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崇祯》 第1章 帝星陨落 大明。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 秋意渐起,习习凉风拂过,令人感到阵阵寒意。 天空灰蒙蒙的,那一轮弦月在乌云的遮蔽下,若隐若现,时有清风拂过,还能看到几颗星星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的,偶有几声犬吠,为寂静的夜晚平添了些许喧闹。 作为当今天子唯一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如同往常一般,早早的歇息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打破了信王府的宁静。 “信王殿下,陛下召您入宫。” 年仅十七岁的信王朱由检接到传唤,不敢怠慢,即刻动身前往紫禁城。 此时,天启皇帝朱由校面色苍白,正躺在卧榻之上。 皇后张嫣,内阁首辅黄立极,还有一些内侍在一旁守候,但不难看出,每个人的都面露愁容。 但要是说其中最显忧愁的,当属魏忠贤了。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对着朱由校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信王殿下到了。” “快,快传。” “是。” 小太监随即走了出去,“殿下,请。” “参见皇兄。”朱由检深施一礼。 朱由校听到自己弟弟的声音,挣扎的想要坐起身来。 皇后张嫣见状,在朱由校的身后垫了一个靠枕,朱由校这才勉强起身。 “五弟,近前来。” 朱由检向前走了几步,蹲在床榻下,看着自己大哥苍白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朱由校颤颤巍巍的拉起朱由检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吾弟当为尧舜。” 朱由检立刻叩首道:“臣死罪。” 朱由校已经没有力气拉起朱由检了,只能示意一旁的内侍扶起朱由检。 朱由校看了皇后一眼,眼中充满愧意,但更多的是爱意。 “五弟,朕对不住皇后,将来你要善待于她。” “大哥。” 朱由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一声“大哥”,朱由校的眼眶也湿润了。 皇后张嫣在一旁不停的擦拭眼泪。 就连宦海沉浮几十年的内阁首辅黄立极,此时也不禁有几分动容。 朱由校又指向一旁的魏忠贤,“忠贤克谨,可计大事。” 朱由检点了点头,“臣弟明白。” 随即,朱由校紧紧握住朱由检的手,“五弟,大哥大限已至,” “这副担子,以,以后就得,你,你来,扛~了。” 话罢,朱由校松开了自己弟弟的手,只是这一松,就再也没能抬起来。 “大哥!” “陛下!” “陛下驾崩了。” 明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公元一六二七年九月三十,天启帝朱由校崩于乾清宫,年二十三。 遗诏以皇第五弟信王由检嗣皇帝位。 大行皇帝的尸身自专人负责收殓。 朱由检移步至一处偏殿内,期间,皇后张嫣不动声色的告诫于他:“勿食宫中食。” 刚走进偏殿之内,朱由检突然昏倒。 在他身后王承恩急忙扶住,“殿下,您怎么了。” “殿下,” “殿下。” 在王承恩的呼唤下,朱由检缓缓睁开双眸。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殿下,您昏迷了一天了,您该不会是糊涂了吧,您是信王殿下,明天您就是大明朝的皇帝了。”王承恩回答道。 “信王殿下,大明朝的皇帝,”朱由检的脑子嗡的一下,“莫非我是朱由检?” “殿下,您可别吓我啊,您的名讳正是朱由检呐。” 朱由检缓缓点头,“没事了。” 不错,此时的朱由检已经不是原来的朱由检了,而是一位来自后世的大学生,正巧也叫朱由检。 这天,朱由检正在读《南明史》呢。 遍读青篇三百史,不忍南明十七年。 此言得之。 结果,朱由检被南明那群人的花样操作直接给气昏过去了,等睁开眼一看,竟然成为了真正的朱由检。 朱由检接收了前身的记忆,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原时空的朱由检,不敢吃宫中的食物,自己随身带了大饼,还向外面巡逻的侍卫借了兵器防身,还将太监和侍卫以赐宴的名字聚拢在一起,以确保安全。 单单从这一点来看,年仅十七岁的朱由检,绝不可等闲视之。 此时的朱由检,脑海中闪现出两幅画面。 一副是: 洪武元年正月初四。 南京紫金山。 朱元璋率领文武百官,祭祀天地。 “臣朱元璋叩告天穹,日月山川,上承天道,下顺臣民,昭告天地皇只,立国大明,建元洪武。” 另一副是: 崇祯十七年。 甲申国变。 朱由检自缢于煤山之上,身边仅仅跟着一个宦官王承恩。 御书衣襟曰:“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从山河焉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到甲申国变,神州陆沉,是多少人的意难平啊。 有人说,朱重八,这个名字就注定了明朝就只有十六个皇帝。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吧。 纵观崇祯帝朱由检的一生,理想是有的,能力也是有的,若是生在太平年代,做个守成之君,那是绰绰有余的。 但就在明末那个大环境之下,确实是很难有作为的。这也是不少人认为的,不是亡国之君,但该当亡国之运。 批判崇祯帝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他无能且勤奋,结果越勤奋,明朝灭亡的越快。 可朱由检作为一个藩王,年仅十七岁,并没接受过系统的帝王教育,能撑十七年已经很难得了。 当然了崇祯帝的能力不能与同是藩王出身的嘉靖帝比,嘉靖帝的能力放在整个帝王中那都是超一流的存在。 况且,正德帝虽说一生都在收拾他爹留下的烂摊子,但留下的家底怎么也是要比天启留下的要厚实的。 话又说回来了,崇祯帝可是比任何人都在意大明王朝的。 再一个就是说崇祯猜忌下属,乱杀大臣。 其实崇祯有这个毛病,主要原因不在于他自身,而在于袁崇焕。 崇祯元年,袁崇焕提出五年平辽,随后便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的身份督师蓟、辽。 崇祯帝大为支持,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兵给兵,全国上下勒紧裤腰带支持你袁崇焕。 结果呢,崇祯二年,袁崇焕就斩了毛文龙。 你袁崇焕有尚方宝剑,人家毛文龙也有,而且是先帝所赐。 你袁崇焕不过是二品官,人家毛文龙可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一品官。 你说杀就给杀了,崇祯为了大局,忍了。 这下子可把黄台吉给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没能办到的事,居然被袁崇焕实现了。 从此,女真人就没有后顾之忧,也就是在这一年,黄台吉兵临北京城下。 你说说,这崇祯该怎么想。 崇祯元年,朱由检十七岁,崇祯二年,朱由检十八岁,搁在现在,高中可能还没毕业呢。 我力排众议信任你,毫无保留支持你,结果你袁崇焕是怎么回报我的呢? 可想而知,这件事在朱由检的心里影响有多大。 (个人见解,不喜勿喷)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 朱由检走到殿外,看着眼前的紫禁城,肃穆,威严。 但一想到十七年后它的主人,不禁又摇了摇头。 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 华夷需严辩,春秋存义。 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既然我来了,如此江山,就更应让人留恋。 第2章 登基为帝 清晨,几声清脆的鸡鸣打破了紫禁城的宁静。 鸡叫一声撅一撅, 鸡叫两声撅两撅。 三声唤出扶桑来, 扫退残星与晓月。 听到鸡鸣声,朱由检不由得想起了明太祖朱元璋的这首诗。 雄鸡一唱天下白。 可是如今的大明,难啊。 历史上的明末,可谓是天灾人祸。 人祸,也就是历代王朝的通病,土地兼并,财富集中,社会阶层固化,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天灾,便是小冰河时期了。 更为与众不同的是,明朝还遇到了之前朝代所没有遇到的新兴事物,资本主义萌芽。 典型的代表,就是江南地区的纺织业,手工厂主雇佣工人劳作,形成了雇佣关系,也就是历史课本上提到的机户出资,机工出力。 按理来说,如此先进的生产方式,无论如何是不应该输给满清那种开化不久的野蛮民族,可历史偏偏和大明开了个玩笑。 同时,也和李自成开了个更大的玩笑。 大明不明白,我怎么就没了呢? 李自成不明白,我怎么就输了呢? 黄台吉和多尔衮也不明白,我怎么就赢了呢? 文人士大夫也不明白,这新主子,怎么真敢杀人呢? 老百姓也不明白,我这好好的头发,你怎么也管呢? 吴三桂就更不明白了,当年的我,年仅二十八岁就官拜宁远团练总兵,是大明王朝的肱股之臣,后来,我投靠了满清,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永历弟朱由榔被我用弓弦勒死,谁知道了最后,我竟然毅然决然的起兵,要推翻大清,光复大明。 洪承畴这吴三桂还不明白呢,大清朝打下来的江山,我出力最多,可是我得的爵位最小,这也就算了,最后我还上了贰臣传,最令我不明白的就是,后来居然还有人以我的名字,成立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历史不忍细看呐。 一夜未睡的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走到朱由检的近前,“殿下,天亮了。” 朱由检微睁二目,“知道了。” 随着“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阳光照了进来,正好打在朱由检的脸上,看上去一半明,一半暗。 王承恩下意识就护在了朱由检的身前,可当他看到了来人之后,又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来人是一位老者,略带病态。 “臣英国公张维贤恭请陛下登基。” 朱由检缓缓起身,“英国公,有劳了。” “臣不敢。”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早已等候。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主,按大行皇帝遗诏,臣恳请陛下,为天下计,为社稷计,登皇帝位。” 内阁首辅黄立极跪拜道,随后文武百官附和,“臣等恳请陛下登基。” “本王才疏学浅,恐难当此大任。” 然后诸位大臣再次劝进,朱由检再次辞让,三辞三让之后,朱由检万般无奈,这才勉强答应。 同时,定年号为崇祯,先帝谥号熹宗,原信王妃周氏封为皇后,原皇后张嫣尊为懿安皇后。 (上述这些在原时空是分别册封的,为了方便,直接就一次性解决了。) 退朝之后,朱由检静静的坐在在乾清宫内。 殿内的宫女太监不明所以,但是他们却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唯有王承恩大胆一些,为朱由检端去了一杯热茶。 朱由检打开茶盏,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但随即消散,接踵而至的,是淡淡的茶香。 是好茶。 但这样的好茶,只品尝十七年,怕是不够呀。 朱由检的手指不停的扣打茶盏之上,每一次扣打,都发出清脆的清脆的响声,殿内宫女太监的心也不由得跟着颤抖一下。 伴君如伴虎,这位刚刚登基的少年天子,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他们不知道,他们也不敢知道。 朱由检边扣打茶盏,边思索。 明末,并不缺乏忠臣良将,也不缺乏能打的军队。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我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细数满清入关以来,征讨各地的都是投降过来的明军,满清所谓的八旗子弟,更多的是作为督战队的存在。 且自满清入关后,所谓八旗军的战斗力已经是大打折扣了,以至于到了康熙时期,平定三藩之乱,靠的还是绿营兵。 不过这也不奇怪,女真人一直生活在东北地区,刚刚告别渔猎生活没几年,等进了中原,那俩眼都不够看的了。 这花,红的耶。 这草,绿的耶。 这房,青砖的耶。 这姑娘,粉嫩的耶。 这衣裳,上面还有花耶。 这粮食,地里长出来的耶。 而且,人家也不作假。 你这衣裳不错,我拿来穿穿。 你这饭菜不错,我拿来尝尝。 你这房子不错,我拿来住住。 你这老婆不错,我拿来…… 你这买卖不错,利润拿来我替你花花。 你这耕地不错,你全家过来替我种种。 花花世界很快就迷人了眼啊。 总之,明军不是不能打,是没钱。 没钱,人家凭什么替你卖命啊? 总不能凭觉悟和情怀吧。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物质决定意识。 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就学了这么点真东西啊。 至于钱从哪里来,无非就是两点,开源,节流。 节流这一点估计是行不通的,历史上崇祯皇帝都节约成什么样了,皇宫里的金银器具全都融了当货币,一顿饭就吃四个菜,而且龙袍里面还打着补丁,照样是无力回天。 那就只能是开源了。 最好的方式,那就是商税了。 只是现在朱由检刚刚登基,立足未稳,商税之事,只能徐徐图之。 自古新君登基,想要树立权威,无非就是三种方法。 一,打一场胜仗。 二,废后。 三,罢黜老臣。 如今,这三种方法怕是都不合时宜。 打仗,没钱,废后,没理由,罢黜老臣,现在朝堂之上基本上让魏忠贤打扫的差不多了。 那就先从简单的开始。 “传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 接着,朱由检又吩咐道:“大伴,让方正化带人埋伏在殿内。” 注:田尔耕官职是左都督,代掌锦衣卫事,本书就直接按锦衣卫指挥使来说。 第3章 是死是活 田尔耕,许显纯,二人被朱由检传唤入宫。 这条进宫的路线,他们两个走了无数遍,可是,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惶恐。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一路之上,见的侍卫,宫女,太监都是生脸。 “臣,左都督田尔耕,” “臣,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 “参见陛下。” 二人跪倒参拜。 朱由检上下打量着二人。 田尔耕,兵部尚书田乐之孙,五彪之一。 许显纯,驸马都尉许从诚之孙,同样是五彪之一。 朱由检没有吩咐二人,平身,他们两个人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在地上跪着。 只是,他们二人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明明急得团团转,可就是不敢动。 过了一会,朱由检才说道:“免礼平身。” “谢陛下。” 二人这才缓缓起身,只是跪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了,腿有点麻了。 朱由检看出了二人的窘状,便吩咐道:“来呀,赐座。” “是。” 当即就有两个小太监搬上来两把椅子。 “臣不敢。” “坐。”朱由检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 田尔耕和许显纯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小半个屁股,只是这感觉,怎么说呢,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今天天气不错啊,是个大晴天。” 朱由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弄的田尔耕和许显纯摸不着头脑。 “回万岁爷,今天确实是个大晴天。”王承恩立即上前回应道。 “也不见得,这阴天晴天谁能说的准呀,别看现在是晴天,备不住一会就变成阴天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万岁爷,您是真龙天子,什么样的风雨也奈何不了您。” 朱由检微微一笑,看向了田尔耕和许显纯,“风雨朕倒是不惧,只是就怕连个肯为朕打伞的人都没有啊。” 话音刚落,就见田尔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许显纯也不甘示弱,跪地的声音比田尔耕的还大,“臣唯陛下马首是瞻,忠贞不二,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田尔耕偷瞄了一眼许显纯,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整的这词挺硬啊。 朱由检神色平静,看着争前恐后表达忠心的二人,淡淡一笑,“会打伞的人多了,只是有的人打伞,却只顾自己,甚至直接把雨水溅到他人身上,现在,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况且,这阴天下雨的,还是需要一个打伞的人。” 田尔耕,许显纯,二人听了朱由检的话,原本心如死灰,现在心思突然开始活动起来了。 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在朝堂的名声,也知道朱由检登基后东林党人必然会反扑,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而且,看样子陛下是打算从他们二人中找一个替罪羊,而剩下的那个人,便会获得活命的机会,继续做黑手套。 但是,活下来的这个人会是谁呢? 田尔耕自然是希望这个人不是许显纯。 许显纯那当然是希望田尔耕的希望没有希望。 不待二人反应,朱由检一招手,便有一个小太监拿着一个托盘来到了田尔耕和许显纯的面前,二人定睛一看,发现托盘之上,有两个小纸团。 “这两个纸团上,一个写着【活】字,一个写着【死】字,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听天由命吧。” 朱由检毫无感情的话语传到田尔耕和许显纯的耳中,二人看着托盘上的两个小纸团,心中不由得感到可笑。 自己杀了这么多人,也想象过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性命,居然会在这轻飘飘的纸团上,而且是如此草率的就决定了。 田尔耕拿起左边的小纸团,打开一看,压力骤减,因为上面写着一个【活】字。 许显纯拿起右边的小纸团,打开一看,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上面同样写着一个【活】字。 小太监看了看二人手中的字,转身向着朱由检恭恭敬敬的回禀道:“万岁爷,他们二人都抽到【活】字。” 朱由检点了点桌上的茶盏,“茶凉了,换杯热的来。” 一个青衣小太监立即端起凉了的茶,只是,他怎么感觉隐隐还有点烫手呢。 当然了,青衣小太监不知道的是,茶虽然没凉,但是田尔耕和许显纯二人却感到阴风阵阵,寒冷刺骨。 果然,朱由检看着田尔耕和许显纯二人,笑道:“看来二位爱卿的运气很不错。” “只是,这场游戏是三局两胜,希望接下来,二位爱卿依旧是鸿运当头。” 田尔耕一招手,又有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来到了田尔耕和许显纯的面前,“二位大人,请吧。” 田尔耕依旧是拿起左边的小纸团,打开一看,手指忍不住的加重了几分力道,因为上面写着一个【死】字。 许显纯拿起右边的小纸团,打开一看,额头上顿时多了一些细细的汗珠,因为上面同样写着一个【死】字。 “回禀万岁爷,这次两个都是【死】字。” 田尔耕和许显纯二人战战兢兢,他们两个人或许不怕死,但是恐怕很难熬过过心理上的折磨。 朱由检端起刚刚送来的热茶,轻轻吹拂热气,抿了一口,“二位爱卿不必在意,说好了三局两胜,这才第二局,还没到最后呢。” 很快,第三个托盘就摆到了田尔耕和许显纯的面前,不过,这次端托盘的,换成了王承恩。 不过,王承恩没有让他人二人选,而是将托盘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自己从托盘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是个【活】字。 王承恩看向田尔耕,淡淡一笑,结果,转手就将带有【活】字的纸团交给了许显纯。 田尔耕目瞪口呆:你演我呢? 许显纯心花怒放:无福之人跑断肠,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接着,王承恩又打来了另一个小纸团,上面依旧写着一个【活】字,然后将它交给了田尔耕。 第4章 内廷 田尔耕和许显纯二人头上都布满了一层细汗,后脊背也都湿了。同时也在庆幸,三局两胜,两次都抽到了【活】字,那就说明皇帝没有杀他们的意思。 “二位爱卿,这个【活】字,朕给你们了,那你们能不能接的住呢?” 田尔耕磕头如捣蒜,“请陛下吩咐,臣莫敢不从。” 许显纯磕头好似小鸡啄米,“但请陛下吩咐,臣必拼死完成。” 啪,啪,啪,朱由检鼓了三下掌,“很好,看来我大明还是有忠臣的。” “你们二人回去之后,立即召集精干人手,一个去前去山西,一个去张家口,去查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八个人,他们通敌叛国,走私大量物资给那些鞑子。” “你们两个去了之后,盯紧了这八家的每一个人,查证之后,不论男女老少,就地处决,一个不留,就是他们家里的蚂蚁窝,你们也得拿开水挨个浇一遍!” 田尔耕和许显纯两个人不知道朱由检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火气,但他们身为鹰犬,自然有自己的觉悟,“臣等遵旨。” “下去吧。” “臣等告退。” 田尔耕紧紧攥着那两活一死三张纸团,但转念一想,又恭恭敬敬的展开了,“不行,我得拿回家,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时时瞻仰。” 许显纯一琢磨,这主意好呀,“没错,我拿回家也得装裱起来,挂在祖宗牌位上,每日跪拜。” 田尔耕听了这话,差点没摔了一个跟头,许显纯手疾眼快,扶住了田尔耕,他回头看看,这地面上也没坑啊。 “大人,还是小心一点。” 田尔耕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行了,咱们两个谁不知道谁呀,就别弄这一套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陛下登基,没清算咱们弟兄已经是万幸了,这回的差事咱们必须得办漂亮了。” 许显纯点头道:“没错,陛下有意继续让咱们干脏活,反正咱们就是干这个的,只是魏公公那里,咱们得撇清关系。” 田尔耕一脸的疑惑,“魏公公?谁呀?” 许显纯当即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眼神,“嗨,这不是最近被酒色所伤,脑子不好使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哪有什么魏公公呀。” “这酒色害人不浅,从今以后,我决定了,戒酒。” 田尔耕满是欣慰的看着许显纯,“贤弟能有此觉悟,愚兄深感敬佩。” “咱们回去就清点人手,我去山西,你去张家口,咱们得让陛下看看,咱们对得起那两个【活】字。” “甚好。” 在田尔耕和许显纯走后,殿内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名为李若链,一个名为高文采。 甲申国变时为数不多殉国的锦衣卫,他们的忠诚,历史已经验证过了。 历史上,李若链本是崇祯元年的武进士,然后入锦衣卫,如今朱由检来了,也就提前将他找来了。 “擢李若链为锦衣卫南镇抚司镇抚使,高文采为南司百户,你们二人把锦衣卫好好的整治整治,让他成为真正的天子亲军。” “要是有什么麻烦,就来找王承恩。” 李若链和高文采二人一对视,立即跪倒,道:“臣等遵旨。” “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臣等告退。” 朱由检坐在龙椅上,边品茶,边思量,田尔耕和许显纯两个带着人走了之后,李若链和高文采同时会对锦衣卫召开清理,以他们二人的忠诚度,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厂卫,厂卫,现在锦衣卫安排好了,就剩下东厂了,而这个东厂,如今正在魏忠贤的手里。 后世中有种说法,便是魏忠贤不死,大明或许还可以多撑几年,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魏忠贤能弄钱,对于边军的粮饷从不克扣,实打实的发放,一炮重伤努尔哈赤的宁远大捷,发生在天启六年,正是魏忠贤风头最盛的时候。 只是后来崇祯皇帝责令魏忠贤去守陵,魏忠贤吓得畏罪自杀,死了一个魏忠贤,但是崇祯皇帝却没有再推出一个魏忠贤来。 甚至还天真的听从文官集团的建议,废了东厂和锦衣卫,文官集团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有了,行事也就越发的无所顾忌。同时崇祯皇帝也没有了情报来源和威慑臣子的有力手段。 对于如今的朱由检而言,东厂和锦衣卫,是一定要用的,但是绝对不能发展成像武则天时期来俊臣、索元礼那样的酷吏。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急症就得下猛药,当下的情况,做这些还不合时宜。 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这是一定要有的,但,不是现在。 “大伴,内帑现在还有多少钱?”朱由检问道。 “回万岁爷,还有五百万两。” “还不算太穷,去把信王府的老人都召集过来。” “遵命。” 不一会,殿内就站了不少的人,但都是太监。 “奴婢参见陛下。” 殿内跪倒一片,而且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他们的主子当了皇帝,他们的身价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而且主子在皇宫里并无根基,自然是要依仗他们这些信王府的老人的。 “都起来吧。” “谢陛下。” “曹化淳。” “奴婢在。”一个中年太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曹化淳,甲申国变之时,打开北京城门的黑锅就是他背的。 殊不知,曹化淳在崇祯十二年就告老还乡,崇祯十七年人家已经在武清县老家待了五年了。 朱由检看着这个中年太监,后世有不少的小说上都将他描述成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从今日起,你担任御马监掌印太监,帮朕训练出一支可战之军,至于钱粮,直接从内帑中发放,任何人不得干预。” 内廷四司八局十二监,共计二十四衙门,但其中最主要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司礼监,一个是御马监。 曹化淳得了此等重任,当即跪倒谢恩,“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起来吧。” “方正化。” “奴婢在。” 朱由检看着方正化,孔武有力,完全不像是太监,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东方不败的原型。 “从今日起,你担任御马监少监,以原信王府侍卫为基础,组建大内侍卫,负责朕的安全,只听从朕一个人的调遣。” “奴婢遵命。” “高时明,任司礼监秉笔太监。” “王承恩,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内官监、尚膳监掌印太监。” ………… 第5章 客氏 国家的实质,就是统治阶级的工具。 古往今来,人们都说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难就难在治理。 唐朝及之前的朝代,治理天下,靠的是世家大族。 自从黄巢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世家大族就此以物理的方式退出历史舞台。 到了宋朝,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为防止武将再走他的后路,于是定下了重文轻武的国策。 明朝时,地方设立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分别掌管一省民政,刑名,军事。而布政使的品级是从二品,按察使的品级是正三品,可都指挥使却是正二品。 到了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爆发,明太祖朱元璋废丞相,权归六部,同时对军事机构大都督府进行改革,改设五军都督府。六部尚书的品级都是正二品,可五军都督府的品级,却是正一品。 由此可见,明初的国策是重武轻文的,只不过土木堡之后,武将勋贵断层,致使文官集团做大。 所以,宋明两朝,治理天下都是靠的文官集团。 清朝则不然,人家的基本盘是八旗子弟,所以清朝的文官才没有风骨,因为人家是真敢动刀子呀。 明朝的政治制度还是可以的,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内廷外廷相互制约,这也是有明一朝,没有出现权臣的原因。 而作为明朝权力最大的首辅张居正,他能够权倾朝野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内阁首辅,而是他得到了李太后的支持,以及有着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这个政治盟友。 内阁票拟,张居正就办了,司礼监批红,冯保就办了,剩下的事,皇帝还小,太后就帮着做主了。 若是内廷像筛子一样,就别说保密了,安全都是个问题。这一点,嘉靖皇帝是亲自为我们演练过的。 安排完内廷事务后,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报,“启禀万岁爷,奉圣夫人求见。” 奉圣夫人,也就是客氏,是天启皇帝的乳母,与魏忠贤是对食,深得天启皇帝的宠信。 听到客氏求见,朱由检就是一愣,“她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 “让她进来吧。” “是。” 小太监随即引领进来一个中年美妇。 体态丰满,前凸后翘,走起路来左摇右晃,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成熟的魅力。 朱由检不禁感叹道:有些事情,也确实是怨不得孟德公啊。 长相也很是漂亮,但是,是那种妖艳的漂亮。 “见过陛下。”客氏欠身行礼。 王承恩见客氏如此,当即怒吼道:“大胆客氏,见了陛下竟敢不跪!” 客氏先是一愣,因为很久没有人敢和她这么说话了,就连魏忠贤叫了她,那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朱由校了。 客氏随即跪倒在地,“妾身无礼,非是有意,只是先帝在时,特赐妾身不必跪拜的恩典,妾身是习惯了,忘了先帝已经驾崩了,一时没有改变过来。” “放肆,客氏,你张口先帝,闭口先帝,是不把当今天子放在眼里吗!”王承恩再次呵斥道。 “妾身不敢,实在是一时疏忽了,还请陛下看在先帝的面上,饶恕妾身这一次吧。” 朱由检是哭笑不得,你要说这个客氏傻吧,她偏偏能在天启一朝叱咤风云,可你要说她聪明吧,刚刚王承恩都那么说了,她还在这先帝先帝的。 朱由检轻笑一声,摆手示意王承恩可以了,“客氏,看在你是皇兄乳母,照顾皇兄多年的份上,就饶过你这一次。” “多谢陛下。” “说吧,你找朕有什么事情?” 客氏刚想起身,结果却发现朱由检根本就没有说平身两个字,经过刚刚王承恩的呵斥,她也不敢再放肆了,只得跪着说道:“陛下,妾身本是先帝乳母,现在先帝驾崩,妾身再待在宫中,怕是已经不合适了,所以想求陛下给个恩典,让妾身出宫回家。” 朱由检直直的看着客氏,“你当真想出宫?” 客氏点头道:“是。” 朱由检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是你自己要来的呀,还是魏忠贤让你来的呀?” 听了这话,客氏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了,就连说话也有些紧张,“是,是妾身自己要来的,跟魏忠贤没有关系。” “是你自己要来的,那你来之前,魏忠贤有没有让你试探试探朕的反应,回去之后告诉他,然后你们一起商议对策?” 客氏的瞳孔顿时放大,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没,没,没,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对朕说谎,那可是欺君之罪,来人呀。”朱由检将手中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客氏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汗珠,不停的叩首,“妾身真的没有欺骗陛下,妾身也不敢欺骗陛下啊。” 看着客氏惊慌失措的样子,朱由检笑道:“客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呀,朕何时说过不相信你呀。” “哎呀,你看看,你怎么还跪着啊,快快起来吧。” “谢陛下。” 客氏本想起身,可是跪的时间有点长了,腿麻了,根本就起不来了。 王承恩见状,俯身说道:“万岁爷,这奉圣夫人可能是太敬重您了,被您的龙威所折服,所以想跪地不起,以表心意。” 朱由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客夫人,是这样吗?” 客氏哪敢说半个不字啊,“回禀陛下,正是这样的。” 虽然客氏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早就已经把王承恩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个遍了。 “也罢,本来朕看客夫人你是皇兄的乳母,按理来说也算是朕的半个长辈,可如今你非要如此,朕也不好强求,你,就跪着吧。” “哎,对了,你应该和皇兄的感情很好吧?” “是,先帝是妾身看着长大的,所以与先帝感情,非比寻常。” 朱由检笑道:“既然你与皇兄感情如此深厚,那你就想不着继续照顾皇兄吗?” 第6章 陛下宠幸你了 客氏闻听此言,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一个劲的往下淌。 让我继续照顾先帝,可是先帝已经驾崩了呀? 那是让我去找他呀,还是让他来找我呀? 让先帝来找我,可是先帝已经死了呀,要是他来找我,那到时候还指不定谁照顾谁呢。 可要是我去找他,那我也舍不得自己啊。 “陛下,这个,那个,我,他,这……” 客氏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客夫人累了,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朱由检一摆手,当即有两个小太监把客氏给架了出去,因为客氏的腿早就跪麻了,根本就动不了了。 殿外,魏忠贤安排的一个小太监见此情景,立刻飞奔跑到东厂去禀报魏忠贤。 “干爷爷,奉圣夫人她出来了,只不过是被人架出来的。” “架出来的?”魏忠贤有些纳闷,“怎么还架出来了?客氏她自己不会走路吗?” “回干爷爷的话,奉圣夫人的双腿好像看上去不敢挨地,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身体看上去有气无力的。” 魏忠贤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就这种情景,客氏该不会是被陛下给宠幸了吧。 “快,去把客氏带到这里来,快去。” “是。” 魏忠贤来回踱步,要是客氏真被陛下宠幸了,那我,是不是也能跟着沾点光啊。 哎,不一定,那客氏能被陛下宠幸,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长的漂亮,还是个女的,那陛下凭什么让我沾光呢? 就在魏忠贤想着的时候,客氏已经被人带过来了。 只见客氏走起路来有气无力,双腿根本就不敢用力,身子轻飘飘的,身体上甚至还能闻到汗香。 魏忠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客氏也不客气,当即就坐在了椅子上,只不过她这一坐,正好碰到了腿上的麻筋,一下子又站起来了。 这下子,魏忠贤的心思不由得活动起来了。 这陛下的身子骨就这么好? 也对,毕竟是年轻人。 那我干脆就投其所好,网罗美女,再搜集补药,说不定就真的能讨陛下的欢心呢。 想到这,魏忠贤便想向客氏询问一点细节上的问题,他也好对症下药。 “我问你,陛下他,他怎么样啊?” 客氏心有余悸,“陛下他,他可厉害了。” 魏忠贤心道:果然。 “这我知道,我是想问陛下他对你,怎么样啊?” 听了这话,客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陛下他对我,可凶了。” 魏忠贤心道:还得是年轻人呀,就连客氏都顶不住了。 “那你是怎么回应的呀?” “我,我能怎么样啊,我是一动也不敢动,到后来我腿都麻了。” 魏忠贤心道:腿都麻了,这年轻人,这么厉害的吗? “那你腿麻了,就这么硬撑着?” “那可不,人家可是陛下,是万岁爷,他不发话,我哪敢乱动,但是到了后来,他可能是觉得这样不好,就让我起身了,只不过我实在是没力气了,根本就起不来了。” 魏忠贤心道:常言道,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可是常言又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魏忠贤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之下,暗道可惜,不然,我亦如此。 “那后来呢?” 客氏揉了揉双腿,“后来,陛下见我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就让两个小太监把我架出来了。” 魏忠贤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客氏这还纳闷呢,“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明白了?” “废话,就这么点事,我还能不明白吗。” 虽然魏忠贤是个太监,但是,他是二十多岁才入的宫,而且他在入宫之前有过老婆,还有一个孩子,他能不明白吗。 客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明白就好,陛下他可厉害了,反正我是不行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可别叫我去了。” 看着客氏离去的背影,魏忠贤忍不住呸了一口,不就是陛下宠幸了一回吗,看把你能耐的,动不动就陛下可厉害了,陛下可厉害了,要是我是个女的,还有你什么事啊。 “督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东厂掌刑千户孙云鹤问道。 魏忠贤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不必着急,你从客氏身上看出什么来了?” “陛下很厉害。”孙云鹤回答道。 “废话,陛下不厉害,能把客氏弄成那样吗。” “恕卑职愚钝,还请督主明示。”孙云鹤恭敬的说道。 “咱们这位陛下啊,年轻,有活力,正是肝火旺盛的时候,咱们做奴才的,就得想办法帮陛下泄泄火呀。” “卑职明白了,我这就去把京城里的花魁都给包下来,保证把陛下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孙云鹤转身就想走,结果却被魏忠贤拉回来,踹了一脚。 “混蛋,那是陛下,那是万岁爷,你弄这些花魁进宫,你这不是寒碜人呢,别说万岁爷了,我都想把你的脑袋砍了。” “那,还请督主吩咐,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魏忠贤一甩袖子,坐到主位上,“孩儿们,咱们是做奴才的,伺候好万岁爷,那是咱们的本分。” “现在先帝爷不在了,陛下刚刚登基,忙里忙外的,很不容易,咱们就得想办法帮着陛下分忧解难。” “接下来,先把手里的活都放下,发动人手,去搜集貌美的年轻女子。” “切记,切记,不要可着一个地方搜集,像什么南方的,北方的,这都得有。” “还有,蒙古的,朝鲜的,倭国的,女真的,安南的,这些都得要有” “还有那个黄头发,深眼窝,蓝眼珠的,那个是哪的来着?” “回禀督主,是西洋的女子,人高马大,皮肤很白。” “对对对,还有这西洋的女子,也得有,就是要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要应有尽有。” 最后,魏忠贤站起身来,“只要陛下高兴了,咱们爷们,那就依旧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此时,一个人提议道:“督主,卑职听说还有一种女子,皮肤呦呵,头发弯曲,之前唐朝的时候叫什么昆仑奴,这个还用搜集吗?” 魏忠贤一睁眼,“混蛋,那黑玩意也配!” “咱家一个太监,看一眼那玩意都觉得脏了身子,此事休要再提,不然,死啦死啦的。” 旁边一人立刻劝道:“你看看你,把督主气的,直说鸟语。” “督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吧,从小脑子就进水了,完事还被驴踢了一下,正巧呢,就给踢到了门上,偏偏那天风大,风一吹门,就把他的脑袋还给夹了。” “行了,”魏忠贤一摆手,“都办事去吧。” “是。” 这时,孙云鹤迟疑了几步,又问道:“督主,咱们这么卖力气,要是陛下不接受怎么办?” 魏忠贤抬起右手,朝着手上的玉扳指哈了口气,轻轻擦拭几下,“陛下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做奴才的,就得有做奴才的态度。” 第7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那感觉,比学生时代写作业还难受。 朱由检登基为帝这几天,没少看奏折,只不过这些奏折除了是哀悼先帝以外的,基本上就都是弹劾魏忠贤的了。 王承恩将一摞奏折放在朱由检的近前,“万岁爷,这是今天通政使司转过来的奏折。” 朱由检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奏折,“不用看,朕都知道这又是弹劾魏忠贤的。” 王承恩笑着回答道:“万岁爷圣明。” 朱由检打开一看,是御史杨维垣弹劾崔呈秀的,说崔呈秀不守父丧。 “有点意思。”朱由检放下奏折,“先停了崔呈秀的职务,让他在家闭门思过,等待调查。” “是。” 兵部大堂内,崔呈秀正若有其事的看着往来的公文,其实他根本就看不进去,因为最近他听说了不少有关他的风言风语,尤其是他身为所谓的阉党骨干,弹劾他的奏折不计其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以不变应万变。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崔呈秀本就心绪不宁,再被这么一扰,顿时心生不悦。 “此乃朝廷重地,外面何故大声喧哗?” 当值的书吏立即跑进来回复道:“大人,外面来了一队锦衣卫,点名要见您。” “锦衣卫?”崔呈秀本能的感到惶恐,“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高文采示意锦衣卫在大堂外等候,他带着两名锦衣卫进了兵部大堂。 毕竟崔呈秀是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朝廷正二品的大员,况且还没有定罪,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崔尚书,有人弹劾您有不法行径,陛下有旨,让您闭门思过,等候调查。” 崔呈秀摆放整齐了桌上的公文,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缓缓起身,“有劳了。” “崔尚书,得罪了。”高文采一挥手,“来呀,护送崔尚书回府。” 崔呈秀被锦衣卫带回府中看押的消息不胫而走,当然了,也不可能瞒得住,毕竟是在兵部大堂直接把人带走的,况且,朱由检本身也没打算隐瞒。 一石激起千层浪,崔呈秀事件,让被打压已久的东林党人看到了希望,纷纷上书,企图溯本清源,铲除阉党,匡扶朝政,众正盈朝。 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高兴,那自然就有人不高兴了。 这不高兴的人,当然就是魏忠贤了。 前不久,田尔耕和许显纯被朱由检召见,而后两个人就不知所踪,完全和自己断了联系。 现在,他的头号智囊崔呈秀,又被锦衣卫看押在家,他怎么能不着急啊。 之前他魏忠贤作为九千九百岁的时候,那门前的宾客是络绎不绝,就是送礼都得提前挂号。 可是现在,树倒猢狲散,魏忠贤现在虽然说还没有彻底的倒台,但是,队伍却已经散了,往常那些上赶着喊他干爹的人,如今却争前恐后的和他划清界限。 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早就慌了神了,“叔父,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 魏忠贤没好气的说道:“平常我就让你多读点书,可你呢,书倒是读了,但你读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金瓶梅,就西门庆家里那点事,你是颠过来倒过去的看呀。” “结果呢,啥也没学会,就学会往家里娶媳妇了,光姨太太你就娶了七房了。” 魏良卿小声的嘀咕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老魏家的香火不是,你那断了根了,我可不就得把责任担起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一切都听叔父您的。” 魏忠贤瞪了一眼魏良卿,“算了,指望你也是白瞎,赶紧出去打探消息去,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哎,我这就去。” 魏良卿还没出门呢,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定睛一看,走过来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呦,客巴巴,您怎么来了?” “呦,魏公子,你这是要出去啊?” “叔父让我出去打探消息。” “行,那你就快去吧。” 魏忠贤见魏良卿不动地方,出门呵斥道:“你小子还不快点去,愣着干什么呢!” “哎哎,我这就去。” 客氏直接就走进了屋内坐了下来,“魏忠贤,你又找我干什么呢?” 魏忠贤换上了门,“崔呈秀现在已经被锦衣卫看押起来了,我怕小皇帝要对我们动手,就想让你再去探探小皇帝的口风。” 客氏一听这话,差点没蹦起来,“魏忠贤,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怕死,老娘我就不怕死了?” “上次我听你的话,去试探小皇帝的口风,结果呢,折腾的我一天都没缓过劲来,现在你还让我去,告诉你,那就是墙上挂门帘,没门。” 魏忠贤也是没办法了,“我这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主意了,况且,你跟小皇帝的关系不是不一般吗。” “不一般?哪不一般了?”客氏有些不理解。 “要是说先帝爷在的时候,那还差不多,谁跟我说话不都得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在,先帝爷没了,新皇帝根本就不认账。” 魏忠贤心道:小样,装,再装,我就是不愿意戳穿你罢了。 “这有什么不认账的,你可是先帝爷亲口御封的奉圣夫人,小皇帝就算是不给你面子,还能不给先帝爷面子?” 客氏听了这话,那气就不打一处来,“狗屁面子!” “你知道什么呀,我说我跟先帝也感情深厚,你猜猜那个小王八蛋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既然跟先帝感情深厚,那就不想继续照顾先帝。”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不就是变着法的想让我去死吗。” 魏忠贤一听,好像哪不对呀,“小皇帝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他怎么还临幸你了?” “临幸我了?”客氏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我倒是想让他临幸我呢,可是我愿意,人家愿意吗?” “那你那天出来的时候还让两个小太监把你架出来,两腿都不能走路了?”魏忠贤问道。 “我从进去之后就开始跪着,我那是跪麻了。” “那你怎么还大汗淋漓的呢?” “我那是吓得冷汗。” 魏忠贤这个气呀,“你奶奶个腿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第8章 倒霉的魏忠贤 今日天气格外晴朗,万里无云,湛蓝色的苍穹深邃而透明,好似无暇的琉璃,干净而又纯粹。 路两旁的树上,无边落叶随风而动,飘零于半空,偶有人走过,踩在落叶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无形之中,营造出一种凄怆的意境。 或遇凉风拂面,清凉,惬意,一扫颓废,令人神清气爽。 可是,如此美丽的环境,却不能感动魏忠贤那不美丽的心情,因为,又双叒叕有人上奏折弹劾他了。 魏忠贤坐立不安,吃饭被噎住了,喝茶被呛到了,就连睡觉半夜都蹬了被子,今天早上起床才发现,昨夜着凉了。 心想着,既然着凉了,那就请个大夫看看吧,结果呢,大夫请来了,方子也开好了,药是也煎好了,也盛好了,结果,端药的时候碗突然裂成两半了,滚烫的汤药洒了魏忠贤一身。 幸亏魏忠贤身上少了点什么,不然可就烫的不行不行的了。 结果这还不算完,宫里紧接着又传出消息来了,说弹劾魏忠贤的奏折都堆满了半个屋子了,这下过冬都不用准备煤炭了。 “不行,我得进宫请罪。”魏忠贤站起身来,“来呀,伺候咱家换衣服。” 魏良卿看着风头不对,一直就就待在魏忠贤的家里,一见魏忠贤要换衣服,他急忙吩咐道:“快去把先帝赏赐的那件蟒袍给我叔父换上。” 魏忠贤一脚就踹向了魏良卿,“小兔崽子,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 “我是进宫去请罪,这个时候还穿着先帝赏赐的蟒袍,我要是皇上我都得弄死我自己。” “叔父,那您穿什么啊?” “就穿咱家该穿的宫中服饰就行。” 魏忠贤换好了衣服,进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嘱咐魏良卿,“哪都不许去,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咱们爷俩的命就看这一遭了,要是成了,最起码还能留下性命,要是不成,死无葬身之地啊。” “哎呦。” 魏忠贤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了,没注意被门槛给绊倒了。 魏良卿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扶起来魏忠贤,“叔父,您没事吧?” 魏忠贤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哪个混蛋玩意把门槛弄的这么高!” 魏良卿解释道:“叔父,您忘了,是您说的,咱们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特意嘱咐我把门槛弄的高一点。” 啪! 魏忠贤就给了魏良卿一个大嘴巴子。 魏良卿捂着脸,委屈巴巴的问道:“叔父,你打我干什么?” “混蛋,打你都是轻的,你当时怎么不劝着我点呢,快点,让人把这门槛给我锯了。” “哎,我这就让人去办。” 刚一出门,魏忠贤就发现有点不对头。 原来,往常魏忠贤坐的都是八抬大轿,抬轿的轿夫自然也就有八个人了,可是今天却只有两个轿夫。 “怎么回事,就你们两个,剩下的人呢?”魏忠贤问道。 轿夫立刻上前答话,“老爷,今天晚上府里伙房做的豆角,估计是没熟,他们几个人都拉肚子拉起来没完,估计没个把时辰是出不来茅房了。” “老爷,我看您今天要不就别坐轿了,换个……” “哎呦,哎呦,不行了,不行了,我也得上茅房了。” 轿夫是边跑,边解裤腰带,还边漏气。 魏忠贤捏着鼻子,“这都什么事啊?” “管家,去把府里剩下的轿夫都喊出来,别耽误了我进宫面圣。” 管家有些为难,“老爷。咱们府里就这八个轿夫,没别的了。” “什么,我这么大府邸,就八个轿夫,咱又不差钱,为什么不多雇几个轿夫?” “老爷,您忘了,我跟您提过这事,是您说的,别看咱们家虽然有这么大的家业,可是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说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该省省,该花花,请那么多轿夫没用。” “我这……”魏忠贤这个恼火啊,“行了,你也别那么多废话了,去,从后院牵几匹马来,我骑马去还不行吗。” “哎,我这就去。” 功夫不大,管家就急呼呼的跑回来了。 魏忠贤一看,管家空着手回来的,“我让你牵的马呢?” “老爷,别提了,咱们后院的马今早上全拉稀了,现在都趴窝了,别说驼人了,起都起不来了。” “什么,那可是上等的蒙古马,我不是吩咐过了,要好生伺候着,怎么还拉稀了呢!” 管家也是一脸的无奈,“老爷,您忘了,不是您说的,咱们后院的马都可金贵了,要好生伺候着,人吃什么,它就得吃什么,马食都得让伙房做。” “这不是吗,今天早上伙房做的豆角,没做熟,这马吃的也是豆角,人都拉稀了,那马可不也就跟着拉稀了吗。” “嘿,我说这个,”但是魏忠贤转瞬之间就觉得庆幸起来了,“幸亏我今天早上急得吃不下去饭,不然我也得拉稀了。” “那不对啊,我这还着急进宫面圣呢,这离皇宫那么老远呢,我总不能走着去吧。” 管家就劝道:“老爷,要不您先等等,明天再去。” “混账,明天再去,明天再去,说不准明天就用不着去了。” “那不用去不是更好吗?”管家说道。 “你放屁!” “脑袋都没了,当然不用去了。” “我不管,你是管家,这家都归你管,你给我想办法,不然,我明天死,今天我就先要了你的脑袋。” “这,老爷,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我上哪去想办法啊。”突然,管家眼前一亮。 “老爷,我有一个馊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有屁快放。” “是。”管家手指东方,“老爷,咱们这条街东边有家卖驴肉火烧的,味道还真不错。” “混蛋,”魏忠贤一瞪眼,“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想着吃!” “不是,老爷,您先听我说完啊。” “您想想,这驴肉火烧,驴肉火烧,它得有驴呀。” “反正现在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我看呀,干脆,您就骑着驴去得了。” 魏忠贤顿时火冒三丈,“我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我堂堂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东厂督主,你让我骑着驴去!” “快快牵来。” 第9章 十条大罪 没办法,魏忠贤只好骑着驴进宫。 可是,这头驴呢,它是头叫驴。 而且呢,还正处于发情期。 这一路上,吱哇乱叫的不说,还不老实,不是往这边凑,就是往那边走,看见有人骑马经过,也不管是公是母,嗷一声就往前跑。 要是旁边没什么东西,它就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任凭魏忠贤怎么拽,都不动。 可把魏忠贤给折腾坏了。 因为魏忠贤是大名鼎鼎的九千九百岁,那是大大的有名啊,一路之上,认识他的人可是不少。 但是,见过魏忠贤骑驴的人,那可是没有。 一时之间,大家都纷纷出来观看,甚至还呼朋引伴的观看。 “哎,快去看看呀,魏公公骑驴出来了。” “别干活了,快点出去看看吧,魏公公骑驴了,而且还是骑的叫驴。” 短时间内,居然还堵塞了交通,惹得五城兵马司不得不派人来维持秩序。 可偏偏呢,这头驴还好热闹,毕竟这驴它跟马不一样,马受过专门的训练,它通人性。 可是这驴它不一样啊,没受过训练不说,还是从驴肉火烧店里给牵回来的,一下子死里逃生,那感觉,就别提了,是哪人多它就往哪去。 魏良卿这个气啊,怪不得你这畜牲被做成驴肉火烧呢,该,真该呀。 街上还有不少人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魏公公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咱们不骑马,骑驴呢?” 旁边就有人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这头驴它是头叫驴,什么是叫驴呢,就是公驴。” “而这魏公公是什么人呢,公公,公公,那就是太监,身上就缺少一点零件。” “俗话说得好,吃哪补哪,这头叫驴,这魏公公,这你们还不明白吗。” 其余人一听,纷纷点头称赞,“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可怜这魏公公,那么大的人物,却,哎,算了,我还是回家找我娘子去发挥优势吧。” 好不容易来到了皇宫大门外,有侍卫一见是魏忠贤,立刻上前打招呼,“呦,魏公公,您老人家怎么今天来的晚了点啊?” “您别着急,您骑的这马就交给卑职吧。” “哎,魏公公,我看您这马怎么跟平常见的不一样呢,这耳朵怎么看着这么长呢,跟驴差不多。” 魏忠贤一瞪眼,“什么叫跟驴差不多啊,这就是驴。” “呦,魏公公,您真是好雅兴,别人骑马您骑驴。” 魏良卿也没搭理他,下了驴,就往皇宫里面走,可是,走了没几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又折返回来,照着驴屁股上踢了两脚。 然后,才心满意足的进了宫。 乾清宫内,朱由检正在津津有味的看奏折,虽说后世使用的是简体字,但看这繁体字也是大差不差。 别说,这文人还真不简单,先不说这字写的有多漂亮了,就单单说这文采,那一个个的引经据典,辞藻华丽,就光弹劾魏忠贤的奏折,朱由检看了也得有好几十了,魏忠贤的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一遍了,但就是一个脏字都没有,还不带重样的。 王承恩缓步走到朱由检的近前,俯身说道:“万岁爷,魏忠贤来了,听说还是骑驴来的。” “骑驴来的,”朱由检放下手里的奏折,“这魏公公看来是急眼了呀,什么招都使啊。”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进来禀报,“万岁爷,魏忠贤魏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 “是。” 魏忠贤刚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奴婢魏忠贤,参见陛下。” 朱由检一见魏忠贤,笑着说道:“呦呵,九千岁来了。” 魏忠贤听了这话,好似寒风刺骨,后脊背发凉,“奴婢不敢,这都是外面人瞎叫的,奴婢万死也不敢叫九千岁呀。” 说着,魏忠贤又重重的叩了一首。 “哎,话不能这么说,既然外面那些人都这么称呼你,那就说明你很得人心嘛。” “再说了,这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世人皆称帝王为万岁,可人活一世,也不过百年罢了。” “九千岁,挺好的,不用谦虚,先叫着就是了。” 魏忠贤浑身战栗,虽然朱由检说话之时,语气和缓,没有丝毫的不悦,但是,魏忠贤能深深的感受到其中的耐人寻味。 “陛下,奴婢绝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啊,望陛下明察。” 边说,魏忠贤边叩首。 朱由检拿起一本奏折,是嘉兴贡生钱嘉征写的。 “明察,这个倒是不用这么麻烦,因为有人已经调查过了。” “这本奏折上写了一些关于你九千岁的一些事情,也不多,就是十条。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好你也在,咱们一块看看都写了什么。” “这第一是私篡帝权,就是说你仗着天子的宠信,擅自使用皇帝的权力,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大错,顶多也就是死罪。” “这第二是污蔑皇后,也就是朕的皇嫂,那可是一国之母啊,姑且也算是个死罪吧。” “这第三是玩弄兵权,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你这九千岁再稍微加上那么一点,也就够了万岁了。” 魏忠贤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很快就浸湿了一片地板。 “奴婢,奴婢,打死奴婢也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哎呀呀,你看看你,别那么紧张呀,下面就该大逆不道了。” “这第四就是大逆不道,这个就不用解释了,你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估计你全家人都得整整齐齐的一块上路。” “还有这第五,是克扣藩封,这个,暂且不提。” “第六是不敬孔子,这个,看你不读书,这一点倒是可以原谅,不过孔子毕竟是圣人,你得注意。” “这第七是胡乱加封、第八是掩盖边功、第九是劳民伤财、第十是通关节。” 啪的一声,朱由检将奏折扔在了桌子上,“魏忠贤,你自己说一说,这十条罪状,是真,还是假啊!” 第10章 通透的魏忠贤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魏忠贤磕头如捣蒜,一个劲的求饶,额头处可见斑斑血迹。 朱由检好整以暇的看着魏忠贤,“先别着急啊,这才是一本奏折,看见桌子上一堆了没有,就这,还不到一半呢。” 魏忠贤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好家伙,这么多,我平时人缘就这么次吗? 魏忠贤心如死灰,面色苍白,后脊背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再加上他又着了凉,这会竟然止不住的想打哆嗦。 “奴婢对陛下绝对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望陛下明察。” 朱由检端起茶盏,品了口茶,然后将茶盏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怎么,你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说吗!” “奴婢该死。”魏忠贤重重的将头叩在地上。 朱由检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到了门口,“魏忠贤,朕问你,你忠心吗?” 魏忠贤一听,脸上顿时有了血色,“奴婢对陛下绝对是忠心不二,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砰! 魏忠贤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头颅,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鲜血直流。 一旁的王承恩见状,心中不由得称赞起魏忠贤来,罢了,怪不得人家能叫九千岁呢,就对自己的这个狠劲,不服不行啊。 “很好,皇兄临终前告诉朕,忠贤克谨,可计大事,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朕就饶了你这一回。” “不过朕饶了你,不代表外面那群人就能饶了你,到时候,就看你的造化了。” “奴婢明白。” 其实魏忠贤真正在意的只有朱由检的想法,只要皇帝不想杀我,就那些人,魏忠贤还真就不放在眼里。 朱由检转过身来,看着头上还带着鲜血的魏忠贤,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东厂你就接着管吧。” “奴婢谢陛下圣恩,从今以后,奴才做事必定先行问过陛下,一切以陛下的旨意为准,东厂一定会成为陛下手里最锋利的刀。”魏忠贤恭恭敬敬的说道。 “另外,奴婢深感国事艰难,愿意捐出家中余财以及名下土地、商铺,以求赎罪。” 说着,魏忠贤又是一叩首。 朱由检听罢,眉毛一挑,心道:果然,这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别看这魏忠贤大字不识一个,可看事,却是通透的很呀。 “很好,看来皇兄和朕都没有看错人呀。” “对了,客氏说她和皇兄的感情深厚,想来她对皇兄也是十分的不舍,你就想办法帮帮她吧。” 朱由检一摆手,“行了,下去吧。” “奴婢告退。” 看着魏忠贤那有些佝偻的背影,朱由检不由得感慨万千,卑躬屈膝,只是为了活着,不丢人。 随即又回到龙书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对王承恩吩咐道:“盯紧了他。” “是。” 魏忠贤走出乾清宫,顿感神清气爽,是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整个人都有精气神了。 至于刚刚的狼狈不堪,魏忠贤根本就不在乎,虽然说我魏忠贤是奴婢,可我是皇帝的奴婢,只对皇帝一个人卑躬屈膝就行了,其余人见了我,哪个不惧我三分。 你们这些人啊,就算是想给皇帝磕头,还没机会呢。 突然,魏忠贤就感觉不对了,因为他跪的时间也挺长的,一开始没注意,这会劲上来了,魏忠贤急得喯喯直蹦,还不敢用力。 他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怪不得客氏那副模样呢。” 魏忠贤休息了好一会,这才缓过劲来,进出皇宫的路他魏忠贤走了无数次了,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走的如此畅快。 这花,怎么这么红。 这草,怎么这么绿。 这天,怎么这么蓝。 魏忠贤随手摘下了一朵花,嗅了嗅花香,然后重重的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了又踩。 这客氏,怎么这么不像人。 魏忠贤又重新回到了东厂,此时里面站满了等待消息的人,不过看魏忠贤春风得意的样子,众人心中是大定。 魏忠贤大马金刀的坐在上位,底下他的干儿子干孙子分列两排,齐声喝道:“恭喜督主化险为夷。”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摆起,“咱爷们又活过来了。” “督主,您头上这是怎么了?”东厂掌刑千古孙云鹤问道。 “我头上?”魏忠贤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经意间带下来一块血痂,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不是吗,我今天早上骑着驴来的,那驴不听话,踢了我一脚,正好踢我脑袋上了。” 孙云鹤恍然大悟,“哦,原来督主您的脑袋让驴给踢了。” “啊,这个也可以这么说吧。”魏忠贤皮笑肉不笑的。 “干爹,我来给您上点药吧。” 魏忠贤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自己的干儿子魏明浩。 “不必了,你带着几个人,跟我去找客氏。” “客氏,哦,”魏明浩露出一个我懂的样子,“干爹您刚刚逢凶化吉,自然是要找干娘她老人家放松放松。” 魏忠贤笑着看向魏明浩,对着他一招手,“你过来。” 魏明浩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呢,屁颠屁颠的就把脸凑了过去,结果。 啪! 魏忠贤抡圆了就给了魏明浩一个大嘴巴子,“混账东西,客氏她扰乱后宫,大逆不道,你居然还称呼她为干娘,我看你是客氏的同党吧!” 魏明浩吓得连连磕头,“干爹,是我说错话了,我该死。” 边说,边抽自己的嘴巴。 魏忠贤起身走到魏明浩的近前,“你是我的干儿子,我是你的干爹,你虽然犯了错,但我并不忍心责罚你。” “可是,你自己都说了自己该死了,我这当干爹的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多不近人情啊。” “来呀,拖出去,砍了。” 魏明浩在不可思议中就被两个东厂的番子拖走了。 “干爹饶命啊。” “干爹饶命啊。” “干爹饶命啊。” “魏忠贤,我太阳你伯父” “啊!” 听了这话,孙云鹤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你一个太监,怎么光想着那些力不能及的事情呢?” 魏忠贤也不计较,因为也没有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他一甩衣袖,目光冷峻的看着余下的人,“从今以后,说话办事要过过脑子,省的到时候掉了脑袋。” “谨遵督主教导。” 第11章 客氏之死 “使点劲啊,再使点劲,用力,用力。” “啊~啊。” “不行了,不行了,轻点,轻点。” “对对对,就这样,就这样。” 客氏正悠闲的半躺在躺椅上,有两个丫鬟在伺候她,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捶腿。 在她的不断调教之下,力道是刚刚好,这会,客氏正一脸享受。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谁呀,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居然敢踹老娘的门!”客氏凶巴巴的吼道。 “是我。” “你是谁呀,踹人家门,也不怕生了孩子没屁眼。” “不怕,因为咱家是不太可能有孩子了。” 客氏本来还以为谁对自己这么不客气呢,她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魏忠贤。 “魏忠贤,你好端端的踹我的门干什么?” 魏忠贤径直走进来坐下,“听说你和先帝感情深厚?” “我跟先帝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魏忠贤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我只是听说你是先帝的乳母,念在这一层情分上,先帝对你多有赏赐。” “可是你呢,乍穿靴子高抬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居然敢祸乱后宫!” “你,你,魏忠贤,你胡说什么呢!我做的那些事,你不是都知道吗,再说了,先帝在世的时候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的吗。” 客氏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还嘴硬!”魏忠贤手稍微一用力,手中的点心当即碎成渣块,散落一地。 魏忠贤直接在客氏的衣服上擦了擦,惹得客氏一脸的不情愿。 “你本是乡下农妇,得天之幸成为先帝的乳母,可是你却仗着先帝的尊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祸乱后宫,事到如今,你还不自知!” 看着魏忠贤阴狠的表情,客氏吓得连连后退,“魏忠贤,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我能做什么。” “主子爷发话了,我这当奴婢的就得照办。”魏忠贤像看死人一般看着客氏,“你是自己体面啊,还是我帮着你体面啊?” 客氏蜷缩在地上,“不,魏忠贤,你不能这么对待我,咱们两个可是对食啊。” “正因为咱们两个是对食,所以我才必须要亲自送你一程。” 魏忠贤一招手,当即有两个强壮的太监冲了进来,“督主。” “客氏不想体面,那咱们就帮他体面。” “是。” 两个太监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白绫,十分贴心的就缠绕在了了客氏的脖颈之上,然后一个拽着一头,两人同时用力。 一二三,走你。 结果,客氏两眼一瞪,两腿一蹬,依依不舍的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督主,都办好了。” 魏忠贤缓缓起身,看向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两个丫鬟,“说书的常说,这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 “有人当主子,就有人丫鬟,可是,当丫鬟的要想改命怎么办呢?只能是求着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呀。” 说完,魏忠贤就起身离开了。 屋内剩下的两个太监一对视,就拿着白绫走向了墙角。 ………… 乾清宫内,魏忠贤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启禀万岁爷,今天中午客氏不知怎么,突然就暴毙了。” “暴毙了?”朱由检身体前倾,看着魏忠贤,“朕看她是畏罪自杀了。” “是,客氏祸乱后宫,自知罪责难逃,畏罪自杀了,就连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知罪孽深重,一同畏罪自杀了。” “没有明正典刑,倒是便宜她了,”朱由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朕听说客氏好像还有家人啊。” “是,客氏进宫之前出嫁在定兴县。” “行了,没你的事,下去吧。” “奴才告退。” 魏忠贤出门,正好碰到曹化淳进门,曾经高高在上的九千九百岁,不知是内廷多少宦官的偶像,可是如今,曹化淳对其却是不屑一顾。 “大伴,客氏的事,透出风去。” “是。”王承恩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奴婢曹化淳,叩见陛下。” “起来吧,不是都说了,没人的时候不用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曹化淳起身,笑道:“那是万岁爷您心眼好,体谅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可我们不能不懂规矩。” 第12章 招兵 正值晌午,街道上热闹非凡,来往的行人,走邻串巷的货郎,道路两旁的商贩,给这偌大的北京城增添了不少的烟火气。 一队士兵横穿街道,在临街的地方支起了几个棚子,棚子内摆放了桌椅板凳,桌子上还有笔墨纸砚,和一块印章。 棚子前,还摆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征兵处。 ~铛~铛~铛~ 一个士兵敲响了铜锣,“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都过来看一看啊。” 现在街上人多,不一会就围满了人。 “诸位父老乡亲,我们这是来招兵的,不过我们这次的招兵和以前的不一样,我们这次招兵,那是直接给皇上当兵的,皇上给咱们发粮发饷。” 底下人群议论纷纷。 “给皇上当兵,这当兵的不都是给皇上当的吗?” “就是,就是,我看他们该不会是骗子吧。” “绝对不是骗大家的。” 棚子内走出来一个中年人,不过白面无须,一看就是个宦官。 来者非别,正是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化淳。 按理来说,像曹化淳这种级别的太监,招兵这点小活是不用亲自来的,不过曹化淳看得出来,陛下对此次招兵很重视,而且还提出了不少的要求,他怕底下人办砸了,影响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所以这第一天,他就亲自来盯着了。 更重要的是,得让陛下看到咱老曹干活了呀。 曹化淳笑着看向人群,“咱家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大家伙都知道御马监是干什么的吗?” “御马监?养马的吧?” “养马的,那不就是弼马温吗。” “什么弼马温啊,你们就是不懂装懂,刚刚人家不是说了吗,人家那叫驴八件,这驴八件,那不就是开驴肉馆的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感情这皇上也爱吃驴肉啊。” “那可不嘛,这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曹化淳听了这些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毕竟做太监做到人家这份上,那就好比文官做到了六部尚书,涵养功夫早就修炼的到家了。 “诸位,诸位,这御马监啊,和大家伙想的不一样,不是养马的,更不是开驴肉馆的,而是专门替皇上掌管军队的。” “这军队那也不是一般的军队,那叫禁军,除了皇上,谁也管不着。” “是吗,那跟锦衣卫比呢?”人群中有人问道。 “跟锦衣卫差不多。” 曹化淳看着人群中有些躁动,干脆放出了大招,“这次招兵,万岁爷说了,每个月一两银子的饷钱,还有,只要是你能通过测试,当上了兵,还给发三两银子的安家费。” 说着,曹化淳一招手,后面有两个小太监打开了两个小箱子,露出白花花的银子。 “我要报名。” “我要报名。” “我也要报名。” 踊跃报名的人差点没把曹化淳给挤倒了,幸亏带来了一队士兵负责维持秩序。 曹化淳退到棚子里,正了正帽子,心道:还是这真金白银的好使的啊。 “都别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搭起来的三个棚子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负责记录信息的御马监太监写的手都快抽筋了。 “姓名,年龄,籍贯,职业。” “李二牛,就是本地人,二十岁,职业,职业,啥是职业?” “就是你是干什么的?” “哦,种地的。” 小太监记录好了两份,一份登记造册,一份盖上了印章,递给了李二牛,“拿好了这个,到那边等着进行测试,测试通过了,你就能当兵了,而且还有三两银子的安家费。” “那俺到时候要是通过不了测试呢?” “那也没事,到时候给你三钱银子,弥补你耽误的功夫,要是还想当兵,就等下次再招兵的时候再报名。” “这么好呢?”李二牛显得很兴奋。 “那当然了,咱们这皇上,那可是个好皇上。” 李二牛憨厚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皇上。” “下一个。” “阎应元,二十岁,顺天府通州人,无业。” “拿好你的单子,去那边等着测试吧。” “下一个。” “不行,你太矮了,下一个。” ………… 一处校场内,招兵而来的五百人在此等待测试。 一名校尉站在他们面前,“看到前面放着的石锁了没有,你们过去把石锁举过头顶,连举二十下,就算是通过了第一关。” 李二牛第一个走了过去,连举二十下,不费吹灰之力。 阎应元看到后,不由得感叹道:“好臂力。” 第一关相对比较简单,通过的人足有四百多人。 “第二关,半柱香的时间,围着校场跑三圈,中间你可以走,但是不能停,每跑一圈,从前面的士兵手里拿一面红旗。” “开始。” 曹化淳坐于高台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的人,“也不知万岁爷是怎么想的,招兵居然还能这么招,恐怕当年戚少保招兵也不过如此。” “戚少保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末将也曾读过,但绝没有这般严格。” 说话者非别,乃是孙应元,他和周遇吉都在京营中任职,所以曹化淳一纸调令直接就调过来了,而黄得功在辽东任职,此时还没走赶来。 “不错,举石锁考验的是臂力,跑步考验的是耐力,可这第三关让他们站着不动,末将就有点想不通了。”周遇吉说道。 曹化淳缓缓起身,“万岁爷天纵神明,天子的想法我等凡人又岂能明白啊,现在他们进行到第三关了,二位将军,咱们一块下去看看吧。” 校场内,一位校尉正在对着剩下的三百人训话,“你们跑完了,也歇够了,接下来就进行第三关,站军姿。” “军姿怎么站,你们现在还不用学,现在,你们就怎么舒服怎么站,但是,一动也不能动,时间半盏茶。” “会有士兵监督,谁要是动了,那就从哪来的回哪去,当然了,皇上仁义,会给你们五钱银子当做补偿。” “都准备好了,现在开始!” 半盏茶的时间,也就是五分钟左右,和军训时期的站军姿时间差不多。 不过呢,此时的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微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但是,还是有人接二连三的被淘汰。 曹化淳看着人越来越少,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可要想好了,现在动了,就只能拿着五钱银子回家,可要是撑住了,不光有三两银子的安家费,以后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饷钱。” 果然,有钱不光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使磨推鬼。 此话一出,淘汰人数骤然下降。 第13章 皇上就长我这模样 三关过后,校场内还剩余二百人,其中就包括阎应元。 曹化淳看着眼前瘫坐一地的二百人,很是欣慰,“恭喜你们,现在已经成功进入禁军。” “大人,我们这都已经能当兵了,那三两银子啥时候给呀?”李二牛问道。 这也是大家都关注的问题,四百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曹化淳。 曹化淳微微一笑,一招手,当即就有士兵抬上来一箱银子,“你们都是给皇上当兵的,那皇上还能说话不算数吗。” “等你们歇够了,就去那里登记造册,登记完你们的个人信息后,三两银子当即就放到你的手里。” 李二牛听完,腾的一下就起来了,“大人,我歇够了,快发钱吧。” 周遇吉锤了李二牛一拳,“好小子,够结实的,去领钱吧。” 李二牛在登记完姓名,年龄,出生日期,籍贯,家庭住址,和家庭的基本情况后,乐呵呵的拿到了三两银子的安家费。 之前征兵时的登记造册,是朱由检要求的,他是想看看北京城能有多少预备兵源。现在登记造册,是为了统计士兵信息。 拿到了三两银子的安家费后,二百多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三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多半年的正常生活开销了。 “诸位,拿到钱了,都高兴吧?”曹化淳问道。 “高兴。” “高兴就好,要记住,这可是皇上的恩德呀。” “皇上万岁。”李二牛带头喊道,其余人也都跟着喊。 曹化淳满意的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已经是一个兵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家,和家人说明情况,等到明天一早再回到这报到。”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明天巳未至,按逃兵处理!” “好了,你们都回家去吧。” ………… 乾清宫内,曹化淳正在和朱由检汇报招兵的情况。 朱由检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宁缺毋滥,这第一批人,可是骨干,以后扩军的时候,他们就是现成的军官。” 朱由检的目的是,将这一批人,打造成像教导总队一样的队伍。 “奴才明白,他们也很高兴,都一个劲的喊皇上万岁呢。” 第14章 练兵 “草民叩见陛下。”李二牛吓得赶紧磕头。 朱由检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李二牛直接就起来了。 而阎应元则是,“谢陛下,”然后再起身。 朱由检观此人颇为不俗,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阎应元。” “阎应元!”朱由检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这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抗清三公之一的阎应元。 满清入关,颁布剃发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江阴人上书县知县方亨要求留发,知县不肯,并破口大骂,众人也回骂道:“尔身为大明进士,头戴纱帽,身穿圆领,来做鞑靼知县,不知道羞耻?” 后方亨秘密报告常州府请上司派兵“多杀树威”,但被江阴百姓截获,群情激奋,便推举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三人为首,奋起反抗。 仅仅江阴一小城,面对二十四万清军铁骑,独守孤城八十一天,使清军折损三王十八将,杀死清军七万五千余人。 城破之时,仅存老幼五十三人。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江阴八十一日,不知令后世多少人动容啊。 朱由检激动走到阎应元的面前,“好,好,好啊。” 朱由检拍了拍阎应元的肩膀,“好好干,大明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忠臣。” 阎应元也没想到皇上能对他这样,激动的跪倒在地,“愿为陛下效死。” 朱由检亲自扶起阎应元,“不能死,咱们都得好好的活着。” 随即又对王承恩吩咐道:“大伴,回头派人去浙江,找两个人,一个叫陈明遇,一个叫冯厚敦,带到京师来。” “是。” 朱由检站在校场门口,认真看着进来的每一个人。 巳时已至,有校尉按照花名册点名,原来御马监的五百三十一名士兵,加上二百一十名新兵,共计七百四十一人,全部到齐。 朱由检站在人群前,开始训话,“首先恭喜你们成为禁军中的一员,那禁军是干什么的?简单来说,就是给皇上当兵的,那么皇上是谁呢?”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