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淮清梦人世间》 第1章 蝉鸣时分,正好倾心 二零一九年六月二十六号,初夏正好,蝉鸣轻躁不吵,窗外的阳光被风刮的恼怒不已,一阵发热。那时还流行起风了,还能看到想见的人,一切都刚刚好。时间刚刚走到我最好的年华时停了下来,和我一样一遍一遍听着风声,再渐行渐远,我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张合照,脑海里逐渐翻涌起那年的时光…… 风一遍又一遍地撕拽着男寝楼道上挂着的那些裤衩子,我看到有几只喜鹊跳落在男寝的楼檐边,也和我一样,好像在看那些裤衩子什么时候会掉下去…… 升上高一的这半年里,我依旧发挥着从初三带来的半混不正经的姿态,成绩一落百丈,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老师和家长眼中的“关照生”。 本想借着这次模拟考试翻身的我,没成想让这该死的数学给拦下了马。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去,我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卷子,除了名字“梁辰淮”之外,什么都没写,又看了看藏在卷子下的答题卡,和我的脑袋一样,都是一片空白,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支起头继续看起在风中飘零的裤衩子了。 好一个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我果然也要像刘皇叔那样折在成功的半道上吗?心里感慨的同时,也不由得担忧起了以后的日子。唉,我也没有诸葛亮,看来以后的日子更难了。 正想着三分天下魏蜀吴时,被树叶遮挡的阳光猛一下摆脱了阻隔,从窗口斜打了进来,我不得已缩回了看男寝的目光,揉了揉被阳光刺中的眼,看了眼这万恶的数学卷子,颇无趣的靠着墙玩起了笔。 余光随着笔转了几圈,随即就被一旁位置上的那张密密麻麻的数学答题卡给吸引了过去,可惜阳光落在上面,我只能看到亮白的答题卡摆在那儿,迷迷糊糊的字迹好像要飞过来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啊……好想抄啊。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疲倦地抬了下眼皮,缓缓戴上眼镜后,看到我正在拉窗帘,便也没有多想,又低下头眯上了眼睛。 “诶,同学……”我拉上窗帘后,探着身子轻轻的拿笔戳了她一下,因为高一心思比较单纯,没怎么交女性朋友,所以并不认识她。 她扭了过来,额前的发丝随着若有若无的风轻轻摆动着。豆眉下的凤眼里闪着清澈的光,面上带着浅红,嘴角噙着一抹礼貌的微翘,浅浅一笑,一下子就笑到了我的心里。真的好美啊!那一刻,我甚至连孩子叫什么,我们两个以后埋在哪里,都已经想好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就是这匆然一目,改变了我的所有。 “能找你作个弊吗?”愣了一会,我有些尴尬的说道,说完后,我顿时便感到有点难堪,但为了我那空空如也的答题卡,头皮也不得已硬了起来,就又抬起头直视着她,很牵强的笑着。 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抚了抚额前的碎发,低下头就在答题卡上写了起来,我静静地看着她,躁动不安的心也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她好像笑了一声,我感到有些不真切,隐隐约约,但又如假似幻。蝉鸣很清脆的和着风声,灌入耳内,有风吹了进来,我起身关上了窗户,教室不由清净了几分。 十几分钟之后,她把答题卡递给了我。接答题卡时,我无意看到她手上戴着个很好看很眼熟的手链,但时间紧迫,脑子也没有来得及多想,拿过答题卡就静悄悄地开始了我的“皇图霸业”。 窗外的蝉鸣声洞穿轻燥的风,搅动起阳光下的灰尘,一层一层,不停地消散在清澈的天空里。 她的题做的确实精彩,许多巧妙的构思和奇特的思路都非我能及,我埋头苦抄着,心里为幸运女神的眷顾乐开满了花。 数学老师抬起头扫视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又眯上了眼,打起了盹儿。沙沙的写字声停了下来,我揉了揉略酸的手,把答题卡又偷偷还了回去。 “谢了,李清梦。”她停下笔,迟疑地看着我,轻轻地接过了答题卡,前后看了看,然后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的答题卡上写的有名字。 我把自己的名字写给她看,但她没有看,只是支着头看着卷子发着呆,似乎还在懊恼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名字。我越来越觉得她有趣,不只是好看…… 楼道里逐渐嘈杂起来,上下楼的脚步声把数学老师震醒了过来,我看到她迷迷糊糊地戴上眼镜,扭过头看了眼身后已经结束了的倒计时,喝了口水,开口说道:“时间到了,答题卡按考号交一下。课代表去我办公室领答案……”起身开了窗,教室里瞬间嘈杂了起来。 我扭过头笑着看着她,发现她也在看我,风把窗帘吹了起来,裹住了我的头,等我整理好的时候,她已经起身去交答题卡了,看着她的背影,我又胡思乱想了起来。 “梁辰淮?”她回到我桌前,看着我白净的卷子问道。我点了点头,第一次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叫我的名字,我还是很羞涩,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只是紧紧抿着唇,脸红的像烤熟了的猴屁股。“额……” “发什么呆啊,送你的答题卡去……” 我挠了挠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拿起答题卡就跑上了讲台。 数学老师看了眼我的答题卡,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笑着说道:“看来这次考试很简单啊?” “唉,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扭过头扫了一眼下面,发现李清梦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和别人有说有笑,数学老师嫌弃的笑了一声,我揉了揉鼻子,绕过讲台走了出去。 好哥们都一个个趴在走廊栏杆上,看着楼下走来走去的人,谈论着考试的内容。我学习差,就趴在一边,指尖敲着栏杆,思绪也很有节奏的飘向虚空,眼前突兀的一下,满都是她。 那天风声很小,蝉鸣裹着嘈杂,男寝的裤衩飞落的七七八八,我的心里,却悄无声息的开满了鲜花。 阳光洒落在操场上,风掠过树梢,夏天就有了温度和模样。 我收回思绪,强按下内心的笑意,故作平静地拍了拍身旁的死党,叹了口气:“唉,泉儿啊,哥们儿好像要恋爱了……” 第2章 学校里有棵圣诞树 泉哥猛的扭过头来盯着我,一巴掌打在我肩上,嘶~怪疼。 “和谁?”泉哥侧着身子,脸上挂着阴险的笑,我咽了咽口水,不怎么确定的回道:“咱班李清梦,你知道吗?” 泉哥顿时停了笑,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认真的?”我点了点头,承认了这股莫名令人激动的情愫,操场上打乒乓球的几个人开始往教学楼跑,我转过身靠着栏杆,从窗户刚好能看到她,好看的侧脸刚好淋着光,从窗外看去,像极了电视上那些气质脱俗的女明星。 泉哥还想问些什么,考试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无奈只好送了我一拳,踏着铃声一起进了教室。 文综类题目是我的强项,所以模拟考试难度的历史卷子,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三下五除二就把答题卡写的满满当当,看着密密麻麻的答题卡,我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用力地伸了个懒腰,余光中那女孩好像正崇拜的看着我,心里偷偷乐了起来,作为文科生的尊严似乎又回来了。 扭头一看,一旁的李清梦果然正看着我的卷子,似乎很惊讶我的速度,我故意把卷子朝她凑了凑,她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卷子…… 历史老师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呆呆的扫视着周下,似乎总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拿笔敲着头,心里笑眯眯的看着窗外,不知道谁把窗帘给绑了起来,我一眼就看到男寝楼下的几棵松树上挂满了裤衩子和臭袜子,就像一排恶搞版的圣诞树一样,特别是中间那一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历史老师循着笑声,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我的跟前,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过去。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了我的答题卡看了看,临走时还不忘扫一眼李清梦的答题卡。 有了前车之鉴,我也没再敢看窗外。而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选择题,笔尖划来划去,不知不觉的划满了整张卷子。眼皮子竟然也慢慢重了起来,脑袋不听使唤的啄起了米。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团小纸球砸到了我的脸上,把我的困意瞬间砸的一干二净。 我拆开纸条,眼前不禁一亮,是李清梦写的,字迹略有些潦草:“你刚刚在笑什么?” 我下意识的扭向了窗外,发现树上的裤衩子又多了几个。 “等考完了再告诉你。”我把纸团扔了回去,心情大好,不由得吹起了口哨,历史老师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我悻悻地揉了揉鼻子,嘿嘿笑了笑,在历史老师的注目下,捡起了粉笔头,开始在墙上涂涂画画起来…… 虚浮的时间一晃而过,铃声再响起来的时候,历史老师刚好走到我身边,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抽走了我的答题卡。一旁的李清梦捂着嘴正准备笑,桌上的卷子也让历史老师给抽了出去。看历史老师的眼神,估计是看到我俩扔纸团的一幕了。 “都怪你诶。”她看着历史老师渐远的背影,微侧着头抱怨了一句,我踢了踢她的桌腿,靠着墙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才笑的那么开心?” 她没有回应,起身交了答题卡后,就趴在桌上,目光定定的看着讲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你看外面那棵松树。”见她还没反应,我就站了起来,趴在窗沿上朝那棵五彩缤纷的松树看去,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夸张的笑。 让我没想到的是,人是吸引过来了,但来的却是泉哥和阳子,俩楞头挤着按着我,硬是凑到了我的头上。 “笑什么呢?跟鸭子似的。”阳子戳了戳我的头,呲着牙笑问道,我动弹不得,只好给他们指了指那棵“圣诞树”。 “像……像不像圣诞树?” 泉哥只眯着眼看了一下,噗的一声就直接笑了出来,我看到阳子的脸瞬间绿了一半……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于真阳的裤衩子……哈哈哈哈哈哈……” 我起身扭过头,看着教室里狂笑不止的泉哥,一脸的懵,阳子绿着脸盯着泉哥,一言不发的站在我桌旁。 随着这么一下,教室里的气氛像被点爆了的火药桶一样,炸裂了起来,男生一个个的往窗口挤去,女生不明所以的问东问西。我走到讲台上敲了敲讲桌,清了清嗓子,在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开口喊道:“兄弟们都不要挤,当着点心,毕竟你们也不知道哪个是于真阳的裤衩子……” “梁辰淮你个狗货!”阳子一拳锤在桌子上,身形暴起,三步并作两步,瞬间就到了讲台前,我也没闲着,见状不妙,脚底抹油,直接开溜。楼道里猛的闯进了两个急匆匆的人影,搅的人们一番错乱狂语…… 班主任正挎着她的粉布包悠哉悠哉地走在楼梯上,突然从楼梯口冲出来了一脸惊慌的我,给她吓了一跳,我也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着班主任。 “辰淮,这是在干……”她话还没问完,我身后的阳子一个熊抱给我直接扑到了墙上。 “你跑的挺快哈……”我讪笑着看着阳子,看到阳子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后,我默默地收起了反抗的想法,任由他给我按在地上摩擦…… “真阳?你们俩是有什么矛盾吗?”班主任没有再往上走,而是站在台阶上,和我们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阳子扭过头,看到了屁股后面的班主任,惊慌之余,立马反应了过来,将我从地上给拽了起来,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我。 “诶呀,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跑着跑着还能摔了,诶呀,让我看看,啧,这衣服上怎么这么大个鞋印子啊,啧啧啧,哪个不长眼就往你身上踩啊,脏了人家的鞋子可怎么办……”说着他还真就在地上摩擦起了鞋子。 我被他这般二百五操作弄的有些无语,心里一番冷笑,暗自腹诽道:“好你个于真阳,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唉,对不起老师,是我急着去给他买裤衩,他害怕我跟别人说裤衩子挂在树上了,就追了上来,这不就没刹住车嘛。”说罢我还故作疼痛的揉了揉胳膊,一揉才知道,是真的疼,不过看了看身旁这个二百五,疼疼也值了。 于真阳一脸真诚的笑着看着我,扶我的胳膊把我箍的生疼,班主任一脸疑惑怪异地看着他:“裤衩……怎么了真阳?” …… 等我拾掇干净衣服回教室时,阳子已经被班主任给叫到了办公室,泉哥正在和少天讨论历史的论述题,见我回来,都忍不住笑了笑。 我搬来凳子坐下,他俩见我过来,就神神秘秘的低了低头,我以为他们要说答案,就凑了双耳朵过去。 “你啥时候看上人家李清梦的?” 我猛的抬起头,一脸无语地看着桌前这俩货,少天皱了皱眉,拿拇指在桌角搓弄着:“咋了,不乐意跟兄弟们说说啊?” 我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心想怎么还不去吃饭,这种事怎么能在教室里说,我还不想让我这初显情窦的暗恋到此结束啊。 “啧,这怎么跟你们说呢……”我看向窗外,那棵松树旁,竟然多了根晃来晃去的竹竿? “我去!”我直接站了起来,当看清那个拿竹竿的人的时候,眼泪奔流着就笑了出来。 阳子他真的,我感动死。 少天和泉哥俩人看到后也和我一样,被阳子拿竹竿够裤衩的景象给雷的笑不活了。 那天暑夏,酷热无比,阳子拿着竹竿,在班主任的指挥下,把那一树的裤衩子都给够了下来,满楼的纷飞笑语,逐渐压弯了阳子的背…… 第3章 烫到心头肉了 模拟考很快就迎来了尾声,我对成绩的关心被突然闯入我世界的李清梦给抵消了许多,看着那张成绩表,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我与她的差距,除了历史分数相似之外,别的都落后了一大截,内心一顿失落后,我有些沉郁地看着李清梦。 她有些慵懒地趴在好闺蜜的肩上,就在我身前。不过她对成绩好像不怎么上心,只是看了一眼就推着闺蜜走了。 “诶,淮子,你这不太行啊!”少天走过来搂住我,支了支眼镜,看着成绩单说道,我叹了口气,这也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成绩这么的扎眼,这么的令我难受。 “天儿,你有啥学习的方法没?”问出这个问题时,我就后悔了。我看着眼前这个像极了班里倒数第一的全班第一,越来越觉得无奈。在我的印象中,他都不怎么学习,甚至玩的比我还溜,可是成绩每次都好的不得了。 “诶呀,”他又支了支眼镜,装出一副很拽的样子,语气里充满了无所谓,“不就是多看看书,做做题就会的,这次考试题不难,全是一看就会的那种……” 我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也没敢怼他,昨晚上让他们在寝室逼问关于李清梦的事情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忍就过去了,大不了在心里偷偷骂两句,怪就怪自己多嘴,没事问什么。 少天也没在这个事情上再说,而是拍了拍我,一脸凝重地看着远去的李清梦,开口说道:“淮子啊,任重道远啊!”我摊摊手,无奈地笑了笑。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打发了过去,我们几个约好中午去外面搓一顿火锅,那个时候还没有疫情,只要有走读证就可以随便出入。 白云大道老地方火锅店,门口人进人出,作为我们公认的火锅第一良心好吃店,生意自然是非常兴隆,光共享单车就在外面扎了有一百多辆,门口的服务员忙的不可开交,我们几个刚下公交车,就让香味给勾走了魂。 “几位好,欢迎光临!诶,路瞅好了,婷姐!雅间六位!”不得不说,这服务员幽默的接客方式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昨天晚上用世林的手机看了眼,你真孙子啊,背着兄弟们上分?”刚进包间,就听见少天对着晨言说道了起来,晨言坐在那儿搓了搓手,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们,嘿嘿笑了笑:“都别站着,赶紧坐下来啊。” 我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晨言的网瘾,在我们兄弟这里是有目共睹的,对于他拿手机进学校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了。 “吃饭,出来耍,痛痛快快开开心心,别一来就甩脸子,咋的,你要去拉磨啊?”阳子说完后就拿起了菜单,勾勾画画后又递给了我,我一看都已经差不多了,就报了双份,也没再管。 老地方的火锅底料很辣,也不知道哪个孙子点的最辣,给兄弟们吃的一个个面红耳赤,满头大汗,吸溜声不断。 吃的正火热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好像是有人烫到了,我抬眼看了看哥几个,意识到就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动静,犹豫着要不要说。因为我听着声音有点熟悉,思虑了一会儿后,揣了纸就打开门往外走,顺便叫上了坐我旁边的阳子。 包间的隔音效果还是有点的,能传到我耳边的痛呼声,我不由得有些担忧,因为那个声音和吴柏懿的声音太像了。 “你不去厕所?”阳子吸了吸鼻涕,看我不走,不由心生疑惑。我看了眼他,低声说道:“隔壁房间,吴柏懿好像烫到了手,我去前台找些凉水,你进去看看。” 阳子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太信,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径直走向前台,心想如果是吴柏懿,那他的求爱进程则会更进一步,如果不是,哥们儿就陪他做一次绅士。 阳子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就将信将疑地推开了隔壁的门…… 我拿着凉水壶就站在前台,等阳子带着他心上人出来,可没想到出来的人却是李清梦,阳子一脸懵的跟在后头,我看到李清梦身旁的吴柏懿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提起一旁桌上的凉水壶,皱着眉快步走上前,李清梦正捂着右胳膊,白皙的皮肤上一块深红的烫伤分外惹眼。 “别动,”我托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凳上,胳膊紧贴着冰凉的桌面,“卫生间有人,只能这样了,忍着点。” 她没有犹豫,皱着眉看了我一眼,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我端起水壶,朝伤痕处慢慢浇着凉水,阳子给我递了根湿毛巾,也皱着眉看着,吴柏懿拉着紧靠着李清梦,小手颤的像触了电似的,我把湿毛巾缓缓敷在她胳膊上,轻轻抚了抚。 看到她疼的颤抖的样子,我的心顿时软了大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直接半蹲在了地上,扶着桌沿,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怎么会弄成这样,多疼啊……” 她一直咬着唇,紧紧抿着嘴,泪水明明已经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可是迟迟不落下,一旁的吴柏懿甚至都已经哭了出来,给阳子弄的不知所措。 “没事的。”她左手按在毛巾上,睫毛忍不住颤了颤,我看到她闭了眼,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睁开眼看向了我,眼神深深的,看不出一丝色彩,也顿时没了眼泪,没了情绪,失神怅然吗?感触思考吗?都不是,那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漩涡,没有距离的黑洞,我就这么看着,彻底陷了进去。 最后还是她收了眼神,放过了我,我才得以挣扎出来,尴尬的笑了笑。 “梁辰淮,我们要回学校了,有空帮我捎点药膏吗?”李清梦拿开毛巾,皮肤上一层触目惊心的红惹人心疼的紧。美人相求,我岂能拒绝?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在阳子震惊的目光中,送着她上了出租车。 “我去!淮子,你速度也太快了吧?”阳子知道我对李清梦的意思,但是也仅限于我对她,像今天这种状况,不要说是他了,就连我本人都还是一脸懵。 泉哥在包间门口催了催,我俩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泉哥忍不住嘁了一声,又缩回了头…… 酒足饭饱,看了看时间,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说要回去睡一觉,赶着公交车就回了学校,就留了我和阳子两个人在外面没回去。 第4章 狸猫换太子? 地理课上课三分钟,我和阳子才慌慌张张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报告!”我俩笑看着讲台上刚翻开书的地理老师,心里惴惴不安,地理老师看了我俩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把书翻到位置后,搬着凳子坐了下来。 “你俩站后面听课。”地理老师平静的说道,甚至连头都没有抬,我座位旁的泉哥直接帮我把书给递了过来,还满脸坏笑的看着我…… 地理老师讲的题我大部分都会,就没怎么想听,阳子好像和我一样的想法。于是我俩就在后面拿书挡着脸,靠着后黑板,有说有笑了起来。出去一趟还是蛮好玩的,至少对高中生来说。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我俩才意犹未尽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放了书,拿出买好的药,站在泉哥身旁静静地看着李清梦。 李清梦坐在靠前的位置,吴柏懿正坐在她身边,另一边是赵妍杰。据我所知,李清梦在班里的朋友并不是很多,但都很知心。站了有一会后,我看教室里的人也出去的差不多了,就起身挤开了正趴着睡觉的泉哥,走到了她旁边。 “这是烫伤药,抹之前先用湿毛巾敷一会儿,”我把药膏和新买的毛巾放到了她桌子上,赵妍杰一脸怪异的看着我,眼神好像在说:我懂的,但懂的不多,你能细说给我吗?我朝她回了个讨好的笑,正合了她探索的眼神。 “嗯,谢谢。”李清梦把东西收回桌兜,捋了捋耳后的碎发,抬起头看着我笑道:“要不我请……” 话未听完,我就被陈彦东给推开到了一边,气的我还没有站稳,就直接一拳头砸在了这坑货的背上,他倒也皮实,没有反应,硬是抢过话茬,笑着看着李清梦:“今天的篮球赛,你不用去计分了。齐梦鸽说她想去,我看你不是胳膊烫伤了嘛,也不方便,就答应她了,放心,我跟老师说过了。” 我没有抓住重点,只听到了篮球赛三个字儿,心想篮球赛既然要开,那肯定是在下午了,那岂不是可以不上下午的数学课!阳子也在篮球队,他肯定还不知道。陈彦东是班长,跟老师走的近,很多事情都可以领先我们知晓,所以我也没有往别处想,转过身头都没回,就直奔阳子去了。 刚出教室门就看到阳子正趴在栏杆上发呆,少天就趴在他身旁,俩人像极了穿着衣服的海尔兄弟。 “阳子,知不知道篮球赛要开了?”我拍了拍他,并没有往栏杆上趴,阳子回过头来,好像没听清,我正要再说一遍,一旁的少天叹了口气:“陈彦东跟你说的吧?” 我点点头,询问地看向少天,看上去他知道的比我多一点。“那你知不知道,他把阳子给换下了?” 我脸色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阳子,又看了看教室里,这可是阳子为数不多的在吴柏懿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怎么就突然让陈彦东给下了?那陈彦东是搭脑袋错筋了?我们兄弟几个就阳子在篮球队里,李清梦还不去计分了,他要是再不去了,我还去看个球啊? “阳子别慌,他会回来找你的。”我这么肯定是因为阳子的篮球打的真的特别好,个子也高,篮球队没了他,就跟汽车没了轱辘一样,还打个什么玩意儿,所以败局将趋的时候,陈彦东肯定会让阳子上场背锅的。 “嗯……”阳子兴致不高,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再过多纠结,“你把药给李清梦了没?”他话柄一转,如近剑刺我身,令我猝不及防。 “嗯?”我和少天同时疑惑了起来,阳子拍了拍脑袋,对着我歉意一笑,我整个人麻了,这种事是可以这个时候说的吗? 果不其然,少天那制裁的巴掌很快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人晃了晃,差点让他一巴掌给拍成一摊饼…… “哥们儿都怎么跟你说的,高中高中,学习不中,你还想这个?”我挠了挠耳朵,听着少天唠叨的说教,心里直叹气,高中时期有个跟家长一样的哥们儿,确实是挺苦恼的一件事。 所谓兄弟就是,怕你过的苦,又怕你过的比他们好…… “哥们儿都还是单身,你是怎么想的?还……”眼看少天絮絮叨叨,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我怕他再回寝室折腾我,就急忙打断了他,并扯开了话题:“到时候全年级都要去看球赛的,你们打算怎么办?”因为这场球赛是我们学校校队和实验高中的校队打的,除了高三外的所有学生都必须要到场观赛助威的。 少天干张了张嘴,似乎没料到我转移话题转移的这么快,闭上嘴咽了咽想说的话,不耐烦的趴了回去,嘴里叨叨着没意思,要在教室里睡觉,不去了。我看向阳子,他没说话,看样子跟少天想的差不多。 “阳子,天儿不去可以,你得去。”在我们的教学楼上刚好能看到操场,篮球场上现在没什么人,不过场地已经布置好了。我看着走廊上走来走去的人,又看了眼阳子,刚升起来的太阳就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看着他,沉静地问道:“你看这该死的太阳,没有云挡着,它就敢这么亮,你怎么?被人给拌一下,就趴地上不起来了?好赖咱动弹一样,蠕动蠕动气气他,不也成?” 阳子摇了摇头,有些颓废地笑了笑:“机会都没有,怎么上?”我听到后,忍不住挖了挖耳朵:“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拿不走,他陈彦东肯定会还你的,刚才的话我就当你放屁了,总之你就听我的,老老实实地去操场就是了。”说完我就转身进了教室,没办法,看着他那般挫败,我心里也不好受。 班里比外面稍安静些,我刚进去,就听到历史课代表在和李清梦说些什么,往近处凑了凑,才听了个大概,原来是历史老师让李清梦讲一下模拟考试的题,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历史卷子我当然是清楚不过了,但李清梦她选择题是看都没看啊,况且她历史本来也不怎么好,让她讲题…… 这一看就是历史老师给的下马威,我不禁摇了摇头,心想历史老师未免也太爱计较了,不就是个小小的模拟考。 正想着,她们的谈话就结束了。葛玉清抱着我们的历史答题卡,不耐烦地看着挡在走道中间的我,我往走道旁移了移身子,帮她拿了些,从她口中得知,明天历史课要挑些人讲题,选择题全都包给了李清梦。好家伙啊,这是专门往痛处戳啊!我看了眼手里的答题卡,忍不住腹诽了一阵,帮完葛玉清,再看向李清梦时,她已经拿出历史卷子翻开了起来。 “这是陈彦东给我买的药,帮我扔了吧。”她没有抬头,似乎猜到了我在看她,就从桌兜里拿出来一瓶看上去就很贵的膏药,看上去比我那个好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她感到了我的疑惑,指了指药瓶,淡淡开口道:“过敏”。临了她抬起头,眼神在我眸中停留了几秒钟后,又低了下去。 我将信将疑地拿起了药瓶,看都没看,直接给扔进了垃圾桶,却不知这一幕都被刚进教室的陈彦东给看在了眼里,也为我以后的很多事情埋下了伏笔。 各怀心事,时间流水。一上午的时间根本不够我们几个胡思乱想的。吃午饭的时候,晨言跟我们说把手机交了,少天紧跟着夸了两句,我埋着头只顾着干饭,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的阳子一口饭嚼半天,慢吞吞地,还发着呆,泉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开口怼道:“你在这儿郁郁闷闷给谁看哪!大老爷们儿这点小破事儿,怎么的,你要认了啊?认了就好好吃饭,不认,不认咱就去操场上,吃个饭磨磨唧唧的,你磕不磕碜啊?” “诶呀,阳子别慌,吃饭咱就是要细嚼慢咽,别听泉儿搁那儿瞎哔哔啊,咱自己心态好就完了。”晨言笑着拍了拍阳子,嘴里的米粒说话间飞了阳子一脸。 哥几个不约而同的停了筷子,齐看着阳子:“别慌,不就是场球赛嘛!”“真的是,到时候咱就去,看看他们没了阳子,能打成什么玩意儿!”…… 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擦了脸上的米粒后,他就闷头起了干饭,我们几个见状,也舒了口气,安安心心地刨起了饭。 第5章 可乐挺好喝的 午休结束后,我们就在操场上集合了起来,正值初夏,太阳热而不燥,操场上还没有翻起热浪,断断续续的蝉鸣敲打着每个人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太阳缓缓走着,天色深蓝,没有一丝云烟的痕迹。 “诶,淮子,”不远处的泉哥喊了喊我,朝一个方向使劲摆头,“看,李清梦。” 我顺着他的指示看去,看到李清梦刚好就在我对面,因为是大型娱乐型活动,所以我们并没有以班为单位站队,人群就像混乱的羊群一样,围在篮球场四周,露天看台上也坐了不少人,李清梦就坐在看台上,米白色板鞋,靛蓝防晒外套挂也似的披在身上,亮白短袖衬着白皙的皮肤越发的好看,细嫩的长腿落在台阶上,短裤上挂着个可爱的公仔钥匙串,两只手捧着小脸看着台下,右胳膊上仍旧挂着那块显眼的烫痕。我也想坐到上面去,但上面都是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也不太好意思上去。 哥几个很默契,懂了我的想法,直接架着我就上了看台,李清梦旁边的吴柏懿注意到了我们,笑着打过打招呼后,我们就坐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因为球赛是临时通知要开始的,所以我们学校的对手还在来的路上。阳子看着篮球场上那几个穿着球衣球鞋正在打球的人,默不作声,我看到陈彦东也在其中,眼神时不时的还要往我们这边看,似乎是在挑衅,这让本就心生不满的阳子,内心愈发的恼火起来。 操场上的空气愈发躁动了起来,我凝着眼神,抚了抚阳子的背,看着那辆驶进来的公交车慢慢停稳在操场角落。 “实验的人实力怎么样?”我看到车上下来了几个大高个,给人一种看上去就一股惹不起的感觉,心里突然没底了起来。 “很强。”阳子说完就没再说话,支着下巴就这么看着。 晨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后面,跟隔壁班的一个女孩玩了起来,我伸着脖子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兄弟几个都已经不见了影子。李清梦依旧是那个样子,是那个位置,好像在等我过去一样,我厚着脸皮想着。又看了看身旁的阳子,灵光一动,起身就走向了李清梦。 “我可以坐这儿吗?”我没等她同意,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吴柏懿歪着头看着我,一脸的不乐意:“谁让你坐我家梦梦身边的?” 我讪讪笑了笑,看向李清梦,她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默许了我的到来。 “你不是坐这儿了吗?”她没有看我,而是扭过去揉了揉吴柏懿的腿。 “吴柏懿,你要不去陪陪阳子?他现在可是难受的要死,急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去安慰呐!”我不动声色地往李清梦又凑了凑,吴柏懿直起身子,看着阳子问道:“他?我为什么要去安慰他?”说罢还抱上了李清梦的胳膊,满脸的不屑。 “请你吃火锅,阳子被替换下来,可难受了,你们女孩子心细,比我会安慰人……” “为什么非得是我?”吴柏懿不解道,我又朝李清梦凑了凑,给吴柏懿眨了眨眼。“呵!男人,两顿火锅!”她说着就松开了李清梦,直接走向了阳子。 我见状不由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瓶可乐,扭开递给了李清梦,顺带着又朝她凑了凑,她看了我一眼,接过可乐的同时又翘起了二郎腿,白花花的大腿一览无遗,晃得我眼睛差点都直了…… 尽管我很快的移开了视线,但还是被她看到了。“好看吗?”她喝了口可乐,嘴角带着极具魅惑的笑,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得到了回答,她心满意足地看向球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我顿时受宠若惊,急忙提前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是陈彦东把于真阳换了下来?”她从书包里拿出来历史卷子,翻看着问道,我嗯了一声,顺便瞄了一眼她的卷子,选择题上标了很多不懂的地方。 “要不我给你讲讲卷子吧?这是附带服务。” 她侧过头看了看我,随即轻轻一笑,把卷子放到了我手上:“把她支走就为了给我讲卷子,你可真有意思。” 看台下的兄弟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是羡慕又嫉妒,刚好合着这浮热的空气,都沸腾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也自然没有料到晚上的男寝专有惩罚…… 球赛开打时我们学校就不出所料地落入了下风,我看到计分的齐梦鸽脸都垮了,李清梦也皱着眉看着,没再管卷子,我没看台下的心情,就偷偷的看着她,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洗发水味,带着少女独有的体香,和沐浴露的香味混在一起,直冲入我的大脑,我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知不知道老盯着别人,很不礼貌的。而且,你属狗的吗?”她侧过脸把散发挽了过去,脸上笑意渐浓,我双手放在大腿上搓了搓,开口轻声说道:“那只能说明你在我这里不是别人……”说着我就脱下了自己的防晒服,盖在了她腿上。她拧着眉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似乎很在意球场上的动态,也可能是被我给冒犯到了,我看她一直看着篮球场,就也看了起来。手里的历史卷子也悄无声息地收进了我的书包里。 我们学校的队员我不怎么认识,好多都是体育班的,与我们大多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有交集,甚至我们学文化课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疏离这些人。反倒是实验中学的队里,有个我的初中同学,我苦笑了一句,这篮球赛,倒是越看越惊喜了。 依旧是碾压局……我们学校的人都快看不下去了,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操场,有的出去玩了,有的回教室去了,还有的直接去了餐厅。我看了眼阳子,他正和吴柏懿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颓败感,果然,心上人的治愈能力是无可比拟的。 陈彦东打的并不怎么样,队伍配合也不会,就喜欢一个人单打独斗秀他那不怎么样的技术,自从我坐到李清梦旁边之后,他的表现就异常兴奋了起来,很多能进的球都给他夸张的砸到了篮板上,引得队友和观众一阵吐槽。 体育老师都坐在操场两边的长凳上,他们对这篮球赛似乎不怎么感兴趣,玩着手机聊着天,好不惬意。 夏风很少,吹过树梢的时候很明显,走过你身旁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夏天的温柔从周身滑过,仅限于初夏的温柔。 此刻,风声稀稀疏疏的,阳子难得开心地笑着,我看着操场角落里的小情侣亲昵地坐在一起,好像在谈论着不属于现在的事情,几只麻雀落在看台的石栏上,没来得及看清,就又飞走了,指缝里缓缓模糊出整个夏天,缓缓模糊出她的模样。 风从指缝溜过,我抬起头,带着光的味道的风紧贴着睫毛,慢慢把我眼前的一切都给涂成了空白。 “李清梦,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我看着手心,自言自语道,声音很小,小的被风一吹,就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少年的心动往往只在一瞬间,却要用一辈子来承担那份喜欢。 她似乎也没有看球赛的欲望了,直勾勾的看着操场上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憋了半天,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坐了许久,我回头看到阳子已经不见了身影,就起身想要去找找。一旁的李清梦突然开口对我说道:“谢谢你的可乐,很好喝。” 我低头看向她,她正用双腿夹着可乐瓶,手按在瓶盖上扭着,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甜甜的笑意看着我,我的防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衬在了身下。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感慨,感慨这岁月静好,感慨这美人如她…… 还有那瓶好白的可乐…… 第6章 放学等我 “你要下去吗?”她见我起了身,目光看着台下,就问道,我点了点头,因为我在台上没有看到阳子,吴柏懿也不知道去哪了。 “嗯嗯,帮我占好位置就行。”我愣了一下,把可乐放在了她身旁,转身往下走去,我觉得阳子很可能已经上场了,因为没见到陈彦东在场上。 泉哥在下面看着我,满脸都是赞许的笑,看得我无语至极。“阳子呢?”我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就问道。泉哥拿指头点了点我,摇了摇头说道:“看着快输了,陈彦东就让阳子上了。” 说实话,我早料到会如此,所以才让阳子一定来操场,吴柏懿站在靠内层的地方,享受着女生独有的特权,不用想也是阳子给带过去的,我们几个外围的,只能看到球在天上飞来飞去,偶尔有惊呼声传来,也不知道是哪方进的球。 再顺着风往远处看,晨言他们几个正坐在树荫下打牌,偶有几个人围坐在草坪上,像是说着什么趣事,笑的东倒西歪…… 回眼看向看台,却发现陈彦东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我的位置上,几乎紧挨着李清梦,双手挥舞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眸子内一时翻江倒海,心跳在那一刻也似乎缓了半拍,但很快就归了平静,我长呼了一口气,一脚踢飞了脚下的石子。 泉哥看出了我的不对,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了看台,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回了我的状态,平淡地说道:“走,去上面给阳子加加油?” 在看台上刚好能看到阳子,只是离得远,看不太清。我俩就坐在陈彦东的正上方,泉哥声线不高,但还是扯着嗓子陪我着喊加油。 “阳子加油!阳子加油!……”虽然在这里喊阳子不一定能听到,但是我们的目的本就不止加油呐喊,只要陈彦东要和李清梦说话,我们就高喊加油,气的陈彦东时不时地扭过头来瞪我俩。 李清梦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就那样支着下巴,让我开心的是,她腿上仍披着我的防晒服。陈彦东浑身气的发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看到他的样子,也得意的笑了起来。谁料李清梦这时候突然扭过头对他说道:“你凑近点说,我听不太清。” 这句话犹如春雷一般,在我耳边炸裂,泉哥也呆了…… 随后他们两个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说起了耳语,泉哥擦了擦眼镜,使劲眨了眨眼:“额……” 我等了半天,也没有听他额出下一个字。喉咙里猛的一阵干疼传来,我急忙喝了口可乐,汽水淌过喉咙时特有的蛰裂感一直延伸至心口,我把可乐递给了泉哥,起身就走,可乐水化成一股苦涩,从心口流向四肢百骸…… 阳子最终也没有力挽狂澜赢下比赛,毕竟落后的太多了,不过也没有输得太惨,至少在吴柏懿心里,阳子已经挂了个打篮球很厉害的标签。 我和泉哥回教室的时候,少天正趴在讲台上睡觉,因为讲台宽广,可以任口水流淌……反正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口水已经淌了一整个讲桌,我和泉哥对视了一眼,都没去叫他…… 下午四五点钟左右,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往教学楼赶了,少天也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可惜我正在埋头做题,没有看到他慌张失措的模样。 晚自习第一节是政治课,很多同学都啃着肉饼在教室里写纠错,政治老师老是检查纠错,光纠错本我就已经用完两个了。 李清梦回来时,已经快六点了,她在餐厅吃的拌饭,还帮我带了一份。“算是谢你的药了。”她把我的外套和饭都放在了桌上,绕到后面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我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吃饭的,但看到紧跟在她身后的陈彦东时,心里就止不住的烦了起来,披上外套后,就端着饭盒去外面吃了起来。 数学老师来的很早,我坐在走廊上和晨言有说有笑地吃着饭时,她正好走上楼来,一转身就恰好看到了我…… “六点半了,你怎么还没吃完饭?”她拿卷子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又踢了踢一旁的晨言,把他赶进了教室。 “吃的有点晚,快了快了。”说罢,我又往嘴里塞了三两口饭,这才扔了饭盒,擦了擦嘴,紧跟着她进了教室。 路过李清梦时,她正低着头看题,她一旁的吴柏懿仰着脸,满脸笑意地看着我,笑的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是我脸上有什么吗?我摸了摸嘴边,几粒米就出现在了手中…… 泉哥递给我一瓶水,我当着数学老师的面直接干了半瓶矿泉水,没办法,她翻白眼就翻白眼吧,我反正是噎的慌。 “把数学卷子都拿出来看看,这次模拟都是基础题,看看你们做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连梁辰淮都能拿一百多,其他人都是闭着眼做的吗?” 我猛的咳嗽了起来,完了,好像又噎着了。数学老师说完他们后还不忘看我一眼,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才搬着凳子坐了下来。讲桌上都是少天留下的口水的臭味,尽管已经擦干了,但味道依旧不散,被风扇一卷,就能弥漫起来,数学老师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捏着鼻子往讲桌面上凑了凑…… 我看到少天的头都快要埋进裤裆里去了,直到数学老师满脸发绿的离开教室,也没有抬起来。 夜色逐渐吞没天边的晚霞,黑色幕布缓缓盖下,周天星斗流转,霓虹初上,人间凉意渐起,这是晚自习时的外面…… 政治自习属实无聊的很,和泉哥画了一节课的五子棋,直到下课,才意犹未尽地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欲睡起来。外面已经暗了下来,走廊上很是热闹,我捂了捂耳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泉哥要出去接水,非要拉我一起,一番无奈下来,只能掂起茶瓶,拖着身子跟着他朝外走去。 又一次路过李清梦,她仍旧在做题,桌子上放着一个剩半杯水的淡黄色杯子,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把她的杯子拿了起来,揣到了怀里。 “你们几个,杯子都给我一下。”我迎着李清梦探寻的目光,扫了眼她身边的同学,一个哈欠打出来,视线模糊了一些,也没有看清她们的表情…… 接完水,泉哥看着提了六七个灌满水的茶瓶的我,忍不住笑了笑:“你真至于啊!” “你不懂……”我朝前走着,刚说完,就看到陈彦东和李清梦正趴在走廊上在说些什么,泉哥锤了我一下,笑了笑:“我确实不懂。” 我感觉周围灯光恍然暗淡了一下,路过他俩时,李清梦正笑的开心,笑声像把刀子一样,从四面八方要朝我扎来,我急匆匆地进了教室,心里阵阵惶然,没敢回头去看她。 晚自习也没有再陪泉哥画五子棋玩,坐在最外边的李娜娜就和泉哥玩了起来。我发着呆,靠着墙,整个人似乎要融进墙里似的,目光呆滞地看着前边那个迷人的背影,她在做题啊,埋头写的那么认真,好美啊…… 正想着,她突然停了笔,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跟她背后的人说了些什么,递了一张纸条过去,不知道要往谁那里递去,是陈彦东吗?因为陈彦东就在我后边坐着。我又发了呆,心思乱的像在做数学压轴题。 纸条递到我面前时,我仍旧发着呆,泉哥踹了踹我的凳子,又敲了敲我的桌子,我这才看到桌上的纸条,眼睛里光亮大闪,紧接着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纸条。 “放学等我,有些事跟你说。”我看了又看,无比确定那就是李清梦写给我的纸条。内心里的慌乱由此也更甚了起来,是她要和我说什么?是感觉到了我的喜欢?终于要拒绝我了吗?还是说要忍痛收下我了?我苦笑一番,又趴回了桌上,等就等吧,反正我这只是小小的暗恋。 第7章 你要认真追 如约直到夜半更,邀来素月清风,诉我心声…… 放学后,我跟泉哥说让他们先走,自己想再学一会儿,然后就静静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认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认真做某事的时候都很好看。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才抬起头。待她回头时,我已经坐在了她身后,她歪头轻抿着嘴笑了笑,低头取了眼镜,让我给她擦擦。 “你今天很幼稚,”她把眼镜布递给我,单手撑着头,略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喉咙喊哑了吧?那么吵人,干脆把我也吵死算了。”我低着头给她擦着眼镜,吹了口气,嘲弄地笑了笑:“呵,可他坐的是我的位置。” “你的位置?”她反问了一句,不等我回应,就接着问道: “那你觉得,陈彦东喜欢我吗?”她轻揉着眼,没有睁眼看我,我听清了她的问题,只嗯了一声。她笑了笑,似乎猜到了我的答案:“想不想知道他今天跟我说了什么?” “不想……”说实话,我是想的,但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说,就没说实话。她睁开眼看着我,从我手里拿走了眼镜,戴上看了看四周,拿起旁边的语文书,掀开第一页,除了名字外,上面还写着一行字: “我本人间一两风,奈何要落两眼中。”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她合上书,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我:“你看我的眼神很舒服,知道吗?”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有喜欢我的自由,只是我现在还不喜欢你。也没有人规定我的身边坐的必须是你,至少是现在。我可以给你机会,你认真一点追。可以吗?” “那你跟陈……” “停,”她俯下身,打断了我,“我就算和他说了同样的话,也和现在的你没有关系,况且我并没有说。”她轻轻推了我一下,“还没有在一起就开始胡思乱想,你是醋坛子吗?” 我愣了下,她走到教室门口,靠着门框,歪着头笑看着我:“罚你送我回寝室。” 女寝离教学楼不怎么远,七八分钟的路,我把她送到寝室门口,看着她走进去,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近视吗?”她站在路灯下,扭头看向我,我摇摇头。 “为了看淡世间事,特意模糊了双眼。”她笑着说了出来。我不解地笑了笑:“那你为什么戴上眼镜呢?” 她没说话,只是歪头看着我。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对了,明天记得去远鸿,买两张三点的电影票。”她忽然又转过身看着我,宿舍楼下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听的很清楚,点了点头,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上楼后,才转身去了教学楼。 明天她要讲历史题,但是她的历史水平真的不怎么样,所以我打算帮她度过这个难关。 教室灯还忘了关,我拿出书包里的卷子,又找了个写字板,顺了晨言一支笔,这才匆匆关灯下了楼。 到了寝室门口,年级主任也正好查到了我们寝,见我拿着卷子跑来,也没有怪我的姗姗来迟,说了句早点睡就甩着车钥匙走了。 寝室里的几个家伙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看我就像看个杀人犯一样,我缩了缩脖子,把东西放到了床上,有点害怕地说道:“轻……轻点……”阳子还没等我说完就冲上来抱住了我…… 经过一番折腾,我彻底地瘫在了床上,稍走两步胯就开始疼,我看了眼被撞歪的床架,嘴角直抽抽,好家伙,兄弟们是对我真好啊! 草草洗漱之后,我就坐在了床上,靠着墙,开始在李清梦的卷子上写批注和思路,每一道题每一个思路,每一个关键字每一个标点符号,能剖析的我都给她剖析了一下,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哥们儿几个刚见我掏出卷子的时候,都很惊讶,随之转变为了赞肯,凑过来想要夺我的卷子。我给他们说明白了之后,几个人才一脸嫌弃的上了床。 “你是真该死啊你……”泉哥咬着牙,忿忿地说完后,就闷头睡了过去。 从十一点一直写到三点多,我在卷子上标满了她讲题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详解以及相关拓展。最后看了眼成果,从头到尾审了一遍,才颇为满意地关了台灯,倒头就闭上了眼。 五点钟时,晨言把我拍醒了过来,我睁开眼看了下灯光,瞬间感觉到两只眼睛由内到外到发酸发胀,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揉了又揉,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离开…… 早操我没有去,给李清梦接了热水后,就趴到桌子上睡了起来,早读的时候也在睡,周日早读没有老师管,我舒舒服服的睡到了下早读。让泉哥给捎了个饭,撑着头看了眼李清梦,昏昏涨涨的满脑子睡意。 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我把李清梦的卷子又夹了回去,随后趴在了桌子上,再醒来时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我揉了揉眼,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窗帘还绑在了半空,我捂着头,烦闷的换了个姿势,却刚好枕到了泉哥给我买的饭上,这才知道已经下课了…… 第二节课是历史课,我趁着课间把凉了的早饭给吃了,又强打起了精神,历史课我可不能睡,要不然那一晚上就算是白干一半了。 上课时,我看到李清梦不怎么自在地拿出了卷子,她虽然准备了一些,但对于历史,她还是有些虚的。在看到卷子后,我看到她明显地愣住了,没等她愣过来神,历史老师就叫到了她。 “同学们先看题,这个题首先定位在春秋战国时期……” 她在讲台上讲的有头有尾,有理有据,无论是互动还是精析,无一例外,都是按着卷子上我给她写的思路来的,历史老师颇为惊讶的看着她,没等到她讲完,就忍不住鼓起了掌。 我捧着脸,满眼都是她,泉哥弹了个纸团到我脸上,一脸鄙夷地朝我竖了个中指。我转过头看了看他,嘴角仍带着未消的笑意:“哥们儿我乐意……” 太阳出云外,光影慢慢来。我的余光里缓缓填满了阳光,窗棱处有一片叶子的影子在摇晃,轻轻地晃啊晃,一不注意就晃到了我的桌上。我低头时,满眼温暖,抬头时,似乎刚落进眼里的阳光又散了出去,目光温柔如光,她淡淡笑着,手里的卷子就像是我的情书般,热烈而又深沉。 “李清梦,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 “跟你谈个明恋,你要是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我继续暗恋……” 在我的幻想里,她点了点头…… 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了一只小蜘蛛,我看着它从这个桌角爬到那个桌角,在叶影旁停了停,似乎在想要不要绕过这个阴影。 李清梦讲完选择题后,我就没了听题的兴趣,除过那些材料很有趣的题之外,我就没怎么再看过卷子,就只看着她的背影,痴痴的发着呆,一旁不乏泉哥鄙夷不屑的嘲讽声。 中午放学后,我没有在餐厅吃,晨言和世林找老师要了手机,准备在宿舍里度过下午,所以想备点零食吃,泉哥他们要回家去,就没一起。 我们仨到远鸿商城的时候,李清梦正在门口等人,她新换的衣服很清新,绿白条纹拼接短袖加五分毛边裤,淡黄色挎包斜在身侧,遮阳伞轻轻靠在肩上,空气刘海下,美眸四处张望着。 “你挺快啊!”一旁的晨言笑着开口道,李清梦礼貌的笑了笑:“我打车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晨言就大手一摆:“那我们先进去了……”我张了张口,又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世林给推了进去。 “三点在侯影厅等我,”她给我扔了一根棒棒糖,并朝我挥了挥手,“不见不散哦。”我点点头,眉间慢慢开了笑意,身旁的晨言和世林推着我就走了进去,丝毫不肯给我多和她说话的机会。当你要谈对象时,你的兄弟们要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要么唏嘘嘲讽,偶尔给你出点歪点子,但是一旦谈成了,你的兄弟们就都摇身一变,成了情感大师…… 我心里只想着去买电影票,就没和他俩一起,乘着扶梯一路向上,商场顶层是电影厅,我提前买了票,买了两大桶爆米花,昨天在操场上给她的可乐她没怎么喝,我也就没买,给她点了杯奶茶,坐在沙发上等待了起来。 第8章 爆米花里真有花 看电影的学生有很多,大部分都是高中生且牵着手的情侣,我一个人坐在抓娃娃机前无聊的抓着娃娃,可乐和爆米花紧靠在凳边。 电影要到三点才开始,我打算抓到一个娃娃后,再下去逛逛,打发打发时间。 没成想等娃娃上钩掉进洞时,时间已经一点多了,我取出浪费了我一个小时多的皮卡丘,有些无语地朝四处看了看,幸好没人注意。在前台存了东西后,晃悠着下了楼,四层是游戏厅,我对里面的游戏不怎么感兴趣,就没作停留,走到三楼后停了下来,三楼是服饰区。 听说提高衣品,可以增加自己的魅力,我就想着给自己挑几件好看的衣服,也好配得上李清梦那一身清新脱俗的打扮…… 东挑西拣好半天,换了身自以为还不错的衣服后,我又去二楼买了些零食,兜兜转转已经两点半了,存好东西后,我才不紧不慢地往三楼上,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同学,作为高中生,对校外的向往可是很澎湃的。 候影厅的沙发真的舒服,我旁边坐着一个男生,好像也在等人,瞄了一眼他的票,和我一样,都是《玩具总动员4》,正准备跟他打招呼认识一下时,语音提示就响了起来,电影要开始检票进场了。 陆陆续续从影厅里面出来了不少人,我听的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表白被拒绝,不由得觉得好笑,在影厅里看《双子杀手》这种动作格斗电影表白,真亏那人想得出来。 李清梦的身影出现在影厅门口时,我正在门口沙发上等着,看到身影熟悉,就抬起头看了一眼,灯光昏昏沉沉,我看到她朝我走了过来,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早上少天跟我分析的话。 “嗯……衣服不错啊。”在我惊疑的目光下,她直接走到了我身旁,紧挨着我坐了下来。我看到陈彦东就跟在她身后,脸上顿时阴沉了几分,“你……你和他看过了?” 我朝一旁不动声色地移了移,因为我对她这种行为很不解甚至是反感,李清梦翘起了二郎腿,看着我咯咯笑了几声,笑声使我脸上的反感更深了起来。 “你这呆货也有开窍的时候啊?”李清梦拿起我旁边的奶茶,直接喝了起来,陈彦东见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出去。 “不过你把我也想的太坏了吧。”李清梦咬着吸管,两眼眯着朝我凑了凑,我懵懵地看着她,大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掐了一下就缩回了手,躺回了沙发上,还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我正要张嘴问这是什么情况,她又开口打断了我:“你得把我哄好了。”说完还特傲娇地看着我,刚才生的气似乎都变成了此刻的得意,我站起身来看着她,结合刚才陈彦东的样子,我逐渐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就替你忘了这件事儿了,还不快谢谢我?”我拿出来两张票晃了晃,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过票时才反应过来,一个粉拳砸在了我肩上。 “你才是小人呢!”她俏骂一句,起身捋了捋衣角,帮我拿起了爆米花,蹦蹦跳跳进了影厅。 “李清梦,你这算不算已经喜欢上我,但不好意思开口啊!”我心里大胆的想着,身旁的李清梦抱着爆米花一口一个吃的正香,看这场电影的有很多情侣,李清梦满脸认真的看着电影,我满脸认真的看着她,拿爆米花的手突然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低头看去,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李清梦,已经悄悄勾起了嘴角。 那是一朵花,一朵包装好的玫瑰花,不知怎么回事就出现在了我的爆米花桶里,我想起来进来时爆米花都是她在拿着,但是她哪来的花呢? 本着有资源不用白不用的道理,我拿出了那朵花,虽说想不通这花到底从哪来的,但看了看身旁乐滋滋看电影的李清梦,吸了口气,内心不由感叹少天的厉害,然后把花递给了她。 “喏,送你朵花……” 如果一场恋爱要以一朵花开始的话,那么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应该就已经算是在一起了…… 她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又愣了一下,道了谢后接过花,随后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转过头看着电影,余光不住地想要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笑了笑就没再有什么,而是继续看起了电影…… 出影厅时有点着急,她突然转过了身,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贴在她身上,不过幸好身后已经没人了。 “我帮你干掉了一个情敌,说吧,你要怎么谢我?”她眼里闪烁着幕布结尾的光,在暗沉的影厅里显得尤为明亮,我听完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皱起眉头看着我,不让我笑。 “说吧,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都已经看出来了。”我一步上前,把她给逼到了墙角,夺过她没喝完的奶茶,一口喝到了底。李清梦盯着我,眼里的光猛的一下消失不见,这下影厅里彻底暗了下来。 “我的奶茶……神经病啊你!”她一把推开了我,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我凝着眸,心思顿时大乱。“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少天分析错了?”我心想着,也急忙跟了出去。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正在门口的沙发上坐着,满脸笑意地看着我:“我说是我先跟陈彦东表的白,你信吗?”她满不在乎的抠弄着指甲,我走到她身前,把她的挎包递给了她。 “信,”我点了点头,“从陈彦东出来时的反应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你引诱他向你表白,然后又拒绝了他的表白,把表白当做一个玩笑开了出去,所以他很生气,你料到我会误会你,所以我这两张电影票,什么时候买都一样,玫瑰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进去的,但是我很清楚一件事……” 在她平静地目光中,我渐渐靠近,整个人快要压在她身上似的,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我是在等她的防线崩溃,她却无动于衷,呼吸都不曾有变化。 “那就是你,李清梦,你只是怕以后我不珍惜你罢了。”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尽可以挥霍我的热情,浪费我的生命,甚至成为我的曾经,但是我会向你证明——我,梁辰淮!此时此刻是真真切切的喜欢着你的。”说实话,我的内心也有一些躁动慌乱,这些都是少天和我分析了老半天的结果,如今说出来,内心不免的有些紧张。 说完后,我感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但是眼睛还是倔强地盯着我,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或许她已经捕捉到了我眸子里的慌乱,但终究不肯低下眸子,似乎骨子里刻了什么高贵的东西一样。 我蹲下身来舒了口气,调了调心态,换了副轻松的笑脸:“别担心,这次我认输。”我把沙发上那朵玫瑰花拿了过来,递给了她…… 两个强势的灵魂相遇,如果默契的都选择了退让,那爱的深的就要学会主动。 李清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接过那支花就扔了出去,我也笑了起来,起身把她拉了起来:“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好的,那你先跟我说说,刚刚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咯咯笑着,“别跟我说是你猜的,我不信你会这么厉害!”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出卖少天,她见我还不说,就戳了戳我的头,接着推理道:“那他肯定还跟你说了,如果我和陈彦东出来时很平静或是甜蜜,就赶紧放手,对吧?” “还不说?”她小嘴撅了撅,朝后边一躺,脚踝轻轻搁在了我肩膀上。我刚想抬头看她,就让她一声轻喝给压下了头。 “不许抬头,不肯说是吧,那我就罚你高中期间没有女朋友,”她顿了顿,又呵呵笑了起来,“没有女朋友……只有李清梦。” 没有女朋友……只有李清梦…… “我要追你追三年啊?”我轻轻揉摸着她的小腿,想让她起开。“抬头。”她淡淡说道,我抬起头来,目光无意间落到了她的裙底……她笑看着我,轻声问道:“脸红什么?要不说你是呆子呢,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高中期间,就只有我一个了,呆货!”她把有字咬的很重,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你这算不算表白啊?” “你是真傻假傻啊?” 她有些好奇地看着我,摇了摇头后叹了口气,随后以一抹轻笑结尾,我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说,但直到回了学校,她也没说什么。 第9章 七月的风 那天的风声带来了雨期的消息,太阳难得的藏了起来,天阴沉着。有人抬头看天空,风虽然吹的紧,但是雨迟迟不落。 夜色把教学楼的灯光衬得像海中沉稳的游轮。我趁着下课这段时间,跑出来透气,班里的人大多都在讨论电影和明星,我对那些娱乐圈的边边角角不感兴趣。李清梦也不在班里,我有看到她和吴柏懿一起拿着水杯在走廊里晃了几下。泉哥也拉着阳子接水去了,少天在学习,我一个人站在栏杆前,年级主任就站在不远处,抽着烟,似乎不管在看什么,眉头总是皱着的。 我倚在栏杆上,看到他吐出的烟气在灯光下被风卷走,消失的无影无踪,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以前写给老爸的一首诗: 半倚斜栏,看风烟纠缠,枯口裂喉轻灌,几两贪欢。拈风几缕,问可否同酣?愁绪悲欲此番,怎堪了了消散。 当时老爸还夸我,夸我写诗娘里娘气的…… 远处的霓虹在夜色里像一块斑驳的画卷,静静地挂在天边,一直铺到路前,铺到眼前,闪烁着不属于学校的酒红灯绿。天空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我抱着胳膊,退到了墙边,栏杆附近渐渐着了雨水,像是附了一层珍珠一样,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的。 李清梦去了图书馆,这是好学生的特权,学校规定每个班级的前五名可以在晚自习向老师申请去图书馆学习。 我一直等到上课,也没有见她回来,吴柏懿说接完水就没有再见到她。看着外面愈下愈大的雨,我不由得担心了起来,没有人告诉我她在图书馆,我只知道漫天的雨不停地飞落,而她现在很有可能被雨所困着。 历史老师住家,所以晚自习不怎么来,我拿起教室门口摆着的伞,也没有想伞是谁的,就跑下了楼。 寒雨……休染我女人! 我们学校的公共厕所在教学楼后,虽然每个楼层都有卫生间,但是水压不够,许多人上厕所都去楼下。 于是我就在厕所门口等了将近十分钟,却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雨越来越大,哗啦啦地落在脚边,凉意从脚底直冲我心头,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她总不可能回寝室了吧? 回教学楼的路上,恰好见到了打着伞正要回家的班主任,她疑惑我为什么上课时间在外面,解释清楚后,她告诉我李清梦是去了图书馆,雨下这么大,很可能回不来了。 “诶呀,慢点跑……”班主任的声音在纷乱的雨幕里逐渐远去,我顶着风拿着伞,短袖让雨亲了个遍。 匆匆身向雨中行,且看红艳伞下停! 我便一路踏着雨花直奔图书馆去了,图书馆离高一的楼还是比较远的,等我气喘吁吁地站在图书馆的台阶前时,却正好看到二楼靠窗的位置,李清梦正和陈彦东面对面坐着,是那般的唯美。淡黄的灯光从窗内洒进雨幕,雨水带着彷徨的光,一并流入了排水沟里,他们俩的身影模糊的映在水中,又模糊地流入黑暗,连带着我的目光,一起沉入了迷茫。一眼就能看到的,唯在二楼靠窗处的灯光,似乎在用它的昏黄竭尽全力地诠释着我的失望…… 雨,声音好像更大了…… 我竟然忘了落雨的呼唤,忘了雨花的喧闹,忘了影子还在雨中痛苦地随流水扭曲,心口猛的传来了一阵绞痛,我抿了抿唇,心里的平静终究败给了这大雨的滂沱。 李清梦好像感到了什么,抚了抚额前的发丝,侧过脸看向外面,玻璃上的雨水一道道地滑落下来,像极了心碎时的裂痕,外面除了无尽的夜和嘈杂的雨,什么也没有,没有什么很明亮的光能让她看到在外面失落失望的我。 我一路淋着雨跑回了宿舍,宿舍老大爷看到我淋着雨,什么也没说,先出来给我开了门。 “雨下这么大,爷也不说你了,以后这个时间寝室不开门……”老大爷半严肃半平淡地说着,回过身子拍了拍肩上的雨水,转身又进了屋子。 我蔫了似的走回寝室,从卫生间拿出了藏了好久的红塔山,拿出一根抽了起来,窗户半开着,风急急地从窗外掠过,夹着微末的雨粒翻飞进来,我咳了几声,把烟头搁在了窗口。 换完衣服之后,烟已经燃尽了,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心里的惆怅逐渐无边地往远处延伸着,直到占满了我空旷的心,我小心翼翼地上床盖好被子,空空的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回荡着电影院里和她说过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竟都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图书馆,李清梦看到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便低头合上了桌上的历史固学案,起身就要往外走,陈彦东见状,急忙跟了上去,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把伞。 “清梦,外面下雨了,我有伞,要不咱们一起?”陈彦东跟在她身旁,拿出自己的伞晃了晃,李清梦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下了楼,走到了门口。 门口正中间孤单地放着一把撑开了的伞,朝着亮堂安静的大厅,门外是漆黑如墨的夜和嘈杂喧闹的雨,偶尔有路灯能穿过夜色,也不能为她所见。 “不用了。”她拿起那把伞,轻轻抚了抚伞柄,似乎在感受着什么,陈彦东懵了,他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凭空出来一把伞,把他的计划就这样给打乱了。 “那行,那回教室吧?”陈彦东一副很绅士的模样,站在门口,满眼真挚地看着她。 “我回寝室,你不要跟着我。”李清梦淡淡开口道,随后直接步入了雨中,全程没有看陈彦东一眼。 陈彦东有些失落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满是下午电影院里她对他戏弄的场景,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对别的女孩子百试不灵的方法到了李清梦这里,居然会撞了墙。 李清梦才不管陈彦东会怎么想,拿着伞一个人走在雨里,心里一阵乱糟糟的,步子也轻重缓急不协调了起来,路走到一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教室,眸子里潮起潮落,握伞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砰!她合上了伞,长出了口气,抬头眯着眼看了眼乱糟糟的天空,嗅了口雨香,转身失落地走在雨里,脚边的忧伤一个一个蹦开了花,路灯昏昏沉沉的,投在她失魂的背影上,雨夜成了好大的背景板,来渲染她的轻快…… 兄弟几个下了晚自习后,见我已经睡在了被窝里,愣是把我叫醒了过来,问了没事后,才让我重睡。 第二天早上没有早操,我因为淋了雨,有点头疼,就缩在了被窝里,没有早起,一直睡到六点快七点才爬起来晕晕乎乎地走往教室。 雨已经小了很多,等我揉着眼睛进教室时,班主任已经站在教室门口等着我了,我有点心虚,主动地站在了走廊上,静候暴风雨的来临。 “辰淮,你昨天晚上难道没有去找清梦吗?”面对班主任的质问,我先是有些疑惑,明白了她的问题后,我皱着眉头试探地回了句:“找到了啊,我把伞放图书馆楼下了啊……” 班主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她也没料到我会把伞放楼下就走,她是看到我就拿了一把伞的。“你去教室看看吧,清梦都淋感冒了。”她有些无奈地说道,似乎对我的直男行为给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嗯?怎么会?”我直接绕过班主任,快步进了教室,吴柏懿那个呆货果然正趴在李清梦身旁,李清梦无力地趴在桌上,脸上挂满了难受。 陈彦东站在她身前,正说着一些关心的话,我这次也没有给他面子,直接给他推到了一边,满脸心疼地看着李清梦。 “你喝药了没有?头呢?头还疼不疼?”我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手,心里的怨气顿时散了大半,“你怎么会淋着雨呢?”我记得我把伞放在图书馆门口了啊,还特意撑开了的,她不可能看不到的啊。因为昨晚我也感冒了,所以声音里略带着些鼻音,她连着点了点头,睁开眼看着我,满眼的……难受和心疼! 没错,就是心疼!我看着她舒了舒紧皱的眉头,缓了好半天才轻轻开口说道: “头呢?头在脖子上挂着呢!还有啊,我只淋了一半的路,哪能比得上你淋一路的痛苦呢……”她说的时候还在笑着,一旁的陈彦东听到这句话时,心都要碎了,我把内心的不忍藏了起来,满眼温柔的看了看眼前这个令人心动又心疼的姑娘。 “我去给你买些药,记得吃。还有,以后别这样了。”我看到阳子站在门口朝我招手,就起身说道。 “嗯……”她点了点头,埋头又睡了起来。 风吹过树叶,就有了声音;走过水面,就有了足迹;吻过七月,就有了那年盛夏的梦…… 我站在走廊上,满面是七月的风,满脑子是她的心疼。 第10章 雷子的事 阳子他们在我身旁,我趴在栏杆上,内心刚来的喜悦和焦虑被他们带来的消息打消的一点也不剩。 “说的是真的吗?”我看着他们,晨言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少天没说话,泉哥也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我气的一拳砸在铁栏杆上,世林刚好从他们班出来,转头就看到了我们,也是一脸沉闷的走了过来。 “准备怎么说啊这件事?”世林往栏杆上一趴,愁眉苦脸地看着我们。“景雷也真是,怎么会和高二的人打架?”泉哥拍了拍栏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看了眼少天,少天也看向了我。 “事儿已经出了,人家现在要打雷子,我们几个不能不管啊!”我点了点头,认同了少天的话,景雷和我不算太熟,只知道他家庭不好,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人也很仗义,说话做事幽默大方,很合我的脾气,也帮过我不少忙,和世林一个班的,脾气还是很沉稳老实的,这样的人我是绝对不相信他会主动惹事的。 “我打电话叫我哥他们过来。”晨言擦了擦鼻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信,“我哥他们是高三的,都在二中。” 我看着晨言,紧抿着唇摇了摇头,人叫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反而会加剧矛盾的激化,到时候事态扩大,一旦控住不住局面,造成恶劣影响,我们几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先去看看雷子吧。景雷现在还满身是伤的在医务室里待着呢。”少天摸了摸兜,啧了一声,叹声说道。我们几个就动身下了楼,医务室就在教学楼一楼,我们到的时候,几个班的班主任都在那儿,景雷就在他班主任的对面,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是伤,眼睛还肿了一只,看上去甚是凄惨。 年级主任在靠椅上坐着,抽着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语不发。 “景雷,听老师的话,就先回家吧,老师已经跟他们班主任说了,这件事错不在你,先回家待几天,等这件事过去了再回来,你看行吗?”他班主任语气缓和地说道,我听出了其中的猫腻,景雷的班主任有点不太对啊,这不明摆着要借着对雷子好的名义来变相的给他停课吗?事情的经过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景雷才是受害者,不替受害者申诉讨公道也就算了,再说了,景雷的伤也不是说上不了课了,狼狈为奸算什么事儿,所以对于这个决定我很不解。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里面的人给摔上了,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世林抠了抠耳朵,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吭声,只是把手伸了出来,扫了眼他们:“晨言拿上手机,别让他们看到了,就跟在我们后面,你们谁跟我去?”我看了眼晨言,又看了看剩下几个兄弟,少天叹了口气,第一个把手拍了上来,随后是阳子泉哥他们…… 一上午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而已,我们几个吃完饭,径直进了高二教学楼,四楼靠走廊尽头第二个班,还没有走到,我就听到了里面的打闹玩笑声,回头看了眼他们几个,世林脸色紧张的发紫,泉哥和阳子则目光凝重的看着前方,少天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平静如水,但他越平静我越不安。 “你好,找一下你们班赵裕隆。”少天开口跟赵裕隆他们班门口的一个女生说道,那女生一听是来找赵裕隆,眉头一捆,嗓门一开,往门框一抓,整个人凑了进去大喊道:“赵裕隆!外面几个高一的找你!” 我透过窗户朝里看去,看到一个长得高高壮壮,一脸凶相的人走了出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样的一个,估计就能打我们三个了,当然,阳子和泉哥除外,他俩从小就练散打,也能打的很。但是像这样的他们还有一群,我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找老子有事?”赵裕隆仰着头,拿着鼻孔看着我们。我抬起头看着他,一时间竟然忘了该说什么。阳子站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压下了我内心的不安。 “我们想跟你谈谈景雷的事儿。”我抬起头直视着他,尽量掩下眸中的怯意,他皱了皱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很显然,他以为我们是来挑衅或是来找他事儿的,事实上不是,我们就是来挨打的。 赵裕隆没想那么多,不屑地朝教室喊了几声,从里面哗哗啦啦出来一堆五大三粗的彪汉,甚至隔壁那几个班也有出来的,里面最矮的都比我高……很难想象这是学校里,要不是他们穿着校服,我真能把他们当成在社会上混日子的混混。 “赵哥,咋回事儿?”一个红头发打耳钉的瘦猴靠了过去,赵裕隆对着我们扬了扬下巴,连手都懒得抬。“几个小崽子找事儿找到这儿了,让阿煜给他们拉到楼上收拾一顿。”我们几个听到这儿,心跳都要停了,搞什么锤子,这么多人,这是让我们来挨揍的吗?这不是来白给的吗? 一个戴眼镜儿的痞子走到我跟前,对着我就是一脚,差点给我踹背气。 “哟哟哟!严文煜,对小弟弟温柔点,到楼上再打也不迟嘛!”赵裕隆身旁的女生摸着嘴唇一脸妩媚地说道,严文煜扭头看了一眼,不屑的对着我们笑了笑,给旁人示了意,于是一堆人就推挤着我们上了楼。 高二教学楼顶楼是一个空旷的自习室,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能看出来他们以前在这里收拾过不少人,里面无比的脏乱,像是几十年都没有人打理过一样,地上厚厚的灰尘上还能看出来有人翻滚过的痕迹,难以想象这样的地方居然会出现在学校这个学习的地方。 世林看着空旷的自习室,特别是看到那些东西后,腿软的走不动路。进来后他们就把门给关上了,我们是想跑也跑不了了,这种情况最难受了,少天把外套脱下扔在了门口,阳子戴上了随身的指护,把手插进了兜里…… 赵裕隆最后进来,关门声似乎是个信号,我们刚站稳脚,就让人给围了起来,看着对方比我们多四倍不止的人,我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桌板,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护着脸还是可以的吧? 阳子和泉哥面色也凝重了起来,他俩的实力主要体现在单打独斗上,真要让他们俩打一群,也够呛的,这还是夏天,穿的比较薄,打的每一下那可都是拳拳到肉的。 “给我弄他们!”赵裕隆喊完,就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站到了墙边,抽着烟眯着小眼,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几个死人一样。 滚滚烟气逐渐翻腾起来,声声哀嚎声不尽于其中…… 门口放风的两个小弟就趴在楼道旁的栏杆上,就算有老师上来,他们也会给拦下来,给里面的人充足的时间收拾。 晨言穿了身高二的校服,混在他们的人里,躲到了那个还算是完好的桌子下,捂着手机,就露着个摄像头拍了起来。 后来我们翻看那个视频时,才发现原来哥几个能保住命,真的是不容易…… 一直到第一节课快上课,我们几个才被他们放了出来,一身是伤的从高二教学楼上下来,午休出来洗脸的人无不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几个,特别是世林那肿成猪头的脸,洗脸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晨言回来的比我们早,听他说他是跟那两个放风的说里面人太多了,想踢我们一下也塞不进脚,那两个把风的也没多想,就给他放走了。 我们几个则自觉地站在了教室后边,拿书挡着脸,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 数学老师扫了我们两眼,把书往桌上一放:“你们几个是去收破烂了?”我们几个意识到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时,数学老师已经到了我跟前,还踢了我一脚,嘴里念叨着:“数学那么差还站后边玩,回去!”我被踢到了伤处,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她有些疑惑,一把拽走了我的语文书…… 第11章 请你妥协 于是我们几个连课都没上,就让数学老师给送到了班主任办公室,路上还见到了与我们同样命运的世林。 在班主任的连番逼问下,我们不得已承认了去高二教学楼的事情,班主任一听是我们受的欺负,立马就冷下了脸,让我们在办公室等着,拿起手机就找年级主任去了。 少天拿起班主任桌上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除了被打的不像自己之外,其它都还好…… “嘶~真疼啊!”他呲着嘴放下了镜子,我摸了摸嘴边的淤青,忍不住啐了口唾沫,该死的赵裕隆啊,打人专打脸。 年级主任还没有到办公室,们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事不事儿的先不说,孩子们有没有事?” 班主任推开门,让年级主任看了看我们几个的惨样。我低着头,手心的伤口不知怎么的又开始疼了起来,刚缠的绷带已经让血给染红了,年级主任看到后不禁眉头一皱:“先送医务室,我去找一趟张志伟。” 张志伟是高二的年级主任,在我们学校,掌握一个学生生杀大权的人不是校长,而是年级主任,所以他对赵裕隆有绝对的统御权。 我们就这样又被班主任给领到了医务室,一路上班主任心疼的不得了,我们几个倒很没良心地笑咧咧的,事情越大我们反倒越开心,因为我们已经有了那个视频,就算鱼死了网也不会破。 下午的时候,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提前跟他们诌了在学校的情况,添油加醋地回答了老妈关切的问题后,又迎来了老爸的训斥,我掏了掏耳朵,不管电话那头的父亲说什么,我都嗯嗯嗯的不多言语,不是嫌唠叨,实在是不敢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后,我晃晃悠悠地进了教室,衣服已经去寝室换过了,伤口也都包扎的差不多了,我觉得甚至觉得校医有些小题大做,也可能是那些人打人打出经验的缘故吧,我们几个最重的伤也没有伤到骨头,但是疼是真要命的疼。 前桌看到后都忍不住转过身关心了我几句。 “你们会不会有事啊?”我愣了一下,确认是在关心我后,看着胡笑莹,淡然一笑道:“不会的,这件事发酵不起来。”因为打人的是个家里颇有权势的人,所以我猜测这件事应该不会进一步发展,如果进一步发展了,那只会对我们更有利。而且对赵裕隆的处分是免不了了,雷子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就把它翻上来重新提一下,到时候他们班主任对他不公平的处理肯定是要被推翻的。 泉哥身上的伤不比我的少,看他趴在桌上睡着,我也不想打扰他,就没进去座位上。李清梦正在给潘珂怡讲题,我蹲到少天座位旁,少天话都没让我说,就摆了摆手:“什么也不用想,我们得把停课这事儿摆上来。” 我倒不介意停课,反正在学校里这副样子我也实在心烦,还不如回家养好再来。我担心的是这顿打会不会白挨,因为我们直到从高二楼上走出来,也没有听到赵裕隆说过愿意退步的话。找了个时间把感冒药给李清梦送去后,我就趴在了桌上发起了呆。 下午第三节课刚上完,年级主任就和班主任教室就把我们叫了出去。到了走廊上才知道,是那个赵裕隆的父亲来了。我们几个听着这胖男人关心的话,淡漠地回应着。他还贴心地给我们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总之就是希望息事宁人。 我看了眼少天,发现他也在看我,就别过了脸。我才不想和这满嘴假仁义的老男人说话,少天无奈地支了支眼镜,开口说道:“我们就是害怕他再来打我们……” “嗯……那不会的,我回去会跟他说的,他要是再敢在学校里欺负人,我打断他的腿。”那人看了眼手表,脸上浮出了一丝不知真假的狠厉,我知道少天想说什么,就急忙开口打断了他:“我父亲是律师,今天我打电话跟他说了这件事,他晚上忙完就会过来……”我给父亲编了个职业,目的就是为了能彻底解决这个赵裕隆。 果然,老胖子听到了律师两个字后,两眼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看我的眼神也审慎了起来,我一副轻松无所谓的样子,让他这个混了几十年江湖的老油条有些摸不透。 “诶呀,家长来了好啊,面对面说的清楚。”他看向年级主任,主任没有接他的话茬,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手机。主任让我们先回教室等着,他和这老胖子单独聊会儿。 李清梦给我传了个纸条,问我会不会有事,我笑了笑,看向旁边的泉哥。泉哥正埋着头看着地理课本发呆,我拍了拍他:“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嗯?为什么?”泉哥显然没反应过来,自顾自的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老胖子来这么早,不就是为了单方处理这件事吗?就算单方处理不了,他也绝对不希望这件事被弄大的。”我琢磨了一会儿,泉哥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发着呆。我又看向了晨言,他正在和同桌说着话,我把李清梦传来的纸条揉了揉,一把扔了出去,刚好砸到了他头上。 我不想给赵裕隆机会,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改过自新的,与其让他在这里随时随刻能够威胁到我们,不如给他换个地方,一劳永逸。 晨言摸了摸头,扭头疑惑地看着我…… 那老胖子和年级主任谈了快一节课,才商量出一个好的方法,那就是给我们每个人两千块钱,前提是我们每人要签一份谅解书,赵裕隆则停课回家一星期,几千字检讨…… 少天摇了摇头,我没说话。因为我也嫌给的少了。“五千,我们们还得停课,两千不行。”少天淡淡开口道,老胖子急忙摆了摆手:“不会不会,你们怎么会停课呢?” “我们有个同学……” 老胖子听完景雷的事情后,满脸义愤填膺地说道:“学校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年级主任又皱起了眉,找了个理由下了楼去,临走前还不忘把我们班主任给叫了过来。 “放心,你们都不会停课的。”老胖子满嘴臭气一吐,把手机给掏了出来,放在耳边接了个电话。我们几个都已经跟家里人打了电话,说明并曲解了一些情况,好让家里人放心。 家里人只要不来,我们想怎么和他谈就怎么谈,他怕的是家长来了不好收拾,毕竟这肥肚便便,满面油光,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人。这几年扫黑除恶非常厉害,数据信息化使得消息成了这个时代最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赔上自己的前途,就算这件事没有掀起多大的浪,我相信他对他儿子赵裕隆,他那个圈子对他,从这之后都会有一些新的看法。 我们看着他打完电话,又沉默了半晌,终于听见他开口说道:“明天我会过来把钱赔给你们,顺带着去医院给你们检查检查,你们的家长就没必要过来了。那个景雷的事我也问了,赔偿也会给的,不过这赔偿……” “那就两千吧!”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平淡地说道。看着老胖子晃着步子转身离去,我忍不住长出了口气,嘴角的伤又隐隐疼了起来,但是一想起明天就能到手的两千块钱,心里就一阵激动,嘴上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淮子,事儿还做不做了?”晨言当着哥几个的面,把我的计划给说了说,少天觉得不怎么仁义,就没有听。 第12章 斩草除根 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本来也没想放任赵裕隆这个定时炸弹在我们身边,搞不定哪天他就得在我们背后给我们来一刀,所以我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第二天,我们如约拿到了赵裕隆父亲的协调金,景雷的事也被年级主任给直接复查了一遍,自然而然也不用停课回家了。但是班主任好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把我们几个叫到了办公室进行了一番审问。 见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我们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就向她全盘托出了事情的经过和我们的目的。 “行啊你们!”班主任拿着书一个个的敲过我们的腿,疼的我们嘶嘶直抽气。“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你们这样一下子,家人他们都会很担心的,知道吗?……以后再这样,就给我停课回家,停一学期!”她絮絮叨叨地说完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对我们斜了一眼:“一人一份三千字检讨,明天交过来。” 少天猛的一拍脑袋,顿时聚焦了室内的目光。“老师,伤着手了,能不能星期天交?”班主任当的一声放下了茶杯,瞪着少天准备发作,我急忙推着少天往门外走,顺带着其他人挥了挥手。“嘿嘿……老师,他说笑呢,说笑呢,后天交,后天交啊……”不等班主任再说什么,我们就跑了出来。 从办公室出来跟少天默契地击了个掌后,少天就回了教室。大课间的时间他总是拿来学习,况且他也不清楚我们的计划,我们几个则按着计划下了楼。 一路上世林不停地问东问西,对我的计划充满了不安,我没有怎么回答他,反正到时候他只需要站在一边就行,我们一路走向高二教学楼,赵裕隆正好在楼下贩卖机旁买饮料,也省的我们去找他了。 “呦!这不是赵裕隆吗?怎么?上次打的还过瘾吗?怎么没给你停课啊?”我走到他身后,一句一句的讽刺道。赵裕隆转过头,一看是我,直接暴怒起身,手里的易拉罐直接扔了过来,身形也紧跟着扑了过来,我见状急忙捂着头,蹲在地上,缩了起来。 晨言拿起手机躲在角落里拍了起来,赵裕隆见我直接缩了起来,愣了愣神,随即一脚踢在我腿上,给我疼的差点背过气去,又是几拳打在身上,挨了几脚后,我又被他拽了起来。“狂啊,怎么不给老子狂了?啊?我告诉你,别让老子在学校里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一次!”他捏着拳头就要再打,幸好这时世林带着高二年级主任匆匆赶了过来,一副刀下留人的样子拦下了赵裕隆。 我缓了口气,使劲咳了几声,也没有再管什么,拉上晨言就匆匆离去了。 “怎么样啊视频?”我揉了揉身上又添的新伤,疼的直咧嘴。挤在厕所里看了看我挨揍的视频,觉得差不多了,就让晨言给配了几行字,给做成了短视频发了出去。他还想把上次冒险拍的视频给发出去,让我给拦下了,那个视频的威力太大了,这个时候用,难免会有些不妥,搞不好我们几个都会出事儿的。 出厕所时刚好看到李清梦在外面不远处,和赵妍杰站在那棵大枫树下,她脸色好了些,不像昨天那样的苍白,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我路过她时,死死地低着头,没敢让她看到我这狼狈之后再添狼狈的模样。 回到教室后,少天问我们情况,我跟他说一切顺利,就是挨的有点重,少天给了我一些用剩下的膏药,多的也没说。 上课的时候,我定了定神,视界紧紧地框住了李清梦的背影,把周围所有都放空之后,我感觉她越看越好看,尽管只是背影,也百看不厌。于是就任凭着时间从眸下瞬时流过,犹如白驹过隙,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走了过去。 到了下午,我们再看那个视频时,已经有将近三十万的播放量了,评论区一片激愤,校园欺凌这个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敏感的,所以看到有人已经人肉出来赵裕隆的身份时,我一点也不惊讶。 我们几个出了点钱,在网上找了些水军,把这个话题和视频都冲上了热门,一时间,社会上下群情激愤,无不高喊着严惩霸凌者,还我们公道这样的话。 那段时间,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几乎就没有停过,作为第一高级中学,还是在省里作为优秀示范学校的地方,居然出现了这么恶劣的现象……我看向少天,终于明白了他当初为什么要退出这件事,就连我现在都有些同情赵裕隆了,因为芸芸众口之力,绝非一人可敌,后果也绝非他一人可担。 七月中旬还没到,赵裕隆就办理了退学,可能是进来的时候掏了不少钱的缘故,我们看到校长亲自把他给送出了校门,上了门口的一辆奔驰车。 “这件事做就做了,好与不好就没那么重要了,快期末了,考好点回家过个美美的暑假!” 我趴在栏杆上,心里一阵烦躁,少天过来拍了拍我,我扭头看着他,将心里的烦躁说了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变坏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你也算是给了他应有的惩罚,有时候你不做坏人,就是坏人……”少天看着远处那棵白杨树,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抬起眸子,看了眼天空,少天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我不做坏人,岂不是就成了放任赵裕隆作恶的坏人了?想到这儿,我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背过身去,畅快地笑了起来。 下周三期末考试,也就是七月十一号,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时间,我也懒得复习,只顾着怎么玩的开心了。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叫荒废时间,天真的以为除了高考,所有的考试都不用担心。 午休结束后,我和泉哥出去洗了把脸,打乒乓球上瘾的人还在操场上打着自以为很帅的操作,尽管捡球的时候很狼狈。泉哥看到体育老师在楼下摆放体育器材,两眼一眯:“快考试了还会有体育课吗?” “没有的吧?”我想了想,按照高中学校的惯例,体育音乐自习这些课在考试前都不会有的。泉哥指了指体育老师,笑着说道:“那咱体育老师是真的闲啊!” 阳子是体育特长生考进来的,此刻正在操场上帮体育老师拿一些简单的器材,我揉了揉鼻子,心中直叹不愧是阳子,刚挨完打就能干活。和泉哥对视了一眼,然后我俩默契地下了楼。 第一节课果然是体育课,体育课代表带着人到操场的时候,我们几个已经坐在草坪上聊了有一会儿了。“人来了,走,集合去。”阳子一拍大腿,直接起身走向了队伍里的吴柏懿…… “思羽,咱班来了多少人?”体育老师还是老问题,李思羽依旧报了全员皆到。 “拉着到操场上跑两圈,器材都在这儿,你们自己搞吧。”体育老师找了块阴凉地坐了下来,就没再管我们。 朴树的平凡之路在耳畔响起,恰逢风停云开,操场上浮动起丝丝热浪,口号声起,脚下翻飞的灰尘落在草地泥坪上,落在跑道球场上,落在衣服鞋子上,脏了我的心情,脏了我的眼睛,却刚好铺出了匆匆那年,我来不及一瞥的盛夏。我和他们几个坐在草坪上,看着班里人跑完一圈又一圈,少天提议去阴凉地,我和泉哥不怎么想动,走到篮球场旁就坐了下来。这里刚好能看到刚跑完步的李清梦,汗出了不少,我看了眼湛蓝的天空,缓缓在天空中勾勒出她身材的轮廓,越勾勒就越佩服自己的眼光。 云轻天好,蝉鸣等着风声,陆浑湖畔的光粼粼地映着燥热的天,操场里刚好能看到外面的车来车往,人去人来。 我看着坐在草坪上的李清梦,卡其色的马甲披在黑色短袖上,白色直筒裤下,光着一双在晃荡的嫩脚。绿色的草坪把她的身影衬得格外明显,格外清新。 看着这一幕,我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 去喜欢一个人吧!趁天气正好,微风不燥,趁她还在,趁你不老…… 第13章 平凡之路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音响的声音缓缓停了下来,朴树的平凡之路在风声里告下段落。我和泉哥坐在篮球场外围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阳子和其他班的几个人正在球场上打篮球,吴柏懿也坐在我们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球场上。每当扭头看向阳子时,我都忍不住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阳子的伤也不轻啊,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在床上叫唤呢!怎么这就活蹦乱跳打起球来了?这还是第一节课…… “你们不打球的话,去教室把我的茶瓶拿来,我快渴死了。”阳子拿短袖抹了把汗,喘着粗气说道,我和泉哥对视了一眼,刚好两个人都想回教室,就起身拍拍屁股撂下灰尘走人了。 临走时我瞄了一眼在草坪上坐着的李清梦,她正枕在赵妍杰的腿上,和坐在对面的潘珂怡聊着天。就像男孩子有玩不尽的游戏一样,女孩子们似乎也有聊不完的话题,我见她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跟上泉哥回了教室。 第二节课是数学,我有点心虚,因为我的导固学案都没有做多少题,这要是被数学老师看到了,肯定又免不了一顿狠批。无奈,只好向泉哥求助,泉哥白了我一眼,让我自己想办法,不给我抄答案。 李清梦的桌子上刚好就放着数学导固学案,看样子她午休应该是没睡,趴这儿做了一个中午的题。我拿起她的书看了看,很不错,让我拿来抄绰绰有余了。 于是我就在泉哥无奈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复制粘贴了起来,李清梦的字很端正,倒也不是说很清秀,能给人一种看上去很舒服的感觉。我誊写的时候还帮她纠出了两个错,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写的对不对,但也算是补还她了。 泉哥拿着阳子的茶瓶又去了操场,只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铃声响了又响,数学课如约而至,数学老师的嘴刚开始动,我就有了些许困意,困意朦胧的像水雾一样浮在眼前,两目昏昏沉沉酸酸涩涩,忍不住想要闭下去歇歇。还好有泉哥在一旁不停地拍打提醒我,让我躲过了数学老师一波又一波的的死亡扫视。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我刚要趴下,李清梦就走了过来。泉哥很识趣地给她让了位,我趴在桌上,困顿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你帮我写解析的那天晚上,几点睡的?”李清梦把自己的历史模拟卷子拿了过来,放在我面前问道。我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身来看了看卷子,是我纠的那张不错,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他们几个说漏了嘴?也不会是她自己猜出来的吧? “额……这个啊……”我刚散去困意,脑袋还没有彻底地反应过来,她旋即又把自己的数学导固学案也拿了过来,一并放在了桌上,书页上面用红笔圈起来的赫然是我给她纠的那两个错题。 “别跟我说不是你的字,我都见了,你和吕银泉一起回的教室。”她语气平淡的像温水一样,不冷不热。我忍不住接了一句:“就不能是泉哥吗?他学习那么好……” 她抿了抿嘴,轻轻对我点了点头,眉毛还往上挑了几下,随即扭头对着泉哥笑了起来,一旁的泉哥被吓的急忙摆了摆手,果断的把我卖了出去…… “好吧,就是我。那天晚上三点睡的……”我见泉哥说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坦白从宽吧,再不说就没有我能坦白的了。说完我还用余光留意了下,她撩了下头发,没有再说什么,就坐在那里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被她看的不敢扭头,死死地看着讲台,脸憋的通红。 “把你的数学卷子都拿出来,我给你补习,就当是谢你了。”李清梦收了自己的东西,往我旁边坐了坐,我的数学学案都还没来得及收下去,就被她给压到了胳膊下。 泉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张写的满满当当的数学卷子递给了我。跑出去时还不忘了跟李清梦出息我一句:“他的都没做,你看了也没用。” 我顿时满头黑线,李清梦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还没等我准备好,就拿起笔指着卷子说了起来。 “呆货,你知不知道晚上去图书馆的路上没有路灯了?”她戳了戳我的卷子,把那道该死的填空压轴题给戳了个洞。我摇头表示不知道,晚自习可以去图书馆是他们好学生的特权,我这种混子就是在教室里等着放学回寝嗨的。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邀请你每天陪我去图书馆,我已经跟班主任说过了,她也已经同意了。”她看了眼窗外,似乎此刻的外面在她眼里真成了黑夜,我听她继续说道:“我有点怕黑……” “行啊,白来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我答应你。” 我俩相视一笑,又低头讲起了数学题。 几分钟后铃声响起,上课了。第三节是政治课,班主任教的政治很轻松,就是站着背知识点,背完坐下再提问。 我背的正嗨时,泉哥拿胳膊碰了碰我:“咱们可能要没了。” “嗯?”我对他这句话不是很理解,泉哥让我看窗外,晨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看样子正在挨训。我不由得想起了让晨言去把手机偷回来时的场景,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虚。 果不其然,下课后我们几个就被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没有废话,一人又是一份三千字检讨,这次要趴在凳子上写,直到写完为止。 “你们几个长能耐了啊?辰淮?听说这个主意还是你出的?我还是太小瞧你们了啊?自己送上门挨打还不行,还学会来我这儿偷手机了?”我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苦笑着回应。班主任看我还在笑,就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背上,刚好拍在伤口上,给我差点拍了过去。 “怎么不给你揍死!”她瞪了我一眼,转身坐回了电脑前,好像是在看考试成绩,我感到一旁的泉哥笑的已经颤抖起来了,就抬起一脚,给他踢倒在了地上。 班主任瞪了我俩一眼,又低头工作了起来。 李清梦找班主任背书时,我们几个正趴在凳上冥思苦想,一篇小小检讨,这在平时那真是可笑可笑。可惜哥们儿现在都不会,抄也没地儿抄去。 腿都蹲麻了不说,还要听着李清梦背书的声音,我看着她的背影,悄悄地把检讨翻了过去,在背面上画起了数学题。 煎熬的写完检讨后,已经都要晚自习了,我们几个也没吃饭,班主任好像也没有要管我们的意思,没办法,谁让我们犯了错,满脸憔悴的出了办公室,少天正站在门口等着我们,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没吃饭呢吧?给你们几个带的饭。”…… 于是我们几个就坐在走廊边上,靠着栏杆吃了起来。“这件事翻没翻篇?”少天站在我和泉哥中间,听他这语气,他似乎还觉得班主任这处罚有点轻了。 “我天,这要还不翻篇,哥们儿吃完就打这儿蹦下去,不带犹豫的那种。”晨言脸上挂满了苦涩,少天听后趴到了栏杆上,没再说话。 每天的早操依旧继续,少天跟我说让我以后记得帮李清梦接水,因为早上跑完半小时后,不仅仅是女生,就连有的男生都会渴的受不了。 然后我们几个总会在下了操之后就卖命地往教学楼跑,期末那几天时间紧,像我们这样的不在少数,他们是为了学习,我是为了她。 开水兑温开水,兑到略微烫手为止,她拿的是保温杯,没办法我只能倒在手上感受,烫了就添温的,凉了就添热的。给一旁等着接水的语文老师看的满脸坏笑,办公室早上没开门,所以她只能趁着我们跑操来茶水间接水。 “给女朋友接的?”语文老师冷不丁开口问道,我拿瓶子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心里一阵发苦。“额……不是,我一会儿要喝药。” 我拿起茶瓶,急忙逃回了教室,把茶瓶往李清梦桌腿那儿一放,老老实实趴回了桌子上。 “你也不知道帮我接点水?”泉哥略带幽怨的说道,语气怪的活像一个小怨妇。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把我的茶瓶递了过去:“有水但不多,谁渴谁就喝……” 李清梦是一路走回来的,我读了都有一会儿书了,才看到她跟赵妍杰几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我看到她坐下来后,就拿起茶瓶往盖子里倒了点水,轻抿了一口后,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随即把水倒在了卫生纸上,贴在了胳膊上那块烫伤处,看样子等会儿是要抹药了。 有这几天药膏抹的,她的烫伤已经那么不明显了,我略感欣慰地坐了下来,泉哥告诉我她刚刚有在喝感冒药,给我听的心里头直乐呵。 语文老师从进门开始,就没怀好意地看着我,直到看到李清梦的茶瓶,目光才转了转,由不怀好意变成了……含笑九泉? 看着语文老师满脸欣慰的样子,我也只能想起了这个词儿了。 第14章 满天星河不如你 那几天和李清梦没有过多来往,因为快要考试的缘故,班主任基本上都在教室里坐着,她也整日地坐在座位上做题背书。整个班就这样突然平静了起来,我一朵浪花翻不起来,也老老实实地沉寂了下来,难得的学起了习。 她好像猜到了是我给她接的水,每次回来总要当着我的面喝,喝水的时候还总是漏两滴滑落到雪白细长的脖颈上,每次都给我看的心猿意马,内心躁动不已。泉哥不止一次的夸赞李清梦的厉害,居然能这么轻松就拿捏了自家兄弟的心。 少天说我俩有戏,让我不要放弃,他虽然不看好早恋,但是作为兄弟,他还是很想我和李清梦在一起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评校花的习惯,如果有的话,照少天的话说,那金牌校花一定是她。 我也这样觉得,所以行为也逐渐的明显起来,从接水买药到买饭再到主动讨教数学题,从数学题再到送她回寝。她也很配合,每次晚自习都会拉着我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我俩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她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喜欢什么样的明星,喜欢什么样的风景,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爱情,喜欢什么样的书,喜欢什么样的电视剧,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我都偷偷地记了下来,有的怕忘了,就写在了笔记本上。 临考前一天,图书馆没开门,我俩就拿着书坐在台阶上,我挑她背,我问她答,她笑的很开心,我看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开心的很,夜幕就是快乐最底层的衬托。 “梁辰淮,以前也没发现你居然会这么可爱。”她拿着我的书,指着书上的名人照片给我看。因为上课老容易无聊,我又怕自己睡着,上课时就老喜欢给书上那些名人的照片给化化“妆”。 可爱双马尾萝莉秦始皇、霸道金丝眼镜唐太宗、恶搞稀奇古怪明太祖……她一页页翻看着,笑的花枝乱颤,我支着头,看的心迷意乱…… “一起去操场上走走吧?”看的愣神之际,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轻笑一声,点了点头。美人相邀,岂能拒绝? 路灯已经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照的地上两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近,她怀抱着书,看着天空,问我知不知道最亮的星星是哪颗。 “金星,”我指给她看,天空西南角,有两颗最亮的星星挂在那里,像一双眼睛一样,看着我们俩,“它旁边那颗是木星。” “每年这个时候,他们两个都会如约出现在夜空的西南角,互相陪着对方看整片银河的起起落落,沉沉浮浮。” 这种和学习无关的事情,我关注的还是挺多的。 “好浪漫啊!”她看了看我,嘻嘻笑道,我嗯了一声,又跟她讲了一些关于星星的浪漫故事。 走了一会儿,过了篮球场,我把书扔到了一旁的草坪上,拉着她坐了下来,一起抬头看着天空。这是我梦寐以求很久的场景,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期末考试你考好一点,暑假来了调座位,你可以选到我身边。还有啊,以后不要用手试水温了。”李清梦未曾低头,满眼星光的说道,我看了眼支着下巴望天空的她,忍不住往她旁边凑了凑,凑到她耳边才缓缓开口道: “好的……我喜欢的姑娘。” 她猛的转过头来,鼻子轻轻碰到了我的唇,那一刻,就算是夜空也陡然在我面前暗了下来……月光微微洒落,我咽了咽口水,就那么和她对视着,在不到三厘米的距离里,相互的目光擦出了整片银河。 “梁辰淮,”我坐了回来,她还在看着我,脸上笑意正浓,“如果一场恋爱要以一束花开始,那么我们就已经算是在一起了吧?” 她说完后,就没再开口,这句话落在我心里,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得心里翻江倒海,波涛汹涌。 我有些惊喜地看向她,嘴角激动的颤抖着:“那……我们是……” “可惜我从来不相信如果。”她给我浇了盆冷水,灭了我的激情后,抽出身下的语文书,又掀到了那一页: “我本人间一两风,奈何要落两眼中。” “你说的对,我是怕你不珍惜我,因为我家庭的缘故,我对爱情很敏感,你知不知道当你要我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梁辰淮啊梁辰淮,你究竟是有多坏,竟然要逼一个女孩子跟你表白,”她把书又垫了回去,没再去看天空,而是低头看着暗暗的草坪,我很认真的在听,“那个时候我其实是想逃离的,但是你和陈彦东不一样,我不能像对他那样对你,我也不愿意那样做。” “你以为是你先喜欢上我的吗?不是,那天我可是红着脸陪你看了好久的男寝,只是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很眼熟……”她顿了顿,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嘴角勾了勾,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好可爱的男孩子啊,不知道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 “还有啊,那天晚上是陈彦东后来跑去图书馆找到我的,可惜我在书上写的都是你的名字……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认为那把伞是你的吗?因为只有你这呆货才会把伞扔在那儿再一个人走掉!” 夜色下我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我相信她的脸已经红透了。她轻轻说着,脸上的笑意逐渐浓郁了起来。 “两眼情愿随风去,自在逍遥过一生。”我大胆的伸出了手,轻轻挽住了她的腰,让她靠在我肩膀上,发香混着体香随着清凉的空气入鼻,我忍不住在她耳边多嗅了几口。她整个人都紧张的绷了起来,但是听到我这句诗后,整个人又顿时疲软了下来,冰凉的小手也摊开来,任由我握在手中。我知道她紧张的弦已经放松了下来,就抚着她的头,接着说道: “我们慢慢来,你也不要紧张,”她这样缺乏安全感的性格,恰好是我最疼惜的,最缺乏的恰恰是最想依赖的,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被伤害的。所以我要给足她安全感,让她放心,“我会好好追你,好好爱你,我要让全世界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你只需要等着我在所有人面前向你表白的时候,同意就好,等到我们两个时候合适,等到我们两个平淡为止……” “李清梦,听到没有,我好喜欢你,就算是很久很久以后,我也好喜欢。”我在她耳边吹着风,两人面对面相拥,没有亲吻没有乱碰,我怕她冷,她怕我激动,两颗心逐渐相融,在清冷的夜色中,淋着淡淡的月光…… “不早了,回教室吧。”草坪上凉意寒身,我抚了抚她的背,站起身把她扶了起来。 “不晚,”她小声说道,我扭过头看她,侧脸着月光为妆,眉眼浓香轻轻飘落在我的心旁,“我跟班主任说了,晚自习三节课都在图书馆。”她扭过头来,满眼星河尽落在我眸中,呼吸两三间,睫毛轻颤,似乎有秋水在其中荡漾,荡的我心里兵荒马乱。 那一刹,月随心动,心随她动,我的整个世界都颤了颤,她温柔地笑了起来,我的心里……缓缓起风了。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那一刻,我的大脑里都是这句歌词,似乎她的笑颜似月,荡漾着我的心怀。我赠满天星河予你,仍觉满天星辰不如你。 “李清梦,我的青春好像翻涌成你了啊!”我不禁苦笑,她不知我心中所想,背着小手朝我弯了弯身子,眼里真的笑开了花。 时隔多年,再想起那年那夏那夜,我还是能引起记忆里那股深深的悸动,在我心头荡漾许久,我停了停笔,看着窗外的阳光,陷入了沉思。 想了许久,不禁怅然一笑,原来原来那时的我啊,都是她意料之中的我啊! “背着我走一圈吧!”李清梦嘻嘻笑了起来,我看着她这幅可爱模样,也没想过拒绝,直接蹲下了身子,忍着身上的伤痛,把她背了起来。 “呆货,以后本宫叫你小梁子可好?” “娘娘您随意……” “小梁子,本宫轻不轻啊?” “好轻。” “小梁子,本宫好看不好看啊?” “好看。” “小梁子,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的。” …… 我每答一个问题,她就笑着问出下一个问题,我俩的欢娱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 直到她没再问问题,一声不吭的趴在我背上睡了过去,我才背着她离开了操场。我怕她睡着着凉,又因为还在上课时间,就带她去了医务室,那里也有空调,现在也安静的很。把她放在沙发上躺好,向校医阿姨借了条毯子盖在了她身上,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我忍不住刮了刮她的琼鼻。随即拿出书看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夜里的窗外,看着我们的那个人影。 第15章 期末考试 晚自习放学后,我就把她叫醒送回了宿舍,因为第二天考试,教室里的书要搬出去,我回到教室,看到自己的书还在座位上放着,不禁扯了扯嘴角,心里吐槽了一阵泉哥之后,就独自整理了起来。 李清梦的书也没有整理多少,我直起身来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眼时间,摇了摇头,把她的书也一点一点地搬了出去。 期末考试这天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可能是模拟考试考多了的缘故,所有人都稀松平常的,没有一丁点紧张的感觉。 我是属于搬出去坐的那一批人,李清梦每从教室出来见到我时,总是很甜的笑着,也不打招呼,勾的我心里直痒痒。 少天坐在教室后角靠门的位置,探个头就能碰到我。“好好考吧!考好点再开学了坐一起,那不香嘛?” 泉哥依旧趴在桌上睡觉,我看着他俩,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让我实在是难以接受。不过还好有阳子陪我,晨言也行,晨言四十多名呢! 去考场的路上总能看到李清梦,她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激励我吧,但不管怎么样,我确实是被激励到了。 语文考试满怀信心地考过之后,我急匆匆地直接回了教室,下午的数学我心里没底,跑回来看看卷子看看知识点给自己打点气。可能是看的太入迷了吧,李清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坐到了我的旁边,一旁的泉哥又不见了踪影,她的感冒好了不少,给我讲题的声音也清软了许多,我看着她,心想要是她来教我数学,那我还不得原地起飞? “这次考试大致会出这些题,你好好看看,加油哦!”说完她就进教室去了,一旁的李娜娜朝我挤了挤眉,胡笑莹也扭了过来,满脸的好奇:“你们两个好像有点事情啊?” 我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这个时候毫不犹豫地否认那就相当于承认,看着她们俩那好奇的大眼睛,我笑了笑:“你们不觉得李清梦很适合谈恋爱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喜欢人家?” 我摇了摇头,探着头看了眼教室里的李清梦,又坐了回来,靠着墙,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 “就咱这样的,也得能配得上人家啊。”我自嘲了一句给她俩听,她俩一听这话,就开启了劝导模式,一方面说我怎么怎么样好,一方面说她怎么怎么适合,还给我出了好多个办法,我饶有兴味地听着,高中的女孩子就是这样,老是喜欢八卦一下这个那个,但是心起初都是好的,不过是有些人,在嫉妒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为止。 数学考试前有个午休,我见她还没睡,就搬着凳子坐到了她旁边。“你进来干嘛?”她笑着看着我问道,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做一样。 “你现在还不睡,不是在等我嘛?”我厚着脸皮把她的卷子给抽过来看了一眼,好家伙,数学卷子愣是让她写出了语文卷子的感觉。 她没有接我的话,把卷子拿过去之后,放在了桌子,指头在卷子上敲了敲。 “那恭喜你中奖了,这些都是写给你看的。” 她侧着头,单手撑着看着我,嘴角扬着笑,我这才想起来她戴的手链为何看着眼熟,我曾经给妈妈也买过一根这样的手链,就在远鸿商城。 “好看吧?我和一个阿姨换的。”她看到我在看那个手链,就晃了晃手腕,手链上的木珠碰在一起,发出哒哒的声音,我点了点头,拿起卷子看了起来。有些不懂的地方她直接就能给我讲通,效率比起数学老师简直不要太高。 “我看完了。”我把卷子轻轻放下,把头搁在她桌边,晃着脑袋看着她。 “你这样子好像我家大宝啊!”她轻声说完,就捂着嘴偷笑了起来,我不介意,狗就狗吧,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你趴着睡会儿,我也出去睡会儿,要不然太困熬不住。”我起身就要走,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陪我去一趟卫生间……”我放下凳子,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她嘿嘿笑了笑,弯腰从书包里拿出来一片卫生巾朝我晃了晃,我愣了一下,随即淡笑一声,跟着她走了出去。 女生的公共卫生间离我们教室比较远,在楼的那一头。她探着头看了眼外面,见没人醒着,就大胆地拉起了我的手,小手软软凉凉的,从楼东一直牵到楼西…… 我在外面等了几分钟,就见到她从里面出来,朝我招了招手,我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我们的教学楼每一层都在楼道尽头扩了个阳台,夏天午休期间基本没人。她把我叫到了阳台上,一把抱住了我,随后整个人靠在了栏杆上。 “疼吗?”她在我肋下揉了揉,那里刚好有块淤伤,我微皱了皱眉眼,摇了摇头。再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我想挣脱她,但是她抱的很紧,越挣扎越紧的那种,她摇了摇头,把头埋在了我怀里,哭了出来:“对不起……我好不懂事……你都那么疼了,我……我还……我还让你背我……呜呜呜……” 怀里传来沉闷的声音,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没事的,你那么轻,就跟一片树叶一样,我能疼到哪去?我这么壮实,除非你说自己是个胖子。”我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的头,心已经化成了甜水。她锤了我几下,我没敢皱眉,看她抬着头看着我,就托起她的下巴,看着眼前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我想也没想,直接吻了下去。 唇齿未开舌先乱,三两乱发轻颤,眸儿明暗见,腰身细软未敢缠,鬓角幽香妆清汗,言外相互,一吻直到天关。欲火未起身先燃,几番心火难咽,指尖迁细软,香肩滑落半寸衫,鼻下慌乱饰倾欢,言内彼此,听得娇吟轻喘。 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就在那一刻为我所有了。 “如果是为了你,让我去死我都愿……”吻过之后,我直起身子,温柔的看着她,她捂住我的嘴,摇了摇头:“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 “那你以后也不可以这样了,”我把她的泪痕擦了擦,又捏了捏她的脸,接着说道:“这次就罚初吻,还有下次的话……”我故意色眯眯地看着她,给她看的面红耳赤,一把推开我就跑了回去。 我回味了一下初吻的感觉,除了憋的难受之外,是真的爽。 看着她狼狈逃回去的背影,我趴回了栏杆上。我们俩现在的关系现在越来越让我搞不清了,还没有确定关系,我就把她的初吻给抢了,这算什么事。而且这么做太不负责任了,我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内心懊恼不已,果然,冲动是魔鬼。 “在你看来,我们合适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被她这么一弄,我已经睡意全无了,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或许在她看来,整个高中时期都不合适。不过没关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就算让我等上三年又何妨? 她一个女生,早恋这件事对自己是很痛苦的,这一点我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她选择以这种方式来排解自己的情欲,来释放自己的压力,来表露自己的心意,可她不敢太大声。而我不同,我渴望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这么好一个女朋友。 只不过为了她好,这次我选择了退让,在班级里是一副暗恋的模样,在私下…… 我怕再想就忍不住去找她贴贴了,就走回了教室,搬回凳子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16章 太姥姥的千层饼 考完数学后,在外面就没再怎么见到过李清梦了,她好像在故意躲着我,刚好我也想认认真真考一次试,也没有去打扰她。 听泉哥说,阳子这几天和吴柏懿走的有点近,听他这么一提,我倒突然想起来了之前的一个疑惑,在回家之前得找阳子问一下。 英语考完后,我们就搬回教室了。班主任给我们发了暑假作业和各种暑假须知书之后,暑假就宣布到来了。 我整完东西后,看到阳子正在帮吴柏懿收拾,就给他打了招呼,让他弄完等着我,李清梦要带的书不怎么多,很早就收拾完去了寝室。我看着那张空空的书桌,淡淡笑了笑,似乎她就坐在那儿看着我一般。 “什么事?”阳子走到我旁边,拿起我手里的书又放了回去…… 我拍了拍泉哥的凳子,让他坐下。“你跟吴柏懿发展的挺快啊?”我打趣道,他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咧着嘴笑了笑:“诶呀,这才到哪,早着呢!” “嗯……都让人家看腹肌了,哦呦,没准儿还摸了。”我看了眼他,阳子脸上藏不住事,看他不自在的表情,我就知道猜对了。 “好了,没事了,回家有事发消息。”我拍了拍他的肩,也没管他的疑惑,提起书包就走,我说李清梦怎么突然担心我的伤疼了,原来是给吴柏懿看到了阳子的伤,这么一想又突然觉得不对,难不成是我多想了?总不可能是她突然想起来的吧? 我坐上车,看着窗外,陆浑湖的水平静的像一块巨大的镜子,我看着路旁的一排排柳树,心里越想越疑惑。如果推测的没有问题,那么我和李清梦之间的关系,她肯定和吴柏懿甚至之外的人说了。但是她是不会和别人去说的,那么……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靠在座椅上,眯上了眼。 半个多小时后,我到了外婆家,老妈让班主任捎话让我来这里,我也正好不想回家,毕竟还得走那么远的路。 外婆家在山脚下,迎门就有一条溪流,歪歪扭扭地从涵洞里流了出来。大老远我就看到外婆坐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只小羊羔,正在喂它喝奶粉。 “婆婆!”我高挥着手臂,喊了一声,步子也紧了紧,外婆扭过头头,见到是我后就开心的笑了起来:“诶,辰淮来了?” 我把书包放在门前的石凳上,在外婆身边坐了下来。溪水缓缓流淌着,鹅卵石铺满了河床,两边的水草都快要长到外婆脚边了。 “放假啦?”外婆轻轻笑着,眼里都是欢喜,我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可爱的小羊羔,开口说道:“两个月呐!能在家好好玩玩了。” 外婆把小羊羔放到一边,起身拍了拍衣服。“饿不饿?”她说着就要往家里走,我嘿嘿笑了笑:“好像有点饿。”说实话,我有点馋太姥姥做的千层饼,千层饼我们学校也有卖的,但是远不如太姥姥做的好吃,太姥姥的千层饼吃着有一股浓郁的葱油香,还有一丝丝的肉香,有时候做的是辣的,有时候做的是咸的,有时候做的是甜的……每一种口味都能触荡我的味蕾,引我回味。 进门就看到太姥姥坐在正堂门前,正抱着一筐荆棘刺,拿着弹簧剪一根一根的剪,荆棘刺可以入药,在北方很多地方都有人专门收这个,价钱也不便宜。太姥姥不爱闲着,就整天剪这个,赚多赚少都是钱。 “你姥婆摊了好多饼,等会儿我给你下面条,就着吃。”外婆走在前面,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把围裙给系上了,我高兴地应了一声,走到太姥姥跟前蹲了下来。 “姥婆,我来了。”我拿起竹箕里的一把弹簧剪,也学着剪了起来,太姥姥呵呵笑了起来,慈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哦,是小辰淮啊,又瘦了啊。”太姥姥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回过头看向正堂,给我指了指桌子上的馍筐。 “你爱吃千层饼,去吧去吧,拿着多吃一点。”太姥姥要拿走我手里的弹簧剪,我摇了摇头,又拿起一根刺剪了起来。“等会儿我婆婆把饭做好了,我就着糁汤面吃,可香可美了。” 太姥姥温和地笑了起来,我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一根一根陪她剪着刺。两只小羊羔蹦蹦跳跳跑了过来,站在太姥姥旁边,歪着头啃起了她的衣角,模样看上去简直要可爱死个人。 “小辰淮啊,这次回来多久啊?”太姥姥剪断一根好大的刺后,把它翻了出来,又剪了几段。我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两个月欸!” 太姥姥满头的银发在阳光下甚至有些晶莹,我看着她脸上深深的皱纹,咧着嘴笑了笑:“姥婆,我来还给您买了东西呢!” 把书包拿回来后,我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崭新的收音机,太姥姥喜欢听戏,所以看到这个专门听戏的收音机时,我就买了下来。太姥姥拿在手里摸了摸,脸上的皱纹笑的挤在了一起。 “以后回来别再买东西了,”她把那个收音机给放到了脚边,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听着太姥姥的责怪,心里反倒乐开了花,“在学校多吃点,吃啥喝啥不用省,看给你瘦的。” 我赶紧答应着,答应的慢了太姥姥就不开心了,太姥姥不开心就不让我干活了。 舅舅和外公一起放羊去了,我坐在大门前,陪着太姥姥剪着荆棘刺,直到远处的涵洞里传来羊群的叫声,脚边的几只小羊羔蹦蹦跳跳咩咩叫着往那边跑去,我就知道他们回来了。 等把羊群安顿好后,就可以吃饭了。在学校就惦记太姥姥的千层饼,回来后还有这么多可以吃,我简直乐的不行,拿起饼就大快朵颐了起来。外公也是一直笑着,抽着自己卷的旱烟问我在学校里的情况。 上高中之前我一直都是家长朋友眼中的乖孩子,所以外公觉得我在高中应该也不错,每次谈到学习,我总是喜欢把自己吹的厉害一点,引得太姥姥和外婆一阵夸,外公就不夸,他老是等太姥姥她们夸完了,再告诉我不要骄傲,要踏实学习,有什么事跟家里说,慢慢的都长成大人了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听到这样的话还不会不耐烦。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亲人,吃起饭来都香了许多。 我把收音机打开放起了戏曲,太姥姥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曲,舅舅在一旁看着电视剧,时不时督促我快点吃饭。外婆的糁汤面是用灶火做的,比电锅做的味道浓郁多了,配上太姥姥做的千层饼,每一口都充斥着幸福的味道。 饭桌上笑声欢朗,外公的烟枪磕了又磕,我感不到烟气呛喉咙,甚至还觉得这烟味好闻的很,烟气飘飘荡荡,飞出屋外。我抬头看着外面,暗蓝的画布上,几根粗大的杨树树干横在其中,遮住了上面的点点星光。几只蝙蝠在夜里飞来飞去,依稀能听到外面风和水的声音。 外婆家的猫没有名字,我管它叫橘皮,因为它浑身都是橘黄色,每次吃饭时它就在桌子底下喵喵地叫着,太姥姥总是把饭喂给它一些。外公不让喂,说喂了它就不抓老鼠了,反正我每次是都喂的,橘皮那么可爱,蹭人裤腿的样子,简直要把我给可爱死了。 吃饱喝足,我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在外婆家从来没有刷过碗筷,不是我懒,每次外婆都不让我刷,爸爸妈妈在这儿的话,我就在厨房陪外婆聊天,爸爸妈妈不在的话,我就去外面追小羊羔玩。 外婆的眼里和太姥姥一样,都没有责怪,从来都是满足和开心的笑意。 舅舅把电视换了台,依旧是晚上七点的梨园春,在外婆家听戏,我是不会厌烦的,没有人提醒睡觉的话,我能支着下巴看到很晚。 今天没有人来串门,外婆早早地锁了门,外公睡在外面路边的小棚里,说是为了看住羊圈,大路另一侧的水沟里流着从涵洞里跑出来的水,带着月光,像是一条从涵洞里铺出来的白练。 我坐在院子里,隔着围墙看着路灯下飞来飞去的蛾,听着电视里的戏,屋里暖黄温馨的灯光的静静地投入夜幕里,暖暖的罩住我。 外婆家的夜,如此静好,没有尘俗的嚣杂,没有学业的繁复,没有束手的规则,月光也如此皎洁,夜晚也暗的刚刚好,我躺在床上,任由麦香紧紧裹着梦,甜甜睡去…… 第17章 来庙旁来场约会 天刚蒙蒙亮,外公就跟舅舅一起赶着羊群去山上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外婆已经把饭给热好了。 “小辰淮,姜公庙那儿这几天有集会,你去转转玩玩啊。”太姥姥弯着腰在扫院子里的灰,看到我出来,就笑道。我给太姥姥搬了个小凳子,让她坐在一旁,把她手里的扫把拿了过来,刚弯下腰,门口的小羊羔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跳到我跟前撒泼嬉戏。 “嗯,也是好久没去看过了,都忘了山顶什么样了。”我对三清洞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去了镇上,我就没再上到过山顶,只记得那里有座凌霄宝殿。 地扫了没一会儿,外婆就从屋里取出来了一百块钱要递给我,说让我买点吃的玩的,三清洞集会一年一次,挺不容易赶上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接了钱塞到了兜里,弯下腰又扫起了地。喝了点鸡蛋咸面糊,吃了两块千层饼后,太阳已经露了头。 外婆趁我吃饭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跟我说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往三清洞赶了。我回想起小时候,每次到这几天,路上总会堵成一条看不到头的车流,三清洞往里进是姜公庙,姜公庙再往上是凌霄宝殿,凌霄宝殿就坐在山顶上,每到夜晚,房棱上安装的小灯泡就会亮起来,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山上有一座恢宏大气的宝殿轮廓。 我要趁着人不多,天不热的时候去,人多了挤来挤去,热死热活慢腾腾的不说,还容易丢东西。 “姥婆,婆婆,我去了啊!”我背上书包,吃完最后几口千层饼后,扔下兜里的一百块钱就跑出了外婆家。 外婆拿着钱出来时,我已经戴上耳机跑很远了。 一路上人确实不少,甚至还遇到了和我一样一个人爬玉皇顶的初中同学。她家就住在山下,离三清洞比较近,一出门就遇上我也是缘分,就相伴而行了。 “梁辰淮,你家不是不在这边吗?”她看了看我的书包,疑惑地问道。我跟她说只是在外婆家住,逢上集会了来看看,她单纯是嫌在家里待着无聊,跑出来透透风。 “高燕歌,听说你谈恋爱了?”我看着她一身辣妹的打扮,身材凸显的有模有样,露着长腿细腰,性感的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心想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清纯小甜妹吗? 她回头撩了下长发,描了淡妆的脸上覆了层灿烂的笑:“对啊,刚谈的。”这回头杀来的猝不及防,我扯了扯嘴角,不敢再与她多说话了。 和她走在一起,我既充满了优越感,又充满了心虚,试想有这么一个知性妩媚小美女像女朋友一样走在身边,哪个男生不开心。但是我心里是住着李清梦的,身旁的人却是总惹人误会的高燕歌,这让我有一种背叛了李清梦的感觉。一路上她的回头率果然很高,我走在她身边,倒也替她挡住了许多想要来搭讪的人。 我没打算在上去的路上买东西,高燕歌恰好和我一个想法。结伴且同行,我俩走便似风起,不作停留,停便似夏木,尽收风景,一路上倒也快乐。至此我的话一直不多,直到她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我才和她谈起了李清梦。 “她一定很漂亮吧?”高燕歌停了下来,戴了墨镜和遮阳帽。一提到李清梦,我的话就多了起来,什么貌美如花声似玲珑,什么眸若春水发绕惊鸿,什么肤若凝脂指上拈花,能夸的词语我是夸了个遍,甭管她信不信,反正在我眼里李清梦就是那样的。 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走出三清洞的第一个拐角,我就遇到了她——李清梦。 她正在山道旁的一个烤肠摊边吃着淀粉肠,好像是在等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或许是我身旁的高燕歌比较显眼,她看到我后明显愣了一下。 “额……嗨!你也来了啊。”我停了声,故作镇定地朝她打了声招呼。她穿的也很清凉,但没有像高燕歌这般妩媚,却多了分青涩在身上。 “嗯,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啊?”她看到我旁边的高燕歌,也笑着打了声招呼,“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来这里,现在找不到他人了,我跟他说了在这里等他,你们就先上去吧!”她说着还斜了斜身子,看了眼我身后,朝我们笑了笑,摆了摆手,手上那根淀粉肠差点晃掉在地上。 眸子中光影闪烁,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失落,眸中的春水荡漾了起来。她的眼睛不会说谎,一个人越掩饰的东西就越是她最想展露的。我犹豫了一下,想再跟她说两句话,可奈身旁的高燕歌直接揽着我的肩使劲推了推,直接替我朝她告了别,然后推着我就开始往上爬,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正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原本微浮的心顿时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想来那就是她要等的朋友吧! 凌霄宝殿也叫玉皇顶,要爬一千多个台阶才能到,我一路上心事重重,爬的很慢。好久才爬上凌霄宝殿,看着天边云卷云舒,烈阳高照,满眼都是七色斑驳的光,我却高兴不起来。看着下方数不尽的人,我满脑子都是李清梦眼里的失落。高燕歌问我李清梦的事,我老老实实的把喜欢李清梦这件事说给了她。 高燕歌听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轻朗地说道:“抱歉啊,我不知道她就是你那个……谢谢你陪我到这里,但是你现在该去找她!我这儿现在不用你陪!赶紧去找她吧!” 我拽下耳机,高燕歌的话混着嘈杂的各种声音一齐灌入到我耳中,我听见山风的声音,像一道道浪一样在脑海里猛的涨起,直至汹涌滔天,我听到风好像在朝我大声地喊:找她去!梁辰淮! 于是我丢下书包,往喉咙里灌了两口水,扔下山顶的风光,就跑了下去。下山不能跑太快,而且人也有很多,等我气喘吁吁地停在那个烤肠摊边时,李清梦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擦了擦不停冒出来的汗,心想也是,这么热的天,她怎么可能傻傻地在这儿一直等。 可是我下来这一路上也没有看见她啊!我仰头喝完最后几口水,心里的火热被浇下去了不少。眸子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半点风也进不到我的眸池里,我深深吸了口气,环顾一周后,站在了原地,想来她应该是走了…… 喘了几口粗气后,我失魂落魄地坐到一处阴凉地,乱糟糟的心也慢慢地清静了下来。我以为她走了,但是喘完气后,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我抬起头,太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这么急干嘛?我又不会真的跑了。”是李清梦的声音,我微微一愣,随即激动地笑了出来,站起来猛的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主道上人流如织,我就拉着她到了远处的凉亭里,独享山间安宁,山间的风吹的很轻狂,李清梦的头发也被吹乱了许多,发梢的清香随着山风,就这样远去消散在天边。 “怎么了,耽误着你跟美女爬山了啊?”她翘起二郎腿,语气里满满的酸味,我听了心里直摇头,原来她也会吃醋啊!短裙很难遮住点什么,我偷偷看了一眼,把外套脱了盖在她腿上,她作势要扔,我一把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要奖励我,下次穿这个出来,记得穿安全裤。” 她应该是第一次穿短裙,以往我只见过她在学校穿过短裤,所以对这个我也没有过多的责备,无论如何,最后享眼福的人都还是我。 她红了脸,哼了一声后,侧过头去不看我。我无奈地坐到她旁边,帮她抚过脸上的乱发,捧起了她的脸,风吹的我眼睛有点红,我看着她,满脸认真地说道:“我在外婆家里住,手机不在身边……” 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腾出一只手轻揉着她的腿,爬了这么久,腿不酸才怪。 “那个女孩是我初中同学,刚好在路上遇到的,我可不是因为她没有你漂亮才和她一起走的……” “那是因为什么?”她抬眼看着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因为……我想更深刻的了解你和其他女生的不同,这样才能更深刻的去爱你,如果我喜欢一颗糖,那肯定因为它的独特口味和包装;如果我喜欢一朵花,那肯定因为它的独特香味和颜色……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我低着头解释道,看着她在我发丝间恍惚的脸,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让人难以把控。风吹进她的袖子,带着体香游走在我鼻前,话未说完,她就把食指抵在了我的唇前。 “要是还需要你解释给我听,我还会在这儿等你吗?”她把腿放在我的膝上,紧紧地抱着我,像一只受了惊的林中鸟一样。我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吻着她的发丝。说着不想听,还是让我说了那么多,女人啊,话里都是坑。 凉亭离山道还是很远的,因为视野受限的缘故,风景也不怎么好,路也不那么好走,除了我们俩,这里就没别的人了。 “梁辰淮,你还在等什么?”她抬起头看着我,娇嫩欲滴的薄唇带着致命的诱惑,我揽起她的腰笑了笑:“荒郊野岭的,你敢玩火?”她没说话,闭着眼嘟着嘴又朝我凑了凑…… 山风遇树,呼啸而过,少年人听着林间叶声,半山亭下,缓缓低头,拥吻着全世界最好的她…… 第18章 命里缺你 “小梁子,该走了,我和哥哥一起来的。”她挠了挠我的耳根,嬉笑着轻轻推开了我。“他该等急了。”我也想起来高燕歌好像还拿着我的书包,也不知道还在不在等我,于是就松了怀抱,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出了崎岖的山道。 “你先不要上去了,”我一想到她穿的是短裙,今天的游客还那么多,我就想让她先下去玩着,凉亭离山脚也近,不用走多远。“去吃点东西,到了晚上我再陪你上来看看夜景。” 山脚下玩的地方也多,吃的东西也多。她把遮阳帽轻轻扣在我头上,拉着我的手晃了晃,嬉笑着转身蹦蹦跳跳地出了三清洞。我抬头看了眼山顶,苦笑着叹了口气……唉!还得爬! 临近中午,我才又爬到了山顶,高燕歌正在广场上的凉皮摊前吃凉皮,我也点了一碗,买了两瓶饮料,坐到了她对面,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又吸溜了起来。“让你等了这么久,抱歉啊。”我给了她一瓶饮料,又递过去了张卫生纸。 “没什么,你找到她了没?”她擦了擦嘴,把筷子一放,轻轻打了个饱嗝,我点了点头:“我没让她上来,打算等到晚上了带她上来看看夜景。” 高燕歌把我的书包挎上直接起了身,我示意她把书包留下,她却笑了笑:“不是我故意要当灯泡,晚上我也还要上来的。”她悄悄把裙角往下扯了扯,但并没有什么用,无奈的尬笑了几声,她朝我挥了挥手:“放心,我会换一套衣服的。” 她刚走,我的凉皮就端了上来,但是我哪还有心情吃。把没吃一口的凉皮送给了旁边一个小孩子后,就起身追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她要是跟我们一起来了,那我不得难受死。 但是找了一路,我也没有找到高燕歌,她穿的那么显眼,没理由我找不到她啊?难不成她是滚下山的?我抬起头看了眼远不到头的台阶,颇为担忧的看了看四周,我的书包啊…… 山脚下有个游乐场,我听李清梦说她要在里面玩,进去找都没找,就看到她拿着在玩旋转木马…… 虽然有些无语,但看她那么开心,我也没有上去打扰她,因为她哥哥就在一旁陪着她,我就地买了几根烤串,坐在游乐场门口的算命摊前跟算命先生聊了起来。 太阳把大地烤的焦热无比,算命的跟我聊的很投机,我看李清梦又上了摇摆船,看上去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就接过算命先生递来的烟,吧唧吧唧抽了起来,上到军国大事,下到鸡毛蒜皮,一根烟的时间我能跟他来来回回说两遍。 “德国打苏联当时是可以打的,主要是希特……”我皱着眉,正要跟算命的分析二战的局势状况,烟气缭绕起来,竟然隐隐现出了李清梦的身影,我眉头皱的更深了。 “咋了么?苏联咋了么?”算命的以为是我的烟不够了,就又给我递了一根……我看着他递来的烟,又看了眼门口站着的李清梦,心里像有千万匹马奔腾过去一般,尘嚣直上九重天,完了完了,形象毁了啊! 慌在心中,面上要沉,我沉静地踩了踩烟头,递给了算命先生二十块钱:“大哥!不说了,看到我爸了……” 说完我就低下头起身走入了人群。直到回头看不见李清梦为止。 可是回头看不到她,这人山人海之中,我又该怎么寻她? 思绪翻飞,乱绪结愁。我突然不知该去何处,茫然无措地站在路中间,人流如织,骄阳似火,我听到她好像在喊我,却不知道声音在哪,四面八方好像都是她的呼喊的声音,我站在人群中,第一次感到了慌张,阳光压的我不敢抬头…… “梁辰淮!你站住!”她挤过人群,胸口起伏不定地站在我面前,我揉了揉鼻子,怕一开口都是烟味,就没说话。“你就要这么丢下我啊?”她拉着我的胳膊晃了晃,“我哥已经走了,你在害怕什么?” 她以为我是害怕被她哥看到抽烟的样子,但是我害怕的是她不喜欢抽烟的我。她虽看上去没有生气,不过我依旧没敢松气,她话里带着的疑惑和她的眼神一点也不一致,明显的心口不一。 我想了又想,这个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到那时我可就真的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算命的说我不抽那根烟的话,我就会破财运的。”我把锅毫不留情地递给了算命大哥,李清梦哼了一声,把快吃完的塞到我面前,拉着我就顺着人流进了游乐场。 “我一个人不敢玩这个,”走到摇摆船前,她搂住我的胳膊摇了摇,撒起了娇:“你陪我玩玩嘛!” 我抬头看了眼正在做钟摆运动的摇摆船,听着上面的尖叫声,又看了看可怜楚楚的她,默默咽了咽口水…… “想惩罚我就直说呗!”我心里一阵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强装镇定的坐到了最吓人的船尾,李清梦在身旁紧紧抱着我,我低头看了眼她,却没有从她眼中看到怯意,反而看到了一股奸计得逞的坏笑。往远处一看,正好能看到门口那个算命摊,还能算命大哥正在摩挲着腿毛和别人聊天! 戒烟!戒烟!虽然我没有很大的烟瘾,但是当摇摆船开启的那一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戒烟二字。 怀里的李清梦咯咯笑着,她发觉了我的异常,就知道自己的惩罚有用了。 “小梁子……”她抬起头看着我,发现我正闭着眼,笑的更开心了起来,“我穿短裙,是不是不可以玩这个啊?” 我急忙点了点头,满脸苦笑道:“那我们就下去吧,刚好我有点饿了。” “可是我有穿安全裤诶。”李清梦对着我耳边吹了吹气,把我浑身吹的发软发烫,我低下头看了一眼,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在凉亭上她居然是故意露给我看的! “啊!!!卧槽啊!!!啊!!!”没来得及多想,摇摆船就摆到了最高处,我忍不住爆了粗口,船尾一下飙起十来米高,又极速下降,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涌,两眼也不受控制的昏涨起来,真就是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李清梦哈哈笑着张开手,头发被风吹的披散开来,有的扑在我脸上,被我吃在嘴里,把我啊个不停的声音给打断了。 于是满游乐场都游荡着啊噗噗噗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这场对我的折磨才算结束,我扶着栏杆,一步一晃地走了下去,脚板落地的时候,忍不住轻轻跺了跺,感觉这时候的地面莫名的亲切。 “你不是说饿了嘛?我们去吃饭吧?”我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我现在很庆幸没吃那碗凉皮,空腹的我现在是想吐也吐不出来。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想笑……”我坐在一旁,拿水冲了冲脸,李清梦蹲在我面前,捧着脸,脸上看不出是笑还是不忍。 她嗯了一阵,才开口说道:“我才不会笑呢,”说着她还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我说真的,不开玩笑,咱俩去吃个饭吧。” 点了两瓶果啤,两份凉粉,主要是图个阴凉地。她喜欢吃凉粉,酸酸凉凉的,我对酸的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这家的粉吃在嘴里不怎么显酸,抛开胃的感受,我的嘴也算吃的尽兴。 “你知道算命那大哥给我算的什么吗?”我给她擦了擦嘴,倒了杯果啤给她。 她捧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用眼神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回想起那算命大哥指着李清梦时的场景,就连我也觉得神奇。算命大哥当时都没有犹豫,回头指着摇摆船上的李清梦就自信满满地说道:“老弟,我算得出来,你命里缺她!” “他说,我命里缺你……”我把杯子端起,一饮而尽,李清梦被呛的咳了起来,似乎把这当成了我哄她的话,不过我也不在意,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种东西,尽管玄之又玄。 第19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吃饱喝足之后,我俩打车回了趟我家取了手机,这才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她一直坐在车上玩我给她买的玩偶,也没往我家里去。 外面还是热腾腾的,我跟司机说去商场,想给她买身衣服换上,夏天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对于她这穿搭来说,夜晚的山就是雪山。 “小梁子,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我拿着看了看,是她喜欢的颜色,款式我觉得挺不错,让她试了试,都挺满意。 “怎么会有穿什么都好看的人呢?”我拿过她换下的衣服闻了闻,她翻了个白眼,挎起小熊提包蹦蹦跳跳就往楼下走。兜兜转转的又给她买了双我自己都舍不得买的鞋子,她给我买了一身衣服,说穿着和她一起走在外面很像情侣。我看了看手机余额,有些肉疼地看着正在挑零食的她。没事,回家再向老妈讨! 逛完就已经到下午了,我提着大包小包出来时,她已经打好了车,一路上也未做停留,直奔三清洞,滴滴司机家里恰好也是三清洞附近的,一路上跟我们俩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她靠着我肩上听的昏昏欲睡,索性躺在我怀里沉沉不语,梦呓了起来。 把买的东西寄存了之后,又在山脚下多多少少吃了些东西,我就准备带着她往山上去,这个时候上去,没准还能赶上日落。 高燕歌不知道从哪个石头里蹦了出来,直接出现在了我俩眼前。“你们不打算等我吗?”她一身休闲装,妆也化的淡了许多,比起早上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和李清梦对视了一眼,在无奈与疑惑的对视之后,我们两个默契地笑着看着高燕歌:“我们正找你呢。” 此后一路上,高燕歌似乎真的如她所说那样,尽观夜景,不打扰我们。李清梦反而主动和她玩到了一起,两个人拍着远处的风景,笑着谈论美食和明星。我一脸郁闷地看着天空,独自走到一片草地上,坐下来等她们两人跟上来,天上星河浩瀚无边,星光熠熠,像是有人在昏黄的夜幕上戳了无数个小洞洞,亮光得以从外面透进来,月亮悬在天边,还没有完全亮起。 我看着夕阳最后的一缕余晖缓缓消散在山后,捏着两根手指,在指缝中静寻每一块星空。暗暗沉沉的星星缓缓消失在我的眼中,我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在我的指缝间发出微弱的光。 “来自数亿年前的你,终于如期到了我眼前。”我喝了口水,看着那缕星光,轻轻笑了起来。李清梦悄悄来到了我身后,猛的一下跳到了我面前,舞着双手喊道:“嗷呜~吓死你吓死你……”我倒真被她给吓了一跳,舒了口气后,我轻轻揽上她的腰,一起坐在了草地上,远处的山隐在若有若无的雾里,夕阳的残晖落在我俩眸间,她张了张嘴,扭头对我说道:“我刚刚把夕阳给吃了。” “我不信,给我也尝尝……” 一旁的高燕歌对我俩投来酸涩鄙夷的目光,只轻轻地触了一下唇瓣,李清梦就推开了我,还故意当着我的面擦了擦嘴角,一脸幽怨的看着我:“都怪你,我的夕阳都是烟味儿了!” “那肯定是太阳抽烟了……”我拉着她,起身看着夕阳落尽在远方那无量山海,她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我,目光深邃若此刻星空。 约摸八点多的时候,我们三个才登上山顶,山顶有租的小帐篷,我租了两个,扎在广场中间,晚上没什么人,我坐在台阶旁,脚下就是山下,一只手拉着李清梦的手,晚风清凉的推了推我的膝盖,催促着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点点星光洒落,地上宛若覆了层霜,我知道那是月光。 高燕歌拿着相机到处找地方拍天空群星,拍城市霓虹去了。我和她也不怕被打扰,很自然的坐在一起,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清梦,你说你啊,一边怕我不珍惜你,一边又这么主动,我现在有点都搞不明白了。”我给她披上外套,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她紧了紧抱我的手,抬起头看着我,嘿嘿笑了笑。 “要不说你傻呢!我们两个在一个班多久了,我就不能早认识你吗?只是你不认识我喽。我现在是为在我的选择买单罢了,你不要让我亏本就行。”她说完抿了抿唇,把头埋在了我怀里。我把在下面买的泡泡枪拿了过来,她又捧着下巴看着不停在空中挥泡泡的我,月光柔柔地穿过一个个泡泡,犹如梦幻般,折射出整片星斗。 “梁辰淮……”她晃着头轻声说道,“你一定会好好爱我的,对吗?”我侧过身子看向她,月光刚好落在她身后长发上,使我没能看清她的脸。 “会的……”我抬手一挥,给她又来了一场泡泡雨。月光柔和的亲吻着我的泡泡,柔和的拥抱着我的女孩。那个时候我只顾着抬头看天,却没有看清她早已湿透的双眼。 想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吧!我停下笔,看着那张合照,忍不住摸了摸,叹了口气后继续写了起来。 银河铺路,月光作媒,清风挽来沉山意,有情总难成,无情却相逢。 她拉了拉我的手,让我坐下,继续靠在了我身上。“小梁子,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对吗?我有一个这么喜欢我的人在我身边。”我轻轻嗯了一声,抚了抚她的背,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此时此刻,往后余生,你都会是最幸福的人,你看到那颗星星了吗?以后我就是你在夜空中最亮的星,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肯抬头,我就在。”我看着远山,远山看着我,星星在照耀着,似乎在鉴证我的诺言。 那一晚是我们俩第一次和异性睡在一起,她怕高燕歌冷,就把我俩的外套都给了她,自己则缩在我怀里,伴着星星月亮和我的诺言,睡的很沉。 天刚亮出一抹蓝白时,她就把我叫了起来,要一起看日出,外面也有很多夜宿的人,都在等着日出的到来。 高燕歌不知道在哪弄了三桶泡面,我们三个就抱着泡面,坐在木椅上等着。 “等会儿给我拿一下泡面,我要拍照!”高燕歌踢了踢我的腿,我淡淡应了下来,把手里的泡面两三口给收拾了干净,放到了一边。 山顶的日出看的其实是远方平原的一线天,说是平原,不过是起伏的不怎么厉害,但是依旧能看到太阳红着脸从那里逐渐爬起的身影,起初是一抹,一点,一线,慢慢的慢慢的,我们都凝起了目光,太阳的红逐渐随着升起变成了淡黄,犹如一个铺在天边的蛋黄,逐渐煎煮成熟。 李清梦吹了吹泡面,吸了一口,我看着光慢慢的向大地盖下,太阳也慢慢挣开了大地的束缚,起初的一线天又恢复了一线天的样子,云朵有了形状,星星沉入天河,连带着那扑朔梦幻的月光,都消失不见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轻荡的山风和柔软的日光。 高燕歌拿起相机拍了又拍,看了好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老妈打来的电话。 “喂妈,怎么了?”我来到栏杆边上,看了眼身后的李清梦。 李清梦也恰好扭过头看向了我,我没和她继续对视,而是回头看着山下,就听见老妈在那头说道:“你现在在哪?你外公腰疼,你赶紧回去帮忙把羊放了。” “嗯……好。” 挂掉电话,还没开口,李清梦就凑过来问道:“是要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她起身拉着我,满脸开心的说道:“你不是要去外婆家吗?我也想去!” 一旁的高燕歌急咳了几声,见我俩都扭过头看着她,就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我顿了顿,轻松的笑了笑:“好啊,那就带你去放羊……” 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一路上她问来问去,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惹人不喜,我告诉她让她放心,我太姥姥他们要是知道了我有这么一个漂亮懂事还学习好的女朋友,激动还来不及呢! “外婆,太姥姥,我回来了!” 进了门,就看到橘皮窝在门口的凳子上,喵呜喵呜地看着我们。李清梦没敢去摸它,因为我跟她说了橘皮认生,怕她被猫给抓了。 外婆正在和面,听到声音后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看着我。 “辰淮……诶,这是谁了?”外婆见到我身后的李清梦,也是一愣。 “哦哦,我对象,一个学校的。”我把她拉到我身边,笑着跟外婆介绍道,外婆听到后,又看了看李清梦,满是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顿时无处安放起来了。 “饿不饿?这么早回来。”外婆说着就要去给我们拿东西吃。“外婆,不饿的,我跟辰淮在路上吃过了,这不是急着回来放羊去嘛。” 如果这话换我说,外婆估计会当作没听到,继续进去给我拿吃的,但是李清梦的话音刚落地,外婆就停了下来。 “诶呀,路边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婆婆给你们拿几个千层饼,路上拿着吃!” 看来这一声外婆挺管用啊,可就直接能去放羊了?我看了看一旁的李清梦,发现她正蹲在地上摸橘皮的头,而橘皮……完全没有我第一次摸它的时候的样子,反而温顺地蹭着她的手,小羊羔也都围着她蹦蹦跳跳转悠了起来,似乎她就是外婆家的宠儿一样。 似乎就真的命中注定一般,我弯下腰摸着她的头,看着眼前这个可爱清纯的女孩,心里溢满了幸福。 第20章 放羊的女孩 太姥姥也对她疼爱的紧,把自己藏了好久的金镯子都拿了出来,老一辈儿的人不知道现如今的感情观,在他们看来,引进家门的对象,就是以后同床共枕共度余生的另一半。 李清梦哪里受过这么重的待遇,看到金手镯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受宠若惊了起来,我见状就替她接过了金镯子,戴到了她手腕上。 “姥婆,这镯子有点大,再等等吧,我们还在上学呢!”太姥姥瞪了我一眼,头一次对我生气,但看到李清梦为难的样子,也就拍了拍我的头,一声不吭地收回了镯子,没再说什么。 又问了问外公的情况,得知外公正在镇上医院里,有舅舅陪着,已经没什么事了之后,我才收拾收拾准备去放羊。 李清梦刚出门就让小羊羔们给围了起来,心里美得直冒泡,她在城里住了太久,对乡村这种最原始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揣着她的好奇心,我们打开了羊圈,领头羊见了我,咩咩的叫了几声后,直接走向了李清梦,李清梦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她估计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活生生的羊吧。我走到她身边,刚拿起鞭子,就看到领头羊直接对着她低了头! 领头羊居然朝她低了头!!! 就是我外公也没有让领头羊这样过,羊群的咩咩声顿时停了下来,所有的羊都看着李清梦,就连我也懵懵地看着她,她扭过头,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我让她指了指地上的几盆水,她照做后,羊群果然就喝起了水,看到这一幕,我内心的震惊差点灌上脑袋,给我眼睛震掉。虽然早有意料,但是看到这一幕,我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李清梦她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可能啊?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羊群喝了有一会儿后,我让她把鞭子拿在手上甩了甩,然后走在前头,看着羊群浩浩荡荡跟着她的样子,我连连苦笑。 “小梁子,这是什么情况啊?”李清梦看到身后的羊群,也有些懵,我叼着狗尾巴草,满是酸味地回道:“羊群认你当头头了。” 山路起初平坦一些,到后边就难走了很多,她晃着小步子,刚开始蹦蹦跳跳的像小羊羔一样,到后面就不行了。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看附近草也多,路边正好有块石板,就拉着她坐了下来,她穿的板鞋,应该会有些磨脚,“我给你揉揉脚。” “不要……”她嘴上说着,但脚还是老老实实地伸了出来,脱下袜子之后,就看到她的后脚跟一片通红。 “这下知道疼了吧?”我给她揉按着脚踝,她另一只脚已经磨破了皮,从小就在城里长大的她能坚持走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白皙的嫩足被我握在手里揉捏着,她发着呆,我却疼的出神。 后面的路都是我背着她,等到了草多的地方,我就停下来歇歇,她给我讲笑话听,我嗅着她的发香,听着那些脑洞大开的笑话,看着脚边的羊群咔哧咔哧的干着饭,我第一次感到了惬意这个词的真谛。 “羊吃叶子的样子好可爱啊!”她站了起来,长发在风中翻飞着,我坐在地上,扔着脚边的石头,不远处的羊儿低下头,再抬头时已经满嘴嚼着叶子。 “咩咩~”她学着叫了一声,羊群也跟着咩咩了起来。“嗷呜~”我对着天空一声狼嚎,“狼要来吃你了。”我抱着她的腿晃了晃,她乖乖地坐了回来,蹭了蹭我的胳膊,狡黠的笑了笑:“那……你要从哪儿开始吃呢?” 我顿了顿,被她反将一军给绝杀在了原地。她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若隐若现的阳光在叶隙间晃荡着,风是夏的晚来客,等到快中午时才缓缓爬上山坡,吹拂着我和她。草绿色的海翻起微白的浪,羊儿欢腾的奔在其中,湛蓝的天高悬着,倒泄着燥热的光。 因为羊群很听她的指挥,我反倒闲了下来,不用再跑来跑去追赶跑远的羊。山坡上的空气逐渐被光烤热,我俩都开始往外冒汗,她喝了口水,把瓶子递给了我。 “回去吧,”我拿过她手里的茶杯和鞭子,对着羊群甩了甩,“回去尝尝咱外婆做的粉条,可香了。” 她甜甜笑了笑,对着羊群喊了一声,乖乖趴到了我的背上。“走喽!” “小梁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她把头埋在我脖颈上,对着我的耳朵轻吹着热气,我挠了挠她的大腿,才让她安生了下来。 我背着她,身后跟着一群边走边拉屎球球的羊,一直走到外婆家。 “太姥姥!婆婆!我们回来了!”我把她放了下来,开了羊圈的门,有李清梦在,羊群根本都不用赶,我看着它们很自觉地涌入了羊圈里边,甚至连口水都不喝,她就站在羊圈门口叉着腰看着羊儿一个个走进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饭香从砖缝门缝里挤出来,散发着炊火味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外婆的围裙正轻轻解开,太姥姥的问候声轻轻响起,橘皮正慵懒地趴在凳子上,太阳把它晒得变了色,石桌上摆满了待会儿要吃的饭,我轻轻嗅了嗅,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李清梦的额头上好容易泌汗,擦了又出,外婆给她拿了根用井水打湿的崭新的毛巾敷着,清凉的很。 粉条煮的半熟时,再捞出来裹上一层面,抹上一层油,再大火爆炒至熟,添入洋葱猪肉,炒熟后起锅,粉条已经被炒烂了不少,但正是这样的粉条,吃起来更有味道,既没有猪肉的腻,也没有粉条的淡,一口下去,粉条带着浓浓的肉香融在嘴里,简直是人间美味。 李清梦吃的很香,外婆和太姥姥也没有问太多问题,只是看着李清梦满意的笑,饭桌上充满了和睦的氛围。 泉哥发消息说想和我一起去旅游,我想了想,答应了他,扒完碗里的饭后,我简单拾掇了一下,就要离开。李清梦抿了抿筷子,抬头看着我:“你去哪?” “我先出去看看小羊羔,你在这儿慢慢吃,吃完好睡一觉。” 外婆说不用去看,想让我陪陪李清梦,但是我已经走出来了,刚出门,泉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什么时候去?”我走到羊圈门口,看着里面正在吃奶的小羊羔们笑道,泉哥想明天就去,还说要带上阳子。 “嗯……我明天可能会晚点到,最近在外婆家里帮着放羊,明天我外公才回来,也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我踢了踢羊圈门,长出了口气,有些不舍的看向了外婆家里,李清梦今天下午就要回家去,我打算把她送到家后,去一趟医院看看外公,明天再去放一趟羊,就去找泉哥他们会合。 外婆和太姥姥要午休,我和李清梦就躺在地上铺的凉席上,她枕着我的胳膊,跟我说着来这里的惊喜。 “外婆做的粉条好好吃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粉条!” “小羊羔好可爱啊!好想养一只啊!” “外婆和姥婆好热情啊,她们是不是喜欢我啊!” …… 我侧着头看着她满脸惊喜开心的样子,心里洒满了阳光。平放的胳膊一弯,把她的头勾到了我怀里,送上一吻,差点醉在她的一声午安之中…… 第21章 雨幕无声 “小梁子,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哦。”李清梦从后面紧紧抱着我,共享单车在马路上缓缓走着。她戴着头盔,把头搁到我背上不停地蹭着。 “放心,等我回来,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的。”我转进胡同,往前走了一阵,才停到她家小区楼下。车刚停好,李清梦的闺蜜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她开的免提,我听到她们要来找李清梦玩,心里也稍稍松了松,看来这下也不用担心她在家无聊了。 “小梁子,不许和别人说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可以吗?”她把我揽在怀里,一阵柔软的摩擦后,才放过了我。“可以啊,等到时候合适,我才会让他们知道。” 李清梦低头在我脖子上吸了一阵,起身朝我眨了眨眼:“送你一颗小草莓,出去玩要老实呦!” 我摸了摸脖子,看着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心想要不是怕你家人知道,高低不得给你安排一两斤草莓?她好像也看出了我的想法,朝我吐了吐舌头后,嘻嘻笑着进了小区。 我轻叹了一口气,戴上头盔调头直奔医院。我没有跟她说都有谁去玩的事,但她要是真觉得就我们几个男生的话,印草莓就太多此一举了。我停到医院门口,拿出手机看着昨天的通话记录,陷入了沉思。 “喂,清梦,”她估计还没有上到楼上,我听到她身旁有些嘈杂,“我想跟你说件事。” “等我买完奶茶再说,柏懿她们带来了一个帅哥呐!” 我按下电梯,静静等待着她,电梯门刚好开启,我抬起头,看到一个阿姨正满脸愁容地站在电梯里边,似乎在发愣,就连电梯开了都不知道。 “电梯开了。”我自言自语地提醒了那个阿姨一句,她反应了过来,看了眼电梯门,把手里的一张纸塞到挎包里走了出去。 “嗯,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啊?小梁子。”因为怕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就开了免提,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刚响起,我就感到那个阿姨顿了一下,电梯门缓缓关上,我看到那个阿姨转过了身,但只是一瞬间,她只看到了关上的电梯门。 “这次去玩泉哥他们还叫了个女孩子,我不知道是谁……”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声音才缓缓响起:“就这个啊?你也把我想的太小气了吧,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的人还没有出生呢!祝你玩的开心,我等你回来吃草莓呐!” 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打开,我摇头笑了笑,她果然是一只小野猫,又奶又傲娇。 外公正坐在病床上和舅舅说着话,看样子恢复的很不错了。看到我进来,外公惊讶了一下,随即拍了拍床边,让我也坐下,顺手给我拿了个苹果,我接过后坐了下来。 一个医生过来把舅舅给叫了出去,我跟外公说了些家里的事儿,又跟他提了一嘴李清梦,话说到舅舅回来,我才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看着天色逐渐暗沉,外公怕再晚打不到车,就让我先回去。 医院走廊里坐着稀稀拉拉的两三人,偶尔有护士走过,两三人抬起头,又低下去,目光只扫到楼道里昏沉绿绿的安全指示灯就不再往上,医院里闷的很…… 出了医院,外面刚好下起了小雨,给这本就阴沉的天又添了几分凄凉。我捧着手吹了口气,准备就这样闯入雨幕之中,门外路灯下,一声轻唤突然响起。 我回过头去,那本不该在乱雨中的身影却恰好出现在那里,保安室旁的灯光丝丝缕缕和路灯交织在一起,把她的身影撕拽的漫无边际,她撑着伞,手里牵着淋湿的皮皮,皮皮无语的摇着尾巴,她歪着头,满眼都是欢喜,不似我的意外与惊喜。 她的眼里满是雨,我的眼里满是宠溺。“小梁子,外公还好吧?”她摸着我的头,把我头发上的雨滴融在手里,我把伞转了两圈,看着被甩飞的雨滴,我把她揽在了怀里,雨逐渐疯狂了起来,似乎要将我们两个困在这小小雨伞所筑的牢笼之中。“等了多久啊,傻丫头。” 她戳着脸,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在想。我们并排走着,路上车不是很多,她看了眼清冷的街道,却没有想到这只是医院门前。 “车这么少,你肯定打不到车了吧?对了,你以后就叫我丫头吧!好听!”她把头探出伞外,淋了几秒后,嬉笑着看着我。 我被她这一下莫名其妙弄的懵了一下,擦了擦她额前淌下的雨水,我以为她只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等了多久,却不知道,其实是她忍不住哭了。 只不过在雨中,就能分不清泪水和雨水罢了。我不知道那天夜里她在家里经历了什么,时至今日,我才差不多明白,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所有的种种都将会联系在一起,把我们两个锁在各自的枷锁里,不得解脱,不得相聚,直到这段感情消耗到没有结果。 “丫头,你冒雨出来,怎么跟家人说的啊?”走到候车亭,我担心她在家里为难,不想让她再送了,她晃了晃我拿伞的手,又松开了手,坐在潮冷的木椅上,看着路面上一片一片的车灯光。 “没事的,我跟他们说了今晚上不回去。”她声音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愠怒,我收了伞,刚坐到她旁边,开口劝道:“家里人的决定都是为了我们好的,你在家人面前多听些话,父母都会很开心的。”我以为她是跟家人吵架了,就如是劝道。 李清梦低着头沉默了一阵,我看不清她的脸色,只知道她把气叹了又叹,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站台不能挡住的风都吹到了我身上,她缩在我怀里,好像在发抖。 一辆出租车缓缓开到我们跟前,趁着车灯,我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满是抑郁憔悴的脸。 “走吧,我们先上车。”我开了车门,有些心疼的蹲在她面前,抱着她的小手搓了搓,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一路无话,到了她家时,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匆匆下了车,伞都没撑好就跑了出来。我看着她的背影,在车窗外逐渐模糊成光,也没有回头来看我。 “回家跟爸爸妈妈好好说说,今晚上别熬太晚了,早点睡。” 发完消息后,我握着手机闭上了眼。一路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外婆家的灯还发着沉沉的光,似乎就是在等我,我轻轻走进家门,外婆靠在沙发上,支着头已经睡了过去。我看的满心温暖,满心心疼。 “婆婆,”我轻轻推了推外婆,叫醒了她,“我回来了。”外婆睁开眼看到是我,先是笑了笑,后又开口问道:“辰淮啊?在外面吃饭了没?” 我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吃过了婆婆,快去睡觉吧!”外婆打了个哈欠,微微驼着的背在我面前晃了晃,进了屋去。我把灯关了,借着手机的灯光进了屋子,倒在床上就看手机。 她依旧没给我发消息…… 犹豫了良久,我才打出了一行字:“无论有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扛。” 李清梦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正在和她说话的妈妈一把拿过了手机,她在母亲这里没有密码,所以当手机屏幕的光照落在母亲眼里时,李清梦有些绝望。 “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她苦笑了一声,把开着的电视关了,阳台上正在抽烟的父亲回过头来看着她,在家里,关电视就是上床睡觉的讯号。 “我有点累,想回屋睡了。”她没有管手机,转了身就朝房间里走。“你好好想想吧,妈妈是怕你受到伤害。” 李清梦好想转过头,跟他们说一声小梁子不会伤害她,但是小梁子走时连脚步都没顿,她怎么回头,她怎么回头……她停在了房门前,靠在胳膊上闭上了眼,额头感受到了手链的存在,她便直起身子,看着手腕上的手链……她怎么回头,她的小梁子对她一无所知,该回头的是她的小梁子啊! “妈!”李清梦忍不住哭了出来,跑过来趴在妈妈怀里,泣不成声,“让他来找我!我就要这一次机会……他要是不来……就算了。”阳台上,她父亲听到后欣慰地笑了笑,外面的雨似乎也小了下来,她妈妈叹了口气,把桌上那张纸给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里。 “只要你开心就好,妈妈什么都不说了。”她哽了哽,擦去了嘴角的泪,笑着拿过了手机。 “小梁子……我现在好想见你……你能过来找一下我吗?”她略带哭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时,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猛一下揪住了似的,恍然一滞。 外面的雨有停的意思了,我写了张纸条贴在了门上,披上雨衣就跑了出去。大晚上已经没有车了,我只好骑着外婆家的电瓶车,夜行二十多公里,到了她家楼下。 “小梁子……”我停好车子,刚脱下雨衣,就听到她在楼道口喊我。我放好雨衣,急匆匆地往楼道口走去,她哥哥在她旁边紧紧地拉着她,怕她忍不住跑进雨中。 “小梁子!”她终于是忍不住了,猛的一把挣脱了哥哥的手,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雨水一滴滴落在檐下,我有些冷,但还是轻轻捧起了她的脸,她哭的不像话。 “丫头这是怎么了?是晚上做梦梦到我了?”她哥哥在一旁,我也没敢去触犯她的嘴唇,就这样捧着她的脸,心疼地笑着。 “我想明天和你一起去旅游!” “梦梦!”她哥哥一步上前,对着她说道:“你好好想想爸妈跟你说的话,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哥!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我很幸福!我很安全!”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和她哥哥都愣了起来,“能不能不要再禁锢我的自由了?这是我最后能选择的权利了,不要让我再留遗憾了,行不行!”说完她就拉着我步入了雨中,走到电瓶车前,她用力地抹了把泪,见我还在犹豫,她一把将车上的雨衣给扔到了地上。 “还不快带你的女人走!我不会骑车……”她喘了口气,被自己给气笑了,我看了眼她哥哥,看不太清,又抬起头,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后,似乎站着两个人。 “喂!小子!走远点!走的越远越好!记得多陪陪她!”她哥哥朝我喊完后,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进了电梯。 “记得把阿姨的电话给我。”我给她披上雨衣,低头看了眼电瓶车的电,已经空了。看来外婆家今晚是回不去了,我家虽然离得近,但这一丝丝电也属实够呛。出了小区往左一转,她紧了紧抱我的手,似乎知道了我要去哪。 没错,我要带她去开房…… 第22章 她是我女朋友 劝她的话是万万不能在当时的情况下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般失态的样子。我所能做的也仅仅去一个离她家近一点的酒店,开两间房,让她的父母放宽心,让她在我这儿安心。 “喂,阿姨您好……”打通了她妈妈的电话后,我跟他们说了李清梦现在大致的情况,“嗯……对,两间房,在盛世白云大酒店,嗯嗯……行。” 她妈妈没有问太多,大多都是对我的叮嘱,似乎真就把女儿托付给了我。我有些疑惑地挂了电话,不知道她和她妈妈说了什么,能把她妈妈逼成这样,但我不知道,逼她妈妈的从来都不是她。米白色的墙上勾勒满了浅棕色的花纹,像我的思绪一样,整齐却又混乱的铺满了整面墙。 外面的雨停了,我拿过床头自带的饮料,走到阳台上,凳子摆的位置刚好,我坐下来刚好能看到她家的楼。手机放在桌上,周传雄的寂寞沙洲冷一遍又一遍地传至窗前,回应着我失眠的夜。 “喂,小梁子……”铃声断了我的思绪,我愣了一下,接过电话,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似乎要把我的耳朵给融化了。 “丫头,怎么了?”我从凳上坐了起来,台灯还未关,我趁着昏黄的灯踢上了拖鞋。“你来我房间一下,我睡不着,有些事想和你说一下。”她说完还捂着嘴笑了笑,我听完坐回到了床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有什么在电话里说就好了,我已经脱完衣服要睡觉了。”说罢,我还特意打了个哈欠给她听。没想到下一刻敲门声就响起来了,我吓得手一哆嗦,手机给掉在了地上。 “小梁子,开门……”她说完索性就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拍了拍一时昏涨的脑袋,无奈的捡起手机,给她开了门。 “不许进来,”我露着个头,笑着看着满脸激动的她,“在这里说完赶紧回去睡觉!” 她背着手,从身后拿出来了一捧玫瑰,笑着递到了我面前:“拿上,就在这里,单膝下跪,我想明白了,我明天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所以现在!立刻,请跟我表白!”我还没愣过神,她就已经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路过我时还不忘往我手里塞了一对戒指,我被她这一出搞得有点懵。 “愣什么呀?快点跪下跟我表白!我快忍不住要抢花了……” 她急得跺了跺脚,我见她没穿鞋,就让她坐到了床上,自己则妥协地回身跪了下来。“李清梦,做我女朋友……” “我愿意!”话还没说完,她就抱着花扑到了我怀里,慌乱地给自己戴上戒指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踢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嘿嘿……小梁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她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揉了揉我的额头,趁我没起来就灰溜溜地开门跑了回去。我起身摸了摸唇角的余香,看着关上的房门,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如此不真切,如此短暂,就这样草草地表了个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要……对外公开了? 我看着地上的手机,突然间想明白了,原来她只是怕旅游的时候我会演的难受,或者说,她怕自己憋的难受。与其苟且地隐瞒下去,不如大胆地公开并且撒狗粮给他们。我长舒了口气,被她这样一弄,心里的烦闷倒消了不少,关了台灯,跟她道了晚安后,闭眼就进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我满脸困乏的叫上她,简单吃了些早点后,就骑着电瓶车回去了,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太阳都挂到山头上去了。 “辰淮,清梦?吃饭没有啊?”外婆正在淘麦子,见到我们两个很是惊喜。“婆婆,我们吃过了,就是赶回来放羊呢!”李清梦蹲下身子,用手搅了搅淘麦的水,开心的说道。水面上浮着很多蚰子,外婆把水倒了倒,将一旁的鞭子递给了她。 “走吧,羊们都快饿死了。”我拍了拍她的肩,太姥姥在里屋坐着,陪她进去说了几句话后,就领着羊往山坡上去了。 “小梁子,你看,河里边有鱼诶!”她坐在沟旁的石头上,看着沟里的鱼,惊喜地叫喊着。 “山沟沟里哪来的鱼?”我扔了鞭子,卷起裤管跳到了水里,清澈的溪水里哪有什么鱼,倒是有几只匆忙逃窜的蝌蚪。“你不就是我的鱼嘛?”她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我抬起头,朝她甩了几朵水花。 “小梁子,你看那只羊,在顶石头诶!”我抬头看去,那分明是一只山羊在靠着石头挠痒。 “小梁子,你小时候玩过羊屎球吗?”我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好家伙,真是一点都不顾形象了啊! “小梁子……” “你那么有文采,给我写首情诗吧?” 她突然满脸真挚地看着我,我听后不由笑了出来,脚边不远处是绿油油的麦田,我拉着她走到麦田边,坐在田垄上,这个时候的羊群是可以吃麦苗的,因为雨一下,麦苗又会长出来,而且收成会更好。 “有一天,你的枕边会摆着我随意翻看的书。你的牙杯里会放着两只牙刷,粉的是你,蓝的是我。有一天,我的床头会放着你特意留下的话。我的故事里会写着两个主角,宠的是你,爱的是我。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两个坟墓,你的枕边依旧有我的书,我的身旁就是你的骨。” 我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因为下过雨的缘故,我们没有往山里进太深,从地里边看天的话,是绿的边上缝了一块湛蓝的布,老天在布上打了些白色的补丁,这块老旧却富有诗意的天,我已经看了十几年。 看着她的小唇,我忍不住咂了咂嘴,嘴里的狗尾巴草顿时索然无味了起来。给老妈发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应,老妈在体制内工作,除了节假日都很忙,有时候看到我的消息就跟没看到一样。 雨过之后,青草的香味被渲染到了极致,微潮清新的空气很养肺,呼吸一口,清凉许久。在山里手机信号不怎么好,我只好把手机揣起来听音乐,小羊羔是不被允许上山的,此番清静也就没受什么打扰,我抱着她,怀里温柔轻轻动了动,她抬起头看着我:“我好喜欢这首诗啊,就算到老了,就算埋到土坑了,身边也是你。”我浅浅笑了笑,这首情诗是很久以前写的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泉哥他们会去,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要去哪儿旅游,也不知道另一个女孩子是谁,不会是吴柏懿吧? 山的另一边是一条穿山隧道,高架桥抬头就能看到,连带着风的呼啸,一并斜着插入了山体内,仔细听还能听到车来车往的声音,就像一条流水线一样,上面车流似流水不尽。 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中午过去了,外婆给我们热的有饭,正吃着时,外公就回来了。看着外公依然健朗挺拔的身影,我很开心。 一顿饭吃到两点多,跟外婆她们告了别,把几只老黏人的小羊羔关回院子之后,我俩才匆忙而去。 泉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约定好在黄金世纪大厦前见面,路上买了瓶饮料,大厦门前地势比较高一点,我坐在石墩子上,斜靠着李清梦,视线刚好能和路上的行人齐平。 何雨田是我初中同学,家就在我家对面楼上,总是一起上下学,关系还不错。她就属于少天那种不学习爱玩,并且学习还特别好的类型。 我提她是因为看到她了,老远我就看到了那头束起的马尾,熟悉的眼神,她依旧背着那款熟悉的旅行包,穿的很时尚,奶白色的卫衣配上阿迪的棒球帽,紧身运动裤把一双长腿裹的有型有韵。 “诶,梁辰淮?”她转身过来时,我还有点愣。但是被发现了,难免有些尴尬,毕竟是我先看到的她。“额呵呵,你这是要去哪?”我把手机揣回了兜里,抿嘴看着她笑了笑。 “旅游啊,有人喊我的,你呢?和女朋友出来逛街?”她坐到我旁边的石墩子紧了紧鞋带,清冷的脸看向我时还挂着一丝笑。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从小是被她欺负到大的,本来我就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每次都保持退让,但她反而更得寸进尺,下手还越来越狠,跟个老爷们儿似的。所以看到她的笑,让我莫名的心里发怵,那感觉,就像在看一个在笑的女鬼一样。 “好巧啊,我们也是去旅游……”我把李清梦给拉到了怀里,“你说有这么好的女朋友,怎么能在家里捂着呢?”我摸了摸李清梦红透的脸,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她在人前这么拘谨。“我叫何雨田,你叫什么名字?”何雨田朝李清梦伸出了手,李清梦礼貌地笑了笑:“李清梦,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一瞬间,我怀里的李清梦突然被拉了过去,何雨田当着我的面,一把抱住了她。“乖乖在姐姐怀里待着,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是吧?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也抱抱”何雨田揽着李清梦坐到了路边的长凳上,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两人在我跟前说说笑笑,心里苦盼泉哥他们快来。 说话间,泉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阳子和他在一块,两个人打了车,正在往我们这里赶,阳子说他喊的那个人就是何雨田,我和泉哥一听都有些懵,一旁的何雨田更是连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我捂着手机,苦笑着看着一旁的何雨田:“何雨田……你原来是要和我们一起啊?” “怎么了?不可以吗?”她拿出一片口香糖吃到嘴里,对我翻了个白眼,我假意欢迎了两句,内心无比沉闷:当然不可以了,你要是去了,我这一路怎么活啊! 突然想起来老妈还没回我消息,看了看手机,老妈应该还在上班。 黄金世纪大厦这边能一眼看到李清梦家那栋楼,我眯上眼,从指缝往远处看去,目光轻飘飘贴在那栋楼的十七层上,不痛不痒…… 泉哥他们来的路上没有堵车,所以很快,我们几个也都没带行李,玩到哪儿是哪儿,发动机熄了又起,车子轧不起的灰被风吹起,风要去的远方直到龙门站。 阳子坐在副驾驶,我和泉哥坐在中间,李清梦她们坐在后边,一路上泉哥都好像有话跟我说,但是碍着后面两个女孩,也不好说。我晃了晃手机,把车窗开了条缝。风一下子灌了进来,搅乱了我的头发。 “梁辰淮你要死啊!把窗户关上!” “何雨田为什么要来?”泉哥在群里问道,我也不知道,阳子叫来的人,阳子也不说话。自从上车以后,我们三个人说的话不超过三句。司机好像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每个人都深谙沉默是金的道理,一个个坐在在车上默默地攒钱。 “那李清梦怎么也来了?” “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打完字,我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扭头看向窗外,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泉哥和阳子满是探寻地目光似乎要把我扒个精光一样,对此我无动于衷。路过医院时,我又看到了那个阿姨,她行色匆匆的从医院里走了出来,想要打车,所以下意识地看了我们一眼。 她眼神里的慌乱不安已经快要顺着眼睛流出来了,我透过车窗,被她的无助给深深地触动了。 “师傅停一下。”我犹豫了一下,等车停稳了之后,开了车门。一旁的泉哥疑惑地看着我。“我去买些常备药。”说着我就下车走到了那个阿姨面前,轻声开口道:“阿姨,我来医院有点事儿,车上有座,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坐。”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停在站台旁的出租车,感激地笑了笑,朝我鞠了一躬后,小跑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看着渐远的车,站在站台前失起了神。泉哥发消息问我,因为我们带的有药,我笑了笑,让他不用多想,只是那个阿姨有很急的事罢了。 泉哥也没有再说什么,想必他也看得出来。因为是我们包的车,所以那个阿姨也不用掏钱,事实上她也忘了掏钱。泉哥跟我说,那个阿姨家和李清梦家居然还住在同一个小区,我只道是有缘。 身后突然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我闭上眼睛,内心轻轻地祈祷起来。这是从小的习惯,看到救护车和消防车,不管我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祈祷一番。 直到声音远去,我才睁开眼,每次祈祷完之后,感觉世界都突然变得温馨了起来。 几分钟后,泉哥他们才又折返回来接上我,何雨田忍不住夸了夸我,我在她面前也不谦着,她怎么夸我怎么受。车上的气氛这才活络了一些,司机大哥原来也不是不爱说话,经过这一下,话匣子也开了,我们四个都说不过他一个,一路上倒也轻快了许多,唯有李清梦心事重重地看着车窗外,我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窗外,人流如织…… 龙门站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可能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下车的一瞬间,胳膊上明显感到了一阵凉意,抬头一看,原来太阳还迟迟未现。 “你们去云南玩,可注意点儿安全啊!”司机大哥还不忘提醒我们一句,毕竟离家太远。 路上阳子跟我说了,此程的目的地是云南,趁着这次放假时间充足,去看看洱海,去领略一下原始森林的神秘,领略一下那里的民风习俗。 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她还在忙着,没接,老爸这几天要出国,想了想,还是又给老妈发了消息说了一声。 吃过饭后,候车厅里的人少了许多。我们五个人坐在一起玩游戏,李清梦紧紧跟着我,她不怎么会玩,但是比何雨田那坑货天赋高一些。“对……你这个盾放的很关键,你看这波中路……诶,法师怎么没了?”我这边还没夸完李清梦,那边何雨田就把我连带着自己一起坑死了。 “何雨田,你出来家里人知道吗?”我被她坑死后,忍不住问道,她看到我也没了,就放下手机回道:“知道啊!我跟他们说是和你出来玩,他们那叫一个放心啊!” “额……”我不禁无语,侧过头看了看李清梦,她缩在塔下晃来晃去,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她抬起头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能吃这个血包吗?” “可以,只要你想吃,整个峡谷的血包都是你的。”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泉哥忍不住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一旁的阳子不屑地扭过了头,对着空气啧了几声…… 检票的提醒声响起,进站上了火车,买的卧铺的票,一个车厢,紧挨着的两个铺号。何雨田和泉哥都睡在最上铺,我和李清梦都在中铺,阳子一个人睡在下铺。 上卫生间的时候,阳子偷偷摸摸地跟上了我,等我出来时,他把我给拽到了一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诶诶,知道我为什么叫何雨田来吗?”看着我满脸的不解,阳子乐开了花。 于是我们俩就弓着身子,又偷偷摸摸地走了回去,最上铺的两个人正在轻轻说着话,何雨田的声音简直温柔的不得了,甚至还有些……好听。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看了看铺号确认后,我有些不可思议。 何雨田这批爆娘们儿居然发情了!?对象还是泉哥?! 阳子朝我摇了摇头,又轻声问道:“现在来说说你,你跟李清梦,什么时候好的?”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后,自顾自点了点头:“应该是今天吧……” 第23章 昆明 阳子没有问太多关于李清梦的事,和我一样,他对李清梦的印象也是从高一下半期开始的。我回去时,她仍醒着。 “小梁子,我手机要没电了,你的借我玩玩。”她拿出充电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自然是不信的,但还是把手机给了她。 “密码是你生日。”可能所有的女朋友都有查聊天记录的习惯吧,她拿到我的手机就开始津津有味地翻看我的聊天记录。“咯咯咯~”她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小梁子,你小时候怎么会这么可爱啊!”我把她放在桌上的书包拿了过来,从里边拿出了她的手机。 密码是我的生日。 她的聊天记录大多都是语音通话,我无意翻到前几天她和陈彦东还打了个电话,足足两个多小时。就又忍不住往上翻了翻,居然发现她和陈彦东早在五六年前就认识了,两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 “陈彦东,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两个之间是不可能的。” “好,我答应你不再纠缠你,那你能不能不要去洛城?在华京不好吗?” 看到这儿,我心里猛的一惊,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李清梦家居然是华京的!她是高中才来的洛城,我咽了咽口水,打开了她的相册…… 高中之前她的生活可谓是精彩,几乎是满世界的到处游玩。那些东南亚的各种美景与奇幻植物,我见都没见过,还有欧罗巴的童话小镇和浪漫风光,我想都想不出来,她的相册里却比比皆是,就连她的朋友,也一个个漂亮帅气的不得了…… 最惹眼的还是她搁在备忘录里的那句话: 远离繁华后的虚伪,去找一个真诚的男孩,填补那些遗憾,一定要对他好,再不留遗憾地离开。 我看到她已经睡了,就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窗外的雨声逐渐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我看了看地图,已经离家很远了,暴雨把我此刻的心情毫不留情地宣泄着,长长的火车如雨中的孤影,失魂落魄地走在它被规定好的路上。 所以……我和你的路注定要分开走吗?我只是你弥补遗憾的工具啊?李清梦……我此刻就像一列火车一样,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也只能循轨而前,直至粉身碎骨。 看着熟睡的她,我感到眼中愈发的酸涩,忍不住扭头看向窗外,思索了许久,我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好好走完这一段路吧,人生哪有不遗憾的事情,能和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在一起,哪怕是一时一刻,我都心满意足了。 可是丫头……你当真如此无情,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夜黑的可怕,我闭上眼睛,甚至比睁开眼让我感到明亮,阳子的呼噜声逐渐响了起来,我翻了翻身子,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老妈终于发来了消息。 “妈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你身上带的钱够不够啊?到那边别乱吃东西啊,你肠胃不好,记得吃早饭。”附带的还有老妈转来的五千块钱,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紧紧抱着手机,蜷缩着紧挨着墙,泪水一滴滴地滑落在枕上。我无声无息地演绎着最极致的悲伤,心悄无声息的裂了道口子,泪水滚滚而入…… 缓缓落下的从不是星星,而是人的眼皮…… 天亮了,昆明也就到了。 泉哥提前订好了房。 李清梦找前台换了个双人房,硬拉着我住了进去。我没有问备忘录的事,也没有问华京的事,什么都没有问。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灯影阑珊,碎开流年。她从身后轻轻抱住了我,两个人的呼吸缓缓缠绕在一起,她轻声细语,我漫无心际。 “小梁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自由过,可以去自由喜欢一个人,自由开始一段旅程,自由结束一件事情……” 我抚了抚她的手,看着窗上隐隐的她的脸,笑了笑回道:“我也是,从来没有感到像现在这样……这样的自由。” 我转身给了她一个不太自然的吻,将对话和浪漫终结在了怀里,她咬了下我的唇,一把推开了我,满脸气郁地说道:“你有心事!比口气还重的心事!”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爸爸要出国了,心里有点舍不得。” 她走过来环上我的腰,抱着我坐到了床上,一手撩了撩长发,朝我魅惑地笑着:“听说在美人怀中睡一觉,可解世间种种愁,小梁子,陪我睡一觉就好了喽。”我摸了摸她的头,心里的苦涩越发明显,她越是这样,备忘录里的东西就越是折磨我…… 阳子来叫我俩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在酒店里看不到日落,只能就着天幕上惨淡的微红去看都市霓虹。抱着她睡这一觉确实解了我不少忧愁,看着怀中的她,我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且行且看吧!真要有那么一天的到来,我坦然接受就是了。 她不知我心中所想,收拾好拉上我就往南屏步行街去。为什么去南屏步行街?用她的话说就是,不来南屏步行街走一圈,就不能说来过昆明。 夏天本就是春城的旅游旺季,南屏步行街上人流如织,灯火似河。泉哥不知道去哪买了几杯奶茶,路过金马碧鸡坊时非要举着奶茶拍几张照片。坊楼上已经透满了斑斓的灯光。紫的橙的绿的蓝的红的,杂糅在坊上,像是天然染上去的一样。两侧的瓦房古居上,灯光下隐藏着古城的不能说的神秘。牌坊像是斑教的宝石刻出来的似的,长在这街上,被两侧的长灯拥簇着,人群一旦进入了这条街,也就融入了这条街,都说昆明是有你想见的美,其实昆明有你才美。这座城市的特殊赋予了人在这座城市里特殊的意义,它是古老与现代的交汇,是传统与流行的糅合,是安静与喧累的共存,而这一切的纽带就是人。“要是吴柏懿也在该有多好啊!”阳子朝着空中虚握了握,伸出去的手里再缩回来时似乎贴满了星星。再四下一看,己不见泉哥的踪影,何雨田没有跟着他,而是拉着李清梦,两个人静静蹲在路边,吸着奶茶看着在一旁也蹲着的可爱小猫咪,就像是在看自己一样,小猫咪舔了舔爪子,她们就激动的差点蹦起来。地砖暗淡地映下灯影人色,一路铺到老街尽头。巷里巷外,都是情怀。慢步走过一家又一家店,老店的门前洒着昏黄却不低沉的光,一排排散发着古朴气息的路灯和灯笼装饰着老街的路和楼,街道的风情自散,映着天上银河,裹着地上人流,如此嚣杂而又安静。脚底生花般轻快松软,似乎踩着的地变成了书一般,路有多长多老,书就有多深多厚。时间可否停留,停留在这个街头,就这样让我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走到天的尽头,走到书的结尾。可是时间总喜欢躲在人的身后,悄悄地推着跟着,等你回过头来发现它已经跟了你好久的时候,已经一辈子了。 老街里的小吃充满了春城该有的风味,那些从繁华都市、从街头小巷、从乡野山间里来的各种人们,都能吃到跃动于味蕾上的,属于自己心底的味道。陪她去吃长寿面,店老板赔送了我们两根红绳,因为给我们扯的面断了一根,尽管店老板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刚好有个想许的愿望,”她把红绳穿到了许愿纸上,说什么也不让我看内容,店老板帮她把纸给挂到了院子里的树上,“这样的话,风一吹,我就能听到它了。” 我看到她有些失落,就把她的面给推到了一边。“没什么的,丫头,刚好这一根面我们两个人吃。” 其实长寿面本身的味道不怎么重要,只要不难吃就好,吃长寿面的人大多为了吃个含义,偏偏这家店的面好吃的不得了。面条一寸寸入口,我轻轻搂着她的头,一寸寸慢慢闭上了眼,面条逐渐变软,唇角香腻悄然覆来…… 我愿这一生,能有你一半。 来吃长寿面的情侣也有,但不多,坐在我俩对面的那哥们儿脸都快埋到碗里了。唇齿留香之后,我给她擦了擦嘴。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这算不算是吃干抹净啊?” 捋过几缕碎发,挽到耳后,明烁的眼睛里晃动着我从未见过的光。我看着她,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又凑上去啃了下她的薄唇,回味无穷的说道:“吃不干吃不干,你能够我吃一辈子。” 对面那哥们儿直接端着碗走了…… 出来时,阳子他们也刚好吃完饭,老街越到晚上越是热闹,回去那么早也没什么事,跟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老街给转一个遍。 “小梁子……我好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啊!永远永远都不要走,永永远远都是这个样子!”她拿着咬了一口,满嘴都是甜甜的话。我点了点头,拿过咬了一口,甜意滋散在口中,我忍不住笑了笑,是啊,多想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看满街花灯,看游人如织,看天地不老,看你笑颜如初…… 月落星沉,楼上美人春睡,绿云欹,金枕腻,画屏深。揽娇娇吟梦难醒,曙色东方才动。移步动物城,赏却人间仙境,梦回洛河边,再回首,昙华寺里钟…… 第24章 人间风景雨来佳 与前些个相比,昙华寺就低调了许多,那棵三百年的昙树下站满了人,现在流行打卡式旅游,很多人都是拍个照就走。我从兜里拿出来那块在门口买来的福缘签,用指甲刀在上面刻了李清梦三个字后,给它扔到了树梢上,风吹也不掉,雨落也不掉,犹如我对她的爱意,就算历经风风雨雨也不会放弃。她静静地坐在树旁,喝着柠檬水,发梢散落着被叶影剪碎的光。 昙华寺夏天的花也有不少,可惜走过动物园后,我对那些夏日下的莺莺燕燕就不再怎么提得起兴趣了。 阳子不知道跑到哪去跟吴柏懿打电话了,泉哥也被何雨田拉走当模特去了,凉亭下就只剩下了我和她。昆明的夏天比其他地方都要舒服,不热不闷不干不燥。我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他们身上都带着生活的气息,李清梦挠了挠我的手心。 “小梁子,我给你说一个我的秘密吧。” 我心下一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顿时翻涌了上来,我可能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就紧了紧抱她的手。“嗯……你说,我听着。” “我家其实是华京的,”她拿出身份证让我看了看,“我来你们这里,其实就是为了遇见你。” “怎么,可笑吧?”她翻出来自己的私密相册给我看,里面有很多她的自拍照,还有许许多多我没有见过的地方,看到这些,我不自然地提了口气,终于要和我坦白了吗? 翻了很久,她才点开了一张诊断证明,看了许久,才开口说道:“那年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就跟妈妈说想回她的故乡看看,找一段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爱情,因为我爸爸妈妈就是在洛城相恋的……” “结果到中考结束时,我的病好了,妈妈问我还要不要来这边,当时我很犹豫,因为我在那边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 她不舍的看着我,眼神里略有些疼惜,我不知道自己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妈妈跟我说,来洛城这边上完高中再回去,如果那个时候他还喜欢着我,他们就不会再管我和他的事儿了……”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我轻轻拍了拍她,面上无悲无喜,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毕竟这只是我们两个故事的过程,结局……结局不是早已经在那个备忘录里写好了吗……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就仿佛是在过电一般,凉意和麻意交杂着,让我很不舒服。 “来到这里才不到两个月,我们两个就没了联系,这也是我对待感情没有安全感的原因。而你,就像是个恰好出现的偷心贼,在我内心最空虚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 “我一直搞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什么是真正的爱,因此我观察了你很久,我发现你很单纯,很细腻,很善良,很可爱。直到你注意到我的存在时,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小梁子……我的过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她抽泣了起来,“但是,我好像以后只有你……一直有你陪着……” 她的心事埋的很深,那天听她说完后,我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因为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我单纯易骗,会把她说的话给全部当真。 在寺里待了三四个小时,直到泉哥和何雨田一起出来,我们才正式开拔,直奔官渡古镇。何雨田这次没了初来时装出来的腼腆,估计也觉得装的太累了,就在车上有的没的和司机唠着嗑。我戴着耳机听着老爸喜欢听的歌,回想着小时候跟在老爸屁股后边嘟嘟乱跑的模样,又回想起载着泉哥他们去吃火锅时,火锅店放的也是这首歌。李清梦也曾经当着我的面哼过这首歌,星星点灯,点亮前路,她缩在何雨田怀里,脸上总是挂着淡笑。 老天爷阴沉着脸色,似乎就在等我们下车,官渡离市中心不怎么远,但是有点堵车,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夜晚的古镇也是相当漂亮的。于是在旅馆放了东西后,我们几个拿着伞就直奔古镇去了。 官渡古镇的大门很是豪华,在夜里看上去更显大气,整个镇在街道前,颇显气势。古镇里有很多穿着华丽漂亮的民族服饰的人,瓦檐墙棱上无不带着岁月的几分斑驳痕迹,直到灯光全部亮起,石砖路上的水迹一块块暗出了一片片世界,每一片世界都映着一个官渡,雨意轻轻,湿了檐角,滑了阶棱,沾了灯笼,垂了芭蕉。伞骨下缓缓滑落的雨滴在脚旁绽成了一片,我透过稀稀疏疏的雨幕看着前边,古镇就像一个古城的缩影,含着昆明的一半,融着丽江的一半,李清梦跟着何雨田去买东西了,我看着街头的灯,光像是夜的眷顾一样,缓缓落在眼里。雨下的静悄悄,我跟着泉哥和阳子绕来绕去,古镇好像没有出口一样。雨色小巷里藏着客家风情,檐角阶旁外走着似水年华。因为雨和夜的缘故,这一切都显得有些静悄悄。 雨幕渗入街道,渗入灯光,渗入微风,渗入眼中,就像一副受了潮的山水画,散了墨,晕了颜色,却更具一番风味,仿佛把一切都搁在了朦朦胧胧的雾里,紫红青蓝的灯光又把朦胧给碎开了一半,半朦胧地把古镇放到了我们眼前。 人间风景雨来佳,只一刹,便误了年华,碎了蒹葭,惹得台上台下,只留少年白发。 没有发生什么事,平平淡淡地做完游客后,已经到夜里十二点多了,何雨田十点多的时候就打车带着李清梦回去了,我们仨坐在一个小摊上,要了几瓶啤酒,拿了两碟花生,难得出来玩一趟,有酒有夜有朋友,哪个肯睡觉!几个人往那一坐,吹着自己幻想的未来,看着眼前特别相信自己的话的好兄弟,酒一口一口的咽下。 细雨如毛般缓缓飘落到石砖上,棚下的灯把石砖照的像一面墨黑的镜子。 泉哥把空酒瓶放到了脚边的地上,捏了两三个花生到手里。 “你们感觉怎么样?”他说的是和何雨田的事儿,何雨田这种类型和泉哥很搭,关键是泉哥这可是为民除害的先进行为,必须支持! “我看可以啊,人家何雨田这么好的条件,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学习还好的不像话,难得会看上你,这得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啊,你说是不是啊淮子?”阳子往嘴里灌了口酒,摸了把头发,看着泉哥说道。我闻言跟着点了点头。阳子说的确实,何雨田学习好,人长得漂亮,喜欢锻炼运动,身材还好,声音虽然平时听起来有些聒噪,但温柔下来还是蛮不错的,可辣可甜了属于是,最重要的是,人家家里还有钱啊! 泉哥把我手里的烟一把夺了过去,放在嘴里狠狠抽了一口,呛的连连咳嗽,我又掏出一根放在了嘴里,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是老妈打来的电话,我有些意外,因为平时这个时候老妈已经睡了。 “喂妈,这么晚怎么了?”我吐了口烟,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石墩子,泉哥刚刚往上面放了个空酒瓶。“没事儿,妈就是突然有点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这几天在那边玩的怎么样啊?我看昆明这几天都有雨的,出门记得带伞啊……” 我把手机放到了桌上,用一个个嗯回应着老妈的关心。 “妈,我就要睡了,不早了,您也早点睡啊,晚安!”拿起手机刚准备挂电话,一旁的服务员突然开了口: “你们的烤串。” 服务员端着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我身旁,此刻正看着我,温柔的笑着。 “臭小子……” 我急忙给摁掉了电话,阳子尴尬地笑了笑,忙起身把盘子给接了下来。我看着暗了又亮的手机屏幕,干脆把手机装回了兜里,反正开的静音,看不见心不虚,喝酒喝酒! “来来来,继续说,你刚刚要说啥来着……” 聊到一点多,打了辆车回到旅馆时,已经两点了,旅馆老板娘坐在前台追着剧,她追的居然和李清梦追的还是同一个剧。楼梯口的垃圾桶里有把断了的吉他,已经把垃圾桶占满了。我记得刚来的时候吉他还是完好无损并且挂在墙上的,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看来这又是谁破碎的梦被扔进了垃圾桶里。大晚上的,就连个清理的人都没有。 酒醉一觉到天亮,闹钟十三响。伸开懒腰往窗外一望,好家伙,好高的太阳。拿起手机一看,十点四十七…… 李清梦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到。昨晚上断了片,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阳子的房间,他正在在我旁边躺着,正睡得安详,我摸了摸脸,嗯……胡子该刮了……然后一脚踹在阳子屁股上,给他差点踹下床去。 “嗯?你干啥?要死啊!”阳子揉了揉屁股,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是我后,换了副狰狞的脸看着我。 “叫你半天没反应……”我不慌不忙地把手机亮了屏,让他看了眼时间。阳子将信将疑地揉了揉屁股,歪着身子往外瞅了瞅:“看来睡的挺过啊!” 滇池那边看来只能等下午再去了…… 第25章 若在江南赶上春 滇池的美,就像江南的春。 酒店门口有一队流浪歌手在唱歌,李清梦和何雨田下去的早,她打来电话说在下面点了一首起风了,又跟我夸那几个人唱的好听。 “小梁子,我突然想学音乐了。”她突然笑了起来,“以前爸爸妈妈让我学,我不想学,现在又想学了,怎么办?” “想学的话等回家可以去报辅导班,我相信阿姨他们会支持你的,刚好我也想学,到时候可以陪着你。在家里我认识一个音乐老师,人很不错,像你这样漂亮学习好的去了肯定受欢迎。”刚好我也喜欢音乐,而且我的婶婶就是一个音乐老师。 “嗯嗯,好呀!哦对了小梁子,跟你说件事,昨天晚上何雨田说让我这几天就跟着她,不让我再跟着你了,我同意了,嘿嘿……你不要不开心呐!” “嗯?”我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刚好能看到她和何雨田坐在一起,面前是那几个流浪歌手,“没事,你开心就好。” “你不开心了?”她问道,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有,没你我反倒自由的很。” “咯咯咯……回去好好补偿你哦,别不开心了。” 她咯咯笑了笑,转而又问我下来了没有,我看了眼正在洗漱的他俩,不由摇了摇头。 吃过中午饭,我们几个才又踏上旅途,准备去滇池风景区,睹一睹这“如江南的春”的美景。路上也算清静,路边的绿化带上开了许多我说不出来名字的花,从酒店到滇池的路上,一路生花…… 我扭头看着车窗外,阳子枕着胳膊靠在另一侧睡着,外面是形形色色的世界,填充着形形色色的人,在七彩的阳光下还开着形形色色的花。我把车窗按下,邀风入怀里一叙,花香幽幽也顺着风飘了进来,阳子被吹的睁开了眼,看向我的眼神里滚荡着杀人的欲望。“车里太闷,通个风……”我敲了敲车窗沿,没有看他。 “嗯嗯嗯……你了不起,你清高……”阳子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继续睡去。 何雨田今天心情不怎么好,没少当着众人的面捶我,泉哥想主动接近她的想法也因此暂时搁浅了。李清梦也有点困,我把车窗关上后,轻轻回头揉了揉她的膝。 “昨天晚上没睡好,别打扰!”何雨田一拳头砸在我胳膊上,瞪着我把我瞪了回去。 十一点零九分。太阳正好能把指尖照着,我抬了抬手,沿着手背往外看去,滇池近在眼前。 暑意渐渐消去,三尖荷花点点蜻蜓逐渐拉开拉入眼帘,骄阳的热似乎隐在了云海里,下了车,一眼看去尽是碧蓝,湖畔的树枝弯弯地挂在路人的头上方,拂起阵阵风意,不干不热。拉着她的手,漫步在湖边的小道上,手扶着栏杆,掰开从包里拿出来的面包,倚在白栏上,挥一挥手,微风便似鸟略过湖面,水鸟似箭入我眼帘,湖鸟翻着白肚皮,似一道道白光一样,若非争抢食物的模样太过于狼狈,它们会是这一方天地最静好的精灵。 北风从山间或是城间小巷挤了出来,扑在水面上,湖鸟贴着风,擦着水面,忽黑忽白的闪现在远方,跃跃而起,大自然的静好宛如此刻,自由清澈,阳光斑斑点点铺在水面上,游船漂过水面,浮光跃金。还有许多的水鸭子在水面上,挑逗着阳光,游人的目光大多在天空,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个小东西在水面上扑扑棱棱忽潜忽出的身影。 人世间若无疫情,应当和这四季一样,有序而不张狂,短暂而不悲伤,循环而不迷茫吧。 何雨田举着相机,走一步拍一张,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每一步都有它绝佳的风景,这对于何雨田来说是极为享受的,也让我有了短暂的和李清梦在一起的时间。我们站在稍低的地方,刚好能看到远处的山平平地堵在天边,堵住了视线,似乎也堵住了湖水的波漾。山的青绿和水的碧绿相映相衬,带着蔚蓝的天,一并融入了这幅清美的山水画中。 泉哥拿着昨天在集市上买的小风扇,呼呼地吹着领子,阳子今天特意换了一身清新阳光的装扮,叼着棒棒糖,站在湖边,倚着栏杆跟吴柏懿开着视频聊着天,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我也开心,李清梦知道他喜欢吴柏懿,就跟我透露了一个消息:“吴柏懿也喜欢你这呆兄弟欸!” 好家伙,合着我们几个到她这儿都成呆货了。 走了没多久,阳子说不如租个船,下水看看。李清梦跟着何雨田不知道去哪了,我们仨就等在廊子旁,湖风轻的很,带着淡淡的腥味,似乎就在围着滇池转一样,不止一遍地吹过了我们。 我蹲下身子,把手伸到了水里,哗啦啦的搅拌声在耳边响起,我忍不住笑了笑,对李清梦的爱意就像是正在被搅拌的水一样,清澈而又不淡定,我看不清自己的影子,看不清自己的眼神,趁着波光仍在,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缀上了一段话后,发给了她。 “我真的很爱你,就像这水里模糊的自己,惶然无措而又清澈可见。”你能否像阳光一样,隔着水也好,给予我可见的温暖的结局? 滇池的风是微微斜着的,它把原本人们那歪斜着的心都吹回了正轨,来滇池不仅仅是为了赏心悦目,陶冶情操。更是为了在清新唯美的大自然中,找寻属于自己的那份真诚清澈,让自己回头去看世间繁华时,总不至于那般的低俗。我感受着清风,缕缕似要入唇般,落在唇瓣唇角,再悄悄滑过,即使你睁着眼看的很仔细,除了粼粼波光,你什么也看不到,可是站在栏杆这里,感受到的绝非只是那缕早已斑驳的阳光。 就像是春带来的感觉一样,温暖奇妙,不惊不燥,我们走来走去,不觉疲累。从低处看过山水相间,从高处看过镜中世界,也从远处看过斑斓山水,也从近处看过人影云烟。 李清梦没回我的消息,我没怎么在意。可能那张照片拍的不好看了吧,我捡起一片树叶,拿到阳光下看着它独特的纹理,光影重重叠叠,落到眼中时,已经是那叶子中的世界了。滇池的美很平淡,就像生活一样,平平淡淡之中蕴藏着真正的味道,滇池的美很奇妙,就像初恋一样,从哪个角度哪个年纪回念依旧很是甜美。我脑海里突然翻出了那首诗,使我停了步子,眼神搁在远处山壁上,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阳子和泉哥都看向了我,看眼神似乎是在夸我,我没有理会。何雨田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山上遇到了一个崴了脚的女孩子,让我们过去帮忙,阳子还要留在这里等船,就我和泉哥两个人跟着指引找了过去。山路不好走,但是经过开发后修建的小道还是挺方便的,除了那些横在路中间的枝条,一路上倒也没什么。 让我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我这一扶,竟然牵扯到了几年后的我和李清梦的发展。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女孩叫姚忻月,长得很好看,我们到的时候,她的脚踝已经发红发肿了,泉哥主动把这一“美差”给了我,毕竟滇池的医务中心离我们还是有点远的,可惜路上不能通车,我跟李清梦扶着她走到医务中心时,都早已日上三竿,满头大汗了。 刚好阳子说游船要差不多吃过午饭才会有,医务中心不远处就是旅游餐厅,听说饭还不错,我看到泉哥和何雨田两个人走进了最近那家餐厅,姚忻月的脚还有些疼,医生给了我们两块膏药,让李清梦帮她贴着。 “谢谢你们!”姚忻月笑了笑,“这顿饭就让我来请吧?我妹妹一会儿会来这里找我,不用太担心的。”她说着就站起了身,没想到脚下还没用力,身子就朝一侧歪倒了下去,整个人一下倒在了李清梦身上。 “你是瞎了吗?”李清梦咬着牙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我说道,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扶起了她俩,有本事我扶的时候你别再吃醋啊! 第26章 姚汐月 姚忻月有个双胞胎妹妹,因为事先联系过,所以她早早就在医务中心外边等着了,来的很快。姚汐月不像她姐姐那般温婉可人,她长得更为惊艳一些,让人一眼就心动的那种,眸子里自带着一种能把人淹没的忧郁感。不知为何,看到姚汐月的一瞬间,我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似乎就是某个沉在我记忆长河中的故人。 所幸姚忻月的扭伤并不严重,简单的处理一下,就被告知可以下地行走了。保险起见,我建议休整一会儿再出发。于是我们几个男的就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玩起了游戏,喝着阳子买的冷饮。姚汐月正陪着妹妹坐在一旁的凉亭里,给她揉着崴伤的脚。何雨田拉着李清梦蹦蹦跳跳着四处拍照去了。经过简单的商量,我们决定带上她们两个同行。因为她们的行程和我们一模一样,就连回家的日期都和我们一样,家也都在一个地方,说是巧合与缘分,其实后来想想,都是早有预谋,事在人为罢了。 “梁辰淮是吧?”姚汐月缓步停在我面前,泉哥和我都抬起了头。 “那个,我先替姐姐谢谢你了,喏,给你的。”她递给我一个淡蓝色的流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正反面都写着字,我翻翻看了看,笑着接过来递给了李清梦。“没事,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很多了。”说着还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姚忻月,她正在欣赏何雨田拍的作品,两个人在前面领着路,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姚忻月,我都怀疑她刚刚是不是真的扭到脚了,要不是见过她痛哭嘤咛的样子,我还真不敢相信。 泉哥的旅行包里装满了各种小物件,可谓是走一路买一路,姚汐月加了我们的联系方式,我原本以为她们是和同学或者家人一起来的,可没想到两个人是离家出走偷偷跑出来的。 “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家人给我和姐姐订的有娃娃亲,那两个男的都不错,但是我们不喜欢。”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忧郁自发而出,散在我眸前,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泉哥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们父母他们现在什么想法?”我想着既然她们已经离家出走了,家人再不济也会松一点态度的。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用手在耳旁扇了扇风,“他们但凡肯放过我们俩哪怕一分,我们也不至于离家到现在了。”她眼中的气愤转为幽怨,又变成无奈,最后归于忧郁。那双自带忧郁的眼睛,似乎能把世界上最强硬的铁都给化成水。 “暑假过后,我们打算就不上学了,去广东卖炒饭,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拿出手机让我们看了看她做的饭,来证明她是可以做好炒饭的。 “没有别的余地了吗?”李清梦看着眼前面的姚忻月,姚汐月看着她,她不明白李清梦为什么不支持她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泉哥蹲在路旁绑起了鞋带,阳子干脆低头把眼睛焊到了手机屏幕上,我给她俩开了车门,让她们坐在里边,因为人多的缘故,我们打的商务车。 “你这样不留后路的做,是不行的。”我把那个流苏从包里拿了出来,递到她面前,李清梦对我轻轻颔了颔首,姚汐月低着头,我知道她在家就受够了训斥和指责,就换了换语气,轻声说道: “比如说,你可以转学。”看着她的侧脸,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要她转去我们学校。李清梦不动声色地掐了掐我的手心,把我这荒唐的想法给掐了出去。 “转?哪有那么容易转啊,出了家就举目无亲的。”她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淡淡说道,我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轻声说道:“只要你想上学,方法一想就有。” “我不想想,要想你想。”她看了我一眼,似乎真要我给她想。 “我可以帮你们的,只要你们想上学,洛城里的学校都可以去的。”李清梦抱住我的腰笑了笑,似乎想让我表扬。我摸了摸她的头,对陌生人的提防让我没有及时回答她的问题,我静静地看着姚忻月,也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她很厉害的。” 去丽江的路上,我们几个都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实在是下午在滇池转的太累了,坐在车上就连喝口水的力气都不想出。姚忻月是理科生,姚汐月是文科生,何雨田给我发消息说,姚汐月是她们那个区的文科全区第一名,姚忻月是理科全区第一名。那张截图就是她们俩的成绩截图,在那个区第一高中的官网里不用翻就能找到。看到这儿,李清梦帮姚忻月和姚汐月的心更加坚定了起来,学习这么好,可不能浪费了。 姚汐月的性格和李清梦很相似,倔强傲娇,成熟内敛,除非遇到让自己昏头的事儿,否则理性的像个无情无义的机器人。 李清梦说回去要去一趟华京,爸爸妈妈给她在华京已经约好了老师,她喜欢满世界转,最好背着一把吉他,编一首只给一个人听的音乐,这是她的梦想,我不反对,但是我很怕在家等待的感觉。似乎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缘故,对这段恋情我或多或少有些不自信。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始终隔在我们两个中间,好像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她一般。看着手机上空空如也的消息栏,我想了很多。 我和李清梦坐在车后面,还好不怎么颠簸。微微抬眼看着窗外,车子逐渐驶入夕阳,步入夜幕,我戴着耳机听着李清梦以前发的语音,看着外面浮星点点,睡意渐起,模模糊糊的车灯闪闪而过,就像李清梦的语音一样,循环而没有结束的理由。她在一旁歪歪斜斜,似乎在打瞌睡。 她无声无息地歪到了我这边,轻微的鼾声在耳边响起时,我轻声笑了笑,把她轻轻揽在了身侧,谁料她哼咛一声,身子朝前一斜,整个人直接倒进了我怀里。 自己再回头看窗外时,星星已经被山给吃光了,眼前只有一座漆黑的山。暂时看不到头,轻轻闭上眼,听她说一声晚安。 “晚安,小梁子……” 睡了没多久就到了丽江,天还黑着,到了酒店也没有多想多说什么,整个人被困意推搡着躺倒在了床上,天花板在眼前晃了晃,就归了夜幕所有…… 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何雨田打电话给我们叫醒的,有了上次一觉到十点的教训,睡前我的手机再也不敢静音了。李清梦懊恼地拿枕头把我的手机给捂上,紧箍着我的腿也松了松。揉揉惺忪的眼,睁开时,晕成一团的光从窗帘微微透了进来,到了眼前,成了一层暖暖而不刺眼的光幕,这是酒店特有的叫醒服务。 丽江古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惊艳,瓦楞灰檐出门抬头就能看到,那条流了千百年的河依旧静躺在古城间,我们趁着天早出了门,刚好能踏着黎明追逐昏沉隐约的淡景。古城的黎明是刚好的,刚好在等着我们,刚好是最美的,就像闺中待嫁的少女,帘内娇艳的新娘。 匆匆远山外来人,诗里画外都是客。 踏着古城四贯发达的清凉的砖,街上挂了些店铺的幡,穿着各色民族服饰的大妈们在街头上走来走去,很少能看到网上传的那种美人,不过我意不在于此,怀中美人已经足够我快乐了,安安静静地欣赏这青山绿水瓦楞轻檐,可也算一件美事。何雨田跟我说以后有机会要出国,国外的景色带着真正异域的滋味,她说在中国无论离家再远,都没有异域的感受,李清梦也对出国很感兴趣,两个人就又走到了一起。我看了眼搂着李清梦的何雨田,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去找泉哥,非来跟我抢女朋友。 坐在观光车上,一侧的风贴着铁栏卷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抿着嘴幸福地笑了笑,目光移至远处,碎碎零零的树叶间,似乎有什么惊蛰的梦。 “我好看吗?”李清梦扭过头来问道,脸上披了些散发,妩媚动人的笑着。 “好看!”我没有犹豫。 “那你喜欢我嘛?”她拉着我的手晃了晃,笑的眯起了眼。 “喜欢!” 彼时刚好经过一个木屋,往后一看就是古城的轮廓,大致贴着远山,很近,因为有风,她扭过头的时候,趴在了铁栏上,双手往嘴前一收,迎着风大喊道:“我好喜欢你啊!梁辰淮!啊啊啊!” 她再扭过头来,眼角已经被风给吹出了泪,但嘴角仍旧在笑,眼神躲躲藏藏,终于迎上了我的目光。远山和古城,微风和她,都美的不可方物。 幸福似是猝不及防的风,略过树梢,从无数个远方过来,总会有一个在我们面前停留,我很幸运,留住的是她…… 丽江的小吃也是很不错的,姚忻月很喜欢吃臭豆腐,我们就都买了一份。卖臭豆腐的阿姨特意送了我们四根发簪,特别精美。 “小梁子,你给我戴上吧。”她朝我笑了笑,接过发簪晃了晃。还好百度上面有教程 逛完古城,已是黄昏时分。我们打算收拾一下行装,明天早上就直接转战玉龙雪山,毕竟夏天的中午还是挺适合我们这些新手去爬山的。 李清梦给我打了个电话,几个女孩子跑去租了当地的民族服饰,说是想拍张合影,让我们也去换个装。 “我们马上就去。” “嗯哼……”她慵懒地答了一声,我挂了电话,泉哥正在往背包里塞东西,看到我打完电话,就朝我招了招手:“过来帮忙!” …… 其实很多城市的夜色都比白天更能引起人们的心潮。若你的爱人正一身红色苗族长裙,细腰紧束,额上珍珠无数,裙角褶子剪影,脚下的河水也让映的妖娆红艳,站在小桥上,人影来来往往,你着眼含情,她目光灼灼,四处灯火通明,她纯白的脖颈缓缓转动,柔情的目光悄然落在檐下,在满都是你的眼中,光彩流转。珑瑛飞舞四周……若此刻你们相拥……若此刻你们相吻……若此刻彼此说一句我爱你…… 无论今生来世,这都会是最美的风景。 第27章 玉龙之下 乘着旅行大巴缓缓走在山脚下,碧绿的湖水就像一块琥珀一样,嵌在山脚。下了车,饮了口热水,呼出的气缓缓凝了雾,玉龙雪山就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我给李清梦裹了裹棉袄,针织帽沿落的枯叶被我捏在手上揉了揉。 “什么东西啊?”她见我揉搓着什么,就好奇的问,我吹开了手上的碎叶,轻轻笑了笑: “我的目光……” 雪是很惹人向往的,雪山则象征着一种敬仰,纳西族的人们把玉龙雪山的地位看的很重,整个玉龙雪山就像飞舞在金沙江旁的一条银龙一般,你望着它时,它仿佛就有了生命,也在望着你。我俩看着纷飞的叶子碎片,仿佛落在山间的蝴蝶一般,枯萎生命来让山色愉悦。 何雨田转身后退,趁雪山不注意,把这一刻定在了相机里。 “欧鲁”是纳西族人对玉龙雪山的称呼,意为天山。从远处看,能看到十三座雪峰连绵不绝,犹如戳入大地的龙骨般傲寒于天地之间,峰脊一路向上,似乎要把天给划破,一眼是看不到峰顶的景色的。真不愧天山这个称呼,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敬畏。 从山脚往上看,玉龙雪山不仅气势磅礴,而且秀丽挺拔,皎洁如初月之霜,静美若红烛之光,冷锋似剑匿之殇。栈道旁的树梢落满了雪,从树梢看天,天像染了蓝又晕了色的画布,从树梢看山,山就像挂了绿又覆了白的蛋糕,从树梢看湖,湖就像着了光又沾了影的翡翠,栈道旁的树与整个玉龙雪山似乎就此结了缘,从叶隙间,你可以感受到玉龙雪山最轻微的吐息,最细腻的魅力,似乎正在与它交流一般。 坐缆车到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可以看到阳光在峰顶落着一层一层的金衣,看上去极为壮观,极为震撼。淡淡的云层就在脚下漂浮着,像是一层轻纱般把玉龙雪山装裹的妩媚不已,让人有种如临仙境的感觉。远处的白水河从山中扑落而出,雪花不停的在身旁飞舞,河水映着青山绿树,显得透绿,河中间又留了一撇山上的雪白,绿里透白,白的衬绿,哗啦啦的水荡漾着碎成一片片的光,奔流着穿过雾气,美不胜收。我站在山间,犹如仙人,一吐一息要与山风共散,一笑一语似与雪山相谈…… 山棱锋利地割开视线,一边是苍茫不尽的雪山,一边是沉浮不定的云海,雪山云海一相逢,便似昆仑天路,仙人也似在其中。六顶针织帽在雪地里晃动着向上,姚忻月不顾我们的反对,硬是咬着牙跟了上来,姚汐月和阳子跟在她旁边,泉哥和我在前边探着路,李清梦跟何雨田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边。我们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很多人都是和导游一起的,我们没有叫导游,也不想跟着众人重复被人看腻了的风景,尽管我们是第一次来,但高处的风景哪里都能看,无外乎再多一条充满震撼的路。 “好累啊,我们歇歇吧?”姚汐月拉着姚忻月停了下来,我闻言,把背包放在了一旁雪地里,示意她坐上去。随后拿出手机对着远处的山拍了几张照片,回过头才发现,何雨田她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落了那么远,居然连崴了脚的姚忻月都赶不上。阳子打断了我的思绪,跟我说玉龙雪山上有很多野生动物,看看能不能拍到一只。 “你应该跟何雨田说这个。”我不怎么喜欢拍照,除非是遇到那种特别惊艳人的景色,何雨田不一样,她是有啥拍啥。一旁坐着的姚忻月听到了我俩的谈话,有些拘谨地喊了我一声。我和阳子回过头,以为她是有什么事。 “那个……有小动物到时候,跟我也说一下,可以吗?” “你也喜欢拍照啊?”我蹲下身子,看到她正在揉脚,姚汐月也坐在一旁捶着腿,噘着嘴看着一旁的雪,一副要死的样子。 姚忻月对着我俩笑了笑,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袖珍相机,朝我晃了晃。我说她怎么和何雨田那么投的来,一来就聊开了花,原来是两个人都喜欢拍照啊!“我拍的还是很好看的呢。”她碰了碰身旁的姚汐月,轻声问道:“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是是是……哈!”姚汐月拽过她的手,坏笑了一声,直接抓过一团雪塞到了姚忻月的嘴里。“吃点雪降降温吧,脑子一热什么牛皮都敢吹了。” 她说的没错,姚忻月拍照水平确实一般,我翻着相册,无意翻到了姚汐月弹吉他的照片。“你还会弹吉他啊?”这照片还是不久前才拍的。姚忻月没有介意自家妹妹的胡闹,拿着相机又翻了翻,我还看到有姚汐月领奖的照片,还是省级的比赛,一时间对这个漂亮小姑娘充满了敬佩。 “她一直都弹得很厉害的。”姚汐月没有吭声,姚忻月就接着回答了我的疑惑。“只是……” “没什么的。”姚汐月开口打断了她,似乎有些不开心地抓起了一团雪,山上风还是很大的,她手里那团雪没来及捏成一团,就让风吹走了大半,我看到她小脸冻得通红,就让泉哥把自己的围巾给拽下来递给她。 姚汐月似乎有些意外,一旁的姚忻月也一脸懵的看着我,泉哥更是恨不得把我摁在雪地里摩擦一顿。“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的脸有点冷。”我们几个男的身上暖和的额外装备基本上都给了她们女生,在我看来,泉哥这个围巾本就不该他带,往上只会更冷……再启程时,阳子接到了吴柏懿的电话,两人的甜言蜜语听得我心里直发麻。强行赶走了何雨田后,我就跟在了李清梦旁边,她爬山不是很在行,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喘气。我搀着她,远处的风到跟前一过,两个人的身影都得晃晃。“小梁子……呼!我走不动了,停下来歇会儿吧。”她扯了扯围巾,张开嘴喝了两口风。我弯身把她背了起来,走到前边的平旷地时,风吹的也小了,从山隙间挤出来的熠熠煜煜的光铺落在雪上,脚印一停,风声微起,我陪她坐在雪地里。玉龙之下,满眼是你…… “吕银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讨厌这个,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前面何雨田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我朝左边歪了歪头,皱着眉眯眼看去,何雨田手里正拿着一个很可爱的钢铁侠手办。心里思绪顿时如雪花般飞舞了起来。李清梦轻轻捏了捏我的耳朵,嘻嘻笑着,也陪我吃起了瓜。 “吕银泉喜欢何雨田吗?”她戳了戳我的胳膊,撅着小嘴问道,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泉哥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泉哥到底喜不喜欢。 泉哥可是个漫威迷,他不喜欢这个还说得过去,但是绝不会讨厌这个的,况且这个小手办就连我一个不看漫威的人都喜欢了,泉哥这样子肯定是在装,肯定在逃避和回绝何雨田,看来那天晚上的话是白跟他说了。 玉龙雪山上的阳光逐渐从峰顶铺了下来,我看到不远处就有阳光,尽管再往前走的风有点大,雪花拍的人脸疼,我还是想去太阳底下,因为阳光本就是一个温暖的东西,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他们走得快,已经在前边等着了。 “泉哥?雪山这里这么美好的景色,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要不珍惜啊,错过了可就没了,尽管你现在看不到美丽的风景,”我指了指峰顶,那里金光璀璨,“那只是因为你没有领略过它的所有。” 李清梦听了我这句话,嗯哼了一声,悄悄给我点了一个赞。 何雨田也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泉哥的脚步顿了顿,我相信他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毕竟像何雨田这么好的女孩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更何况人家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姚忻月不喜欢八卦,就没琢磨这些,一旁的姚汐月不停地朝我挤眉弄眼,想要询问我泉哥和何雨田之间的关系。“就像玉龙山和它身上的雪一样的关系。”我回了她一个半解半疑的答案。 玉龙雪山,正是因为有了雪才变得神秘清辟,而泉哥要是有了何雨田这么个女朋友,我相信他会知道什么才是成功男人的秘诀的。 姚汐月哼了一声,朝我翻了个白眼。我看到泉哥伸手拿过了何雨田手里的那个手办。“谢谢,不过下次不要再送这么贵的东西了。”泉哥笑着看了眼何雨田后,替她拍了拍肩上的雪花,转身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路了。 我拿出手机,费了好大劲儿,才敲下来一行字,李清梦看到后忍不住哼哼了几声。乖巧地往我怀里钻了钻,满脸通红的笑意。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相思难解忧,相思难解忧……” 第28章 未名一夏 在丽江古城里,有个酒吧,唱着过往每个人的悲欢离合,那里的故事讲一辈子都听不完。 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再往上,坐着缆车下来时,李清梦面色苍白地缩在何雨田怀里,她说是高原反应,我也没有多想,拿出氧气袋让她吸着,何雨田也不让我碰她。山脚下依旧很多游人,下来后见李清梦的脸色好了些,我才松了口气。阳子想去吃个饭,本来时间也不早了,爬雪山又是个体力活。 古城的白天一片祥和,从门外能看到店里勾栏小院,木梯上店家亲切的招呼声,二楼栏杆上或趴着几个游客,或挂着几个鸟笼,小院里大多都有树。我们进的店里有棵楸木花树,花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椭圆的叶正在翻卷夏的风信。饭馆对面是个很有艺术气息的酒吧,为什么说有艺术气息呢? 吃完饭再说。 “诶,淮子,泉哥,晚会儿去喝点儿?”阳子朝我俩使了个眼色,我摇了摇头,在外面还是少喝不喝酒的好。一旁的何雨田拉上李清梦的手晃了晃,扭头对我说道:“借你女朋友一下,我们俩想去一趟玉峰寺。” “就我们两个!你不许去!敢去我打死你!”她朝我挥了挥拳头,我苦笑着看向李清梦,她甩了甩何雨田的手,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 “晚上之前……日落,日落之前。”何雨田看了眼泉哥和阳子,顺道改了口。 “嗯……”我还想再跟李清梦交代些什么,她就让何雨田拉着跑了出去。姚汐月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她们两个匆匆跑出去的样子,很是疑惑地问我。 “不行啊你,连自己对象都看不住。”她毫不掩饰对我的嘲讽,我撇了撇嘴角,没说什么。阳子又拍了拍我放在桌上的手,这次我和泉哥都很默契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把头一扭,都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姚汐月。 “怎么?干嘛?啊?你们来真的?” 画面一转,我们已经出了门,姚忻月还要在楼上休息,就没有叫她来。对面眼前就是酒吧,一个人正坐在酒吧门前的竹凳上,浓密的胡子喝水时就快要把杯子给盖住。见我们朝酒吧走来,他抬了抬眼,脚上的拖鞋在石砖上啪嗒了几声:“未成年?不让进。” 姚汐月听了之后嘻嘻笑着就要往后退,我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泉哥蹲下身子跟那人谈了起来。 “不进去也行,把酒卖给我们,我们在外边喝也行。” 那人又往杯子里倒了点水,还给泉哥递了个杯子,让他自己倒水。 “知道这个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他抿了口水,胡子上沾的那些水珠让他给一把抹了去。 “只在夏天开放?”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理会泉哥,而是抬头看着我,突然笑了笑,说道:“未命名的一个夏天,这个酒吧只在夏天对游人开放,其余时间都仅限本地人,而且你们可以留下自己的故事,为这个夏天的这个酒吧来命名。” “你的故事还不够,”他把杯子放在了地上,抬起头看着我慨然地笑了起来,“不过你以后肯定还会来的。”说罢,他大手一挥,让我们进去。阳子和泉哥呆呆站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我才不管那么多,他说的话莫名其妙,我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能进去就行了。 大胡子又靠着墙喝起了茶…… 酒吧里的陈设很特别,没有五颜六色的氛围灯,进门是一个大厅,大厅左右各有一个楼梯,大厅内侧是一个舞台,以舞台为中心,桌子沙发层层往外扩张,柜台就在舞台旁边,灯光是一成不变的暖黄,墙面上贴着很多唯美浪漫的风景,偶有一些情侣照混在其中。进门就能看到一个书架,放着很多笔记本,服务员跟我们说,这些都是别人的故事。酒吧里人不怎么多,而且桌子和沙发都是免费就能坐,舞台上,一个乐手正在弹着吉他,唱着熟悉的理想三旬。鸭舌帽压的很低,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沧桑的声音中听出来,那或许是一张成熟且悲郁的脸。 老板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我们几个坐在那儿喝的半醉时,她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姚汐月旁边。 “一棵柳树扭一扭……” “两棵柳树扭两扭……” “三棵……嗯?姚汐月,你旁边坐着个啥?”阳子眯着眼,晕晕乎乎地问道,我打了个嗝,扭头一看,姚汐月的身旁果然正坐着一个漂亮女人。 姚汐月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朝我这里凑了凑。泉哥也放下了酒,目光皆齐齐看向那女人。 “看你们玩的挺嗨,姐姐想来凑凑,可以吗?不用怕,我是这儿的老板。”她没等我们回答,就朝身后拍了拍手,服务员很娴熟地拿过来了几瓶酒,摆好后又跟那红裙女人说了几句话,才笑着离开。 “玩就玩呗,拿什么酒啊,咱这酒够喝!”阳子一声落下,手起手落下一杯入肚,我和泉哥撇了撇嘴角,也没好再说什么。 来就来吧,多一个女生我们喝的开。 “玩就玩点有意思的,”她纤细精巧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极具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和泉哥都眯上了眼,端起酒杯的手也稍稍落了落,“输了就讲一个故事,讲不出来就欠着。” 她用手指在杯里蘸了蘸,在桌上画了个圆。服务员给我们拿来了一副扑克牌,她熟练地洗好牌,把牌盒扔到一边后,看着我笑了笑:“比点数,你来发牌,我坐庄。” 她的耳环很好看,配上雪白的脖颈和靓丽的面容,搭上暖黄的灯光,宛若爱神降临在身侧一般,梦幻又绮丽。 第一张牌时红桃七,我松了口气,环顾一周后,放下了牌。红衣女人抿了口酒,轻笑着扫了我们一眼。 “你们是哪里的人?”她拿着牌在手里搓了搓,抬起头时,眼里满是自信和好奇。泉哥看完牌后和我对视了一眼,我心领神会,开口答道:“河南洛城人,我们几个都是。” “很巧啊,我也是洛城人。”她把自己的牌给亮了出来,是最大的九点。眼看他们都无奈的扔了牌,我心怀忐忑的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是黑桃,是黑桃二! “九点,你输了。”我把牌推到桌面中央,淡淡笑了笑。她有些不相信,但还是拿起酒很干脆的一饮而尽,翘起二郎腿往后一躺,拿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 “就一口。”她笑了笑,随即掐灭了烟,一口烟香吐出,我不禁皱了皱眉。 “那就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 姚汐月轻轻靠在了我的肩上,我浑然不觉,因为酒吧老板要讲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四年前,我还是一个对未来生活满怀憧憬的大学生。我家庭富足,学业有成,亲人朋友都在身边,那个时候我很幸福,因为世界上的美好我都能享受到。”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水般咽了下去。 “可是物极必反……两年前,我来到了丽江,认识了这家酒吧的上一任老板——阿郎。阿郎是个苗族小伙子,很有上进心,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我涉世未深,对他一见钟情,情到深处,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独身一人在这里定居陪他。” 老板娘把那根烟拿了起来,在手里折断之后,把烟草捏在指间揉搓着,她笑了起来,有些苦涩的声音顺着喉咙漫了出来: “可是太主动的人往往不被珍惜,后来他卷走了我带来的所有积蓄,就在那个没有来得及命名的夏天,和他的青梅竹马私奔了。只给我留下了这么个酒吧,我也再没脸回家,可能也是对这里还有牵挂吧!就一个人在这边撑着这个酒吧,也算是对自己冲动的惩罚了。” “对了,我叫林梦妍。”她舒了舒眉头,嘴角轻扬着,似乎把自己糟糕的经历说出来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这是孤独的表现。我想,她应该很久没有遇到能懂自己内心的人了吧! “好名字。”我笑了笑,拿起牌又发了下去。 “梁辰淮,你多大啊?”姚汐月把牌偷偷亮给我看了一眼,可怜的只有一点,泉哥叹了口气,也把那三点的牌给弃了,阳子朝我递了个无语的眼神,把自己手里的四点也扔进了牌堆。 林梦妍咯咯笑了起来,声如银铃,又似玉壶水声光转,她亮了自己的牌——是八点。 我的方块六点在手里搓了又搓,希望底牌能给我来张二或三,结果冥想了半天,翻开却又是一个六。 这可真是方块红桃一起六啊! 林梦妍把牌轻轻扔到桌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在我眼下收了二郎腿,裙间褶皱瞬间勾勒出了两腿的轮廓,可谓是极品……极品裙子。 我咽了咽口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故事。 就摆了摆手,她拿出一个精致打火机甩了甩,眸子微微弯了弯,一旁的何雨田正要开口,就让她给打断了。 “欠着了,你要记得还回来。”林梦妍把打火机扔给了我,火机上有个融化到一半的心,林梦妍说,那是故事的结局还没有写好,等到心彻底融化的时候,她在丽江恭候我的来临,洗耳恭听我的故事。 那个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我有故事,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主人公恰好是我罢了…… 第29章 城南小桥 轮到姚汐月时,我本以为她和我们几个一样,都是没有还故事的青涩少年,结果她端起了酒,也学着林梦妍抿了一口。 “我的故事就说来话长了。”她看着墙上贴的海报,慢慢陷入了回忆…… “我家在洛城城南,以前城南那边有座小桥,桥下面的水从我记事起就干涸了,两边不算岸的岸上长满了青苔和芦苇。”我听到后,不自觉眯上了眼,因为我小时候也在城南住过一段时间,因为那个时候家里还在装修,就在那边租了个房子,方便我上学,但房子装修好后我就走了,在那边总共住了不到两个月,再加上那边后来被开发成了新区,所以我的印象并不深。 “小时候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他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凭空地住在了我家隔壁。一个七岁大的小男孩,居然晓得送花送糖给女生,他叫梁辰淮,”她看着我笑了起来,满是忧郁的眼神在我眸间晃了又晃,阳子和泉哥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就连我也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股记忆猛然浮起,惊荡在脑海中,“他还有个妹妹,叫梁锦淮……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是月月!?”我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在我记忆里,那个叫月月的小女孩和现在的姚汐月真的没办法让人想象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回复我,扭过头自顾自的又讲了起来。 “他小时候可傻了,我们两个不在一个学校,但是上学的路是差不多的,都坐同一趟车,都走同一条路。当时我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姐姐跟着爸爸去了外地,有时候没人来接我放学……” “我就跟他说,我一个人走路会害怕,让他放学等等我。他答应了,然后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在校门口等着我,每次都给我带很多好吃的,给我讲自己在学校的糗事……我们每次都能路过那个下面什么都没有的小桥,梁辰淮喜欢趴在那里做作业,一做就是小半天。” “你们能想象到吗?两个小学生蹲在没有人过的桥上,掰扯着手指头,算那些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数学题。那个时候我觉得天上的星星、草丛里的蚂蚱都比做题好玩多了,可梁辰淮是个书呆子,他觉得学习才是快乐的一切。他居然跟自己的小女朋友讲三国演义,讲明朝那些事儿,讲朱元璋骑着康熙去打匈奴,讲蒋介石陪着袁世凯拜见溥仪……”她晃了晃头,嘴角挂着甜蜜的笑。 “当时我都要烦死你了……” “诶,大直男大直男!来一杯!”阳子好像喝醉了,对我摆了摆手后,拿着酒杯子就往我手里塞了过来。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时候懂什么呀,就喜欢胡诌一些故事来彰显自己的了不起。接过阳子塞过来的杯子后抿了一口,啧,还是白的…… “可是现在想想,我真的好怀念。好想回到那个有你的夏天,好想吃那年桥头的老冰棍,好想听窗外你踮着脚讲给我的故事,好想再拉着你的手,一起看王城大道的车水马龙……”她一口白酒入肚,鬓角腮红在灯光下晃了又晃,林梦妍扶了扶她,把她揽在了怀里。姚汐月在她怀里嘟囔着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太会讲故事,可是我忍不住……跑题……跑题了。我还是接着说吧……”她接过林梦妍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泪,尽力稳住了情绪。林梦妍见我没反应,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多想,继续就好。 “后来……后来我们班有个很坏的小孩,老是欺负我的那种坏小孩……哈哈哈……接下来就是很老套的英雄救美了。”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仍在沉默着,是的,那些人把我送她的手画本给撕了,还欺负她,年少气盛,我没忍住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没打赢,还把自己给打的转了学…… “后来他就走了,我去过他后来转的学,他好像把我忘了一样,一样往常的生活学习,一样往常的交朋友闹脾气,只是再也没来找过我。” “女孩子比较早熟,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爸爸妈妈从小到大没少跟我和姐姐说不让早恋,说我们两个太漂亮了,会有坏人来伤害我们。” 林梦妍倒满了一杯酒,把杯子推到了我跟前,看着姚汐月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他每天早上都会把自己的早餐分给我,每天下午都会把自己的零食分给我,每天晚上都会陪着我在郊区捉萤火虫,给我讲故事,然后在路灯灭之前,拿着书回家去。我看他不像爸爸说的坏人坏人,倒是像极了电视里剧的那种男朋友。” “他每天就像是我的男朋友一样,而我每天就想着安安静静地做他的女朋友,怎么样,很傻吧?”她捧着脸笑了笑,看着我接着说道:“不过讲真的,梁辰淮,你到现在都还是个暖男呢!只不过你不再记得我了……我知道你学习很好,所以我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学习,我知道你喜欢看书,我也一直都有在看书,我知道你喜欢弹钢琴弹吉他,特意去考了证,我知道你很多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再见时可以理所应当的站在你身旁,而非做一个花瓶……可我不知道你会在再见时认不出我,不知道再见时你已经有了一个那么优秀的女朋友……” 她挽了挽碎发,有些失落地坐了回去,这次没再哭。 “行啊你,钢铁直男还这么多桃花?”阳子用肩膀碰了碰我,满脸的羡慕。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羡慕的,感情债最不容易还,特别是对现在的我来说。我没有想到姚汐月会这么喜欢我,爱至于骨,爱至于此。这让我心里莫名地冒出了一丝负罪感,酒后吐真言,她内心的想法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更让我来不及反应的,是那一堆来自小时候的记忆,关于她的种种,都浮现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老爸老妈的想法,他们说让我和姚汐月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现在看来,当时他们八成是看上姚汐月了。不过眼光还真不错,姚汐月如今惊为天人的俏丽模样,实在是当时的我难以想象的。就是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性格竟然天差地别的来了个反转。 “糊里糊涂的瞎说什么。”我心虚地把牌给收拾了一下,林梦妍抬手看了眼时间,把牌堆给揽了过去,对着我们笑了笑:“不早了,你们也喝的挺多了。” 泉哥这才放下聊了半天的手机,看着我说道:“走吧,李清梦她们回来了。” 泉哥喝的不多,搀着阳子挎上背包就要往外走,姚汐月坐在沙发上伸手指着我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梁辰淮!送我回家!” 我怔怔地看着她,这一声我无比熟悉,小时候每次和她玩,结尾无论在哪,她都会这么说,叉着腰指着我,噘着嘴倔强的像个小霸王。 可是城南小桥已经没有了,我们上的小学也搬到了市区,那边再也不可能抓的到萤火虫了,夏天也再也没有旷野的风了。林梦妍把她扶到了我怀里,抱着胳膊看着我俩笑了笑:“梁辰淮,我很期待你的故事。”她退了两步,点着一根烟抽了起来,烟雾缭绕着深邃的目光,一直送我到门口。 门口的那个大胡子已经不知道去哪了,石砖路面已经沾了些许暮色,街上有些清凉,抬起头,一切都让天空染了色,深涩的像一块布。大胡子的杯子仍旧放在那里,里面盛满了暮色。李清梦和何雨田站在街头,就在旅馆门口,看着我搀着喝醉的姚汐月一步一步地晃了回来。 何雨田扶过姚汐月,白了我一眼后走了进去。李清梦轻轻拉上我的手,转身笑了起来。我看到前面的灯在缓缓亮起,那是两排灯,一个一个慢慢亮了起来,从这头到那头。越往前走,她笑的越大声。我从后面抱住了她,她松开了拉我的手,扭过头来看着我,眉头上着了一层忧郁,只听她轻轻说道:“今天去玉峰寺,你猜我见到了谁。” “嗯?好朋友吗?”我以为她是要岔开这尴尬的气氛,就轻声问道。她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又拉上我的手,拉着我拐进了一旁的饭馆,老板娘笑着朝我们走来,李清梦脱了防晒服,接过菜单后坐了下来。 “我在华京喜欢的人,他来丽江找我了……”她取下我给她戴的簪子,在菜单上戳了戳,说完后不以为然地嘟起了嘴。 我愣了一下,随即眯上了眼,因为在她身后的那个桌子旁,也坐着一个男孩,和我一般大的男孩!我皱着眉头,心紧成了一团,似乎不再跳动。就这样憋了好久,我才开口问道:“所以,我们要回去吗?” 她戳着脸,没有吭声。我却早已心乱如麻,尽管对结果早已心知肚明,可当它来临的时候我总以为这是命运的又一道围墙,可抬起头,你告诉我,这是终结的枪声。 “先吃饭吧。”我把菜单还给了老板娘,拿出手机看了又看,不知所措的样子落在她眼里,肯定滑稽的很。可她就在那儿看着,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你慌了?” 她疑惑地问道。 “啊?什么?”我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对你的惩罚,你让我吃醋了!”她站起身叉着腰,噘着嘴倔强的样子像极了村口的小霸王。 “所以,你没有见到他?”我松了口气,无语地看向了她身后那个人。 “见到了……”她又坐了回来,看着我嘻嘻笑着: “你以为惩罚就这些吗?我不小心给你带回来了个跟屁虫……” 第30章 陈央 言落,她身后那个男的直接起了身,转过身的同时还把手按在了李清梦肩上。 “你好,梁辰淮是吧?我是陈央,清梦的前男友,想必清梦也跟你提起过我。”他语气里没有傲慢,但是整个人的神态散发着的就是让人很不舒服的优越感。 我看了眼李清梦,平平淡淡地点了点头后,示意他把手给挪开,眸子里沉聚的郁闷和忿火已经让我对他有了一些反感。他倒挺自然的坐到了我对面,也就是李清梦身旁。 “怎么吃这个,你吃不了辣的不知道吗?”他说着就把李清梦面前额麻辣烫给推到了一边,拿起菜单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一只手还攀到了李清梦的肩上,眉头轻皱了起来,一副责怪的样子看着她说道:“这家店怎么都是这……” 李清梦晃了晃身子,见甩不掉他的手后就没再说话,抬头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宣示主权。我见状也不惯他,直接推了筷子,恼火地盯着他,他停了动作和未说完的话,疑惑地看着我。 “真就把自己当根葱了?就硬往桌上凑呗?给你脸了?把手给我松了!”我起身拉过李清梦,把她拉到了我这边,陈央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愣了一秒后,嗤笑了出来,摇着头拍了拍手。 “唉……清梦,你是不是没跟他说实话呀?”他给我倒了杯水,语气轻缓的给我道了不是,然后就抬着头看着李清梦,一股明知故问的语气。我对他的也谨慎了起来,至少这家伙看上去不像是那些富家纨绔子弟,看上去倒也文质彬彬的,这样的人肚子里的坏水是最难闻出来的。李清梦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坐在了我腿上,抱着我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扭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有些事情既然和你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没有关系,那为什么要说呢?我和他在一起这件事稳稳当当的不好吗?而且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做很恶心吗?”她慢慢冷下了脸色,拿过那杯水喝了起来,陈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换了换。 “我?楚梓羿那个家伙都跟我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盘。”他扭过头来看着我,话锋一转,开始向我发难:“我倒想问问你,他是有什么好的,能让你放下身段,放弃我给你的一切?”李清梦边听边揉着额头,没再说话。 阳子他们打电话问我俩在哪,李清梦接了电话,那边阳子还没开口,就让她一句噎了个死:“办正事呢!先玩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她挂了电话,侧过脸看着陈央,只见陈央用力地朝她点了点头,我云里雾里地看着这一切,除了能紧紧抱着李清梦,目前什么也做不了。 “梁辰淮,你知不知道她有……” “陈央!”李清梦捂上我的耳朵,大声喊道,随即起身抄起桌上的茶水就朝他泼了过去。陈央避不及,被泼了一脸。 “你别得寸进尺!我到洛城之后就已经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了!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尊重我!” 陈央推了推椅子,不由嗤笑道:“你觉得这样的你,这样扑朔迷离的你,就算有人喜欢,他会喜欢多久?或者说,你能坚持多久?我的话你确定不好好考虑考虑?”李清梦气的紧捏着小拳头,牙咬的嘎嘎响,我轻轻扶住了她的肩,站起身给陈央又还了杯水,陈央只是饶有兴味的看着李清梦,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不要把自己想的太聪明太重要了,你已经是过去式了,懂吗?我喜欢她这件事,你还没资格评头论足。还有,你让我很生气!”我把李清梦护在了身后,随即一拳头打在了陈央那张该死的脸上,指着被打的一脸懵逼的陈央说道。话音外,我已经怒了起来,怒火不停地燃烧着我的心虚,我依旧记得她备忘录里的陈央,那个在她心里始终是一个坎的前男友!我怕听到她的回答,一拳下去,拉着李清梦就要走。 “走吧?我知道街对面还有一家很好吃的店,别让他再恶心到你了。”我揽着她,起身准备走……怀里人却突然僵在了原地,我愕然回身,目光还没有落到她脸上,她就已然松了手,抬起头满脸苦涩地看着我,无笑无悲……眼底却滑过了一丝失望,对我的失望,似乎在她看来,暴力是无能为力的表现。 “对不起,小梁子,我和他还有些话要说……” 我怔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那我在外面等着你……”我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转身扶住了门框。门外稍有些冷,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仍在看着我,眸子里那一丝丝不舍也逐渐被夜色淹没。 “不用了,已经不早了,我现在也不怎么饿,你回客栈等我吧。” 她轻声说完,就转过身去,把背影留给了我。我往后退了一步,影子像是被撕拽着一样,挣扎着出了门。出门拐角,往地上一坐,我拿出兜里震动不止的手机看了眼,是泉哥打来的电话。 没有接,月光明媚,我仿佛已经淋湿在了她给的意外里,醉了月,醉了星空,抬起头,醺的眼红。陡然一刻,那满世界的空虚挤着月光竟都朝我压了下来,把我压的动弹不得,言语无声。泉哥没再打电话,因为他在街头看到了我,小巷很窄,窄到我一个人的影子就能塞满;小巷很长,长到我看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她……泉哥蹲在我旁边,问我这副模样是不是因为李清梦,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惩罚吗?我想,这最好是惩罚吧!我还不想这么快宣告结局的落幕。 四五个小时过去了,泉哥不停地搓着满都是鸡皮疙瘩的胳膊,对着手又哈了口气。“等不到就走吧,没准已经回客栈了。” 他已经说了四次了。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消息,还剩七格电量…… 晚上十二点四十七分,她才失魂落魄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踩了嘴里的烟,起身拉上泉哥朝她走去,李清梦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腿脚猛的一软,整个人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朝我伸出手时,已是满脸泪痕。 “怎么了?摔没摔着?”她穿的齐膝裙,膝盖看上去是擦破了,我急忙把她扶了起来,泉哥有些无语的站在一旁,跺了跺发凉的脚。“没事就走吧,真不早了……” “小梁子,”她抬起头看着我,嘴角颤着思索的话,“我们……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她擦了擦泪,把头搁在了我怀里。泉哥正要说什么,被我一声嗯给噎了回去。就这样,小巷又宽了起来,几个人的影子竟然都能塞进来了。 到了客栈,何雨田看到李清梦受了伤,逮着我又是一阵数落,连着一旁的泉哥也挨了两句训,我不想和她多作计较,就抱着怀里昏沉沉的李清梦进了房间。 檐上月光偷转,磨去夜色几两,待到推窗看,月已挂西梢。 “小梁子……” 她睁开眼开了灯,推了推身旁的我。我本就没多少睡意,睁开眼轻轻亲了下她的脸,松了松抱她的手,开口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不早了现在。” “必须现在说,”她把我推翻了过去,凑耷拉在了我怀里,听着我的心跳,嘴角挂着笑,“我怕明天忘了。” “我问你,你看过我的备忘录没?” 我摇摇头,但其实我看过,从头至尾都看过…… 她把手机拿了过来,缩在我怀里。亮屏,打开备忘录,翻过前几页,她的指头颤了颤,停在了陈央的那一页。 “我家原本不是洛城的……”她开始跟我讲自己的过去,我靠在床头,看着台灯昏黄,听着她故事里的惆怅。 “我在华京有过一个男朋友,还是我主动追的他,就是陈央……”她把这一页删了,继续看着下一页说道,“当时因为一些事情,我离开华京,和爸爸妈妈一起回了洛城,一方面是想让我在高压的学习环境下突破自己,一方面我也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后来我遇到了你,我就知道我的希望来了。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明明文采那么好,却总喜欢把心思放在游戏上,你学习也那么有潜力,可偏偏喜欢写诗逗乐,你性格明明那么可爱,却天天要一副高冷深沉的模样……你和陈央不一样……”她又删掉一页,看着下一页,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见的人,那种就算是死前能见一面就没有遗憾的人……” “你跟陈央最大的不同,不是性格和家境,也不是学习和颜值……”她关了手机,抬头看着我,眸子里清浅的笑意快要把我灌醉。 “他对我不是喜欢,只是单纯的占有欲。在他心里,我只是他的禁脔……而你,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开始,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喜欢你,我相信你也一样。” “小梁子,晚安……” 自始至终,我的视线都在天花板上,台灯照不到角落里的那一块黑暗,似乎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勾引着我的目光。我怔怔地点了点头,回了句晚安。 陈央的突然到来似乎就像一个预兆,一个很不好的预兆,很不幸的是,我们两个都选择了逃避……孰不知,故事的结局任你如何逃避,早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了,不管悲欢离合,亦或晴雨风雪…… 我拿起手机,面无波澜地给群里发了个消息。 “明天我和李清梦就回去了,临时有点事。” “什么情况?” 阳子垂死病中惊坐起,拿起手机问了一句,我熄了屏,不知道怎么回复,长叹了口气,既然说了晚安,就该闭眼睡觉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31章 城北小家 道是无言对相逢,辰淮渐远清河梦。 天亮后,我们几个简单吃了早饭,跟他们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我和李清梦就踏上了归程,泉哥他们还要去西双版纳,就没有回来。 “你一定很喜欢她的吧!”姚汐月看了我俩一眼,随即笑了笑,看着我说道,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身旁的李清梦。她也正看着我,彼此温柔一笑,转身离去。我想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当我来时,恰逢你到,时间又刚好。我挽着她,这缕风且吹着,还未远去,还未远去…… “有机会你一定要试试在高中谈一场恋爱。”我看着姚汐月,随口开了个玩笑。“看样子是没机会了……”她看向门外,略有些忧郁地说道。一旁的姚忻月和何雨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泉哥和阳子不知道去哪转悠了,吃完饭就没了踪影。 车窗外的风和山和水和灯和路和人,都像是被压缩了一般,在小小一格窗内一瞬而过,我依旧戴着耳机,听着那首星星点灯,偶尔循环几遍起风了,就着车外若有若无的风声,抱着李清梦,沉沉睡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睡觉是很香的,因为一到站,一觉醒来就是家了。 “你们俩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在临别之际,我曾回头跟那双胞胎姐妹说过要帮她们,姚忻月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姚汐月背着我,似乎在看那正在缓缓启动的列车。 “姐姐,你的脚好像白崴了。”姚汐月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姐姐,姚忻月正在和爸爸妈妈打电话,车窗载我走远,车站人声鼎沸,就算没有走远我也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嗯……我们可以回去,但是你们一定要给我们转学。”姚忻月挂了电话,扭头看向姚汐月,满脸心疼道:“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就算是正确的,我们也没有机会尝试了,爸爸妈妈是不会同意的。”她说罢,看了眼我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多可惜啊!”随即目光一散,入了人群里。 一觉醒来便是另一天了。两个人怀着重重心事下了车,车站附近很多吃饭的地方,也没走多远,她说想喝胡辣汤,拐角就有一家胡辣汤店。天空正好下起了小雨,闪着早餐两字的荧光灯逐渐熄灭,街上多多少少有些人影,店家不是洛城本地人,却能做的一锅正宗地道的逍遥镇麻辣烫。我印象很深,因为没来得及和她告别,她哥哥就开车过来接走了她。 一顿饭而已,一顿早饭而已,反正明天还会再见。我拿出手机,老妈问我到哪了,我苦笑一声,咬了口包子,把位置给发了过去。 “已经到洛城了,很快就回去了。” 吃完一个人的早饭后,我就拉着行李箱回家了,出了电梯刚好碰上要出门买菜的老妈,惊喜地笑了笑,想上前给老妈一个拥抱,却被她嫌弃地拽出了电梯。“边儿去!还记得回来啊?怎么不死外边?诶呦!你干嘛?” 老妈一把推开了我,把钥匙往我手里一甩,转身进了电梯。我无语地摊了摊手,老妈隔着快要关上的电梯门,似乎看我也顺眼了些,就说道:“冰箱里有喝的,厨房里有饭……” 我点点头,回身进了家,老爸正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小叔也来了,就坐在老爸旁边。我看到老爸的茶刚好喝完。 “爸,我回来了,呦!小叔也在啊!”我愣了一下,把行李箱往沙发旁一推,拿起茶壶给老爸倒了杯茶。“在那里玩的怎么样啊?” 我放下手机搓了搓手,跟老爸一一说了在那里的经历。 “爸,我想去学吉他,吉他我已经买了,今天下午就能到。”老爸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沉沉地嗯了一声,小叔跟我说,要和老爸一起出国去中东,那里包了个工程。我对大人的事儿一般都不怎么在意,管也管不了,听着还耳朵痒。 “要去三年,”老爸见我不说话,就把杯子扣在了茶几上,电视也按了暂停,“所以爸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听到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抬起了头,看了眼电视,没去看老爸,叹了口气,手在膝前干搓了搓,没说什么。我想,高考如果没有父亲的陪伴那定然很遗憾,但是我不想因为我而改变老爸的想法。“去嘛……去呗,我支持,支持你……我和同学还有点事要说,就先回屋去了。”我又给他倒了点茶,拉上行李箱就进了房间。 我感觉自己的背影一定有些狼狈,锁上房门,我就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她如今正在上舞蹈班,时间应该很充裕。可是电话拿在手里我又觉得有些不妥,老爸他们把妹妹送到辅导班,可能就是为了错开这件事,然而电话没等我挂掉就接通了。 “诶,哥~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妹妹的声音,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哦……额,锦淮啊,你今天下午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哥你忘了吗?我在辅导班这里住寝的,哼!”听着妹妹幽怨的声音,我略有些尴尬,临场发言过于慌乱,倒是忘了这茬。 “那哪能忘了啊,哥寻思着去云南转这一圈,给你捎回来了点小礼物,再带你去吃个饭。”我想了想,幸好给在那边给锦淮买的有礼物,刚好趁着现在拿出来给她。 “那你给我同学也带一个,我和她一起的。” “嗯……那就这样,你是五点放学对吧?” “嗯哼……接不到我打死你!” 挂掉电话后,我靠着墙坐到了地上,脚瞪着床腿,床底下藏着小时候玩的卡片,我把它们拽了出来,整整两鞋盒。小时候喜欢和朋友们跪在地上打卡片,还容易把手指头给打烂,裤子也老容易破,每次脏兮兮地回到家总是被老妈数落一顿,偶尔还要把我按在沙发上强行把手指头上的血泡给我挑了。老爸就在一旁呵呵笑着,拿着遥控器看着抗战神剧,等着老妈处理完之后,他再从兜里掏出来一沓崭新的卡片放到我手里。 “打这个玩意儿,腿不能沾地,要不然打不赢,打的力气小一点,要不然老容易打坏。”老爸说的话就像是老师说的做题技巧一样,很实用但是最容易忘。不过被老妈打的多了,我就记住了。 妹妹比我小三岁,是个调皮鬼,以前总喜欢拿我的鞋子衣服穿,把自己打扮的就像是个男孩,后来我知道,她只是想快快长大。因为老妈老跟她说,大衣服都是大人穿的,小衣服才是小孩子要穿的…… 转眼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爸开的店看来是要交给老妈打理了。我自小就认为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在外面闯不出名堂就不回家,但真要到了老爸要走的时候,我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不知道想了有多久,老妈回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小叔家的表弟,和梁锦淮一般大,性子比较安静温和,能感觉出来以后会是个暖男。 老妈敲我房门的时候,我正趴在床上,泉哥跟我说他和何雨田说好再有几天也要回来去陆浑湖玩,我抬了抬眼皮,看了眼窗外不远处的陆浑湖。“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带上李清梦一起。” 老妈以为我睡着了,就没再敲门,屋里静了下来,我带上耳机,听着那首陪我长大的星星点灯,窗外天空晴朗,白云隐匿,偶尔有鸟儿飞过,噙走一缕阳光后,窗外便又静止了下来。 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像一幅画一样,窗里窗外都像。窗外画满了自由和清新,窗内涂满了无解与惆怅。像是一道无解的题,我不知道该不该作答,老爸要出国这件事我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一到来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一样…… 下午五点出发去辅导班,赶在锦淮放学前停在了他们门口。梁锦淮是和同学一起出来的,大老远就看到了我,拉着同学就奔向我来了。“哥!这儿!”我也看到了她,又顺便看了眼她同学,嗯……还挺漂亮,不过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小孩子还太小…… 梁锦淮这小丫头看来电视剧是没少看,才刚中考完就知道给自己哥哥谋幸福了。我是欣慰至极啊! “哥,这是我同学,程君悦。悦悦,这是我哥,怎么样?帅吧?”程君悦,额……就叫小悦吧,小悦很真诚的点了点头,我被自家小妹突然这么一夸,还有点不好意思,欣慰地揉了揉锦淮的头,让她赶紧带着小悦上车,这一套操作下来,都快给我弄不会了。 “哥,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我嘛?嗯哼?”锦淮坐在车里朝我伸出了手,我早有准备,把在家挑出的礼物给拿了出来给了她俩,锦淮拿到礼物,咯咯笑了起来。小悦道了声谢,看样子对那来自云南的礼物也很是喜欢。 夏天的晚上必然是要安排上一顿烧烤了,锦淮被老妈管的紧,平日里根本没机会吃到烧烤,所以一见到烧烤摊她就莫名的兴奋。 “哥,你真是太好了!”她拉着小悦坐好后,直接找服务员要来了菜单。 “凉的可以吗?”我把果啤放到桌上,看着两个小姑娘问道。小悦摇了摇头,锦淮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抱着瓶子把盖子给咬掉吐到了一边。我又去拿了几瓶常温的果汁,小悦没有锦淮那么爱说话,我跟两个小女孩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她问我答,我从不跟锦淮说学习上的事,她也从不问我她未来嫂子的事。她学习不好,我钢铁直男。 时间到了的时候,烧烤摊会亮起五颜六色的灯,于是弥漫街头的香味,就有了颜色…… “看你请我吃烧烤的份上,我就不告诉老妈你谈女朋友的事儿了。”锦淮咬着羊肉串,偷笑着说着。 我心头一惊,随即疑上心间,淡淡地笑了笑:“你哥这样的直男哪来的女朋友,我倒还想知道她家住哪,叫什么名字呢!”说完我还自嘲地笑了笑,擦了擦嘴,看着桌上锦淮吃的残渣,顿时没了胃口。 “不会吧?悦悦,你表姐不是说……” 表姐?我眯上了眼,程君悦吸了口汽水,摇了摇头说道:“我骗着你玩儿的,哪有什么表姐。”说完还拍了一下锦淮,责怪地撅起了嘴:“倒是你呀,什么都说。” 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个小女孩,有意思的很,程君悦看来是有意要把她表姐给掩盖下去不让我知道。至于是谁,怕是从她这儿难以得知了。 “哥,那你还是单身的对吧?” 锦淮说完还满脸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很乐意我依旧单身这个事实,我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看来这丫头是真心要把我往犯罪的道路上引了。 “不说这个了,赶紧吃,吃完回家。老爸要出国了。” 第32章 人间清梦 从我们回到家的那一刻起,李清梦就仿佛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一般,她的那些好朋友也都失去了和她的联系。我像往常一样生活,照常送父亲去车站,再目送他上飞机,照常送锦淮去辅导班,照常和泉哥阳子打游戏,照常和老妈拌嘴,照常给她发消息,尽管没有人回复,照常去培训班学吉他……我努力的让自己如平常一般,尽管心里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可是照常的时间久了,本就不正常,似乎生活中缺了些波澜,少了些什么。我于郁郁寡欢之中寻欢作乐,偶有些夜晚独自沉默,明晃晃的手机里写满了我的独白,李清梦迟迟没来消息,我的世界似乎只剩我了…… 学吉他的人有很多,大部分都是男生,他们中很大一部分都和我一样的想法,希望可以靠弹吉他来吸引女孩子的注意,我比他们更用心,因为我吸引的不是别的女孩,是我的女朋友。尽管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在哪里。空虚的人是很容易被一件事给填满的,只要他用心去做。 我学的第一首曲子是烟把儿乐队的纸短情长,那个时候很流行。这首歌并不好弹。连续一个月的早六晚九,我用十斤体重的代价换来了对这首曲子的熟练掌握。老师让我不用那么拼,说以后时间还多,我心里清楚,李清梦说要去学音乐,也许不会真的去,但是对我的暗示是实实在在有的,所以我的时间不多,而且就算她不说,吉他我也要学的。又跟老师学了几首别的简单的曲子后,已经临近开学了。期间姚汐月跟我联系过,说是她们转学成功了,而且转到了我们学校,是她们父母指定的。如此的有缘,让我竟有些觉得巧合。 期末考试成绩并没有理想中那么高,只是进步了一些,离李清梦给我定下的目标还是很远,看来是不能和她坐到一起了。我已经能看到她那失望的眼神了,阳子最后几天一直在我家住着,他在家老是被催着写暑假作业,老妈不管我学习上的事,因为她知道管不住,也就懒得管了,所以在我家这些天他挺安逸的。最后一天晚上,我们两个彻夜未眠,奋笔疾书的身影在台灯下尤为自信。那个时候,只要有一支笔,一盏灯,一晚上,我们就可以创造一个奇迹。 第二天开学日,一大早我俩便顶着黑眼圈去了学校,老妈给我俩煮的鸡蛋也没吃,实在是困。强熬着把暑假作业交上去的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原地飞升了。晚自习的时候就要挑组员换位置了,泉哥根本不用担心这个,但我这个学渣就不同了,要是没人捞我,我估计能坐到教室外边去…… 李清梦是下午来的,她哥哥送的她,高二的老师还是原来的老师,所以没有对她的迟到说什么。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了座位上,因为化了淡妆之后的她,简直美的不成样子。她看上去变了许多,头发慵懒地披散着,双眼也少了些神采。 “好小子,你有福了。”泉哥拿胳膊肘碰了碰我,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笑,在笑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下课后我就去找她了,班里边的人都知道我在追她,我也不避讳,只要她不反对,我是能往前蹭就往前蹭。“你音乐学的怎样了?”她耷拉着眼皮,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过来,就腾出手来揉了揉我的手背,另一只手转着笔,问完就看着桌子发起了呆。我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她才抬起来看了我一眼。 我被她问的始料不及,下意识地回道:“等你生日那天,我给你弹曲子听啊!” 她听后嘻嘻笑了笑,从书包里抽出来一本证书递给了我。是钢琴十级证书,我看到后不由得抽了口气,这证书还是很早以前她就考下的,上面的日期是两年前。好家伙啊! “再也不想去华京了!”她单撑着头,叹了口气,接着跟我说了说这些天去华京的经历,爬长城遇到下雨,去故宫时手机落在酒店里,天安门广场上居然有连充电器都偷的人…… 我这才知道她回了华京…… 和陈央有关系吗?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和我联系?我脑袋里一时间充满了疑惑。 “你说我是不是个倒霉蛋啊!”她好像是在拿我和她对比,我略作思考后,指了指自己,笑着开口道:“那只能说明,遇到我这个好男人,把你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花完了。”来找她玩的吴柏懿听到我这话,忍不住唏嘘了一番。李清梦露了一抹无奈的笑,对我摆了摆手,起身就拉上了吴柏懿的手。“对了,我这个妆怎么样?”她摸着脸颊笑着,眼镜镜片折射出的光影恰巧落在我眼中,阳子扔来的粉笔头刚好砸落在我头上,我点了点头,甜橙味的香水擦肩而过,她挠了挠我的手心,侧身而去。 “香水也很好闻,很明媚清新,像你一样……”和她相遇的每一刻,似乎都是快乐的,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我还是听过的,她这番香水淡妆弄下来,惹得我也是一阵心神荡漾,躲在角落里偷乐了好半天。 开学第一天过的是最快的,一眨眼就到了换位置的时候,泉哥果断抛下了我,坐到了前边,反倒是吴柏懿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我看了眼在对面蠢蠢欲动的阳子,就知道这货肯定是要把我挤走的。果不其然,他直接过来把我一脚踹了,我突然没了位置,一脸无奈地站在教室后边等候着去坐他们挑剩下的桌子。不知道李清梦是没有挑座位还是没有调座位,她还是在那里坐着,也没有人去占她的座位。直到我选位置的时候,她才扭过头看了我一眼,我走到她跟前,扭头看着她同桌嘿嘿笑了笑,比我考的差的也就她了,这比雪中送碳还得劲儿啊,这简直就是雪中搓着太阳来的。 经过一番操作,才顺理成章的坐到了她旁边,我装模作样的翻了翻桌上的书,用余光偷偷地印下了她的侧脸。灯光不如太阳般明媚,但是清冷白炽的光落在她碎发上,更添了一分魅惑,我怕再多看一眼就要爆炸,就低下头又描起了书上的秦始皇。老祖宗的衣服有点拉胯,我来给他换个装……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陈彦东这货居然紧跟着选到了她前面的位置,还时不时地扭过头来跟她说两句话,说完还一脸挑衅地看着我,把我给无语的不行。 放学后她要走,我拽住了她的衣角,她左右看了看,又笑着坐了回来,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装不下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当着还在等她的陈彦东的面,给我捶起了背,还带着揉了揉肩。“小梁子,你生气了吗?”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呢?”一个小小陈彦东,还不至于我生气。门口的陈彦东看着如此亲昵的我们,瞳孔忍不住的地震了起来。“你……你们……李清梦!你不是说高中不会谈恋爱的吗?”他喊完就喘起了粗气,看得出来他早已心乱如麻。李清梦没有理会他,而是伸了伸懒腰,拉着我的手绕过他走了出去。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爸妈?告诉全班人?”陈彦东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转过身,把她护在身后,冷视着对面宛如疯魔般的陈彦东,淡淡说道:“你别在这儿恶心我了,自己裤裆里拉多少屎不知道啊?兜不兜得住啊就往外漏?就你能耐是吧?一个人谈十三四个对象,欧呦……好像还有一个肚子都给搞大了是吧?啧啧啧,就你裤裆里那点分寸,威胁我还有点小了,多喝两年地黄丸吧,你也就配吹吹牛欢喜,还有,别再惹我,你家那点破事儿我也知道不少!” 说罢我就没再理他,拉着李清梦走到一楼茶水间拐角时,她突然停了下来,我看了她一眼,没带茶瓶。 “那些都是胡春宇告诉我的,我是不得已才听的。”胡春宇是我们级里的小灵通,百晓生,什么都知道,不为什么,就因为他老舅是副校长。 “你说,到底生气了没有?”她把我拉到墙角,背靠着墙问道,我这才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就装着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在北京爸爸妈妈管的太严了。”我没有说话,在漆黑的墙角原谅她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要用嘴说呢? 她让我把她抱起来,坐在洗手台上,整个人贴着我,呼吸沉重不已。“你不亲我的话,那就是不原谅我,我也会生气的!”她抬起头,眼睛紧紧闭着,我的手刚好抱着她的腿,这个姿势不太对……我实在是不敢吻下去。 但是娇艳欲滴的薄唇就在嘴边,还有佳人相逼,不吻下去,简直禽兽不如。 一吻落下,她整个人似乎软在了我怀里,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手不老实地在她腿上游走起来,她贴着我,身子一阵娇颤。在我大脑即将空白的一刹那,她猛的推开了我,舔了舔唇咯咯地笑着。 我面红耳赤,所幸有夜色掩饰,她双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把我往她身前拉了拉,双腿悄悄地盘住了我的腰。两眼迷离的向上凑了凑,对着我的耳朵吹了口气,咯咯笑道:“你们男孩子不是……” 话落的一刻,我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奈何想要摆脱她已经是不可能了。“咯咯咯……小梁子,这是我的奖励和惩罚,放心受着吧。”她也就仗着我不敢对她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就这么肆意地折磨着我。 “那请问,我哪里惹丫头生气了?”我故作镇定地把她压了回去,逼在墙角上,让她无路可退。笑话,玩火嘛这不是! “姚汐月来我们学校了,对吧?咯咯咯……她转过来了。”我身上的火一下子让这句话给浇了个精透,她语气缓了缓,一只手掐在我腰间拧了拧:“怎么了?是姐姐不够诱惑你了吗?”好一个一语双关,我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事,小梁子,我只是在茶水间看到一个很像她的人,所以随口问问而已。” 我侧过头往茶水间看去,那里确实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只能看出来是个女生,是谁我不知道,不过不可能是姚汐月,她可是理科生,他们的茶水间在另一侧……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看你们的……对不起……”然而那人影一说话,我的猜想便被这一脸震惊给打碎了,就这样看着姚汐月从里面慌乱地跑了出来,匆匆跑过,我没敢多去看她。 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让李清梦给我拽了过去。“小梁子,我想好了,开心的时候你就叫我丫头,不开心的时候,你就叫我姐姐。这个情敌是你引来的,我反正是不想管。” “丫头……” “叫姐姐!”她一把咬住我的肩膀,狠狠锤了几下我的背,我抚着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姐姐。 “你让我怎么想……我们两个才不在一起两个月……去你的一片真心!去你的老树盘根!大猪蹄子……” 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会让她打破底线,主动成那样,我把一切归咎于我,也仍旧得不到答案。任她在我怀里扑腾了老半天才消停下来。 “姐姐?你要不要再打两下,才九十八下,凑个整。” 她被我这一下给气笑了,我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急忙跟上了几句安慰,把她揉在怀里,听着她的抱怨,碎心的疼。唉!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我的女孩如此狼狈,如此卑微,如此委屈。 “丫头……不哭,我不走,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呢。”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她反倒哭的更厉害了。 “丫头,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不好的谣言了?你说,我来当你的智者。”我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拿湿巾给她擦了擦脸。拉着她走到了路灯下,楼前已经没了人。“你看我像傻子吗?没有任何谣言……我只是想到了万一以后没有你的日子。”我们并肩走着,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上还有些泪痕。 “不会的,你要是不离开我,我就永远不会抛弃你,你要是敢离开,我就算拼了小命也要追上你。”我把手抵在她的鼻尖上,缓缓伸出手又把她抱在怀里揉了揉。 “以后生气吵架的话,请务必这样惩罚我……” “诶呀你还说!羞死人了!”她红了脸,我笑了笑,低头吻向她,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她转而嬉笑着往远处跑去,我紧跑慢跑的跟在后面…… 背影被路灯逐渐拉远,逐渐远到看不见,逐渐远到融在一起,慢慢融成一个人,终是夜幕掩下了所有。 日落于西,我念于你。念起朝暮之意,却随天地不老……朝朝暮暮而已,只争朝夕而已…… 第33章 班主任的生日 最喜欢听雷雨心的纪念。那句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一切在我心里开的好皎洁是很多人高中三年最好的诠释。岁月如梭,光阴似箭,青春如河,还有这么多的东西要去纪念,还有这么多的东西要去留念,所幸,我都还记得,皎洁的花也罢,人也好,赶在他们凋零前记录下来,让他们永远地开在我心里。 二零一九年十月十四日,周一,风吹的很大,那天和往常一样,晨言依旧在教室外面罚站,少天依旧在讲台上讲着只有自己才能理解的题,我依旧在李清梦的督促下埋头苦学,班主任依旧静静地站在教室后门看着,班里依旧那般安静,坐满了人,风把玻璃窗吹的晃动了几下,尽管拉着窗帘,我依旧能感到风的势头。 李清梦戴着耳机,听着听力做着历史题,讲台上面的少天讲着我听不懂的数学题。数学课总是难熬的很,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班主任却悄悄地走上了讲台。 “把课桌上的书都收下去,什么东西都不要放,”她支了一下眼镜,看着我们把书都收下去之后,才接着说道:“把窗帘拉开,给窗户打开,让风进来。” “今天是属于风的一天,北方的秋天是风的季节,秋风扫落叶,风轻云淡气爽,就坐在教室里,静听风吟,静看叶落,我不允许我的学生们连一阵像样的秋风都写不出来,好好体悟这场秋吧,好好珍惜眼下的一切吧。”看得出来班主任的心情很好,她难得的穿了身清新脱俗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虽然班主任本来年纪就不大,但平常老成的穿搭让她的气质有些成熟内敛,不像今日这样的轻快可爱。 李清梦是数学课代表,她和班主任走的比较近,去吃饭的时候她告诉我,十六号是班主任生日,她男朋友貌似要来我们学校给她过生日,所以这几天她显得很开心,穿衣风格也在不断改变,偶尔进班时还会问问离讲台近的同学衣服好不好看。高中的学生都清楚,上高中三件大事:兄弟的幸福、班主任的生日、考试的及格线。班主任对我们那么好,偷偷给她在教室过个生日、送个惊喜应该不过分吧?说干就干,吃完饭我就泉哥说了这件事,他表示很赞同,但是很快对我提出了疑问:我们没有运送蛋糕的途径,点外卖是不可行的,因为门卫会查,被逮到的话最轻也是停课回家。 “我来想办法,你们在网上提前订好蛋糕就行了。”我拍了拍栏杆,看着操场边的围墙,心里渐渐有了想法。“政教处老师会在那里巡逻的。”少天也看着围墙,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想,晨言揉了揉鼻子,揽着泉哥笑道:“怕什么,我们给你放风。”“说的轻松,要翻墙的又不是你。”少天支了支眼镜,反驳道,我拍了拍手,示意到此为止,反正最后总要有人去翻墙的。“就这墙我还没放在眼里,到时候你们只管接应就好了,别让秃子逮着我,兄弟的命就交给你们了。”…… 李清梦也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跟她说了我们商量的结果,她有些担心,就想让她爸爸妈妈帮忙送把蛋糕进来,我没有同意。“伯父伯母工作就已经很忙了,这件事我们可以的,别担心。”我趴在桌子上,静静看着她,她把历史书轻轻合上,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低头从桌子里翻出来了一张请假条,朝我晃了晃,还是带章带签名的。 “拿上,以防万一。”她把假条摁在桌上推给了我。像这样的假条我们班里前五名都有,一星期固定两张,拿在手里可香可美了。 “嗯,谢谢丫头。”我拿起假条甩了甩,她扭过来瞪了我一眼,对着我捏了捏拳头,因为我答应过她不在教室里喊她丫头的。但是有时候就容易忍不住,高中时期还是挺年少轻狂的。 十月十六日早上,下了早读,泉哥就和我从操场翻了出去,晨言说已经跟蛋糕店的人打过招呼,订好了蛋糕,少天给泉哥也拿了张请假条,不过泉哥没要。天阴着,蛋糕店离学校不怎么远,路上倒没什么,最难的是拿着蛋糕翻过那个有铁丝圈围着的围墙,尽管少天和晨言在那里接应着,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毕竟蛋糕可不会先旋转再跳跃,这家伙一摔可就没了,更何况天上还飘下了细雨。 “你说这个到底行不行啊?梓妍她对象也要来跟人家过生日诶。”泉哥提着蛋糕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我奋力往前一蹬,往前边不远刚好是个下坡路,我顺着缓了口气,扭头回道:“行不行也做了,做好就是了。” 翻墙这一环节其实挺容易的,无外乎就是双手拽着围墙上的铁栏,右腿一蹬,往栏边一站,再跨过另一条腿,骑上栏杆,脚下就是校园内侧的铁丝圈了。 泉哥先翻了上去,和对面的少天把蛋糕给平安转移了进去,晨言不知道在哪搬来了一个破旧的桌子,我这边刚翻上墙,脚还没碰到那张桌子,少天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淮子!快跳!” 我心下猛然一震,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少天身后的那顶熟悉的地中海——高二年级主任。地中海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又风风火火地掏出来手机,给骑在围栏上的我以不同的姿势拍了几张“靓照”。 “屁股没刮开花,你们耍的倒是挺花!哪个班的……” 班主任匆匆赶到办公室时,已经是第二节上课了。她进来时就带了一身火气,我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让她劈头盖脸说了一顿。 “梁辰淮,你是要准备干什么?要翻天吗你去翻墙?你挺厉害啊?看看你这这段时间的表现,看看你的成绩,你还想干什么……” “我……”我被训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班主任以前是从来不会这样的,可能是因为今天刚好生日吧,我一时间羞愧难当。年级主任从门外端着茶杯走了进来,看到班主任生气的样子他也很惊讶,喝了口水后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看着我说道:“诶呀,梓妍,学生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刚好那一片围墙拖着不修,你这学生一翻,他不修也得修了。所以说没必要啊没必要,写个检讨就完事儿了,赶紧领回去让孩子上课吧!” 幸好有那张请假条,我只是被认定为干扰校园治安,没有被级里记过。从办公室出来后,班主任就没有再说我,一路都阴沉着脸,押送一般的跟着我进了教室。地理老师那时正在讲台上讲课,看到我进来很平淡的放下了书,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地理老师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班主任说完后直接拉着我上了讲台,我悄悄抬眼看了她一眼,脸板的像块发了霉的擀面桌。于是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在她生日这天闹出事确实挺严重的。地理老师很识趣地往旁边让了让,把讲台让给了我俩。 “今天我在这里说一下,谁要是以后再犯了校纪,私自外出还翻墙进来让人给逮到了,就不要喊我去捞你们,你们自己就可以拿书滚蛋!” 我没脸没皮地对着台下嘿嘿笑了笑,装腔作势地高声问道:“听到没,都听到没?可别翻墙!” 李清梦担忧的看着我,周围一片笑声,她不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班主任明显是在气头上,为什么我还要去触霉头? 果不其然,班主任看到这一幕,气的直接拿起讲台上厚厚的英语词典砸在了我头上。 “去教室后边站着!四千字检讨,星期五交给我,站够一个星期,班长监督着!”随即一巴掌朝我扇了过来,给我扇下了讲台,脑瓜子嗡嗡地路过李清梦时,她正不解地看着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不用担心……”我对班主任还是很自信的。 她帮我把地理书抽了出来,看着我走到了教室后面。其实教室后边也不错,就是没办法睡觉,我一个人也搅不起什么风浪,看样子只能认认真真学习一个星期了。 就是可惜了教室后边放着的那盒生日蛋糕了。 第四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没有来,我们几个就凑到了后排,蛋糕不能久放,得想个办法,最迟今晚上得给它处理了。 “淮子,梓妍好像是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我听隔壁班人说的,今天他们看到了,梓妍还一个人在校门口哭呢!我觉得可信。” 少天支了支眼镜,开口说道。 哥几个又都沉默了下来。 “那我得找梓妍道个歉。”我拍了拍头,今天在教室里那么做单纯就是因为脑子一热,想要为自己的委屈找个地方释放了。 原来班主任今天已经那么难受了啊!我竟有些觉得自己不是人了。不对,不是人的是放风的那几个坑货! 怀着忐忑的心情在教室后边一直站到了晚上,晚自习班主任是一定要来的,因为级里边会有人来查。 我们跟班里人提前商量好了,晚自习时关灯点蜡烛,集体给班主任唱一首生日歌。 秒针走了两圈,班主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滴答啪嗒滴答啪嗒…… 人影卡入门框的一瞬间,李清梦一把抱住了我…… 关灯…… 蜡烛在生日歌里缓缓点亮,李清梦拿过我手里的蜡烛,目光穿过眼前的一层层烛光,落在后面正抱着蛋糕的我的身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不知道是谁吹起了口哨,又是谁鼓起了掌,蜡烛的光摇曳着,班主任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靠在黑板旁看着满脸真挚的我们,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师,今天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气您的,我只是……” 我把蛋糕抱着放到了讲台上,对着她鞠了一躬,班主任哭的蹲下了身子,我把她扶了起来,她看着我,又看了看蛋糕,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会翻墙出去。没来得及擦泪,她狠狠抱住了我,李清梦就趴在讲台边,支着头高兴的看着我。 许久,班主任才放开我,擦了把泪,对着讲台下所有的同学说了声谢谢。我把那只猪切下来递给了她,24寸的蛋糕顷刻间被分了只剩下个盘子。 蜡烛仍在摇曳,只是当灯打开时,教室里只剩下了班主任一个人的声音。 “在这里,我要跟辰淮道个歉,辰淮,老师今天因为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所以行为有些过激了,今天没打疼你吧?” “过生日,不说这个了,铁板脑袋早不疼了!” 我拍了拍脑袋,对她笑了笑,班主任也释然地笑了起来:“我就是怕某人会心疼啊!”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李清梦一眼,我们两人都心头一震,之间的距离也悄悄拉开了一些,班里一阵唏嘘声,我忍不住揉了揉额头,班主任果然明目啊! 后来班主任跟我们说了她不开心的理由,倒真的是因为那个渣男男友。不过我们班女生也着实强大,一人一句情感语录,一人一个情感故事,居然让班主任听通透了。 李清梦悄悄朝我凑了凑,她最近好像是迷上了化妆,不仅很香而且很诱人。她呲着牙很不形象地笑着,从吴柏懿座位最里边抽出来了一把吉他,直接递到了我手里。 “老师!梁辰淮想给您弹一首吉他听!” 我忍不住揉了揉脑袋,得得得……原来仙女坏笑都是呲着牙的啊? 趋步上讲台,一动一寸红,人声未成音,台下已沸腾,挪步搬小凳,且坐且弹声,眸中有深意,曲中尽是风…… 旋律响起的那一刻,台下由沸转平,李清梦笑着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我预想中的那股痴意,却饱含深情……可是一双多美的眼睛啊。 “怎么会爱上了她,并决定跟她回家,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纸短情长啊,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啊……” 纸短情长啊,这个故事都是关于你啊…… 第34章 有我陪你疯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我在书上写了一行字,掀给她看了看。 “等我准备好,你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新娘。”她很傲娇,静静扫了一眼,就合上了书……再掀开书时却已经满脸带笑了。班主任在讲台上跟那些女生聊的正开心,班里边也都乐开了花,校领导在门外也拿着蛋糕呵呵笑着,我们只要不太吵,他们就不会管。 周考和月考基本上是每个高中生每星期最紧张的事情了,每个星期都要忙不迭的备考。我原本打算在十二月二十日生日那天向她表白,可是因为学校有提前放假的消息,不得已把计划提到了十一月中旬。高中一个月的时间那就是弹指而过,挥挥手的事。泉哥和少天为了我的幸福,心甘情愿的做起了为我跑腿的活。 十一月十二号晚自习,我跟班主任说了自己的想法,与对别人不同,班主任对我们两个很是宽容,甚至有些支持我追她这件事。李清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一整天都很少和别人说话。反倒是姚汐月来找她时,她还说了好多话。我仍旧不敢放肆,只敢在桌子上趴着静静看着她,从上课到下课,从清晨到黄昏,从清醒到困顿,静静的看着美的不可方物的她,这仿佛就是我在学校的所有了。 直到放学,我才起身,她看着动也不动的全班同学,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 班主任就站在门前看着,少天跑出教室给我把花给拿了进来,李清梦看到我手里的花,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只是很平静地笑着,径直绕过我走到了讲台上。“其实根本不用这样的,你们表现的太明显了……来小梁子,你过来。”她红着脸朝我勾了勾手,班里顿时一片惊呼,我捧着花走到她跟前,挂了一脸懵。她接过那一束玫瑰,放在鼻前闻了闻,又看了眼门口的班主任,扫了眼台下的同学们,然后轻轻抱住了我。 “你们这群单身狗,看什么呐!” 她红着脸抬起头看着我,依旧淡妆微黛的迷人,我知道她在等什么,就轻轻捂上了她的耳朵,对着班里大声喊了一声:“让李清梦做我女朋友,你们乐不乐意啊?”吴柏懿扯着嗓子大声喊着:“乐意!”班里人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等到声音消停下去之后,我才低下头,环着她的腰,低声问道: “班里边的人都同意了,丫头,你要不要同意呢?” 她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抱着我的脖子一口吻了过来……在同学们的惊呼和掌声中,她吻了我一下。短暂温存之后,贴着满脸的透红,就拉着我跑了出去。 “加油!淮子!”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满心激动地跟着她,一路跑到操场上,就着星光和月辉,一路的爱意蔓延不停地落在路灯下面。 操场上有些清冷,但人还有点多,刚放学的缘故,还能看到教学楼上的灯光。她拉着我坐在草坪上,斜靠在我肩上,小手紧紧拉着我的手,激动的哭了出来。 “经过我允许了嘛,你就靠在我肩上,”我把她的头扶了起来,在她幽怨不解的目光下,又把她的头揽到了胸口,“这里软和,还能听到我的心里话,以后就往这里靠,记住了?” 她甜甜地嗯了一声,我能感到她的呼吸落在脖颈间的松痒和暖意。“小梁子,我好开心啊,真的真的好开心!”她紧紧搂着我,在我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没有想到自己的初恋会如此简单,如此可爱,如此就沦陷。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好的姑娘,一旦错过了,必将会是我一生的遗憾。 “你听到我的心声了吗,丫头?”我低头吻了吻她的脸,断了几根她的泪痕,她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我,笑着笑着又哭了。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心里的全部了。”我揽着她躺到草坪上,她翻身趴到了我身上,摸着我的喉结说道:“你知不知道那天在茶水间我为什么会那样啊?”我摇摇头,她给我胸口砸了一下,接着说道: “那天姚汐月来找我,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喜欢我?”我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姚汐月为什么会动这样的想法我也不清楚。 “对,”李清梦把头轻轻搁在我肩帮,看着草坪说道:“她跟我说,要和我公平竞争,你知道吗?你居然给了她挑战我的勇气!” 我不禁哑然失笑,她又对着我胸口邦邦就是两拳,我装着咳嗽了几声,她突然不吭声了。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星河流转,路灯徘徊,初冬的风吹过不止一遍的心动,初冬的人醉过不止一次的吻,任它风吹草动,百花凋零,我的爱依旧盛开在这醉人的时刻,依旧依旧……直至永远。 十四号十五号就是期末考试,我提前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让她给她的未来儿媳织一条毛巾,老妈起初还不信,直到李清梦软软糯糯地喊了声阿姨,老妈才惶惶地笑了起来,半惊半信的挂了电话。 十三号中午,我问李清梦要班主任给她的特许假条,她掏出来两张对着我晃了晃。“想带我出去玩就直说啊!”我刮了刮她的小琼鼻,看着她对我不停眨眼睛的样子,满心都是喜欢,再一眨眼时,已经到了学校外面。 永安路往上左转新开了一个电玩城,我骑着共享单车,她紧紧缩在我怀里,小脸埋在我胸口,不停地嗷呜嗯哼嘤咛着。风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脸上,抽的通红,校服本不怎么防风,还好她抱的紧实。 “小梁子,你是要带我去你家嘛?”电玩城和我家一个方向,我就是好奇她怎么知道我家的位置的。我把她的头按了回去,车身晃了晃,又平稳地驶在路上。 单车不会堵车,所以电玩城很快就到了。 “小梁子,居然是电玩城诶!你是要带我打电动嘛?”她蹦蹦跳跳地上了人行道,站在路边等我拉着她进去。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冰点从天上落下,她带着针织帽,裹得严严实实,没怎么感受到,我一路上冻得直脸疼,头发湿漉漉的,脚趾手指一起舞。 她应该是没有进过电玩城,进来后很稀奇里面的每一个东西,哪怕是地上奇形怪状的垃圾桶,她都恨不得翻开扒着瞅瞅。我换了一百个币,陪她把每个游戏都体验了一遍,遇到好玩的就多玩几遍。什么枪战赛车,什么拳皇VR,她玩的不怎么好,但这正是乐趣所在。陪她玩尽兴已经是到下午的事儿了,出了门,外面雨已经很大了。 她抱着我的胳膊,高兴地跺了跺脚,孰不知外面的共享单车已经被人给骑走了,我想打车回学校,却被她拦了下来。 “我们去开空调吧!”她把手机拿了回去,塞到口袋里朝我吐了吐舌头,我眯着眼看着她,雨水落在她帽檐上,缓缓融化着我的目光。 “我们能回学校去的。”我想了想,从她兜里掏出来手机继续打车,结果让她反手拽住了我的衣领。“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小梁子,姐姐会不开心的!”她认定的事很难再改,但是这一次我不打算妥协,鬼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对我的考核,我可不想做禽兽不如的男人。 “小梁子,你说有一天,我要是不在了……不在你身边,不能陪着你了,你会不会为今天你的决定而后悔?”她看着我打好车,就对着路的方向哈了一口气,我拉着她的手塞到了自己兜里,冰冰凉凉的,仅属于我的,她的指节在我手里不老实地跳了跳,随即安分了下来。“不会,”我低头看着她,眸子里带着不解:“才高二的年纪,就想做大人做的事,你脑袋是不是鼓包了?嗯?” 她气拗地踩了我一脚,把手从我兜里抽了出来,转身就走。我没有去追她,而是走到一旁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奥利奥好暖椰。再回头时她正蹲在取货柜旁,就在我腿旁蹲着,跟一只没人要的小野猫一样。 “你这只双眼皮的猪,喝不喝奶茶啊?”我把奶茶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朝我呲了呲牙:“你才是猪,你也是双眼皮的猪。”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奶茶,猛吸了一大口,呛的自己咳嗽不止,我蹲下身子给她顺了顺,顺着顺着她就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哭了,一哭便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无不是让人见了就心碎神颤的那种。就算是有人路过,哪怕是恰好看到她哭的样子,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一旁的男顾客们都皱着眉看着我,眼神似乎要把我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给杀了。 “你都不去……不会去追我……追我了,万一……万一我不回来,不回来看你,你能找到我吗……你就仗着……仗着我喜欢你……啊呜呜呜……嗝~呜呜呜呜呜……嗝~为什么这个好好喝啊……”我勾了勾嘴角,欲笑无泪,她看了我一眼,哭的更厉害了。 “你还笑……啊呜呜……” “愤怒的小鸟里边,每当你失败的时候,总有几只绿皮猪在笑,所以你看我像猪吗?”我真挚的说道,她捧着奶茶吸了一口,看到我一脸真挚的模样,忍不住点了点头,然后噗的一声,把奥利奥碎喷了我一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她急忙拿出纸巾给我擦了擦,我拉着她的手,用唇给她擦了擦嘴角。她满脸愧疚瞬而转成了羞红,似乎终于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一旁的几个男生看到这攻守之势异也的场景,不由得朝我伸出了大拇指。 “给你买点暖和的,拿着暖手。” 我把她扶了起来,她主动把另一只手塞到了我兜里,这次很安分。雨中的冷意静悄悄,就跟那群单身狗的眼神一样,路上也是静悄悄的,冬初或许就该如此,我们彼此悄悄地在心里许了个愿,应着这满天的雨,悄悄的希望对方在自己心里能够长留。 乘车吃过饭,天色其实已经不早了,城市公交已经停了,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我上车时,直接跟司机说了我家的地址。 “嗯?你?去我家干嘛?”我一时间没愣过来,待到坐稳了屁股,我才想起来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我印象里好像没跟她说过我家的地址啊?她嘻嘻笑了笑,朝我晃了晃那个和老妈同款的手链。 “难道这个手链是我妈给你的?”不会吧?我有点懵圈,她戳了戳我的脸,把腿翘在了我的腿上,裤子往上一拉,好家伙,居然是裤里丝。 “未来婆婆早就被我搞定了,怎么样,小梁子?你还不束手就擒嘛?” 我揉了揉额头,都说恋爱使人幼稚,她何止是幼稚,简直就是个幼稚鬼,无奈的整好她的裤子,我扶着她的腰,轻轻叹了口气。明天就要考试,今天晚上我俩要是回去了,按老妈那性子,我是必死局,至于她……应该会逃过一劫。 算了,你要疯我就陪着你疯吧! “师傅,给油啊!一会儿吃不上饭了……”我叩了叩车窗,一手放在她腿上抚摸着,不安地看着窗外。 第35章 引入非非 到我家小区的时候,李清梦才把腿收了回去,整理好裤腿后,拉着我下了车。 “四栋三单元十二楼。”她拉着我进了小区。门口那大爷认识我,看到我领回来一个漂亮水灵的女孩,他居然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看着她娴熟地找到电梯,我思绪纷乱,靠在角落里不知道如何跟老妈说,总不能说是带着她未来儿媳妇逃课出来玩了吧,那我不得里里外外各掉三层皮啊! 李清梦一直盯着楼层数,小手捏的紧紧的,我把她拉进了怀里,隔着帽子揉了揉她的头。“慌了?”我问道。她摇了摇头道:“有点紧张,阿姨毕竟还不认识我……” “嗯?你不是已经把我妈搞定了嘛?”我坏笑着抱着她,她没有言语,只是在我怀里嘤咛了几声。 “放心,”我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我妈人很好的,我家丫头也这么优秀,她肯定会喜欢你的。”电梯门应声而开,我打开家门,把妹妹的新拖鞋拿了过来让她换上。老妈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开门声就往外探了探头。 “谁呀?” “妈!是我!”话音落地没一会儿,老妈就抄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李清梦正在换鞋子,所以她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我。 “兔崽子,明天就考试了,你今天回来干什么?”我把校服脱了扔到沙发上,回过身时李清梦已经走了过来。 “阿姨你好!我是辰淮的女朋友,我叫李清梦。”她的出现让老妈愣了一下,老妈看了看我,我朝她摊了摊手:“考完试就放假了,我这寻思着放假前领她过来让您见见。” 老妈一听,直接放下锅铲,对着李清梦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原来是你这丫头啊,你跟我们辰淮还是同学啊!辰淮!快去拿果汁去,把厨房灯也给关了。”老妈看来还记得她。 被老妈使唤着把厨房电关了之后,又倒了两杯热牛奶拿了过去。 “她不能喝凉的。”我把老妈的话给堵了回去,老妈尬笑了几声,扭过头去看着李清梦笑着说道:“诶呀,我这儿子还挺会照顾人!”李清梦揉了揉鼻尖,看我的眼神猛的一转,俨然换了一副使坏看戏的神情,这让我的内心深处猛然升起来一股滔天的危机感。 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就听她跟老妈抱怨道:“是啊阿姨,他对好多女生都这样的!” 老妈听后只呵呵笑了笑,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敲,我很识趣地蹲到了沙发内侧的角落里面壁思过去了。“闺女啊,我跟你说,辰淮这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你啊什么的,你就跟阿姨说,阿姨帮你治治他,就不能给他惯着!” 我探出个脑袋,看着老妈说道:“妈,我好像忘关高压锅了。”老妈笑着抽出拖鞋,一个强力挥射,差点让我就地去世。“兔崽子,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下!”好家伙啊!李清梦是激活了老妈的维京血统吗?怎么突然这么凶悍? 郁闷地面了半个小时的壁,我才被赦免,因为老妈缺个帮手收拾锦淮的房间……老妈听说我们在外面吃过饭了,又忍不住数落了几句,我啃着黄瓜抱着锦淮洗过放在床上的衣服,有音没声的回应着。 李清梦坐在我旁边,她不喜欢刷视频,我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发现她正在购物,不知道是谁给她发了消息,被她随手给划了过去。 “小梁子,我去打个电话。”她拍了拍我的腿,起身去了阳台上。 “妈,咱要不养只狗吧?”我看到锦淮床上那个很可爱的狗狗玩偶,就一时兴起,朝老妈喊道。“怎么了?你闲的慌啊,养条狗你收拾啊,还不赶紧收拾,你们兄妹俩房间一个个跟狗窝似的,我看你就像条狗。”我扯了扯嘴角,没敢说什么,整理的差不多时,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时老妈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妹妹的房间本来就不怎么乱,也好收拾。 李清梦打了一个好久的电话,我就在阳台门后坐着,挑逗着水缸里的鱼,一直等到她出来。 “小梁子?我今天睡哪个房间?”她探出头问我时,我正在喂鱼。老妈看她一直在打电话,就没跟她说这个问题,我撒了鱼食,拍拍手起身把她拉到了身前。阳台上没有暖气,一定冷的很,我拿出老爸给我买的军大衣披到了她身上,一摸小手,果然冰凉的很。 “我妹妹没在家,今晚你就睡她房间。”她的那半杯热牛奶已经放凉了,我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给它拿起来喝了,随后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抱起她的脚捂在了怀里,就像在怀里放了块冰疙瘩一样,任我怎样摩挲就是不肯热乎。 她抱着水杯轻抿了一口,心有所思地放下了杯子。 “等会儿用热水泡个脚,好吗?”我把她的袜子脱了塞进了兜里,让她冰清玉洁的脚趾紧贴着我的腹,她点了点头,往沙发上一靠,看着我傻笑了起来。 “你不想知道我刚刚打电话说了什么嘛?”她亮开屏幕让我看了通话记录,是她妈妈的电话。“那你说说吧,丈母娘都跟你说了什么?” “阿姨呢?”她探着头问道,我看了眼窗外,笑着回道:“在外面跳广场舞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把腿缩了回去,整个人朝我凑了过来,客厅灯没开,但也不是很暗,她的眸子在我面前忽明忽灭,犹如夜空中的暗星。“那……我们进你房间说。” 她踢上拖鞋,脱了军大衣,拉着我就要走,我房间里乱如狗窝,岂能让她进去?而且我对自己在她面前的控制力很不自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难想象会发生些什么事。 所以我没动,她拉了拉我的手,没拉动,就转过身来拍了拍我的头:“就是说些事情,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怕这怕那的,我可是还来着大姨妈的!小梁子。” 呵,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客厅说的。我摇了摇头,没再和她倔,也没有戳穿她,起身任她牵着进了房间。她锁了门,把灯打开后直接哇的叫了出来,我抬了一眼,瞳孔地震的瞬间,顺便把这辈子的无语都用了一半。 震惊!老妈居然…… 把我洗好的红内裤就扔在了床上! “红色的诶,嘿嘿……”她直接掀过被子盖住了那几条内裤,翻身坐到了床边,拍了拍身旁。 我满头黑线地坐到了她旁边,她踢了拖鞋,盘腿坐到了床上,嘻嘻笑着从后面搂住了我。 窗帘拉的很紧,我房间里的灯比较暖,她在我背上蹭了蹭,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轻轻在我耳边吹了吹气。眼看就要把控不住了,我急忙起身把她按了回去,顺带着把窗帘给拉开了。 “不要太过分了……”这火可真玩不得啊!我摸了摸火热的脖子,弱弱地说道,她一下子就笑倒在了床上。我侧脸看了眼楼下,依稀能看到老妈她们在路灯的背侧跳着舞。 “不闹了不闹了,小梁子,你坐回来嘛!”她抱着我的枕头,朝我招了招手,我半信半疑地坐了回去,这次她很老实,只是紧紧挨着我,声音也如往常般。 “我跟你说,我们两个的事情很早以前我妈就知道了。”我扭头皱着眉看向她,她噘着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才不是我跟她说的,是班主任,班主任还来我家吃过饭呢!今天晚上的电话就是因为她跟我妈妈说了我们俩不在学校,妈妈才打给我的。” “我任性惯了,她知道我是在你家时,都骂我了……”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我轻轻抚了抚她的背,顺带挽上了她的腰,继续静静地听她说着。 “好可笑啊,我原来是倒贴给你的,所以小梁子啊,你可要好好珍惜我,没准哪一天我就不喜欢你了!到那时候,你就抱着你的红内裤哭吧!”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装了一副思考的样子。她见状,拿起枕边的书就拍向了我的头。 “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她又把我的红内裤给扔到了我头上……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扭头轻笑了几声,揽她的胳膊用了用力,身子一倾,把她翻在了身下。“你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吗?”我在她脖颈间落了一吻,缓缓起了身。“这种话我本来不想多说的,怕你听多了不信,丫头……”我把她拉了起来,去洗手间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蹲在地上拽过她不安分的小脚放在了盆里。 “烫……”她要缩回脚去,被我按了回去。“没事的,我拿手试了。” 她的脚很好看,很白很细小,捏在手里冰滑不已,就像凝了一层白露在上边一样,我认真地给她揉捏着脚,水温刚好能感到烫,她低头看着我,呵呵地笑着。 “丫头……”我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遇到你是我难以想象的梦,你就算有很多个模样,我也会喜欢也会深爱。你说是你先喜欢我的,嗯……”我朝她弹了弹水,她羞恼地打了我几下,让我继续说,“那么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也要是你先走,我不会怪你。” “诶呀呀,那我不成坏人了?小梁子你好坏哦,居然道德绑架我!哼!” 她把脚从盆里抽了出来,扬着头看着我,不屑地说道:“快给姐姐擦脚,你个坏蛋!” 她穿的裤里丝,嫩足被我擦好后,她就把校服裤子给脱了,因为太热了。我看到后,也不屑地笑了一声,低身把拖鞋给她摆好后,就开门去倒洗脚水了,这房间我是一分钟也不敢多待啊。 “小梁子,我妈妈要给我转学,怎么办?”我倒完水回来,就看到她靠正在床头,笑着问道:“要往哪里转?”把手里的橘子剥好后,轻轻塞到了她嘴边。 “北京……”她戳着脸蛋想了想,“也有可能会在天津。” 好吧,离我都挺远的。 “高中还是不要转学的好,我试试跟阿姨说说。”她要转学这件事肯定是跟我脱不开干系的。我把她手机给拿了过来,她趴在一旁,嘻嘻笑着给我竖了个大拇指。“小梁子,好好说哦,我妈妈对你还是很感兴趣的。” “嗯?”我不由得犹豫了一下,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 我坐在窗台前,眸子里乱绪纷飞,耳边的手机铃声像是我临终的祷告一般,每一个音节都似乎在审判着我,审判着我对她女儿的所作所为…… “喂,梦梦,什么事啊?” 她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我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趴在床上惬意地玩着我的平板,好像丝毫不担心这件事一般,我不由疑惑了起来,但来不及多想。我打开了免提,小心翼翼地回道:“阿姨您好……我是梦梦的男朋友,梁辰淮……” “哦哦,是辰淮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但依旧亲切的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是梦梦在那里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我……我是想……”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出口,我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此刻根本没有一个字可以拿来说。“没事,不用紧张的,阿姨不反对你们在一起,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李清梦呲着牙笑着看着我,我看了眼屏幕,明白自己是上当了。 或许是她妈妈的话太使我安心了,接下来的话我也说的顺畅了许多。 “我听清梦说,您要让她转学校……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想在这里跟您保证一下,如果我和她在一起这段时间她的成绩和性格要是变得不好了……” “小梁子!”李清梦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手机,“你瞎保证什么呀!” 我一脸懵的看着她,心里直呼不好,但没想到她妈妈似乎并没有生气,语气依旧的平和,平和里带着笑意:“梦梦……妈妈什么时候说要给你转学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有啊,什么时候把辰淮领回家来看看,妈妈觉得他挺可爱的。”我看着李清梦满头黑线地嗯了几声,又听妈妈叮嘱了几句,才挂掉了电话。 “原来转学是骗我的啊?”我作势就要扑向她,谁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就在我俩愣神之际,老妈的声音传了进来:“辰淮,清梦是不是还在你房间啊?不早了,玩会儿就该回房间睡了啊。”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朝我砸过来一个枕头后,打开门跑了出去。 第36章 一场病来何处去 老妈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九点而已。 她回房间不久就给我道了晚安,我不习惯睡这么早,就拿了罐可乐,坐在床上打起了游戏,完全不像明天就要期末考试的样子。 夜至深更易动情,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才起了困意,放了首歌就准备闭眼睡觉。手机在枕边突然亮了起来,我揉揉眼,拿起来看了眼。 李清梦居然还没有睡,她让我把门开开,说是一个人睡不着,我想了想,还是不回的好,就闷头继续睡,结果敲门声就轻轻响了起来,很轻,但每一下都像在敲着我的心,叩叩叩,叩叩叩……在夜里格外听的清楚。 “小梁子,我知道你没睡,快来给我开门!” 看着她给我发的消息,我有些纠结。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敲门声还在继续…… “别闹,快回去睡觉。”我没有忍住,就给她回了消息,结果消息刚发出去,她直接就……就扭开门进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坐起来缩到了墙角。她把钥匙放到了桌上,反手锁了门,转身就要往我床上扑。 “你干什么?丫头!回你房间去。”我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紧紧地靠着墙,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坐到我床上就脱起了丝袜。 “你是要做禽兽呢?还是做连禽兽不如的人呢?”她把丝袜扔到一边,朝我爬了过来,嘴角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我……那肯定是做禽兽了。”我无奈地抿了抿唇,选择躺平在原地,她见我不动也不说话,顿时没了劲儿,拿脚蹬了蹬我,躺到一边看着我也不再说话了。 我俩就这样看着对方,昏黄的台灯亮着,略微暧昧的光落在她脸上,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一样令人垂涎欲滴,她朝我凑了凑,轻轻挽住了我。被温软的腰身紧贴着,我整个人就像泡在了满是欲药的温泉里,痛与乐并存着。 “丫头……这次寒假我想去你家见见阿姨他们。”我只想随便说点什么,缓解这让我难熬的状况。 “好啊,你不怪我吗?”她说的是骗我要转学的事,我莞尔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抽出手关了灯,把她紧紧揽在了怀里,接着说道:“不怪,我家丫头能有什么坏心思,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呢。” “嗯……嘿嘿,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睡不着……” “嗯。”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儿,笑着开口道:“从前有一只鹌鹑,它不像别的鹌鹑一样,它既不在早上下蛋,也不在中午下蛋,更不在下午下蛋,就只在晚上下蛋。” “所以我们为了区分它,就给它的蛋取了个名字。” “你知道我们叫它什么嘛?” “叫什么?”李清梦把腿搭在我身上蹭了蹭,我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轻语道: “晚鹌鹑蛋……” “好啊,你居然敢骂我。”她勾着我的脖子轻轻笑着,整个人缩在我的怀里,不老实的手在我胸口摸来摸去。我往后退了退,直至靠着墙才停下了来,她见状得逞的笑了起来,又往我怀里蜷了蜷,闭上眼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我睁着眼,和夜色相视了很久,无言以喻此时内心的感受。等她的呼吸声均匀地铺落在我胸前时,我才有了些许睡意…… 若有如此温柔乡,睡到地老天荒也可行啊。 一觉醒来已是天明,她慵懒地趴在我身侧,光洁玉腿就耷在我身上,我摸了摸她的脸,软软糯糯,有一点温热,看样子睡的很沉。老妈早已经把饭做好了,还给她准备了牙刷毛巾。“猪丫头,起来吃饭了。” 我推了推她,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她浑身都很热,是滚烫的那种热。摸完她的额头,我不由倒抽了口气,眉头一下子捆成了麻花,急忙下床给她弄了条湿毛巾敷上。拿出手机打了120后,又跟去买菜的老妈打了个电话,背着李清梦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喂,老师,我想请个假……”班主任听到我焦急的声音,忙问我怎么了,我看了眼背上已经开始痛苦嘤咛的她,四下张望了一番,纠结着跟班主任说清了缘由,随即又给李清梦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救护车来的很快,但路上有点堵,我坐在车厢里,看着担架车上的她,心疼和焦急像是无根的枝一样疯狂蔓延。来不及在心口周转的情绪都堵在了一起,心跳的每一下都很沉重,沉重到无力去崩溃…… “疼……”她紧闭着眼,疼的直摇头,我心疼地跪在担架车旁,低下头抵在她手背上,她的手颤抖的不像样子,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要命的烫。“丫头,丫头……忍住,就快到医院了,丫头……”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要是我不带着她出来,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吧?一时间,强烈的自责和愧疚一起涌上心疼,打通了我郁闷不堪的心绪,却带着我的心一路往下沉去,沉至什么都听不见的地方,四周都是她痛苦的模样,都是我无能为力的窘态,都是我对她深深的愧疚…… 救护车突然堵在了路上,一动不动。我茫然地看了看一旁的医生护士,手被李清梦紧紧地攥着,我看到她的脸色逐渐从通红变到苍白,两瓣紫白的嘴唇都疼的快被她咬破了。但是车依旧没有动,这是出了家门的第三个路口,却也是我的绝望十字路口。 “前面出车祸了!” 司机焦急地喊道,随即就听到了下车声,一旁的医生看向李清梦的眼神也充满了担忧。 我听到司机的话,满脑子不敢相信,张了张嘴,脑子里猛的空了起来,一旁的医生护士想要安抚我,说什么我也没听见。我低头看了眼面前躺着的她,攥了攥拳头,吸了口气,跟一旁的医生说道:“开一下车门,我要下去!” “我们可以绕路,也能很快到的……”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拽了起来。 绝对不能绕路,绝对不能绕路……绕路要绕好大一圈,那么大一圈要好久的……那么大一圈……那么远,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都那样疼了……我慌乱地拽着医生给我开了门,跳下车前看了她一眼,收了收心疼,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车前。 所谓的车祸不过是一个三轮车撞到了一辆小轿车上,并没有人受伤。三轮车旁,一个老大爷正坐在地上哭着,另有一个男人站在他旁边骂骂咧咧地打着电话。我快步走上前,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那男人扭过来和看热闹的人们一样一脸疑惑地看着我,看着我猛那么一下跪在了他们身前。周围看客们也都拿出手机拍了起来,似乎真就看到了稀奇事。那男人以为我是老大爷的亲人,不耐烦地扭过了头去,就差把我一脚给踢开了。 我苦涩地笑了笑,弯下身哀声求道:“两位麻烦先让一下路吧,让救护车先过一下吧,”我重重地给他们磕了个头,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求求你们了,她快忍不住了……求求了……”我抵着冰凉的地面,脑海里满是她苍白无力的脸,还有唇上那渗出的点点血红,彻入心扉的痛让我放下了所有。那男人愣了愣,好像这一下才看到一旁滴呜滴呜叫个不停的救护车。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受我感染,纷纷又叫嚣着让他们先让道,人命要紧,倒真起了好心,又似乎是再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老大爷的三轮车已经撞的不能再开了,他们一群人就抬着给它弄到了路边,小汽车这才得以让出道路。我仍旧瘫坐在一旁,空洞洞的身体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一样,连抬一下手都是奢侈。救护车司机让我上车,我摇了摇头,起身晃到路边,让他们先走。 后来我缓了许久,扫了个单车,到医院时老妈和李清梦的妈妈都已经到了,见到我姗姗来迟,老妈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李清梦的妈妈给拦了下来。我没顾得那么多,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就疲累地坐到了长椅上,往后一靠,余光扫过急救室那几个字时,我再也没忍住,茫然无措地哭了起来。 “辰淮啊,梦梦这里有阿姨和你妈妈就够了,你们今天不是还要考试吗?你快回学校去吧!”她妈妈似乎也不忍看到我在这儿哭,就提出让我先回学校去。 我没有吭声,眼睛看着不停摩擦的手,不知疲惫不知所谓,仿佛这样泪水就能断的更干脆。 那一刻,我感觉真的快要失去她了。铺天盖地的不安朝我压来,把我从昨晚的天堂狠狠压到了地狱之下。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要带她出来,她也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我想在这里等着……等她出来我就走,好不好……”我捂着脸蹲在地上,说什么我也要看到她平安无事才能走。 一直等到十点多,急救室的门开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起身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医生走出来看了我们几个一眼,目光最终停在了李清梦母亲的身上。 “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老妈扭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就拽着我往一旁走去,起初我还想挣扎两下,直到老妈说出那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才停止了挣扎,任由她拉着我往外走去。我只能看到医生像是在训斥李清梦的妈妈一样,什么也听不到,拐过一个拐角,就连看都看不到了。 “回学校去,给我好好考试,考不好就别再去打扰人家了!”老妈指着门口让我走,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可惜央求在此刻无用,因为老妈一巴掌抽在了我犹豫的脑袋上,接着一句话彻底打碎了我的心: “我要是清梦的妈妈,我也绝对不会让女儿跟一个学习学不好,做事一团糟的人在一起的!儿子!回学校去!” 我怔怔地看着老妈,老妈红着眼吼完后就转身回去了,留着我一个人在门口,人来人往,我像个小丑一样失魂落魄,享受着从台上到台下,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以及它可怕的附属品——悲悸。 后来我回了学校,赶上了第二场考试。她那两天都没有来,我在不尽的忐忑中捱过了期末,再放学回到家时,老妈跟我说李清梦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人已经跟着她妈妈去广东找她爸爸了。 我到阳台上给她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再打过去,是她妈妈接到的。 “喂,辰淮啊?你考试考的怎么样啊?” “还行,阿姨,那个……我能跟清梦说几句话吗?” “对不起了辰淮,这个不太行,梦梦最近刚恢复过来,身体不怎么舒服,老是失眠,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你有什么话跟阿姨说就行,阿姨替你跟她说。” “阿姨……”我咽回去了好多想说的话,张了张嘴,轻声道:“您就跟她说,是我的错,让她好好的就行,别太想我……别想太多,我在家会好好的,她也要好好的。” “辰淮啊,阿姨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梦梦在这边还要待很久,短时间不会回去,你不要太担心,好好学习,千万不能耽误了学业,”她转了转语气,接着说道:“梦梦也应该跟你说过我们家,你和梦梦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阿姨相信你能听明白阿姨的意思。阿姨很喜欢你,但阿姨不喜欢和梦梦在一起的你……你的话,阿姨会替你转告给她的。” 挂了电话,我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李清梦笑的依旧那般灿烂,可入目的尽是那日她不堪痛苦的模样,似乎就在我眼前浮现着,若隐若现,惹人心疼无限。熄了屏,我忍不住揪了揪心,回房间躺在了床上,她的丝袜仍旧在我枕头下压着,我枕着枕头闭上眼,好像她就在我身边一样。翻出枕边那本书,第一页赫然写着一行字,不知道李清梦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字迹歪歪扭扭,想必是她睡前摸黑写的吧。 “梁辰淮,你快快变优秀,我等不及了,我想快点嫁给你!” 短短两行字,像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我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合上了书,窗外不知不觉已是雪花纷飞,我这才想起来如今已是冬来寒暮朝天白,在窗上描了她的名字,搬来了靠椅,坐观冬雪一派,拿笔和书来,且将就着卷子写吧,这满卷的题也算是我对她无声的告白吧…… 等我变得足够优秀……等我配得上我的丫头……等我,且等我。 当时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看不透的事情也有很多。就像我从来没有想到这居然是我们两个关系和人生的转折一样,也没有想到这个转折竟然是她提前就给我埋下的伏笔。那些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最终都会浮现出来提醒你,作为一个赶路者,想的太少是不行的。 寒假还未结束,就传来了武汉爆发新冠疫情的讯息,原本两个月的假期被无限期延迟,眼看开学遥遥无期,在家上网课就成了我唯一能感知到她存在的事情。因为自此李清梦就很少再跟我联系了,我能感受到她的疏远,不知是为何。每次看着空空的手机屏幕,总有一股深深地无力感隔着屏幕,从不知道的地方传了过来,直击我的心房。老妈也很少在我面前提她了,就像晨曦终会淡去的雾一样,我的世界正在逐渐将她淡化。 “丫头啊丫头……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好想好想你啊!”我埋头苦想了半天,最后在班主任的磁性讲解下,抱着手机顺利的睡了过去。 疫情的严重终于被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一月底的事儿了。每天看着手机上的新增报告和她的久而不应,我越发地彷徨,看着窗外,空气虽然格外的好,但是我哪也去不了,春节匆匆忙忙地给这一年画了个句号,我在擦去了窗上她的名字,匆匆在上面也画了个句号,虽然第二天我又会重新给她写上…… 老妈给她织的围巾已经在柜子里放了好久好久了,她最近也总是一副愁容。似乎这个家只有锦淮是最开心的…… 我在网上买的钢琴晚了半个月才发过来,趁着还没有完全封控,我和老妈把它取了回来,取的那天下着雪,我又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因而想起来那天下跪的视频被人给发到了网上,我还因此得了一面锦旗。熟悉的风吹来,似乎带着她的味道,但仔细一嗅,却只剩下了刺寒,慢慢刮着鼻腔,直入心肺。北风啊,你若是肯温热三分,我定要寄思念于你,让你把它带去她的身边,可寒风怎念温柔,这思念注定遥遥无期,去无回路。 钢琴抬回家后,锦淮说也想学,老妈就在网上给我们两个订了课,我不怎么弹,那把吉他就够我玩的了。书房里已经好久没有进新书了,我跟老妈说要在书房学习,吃饭睡觉都在书房,老妈以为我是一时兴起,就没太在意。 孰不知少年人一句认真的喜欢,要用一辈子来承担。 一月的某一天,锦淮去我房间里拿靠枕,无意间看到了我房间里李清梦的照片,就跑来问我。“哥,这个人是嫂子吗?” “嗯,”我把照片拿了过来,放在桌上轻轻抚了抚,“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也许会是个很好的嫂子。” “哥,那你跟我讲讲你和嫂子的故事呗。”锦淮捧着脸,坐在高脚凳上,双腿摆着,两眼满是好奇地看着我。 我拿来吉他,拉开了窗帘,外面已经没有雪了,但是我连家门都出不了。坐在书桌弹一首纸短情长吧,就当是回答锦淮的问题了吧! “怎么会爱上了她,并决定跟她回家,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纸短情长啊,道不尽当时年少……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啊……” 李清梦啊,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啊! “哥……是你追的嫂子啊?” “嗯,我刚好心动,她刚好留意,我们刚好遇见……”我收了吉他,班会一会儿就要开了,班主任每次都要求开摄像头,我不愿意错过见她的机会,锦淮也跟着凑到了我身边,小脸使劲儿想挤进我的屏幕里。 “哥,嫂子比照片里还好看诶!好漂亮啊!” “嗯……”我看着屏幕里的她,眼里一层喜悦一层失落,相互裹着,使我的眼中满是犹豫……她对我的冷落已经让我不安了许久,我和她的关系忽冷忽热,就像两块磁铁一样,离得近时,如胶似漆,离得远时,冰冷无力。 班主任静了音,让我们看ppt,我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眼身旁的锦淮。“锦淮,会弹钢琴吗?” 不一会儿,花之舞的韵律就从她的房间传了出来,我坐在锦淮身旁,听她弹着略微生疏的调子,轻轻点开了麦克风。 “李清梦,你还好吗?”一语出,弹幕即刻纷飞…… “我很幼稚,并且是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我不知道两个人之间该如何相处才是最好,如何处理彼此的矛盾才是最妥当的,如何处理自己的秘密才是最合适的,我也不清楚该怎么跟你说说想你爱你,李清梦……我想你懂得比我多,你跟我说一下,这都要怎么办,我们两个该何去何从,你回应一下我好不好,我受够了这样的感受,几乎每一天,我都像是被抛弃了一般……”班里人的评论如潮水般涌上屏幕,我停了停,悲伤逐渐涌上心头,锦淮的弹奏仍在继续,我压下满心的悲,接着说道:“你要是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说……”话还没说完,班会就结束了。 李清梦给我发了条消息,很长很长: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让我很开心,但现实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决定,我来广东不久后,陈央也来了,是我妈妈让他过来的……我妈妈和我都很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但人往往都是易变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我那么好,在这里的时候,我偶尔会替我们感到惋惜,为我感到不值。我看不到你为我做出的改变,我看不到你在靠近我的路上勇往直前的模样,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模样。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少一些负罪感,你不要多想。你让妈妈转告我的话,我也收到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毕竟我们才认识没多久……所以,别回头,走就走的洒脱些吧,别再让我有机会讨厌你了,小梁子。” “勿念,李清梦。” 我看了好久,锦淮的曲子已经弹了三遍,她问我还要不要继续弹,我摇了摇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脑袋不住的嗡嗡响。 “你病养的怎么样了?阿姨她跟你说了些什么?我想我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消息转了半天,变成了一个惹眼的红色叹号。我心里猛的一揪,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抽了过去。眼前一昏,抱着手机就蹲在了地上。 “哥,你怎么了?”锦淮被我吓了一跳,蹲在我跟前轻拍着我的背,似乎要把我最后的倔强都给拍碎了,我揉了揉眼睛,跟她说了没事之后,失魂落魄地走到阳台上,看着楼外楼下,打开窗户,听着风声,我扶着窗沿,看着外面的天,突然好想抽根烟。 “哥,你干嘛!”锦淮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探出了窗外。她把我往里面拉了拉,看着我失落的样子,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干什么啊哥!是不是我弹得不好,嫂子才不要你了……啊呜呜呜……” 我抱着锦淮,小丫头被吓的哭了起来,哭的很让人心疼,她肯定是误以为我要轻生了。“乖,哥怎么会那么做呢,哥只是觉得闷,快要闷死了,就想透透气……” 说着说着我也哭了出来,锦淮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猜到了是李清梦的事。 “李清梦是个坏女人,她都让我哥哥哭了!”她跟程君悦抱怨的时候总喜欢让我听到,我对小丫头的心思很欣慰。可在内心的角落里,李清梦依旧是那般纯洁。只是不曾被人再提起罢了,我问过老妈关于李清梦的事,因为老妈从放假开始就没有再提及过她,不过老妈似乎是怕我想不开,说什么都不肯说。 那一段时间,我整日整夜的失眠,锦淮天天弹曲子给我听,介绍程君悦的种种给我,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但应锦淮的要求,我与悦悦还是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友好“表演式”交流。 我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样,把日子过得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二月初,锦淮过生日,我给老爸打了个视频,一家人也算凑在桌上吃了个团圆饭。姚汐月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竟也打电话来祝福。 “梁辰淮?我被隔离了,好巧不巧欸,就在你家楼对面……” 我拿起一个馒头,起身走到阳台上,锦淮在我身后紧跟着……姚汐月果然就在对面,憨笑地朝我挥着手。 “哥,她也好漂亮啊!”锦淮也凑到了我身旁,挥着手回应着对面,我把她按了回去,转身看着姚汐月,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她坐在窗台上,在窗上画了个心,朝我嘻嘻笑了笑,转身挂了电话,留下不明所以的我一脸懵圈…… 第37章 姚汐月的求助 自从知道姚汐月就隔离在我对面之后,我就很少再去阳台了。她一个人住在对面,可能是无聊的吧,时常给我发消息轰炸我,在我打游戏时轰炸一下,在我看电影时轰炸一下,在我早上睡懒觉时轰炸一下,我被她这迷幻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 锦淮说想学我的吉他,我刚好也想练练钢琴,就跟她换了换。老妈在家呆久了,竟也迷上了在网上打麻将,有时候为了胡一把,锅里的米都能给蒸糊了。但是胜过没事做,省的她无聊下来老是说教我们。 阳子和吴柏懿正式确立了关系,我对这件事早有预料,当阳子跟我说时,我也没有太惊讶。之所以提这一嘴,是因为和阳子交谈的过程中,他又不可避免地提起了李清梦。我和李清梦已经分道扬镳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面对阳子的询问,我只能把事实说了出来。 “我和她已经结束了。”我平静地说道,说完后我就把手机扔在了桌上,“什么!你开玩笑的吧?淮子,你可别逗我。” 我没有理会他,坐到床上翻看起了琴谱,锦淮弹的花之舞我很喜欢听,所以我决定先学这首曲子,弹给自己听。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我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悦悦,我都跟你说了,我哥会弹吉他的,你还不信,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一整个帅就完了。” 锦淮穿着睡衣推开了我的房门,见我没在书房,还有点意外。“诶呦!忘了跟你说了,我哥他最近还在学钢琴呢,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别把你哥说的那么好,要误人子弟的。”我放下琴谱,自嘲地笑了笑,像程君悦这个年纪的女孩,对喜欢这种事本身就没有多少判断力和理性存在,要不是锦淮天天死去活来的逼着,我和她根本不会有交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玩玩闹闹就行了。 “我去!淮子,你听没听我说话啊?”阳子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问道,我拿起手机笑了笑,关了免提,开口说道:“听着呢,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毕竟哥们儿还是认真爱着的。” “爱着的?” 我往嘴里塞了根牙签,嗯了几声,阳子又是一顿情感语录噼里啪啦地吐了出来。希望能劝我早日走出来,锦淮在一旁听的都想笑。我让她把窗帘拉开,然后把她支了出去。 众所周知,情感大师往往都是单身狗,阳子脱了单,说话也不怎么灵性了。大概是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吧,我听着听着他就没了声,低头一看,呵,说是吴柏懿找他开视频了,以后再说。 我哑然失笑,抿了口水。锦淮轻轻推开了门,嘻嘻笑着看着我:“哥,妈让我问你是聋了吗?饭都快凉了。”…… 吃过饭,我有点撑,就想到阳台上站会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姚汐月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喂,梁辰淮,你家里还有没有剩饭啊?我快饿死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嗯?怎么回事?你那里没吃的吗?”我看到她就在对面窗台,满脸憔悴地看着我,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很是心疼,但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惊讶,惊讶她为何会这副模样,不仅憔悴不堪,就连衣衫面容也是邋遢的要死。 她给我指了指楼下,我低头看去,对面楼下草坪旁俨然放着一堆米面果蔬。“小区物业不给我送上来,而且我不会做饭……方便面都吃完了,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我没有立马答应她,因为我们家的生活用品都是物业送上来的,所以她的话我不怎么相信,况且她还在隔离,我要是去了,岂不是回不来了。 “你就算跟物业打电话他们也不会来的,我是密接,他们害怕……你快点来救我,梁辰淮,我还来姨妈了,快难受死我了。” 我听完后就背过了身,没说话。老妈过来收衣服,看到我在阳台上,对面还有一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女孩,心里又惊又疑。“呦!多水灵的女孩啊?你认识?” “嗯……高中同学,在这儿隔离呢。”我回过身去,姚汐月耷拉着胳膊,细腿屈在窗台上,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你忍心让我一个来了大姨妈的女生在这里饿第四天吗?你好狠啊!”她对着窗外喊道,喊完还不忘咳嗽了几声。 “呀!这姑娘还不会做饭哪!这可太好了!咱厨房里还有点菜,你去给她送去,这丫头,我看着心疼的很。”老妈抱着衣服转身就要走,丝毫不给我留挣扎的机会。 “丫头啊!让我家辰淮去给你做饭提菜,你乐意不?”我一脸茫然地看着老妈,姚汐月在对面嗷嗷的叫着乐意,老妈见我一脸的不愿,拿起晾衣杆就抽了过来。 “便宜你小子的事,不去是吧?我打死你你不去……” 不可否认,姚汐月确实好看,身材也好,但是我对她无感,就像吸铁石遇到了翡翠一样,她的好与我无关,吸引不了我。 但是老妈,我就这么被您给抛弃了? 看着紧锁的家门,我抱着一摞饭盒有点懵的站在门前,姚汐月发来语音嘻嘻地笑着,我黑着脸背着书包下了楼,外面空无一人,就连看门站岗的大爷也不知道去了哪,小区大门被铁皮给挡了个严实,我绕过草坪走到姚汐月楼下时,才看清了那堆食物,只有一小部分的瓜果蔬菜,其余的都是零食饮料。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就这样式的不饿她饿谁啊! 把饭送上去之后,又给她把东西都搬了上去,一阵忙活下来把我累的够呛。 “梁辰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她看到门外堆的东西后,抱着鸡腿没良心地边啃边说着,脸上的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看她感动劲儿都快要溢出来了,不由得长出了口气,示意她过来搭把手,虽然有电梯,但这么多东西要弄进家里去也是很不容易的。“过来帮忙,我都快累死了。” 女孩子的颜值往往跟房间的混乱程度是成正比的。她房间里简直一团糟,袜子衣服到处都是,内衣甚至都在地上扔着……厨房倒差不多,都没有用过的痕迹,就洗碗池里放着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下的碗,衣服也都没洗,她说除了空调冰箱电视外,别的电器都不会用,就连热水器她都不会用。我看到垃圾桶里的方便面袋子,叹了口气,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见她还穿着睡袍,就让她先回屋里去。 收拾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才算结束,她给了我一把家门钥匙,用她的话说,就是我现阶段被迫要和她同居,以后取东西扔垃圾的事就交给我了。我看着对面的自己家,在我来的这段时间,楼下恰好被封住了,几个大白正在楼下转悠,我看到电梯上都被他们贴了封条,看来想回去是不可能了,一切都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我又看了眼身旁抱着枕头的姚汐月,有些无语地坐到了沙发上。“你喝点饮料。”她给我倒了杯饮料,小心翼翼地推给了我。 “嗯,”我拿起果汁,让她去拿笔和纸,“在你这儿住下来之前,我要先跟你约法三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由得觉得好笑,短短半年间,我居然和两个女生就有了这样的经历。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她的书房里也有一架钢琴,墙上还挂着一把吉他。“我要是说,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你信吗?” 她拿来纸笔,看到我正在看那架钢琴,就笑着说道,我咽了口果汁,又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吭声,随后接过纸一本正经地拿起笔写了起来。 “第一,男女双方必须在晚上十一点前无条件入睡,早晨六点起床,不得熬夜和赖床。”“啊?为什么……”她有些不乐意。 “我要有足够的精力来学习。”我抬眼看了看郁闷不止的她,心里不由得畅快了一些。 “第二,男女双方除了吃饭学习以及涉及双方生活的之外的事,别的事情自行解决,不得打扰和扰乱对方的正常学习生活。” “啊?不行,这条不行,你要当我家里的空气啊?你要这样的话,还不如去外面打地铺,我又不是妖怪!又不会吃了你!”她一把拽过我手里的笔,把那张纸给撕了。 “生活上的事我们彼此负责,学习上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们就不能像爱情公寓里的那样,快快乐乐和和睦睦地住在一起嘛?你还是我同学欸,非得搞得跟陌生人一样,烦死了!” 我支着头想了想,也对!可能是刚经历了李清梦吧,对女生下意识的疏离和躲避已经潜移默化的成了我的生活习惯。那句非主流怎么讲来着:“自她之后,我便对情爱再也无感。”但是姚汐月并没有做错什么,我释怀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可能是你出现的太巧合了吧,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不过爱情公寓是不可能的,顶多算个养猫公寓。” “你别想太多,我对你一个有妇之夫没兴趣,顶多是让你过来当个保姆。”她朝后边坐了坐,收了二郎腿,说话的样子很认真。 …… 李清梦给了我晴雨不定的梦幻般的恋爱,可梦下了床就没了。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姚汐月。仿佛是老天的捉弄一般,我就这样开启了和她的同居生活。她一直不肯跟我说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我也一直没跟她说我和李清梦之间的事。本想着疫情很快就能结束,但没想到这场海啸来的即凶猛又持久,几乎是一瞬间,我们便像处在了海底一般,久久不得上岸。除了窗户,没有地方能让阳光再进来,现在想了想,那个时候除了姚汐月这个傻丫头,也确实没有人能让光再照进我心里来了。 于是我就这样被推入了一群人的预谋之中,毫无防备……无可选择,也无人将我打捞。 第38章 往后十四天 晚饭我炖的莲藕排骨汤,刚好适合生理期的她喝。冰箱里的存货还有不少,杂货间也放了很多菜,姚汐月却单单不会做。 “生理期就少吃点辣的。”我看到她要往汤里放辣椒酱,就把辣椒酱给收了起来。她忍不住白了我一眼,夹起一块藕片咬了一口,又放回了碗里,“还不都怪你做的太淡了。”我听后放了筷子,去厨房弄做了酱汁,放在了她旁边。 “我口味比较轻,下次会注意的。” 她拿着勺子搅着汤,几块土豆被她搅来搅去,似乎对我的解释并不满意。皱着眉头看着我,比哭还难看地笑着点了点头。晚上我还有个班会,所以吃完饭洗刷完我就回房间了,姚汐月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打着游戏,这日子过得简直比锦淮还要开心。 这次没有再让开摄像头,我看着李清梦的头像愣了好半天,直到客厅传来姚汐月的叫喊声,才把我唤醒过来。我探出身子,客厅里的姚汐月正在哭,手机在桌上放着。 “怎么了这是?”我走到她跟前,心想生理期的女生情绪果然飘忽不定,乐极生悲演绎的毫无破绽。“我没事,就是打游戏被队友骂了……”她看我还在开着班会,就拿起手机,端正了一下坐姿,可还没有玩一会儿,就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有些看不下去,就搬过来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强行接管了这局游戏。她队友确实挺过分的,虽然说她游戏玩的确实烂,但是那些骂人的话,就连我一个祖安退役人也忍不住火了起来,不明白他们这个段位的怎么会骂出这样难听的话。 “我好菜啊……嗯……哼哼呜呜……”把我拽到沙发上,仰着头张着嘴毫无形象的哭着。 “别哭了……留着眼泪,给我上坟的时候再哭。” 我打游戏的技术不能说很好,至少在她这个段位还是可以操作的,接手局面后我凭借高段的意识和熟练的操作,让骂她的那些队友都闭上了嘴,但结局没有改变。看着她手机屏幕上的失败两字,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孰不知她已经看我打游戏入了迷。“胜败乃兵家常事,让一把对面也无妨,我来带你赢一把就是了。” 拿出手机刚要开始游戏,就看到了阳子发来的消息。他居然感染了新冠,目前正在开发区那边隔离治疗。没想到中午才打过电话,到晚上他就中枪了。“喂……阳子,你现在怎么样?”我示意姚汐月噤声,她不满地把手机拍在沙发上,整个人犹如炸了毛的猫一样在沙发上东爬西跳…… 好不容易折腾累了,她就开始折腾我。细长的腿直接伸到了我腿上,整个人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宽松的睡袍有意无意地耷拉着,露着肩上一大片雪白,胸前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一时间在我的眼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我艰难地别开目光,让她稍等一会儿,自己起身径直走到了阳台上,没想到她也起身紧跟着我到了阳台上。 “头疼脑胀,浑身忽冷忽热的,今天下午烧晕了,才被发现,然后送到了这边。”他声音沉沉的,好像下一刻就要睡着一般,“淮子,真难受啊,我给你……留个遗言……李清梦……李清梦她也……” 话没说完,阳子就哑巴了…… 随着他的沉寂,我的心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李清梦?李清梦!李清梦也阳了?阳子!!!挺住,把话说完再挂……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低头去看。 电话再打过去,就无人接听了。我正要打第三遍电话时,蹲在地上的姚汐月突然开口了。 “好了没啊?快点来陪我打游戏啊,你既然想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李清梦?难不成你们闹矛盾了?” 她会这么想,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绝对不会像我这样,一天不联系还若无其事。“我最近联系不上她,”我叹了口气,悲伤趁虚而入,瞬间挤满了我的心,“她也没跟我说自己阳了……” 我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对面的家陷入了沉思,姚汐月拉着我的衣角,把我拽了回去,要我陪她打游戏。 “不早了现在,”我看了眼手机,快九点了,其实也不算晚,我只是没心情继续玩了,“我想回房间睡了,你记得烧点热水给自己泡泡脚。”我想逃离眼前的夜色,回眸起码还有屋里的光。姚汐月拉住了我,她好像看出来了我的伤心。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她蹲坐在毛毯上,抱着腿看着外面,我低头看着她,她就像一只孤独的猫一样,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你很干净……额,我不太会说话,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干净,长得干净,眼神干净,心思干净……还有一个那么好的女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提前李清梦时比我还要伤心,许是错觉吧。我给她接了杯热水,也坐了下来,她扭头看看我,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学习一塌糊涂不说,感情也一塌糊涂,还得养一只笨蛋,还有,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很干净的?”我有些好奇,我这内心不说是肮脏猥琐,但也不至于干净到那种程度。 “色狼和流氓是两回事。”她喝了口水,我云里雾里的嗯了一声:“那我是什么?” “你?内心住着一头色狼,外表扮着一副流氓,眼里放着一股绿光,嘴里吐着一口黄腔,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一个,坏得很嘞。” 额…… 我满头黑线地站了起来,她把喝完的水杯递了过来,笑着说道:“可是你正经认真的样子是真的干净!” 我去…… 合着哥们儿不正经的时候就一猥琐糙汉该死的败类呗? “要不然你以为李清梦是怎么看上你的?她只是近视,又不瞎……”我低头看着紧忙闭嘴的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身简单地洗了一下脸,我就回了房间,姚汐月就靠在洗手间门口静静看着我洗漱,看着我走进房间。 阳子没再给我发来过消息,我这才想起来担心他,他家人的电话也都打不通,怕是都在隔离中,或者更糟一些……我蒙上了头,脑子里变幻不定地闪过李清梦的脸,还有阳子那句扑朔迷离的话,纷飞的思绪胡乱地勾连着关于动物花卉甚至是人类的各种问题,直到把脑袋想的疲累乏力无力支撑我睁眼为止。 然而就在我闭眼的前一刻,一声痛呼顿时响彻了整个客厅。 我急忙翻身下了床,跑到客厅一看,地上洒了一大摊正在冒热气的水,姚汐月坐在沙发上,捂着大腿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对不起……我太笨了……我没有看到那个凳子……” 那个凳子还是我搬来的……我没有吭声,转身去冰箱拿了两瓶凉水,倒在毛巾上让她敷着。“睡袍掀开敷,别揉它。”我又给她找了烫伤药,等毛巾敷了几分钟后给她涂抹了涂。“你轻点,好疼……”她一手死死拽着衣角,想要挡住袍底的风景。我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她,有些无语地说道:“你自己涂,我去把地拖了。”不就是粉色的吗,有什么好挡的。 她脸红的更厉害了,憋了一会儿,才松了拉睡袍的手,声若悬丝游水:“你涂,我不会……”我无奈地撩开了她的睡袍,还好外侧烫的不怎么狠,大腿内侧搞不好是要留疤的。 “啊……嘶,你轻点,呃……好疼啊……嗯……”我满头黑线地看着她,她朝我点了点头,拿毛巾捂住了嘴。 “唔……嗯……” “忍着,我很快的……”说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但没多想,身体里的火气不允许我再叽叽歪歪了,积极向上快速抹好药膏才是当务之急。 处理完就直接把她抱回了房间,又端了盆水给她洗了脚,死丫头还在死撑,我让她哭出来,拿泪水抹在烫伤处,说这样不会留疤。结果她稀里哗啦的哭着抱怨着:“我的泪水……还要留……留着给你上坟……啊……你个坏人……哭不哭都是我的错了……” 我颇有些无语,任她拍打揉弄着我的头,只自顾自的低头给她揉洗着脚。这个时候我应该适当的转移注意力,要不然容易生气。比如说她的脚,嫩的简直不像话,她甚至还给脚趾甲做了美甲,软乎乎的小脚丫捏在手里简直爽的不要不要。 “下次用热水之前,先接凉的,再往里边添热水,懂了吗?”倒了洗脚水,把热水袋里交到她手里,她的事儿就差不多没了,我也拍拍手准备回去休息了,毕竟这么一下子搞过来,也给我累的不行。 “是洗脚水吗?”她接过热水袋晃了晃,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过去,她弱弱的想要再问一遍,我直接夺过热水袋,拧开盖子,七八十度的热水到嘴里就是爽…… “啊,你是不是傻啊?你给我解释一下不就行了,我又不是不信,真是的,烫死你都不亏!”看着满脸通红的我,她竟然还责怪了起来,竟然还把我的话给抢了。我脸红那是因为烫吗?我忍不住捂住了心口,气的心疼肝疼。 “烫坏肚子了吧?快喝点凉水……”她把桌子上的杯子递给我,我轻轻摆了摆手,咬着牙推门拖着乏累的身子回了房间,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刚做好早饭,她就开了房门,僵着身子绷着腿一步一步地晃了出来。 “你起来这么早干嘛?”心里的火气早在一觉醒来就散了个精光,此刻看着她反倒觉得有些可爱了。 “我想上厕所……”她艰难地扶着墙,别扭的姿势里无不透露出我很疼的意思。我放下手里的活,轻轻抱起她,把她送到了卫生间。她大腿外侧的皮肤已经烫烂了,新皮还没有长出来,所以整个那一片看上去很是渗人。 “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 她扶着马桶,两腿颤了颤,我给她接了水放在了洗手台上,轻叹了口气,出去把饭给端到了她房间。 这下可真的成保姆了! “梁辰淮,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水那么烫……”扶她的一路上我都没说话,她却急了,以为我心有怨气。“这几天都不要穿裤子了……明天把内衣换下来,我给你洗了,这几天我电话随时开机,我人就在客厅,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联系。”我把卷子从房间里拿了出来,打算吃完饭在客厅做会儿题。 “那你把我的卷子也拿出来呗,就在我床头的桌子上,反正我也没事干。”她拿着筷子在碗里捣药似的捣来捣去,两眼期待地看着我。 我让她把饭先吃了,又在她房间的地上铺了一层褥子,防滑又保暖,她老是光着脚走来走去,容易受寒,姨妈痛了又得麻烦我。处理完她的事情之后,我才拿着卷子出来,疫情期间上的都是网课,我很清楚这是我弯道超车的好机会,所以一刻也不敢放松,我想要一鸣惊人,想要看到李清梦惊讶的眼神……我仍旧不相信她会突然这样离开我。 “梁辰淮……我肚子好疼!” 不到中午,姚汐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颇为无奈,对着卷子吐槽了几个字后,还是起身去了她房间。 自从被英语老师夸过是个暖男之后,我就一直走在了成为暖男的路上,遇上李清梦,我才知道所谓的暖男只不过是细节加细节,遇上姚汐月,我才知道所谓的细节只不过是女生想要给你的机会。 往后的每一天,我都要给她准备好一日三餐,洗衣服做家务基本上都由我一手承包了。当然,闲暇时刻我也会教她如何去使用电器,如何做饭,虽然她的兴致不怎么高。为了感谢我,再加上我来时也没带衣服,她就给我买了一套睡衣和几套衣服让我换洗。或许是刚失去了一段恋情,我心里空落落的很脆弱,以至于对于姚汐月的好感,我表现的很避忌,仅限于朋友之间的交集。于是乎,我把她慢慢的当成了兄弟。 不过还算正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和她没有吵过架,倒是起过争执,但她对我的愧疚感和她自身本就软弱的性子总是能让我提前偃旗息鼓败下阵来,毕竟怜香惜玉可是传统优良美德。 她或许就像是那缕光,缓缓照进我心里的窗…… 我和姚汐月就这么同居着,半个月一晃而过,期间不仅仅我的厨艺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就连那首花之舞钢琴曲我也在姚汐月的帮助下学了个滚瓜烂熟。 三月二十七号,阳子告诉我说已经出院了,但仍在隔离观察中…… “梁辰淮……开学了你还会来我这里玩嘛?”姚汐月抱着皮卡丘玩偶坐在沙发上,满脸期盼地看着我,身上穿的依旧很随意。我把她给我买的那身睡衣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擞了擞灰尘后笑着回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衣服换了给我,我要拿去洗。” “等一下,”我扭头看向她,她正咕嘟咕嘟地喝着可乐,“开学后你还要在这儿住?” “嗯哼,怎么?不欢迎我啊?我告诉你,本小姐还就扎在这儿不走了,就等着你跟李清梦分手,我这近水楼台……嘿嘿嘿……”她朝我抛了个不太娴熟的媚眼,还有意无意地舔了舔嘴角。 我没再理会她,因为想起来自己房间里换洗的衣服还没有收拾。 她的衣服除去内衣外,其他都是我来洗的。不大一会儿,她就抱着满满一盆衣服走了出来。“这怎么还有袜子?”我把最上边的袜子给挑了出去,她撅了噘嘴,拿起袜子闻了闻:“又不臭,你给它丢进去洗了就是了。” “袜子捡出去,自己用手搓,用热水。” “一双袜子而已,你是不是嫌弃了?那我自己洗好了吧?不和你的搅在一起不就行了!”她夺过我手里的盆,踢着拖鞋就去了洗手间。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坐到沙发上看起了综艺,洗衣机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我把手机声音开到了最大,自己悄悄摸到了洗手间门口。“臭男人,死男人,居然嫌弃我,自己的袜子都那么臭,居然还……” 她看到我就在门前站着,阴沉着脸把手里的袜子朝我扔了过来。 “看看看,就知道看我笑话!烦死你了!”她把盆直接扣到了洗衣机上,起身就要往外走。我横手拦下了她,淡淡笑道:“知道自己理亏了?” “你才理亏……”她还想嘴硬一会儿,我直接绕过了她,把地上的袜子给捡了起来。 “罚你站在这儿,看着我是怎么洗的。还有,发挥你的想象力,想明白我是怎么个嫌弃法了。” 她噘着嘴靠在门口,嘴里的软话硬着说,说了一阵,倒给自己气笑了起来。 接半盆温水,泡上袜子,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嗯……既然你说我的袜子臭,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见我要把袜子混在一起,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怎么?不乐意?还是说你嫌弃了?”我把袜子混在一起搓了搓,戏谑地笑道,她急的跺了跺脚,面红耳赤不知所言。“没意见的话把我那些衣服拿过来,就在沙发上。” “梁辰淮,你别得寸进尺了!” “呵,去不去?” “哼!”她见我依旧无动于衷,就气的跺了跺脚,“烦死你了!” 外面很安静,我走到窗口前,没有云烟,那座信号塔在山头上支棱着,几只鸟在天上摇来摇去,我沉下视线,却依旧看不见人间的晴天。 时间一晃,就是十四天……时间一晃,犹如隔年。 第39章 远方传来风笛 四月一号,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已经有了春要走的样子。我如往常般,起床洗脸刷牙,再到厨房给姚汐月做早饭。突如其来的这场春雨让我心里或多或少舒服了一些,听着外面轻微的雨声,感受时间静悄悄的在指尖溜走,烤好面包,热好牛奶,刚端上桌子,姚汐月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起的挺早啊?”我扶着她坐下,顺带着查看了下她腿间的伤,所幸每天坚持抹了药膏,并没有留疤,只是看上去还有些红,应该是新皮刚长出来,还有些疼。 “嗯……”她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往后挽了挽了头发,淡淡说道:“给你说个事情,”她顿了顿,拿起牛奶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李清梦回来了,就在她老家……大坪那边……” “嗯?”我不由眯上了眼。 “对不起,我没有跟你说,这些天其实我跟她一直都有联系的……”她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手里的面包都掰成了渣渣辉落了一桌。 “没事,不怪你,我去找她这件事你也不要和她说就行了。” 我起身把地简单拖了拖,李清梦和我之间的误会一日不消,我一日难安。“你放心,我绝对不和她说。”她放下杯子,满怀自信地朝我挺了挺胸。 “午饭我先给你做好,晚上之前我就会回来。”放了拖把,我擦着手进了厨房,姚汐月轻轻哦了一声后,说想吃糖醋里脊和鱼香肉丝。 “吃饭的时候别放辣椒酱,有什么事给门岗打电话,会有大白上来处理,哦对了,千万别跟李清梦说。”我换了身衣服,把门岗手机号贴在了桌上,她背对着我,看着窗外点了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对了,带上伞……” …… 外面很冷清,本就窸窣的雨夹杂着春末最后的几缕寒气,尽量的把结尾写的看上去不那么单调……我叹了口气,没带伞…… 小区里的几棵樱花树已经开了,白色的粉色的一朵一朵挂在树上,吸引着春天的风和蜜蜂蝴蝶的梦,樱花落了浅浅一层,铺在地上像烙了一层花纹在地上一样,看上去眼花缭乱,然而我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樱花虽好,可我已经有了方向。 小区对我来说是有两个出口的,一个就是正大门,一个就是地下停车库的逃生小道。因为小区的特殊地理位置,地下停车库在进出的出入口之外,又开了一条专人逃生通道,从开通以来,门都没锁过,不过门外有监控而已。 戴上帽子和口罩,推着姚汐月的小电动车从公园里绕到停车场入口处,两个大白正在停车库入口为装卸的物资消毒,果断转身,这个时候不转身就是白给,转身回到楼下,看着自家的电动车在路旁停着……啧,真他妈碍眼。一脚踢倒后我就匆匆逃离了现场,电动车的哀嚎声把大白给引了过来,我抱着垃圾桶一步一步地走着。 “欸,刘明,你看那个垃圾桶……” “怎么了?” “它刚刚是不是动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那个叫刘明的大白扶起电动车,一脸无语的进了楼道。 就这样,我提着姚汐月的小不点电动车溜了出去。大坪说远不远,离县城也就十几公里的路,骑着电动车很快就能到,但是一路上设的都有关卡。前边说过,我们这边有个陆浑湖,有很多灌溉渠都以它为源头,散至各镇各村,众所周知,没有水的水渠那就是不限速的公路。 “骑上我心爱的小电车,它永远也不会堵车……” 很多人会好奇电动车是怎么下去上来的,诸君可曾听闻王八背称坨,专就挑斜坡…… 李清梦家在村里有个三层中式古典风格的豪宅,没有围墙,都是竹编的篱笆,无论从远处到近处看,都能感受到气派与恬然的气息,毫不张扬毫不粉饰。而且离村子很远,也省了我很多事。 她家有一种大黄狗,我不知道,不过从那日起,我就知道了。 她妈妈闻声到院里看时,我正抱着院角的梧桐树,身下一只大黄狗正在汪汪地叫个不停,偶尔还带着几声低沉的警告。我本来是不怕狗的,但是这只狗见了我也不叫,尾巴也不摇,低吼着就朝我追了过来,把拴它的链子都挣断了…… “阿仔!”她妈妈喊住了狗,大黄狗舔了舔鼻子,摇着尾巴围着树转了转,撒了泡尿,这才回到了窝里。 “辰淮?”见她妈妈手里还拿着擀面杖,我不由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笑…… “阿姨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给我倒了杯水,我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捧着喝了一口,烫的嘴里直冒泡,但我一声没吭,愣是给它咽了下去,“梦梦现在也挺好的,她也跟我说了你们两个的事情,阿姨呢,也很遗憾。青春期的冲动和幼稚都很正常,你心思也细,阿姨明白你不容易走出来,但是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你们既是高中生,又逢上了这个疫情……当然,阿姨对你的到来还是很欢迎的,只是这段时间还是别来了,因为……” “妈……谁来了?” 我轻咳了几声,惊喜地看着楼梯口,李清梦的穿着睡衣,手里抱着皮皮,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我起身正要跟她打招呼,却看到了她在身后正扶着她的陈央…… “因为,你们两个对双方来说,都已是过去式了。”她妈妈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是辰淮了,妈妈还要擀饺子皮,你们慢慢聊。” 我空空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连最简单的你好对此刻的我来说都成了奢侈,我感到我的世界正在逐渐崩塌,正在逐渐混沌,他俩的脚步像是踏在我心口一般,有节奏,无声音…… “梁辰淮?”她也看到了我,对我礼貌的笑了笑,由陈央扶着走了过来。“好久不见,你原来还是这个样子啊。”她把果盘朝我推了推,拉着陈央坐到了我对面,我不知道她口中的我的样子是什么,想必依旧是那般的幼稚和无知,那般的不计后果。 仿佛此刻的我才是哥谭最大的小丑…… 我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央朝我伸出了手,简单地握了握之后,他很自然地揽住了李清梦的肩,我明白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看向李清梦的眼神也顿时复杂了起来,惆怅和痛苦猛的席卷上来,我搓了搓手,干笑了笑:“我其实……额……只是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放心,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个样子了……不会再这样子了……” 看到他俩在一起,我想要解释的心,想要解开误会的心,全都碎了,全都化成飞灰烟消云散了。 “嗯……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她扭头看了眼厨房,回头扫了我一眼,淡淡说道。 皮皮突然在她怀里扑腾了起来,她把皮皮放到了地上,挽了挽头发,几个月不见,她竟然剪了短发,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更无情一点吧,她全程没有看我。 皮皮跑到了我的脚边,咬着我的裤管叫了叫,我把狗抱了起来,交给了陈央,看来就连她家的狗都这么不欢迎我啊。 转身出了门,阿仔正蹲在门前,我拉上门,看了它一眼,阿仔也抬着头看着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还不走。那一刻我再也不想忍下去了,直接蹲到狗窝旁就哭了起来。 我伪装的已了断无关看淡 还无意之间对你的事 偷偷打探 多年之后的感叹多愁善感 学会好聚好散 你伪装的很不安遗憾心酸 却早有打算 …… 阿仔没有再凶我,而是坐在我旁边,用头抵了抵我的肩膀,舔了舔我的脸……我这个狼狈模样,看来连狗都不屑的来欺负了…… 不知道呆了多久,天空又下起了雨,外面本就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冷呼呼的……阿仔钻进了狗窝,在狗窝里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问为什么我不进去…… 我摇了摇头,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头,起身淋着雨走了出去。回头看时,李清梦已在二楼,有灯光,她和陈央就坐在窗边,好像在上网课,我站着看了许久,一直看到头昏脑涨,心痛如绞……拿出手机看了眼,网课已经快结束了,姚汐月还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静音没接到。 乡间的小路,淋着雨走是一件很舒服的事。特别是对于一个伤心欲绝的人来说,在泥泞的路上摔上几跤可真算是天大的安慰。 第三跤摔了之后,我就躺在了地上,任由雨水砸在脸上,大声地笑着,笑着哭着,分不清脸上是泪是雨,直到声音吸引来村里的巡逻队,我才爬起身跑到渠里藏了起来。 “妈,这个是你编的吗?好可爱啊!”李清梦吃饺子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小兔子戒指,惊喜地叫了出来。 陈央在对面抬了抬眼,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窗外。 那是我编的,在路上无聊编的。她见没人回答,似乎明白了是谁,就收了惊喜的神色,冷冷地把戒指扔进了垃圾桶里。她妈妈咬了咬筷子,起身把门开开看了看,叹了口气后又回到了原处。 “妈,今年暑假给我办转学吧,我回华京也一样可以的。”李清梦见状,放了手里的筷子。 陈央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她妈妈,他之所以能在李清梦家待着,就是因为这件事的从头至尾他都清楚,他也知道李清梦和我之间的误会,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做了李清梦就离他而去了…… 回华京之后,李清梦就是他掌中的人了,他不允许任何人侵染李清梦的心,也不允许任何男人靠近她的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的目的就快要实现了,自己就是高兴不起来。 陈央看着窗外,觉得嘴里的饺子越嚼越无味。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如果李清梦有一天知道了这件事……他不敢再往下想了,那些结果都是他不愿看到的。 “高中学籍不好转,再加上疫情这一折腾,能去学校就不错了。”老李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脸不满地看着她妈妈:“现在吃饭都不舍得叫我了,哎呀!” “睡的跟猪一样!”她妈妈对着楼梯口白了一眼,转身就又进了厨房。 “乖闺女,辰淮那小子刚刚是不是来了?” 李清梦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会突然这么问,点了点头,把饺子咬掉一半,吹着热气说道:“你别老提他,我不想听。” 老李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厨房摇了摇头。 “梦梦,你相信辰淮那小子会做出那样的事……” “李景泽!你要不要紫菜!” 老李看了眼厨房,自家老婆正扒在门口看着自己。 “要要要!紫菜不配饺子吃,还有谁能配啊?就喜欢乱配!” 李清梦急忙夹着饺子塞到了老李嘴里,自她那场病后,两口子都关系就好像变了许多,都闹到了分床睡的地步,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所以这段时间对老爸老妈的话都很听,也正是因为什么话都听,她才对那个男孩丧失了信心…… 故事的中间总要有些曲折,来提前告诉读者,后面还有更多曲折…… 最后把故事交给某人保管 也算是一种圆满 …… 当你认真谈过一段感情,最后却分手了, 后来你会很难再去喜欢别人, 你不想花时间也不想去了解。 就好比你写一篇文章快写完了, 但老师把你作业撕了让你重写。 虽然你记得开头和内容, 但你也懒得写了, 因为一篇文章花光了你所有的经历 只差一个结尾,你却要重头来过。 有些人,要么一生……要么陌生…… 我和她之间的句号画的寥寥草草,画的湿湿漉漉,那天淋着雨,心里兵荒马乱,不知什么是人间贪欢…… 我低头走着,心里想的很倔强,很要强,看着姚汐月打来的电话,我告诉自己,自己很难再开始一段感情了,不要轻易再喜欢上别人,妈妈花了九个月才给我做好的心,为什么要让别人一天就给弄碎了,明明是自己活该,自己把自己活埋,明明是自己不该,自己把自己青睐。 拖着一身泥泞,淋的浑身湿气,渠里有了水不好走,耽搁到很晚我才回到家。 在楼下我就看到楼上灯还在亮着,出了电梯,姚汐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站在房门前犹豫了很久,心想: 这么久没有感染,其实我是可以回家的。 楼对面的家近在眼前,我趴在栏杆上轻声笑了笑,雨声很快就掩过了所有。 不知怎么的,闭上眼,就能听到姚汐月那丫头哭的声音。 推开门,姚汐月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腿看着桌上的手机,眼睛湿漉漉的,我平复了心情,对她笑了笑:“饿了没,我给你做晚饭……” 第40章 红烛成尘 姚汐月噘着嘴,把沙发垫一脚给踹到了地上,我想她是要埋怨我回来的晚了。“你……你怎么了?梁辰淮……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小脸憋的通红,居然哭出来了。这女孩这么可爱,搁谁心里不迷糊,轻轻拍去头发上的水珠,往她面前一蹲,我莫名心酸了起来。 “衣服……你没带伞,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把你的衣服烘干了……洗完澡换换……” 我抿着唇笑了笑,这个时候她的好极为的明显,我突然能感受到她那股纯粹的爱意了,就在她摸我头的那一瞬…… “别伤心……摸摸头……不许哭。”她捏着我的脸,给我捏了个笑脸。我心底的悲伤在此刻开始融化,并不受抑制地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像所有的冰遇到光那样,逐渐流走,并随着时间无声地消失在长河之中。 “你莫哭……你哭了我也想哭……”她抱着我的头,紧紧地箍在怀里,竟然也哭了起来,“梁辰淮……你喜欢一下我好不好?你晓得我找你找的好惨了嘛……她不要你我要……我要你……” 我没忍住就抱了她,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紧贴着她的腿,颤着身子,再无言辞。夜幕将落,雨色渐淡,悲伤逐渐发暗,暗里却慢慢有了光,有了很多光…… 打着蜡烛不开灯,吃着泡面抱着桶,大眼来把小眼瞪,桌下小脚乱扑腾。一口两口拍个照,笑意朦胧画影中…… 这是到这边为止陪她吃的第一顿泡面…… “烛光晚餐之后该干什么呢?”她甜甜笑着,手里拿着叉子在我脸前比划着,我从悲伤中缓了过来,脑子里挤进去了一丝不该有的清醒。“不早了,该睡了。”我有些疲惫的站了起来,或者说想要逃避此刻她这个问题,此时此刻我更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还要回来这里。 她的手在空中忽然停了下来,好像在画一个很好看的星星,却坠入了云中。我踟蹰了片刻,转身开了灯,吹了蜡烛,她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我,终于无力地放下了手,一道惊雷闪过,随即……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对不起……我们还不可以……”我忽然感到一阵头疼,扶着额头晕晕乎乎地刚走两步,明亮的灯突然熄了。 只有呼吸声的夜真的太糟糕了…… “停电了?呵呵……那就睡吧……”她转过身,膝盖碰到了椅子,手扶着桌子,脚却踢到了垃圾桶上,摸索着想把垃圾桶扶起来,头却磕到了桌角上,起身想要坐在凳子上,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没有吃痛哪怕一声,我隐隐约约能感到她的动作、她的身影、她的情绪,她坐在地上就没有再起来,我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找到了她,她正抱着腿坐在地上,应该是哭了。 “我这么一颗破碎的心,还不能让你现在就住进去,等我修好它后,会试着给你开门的……这段时间你也认真想想,我值不值得你这样,或者说,冷静一下情绪,我们都还太小,不懂得什么是爱情的。” “混蛋!”她一巴掌拍在我头上,我这才看清她的脸,泪渍狼狈,悲伤一塌糊涂地挂在了眼角。“你要是永远也不会喜欢我……你要是对我永远都不会有感觉,你就走!现在就走!不要让我看到你!”她蹬了蹬我的腿,用生气掩下了自己的委屈。 这句突然的话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我心头,我递过去的纸巾也被她拍掉在了一边,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想一走了之,哪怕这个女孩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哪怕这个女孩在我最悲伤的时候为我送来了一缕光,哪怕她可爱的不像话……越哪怕,我就越怕离开了。 我还是缓缓起身了…… “你走了可就永远失去我了!”她倔强而委屈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我的心,以前也没有发现她的眼神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啊!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回道:“我把蜡烛给重新点上,给你讲个睡前故事怎么样?” 她一把拽住我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我皱了下眉头,随即跪下身子,抚着她的头,只感觉此刻眼前的她美的不像样子。 “咬够了没,这又不是鸡爪。” 她生理期来了,我没再让她坐地上,抱着她进了房间后,来电了…… “你留下来了,是不是就是承认了?”她坐在床上,满脸开心地问道。 “承认什么?” “你不愿意失去我!”她大声地喊了出来,嘴角满都是笑,我没说话,出去给她接了杯热水后坐到了她旁边。 “我们需要时间来冷静一下,或许我这么说不合适,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如果很久以后,你仍旧喜欢着我,那我愿意做你的全世界……记得是很久以后,一时的冲动是有代价的。” “不是冲动,我已经蓄谋已久了,你就老老实实被我吃了多好。”她趴在床上扑腾了一阵,似乎说出了一件很羞耻的事,我没想到她外表下也会藏着如此一面,轻声笑着颔了颔首,随即道了晚安后,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睡前故事都不讲了!骗子!” “什么时候真的吃上烛光晚餐了,我肯定给你讲。不早了现在,喝了热水再睡。” …… 来这里之前我就问过姚汐月她家人的事儿,她很漫不经意地跟我说了与家里的关系,在家里最亲的除了她姐姐姚忻月就是那只两岁的宠物狗。这次一个人出来,她爸爸妈妈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跟她打过,家里她就和姚忻月还有联系,不过姚忻月最近也在忙事情,就没怎么联系。 “其实在这里比我在家里还让我开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就抱着腿,看着脚趾。我能看到她眼底淡淡的忧伤,像桌上淡淡的流纹一样,轻描淡写的浓墨重彩……“今天中午想吃什么饭?”我百度了几张食谱放到了桌上,她眼前兀的一亮,扭过头激动地看着我,似乎下一刻感动的泪水就要从嘴角流出来一样。 “我想喝这个,红枣紫薯圆子羹,看上去好可爱好好喝。” 我点了点头,如她所愿,等量的紫薯泥和糯米粉加入温水搅拌,并揉成不黏手的面团,分成等量的汤圆大小的小圆子,开水下锅,煮至浮起时捞出备用,再把红枣银耳兑水,煮至粘稠状为止,再兑入备好的圆子和枸杞,加入米酒搅拌均匀后,入锅煮至沸腾即可。 她喜欢喝甜的,我就往里边添了几块冰糖,给她做了个荷包蛋,这才把她的早饭给打发了。 “梁辰淮,你做的粥好好喝啊,喝完我肚子也不疼了欸!”她喝完最后一口,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我给自己煮了两个鸡蛋,没什么食欲,但是早餐还得吃。 “你这几天找个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我收拾好碗筷,给她递了张纸巾。“不打,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打电话,明明是他们先对我不管不顾的。”姚汐月一边擦着嘴,一边埋怨道,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她父母,她就俨然换了个性格。 我问过姚忻月,从她那里得来的答案很模糊,甚至还没有姚汐月跟我说的多,这让我更清楚了姚汐月和家里的矛盾。 清明节那天,我让她去把前几天晾好的衣服都给收了,自己还要去收拾厨房里的碗筷。 “梁辰淮,你看外面。”我从厨房出来时,她正坐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楼下。 一群大白把我家楼下的那户人家全给带走了,老妈也很准时地发来消息说让我别乱跑,楼下老秦家都遭殃了,姚汐月拿着我的手机发了自拍过去,还缀了一句话在后边: “阿姨您放心,有我在,他跑不了!” 政治课在网上真的没什么好学的,我挂着课,坐在客厅翻着数学卷子,姚汐月也趴在一旁,做的也是数学。她是理科生,还是数学很厉害的那种,所以有不懂的我就问她。 “你来看一下这个题,这个直线既然和这个圆相切了,那这里垂直是不是……” “嗯嗯,思路不错,”她把笔帽咬下吐到了一边,在我的题上画了几道辅助线,得意地笑了笑:“你看看这下怎么样?” 我明悟似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加以赞赏。 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撇了一眼,是她妈妈打来的电话。我看她接的时候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就老老实实的噤了声,在一旁瞎琢磨起了自己的数学题。 “喂,汐月?”许是想让我听明白她与家人的矛盾,她开了免提。出乎我的意料,她妈妈声音也很好听。 “嗯,”她淡漠地嗯了一声,电话那头似乎很开心,“有什么事吗?” “额,嗨……你这孩子,妈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你要没事我就挂了,还要写作业呢!”她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颇不耐烦地拿书盖上了它。“汐月,你最近可不能到处乱跑啊,现在哪里都是疫情,妈妈给你银行卡里转了点钱,你那里缺什么就买,不用心疼钱,家里都好,你也不用担心。” “我说了我不用你们的钱,我这里什么也不缺,能不能不要管我了?”听到这儿,我不由地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丫头挺窝里横啊,对自己妈妈是没有一点好语气。 “汐月……”电话那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让她给挂了电话。 我低下头继续装着样子,她反正肯定会跟我说的,果不其然,她看到我的样子后,自嘲的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后,看向我说道:“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对她那样吧?” 我没敢作反应,继续低着头。 “你的题写错地方了……” “啊?” “还装是吧?”她一把按住了我的卷子,并夺走了我的笔,噘着嘴哼哼道:“先听我说!”我无奈地摊了摊手,笑话!有笔我就能做了吗?根本不会好不好? “她不是我亲妈,我亲妈在我八岁那年就走了。”姚汐月朝我凑了凑,从手机里翻出来一张照片,应该是她的妈妈,是一个典型的成熟美妇人,端庄优雅,看上去别具气质,最主要的是那双自带忧郁的眼睛,姚汐月的眼睛就像是照着这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看吧哈哈哈,我也觉得我妈好看。”她又给我翻了几张她和妈妈的合照,果然,美人自幼便是香,八岁的时候,她和她姐姐已经开始有一些如今惊艳人的样子了,小时候到底是不懂事,这么个漂亮女娃子在身旁,脑子却就想着田里那些事儿了。 “但其实何阿姨对我也很好的,”她语调忽然变了变,气氛也莫名地伤感了起来,我偷偷给她放了首伤感的音乐来应景,她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接着说道:“只是我怕和她太亲密对她太喜欢,有一天我会忘了妈妈,因为妈妈也那么好……” “唉……梁辰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啊,你妈妈看你的时候,就连生气都那么真切。” 我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脑海里不由得浮起了老妈生气的样子,嗯……确实挺真切的…… “我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作为朋友,我觉得你不能再这样了,你妈妈在天上也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因为她而变成这样的。”我起身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落进来,她坐在桌前,我听到哭声稀稀传来,与对面的家一起唤起了我莫名的悲伤,关于李清梦的一切也混在了里面。 “你把妈妈藏在心底最深处就好了,何阿姨就是妈妈找来代替她来爱你的天使,你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你们彼此。” 长叹一句后,我走到她旁边,拿起她手机把刚刚的电话又打了回去。“这次好好说。”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突然抬起头来盯着我,泪眼朦胧,闪烁着泪光,我突然有些后悔拉开了窗帘。面对此情此景,我竟然失了神,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也要试着大大方方的接受我,就像我接受何阿姨这样,我不要什么很久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很确认!都很清楚喜欢你这件事……不需要别人再来帮我确认的那种!”她几乎是朝我吼出来的,我愣了愣神,好久没反应过来。 “喂,汐月啊?” 她看着我,手指悬在挂断键上笑着,自以为能威胁到我。我俯下身子,帮她开了免提,随即才对着她开口:“我答应你……” “汐月?你那边怎么还有男生啊?汐月?” “阿姨……我是汐月的男朋友,我们两个现在在同居……”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梁辰淮!你!你怎么可以……” “嗯?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现在可是已经承认自己是你男朋友了,怎么了?你要反悔?” 她急的跺了跺脚,可又发现无法反驳,我拿起她的手机,正了正态度,一本正经地笑道:“不过三秒,电话必响。” 果然,三秒不出,我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噘着小嘴,嘤咛了起来,我见她快要哭了,就没再逗她,帮她接了电话,谁料手机又被她一把夺了过去。 “喂,妈……什么都没有的,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刚刚在和同学打电话呢,他那是吓您呢……疫情防控这么厉害,我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嘛?没事没事……” 她说完还朝我挥了挥小粉拳,我眯着眼看了看外面,外面的太阳似乎也覆上了一层阴霾,看不真切。她的话到底是又落在我心里了,所以我现在有些困惑。 “只是姚汐月……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难道有人帮你确认过吗?还是说……”我看向窗外,听着姚汐月和她何阿姨的谈话,心里稍稍舒了舒,或许就是自己多想了吧! 许久之后,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姚汐月那日的泪水是为谁而流,她一定很心疼吧,就和我一样,愧疚而又心疼着。 想到这儿,我慨然一笑,提笔而落: 光辉仍在,岁月不改,可是故事的脉络,许多人的痕迹,都已不在……切记珍惜眼前人,哪怕头发花白,哪怕坟草枯败,也别让他(她)被记忆掩埋。 第41章 喜中标 那日之后,姚汐月就和自己的内心和好了。几乎每天都会跟何阿姨打电话,也改了口,一声声妈妈叫的比我叫老妈叫的还亲。而我却成了她口中的家庭全职男保姆,就是那种做饭香喷喷,洗衣嘎嘎棒,家务溜溜做,说话软绵绵那样式儿的…… 老把我夸的天花乱坠不说,每天早晚都要拉着我练瑜伽做减脂操,美其名曰全职保姆的自我修养,这我一个硬骨头是真的软不下来,所以每一次都被她整的哀嚎连连。不过有时候也有属于我的氧气时刻,姚汐月唱歌还是很好听的。 “等到下一个春秋,等到秋叶被红透,让那指针慢慢走,停在花开的时候,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她坐在书房,边弹边唱,我站在灶旁,边听边晃,锅铲下翻卷着菜椒的清香。每次听她着她的歌声,总能感受到被治愈的温暖…… “梁辰淮,饭做好了没有啊?我快饿死了……”她一副真的快要饿死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这让我更确信了当初她就是故意装出来骗我过来的,毕竟她可是刚吃过东西。 幸好早上炒的酸奶剩的还有,就在冰箱里。“放会儿再吃,刚从冰箱里拿出来。” “嗯嗯……嘿嘿嘿……今天中午做的什么菜啊?” “糖醋里脊,葱油豆腐干,还有菜椒肉瓣,想吃的话我把剩下的鸡蛋也给炒了。” “不要,你留着晚上给我做鸡蛋羹吧!”她咬了一口,好吃的直跺脚,“来,张嘴,啊……” 我闭着嘴,正要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把她手里的凉酸奶块拿了过来,在手里颠了颠,略有些冰手。“不听话是吧?这么凉吃了,大姨妈会不高兴地打你肚肚的。”她听完娇哼了一声,端着盘子扭头就走。 “何阿姨已经把你当成我女婿了,你最近表现不错,再接再厉呦!”她停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说道,我低身拧上煤气,又关了油烟机,忍不住揩了揩额头的汗:“那姚阿姨什么时候把闺女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我这女婿还不知道老婆在哪呢。”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端着菜到她跟前了。 “呸呸呸!你才是阿姨,今天的菜你一口也别想吃了。”她夺过盘子就走,气嘟嘟的样子煞是可爱,我无奈地笑了笑,鬼才要和她计较。 吃过饭,我们就各学各的,我在卧室,她在书房,她总是喜欢学到一半就开始弹琴,偏偏弹得很好听,今天也不例外。我盘腿坐在床上,听着她的琴声,在小桌子上画满了问号,似乎所有的学霸都喜欢做一些与学习不搭的事情,还美其名曰培养兴趣,对此我是十分的不解加嫉妒。 阳子给我打电话说肺炎已经好了大半了,不过仍在隔离观察,听他说方舱医院里边这些天人越来越多,都有人开始写遗言了,蛮吓人的。于是趁着下课半小时时间,我就在群里给他们打了个电话,想看看哥几个的近况。毕竟天可塌,地可崩,我的兄弟不能噶。 “诶,淮子啊?呦!还活着呢!这么些天不发消息,闷声干大事哪?”世林该死的声音第一个从手机里传出来。少天好像在打游戏,一时半会儿接不到,其余的也陆陆续续的接了进来。 “看到儿子们都没有事,为父我也就放心了。” “歪日啊淮子,我家这边好多阳的,隔壁一家今天全让拉走了,吓死人!” “闭嘴吧泉儿,我们这栋楼就剩三户还在了……” “诶呀儿子们我来了我来了,我日他哥坑货队友……” “你是强到哪里了?玩个猴子都玩不明白……” 跟兄弟几个说的正开心时,房门突然开了。姚汐月直接走了进来,她以为我还在上课,就走到了我旁边,我抬起头,一脸懵的看着她,屏幕里的哥几个都很默契的静了音。 “我笔没水了,借你的笔用一下。”她很自然地拿起我的笔晃了晃,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是我妹妹,别多想。”我赶紧笑着解释道。谁料下一刻世林就在群里发了一张锦淮的照片,对我的口诛笔伐顿时就停不下来了。 “停停停……听我狡辩!” “闭嘴吧你!个瘪犊子” …… 经过我的一番解释,他们才忿忿不平地选择了相信。“泉儿,你和何雨田现在怎么样了?” “啥?泉儿?你啥时候也搞这玩意儿?” “歪日啊淮子……歪日啊淮子……你真该死啊……”泉哥咬牙切齿的戳着屏幕,似乎要隔着屏幕过来摁我。 一波祸水东引之后,我拍拍手退出了聊天,拿起课外书又看了会儿,最近《了不起的盖茨比》可是深得我心,偏偏姚汐月书房里的书多的数不胜数,根本看不完……直到隔间响起了钢琴声,我才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该做饭了…… 姚汐月显然没有料到她这次行为造成的后果对我有多么严重。我水了最后一课,到厨房做饭时,她正趴在沙发上吃着车厘子刷着剧,两只小白腿欢乐的扑腾着,好不惬意。 “梁辰淮,晚上吃什么呀?”她扭过来嘻嘻笑着。我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一阵苦恼。“你怎么了?”她坐起身来问道,我急忙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吃你个头。” “啊?什么?清蒸土豆?不会吧?”她放下平板,噘着嘴问道。 “怎么不行,昨天物业送来那么多菜,吃都吃不完。”我转身系上了围裙,没再理会她。 “呜呜呜……姐姐,他要给我做清蒸土豆,要让我啃土豆……”她抱着手机抱怨道,我回过身,朝她凑了凑。 “我跟姐姐说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姚汐月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我看着她的屏幕,忍不住笑了笑,回头跟姚忻月打了个招呼后,我就转身回厨房了。“你这人,真是让人一喜欢上就恨不得原地结婚啊。”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美食一样,让我浑身不自在。 那天晚上没有晚饭,我们两个坐在地上吃着零食喝着可乐,她拿起吉他,弹了首后来给我听,说是要把我的悲伤彻底给释放出来,我把以前发在qq空间的诗给翻了出来拿给她看,就像给她翻看自己的心一样。从曲子里道出的悲伤逐渐着了墨,染黑天色,她很认真的看完我那些诗后,两眼放光的想要我给她现场口占一首,我拿过她怀里的吉他,轻轻弹了一首纸短情长给她听,说来可笑,这首曲子是我弹给李清梦听的,看来很有必要再学别的曲子了。一曲作罢,她捧着脸甜甜笑着,我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欲昏昏睡去,就没再陪她折腾。 南风渐起,掠过楼间巷侧,带来我期盼已久的消息,拆开信封的那一刻,月亮沉了,星星沉了,雨来了,雪来了,霜覆了我一脸,那漫天的冰雹要将我砸进泥泞里,雨滔滔的下,雪哗哗的飘,我睁开眼,四周是真正望不到头的黑,我冷的打哆嗦,疼的不能说,一层一层的绝望化作泥土逐渐淹没我,我快要窒息了,我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外面的世界却好像一座山一样,死死的压着我的眼皮。 “梁辰淮?梁辰淮!” 我猛的一下醒了过来,慌乱地坐起身来。四周可算有了光,胀痛感让我忍不住摸了摸额头,湿漉漉的,烫的厉害,胳膊一抬一落间酸痛无比,我倒抽了一口气,痛吟了一声,喉咙里干热的燥痛感瞬间激醒了大脑。姚汐月跪在我旁边,不知所措地扶着我。 “梁辰淮你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地上,看着姚汐月脸上的惊恐,我捂了捂胀痛不已的头,在地上坐了好大一会儿,才猛的反应过来,把她给推了出去,抵住门的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我虚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姚汐月砸门的声音让我清醒了一些,我捂了捂心口,痛苦随着心跳狂乱不止,我知道,自己怕是要阳了…… “要感染我们一起感染,你干什么!梁辰淮!你不要这样!不要再丢下我了!梁辰淮!梁……” 我背过身,靠着门缓缓滑坐到了地上。敲门声隔着门,一下下砸在我心里,好不容易缝合了一些的心,在此刻又崩裂开来,姚汐月像是一个不速之客一样,强行挤着我心口的缝,慢慢挤了进去…… “梁辰淮!我讨厌你!”她在外面哭的很厉害,我听不清楚,滑坐下来后脑袋就嗡嗡的一直叫个不停,像索命的钟鸣一样令人头疼。 我猛咳了几声,颤着手拿过桌上的水,往嘴里猛灌了几口。趁着还算清醒,我拨通了120。 “喂……帝苑小区五栋栋三单元十二楼,我发烧了……” 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我感觉放下了全世界,浑身无比的轻松。如此甜蜜似水又朦胧短暂的李清梦……如此可爱俏丽又惹人怜爱的姚汐月……如此该死的我那些舍不得的兄弟们……我亲爱的家人亲友们…… 慢慢闭上眼睛,火热逐渐把我整个人给吞没,我摸了摸脸上的汗,轻声笑了笑。如果就此落幕,那该有多可惜啊! 外界的声音逐渐被耳朵忽视,它在认真倾听我心里的遗言。门外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夜色十分的相和,一样的使我在绝望前沉默,我没有勇气和能力去说什么……闭上眼就没了意识。 “李清梦!你满意了?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啊!是你想要的吗?啊?我告诉你!我姚汐月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姚汐月放下手机,也靠着门坐了下来。她侧身摸着门,脸紧紧地贴着门面,泪水顺着从门上滑落,哭声也逐渐沉默…… 一只手颤颤着拉开了窗,李清梦站在窗内,百叶窗外,夜已面目全非。 “月月……这都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我承担不了……”她苦涩地说着,尽管电话那头已经挂了……李清梦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了那个兔子戒指,轻轻戴在了手上,随即开了台灯,借着灯光缓缓踮起了脚尖,睡袍在夜中开始放肆,能依稀听见她的伤心,在夜里苦叹不止…… 于夜中起舞,微昏的灯且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梁辰淮,希望你能挺住!汐月……我的灯迟早要熄灭的,不要靠近我,不要听说我,让我的余烬且能在夜中哭诉吧,我的离开只是为了结束这场错误,你是他的归途,我们只是相爱到了陌路…… 舞毕,她拉上窗,失神落魄地坐在床边,看了看手上那个戒指,兔子已经有些发黄了。 “辰淮他没有过来,梦梦!你已经瞒不住了。” “所以……他是走了吗?” 所以……他要走了吗?李清梦紧紧攥着手,咬着唇低下了头。 后来姚汐月终于推开了门,把进来就把我抱在了怀里…… “你们把我也带走吧!我也一定感染了!我不要隔离,我就想陪着他。”她对着身后的大白乞求道,大白们摊了摊手,上前按住了姚汐月,把我从她怀里给夺了去。 “对不起,资源有限,有任何需求请拨打120,后续我们会为你解决……”大白的无奈这个时候显得特别苍白,苍白到姚汐月眼前都是空白,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愣了过来。 “喂……是锦淮吗?”她苦笑着,按下了免提键…… 第42章 离开吗? 醒来时,果不其然是在医院,人半醒的时候,我就听到旁边有说话的声音,起初听不真切,随着眼皮的松动,那声音也越来越明晰了起来,待到睁开眼时,旁边俨然是一个好看的小姐姐。 我对陌生人并不感兴趣,也可能是生病所致的冷漠,我并无心加入她们的话题,手机上待处理的事情还有好多,老爸老妈的电话,锦淮的消息,姚汐月的短信,还有因生病而落下的四节数学课! “欸?淮子你在哪呢?我瞅着咋这么像医院呢?”世林第一个看到了我发的照片,我笑了笑,正准备打字,从下而上突然一股郁气堵在了胸口处,让我忍不住咳了咳,这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呼吸莫名有些沉重,似乎有东西在挤占我的肺。 “兄弟们……我阳了,你们保重,可千万别出门。”我在群里交代好遗训,就熄了屏准备睡觉,浑身上下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怎么滴?你要先走啊?这么着我可不乐意……”泉哥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我蜷了蜷身子,接过电话,哥们儿几个的脸都出现在了屏幕里。 病房里有几个人正在睡觉,我也没多大力气陪他们打趣了,在“祥和亲切又暖心”的问候声中,我差点迷失了自我,挂了电话后,看到一旁一个女孩正在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她就是苏源,我们本章的主角…… 很多人从陌生到认识都只需要一个眼神,很不可思议,很莫名其妙,我们习惯称之为缘分。 苏源是二高的,也是文科生,一听说我也是文科生,似乎就起了兴趣,口河一开,谈起了文史。关于文史,这个小姑娘总能提出来很多让人眼前一亮或是两眼一黑的问题。 “你知道明成祖为什么要派郑和下西洋去找建文帝吗?” 我不禁眼前一亮,躺着轻轻摇了摇头,心想她可能会有更好的答案。 “因为朱允炆从南京跑出来时太烧了,从金陵游出去灭火了……”我听完一愣,随即笑了笑,倒也不错,南京没了,朱允炆要跑的话,只能南下入海。 “你学习那么好,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她应该来了很久了,我看她一点也不像刚刚阳了的人,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眼,她给我倒了杯水,用手扇了扇,呲着牙说道:“我这人有些自来熟,你别介意哈,我就是好奇。” “嗯……”我感觉浑身不舒服,虽然躺着不动,但是胸口就像塞了一个充满热气的气球一样,又闷又热又堵得慌,就没有开口,一开口头脑就发晕。她很理解我的感受,帮我吹了吹水,脸上依旧笑的很灿烂。 “好吧,装不下去了,我其实认识你!你叫梁辰……淮是吧!” 她侧过身看着我,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有些乱,但很好看。我咳了几声,把仅剩的力气给咳了出去,躺平之后,舒舒坦坦地闭上了眼睛,静待着她的下文。 “你在听吗?”她往我身边凑了凑,我费力地点了点头。 “我是程君悦的小姑,你小子看上去也不坏啊?连小女孩都下得去手?” 我脑袋一阵发麻,是真的发麻,以至于她在说什么我都没能分出余力去想。 病房里安静的时候特别清寂,像是没了生气的太平间一样,仿佛躺在白色病床上的都已没了气息,苏源就像这一堆人中唯一一个诈尸的存在,她总是笑着说着动着的,让我真正温暖的是,她因为病好的差不多了,就喜欢去帮助别人,她能让病房里的人都随自己笑起来,这本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听程君悦说起过,她有个小姑姑不幸感染了新冠,看来这里就是县东南的隔离治疗点了。 我想揉揉略显昏沉的头,外面黄昏的光从窗头爬了进来,爬在墙上,白黄的墙上有了叶子的形状,心里好像突然有了欣慰,我闭上眼,忍着不舒服昏昏地睡了过去……想与这世界不再有联系,时间的间隙从我脑海里分出南北东西,慢慢贯穿了我的全身……不知道贯穿了多久我疼的说不出话,像是有东西在心口上拼命的吸。我吸一口气,它就抽走一口气,急促的汗水随着呼吸有节奏的向下流去,医生的焦急,躁动的手机……我听到铃声在桥头响起,抬起头是城南,姚汐月站在雨里,河里有了水,她朝我挥了挥手,夕阳如丝如缕,搅起芦苇荡和水波的期许,她说: “来得及……幸好来得及……” …… 梦里朦胧一转,我闭眼再看,看到旷野无边,李清梦正跪在地上哭泣,在她面前的,居然是我的尸体,我的无数个尸体。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些真实的不像话的尸体,她的无尽的哭声慢慢把我的耳边和心里空虚给填满了,一股撕心裂耳痛猛的从脑袋里炸了出来,像是有人在我脑袋上镶了根钉子一样,疼的我耳根欲裂,吓得我心烦意乱惶恐不安,我揉了揉眼睛,拍了拍头,晃着身子也跪倒在了地上,平视着她,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天空突然有了雨,但不妨碍她说话,她看着我满目疮痍的胸膛,缓缓低下了头,捧起一把雨水泼在了脸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脚下的那些自己的尸体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空幻海……她坐在黑色的星岩礁石上,面前摆着一架钢琴。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她弹的是刘若英的后来……那句句不离的遗憾,从她口中唱出来,快要把我的心给揉碎,给碎成我不堪回首的青春……好想说一句没关系,再把她拥入怀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了身,低着头看着她,指节和心跳共奏着,本以为是该轻松的梦了,却没想到让一阵剧痛猛的给我唤醒了过来。窒息感决了堤一样冲入大脑,我张开嘴大口地吸着气,面上像是覆了一层湿布一样,憋的我胸口直痛,额头上的汗像是过筛子的豆一样哗啦啦地往外冒,我用力地拍着病床沿,头顶紫外线灯照刺的眼睛昏疼。明明是有光,我却看不得,明明你就在那儿,我却放不下,却叫不出口…… 李清梦!!! 酸涩的眸子滚下紧锁的泪,发热发慌的身体似乎也在寻找像这样的一个缺口一样,泪流不止。时间在我脑海里终究没有走到终点,它像我和她一样,买了单程票,却走了个有始无终…… “梁辰淮?梁辰淮!梁辰淮!医生!……” 后来又是苏源叫来了医生,把我从窒息崩溃的边缘给拉了回来。在隔离治疗点待的每一天,似乎就像在零点五倍速看一部恐怖电影一样,你想快进的心随着剧情的发展,愈发消沉,最后恨不得按上暂停键,提前结束掉这煎熬的日子。 你们知道除了盐,什么东西最咸吗? 那就是妈妈的泪水……爸爸的汗水…… 病情轻的时候,家长可以隔着玻璃探视,老妈来过一次,可我已经没力气哭了,老妈也很冷静,交代了我很多事情,和平常送我去学校时一样,她说锦淮最近又不爱学习了,老是抱着我的吉他不撒手;她说老爸已经到了国外,时差也倒了,现在在那边,并不知道我的事情;她还说李清梦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不能耽误人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像我每次出家门时嘱咐的那样,隔着一层玻璃,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穿的门,唯独不同的是,这次没有背影。老妈看着我,逐渐红了眼眶,我已苍白的脸上好不容易覆了一层淡红,老妈摸了摸玻璃,笑了笑,笑的很牵强,像是在摸我的脸一样,她很快就松了手。 “妈……” 我也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苏源就总缩在床上干巴巴地看着玻璃墙外,程君悦和她妈妈来看望过她一次,得知没事后就走了,苏源的爸爸妈妈没来过,不过她仍旧笑的多。 直到五月七号,姚汐月的到来,彻底打碎了我对李清梦那最后的一缕幻想。 “梁辰淮……当当当当,我来了啦!怎么样?没有我你是不是很无聊啊?” 她丝毫不像是感染了的样子,我的肺经过各种治疗和观察,现在连大口呼气都很难舒舒服服地完成,她倒好,见医生给我推走后又推回来,趴在我旁边就是一通哀嚎。 “你是不是要死了啊?我还没有吃够你做的饭呢,我才刚刚到这里,呜呜呜……哎呦……你打我头干什么?死人……清明节我不给你烧纸了!” 苏源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俩,病房里的几个叔叔伯伯也煞有趣味地朝这边看着。 除过她清澈的愚蠢,倒还是蛮可爱的一个女孩…… 她虽然感染了,却是无症状,和我们不一样,只需要安安稳稳待到转阴即可。 “这次就换我来照顾你吧。”她有模有样地给我垫了垫枕头,还给我倒了杯水,我咳了几声,喉咙里一直痒的难受,有痰不说,有时候还有血,所以我不怎么想让她伺候,毕竟也还没有残废瘫痪,这里还有医生护士。 “我跟你说,李清梦已经转学了,赶紧走出来啊,我都主动成这样了,你可别让我再变成想你这样了。”她噘着嘴强行把我摁躺在了病床上,似乎是知道这个消息对我的打击性,她没再说话,吹了几口气,把水递给了我。 第43章 班主任的针对 “这是?”苏源显然很好奇姚汐月和我的关系,从姚汐月来到现在,眼神都没有离开过她。“我是他女朋友。”姚汐月从随身的提包里拿出来了个小香包,放在鼻前嗅了嗅,满意地笑了笑后,把香包送给了苏源。“喏,丁香味儿的。” 苏源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香包,此时的咳嗽寻常到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捂着嘴咳了半天,连摇头都是颤着的,姚汐月扭过来瞪了我一眼,并朝我挥了挥粉拳。“这是真的吗?”苏源歪着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股半是探寻半是玩味的笑。我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并不是不想开口解释,姚汐月这个状态,我真怕一开口就被她给送到西天拜佛求经去了。 “是真的呢!半个月前我们两个就同居了,他睡觉可……” 她兀的看向了我,似乎终于想起来寻求我的意见了,我摇了摇头,可苏源却不愿意放过这个猛料了,用她的话说,是为了自己小侄女的幸福着想。 “什么跟…咳咳…什么呀?”我无语地翻了个身,侧躺着不再解释,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了头上,姚汐月戳了戳我的胳膊,见我没反应,就笑着起身坐到了苏源的床上。 她俩后来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因为当时满脑子都是李清梦转学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转学?难道是因为我吗?可是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当着陈央和她的面把事情给问个清楚,向她讨个解释,解个误会。 染上新冠肺炎是一件很难受人的事,我那些天虽然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叫不出来名字的治疗,但病情恶化的态势依旧停不下来,那些天病房里医护人员格外缺乏,咳嗽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还有很多的人被推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姚汐月说他们都是痊愈的人,可我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明明就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还哪来的气力与死神纠缠?看破不说破,我心里明白自己可能也要像那些人一样被推出去,门外好像就站着死神。院里的杨树枝影子倒落下来,就像一把镰刀一样…… 姚汐月来这里之后,就担负起了每天给我端水喂饭的职责,苏源和她也渐渐熟识了起来,似乎漂亮女孩到哪里都受欢迎,苏源和姚汐月两个人越相处就越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每次看着苏源和姚汐月脸上的笑,我都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力量,一丝缠绕着生气与活力的力量,一股不可能凭空捏造凭空出现的力量,它支撑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当我还在为李清梦的离去而感到遗憾和悲痛时,她们俩的笑声已经传遍了整个隔离点。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姚汐月总喜欢抱着我的胳膊唱歌,一唱就是小半天,她唱歌很好听,整个病房的人都很喜欢听她的歌声,最里边的老爷爷特别喜欢让姚汐月哼着歌给他捶背通气,边舒坦地笑着边朝别人夸着,苏源呢?在姚汐月来了半个月后就痊愈去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二高比我们一高看上去时间还要紧凑。病房里少了她是很明显的事儿的,不仅仅是换了个人在那个床位,她的笑声和她的痊愈为很多人带来了希望,我们都希望她不再回来。阴霾的天似乎也有了晴的预兆,可以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山尖尖上已经有了光,覆着一层云的光,就像黎明前披着蒙蒙光的雾,尽管很淡,却有了不可抵挡的力量…… 咳了大概六七天,临痊愈的时候,我把姚汐月给赶回了学校。从高中出来的都清楚,理科一节课都能错过很多东西,偏偏很难补。 于是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老人们说,这才是病房的常态,与欢笑和轻快不同,迎接死亡时的坦然和沉默才是最令人感到痛苦的,像是一只被封住口的老羊,临死时只能保持安静……除非你有很重要的声音,否则这个世界会听不懂你的哀吟,伤痕和病痛会把你最后的遗言折磨成简短的一句。 病房最里边的老爷爷每天都掰着指头数,数自己的儿子已经多少天没来看自己了……数自己已经来了这边多久……数病房里来来走走已经多少人了……数自己觉得自己还剩下多少日子…… 我感到肺里的沉闷越来越轻了,但是心里的沉闷却越来越重了。 阴霾好像并没有散去,它只是从外面跑进了里边,外面阳光明明已经那么舒服了,病房里却依旧阴沉冷清的很。 生命的终点并非是简单的死亡,没有传承和价值的死去总是最让人惋惜的,因为遗忘的最开始就是当记忆不再值得。 我叫梁辰淮,一百年后还会有人记得我吗?倘若时间真的那么少,还要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那不趁早趁年轻,去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多追求一些自己认为美好而正确的事物,无论别人褒贬与否,无论世俗以什么眼光看待…… 六月二十四号这天,我结束了休养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学校。因为临近期末考试,成绩排名跟下一年的分班挂了钩,不允许我错过。 班里依旧是老样子,似乎疫情并没有怎么影响到他们,作为文科班特有的沉闷,在我们班是极其富裕的,少天他们早在五月中旬就来了学校,功课什么的,也就数学比较难补。 李清梦仍然坐在那儿,和我挨着。不过这次我们两个都没有开口,好像真的成了陌生人一样,语文课上完后,老师喊我去拿习题卷,我才得以逃离喘息。在走廊里跟着老师晃着,办公室里,班主任正在备课,见我跟着语文老师进来,就合上了电脑。 “辰淮,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还好,还好……” “还好的话,帮老师把这些东西搬到教室发了吧?刚好把你的卷子也都拿回去。”班主任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卷子,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语文老师把书往桌子上一放,又给我递过来一沓卷子,高中一个月的卷子量,还是很多的。 回教室时,李清梦还在那儿坐着,有些失神。 “梁辰淮,什么卷子啊这么多?” 赵妍杰帮我分担了一些卷子,但是抱来的卷子五门八类,什么科的都有。我摇了摇头,班主任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卷子这么乱,这要怎么发?可是下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了,总不能堆在一旁先不管吧…… 赵妍杰扭过头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上课铃声响起时,门外杂乱的风也突然被荡了个平静,我看着讲台旁堆着的那些卷子,心里惴惴不安了起来。 “咦~辰淮?这卷子搁这儿是准备弄啥呢?不是让你发了吗?”班主任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些卷子,她似乎是在故意针对,进门就点响了我。 “老师,那些卷子太乱了,不太好整理……”我站起身没敢看班主任,桌上的书还没来得及掀开,就先给它掀到位置吧…… “哦,那你上来先帮老师收拾着,这节课不讲题,我们做卷子。”班主任说完就坐到了讲台上,趴在讲桌上玩起了手机。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拉上泉哥一起上了讲台。 收拾了快有半节课,才把卷子给发了下去,正要拍拍手下去,班主任却又叫住了我。 “明天把你的导固学案补完交给我看一下。”她用最平淡的方式,把刀插进了我的脑门,我内心一震,震的只能干笑了几声:“后天晚上?” “嗯,明天早上。” 我去!我可去他……去他喵的小可爱…… 明天早上就交,她明明可以直接要我的命,却还要给我留个作业。 下课后,少天跑来问我,看到我一旁的李清梦时,又似乎懂了些什么,只拍了拍我的背,语重心长地说道:“趁事态还没有扩大,哥们儿还能救你,去,把你固学案拿来……” 这边刚把固学案递给少天,门口姚汐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梁辰淮?我听说你回学校了?出来一下……” 少天抬眼看了看,他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一抬头发现还眼熟。 “唉,你小子……”少天拍了拍我的肩,拿过固学案就走了。姚汐月找我来肯定没好事,刚下课就跑下来找我,保不齐是又有什么猫点子在等着我呢。 李清梦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门口,可是姚汐月已经趴在了栏杆上,她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门在那里,没有人让她看到。 我总觉得她有话要说,可直到我走出教室,她也没有吭声。 “你又想到什么折腾我的鬼点子了?”我也顺势趴到了栏杆上,被班主任整的够呛,趴着舒服。姚汐月踢了我一脚,撅着小嘴得意地看着我,眼皮一合一起间,唇齿相隐:“我决定了,下个学期我就转到文科来陪你!” 她说话的时候叉着腰,似乎真要我夸她一般,像个傻子一样昂着头,天真的眼睛里满是自信的光彩……倒真像个孩子! “不行!”我没来由地嗤笑了一声,对于她的行为我很是不解,因为现在高二都过去一半了,她理科学的还那么好,单纯是为了我的话那真不值得。 看来很有必要去找姚忻月谈谈了,或者何阿姨也行,真不知道姚汐月这小脑袋瓜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 “文科很不好学,而且现在高二都过去一半了,你拿什么保证你就算转了文科,也一样能名列前茅?也一样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你喜欢我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喜欢我这件事而葬送了自己的未来!”我费力地跟她解释着利弊,但她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反倒看着我一个劲儿的傻笑个不停,我扶着额,无奈地摇了摇头:“唉!你这是在让我负罪啊……” “真搞笑!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考上一个好大学呢?为什么我必须名列前茅才能过的好呢?我就是想陪着你,考的差又怎么样?学不好又怎么样?我只要考的和你一样就行了,这样又没有什么压力。”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校园外,车流隐约在柳影湖光之间穿梭流动,仿佛夏天要来的征兆一样,躁动不停…… 姚汐月朝我靠了靠,嘿嘿笑着说这件事就算她家里人反对也没办法,况且她家里人并不反对…… “辰淮?”班主任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姚汐月急忙退到了一边,低着头抠着指甲,瞬间变成了个受惊的乖乖女。 我扭过头,尴尬地笑了笑。 “老师,什么事啊?” “明天学校有个疫情防控报告会,需要有同学上台发言,名额呢不多,老师给你争取过来了一个,准备准备稿子,明天中午去报告厅……对了,导固学案还是得交……” 说完她就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忍不住揩了揩汗,旧账未了,新账又上,这可真是好极了! “你好忙欸?”姚汐月歪着头嘚瑟地笑了起来,我翻了个白眼,绕过她进了教室。 第44章 匆匆那年 “对了,记得把我给你的香包戴上,那些丁香花了我很大力气的!” 那个香包就在我兜里放着,香的很浓郁,连李清梦的体香都能给压下去。 “咱们上一节课是讲到哪儿了?”语文老师取下眼镜翻了翻书,坐在前排的吴柏懿仰着笑脸憨憨地回道:“该讲固学案了,答案都还没对呢!” 语文老师晃着步子走到了李清梦旁边,笑着翻了翻她的固学案,嗯……不错,写的满满当当,又提手翻了翻我的…… 嗯……奇怪,怎么白白净净的…… “梁辰淮这书保护的是真好,名字都还没舍得写……你是准备一书传三代,人走书还在呢?嗯?”语文老师转头看着我,眼中蛰伏的寒芒越来越细,刺的我不敢抬起头来看,我颇为自觉地站了起来。 “去教室后边站着,抄十遍逍遥游……” 我直起身来,李清梦却紧靠着后桌不肯让出路来。“让一下……”我拍了拍她的肩,她好像又瘦了,肩膀硬的出奇,没有一点肉在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低头拿着语文书看着,对我的请求无动于衷。 一时间我站在桌前进退两难,语文老师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奈的让我坐了回去。 “你不补语文作业了吗?”她先开的口,声音有点微弱,还有些沙哑,但我听的很清,以至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看着刚从桌兜里拿出来的数学导学案发起了呆。我能感到她的目光不再似以前那般灼热,不再有以前那般温柔,有的只是无尽的探询和猜疑。 我能有这般狼狈模样,大概都是间接拜她所赐,班主任和李清梦妈妈关系好,所以我和李清梦之间的事情她也一定是知道了。我估计现在在班主任眼里就是一个懦夫罢了,白瞎了她以前那么信任我,所以对于她的苛刻要求,我并没有太多怨言,因为这本来也就是我的作业。 “嗯……”我淡淡点了点头,提笔做起了数学题。 做了没两道,她就扔过来了一个纸团,我拆开来看了看,上面有两句话,十四个字…… “以前一口一个的喜欢,你可真虚伪。” 我不禁冷笑了一声,拿起纸条写了起来,对于现在的她,我可以说是又爱又恨。她这行为,在我看来只是可笑……写完后,把纸条又扔了回去,我并不期求她有什么反应,数学作业都可能比她更爱我吧。 “笑话!是你先离开的我,怎么?我就必须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才算是喜欢?我就必须把陈央按在地上给他打一顿才算是喜欢?我就必须忍受着你无理的考验和背叛去原谅,才算是喜欢?我又不是圣人!” 她看了我写的内容后,愣了半晌,似乎是被我揭开了内心的想法,她低下了头,有些不知所措地在纸上圈圈画画了起来,我瞥见了她的笑,再加上着眼角的泪光,有些奇怪,可能是太阳的角度不太好……我扭头看向了窗外,不再注意她。 对于她的古怪行为我没有再关注,尽管我心里依旧放不下她喜欢着她,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尊严去委屈自己,就为了去求得一份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慰藉…… 桌上放着的数学题被太阳晒的都比她暖和,我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会喜欢上她,导致现在内心翻江倒海、阴阳分明,一面在痛苦的深爱着,一面在疯狂的决裂着…… 她突然停了笔,脑袋轻轻在空中轻轻点了点,招呼也没跟老师打,就红着眼眶抿着唇出了教室,连带着我的目光一起停留在了教室门口,四目相对,我皱着眉别过了目光,却刚好和语文老师对上了眼神……奇怪,出去的明明是她,看我干嘛? 李清梦站在光里,当着全班人的面,她看着我,轻声说道: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也许真的是时候该跟你说再见了……真的……再见了,梁辰淮……”她朝我摆了摆手,脸上满是痛苦不甘,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欣慰,我好像看到了她手上戴着的那个兔耳朵戒指,枯黄的狗尾巴草在光下似乎牵动起了什么,我的心慢了半拍,没能把她的离别给完全理解了……那不过是我对她真诚且廉价的爱罢了。她见我无动于衷,自嘲地笑了一声后,转身踏着满走廊的光,走到了我世界里的阴影里……似乎就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她没有再看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在字典解释是和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分开,我想就是在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离开。 看着她潸然泪下的样子,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看着她苦中带喜的矛盾模样,我忍不住站了起来。 可最终也没有追出去。 我想,风要走,云怎么去挽留?哪怕迈出去一步那都是可笑的。 于是从那之后,班里再也没有对我俩关系的揣测了,我们两个真的分手了这件事从此人尽皆知……但也从那之后起,我和她再也没见过,直到很久以后。 我又一次没忍住,停了笔,拿笔敲了敲窗沿,李清梦也喜欢做这个动作,不过她敲的是书……外面已经黄昏了,我揉了揉眼睛,酸涩的感觉沉了不少,每次想起来我和她这最后一面,都满心的酸涩和遗憾。无数的故事叠加起来的终点,往往不能平行着同步去发展……我和她人生的第一个交叉点,就这样匆匆淡去了。 叹气也好,伤心也罢,就趁着我还没有忘掉,再写一点吧!遗憾也好,伤痛也罢,那也都曾是我的青春。歇了一会儿眼,我打开了台灯,看着外面车水马龙,苦涩一笑,又接着写了起来…… 后来是语文老师一个粉笔头把我砸醒了过来,让我彻底放弃了追出去的想法。 班主任也突然放弃了对我的针对,随着李清梦的临阵脱逃,我对期末考试也少了许多兴趣……看上去一切似乎都应该向好发展了,但除了泉哥和何雨田,自从泉哥遇上何雨田开始,他的水逆就没有停下来过,而且随着李清梦的离去,泉哥最后的一点运势也消失不见了。 期末考试的题相对简单一点,再加上李清梦的离开,我并没有多大的压力。但是泉哥在考试那两天,几乎快焦灼成了炕上的新媳妇,有痒不能挠。 听说是何雨田给他提了两个要求: 一、考好了就得选到她的班里。 二、考不好了暑假就得陪着她。 他要是正常考的话,肯定是按着一选项走的,但是泉哥不想离开我们几个,毕竟兄弟情深,我还欠他一百多块钱呢! “淮子,暑假有没有什么打算?”泉哥在指头上转着皮筋,脸上根本没有一丝询问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别的意味。 “你在想些什么呢?我跟姚汐月什么都没有。”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泉哥倒是爽快,直接把手搭在了我肩上,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咳咳……那刚好陪兄弟去青藏高原转一圈?做我僚机可行?” “包吃包住包路费?” 泉哥挑了挑眉,没有皱。我随即一拍手,跟着他哈哈笑了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阳子被新冠肺炎给弄虚了不少,听泉哥说开学为止都没见他再去过球场了,天天坐在教室里陪着吴柏懿聊天聊地,就是有点好奇会不会聊到那棵奇怪的“圣诞树”。吴柏懿这几天过生日,他最近很低调,我觉着他应该又在攒什么屁呢。 “暑假有什么打算啊?” 少天抬眼看了我一眼,随即摇了摇头:“疫情这么严重,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你这次考好了?” “嗯……还行吧,感觉这次题不难。” 这次题确实不难,我人生第一次总分上六百分,排名很艰难的挤进了前十,姚汐月没有开玩笑,期末考完第二天,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讲卷子,她突然就出现在了我们班的门口,还背着一把吉他。 “报告老师!我是理科转过来的姚汐月!” 语文老师皱着眉扶了扶眼镜,随即朝她点了点头:“哦,先进来吧,坐在那儿。”他指着李清梦的位置说道。 “我去,这么好看!” 晨言忍不住喊了出来,姚汐月确实好看,和李清梦的纯欲知性风不同,她属于甜蜜温软系的软妹子风格。见自己一进门就吸引了全班男生的目光,她忍不住笑了笑,坐到我身旁的时候小脚还忍不住在地上跺了跺。 “别闹……听课。”我把她不安分的手给按了回去,拿出自己的语文卷子和她共用了起来。语文老师讲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班里边的议论声这才消停。 七月八号才放暑假,七月五号是吴柏懿生日,不出我们所料,阳子在七月五号这天为吴柏懿举办了一场生日派对,在晚自习后的操场上,除了班主任外的所有人都到了,星星月亮、晚风和灯,一如既往的在夜空温柔着。 可惜,没有李清梦…… 夜色清凉,操场上摆满了可乐和七喜,糖果和薯片堆在一旁,氛围灯围着整个草坪转了个圈,吴柏懿后来拉着阳子一个个数了数,说是有两千五百二十一个小灯泡…… “梁辰淮你快看你快看!”姚汐月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根烟花棒,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火柴,轻轻一擦,在星河下擦出了满目的火花,在全班人和老师们的注视下,她拿着逐渐熄灭的烟花,走到人群的角落里,从那里拿起了一把吉他。 吴柏懿捂住了嘴,我倒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连吉他都悄悄准备好了。阳子和泉哥走到我跟前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拉着他俩坐到了少天旁边。既然姚汐月要送吴柏懿曲子,那我们就坐下来静静听着吧!刚好我也有些好奇姚汐月和吉他之间的故事。 她抱着吉他,拉着吴柏懿坐到了草坪中间,我们围了一个圈,姚汐月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吴柏懿看着阳子,她看着我,晚风真的吹起了一丝暖意,不是来自夜的,好像是来自远方的,来自回忆的,我不由勾起了嘴角,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了很多熟悉的场景…… 水渠旁的南瓜藤、小桥上的白裙子、秋千上的小蝴蝶、玻璃窗里的笑脸、那个熟悉的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月月,姚汐月……姚汐月…… “匆匆那年我们” ”究竟说了几遍“ “再见之后再拖延” “可惜谁有没有” “爱过不是一场” “七情上面的雄辩” ……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那年匆促” “刻下永远一起” “那样美丽的谣言” …… 她弹唱的是王菲的《匆匆那年》,在惊艳四方之余,还收获了吴柏懿这个小迷妹,荧光灯围成的圈圈不断晃动着,直至结束,四周也没有一点动静,大家吃着蛋糕晃着身子,好像在夜中晃成了一个人。阳子看着吴柏懿紧紧抱着姚汐月的样子,无奈地看向了我。 “很晚了,就让她们早些回去吧。” 我看了眼天空,原本在山头的月亮已经不知不觉移动了好多,如今已经在天正中了。 姚汐月后来又提议唱生日歌,她弹我们唱,老师们也加入了进来,在一句句生日快乐之中,吴柏懿感动的缩在姚汐月怀里哭了起来,阳子眼疾手快,急忙给人换了下来,让姚汐月坐到了我旁边,自己抱着吴柏懿逗了起来。 “不错啊你,没想到这么厉害。”我给她递了杯水,顺带着夸了一句。泉哥从一旁扔过来了瓶可乐,我摇了摇头,没拿。她还在生理期,喝不了凉的。 “谢了,小梁子!不过姐姐本来就很厉害的好不好?” 她朝我凑了凑,泉哥很识趣地挪到了少天旁边。我扭头看着她,这才看到她嘴角沾了一块奶油。 “嘴上沾奶油了……” “我知道!我要你帮我……” 第45章 姚汐月的过往 那天我们玩到很久,宿管阿姨和大爷骂骂咧咧,里里外外找了半宿…… 姚汐月也在那一天之后,成为了吴柏懿最要好的闺蜜,没有之一。 我至今仍有回忆,阳子捧着那么多的茉莉,踩着那么多的灯光,眼睛里却只住了她一个人的样子,让我第一次对深情这个词语有了理解。爱情这个词语本身就充满着希望,若是真有一个喜欢自己至深的人,未尝不能陪她认真走一走,把结果留给时间。 那天夜里,姚汐月扶着吉他,满眼羡慕的看着吴柏懿,傻傻的笑着。泉哥和少天躺在草坪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扭头去找他们时,刚好看到了姚汐月眼底垂落的泪。 泪光闪烁,不知为何…… “怎么了?”我朝她凑了凑,“是不是吉他欺负你了?”姚汐月急忙擦了擦泪,把怀里的吉他扔给了我。灯光有些昏黄,我看不清她的脸色,似乎还在哭。 “那我帮你欺负欺负它,听好了?”抱起吉他的那一瞬间,脑海里涌现出的就是纸短情长四个字,熟悉的旋律和熟悉的面孔,就像火星子落在了山林里,一层层烟一样萦绕在脑海里,吉他声一响,嘈杂的声音就停了下来。阳子他们都疑惑地看着我,我轻声笑了笑,随即闭上了眼。 纸短情长,难诉惆怅。李清梦,希望你在那个很远的地方能够开心快乐,如果陪到这里已是我的极致,那就祝你往后余生,都充满着幸福快乐…… 姚汐月听着曲子笑了起来,大声的傻笑着,仰头看着漫天星辰,泪水逐渐铺满了星汉。 我觉得她像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就在派对结束后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我拉着她坐到了篮球场边的长椅上,她没有抗拒,被我拉着坐到椅子上后,就看着被月光照的发白的地面发起了呆。 风逐渐停了…… 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那一刻,她拉住了我的手,乞求我再陪她坐一会儿。 “求求你了,再给我点时间想想……” 她见我坐了下来,就大胆地依偎在了我怀里,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感觉心里突然沉了不少。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她紧了紧抱我的手,又往我怀里缩了缩,“其实我和李清梦很早就认识了……早在你认识她之前,我们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之所以在云南假装不认识,是因为……” “因为清梦她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就做出了一个让我很不能理解的决定。”她顿了顿,但更像是哽住了,我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告诉我说她会离开你,让我在她离开后好好陪着你,好好替她喜欢你,替她爱你,让你能慢慢忘了她。” 我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忍住了没吭声。 “你知道吗?她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在交代遗愿一样,我没有办法去拒绝,而且我本来就喜欢你,我本来就很爱你。” “我也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喜欢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些天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总之,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我很心疼她,也很心疼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要离开你,她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所以我不理解,我想她可能是有什么苦衷难以启齿,因为她绝不会就这样抛弃你的。” “我真的,好心疼你们两个……” 她说的很多是我所不知道的,且应该积压在她心里很久了。在她看来,自己有些像那些趁人之危的小人,又或是拆散鸳鸯的大坏人,这一切不自觉的愧疚,都随着李清梦的离开,彻底在她心里爆发了。 就算我不找她寻求答案,她也会主动向我诉说的,因为把这么些话憋在心里头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松了眉头,轻声笑了笑,心里最后的一丝苦涩也逐渐浮上了心头。 李清梦的备忘录里的那个名字,又慢慢回到了我的脑海……可能她从来就没有忘掉陈央吧,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把我当做了陈央的延续,所以在陈央回来时,她会显得那样手足无措,会走的那样毫不留情。 “她……有跟你说原因吗?” 路灯熄了……她眼里的光也也熄了。 “没有,她只说自己迟早会离开你,让我代替她,余生陪着你。” “既然早就知道不能走到最后,为什么当初要在一起?”我有些不理解,也许是不想再去理解了。我也不想再多说关于李清梦的事儿了,脑子里现在装的东西太多,让我感到有些疲惫,就站了起来,姚汐月也跟着站了起来。路灯已经熄了,操场上除了月光别无其他,她轻轻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那你看书能只看最后一页吗?” 我顿住了思绪,姚汐月拉上我的手,慢跑着到了操场东南角,围墙外面有个幼儿园,幼儿园旁边是一个紧挨着围墙的小商店,因为学校里边不允许有商店超市的存在,商店老板就偷偷让人在围墙内外垫了几块砖,方便学生递拿小零食。 “我很怕失去你,从很早就是了……”她的手在围墙上的铁栏旁边走边敲着,走到东南角才停了下来。 我往回拉了拉她的手,想阻止她这个大胆的想法,却被她给一把挣开了。“别闹……” “我没闹!为什么你总要说我在闹?小时候就是,现在还是!你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吗?你知道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吗?啊?我闹?我要是闹的话现在就不会在你面前了!” 她突然大声喊叫了起来,还顺带着把手里拿的小发卡扔到了外面……小商店的灯突然亮了,我看到老板走了出来,见到我们两个,他一副很理解的样子,低下头撇过身子就又回去了。 “那你告诉我,现在快晚上十一点了,你现在从学校出去,你要去哪?你一个女孩子,外面那么不安全,你一个人要干嘛去?” “谁跟你说我要出去了?”她一脚踢在墙角的砖头上,噘着嘴哼了一声,然后坐到了砖头上,气呼呼地看着我。 “那我回去了。” “你敢走我就敢翻出去!” “你?你翻一个试试?”我说完扭头就走,刚走不远,就听到了她惊呼的声音,回头一看,好家伙,她人已经骑在铁栏上下不来了,简直跟我那天被抓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是猪吗?” 我走到围墙下,拍了拍她的脚,她紧紧抱着铁栏杆,咬着牙喊着要赶我走,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翻上围墙,扶着铁栏杆抚了抚她的背,姚汐月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哄起来好哄的很。 单手抱着她让她站稳后,我先抬脚跳了下去,然而那个还没有高过她腿的围墙,却让她犹豫了半天。 “没事,你跳,我接着你。” 我张开怀抱,却没想到没能接住她,准确来说,是没能扛住她的撞……她跳的很高,膝盖一下子就撞在了我胸口上,我哐的一下就躺在了地上,脸被柔软的两团肉给死死闷在了地上,连痛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咦~别着急,叔这儿有这个。” 我隐约听到了小商店老板的声音,姚汐月猛的弹了起来,使我看清了围墙外面,那里确确实实站着一个人——是手里拿着拦精灵的商店老板,他把拦精灵放在围墙上就转身进去关了门。 姚汐月抱着腿靠在墙角,下巴不停地磕着膝盖,似乎还在委屈。 我从地上坐了起来,胸口闷闷的,被她这么一撞,我觉得自己不吐三斤血都是轻的。但看着她那副模样,我也实在责怪不出来。 “那你说,到底想干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因为现在十有八九已经回不去寝室了,班主任没去查寝还好,查了寝明天我就是死人一个了。 她停了动作,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个笔记本,又给我递了个手电筒。笔记本是很早以前的样式了,封面也很老旧了,只是看上去有些眼熟,斑驳的扉页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她的名字,每一页发黄的纸上都写的有字。 “九月十二日,梁chenhuai送。”扉页的右下角写着这样一行字,我看到后才想了起来,原来这个笔记本是我送给她的,不过是为什么送的,我心里边早没了印象。 “念给我听!”她噘着嘴看着我,我无奈地抿了抿唇,掀开下一页念了起来,上面记得都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九月二十三日,梁辰淮教我写他的名字,我有点笨,学了好久也没有学会,不过他也差不多,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 “九月二十八日,今天晚上梁辰淮第一次来给我讲故事了,讲的鲁binxun漂流记,可有趣了,好喜欢趴在窗户边听他讲故事啊!” “十月十七日,听说梁辰淮要搬家了,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看我的,我一直等着他就好了。他肯定会回来看我的!” “十二月二十九日,奶奶去世了,家里来了好多不认识的人,爸爸带回来了一个不认识的阿姨,说她是妈妈。” “二月十九日,我知道梁辰淮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果然是个骗子……” 一页又一页地掀着,想起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念了很多年,很多岁,从她小时候念到如今,我好像听到了星星哭的声音,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很久之后的那一页,算一下时间大概是初二时候的事儿了。 “继续念……” 她拿起围墙上的拦精灵,面无表情地拆开放在了手里,注视着手心淡淡说道。 第46章 答案重要吗? 雨总是下的令人猝不及防,姚汐月坐在墙角,朝我扔了个石子:“念啊,怎么不念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砸了一下,整个胸膛好像就剩下了心脏在不停的跳动。 “我一直在找你的路上,尽管这条路很难……”我抬眼看了看她,心中猛然来的刺痛随着心跳一拍一拍的,瞬间就刺的我喘不上来气,很难想象这上面都是一个柔弱女孩子所经历过的: “十二岁生日那天,我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带着我和姐姐来到了嵩州县,在十五岁那年,她和严叔叔在金府饭店办了婚宴,严叔叔开出租车,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儿子,叫严文煜……” 严文煜我认识,那天雷子的事儿,他还在我脸上留了一巴掌,对于这货,我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不过这家伙能有个这么漂亮温柔的妹妹,实在是令人唏嘘。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我们搬到他家里边的第一天,他就偷了我和姐姐的衣服来满足自己恶心的想法。因为妈妈一个人实在太累了,再加上严叔叔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和姐姐就打算忍到高中住校,星期天妈妈他们在家,他倒也不敢做什么。” “直到六月底,临近期末的一个星期天,他回家很晚,还喝了许多酒,嘴里一直嘟囔着要找人弄死梁辰淮,妈妈他们已经睡了。我和姐姐在复习功课,给他开门时我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个我已经找了许久的人的名字……” “姐姐没能拉走我,因为我太想从他口中得知梁辰淮的事情了。也许是我真的脑子进了水,我居然会一个人在半夜三更向一个醉了的变态问问题。” “他说让我陪他睡一觉,就告诉我关于梁辰淮的一切,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要猜到,他和梁辰淮是在一个学校的,可是慌乱和恐惧让我忘掉了所有,当他撕我衣服的时候,我甚至天真的以为他能履行自己的承诺……” “在反抗中我被他几拳头砸晕了过去……姐姐见我那么久还没回去,就出来看,发现我已经被他拉进了房间……” “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身体上的不适让我痛不欲生,我当时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了。严叔叔跪在妈妈身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分明我才是那个该哭的人,可是他和妈妈一哭,我倒突然觉得没什么了。” “妈妈说,她得了重病,很可能熬不过年底,她安慰说我其实并没有被那个,只是心理作用在作祟,连医生也过来替她圆这个谎,我坐在床上陪姐姐和妈妈说了好多话,她们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在我的世界里还有一个叫梁辰淮的男孩。” “后来严叔叔告诉我,有个叫梁辰淮的去了龙门,不知道是不是我找的那个,他还说你们要去云南玩,姐姐知道我的性子,所以……”笔记本上的字到这儿就没了,我合上本子,走到她跟前轻轻抱住了她,因为星星哭的声音很大,我怕吵到她,吵醒她,再让她回到这残酷的现实,这丫头这副模样,在这清凉却刺骨的夜里,着实让人心疼…… “所以……你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雨轻轻的飘着,她低着头,像是一只跪在地上舔舐伤口的羔羊一般。夜色渗透着眸色中的雨落,点点滴滴都如墨般悄无声息。星星哭黑了眼,操场上忽然一阵风吹来,我看着面前那道围墙,一瞬间它在我心中不可逾越的形象似乎出现了裂痕…… “回去吧……”我看了许久,等到心中波澜微平,等到睫毛上落了很久的雨水终于颤着沾进了眼睛里,我才忍不住眨了眨眼,轻呼出了一口气,这些她的伤心过往应该会像这雨一样,慢慢消失在我心里的吧!或许从来没有被我知晓过,但愿吧!她永远在于我心里,都是那副纯洁无瑕可爱温柔的样子。 “生活加在你身上的苦痛,都将会变成春风……” 班主任一直等在操场外面,就在等我和姚汐月。黑夜中的光很明显,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班主任看到我们两个后,什么也没说,只低头看了眼时间,她似乎更是像在等一个答案一般,看到我们的一瞬间她竟然松了口气。那一刻,我心里那股负罪感竟然又冒了出来,猛一下子,把我的步子顿在了原地…… 女寝离操场比较近,所以班主任先把姚汐月给送了进去,没有老师的话,宿管是不会给开门的,搞不好还要记个旷寝。 “辰淮,有一件事老师想跟你说一下。”她骑上小电驴,转身拍了拍后边,示意我坐上去,我皱着眉,略有些不解,毕竟这么晚了,班主任不送我回寝室,还要骑着电驴带我去外边,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该不会是想杀我灭口吧?我也没做错什么吧?她总不可能是馋我身子吧? 我抿了抿唇,不自然地笑了笑:“有什么事您在这儿说就行了,我……” “不走就记你旷寝,五千字检讨,附带给你家长来个学校七日游?”她丝毫不给我机会拒绝。 我听到这儿,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么想让我跟她走,不会真的要噶了我吧?我不就是和李清梦分了个手,也不至于啊…… “走不走?” “走……”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上了车。“我又不会吃了你,想什么呢?”她递过给我一个头盔后,也没管我坐没坐好,直接拧着油门就出了学校。 “抱紧了,不远就到了。”她一个油门下去,我就败了北,乖乖地环上了她的腰,不得不说,真是细啊! 梓妍也就比我们大五岁,刚从省师范毕业就来到了我们学校,长得属于老师中的佼佼者了,在大学也肯定多多少少沾点校花的标签,毕竟衣品在那儿摆着,身材也好,属于那种穿什么都好看的类型,大学生毕业后的气质与高中生是完全不同的,也不能说得上很成熟,但韵味已经足了。 她喷的不知道什么香水,有些像李清梦的体香,比较淡一些,可能是吹了风的缘故,外面夜灯璀璨,许多店面现在才开始忙碌起来,路上人流纵横,烟火仍旧。 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走了许久也没到,抱着这么个大美女,慢慢的一路下来,我倒是有些不怎么介意时间了,就怕她着小电驴跑着跑着没电了。 眼看着离城区越来越远,城区的界线四天桥也近在眼前了,我不由咽了咽口水,有这二十多公里跑的,估计这要把我噶了埋哪儿都找不到。 “辰淮,其实把你带出来,是为了送清梦最后一程的。”她把车子扎在四天桥头,下面漆黑的水映了略微的来自城里的光,显得有些梦幻。 就是在这么一个梦幻的地方,我与李清梦的光阴在这里第一次交面,定下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根本不存在的约定,素未谋面的约定…… 班主任说,李清梦今晚很晚的时候会经过这里,离开这个小县城,回到本属于她的大都市,带我过来算是给她送个别。 “为什么要带我过来?我们两个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不理解,因为李清梦已经有了陈央,我这么多此一举,总觉得有些作践自己了,虽然我并不乐意在凉夜里像个傻子一样穿个短袖站在风声最大的桥头…… “正是因为我知道了,所以才让你过来的,辰淮,你觉得,清梦会喜欢陈央吗?”班主任从头盔里拿出来了一张照片,是李清梦,不过很憔悴,穿着一个大号的病号服站在窗前,笑的很勉强。 我沉默了,不是没有用来回答的话,而是不知道该回答还是该提问。有许多问题,当提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把答案摆了出来。梓妍的想法看来跟我一样,都不相信李清梦会移情别恋。 “其实有很多事情,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等了许久,桥头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桥头,班主任看了眼手机,摇了摇头,满脸失落的坐到了路边。 李清梦提前走了,这在我预料之中,但回去的路上难免会有些低落,可能是想再见她一面的心在作祟吧。我们到了路边的烧烤摊,老板光着胳膊和脑袋在烧烤架前对着我们笑的正开,班主任开了几罐啤酒,又让烤了几串羊肉,叫了盘花生,喝的比我还要悲痛。当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姚汐月会那么莫名其妙的给我看自己不堪的过往,班主任更是莫名其妙的把我拉出来坐在桥上吹凉风,后来才明白,他们只是比我知道的多一点而已。 李清梦也确实就这么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作为我的初恋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很久以后再提起时,心里还是会有些期许,期许什么呢?大概是和她的结局…… 在班主任租的房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和她一起进的班,我整个人因为晚上吹了冷风受了寒的缘故,显得有些憔悴。 “你昨天晚上出去了?”姚汐月揉了揉眼睛,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我点了点头,因为回来的有些晚,都快要上第一节课了。 “嗯嗯,昨天梓妍说要带我去找李清梦,结果……哈……人没找到,请我吃了顿烧烤。”我实在是困的难受,班主任家的沙发睡着可真不舒服。 “清梦啊?她前几天还跟我联系来着。”姚汐月支着下巴想了起来,我见状就趴在桌子上拿起书盖上了脑袋。 “嗯……先别说话,我睡会儿。”我拿起书,乏乏地给眼皮开了一条缝,吱咛了一声后就闭上眼开启了睡眠模式。 因为第一节是历史课,我的强项。当时年少轻狂,不知道什么是温故而知新,只想着会的就是水的,历史老师了解我的性子,也不想搭理我,就任我一觉睡到了第三节自习课…… “我让你看的那些,你不要和别人说啊。”姚汐月踢了踢我的脚,我没有睁眼,迷糊着点了点头,思绪却悄悄苏醒了过来。 如果这么一个肯为我付出的女孩子让我给错过了,我这一辈子怕是要遗憾死。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就仿佛在那一刻,有人把我的心给扳了回来,我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姚汐月,她明明那么漂亮,明明那么优秀…… 如果真要向我索要一份答案,那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心知肚明,而我,暂且不得不踽踽独行。 第47章 这一泉二十年的功夫 大课间铃声刚醒,晨言就跑到了我身边,非要拉着我下楼去打乒乓球,实在是拗不过,就无奈的跟着他下了楼。我打的晚,技术菜的很,扇球都是往人的脸上扇的。少天和世林都有被我扇过脸…… “呦,淮子也要打啊?”少天往乒乓球台上一坐,乒乓球在手里扔了扔,对我的到来显然有些不乐意,毕竟就他的脸被我扇的多。 “拍给我,我不扇球,就好好打。” 少天半信半疑地跳下了球台,把拍递给了我…… “以后再让你上球台,我跟你姓!”少天捂着脸跟个怨妇一样,从我手里一把夺走了球拍后,就骂骂咧咧跟着上课铃地上了楼。 泉哥考的还不错,但是没能达到何雨田心中的目标,以至于最近空余的时间都给何雨田霸占了,一下课就不见了人影。 “淮子,问你件事。” 我看向泉哥,他往我手里塞了根皮筋,粉色的,呦?还带着个helloKitty,挺可爱啊。“怎么着?霸王硬上弓了?”我说的是何雨田,泉哥扶着额头,重重点了点头。我抬眼看了下数学老师,随即扭头看向了姚汐月。这丫头正在很努力的学历史,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数学满分呢。 “汐月,有没有皮筋儿啊?” 她顿了顿,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散了头发,把皮筋放在了桌上。 “看到没泉儿?”我拿起皮筋儿朝他晃了晃,泉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不知何意。“皮筋在你手里,戴不戴是你的事,主动权现在就在你手里了,何雨田摆明是没办法了,她那么强势,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任你拿捏,所以……” “你就跟她说,等到时机成熟,想把戒指和皮筋儿一起戴上。注意,这可不是拒绝,这是曲线救国。” 泉哥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把皮筋儿握在手里笑了笑,一旁的姚汐月看到这一幕,只是哼了一声,从我手里夺走了皮筋儿之后,低下头又做起了历史题。 “我发现你这个样子更好看诶。” 姚汐月对着我的脚背就踩了下去,好像很烦我打扰到她学习。 疫情的出现打破了我们对高中美好的所有幻想,短暂的高二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迎来了结尾,车尾的尘烟还没有消散,我们就又匆匆踏上了高三的旅程。 暑假被压缩到了惊人的八月初。不过对于高中生来说,学校各种各样的尿性操作我们早已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泉哥第一次与我说起他跟何雨田之间的事情,是在暑假最后一天的晚上。 暑假刚开始,他就跟何雨田绑在了一起,听他说是被拉去当陪练了。何雨田从小到大都有在练跆拳道,这边泉哥又学过搏击散打,所以她会邀请泉哥去当陪练我并不感到有多意外。因为疫情,再加上学校提前开学的缘故,泉哥的西藏计划彻底化为了泡影,这也注定了他后边那一个月跟何雨田的苦逼陪练经历。 七月八号中午,泉哥应我的邀请,刚打开电脑准备与我一起上分,手机就响了起来,半小时后,何雨田就站到了他家楼下。楼上还能感受到一点风,泉哥下去后,感觉空气里的焦灼都快要凝固起来了一般,哪还有什么风,就只剩了烈阳当空,和她的灼灼目光,还有自己手里无处放的外套……“上车,带你去个地方,别问,去了再说。”何雨田给他扔了一张健身房的健身卡,也不知道她上哪弄的机车,反正载着泉哥就是一阵爆裂轰鸣,粉红的头盔倒还有些不合她的气质了。 健身房离学校很近,附近车也少,何雨田骑的很快,泉哥生怕她一个漂移把自己给甩飞了,就抱的很紧,他没戴头盔,头发吹的就像开了狂暴的赛亚人。 健身房人不多,何雨田拉着他进去热了身,就把他拽到了擂台边。 “行了,你可以说话了。”何雨田跳上擂台,扭过头俯视着泉哥,扭了扭脖子,给他扔了一双崭新的拳击手套。 泉哥一脸懵地看着手里的拳击手套,他可没想过何雨田想让自己陪她练,毕竟何雨田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打的…… “你没开玩笑吧?”泉哥戴上手套左右看了看,还挺不错。 何雨田没有吭声,而是坐在擂台边,满脸挑衅地看着泉哥,一副分分钟打死你的表情。健身房的老板跟何雨田很熟,见她带了个陌生人来,就好奇地凑了过来。 “呦!这是上哪儿又骗过来一个沙包啊?小何美女?” 泉哥一听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偏偏那健身房老板看不懂何雨田的脸色,扭头自顾自地给泉哥讲起了何雨田以前的辉煌战绩。 “程子轩,不想挨打就滚一边去。对了,车钥匙给你,记得往远处滚!”何雨田见泉哥已经没了刚才那股大意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烦闷,早知道来之前就先打个招呼了。 程子轩这才停了口,接过钥匙后,对着何雨田拍了拍自己发达的肱二头肌,冷哼一声后,满脸不服地离开了现场。 “做我一个月的陪练,怎么样?” 泉哥还在下面犹豫着要不要同意,擂台上的何雨田就已经对着空气拳脚并练了起来。泉哥倒不是怕,他心里有对后来一个月更好的安排,当然,只是在他看来。 “行,不过我只防守,你只管进攻。”何雨田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泉哥,他注定会为自己的轻视而后悔的。 刺拳试探两次之后,何雨田就正式开始了她的“调教”。但泉哥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反架了身位,依旧只是单纯的防守。 其实何雨田远不止会跆拳道,听泉哥说,何雨田还会泰拳,还会一些功夫,叫他过去真的只是让他去当沙包…… 不到三十分钟,泉哥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直到被何雨田一个高鞭腿给踢翻在地,他才拍地求饶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啊?喜欢我就说啊!打我干嘛?我又不是不同意……”泉哥坐在跨栏角落拍腿哀嚎着,一副快要被打哭了的样子。他哪里会想到何雨田居然这么凶悍,他就算奋起反击,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反倒被打的更惨了。 何雨田甩了甩手腕,蹲在他身旁,从怀里拿出一枚戒指,强行给泉哥戴上后,温柔地笑了笑:“给你皮筋你不戴,你是不知好歹啊,还是胆大包天呢?” 泉哥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皮筋,当着何雨田的面给戴了上去。 “程子轩!你死了?”何雨田对着外面喊完,转头把泉哥给扶了起来,把泉哥打成这样,她也蛮心疼的。 “欸你喊个锤子,我这不来了!”程子轩拿着一捧玫瑰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把玫瑰扔给泉哥之后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何雨田坐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泉哥,很得意的笑了笑。 “给你一次机会,姐可不等人。”何雨田解下手套,小脚丫轻轻搭在泉哥的肩上晃了晃,脸上尽是妩媚,压根没了刚刚把泉哥压着打的那个样子。 果然是霸王硬上弓啊!我就知道何雨田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泉哥,但是打这么一顿就未免太过分了,居然连打我一半的劲儿都没有。 后来他单膝下跪,颤颤巍巍,哆嗦着快被打歪的嘴,两眼流着幸福的泪,手捧着鲜艳的玫瑰,向这个女人交出了自己的** 泉哥在那一瞬间好像通透了许多,他跟我说,何雨田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没有理由不去珍惜……我觉得他就是怕再被打。 “要一辈子哦!”何雨田从他手里接过玫瑰,甜甜地笑了起来,泉哥重重点了点头,扶着酸痛的腰站了起来。 后来他们去吃了饭,泉哥对县城的饭店不怎么了解,都是何雨田挑的地方,何雨田说,他是因为考试考的不好,所以才挨的这顿打。她说的时候那么认真,那么心疼,吓的泉哥差点把嘴边的卫生纸给吃了…… 何雨田看恐怖电影时依旧会害怕,泉哥说,她缩在自己怀里时,就像在怀里揣了个性感的洋娃娃。泉哥也怕,但是泉哥没有低头没有弯腰,他直勾勾地盯着幕布里的鬼,尽管牙齿咬的嘎嘣响。鬼朝他笑了笑,泉哥咽了咽口水,拍了拍躲在自己怀里的何雨田:“快看快看……鬼走了。” 何雨田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只鬼正咧着嘴盯着自己,嘴里的血笑着流着,苍白的脸似乎快要从幕布上飞下来了一样,她没忍住,吓得一记重拳直接砸落在了泉哥胸口,泉哥瞪着眼,闷哼了一声,没再吭气…… 泉哥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几根,连鬼都被吓的躲了起来,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陪何雨田来看恐怖电影了。 看完已经是下午了,泉哥想早点回家,就拉着何雨田兜兜转转去了步行街,那边很多吃的,人也多,被打的风险也就小了。 “我听说北大步行街里边新开了一家半天妖,怎么样?去试试?”泉哥当时问我县城有什么好吃的,我所知道的除了那家火锅店,也就这家半天妖了,因为疫情刚结束,现在去吃比较优惠,他刚好也想着去试试,毕竟仓促出门没带多少钱。 何雨田抿了口奶茶,乖乖把手放在了泉哥手里:“好啊,不过我不吃辣的。” 步行街人来人往,人们似乎都在发泄着在疫情期间憋下来的欲望,整条路都是看不到尽头的人头。半天妖门口的人流更是络绎不绝,泉哥好不容易才挤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狗叫,人群都为之震了震,目光也都随之转了过去。 “崽种!哪里走!” 第48章 高文良的狗 泉哥看着那条被叫做崽种的狗在自己腿间钻来钻去,有些无奈,何雨田见状,反手就把泉哥拉到了自己怀里,扭头一眼就把那条崽种给瞪跑了。这崽种跑着还哀鸣着,好像被人打了一样。 “呦!泉儿?” 泉哥别过头,从人群空出的几条缝隙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自己在高一分科前的同桌,理科怪杰高文良。想回头说几句话,却被何雨田拉着挤进了店里。 “先进来占个位置吧。” 今天人出奇的多,何雨田可不想耽误时间在这上面,她晚上还要回家上课,陪泉哥的时间很有限。 好不容易等到了座位,何雨田拉着泉哥刚坐上去,高文良就牵着狗跟着他们坐了过来。 “诶呀,泉儿,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孤独终老了。”他把狗子抱上座位后,就扭过头来也不管何雨田的嫌弃,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泉哥的手被何雨田捏的嘎嘣响,只得惨白着脸呵呵回应着。 “我们要吃饭了。”何雨田按下泉哥另一只手,看着高文良说道,高文良摸了摸后脑勺,死乞白赖地笑道:“那正好,我也没吃饭呢。” 饶是何雨田脾气再好,也该暴躁了,只见她一摔筷子,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高文良的鼻子怒喊道:“服务员,这货牵了条狗进来!” 后来在服务员的催赶下,高文良不得已牵着他的崽种走了出去。 两个人这才兴致勃勃地开了饭,半天妖的鱼无论如何,它的烤肉是真的香。何雨田喜欢吃辣的,而且一吃就浑身出汗。吃了没一会儿浑身上下就已是香汗淋漓,夏天穿的本就薄,衣服遭汗湿了之后,紧贴着肌肤,何雨田喜欢运动,身材好的很,就算是坐在那里,肚子上也没有多少赘肉,泉哥扭头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何雨田的侧脸尤其好看,泉哥第一次觉得她好看,是在云南爬玉龙雪山时,何雨田故作温柔的朝他笑,送他礼物,他就已经故作镇静的留了印象。他能看出来这个女孩子最真诚的想法,当时只是怕自己不够优秀,担不起这份真诚。这一次觉得好看,是感觉到了一种终于属于自己了的好看。 小鼻尖小薄唇,眼里含着对美食最诚实的光,耳鬓几缕微黄碎发脱离了马尾的束缚,散漫地搭饰着侧颜,何雨田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排练好了似的,一下就卡进了泉哥的心里。 只听她笑着说道:“你要热死我啊?”泉哥愣了一下,起身去给她拿了杯饮料,帮她挽着耳边的碎发,何雨田轻轻跺了跺脚,扭过头瞪着泉哥,嘴里还嚼着东西。 “你!你……” “怎么了?烫着了?”泉哥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嘴,把自己的饮料推了过去。 何雨田摇了摇头,一把拽过泉哥,靠在了他怀里,脸上满是感动,那一刻,何雨田觉得自己押对了,她没看错这个男孩。 泉哥一脸懵地看着何雨田的这个样子,似乎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泉哥夹起一块鱼肉吹了吹,何雨田赶忙张开了嘴…… 吃饱喝足后,外面人已经少了些,没了先前那么拥挤。何雨田想去公园散散步,毕竟吃的太饱了,她家离公园也近,也勉强算是让泉哥送她回家了。 为什么不直接送她回去呢? 泉哥后来跟我说,是何雨田怕被我看到,她在我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凶巴巴恶狠狠的,要是让我看到她在泉哥怀里哭唧唧撒娇娇的样子,难免要世界爆炸…… “其实你骑机车的样子,挺帅的。”泉哥拉着何雨田,走在人行道上,迎面扑来的晚风带着小县城里特有的清新,靠近公园,风越发轻快,陆浑湖面的波光随着崩碎的夕阳托着风从上面划过,湖鸟起飞了,在夕阳中,衬的远山无比深邃,随即是星空…… 看到太阳落山,何雨田很舒服地吸了口气,泉哥在一旁的护栏上坐着,湖畔的水草随风招摇着,泉哥看着这些水草出了神。 何雨田从背后抱着泉哥,把脸贴在他背上,能听到他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在变快,似乎是为了和他的节奏共鸣。两个人的心跳越来越快,泉哥扭头看着湖岸边不远处的高楼,问了他今天第一个想要有答案的问题。 “何雨田,你其实是知道李清梦为什么要离开淮子的吧?我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 那一刻,何雨田听不到了泉哥的心跳,不,不能说听不到了,只是在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泉哥最心底的声音。她松开手,猛的后退了几步,抬头时,泉哥正无比沉静地看着她,眸子如这日落后的星空般,空妄沉郁…… “嗯……”何雨田捂着胸口,重重吸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手脚顿觉得冰凉无比,无处安放的小手在目光下四处挣扎。泉哥叹了口气,从护栏上跳了下来,何雨田看见他朝自己走来,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想要个答案罢了……你也知道,当初淮子和李清梦那么相爱,最后也不欢而散……”泉哥抱着何雨田,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他刚才被何雨田抱着,心里其实也慌的要死,只是为了掩盖慌乱,才转移了注意力,另外,他也想帮我讨个答案,也算是为了自己。 “不会,我们不会的。”何雨田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泉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步道,等她哭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没有理由就能够随意结束一段感情也能被理解和原谅的话,我实在……” “不是!那是因为……因为清梦她……” 何雨田哭着喊了出来,泉哥嘴角的笑意又悄无声息地掩了下去,他见不得何雨田这个样子,从云南那里开始,从擂台上面开始,从现在开始,看着何雨田哭的样子,他长舒了一口气,脑海里幻想起姚汐月跟他说过的话,关于那个使我痛苦不堪的女孩,还有决定一切的答案,他都太想知道了,套何雨田的话,权当是为了淮子吧!他抬起头,天上的星星似乎都沉了许多…… 满目是星河琳琅,耳边晚风又无比清凉,配着陆浑独有的月光,夜就碎成了迷茫。 那一夜,泉哥彻夜未眠,他看着手机,看着聊天框,看着我的头像,看着李清梦的头像,看着何雨田的头像,心力酸涩交杂着,让他难以闭眼。 知道了真相和答案又如何…… “淮子,好好学习,考试要是考不好,我就打你,往死里打,打完再和你绝交。” 同样的夜,我看着泉哥发来的消息,转辗反侧,彻夜难眠,始终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何雨田家里给她请了个家教,听说是教过市里重点高中的老师,晚上两个小时的数学或英语,老师姓苏,跟何雨田很有眼缘,两人一见面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苏璇姐,你感觉这个男朋友怎么样啊?”何雨田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腿问道,苏璇改完卷子,满意地笑了笑:“和你做的卷子一样,满分。”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何雨田急忙拿起手机,想要跟泉哥发个消息,却被苏璇给制止了。 “他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主动给你发消息,明天就接着揍他一顿。” 话音刚落,泉哥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明天我去找你吧?给你带早餐。” “好呀,皮蛋瘦肉粥加小笼包哦!” 苏璇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着自家妹妹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个这么优秀的男孩,她听何雨田讲了关于吕银泉的事,真心觉得这个男孩子很不错。虽然高中谈恋爱不好,但是她还是不忍心去反对孩子们之间那种纯真的感情。 苏璇走后不久,何雨田就听到老妈在外面喊自己。 “闺女,你出来一下,快点!” 她不耐烦地开了房门,还故意打了个哈欠给老妈听,谁知老妈根本没注意自己,此刻正站在阳台窗前不知道在往下看什么。 “怎么了妈?”她踢着拖鞋晃到了阳台,目光也随着落了下去,楼下路灯旁,几个男孩和女孩不知道在干嘛,她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上兴趣了,颇有些无语地推了推老妈。 “诶呀,你仔细看,那个女孩像不像锦淮啊?” 老妈这么一说,她才来了精神,眯着眼睛看了看,看的不怎么不清楚。 “我下楼一趟。”她坐在沙发上,刚换好鞋子,就听见老妈惊呼了出来。 “闺女快去!是锦淮妮儿。” 何雨田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楼道口蹲着一个女孩,似乎是怕被别人听到,女孩哭的很小声,声音还颤抖个不停。 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刚过半。 女孩正是锦淮…… “锦……锦淮?怎么了这是?”她急忙蹲下身子,从兜里掏出来了几节卫生纸,轻轻擦拭着锦淮腿上的血迹。锦淮浑身抖的厉害,她就抱着锦淮,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背。 “别……别打……”锦淮见她要给我打电话,疯了似的去夺手机,何雨田急忙收了手机,又一遍遍地安抚着怀里躁动不安的锦淮。 “别告诉我哥,他们……他们是来找他的,何姐姐……千万别告诉我哥……” 锦淮的脸上胳膊上都是淤青,眼角和嘴角都已经出血了,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浑身上下的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何雨田听着锦淮颤抖的声音,气的浑身发抖。被锦淮紧紧拉着的手终于松开了,她低下头,就着路灯微弱的光,看到锦淮已经晕了过去。她疼惜地抚了抚锦淮的头发,目光轻晃了晃,不远处的路灯下,散落着一些锦淮的东西…… “喂……120吗?”…… 第49章 锦淮受欺负了 那天是锦淮的音乐班开班第一天,老妈第二次去热饭的时候,让我再给锦淮打个电话问问。 “以后你管着接送她,这么晚还不回来,电话也不接,饭都凉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那你跟她说,您闺女是死活都不让我送。” 依旧是无人接听,我走到阳台上,心里隐隐担忧了起来,锦淮很懂事,一般是不会不接电话的。 楼下突然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我扭过头,老妈也几乎是一瞬间就出了厨房。“怎么回事?救护车怎么来了?” 我摇了摇头,探出头往楼下看,除了嘀呜嘀呜声音和略微的在闪烁的灯光,得不到任何消息。 对面楼上的阳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块大大的塑料板,上面画了一个同样大大的再见,我这才想起来姚汐月已经两天没和我联系了。但来不及多想,锦淮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这丫头,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妈,我下楼去看看,你把饭热好,在家等着就行。”救护车的到来使我心里的担忧更沉了起来,老妈没吭声,只是扒着栏杆往下看。小区里的夜突然被打碎了,搅着月光的风把树给吹的有些凌乱,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就不知道是谁把手电照在了我脸上。 “梁辰淮?”刺眼的光缓缓移开,我眨了眨眼,确认眼前站着的是何雨田之后,才出了电梯。 “你站在这儿……听我说。”她一把拽住了我,语气略显慌乱。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心脏一般,揪心的疼痛直入脑海,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锦淮肯定是出事了…… 十几分钟之后,我和老妈就到了医院,何雨田也跟着来了。 “妈……锦淮肯定会没事的。” “对的阿姨,锦淮肯定会没事的。” 老妈坐在过道旁的椅子上,看着地板失了神,锦淮长这么大第一次受欺负,被欺负成这样,她居然不知道,居然没能看出征兆,老妈觉得这是自己作为母亲的失职。 “辰淮啊,妈妈好像忘了关煤气,你回去看一下好不好?” “妈……” 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我停了口,抬起头看去,老妈紧跟着凑到了医生跟前:“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儿啊大夫?” “哦,病人已经没事了,身上主要是有几处软组织损伤,耳膜也破裂了,不过不用担心,在医院休养几天就好了。” “耳膜?怎么会……” “先不要去打扰她,等她醒了你们再去问她,做好心理疏导,不要让她的情绪过于激动。”医生说完后,就摘了口罩跟着离去的护士和助手一起走了。 锦淮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几条挠出来的伤,小臂也遭了罪,像是被狗给咬了一口,也落了疤。 我不忍心看,就扭过头,刚好看到何雨田站在那儿,气的牙口紧绷。 “这是怎么回事?”我拉着她走了出来,何雨田难再压抑住心里的怒火,一脚踢在了一旁的安全指示灯上,给它踢爆了…… “呼……那些人,是要来找你的。” 她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的房门说道。 “明天我陪你去锦淮的音乐班找找看,你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人家都找上门了。”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我低着头想了想,随后跟老妈打了招呼,也离开了医院。 “喂,泉儿,明天有事吗?”阳子没在家,就泉哥一人离我比较近,算是能随叫随到。 泉哥一听我喊他泉儿,语气就沉了下来:“怎么了淮子?” “锦淮受欺负了,现在在医院,对方是来找我的,明天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 没开灯,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微弱的光,泉哥一听是锦淮的事,就没有犹豫。答应下来之后,我挂了电话。手机熄了屏,外面的路灯也熄了,世界之于我总算是回归了寂暗…… “喂,何雨田,我临时有些事,明天可能陪不了你了。”在我之前,何雨田才给泉哥打过电话,她让泉哥明天去找她,什么事也没说。听到何雨田答应的那么爽快,泉哥也松了口气。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往医院跑了一趟,听老妈说,锦淮昨晚上就醒了,不过现在仍在睡着罢了。给她们买了早饭,又陪了一会儿锦淮,直到何雨田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在医院楼下等着了,我才匆匆往楼下去。 “辰淮,你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啊,你妹妹说了,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知道了妈。”我叹了口气,推门而出,锦淮这傻丫头,都这样了还在担心我,这口气我必须得给她出了。 “磨磨唧唧的!豆浆,给……”何雨田见我下来,不耐烦地把豆浆递了过来。 我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头硬塞到了我怀里:“不喝你让我买什么,浪费粮食!” 我挠了挠头,这不是让她给泉哥捎的嘛! “我叫了泉哥过来,你等会儿给他不就好了?”我看了眼手机,泉哥说他已经到了那家音乐辅导机构的楼下,就等我了。 “走吧,他已经先到了。”我把豆浆还给了她,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星雅艺术。” 泉哥说怕人不够,还叫了别人,问是谁也不说,说是去了就知道了。 “少天?雷子?我去……老陈,你不是转去关城了吗?” “淮子这话说的,转去关城就不是兄弟了?还有啊,你这不够兄弟啊?有事都不喊一声?这事完了必须请吃饭啊!要不然先把你摁地上揍了!” “对,都不喊兄弟们了,得揍!” “欸?怎么还带个女的?”雷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身后的大长腿,何雨田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了泉哥。 “这就是你说的事儿?” 泉哥懵懵点了点头,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何雨田出现在这里。 “把它喝了……”何雨田把那杯还有六七十度的豆浆递给了泉哥,泉哥接过后犹豫了一下,随即掀开盖子忍痛一口给它闷了。 “活该,”何雨田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对着泉哥阴冷地笑了笑,“今天有正事,先不跟你计较。” 一帮兄弟已经看傻了,谁能想到大丈夫不可一世的泉哥居然会对这么一个女孩子服服帖帖,甚至连脸色都不敢有一个。当然,这件事之后,他们也就明白了。 我们提前蹲在了楼下,辅导班开门比较晚,等了好久,才有学生陆陆续续赶来。 “对了,就是那个戴帽子的,”何雨田径直走了出去,一群小男生见到何雨田也是一愣,目光轻佻地看着她的腿,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你,过来。”她直接当着门口老师的面用胳膊箍走了那个男生,其余的人好奇又羡慕地看了几眼,也没多在意。 “姐,什么事儿啊?这细腿嫩胳膊的,光天化日……”他满脸享受地蹭了蹭何雨田的胳膊,话还没说完,何雨田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跪在了地上。 “嘶,你……”他咬着牙刚准备起身,就看到了角落里同样待着的我们几个,何雨田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水果刀,对着他的手晃了晃,笑着问道:“昨天晚上打梁锦淮的是哪只手?” “呵……梁锦淮啊,我两只手都打了,怎么着?你砍我试试?”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敢这样说,冲上前一脚给他踹翻了过去,顺手夺过了何雨田手里的刀,对着他的手就刺了下去。 “啊!……” “淮子!” “梁辰淮!” 见没有刺中,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那个男孩被吓得闭上了眼,一动也不动,死了一样,我站起身对着他的裆踩了下去,脚后跟还在地上用力地摩擦着。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杀猪叫就响了起来,何雨田嫌弃地看了看我,拿过刀后转身去陪泉哥放风了。 “你他妈的……额啊啊!啊……严哥不会放过你的……”我看他还嘴硬,就让少天和雷子把他架了起来。 “呸!我草尼玛!”他还不忘朝我吐了口痰,我戴上泉哥捎来的指虎,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记重拳,你不是喜欢吐痰吗?老子让你把胆汁也吐出来! 只此一拳,就把他打成了抽搐的虾米,雷子一把松开了他,又把他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顿,牙都给干掉了一颗。 “哥……大哥……别打了……别打了。” 少天他们松开脚看向了我,我点了点头,叫回了泉哥和何雨田。 “早些好好说多好?非得犯贱哪!”我拍了拍他的脸,随即起身看了看几人,沉着眸子问道:“欺负锦淮的除了你,都还有谁?”少天心领神会,拿出手机录起了音。 等他说完后,我让他给这些人一个一个打电话叫到了环湖公园,那儿有个小地下停车场,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人。我倒要看看这厮口中的严哥是何方神圣,找我就算了,居然敢把我的锦淮欺负成那样。 那个叼毛叫韩龙辉,走了一路哭了一路,听他的解释,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一个吃了醋的女孩子。至于为什么吃醋,我家锦淮那么漂亮,估计是又吸引了某个正被暗恋的男孩子。 后来才知道,是这个脑残韩龙辉对锦淮有了想法,被他那几个小太妹追求者知道了,这才有了这件事。 第50章 严文煜 那群人过来的时候,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严文煜。 一看到他我就会不经意地想起姚汐月的那些悲惨经历,打心底里的同情让我对这个伤害她的男人充满了厌恶。当然,他想必也如此看我。 他要找我算账,一定是赵裕隆的意思,除了赵裕隆,我想不出来还能有谁对我这么深仇大恨。 “是赵裕隆让你这条狗过来咬人的?”我把身旁的韩龙辉给一脚踹了过去,严文煜旁边的小女生急忙抱住了他,好一顿关怀之后,站在严文煜身后对我们放起了狠话: “你敢动他,以后别让你们家梁锦淮出门,再敢出门卖骚我就弄死她!” 听到这儿,我们都皱起了眉头,何雨田笑着走上前去,边笑边鼓掌,对面六个人,两个小女生,撑死四个半的战斗力,她一个人就能吊打。 “梁辰淮,你他妈有种,让女的上……” 严文煜话还没说完,就见何雨田蹬地起跳,在空中一个帅气的回旋踢直接踢在了他面门上,落地时跟了一个膝撞,严文煜感觉自己的胸口快要被撞碎了,两眼晕乎的直冒金星,不多时,就晕了过去。 “女的?女的怎么了?他是我小弟。”何雨田起身拍了拍手,对着那几个吓呆了的小孩儿勾了勾手,顺带着把脚踩在严文煜的脸上狠狠地摩擦了一番。 “互相打对方耳光,打到我满意为止。”何雨田转身朝我们笑了笑,泉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何雨田这样笑,就感觉到浑身疼。 少天看到何雨田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也不由一惊,雷子更是差点把下巴吓脱臼了,只有老陈一脸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满心无所谓的走了过去。 那几个男生女生见我们朝那边走去,互相掴的更厉害了,我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录了起来,特别是那两个女生,边打边骂了起来,似乎是怕我们不满意,她们又互相拳打脚踢了起来。 “姬清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一贱货,跟外面的人搞着,啊……又去约酒店,他妈的连出租车司机都不放过,你个贱货让人玩的东西,我打死你……啊……” “我草尼玛的安艳阁,你他妈好到哪儿去,跟自己表哥玩多人运动,让人搞怀孕,还他妈借钱打胎……啊……你……你他妈笑死我……” …… 可能是这边揭的太过瘾了,男生那边竟然也学着互相揭了起来,什么搞怀孕就跑啊,迷晕某个纯情小丫头啊,甚至还有逼人自杀的…… 我略同情地看了眼这群畜生,这录下来的每一条都够他们身败名裂甚至是人生尽毁了,同情是因为这群东西已经彻底没了人性,他们的惨状是应得的,相反,我觉得他们这样子还不算惨。 何雨田见我还在录着视频,不由扯了扯嘴角:“你可真变态!” 泉哥尴尬的笑了笑,让她噤了声,静静看着这场闹剧就好。 一番揭底之后,旁边那两个单纯扇脸的男生脸都绿了,可能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居然背着自己玩的这么花,就连我们几个都没有想到,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居然能玩的这么开放。 两个女生言语辱骂够了,见我还录着视频,就开始互相撕扯了起来,其中一个男生好像忘了要干什么,红着眼冲了过来,揪着其中个女生就大骂了起来。 “呵,李柯杨,你他妈真窝囊,就姬清怡那贱货,你兄弟们都玩腻了,你见都还没见过,真还以为她是个处呢?哦,我忘了,她他妈还带着韩龙辉送的电动**呢!哈哈哈哈哈哈……” 叫李柯杨的男生被女生变态的笑给刺激到了,就满脸愤恨地扭过头去看,当看到自己几个兄弟异样的表情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里冲天而起的怒火让他再也忍不下去,转身一脚踹翻了姬清怡之后,就开始发狂的撕扯她的**。 我见事情不妙,就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开玩笑,这种事情要做也得等我们走了之后再做。姬清怡从地上爬了起来,作死的对着李柯杨各种言语嘲讽辱骂了起来,见他们一个个都鼻青脸肿、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暗自笑了笑,关了手机,让雷子跟老陈抬上地上晕厥的严文煜,就离开了这里。 离开之前我还送了他们几个小东西一个大礼,少天看着我打完电话,有些担忧道:“淮子,做人要留一线啊。” “没事儿,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我相信他们不敢说出去,因为我手里的视频足以扼杀他们一切反抗的欲望。 大概半个小时后,警察就会到这里,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早就坏了,这也是我选这个地方原因之一,所以警察只会看到他们在那里……至于干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我又没有去过那里。 沿着步道走到湖的另一边,一路上的严文煜早就被雷子一捧水给泼醒了,有何雨田在,他也没敢闹腾,老老实实地跟着我们走了一路。 金府大饭店靠在湖边,在县城里也算是鼎鼎有名了,我让他们先进去,自己留下来跟严文煜聊几句。 关于姚汐月的事儿,我有很多都想问他,何雨田不放心我,就没进去,我想了想,就让她留了下来。 “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有何雨田在,他对我的态度也十分的恭敬。我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让他尽管开口说。 “姚汐月现在在医院。” 我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湖水,似乎清澈成了姚汐月的笑脸,但是脑海里仍旧不住的翻涌着那天雨夜里她的笔记。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严文煜被吓的慌了神,跪在开始求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当然相信,只是他说了之后,我又不想放过他了。 凭什么他都能知道姚汐月在哪,而我问了那么多次,也不见得回复呢?我忍不住一脚踹在了他肩上,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的招呼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还是因为那个事情…… “给她打电话,让她立刻过来……” 见严文煜颤颤巍巍从兜里拿出手机,我才松了口气,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喂……汐月啊?你马上来金府饭店这里,对,湖边这个,快点……” 医院,姚汐月怅然若失地看着挂掉的电话,她不知道该不该去,这虽是严文煜第一次约她,可她明白,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是不去的话,她看了眼床上的锦淮,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你会一直喜欢我哥的,对吗?” 姚汐月没想到锦淮会突然这样问,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锦淮的脸后,就起身离开了。 “阿姨,我有事就先走了,拜拜。” 老妈正在卫生间接水,探出头时,姚汐月已经不见了踪影。锦淮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门口,她依稀听得出来给姚汐月打电话的是个男生,而且明显不是自己哥哥,她不明白为什么姚汐月会去……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我才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姚汐月走近时才抬头看到我,明显被吓了一跳,但是当她看到严文煜的那一刻,却反而安心了…… 我朝她走去,迎着光,有些睁不开眼,她也向我走来了,走的很快,何雨田说让我站住,我诧异的顿了顿步子,姚汐月没有像我意料之中的那样一头撞进我怀里,而是错开了我,留过一阵香风,匆匆而去。 她扶起严文煜,关心地问了几句,甚至还哭了出来,转过头怒斥着我的不对。 如此始料未及,如此猝不及防……那日阳光明媚,我却淋湿在她给的意外里。何雨田拿过嘴里的棒棒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躲在门口的泉哥给拉了进去。 “梁辰淮!你是不是非得毁了我才尽兴,你是不是非得要全世界都知道那件事才高兴啊?” “我没有……汐月你听我说!” “没有?没有你打他干嘛?没有你不去照顾自家妹妹,跑到金府饭店干嘛?梁辰淮!我已经很伤心了好不好,你不要再这样子了行不行?” “我……”我这才想起来金府饭店是她一生不幸的开端,这才明白让她过来是有多么可笑。严文煜见我无话可说,就嘲讽地笑了笑,揽着姚汐月的腰就转身要走。 “汐月!听我解释,无论如何我都要解释给你听!”我想明白了,以前就是因为没有解释,我错失了李清梦,现在再不解释,我可能真就活该注孤生了。 “打严文煜是因为锦淮,锦淮的事情是严文煜为了针对我而做的,所以我们打他并不是因为你想的那样。还有,让你过来是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在阳台上挂一块再见,就可以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吗?啊?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凭什么他都能知道你在哪?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若是你也要学李清梦那样,我……我……幸好我还没有喜欢上你,你大可以走的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出来之后,我又有些后悔,扭过头去,姚汐月已经走了,看样子连头都不曾回。 “清梦……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为什么我也会变得和你一样,为什么我也要这样啊,啊啊!”走出公园,姚汐月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她一把推开严文煜,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她又何尝不怨,她怨为什么我看到那块纸牌的时候那么晚,她怨为什么她在医院的时候遇见的人不是我,她怨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她怨为什么赵裕隆会想着拿她来报复我。她怨老天爷对她的这些捉弄,可是怨有什么用呢?她后来站在河岸边,看着对岸的金府饭店,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严文煜看着姚汐月落寞逃离的身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早知道自己那天就不带着赵裕隆去给姚汐月搬家了,他好色是真,可是心里还是分得清黑白的,他知道,那天赵裕隆进门第一眼就看上了姚汐月的身子。 “文煜,妹子没见红呢吧?今晚上让哥来润润枪咋样?”那天赵裕隆当着姚汐月的面,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肮脏想法。 “诶呀,赵哥,这丫头早就不是处了,您还要她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严文煜突然对这个妹妹产生了一种保护欲。赵裕隆不相信,甩了严文煜一巴掌后,就让人拉着姚汐月强行去医院做了检查。 赵裕隆冷着脸笑着把那张检查报告甩到了严文煜的脸上:“你他妈是做梦把你妹子给上了啊?今天晚上给老子送过来,他妈的,这么极品的处,放你那儿浪费了!” 赵裕隆笑着拍了拍严文煜阴沉的脸,回头就要去拉姚汐月,也许是巧合作弄,老妈刚好在那时下楼去给锦淮买东西,刚好扭过头看到了这一幕…… 第51章 只有我能打你 后来经警方通报,我们才知道,那几个男生在我们走后对那两个女生干了些什么事,不过这些我无心关注,他们既然敢欺负我家锦淮,就得付出代价…… 陪他们吃了顿饭,约好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一起回老家钓鱼,雷子说水库里又进了不少草鱼,他老爱钓了。 回医院去看的时候,锦淮的精神头儿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跟老妈有说有笑的,见我来了,她紧忙从被子下边拿出来了张纸,嘻嘻笑着递给了我。 “妈,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跟我哥说几句悄悄话。”她朝我晃了晃手里的纸,一旁的老妈也瞥了我一眼,不屑地起身走了出去。 老妈刚关上门,锦淮眸子里的神采就黯淡了下去,我搬着凳子坐了下来,锦淮把纸拍到了床单上,低头看着我的腿,小腿处的灰渍拍不掉了,难免会被她给看到。 “我醒来没见你,就知道你去干嘛了……哥,他们很可怕的,你救救汐月姐姐好不好?” 她见我拿起纸看了起来,情绪一下子就到了崩溃的边缘,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纸上的内容,又抬头看着锦淮,满眼通红,滚烫的鼻息堵在喉间,我呛了口水,没忍住咳了两声,眼角顿时淤满了泪水。 “其实你早该跟哥哥说的,傻丫头……” 纸上的内容是姚汐月亲笔写的,大概就是她被赵裕隆所威胁所强迫的真相。 可姚汐月现在身在何处,我已经无从知晓了。说实话,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心底还留有一丝庆幸,幸好她不是本意地要离开我……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激烈的担忧,我并不知道她在哪儿,甚至连一丁点儿她的消息都没有。 纸上说的很清楚,今天晚上,赵裕隆会带她去某个酒店里,如果她不去的话,我就会被人乱刀砍死在某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或者乱棍打死…… 赵裕隆还特意提到了锦淮,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姚汐月会对锦淮受欺负这件事反应这么大的原因,想必她能来医院这里,已经是尽力了,可我却又亲自把她拉回了深渊。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一阵刺痛。 她本就命运多舛,却还迟迟逢不上生活里的光…… 既然如此啊,不知道如今的我还配不配做她的光…… 我安慰地摸了摸锦淮的头,起身正准备打电话给泉哥他们,就看到门哐当一下子被撞开了。 “梁辰淮……”严文煜扶着门槛,喘着粗气朝我伸了伸手,“快去救我妹妹……快去,赵裕隆找到她了……龙庭酒店401,快!” 我见他喘的这么厉害,也就没有多想,给泉哥他们发了位置之后就急匆匆地下了楼,锦淮给我打电话,说不能相信严文煜的话,他毕竟跟赵裕隆他们是一伙儿的。 我顿了顿步子,心想骗就骗吧,这毕竟可是我唯一的线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姚汐月还在那里。 龙庭酒店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属于那种很高端的地方了,暴发户们就喜欢开着奥迪宝马去那里。泉哥他们比我到的早,大概有个十几分钟晚的,我到的时候,少天跟我说看到赵裕隆刚带着几个小弟出去。 “准备怎么办?”泉哥坐在共享单车上问道,对于这种高端场所我跟他们一样没有来过,倒不是说没钱,是哥几个纯情大老爷们儿来这儿真的不知道干什么,老实的很。 “他不是开了401嘛,我们开402,就在他对面,找机会干他。”雷子摘下墨镜看了眼酒店的豪华玻璃门,狠狠一口气抽完了嘴里的烟。 “行,那就这样。” “记得提前报个警……”少天拍了拍我,随即带着泉哥插着兜绕过保安亭走了进去。 跟前台小姐姐说了事情因果后,她让我们报警处理,酒店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一般不会主动介入。给了我们402房间的房卡之后,还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 何雨田不方便上去,就自己坐在酒店大厅玩起了手机,也正好看着赵裕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楼梯上挂着几幅艺术画,在楼梯口,一幅不怎么样的肖像在黄色的灯光下以一种严肃的姿态看着楼梯口,我刚好抬起头,肖像画旁边有个木桌台,上面放着座机电话,桌台旁边,是个镶在墙里的消防柜。 走廊不怎么宽,可能是我们人多的缘故,走起路来身后都是黑压压的,401在走廊最尽头,在402的对面,都有着一扇朝着不远处湖面的落地窗。 我让他们几个去房间里先呆着,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401就在眼前,不,眼前应该是姚汐月,我看了眼走廊的另一头,灯光黄的发暗,暗里透红,像是提前存好的夜色被隐藏在了另一端一样,此刻正在朝我这边铺天盖地的压过来。 我突然慌了神,对面的屋子里也恰好是有声音在响应我一样,吸着我的手对着门拍了上去。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低下头看了看,泉哥他们也都走到了门口看着我。 是何雨田发的消息,赵裕隆上楼了…… 姚汐月的手机关机了,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我低头看着又在振动的手机,瞳孔猛的一缩,何雨田发来的照片上,赵裕隆手里拽着的那个女孩不是姚忻月还能是谁? 少天回房间里拿出了一根钢管,拿在手里拍了拍,泉哥也很熟练地戴上了指护,走廊中间的电梯闪着略微的红光,一层一层的一闪一闪着,就听见空气里恍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赵裕隆拽着姚忻月的头发把她从电梯里拽了出来,叼着烟刚要往这边走,就看到了我们。 他皱着眉头呵呵冷笑了几声,把姚忻月一把甩到了地上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身上,随即拍了拍手,还不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些躲在其他房间里的打手就一涌而出,瞬间就把我们又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熟人,下手也不知轻重,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属于狭窄地区作战,挨打的时间会长一些…… 我迅速看了眼周围,抬起一脚把离我最近的泉哥踹进了402,刚拽上房门的我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让涌上来的人给踹翻到了地上,来不及起身就让大脚丫子踹了个遍,只好抱着头紧紧缩在了墙角。 少天不甘挨打,奋身而起,抄起钢管一下一个小卡拉米,干的格外热血,雷子大喊了一声,跳起身一个飞踢……成功把自己送到了对面,老陈也不甘示弱,猫着身子躲在少天身后,逮着机会就薅人头发,一薅一大把。泉哥刚打开房间门,就让少天的钢管一下子抡晕了过去…… 可是双拳终难敌四手,不一会儿走廊里的动静就没了,少天手里的钢管也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人还在墙边缩着挨打。 粘稠的鼻血顺着蜷着的膝盖往下流,我费力地睁了睁眼,想看清远处的情况。赵裕隆一脸阴狠的从地上捡起了那根大杀四方的钢管,踩着少天的身子走到我跟前,在我手上用力踩了踩之后,才扭头刷卡开了401的房门。 出乎我的意料,姚汐月并没有晕倒或者被束缚着,她就站在门口,满脸泪痕地站在那里,我见她没事,就伸出另一只手勾住了赵裕隆的脚踝,手上的血抹了他一整个白袜子上都是。 “你tm给老子放手!”他一脚踩在我头上,又用力踹了几脚,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应该是破了,血顺着流到了眼角,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正顺着呼吸管往上蔓延,少天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赵裕隆的手下一脚又踹晕了过去。 老陈早就被打的六亲不认,就躺在雷子的不远处,两个人都还醒着,只是和我一样,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疼痛给抽了个一干二净。 “汐月……” “你走……啊!”赵裕隆不耐烦地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如何一脚踢在我的腹部,把我所有的话都踢散成了老血给一口吐了出来,随即像扔死狗一样把我甩到了地上,拿着钢管对着我的背就是狠狠的一下,然后又把钢管瞄准了我的头,看着姚汐月冷笑了起来。 “跟我老老实实睡一觉,老子就饶他一命,要不然……”他拿着钢管对着我的头又瞄了瞄,似乎在找一个能把我的头打碎的打击点。 “姚汐月……”我用尽力气,却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她泪眼婆娑的趴在门框上,看着我如今这般惨状,她陷入了两难。我用力地忍着浑身的疼,好让自己不发出哪怕是一声呻吟,紧绷起来的青筋让我看上去有了些精气神,但这傻丫头,看到我所做的这些的时候,只是痛心的笑了笑,笑里竟还藏着一丝欣慰,随即身子缓缓跪坐在了地上,眼睛里彻底失了神。赵裕隆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不一会儿又走出来拽起我的头发要把我往里边拖,我咬着牙,满脸的血泪不要命地往下滚落,血迹扯到一半时,我忽然感到大脑轻晃了起来,紧接着是短暂的空白,像是缺氧的感觉,浑身迎来了濒死一样的轻松,我想,那个时候我应该是睁着眼的…… 随后赵裕隆又把姚忻月从外面拽了进来,他原本是想用姚忻月来逼姚汐月就范的,没想到姚忻月也这么好看,再加上我自己又送上门来了…… 赵裕隆迫不及待地扑上了床,姚忻月吓得大叫了起来,还没等他动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叫。 紧接着,就是我人生中听到过的最帅的声音…… 何雨田在走廊的那一头,声音隔着密密麻麻的人,一下子就打沉了我脑海里的混沌,把我惊醒了过来。 “敢动我男人!你丫是活腻了!” 醒过来的时间注定是短暂的,我看到赵裕隆略有些惊慌地穿上衣服跑出了房间,姚汐月跑过来蹲在我身边,满脸无措地看着我。 “别……哭……” 嗡的一声,我就眼前抹了黑,周遭的声音也从嘈杂缓缓成了寂静,像是我在乡下外婆家睡去的无数个夜一样,我觉得自己醒来就会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还是那么想去,那么的想去,仿佛我的所有都在那里一样…… 后来,赵裕隆想了很久,问了很久,始终不知道泉哥是被谁给干晕的。 第52章 做我男朋友吧? 再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就在锦淮的旁边,少天先我醒来,不过也在床上躺着,姚汐月在我旁边坐着,见我醒来,分出一缕神笑了笑,把手搭在了我身上。 老妈单位有事,昨晚上并不在医院,所以并不知道我也躺在这儿的事情,倒是锦淮,看着姚汐月在我身旁安然无恙的样子,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毕竟我这一身伤可是来的货真价实。 “梁辰淮……”她拉起我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摩挲着,眼里已然有了光,我笑看着她,这温柔可人的小丫头,难怪李清梦会想要把我扔给她,“从今天开始,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你放心,我不会干扰你学习的,我只是想……” “好!咳咳咳……”我抽回了手,肘部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抖了抖,撕扯着胸口疼痛难堪的软组织,让我好一阵咳。 锦淮忍不住拍了拍手,少天也侧过头看向了我,眼里满是欣慰。 “何雨田呢?”我忍不住问道,对方那么多人,我想不担心她都难。姚汐月淡淡笑了笑,还没张口,就听见房门开了的声音,何雨田笑着走了进来:“还行,不枉我费那么大力气救你了,还知道担心我。”我扭过头看着她,右眼昏昏的看不太清楚,看她的步伐,应该没有受伤。 “雨田可厉害了,她一个人就把那些人全给打趴下了,赵裕隆也让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现在已经被警察给带走了。” 听着姚汐月的话,我有些震惊,在我看来,何雨田充其量也就算是在能打的那一行列里,很可能连泉哥都打不过,怎么可能会单枪匹马,打的赵裕隆他们人仰马翻。 很大概率是叫人了…… 正想着,她的拳头就朝着我的头落了下来,姚汐月急忙拉住了她,这才让我的头得以幸免。 “怎么着?吓傻了?”她挨着姚汐月坐下后,从兜里拿出来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我疑惑地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人,独自站在一条很高的楼道边,靠着玻璃,戴着蓝色鸭舌帽,浅灰色短袖…… 是李清梦! 她手腕处还戴着老妈送给她的那个手链,我又仔细看了几遍,只觉得背影像的有些不真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的照片了。 她们两个女生耳语了一番,何雨田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差不多都说给姚汐月听了。我放下照片,长舒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稍微缓了缓,我抽出几分力气坐了起来,太阳刚好照落在床沿,刺眼的光打在我眼前,我眯了眯眼,姚汐月紧忙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我揉了揉额头,把照片扔到了桌上。 何雨田浅笑着收了照片,拉着姚汐月又坐了回来,这才开口说道:“送你们来医院的救护车,就是李清梦叫的,还有你们的医药费住院费。” “什么?”我有些懵,一旁的姚汐月也呆住了,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天我见到她了,她当时在418号房间里,就是楼梯口右手边第一个房间,我见她的时候你已经被打成猪了。她用座机电话叫了120之后,就把这张照片压在了电话下。” “她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能看出来她的想法,她想让你看到……”何雨田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不知怎么的,关于她在说的这些,我听的格外认真,虽然主观上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刻意去听,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地朝她们坐了坐,“说实话,梁辰淮,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子对你死心塌地的,还一个个都那么好看,你上辈子是救了银河系吗?” 她忍不住捏了捏姚汐月的脸,脸上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的我嘴角直抽抽,合着在她眼里,我就这么的不堪,可是我也想不明白这些。对于青春期的这些懵懂,最是难解。 何雨田说,李清梦这次是真的走了。我没有吭声,等她说完之后,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过度的思考导致我的头又偷偷开始疼了起来,姚汐月用湿毛巾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汗,她已经哭了不止一次了,眼看她就要再哭,我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冰凉的触觉从手心直达心口,我缓了半拍心跳,清了清心绪,抬眼看着她,满目的愧疚: “对不起……” 她也说出了这三个字…… 我摇了摇头,费力往旁边钻了钻,想让她坐到床上,何雨田这时已经出去了,我想跟她好好说些话。 “姐姐,快来睡我这儿睡我这儿……” 锦淮突然不再装睡了,她激动地拍着床,呲着牙笑着,姚汐月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后,眼角带笑地犹犹豫豫地去了锦淮那边。 “哥,你可不能再想李清梦了,我汐月姐姐多好啊,哪点配不上你了,你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看你就是不知好歹!” 锦淮朝我竖了个无情的中指,我撇过头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怎么也学了何雨田的性子。 “梁辰淮……我准备搬回去住,就这几天,你看怎么样?” “诶呀姐,这事儿你是用得着和他商量,直接搬过来,他敢说一个不字儿吗?敢说我就……” 我皱着眉头扭了过来,锦淮正撅着嘴,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就把你挨打这件事告诉老妈,哼!看什么看,都怪你。汐月姐,你可不要被感动了,他就算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锦淮没好气地看着我,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她嘴里死不足惜的家伙,这让我很郁闷。姚汐月轻声笑了笑,眉间的轻轻随之感慨扑落在唇边,她摸了摸锦淮的头,开口替我解释道:“不是你哥哥主动去惹的那些人,蚊子要咬你还需要理由啊?不许再这么说你哥了。” “姐,你就老实巴交的被他骗吧,学习学习不好,打架打架也不会……” 锦淮说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姚汐月想要扶她,被她给拒绝了。 这丫头就这么从我旁边走过,斜眼看了我一下,不屑地说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该回辅导班了,要不然老妈来医院一看到你,啧啧啧……” 我被锦淮气的差点一口气把自己呛过去,猛咳了几声后,只觉得头昏脑胀,胸口像是裂了道口子一样,倒抽了一口冷气,再睁开眼时,锦淮已经走了。 我缓了缓呼吸,目光落到一旁的姚汐月身上时,她正在帮我削苹果,我这才看到她手上竟也缠着绷带。 “你的手怎么了?” 她浅笑着削完了苹果,才歪着头说道:“赵裕隆替我做了个检查,嗯……吃完苹果我再给你说。” 她装作没事的搓了搓手,手上的绷带缠的有些严实,显得动作有些笨拙。我咬了口苹果,下巴的伤口被脸上的纱布轻轻刮着,尽管结了痂,还是有些痒。 “我现在可是有资格喜欢你了哦!”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检查报告,嘻嘻笑着放在了我身上。那张纸正是赵裕隆带她到医院里做的检查报告,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姚汐月还是个完璧之身,她还特意在那一行做了圈注…… 看到这儿,我内心忍不住一阵的悸动,随后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报告书,扭头看向了她,她确实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儿,又乖学习又好,性格温柔体贴,几乎是所有男孩子的青春女神,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在我这里会这样傻,好像一个掉进了漏洞里的天之骄女,而我就是那个漏洞…… 她捧着脸,左右晃着脑袋,似乎想用自己身上的喜悦来感染我,她不知道,其实她只需要笑一笑,就能解开我很多的愁绪…… “傻丫头……”我强忍着疼痛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内心的不忍和愧疚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融合在了一起,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似乎所有的言语都有些敷衍,都有些不适合,我紧闭着唇,用自以为最深情的目光看着她,看的流出了泪,她蹭了蹭我的手背,轻声问道: “做我男朋友吧?” 我点了点头,嘴角刚勾起的一瞬间,脑海里却不住地浮现出了李清梦的脸,任凭我怎样去挥弄,她就是不肯离去。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苍白无力,眸子里藏着浑身上下最后的那点精气神,似乎就只是为了看着我,那双曾经让我沉迷的眼睛逐渐红润了,就像落在湖泊里的夕阳一样,微红的涟漪在她眼里翻转起来,逐渐消散,逐渐归于平静,逐渐归于黑暗…… 脑海深处猛的爆发了出来一阵剧痛,强行打断了这短暂的一切,也让我再度昏厥了过去。 世事无常,都多少要经历些风浪。 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透了,泉哥站在窗前,拿着棒棒糖嗦了又嗦,舔了又舔,姚汐月趴在我身旁已经睡了,轻微的鼾声起伏着,睡的很香。 泉哥嗦了好一会儿棒棒糖,才扭过头来看到我已经睁开了眼。我这才知道只有我是伤的最重的,少天他们都已经回去了,雷子家里边还有事,也没有留,拿了些药就回去了。 “行啊你,”他走过来轻声调侃道,“这刚走个李清梦,眨眼就又来了个姚汐月,啧啧啧……” “别出息我了,帮我一下,我急着上厕所!” 泉哥从窗台上拿下来一个矿泉水瓶子,直接扔给了我,结果我的胳膊抬不起来,没接到,矿泉水瓶径直砸到了姚汐月的头上…… “嗯…嗯……”她嘤咛了几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抬起头略懵地看着我。“你醒了啊?渴不渴啊?”她拿起杯子晃了晃,里面还有半杯水,她看了看杯子,还没等我说话,就仰头喝了那半杯水。 喝完还不忘打了个嗝,我让她去旁边的床上睡,另外一边,泉哥早已经蹲在了柜子后边,姚汐月揉了揉头,看了眼地上的矿泉水瓶,捡起来摸着头摸了好一会儿,才把魂儿给摸了回来。 “你是不是想去上厕所啊?” 我…… 犹如雷击天灵盖,我整个人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雷的外焦里嫩。 我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到这里,想去撒泡尿居然也成了万般该死的罪,我甚至已经听到了泉哥的笑声。 “我扶你去吧,没关系的。” 我有关系啊! “不用,泉儿也在这里的,他扶着我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啊,泉儿?” 嗯? 人呢? 姚汐月别过头看了看,那里根本没有人。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打开的窗户,心想糟了,来年该长坟头草了。 “嗯哼,走吧,我又不看你。”她拉起我的手晃了晃,我不忍地扭过头看了看,不知来历的风轻轻吹起了窗帘,露出了外面不知去处的灯光…… “别看了,那儿没人的。” …… 第53章 伊水河抛尸案 好不容易被姚汐月扶着上完了厕所,回来时却看到泉哥正坐在我的床上吃着苹果。 “嗯?你没往下蹦啊?” 泉哥揉了揉还有些发紫的前额,轻声笑了笑:“我看你这儿空气不新鲜,给你通通风。”他起身整了整床褥,扔下咬了一半的苹果就脚底抹油溜了。 姚汐月扶着我躺了下来,一旁的灯有些亮,她想伸手去关,让我给拦下了。 “汐月,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是关于清梦的吧?”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纱布放在了腿上,似乎对我的问题早有预料。她看着纱布,意料之外的突然愣了神,又似乎是在等我开口,目光在空中停了许久后,才缓缓移向我。 “对……” “嗯,没事的,你问吧!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她捋过碎发,轻声笑了笑。 “我以前听你说过,李清梦有过把我让给你的想法,事实证明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我有些搞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在见了你之后,还要在你面前那么强势的宣示主权?这很不合理,如果你和她之间存在一些我不知道的联系的话,我想知道,这种联系是在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 姚汐月没想到我会问的这样直白,抿了抿唇,把脸上的笑收了收,平静地看着我,脸色也认真了起来。 “很早……很早的时候,很早的时候她就认识你了,很早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你了,也是在很早的时候,她就不得已下了离开你的决心。” “梁辰淮,清梦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她从始至终都深爱着你,我很心疼她,替她惋惜,同样也替她珍惜。”她拿着纱布在腿上摩挲着,语气里充满了惋惜和无奈。 “很早之前她就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你到底有多好。” “很早是多早?”我不免疑惑,如果这个很早仅限于高一的话,那未免有些匪夷所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如此多的事情挤压在一起,实在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足够你重新认识她一遍那么早。”姚汐月缓缓揭开了手上的纱布,露出了虎口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嘘……”她拿起纱布自己缠了起来,伤口还在缓缓愈合,她稍一用力就会有血渗出来,“你所说的那些不能理解的矛盾,只是她对你的留恋和不舍。” 她缠好伤口后,轻轻甩了甩手,我听完之后,对她离开我的真实原因更加的渴求了,姚汐月说,也许她会出现在我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此生我和李清梦都不会再见。 无论最终的原因是什么,她离开我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我所能做的,且最该做的,是好好对我面前这个姑娘。 在医院静静休养了几天,直到后来转到少天他们的病房,接下来的半个月才有趣了起来,倒是泉哥很少往医院里再跑了,听老陈说,上次泉哥来医院时,何雨田就站在楼下等着他,估计是看着我们几个死不了,就不让泉哥往这边跑。 出乎我意料的是,程君悦这丫头也来了医院,说是专门跑过来看望我的,这给少天他们几个羡慕的直咬牙。姚汐月倒也没计较什么,帮着她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又给她搬了板凳,又是倒水又是剥水果的,把程君悦吓的不轻。姚汐月脸上总是带着笑,尤其是在程君悦来了之后,她的笑就没有停过。 “辰淮哥,你好好休养,我就先走啦!”程君悦呆了没一会儿,就有了退意,起身对着我挥了挥拿着车钥匙的手,吐了吐舌头后转身跳着离开了,姚汐月呢?轻轻对她点了几下头,嘴里说是要去送送这小丫头,就跟着她也走了出去。估计是吃醋了没地方摆弄心情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少天他们在羡慕个什么。 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个电视,不停地播放着新闻和广告,通常只有我这种闲着无聊的人才会去看。 洛城新闻午间报道原本是最无聊的阶段,平时只会播哪里哪里粮食丰收了,哪里哪里农民增收啦,颇有些像多年前的史丹利化肥广告。 少天他们都比我伤的轻些,开口说话动手动脚这些都已经没问题了,遥控器也就在他们手里拿着,换来换去也换不出个少儿频道。 “昨日在我市……” “欸?换回去换回去,看看怎么了,吃个瓜。”老陈拿过雷子手里的遥控器,叨叨着给换了回去。 “据相关信息表示,受害人死亡已有一天时间,因面部被锐器毁坏严重,暂时无法识别身份,目前……” “诶?这不是那天那个……”雷子猛的坐了起来,我也不禁眯起了眼,看着装和身形,大概就是那天被我们几个拉着收拾了一顿的韩龙辉。 看来那天我们走后,他们在停车场弄出的事情还不小,这都已经灭口了。 “这下可麻烦了,”少天皱着眉看向了我,“咱们那天也在公园那边露过面的。”我听完后轻轻摇了摇头,让雷子关了电视,扭头淡淡说道:“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那几个人中之一干的,而且必然牵扯不到我们。” “为什么?”雷子也很赞同少天的话,我没急着说,而是叹了口气,轻轻咳了几声,一旁的老陈急忙给我端了杯水过来。 喝了口水,我才不疾不徐地接着分析道:“首先,这个韩龙辉是肯定不会死在停车场的。其次,凶手既然会把尸体给毁容并且沉河,那就意味着他(她)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没有经验的新手……或者说,他(她)们是失手杀了人,才仓促抛尸伊水河了,因为下游不远处就是水坝。” “那为什么他不是死在停车场的?”老陈接过我的杯子,坐在我旁边问道。 少天恍然大悟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如果你在地下停车场杀了人,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把他拖到河边再抛尸吗?” “对,而且这个凶手既然能做出毁容这种事,那行凶的时候必然是天黑,或者是在一个阴暗少光的地方。” “这是为什么?”老陈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又疑惑地看向了我。 “假设我们前面的假设都成立,那么作为一个新手,你要把一个人的脸给砍到肉酱那个地步,除了黑夜你看不清之外,别的时间你有那个勇气下手吗?更何况夜黑风高杀人夜,天黑动手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地下停车场不是刚刚好……” 我连点了几下头,没再说话,老陈又看向了少天,少天却侧过身和雷子交谈了起来。 姚汐月回来时,跟我说锦淮也在下边,看样子,是她带程君悦来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锦淮这丫头了,要不然程君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好了,不早了,该睡觉喽。” 我拉着她抱在了怀里,她挣了挣,哼哼着说道:“还没擦脚呢!你脏死了。” “今天就算了……”我轻轻抚着她手上缠的那层厚厚的纱布,她这伤也是在那日落下的。当初赵裕隆见自己得到姚汐月的想法已经无望,就想抄起刀子把我先给做了。她那是第一次替人挡刀,就差点成了四根指头的残疾。 “大拇指都差点掉了呢!”她那天摸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不知道为什么很是得意,很是自傲,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何雨田看她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了。这样又傻又好的丫头上哪儿找去,小时候净想着变身奥特曼那些事儿了,多留意一下她,也不至于这么晚才见着她。想到这儿,我抱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以后不准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还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离开我,除非你我……” “不会的,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在我怀里甜甜笑了起来。 “啧啧啧……你多该死啊!” “歪日,这能忍?明天给他也抛了!” “你还活着干啥?干点人事儿吧!” 少天他们几个无语地扭了过去,姚汐月也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她以前给我擦完脚就直接回先前那个房间了,今晚看样子是要睡在这儿了。 “我还是起来吧,这样压着你会疼的。” “不用,”我拍了拍她,说实话,在这边呆的半个月,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膝盖上的几处伤口还没脱痂,别的都已经痊愈了。 倒是她虎口这个伤…… 唉! “明天就回去,回去给你搬家。” 她猛的抬起了头,乞求道:“放开我好不好,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好走。” “诶呀淮子,真恶心人啊,抱着人家不松手!真臭不要脸啊!啧啧啧,咋会有这种人呢……” 我顿时满头黑线,她见我脸上挂了郁闷,也就没再说话,低着头抿着唇,心里似乎在笑,在笑吗? “明天也不急,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她许是笑出了声,埋下头不再动静,老陈和少天一脸鄙夷的看着我,雷子的呼噜声扯的震天响。 一夜无事,俏云弄月…… 第54章 兴味青春 第二天拂晓,天还没有亮,大概四点多的时候,姚汐月就喊醒了我。 “我去趟卫生间,”她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杯子,接着轻声说道:“你等会儿记得把水喝了。”说完她还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才放心地起身去了卫生间。 就这样醒着等到了六点多,她说要下去买早餐,让我给拦下了,也到了该起床的时候,给她好好搬个家可不是个容易活,我也不想再在病房里吃早饭了。 “天儿,雷子,老陈,起来了起来了,再磨叽太阳都出来了!” “啥?太阳晒屁股了?” 老陈揉着眼怪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个懒腰差点把自己给伸下去。 “走吧。” “嗯?”老陈皱着眉看着外面,外面朦朦胧胧的感觉,哪有什么太阳,天都没亮透,“这么早?” 少天刚迷迷糊糊睁开眼,伸着手想去桌子上找眼镜,却被同一个被窝的雷子一屁股给顶下了床。 “诶呦!”少天捂着腰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个断了腿的眼镜,看样子是眼镜掉地上被他这一下给废了。 草草收拾了一下,我们就出了医院,姚汐月原本是要搬到她姐姐那儿的,但是被赵裕隆给截了胡,只能搬到严文煜给找的地方去了。 严文煜给她找的地方就在我们小区外面,是一个单身公寓,赵裕隆在那里有一套专门用来和女孩子睡觉的房子,后来不用了,就空了下来。 姚汐月从电表箱里取出钥匙开了门,房间里出乎意料的很干净,说是一尘不染也不为过,所有的摆件家具应有尽有,雷子有些惊讶地摸来摸去,被老陈给拉住了手。 “喂……”少天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怎么了天儿?” 他在眼镜店附近见到了严文煜,说是严文煜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甚是可疑。 “不用管他,老鼠过街能不鬼鬼祟祟吗?”我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环顾了一圈,手往下一挥:“开搬!” “淮子啊,为什么咱们不叫搬家公司的人来呢,快给我累死了。”老陈搬着一大箱子书走在楼梯上,喘着粗气说道。 我无语地笑了笑,姚汐月的东西本来就少,除了这么些书,就剩下了一行李箱的衣服,赵裕隆可能是嫌麻烦,就没让人把她的被褥给拿过来,这也省了我们不少事。所以就这么些个东西,真不至于叫搬家公司的人过来,人家跑一趟挣这么些个钱,估计还不够油钱。 再说了,我现在是她男朋友…… “好不容易有机会为兄弟两肋插刀,你支支吾吾唧唧歪歪的,我一jio给你踹到地沟子里边。” 老陈看着我,满脸愤懑地摇了摇头,一旁拉着行李箱的雷子也没说话,低着头做着自己的免费劳动力。我呢,当然是牵着她的手,喝着楼下八块钱的奶茶,晒着暖暖的铺满整条街道的阳光,说着羞羞的话,秀着杀狗的操作了。 “你会遭天谴的……” 老陈嘀咕了一句,再抬头已经到了我们小区楼下,雷子站住脚跟跺了跺,行李箱往那儿一放,拉着老陈就跑了。 “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儿,你自己加油!”雷子这半天一句话不说,一出手就是狠招,我看着嬉笑怒骂着溜走的两人,不由得苦笑了几声,幸好还有电梯……在维修…… “加油哦,小梁同学,呼呼……” 所谓的耳旁风,原来这么舒坦啊,我搬着扛着书,拉着行李箱,她就跟在我身旁,也拽着行李箱,时不时地给我吹几口香风降降温。 这脸上的温是降下去了,内心的火却烧起来了。 进了门,扳了电闸,换了拖鞋,她给我取了一瓶冰可乐,然后就一溜烟跑到了浴室。 “小梁同学,记得一会儿洗个澡哦!” 大概是调好了水温,她探出头来朝我嘻嘻笑了起来。 我点头答应了下来,放下可乐罐,在年级群里找到了姚忻月的联系方式,添加之后她很是疑惑。 “我想让你搬到汐月这里,你们两个互相能有个照应也不错,女孩子家独自在外毕竟有些……” “你问问她的意思,我以前就说过跟她一起住,但是她不乐意,对了……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怎么还担心这个?她不就住在你家对面嘛?” “我总不能晚上也抱着她睡吧?这样,我帮你劝她,今天下午的话,你应该就可以过来了。” 时间和人不同,它会存在许多不可避免的纰漏,我可以在这里陪着她,但不可能一直陪着。 李清梦对我的影响注定是深远的,不论是否与她有关,我都会觉得自己的成绩根本配不上未来想要的一切…… 跟姚汐月商量了一下,给姚忻月腾出来了一间房间后,我才带着她下了楼,时候不早了,我打算带着她,再喊上姚忻月一起吃个饭,关于赵裕隆的事情我现在一无所知,何雨田说李清梦已经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航行在黑夜里的孤船一样,没有灯塔的指引,没有风向的消息,也没有外界的呼唤,赵裕隆就像是周围拍来拍去的浪一样,似乎早晚有一下会把我击沉一样,让我忐忑难安。 风平浪静有时候并非好事…… “你真的打算一直补课嘛?” 姚汐月搂着我的腰,共享单车在路上不急不缓地走着,来往过去的风里,吹乱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以前也有个女孩陪我这样过,但是很遗憾,现在的更好。 “嗯,一方面我对自己的成绩还不怎么满意,对于高考没有多少底气,另一方面嘛,你刚转到文科,我不希望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一辈子。” “什么啊?人家才不要陪你补课嘞!你努力奋斗,我等你来养啊!” “押宝也不带你这样子押的。” 县城不怎么大,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姚忻月在步行街附近,说是见到了何雨田,耽误了几句话的时间。 不出所料的话,何雨田应该是跟泉哥在一起,他们两个最近的升温速度堪比夏天里的沙漠,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兴味卤肉的味道一直都很不错,他们推出的卤肉盖饭几乎成了我们那一届所有人的回忆,往后便再无那般使唇齿留香的滋味了。 “对了,你在外面这么久,你妈妈不担心嘛?”姚汐月看着对面桌上的母子,歪着头朝我问道。 “我对锦淮还是蛮好的,让她帮我圆个谎还是绰绰有余的。” “什么谎啊?” 我没有急着回答,往她身旁凑了凑,搂着她的腰,对着手机来了个自拍: 青岛这么美,能和你一起真的太幸福了! 她看着我发的朋友圈,顿时懵了。 “放心,仅我们一家人可见。” “我们……一家人……” 她突然撅起的小嘴止不住唇角的颤抖,话音也因此变得嘶咽了起来,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对啊,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喽!” 她急忙拿过菜单看了起来,眼里噙着的泪水也慢慢隐了下去,我把蓝牙耳机拿了出来放在她耳边。 “这个饭好贵啊!” “没事的,你仔细听,起风了,起风了啊,可别让眼泪给吹出来了。” 她拿起水杯放在唇边抿着,笑的很不经意,睫毛上颤着的,是我临了青春的第二个盛夏…… 门外,偷摸着下起了雨…… 姚忻月到底是没有来,她打车直接去了我们小区,门口的地毯下有钥匙,倒也没怎么担心她。 “您好,您的卤肉盖饭。” …… 店里挂着的始终不会动的时钟,仿佛成了某种象征,姚汐月悄悄指了指那面墙,在贴满海报的墙上,那个时钟显得很古朴。 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拉着我走到了那面墙下,请服务员帮忙照了一张照片。 这是兴味卤肉独有的服务,拍下来的照片会在授权后被木刻成艺术品,经原主人同意后进行慈善拍卖,或者由原主人出资收回,再或者就留存在店里,收录在定制的记忆收藏柜里,凭会员号打开留念或是公开展览。 木刻的很好看,特别是姚汐月脸上难以抑制的幸福,被木刻给完美留了下来,我从来没有对艺术品产生过这么大的兴趣,正当我想要把它给买回来的时候,姚汐月敲了敲我的筷子。 “不如我们让它拍卖出去吧!帅哥和美女哪!嘿嘿嘿嘿……” “小心思啊!”我刚对上她投来的乞求的目光,便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我在服务员拿来的协议书上签了字之后,她高兴地跳了起来。 服务员跟我说了句谢谢,她也跟我说了句谢谢。我倒是有些无所谓,相反,我更想收回那幅木刻,毕竟意义非凡的事情,没有东西去纪念,是很可悲的。 “啊?下雨了……” 她挡着额头看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探出手在雨幕中停了一会儿,高兴地把身子探了出去。 “呕吼吼吼,不大欸!小梁同学,你还在等什么呢?”她笑着跑了出去,扭过头看着我,左手伸在身后等着我去牵…… 雨模糊了光影,也打散了声音,在喧嚣纷乱的黄昏,巷子的角落里洒满了青春的点点滴滴,天很阴沉,直到彻底染了黑,雨也没有下大。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她蹦着跳着,嘴里居然背起了蜀道难,我紧拉着她的手,任她走在马路牙子上,影子晃来晃去。 晃来晃去,晃过了很多个红绿灯和路口,晃过了很多个路灯与高楼,她嘴角才沾了几滴雨水,似乎就醉了,傻乎乎地说,要跟我地久天长地老天荒…… 可能是很小的姑娘,又或者是很幼稚的少年,总之在那一刻,我觉得她之于我来说,似乎并不能再作为对于李清梦的遗憾的延续而存在了,她就是她。 她姚汐月,蛮好的…… “嗯,地久天长,地老天荒……” 爱意在雨幕中缓缓收敛,目光渐近渐远,笑声似乎有了来源,她踮起脚尖,眉眼笑浅: “嘿嘿,刚好够到哦!” 第55章 简单的题,难啃的鸡翅 泉哥很早之前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意思,他说: 有些人注定要走的路,和该遇到的人,是不会因为选择而改变的。 见我回到家,老妈也没说什么,给我端了碗姜汤后就回客厅看电视了,锦淮偷摸着跑了过来,她吃自己哥哥的瓜已经吃了许久了。 “你这死丫头,我也没有遗产让你拿的,干嘛老想要我老命?” 锦淮端起桌上的姜汤,轻轻吹了吹,嘻嘻笑着说的:“诶呀哥~是悦悦非说想见你的,我才不得已带她去的,再说了,汐月姐姐也对我那么好,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 “打住,你这彩虹屁在我这儿吹的再花也没用,说吧,又憋了什么事?”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姚汐月给我发了一张跟姚忻月的合影,两个人都已经换上了……额……睡衣,对,就是睡衣…… “哥,我这次表现这么好,老妈一点都没有察觉呢!你说,给我个小奖励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嗯?”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目光紧接着在房间里搜索了起来,锦淮悄悄往门口移了两步,把姜汤往桌上一放,就开门溜了出去。 “哥,趁热喝哦……” 喝个鸡毛,都吹凉了,还有……我的海贼王手办啊! 我不由苦笑了一阵,看来得找个时间给它偷回来了,要不然这个房间我越待越难受。 往床上一躺,道了晚安,准备闭眼睡觉,手机却响起了信息提示,是短信提示,我怀疑又是哪家运营商推的广告,就亮屏看了一眼。 “嗯?”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威胁信吗? “梁辰淮,最近几天千万不要出门,有人知道了你手里的东西,他们想要你的命,别报警,也别害怕,保管好你手里的那些东西。” 顺着手机号打过去,显示是空号,我被这一下子给搞的心烦意乱,就从抽屉底下抽出了根烟,揣着来到了阳台上。 雨可算是下大了,我点了烟,看着窗外的雨,思索了起来。 那条短信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威胁,它甚至说是一种提醒,可是往深处一想又觉得是恶搞,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手里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把我自己的命给丢了的。 “不会是那几条录音吧?”我突然想到了韩龙辉的死,觉得这件事情愈发严重了起来。 我掐了烟,熟悉地拿过杯子准备漱口,却发现姚汐月也像我一样,就站在对面的阳台上,她趴在栏杆上看着我,不停地晃着手里的手机,我这才看到她给我打的几个电话,因为刚刚要睡觉就关了静音,所以没听到。 “是怎么了?” “我可是看到了,你居然还抽烟欸!”她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地喊着,阳台隔音效果不好,我急忙求她噤了声,这要是让老妈听见了,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有些心烦,就想着来这儿抽根烟了,主要是想着偷偷看看你,解解闷。” “你放屁,我都已经站在这儿半天了,你单纯就是烟瘾犯了!”说完,她还特意挺了挺那傲人的胸脯,那眼神好像在说: 小样儿,还不迷死你! 我咳了咳,正准备解释,就被她给打断了。 “我不要听你的借口,我只需要你做一个保证!” 听到保证二字,我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接过话头,四指指着天就发起了誓:“我宣誓……啊呸,我发誓,以后再抽烟的话,天打五雷轰。” “你以后要是再敢抽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挂了电话,转身拉上了阳台的窗帘,不再看我。 我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锦淮可能是心里过意不去,毕竟那可是几千块钱的手办,我回房间的时候,她跟在我身后,跟的很紧,手里捧着一碗正滚烫的姜汤…… 我喝了两口,坐在床上准备把那几条录音再听一遍,事至于此,且听天由命吧! 姚汐月其实很早就站在了阳台上,她也是因为心烦,她其实也收到了短信,短信内容也很奇怪,让她注意与我的距离,大意就是我有危险,且我自己知道,不需要她的通知,她只需要呆在家里,尽量少见我或者不见我。 她原本是不信的,可才在阳台呆了没一会儿,就见到我站在了阳台上,失神的抽着烟。于是她也失了神,直到姚忻月过来喊,她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老妈一大早煮了小米粥,我从床上爬起来时,锦淮已经等我老半天了,老妈说让去我送她,自己在家里洗个衣服。 “哥,你别慢吞吞的,都快要上课了!” “哥,车钥匙……” “哥,你走错路啦!” “哥,以后还是让妈来送我吧!再见!” …… 看着锦淮走进去,我才略微清醒了一些,困意一散,脑袋里便挤满了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 唉!不得清闲。 回家拿了书,跟老妈打了声招呼后,我就匆匆赶到了姚汐月这儿,地毯下边压着钥匙,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出乎我的意料,她们两个都起的很早,姚汐月还特意为我煎了个鸡蛋,虽说品相不怎么好,但是吃起来……还行,还能咽得下。 “油放少一点可以熟的更快,知道吗?” “原来如此啊!我说为什么成型那么慢呢!”她解了围裙,替我刷了盘子,厨房里还剩了些方便面的气味,我无奈地开了百叶窗,正巧外面有些许风路过,她装模作样地擦完柜台,推着我来了客厅。 姚忻月正在学习,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理科学霸,相较于姚汐月的活泼可爱,她比较沉静内敛,她们两个都不近视,眼睛也很大,可以说是难得的双子姐妹花了。 “看什么呢!哼,你过来就是为了看我姐姐的啊?”姚汐月气嘟嘟地踢着拖鞋从卧室里跑了过来,往沙发上一坐,书朝桌子上一扔,翻了个白眼给我看。 “不说别的,你姐姐这学习还挺努力的。” “我也很努力的好不好。”她快速地把书掀到了地方,指着上面满满的标注,骄傲地看着我。 我也没再浪费时间,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我数学烂的一塌糊涂,刚好能让她给我补补,她在学习方面尤其有天赋,不一会儿就将我作为文科生的尊严给击了个粉碎,临了,还要再说一句: “呕吼吼吼,你们文科的东西原来这么简单啊!” “这个数学题也太简单了吧!送分题啊!” “这不就是理论加材料嘛,我当写小短文呐,原来这么简单!” “啊啊啊!你是怎么做到分数那么低的……” …… 我听的可谓是欲哭无泪,这种情况我也是万万没能想到的。就连我最拿手的历史和地理,在姚汐月的面前似乎也什么都不是了…… 就连一旁的姚忻月也多多少少听不下去了,干脆戴上耳机挪到了一旁。 熬着极端的痛苦,享着无序的幸福,笔画走走停停,她好像很久才知道乏累,甩了甩拿笔的手腕,还想要接着写,我急忙合了书,起身帮她揉了揉肩膀,这时候倒是满脸谄媚了,姚忻月理解我的苦衷,取来一杯水递给了姚汐月,等她喝完再抬头看表时,我已经溜进了厨房。 “我要吃可乐鸡翅,你多做点,姐姐也爱吃。” “大姨妈会不乐意的。”我把冰箱里的鸡腿给拿出来泡了泡,等着一会儿给她们俩吃一顿香喷喷的鸡腿肉拌面。 “我不管,谁让你连函数的正区间都不会求的,这是我教你的费用!” 她捏了捏鼻子,在我跟前傲娇地哼哼着,像极了朵拉老能遇见的捣蛋鬼。 “捣蛋鬼别捣蛋,哥哥还得去做饭……” “嗷呜,咬你,让你不给我做可乐鸡翅!” “姚忻月,我来的时候不是还带了根项圈吗?快……都要咬人了。” 她站在原地呜咽了一阵,似乎是没了辙,就甩了甩胳膊,转身推着正在看热闹的姚忻月去了客厅。 “要是做的不好吃,我就休了你。” …… 倒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饭端上餐桌,姚汐月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双腿晃荡着,似乎很期待拌面的味道。 “可乐我总可以喝吧?”她拿过桌上的可乐,对着我轻轻摇了摇。 “不行,这是凉的,我这不是给你泡的有茶吗,还是甜的。”她看了眼碗旁边的茶水,不乐意地撅了撅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拌面。 “怎么样,好吃吗?”我看向姚忻月,想让她说句公道话。 “姐姐你别说,让我说!” 姚汐月晃着脑袋,扭过头看着我,嘴里还吸溜着一根面条。 “一点也不好吃,现在能给我做可乐鸡翅了吗?”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低头看了眼对面的姚忻月,无奈地嗦了口面。姚忻月果真没吭一声,只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悄悄朝我竖了个大拇指后,就埋头吃起了面。 姚汐月见我不搭理她,也没再闹腾。不过还是逼着我答应了晚上给她做可乐鸡翅,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的这份坚持,非得吃我做的可乐鸡翅。 “唉!这道题要不然……先不做了吧。” “不行,这题这么简单,你是猪猪吗?” “额,那我再看看。” “唉!要不可乐鸡翅先不……” “不行,我咬你了!” “额,那你咬吧。” 第56章 大事不妙 一大早拖完地,老妈才放我出门,她自从得知了姚汐月又搬回来了的消息之后,每天晚上都不做我饭了,就连家门有时候都能给我锁了。 老话说得好,只知道学习不会玩的孩子,早晚变成呆子。所以我决定带姚汐月出门去逛个街,毕竟还有二十多天就开学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 关于那条短信,我也大概明白了缘由。 那日在停车场的录音里,我听到了很多当时没太注意的重要信息,再听时只觉得满脑子的不可思议。 “非得出去玩吗?外面那么热,能不能不出去啊?” “太阳都快落山了。”我指了指窗外,晕着淡黄的光散散地从楼宇间穿过,跌落在楼下林荫之中,影子拉的很长,看不见西边垂在山头的太阳,不过料想着也离掉进山坳里去不远了。 姚忻月盘起腿,坐在沙发上抱着薯片吃了起来,桌子上放着她今天一整天做剩下的题。姚汐月拉着我的手晃了又晃,似乎有了什么坚决不能去的理由一样,双脚像是焊在了地板上。 “那你非要去的话,必须叫上何雨田!”她像是在做某种妥协,反正在此刻我是没有和她谈条件的心思,便任由她撅着嘴给何雨田打了电话,地方约的很近,她不想往远处跑,用她的话就是说: “顶着太阳走,活人晒成狗,吹着热风玩,吹成大傻蛋。” 外面确实热,尽管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斜在半天空的光依旧灼热着大地的分寸,没了空调的保护,姚汐月竟然不会开口说话了,起码在遇到何雨田之前,她就只轻轻勾着我的手指,什么也没有说。 小区外面有一家烧烤摊,老板是隔壁县过来的,说话很有意思,过往的路人很多都被吸引了过去,生意自然不错。 还好我们提前订好了座位,何雨田已经点了些菜,我们两个到的时候,她正拉着泉哥在那儿喝啤酒,脚下踩着个空酒瓶子晃来晃去。 “哦,对了,”姚汐月从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递给了我,“喝了牛奶再喝酒,不伤胃。” “嗯哼?在哪儿学的?”我接过牛奶抿了一口,香香甜甜的,不像是纯牛奶的味道。姚汐月嘻嘻笑了笑,从包里边又拿出了另一瓶。 “今天晚上回去再告诉你!” 烧烤摊老板一家人都在这边,我们刚坐下,就看到有个小孩子拿着一根前段已经烧红了的棍子,边跑边挥着,在那片没人的地方,仿佛手里拿的是精铁炼成的剑,身后飘舞的不是炭火的烟,而是弥天的尘土,那个小孩跑了有两圈,棍子上的火星子灭了,才笑嘻嘻地跑了回来。 泉哥拿起一根木签子也学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何雨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把手里剥好的虾尾递给了姚汐月。 “诶呦,这男朋友带着过来有什么用啊?就知道吃。” 我拿过扎啤杯抿了一口,接过何雨田递来的虾尾就吃了起来。姚汐月轻声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我最近不太好吃辣的,而且他本来不怎么乐意我来这儿吃烧烤的,是我非要来的。” 何雨田听完后忍不住扶了扶额,她对姚汐月的性格一向没辙的很。要不是姚汐月的软磨硬泡,她现在估计正拉着泉哥不知道在哪儿越野跑呢!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还在练钢琴?”泉哥捏了个毛豆,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瓶,把话头递给了我。 “嗯,她刚好会弹钢琴,我也恰好想学。” 姚汐月有很高的音乐天赋,这也是她能征服锦淮最重要的原因。她不仅吉他弹得很厉害,钢琴也自学到了十级,偶尔还会吹吹葫芦丝给我听。 烧烤摊边都会有音响和大风扇,黄昏天凉的快,老板到很晚才开风扇,音响倒是开的及时,不知道什么是浪漫,老板就放的流行。 车来人往的街道上,时而会有风吹过梧桐的叶子,那里便也都满是烧烤的烟味了。炭火熏过的香味在炉子上滋滋翻转,听着音乐,拿起烤串一撸,再猛然一杯冰啤下肚,抬头一看,几张熟悉的脸正有说有笑,招牌上晃眼的霓虹灯和周围的气氛灯好像都有了神情,似乎也像是熟识了的故人一般,默默地看着我们。 起风了…… 街道里的风常会伴着些许温热,这边算好,风不多,泉哥拿着啤酒吸了一口沫子,随着歌声哼了起来。 使我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在校园里听起风了,还是陪着李清梦,如今再听,却已物是人非了,姚汐月夹起一块烤饼吹了吹,喂给了我,泉哥看到了,也急忙对着何雨田指了指张着的嘴,何雨田也学着姚汐月吹了吹,这一吹不要紧,把饼子上的渣渣全给吹到了泉哥脸上。 “诶呀……”还没等泉哥开口,一嘴饼就塞了进去,泉哥抹了把脸,悄眯着往她身旁凑了凑。 何雨田原本是没心思喝啤酒的,不过我们玩着玩着,见着了正在路上散步的吴柏懿和阳子,两人挽着手,似乎要往滨湖公园去。 “阳子,这是要去哪啊?” 既然见着了,不过来吃两口怎么行? 阳子一来,那肯定是要喝酒的,他可乐的喝啤酒了,有烤串撸的时候,一个人能闷声干一箱,只是不知道吴柏懿在这儿能不能镇住他了。 “我喝两杯?”阳子拿起扎啤杯,看向一旁的吴柏懿,她无暇顾及他,人早就一头钻在姚汐月怀里冒星星了。 “你们都少喝点,别喝醉了。”姚汐月说完就低头笑了起来,吴柏懿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总之笑的很开心,何雨田又问老板要了两箱啤酒,老板开了大风扇,呼呼地滚着风,摇着头,一层接一层,风声混着欢笑声,街头的车鸣声和人来人往的烟火气在小城不起眼的街道上,顺着这风和地上的水,一并的由南向北去了。 喝了八九个来回,本想着到何雨田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就算了,没成想她还挺能喝,愣是把我喝的晕头转向,在姚汐月怪罪的小拳头下,我不得已停了杯,几人也拍了拍肚子,起身准备各回合家。 “对了阳子,赶作业的时候来我家啊!” 我朝阳子递了个眼神,却被姚汐月一把给拦了下来,她瞪了我一眼,回头道了别,拉着我就走。 “不想着抽烟会死啊你!”走到巷尾,她扭头看着我,紧咬着牙问道,我感到手心一阵滑腻,就想把手松开。满街的霓虹在巷尾似乎败了北,使得这里归黑暗管的很多,风也不想来这边转悠,这都让我感到了已经很久没有在心里出现过的燥热。不似夏天的热,我迎着她的目光,即使在什么也看不清的夜里,也依旧能看清她的委屈,仿佛我真的做了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在她身上。 一旁的空调外机一直在往下滴水,风箱的声音此刻比世界上所有的噪音都要令人窒息,我晕晕乎乎地把脑袋靠在了她肩膀上,她身后的那面墙上,有一行荧光笔写的字: 等我爱你至深时,你方在暗中见我。 好熟悉的字体,好熟悉的语气,我甚至能想象到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又在怎样的一个夜里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的这句话,莫名的伤感突然被酒精从脑海深处给浮了起来,停荡在不知名的地方…… “有根烟该多好啊……” 我下意识开口道。 怀里的温软轻轻颤了颤,随即挣开了我,我这才从失神中晃了过来,看着姚汐月远去的背影,刚想追出去,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狠狠砸倒在了地上…… 随即眼前一昏,彻底的没了光。 再有力气睁开眼的时候,我所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暗,或者什么也看不到更恰当。有人用布蒙上了我的眼睛,用几根尼龙绳把我绑在了一个凳子上,我甚至闻到了周围有汽油的味道,身上还湿漉漉的,后脑勺一阵昏沉剧痛的感觉,应该是被打晕的那一下所导致的,我左右晃了晃脑袋,一阵剧痛过后,才终于明白自己如今处在一个很不妙的处境之中。 那条短信……还有那个录音…… 关于那方面的事情突然又在我的脑袋里活了过来,开始胡乱掀覆着我的思绪。 我喘了几口气,嘴巴里的血腥味始终咽不下去,直到有人开口说话,我才缓了缓没有节奏的呼吸,整个人得以放松了一些。 “梁辰淮是吧?” 是个男的,成年人,说话声音很有磁性。见我点了点头,他就继续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知道。”我没敢说实话,不过就算说实话,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那个录音。 “哦?”他停了好一会儿,才把我的手机给打开,并播放了那条录音给我听。 “安艳阁,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以前被自己老爸给*过,哈哈哈哈,还他妈差点给自己生下来个弟弟……” “韩龙辉我艹尼玛……” 果然就是这段让我印象颇深的话,给我带了这么多麻烦过来。 安艳阁的父亲我上网查过,是我们市里的一位大领导,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无论真假,都将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其实他本来弄不到我身上的,只是韩龙辉那个棒槌,居然想要拿这个事情来威胁安艳阁,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人直接给做了扔河里去了,还顺带着把我给牵扯了进来。 第57章 准备好去死 “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人用刀拍了拍我的脸,阴冷的笑着把手机关了之后,走到一边自顾自抽起了烟。 烟气混着周遭潮湿阴冷的空气,像是缩在黑暗中的蝮蛇,顺着呼吸缠入我的胸口,有种不属于潮湿空气的割裂感,但我咳不出来。 “你这小女朋友买的烟还挺不错……”他把烟头弹到了脸上,随即又捡起来放在我鼻前让我闻了闻。 “汐月?汐月!你把她怎么样了!这件事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她是无辜的……”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跑去给我买烟,我还以为她是被我气走了,一想到这儿,我心底的愧疚猛然地就窜了出来,甚至压过了我的恐惧…… “哦~这件事?这件事是哪件事?你想起来了?”那人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阵,不知道在找什么,有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塑料变形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空气中的潮湿来自何处,这混着鱼腥和破败腐朽气息的空气,怕是我此刻正坐在某个鱼贩子囤货的仓库里。 我曾经去过一个这样的仓库,对这气息很是熟悉。 “那段录音是吧,我……我不仅听出来了,我还把它给拷在了电脑上,在每一个硬盘的每一个文件夹都做了备份……呃啊!” 他铆足了劲儿,一拳头直接掏在我肚子上,把我打的顿时说不出来话。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他给我喂了口水,按着我的肩膀,滂臭的口气紧接着就往我脸上喷落:“那你现在能说说,这条短信,是谁发给你的吗?” 短信…… 是那条威胁短信,不过我没有太在意,也就没有删除。 “不知道,我以为那是条威胁短信,就没有管它。” “那要不要我去问问你的小女朋友?”他不等我回答,直接将手里的矿泉水给洒到了一旁,直到姚汐月的惊呼声传来,他才罢手。 “梁辰淮!你怎么样?”她吓得大叫了起来,像是一只受惊了的羔羊一样,不停折腾着。那人扭过来,一把扯掉了蒙住我眼睛的布,我眼睛里进了一丝的光,那个人戴着吴彦祖同款的面具,嘴角还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见我一直盯着他看,就不耐烦地给我甩了一巴掌。 “小娘们儿,你他妈再不老实,信不信老子干了你?”他掐着姚汐月的脖子使劲儿晃了晃,直到她小脸涨红,猛咳不断为止。我忍不住用力地踢了踢凳腿,他抓我过来既然只是为了那个录音,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外界联系。最让我痛苦的是,一旁同样绑着的,是我已经亏欠了太多的姚汐月…… “怎么?想好怎么做了?”面具男咧开嘴笑了起来,嘴角的伤疤随之爬了半张脸,他拿出我的手机,问我给谁打电话比较好。 “是给你老爸呢?还是给你老妈呢?诶呦呦?你还有个妹子啊?” 周遭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忍不住让我打了个寒颤,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冰冷让我浑身难受,他要是真的给锦淮打了电话,我就成梁家的罪人了。 “这个录音我只在电脑上面备份了,你给我妈妈打电话,我让她把电脑放在一个地方,你去取了就是。”我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恐慌,生怕他一个不乐意给锦淮打了电话,他拿着匕首在我头上敲了敲,冷笑声从我醒来到现在都没有怎么停。 “行,”他搬来了个凳子,坐在姚汐月身旁,拿着刀子的手不停在她大腿间游离,“你最好别想着耍什么花样。” 姚汐月紧憋着气,小脸上涨的满是汗,我向她递了个眼神,不知道有没有透过那满眼泪光,入她眼旁……她已经被吓坏了。 电话响了有十几秒,老妈才接到,她应该是在做饭,我听到锦淮有在问做的是什么饭。 “喂,妈……” “欸?哥?哥,你现在在哪呢?我……” “让咱妈接电话!”我忍不住喊了出来,面具男见状,直接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姚汐月大腿上,我急的直摆头,姚汐月也一个劲儿的对着我摇头,摇散了满眼的泪光也没有吭一声出来。 我顺了顺呼吸,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心里突然没了底。 “辰淮?什么事啊?你干什么凶你妹妹!” “妈,妈、妈,先听我说,”我扭头看了眼姚汐月,见面具男已经把手拿开,也暗自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现在急用电脑,等下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论坛,我和同学顺道从白云大道直接就去洛城了,你把我电脑放到永安路咱常去的那个批发部,我路过直接拿了就走了。” “那汐月那孩子怎么办?要不让她来咱家里吃?” “不用,她姐姐搬过去她那边了,人家有人照顾。” “哦,那好,你急不急啊?妈在这儿做着饭嘞。” “嗯……不怎么急……”那个面具男随即就站了起来,吓得我慌忙改了口:“急急急,你现在把电脑放过去就是了,锦淮就让她先饿着。” 话刚说完,面具男就把我电话给挂了,他拿过手机,四处看了看,角落里堆的都是生锈的铁丝,地上还有很少但是味道很足的鱼鳞,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洞能看到光。如今已经是中午了,他又点了根烟,一口抽了大半后,掐了烟就走了出去。 铁门外还有另一个房间,比我们所处的地方要亮堂些,面具男穿的一双解放鞋,鞋面上还烂了个洞。看到外面好像还有人,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汐月……汐月,”我弓着身艰难地背起了绑在身上的凳子,刚往前跳了两步就栽一头栽到了她的跟前,“欸呦,嘶……” 好家伙,这一翻身,我彻底成了底朝天的王八,手脚动弹不得,无法再前进一下。 “你没事吧?”她似乎晃了神,见我摔倒在地上,又心疼地回了神态,语气里缠着撕人心肝的心疼和委屈,我摇了摇头,双手在身下压着,应该已经硌烂了,我费尽气力,终于侧过了身子,手上刚轻松一会儿,就听到一旁的铁门传来了动静。 姚汐月急的在一旁挣扎了起来,我则闭上了眼,直到门被推开,一个满脸胡子的胖子走了进来,他在我身上踹了两脚后,单手把我给提了起来,我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满脑子晕头转向的,像是喝了安眠药一样。 “啊!救命啊!”姚汐月吓的大叫了出来,那胖子转身一脚踹上了铁门,朝我脸上砸了一拳后,把我又扔回了地上,让我跟姚汐月紧紧靠在了一起。 “汐月,汐月,别怕,别怕,我在呢我在呢……呃啊啊……” 这个胖子比面具男更狠,他直接用气枪把小钢钉打进了我的大腿肉里,一口气打进去了四根,疼的我脑门上的筋直抽抽。 他没说话,只是阴冷地剜了我一眼,不耐烦地揉了揉鼻子,转身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我突然颇感无力地垂下了头,大腿上那股钻心的疼快能要了我的命,然而我并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血慢慢渗透衣服,只能任由他们摆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皮逐渐沉重了起来,像是有意合上,不让我看这世界的破败一般。 “辰淮……我好困啊……”姚汐月晃了晃脑袋,很吃力地说道。我睁了睁乏力的眼,目光随即落在了一旁还剩半瓶的矿泉水上,没想到那个面具男这么阴,居然在水里下药,腿上的疼痛越来越轻了,我看着裤子上的那块血渍,使劲儿地点了点头,那股困意在脑海里像是滚荡的浪,不停的撞击着我的清醒,伤口应该是不流血了,我轻轻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眼铁门,一块块锈迹在上面像是血一样发暗发紫。 身旁传来姚汐月均匀的呼吸声,在这死寂如沉棺的密室里,这是我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直到彻底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直到彻底没有力气抬起头睁开眼,直到那个面具男回来,使我能有所牵挂和慰藉的,也就只有她了…… 一觉醒来,夜已经深了,面具男在桌上放了个台灯,让房间里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他把我的笔记本当着我的面给砸了,砸了个稀巴烂,还有手机也没能幸免。做完这些,他突然把台灯拿到了我面前,问我想不想死…… 我侧过脸,眼睛依旧被光刺的睁不开,他见我不回答,就扭头看向了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姚汐月。 “你这小女朋友什么都不知道,她却要陪你在这里受苦受罪,你说,你要是死了,她就可以走,那么你还愿不愿意去死呢?” 他从兜里取出来了一把剪刀,朝我比划了两下之后,用它剪开了姚汐月的裙摆,随后用力一撕,露出了她白花花的大腿…… “不要……”应该是药物的副作用,我的嘴像是被粘上了一样,绷得很紧,我艰难地张开嘴,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姚汐月已经泪如雨下,她也像我一样,就连最基本的表情都无法表露。 “哦?”面具男把手收了回来,回头笑着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拿出来了张纸和一根笔,然后又用剪刀把我大腿上的钉子给拔了出来,也不顾我满头的汗水,直接在我手上按了个印泥,让我把手印按在了那张纸上。 全程我都没能看到那张纸上写的什么,因为我的手被捆在了背后。 他看着那张纸笑了又笑,笑完后对着我说道:“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第58章 严文煜的真面目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很清楚此时已经没有让我来选择的余地了,于是便咬着牙从嘴里艰难地挤出来了几个字: “你得放了她……杀了她你们只会更麻烦!” 面具男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他回头拍了拍铁门,把那个胖子给叫了进来。两个人汇了眼神,随后很熟练地把我的腿和身子松了绑,然后把我按到了桌子上,给姚汐月松了绑之后,他们才拉着我俩走了出去。 月亮没有露面,外面漆黑一片,面具男拿刀架着姚汐月,他俩走在前面,狠胖子走在我身后,油腻的大手钳着我的肩膀,几步一停,谨慎的很。也不知道他们给我俩下的是什么药,我感觉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举步维艰。 蓦然的,从远处射来一道光,我急忙抬头,却看到面具男朝灯光招了招手,灯光扫了一遍我们的脸,就熄在了夜里,往前再走不远就是水库,姚汐月似乎缓过了劲儿,不停地扭过头来看我,可是夜色暗沉,她看不到同样暗沉的我。 沿着水库边走了没多久,面具男站住了脚,他一把撕烂了姚汐月的短袖,按着她白嫩的肩膀,扭过头来看着我,那个胖子紧跟着就一拳头砸在了我的背上,把我往前赶了几步。 脚底突然泥泞了起来,我抬了抬脚,慌忙看了眼四周,这里比别的地方稍微平坦一点,是个不错的钓鱼点,只是现在禁止垂钓,所以没人在这里。 那个胖子突然解开了绑着我手的绳子,然后把绳子递给了我。 “自己绑上。”面具男朝我喊了一声,随后把姚汐月的短袖又给撕烂了不少。姚汐月只能痛苦地呜呜叫着,看着我慢慢把自己的手给绑上,然后在那个胖子的示意下一步一步地走进水里。 “呜呜……嗯呜呜呜呜……”姚汐月急的想要挣脱面具男,却被他一巴掌给扇倒在了地上。 我听见清脆的巴掌声,猛的扭过头来,暗浮着的水已经没过了膝盖,我含着泪,对着她笑了笑:“汐月,快走,不要让我白死了。” 她站起身来,疯狂地摇着头,又看向了面具男,主动的把自己的短袖给褪了下去,露出了淡黄色的内罩,面具男没有看她,而是扭头看着我。 姚汐月疯狂地晃着面具男的胳膊,拿身子蹭着他,渴求他看自己一眼,好能从他心头升起来的色念中分离出一丝放过我的念头,但是面具男不为所动,他似乎下定了要我死的决心,就那样抱着胳膊看着我。 我苦笑了几声,随后跪在了水里,面朝姚汐月,背向死亡。 “汐月,算是我求你了,你快点走啊!”说罢,我便重重弯下了腰,把头整个浸在了水里。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走啊行不行!”我抬起头,尽管满世界早已被水迷糊,可还是看着她的方向,朝着不远处声嘶力竭地喊着。 “呜呜呜呜……”她无力地摇了摇头,面具男见状不再看我,一手提起瘫坐在地上的姚汐月,又低头拿上了她脱下的短袖,转身就走。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的弦突然一松,整个人往水里一坐,喘起了粗气。 胖子依旧站在岸边看着我,我估计在我溺亡之后,他会以目击证人的角色出场。至于姚汐月……我对不起她,事到如今,能让她活下去已经是我所仅能做的了。 我对不起她……我甚至想到了她在面具男身下痛苦麻木受折磨时的样子,甚至想到了她不顾这些人的威胁,不顾自身名誉也要向警察举报时的模样……姚汐月,来世你不要再爱梁辰淮了。 我站起身,看着紧绑着的手,无奈的笑了笑,转身一步,水过大腿,我第一次感到水竟然可以如此冰凉,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让我走的无比艰难,那个胖子一直在我身后看着,直到水没过我的腰时,我往前一步不到,就被水草给拌翻在了水里,因为两只手绑着的缘故,我站不起身,只得死命的在水里扑腾着…… 姚汐月被面具男拖到了靠水库上边的一个观景台上,那里刚好能看到我溺亡的全过程,他解开姚汐月的内衣,笑着准备把手伸上去,身前突然亮起了一道光,他被吓了一跳,急忙拽过姚汐月挡在了身前。 姚汐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水面,两眼无神的等待着水面归于平静。那个灯光正是当初接应面具男的那个人,他拿着手机,边拍着视频边解着裤腰带,面具男趁着灯光取了姚汐月口中的抹布,把她按在地上,正准备有所动作时,周围突然又亮起了灯光,灯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你踏马的孙志平……”他骂到一半就停了,因为睁开眼,眼前的孙志平已经被一群警察给按在了地上…… 姚汐月这才得以起身,一个女警给她披了件外套,想扶着她,却被她拒绝了。 “救他……” “快去救他!啊!” 她疯了似的按着原路跑了回去,几个警察见状急忙追了上去,那个胖子光着膀子,刚气喘吁吁地走上来准备享受,却被一群涌上来的警察给按在了地上。 几个警察没追到姚汐月,倒是追到了我溺水的地方,根据脚印下水把我捞了上来。 捞上来时我已经没了呼吸,被几个警察急救了好半天,才把肺里的水给呛了出来,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张开嘴说句话,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姚汐月慌不择路,裹着外套跑到了大路上,大路上有好多的人,她无助地裹了裹警服,赤着脚呆呆地站在路边,任由路人对她指指点点,对她拍来拍去,她就是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对,对!救人……救人……快去救他……死了……他要死了……” 她看到在路边停着的警车,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去救人,奈何在路人的目光中,她像是个被歹徒强行拉进小树林里给糟蹋了的小姑娘,经受不住打击,疯了。 有几个好心的阿姨拉着她先上了自家的车,替她报了警。 我醒来的时候,老妈和锦淮都在,甚至何雨田也在。 “你外婆刚走,你可就醒了。”老妈心疼地帮我擦了擦额头的汗,锦淮趴在我床边,脸都给哭成了小花猫。 何雨田靠着墙,她是跟着自己老妈来的,她奉了旨意,要暂时代替我去接送锦淮上辅导班。 “妈,汐月呢?” 比起我的身体,我更关心的是姚汐月的状况。老妈端起桌上的粥吹了吹,喂我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她。” 锦淮用力的吸了几下鼻涕,似乎是想提醒我什么,我扭头看向何雨田,她却躲开了我询问的目光,直接拉起锦淮就往外走了。 看到这一幕,我不争气地哭了出来,老妈急忙给我擦了擦泪,一边擦一边安慰道:“妈反正已经认了这个儿媳了,你可要好好对人家!不把人娶回家你就给我死外边。” …… 姚汐月就在隔壁病房,还在睡着觉,医生说她只是神经过于紧张,疲劳了而已,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坐在她身旁,桌上很早就放着老妈带来的早餐,姚汐月用力地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睡的很紧张的样子,她拼命地咬着嘴角,把唇角咬的直发颤,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努力把咳嗽给憋了回去。 “妈,你先回去吧。回家做点春卷拿过来,她喜欢吃。” 老妈理解我的想法,起身去卫生间打了盆水过来后,就关门出去了。 老妈前脚刚走,后边紧跟着就上来了两个警察,为了不打扰到她,我回了自己的病房,做完了笔录之后,他们让我在汐月醒的时候及时通知他们。 再回到她的病房时,她仍旧紧紧蜷着,我看着她颤动不止的睫毛,心里疼惜的厉害,起身想去给她热包牛奶,刚到走廊上,迎面就走来了个粗实大汉。 “你干什么?”我急忙回手关上了门。 “小娃儿,里面那是我闺女,姚汐月,我认得你……你先把门让开。” 我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个中年大汉,他面上的焦急不像是演出来的,我越看越感觉他有些眼熟,似乎很像我的某个朋友,或者在以前见过。 走廊另一边的电梯口突然走出来了两个人,我扭头瞥了一眼,瞬时间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这汉子眼熟,他跟正迎面朝我走来的严文煜太像了! 严文煜旁边还一起着一个女的,我轻轻点了点头,扭开门把手把他们一家人给放了进去。 “她还在睡着,千万别把她给吵醒了。” 对于严文煜,我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于我都替他感到同情,可惜有这么好的妹妹,不放着宠爱,老是天天去想着怎么糟蹋人家,对于禽兽,我一向同情。 严文煜见我要走,突然上前拉住了我的手,等人都进去了之后,才把我给拽到了一边。 “你想说什么?”我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他拉着我坐了下来,在楼梯上点了根烟,问我要不要抽,我不由得一阵厌烦,起身就要走。 “那个短信是我发给你的。” 他看着站起来的我,往天上吐了口烟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59章 等在高三 “你?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我皱着眉头往后靠了靠,楼梯口一般没有人来,他见我关上了应急门,就从兜里取了张照片给我。 “有我这么一个哥哥确实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 我接过照片看了眼,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我不觉得自己认识他。 “首先,对于那次打你,我很抱歉。”他又在兜里摸索了一会儿,这次拿出来了个U盘,我没再伸手去接,而是等着他的解释,我可不想再伸手接过来一个麻烦。 “这是很早之前,关于我和汐月之间一次误会的真相,汐月很喜欢你,所以请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她,跟她说,赵裕隆已经被我杀了,让她不用……” “什么!” “你再说一遍?” “赵裕隆?死了?你杀的!?”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坐在那里,面色平静地给自己又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后,眯着眼点了点头。 “准确来说,是我在你那儿借了把刀。” “一把很厉害的刀……” 他一口气就把烟给抽的只剩了头,然后掐了火,扭头看向了窗户,我扶着扶手坐了下来,地上刚被拖过,还有些水渍,有些凉。 “你把话说清楚。” 他颠了颠手里的U盘,示意我接过去,我半信半疑地接过U盘,还挺大,256G的容量。 “你应该还记得自己的初恋吧?” “李清梦?” “对,就是那个让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女孩子。” “她跟这件事有关系吗?”我不由得有些怀疑,毕竟我跟李清梦已经分开了,她本人也已经回了华京,我们两个之间已经再无产生任何瓜葛的可能了。 严文煜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对我笑了起来:“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过我真的挺羡慕你,这张照片,是你那初恋送过来帮你处理赵裕隆的人的照片,赵裕隆当初要动你,我就替这个人把赵裕隆给喊了出来,然后……” 他见我疑心仍在,就接着说道: “那你应该听说过百邦集团,我的意思是,你不知道的话,可以去查查。李清梦瞒你的事情有很多,但她做的很对。”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看着手里的U盘,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我……”他站起身来,把自己扔的两个烟头给捡了起来,放在手里紧紧地握了握。“也挺喜欢汐月的……” 他扭过头看着我,满眼的羡慕和纯粹的恨意,我早有预料他会这样说,于是就把U盘塞到了兜里,笑着站了起来。 “我现在突然很想知道,赵裕隆是怎么死的?” 严文煜没有说话,他转身打开窗户,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两个烟头一个接一个扔了下去,往下看了一眼后,他才关上窗户,拍了拍手,绕过我出了楼梯间。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如果不是我报警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我看着窗户陷入了沉思,手里的那张照片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我使劲儿地低头去看,却总看不真切,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刻意模糊着我的视线,只有挪开眼睛,才能看到真澈的光明。 我回了小区,跟老妈好说歹说,才允许我拿着书回医院。 严文煜已经走了,只剩下了他妈妈还在病房里守着。我在病房门口见到了姚忻月,她似乎不太想进去,我也理解,但这么好个拉近他们家庭关系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于是就连拉带哄地把她骗了进去,我俩刚进病房没一会儿,姚汐月就哼咛着醒了过来,何阿姨还是很喜欢汐月这个闺女的,我在病房里只端了盆水,其余照料收拾的事全让她给做了,姚忻月呆呆地坐在病床旁,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看的我哭笑不得。 姚汐月醒了之后就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被单,何阿姨很清楚她在想什么,就把手贴在她额头上轻轻抚了抚,温柔地笑着,开口道:“不麻烦的,你是阿姨的女儿,阿姨照顾你是应该的。”她说着还帮姚汐月挽了挽扑散的头发。 “忻月,帮阿姨把那个发卡递一下。” 姚忻月被叫的猝不及防,扭过头慌乱地翻腾起了一旁的柜子。 “哎呀傻丫头,柜面上那不是嘛!”何阿姨伸手给她指了指,姚忻月急的脸上泛了赤潮,抓起发卡看都没看就递了过去。 如此滑稽模样,让站在一旁看着的我憋笑憋的很难受。 “我们汐月好看的嘞!”何阿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对不起……”姚汐月突然埋下头捂着脸哭了起来,“都怪我,我就是个惹事精……呜呜……”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哪?我们汐月最乖了,阿姨已经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咱们汐月最乖了,更何况你是阿姨的女儿,照顾你们是阿姨应该做的,是不是啊忻月?” “对啊对啊……额呵呵,我是你姐姐,来这里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不要多想,好好的做自己就行了,汐月最棒了不是吗?你说是不是啊梁辰淮?” “啊?我?额?啊?” ? ? ? 我满脑子不停地往外冒问号,三个女的一起扭过头来看着我,我憋了好大的力气,才憋出来一个尬笑。 “额哈哈,是的是的,我们汐月最棒了……” “你就是小梁同学?”何阿姨突然问道,我顺了顺思绪,笑着点了点头:“是我。” 何阿姨随即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我不停地抠着脚趾头,一旁的姚忻月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何阿姨又趁着安抚了一下姚汐月,随后起身拉上一旁得意的姚忻月就走了出去。 “阿姨带你给妹妹买点东西去……” “啊这……” 人一走,姚汐月就停了哭泣,我坐在她旁边,又气又笑地摸了摸她的头:“行啊你,学会折腾我了?” “哪有……”她拽过我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大腿,有些心疼地掐了掐……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我,温柔地问道:“你这里还疼吗?” “嘶……不疼。” 我顺势趴在了她腿上,一把抱住她的腰就挠了起来,她笑着拍了拍我的背:“你要是以后再那么做呀,”她戳了戳我的太阳穴,装了一副恶狠狠模样接着说道,“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说完还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拿着过来书是干嘛啊,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她把我的书包往地上一扔,迫不及待地把头埋在了我怀里。 “梁辰淮,我感觉自己好幸福啊啊啊!” 她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我,嘻嘻笑了两声之后,又红着脸低了下去,呜呜呜的不知道在我怀里说些什么。 “不行,”她突然又抬起了头,撅着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亲口说,说你是我姚汐月一个人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快说快说。” 我没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点头应道:“好好好,我梁辰淮,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都是你姚汐月的人。” 她一口咬在了我的喉结上,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把头缩了回去。 “怎么跟个老鳖一样?”我抚着她的脖颈,看了眼地上的几本书,心底畅快不已…… 后来警察过来找她做笔录,我才知道她在后来都经历了些什么,心底对她的亏欠感也愈发深重,陪她出院的那一刻,我默默地在心底里发了个誓。 此生非她不娶…… 开学前一天,我把那个U盘给了她,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我迫不得已陪她一起看了。 在严文煜喝下那杯下了药的水晕倒后,他的房间就冒出来了另一个人,正是现在已经凉透了的赵裕隆,他关了灯,用严文煜的手机给姚汐月发了几条消息,然后猛嗑了几粒伟哥,躲在了门旁…… 再后来就是姚汐月打开严文煜的房门,刚想要去开灯,就被赵裕隆一把拖到床上给打晕了过去。 视频到这里就没有了,我看着姚汐月逐渐阴沉下去的脸,急忙翻了翻,除了这个视频,后面还有很长一段文字。 赵裕隆没开灯,扑错了人,把自己的欲望都发泄在了同样为男性的严文煜身上,不得不说,伟哥吃多了也一样误事儿。 这也是为什么赵裕隆得知姚汐月还是个处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恼羞成怒,但他也怕被严文煜知道,所以还是演了下去。 我莫名有些同情严文煜,姚汐月就像是他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光,却照在了我身上,却照出了他身上本就不多的肮脏。 第二天开学,阳子突然提出要骑车带我,他新买了一辆机车,看着挺拉风的,吴柏懿害怕,宁死不坐,这才让我有了后座之位。 沉尸案也如期被侦破,凶手正是面具男一伙人,再加上这次的事情,他们不判死刑,也估计得在里边待到白头偕老。姚汐月半路上打来电话,说是严文煜转学去了别的地方。 我理解他的想法,这个地方的人无论好坏,都不适合他的将来的复读生活,毕竟对他来说,这里不像别的地方。 他在这里有过遗憾,有过痛苦,他想要的是略微积极的,带有新的光的地方…… 高三分班表我提前看了,自己和姚汐月依旧在一个班,高三十班,班主任是…… 苏锐焘? 我对他有点印象,他的大儿子和锦淮上的是同一个辅导班,学习很好,长得很帅气,是我们锦淮的白马王子。 “我去,阳子,这是你买的新车?”世林扶着阳子刚从车上挪下来的身子,一脸谄媚地看着他的车子。阳子甩了甩车钥匙,满脸得意地笑了笑: “叫声哥,借你骑骑……” “哥!” “哥还有我!” “哥哥哥哥~你女朋友要是知道……” 第60章 花之舞 “同学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你们高三这一年的班主任,苏锐焘。我的办公室就在走廊那头的政治教研室,同学们有事随时可以去找我。”小苏总把保温杯放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说道。 班里很快安静了下来,班主任环视了一圈,拿起名单刚准备点名,阳子就跌跌撞撞从门口跑了进来。 “诶呦,老师?”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往后退了两步,挺了挺身板,对着班主任就是一声大喊: “老师好!” “好,好,哎……”小苏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阳子火急火燎地坐下之后,才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随后拿起名单,看了我们一眼,笑了笑: “那同学们,我们现在开始点名。” “于真阳。” “到!” 小苏总抬头看了眼阳子,轻轻点了点头后,又接着念了起来。 “赵朋展。” “到!” “齐丹丹。” “到!” “吴柏懿。” “到!” “李娜。” “到!” “朱元承。” “到!” “郭骏良。” “到!”门口突然凑过来了张憨笑的脸,郭骏良背着书包嘎嘎笑着走了进来,落座之后,班主任突然笑了起来。 “刚刚念到谁了?忘了。”他说完还抬起头看向了郭骏良,后者急忙站了起来,依旧是顶着那副憨笑。 “报告老师,念到我了,我是郭骏良。” “嗯,薛佳凝。” “到!” “许静瑜。” “到!” “卫盼盼。” “到!” “牛一博。” “到!” …… “姚汐月。” “到!”她答完到后碰了碰我的胳膊,咧着小虎牙笑着,我没回应,因为下一个就是我的名字。 “梁辰淮。” “到!” “王小丹,李妍筱,魏嘉源,陈寅颢,卫胤伊,行科斐……”所有的这些为我所熟悉的名字被班主任一一点过,来自青春最后一次盛夏的第一缕风突然敲响了窗户,在被风吹起那块不怎么干净的窗帘上,写满了历届高三的青春,其中不乏各种伤感语录和情诗。 墙上也是,在那块不知道被多少人靠过的墙上,也都刻满了形形色色的字,所有人似乎都拼了命地想在这个自己最讨厌的学校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姚汐月拿起圆规,对着墙上那块还算白净的地方刻了起来。 从那之后,只要我一扭头,就能看到面前那行歪歪扭扭的“姚汐月喜欢梁辰淮”。 高三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开学第一天相对来说还是很快乐的,分宿舍调座位,拖姚汐月的福,人生第一次进了女寝。 “我们两个就办一张饭卡吧。”她抱着枕头,踢了踢我被拉着的行李箱,她们宿舍在六楼,给这三十斤的行李箱提上去还挺费劲,我喘了两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她和吴柏懿一个寝室,阳子先我一步已经帮人把床铺好了,见我姗姗来迟,忍不住唏嘘了起来。姚汐月把枕头往床上一扔,就扭过头来帮我擦起了汗。 笑话,女朋友的宠爱这方面,我是一点都不虚阳子这大舔狗的,虽然他确确实实也舔到了。 “我帮你铺一下吧,你跟吴柏懿刚好下去把饭卡给办了。”我接过吴柏懿递来的Ad钙喝了一口,笑着就要去开行李箱。 阳子这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还有哪!”吴柏懿白了我一眼,把手里的另一瓶Ad钙递给了姚汐月,“就顾着自己喝!” 我连连摇了摇头,刚放倒行李箱,姚汐月就蹦了过来。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急忙按住了行李箱,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扭头拉上一旁还在发呆等Ad钙的阳子就走。 “那我俩先去把饭卡给办了,我会在楼下等着你,一会儿带你去图书馆转转。” “我都办过饭卡了。”阳子晃了晃肩膀,想要转身回去,我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踢在了他屁股上,给他指了指挂在走廊上的女生内衣,见他还不理解,我摇了摇头,无奈道: “人家行李箱里有内衣,你是二波一啊还是傻波一?” “啊?哦,哈哈哈,那不是不知道嘛!那这下怎么?咱去餐厅吃点?”阳子掏出兜里的饭卡晃了晃。 “办的还挺早啊?”我说他怎么那么晚进班。 “那必然,吴柏懿的我都给办好了。” “嗯,那正好,给我买个鸡腿先……” “……” 因为是文科班,男生比较少,就分了两个宿舍,我跟阳子和泉哥一个宿舍,还有朱元承、郭骏良、牛一博这三个活宝。 跟姚汐月去图书馆办了张借书卡后,我就回宿舍了,开门正碰上他们几个围坐在行李箱旁打扑克,笑的是不亦乐乎。 “斗地主呢?”我往跟前凑了凑,朱元承把最后一张牌往桌上一拍,扶着我哈哈笑了起来。 “单3走了,哈哈哈,真是菜鸡!” “你真喷啊……”牛一博低头看了看憋在手里的王炸,仰着满是不可思议的脸看着他。 “咦~可不瓤,”郭骏良一拍大腿,从床上坐了起来,“要不坐这儿打会儿?” 我摇了摇头,一会儿就要下去开班会,我得把校服换上,姚汐月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在短袖上留了个鲜红的唇印。 “欸,辰淮,你有对象了?” 朱元承屁颠屁颠地跟着我下了楼,他刚刚扶着我站起来时,刚好看到了我领子上的唇印。我点了点头,这会儿姚汐月应该也已经到班里了,到时候再跟他们介绍一下,小小的宣示一下主权。 “梁辰淮!在这里!”我刚拐出楼梯间,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喊,往栏杆上一趴,朱元承直接不淡定了。 “那是你对象啊?卧槽这也太漂亮了吧?” 姚汐月戴着防晒帽,跟吴柏懿站在报告厅门口,小手在空中不停地挥着。我自得的笑了笑,扭头拍了拍朱元承的肩膀,鼓励道:“不用羡慕我,你上你也能找到。” 朱元承不由得苦笑了几声,又羡慕地看了眼还在傻笑的姚汐月,转身回了班。 姚汐月晚上有演出,我特意看了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光她一个人就揽了两个节目,让班主任也跟着在年级主任面前嘚瑟了半天。 泉哥跟何雨田不知道去了哪儿,班会开到一半才见他回来。他见我旁边没人,就坐到了我旁边,班主任正在拿着名单选班干部,也没怎么注意他。 “那咱们班的班干部跟课代表就先这样定了,后续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再说。好了,就先这样!” 班主任看了眼手机,抱着保温杯笑着出了教室。我不怎么想出去,外面天正热,教室里的空调虽然不怎么顶用,但总好过没有。 泉哥非让我跟他去报告厅看节目排练,我去过,但是门从里边锁上了,根本进不去。 “有人给咱开门!里边也有空调,比教室还凉快,今天又没课……诶呀,走!” 他直接一把给我拽了起来,拉着我就径直往外走。走廊上人不多,大太阳刚从天中间移过去,地板都烧的烫脚。我俩步子很快,到门口时,何雨田刚好把门打开。 “她?你也有节目?” 我看着这俩人,节目单我看过,也没见何雨田在上边啊,泉哥抿嘴不语,只是笑,何雨田白了我一眼,示意我先找地方坐下,已经快轮到姚汐月上台了。 “你家姚汐月非要我给她伴舞,怎么说?”何雨田起身拍了拍我的头,“一会儿掌声小了,我弄死你俩……” “不是……欸,等下……你?”你去伴舞?你去练武还差不多吧?何雨田什么时候学会跳舞了?我看她表情那么自信,心里不由得感慨,好家伙,合着一群人里就剩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了。 泉哥下意识朝我凑了凑,我俩相视一笑,心中苦涩不言而喻。 “姚汐月准备弹什么曲子?”泉哥翘了个二郎腿,从兜里掏出来了包瓜子。我也不知道,节目单上只说了三首乐器演奏,就连是什么乐器我都不知道,更别提是什么曲子了。 “不知道,等会儿看看吧。” “你没问?” “节目是她偷偷报的,我也是看了节目单才知道她参加了。”我苦笑着解释道,大概她也是想着给我个惊喜吧,不过我确实也有被她惊喜到。 “好了,各位学弟学妹,现在有请来自我们高三十班的学姐姚汐月和高三十八班的何雨田学姐,为你们献上钢琴曲《Flower dance》花之舞及其伴舞。” 主持人扭头看了一眼,聚光灯瞬间落在了台上的那台钢琴上,随后缓缓移动,暗红的幕布在灯光下也鲜艳了起来,姚汐月的那身白裙在灯光下光鲜亮丽,格外引人注目。 我拼死了命地在下边拍着手,泉哥也跟我一样,好像犯了什么病一样,还好周围的人不多。 姚汐月环顾了一圈,看到我在场,甜甜地笑了笑,右手贴胸,给台下鞠了个躬,主持人已经看的入了迷,他跟我一样,跟台下的人一样,从来没见过像这么漂亮的女孩。 “哦,额……”主持人尴尬地转身走到了台边,泉哥把瓜子皮往我兜里一塞,瞅着我的脸问道:“你知不知道主持人是谁?” “不知道。”我压根没去注意这主持人,毕竟自己女朋友那么美,不盯着看多可惜。 “也是十八班的,文科第一,薛玉龙。” “嘘……闭嘴,听曲儿,你媳妇儿出来了。” 闻言泉哥也不敢再多说一句,急忙摆正了身体,放了二郎腿,坐的板板正还不说,嘴角还挂起了一副不知死活的笑。 一时间,台上形成了两个焦点,一个是甜美温柔的姚汐月,一个是身材绝俏的何雨田,给台下的评委老师都看懵了,一个个左问右问,像是一群没见识的小孩子一样。 花之舞独特的韵律配上何雨田绝美的舞姿,仿佛在指间上跳动的不仅仅是姚汐月所掌控的旋律,还有那一步步恰到好处的步伐,每一步恰好都能落到人心里,不只是音乐,还有舞步,姚汐月时不时地扭头看我,眉眼轻弯,脸上掩饰不住的愉悦一次又一次地融着我的心。 从花的到来再到花的离去,从盛放到枯萎,这首曲子里那独属于男人的浪漫和女性的温柔都在这短短几分钟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何雨田的那几个高难度动作更是让泉哥和我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曲子缓缓停下,何雨田转身走到姚汐月跟前,当着我们所有(也不算多)人的面,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对着台下微微弯了弯腰,转身用腿撩开幕布,直接跳下了台子。 “我……” “我去……” 泉哥把瓜子皮往我兜里一塞,连连惊叹了起来。 何雨田真挺厉害,硬是把姚汐月给抱到了我面前。泉哥得意地在我耳边哼哼着:“看到没,这是哥的妞……”何雨田颇为宠溺地摸了摸姚汐月的头,朝泉哥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情愿地坐在了他身边。 “嘿嘿,感觉怎么样?还好吧?”姚汐月晃着双腿,高兴地问着,我也学着何雨田的样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当然很完美了,你啊,简直要把我给惊喜死了。”我又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琼鼻,任她酒窝颤动,银铃轻晃,咯咯地埋在我怀里笑个不停。 “等会儿还有呢!”她撅起小嘴,眼里满是得意,我扭头看了眼泉哥,见他还在那儿夸何雨田,就轻轻踢了他一脚。 泉哥扭过头来,恰好看到我在姚汐月的额头上落了一吻,心里狂歌激荡,顿时满头的气火,扭过头抱着何雨田的脸就亲了过去…… “你这丫头,怎么能让人这么喜欢呢!” 就算在此刻,我的心里并没有感到有多惊喜,但是她所愿意看到的,就是我的惊讶和狂喜……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办,化言语为行动,落这一吻足以说明一切。 她又不会像何雨田那样,对着我来一套组合拳,当然,我也没有泉哥那么能抗揍。 第61章 校花是我女朋友 在报告厅一直待到下午,结束后领着姚汐月简单去吃了个晚饭,她们还要去准备节目,就我和泉哥两个人回了教室,操场那边已经把场地布置好了。 不像我们那一届,那年的高一新生可谓是可谓是幸福到了家,没有了疫情的影响,也没有了文理科的区分,更让我们直观感受到他们幸福的,是那个新建的餐厅楼…… 我们上高一的时候,哪有什么迎新晚会啊,那会儿高三都提前开学半个月了,学习都进入状态了。 所以看着楼下搬着凳子往操场上赶的高一新生,我打心底里羡慕,回想起以前自己高一的时候,路过高三年级的教学楼,也会忍不住羡慕,羡慕他们还有一年就要踏入大学自由快乐的门槛了,没想到,只有当自己站在这座楼上时,才会真的意识到时间的离去。 少天被分到了八班,和我一样,都在二楼,他见我一个人站在栏杆旁,望着远方的陆浑湖一言不发,就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就像高一时的那样,趴在栏杆上陪我看着远处,有风的时候最好,能看到湖面上被推来推去的水纹,还有远处晃来晃去的树影,以及那几只还不知道要往哪儿飞就已经被风给吹迷了的鸟。 “时间过的真快啊!”我忍不住感慨道,就连眼前这个校门,也是在今年翻的新,似乎过去的种种正在跟我们说再见,一切都好快。 少天扶了扶眼镜,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指着走廊上挂的名人名言说道:“时间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在于你用它去做了什么。” “可能吧,”我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四十九,太阳已经把天边那点剩下的云给染成了粉色,搭配着我们那儿特有的远山,衬得一切都安然静好了起来,“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七点整,我们高三才被允许前往操场,前排的位置已经被高一高二占完了,我们只能在操场外围看着五颜六色的气氛灯闪来闪去,台上的人小的可怜,根本看不清。 姚汐月帮我在选手休息区留了个位置,我去的时候,居然见到了当初跟我抢李清梦的陈彦东,他也在选手休息区,我本不想跟他再有什么交集,奈何他往这边一扭头,刚好看到了我。 “呦?梁辰淮?” “嗯。”见他笑着跟我打了招呼,我不得已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们们班数学课代表是谁?”他给我递了一瓶可乐,还是冰的,我接过可乐,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扭头看了眼台上,节目还没开始,主持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走形式。 “认识,我们班班花,姚汐月啊!”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有一瓶冰可乐是真的爽。 “姚汐月?是表演节目的这个?”陈彦东朝我凑了凑,我岂能不知他是在套我的话,不过还是憨憨地点了点头。我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套的,想了解就大大方方地问呗,反正横竖都没有机会。 “我听说她好像是高二才从别的地方转过来,然后高三才转的文科。” “嗯,她在这边朋友很少,异性的话,就更少了。”我只想尽快结束这次聊天,就把他最想听的话给说了出来,陈彦东呵呵笑了几声,又打了几句趣,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原位。 唉!你是真可怜啊!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里不由对他同情了起来。 主持人在上边好一阵絮叨,哔哔赖赖了半天才正式开始了晚会,先上台的都是高二的人,第一个节目也还算可以,几个人合奏的仙剑奇侠传三主题曲,倒也成功地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高二的人表现也很不错,特别是跳舞时上去的那一排排大长腿,感觉比我的命都要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领头的还穿了套黑丝,晃得我头晕眼花,要不是怕被姚汐月听到,我指定第一个给她们拍手叫好。 每个班都发的有荧光棒,所以操场上到处都是挥动着的灯光,路灯很识趣地熄了自己的光,在只能依稀看到别人面孔的操场上,每个人都很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激情。 “这个是谁了?” “这个是高二七班的徐梦辰……” 我又听到了陈彦东问来问去的声音,看着台上唱歌的女孩,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只要是漂亮的,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去了解一番,看来这货的高三生活是只剩下撩妹了。 “你只是一个过客 从我的世界路过 我不敢太多不舍 怕你看出我难过 也许我想的太多 却不能给你什么 努力把伤心变少 笑容变多就好了……” 她唱的很厉害,不论是感情还是技巧,全都把握的很到位,特别是高潮部分的哭音,就像是个被抛下的人所唱出的最后的挽歌一样,让我以及座下的众人都忍不住为止动容了起来。 那架在后边摆了许久的钢琴随着徐梦辰的离去,被聚光灯缓缓地盯了上去,主持人走到舞台中间,扭头看了看,很激动地把排练的说辞给道了出来。 何雨田像个绅士一样,轻轻牵着姚汐月走上了台,台下顿时高呼声一片,两人对着台下微微鞠了个躬,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姚汐月转身坐在了钢琴旁,跟何雨田碰了碰目光之后,指尖开始在琴键上游走。 纯音乐的感染力是无与伦比的,不仅是因为它独特的抒情方式,更因为其中所蕴含的情感,没有一句歌词能够将其完美诠释出来。 一首花之舞,让整个操场都沸腾了起来,陈彦东在我旁边卖力地叫喊着,甚至喊的不过瘾,还拿出了自己的相机拍起了照,借着拍照这个名头,跑到了舞台边缘。 姚汐月始终笑着,旋律轻轻地在指尖蹦跳着,先是落在何雨田的步子上,完美无缺,后是钻进人的耳朵里,温软如月光。 “你好,我是姚汐月!” “梁辰淮,我要饿死了,你快来救救我!” “对不起,我好笨啊!” “开学了我们还能不能再见啊!” “梁辰淮!你要发誓哦,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是我的!” 关于她的种种随着入耳的旋律在我的脑海里哗啦啦地被一页页翻过,就这么不留痕迹地在我浑身的血液里留下了她的名字。 “梁辰淮,你看什么呢?” 再回过神时,她人已经坐到了我身边,由于穿的一身洁白,坐在凳子上很是显眼,我抬头看着她,一切的情不自禁都化成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微风撩起她的裙角,她俏皮地晃了晃腿,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裙子好看吗?” “好看,像婚纱一样,跟我未来的新娘一模一样……”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过来过来,奖励你一下。”她压了压裙角,示意我朝她凑凑,因为我坐的是草坪,刚好可以靠着她的腿。 “欸?姚汐月?” 我头都已经歪了过去,却被这一声招呼给强行掰正了回来,我不耐烦地朝陈彦东白了一眼,这货真的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 姚汐月见对方是个挺帅的男生,就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扳着我的头,猛一下地贴在了自己腿上。 “有什么事吗?”她轻声问道,手还在我头上轻轻揉了揉,陈彦东没听太清,但还是绿着脸摇了摇头,心有不甘地乜了我一眼。 估计这货今天晚上要睡不着了。 “怎么样,表现如何?”她捏了捏我的耳朵,晃着头邀起了功,我默默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随即靠在她腿上眯了起来。 后边上的是个小品,我不怎么喜欢看,毫无灵魂不说,穿的还那么多…… 小品之后,就又轮到了姚汐月。 “好好听哦,这是专门送给你的!”她起身停了一下,扭头嘻嘻地看着我:“你要不要扶着新娘子上台去呢?” 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一旁安静吃瓜的何雨田身上,何雨田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我不由苦笑,成为全校公敌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就避吧,毕竟我现在啥也不是。 何雨田轻蔑地朝我竖了个中指,扭过头立马换了副温柔宠溺的模样,正准备起身,就见到薛玉龙直接从我面前走过,拉上姚汐月,就这么走上了台。 且是刚好合着台上那个女主持人的节奏,姚汐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要顺着主持人的台词开始节目了,薛玉龙还很贴心地帮她递了吉他,这引得台下又是一片唏嘘。 陈彦东哈哈对着我笑了起来,刚准备说些什么嘲讽我,脸就让一本飞过来的英语书给拍了个正着。 “再笑一句,我拿砖头呼死你!”何雨田何尝不气,她想牵姚汐月的时候,就连我也得往一边站,她想抱姚汐月的时候,我只能在一边鼓掌微笑,掌声不响,笑的太假,我和泉哥都得挨打。现在倒好,让薛玉龙给抢了去,不仅是我了,何雨田也是气的不行。 陈彦东被何雨田这本书扔的没一点脾气,只得悻悻地把书拿起来拍了拍,交给一旁同学递了回来。 “接下来的这首《一笑倾城》,是我临时擅改主意的结果,”她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轻声笑道:“希望你能喜欢,也希望你们能喜欢。”说完她就放下了吉他,在全场的议论声中,熟悉的伴奏声慢慢响起,她就那么站在台上,目光忽远忽近,似乎要把温柔洒满整个操场。 “刚刚那个主持人好像是高三文科第一啊!” “我去,我说呢,这俩人放一块那么般配,那男的还那么帅!” “唉!酸了酸了,我要是有那成绩我也上!” “得了吧,就你这橡皮泥揉的脸,不缺鼻子不缺眼,厚实的没上限……” “欸欸欸,别说了,我可看见了,刚刚这哥们儿,可是拿脸蹭校花大腿了,这才是正主好不好!” “你放你娘的屁,校花又不瞎,怎么会看上个这式儿的癞蛤蟆?” 我扭过头朝后看去,眸子里带了层恼怒,什么叫眼不瞎?什么叫癞蛤蟆?什么叫这式儿的癞蛤蟆? “呦,这癞蛤蟆长的还有模有样的……” “别说了,看你了都!” “他算什么啊,能配得上校花吗?屌丝一个,看,看尼玛呢看!臭癞蛤蟆!” 高一的小孩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他身边的朋友很抱歉地对我笑了笑,有意无意地跟他挪开了距离,他见身边没了人,突然没了底气,身子一歪,消失在了人群中。 “呦,还长的有模有样呢?嗯?小癞蛤蟆?哈哈哈哈……”何雨田踢了踢我,我没敢理会她,只是捧着脸看着台上的姚汐月,对啊,她那么美,唱歌演奏什么都厉害,学习成绩也好,我呢……好像除了会做饭什么也不行…… “欸,梁辰淮?”何雨田见我状态不对,就又踢了踢我,我被她这么一踢,突然来了气,直接拽着她的腿,把她从凳子上拽了下来。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用仅存的理智把脏字给过滤之后,站起身朝她吼道,姚汐月被我这么一下给突然打乱了节奏,断了两三句之后,才勉强跟上伴奏接着唱了起来。 而我,一时间成了全场的第二个焦点,尤其是离我近的那一片,基本上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重重喘了几口气,地上的何雨田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我会突然反应这么激烈。 “这位同学,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请你去那边解决好吗?请尊重台上的同学和台下的观众。” 薛玉龙把何雨田给扶了起来,笑着对我说道,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 “对不起……”我把何雨田的凳子给扶了起来,弯下腰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却突然拽住了我的衣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说道:“你对不起的是她不是我,”她把我又扯坐在了地上,一巴掌呼在我脑门子上,毫不客气地威胁道:“你敢走一个试试?这可是给你唱的歌!” “风清扬夏未央 林荫路单车响 原来所谓爱情 是这模样…… 就承认一笑倾城一见自难忘 说什么情深似海我却不敢当 最浪漫不过与你并肩看夕阳 我心之所向 ……” 她唱的很好听,我感觉哪怕是没有伴奏,她也一样可以秒杀许多网红歌手,我坐在草坪上,心里莫名乱糟糟的,像是有人往我心里泼了一盆热油一样,火辣辣的焦躁,火辣辣的难受。 后来掌声消散了许久,姚汐月仍旧站在台上,我仍旧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久久不敢抬头看她。 “所以,你还在等什么?” 何雨田一脚差点给我踹出两三米,我揉着腿,疼的张不开嘴,姚汐月拿着话筒,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走到了舞台边,缓缓蹲下,歪着头笑道: “还不快来接你的新娘子?” 她这句话直接打散了我所有的烦绪,我只觉得眼前猛然一亮,吭哧一下就站起了身,正准备往前走,半路却突然杀出了个薛玉龙,好巧不巧,横在我跟姚汐月之间,他抬头看着姚汐月,柔声说道:“我们不要在学校开这种玩笑好不好?这台下这么多新郎,你要让他们怎么接?” 姚汐月突然皱起了眉头,她看着被薛玉龙挡在身后的我,轻轻摇了摇头,再往后看,是被薛玉龙这句话逗的哈哈大笑的全场观众,她沉了沉眸子,没再吭声,只是对着我笑了笑,把话筒交给薛玉龙,自己转身下了台。 薛玉龙扭过头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何雨田,突然笑了起来:“这么急着当新郎,可不太好。” “要你管!”姚汐月毫不留情地给他怼了回去,当着我的面,拉上我的手就坐了回去。 “我这是为你好……” “麻烦让让,挡着看节目了!”何雨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薛玉龙顿了顿,稍时便微微笑着弯腰退到了一边:“对不起……” “梁辰淮,你有了一个很讨厌的竞争对手呢!”姚汐月单纯归单纯,她并不傻,刚才我们两个但凡有一个冲动了,被叫家长那都算是轻的,可是偏偏很大部分女生都会在这个时候对男生充满失望。 “他并不急着建立优势,而是一心一意先把你给除了,这就比大部分男生要厉害了,”何雨田拿过我手里的可乐,仰头喝了一口后,忍不住咂了咂嘴,“啧啧,你这可乐没气儿了。” “没事的啦,反正你已经发过誓了,”姚汐月也干脆扔开椅子坐到了草坪上,一旁的陈彦东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了,“你走也不要紧的哦……”她指着天上的月亮,嘿嘿笑了笑,接着说道: “因为我呀,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只要你肯回头啊,我就在你身后。” 她双眼中装满了星星,星空浩瀚,我抬起头,月光正美,亦如她皎白的裙装,月光温柔着满操场的风,她温柔着满是她的我。 我颇感惋惜,起身打开窗透了口气,不由得感慨外面正好的阳光,尽管这已经是我离开高中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夏天了。 扭头看着那面贴满了青春的墙,我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很久都没有光顾过我窗前的风,这时候突然又搭着窗沿溜了进来,轻轻翻开几页写满了故事的纸,那根定制的钢笔在桌上滚了几圈,刚好压在了笔记的边角。 李清梦……我叩着窗角,看着这个久违的名字,慢慢陷入了沉思…… 第62章 雷子退学 迎新晚会结束时,已经晚上九点了,姚汐月拉着我脱离了人群,又到了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去到的地方。 她看着围墙下的那几块砖头,又看了看正坐在围墙外面不远处抽烟的小卖部老板,突然转过身问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站起来?”她拉着我走到了墙角,然后蹲坐在了那几块垒起来的砖头上。 这没有什么值得掩饰的,再加上我也想知道答案,就老老实实地跟她说了缘由。 “就因为这个?”她哭笑不得。 “对啊,就因为这个。”我淡淡应道,她突然停了笑,一巴掌拍在我头上,一本正经地训斥道:“我不许你以后再这样想了!” “是我先喜欢的你,也是我先追的你,是我费尽心思把你从李清梦的手里抢了过来,如果有人再质疑你的话……” 她站起身,整个人突然换了副面孔,我两眼一眯,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脚下急忙往后拉扯了两步,让她扑了个空。 夜黑风高,背靠围墙,前无月光,后无摄像…… “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 她瞬间停了动作,站在原地嘿嘿笑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了起来,哪里还有一分玩偶姐姐的模样。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滚烫无比,想来已经红透了。 “哪个王八蛋教你那么做的……”我无奈地把她摁回到了墙角,她这会儿倒恢复了正常,浑身发烫,羞的要命。 我手机里的那些学习资料都藏在了很隐秘的地方,按理说她是找不到的,怎么就…… 我又认真地回想起了她刚刚的行为,简直跟玩偶姐姐在小树林里的前戏举止一模一样,确定无疑,她就是看了那些学习资料。 她见我默不作声,就急着解释道:“我还以为你喜欢那……” “打住!”我看着她那一脸无辜的模样,内心一阵哭笑不得,“首先,你偷看我的手机,这是不对的,其次,你偷看那些视频……” “没有,我就看了一丢丢……” “后面她脱衣服……我……我……” 我按着她的肩,换手向下,轻轻撩起了她的裙角,开口挑逗道:“你就没看?” “我真的没再看了!”她撅起嘴,用力地锤了我一下,眼里突然溢满了泪光,“你个大流氓!臭色狼!我只是想安慰你,呜啊啊啊,你以为我是哪样啊!我才不跟你一样……坏蛋啊呜呜呜呜……就知道欺负我……我呜呜呜呜……” 小卖部老板闻声走了过来,我见状直接扶过她的头给她摁倒在了地上,刚用手捂住她,她就用何雨田教的防身术,直接抬腿一个膝撞干在了我的两腿之间…… 这下换我满眼泪光的看着她了,围墙外那人影踱来踱去,好久才离去。 “对不起,我……” 我缓缓松开手,忍不住靠在墙上倒抽了一口气,那股直击灵魂的痛仍旧在我脑海里不停地回旋。我感觉四肢百骸都仿佛在那一刻被扭成了一团,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进行。 “啊……嘶……”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错乱的光线猛一下揭开了树影,高三年级主任张剑松从树后边猛一下跳了出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揪了起来,姚汐月呆坐在地上,看着对她直摇头的班主任茫然失措。 “没干什么,就是过来陪她买点东西。” 我心慌面不慌地笑了笑,张剑松显然不信,回头看了眼我们班主任,后者看了看我,又扭头看向了张剑松:“那就先调走一个。” “我们真的只是来买东西的!”姚汐月扶着墙站了起来,裙子上沾的灰也没拍,班主任见状直摇头,因为小卖部的老板已经凑了过来。 “欣轩儿,过来看看,这俩学生刚刚是不是去你那儿买东西了?” “没有,”他连看都懒得看,取下帽子呼扇了两下,“货都还没规整好。” ……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我们两个就被通报批评了,她也被调到了所谓的重点班级,十八班,与理科的重点班级十九班仅有一墙之隔。 书都还没发,就给我留了个四千字的检讨。老妈急匆匆地跑到学校后才知道我是因为早恋被上了处分,火气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半不说,得知早恋对象还是姚汐月之后,她就差搂着我夸了,碍于学校和班主任,她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了说我。 “可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在学校里做啊……” 班主任根本没耳朵听,拿起保温杯,转身把办公室直接给让了出来。 “辰淮啊,”班主任一走,老妈就换了副语气,“我可跟你说,玩归玩,学习归学习,咱可不能耽误人家月月,你也加把劲儿,看人家月月学习多好……”老妈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眼,“你看,现在锦淮学习都比你好了。”我忍不住挠了挠头,对于锦淮我是真没什么好说的,这丫头现在跟着何雨田混,已经有要盖过我的势头了。 “肯定好好学,不耽误她。” 老妈戳了戳我的额头,没再多说。 班主任已经回了班里,何阿姨他们有事来不了,我顺道接了杯水,陪老妈下楼时,刚好看到班主任在走廊上和姚汐月谈话。“你看看,要不是你,我们月月怎么会让老师训!”老妈心疼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我差点给一口水呛过去,合着在老妈眼里,我才是祸害人清纯女孩子的那个外人啊…… “妈,您路上慢点啊。” “嗯,在学校好好学习啊,对人家好点,可别让我知道你有欺负月月!” …… 校园里新铺的地砖太过于光洁,太阳光打在上边,几乎能百分百折到人眼里。雷子拖着似乎很疲惫的身子从楼上下来时,我正躲在那一排已经谢了的石楠花树下,二楼栏杆上正趴着穿着军训服到处找我的程君悦,她跟锦淮一样,都考上了一中,如愿成了我的学妹。 “欸?雷子?你请假了?”我见他背着书包往外走,模样似乎很疲累。 雷子停了停步子,又往前走了一步,犹犹豫豫地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雷子?怎么了这是?”我走上前问道,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雷子拍了拍书包肩带,对着我苦笑了起来。 “淮子,雷子要退学!歪日了,拦住他,别让他走!” 晨言从楼上急匆匆地窜了下来,身后还跟着少天他们。 雷子见状就要撒腿跑,被我眼疾手快给拽停在了原地。 “雷子,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淮子,我对不起你们,你放开我行不行!我求你了……”雷子抹了把泪,拼命地往校门口走。“你搞什么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学?有事兄弟们一起陪你扛,你自己一个人偷摸着跑了算怎么回事?”我一把给他拽了回来,心想雷子这绝对是又遇到事儿了,搞不好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拉扯间,少天已经先手一步追了过来,二话不说,对着雷子就是一个响亮的脑瓜子。 “咦,你能耐了啊!准备单飞?” 雷子见自己走不掉,就转过身放弃了挣扎。 “淮子,天儿……” “你准备弄啥?啊?卧槽……打我弄啥?”晨言刚开口,就让少天给一脑壳子打成了哑巴。 “听他说。”少天把雷子往树荫下拉了拉,加上刚来的世林,我们四个刚好把他围了起来。雷子看了眼校门口,有一辆奔驰正在那里孤零零的晒着太阳。“有人给了我一条更好的路,淮子,你真的很幸运,还有你们,已经没有路让我去选择了,”雷子指了指那辆奔驰车,扭过头苦笑了几声,接着说道:“我给你们说,我杀了人,你们信吗?” 少天扶了扶眼镜,显然是不相信,雷子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摊了摊手,脸上那抹苦涩一直挂到现在。“你真喷啊……卧槽,咋又打我?” 晨言捂着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我朝校门口扬了扬头,奔驰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一个男人,西装革履,板板正正地站在车旁看着我们,看着有些眼熟,不知道我在哪里见过,雷子扶了扶书包,推开我走了出去,少天想再问些什么,被我给拦了下来。 “雷子!” 雷子擦了擦泪痕,扭过头来对着我们笑了笑。 “我们一直都会是兄弟的,对吧?”少天靠在我的肩上,高声问道。 雷子站住了脚,转过身又重新看了我们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遍我们身后的校园,又扭过头去看了眼那个西装男,咧开嘴笑了起来:“是的,一直都是!兄弟们,保重……” “雷子!” 我突然想了起来,眼前这个西装男正是当初严文煜给我的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是赵裕隆!是吧?”我红着眼喊道,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过了身,大步离去…… “景雷!你tm王八蛋!你个沙比东西啊!卧槽了啊!”我红着眼骂着就追了上去,结果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拿着防爆叉给叉了回来。雷子站在电动门外,朝我们挥了挥手:“淮子,我一点不后悔,真的。”他晃了晃自己的书包,留了个憨厚的笑,就转过了身去。 若词不达意,便道后会有期…… 他就站在那儿,斜挎的包上残留着属于他的最后一丝青春的痕迹,而这,也终要被这外面的灼灼日光给蒸发,再消散。我气的跪在地上,一拳头狠狠砸在了下去。雷子头也没回的上了车,那个西装男取了墨镜,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大概三秒过后,他才拉开车门扬长而去。在太阳底下翻飞的灰尘似乎回答了我在很久之前问李清梦的那个问题: “既然喜欢的话,那在一起不就行了?如果不能在一起,那还算什么刻骨铭心的喜欢?” 人生本就充满了遗憾,我们只能尽力去铺垫,拿那些用时间和世界所造就的各种不幸去铺垫,求得心安,求得圆满…… 血从指缝里缓缓流了出来,我又忍不住砸了几下地面。少天他们费力把我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像架尸体一样,架着我把我架到了医务室。 “说吧,都怼地了,怎么个情况?拉都拉不住你。”等给我简单处理了手上的擦伤后,少天才拉着我问道。 我拍了拍医务室外面的长椅,一屁股坐了上去,抬头就能看到的那棵大白杨,正在太阳底下哗啦啦地不停作响。 “赵裕隆已经死了,应该就是雷子干的……他是因为我才会去那么做的……”当初严文煜没和我说清楚,估计也是看在我和雷子的关系上了,要是让我知道雷子居然为了我去杀了个人,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 “……我说的这些话,你们都不要往外说,雷子……别让我见到他,要不然我非捶死他!” “对,必须往死里锤……诶呦卧槽,怎么老打我?” “放心吧,”少天给了晨言一个白眼,“哥几个保证守口如瓶,开口时就是碎瓶日!” …… “怎么回事?”阳子和吴柏懿聊的正开心,见我进来,刚要把搓了半天纸团子往我头上扔,却看到了我包扎起来的手。 我急忙摆了摆手,把他按了回去:“回来路上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 “这对象走了,路都走不好了,啧啧啧,没把你给摔死真太可惜了。”他一巴掌打在了我的手背上,趁我吃痛收手,把纸团扔进了我衣领里……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雷子离开这一步,就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在之后的这几天里,才是这件事情真正的高潮。 第63章 林爷爷的咖啡店 那日之后,许多事情貌似都风平浪静了,就连窗帘都不再轻易的被风给吹起,那些抱着电子白板玩的人,也没再让年级主任抓到,姚汐月天天也没再跑楼下找过我,发完书,在学校的学习也就步入了正规。 星期五中午,班主任搬着一箱子雪糕进了教室。“嗯,咱们等会儿都去操场上吃,新生们都在军训……”班主任的好提议迎来了班里边的一片欢呼,发完雪糕,我们就被班主任一路带着去了操场。 锦淮在我进操场大门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我,特别是看到我手里还拿着雪糕时,哥哥哥哥叫的根本停不下来,一点风度都没有。 “呦,好漂亮的小学妹!”朱元承对着锦淮挥了挥手里的雪糕,结果没吸引住锦淮不说,雪糕还晃掉了…… “呦,好不懂事的雪糕!”他站在原地,哈哈地苦笑了起来。 “你们教官呢?”看着锦淮恬不知耻地吃着我还没吃一口的雪糕,我心生无奈。“现在是休息时间,教官们都在跑道那边。”我直起身看了眼跑道,阴凉地下果然正坐着几个正在玩手机的教官。 “你跟程君悦说我在十班了?” “没有,你们的分班表就在楼下贴着,是个人都能找到你……她去找你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倒是忘了还有分班表这回事儿了。 “啊?汐月姐不会看到了吧?” “那倒没有,我跟你汐月姐现在不在一个班,你不用多想,跟悦悦说,把学习搞好才是第一大事,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哥,你要吊人家啊?” “吊你个大头鬼,你哥我高三一年就走了,你俩来日方长,听哥的,哥是为你好。”笑话,要是让锦淮直接帮我拒绝了程君悦,她俩这朋友还要不要做了,高中时期的女孩子最容易多愁善感,勾心斗角了。 “好好好,可是我明天还想吃雪糕欸!” “明天我回家,你自己想吧!”我戳了戳她的额头,转身就要出操场,这里我是不敢多待,毕竟程君悦这丫头什么都敢做。 “辰淮哥!” 程君悦突然从一旁蹦了出来,给我吓了一跳。“嘿嘿嘿,给你雪糕吃。” “你哪里来的雪糕?” 她一身军训服,倒给她添了几分飒爽。 “刚刚有个高三的男生送给我的,我来例假了,吃不了……” “哦,”我扭头四处看了看,这里就我们一个高三班级,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雪糕,“你们现在训练到哪了?” “刚学完稍息立正与跨立哦,你猜猜我分到了哪个班?”她拉着我到了树荫下,坐在草坪上晃着脑袋笑了起来,一旁散放着很多个书包和水杯。 “十二班?”因为高一的时候我就是十二班的,她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巧啦,我跟你高一时候的班级就隔了一面墙……我是十一班的,和锦淮一个班哦!你刚进操场我就看到你了!” “对了,辰淮哥,我还是我们高一的校花呢!” “嗯哼,看来他们还挺有眼光。” “那可是,喏,给你喝。”她给我递了瓶旺仔,随后拿起书包翻了翻,又颠过来倒了倒,突然泄了气。 “辰淮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抠着手指头,不敢看我。 “嗯,你说。” “我……我没有……没有卫生巾了,而且……”她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埋下了脸。 如果我单身,那么肯定就奔着跑着去给她买卫生巾了,但是我不单身,我四下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锦淮的哆啦A梦小提包…… “嗯……贴身超薄不侧漏,你应该也能用吧?”我没拆那锦淮的那包苏菲,直接拿给了她,她见好就收,我扭头就走,一口旺仔一口雪糕,锦淮见了都得发愁。 最后一节课上完后,我特意跑到了五楼,重点班跟我们课表不一样,他们周五下午还有一节自习课。 姚汐月就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教室里没老师,我就去自习室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他们班门外。五楼的风景确实是我们二楼比不了的,很远处的山和眼前的湖泊像是被缝在了一起,从五楼看,一眼就能看到交汇处色彩的交融,不像二楼那里,只能看到一层水像是被贴在了山脚下一样,根本毫无立体感可言。楼上空旷的风吹断了楼下的一切嘈杂,安静的很,校门口挤满了放学回家的学生和接学生的家长,像是一堆按着特定规律流动的沙子一样。 “梁辰淮?”我还没看多久,姚汐月就挎着书包走了出来,“下次来了记得跟我说,一个人在这儿等着,傻不傻呀!”她拽着我的手,似乎很怕被别人看到一样,走的飞快。 “没有太久,主要怕打扰到你学习。” “不许你这样说,我对时间的分配可都是向你对齐的。”她下楼下的很快,一步三个台阶地往下蹦,留我在后边紧拉慢扯地操了一路的心。 “梁辰淮,你慢点骑,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啊!”她紧紧环着我的腰,咯咯笑个不停。 “那天晚上,其实我想跟你说,如果有人……他们质疑你!那就!让他们质疑去吧!反正你梁辰淮永永远远是我姚汐月的人!” “还有啊,张主任说,只要我能够考到文科年级第一,我就可以回到你身边了,我必须得努力学习了……诶呦!” 我一把刹住了车,她揉着鼻子气呼呼地拍了拍我的背。“怎么突然停了……”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感觉,感觉自己太幸福了……”我忍不住把头放在了单车把手上,公交车尖叫着逃离了路边,她捂着耳朵晃了晃腿,高兴地喊道: “快点回家,快点回家,回到我们的家。” 脚踏车越过林间树影,从楼间挤出来的风贴着水面,陪我们走过弯弯曲曲的步道,再跟着我们一头撞进小区里,看门的大爷被风吹的关上了窗户,紧忙盖上了保温杯。 “大爷,起风喽!” “诶呦?高中放星期了?” …… 姚忻月跟何阿姨他们回去了,所以我理所应当的把姚汐月给带到了我家。 老妈依旧在厨房忙活,锦淮放学的早,正趴在沙发上好不自在地玩着游戏。听到我回来,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是我妈特意给你买的拖鞋,穿起来可舒服了吧?”刚给她换好拖鞋,老妈就走了过来。 “你跟……欧呦,是汐月啊!来来来,快坐快坐,锦淮!快好好坐着!” “没事的阿姨,您先去忙,不用管我。” “诶呀没事,锦淮,快去把冰箱里的樱桃拿过来给你汐月姐姐吃,到这儿可千万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了,阿姨先去做饭了,你想吃什么,就跟辰淮说,他会出去买……” …… “汐月,你不回家去看看吗?” 我陪她下楼时,满脑子的疑惑,按说她这么久不回家,何阿姨们也应该担心了呀。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不回去,”她甩了甩从我房间里拿的史努比,蹦下最后几个楼梯,扭过头来笑了笑:“我们家情况现在可复杂了!我才不要回去闹挺自己呢!” “那你这几天就来我家吃饭吧!” “你不问问我家里发生了什么嘛?”她晃着步子,抬头看着街道尽头的夕阳,踩着地上的石砖,一步一跳。 “随时洗耳恭听。” “嘿嘿,回家再跟你说,拉着我。”她站在石墩子上,看着前边的几个石墩子跃跃欲试。 “你一定是属青蛙的。”我看了眼手机,老妈说让我们早点回去,拉着她在石墩子上蹦来蹦去,最后蹦不动了,她又揉着膝盖让我背她。 “哥带你去个地方,搂紧了,我要提速喽!”…… 步行街的北面一直有一家咖啡馆,很小很温馨,我初中时常去,后来上了高中,步行街那边也慢慢火热了起来,这边就逐渐被我冷落了。路边停了几辆不知道多久没被人动过的轿车,车上落了一层又一层鸟屎。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幼儿园门口卖小糖人的林爷爷吗?” “记得啊,他给我浇的第一个小糖人,就让你给我偷吃了!我们是要去找他吗?” “嗯,林爷爷后来在这里弄了间门面房,自己动手在这里开了间咖啡馆。”我立在所说的咖啡店门前,看着它的招牌轻声笑了起来,看来林爷爷又在睡懒觉了…… “你说,这里有没有卖鸟屎咖啡啊?” 姚汐月按着我的头,探着身子去拉了拉挂在咖啡店门前的铃铛,那个被风抹上了许多锈斑的铜铃铛不得已左右晃了晃,在发出了几声还算清锐的响声,在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几只麻雀后,这家咖啡店的老板,那个姓林的老爷爷,才拖着他肥胖疲惫的身子推开了门,我注意到门把手换了新的,以往的那个挂着小香包的把手被静静地放在了柜台上。 “有一阵子没来吧!”林爷爷转身开了灯,又咳了几声。 我拍了拍姚汐月的腿,蹲下身给她放了下来,把书包放在了靠墙的沙发上,转身拉开了窗帘:“天天不营业,我还以为您这儿都关门了呢。”我拨了拨门框旁挂着的风铃,扭头指了指姚汐月。 “她想喝鸟屎味儿的咖啡,看看能不能整一杯?” 姚汐月正在逗桌子下趴着的那只灰猫,听到鸟屎二字,就急忙凑了过来。林爷爷没好气地咳了几声,浓密的胡子也跟着不停地颤了颤: “鸟屎咖啡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林爷爷,您还记不记得我啊?”姚汐月特意摆出了小时候特喜欢做的动作,林爷爷看了她一眼,哼哼道:“认得啊,你这丫头,一眨眼啊……都长得这么漂亮了,哼哼,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那是,林爷爷,我跟您说,他还老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学校里就知道欺负我!” “咳咳……呵呵呵,你们小娃的事,我管不了,”林爷爷拿上台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看着我笑了笑,“去,把我车上的鸟屎给清了。” 第64章 千万让我疼疼你 在靠窗的那个楠木桌子前,放了两杯咖啡,天花板上的灯光是很古朴的淡黄,配上已经惨淡的夕阳,心绪在这里,在这一刻很容易就能平静下来,特别是外面还有一个在卖力帮老爷爷清鸟屎的男朋友的时候…… 姚汐月写了一张便贴,夹在了林爷爷的相册里,林爷爷夸完她的字,就开门走了出去。 “欸呀,累啊!林爷爷,您这车以后可别再停在这梧桐下边了,都落了好几层呢!” “嗨!慢慢清吧,打小我就看你小娃行,月月这么好的丫头,咳咳……” “嗯嗯嗯……您就放心好了!我跟她呀,我们俩好一辈子!” 林爷爷哼哼了两声,没再说话,弯身拿起高压水龙头对着车冲了又冲,我这才注意到这车已经很老了,外观翻新过,林爷爷拿抹布很仔细地擦拭着车身,动作很轻很慢,大概是走过那个年代的人都留下了这种习惯吧,对任何事都充满着耐心,爱心以及自然而然地就能看淡一切的平常心。 姚汐月说,她这辈子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带着回忆的滋味确实无可超越,至少对现在来说,她有地方可以去怀念了。 “我们以后每星期都来这里看林爷爷,好不好嘛!”她抱着我的胳膊撒起了娇。 “好啊!只要你不告状就行。”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待在林爷爷那儿确实舒服,我现在都有些后悔那么长时间没去了。 晚上的时候,步行街上才最热闹,红黄蓝绿的灯光装饰在两侧古式的建筑之间,像是错了位的时空,把现代和古时给融在了一起。这时候,就算是站在步行街随便一个角落里,也能闻到人间香喷喷的烟火味。人如流水,声若浮浪,一层接一层。 “呼呼呼,好烫好烫……嘶……快,给我喝一口。”她抓过我的果茶就喝了起来,只因被那串刚烤好的鱿鱼给烫到了舌头。 “呜……我想吃那个。” “哪个?” “就那个圆圆的……” “少吃点……你不准备睡觉了?” …… “梁辰淮……你也很想吃那个拌面的吧!我知道,就我们刚刚路过的那个!” “啊啊啊,我终于可以自己吃一整个大圣代了!” “那一家的烤鸭看上去很不错欸……” “梁辰淮……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了…求求你了…” 我就给自己买了杯果茶,因为晚上实在是不喜欢吃东西。陪着她把步行街给吃了个遍,才晃晃悠悠的准备往家赶。 “嗝~好饱啊……好幸福啊!”她忍不住亲了我一下,松开手蹦跶着欢快地跑到了路的另一边。 “别跑,慢慢走着,小心肚子疼……” 那天在外面玩到很晚,回去时又挨了老妈一顿训。接了姚汐月的电话,我在阳台上找了个刚好能看到她的地方坐了下来,她吃的有点多,睡不着了。 “好了,我来跟你说说我家里的事情吧!你听好哦!” “嗯……”我扭头关了阳台门。 “诶呀,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对了,就先说我姐姐吧!” “其实,其实我们两个不是亲姐妹……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嘿嘿,其实是那天我被赵裕隆拉去医院的时候,严文煜跟我说的,他说我姐姐是他的亲妹妹,当时我很不相信,后来我回家里边转了一圈,何阿姨亲口跟我坦白了……” “我确实有个双胞胎姐姐,只是在生下来之后,她得了很重的病,我的爸爸不得已把她抛弃了,我姐姐,姚忻月,是我爸爸为了瞒住妈妈,从何阿姨那儿买回来的……” “再后来……我的妈妈知道了这件事,也因此得了很重的心病,在妈妈离开之后,爸爸又找到了何阿姨,我们两个生的像,何阿姨确实也像爸爸想的那样,对我们很好,再后来……” “再后来……我爸爸也去世了,哈哈,好像就是在惩罚老天爷他们一样……然后啊,何阿姨又找到了我姐姐的亲生父亲,她们两个两个人复婚了,并不是我以为的,两个陌生人走到了一起……” “所以梁辰淮欸,我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没有亲人了……我在家里待不下去,在外面反倒自在,他们也不怎么管我……就连跟你谈恋爱,何阿姨和严叔叔都没有说我,姐姐就不一样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抬头一看,我已经不在了阳台上。 “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一直有在听。”我轻轻打开她的房门,换了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阳台门前。她还不知道我已经进了她家里,踢了一脚阳台上的盆栽后,轻轻哦了一声。 “其实很狗血的,我自己都不想听……你人呢?喂……梁辰淮?” 她又踢了一脚盆栽,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抬手挂了电话。 “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 “可以怎样?” “啊!啊……你……” “我多该死哦,不听我们姚大美女讲话,还要偷偷摸摸跑过来吓你一跳。”我开了客厅的灯,她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房子,怎么看都是很空旷的样子。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渍,委屈地看着墙:“你也知道吓到我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嗷,再哭就成小花猫了,我就是怕你一个人蒙在被窝里哭鼻子,才偷偷摸摸过来的,来,上号,哥带你打游戏。” “不玩!” “那你亲我一下……” “不亲,凭什么亲你!” “我为了来陪你摸黑走路,都崴到脚了!” 她将信将疑地扭过了头,却看到我在正拿着手机开着视频对着她,没办法,这是老妈的要求。 “啊……阿姨……” 她转过身子,不知所措地打了个招呼,老妈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丫头!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那阿姨算什么?” “昂昂……还有我还有我呢,汐月姐姐……我们不一直都是一家人嘛!”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锦淮……我……我只是……”她突然哽住了声音,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我见状凑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谁料这丫头一把扑过来,把我给扑倒在了地上。 “欧耶欧耶,修成正……”锦淮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用想也知道是老妈挂了电话。姚汐月就这样趴在我怀里哭了许久,客厅的灯刺得我睁不开眼,地板凉的一批,我难受的要死。 “梁辰淮……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紧紧抱着我,高兴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那今天晚上我能去床上睡吗?这地板挺凉的……” “嗯……哦,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急忙起身给我扶了起来,我们两个就坐在地上,和第一次来她这里时一样,她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地划着地板,低着头羞的满脸通红。 “来,上号,让哥带你打两把?” “嗯……哦,好!” …… “汐月,给大……给大,欸,没事……嗯?” 我说这个明世隐怎么站着不动了,原来是她闭眼睡着了。 “汐月?” 她朝我靠了靠,有些冷了,我关了空调,把她抱回了房间。房间里很干净,看着她衣柜里仅有的几件衣服,我莫名地有些心酸,以前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要自己租过来住,现在理解了,却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妈,您看,您儿媳妇这衣柜多干净啊!” …… 让老妈给她挑衣服对我来说是最快捷高效且省钱的方式了,老妈也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什么明天也要带着姚汐月去挑几件衣服。 我回到了沙发上,提前晾了半杯热水,裹着毯子就睡了过去。 姚汐月喜欢早起锻炼,等我醒来时,她已经做好了饭,跟我说是照着网上学的,不知道味道如何,我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厨房也有被用过的痕迹…… 只是…… 她居然当着我的面玩一字马……这不会也是跟着何雨田学的吧? 我忍不住咳了几声,差点呛着。姚汐月的身材不像何雨田那般火辣,但也凹凸有致,两腿笔直纤长,属于那种小家碧玉,足够拿捏的类型。 “其实喜欢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的,不一定……是吧,非得……咳咳,你说是不是……” “对不起,我是听雨田说你们男生都喜欢这个……所以才……其实我也感觉好羞耻……” “嗯哼?”果然是何雨田,我真害怕她有朝一日把姚汐月和梁锦淮给带坏了,“以后啊,不许再老是说对不起了。” 她便又像是个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姑娘一般,蹲坐在我身边,一脸得意地笑着。 “哼哼,其实心疼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的,不一定……是吧,非得……咳咳,你说是不是……” 还没等我开口,她就站起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以后我不说就是了,快吃饭,心疼我的话今天就陪我去逛街吧!哦不对,是陪阿姨和我,可能还有锦淮,嘻嘻嘻……” “啊?那你还是继续对不起我吧……”我放了碗筷,往后一躺,生无可恋道。 “啊?”她愣了一下,随即揪起我的耳朵就埋怨了起来:“不知好歹的家伙,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去了学校就见不到了。” “我去找你不就……” “我不许你找我!”她撅着嘴锤了我几下。 “为什么?” “好吧,是我擅自主张跟班主任定的约定……” “嗯?约定了什么?”总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在考到文科第一之前,在学校不见你,只有这样,考上第一才能回到你身边……”她朝我吐了吐舌头,我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掐了掐她的腰:“不怪你,下次早些跟我说就是了。” “可我这下跟薛玉龙一个班了,还老是见不到你……你就不怕我跟他跑了啊?” “怕啊,他那么不靠谱,你要是跟他跑了,以后难免要后悔死了,我怕你后悔都没地方去……不过,你要是敢跑,腿打断!” “啧啧啧,吃醋了吃醋了,这么白这么长的腿,你舍得打断嘛,诶呦!你弄疼我了,快点刷牙去,嘴里边酸死了!”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洋洋得意的收了碗筷,不怎么熟练的扭着腰去了厨房。 “把何雨田教你的都忘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哼,男人,你就是把持不住了……” 第65章 百邦送温暖 众所周知,在男人无聊的时候,让他陪女人逛一次街,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嫌县城里没好看的衣服,老妈专门带着我们去了趟洛城,天还早着,不至于说头顶着大太阳,从老城逛到洛龙,几乎每一家商场,每一个像样的服装店都被她们逛了个遍…… 老妈说,今天不心疼钱,我还很上心地帮她挑了好几件衣服,直到后来才知道在这里花的都是我未来的零花钱…… 午饭去吃的东北地锅,老板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在餐桌不远处有个铺着红布的台子,老板说,到了晚上再来,东北的二人转免费看。 “阿姨,这就行了吧,这么多衣服,都够我穿很久的了……”姚汐月说到底还是知道心疼我的,这么多衣服少说也得四五十斤,我一路上提着也累的慌,这还仅是夏天的衣服。老妈还在考虑要不要连带着把秋天的衣服给她买了,真的是丝毫不考虑我的死活。 “妈,我哥都快累死了,”锦淮舔了舔冰淇淋,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我轻轻喘了口气,果然,这妹子平时没白疼,“让他把衣服放车,我们再逛吧?” 我…… 我刚想说些什么,老妈就把车钥匙给塞到了衣服袋子里。 “车就在地下停车场,你知道在哪吧?” 呵……我能不知道吗?还是我下车找的停车位…… 今天看来是注定要累成狗了…… 网购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她们不用,她们就乐得进商场一件一件的试,一件一件的挑…… 吃过晚饭,她们才算尽兴,拖上我疲惫不堪的身子开始往家里赶。 “很累的吧?”姚汐月突然靠在了我身上,锦淮在一旁满脸酸涩地看着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回去奖励你哦……” “咳咳……咳咳咳……”正在开车的老妈突然咳嗽了起来,姚汐月急忙别过了脸,小手紧紧捏着兰陵王,动也不敢动。 “我说话声音是不是有点大了?阿姨是不是听到了?” “妈,把车窗开开,后面快要酸臭死了……哥!你身上淌的是醋吗?”锦淮突然捏着鼻子呼扇起了手来,姚汐月闻言也急忙笑着跟我拉开了距离,我无奈的摊了摊手,酸臭就酸臭吧,无妨我洗个澡后香香的睡觉就行。 到家已是晚上九点,老妈让我把衣服给她送过去,顺带着帮她收拾一下,言外之意就是今晚上不用回家了。 “梁辰淮,你把衣服放门口,我好拿去洗了。”我在浴室里正冲的舒坦,姚汐月突然敲响了门。 她家浴室的门很奇怪,从外面居然也能打开,我刚裹上浴巾,她就已经把衣服给拿了出去。 “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的……” 那天晚上她试了两件衣服,然后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件趴在了床上:“今天晚上呢,本宫想赏你来床上睡……嘿嘿……小梁子,还不快谢恩?” 她撩了撩裙摆,对我抛了个……媚眼? 我紧了紧抓浴巾的手,反手锁上房门,一头扑到了沙发上。 “梁辰淮!你居然敢抗旨?呼呼……好啊!”她作罢了气头,又打来了电话,这我自然是不接的,小命要紧,睡觉睡觉…… “你换一身衣服,今天要去学校欸。”我正吹着还有些湿的短袖,见她上面就穿了一件抹胸,心里的危机意识突然被激发了出来。她转身从衣柜里又拿出来了件防晒服,挂也似的披在了身上。 “这样子出去,你不就可有面子了!” “不行,在家可以穿给我看,外面不行,还要去学校,你穿成这样,还要不要让人家高一的军训了?” “好吧好吧……满脑子醋的家伙……” “你说什么?” “诶呀,换了换了,这就换!”她关上房门,又磨蹭了半天。 简单吃了早饭,出小区时,还恰好跟出门去买菜的老妈碰了个正着。早上去学校的人不怎么多,路上也没多少人,她倒是反常,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等一下……”我见路边新开了个卖手办的店,突然想起来她对手办也挺感兴趣,虽然带的钱不多,但买一个手办给她是绰绰有余了。 “你干嘛?我不要这个,”她朝我凑了凑,轻声说道,“这个好贵的……” “老板,给这个打包一下,我看门口活动,还送抱枕是吧?”我朝老板小哥眨了眨眼,他心领神会,急忙点了点头,把货架最上边的小黄人给拿了下来。 “对,新店开业嘛,你挑的这个手办还是限量版的,送你个小黄人搂着睡!” “这个小黄人看上去也好贵哦……”姚汐月趴在我耳边轻轻吐了吐舌头。“嗯,这样是不是就不是那么贵了?”我晃了晃手里的手办,轻轻放在了她手上。 进了学校,她才突然反应了过来,拽着我质问了起来: “那个店门口哪里来的活动?你又骗我是不是……” “有的啊,星期五的时候我还见到了,可能是被风刮跑了吧?”我试着解释道,她气呼呼地锤了我一拳头,拿起手里的手办看了又看: “怎么办啊,这么贵!啊啊啊……梁辰淮!你花钱怎么这么大手大脚啊!讨厌死了!”她真的生气了,气的不知所措了起来,拿着手办左右看了看,最后一扭头,甩开我就上了楼。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抱着小黄人跟了上去。 “喂,妈……再给我送点钱呗?我给汐月买了个东西……啥?没钱了?什么?啊?花的是我的钱?” 我无奈的挂了电话,这才周日,中午饭还没吃,我的饭卡里就剩七十多块了,这后边还有两个星期,看来都要吃土了…… 姚汐月果然不肯见我,我把抱枕给了她同桌之后,就没再往楼上去过。中午去食堂拿了两个馒头,夹着五毛的辣条草草的把午饭对付了过去。 下午班里边才逐渐来了人,班主任来的比较晚,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他才揣着保温杯踱着步子进了教室。 “额,给同学们说个事儿啊,”他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个星期,啊,星期四星期五,咱们学校和校外教育机构,啊,一起组织了一个考试,啊,那么这个考试也就相当于是你们的入学检测了,啊,希望你们都重视起来,啊,重视一点,也不是说有多难,注意个态度就行……” 自从姚汐月被调到别的班之后,我的身边就换过来了个话唠,她叫薛佳凝,做了我几个月的同桌,却让我记了一辈子。无他,唯搞笑耳…… “欸,梁辰淮,你知不知道百邦联盟啊?”她伸着头向我问道,我摇了摇头,百邦集团倒是听说过,百邦联盟是什么,比天一还要厉害吗? 但无疑的是,接下来的学习生活将会逐渐紧张,逐渐枯燥起来,像这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百邦联盟考试还会有更多,这就是高三学生的独特待遇。 每天听着泉哥跟我讲跟何雨田在暑假期间发生的事情,倒也不怎么乏味了。 “你?让何雨田按在地上摩擦?在擂台上?你不还练过散打?” “何雨田战斗力真的太强了,我是真打不过她,她一拳头啊,能直接干断一根拖把……拖把棍啊!那要是干到我身上,还没吭声我估计就噶了!”泉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窗外,确认没人偷听之后,才又轻声说道: “她跆拳道黑带,柔道十段,还会少林功夫和截拳道……我可被你坑惨了啊淮子!” …… 和泉哥的主动型痛苦不同,阳子这货的情绪变化自带了吴柏懿这么个不确定的被动。我不由得同情起了这两个家伙,一个遇人不“淑”,一个恋爱脑就算了,还进了水…… 星期四考试那天早上,要跑早操的时候,阳子突然蔫了吧唧地趴在了教室里,后来才知道,这仅仅是因为吴柏懿有一两句话没理会他,让他感到自己受冷落了…… “这还能救吗?”我看向泉哥,他跟我一样,正趴在窗户边看着阳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泉哥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初恋没有教会你该怎样去脱离彷徨,那么你就注定要在彷徨中失去初恋,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的内耗,是没用的且致命的……” “呦?这么懂?” “何雨田教的……主要是我一多想她就要打我……” “额……” 咱就是说,这兄弟一个个的,怎么现在都混的一个比一个没出息了? 早饭就着咸菜吃了个烧饼,回班时已经在换座位了,因为是开学检测,不按周考的规定来,班与班之间互相穿插着来。 所幸暑假在家被姚汐月拉着学习了一段时间,再加上题也不算太难,我很自信地考完了每一门课,班主任监考时见我那么自信,甚至都在怀疑我是否作了弊。 低调低调,这次就先拿一个全班第一吧,小苏总可别惊讶,毕竟我…… 我丢? 倒数第一? 第66章 施暴者 我考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倒数第一,老妈高兴的打电话过来问候,班主任也怕我在班里玩的不尽兴,亲切的把我调到了后排, 泉哥考了班里第一,和周考不一样,这次考试有一个整体的排名,我印象很深,有深圳的学校,还有贵州的学校,我们这个缩在小县城里的学校几乎受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碾压,至于联考的第一名…… 是那个叫李清梦的女孩,她拿了七百四十五…… 紧接着是陈央的七百三十三…… 作为我们学校的文科第一,薛玉龙也只排到了三十多名的地方。 “考的倒数第一,还要什么钱,赶紧饿死算了!” 这是老妈的原话……我看着成绩单上的总分二百二十四,又瞥了眼楼下,突然感觉往下蹦一下也不是不行。 “没道理啊?就算是瞎蒙,文综也能拿一百分吧?”我怀疑很有可能是百邦搞的鬼,这个李清梦……也很有可能就是伤我至深的那个李清梦,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好的事情往往总是扎着堆一起来,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舟破恰遇似潮浪。周六下午刚给我调到后排,班主任就又找上了门来,带着我就去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剑松已经抽了好一会儿烟了,班主任进去吃了两口烟,就捂着鼻子溜了出去。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剑松掐了烟头,低声问道。 我紧跟着摇了摇头。 “那这次考试上一本线没有?” 剑松又犀利地问道,我攥了攥手,往裤子上擦了把满手的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实在是这倒数第一难以启齿。 剑松见我不吭声,就摇了摇头。把笔记本电脑一转,是个短视频,我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好像是个有关校园暴力的视频……这主人公看上去好眼熟啊! 等一下! 我忍不住把电脑抱了起来,凑近了看,无比确信视频里那个罪不可赦的施暴者就是我,是那天雷子退学时我们几个人拉着他质问时的情景。 “这不可能,我们当时只是不理解他,去找他讨个说法……”我看着那上千万的浏览量和近百万的评论,心里顿时没了底,评论区里果不其然,全都在骂我诅咒我,而且已经有人把我人肉出来了…… “这个视频是昨天晚上流传到网上的,刚好是景雷退学那天监控的覆盖期,今天早上校长办公室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剑松靠在椅子上往后仰了仰头,这种事情无论最后怎么去处理,我和学校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全力地降低损害,“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说!记住了,不得马虎!” “哦……好好好!您问……” “景雷是为什么会突然退学?你不是去找他要说法了,他怎么说?” “我……景雷说他在外边找到了比学习更要好的出路……”我小心翼翼地回道,这个时候一句错,就可能会坑了雷子。 “什么出路你知道么?” “不知道,这个他没有说。” 剑松挑起眉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那这个是这么回事?”视频的第二个片段,是我坐在医务室外面跟晨言他们解释的情景。 “别让我再见到他,要不然我非把他给捶死!” “对!往死里锤!” 多正常的两句气话,可是放在这个视频背后,便有了罪。最让我担心的是这个录视频的人有没有录下来别的什么来,毕竟那才是最致命的。 剑松叩了叩桌子,将我唤醒了过来。 “我们后续会去调查景雷的退学原因,争取早日还你清白,你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段时间好好学习,不要多想!” 他把手机放到了桌上,起身掏出烟盒走了出去。 “喂,妈……” 老妈听到是我,有些惊讶。 “又要钱?你考那么差,我还没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呢!” 我听着老妈的语气,心里顿时起了疑,难不成家里没受波及?要知道,网络暴力的攻击力和攻击范围是无比巨大的。 “家里没什么事吧?”我试探着问了句。 “能有什么事儿?你好好在学校学习,不给我添堵我就烧高香了!”隔着手机,我都能想象到老妈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挂了电话。 我站在门前,看着门把手陷入了沉思,景雷的的事情是万万经不起调查的,因为很难确定那个西装男会不会第二次替景雷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可如今已经没有退路让我走了,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们已经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漫天的唾骂和侮辱诅咒朝我汹涌而来……我很清楚,这门一拉开,外面就是地狱。 至于少天他们……这件事已经波及到很多人了,能不把他们卷进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可千万别让我知道录视频造我谣的人是谁。 我拉开门,看到剑松跟班主任两个人正站在栏杆前,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的陆浑湖,湖面已经起了波纹,底下怕早已是暗流汹汹了。 我扭头,看到少天他们几个正朝这边走来,心里亦如死灰,对他们摇了摇头,心中苦涩上泛,再扭过头时,剑松已经看向了我。 上课时间,过道里没有人。 他的烟还在肆无忌惮地飘着…… “淮子,有事一起担!”晨言拍了拍胸脯,撅着嘴看着剑松。 “滚回去!折一个还不够,真嫌事情不够大吗?”剑松好悬一脚没给晨言踹回班里,我对他们摇了摇头,几个人站在原地犹犹豫豫了好久,直到剑松抬起了第二脚,才把他们几个给赶走。 “这个造谣的人,是我们学校的,对吧?”我看着那几个远去的憨批,开口问道。 剑松沉吟了一阵,没开口。 “那个视频的发布地址是在校外,不排除团队作案的可能……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剑松看了班主任一眼,似乎从他的话里想到了什么。 “是赵裕隆?”闻言,我心头一惊,咬着牙把心里的痛苦给咽了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不是,没有……我承认!我承认那些……那些事……”班主任一巴掌呼断了我的话,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恼火道:“你想清楚再说!你想清楚再说!你……我真想扇死你!” “对不起,老师,主任,这件事的真相跟网上传的一模一样,景雷他跟我们……” “停一下!”剑松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儿,他拍了拍我的肩,试图平复我激动的心情,“你慢慢说,说实话,你刚开始可是一口否认的,怎么现在改口了?” “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关系着你的人生,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想清楚了再说!瑞涛老师,先给他领回班吧,我看看什么时候合适了再说。” 就这样,我又满脸茫然不安地回到了教室,英语老师正在讲百邦联盟的考卷,我看着卷子都烦,就趴在桌上睡起了觉,反正我在后排大神位。 下了课,少天他们几个就找到了我,我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要问什么,只可惜我不能说,我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去哪怕一个字,隔墙有耳,云中留目,说不定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造谣者的监视下了。 我搞不明白他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他仿佛已经吃定了我。 教室后边堆满了书,薛佳凝也紧跟着被调到了后排,有她在的时间里,我还不至于太过于焦虑,学校里的消息相对来说比较闭塞,我的负面形象彻底传遍整个校园,足足用了五天…… 刚好是在星期五回家的那个下午,我谢绝了一切朋友的陪伴,独自上了楼,阳子不放心,怕我打楼上蹦下来,直到看到我站在十八班门前,他才放心地跟着吴柏懿回了家。 姚汐月依旧坐在那个位置,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 张志伟是他们的班主任,教的政治,在讲台上正讲的起劲儿,姚汐月突然站起来打断了他:“报告老师,我先走了!” 张志伟脾气比较好,再加上这节课本就是自习课,他一扭头,又看到了在门外站着的我,便什么都懂了。于是就放了书,叹了口气,放她下了课。 “你好大的胆子,课都敢不上……” 我接过她的书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毕竟两个星期不见,甚是想念…… 姚汐月一声不吭,阴着脸拉着我下了楼,楼梯拐来拐去,她似乎拐的烦了,就猛一下甩开了我的手,扭过头严肃地说道: “梁辰淮!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离开我!” 有几个下楼慢的同学朝这边看了过来,似乎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姚汐月头一次发了火,攥着我的手对着他们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训男朋友啊!说什么说,有本事当面来说啊!有证据吗?就知道瞎说瞎说……” “汐月……别喊了。”我把她拉到了墙角,二楼大都是我熟知的人,她这么一喊,下个星期再来学校,她是我女朋友这件事肯定会人尽皆知的。 “我就要喊!”她抹了把泪,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凭什么……凭什么可以那样子说你……” “诶呦,我的错嗷我的错,小花猫啊,说就让他们说呗,我们又不流血掉肉的。”我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揉了揉,这丫头一哭就全身发软,特别是背上,还发凉。 “凭什么……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每天都有人在我旁边说,说来说去说来说去……呜呜呜……好烦啊!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你才是那个受害者……呜呜呜,梁辰淮!” “乖,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就不要计较那些了,芸芸众口,咬就让他们咬吧,跟狗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们回家!带你吃好吃的!” 她死活不肯走,是我背着她出了学校。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她在这件事上替我辩解了几句,在班里好不容易交的朋友也和自己绝交了,就连她的姐姐姚忻月,也不肯理解自己…… 她不走,只是想让我当着那些人的面,替自己辩解哪怕一句都好…… “我相信你,梁辰淮……无论什么时候都相信你。”她不肯打车,也不肯坐单车,更不肯挤公交,非要我背着她回了家,六公里的路,说远也不远,但路上的那些流言蜚语沉的要死,她说,她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这么好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以前的兄弟! 她没胃口吃东西,一路上也没有停留,径直回了家。 “你不要回去,我替你跟阿姨解释!”她坐在沙发上拉着我,欲哭的神情让我坚定要走的腿,跟着心一起软了下来。 “好,我不走。”我转身进了厨房,听她跟老妈打着电话,做起了饭。 饭刚做好,门就被敲响了,我开了门,锦淮一书包就砸了过来,踩着我的脚进了门之后,抱着姚汐月就哭诉了起来。 “汐月姐,都怪我哥!我们班好多人都在说我坏话,我男神也不理我了……” …… “相信你哥,那些人都是嫉妒你的美貌和智慧,我们不理会就行了,乖,吃饭吃饭……”姚汐月见我端过来了饭,就拍了拍怀里的锦淮,“把委屈吃下去,我们都要高高兴兴的!” “哥!”锦淮踢了踢我的胳膊,撅着嘴看了看姚汐月,接着说道:“你快点把汐月姐娶回家吧!这么好的女孩子,我做梦都想叫她嫂子呢!” 姚汐月宠溺地亲了亲锦淮的额头,起身开了灯,桌上的饭菜这才入了锦淮的眼。 “哇塞!哥,你做饭……你做给嫂子吃的饭怎么这么好吃啊!在家里就老给我泡方便面啊!你好偏心哦!果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妹妹!” “不过也是啊!我嫂子这么优秀!” 我俩听着锦淮的自言自语,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刚吃完饭,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姚汐月正在做卷子,锦淮则吃干抹净跑回家去了,我独自关上阳台门,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人吭声,我以为是个打错的电话,正准备挂掉,手机上突然上了一条短信。 “你好,我是你现在最想找到的人,我猜你现在肯定很疑惑我对你的想法,想知道的话来滨河公园吧,不要带任何人!” 第67章 什么是答案 我循着消息来了滨河公园,刚上步道,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个号码,还是没有声音,紧接着我就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扫一下长椅上的那张二维码。” 我四处看了看,前面的那条长椅上果然贴着一个二维码,走上前扫了一下,是又一个视频…… 视频是在夜晚拍的,看场景应该是在离陆浑不远的地方,镜头晃了几下,对准了刚从小路里跑出来的姚汐月,她身上已经基本没了衣服,只披着一个警服,视频下方还特意为我标注了她内衣的颜色。 姚汐月神色凄惨,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找来找去,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就像是疯了一样。 我才知道原来在我昏迷之后,她竟然是这副模样。 让我最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有那天赵裕隆准备强上姚汐月时401号房里的监控视频,后面何雨田以一敌众解救我们的那段还被刻意剪掉了,这让我开始对这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有了新的看法。 能做到这一点的,都必然不是一般人了! 从视频里我看到赵裕隆把姚汐月给拽进来开始,姚汐月就呆呆地坐在了床上,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子,在沉默之中藏着最深的绝望。她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门口,整个房间的色调偏向于暧昧,就像所有的情趣套房一样,里面甚至还摆了些特殊玩具,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到她突然看向了门口,随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只可惜监控拍不到门口的景象,视频里只能看到她往门口走过去不到一会儿,就被推门而入的赵裕隆给扑倒在了地上……再后面就没了…… 这两个视频的结合产物,已经足以毁掉姚汐月的人生了。我忍不住一拳头砸在了长椅上,心火难平,心火难平…… 视频的结尾有几行字,我尽力平了平起伏不定的心绪,仔细看道: “如果你不顺着我的意思做,那么这个东西将会被很多人知道。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很期待你下个星期给出的答案。” 下个星期吗…… 那个视频是一次性的,不能快进也不能退回去,二维码扫完之后,就变成了废纸,我扶着长椅坐了上去,使劲儿地揉了揉额头,烦心恼火的事情一件堆一件,我实在是憋得慌,憋的难受。就像是阴雨天被绑在了水里不能跳出来呼吸空气的鱼儿一样,只能干瞪着近在咫尺的水面,痛不欲生地死在自己赖以生存的水里…… 姚汐月突然从背后捂上了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我心气被吓得猛然一泄,竟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姚汐月对着我的耳朵又吹了吹气,甜腻地质问道:“你不是说你回家去了嘛?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了?” “呼呼,你是哑巴吗?”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是认错人了,就松开手探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扭头看着她,轻声笑了笑: “汐月……陪我坐会儿,我想静一静。”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就坐到了我的腿上,环着我的脖子咯咯笑了几声,紧接着就埋怨道:“不开心了都不知道跟我说,偷偷摸摸跑这里一个人发呆,你啊……” “你说,”她戳了戳我的头,嬉笑道:“你要是想不通,变成了傻蛋怎么办?” 我什么也不想说,只紧了紧抱她的手,把头埋在她胸前使劲儿地左右蹭了蹭。 “哦~那你就是觉得我不够漂亮温柔了!”她坐在我腿上来回摩擦了一阵,又用双腿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腰,一口咬在我发烫的耳垂上,用极具魅惑地声音说道: “人家都说,美人怀里能解千愁的,你是嫌人家……嗯……你?”她突然感到了什么,僵了动作,不敢再动弹一下,任由我抱着轻轻嗅了嗅。独属于少女的体香和浸了汗的嫩滑肌肤本就让我欲罢不能,再加上她这几句有意的撩拨,心里的火早已按捺不住,身体有了反应自然也很正常。 这下总该轮到她紧张羞臊了。 “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天晓得她在学校里跟着何雨田学了多少,都已经会撩人心火了,这还得了?看来有必要给她调教一番了。 她终于是感受到了被自己勾起来的那团邪火,身子想朝后缩,却被我紧紧箍着,根本动弹不得。 我不由分说,环手捂上她的耳朵,趁她不注意,一口吻了过去,她甚至还没有咬紧牙关,全身就松软了下来,任由我吸吮着搅拌着,直到二弟又起了反应,她才兀的咬紧了牙关,浑身紧绷着,不敢去坐实。 确实,美人怀里解千愁,我这时候竟然除了吃人,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了。 良久,我才放过她,她从我身上几乎是跳了起来,退了几步靠在柳树旁,又跟我保持了好几步的距离,低着染血般透红的脸,细声低语道: “你真…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走到她身前,拉过她的手放在胸前,让她感受我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心跳,“你呢?”我笑着伸手就要去摸她的心跳,却被她躲了过去。 “别这样!我问的是你的心情……”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突然蹲在了地上。 “汐月,那你抬起头看着我。”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何雨田跟你说的那些没有错,男生都会喜欢这样的女生,会穿超短裙和制服,会夹子音,会和男生动手动脚,会撩人心火,特别是在男朋友不开心的时候……” “但你是我的例外,我对你啊,早就不仅仅是喜欢了。其实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光是见到你,就已经好了大半了。”我低头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丫头,未免傻的有点太可爱了。 “那……那剩下还有一半呢?”她颇为认真的问道。 我把她拉了起来,同样认真地回答道: “当你开口当你笑的时候,我呢,就已经彻底沦陷了,哪里还管什么烦恼呢?就想着怎么吃你比较舒服了……” 晚上总是有固定的风,可能是从湖面上吹过来的吧,每一次都能让整条步道上的柳树颤起腰身和娇枝,她脸上的羞红逐渐被风吹了下去,和我拉着手,看着湖对面的霓虹和步道上越来越多来吹晚风的路人,有那么好几刻,她都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她每停一次,我就偷拍一次,尽管风景不算最好,但是有她在,总不算太差。 走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她突然松了早已泌满了汗的手,我看向她,在我们身后的广场上,草坪和柳叶所隔开的,是一群正在跳广场舞的大妈。路灯通明,正如此,她脸上的红韵尽落我的眼底。 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趁着灯光朝我们侧目,正如之前所说,姚汐月的美早已超脱了这个小县城所能承载的美。 “欸,这不是那个校园霸凌的家伙?” “好像还真是!” “嘿!妹子!可别瞎了眼!”我皱着眉头正准备转身,却被她一把拽了过去。 “不要听!梁辰淮!”她捂上我的耳朵,踮着脚吻了上来,一行清泪随之而下,我眸光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松了口。 “就算他们都质疑你,我也相信你,我要让他们都知道,我一直相信你,我一直都是你的女朋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直到有一天,嫁给你为止!” “汐月……”我有些不忍,心里深埋的那些事,又让我痛苦了起来。 “别说……”她可能会错了意,探过头看了眼正在录视频的众人,义正言辞地回应道:“我!姚汐月!这是我的男朋友,梁辰淮,我相信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说完这些,她就拉着我在步道上奔跑了起来,跑下河堤,拉着我躺在河岸的草地上。看着天上遍布的星光,流水把河对面的灯光给揉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绢布,这里风更清新,她手里的汗也少了些,滑滑嫩嫩的,被我紧紧攥着。 “汐月,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对我?”她没有急着回答,把头枕在我胸口上听了一会儿我的心跳之后,才无比肯定地答道: “你什么都好啊,非要我说一个缺点的话,嗯……那就是你的初恋不是我,对,就是这个缺点,我很不喜欢!” “如果早一点遇见你,那就好了……”她有点惋惜道,“不过晚一点遇见也没关系,我要把余生都用来装满你!” “小嘴甜的嘞!”我揉了揉她的脸,看着满天的星星,心里的苦楚愈发的累积,她这样的好,雷子又为我杀了人…… 可我又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嘴甜有什么用,你还是不开心!”她躺到一边生起了气,我没有哄她,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想不进去任何事情了,满脑子都是那个陌生号码,满脑子都是后天去学校是我所要面对的难题。 “你能不能再亲亲我……那个感觉真的好神奇!”她在我耳边吹了吹,见我仍旧没反应,就起身气闷地踢了我一脚。 “嘶~” 怪疼! “你原来还知道疼啊?”她气的跺了跺脚,索性抱着腿蹲在了河边,拿着一根木棍在水里搅来搅去,搅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一不小心,搅碎了我眼中的满天星。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方才反应过来她说过的言语,坐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回家吧!” 她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我:“回家你就不会不开心了嘛?” 看着她这副惹人心疼的模样,我内心的不忍越发的强烈,她很用力地扔了木棍,然后一下子把我推倒在了地上。 “活该你郁闷!我不要管你了!别再来找我!” 她大步在前走着,我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跟着,上了河堤,风已经有些寒凉了,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她转身又快步走了起来…… “我青春所有的欢乐都来源于你,这一点你毋庸置疑。”站在被锁的门前,我发给了她这条消息。 “我不要接收你的坏情绪!再也不会!不理你了!”她说完就把我拉黑了,我无奈地看了眼对面的家,给锦淮打了个电话后,就下楼回了家。 “哥,你跟嫂子冷战了?还是你把嫂子惹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哄嫂子呢?”还没开门,我就听到了锦淮的这些个问题,不想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拖鞋也没来得及换,我就捂着耳朵进了房间,留不得一点时间给她们两个提问。 姚汐月很快就把我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不过我不知道,我正坐在窗前看着楼下,从我的窗前刚好能看到马路,能看到陆浑湖,还有远处染了霓虹的山色,路上仍旧有络绎不绝的人和车,似乎在夏天里,他们本就该是这副多彩喧嚣的模样,可我希望他们就此沉寂。 我已经不得安宁,许久了…… 我不停地轻磕着墙,目光也随着一震一震的,直到路灯都灭了,直到最远处的山上也没了光影,才想起来闭眼去迎接属于我的黑夜。 梦里装满了电影里的情节,在这左右为难的世界里,是我为数不多的慰藉。 周日,我关了手机,一直在房间里躲到中午,手机一打开就有不停作响的电话,还有数不尽数的辱骂短信,我的游戏账号里也充斥着各种辱骂和侮辱的消息,所有与外界能交流到的渠道,所有能看到光亮的地方,都被堵上了,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帘被风吹起的一丝丝缝隙,没有光。 老妈已经敲了有一会儿的门了,我拉开门,锦淮乖巧地端着菜,老妈把饭放在桌上,没说话,又接过锦淮手里的菜放了下来。她又抬头看了看我,好像发现我终于长的比她高了。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不去学校的。” 老妈摸了摸我的头,心疼地说道,我一宿没睡着,想来黑眼圈一定很重。 我微微笑了笑,坐在床上抱着碗大口喝了几口饭,老妈见状,回头叹了口气,拉着锦淮走了出去。 何雨田中午的时候来找我,说是怕我在路上挨打,要陪着我一起去学校,我让她去找姚汐月,不必陪我,关于这件事,我已经纠结了一个晚上。 汐月…… 对不起了,请你一定原谅我…… 第68章 何谓对错 她可能很生气,我离家的前一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她的消息,不过也好。 路上虽然没有遭打,但也没少受冷眼,就在这么个小县城里,我居然也能体验到过街老鼠的感受,满大街的敌意,只有毫无顾忌的小孩子会对我有丝清澈好奇。 我灰溜溜地到了学校,连门卫都不屑于给我开门。 教室后排没有操场待着舒服,外面通透,我跟班主任说想去外面散散心,就拎着书包一个人来到了操场上。 虽是下午,但操场上的燥热丝毫未减。高一的人依旧在军训,我走在操场最外围,听着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转体跺脚声,回想起了自己的高一军训,军训是高中时期最让人感到轻松和惬意的时光,这一点毋庸置疑,只可惜,每一届的高一学生都一样,包括我那个时候也是,都无比地羡慕着在教室里坐着的那些人,羡慕着他们可以不受日晒风吹…… 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在高中时期射出去的子弹终将会击中我们的眉心,或许在很远的未来,又或许,就在踏出校门的那一刻…… 我走上看台,喝了口水,天边半高的太阳依旧亮的很,晒在身上很舒服。台下的他们,朝气十足,亦如当年的我们,年少懵懂却莽撞…… 自从这件事情爆发之后,锦淮就请假回了家,我估计她现在正趴在床上吹着空调睡大觉,倒是比我得的自在,我是真心羡慕他们羡。 程君悦又是一眼就看到了我,不过直到高三年级放学,他们才停了训练,我一直都坐在原地,看着夕阳逐渐被远处的山给吞没,似乎生活真要和我作对到底,我往别处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笑着朝我跑来的程君悦。 “辰淮哥~你怎么来操场上了呀?”她被晒黑了些,衬得眼睛愈发清澈。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想要来这边静静。她明白我的意思,便没再开口,坐在旁边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瞄几眼。 有个男生悄咪咪地跑上来递给了她一瓶冰可乐,我没多在意,都这种情况了,还要执迷不悟的舔,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或许是天意弄人,姚汐月竟然跟着何雨田来到了操场上,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找我。 “雨田,你说他会不会真的生气了,我明明知道他已经那么难受了,却还要……”姚汐月揪着衣角,突然不想往操场去了。何雨田见不得这个,呲着牙直接就是一个爆栗落在了她头上,姚汐月捂着头撅起了嘴,满脸的委屈。 “我说你没有错,就是没有错,再犟!再犟今天晚上掀你被窝!”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错开了目光,然而就是这一错,被姚汐月看到了正坐在看台上的我,她不禁愕然,身子不自觉地往前上了两步。何雨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着看去,正好与我四目相对。她随即便看向了正坐在我身旁的程君悦…… “辰淮哥,给你喝可乐。” 我看了眼站在操场另一边的何雨田跟姚汐月,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瓶已经开了盖的可乐,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 程君悦接过可乐,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张着小嘴也喝了一口。 姚汐月没有管还站在原地已经快气炸了的何雨田,转身径直走向了操场围墙,我眯着眼看着她,书包背带在手上攥了又攥,我很希望她能够直接转身走掉,哪怕何雨田要把我打死,我也不觉得那样会使我后悔。 “辰淮哥,我们那边的新餐厅,你还没有去过呢吧?”程君悦碰了碰我的胳膊,顺带着朝我凑了凑,甜言甜语道,“我请你去那里吃一顿吧?就现在!” 我收了收胳膊,在这里已经看不到姚汐月了,刚好……能溜就溜了吧,她见不到我才是最好。 然而姚汐月正抱着两瓶冰可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看台楼梯口等着我,还没下看台我就看到了她。 “可乐……这是冰的!”她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笑的有些牵强,但依旧很温柔,“我……对不起,梁辰淮,我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做的……” “汐月……”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程君悦,扭过头,刚好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何雨田,“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你也不该道歉的。” 她愣了神,还没缓过来,眼睛就先湿润了。 “辰淮哥,要不然,我改天再请你吃饭吧?”程君悦睁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我,她自然清楚如今的情况,我忍着割心之痛,抬手把她额前碎发上的碎絮给拿了下来,就当着姚汐月的面。 “没事,我刚好饿了,等我一下就好。” 何雨田见状,抬起腿就要踹我,却被姚汐月一把拉住了。“雨田不要!”她擦了擦泪,似乎是怕引起操场上人的注意,所以喊的很小声。 “你!汐月!好啊你梁辰淮!好啊!”何雨田被气的发笑,她怒指着我,又扭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紧紧拉着自己哭的姚汐月。 “你女朋友现在哭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过来!立刻!我饶你不死!” “雨田,你……你别这样,让我跟他说……” 姚汐月的恳求丝毫没有用,何雨田使劲儿地戳了戳我的胸口,从嘴里狠狠地挤出来一句话: “很好啊!这就是你的决定?很好!很好……你梁辰淮,我何雨田,我们两个至此绝交!她姚汐月,和你!至此分手!如果!你以后再敢来打扰她,我要你命!我说到做到!”何雨田又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躲在我背后的程君悦,拽起姚汐月就要走。 “雨田……我求求你,你就先不要管了,让我跟他说几句话行不行。”姚汐月绝望地晃着何雨田的胳膊,她多怕何雨田这就把她的男朋友给丢了,她多怕是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她多怕我是不是有事故意瞒着她。总之,她慌了神,苦苦哀求着何雨田,何雨田苦叹了一口气,直接越过我把程君悦给拽到了一边去。 “汐月……”程君悦走后,我才敢去看姚汐月。 “先不要说,”她走到我面前轻声笑了笑,“给你喝可乐,还凉着。” 她拧不开,坐在台阶上有些着急地左右摆弄着,我拿着手里的可乐,看着她这般傻样,心里疼的要命…… 今天是她来例假的第一天,她还是属于那种一来例假就疼的死去活来的那种,冰可乐对现在的她来说,与毒药无异。这一点她肯定是知道的,我也很清楚,我不得不闭嘴,把不忍狠狠地咽下去,因为明天…… 我心思沉杂,亦如一只蚂蚁在油锅中苦苦挣扎。 终于,她拧开了,可乐瓶不停地往外冒沫子,她慌了神,急忙用嘴堵上了瓶口,然后就被呛得直咳嗽。 我本来是没有想用这么直接的方法来伤害她的想法的,只是想独自坐在操场上容自己痛不欲生一会儿罢了,可偏偏……我看向何雨田,她来添的一把好柴啊,真就姚汐月一个人来的话,我跑不了,可能也当场就心软随她去了。 看着面前这傻丫头一口喝完一整瓶可乐,不停地打着嗝,我注视着手里的可乐,努力且崩溃着…… “好喝,”她擦了擦嘴,起身对着我打了个可乐味儿的嗝,声音轻颤着,“想亲亲……” “汐月,”我没有回应她,而是起身跪在了她面前,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你一定要记得……很多你看到的事情,都不一定是你所看到的样子。”她低下身子捧着我的脸,眼泪滑落在手上的感觉很清显,她替我擦了擦,弯腰笑了笑: “乖啊……不要想那么多啦,我不是都说了,我一直都会相信你的!”她还在怕我是因为那件事情过于难受。 “不要信我,”我看着她,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要信你自己。”说完我就转身走了,她呆呆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似乎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要下跪。何雨田跑过来时,她已经捂着肚子疼的起不来了。 “他肯定是清楚的!他肯定是知道的!他就是不管我了……”她拼了命地蜷着身子,几滴泪水绷在眼角,眼池似乎快要干涸了一样,不肯落下。 “啊……雨田……” “他骗……我!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说给我……”姚汐月咬着唇,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晕在了何雨田的怀里。 我躲在操场门口的器材室里,看着何雨田抱着姚汐月从里面跑出来,边跑边骂我,程君悦不知道被何雨田给弄到哪儿去了,我也没管,紧跟着何雨田就走了出来。 回到教室,我反而更失落了,泉哥趴我桌上关心我,说刚放学那会儿,少天他们来找过我。 “诶呀,辰淮!我们都信你,你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儿!”朱元承走过来给了我一根火腿肠,我接过后,彻底忍不住趴在泉哥怀里哭了起来。 “泉儿!我好难受啊!我好难受啊!” “啊啊,啊,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遇到这种事情我也难受,没事嗷,挺挺就过去了……” 笑死,他根本不知道我在难受什么。 晚上跟少天们去操场转了两圈,就回了宿舍,躺在床上发起了呆。泉哥回来的很晚,也一声没吭地上了床。 仰头看着天花板,风扇的声音转来转去,我满脑子都是姚汐月泪眼朦胧的模样,她始终都没有哭出来,始终都没有闹,始终始终都在原地等着我……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困顿酸涩的眼,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半。 想来宿管大爷也肯定睡了,我就踢着拖鞋去了楼道上,安全出口指示灯绿油油的,走廊上显得分外诡异,我左右看了看,学校里有很淡很淡的灯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鸟,又落在了栏杆上。 那应该是一只鸟…… 跟高一时我看向那满楼裤衩子时的鸟一模一样,它不蹦也不跳,似乎在好奇是怎么个沙雕大晚上不睡觉出来跟它偶遇,我心中苦涩正盛,见它不待见我,扑扇着翅膀飞去,一直飞到很远的地方,没有光我也能看到它。 又或者说,它在飞走的那一瞬间,在哪里都是了。 我朝它挥了挥手,趴在了栏杆上,楼下的电箱房的声音很吵,以前竟也没觉得它如此惹人烦。扯下晾衣绳上阳子的裤衩子就朝它扔了下去,也不知道落上去没有,看着有那么多树。 晚上的寝室楼居然没有风,我往外探了探头,想伸手去感受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风的痕迹,女寝楼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句哭喊: “梁辰淮!” 我低头看去,姚汐月正站在对面楼上,她用小手电晃了晃我的眼,叉着腰命令道: “你!快给我回去睡觉!” 我揉了揉眼,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哽住了。我想,她应该是看不到我脸上的泪的吧! 手电筒的灯光贴着她的身子,睡衣透了光,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小丫头该有的倒是一点也不含蓄,跟何雨田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只可惜…… 我猛吸了一口清鼻涕,没成想被呛的一阵咳,她甜甜腻腻地笑了笑,指着楼下喊道:“我看到了哦,红色的,又挂在树上了……” 真的吗? 也许吧! 反正不是我的…… “晚安!”她见我不说话,就关了手电筒。 “晚安……”我苦笑了几声,转身回了寝室。这么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被她给吵醒了。 刚躺在床上准备闭眼,我就听到有人在敲寝门,仔细确定了之后,才下床开了宿舍门。 门外没人,姚汐月也已经回宿舍了。 地上放着一张纸,我左右看了看,见走道上没人,心里顿时起了火。凝了凝神,捡起那张纸揣进裤兜里就回了宿舍。 纸上的字,让我也知晓了它所来的目的: “村口的狗叫了 其他的狗也跟着叫 但它们不知道为什么叫 梁辰淮 你知道它们是在为什么叫的吧 期待你的解释 明天见……” 第69章 请原谅我 第二天早上洗漱时,泉哥阴沉着脸,走过来捅了捅我的肋侧。 “你昨天惹何雨田了?” 我刷着牙,说不了话,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我昨晚上差点回不来你知道吗?”他忍不住给了我一拳,然后痛的捂住自己的肋揉了揉。 “怎么了?她打你了?”我吐了嘴里的沫子,看着他皱着脸的模样有些想笑。“都差点没给我打死……对了,以后啊,在学校别跟我走太近。她说了,只要见我俩在一块,见一次打一次。” “呵呵呵,倒是苦了你了。” “快给我说说,你怎么惹到她了?”泉哥这么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顿揍,心里自然是不好受,我想了想,还是不说的好。毕竟到那个时候,可能就不用说了…… 早读背《离骚》,班主任把我给叫了出去,依旧是主任办公室,不过这次校长也在。他们专门为我写了一套说辞,我看了看,上面的措辞虽说不知道能不能把我给洗白,但一定能把我这件事和学校撇的一干二净。 “你先看看练练,熟悉了再说。”班主任说完就走了。 校官方的直播看的人果然多,大都是来看我怎么辟谣的,班主任首先开口,说我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懂事听话,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让广大网友理性看待这件事情,一套常规的操作之后,还对我接下来的发言进行了保证。 轮到我的时候,满屏的弹幕和符号都消失不见了。我看着镜头,使劲儿地眨了眨眼,哽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本人梁辰淮,在此承认,在网上造成极其恶劣影响的那件事情,系我一人所策划所为,与他人无关,与学校无关。我要在这里向相信我的学校和亲人朋友还有部分网友说声对不起……”我话还没说完,直播就被关了。 班主任气的一脑瓜子直接呼了上来,我低头擦了擦眼眶里早已绷不住的泪,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这次直播是面向全校全社会的,我冲出办公室后,就一个人躲在了五楼的自习室里。 少天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 “你疯了?啊?你真tm是傻逼啊!”少天走到我跟前,一拳头砸在了桌面上,荡起了厚厚的灰。 我缩在凳子上一遍又一遍地抱起滑下凳腿的委屈,少天缓了两口气,拽着我头发把我的头强行拽了起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后,扭头满眼血丝地看着我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还瞒着我们?” 我想摇头,却被他拽着摇不了。 “说话!”他一巴掌呼在了我脸上,“还是不是兄弟了!” 上课铃声这时候响了起来,突然从我心底里没来由地引起了一阵悲伤,像是泛在海岸边难以消散的白沫,一层接一层地打上海滩,然后在满是阳光的地方一个接一个蒸发,过程充斥着煎熬。 “天儿……” 我忍不住抱着少天哭了起来,我完全明白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我无可奈何…… 若不在沉默中爆发,理应在沉默中灭亡。 少天见我突然哭了就没再说话,伸出手用力的抚着我的背,我没有过多情绪,只想拼命地哭出来,只想把那些心里的不甘和痛苦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发泄出来。 哭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劲儿,站起身走到窗前缓缓叹了口气,待到目色清明,我才静下了心。 “说说吧,这儿没人……”少天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递了跟烟,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起来放进了嘴里。 “我已经戒了,”我推过他的打火机,夹着烟看向窗外,“呵……这辈子都不会再抽了。”我看着手里的烟,不由苦笑了一番。 “这件事情,我确实是有苦衷,不过要说我最大的难言之隐,就是……” “梁辰淮!”闻声,我和少天同时扭过头看去,姚汐月正站在门口,她第一次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特别是看到我手里夹着烟的时候,直接走进来一巴掌打在了我手上,把烟打掉在地上给踩了两脚。 “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她一记粉拳捶在我胸口上,我装着倒抽了一口气,急忙摆手让一旁的少天先走。 少天最后看了我一眼,把门带上后,我才拉着她坐下,自习室里的桌凳零零散散的,坐不到一块。 “汐月啊,就当是我狠狠地骗了你好吗?你真的什么都不要问了,可以吗?”桌兜里放着两个纸团,我拿到手里又揉了几下。她摇着头,失落地说道: “你变了……梁辰淮,你怎么可以……可以变得这样快……甚至我都来不及去想该怎么原谅你,我明明那么相信你的,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在十八班已经成了个笑话啊!” “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吗?我到现在还不肯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我到现在都还固执的认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揪着我的衣服晃了晃,用问最后一次的语气问道:“可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你倒是说啊!我什么都相信你,你不要这样子辜负我忽视我,好不好?” 我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想低头吻上去,却被她给推开了,她死死地低着头,任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汐月……抱歉,我不能……” “行!你不能跟我说。但你就可以在你兄弟怀里哭,可以在你兄弟面前说了?梁辰淮!为什么偏偏不能跟我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喜欢你爱你你难道还不相信吗?你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让我寒心,你明明知道你做的这些事都会让我心痛会让我难堪……” “可你还是做了……”她用力推了推我,发现推不开,转而擦了擦泪,苦笑道: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 “闭嘴。”闻言,我心跳一滞,捏着她的下巴就强行吻了下去,但刚触到她的舌头,舌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她满眼红丝地盯着我,直到满嘴血腥味,也没有松口。 咬了许久,她才堪堪松了牙关,待我松开口时,她嘴边已隐隐挂了血丝。 “告诉我,不然,就请松开我。”她淡淡开口道,我这才意识到,她终于不再像往常那般的傻里傻气了,如今倒也有了几分李清梦的影子在身上,不知怎么回事,如今我越看她,就越觉得跟李清梦相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听我说完这句诗后,就咧嘴笑了起来,笑的很渗人,满嘴的血红似乎已经把她的最后一丝纯真给染了,使我看不透她脸上和眼神中的情绪。 我忍不住咽了口血,恍然间,似乎真的回到了那天数学课上,李清梦笑着离开我的时候。好巧的时间,都是开学不久,门被风给吹的晃了晃,我咧开嘴轻轻笑了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了手。 姚汐月终于抬起了头,她看着我,不知所措的神色中,此刻竟也掺了几分的决绝,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次她很乖,又或者说是很茫然地接受了我的回答。 “你也终会像李清梦那样,离开我的,汐月,不要信我,要信你自己……”我自言自语地走上了讲台,拿起一根已经断了好几截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句话,又扭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她,两眼无光地、背影无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要恨我,不要讨厌我,如果原谅不了我,就请忘了我。” 她看着黑板上的这句话,轻轻合上了眼,没有泪痕滑下,她解了头发,把我送她的皮筋儿给戴在了手上,睁眼看了看,原来已经脏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梁辰淮,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想像推开姐姐那样,再把我给推开了。”她站在门口,刚好能看到我失落的背影晃着消失在了楼梯口。 远处的云像是被人间的炊烟给熏黑了一般,又低又沉。风又把门给晃了晃,她看向楼下,苦涩的笑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就转身回了教室。 夏天的雨,和风一样急,它们急着来,又急着走,宁愿留下一地狼藉的人间,也不肯多停留,也许是它的本意,也许是在向我预兆着什么。窗外雨打芭蕉,风卷残云,天空和世界一并作为了雨的发泄者,看久了雨,眼里却还很干涩。 我没有回教室,而是又拐回去在十八班窗外偷偷看了她两眼。她已经换位置了,不再靠窗户,不再靠门口了。她坐到了最里边,最靠墙的那个位置,正在上地理课,同桌正是那个我所谓的情敌薛玉龙。她很认真,似乎没有受刚才事情的一丝干扰,她认真起来的模样,也确实比哭起来好看多了,我只看了此一眼,竟然就心满意足了。 一直在楼梯间等到下课,我才默默无声地从后门回了教室,薛佳凝见我没死在外边,很是高兴,趁我还没趴在桌上,就急忙拉着我侃了起来。 “诶呀,你们是信我能徒手接核弹啊?还是信他去参与了校园霸凌?这不明摆着胡扯嘛?”她捏了捏我的胳膊,扭过头不屑地朝胡笑莹说道:“他这样的,估计连我都打不过!” 说罢她还真就撸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不怎么发达的肱二头肌。 “确实,诶,梁辰淮,那你为什么要承认这件事呢?你不会是去办公室路上被门夹了脑袋吧?我十分的不理解……”胡笑莹从包里拿出来了瓶六个核桃,还真就打开递给了我。 “喏,赶紧喝喝补补脑子,一天天的想啥呢……” 薛佳凝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那瓶开了口的六个核桃喝了起来,边喝边笑道:“哈哈,我一手接六个核弹!你呢?”她不屑地朝我勾了勾小拇指,“小趴菜,蔫儿吧唧,一点出息劲儿都没有!” 泉哥扭过头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和我刚好对上目光,我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鉴于何雨田那无比强大的威慑力和女友力,他还是忍住了。 朱元承兴冲冲地跑过来说要跟我掰手腕,看着他那副瘦弱模样,我干笑了笑,奈何薛佳凝她们非要在一旁起哄,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他竖了个尊重的中指。 “你是真喷啊,啥都敢说,我感觉你连我都掰不过,还校园暴力,诶呦~谁信哪!” 我自然没力气去和他掰,让他赢了两下之后,他居然还站在一旁嘚瑟了起来,扭着干瘪的屁股对我施展起了嘲讽。 “多吃点哥哥下的蛋补补吧,掰个手腕都能掰虚成这样!”他见我没反应,就抬手顺了我一根2b铅笔,摇着头不停咂着舌地回了座位上。 又一节上课,是历史课,我因为没写作业而站在了后排,其实也就是站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过道对面的龚佩奇也没写,托我的福,她也被老师揪了起来。本就怀恨在心,又见我一脸死相,就画了幅“活死人罚站图”给我,有一说一,神色还挺像,要胳膊有神色,要腿有神色,要身子有神色的,很难不爱啊! “怎么着,像吧?还不快谢谢本宫?” “画的可比本人帅多了……额,谢了。”我笑着收下了那幅画,在心里默默地添了一笔仇。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撅着嘴呦呦呦了几声,这才罢休。 “诶!阳子!那是不是你的裤头子!我上课那时候就看到了!”刚下课,我就听到泉哥在指着窗外大喊,生怕班里人听不见一样,阳子下意识地冲到了窗户边,趴着往男寝楼前一看,整张脸瞬间就绿了,我看着他绿的透红,红的渗青的脸,想笑不敢笑。 “我tm记得挂宿舍了啊!”阳子抓了抓头发,突然舒展开了脸色,拍了拍泉哥的肩膀,不屑地笑了笑: “那指定不是我的,那总不能给我从寝室里刮出去吧?哪那么邪乎!” 幻想中阳子拿着竹竿够裤衩的景象并没有出现,不过扭过头时,刚好看到年级主任正站在门口正准备叫我。我知道他们所为何事,毕竟是我的不对,他们也觉得蹊跷,问了我东南西北,问了我上下左右,总之问了许多许多…… 可就是没人问我: 我这么做,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五楼,那里有个女孩,和这雨后的彩虹一样美,我也是遇上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值得我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存在。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我不过是想要她好好的…… 如果能忘了我,那确实最好不过了。 第70章 罪魁祸首 我很少再有和那天一样的心情,在郁闷中满怀着那不知名的轻松,那个来自于未知的敌人仍旧在暗处,我没有关于他的一点线索,在学校里似乎还安全些,我不必面对外面那些狂风骤雨、惊涛骇浪。 当初姚汐月在公园里替我辩解的视频也被流传了出去,和我承认自己罪行的视频被剪到了一起,多么讽刺啊,她也成了网上人人同情可怜的小丑…… 星期三晚上被临时调了晚自习,牛一博坐在讲台上管着秩序,因为通知了星期四星期五要周考,所以班里很安静,都在忙着做作业看习题。 许静瑜跟薛佳凝玩的比较好,就搬着凳子跑到了后排,龚佩奇不怎么爱学习,见我这儿来了人,赶忙仰着憨脸凑了过来。 “哼哼……说什么哪说什么哪!赶紧给我也听听。” “你们知不知道朱元承喜欢楼下一个女孩?” “啥?他喜欢女孩?” “对啊对啊,听说都喜欢好久了!” “哇去,这么劲爆!” “坐回去坐回去,剑松过来了……” 几个人一听是剑松来了,急忙翻腾好卷子板板正正地看了起来,还时不时地朝窗口瞥那么几眼,以时刻掌握剑松的动向。 对于元承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我早有耳闻,男寝里边他们天天说,我甚至还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长什么样我也去看过,确实很漂亮,气质十足。 “你们谁知道她叫啥?”龚佩奇拿着语文书又坐了回来,我往后稍了稍,看到她书后藏着个发光发亮的手机,忍不住揉了揉眉角。 “好像……是叫张小娜……”许静瑜戳了戳我的胳膊,低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啊?” 我急忙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都没听元承说过,还是在你们这儿头一次听说。”说罢我就摆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又趴回了桌子上。 “嘁!啥也不是!”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白了我一眼,又头对头地讨论了起来。 晚自习的教室后排就是一个大的情报机构,虽然其中不乏许多未经证实的谣言,但他们彼此交换信息时,总是满怀热情,仿佛对方说的无论真假,特别是遇到自己也知晓的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拍桌蹬腿而立,换一副洋洋得意神情,指点南北东西。 他们总是有活力的,这也是在一个班级里后排的真正意义,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他们都感兴趣,甚至还能精通一二,这也绝非是他们眼中的书呆子所能理会的,于是他们,这里应该说是我们,也就成了班级里的另类。 年级主任频频为之侧目,班主任屡屡为之摇头,各科老师常常为之切齿,班级委员次次为之眼瞎,这就是后排的魅力,这是前排同学乃至全班同学最向往的圣地。 于是我也就津津有味地听了一个晚自习,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女孩子,实在是有趣的很。 下晚自习,我一如平常地拿着茶瓶去接水,然后再回寝室。 路上一般有很多人,那天晚上却没有多少人去接水,热水机坏了,但很显然,何雨田已经在那儿等了半天了。 她拍了拍手,楼道上的声控灯豁然亮了起来,我看到了在她身后藏着的姚汐月。何雨田把她拽出来推到了我面前,转身一拳头砸在了热水机上,热水机不堪重击地晃了晃,姚汐月缓着的步子也不由顿了一下。 她抬头看着我,话还未说出口,我就已经忍不住想要逃离了。 “你为什么不去楼上找我了?” “你是不是真的就不要我了?” “你知道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的,你就不会哄哄我吗?你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梁辰淮……这件事我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再想了,我们两个……就先和好吧?”她咬了咬唇,抹着泪低下了头。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余光刚好碰上从楼上走下来的薛玉龙,他手里拿了两本书,一本是姚汐月的,因为他朝着我们走过来了:“这是你的作业,里边的问题已经帮你备注好了,你记得看看,明天要检查。”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不经意地勾了勾唇角,何雨田替姚汐月接过了作业,翻看了一阵之后,才抱在怀里。 薛玉龙匆匆下了楼。 “汐月……”我上前抱住她苦涩地笑了笑,“真的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那么伤害你,那么辜负你……真的,真的……” “真的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我捧起她的脸,正准备吻下去,却被阳子一巴掌给拍醒了。 “嘿你他丫的!就准备在教室睡了是吧?” 我揉了揉眼,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些那只不过是一个梦,刚放学,班里还有很多人。阳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吴柏懿给一把拽走了。 伸了个懒腰之后,我就拿起水杯走了出来,朱元承他们还在教室里学习,我打算一个人先回宿舍,头疼的厉害,可别是发烧了。 我揉着太阳穴,不慌不忙地排上了接水的队,人还挺多,教学楼上的灯还很亮堂,有几间教室依旧亮着。 快要排到我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还没扭过头,就被扯出了队伍。 待我看清来人是谁时,想发的脾气也散了大半。 何雨田把棒球帽一摘,跟我指了指楼上,然后满脸不屑地上了楼。我虽不知为何,但也紧跟着上了楼,莫名其妙的就算知道自己会被打也要去的那种。 “别打脸。”我看她停在了楼梯口,就淡淡开口道,试图去掩饰在内心深处的慌乱。 她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转身揪着我的衣服,往前一拽,一脚踹在了我的腰上,把我差点踹趴在地上。 “打你?我呸!你自己去看!”她掐着我的脖子直直地往前走去,走了两三步就松开了手,我站在她们班门口,看了看她,又有些疑惑地往里边看了看。 姚汐月正独自坐在教室里边埋头苦学,五楼亮着的灯光不多了。我有些不知所措,以为何雨田是要我去认错求和。没想到她自己把我拽到了栏杆旁,看着外面已经淡了许多的霓虹夜幕,苦涩地笑了笑: “你知道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吗?” 她又戴上棒球帽,低下了头。 “她说自己没有退路,只有这样做才回到你身边去;她还说要压缩时间,为你学一首新曲;她居然还想着说,是自己不够优秀,才惹你嫌弃……就因为那个程君悦是年级第一,会唱歌会跳舞……她已经坐在那里一天……都没有动弹了。” “梁辰淮,去抱抱她,你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好的女孩子为你死心塌地,任谁劝都没有用。”她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来跟我说话,尽管言辞依旧很强硬,但是她眸子里的那股寒意,已经被无奈和请求给占据了。 我回身看去,姚汐月有些乏累的揉了揉眉角,低头翻了翻书,又看了眼时间,继续学了起来。 我默声不动,后来被何雨田推着推了进去。站在后门许久,她学的很认真,认真到不肯分出一缕心思来留意身后的我。 “汐月……”我缓缓蹲在了她身旁,她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特别是知道罪魁祸首是我之后,直接坐在了最里边自己的位置上。 “我来,是为了跟你认错,跟你坦白我所做的是为了什么的。”我坐在了薛玉龙的位置上,刚好把她给严严实实堵在了里边。姚汐月扭过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之所以……” 我突然看到了薛玉龙桌子上贴着的一张照片,到嘴边的话也给咽了回去。当初那个录了姚汐月衣不蔽体、神色痴傻模样的视频,开头就是这张照片上的景象。 分毫不差!我有印象,那个视频的左下角有一个垃圾桶,和这张照片完全吻合,天空上还挂着一模一样的下弦月…… 我看了看这张照片,又看了看旁边的姚汐月。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薛玉龙的目标从头到尾都不是我,而是她,我只不过是他的绊脚石罢了。 “咬着舌头了?怎么不说了?”姚汐月踢了踢我的脚,我没吭声,转而低着身子在薛玉龙的桌兜里快速翻找了起来。 “你干什么呢?不可以乱翻别人东西的!” “学你的习!”我看着语文书第一页夹着的那张纸条,突然不安了起来。 “你来了,就应该会明白,我要的是什么,若你不离开,开始大胆的伤害,我便会无端笑的惨白。” “你有病啊!”姚汐月被我一凶,顿时恼了起来,狠狠地转过了身去,愤愤地拍平了卷子,又噘着嘴看了起来,不再理我。 然而这张纸条,好像除了我没有人能看懂。 我无力地靠在后桌上叹了口气,何雨田已经走了,我扭头看向窗外,暗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总觉得那里有许多双眼睛正在盯着我,盯得我浑身发怵,盯得我痛苦不堪。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笑了起来,把那张纸条又按原处放了回去,扭过头一把将姚汐月按在了墙上,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就吻了上去…… 她不仅没有反抗,把笔放在桌子上之后,还用力地抱住了我,似乎是第一次舌尖独特的触感让她产生了兴趣,她生疏地吐着舌头,来回的试探着我舌尖的走向,唾液间交杂着最原始的荷尔蒙分泌,大脑多巴胺的疯狂泌出导致我逐渐乱了呼吸的节奏,大脑逐渐归了空白,只剩了满口的唇香齿甜。 吻了一分钟多些,她才挣扎着推开了我。朝我吐了吐舌头后,趴在了桌子上。 “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你见谁是这样子来认错的!” “我回家就跟阿姨讲,让你跟我做姐妹!” …… 她开始了自己独有的絮叨模式,一个劲儿地数着在心里对我的处罚,我越听越心疼,究竟啊……我是有什么好的,能让她这样子自卑。 “亲了我,还不说!”她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左右转了两圈之后,声色俱厉地威胁道:“看来你是真的想跟我做姐妹了?” 说罢,她还真就掏出了圆规…… 我见兄弟处境不妙,就急忙举起双手投了降,至于被缴械,那是一点儿都不可能给她机会的。 “等星期天回家跟你说,你记得千万不要给薛玉龙泄露我来过这里的事情,星期天之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她拿圆规捣了捣桌子,满脸都是待哄的样子。 “这次我要是再骗你的话,你尽可以去林爷爷那儿告我,反正我是不想刷鸟屎了。” 她听完后哼了一声,把桌上的数学卷子递给了我,冷笑了几声后,肃声说道:“明天把这张卷子做完还给我,要不然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额…… 第71章 不出意外的话 考试是我们的常备课题,周考那两天,餐厅里多了一只猫,很可爱,很亲人,是餐厅收养的流浪猫。 说这只猫,得从餐厅的房顶说起,那天我跟少天和泉哥刚考完历史,在结伴去餐厅的路上,这只从天而降的猫好巧不巧地掉进了我的怀里,跟它一起掉下的,还有那个被它扒拉下来的盆栽…… 鬼知道餐厅楼顶上什么时候放了个盆栽,一下子就把少天给砸晕了过去…… 我那刚有消退趋势的知名度便随着这一下又狠狠地提了上去,少天也因此提前结束了周考,包了个中东富豪头,回家的那天还骑着阳子的机车满大街的跑,还到阳子手里时,车已经没了油。 阳子跟吴柏懿就推着车去了加油站,只剩了我一个人依旧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楼梯上等着,等姚汐月放学。恰好高一的军训也在那一天结束,教学楼前密密麻麻便都是人,我抱着膝盖,从栏杆的缝隙里看着下面乌泱泱一大片的“军训小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晒得黢黑的脸上都挂着两排大白牙,很神奇,看到他们这么高兴,我竟然也莫名地觉得有些轻松。 人的共情能力是很强大的,通常情况下的泪水和笑容都来自于那逐渐消失的人世温情。 “哼!你怎么不去教室门口等了!”姚汐月这时挽着何雨田的胳膊出现在了楼梯口,我抬头看去,看到她身后还跟着许多人,终于是放学了。 “我在这里等,有风,凉快!”我拍了拍屁股,听着后边那些人的嘲讽和蔑语,笑着牵起了她的手,姚汐月歪着头看了看我,又忍不住戳了戳我的脑袋。 “我还没原谅你呢!” 何雨田一路上冷着脸,直到出了校园,才气闷地松了姚汐月的手。 “雨田,牵牵手~嗯~”姚汐月对她撒起了娇,我看到路边有卖淀粉肠的,就去买了三根,何雨田被晃的毫无办法,无可奈何地拉上了姚汐月的手。 泉哥跟少天一起钓鱼去了,美其名曰保驾护航,生怕少天再拽不过鱼。 直到回家,姚汐月才放开了何雨田,独自一人坐电梯上了楼,说让我爬楼梯,比她快就有门进,比她慢的话就在门外侯着喝风。 一口气飞上六楼,把我累的够呛,刚扶着墙,就见她轻描淡写地从电梯里边走了出来,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把鞋一踢,钥匙往我手里一扔,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起了书。 看书的厚度,她一时半会是不打算进去了…… “你等会儿把我手机拿出来。”她淡淡说道,合上书后,扭头看向了楼外。夏天的黄昏比较纯粹,夕光便都是夕光,不含一丁点云,山也深重的那般唯一。 她紧紧锁着眉头,目光定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像是山头的斜日,又好像是翻飞的蝙蝠,我最多看得到侧脸,看不清她的视野之内有什么温柔。 “拖鞋也穿上吧。”我给她穿上拖鞋,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脚踝,她没有吭声,只是别着脸不看我,待我走了才低头去看手机。 不多时,她便闻到了从房间里飘出来的阵阵香味,有青椒炒肉,有油焖茄子,还有她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时间已经来到七点了,她终于忍不住踢着拖鞋走了进来,往桌上一趴,拿筷子捣着桌子:“饭呢?我都饿死了!” “在厨房,等着我给你端来。” “把电视开开,我要看电视……” “遥控器在你那儿,给我一下。” “声音关小一点,吵死我了……” “哦哦,这样行不行?” “把灯开开,窗帘拉上,厨房的灯怎么不关啊……” “嗯好,我这就去!” “你怎么没换拖鞋啊……” “忙着做饭忘了,忘了……我这就换!” “吃完饭再换……” “嗯好。” “你这糖醋里脊做的是什么啊?居然是咸的!你把盐当成糖了吧!” “啊……啊这?”我夹起来尝了一口,没问题啊!不过看在她生着气的份上,也就算了,毕竟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你这米蒸的太黏了,都快渴死了,给我倒杯水去……” 我又给她接了杯温开水,往里边丢了块红糖搅了搅。她看到杯子里的红糖水,顿时又来了气,夹了两块刚刚说着不好吃的里脊往嘴里一塞,又刨了两口米,把筷子一摔,不吃了…… “吃,你要把这些吃完,不许留着当剩饭!” “额……我会撑死的……” “撑死就撑死!”她一口喝完了那杯红糖水,气呼呼地笑了笑:“谁让你当时不管我,让我一个人在那儿疼的死去活来!” 我闻言也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她,突然觉得那些事情是非说不可了。 “对不起……是我方式错了。”这个时候先以认错为主,稳住她的情绪,要不然再搞不好摔个杯子锁个房门……(你们这群看书的就等着乐吧!) “你错了?呵,那你说说错在了哪里?”她往后撤了撤凳子,翘起二郎腿,勾了勾脚尖的拖鞋。 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取了一条更好的捷径,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任何答案都不会称心如意。 我提前烧了热水,给她洗脚用的。 “洗洗你的小臭脚,我再跟你说。” “你的脚才臭!不洗!你不回答我就不让你洗!”她嘴上说的很坚决,但脚上是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我拿捏着小脚揉搓了起来。 “我喜欢你,是可以为了你而放弃所有的喜欢——包括你。”我把药包放了进去,又轻轻按了按她的脚踝,姚汐月缩了缩脚,显然对我的回答不怎么满意。 “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边说。”我抬眼看了看她,拿毛巾擦完手后,接着说道: “雷子……景雷,也就是网传我霸凌的那个人,他之所以离校……是因为杀了赵裕隆,为我杀的。” 姚汐月眉头一皱,支在桌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如果我死不承认的话,他们一定会迫于舆论压力对景雷的离校原因展开调查,纸包不住火,到时候他……” 姚汐月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小拳头红的发颤,我心疼地看着她,这一拳头砸下去给那筷子都干断了,说不疼我是不信的。 “那你就不会跟我说嘛?我又不是不相信你?你就非得让我沦为小丑是吗?”她咬了咬牙,从愤慨中抽出了一丝理性,并用它低头质问道。 “不跟你说,是有另一个……” 她的手机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何雨田的电话,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还没来的及问出什么,自己兜里的手机就也响了起来。 “喂!淮子,你看没看到网上那个视频啊?”我顿感不妙,急忙起身坐回了沙发上,姚汐月懵懵地听着何雨田的话,把手机递给了我。 “她说让你听电话。” 左耳朵何雨田,右耳朵阳子,两个人都让我去网上搜,具体搜到的是什么,我一听关键词就大概猜到了。 姚汐月的那段视频被公布了…… 我没有想到薛玉龙居然会这么做,惊诧愤怒之余,拉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姚汐月就下了楼。 不出所料,刚一下楼,老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没接,给老妈发了条短信先稳一下情绪,带着姚汐月直奔医院和派出所才是正事。 医院那边还有姚汐月的做全身检查的记录,拿了记录表后我不怎么安心,就想让她再检查一次。 “你……你要干什么?”她非常不解,把我拉到楼梯口生气地问道,我抿了抿唇,出于无奈,把视频翻出来给她看了看。 网上的视频已经登顶热搜,跟前几天我校园霸凌的那条紧挨着,甚至衍生出了另一条:果然是婊子配混子,世道不出奇!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开了机,一脸无措地看着那一条条的询问信息和电话,随后扭头看向了我: “连你也不信我?” 我见她眼中血红,顿时哑然,急忙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相信你,所以我们过来取个证据,这样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她低下了头,把手机又递给了我。 我见状急忙抱住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紧了紧抱我的手,用力地在我怀里深呼吸了一阵…… 或许在那一刻,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真的被我给挡了下来,至少我在她身边,她很安心。 “不要怕,不要怕,这件事情会弄清楚的,迟早会的……”至于什么时候,大概要等到我抓到薛玉龙干这件事儿的证据的时候吧! 她老老实实地去做了检查,检查报告要明天上午才能出。 带她去陆浑湖边散心,她说就这样走着,看着湖面没有被风吹的样子很惬意,湖鸟水草和小桥,路灯堤柳和星空…… 她说原谅我了,早在我给她洗脚的时候就原谅了,只是当时不想开口,怕我洗着洗着不给洗了。 “我哪有那么没良心……” “你就有!你那样子伤我的心,还偷吃我的冰淇淋!” “我什么时候偷吃了?”我看到一旁有卖冰淇淋的小摊,顿时明白了她的小心思,“那你说说,我偷吃的是什么口味的?” “香草味儿的!还有奶油味的!对了,还有抹茶味儿!” 摆摊的小哥羡慕地看着我,姚汐月今天穿了一身很清新的衣服,白衬浅蓝套,齐膝小短裙,我已经习惯了路人羡慕的目光,很自然地揽上她的腰,随之以冰淇淋奉上。 “我想下河堤去,行不行嘛?”她朝我嘴边涂了抹冰淇淋,随即凑上小嘴亲了我一下。 河堤没有太多灯光,偶尔有花丛中的几只飞虫掠过,也来偷享这沉静的片刻清凉。 “所以这就是你的苦衷喽?”她抱着腿晃着身子,河面上的波光忽然变了颜色,白的红的顿时占了主导。我抿着唇点了点头,姚汐月随即一个爆栗敲在我头上,愤愤说道:“你就不能偷偷告诉我嘛?就让我蒙在鼓里伤心难过!真是的!” “现在那个坏人还没有露出马脚,小心行事总归是好的,只可惜委屈你了……” 我心底关于薛玉龙的猜测依旧只是在心里徘徊着没能说出口,姚汐月气嘟嘟地掐了我一把。不过她所认为的我的那些小心翼翼,都是放屁…… “放你的小臭屁!”她说……手却很老实地搂上了我的腰。 第72章 冥冥之中 愿我们每个人都能被很美好的故事或人所担待,担待起那独一无二的青春,留念也好认真。 回家路上,我遇到了骑着机车匆匆来找我的阳子和泉哥,他们两个给我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一个关于很多人很多人都消息。 赵裕隆的尸体被发现了…… 准确来说,是他们钓鱼钓上来的,泉哥没骗阳子,鱼竿他一个人真的拉不动,两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从水里拽出来了赵裕隆那已经被泡的浮肿溃烂不堪的尸体…… 两人忍着恶心和惶恐报了警。 警方很快就封锁了消息,这件事情目前就我们几个知道。姚汐月被路边的小猫给引到了一边,我踢了踢路旁的石子,颇有些郁闷,暗叹这两个人真会戳窟窿。 “雷子不会有事儿吧?我见尸体上有好多条刀疤,他们肯定会查的。”阳子揉了揉鼻子,有些担忧地问道,我默默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当初这件事是百邦集团的人一手操作的,他们会怎么作为我也无从知晓。 “汐月,我们几个还要去别的地方转转,你先回去休息,我回来找你。” “那你回家了记得跟我说一声哦!” “嗯嗯……” 看着她抱着冰淇淋离去,我这才松了口气,扭过头看着泉哥和少天,目光渐冷。 白云大道与人民路交叉口,有一家台球厅,我们三个图清净,包了个房间,球杆还没碰到,少天就问了起来: “这些个事我觉得都像是提前预谋好了的一样,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你啊?淮子。” 泉哥在台球桌旁走来走去,装了一副很专业的模样,左右打量着台面。我杵了球杆,往沙发上一坐,把自己内心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确实是被人给针对了,刻意的,有备而来的,天衣无缝的给针对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姚汐月给我发的自拍,她已经到家了。 泉哥一杆开球,桌球碰撞的声音砰砰传来,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这才接着说道: “所有的一切,大概都跟姚汐月有关……” 我把心里关于薛玉龙的揣测和这段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给捋了一遍,说出来后对这件事的想法居然通透了许多。 泉哥早没了打球的兴致,坐在台球桌上听完我的分析之后,拉着少天走到了一边,两个人不知道在叨咕什么,等我好不容易用自己拙劣的技术清完了台之后,两个人在角落里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中!那就这样,你就负责抱紧我,剩下的交给医院!”泉哥挥了挥手里的机车钥匙,带着少天就跑了下去,我还没反应过来,泉哥就在楼下喊叫了起来: “诶呀,车没油了!” 但摩托车的轰鸣声依旧很干脆的轰向了远方…… 陪姚汐月聊了一晚上的天,直到凌晨一点多我才有了些困意,蒙头就睡,梦里另有一番风味。 第二天一早,手机就让姚汐月给打了个灵光响,老妈往我怀里揣了两个鸡蛋,给我灌了杯牛奶后,一脚给我踹出了家门。 姚汐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也没磨叽时间,打了辆车直奔医院。路上她很是兴奋,因为报告一取,网上关于她的那些谣言自然而然就不攻自破了。 “梁辰淮,你有没有看周考那道复合函数的题啊?我昨天晚上又看了一遍,发现那道题出的好典型。” “没有,昨天晚上净想着你了。” 她白了我一眼,从手机里翻出来照片给我看了看,题做的倒是详尽…… 到了医院,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天正好阴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层层叠叠地挡在了我的路上一样,明明是团空气一样的东西,却让我踌躇不前了许久。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走廊里人还不多,甚至说是有些冷清,我坐在长椅上,走廊尽头似乎正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我迟疑地揉了揉眼,人影也被揉没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出意外了…… 姚汐月在看到那张报告的时候,刚充盈起来的内心一下子就被击碎崩溃了,两眼甚至是有些呆滞地刻在了眼眶里,鼻息若有若无,她微张着嘴,扶了下门框,看着坐在门前满脸惊诧的脸,无力地笑了笑。 “啊!……” 我刚站起身子,她就崩溃着捂着头跑了出去,那张报告脱手而出,在空中忽闪了两下,落在了我手里。 “怎么……怎么会……”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四周,又看向了姚汐月跑远的方向,手里的报告清楚的表示着姚汐月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可是怎么会…… 我来不及多想就急忙追了上去,她要是再做出什么傻事来,我得后悔一辈子。 医院后边是一条直通洛城去的快速通道,有一座很长的桥横跨伊河,从县城南直通这条快速通道。 姚汐月跑上了城市公交,我追到站台上的时候,车流已经滚滚前去了不知多少。 我拔腿便追了上去,中考时体测时都没这么拼命,公交车每站都停,停到第二站的时候,我才追上它。姚汐月缩在最后排,她应是看到了我,目光畏缩不说,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不住地颤抖着。 “汐月乖啊,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们……”我朝她凑了凑,把她轻轻抱进了怀里。窗外已是大桥上,浮光跃金,河水清影,人来人往都如飞梭般,我揉了揉她的头。 她眼睛里没有了如以往般那样的神采,和视频里那副目中无常神色颠倒的模样很像,闭口不说话,也不肯动,像是个木雕的人,偶尔动弹一下,也是衣服给风吹的。 就这样从桥北坐到桥南,我们两个都默不作言地看着窗外,另一侧的湖面和这一侧的河面,水都是一样的,人也是一样的,都在往前。 姚汐月那天下午想了些什么,我已无从知晓,在公交车上一坐就是一下午,蓝色的塑料靠椅和湛蓝的无云天空,以及路上来来往往的目不及暇的人,如水如风的车流……不知道有没有进入她眼中,可是我竟很没有出息,满眼都是她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想来便让人觉得遗憾…… 下了车,她便气恼地把那张报告给撕了个粉碎,往地上一蹲,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天也不识时候,在这时突然下起了雨……这是夏天的第一次大雨,我们两个淋着雨在路上走着,刚好遇上吴柏懿和赵钏瑜,她们两个刚逛完商场,也没带伞。 天色有些暗,她们两个没看到我们两个,雨幕很密,有些睁不开眼。 “汐月,回去吧……” 话音还没有跟着雨落下,姚汐月就瘫倒了下去,我始料未及,紧忙抱起她,左右看了几眼,眼下这个街口…… 正是当初我为李清梦下跪的那个街口,好生熟悉。姚汐月缩了缩身子,紧紧地抓了抓我的胳膊,似乎是感到了什么,在电动车专卖店的屋檐下颤着睫毛睁开了眼,她很用力地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我挂掉急救电话。 “我就是被雨淋到了,有点头疼……”她有气无力地捏了捏我的胳膊,终于妥协了那既定的命运,开口苦笑道:“我不想去医院,你带我回家,我们回家吧……”她也似乎吃定了我会妥协,而我手里急救电话恰好还没拨通…… 等雨势小下来时,商场已经下班关门了,我很惊讶赵钏瑜居然还没走,她正在商场外面,依偎在一个男生肩旁撒着娇。 我出现的很不合时宜,我们刚好都见到了对方,她见我抱着姚汐月走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没理睬我打的招呼且不说,在我走过去之后,竟和她那不知道从哪个沟沟里翻出来的男朋友鄙夷起了我们。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我站着步子扭过了头,姚汐月紧忙抚了抚我的脸:“摸摸脸,我们不和她一般计较,乖哦……” 她说罢就把头埋在了我怀里,忍不住轻声抽泣了起来,我叹了口气,听着身后的嘲笑声,大步往家走去。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喝完药又用热水泡了泡脚,她才起了丝困意,老妈今天打了好多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到,见姚汐月在床上也没什么事了,我就一个人去了阳台上。 “喂……妈……” …… 老妈今天找姚汐月找了好多次,家门紧锁不说,我们两个的电话还都打不通,担心的紧。 “辰淮,你跟你们班主任请个假,明天早上晚去一会儿,我给你们做个早餐,一定要让汐月来……” “汐月睡了吗?” “睡了妈。” “辰淮,你把窗帘拉开,让妈看看你……” 我拉开窗帘,豁然见一道雨幕,拦下半截闪电,惊走了一抹白。 对面阳台,老妈挂了电话,隔空看着我,我这边的灯光缩成了一团,我紧看着这一团光在她眼里凝着,像是锁在了其中一般,看了一会儿后,她才拉上窗帘转身关了灯。 想必今夜她肯定也难以入睡了…… 第73章 失控的程君悦 每一个寂静无比的夜晚都会被无以替代的情绪所控制,欲望失流,泪水失流,总而言之的许多事都像挥之不散的风一样,卷过思绪的沙滩,翻开一层又一层的白浪沫,与呼吸同节奏的潮汐逐渐淹下了月亮…… 姚汐月走的很早,我醒来时才五点多,太阳不过刚刚冒头,她就不见了踪影。我急匆匆地下楼去寻找,却没料到程君悦竟然正在楼下站着。 “辰淮哥,我们今天军训汇演呐!你要不要去看看啊?”她满脸希冀地把手里的早餐递给了我,我焦急的看了看左右,还是不见姚汐月。 “悦悦,你去楼上等锦淮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说罢我转身就要走,程君悦见我要走,就急得喊了出来: “辰淮哥!她早就去学校了!跟薛玉龙一起去的!” “嗯?”我压了压眉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缓缓转过了身来确认,“你说什么?” “辰淮哥!你还不明白吗?”她从书包里拿出来了几张纸,是高三几次周考的成绩单,我有些纳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你看,”她指了指成绩单的最上边,文科第一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姚汐月,是最近的一次考试,“她明明都已经可以回去到你身边了!” “嗯?你从哪弄的这个?” 姚汐月怎么会变成第一名了?我看到的每一次的第一名明明都是薛玉龙啊?还有,程君悦怎么知道姚汐月和我之间的这件事? 当务之急是找到姚汐月先,我在原地站的越久,就愈发的觉得头疼,好像前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我一样,那种不得不走向深渊的感觉让我自感沉闷。 程君悦像是个拖油瓶一样,跟在我后边一路到学校,高一教学楼比我们高三教学楼要往里面一些,我以为她会乖乖回去,没成想她居然跟着我上了高三的教学楼。 “诶?梁辰淮?你怎么今天才来?”刚上二楼,就见到高文良要下楼去倒垃圾,他十九班离十八班很近,我回头想问他有没有见姚汐月,却看到了一直在我身后跟着的程君悦…… “额,哦,没事了,你先去倒垃圾……” 我已经到了班门口,程君悦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无奈的把她叫到了楼梯间,也不知道这姑娘脑门子上哪根筋搭错了,就缠着我不走了。 “我不管,今天我必须陪着你!” “你回去好好上你的课,好好学习,非在这里浪费时间旷课干什么?”我揉了揉眉角,略有些不解,她以往也没有这般的不懂事啊? “不行!”她强拉着我上了三楼,抬头又往上看了两眼后,不确定地问道:“十八班是在五楼的对吧?” 我顿时眯起了眼,心里杂绪四起,程君悦这番操作很难让我再有纵容她的想法,于是脚步一转,反拽着她就往楼下去。 高三的班主任在教学楼上还是很常见到的,很不巧的,我刚拉着她走到二楼,就碰上了抱着政治卷子迎面走来的班主任。 班主任显然很惊讶我居然在高三的楼上拉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而且还不是姚汐月。 “老师好……”我尴尬地松开了手,微微欠了欠身,班主任干嗯了两声,也没问我什么,看了眼我身后的程君悦之后,就扭头进了班里。 “辰淮哥!我不回去!你跟我上五楼!我让你看看真相!” 走廊里荡了一遍铃声,我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都在教室,阳光斜着来的刺眼,和栏杆旁的女贞玉兰一样,都正是好时候。我捏了捏手心,颇感好笑的点了点头: “好啊,看完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去。” 她急忙点了点头,蹬蹬蹬的抛下我蹿上了楼去,她好像一个已经知道了底牌和结局的赌徒一样急着去开牌,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脑子里仍有些懵。 十八班正在上数学课,程君悦拉着我扒着他们班门往里看,姚汐月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旁边依旧是薛玉龙,不过这次薛玉龙和她挨得很近,很近很近的那种,我甚至已经看到薛玉龙翘起来要亲到她的嘴唇了,姚汐月还会有意无意地往他那边瞥几眼,嘴角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笑。 似乎数学很简单的样子,我莫名有些心酸,看了眼讲台上正卖力讲着课的数学老师,又看了看台下的他们,心底陡然蒙上了一层失落,仿佛他们两个如此通彻地轻松地快乐地坐在一起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很让人羡慕的事情…… 那种说不出的般配,说不出的苦涩在我心里又待了许久。薛玉龙在她手上画了个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没再看他们两个,程君悦拉着我偷偷来了自习室,上课时间,自习室的门应该是锁着的,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周末忘了锁吧。 “辰淮哥,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摇头很正确,至少我在心里没有答案,我也不敢去妄加回答,脑袋里顿时充满了各种的声音,从遇到姚汐月便开始了的声音,那么多的人和事统统的全都在我脑袋里炸开了花,久不见风吹过,我使劲儿的揉了揉脑袋,费力地趴在了桌上,思绪纷乱无章,我不知该作所想。 十八班教室里,薛玉龙吹了口笔尖,勾着唇看着窗外笑道:“刚刚梁辰淮确实来了,你要不要追出去呢?” “我给你提个醒,他可是……跟程君悦一起来的哦……” 姚汐月的手僵在了原地,笔尖猛的戳穿了卷子,她愕然的扭过头看去,门外什么都没有,但她丝毫不怀疑薛玉龙说的话,她知道我肯定看到了些什么。 “其实你今天早上完全可以和他一起来学校的,你跟李清梦的那些事儿……啧,对他来说也许真的没什么。” 姚汐月本来已经没了起身的欲望,但被他这么一提,她顿时松了魂,一口气吸上来,整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报告老师,我肚子突然有点疼……” 数学老师下意识地看了眼教室外面,随即淡淡点了点头。 姚汐月可能这辈子也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在她刚出教室的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和污言秽语就紧跟着她的脚步缠了上来。 她在自习室里见到了正趴在桌上郁闷不已的我,当然,还有正在一旁费力安慰的程君悦。 “悦悦,他是不开心吗?你先回去上课,这里就先交给我吧?” “哼哼!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辰淮哥也不会这样!”不过程君悦也只敢在她面前发发牢骚吐吐槽,真要撕破脸怼起来,程君悦怂的要死。 “嗨呀,就当给你看笑话了!”姚汐月拍了拍程君悦的肩,顺带着把她推到了一边,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了我的衣领。 “梁辰淮……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哪?”她捧起我的脸使劲儿地揉了揉,嘟着小嘴闷声道:“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也永永远远都会相信你的!” 程君悦对付不动姚汐月,索性就抹了油溜了烟先撤为上,当我直起身子时,自习室里就剩了她一个人。 “汐月……我是不是很不懂事,很不堪啊?明明你学习那么紧张了我还要来打扰你,明明你都那么相信我了,我还那么的伤害你,明明你都这么努力了,我还一如既往的堕落……汐月,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傻啊……”她摸着我的头,轻声笑着,“你真是傻啊……” “梁辰淮……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我想趁着现在告诉你,你听了千万不要多想,好不好?” “嗯……你说。” “姚汐月!回来上课!” 她刚要开口,却听到十八班数学老师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老师手里还拿着粉笔,就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像是被我抢走了自家的闺女一样。 “那等我下课再来找你!”我无奈的笑了笑,起身从后门溜了出去,姚汐月看着我跑去的背影,怔怔地笑了一声,随即低下头去,跟着数学老师回了教室。 没想到这次的政治卷子居然这么难,我对了一节课的答案,卷子上愣是写满了红字,卷面总分才五十多一点……班主任说让我们不及格的都去给他背书,轮着来,下次周考前背完,背不完没关系,抄几遍卷子就行了…… 日影逐渐爬到了窗沿上,蝉鸣又开始惊躁了起来,在无数个树隙叶间,停留着无数的蝉的思念,风把夏天吹的很慢,好像本就没有风的照拂,夏天也本就这么慢,下课铃声响了许久,我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仍旧喋喋不休的讲着自己的考研经历,只觉得神奇,也等的焦急。 我深信此刻的自己已经深陷了爱河,对于姚汐月的一切我都很是在意,可能是这种在意太过于张扬了,引得班主任在我出教室的时候喊住了我。 “梁辰淮啊,学习才是要紧事,你好好想想,差距摆在那里,人人都会觉得你在耽误人家,同时也在耽误自己……” “以后上课不要再走神了!”班主任见我一个劲儿的点头,也顿感无奈,捧着书扭开保温杯就回了办公室。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我这么顺利地去找到她,我一转身,甚至都还没有迈出步子,就见到锦淮正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地朝我这边看。 “锦淮?” “哦,哥……”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扭扭着朝我走来,我料她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这般扭捏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 “君悦她……她……诶呀哥,你还是跟我去看看吧!”锦淮一跺脚,拉上我就往楼下走,我估摸着按程君悦的性子,这次的事儿应该不会太离谱…… 没成想她居然都敢站在教学楼顶楼上吹风了! “哥,她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进班里就满脸抑郁,问她也不说,下了课就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到了楼顶,还是我们年级主任看到了,好不容易稳着她稳到了现在……” 我揉了揉眼,楼顶果然正坐着一个倩影,晃荡着两条白灵灵的小腿,正注视着我。 “辰淮哥……”她倒是先慌了一下,然后收了腿,抱在胸前沉下脸不再说话了,他们年级主任扭头看了我一眼,锦淮急忙跑上去解释了起来。 我自觉头疼,扫了一圈正在楼下观望吃瓜的众多学生,扭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有云,不怎么刺眼,简单拾掇了一下心绪,迈步向楼上走去。 第74章 有我在,别害怕 从二楼到楼顶的短短仅几分钟,却酿造了让我这辈子最为后悔的变故。 由于学校的疏散和管控,楼道上挤满了刚从楼下被赶上来的人,他们不进教室,等着老师从楼下上来再把他们往班里赶,像是一群等着分食的苍蝇,我紧了两步,才没有被人群给淹没。 通往楼顶的门被几个老师堵住了,一言未开就要把我往下赶,我急忙道明了来意,几个老师依旧不愿意我进去。直到程君悦扭头大喊道: “让他过来!” “要不然我立马跳下去!” 其中一个男老师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看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同学,一会儿一定记得要稳定她的情绪,好好跟她交流,一定要稳住……” 嘱咐了一番之后,他才晃晃悠悠地开了门。 楼顶还是挺凉快的,太阳不是很大,又有风。程君悦转过身来看着我,促狭一笑之后,便低下了头去,不知为何,我感觉她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辰淮哥……你果然来了!”她撩开肩旁被风吹乱了许久的头发,往身后一甩,勾着浅浅的笑回身坐了下去。 “发生什么了,悦悦?”我慢慢地走到她身旁,低头感受了一下来自高空的恐惧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辰淮哥,我跟你说,今天有人跟我表白了。” “嗯?因为这个事吗?” “不是的,你先听我说!”她扭头看了眼身后,确保没人过来之后,把头朝我肩上靠了过来,“让我靠靠你吧……” 我没有躲闪,尽力放松了身体后,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她现在有许多话要说,我认真听待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他很优秀的哦,辰淮哥……”她攥了攥裙摆,又抿了抿唇,我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已经满眼都是我了,稍时,便又听道:“像你这么优秀的呢!” 闻言,我不由低头,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刹,我似乎感到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使我不得不错开目光的震颤。 我倒是不好奇自己会败下阵来,主动的躲开对视。 “我可一点也不优秀,悦悦……”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楼下又聚了不少人,有一部分跑着往高三那边去了,我指了指他们,淡笑道:“这里边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 “我不管,反正就是有一个很优秀的人跟我表白了!”她又晃起了小腿,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之后,搂着我的手突然加了些力气,我无奈,只好顺着她点了点头,“辰淮哥,其实我在学校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说到这儿,她居然哭了出来,我不停地抚着她的胳膊,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我对明明她们每个人都很好,帮她们带饭,给她们打水,还让她们抄作业,替她们打扫卫生……可是班里面那么多人,我却只有锦淮一个朋友……” “她们还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咳咳咳咳……说我…说我不要脸勾引班里的男孩子……还说我……还说我虚伪,喜欢在她们学习不好的人面前找存在感……” “咳咳咳……” “可是学习好有什么错!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学习好啊!为什么要长成这样?呜呜呜呜……辰淮哥!我好累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啊……” “为什么要孤立我……画我的校服,还在我的床上扔垃圾,在我的桌子上边放虫子……辰淮哥,呜呜呜呜……好多的虫子,好多的……他们都笑我呜呜呜……” “他们都笑我……” 程君悦又捏了捏裙摆,我看到她膝盖上有几处很新的淤青,顿时对怀里这个女孩子同情了起来,曾几何时,锦淮也遭受过这样的对待,我没有想到阳光甜美的程君悦在学校居然过得这样压抑…… 换做是我,可能早就崩溃了吧…… 她抹了抹泪水,哭的有些失语了,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没人。空旷的风从四面八方过来,一声嚎啕大哭猛的从高三教学楼那边传来,我心头一惊,肃然看去,高三楼顶上此刻正站着一个女孩子,不是姚汐月还是谁? “怎么会?”我猛的站了起来,朝那边大喊道: “汐月!汐月!你在干嘛!你不要犯傻……”然而她只是扭过头淡淡看了我一眼,随即便被冲上去的薛玉龙给扑倒在了地上,我目色一惊,不由朝后退了两步,满眼惊慌,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去意,程君悦抱着膝盖又哭了起来。 “原来你也不喜欢听我说话……” “辰淮哥,我都懂的……你走吧,她毕竟才是你女朋友……” 我长长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悦悦,你不要做什么傻事,明天我再回来找你好好听你说这些,好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起身便走,可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崩溃的大喊,程君悦当着我的面,纵身就跳了下去…… “不要!”我急忙一个扑身,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绝望地晃着身子,想让我放开手,我也急红了眼,开口大喊道:“你给我安分点!好好活着不好吗?啊!别人不疼你我疼!别人欺负你我宠!别人讨厌你……”我喘了两口气,继续喊道:“我喜欢你就行了!有我在你怕什么!上来!” 她身形一滞,似乎被我说的话给惊到了,我趁着机会,不顾楼沿的尖棱费力地把她给拽了上来,。 “你……”我想责骂她的话刚到嘴边,却被她满眼的泪花被憋咽了回去,我的胳膊也擦破了一层厚厚的皮,正在往外渗血,肌肤上的疼痛迟了许久才被我感受到,而那时,她已经蹲坐在地上哭了许久了。 “你伤哪了?”我见她满腿都是血,顿时急了,这个血流量看上去都很不健康! 她猛的咳了几声,泛红的眼抬起来直勾勾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便掀起了裙摆……“她们把我的卫生巾给扔到了厕所,还把我的内衣扔到了班门口,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她忍不住揉了揉肚子,看着腿上的血,逐渐陷入了沉思,我看了眼姚汐月那边,确认无事之后,蹲下身子抱住了程君悦。 良久,她才开口:“悦悦死了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她怕腿上的血蹭到我身上,就朝一边躲了躲,“辰淮哥……对不起……” “傻丫头蠢丫头……谁教你的跳楼,谁给你的勇气在我面前跳下去,幸好我是抓到你了,我要是抓不到你……” 我心有不忍,但还是接着说道: “你知道自己这样做有多不负责任吗……” “对不起……” “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那些讨厌你的污蔑你的人,就让他们羡慕嫉妒去吧,你做好自己就行了,辰淮哥在你这里是最优秀的,你在辰淮哥这里也不差……” “可是我真的很孤独……”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去,“像路灯那样的孤独……” “怎么会呢?你肯定也会遇到扑向你的飞蛾的,这是迟早的事!” “我不想要飞蛾……” “辰淮哥……” “我只想要你陪我……” “从锦淮介绍你的时候就想了……”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见她的情绪已经稳了下来,就笑道:“辰淮哥可是一只很优秀的飞蛾,你要是不努力发光,不努力发亮,我可是不会扑向你的……” “当然,你要是再玩跳楼这种赖皮,我可就飞远了,毕竟谁会留念一个忽明忽灭的灯泡呢!”我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瓜,替她擦了擦泪。她甜甜笑着,目光里带着蜜,像是六月的骄阳,不燥却充满着力量…… “昂!”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环着我的脖子猛的吻了上来…… 相触即分,她登时就羞红了脸。我惊愕地看着她,这一吻堵了我许多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了几声之后,脱下短袖给她擦了擦腿上的血迹…… 程君悦向来有一个很温柔又调皮的性格,很惊艳又清纯的容貌,很匀称又绝俏的身材,很出众又平稳的成绩……这样的人不该被那样对待。 我带她走下楼,领她见了她的老师,她的父母,把她交给锦淮之后,我一个人进了他们班,班里正在上课,我一看授课老师,呦!还是熟人,我高一语文老师…… 既然是熟人,那多好办哪! 我直接一脚踹开了他们的门,语文老师愕然看向我,手里的粉笔突然无处安放了起来,他刚要开口,就被我抬手拦了下来。 “小秦别急,我有点事儿跟你们班学生说一下!” 秦老师见我一身血,估计也是被吓到了,果然往讲台旁挪了挪身子,我回头招了招手,锦淮拉着程君悦的手便走了进来。 “你们中有些小逼崽子,没有狗绳牵着就敢发疯,欺负我妹妹是吧?”我把程君悦朝身旁拉了拉,指着她腿上的淤青笑问道: “程丫头,谁干的,指出来。” “诶……梁……” “小秦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今天这事儿我必须得管!”说罢我便抄起了讲台下的半截拖把棍,没想到都上高三了,这根棍子居然还在这个教室,想当初阳子那二货可没少用它抽我…… 程君悦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对我摇了摇头,气得我一棍子敲在了桌子上,粉笔灰荡起老高一层,前排的几个学生吓的动都不敢动,任由粉笔灰飘落脸前。 “是她……还有她,还有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眼中的失望,程君悦急忙抬起头指了几个人,我看了眼一旁的秦老师,歉意一笑后,面目阴冷地走到了那个男生面前。 “呦?”这小子如此眼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还欺负过锦淮。 “你叫什么名字?”我拍了拍他发颤的身子,眯着眼冷笑道。 “李……李柯扬……” 还真是! 既然如此,呵!我扭头看了眼秦老师,随后一手拽起李柯扬就往外走,李柯扬被吓的当场哭了出来,他可是还记得当初韩龙辉那件事的,所以对我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一路拽着他到厕所,刚松开手,他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没等他开口求饶,我就一棍子呼了下去,直接给他来了个爆肝,给这家伙疼的眼泪花子直掉,嘴边求饶的话也疼的说不利索了。 我嫌他聒噪,一巴掌呼在了他面门上,拿起拖厕所用的拖把就杵进了他嘴里,随后一脚把他踹翻在了地上,抄起棍子就是一顿闷,哪疼往哪抡,最后一棍子直接落在了他脖颈间,把他干休克了。 确认没事了之后,我拖死狗一般地把他拖回了教室,期间还碰到了年级主任,也是老熟人,不过他好像很忙的样子,就连我打的招呼他也没有注意。 反常……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是有多么疯狂,不过看老师们的态度,应该没有事。 把李柯扬拖回教室之后,我告诉那两个女生记得下课用水把他泼醒。 “你们应该知道什么是硫酸吧?”临走前,我扫了一遍讲台下的那些个学生,不少人都没敢抬头看我,程君悦满眼冒星星地盯着我,身旁的锦淮也差不多。 效果不错,打完收工!我把棍子往桌下一扔,扭头看了看秦老师,笑着出了教室。 第75章 看到了什么 刚到班门口,就又听见了下课铃声,数学老师抱着书朝我翻了个白眼,显然已经对我的做法见怪不怪了。 “诶?淮子?卧槽你跑哪去了?”阳子紧跟着数学老师,直接把我从教室门口给撞了出来,为了不让吴柏懿看到,他拉着我直奔了三楼去。 我大概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也刚好下了课,我也刚好有意去五楼看看。 “唉,很烦,阳子,嘬住嘴先别吭声,跟我上楼……” 五楼,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凌乱,一切都很有序,似乎我看到的只是一件幻想般未存在过的事情,从楼西走到楼东,没有人在意窗外多了两个人,也没有人在意外面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和所有的好学生好班级一样,他们仅在黑板上,或在书上献出了他们的整片青春,偶有一丝风吹进来,也搅不乱他们的方寸目光。 真正自由的人目光都在远方…… 姚汐月在楼东的阳台上站着,手里捧着一个很小的杯子,是我送她的,里面应该都是凉水,她看着贴在檐角下的阳光,面无表情。 阳子自觉的站在了原地,看着我径直走了过去。 “你来了?” 姚汐月突然回眸看向了我,面色清冷,像是在问候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我点了点头,走上前轻轻环住了她。 “你应该知道我有很多委屈的……”她扭了扭杯盖,满眼泪光,声音微颤着颤断了泪线。 “我来晚了,抱歉,抱歉……”我把她的杯子拿了过来,对远处的阳子挥了挥手,阳子翻着白眼过来接过了杯子。 “不,”她把脱了校服外套,将头埋在了我怀里,“你没有来晚,你只是挑错了时间。”她抬头用力地推开了我,背靠栏杆,解下了束发的皮筋,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少半的脸,微俏微笑微微动摇…… 她皓齿三寸,抬了抬手,指着远处的女寝楼笑道:“原来是拜你所赐,全世界的人才都知道了我姚汐月……在小树林里被欺负过,在继父家里被欺辱过……早已不是了清白之身。” “汐月?你在说什么?”蓦然有一股极坏的预警在我心头猛的升了起来。 “你知道吗?” “那天你跟我说景雷杀了赵裕隆,说自己为了我可以放弃所有的喜欢……甚至包括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心如明镜了。”她转过身,依旧目光定定地看着女寝。 “你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即使我知道你有很大的苦衷不能跟我说,但是你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关于我的一件件事情之上去权衡利弊,去自以为是……你大可以选择告诉我,我们一起报警,你不要以为景雷会有事……” “你哪怕多想想我……” “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我刚才站在楼顶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原谅你了,不是因为薛玉龙,但也是因为他。” “这件事,应该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所为的吧?你不过是太傻了太……” 她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胸口,大哭道: “你已经弄丢一个李清梦了!你还要丢了我才能明白吗?” “对不起……”我紧忙揽住了她,任她如何挣扎也不肯松手,“我只是想让保护好你……” 姚汐月轻呼了口气,索性往后一靠,靠在了我怀里。“我们都还太幼稚,不懂得如何去处理感情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所以每一次我都会选择原谅你,尽管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梁辰淮……” 她指了指女寝,大概在四楼的位置,那里有一间寝室门是开着的。 “以前李清梦就是在那间寝室住的,就住在我的下铺,不要好奇文科和理科,我跟你说,我们两个能在一起是很多人在背后安排的结果。” “换言之,你是我千算万求得来的,也是我命里注定的……” “命里注定了现在来陪你的是我,而不是她……” “所以有下一次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都要记得跟我说,就算有人威胁你跟我说了就会让我离开你,你也一定要记得,我们是命里注定要在一起的……只有命才能把我们给分开……” 她扭过头,看到我正在沉思,就环过我的脖颈,掰着我的头吻了过来。 “我不会瞒你任何事,所以今天晚上,六楼二号宿舍,你记得来!” 他们好学生有一个特权,那就是可以享受教学楼顶楼的单人宿舍。我刚想说些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 “阳子,这节什么课?” 阳子沉吟了片刻,半解半疑道:“政治?语文?历史?好像是数学吧?” “屁,英语课!赶紧吧,英语老师都来了!”一旁的薛佳凝不屑道,我抬头看了眼,果然,英语老师已经拿着英语书走了进来,“呦嘿!你完了,习题都没做……” 薛佳凝看着我白花花的英语固学案,幸灾乐祸道。 “薛姐,借我抄抄……”我看着一路检查着走来的英语老师,急忙央求道。 “压书底下抄,给,红笔给你改改……” 有惊无险地把英语作业抄完之后,英语老师如往常一样,挑了几份比较好的夸了夸,随后打开了多媒体黑板。 “今天该学Unit 5了,把书翻到47页,我们先把昨天学的复习一下……” “这里圈起来,老师昨天已经说过了,去年高考出到了这个考点,一定要记得,不定式前跟实意动词,表目的……” 英语老师姓尚,人如其名,俊美若琼玉…… “俊琼讲课真催眠啊……”薛佳凝翻了翻英语书,又看了看我的书,打着哈欠问道:“她讲到哪了?” 讲到哪了? 放在以前我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如今我不能再颓废了,很多的希望都要起源于我的成绩,还有很多人期盼着我。 “52页中间那一段,第三行……” …… “姐,这段这里,我有些不太懂。” 英语老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笑道:“可能以前讲的有些晦涩了,我现在再给你讲一次,你看啊,这句话是不是……” “我去?泉儿,他这是咋了?”朱元承看着反常的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能是醒悟了吧?”泉哥只顾翻看着文综卷子,没有抬头,他也是不敢耽误一刻,学不好的话何雨田会把他弄死的,所以他很理解我的状态。 下一节课是政治课,班主任没来,上的自习。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原来在学习的时候,时间居然也可以过得这样快…… 而我那倏忽间溜走的青春,也居然因此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道道划痕、寸寸深沉。 把时间充分的挤在一起,一直到晚上,我放下手头的笔,往窗外一看,泉哥被何雨田拧着耳朵不知道要押往何处去,人群夹着不高的喧哗往一边挪动着,晚自习就这么结束了。 我揉了揉略有些酸涩的眼睑,起身出了教室,楼墙上的灯已经熄了,操场上和寝室路上的路灯还亮着。班主任接了杯热水,准备回家路上喝,见我还在班门外站着,就走了过来。 “梁辰淮,你今天这学习势头很足啊!” 我愣了一下,扭头摇了摇头道:“今天学的有点心力不足,先一个人清净一会……” “嗯……”班主任喝了口热水,微微笑着,“早点回去,别太晚。” ……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上六楼去,学校操场上坐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白色校服很明显,我甚至能数出来那里有几个人,直到操场灯灭,我才抬头叹了口气,起步向六楼走去。 姚汐月正趴在六楼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一张文综卷子,我上去的时候,她正在往操场看。 “汐月,抱歉来晚了……” 她听到我的动静,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抻了抻卷子,看着上面的题笑了笑。 “没事的,我已经很长时间习惯在这里趴一会儿再去睡觉了。” 我趴在了她身旁,淡淡的体香混着洗发水的香味,好闻的很,我忍不住多嗅了几下,她抹了唇膏,唇上红润无比,发梢丝丝缕缕开散,脸上是轻描淡写的微笑。 “属狗嘛你?”她往我怀里靠了靠,娇笑道:“我听说你今天学习很努力哦,小梁子?” “再不学习,我可真的要失去你了。” 一想到这儿,我就会不自觉的联想到薛玉龙,他总会有好手段来惊喜到我,甚至有时候,我会被搞得身心俱疲,无所适从,以至于从中萌芽出一股放弃的念头。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厉害…… “呦呦呦,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哦!没想到往楼顶一站还有这效果!”她嘻嘻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尖。 “不要让我看到下一次了,要不然屁屁给你打开花!”我一想到当初的场景,心里就惊怕,要不是薛玉龙赶到的即时,她可能真的就跳了下去。 姚汐月在我怀里咯咯笑个不停,她似乎也觉得跳楼太幼稚了。 “我今天,明天,后天,以后许多天,都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说的!” “跟着姐,以后带你住住单人寝!” 以后…… 难不成还有很多次? 我心怀忐忑地跟着她进了门,门旁边摆着一张学习用的桌子,小白兔台灯和几本书,一包拆开了的棉球糖,两支直液笔,一张包着粉色蚊帐的单人床…… 居然还有柜机空调和电脑…… “坐吧,”她把卷子放到枕边拍了拍,“你想打地铺了,我这里有凉席。” “你还玩着吉他哪?”我见到床边靠着的吉他,很是惊讶,她点了点头,转身掀开了蚊帐,床上还躺着另一把吉他…… 和李清梦送我的那把,居然一模一样!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床头居然还摆放着李清梦和她的合照。“你怎么会有和她的合照?”我疑惑道,姚汐月淡笑了几声,开口道:“你看到了什么,就代表着什么……” 第76章 多幸运,在最美的年纪 “我跟李清梦,其实才是亲姐妹……”她坐在学习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张合影,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拍的。 我思绪大起,扭头看着她的侧脸,终于明白了当初遇见陌生的她,为什么会有不限于初见的那种熟悉感,原来她和我的初恋竟然如此相像,而我竟然不知,或潜意识里装作不知罢了…… “那月月呢?你还是月月吗?” “是啊,不过也不是,和你小时候在一起的都是李清梦,不是我。” “她才叫姚汐月,我……我其实是姚汐若,是若若,不是月月。其实在小时候我们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我一直跟着爸爸,你离开姐姐以后,我们家又经历了一些变故,妈妈为了让我和姐姐都能活下去,就把姐姐送给了她的远房表哥家。” “然后姐姐她就改了名字,叫李清梦了。” “等一下,那你为什么又叫姚汐月了?还有姚忻月是怎么回事?”我难以接受这猛一下扑来的反转和真相,便撑着桌子质问道。 她仿佛是被我吓到了,愣了一愣,才摸着相框笑道:“姚忻月她们家,不过都是李清梦为了骗你请来的演员罢了,我的童年本没有那么愉快和幸福……”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她没再说话,而我似乎听到了她后边该说的那些话,李清梦和我分开之前,身体大概就已经垮了。 “想让我去再见她一面吗?”我摸了摸她的头,姚汐月低着头抹了抹泪,轻轻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件事吗?”我淡淡问道,尽管我现在仍旧一头乱麻,理不清思绪。 “还有……还有一件事……你先答应我不要怪我,我……我才跟你说……” “说吧,我怎么会怪你呢?乖乖~”我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我淡笑着,内心却一阵翻腾,心脏不住的狂跳着,环她入怀,却发现她的心跳跟我一样,杂乱无章,却又无比疯狂,仿佛下一刻就要跳脱出来把所有的秘密都迸射出来一样。 “薛玉龙说的对,你果然不会在意我和清梦之间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其实就是我,我……我把挣来的学费给弄丢了……不小心丢了。” “诶呦吓我一跳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关系的,钱嘛,丢了还可以有的,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是我家的准儿媳了。” 她指了指一旁的衣柜,从我怀里探出头去噘着嘴说道:“阿姨已经给我买了那么多衣服了,我不好意思再要了……” “何阿姨她们……” “嘘~”她似乎猜到了我想要问什么,就把食指抵在了我的唇前,低头解释道:“何阿姨他们是在我高中时候才收留的我,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另一户人家,他们才是我在法律意义上的养父母……” “从妈妈去世以后,我就被送到了他们家,在那里,我不仅每天要干许多许多的家务,还没有自己的房间,从来都只能吃剩饭,没有生日也没有朋友……” “养父喜欢喝酒,喝了酒就喜欢打我,养母喜欢打麻将,输了回家也要打我……” “后来……他们喂我喝了不知道什么药,我的胸开始变的很大,停不下来的往外流奶”姚汐月转身坐回了床上,没有犹豫就脱下了短袖,在我的目瞪口呆下,她苦笑道:“他们让我喂小孩子吃奶,吃一个月五千多块钱,直到把我这里喂坏了……” “我以后都不能做妈妈了……” 以前老觉得她胸大无脑,呆的不得了……唉,没成想居然会是这样…… 这天下可怜的丫头大有人在,像她这样善良漂亮的,活该让我遇见了,让我喜欢了,让我心疼了…… 忍不住起身给她接了盆热水洗脚,她笑了笑,继续说道:“跟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珍惜很惊喜能够遇到你,无论喜没有喜欢上你,我都很开心与你相遇,因为你改变了我许多许多的生活,梁辰淮啊,你简直就是我的全部了。” “你也一样,简直是我的全部了,汐月,你放心,以后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快乐一辈子的。” “我信你!”她捧着我的脸,低头吻了下来,然后猛的抱起我,往后一躺,顺势把我拽到了床上。 “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好险就要放弃你了!”姚汐月抱着我的脖子,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我此刻正埋头于她的怀里,柔软无比,奇香环绕。我知道她说的是程君悦要跳楼的那天,以至于今日,我对那天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疑惑。 “那天为什么你也会往楼上去?你是要准备让我后悔终生的嘛?嗯?”我翻身把她抱在了怀里,女孩子就是这样,咯吱窝一挠,什么就都说了。 “没有哈哈哈……没有……好痒哈哈哈哈……哈哈……” “那天就在你走之后吧,突然有好多人来找我,骂我不要脸,不管多难听的话她们都骂了一遍……”她委屈巴巴地看着我,眼圈略浮现出了那日的伤红,我紧了紧抱她的手,不由一阵心酸泛起。 “后来我知道你去找程君悦了,就……” “当时我真的好难受,是薛玉龙一直在楼顶陪着我,安慰我,还给我买了好多吃的,就放在床底下的箱子里,我还没吃,他还承诺下次考差点,让我做第一,让我去找你……” 听到这里,我心下顿时一阵冷意,薛玉龙这好一手阳谋阴计,换做是普通女孩,早就觉得我不值得放手了。 果然,我刚回过神来,就听到姚汐月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低声说道:“我当时真有一瞬间觉得,你突然也不那么值得了。” “然后我就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薛玉龙的手段。”她起身从抽屉里翻出来了那张体检报告给我看,没错,就是那张写着她不是处子之身的体检报告。 “当时我差点就信了!害得我崩溃一场!”她一把撕碎了那张报告,随后解了皮筋,散了头发,回手解了内衣扣…… “今晚上之后,你就是我的准新郎了……”她俯下身子,在我的起伏不定的喉结上轻轻吻了吻,随即伸手关了灯。 (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二天一早起床,她坐在床上看着床单上的一片鲜红傻笑着,我揉了揉发胀的头,抚了抚她柔嫩的背,想再眯一会儿,才四点半,再加上昨天晚上小牛开天辟地第一次下地卖力耕田,我实在困的睁不开眼。 “嘶~”她揉了揉腿,支着床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木梳理起了头发,看着镜子里蓬杂炸乱的头发,许是看见我仍旧死猪般躺着,便来了气,嘟着嘴埋怨道:“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起床了猪!快五点了!”我睡眼迷糊,揉了好一会儿才好点,见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撑着爬起了床,随便拿毛巾抹了把脸,在她留了一吻后,我急匆匆溜了出去。 男寝大部分都是五点半才起床,我懒得再回去,就趴在教室里睡了起来。 “你是猪哦!”我寻声睁开眼,就看到姚汐月正站在我跟前,叉着腰指着我,满脸的得意:“就知道睡觉,起来去操场跑步了!真的是,跑这么急回教室来睡觉!” “这么早去操场啊?”我看了看教室,五点零几分,一个人都还没有。她晃了晃手里的书,催促道:“你成绩都已经吊车尾了,还不抓紧学习,我跟你说,薛玉龙可比你努力多了!” “嗯?这样说?”我哪受得了这刺激,双手猛一拍桌子,站起来拿着英语书就跑了出去。 “abandon……abandon……” 我坐在操场边,看着远处已经排排站好大声读书的十八班,甚是不理解。 “歪日啊淮子!你这是吊毛接头上了?咋变骚了?嗯?一个人敢跑来学习!”朱元承第一个看见我,慌忙跑过来把我的单词书给夺了过去。 “唉呵呵,我这不笨鸟先飞笨鸟先飞嘛……”我笑着把书拿了回来,再一看,泉哥和何雨田正在一旁耳鬓厮磨,阳子正跟在吴柏懿的身后,一脸的淡然无趣。 “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日他哥!吁~九班跑这么慢干嘛呢?我们排头都撞你们屁股里了!” “喊啥!八班班主任摔地上了,前边不知道谁的茶杯搁跑道上了!” “……” “诶诶诶!藏厕所里那几个!出来!靠恁姨嘞,跑这几圈都跑不动,那是干啥吃的!”慈祥的年级主任依旧妙语连珠,夸起那些不跑操的人来是口若悬河,不带一丝停顿的就把几百发字给崩了出来…… 跑完操太阳才隐隐冒了一丝紫光,天边的灰蒙蒙配上了一层淡淡的紫,不多时,紫色晕成了粉,灰色有一部分演变成了蓝色,天的东边靠近山的那一侧,此刻成了染色盘,灰蓝紫粉红黄黑都在那儿聚着,下面的湖泊更惊艳,风吹着色盘上的各种色韵,映过来到人眼中的,是一片更为斑斓的倒三角,太阳已经急不可耐了…… 从防盗窗外看去,被割开的光色和天空是另一副模样,那个时候真是后悔没带手机或者相机,只有少数让人每每说起的风景能够长留。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第77章 最后一次文艺汇演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 抱着语文书背了一早上,因为太累的缘故,我没有跟他们去吃饭,让泉哥给我捎了两个饼随便对付了过去。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泉哥见我在座位上埋头学习,还以为我受了什么打击,竟然变得如此反常。 “没有,学习使我快乐,我只是以前不知道有这么快乐而已。” 不得不说,今天这个饼够味儿,里面居然多加了两个蛋!第一节课刚下课,程君悦就堵在了我们班门外,说是要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辰淮哥,你要小心薛玉龙!”她气呼呼地看着楼上,似乎薛玉龙欠她很多钱的样子,“就是他怂恿我用跳楼这种方式来牵制你的!” “我现在也明白了,你喜欢的人是汐月姐,我对你的心意仅仅只是心意,你不要有负担……” “你们的文艺汇演准备在什么时候举办啊?我听你们年级主任这段时间老是说。”我沉吟了片刻,抬头问道,文艺汇演这种事情理应是跟我们高三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听班主任说,因为高三年级主任太喜欢玩了,所以就把我们给安排了进去,不过节目不多,毕竟是学弟学妹们的主场。 “嗯嗯……我想想,好像就在下星期三,这段时间就他们已经在排练节目了。” 下星期三吗? 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 “怎么了辰淮哥?你报了节目吗?”她趴在栏杆上期盼着我的回答,我轻轻点了点头,这个节目我本来是打算留给姚汐月看的,但是现如今…… “太好了,到时候我能坐前排嘛?我要给你添彩去!” “可以,校花添彩,我可是求之不得。”我淡然一笑,晃了晃手里的茶杯,转身回了教室。 心中有事,手中有事,时间自然过得飞快。周日下午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刚放学就被姚汐月拉着出了学校,她说李清梦就在县人民医院等着我,等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时,正赶上疫情防控人员测温排查,在楼下好一会儿耽搁,这才上了楼。 “住院部六楼,六一三号VIp房,就是这儿了!” 然而我们两个推开门进去后,却没有见到李清梦,那本该在床上躺着的身影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姚汐月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 “她明明就在这儿的!我上次来的时候,她还说一定会在这儿等着我们的!”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是一张淡紫色的贴纸,拿起来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是薰衣草香。 “上面写了什么?”姚汐月往我身旁凑了凑,我拉着她走到了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往下看去,四辆奔驰车正有序地往外开去。 我想李清梦一定在里面。 “你能来看我,我就很知足了,好好待我妹妹,别让她再受委屈了——李清梦。” 她刚才肯定透过这窗户看到了楼下的我们,然后趁我们上楼,从楼道另一边下了楼。 “她走了……”姚汐月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去的车队不舍的说道,我轻轻点了点头,把她揽在了怀里。 “人生就是一场大的相聚,我们总要学会去跟一个个朋友或路人说再见的。”其实我早有预料这次来找李清梦不会这么顺利,但没有想到压根见不到她,听姚汐月说,其实李清梦在暗地里一直有关注着我,很多事情的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我所理解的永别,大概与李清梦的话,要再往后推了吧,至于多久我也不知道。 文艺汇演是高三不多的盛事,学习本就枯燥无味单调无趣,学生们就图这个乐呵个几天了。 排练没费多大功夫,因为我依旧选的钢琴独奏,程君悦提前跑过来问了我曲子,不知道又鼓捣什么配舞去了,对于她跳脱的性格,我是很无奈的。 只求早日毕业远离一些,或者哪位大佬能够替我收了她。 “淮子,放学一起吃饭?”我依旧是趴在栏杆上,少天走过来一把揽住了我的肩,我摇了摇头:“不去了,今晚上还得排练一下,明天就该去汇演了。” 我抬眼看了看天空,艳阳高照,不知道明天表演要热死多少个人! 也不知道姚汐月跟年级主任说了什么,又或是李清梦打了招呼,我居然稀里糊涂地从男寝搬了出来,被安排住在了六楼的单人宿舍,在姚汐月的正对门。 “你确定要弹花之舞嘛?”姚汐月坐在桌子上,两条白嫩嫩的小腿不停地晃动着,由于她的校服是买今年高一的,所以有点小,鼓鼓囊囊的胸口很是吸睛。 “看什么哪!没个正经!”她给了我一个爆栗,抱着胸嘟着嘴准备再问一遍,我急忙点了点头,顺便按着她的肩膀把她箍进了怀里。 真软和…… “那你可得好好排练哦,这首曲子可一点也不简单!” “放心,我是谁啊!相信我好吧,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好不好!” “不跟你说了,”她羞愤地推开我,往后退了退,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寝室,又扭过了头,看着我嬉笑道:“你是大色狼哦!” 说罢她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我转身坐下,欣欣然点了点头,笑着拿起桌上的曲谱看了起来,当初姚汐月弹花之舞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当时何雨田与她的配合简直无与伦比,不过我可能叫不来何雨田来帮忙了。 “独奏也挺好……” 周三一大早,我就收到了班主任的通知,他已经跟各科老师打过了招呼,因为排练问题,我的很多作业没来得及提交。 高中生活就是这样,尤其是高三,时间被紧紧当当占满了不说,就连精力也是处在高度的消耗之中,枯燥乏味又累到快要崩溃。 “你今天表演完了,来我办公室把卷子拿回来发了,一八年的高考题,跟课代表说有空就做,做完找我要答案。”苏总左右看了看,摆摆手示意我离去,自己拿起保温杯抿了一口,转过头看向了校门口。 “嗯,好的老师。” …… 台下总是人头攒动的,高中生看表演的激情是难以想象的,人越多的时候,再小的事情也会变得很有意思,热闹便就是这个意思。 依旧是薛玉龙的主持人,我对此无感,毕竟人家的优秀也确确实实的在那里摆着,这段时间他也消停了下去,似乎也知道该学习了,所以我对他的存在没什么感触。 无非就是飞远了的蟑螂……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在热情洋溢的夏天,在青春荡漾的高中……”跟薛玉龙合作的依旧是高二的那个女孩,很有播音主持天赋,长得也很有气质,听朱元承说她叫赵钏玉。 然后便是熟悉的领导发言环节,鉴于太阳出来后就一路飙升的温度,校长齐振伟没说多少就坐了回去。 “现在我宣布,嵩州一高二零二零年夏季文艺汇演活动正式开始!” 背景音乐响起,薛玉龙拉着赵钏玉走到了舞台中间,两人齐声道:“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由高一五班的孙柯梦同学和高一七班的朱灵恩同学为我们带来的相声表演!” 相声表演算是学校文艺汇演里比较常见的了,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声,成了我们那一年最难忘的节目之一…… “您说这谈恋爱呦,那可真太难了?” “怎么了?”朱灵恩是个捧哏,话倒是有模有样。 “那天我走在大街上,” “诶,怎么着?” “诶,这大街上正巧有对情侣在吵架。” “呵,吵架呢!” “您是不知道啊,给那姑娘吵的脸红脖子粗,男孩也是,跟你差不多,尖嘴猴腮的……” “哦,嗯……嗯?怎么个事?我哪尖嘴猴腮了?”朱灵恩拿着镜子看了看,捋着下巴呵呵笑了笑,“呦,是有点……” “我凑过去一听啊!” “啊?听着啦?” “嘿,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女孩非得去做手术!” “呦!生病了这是?” “别急,接着听!” “诶,您说。” “我这接着就听了。” “嗯,接着去听了。”朱灵恩忍不住笑了笑,孙柯梦倒板正,脸上没一点不该有的情绪。 “您猜那女的怎么说?” “怎么说?” “那女的把腿往长椅上一撂,裙子往上这么一掀!” “呦!怪白的!”朱灵恩摩挲着下巴,看着身旁孙柯梦白花花的腿点头笑道。 “白他娘嘞个蛋!”孙柯梦摆摆手,面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引起了朱灵恩的疑惑: “不白啊?” “我往前这么一凑啊,啧啧啧!那腿毛比我的命都长!” “诶呦!这女子可稀罕人!” “稀罕个啥呦!接着下边听!” “嗯你说。” “那女的一开口,给我惊嘞剩半条命!” “好家伙,可会吓着你了?” “吓嘞不轻,那女嘞说可是说了,想娶我那得有辆车,房子得新不能破,家里财权得给我,每天吃喝伺候着,月供一万不算多,男方先把手术做,这婚才算有着落!” “呦!可真吓人……呦呵?什么手术?” 孙柯梦把手比作剪刀,在朱灵恩面前比划了几下,朱灵恩捂着裆急忙摇了摇头: “这可不敢可不敢……” …… 第78章 送一首晚宴 台上动了动嘴,台下笑了许久。朱灵恩是我初中同学,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说相声的天赋,还有那个孙柯梦,果真不一般。 徐梦辰是高二的校花学霸,从高一开始,我就听说了她的神话,听说她不仅学习优异,相貌惊艳,其文采更如江河横溢,作文还拿过国赛的奖项。 场逐渐静了下来,徐梦辰上了台,我看了看时间,再准备准备就轮到自己了,于是起身去了台后。 姚汐月偷偷跟了过来。 “小梁子别紧张,”她轻轻抱着我的胳膊晃了晃,“你一定是最棒的!” 我合上乐谱,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看到这个乐谱我心里就慌,不是紧张没自信,是一种让我很忌惮的很危险的预警,往往来自未知的才最让人恐惧,我无法表露出那种情绪,仿佛就如空气一般在我周围环绕,无声无息难以察觉。 徐梦辰唱的是原创歌曲,自己作的曲填的词,名字叫晚宴…… “厨房里的水流都生锈” “流不完我们吞咽的忧愁” “把窗口……” “打开陪风走一走” “在午后……在与你最后的晚宴” “任楼道灌满着人间” “所有苦辣酸甜” “任你偷偷惊艳” “任你偷尝这人间” “被风捕到的侧脸……” 听到这儿,姚汐月就忍不住去了前边,没办法,实在好听的一塌糊涂,徐梦辰本就人美声甜,加上如此的才华简直可以绝杀了台下所有的观众。 我心里的那股嘀咕劲儿逐渐缓了下去,曲谱一抻,看了几眼之后,就抬头看向了前边,还有一个节目就到我了…… “画廊里的春秋都褶皱” “淡不了我们写上的温柔” “把窗口……” “留给等风的眼眸” “在酒后……在与你最后的时间” “任喉咙过遍这无限” “所有巧语花言” “让我轻轻走远” “让我轻吻这无限” “被风错过的相见……” “不过是一场晚宴” “一场相见……” “谁还不是费劲心思丢着脸” “在这无限的人间……” “听着水流冲淡的想念” “花开花落,岁月与年” “安心相见再说再见” …… 徐梦辰是一只注定要飞很高很高的凤凰,而她也即将迎来属于她的涅盘。 “好了,感谢徐梦辰同学为我们带来的自原创歌曲,才华横溢惊为天人,徐梦辰同学的未来必然是一片精彩啊!”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高三九班的刘金鑫同学,他将为我们带来歌曲《伤不起》!” 伤不起!? 我忍不住把头探了出去,台上正站着个少白头的帅气男孩,因为白的比较严重,头发显得有些银灰调,不过也为他平添了几分帅气。 “我们的青春充满着很多的遗憾,充满着很多的离别,你我呢,也就像是远洋在宇宙里的光,能够在此地相遇,实属三生有幸。” 看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男孩啊!这么深情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要说给谁听。 “你的微博里面辣妹很多~” “原来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 满台聚光灯下,他放下了麦克风,无力地对台下鞠了一躬,人群中,一个短发女孩子匆忙逃离的身影显得很突兀,可能他也觉得有些突兀,就没再说话,低下头给自己鼓了鼓掌就走了下去,伴随他离去的,是一阵比一阵热烈的送给勇士的掌声。 薛玉龙显然很早就知道了我的节目,故意拖延了许久之后,才开口把我请上台,钢琴已经摆好许久了,我看了眼台下余热未散的同学们,轻轻笑了笑。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男孩正坐在最后排拿着手机拍着。姚汐月坐在台下最靠近我的位置上,满眼放光地盯着我。 灯光一落,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当初在教室里唱纸短情长给李清梦听的场景,心里的思绪顿时像泄了口的洪水一般,猛一下把我淹没在了原地,待我回过神来,往人群中看的第一眼,就恰好看到了那个举着手机正在拍的男孩。 微笑以对,回身信步而坐,看着曲谱,端正了坐姿,我轻轻对自己点了点头,指尖开始缓缓游走在琴键上。纯音乐一向是美好的,因为没有歌词配得上它单独演奏时的意境。 在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过去刚认识李清梦的那个时候,一张普普通通的数学卷子,一个平平无奇的夏日午后,一抹再平淡不过的目光……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的生活已经因为李清梦而改变了这么多…… 我看不到台下人们的神色,也看不到姚汐月那满脸的惊喜,更看不到那个此刻在手机屏幕里痛哭的李清梦,我满脑子的胡乱影像,关于各种事情的回忆就像是放电影般在我脑海里倍速播放着,尽管有些已经尘封了许久,也因为这首曲子而重新闪烁了起来。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曲子好像也变长了许多。 好安静…… 我起身时,好像听到有人在说: “诶,我感觉这个比姚汐月那次的要好一点诶,我感觉只有这样纯音乐的感觉才能出来!” 我莫名地抬不起步子了,就在这一瞬间,那隐藏在我心里的不安突然被放大到了极限,我慌忙低头看了眼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胶水被弄洒在了钢琴这里,刚好粘住了我的脚,感觉就像把我给焊在了上边一样寸步难行。 姚汐月是第一个喊叫出来的,同时也是第一个站起来的,我正好奇为什么她刚起身就吓哭了,回头却看到那整个铁架子搭成的舞台背景正朝我轰然倒来…… 瞳孔猛的一缩,我倒吸了一大口气,吓得大喊了出来。 随后我便下意识地抱住了头,身旁的钢琴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砸成了破烂废材,然而想象中的我脑浆迸射,七窍出血而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正趴在我身上大口吐着血的徐梦辰,她为我挡去了那最致命的一击,以至于我的上半身毫发无损,不过我的腿应该是被砸断了。 钻心的疼痛让我还没有来得及恐惧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老妈和姚汐月正坐在我的病床旁,我腿上打了厚厚的一层石膏,两条腿都动弹不得,她们知觉了我的苏醒,倒了杯水给我。 老妈明显哭过,我看着自己的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姚汐月反倒愣愣地看着床头柜一言不发。 “我跟你们老师商量了,不行就先休学一年……”老妈哽咽着说道,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看,老爸远在国外,问她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几天在那边心慌的厉害。 老妈没说,我也沉默了,休学…… 我说姚汐月怎么一言不发…… “妈,我不休学,”我拿过姚汐月放在手里玩了许久的苹果咬了口,“有汐月陪着我,没有一点问题的。” “对的阿姨,我……”姚汐月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可看到我的腿的时候,又把话憋了回去,扭过头看着我,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道:“那怎么行,你都这个样子了,我可照顾不好你!在家好好养着,我又不会跑了……” “你听听,还是汐月懂事,你的腿啊……医生可是说了,没个半年是根本好不了的,而且这半年必须静养!你去学校里磕了碰了怎么办?耽误自己不说,再耽误了汐月怎么办?”见老妈依旧要苦口婆心地劝,我无奈扭过了头去,窗外阳光明媚,看上去很有夏天的味道。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我问的是徐梦辰,她当时的情况看上去可是比我严重多了。 老妈愣了一下,随即掩面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那女孩儿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已经抢救了四次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唉……你说这……多好的女孩子啊!” 我捏了捏床单,无力地闭上了眼,姚汐月拉过我的手轻轻晃了晃:“放心啊,好人不仅能好好的,还要一百零八胎呢!” 额…… 阳子和少天他们听说我醒了,也结着伴来了,何雨田也在泉哥的强烈请求下来了,老妈为了让我们说的尽兴,就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淮子,你这准备咋弄啊?我昨天听到你妈跟班主任商量说让你暂时休学了?” 少天拿起电视机遥控器按了按,我攥了攥姚汐月的手,笑着点了点头,不过随后我就又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件事有大蹊跷,你们在学校一定要注意安全。” “怎么说?”何雨田往前凑了一步,我抬眼看了看她,接着说道:“在我弹完钢琴之后,并不是我不想走,因为我的鞋子被胶水粘住了,我根本寸步难行。” “什么?!”就连姚汐月也忍不住惊呼了出来,阳子一拳头砸在了泉哥背上,忿忿道:“乖乖嘞!我还以为你是被吓傻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泉哥忍不住咳了几声,扭头看了眼身旁的阳子,长叹了口气,问道:“如果有人想要害你,那你觉得这个人最可能会是谁?”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薛玉龙!”一想到薛玉龙,我满脑子就开始乱,姚汐月突然慌的抽出了手,我心思一滞,扭头看向了她身后的窗口。 “薛玉龙?”少天跟薛玉龙是初中同学,对他有些了解,听到我说是薛玉龙,他很吃惊。 “嗯……”我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姚汐月身上,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就轻声说道: “其实……其实薛玉龙他喜欢我……但是他知道我和梁辰淮一直都很好……” “确实,薛玉龙是个渣男,不过他也没理由这么做啊?这就相当于犯罪了啊?”见少天不相信,我接着说道: “当初程君悦跳楼这件事就是他怂恿的,这是程君悦亲口跟我说的。” “程君悦?”何雨田扭头看着姚汐月问道:“汐月你知道吗?”我不由脸色一黑,果然,在姚汐月说了不知道之后,何雨田看我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嫌弃。 “那我去学校得好好观察观察他了。”少天连着换了几个台,直到切到新闻联播才停下。 “对了,那个高二的女孩……怎么样了?” 我闻言也只是叹气,摇了摇头道:“很糟糕,很不容乐观。” “真的很奇怪,那个时候她明明该是在台后或者台下的,怎么会突然就跑到你旁边了……”何雨田对漂亮的女生一向很注意,听着她的分析,我也觉得奇怪,那个时候应该是没有人能救得到我的,离我最近的也是在台上远远站着的薛玉龙,他能及时跑开就算不错了! “对了淮子,我们来的路上见雷子了。” “雷子?他在哪?” “就在楼下,他见到我们就跑了……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少天和雷子的关系最好,两个人从小睡到大,一根裤衩换着穿,雷子退学的那段时间他情绪低落的最厉害,好像雷子没还他裤衩子一样。 要休学吗? 这个问题在他们走了之后,我想了许久。关于薛玉龙的混杂信息直到晚上才算在我脑袋里梳理好,我认为这都与来迟了或也不算迟的程君悦有关。 明天锦淮要开家长会,老妈就先回家了。我刚被姚汐月扶着走出卫生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往里面探望的程君悦。 “啊,汐月姐,辰淮哥……”她急忙把手里的水果放在了地上,帮着姚汐月把我扶到了床上。 “君悦,你明天不是还要开家长会吗?”姚汐月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嗯嗯,汐月姐,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我过来是有话要跟你们说。” 我关了手机,把姚汐月朝跟前拉了拉,好让程君悦离我们近一些,我感觉她要说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就提前开了录音,事实也确实没有辜负我的预料。 “舞台事故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就是薛玉龙!” “什么?”姚汐月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急忙按住了她的手,示意程君悦继续说。 “辰淮哥,你知道徐梦辰为什么会那么及时地救下你吗?” 我摇摇头,说实话,这一点使我疑惑的很。 “徐梦辰在演出即将开始的时候去台后的看台上背稿了,她亲眼目睹了薛玉龙把胶水涂在钢琴架附近的全过程,这是她拍的照片……”她从书包里拿出了徐梦辰的手机,粉粉嫩嫩的手机壳,最新的苹果13pro,姚汐月接过来陪我看了看,确实是薛玉龙。 我放下手机,刚准备问,程君悦就回答了出来:“这是我表姐给我的,我表姐是徐梦辰闺蜜,当时就在台下,徐梦辰背完稿后就把手机给她了,还对她说了薛玉龙的事情。” “薛玉龙还跟布置舞台的人背地里把舞台背景的支撑架给卸了,只要你的节目结束,他们台后的人随便一个不小心碰着就会倒。” “这些徐梦辰是怎么知道的?” 她总不能是亲眼看着他们边商量边布置的吧? “她在上台前发现的,薛玉龙的目光老是看向那个被卸了的支撑架那里……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薛玉龙要害你了。” “那她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徐梦辰跟薛玉龙曾经在一起过,即使是被抛弃了,她也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所以对薛玉龙一直念念不忘的,这次的歌其实就是唱给薛玉龙的……” “最后应该是幡然醒悟,冲到台上把你给救了……” 听完程君悦的话,再加上我自己的分析,我有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这一切应该都是薛玉龙故意让徐梦辰看到的,否则那么一下子砸下来,我可能就直接寄了。 我没有想到他对人心的把握居然如此惊人,他居然能预料到徐梦辰会刚好在最后一刻救下我,而不是去破坏打乱整个汇演活动。 薛玉龙料到了许多情况,就连手机里的照片也并不能把他给定死,因为他抹胶水的那个地方刚好是一处断裂,红布好巧不巧的在那里断裂了! 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为了粘住红布去涂抹的胶水,至于徐梦辰后来说的那些话,空口无凭,外人听着倒像是对渣男前男友的诬陷报复…… “对了辰淮哥,我跳楼的那天其实是薛玉龙报的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消防队没有来……幸好那一天你拉住了我,”程君悦看着我笑了笑,随即把目光又转向了姚汐月,“汐月姐,薛玉龙那天肯定有跟你说过他要怎么怎么的帮你学习,要怎么怎么的帮你回到辰淮哥身旁,哦对了,他那天晚上肯定有亲你,只是你躲开了,对吧?” 姚汐月猛的抬起头看着她,满眼的不可思议,程君悦不以为然地笑了几声,看着茫然的我俩开口解释道:“同样的伎俩,他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几乎每一次都能得逞,我敢说,那天晚上要是汐月姐没有躲开,他现在估计都跟你打上扑克了。” “你说的对……”姚汐月把头埋在了我怀里,“不过那天他其实是亲到了……对不起辰淮……我当时真的很伤心,后来他要摸我,才被我躲开的……” “对不起……”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把薛玉龙这几天跟她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了看,我看完后无奈地苦笑了几声,薛玉龙果然好手段,能让一个已经把他判了死刑的女孩儿依旧搭上自己的线。 “山高路远,全凭良心。”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撬我的墙角,也没有想到姚汐月居然……或者说这也在薛玉龙的预料之中,他预料到姚汐月会因为怕我生气而不告诉我。 程君悦微笑着摆了摆手,替我拉上窗帘之后,转身出了病房。 “看来我们两个都小瞧他了啊,汐月……” 难道这一路山高路远,仅能凭良心吗? 多年之后,当我坐在李清梦的跟前说起这段事情的时候,才明白原来有些结局早就在开始的那一刻写好了。 是吧?姚汐若…… 正写着时,邻居抱着小孩敲响了门,送给了我一张小孩画的画,说是学校留的作业,给我拍了张照片之后就又抱着小孩回去了。 画的是一个正在照镜子的人,镜子里和镜子外压根画成了两个人,镜子倒画的挺真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放下画,我满心感慨,若是当初我能早些知晓,定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79章 好啊,你这么搞是吧 不休学的念头从我出院的时候就已经萌生了,姚汐月为了让我能够安安心心地在家养伤,特地找人定制了一块不锈钢誓言牌,说是除非誓言生锈,我们两个才会到头。 我回医院看望过徐梦辰,老妈陪着我去的,她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舍身救我这件事被媒体报道了出去,加上她本身人美声甜的助力,人很快就在网络上爆红了起来。 有娱乐公司甚至愿意无偿帮她把那首晚宴给发行了,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她,依旧在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躺着。 前几天才刚出的重症监护室,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老妈每天都要往医院里跑一趟。 老妈一个人去了一个星期之后,说想带着我也去看看,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就任老妈推着下了楼。 门卫大爷见我两条腿都废了,忍不住问了几句,老妈跟他说我是走在路上被人开车给撞了…… “诶呦!以后走路可得看着点路啊!看这碰的!” …… 盛夏的尾巴在天空挥了挥,四处是空调外机的嗡嗡声和车来车往的呼啸,路上燥阳烘着半条柏油路,另外半条在老妈身旁,她推着我,走在树荫下,像在十几年前一样,偶有蝉鸣传来,也被林立的楼房抵消的差不多了。 “变化真大啊!”老妈推我来到站台,站台旁的垃圾桶早换成了金属的,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一切猝不及防的变化都变化的很显眼,路过的公交车都变了颜色,老妈拿着小电扇给我吹着风,不一会儿打的车就到了。 “师傅,去人民医院……” 医院里向来人很多,今天也不例外,徐梦辰在七楼特护病房,推我出电梯的时候,老妈说徐梦辰也是个可怜丫头,从小就没了妈妈,所以她每次来都会捎上自己做的饭,徐梦辰也恰好爱吃,想必天底下母亲用心做的饭大概都一样。 还没进病房,我们就听到了徐梦辰的笑声。 “丫头,什么事啊笑这么开心?”老妈照例拿出煲好的粥摆上了桌面,徐梦辰咯咯笑着扭过头,笑容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僵了一下,很细微的一个动作,我往旁边凑了凑,作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啊?阿姨好,呵呵呵,我刚刚在看蚂蚁打架呢!” “蚂蚁?”老妈抽了张纸,急忙凑到窗前仔细检查了起来,“这病房里怎么会有蚂蚁呢?” “下面,阿姨你看!”徐梦辰指了指窗户外面,楼下果然有两个人正在打架,从高处往下看去,可不就是蚂蚁嘛! “嗨哟!这有什么好看的,来,看阿姨今天给你做了什么饭?” 徐梦辰扭过头来,不可避免地对上了我的目光,她下意识地躲闪到了一边,笑吟吟地捧起饭盒闻了闻,随即满脸激动地笑道:“啊!是咖喱鸡肉饭!阿姨我好爱你啊!!!” “呵呵呵,快尝尝味道,阿姨没放那么多调料,可能会有点淡。”老妈说着从包里抽出了餐具盒,徐梦辰头上包着很厚的一层纱布,像是中东的土豪一样。 “辰淮,你先在这里陪着梦辰,你刘阿姨喊妈妈有点事情,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梦辰,阿姨走了啊!” 老妈拍了拍我的轮椅推手,没等我开口就起身走了出去,徐梦辰高兴地挥着手喊着阿姨再见,老妈一走,她就停了笑,就连扒饭也失去了兴致一样,低下头一声不吭了。 我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等她吃完饭,不由笑道:“无论怎么说,我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就挂墙上了。” 她被呛的一阵猛咳,我给她递了杯水,她摆摆手没接。 “没事的……”她声若飞蚊。 “好吃嘛这个饭?” 她点点头,擦了擦嘴角。 “看电视吗?”我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 她摇摇头,顺势躺了回去。 我觉得再问她就要把头给蒙上了,就闭了嘴,打开电视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你没有别的要问我的了吗?”她突然开口问道,我皱了皱眉,笑着关了电视,扭过头看着这个颇有趣的女孩儿,她又埋下了头,或者是埋下了目光。 “该问你什么呢?问你和薛玉龙是什么关系?还是问你为什么不早揭发他呢?还是问你为什么救我呢?还是问……其他的什么呢?” 我往她旁边凑了凑,把她头上的冷汗擦去了之后,轻笑道:“你也是受害者,而且我都说了,我总归是要谢谢你的!还问什么呢?问你体重身高血型吗?” 这得是有多善良的女孩子啊!我哑然失笑,不住地摇了摇头。 “九十斤,一米六六……血型我还不知道……” “啊?”我一脸懵逼地看向她,徐梦辰往后缩了缩身子,又朝我摇了摇头。 姚汐月因为我办了走读证,可以不上晚自习,大概下午七点就可以到家,徐梦辰又跟我说了她跟薛玉龙的关系史,跟程君悦讲的差不多,不过薛玉龙的妈妈是县人民医院的副院长这一点我确实还不知道,这样一来那张假报告就有的解释了。 老妈去烫了个头发,刘阿姨的品味可能不适合她,给烫了个壮壮妈的发型……让我哭笑不得。 “妈,我下学期不想再休学了。”回家路上,我很认真地跟老妈说道,老妈低头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再说吧!” 我知道她心底其实是不希望我那样的。 “今天晚上做什么菜呢?汐月那丫头喜欢吃什么菜,你给妈说说。”老妈边绑着围裙边往厨房走着,还不忘扭头问着我。 “她不喜欢吃鸡蛋,不喜欢吃洋葱,最近生理期到了,不能吃凉性的,给她煲个暖宫汤吧,我喜欢吃的她都喜欢,你看着做……”我翻开厚厚的做过的数学卷子看了起来,姚汐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替我把每一处不懂的地方都做了标记和解释。 不知怎的,我又突然想到了李清梦,想到了那日晚上我也是如此给她做的标记。 经历了她断崖式的分手之后,我的心永永远远地留下了裂痕,尽管姚汐月及时地替我缝补了起来,可自卑和多疑的性格却烙在了我内心最深处。 唉…… 敲门声响了三声,我转过轮椅准备去开门,却看到姚汐月已经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盒无骨鸡爪。 “当当当当!你最爱吃的无骨鸡爪哦!” 她换下拖鞋,放下书包,把鸡爪往我身前桌上一放,就蹦跳着进了厨房,与正要出来看的老妈撞了个正着。 “诶呦!乖月月回来了?快去坐着坐着,饭就快做好了!”老妈随手拿了块西瓜塞给了她,姚汐月扒着门口瞅了半天,才嬉笑着晃着脑袋朝我走了过来。 “啧!小梁子你在学习哪?” “昂!”我点点头,拿笔捣了捣数学卷子上的红笔字,一大片的很不堪入目。 “小女子不才,这道题刚好会诶,你求求我,我就教你!”她看上去很兴奋,整个人简直快贴在我身上了,我咬了口她手中的西瓜,摇了摇头: “不求不求你是信球……” 她给了我一个爆栗,气呼呼地转身坐回到沙发上玩起了手机。明明已经在学校累了一天,要是我估计回家就躺在沙发上歇着了。她见我在偷瞟她,就直起了身子,开心地问道:“怎么了?要求我嘛?” “去求去求你是信球……” “啊?没劲!”她白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看起了手机。 老妈做的菜很丰盛,姚汐月满眼冒着星星地吃下了每一口,老妈吃的不多,吃完后就去洗刷了,剩下我们两个在饭桌上。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兴奋劲儿,见老妈刚走,她就往我脸上抹了两颗米粒,吐着舌头咯咯笑着,我无奈地笑了笑,心底猛然一股幸福感涌了上来,也许这不经意间的幸福流露,才是人间真情所在。 “快吃了!给你们熬的粥,不多,记得喝了啊!”老妈见我俩在玩,就给了我一个爆栗。 “妈妈,今天晚上我能不能跟他睡一起啊?”姚汐月满脸期望地看着老妈,我一脸懵地看着她,又扭过头看着老妈,心道完了。 果不其然,老妈被这一声嗲嗲的妈妈给化了心肠,许是看在了我双腿不便的情况下,就满脸幸福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啦!乖月月想睡哪里都行,都是自己家!” 我突然感觉姚汐月就算要我们出去睡也不是不可能。 “妈,她……我,这……” 我试着拒绝,但老妈又是一个爆栗砸在了我头上。“怎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快点喝!喝完去把碗刷了!” …… 吃罢饭,我收拾完碗筷,拄着拐就往房间蹦去了,姚汐月也心疼我,碗筷都包了,等到刷完想进我房间时,却发现我把门反锁了。 “好好好,你这么搞是吧?”姚汐月见打不开门,就威胁道,我躺在床上悠然地笑了笑…… “啊!”不多时,就听到姚汐月的痛呼传了过来,我听着真切,就把门开了一条缝去看,结果迎面撞上了满脸火气的老妈。 说是姚汐月刷碗烫到了手…… “嘿嘿嘿,好相公,我洗过澡了哦!不信你闻闻,我身上可香了!” “嘿嘿嘿,好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她像是在喉咙里夹了声卡,每一句都夹的恰到好处,每一句都能让我浑身颤栗,她闹腾了一会儿就睡了,缩在我怀里,小小的,柔柔的…… 香香软软的…… 只可惜我动不了…… 第80章 雷子探访 “诶呦我!” 天还没亮,我脸上就挨了个大逼兜,不怎么疼,抬起眼皮看了看,姚汐月正在摸索着穿衣服,可能是看我睡的太香而心有不平了,这巴掌来的太突然,直接把我的睡意给击散了。 “你是猪吗这么能睡!都已经五点了!”她开了灯,拉开窗帘给我指了指外面,我们小区里也有不少走读生,窗帘一拉开都是一格格的光。 我揉了揉眼睛,缓了缓眼袋的酸涩,拍拍脑袋耳朵,往一旁看去,姚汐月已经背上了书包。 “你自己在家乖乖的,记得学习哦!我去学校了,晚上见!” 她抱着我的脸亲了又亲,揉了揉我的鸡窝头,嘻嘻一笑,书包轻轻一甩,人就已经出了门外。 我扶着床站了起来,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何雨田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俩都抬头看到了我,何雨田好像笑了笑,对我表示了认可。 但其实她说的是: “你看他跳下来会摔成什么泥……” 坐在电脑前玩会儿游戏提了提精神,我才从书包里取了本书看,作为一个文科生,我要背的东西可一点也不少,政治历史地理全书都是考点,更不用说在课上记的那些笔记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老妈回外婆家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也没顾着什么,读的很大声,以至于敲门声响了许久才被我听到。 本以为是老妈,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雷子,没错就是雷子,他一身黑西服,脸上多了条疤,晒黑了不少,鞋面上还是有些灰尘的,我心里惊喜,急忙把他让了进来。 “雷子,你怎么回来了?” 雷子踩了两脚地毯,把门外的一袋零食提了进来,边坐边解开了西服扣,我这才看到他脖子上有一条疤痕。 “我一直都没走,”雷子拿起水杯一仰而尽,“这次过来耍有点事情想告诉你。” 我听罢紧忙坐到了一旁,他把桌子往前推了推,示意我坐在他旁边。 “没走?” “嗯对,你先别说话,接下来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听到没淮子?”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我直了直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你未来一段时间会经历许多许多的困难,不过你不要担心,那些都是李家人考验你的题目……” “李家人?” “就是李清梦的家人!我其实一直在县城为他们做事,李家在洛城布了一个很大的局,从京城过来这里控局的人早在我们小时候就到了,他们说,是李清梦选了你,也是你自己选了你……” “什么?选了我什么?”我心下疑云丛生,抬头看去,就见雷子睁着大眼正看着手机,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是个姓李的人。 “淮子,我得走了,你记住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任何人和任何事,一定要加倍努力学习,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都得死!你保重,淮子!” “我们?我们是谁……雷子!” 雷子匆忙地奔了出去,连头也没回…… 我晃着到了窗前,雷子下了楼,几乎是一个箭步,直接跳进了楼下停的那辆奥迪里面,扬尘而去。 我心怀忐忑地坐了回来,满脑子混乱如麻,四下里看了看,沙发上正放着一张写了几行字的稿纸,应该是雷子留下的,字迹很潦草。 “保护好姚汐月,她很可能会死” 开头第一行就让我如遭雷击。 “不要堕落不要背叛要不然兄弟们都会死” “你我都只是棋子,很多事情都是被安排好了的,不要轻易放弃” 三行字,震惊了我三次。 无奈雷子给我的消息太过于笼统,他还没来得及给我解释就匆匆离开了,这让我在一头雾水的同时如坐针毡。 到底是什么人会要我们的命?李家人吗?又为什么?这么狂横的却轻易的要求也只有李清梦能提出来了,难不成只是希望我变优秀?可是如此的威胁我不敢轻视,毕竟赵裕隆的前车之鉴还没有被大雨给彻底冲刷。 姚汐月又为什么会死?又是谁要杀她?也是李家人吗?这更不应该了啊! 最后一点我倒是理解,毕竟高三开学这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要说我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把我腿给砸断也是在计划里面的吗?那薛玉龙是什么角色?我成长路上的经验小怪?也不见得,我倒觉得薛玉龙是自己闯进棋盘的…… 我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学校了。 在此之前我又搜了一下百邦集团,这个以华京为根基和中心的庞然大物果然和李清梦有数不清的关系,目前掌权人叫李文乂,也姓李,而且按雷子的说法,百邦集团那个在洛城已经展开了许久的布局,我也大概了解了些。 老妈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回学校,我只好跟她说了缘由。 “有人在恶意针对汐月,妈,她现在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老妈按着我的轮椅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道:“辰淮啊,其实妈妈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没有跟你说……” 我愕然抬头,老妈转身取下了墙上的全家福,在照片的背后还藏着一张照片,是李清梦的照片,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脸上像是噎着了馒头的苍白,但她仍笑着看着镜头,看上去很是凄美。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妈要让我看这个,但老妈很快就给出了解释。 “辰淮,清梦和汐月其实是亲姐妹,这个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老妈惊讶地笑了笑,嘴角微勾着继续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当时清梦这孩子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 “不知道……” “那是因为她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很要人命的病,她那段时间天天让我给她化妆,教她化妆去掩饰自己病态的脸色,为的就是骗过你,好在这里多待些时日。” “嗯……”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情况,但是经老妈的口说出来,我听着仍有些不舒服,毕竟在她瞒着我的那些日子里,我对李清梦的离去可谓是伤心透了。 “清梦和汐月的家族很显赫,所以你不用担心汐月有什么危险,有人会保护她的,你在家里好好呆着养着就行了。” “妈,你听我说,就是他们说的……” “好了,妈要下去买菜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想着去学校了。”老妈把全家福扔到我怀里,转身就出了门,甚至还在临走前把门给我反锁了。 无奈我只能回到房间去,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机屏幕好一阵沉思。 …… 晨言在中午饭点的时候给我发了条消息,我这才想起来他有带手机去学校。 “淮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好,晨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 “把你手机给姚汐月一下,我有事情跟她说。” “你对象不是走读生吗?这么半天你就忍不住了?” “真有急事……” “好,等我吃完饭,她是在十八班的对吧?” “嗯……” 饭点了老妈还没买好菜,我甚至都怀疑她是李清梦安插下来监控我的了。 拿包泡面浅浅对付了一下,时间来到十二点半,学校里这时应该已经结束自习,开始午休了。 “[戳一戳]” “[戳一戳]” “[戳一戳]” “什么事啊宝宝?” 我亮了手机屏幕,见姚汐月发来了消息,就吸溜了最后一口泡面,忙拄着拐进了房间。 “汐月,你在学校有没有感到有什么异常?或者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怎么了?你又做噩梦啦?” “那就好,今晚上你早些回来,我给你打车,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去找孙少天和于真阳都行,何雨田也可以,记住了嗷,在学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轻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姚汐月那边暂时还算正常。 “诶呀呀,我都高三了,放心,跑不丢饿不死冻不坏的,你在家暖好被窝就行了!” “对了,你在家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我就不走读回去了!” “嗯嗯会的。” “好敷衍哦!” …… “昂昂!我听到了!一定在家好好学习!并且暖好被窝等你!么么么!” “嘻嘻,么么,爱你!拜拜!” “拜拜……” 结束聊天,投入学习,姚汐月上次给我带回来的卷子我都还没来得及做,看来得加个班使个劲儿了,要不然等她回来看到白卷子该伤心了。 …… 楼外没有丝毫的风,夏日的痕迹很张扬地贴在楼外,那是一层一层燥热的光,金黄的热浪卷着惊躁的蝉鸣,不知道哪一声扑落在了墙外,一阵又一阵的穿过窗纱钻了进来,在这些许嘈杂的格调中,我竟然寻到了几分安静,在这几分难得的安静下,埋头做完了仍带着她手中余香的四张试卷。 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刚收好卷子正给姚汐月打着车时,她敲敲门走了进来。 “别玩了,一会儿出来吃饭……” 看她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怕是误以为我这半天都在玩手机了。 第81章 虹桥故人 姚汐月没在学校吃晚饭就赶了回来,老妈专门给做了一桌子好菜,虽各怀心事,但仍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就跑到房间里,你小心消化不良肚子疼哦!”姚汐月把书包往我床上一扔,顺势坐在了我电脑桌前,我电脑壁纸是她的照片,偷拍的…… “我有点不舒服,心里乱糟糟的。”我坐起身来揉了揉头发,姚汐月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我,轻声问道: “怎么了?是太想我了嘛?”她跳上床来,把头埋在了我怀里。 我回以浅笑,低头抚了抚她,原本要说给她的那些话,不知道怎么的被突然堵了回去,她意识到了我的心事,重叠着使她听不真切我的心跳。 她勾了勾书包的肩带,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个笔记本。我见过,是她搬来这边的那天在楼下买的,还是我给送上去的。 “你天天心事这么多,小心变老长皱纹哦!”她翻开日记,另一只手悄悄抱住了我。 “喏,给你看,这可是我的秘密,独家秘密哦!” 日记本里面记的并不都是日记,她写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也写了许多的诗,很有文采很有趣。 仿佛她的生活是从遇到我们才开始有了光,她的笔记本里藏了许许多多的天气,也描了许许多多的爱意,东升西落于此,爱意沉沦不休。 “汐月?” “嗯?” 她吸了口娃哈哈,咬着吸管抬起了头。 “你现在想不想去外面转转,虹桥上又来了几个网红,我昨天见了,可逗了。” 其实我并没有出去看,也不知道哪里是不是有真的网红,我只是突然想陪她出去看看了,最好沿着河边的步道,踩着灯光,一步一笑…… “好啊!”她合上日记本,嘟着嘴晃了晃头,一把跳下了床,开了门,却看到老妈正站在门口。 “诶呦!没得事没得事,你们去玩,我这不是买了个手环,”老妈尴尬地笑了笑,“给,你戴上试试?” 我扭头看了眼手机,泉哥他们正喊我打游戏去,电话都打了过来。我没接,关了空调抱了个歉之后,任姚汐月推着下了楼。 “这个手环好好看哦,helloKitty呢!” 细嫩嫩的胳膊在我面前晃了晃,挡住了前边河对岸斑驳的光,我抬起头吸了口河边的空气,笑着喊道:“好看哪!我老婆好好看哪!” 配着起舞的柳条,眼见河里的一缕缕的光被碎了一片片,原本安静的河道突然有了声动,姚汐月的裙摆随小腿轻跳着,黄绿蓝紫的光在脚边开着,一丛丛的草,一丛丛的人,路边路过的风和水边漂过的叶急急地往远处去,远处是哪里,稍经黑暗之后再看,远一点就是虹桥了,飞虫喜欢围着高一点的灯转悠,地上是没有的,然而地上有蟋蟀,有蚂蚱,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姚汐月什么都怕,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一直在爬,直到走了很远我才反应过来,那原来是我一直在挥舞不定的影子。 桥头有卖油纸伞的,姚汐月撑了把,走在我旁边,皎白的裙才刚刚过膝,她提了提裙摆,看着那满是人影的桥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虹桥上向来有很多人,我们两个实在走不了,就转头往河边继续走了,步道上的景色也很不错的。 风缓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是停了,她也停了步子。 似乎都心有所感,我抬头看向河对岸,姚汐月刚好指了过去,指尖正对着河对岸那个圆顶观星台。 我猜她是想去看星星了,观星台那里需要预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约满了,然而那圆顶上铺的水晶玻璃不会被占有,它此刻正映着虹桥上的光,像是一个揉碎了的五色光球,刚好嵌在了楼顶。 “那个,好漂亮啊!” 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感叹道,我拉着她伸出的手放在胸前细细摩挲着,轻声应了一声之后,低头吻了她的手背,姚汐月急忙缩回了手,还不忘在我头顶拍了一下。 “你看啊!真的好好看的!” 她把轮椅强行调了调方向,让我刚好可以看到那座圆顶楼。 “好好看啊!怎么会这么精致啊?刚好能映到虹桥上的光诶!”我颇为“惊讶”地说道。 得了肯定的回复,她才乐的把我掰回了正轨,顺便在我脸上偷偷亲了一下。 再往前走就没了柳树,取而代之的是一直延伸到河边的草坪,姚汐月怕有虫子,就没敢坐下来,我则无所谓,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扶着躺了下去。 草坪上凉茵茵的,像是在身下铺了层用塑料袋隔着的水那样,并不湿。 “没有虫子嘛?”她拿脚轻轻探了探草地,我指了指旁边,她没有看,又或是本就故意不去看的,反正我是亲眼看着她趴在了我身上。 “诶呀草地上那么凉,还那么脏,你忍心我躺在上面嘛……” 斜着的草滩上落了些二极管,等对岸慢慢亮起许久不见的灯光秀时,这里的二极管才会跟着把光抛出来,一个个跳着的一样。 她的头发很好闻,很顺滑,她也难得安分,在我怀里安然地趴了一会儿后,仰着脸看着我笑道:“他们来了。” “嗯?谁……” “诶呦!淮子啊!你这样可不行啊!” 没等我问出来,不远处少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侧脸看去,少天身后还跟着泉哥,晨言和世林一人手里拿了一提啤酒,还带了许多吃的。 “你叫他们了?”我看着从步道上猛蹿下来的阳子,扭头问道,姚汐月吐了吐舌头,吧唧一口咬在了我的唇上…… “淮……啊卧槽!” 阳子径直地从我跟前飞了出去,幸好草滩上比较软和,他那张帅气的逼脸并没有多大的事。 “慌个什么!”泉哥给他扶了起来,四下里又找了番眼镜,等阳子戴回眼镜时,我手里已经被塞了瓶啤酒。 少天喜欢喝酒,但他酒量不行,每次高开低走的我们都习惯了。眼下还什么都没干就拉着我吹了一瓶,姚汐月在旁边直跺脚,又急又气地责道:“好啊你!你喝醉了自己回家去!” “诶呦!” “没事没事儿,我们丈量着呢!有分寸!” “对对对,大不了我们给他送回去!” “玩嘛都是,汐月,你叫我们来不也是想着让他开心嘛!” 姚汐月无奈地盘坐在了我旁边,拉了拉裙子,一把从我手里拿过了那瓶啤酒,顺带着散了自己的头发,不等我反应什么,她就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兄弟几个都看呆了,竟然也忘了阻止,等到姚汐月咳出声来的时候,那半瓶已经见了底。 “好苦……”她张了张嘴,皱着眉把酒瓶子放到了一边,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真……爽快!好!厉害!” “额,看不出来啊!” …… 她没怎么喝过酒,第一次一口气喝了这么多,我怕她不舒服,就往后挪了挪身子,哥几个也都懂我意思,把零食饮料往我身前一推,哈哈笑了起来。 “淮子啊,你没在学校这几天我都快憋死了,打个羽毛球都没人陪!”泉哥刚说完,一边的少天就叫了起来: “你菜成那样,球都不会发,谁跟你打?” “哈哈哈哈……” “你真喷啊!我才学会的发球!” “那可中,到时候去学校陪你打打!虐虐你这小菜坤!” “对了淮子,”晨言从包里拿出了个相机,“你看!” 哥几个都微笑着看向我,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相机的存在。 “你买的?”我有些惊讶,晨言是说过他要买相机,可是一个相机最少也得四千多块钱,我们往死了攒也得半年时间,这才两个月…… 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不由得竖起了拇指,不得不说这个操作真的是厉害! “省吃俭用买的,还没拍过照呢!”晨言开了相机,对着河对岸试了试,扭过头笑道: “怎么样?喝完拍一张?” 后来就这样,我被少天和世林扶着上了虹桥,那里拍照最好看,姚汐月晕晕乎乎地拉着我,满脸小桃花地看着桥外的水,虹桥上已经没多少人了,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三十六分。 “来,就这儿了!”晨言挑好位置,转身调了调相机,扭过头正好见到桥栏旁正站着一个小姐姐,思索片刻之后,他选择让我们中喝酒最少的姚汐月去喊人家帮忙。 姚汐月只好红着耳根去拍了拍那个女人,女人笑着转过身来,给姚汐月愣在原地被吓出了个酒嗝…… 该怎么说呢,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一身宽松韩式休闲装仍旧掩不下她那身优美的曲线,桃眉杏眼细柳唇,三寸细缕遮香肩,小鼻梢上梁微翘,玉面声若九幽弦…… “啊……对不起姐姐……能请你帮……” “好啊!”那女人轻轻戳了戳姚汐月的头,没等她说完就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相机看起来,“快去喊茄子吧!咯咯咯……” 我听着声音熟悉,睁着眼睛想去看,结果那张脸又躲到了相机后面,姚汐月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吓的少天急忙松开了扶我的手。 “梁辰淮,那个姐姐好眼熟哦!”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对着相机比了个耶,我也觉得眼熟,特别是声音,我绝对是有在哪里听过的。 等到拍完照,她过来还相机时我才认出来,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我竟然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盯着那个女人大喊道: “是你!林梦妍?” 姚汐月在空中胡乱地抓了抓,见抓不到我,就抱着我的腿闭上了眼。 哥几个更是群脸懵逼,一个个面面相觑,泉哥怕我吓到人家,就急忙把我往回按。 “不好意思,他喝了酒……喝了酒,没吓到你吧?” “没关系,我确实就叫林梦妍,”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轻轻弯腰放在了我面前,“我跟他也算是老朋友了。” “你说是不是呢?梁辰淮……” 第82章 回学校 听林梦妍说,未名一夏现在归她朋友经营,那次见过我们之后,她就有了想去外面世界看看的心思,不然老得待在小酒馆里听别人的故事。 哥几个散了之后,我跟姚汐月又陪着她转了一会儿,河边的灯慢慢的都熄了,林梦妍看着对岸,忽然停了步子。 “我听过很多的故事,但都比不上你的新奇,新到无以言喻,奇到不知所去……” 我知道她是在说我,就抬头问道:“那你呢?” 我猜她肯定是个有大故事的人,林梦妍扭过头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眼姚汐月,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我都忘了自己有什么故事了,听了太多也忘了太多,能来这里找到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根香烟,捏在手里看了看,似乎想要从模糊的边缘看到对岸的云烟,然而烟没有点燃,她只是空看了看,打火机一点就放在了嘴边。 “找我?” 我疑惑地看向她,她点了点头,吐了口烟气,缓缓朝前走着。 “当时我说过,三年之后我会来听你们的故事,我觉得很有趣,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很有趣,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扭过头看着姚汐月,眼里尽是笑意,“你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吧?小丫头?” “啊?没……什……我,额……嗯……” 林梦妍很喜欢逗姚汐月,可能在她看来这么清纯呆萌的女孩子已经很少见了。姚汐月每次脸红语塞,她都要咯咯笑上一会儿,不是单单的笑意,我倒觉得像是在自嘲一般。 “真的吗汐月?” 我抬头看着她,姚汐月羞恼地把我的头给按了下去,还不忘使劲儿地揪了揪我的耳朵,看样子是真的了。 “你的腿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林梦妍轻轻踢了踢我腿上的石膏,没什么感觉,我摇头道: “不知道,只是现在感觉不到疼了。” “那就好,别误会,我只是想要邀请你回学校,哦对了,跟你说一下,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你的历史老师……你是在310班的对吧?” ? ? ? “啊?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林梦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弯下腰从路旁薅了根狗尾巴草,三两下就做了个戒指。 “如果能参与到你的故事里,哪怕只做一个小角色,也挺好的……”她把戒指戴到手上笑了笑,随即从步道上走了下去。 “太晚了,你们两个回去吧,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记得明天去学校,敢旷课我就杀了你。” 姚汐月一路上都在犯困,回到家时,老妈还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姚汐月轻声打了个招呼,扭头就趴在了沙发上。 “你们出去喝酒了?”老妈凑到姚汐月跟前看了看,扭头问道,我点了点头,拿过拐杖试着走了两步,老妈晃了晃她,无奈地打了我一下,随后关电视回了房间。 “你看一下这个是什么意思?你们学校这怎么想的?”老妈拿着手机和毯子走了出来,我料到了手机上的消息,林梦妍果然厉害,一句话就能强行结束了我的休学期。 “我的腿应该没事了,”我晃了晃打着石膏的腿,“下一年就要课改了,对于我们今年高三的非常不利……” “课改?那怎么也不能让你就这样去啊?不行,明天我再去你们学校一趟……” 跟老妈好说歹说到一点钟,她才妥协。但每次上下学都得让她接送,在学校只要出一点事情就立马回家继续休学…… 老妈甚至在网上给我买了个什么安全座椅,安不安全不知道,哥几个坐着都说好。 翌日一早,老妈陪着我去医院拆了石膏,姚汐月说,在去医院的路上好像见到严文煜了。 “给,你们两个都戴上,”老妈从包里拿出了两个电话手表递给了我俩,“有什么事就打电话,你在学校可给我注意点啊!别往人多的地方去,对了月月,你在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他怎么样你不用管,给,这些吃的你拿上,饿了吃点,可记住了啊!一日三餐尽量按时吃。” 老妈把一大兜零食塞到了姚汐月怀里,还不忘往她手里塞了几张红票子,我晃了晃手里的饭卡,吐槽道: “我饭卡里都要没钱了……” “没钱饿死你!” 老妈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辰淮!”我转过身,激动地看着老妈,谁料她大老远竟朝我扔来了一串钥匙,“家门钥匙!” …… 不出我所料,他们都不知道我要回来,少天见我出现在了学校里,惊地差点从楼上跳下来,还没到班里,我就让他们给围了个三四圈。 “你真狗啊!昨天晚上我们翻墙出去找你喝酒,你今天就来啊?” “死老六,早知道给你扔桥底下了!” “真是!你不知道世林翻个墙有多难,顶着屁股还上不去!” “真喷嗷!差点给我裤子拽掉,你管那叫顶?” “你怎么可就来了?腿能好的这么快?”泉哥一问定五贤,六个人齐齐朝我看来,姚汐月此时正抱着书从楼上下来,见我被围着就气的跑了过来。 “喂!你们啊!离他远点,”她挤开晨言和阳子,一把贴在了我胳膊上,一手指着我的腿,严肃地批评道: “他腿坏了怎么办?站在楼道上又危险又挡道,白痴白痴一群白痴!”哥几个被她训的体无完肤,我正欲偷笑,却被她一把掐住了腰。 “给我回班里啊!你才是大白痴!” “嘶~轻点……疼疼疼疼疼……” “好猛啊她……”世林抹了把脸,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泉哥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每天体验的可比这要狠多了。 少天瞅着姚汐月怀里的书,皱着的眉一下子崩了开:“不好!她要搬回来了!” 果然,下一刻,就有几个瘦高瘦高的男生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搬着桌椅和书,少天急忙凑着窗看了起来。 因为有姚汐月的存在,教室里并没有多少人朝我围上来,但正因如此,少天才觉得痛苦,因为姚汐月占的那个位置正是他的,他可是费了老大劲儿才跟我坐到一起的,眼看着就要被姚汐月给占了,他一个箭步就冲进了班里。 “S ! t ! o ! p!” 姚汐月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要来帮忙吗?”她晃了晃手里的书,恰好何雨田经过,恰好她走了进来,恰好看到姚汐月在换位置…… 少天看了眼窗外已经偷偷溜走的泉哥,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也不是不行哈……” 走读生可以不上早读,所以我来的时候已经赶上第一节课了。而第一节课也恰好是历史,我突然有点期待林梦妍的登场了,姚汐月大概也一样,也捧着脸盯着门口。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到近,大多数同学仍旧不以为然,因为我们以前的历史老师是根本不穿高跟鞋的。 教室门前一暗,浅蓝色人影一晃,便上了讲台。正是林梦妍,浅蓝的披肩搭着米白短袖,下身一件浅灰的运动短裤,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简直快要把人迷晕了。 班里的人好像都看呆了,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偷偷抹了把口水。 “你们好,我叫林梦妍,是你们新来的历史老师,因为孙老师有事,所以下学期的历史就由我来带你们。” “请问历史课代表是?” 姚汐月紧忙举起了手,林梦妍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开了电子白板,下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犹如潮起,都在议论这新来的美女老师。 “好了,请各位安静一下,”她掀开书看了看,又看了看屏幕,“我们这节课先不讲卷子,把历史必修一二三课本拿出来……” 所有人都满怀惊喜的上完了这第一节历史课,下了课甚至还有同学意犹未尽地冲上了讲台问林梦妍问题。 然而这节课没有讲卷子,林梦妍把所有的问题都留到了下一节,然后便抱着书走到了我跟前。 众目睽睽之下,她揉了揉我的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等想明白了之后,她又揉了揉一旁姚汐月的头。 “你们两个坐的这么近,能学的好吗?” “以后每次上我的课,你……”她装模作样地拿起座位表看了眼,“梁辰淮是吧?你就站到教室后边去。” “啊?为什么?”我这节课可是老老实实什么也没做啊,下课了我亲亲摸摸姚汐月也还可能,上课期间别说摸了,看一眼这姚汐月都恨不得把我给宰了。 “上课打瞌睡算不算啊?对了,汐月,你把咱们班的错题统计一下,下节课之前汇报给我。”林梦妍又拿书敲了敲我的头,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转头就扭着腰出了教室,一阵香风呼过,呼的我心里直郁闷。 “咯咯咯……”姚汐月见我郁闷地趴在桌上,就也笑着揉了揉我的头,“谁让你上课老盯着人家看了,哼哼!活该你哦!” “呦,你弄这可不中啊淮子,美女老师第一节课你就睡觉,虽然咱姚大美女已经够你吃了,但你不能吃饱了撑得一点面子也不给老师留啊?” 少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苦我的机会,姚汐月听着忙把我抱进了怀里抚慰了一番。 “什么叫吃啊,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吴柏懿拉着阳子走过,跟姚汐月打了个招呼后,笑着对阳子说道:“那明明叫舔……” “额呵呵……”我尴尬地往汐月怀里缩了缩,少天拍了拍阳子,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后转身离去。 “林梦妍好看死了……” “对啊对啊,突然感觉明星也就那样了!” “上课的时候她还看我了!我去那眼神……啧啧啧,迷死我了……” “二狗努努力,老师喘上气!” …… “对了,各组组长把错题统计一下交给我哦!不要忘了,下节课老师可能要讲……” 高中很喜欢连排课,第二节课也是历史,上课铃还没响,我就站到了后边去,林梦妍进来的很准时,浅蓝披肩没了,大概是觉得热了,她先是环顾了一圈,见我已经站到了后边,就满意的点头微笑了起来。 “上节课必修的内容我们已经复习过了,”她拿出来卷子晃了晃,“那这节课我们就来讲这张卷子!” 我又急匆匆地回去拿卷子…… “以后只要上历史课,就请各位提前把和历史相关的书籍拿出来,与历史无关的书我不想再在历史课上见到!” 也不知道说的谁,也可能说的是大多数,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地翻书声,她低头认真地看着卷子,手里粉笔不停转着。前排的几个女生不断地抬头偷看,简直不要太矜持…… “第五题?” 她抬起头看了眼姚汐月,在得到肯定的回应之后,她又看向了我。 “那就请梁辰淮同学说一下北宋军事政策的弊端吧!” “啊,额……这道题,北宋在军事上强干弱枝,实行统调分离,用兵效率低下不说,其边防战斗力大打折扣,不能有利地抵御外敌,且冗兵庞杂,训练素质低,很大程度上加重了北宋政府的财政支出……” “嗯,不错,听完这道题各位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下面鸦雀无声…… 她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其实北宋的积弊早在石敬瑭时期就已经留下了,大家都知道,自古辽东燕云就是我们中原大地的绝对屏障,秦始皇和明太祖都在那里修了长城,但是石敬瑭这个人为了一己私利,把辽东燕云之地尽数割让,北宋就建立在一个失去了保护的土地之上。” “另外我们说一下赵匡胤……有谁知道杯酒释兵权的吗?” “好,这位同学,你来说一下……” 林梦妍一节课就讲了七道选择题,她说后边的主观题要我们自己去纠,她就在办公室里等着,谁有纠不明白的都可以找她。 “我去!你们知道吗,林梦妍自己一个办公室!里面还有电视电脑沙发,还有冰箱!” “有没有床?” …… 这么一下搞得我们班对历史的兴趣突然就高涨了起来,几乎每节课下课,或是自习课期间都有人往她办公室跑。 我历史强项,自认为不会的不多,就算不会的我也能慢慢理解,所以往后半个月,我都没有去过。 毕竟身边坐着个姚汐月,我怕什么?我要真的去了才得怕点什么…… 第83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早上五点爬起床,太阳没醒我先慌,拿起书读到天亮,集合跑操到操场,你说早餐味儿好香,其实俩馍加个汤…… 可能是因为林梦妍的到来吧,班里的老师都不再迟到了,特别是历史课结束后,就连隔壁班的老师也会准时跑过来,就为了一睹芳容。 林梦妍的到来也让三大校花的热度降了不少。程君悦在经历了跳楼的事情之后,似乎也隐入了学习中,前段时间去看徐梦辰,她已经出院了,不过听说被哪家娱乐公司看中了,准备约她拍戏,目前人不在学校。 至于姚汐月…… 她每天对我寸步不离的,不说别的男生了,我都头疼。 “你自己上厕所行不行啊?” 这也只有她能问出来的问题,每次我去厕所都要被问一遍,因为她听说男生厕所里不仅有人抽烟,还有人会在里面打架…… 我心想已经高三了,不会还有人幼稚到在厕所约架的吧? 八月二十六号,星期五,中午。 泉哥一声不吭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坐在讲台上的纪律委员一脸懵地看着他出去,午休期间难免有人上厕所,也就没人在意。 不过我没睡,我被姚汐月勒令要做完三套数学卷子,做不完不许睡觉,所以清醒地看着泉哥走了出去。 他上厕所还戴指虎吗? 我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晃了晃身旁的姚汐月,她起身急躁地翻了翻我的卷子,见还没写完,就噘着嘴皱眉给了我一脑壳。 “干嘛啊!你要死啊!”她吧唧了几下嘴巴,打了个哈欠,接着趴回了桌子上。 “我要去上个厕所……” 我顾不上太多,急忙起身挤开了她,没办法,再晚就跟不上泉哥了。 泉哥出了教室门就直奔楼上去了,我肯定他是要去五楼自习室打架,就去五楼先叫了何雨田出来,没办法,何雨田比我能打。 “你最好有事!” “没事儿哪敢打扰您啊?” …… 果然不出我所料,泉哥正在自习室里边跟人对峙,何雨田没让我进去,于是我俩就在窗外扒着偷听了起来。 “宋翔霖,你有种再说一遍!” “呦?那我可就说了,你可好好听着!我说,何雨田那个婊子,就是该死的命,她要是能捱到高考不死,我**宋字儿倒着来!” 何雨田猛的站了起来,窗内泉哥早已一拳打了上去,指虎划过空气,在空中留了道残影,只一拳就把宋翔霖给打的不省人事。 奈何宋翔霖早有准备,泉哥刚打上去,他身后的那些人就也都冲了上来,一时间把泉哥围了个里外三层。 何雨田只是看着,忍不住喘了粗气,也只是看着,一只手按着我不让进去。 “你他*敢打我?给我干死他!” …… 不知道里面混乱了多久,何雨田才松开我,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都是一惊,还以为是老师来了,但最惊慌的人还是此刻被按在地上的泉哥,何雨田只看了眼宋翔霖,就把后者给吓的屁滚尿流。 我急忙跑上去扶起了泉哥,他已经挂了彩,裤子也破了个洞,显得很是狼狈。 “觉得自己很勇敢吗?”何雨田弯腰拍了拍他的裤子,正好拍到他膝盖上的伤,拍了一手的血。 泉哥没吭声,只是攥着拳头…… “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样没脑子了?啊?我问你!你今年高几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何雨田擦了擦手上的血,看了眼旁边被弄歪了的桌子,一脚踢了上去。 “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转身就走,泉哥见状,突然就挣开我追了上去。 “你!”泉哥拉着她的手站定在了原地,“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雨田没有回头,只是低着眉看了眼楼下,淡笑了笑:“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泉哥缓缓松开了手,他知道有我在这里,何雨田什么都不会说,“我要听你亲口的答案,别人谁说我打谁!” 何雨田长出了口气,没有再吭声,手扶着栏杆笑了笑,也没有回头看,径自便离去了。 然而我已经猜到了些东西,只是不确定,不敢确定,跟泉哥回寝室换了套衣服,下楼刚好遇到了刚从女寝出来的林梦妍。 她刚洗过头,头发七八分干,仍有些湿意散在肩头,宽松款的衣服永远显得她有些慵懒傲人。 而且显然她也看到了我们两个。 “站着,你们两个不午休出来干什么?”她收了遮阳伞,陪我们一起站到了树荫下。 “我肚子疼,去寝室拿点药喝……” “我,我磕着腿了,拿个创可贴……”泉哥说着还提了提了裤子,膝盖上的伤得用两个创可贴才勉强能盖住,林梦妍心疼地看了眼,随即便要求我们两个跟她回寝室一趟。 “我刚好有消炎药,再给你擦点药水,那样你伤口不会留疤。唉!多不小心能磕成这样?” “是啊,多不小心能摔成这样?” 泉哥扭头看了我一眼,但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现在浑身都疼,肋间还有几处淤青还在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 “就这里了,以后有事情了都可以过来找我。” 我抬头看了眼,208…… 她的寝室也是单人间,整体很简洁,家具应有尽有,沙发看得出来是新装的,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坐着也确实舒服,桌子上还放着几罐旺仔牛奶。卧室和客厅隔着一扇不透明的玻璃推拉门,空调刚开了一会儿,但已经很凉快了,我看到电视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合照,看不到哪个是她。 “诶呦,你这伤口可不像是摔的啊?”林梦妍蹲在地上拿棉签棒使劲儿地按了按泉哥的伤口,给他疼的直抽凉气。 我紧盯着门外,不敢把视线挪向她,可能是刚洗完澡,她没有穿内衣,进门她刚蹲下,我就无意瞥见了她胸口的那对大白兔…… 唉,罪过罪过,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好了,就先这样,这些药你们拿回去,记着按时涂抹就行了。”她又用纱布给泉哥的膝盖缠了几圈才算结束。 “谢谢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拉着泉正要离开,却被林梦妍又一把给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帮我把垃圾拿下去吧……” …… 回到班里时姚汐月已经醒了,她见我回来晚了,什么也没有说,等我坐到了位置上才轻轻抱了抱我。 “我的好哥哥~以后要做什么事老老实实告诉我好吗?” 吧唧~ 她掰过我的脸,在我唇上留了一吻,指着我傻笑道:“我可差点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她一手紧掐着我的腰,见我面不改色,就又加了力气…… “我已经戒烟了……不要怀疑我了……” 泉哥猝不及防地被塞了满嘴狗粮,郁闷地拿书挡着脸趴了下去。 “哼?是没有烟味儿,可是有一股……”她凑过来闻了闻,眯着眼道:“你居然去找林老师了!” 我去…… “别误会,我们两个去寝室拿了点东西,路上碰见……”泉哥试图为我解释,却被姚汐月强行打断了。 “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跟陈瑜妱聊了些什么!小心我跟雨田说,打死你!” 泉哥顿时被吓得不敢出气儿了…… “这是你在家几天的所有卷子,”她从书桌里拿出来了一摞卷子,直接扔在了我桌上,“本来想让你慢慢补的,哼哼,你自己看着办吧!” …… 晚上回到寝室补了有一会儿卷子,崔二狗喊我帮他搓背,我们寝室对面就是女寝,还是在五楼,视野非常开阔。 二狗打了一身的沫子,拉着我趴在窗口往下看。泉哥不知道被何雨田拉着去了哪里,二狗一脸姨母笑,往我身上抹了点沫,一副预言家的口吻说道:“我敢肯定今天晚上泉儿不会回来了!” 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淡笑了笑,然而到最后泉哥也没回来。 翌日一早,姚汐月就给我买好了早餐,美其名曰为我节省时间好做卷子,泉哥一直到第一节下课才回来,问他也不说,我便确认了心里所想。 第二节下课就拉着姚汐月找上了何雨田。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我开口问道,何雨田见姚汐月也在,不好发火赶人,只是抱着胳膊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说还是没有!何雨田!” “辰淮……”姚汐月怕我被打,就往回拉了拉我,“你声音小点……” “你们还不知道啊?她,鼻咽癌!活不过明年了!诶死女人你干什么?打我啊?来来来……” 何雨田出人意料地忍了下去,她长长叹了口气,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听到了吧?听到了就下去吧……” 姚汐月愣了,我也愣了,一旁的宋翔霖乐了,他揽着一旁走过的薛玉龙,笑着走进了班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姚汐月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何雨田就转身走了进去。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我呆呆地看着她进去,然后坐在座位上,像往常一般翻开卷子看着,姚汐月晃了晃我的胳膊,已经哭了起来…… 第84章 初遇吕银泉 何雨田从小就生活在武术班里,她舅舅是从少林里出来的,对她这个武术胚子格外上心,她有个陪练的玩伴,叫梁辰淮,说是陪练,梁辰淮更乐意称自己为倒霉蛋,因为他就练过几天花架子,毫不经打,要不是小时候力气小,梁辰淮可能就被打死了。 小区外面有一条好长的胡同,她天天就在里面追着梁辰淮打,也有许多小朋友想要替天行道灭了她,但最后都被她收拾的狼狈不堪,这其中就有姚汐月。 她尤其记得,有个叫姚汐月的凶丫头,每次只要她一打梁辰淮,姚汐月就会不要命地抓她。 后来梁辰淮和姚汐月一家搬走了,到乡下去了几年,再回来时没有了姚汐月,她何雨田依旧是孩子王。 舅舅说她到了读书的年龄,她没有念过幼儿园,去上一年级时因为不认识拼音被小朋友嘲笑,梁辰淮就一口一个大鲨臂把那些人都给骂哭了,她听说后来因为这事儿梁辰淮还讨了顿打,也不能算是听说,梁辰淮被他妈妈拿棍子追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 “为什么我打你的时候你不哭啊?”她见梁辰淮被妈妈打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但是被她顶心肘顶飞了也一声不吭的,她很好奇,难道是大人们有一种让小孩子哭的魔力吗?她确实见过不少被大人打哭的孩子,有的甚至都不需要打,一嚷就哭了…… 可是她没有被打过,也没有被骂过,也没有这种体验,于是她问梁辰淮,怎么会哭的那么痛快。 “哭的话,大人们就会打的轻了,但是你只会把我打的出不了声!”梁辰淮拆开冰淇淋,拿给何雨田,不屑地样子让何雨田有些恼火。 但是他说: “给你吃,我妈怕打的重,给我买的。” …… 后来她听梁辰淮说了乡下许多许多的事情,萤火虫她知道,但没有见过,她对一只会发光的虫子不感兴趣,她最好奇的是姚汐月去哪里了。每次问起这个问题,梁辰淮就会摇摇头,然后许久的不说话。 后来她也不问了。 高中之前,梁辰淮学习一直比她好,老妈没少跟她埋怨自己的舅舅,说是因为舅舅非要拉着她去嘿嘿哈哈,自己才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间,以至于成绩连梁辰淮的零头都比不上。 初中的时候,她被人表白了,当时她吓的打了那人一拳,把人鼻梁给打骨折了,梁辰淮很认同她的做法,这让她很舒服。 “你应该狠狠地踢他的裆!鼻子不痛不痒,他不会长记性的。” 她听了,也记了,初二的时候一脚把一个求爱者踢进了医院。老妈第一次说她不对,让她去道歉,她拉着梁辰淮,梁辰淮拉着梁锦淮,三个人还没到医院就被家长给叫了回去。 后来梁辰淮再说什么她都没听,她交了许多的朋友,初三那年毕业后,却只剩下了梁辰淮。 她相信这种情况会在上高中之后好转,就跟梁辰淮报了一个学校,因为梁辰淮人缘好,她要取经。 然后就在那天的中午,她在黄金大厦前见到了梁辰淮,梁辰淮确实人缘好,谈了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叫李清梦。她很喜欢李清梦,因为感觉很熟悉,李清梦好像对她也很感兴趣,两个人背着梁辰淮偷偷加了联系方式。 她决定要跟着梁辰淮他们去旅行,而不是再待在家里做题练武,她觉得后者简直不是人过的,特别是这次出去游玩了之后。 她认识了吕银泉,一个比梁辰淮高一点帅一点的家伙,他没有梁辰淮那么幽默,但是跟梁辰淮交往了这么久,她早已对幽默免疫地差不多了。 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美女,吕银泉却在无意之中夸她很美,在哪呢?她想了想,大概是在玉龙雪山上吧,那个时候都在拼命赶路,吕银泉这句话很不经意,但她已经注意了许久,所以听的很清楚。 他背着满山的雪,也背着山头的光,扎了登山杖,扭过头来看着她,大概看了几秒钟,她感受到落在脸上的那道焦灼的目光缓缓离去了之后才抬起头来。 “好美,真好看啊!” 尽管吕银泉背过了身,她也无比确认那就是在说自己,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变得格外敏感,梁辰淮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撮合她和吕银泉,她在古城里的时候就快要憋不住了,可是吕银泉一贯地大步向前走着,毫不回头看她,她想,总要像梁辰淮说的那样,女生要矜持三分的,所以她默默跟了一路。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紧抱着李清梦,李清梦很聪明,一开口就问出了她的心思: “是有什么想说给别人听的话吗?” 她问的很巧妙,就算她回答了也没有什么,所以她点了点头,李清梦接着笑道:“刚好哦,我也有想和别人说的话!” “那你先说吧!” “嗯……其实我就是觉得,吕银泉蛮帅的,特别是这几天玩下来,我觉得他好像越来越帅了,我每次看到他都会发慌,但还是忍不住去看他。” “哦~你喜欢他啊?” 这是何雨田第一次听到喜欢这个词用在你的后面,“你喜欢”这三个字在她的世界里,从小到大都被“我喜欢”给替代了。 她犹豫着点了点头,李清梦随即给她教了些御男法则,她听了,也记了,以至于还没有回到家,吕银泉就忍不住跟她表了白。 “那你呢?”何雨田高兴地问道,经过上一段谈话,她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我啊?”李清梦抿着嘴笑了笑,“雨田,你当真没有认出来我嘛?” “啊?”何雨田懵了,要说以前认识的话,她见李清梦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李清梦这个名字,何雨田回想了一阵,无比确认的点了点头,转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清梦捧着她的脸,嘟着嘴晃了晃脑袋,笑道:“你再打辰淮哥,我就挠你了!” 一刹那,死去的记忆猛然攻上心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仍在嘟着嘴的李清梦,越发的觉得相似,也越发地惊讶,这是她在外面的那个姚汐月身上所完全没有感受到的,而李清梦也彻彻底底地让她想起来关于姚汐月的一切。 “我就是姚汐月吖!”李清梦仍在笑着。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记晴天霹雳,李清梦居然就是姚汐月!梁辰淮那个大鲨臂居然还没有认出来!可是外面那个姚汐月是谁? “咯咯咯……你肯定会好奇,外面那个是谁吧?” 何雨田懵懵地点了点头。 “她是我的妹妹姚忻月,只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罢了。她啊,可让人心疼了……” 于是何雨田知道了原来姚忻月从小就被寄养在了别人家,寄养了没多久,且在亲生母亲去世后就被弃养了,后来在孤儿院度过了童年,直到被严父收养,说是收养,其实就是购买,因为姚忻月在那儿的每一天都被当做佣人使唤,没有自由和兴趣,没有零花钱也没有玩具,有的只是数不清的打骂和家务,严父常年在外,每次回来给她捎带的礼物也会在走之后就被夺走。 从她们父亲去世以后,李清梦就被迫离开了原生家庭,她后来得知了自己妹妹的遭遇,就让人在暗中照顾,后来直接把帮助抬上了明面,给出的条件很简单,只是让她接替姚汐月这个名字…… 严文煜或许不是一个好哥哥,但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人,他做过许多欺负妹妹的事情,但他劝母亲供姚忻月上学,替姚忻月在外租房子,以及后续的许多事情,严文煜也许是自知亏欠,对于姚忻月的要求都会满足,尽管如此,姚忻月对他的唯一要求仍旧是离她远点,她厌恶这个家…… 她接受了条件,正式成为了姚汐月,在同一天,她遇见了这辈子的第一缕光,也是她惦记了许久的光…… 她一直很反感用自己姐姐的名字,直到那人告诉他,用了就能见梁辰淮……谁是梁辰淮呢?她小时候见过,跟姐姐玩的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分不清小时候的她和姐姐…… 何雨田很喜欢闻李清梦身上的味道,李清梦也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两个人互相埋在对方怀里咯咯笑了一宿。 “雨田,你的胸好大哦!我可以摸摸嘛……” 第一天晚上的信息量足足让何雨田消化了半个月,在回到家后,李清梦就开始了她的布局,何雨田是个插盘者,却也是个棋子,这一点她自己清楚。 因为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真相的人,她从心底里同情和喜欢李清梦和姚忻月,尽管这两个人都叫姚汐月,都喜欢一个人。 她初遇了吕银泉,姚汐月初遇了我,她觉得这是缘分,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使她尽管在李清梦走了之后依旧对姚汐月抱有很大的善意。 第85章 李清梦的告别 何雨田发誓要做一个像李清梦那样温柔的女孩,就算做不到,也不能再没轻没重了,因为吕银泉不止一次地抱怨过她下手太重,拳拳到肉。 李清梦很乐意教她,那段时间她听说李清梦陪梁辰淮去了乡下,回来时李清梦就跟她炫耀了那枚金镯子,听说是订婚信物 这可把何雨田激动坏了,她李清梦要是跟梁辰淮结婚,她必须做伴娘! 梁辰淮不在的时候,她就陪着李清梦,有个叫陈彦东的烦人精老是在她面前晃悠,要不是李清梦拦着,她早几拳头上去把他干趴下了。 李清梦考虑事情很周全,也教会了她凡事三思而后行,一样的入学时间,李清梦已经交到了比她多许多的朋友,她很羡慕。 李清梦笑了笑,指着在走廊上趴着的梁辰淮和孙少天说道:“朋友不在乎有多少,真心朋友的话,哪怕只有一个也够了。” “那你可以做我的真心朋友吗?”何雨田请求道,李清梦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反问道:“难道我们两个现在还不算是真心朋友吗?” 高一时期的何雨田一直觉得这世间没有不会突然离开的真朋友,就像鸣蝉不会突然离开树一样,她每天过得很充实,不只是看着满书的字,就连教学楼外面真真切切的蝉鸣似乎都愉悦起来了。 “梦梦,我们去打羽毛球吧?” “不了,我还有作业等会要收给老师……” “梦梦,我们去逛街吧?” “不了,辰淮哥生病了,我在家陪他呢!” “这该死的梁辰淮!打死打死!” 和李清梦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梁辰淮遭何雨田针对的最多,不仅仅是因为幼稚,毕竟梁辰淮霸占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没想到吧?泉哥跟梁辰淮还是蛮铁的。 “梦梦梦梦,我考了全级第七呐!让我看看……啊?你第一啊……你先别说话,我再看看,好啊!梁辰淮怎么跑到五十多了!给他打死打死!” 何雨田果真就挽着袖子到我们班里把我揍了一顿,要不是怕李清梦心疼,我可能就躺床上飞升了。 何雨田不喜欢吴柏懿,因为这女孩儿老是哭,在男生看来是楚楚可怜,但作为一个倔强顽强的女人,她甚是看不起动不动就流眼泪的人,男孩女孩都一样。 至少她认识李清梦这么久,没见过她流一次泪。 梁辰淮倒也识趣,懂得珍惜,听着李清梦每天定时给她撒的狗粮,何雨田无比的羡慕,她也幻想着跟吕银泉去图书馆面对面坐着,一学就是一下午;她也幻想着跟吕银泉去操场上压跑道,一走就是一晚上;她想过和很多人一起趴在草坪上嬉戏,尽管四周热浪滚滚。 她幻想过和很多人有多么多么精彩的未来,也憧憬过回忆过,吕银泉终于知道给她制造惊喜了,梁辰淮也不那么气人了,就连朋友也多了起来,她不明白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会突入变故…… 正如历史上好看的夕阳般,何雨田即将迎来她人生的第一个夜。 那天好像还下着雨,确实了确定了还下着雨,因为她亲眼看着李清梦在雨中哭,哭的痛彻心扉。 李清梦旁边还跟着个男人,何雨田见了李清梦最后一面,李清梦拒绝了所有庇护,就那样淋着雨,何雨田也扔了伞,在听了所有的真相之后,淋着雨紧紧地抱了上去。 她不明白李清梦这样做的结果是如何,她也不敢想,因为首当其冲的梁辰淮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就连知道了一切的她也忍受不了。 李清梦就那样生生地被人拉走了,像是撕走了她半边灵魂一样,何雨田瘫在雨地里,握着雨,攥着最后一缕李清梦的气息,最终一挥手,朝着雨幕崩溃地大喊道: “老天爷!我去**的!” 后续的一连串事件被时间推搡着串联着逐渐打散了她对李清梦的思念和不甘,高中生活的紧凑使她挤不出过多的时间来怀念,特别是她最心疼的姚汐月和梁辰淮在一起之后,她几乎没日没夜地做梦。 吕银泉成了她泄压的工具,在那个暑假,她几乎每一天都要拉着吕银泉去健身房里打一架,每一次都把吕银泉打的跪地求饶。 那所谓的温柔也在李清梦走了之后烟消云散。 “淮子……救命啊!我快被这虎逼娘们儿打死了!” “唉呀!打是亲骂是爱,”梁辰淮笑着吐了口烟气,“多好,陪你的人还在陪着你。” “怎么?都和姚汐月在一起了,还惦记着李清梦呢?”吕银泉沉思了一会儿,猛一拍了下梁辰淮的脑壳,大喊道: “渣男!” 这一下差点把梁辰淮拍出脑震荡…… 于是梁辰淮没再说话,关于李清梦,人人都知道他难以放下,姚汐月也知道,但所有人都假装不知道。秋来的最后一声蝉鸣吟尽了长天最后的温柔,天气于是开始转凉了,梁辰淮开始喜欢一个人趴在栏杆上了,没人跟何雨田抢吕银泉了,也没人跟何雨田抢姚汐月了,可是她不开心。 特别是每次看到梁辰淮趴在栏杆上发呆的时候,何雨田就恼的想冲下去给他两巴掌,但是何雨田刚起身就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正趴在栏杆上。 她太理解梁辰淮了,但她答应过李清梦什么也不能说,她不确定在未来那个扑朔迷离的约定会不会实现,她憋着一切,但她愿意。她难受,她郁闷,她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哪怕做梦也要学习,除了学习就是练武打拳,她不敢放松,如果姚汐月找她,她很乐意陪着闲逛一天,如果吕银泉找她,她很乐意把他拉过去打一顿,如果梁辰淮去找她…… 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梁辰淮一切…… 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何雨田知道赵裕隆死了,她知道是李清梦做的,她站在五楼亲眼看着梁辰淮送走了他们最好的兄弟;她那天能从赵裕隆手里救下来姚汐月,其实也多亏了李清梦,姚汐月是所有人的逆鳞。 她有时候会对天许愿,没有人知道她许的什么愿,她有一张和姚汐月的合照,还是李清梦照的,在丽江古城里,姚汐月第一次亲昵地抱着她,她每次许愿都会忍不住摸一摸照片上的姚汐月。 后来她知道梁辰淮终于开始学习了,这让她很欣慰,她告诉姚汐月说,如果梁辰淮没了未来,那么他们所有人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姚汐月隐约猜出来些什么,但她没说,她依旧如往常拉着梁辰淮学习,把他变成自己预期的模样。 关于姚汐月被绑架的那件事,其实何雨田从头到尾都知道,李清梦的疯狂和姚汐月的真心彻彻底底地把梁辰淮最后一丝的倦怠给磨灭了。后来,何雨田第一次听说梁辰淮熬夜做卷子,她摸着姚汐月的头轻声问道: “值吗?傻丫头!” 姚汐月点了点头,她也很喜欢闻何雨田身上的味道,就把头埋了进去,她哭了…… 也就是在那一次,何雨田决定告诉姚汐月一些什么,但她没想到姚汐月转头就把她说的告诉了梁辰淮。 她在一次偶然中联系上了李清梦,李清梦说她从未离开过,她就在洛城等着何雨田,等他们高考结束。 “要见梁辰淮吗?”何雨田问道。 “不见,”李清梦淡淡回道,“让他多陪陪汐月吧!” “那你……” “我就见你一个……” 何雨田于是又开始期盼高考的到来。 她答应姚汐月上台表演,一颦一笑一步一动她都铆足了劲去演,她不想给姚汐月留下些什么遗憾,也不想给自己留下些什么遗憾。 她最不理解的人出现了,薛玉龙像是闯入棋局横冲直撞的车一样,直接杀到了她面前。 “你们这样利用姚汐月真的好吗?啊!” 这是何雨田听到薛玉龙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一个揣着真相过来的人,但她还是希望薛玉龙可以偃旗息鼓不要做什么,毕竟姚汐月自愿且享受于此,她不希望有人去破坏。 但她低估了薛玉龙对姚汐月的喜欢,那本不属于一个花花公子的喜欢差点毁了这一切。 当姚汐月站在楼顶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可是梁辰淮偏偏不在,那是她第一次想亲手刀了梁辰淮…… “你这样被利用一点也不值得!他梁辰淮凭什么!李清梦栽了,你也要往上面扑!你们都瞎了是吗?你看看!你都要跳楼了!他在哪?他在那里救别人!” 姚汐月看着楼下,又看了眼薛玉龙,以及跟在薛玉龙身后的何雨田。她看到何雨田居然哭了,姚汐月突然就觉得自己在做一件罪大恶极罪不可赦且毫不负责任的事情,她从未见过何雨田哭,哪怕是一个委屈的表情都没有过,可是这次何雨田不仅哭了,眼睛里所透出的那股委屈和崩溃也让姚汐月吓了一跳。 吓的她急忙收回了脚,吓的她转过身蹲了下来,吓的她以后再也没动过轻生的念头…… 薛玉龙先所有人一步扑倒了她,他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却不知道身后还有一个擦了泪之后就离去的何雨田。 何雨田下午就把梁辰淮给打了一顿。 “汐月就算跟你分手,也是你活该!” 何雨田没有一刻是不想把梁辰淮给打死的,虽然她知道梁辰淮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憨批…… 那天还是何雨田生日,吕银泉偷偷给她送了个蛋糕,梁辰淮怕被她打就没来,她差点再次哭了。 两个人就坐在楼顶上,看着愈来愈晚的天,远处的霓虹灯好像在晃着头,夕阳去了,他们的蛋糕也吃完了,何雨田靠在吕银泉肩膀上,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吕银泉也挺高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雨田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她趴在栏杆上的次数开始多了起来,她发现这样做真的可以缓解压力,看着空洞的远方,她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于是她便调一调目光,看着楼下的梁辰淮,还有趴在他身旁的那几个人,她感觉男孩子的心事一点也不少。 第86章 你们都要好好的 人世的离散像是一本已经揭开了封面的故事,每一段的跌宕起伏都有对应的悲欢离合,何雨田觉得当自己忍不下去的时候,就该是自己离去了,没想到她往后才翻了一页,就猝不及防地见了章末…… 这于是就成了她的告别,只是毫无预料,毫无征兆。 她的嗓子从上了高三开始就不对了,起先是容易发炎,她喝消炎药,要喝很多才有效,然后就是沙哑,她每天就喝再多的水也不见作用。 有天晚上,在她送吕银泉回了宿舍之后,喉咙突然疼的要命。连夜到医院检查了之后,医生告诉她是鼻咽癌,并且还是恶性。 “我还能活多久?”何雨田怕自己会死,她听说癌症都会死,自己还是恶性。 医生没吭声,她低着头走出去时,走廊外面正有两个老人,互相抱着坐在长椅上,病魔已经把他们折磨的只剩骨架子了。 何雨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跟他们一样了,一路上惴惴不安的。 何雨田回了家,一家人好好吃了顿饭,她妈妈没吭声,吃完饭端着碗去了厨房,她爸爸就站在阳台上,烟一根一根地抽着。 她嫌累,就趴在了沙发上,谁料闭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好像听到妈妈在卧室的哭声了,又听到了父亲轻轻地叹气声,她明明睡的很死很沉,她紧闭着眼,自小的性格让她忍了许久才哭出来。 她是在梦里哭的…… 她没敢告诉任何人,依旧如往常一样,没有人看得出来,她本来话就不多,饭量也不大,如果不是宋翔霖翻到了她的药,她真的还会瞒下去。 尽管自己过得不如意,也见不得人间疾苦,尽管病魔缠身,她依旧心疼着姚汐月,她还是会打梁辰淮,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吕银泉。 她的男孩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她的温柔,她甚至还没有为他穿过好看的裙子,她还老是打他,她觉得自己太亏欠吕银泉了。 “不管以后会如何,现在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吕银泉的纸条已经在她桌上放了许久了,自从她跟吕银泉吵了之后,除了回寝室,她再也没有下过楼。 姚汐月找到她的时候,她本应该在做题的,但是她实在忍不住就喝了点药,姚汐月一看到她在遮掩那个药袋,就明白了一切。 …… “好了,别哭……”何雨田有些无语,明明是她要死了,姚汐月这一来倒比她还伤心了。 她坐在自习室的桌子上,抱着泣不成声的姚汐月,自顾自叹了口气。窗棱处漂浮着的飞尘透过光,飞舞着的光影逐渐斜了半边,从原本要被遮住的墙角里射了进来,窗帘已经许久没有动过了。 自习室的黑板上还留着上一届留给他们的祝福,何雨田看了看四周,无比熟悉的自习室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她觉得将死之人就是这样的,看着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慢慢变陌生,变得冷淡才是。 这样也省的她闭眼的时候对这个破败的世界再留有念想了。 姚汐月哭了许久,直到梁辰淮来找,她才放了何雨田,然而这一下所有的事情不得不明白了出来,梁辰淮第一次关心了她。 “你……怎么样?” 何雨田揉了揉脑袋,手里的笔转个不停,她不想说话,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和勇气再说出去一句话了,也许以后梁辰淮会对她失望吧!失望就失望吧,她无所谓,她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了。 沉吟了许久,她抬起头,正巧有一只燕子飞过,带走了她无处安放的目光。“帮我把吕银泉喊来吧!”她用请求的语气说道,梁辰淮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匆匆下了楼。 后来那天晚上,她跟吕银泉也学着那些情侣去操场上转了几圈,吕银泉送了她一根很漂亮的钢笔,她见过,跟梁辰淮送李清梦的是同一款,不同式而已。 她很喜欢…… 操场上的星空格外地明媚,明明操场也不高,但她指的哪颗星星,吕银泉立马就能看到,吕银泉从梁辰淮那里学了几个关于星星的故事,一一都讲给了何雨田听。 其实许多她都听过,好多还都是她讲给梁辰淮的,不过她依旧听的很认真,她就那样坐着,靠着吕银泉的肩膀,吕银泉讲着讲着就哭了,他紧紧揽着何雨田的肩膀,夏夜还是有些凉的,他们两个人却炽热的像在星空下焚烧的雨。 吕银泉吻了何雨田,他看着何雨田,笑的很难看,何雨田捏了捏他发烫的耳朵,又抬头看了眼天空,她实在是想看看吕银泉脸红的样子,就跟那天他对自己表白时的模样一样,她怀念以前,不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不可期,可惜现在是晚上,她还有星星要看…… 从那以后,何雨田几乎天天去自习室,她在网上买了一个很厚的笔记本。她在上面写了许多以后想跟吕银泉说的话,她花了许多时间去弥补以前的亏欠,虽然吕银泉告诉了她自己什么都不欠他的。 “怎么可能不欠呢?”她趴在栏杆上,看着一旁的吕银泉,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前都没有好好陪你吃过饭,也没有给你撒过娇,更没有陪你看过电影,哪怕牵手也是打你的时候才会有的事……” “我突然觉得欠你的更多了……” “毕竟你的以后,可能就没有我了……” 吕银泉捶了捶栏杆,扳正了何雨田的身形,他注视着何雨田,骨子里的自卑让他有无数次想要错开的想法,但是他没有别开目光,因为他知道,此刻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就在自己眼前,就在自己身边,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欣赏了! “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我觉得你漂亮,我觉得你飒爽,我觉得你独一无二,就像远在天边的星星,它何必要觉得自己亏欠地球的,难道仅仅是因为它离地球太远吗?” “可是它明明已经发了光了!只是我们看到的太晚了……隔了那么多的光年,不是让我们彼此亏欠的,能够遇见,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吕银泉还没说完,泪水就流了下来…… “其实我就是想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记得你……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何雨田!” 何雨田帮他擦去了泪,楼顶上的风有些大了,她解了头发,轻轻捏了捏吕银泉的耳朵:“乖!吻我吧!我的男孩……以后可不要再让别人见到你的泪水了……” …… 夕日里的风晃着远方的水,平淡的远方卷起了几堆立体感很强的云,山的另一边,隔开了许多的光,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何雨田紧紧抱着吕银泉,楼顶不缺情侣,现在以后都不会缺,可是他们不再会了,就如同那风吹过的水纹一样,渐渐淡去,渐渐消散,以后还会有,但不再是他们了。 何雨田的病情一直都在恶化中,她不愿意住院。慢慢的,全学校的人都了解了她的困难,食堂专门为她开设了营养餐,宿舍全天对她开放,图书馆不限时…… 何雨田起初对这些很是反感,她希望别人把她当做正常人,因为她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别人对她如此的同情。 但是她最终还是败给了时间…… 临高考的前两个月,四月六号,那天下着小雨,清明过后这样的天气很常有,但何雨田依旧觉得是老天爷不帮自己,因为前一天她还在看满天的星星,看着满天的星星许了她最后一个愿。 “我希望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男朋友,我的朋友们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对了,就让明天不下雨吧……” 她以前老是许愿,折自己的寿延姚汐月的命……所以当她被诊断出有鼻咽癌的时候,她唯一能用来安慰自己的就是这个。 雨从早上就开始下,何雨田的裙子把她显得更瘦了。她把我们从教室里叫了出来,姚汐月拿着小提琴,教学楼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探着头往我们这边看的人。 何雨田站在旗台边长舒了口气,对着姚汐月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小提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Ayasa绚沙的《告白之夜》 何雨田穿着青白的裙子,点着微雨,衬着毫末的风,国旗低着头,似乎也在为她加油,一切都显得很美,何雨田甚至还化了妆,她本就底子好,化了妆简直美若天仙!姚汐月静静看着何雨田,这次该换她来配合何雨田了,每一个节奏每一个旋律她都在很用心地把握,眉目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看着何雨田的眼睛竟然进了潮气。 还好雨色绵延,没有人能看到,可能是大家也都湿了眼眶的缘故吧。 她看到梁辰淮不止一次地在那儿抹眼泪,她甚至还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何雨田的爸爸妈妈。 何雨田舞姿轻挑,一步一停,转身回眸间扫了全校一眼,目中温情和快意逐渐被泪水淹了下去,她依旧跳着,从最开始的轻快到高潮的惊狂,再到最后告白落幕的悲哀和失落,何雨田用一支舞跳出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情感,跳出了她对吕银泉的所有感情,跳出了她对父母的所有感激…… 她从来不后悔任何一件事,她教给吕银泉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珍惜,就算是会后悔也要去珍惜。吕银泉早已哭成了泪人,何雨田还在跳,姚汐月仍在弹,全校人都在看着,看着这对感人至深的情侣,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可人儿,无不心疼怜惜,有不少人更为之落泪…… 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何雨田腿上一软,应声倒地,吕银泉急忙冲上去把她扶了起来,何雨田已经是大口喘着气,出多进少了,她眼神迷离地睁了睁,看清楚眼前人是是谁后,抿唇艰难地笑了笑。 她尽了力地想大点声,却沙哑地连咳嗽都是问题。 “这是我……最后能送给你的了……吕银泉……汐月……你们……你们都要好好的……” “雨田你先不要说了!我们这就去医院!我这就送你去……”吕银泉抱起她大哭着奔走着,直到何雨田的父母过来把她接走才愣愣地看着地面。 从那以后很久很久,吕银泉都没有再谈过恋爱,哪怕跟女生说话也是很冷淡…… 第8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吕银泉当天下午就请了假。 在医院见到何雨田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医生说,她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建议让她出院去外面世界好好看看。 何雨田捏了捏病号服的衣角,又看了看桌上放的裙子,她想起来自己许久没有好好打理过头发了。 于是她攒了好久的劲儿,才细弱地开口说道: “吕银泉,你过来一下。”她早跟父母说过自己有个深爱的男孩,她父母溺爱她,听说她还陪吕银泉睡了时,心里也没有过多的波动,反而更加的心疼了。 他们的女儿只是不想有遗憾的离去,他们明白,自己这充满了无奈和心酸的陪伴也换不来什么,所以他们很感激吕银泉能过来,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她教吕银泉怎么给女生打理头发,教会了之后,她戴上假发扭过身去,一面督促着一面痛哭着…… “你要记得,女孩子眼里的光其实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可不要轻易被骗了哦!”何雨田声音很低,但吕银泉听的很清,他挽的很认真,像是在挽真的头发一样。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你,是清梦告诉我,只要你满眼是光的看着那个男孩,他就会明白你的心意……” “嗯……”吕银泉不敢多说,他怕何雨田听到他的颤音,怕她知道自己哭了又不开心,殊不知何雨田早已背着他泪流满面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渐渐淹没了泪眼里的迷离,何雨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拉过吕银泉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心跳声透过病号服缓缓地撞在吕银泉手心,她感觉很温暖。 吕银泉脸慢慢红了,何雨田看到他脸红了,轻然笑了笑,她想起来吕银泉跟自己表白那天,这个憨憨的男孩居然连花都能送错,不过她没在意,因为她也没谈过恋爱,她甚至对吕银泉有勇气敢向自己表白这件事感到很惊奇。 她拿出那几张跟吕银泉在云南的合影,不自觉地笑了笑,翻看一张,她便看向窗外一会儿,好像这就是他们住的那家酒店的窗户,外面仿佛就是他们曾经无羁翻飞的恣意岁月…… “我们……去西藏吧,我想去看看布达拉宫,去骑牦牛,去陪你看看远方……” 何雨田靠在床头,闭着眼笑道。她只是想陪他去尽可能远点的地方,她想让自己走的没有遗憾,也想多给吕银泉留点念想。 吕银泉凑上去吻了她一下,第二天两家人就买了去西藏的机票。 临上飞机时,何雨田笑着对吕银泉的父母喊了句“爸,妈,你们好!” 吕银泉看到自己爸妈也偷偷的哭了…… “哇!这就是我们的长江嘛?”何雨田趴在吕银泉腿上激动的像个傻子,吕银泉扭头看向窗外,下面曲曲折折一条蜿蜒长龙从山里纵横而出,直奔阔海平原。 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隔空便是一座云山,看着是在脚下的,何雨田指着说突然想吃了。 她的童年没有在温室里,也没有在沼泽地里,她被放飞在了无边的旷野之上,偏偏还是一朵早已没了根的蒲公英,所以单单是童年就耗尽了她所有的韧性。 而已经去世了的奶奶在当时买给她吃的是她对童年唯一留存的念想了,如果把那些自己不感兴趣的都抛开的话,何雨田感觉自己的童年简直失败透了。 “我们小时候都喜欢去河里捉鱼,你看着水面上有鱼在那里吐泡泡了,就得抄着网摸过去了,晚了就捉不到了,那些大孩子他们会拿网兜着赶河,从河这边赶到另一边,会兜住不少鱼,他们要挽住裤腿光着脚丫下河里捉,然而鱼往往在水里一晃眼就不见了,特别是在有太阳的时候,阳光在水面上一晃,能把人脚下的鱼都给晃走……” “那你们捉了鱼怎么弄?吃了还是养着?”何雨田看着他,像是站在他的童年里观望着一样,她觉得这种感觉很有趣。 “养的话是养不活的,河里的鱼都是吃水藻的,我们弄不来,太脏了。所以捉来的鱼都拿上案板了……嗯……少天他妈妈做的鱼最好吃。” “对了,我们还捉泥鳅,特别是那种长有有水草的淤泥下面,挖开看看,泥要黑一点才好,一挖就能挖到,泥鳅要赶紧放到盆里去……” “我知道,因为它太滑了,拿不住……” 吕银泉低头笑了笑,怀里的何雨田在此刻竟然像个傻乎乎的丫头片子一样,眼睛里满是好奇,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这平平无奇的童年也会治愈一个人。 他兀地觉得有些可惜,因为在这些所有的故事里都没有何雨田的踪迹。 不过他依旧说着,仿佛何雨田听了就能进入到自己的童年里一般。 他又讲了如何去翻石头摸螃蟹,他的手上还留着螃蟹被夹伤的疤,那其实是他剪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剪的,何雨田突然觉得螃蟹原来也有那么厉害,她见到的都没有钳子,只是长着几条腿在地上横着爬来爬去。 何雨田甚至还跟着吕银泉回到了他们家乡的那面小山坡上,每到夜幕降临,吕银泉总会拿上几根用来支豆角苗的棍子,再扯上一块遮雨布,往坡上一扎一挂,就是个简易可靠的帐篷。他当然不在这里过夜,他见电视上都是这样做的,支一顶帐篷,坐在帐篷边,抬头要见星河,低头风吹草动…… 好看,他想着以后一定要找个人一起陪他看。 何雨田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那些用话语描绘的景象让她有些神往,她看到了万里无云的夜里星空,是那么的么璀璨那么的耀眼。她听到了风吹草动,还有隐在草里不停喊叫着同伴的蝈蝈蛐蛐,她听到吕银泉从帐篷下探出了头,在故事的结尾跟她说了句: “我爱你……” 她甜甜地睡了过去,似乎在梦里来到了那个满是童真和期盼的男孩身边,男孩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好多岁的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仙子,他明明还没有许愿。 “仙女姐姐,你是从天上的星星里飞过来的吗?” 她摇了摇头,紧跟着却又点了点头: “姐姐就是你的星星,不信你抬头看,天上最亮的那一颗就是我,我一直都有在陪着你呐……” 吕银泉轻轻捂上了何雨田的耳朵,他不知道何雨田做的什么梦,竟然会哭的那么幸福。 西藏对何雨田并不友好,她需要每时每刻都戴着氧气罩,为了方便,他们给她买了个轮椅。 西藏的人很热情很细致,何雨田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从店家院外走过的牦牛,她放下筷子,跟父母说想骑一下牦牛,后者不太想让她去冒这个险,牦牛似乎很理解人们都想法,特别是何雨田看上的那只,它径直走向了何雨田,吕银泉急忙挡在了何雨田身前,店家也在把牦牛往回赶。 牦牛哀唤了一声,它似乎知道眼前这个两脚动物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作为动物,它们对死亡有最原始的悲伤和理解。 牦牛跪下了身,用头轻轻摩擦着地面,店家看着面前的牦牛,逐渐陷入了沉思,这是牦牛请求的表现,他从未见过,因为牦牛都是高冷且骄傲的。 何雨田觉得这只牦牛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就往前走了几步,缩在吕银泉怀里轻轻摸了摸牦牛的身子。 牦牛抬起头开心地叫了一声,随即往地上一趴,一动不动地看着何雨田。 这只本来就是店家养来让人骑的牦牛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它或许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但它依旧同情何雨田,和同伴的离去不一样,两脚动物的离开看上去要比它们更丰富些。 何雨田还是骑上了牦牛,一行人跟在后边,牦牛漫无目的地从城镇走到草野,没顾上吃草喝水,一直走着,它应该认得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在人们看来有些胡闹,毕竟它还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 店家很热情地介绍着一路上的花花草草,远处很远都看不到山,可是店家依旧指着那个方向说,圣洁的雪山就在眼前。 牦牛停停走走,一直走到纳木错,吕银泉看了眼手环,已经不知不觉走了两万多步。 何雨田执意要留在牦牛背上拍照,拉上两家人在相框里甜甜的笑着,还有那头牦牛,它似乎很喜欢这样。 西藏的天空无比的深蓝明净,云气很少会逗留在这片蓝海里,店家说想看云的话,要去雪山脚下,特别是在靠南的那一片雪山上,每年的七八月份就会有云海从更南面翻越过来。 吕银泉的爸爸妈妈给何雨田买了个很好看的香囊,捏在手里会喳喳的响,味道很淡雅,何雨田把它系在了胳膊上。 吕银泉拉着她的手说: “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抱着吕银泉,没有管身后的父母,直接吻了上去,清野上绿油油的浪贴着她的脚踝滚过,风偷偷地卷起了一缕清香,吕银泉把她从轮椅上抱了下来,背着她走在公路边,偶尔有车路过,呼啸一声,撞进了远方,何雨田指着远处的那些黑点点,那些是一群牦牛,她伸了下懒腰,看着天上的湛蓝,空气里的清新让她很轻松。 她说: “如果你以后想我了,就来西藏吧!我在这里给你留了惊喜……” 吕银泉站定步子愣了一下,随即又埋头走了起来,他好像听到自己父母在和何雨田的父母正在商量些什么,他没去听,此刻旷野的风息和何雨田的呼吸声更让他珍惜,他顾不及来往的风,也迟早会抓不住背上的人,他很想哭…… 如果回到他们相见的第一天,他肯定不会先告诉梁辰淮自己喜欢何雨田,他会好好买一束花,穿的正式一点,打扮的帅气一些,他会用这辈子他最深情的眼神来注视着何雨田,他发誓自己的目光不会再因为自卑而躲闪,他会把这个女孩融进自己的眼睛里,融进自己的心里…… “乖啊,你是不是又哭了……” 吕银泉没敢说话,何雨田揉了揉他的脑袋,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比风还轻柔的吻,比月还纯的情,父母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原地,他们两个边走边看。 “我欠你的……” 两个人同时说道,何雨田一愣,笑着敲了敲吕银泉的头: “你多说些话吧,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我想多听听你的过去……” 于是吕银泉又给她讲了萤火虫其实有很难闻的味道,在河里叫唤的其实好多都是癞蛤蟆,啄木鸟有时候啄的洞都可以做鸟窝,蝉不仅仅会在树上蜕壳,猫和鸟都很喜欢吃蝉,很多蛇都没有毒,他见过一只吃虫子的蛇…… “其实放风筝最好的时间是在三月,听到树叶子满院子响的时候,拿起风筝跑到河滩边,有水也不热,人也多,风筝往天上一扔,拉着线顺着河道一跑,风筝就能飞起来……” “我们放风筝吧?”何雨田指了指四周,“这里多适合放风筝啊!” 这里风不大,最适合放风筝的时间还不到,但吕银泉还是去买了个风筝,店家劝他别买,这个时候风筝飞不起来,吕银泉笑了笑: “我要的不是风,风来不来无所谓,我要的是她的笑,她开心就好了……” 但风筝还是飞起来了,只是飞的不高,歪歪扭扭的,吕银泉不由挠了挠头,看着旁边坐在草地上的何雨田,笑道: “这风筝有点不识好歹……” “明明是你有点菜……” 第88章 枯落星野,无章无解 “宝宝,我们两个打一架吧,舌头对舌头那种,谁先认输谁是小狗!” 到西藏的第四天晚上,趁何雨田睡的正香,吕银泉被叫了出去。他爸爸妈妈老早就跟何雨田父母商量了这件事,吕银泉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也是他打算做的。 双方都准备给他们两个举办一场婚礼,不正式却又很正式的婚礼。何雨田第二天一早就被拉着去选婚纱,有很多情侣来拉萨拍结婚照,或是订婚来的,也跑的大老远来拉萨。 何雨田看着橱窗里的那些婚纱,一件件的都让她感到很惊喜。 “我想把这些都拍一遍,”她看到吕银泉已经换上了西装,帅的不得了,“你怎么那么帅啊!” “漂亮的人看什么都帅的……好了,你挑中哪件了?” 何雨田张了张胳膊,看着满墙的婚纱笑了笑:“这么多!” 有中式的西式的,各种各样的款式,何雨田接过吕银泉送来的玫瑰,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后者报以微笑,何雨田高兴地换上了婚纱,在拉萨的每一个古朴质淳的角落,有路人经过,驻足看着这对金童玉女,有摄影走过,询问能否拍几张留念,有情侣走过,寻求合影和祝福…… 拍完最后一组婚纱,何雨田看着远方,路在天边好像拐了个弯,直直地奔向夕阳去了,苍茫的绿野遮了半边的蓝天,蓝绿平分夕阳的红,她拉着父母的手轻轻晃了晃,扭头看向身后的吕银泉,嘴角勾着笑。 “去吃饭吧?”他说。 何雨田摘了氧气罩,看向远处,摇头道:“再拍一张吧……” 这一张没有婚纱,她只是化了淡妆,刚好掩下脸上的病白,他们背靠着雪山,绿色被城市所截断了,但不妨碍美景的延续,因为往上的风景恰好让城市融了进去。 白色t恤,淡黄色的防晒衣,纯白棒球帽,清新蓝的超短裤,何雨田没穿鞋,她喜欢光着脚丫踩在草地上的感觉,吕银泉只是简单的黑白配。相机咔嚓一声过后,何雨田才扭过头去满眼深情地看着吕银泉,她眼里的光甚至盖过了夕阳的余晖,吕银泉觉得她有话要说。 但直到回到酒店,她都没有说什么…… “等我死后,就把这些照片放在我的枕边,让这样我随时都能看见你了。”何雨田翻着那些婚纱照,轻声说道,吕银泉拿过几张看了看,迎着夕阳看了许久: “也要给我留点的吧!” 何雨田于是拿出那张夕阳下的合照递给了他,并且郑重其事地表示他以后只能有这一张。 “为什么?” 吕银泉很喜欢那些婚纱照。 “你以后总不能只念着我的,你也要娶人的……” 吕银泉沉默了,他轻轻揽过何雨田,偷偷在自己怀里藏了一张照片,看着落尽的红光,天地间好像突然多了些苍凉,他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何雨田这件事,哪怕她曾经把他差点给打死,他也依旧深爱着。 他立马就求着何雨田给自己的手机上录存了她自己的语音包。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去了最近的真光堂大教堂,何雨田希望婚礼能够被人所见证,越虔诚越好,里面的牧师显然很适合。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事前了解了何雨田的状况,他们的礼仪本就真挚,现如今心里对这女孩儿的同情使他们的言语举止都十分温和,具体的安排吕银泉不清楚,何雨田没告诉他,也没让他知道。 “拉着我,快……”何雨田戳了戳吕银泉,后者急忙拉着她走了进去,教堂里没有想象中那么金碧辉煌,反而很清雅独特,藏族本地的文化和西方各种的别的风格混在一起组成了这个教堂的全部,场上的基督徒无不希望这对新人能够得到耶稣的垂怜。 所有人都紧紧注视着他们,特别是何雨田。 神父拉过何雨田,扶着她站在了自己面前,又看了看一旁的吕银泉,微微笑了笑,抬起头无比虔诚地问道:“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随即神父又扭过头对着何雨田问了一遍,何雨田笑着捣了捣头:“我愿意!” 不知怎么的,吕银泉有些想哭,他注视着何雨田,拉起她的右手轻声说道:“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富贵、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一说到死亡,他便有些哽咽,好在何雨田急忙拉住了他的右手,她一次不能说太多话,后边的就由神父代替来说了。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圣父圣子圣灵在上,保佑你们,祝福你们,赐予你们洪恩;你们将生死与共,阿门。我主洪恩与你们同在。 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坐各位宣布你们为夫妇,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伴随着所有人低头的一句“阿门”,何雨田的脸被吕银泉慢慢捧到了面前,她给他擦了擦泪,笑道:“别哭了,快亲我……” 阳光刚好从教堂顶上的玻璃上落了下来,照在两人脚下,两人的父母在下面也不停地擦着眼泪。 女孩子的唇齿都是香的,浅尝辄止,吕银泉缓缓直起身,但眼前的何雨田眼神里已经充满了痴线,她知道这只是没有任何效力的婚礼,但对她的意义远不止一个婚礼一个吻这么简单…… 他们又去了布达拉宫,所有的朝圣者都值得被尊敬,何雨田看着那些一步一跪的人,觉得他们厉害的不像常人,她听说有的人这样虔诚的一路边拜边走,足足要花费几个月才能到布达拉宫。 “给你。”吕银泉在路上给她买了个,五颜六色的,何雨田高兴地拿过来戳了戳,随即取下氧气罩,把整张脸都给埋了进去…… 当天晚上,何雨田就拉着吕银泉出了酒店,她的爸爸妈妈就站在窗前看着,吕银泉的父母则在酒店门口站着,直到他们两个走到很远的地方才回去。 他们租了个帐篷,就在离城郊十公里的那片草地上,何雨田依旧光着脚,只不过是坐在那儿,看着吕银泉笨手笨脚地把帐篷搭好后,她从背包里拿出瓶水扔了过去。 “我好爱你……” “我也是……” 吕银泉抱着她,两个人看着满天繁星,月亮从天边爬了过来,何雨田指着远处,在那随处都是月光的草地上,一阵阵风窸窣而过,没有虫鸣,也没有随处可见的布谷鸟,哪怕是麻雀也没有,不过星空很是干净…… 何雨田让吕银泉说一下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吕银泉说他最想做生意,而且是必须要做到亿万富豪的那种。 “要不要美女秘书呢?”何雨田看着他喝了口水,轻笑着问道。 “不要,到时候啊,我就把你带在身边,我有你,就什么都不会缺了。” “怎么带啊?我可不要火化啊!我这么漂亮!”何雨田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吕银泉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了一张很早的照片,何雨田认了出来,是那次陪姚汐月上台表演时的照片。 “哼!算你拍的好看,我跟你说嗷!你要是敢留我丑照毁我清白……哼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怎么会,我老婆这么漂亮,怎么拍都是美照……” “好老公~” “诶~” “诶你个头啊!叫老婆!”何雨田一个脑瓜崩把吕银泉崩回了现实。 “好好好,好婆娘~” “你叫我什么?” 吕银泉起身就跑,何雨田起身便追,一个不敢跑的太快,一个不敢追的太紧,一个似乎在逃离本该到的命运,一个却又在追逐本会远去的一切……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你以后做商人……挣了钱要做什么啊?”何雨田累了,就坐在草地上喘了起来。 “去找小姐。”吕银泉帮她加了件衣服,不假思索道。 何雨田气的嘟起嘴指着他威胁道:“我打你哦!好好说!” “嗯嗯,真是去找小姐啊!” 何雨田选择不听,直接上去一个脑瓜崩。 “如果你能永远陪着我的话,我才不找!”吕银泉捂着脑袋说道。 何雨田抱着腿沉默了下来,看了许久的脚趾头,她才开口道: “对不起……” 吕银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轻轻抱住了她,安慰道:“挣了钱,我要给爸爸妈妈盖一幢别墅,还有伯父伯母,我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还有梁辰淮那个没出息的,我要帮你打他,打一顿一百万那种!我要带着你环游世界……我才不会找小姐呢!” “我还要……” 何雨田捧着脸听他说的那些未来,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幻想着,她仿佛就这样简单的走过了吕银泉的整个人生,她好像又看到了吕银泉遇到困难捶胸顿足的模样,又看到了获得成功时惊喜不定的样子,她又见到了吕银泉一个人站在她的墓碑前,或是坐在她墓碑前哭诉、怀念、分享喜悦时的憨态……她觉得自己的男孩一定能成功,只是他会很孤独。 于是她吻了下吕银泉,笑着说道:“以后遇到困难,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到我坟前看看我,陪我说说,我会听到的,然后呢,就像我亲你这样亲亲我,一切就都好了……” “舌头对舌头那种吗?” 何雨田没说话,她偷偷摘了氧气罩,趴在吕银泉肩头吐了口温气,随即娇声道: “我突然有点困了……我们去帐篷里打一架吧?” 吕银泉也觉得有些困了,他对何雨田的吻还是很痴迷的,两个人于是就钻回了帐篷,外面有些冷,所以何雨田一进来就扑到了吕银泉怀里。 她开始脱衣服,不止是自己的,吕银泉的她也要脱,吕银泉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阻止她时,却发现自己浑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燥热无比了。 不大一会儿,何雨田就丢开了他的内衣,趴在他身上嘻嘻笑着: “记住哦,以后陌生女孩子给你的水不能乱喝哦!”她说着还往吕银泉嘴里塞了两颗药,吕银泉看着坐在自己身上咯咯笑颤的何雨田,逐渐失去了理智。 俏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偏偏上面挂了硕果,细腻白皙的肌肤寸寸抚过,就连女孩子的唇齿也是香的……何雨田最后一次肆无忌惮地搅动着舌尖,她欢愉地叫着属于夜色和她的浪漫,每一刻恣意地狂放都像是她对自己生命里那些遗憾的弥补。直到她几乎喘不出气,叫不出声时,四野寂静,听着男孩的低吼,何雨田别过头了去,生命的烛火似乎在遥遥的寒野里摇曳着,明明没有风,她却觉得自己就要烛火就要灭了,可能不需要过几天,她现在就会死…… 但是她不后悔,她只感到惋惜,像这样美好且不羁的夜,她只能拥有一次了。 于是她捂着嘴哭了出来…… 尽管哭的断断续续,视野模模糊糊,她依旧忍着疼看着吕银泉。 这个视角…… 以后一定也会有另一个女孩子这样看着他的吧! 她没再往下想,而是用尽全部力气抱住了他,他们换了许多的姿势,换了许多的位置。何雨田仍旧觉得不够,尽管她感到了火辣辣的疼,尽管吕银泉仍旧红着眼睛,她已经累的张不开嘴了。 嗯嗯啊啊似乎更充满了诱惑,特别是在这么个小小的帐篷里……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吕银泉才疲软地躺在了一边,何雨田趴在他身上,强撑着坐了起来,她翻出来氧气罩戴上缓了许久才好受了一些。 她想翻开书包,却看到自己的大腿已经红肿了,在外侧甚至还有一个被用力按出来的手印,浑身汗乎乎的,又或是别的什么,胀痛的小腹也让她难以入睡,看着熟睡过去的吕银泉,她沉思了许久。 如果能跟他有个孩子该有多好啊…… 哪怕不要孩子,以后能跟他在一起也该有多好啊…… 可是她没有以后了,不出意料的话,她可能就要死了,她觉得浑身的疼痛快能要了自己的命,特别是喉咙处的撕裂刀割感让她痛苦不堪…… 她喝了包葡萄糖,又拿出那些婚纱照看了看,她知道吕银泉偷偷藏了一张,于是就把它翻找了出来,跟那些照片一起放到了一个信封里,她要把这些留给未来,如果吕银泉还记得她,那么这就是留着的惊喜,如果吕银泉忘了她,那么这就只是属于他们的过往…… 何雨田还想看一看星星,于是她穿了件很大的羽绒服,足够把坐在地上的她给包进去那种,她低下身子最后吻了吻自己的男孩。爬出帐篷时外面正黑,连一点月光也不见,这时候的星空最繁密,何雨田坐在帐篷外,一个人看着天空,嘴角轻轻上扬着。 这属于她的星空和男孩在此刻都在安眠着,她也见证了许多该存在于她生命里的人的来往,她觉得此生没有什么大的遗憾了,也许就这样吧…… 她准备睡会儿了…… “雨田……” 她听到声音,尽力地睁开眼,却看到眼前的正是那个无比熟悉的人——李清梦…… 只是她已经没有精力了,她把信封从羽绒服里递给了李清梦,后者轻轻地坐在她身边,何雨田的手很凉,李清梦心疼地抱住了她。 “对不起……梦梦……”何雨田觉得这应该是幻觉,但她还是把最后一滴眼泪留给了李清梦。 “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雨田,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清梦紧紧抱住她的头,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的脸,直到氧气罩逐渐失去吸力脱落了下来…… 李清梦坐了许久,直到她意识到怀里的人已经停下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次心跳时,她这才颤着手拿出信封看了看,这封信本来就是要寄给李清梦的,所以她直接就打开了,不过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李清梦还是感慨地叹了口气,随即捧起何雨田的脸吻了一吻后,她起身擦着泪离开了草原,满天的星光似乎黯淡了许多,何雨田就这样缩在羽绒服里,看了许久的星空,才迎来了她的归宿。 何雨田闭上了眼睛,任凉风再如何吹过也没有睁开,她的眼睛里已经装满了星光,睁开了就会流出来…… 酒店内,两对夫妻坐在一起哭的难以自拔,何雨田四点多发了短信。 “我的两个爸爸妈妈!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我可能坚持不到日出了,不过能死在这里我挺开心的,不用来找我,就在我死的地方把我埋葬吧!我爱你们,你们不要怪吕银泉,他也很伤心。” “再见了,爱你们的……” 他们还是出去找了,一直到中午才找到,在一顶蓝色的帐篷旁,吕银泉失神地坐在何雨田身旁,不知道坐了多久,就这么被狠辣的太阳晒着,他给何雨田戴了顶遮阳帽。 何雨田不喜欢戴遮阳帽,如今却也老老实实地让他戴了,甚至连句抱怨和吵闹也没有,他想,原来何雨田乖起来的样子竟然如此让人讨厌…… 何雨田给他也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依旧娟秀大方: “很抱歉不能陪你走下去啦我的宝,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啊,好好的替我看看这个世界,你要记得有我陪你,想我了就来这里看看我。” “我走不出去这草原和大山了,你就带一朵格桑花走吧……” 第89章 林梦妍的技能点 吕银泉只带了一束格桑花和一张照片回到了家,他在何雨田的葬礼上沉默了许久,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手里的照片发着呆,水晶棺里的何雨田看上去已经瘦了许多,他没敢去看,怕忍不住哭出来,他答应过何雨田不会再让别的女孩子看到他的眼泪,他们把她埋在了西藏…… 来学校的路上,吕银泉依旧一句话不说,看着陆浑湖平静的铺在远处,一棵棵树竖着切开了他向远处的视线,他低了低视线,湖边的一处农家乐里有一棵他和何雨田一起种下的树,一棵樱桃树。 何雨田喜欢吃樱桃…… 他的父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吕银泉自己也说了没事,不需要安慰,他甚至反感别人对他的安慰,像何雨田那样,对别人对自己的同情莫名地感到反感。 他背上书包头也没回地下了车,拿出学生证例行检查了之后迈步进了学校,他像往常一样走过花坛,看了一眼曾经差点把何雨田给绊倒的那条长出地面的树根,他走到教学楼前,突然站住了步子,他抬起头,吕银泉清楚地记得,何雨田老是在五楼的第四条栏杆那儿趴着看自己,他一抬头就能看到。 他没说话,埋头上楼进了班里,所有人见了他都是一惊,正在上课的林梦妍看到他走进来,突然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呃……来,我们继续看这道题,这道题所涉及的知识点也是必考的,前年就出过一次,就在咱们讲的第四张卷子上,大家没事了可以看看……” 所有人都没有问他,这让吕银泉很是轻松,尤其是看到梁辰淮和姚汐月在一起摸摸亲亲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欢快的感觉,他知道何雨田喜欢姚汐月,他也知道何雨田喜欢打梁辰淮,他答应过何雨田,以后替她打梁辰淮,不过他还没钱打……但这不妨碍他看着,仿佛看着梁辰淮和姚汐月在一起时,何雨田也正陪在他身边一样。 临高考这两个月,梁辰淮几乎每一天晚上都跟姚汐月睡在一起,不论跑早操还是做卷子,哪怕是回答问题两个人都要凑对儿,吕银泉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总是在晚自习下课之后一个人站在栏杆前,看着不怎么繁浩的星空,或隔着树影,他总能想起何雨田来…… 他觉得何雨田的死,有自己的责任。 直到突然有一天他发觉自己身边其实一直空落落的,何雨田的离去所带给他的所有痛苦其实也正陪着自己,从没有离开过哪怕一秒,他彻底忍不住了。 明明卷子都要看穿了,题都要刷烂了,课本都要翻散架了,古诗都要背成口头禅了,他却突然又要想何雨田了…… 于是在五月十三号晚上,他跑上了六楼,在梁辰淮即将陪姚汐月进宿舍之前拉住了他。 梁辰淮很惊喜,但也很心疼,吕银泉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模样太狼狈了吧! 姚汐月给了他一个发卡,是何雨田的,他无比珍重地收了起来,随即一句谢谢都没说,就拉着梁辰淮翻墙跑出去喝酒了。 他没有想到林梦妍也在喝酒,而且还是一个人在喝,梁辰淮说不行换个地方,林梦妍太凶了,吕银泉不换,他跟何雨田就出来吃过两次烧烤,都是在这个地方,且是同样的座位。 吃的还没点,吕银泉就闷头干了一瓶啤酒,这时候林梦妍也看到了他们,她显然已经醉了,竟然提着酒瓶来到了他们两人身边,嘴角勾了勾,随即坐在桌前拿酒瓶狠狠地砸了砸桌子。 吕银泉愣了一下,但见到林梦妍拿着酒瓶非要跟自己碰一下,也就没想太多,一碰一仰头,又是一瓶下肚。 林梦妍让梁辰淮回学校去陪姚汐月,她喜欢喝酒,刚好陪着吕银泉,天亮了也好带着他从正门进去。 吕银泉没吭声,他其实是想狠狠地哭一场的,于是他看着梁辰淮。 没想到梁辰淮居然呵呵笑着起身就走了,吕银泉很想冲上去揍他个一百万,但林梦妍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击散了他的所有心思。 “你知不知道何雨田在走的那天晚上其实还见了一个人,没错,就是在你们两个嘿咻完之后……” “谁?” “喝,喝完再跟你说!” 林梦妍红着脸又是一瓶,她喜欢在有解不开的心事的时候去喝酒,哪怕喝再少,她一觉醒来都会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喝完了……”吕银泉把酒瓶倒过来晃了晃,林梦妍捂着嘴笑了笑,正准备说时,烤好的肉串被端了上来。 “吃,我们边吃边说……” 吕银泉又拿起烤串吃了起来,索然无味,又或者这家店本来就不怎么好吃,他以前跟何雨田一起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丢了签子,看着桌上剩余的肉串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这家店是不能来了! “其实在那天晚上,何雨田走的很开心,她人生的最后一个遗憾……”林梦妍从包里拿出来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他,吕银泉拿起看了看,是李清梦。 “不用好奇,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李清梦,”林梦妍夹了块鱼肉吹了吹,她发现吕银泉正紧盯着自己,“还记得未名一夏吗?” 吕银泉点点头,那是他梦开始的地方,永远也不会忘。 “何雨田在那里留了东西给你,嗯……如果有条件的话,你也可以把梁辰淮那份给带上,我相信你愿意的。” “留了……留了什么?” “等你高考结束,而且考的非常不错的时候,我都会告诉你的,对了,你跟梁辰淮挂钩。” “挂钩?什么意思?” 林梦妍往下拉了拉裙角,抬头笑着回道:“意思就是,你们两个只要有一个考的不好……” 吕银泉眯了眯眼,他选择相信林梦妍的话,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他起身就走,林梦妍喊住了他。 “今天晚上就算了,好好发泄一下,要不然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她似乎是在说自己,吕银泉顿了顿,犹豫一会儿后,又坐了回来。 林梦妍很早就注意到有人在偷看自己,有男生女生,有个女生甚至在拿手机拍,可能是觉得自己是女生就无所谓,那个女生甚至迎着林梦妍的目光拍了几张。 林梦妍冷了眼神,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走过去问道:“你好,请问你刚刚是在拍我吗?” 女生点点头,收下手机尴尬地笑了笑,林梦妍不由揉了揉眉头,她这副模样要是流到网上,还不得让李清梦那死丫头嘲笑死。 “可以请你删了吗?” 她微笑着问道,女生没有吭声,像是受了委屈一样把照片当着林梦妍的面给删了删。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啊?漂漂亮亮地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拍你几张照片怎么了,还是个女孩子!”同桌的一个男生趁着酒劲儿开始嚷嚷了起来,林梦妍扔了酒瓶,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一脚踩在那个男生的肩膀上,轻轻一用力,直接把男生给踩在了地上,塑料靠椅的靠背顿时粉碎成了渣渣。 “姐姐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闭上嘴,想放屁就去厕所。” 她起身捋了捋刘海,整了整裙子上的褶皱后,转身坐回了吕银泉对面。 吕银泉已经懵了,他可不知道林梦妍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他暗暗咽了口口水。当他发现林梦妍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嘴里嚼的骨头也突然变软了。 “嚼不下的骨头就吐了吧!”林梦妍看了眼桌下四散的酒瓶,拿上椅子上的外套就走进了烧烤店里。 结账回校,林梦妍觉得自己也足够了,她本来就不善于感情的打理,得知何雨田的死讯时,她第一时间是沉默,从头到尾都没有哭。 李清梦给她打电话时哭的撕心裂肺的,那个时候她心里依旧静如止水,尽管她心疼和同情,她也不屑于给自己装上一面满是泪水的面具。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刚骑上电动车,就被一群人给拦了下来,吕银泉急忙凑了过去。 “没喝醉吧?”她把车钥匙递给了吕银泉,后者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那你就先回去吧!” “不,我不能……”吕银泉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让林梦妍一个掌刀给劈晕了过去。 把吕银泉安置好之后,林梦妍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随即用力崴了高跟鞋的底,边挽着头发边走向那群人。 “喂!小妞儿!就是你打了我兄弟?”领头的是个光膀子大汉,胸口和胳膊上满是纹身。林梦妍咯咯笑了笑,眼神冷冽地扫了眼对面: “是又如何。” “哼!那就别想走了,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兄弟一个交代!”大汉色眯眯地看着林梦妍,又扭过头赞赏地看了眼刚刚被打的兄弟。林梦妍正准备把包里那几沓现金给扔出去,就听见对面喊叫道: “要不陪哥几个睡一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放心,哥哥们会很温柔的!” 林梦妍把手从包里抽了出来,转着钥匙饶有兴味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哥哥们有点饥渴了!你给哥哥们润润,这事儿就算……”大汉还没说完,就见林梦妍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来不及反应,他就让林梦妍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其余几个男的见状,急忙围了上来,个个恶狠狠色眯眯地看着林梦妍。 “我***的!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搞!” 林梦妍上前一个回旋踢,正中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然后抱着他直接屈膝一撞,那人的胸口都凹陷了下去,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咳血,甚至连一声哀嚎也没有。 小县城里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几个男人立马就被吓住了,有几个从兜里颤抖着拿出了折叠刀,林梦妍本来不想有这么多事情的,她没想到这些人还敢打,不过无所谓,她一个人打这些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90章 高考前夕 姚汐月的故事就这样被按下了暂停键,校园里少了一个传奇,再也没有人会在下雨天站在旗台下跳舞了,泉哥说: “怎么能忘呢!” 临高考,你总能在教学楼后边的某个小巷里看到几对情侣在那里窃窃私语,或者抱在一起互相啃食着对方的青春……自从何雨田的事情发生了之后,泉哥就变了许多,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特别是那次把他扔给林梦妍一个人跑回来了之后,我的愧疚更加深郁了。 泉哥倒什么都没说,他从那之后都没再说什么,除了背书和回答问题,我身边几乎失去了他的声音。 姚汐月说,对他最大的关心其实就是漠视这件事,因为泉哥和何雨田一样有着很强的自尊,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也就会释怀。 五月底的某一天晚上,那已经是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星期了,我陪阳子趴在宿舍外的栏杆上光着膀子吹风,寝室停电了,空调风扇开不了,热的睡不着觉。 阳子本来就烦,因为他发现吴柏懿好像只是想和他玩玩,或者说吴柏懿根本还不知道如何才是喜欢。 “淮子,我真羡慕你……”天空上有两架飞机闪着灯慢慢飞过,阳子的目光也忽远忽近的,我笑了笑,很认真地回道: “一味地奉承顺应并不是爱一个人的表现,这样做往往也得不到真正的爱,因为你可以爱一个人到尘埃里,但是没有人会爱身处尘埃中的你……” 阳子其实说白了就是大舔狗一个,他沉默了半晌,才从嘴里叹了口气出来,我想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吴柏懿只适合结婚,不适合谈恋爱的。”无奈,我只能换个温和的方式来安慰他。阳子扭头看着我,苦笑着问道:“那么注定我和她走不到最后吗?” “至少现在我看不到你们的未来,你明白吧?一切都存于你的幻想,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 “只是幻想吗?”他觉得有些不甘。 “她有给过你现实的答复吗?或者说,她做的哪些让你确信看到了未来?”我准备重拳出击,直接把他的恋爱脑打废。 “可是我们两个已经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跟李清梦还睡过一张床呢!” 阳子彻底没话说了,过了良久他才问道: “女孩子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我摇摇头,这个是不可能跟他说的。 “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看着教学楼六楼的方向,微微笑道,阳子气馁地趴在了栏杆上,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受女孩子喜欢,而他自己明明也很优秀,却总是无人问津。 “我跟你说,女孩子是用来哄的,是用来边责怪边宠溺的,不要跟女生谈道理,要谈情绪谈态度,要懂得适可而止,更要懂得珍惜一切。” “爱人之前先自爱,懂了吗你个死舔狗!” 阳子闷声回了宿舍,我看着他失落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希望这些事情不要影响他的高考。 第二天阳子就跟吴柏懿提了分手,这让吴柏懿很震惊,因为以往都是她来提分手。 阳子没有太多的不舍,因为他也看到了吴柏懿眼中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情绪,没有一丝他想看到的,他扭头看到了正在埋头苦学的泉哥,还有正在给姚汐月揉肚子的我。 他突然也想喝酒了…… “下节数学课改上历史,你们数学老师临时有事。”政治课上完,班主任低头看了眼课表,随即拿起保温杯走了出去。 “林姐姐的课哦!梁辰淮,你的历史卷子还没做呢!”姚汐月咬了口奥利奥,笑嘻嘻地塞到我面前晃了晃。 “想吃吗?不给你吃!你也去找个男朋友给你买来吃!” …… 我笑着摇了摇头,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之后,扭头看向了窗外,校园外的家属楼一栋一栋地挤在白云大道旁,路对面不远就是陆浑水库,每次想看看外面风景的时候,总是它们先入目。 紧接着才是近处的松,两排的风…… 一览无余的蓝天衬着忽高忽低的云峰,飞回去筑巢或是哺育的鸟一只接一只,没有电线的切割,整片天空无比的干净和空透。 今天是最后一天在学校里待了,明天我们就要奔赴考点了。 所有的老师此刻都在教室外坐着,好方便学生们答疑解惑,早已不见了书本的踪影,卷子一张挨一张挤满了小小的桌兜。 “我去给你接点热水,选择题等会给我看一下,好吗?”我拿起她的杯子,并不等她回答就走了出去,林梦妍也正在教室外,已经被学生给围了许多层。 阳子趴在栏杆上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泉哥已经独自埋头许久了,那天晚上不知道林梦妍跟他都说了些什么,他突然就打了鸡血。 “天机不可透露给小孩!”林梦妍笑着这样说。 …… 薛佳凝也收了性子,听说她跟龚佩奇这段时间看对眼了,两个人课下总会腻在一起,班里都是沙沙的写字声,或是翻动卷子的声响,不知什么时候,班里面的那些八卦和嬉闹声消失不见了,在林梦妍来的时候?在姚汐月搬回来的时候? 大概是在第一声蝉鸣刺破长春的时候吧,毕竟如此夏天我们就要各奔东西去了,不论窗外瓢泼大雨,亦或是风和日丽,跑操的口号哨声,走廊上的哄闹嘈杂,长天短夜四季更迭都将和我们再没有关系,也许要后会无期才会期待相聚,也许要拼命努力才会后会有期…… 这该死的独属于高三的温柔却在我潦草十年之后才知晓,而那长风里的蝉,落叶里的石榴以及拿着拾荒袋四处游走的老爷爷,都如我记忆长河里的一抹记号一般。 我拿起笔在窗帘上描了句话。 “无论星河有多远,跨越银河也相见!” “梁辰淮”??“姚汐月” …… 林梦妍进来交代了一些考试注意事项之后就坐在了讲台上,泉哥拿着卷子第一个走了上去,林梦妍上课有个规矩,讲台上最多只能有一个学生。泉哥好像跟她说了些什么,林梦妍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卷子也没拿就出了教室。 姚汐月戳了戳我,她想上去问林梦妍问题,但是自己的卷子上没有错题,她不好意思去问。 “额……这,好吧……” 我其实错的也不多,就两个……(强颜欢笑)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食堂阿姨没有抖勺子,那只猫学长依旧卧在一号窗口那儿,它知道哪个窗口最好吃,所以我们总是跟着它。 “梁辰淮,我们一起去华京吧?”姚汐月咬了口狮子头,晃着脑袋问道,我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把我的狮子头给夹走咬了一口…… 餐厅的风扇老是嘎吱嘎吱的响,姚汐月吃的很慢,她很乐意让我等着她。 “懂不懂啊,这是奖励!奖励你看美女吃饭呐!” 我把手放在她腿上揉了揉,滑滑的软软的,特别当着她的面放在鼻前闻了闻,还香香的。 “变态!”她推开了我的脑袋,满脸嫌弃地啧了几声。“要是雨田还在……” “肯定打你!” 可惜何雨田不在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像那样的打我了。我揉了揉姚汐月的头,提她挽住了老是往前的散发。 “老婆……” “要不高考完我们去看看她吧?” 姚汐月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再说话,剩下的饭也不知为何吃的快了起来。 下午我们就组织去考点了,考点在县城的另一所高中,离家特别近,五分钟不到的路就能到。 当晚我就给老爸打了个视频,国外时差,他们那边已经凌晨了,姚汐月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老爸视频里面对面了,但这一次还是很紧张。 “啊,伯伯……伯父好!” 老爸看到姚汐月的时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锦淮按照惯例,依旧是一上来就告状,说我每个月又是限制她零花钱了,又是限制她交友自由了,又是强迫她学习不让她玩了…… “诶你打住,糟糕片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连你汐月姐的钱都敢要,在学校天天就知道玩,也不学学人家君悦!恶人先告状是吧?去去去,先把锅碗刷了……” “爸你看,我哥又欺负我,天天就知道使唤我!”她嘴上撅着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进了厨房。 “哈哈哈哈,你们这几天就要高考了吧?”老爸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后舒了舒眉头,“千万不要紧张,把心态放轻松,该带的东西一定要带好,身份证准考证笔啊书啊都不要忘!” “嗯嗯,知道了(啦)爸(伯父)!” “考好了我给你发2万,你带着汐月好好出去玩玩!” “爸!还有我呢?”锦淮凑出个小脑袋不乐意道。 “暑假给你请了家教,老老实实在家学习吧!你哥哥战斗结束了,你可还在战场上呢!” “不公平!哼!” “汐月啊,有空的话请你多开导开导锦淮,让她也多少学点,不能只知道玩了。” “嗯嗯知道了伯父!锦淮一定会听话的!” …… 第91章 偌大的操场,偌大的青春 老爸说,不能亲自送我们进考场,未免有些遗憾…… 晚上没熬太晚,跟姚汐月简单复习了一下语文就睡了,世界安静地忙碌着,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在后来的几天里都会被调成静音,她轻轻抱着我,最后说了一遍要一起考去华京。 高考前复习的那几天是可以带手机去学校的,考点旁边就是一所小学,我们文科生都在那里复习,也有地方存放。 一早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时看到姚汐月已经坐在我电脑桌前看了一会儿的书了。 “妈妈说早饭一会儿才好,所以我没叫你。”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拉开了窗帘。 依旧是熟悉的香肠加蛋。 “你们中午在那里吃,会不会不适应啊?我听说实验的饭可不好了!” 老妈边剥鸡蛋边问道,我咬了口油条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毕竟这几天高考呢,饭再差也得给点面子吧!” 老妈这才没再问,锦淮这几天得了假期,在家里算是美透了,老妈这几天心系我俩,根本没心思管她,再加上她前些日子刚学会了骑共享单车,可算是插了翅膀的老鼠,窜着飞着都呲溜。 “在家听话点,去哪了记得跟咱妈说,别老是瞎跑出去玩!听到没有……” “诶呀管我干什么!你自己好好考试就行啦!祝我亲爱的哥哥和最爱的嫂嫂金榜题名,考上同一所大学!关门了嗷,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带的看一下……oK!拜拜了您嘞!” 我不禁扶了扶额头,一旁的姚汐月咯咯笑了笑,紧忙拉着我进了电梯。 “老公!嘻嘻……好听不?” 她亲昵地叫了一声,随即把书放在了我怀里。 “老婆……” “闭嘴,谁是你老婆!要叫我女王姐姐……” 到班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名,小苏总依旧怀揣着保温杯,只不过手里的手机换了新的,他站在讲台一侧,靠门的位置,那里刚好被阳光照着。 点名册上面的名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先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听到翻页的声音,许多人的抬起了头。 他又环顾了一下我们所有人,随即点了点头,在一片感慨的目光中,他笑了笑:“高三这一年过得确实快,上一次点名还是刚开学那会儿,现在可要送你们进考场了!” “哎呀!都不要给我掉链子啊!” “赵朋展!” “到!” “牛一博!” “到!” “吕银泉!” “到!” “孙少天!” “到!” “龚佩奇!” “到!” …… 每个人都在用力地记住他念自己名字时的声音,像刚开学时一样,他每念到一个名字都会抬起头看,那时候是为了认识那张脸,这时候是为了记住这张脸……每个人都目光里都充满了希望,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他很是欣慰。 “你们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学生!除了跑操啥也搞不好!”这是他以前常挂在嘴边的的话,因为我们班确确实实吊了一年的车尾,没给他长过一次脸。 “你们是我带的最好的一届!我们班平时成绩虽然不怎么好,但我对你们有信心,高考将会是我们的翻身仗!”这一次,他选择这么说…… 有几个女生在去吃饭的路上哭了,我们几个男生乐呵惯了,满脑子都是高考完暑假的乐趣,坐在操场上也不去吃饭,看着四周的教学楼和绿化树,以及在操场上拉着手走来走去的情侣们,心里唯一的感想就是时间如梭,岁月荏苒。 “泉儿,我听说你当舅舅了?”晨言不知道从哪里插进来了个头,泉哥点了点下巴,“好好考,给你外甥立个榜样!” 泉哥没说话,他后来找阳子拿了根烟,一个人站在宿舍窗前发了好久的呆,我猜他应该是在想何雨田了,因为他有一张跟何雨田的合照,他说他跟何雨田已经结过婚了,婚纱照…… “她有点幼稚,把婚纱照藏起来了……” 阳子的鼾声很响,我坐在宿舍地板上,有蚊子飞来飞去,我看见泉哥腿上已经被咬了好几个疙瘩了。 “明天去外面买点吃的,这里的饭我吃不太习惯。”泉哥任那根烟在空中自燃了许久,他答应过何雨田不再抽烟,不乱喝酒,纵然何雨田已经离去了这么久,他也没有真正颓废过。 他背着何雨田的希望和期待,一刻也不能懈怠。 我嗯了一声,实验的饭确实不怎么好,就连高考也改变不了它这副死样子,阳子已经上窜下泻了好几次了。 “你家不是就在外面,怎么不回家住?” “姚汐月说怕在家打扰到我妈,她总是学到十一二点才睡。”姚汐月主要是怕我晚上不老实,不好好睡。 “多好的女孩啊!你要是敢亏待人家,咱这兄弟也不用做了。” “那不能,我珍惜着呢!” 我看向泉哥,有些好奇他那天找林梦妍之后去了哪里。 泉哥说,那天他一个人出了学校,坐在陆浑湖边看着远处忽远忽近的浪看了半天,他其实就是想何雨田了,他太想她了,他单就抱着膝盖在湖边坐了好久,直到把泪水哭干了才站起身…… 满湖的水也都混入了他的思念,他看着水面上的自己,缓缓长出了口气,对着湖面大喊了起来。 “那感觉真是糟透了。”泉哥吹走了一只想要飞进来的飞蛾,低身拍了拍已经被蚊子攻占的大腿,转身上了床去。 躺在这儿的第一夜我就失眠了,我看着在天花板上嘎吱不停的风扇,眼眶里突然都是小时候被何雨田追着打的情景。 “我跟你们说!除了我谁也不能打他!” “梁辰淮,你怎么这么笨啊?羽毛球要往天上打!” “你打那么高干嘛!自己上房顶取吧!” “我打死你!让你偷看我……” …… 她对我而言……更像是姐姐吧!我其实也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她说,我觉得何雨田应该是知道许多事情的,就比如姚汐月跟我说的那些;我觉得是何雨田先喜欢上泉哥的,他们两个才是强势不分上下,然而是泉哥先低的头;我还欠她一次生日,从过年就开始说的生日派对却没能实现…… 她毕竟陪我从小到大,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难免想起和她的过往,一想起就会失落,她毕竟再也打不到我了,甚至我把头贴在地上都还比她高…… 等发觉已经很晚了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五点就要起床跑早操,也不值得再睡了,爬起来刷了刷牙,抹了把脸后就一个人坐到了操场上。 偌大的操场上只剩空凉的风,蒙蒙亮的天还朦朦胧胧有几颗星,有点冷,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草坪上都是露水,我没往上去,就坐在跑道旁的长椅上,看着对面的寝室楼逐渐一个个的亮起来,像极了在六楼陪姚汐月住的那会儿,也是这样的看着男寝…… 操场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姚汐月看到我时,我正在跟龚佩奇聊天,她昨晚上也失眠了,说是让蚊子咬的,还展示满胳膊的包给我看。 “老公~该跑操了~” 龚佩奇听到声音,一脸嫌弃地站到了一边,都说嫉妒使人丑陋,只见龚佩奇拉起驴脸,嘬着嘴站在一旁嘟囔了起来:“呦呦呦呦呦呦呦……老公~该跑操了~啧……呦呦呦……呕呕……” 我忍不住扶了扶额,得亏现在人还不多,这发了癫的小丫头毕竟可不常见。 “我有点困,昨晚上失眠了一宿没睡。”我不太想跑操,就没有起身。 “是太紧张了吗?”她揉了揉我的脑袋,当着龚佩奇的面吧唧了一口,后者当场发疯并叫骂着离去了,我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昨晚上也确实没被蚊子咬过。 “那你等我,我跟老师说一下。”她撒开手就蹦跳着去找班主任了,我看了眼他离去的方向,往长椅上一靠,突然疲累地睁不开眼睛了。 后来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说服的班主任,小苏总居然允许我们两个回宿舍休息去了,关键是她还要来了手机! 怀里抱着姚汐月,果然睡的舒坦多了,一觉醒来时,她仍在我怀里缩着,身子已经酸了。 “睡饱了吗?”她关上手机,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我揉了揉昏胀的脑袋,看着眼前的姚汐月,心疼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同一个姿势这么半天,该多难受啊…… “酸疼酸疼的!昂!你睡的跟猪一样!我哪里敢动啊?”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揉捏,不知不觉外面太阳已经爬到了窗口,已经快十点了。 跟她一起回了教室,班主任正站在门前,把手机收了后,微笑着下了楼。 从这时起,阳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还有朱元承,像是在看通缉犯一样。我问泉哥这怎么回事,泉哥说他们都以为我没跑操而是和姚汐月嘿嘿嘿去了。 “你多该死啊淮子!” 少天一个盖帽把我的头给蒙住,随即就是几记铁虎重破拳,附加了单身十几年的怒气和昨晚上被蚊子咬的怨气,差点把我脑浆给捶匀了。 “昨晚上失眠了,就抱着她睡了一觉,想什么哪?” “呦呦呦呦呦呦呦,还抱着睡……” 龚佩奇歪着嘴又在一旁嘲讽了起来…… 我看了眼姚汐月,她已经进入了学习状态,她身旁坐着吴柏懿,阳子也时不时的会往那边看,简直憨态可掬,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姚汐月回过头来看向了我,随即卖了个萌,鬼灵精怪地模样惹得我旁边的阳子一阵嫉妒羡慕。 在考点的前两天主要是先适应,中午我们就出校门去采购物资了,因为宿舍里的蚊子实在是折磨人,我们六个人就不约而同地买了八盒蚊香…… “真好,用不完的留给下一届!” 几个人尴尬地看着对方,淡笑了笑。 “诶,汐月,你把这个小风扇拿上,还有电蚊香,台灯我就先没收了,这几天好好睡觉,把精神给养足了!” “那你可不要再失眠了。”她拉着我的手晃了晃,实验的操场比一高的要湿凉,走了几圈下来,我就已经感到了凉意。临近高考,天上也没有多少星星,似乎明天有雨。 “明天,明天进考场的时候,千万带好东西,千万千万要认真好好考哦!”她踮起脚尖对我啾咪了一口,随即跳着转过了身去。 “嗯哼?亲了我还想跑?” 操场上人很多,我们两个左躲右藏,一个跑一个追,围着跑道又是几圈下来,她终于累的躺在了草坪上。 “高考完我们两个去哪里玩呢?”我把她抱进怀里揉了揉,依旧香香软软的。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还有,你摸哪里呢!”她掐着我的胳膊,想让我消停下来,我哪里会遂她的愿,这可是临考前的最后一晚上了! “那亲一个……”我把手从她领口里探了出来,捏住她的下巴笑了起来。 跑道外侧的长椅上,少天他们几个人一脸肃然地看着我们两个打情骂俏,似乎准备回寝室就把我撕了。 “你们还记得上一次制裁他是什么时候吗?” “高二?那个时候还是李清梦的吧?” “是的,那时候他还是个死舔狗啊!” “唉,他毕竟舔上了,你看阳子……” “诶呀不说了……时间真他娘的快啊!没怎么玩呢,都要高考了!” “罢了,今晚上就不制裁他了,让他小子再蹦跶一阵,等到暑假了开黑演死他!” “对对对,以后有美女了也得等过去了再跟他说!” “唉,突然想当曹贼了……” “啥?” …… 哥几个正坐在长椅上商量着如何安排我,却又见到了径直朝我走去的林梦妍,来不及打招呼,林梦妍就到了我跟前。 “我不要跟你玩了……”姚汐月把我的手给拽了出来,坐起身来严肃地指着我,我接着刚想有所动作,就感到身后一黑…… 扭头一看,只见林梦妍正一脸姨母笑地看着我俩。 “啊?我*……” 我立马坐了起来,姚汐月也吓的慌忙整了整衣服,林梦妍拍了拍姚汐月的头,浅笑着也坐了下来。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们什么好事啊?”她踢了踢我的脚,嘴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没没没有……哪有什么好事啊?”我急忙摆摆手,姚汐月紧跟着点了点头。 “没事,我就是过来找你们两个合个影,”她拿出手机搂过姚汐月就是一张自拍,然后低头看了看效果,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好了,你们两个继续……” 她说完起身就走,我一脸懵的看着她离去,姚汐月挣开我,回身一脚轻踹把我踹翻在了地上,也气恼地跑开了。 第92章 毕竟云淡风轻是曾经 高考那几天,我们几个没怎么敢疯,考完每一门,大家都很默契地凑在一起吃饭,什么也不说,晚上依旧的逛操场,期间还找人给我们拍了几张照片,班主任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嘱咐,又添了不知道多少句祝福,如今也不大记得了,唯一还有印象的是他站在教室门口给我们每个人发的早餐,那是他凌晨三点就起床弄的。 “吃完了赶紧把书拿出来看看,昨天的考的已经过去了,把今天的分数都捏好,一样成功!” 他老爱揣着那个学校发的保温杯转来转去,那天出奇的没有见他到处转,班主任就坐在门口,阳光落在他脚下,像是开了花的金沙一样,教室里乱糟糟的他也不管,静悄悄的他也不看,林梦妍也一样,不过她是趴在外面的栏杆上。 他们两个都看着很远的地方,可是对面就是我们考试的地方,文综和英语…… 姚汐月在我的桌子上贴了一张纸条: 考不上华京大学就是小笨蛋哦! 我自认为语文和数学考的还不错,文综是我的强项,至于英语……拿够120分就够了。 有了既定的目标,努力总会事半功倍。 考完英语后,我们的高中生活就算结束了,林梦妍组了个团去KtV玩,班里许多人都在,姚汐月不喜欢太热闹,非要让我把她送回家。 “都是同学啊汐月,咱就去吧~”我央求道,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去,敷衍地亲了我一口后,就把我锁在了门外。 “你自己去吧!” …… 林梦妍似乎知道她不会来,见我一个人来也不惊讶。好多个包间,她偏偏拉着我进了个满是女生的房间。 “呦!梁辰淮!” “诶呦快过来快过来!赶紧,麦克风呢?” “坐坐坐,来唱两句来……” 我不善推脱,本想着唱了就走,没想到门竟然被锁上了,我猜到是林梦妍干的,就急忙给哥几个发消息,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回我。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问她们女生才知道林梦妍是在故意拖着我,不过拖着我干嘛,我实在不明白。 在包间里哼哼哈哈唱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林梦妍还不见踪影,直到下午该吃晚饭了,她才给我们开了门。 “抱歉,老师去忙了点事情,不小心把你们忘了,今天晚上有谁不回家的吗?老师想请你们吃饭。” 我悄悄地溜了出去,哥几个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见我才出来,又是一阵唏嘘。 “渣男!啊呸!” “啧啧啧……啧啧啧……” “咦~唉……” 我拿过阳子的水喝了一口,问他们准备去哪儿吃饭,因为老早就听少天说高考完要带我们去吃烧烤。 “刚打了车,等着吧,你个渣男——” …… 我没想到盛世白云大酒店后边还有一个烧烤店,而且味道还很不错,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姓华,少天说他家是栾县的,以前在伊县干这个,后来在这里娶了老婆,就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他老婆正好端着毛豆花生走了过来,我看着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晨言说我有曹贼之德…… “嘣嚓嚓嘣嚓嚓,嚓!嚓!嚓!诶喝!” “……” 粉的蓝的塑料椅子,不锈钢的桌子,一条鱼,四五十根串,六箱啤酒,挂在围栏上的会闪烁着五颜六色光的LEd灯,老板是不是幽默的打趣,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挤进来的风,四五个兄弟,以及那没人注意到的满天星,这就是那天晚上的所有了。 周遭坐的也有许多人,也都年轻,酒杯碰撞的声音和划拳猜牌的叫喊声一声压一声,几张桌子谁也不服谁,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年轻一样。 那天晚上我喝的有点多,还差点吐了阳子一身。 后来是姚汐月来接的我,我很安分地回了家,而不是跟他们一样,孤寡地陪着兄弟进了网吧,我也确实累了,乏的睁不开眼。 姚汐月把我扶到了她最早住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怕我这个样子回了家挨骂吧。 第二天中午我才晕晕乎乎地醒来,她已经做好了饭,炒的菜还挺不错,我记得她以前说过自己其实会做饭,装作不会的样子只是想多接触我。 “我们下午去林爷爷那里玩吧?我想喝他做的咖啡了……”她捧着脸央求道,看我的眼神都快要柔成水了。 “好啊!”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见她嘿嘿一笑,拿根笔跑进了卧室。 林爷爷的咖啡店还是那个样子,店门口挂的小木牌好像刷了刷,被阳光照着显得很质朴,按了一下门铃,林爷爷弹出头来咳了几声:“诶呦!小月月带着傻小子来了啊?” “额呵呵……” “快进来吧!爷爷我今天刚好不忙!” 林爷爷的店和他一样的老,那个拉线式开关在门口挂了很多年了吧?反正怎么拉都没反应。 “唉,老了老了……”他捶了捶背,转身开了放在柜台上的台灯,屋里这才有了昏弱的光。 “这次考试怎么样啊?”林爷爷拿着小铲子给窗台上的盆栽翻了翻土,姚汐月拉着我坐了下来,沙发上装了个皮套,比上次来的时候软一些。 “我们两个都考的很好呢!林爷爷。” 姚汐月拌着手边的咖啡,早已没有阳光能够照进来了,对面的楼很高,她看着窗前的林爷爷,那里还有一缕弱弱的光,是从对面楼上的空调外机下面偷偷跑过来的,然而也就这一缕了。 “那就好,那就好,考上好大学,”林爷爷拍了拍盆里的土,扭过来看着我俩,突然笑了起来,“好生个大胖小子回来!” 姚汐月的脸唰一下就红透了,可惜光有些弱,我只能看到她嘴角在颤,在颤着笑着。 生孩子吗? 我倒挺乐意的……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当时满屋都是阳光,你啊!把窗户关上说要陪姐姐玩捉迷藏,”姚汐月敲了敲窗户,惊飞了外面停落的蝴蝶,“那天刚好我也在屋里,那天好像还是姐姐在县城的最后一天,关上灯什么也看不见,姐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走了。” 她抿了口咖啡,看着仍在摆弄他那些稀奇玩意儿的林爷爷,轻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当时就躲在桌子下边,我那一瓶子的萤火虫全让你给吓跑了。” 我眼前开始有了模糊的图片,像是从远到近的小小浪花,拍过来时却是惊涛骇浪。 那是个跟李清梦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正躲在桌子下在数她的萤火虫,我突然掀开了桌子,她吓的倒在了地上,不过更响的是瓶子落地的声音。 随即便是满屋的萤火虫,它们在白天不亮,尽管关着窗拉着窗帘,它们似乎知道外面有阳光。 我以为那是李清梦,就又拉着她在河滩旁的树林里捉了许久的萤火虫,殊不知从那以后,她就不再是李清梦了。 这对于后边发生的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李清梦从不会拉着我去她的窗口给她读童话书,更不会拉着我去河里捉鱼摸泥鳅……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姚忻月已经就取代了姚汐月啊! “我记得,”我把手按在她大腿上揉了揉,气笑道:“我可还记得你是怎么拿螃蟹夹我的!” “我怎么不记得?夹你腿了还是?” “螃蟹在裤衩子里还能夹什么……” “啊?哈哈哈哈哈哈……明明是只很小的螃蟹啊?哦哦……差点忘了,那个时候你也很小……” 额…… “林爷爷,您这里还有香椿吗?就那种闻着臭臭的,吃着香香的那种……” 林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最靠墙的窗前,他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或许我摆弄杯子的声音比姚汐月喊的声音要大吧,我刚拿起杯子,他就喊我放下,只因那是他十几年前就用来装茉莉花的杯子。 “香椿啊?这个时候没有了,”靠窗的老木桌下面有个皮箱子,一样的老,他把头埋进去翻找了半天,从里面找出了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豆瓣酱,“哦!还有一瓶这个,两个月前做的。” 他晃了晃瓶子,似乎怕我再碰他的杯子,就以一种很快的速度走到了我跟前,并且把打开了瓶盖的豆瓣酱塞到了我鼻前。 “闻闻败了没?” 我摇摇头,两个月的豆瓣酱其实正到时候,味道闻着正香。 姚汐月也忍不住凑过来闻了闻,林爷爷把酱往柜台上一放,笑着说要给我们做小时候常吃的粗面饼。 所谓的粗面饼就是用葱油摊出来的大饼,吃着干而不硬,香而不腻,就着豆瓣酱吃简直就是人间一绝。 二楼是他生活的地方,林爷爷的儿子前年给装修了一番,看上去还不错。 “还是老式的灶台子好用,”他边拧着煤气罐,边笑道,“这玩意儿说炸就炸。” 姚汐月剥葱切葱,我起锅烧油,林爷爷拌面汤,他还得带着老花镜才能干活,偏偏他不喜欢戴老花镜,所以楼下的咖啡店已经很久没营业了。 “诶呦!丫头这葱切的真好,再切小点,葱油要爆香的。” “好的林爷爷~”姚汐月得了夸奖,干的更有劲儿了,咣咣的切葱声顿时密集了起来,然而我的油已经烧开许久了…… 滋啦…… 油里白沫起了一层,随即迅速收敛,沫边的葱花旁爆起的油香一粒接一粒,不一会儿,油就变了颜色,混着葱香的葱油就好了,林爷爷轻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半盆面汤往桌上一放,拿起汤勺一搅,把油锅里的葱花一筛,全都搅进了面汤里,随即拿上刚刷干净的平底锅,挺了挺身板,扭头朝我俩示意我俩出去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制作。 第93章 林家梦妍 在楼上听到有人按门铃,姚汐月想起自己的书还在一楼的桌上放着,就下楼开门去了,本以为是顾客,我也就跟了下去,没想到门口站的是掂着大包小兜食物的林梦妍。 很久以前,我听林爷爷说过自己有个水灵灵的孙女,还说要不是因为我太小,非得拉我倒插门过去…… 林梦妍也很惊讶,面面相觑之后,她淡笑着放了东西,探进身子看了看,见林爷爷不在,就指了指楼上,轻声问道: “老家伙在楼上?” “林姐姐!你……你是说林爷爷吗?他正在楼上做粗面馍馍呢!” 林梦妍低头淡笑了笑,随即撇过眉角,扫过窗前的几盆兰花,定定地看向了我。 “那就好,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想跟他说……” 她转身开了灯,撩起一阵淡淡香水味,语气里含着一股无法被拒绝的意机,她低了低睫毛,转回身子略带歉意地放了手上的小皮包,那是林爷爷做的小皮包,我在这店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啊?” 姚汐月有些疑惑,我想林梦妍大概是有话想单独跟老爷子说,就抿了抿唇,无奈地拿上了书,姚汐月嘟着嘴晃了晃身子,显然吃不到粗面馍馍很不想走。 “我还没吃到饼呢……” 窗外风景其实也好,落幕的太阳翻起了天另一边的星辉,老街老店老路老灯……姚汐月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绿化带里偶尔有蛐蛐的声音,她烦闷极了。 “你说为什么啊?林姐姐为什么会赶我们走……真的是,哎呀好烦……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啊!” 她扭过身气闷地跺了跺脚,我听了一路的风,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就跟她解释了心中所想。 林梦妍大概就是林爷爷那个长相水灵脾气暴躁且学业繁忙的孙女,我记得她很早就离开了家,在我留了不多的印象中,林梦妍的奖状是最深的,毕竟小时候她就是我的目标。 “可能她啊……要抱着林爷爷好好哭一场呢!”我拉着她坐在了路边,县城往老城方向有一条河,这条河往下再走二十几公里就是我小时候常玩的河滩,以前这里只有一座矮桥,后来盖了大坝,修了公路,桥也重新拾掇了一番,不过设施依旧的老。 “这个石狮子还在啊!”姚汐月摸了摸桥头栏杆旁刻的石狮子,那玩意儿确实很有年头了。 “当年是要拆的,让人给拦下来了,那时候你们刚走,这里就发了洪水,这个桥塌了一半,只有桥头还在……” 我依稀还记得那次差点把我刮跑的洪水,几乎冲淡了一半我对姚汐月的想念,也就是在那次之后,老爸动了搬家的念头。 “那次洪水其实我知道,我当时还担心你呢!就怕你到水里喂了鱼。” “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一次高佳良刚好下河里摸虾,结果被洪水给冲到了邻县,他就抱着一根破木头……” 她突然不说话,就正面看着我。 桥头有几辆车路过,微潮的路面也没惊起什么灰尘。 “等我们去了华京,肯定会想念这里的吧?”她倒在我怀里呢喃道,眼里这时候却装满了深沉。 大概远离了故乡足够远的时候,思念也会随之变深变重,越思念越会忘记,可能人的天性就爱离家近一点。 “没关系,到时候想家了就回来,有我陪着你,大不了我们在那边生个小孩,自己组建个家……” “哦~大学里生孩子,你要死哦!”她佯怒地捶了捶我。 如此可爱模样令我颤然心动,我忍不住把她抱了起来,抵在石狮子的基座上吻了起来,从锁骨到脖颈,再由耳根到唇角,姚汐月忍不住推了推我。 “痒死了……” 桥栏四下寂然,嘤语含露勾魂,满天星汉,满目深情,吻的正尽兴时,桥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叫。 我俩停下动作慌忙分开,往石狮子后边看去,林梦妍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岸堤上看着我俩,不知道已经看了有多久。 “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她起身拍了拍裙子,朝我们招了招手,说是要带我们吃饭去。 姚汐月一路上羞的抬不起头,脸红的没少掐我。 “都怪你!” “下次去桥下,就没人能看到了……” 她又是用力一掐,我疼的趔趄了一下,差点栽在绿化带旁,林梦妍回过身看了我俩一眼,抿唇摇了摇头后又扭了回去。 她似乎不愿意说自己以前的事,除却简简单单的一些感情问题之外,我只知道她的名字,林梦妍不屑于满足我们的好奇心,每当我要问的时候,她总是想办法让我离开饭桌。 “去帮我拿瓶可乐,不要冰的……” “丸子没了,去拿几个牛肉丸……” “汐月的麻酱都没了……” “让服务员再拿点卫生纸过来……” “……” 最后还是姚汐月帮我问了出去,林梦妍抓了抓头发,往后一躺,颇不淑女地拍了拍肚皮,然后朝天打了一个嗝,随后微微一笑,拿起筷子拌了口麻酱。 “怎么说呢?”她思来想去,把丸子夹起又放下,放在碗里拌了又拌。 “我确实是那老家伙的亲孙女,嗯,对,没错,额呵呵呵……” 她捂着嘴笑了笑,但见我们两个并不满足这个答案,就敲了敲碗,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我的隐私诶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这样咄咄逼人呐!” 我点了点头,喂姚汐月吃了片牛肉后,又正着身子看向她,姚汐月捧着小脸,眼睛里的好奇让林梦妍无计可施。稍时便缴械投了降,郁闷地放了筷子,正色道: “我在离开这里之后就与这里彻底失去了联系,当时是要去港南上初中,后来我的父母北上华京去做生意,就把我也带去了华京,我期间想要回来看看,但都被爸爸妈妈拒绝了,后来……” 她拿出手机鼓捣了一番,给我们看了几张照片,是她高中和大学时的照片。 “后来,就是这个家伙,他叫陈炔,死不要脸地追了我四年,在我答应他的第二天,呵……他就跟别的女人上了床,然后我一气之下,就拿着自己在那些年里所有的积蓄离家出走了,去云南盘下了未名一夏……” 她索性把手机给了我俩,里面都是这些年她在全国各地拍的照片,都只有她一个人。 “原来外面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啊!”姚汐月很羡慕林梦妍能去那么多地方玩,她就只去过一次云南,还是作为配角,所以玩的不太尽兴。 “一直一个人走在路上的话,就连风也是孤独的。”林梦妍看着过道旁的另一桌情侣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苦笑了一番。 “你们能有人一直陪着在一起,才最幸福了。” 我看向身旁仍在不停惊叹的姚汐月,认同地笑了笑,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人与人的感情从来不能靠时间去诠释,也不可以交给别人来考验,因为往往最不经意的都是最深刻的。 正如她唇角那抹油渍,带着笑带着羡慕…… 该去西藏了。 回家路上,我已经把来回的事项都过了一遍。老妈依旧在客厅等着,见我们两个十点多才回来,气的捶抱枕。 “梁辰淮!” 完了,喊的全名…… “啊?”我被吓了一跳,急忙把姚汐月推进了屋里去,回过头来看到老妈仍板着脸,就凑过去嘿嘿笑了笑。 “妈,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她揪起我的耳朵拽了拽,指了指饭桌上放着的一包粗面馍馍低声训道:“你是不是又去你林爷爷那儿胡闹了?” “没啊,这是林爷爷自己要做给我们吃的。”我屁股也不敢坐实,歪着头疼的一边咧着,老妈旋了下劲儿,差点把我耳朵给拧掉,看我咧着嘴只求饶,她这才松了劲儿。 “你林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到那儿玩就不会注意点啊?做粗面馍馍多累你是不知道?疼,疼死你都不亏!” “一定没有下次了妈,我向您保证,您也别生气了,脸色都气坏了,平复一下心情,我亲爱的母亲大人可不能失眠了,那样小人可就罪该万死了……” “行了行了……”老妈不耐烦地推开了我,似乎是被我这一套搞得有点烦了,又或许是真的累了,就踢着拖鞋回了房间。 “今晚上洗个澡,不洗不许睡!”她转过身瞪了我一眼,随即走到锦淮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柔声叮嘱道:“月月啊?今晚上洗个澡吧?阿姨把水都热好了。” 姚汐月已经换好了睡衣,她也正要洗澡,老妈见状又是几句捧踩,给人捧的脸红耳赤的,给我踩的啥也不是。 “阿姨早点睡哦,晚安!”姚汐月帮老妈关上房门后,就蹦蹦跳跳地钻到了我怀里。 “呦呦呦呦呦……懂事乖巧又听话的好孩子,怎么还不去洗澡啊?”我直接化身歪嘴战神,一整个醋意十足。 姚汐月在我腿上蹭了蹭,然后抱着我的脖子吐了几口热气,娇声道: “老公~能不能帮人家搓搓背啊?” 噗…… 我们两个脸红耳赤地看着对方,我血脉偾张,她小鹿乱撞,自知惹了火的她很自觉地起了身,怕被火烧到,就嬉笑着进了浴室。 “哥哥真的不帮我搓背吗?”她探出个小脑袋瓜,依旧娇声问道,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吓的她急忙关了门,躲在门后劫后余生地拍着胸口。 这时候,泉哥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回来路上就跟他说了,大概在最近几天会去一趟西藏,去看看何雨田,顺便带着姚汐月在那里玩一阵,而他肯定也要去的。 “行,嗯……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放心,都拿好了,你顾好自己先,行,嗯……那就这样。” 浑身依然泛着浮躁难去的火气,我难受的紧,站在阳台上看了许久的路灯。姚汐月突然发消息说浴巾忘在房间里了,我拍了拍脑袋,把那些不该有的画面拍散了之后,压着满心的躁动取来了浴巾。 她依旧是探出个小脑袋,朝我吐了吐舌头后,就从我手里夺了浴巾,顺带着也把我拉了进去…… 第94章 苏源,好久不见 热水已经淌了许久,滚滚热气交含地缠在她发间,发丝湿漉漉懒洋洋地披散在胸前,她把洗浴球递给我,随即就转过身趴在了墙上,挺了挺身子,嘴上还催着动作快点。 我只觉得头脑发烫,浑身一股燥热直冲颅顶,像是鼎沸了的锅炉一样,热气从鼻孔里呼哧而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姚汐月就变了,以前的她别说搓背了,就连裹着浴巾时都得离我远远的,生怕我会吃了她。 大概是日久生情了吧!高考前一个月的每个晚上我基本上都是抱着她睡的,可能她也习惯了有人在身边的感觉,独自的话竟然还不容易睡着了。 我把浴球扔到了一边,剔透的水珠沿着她的香肩一路往下滑去,纤细的腰线轻绷着紧致滑嫩的皮肤,再往下便是一翘,停了不少水珠在上面,凝肌玉肤下玉足,纤腰细腿盈盈握,我没敢往下看太久,只简单用手抚了抚她的背,轻嫰的触感的柔和温软的气息一下子就祸乱了我…… 姚汐月,170cm,49kg…… 于是我狼狈地逃离了浴室,关上房门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满脑子都是些肮脏龌龊的想法,一直持续了许久,果然心脏者思想也脏,她的豁达和我的局促对比下来,我简直狼狈不堪。 她后来给我发消息说我搓背搓的跟屁一样……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想让我给她搓个背,只是她未免有些低估了自己对男孩子的杀伤力,也太高估了我的自制力。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刚睡着的我就被她给叫醒了,说是想让我陪着去逛街,县城里面新开了几家奶茶店和汉堡店,她馋了许久了。 我驱使着空洞的躯壳尽力地晃了晃脑袋,在这个时候,床简直就是我的一切,我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融在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 “可是你要是不陪我的话,我就只好去陪薛玉龙了……” “嗯……嗯?” 垂死病中惊坐起,差点没给我翻过去。 “什么?谁?薛玉龙?” 她弯下腰点了点头,伏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昨天他说想请我看电影去,我没同意,他刚刚又给我发了消息,说票已经买好了,下午三点到五点的……” “你故意的?”我靠在墙上眼神疲惫地看着她,倒是换了身漂亮衣服,发型也收拾的很好看,她在我面前晃了晃,戳着唇故作不在意地回道: “不就是一场电影嘛,哪有去逛街舒服啊?但是一个人去逛街那得多无聊啊,咯咯咯……”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快点刷牙洗脸换衣服,我再等你半小时哦,阿姨说了,你要是起不来,就永远也不要起来了。” 我揉了揉昏胀的脑袋,把头往枕头里又埋了一下,随即不甘心地坐了起来,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后,才踢着拖鞋下了床。 她翻腾着我的衣柜,从里面翻出来几件自己看着还行的衣服让我换上,老妈煮了鸡蛋后就回外婆家去了,临走前还给了她几张红票子。 “我们先去湖边游乐场玩,之后再去吃咖喱鸡米饭,下午去看电影,晚上打游戏,好不好?”她对着镜子又整了整裙上的皱子,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并不困,只是乏。 湖边向来凉爽,她骑着共享单车载着我,步道上跑者过往无数,姚汐月的小蓝盔上挂了片叶子,在风里摇来摇去,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扎在我身上,让我心略松了松,抱她的手也不由紧了紧,这才感到她怀里实在是软和,小腹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一丝赘肉让我捏来捏去,她笑的好不自在。 姚汐月喜欢玩刺激的项目,她偏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就算有我陪着,她也是怕的要命。 “你等会儿要拉紧我哦!要是敢松手我打死你哦!” 她紧紧攥着我的手,小脸憋的发白,过山车还没动,她就已经颤的不得了了。 “啊啊!呼……”开始便吓了她一跳,我不由得嘲笑了起来,她原来胆子如此的小,胆子小的如此可爱。 轨道与轮子相擦的声响逐渐加重,攀上最高处的前兆都是最安静的,我的手已经被捏的发白了,往远处一看,不远处的陆浑湖上正泛着几只打渔船,渔夫正赶着给鱼喂食,再往远处的山还没来得及看,眼前就换了幅场景…… 地面极速地贴近视线,耳畔呼啸着过去的风声把姚汐月的叫声打散了许多,身体本能所引起的不适很快被我压了下去,过山车驮着她的尖叫声,起起伏伏的。 散风荡过的湖边,芦苇丛所染绿的浪一摆一摆的,一架水车静静地停在湖边,在视线里晃来晃去,水鸟贴着镜子化作白练一条,倏尔远逝。 我也跟着大叫了起来,掺了些笑在里边。等到结束时,姚汐月腿软的倒在了我怀里,满眼泪花地命令我背起她。 “你笑什么?呜呜……” “我看那里有旋转木马,要不要去玩?” “不要,那么幼稚!背好了,我都快掉下去了!” 然而我们还是去坐了旋转木马,她浑身香香的,木马一圈圈转着,我一遍遍嗅着,仿佛怀里揣着的是一朵至纯圣洁的雪山圣莲。 “你是狗哦!”结束时,她嫌弃地往一旁跳了跳。 我紧跟着学狗叫了两声,又急匆匆贴了上去。 “老婆贴贴……” 游乐场并不算太大,因为是在湖边,玩到十点多就几乎已经过一遍了。临走时,姚汐月指着不远处的摩天轮说想等晚上游乐场关门前再来坐。 我经这一番折腾,却比出门时更精神了。电影院附近那家咖喱鸡米饭其实我去过一次,上次还是跟李清梦…… 吃过饭后,就陪着她去商场购物了,姚汐月比老妈还能逛,偌大个操场上云集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也杂集了各式各样的人,我很惊讶能在这里遇见一个老熟人,是在满商场找姚汐月的时候遇到的。 还记得疫情时在隔离区相识的那个女孩吗?没错,就是苏源,相比于那个时候更漂亮的一个苏源,她也认出了我,见我手里大兜小兜的东西,很贴心地把自己的推车贡献了出来。 “女装啊?”她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点了点头,说其实正在找自己女朋友,一不小心给跟丢了。 苏源自告奋勇要帮我一起找,毕竟商场这么大,姚汐月也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很显然是在惩罚我把她跟丢了。 “她要是躲进女厕所,你怎么找?” 我刚想拒绝,却被苏源这话给憋了回去,也罢,许久未见,就当是在路上叙叙旧了。 “你准备报哪里的大学啊?” 苏源领着我原路回了女装区。 “华京,华京大学,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欧呦?华京大学?没想到你学习居然这么厉害啊!” “额,还行,我也是冲一下看看能不能过。” “放心,我感觉你肯定能行,华京大学……啧啧,那以后我也是有背景的人了,对了,这次留个联系方式吧?高冷的学霸小帅。” 她甚至还给自己留了个金发妹的备注…… “好了,专心找小美去!” 她甚至又在女装区试了几件衣服,说让我考虑考虑买给姚汐月,我没兴趣再逛,如果再不找到姚汐月,晚上我估计就要以死谢罪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姚汐月正在四楼咖啡厅里坐着,坐在她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梦妍。 “你真的要带他去华京?” 姚汐月显然料到了她的问题,早有准备地答道:“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吧!” “或许曾经会,但是现在不会了,而且我很后悔。”林梦妍把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在桌上转了转,姚汐月不知道她的过往,但她知道对所有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来说,担心未来的后悔是没用的。 “可能以后我也会后悔,但人不能太自私了,他是我从别人那里借过来的光,总是要还的,而且,我可能都等不到后悔的那一天。”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的要命,比她小时候喝的中药还要苦。 林梦妍看着她眼神里的坚定,不知为何竟有些苦涩,下意识叹了口气,从手机壳内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一千万,算是我代替她的谢礼了。” 姚汐月愣了愣,那已经是够她几辈子花的钱了,她侧眼看着窗外,外面明媚的光隐隐快要透进窗来了,所以外面有什么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早知道就不跟林爷爷说自己要考去华京了…… “这一千万你可以留在离开之后花,也可以现在就花,如果不够的话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林姐姐……”姚汐月犹豫着该不该说,她知道未来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她只是觉得不甘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钱我不要,我对他是认真的,也是真心的,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所以请尊重我的爱,”她把银行卡又推了回去,看着桌上的手机,徒然空笑了几声,在林梦妍错愕的目光中接着说道:“如果他以后真的还有记得我,请你告诉我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一点不甘心……” 林梦妍低头擦了擦泪,她忽然觉得自己在姚汐月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她感觉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爱情的侮辱,她没再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擦过姚汐月时,被那耀眼的倔强险些给硌伤,吓得她急匆匆瞥向了窗外。 这一刻就连阳光也温和了起来。 “那你打算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这些?” “他会习惯的……他可是梁辰淮,”姚汐月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眼窗外,看不出眼里情绪,林梦妍只觉得心疼,“况且,我姐姐比我更好。” “林姐姐,他已经找我许久了,我得下去了,再见。” 林梦妍看着她还剩的半杯苦,恍然失了神,她曾经也像姚汐月一样,一样的深情,一样的认真,尽管这个世界不止一次地告诉了她,错过的人就如同吹过的风。 姚汐月按着我的消息很快就找到了我,苏源也恰好换上了另一身很好看的衣服,我忍不住夸了几句,没想到扭过头就看到了站在全身镜前的姚汐月。 “算你有眼光!”苏源白了我一眼,对我的敷衍很无语。 “苏源,那个……”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什么?” “好久不见啊!” 第95章 雨田,我来看你了 匆匆告别了苏源之后,姚汐月说该陪她去看电影了,这次倒买了奶茶来喝。看的是沈腾专来乐呵人的《独行月球》,电影院最后排的位置视野很不错,也没人会轻易扭过来看,姚汐月全程笑的合不拢嘴,我心念一动,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她似乎懂我的想法,吸了口奶茶后扭过头看了眼月球车里的沈腾,随即低头吻了过来,浓郁的奶茶味迅速在口腔里溃放,幕布后的光时隐时现,鼻息轻微温热,发丝剔透清晰,或许是对于刺激的追求,亦或是对昨天晚上行为的报复,我径直把手伸向了她的裙底。 “嗯……”她刚感受到动静,就猛一下坐了起来,紧接着一巴掌拍在了我肩膀上,红着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流氓!”她抱着我不老实的那条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沈腾的电影独具幽默色彩,堪称一绝,看完电影后老半天还没有缓过来劲儿,姚汐月这时候想起来拉着我去游乐场了。 “存在商场的东西不要了?” “那好吧,我在这儿等你。”她往按摩椅上一躺,朝我摆了摆手。 右侧往上的扶梯出了故障正在维修,我见了个熟人,高佳良牵着他那条狗在二楼买零食,狗看什么他买什么,姚汐月还在下面等着,我就没打招呼,拿了东西就匆匆下了楼。 “哇!我们买了这么多啊?” 姚汐月急忙起身帮我提过去了一袋零食。 “我可真幸福!”在拿出一包薯片后,她把袋子又递给了我…… “看着点路,先别玩手机了。”我不禁无语道。 “诶呀我打车呢!打车懂不懂,你难道要提着这么些东西去吃饭吗?嘻嘻,心疼你还不谢恩……” 我看着两手满当当的零食衣服,不禁思量起来,突然想起来锦淮今天中午放学,现在应该在家里。 “喂,锦淮……” “啊?哥,什么事啊?”锦淮慌乱地答道,我没怎么在意,毕竟一会儿还要用她。 “哥想请你吃个饭,你现在在家不?” “啊?吃饭?我不饿,你跟汐月姐你们吃吧,我在逛街呢!” “逛街?在哪?”我不由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商场,果然,锦淮此刻正在里边。 “我给你买了些零食,三号和二十七号储物柜,密码是你生日,记得拿了。” 我甩上储物柜门,听到那边答应了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就看到姚汐月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好啊!你又使唤锦淮!” “哪有,赏她陪你吃零食,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嘁!”她翻了个白眼,拉着我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县城里这几年变化很快,路灯基座靠人行道的那一侧居然安装了座椅,每个路灯下几乎都有可以让人休息的地方,我透过车窗看着,从天桥上下来的人蹦蹦跳跳地往远处去,旁边一辆电动车一样在等红灯,车上载着父女两人,女儿戴着个小粉口罩,缩在爸爸怀里不知道正在笑什么。 绿灯…… 电动车倏然蹿了出去,车窗外的视野一下子空了出来,姚汐月问我在看什么,我这才又仔细看去,想给她个不怎么敷衍的答案。 泉哥正坐在第四个路灯下独自抽着烟,我看到他时他正好抽完那一根,我看到满地的烟头,他起身把那些烟头一一捡了起来,似乎还在数数一般,然而想再看些也已来不及了,车窗飞快地把他甩到了我的视线之外。 我突然凝起了神色,情绪也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般,犹如一扇枯旧的木门在风里忽闪忽闪的一动一动,全凭不如意的风来躁动为数不多的心绪了,我往车窗上靠了靠,西落的太阳正好把这一天最后耀眼的光从楼间泼了过来,把我惊了一跳,回过神来时,姚汐月已经靠在了另一侧,嘟着嘴似乎生气了。 “到了没?”我轻声问道。 她别过脸,把手机扔给了我,连句自己看都不说。 下了车她依旧噘着嘴不说话,平坦的几步路硬是走出了下大坡的感觉。 “慢点慢点,下大坡也得刹刹车……” “哦!” “哦?你怎么了?小的这是又做错什么了?” “原来你没聋啊?”她扭过头从我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恶狠狠地呲了呲牙,警告我再聋就把我毒瞎了,让我又聋又瞎。 大概是在车上那一阵吧,我想到缘由时,心里一阵苦笑,赔着笑先推着她进了饭店。 “我先向天发个誓,没看美女!” 她一脚踢了过来,示意我小点声,刚刚那声大吼把整个饭店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她只想尽快找个地缝把我踹进去,然后再自己钻进去。 “原谅我?”我作势还要大喊,她四下看了眼,只好愤愤地点了点头。 待到点菜时,我才跟她解释,姚汐月趁机挑了几盘平时不让她吃的菜作为要求,这也顺我的意,一顿饭可算吃的有惊无险。 “那我们明天就去看雨田吧?”她说着就要订飞机票,我摇了摇头,这事儿得先问一下泉哥。 不过看他当时的样子,说是明天去,他应该也没什么意见。 锦淮也倒没说什么,老老实实把东西都拿回了家,居然也没动一口,估计是自己也买了不少。 跟泉哥通了电话,也正式确定了明天就出发。姚汐月也难得老实了一回,在我怀里睡的比我还沉。 老妈收拾东西一直收拾到很晚,她不知道这次要去多久,西藏很远,她还从没有去过呢! 第二天醒了个大早,老妈下楼买了早餐,锦淮是第一个起床的,对于去西藏这件事她积极的很。 “哥,起床了,别造小孩了……” 咔的一声,我拉开了门缝,锦淮正刷着牙,看到我便满嘴笑出了沫,只因为我脖子一圈的草莓,没办法,昨天晚上看完电影回来实在憋的难受,特别是在摩天轮上呆了那么久。 姚汐月说我不懂的克制,一没人就想吃她。 “我这叫及时享乐,及时快活,凭什么要克制哪?我女朋友这么好看,身材这么好,还不允许我色色?” “贫嘴!”她拿过内衣使劲儿甩了甩,对我翻了个白眼。 “妈,带不了那么多东西的……” “诶呀你再说!这叫有备无患懂不懂!” 老妈往我嘴里硬塞了个包子,又瞪了眼一旁嘻嘻哈哈看热闹的锦淮,姚汐月刚想笑,老妈刚想再瞪,两人却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个紧接着埋头吃饭,一个拐过弯来又说了我一句…… 果然还得是儿媳妇好啊…… 下午四点的机票,中午就开始下雨,泉哥老早就拉了行李箱过来,许久未见的老舅负责把我们送到机场,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羡慕我们这些小娃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老舅啊!你抓抓紧,给我找个舅妈,我就带你出去玩!” 老舅已经奔三的人了,还是贵族一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老妈前几年还替他愁,这几年估计是愁不动了,就没再管过。 “小屁孩懂什么,你老舅我志不在此……” 老舅打开车窗点了根烟,话未说完就吐了一口,风卷了半绪,他大概咽下去了半绪,窗外的雨没刮进来多少,老舅探了烟头,自顾自笑了笑。 老妈却只在一旁摇头。 靠近机场,雨就开始狂躁了,老舅临时有事,送我们进了机场就匆匆走了。 泉哥一路没说话,直到临上飞机,他才拿出手机给家里说了一声,我知道他心事重,也不晓得雨浓浓的天往远处去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他见到何雨田的时候,会不会哭出来,或许会吧! 云层外的天比以往还要蓝,泉哥坐在我旁边,没看窗外,只拿着跟何雨田的那张合照摩挲着,似乎正有许多的心事在心里轻轻地说。 “淮子,真准备去华京了?” 他冷不丁扭过来问了一句。 我关上手机,看向不远处的姚汐月,轻轻点了点头。 泉哥说他要去西藏上学,他要在那里陪着何雨田,他怕她一个人在那里孤单。 “毕竟星野那么辽阔,她还是个路痴……”泉哥收了照片,轻笑着扭头看了眼窗外,深邃的蓝天下裹着一层层云,飞机像是被托举起来的一样,云霄和艳阳,他只觉得路有点远,未免遗憾。 他胸口的口袋里始终放着一朵格桑花,是在高考那天戴上去的,已经枯萎了。 前路漫漫,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 拉萨…… 锦淮刚下飞机就高原反应缩在了姚汐月怀里,一改平日活泼跳动的状态,像一头饿的发昏的小鹿一般,好在酒店离机场不远。 群山环绕,云在山旁点缀,远处似乎有风,云气都是散的,山上大都光秃秃的,也不失为另一种景色,空气虽然清新,但稀薄也是真的。我陪着泉哥拉着行李箱独自站在机场前看了许久,他说那日来拉萨,何雨田也是这样站在他旁边,不过竟可惜了那时没有拍照。 “她说刚下飞机有点难受……”泉哥颇为后悔地指着机场出口上拉萨那两个大字说道,“但我其实都知道的……” “那何尝不是一种回忆呢?总是要有点遗憾的。”远处又一架飞机升空,风开始来了,不止一面,泉哥揉了揉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闷声说道: “我想弄个寸头试试……” “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出来……” “雨田,我来看你了……”他抱着书包,眼里一片湛蓝。 第96章 我到站了 林梦妍发消息说自己也来了的时候,我们正在吃晚饭,老妈从家里带了没吃完粗面馍,配着外面不怎么正宗的羊肉汤,竟然也蛮好吃的。 姚汐月向来很好满足,她又换了身衣服,及膝的米白的裙,淡蓝的清新的外套,老妈说搭个白衬怎么样都好看,偏偏她又给自己穿了两条浅白丝袜…… “我嫂嫂要不要这么漂亮啊!” 我拉着姚汐月准备下楼去接林梦妍,锦淮从另一侧出了门,趴在栏杆上满脸坏笑地看着我们,我知道她脑袋里装了什么想法,就朝她招了招手。 “外面冷啊?”姚汐月扭头看向我。 “哦对,锦淮你回去再添件外套去。” 让锦淮跟着,无非是让她帮忙拿东西,林梦妍电话里说东西拿的多,有多少呢? 我们打车接到她的时候,她身边已经被各种大包小包围了三四圈,锦淮自然认识这个漂亮老师,但是林梦妍今日来似乎带了不少情绪。 墨黑的风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的帽子似乎扶过很多次的样子,很是端正,她站的笔直,手里没拿任何东西,空落着对着空气抓了抓,嘴角似乎还在说着些什么,我们下车的时候,我见她眼里闪过了一丝落寞。 一种很契合的神态忽然地就匹配了过来,她那影子似乎就活该去落寞的一样。 “哇!林老师是林老师,哇!好漂亮!”锦淮素来控制不住自己见到美女时的情绪。 林梦妍淡然点了点头,她应该已经知道了锦淮,未作过多言语就上了车,她住的跟我们是同一个酒店,离机场不远,路边的房子都刷上了不知年份的白漆,房顶上还都挂着一根垂着五颜六色旗子的棍子。 “那叫风马旗,”姚汐月戳了戳我的脑袋,“不懂了吧?一看你就没有做攻略!” 我从未见过那么蓝的天,云气少而纯粹,见到的云也都白的透彻,这股深邃的蓝自古就笼罩在了这片大地之上,世人都喜欢这般风景,林梦妍似乎见惯了一样,呆靠着车窗,神情很淡漠。 这里或许有她伤心的故事,又或许有她熟悉的人,往来往来过去过去,路上行人大多是情侣,估计是触景生情了。 “我们待会儿出来压马路吧?” 姚汐月抱着我的胳膊蹭了蹭。 “记得穿厚一点……”我低头吻道。 “呦呦呦呦呦呦呦……”锦淮不禁翻了个白眼。 大概在山脚下才能看得到规律分布的冰雪和大小随便的沙石,这样单单站在酒店前,看到的多是来去匆匆的人。 林梦妍裹了裹风衣,垂着眸子一个人站在门前,她说有个在这里的朋友要来,让我们不必等,那些行李也就没烦劳我们帮忙了。 “要不再转转?”姚汐月指了指远处的布达拉宫。 还没等我问,锦淮就垮着脸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去吧,我才不要去吃狗粮!” 街道上铺满了高原上独有的灰白地砖,姚汐月一格一格地跳着,脚步歪歪扭扭,影子一动一停的。随着往两侧看,路两边的店大都还保有着一股古朴神秘的气息,也许是天高路远,这些最淳朴的东西反而很珍贵,特别是在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游客眼里,似乎它们就应该这个样子。往来的人一身轻松的姿态,裹得都严严实实,休闲而紧实是这里的常态,网络视频里那些穿民族服饰的反倒没几个。 “我觉得你穿上这件衣服会把这条街都给堵了。”我们路过一家租藏服的店,姚汐月驻足看了两眼,我拉着她进了店,指着她刚刚看的那件说道。 “为什么?”她寻求了老板的意见,随后轻轻摩挲起了那件好看的衣服。 “因为太漂亮了,我都不敢想象你穿上它……啧啧啧,简直是男女老少通吃了!” “真的吗?”她忍不住蹭了蹭那件衣服,我见气氛到了,就把那件藏服租了下来。换上之后,她一改平常乖巧的性子,蹦跳着来到了我面前。 店家还贴心地给她化了淡妆…… “好看吧?”她嘚瑟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恰似夏末的最后一抹彩虹,常在雨后惹人牵挂,我点了点头。 皎白的面,勾魂的目,俏嫩的唇,玲珑的鼻,连发侧的耳畔,都好像西湖月夜下的堤,恰好不多不少分寸正巧地围住了整片美色。 她侧过脸,头上戴的发饰迎光惹目,店家忍不住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我看的呆了半晌,若非这衣服把她的身材给掩饰了下去,我怕是这一天都难以回神了。 出门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甚至还没有路上行人的目光灼热,姚汐月依偎在我身侧,好吃好喝的都要去尝试一番,每到一处地方她就喜着去拍照,找人拍或自拍,路上大都是些单身,见了总先磨牙再郁闷,以至于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姚汐月莫名其妙多了几十万的粉丝,那都是后话了。 “嘟嘟嘟,张嘴……啊~大郎喝药药……” “怎么了大郎,是药不好喝吗?”她吮了口奶茶,又趴在我背上晃了晃,“嘿嘿,快看镜头!” 我抬头看去,好熟一个人,正拿着手机给此刻的我们拍照。 “呦呦呦……帅气小哥背惊艳女友爬布达拉宫呐?” 那女孩身侧还跟着几个人,我不认识,姚汐月捏了捏我的耳朵,轻声笑道:“猪,她是徐梦辰啊!” 徐梦辰? 我再看去时,徐梦辰已经到了我们面前,姚汐月示意我放她下去,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样子,我有些意外,打了声招呼后就站在了一旁。 徐梦辰身旁跟着的是她聘来的摄影团队,队长是个重庆人,姓方,说话很有意思。 “兄弟你行啊,谈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给我看了看方才徐梦辰让偷拍的那几张照片,确实好看的很,“我羡慕的哈喇子哗哗流啊!” “哈哈哈哈,你们重庆四川那边的小姐姐不是听说温柔漂亮的很,咋的会找不到嘞?” “诶呀莫得说了,瓜娘们儿温柔……温柔个锤锤,凶的批爆,一脑壳能给你瓜娃子掀飞百十里地,莫得说她气头上,一句劳资蜀道山,榴莲都得给你跪到尖尖子磨没了……” “额,这么厉害的吗?” 那大哥不由白了我一眼,用头点了一下徐梦辰,轻声说道:“这女娃子也是个爆性子,一言不合就劳资蜀道山。” 徐梦辰一个探询的目光转来,吓的他急忙窝回来低头掰弄起了相机。 “诶我说,我感觉她俩还得好一会儿说,要不我们先去别的地儿拍几张照片?” 他看了看身后几个围着徐梦辰团团转的大舔狗,皱着眉扭过来问道,我本来是不想的,但正好这时泉哥发来了消息,就给我发了个位置。 “行啊!”我跟姚汐月说好后,就拉着方大哥找泉哥去了,方大哥说他也是第一次来拉萨,他在青藏高原待过不少时间,拉萨本来是他的最后一站,结果在路上遇到了财大气粗蛮不讲理的徐梦辰,就被迫改了旅程。 “女孩子都不能单单看外表的!” 方大哥举着相机拍了又拍,一路越走房子越低越少,方大哥说路上很适合拍照,特别是等会儿趁上日落的时候。 “到时候给你出张大片!”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泉哥就等在城东的那片草地边,太阳的影子满地都是,泉哥在那里坐了许久了,见我终于到了,他忍不住躺平在了草地上,这时才有风吹过。 “方大哥,这是我朋友,吕银泉,泉儿,这是方大哥,是徐梦辰的摄影师。” 泉哥闭眼沉吟了一会儿,笑了笑睁开眼道:“徐梦辰?她也来西藏玩了?”显然他对于徐梦辰还是有印象的。 “大明星嘛,来这里玩多正常!” “卧槽!” 然而方大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骨碌爬起身来,来不及拍身上的草屑就奔跑着往回赶去,甚至连相机都落在了我们这。 “额……” 泉哥倒一脸平静,他看了眼方大哥离去的背影,淡笑道:“他应该还是徐梦辰此行的保镖……” 说罢他就拉起了我,草原深处有他心心念念的人,他胸口别的那支格桑花已经枯萎多时了,再不启程就该让何雨田托进梦里胖揍了。 沿着日光在天上滑行的轨迹前行,草越来越密,高低却都差不多,泉哥看着天边那一层深重的山,笑着说道: “我生怕高考考砸了对不起她,没想到考的还不错,估分之后这里的大学我都能轻松拿捏,哈哈哈哈……” “不像何雨田,考了个大零蛋,哭都没地方哭。” 他的话越来越多,步子也越来越快,具体的方向他或许不知道,但在翻过几个坡之后,他指着极远处那个小坡笑了笑: “就在那儿……” 我看了眼太阳,还早。 “记得当初我们几个跟赵裕隆打架打输了,一脸伤的躲在教室后边,数学老师不懂男人本色,把我家长给叫来学校了,在那之后何雨田就开始一个劲儿地针对我,天天把我打的死去活来的……” 他揉了揉胳膊,又揉了揉肩膀。 “你是不知道啊,她下的都是死手,就赌我命硬……” “还有还有,还有那次李清梦离……”泉哥突然停了嘴,又瞬间改口道:“那次我们去云南玩,她告诉我说其实她比你还要早就夺走了李清梦的初吻……” “啊?” “那天晚上我们仨喝酒喝很晚,就那天晚上,她回去就给李清梦睡了……” “额……” 不知闷头走了多久,泉哥突然拦住了我。 “淮子,你就送到这儿吧!”他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抽出嘴里叼的草后抹了把脸。 “我到站了啊!” 他走到那个小坡上,四下看了一会儿,突然跪在了地上,土坡之上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已经洒了一层淡淡的绿,他看着那个小土堆沉默了许久。 我站在这边,感觉漫天的感伤快要遮住太阳了,来自草原无尽的辽阔突然放大了许多东西。大概一刻之后,我听到泉哥在嚎啕大哭,像是一个丢了家的孩子。我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一幕锁在眼眶里之后,扭过头轻轻合上了眼,滴泪不敢下。 “梁辰淮!你敢哭一个试试!” 仿佛我真在此刻哭出来,何雨田的拳头也会随之而来一样。 “雨田,明天见。”我转过身去,等风吹了好久,草在脚下眼前晃来晃去,晃的眼酸鼻塞,我跺了跺脚。 原来这里的空气也不是那么的纯粹…… 第97章 我不会失去你 时隔多年,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词汇来形容当时自己的心情,看着最好的朋友在另一个最好的朋友墓前痛哭流涕,衬着整片草原来当背景,显得很孤单很落寞很可怜。 这是一种似乎只有男人才能看出来的感觉…… 日字已斜,泉哥把那朵格桑花轻轻放在土堆前,又跪着看了好久,他怀里随时都会揣着那张跟何雨田的合照,于是又拿出来看了许久,他才终于起身。 见我还没走,他有些意外,泪痕也没擦就径直走了过来。 “还记得回去的路吗?”他看了眼四周,模糊不清的都是绿油油的草。 我拿出手机晃了晃:“不急,有导航呢。” 一路再无话,他这次走的慢了,像是个已经没了牵挂的老人一样,神采奕奕却步履蹒跚。 “我们早些回去,还能赶上看看布达拉宫的日落。” 不是我催的,是姚汐月在那边等的不耐烦了,她知道我们两个肯定是偷偷跑来看何雨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生气了。 “八点之前要是回不来就不用回来了!” 泉哥不由撇了撇嘴角: “妻管严啊?” “胡扯,我在家可是说一不二的!” “呵……” 折返回去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林梦妍要等的人就是徐梦辰,不料徐梦辰玩性大发,背着林梦妍偷偷玩了半天才去酒店。 我们回去时,她们几个正围着桌子打麻将,方大哥他们四处采景去了,听说方大哥回去时徐梦辰都快让粉丝给围成瑞士卷了,气的徐梦辰差点把方大哥给揍进摄像机镜头里,这下估计几天都见不到他人影了。 “自摸!”老妈拿起东风轻轻一拍,把牌亮开一看,锦淮顿时泄了气。 她天天跟着在家里玩这个,就没有赢过老妈,没想到来了这边是换着花样接着输。 “阿姨好厉害!”徐梦辰看了看自己乱七八糟的牌,忍不住称赞道。 “嘁!谁家好人手里捏三个北风啊!”锦淮不服气地搅了搅牌堆。 老妈看不下去旁边徐梦辰的牌,伸过手去指点了一番,对于锦淮的狗叫是一点也不在意,这边林梦妍也倒了牌请求指点,给我也看的一脸无语,这俩人看上去都古灵精怪的很,怎么上个牌桌要交脑子是吧…… 倒是姚汐月,从我回来开始就离开牌桌跑到了我跟前。 “反正也赢不了,不在乎那两张牌!”她解释道,众人鄙夷的目光随之而来。 “哇~汐月姐!你这牌……”锦淮一张一张把她的牌放倒了过来,“额……好烂啊!” “额……” 姚汐月低头看了眼时间,尬笑道:“都怪你哥突然回来破了我的运,要不然我早就胡了!” “我先回房间了,等会儿吃饭了叫我。” 泉哥拍了拍我的肩,说完就提着包便回了自己房间,他等会还有事要做。 “诶呦!” 徐梦辰见泉哥走了,就重开了麻将机。 “他是谁啊梁辰淮?” “我好兄弟,吕银泉,怎么样,帅吧?” 徐梦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朝姚汐月招了招手,四个人就又坐在一起搓起了麻将。 适时,窗外正有阳光,折过来刚好刺着眼,我拉了拉窗帘,却看到楼下街道上,顺着灰石砖去的人流中有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已经没了踪迹,我只当幻觉忘了,随后就去找泉哥,他正在收拾东西,待会儿爬布达拉宫,他不准备去了。 “我今晚上就在那儿睡了,饭我就自己先下去吃了。” 他把帐篷收拾好后,递给了我一瓶饮料。 “陪她看星星吗?”我问道,草原上特别是高原上的星空想必惊艳的很。 他点了点头,换上鞋后就下了楼。 “哦对了,”他折返回来递给了我一张纸,“这是何雨田留下来的,来之前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现在没什么顾虑了,给……” 我抬眼点了点头,既然是何雨田留下来的,还是能够给我看的,那十有八九就是写给我的了。 拉开窗帘,泉哥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包没吃完的薯片,我随手捏了两片,难吃的要死…… “天啊!为什么这件事情要让我知道!” “我忍不了了!我想告诉梁辰淮了!” “姚汐月是全天下最傻的女孩!傻死了!” 很多个没有排序且很潦草的句子,看样子应该是她发泄时写下来的,我对她上面描述的那件事很感兴趣,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好像在围绕着这件事一样,像是在围着黑洞转圈圈一样。 “好想打死梁辰淮!他凭什么!” “额……呵呵呵……”看到这一句,我不禁哑言失笑,何雨田总不改喜欢打人的性子,这一刻仿佛她又挥着拳头出现在了我面前,还是老样子,语气也一模一样。 “真烦………………” 一堆省略号之后,是小小的几个字。 “为什么李清梦还不来?” 李清梦? 心跳陡然一停,滑了半拍,我反应过来时,纸片也已经滑落在了地上,我急忙攀在窗边,回想起方才在街道上见到的那个身影,转身坐在了床上,捡起那张纸看了看,上面再无其他的字了。 我闭上眼睛轻轻舒了口气,关于李清梦我实在是不愿再想太多,说无情寡义,她却也实实在在给过我爱意和温暖,说她情深惜缘,她又如昙花一现,在我生命里仅如一朵翻腾过又落下的浪花。 然而何雨田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联系尽管何雨田临走前也没有告诉我。就连姚汐月也跟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这联系也是,在第一次为我沦陷的夜里她也只字未提,仿佛是某种禁忌,又或是…… 于我不利…… 这仅会让我愈发好奇,姚汐月喊我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被我拽进了房间。 “你怎么了?”她问完后就跟老妈她们发了消息。 我坐在床边玩着台灯,不知道该如何问,我知道无论问的多么恳切,她也肯定是不会轻易说的。 床边的桌上依着规矩放着些成人用品,她见我不回应,就坐了下来,拉过我玩台灯的手放在了自己腿上,她穿的短裙,过膝的白丝袜手感很滑嫩。 “别玩台灯了,”她见我神态放松了下来,就接着问道,“怎么了你跟我说嘛?” 我收了手,扭过头按着她的肩头思量了好久,她目光里只有单纯的疑惑,但我也不敢和她对视。 “今天偷偷去看雨田了吧?”她起身去开热水器,我嗯了一声,她脱下外套站到了窗前,恰好看到了那张纸条,她很聪明,只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又或是很敏感,第一眼就看到了李清梦三个字。 “这是雨田留下的?” “嗯……” 她拉上窗帘坐到了一边,似乎在鼓捣着什么,我脑海里几个小人不停地在打架,迟迟犹豫不肯决定要不要问她。 “你……”她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问,我很开心,我知道李清梦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你对于她还有很多放不下。” “这些所有的真相有朝一日你都会明白的,”她摘了我的拖鞋,淡笑着站了起来,“如果知道真相的代价是我,你还愿意追寻它吗?” “汐月,你知道,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几次一时兴起,有的化为了意难平,并且遗憾跟随了一生,有些化为了泡沫,甚至连印象都没能留下,有些则像一个炸弹,会在人的记忆里留一个莫大的弹坑……” “你填不了它的,”姚汐月转身接了热水,她把毛巾往我大腿上一铺,笑着把我的脚放进了洗脚盆,“除非把我给埋进去……” “胡话!只是几句话而已!哪来的那么多牵扯!”我激动地一把将她抱起来扔在了床上,不顾湿漉漉的脚就翻身压了上去。 “不行,我最近……”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让我堵了回去,待到再有气力说话时,已经瘫软在被窝里许久了。 “你又欺负我……”她缩到了一旁,头发上湿漉漉满是汗渍,我自知理亏,就放了半浴缸的热水给她抱进去洗了洗。 “水温怎么样?” 关了换气,浴室里滚滚的都是热气,看不清她的脸色。 “还好,不过日落是看不了了。”她揉了揉自己那里,有些心疼地抱怨道:“我记得电脑键盘是可以取下来的,你跪在上边给我洗!” …… 翌日一早,姚汐月就拉着我下了楼,一晚上没吃饭她属实饿得慌,刚好楼下有家包子店,可比酒店的早餐好吃多了。 “呼呼呼……好烫好烫啊!呼……啊呜……嗯~好好吃啊!” 我嚼着嘴里有些无味的肉包子,看样子她是真的饿了,也可能是我太困了,尝不出咸淡,昨晚的事早也已分不清咸淡,不了了之了。 泉哥晃晃悠悠地从街道另一头回来时,姚汐月正好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恰好徐梦辰也正好跟着林梦妍走了过来,姚汐月高兴地给他们推荐着几种好吃的包子,我靠着墙昏昏欲睡,心想昨夜眯的那一会儿这下基本白费。 “那你们先吃喽!我们就回去了,拜拜!” 姚汐月趁我眯着,把那张纸条塞回给了泉哥,并“恶毒”地警告了他以后不许再这样做。 “这是雨田和我一起保守的秘密!除非我和雨田都不在了才能说,你要是再敢这样做,我就直接跟梁辰淮分手!并且把锅都推给你,让你们反目成仇!” 泉哥看了我一眼,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但还是忍住没道歉,惹得姚汐月气呼呼地甩下我就走了。 他们吃好要走时,被老板告知我这一桌还没付账,泉哥心下一凉,好家伙,看来姚汐月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 好在今天要去布达拉宫,有老妈在,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一路上依旧拉着锦淮和徐梦辰叽叽喳喳个不停,林梦妍倒一个人悠悠地走在了最后边,没走几步还都要停下看一会儿,仿佛故地重游没了昔日的人一样,满目惆怅。 锦淮跟徐梦辰说想让方大哥他们回来拍照,在众人的强烈建议下,方大哥终于扛着他的摄像机又回来了。 “诶呀梁老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啊!” 我刚想回应,却听到徐梦辰咳了几声,方大哥尴尬地挠了挠头,急忙跟了过去。 爬到半途,姚汐月突然拉住了我。 “梁辰淮!”她低声说道,“你昨晚上有没有戴那个啊?” 我知道她说的什么,就摇了摇头。谁料她突然抓起我的胳膊咬了下去,顿时一个乌青发紫的牙印落在了我胳膊上。 “我要是不小心怀孕了,我们两个就不要结婚了!”她气的一脚踢在我小腿上,疼得我直抽凉气。 “为什么……”我不解。 “不为什么!”她大喊了一声,由此积累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就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疯了似的抓乱自己的头发,然后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经过的行人无不侧目留意,老妈他们也终于意识到这并非是一次小打小闹。 不过他们显然很相信我,留下我们两个就继续走了。 “我不会失去你的,同样,你也不会失去我的,”我想伸手去抚她的头,却被打开到了一旁,“汐月,我不知道那件事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只是好奇,除此之外别无他念,关于那人的种种我早已不再会想起,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难受……” “你不要说话!” 姚汐月抬头擦了擦泪痕,径自跑了下去。 “就让她去找雨田说说话吧。”泉哥走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手里的茶杯晃悠着,我叹了口气,扭头已不见了老妈她们的踪影。 “我们也下去吧。” 我有点不放心她,泉哥无语地抬了抬眉,先我一步走了下去…… 第98章 太姥姥去世 后来我总爱让往事跟随,只怕过去白费。 姚汐月果然去了草原上,不知道她是怎样找到的方向,我们两个找到她时,她正趴在那里。 “你去吧,”泉哥推了推我,自己则站在原地看着,“我想到四处看看。” 姚汐月没在哭,我不知道她都说了什么给何雨田听,总之从见面到哄好,我就说了三句话。 泉哥惊讶地看着我俩拉着手回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往哪个方向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蹲下身子把姚汐月背了起来,草地上软软的,太阳刚好。泉哥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圆滑无比的石头,能透光。 “你们两个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的,”泉哥站着步子,拿着那石头迎着太阳光眯眼看了起来,“别让我失望了。” 他扭头又看向远处何雨田的方向,笑道:“也别让她失望了。” 我正欲开口,却不料一阵风吹过,将姚汐月的头发吹了我一脸,风自南原来,恰好断我意。 姚汐月的话从这时候起,就不算太多了,以至于到大学时,只剩了沉默。 …… 在拉萨又逗留了几天,跟徐梦辰他们告了别之后,我们就踏上了归途。姚汐月看着窗外的云阳景色一直没吭声,累了就缩在我怀里,总之就是不张嘴。 “我们回去去游乐场玩吧!我听说那里最近在举办泥巴节,可好玩了。” “嗯……”她侧过脸,抿着唇点了点头。 但一切诺言都还没来及兑现,下飞机就出了事。老妈在机场接了个电话,是老舅的,草草说了几句,就把老妈此行的喜悦给说没了。 “妈,怎么了?”我感觉应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老妈看了眼我们的行李,拉着我的胳膊顿了顿要说的话,还没说出来眼眶就红了。 “你们先把行李都带回去,辰淮,”她看了眼锦淮和姚汐月,咬了咬牙道:“回去后带着锦淮跟汐月打车去人民医院……” 泉哥一听是医院,立马就叫了辆车过来。 “你们先去,这些行李就让我去送吧!锦淮,把你家钥匙给我。” 老妈欣慰地看了眼泉哥,随即也叫了辆车,顾不上停留便直直奔向医院…… 路上我才得知是太姥姥生了病,也是让新冠害的,其实在半年前太姥姥就因为新冠晕倒过一次,只是家里人怕耽误我学习就瞒了下来。此次去见太姥姥,姚汐月还是第一次,纵然她再想沉默,也不由慌了起来。 太姥姥已经说不出话了,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乎是病糊涂了,见到我时居然认不出了,老妈蹲在病床前让我过去,太姥姥抬着手指头指了指我身旁的姚汐月,示意她过去。 外婆把我拉到了门外,问我为什么不是李清梦那丫头,因为太姥姥对李清梦喜欢的紧,还把金镯子托给了她,如今姚汐月拿不出来,太姥姥难免会痛心失望。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姚汐月手上居然有那个当初太姥姥送给李清梦的金镯子。 “太姥姥您放心,我跟他好一辈子,不会分开的,不会分开的……” 太姥姥艰难地哼了几声,还没来得及抬眼看我,就撒手跌落了时间外,病房内顿时哭声一片,我忍不住躲在了卫生间,无声地哭了许久。 太姥姥对我十分亲近,外婆家里好吃好喝的别人都不能碰,必须留给我,然而我已经好久没回去过了。 她身体状况破败至此,竟然我才知道,想到这里我心里就犹如针刺,滔滔不绝地愧疚一遍又一遍地拍着我的心岸,厕所里冲水的声音像是要冲散我的回忆,我看着洗手台前惶惶不安的自己,第一次觉得错过就是最大的过错。 …… 随即便有各种称呼的亲戚朋友到了外婆家里,我站在仓房里,看着竹竿上晾着的粉条,那大概也是太姥姥弄的,这家里她最爱吃粉条,其次便是我,外婆翻开一个篓子给我看,里面都是太姥姥给我做的千层饼,这么多的千层饼,不知道要做多久…… 而那些粉条应当要配着千层饼吃的…… “这些都是你太姥姥专门给你做的。”外婆拿给我一包纯牛奶,低着身依旧在翻找着什么。 破了一角的窗户外透进来一束光,我这才看见原来外婆的脸上也已满是褶子了,我上前抱住了外婆,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原来这世界上所有的离别,早就写好了剧本。那夜的树影虽然也衬着月光,但依旧看不清,门前小渠里的水汩汩地快要流断了一般,那些往日里见不到的舅舅和姨姨们,此刻都正坐在灵棚内,灯火弱弱地燃烧着思念。唯有我和姚汐月坐在渠旁,一条白练从很远的地方曲曲折折绕了下来,我扔了一个又一个石子,她则捧着泪痕看着天上的月亮,此刻唯一的默契是沉默,身旁还有牵牛花,不知道被哪只小羊给糟蹋了,要是太姥姥还在,小羊们肯定不会乱跑。 “辰淮,这河里有没有鱼啊?” 她不知道在哪里捡了根树枝,倒挺直的。 溪流边幸存的几条鱼也让她这句话给吓跑了,本就粼粼的月光倏而乱了一道。我心情稍稍松了些,点了点头道:“有的,太姥姥往里边放了许多小鱼苗,家里养的有鸭子。” “那我们明天去抓鱼吧?” 她不等我开口,就撒了棍子抓起了我的胳膊,又摇又晃地撒起了娇。然而就按明天的情况来看,我无论如何是不可以下渠里捉鱼的,况且老妈就不会同意。 “咱妈不会同意的。”稀疏的月光飘进眼里,略微有些薄凉,我眨了眨眼,直白地说道。 我们两个坐的地方正对着去往村口的路,路灯下缠着一条条正胡乱飞舞的线,和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些飞虫整个夜里都在不知疲倦地往灯上撞。羊圈里还有几只不知疲累的羊在扑腾,一侧的鸭子倒是睡得香,没有跟看门的小黑狗吵架。 有些安静啊…… 外公出来送几个来帮忙的阿公走,刚好看见我们两个坐在渠边,这边一向都是羊饮水歇息的地方,遍布着羊屎蛋。 于是他从口中拔了烟枪,眯着眼睛喊道:“快点回来,一地的羊屎蛋,坐着弄啥!” 姚汐月立马就站了起来,虽然我们在坐之前就弄干净了地面,但她还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短裤。 外公后来就坐在我们两个坐的地方坐了一晚上,锦淮大概是一直待在老妈身旁了,直到太姥姥出殡时,我也只在村后的岭子上跟她说过几句话,那天老妈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岭子边上,下面的地里开满了油菜花,外公没去放羊,身子埋在油菜花地里,稍时不久,披麻戴孝的所有人都出发了。 外公外婆手里各拿着一束油菜花,也不知道为何,紧紧的一路上都是炮声,火药味和淡淡的油菜花味就这样延了一路。 又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太姥爷的墓也在那儿,大人们按着早就商量好的尺寸开始挖,此时那口木棺材在我看来却突然小了不少。 随即大人们就开始哭,姚汐月拽着我跑到了一棵柿子树后,也缩在我怀里哭了起来。纵使我心里难受,可我毕竟还站着,不能轻易地哭出来。 林子里的鸟儿也都沉寂不语了,空响了几声炮仗,烧的烧了哭的哭了,天上的太阳也阴着脸。 中午回去吃过饭后,姚汐月非要拉着我出去透气,我心情郁闷得很,看哪里都不顺眼,景色什么的都被无形的泪水堵在了眼前,岭子上的大水渠旁边尽是凉气,绿水悠悠荡荡,两个小小的身影信步其上,迎着已高了半个山头的朝阳。 “当初我爷爷去世,我也跟你一样,发了许久的呆,偷偷哭了许久,偷偷想念了许久,后来愧疚的不得了的时候,林爷爷告诉我说爷爷只是提前去下一世给我盖房子了……” “我当时还盼望着你能回来看看我,就每天坐在田垄上,太阳一晒就是一整天,都黑了不少呢!” “但是你再也没有来找过我。”姚汐月踢开路上的石头,又踩了我一脚,气闷道:“你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那么多的亲人,我不一样,爷爷去世后,我就孤身一人了……” 她是懂得怎样去安慰人的,我听了之后果真没了方才心痛的感想,缓了缓心气,抱着她躺在了梭草地里。 “会不会有虫子钻进我耳朵里啊?”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在。” “哦,那他们会不会钻你的耳朵……” “……”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救赎,是不需要任何契机的,简简单单地相遇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啾咪啾咪,梁辰淮,看!有蝴蝶!” 低矮的梭草地旁边就是浅绿沾黄的麦田,再往里去是已经开了许久的油菜花,引来的蝴蝶也不少,各式各样的都有,紫的白的黑的蓝的红的混色的…… 姚汐月很喜欢追逐这些小飞虫,跟小时候喜欢追着萤火虫到处乱跑的小女孩一样,她在人家的麦田里跑来跑去,笑声很大,惊的地里蹦起了不少蚂蚱,有一只恰好落在了我的手边。 窸窣的声音在这里从不稀缺,这时多了突兀的明朗的笑声,反倒有些奇怪了,我坐在梭草地上拿手机纪念着这一幕:田野上,风和阳铺满山岗,缀着一片片油菜花的地里,一个小姑娘,一群扇着翅膀到处跑的蝴蝶,偶有从地里逃出来的几只绿蝗,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女孩笑的很明朗…… 我已记不清那天她捉了多少的蝴蝶,又放走了多少,只记得家人来叫我们时,已经临近晌午该吃饭了,她得了一身汗,我得了个松散的心情。 “你为什么会有太姥姥送给李清梦的金镯子?”回家路上,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姚汐月愣了一下,也没有掩饰,直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原来在高考结束的那天,林梦妍把李清梦带了过来,一并见了姚汐月。 “她们不让我跟你说这些……” “嗯,没关系的。” “都过去了……”我回头最后看了眼曾经和李清梦待过的那个小坡,悠然笑道。 第99章 林梦妍离去 在太姥姥去世后的两个月里,我跟姚汐月先后拿到了驾照,老妈常去单位,不怎么开车,就把车钥匙扔给了我。 “哥,我叫你一声哥,你就带带我好不好?”锦淮抱着过生日时姚汐月送的抱枕挡在了门前,得知我要开车去外边玩,她死活也要赖上,我无奈地看向一旁的姚汐月,在这个家里她说话比我管用。 “锦淮.你哥刚拿到驾照,不敢带很多人的。”不知道姚汐月给锦淮使了什么眼色,锦准听了后恍然大悟地让开了路,不太顺利地出了门后,我们两个就喊上了所有好朋友,打算到湖边一聚,毕竟上了大学,那可真就是天各一方了,刚好哥几个也念叨了许久的烧烤,这次就痛快的给它吃了。 采买完工具之后,我把车停在了湖边的泥滩外,扎好烧烤架,坐上小靠椅,姚汐月从后备箱里拿了两瓶啤酒:“今天晚上许你喝!’ “开酒不喝车.….” “呦呦呦,咋的?小两口这就喝上了?”我接过啤酒,见是阳子提着一兜子吃的正往下来,就起身点了火。 “我先喝两口怎么了?”姚汐月咕嘟咕嘟地咽了两口,擦了擦嘴道:“有本事你也找个对象来陪我喝啊!” 阳子:“……得得得,没的说!来淮子,看我捎了什么!” 塑料袋一打开,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鲶鱼,差点没抓稳给放生了,其他的是零零散散的小料。 “你会烤?”他连刀都没带,我不知道他该怎么烤。 “试试,反正这么多人呢!” 不大一会儿,少天他们也带着东西到了,阳子那帅气的机车在湖边扎着,很是吸引眼球。 “去哪儿弄真大条鱼?” “刚钓的。”阳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泉哥顿时向他投来了羡慕的赞赏的目光。 “义父,在哪儿打的窝?” “诶呀也就你信他……” 招呼过后,我们几个把东西收拾了一番,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许久了,天上也有了寥寥数星。 我特地从家里拿了个大功率的LEd灯,放在车顶上打着光,为了防止姚汐月尴尬,他们叫来了许久未见的姚忻月,就连林梦妍都让他们叫了过来。 “诶,姚忻月,我听说你考上南都大学了?” 几人纷纷侧目,姚忻月学习在我们当中也是很不错的,能考出这样的成绩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姚忻月看着问她的晨言,弯着眉笑了笑:“你不是也考上了?全年级二十四?” 什么?! 晨言? 就连林梦妍也惊讶了,因为晨言的成绩她也有看在眼里,那可谓是爹妈看了流泪,同学看了遭罪,自己看了反胃。没想到这到了高考,居然跑成了黑马。不过对于他跟姚忻月同一个学校这件事,我们没多问。 “中啊你,你不是说考了个一般般嘞一本?” …… “不过话说回来,特么的淮子才是最狗的,”刚讨伐完晨言,哥几个又把枪口对准了我,“闷声闷气可考上华京大学了!” “诶对对对,先罚你三杯!” “有个好老婆就是不一样,喝完啊!别剩着养鱼……” 相对于我们这边的吵闹,女生那边安静了许多。 林梦妍坐在棉垫子上,拉着姚汐月和姚忻月在那里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阳子带来的鱼还没来得及烤就蹦跳着回到了湖里,气的他带上少天去烧烤店买了两条烤鱼回来…… “林老师,过来吃烤鱼啊?” 高文良屁颠屁颠地就拿着烤鱼跑了过去,姚汐月不喜欢吃鱼,就没过来。 “上了大学再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找林姐玩了。”泉哥给林梦妍倒了杯啤酒,不舍地说道。 “那肯定能啊!”少天一口啤酒下肚,看着林梦妍笑道:“老师到时候肯定就在学校里了,要不然还能去哪?” 我想了想,也跟着点了点头,林梦妍与家里不睦,如今我们毕业,她很有可能会回去教高一,就算不教高一,也应该会留在学校里。 林梦妍没有急着回应,而是扭头看向了我,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她摇了摇头。 “你们毕业后,我也会离开这里……”她拿扎啤杯一饮而尽,略不尽意地擦了擦嘴角后,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她拿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抽了一口,除了泉哥,我们都是一脸惊愕,“尤其是你,”她吐了口香香的烟气,淡淡挪开了目光,“梁辰淮……” 就在这时,步道上突然过来了两辆车,是两辆敞篷车,看不到是什么品牌。然而上面下来的人却无比的熟悉,我几乎在一瞬间就站了起来。 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人,在看清后面人影的时候,哥几个也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来人正是陈央! 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我们以前的好兄弟,雷子…… 林梦妍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很淡然地吐了嘴里的鱼刺,拽过我的袖子擦了擦嘴后,对上了正往下走的陈央。 “你偏要这么煞风景吗?”她掐了烟,不屑地看向一边,靠近泥滩的那一侧有些许的灌木,来自步道边的黄绿色灯光缕缕地洒在上面。 陈央把嘴里叼的棒棒糖拽出来转了两圈,踢了踢脚边凸起的草根,轻笑道:“你该不该回去,我怎么能说了算呢?”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了身后,雷子紧忙呈上了一张纸帛。 “你还是看看这个吧!”他拿打火机燎了燎纸帛,随后扔给了林梦妍。 “你们都别过来。”林梦妍喝止了想要往她身边靠的姚汐月,随即拿起纸帛看了起来。我让少天和阳子先上去,步道上还放着几根阳子的棒球棍,他陈央要是敢乱来,我就让他以后再不敢来。 “哼!”林梦妍把纸帛使劲踩在地上跺了跺,陈央见状,无奈地摊了摊手,似乎在等她发作。 “一群老家伙,不老老实实躺棺材,总爱管闲事!”林梦妍起身就要走,忽然想起来我们还在身后,就缓缓转过了身。 目光里明显带着错愕,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被我们给耽搁了思绪,于是她顿了顿,淡笑着挥了挥手: “那么,我们就再见了,顶峰见……” 雷子急忙上步道帮她开了车门,陈央则不屑地朝我们哼了一声,随即也转身上了步道。 “姐姐!她……”姚汐月忍不住喊了出来,林梦妍倚在车门上朝她笑了笑:“等到了地方,我们自然还会见面。” “梁辰淮,可要好好对她哦!还有你们两个,把路让开……” 她一脚油门,差点把挡在路前的阳子给撞飞出去,随即一骑绝尘离开步道消失在了夜里。姚忻月突然笑了起来,我们都被她这莫名其妙的样子弄疑惑了。 “汐月,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瞒下去吗?”她揉着额头弯下了腰去,仍在地上坐着的姚汐月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意识到姚忻月可能想要说什么,就让哥几个先回去,反正吃的喝的都已经清扫干净了,余下的垃圾等我走的时候再清也不迟。 泉哥担忧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朝我晃了晃手机,转身拉着晨言和晕晕乎乎的高文良走了。阳子喝了酒不太敢骑车,倒便宜了一直想骑他机车的少天。 人都走后,我拉着她们两个上了车。 老妈打了电话过来,姚汐月撒的谎她也听不出来,我们骗着她说在同学家聚餐,不知道锦淮会不会告密。 我没想到姚忻月上了车就开始哭,与我意料中的一样,她所说的与姚汐月告诉我的那些一模一样。她还补充了许多我们两个都不知道的,例如李清梦所在的李家和林梦妍所在的林家联姻后,林梦妍就成了李清梦的姐姐,李清梦将会在二十五岁那年与同为华京四大家族之一的陈家联姻,也就是嫁给陈央。 而姚忻月,不过是李家安插在这里照顾姚汐月的人的女儿,说是李家,更多的是李清梦,因为李清梦才是最关心姚汐月的那个人。 “那你哭什么呐?擦擦泪……” “梦妍姐姐是用自己的自由换来的时间给你,你如果在李清梦二十五岁之前做不出一番事业,不仅会永远失去她,还要接受李家无时无刻不在的打压……” “什么?” 我一时间竟忘了该问什么,姚忻月看着同样也红了眼的姚汐月,不由苦笑道:“看来你应该是……” “姐!” 姚汐月慌忙叫了出来,我被吓了一跳,手不小心按在了车喇叭上,刺破夜色的尖鸣声一直荡向芦苇丛,回过神来时,姚汐月已经下了车。 我正要下车追去,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雷子发来的短信: “去找云上君子城的吕阳明,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再见。” 云上君子城? 我没来得及多想,姚汐月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愈发觉得这事情的结局难以使人接受,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追上她时,她正坐在自动贩卖机旁的长椅上,裹着单薄的外套紧紧蜷着。 远处的霓虹随月影的流逝也散了不少,眼下已经是深夜了,凉意正盛,我走上前把她抱在了怀里。 “忍着这么大的委屈,一定很累吧?” 她点了点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有我在,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闻言,她哭的更厉害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陪她坐在长椅上看着湖面,白色的凄凉的月景逐渐沉了下去,在那不知名的湖底某个角落里,沉葬着姚汐月和我对未来的幻想。 有些人看不到未来,就已经看到了未来…… 她说对不起,有许多事情不能告诉我,而我只能说没关系,至少我现在还有你…… 第100章 吕阳明 云上君子城是洛城的一家俱乐部,经营着各种娱乐场所和高档会所,它的实际掌控者就是雷子说的吕阳明,据说这个人从小就开始混江湖,以心狠手辣、义气霸道立足在了洛城,在洛城也算是一号人物。 李家进军洛城,布局中原的第一步,看样子应该是找上了他。 还有一星期就要开学了,我没告诉姚汐月这些,怕她白担心,毕竟那吕阳明可不是个善茬。 姚汐月在家里给锦淮辅导功课,也算是有事做,不至于无聊,老妈见我又要往外跑,心里那叫一个气。 “那都不敢在家多呆几天!” “还是我们汐月好……” 刚下楼,我就收到了阳子发来的消息,说是让我看班级群,原来是班主任在里面发了个红包,预祝我们开学顺利,前程似锦。 随手点开一看,里面不仅仅是个红包,还放了许多我们高三的回忆:五点多的日出总是那么灿烂,尽管远边的天被防盗窗割成了一块一块;早读的时候原来我们的瞌睡那么明显,校服丛里总有几个歪三扭四的家伙,其中不乏有我;教室外的走廊刚洒过水,年级主任正扒着窗户往班里看,不知道在说哪个倒霉蛋;跑操时总有些掉队的跑路的,原来班主任都知道,就连那些跑去厕所偷懒的,他也都有记录,阳子绑鞋带时泉哥刚好从他头上跨过这一幕,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还有薛佳凝……原来她笑起来那么搞笑,那么多熟悉的同学的面孔都留在了最后一张合照里,那块写着所有同学名字的蛋糕被班主任抱着,讲台中央燃尽的烟花还在缕缕冒着烟,黑板上还写着高考加油,倒计时三天…… 像是在给我们班过生日一样,高考完,它可就又长了一岁,会有新的学生坐在教室里,看着同一块黑板,说着同样幼稚且美好的幻想,背着一样的书,看着同样的老师,或许还能回答到同样的问题,体味着学长们已经走过的无比相似的夏天。 六月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班主任拍了一张他现在的照片,明媚的阳光正斜着打进教室,应该是历史课,他们在讲我们的文综高考卷,历史老师好像瞥向了镜头,嘴角挂着笑,台下,一群穿着和我们一样校服的学生们正低头写着字,另一侧的窗外依稀能看到寝室楼,阳子的裤头子再也不会从上边飞出来了,少天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拉着我趴在栏杆上为某件事某个人说上个一宿,朱元承也不会再抱怨宿舍没水了,崔二狗的臭鞋垫子也终于不见了踪影…… 收了手机,我心底一笑,这便是青春清清楚楚逝去的感受,既报以赤诚的怀念,又怀以不尽的感激,最后以无奈离场,再难相聚。 我们家离洛城不算远,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云上君子城的总部在南城区,到那儿时已经快中午了。 门口的保镖果断把我拦了下来。 “这里不能进。”两个一米九的壮汉同时开口道。 “我找吕爷,麻烦通个信儿。”我递过去两包华子,却被对方无情地推了回来。 “吕爷在忙。”保镖言简意赅,总之就是不让我进。 我没耐心在这儿耗,就试着探了句:“我是李家的人。” 两个保镖一听李家二字,神色一凝,将我打量一番后,留一人匆匆进了里面,果不其然,李家和这里有着莫大的联系。 总算进去了之后,我发现里面并非是外面看上去的那样,内部装潢的根本不像是个夜总会,倒像是个企划室和策划部,吕爷就在顶楼的办公室。 一进门,我竟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气味,没多想,走上前躬身给吕阳明打了招呼后,他才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 “你说你是李家的人?” 他显然不相信李家会派过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过来。 我点了点头道:“是林梦妍让我过来找您的。” “林?你说的是李宸梦吧?” 我这才抬头看到这大名鼎鼎的吕爷,他并非肥头大耳满身腻子,眉目间不怒自威,但丝毫没有上位者的姿态,人长得特别壮硕,身子板也挺拔正直,有棱有角的面上也没有什么神色,但对于我来说,他面上没有神色就是最好的神色了。 至于他的话,林梦妍是不是李宸梦我不清楚,但看样子不是也得是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吕阳明见我有些紧张,哈哈一笑,喊了一声让门外的俏秘书进来沏了两杯茶。 “坐坐,诶!小慧,给拿雷碧,两瓶雷碧两瓶可乐。”他倒扣了茶杯,看着秘书离开了之后,笑着咧嘴道: “我就爱喝带气的水儿,苦茶喝不动,小兄弟……” “哦,吕爷,我叫梁辰淮!” “哦哦,嗯……辰淮兄弟哦?喝点汽水不介意吧?”我紧忙抱谢,没想到这大佬级的人物竟然这样的平易近人。他摩挲着下巴,有意无意地往办公桌那儿看,直到秘书把可乐雷碧拿来,这一米八的壮汉才起身过去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份合同。 “既然你是李宸梦那小妮子的人,那这份合同你看看。”他咕咚咕咚咽了几口雷碧,看了看瓶子,笑骂道:“他妈的,还是这玩意儿得劲儿!” 我跟着喝了口,爽快地擦了擦嘴后,拿起合同看了起来,说实话我看不太懂,但是里面有几点比较明显的我还是能看出来,这个叫李宸梦的居然把自己在洛城的所有产业都转到了我的名下,而吕阳明代为管理运营。 看到这儿我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大的人物不可能拿这个跟我开玩笑,特别是这么多的……钱! “有什么条件吗?”我深知天上不可能会掉馅饼给我,这么大的饼所要的代价肯定不会小。 吕阳明摸了摸自己板寸的头,额了一会儿颇为尴尬地笑了笑,手里的雷碧瓶子捏的直响: “那个……李宸梦没在合同里说?” “没有。”我摇了摇头,虽然看不懂合同,但是字我还是认得的,这里边压根没说我需要做什么。 吕阳明听了后直拍桌板,给我吓了一跳。 “那就没有,娘们儿家心细,没写就是没有的事儿。”他站起身拉着我看窗外,这座不怎么高的楼对面竟也宽阔,外面是一条条的娱乐小吃街。 “看到没辰淮兄弟,这几条街可都是你的了,往后你可得加油干了,李宸梦嫌这里闹挺,跑的倒挺快,嘿!喝!咱俩拼命了干,绝逼能干出一番大事!” 我看着外面,还有些懵,论谁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而我无论如何是不肯相信天上会掉下来这么大的馅饼给我,除非这馅饼发霉变质了! “这几条街……好像快凉了吧?”我俩碰了下雷碧瓶子,吕阳明不由叹了口气。 我尤其记得其中有一条杜康街,已经没落许久了,如今在老城区丧失了原本的发展空间,人流量大大下降,里面挂满了旺铺出租的牌子,一年到底维护成本要远远大于利润,就是一烂摊子,不知道到我手里是好是坏。 吕阳明大手一挥,自信地笑道:“知难而退那就是瘪犊子。说实话辰淮兄弟,我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头一次见到你这种情况。不过好在我也能跟着蘸几口汤喝,要不然咱俩头对头,你可不一定干的过我。” 他扯了扯衣领,指着那几条街笑道:“李家,哦不,李宸梦也真是豪气,拿这个给你小子练手。” 我此刻也放下了些许戒备,跟他说了自己所担忧的。 “老城区其实还是经济中心,但创新和发展动力不足,如果再带不起来该有的发展态势,这几条街势必要被抛弃或者修整的,到那时候……” 我突然觉得今天来的还是有些草率,没想到李家在洛城的布局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展开,而且看吕阳明这粗实样子,怕是活计什么的都留给手下人干了,这让我一时间没了自信。 “我马上就要开学去华京了,吕爷……” “诶,我大不了你多少,叫吕哥!吕爷那是外人叫的。” “吕哥,”我也不推脱,顺着就开始说了下去,“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他喝完雷碧又开了可乐瓶,随后从门外进来一个金丝眼镜男,模样跟吕阳明有点像,气质却高出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是我弟,明阳,明阳,这就是李宸梦说的那个辰淮兄弟。” 简单地打过招呼后,吕明阳就拿出自己做的方案介绍了起来,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洛城平面图,他也不怕我听不懂,指着就开始讲了起来。 “洛城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在全国经济向好的态势之下,旅游业的潜力会越来越大,其潜在的价值也会越来越高,而杜康街和旁侧的龙门街、广源街刚好纵横在洛都古城环外,我们可以……” “……我对老城区还是很有希望的。”说完后,他拿起他哥的可乐问都没问就是一口见底。 我一个高中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实在没什么好评的,听他讲的头头是道,总之就是围绕着旅游开展的,吕阳明也没听太懂,挠了半晌脑袋,才开口喊道: “多少钱?这项目我吕阳明投了!” 第101章 时间线 从洛城回来的路上,我整个人都是懵的。雷子暂时联系不上,林梦妍也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没有过消息,关于那三条街的事情我谁也没说。 姚汐月见我神色不对,在晚上特意做了甜品。 “嚯!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好吃。” “咱妈给我报的甜品课,汐月姐替我上了两节……”锦淮用勺子挖了口奶油,勺子在空中颠了颠,笑道:“这个榴莲味儿的最好吃了!” 我扭头看向姚汐月,见她歪头嬉笑道: “我没敢多做,不过真有那么好吃嘛?” 我点了点头,何止好吃,自家老婆做的不仅香还不腻,比外面那些甜品店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以后多做,我喜欢吃。”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在她鼻尖轻轻啄了一口。 一旁满身酸味的锦淮拿着勺子在空中晃了晃,气呼呼地闭上眼睛进了房间,正巧赶上老妈回来,问了后又是一顿夸。 又在家待了几天,吕阳明那边发来消息说杜康街已经开始转型了,万事开头难,他发来消息时估计正满头的郁闷。 我这才意识到他李家的关系可能并非合作,如今在洛城的娱乐产业大都被李家给控制了下来,他充其量……居然也只算是个打工的? “吕哥,我觉得娱乐产业可以多往服务业转型,在此之后可以考虑发掘洛城的文化产业。”旅游业不仅仅要靠深厚的文化底蕴来吸引人,更要有优质的服务来留住人,打出口碑靠的还得是服务,我们地理课上经常学,什么地理优势啊,什么产业转型…… 吕阳明嗯了半晌,告诉我这话他弟弟也有跟他说过,奈何他手里现在没多少资金,而现在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比的需要资金。 又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挂了电话,我愁的揉着眉头坐在了床上,李家这意图我实在是看不懂,难不成真只是想拿这件事来考验锻炼我?李清梦到底揣着什么想法,他们在做些什么事…… 不知道谁把窗户打开了,颇少见的风把窗帘吹了起来,我索性起身拉开了窗帘,窗台被擦的一尘不染,还放着一瓶没封口的香水,香味儿顺着风很容易就飘满了整间屋子。 好熟悉的香味,和在吕阳明办公室里闻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扭头看去,姚汐月正捏着衣角站在门口。 “怎么了?”我很少见她这个样子,想来是有事说不出口了,于是我把她拉进来,顺带关上了门。 “你是不是……已经接触到李家了?” 她低着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怎么了?”我不禁疑惑道。 “这是林姐姐走之前给你的,她托我保管着,说这里面有一千万……”她坐在床沿翻弄着枕头,白皙的小脚踢着拖鞋一晃一晃的,显得很是激动。 “什么?”我蹲在她面前惊讶地看着她,汐月不会说这种玩笑话,这必然就是真的。 “诶呀,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见钱眼歪的家伙!你没看到我的嘴都干了吗?” 她邀功似的撅着唇瓣,闭着眼睛轻颤着睫毛,我未想太多,站起身捧着她便深深吻了下去。 “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听到她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姚汐月摇了摇头,指了指我,笑着道:“我刚吃过了,而且看到妈妈带着锦淮出去了哦!”随即她又从枕头套里拿出来了个冈本对着我晃了晃,这一幕看得我血脉偾张,饿狼一吼就啃了上去…… …… 半个多小时后,她才疲累地瘫在我怀里,满是汗水的肌肤触感滑腻,我平静了心情,翻身抵着她的鼻尖笑问道: “她为什么会留给我这么多钱?” “这……嗯……你别动!”她红了脸,嗔怒地推了推我,然而无济于事,我这里可是存了有几个月的弹药,现在连一半都还没打完。 “就在咱们两个去买衣服那天,她约我喝咖啡……当时她说你日后会有用钱的地方,我就收了这钱……”说完,她抬头看到我一脸严肃的表情,一脸歉意地抱住了我。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回过神,不过依旧是一副凝重的样子,她紧紧抿着唇,眼见就快要哭了。 “当然添麻烦了,我本来还想留点弹药的……”说罢我便摘了冈本,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此刻的姚汐月不是我的福星是什么? “那你不生气了?” “开心还来不及呐!我可爱死你了丫头!” “轻……” 过了饭点许久,我才做好中午饭,姚汐月正躺在床上刷平板,她也没多余的力气做别的事,一想到这儿,她就充满了幽怨,即便是我把饭端到了跟前。 “不喝!你不是说已经把我喂饱了!”她扔开平板,把头别向了一边。 我不急不躁,把小桌子在旁边支棱起来,特意把煎好的培根鸡蛋往边上放了放,她见我突然不喂了,斜过来看到我还独自吃上了,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抱着平板就侧过了身去。 “臭男人死男人狗屁混蛋……” 搅了一会儿,估摸着粥不会太烫了,我才又端着凑了过去。 “我可没有偷吃嗷,不信你闻闻,嘴里都是你的口水……” “啊!你恶心不恶心……”她红着眼坐了起来,正凑上我喂到嘴边的小米粥,忍不住松了口。 “还烫不烫?” 她摇摇头,捶了我两下:“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哈哈哈哈,生气也这么漂亮,不愧是我老婆!”我把菜也端了过来,屋子里弥漫着爱情的味道,我们自己是闻不出来的,开了窗,刚好可以用饭香压压,免得老妈一会儿回来批斗我俩。 “看在你做饭这么好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给老婆做饭吃天经地义,喏,”我从兜里掏出来枚戒指,轻轻帮她戴了上去,虽说不是钻戒,也是我攒了一个月零花钱买的情侣款,“礼物和心意才是来换取原谅的。” “好好看!”特别是看到我的男士款的时候,她整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换给我!” “啊?” 吃完饭后,我见老妈还没回来,就想让她捎回来两个快递,姚汐月买了两个保温杯今天到,老妈说她还在世昌饭店,说是遇到了锦淮的初中老师。 挂掉电话,我坐在阳台前沉思了许久,与多年以后的现在的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姚汐月(原姚忻月)从小就跟着父母一直生活在城市里,而李清梦(原姚汐月)是一直在乡下老家的陪着爷爷奶奶的,但在我第二次回去的时候,她们家里刚好遭遇了变故,几乎是同一时间,李清梦(原姚汐月)离开了家,被此时的李家给收养了…… 而姚汐月(原姚忻月)则在乡下陪完爷爷奶奶最后几年之后,被这时候的严家给带走了,按理说严家人并没有收养她,严文煜离开前曾跟我说过,姚汐月是他父亲朋友的孩子,说是领养,不如说是帮助,毕竟那个时候姚汐月已经快要上初中了。 可是姚汐月明明跟我说过,在她爷爷奶奶离世之后,她曾被养父母虐待过的事情,这所谓的养父母又是在什么时候? 她又为什么要顶替自己姐姐的名字来我身边,尽管她说是和李清梦有约定,我也无法理解。 回头看着桌上放着的录取通知书,华京大学几个字是那么的惹眼,我还记得回学校拿毕业照的那天,校门口挂着我们学校高考的喜讯单,我和姚汐月两个人被单列出来,制成了宣传海报。 若是考上这个大学,也是在她们的计划之内呢?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李清梦在洛城,我只知道华京有李家,自然也会有李清梦。 独坐了许久,兴许是待的闷了,姚汐月竟然扶着墙走了出来,见我坐在阳台前想事情,她也没打扰,坐在沙发上剥起了橘子。 “汐月,去了华京,我们两个也一定要好好的。” 好没来由的一句话,她听了后一脸懵地看向我,戳了戳自己的脑袋问道:“你是这里瓦特了嘛?” “我记得李家也是在华京,而你姐姐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她在华京的事情,我担心……” “她不在华京。”姚汐月咬了瓣橘子,目光依旧不离桌上的平板。 我知道她和李清梦还有着联系,就没再说什么。 “对了,保温杯,你去拿一下,过了二十四小时快递柜就要收费了!” “没事,等咱妈回来了带上来就行。” “不行,三块钱都够我一根头绳了!” 见她如此坚决,我也不好再偷懒,只好踢着拖鞋下了楼。 楼下新栽了几棵石楠,不知道谁想着往这儿种的,已经开了花,刚出电梯就被石楠花给差点熏回去。 “诶!淮子!下来的好啊,我正要上去找你呢!”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少天,他跟我们一样,也是明天开学,拿了快递后,我跟汐月言了一声,就带着少天上了楼。 “诶?你对象呢?”少天环顾一圈,见家里没人,不禁笑了起来。 “她在屋里休息呢,这几天收拾东西有点累了。”我见桌上还有几个橘子,就拿在手里剥了起来。 少天说想拉着我出去转转,特别是虹桥那里,新弄好的公园他还没去过,听说晚上美女老多了。 “去吧,还有泉儿呢!”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是在看即将与他分别的老爹一般。 …… 第102章 虹桥夜 新建好的公园确实大,人也多,特别是在夏天的晚上,靠近河岸的地方挤满了摊位,摆摊的人向来不吝啬洪亮而又质朴的叫卖,最开始的灯光也是他们的小推车所提供的——因为是新建的公园,靠近河岸这里的路灯还没有弄好。 斑驳的灯影贴着凄静无波的河面,溅着油香的烤肠味儿压过了所有鸡蛋灌饼手抓饼糖炒栗子之类的,路牙子上蹲着几个正玩游戏的小男孩,手里也都拿着吃的。 “我拿两根烤肠,你们吃不?” 泉哥突然停了步子,我们几个晃了晃头,晨言想要让我给拦了下来。 “想吃我给你买,这会儿把嘴嘬住。” …… 虹桥就在不远处,横在陆浑坝口不远的河道上,听说叫虹桥是因为上面聚集了许多的网红,这个公园也是因着虹桥的缘故才得以落地。 “你们说,大学会是啥样的?”朱元承(往后且称小朱)转着手里的钥匙串,在虹桥桥头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 桥上人特别多,我突然有点后悔没能把姚汐月带出来,毕竟明天之后再想看这里的夜景就很难了。 “老师不是说了,大学生课少的可怜,老师天天看不见,食堂伙食好,校园美女帅哥多……”老杨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晨言张嘴不忘附和着,我则跟少天站到了桥头的围栏旁,没想到风还是微凉的,带着微腥的各种声息和味道在桥头汇聚着,猛一瞬间,我似乎又闻到了那个熟悉的香味,刚想回头看看,却被少天揽了过去。 “真惬意啊!”少天像高中在学校里那样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点头,微笑着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泉哥正好站在栏杆旁看着河面出神,手里的香肠还剩一根,缩在手机屏幕的一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雨田,这次我就不吃两根了,你也不要说减肥了,很好吃的……” 然后我们就见他把那根香肠插在了桥栏的缝隙上,上面似乎还飘着微漾的略带风潮的香味。 “泉儿真要去西藏啊?他那个成绩,走个211都不悬的啊。” 少天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他不去的话,往后都要在痛苦中度过,211有什么,过没有念想和希望的日子,在天堂也是地狱。” “陪一根?” “戒了……” 虹桥上很多唱歌跳舞演奏的人,出乎我们意料,那些大多都是小孩子,大人们反而只敢拘谨地站在一旁鼓掌了,不知是羞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只愿意去看那不多数的大人的表演。 人多的没有风能挤进来,反而热乎了起来,泉哥一直走在桥栏边,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桥下黑乎乎略有光色的水面。走到桥中间时,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而泉哥也站住了脚步。 人流如织,织色缤纷…… 看着各色各样的人在面前穿梭,我只感觉熟悉,像是在某个不定的角落里,也曾经做过这件事,也是在这一个时刻,四下张望着,只是不知道在找什么…… “梁辰淮!” 隐约中有什么声音消散在人海里去了,我听着是在叫我,但没有声音,看着桥两边灯笼状的路灯和古风雕颜的柱子,定了定了飘忽的目光,我摇了摇头,额前的碎发失落地耷拉了下来。 “梁辰淮!” 这次是真的声音,我还未抬起头,就让姚汐月给抱进了怀里,看着她满是笑容的脸,我不由落了泪,从惊讶到羞愧,原来刚刚那么熟悉的一切,我早在三清洞就经历过了。 我不愿意承认自己依旧活在李清梦的阴影之中,就紧紧抱着姚汐月无声地哭了起来,那日李清梦留给我的所有伤痛在这一刻统统爆发了出来。 桥上行人纷纷侧目,姚汐月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后来说在来的路上见到李清梦了,以为我也见到了。 “对不起汐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忘不掉她!”周围人来人往,李清梦的身影迷迷糊糊,似在我眼前闪动,我闭了闭眼,眼角不禁逐泪成河。 “乖啊!我男朋友重情重义,多好啊!” “不要哭了啦,亲亲么么,我不是还在呢嘛!” “……” “你再哭我也走了!”见哄我不好,她索性放开我,挤开人流趴到了另一侧的栏杆前,那边泉哥刚好走回来找我,没找见我,倒是见了她。 “常南天悬不夜雨,大漠风行八万里!” “不周难当二两钱,后土先军踏江去。” 我听着声音耳熟,扭过头顺着看,没想到是在三清洞遇到的算命老哥,依旧是满腿的毛,胡茬又见长了不少,手里叼的烟也换成了华子。 “大哥?” 我见他抬眼看我,急忙凑上去打了招呼。 “欧呦,我当是谁呢!你小子,咋还哭了呢?没个出息样的。” “诶,”他往椅子上一靠,吐出一口仙气儿,一副爽歪歪的样子看着我,笑着说道:“有烟吗?我这华子不舍得抽……” “戒了。” 我摆摆手,在他跟前蹲了下来,他掏了掏身旁的编织袋,掏出来个小马扎扔了过来:“刚刚那女孩,你对象啊?” “嗯,”我扭过头看到姚汐月正在跟泉哥说些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也是未婚妻。” “啧啧啧,上次见还是另一个小妮呢!”他可算拿出打火机点了烟,皱着眉抽了口,吧嗒着嘴问道:“你这算是已经高考结束了吧?” “嗯,明天就开学去大学了。” “这么早?”他掐指在手中鼓捣了一阵,又探过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随后拍腿大笑了起来,“好好好,发了财不说,还金榜题名!没看走眼没看走眼啊!” “真是看出来的?”我不禁疑惑道。 他止了笑,朝我勾了勾手指:“想知道啊?把你未婚小娇妻带过来我看看再说……”他说完就掐了烟,剩下的烟往兜里一揣,拿出本相书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 “嗯……天芒而地昌,星阴而血阳……” 我于是起身把他俩叫了过来,泉哥不信这种江湖术数,就嚷嚷着找少天他们去了。 “你这里瓦特了?”姚汐月坐在马扎上,回过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与我目光正对,她又笑了笑,似乎只要我开心,瓦特了也没什么。 算命的大哥这才放下书,看了我一眼之后,低头打量起了姚汐月。 “姑娘可是属羊?” 姚汐月蛮配合地点了点头。 “属羊,性格偏黯弱,言辞寡淡,你不擅长伪装,善良而容易被欺骗,不喜欢埋怨别人,没有目标就容易溃散。姑娘,可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吗?” 姚汐月随即笑着伸出了手。 “生命线与事业线齐平,婚姻线很长……”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看来结婚真挺早啊!” 姚汐月回头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眼中看出些什么。 “嘶~不对啊?”算命大哥拧了拧眉,拿出书又翻了翻,又看了几眼姚汐月,叼了半天的牙签终于从嘴里吐了出来。 “什么不对呀?” 从另一头来了几个结伴的小孩子,还没等姚汐月问清楚,就拉着她把她拉到了一边。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请问能和你拍一张照片吗?” “对啊对啊,漂亮姐姐~” 我笑着摇了摇头,搬过马扎往算命大哥跟前一坐,淡声问道:“有什么事还说不得的?” 他没吭声,阴着脸在我手上放了张黄纸,随即从兜里拿出来一根特制的小巧的木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再痒也不要动,不要管它,我能写上几个字就算几个字……”他话还没说完,我手里的纸就让不知道从哪里溜来的风给吹掉了,连抓住的机会都没有,它径直就飘往桥外去了。 “小子,”算命的满脸惋惜,“你可数了有多少个字?” “二十五个,二十六个字还没写一半。”我老老实实答道,神神叨叨的我也有了些兴趣,就当是陪他玩了。 “玄黄纸上铺的是后土,托玄黄起后土的就是皇天……” 他收了笔,目光陡然一转看向姚汐月,她还在那里开心的跟那群孩子合照。 “别卖你的神叨了,说了呗……”我忍不住催道。 “唉……”他目光幽幽转来,看得我浑身不自在,紧接着就又是一句长叹,头也跟着摇了摇。 “后土管阳寿,皇天养阴德,刚才那张纸上的一个字,就是阳寿一年!” “纸的背面写着你小女朋友的名字。” “什么意思?”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他盯了我许久,见我有些愠怒,自顾自倒了一杯盖的热水喝了,吧咂了一阵,才点着头回道: “她大概活不到二十六……”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我揪了起来,姚汐月见状急忙跑了过来,算命的只无奈地摇着头,嘴里又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你多大了?”姚汐月走在前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再往前边是少天他们,“幼稚不幼稚,他说我要死我就不能活了?” “打打打,一天天的就知道打,你今天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她突然站住了脚,我心情其实早就平复了,正看这小呆货还准备怎么说呢,她突然一停我倒觉得不对劲了。 “你!”她回过头来盯着我,见我满脸疑惑,突然咽回了想说的话,“你笑什么?不许笑!” “诶嘿,追不上我!” “你就会欺负我!” “诶,兄弟们抓住他,看都给弟妹急成啥了!”小朱一呼百应,哥几个呼啦啦就朝我压了过来,桥西头的新区大路上没多少人,我被追的一头扎进了绿化带,起来时老杨差点没笑岔气。 “哈哈哈哈哈哈,谁往绿化带里扔的卫生巾哈哈哈哈……” 说罢还不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我吓的抓起头上的东西,大叫一声就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们不许笑他!好兄弟不能互相嘲笑的!” …… “诶呀没事的,回家洗个头就好了啦,嘻嘻,你快笑笑呀?看我,我笑的多开心啊!”姚汐月在我前边蹦蹦跳跳像个小鸭子似的,时不时转过身来看着我笑笑,我略苦涩地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他们照片删干净了没有。明天就要分散各地了,到时候就算没删我也没什么办法。 回到家里时,群里果然已经炸了天,我头顶血红战巾的照片被老杨发到了群里,快把已经去了学校的阳子给笑死了。 我脸黑着揽过正要看手机的姚汐月,顺手关上房门熄了灯。 “干嘛,我要发朋友圈呢!” “先不发,先睡觉,明天路上发。”我往她怀里钻了钻。 哎呀,还得是老婆怀里香! “你就欺负我吧!” “我就乐意欺负你!” …… 第103章 华京大学 翌日一早,我就在老妈喋喋不休的念叨中醒了过来,姚汐月已经吃好早饭并且收拾好东西了,等我揉着头从卧室出来时,劈头盖脸又得了老妈一顿训导。 没办法,高考结束后这觉感觉怎么睡都睡不够,况且怀里还抱着女朋友。 “妈妈,快让他洗脸吃饭吧,十点的机票,他吃饭好慢的。”老妈前些天给姚汐月买的鞋子她给换上了,身上穿的也都是锦淮和老妈精心挑的衣服,老妈是越看越喜欢。 “诶呀碗放那儿,咱闺女可懂事!”老妈一扫把梆在我屁股上,阵风似的转过身拽过了姚汐月手中的碗。 “嘿嘿……”姚汐月忍不住朝我嘚瑟的吐了吐舌头。 …… “妈,在家你可看好锦淮啊,我看她最近对学习有点不上心了。”咬着牛奶袋子,我靠在姚汐月的肩上,刚好能看到车窗一角外的风景。 “嗯,你们俩在那边有什么事都记得要跟家里说,秋天的衣服我给你们买的有,现在应该邮到那儿了。” “嗯?你给我买衣服了?”我掏了掏耳朵,自从我上了高中开始,老妈就没再给我买过衣服了,因为在学校实在不争气,也没底气去要,脸都丢够了。 “嗯,买了两件对付着穿穿,不够穿了自己再买。” “啊?”我实在不敢想象这一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在华京买了衣服还能吃什么。 “啊什么啊?啊你一脸屎粑粑……” 我忍不住抱了抱姚汐月,按她在家里的受宠程度,我大概是要靠她养活了,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吃上了软饭,唉…… 到了机场,老妈又拉着姚汐月好一顿叮嘱,临登机了才放开手,我坐在行李箱上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机场外有一条路满是梧桐,记得有次来的时候那儿落了一地的梧桐叶,有很多人此刻正在那天路上拍照留念,看着在那条路上走来走去的人,我第一次有了想家的念头。 “妈,我想家了……” “啥?我看你是有病!” “咯咯咯,你脑袋瓜瓦特啦?” 作为从古流传下来的城市,洛城不缺文化底蕴,更不缺美人良景,吕阳明在我登上飞机前的那一刻给我发了消息,说是有了我那笔资金入注,洛城那几条街的娱乐产业转型已经正式启动了。 然而我明白,光靠那一千万是远远不够的,但不管怎么说,能起步就已经很不错了,洛城现在汇集了各方势力,动作太大未必是好事。 我并不知道吕阳明乘着在我之后的第二班飞机紧跟着我来了华京,等飞机落地看到消息时,我已经跟姚汐月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在外面吃吧,这可是第一顿饭。”我淡淡看着外面,繁华的不成样子,高楼比我家楼下绿化林里的树都多。 “不要,第一顿饭我要在学校吃!而且现在都三点了,我们是新生,好多事情呢!” 其实作为华京大学的学生,这些事情完全不需要我们担心,学长和志愿者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帮我们的。 “那行,听你的。” 她抿嘴一笑,在我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 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华京大学可谓是大到离谱,老妈甚至为此给我们在网上买了电动车,尽管有学长学姐和志愿者的帮助,收拾好东西也已经下午六点了。 “当当当当,给你们看,这就是我老公!” 女寝楼下,我被姚汐月这一下给弄的不知所措,她身后紧跟了两个女生,应该是室友,一个专业的,也肯定是同班同学了,想到这儿,我伸出手礼貌地跟她们握了握。 “淮淮,这是刘雨欣,这是孙婧。” “你们好,我叫梁辰淮,以后我家汐月就多麻烦你们照顾了。” “你好,你放心,我们绝对帮你照顾好姚大美女!”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她那两个室友识趣的下次见了,我拉着姚汐月在学校里开始转悠,教学楼离宿舍大概有一公里的样子,中间隔了个喷泉广场,听学长说平时那里就是校园跑打卡的地点。 “我买了点东西……”我们两个同时看向了对方,莞尔一笑后,“你先说……” “好吧我先说……” “那你先……” “闭嘴!我先说!”她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 “我买了点东西给你室友,”她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看,是六份零食大礼包,“记得说是女朋友送的!” “好啊你!这就开始在我身边培养细作了?” “才没有,到你说了,你买了什么?” “额……” “你不会也给她们买了零食大礼包吧?” 我颇无语地点了点头。 “好啊你!这就开始在我身边培养细作了?” “那是,我老婆这么漂亮,斩男又斩女,我可不想你被室友拐跑了。”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那不是老婆大人调教的好……” “诶惹,肉麻死了,”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指着教学楼东边的柳荫路白眼道:“图书馆就在那个方向,我们朝那里去吧?” “嗯嗯……” 华京大学的图书馆分Ab两栋,离我们最近的是A栋,里面存的大多是文学艺术类的书,品类很杂,姚汐月那一阵喜欢看耽美文学,知道图书馆的位置后,就计划着天天拉上我去熏陶一下。 “学弟学妹,要不要加一下我们树洞心理协会?” “学弟学妹,有兴趣了解一下咱们摄影社?” “学弟学妹,情侣吗?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恋爱贵族交流社?” “翟浩轩你走开,这俩是我们先看到的!”心理社与摄影社的两位学姐一人一条胳膊,把恋爱贵族的学长给拽到了一边。 “恋爱贵族?交流社?”姚汐月看了看手里的传单,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感觉好有意思的样子。” “对啊对啊学妹,我们社里有自己的论坛,每天都会有同学在里面分享自己的恋爱心得和经验,特别适合咱们同校的情侣。” 那位学长见姚汐月有兴趣加入社团,立马摆脱了拦截,空降到了姚汐月面前…… 然而他还没说多少,就又有几个社团的学长学姐嗅着味儿跑了过来,我见状不妙,急忙拉着姚汐月往回跑,用走已经不行了,他们甚至把传单往我口袋里塞。 开玩笑,真要是在这里耽误上一下午,那可真太妙了! “哇哇哇,你看,这不是我们两个吗?” 临进超市,姚汐月突然拉住了我,原来她已经进了那个恋爱交流社,此刻论坛上正挂着我俩在路上散步的照片,虽然只是背影。 “家人们谁懂啊!出来散步见到一对超赞的情侣,女生颜值简直要绝杀我,男生也好帅!”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了,都说也有见到,甚至还有人拿姚汐月和大二的校花比较了起来。 “啊?不会吧,我只想低调平淡地过完大学生活啊……” 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既然低调不了,那就过的尽可能精彩一点吧。 “那可不行,我还想看你迎新晚会上表演呢!” 她今天穿的确实有些惹目,锦淮到底会为老哥谋福利,给她挑的衣服不是露肚脐就是露大腿,今天穿出来的还是件比较保守的,然而也就那样了。 食堂就在超市旁边,逛了小一会后才简简单单吃了顿晚饭。老妈说买了电动车,估计明天就到了,这给姚汐月激动的不行。 再回宿舍时,室友们也都已经到了,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我看着桌子下放着的六盒零食大礼包,轻声笑了笑。 “初次见面,这是我家宝宝替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男生不会无聊的推辞,说了谢谢就会直接收。 “谢谢你,也谢谢你家宝宝,哦对了,我叫李浩然,来自河中济北。” “谢谢……我叫尹小聪,家在海东元阳市。” “谢了,我是王飞。” “到我了到我了,我是男的……额,我是李鑫昊,我……谢谢谢谢!” 刚发完零食,姚汐月就打来了视频。 “嘿嘿嘿……我室友说想看看你,”她散了头发,拿出我送她的发夹试了起来,“怎么样,好看吧?” “嗯,好看,戴上后更好看了。” “我去,快来看,是真的诶,她有对象!” “月月,你对象好有气质啊!” “我们班的吗?” “谢谢你的零食哦!你家月月我们会帮你照顾好的!” …… 美女旁边都是美女果然不假,姚汐月的室友们也都很漂亮,似乎到华京大学之后,人也都变得内敛了起来,姚汐月此刻反而拘谨了起来。 “就先这样了,我报了个节目,待会儿还要忙……” 等挂掉电话回过头来时,几个室友早已看我的目光早已绿里透红。 “刚刚那是你女朋友?” “今天论坛里讨论翻天的那俩人是你们啊?”王飞瞪着俩眼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自然地点了点头,翻出了几张跟姚汐月的合照,因为都是一个班的,先给他们看一下也好。 “我去!你女朋友这么漂亮啊!” “哥!我刚不小心看到了,她那几个室友……也应该是咱班的吧?”李鑫昊给我递了块鸡胸肉,拿起我的盆给打了盆热水,“你看能不能帮帮兄弟,我这母胎solo至今,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行啊,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成啊!” “那另说,以后有啥事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我也我也……我也上个刀山吧……” “义父,那我下个火海吧……” “我有点喜欢你对象,怎么办啊爸爸……” “我可去你的!” “哈哈哈哈,tmd你小子还是个曹贼啊!” “我西凉锦马超这就来取你狗头!” “来来来,王者solo!” “先来把五排……” “额……” “诶呀来一把……” “好,来一把,等我下载上。” …… 第104章 真摔了 “猪,起床了。猪,起床了。猪,起床了……”闹钟准时在十点钟醒了过来,我们下午要去班里开个班会,室友们推我做了发言代表,醒来时姚汐月已经给我发了一堆的消息。 “喂……”我有气无力地接了电话。 “猪,还没起床啊?” “啊?没呢,昨天晚上想你想太狠了,没睡好。” “对对对,我们都能作证,这货昨晚上做梦都在叫你名字!” “诶,叫的可欢了……” 我拉开床帘,几个脑袋登时凑了进来,太阳光刚好从阳台的窗外刺进来,我挣扎着起了床,看着仍在我床边趴着的室友,一脸苦笑道: “没见过跟女朋友打电话啊?起开起开……” “义父你要去找女朋友吗?” “义父带带我,我帮你买饭!” “我我我,我帮你拿快递!” “义父!我帮你洗袜子……” “额,他室友们都这么变态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却让这几个单身狗听了个心碎流血,一个个蔫了吧唧地坐了回去。 “完了,我成变态了……” “还是单身适合我,阿巴阿巴阿巴……” “我就说,泼天的富贵哪里轮得到……” 室友们一个个跟见了火星撞地球似的,灰着脸色,像极了下线的腾讯企鹅。 “哪有啊,我觉得他们还挺可爱的啊?”电话那头随即又是一剂兴奋剂打来,他们几个又犹如经历了世界末日而侥幸不死一般,也不说大喊大叫了,都静悄悄地聚在我旁边听起了电话那头的动静。 “嗯……我想让你今天下午陪我去一趟琴房,这次迎新晚会我也报了个节目。” “可是我还要准备发言稿诶。” “嗯嗯……求求你……” 如愿听到了她撒娇的声音,我心情大好,拿上耳机就果断出了门,留下几个室友面如死灰。 琴房每个学院都有,但是音乐学院的设备更齐全,这个时候也没多少人在。 “我上台了就穿这身衣服,你看。” “嚯哟,不得了,我老婆要是穿上这身衣服,那不得迷死一大片,东一片西一片的。”其实看到舞蹈服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在高中时她和何雨田两个人合跳的舞差不多就穿的这个款式。 “你就贫吧,谱子给你了,敢弹错,指头给你咬断。”她张牙舞爪地威胁了一番,随后转过身摆好了姿势。 窗外有沙沙的树叶声,不过窗口没有风的动静,大概是栖息在上边的小麻雀听到了琴声,这会儿正扑棱着翅膀跳来跳去寻声音呢吧。 就像那天在高中男寝楼檐上蹦蹦跳跳的鸟儿一样,都是正好的时候,一样有正好的景象。 时间在指尖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 “对不起同学,打扰一下,你们这儿大概还需要多久?”正弹得起兴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舞步和旋律戛然而止,虽有不满,但那人也颇为礼貌,姚汐月便凑到我跟前看了看谱子,气笑道: “快了!” 说快了还真是快了,她看完谱子抓起我就走,弄的我一脸懵。 “不练了吗?”我不解地问道。 “练个锤锤啊,那个男生都躲在门口看我半天了!”她指着奶茶店的电子菜单,气呼呼地点了两杯杨枝甘露。 有了电动车就是方便,还得是老妈,不得不说这先见之明。 “啊呜……西北风兑杨枝甘露喽!” 她缩在我怀里,小小脑袋顶着小小头盔不停地在风里晃,路上落叶还不多,她看着一名湖里几只也在叫着的鹅咯咯笑了起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么大的鹅,得用两个锅。”我敲了敲她,示意她老实一点。 将她送回女寝之后,我就回宿舍准备发言稿了,室友们都在宿舍打游戏,吕阳明打来电话时,我正在打野单带。 “梁老弟,你现在是在华京大学里的吧?” “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手机,吕阳明跟过来这件事我始料未及,他说如今洛城那地方手里产业转了型,他也不晓得怎么去运营服务业,特别是旅游业,索性就撒丫子当起了甩手掌柜。 “那些留给我弟就行,我来华京给你当背景!” 我很感激他能开着迈巴赫来看我,也很感激他为了给我当背景直接大手一挥在华京买了个房子,但我依旧不想让他在这儿。 “你弟一个人在洛城行吗?”我出来啥也没带,就烤了根淀粉肠给他。 “放心,他那脑子啊,就是为了做生意长的。我这脑子不行,在那边添乱。”他咬了口淀粉肠,嚼两口笑了起来,朝着路边的女老板晃了晃签子:“老妹儿啊,你这可真够味啊!” “得了得了,你住的地儿在哪?”我紧忙推着他上了车。 得亏没带这货进学校,要不然食堂阿姨也得让他吓跑。 “以后那个地儿,你想住就住,我在你们学校当保安,平时住员工宿舍……” “啥!?” “你说啥?保安!我们学校?我的天!” “对啊,怎么?不欢迎你吕哥哥啊?”他打开车窗,车里缭绕的烟气顿时散了大半,看着堵死的车流,他无奈地笑了笑,抻了抻满是伤疤的手臂,扭过头来一把揽住了我。 “哪啊!只是没见过谁开个迈巴赫来当保安的?”跟他说话不需要那么多讲究,吕阳明痛快敞亮,不喜欢话里有话,什么事不喜欢藏着掖着。 “嘿嘿嘿,我可听说了,你们学校的漂亮妹子可是有不少!”他露了个猥琐的笑,我被烟呛了几口,皱眉道: “你可别乱搞,我最讨厌的就是乱搞人家女孩子的人,到时候别怪我不认你。” “诶呦误会了不是,我是想找个娘们儿正儿八经过日子的,这也是我弟赶我来华京的原因之一,你想啊,华京大学的学生,啧啧啧……娶回家当老婆必定舒坦!”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他买的房子就在离华京大学不远的华清大学的旁边,是一个叫紫御华庭的地方,这几天路上学生有点多,所以路上堵的不像样子。 “嚯!你买的啊?”路上没注意,下了车看到面前的独栋别墅,饶是我内心再抑制也抑制不住惊叹了出来。 他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刷了门卡后让我录了信息,该说不说,他还挺会享受,院前的花园里种满了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石板路正对着的门一推开,极其豪横的装饰扑进眼来,一层挨一层,顶楼甚至还配置了豪华的露天泳池,他说随时可供开party使用。 “怎么样,送你可还行?” “会不会太高调了?”我跟姚汐月一样的想法,能不高调就不高调,低调做人好处多多。这要真往这儿一住……而且无功不受禄,想到这儿,我果断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反正你想住就来,”吕阳明扯了扯衣领,拉着我往楼下走去,“我在这儿停了辆车,你平时有事了去哪了都可以用。” 车库门一开,停在我面前的赫然是辆奔驰S600。 “这够低调了吧?再差的车我可没有了。”他把车钥匙往我兜里一塞就转身出了门。 “走吧,今天队长让报到呢!”他露了个自以为很帅的表情,抹了把光头就踩着油门溜了,只留下我站在门口拿着车钥匙犹豫不决。 “才五公里,打车吧。”我试图说服自己,好让这一切看上去没那么离谱。 我也实在不想那么高调,刚开学动静弄的那么大感觉跟小丑没两样。 “你们有钱人还真会玩!”司机师傅看我从紫御华庭里出来,拍了拍方向盘,五公里的单赚不了多少,特别是路上还堵的时候。 “哈哈哈,我朋友住这儿,我就一穷逼大学生……” 刚到校门口,姚汐月就打来了电话,说是琴房空了,让我快去欣赏舞姿。 “呦!叔叔新来的啊?”我看着门口坐着的已经一身保安服的吕阳明,不由打趣道,他摸了摸身旁的防暴叉,咧嘴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扫了辆共享单车,结果跑着跑着轱辘突然掉了,直接让我连人带车栽进了喷泉池里…… “卧槽,那是梁辰淮吗?” “卧槽,还真是他!” “卧槽,愣着干嘛!捞人啊!” 好巧不巧,我那几个没出息的室友也在,他们见是我,忙跑过来把我扶了出来。 看着身上淅淅沥沥往下淌的水,我郁闷地笑了起来,所幸手机还能用,跟姚汐月说了晚会儿到后,我又扫了辆共享单车,这次没出什么事,滴了一路的水,到寝室时头发已经干了。 “你半路掉沟里了这么慢?”姚汐月站在琴房门口,脸上挂满了幽怨。 “没有,”我怕她担心,就没打算说实话,“室友路上让了捎点东西,这才耽误了。” “真的是,我都等你三十分钟了……” “糖醋鸡爪,刚买的,剔了骨的,怕你腻,喏,柠檬水,还有你最爱的鸭肠……”我戴上手套,把柠檬水递了过去,她见我还算懂事,就张嘴傲娇地接受了投喂。 “下次不用买这么多,你哄哄我就好了,生活费就那么点。” “哪还有下次……” “哼,算你机灵。还不都怪你来晚,这里被人占了…哼嗯……我不想再等了,回文学院吧!反正我们就用钢琴。”她把柠檬水塞到了我面前,喝了就是同意,不喝就得嗝屁…… “行啊!”我想取下手套,手上却传来了刺骨的疼,她见我不对劲,就帮着扯下了我手上满是油腻的塑料手套。 “你手怎么了?” 手怎么了?我也不知道,看着那一大片擦破了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我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大概是摔池子里那一下搞成了这样,我竟然浑然不知,要不是这手套粘在了伤口上,它估计就悄无声息地好了。 “来的路上……” 我不得已说了实情,她知道我真是半路掉了沟里时,一把抱住了我。 “你是猪吗你……” “实话告诉我不就行了,疼不死你……” “哎呀没事,不疼!” “放屁!你疼的牙豁子都龇出来了!还以为我看不出来?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真不用……”我觉得这小小伤疤真没什么,犯不上那么娇贵,整俩创可贴粘上就差不多了。 “闭嘴!上车!”她扭头擦了擦眼角,给我戴了头盔,小电驴滴滴滴地带着我直奔学校医务室。 第105章 手废了 我万万没想到作为代表发言,作的是全班的代表,站的地方也不是讲台,而是学校的报告厅。 此时我手里的稿子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加油小梁子!你一定是最棒的!” “义父,孩儿们肯定嗷嗷给你鼓掌!” 上去之后才知道,其实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远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家都是新生,心里想的啥都明明白白,在中规中矩地念完稿子后,旁边一个男生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带着学校logo的保温杯。 大会结束后,我就带着姚汐月去了西边的小吃街,华京大学内有两条小吃街,东边的叫崇德街,西边的叫安怀街,安怀街里有姚汐月最爱吃的程记锅贴。 “晚上吃东西会长胖的!”姚汐月吹了吹手里的锅贴,咬剩一半,嘴里满满都是馅儿。 “你都瘦成小棍子了,刚好吃点长长肉。” 逛来逛去除了锅贴她没再要别的,嚷嚷着饱了饱了的拽着我。 “都不知道省着点花,一个月一千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吃穷了!” “……” “所以老婆大人,你每个月多少钱生活费啊?” “不告诉你!” 玩到尽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女寝十点锁门,没敢多耽误,出了小吃街就忙把她送回了宿舍。 “明天来我们楼下等我,我们一起去琴房!” “好,要不明天喝小米粥吧?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喝豆浆了。”她偏爱食堂的豆浆,连着几天早餐都是豆浆洗胃。 “那等我例假过了,你天天给我买好不好?”她站在台阶上拉着我的手,嬉笑着的样子可爱极了。 “行,那我走了啊,拜拜……” “诶!”她喊住了我,周围的目光都往这里偏了偏,我回过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晚安。”留了一吻后,我才被允许离开,借着身后仇怨的目光,路上也走的轻快多了。 “来来来,就等你了,上号上号!” 刚进寝室,王飞就帮我打开了电脑,几个人玩了一下午游戏,愣是没赢一把。 “等我接杯水去。” 带学校logo的杯子我也就见小苏总用过,等有空了我也揣着它去高中装成领导到处转转,最好再配一身行政夹克,想想都乐的慌。 手上还留着今天摔的疤,热水汩汩往下,篦子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不往里进水,等我反应过来时,滚烫的热水已经裹在我手上了。 “啊……”水杯应声落地,冒着热气的地面顿时蒸出了我的惨状,尽管我迅速跑到卫生间冲了凉水,手上还是被烫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痛感让我坐在桌前半天也没有缓过来,李鑫昊跑下楼给我买了药膏,李浩然忙给导员打了电话,因为是学校水杯的问题,导员不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宿舍门口。 …… 后面的几天我就一直闲了下来,琴房也没能去,书什么的都是导员带室友帮忙领的,就连饭也不让我买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开学第七天,姚汐月邀请我去看她正式排练。 我就坐在左边靠角落的位置,顺着高中的习惯,好让姚汐月上场时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钢琴被拉出来的那一刻,幕布上突然打上了几道光,我眯了眯眼,看着那个颇为眼熟的男生穿着燕尾礼服缓缓走到了钢琴旁,和姚汐月对过目光后,坐下开始了演奏。他甚至不需要谱子,和我那三脚猫的技术相比,犹如云泥之分。这男生正是那天我们在琴房遇到的那个人,当时姚汐月就告诉过我这男生对她有想法…… 我看了看手上还抹着药膏的疤,略皱了眉,这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沉稳内敛、温文尔雅,至少表面上就比赵裕隆那种家伙难对付。 心思活络了之后,看表演的兴致自然就落了不少,姚汐月下台后,埋怨因为我没有好好看而表演出了不少失误。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话语间,我和他正好对视,他含笑朝我点了点头,我则漠然地看着他从门口离去。 “元景诚,大二的,”姚汐月抱着我的手看了看,随即笑问道:“怎么?吃醋了?” “嗯,不过没关系,我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手上药膏不好闻,我便抽了手拉着姚汐月去校门口找吕阳明了,眼下这元景诚是什么来历我也还不知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可不会傻到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朝人扔砖头。 吕阳明这些日子可是潇洒,天天坐在保安室里欣赏来往的漂亮同学。 我俩到门口时,他正在加一个女生的百度,脸上也没了猥琐和油腻,正气凛然的模样倒挺配那身保安服,他的迈巴赫听说也没再开,因为他给自己贴了张退伍兵的标签。 “呦?吕哥?忙呢?” 他见来人是我,急忙笑着把那女孩给送了出去。 “找我什么事?呦,弟妹也在啊?弟妹好弟妹好!” 姚汐月笑着跟他握了握手,随即在屋里找了个凳子,坐在他电脑前玩起了空当接龙。 “大二有个叫元景诚的,你帮我查一下他。”踢了踢脚下的烟头,我瞥了眼他放在桌上的电动车钥匙,还是雅迪的。 “你确定是姓元?”他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拉着我到了门外,凝起脸色接着说道:“华京也有个元家,虽说跟李家差远了,但是我们现在还惹不起,”他沉吟片刻,紧接着点了点头:“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先不要招惹他,不过就算他真是元家的人我们也不怕。” “话说回来,你问他干啥?”他笑着扭过头给一旁通行的车辆开了门。 我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但没告诉他手受伤的事,毕竟我没有证据证明那就是元景诚干的。 “行,既然这样,那这件事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三天之后给你回复。” 临走时他还递给了我两块桂花糕,说是刚刚那个同学送的,前些日子他见那个女生大晚上一个人拿了一兜东西,就顺手帮了个忙,今天特意跑过来感谢他来了,说是还准备请他吃饭。 “呦!那看来我们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哈哈哈哈……” …… 交代好事情之后,我就陪着姚汐月看电影去了,那段时间新出的一部科幻大作火的不得了,一直排到下午三点,奶茶都喝了两杯才排到。 “我最近看到网上都在说,在大学里谈恋爱男生不应该只知道一味的付出,女生也不应该接受的心安理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生请女生看电影喝奶茶吃火锅,女生要是什么也不做就太不懂事了。”正看着电影时,她突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我扭过头看着她笑了笑,并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那反过来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道理呢?”她抱胸斜靠了过来,没等我开口就轻笑道:“好老公,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你打算做什么来回报我呢?” “呵,做什么,当然是做孩子他爸了……” 紧握手心,那一刻哥们儿手里贫穷的只剩下她的温度。 晚上她非拽着我去商场买了几身衣服,东一件西一身的凑出了半个人样,不知不觉就花了万把块,看着她的付费账单,我不得不重新掂量起了自己在家里的分量,毕竟我这一千五真的只是来华京求生的。 “你一个月是有多少生活费啊?”我看她还准备买,就拦下了她,衣服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只要穿着不冷舒服就行,实在没必要买那么多,而且还都那么贵。 “你心疼什么,都是给你买的,这个也好看!你拿去试试?”她拿了件卫衣挡住了脸,悄咪咪地看着我打量了起来,“试试我就告诉你。” 服务员在一旁咯咯偷笑着,眼里掩不住的羡慕。 之后我才知道,她一个月足足有五万块生活费,而且照她说的意思,老妈原本是准备给她更多的,百般推脱之后才勉强接受了每个月五万块钱。得知这一切的我彻底蔫了气,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姚汐月背上,小电驴呼呼地撞过风,车流与光相互交织着游走在大楼林立的狭窄通道里,我揉捏着她肚子上那可怜的一丝丝赘肉,深深嗅了一口她的脖颈,鼻前顿时绕满了香香的……是软饭的味道。 “梁辰淮!”她张嘴大喊着,在人来人往的安怀街外,指了指那个亮堂堂的牌楼,“我好喜欢你啊!”她有意让那么多人听到,也确实有那么多人高竖中指来感谢她,我笑着吻了吻她的肩。 姚汐月停下车卸了头盔,她晃着脑袋在等我的回应,我本来不喜张扬,唯一的一次大声高喊还是在高中为了救程君悦。 但眼下她目光灼灼,光彩绚烂,唇角更是激动地颤抖不止…… “我也喜欢你!汐月!” 随后便是相拥而吻,就在安怀街牌楼下。卖西瓜汁的摊位旁,元景诚冷眼看着我们两个,眼神里透露着上位者独有的戏谑和轻蔑,丝毫没有了我们前些时间见到的那副模样。 “哼,有意思……” 第106章 大驾光临林梦妍 第二天,学校的论坛又被炸起了一层浪,我和姚汐月站在小吃街牌楼下拥吻的照片被单身狗保护协会给通缉了,讨论区此起彼伏的一片讨伐声。 “梁辰淮,班委竞选你要不要参加啊?我觉得你竞选了肯定有希望。”李浩然拿着写了半茬的演讲稿凑到了我跟前,我正在看书,被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来姚汐月好像也想竞选班委。 “你在看耽美!”尹小聪看着我手里的《撒野》,脸上写满了不淡定,我摇摇头,解释说是自家妹子的书,讲实话我看了快一半还没发现这是一本耽美文学书,不过不耽误这是本好书。 姚汐月给我买的几身衣服我还没舍得穿,最近几天降温,刚好可以穿。 “汐月,最近班委竞选就开始了,你只管好好排练,发言稿我给你写了。” “嗯,没事,手敲敲键盘还是没问题的,嗯没事,我给你点了杯奶茶,渴了喝,嗯,爱你,么么么……” 刚挂掉电话打开电脑,手机上就弹出了一条短信,我低头看了眼,是吕阳明发来的关于元景诚的资料: 元景诚,汉族华京人,是恒元地产的二少东家,年少时一直在漂亮国留学,直至大学才回华京,传闻其与华京陈氏集团大小姐自小订有婚约……其人内敛沉稳,行事果断且心狠手辣,目前正替家族经营着恒元地产的物流产业…… 他果然还是元家人啊! 我拌了拌泡面,顿时觉得嘴里的面索然无味了起来。 茶杯的事情学校给出了结果,说是篦子出了问题,但奇怪的是,同一批茶杯里别的没有一个有问题,所有的都是经过检验合格才购进的。我拿出剃须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眸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轻脱和光彩,问了问哥几个的近况,群里许久没有动静,扬了许久的心这才终于沉了下来,看着空白的屏幕笑着敲起了键盘。 林梦妍来学校的消息还是吕阳明告诉我的,不过他说的是李宸梦,我只是单纯想确认一下李宸梦是不是林梦妍,就下楼去了女寝,因为吕阳明告诉说她是奔着女寝去的,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 女寝楼下,停着一辆漂亮的玛莎拉蒂,林梦妍靠在车门上,仰头看着女寝,周围时不时的会停下几个人,她事先跟姚汐月说了会来,按理说这丫头应该是不会迟到的。她这次还从洛城把李清梦给叫了过来,这次专程来看看。 “姐,你说她会不会不见我们。”车内,李清梦看着洒在挡风玻璃上的阳光,抬头问道,她害怕自己妹妹因为梁辰淮的缘故而不见自己。 林梦妍正了正蓝牙耳机,笑道:“忻月可比你懂事多了,她可已经替你顶了这么多年姚汐月这个名字了。”说话间,就见姚汐月蹦蹦跳跳跑出了寝室楼,李清梦正要打开车门出来,却被林梦妍给阻止了。 她还没来得及疑惑,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哈!你果然就是李宸梦!” 林梦妍淡笑着拉住了姚汐月的手,随即转过头来问道:“看样子你都知道了?” 我浑然不知车里还有个李清梦,围着车仔细欣赏了一番,才点了点头回道:“啧啧啧,真要今天不撞见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藏的真够深啊!” 她车窗上落了片叶子,枫叶,我正好缺个书签,就凑过去把它拿了下来,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车里还坐着一个人,然而阳光折射过来,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李宸梦勾了勾唇,没理会我,而是扭过头捧过姚汐月的脸抚了抚。 “怎么还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没有,我就是高兴……” 我吹了吹枫叶上的灰,这叶子长得很标致,回头见她俩人一时半会儿的话说不完,也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就开溜去体育馆打球了。 我没想到元景诚也在体育馆,进门时我就看到了他,他正在跟一个女生打羽毛球,那女生我知道,是大二的校花孟佳佳,跟我是同一个专业,算是直系的学姐。 王飞他们说在这里占的有位置,结果我愣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你真不打算娶陈钰?”路过他们时,孟佳佳刚好弯腰去捡球,元景诚摸着球拍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本来就不喜欢她,要不是我家和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跟她都不会认识。而且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了,绝对不会说娶她了。” “喜欢的人?就那个三班的姚汐月?她可是有男朋友的。”孟佳佳一发直球打去,元景诚冷声笑了笑,直接把球扣在了我脚下。 “同学,可以帮忙捡个球吗?” 孟佳佳也看向了我,脸上满是疑惑。我正准备弯腰捡球时,李宸梦突然出现并从一侧拽起了我。 与她一起的还有姚汐月。 “李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管闲事了?”元景诚把玩着手里的球拍,见来人是李宸梦,他想要再去拿个球过来。 “你元家人卑劣的性子还真是没变一点啊!”李宸梦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此刻已经捡起了那个羽毛球。 “你,去跟他对打,这么喜欢捡球,输了就在这里捡球吧!还要什么女朋友?” “还有你,元景诚是吧?既然要抢人家女朋友了,能光明正大点吗?” 我正有此意,在高中课间练就的羽毛球技术到现在还没发挥过,看这元景诚刚才打球的姿势和动作,虐他一事我势在必行。听到李宸梦这话,我不由乐了起来。 对面的元景诚显然是没底气,听到这句话时表情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你应该明白,我会给她你给不了的一切……”他脸上写满了挣扎。 “学姐,可以用一下你的球拍吗?”我冷声笑了笑,从孟佳佳手里拿过球拍之后,立马向元景诚发起了进攻。 不出所料,他技术菜的抠脚,不下三个回合他就狼狈的输掉了比赛。 “你就这点实力?”我甩了甩还没进入状态的胳膊,不屑地笑了笑,元景诚没吭声,只抬头冷冷地看着我,随后拿起球拍指了指我,狠话也没放就喘着气走了出去。 “你的手没事吧大帅哥?”姚汐月抱着胳膊站在对面咯咯笑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副球拍,李宸梦已经坐上了观众席,正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里的平板。 “没事,你可要接好了!”扔起球,起拍挥手往上一拍,羽毛球掠过光尘,顺着原本描好的抛物线轻轻飞了过去…… 李宸梦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走,她让我以后小心点,这次在体育馆故意装的和我不是很熟的样子,就是为了麻痹元景诚,让他误以为我是凭借着姚汐月的关系才认识了李家人。 “他现在肯定会对你有所行动的,傻丫头,”李宸梦接过姚汐月手里的球拍,用力一挥,直接把球打出了场外,“你可不要再天天傻呵呵的了。” “诶呀,林姐姐……我知道,你就不要再说了,不是还有辰淮呢嘛!”姚汐月抱着李宸梦的胳膊晃了起来,李宸梦听了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啊?让他把球先捡回来再说……” 那辆白色玛莎拉蒂从开进学校开始就备受瞩目,有人更是看到从车上下来了个绝色美女,说是比第一个下车的看上去清纯甜美多了,就是有点病殃殃的感觉。 送走李宸梦之后,姚汐月便带着我去了操场,大学里四处可见一对对的情侣,操场上最多。 “这里的晚上看不到多少星星,空气不好。”姚汐月拉着我坐在了草坪边缘,裙角刚好趴在膝盖上,没有风,她抬头看着天,夕阳已经被高楼挡住看不见了,唯有红黄的光还在。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那天晚上也是在操场上,居然还想着翻墙逃出去。” “那还不是因为你,非得念我的日记……”她埋怨地朝一旁挪了挪身子。 “话说啊,汐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还有你姐姐,你们两个那么优秀,而我什么也不是。”我索性躺在了草坪上,凉茵茵的,有一种回到了西藏大草原上的感觉。 “这个问题嘛……”她咬了咬手指头,似乎思考了很久,黄的夕光逐渐都不见了,直到路灯亮起的时候,她才开口,像是在讲一个古老的传说一样,她挠了挠头,看着路灯下的飞蛾。 “小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特别是在姐姐走后,你天天陪我上下学,还给我买好吃的,在我肚子疼的时候背我回家,还日日夜夜不厌其烦地在我窗前讲故事给我听,哦,我还记得我们两个那天晚上在龙王坡上捉的那些萤火虫,第二天你全都给我放了!” “当时你还说,萤火虫要是不回家,它妈妈就该着急了。我就信了你,结果从那以后再也没捉住过萤火虫……” “我喜欢了你好久,在云南的那次见面也是特意安排好了的,只是我很失望你当时没有认出我来,当时看你跟姐姐那么恩爱,我都准备好默默退出了,结果……” 她顿了顿,拉着我的手笑了笑才接着说道:“结果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把你让给了我。” 她把我的手放在腿上揉了揉,也顺势躺了下来: “我这大长腿,怎么样,是不是又细又嫩?”…… “嗯……”我拿出耳机放了首歌,抽了手放在了她脑后,“枕着,别冻坏了脑子。” 后来又在操场上转了几圈,她说要让我看看自己新学的舞,我闲来无事,就拿出手机录了起来。 略黑的背景,镜头里偶尔会有稀稀散散的灯光,她又穿的一身白,婀娜的舞姿清晰可见,氛围感十足。 后来她让我把视频上传到社交账号上,还说以后会多让我拍一些,这样我就能无时无刻的见到她,颇有一种要离我而去的感觉。 我不知道她在那一天见到李清梦了,也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哭是因为心疼李清梦,也是因为心疼我,唯独没有心疼她自己。 “我欠你的……”李清梦和姚汐月同时开口道,李清梦听到这四个字就哭了,姚汐月也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疼,看到梁辰淮在体育馆为她打球时,她才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么好的男孩。 “姐姐会比我更爱他的。”她边跳边想着,凄美的泪水从脸上滑落,灯光缕缕,越过流年,在视频的结尾,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那已经快十年的视频,手里的笔突然沉了起来,她是我最亏欠的人,是我想要在死后都要把骨灰洒在她坟茔上陪伴的人。 直到迎新晚会前,她一直泡在图书馆里,偶尔在我要去的时候,她会提前给我背好早饭。 没有元景诚的打扰,估计我们的大一就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毫无波澜。 “太好了,我竞选成功了!”她把手机推给我看,是导员的通知,她成功竞选上了班长,说让她晚上去会议室开会。 “那我今晚上就不去琴房了。”我晚上还要替阳子写一篇发言稿,他说也要竞选班长,而且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哦莫,那你记得去接我,会议室离寝室好远的!”她把东西收拾到一边,趴在桌上眯了起来。 第107章 再见陈央 忙完后,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晚上,手机上上了条短信,居然是徐梦辰发来的,她在西藏拍的新剧已经杀青了,准备来华京念高三。 李鑫浩见了徐梦辰的照片,眼珠子往外直蹦,嘴巴也张的老大,干干巴巴地话也说不利索了。 “徐梦辰是……你高中学妹?” “嗯……” “义父啊!可以帮我要一张签名……吗?” 我转念想了想,以后徐梦辰到了华京肯定是要见面的,到时候一两张签名应该还是可以要出来的。 “可以。” 我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下楼去了教学楼,姚汐月刚好开完会,这会儿带着她去吃点东西还不晚,华京的夜市比洛城的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这里基本上汇聚了全中国最好吃的小吃。 “淮淮,你想不想吃烤冷面啊?” 姚汐月嘴里的烤鱿鱼还没嚼下去,目光就看向了一旁正卖烤冷面的肌肉大猛男。 “不想。”一来我不怎么喜欢晚上吃面,二来一看到那个肌肉猛男我就浑身不舒服,或许他对女生独有的杀伤力被我这直男给免疫了,总之没多停留,我就拉着姚汐月往前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小吃街里人正多,两边挂的小灯笼也都亮了起来,彩带和彩灯招牌一闪闪的亮着,我高中时期期待了许久的大学生活,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模糊的轮廓,天上月正圆,姚汐月拉着我,一身清新脱俗的打扮在人群里惹目的很,像是被一只蝴蝶牵着一般,我很享受被爱人拉着走的感觉。 繁流的人潮在某一处堵塞了起来,我们两个天生不爱看热闹,刚要挤着绕过去,就听到人群里一声叫喊,一下子叫住了我们的步子。 “梁辰淮?” 我听着声音熟悉的很,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就转过身,目光擦着两边过往的人朝声音来源投去,是陈央正坐在一家奶茶店门口的台阶上弹吉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我,姚汐月在一旁勾了勾我的手心:“你朋友啊?” “嗯,在丽江古城认识的。你应该见过的呀?” 我纳闷陈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陪着李清梦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华京大学的小吃街里,我不相信他会专程来找我,毕竟第一次见到我时他的心气儿傲的那都快顶破天了。 他弹唱的是我很早以前就听过的曲子,烟把儿乐队的纸短情长。 想当初,这首曲子我还是弹给李清梦听的。 “怎么会爱上了她” “并决定跟她回家” “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 “纸短情长啊……” “……” “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啊……” 伴着掌声的落幕,陈央拿上吉他,谢绝了几个女生的示好后,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没想到你还真的来华京了,”他背上吉他,看了眼我身旁的姚汐月,淡笑着问道:“可以请你们喝杯茶吗?” 知木茶馆,隐于小吃街街后的一家宝藏茶馆。 “这是你现在的女朋友?”他摆好茶具,按了下呼叫器,靠在椅子上玩起了茶匙。 “你怎么会在这里?”路上,我已经跟姚汐月说了陈央的来历,所以我不打算介绍汐月给他认识,对于陈央我实在是提不起来任何好感。 “呵,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信吗?” 他往桌上扔了一张照片,我拿过来看了看,是那天李宸梦(林梦妍)开着她的玛莎拉蒂来学校的照片。 “那天车里坐的,可不只有李宸梦。”说完,他饶有趣味地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姚汐月,姚汐月见状,轻叹了口气,无奈告诉我那天随李宸梦一起来的其实还有李清梦,只不过她没有见我,一直躲在车里。 茶馆的人进来给我们沏了茶,我把姚汐月往怀里拉了拉,她以为这件事瞒着我,会让我不舒服。 “陈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清梦已经和你订过婚了吧?”我淡然开口,在不明白陈央的来意之前,我不会透露自己的任何情绪。 陈央玩茶匙的手不由一顿,淡笑一声后,端起茶抿了一口:“看来她还是没舍得联系你。” “我们两个有婚约是不错,但是在我们高考结束之后,她就一个人回了洛城,哦不对,她应该是跟一个叫苏源的一起回去的,我想你应该认识苏源。” “苏源?”我眯眼疑惑了起来,她怎么可能会认识李清梦,她不是在思源上的高中…… 姚汐月帮我倒了茶,随即坐到一边玩起了游戏。 “对,苏家的二小姐,苏源。”陈央拿出手机给我看了照片,确实就是我认识的苏源没错,看完照片,我心里的疑惑更盛了起来,陈央没打算给我思考的时间,接着就说道: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帮我劝清梦一下。” “劝她老老实实嫁给你吗?” 茶馆的人又进来送了点茶叶。 “不,”陈央把手往桌上一扣,无奈道:“她只是快要死了,脑癌。” 姚汐月手中的手机应声而落,我呼吸一顿,恍惚间又松了下来,李清梦这天生且致命的病,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个脑癌,现在在我身边的就不会是姚汐月了,这么想确实有些对不起姚汐月,但是男生的白月光并没有那么轻易就被埋葬,更何况这个病已经确确实实存在了。 “所以我要劝她什么?” 我回头看了眼姚汐月,她已经没心思再玩游戏了,我觉得很有必要结束这次谈话了。 “劝她去治疗,我发誓不会再去烦她,”陈央长出了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苦笑了一番,看着桌上的照片,语气沉的像落了井的石头,“我想,她一直都会听你的话……” “给我她的联系方式,我只劝,”我喊上姚汐月,拿上外套后披在了她身上,陈央愣着没说话,“后来的一切我都不会管。”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陈央苦笑道。 我正要转身,却被姚汐月拉住了手。 “我有。”她咬着唇,红着眼说道。 我惊讶地看着她,但口中什么都没说,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无话可说。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她裹了裹外套,小小的身子撞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那日之后的一些事情,我已记不太清了,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陪姚汐月坐在跑道边的长椅上陪她数天上不多的星星。 “数完再去上晚自习。”她咬了口橘子,按下了拨号键,在星与月的徘徊间,铃声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李清梦咳了两声,笑问道: “你们没有晚自习吗?我都要进到班里边了。” “没有,现在跟他在操场上数星星呢。” “跟……”电话那头登时没了声音。 我接过电话,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淡笑道:“好久不见啊,李清梦。” “……” “姐,他都知道了,你就说吧……” “……” “唉……”正准备挂掉电话时,对面开了口。 “好久不见,梁辰淮。”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她好像在哭。 “你最近……都还好吧?” “嗯,死不了。” “陈央说,他不会再去打扰你了,让你好好治疗,你……” “嗯……我知道了。” “这就挂了啊?”姚汐月拿过手机,抿了抿唇,吃完剩下的橘子后,拉着我数起了星星。 华清大学,晚自习刚开始,李清梦坐在教室最后排,看着通话记录怔怔地出着神,自从她上了大学以后,身上的病就愈发的严重了起来,李宸梦不止一次地想要让她休学去瑞士,她不肯去,她怕死在国外。 “就只是因为他说了吗?”李清梦放下手机,掀开书看了看,越看越模糊。 “梦梦,你怎么哭了?” …… 第二天一早,陈央给我发消息,说是李清梦已经连夜乘飞机出国了。 “你不后悔吗?”姚汐月捧着脸,吸了口豆浆,小小的脑袋里似乎有装不完的问号。 “不后悔,我和她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而且我现在有你,后悔什么?” 我捧着她的脸用力地啾了一口,随后翻出书看了起来,最近的作业开始多了起来,室友们喜欢偷偷背着我卷,我可不能落后了。 “你是在看作业吗?” “对啊,我都两天没写了。” “哼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天就要开始军训了,所以作业要收交,她是班长,所以收作业的活就落在了她身上,排练自然也去不了了。 “元景诚已经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了,小梁子,危机意识搞起来哦!我可是挑的很!” 她因为要去排练节目,所以可以不去军训,除了吃饭时间,一天下来我们两个也就晚上能视频里见见了。 “半个月,哼哼!要想我哦!敢不想我,腿打断!”她看到群里发的军训时长,凶巴巴地朝我挥了挥小粉拳。 那几天正是元景诚作妖作的厉害的时候,我不想过多的陪他消耗,吕阳明那边也突然多出来了许多事,大概是从李清梦走后开始,洛城的许多势力就都一个个冒起了头。 “想想想,天天想年年想!吃喝拉撒都在想!”我抱着她靠在松树上狠狠吻了一口,秋后的阳光不燥,风也不是很冷,华京的叶子黄的快,一两根松针落下来,恰好搁在了她额前。 “别动,你头发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啊?” 盛满秋意的我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踩着阳光落荒而逃…… 军训半个月,说快也快,说慢也煎熬,不过每天晚上的才艺时间实在是快乐的很,教官说掌声最小的班第二天早上六点起来拉练,我们就一个劲儿的鼓掌。 操场上的大音响放了四五个,几个班围在一起,白天的时候比着踢正步,天黑的时候举着胳膊卖吆喝,男生就像是从花果山里逃出来的猴子一样,叫声亮的很。 “真好看啊这个学姐!”王飞扣着鞋带满脸笑意,这是我们第三次见到这个学姐,听说是学计算机的,是大二的三大金花之一,叫秦涵。 我们方阵外边围了不少逃晚自习过来的学长,就是为了来欣赏一下她的舞姿。 “听说她也报了节目,迎新晚会上可有好看的了!”李鑫浩搓着地上的草,嘿嘿笑着说道。 “诶呀,这都入不了咱梁哥的眼,你们忘了,嫂子也报了节目呢!”李浩然拉过一侧挡视线的尹小聪,信声说道。 “嫂子那样的我们就不奢求了,学姐这样的咱YY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正说话间,秦涵突然停了步子,我跟她正对了目光,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我跟前。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永远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不知道是谁放的最炫民族风,秦涵拿起话筒,看了眼教官后,伸手看向了我。 “你就是梁辰淮?”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我的几个笨比室友早已呆若木鸡,王飞更是在一旁抓耳挠腮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涵会过来找我。 “莫非你是天道气运加身?荒天帝之子?” 我看着秦涵,笑着点了点头。 “学姐找我什么事?莫非是想让我陪你跳广场舞吗?” “咯咯咯……哪来的广场舞,葫芦丝你会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快把周围的男生给迷晕了,他们大都只看过秦涵跳舞,没听过她说话,如今一听,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 “会一点。” 我刚点头,她就从包里拿出葫芦丝扔给了我。 众所周知,葫芦丝不能借给别人吹,毕竟这玩意儿嘴对嘴的吹,别人吹过了你再吹,那就是间接接吻了。 我没想到她直接就拿出来了根葫芦丝,而且看这架势,我不吹还不好下台了。 “我新学了个舞,想表演给大家看,那梁同学你吹着好不好?” “好……” 废话,能说不好吗,我要是撂挑子跑了,明天绝对有体能加练。 葫芦丝我吹的不怎么好,还好音响里放的不尽是伴奏,带着原音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结束,秦涵的脚居然崴了…… “我去,崴了!” “……” 我皱了皱眉头,给姚汐月发了消息后,就还了葫芦丝,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等着下一个节目上演。 秦涵被几个女生和男生扶着也坐了过来,还把我身旁的王飞给挤走了。 天上没有月亮,我们这边靠操场中间一点,跑道上的路灯照到这里时已经没多少光了,气氛全靠手机灯晃,氛围感出奇的好。 然而就在这暗里,秦涵悄无声息地靠在了我身上,我身子不由一紧,就要往另一侧斜,她身上特别香,洗发水的香味混着香水味和体香汗香味,差点能把我香晕过去。 “学姐,你困了,不行就先会宿舍吧?” 我看了眼手机,姚汐月还没回消息。 无奈抬头看天,没有一颗星星,暗的出人意料。 “姚汐月那丫头眼光还挺不错。”秦涵正了正身形,轻咳了两声,目光里暗沉幽转,似乎有道不尽的意味。 “学姐能这样说,眼光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我挠了挠头,故作单纯道。 “咯咯咯,那是。我来就是想问问,前几天陈央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喜欢他?”我猜测道。 没想到秦涵直接点头承认了。 “我不仅喜欢他,我还知道他喜欢着你的初恋,而且我听说最近他就要出国了,所以就来问问,到底你跟他说了什么,能让他放弃国内的一切……” 听到陈央也要出国时,我思虑不由一转,眼前突然出现了陈央在我面前道貌岸然的保证的样子,他明明说不会再去打扰李清梦的。 想到这儿,我扭头看向了秦涵,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把那些话说了个一句没漏。 “谢谢,不过……”她揉了揉脚踝,接着柔声道: “我的脚是真的崴到了。” “王飞……李……” “别叫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他们也不敢应的。”秦涵舔了舔嘴唇,把头发往后拢了拢,略微散了散香,空气中,最炫民族风依旧昂扬…… 第108章 苏源的秘密 姚汐月回我消息的时候,我已经搀着秦涵走到女寝楼下了,她个子比姚汐月要高一点,发丝很顺很沉,不像姚汐月那样的易随风起,吃的我满嘴都是。 “我就送到这里,你叫室友了吧?” 大二的女寝跟大一的隔空相望,我怕姚汐月提前回来看到,连门口都没到就停了下来。 “嗯,”她扶着我揉了揉脚踝,“已经不怎么疼了,那就谢谢你了。”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却不料正看到吕阳明一身保安服,站在女寝拐角的花坛边,正拉着一个女生的手晃悠着,一副认错的样子。 饶是我这不喜欢看热闹的性子,也被这有趣的一幕给吸引了过去。 “文雅,我错了,主要是今晚上买花的人太多了排了好多的队,回来时刚好碰上观览游客扎堆了,没注意就摔了,你看,这花还有一朵没死……” 那女孩正是那天他一本正经加上的那个,看样子是买的花出了什么意外,惹这货的女神不高兴了。 “借口!理由!”叫文雅的女孩凶巴巴地戳了戳他的光头,“你以为我是生气这个吗?” 吕阳明摸了摸头,纳闷儿道:“不是吗?这花我看着都来气了……” “你啊!”文雅一把从他怀里夺过那束花,放在鼻前深深一嗅,又放在了地上。 “你看看,花上还有血,我都不想说你,受伤了不先去包扎,还要跑来把这没几瓣的花送给我,惹我生气又给自己憋委屈,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哦!哦……这样啊!那我,那我……”他想弯身捧起那束花,却被文雅给拦了下来。女孩子特有的细腻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只见她从小荷包里拿出来了几张百元现金,又拿出了一块纱布,蹲下身子后把吕阳明的裤腿给扒了上去。 “拉着,”她顺手把钱塞给了吕阳明,一脸责怪的拿出碘伏给他膝盖上的擦了擦,“下次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吕阳明啥也不会,拽着裤腿站着干挠头,傻笑了半天,也没愣过来手里多了几百块钱。 “好了,”文雅在他膝盖上绑了个可爱的蝴蝶结,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跟你说,不要再给我买那么多东西了,天马上就冷了,自己给自己买……” 说到这儿,文雅突然愣了下,随即把他手里捏的几百块给拿了过去。 “算了,我给你买,自己买的丑死了。” 哪怕被人质疑品味,吕阳明也只是很憨的笑了笑。 “好……你给我买。” “别抠了,”文雅拽开了他那两只在小腹前不停厮磨的手,拉着他就走,“带你去小吃街吃东西。” “不不不,我先去换身衣服。”吕阳明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的保安服,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卑微。 “嗯……也好,那你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给我,我帮你洗了,不许在兜里边塞钱!” 我躲在另一侧的树后,看着他们两个拉着手离去,淡笑着,肆无忌惮的祝福着,没想到这华京大学的老婆,还真让他吕阳明给找到了,而且看上去品行也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回宿舍的路上见了王飞他们,说是表演提前结束,教官们组队去对面华清大学找人单挑体能去了。 “你们先回去,我去琴房有点事。” 军训后的晚上外面的人没有以往的多,告别了室友们,我晃着共享单车倒也挺快,不到四分钟就到了琴房,整个音乐学院的布局充满了艺术性,尤其是在晚上,一格一格的明亮着的窗贴在楼墙上,和楼下的枫与梧桐以及多少叫不出名字的泛了黄的树把光挤在一起,很像是有人把黑了的天撕破又补上了这么一幅画。 姚汐月就在其中一个格子里,用她的话说是,她练完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等了足足有十分钟那么久。 “你是不是找女孩子玩去了?”她指着我,居低犯上的瞪着我,目光都快要穿破我的鼻子了。 我痒痒地蹭了蹭鼻尖,老实交代了跟秦涵的事情。她又在我身上前前后后转着闻了一遍之后,才哼哼唧唧地陪着我下了楼。 元景诚正站在楼下,似乎在等人,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当然,更显眼的是他身后那辆兰博基尼,好像还是毒药。 “汐月学妹,你有没有见到段心琪?” 我扭过头,看到姚汐月紧抱着我摇了摇头,听元景诚道了谢后,我就晃着共享单车走了。 “你不好奇段心琪是谁吗?”路上,姚汐月趴在我背上咯咯笑了起来。 “不好奇,我都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了,红粉佳人什么的,我才不在乎。” “段心琪可是今年大一新闻系的风云人物,不仅文采过人,长得还超级漂亮!性格也好好,跳舞音乐都一级棒,声音好听不说,身材也超级好,简直就是婀娜多姿,翩然若仙……” “除了腿没我长,胸没我大,她简直全能……” “那是,我老婆天下第一美可不是白叫的。咱们吃鸡公煲去吧?”我把车停在小吃街口,回头问道,她前几天吃不了辣的,想必憋了许久了。 “好啊,小梁子,你说公主请下车……” “什么?公主请大哥?” “下车!是公主请下车……” “好好好,嬷嬷请下车~” “公主!” “好的姚嬷嬷~” …… 华京的夜景一年四季都不一样,听网上的人说,大概在秋季和冬季的时候最好看,特别要赶上月圆和下雪,就算没有,天上的星星也不会骗人,而且大街上的霓虹也会随之变动,以便应着季节应着景色,只可惜军训期间不能随意出入校门,特别是晚上,教官们老喜欢蹲在校门口吸着奶茶唠着嗑,掂着偷溜的学生的后脖颈让他们帮忙拼多多砍一刀,砍一刀再给人遣返回宿舍…… 但我不同,吕阳明给教官们一人送了一条华子,起初为的是能够随时陪文雅出去走走,后来发觉还有我,就不得已又送了几条,教官们没收,放在门卫室里天天谁想抽了拿一盒,这给华清大学的教官们羡慕的要命,毕竟也没有谁家教官兜里常揣着两三盒华子的。 “呦,这不是咱梁老弟吗?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我刚到校门口,就让吕阳明给拽了过去,保安室里坐着几位教官,正扒在窗口朝外面张望着,嘴里的烟已经燃了一半。 吕阳明这么一开口,他们都扭过了头,看到姚汐月时,几个教官的目光不由顿了顿: “你朋友啊老吕?” “我瞅着怎么像新生啊?” “来来来,过来拼多多砍一刀……” 叠成块的大楼被紧凑在一起,高不见顶,车流密密麻麻,绷成了一条线,在路边,盲道旁散着铁栅栏内最后一缕菊香的地方,姚汐月背着手走着,路灯的光暖暖的,似乎有说不尽的故事一样,与前方一起蔓延着,我在后边跟着,耳机里放着她最喜欢的匆匆那年,已经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 “去王府大街里给你买件衣服吧!”她取下围巾,扭过来围在了我身上,暖暖的,满是她的体香。 王府大街呈南北走向,从南到北有四公里,还分了许多巷子旁街出去,因为没多少时间可转,她直奔主题,拉着我进了最近的一家服装商场。 “最近锦淮有没有跟你联系?”我看着手机上锦淮发来的消息问道,姚汐月摇了摇头。 “怎么了?” “没事,她好像谈恋爱了。”其实她就是找我要钱来了,理由很简单,钱都拿来吃了,高中的消费本来就不高,锦淮又是走读生,还是高三学生,一个星期差不多一千的生活费,她就算破了天的花也花不完,反正我是不信她能一家伙给这些钱吃完。 “啊?锦淮?跟自己班同学吗?” 扶梯往上,姚汐月从包里拿出来了手机,我这才知道原来锦淮已经找她要了几次钱了。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准备问问锦淮。 “啊?不会被骗了吧?该不会有人欺负锦淮了吧?”姚汐月忙给锦淮打了电话,但转念一想,又给挂了。 “你先给妈打个电话问一下。” 经这一下,我们也没了买衣服的心思,她便拉着我往下走。 “怎么了?”她回头看我,却发现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一个很熟悉的女生,正站在元景诚跟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认识她?” “她就是苏源……”苏源一身靓丽的打扮,一改在洛城时的低调幼稚,她目光灼厉,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站在元景诚面前,正很不耐烦地跟他说着些什么。 元景诚……他居然吃了瘪。 也许这才是苏家大小姐,这才是苏源。 “走吧,去那边转转。”我低头柔声笑了笑,其实我对苏源不感兴趣,哪怕她跟李清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只是突然想弄清楚元景诚到底又在作什么妖,他对姚汐月的贼心一时半会儿可死不了。 “元景诚,麻烦你要点脸行吗?” “只是帮个忙而已,何至于此呢?苏源,你真不会以为李清梦真的就会跟陈央在一起吧?她可一直都在念着梁辰淮的。” “闭嘴,”苏源往后退了两步,随即一巴掌停在了元景诚的耳旁,“我劝你少掺和他们几个的事儿,陈央跑没跑出国我不想知道,梦梦喜不喜欢谁我也不会去过问,你老老实实跟陈钰在一起,或许我还能看得起你……” 元景诚推过她的手,淡淡笑了笑:“那,打扰了……” 我听着扭过头去,元景诚已经转身走了,见姚汐月还在眼巴巴地探着脑袋看,就忍不住拍了拍她。 “走吧,去叙叙旧。” “小梁子,我看元景诚这是又憋了什么坏屁,等放出来估计够你呛的。” “嗯哼,第一个熏到的不一定就是我。” 苏源推了推眼镜框,侧过身来看到了我们。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她问完,便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 “我们都听到了,苏源,你藏的够深啊!” 姚汐月见我想往她跟前凑,就拉了拉我,她怕苏源一个不小心就扇到我脸上去了,毕竟我不是元景诚。 “呵……”苏源摘了眼镜,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右手中指的美甲掉了一块,我猜是刚刚元景诚不识好歹了,“那我就给你句忠告吧,梁辰淮……姚汐月是吧?你们两个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很多人,而且李家这段时间可能帮不了你们了。” “是李家出了什么事吗?”姚汐月急声问道。 苏源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李家因为婚约的事情,已经失去了与陈家商判的机会,而元家恰好又跟陈家走到了一起,至于四大家族中的秦家……” “梁辰淮,你不会不知道,秦家跟元家是世交吧?”苏源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楼下,元景诚在一楼挑了几个包,已经走到门口了。 “确实不知,不过我想知道,你们苏家跟四大家族都有什么关系?”我沉声问道。 “没有关系,”她看了眼表,摆摆手淡淡开口,“我们不会帮任何一家,而且梁辰淮,你来这里难道真的只是要单纯上学的吗?拜拜,我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哒哒的声音逐渐远去,我看到李宸梦也在一楼,等苏源下了楼之后,两个人挽着手一起出了门。 “小梁子,苏源说的你听懂了吗?” 我摇摇头。 “呼~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尽可能地去帮李家,元景诚说的对,姐姐其实一直都还喜欢着你,我们一直也都有被李家照顾着,所以这次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我们都需要站队了。” 姚汐月撅了噘嘴,早没了散步心情的她说起话来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行,先回去吧,我跟吕阳明再细细谈谈,洛城那边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 按吕阳明昨晚发给我的消息来看,洛城的另外两大巨头已经对他这突然转型警惕了起来,并且做出了很多措施来防范,娱乐业真要转型成纯服务业还是有些困难,我准备让他按照华京的模式,将服务业融于娱乐业,在疫情逐渐落幕的未来几年里,旅游业肯定会井喷式的增长,机遇已经到手边了。 学校门口,教官们已经回去了,只剩吕阳明一个人坐在空调屋里扣键盘,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呦,不陪弟妹了?”吕阳明见我推门进来,不动声色地将电脑屏幕锁了。 “刚送回去,太晚了,想着来你这儿转转,顺便商量一下洛城的事儿。”我拉上窗帘,屋子里还有股淡淡的烟味儿,吕阳明身上却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我看着他反光的脑袋,轻声笑了笑。 “嗯……忘了跟你说,前段时间宋氏地产也开始往杜康大街布局了,现在杜康大街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店面已经租给了他们。” “停止店面分散外放,”我顿了顿,稍作沉吟之后,扭头看向了桌上放着的几个杯子,“把转型的准备全部积累下来,我们不搬上台面。” “你不是说,在城南伊滨区那边有几个大仓吗,把以前娱乐业所用设备和用品全部放在那里,搬空了的店面全部高价捆绑式租赁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吕阳明懵懵地看着桌上那几个杯子。 我拿起其中一个晃了晃,淡淡笑道: “造成一种假象,在黎明还没有到的时候,把他们先给拖进黑暗。” “等他们亏个半年五月的,我再给他们来一个惊喜,哦对了,联系一下菏泽的供应商,提前订空他们明年下半年到后年的所有汉服。” “那得要多少钱啊?我们现在没剩多少钱了。”吕阳明看了看手机,耷着脑袋说道。 “把你在华京买的那套别墅卖了,还有那几辆车也都卖了。”我把杯子里的烟头往外倒了倒,那些个东西卖了估计钱就够了,毕竟菏泽那里的汉服最廉价,且质量上乘。 “啊?卖?”吕阳明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怎么,那些不是你买的吗?”我颇有意味地笑了笑,早先我就怀疑这是不是他买的,现在看来,多半是李家人以他的名义送给我的。 “这……现在卖了多不值啊!” “卖了就行,就说是我要卖的,有人问你,实话说出去就好,我想能挥手这么大气的人,收手也不会犹豫。” 吕阳明见我已经看出了什么,就咧嘴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喂,李宸梦啊!我梁老弟想把你送他那点东西卖了。” “啊,对,换点钱用。” “啊?就……好!你他娘的真敞快!” 我没想到会是李宸梦送的,如今想想倒也是,她对李清梦的偏爱可不止一星半点,想来现在也已经跟着李清梦出了国。 唉,又不得已沾了李清梦的光…… “老弟啊!那我明天就给它们挂牌卖了,钱都先打到你账户上,具体怎么安排你跟明阳商量,我就不掺和生意的事儿了。” 他说着就要送客,我连口水都没喝,就被他给推出了屋子。 刚出来,就接到了李宸梦的电话,备注还是林梦妍,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喂……” “梁辰淮,你身旁有没有人?” “没有。”以防万一,我又四处看了看。 “那就好,我打电话不是要问你突然用那么多钱去干什么,你应该听说了,最近李家并不好过,我现在也在国外……” “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懂,”对于她来说,承认李家的无能为力很困难,除非真的困难到了没余地的地步,“最近在洛城的布局遇到了点麻烦,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所以我计划破局重开,这需要很多钱。”我淡淡说道。 “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替我向李清梦问声好,谢谢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了声好。 第109章 我一个打十个 自从去过吕阳明那儿之后,教官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微妙了起来,有时候还专门过来找我唠嗑。 “梁辰淮,你丫的是不是哪家的富哥儿啊?怎么教官也来你这儿凑热乎。”李鑫浩拿着帽子在脸前扇着风,树荫不大,我们刚好在太阳地里。 “我哪晓得,可能就是见我长得太帅了,跑过来吸吸光。” “啧啧,不说算了,”他扭头看向了班里的一个女生,一面笑一面用胳膊肘戳我,“看,那个女孩怎么样?” “刘冉?”我认识那个女生,就住在姚汐月隔壁寝室,曾经帮我送过早饭,蛮可爱清纯的。 “可以啊!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是我喜欢的类型。”李鑫浩喝了口水,扭过去的瞬间忍不住吐了出来。 只见姚汐月穿着锦淮给她挑的那身衣服一蹦一跳地进了操场,很多男生的眼睛都直了,可能这就是魅惑与清纯共存,又御又甜的感觉。她张望了一番,在看到我后,笑着跳起来挥起了手,左手边还提着一杯奶茶。 “好兄弟,以后这种衣服多买点!我们给你付款!”王飞直直地看着姚汐月走过来,激动拍了拍我的肩。 “教官哥哥,我想找个人。” 饶是教官见多识广无所不能毅力坚定,也在这一刻败下了阵来,况且现在是休息时间。 见教官同意,姚汐月嘻嘻笑着跑到了我跟前。 “喏,给你买的奶茶。” 她顺势坐在了草坪上,紧靠着我。 “穿这么好看不要命了?”我拿过奶茶轻轻吸了口,目光落在她纯白的防晒服上,肯定了锦淮的眼光。 她摘了耳机,接着取了帽子,散了散头发,嗅了口我身边满是汗味儿的空气,朝我翻了个白眼。 “你臭死得了……” “你香死我了……” “滚滚滚你们两个……去一边去一边,我这一辈子积善行德,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李鑫浩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我轻笑着把姚汐月拉了起来。 “裙子太短了。”走出操场,我看着她那勉强比我小腿粗一点的大腿笑道。 “好的好的,以后只穿给你一个人看好吧……”她眯着眼抻着脖子笑道,笑的像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傻子。 从操场转到三号教学楼,又转到音乐学院,她全程抱着我的胳膊,我这一身军爷打扮在校园里很显眼,但最显眼的还是她,在极高的回头率下,她得意地扬着头。 “今天晚上一起去图书馆吗?”她靠在我肩头问道。 “好啊,刚好教官说安怀街有一家很好吃的关东煮,晚上带你去尝尝。”她其实就是在要求我陪她去图书馆,之所以要问出来,是想显得自己温柔知性一些,她温柔知性过了,就该轮到我懂事了。 千万不能推辞或说别的什么,答应下来就是了,反正晚上的文艺表演可去可不去。 “对了,你排练的怎么样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假条,拿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是明天晚上的假条,陪我出去买衣服,我跳给你看呀!” “好。”我接过假条看了看,上面连个签名都没有…… 操场上,二八方阵…… “正步踢的时候把那脚尖往下压,腿抬高!绷紧!我看看谁有气无力,抖的要命!” “好!坚持三十秒换下一只脚。” 教官在队伍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敲一下这个的腿,拽一下那个的胳膊,不稳的在地上蹦了老半天才稳住。 “好,换脚!” “诶呦我去……报……报告!”李浩然站桩似的突然紧绷着身子,脸色青绿多彩,教官转过身,帽檐下的眼睛似剑般刺了过来。 “谁,怎么回事?” “抽了,脚抽了……嘶……”李浩然说着,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脚,脸色痛苦不堪。 教官三两步走到他跟前,蹲下看了一眼,抬头刚好与我对视。 “看什么看,绷紧!目视正前方。” 随即便是一阵怪叫,教官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李浩然又一蹦一蹦地居然站了起来,留了个别有意味的眼神后,教官就蹬着步子离开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晚上把内务整好,刚洗完澡,就见少天在群里突然叫了起来: “滴滴滴滴……兄弟们,哥们儿脱单了脱单了!” “滴滴滴滴……” 我拿起手机,只觉瞳孔一震,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之后,好奇地问了起来,毕竟他那钢铁般的意志能找到女朋友,属实让人意外。 “诶呀,我们一个专业的,她家里青海的,问高考成绩的时候,被我惊讶到了,后来加好友问了问,互相了解了之后,感觉都还行,看看看,已经牵上手了。” “……” “999……” 底下跟着一群抠9的,少天洋洋得意地在群里打了视频通话,裹着阳台的风,一口热水一口笑的介绍起了他那美滋滋的女朋友。 “阳子最近干嘛呢?” 问起阳子时,我们一阵沉默,这才想起原来都已经许久没跟阳子联系了,我最近一次是听说他竞选班长没成功,不过那也是快一个月前的事儿了。 “不知道……” 阳子也没进视频。 “估计闷声干大事呢!”朱元承乐呵一笑,拿出珍藏的杰尼龟搓了搓手。 …… 因为室友睡的早,我也早早挂了电话,期间姚汐月跟我打了几个电话,好在全都忙线未接听…… “没关系,也许你死了呢?” 看着她最后一条消息,我不由苦笑。 随后又去看了眼她截图发的朋友圈,配着一样的文案,评论区兄弟们一个个推波助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唤着让我跪搓衣板。 没办法,我只好踢着拖鞋出了寝室。 “喂,哦?你还活着啊?” “就快要上天堂了,让你小妮子一个电话给叫回来了。” “就一个电话吗?那么多电话没接,我看你是要下地狱了!” “哈哈哈哈,那我跟泉儿们下地狱玩。” “就知道兄弟兄弟的,老婆有事都不接……” “那请问老婆大人,有什么事吩咐的?” “没有,刚刚在洗澡,想给你打电话让你看看美女出浴……” 姚汐月声色傲娇,我扒着走廊尽头的窗子往外看了看,黄的白的路灯交映着,树影斑驳,春潮微微荡漾,我轻声咳了咳,不知道她这波操作该怎么接……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刚好有点冷。” “嘿嘿,今天军训的怎么样?” “还好,到时候会操瞧好就是了,指定惊呆你。” “那可说不定!我看明天还下雨呢。” “这么好?”我点开天气预报一看,不仅明天,就连后天大后天也有雨,嘴角便憋不住地往外溢笑。 “那我明天等着你。” “等什么等,我也不排练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去!你记得早点起!” “……” 第二天一早,我买好早餐就去了女寝,姚汐月磨蹭了好大一会儿,出来时口红还没抹好。 “我在网上买的小裙子,好不好看?”她拿着小镜子抹着口红,没顾着看我,我见她脚上的鞋带还没有系好,就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身子给她紧了紧鞋带。 “好看,”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腿,滑溜溜的,滋润无比,“在我眼里你怎么样都好看。” “好了,本宫要起驾了,小梁子,撑伞~” 她咂咂嘴,从我手里接过早餐后,乐呵呵地亲了我一口。 “男朋友先吃第一口!” 雨不怎么大,但有雨就不军训这一原则学校落实的还是很到位,路上大多是大三备战考研的学长学姐,骑着共享单车,冒着雨往图书馆赶。 “等忙完这一阵了,我们两个就天天坐图书馆,撒狗粮撑死他们……让他们偷偷的卷!” 我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个点跑出来去图书馆的,肯定都是背着舍友偷偷跑出来的,俗话说卷不可恨,但不带室友偷偷卷,那可就十恶不赦了。 “对,建议死刑,反复执行。” 路过门卫室的时候,我习惯性的朝里面看了一眼,从窗帘留着的缝里,依稀能看到吕阳明正光着膀子坐在电脑前。 哐哐哐…… 姚汐月则忍不住敲了敲窗户,她对着憨光头还是蛮感兴趣的,吕阳明拉开窗帘,光着膀子抠着鼻子站在窗前看着我俩,懵逼的眼神里带着几丝桀骜,嘴角叼着的牙签像是在告诉我们他貌似戒了烟。 姚汐月扭过头推了推我: “你朋友……都这么开放的吗?” 我挠了挠头,无语地朝他摆了摆手。 “额,你好啊……吕哥……” 等吕阳明反应过来时,我们两个已经坐上车走了,满街的梧桐,大写的比天还大的尴尬。 “梁老弟,不好意思啊,我没反应过来……”我给姚汐月看了看手机上消息,苦笑道: “得亏他还穿着裤子……” 姚汐月白了我一眼,忍不住靠在我肩上打起了哈欠。 “昨晚上没睡好?”我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没吭声,只闭着眼摇了摇头。 正好路上早高峰,堵在了一起,司机见她睡着了,就收了想骂街吐槽的心,转而扭过来向我讨教找女朋友的秘诀。 “不清楚,因为是她追的我。” 司机大哥盯着我看了看,又看了眼姚汐月,摩挲着下巴死活不肯相信。 “嗐……怎么就瞎了眼呢!” 临下车时,司机摸着方向盘吐槽道,我回过头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让狂飙而出的汽车尾气给熏的什么也不想说了。 “走喽走喽!计较这个干什么呢,谈恋爱过日子,谁先喜欢谁重要吗?”她拉着我的手,跳到了路牙子上,身子一晃一晃地往前走去。 “你慢点,前边有坨狗屎!” …… 陪着她去了趟安天门,雨幕开始密集,但人流依旧不小,作为华夏的首都,华京的缕缕人气都在牵动着这片神州大地的各色地域,有从青海来的,有从陕州来的,还有从北龙江来的,外国人也有,不过此时在少数。 例行拍照时,我们专门挑了个人少的地方,还找了个华京本地喜欢拍照的阿姨,但还是有几个冀南大汉操着一口冀南话嘻嘻哈哈地把我们的镜头给挤没了,我刚想上去说些什么,就见一旁一个鬼鬼祟祟的瘦弱男把手伸进了那个阿姨的包里。 “喂!你干什么!” 那人没理我,直接扭头就走,压着帽檐插着兜,跑的不怎么快,拐了三四下就被我给追上了。 “小子,”那人猛的回过身,一脚把我踹飞了出去,我躺在地上震惊地看着他,全然忘了疼,因为他这一脚,我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可能就是冲我来的,“多管尼玛的闲事呢?” 他从墙角捡起一根钢筋棒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看着那根钢筋棒子,我满脑子的绝望,这玩意儿要是挨一下,估计脑瓜子都得崩。 然而棒子还没落下来,更让我绝望的一幕来了,只见那几个挡镜头的冀南大汉此刻正裹挟着姚汐月,领头的满脸阴冷,丝毫没了刚才那股憨劲儿。 “大哥,这货怎么卸?”拿钢筋棒子的瘦猴冷笑着问道,被叫大哥的人见我还敢抬头,走过来对着我的头就是一脚,并且让人摁着我,把我的头踩在地上狠狠摩擦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样是犯法的!”姚汐月见我被打,急得叫了起来,还没叫两声就被捂上了嘴,红着眼在一旁呜呜哭了起来。 “老规矩,”领头的大汉看了眼姚汐月,阴冷地眸子里不由裹了抹贪色,他松了脚,接过钢筋棒子,在我手指间不停游走着,“把里外包装都拆了。” 音落,他眸中寒光一闪,手中钢筋棒子顺势砸了下来。 “啊! ! !” 我如遭雷击一般,从手指到心口宛若针刺和撕肉的痛觉顿时冲垮了大脑的防线。 目光艰难一瞥,左手早已血肉模糊,被敲中的手指已然断了,那根钢筋棒子还在我的断指上不停地摩擦,骨头和地面咔咔的摩擦声听的我近乎崩溃。 “呜呜呜呜……”姚汐月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而我,已经近乎昏厥。 “接下来,从哪里卸货呢?”钢筋棒子粘着死皮和血肉抽了出去,大汉舔了舔唇,目光挪到了我右手上。 “我艹尼玛!敢打我兄弟?” 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大骂,紧接着便是几声痛呼,领头的把我从地上给掐了起来作挡箭牌,我这才看到来人,那一头锃亮的头皮,不是吕阳明还是谁? 只见他手拿警棍,一棍一个小卡拉米,把我身后的丧彪给吓的直往后退,情急之下,他让手下把姚汐月推了出去,趁吕阳明分神去扶姚汐月时,扔下钢筋棒子,从兜里拿出刀子就冲了过去。 “梁老弟,你先走!”吕阳明按着丧彪男手里的匕首,口中唾沫横飞,我从地上捡起断指,这才发觉脸上也已经破了相,姚汐月搀过我,急忙报了警。 “快走!别在这儿拖累我!像这样的老子一个能打十个!” 吕阳明一脚把丧彪踹出去之后,扭过头朝我们吼道,几个卡拉米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朝我们两个追了过来。 “吕哥撑住!我们已经报了警!” 几个卡拉米一听报了警,追来步子不由一顿,丧彪从地上爬了起来,吐了口血,随即大骂道:“废物!愣着干啥!给我干死那两个小逼崽子!” 第110章 山海会 逃出小巷后,我们拦下了一辆车,司机师傅没问太多,见我一身血就直奔医院去了。 手指接上后,医生在我脸上也贴了不少纱布,这时候吕阳明的电话打来了,我急忙接过电话,听到那头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梁老弟,你什么时候惹上山海会的人了?” 这是吕阳明见我时问的第一句话,我摇了摇头,山海会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惹,况且按那个情况来看,更像是他们找上我的。 “你是说,他们在把你引进巷子之后,才动的手?嘶……诶呀~”吕阳明剥了个橘子塞进嘴里,嚼了嚼,酸的脸色直抽。 “对,”我们俩坐在湖边,说话声音很小,湖里几只嘎嘎叫着扑棱翅膀的大鹅时不时地朝我们抻脖子,“他们也不磨叽,直接就废了我这只手。” 现在回味起当时的痛,我仍心有余悸,磨断手筋的那一刻,真是疼的要命啊! 吕阳明不说话,一个劲儿的嗦小木棍子,嗦完再长长的吐一口气,光亮的脑袋上也起了皱子。 “我已经打探过了,是学校里一个学生到山海会发的任务,要求很简单,弄断你的十根手指,再给你破个相,一根手指一万块……” “什么?” 吕阳明点了点头,笑道:“你在学校应该没有得罪人吧?” 我摇摇头,按说得罪是没有的,就有一个觊觎我老婆的元景诚,看了看包着厚厚纱布手指,我恍然大悟,这该死的元景诚,应该是见热水没能把我的手指完全烫废,又找了人直接物理销废。 “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吕阳明面露凶色,捡起一旁的碎石子往湖里一扔,把水里的鹅给吓的扑棱乱跑。 “元景诚……” 吕阳明仍在空中的手不由一顿,但也只是一顿。他拍了拍身旁放的帽子,戴在头上嘿嘿笑了笑。 “行,那就搞他!” 女寝,姚汐月看着桌上不知来由的第二束花,本来烦的心情更烦的要死,室友们见她情绪不对,就凑了过去。 “月月,这花你不要嘛?不要我们可拿走了啊?” 谁料姚汐月直接把花捧给了她们,之后便趴在桌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百度聊天框,她在犹豫要不要给梁辰淮发消息。 “算了算了,他的手都那样了,还是不折腾他了。”心想着,她便收拾好小包包下了楼,她知道梁辰淮在和吕阳明商量事情,这件事就连她也觉得蹊跷,不过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掺和,梁辰淮现在还不够强大,自己不拖后腿比较好,松快的步子直达大礼堂,她这才想起雨过天晴后军训就要结束了,迎新晚会也就该开始了。 元景诚在门口早已等了许久,见她过来,替她开了门,柔声问道:“心情不好?” 她没说话,进了门便低着头快步往里走,元景诚又在后面跟着,美其名曰搭档要互相关心。 搭档? 自己的搭档怎么会是他? 姚汐月明明跟老师说过自己会另寻一个好搭档的,至于人选她早就想好了,怎么元景诚还是这样阴魂不散? 她扭过头,淡淡看了眼元景诚,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对了,还彬彬有礼,但在她看来就是一坨屎。 被一坨屎黏着的感觉可太糟糕了…… 元景诚已经收到了山海会那边的消息,虽说任务没有完全成功,但他也没想着把梁辰淮给弄的太死,毕竟他还是很仁慈的,也不能让人饭都吃不了。 “姚汐月,你迟早是我的……” 看着眼前舞姿翩翩的身影,他弹钢琴的手也不由激动了起来,此等尤物,就算是他元景诚在华京这么些年也没见过。 观众席,除了一些领导外,还坐着一些学生会的干部,元景诚是大一学生会副主席,下面基本上也都是他的小弟,所以舞台上一有点波动起伏,台下那都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这让那些不明所以的领导们一时间蒙圈了,到底是他们不解风情了,还是这些学生娃没见过世面? 元景诚的钢琴弹得比我这二流子技术好多了,姚汐月听音不看人,她跳的很开心,像是回到了高中在舞台上跟何雨田合跳的时候,故人总是惋惜的,所以她的眸子中总含着淡淡的忧伤。 从湖边回了宿舍,雨刚停,王飞他们要去军训,我最多只能在一旁看着,在宿舍电脑也玩不了,手机也抠不成,无聊的很。 “你这手咋的了?没听说过撸管把手撸断的啊?”李鑫浩扯了扯军训帽,笑着问道。 “哪能啊!让狗咬的。” “咦~狂犬疫苗打了没?” “没呢,汪汪汪……” 室友们哄笑而出,我穿着一身休闲装在后边不紧不慢地跟着,操场最外围的跑道上早已铺满了枫叶,草坪上也有不少,是被人拿上去的,我拿了一片,对着阳光看,能看到叶子清晰的已经枯死的脉络,深褐的叶子遮着金黄的光,风一起,半边秋天的重影在地上模糊地走了。 操场上还有些许积水滩,那些跺正步的脚几下就能把水踩没了,我坐在操场门口,围栏边放着不知道谁的羽毛球拍,大概是教官的,因为我见他们打过,一个打十个那种。 听着偶尔的口哨声,低头看着前些天买的书。林荫地不大,刚好塞得进我,孙婧趁着休息时间偷偷溜过来找我,我戴着耳机,所以等她到了跟前才发现。 “嗨,孙婧,你们休息了?” 我摘下耳机,淡笑着合上书,抬起头看着她。 “对啊,你手受伤了?应该不是汐月打的吧?” “嗯?她哪有这本事。”我看了看手上绑的那层厚厚的纱布,心想要是姚汐月来打,估计还没伤到我自己就疼哭了。 “哦,我就是看她昨天回寝室的时候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对,以为你们两个又闹什么矛盾了。” “嗯?她怎么了?” “你昨天有没有送她什么东西啊?”孙婧也坐在了地上,扭着瓶盖问道。 “没有,她不喜欢让我给她买东西。” “啊?那那朵花是谁送的?”孙婧往我跟前凑了凑,接着低声说道:“就是昨天有人送了她一束花,她没要,还闷闷不乐的把它扔了。” “花?”我转念一想,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一个小丑送的,她扔就扔了吧。” 孙婧见我没别的想法,就起身离开了,我摩挲着下巴,往旁边一看,吕阳明正缩在操场的另一角,手里拿着杯奶茶,全操场就管理科学的人还在练,我无声笑了笑,起身朝他走去。 大礼堂,排练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姚汐月就匆匆出了门,距离操场还有很远的距离,她想扫辆单车,却发现门口一辆都没有了。 “同学?”她刚迈出去第一步,就被人给叫住了。姚汐月回过头,见那人正是台下坐的指导老师,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林俊伟看了眼时间,这才刚刚结束第一轮排练。 “额,去操场有点事老师。”姚汐月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裙角,她甚至把演出服都换了下来。 “嗯好,刚好老师也顺路,坐我车去吧,早些去早些回来,还能再练一会儿。” “那好,谢谢老师了!” 可是当姚汐月拉开后车门的时候,却看到元景诚正坐在车上,拿着本呼兰河传正在看,见她开了门,元景诚很惊讶,又很识趣地往一边挪了挪。 “哦,他也去操场,顺一程路。”林俊伟说着,就把犹豫不决的姚汐月给推上了车。 一路无语,姚汐月给我发了消息,但是我正顾着调侃吕阳明,没看手机,等她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我跟前的时候,我正坐在吕阳明怀里傲娇地求奶茶喝…… “你们两个有病啊!” 她怒意十足地踢了我一脚,随即拿过我手里的奶茶,吸溜吸溜地喝了起来。 “闹闹闹!你的手还想要不想要了!” “还有你!没看到他是伤员啊!抢抢抢!一脚把你俩踢飞!” “我的奶茶——”吕阳明哀嚎一声,抱着我一脸痛苦地晃了起来,那可是他买给文雅的。 “额,汐月,这个……”我刚想说什么,却被她一眼瞪了过来。 “闭嘴!看看我发给你的消息,我跟你说,下次再晚回我消息,你就死定了!我让吕阳明打死你!” “额……”我俩对了一眼,颇为尴尬地分开之后,吕阳明就拍拍屁股跑出了操场,估计是去买第二杯奶茶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这才知道姚汐月在来的路上经历了什么。 林俊伟真够可以的,在来操场的路上又载了三个搭顺风车的人,后排座直接挤满了,姚汐月被迫跟元景诚挤在了一起,她甚至还不小心倒在了元景诚的怀里,下车的时候慌慌张张还崴了脚。 她说,哪怕在车上再待一秒就会疯。 “好啦好啦,过来我抱抱……” 她走到我跟前,轻轻蹲下来坐到了我腿上。 “我都跟你说了,你还不上心……等有一天我真跟着别人跑了你就后悔吧!” “真的啊?那我把你绑在怀里好了,谁来我咬谁!” 我扭过头回望,满操场轰轰烈烈的都是青春,轻盈的风带着微凉的秋色,像极了高三那年,模子一样的草坪,搁着不远处就是围栏,风一过,她的裙角就开始飘荡,指尖和唇角有意无意地拨动着。 晃而不易见的,差不多就是青春的滋味,那一声声的军训口号,一阵阵风…… 都在与她的拥吻中快速而去,像是夏日夜空里的流星般,在往后许多年也能想起。 姚汐月死死咬着我的舌头,直到把眼里的怒火给散了才松口。 看着我仍有些伤疤的脸,她呵呵笑着: “变成超人强了你。” “菲菲公主叫什么叫……嘶,错了错了……” 第111章 迎新晚会 由于我的伤,两天后的军训汇演也没能参加,只是坐在看台上挥着小旗子,二八方阵的教官自带搞笑属性,第一排的那几个女生从头到尾都在憋笑。 我真正期待的是晚上的迎新晚会,好不容易哄好了姚汐月,我这次一定得凑到前排给她再拍几张美照。 “不是哥们儿,你手指头好悬没掉地上,确定要这么着拍照?” 王飞跟李鑫浩看着我缠的厚厚的伤手,不由得咂了咂嘴,一副舔狗必死的表情看着我。 “就拿个手机,没事儿,不是还有你们呢嘛!” 李鑫浩忙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还是一片黑的舞台也打开了摄像头。 “咱老婆节目是第几个啊?”王飞不动声色地朝我凑了凑。 我摇摇头,节目调换顺序之后,姚汐月也没跟我说,主持人是校广播站的,男生我不知道在哪见过,看着很眼熟,女生不认识,长得很好看,想必就是大二那三大金花的另一个了。 毕竟在大一的论坛上撑死也就段心琪和姚汐月这两个人。 “慢慢看吧,都挺不错的。”我调了调相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哥几个。 第一个节目是体育学院健身社和武术协会协作出演的,第一个男生一出场就引得台下女生一阵尖叫,我往近处拉了拉摄像头,台上都是八块均匀对称的腹肌,特别是紧跟着来的武术表演,直接就炸裂了全场的气氛,大多数男生也忍不住狂嚎了起来。 就像是花果山的狒狒掳上山了个压寨夫人,掀开衣服后却发现是个女装大佬,结果更兴奋了的样子。 室友们初心很坚定,不见美女不撒鹰,直到第五个节目开始,一身汉服的秦瑶吊着威亚从天而降,落在舞台中央的那一刹,像是踩在了一把千年古筝上一样,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声音顷刻间如水纹散开,整个会场突然陷入了寂静。 秦瑶抬了抬袖子,遮面轻笑着在台上舞着步子,半遮半掩间多了那么几分半推半就的姿态,一身妖媚的身段在台上似水般晃动着,看得台下男生直流口水。 “我宣布,秦瑶学姐在我愿望单榜首了!” “啊?” “啊?” “我要做秦瑶学姐的狗!” “啊?” “啊?” “歇着吧,回家再练两年半篮球还差不多!” 秦瑶之后,是大二的一个学长,听人说是优声社的社长,唱的玫瑰少年,给台下许多人都听哭了,我看着舞台角落的那个男主持人,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 那天文雅在从操场回寝室的路上,被这个男生搭讪了一路,我当时骑着小电驴刚好路过,见到是文雅就多看了几眼。 “原来如此……” 等到姚汐月上台时,我已经悄悄挤到了前排,吕阳明也在前排,蹲在文雅旁边傻乐的不行,我跟他之间隔着几个人,他应该看不到我。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欣赏来自大一的学妹姚汐月的舞蹈——梦与梦。”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这主持人说这段话的时候在看我。 姚汐月提着裙角从舞台中间的钢琴后面活灵活灵地跳了出来,元景诚在后边帮她提了一会儿,然后坐在钢琴前信若无人地弹了起来。 姚汐月嘴角扬着,她会跳探戈、爵士、民族舞,但今晚上跳到我不知道是什么,跟她排练的时候跳到根本不是同一个。 李鑫浩眼直直地看着台上,似乎被勾走了魂,如果说前边的秦瑶宛若画中仙走下凡间,那此刻的姚汐月就如同在月宫中起舞的嫦娥,我等皆是凡人,只能在漆黑的台下仰视。 元景诚坐在钢琴前,极为深情地看着正在台上翩翩起舞的姚汐月,他眉眼弯着,笑意十足,指尖弹放的音乐颤着灯光,一缕缕地往四周去。 “卧槽?梁辰淮,那个男的好像对你对象有意思啊?看他那小眼神儿……” 我轻声笑笑,低头看了眼仍缠着纱布的手,心里不由觉得好笑,元景诚大概觉得这样会引导舆论,从而来方便自己撬墙角,因为从台下看着,他们两人确实很般配。 想到这儿,我抬起头,若隐若现的星光在灯光的挥射摇动下更淡了。 “山海会的事,现在怎么样了?”我拍了拍正聚精会神看演出的吕阳明,凑上去问道。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山海会的城爷想见你一面,他好像对李家的事很感兴趣。” 城爷,全名聂之城,是山海会云海堂的堂主,这次断我手指的任务就是他们云海堂接下来的。 他扭过头,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什么时候?”我突然有些好奇吕阳明跟这位城爷都说了些什么。 “你真要去见?” “知一想二,他会有那样的想法,想必对李家的事情还是有了解的。” 吕阳明没再问,低头在内衬里翻了翻,给了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栋别墅,背面写着电话号和地址。 “这个地方,从学校到那儿的路上只能你一个人去,不能打车,找到了就把照片烧了。” “这么神秘?”我看了眼照片,上面很像郊区,到处都是树,好像还是在山上。 稍作沉吟之后,我又扭头看向了台上,听到有不少人已经在议论台上两人的关系时,我内心还是有些酸涩的,元景诚个子跟我差不多,真要往姚汐月身旁一站,估计背影与我也很像。 “我去,他们两个好般配啊!” “对啊对啊,你看那个男生看女生的眼神……” “狠狠磕上了怎么办啊!” “……” 吕阳明按了按我的肩,用下巴挑了挑元景诚的方向,冷笑道:“城爷为了表达诚意,已经派人来收拾这小子了,不用太急。” 我笑着起身,绕过摄像机,在舞台的另一侧站着,音乐声如断流的溪水缓缓停了,姚汐月定下步子,鞠完躬侧脸一笑: “淮淮!嘻嘻嘻……” 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元景诚扶她的手,径直地奔向了我。 我伸开手,在舞台灯转换一暗之时,把她揽入怀中抱了下来,台下顿时嘘声一片。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舞着胳膊,眉眼盈盈地笑着。 “嫦娥下凡也没有你好看!” “我要是嫦娥,那你就是猪八戒!” “猪八戒可以请嫦娥吃麻辣烫吗?” “嫦娥想吃猪肉味儿的!” “猪八戒想吃嫦娥味儿的……” “我认真的,我们开房吧!” “我也……啊?” “怎么?你虚了?”她戳了戳我的后腰,咯咯笑道。 大学外面最不缺的就是酒店和宾馆,穿过一条小吃街后,她拉着我进了一家看上去很高档的酒店。 “你手有伤,别动,我动就行……”她趴在我身上,溢香的发丝胡乱地散在我鼻间,汗湿了汗热了汗多了,她猛的坐起身,往后一拢头发,伸出手,指尖轻轻从我胸口划到腹部,略带凉意。 她颤着音,按着我的胳膊即兴起舞,舞台上,只剩水乳贴合着不断嘤咛的声音。 挣扎着的呼吸在高潮来临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灯光晃然亮起,她香汗淋漓地躺倒在一旁,与我对着目光。 与所有情侣都该相似的,我给了她一个吻,随即相拥着说各自的心声。 她说: “孙婧谈对象了,是大二文管的,天天在宿舍里打视频,她对象看上去好温柔。” “羡慕个锤子,哥们儿也很温柔的好吧?” 她突然不吭声,拿过我的手机晃了晃,得意地笑道: “温柔哥哥,那让我看看你浏览器浏览记录好不好?” “不好!”我把头扭向一边,拧了瓶水给她,浏览记录那是随便能给人看的吗?指定不能…… “哼哼,一点都不温柔……” 她放下手机,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没想到是元景诚的电话。 “接了吧!我听听他说什么。” 姚汐月不由往我怀里靠了靠。 “喂……” “汐月,是我!你帮我!帮我……帮我给梁辰淮求求情……我……对不起,有人要杀我!让他救救我!对不起……” “啊?什么?你在说什么啊?”姚汐月淡淡地喝了口水。 我低头关了麦克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 我摇摇头,又打开了麦克风。 姚汐月不明所以,就问他发生了什么。 “我在华京南郊,有人追杀我……是梁辰淮找的人!你快让他……” 话还未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姚汐月抬头看着我,噘着嘴,等着我解释给她听。 “好吧好吧好吧,”我刮了刮她的鼻子,把满是纱布的手放在她面前看了看,“那次在安天门袭击我们的人,就是元景诚找的。” “啊?”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如果我还能摇花手,那也指定能弹钢琴了……” “就为了给我弹一次钢琴?” “哼?你看看学校论坛……” 那几个单身吧和恋爱贵族论坛今天晚上早就炸了,到处都是在磕他们两个cp的,我怕她看了也影响心情,就一直没说给她。 “我的天!他们怎么这样?他们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吗?”她天真的准备在那些帖子下一一回复,我按下她的手机,有些心累地揉了揉额头。 不知道吕阳明给山海会怎么说的,我想元家对山海会还是要给元家几分面子的,毕竟也是四大家族的,所以元景诚应该不会有事。 “不必要,陪我看着好戏就行。” 我抽出枕头,灭了身旁的灯,帘子外是极致的静,夜在弥漫着,姚汐月枕在我胳膊上,呼吸浅浅…… 第112章 陈年三十二 人们所关注的事情往往改变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这是人在感情中需要学的第一课,面对所有的喜欢和乐趣,我们要懂得珍惜。 后来跟姚汐月回了学校,听见到处都在传元景诚的事情,这才知道元景诚那时正卧在病床上,听说凄惨无比。 姚汐月没问什么,她喜欢学习,分开后就跟室友去了图书馆,我则满心疑惑地找上了吕阳明。 “诶呀!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吕阳明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城爷那边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只是简单教训一下元景诚就好,谁知道直接把人给打进了医院。 “我今天就去找城爷,你在学校留意一下汐月。” 我挎上书包,吕阳明说照片上那个地方大概在城东南郊,因为只有那里有山,而城东南距离我们学校至少有三十公里的路,骑着电车倒也快,不出半天就到了,不过麻烦的是,吕阳明也不知道城爷长什么样,百度都搜不到。 护城河里是后来引过来的水,坐在桥头上的老爷爷笑呵呵地跟我说着,这是我问的第七个人。 “这个山好像是龙凤山,过了护城河往南走,”他伸出枯槁的手,用几乎枯涸的目光穷极向远方,“就是那个山头。”他颤着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伙子,你找龙凤山庄干什么?”老人看着我,似乎在脑海里翻找着什么。 “找一个人。” 我把照片翻过来让老人看了看,他似乎对后面的那些字不感兴趣,又或是早有预料,总之很平淡地点了点头后就把照片还给了我。 “你是哪家的娃?平常人可不会到这儿找聂之城。”老人扶着拐杖站了起来,他不驼背,给我的感觉像是一柄已经被时间给腐蚀了的宝剑一般,而内在依旧凌厉…… “我是华京的学生……” 老人不语,拄着拐依旧往前走。 “我从洛城来……” 老人顿了一步,没回头。 “洛城?齐豫风凉五十州的那个洛城?” “嗯,对,晚辈从小在洛城长大……” 老人拍了拍肩上的灰,站住身侧脸向河中看去,波色粼粼,秋风正浓,白发似萧萧枯乱的杂木般在风中凌乱,河堤两岸的柳树干条条的,没了倒影。 “元李秦陈……”他轻吟道,胡须左右飘着。 “哦……晚辈与李家有些许关系……” “李家?”老人转过身,再次打量了我一番,呵呵一笑,随后和声问道: “那你说说,李家现在都有哪些后生?” “据我所知,只有李宸梦和李清梦两个女孩子……”这老人气场无比深厚,刚刚扭过来凝我的那一目,差点让我站不稳了。 “小娃,你可姓梁?” 我疑惑地点了点头。 “有意思哈哈哈……”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拿起拐杖指着护城河远去的方向说道:“顺着河下去,才会有人来接你,会游泳吧?”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背上一股巨力传来,我惊恐地回头看去,老人站在桥上淡淡笑着,胡须和白发依旧在风里扬来扬去,随即视线一转,迎面跌进了河里…… “啊!卧槽老登!你真不是东西……” 护城河两岸被围栏围着根本上不去,我只能往下游,只期待某个地方能有个落脚的地儿。 “哈哈哈哈哈哈……” 老头的笑声顺着风飘了好远好远…… 期间我遇到了一只很小的渡船,可无论我怎么扑腾怎么喊,那条渡船都无动于衷,摇船的渡夫像是聋了瞎了一样,从我面前把船划了过去。 又游了大概十几分钟,一条特别长的台阶出现在了岸边,台阶从堤岸直插山林深处,我想这就是那老头说的路,就急忙噗噗腾腾地游了过去。 台阶往上不远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庄园,不过中间有一扇门,两个樵夫打扮的人正坐在门前抽着旱烟,身后就是林区禁止吸烟的标示牌。 “什么人?”左边的那个首先抽完了烟,打量着我问道,我急忙报了来意,那两人一听我是受了城爷的邀请,急匆匆的就回去通报了。 “诶,为什么你会从河里来?”那人看了眼我脚下的水,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嗐!路上见了个……” “诶呦诶呦,快开门,这可是梁小弟啊?” 那人一听声音,急忙把烟掐了塞进了兜里,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太极服,中气硬朗,面带无形威严的中年人阔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扇门哗啦啦地被拉到了两边,我猜他应该就是城爷,就弯身回了一礼。 “城爷。” “呵呵呵,你们到后边陪媛媛玩去吧,别让任何人过来。” 聂之城脱下手套甩了甩,差点把手套上的hallo Kitty给甩掉。 “走吧,”聂之城背过身,等手下人的走了之后,朝我挥了挥手,“带你换身衣服。” 他主卧里有很多我这个年纪的衣服,我想他应该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或……孙子,毕竟他岁数看着也不小,不过一头干净板寸的白发显得很有精神,比桥头上那老逼登看上去好多了。 “多谢了,”我换过衣服后看了看,还挺合身,“看来这水跳的还挺值。” “跳?”聂之城放下书,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在桥上就没有遇到什么人吗?” 我淡笑着答道: “这么说,城爷知道那老头了?” “知道些……”聂之城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晃了晃腿,嘴角笑的比AK还难压,“我们先来说说李家的事儿吧!” 我端正坐好,忙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李家在洛城的布局状况,”他朝我凑了凑,压低声音接着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一个你想知道的李家人的底细。” “李家在洛城什么时候有布局了?” 我装傻道。 聂之城抿了抿唇,随后呵呵一笑,提起茶壶给我添了杯茶。 “不要误会,你只是还不知道我们山海会和李家的关系,其实山海会是苏家设在暗处保护李家的组织。” “我们表面上是一个黑恶势力帮派,实际上灰色产业经营的很少,在苏家的庇护支持下,山海会自己的白色产业甚至可以跟四大家族叫板。” “苏家?”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苏家,不知道这个苏家是不是苏源的那个苏家,聂之城轻轻点了下头,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印章。 “木子梦苏?” “这是李家掌门人和苏家在山海会的代理人才有的印章,苏家作为华京第一世家,培植的组织势力不止我们山海会一个。” “你所熟知的国安天启局背后也有苏家的影子……” “国安天启局!?” 据说这个组织是国家培育的超级特工机构,是为了应对当前复杂多样的国际形势所成立的部门,具有强大的境内外反间谍反侦查反倾覆能力!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挑出来那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聂之城吹了口茶气,又轻轻嗅了嗅,侧过目光来颇具意味地看着我。 “洛城的文旅将来一定会极速发展的,城爷。”我只能跟他说这么多,再多我实在说不出口,要我出卖李家我实在办不到,更何况这个城爷的身份虚虚实实假假真真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明白。 “看来你挺得李子阳的信任,”聂之城捏着胳膊,站起身来拍了拍腿,“不过小伙子,你可知道那李清梦和李宸梦为什么会拼了命的保你?” “这个问题其实在我心里已经有一个很荒谬的答案了……” “哈哈哈哈哈哈……”聂之城拿手指点了点我,“气死李子阳那个老混蛋哈哈哈哈……” “城爷,您说山海会是苏家为了保护李家才设立的组织,那苏家为什么要保护李家?” “呵呵……在百年前,华京城里是有五大家族的,苏家祖上得了李家的舍命相助,脱离了四极之数,一跃成了华京第一世家,而李家自此没落,成了如今四大家族里最弱小的一个。” “梁辰淮,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可行?” 我点点头。 聂之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李家千金小姐是不是和你有过什么关系?” “是……”言语间,我又想起了李清梦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她已经成了我的心结。 “这么看来那个答案一点也不荒谬哈哈哈……你问吧!想知道谁?”聂之城爽快地笑了出来,我想他应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李清梦。” 我没有犹豫。 聂之城思索了一番,才点了点头。 “她是十年前被李子阳从洛城带回华京的,原来的名字好像是叫姚什么……” “姚汐月(现李清梦)!” “对,姚汐月(现李清梦),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姚家了,这个姚家也是早年间承了李家的大恩,在洛城也是个不小的家族,在十八年前李家危机中为了报恩,把李家小千金救下来带到了洛城,也正因此,姚家开始衰落,以至于在后来短短两年间就化为了乌有……” “你现在身边的那个姚忻月(现姚汐月),其实是李清梦同母异父的妹妹,当年随李清梦一起被带到洛城的还有她的母亲,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女儿和李家,这女人以死相逼,逼姚允与自己生下了姚忻月(现姚汐月)……” 说到这儿,聂之城顿了顿,他闭上眼回味了许久的茶味,才睁开眼散了散目光里的郁气。 “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真便宜了李子阳这老混蛋。”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背叛了李家背叛了李子阳,甚至我都那样想过……” “直到她重病去世,李子阳重整李家后接回李清梦后,所有的事情才真相大白,为了继续保护李清梦,姚家人又找了个人顶替了李清梦原来在洛城的身份(即现在的姚忻月)。” 聂之城说完,看着我的眼睛,淡笑着说道:“你的眼睛真的很像她……” “谁?李清梦的妈妈吗?” “谁?呵……陈年三十二……” 第113章 徐梦辰的新戏 “猪,你说有一天我们分手了,你会做什么?” “我们不会分手。”我翻开书,见上面的批注姚汐月都已经帮我做好了,就抿嘴笑了笑。 “我说是万一有一天,真的分手了。” 她晃了晃我的胳膊,催促我快点回答。 “那我就去找前女友。”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哦,也是哦……”她看了眼讲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突然消停了下来,我紧忙戳了戳她,眼里堆着坏笑: “想什么呢!分手了你不就是我前女友了?” 她一听,就又来了劲儿。 “那如果,你找不到我怎么办……” “那我就马上结婚,不给你后悔的机会!” 我坏笑着看着她,姚汐月摇摇头,目光一低不再说话。 我推开窗,猛然想起和程君悦还有个约定,就停了笔,乱糟糟的思绪早已不足以支撑我继续写下去了,从大学毕业的十年里发生了太多事,它们猛一下挤满了我的脑袋,我从里面却翻不出任何姚汐月还在的痕迹。 她应该是去了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 重回大学课堂,姚汐月见我出了神不回答,就乖乖地趴了回去,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 “猪啊,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找不到我……” 在一个普通的寻常下午,泉哥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那边因为时差才刚刚上午。 “淮子,问你个事。” 泉哥声音变了许多,但调调还是老样子,听起来沧桑了很多,我听着有些心疼他。 “嗯,你说。” “徐梦辰找姚汐月了没有?” “嗯?不知道啊,我问问。”我刚想问,那边姚汐月就给我发来的消息。 “我去,找了找了,找她演女二号!” 泉哥叹了口气,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后,才继续说道: “她闹着玩的,你别放姚汐月去。” 我眼睛一眯,意识到有猫腻,就紧追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她会来找我老婆的?” “她跟我说的呀!” “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嘞?这可是小机密诶!” “她喜欢我……” 我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泉哥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唉……她在西藏拍戏的那段时间,其实一直跟我在一块儿,我把她当妹妹照看,因为她说很喜欢何雨田,而且在西藏除了经纪人就没有认识的人了。” 我绕过绿化带,走往操场,趁着这个时间把姚汐月也喊了出来。 “那你是怎么回应人家的?” “还能怎么回应?我来西藏是为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泉哥很不满我的质疑,我揉了揉鼻子,玩笑道: “那人家徐梦辰也不错……” 嘟……嘟…… 他电话刚挂,吕阳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梁老弟,快,出大事了!” 女寝三号楼下,刚兴致冲冲跑下楼的姚汐月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于是也不管跟我去操场的约定,直接骑着小电驴出了校门,这一幕正好被文雅看到,她叫醒了正趴在电脑前呼呼大睡的吕阳明,问那个女生看上去是不是很眼熟。 吕阳明定眼一看,嚯!不仅眼熟,那不就是他亲亲爱爱的弟媳妇嘛!慌慌张张的一个人要去哪? 等我到校门口时,吕阳明已经坐上了他新买的三手破桑塔纳。 文雅在后座上有条不紊的跟我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我揉着眉心,似乎猜到了姚汐月这么急着是要往哪去。 大概是徐梦辰又联系到她了。 想到这儿,我急忙给徐梦辰打了个电话,对面接的很快,声音仿佛没睡醒。 “啊?喂,梁辰淮吗?” “徐梦辰,你有没有约汐月出去?” “哦,你说找她拍戏的事儿啊!是的啊!不过我今天没有约她啊,你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帮我把这事儿给揽了,怎么了?” 学生会会长? 元景诚! “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元景诚,问一下他现在在哪。” “哦,好的,对了,你记得帮我劝劝汐月哈!” 我打开车窗,柏油路上特有的热息伴着浓郁的汽车尾气味儿顺着飘了进来,车流已经堵住许久了,我不得已皱着眉又关上了车窗,心想元景诚约姚汐月会做什么。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以为是徐梦辰,没想到是元景诚。 “梁辰淮?你找人废了我的腿,我废了你的腿应该没问题吧?”他话音刚落,熙熙攘攘的车流中猛的窜出来了三辆中型货车,左一辆右一辆后一辆,裹挟着我们不得不往前开。 “元景诚,你在哪?我去找你当面算账,这车上还有与这件事无关的人,你……” “哟?想保护谁呢?你先听听声音再说吧……” 我心中预感不妙,果然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姚汐月的声音,而其中一个货车上,正有人拿着摄像机对着我们进行实时投影,元景诚此刻正赤条条地躺在粉色大床上,戴着黑色面纱,床边也摆满了摄像机。 “梁老弟,元家已经把手伸到洛城去了,我们在杜康街的布局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吕阳明看着手机上的消息,面如土色。 “元景诚,你我堂堂正正的来不行吗?大男人家,怎么喜欢玩阴的?” 我回头看了眼文雅,她此刻已经被吓红了眼眶。 “阴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玩女人的阴*?而且我堂堂正正地玩给你听,这还不够吗?你tm找人弄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该有这个后果了!张嘴!” 他猛的大吼一声,电话那头传来了姚汐月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不张嘴是吧?” 左边货车突然撞了过来,三手破桑塔纳哪里经得住这撞击,这一下差点给撞失控,还好吕阳明车技不错,有惊无险地稳住了车身。 后座的文雅正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敲着字,像是在写遗言。 姚汐月被投影过来的这一幕给吓了一跳,整个人不住地哆嗦了起来,元景诚见她还是没有动作,就打开对讲机又让货车撞了下我们。 “臭*子,老子让你张嘴!” “元景诚……”我听到元景诚的声音,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了他那嚣张丑陋的嘴脸,我长长出了口气,看着外面紧随不舍的货车,沉沉笑道: “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哈哈哈哈,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我回头看了眼正一心开车的吕阳明,淡然一笑,打开车门猛一下跳了出去…… 呼啸的风声伴随着失重感猛一下灌进耳朵,我看见那辆桑塔纳猛的远去,身子随即重重地摔落在地,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后,我满眼猩红,只看到血迹很长,没有多余的思考,我就闭上了眼…… 没想到身后的货车居然躲开了我,并且为了躲我还翻下了桥去…… 姚汐月见到这一幕,直接崩溃地靠在墙上大哭了起来,元景诚怒火冲天地捶了捶枕头,大骂了几声废物后,让门外的保镖进来迷晕了姚汐月。 “打开摄像机,把她脱光放上来!” 元景诚看着自己的腿,彻底失去理智嚷了起来,保镖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扒光了姚汐月,正当要有下一步行动时,房门被一脚给踹开了! 元景诚侧头看去,是徐梦辰正拿着一根棒球棍站在门口,脸上已经挂满了愤怒。 “何雨田!我肯定比你强!”她抡起棒球棍,一棍一个小卡拉米,解决了麻烦后,她看着在床上躺着的元景诚,以及他那还坚挺着的恶心玩意儿,一棍子就砸了下去……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吕阳明坐在椅子上捂着脑袋痛苦不已,老妈收到消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他妈真没用!”吕阳明捂着脑袋,身子缩成了一团,身旁的文雅也在不停哭着安慰着他。 国外某医院,躺在病床上的李清梦突然头疼不已,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李宸梦,正要去叫医生时,李清梦睁开了眼,看着白净单调的天花板,她费力地张了张嘴: “姐……梁辰淮,在国内怎么样了?” 李宸梦看了眼窗外,笑着道: “没事,你安心治疗就是。” 李清梦没再吭声,她猜姐姐应该是在骗自己,每次姐姐想说谎的时候,眼睛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往别处看。 “他能等到我回去吗?” 她绕着问道,泪眼模糊不已,李宸梦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答道: “放心……” 华京人民医院,第一个来到重症监护室外的人不是老妈,也不是姚汐月,而是雷子,吕阳明不认识他。 “这是我兄弟该有的劫,他性子如此,怪不得你们任何人,要怪的话,就怪元家那小崽子吧!”雷子在门前徘徊了一阵,又盯着重症监护室看了看,在我大学导员来之前就离开了。 吕阳明问他名字,他转过身笑着: “我跟你一样,都在替别人干活,替兄弟忙活……” 徐梦辰把姚汐月送到医院后,就打电话把我的事情告诉了泉哥,她自己则发布了几条讯息和视频,把元景诚作恶的证据给公开了。 基于她公众人物的影响,这件事一时间被炒的沸沸扬扬,元家对洛城的干涉也因此缓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畜生!”元家老宅内,一名中年男子看着手机上不停弹出的讯息,对着门外骂道,一旁的中年美妇坐在沙发上只顾哭泣…… “元休!去!给我联系这个……这个徐梦辰!” 手下人急匆匆退下,中年人背着手,徘徊了一会儿后,喝停了美妇的哭声,随即拿上衣服出了门去。 西藏,还是那片悠悠的草场,只不过草势渐颓,天气转凉,早没了当初那般清新。 何雨田墓前,泉哥喝完最后一口酒,捧起一把土扬在了空中: “我有些事要离开一趟,你那不省心的小弟让人欺负了,我得去看看,放心,处理完我就回来了。” 他把跟何雨田唯一的照片从兜里拿了出来,放在鼻前嗅了嗅,略微的汗味和草的香味,光折射过来,他深吸了口气,把照片埋在了长势最好的那堆草下。 第114章 情不知所起 自我入院后第三天,泉哥、少天、晨言、朱元龙、二狗、牛一博等一众兄弟都聚在了医院里,老妈自己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倒先安慰起了一旁的姚汐月。 徐梦辰也给自己弄了个床位,紧挨着姚汐月,她从小跟姥姥着长大,对母爱和父爱很是陌生,见姚汐月能趴在老妈怀里哭,她很羡慕又很不理解。 她想趴在吕银泉怀里哭一场,可是那个男孩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他的怀抱只属于那个已经逝去的人。 “都怪我,”徐梦辰抱着膝盖自言自语道,对面墙上的电视机插头耷拉在地上,她嫌电视播报的声音太大,就给它拔了,“我对不起你,汐月。” 门口站着她的经纪人,经纪人也说姚汐月底子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她甚至觉得姚汐月比她自己强太多了,她没有谈过恋爱,不像姚汐月,对感情有最真实的感受,她只能在表演中感受异性演绎给她的喜欢、爱以及关心,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真实。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很可怜,高中时期的喜欢成了个众所周知的笑话,还没来得及体验大学恋爱的甜蜜,她就步入了虚伪肮脏毫无真情可言的娱乐圈,唯一爱她的姥姥也在昨年就去世了。 她生若浮萍,现若野草,无依无靠,只能向风最高的地方飘,徐梦辰从来不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 “下架视频,撤销控诉,这张支票你随便填,否则的话,封杀雪藏潜规则,总有一个你会喜欢的。” 元家人威胁她,想要收买她,她偏偏不吃这套,她想,要是那些人能说动吕银泉来劝她,没准她还会心动。 洛城,吕明阳刚把最后一批货物和设备转移到城南的仓库,就收到了我重伤入院的消息,在权衡再三之后,他给吕阳明打了个电话。 “元家的人前些天来过一次了,”他拿起桌上的几张纸看了看,“李家现在是不是不行了?” “嗯……飞腾投资的资金今年突然断了,李家当时面对这些事情时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吕阳明现在还记得李宸梦当时的样子,酩酊大醉,丝毫没有平时飒爽冷艳的样子,听说她还把班里的一个男生给叫出去陪她喝酒了。 “那我们……” “按计划做就行了,李家会挺过来的。”吕阳明把文雅送回了宿舍,自己又跑到了医院。 “嗯,行。”吕明阳对自家哥哥的决策一向很信任。 “这边有消息我会通知你,按着原计划做就行,我们的对手在洛城,不在华京。” “好……”吕明阳挂掉电话,再没看一眼桌上的转让合同。 两个月后,华京第一人民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尽管元家用尽了办法也没能保住元景诚。 “才判了三年?” 牛一博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纸判决书,泉哥走到楼梯间默默抽起了烟,少天站在他对面,踩着他抽过的烟头在脚底下摩擦着。 “淮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我们还只是学生,屁都不是的大学生。”泉哥看到门口来人,就急忙掐了烟。 “我们该回学校了,”朱元龙垂着头,身后跟着牛一博和老杨,“请了三天假,今天已经第四天了。” “回去也好,他跟个大爷似的在里面躺着睡觉,我们在外面守着他也不会醒。”少天摆摆手,打开窗户靠在窗沿上笑了笑,接着说道: “他要醒了必须得请兄弟们一人来个大保健!” …… 国外…… 李宸梦坐在铺着鹅绒的冰痕石板上,手里的女士香烟已经燃了一半,她看了国内的报道,像这种有关大家族知名人物的报道国外很容易就能查到。 “李子阳,你挑的好女婿啊!” 李家在国内早已无人可用,她只能报以同情,李清梦这边,她还要继续隐瞒着,至于那个跟屁虫陈央,她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除去家族的支持,他们这一众公子哥什么也不是。正因为如此,她对我的遭遇很是无奈。 “你留意一下元景皓,据我所知,元景诚的这件事情背后就有他的影子,元景诚出事之后,元家的物流仓储都归他了。” 李宸梦掐了烟头,不耐烦地看着对面的父亲点了点头,对于李子阳,她没有多少好感,这不仅那来源于他年轻气盛时的错误所导致的他们一家流离失散。 她们的母亲哪怕去世了也不能回到李家,这才是她不喜欢甚至是恨李子阳的原因。 “小梦有没有察觉到?”李子阳翻看着秘书刚送来的有关洛城娱乐业的文件,抬眼问道。 “李总,工作的时候就好好工作,你要真担心,就自己去问问看看。”李宸梦裹上羽绒服,换好鞋子后,敲了敲李清梦的房门。 “你带她去哪?”李子阳合上文件,摘了眼镜,虽然李清梦恢复的不错,但他想让她再静养一阵。 “死丫头,又偷听我说话呢?” 李宸梦推开门,发现李清梦已经穿好了衣服,此刻正坐在床上,手里还攥着被角,显然是没来得及盖上。 “姐……”李清梦不知道在哪儿找出了手机,她已经跟姚汐月打过了电话,姚汐月不懂得控制情绪,所以李清梦两三句话就把国内发生的事给套了个一清二楚。 她此刻绝望地看着李宸梦,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姐姐当年的心情,也明白了当时何雨田的心情。 李宸梦把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安慰的话都组织在了一起,到嘴边时却乱糟糟吐不出来了,无奈哽了许久,吐了个嗯字。 李子阳靠在椅子上,这远离人烟的别墅外大都是雪,舌头上干涩的感觉迫使他起来自己倒了杯水,水蒸气浮在眼前,他叹了口气,看着李宸梦裹上李清梦走了出去。 “爸……我们去滑雪了,不久就回来。” 李清梦对李子阳没有恨意,只是近十年未见的陌生感是凭空消失不了的,她也理解李宸梦对李子阳的恨,有时候她也想恨,可是没有这个男人犯的错,她根本没机会认识梁辰淮,她的人生会很枯燥。 “姐,爸爸他……其实也很不容易的。” 李清梦颤颤巍巍地站在滑雪板上,看着眼前正为自己整理衣装的李宸梦,不禁心疼了起来。 “我知道,”李宸梦起身拍了拍她肩上的雪,又帮她戴上眼镜,看着围的像包子一样的李清梦,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但是我很难原谅他,小梦,你也知道,从未名一夏回来后,我就没想过再叫他爸了。” 她没再听李清梦说的什么,轻轻一用力,推着扶着她滑了下去,雪不急不缓,下落的速度刚刚好,这是快要停了的预兆。两个人一直滑到了很远的地方,李清梦不会拐弯,不会减速,甚至害怕的时候连尖叫都很困难。 而李宸梦只是扶着她,迎着冷冽的却又舒适的风,一遍遍地告诉她: “人必须学会把孤独和自由捆在一起,这样在路上才不会害怕。” 终于在靠近终点的地方,李清梦啪叽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李宸梦顺势也躺在了她身旁,把雪花扑腾的满眼纷飞。李清梦扭过头,在稍有了血色的脸上,笑意浓浓,雪停了。她扯了扯红围巾,偷偷抓把雪塞进了嘴里。 李宸梦摸着她的头,满眼都是宠溺: “开心嘛?” “开心。”李清梦鼓着腮帮子,在雪地里晃着脑袋,给头发上沾的满是雪渣子。 李宸梦坐起身,看了眼四周,视线里只有几间低矮的木屋,旁处是寥寥几棵的松树,几间木屋亮着灯,从山脚一直排到半山腰她们家。 天气转好,阴云褪下,刚抹过的天空果然干净,在东南角,有几颗星星已经亮了起来。 “这是很久之前就该飘落的雪,躲在云里面迟迟不敢下来。” 李清梦坐在雪地上,捧着红彤彤的脸颊,被李宸梦拽着往上走。挪威的雪屋里大都有雪地摩托或者雪橇,几只雪橇犬往往在雪橇晃动的第一声还没发出来前就已经待命了。 李宸梦敲开了一对老夫妇的门,崔斯特以为门外的是前两天就已经来过的动物管理局的人,因为前几天他的一只雪橇犬跑丢了,他的妻子为此抱怨了许久。 但门一打开,他看到这两个穿着滑雪服的漂亮中国女孩时,那只该死的乱跑的雪橇犬的模样顿时就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他当然不认为这两个女孩是来归还他的凯撒的。 于是崔斯特叫来了老伴,让两个女孩走了进来,他注意到后面那个女孩有些病恹恹的样子。 “你们是迷路了吗?”老人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问道,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雪茫茫的,时常有游客迷路。妻子端过来了两杯热过的牛奶,李宸梦进来前就看到了门前挂着的精致小木牌,上面写着: 这栋房子属于崔斯特先生和他最爱的女士。 “谢谢你,”李宸梦接过牛奶,柔柔地笑道,“崔斯特爷爷,我们想借一个交通工具,好到山顶上去。” “哦亲爱的,”崔斯特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窗外,妻子也扶着窗子往外看了看,“可是雪刚刚才停,不是吗?” “看星星……”李清梦松了松围巾,好让自己在如此暖和的屋子里不至于闷死。 崔斯特太太走过来看着她,女孩和红围巾格外般配,她看向丈夫——一个手比脚笨的迟钝老头说道:“这女孩的围巾多好看啊!” “对的,”崔斯特坐在平日里劈木头用的桩子上,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束光,“中国女孩都很会穿衣服,嗯……让我想想我把摩托车钥匙放在了哪里……” 李清梦抱着热牛奶呼呼地吹着热气,在生病治疗的这段日子里她一直没时间出来转,李宸梦也没想过带她来认识这边的居民,她觉得带病人见老人很不适合。但是崔斯特夫妇的表现打消了她的顾虑,她忍不住摸了摸李清梦的头:“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你塞在屋子里了。” “哦,亲爱的,我想你应该是把它放在壁炉上了,”崔斯特太太拿了根细木棍,轻轻从壁炉上面的挂钩上取下了那串带着独特骨牙装饰的钥匙,“看,这应该是摩托车的钥匙。” 崔斯特太太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藏在银发下的耳环随着笑也轻晃着。 壁炉上方挂的那些照片像是一扇扇窗子,任何人都能从里面看到这对夫妇甜蜜温馨的过往,两位老人不吝啬向旁人介绍往日的种种,和他们的照片一样,他们的身上一样写满了故事。 “哦,让我想想……”崔斯特太太把钥匙给了丈夫后,转身看到李宸梦正看着壁炉前的照片发呆,她戴上眼镜,开始认真地边想边介绍了起来,“这是我们结婚第四年拍的,是在伦敦……那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这张,哦,这是我们的大儿子,维克特利,他现在在大西洋上做船员,每次回来都有不少故事跟我们说。当然,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他唯一的保持到现在的爱好就是收集明信片了……” 她从丈夫花了一个冬天制作的桌子下拿出了一个木盒子,儿子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些不同的明信片,自从那次儿子因为找不到盒子而大发雷霆后,她就把这小小的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下面,进门一眼就能看到,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而且她想,自己的儿子应该不介意把她这些明信片分享给这两个中国女孩子看。 李清梦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样的明信片,李宸梦也是,但是她没有表现的像妹妹那样惊讶。 “哇……是中国的!” 李清梦拿着一张来自中国八十年代的明信片,眼睛不住地往外冒星星。 当得知她可以挑选一两张拿走后,李清梦双手合十,激动地居然念起了“阿弥陀佛”。 崔斯特带上猎枪,决定亲自送这对姐妹上山,他不觉得这两个女孩子能开着他的雪地摩托安然无恙的到达山顶,就像他不相信动物管理局的人会把他丢失的那只该死的雪橇犬找回来一样。 “如果让你们两个独自去的话,我可能要再去镇上一趟了。”崔斯特想了想,警局好像就是在镇上。 李宸梦紧了紧妹妹的围巾,又对这位老人道了几声谢后,抱起李清梦坐上了雪地摩托。 “答应我路上慢一点,”崔斯特太太把丈夫的毡帽压了压,在不遮视线的前提下能保证他几乎光秃的头顶上不落雪花不受风吹,“你都多少年没开这个了。” 崔斯特哈哈笑了声,对着屋子后面吹了声口哨,几只雪橇犬闻声高兴地趴在围栏上叫了起来。 “亲爱的,看好雷、爱丽丝、爱华特……哦!那是我们的该死的凯撒!天啊!它肯定是闻着这两个小女孩身上独特的香味儿找回了家的!” 崔斯特看着多出来的第四只灰毛阿拉斯加犬,忍不住笑骂了几声,崔斯特太太扭过头无奈的笑了笑,显然这只叫凯撒的狗已经不是第一次丢了。 “你可没有狗这么灵的鼻子亲爱的,所以在路上慢点,可别被风雪迷了眼。”崔斯特太太又送上了热水,李宸梦和李清梦面面相觑,她们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趴在围栏里,或者逃离这里。 “崔斯特爷爷,你们可真恩爱啊!” 路上,李清梦看着脚边不停翻飞的雪,满都是羡慕。 李宸梦则在沉思着什么,她也羡慕,这种坚守到老的爱情她曾经可能拥有过。 “哈……” 这口热气可散的真快,她想,就跟她那转瞬即逝的爱情一样。 “呵呵呵,亲爱的,其实人与人的缘分很神奇,我在剧团里做指挥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老婆会在奥勒松港口的起重机上坐着,虽然说那个地方很美丽。” “哦,我的意思是说,有她待过的地方都很美。” 看来这位崔斯特先生的求生欲很强,李清梦想戳嘴唇,围巾裹得太严,以至于她只能戳到下巴的位置,手套厚的她握不紧拳头。 “两个人离得很远也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宝贝,你很漂亮,喜欢的人应该也会喜欢你,在真正的爱情面前,距离是不值一提的。”崔斯特说着话,嘴边的胡茬鼓动着,皱纹也很有规律地在脸上挤来挤去。 “如果他不喜欢我呢?” 李清梦捏着手套,心里莫名的苦涩了起来,她现在甚至连梁辰淮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等待是没有用的,风不会吹来你想要的消息的,亲爱的,在我们挪威,只有彼此的陪伴才能抵御寒风和暴雪。” “如果我不能陪他……” “呼,风可真冷!那么它一定会把一切都给吹走的。” 李清梦不再说话了,她觉得这里的风还没有吹走梁辰淮,就能先把她给吹走了。 山顶看着很近,几人却一直走到晚上,崔斯特把猎枪和热水留给了她们,又帮她们挑好地方支了帐篷才走。 帐篷口正对着极光弥漫的地方,在绿蓝缠绕的极光外,星星黯然失色,李宸梦陪妹妹坐在雪地上,远处白茫茫一片,山脚下松树林黑密密的,看上去很让人不安。 “挪威独有的浪漫,在挚爱约定成真的时候,星空和极光会共享一片天空。” 李宸梦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姐,我突然想他了……” 李清梦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起了和梁辰淮在三清洞山上看星空看日出的那天晚上,她觉得自己不够矜持,不该那么快就献出初吻,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肯定会推开梁辰淮,并认认真真地告诉他: “想亲我,哼!想得美!” “等国内安定下来,我们就回去,”李宸梦吻了吻妹妹的额头,一滴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混着冰凌花的泪水滴落在衣服上,顷刻结了冰,“我向你保证。” “嗯……” 音响悄悄地开了机,放的是李清梦最喜欢的那首《永不失联的爱》: …… 你给我 这一辈子 都不想失联的爱 相信爱的征途就是星辰大海 美好剧情 不会更改 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你是我 这一辈子都不想失联的爱 何苦残忍逼我把手轻轻放开 请快回来 想听你说 说你还在 …… 两个小小的身影靠在一起,极光在天空从一角蔓延至一片,再到整个天空,数个光年外,暂且寄存着李清梦的思念。 第115章 秦涵的条件 洛城,自李清梦离开,李家衰落之后,吕氏兄弟无力支撑李家交过来的在洛城庞大的产业,大部分不是废弃就是转让了。 在我住院起第四个月,姚汐月就不得已回了学校,虽说老妈不同意她每日医院学校往返跑,但架不住儿媳的热情和自己的愧疚。 “跟我这要人命的儿子在一起,真苦了你了。” 姚汐月来医院也只是发呆,有时候看着窗外,有时候看着病床上的我,医院的饭她吃不习惯,每次来,她总会从学校捎些吃的过来。 她很期待有一天当她进病房或是还没来得及进病房的时候,我能睁开眼睛四处看看,看不看得到她都无所谓…… 时间对于没有意识的人来说过得很快。 华京大学,姚汐月正在找她昨天列好的购物清单,她在学校新学了几道菜,室友们尝了都说不错,她想做几份带去医院。 寝室门没锁,秦涵进来时,姚汐月正在复习最后一门专业课。 “姚汐月?” 秦涵看着墙上贴的海报,淡淡笑了笑。 女孩合上书,抬起头,好看的眸子里埋着淡淡的忧伤,像是在雨季的深云里躲着的浅浅的光一样。 “你是?秦涵学姐?” 对于秦涵,姚汐月或多或少也了解过,其大部分原因是有人告诉过她这秦涵学姐好像对她男朋友感兴趣。 秦涵点了点头。 “现在可有幸请你喝杯咖啡?奶茶也行。” 姚汐月不喜欢在暗地里说论任何事,况且她对秦涵没有多少好感,但出于礼貌,她把自己刚泡好的咖啡递了过去。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她近一段时间很疲惫。 秦涵看了眼坐在里面正戴着耳机的孙婧,确认宿舍里没有别人了之后,搬过凳子坐在了姚汐月身旁。 “梁辰淮在洛城……其实有个很大的布局,对吧?” 姚汐月只顾着整理书,没回她。 “我找到了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数据,嗯……梁辰淮如果能看到的话,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秦涵拿出了个U盘,插进了姚汐月的电脑,她秦家在洛城虽然没有开始运营,但是这些数据里的一部分在元家,在华京已经不是秘密了,其余部分是她吩咐人去搜集来的。 “你做什么?”姚汐月见自己的电脑莫名其妙地蓝了屏,心里一紧,她刚做到一半的模拟卷可还没有保存。 秦涵把她往怀里揽了揽,直到屏幕恢复正常,姚汐月才看到了几张点状图。 自从疫情结束后,洛城的旅游业也逐渐恢复了过来,她明白,距离梁辰淮说的旅游业井喷不远了,洛城的布局一旦成功,模式一旦可以被应用,那么从洛城到江南将会形成一条足以辐射全国的文化旅游区,洛城是第一站,也是最关键的一站。 这是梁辰淮告诉她的,而眼下,秦涵的数据显示李家在洛城的布局已经被蚕食了近半,她早听吕阳明说过,洛城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她没有想到会这么严峻,如果这个布局毁了,她想,梁辰淮醒来知道了的话,可能会重新晕过去…… “所以,要出去喝杯咖啡吗?” 秦涵拔下U盘,拿起姚汐月喝过的咖啡抿了一口,勾着她的下巴笑了起来。 咖啡店新来的服务生就住在姚汐月的隔壁,上咖啡时多留意了一下,这才发现坐在她对面的是大二校花秦涵。 玻璃隔了层光,姚汐月拿出纸笔,支了支眼镜框,斜下来的刘海半遮着洁白无瑕的额头,目光轻灼,睫毛在轻飘飘的光里晃动着。秦涵取下耳机,把手扣在桌上,轻声笑了笑: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想做什么吧?” 姚汐月不语,只低头抿了口咖啡,外面的确实比她自己在宿舍冲的要好喝。 “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条件是什么?”姚汐月就等着她说这句话了。 秦涵语声一滞,随即笑着把手机往前推了推,咖啡的香味顺着她的手指徐徐爬上,在楠木镶金的桌边,她用手指蘸着咖啡不知道写了什么。 手机上只有短短三行字,姚汐月拌着咖啡,外面的咖啡好是好,就是苦了点。 “第一:从华京大学退学,除非生意上的事,否则不得再回华京。” “第二:断开与李家和梁辰淮的联系,生意上的往来除外。” “第三: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要是真心喜欢他,我退出也未必不行。”姚汐月沉默了许久,看到她在桌上写的那几个字后,不禁长出了口气,窗外正对着停车场,不断有车缓缓的进进出出,她也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休息,也找一片心灵的停车场,悄悄地安安静静地哭一场。 秦涵支着头,看着对面女孩的眼睛,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单纯的美,姚汐月纯洁的像是朵生长在宝石堆里的荷花,目光里净无杂质,笑的阳光真诚。她觉得就算梁辰淮忘不掉姚汐月也是情有可原,她可能也忘不掉。 “不过……”姚汐月扭过头,目光仍牵扯着窗外的风景,秦涵目色温柔,端着咖啡的手在空中停着,听的很认真,“我要等梁辰淮醒来才走。” 秦涵莞尔一笑,起身一指戳在姚汐月额头上,指尖顺着往下,停在姚汐月的鼻尖顿了顿,她满眼趣味,看得姚汐月有些不知所措。 “有意思,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涵心想,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梁辰淮醒过来。 姚汐月低头攥着裙角,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秦涵心疼地抱住了她:“对不起,我或许不该乘人之危的。” “谢谢……”姚汐月拿出手机,最后给我发了条消息后,彻底没了力气,“谢谢你这样做……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只是千万不要后悔爱他……” 那日过后,姚汐月果然就办了退学,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一直在医院待到秦涵过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秦涵只是站在病房门口,似乎都没有有意对着梁辰淮,喊的声音也不是很大。 她就喊了那么一句: “梁辰淮,你再不醒,姚汐月就要嫁人了……” 老妈端洗手盆的手一顿,从卫生间探出头来时,秦涵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姚汐月见梁辰淮紧紧握了握拳头,泪水哗啦一下就决堤涌了出来,在模糊的视线里,梁辰淮好像睁开了眼,再后来她就不知道了,因为按照约定,她必须要走了。 “我真傻……”她拉开计程车门,把电动车钥匙扔给秦涵后,坐进车里哭了起来。 “后续的汇款马上就到,应该够你在洛城的一切事宜了,到了洛城后会有人跟你联系,在洛城立稳脚跟之前,我的人会一直帮助你。” 秦涵挂掉电话,看着远去的计程车,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她虽说收到了元景皓会针对姚汐月的消息,但是有苏源在,她这样做难免私心太明显…… 如果李宸梦回来了,自己这朋友怕是做不了了,毕竟梁辰淮她也真的是喜欢,就冲他能为了姚汐月跳车这件事,就足以让她高看了。 想到这儿,她有些担忧地抬起头,在医院不知道多少层高的楼上,梁辰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感觉做了个很长的梦,梦的尽头有人告诉我,如果再不醒来,我最爱的女孩就要嫁人了。 嫁给谁? 元景诚吗? 我这一下醒来没见到姚汐月,竟然失落地哭了出来。 想来梦都是有意义的,我看来是醒的晚了,她怕是已经嫁人了……我哭着靠在老妈怀里,哆哆嗦嗦地问道: “妈……我昏迷了多久……” “没事啊乖,才五个月……” 老妈见我哭的这么伤心,就揉了揉我的头。 “啊?啊……怎么才五个月啊……” 我摸了摸身边,找着手机后,急忙给姚汐月打了个电话。 老妈白了我一眼,见我要跟汐月打电话,跺跺脚拿起饭盒下了楼。 “唉!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则看着打不通的电话,一阵沉默…… 不大一会儿,秦涵从门口走了进来,她拿过我的手机,还没等我抬起头,就把手机号存在了我手机上。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单身了。” “什么意思……” 我无力地招了招手,拿过手机后,给姚汐月发了几条消息,一直等到老妈打完饭回来,都是未读未回,不安的情绪逐渐激烈了起来,我有些头疼,喉咙间干涩无比,像是堵了块血一样。 突然想起来还有李清梦的电话,我就试着打了过去。 李清梦正坐着狗拉雪橇在雪地里欢快的玩着,李宸梦踏着滑雪板已经滑到了前面。 “凯撒,加油!超过她!” “汪汪汪……” “歪比巴卜……歪比巴卜……” 久违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李清梦愣了愣,从兜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 狗拉雪橇突然快了起来,一下子就超过了李宸梦,李宸梦看着自家妹子低头看着手机,好像是有人打来了电话,一声口哨过去,狗子排排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梦?” 李宸梦取下防风眼镜,滑到李清梦跟前蹲了下来。 李清梦晃了晃手机,对着李宸梦哈了口热气:“姐,是梁辰淮的电话……” “嗯?”李宸梦拿过她的手机,有些惊奇地笑了笑,“那就接着吧!他应该是遇到事了。” “喂……” “喂,李清梦吗?”我急促地问道,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我看了眼秦瑶,紧跟着问道: “你知道汐月去哪了吗?” 李清梦抬起头,正对上李宸梦无辜的目光。 “我什么也没做,苏源都还在国外呢!” 她相信姐姐不会忘恩负义做棒打鸳鸯的事,于是她捂着手机,在猛一下过来的狂乱的风里,声音软软糯糯: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好的,谢谢……” 我挂掉电话,胳膊无力地放在腿上,窗外是重重叠叠的高楼,光影交叠着,似乎想撕碎我的目光,烦躁不已。 看不太远,看不久远…… 秦涵拉上我的手,嘴角噙着笑: “稳定情绪好好养伤,她很爱你……” 我终于像是妥协了一般,抬头问道:“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想知道吗?”秦涵凑过来缓缓吐了口香气,眼里春光无限,耳畔潮红不止。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她含着我的耳垂,略沙哑地笑了笑。 第116章 妈,你这饺子真俊啊 自从姚汐月离开了华京大学后,我在学校的生活突然单调了起来,这样未免会很枯燥乏味,所以我时常一个人坐在一名湖的岸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有时候平静有时候褶皱的湖面,看着湖边晨跑夜跑的俊男靓女,看着夕阳难得地落在湖中央,看着那点点红光,片片荡漾。 秦涵有时候会满校园的找我,只为了坐在我身边,哪怕什么也不说。 “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大学校草那么多,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咬了口薯片,柔声笑着:“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好看吗?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西操场休息室,当时有很多人,我看见你了,你没看见我,我也只看上你了……” 西操场……那个时候我应该在练太极,体育课没抢到好的课,只能跟着老师练太极了。那一阵子我好像也有在看这本书,想到这儿,我合上书淡淡笑了笑:“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说服她离开我的。” “利益……” “利益?呵呵……” 我不想与她多说些什么,恰好老妈打来了电话,就起身沿着湖岸走了起来。 “喂,妈……” “诶,身体感觉怎么样啊儿子?”老妈好像在做饭,切菜的声音很慢。 “好多了,跑个五公里现在都不是事。” “那就好,可不要折腾,在学校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多跟同学交流,生活费不够了就管妈要,天冷了,记得老老实实吃早饭。” “嗯,你在家里也多注意休息,别老是忙到晚上十一二点,多关心关心锦淮的学习!她都班里倒数了……” “哥……谁倒数了!我明明在中游!” 锦淮不服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愣了愣,看了眼时间,才知道是星期天。 “啧,菜还不承认。” 我扭头看了眼秦涵,见她还在长椅上坐着没跟过来,就暗自松了口气。 湖对面游过来了几只鸭子,黑的领头,白的乱扑腾,想起以前姚汐月还在的时候,她手里总会拿个馒头,掰几块扔过去喂鸭子,尽管鸭子很少鸟她。 朔风紧裹着远处的排排梧桐,在哗啦啦的一阵凄惨声中猛一下扑了上来,我张开手,在风中抓住了一片梧桐叶,这是没有姚汐月的第二年的秋。 我拿起笔,在叶子上轻轻写下: “爱意随风起,风停意难平。” 指尖一松,那片叶子又被风搀扶着晃晃摇摇地飞远了。夕光下,秦涵蹲下身搅着湖水,水面上的人影波动着,像极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温柔。 她抬起头,长发第一次被风所乱,却刚好遮住了我投来的视线。 我背着阳光,拿起书中的枫叶书签看了看,最终心寒意冷,不得已把书签塞了回去,脚边微动的水像是寒夜里扑棱着翅膀寻找光芒的飞蛾,不过抵达岸上了吗? 即便上了岸就会蒸发也无所谓…… 关于洛城的事情,吕阳明再也没说过,他一心扑在文雅身上,对于我的询问,每次都说没事没事,不知道是敷衍还是说真的没事。 吕明阳我已经联系不上了,李家的衰落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我也不多指望洛城那边会给我些什么惊喜,我一无所有的来,如今也该一无所有的去。 教学楼前的台阶上迟早会重新洒满阳光,绿化带里的蛐蛐和蚱蜢也早晚会蹦蹦跳跳着跑出来吓唬女孩子们,只要它们没被喜鹊或者燕子捉到。 春天还会有的,书上说,有的回忆会随着时间更替,有的回忆会随时间消散,而有的回忆,有些人终其一生不能忘记。 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成了我的日常,我很少再去图书馆,各类活动也很少参加。书柜里的书却越来越多,直到书多到放不下的那天开始,我才决定要写些什么。 而那个时候,外面到处都在传秦涵与我的绯闻。这起源于她那不死的决心,每次吃饭时她总能找到我,然后端着饭光明正大地挤走我的室友,也不说话,就只是坐在我身旁。 “你这么喜欢看书?” “临时兴起。” 秦涵拉着孟佳佳,忍不住白了我一眼。 “我可没见过谁临时兴起看了一学期的书的。” 她见我脚步不停,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就一脚踢了过来,刚好踢在我腘窝里,我啪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带着手里的书也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我去,求婚了?” 秦涵叉着腰站在我面前,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愤愤地拽起了我。 “你要不要这么无趣啊!” 她气的眼泪汪汪,我无动于衷,想从口袋里拿出根棒棒糖塞进嘴里,一摸还剩两根。 “喏,吃不吃棒棒糖?不吃算了。” 我捡起书拍了拍,心里顿时起了一阵烦意,孟佳佳拦在我面前,扬着头指着我的鼻尖:“你装什么深情装什么无动于衷啊?我们家秦涵哪一点不够好,瞎了眼了看上你,你还不知道珍惜是吧?有本事你别后……” 秦涵急忙走过来拉住了激动孟佳佳,怕她火气上头再给我来那么一下。 “长得好看我就必须得喜欢吗?” “还是你们觉得我只有跪舔只有讨好才配得上现在这个样子?” “我只是找不到姚汐月了,并不是失去她了,懂吗?” 秦涵甩了甩袖子,呆呆地看着我,她没有意料到我会朝她发火。 “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满地的梧桐叶深深地灼着她的眼睛,她蹲在靠湖岸的草地边上,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 “瑶瑶……不哭,他不识吕洞宾,狗咬好人心,我们看得远点,不再跟他计较折腾就行……” 博望路…… 在路边买了杯可乐后,我突然想骑着电动车去看看吕阳明,听说他已经跟文雅修成了正果,现在小两口甜蜜的很。到门卫室时,吕阳明正坐在他那叙利亚风单人豪华大床上剥橘子,文雅长发半遮面,正坐在电脑前做ppt。 “老婆……” 文雅张开嘴,接受着傻光头的投喂。 我走路仍慢慢悠悠的不是很快,到门前敲了敲,吕阳明见来人是我,就没开门,趴在窗户上,满嘴橘子沫地喊道: “什么事啊梁老弟?” “我听秦瑶说,元景诚还有个哥哥?” 吕阳明掏了掏耳朵,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穿好外套开门走了出来。 他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听到元景诚的时候。 “怎么?元景皓找上你了?” “这倒没有,”我摇摇头,吕阳明见状松了口气,“我就是来问问,将来真要来找我了好有个准备。” “那就好,唉……”他抬眼看了看我,随即拉起我的胳膊在校园里逛了起来,“既然你问起来了,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 于是从元景诚出场开始,到他入狱结束,元景皓的一举一动我这才清晰了起来。 原来元景诚喜欢姚汐月的一大原因就在于她和李清梦的关系,元景皓作为背后的推动者和实际操纵者,对自己的弟弟可谓是快刀乱斩。 先是利用自己手底下掌握的资金流联合飞腾投资的人一起断了李家的资金链,在李家陷入困境的同时,让元景诚向苏源透露陈央随李清梦出国的消息,借此把苏源和苏旻也引到了国外,苏家与李家的合作不得不因此搁浅。在此之前他已经借元景诚的名义在学校布置好了眼线,方便他观察我和姚汐月的一举一动。而偏偏这时候,徐梦辰来到了学校。 “在得知了姚汐月和你的具体行踪之后,他开始把元景诚按预定的路上推去,他怂恿并刺激元景诚绑架了姚汐月,并告诉了徐梦辰元景诚的位置……” “利用徐梦辰把元景诚送到监狱后,他也趁机接手了元家在华京和天锦的物流贸易,”吕阳明嗦了口棒棒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也就是在他接手元家物流贸易的同时,元家抢走了与李家供应链上有关系的所有供应商,并在此基础上与飞腾投资合作建立了一系列的与李家经营产业相冲突的企业,进一步来蚕食李家的生存空间。” “至此,李家在华京的产业甚至没能坚持过一个月,就宣布破产了,除了在洛城还有一部分能够苟延残喘外。” 吕阳明拿着棒棒糖的手似乎在颤抖,我听完后也不由得从心底冒了层冷气上来,这个元景皓是真的可怕,跟元景诚根本就是天上地下。 “他实际上已经是元家的话事人了。”吕阳明从我兜里拿出最后一个棒棒糖,拆开放在嘴里嗦了两口,对口味很是满意。 “那洛城那边,吕明阳一个人会不会招架不住?” 我此刻已经有了想回去的心,那毕竟是李宸梦和李清梦对我的信任,如果连洛城的那一丁点产业都没了,李家将再无翻身的可能。 “没事,那边一点事也没有。” 吕阳明不想告诉我,其实洛城的产业早就不再是李家的了,在秦涵之后,苏家更是在一怒之下把往后十几年的布局都砸在了洛城,并挑明要与元家不死不休。洛城本地的那些势力在秦家和苏家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何况元家已经从洛城抽出了身。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姚汐月,此刻就在洛城,说是在洛城,其实就在我家里。 老妈一直都明白,李清梦的离开根本算不上意外,姚汐月会回来也一点也不值得意外,她不过有些可怜自己的儿子。 两个人可以因为相爱在一起,也能因为相爱而分离。 “丫头啊?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洛城的家里,老妈正围着围裙,案板上放着早上刚擀好的饺子皮,她要给姚汐月包饺子吃。 “她现在还在国外,不过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养身子也得不少时间。”姚汐月三两下包了个奇形怪状的饺子,老妈乐呵呵地把它拿过来又加工了几下,看着勉强有个饺子样了。 “那就好,你啊!跟你姐姐一样,梦梦那闺女啊,我也是打头一眼就喜欢,你们两个的性格都像你们妈妈,都是心里边踏实安静,胳膊腿格外闹挺。” “诶对了,月月啊,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啊?淮淮他可总要回洛城的呀!” “没事儿的妈,您只需要帮我保密就行了,我以后可能也不常回来……他要是问起您了,您就说不知道就好了。” 姚汐月急忙起身拿起了锅盖,烧开的水正不停地往外冒热气。 “诶呦!水开了,快快,你到客厅去等着,我来下饺子。”老妈看了眼手机,急溜溜把她推出了厨房。 “诶,诶诶,说了啥?” 老妈接过我的视频通话,连忙问道。 “没事儿,我就是想着马上国庆了,想回家转一圈,听说地铁三号线开通了,我给你办了张出行卡,也方便上班。” “诶呀不用,妈坐地铁老头晕,骑电车就行!” “你搁那儿弄啥了?咋看着仙气飘飘嘞?” “喏,下了饺子,今天锦淮回来,说想吃饺子,趁着没事包了几个。”老妈把手机差点丢进锅里,隔着满屏幕的水蒸气,我隐约见到了几个丑陋无比的饺子…… “妈!那是锦淮包嘞饺子不?咋恁难看!” 老妈白了我一眼:“不说了啊,饺子快熟了!” 挂掉电话,我不禁笑了笑,心想锦淮也终于开窍了,以前老不喜欢吃饺子,大过年或是逢上家里吃饺子的时候,总一个人抱着一碗汤圆坐在角落里吸溜。 换上平时我要是说她饺子包的难看,她肯定得夺过手机跟我争论: “我包的那是难看的饺子,你包的那是好看的包子!” 姚汐月站在厨房门外,听到我说她包的饺子难看时,低头难得地笑了笑。老妈解下围裙,扭头也笑了起来:“信球娃子真是一点不解风情。” “去客厅玩吧,饺子熟了妈再叫你!” 姚汐月站到阳台上,看着窗台上我买的那几盆多肉,还有地上那张瑜伽垫,她想起以前我就喜欢坐在这里发呆,多肉买回来后就很少站着了。 “你现在应该很想我吧?”她掰弄着多肉,不小心把多肉给掰断了…… “对不起。” 她突然想起那天问我的话,如果我们两个真的分了手,我就会找个人结婚,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结婚了也好,省的惦记她。 她看着对面的楼,心里不由一阵酸涩。 第117章 秦涵只是喜欢你 我因为老是站在女寝楼下或盯着女寝楼下发呆,被人当做变态发到了社交平台和表白墙上。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早在大一的时候,给姚汐月录过一个跳舞的视频,也是发在了同一个社交平台上。 视频已经收获了一千多万点赞,评论收藏和转发更是不计其数,有不少很早的私信,都在催我快点更新……点开评论区,首评还是姚汐月发的那条: “啾咪啾咪爱死你……” 而她最后给我发的消息却很让我绝望: “我不在的日子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勿念我,不要找我。” 饮水机烧水的声音像一阵不断的呼噜声一样,我靠在阳台边,楼下树影交叠,人影若隐若现。李鑫浩过来接水,被我给吓了一跳。 “我去,我还以为你去图书馆了!你这是在阳台上待了多久啊?” 我也不太清楚,中午洗好裤头子后,我就在阳台上没走。 “前几天心理老师留的作业你写了没?” “写了,”我揉了揉额头,“好像就在我桌上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放着。” 风逐渐把我想要听到的消息越吹越远了,我躲在故事的角落里,掀着书角,祈求在时间的眼皮子底下寻到些什么线索,关于她们的哪怕一点的消息也好。 时间一站一站走过,我的稿子也越打越厚,秋去冬来,再站在阳台上探着头往窗户外看已经不实际了,外面的寒风能一下子把寝室的暖气给掠个精光。 秦涵依旧每天换着不同的衣服,化着一样的淡妆,站在男寝楼下等我一起去上课。在那个秋天之后,她突然就懂得与我保持分寸了,也没再帮我带过早饭,没再跟我们班的女生胡闹过,没再对我傻傻地问东问西,只是会在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冬日里,对我重复着早安晚安。 我没少尝试过找回以前的那个自己,可是那个足够有自信挑逗秦涵打趣段心琪的男孩子早已随着姚汐月一起走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在第一场大雪落下后的第二天,我被秦涵拉去帮她组织一场打雪仗,地点就在东操场,那里的雪地还很干净,很适合做战场。 米白色的围巾,纯白风衣,她说是加了绒的,灰白棉毡帽,长筒靴加白丝袜,让秦涵的腿看上去比我的命还长。 雪仗打起来时,我们宿舍的几个人连弹药都还没准备好,就被对面给砸成了孙子,秦涵抱着暖宝宝,静坐在看台上,嘴角若有若无地笑着,一旁的孟佳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佳佳,”她站起身仰着脸,睫毛上轻轻落了几片雪,恰好湿了眼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变得容易伤感了。” 自从秦家决定从洛城撤出来的那一刻起,她这种感觉就更甚了,她父亲格外看重这次与天锦商会的合作,为此不惜背弃她与李家的约定。 “多出去转转嘛,天天头顶高楼脚踩柏油,不郁闷才怪呢!” 孟佳佳捧了把雪,放在腿间揉捏着,秦涵拿出耳机,一人一个戴着听起了歌。不远处,一群大学生乱七八糟地在雪地里跑动着,许多南方没见过雪的同学激动的又叫又跳,开始在雪地里滚雪球堆雪人。 “梁辰淮,你书写的怎么样了?” 王飞扔的准,一下子就把对面一个女生堆的雪人头给砸成了渣渣…… “诶呦卧槽!”还没来得及听我的回应,他就急匆匆跑过去跟人家道歉了。 冬天下过雪后,就该考试了,大学有充足的假期和时间去慢慢体验生活,我不急于一时就把书写好,在它所能给我的情绪价值没有耗尽之前,我要尽可能地把它雕琢好。 在没有人陪伴的岁月里我总得做些什么来应付孤独带来的空虚感,人活着,总要有些事去做。 我扔出最后一发雪球,看着它在某个同学的脑袋上炸开花,然后在他搜寻的目光下,裹上头悄悄地溜出了操场。 “呀!梁辰淮走了!” 孟佳佳站起来指着我离去的背影喊道。 秦涵按着座椅的靠背,笑着嗅了口雪天里冰凉入肺的空气: “走就走吧,我只是喜欢他,不是痴恋他,”换而言之,她可以再去喜欢任何东西,她有充足的时间和物质基础去追求,“寒假我们去欧洲吧?看看北极圈里的极光。” …… 导员办公室,因为评选入党积极分子的事情,我那一阵子不得不天天往那儿跑。 在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导员让我帮忙接杯水,饮水机里恰好没水了,出于热情和本分,我就提着空桶下了楼。 教学楼里的人一直都不少,我感觉有人在看我,楼道里有几个正在背英语词典的同学,有个班好像还在上课,外教的声音有点大,见没别的人,我摇了摇头,可能那段时间没睡好,神经过于紧绷了。 直到锦淮给我打来电话,我才知道程君悦居然一个人跑到了华京来。 在宿舍楼前往食堂去的第一个拐角那里,建有一个孔子像,我在孔子像后边捉到了正偷偷摸摸捏雪球的程君悦。 “可真能藏,”我摘下她的小毡帽拍了拍,上面沾了许多杂草枝,“跑到人家班里把人外教差点吓出心脏病的人就是你吧?” “啊!” 程君悦被吓的一屁股跌在了地上,这附近的雪都被扫在了孔子像旁边,她随手就抓起了一捧雪,看都没看就砸在了我脸上。 “啊?辰淮哥……你吓我干什么!”她站起身,哆哆嗦嗦地,略有些委屈地看着我。 我擦了擦脸,把帽子又按回她头上后,颇为无奈地把她拽到了体育馆。 “先在这里待着暖和一会儿。” 体育馆里人不多,我拿纸给她擦了擦那快流到嘴里的鼻涕,把她的薄外套给强行拽了下来,感受着外套的重量,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就穿着件不遮风不挡雪的外套出来……怎么不把她给冻死。体育馆休息室里有暖气,比外面暖和的多,她裹着我的羽绒服,鼻涕泡不停地往外冒。 “哈哈哈……大鼻涕泡……” 她咧开嘴笑着,晃着冻得通红的小脸,看着那因为冷而不停往外冒的鼻涕泡。 我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把兜里的一包纸塞给她后,正身问道: “你跑来华京,家里人知不知道?” 程君悦用力地擤了擤鼻涕,老半天后,她才捂着发烫的脸摇了摇头,小嘴嘟着,脑袋依旧左右摇摆着: “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来找你啊?而且锦淮也答应帮我保密了,嘻嘻……” 我支着额头,无奈地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告诉她的父母,程君悦见状直接抱住了我的胳膊。 “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 “唉……你们还没有放假,不用我打电话,你爸你妈也早晚会知道的。对了,你吃饭了没有?” 锦淮说她是今天才到的,我估计她下了高铁就直奔我们学校来了。 “没有,”程君悦对着手哈了口气,然后放在我胳肢窝里搓了起来,“我冷……” “知道冷就行,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买饭。”我见她还穿着帆布鞋,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一股又倔又傻的劲儿。 “我要吃红烧茄子,还有咖喱牛肉……”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后者缩了缩脑袋,往墙边靠了靠,不再说话了。 买完饭后,我顺带着在学校外面订了个酒店,又回宿舍披了件军大衣,到体育馆时,程君悦正在陪一个女生打羽毛球。 “啊!辰淮哥,”她放下羽毛球拍,蹦跳着跑了过来,“我太冷了,就陪这个姐姐打了会儿羽毛球……” 我抬眼看去,段心琪正挥着球拍跟我打招呼。 “你妹妹啊?” 她见我接过球拍,就发球并问道。 “嗯,闹挺鬼,”我侧目看去,程君悦正吃的津津有味,“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华京找我来了。” “行啊你,你妹妹学习挺不错啊!” 她猛一下扣过来,却被我刚好拦了回去。 “谢谢姐姐夸奖!”程君悦捧着饭盒嘻嘻笑着。 “别夸,她骄傲的很……” 我挥拍而去,窗外雪花又起。 程君悦扒完最后两口饭,擦着嘴跑过来把球拍给抢了过去。 “姐姐,你不能跟他打的,他有女朋友。” 段心琪歪着脑袋,颠了两下手里的羽毛球,面带疑惑地笑道:“秦涵什么时候收的你?” “啊?不是姚汐月吗?” 程君悦扭过头来瞪着我。 “说!你跟汐月姐怎么了!” 对面段心琪意识到说错了话,朝我歉意一笑,放下球拍就走。 …… “啊?汐月姐不见了?”程君悦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在关于姚汐月的话题上我不想多说,怕一不小心再陷进悲伤里出不来。 “那你现在就是单身喽!” 我淡淡地点点头,程君悦却显得尤为高兴,抱着我的胳膊直晃。我突然想把她扔到外面让风雪帮她冷静冷静,这冒绿光的眼神看的我心里发慌。 带着她买身衣服,花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晚上在学校食堂一起吃饭时还被秦涵看到了,她见有人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而且还是女生时,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我想吃你这个,”程君悦夹起我碗里的土豆一口塞进了嘴里,“嗯……好吃!” 她吃完后两眼冒光,拿起筷子在我碗里开始翻找起了剩下的土豆块。在我身后,秦涵咬着手里的筷子,顿时觉得饭菜索然无味,酸意大起,她长出了一口气,打开手机试图引开自己的注意力。 “慢点吃,”我帮她插好吸管,把奶茶递了过去,“喝点奶茶,别噎着。” 就在刚刚,我给她爸爸妈妈发了消息,没想到他们只是轻微地表示了很惊讶后,就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我,甚至还贴心的转了我五千块钱…… “嘻嘻……辰淮哥,你也吃啊!我觉得这个咖喱鸡块还不错。” 秦涵瞥见程君悦在我和她的碗里夹来夹去时,不由得拿自己和程君悦对比了起来。 头发乱的要命,怎么感觉还有点秃,看不出来胸有多大,但那个身高,应该不会超过c,还有腿……我的天,她穿衣服的品味真不怎么滴! 秦涵寥寥草草地就把程君悦给分析了一遍,她觉得程君悦除了长着一张还算好看的脸外就一无是处了。 “就算你以后能变成凤凰,现在也是小土鸡!”秦涵看到程君悦挽着我的胳膊离开,坐在位子上咬牙切齿道,手里的一次性筷子也被攥的咔咔直响。 “你很冷吗?”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程君悦依旧死死抱着,甚至还开口威胁道: “松开就松开,回家我就告诉你妈妈,你欺负我!” “讲道理,谁敢欺负你啊疯丫……” 她踮起脚尖,红嫩的唇直接啄在了我唇上,随着快门咔嚓的声音落下,她才背过身和我保持了距离。 “证据,这不就有了?” 几个单身狗唏嘘着绕开了我们,而这一幕恰好被刚出食堂的秦涵尽收眼底,她站在食堂门口,冷风夹着雪刮的她脸色发白,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脸是被气白的。 程君悦甚至注意到了她,还挑衅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我则一个爆栗敲在程君悦头上,程君悦反应过来,抱着手机就跑,我怕她摔倒,就没敢追的太紧。 “梁辰淮!”秦涵死死地攥着拳头,眼眶红红,这颇似打情骂俏的一幕直接把她给气哭了。 过了一会儿后,她才松了拳头,深深呼吸了好一阵,才戴上口罩走进了人流之中。 路过校门口时,吕阳明见我领着个女生,故意把我拦了下来。 “同学,学生证。” “没带啊叔,”我装着歉意一笑,拉着程君悦直接绕过了他,“下次一定哈。” 酒店离学校不远,走十几分钟就能到。 “辰淮哥,你没带学生证,晚上是不是回不去了啊?”程君悦有些激动地问道,我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就伸手要去敲她的头。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嘛,敲傻了都!” 她捂着头往旁边跳了跳,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晚上早点睡,想去哪了跟我说,别一个人到处乱跑,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我。” 程君悦最后拉了拉我的手,见拽不动我,就嗯了几声,转身进了酒店。 “进去房间给我发消息,早点睡。” “知道了,死唠叨精!” “你说什么?” “我说知道了,布灵布灵!” “还布灵布灵……” 我摇头笑了笑,看着她进去后,才转身回了学校。 吕阳明也嫌冷,又或是真觉得我是带程君悦开房去了,回去时没见他在外面,往学校里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绿化带旁一声痛呼传了过来,我听着熟悉,就循声找了过去。 秦涵崴了脚,在雪地里趴着,见到我过来时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你居然这么快?” ? ? ? 我皱着眉头把她扶了起来。 好巧不巧,程君悦的电话在此刻打了过来。 “你没事吧?”见秦涵摇了摇头,我才接了电话。 “辰淮哥……酒店的电视机里有好多黄色小电影啊!” “……” “老老实实早点睡觉。”我颇无语地揉了揉额头,一抬头见秦涵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怎么?刚分开就想你了?” “……” “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回寝室写稿,外面下着雪,冷的要人命。 “诶!”秦涵咬了咬唇,掀开风衣角让我看了眼刚才被绿化带上的树枝划伤的大腿,“我的脚走不了路了!” 她说着还给我演示了一下瘸子在雪地里的走路方式。 “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说着就要坐回地上,我急忙扶住了她,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第二次搀着她往宿舍走。 “不行,我太疼了,要不你背我吧?抱我也行……” 我不相信,但对上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后,顿时就败下了阵来。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吗?” “不想,”我顿了顿步子,“因为你闲。” “是啊,我很闲,闲到一个人躲在学校门口蹲点你和别的女生出去约会……” “她是我妹妹,”我解释道,“另外,你真的很闲。” “哦……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去嘿咻嘿咻了,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就算她是我女朋友,秦涵,这些事情也跟你没关系,你老老实实走你的阳关道就好,非来我这独木桥上凑什么热闹?” “哦……对不起……我只是,没忍住,她可都亲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们的,我没忍住……” 雪花在路灯下很杂乱很密麻地飞,像是夏夜里的飞虫一样,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绿化带上则像是被人挤上了一层厚厚的牙膏,秦涵见我不说话,就把头靠在了我肩上,她希望能有人认出来自己,就没戴口罩。 然而一直快到女寝,也没有人认出来她,毕竟没有人相信她会出现在一个男生的背上。 “梁辰淮,”看着越来越近的寝室楼,她心思也越来越重,“关于姚汐月的事,我很对不起。”没想到秦家会弃她如敝履,她无力偿还对姚汐月的亏欠,更愧于谈爱我喜欢我。 她很累,但秦涵明白,自作自受,这都是因果循环…… “不用,你不配在我面前提她。”雪越来越厚,我的脚印越来越深。 “我知道我现在代替不了她,我只想你记住我,在你心里有个位置就好,你有自己的人生,我有自己的路,这些我都明白,对不起,尽管我是为了帮你,还是对不起……我有时候总会忍不住,我没有谈过恋爱,总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们都说我高冷,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不懂得表达情感。” “帮我?呵……” “在你心里留个位置给我就好,”她挣扎着从我背上爬了下来,“就这样吧,我就到此为止了。”她捂着大腿,右脚一瘸一拐。雪落如果有声音,那么一定是我爱你。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她不小心摔倒,再艰难的爬起来,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她孤单的身影在雪幕里无比凄凉,雪下的很大很大,不知道摔了几次后,她终于没了力气,跪在地上大口喘着,雪一片一片地往她眼睛里挤,挤得她满眼都是泪花。 “或许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自己的喜欢当做唯一。”我终是心软了,跟过去抱起了她,冒着风雪往前走着。 秦涵缩成一团,浑身烫的要命。 “秦涵……对不起姚汐月,秦涵也对不起梁……梁辰淮,对不起,秦涵只是……喜欢他。” 没了秦家在身后的她,仿佛才是真正的她。 我觉得这时发起烧的她比往常还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