡的郡守孙士行一样没有和青王同谋,而且还以雷霆之势灭了一家想要投靠青王的小世家,以及部分被青王早就收买了的下属,稳住了朔郡的局势,这才导致了现在青州还有一郡尚存的局面。 这三份奏折,这便是刘子易,孙士行和柳协三人的上书,请求朝廷尽快出兵,驰援青州来镇压叛乱。 “这三人,皆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啊,李公公,你觉得呢?” 左宁对于这三位朝廷大员没有跟着一起叛乱的举动也很是感慨,如今距离御神关最近,也是和京州直接接壤的就刚刚好是没有一同谋反,选择抵抗叛军的朔郡,这对于即将要统兵出征的左宁来说,就是现在最好的消息了。 李公公怎么听不出来左宁的话外之音,连忙笑着附和道: “那是自然,如此忠贤良士,相比陛下在青州叛乱结束之后便会好好赏赐他们的。咱家祝侯爷旗开得胜,所向披靡,先告辞了。” 说罢,李公公便带着手下人朝左宁微微一垂手,转身离开了。 看着手中那分量没多少,但是却感觉极为沉重的奏折,左宁现在都想速度点齐人马,火速赶往青州前线,但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几日,整一个京城的后方天府的屯粮早就陆陆续续开始大批的送往了御神关,现在,无非就是等崖州,云州,燕州的三万兵马抵达。 这也要一定时间,而左宁在接到挂帅的圣旨之后,就已经连夜写了三份信送往三州,情况也和自己设想的一样,现在青州就是堵在了京州的正东面,而三州的援军想要和自己在御神关汇合的难度是比较大的,尤其是崖州军。 所以,左宁的第一步就是直接将这三方的援军暂时搁置,自己由御神关出朔郡,先和崖州军,云州军将青南郡打下来,再由燕州军牵着青州北郡的力量,合围成水郡,断水路,最后达成汇合的目的。 依照他和顾灵韫商讨之后的这个战略布置,已然是最合适的方法了,毕竟京州被青州直接堵在西边,外州的援军也确实不好抵达御神关会师,只能采取这种方式,一边打一边会师了。 而且支援的,不是其他州的州军,而是连同自己家的燕州军在内,九州前五的军团,可不是什么杂牌混场面的杂牌军。 第100章 出征 “准备的如何了,这身铠甲可还算合身?这是依照你之前在我皇城内打碎的那套麒麟铠,用秘炼精铁赶制出来的。” 校场下,在左宁披上那套工部方才才送到校场上面的暗金色,颜色和自己手中的“苍茫度”极为搭配的麒麟铠时,一道他意想不到的声音温和地从他的耳边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左宁连忙单膝下跪,朝声音方向来源行了一礼: “臣左宁,拜见陛下。铠甲合身,谢陛下赏赐。” 来者,便是青帝沈逸。 左宁身边的顾灵韫,陆水寒,以及唐颐等人看见左宁的动作,反应也很迅速,连忙跟着左宁的动作,朝沈逸单膝下跪行礼。 沈逸一身龙袍,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左宁的面前,扶起了一身戎装的女婿,笑呵呵地示意众人平身,然后眼睛环视了一下这边的几位即将出征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一样一身甲胄,但是没有带缨盔,雪白色头发束成了高马尾的陆水寒身上。 “陆承云的女儿果然不负枪圣和其的威风,如今和朕这贤婿也结为了江湖伴侣,倒也了却朕之前的一番心愿了。” 陆水寒在沈逸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也很是惊讶,自己的父亲战死在了云州沙场上挺久的了,皇帝怎么会知道自己父亲?而且听爷爷说,自己父亲可没有在朝的编制的呀? 看出了陆水寒眼中的疑惑,沈逸无奈的一笑: “当初,上任云州牧和朕说过此事,然后陆承云在最后一次同云州军出征前,写了一封家书交给了上任云州牧,最后他战死沙场之后,这份家书就被夹在了奏折到了朕的手中,而且你手中这柄丈三凤据亮银枪,可是江湖十大名兵之八,朕可还是知道的。” 虽然沈逸是这么说,不过左宁其实更倾向于是之前沈云舟有和自己这岳父提过陆水寒,沈逸此话是来和大寒套近乎,拉拢陆家,即便陆将满门归隐,就三人,不过有陆截惊的名声在就够了。 “陆承云当时的爵位朕都拟定好了,只是他为国捐躯了之后,陆枪圣也拒绝了追封。今天,朕就暂封你为燕武侯的偏将,日后立下战功,朕再加封你父亲的爵位于你,可好?” 得,确实是在拉拢陆家了,不过这个开国至今第一位女侯爵的名头还是挺有意义了,陆水寒看了看左宁之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连忙谢恩。 看着自己那拉拢整一个燕云二州顶层势力的目的达成了,沈逸也是轻松了不少,其实和左宁猜测的一样,他不认识陆水寒,不过追封陆承云被枪圣拒绝的事情也是真的。 他这么说,完完全全是在自己小女儿沈鸢建议下说的,而看起来,沈鸢的建议怎么看对于左宁或者他们这边都是百利无一害。 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得了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点将点兵之事,朕就不指手画脚了,回宫。” 说完,一边侍奉左右的张皓将一块将印交给了陆水寒之后,恭恭敬敬地看了左宁一眼,便转身跟着沈逸离开了这里。 看着青帝离开的车辇,陆水寒小手伸出了戳了一下左宁的腰子,然后指着手里的将印小声问道: “这个有什么用?” “一个名正言顺罢了,当年我在燕州,领兵出战时,可是没有官身的,深究起来倒是一个不太行的行为,只是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缘故,我父亲就直接拉我出来以家将的身份去领兵。而现在,你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官位,就可以不受非议得参与军务了。” 看着手里这个青色的将印,后知后觉的陆水寒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和灵韫妹妹一样,摇身一变有了官职了。 站在一边一身白袍的顾灵韫思考着沈逸的这个举动,但是信息不足之下始终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个一石二鸟的主意,但是在看到日冕的指针之后,便从后面的桌子上取过来一件绣着金色苍鹰的暗红色披风,披在了左宁的身后,然后将暗金的麒麟盔递给了左宁: “时辰到了,将军~,该点兵了。” “嗯?嗯。” …… “报将军,八军禁军五军,共五千,全员到齐!” “报将军!羽军,共八千,全员到齐!” “报将军!右军,共七千,全员到齐!” …… 左宁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双手撑住长剑“定武”,暗金的麒麟铠在秋日那还算夺目的阳光下,泛着些许暗沉的光泽,不是很显眼,但是那一身冲天的气势,却让他成为了整一个校场的焦点,暗红色的披风在秋风下猎猎作响,在三位禁军校尉的汇报完毕之后,成为了整一个空旷的校场唯一的的声音。 他目视底下乌泱泱的大军,内心很是镇定,开口问道: “告诉我,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平定叛乱!” 几乎所有三军将士都异口同声地回答了同样的四个字。 声音之响彻,贯通云霄。 “对,平定青王的叛乱!立秋之日,青王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天下陷入水深火热,生灵涂炭的战火,在京城欲行刺陛下!在青州发动叛乱,此举,目无朝廷,殃及天下黎民,伤天和,绝人伦!诸位将士,尔等觉得该如何处置!?” “杀!杀!杀!” 一个杀字,成为了整一个校场唯一的声音,过了不知道多久,才逐渐的消失,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点将台上的左宁面无表情,站在上面静静地听着,直到声音完全消失,然后满意地看了看着两万士卒。 “周鼎,尸身依旧挂在鼓楼上,我杀的!其余参与兵变的反贼!皆是我斩杀的!我们举的朝廷义师,代天子,行天道伐乱臣!三军将士!告诉我,跟着我,你们有信心吗?!!” 武圣亲自领军,整一个出征的三军士气几乎达到了顶点!高声激昂地回应道左宁的话: “有!有!有!” 最后,左宁拔出手中的“定武”高举着,指向了青州的方向,大声喝道: “我乃武圣,武仙左宁!燕武侯,朝廷骠骑将军任兵马大元帅,今日愿与诸位协力,共伐逆贼!出征!” 第101章 李左张 “禀告大将军,关外有两队人马,自称是云州和崖州的李淳钧,张泽郢,求见大将军。” 等到左宁带兵来到了御神关的时候,守将彭义早就将御神关关上,暂时隔绝了青州和京州的联系,就连左宁走相青上的那条小路也派了两千士卒前去把守,等待左宁的到了。 作为京城的门户,尽管说青州的朔郡和御神关乃是直接接壤的,也是青州唯一一个没有反叛的郡,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彭义才自作主张得这么做了。 两万人马驻扎在了御神关的里面已经一个星期了,在出兵之后,被青帝沈逸一道圣旨过来加封为了燕武大将军的左宁,然后现在将人马定在了御神关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另外三军的消息,而现在,听见了自己大舅哥和张泽郢的到来,左宁这才舒了口气。 可算是等到人来了。 根据之前京城传过来的消息,和李淳钧,张泽郢来之前送过来的信,这一次他们是进京拱卫京城的,而带来的兵马则是暂由他们的家将统领,依照左宁的吩咐来行事,而他们这次来御神关,则是为了将兵符交给自己。 “请他们入关,我在这里等他们。” 议事厅内,唐颐,一身戎装的顾灵韫,陆水寒等人看了看左宁一眼,在知道了驰援的州军应该以及抵达了预定位置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而顾灵韫在扫了一下来报告的士卒一眼,然后扭头继续看向了用泥土塑好的大致沙盘,最后将一个小旗子插在了青南郡的一个不算太起眼的小城之上。 游方。 “灵韫,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站在了好姐妹身边的大寒看着顾灵韫始终眉头紧锁看着这个沙盘两三天了,最后将小旗子反而插在了这个小城上面,有些不解,便开口问道。 顾灵韫盯着这个小旗子,道: “青南被荆河所贯穿了,而最上游便是这个小城,游方。而刚刚的事情提醒我了,驰援的州军里面是有一万崖州军的,崖州军善水战,而青州的州府,便是在青南郡,荆河边上的南襄,虽然说按照最优解自然是趁着叛军立足不稳,迅速拿下南襄,但是我们在青南郡能动用的兵马,加上朔郡的青州郡,满打满算也就四万,强攻南襄就不太适应了,况且我们不是只为了拿下青南。” 说话间,顾灵韫伸出柔荑取过了一个粉色小旗子,插在了南襄城的上面,然后指着荆河说道: “现在刚刚入秋,只要我们在入冬之前将南襄克下,缺少了荆河的帮助,北边的涿郡在整一个冬天里面,能依靠的水路就只剩下了成水郡境内的青江形成的水路了,这样整一个涿郡便会更容易的拿下,青王在成水郡的叛军压力也会剧增,从而缓解燕州军一军抵二军的压力。 所以,要顺利,以最低的损失拿下青南郡,借水是最合适的,而且刚好我们有九州第一水师崖州军,青王叛军不一定打得了水战,只要我们截断了上游,那么京州的辎重就能靠水路源源不断地送过来,甚至还能借水破南襄。” “这是何人的计策?如此甚妙。张某的崖州军都没有见到就已经替某军提前考虑到了。” 就在陆水寒话音落下的时候,两个和左宁看上去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便已经到了议事厅,一人白袍白甲,腰配长剑,面容清冷,眉宇之中有着一种给人稳如泰山的感觉,另外一位刚刚说话的男子,一身蓝袍黑甲,看上去有点随性,少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豪气。 来者,正是李淳钧和张泽郢。 “大哥,好久不见了。张公子,初次见面,幸会。” 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和一个陌生的身影走进了议事厅,站在帅位前的左宁微微一笑,一边取过一把长剑,一边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然后将长剑交给了李淳钧,然后又看了看挺自来熟的张泽郢一眼,从墙上也取过一把长剑,递给了他: “承蒙二位愿助我此次平叛,这两把长剑作为许久不见和初次相识的礼物相赠了。” 接过了左宁递过来的长剑,两个人同时拔出半尺剑锋就发现,这两把剑,居然正是周鼎生前使用的“赤染”和周衍的那把“濯雷”。 李淳钧看了看已经擦拭干净的“赤染”,要说不开心那自然是假的,但是他不是那种喜怒溢于言表的人,只是微微一笑,将剑回鞘,取出两封信和一个虎符交给了左宁,平淡地说: “谢了,此剑我很喜欢,这是驻扎在了青南郡东侧的云州军的兵符,暂领云州军的将领郭荣的信,以及小妹李安写给你的亲笔信,收好了,我们两个此去京城,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了,但是你已经位极武圣了,为兄也不担心你了,在京城等你的消息。” 刚刚见面就突然收了怎么一个大礼的张泽郢也不是很好意思,也取出一副信和虎符出来交到了左宁的手里,哈哈一笑,然后看见左宁身后的陆水寒,露出一个惊讶的神情: “这是我们崖州军的虎符和主将荀柯的信,收好,崖州军这一万弟兄就交给左兄了。诶?那不是陆姐吗?她怎么在这里?” 陆水寒看到这个还算是认识的年轻人,呵呵一笑: “我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偏将,而且我的实力来给相公做个偏将也没有问题的。” 相公?对于这个半年多前突然登门问枪,枪圣的后人,张泽郢是印象有点深刻了,主要是陆水寒那一席白发,太过于少见了,而且陆水寒的实力可是强到可以在十招之内击败了自己的父亲张樽,这样印象就更深刻了。 陆水寒这种虎妞居然被左兄直接收服了,张泽郢也是看着一脸儒雅的左宁,啧啧两声,面露钦佩之色。 然后朝着左宁竖了个拇指。 “左兄,人杰啊。” “呵呵~” 而更加稳重,成熟的李淳钧则是将目光停留在了沙盘前的那个好似高山幽兰般的女谋士上面,然后又看了看陆水寒,突然就感觉,自己小妹怎么好像马上就要成小幺了? 不行,青州战事结束,必须尽快让这个臭小子和小妹完婚,不然就按照这个进度来看,等到小妹和左宁修成正果的时候,家里辈分那不得排到两位数上面去?! 第102章 定策 思考再三之后,李淳钧还是决定和左宁说道说道这件事情,毕竟关乎妹妹的终身大事和以后在左府上的地位问题,自己这个作为大哥的,怎么能不在意? “左宁,商量个事情。” ? “大哥请讲。何事?” 左宁看着突然说这话的李淳钧,看着他眼睛里面那万年古井不波,似乎没有多少情绪的眼神,一时之间左宁也不知道李淳钧要说什么。 “青州叛乱平定后,我让小妹来京城和你完婚,如何。若是陆姑娘,亦或是你的其他红颜知己们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厚此薄彼了,那就干脆她们几位同小妹和你一起结了,你觉得呢?” 说话直来直去的李淳钧盯着左宁的眼睛,如实说道,然后他就突然感觉到,一直站在沙盘前思考的那个女谋士在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突然身躯一震,然后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左宁的身上…… …… 好好好,你小子! 然后不等左宁回话,李淳钧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左宁的肩膀上: “算了,别你觉得了,问你也白搭,我到时候进了京城,直接上书陛下便是了。” 头一次感觉左宁不是很靠谱的李淳钧直截了当地说道,而听闻此言的左宁则楞在原地,也明白了他是一个什么意思,心里对于大哥的这个举动哭笑不得。 于是笑着回应道: “一定。” 站在这里猛猛吃瓜的张泽郢看了看一边听到此话之后,反应有点大的陆姐,和那个女谋士,顿时觉得左宁似乎桃花运有点好得离谱了,便有点无语地瞅了一下站在了身边的左宁。 …… 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的李淳钧二人在和左宁又说了些家常之后,便带部众朝京城而去,离开了这里。 送别二人再回到了议事厅的时候,却发现只剩下了顾灵韫还在沙盘前摆弄着,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察觉左宁已经回到了这边,手里揉着一个小旗子的杆,目光停留在沙盘上,似乎又想插下去但是又拿不准注意。 “都傍晚了,不去吃饭吗?” 来到了顾灵韫的后面,左宁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肢,然后看向了沙盘,而在刚刚敲定了如何略定青南郡的规划后,整一个代表了青南郡的沙盘上面,已经插上许多的小旗子。 “刚刚顾先生说,若是先要拿下游方城,就不能徐徐图之。” 靠着左宁的温暖坚实的怀中,顾灵韫俏脸微微红润了几分,指向了一个蓝色的小旗子,说道: “他刚刚离开前在游方的北边一处战略要地,略青上面插了个旗子说,打游方的时候,最好去接触一下略青,将青南郡的叛军注意力锁在这里,然后命主力直接攻取游方。所以我在想,如果要实行顾先生这个策略,人马要怎么分配才是。” 左宁一边抱着顾灵韫那柔弱的娇躯,一边顺着顾灵韫的手指指向看去。 略青城,是青南郡整一个陆上驿道的西部汇总点,也是青南郡第二大城,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绝对是青王重兵把守的地方,和游方那个不起眼的小城来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继续说。” 他双臂紧了一下,嗅着顾灵韫那淡淡的清香,思考着自己军中两大谋士的建议。 “我们现在屯军御神关,另外三州州军驰援的消息,青王那边肯定是能知道的,但是我们好处就是,朔郡连通峻山郡,涿郡和成水郡,不管依照什么想法,我们攻打这三郡的可能性都有,青王也就摸不清楚我们的动向。而首战我们便一定要靠着这个信息差,获取最大的收益。” 突然感觉自己的腰一紧,顾灵韫另一只手微微拍了拍左宁的手臂,一边说, “所以,我在考虑是让将军你去率部亲自到略青吸引青王叛军的注意力,让唐将军领兵直取游方,还是换过来,让将军你去夺游方。” 左宁看着那些沙盘上的小旗子,然后在顾灵韫那略显疲惫的小脸上轻轻啵了一口,然后笑道: “让老唐去吧,我不露脸,青王那边必然不会有所动作,而且老唐好歹也是半步宗师的实力,也在八军禁军里面有足够的威望,不如换个角度想,我领大军兵至略青,让老唐领五千八军禁军袭夺游方,然后接崖州军过来断水路。” 说话间,左宁便伸出手握住了顾灵韫那捏着小旗子的柔荑,然后将旗子插到了南襄西南侧的一个小城上面, “既然是声东击西,那么就玩得逼真一点,青王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在略青见到了我之后,肯定会将主力引到那边,然后我们就可以引云州军和崖州军取津马,老唐夺取游方,直接吃掉青南郡荆河以南的全部地界。” 看着逐渐明了的沙盘,顾灵韫细细思考了一下左宁的话,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回过头来,将刚刚搓沙盘留在手指尖上的一点尘擦在了左宁的脸上,然后嘻嘻一笑: “那我们去楼下吃饭吧。今晚就下令,拔军出关入朔郡。” 没有理会顾灵韫那习以为常的顽皮小举动,左宁点了点头,便松开了环住她腰的手臂,牵着她朝楼下走去。 “李姑娘的信你看了没?看她的那个样子可是对将军思念的紧啊。” “没来得及看呢……” …… “你是说云州军已经驻扎在了涿郡?崖州军也在那边?莫非他们是打算想打下涿郡,切断青南郡和北二郡的联系,然后再克青南?” 被青王委命为主帅的廖易坐在成水郡的郡守府内,听着从涿郡过来的汇报,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 此时,别看青州五郡降了四郡,但是内部其实还是有少量没有妥协,选择效忠朝廷的小势力还在负隅顽抗,光是为了解决这些内部隐患,廖易的脑子都要动不过来了,现在朝廷这边反应太快了,自己根本没有时间消化掉已经归顺青王的郡县内的残留抵抗势力,就要面对朝廷军的镇压了。 “让涿郡的吕楷退守野谷,青南的刘敢严守南襄,若有御神关有动作,立刻来报我。” “是!” 第103章 东出御神关 夜晚,议事厅里依旧灯火通明。左宁作为主帅,心思依旧沉浸在明天即将出兵的事情上,他坐在椅子上,神情肃穆,眉头紧锁,仿佛面前摆放的不是沙盘,而是一张生死未卜的棋局。顾灵韫、顾云直、唐颐等人也齐聚于此,他们紧张地商讨着明天出战的细节,空灵的嗓音,略显不羁声线以及一个稳重沧桑的语调,回荡在大厅里。 厅外的夜风吹拂着旗帜,发出猎猎声响。 此时的议事厅内,虽然没有金戈铁马的喧嚣,却有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顾灵韫在沐浴完之后,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裙,头发高盘,脸上没有化妆,精致的容颜上虽然没有前几日的眉头紧锁,但是却依旧没有松懈的意思。 “我们这边已经敲定了,不过云州军那边,我觉得还是应该在涿郡进行一个掩人耳目,等到我们拿下游方,彻底断了青南的水路,再调转枪头,直扑南襄城才是,既声东击西,又瞒天过海,否则,依照青王的青州军起码不下十万之众的情况来看,给他们反应时间汇集在一起,那么我们就达不成一开始设想的急攻之策了。” 顾云直一身白袍,手中的羽扇指了一下代表云州军的旗子,然后又指了一下涿郡的一处县镇,西芦。 “让云州军打西芦城,若是能拿下,既可以断涿郡和青南郡在东界的联系,也能暂时固守,就算打不下来,也不会被拖住,这是我的策略。” 谋而不断,此乃大忌。 左宁再看了看顾灵韫和顾云直一眼后,闭上了眼睛,最后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作为主帅的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云州军解靠一万之众,能在涿郡拖住青王北军的战力。 采纳顾云直的方法吧,不过还是得改一下。 左宁从椅子上走下来,拔出了代表云州军的旗子,然后没有插在西芦城那边,而西芦城南的一个更小的城池,苇县。 “既然是拖,那就稳妥起见,让云州军拿下更容易打下来的苇县,以立足,我们明日就出兵,入朔郡,南下。我统领大军直扑略青城,老唐,你领五千八军禁军给我以最快的速度克下游方!” 说完,左宁便取出一道奖令交给了站在沙盘前的唐颐,脸上满是信任的笑容。 接过来了左宁手中的将令,唐颐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随左州牧征战北境的戎马岁月,当年他意气风发,最后因为伤病在左家的信任之下成为了管家,家将,十几年的调理下,唐颐虽然难以在武道上再进一步,但是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又能支撑他再一次上战场建功立业。 一如当年。 “唐颐定不负大将军所托!十日之内,若不能攻下游方,我提头来见!” 说完,唐颐不再说话,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军营里面了。 “云直,你去通知炊事,五更早饭,天蒙蒙亮我们就出关,让彭义去准备一下。” 看着老唐离开的背影,左宁感慨了一下之后,取出另一道将令交给了顾云直,吩咐道。 从立秋兵变开始直接入驻了自己的麾下,顾云直这个表面上大大咧咧颇有江湖气的年轻人在自己的帐下的几道策略和思路都是上上之策,确实和当初林广所荐那边,身负大才,是一个可以好好培养的心腹班底。 “好,我现在就去传达大将军的命令。” 等到议事厅里面,又一次只剩下了左宁和他的两个红颜时,这时候,刚刚几乎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水寒这才小步过来,看了看满脸倦意的灵韫和沙盘前的心上人: “那我干嘛?” 左宁扭过头来看了看大寒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微微一笑: “跟着我去略青,我的想法是,其实若是试探了略青暂时是兵力不足,可以吃下的情况,不妨直接打下略青,略青一丢,南襄在水路已断掉的情况下,就是一座孤城,北边的云州军直接扔掉苇县南下,三方合围之下,青南郡,基本就直接急攻之策拿下了。” 对于兵法上这些弯弯绕绕,什么瞒天过海,什么声东击西,真真假假的东西陆水寒其实也不太能理解,不过为了不给左宁他们拖后退,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与这些讨论,就负责当一个打手,执行命令就行了。 看着她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左宁搂住她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啵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 “若是探清楚了虚实,略青可以拿下,我自己领兵攻城,后方的事务,我就全部交给你们两个了。我是武圣,也是一军之首,此战的士气,对于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看到顾灵韫有点担心的表情,不等她说话左宁就补充了这么一句,然后没有厚此薄彼,也在顾灵韫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顾灵韫一听左宁这么说,也不好反驳左宁,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温和地说: “那你要担心才是,别因为自己武道境界高就托大了,前朝不是没有武圣被人海堆死过的。” 听着她那空灵缥缈的声音,左宁笑了笑,伸出手来揉了揉她们两个的头: “知道,我有分寸。” “最好是……” …… “我这族弟真有意思,还未正式开打就把求援信送到我手里了,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峻山郡,想要依靠地利来固守,杨先生,左宁在御神关呆了七日有多了,云州军和崖州军借道奔赴青州,你看?” “他们借道,那就借他们,等他们双方互相消耗实力就行了,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即可,至于青王,等到青州五郡只剩下了峻山郡,而且左宁已经快打到陇阳时,我们再去支援一下他就是了。” 杨贤不用看,就靠求援信三个字就知道青王是什么意思了,甚至在青王的信到了之后,他就知道青王想干嘛了,但是既然前几日沈恭选择了下策,那么他就没有打算再变卦,直接一口回绝了青王求援的想法。 看着底下对青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的杨贤,沈恭也是一笑,然后将沈乾的信直接扔到了一边: “杨先生说的对,话说山河棍派下个月举办建宗四十年大典,孤要不亲自过去一趟吧?” “依王爷的意思即可,贤陪着王爷过去便是了。” 第104章 世家 “左宁兵出朔郡,屯军在了朔阳城?” 远在成水郡的廖易,手里是三万的青王私练的士卒,外面投靠了青王到了自己手里的青州军,除去了青王自领的兵马,满打满算也有个七万左右,在听闻左宁从京城出发之后,廖易首先就是按照青王一开始的布置,六万大军屯兵成水,涿郡和青南郡都是各两万。 而现在,左宁从御神关里面出来了,东边的云州军此时在了西芦,而崖州军则在荆江边上似乎没有动弹,朔阳,在整一个的朔郡的最中心位置,如果是这样来看的话…… 廖易一边看着地图,眉毛也拧成了一团,一言不发。 “将军,你说,有没有可能,朝廷军是打算先克下涿郡,然后围包青南郡?您想想,京城禁军满打满算才多少人?三万出头,左宁顶天也就只能拉出来两万兵马过来平叛,不然也不会让青帝下旨要去三州州军驰援。而涿郡现在,崖州军和云州军都在这边,只要他们一合围,以我们的士卒质量和数量,涿郡可就悬了。” 廖易的中军帐内,一个中年谋士站出来说道,然后手指指向了涿郡的郡府,冢鹿,接着说道: “西芦后面就是冢鹿了,冢鹿一破,涿郡基本上南边就全丢了,更何况,北边的赵家还在领着两千反抗军在负隅顽抗,在冢鹿丢了之后,再有赵家配合,成水郡的门户直接就开了,在有内应的情况下,左宁十有八九会采取这种办法,而且年轻人年轻气盛,他在北境四战都是一战定鼎的,肯定喜欢集中兵力撕开我们的一个口子,我们就十万兵守三郡,不如就放弃青南郡,坚壁清野,重守涿郡和成水郡吧。” 说话的这个人,廖易知道,涿郡的一个投靠青王的江湖世家的人,此人略通兵法,青王就委派他到了自己的身边给自己出主意。 此人说的办法出于保护自己世家在涿郡的利益肯定是有的,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若是自己手里兵多,亦可陈铺开,坚守各个郡的重镇,让左宁根本打不进来。 但是现在,朔郡没有降,左宁多了一个进攻的方向,这就很头疼了。 “我觉得卢先生说得有问题,青南郡可是一郡而控了青州南边的水路啊,怎么能轻易就舍弃了?一旦青南郡丢了,那么左宁控制住了荆河,涿郡南边可就和无援无异了,就是涿郡丢了,依靠荆河天险,也能守住青南郡的南边,和北边的我们对朝廷军形成包夹,放弃也不能放弃青南郡!” 就在卢家的这个中年谋士说完之后,帐内马上就有了一道反驳的声音,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满。 他走到了廖易的跟前,手指着地图上的略青和南襄说道: “朔阳到略青之间可是一马平川,对于善使骑兵的左宁来说,就是最好的交战地点,而且左宁可是武圣,首先就不能出城与其野战,不妨我们就固守略青和南襄,若是有变,也能靠陆路和水路北上涿郡增援。若是左宁主力真打青南,我们也是早有应对。” “放屁,放弃涿郡让青南两万兵马固守二城?钱封,你也是敢想啊?若是荆州的镇夷军也被一道圣旨给遣北而上,这不是白白送人吗?此策你是怎么敢说的?” 卢仓一听钱封建议放弃涿郡,顿时就急了,涿郡可是他们卢家经营了百年的地方,从前江湖上在周家起势之前可是算的上涿郡一方豪强了,怎么能放弃涿郡?你钱封无根无基,钱家在青南郡也就起来了十来年,也配和我们这种根深蒂固在一郡的世家比? “你!” 看着这个中军帐又要吵起来了,廖易也很无奈,若是自己没有妥善处理好这些世家的关系,那么自己手里的兵起码就没了三分之一,何况这些大军背后可都是在靠这些世家的粮草来做补给了。 “行了,成水郡分兵两万,分别去冢鹿河南襄,就由你们二人在稍作准备后即可出发,只要坚壁清野,坚守城池,拖住左宁的脚步就行了,武圣再强,也打不穿一个几丈的坚城,固守就行了。” 实在是懒得说什么的廖易如此说道,手里也交出了两个兵符到钱封和卢仓二人的手里,然后就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们了。 自知惹烦了主帅的二人,手里拿着兵符回应了一声之后,皱着眉相视一眼,悻悻而去。 …… 看见郡守府内的三位地方大员,左宁也很是感慨,还好柳协,孙士行和刘子易没有投靠青王,朔郡还在自己手里,不然青王只要将兵马堵在了御神关门口,那么自己就很难受了。 甚至,孙士行在见到自己,确认身份之后,二话不说开城门,交兵符,让自己手里多一万五的朔郡兵,弥补了自己缺人的难处,就靠这个,就已经称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在得知了左宁的作战策略之后,三个人也没有觉得不妥,选择一切听从左宁的安排。 “按照青州五郡,一郡两万的兵力配额,青南和涿郡现在在青王那边没有动作的时候,只会在两万左右,即便是算是世家私练的私兵,顶天也就三万,我可以亲自去朔郡的李家和剑鸣派上面要点高端战力来援助将军。” 李家?剑鸣派?都是左宁也不曾听说过的小江湖世家和门派,他看着说这句话的刘子易,笑着点了点头道: “后日我们就得拔军南下了,若是赶得及,就让他们来吧,打急攻,我们慢不得。若是赶不及了,就等留在朔郡,防止青王那边孤注一掷,强推朔郡然后打御神关。” “好。” 第105章 兵临略青 前面便是略青城? 左宁在朔郡简单和刘子易等人商议了两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派出了唐颐,让他直取游方城,而自己的大军,也在三日急行军之下,闪电般出现在了略青城的城下。 略青城,作为青南郡的第二大坚城,此时此刻已经早就换上青王军的青蟒纹旗,在城楼之上迎风猎猎作响。三丈左右的城墙虽然有岁月斑驳的痕迹,但是却见不到多少兵戈的战痕,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距离百年前的天下大乱这么久,略青在翻新之后并没有起兵戈之事。 也就是说,略青城的守将,在青王起兵之后,便即刻投靠了沈乾,而略青城的守将,姓钱,正是南襄最近十几年,突然起势的一个江湖世家钱家的人,钱家的第一任家主,也正是青南郡前任的郡守。 此时此刻,左宁以及自己身后的两万大军,都藏在了略青西北处不足五里的一个树林里面,三天急行军,士卒的状态也可以没有办法应对高强度的攻坚战,所以左宁便下令全军立刻在树林里面藏好,休整,严禁生火,发出声音。 虽然左宁让老唐带走了八军禁军,但是却将林峰和陈岩和徐成君三位八军校尉留了下来,胡靖和宫继死在了立秋兵变的过程中,沈飞鹤和剩下的两位禁军校尉留守在了京城,现在左宁的身边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林峰,你领十位江湖高手层次的士卒,今晚摸到略青城下看看情况,若是防备松懈,那就把这个烟花放了,我们趁着夜色夜袭略青,若是防备森严,那就立刻回来,我们趁夜把这里树木伐了,筑营对峙。” “徐成君,陈岩,你们各领五百士卒先将攻城用的器械做好,以便今晚要用,切记,动作小一些,去此处北十里的距离……不对。” 看着突然中断吩咐,陷入思考的左宁,徐成君和陈岩大为疑惑,不知道左宁为什么这样。 “你们是不是上午,在距离此地十里的地方,抓到了一队斥候?然后按照我出发前的方法,立刻解决掉防止生变?” “确有此事,我们还确认了,就是略青的斥候,刚好陆将军在那边巡视,便三枪将他们挑于马下了。” 准备离开去办左宁刚刚吩咐的事情的林峰,听到了左宁的问话之后,连忙回答道。 左宁一听,马上警觉了起来,若是略青城内的守将叛军在到了晚上都没有看见上午派出去的斥候返回,会怎么样?那必然可以断定自己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将发现的斥候斩杀了,那么必然会立刻加紧城防,严防死守。 “上午出城的斥候,肯定不会在周围几里的地方逛一圈就回去,以巡视百里之地来看,就是回到城中也得是晚上了。你们两个即刻去三军里面,各自领六千人马散到略青城西和东侧,切勿出了这片树林,等到林峰的信号好立刻着手攻城,我亲自来轰开北门!去吧。” 马上改变了策略的左宁已经在心里面敲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自己作为武圣直接将略青的北门轰开,然后领兵直接长驱直入地杀入到没有多少防备的略青城之中,什么声东击西?老子打的是击东击西!若是你这个略青城是个软骨头,那么我干嘛还和你无聊得僵持在这里? 我脑子又不是进水了。 三人也顿时明白了左宁是什么意思,大将军是打算在略青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强行破城! 自己这边也是在急行军三日就到了这边,比常规的行军时间足足少了七天有余,若是青王叛军没有人知道大将军的想法,而提前做好了布置,那么略青城在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强攻时间,也是最合适攻占的时间点! “遵命!” …… “回禀将军,据探子来报,左宁的大军在三日前已经从朔阳城出发,行军的方向是东南,具体到哪里了尚未得知。” 略青城中,钱德懒散地坐在了将军府里面,桌子前甚至还摆着一桌子的残羹和半坛美酒,看样子是刚刚才享用完,现在还在椅子上消食,他将醉醺醺地目光看向了冲到了大堂内的士卒,听完汇报之后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来,看向了地图。 朔阳,恰好就在略青的西北侧,而涿郡的第二重镇蒲马也在朔阳的东南边,钱德随意地扫了一眼地图之后,又忍不住从桌子上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酒,然后这才说道: “朔阳离我这里起码有十日的路程,今天上午我才派了一队斥候去巡视了一下,再快也要晚上才回来,朝廷军有一支在涿郡,来我这里干嘛?我知道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就是,什么时候收到消息左宁到了距离我这里五十里之地再来汇报我。” 满口酒气,作为当代钱家家主的亲弟弟,若不是他武道有江湖高手的层次,他也根本坐不到略青城守将的位置上,而家主钱穗作为一位末流宗师,则亲自坐镇在了南襄城。 在之前得知云州军和崖州军都在涿郡的时候,钱德都快乐坏了,只要左宁不打他们这边,那么让左宁和涿郡的卢家打得两败俱伤,自己这边再北上摘桃子,抢战功岂不美哉? 又能在青王那边提高钱家的地位,还能打压一下天天和自己钱家作对的卢家,一石二鸟啊。 所以钱德对于左宁东南出朔阳的消息一眼就断定了左宁肯定是去打蒲马,而不是自己这边,那么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好吃好喝好睡就完事了,到了冬天,左宁大军被拖在了涿郡,自己这边再动弹就行了。 士卒看了看堂上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帅位,继续胡吃海喝的钱德,嘴不由得抿了一下,不过没有再说什么,便垂手离开了这里。 第106章 夜袭略青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除去了略青城上点起的些许篝火之外,整一个略青城的四周都陷入了浓浓的黑暗之中。 林峰率领着十位和他一样都是江湖高手层次的夫长们,此时此刻身着黑色夜行衣,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从树林里面披着月色,急速地赶往了略青城的城下。 他们的脚步轻盈,如同鬼魅一般,没有发出多少声响,在月夜的秋风声的掩盖下,仿佛失去了声音。 而左宁则站在了树林的边缘,他的身后是剩余的八千士卒,此时此刻全部整装待发,在半天的休整过后,也一扫疲惫,目光坚毅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亮着些许光亮的城池。 一身暗金色的麒麟铠,一如他在立秋兵变,站在皇城前那般状态,手中的方天画戟也已经被擦拭干净,折射出几道暗沉的锋芒。 对于左宁突然的决断,顾云直一开始是不太认同的,因为只需要按照顾灵韫提到的办法,钳制略青,然后坐等青南郡水路被唐颐截断,自己这边的战略目的就算大功告成了,而左宁现在突然选择夜袭略青,风险比之前的计划可是大了许多的。 但,左宁的态度很坚定,只要林峰探清楚虚实,就立刻发起偷袭,作为幕僚的顾云直也不好反驳左宁的命令,只能是在一边帮着谋划如何缩短攻城时间,提高速度,减少自己这边的损失。 “将军,登城梯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围师必缺,南门放掉之后,我建议让陆将军领三千精锐,埋伏到南门外,截杀遁逃的略青城叛军,这个消息能晚点让叛军知道就最好不过了。” 顾云直,走到了左宁的身边,手持羽扇建议道。 在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左宁点了点头: “若是我们这边打进去了,你就通知陆水寒拔军南进,截杀遁逃的叛军,云直,那我剩余的两千预备军就暂时交给你了,水寒不擅谋略,你到时候得带着她。” 本身也是江湖高手层次的顾云直点了点头,拿着将令就迅速回去通知了。 看着顾云直离开的背影,左宁微微一闭眸子,他其实不是很想让大寒真正参与到这些厮杀之中,江湖单挑还好,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流矢也防不胜防,他很担心大寒会出意外,不过在刚刚,他还是选择让陆水寒也去领两千兵马,做一个打手。 一如父亲在自己第一次领兵出征时一般。 …… 林峰等人悄悄地来到了城墙下,上面是叛军士卒不过是区区普通人,又哪里能察觉到躲在暗处观察着城墙上的守备的林峰等人?微弱的火光也仅仅只能照亮城头上为数不多的区域,哪里有戒备森严的意思? 林峰来到城墙下向上看去,将耳朵贴在了城墙上,细细地去听脚步声,然后示意剩下的十个人也依次排开,照做。虽然他们不是宗师,但是也是能分辨出极为微弱的声音,然后通过那微弱的声音去判断上面巡视的士卒多不多。 然后,在他听了好一阵子之后,发现城墙上的守卫并不多,只有几个士兵在来回巡逻,而步伐显得格外地懒散。 再结合看到的城头上也没有什么守城器械,火光微弱,林峰顿时就能断定,略青城此时此刻正是没有防备的时刻! 大将军猜对了! 林峰心中暗喜,在得知了略青城的守备并不森严之后,他转身向同伴们做了个手势,而回应他的,都是和左宁判断的是一个结果,自己这边懒散,几乎没有的城防并不是偶然! 林峰当机立断,取出了出发前,顾云直赶制的一些涂满了药散的箭头,安装到了小臂的内侧,然后示意同伙离开分成两组,分别从城墙的两侧攀登上去。 看到了林峰下达的手势命令之后,他们便纷纷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和钩爪,朝着篝火没有照亮的阴暗处轻轻抛了过去,不着痕迹地挂在了城墙上面,然后试了一下紧实度之后,就立刻开始向城墙上攀爬! 林峰他们作为大军里面都为数不多的江湖高手,亲自过来干这种事情,都算是屈才了,江湖高手的轻功,加上内息的掩盖和帮助,使得他们身手异常地敏捷,如同长久生活在山林里面的猿猴一般,爬绳登墙不但行动迅捷,还悄无声息。 三丈高的城楼对于他们来说,在绳索的帮助下,如履平地,仅仅十来个呼吸,很快就爬上了城墙。 甚至在他们翻进了城墙之后,那些散漫的城墙上的叛军士卒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靠在墙上坐着睡觉地睡觉,打着哈欠还在悠闲地慢悠悠走着。 看见了自己都上了城墙上了,都没有发觉自己的那些守军,林峰也很是无语,感觉自己被对面羞辱了一般,但是无语归无语,他可以没有丝毫心慈手软放他们一马的心思。 江湖高手对付一些普通人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林峰二话不说,便悄咪咪地摸到了一个背对他的叛军士卒,瞬间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用小臂下的淬了药散的特制肩头,夹杂了内息划在了这名叛军士卒的咽喉上。 被突然袭击的叛军士卒连话都说不出来,就顿时眼睛一白,了结了生命,而跟着他一同登上了略青城城墙的十位同伙也如法炮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轻轻松松地解决掉了这一片区域的城头守军。 “什么人?!” 林峰从袖子里面取出一束花火,高高举起,点燃了火折子,引燃了引线,然后看向了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略青城守军,冷笑一声: “八军禁军,飞军校尉,林峰!” 话音一落,他身边的同伴和自己小臂上的烟花几乎是同时窜出,一个晃晃悠悠地直冲云霄,然后在夜色中炸开,放出了炫目的色彩,一边,十个江湖高手直扑吊桥方向和刚刚说话的那个叛军士卒! 终于回过味儿来的叛军士卒终于意识到,朝廷镇压叛军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 可惜,他也没有来的高声呼喊,就被一位江湖高手直接封喉杀死! 咻~~ 砰! 听见看见了略青城亮起的烟花和在半空中炸开的声响,知道林峰已经得手了的左宁露出了一个冷漠地笑容看向了略青城,然后翻身上马,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指大军正前方的略青城,高声大喝一声: “全军号令!随我——杀!” 第107章 出其不意(二合一) 随着左宁的一声号令之下,左宁身先士卒,胯下骑着追阳马灵玉,手中挥舞着方天画戟,一身暗金色的麒麟铠让他整一个人仿佛融入于了夜色之中,目光炯炯地锁定着面前的略青城,策马冲杀而去! 随着林峰那从袖子里面发射出来的烟花在略青城的北门上空炸开,早就隐藏在了东、西门前的徐成君和陈岩也一声令下,带着左宁分配给他们的六千士卒开始冲杀向了面前的略青城! 虽然说左宁身为武圣,这么短的距离仅仅是十个呼吸左右就能冲到了城门下,但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内息在正式交火之前就消耗在这无意义的奔波中,也为了避免和身后的大军脱节,所以左宁还是一如既往地和之前一样,骑马上阵。 在冲杀的过程之中,因为林峰已经几乎肃清了北门正门的大部分零散守军,所以一路之上甚至没有多少阻碍,而林峰他们十一个人也迅速在城墙之上拦截住想要上城墙组织守城的叛军。 “你们接着拦住他们!务必给大将军他们创造一个绝佳的攻城环境!我去切断吊桥的绳索!” 已经从地上的一具叛军尸体上,抽出了一把制式长刀,手中还挥舞着一把制式的长矛,将又一个冲上去城墙的叛军一矛捅死之后,林峰朝着同伴大声喊道,说完,他便回头分辨了一下控制吊桥的房间在哪里之后,迅速拔腿就飞奔了过去。 而守城叛军也不是傻子,在被突袭了之后,也有脑子灵光的人马上想到了这一点,毕竟略青城的护城河也足足有将近七丈宽有余,虽然林峰他们这些不是普通人的人可以借助轻功如履平地地跨过护城河,但是更多的普通士卒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只要将吊桥守住,朝廷军即便是突袭,想要这么轻易攻入略青城也不是一个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林峰作为一个巅峰江湖高手,在往上就是半步宗师了,这样的人也是普通士卒能拦得住的? 当他灵活,矫健的身姿落在了城门上的一个石砌房间门口前,看到了已经严阵以待地一小队叛军和一个身披甲胄的军官模样的人之后,林峰就知道,找对地方了,他也懒得和他们逼逼赖赖,手提长矛和长刀二话不说地就直接冲了过去。 “你!” 那个将官在烟花响起之后便马上意识到了是敌袭,然后就迅速聚拢了一队人立刻守住了吊桥的石室,结果敌袭的人根本不和他废话,拿着武器就直接扑向了自己! 他大怒,手中的利剑立刻抽出怒喝一声: “拦住他!等到将军调齐兵马支援过来!上!” 手底下的十来个人在听到命令之后,手中紧紧握住兵器,便朝着林峰砍了过去! 看到此情此景,刚刚一直板着个脸的林峰都被他们整乐了,若是他们全部堵在门口,那么自己杀完他们再开门,却是实会被拖延到一些时间,但是他们就这么点人朝自己扑过来,自己一边杀一边冲过来,连搬走尸体的功夫都能省了。 幽默。 林峰冷笑一声,随后动了。 他犹如鬼魅一般,手握长刀,在那仅有一盏火盆点亮的狭窄空间里,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瞬间,不算夺目的刀光一闪而过,如闪电般掠过了两个冲向自己的叛军士卒的脖颈,带出了两条喷薄而出的血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而 他的另一只手紧握长矛,犹如舞动的毒蛇,随着他的挥动,长矛便精准地挑开了另一边叛军手中朝自己砍过来的刀,然后毫不留情地一矛洞穿了这名叛军的心窝,让他的生命在瞬间消逝。 林峰在长矛捅穿了叛军士卒之后,手臂上的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弱!而是直接和串糖葫芦一样借助了前面叛军的身体做隐藏然后锋芒依旧地扎入了下一个人的胸膛! 一瞬间,林峰就瞬杀了四名普通的叛军士卒,将想要阻挡林峰的那个叛军军官给震撼得目瞪口呆! 而林峰却没有因为杀了四个叛军之后就停下自己的步伐,只见他松开了长矛,然后伸出手抓住了洞穿了前面两个叛军之后沾满了鲜血的矛柄,手臂骤然再度发力! 将手中的长矛从两个人的体内抽出来,然后猛然将沾满了叛军鲜血的长矛在瞬间就甩向了最后挡在了木门前的那个叛军军官! 长矛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 嗖! 看到了林峰如此果决,杀伐手段干脆利落,叛军军官也想挪开身子避开这一记甩向自己的长矛,但是奈何军官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抵挡得住林峰这全力一甩的长矛! 长矛在他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在他听到了长矛破开空气的声音之时,长矛就已经到了! 砰!! 他仿佛被一架全速奔跑的马车撞到一样,甚至第一时间都感觉不到长矛入体的疼痛感,就被林峰甩出的长矛所携带的巨力倒飞出去,撞在了背后的木门之上! 然后,连人带着身后的木门就直接被林峰一矛砸开了! 露出了里面的拉住了吊桥的两个手摇装置。 而目的达成的林峰,没有再理会后面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的叛军士卒,便径直冲到了这间石室的里面,当着被钉在了地上的叛军军官面,看都不看他一样,扬起手中的长刀,一刀就朝这个装置砍了过去! 然后,在内息的加持之下,一刀就斩断了拉住吊桥的铁索! 叮! 随着火花四溅,发出了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之后,铁索根本禁不住林峰这么大力的劈砍,在刀锋和铁索接触之后应声断裂。 紧接着,一个呼吸之后,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咚! 是吊桥落地的巨大声响。 濒死的叛军军官在听见了吊桥落地的声音之后,就缓缓扭过头来,看着吊桥落下之后,月光从墙洞上照射进来,铺洒在了神情冷漠,单手持刀的林峰身上…… 然后闭上上眼睛。 …… 城外的杀喊声很快就传到了略青城的里面,尤其是半空中那绽放的烟花,绚烂,但是却让还在将军府里面喝酒的钱德顿时感觉到了彻骨的冰凉。 这哪里是烟花!? 分明就是一道左宁的催命符!! 再傻的人此时此刻都知道,左宁已经趁着夜色,兵临城下了! 如此迅速的动作,懒散的钱德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明明下午还分析了一下左宁的动向,就是剑指涿郡的,怎么仅仅三天就打到了自己的略青城城下!虽然有一定的城防设施在,但是钱德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实际上做好防守的准备! 若是攻城,还放烟花干嘛?分明就是已经有死士先上了城头了! “来人!来人!传我号令!!迅速从南门撤退!!” 心里一盘算,略青城被左宁占领也就是速度的问题了,惜命的钱德短暂的思考之后,决定保存实力,收拢军队直接放弃略青城,火速退往南襄,把左宁下青南郡的消息送到家主的手中,然后集结军队,固守南襄。 什么云州军在涿郡,什么崖州军在涿郡,全他母亲的是幌子! 左宁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青南郡! “报!!城东和城西都发现大量的朝廷军!北门城头已经被朝廷军占领!请将军定夺!” 就在钱德刚刚喊完之后,便有一个士卒着急忙慌地冲到了将军府内,连忙禀告道。 定夺?你是聋子吗?刚刚我都说了,从南门走! 钱德都急坏了,气得一脚上前,将这名士卒踢翻在了地上,然后火冒三丈地喝道: “你是聋子?还是我刚刚是哑巴?我都说了收拢队伍立刻从南门撤离,你丫的是聋子吗?!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有点肥胖的钱德此时连铠甲都没有穿,气得对那名士卒骂道。 本来自己就被左宁偷袭打得慌了手脚,现在你还过来惹老子,真是不识时务!! 就在钱德打算转身回去穿铠甲,收拾随身东西的时候,刚刚被他一脚踢翻的士卒神情冷漠地看着背对自己的钱德,手攥成拳头,怒视这个略显肥胖刚刚不由分说将气撒在了自己身上的世家将军。 随即,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的士卒抽出了佩戴在了腰间的制式长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冲向了钱德,然后利刃瞬间在钱德猝不及防之下,捅到了钱德的身上! 尽管这个士卒只是普通人,还不是什么江湖高手,但是还是有一定武道的境界在身上的,钱德也似乎没有防备,连护体内息都没有调动出来防在背后,常年的骄奢淫逸的生活早就将他本来就不高的武道境界给在身体上毁了不少。 所以,士卒这突然的偷袭,让钱德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看见了锐利的刀锋从自己的胸膛前刺了出来! “将军本身逆贼,我等并没有叛逆之心,既然如此,朝廷大军已至,那么我就借将军项上人头一用了!” 早就对钱德心生不满的士卒一边冷冰冰地说道,手中的刀也一边奋力一转,将钱德身体里面搅碎了…… …… 在城外的左宁带着身后的大军距离略青城仅仅只剩下了半里的距离之后,就看到了北门的吊桥轰然落地,就知道林峰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尽可能地完成了,欣慰一笑,拍了拍灵玉的脑袋: “等一下你跟着他们一起杀进去,在城门口底下等我,我去开门。” 通灵的宝驹打了两个响鼻,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左宁的话,便微微减慢了自己奔跑的蹄子。 而左宁则从马上一步跃出!手持方天画戟单人直扑略青城而去! 半里不到的距离,在左宁那骇人听闻的速度之下,仅仅几个呼吸之后就到了! 面前的大门仅仅是实木的大门,论强度根本和皇城的那个御天门没法比,瞬间来到了城门下的左宁,立刻便高高扬起了自己手中的画戟! 他手中的苍茫度顿时被他注入了海量的内息,裹挟了气劲,仿佛携带着浓郁无比的白色雾气一般。 对着大门使出一记力重势沉的一记——分山! 就如同当初全力和周鼎搏杀一样,左宁此时此刻一如当初,战袍下的手臂狰狞如虬龙,双目也在瞬间多了几道血丝,丝丝白气从他的口鼻之中溢出来,城门下的气流也似乎为之一沉!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刹那凝滞了一般,下一刻,左宁手中的苍茫度,就裹挟着他那无与伦比气力,对着紧闭的大门砸了下去! 在左宁身后的快要冲过来的大军的眼中,左宁一身暗金色的麒麟铠,暗红色的披风,散发出滔天气势的那伟岸的单人破城的身姿…… 如视,天光破云! “喝!” 一声暴喝之后,左宁手中的苍茫度,便和略青城的城门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一起,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地巨大轰鸣声! 轰!!!——! 随着左宁手中的方天画戟落在了城门之上后,上面裹挟的,已经如同凝实的气劲和内息顿时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全部灌输在了左宁面前的这堵城门之上! 而在这一瞬间,左宁的脚下,也在顷刻间出现了一个巨大而又受力规整的圆坑!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武圣之力,昭于世间! 仅仅半个呼吸都不到,略青城的北门,连同北门木门门后的铁闸门就瞬间在左宁砸下来的巨力之下变形,碎裂! 门后的叛军士卒在听到这一道仿佛能破穿耳膜的一声巨响之后,就看见,镶嵌在了城门拱门的那两道紧挨着的大门顿时就被扯得砖石破损,尘土飞扬,然后两道大门就在他们的眼中,猝不及防地被轰开了! 还在城门拱门下的那些,从来没有听说过武圣亲自砸开城门的叛军士卒就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左宁砸开,倒塌的城门给全部压在了底下,而烟消云散之后,呈现在了左宁面前的,便是略青城的街道。 “还真给我砸开了,还以为要两下,原来一下就能砸开了,无趣。” 看着面前的街道,略青城甚至还没有瓮城,左宁喘了两口气,淡淡地说道。 略青城,城北,破了。 第108章 破城 在左宁以蛮力单人砸开了略青城的大门之后,他身后的一众士卒也终于策马赶到,顺着已经被左宁轰开的大门,马蹄踩踏在倒塌的大门上面一窝蜂地向略青城内冲杀进去。 长矛洞穿叛军的身体之后,叛军所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和自己军队一边策马冲进略青城,步卒借简易的长梯迅速登城彻底占据城头,一边发出的呐喊声顿时充满了整一个略青城的城北! 左宁的大军来得太快了,又是夜袭,导致在直面面对了林峰的偷袭和左宁以天人之姿砸开的城门的略青城的城北瞬间沦陷,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就被左宁所占领了。 而站在城墙拱门内,让自己的仅剩为数不多的骑兵军队迅速进城之后,左宁稍作休息之后便立刻翻身上马回到了灵玉的上面,一拽马缰绳,手中挥舞着方天画戟冲到了城内,高高举起,然后高声喊道: “三军听令!各自属的夫长立刻率部驰援东门和西门!切记勿伤及略青的百姓!若有抵抗的叛军,就地格杀!投降者,缴械,聚拢待我发落!骑兵者,随我杀往将军府!” 一声暴喝,左宁几乎也用上了些许气劲和内息来为自己扩音,使得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下清楚地听到左宁的军令! 在破开略青城之后,左宁立刻发布了军令,约束自己的部下,收拢住刚刚率先进城劈砍处理掉了城门后面不算太多的叛军士卒的骑兵队伍,随即领着他们径直杀往了略青城的将军府! 此时的左宁宛如一尊战神,他的身上的暗金麒麟铠,在刚刚的破城中,沾染了些许掉落的尘土,被略微遮掩住了暗沉的光泽,而那柄方天画戟苍茫度在经过刚刚的蛮横使用后却并没有展露出哪怕是一丝丝的折损的痕迹,被他高高举起,在月色下折射出不算夺目的锋芒! 在他的身后,跟随他冲杀到了略青城的士卒也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略青城内,他们紧紧地跟随着左宁,在刚刚左宁的临时军令下,各自领着自己的小队的夫长们也立刻执行了左宁的军令,沿着城墙化成两拨人流迅速冲向了东门和西门那边,为其余的两支队伍打开局面! 略青城的叛军们看到左宁等人冲了进来,纷纷惊慌失措,面露惊恐的神采,手中的武器也在颤抖中,想要进行反抗,刺向了左宁,以及左宁身后的骑兵队伍! 对于这些没有扔掉武器选择投降的叛军,左宁可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手持大戟冲到了最前面,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横扫,气劲便在刹那间将前方数丈距离的一众叛军连人带甲的硬生生砍成了两截! 一个隔空的横扫,就瞬间斩杀了十余名普通的士卒! 这令人瞠目结舌的武圣之威别说略青城内的叛军了,就连左宁自己身后的士卒们也被这个神仙一般的能力给震撼到了。 “挡路者,休怪左某大开杀戒!尔等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这一招虽然很帅,但是消耗还是挺明显的,左宁一边怒目圆睁,手中的方天画戟精准得不断将沿路没有丢下兵器的叛军士卒一戟刺杀!一边马不停蹄地往街道的里面迅速推进! 那些略青城内的叛军,有点反应很快,迅速丢掉了武器,然后蹲在就街边,没有再选择抵抗,也有一些本能地想要握着武器逃跑,随之而来的,便是左宁身后的骑兵手中那锋锐的长矛将他们一矛捅死! 当左宁那犹如杀神的身姿,骑着白马在略青城内的街道上,不断斩杀着一些依旧负隅顽抗的叛军,一如当初在北境草原和大漠那边,单人单骑,领着不算多的军队,主宰了战场! 而因为刚刚左宁的高声军令,左宁军中的将官士卒也在斩杀叛军的同时高声附和传递,使得略青城内的百姓也都安分地待在了自己的家中,没有怎么被外面的厮杀所波及。 在左宁的带领之下,朝廷军气势如虹,略青城,也在东门和西门的告破之下,基本上宣告被左宁一战克定! …… 略青城的南门外十多里的地方,陆水寒在左宁破开略青城的城门后,就被顾云直通知了,领着最后的两千士卒埋伏在了这片地势相较略青城的其他城外要起伏许多的地方,蹲守从这边可能会逃跑的叛军。 而陆水寒的身边,此时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剩下的将近一千人都被顾云直拉到了更南边一点的地方,和她这边完美得形成了一个口袋阵,就等逃跑的叛军自己冲进去了。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沙场征伐,陆水寒的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毕竟也不是什么江湖切磋,若是自己没有做好左宁和顾云直所交代的事情,那就…… “刚刚顾云直说,应该是等到叛军差不多都逃出来之后再把这个口子封上吧?” 陆水寒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火光冲天的略青城,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那有点小紧张的心情,手中握着那柄亮银枪,半窝在了面前这个主干道边上的小土坡上,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 “略青将军钱德无道,擅自不考虑弟兄们的意愿,响应青王的叛乱!此等乱臣贼子,某已经将其诛杀!枭首!弟兄们,如今朝廷大军在武圣左宁的带领下已经从北门,东门和西门杀了进来!想要活命的!可愿放下兵戈,随我一起诛杀叛军?!” 此时,刚刚那名偷袭杀死了钱德的士卒提着钱德的脑袋,已经来到了南城门的上面,然后站在了城墙上,高高举起了钱德的头,对着那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略青城守军士卒高声喊道,另一只手的手里,是一把还在滴血的制式长刀。 “唐舟!你竟敢杀害钱将军!?你该当何罪!” 就在这名叫做唐舟的士卒高举钱德的脑袋在所有南门守军的面前高声说完话,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一脸愤怒地看着神情冷漠的唐舟,手指指着唐舟,高声大骂道, “来人,给我将此人拿下!” 而唐舟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着这名对着自己叫骂的钱德心腹军官露出了一个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第109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是唐舟那冷漠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军官之后,一时间,南城门的守军士卒里面就飞出来了四五名士卒,从军官的背后突然发动了偷袭,一如唐舟刺杀了钱德那样! 四五把制式尖刀顿时从这名钱德的心腹军官的身上,在唐舟的注视下,在其余南城门的士卒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毫不拖泥带水得狠狠朝军官的身体刺了进去! 噗呲—— 五道几乎是同时响起的金属入体的声音,仿佛和炸雷丢在了南城门的守军士卒堆里面一般,将所有在场的士卒都惊呆了。 而钱德的这名心腹军官,也在刹那间瞳孔缩紧,死死地盯着站在略高处,手提钱德人头,和滴血长刀的唐舟,顿时咽气了,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 唐舟是这么杀死钱德将军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唐舟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就瞬间被原本手底下的士卒给直接暴起捅死了。 “还有谁要想青王效忠的吗?如果有,速度站出来,某给你一个痛快,不然谋逆者,按大青律法,可是要处以凌迟的!” 其实钱德若是好好守城,唐舟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暴起杀人,以下克上。 但是在唐舟的眼里,钱德这厮,平时仗着世家身份对自己和一些士卒非打即骂,吆五喝六的,又在立秋突然宣布谋反响应青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原则,唐舟以及刚刚出手的那些在略青城军队中有一定威望和地位的夫长,士卒就没有理会。 毕竟不选择投靠青王,钱德也会把自己揪出来,杀鸡儆猴,那么就太亏了,没必要。 而钱德那纵容心腹,平时私自挪用军饷来犒劳自己的行为,他们这些知情的,但又被钱德边缘化的士卒,军官早就看他不爽了,只不过是没有办法,才忍钱德这么久,没有发作罢了。 结果今夜,朝廷的燕武大将军左宁夜袭略青,顷刻间就轰开了城门,我过来奉命通知你,你还把一肚子撒我身上,那就别管我重新拾起朝廷正规军的身份,来杀你这个思慕逆贼了。 “钱德作为大青的世家,略青的守将兼城主,公认行谋逆之事,罪当诛,弟兄们还是没有必要为此人殉葬了,不如和唐舟一起,投降朝廷军罢。” 刚刚捅死钱德心腹军官的一个夫长,抽出了插在被他捅死的军官身上的刀,喷薄而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但是他没有过多理会,只是伸出袖子简单擦了擦,就带着面脸的血迹,扭过头来,看着背后的那些士卒,说道。 滴滴答答的鲜红色血液顺着他的络腮胡和脸颊,慢慢滑落,如此狰狞,惊悚的模样饶是唐舟都差点被他吓了一跳。 “说的是,说的是……钱德此人,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如今……如今能抛弃突如其来的叛军身份,多亏了唐夫长了,吾等愿随唐夫长!” “是……是啊……” …… 城门上的守城士卒也不是傻子,这种谁反对谁死的局面,还是别跳出来做出头鸟才是,老老实实随波逐流就行了。 于是乎,都·仿佛·附和道,表示愿意跟着唐舟一起,投降左宁。 两份投名状都已经顺利拿到手了,唐舟也是松了口气,来的时候就怕这里已经被钱德的死忠给完全控制,结果并没有这么回事,他看局势已经稳住之后,提着钱德的脑袋走下来,凑到了刚刚帮他说话的那个人耳边,低声嘱咐了两句。 然后他就顺手摸出了来了那个被五刀捅死的钱德心腹军官的尸体上,摸出一个将令,便转身朝将军府走了回去。 …… 当左宁寻找了片刻,在发现了略青城中,有一座最奢华的府邸,就坐落在了略青城的正中央,左宁就知道,那个地方,绝对就是略青城的城主府,也就是自己一开始要寻找的将军府。 果然在自己预料的大致方向上。 敲定了方向之后,左宁一夹马肚子,顿时提了一下速,带着身后的亲卫迅速朝着将军府赶了过去,就是哪怕南门外早就安排好了伏兵,左宁还是担心这么久都没有露面的略青城守将跑了,及时地给南襄送到消息。 而在短暂的厮杀之后,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戮,在左宁的马前几乎没有多少阻碍了,左宁手中的方天画戟在斩杀了不知道多少叛军士卒之后,却依旧滴血不沾,仿佛这一场战斗,左宁用的都不是这把兵刃一样。 很快便策马来到了将军府的前面,左宁停了下来,立刻翻身下马,强大的感知率先探入到了将军府的里面之后,他的脸色却变了一点,随后便皱着眉看向了大门敞开的将军府里面。 将军府的里面,在院子里,躺着一个无头的尸体,还有一些零散的尸体…… 来到了门口,左宁透过敞开的大门往里面看去,就看到了,那些尸体分明就是将军府里面的一些仆从,几乎都是被一刀结果了性命,再里面,就是仿佛被贼翻过了一样,乱七八糟的。 “那个无头尸体,应该是钱德吧?按照刘子易给的情报,略青城的守将,体态略胖,乃是青南钱家的一个江湖高手……是谁杀了钱德?” 左宁握住方天画戟,一指前面的将军府,传令道: “下马,给我将这个将军府围住,迅速进去查看情况!” “是!” 就在左宁下令,打算先将这里围住时,就感觉到远处有人在奔跑着过来,手中还提着什么东西…… 左宁扭过头来,朝远处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略青城的士卒,提着一个头颅,手上也没有武器,在快步地朝自己跑过来,而他手里的那个脑袋,左宁看了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就是院子里面,钱德的头颅。 “禀告左将军!钱德已经被吾所杀!南城门的守军皆被吾所控制住,表示愿意投降,在下唐舟,乃略青城一夫长,特来向左将军献上钱德的人头和南城门守军的将令!” 第110章 唐舟 “你乃何人?!” 看到了突然过来,满是血污的唐舟,左宁周围的士卒立刻握住了手中的兵刃,将刀锋对准了奔跑过来的唐舟,高声喝道。 杀了钱德,控制了南城门的守军…… 虽然说是有大寒在南边埋伏着,也不怕南城门的守军以及青王死忠的逃离,不过左宁还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略青城士卒面露怀疑地审视了两眼。 “慢。” 不过左宁在扫视唐舟两眼之后,还是举起左手,制止了周围士卒的动作。 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起码这个自称叫做唐舟的士卒,手中那钱德的人头可做不了假的,那么既然他都杀了钱德,不妨让他说完话,先看看再说。 而唐舟看着那些拔出了手中兵刃,对着自己,杀气腾腾的士卒,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镇定自若的看着左宁,丝毫没有理会左宁身后的士卒。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来到了左宁的面前,若是被左宁定为了图谋不轨的叛军,那么以左宁那武圣的实力,杀他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些士卒根本就不是关键。 唐舟那神态镇定的表现倒是被左宁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开始对这个拿着长官的人头过来的士卒多了几分好奇。 一念之后,唐舟便瞬间单膝跪在左宁身前五丈处,双手捧着钱德那颗圆滚滚的头颅高高举起,大声道: “禀告左将军!叛贼钱德已被拿下!南城门守军愿降!略青城夫长唐舟,特为将军献上钱德人头与南城门守军将令!” 唐舟声如洪钟,声音传遍四方,将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在听清楚了唐舟的话后,左宁四周的士卒便将目光投向左宁,等待左宁的命令。 “有点意思,自己内部率先出问题了?” 左宁将方天画戟放回到了马身侧,然后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唐舟身前,先是单手轻描淡写地接过那颗头颅,只是看了两眼,再度确认了一番之后,就将其抛给了属下。 一刀斩下的,说明是割下头颅的时候,钱德已经死了,结合钱德那透体的刀伤,左宁就明白,应该是这个唐舟从背后偷袭了钱德,然后割下了他的头颅,刚刚去了南城门控制了守军,然后现在拿着这两个投名状来找自己投诚了。 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之后,左宁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走上去,半蹲下身,亲手扶起唐舟。 此人虽然是杀了长官,但是魄力十足,手段也不错,明白事情的先后主次和重要性,若是诚心来投,倒是一个不错的培养对象,可塑之才。 “唐夫长心系朝廷,没有和叛军同流合污,手刃逆贼,那大功一件啊!”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左宁这么说,也是想先将这件事定性,既然是有机会可以将此人收在麾下,那还是先给个甜枣,而至于唐舟是否另有目的,不是诚心来投的话,那也得证实之后再说。 见到了左宁的态度之后,唐舟也是松了一口气,左宁这么说之后,他就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忠心,那么未来不再是一位得过且过的军中夫长的机会就很大了。 感谢钱将军的项上人头! “进去说话。” 左宁和唐舟说,同时也朝部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南门那边查看情况。 看见了左宁的示意之后,一众部下顿时心领神会,立刻收起兵刃,上马离开,朝南门赶去。 将军府正堂内,左宁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唐舟则站在了左宁的面前,等待前面这个表面极为儒雅的将军发话。 “唐夫长,具体说说吧。” 唐舟应声,立刻就将自己杀钱德的过程和收服南城门其他士卒的过程,连同自己动手的动机都全盘托出了。 明白此时此刻坦诚才是最合适的做法,唐舟并没有胡说八道,说什么一直忠心朝廷这些狗都不相信的话,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左宁。 坐在座位上的左宁听着唐舟那毫不掩饰的想法之后,也是被整得差点笑出声了。 也清楚了是个什么情况。 “唐夫长,这么说来,若不是钱德昏庸,不体恤士卒,对你非打即骂,你还会继续跟着他行谋逆之事,对吗?” 左宁听完后,沉吟了会,若有若无地笑着说道,语气里面也是充满了戏谑。 “是,左将军。我等虽然本是青州军的人,但是青王叛乱,贼子钱德为虎作伥,我们青州军的这批弟兄们也是迫于生计,才选择随波逐流,跟着钱家。如今官军已至,加之钱德无道,略青城也基本上告破了,我唐舟也不希望陪此等逆贼死了,就选择杀了逆贼,向将军投诚!” 并没有掩饰什么,唐舟原原本本地回答道,然后目光镇定地看着左宁,静待左宁发话。 这时候,刚刚去南门的士卒,其中一个策马赶了回来,快步走进正堂,来到了到左宁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 “南城门的叛军已经主动将武器甲胄扔了,现在聚拢在一起,并没有暴动。” 手下的士卒证明了唐舟的话。 南城门的守军被彻底控制住了,甚至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缴械,乖乖得待在了一起,甚至还帮他们堵上的南门。 这唐舟确实是个人才。 既然可以控制住了南城门的守军,那么那个唐舟不但诚心来投,而是在略青城的军中还有一定的威望,可以让他当一个标杆和榜样,也能借机展示自己的相对应的诚意让他臣服。 “唐夫长好胆魄!” 左宁突然一笑,站了起来,对着唐舟夸赞道, “既然南城门军的将令在你手了,我也懒得重新安排人了,你去管好南城门军吧,让他们全部先去军营里面集合。去吧。” 这突然起来的表情转变倒是把唐舟吓了一跳,不过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左宁认可之后,顿时大喜,连忙道谢,转身就去处理刚刚左宁交代的任务。 “将军……” 看着刚刚过来汇报,现在一头雾水的士卒,左宁呵呵一笑: “能办事,是个人物,你去南郊通知陆将军,让她回来吧,去吧。” “是!” 第111章 谋划南襄 “所以依我所见,我们还是等到入冬了,再去图谋南襄吧。反正略青已经被我们占领了,游方那边应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半个青南郡已经在顷刻间入了我们的手里,后面还是步步为营一些比较好。” 半夜,刚刚被拿下来没多久的将军府内,点着灯,左宁等人也在刚刚一番大战没有休息,而是立刻开始对一步开始谋划。 而顾云直一边指着沙盘上的南襄城,一边指着挂在略青城将军府的那个地图,目光炯炯,有理有据地为面前的左宁分析道。 而当他们在刚刚开始讨论如何攻打南襄的时候,顾云直就否决了左宁提出来的速攻想法。 而顾云直所陈述的原因无他,有两个: 一则是南襄的护城河很是棘手,因为此河并不是和略青城这边一样,是个水渠,直接就是荆河的一条支流,宽有足足四十丈,甚至是整一个九州之最。 就连平时出入南襄城的人,都要靠浮桥或者船只来进出。 这就导致了那怕他们奇袭南襄,在天下第一水师崖州军的协助之下,想要越过这极为宽阔的护城河,攻打南襄,难度还是太大了,风险太高了, 其次,刚刚顾云直还提到一个问题,略青和游方占领之后,自己这边还要分兵去驻守,不然也达不成预定的截断水道的目的,但是就以现在的朝廷军来看,分兵之后,这样自己这边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就会让他们这边更加的难受。 所以,在他刚刚从南门那边无功而返回来之后,听见了左宁打算想要休整一日,明日就直接偷袭南襄想法就马上冲上去,一口拒绝了。 太危险了。 通过了这场略青城之战,和左宁之前的在北境的几场战斗,顾云直现在已经彻底摸清楚了左宁一直以来习惯的作战思路。 那就是, 偷袭,主打一个借助自己这边速度和思路优势,来冲垮对面。 借助其他方面的事情,来吸引敌人的目光,然后趁别人没有防备,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奇袭对面,一战定克。 别看左宁这种声东击西的打法很俗也很实用,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左宁率领的可不再是偏军了,而他也不再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骑兵将军,是朝廷军如今的定海神针,三军统帅! 是如今敌方最关注的人。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左宁这种几乎只能用一次的策略再想用第二次,就不会再有一战夜袭克定略青城的这种成效了。 这才是顾云直焦急地主动站出来拉住左宁的原因。 让左宁清晰自己现在的定位,什么定位做什么事情,左宁的一个想法的错误被坚定地落实之后,可能导致的就是朝廷军满盘皆输的局面。 在自己立秋前临下山之际,自己的师父林广也交代了自己,还清楚地推测未来的局势让自己去斟酌。 如此,自己此行来辅佐左宁,所担任的身份,可不单单是行兵布阵的军师了。 好在左宁也不是傻子,那种刚愎自用的人,在被顾云直点了一下之后,便陷入的思考,眸子抬起,将目光投向了在面前微微皱眉的顾云直,询问道: “所以,我们接下怎么做?” 咀嚼了顾云直的话,过了片刻,左宁就回过味了。 确实自己这种行军的习惯不再适应自己如今的三军统帅的身份,也是应该改改了,于是,在思考了一下之后,他还是选择先听听自己两个谋士的意见。 “灵韫,云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看见左宁没有一意孤行,而是冷静了下来,也明白了自己话语里的意思,顾云直也松了口气,就把自己回来的路上,所想的东西开始一股脑地说出来: “征兵吧,以略青以西,在青南郡和朔郡征兵,略青城丢了的消息,即便是慢,也会在不到七日内被青王那边知道,我们即便是兵临南襄,意义也不打了,不妨光明正大地大军原地休整,一边征兵,一边借短暂的三两个月迅速将新兵训练起了。” “因为我们截断了荆河水路,可以慢慢地截流,然后再冬天的时候水漫南襄,那个时候,南襄的护城河就不再是守城的大盾,而是我们破城的尖矛了。” 听着顾云直的话,有点琢磨过味来的顾灵韫便接过了顾云直的话,把顾云直想表达意思给表达了出来。 “而且哪怕是有青王的援军,我们甚至还能出奇,提前放水,将南襄彻底打成一座孤城,然后转头一边耗死他们,一边蚕食涿郡。” 顾灵韫那和自己大差不差的思路听得顾云直是连连点头,然后目光便看向了左宁。 “那……” “报!此战,我们战死了三百二十二名弟兄,斩首一千八百余级,俘虏三千一百多叛军,略青城内的粮草辎重没有丝毫被损毁的迹象,还缴获了甲胄五百副,战马三百匹,乃是大捷!” 就在左宁颔首准备开口的时候,这时,一个满是血污,但是双目清澈,明显为此次大胜而感到欣喜的士卒快步跑到了将军府的大院里面,来到了左宁的跟前,行了一个军礼之后,大声说道,语气里面是那掩盖不住的喜悦。 “请将军定夺!” 一战克定略青城,以极低的战损比拿下了这场夜袭的胜利,估计传回去,青帝都要高兴地睡不着觉了。 “三千多降兵啊,云直,你来安排我们刚刚讨论的这些东西吧,募兵之事,我觉得你可以交给唐舟,我去一趟军营。” 但是在听到如此大胜之后,作为主帅的左宁却表现得很平淡,扭过头来吩咐了顾云直一番后,便看向了这个过来报喜的士卒: “通知各校尉,将各自的兵马拉到略青城内的军营,清点战死的弟兄们,我上奏给陛下。降兵的话,我现在过来处理,去吧,我在略青的军营等诸位。对了,让炊事好好给弟兄们做顿饭,大家都吃了几天的干粮冷食了,也是时候享受一下了。” “是!” 第112章 钱封 “什么?略青丢了!?钱德干什么吃的?如此坚城,竟在一夜之间沦陷,甚至左宁只有两万兵马!这丢了?” 听着手下跑进来汇报的急令,钱家的家主,也就是刚刚才在略青城北被唐舟所刺杀的钱德的哥哥,钱穗坐在了南襄城的钱家府邸里面,气得猛砸了一下桌子。 桌子上的东西也在钱穗这怒气冲冲地举动被震飞,然后落回到了桌子上面,瓷做的碗碟也在顷刻间摔得粉碎,里面的汤汁,酒水也顿时流了一地都是。 看着肥硕,满脸横肉的钱穗,那一副怒发冲冠,横肉乱抖的模样,手下的人吓得也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被跪在了地上,等钱穗骂之后,这才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是……是,家主……略青城已经失联的八日,据过去探查的斥候回来来报的话……略青……早就换上的左字的大旗……应该是丢了……钱德将军也……生死未卜!”” 自己的亲弟弟,在开战之初就死了,这对于镇守南襄的钱穗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而要命的是,军事重镇略青一丢,归了左宁之后,相当于整一个青南郡西边全归了左宁了! 左宁甚至可以利用这片地区的资源,来壮大自己,彻底在青州站住脚跟,然后截断南襄以北的援军,进而将南襄围成一个孤城…… 愤怒之余,钱穗却没有钱德表现的那般惊慌失措,而是迅速冷静下来,转身看向了昨日才刚刚回来的堂弟,钱封。 而此时此刻的钱封虽然带来一万青王军回到了南襄城,补足了南襄的兵力问题,但是这个情况不但让他愤怒与堂兄的战死,作为短暂担任过廖易的军师,钱封很清楚丢了略青对于青南郡意味着什么。 所以此时此刻,他不但满脸震惊和气愤,后背也湿了许多。 汗流浃背了啊。 若不是姓卢的百般阻挠,那么青南郡的局势也不会在短短几日内就陷入了如此劣势,给一个初入青州的左宁打成这个样子!若是坏了王爷的大事,卢家难逃其责!! 看着钱封那震惊,愤怒的表情,钱穗可没有钱德那般蠢,而是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对着钱封问道: “如今,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云州军和崖州军在涿郡肯定是个幌子,现在估计已经南下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在北边的援军除非是大规模的南下,否则基本都是进不来的了。但是廖易此人肯定会听信卢家的建议放弃我们,那么若是我们撑不到他回心转意,现在跑还来得及。” 跑?选择听卢家的沟氏建议,放弃自己钱家好不容易才靠钱穗打下来的,在青南郡的偌大基业,远逃青州以北,然后在卢家的眼皮子底下,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堂兄,不能跑,跑了,我们在青南郡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家业就全没了,决定不能跑!以我所见,不如收拢南襄周边的力量,固守南襄,坚壁清野,借荆河天险固守南襄城!因为到了冬天了,即便是青南郡,支流虽然部分容易结冰,但是只要我们以水浇城,城墙定将极滑无比,朝廷军也不好攻城啊。” 坚壁清野,冬天,虽然说钱封的观点是有一定可行性的,说的理由也是,若是自己真走了,那么钱家就算是完蛋了。 但是对面可是有武圣啊,若是武圣借护城河冰封的时候,单人破城,那么南襄还有守的意义吗? 即便是南襄的护城河湍急,这几十年都没有结冰的迹象,钱穗还是觉得有点赌了。 不对,荆河! 若是自己想要短时间内带齐辎重放弃南襄,那么水路就是必经之路,提到了水路,钱穗不禁看向了地处青南郡最西角,处于荆河那反常的,在上游居然平缓的河段边的一座小城。 游方! 似乎是和钱穗想到一起去了,钱封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着问了钱穗一句: “游方,多久没有动静了……” 如此小城,若是突然提起走水路撤退的话题,甚至钱封都快把它给遗忘了。 “此等小城,很久没有动静也是正常……略青还在,驰援此地也就是两日不到的路程……但是现在来看,估计是……没了。 游方?钱穗立刻在脑海中搜索着是否有看见过游方的信件,在几番确认之后,这才面色有些难看地说出了这句话。 听见此话,钱封的脸都白了两分,然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堂兄,颤颤巍巍地说道: “游方丢了?游方丢了!?” 随即指着刚刚得知已经易主的略青城大声地说道,心里早就将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堂兄骂了八百遍了。 “此地一失,配合略青控制的青南郡驰道,我们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崖州军乃是天下第一水师!他们现在估计已经控制了荆河了,我们现在,没得选了……” 情势越来越清晰之后,钱穗看着被气得有点癫狂的堂弟,现在心里也很愤怒,愤怒于卢家对廖易南下青南郡的阻挠行为,也在为自己丢了略青而捶胸顿足。 不过,钱穗毕竟也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人物,此时也没有钱封那般失态,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一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扭头对着钱封说: “趁现在,南襄还不完全是孤城的情况,迅速北上,请青王南下支援!我去组着人手收拢力量,三万大军,挡住左宁的四万大军,应该还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只要坚守到廖易率大军南下,就行了!钱封,如何越过卢家的阻挠,让廖易南下,就只能靠你想办法了!” 现在明白身上担子有多重的钱封连连点头,然后迅速朝门外跑去。 “好!我现在就去!” 看着钱封离去的背影,钱穗低下头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士卒,吩咐道: “立刻去通知钱绍和钱途,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拢南襄外的力量,坚壁清野,绝对不能给朝廷军留下一丁点东西!” “是!” 第113章 顺利进行 唐颐并没有辜负左宁对他的信任,在几乎是同一天,就率领精锐攻占了游方。 而作为现在的游方守将,唐颐并没有贸然离开这边,而是亲自坐镇游方,组织力量加固游方的城防,然后派跟随他,一起占据了游方的八军禁军校尉,射声校尉,谢衡玉,把这个大捷的好消息送到了左宁的手上。 而左宁虽然决定了听从顾云直的策略,暂时就在略青城休养生息,壮大自己的力量,同时也没有闲着,不断派出林峰,陈岩等江湖高手层次的将官亲自率领骑兵,在略青城到南襄城的之间巡视,侦查青王叛军的动向。 而在略青城和游方城均已经得手之后,左宁就立刻下达的军令,令云州军断南襄的北道,崖州军沿荆河逆流而上,来到了略青城以南,荆河水道上,控制住了青南郡的水道。 也顺手攻占了河陵城,与北边的略青城的主力军形成了犄角之势,和东边的南襄城陷入了对峙的局面。 而面对了钱穗在东边坚壁清野的行为,林峰等人也时不时地进行了一个骚扰,让缩在了南襄城内的钱穗气得忍不住跳脚了几回。 很快,就双方怎么对峙之后,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二十多日。 暂时没有事情做的左宁,此时此刻正在钱德的将军府里面和顾灵韫在下棋,在他的身边,陆水寒则晃着脑袋,旁观刘瑜和左宁的博弈,虽然她看不懂这些棋子,但是从棋盘上,左宁执的黑子,被顾灵韫手中的白子杀得节节败退,此时此刻眉头紧锁,捏着下巴,沉默不语的模样来看。 估计是色胚被灵韫妹妹杀得汗流浃背,被打沉默了。 而顾灵韫那放松的模样也和左宁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充满了喜感的景象也让陆水寒禁不住噗嗤一下,笑着看着左宁说道: “忙活了这么久,说着来和灵韫妹妹下棋放松一下,怎么现在反而看起来更加紧张了?” 为什么?下不过呗,我区区一介武夫,哪有专精文上面的顾灵韫那般棋力,被按着打岂不是理所应当? 左宁一抿嘴,看着陆水寒那笑靥如花的精致小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她的脸蛋上啵了一口,然后一洗刚刚愁眉苦脸,微笑着说道: “怎么,我就下不过灵韫啊,和心上人在一起玩玩就已经是对我来说最后的放松方式了。” 胜局已定的顾灵韫听到左宁的情话之后,便戳了一下站在一边的陆水寒,笑眯眯地回答道: “好了,该你陪阿宁放松了,我去看看沙盘和地图了,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入冬了,等寒潮来了,我们就要准备出击了,你看看,现在的天气你都穿上了两件衣裳儿,如此,等入冬之后估计会很冷呢。” 说话间,在活泼程度几乎不输陆水寒的顾灵韫便趁着陆水寒有点愣神的功夫,伸出青葱的手指猛地一勾陆水寒比自己大上一圈的胸襟,拉开了一些白色的衣裳,让些许春光雪腻露了出来。 被姐妹突然在左宁的面前勾开了衣领的陆水寒顿时羞得脸上布满了红霞,然后轻轻拍开了顾灵韫的咸猪手,羞愤地说道: “灵韫……你!” 陆水寒虽然平时妖里妖气地,但是在关键时刻总是怂怂的,这深秋府内突然洋溢了的些许春味让左宁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自称那晚之后,也许久没有和媳妇们嬉闹了,倒是顾灵韫此举,也提醒了一下他随后,便起身,抿了一下自己薄唇,润了一下有点的唇干舌燥。 “好主意。” 看着左宁已经火气上来了,点火的顾灵韫可不想在现在就被左宁突然拿下,便满脸抱歉地看了一眼突然就有点不知所措的陆怂怂一眼,嘻嘻一笑地就溜之大吉了。 卖队友的速度之快让陆水寒都惊呆了。 陆水寒连忙一拉自己的衣襟,然后气冲冲地看着一边提着襦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已经跑远了的顾灵韫,指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 “灵韫!你点火不灭火!让本姑娘善后!忒不讲道理!” 随后,她就感觉到身子后面一紧,自己伸出去的手,也被身后的人给握住了,当她回过头来,左宁已经将她揽入了怀中,一手环着她的腰肢,在她那早就羞红的脸蛋上,啵了一口,然后还轻轻咬了一下她那晶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道: “天色也不早了,大寒,我们不如早点歇息吧。” 热气吹拂在她的耳根子边,很快就让她的身体酥软了许多,软绵绵地倒在了左宁的怀中,感受到后面直指关隘,她就不禁有些后怕,但是左宁想要了,自己作为他的准媳妇现在也只能给了。 早点休息?这样子像是休息的模样吗?明明就是晚练! 不过,陆水寒也没有抗拒左宁,而是气鼓鼓地顺着他的动作放下了手臂,依偎在了左宁的怀中,感受着左宁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的温柔,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终于有些情迷意乱的她无奈地又看了一眼顾灵韫消失的方向,感受着背后的心上人那只大手早就已经来到了水团团的上面,开始按摩,最后只好弱声弱气地说道: “别再来那些羞人的姿势了……” 她不知道左宁和鸟鸟之间玩的有多花,现在的左宁看着她那放得不算太开的模样也没有乱来,只是一把将她横抱起,朝里室走去。 满口答应着,顺便还俯身啵了媳妇一下: “嗯嗯呢……啵~” …… “就亲一下……不是乱来……” “你……唔!~………………不是,怎么又亲我的腿儿~好痒~……” “雨露均沾罢了,呵呵……” …… “将军呢?” 坐在大堂里面托着腮帮子,在昏黄的灯火下看着沙盘的顾灵韫突然听见了校尉林峰的声音,便抬起头说道: “睡觉了,他说他今天有点累……” 刚刚回城的林峰点了点头,将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 “刚刚截获的信件,是涿郡寄到南襄的,顾军师,等将军醒了交给他吧,在下告辞。” 看着桌面上的信,顾灵韫点点头。 “哦,好的。” 第114章 怀珑郡主 “刚刚得到了京城里面的消息,李淳钧和张泽郢入驻京城了,镇南王沈云舟也已经回到了京城,如此情况,杨先生,你看?” 高堂之上,带着弟子上官成来访荆王的梁隐坐在席前,对于之前杨贤提到的策略,等青王快被打垮之后,再行刺天子的计划也是知晓的,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魁梧的身子坐直了几分,说道: “依我看,不妨让祝天和先打头阵得了,反正他们黄泉派入局我们这边就晚,让并州先举事,我们再看看情况再选择下一步的动作。” 梁隐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拿祝天和去探路,逼一下京城里面是否还有其他变数,毕竟突然冒出来一个二十三岁的武圣,把周鼎杀了,这种事情还是太离谱了,若是沈云舟也突破了武圣怎么办? 自己还不想就这样被打个措手不及,重蹈周鼎覆辙。 坐在另一边的席位上的杨贤则眉头微微一动,想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回应道沈恭刚刚的问话: “梁门主此法倒是可以,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 “郡主,上官公子在门后等待多时了。” 荆王府内,一个体态窈窕的女子侧坐在了闺房里面的贵妃椅上面,托着腮帮子,在听见了手底下的仆从在门外汇报之后,秀眉微微一皱,然后又舒展开来,接着这才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开口带着几分媚气的嗓音平淡地说道: “和上官公子说一声,我在梳妆,劳烦他在外面多等片刻。” “是。” 站在外面的仆从在收到了她的回复之后,就立刻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听着外面逐渐走远的脚步声,百般无奈的怀珑郡主这才下了椅子,慢悠悠地来到了梳妆台前,一挽腰臀的裙子,勾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接着坐在了圆凳上,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姣好的容颜,微微一笑。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裙摆处绣着精美的蔷薇花花纹,衣裙上的蔷薇花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似乎给她平添多了几分妖艳的情调。 一席乌黑亮丽的长发大部分都披散在了背后,同时也有部分梳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散着几缕青丝垂在耳边,为她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她的脸庞如同玉雕般精致,皮肤白皙如雪,深邃的狐狸眼里面,却散发出了几分与众不同,难以言表的韵味。 眉毛弯弯,如同新月一般,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小嘴,微微上扬的嘴角让她多了几分狡黠。 仔细端详,这个之前被评为了京城四美的怀珑郡主,好似一朵会伤人的花儿一般,虽然长相也称得上上佳,但是却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一种带了几分危险,却又好似狐妖般的气息。 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怀珑郡主唇瓣微动,一边取出自己的一盒胭脂: “这上官成,又来了呢。” 一边给自己点上了胭脂,让自己的唇儿一下子红润了许多,怀珑郡主沈酥喃喃自语道,随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绝美的容颜之后,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迈着莲步,推开了房门朝外面走去。 等她来到了院子外面时,就看见一个青袍公子站在了石桌前,背对这自己,挺拔的身姿好似一棵巍然不动的青松,当他感觉到了怀珑郡主靠近的时候,这才回身,谈不上英俊地无与伦比,但是还是极为耐看,富有棱角的脸庞便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着绝色佳人带了几分红晕的俏脸,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将那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早就等候许久的上官成不由得喉结微微一动,开口对着怀珑郡主道: “酥酥,来了啊。” 上官成那点小细节动作净收她的眼里,而怀珑郡主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她那妖媚的小脸上却表现出了一副带了几分娇羞的神采,糯糯地应了一句: “嗯~久等了,成哥哥,今天我们去哪儿?” 一边说,一边就贴住了上官成的手臂,好似一个早就思念情郎许久,终于得见的模样。 当那娇柔的躯体贴在了自己那坚实的臂膀上时,上官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一般,爽得一塌糊涂。 “去~嗯……就去城内逛逛吧,呵呵……” 自从师父决定和荆王合作,怀珑郡主也在三年前从京城被接回了荆州之后,作为棍圣梁隐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青正四公子之一的上官成,在荆王府内,看到了坐在院子里面逗鸟玩的怀珑郡主沈酥,就顿时走不动道儿了。 随后每逢师父来荆王府,他就肯定会跟着过来,然后想方设法地和怀珑郡主见上一面,各种追求。 而荆王沈恭,和自己师父梁隐也挺乐意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双方也就都默许了上官成这个行为。 只是。 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有点飘飘然的上官成,沈酥的心里却没有几分被爱的喜悦,内心极为平淡,只是外表表现地对上官成很是爱慕罢了。 若不是自己父亲急需拉拢山河棍派这个武圣势力,也希望两方的关系更为紧密,自己怎么会看得上在相貌上不太出众的上官成?何况上官成除了一身武道造诣达到了二等宗师上层,其他能力在这么久的接触以来,却是一窍不通,什么都没有。 既不会看自己的脸色,也不会想办法讨好自己,来博得自己的芳心。 对于此人,沈酥实在是没有办法起多少兴趣。 说起武圣子弟,倒是黄泉派的祝阎不但帅,而且还很懂女人,上次第一次见面就给沈酥留下了一个除了武道造诣差点意思,其他都碾压上官成的好印象。 只是这些,上官成都不知道罢了。 也不知道现在祝阎怎么样了?听闻许久前就去了京城,随后去天下江湖里面游历了,这么久,怎么也没有什么消息呢? 一边抱着上官成的手臂,一边往王府外面走去,怀珑郡主沈酥的脑海里面想的却是另一个男子的身影。 …… 第115章 各方 “唔~呼~” 陆水寒躺在绵软的床褥上,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红霞,她抿着下唇,美眸流出了几分羞愤而又妩媚的银丝注视面前的情郎,微微喘着气。 而她的手还抱着自己那白皙滑腻的雪白腿根,还没有松开,娇柔的姿态在左宁的眼里简直美不胜收。 自从上次被顾灵韫拱火了完了之后,陆水寒就发现,从那以后,到了晚上,或者一大早,自己时不时就要被情郎抱住,一边在自己红透了的耳根边吹着热气,说着情话,一边就被情郎抱着上了床褥,点上了幽幽灯火,落下了幔帐。 再后面,基本就是左宁施展左家戟法,来给她这个半圣提高武道造诣。 言传身教。 看见左宁又一次展示完了章法之后,过了好一阵子,可算是缓过神来的陆水寒这才下意识松手,然后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习惯性地硬气了一句: “色胚……还以为有什么新鲜招式……不……不过如此…………” 迷离的眼神勾人地盯着眼前起身下床的左宁,酡红的脸蛋上带着些许薄汗,和几分倦意,雪白的睫毛微微闪动着,看上去确实是累得不行了。 不过左宁也没有继续折腾她,毕竟大寒又菜嘴又硬,开战之后又怂还不堪一击的标签早就已经被贴上了,若是自己这么容易就能被激出火来,指不定她明天都别想起床了,翻着白眼一觉睡到明天都行。 穿好衣服之后,左宁便给床上的陆水寒盖好了被子,然后在她的脸蛋上轻轻啵了一下,柔声道: “睡觉吧,我得去外面看看情况了,一大早的,马上要立冬……” 一大早就被左宁拉着一起做晨练的她只能点了点头,没有再挑衅左宁,只是伸出手儿来拉了一下左宁的衣角。弱声弱气地道: “在亲一下嘛……” 听罢,左宁微微一笑,俯身便吻了陆水寒那温润的双唇…… 滋~ …… 成水郡,满脸愁容的廖易看着面前的地图,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办才是了。 “廖元帅,不如就还是依我所见,放弃青南郡吧,事到如今,一郡的得失可不再说关键了,保护住王爷,拖住左宁才是重中之重呀。” 卢仓看着一筹莫展的廖易,苦口婆心地劝道。 自从左宁的动向被他们得知之后,廖易就想过去支援一下青南郡的钱穗,但是青王交代自己的任务就是守好成水郡,那么自己不能违令之下,只能派出其他部分队伍去南下支援。 事情也就出在了这里。 他们进不去青南郡。 第一支两千的步卒,还是卢家那边奉命从涿郡直接南下的,结果就遇到了堵在了涿郡和青南郡之间的云州军,然后自己这边就得知了两千步卒全部折损在了青南郡北道的坏消息。 然后自己又派遣了手中最后能支援的一万士卒,直接强行南下,试图给青南郡缓解压力。 结果,又被云州军蹲到了一顿毒打,最后死伤四千多人,回到了涿郡的士卒也只剩下了三千余众,甚至此战,云州军还顺手攻占了青南郡和涿郡的交互重镇,俞县,直接成了一个钉子,锚在了青南北道上面。 自己不支援,就这样白白送掉青南郡和钱家,以及三万士卒,廖易实在是不甘心呐。 但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青王那边的命令自己不能违背,能做的已经做了,总不能将涿郡的有生力量全部往下调吧?那云州军直接看情况不对,放弃了俞县和青南北道,直接北上怎么办? 或者左宁如果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大口袋就等自己这么做,然后一口把自己吃完了,届时可就真真正正的完蛋了。 “燕州军那边呢?还在成水郡北边骚扰吗?” 暂时放下了这边头疼的问题,廖易扭头看向了卢仓,问道。 “是,我们大军出来,他们就直接回燕州了,我们一走,他们就和北境蛮子一样又出来打砸我们一波,简直是防不胜防,” 一支由顶级江湖高手率领的轻骑,自己这边不是宗师还不好去逮他们,但是自己这边宗师本来就少了,而青王军这边的骑兵,在质量更是和常年血战北境蛮夷的燕州军没法比,纯纯被吊着打。 这局面,神仙来了都脑壳疼。 “涿郡有生力量陈兵涿郡以南,若是青南郡城破了,务必接回来钱家的人,至于士卒,能接多少接多少吧。” 思量了许久之后,廖易最后还是放弃了支援青南郡的想法,而下达了一个这样仁至义尽的决定,局面太棘手了,只能弃车保帅了,无奈之举啊! 虽然说为了家族利益,卢仓之前和钱封吵过几次,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要是青王这边完蛋了,自己卢家也跑不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是尽力帮吧、 他微微一垂手: “是,我这就写信给家主。唉……” …… “青王那边,就是在戏弄孤,真是笑话,刺杀青国天子不成还栽了一个武圣,现在被人压在青州按着打,你们呢?莫不是一样如此否?” 一处青石盖砌,内里镶嵌着数不尽的翡翠玉石的奢华皇宫内,点着不算太明亮的灯火,微微被照亮了的殿上高椅之上,有一个魁梧的男子坐在了用玉石雕着虎头的巨大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那个干瘦的使者,说话的语气里面满是不悦。 玉雕虎椅,青石镶玉的皇宫大殿,都印证了这个坐在上面的男子,便是之前同意配合青王一起行动的南夷国主,九黎晟。 而现在,九黎晟的面前,那个自称荆王使节的干瘦之人,却是带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又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目的也是和青王之前的使者那样一般无二。 “你说,孤要怎么相信你们这些九州人的话呢?孤之前在北边可是配合青王折损了千余勇士了,孤的国中勇士们,现在可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啊。” 目前设定汇总 已经有戏份登场的武圣: 剑圣周鼎(被左宁在立秋兵变上打死) 流云客祝天和(腰子暗伤) 棍圣梁隐(全盛) 刀圣公孙郴(全盛) 武仙左宁(玉骨大成,全盛) …… 女主(明确确定关系的): 怀玉公主沈鸾(鸟鸟) 陆水寒(大寒) 李安(安安) 顾灵韫(仙儿) 重点事项:(怀珑郡主沈酥不是女主!怀珑郡主沈酥不是女主!怀珑郡主沈酥不是女主!只是一个绿茶反派!和主角没有半毛钱关系!) …… 境界: 普通人 江湖高手 宗师 武圣 …… 部分重点已经登场的人物: 青正四公子: 燕武侯左宁,棍圣亲传弟子上官成,云州牧之子李淳钧,崖州牧之子张泽郢。 京城四美: 妙春斋林卿墨,怀玉公主沈鸾,丞相之女顾灵韫。 怀珑郡主沈酥。 州牧: 青州牧刘子易,云州牧李如意,燕州牧左成,崖州牧张樽 左宁心腹班底麾下重要人物: 顾云直,唐颐,唐舟(暂定) 国主/皇帝/藩王: 青帝沈逸,辽主拓跋武,南夷国主九黎晟,青王沈乾,荆王沈恭。 明确反派没有死亡: 辽主拓跋武,南夷国主九黎晟,青王沈乾,荆王沈恭;流云客祝天和(腰子暗伤),棍圣梁隐(全盛),刀圣公孙郴(全盛);荆王幕僚杨贤,怀珑郡主沈酥,廖易,钱封,钱穗,卢仓。 …… 一些作者的碎碎念: 不知不觉,这本本人扑入网文圈子里面的第一本书都快30W字了,马上都要脱离新书期了。 首先感谢一下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书粉和读者,在评论区给的建议,在书群里面的活跃气氛,让我有了更多的动力码字。 同时我也在贴吧看到有哥们给我推书,真的让我挺意外的,这种被大家认可的感觉真的,让我很感动,,?^?,,。 同时我也看到了许多质疑的评论,是对于我前面的一下节奏把控,情感上的张弛度以及词汇上的运用不当。 我觉得这些建议真的挺重要的,也非常的宝贵,如果没有这些建议,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出现了失误也没有机会去修改,完善这本处女作了。 还是谢谢大家的。 本书创作的初衷,主要还是因为我书荒了,所以就打算自己写了,我觉得能看到这里的读者们也大多都是和我差不多的情况,谢谢大家的支持! 再次声明一下: 绝对不会太监,从入京开始,直到大结局一统天下,绝对不会太监! 本书在主角这边不会出现任何的绿毒点!纯粹的后宫,至于出现的茶女,基本都是一个倒戈包,经验包的定位,大家放心看! 主角在武力值和颜值设定就是全书天花板,武力值是从一开始逐步达到天下第一的,但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太外挂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主角在谋略上会稍逊一筹,需要靠媳妇和心腹幕僚来补足短板。 乱七八糟的也说完了,今天这章修改在1月31号,我去码字了,rUn! 第116章 兜兜风 干瘦的使者很明显就是就是之前出使了北辽,拜见了拓跋武的那一位,听着九黎晟这充满了杀机的冰冷话语,既不恼也不惊慌,只是呵呵一笑,淡定地回答道: “九黎国主切勿把我王和青王那种废物相提并论了,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在南边做了一点小动作,镇南王沈云舟,和我朝前骠骑将军周风起就要离开京城,南下亲临吗?” 这句话说出来,让高椅之上的九黎晟微微一皱眉,随后也不再托着腮帮子了,坐直了几几分,刚硬的面庞从阴影处微微露出了出来,虎目凌厉地盯着干瘦使者,一言不发。 在这个荆王使者提到了这句话之后,九黎晟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明明根据在手里的有限消息里面,大青驻扎在荆州最南边的镇夷军是有主帅的,但是每次自己这边有点小动作,总是会让京城的一位高位将军亲临,和北边燕云二州情况完全不一样。 莫非……? “荆王早就控制了镇夷军?” “非也,怎么能说我王控制了边疆的官军呢?我王又没有兵符,只是镇夷军的主帅秦晖成了我王府上的坐上宾罢了,朝廷不放心我王,才如此做,可是就算这样,有用吗?国主请看,沈云舟现在是不是还得回去京城?” 干瘦使者看着高堂虎椅上的九黎晟,玩味地说道,随后话锋一转,语气也狠了几分: “不瞒九黎国主,我们早就和北辽达成了合作的关系,就连梁王和楚王都早就在我王的联系下,达成的合作,至于国主,南夷只是我们找的最后一个合作对象,筹码足够,国主还觉得我们和青王那种废物一样吗?” 梁隐,祝天和,北辽一位武圣,他自己知道,荆王这边就足足有三位武圣在背后撑腰支持了,至于南夷这边的还有两位武圣,早就声名不显多年,一看就是大限无多,和云州的枪圣陆截惊一样,没多少年活头了。 就南夷这种情况,若是假以时日没有新晋武圣及时出来露面,等到熬死一个年迈武圣,再想打下来,难度可就一下低太多了,干瘦使者也知道,九黎晟决定知道这一点问题,所以…… “想合作,可以,荆州向南一半的地,孤要了;孤国内的大宗师有荣哀,即将突破武圣,孤需要你们助一臂之力;最后,镇夷军的名儿,给孤改了。” 九黎晟在看见荆王手里如此之多的筹码之后,必然会选择拉下脸,进行合作的。 要求也和干瘦使者预料的一样,恰好就是帮助南夷的巅峰宗师有荣哀突破到武圣,避免十几年后自己国中出现缺少武圣镇场面的情况,同时要了荆州一定的土地。 而在出发之前,干瘦使者早就和荆王沈恭商量好了,这个条件荆王也是在他出发前就允诺的,随即,在九黎晟提出条件之后,便微微一笑,朝他一垂手: “这些条件,我王在我出发前就已经允诺国主了,那希望国主好好配合我王,图谋天下了。” 九黎晟看着底下这个手持符节的干瘦使者,内心里面冷笑了几分,倒不是说他不满意荆王同意的条件,觉得自己要少了,而是在嘲笑九州藩王为了帝位的不择手段,居然连北辽都收买了,估计条件也差不多,卖地尔。 “呵呵,那是自然……” 他讥笑一声,随后又靠回到了阴影里面…… …… 晚秋的青南郡,已经多了许多入冬了的气息,虽然比不上现在的燕州估计都要下雪了,但是依旧是寒风有点彻骨,突然的降温差点让顾灵韫都快当场去世了,而现在…… 骑着白马,左宁一手揽住了坐在身前的顾灵韫,一边握着缰绳不紧不慢地在略显空旷的平野上逛荡。 怀中的顾灵韫则安安分分地靠在了左宁的胸膛上,然后和他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只剩下了一个小点的城池。 在他们看的这个城池前,不但有一条看上去就挺宽的护城河,还有一条目测足足有百余丈的河流,在翻涌着,泛着粼粼波光。 南襄城。 紧了一下身上的白裘大衣,顾灵韫看了一阵子南襄城之后,便扭过头问左宁: “阿宁,有看出什么东西吗?” 虽然左宁是武圣,但是这么远的距离,也很难看清楚南襄城内的情况,只是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冷得小脸红扑扑的顾灵韫,便一边提起了几分内息来暖怀中的玉人,一边回答道: “看不出什么东西,太远了,不过襄水边上的防御还是挺足的,目测鹿角都好几重。” 说话间,左宁搂着顾灵韫的手又紧了几分,然后说完还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啵了一下。 如此轻浮的举动顾灵韫早就习惯了,这几日,左宁领着五千先锋军提前出了略青,在南襄的百里开外安营扎寨,今天,他就心血来潮地将她抱上了马,一溜烟的单骑跑了出来,亲自侦查敌情。 行为举止好似开国高祖在梁州那般,夜里亲自带着亲卫跑到困蛟关下溜达。 不过不同的是,高祖过来敌人眼皮子底下溜达还是带了一些亲卫精锐的,但是左宁现在是带着媳妇,单人来到了这里。 和踏青一样。 “还没有入冬,就这么冷了,感觉老天都在帮我们一样,到时候冷到襄水结冰,我们自己渡河都省了,直接踏马飞过去,我再砸一次城门。” 左宁一边看着这滚滚不绝,向东南涌向了荆河的襄水,发着白日梦地说道。 而听到左宁这句不着调的话,怀中的软香便用手肘子戳了一下左宁,没好气地道: “襄水结冰?青南郡又不是燕州和云州,哪有这么容易结冰,护城河能冻上就谢天谢地了好吧。还有,下次别这样一个人跑到城门底下摆造型了,出了意外怎么办?真的是……” 顾灵韫那一副担忧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左宁微微一笑,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第117章 倾城而出 踏踏踏~ 南襄城的城楼上,一道急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无声,肃然的城楼,接着就是一声高喊的急报声: “钱将军,刚刚襄水边上的斥候紧急送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在襄水以西十里左右看到了一个白袍男子的踪迹,推断是地方的燕武大将军左宁!” 站在南襄的城楼之上远眺襄水的钱封,看着天空中不多的流云随风远去,空旷的平野上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副萧索,悲凉的气氛在南襄城前久久不去,马上就要入冬了,冬天的南襄,无疑是最难熬的时刻。 因为一旦入冬,若是天气骤然突变,那么南襄城依仗的两道防线就和没有一样,朝廷军打过来就是如履平地。 在他为越来越难的战事唉声叹气之间,一个士卒踏着杂乱的步伐,迅速跑到了他的身前,急忙说了一个这样的消息,因为刚刚走神的缘故,士卒刚刚说了什么,钱封甚至都没有听清楚,就听到了最后面的“左宁”两个字。 燕武大将军左宁? 左宁又怎么了?莫非左宁按捺不住提前进军?以他的作战风格不无可能啊…… 钱封一皱眉,收回来发散的心神,扭过头来,看向了这个跑上城门,来到了自己跟前的那个士卒,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把你刚刚说的东西给我详细说清楚些,什么左宁?左宁怎么了?” “刚刚,在襄水边上巡视的斥候策马跑回来说,无意中在襄水以西大致十里的地方,看见了一匹白马,上面是有两个人,但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马挂上的那个方天画戟,推测是左宁单骑跑到了我们这边,为了不打草惊蛇,就迅速回来禀报了。” 来报信的士卒也明白这件偶然的事情的重要性,便没有啰嗦,而是将斥候的话一字也不改地重新说了一回,然后就安静地等待钱封的命令,看着钱封神情逐渐变化的脸色。 “此话当真?确定没有看错?” 士卒一摇头,立刻回答道: “回来的斥候就是这么说的,距离有点远,但是白马,方天画戟的特征在远目镜内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钱封一看士卒那笃定的神色,就判断出来,可能真的是左宁跑到这边来了。 左宁,单骑,两个人,跑到襄水以西不到十里的地方?干什么?侦查还是做造型? 也忒看不起我们南襄的守军了吧?这么嚣张?武圣了不起是吧? 不过,钱封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似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左宁再强也是人,何况还带了一个人,若是此人会武功,也不至于说带着身边,共骑一匹马,那就说明一定是一名女子了,莫不是左宁出来还把公主带上了,真当这趟是踏青吗? 而且,左宁是武圣不假,单打独斗这边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果说自己自己孤注一掷,倾城而出去用万人围死你呢?你总有顾及公主吧,那就绝对无法施展全力,只要把左宁杀了…… 而且,左宁现在是单枪匹马的状态,总不可能是左宁作为主帅亲自出来当诱饵吧?如此空旷的地界哪里藏得住数万大军?就是有伏兵,也绝对不可能多啊! 在仔细的判断了一番之后,发现此事大有可为的钱封眼睛猛然一亮,连忙对着这个士卒吩咐道: “立刻派人去通知周边斥候,让城内的骑兵即刻出击,襄水边上的士卒立刻急行军合围左宁!速度要快,错过这次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速度!!” 说话间,他迅速从腰间掏出自己的将令想要交给这个士卒,太过激动了导致将令甚至都差点没有抽出来。 只要把左宁围杀在了这里,南襄城的困局就解了!朝廷军的镇压之势也就会土崩瓦解!此乃不世的功勋啊!! “派人,去调神射营,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全部配齐弓弩,立刻跟随我出城!” 士卒一看钱封这雷厉风行的决定,顿时也感觉到了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连忙接过了钱封手里的将令,应声道: “是!” …… “如此天高气爽,只可惜,这边早就被叛军坚壁清野了,什么都光秃秃的,连一棵树都没有,就剩下杂草了。” 靠在左宁的怀里,顾灵韫一边看着南襄外的景色,一边惋惜地说道,声音空灵缥缈的她,此时就好似一个九天玄女在为人间的美景不再而惋惜一样。 顾灵韫是那种肩窄臀圆的姿体,虽然前面的分量比不上前面入门的两个姐妹,但是后面可是能称得上独占鳌头了。 肉肉的大腿紧贴着左宁,柔荑也是扶着马鞍,没有乱动,担心掉下去。 和情郎出来相处一下美滋滋的二人世界还是很不错的,直到现在,左宁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既没有趁机占顾灵韫的仙糯糯的便宜,后面也很安分,这种感觉让顾灵韫感觉很不错。 “对啊……可惜了…………?” 左宁微微一笑,开口回应着顾灵韫的话,但是刚刚说到一半,他耳根子一动,眼神突然就不再柔情似水了。 他扭过头来看向了南襄城的方向,目光冷厉,眉关微紧,随即就抱紧了怀中的玉人,一夹马肚子,侧马扭头就向西跑去! 突然调转方向了,让顾灵韫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她抬头一看左宁那严肃的表情,就猜测到,可能是是他们两个人的动向被南襄城的叛军知道了,虽然自己暂时没有发现敌人靠近,但是从左宁刚刚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叛军可能已经出动了! “阿宁,叛军发现咱们了?” “嗯。我听到地面传来了震荡了,是东边传过来的,前面可能也堵上叛军了,不过对面追不上灵玉的速度,应该不成问题,就怕这附近有小规模的斥候自发阻挠我们。” 左宁点了点头,说话间,就将马挂上的一顶麒麟盔取了过来,戴在了顾灵韫的头上,从背后取下一把朴素的长弓, “仙儿,等一下,你抱紧灵玉的脖子。” 顾灵韫也没有纠结突然多了的一个花名,只是连连点头。 第118章 虓虎 在发现了南襄那边传来了大动静之后,左宁神情也是严肃了几分,自己能听到动静了,说明南襄的骑兵估计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三里的位置,而这个距离,前面估计已经有斥候在前面拦住自己去路了。 等一下免不了要有一场架要打,左宁可不会为了自己在马上打斗舒服,而将怀中的顾灵韫放在自己后面,这样太危险了,顾灵韫作为一个普通人若是吃到几记流矢而受伤,这是自己绝对不能接受的。 于是,他并没有将怀中的顾灵韫放在自己的背后,而是继续抱着她。 此情此景顾灵韫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想要主动去到左宁的背后,防止自己阻碍到左宁的发挥,但是在感受到腰肢上的手臂那巍然不动的力量之后,她就明白了左宁的想法。 她的脸蛋酡红得不像话,不过看这个情况,左宁也不可能把自己放在背后了,只能握紧了马鞍,随后听话地伏倒在了白马的身上,尽量地不给左宁添乱子。 果然不出左宁的意料,在他抱着顾灵韫策马往回赶之后,不远处的北边就突然从土坡背面冲出来了一队轻骑,刚刚明显是按下了脚步,不然也不会让左宁听不到地面的动静。 而这队斥候就是刚刚回去汇报的那支,在得到了命令之后,迅速折返过来,提前绕过了左宁的周边,卡着武圣的最远感知距离,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 领头的斥候也是钱家的死忠之一,对于钱封的命令自然是言听计从,在确认了左宁的身份之后,他就迅速从马挂上取下自己的弓,然后从腰上的箭袋里面取出一根箭,就对着左宁张弓搭箭,略微瞄准了之后,就瞬间将这根冷箭激射而出,朝左宁这边射了过来! 嗖! 一声划破空气的声响迅速在这略显空旷的空间里发出来,在几乎没有什么风阻的情况下,锋利的寒芒直指左宁的咽喉! 果然老远就有盯梢的斥候卡着自己的感知边缘外蹲伏了,自己的行踪估计是早就暴露了,然后南襄城内的人觉得可以借此机会把自己做掉,就出兵了。 自己距离这个土坡距离足有半里,哪怕是再强的武圣也没有办法靠感知察觉到这么远的敌人,左宁自然也是不行,不过当他们露面之后,弯弓搭箭,朝自己射过来的箭就不一样了。 普通的斥候又不是什么用箭的高手,弓的强度差点意思不说,射过来的箭在左宁的感知内,速度也不算太快。 连武圣周鼎贴脸刺过来的剑都能拦下,何况一支普普通通的利箭? 只见左宁松开了环住顾灵韫腰肢的那只手,迅速伸出来往前一探,就轻描淡写地就接住了突如其来的这支利箭,随后手指一转,将箭羽搭在了自己的弓的弓弦上面,随后在顾灵韫的耳边低声嘱咐道: “仙儿,等一下,你抱着灵玉,从马挂,上的箭袋或者我拦下来夹着箭的地方,取箭给我。” 戴着左宁的麒麟盔,耳边没有了策马疾驰的呼啸风声,但是左宁的话传到了她的耳边时,也因为风的原因,被吹散了许多,声音的大小变得小了些。不过顾灵韫还是能听清楚左宁说的具体事项,抱住马,给左宁取箭。 “嗯嗯。” 她连忙点点头,应道,感受到了腰间的那只大手骤然一松,顾灵韫迅速俯身紧紧抱住了白马灵玉,给左宁留下了一个还算舒适的伸展空间。 而左宁在随手接过了射过来的一支利箭之后,左宁另一只手迅速扬起长弓,看见了斥候后面几人也朝自己射了几支箭,倒是不慌不忙地用手中的弓,裹挟着内息轻轻在半空中一揽,顿时将后面几支箭也在顷刻间拦了下来,然后夹在了腋下: “我射一支,你从我胳膊肘下取三支。” 对着顾灵韫说完之后,左宁立刻反手就对着那队斥候张弓搭箭,星眸如鹰一样,迅速瞄准了北边一队斥候的领头之人! 他那乌黑的发丝因为策马疾驰的缘故,耳边有几缕剧烈扰动着他那面若冰霜的俊美脸庞,仅仅靠着一根黑色发带而高高束起的头发也迎着马背上的劲风随风狂舞,锐利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住了远处那对打扰了他和顾灵韫的斥候! 随后,六石强弓,顿时就被左宁给拉开了! 弓如满月之后,下一刹那就是箭如流星! 只听见一声爆响从左宁和北边叛军斥候的之间突然炸开,左宁射出的这一箭,以远超来时的速度,被他张弓射了回去! 速度快到根本不是北边叛军斥候能反应地过来的! 啪——! 尽管被麒麟盔护住挡住了部分声音,但是贴着白马灵玉,腰下满圆紧紧贴着左宁的顾灵韫依旧是听到了一声炸响在旁边的不远处响起,着实吓了她一跳! 她没有回过头去看左宁,但是也能猜测到身后的俊美公子此时此刻肯定是面若冰霜,冷厉的表情。 而领头的那个斥候根本反应不过来,左宁这一箭实在是太快了,也在左宁这一箭在半空中发出一声爆响之后,下一瞬间便顿时应声倒地,跌落下马。摔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一箭之威,竟然如此骇人! 对于左宁这几乎超越了自己神射营内最顶级的神射手的一箭表现,后面其他的叛军斥候见状,也是吓得心惊肉跳,也不再拿箭射左宁了。 因为他们手上的弓只不过是一石弓罢了,对于左宁而言根本谈不上什么威胁,反而左宁刚刚用的那把弓,就那声势,起码就是六石强弓! 随手就能拉开六石弓,那和自己这些人对射,自己就是纯纯的靶子,给左宁送箭的! 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比不了一点! 所以,看见领头的斥候被左宁如此声势的一箭射穿心口然后落马而死之后,其余的斥候脑子还算活络的,纷纷改变了目标,转而朝左宁的前面射去! 不给你送箭了,我就拦你的去路!减缓你的速度就是成功! 这样做,不但可以减低左宁骑马逃离的速度,自己的攻击还不容易被左宁截下来,不会和刚刚一样给左宁资敌,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拦住左宁,拖住他的速度,然后让南襄城的大军迅速追上左宁罢了。 刚刚偷袭都拿左宁没有办法,何况现在呢? 而看见那些斥候突然转移了目标,改而朝自己前面的去路射箭,左宁眉头微皱,拍了拍灵玉,示意它避开这些斥候的攻击。 前面不断有箭射到地上,而没有穿着马铠的灵玉确实在左宁的示意下,也为了避开这些攻击,减低了一定的速度,当然明白敌人是什么意思的左宁此时看向了那队骚扰自己的斥候,目光也严肃了不少多了几分杀机。 “取三支箭给我。” “好。” 听到左宁要箭了,顾灵韫也不含糊,迅速从左宁刚刚拉开弓时,夹住松开落到了自己手中的箭里面取了三支出来,递给了左宁。 从顾灵韫的手里接过三支箭后,左宁这一次一次性将三支箭都搭在了弓弦上面,再一次弯弓搭箭,将手中的长弓给拉满了! 三支锋锐的利箭直指北边的三位叛军斥候,随着左宁的再一次略微瞄准之后的果断出手! 三支利箭顿时同时在空气中炸开,裹挟着劲风激射而出! 飞速地射向了北边的斥候! 左宁的箭实在是太快了,一个三箭齐发就和喝水一样甚至没有什么难度,只见三支利箭飞出之后,分别钉在了三名斥候的喉咙之上,刹那间就将他们射翻在地,当场横死! 一瞬间,北边的那一队叛军斥候一下子就被左宁射杀得只剩下了两个人了。 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一点! 就在眼看左宁要再一次提速时,就看见南边又杀出了一队斥候,一样套路,远远的射箭拦住左宁的去路。 “这帮人倒是烦的很。” 左宁一边无奈地说道,一边回头看了看已经看到了扬起了滚滚尘埃,朝着自己这边飞奔过来的南襄城叛军骑兵队伍,乌泱泱的一大片。 …… “顾先生,你说,真的会有敌军发现阿宁,然后过来撵他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什么动静?怕不是如此兴师动众,却什么都没得干,又回去了。” 就在左宁的西边十多里的地方,一身雪白的陆水寒手中握着一柄亮银枪,安安静静地趴在了一个背坡的后面没有动弹,看着东边的远处许久之后,都没有什么动静,等待了许久,终于是按耐不住了,扭头对着顾云直疑惑地问道。 毕竟,自己上次也是和顾云直一起蹲在了略青城的南门处,蹲叛军从南门逃出来,结果蹲了半夜,倒是一个人也没有,直到被左宁的亲卫骑兵,通知,南城门的叛军早就降了,南门压根就不会开,这才吹了半夜的凉风,扫兴地回去了。 她总觉得这次情况也是差不多,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回。 在她的旁边,依旧是是一身白衣的顾云直,大大咧咧地蹲在土坡上面,也没有多少顾及读书人面子的想法,在手里拿着羽扇轻轻摇着,呵呵一下,笃定且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陆将军放心好了,肯定会的,左将军带着顾军师两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到南襄城下踏青,就是在打南襄城守将的脸,而且就那边那个地形,左将军肯定会被南襄城的斥候发现的,不然为什么他会突然把这只先锋军的兵符交给我,肯定是为了让我出来接他。” 顾云直手里抛着虎符,笑呵呵地说道, “只是担心我打扰他和顾军师的二人世界,才没有说明罢了。一切都在我们两个人的意料之中好吧,这次,绝对不可能出意外。” 在左宁出发之后一个时辰之后,他就自作主张地调动了这五千先锋军出来,悄默默地和陆水寒跟在了左宁的屁股后面,而左宁对于此事也是根本就不知情,他把兵符交给了顾云直,本意上是为了让顾云直有领导这支部队的能力,然后防止意外的发生罢了。 他在这一趟出行,原本想的就是,带着陆水寒和顾灵韫两个媳妇一起出来,看着天气不错,秋高气爽的,兜兜风,增进一下之间的感情,顺便仗着武艺高超,冠绝天下,来侦查一下南襄城的情况,看一眼就回去的,只是陆水寒没有和他一起出来,选择留在军营里面帮他守着军营罢了。 一切都非常完美,只是左宁也没有想到,怎么快就被发现了,还被人撵上了…… 而选择留守的陆水寒,选择让还没有过门的姐妹顾灵韫和这个色胚单独出去转转,然后火速被左宁拿下,替自己分担一下火力罢了,结果没有想到,现在还是得出来。 不过看着顾云直那信誓旦旦的模样,陆水寒也是将信将疑,不过既然是为了给相公兜个底,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前面,银白的铠甲沾染了些许尘土,甚至自己的雪白战裙都被弄脏了也没有丝毫在意。 …… 带着身后的大军,钱封也在空旷的平原上看到了前面策马疾驰的小白点,而两边,则是一些被一箭封喉的斥候。 想必是为了拦住左宁,他们已经尽力了,最后还是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钱封叹了口气,不过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办法就是了,战场上怎么可能有不死人的。 若是将左宁在这里杀死,那么即便是自己也死了,身后大军全军覆没都没有什么问题,也是值得的! “前面就是左宁!全军都有,迅速给我赶上去!今日务必将左宁留在这里!” 钱封将腰间的长剑猛然拔了出来,然后剑锋遥遥地指向了远方的那个白点,大声喝道, “今日斩杀左宁者,官升二级,赏黄金百两!得青王的御赐金牌一枚!全军速度,杀!” 钱封在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率先一夹马肚子,冲向了左宁! 第119章 反打! 钱封的悬赏实在是太过诱人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尽管前面的人,是武圣! 不过他身后的士卒们依旧是纷纷一夹马肚子,就向左宁冲了过去。 如此天赐良机,不取何为? 听着后面喊杀声,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马背上,抱着马脖子都快被颠麻了的顾灵韫也知道南襄城的敌军越来越近了,自己也成了左宁此时此刻的累赘。 她那出尘的脸蛋上满是羞愧和焦急,若不是自己在他的马背上,此时左宁回头将后面的敌军硬生生拼死数千都是问题不大的。 然后因为自己的存在,却让左宁和自己都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若是此时此刻是大寒跟着左宁的话,哪怕对面来了五千精锐,都不够他们两个人杀的。 而后面的左宁虽然现在眉头紧锁,但是丝毫没有一点慌乱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反而镇定自若。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缰绳,眼神注视着前方,时不时让灵玉避开乱箭之后,自己迅速拉开手中的大弓,一箭将一个露头的斥候给射翻在地上,继续带着顾灵韫策马往前奔去。 在他又一次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的从小背坡露了一个小头的南襄叛军斥候之后,左宁迅速弯弓,弓弦也在下一瞬间发出一声爆响! 啪! 箭羽如流星,转瞬之间,就到了这名斥候的咽喉处! 紧接着,这名最一位斥候也应声落马,惨死旷野。 两支斥候小队,就这么被左宁全部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 在将两边的斥候都悉数清理干净之后,左宁还行从箭袋里面取箭想要回头射那个领头的叛军将军马挂上的箭袋已经空了。 “怎么办?” 顾灵韫也看到了马挂上的箭袋已经空空如也了,顿时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向了左宁。 而左宁温柔地看了看顾灵韫那满是担忧和紧张的脸蛋,微微一笑,柔声安慰道: “问题不大,前面快到古河道的河谷了。” 再有两里就是一个背坡了,那个背坡的下面,其实是一个槽型的地方,左宁来的时候判断出了估计是曾经的襄水古河道,改道之后就留了一个河谷在那边。 而且那里还有些许灌木丛,再远一点就是树林,摆脱后面的追兵还是问题不大的。 但是堂堂武圣被如此羞辱,左宁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追兵,脸色也沉了几分,现在其实心里也很不爽。 别急!等一下别跑!让我看看你什么成分敢撵着我追! …… 作为南襄城这边的地头蛇,钱封对于前面的地形还是比较熟悉的,前面是这处旷野里为数不多的比较复杂的地方,作为以前襄水的古河道,下面就是一个背坡和河谷,虽然也不算深,但是自己后面的人群想要下去,那就可没办法和左宁那样从容了。 左宁下去一下就可以开溜了,自己这边的数千骑兵还得防止发生踩踏事件,慢点来。 这双方一来一回又是时间,而左宁胯下的那匹千里马,在没有了阻挠后,甩开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了。 想到这里,钱封不由得就有些急了,手中那亮着锋芒的长剑举在空中晃了晃,咬牙切齿。 总不能让这个煮熟的鸭子飞了吧? 眼看面前的那个白点都已经呈现出人和马的轮廓了,但是马上就要溜走了,钱封便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后咬牙切齿地大喝一声: “全军听令!放箭!给我射死前面的左宁!” 随着钱封的话音落下,他身后那些训练有素的轻骑们毫不犹豫地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 霎时间,钱封身后的一众轻骑迅速从背上取下长弓,纷纷弯弓搭箭,对着前方仰射。一时之间,万箭齐发,犹如蝗虫过境一般,遮天蔽日。 左宁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和呼喊声,他知道是钱封的军队已经要追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正朝着他冲来,他们几乎都纷纷弯弓搭箭,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是大地都在颤抖,半空中,是箭如雨下! 甚至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了。 我测!不讲武德!箭阵! 跑在前面的左宁心里顿时想把钱封全军老小都问候一遍,接着又回过头看了看前面即将到达的河谷背坡,然后他那惊人的目力也让他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白毛窝在了上面往这边看,后面背坡的氛围凝重,气势如洪,分明就是自己带出来的那支先锋军…… ? 那不是大寒的那标志性的白毛吗?她把先锋军带出来了? 好好好,知道有援军在河谷那里猫着之后,顿时左宁也松了一口气,然后目光一凝,紧接着全身爆发出一个无与伦比的彻天气势,直抵云霄! 紧接着伸手取过了马挂上的方天画戟,就轻轻一翻,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手中那暗金色的方天画戟斜斜地指向了地面,白衣如雪,气质绝伦,挡在了那遮天蔽日的箭雨和南襄城的千军万马之前! 突然之间抽出马挂上的方天画戟纵身下了马之后,接着左宁对着突然感觉到背后一松,迷茫地扭头过来看向自己的顾灵韫道: “水寒在河谷!我来拖住他们!” 看到左宁突然下马之后,顾灵韫顿时都慌了,还以为他为了自己要做如此不明智的决定! 不过听到他说居然有援军,她那慌乱的小脸上也浮现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就立刻点了点头,骑着马朝那边而去! 那刚刚左宁突然爆发气势,其实也是在给后面埋伏的援军打掩护罢了! 看到了左宁突然下马,拿着方天画戟威风凛凛地站在前面,钱封虽然心中大喜,但是内心对于一位武圣的恐惧还是很大的,心里那是一点也不敢懈怠! 左宁都下来了,自己这边作为追逐方焉有不战的道理? 迎着左宁那作为武圣贯彻天地,仿若凝实的气势和煞气,钱封大喝一声: “杀!————” 带着南襄轻骑那同样声势浩大的气势,迎面撞向了正前方的左宁! 第120章 无双割草 落在了地上的左宁,抬起自己俊美的脸庞,面对那如雨一般的箭羽,只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随后,左宁不慌不忙地扬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瞬间,便顿时挥舞地密不透风,连画戟都舞出了残影,掀起了阵阵风浪,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随后就是密集的,金属碰撞的声响: 叮叮叮叮叮叮———— 所有的箭羽只要是落到左宁的跟前的,无一例外,全部被左宁给击飞了出去,连左宁的一根衣角都没有擦到! 仅仅是数个呼吸之后,左宁脸上挂着轻蔑的表情,就将那些将要近身的箭羽纷纷轻描淡写地全部打落在了身边! “区区箭雨,不足挂齿。” 平静的声音,成为了对面叛军骑兵冲杀过来的喊杀声和马蹄声之外,这片旷野上唯二的声音。 在轻松地拦住了叛军用箭羽组成的第一波攻势之后,因为知道背后就有援军可以很快地就过来接应自己,左宁没有再收敛自己身上的气势,顿时展露出了以往在沙场上屠戮北境入侵外族的那股凶性! 虽然他不知道钱封背后到底有多少人,带了多少士卒过来,但是既然能追到了自己的跟前,那就说明肯定都是骑兵。 南襄有多少骑兵,满打满算也就五千人罢了。 区区一个没有顶级宗师压阵的五千轻骑军队,自己全部解决虽然说会有点勉强,但是并不是不行。 刚刚有顾灵韫在,担心自己深陷重围走不脱身,故而没有以身犯险。 现在情况就正好了。 刚刚追杀的很爽吗?现在轮到小爷我了! 在荡开了所有来自叛军那边激射过来的箭羽之后,左宁一如之前战斗的习惯,并没有选择没有坐以待毙,留在原地等钱封杀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是选择主动出击! 刚刚钱封下令放箭,南襄叛军骑兵和左宁的距离在刚刚的时间里面已经缩短到了一里不到了,而钱封的五千精锐轻骑本身就是迎着左宁冲过来的,所以…… 只见左宁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冲向了自己的那支军队,后腿微微撤了半步之后,猛然发力,单手持握着自己那柄暗金色的方天画戟,顿时就如同一根离弦之箭一样,反过来冲向了钱封这边! 在他都冲出去了之后,刚刚蹬地的地方这才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的沙尘也被高高抛起,飞扬地漫天都是! 而左宁,一身白衣,好似战场上的一条白色苍龙一般,咆哮着,就扑向了敌军的骑兵军阵! 相对来说,只有半里的距离连左宁几个呼吸就不需要就到了! 当左宁身无寸甲,突到了南襄叛军轻骑军阵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左宁这么快! 而左宁可不会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而是单手滑到了大戟的尾部,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紧绷,狰狞如同虬龙一般,丹田里面的内息如洪流一样顺着手涌了出来,被灌到了大戟的里面! 只见他冷笑一声,冷峻的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亦如九幽之阎罗! 而方天画戟裹挟着他那磅礴的内息,被他高高扬起,单手死死抓住了戟尾,冲入敌阵之中后,奋力地一甩! 左家戟——扫秋! 刹那之间,因为左宁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冲过来到发动攻击,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钱封见到左宁预势要反向冲过来的时候早就吓得脸色苍白,降低了自己的马速,一下子就掉到了队尾。 而其他士卒可就没有他那般起码还是江湖高手的实力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左宁敢这么虎,就这么直愣愣杀进了自己这边的军阵里面! 然后, 左宁手中的大戟只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在半空中这般一扫而过,刮起了一道磅礴的劲风! 随后,刚刚远离了战场中心的,钱封在后面就看到了, 在左宁大戟一扫之下,半个呼吸之后,他周围的几十个士卒连人带马地顿时在腰间和马脖子处爆出一圈血雾!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然后被齐刷刷地尽皆斩死! 动作连贯到,仿佛左宁真的就是在砍空气一样,一丝一毫的阻力都没有! 随后,画戟锋刃上面裹挟的内息却没有爆开,进一波杀伤南襄叛军轻骑的这些士卒,而是仿佛就是左宁的肢体一样,进退自如,反而流回了左宁的体内,没有产生没有意义的浪费。 随后左宁就双手一同握住了戟杆,在冷笑一声之后,就开始了无双割草的环节! 大戟虽然没有和刚刚一样,霸道的挥横,但是每一次的变化动作之后,左宁都能精准就斩杀一位士卒,凭借着武圣那无与伦比的速度优势,自己这边的士卒甚至连他的衣角都砍不断! “什么怪物?这就是武圣??” 钱封看到不远处左宁在血墙后面那冷漠至极的冰冷眸子,全身都好像被凉水泼过一样,打了个寒颤。 看着左宁在肆意地斩杀自己手下的士卒,钱封内心仿佛就在滴血一样!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就此退缩,因为他也知道前朝天下第二的武圣是这么死的,就是被四千甲士耗死的,那么说明自己这五千轻骑还是带多了! 堆死左宁,绰绰有余! 只要能堆死这个人,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钱封当机立断,立刻高声对着前面的士卒喝道: “杀左宁者!青王封子爵!赏黄金千两!白银十万两!战死者!抚恤金亦有百两白银!” 一边嚎,钱封就一边往后面跑,生怕因为这一嗓子被左宁发现位置,然后揪出来一戟秒了。 而一戟如同割草一样腰斩数十士卒的左宁在无双割草,此时也听到了这个喊声,但是他毫不在意钱封的这个狗屁悬赏,而是默默地记下了刚刚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然后双手握住画戟,嘴角微微上扬,漏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随后,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苍茫度,在叛军军阵里面横冲直撞,一边发出了不屑的嘲讽之声: “尔等,草芥耳。” 第121章 伏兵尽出?不急,等待良机再战不迟! 趴在那个河谷的陆水寒自然也是看到了左宁骑着马,带着顾灵韫赶了回来,然后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但是规模上和自己身后的这部分先锋军差不了多少的军队在赶他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还来了一下万箭齐发的招数! “真被撵着打了呀,顾先生,我们现在就出击吗?诶?诶!诶!?左宁怎么下马杀回去!??” 陆水寒看到了白马赶过来,后面有叛军在穷追不舍的时候,一时间心里还挺兴奋,因为这可算是让她逮到一个机会可以上场证明自己不只有暖床做操的作用了,摩拳擦掌地准备出动的时候,却发现…… 结果她就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马上下来,手持方天画戟,一股无与伦比的煞气和气势直冲云霄,随后就一步迎面冲向了原本是过来撵他的敌军! 惊地她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差点都没有站稳,雪白的长靴在沙土上晃了一下,随后就急忙看向了一边的也看到了这个惊人举动的顾云直。 看到这个情况的顾云直也懵了,左宁刚刚看过来之后的那个目光,这个表现明显就是知道援军就在不远处的,自己和陆将军已经在这边了。 所以,正常来说,他只需要把敌军引进河谷这边,直接和自己这边配合包饺子就行了,怎么就突然反打了? 不过,他在看着左宁杀进去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左宁那贯彻天地的冲天气势,和叛军的气势几乎是分庭抗争。 然后他就明白了。 左宁这是在给他们打掩护,防止自己这边的伏兵暴露了! 而依照左宁的实力来说,杀个几千普通士卒还是绰绰有余的,反正又不是和武圣对爆,内息是刷刷地下降,持续性地杀人就和流水一样,内息在一点一点地缓缓下降,是不会这么容易暴露颓势的。 所以,左宁的想法应该是希望等他杀得对面士气崩溃,自己也开始出现一点乏力的颓势之后,再让自己这边冲出来,将已经杀急眼了的剩余士气低迷的残军全部全部歼灭,接应他全身而退! 一定是这样的! 好高超的歼灭战术!这就是实力带给他的自信啊! 觉得自己明白了左宁的想法之后,顾云直想了想就对着陆水寒回答道: “不急,现在我们出击,肯定会让对面的敌军知道我们有埋伏,然后在为了保存实力定然会撤退,放弃追杀大将军,只要我们等大将军把敌军杀了过半,敌军指挥的将领打急眼了,定然为杀大将军就不管不顾了,届时我们再出击,就能将剩余的全部敌军一举消灭!” 顾云直镇定自若地说道,手中的羽扇也背到了背后,不慌不忙地目视前方已经开始被左宁的冲入,杀得开始混乱了敌军军阵,心中满是敬佩和羡慕。 要是自己也是武圣就好了,但是自己的天赋,能摸到宗师顶流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有大气运。 其实,还有一点顾云直都没有想明白: 那就是,南襄城连一个顶级宗师都没有,甚至一个高位宗师都没有,为什么敢率领数千士卒就冲出来,追杀左宁?真当武圣就一个人,自己纯靠人海能堆死吗?谁给他的胆子啊? 这不是笑话吗? 当年前朝的杜垂作为第一个被人海堆死的武圣,虽然说是被人海堆死的,那也是在四位巅峰宗师的联手下,先用四千甲士逐步消耗完了他的内息和气劲,再靠合作拿下了的,而且杜垂那身体素质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非江湖高手层次的手持神兵利器根本无法破防。 南襄城叛军追杀的是一般的武圣还好,可偏偏是左宁,一个刚刚硬生生打死一名同阶武圣,除名剑圣的狠人…… 就左宁这种沙场搏杀多年,主修长兵的武圣,论身体素质,不说超越杜垂了,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你叛军的制式兵器给一个普通人是难以破左宁的防的,那你想怎么堆死他? 累死他然后活埋闷死还是拉去城门拿千斤闸门轧死? 只要没有当场打死,给他一点时间,让左宁缓过来一口气,就足以支持左宁再拼死剩下的残军然后溜之大吉,这都是不无可能的。 只能说,对面不知道是钱封还是钱穗,还是把武圣想得太简单了。 “哦哦,那行吧。” 听完了顾云直的话之后,觉得挺有道理的陆水寒便点了点头,然后怀中抱着凤据亮银枪,站在河谷背坡的后面,镇定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战场,做好了可以随时出战的准备。 没有让后面两边的先锋军即刻出击去帮助左宁。 而在左宁下马之后,骑着白马颠得都快昏过去的顾灵韫可算到了这边,当她晕乎乎地翻身下马,扶着马肚子缓过神来一看,然后就看到了一幅很神奇的画面: 顾云直背着羽扇,淡定地注视前面厮杀的战场,大寒也是,怀中抱着银枪,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后面河谷的两边,则是全军肃然,安静地趴在坡上,一声不吭,等待指挥发令的五千先锋军………… 然后前面,左宁在一个人,爆发着冲天的杀气,把叛军轻骑军阵,撞得乱七八糟,独自奋战…… 看着陆水寒,顾灵韫还没有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就戳了一下陆水寒的腰肢: “你们,不过去吗?” 顾灵韫都懵了,明明叛军就在不远处,左宁也靠着自己冠绝天下的实力一人镇千军地拦在了那边,然后他身后的五千士卒似乎在……津津有味地看戏? 看到了陪左宁踏青回来了的女同事,还没有等陆水寒发话,一边的顾云直就把刚刚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大将军突然爆发出如此气势,就是希望可以掩盖住我们这边的气势,给我们打掩护,让我们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再出手,从而将这数千的敌军一举全部斩杀,所以说,不急,时机还没到。” 听着他的一通分析之后,而刚刚左宁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安排,似乎意思也是顾云直说的这样? 脑子一时之间有点没有缓过劲来的顾灵韫皱了皱眉,然后这才说道: “哦,行,那你们等一下时机成熟再出手吧,阿宁的实力扔进去,杀个千余号人应该问题都不大。” 她思来想去,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就点了点头,缩在了后面,她这种非战斗人员,还是别参与这些真刀真枪的沙场了,刚刚骑马速度太快,自己都快被颠晕了。 122章 杀神:我援军呢? 一句嘲讽南襄叛军如草芥之后,左宁手持大戟,那俊美的面庞上却流露出了几分凶戾,狞笑一声之后,大戟挥舞之间便又撞到了敌军军阵之中! 如此之势,就好似九幽黄泉之下的阎罗来到了人间一般!冲天的煞气让他周围的叛军无不胆裂! 那些只是普通人的士卒根本无法抵挡左宁手中的这杆方天画戟,正如他刚刚所说一样,皆是草芥! 无论是挥舞出长刀去砍左宁,还是拿着马槊去捅,左宁连丝毫稍微剧烈一点的躲闪的动作的没有,闲庭信步地在南襄叛军的轻骑军阵之中自由地穿梭着,而那些攻击,就似乎根本就不是捅向左宁的一样,在他身边擦肩而过! 随后就被左宁的大戟挥舞之间,失去了身家性命! 暗金色的大戟舞得好似金色的游龙,随着左宁的动作之后,便是一条条人命和马命的消失! 甚至,左宁一边凭借着速度在早就血流成河的战场中心里面肆意游走着,还能一边用内息护住自己的全身,不但滴血不沾衣角,连时不时飞过来的流矢都能挡住。 尽管左宁似乎在战场的中心和散步一样,但是他的速度并慢,一个呼吸之间就迈出去了数丈! 所过之处的叛军尽皆殒命! 除了最开始的一记扫秋之后,左宁连一个战法都没有施展,就是单纯靠内息包裹大戟的锋刃,每次挥舞都能精准一次性杀死至少三人以上,不是腰斩就是身首异处。 左宁本来就不需要强行摆出这份逼格和姿态的,因为太浪费内息了,要维持住这么久的厮杀还白衣分毫不染,属实是在强行拉高自己的姿态了。 但是,左宁这么做,还是有自己的考虑在其中。 左宁在知道了背后有援军之后,自己后顾无忧,退路都有了,自然也就打得非常放松,力求一战击溃南襄城叛军的士气,甚至希望这一战,直接将青王的叛军士气给彻底打崩掉! 所以才会故意展现出如此闲庭信步,轻轻松松的感觉。 尽管很麻烦,但是能装干嘛不装啊?哪里还有机会对面敢这么出来和自己野战? 以后基本不是攻城就是攻城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自然要: 战斗,爽! 而就在左宁在前面酣畅淋漓地屠戮叛军士卒时,躲在最后面的钱封看见一下子就葬送了这么多的士卒,还都是精锐骑兵,眼睛都红了,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些可都是他们钱家的家底啊!死一个算一个,可都是精锐骑兵啊! 要不是为了趁着左宁孤单一个人,自己根本不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出来和左宁野战! 葬送了这么多的精锐轻骑,若是这还杀不掉左宁的话,自己不但愧对青王,甚至愧对打下如此家业的堂兄。 那么本就劣势的局势,一朝彻底崩盘…… 钱封恶狠狠地咬着牙,为了鼓舞士气,又一次竭力地喊出了那个天价般的悬赏,来维持住军队的士气,不求提升,就怕被左宁一个人杀崩了: “杀左宁者!青王封子爵!赏黄金千两!白银十万两!战死者!抚恤金亦有百两白银!” 又喊一遍?你们这些没事找事,祸乱天下的脑瘤世家真的是吃饱了撑着。 左宁那如剑般锐利的眉宇微微一皱,通过这一嗓子精准地判断出了喊话之人的位置,不过他却没有着急。 因为不是脱困,要是希望脱困,现在就过去把领头的杀掉就行了,他是在有援军的基础上力求击溃叛军士气,所以这个领头的喊话之人,让他多活一阵子得了。 他微微一走神的功夫,突然一把长刀朝他的脖颈处砍了过来! 但是即便是走神了,左宁依旧觉得这一刀实在是太慢了,以至于他还有功夫冷漠地看了一眼马背上,满脸狰狞的叛军士卒一眼,随后就是微微一侧身,任由这把刀的边角擦过了自己的脖颈! 结果一刀过后,左宁的脖颈处却连一点白痕都没有,似乎刚刚的刀刃都没有砍中一样! 连自己的护体内息都破不了,还想杀自己?你要是拿马槊捅我,我兴许还躲一下,用马刀划?躲的必要都没有! 随后,感觉到自己的内息开始多了几分波动之后,左宁微微一皱眉,便瞬间探出了一只手! 随后在那个士卒惊恐的表情下,左宁一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马刀,接着一脚连他的大腿再到马肚子一同踹了过去! 左宁的这一脚之快,力道之猛烈,惊为天人。 周围的叛军士卒就看见,左宁这一脚,腿上裹挟爆发的内息凝实得和白雾一样,顺着他的动作在他面前的这名轻骑士卒侧面骤然爆开! 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鸣声: 砰!————! 一瞬间,一脚下去! 这名轻骑连人带马就被左宁一脚踹到了数丈开外,连带着后面的一众轻骑都被踢飞了出去,那名轻骑和座下的马匹更是被一脚踢得四分五裂,白骨,脏器,血水,炸得四周都是。 周围仿佛都下了一场血雨一样,数不尽的红色血水爆开得四处都是,溅满周围人的全身都是稀稀拉拉的红色血迹。 而血瀑之中,借助护体内息滴血不沾的左宁则动作极为流畅地收回了这一脚,同时, 而另一只手,左宁则将这把长刀朝侧面一甩! 顿时刮起了一阵强风,洞穿了数人的胸膛! “悬赏我?就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配?” 左宁看了看在这一脚之后仿佛停滞了一般的叛军军队,还是一副淡然冷漠的表情,开口又一次嘲讽道。 杀了这么久了,怎么援军还不来?我都快屠了千余号人了,怎么回事? 自己的内息已经去了三分之一了,左宁一边深呼吸,借助这一脚所带来的震慑在尽可能的调整状态,一边在心里疑惑道。 若是全力开杀,不装那个姿态的话,现在估计都能多砍几百人了。 援军呢? 第123章 溃敌 虽然左宁还在疑惑,怎么自己杀了这么久了都,顾灵韫应该也回到了军阵之中,怎么援军还没有杀出来,不过他依旧摆出了一个天下无敌,视尔等皆为草芥的表情,立在原地,巍然不动。 当左宁周围的尘土和爆开在漫空的血水落下,便露出了他那带着几分讥笑和不屑的狰狞表情。 在他的身后,那都可以堆成山的尸体列了一路,几乎都是被左宁一戟打死了,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脚底下的黄土也早就被肆意流淌的血水给浸染成了暗红色…… 周围的叛军士卒看着一路冲杀,留下的无数残肢断臂和马匹尸体,以及立在了正中心的,那个一手拿着暗金色方天画戟,滴血不沾于身的绝世杀星,都怔怔地立在原地不敢上前。 从入阵到现在,左宁别说受伤了,就连衣角都没有出现丝毫破损,滴血不沾,一尘不染的白衣在深秋的风中轻轻摇曳,却让人看得胆寒。 太可怕了。 这真的是人吗? 多久没有出现武圣那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绝世之姿了? 一个人,打得数千轻骑一点办法没有,还可以站在军阵中肆无忌惮地嘲讽着,都说武圣天下无敌,具体有多天下无敌?具体有多么强大? 现在,答案就在面前了。 一个人就能让你千军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想要杀他,除了同阶的武圣之外,就得拿出尸山血海的代价!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武圣! 明日,南襄城外这次五千轻骑围剿左宁一人的事迹定会传遍天下,即便是左宁死了,也足以给如今即将想要有所动作的人好好提了一个醒,让他们可以重新好好衡量武圣这个战斗力的具体代换程度。 武圣就是武圣! 刚刚才从左宁这惊为天人的一脚中缓过神来,他擦了擦脑门上早就布满的冷汗,脸上也满是惊惧的表情、不过尽管惊骇于左宁这杀神一般的实力,但是观察极为细致的钱封,老远地就看见左宁胸膛的起伏已经开始有点剧烈! 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左宁这么久的搏杀是肯定有消耗的,现在看起来,无论是刚刚的一脚,还是维持住风度,至今滴血不沾的现在,左宁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消耗,人海战术是有用的!! 这说明左宁已经开始出现颓势了! 尽管已经丧生了大概都有千余精锐轻骑了,但是这样就能让左宁出现颓势对于钱封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了,再堆了几千人,不把左宁打死,也能累死他! 好机会啊!左宁一死,朝廷军哪里还有高端战力了?五千轻骑换掉一个武圣就是血赚的买卖! 看着已经死伤大片的自己这边的精锐轻骑,尽管他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但是看着那已经血流成河的战场中心,他的内心里面依旧是仿佛在滴血一样! “他已经开始不行了!全军,杀!杀了他,封妻荫子!后世数代无忧无虑!加官进爵!” 立刻反应过来的钱封看着前面,士气已经开始大幅度滑落的自己的轻骑士卒,急忙高声喊道,拿出极为优越的条件来刺激全军,稳住被左宁差点一脚踹崩盘的士气。 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把左宁放走了!不然这些精锐可就白死了啊! 不行了? 钱封的喊话自然也是能落在左宁的耳朵里面,不过这句话,左宁听了都想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援军到现在还没有过来,但是估计也差不多了,晚一点出手刚好可以全歼叛军,这样问题也不大。 反正有援军,自己的五千先锋军就在河谷那边,那不妨再杀点叛军吧,免得把我的五千精锐折损了。 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杵在了原地,左宁朝着面前的那些进退维谷的叛军士卒勾了勾手中,再次轻蔑地开口嘲讽道: “杀了我,你们保底一个青王的爵位,废物们,老子就在这里,你们敢吗?” 尽管说,钱封说左宁已经出现了颓势,但是他身上那气度和冲天的气势却依旧摆在了那边。 单骑独破千魑魅,将军血煞震青霄! …… 觉得自己明白左宁的意思的顾云直,就站在河谷上面,手中摇着羽扇,另一只手在止不住得盘玩着手里的那块将令,目光一直注视着不远处的战场,估摸着合适的出击机会。 而左宁那边的血腥味都已经传到了这边都能嗅得到,整一个空气中都弥漫了几分血煞的气味,可见左宁一个人有多么的凶悍! 目光所及,隐隐约约都能看见不少的残肢断臂和马匹那不完整的尸体,实在是有点触目惊心了。 你要问,当今天下,一个人的武力值到底能去到什么程度?一个人的武力值能有多么具体的表现? 顾云直现在可算是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了,无论是听到左宁在京城里面斩杀周鼎,秒杀几位反叛的宗师,甚至在略青城下,一戟砸开城门的逆天壮举,都不如现在所见,一人独战千军,杀得敌军血流成河来得震撼。 一人独战千军,杀得千骑叛军士气崩溃,摇摇欲坠。 这就是武圣? “好强……” 他看着此情此景禁不住呢喃一声。 而一边的陆水寒也是被左宁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给震撼到了,虽然说自己是半圣了,挑杀就个百来号人应该问题也不大,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实际干过这么逆天的壮举。 而且,就这个水平,她都感觉自己这个心上人,就不是一般的武圣,太强了…… 而看见原本仿佛停滞的叛军又开始动了起来之后,顾云直也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扭头看向了早就跃跃欲试,蓄势待发的陆水寒,接着说道: “陆将军,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刚刚大将军把叛军打得差点不敢上前,现在他们又动了,那么!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随后,顾云直手中羽扇一指前方,高声喝道, “大将军就在前方一人镇千军!尔等,速速随陆将军去合围叛军,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请一章假,过两天补上,头疼身体不舒服 后元纪,打一开始就是一个乱世。它的开始,没有公元纪那样的祥和,神圣,伴随着它开始的是野心的膨胀,制度的粉碎。 万物灵气的复苏,规则大道的呈现,世界疆域的扩张……一切都令野心家垂涎三尺。 在绝对的个人力量面前,条文条规不管用了,机械化装备如同玩具,他们压榨着那些修行天赋差的普通人来满足私欲,用自己的拳头树立自己的规则。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自己自私,贪婪的一面暴露无遗。 就这样一个纷乱的时代,持续了三百余年,至今没有结束。 后元三百二十九年,在世界割据,为了利益大打出手的情况下,旧华夏大地的十一国,在占据了中原大部分疆域的王朝轩辕的领导下,突然达成协议,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联盟组织体ーー华联。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讨论,华联定都在武都,而最后的签字仪式定在了东吴的都城,应天。 李墨河走在东吴皇宫的里面,虽然是作为轩辕王朝的使臣之一,但是他把工作一股脑地扔给了轩辕的另一个代表姬煌之后自己跑到了吴宫开放的区域里散步了,按着他的说法,就是不喜欢和一大帮子人在那里开会,和坐牢一样,无聊。 正值农历十二月中旬,临近春节又加上签字仪式的召开,此时吴宫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偌大的吴宫开放了接近70%的区域,除去核心位置基本都开放了。这就有点意思了,因为开放的区域包括几乎所有东吴皇室成员的寝宫,所以在李墨河眼里,这吴王孙廷间是个颇有心机的人。 一路上,他看到了不下四次,东吴皇室的王子公主在和他国的使臣在攀谈,这次签字仪式太重要了,所有来的使臣基本都是各国的重臣。这谈上了,先别说能获得什么情报,至少算是搭上话,混了个眼熟,再把什么礼物一给,联系方式一交,不就拉上关系了吗?以后东吴有事的时候还可以去找这些人呢,而且其余十国的使臣在吴王的安排下全部住进了吴宫里。 走着走着,路上的宫女近侍越来越少,直到他又拐了两个弯之后,就彻底看不见这些下人了,而且就连喜庆的红灯笼这里也没有挂上一个。 他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小的偏宫,偏宫小院里有一株梅花树,枝头的梅花正盛开着,枝丫上还系着两张福祈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里明明是有人住的地方,怎么这么冷清? 雪很突兀的飘然而至,在日暮的余晖下,这处偏宫显得更加幽静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李墨河呢喃着,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是谁住在这里,他有些好奇。 走了没两步,就这他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突然冲出来,撞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动一下,而小女孩却跌坐在地上,仿佛撞到了一堵墙,眼冒金星。 他已经是第四阶段,在道修体系里属于元婴期的强者了,这样一个没有一丝修为的小女孩根本引不起他神识的注意,自然也就没有来得及避让了。 他轻轻拉起小女孩,淡淡地看了一眼,小女孩留着一头短发,发色雪白,此时的她额头上有个浅浅的红印,正是她刚刚撞李墨河撞出来的。 “伶人!让你跑慢点你不听,撞人了吧!该,看你下次还跑不跑!” 巷子里,一道清脆温婉的声音传了出来,明明是在责备他面前的小女孩,但是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李墨河侧目一看,一个少女踏着碎步小跑到了李墨河的跟前,轻轻拉着小女孩轻声说道:“撞了人还不道歉?还让别人好心扶你起来,等一下翠梨做的香糕你别吃了。” 小女孩现在才缓过来,被姐姐的话吓了一跳,连忙低着小小的脑袋,委屈地给李墨河道歉:“大人对不起,伶人无意冲撞,望没有坏了大人的雅兴。” “舍妹跑太快了撞到使君大人了,对不起啊大人。”少女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跟着道了个歉,一抬头,金色的美眸就和李墨河紫金异色的双瞳对上了,愣了一下,随即少女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李墨河轻轻一笑:“无事。敢问长公主可愿让李某入宫小坐片刻?” 他认出来了,这雪白泛金的长发,金色的双眸,短而尖的耳朵太有辨识度了。 东吴长公主,端木玲珑。 原来这里是东吴长公主的住所,但是为什么这里如此冷清呢? 突然回想起这十几年来好像这位长公主几乎被东吴所遗忘了一样,档案上对她的记录几乎没有,和其他国皇室的嫡系天壤之别的情况。 他更好奇了。 端木玲珑又楞了一下,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淮南王光临,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不过母后在宫里,只能让大人在院子里歇息了。” 说完,她又一次抬头看了下李墨河,美眸里的卑微和紧张根本瞒不住李墨河,被他尽收眼底。 “行。”他还是在微笑。 “那,大人请。” …… 走进了偏宫里,院子不大,但是很精致,院角的梅花树被修剪的很好看,另一处院角是一座假山,假山被薄雪覆盖着,非常好看。路是用小小的鹅卵石铺的,两侧栽着花卉虽然此时已经枯萎了。 在梅花树下有个石桌子,端木玲珑领着李墨河走过去坐下,示意宫里唯一一个的侍女,也就是刚刚她说的那个翠梨把茶和香糕端了上来。 李墨河坐在一旁,乘少女不注意的功夫,仔细地打量着她。 他很快注意到了两个奇怪的地方,一处是少女露出来的指节粉红色的有点不正常,而且在雪花落在上面时,她会不由自主地颤一下仿佛就是被针刺了一下一样。 其次是衣服,绛紫的罗裙虽然好看,但是一路上看到的东吴皇室的成员无一例外都是身穿红色的新衣服,而她却穿着紫色的裙子而且看起来还是旧的。 她让妹妹伶人拿了两块香糕回屋之后,这才面向李墨河,但是还是不敢看他。 和他交谈时,眼睛也在刻意的避开李墨河的双瞳。 在交谈中,虽然端木玲珑没有这么正面回答他的一些问题,但他心里却逐渐有了答案。 …… “殿下,你在看什么?” 端木玲珑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随后微笑着道:“没什么。” 李墨河已经离开了许久,翠梨看着自家的公主,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在她眼里,自家公主坚强,独立,勤劳,能干,但是怎么在刚刚那个男人面前怎么感觉有点怯懦呢?不过刚刚那个男人一直在笑,笑容真的很好看,好像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个对公主露出笑容的人啊。 一声巨响,她和端木玲珑不约而同地抬头,吴宫的核心区域在放烟花,绚烂,美丽。 但端木玲珑知道,这这个绚烂永远不会和她有关,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这便就足够了,想到这,她又一次轻轻的叹了口气。 李墨河回去的路上,脑海里一直在浮现刚刚端木玲珑的眼神,一个怯懦,惊喜,卑微混杂的眼神,但是却纯净的好看。 回到了住所,他发现姬煌已经回到了。 “搞完了,不想在应天玩两天现在就可以出发回长安。”姬煌用手梳了一下火红的头发,赤金色的双瞳眼睛盯着李墨河。 李墨河被他看的有点心虚,扭过头来,望着屋外的烟花:“回吧。” 第124章 枪与戟 当左宁的先锋军从河谷背坡突然杀出来的时候,顾云直的眼里便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情,他轻轻摇着羽扇,站在背坡上,看着五千先锋军披甲持矛,快步朝着不远处的战场飞奔而去,顿时喊杀声就响彻云霄了。 不远处的背后传过来的喊杀声瞬间吸引了左宁这边的注意力,在他侧目之际,就只看见一匹白马,霎时间突入了左宁面前的叛军残军之中,座上的那名女将手持一杆丈三凤据亮银枪,寒光随着马蹄的声音瞬间就到了左宁的身边! 随后,马上的英姿女将面容清冷,手中的这杆长枪便枪如闪电得一枪点在了左宁前面的一个骑兵的咽喉之上,接着轻轻一甩! 将这名叛军骑兵当场挑死,挑下马来。 这一枪都拉出了一道如银色流星的残影,这极致的速度,也就只有一边的左宁能看得清楚了。 等到白马停住,陆水寒手中提着自己这杆枪锋上带血的银枪,微微一挥,将枪锋上面的血迹甩干净,接着美眸就没有再看那些叛军。 英姿飒爽的绝色面容上,挂着几分浅笑,看向了地上,刚刚将手握住了戟杆上,准备再一次冲杀敌军的左宁。 秀眉弯弯,杏眸宛若秋水,雪白的长发高高竖起,只留下两缕发丝垂在了耳边,随风而动,在阳光下折射着熠熠的光辉。 “顾军师说,你打算拖着对面一阵子,好全歼对面,没有累着吧?” 我打算? 听着这个有点不着调的话,左宁也没有回答,虽然自己在开打之后就想一战打崩南襄叛军甚至青王叛军的士气,但是这也是后面打到一半才冒出来的想法,不过气势竟然都已经装上了,那就不能掉了。 随即,左宁也就笑着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俊美的面庞对着她也顿时失去了刚刚的戾气。 陆水寒看见左宁似是而非的回答,也懒得想其他了,握住手中的银枪,轻喝一声,随后就一夹马肚子直接扑进了敌阵之中。 累着?不至于,晚上还是有力气的,累不着就是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左宁却没有说,而是看着这个靓丽的白色背影在骑着白马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挥舞着长枪收割着士气彻底崩溃的叛军,也再一次扑了进去! 左宁的戟法和个人习惯让他的杀戮方式便是如此大开大合,加之有武圣的体魄和实力作为支撑,正儿八经的江湖高手都挡不住他的这一记随手一挥,何况这些普通的士卒?可以说打这些普通的士卒,正儿八经的一招一式才是最大的浪费。 只要我大戟挥下去,能毫无阻力地把你们通通拍死,那就是最好的战法。 而作为半圣的陆水寒则不同,既没有左宁那种百步可1断金石的气劲,也没有那么浑厚的内息,尽管学了左宁的一些战法,终究没有办法和左宁这般大开大合。 而且个人习惯和基本功可没有被左宁这几个月的教导给带歪了,加之还是一名女子,论耐力和气力终究是稍弱类似左宁这种几乎纯莽夫的武者的,自然是没有长枪挥舞之间,就是断臂残肢这种血腥的景象,只是选择了不断的精准前刺,干净利落地杀敌。 左家戟走的就是霸道,一力降十会的打法,而陆家枪的特点则是迅捷和诡辩莫测。 所以,只见陆水寒她的长枪,在手臂的挥舞之间,便灵巧地穿梭在了敌军的面前,好似一条奸诈的白色毒蛇一般,让这些叛军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应对,甚至看不清她手中的枪。 使得她的每次刺出就是精准刺透了一名叛军士卒的咽喉,然后便是微微一甩,将其挑于马下。 在她的长枪还没收回来之际,枪尾的菱形突出就顺势砸到了另外一边的一个叛军的头颅之上,连带着头盔和颅骨都在这一记甩尾之下顿时碎裂,惨死马上,掉了下来,而在后面的左宁则几乎看不到她杀完叛军有多少血迹爆出来。 银白色的长枪在她手中,被舞得好似一只巨大的银色蝴蝶一般,每一次扇动翅膀都能在不经意之间带走了两条叛军生命。 虽然没有左宁那般声势浩大,出手就是血肉横飞的画面,但是这种压迫感却丝毫不逊色于刚刚霸气无双的左宁! 一边,死有全尸,枪出必定封喉! 另外一边,则是一如既往的炸裂,大戟好似苍蝇拍一样,被左宁挥舞着,拍死了一个又一个的叛军士卒,死于左宁手中的方天画戟者,无一例外,全部血炸了一地,毫无全尸可言。 就在他们两个合伙又杀了一会儿之后,左宁的这些先锋军也可算到了,面对这些早就被自己家两个将军杀得士气全无的叛军,那就是和遇到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顿时化为了刀俎冲散了阵型! 甚至有些先锋军的士卒还和同袍们合伙将叛军拽下来杀掉,翻身骑上他们的马匹开始在叛军的军阵中横冲直撞,将军阵搅碎。 此时此刻的,当先锋军彻底冒出来,扑向了南襄城的这五千轻骑之后,败局就定下来了。 不但不能做到把左宁换死在这里,甚至连及时撤出去,保留实力的机会都没有了,就现在这个左宁的军队冲入战场之后,两军厮杀的混乱的局面,自己这五千精锐轻骑,能活几个都不知道了。 缩在了最后面的钱封,在看到突然杀出来的一队人马,以及领头的那个白发女将,脸色早就从铁青变得苍白,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喉咙里面好像卡住什么东西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就静静地看着被当猪仔一样屠杀的自己的精锐轻骑,一言不发。 当他看到这些左宁的士卒从河谷之中杀出来之后,他就知道,完蛋了。 不但葬送五千精锐骑兵,还一战把整一个南襄城守军的士气打没了,当左宁一人镇千军,信手屠戮千余·精锐却一尘不染,滴血不沾的消息传到北边剩下的三郡之时,青王的整一个大军士气都会暴跌。 那还打不打了? 当左宁的大旗兵临城下,坐在最前面的白马上,是那位世间几乎无敌的年轻武圣,手持方天画戟就安静地在城门口时,守军还有士气吗?敢和这种一人镇千军的人物对拼吗? 不敢了呀! 天下武圣就这么多了,青王这边的还死了,只剩下一些宗师靠着地利和人数优势才能勉强站得住脚,结果,左宁来了,拿着方天画戟站到了你的脸上,嘲讽你就和杂草一样。 你有赢得自信吗? 而且刚刚的情况来看, 左宁一个人出来的不假,在这里杀了这么久才露出了些许颓势也不假,但是现在突然赶到的左宁援军却也是真的! 这种就好像煮熟的鸭子,突然活过来还扇了自己一巴掌的感觉差点没有让钱封当场吐出血来。 一边,是已经被左宁一个人杀得士气都要崩了,靠着自己的高官厚禄才勉强撑起了一口气的自己的南襄城轻骑,而另外一边,则是士气如虹,在两个绝世高手的带领下的战力毫不缺的军队。 还是伏兵…… 完了…… 大势已去了,微微回过神来的钱封,一勒马头,就想往回跑,但是看到这些自己钱家的家底如今死伤已经大半了,心里那是万分的不舍。 不过最后,在认清楚了形势之后,趁着左宁还没有杀过来,他迅速一夹马肚子,仓皇地朝南襄城跑了回去! 钱封看到大势已去,自然也没有什么以死明志的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自己可是钱家旁支的脉主!青王座下的谋士!曾经在青南郡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这些轻骑送你了! 有本事,你越过南襄城的护城河和宽阔的襄水过来破城把我拎出来宰了! 就算你有崖州军,你也难以越过这两道防线扑向我南襄城! 而钱封一跑,原本在他身边早就被左宁吓得肝胆欲裂,面露惧色的轻骑士卒,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南襄赶去,跟上了钱封的步伐! 主将都跑了,自己还留在这里干嘛?当菜送吗? 只见原本就一边倒的局势在钱封动身准备跑路之后,霎时间就彻底无法返回了,这些已经被左宁的先锋军撵上的轻骑兵士卒甚至连马都拽不开,想跑也没有办法,被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而聪明的士卒,顿时就下马丢掉了兵器,当场投降,而一些没有转过弯来的,还想往回跑的叛军士卒就被陆水寒和左宁,以及五千先锋军追上来当场毙了性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左宁这边的先锋军当杀入了战场之后,就意味着战斗也即将结束了。 从左宁一个人力战千军开始,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战斗就要结束了。 而作为一开始的主战者,左宁也已经靠在了陆水寒的白马边上,方天画戟也已经插到了地上,上面和一开始一样,闪动着暗金色的光泽。 过了两刻钟之后,这边的战场总算是彻底归于的沉寂,只留下来无数的断臂残肢,和早被鲜血染得暗红,显得有些粘稠的泥土,在昭告这这场战斗的惨烈…… 也不能说惨烈,毕竟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连多少抵抗的成分都没有,不是不想抵抗,而是在如此之势和天人之威下,根本没有办法去抵挡,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了。 “报告将军,投降叛军一千三百二十三人,其他死了的无法统计,不知道,因为大部分都是……残缺的……我们这边战死士卒四十余人……” 一边刚刚打扫完了战场的士卒,迅速来到了杵在了原地,微微喘着粗气,然后靠在陆水寒的马边,看着远处夕阳缓缓落下的左宁,而左宁依旧是刚刚那边一尘不染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疲惫。 残缺的,基本都是被自己一戟呼死的了,而自己的动作则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根本不可能和陆水寒那边,留全尸的。 “马匹呢?多少?” 陆水寒轻轻地揉了一下身下,站着的左宁的太阳穴,虽然刚刚自己就杀了两刻钟,但是为了力求一枪毙敌,所以消耗也是挺打的。 听着手下过来的汇报,她便看向了这名满脸血污的士卒,然后开口问道。 “缴获马匹一千余匹,其它的就没有了。” 一千多匹战马和骑兵士卒,只能说在战利品的缴获上面,还是比较丰厚的了,而且自己这边战损的人员也不多。 “看起来这场战斗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 听着这个好消息,陆水寒不由得揉左宁的太阳穴的力道稍微大了些,惹得左宁猝不及防之下差点疼出了声音。 看着突然面露痛苦面具的左宁,她连忙松开手,哈哈一笑,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连忙说了声抱歉。 顺便回复一下书评: 因为原本想的就是,反派那边怎么不能有个好看一点的反派呢,好看的人也有可能是反派的嘛,所以就把京城四美的称呼给了荆王的女儿。 但是现在看起来,大家觉得这个点非常的郁闷,看的也不是很爽。 那么我就打一个补丁吧,这个京城四美给了沈酥完完全全就是皇帝以及京城世家給荆王面子,加上沈酥也有几分姿色,所以才给了她这一个称号。 她上榜纯纯就是凑数的,不配的。 容貌肯定是不如一众女主们的。 最后,再次声明一下: 本书在主角这边不会出现任何的绿毒点!纯粹的后宫,至于出现的茶女,基本都是一个倒戈包,经验包的定位,大家放心看! 主角在武力值和颜值设定就是全书天花板,武力值是从一开始逐步达到天下第一的,但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太外挂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主角在谋略上会稍逊一筹,需要靠媳妇和心腹幕僚来补足短板。 至于结局,也前提打个补丁,自然是大圆满的团圆局。 第125章 奖赏 将顾云直留在了先锋军原来的军营里面之后,左宁和顾灵韫,陆水寒就回到了略青城的里面,顺便还将林峰扔到了顾云直的身边,让他帮着顾云直处理南襄城的这批降兵。 这批南襄城的精锐轻骑,虽然说是被左宁杀得破防,士气全无了,但是论实际的战斗力,可是丝毫不差的,只是他们踢到了大铁锭了,活该脚瘸了,在最后面,自己这批先锋军加入战场之后,第一时间不是突围,合力绞杀他们,而是投降的迅速投降,边缘外围的直接就跑了。 跑不了的,没有反应过来的,自然也就全部阵亡去重开了。 对于这些叛军降兵,左宁的想法自然是直接把收服这帮降兵的任务也就丢给了此次指挥上立下头功的顾云直来处理了。 顺带的,在看着顾云直这次判断属实不错,尽管说,顾云直的判断并不算是左宁最开始的想法,但是能如此吹捧自己,然后切实的付诸于实际行动来帮助自己,既完成了意料之外的战果,也达成了一战击溃叛军的士气的目的。 还有,让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威震天下了。 一举三得,就是自己一开始打得有点累,属实是有点坑队友了,要是判断错误了时机,最后导致出了些什么意外,那么结果可就不是这么般了,而左宁把先锋军交给了顾云直,也是为了让顾云直彻底得帮助自己稳住一支军队,成为自己心腹部曲。 毕竟,这五千先锋军,有部分都是这两个月从朔郡和青南郡招募的新军,以及部分老兵混杂在一起的,左宁的想法自然就是,在脱离了京城禁军之外额外建立一个挥之如臂膀的自己的军队。 让顾云直彻底的单人控制这批先锋军,一则是这也算是给顾云直这个主动带领这五千先锋军提前来支援的奖赏,二来也是对于顾云直的信任。 自然明白这一切的顾云直也知道,自己通过这件事,彻底得被左宁所接纳入了心腹班底里面,自然也是舒了一口气,留在了前面一边整顿这支初逢交手就大获全胜的先锋军,一边帮着收纳投降的叛军。 再有不久,就要开始对着南襄城发动进攻了,迅速消化这部分力量就是重中之重。 同时,在左宁侦查到了南襄城的城防情况下,顾云直和顾灵韫也可以迅速对于战斗的部署做出调整。一时间,南襄城也绝对不可能再拿出来如此规模建制的骑兵军团了,而且从降卒的口中,他们不单是骑兵,还是南襄城神射营的士卒,剩下的步卒除了死守南襄,再没有了逃离的可能。 失去了弓箭手后的南襄,威胁也下降了许多,这也为即将到来的攻城战,带来了新的变数。 …… 回到了略青城之后,两个媳妇也就直接跑去沐浴了,而左宁则是还在平复自己尚未安定,依旧翻涌的气血,一边就把马匹拴好,兵器放好之后,一边深呼吸,一边就朝着内屋走去。 月上枝头,整一个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就只有屋子里面还透露出了微光,稍微照亮了外面。 走到了院子里面的左宁,扭头看了看院子里面还没有清洗的,带着血污的白色战袍,心中那翻涌的气血就让他感觉一肚子火挺需要借助外力来压制一下的,于是乎, 左宁便走到了装着衣服的木盆跟前,星眸看了看这些待洗的衣服。 夭桃不在,女眷的衣物便是她们亲自清洗的,自然也包括了左宁的衣物。 听着屋子里面时不时发出来的流水声后,内息也恢复了不少的左宁微微停下了深呼吸,迈步便轻轻地走上前,用内息将木盆里面的衣服,那已经变得褐色的血污和脏东西给分了出来,随后从一边拿起皂角将洁白的衣服给清洗干净后,随后,便抱着半干不干的白袍,径直推门而入。 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顺手左宁就把房门给带上了,将手里的白色衣袍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看向了绘画着高水神鸟等东西的透光屏风…… 屏风后面的木桶里面露出了半个人影,但是因为外面的房门被突然推开了,顿时慌乱了几分,便动了起来,黑色的剪影在烛光下晃了一下,那水球般晃动的影子让左宁顿时眩目了几分,随即就看见人影猛然往下一沉,就 发出了一声: 扑通—— 的声音便只露出了半个头还在屏风上,倒影出黑色的影子。 “阿宁?进来能不能敲个门嘛……真的是,吓死我了……” 陆水寒那有些活泼,妖里妖气的声线还是非常好认的,她在左宁进来院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然后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直接就进来了。 媳妇在泡澡,不过早就对此有些轻车熟路的左宁可没有忌讳这些,一边将身上的战袍解开,一边就绕过了屏风朝里面走去,随后,映入陆水寒眼帘的,就是一个称得上完美,肌肉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躯体。 即便是看过了很多次,也摸了很多次,当左宁这个完美身材仅仅是披着一件敞开的白色战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时,还是非常有冲击力的。 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俊脸,陆水寒顿时就知道了左宁想干什么,吓得一时间就往后缩了一下,半个脑袋都沉到了水下,双臂在水中也紧紧地抱着娇躯,慌乱有些警惕地看着左宁,没有玩过这种玩法的她装出一个炸毛地表情: “你……你……等我洗完好不好……” 一如既往那般,对于这种夫妻之间恩恩爱爱的事情非常的怂,看见了左宁敞开战袍走过来的时候,脸都酡红了许多,好似喝醉了一般,绯红绯红的。 等你洗完?不等不等。 来都来了。 左宁可没有理会大寒那怂包时的抗拒话,被水面上的花瓣给挡住了些许春光之后,左宁也就微微一扫,顿时那好不容易平复的气血顿时又活跃起来了,随即就将目光投向了因为陆水寒下意识地往后缩,反而给桶里面留出了的那一个很大的空间,顿时嘴角也勾了起来,露出了笑容。 挺懂事。 随即就直接迈步进来了水里,一只手撑在桶内的边缘,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把她那水润水润的唇瓣露出了水面,然后就吻了上去,一边品尝着这份香甜,左宁便悄然松开了抬着她下巴的手,朝其他地方探了出去…… 过了好一阵子,才松开,左宁这个时候才微微一笑随即看着陆水寒那已经有点情迷意乱的杏眸,笑着说道: “来都来了,节约时间一起洗吧。” 什么来都来了,分明就是想一边洗鸳鸯,一边玩水! 自从两个人过了那条线之后,陆水寒就知道了左宁在这方面有多么的无师自通,自然也是明白左宁的话里面是什么意思,不过在素手触摸到左宁那滚烫的胸膛,然后感受到了他那几乎要爆炸般的翻涌的气血,也只能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想要,那……只能给了…… 看着陆水寒眉宇含羞地应了下来,左宁也就没有客气了,一边帮着陆水寒里里外外地清洗干净,一边让陆水寒明白了玩水的另一层含义…… 哗啦~哗啦~ …… “今晚怎么说呀?还是和大寒睡吗?” 卧室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怎么干,就是被马颠德有点不适应的顾灵韫在迅速洗完了身子之后,就主动做起来整理床铺的工作,当她看着一脸疲惫的陆水寒穿着宽松的浴袍被左宁公主抱着进来之后,便问道。 看着怎么陆水寒能累成这个样子,她只当是陆水寒在白天的战斗中消耗过大了,所以不但洗得久,还洗完之后还得左宁抱着回来。 然后顾灵韫那还是有些单纯的桃花眼就不由得抬起来,看了看一脸不想说话,只是无奈地看着她,眼神里面带着几分羞愤的陆水寒,脑子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他来说,就是简简单单吃了个前菜的左宁一听顾灵韫这么说,自然是打算借坡上驴,随即马上就回应道: “也行……” 听到了左宁这句话,和顾灵韫那刚刚明显是无心之言的话后,突然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紧了几分,刚刚才冰敷完了一回的她,也自然是明白了左宁什么意思,陆水寒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脑子一转就开口说道: “不过灵韫来都来了,要不今晚让灵韫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什么来都来了?什么睡前故事? 一时间没有听懂的顾灵韫脑子明显没有转过弯来,随后就看到了左宁点了点头,然后把陆水寒放在了床上,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皓腕,顺势把自己拉入了怀中。 “我觉得这个提议好,来都来了……” 一边说,左宁另一只手就指向半开的房门,然后气劲一出,就把房门带上,门栓插上了…… …… 靠在男人的怀中,看着突然被栓上的房门顾灵韫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什么来都来了,什么睡前故事,都是大寒要拉本姑娘下水抗压的借口!!! 还想说话来推脱的管理员刚一扭头,檀口就被左宁堵上了。 虽然知道顾灵韫在和左宁婚前可能不会放的开,要真正帮自己负担压力还是太为难她了,不过能分多少火力就分多少吧,刚刚左宁在沐浴的时候顺便得帮自己也洗干净了。 不但外面都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了,其他的地方也被清洗的挺干净,就是洗完之后没有全身放松舒畅的感觉,而比洗之前累多了…… 今晚估计还得来负责熄火,就左宁白天那状态来看,自己感觉得去掉半条命,哭哭啼啼都是不错的解决了。 看着娇躯逐渐放松了的顾灵韫,陆水寒轻笑一声就伸出了柔荑,捏向了那个看上去比沈鸾和自己都要圆润上一圈的饱满,惹得顾灵韫原本情迷意乱的美眸顿时多了几分羞愤,瞥向了床上浴袍微敞,露出大片雪腻的大寒。 然后就看到几分嫣红的吻痕还有…… 好你个大寒!自己倒霉了,直接拉我下水! “别那个……大婚那天才行……” 终于被放开了之后,顾灵韫便红着脸,连忙说道,做着最后的挣扎。 “行。” 看着想保住底线,但是很明显已经无法逃避选择坦然接受的顾灵韫,左宁呵呵一笑,就当是两个媳妇对于自己白天的完美表现给予的奖赏了,随即便把顾灵韫也压到了床褥上,放下了幔帐…… 窸窸窣窣…… …… 钱封脸色苍白得站在了大厅里面,面前的钱穗也早就知道了钱封的决定,当时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因为钱封跑得太快了,故而使得自己没有办法让南襄城的步卒迅速支援到他。 在钱封带着几十号人狼狈地逃回来之后,钱穗就从钱封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明白了一切。 全军覆没了,五千精锐轻骑就剩下了几十人,说十不存一都是抬举了,这就是结结实实的百不存一! 在听完了钱封的讲述之后,钱穗也没有说什么责备他的话,因为无论是斥候一开始的探查,和左宁在前面的表现,分明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单兵深入的情况。 但是别人后面从河谷里面杀出来的的一支军队,可是也是事实。 “无妨……南襄城还在,襄水和护城河可以保住我们……卢仓也在北道上一直尝试下来支援我们,只要等到左宁对南襄久攻不下……终究我们还是可以笑道最后的……” 钱穗叹了口气,脸上也仿佛变得沧桑了许多。 真的是无妨吗?自己真的可以带领着这已经被左宁一战杀崩了士气的守军,固守住南襄城吗? 不好说,本来胜算就少,现在情况来看,想要在南襄保卫战打赢左宁的难度,已经是难于登天了。 看着外面逐渐萧索的秋色长空,钱穗突然觉得,今年的冬天意外地会格外难过了许多…… “唉……” 第126章 下雪了 荆州,山河棍派 …… “依梁门主来看,这个左宁,实力到底是如何的?在周鼎死后,可以排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一边摇着折扇,杨贤一边给桌子对面那个身若青松,巍然不动的中年汉子满上一杯酒,眯着眼睛问道,语气里面没有多少情绪,似乎就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对于杨贤此人的印象,梁隐一直以来都是带着几分戒备,提防着他,并且也从来都没有打算和这个人有过于深入的交往,因为梁隐总是觉得,杨贤这个人过于危险了。 尽管杨贤不是武者,体魄甚至放在普通人里面都算是比较弱的了,但是自始至终,杨贤在梁隐的眼中,就是一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小蛇,但是天知道里面有多少毒在他体内。 而今日,突然独自一个人拜访山河棍派的杨贤出现在了山门脚下,碍于杨贤他那荆王首席谋士的身份,梁隐也不好让他吃闭门羹,故而就将突然到访的杨贤请进了门派之中。 “周鼎在我们这几位里面,不但最为年轻,而且天赋也是能位列前几的,实力自然是不会差,应该就是弱公孙郴两分,比祝天和强上一线的水平。而左宁,能强势把周鼎打死,不管是怎么做到的,是靠硬实力碾压打死的,还是出其不意击伤了周鼎在缓缓磨死的,说明左宁起码也是和公孙郴是一个实力的人。” 听见了杨贤过来,是为了询问自己这个武圣,对于同样是武圣的左宁的看法,梁隐便没有遮遮掩掩的,就把自己的想法对着面前始终眯着眼睛的杨贤说道, “此子天赋堪称古往今来都算得上顶尖,多给他几年,别说我了,估计温云也压不住他,甚至来说,百年前,天下第一的慕容望月寿归正寝,江湖上没了公认的第一人之后直到现在,左宁假以时日就是最有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但是至于现在,也就是和公孙郴一个水准吧。” 慕容望月,曾经百年前公认的第一剑客,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实力之强,甚至达到了在年迈体衰之际,还能在五招之内,轻松将天下第二的杜垂给击败,让江湖武者提其之名,有的只剩下了敬仰。 一边在给杨贤说着左宁的情况,梁隐简单的分析了一下之后,突然就想起来了百年前,江湖第一世家,云州的慕容家,便是那个由慕容望月建立的,云州慕容家。 虽然说慕容家是当时的江湖第一,可是早在慕容望月开始走下坡路之后,整一个偌大的慕容家连一个宗师都找不出来,不能说是青黄不接了,基本就和突然断根一样,家族里面直接就断层了。 慕容家是前朝最有名望的支持者,自从慕容望月逝世之后,江湖人的头顶再也没有了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大山,站在了前朝这边的武圣,也就剩下了杜垂一人,所以,早就如同朽木一般的前朝便在短时间内和现在这般开始了大乱,慕容家也在沈家登极之后,淡出了江湖人的视野。 不但没有后继之人,也没有朝廷这边的支持还被新朝的支持者一直联手打压,衰败,消亡也很正常。 而现在的云州李家,便是成为了如今的云州第一世家。 慕容家…… 可以说,前朝的慕容家,就和如今的左家一般,但是左家现在可是如日中天,并没有慕容家那样断层的情况下出现,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冒出了一个二十三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圣,左宁…… 慕容死,前朝亡,而现在似乎就和那会儿一样,谶语则变成了左宁死,大青亡。 亡的是如今登极龙椅的那一脉。 梁隐恍然之际,就看到了杨贤右耳的耳垂上,那一点幽蓝的胎记,形似月牙…… 月牙,耳边,幽蓝色,如此熟悉的组合放在了一起之后,梁隐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杨贤,眼睛里面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是慕容……” 看着突然有点失态的梁隐,而依旧是刚刚那副模样的杨贤只是微微压了一下手,也就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平缓地说道: “我叫杨贤,梁门主可不要乱想其他,那么按照梁门主所言,左宁此人,现在实力尚且不如你,但是给他时间的话,就能成为第二个慕容望月这般的人物?慕容望月当年可是有,抬手呼云遮明月,一剑锋寒映天州的雅名,梁门主可是认真的?” 杨贤的话语里面没有多少对左宁的轻视,在梁隐的耳朵里面,似乎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试探,再结合杨贤可能存在的那个另一个身份,他的眉宇越越来越紧了,拧成了“川”字。 梁隐看着这个神神秘秘的年轻人,眉宇之间越发的皱紧了,在猜测到了杨贤可能抱有的目的之后,对于这个危险的年轻人是愈发的提防了,他突然就感觉,这个杨贤,和左宁之前一样在扮猪吃虎?还是说,慕容家的这些零星后人,依旧是对前朝覆灭百年了还不死心。 但是杨贤无论是在气血上,还是展现出的内息程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罢了,而从他一直以来都是依附在了荆王的身上来看,基本上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能力去做,顶多把荆王在潜移默化之间,改变他的想法罢了。 分析了一下杨贤之后,发现并没有多大的出其他变故的可能性,这才将心里的戒备稍微按耐住之后,梁隐便说道: “是不是认真的,杨先生你自己有数,不过依照梁某来看,年轻人若是想成就大事,无论是光复还开疆,都莫要忘记了万事皆有一个慎字才是,收敛锋芒,默默地付诸于行动,才有可能笑道最后。杨先生你既然能拉住荆王不冲动,去调动一切能用得上的力量去促成此事,可不要忘记律人,先律己。” 言罢,梁隐就没有再说话了,而是将面前的酒杯端到了嘴边,一口饮尽。 而杨贤,依旧还是那一副什么事情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眯着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水,喝完。 “受教了,不过,此行,我的主要目的是和梁门主说一个事情,左宁的事情倒还是其次。楚王已经接受了我王的邀约,同样一同起势,但是柳元的态度一直是和楚王不冷不热的,劳烦梁门主在此事上,多上点心才是。” “知道了。” …… 云州,一个山间的小院落里面,尽管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但是一个精神矍铄,衣着单薄的老者,身形却挺拔如松,看上去似乎没有感觉到冷一样,就站在了院子里面,抬起的手上,是一只雪白的信鸽,将信从白鸽的腿上取下来之后,老者微微一震臂,便将信鸽给抛回到了空中。 然后这才打开了这张,信鸽送过来的黄纸,沧桑的手指缕开了黄纸之后,那熟悉的笔迹就就让他确认了写信人的身份。 云州牧,李如意。 见信如晤: 陆老枪圣,我是云州牧李如意,距离上次与您见面也有数月之久了,今日我这边收到了您的孙女,陆水寒在青州青南郡的消息,所以便依照以往的约定,写信告诉您。陆姑娘现在在和左宁待在了一起,也获得了朝廷的武衔官职,在青南郡帮着平定青王的叛乱,一切尚安。 是一封告诉自己水寒最近的情况的一封信。 老枪圣陆截惊目光平静地看着上面那个记忆犹新的名字,左宁,久久不语,但是脸色却似乎有点不悦,好像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样,不爽,憋屈但是又无可奈何。 左宁这个年轻人,他还是很熟悉的,无论是之前往燕州左成那边串门,还是左成带着他来云州时,自己刚好在场,多多少少还是见过几次,更别说左宁年纪轻轻就立下了赫赫战功了。 不过,尽管左宁这个年轻人,几乎让自己挑不出什么毛病,确确实实是一个一等一的天骄,但是,问题就是,他把自己含辛茹苦抚养大的亲孙女拐跑了! 自从大半年前下山去拜枪,走武圣路之后,基本都是各个世家的家主亲笔写信,告诉自己,水寒登门之后的表现如何,作为对于自己的尊重,他们这些擅长使长兵的江湖世家也会教授几招不算压箱底的招式来给水寒做参考。 但是,自从水寒在梁州,登门拜梁州谢家的刀法之后,谢家家主把消息告诉了自己,随后,水寒的消息就和断了一样,直到了京城里面有消息传给了李如意,然后这才到了他手里,让他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自己的这个大好的孙女,原来是被燕州进京的那个臭小子给截住了,然后拐到京城,现在一直待在一起,还和左宁跑去了青州平定青王叛乱,就是把脑袋踢了,陆截惊都明白,左宁明显就是把自己孙女给彻底拐到了身边了。 望着似乎将要下雪的灰蒙蒙的天空,陆截惊叹了口气,表情上也看不出来是对左宁满意,亦或是不满意: “二十三岁的武圣,这个臭小子……唉……” 想着这个年轻人,他就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以及自己早已经战死沙场的儿子,目光也就不由自主得看向了院子里的那个武器架,自己的那杆成名的兵器,凤据亮银枪也早就给了陆水寒,所以陆截惊的身边并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有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制式长枪,上面镌刻一个笔势霸道的“云”字。 看着这杆长枪,陆截惊无奈的一笑,只能在心里面感叹了一句: 女大不中留。 之后,便朝屋子里面走去。 而在另一个窗户半开的屋子里面,一个面容明显不是九州人的姑娘托着腮帮子,撑在了窗边,看着爷爷从白鸽上面取下了一封信,然后叹了口气之后就回屋去了,一对极为妩媚的眸子里面却透出了几分清澈的好奇。 她往后一躺,就靠在了自己的那个那个躺椅上面,一边卷着自己那棕色的微卷长发在玩,一边墨蓝色的美眸盯着天花板在一边转一边思考着。 自从上次那封信到了之后,爷爷原本以前看到信都会露出的喜悦欣慰的神情就没了,明显就是带了几分憋屈和不满,不过这一次虽然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看出来,还是有几分憋屈的情绪浮现爷爷的脸上,但是更多的就是一种无奈。 虽然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爷爷的亲孙女,而是在北境捡来的小娃娃。但是从小到大,陆冰寒也没有觉得自己和姐姐,爷爷之间有什么隔阂,就和正常的家人一样。 陆冰寒嘟囔着水润的红唇,此时此刻的脑海里面便是那个平日里妖里妖气,但是对自己格外照顾的姐姐。 “肯定是和姐姐有关系,不会是姐姐在外面有了情郎吧?”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这样大胆的猜测,陆冰寒越想越感觉非常靠谱,而她在思前想后,觉得姐姐的这个情郎肯定是实力强的离谱那种,不然都打不过姐姐的话,姐姐压根就不会正眼看他的。 唉,姐大不中留啊。 想着想着,陆冰寒还是一抛自己的那一席及腰的棕色卷发,然后蹦跳的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色大裘也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了两下,尽管身材被白裘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那掩盖不住的曲线却依旧火辣,将嫩白的脚丫子伸进了棉拖鞋里面,陆冰寒就一蹦一跳着朝屋外面走去。 当她来到了院子的外面时,一阵寒风呼啸着而过,让她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琼鼻染上了一抹绯红。 姐姐和爷爷都是绝世高手,但是陆冰寒本人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武道废物,至今连江湖高手都进不了,自然也没有内息去御寒,只能靠衣服。 寒风过去,天空中就飘飘扬扬地开始陆陆续续落下来雪花。 “下雪了……好冷啊……还是先去问问姐姐的情况吧。” 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之后,陆冰寒就一抽鼻子,小跑地朝爷爷的那间房间里面跑去。 第127章 弃子 “幺儿,怎么了?” 因为陆截惊乃是一方武圣,所以靠着体内的内息就能让他不惧寒冷,屋子里面也没有生火取暖,也就是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和一盆酱牛肉,天气冷,陆截惊也懒得去整其他了,就直接让酱牛肉在大冷天直接放着了。 看见抽着琼鼻被冻得通红的陆冰寒突然跑出来,来到自己这个冷得吧唧的房间,老头还挺疑惑。 自然是关心姐姐心切的陆冰寒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自顾自得在爷爷的房间里面生起了火,然后坐在了毛绒椅子上,将两条被棉裤包裹着的玉腿盘在了椅子上,对着陆截惊嘻嘻一笑,问道: “我就想问问,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找到了心上人,懒得回家看看了呗,还能怎么样?提到这个自己家的极品白菜被左宁拱了的事情,陆截惊就有点来气。 “你姐姐现在在和隔壁那个,你安妹的未婚夫左宁待在了一起在青州平叛,短时间估计回不来了。” 站了起来,陆截惊一边说道,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还顺手散了点内息出来驱散了陆冰寒周身的寒气,让卷着毛裘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孙女没有这么冷,语气里面明显带着几分不乐意。 左宁?李安妹妹的未婚夫?听说不是去京城娶公主了吗?怎么和姐姐勾搭上的?又娶公主又娶李安妹妹,现在还把姐姐给拐跑了,这个左宁真有评书,传闻里面的那么神吗? 陆冰寒听完之后,微微一歪头,脑袋瓜子里面顿时生出了不少疑问,她现在对这个让爷爷很是憋屈的年轻人非常好奇,毕竟人的头衔就放在那里,什么青正四公子之首,什么燕州左家一脉单传的独苗,巴拉巴拉的好长一大串呢。 “那这个左宁,到底怎么样的啊?” 陆冰寒可没有见过左宁,毕竟她一般来说都是缩在了陆截惊隐居的这个小山院里面,还没有什么实力,基本就是蹲在家里自顾自得自娱自乐,什么看看书,学着书本里面的描述跳个舞之类的。 自从姐姐陆水寒跑下山闯荡江湖之后,她基本就是日复一日的循环这些状态,偶尔也会缠着陆截惊让他带着去城里听听评书,因为之前外貌的缘故,听到了几声流言蜚语,所以她每次下山去玩都是带着帷帽去的。 同龄的出众异性也就见过李安妹妹的大哥,但是她对李淳钧那种闷罐子一样的角色很是不感兴趣。 “怎么样?为人端重,遇事冷静,处事有方,样子也是长得挺不错的一小伙子,武艺应该也就比我差一点,毕竟还是能打死武圣的,就这样了。” 陆截惊尽管对左宁拐跑自家孙女的行为很是不满,有点憋屈,不过评价左宁的时候倒是不偏不倚地,很是中肯,说完之后,沧桑的眼睛扫了扫一脸好奇的小孙女,平淡地问了一句: “你问这个做甚?” 房间里面的温度在生火之后已经上来了,火光映照得小姑娘那俏皮,妩媚的小脸红扑扑的,听着爷爷那过分中肯的评价之后,陆冰寒对这个拐跑了自己姐姐的左公子又多了几分好奇: “没什么,问问而已,感觉姐姐那种人,居然有了心上人就好奇特,嘻嘻。” 不明所以的陆截惊一耸肩,然后站起来将茶壶放在火炉上,接着从一边的桌子上,把那盘牛肉取下来了几片,放在铜碗里面也扔到了炉火上热了一下: “没有米面了,明天我去城内买点,幺儿要不要一起去城里面逛逛,顺便给你买几件新衣裳?” 一听又能去城里喝茶听故事玩儿,还能买新衣服,陆冰寒的美眸顿时一亮,连忙点着头: “要!” 看着笑颜灿烂的小孙女,陆截惊突然就想到了陆水寒这个大孙女被左宁拐跑的破事,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问题,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孙女要便宜哪家小子了…… …… 坐在中军帐内的廖易,目光落在了挂起的那张地图上面,久久不语。他看着青南郡的地图,心情现在是十分无奈的,甚至他的神态看上去多了几分憔悴。 左宁一人破千军,在南襄城外一个人击溃了南襄城的轻骑之事早就在冬天刚至,大雪纷纷扬扬地开始降在了成水郡之时,已经在军中传开了,导致的后果,廖易不需要出去查看就知道,必然是士气低迷,气势不在。 本来就是南襄城之围无法顾及的上,不但援军被阻在了北道上面,北边还要提防着燕州军时不时的南下骚扰。 现在,无论是哪边的青王军,都在这一场野战的消息传来之后,都或多或少地被影响了,整一个青王军,就好像突然被敲断了腿一样难受,憋屈。 只能说,这次举事,在立秋兵变一败涂地,高端战力死绝的情况下,从一开始就已经可以预料到必定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所以一开始,无论是廖易自己还是青王沈乾,早就在一开始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兵败的准备。 事到如今,不过是为了拖住朝廷,等待其他藩王的举事支援罢了,至于争夺天下,廖易不知道青王是怎么想的,但是估摸着,也就是打算割据一方了。 看着面前的地图,廖易犹豫不决,眼神也逐渐变得茫然起来,他突然就有点恍惚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 南襄到底还救不救了? 这是目前廖易最头疼的问题。 自打立秋以来,别看他明面上已经占据了四郡之地,让刘子易等人仓皇逃窜到了朔郡,形势一片大好,但暗地里还有多少反对青王,选择效忠朝廷的小势力在活动,这是一个令他极为头疼的问题。 这些抵抗的小家族或江湖人士,犹如繁星点缀在黑夜中,难以一一肃清。光是镇压他们,廖易就得耗费大量的人手和精力,尽管他们的力量确实很低微,但是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一下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就导致了,不管是峻山郡还是涿郡,多多少少都被他们牵制了起码四分之一的力量。 也就周家所在的成水郡,因为周剑圣的缘故,所以抵抗势力很少。 更为棘手的是,如今青南郡几乎已经沦陷,只剩下南襄城一座孤城还在坚守。北边是云州军在绝北道,西边是朝廷军,东南还有崖州军堵着,他们虎视眈眈,将南襄城围得水泄不通,只能依靠襄水和护城河,虚张声势。 南襄城就像一座孤独的岛屿,被无尽的敌军环绕。 在他们无法支援的情况下,廖易估摸着,最多三个月,南襄城就会被耗尽粮草,除非通过特殊的手段,否则是无法再坚持下去的了。 没有外界的补给,他们根本无法长久抵抗。 廖易心中焦虑不安,他深知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关系到南襄城的生死存亡。他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否则不只是南襄城一城的得失问题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救吧,怎么救?十万大军直接南下和左宁死磕?北边云州和燕州的军队趁机南下,那就是瓮中捉鳖的死局!能去都都去了,基本都是被云州军打得铩羽而归,不是全军南下根本无法达到驰援南襄的目的。 说不救,其他世家会怎么看自己?会怎么看待青王殿下? 哦,难救,你就直接放弃了,那以后我们这些支持你的世家会不会也会重蹈覆辙?成为第二个,第三个钱家?等到怀疑的种子种下去了,那么隔阂一旦产生,就再也没有办法消除了,届时,青王势力便是名存实亡,随时可以分崩离析。 廖易想放弃南襄的,但是这个话不能自己提,也不能让青王提出来,必须让世家的代表主动提出来,才好执行下去。 最后,他轻轻一扶额,将身体扭了回来,面向了中军帐内的那些人,似乎是做下了什么决断一样,他皱着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了大帐内,那些在军帐里面,低头等待自己决策的世家代表们,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站在最前面的卢仓身上。 “唉……” 看着廖易投过来的目光,卢仓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就迅速恢复了一开始的表情,接着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下,身边站着的,一身素白孝衣的年轻公子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对着廖易微微一垂手,随后说道: “廖将军,放弃南襄吧,我们退守成水郡,以二郡的绝对力量,抗衡住左宁的气势,我觉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现在,心气散了,再让左宁这么一城一郡的步步为营,损失我们不说,还会壮大左宁的声势,不如直接把极大可能会丢的郡,城直接让出去,收紧军队,整合实力固守才是上策呀。” 卢仓怎么会不知道廖易那个无奈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作为中军帐内的幕僚之一,只要是个人都明白,南襄城救不了,青南郡的彻底失去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何况,左宁那天神一般的战绩早就在军中传开了,青王军的士气一泻千里,本就不算高昂的士气在得知了南襄这边的战事之后,更是低迷到了极点,这是对于武圣的恐惧,人之常情罢了,卢仓自然也是明白的。 所以,他在被廖易的目光锁定之后,也只能无奈得替廖易做一次嘴替,并且把自己卢家的涿郡也放弃了,直接把二郡之地直接打包送给了左宁。 孝衣公子听见站在他旁边的卢仓突然站出来,开始是了发言,便习惯性地一挑眉毛,接着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迅速同样一步向前,朝着廖易一垂手: “我周家在成水郡还是有些名望的,退守成水郡,既能保证我军不会再被那些虫蚁所侵扰的烦不胜烦,还能收拢力量,何况我周家在成水,也能最大程度的助青王一臂之力,父兄殒命青正城,如今的周家实在是无法伸出拳脚去到其他郡内助战了。” 刚刚被卢仓看了一眼的孝衣公子,便是周鼎的大儿子,名为周政,虽然武道天赋不如弟弟,死去的周衍,但是好歹也是一位江湖高手,加上剑圣周鼎之子的名头,倒是也是在青州内小有名气了。 如今在廖易的中军帐内,也只是为了在军中为周家争一分利益,以免失去了武圣和一位宗师的周家,被青王这边悄然彻底吃下,然后落得周家满盘皆输的局面罢了。 他耳根子一动,听明白了卢仓的提议,脑子也瞬间反应过来廖易想干些什么,于是就站了出来,为促成这件既能保全周家在青王这边的话语权,又能让青王坚持得更久一些的这个提议,推了一把。 只能说,即便是周鼎死了,但是周家这些年在青王内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在听到了周家如今的少主,剑圣周鼎的大儿子周政都支持这个提议,大家相互之间对视一眼之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便纷纷附和道: “唉,无奈之举啊……” “左宁此人,欺人太甚,也只好这样了……” 看着中军帐内,那些纷纷表示同意放弃钱家以及青南郡的那些世家,廖易的内心里面既是长出了一口气,也是充满了对这些只顾着自己利益的世家的不屑,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手指指了一下地图,然后说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么也只好这样了,卢仓,你速速去收拢涿郡的军队,我们直接大军退守成水关。” 如此顺利的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倒是让卢仓反而有点不适应了,以往做出这种大方向的决定之前,中军帐内都是各方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居然会如此达成一致。 不过卢仓可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谋划着怎么让退离涿郡的卢家能在成水郡站住脚跟,一边一拱手,回应着廖易: “是。” …… 第128章 投降 初晨的南襄城外,满天飞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雪花像是从天空倾泻而下的瀑布,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了一片洁白之中。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木都被雪覆盖着,看不见一点绿色,只有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整一片南襄城外的旷野都在短短的数日之内,就被白雪给覆盖了,今年的雪格外的大,而且温度也更低,白茫茫的一片给城外平添了几分萧索的色彩。 寒风呼啸着吹过,卷起了雪花,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雪雾,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火炉前,钱封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椅子上,和堂兄钱穗待在了一起,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就是作为江湖高手这个层次的人都能感觉到阵阵寒意,估计起码也就宗师这个层次之上的人,才能继续依靠内息就能御寒吧? 想到这里,他抬起眼睛看了看穿的和自己几乎一样厚实的堂兄,随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事了,原来宗师的内息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浩瀚,能一直维持内息来抵御如此严寒。 前几日的天气还算是不错,但是立冬之后短短数日,气温就骤降了,几乎称得上钱封自打记事以来,最冷的一次寒冬了。 “左宁前日就将大军驻扎在了襄水以北十里的位置了,我们已经成了一座孤城,据斥候所言,涿郡,已经全撤了,我们成了弃子……” 钱穗扶着额头,看着手里的信纸,看着上面的讯息,唉声叹气地说道,这个消息他根本不敢让外面的那些南襄城守军知道,如今已经濒临崩溃的士气,再听到如此消息,哗变的可能会很大。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廖易,青王他们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将整一个青州南半之地直接全让出去了! 这一让,涿郡,青南郡,朔郡三郡之地一下子就回到了左宁的手里,崖州军,云州军和朝廷军彻底汇合了,齐压成水郡,钱封都不知道青王拿什么守,真以为成水郡的城防坚固程度赶得上青南郡这边吗?开什么玩笑呢? 他的双唇紧闭,一言不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无助和绝望。钱穗看着堂弟那落寞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同情和无奈。 那一场大败,已经将他的精气神彻底打垮了。 钱封默默地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递给了哥哥钱穗,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想要把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一饮而尽。 钱穗看着钱封那死人一样的面庞,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自从那场城外的野战,己方被左宁一个人杀得全军覆没之后,钱封就是这个状态了,持续到了现在都没有缓过来。钱穗知道,堂弟一直在为那场战斗的失败而自责,他认为是自己的决策失误导致了整个军队的覆灭。 但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钱封那个决策就是正确的。 当时,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如果不采取主动进攻的策略,他们只会被敌人压着打,最终全军覆没。钱封的决策虽然冒险,但是也为他们争取了一线生机,也是当时最有可能破局的办法。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左宁竟然如此强大,一个人就杀得他们全军覆没。 钱穗知道,这并不是钱封的错。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太过强大的敌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堂弟,只能就默默地陪着他。 两人默默地喝着酒,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异常压抑,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沉默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卒突然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看着大厅里面的两个将军,然后慌忙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襄水,冻上了!!护城河,也快被冻上了!” 钱封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的眼神迷茫而空洞,士卒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却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他的头慢慢地扭过来,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他的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 钱穗则是完全不同的状态。他的脑子清醒而敏锐,他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都如同针一般刺痛着他的耳朵。他的身体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名士卒,满脸的横肉都因为惊愕而抖动着。他的眉头紧皱,仿佛要把这名士卒的话从耳朵里挤出去,他满眼都是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钱封和钱穗两人的表情和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迷茫无助,一个惊愕愤怒。 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中透露出的情感是如此的真实和生动,仿佛让人能够感受到他们内心的震撼和痛苦。 “你说什么?襄水,被冻上了?!” 士卒看着虎躯一震,面目狰狞的钱将军,倒是被吓得又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回将军……确实如此……而且,似乎城外的左宁大军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这个消息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在钱穗的耳边炸开,他的大脑嗡嗡直响,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回头看了看瘫坐坐在了椅子上的钱封一眼,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恐惧。钱封的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末日的到来。 然而,钱穗并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立刻抖了抖身上的甲胄,没有再理会现在失魂落魄的钱封,而他也顾不上这些,只是用尽全力地跟着士卒立刻跑到了城楼之上,想要看个究竟。 当他登上了城楼,朝着城外眺望而去。 只见,东边的初曦被厚厚的云层给遮得严严实实的,漫天的飞雪还在下着,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冰冷的气息。城下,那条庇护他们,被钱穗视为天堑的襄水和护城河,居然在表面上附上了一层薄冰!而且,肉眼可见的,冰层还在不断加厚。 他知道,这冰层的加厚,意味着敌人已经可以轻松地渡过襄水和护城河,对他们的城市发起攻击。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守城士兵,他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条襄水和护城河,一直是他们的保护伞,是他们抵御外敌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现在,这道防线却被冰层给覆盖了,意味着什么也都不需要再说了…… 左宁的大军将会如履平地般的来到了南襄城的城下,就靠着这溃烂的士气,怎么抵挡左宁的虎狼之师?略青城一夜告破,钱德惨死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一样,略青的城防就是比南襄稍差些许罢了,左宁能轻易破城,那就证明当失去了襄水防线和护城河的南襄,告破也就是很快的事情了。 怎么办? 而且目之所及,远处的边际上,缓缓出现了黑压压的人影,就算是连旌旗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楚,钱穗都知道,那是左宁率领的朝廷军…… 弃子,百年一遇的冰封襄水,溃败的士气,就连主将之一的钱封现在的状态都是恍惚的…… 钱穗实在是看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胜算了。 “将军……如何是好?” 那个带着钱穗上到城楼上的士卒,看着表情呆滞的他,一时之间也慌了神,连忙对着钱穗问道。 如何是好?我也想知道如何是好啊! 钱穗静静地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处的飞雪和旷野。寒风呼啸着,掀起了他的衣袂,仿佛在嘲笑他的犹豫不决。他的眼神变得迷茫,思绪也渐渐飘远。 三个月前,钱穗还在坚定的选择了青王,带着钱家投靠了青王,他坚信自己的选择能够为钱家开创一个更加璀璨,耀眼,巩固的未来。 但是现在,仿佛一切都站在对面的左宁那一边,百年一遇的寒冬冻结了襄水,自己也被青王那边视为了弃子而放弃了,自己之前的一切似乎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钱穗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 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仅自己会死去,士兵们也会白白送死。他不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放弃了他们的青王而牺牲,不值得。 投降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叹了口气,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已经释放了出来。 然而,当他回头看向城楼上的士兵们时,内心突然也被揪了一下一样,如此寒冬之下,尽管他们丧失了斗志,士气低落,但是依旧站在寒风里面履行着自己吩咐的命令,杵在城楼之上,那一道道在寒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的“钱”字大旗,成为了此刻城楼上唯一的声音。 钱穗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向着城下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无比的重量。 走到城下时,钱穗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望向天空,然后又隔着厚重的城墙,看了看远处的襄水。 终于,钱穗下定了决心,大步朝着府邸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的人: “拆除城防,我们……开门,迎左宁入城!”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股异常的情绪不是对于自己这边的士卒的,而是在对着放弃他们的青王,也是对无力抵挡有如天助的左宁的无奈。 投降? 钱穗身边的士卒一听,也是愣住了,但是他看着一脸憔悴的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那坚定的表情之后,就知道了,钱穗并没有开玩笑,而是真的准备投降左宁了。 仿佛劫后余生的士卒看着渐行渐远,背影逐渐没落的钱穗,心中五味杂陈,随即便赶忙跑回到了城楼之上,将钱穗的命令传了下去,同时也去着手派人去通知前面驻扎在了襄水边上的士卒。 …… “这大冬天,怎么就把襄水直接冻上了,若是结实,别说骑马了,就是走人都足以减少我们的损失了,大好的两条天堑就这么被老天爷给平了,真的是天助我也。” 但凡是行军,左宁都是那一身装束,暗金色的麒麟铠即便是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背上是暗红色的锦云披风,随着寒风猎猎作响。马上挂着那柄暗金色的方天画戟,。在雪天之下,这一身装束格外的显眼。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寒风中巍然不动。他的白色战袍在铠甲的缝隙之中露出,和外面的白雪融为了一体。 他看着已经不远的襄水,看着那一晚上,突然就结出的厚厚冰层,笑着说道,语气里面倒是没有多少对南襄城的戏谑,而更多的,则是意外的欣喜。 在他的身边,陆水寒基本上也是和他一样,穿着单薄的战袍,银白的铠甲都快和这漫天的飞雪融为一体了,她扭头看了看左宁又看了看身后那乌泱泱的大军,嘻嘻一笑, “这不是挺好的吗,少了两个难缠的防线,只要和灵韫所说那样,趁着现在迅速夺下襄水阵地,兵临城下,基本上南襄城的攻克就是时间问题了。” “确实。”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间,远处,一匹马突然从南襄城那边朝自己奔驰过来,引起了左宁的警觉,但是此人兜鍪上面竖着的那一小面白旗却有些惹眼,在左宁这边看来,似乎多了几分滑稽的味道。 白旗?降卒? 就在左宁搞不懂这个兜鍪插着白旗的士卒什么来路之际,后面又更出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衣着看着就挺华贵的胖子,被绑着,骑着马朝自己这边过来…… “罪将钱穗,自知大势已去,自缚特来请降!” 声音从那个胖子的嘴里喊了出来。 第129章 献城 南襄城外满天飞雪,这边左宁的大军此时站在了风雪之中全军列阵,散发出一股子肃杀,势不可挡的气势,而相比之下,在风雪中跑过来开城门投降的一队人马就显得格外的滑稽,甚至让左宁忍不住有点想笑。 从来者那滚圆的身形和满脸横肉的胖脸可以看得出来,也和情报里面描述的没有什么出入,这个自缚来投降的人,确实是南襄城钱家的家主,钱穗。 无疑了。 他那臃肿的身体,被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勒痕深陷进肉里。他身上没有甲胄,只有一件淡紫色的战袍,被麻绳捆紧,勾勒出他那肥胖的身躯。他狼狈地坐在马上,神情低落,宛如一只失魂落魄的丧家犬,没有多少生气一般。 在钱穗的身后,有一个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的年轻人,骑着马,紧跟在钱穗的后面。他的眼神空洞至极,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生机。左宁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他就是那日追杀自己不成,全军覆没之后遁逃回去的钱封。 不过败军之将,左宁也没有什么嘲讽调侃的闲心,对于他最重要的就是,南襄城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来。 这样再吸纳了南襄城的士卒之后,自己的军队就起码能扩增到了六万之众,再结合云州军和崖州军,等到自己再次北上的时候,那就基本可以对外宣传十万大军了。 这可比一开始的总共才四万的大军要更有威慑力和压迫感,按照这个进度来看,不出一年,青州的叛乱就能被自己给彻底平定了,唯一麻烦的点也就是峻山郡那边罢了。 看着自缚而来的钱穗,左宁就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俊美的面庞好似一尊冷面阎罗一般,让不经意间看到左宁的正脸的钱穗感到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使他整一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见了一身暗金色麒麟铠的左宁就这么巍然不动地坐在马上俯视自己,钱穗深吸一口气,便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地上,同时,他身后的那些随行人员都照着钱穗的动作一起下跪到了左宁的面前。 “罪将钱穗,自知不敌朝廷天兵,无心再跟随青王起势,迷途知返,特来请降!” 洪亮的声音在整一个旷野中回荡着,成为了此时风雪之外唯二的声音,钱穗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没有用的,如果左宁愿意接受自己的投降,那么自己一句话,左宁都会受降。反之,若是左宁对他们之前襄水边上的追杀耿耿于怀,那么说再多,左宁杀自己也就是弹指的事情。 钱穗没有敢抬起头,就静静地跪在了雪地里面等待着跟前的那匹白马上的年轻将军的话。 “谋逆者,当杀无赦,届时青王被擒,左某虽然无权斩杀藩王,但是亦会按照圣上的旨意,将青王一系押回京州处斩,你钱家,与之同流合污,犯下如此谋逆之大罪,理应处死。” 说话间,左宁那冷冰冰的目光就好似一把尖刀一样亮着寒芒,指在了钱穗的头顶。那目光中透出的森森寒气,直透钱穗的心门,让他惊地冷汗都下来了,迅速湿透了衣服。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的汗水凝结成了一层薄冰,仿佛连心跳都被冻结了。 钱穗感受到了左宁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只有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他抬起头,看着左宁,眼中闪烁着求饶的光芒。左宁冷冷地看着他,心中虽然对这种墙头草的世家充满了不屑,但是好说歹说也是没有帮到青王什么忙,而且还有用武之地。 不过,在左宁明白了世家,和藩王之间那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之后,左宁就知道这样的人,不值得他信任,也是在日后一定要铲除的,即便是最后将所有九州的谋逆之人尽皆杀尽,也还有再抑制地方上的势力。 不过左宁自己也是世家的一员,做这种事情终究还是不怎么地道,以世家制世家归根到底也是治标不治本的策略。 “但是,念你迷途知返,未曾酿成大祸,开门投降,我持天子亲赐之剑,代圣上受降,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起,南襄城内一切事务不再归钱家所掌,至于你,钱穗,暂时留在我身边,希望你可以将功补过,平定青王之乱。顾云直,将其带下去,我们进城。” 左宁冷冷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说话间,左宁在心里也是叹了口气,走一步是一步吧,把心里的那些不平静给压了下去之后,左宁变抬起头看向了正前方。 而顾云直迅速将钱封,钱穗两兄弟以及后面的一队人马控制住,带到了后面。 左宁注视着不远处,已经彻底拆除了防御工事的襄水,和门户大开的南襄城,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青南郡的这最关键的一战终于结束了,兵不血刃的结束了。 南襄城终于回到了朝廷的手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钱穗,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知道,钱穗是一个不可靠的人,但是他也是一个有用的人。如果能够利用他的力量,和他投降的影响去进一步的平定青王之乱,那么自己也可以更加轻松一些了。 看着左宁明明是大捷了,却没有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陆水寒也不知道左宁在想些什么,杏眸疑惑的看着情郎,也不说话,看了好一阵子,仿佛从困惑之中走出来了的左宁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冲着一直在看着自己的陆水寒微微一笑: “没事,我们进城吧。” 说完,左宁从腰间拔出了青帝沈逸赐下的长剑,“定武”,高高举过了头顶,大喝一声: “钱穗请降!南襄城已定!众将士,随我进城!规矩和之前入略青城一般无二!” 在得知兵不血刃拿下了南襄城之后,左宁身后的大军陷入了一片欢腾。他们齐刷刷地高呼着,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将这喜悦传递到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必胜!必胜!必胜!……” …… 第130章 云渺书院 云州,一身红衣的李安背着一把长剑,一蹦一跳地踩着石阶上的酥雪,朝着半山腰走去,入冬之后,每逢这个时候,自己的父亲总会派大哥去半山腰的那个书院里面送东西过去。 但是今年情况有变,大哥被圣上调到了京城去了,所以送东西的任务也就落在了李安的头上,而这个需要李家子弟亲自去送的东西,仅仅就是一小坛名为“梅嫣淳”的酒而已。 不过这坛酒和李家的故事,李安还是知道不少的。 据自己的父亲所说: 年轻的李如意不过是云州李家的一个放荡公子罢了,而李家也没有如今这般显赫,只能说是一个在九州还算有点知名度的世家,没有如今这般提起来就让人如雷贯耳。 而在这座山上面的书院,名为云渺书院,是整一个云州称得上远近闻名的一个书院,里面有一个名为端木景的中年先生,这名端木先生的名声在云州也算是上乘,他在云渺书院里面不教圣贤书,教的是处事,为人谦和,很受弟子的喜爱。 而当时的李如意向往的就是江湖武林里面的刀光剑影和快意恩仇,所以并没有在父辈的安排之下去云渺书院读书,而是在步入江湖高手之际,就接着说上书院之际,趁着夜色溜出了书院,去闯荡江湖了。 而后也就结识了沈云舟,左统江,张樽三人,意气相投之下就顺手拜了个把子,成了把兄弟,然后他才知道,左统江,是燕州牧的儿子,燕州左家人,张樽,是崖州张家的嫡长子,沈云舟更是了不得,乃是当今二皇子,自己就成了最拉胯的那位。 数年之后,天赋极佳的李如意就步入了宗师,随后在离家八年之后,步入了一等宗师,心满意足之下就回家了。 结果,回到家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当年贸然离家出走时,家里的人都傻眼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这么突然跑了,而且还是嫡子,换哪一个世家都急眼啊。 所以当时,得知这个情况的李如意的父亲就亲自派人去想要把自己逮回来,想让自己继续在家里呆着习武,然后上书院读书,好以后可以进京在京城为李家谋得一个地位。 而就当他登上书院的时候,端木景却突然出现在了李如意的面前,替自己袒护,并且说是希望让李如意亲自去江湖上面走上一遭去自己悟一下,不要死读书,所以才让他离开的,因为端木景的声望和风评在云州是有目共睹的,有他背书之后,李家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当李如意回到了云州之后,得知此事,就亲自登门去拜见了端木景,而快十年过去了,端木景对于此事也只是呵呵一笑,就指了指窗外的飞雪说道: “我常年待在书院里面,教书育人,年年看到雪景和喝的酒都是一模一样的,早就乏味了罢。我现在已经五十多了,人到中年这才有了一个女儿,而你多年轻,去九州里面四处看看,增长见识,靠江湖上的景色来提高自己,不比我这个年年就看一个雪景的老东西有用的多?” 端木景袒护李如意,让李如意肆意的享受年轻的放荡不羁,其实也就是在为了自己仿佛被画地为牢在了云渺书院这一方天地而感到失落罢了。 而后在李如意的多次希望报答端木景保护了自己少年的梦想时也就说了一个,希望年年都能喝到李家独酿的那坛酒,“梅嫣淳”。 所以李如意就年年亲自去送酒过去给端木景,作为报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端木景袒护李如意在江湖上走了八年,闯荡了八年,而在李安出生八年之后,端木景就过世了,只留下了一位和她父亲一样,喜欢喝酒的女儿,端木玲珑。 而长李安刚好十岁的端木玲珑今年也都二十有八,一如之前的父亲一样,在云渺书院里面当了一名先生,至今没有婚配,而就是端木景过世许久了,李如意也没有忘了这份恩情,就把恩记到了端木景的女儿身上,在儿子李淳钧及冠之后,就年年让儿子去送酒。 在李安的心里,所见过的女子里面,这个端木大姐姐可以说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丝毫不逊色于陆枪圣的两个孙女,两个陆姐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了也没有婚配,怀着好奇心,李安就一蹦一跳地进了云渺书院里面,找到刚刚好结束了今天的授课的端木玲珑。 书桌之后的躺椅上面,一个体态清瘦的姑娘半躺半坐着,干净素白的柔荑上,端着一个铜制的酒樽,那一眼看上去就感觉格外知性的美眸里面透露出几分淡雅的韵味,薄唇上还润着一层酒液,全身都被白色的裘衣紧紧包裹着,即便如此,也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小脸上也冻得还是有点红扑扑的。 “嗯?今年是李安小妹妹送酒啊?怎么你大哥那个冰罐子不来?不来也好,你来了好歹还能陪我唠唠嗑呢。” 端木玲珑那温柔如春水般的目光在她扭过头来之际,就落在了那一身红衣的李安身上,看着蹦蹦跳跳的李安,微微笑着说道。 “端木姐姐,大哥去京城了,反正你也不待见他,换我过来不是正正好嘛,嘻嘻。” 随手拉过来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李安就将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而端木玲珑看见了李安手里的这坛酒,美眸也亮了几分,便坐了起来,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面上,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嗯~还是你家的酒好喝,不过年年就这么几坛,着实是不够喝呢。” 看着喝完酒之后一脸享受的端木大姐姐,李安便附和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那漫上了几分红霞的俏脸,美眸弯弯也跟着一起笑着: “姐姐喜欢就好,每年都肯定有你一份的。” (先发了,把后面的重要人物拉出来先,很重要就是了) 第131章 端木玲珑 端木玲珑听到了李安的话之后,微微一展颜: “如此这般的话,那就多谢了,不过要不以后都是小安安来送呗。” 这是有多嫌弃自己的那个大哥呀。 不过这种吐槽李安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好的,毕竟自己那个大哥对谁基本都是一张臭脸,也就对着嫂子和自己能笑笑了。 李安于是便跟着一起浅笑一声,看着明明尚未婚配但是却风情万种,眉宇温柔似水的端木玲珑道, “好啊,诶?端木姐姐,听说你长我十岁,怎么到现在也没有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啊?” 不过,向来性子直的李安在和端木玲珑说完了正事之后,还是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毕竟以前就是来书院见到端木玲珑,自己也插不上嘴,如今现在自己是一个人来的,自然也就能好好问问了。 端着酒杯还在小酌两口美酒的端木玲珑一听这个问题,倒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伸出手一撩耳边的碎发,梳到耳根后面,然后回答道: “遇不到,不就是遇不到吗?姐姐我好歹也能算得上知书达理,温婉如玉的俏佳人,就是一般的公子我也看不上,再说了,” 说着话,端木玲珑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清澈的酒水在杯子里面晃了晃,发出了些许声响, “什么时候遇到一个又能喝,又俊,而且还起码文武要有一项是出类拔萃的公子再说吧,就姐姐我这海量,光是能喝得过我的,估计也没有几个。” 在这个誉满云州的书院里面,端木玲珑是最年轻的先生,负责教的不单单是琴棋书画,还有一项,策论。她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是极佳的,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了云渺书院里面的一名教书先生。 如此才貌双绝的女子本身眼界就高,一般的贵公子基本上连入眼的资格都是没有的,更别说还要能喝得过嗜酒如命的她,所以她至今也没有婚配。 说白了,看不上那些公子们。 李安微微颔首,似乎在想着端木玲珑说的理由。 将这杯酒一饮而尽之后,端木玲珑伸出手来揉了李安的头发,然后酡红的脸蛋上带着几分玩笑: “说了我,倒是你呢?听说你那郎君奉旨跑去了京城娶下嫁的公主了,小安安会不会不开心?” 提到左宁,李安也没有再纠结端木玲珑刚刚的回答,而是嘻嘻一笑,从脖颈上拉出了一条挂着红石的项链,在端木玲珑的眼前晃了晃: “不会啊,阿宁临行之前还亲手送我了我这个,这个东西好像是之前他击败辽军,就是把别人全赶去雪山上啃雪碴子的那一次,绕路顺手从辽人腹地那边抢过来的,似乎还是供奉之物呢。” 通透的红石在光线下折射着耀眼的红光,显得这颗拇指头大小的红石格外具有了几分神圣的感觉,意外的好看,而这抹璀璨的红光,也似乎在告诉端木玲珑,李安和左宁之间那亲密无间的关系。 端木玲珑看了看红石项链之后,微微一笑,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而是把话题就直接转移到了左宁的身上,毕竟左宁半个月前一人镇千军,三个月之前力斩武圣周鼎,平息了京城的立秋兵变的事迹早就在江湖上面传开了。 尤其是斩杀武圣周鼎这个战绩,在江湖上过分的瞩目了,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端木玲珑。 对于李安这个未婚夫有如此惊人的实力,书也看了不少的端木玲珑自然知道二十三岁的武圣,还不是初入武圣那种的武圣有多么骇人听闻,这绝对就是一个前无古人的成就。 “话说你那个郎君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没有大你几岁吧?我好像也就大他五岁左右,这就步入武圣了,还砍了周鼎,现在他在青州平叛还顺利吗?” 看着端木玲珑的桌子上还要一碟花生米,李安也不客气,抓过一颗就直接扔进了嘴里,然后自豪道: “左宁可厉害,比陆姐姐都厉害,以前我还觉得他们两个人差不多呢,结果我现在才知道,阿宁现在都武圣了,而且昨天父亲才和我说,他在南襄城的郊外一个人斩杀了五千叛军!一个人哦!当时爹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说,青王叛军的士气绝对会崩了的呢。” 也许是习惯,端木玲珑便一边听,一边拉开了桌子上的那卷地图,然后看向了青州的位置,说起来也奇怪,端木玲珑一介女子,却对军事上面很感兴趣,故而他教的策论基本都是和这方面有关系的,当然其他方面她也懂许多,只是不如军事上面。 她看着青州的地图,然后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不知不觉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李安也没有打扰她,而是一脸呆呆地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端木姐姐。 “我估计,南襄城现在已经被拿下了,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青江过这边的支流昨日都听闻已经结冰,给冻上了,襄水的规模比之这条河还小一点,按照时间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了,士气崩溃,天堑丢失,南襄城无险可守之下,必然投降,那些世家什么德行,想都不用想。” 看着突然开始说起了一些自己听不懂,但是能知道大概什么意思的话,李安眼前一亮,若是端木姐姐说的是真的话,那阿宁岂不是就平定了青南郡了?这才出兵三个月,就克下一郡,也太快了吧? 看着突然眼睛一亮的李安,端木玲珑那温柔若水的美眸就笑着,仿佛两道月牙一样,从她的神情里面看得出来,李安是真的很喜欢他的那个郎君,不然也不是如此牵肠挂肚了。 也不知道自己那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不过自己也都这么大了,出不出现都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所谓了,届时真的出现了的话,那么自己的岁数也肯定到了人老珠黄的地步了。 就在端木玲珑胡思乱想之际,门外却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一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姑娘一脸好奇地往里面看去,然后看着端木玲珑,弱声弱气地问道: “先生,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走下一步啊?” 第132章 慕容烟雨 这一声充满好奇,语气却格外弱气的声调顿时把李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扭过头来看向了门口,只见到了一个穿着鹅黄色棉袄的少女拉着门框,探着头往里面看去。 一对弯弯细长的柳叶眉,那分外修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加上那对纯洁清澈的眸子显得格外得可人。 这个突然出现的同龄少女在李安的眼里,就好像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小姑娘一样。 “我?” 端木玲珑看着门口那个满是好奇的精致娃娃脸,微微一笑,手指向了涿郡,简单地说道: “大冬天的,是我就不北上了,就蹲在涿郡和青南郡的交接处,等开春再说。怎么,烟雨,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对现在东西好奇呢,平时只要不是琴,棋课你都是睡觉的,怎么现在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说完,那温柔的眸子就带着几分笑容看向了那个被她唤作烟雨的小姑娘,眼神中明显带着几分玩味。 “就最近一直听说青州那个叛乱了,那个评书里面的左公子跑到了青州镇压叛乱,所以就好奇了一下。” 虽然说这个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声音也甜甜糯糯的,但是性子也不是那种随着外貌那般娇弱的姑娘,而是和李安一样,有几分活泼和俏皮。 “这是?” 李安的美眸看了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然后就向端木玲珑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而端木玲珑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给李安介绍道: “慕容烟雨,我的学生,也是父亲的一个逝去的好友的女儿,嗯……她曾祖父好像是北戎那边的一个贵族,然后鲜于氏夺权之后就带着一家子跑到了云州这边,现在到她也是第四代人了,但是家道不济,无奈之下,她父亲就托我父亲将烟雨接到了书院里面,她基本从小到大就是在书院里面长大的,和你一个年纪。” 一边听着先生给旁边那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姑娘介绍自己,慕容烟雨也款款走到了李安的跟前,冲着李安嘻嘻一笑,然后便一嘟囔嘴,扭头看向了那个亦师亦姐的温柔女子道: “先生,说了多少次了……是北戎以北的西域,不是北戎……我们家和北戎那些勋贵没有关系……倒是北戎的鲜于国主登极之后往北扩张,我们祖上才逃到了九州的……” 那个一个明明有些恼,但是怎么看都不太像生气的模样,让李安看得顿时亮了几分眸子。 她趁着慕容烟雨扭头反驳端木玲珑的话之际,迅速伸出了自己的柔荑,摸向了慕容烟雨那有软乎乎,可爱的脸蛋,然后素手摸到了那绵软的肌肤之后,便忍不住揉了几下。 而出乎意料的是,慕容烟雨似乎习惯了一样,也不反抗,只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唉,我就知道……每一个第一眼见到的姑娘都会揉我的脸……” 听到了这声弱气且无奈的吐槽之后,李安也就不好意思地停下了蹂躏慕容烟雨的动作,嘻嘻一笑,伸手拉过了她的柔荑: “我叫李安……端木姐姐的朋友。” “李安,云州牧之女,也是你刚刚口中的那个左公子的未婚妻。” 端木玲珑看见李安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自己的具体家室有点纠结的神情之后,便打了个哈欠,直接当了一回李安的嘴替,因为慕容烟雨这个小姑娘和自己从小就生活在了一起,什么性子她也很清楚的。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李安的一些出身,她知道小姑娘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就直接说出来了。 “诶,左公子的未婚妻吗?那左公子在评书里面的事迹是真的吗?之前书院里面的秦先生还专门给左公子谱了一个琴曲,我还学了呢。” “真的!阿宁可厉害,之前还给我表演了一个隔空碎大石呢……” “啊?隔空……碎大石??” …… 就和端木玲珑想的一样,对于李安,慕容烟雨明显还是对那个评书里面,出神入化的左宁更加感兴趣一些,至于出身,完全忽略了。 她就是那个性子,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在意罢了。 看着一时间就变成了好朋友的两个少女,端木玲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那温柔似水的美眸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她们两个人,而她,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从慕容烟雨长开了之后,那倾国倾城的美人模样早就让她成为了云渺书院里面的风云人物,不靠才,却是因为长得好看,模样弱气惹人怜爱让她一下在书院里面出名了。 尽管慕容烟雨本人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加上书院里面的那些公子们时不时就抱着一种让她难以适从的心态来接近她,导致书院里面的一些同龄姑娘也对她没有几分待见,所以她一直以来基本就是经常待在了端木玲珑这边。 即便是作为了慕容烟雨的义姐一般的存在,但是她也是有着作为云渺书院先生这一个身份,所以端木玲珑也不好当面为她出头,也只能由着慕容烟雨自己来。 现在遇到了性子还算是相投的同龄少女,和她成为了朋友,端木玲珑还是挺开心的。 如此可人的小姑娘,自己也是成了她唯一的至亲了,端木玲珑可当然不希望慕容烟雨被书院一些整日就在书院里面混日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公子们给祸害了,还是希望慕容烟雨能找一个前面才貌双全,品行端正的公子好好待她才是。 思绪飘远之际,端木玲珑看着窗外逐渐停下的飞雪,雪花落在了院子里面的那棵腊梅上面,微微压弯了枝头,随后,一阵寒风吹过,将早就绽放,露出嫣红花瓣的梅花上的雪给拂了下去,一如父亲所说那般,年年都是这样的景。 听着已经聊开了,在屋子里面叽叽喳喳的两个绝美少女,端木玲珑微微一下,又躺回了躺椅上面,手中依旧是那个铜制酒杯,在她手中晃了晃。 “唉,没人能陪我喝两杯啊……” 第133章 涿郡 当钱穗带着失魂落魄的钱封,自缚来降之后,左宁便兵不血刃地入了南襄城,顺理成章的就顺手接受了南襄城内那一箭未发就悉数投降的三万守军,如此攻心为上的策略,也算是彻底达成了预期的目标。 而至于投降的钱氏兄弟,在左宁的眼里属实是成不了什么气候,加上钱家在青南郡也确实有一定的影响力,便让顾云直看着他们,协助自己来彻底掌控住青南郡。 就在左宁刚刚进了南襄城都没有几天的功夫,没有过多久,一直担任隔绝北道的云州军就向他传来了一则把所有人都惊呆了的消息, 涿郡空了。 根据云州军的斥候去巡视的时候,发现往常和自己这边纠缠的,打着涿郡卢家旗号的叛军突然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全部消失了,而发生这个事情的时间,大概是在钱穗投降的前几天。 在几日的侦查之后,云州军才确认,青王叛军确实是彻底撤离的涿郡,应该是最近立冬之后就开始实行这个计划的。而且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并没有做到坚壁清野,只留给他们一个啥也没有的赤地,仅仅是把所有的粮草辎重全部带走了,只留给了左宁一个没有任何军事设施和补给的涿郡。 也就是对于左宁而言,南襄城兵不血刃拿下之后,涿郡或许是因为青王自知实力难以抵挡,便收缩了阵线,放弃就据守涿郡的想法,而此举,无异于直接告诉了钱穗和钱封,青南郡,早就被廖易,或者是青王给在战略上视为了弃子。 真真正正的弃子。 得知此事之后的钱封,一扫之前被左宁杀的全军覆没后的失魂落魄,转而对青王表示了极度的愤怒,甚至大庭广众之下辱骂青王,发誓和青王势不两立云云…… 钱封这个人,无论是谋略上,还是对局势的判断,临场的发挥都是一个不错的谋士,在左宁的心中,钱封倒是可以让他去辅佐老唐,无论是当先锋还是出奇之时,都是能堪大用的。 所以左宁也没有对钱封之前追杀自己的事情计较,而是直接让钱封去老唐的部曲里面任了一个幕僚。 若是钱氏兄弟可以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混,倒也不是不能委以重任,毕竟能力确实不差的。 至于涿郡方面,既然可以兵不血刃的再拿下涿郡,尽管里面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差不多,但是左宁还是可以通过涿郡在招募新兵扩充自己的力量。 况且,在如此百年一遇的寒冬之下,左宁也不想让自己的士卒顶着严寒逆击青王叛军,故而决定直接全军开拔,仅仅留下了云州军在青南郡以备不测之外,剩余的六万大军便直接北上入了涿郡。 你让给我了,我哪有不吃的道理? 于是乎, 大青元仪十八年冬,燕武大将军自京城出兵仅仅三个月,奇袭略青,一人独战千军打得南襄城倒戈来降,逼得青王叛军放弃涿郡,全部退守成水郡,自此,三个月,克定二郡。 大捷传到了京城之内后,朝野震惊,天下震动! 而外界的声音则基本也都能传到了左宁的耳朵里面,作为这些议论的中心点的左宁,则似乎对这些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在乎,领着六万大军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就进了涿郡的郡府, 冢鹿城。 然后安顿下了军队,左宁一行人便直接入了郡守府,随后便和青王那边一样,暂时休战,养精蓄锐。 …… 书房里面,顾灵韫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托着腮帮子,看着眼前的一幅画了一半的水墨画在微微皱眉,发着愁。 书房的窗户已经打开了,外面的风雪也已经停息,一指厚的积雪也堆在了窗柩边上。 似乎是无聊,顾灵韫便坐在了书桌前,着手画着画,身上披着一件质地蓬松的白色裘衣,将那弧度惊人的圆满和曼妙的腰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一席青丝简单梳了,盘了起来,被一根玉簪给定住,将她那雪白的天鹅颈给露了出来,白晃晃的。 同样也是闲暇无事,左宁路过了书房之后就看见的顾灵韫在全神贯注的画画,眉宇之间还流露出了几分纠结的神情,于是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的背后看了看她在画什么。 宣纸上,一位手持方天画戟的身影骤然浮现。他高大挺拔,威严凛然,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的方天画戟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宣告着他的无敌。 在这位身影的对立面,是一群汹涌而至的骑兵军队。他们身披铠甲,手持长刀,似乎都能从那马蹄之下的飞溅之中,听到那马蹄声响彻云霄。 然而,在这位身影的映衬下,他们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简简单单的墨色,却将这场震惊天下的战斗展现得淋漓尽致。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和情感。左宁站在这幅画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除去这些之外,宣纸上面还留了许多的空白,而顾灵韫发愁的,应该也就是这些空白应该画什么。 看见媳妇把自己那无敌的身姿还画了下来,左宁嘴角微微上扬,便抬起手隔着绵软蓬松的裘衣,在顾灵韫那饱满的水蜜桃上轻轻捏了一下。 “啊!” 突然感受到了后面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吓得顾灵韫笔都没有拿稳一时之间,墨水便擦了一下自己那精致的脸蛋然后举到了半空中,回头一看,就看见正在浅笑的左宁,还俯身在她那没有被墨水蹭到的另一侧脸蛋上亲了一下。 啵~ 被吓了一跳的顾灵韫看见是左宁之后,顿时小脸就红了,毕竟左宁一边亲自己的脸蛋时,下面的手还不安分的动了动,尽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种羞人的举动还是让顾灵韫有点羞愤。 “画的真好啊,这些空白是没有想好画什么吗?不妨画点南襄城外的秋景吧。” 说着话,左宁便扬起了另一只手,用内息轻轻拂过了顾灵韫那刚刚被墨笔蹭了一下,变黑的小脸。 第134章 山,河 当左宁那温柔的手指拂过了自己的脸颊之后,顾灵韫原本就酡红的小脸现在更加红润了,随即就在她一声惊呼之下,被左宁从下托了起来,然后抱在了怀中。 自知无法挣开左宁摆脱这个羞人的姿势之后,顾灵韫便放弃了挣扎,微微靠在了左宁的怀中,手里的墨笔也放在了桌子上的笔架上,任由左宁乱来。 不过左宁既然承诺了顾灵韫,完婚之前不收了她,自然也没有顺水推舟,气氛到这里了这样得寸进尺,而是就揽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柳腰,另一只手一边撩拨着她耳边的碎发,一边时不时玩着那晶莹的耳垂。 “你……唉,要是大寒现在在这里就好了……你就过去可劲霍霍她……” 听见这声小小的抱怨,左宁也自然是明白,顾灵韫在对他吃不完却始终不安分的动作表示羞愤罢了,也就没有这么往心里去,揽住腰肢的手也滑到了腿儿上,轻轻地揉捏了几下。 “我可不会厚此薄彼。” “你最好是厚此薄彼……” 呵呵…… 看着那小羞愤的脸蛋,左宁微微一笑,还是说起来了正事,毕竟自己是出征平叛的,不是来带着媳妇旅游来了的。 尽管前面三个月就以如此短的时间便取得了收服两郡之地的战果,但是左宁却觉得这些也称不上什么,涿郡是别人直接放弃的,南襄城是兵不血刃攻心而下的,略青城也是趁夜色偷袭夺下来的,实际上,自己这边的军队是一场硬仗都没有打过。 真要杀,把自己丢到了数万规模建制的军队里面,肯定是十死无生的,自己一死,那么现在几乎是全部依赖自己才得以树立起来的士气就会迅速崩溃,那时可就是一战而满盘皆输了。 所以,左宁在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基本上在陪着媳妇的时候,也还是在首先先把正事商量完了再说其他的。 “成水郡,我的顾大军师,你觉得我们要怎么打?” 一听左宁原来实际上是来商量正事的,原本还有点羞愤的顾灵韫也一扫和情郎打情骂俏的小心思,而是立刻把酝酿了许久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成水郡坐拥青州最大,最广的水网,甚至是延伸到了燕云二州,论防守能力,肯定是很高的,是绝对远高于青南郡的,而成水郡有四个重镇,和涿郡接壤的是敖洛,随后还有水网最中枢的,也是成水郡郡府的阳水,以及北三州最大的粮仓,绥远津,最后便是最东边的渡阳。” 挣扎着从左宁的怀中站了起来,顾灵韫将桌面那卷起来的地图一边推开,一边指着成水郡接着说道, “成水郡的地势和结构,我们可不能再和之前打青南郡那般,分兵奇袭了,因为控制了水路的青王叛军可以通过水路迅速支援到成水郡里面的各个重镇,从而形成包夹之势,所以,依据我的推断,廖易必定会陈兵敖洛去堵住我们北上的路,然后分兵重守阳水,控制住枢纽之地,然后再分兵保护绥远津,形成三角之势。” 左宁顺着她的柔荑,看了过去,发现正如顾灵韫所言,成水郡的几处重镇形成的防守之势从局面上来看就异常棘手,必须是将一个点给彻底击溃才是完全之策,还得是青王叛军的绝对主力军,也就是廖易手里的那支军队。 攻克成水郡的难度看上去并不亚于攻克峻山郡多少,只是成水郡更需要三方军镇的配合才是,而峻山郡,则是依仗了断天高原的地利而形成的易守难攻之势。 可以说,其实无论是朔郡,涿郡,还是青南郡,在真正的战略重要性来说,都是不如成水郡和峻山郡的,左宁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顾灵韫,顾云直也知道,所以才会选择先取青南郡,再北上,防止腹背受敌。 只要把青南郡和涿郡打下来了,再以三郡之势压成水郡,自然就是最优解。 “所以,我们直接在开春之后,全军压上敖洛吧,作为功能性最少的重镇,必然就是廖易大军的所在地,敖洛一下,成水郡便定了。” 听完了顾灵韫的分析之后,左宁直接把顾灵韫的话给抢了,捏着下巴说道: “硬仗啊。” 看见左宁明白自己的意思,顾灵韫微微一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 成水郡,敖洛。 正如顾灵韫刚刚所说的那般,廖易在命卢仓收回了驻守在了涿郡的那三万士卒之后,便将他们分别驻守在了成水郡的阳水和绥远津,自己的六万大军亲自驻扎在了成水郡最重要的前沿,敖洛。 严阵以待,等待左宁的到来。 作为了从涿郡北上成水郡的为数不多的路口,在有青江水网的帮助之下,敖洛就和一块巨石拦在了左宁大军的正前面,无论是绕路,还是奇袭,在水路的帮助之下,敖洛的守军既可以充当门户,也能迅速支援到成水郡的各地。 可以说,廖易这种常规的分配驻军站稳,就是在逼着左宁正面和自己在敖洛接战。 在三镇防线巩固之后,看见左宁并没有一头莽上来,坐在了中军帐内的廖易看着地图,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惋惜。 若是左宁直接冲上来,趁着自己这边没有准备好构建防线就硬打,那么敖洛很有可能就失守陷落,那成水郡自古以来作为青州此地最可靠的三镇防线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是左宁如果冲上来了,自己完全还有机会让涿郡撤离的大军调转枪头杀左宁一个措手不及,左宁也有可能被自己就这么一战击溃,前面奠定的优势也会是完全崩盘,满盘皆输。 不过,双方目前就这样按兵不动,等待开春,无疑是最稳妥的做法。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廖易这三个月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可算是松了几分,成水郡的河,峻山郡的山,便是他们最后的依仗了。 第135章 冬日的平静 “陛下,青州大捷!燕武侯领大军已经平定了青南郡,青王的叛军被朝廷军的神威吓到连涿郡都放弃了!现在燕武侯正领着大军驻扎在了涿郡冢鹿之中,和成水郡对峙呢!” 披着棉袄的张皓,手中端着一个朱漆托盘,里面放着一本奏折,一边面露喜色一边急匆匆地赶到了沈逸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将奏折呈上。 虽然外面已经是漫天飞雪,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一片洁白。但是如今风雪已经停息,冬天的暖阳照耀在皇宫里,让人感到一丝暖意。作为皇帝的沈逸也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掸子,轻轻地为自己种下的那些奇花异草扫除上面的白雪。 沈逸漫步在雪地中,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仿佛这些花草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他小心翼翼地用掸子拂去每一片雪花,生怕伤害到那些娇贵的植株,对于沈逸来说,在宁皇后过世之后,除了三个他和宁皇后的子嗣之外,这些奇花异草可就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妃子,沈逸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们有能力威胁到自己和宁雀的孩子的机会,也对她们几乎没有注入多少情感,所以在得知了自己在宁雀逝世之后最宠爱的妃子骆媃娇也若有若无地和青王有关系,就毫不犹豫得杀了她爱读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而他沈逸,到现在,也就只有三个孩子,沈鸾,沈鸢,以及唯一的儿子,沈凤,都是和逝去的皇后宁雀所生的。 自从骆媃娇的事情发生之后,直到现在,沈逸也没有再去过一次后宫,而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当中,而这里,除了他,前来报信,汇报事情的张皓和李公公,以及女儿沈鸢和儿子沈凤,没有人能来这里。 连除了专门负责这边的打扫的太监之外,一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 在听到了张皓咋咋呼呼地呼报之后,沈逸也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将掸子放在了一边,一边抚着面前这株海龙芝的枝丫,一边看小跑过来的张皓,面无表情地道, “看你那着急的模样,把左宁的折子拿过来朕看看。” 他的语气里面没有多少情绪,比之前平时喜怒溢于言表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而张皓也立刻过来,来到了沈逸的身边,恭恭敬敬地把奏折呈给了沈逸。 当沈逸从张皓手里取过了左宁亲笔从涿郡寄过来的折子,打开来一看,那许久没有扬起的嘴角也终于是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抹微笑,不是因为左宁确实不负众望,仅仅三个月就收复两郡的惊人战绩,仅仅是因为,自己确确实实地为大女儿沈鸾寻了一个好夫君而喜悦罢了。 “好事,张皓,你让镇南王来朕这里一趟,朕有话要和他说。” 说完,沈逸便随手一扔手中的折子,将奏折扔回到了盘子里面,随后从一边又拿起了掸子,继续投入到了打理花草的工作当中。 …… “祝阎那个消息,你确定吗?” “孩儿确定,那日之后,我便再无收到祝阎的消息,立秋兵变,三司狱反常地进行了一轮大清洗,天司狱内数年不定的几位死囚,静尘释放,段生魂说是自尽了,梅九娘则被尹川放了,被一名狱使纳为了妾室,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一起被解决了。而且在这之后,我听说烟柳山庄那边,祝幽是丢下了银票然后离去的,但是那些风尘女子也没并没有祝幽离去的印象。” 冬天的后湖早就结出了一层薄薄地冰层,也没有办法支撑牧云之继续垂钓了,所以牧云之即便是坐到了后湖边上,手中也没有鱼竿,只是躺在被放在了岸边的竹椅上,享受着冬日的暖阳的温曦。 他听着儿子的推测,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扭过头来,已经显现出几分沧桑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你是依据祝阎之事已经败露之后再进行的推断,对吧?” 立在旁边的牧武一听父亲的问话,便点了点头,然后回答 “因为依照祝阎的性子,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所以……” “不,即便是祝阎死了,真的是被你推测的那般,是左宁所为,那又如何?祝天和未来肯定会和左宁对上的,左宁能斩周鼎那就自然可以能杀甚至是还没有痊愈的祝天和,我们的背后,是荆王,不是黄泉派。就是左宁知道了我们的计划,那又如何?他能迅速在立秋兵变的时候马上反应过来,让青王的一切计划全部都没有赚到那时间差,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牧武还是很聪明的,马上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无论祝阎是死是活,和他们牧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没有必要替黄泉派出这个头,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搞得自己一身事。 其次,就是左宁或许进了京城,在和顾丞相,镇南王早就达成了一致,对他们这些朝廷高官有所提防了,无论是已经事情失败被夷三族的许亭,梁朔,颜歆,还是他们现在小世家的人,早就被设下了一道防线了。既然事情败露,那么做再多的事情其实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不如不做。 “孩儿明白了,那么荆王那边,这次的消息是否需要注明这一点,还有,之前黄泉派踢走但是却又搭上线的刘家,有没有可能……” 刘家?牧云之摇了摇头 “可能性不大,将刘珅捞出的人,是并州派的一名侍郎,和镇南王他们也没有什么来往,估计就是刘珅他们自己的自救罢了,巧合而已。” 说完,牧云之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什么,让儿子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牧武想了想父亲的判断,便没有将刘家的事情再放到了心上。 第136章 青王现状 峻山郡的行宫里面,青王依在了早就打造好的龙椅上面,面容憔悴地看着夜空的月亮,手中端着酒杯一言不发,在他的身边也早就没有人了,以前在他身边经常走动的那些心腹,诸如李在葫,周鼎这些人,早就全部葬身在了京城。 不知不觉之际,沈乾那原本的黑发也夹杂上了些许白发,让他本就只是中年的样貌看上去显得更加的苍老了。 从青州各地的噩耗一个接一个地送到了自己的桌案上面, 首先是朔郡没有投降,青州牧那些高官也一个没有抓到地跑到了朝廷控制的区域内,远走高飞。 然后便是后面略青城闪电般被左宁打了下来,青南郡一夜之间就丢了半壁, 接着便是左宁一人在南襄城外杀了自己精锐轻骑数千余众,打得青南郡的骑兵军团瞬息之间全军覆没,导致了自己这边的军队士气一落千丈,几乎接近崩溃。 最后,便是南襄城投降,青南郡三个月内被左宁收复的消息。 全都是噩耗,一点点好消息都没有。 尽管廖易的所有决定都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也全部基本都被自己在后面肯定了,确实是平衡了各家利益之后的最佳决定,但是却依旧是一胜难求…… 现在,已经被左宁逼到放弃涿郡,直接全部兵力依靠敖洛的三镇防线来进行最后的抵挡的地步了。 “这个左宁,真的该死!坏本王如此之多大事!若不是他,本王焉能落得如此地步!早就登临大统了!!” 越想越气,沈乾在将杯中的酒水喝干净之后,愤怒地将杯子朝地上发泄地扔了出去,玉质的杯子在这重重地一摔之后直接摔得粉碎,破碎的声音和愤怒的咆哮声在这个不大的行宫空间里面发出了阵阵回荡声,久久不去…… 沈乾无力地瘫软在了这个龙椅上,这个比京城皇宫沈逸上朝坐的那张龙椅还要气派的龙椅上,表情愈发地颓唐,立秋之前的那些气度和意气风发,早就不知去向了。 “……陛下……,周家的周政公子求见……”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玉石酒杯,然后没有敢抬起头去看龙椅上的沈乾,颤巍巍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自从起兵之后,沈乾就让手下的人这样称呼他,尽管他自己还在自称本王…… 周政? 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沈乾微微指了指腰,坐了起来,看了一下底下跪在地上的侍女,凹下去的憔悴眼神突然亮了两分,然后摆了摆手: “让他进来,你,去我寝宫里面候着,等一下伺候本王。” 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吩咐,侍女如遭雷击一般,低着的头颤了一下,却没有把那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蛋抬起来,收好自己那有些绝望的神情之后,只得弱弱地回了一句: “是。” 然后就欠身离开了大殿。 过了一会儿,周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门外,然后便迈步进了行宫大殿里面,对着沈乾拜了一下: “拜见……陛下,臣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前线之事,我草拟了一份信打算亲自去梁州寄给刀圣公孙郴,请他出面为我军镇住场面,威慑左宁,提高我军的士气,还望陛下赐印,以表诚意。” 说完,周政便从衣袖里面取出来了一封信,没有密封,上前两步放在了青王的面前。 沈乾一听周政突然从前线过来,是为了自己这边,便也没有含糊,一如之前对待周鼎,廖易他们一样,不但信任,而且也不摆什么架子,便从龙椅的旁边取过来了一方新刻的玉玺,盖在了信封上面。 “劳烦爱卿了,本王没有什么能力,故而这些事情只能指望爱卿多多费心才是,只是这前线的事情,唉,周剑圣陨落之事,着实是令人惋惜,后果也既然如此严重,是本王的过错啊……” “陛下这是什么话?陛下洪福齐天,定能转危为安的,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皆历经磨难,左宁这厮,不过逞一时之威尔,无需忧虑。” 周政哪里敢顺着沈乾这话往下接,连忙说道,然后从青王的手中接过了这份被盖上了青王亲印的信件,一屈身。 “最好是吧,你去吧。” 青王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而周政,则是点了点头,便立刻转身离开了。 第138章 刀圣 “门主……底下,青州周家求见。” 在那高耸入云的风云会阁楼上,公孙郴,那个魁梧的身影,独自坐在窗边,静静地凝视着远方。他的手中端着一个酒杯,酒杯里盛满了香醇的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他的身边,一个精致的炉子被炭火烧得通红,上面还摆放着一个铜壶,壶盖敞开,冒着热腾腾的热汽。 炉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有半盘冷的切片牛肉,旁边还有一碟酱料。 公孙郴,这位曾经叱咤江湖,至今让九州江湖都还在敬畏的武圣,此时此刻在窗前,却显得有些寂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沉思和回忆,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江湖岁月,回忆着早就死在了京城里面的周鼎,他那唯一的交心至交好友。 “唉,周鼎……乱世将起了,你却退场的怎么快……” 他的嘴角微微一动,眼神里面也没有多少愤怒的神情,只是多了几分无奈,又似乎在自嘲,江湖上的小辈已经赶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了,自己这些年的实力却没有精进多少。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只有阁楼上的灯光,照亮了公孙郴那孤独的身影。他慢慢地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酒,安静地感受着那浓烈的酒精在喉咙里燃烧的感觉。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孤独,还是在想着其他的东西。 在这一刻,公孙郴仿佛忘记了一切。他忘记了江湖的恩怨情仇,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他只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在阁楼上温酒吃饭的人。他的心中只有那一杯酒,那一片牛肉,那一个炉子,那一段属于自己的江湖岁月。 然后,便被门口的门徒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去。 抬起来,公孙郴虎目看着突然进来的门徒,将嘴里的肉慢条斯理地咽下去之后,这才放下了酒杯和筷子,看向了他的这个门徒,看着他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他呵呵一笑: “说吧,具体是周家什么人,让他进来,江湖事罢了。” 看着门主那轻松,满不在乎世人的评价和看法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是周家的周政在门口,说着是要来拜访门主。” 周家还是来了,这个结果其实并没有出公孙郴的意料,只是这个时间才来叫他实在是有点…… 涿郡和青南郡此时此刻已经丢了,廖易全军列队成水郡打算和左宁在正面死磕的消息,信息灵通的风云会早就得知了,公孙郴自然也是知道了的,就这几乎是背水一战,把宝全部押在了成水郡,应该是那个三镇防线上面,老实说,公孙郴都觉得赢的希望渺茫了。 若是左宁直接一马当先地冲杀在了最前面,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强攻下敖洛的正面,给自己的大军撕开了一个口子放进去,那么就凭借如今青王叛军的士气和质量,让左宁的大军如此畅通无阻地杀进去了,那就基本上败局已定了。 现在就这个情况之下,周政才到场来请自己,说真的,公孙郴都觉得已经有点晚了。 因为如果自己判断的没有错,青王叛军的士气在左宁于前面三个月夜袭略青,南襄城外的野战一人镇千军的壮举时,青王叛军的士气早就被打崩了,若是周家早一点请自己,自己在左宁于南襄城外大败他们之前露脸一下,左宁必然投鼠忌器不会如此冒险,自然也就没有那一战了。 如此,青王军这边的士气也不至于和现在一样崩溃的如此彻底。 不过就现在来说,自己出面,也就只能让左宁不至于打得怎么轻松罢了,结果公孙郴早就预料了,必然是青王叛军节节败退,退回到峻山郡守那最后的地利。 时间问题罢了。 就面前的局势上来分析,自己去成水郡借周鼎之死,和左宁只有私人恩怨的做法有没有用就两说了,有可能左宁甚至直接会在关键时间找自己麻烦,或者不在理会自己选择亲自下场强攻成水郡,那自己和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对于周家和青王的事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之后,就和上次同同样是武圣的柳元风说的那般,周家来了,他自然肯定会选择出面,毕竟他始终是对左宁将周鼎钉死在了京城鼓楼之上那么一段时间用于震慑八方的做法还是放不下,也放不下这么多年和周鼎之间的交情,所以公孙郴还是摆了摆手,对着这个门徒道: “让他上来见我,我在此处等他。” 听到了公孙郴的答复之后,虽然这名门徒不知道为什么门主真的愿意见这个来到这里都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反贼,但没有对公孙郴的命令有疑问,是还是点了点头,立刻转头朝楼下跑去。 听着门徒脚底踩着木板的脚步声,公孙郴长长地叹了口气,随手从桌子边上取过来了一个酒杯就放到了桌子上面。 …… 不一会儿,很快刚刚那名来向公孙郴汇报的风云会的门徒就领着一个腰间悬挂宝剑,一身黑色劲装,甚至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帷帽,看上去就极为小心的男子走到了公孙郴所在的这个阁楼里面,这边一身黑,腰间悬挂宝剑的男子,便是前来送信求援的周政。 当他在跟着门徒来到了公孙郴所在的这个房间里面之后,看见席前的那个魁梧汉子,和桌子上的两个酒杯,顿时明白了公孙郴是什么意思,他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等到那个风云会的门徒告退之后,眼见四下无人,周政便迅速上前一步,来到了公孙郴的面前,从衣间取出一封信,双手恭恭敬敬地拿着,然后递给了面前盘腿坐在酒桌前,热着温酒,吃着牛肉的公孙郴,郑重其事地道: “刀圣前辈,我军士气低迷,已然到了低谷,不日便要同左宁交战,请看在我父曾经与您是至交的情分上,出面一次!” 看着面前,周政手里捧的那个盖了青王大印的信封,公孙郴虎目静静地盯着这封信,随后又叹了口气,不过叹气归叹气,他闭上眼睛,看上去在思考,过了不知道多久,这才睁开眼睛,然后伸出手来直接接过了信,不过他并没有当场打开,而是直接甩手丢在了桌子上,然后看向被自己这个动作给整的有点懵的周政,无奈地说道: “你们周家参与到了青王的谋反之中,现在希望我出面?你是希望我去在正门牵制左宁最后把他杀了,还是是希望我就出个面让左宁投鼠忌器?你这一来,我只要来帮你们,那就是将风云会摆在了桌面上,摆在了天下人和朝廷的对立面,你知道吗?” 听着公孙郴那训斥一般无奈的话语,周政也很无奈,若是左宁太过于狠了,青南郡丢得太快,怎么可能需要公孙郴出面? 青南郡的被速攻拿下之后,青王这边的策略就完全和士气那边,几乎崩盘了,还拖住朝廷的脚步,让左宁这边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拿下青州,撑到其他藩王的支援。 想法很好,但是现实很骨感,三个月就把青南郡丢了,这还这么拖,拖个两到三年的想法一下就破灭了,现在青王和廖易,以及周政想的就是,别在开春之后,成水郡的敖洛在短时间之内就被左宁给克下,以敖洛作为最前沿组成的三镇防线瞬间土崩瓦解就行了。 “周政明白,但是左宁气焰嚣张,如今已经驻扎在了青江对面了,周家以及青王只希望刀圣前辈可以出面,限制住左宁这个人便可,我们的大军在敖洛,只要没有左宁的亲自下场,必然可以拖住朝廷的大军最起码半年。” 半年? 若是青王这边能仅仅靠着成水郡就拖住左宁大军半年,再加上有天险的峻山郡,那么左宁就是顺利,青王再弱再没用,也能再拖个半年,这就一来一回就是一年多了,一年多,也足够自己这边准备好了。 那么如此看起来,自己过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有不错的效益在里面的。 “说说吧,你们这边如今的情况如何。” 给自己倒了一杯温酒之后,然后公孙郴又给另外一边的酒杯上面倒满了,一边平淡地说道,一边就示意让周政坐下来说话。 让自己坐下来喝酒,这就有的谈了。 不知道公孙郴心里是怎么想的,周政看见他这个行为也是一喜,连忙摘下了头上带着的帷帽,他立刻盘腿坐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正坐在了公孙郴这名武圣,自己故去的父亲的至交好友面前,然后你问我答地回答道: “如今我们的大军就驻扎在了敖洛最前面,统帅依旧是廖易廖帅,打算在敖洛亲自顶在最前面,将左宁的大军拦住,然后和左宁的主力大军在敖洛这边会战。但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们现在的士气太低,看到左宁的大旗全军都有点胆怯了。” 和左宁在敖洛刚正面?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公孙郴一边喝酒,吃着牛肉,一边就听周政滔滔不绝,分外诚恳当说客,尝试说服自己,即便是自己早就是准备好,已经下好了的决定。 倒是有趣。 “所以,我们只需要刀圣前辈露个脸,帮我们稳定住军心就足以了,若是能出门震慑一下左宁则更好不过了,不知道前辈是否愿意看在我父亲与您往日的交情上面,出这个面?” 就和公孙郴想的那样,周政来也是提出了那两个听上去最轻松,也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要求,一个是当定海神针稳定军心,一个是让左宁投鼠忌器不亲自下场突正面。 既然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公孙郴这个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耍人玩,在周政说完之后,把刚刚塞到了嘴里的牛肉咽了下去,又送了一口酒,在周政那紧张忐忑的目光下,他微微一笑: “年关过了,我就会过去一趟,江湖事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江湖了了,我出面帮你们这些已经是反贼身份的人,即便是借用了江湖事的名义,那终究还是给朝廷的眼中钉上了钉子,在给我风云会找麻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周政一边听,脸上可算是露出了一抹狂喜,然后便一边连连点头应声道: “周政明白,所以我们也不奢求刀圣前辈能出战,这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是在给您找麻烦罢了,这边周政也是谢过刀圣前辈了。” 说完,为了表示诚意,周政甚至还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原地,给公孙郴拜了一拜,如此大礼之下,公孙郴便连忙抬起手扶起了周政,然后闭着嘴,重重地乎了一次气: “去吧,年关之后,我就到,某说话,绝不食言。” 随后,被扶起来了的周政也没有选择继续在这里停留,而是决定趁着夜色迅速离开威城回去把这个好消息送回去到青王和廖易的手上,然后重新带回了帷帽,朝着公孙郴恭恭敬敬地一拜之后,再将公孙郴递过来的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才下了楼。 看着周政离去的背影,公孙郴又低头看了看被周政用过的这只酒杯,沉默不语,最后在想了想周政没有机会再来风云会这边,再喝一杯之后,他便随手甩出了一道气劲,裹挟着这只酒杯送到了一边的一个柜子上面,放在了一个已经有点落灰的酒杯旁边。,然后气劲还顺势清理干净这只酒杯,把上面的灰尘给扫去了。 这只酒杯,是之前周鼎来风云会一直用的那只,自从周鼎陨落在了京城之后,这个酒杯就一直被他放在了这里,再也没有动过了。 “风云会,风云会,唉,周鼎,你这一死,到底了坏了多少大事啊……” 在叹息了一身之后,公孙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仅仅在画像上见过的年轻人,久久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