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世界[无限流]》 1、第 1 章 空调冷气、消毒水、一点点风中传来的血腥味和其他某种蛋白质腐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糅杂成了某种有些熟烂的甜腥香气。 陆言礼早就熟悉了这股味道,他和同事告别后,见同事走远了还转过头冲自己笑的正脸,朝他挥挥手,而后进入了最末一班地铁。 他戴上兜帽和口罩,踏进地铁车厢门,脚下正好踩中一只要往门内挤的苍白手掌,有点软烂的质感。他脚步不停,把那东西往门外反方向一踢,正好踢到了对面锈迹斑斑的广告牌上。 广告牌上温柔微笑的女明星唇角一点点拉大,慢慢咧到了耳朵根,微笑的双眼里,眼珠子开始往下移,盯住了那只掉到自己鼻尖上的手掌。 嘴巴张大,伸出一条又细又长的鲜红舌头,手掌抖动着要离开,依旧被巨大嘴唇中伸出的舌头缠住,拉进去,白色尖牙合上,两腮一鼓一鼓。 咀嚼声响起。 明明那只手软绵无骨,陆言礼却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咯吱声。 过了一会儿,广告牌上的女人露出餍足的笑容,嘴唇鲜红。 陆言礼没有和那双眼睛对视上,他知道,广告牌上的女人一定盯着自己不放,所以他低着头,自顾自玩手机。 门关上,地铁车厢晃了晃,开始往前进。 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不知什么时候,漂亮女明星出现在地铁的每一扇窗户,盯着陆言礼微笑。 陆言礼专注地玩着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地铁灯光昏黄,掺杂着不详的暗红,手机屏幕反射出窗户上女明星越扬越高的嘴角,还有慢慢伸出的长舌。 似乎能听见如蛇爬行的“嘶嘶”声,她虽然在笑,眸光却冰冷。 车厢暗了一瞬,下一秒,灯光大亮。 他鼻尖动了动。 来了。 车厢里一直弥漫的那股味道消失了,变得清新又干净。 再抬头看,车厢内所有的锈迹、血痕消失不见,窗明几净,乘客虽少,却也安安分分或坐或站着,电子女音播放着到站点。空调冷气驱散了夏夜最后的余温,甚至有些沁凉。 安静、祥和,正如陆言礼记忆深处会想到的正常的世 界一般,他不必再小心翼翼。 然而,陆言礼知道,这反而正是自己必须警惕的开始。 当诡异的世界开始伪装成正常,那一定是它将獠牙隐藏起来,然后,将自己的恶意播撒到……无处不在。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哪些人呢? 下一个站点,上来一群人。 这群人很明显相互认识,看上去却毫无共同点,男女老少皆有,身份年龄各不相同,上车后压低了声音小声交谈。陆言礼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玩手机,其他乘客同样好奇地打量一眼,因此,他这行为完全称不上异常。 但那群人显然并非对他毫无兴趣。 陆言礼正低头,手机屏幕上突然多了一道阴影。 是人群中的一个女性,约摸二十出头,笑容温和,亲和力十足,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搭话:“先生,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谈谈。” 个别乘客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什么情况?戴着口罩帽子也能被美女搭讪? 年轻女性脸上还带点儿羞涩,垂着头,语气轻柔温和,话语却并非其他路人所想的那般暧昧,她低声说:“我猜,您最近一定遇到了一些诡异事件吧?” 男人这才把目光从手机屏幕转移到她身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语言里充满了警惕:“你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他心中喟叹一声:总算来了。 “先生,不用怕,因为我们也是同一类人。”年轻女子带着微笑,“我们也遇到了那些……”她凑近了些,声音更加低柔,不知说了些什么,男人反应很大,呼吸瞬间急促,女子几乎能听到对方一下子急促起来的心跳。 “我,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陆言礼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清清嗓子,“我是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总归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试一试?”女子冲他笑一笑,“难道你愿意坐以待毙?” 陆言礼下意识摇摇头,女子笑容更大:“别怕,我们都会帮你的。” 见最擅长交际的队友三两下获得了NPC的信任,人群中一个微胖的男人冲她比个大拇指,龇牙。 大家慢慢凑过来,聚集到陆言礼身边。 “ 你们就是……她说的同伴?”陆言礼道,说罢有点懊恼地皱眉,似乎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女子的名字。 女子适时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黎芳菀。” 其他人同样说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自称是和陆言礼一样,深受“诡异”所害,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中,因此,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团体,试图寻找拯救自我的方法,并探寻世界真相。 陆言礼观察到,他们这一团体都有意无意听从当中一个年轻高瘦的男人,听他刚才的自我介绍,名叫贺楼,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但看他一身冷峻气质,和旁人对他信服的态度,显然不仅仅是个上班族。 陆言礼也不知信没信他们,总归初步认识了,他带着几分好奇问:“你们组成了小组,对于这些……东西,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说到“东西”二字时,他的神色明显格外忌惮,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了。在玩家眼里,他必然饱受某些事件的折磨。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摇摇头,压低声音七嘴八舌说起来。 “鬼魂、诡异、诅咒等……都不是人力能够消除的,我们到现在,也只能在这些灵异事件面前寻找逃生路,没有任何硬碰硬的方法。” “想要靠我们自己解决是不可能的,只有不断地逃,当然,有些事件并非无迹可寻,只要找到了逃生的方法,想要活下来还是很简单的。” “求神拜佛也没有用,教堂也好,佛寺也好,没有任何地方能够一劳永逸。” 听了他们的话,陆言礼眉间的忧愁更深了。 他长得很俊秀,纵使戴着帽子口罩,露出的一双有点冷淡的眼睛染上了哀愁时,也很容易引得少女为之心动。 “那我岂不是……”话刚出口,他就又吞了回去,似乎意识到了不妥。 “陆先生方便说说,近期遇上了什么难事吗?也许我们可以帮你。”贺楼问道。 贺楼话不多,给人一种面冷心热的感觉。 陆言礼叹口气,想说什么,张张口又忍了回去,眉头紧锁。他面上只带点怀疑地再度打量一眼所有人,最终还是说起来。 “我最近……怎么说呢,我家楼上,搬来了一个很奇怪的邻居,自从他搬来以后,周 围的怪事就越来越多了……” 陆言礼正说着,贺楼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叙述:“先等等。” 后者冷冷地注视着车厢顶灯:“你们有没有发现,灯光暗了一点?” 他没有用“感觉”一类的词,而是笃定灯光变暗了,且这种变化必然是某些非正常原因引发。 一群人立刻提高警惕。 贺楼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灯光肉眼可见地暗下去,不是纯粹的黑暗,非要说的话,那种色泽……带着些暗红。 就像蒙上了一层血纱。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阵不知从何而来,且难以形容的令人牙酸的声音,细细密密,铺天盖地,然而这声音又太过微小,若不仔细听,还以为只是耳鸣。 究竟……是什么? “大家,随时准备逃。”贺楼看了眼陆言礼,补充道:“不要出地铁,往后走。” 地铁刚好到站,几声铃响提示后,几个靠边等待的乘客站起身,准备出去。 “为什么?”陆言礼问。 黎芳菀轻声细语道:“你看窗外。” 陆言礼向窗外一看,神色大变。 他的脸被口罩挡住,饶是如此,众人还是能察觉他眼中的震惊。 也难怪他会惊讶,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一层血雾,而且,这层血雾越飘越近,越来越浓,不过转瞬,已经聚集到了地铁周身。 看样子就是冲他们来的。 刚才暗下来的灯光,同样是因为血雾逐渐聚集到了灯管旁,而后,空气中浅浅淡淡的暗红色越来越浓郁,到了普通人肉眼可见再也不容忽视的地步。 “啊!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鬼东西?!” 其他乘客终于发现了异常,纷纷惊叫起来,此起彼伏,个别人脱下外套,拼命地驱赶,试图清扫出一片没有血雾的区域。 铁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大伙儿尖叫着往外跑,慌乱之中相互推挤,差点发生踩踏事件。 小团体也不例外。 “快跑!”眼看着血色浓雾就要蔓延过来,小团体里传出一个声音。他们努力逆流穿过人群,往车厢后走。 之前冲黎芳菀竖拇指的微胖男人眼睛一瞥,突然惊愕地瞪大双目:“我靠!这个N……这个陆言礼他搞什么啊?!” 大家本来该一块儿 走的,谁知道陆言礼居然返回跑去拦住那些要往外跑的乘客:“别往外跑,冷静一点!外面更危险!” 还没等他说完,被他拽住的那名已经迈出门半步的乘客突然瞪大了眼睛,痛苦地嘶叫起来,挣扎不已。 “救……” 求救的话没能说完,他迈出在外的身躯如遇晒冰雪,飞也似地融化。先是一层皮,表皮褪去后,露出了再是内里猩红泛白的肉、白森森的骨,犹在跳动的脏器…… 活人不过两层皮肤,血雾却往下不知剥了多少,一层又一层吞噬殆尽。 一切发生地太快,不过一瞬间,陆言礼拽着的那人只剩下了一只完好的手,握在陆言礼手中。他和其他未迈出门的乘客一般站在原地惊愕不已,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断手“啪嗒”一声,落在地面。 “啊——” 断手落在一位年轻乘客脚边,大约是车厢里血雾少些,那只手被吞噬的速度要慢不少,现在不过褪去表皮,能看见纹理分明的机理和逐渐明显的骨架。显然乘客之一受不了这个刺激,下意识把断手踢出去,恰巧落在一面广告墙上。 广告墙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明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带着诡异又漂亮的笑,注视着所有人。那只手恰巧落在她的唇边,嘴唇动了动,长舌伸出,拉住手腕往嘴里一勾,细白尖牙慢慢咀嚼。 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开始慢慢聚焦,转向那位乘客,任谁都能看出她眼里毫不掩饰的疯狂恶意。 一群人惊恐地齐刷刷往后退。 那名乘客再笨也知道自己死定了,环顾一周,只有刚才帮助过人的陆言礼看起来比较可靠,他打着哆嗦靠近陆言礼,而后一把抓住他的手:“帮我……帮帮我,求你了帮帮我……” “我……”陆言礼显然在犹豫。 贺楼脸色沉了下来:“走!带他过来。” 一群人目标太大,另一个瘦高的黄发青年小跑回去,钻进人群,他看着还在拉拉扯扯的两个人,眼睛微眯,一脚把那人踹到在地,一把拽住陆言礼,将他从人群里拖出来,拼命向后狂奔。 这下其他乘客也反应过来了,跟在他们身后一块儿逃。 黄毛青年很想骂一两句对方如圣母转世之类的 话,最终忍住了,闷头往前冲。他的力气很大,陆言礼挣脱不得,只好跟着他一起跑,回到这群有些怪异的小团体中央。 当然,同样跟来的还有其他几位乘客,不少是上班族,突然剧烈运动让他们喘得不行,正要搭话,被人群里一个身材极为高大,面色凶悍的男人冷冷地瞪视回去。 陆言礼察觉到那股目光同样略带嫌弃地从自己身上扫过,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带着不善。他反而舒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跟过来的几人。 有六个。 六个备选,想来等会要是发生些什么,不会第一时间选择把没有本事还有硬帮忙的我推出去了吧? 陆言礼心情愉悦。 他的目光在乘客们身上一溜,突然眼神一凝,而后立刻移开视线,装着没看见。 那个人……为什么一直踮着脚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第 2 章 陆言礼维持住表情,往小团体身边又靠了靠,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而是让这群人自己观察。 地铁晃了晃,“嘎吱——”长长一声,门缓缓关闭,而后,一点一点前进。 广告墙上,女明星怨恨的眼神被甩出去很远,再也看不见。 六位乘客稍稍放心,其中几个胆大的想问问对面小团体是怎么回事,却无一例外被几人锐利的眼神瞪回去。 陆言礼却并没有放下心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后方车厢里,淡淡弥漫的血色雾气。 那个东西没有进地铁,血雾同样凝聚在前面部分的车厢。要么,地铁往后走,就是所谓的“避难所”,要么,后面有比它们更加可怕的存在。 他依旧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那群人拉着他,离其他乘客远了些,而后一起压低声音商量。 “现在我们就在这里等到站吗?我还是有点不详的预感。”说这话的人是个短发女生,她的脸非常精致,发型也很短,几乎比男生长不了多少,红唇眉钉,很有个性。 她是黎芳菀的双胞胎妹妹——黎芳芷。 黎芳菀跟着说:“刚才的一个乘客身上很有可能已经带了诅咒,我们还是远离他们比较好。” 人群中除了贺楼以外,大家都很信服黎芳菀,见她这么说,贺楼同样点点头,便径直再往里走。 块头最大的那个冲正要跟上的乘客们咔吱咔吱掰拳头,一脸凶悍:“警告你们,别跟过来。” 陆言礼跟在微胖中年男人身边,和他聊天,他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那几个想跟又不敢跟上的乘客,叹口气,还是没有劝说。 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够不够替我挡死劫? 放在别人眼里,就是他虽有善心,却又不敢做什么的表现。 不少人对此有些不屑。 能从各种恐怖灵异事件中活到现在的,早就舍弃了所谓的同情心和善良。要不是任务必须要陆言礼提供线索,恐怕他也会是一个下场。 地铁沉默地往前行驶,窗外漆黑一片,浓重的夜色将地铁完全包裹,而内部车厢的空气,也愈发冰冷、阴森。 就好像,有 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啊!!!” 尖叫声打破寂静,方才还压低声音小声交谈的几人陡然一惊。 “出事了!” “快走!” 他们极为灵敏地往车厢后跑,有意无意地将陆言礼夹在中间,凶悍大个子垫后,陆言礼跟着跑,边跑边回头看。 本以为看不到什么,陆言礼还是从大个子的肩头上方,看到了高高跃起的一个乘客。 他脸色发青,脖子被什么东西咬去了一大半,露出碗口大发黑的伤口,剩余一点皮肉包着骨架,让人很担心那颗表情僵硬的头颅会不会掉下来。 由于身后男人太高,陆言礼只能望到一颗脑袋。他匆匆看了一眼,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转过身去继续跟着跑。 凌乱脚步声中,还能听到掺杂的“咚、咚、咚”,什么东西跳起、落下。 他身后的大个子一见陆言礼这样,立刻明白自己身后肯定有什么东西,但他不敢回头,只能跟着拼命跑。 陆言礼边跑边琢磨。 地铁内部不大,他们一路往前冲也没有见到其他乘客,不知这些人去了哪里。 还有,刚刚那个乘客……身后大个子绝对是这群人中最高的,而他刚刚竟然还能从大块头身后见到它的脑袋。再一联想到听见的有规律的咚咚咚声响,陆言礼猜测或许是僵尸一类的东西,再不然,就是对方只剩下一颗头,只好跳着走。 可惜,六个人顶多拖了些时间,却一个都不剩。 想到这儿,陆言礼边跑边喊:“大家再快一点!后面有东西跟上来了!” 目前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这帮人会努力保护自己,等他把信息全说出来了,那么,像今天这种逃跑,垫后的绝对会变成他。 但现在,大家还没有撕破脸,必要的提醒是应该的,要是前面那群人以为没事停下来了,他也讨不了好。 闻言,逃跑大队立刻提高了速度。 不知为什么,这条地铁特别长,他们已经跑了很久很久,却感觉怎么也到不了尽头,他们跑了很久,地铁也没有停下的迹象。 一时间,只有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喘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往后跑,车厢陈设越陈旧。 陆言礼躲开破旧车顶上 掉下的几块碎屑,再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老上海的电车样式的周围布景,心下笃定。 他再度回头看,一直跟着的东西不见了,身后车厢灯光全部暗下,一片漆黑。唯有他们所在的车厢和前方未跑去的区域亮堂堂一片。 “可……可以了……没东西了。” 身后大块头还跟着,他不得不先把人叫停,而后自己也慢慢停下脚步。他瞥一眼因为自己喊话慢慢停下来的众人,在他们面前慢慢平复呼吸。 跑了这么久,如果依旧面不改色,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 而当他们停下以后,“地铁”同样放慢了速度。 车厢实在太过老旧,因此光是放慢速度,就已经让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的声响。但大家伙儿听上去,这声音并不像木质建筑老化,反而更多给人一种……拉伸时骨骼发出的脆响。 就好像,这条地铁是什么活物似的…… 地铁越来越慢,最后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长长的声响,下一瞬,原本漆黑一片的窗外骤然亮起,所有车门自动向两边打开。 陆言礼向门外望去,瞳孔一缩。 即便他们跑了这么远,门外不远处的广告墙上,依旧贴着那个女明星的巨幅广告。虽然妆容更加复古,还穿着旗袍,但很明显,这就是同一个人。 “这是哪里?我们要不要出去?” “跑了这么久,现在总算停下来了。” “小黎,记下跑了多远吗?” 黎芳芷举起手机:“计步显示跑了近四千米,用了26分钟。”她的打扮很酷,回答问题却一板一眼。 贺楼点点头,问:“大家体力怎么样?能不能继续?” 人群中,年龄最大的无疑是那个名叫余高义的微胖中年人,他满头大汗,率先说:“我要休息一下。” 其他人有的还行,有的同样累坏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喘气,平复呼吸。 陆言礼看他们没有一个人提起,他让自己的神色立刻充满了恐惧感,然后打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一直关注他的黎芳菀立刻柔声问:“你怎么了?” 陆言礼摇摇头,声音压得很低:“你们没有发现吗?”他垂下的手隐秘地指了指门外。 其他人往门外看, 不解。 “怎么了?” “有什么异常吗?” 真要说起来,他们今晚遇到的异常不少了,然而广告画这样明显,他们怎么可能一个个都不当做“异常”? “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哪个?”贺楼立刻警醒过来,“你描述一下。” “我……就是广告牌上的女人……”陆言礼额头渗出汗水,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就是我们出发前的,广告牌上的女人,她还在……她在盯着我看。” 什么?! 其他人立刻警觉地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黎芳菀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一片漆黑。” 其余人点点头。 这下陆言礼的脸色彻底白了。 就算他戴着口罩帽子,他们也能看出对方神色不太对,他喃喃道:“她还在盯着我看,她在笑……” “既然这样,我们要出去吗?”黄毛青年问。 贺楼说:“再等等。”他看一眼陆言礼,“有什么变化及时说。” 陆言礼还没来得及答应,他视线中的女人又变了,面色逐渐发青,原本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狰狞怨毒,满面森冷。 “她……” 陆言礼张张口:“她,她消失了……” 他刚想开口描述,门外的一切就已消失不见,只有如深渊巨口般的漆黑。 “咔嗒。” 类似留声机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隐隐约约的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开始很轻,声音极低,到后面越来越响,简直像有个女人轻轻柔柔地站在你耳边歌唱。 歌词不知是哪里的方言,总之他们都听不出唱的是什么,只觉得曲调还不错,一时有些沉迷进去,想要多听一会儿。 好想一直听下去啊…… 多么美妙的歌声,实在太动人了…… 伴随着逐渐响亮的歌声,门外的漆黑同样慢慢地明亮起来。待歌声越来越大,原本轻柔的女音也变得尖锐,门外亦彻底变成了白日。然而众人依旧沉浸在歌声中,如痴如醉。 渐渐的,他们的耳朵里涌出鲜血来。 他们的手也开始不自然颤动,脑袋歪了歪,互相搭上了距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脖子。就这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快乐的笑容,伸出手,掐住另一人的脖子—— 而后,慢慢用力。 尽管手背上用力到爆出青筋,每个人脸色也都因缺氧开始涨红,舌头不受控制地伸出来……但他们依旧带着快乐又沉迷的笑。 太美妙了…… 陆言礼早就堵上了耳朵,仍旧不能防止音乐钻进大脑,这些人都是两两互相伤害的,唯独他落了单。他同样用力掐了自己脖子一下,紧紧咬住舌头,试图用刺痛让自己清醒。 他眼睛直直看向贺楼。 不行……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眼神立刻收回。他踉踉跄跄走过去,“不经意”地一摔,借势用力往贺楼身上一撞。 贺楼的眼神清醒了一瞬。 “大家快走!快!!!” 贺楼果然不负期望,大喝一声,一下把众人惊醒了,彼此对视,眼中都有些惊惶。 贺楼一句后,带头往门外跑。很快,所有人跟在他身后跑出去。而他们一下车,就被门外的场景震惊了。 “这,这是……” “等一下!还有人没下来!”黄毛青年瞠目结舌,指着车厢。 少的两个,一个是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们一路跑下来太累了,所以车停下后直接坐在了地铁座位上。现在,他俩正不断拍打着窗户冲他们叫喊。 “救我!!救救我!我起不来了!!救我啊!!” “救命!楼哥!救我啊!” 然而,任凭他们怎么呼喊,也不会有人上去帮忙的。大家只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事态发展。 车厢门关上,灯光熄灭,车厢瞬间黑暗。 “啊啊啊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里面传出……什么东西咀嚼的声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第 3 章 没多久,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消失了,其中一人才轻轻地出声。 “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同样是一座小型汽车站,只不过和方才所在的地铁站一比,格外老旧,看上去活像那种八.九十年代的建筑。墙面有些发黄、掉粉,大约处于回南天,所有的墙面都有些湿渍,闻上去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腥味。 只不过……这个候车亭感觉像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追捧一个明星似的,本该张贴车次的墙面,到处都贴着泛黄的海报,海报上无一例外都是一个漂亮女人,长长的卷发,肤色白皙,一脸温柔地看着大家。 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女星海报,说没有异常根本不可能。大家回忆起之前地铁站上看到的场景,都不敢对海报多看。然而,这里的海报实在太多了,除非他们闭上眼睛,否则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那双看似温柔实则阴冷的双眼注视到。 黎芳菀问:“陆先生,你认识这个明星吗?” 他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所以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明星之类的。 陆言礼摇摇头:“没有印象。” 他补充道:“我喜欢听老歌,看电影什么的,所以如果有比较出名的影星歌星,哪怕年代久一点,我也不会不认识。”他顿了顿,反问:“你们呢?了解吗?” 贺楼听出了陆言礼的意思,这个女人要么不出名,要么就是虚构出来的,他首先说:“我也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没见过。” 黎芳芷冷冷道:“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先出去?感觉被盯着很不舒服。” 女人的海报到处都是,抬头一看,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有,被那么多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注视着,也难怪对这方面敏感的黎芳芷会不舒服。 黎芳菀却制止了她:“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现在待在车站里,就意味着车站暂时是安全的。” 其他人跟着附和,那个名叫黄炜的黄毛青年没忍住问:“我们得待到什么时候?我也感觉有点心里发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阴影,他老觉得那些 画会突然伸出舌头把他拽进去。 黎芳菀虽然看着温温柔柔,但作风很强硬,她说:“现在我们还不了解外面有什么,或许需要在车站里找一找线索,想办法破局,一直困在这里的确不是办法。” 提到找线索,大家都有点发毛。 说的好听,这玩意儿感觉全靠运气,谁知道你找到的是线索还是催命符? 黄炜苦着脸:“唉,我运气太差,还记得上次好不容易翻到一个包,结果刚想捡起来,包里伸出只手,差点把我弄……” 死字还没说出口,黎芳芷突然提高了声音:“闭嘴,不要乱说话你不明白吗?” 每一次任务,都是九死一生,每个世界,都是诡异恐怖到难以想象的存在。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也许能够死里逃生活到最后,又也许,他们无意间的一句话触动了什么机关,都可能让他们死于非命。就像之前的那俩人一样,只是因为跑累了坐在座位上而已,就再也没能起来。 最可悲的是,他们无法抵抗,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他们对抗恐怖,他们只能不断地逃跑、一直逃下去…… 哪怕用牺牲队友作为代价,也绝对要活下去! 陆言礼假装自己在看风景。 他知道这群人想做什么……很巧的是,他的目的也一样。 他想要活下去。 因此,装疯卖傻也好、违背良心也好,只要能活下去,他绝不会放弃。 一、二、三…… 他的眼睛扫了一圈,点清人数。 人还是有些多了,需要再减少一些。 否则,他很有可能活不下来。 贺楼没有料到被他们认为无害的陆言礼心中正盘算着多么可怕的想法,他也无暇去管两个差点吵架的人。 他们顶多是个小群体而并非集体,这群人嘴里恭恭敬敬,该拉他垫背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现在,不过是因为还未到最后关头罢了。 小群体之间微妙地保持着一种平衡,贺楼、黎芳芷、黎芳菀姐妹想办法破局,而这些人暂时心甘情愿充当马前卒。 他突然转头问陆言礼:“你看到了什么?” “什,什么?” 贺楼解释:“刚才你看到了我们都没看到的东西,现在,你能看到什么异常吗?” 陆言礼沉 默了一会儿:“我眼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老车站,很多女人的海报……” 贺楼追问:“一模一样的海报吗?还是不太一样的?” “都是同一个女人,一模一样,只不过大小不同。”为了答话,陆言礼多看了眼四周,很快发现,贴在售票窗口的那张海报,女人嘴角的笑容提高了一些,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 他立刻垂下眼帘,不敢多看。 那个东西……会是什么? 空气中再度慢慢浮起了淡色的血雾,一点一点,飘荡在空中。 “先走吧。”眼看着血雾逐渐浓郁,他们不得不离开,沿着血雾袭来的反方向一直往前走。 陆言礼跟在他们中间,慢慢地落在最后面。 他的目光在众人脚尖处飞快扫一眼。 见他们一个都没有发觉,只沿着道路往前走的模样,陆言礼没多说什么,只坠在后面跟着走。 孰料,他们走到下一个空落落搭建在空旷马路旁的建筑,那里依旧是一座一模一样的车站,车站里里外外依旧贴着那个女人的海报。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的笑脸变了?”人群中,有一个人胆战心惊地说出大家都不敢说出口的话。 大家早就发现了。海报上,女人的笑容上扬了一些,眼角慢慢流出鲜血,不无恶意地看着他们。 四周似乎又传来歌声,隐隐约约的,柔和、绵软,像一只绵软的手,要把人拖进地狱里。 歌声愈发响亮,雾气浓郁,女人的笑容愈发绽放,眼中充斥着冰冷的恶意,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温柔形象。 “大家快走!!” 歌声能够迷惑人的心智,血雾会吞噬人血肉,而这些海报不知道会不会像之前他们在地铁站上看到的那样,可以直接吃人。 不过光看女子细白尖利的牙齿,大家也丝毫不怀疑这张脸的杀伤力。 大家不得不再度逃跑,一边跑,一边竭力思考。 “一直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 “就是,不能破局吗?” 他们有些着急,黎芳菀一边跑一边低声说:“楼哥,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坚持不到下一个任务。” 贺楼同样面色不好看:“我们明明只接到了一个任务,为什么还会 多出一条隐藏任务?” 他们最开始接到的任务,是和陆言礼前往所在的公寓度过一个星期,一周后的零点,就可以回到他们自己的世界。这才是他们拼命保护陆言礼的原因,“和陆言礼”前往,若是陆言礼死了,谁和他们进去?就算找到了地点,难道要他们背着尸体进去吗?? 当然,只要他们进入了公寓,那么陆言礼的性命,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只要能够“一直待在”公寓里,死人还是活人,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死人还要听话些。 贺楼已经做好了,在进入公寓后,如果陆言礼执意要出门,就让他“安静”的准备。 他经历了太多生死局,能活下来,手里沾的人命不少。毕竟,每一次任务,都是九死一生,有些倒霉的在路上就会离奇死亡。 因此,他们在地铁上遇到血雾时,还以为只是途中一次小关卡。谁知道竟然会导致他们现在都还没能进入陆言礼的公寓? 这分明是个隐藏任务!他们哪里能想到,竟然有两个同时进行的任务? 要是没有按照规定时间进入陆言礼的公寓……后果不堪设想! 生路……生路到底是什么? 血雾、车厢、女人海报、歌声……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血雾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歌声究竟是不是她唱的? “楼哥,你快点想办法啊!!” “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在你身上,你不能光自己跑!” “你到底想到没有?” 贺楼有点愤怒:“你们说够了没有?” 话一出口,他惊觉不对劲。 他本不该生气的,愤怒会影响人的理智,为什么他会因为几句催促就愤怒? 而这些人……同样是经历了好几次任务归来的人,多少能独当一面,就算想干掉他,也应该在恐怖前拿他做挡箭牌,为什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愤怒? 愤怒……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闪过,背后陡然一痛。 “你他妈的!天天摆张脸充老大,我今天就要弄死你!”是团体中一个穿卫衣的瘦高个。他丢出石头后,眼睛已经彻底红了,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对准贺楼的背就要扑过去。 其他人冷眼相视,眼里满是恶意和浓浓的怒火。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我们就能出去了!” 眼看黎芳芷也要眼睛发红,黎芳菀抬手给了妹妹一巴掌:“你冷静点!” 人群慢慢围住了贺楼,贺楼深呼吸几口气,同样从袖中抽出折叠刀。 陆言礼急忙扑过去,拦住了瘦高个:“你冷静点!” “滚!你放开!我杀了他!!”被他扑住的人愤怒挣扎,他力气很大,几次都要把刀尖往陆言礼身上刺,后者心中同样涌起一股烦躁,他躲开匕首,狠狠地给了瘦高个脸上一拳,把人揍倒在地。 他拦得住一个,拦不住第二个,其他人积怨已久,早有不满。 贺楼抽出折叠刀却没有动手,而是喘着粗气横刀在身前。 歌声……愤怒…… 第一次歌声响起后他们面带笑容…… 他大声吼道:“大家冷静点!这歌声不对劲!!” “歌声会引起我们的情绪波动,第一遍歌声是喜,现在是怒。冷静点!” 喜、怒,接下来会是哀和乐吗? 不敢赌。 一声大喝,多少让大家惊醒片刻。其他人喘着粗气,努力遏制住冲动,唯有被陆言礼击倒的瘦高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他肢体已经有些僵硬了,目光阴冷,面色逐渐泛起青白,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嘴角不自然地流着涎水,“嗬嗬”喘粗气。 已不像个活人。 倒有些……像一具僵尸。 他从地上爬起,慢慢转过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陆言礼。 “老武!拦住他!!”黎芳菀不顾形象尖叫道。 老武就是队伍中最高大的男人,他距离瘦高个最近,闻言慢慢抬起头,大步朝两人走去。陆言礼却丝毫没有获救感,他毫不犹豫往身旁电线杆后一躲! 老武,就是他看见队伍中步伐不对劲,踮着脚走路的那个人!! 果然,几乎是同时,老武拐个弯,直直加速冲他扑过来。陆言礼躲得急,对方伸直的双手扑到了电线杆上。 电线杆上,贴了一张女人的海报。 陆言礼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老武,他一只手正好触碰在女人脸上。 海报上的女人瞬间变了脸色。 或者说,来自于四面八方所有海报上的女人都开始变脸,面目 狰狞发青,一双双眼睛聚焦在那只手上。 不是一伙儿的? 陆言礼一边躲避瘦高个,一边心下猜测。 紧接着,女人脸上鲜红的唇咧开一直到耳朵,那只手一点一点地往海报里伸,老武拼命挣扎,嘴里同样“嗬嗬”发不出求救声。很快,他的肢体慢慢变软,就像一只橡胶水管,被女子飞速吸进去鲜红的口中。 而后,咀嚼声再次响起。 女人的神情平和下来,老老实实待在海报上不动了。 周围血雾散去不少,令大家心头的愤怒同样随之消散。然而这并没有让大家伙感到安心,原因无他,之前还能顺利交流合作的小伙伴,转瞬间变成了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怪物。 他……或者用“它”来指代更贴切些,它的四肢都已经僵直了,双手平直举起,双膝僵硬,一跳、一跳,追逐着众人。 “咚、咚……” 正是陆言礼曾在地铁车厢里听见的声音。 老武死了,瘦高个也成了怪物。不过一瞬间,又失去了两名成员。 算上陆言礼,最初的十五人只剩下十一个! 如果再想不出办法,十一个人都很有可能折损在这里。 “大家小心!不要被它抓伤!”黄毛青年大叫道。 老港片的电影中,如果被僵尸抓伤或是咬伤,受伤的那人同样会被感染成僵尸。虽然这未必和港片中的僵尸一样,但光看对方泛青且流着不明液体的长指甲,没有人想试试它的威力。 大约是转化时间不长,它的动作还有些僵硬,速度较慢,大家伙还能拐着弯躲避,让它扑不着。而越到后期,它的动作愈发灵敏矫健,大家躲闪已经不是那么灵便了,时不时和尖锐指甲擦肩而过。 更可怕的是,它似乎拥有着一定的智慧,大家想像陆言礼之前那样故技重施,它却不上当。 贺楼等人一边躲避一边想事情。 看起来,海报上的女人不区分猎物是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碰到,便照吃不误。它每吞噬一次,血雾就会散去一次,歌声也会消退。尽管从威力和时间的规律来看,新的一轮,一定会……更加恐怖、血腥。 就好像,它能从那血肉中获得某种养分似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4、第 4 章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僵尸?? 原本大家逃到外面,就是因为车站外的女人海报要少些,现在海报的威胁暂时平息,贺楼干脆带着众人再度冲进了车站。 难道就只能这样逃吗? 血雾的影响似乎还在,贺楼的思绪有些混乱,再看黎芳菀黎芳芷姐妹同样如此,只想着逃跑,躲避僵尸的追捕。 其实,他们都知道,还有一个方法。 随便撕下一张女人的海报,贴在僵尸身上,就可以了。 但谁也没有动手。 这个提议简直是一群老鼠商量怎么躲避猫结果答案是给猫的脖子上系上一颗铃铛般,幼稚可笑。 谁去做?谁乐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大家都知道,贸然去触碰这类诡异事物,必死无疑。就算他们回到原来的世界,来自于恶灵的诅咒也有可能穿过两个世界的壁垒,然后在不经意的时候……杀了你。 “大家现在……再找找线索,注意不要碰到海报。” “什么都可能是线索,别犹豫了,如果这时候还只想着靠别人……”贺楼喘口气,一个闪身躲过扑面而来的僵尸,绕到对方身后狠踹一脚。后者僵直的手臂直直插.入售票台前的木桌内,毫无阻隔似的。 坚硬的木桌在它的指甲面前软得像块豆腐。 不难想象,如果是人体…… “这时候,还想着偷懒靠别人,这时候就等死吧!”贺楼低吼道。 黎芳菀姐妹闻言同样说:“大家看看,有没有哪里能找到一些信息。” 陆言礼同样在四处打量。 线索……究竟什么是线索?在哪里? 他仍旧带着口罩帽子,粗重呼吸隔了一层布料,或许是这个原因,僵尸并不怎么追逐他。 黄毛青年提议道:“不是说僵尸怕火吗?还有糯米、阳光什么的。”他抬头看一眼天空,虽然阳光并不刺眼,但现在这儿的的确确是白天没错,他改口大声问“有没有谁带了打火机的?” “光打火机一点点火怎么够?拿东西烧啊!”另一个人回答他。 黄毛青年犯愁了:“这里哪有东西烧,又没有木柴,到处都是海报,我能烧 这玩意儿吗?” “那电影里还说可以憋气呢,你憋一个?” “楼哥,你试试!” 闻言,贺楼真如他们所说,用力闭气,然而僵尸依旧追着他不放。他很快深呼吸喘着气回答:“无效!” 其他人只好继续帮忙找线索。他们现在约定好了,每隔五分钟,就由另一人吸引僵尸注意力,好让他们寻找线索。 陆言礼本想主动接过重担,贺楼却让另一人替他。 目前的情况,谁出事都不能陆言礼出事。要是他们不能顺利到达陆言礼的居所……那么,所有人都要死!没有一个能逃脱! 接替贺楼的是黎芳芷,她正带着后者左躲右闪奔跑,长时间锻炼,使她的体力并不逊色于健壮男性,比起贺楼还要更灵活些。 黎芳菀在一旁帮着她,眼睛四处打量,旋即,她的目光一凝。 她注意到了售票厅玻璃窗上贴着的海报。 之前她就留意过,那张海报贴得方方正正,又不似其他海报般有其他花里胡哨的背景,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真有个人坐在那儿…… 就像是,真的有个人坐在那儿…… 黎芳菀和那双眼睛对视上,突然间,她浑身一冷。 这,这是……是什么?!! “姐!躲开!!!” 远处传来黎芳芷的尖叫声。 下一秒,她被一股大力扯到一旁——陆言礼把她拉开了,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铁棍,在僵尸扑过来的瞬间顺势勾住爪子而后用力往下一带,让后者扑倒在地。 墙面、桌面,都可以戳穿,那地面呢? 它的双臂直直借力插进地面,整副缩水僵硬的身躯紧贴下去,一时难以直立起身。 黎芳芷感激地看向陆言礼,飞奔过去,拉开了黎芳菀。 “让开!!” 一桶汽油泼在了仍不断挣扎跳动的僵尸身上。 “快!!!打火机!!” 小小的打火机点起火苗,丢了过去。 下一秒,冲天火焰蹿起,熊熊燃烧,僵尸立刻发出剧烈的嘶吼声。 那种声音很奇怪,尖锐、嘶哑、仿佛是两片生锈的铁块摩擦出来的。 人群中一个名叫封楚楚的年轻男人一脸庆幸:“还好还好,我们找到了汽油。车站里的汽油放的虽然有点久,但好在还能用。 ” 黄毛青年松了口气:“干得漂亮!” 大家伙儿难得地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火焰燃烧,噼啪作响,传出阵阵蛋白质腐烂后又灼烧极度令人作呕的恶臭,满身火焰的僵尸不断挣扎,嘶吼,但依旧无法摆脱束缚。渐渐地,它挣扎的力度消了下去,周身开始散发出一阵又一阵极度恶臭的血雾。 活像是气球漏气了似的,丝丝缕缕血雾飘散。 “它是不是快完蛋了?”黄炜走到黎芳菀姐妹身边,转头安慰一句,“你刚刚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动?” 黎芳菀苍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反倒是黎芳芷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滚!” “我这不是关心一下美女嘛。”黄毛青年也不生气,哼着小曲挪远了。 下一秒他的曲子就哼不出来了。 恶臭味儿逐渐散去后,地上僵硬的尸体抖了抖,突然灵活地跳了起来,那人一边跑一边惨叫:“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救我啊!!救火!!救命啊啊啊啊!!” “救我!!” 他的声音——赫然就是之前变成僵尸之前的瘦高个,高温燎得他浑身刺痛,他跌跌撞撞逃出汽油滩出的小块区域后,尽力在地上打滚,用已经被火烧得嘶哑的声音发出求救。 “救救我啊……” 令他绝望的是,大家伙都离远了,没有人救他,见他努力滚动身子要翻滚过来,黄毛青年一把夺过陆言礼手中的铁棍,将对方捅远了些。 他手心里还在冒汗,下意识转头道:“楼哥,他他他是软的。” 铁棍那头传来的触感,和之前僵尸冷硬的金属感不同。 他真的……重新变成人了。 该救他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明明已经看着他变成了僵尸,为什么现在还能重新变成人?肯定身上还带点诅咒。” “对,就是。他已经变成僵尸了,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东西骗我们的?” “再说了,就算现在要救,也来不及了,这里没有灭火器,怎么救他?” 他们无师自通地找好了理由,一边留意周围环境,一边紧盯着僵尸被焚烧的全过程。 这份经验,以后或许还能用的上。 陆言礼开口:“要不然… …” 另一个人制止了他:“要不然什么?你要救他吗?谁知道它现在是人还是僵尸?” 于是陆言礼只好缩回去,他偏过头捂住了鼻子,其他几人以为他没见过,不敢看,没在意。 帽檐下,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嘲意。 “救……我……” 挣扎的人形不断惨叫,到后面没了挣扎的力气,逐渐缩成了一团漆黑的不明物,冒出油脂,一滴一滴往下淌,溅在火焰中。 空气中散发出烤肉的焦糊的味道。 你们不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瘦高个努力回想起之前自己看见的场景布局。他的眼球已经被烫熟了,看不见东西,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起身朝身边最近的电线杆冲过去,带着满身火焰抱住了那根电线杆。 很快,他就一动不动了,饶是如此,尸首依旧带着火焰紧紧抱住电线杆。 无人知道这具尸骨临死前最后一个表情竟是微笑着的。 他死不死,其他人不在乎。 他们唯一关心是——电线杆上,贴了两张那个女人的传单。 “他妈的疯了啊!!自己死为什么要拖上我们?!” 他们真要疯了。 传单抹上了黑油油的不明物质,边缘被火燃烧,开始发黄、向内卷曲…… 不止是一张,几乎所有的传单都开始出现火烧前的卷曲痕迹。 完蛋了…… 这是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声。 “快跑!!” 人群四散奔逃。 跑也是无用,女人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狰狞,表情阴寒地瞪着所有人。下一瞬,她咧开嘴,鲜红细长的舌头从细白尖锐两排牙中伸出。明明看着柔软,速度却极快,一瞬间洞穿了之前丢出打火机的那个年轻人的胸口,而后,一把拉回! 那个年轻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已经被拽进了女人张开的大口中。 这回连个咀嚼声都没有,一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更糟糕的是,血雾一瞬间变得无比浓稠。 陆言礼透过厚厚的一层血雾,看见女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吃了一个人而高兴,相反,她冰冷阴寒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打转,似乎在琢磨着接下来该吃掉哪个。 唯一值得庆幸的 是,现在的女人似乎不需要通过血雾来吞噬其他人,它更愿意用自己的舌头来好好品尝。为此,陆言礼在雾气中也不过是觉得气闷,他努力驱散黏腻血腥的浓雾,仔细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看来并不太合格啊。 不过,先试试吧。 陆言礼迈开腿,向某个方向走去。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逃远,而是往车站内部前进,他手里拖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穿过重重血雾,径直来到售票窗口前。 他身后,有个人举起了刀…… 陆言礼突然转过身,这片血雾似乎完全不能对他产生影响,两人相隔距离近了,陆言礼很容易就发现了那是谁。 “你想干什么?!”他发出惊恐的大叫。 如果那人能够透过血雾看清他的表情,至少看清楚他藏在帽子下的眼睛,至少也不会选择得罪他。 血雾中,喧闹归于平静。 “咯吱咯吱……”咀嚼声响起。 …… 另一头,血雾愈发浓郁。 每个人都跑散了,眼里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猩红色彩,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象,鼻腔内同样满是浓重血腥味,仿佛一瞬间,这儿就变成了人间血狱。 一道人影在血雾中打转,在那道人影身后,慢慢浮现出一条长长的、滑腻的舌头。 那条舌头慢慢浮起,正要缠住人影的脖颈,下一瞬,它顿住了,似乎是艰难地做出了什么决定,它逐渐消失在原地。 血雾来得快,散得也快,没过多久,正片空间又回到了原来的场景,仿佛刚才眼前的一片血红色全是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得救了吗?” 黄毛青年惊疑不定,他刚刚跑了很远很远,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位,还站在车站门口,面前不远处是一根带着黑色不明物质的电线杆,仍旧散发出焦糊味儿。 所有的女人海报都恢复了平静,一脸温柔。 陆言礼从车站里走出来,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虚弱,看见黄毛青年后打了声招呼,然后有些难过地问他:“你们现在还好吗?还有多少人还在?” 黄毛青年叹口气:“不知道,等等吧。等会儿他们就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破的局,他究竟是怎么找到生路的? 是楼哥?还是黎家姐妹? 他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个烂好人又胆小的青年算进去。 “奇怪了,那家伙的……呢?”黄毛青年顾忌着,没有把尸体两个字说出口。他下巴扬了扬,示意电线杆下的尸体不见了。 陆言礼同样诧异:“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会不会是被……”他小小地暗示了一番电线杆上的海报。 “没想到啊,还吃烤肉的。”黄毛嘀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5、第 5 章 陆言礼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弯了弯:“还好,血雾消失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黄炜虽然不喜欢他的性格,但这是做任务的重要人选,他对后者同样报以和善一笑:“我也想知道,不过我猜估计是楼哥做了什么。” “你们好厉害啊。”陆言礼发出真诚的喟叹,“我平常生活中遇到个别灵异事件,就已经很头疼了,像这样的事情你们经常遇到吗?”他似乎跑累了,咳嗽两声,声音有些沙哑。 “对,没办法,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说这句话时,黄毛青年一脸麻木。 他左看右看没人,悄悄说:“你之前地铁上没有说完的,你那个邻居怎么了?先告诉我呗。” “先告诉你?” “对。”黄毛青年点头,“我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人,说不定能帮你分析出什么。等他们来了再一起集思广益。” 陆言礼不疑有他:“好,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慢慢开口:“事情还要从我邻居那天搬来说起……” “我家楼上之前一直是空着的,原本是一对老夫妻居住,后来他们的儿子到国外去了,所以他们也跟着搬到了国外,空了很久。直到上个月,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说起来也奇怪,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那个邻居的样子,我只知道搬进来了一个人,又或者可能是一家人?不确定。反正楼里都说搬来了人,感觉也的确有了人气,平常还有些装修的声音,很吵……”说到这儿陆言礼挠挠头,“这也不是他们的问题,他们都是选择工作日的时候装修,我纯粹是因为这些天请了假所以听见了,才觉得有些烦。” “你知道,现在城里人的邻里关系都不是很好,但我想着毕竟是新来的邻居,也许人家新到这个城市,我就想着去问问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怕打扰到他们,我还特地挑了一个工作日的下午过去,这段时间应该大部分人都在家……” “我做了点烤肉,给他们带过去。但是我那天敲了很久的门,里面也没有人开门。可是我明明听见了里面装修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施工声音太大了 ,所以没有听见敲门,总之,那天没看见人,烤肉也带给楼下一户小夫妻邻居吃了……” 这倒很符合陆言礼表现出的性格,心软又磨叽。黄毛青年没怀疑,他一开始还耐心听,后来逐渐不耐烦了,陆言礼东拉西扯一大堆说不到重点,偏生他又不能让他说快点以免漏掉细节。正当他忍不住要开口催促时,黎芳芷背着黎芳菀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 “没……”黄毛青年刚要开口,就看见陆言礼高兴地起身走过去:“你们总算来了,还好还好,你们活下来了。” 黎芳芷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句,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你们在聊什么?” 陆言礼看上去丝毫没有防备心,说:“在聊我的邻居的问题。” 黎芳芷的眼神冷冷地从黄毛青年身上扫过,心下了然,而后破天荒地冲陆言礼露出一个稍微有些柔软的表情:“大家都想帮你,等会来了你不是要挨个解释?还不如等到大家都来齐了再说。” 她一向对所有人冷面,平日里说话也不由自主地带些命令式。黎芳芷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平常能维持现状是因为有自己姐姐周旋,她只需要负责保护好姐姐,姐姐自然会把所有信息告诉她。 现在,黎芳菀莫名昏迷了,轮到了她来搜集信息,她当然不会傻到用容易引起陆言礼反感的口吻问话。 陆言礼本就表现出耳根子软的性格,黎芳芷都这么说了,他点点头:“也好。” 暗地里,黎芳芷又用冰冷的眼神注视了一眼黄毛青年。 后者很不安。 黎芳菀黎芳芷姐妹向来愿意和贺楼搭档,三个聪明人凑在一起,哪怕他们经常默契地将其他队员当做炮灰、垫脚石,但至少跟着他们还是有希望完成任务的。他们非常有默契,除非只剩他们三个人,否则紧要关头,必得以保全彼此作为前提条件,决不内斗。 看黎芳芷这幅样子,她多半会告诉贺楼。 黄毛青年又气又怕,但是黎芳芷手段多么厉害他是知道的,他……他打不过。哪怕对方现在身上背着个人,他也打不过。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被贺楼和黎家姐妹当做垫脚石,被鬼怪杀死的场面。 黎芳芷他恨 不起,也不敢恨,那就只有好欺负、和他不属于同世界的,就应该乖乖去死的陆言礼! 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陆言礼仍旧带着口罩帽子,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似不知道自己刚刚得罪了黄毛青年似的。 过了不久,一个人从远处慢慢走来,那个人,赫然就是贺楼。 黎芳芷说:“陆言礼,麻烦你带他过来好不好?” 陆言礼什么都没说,上前去了,黎芳芷原本坐在地上,把姐姐放在自己腿上休息,见他离开,黎芳芷站起身压低声音对黄毛青年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的眼睛很美,很锐利:“你如果还敢干出这种事情,不用等贺楼,我先处置了你。” 几乎是瞬间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黄毛青年腿一软:“你,你你不告诉他们了?” 黎芳芷冷笑一声:“我先放过你。”说罢,小心地抱起黎芳菀,大步离开。 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黄毛青年在后面发动袭击,身后的黄炜眼神闪烁,咬咬牙,跟上去:“多谢。” 他表面对贺楼恭恭敬敬,要是让贺楼知道他有小心思,只怕下回贺楼有什么消息也不会告诉自己。 贺楼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他找到了四张车票。 “车票?” 贺楼把票递给陆言礼一张:“你看看。” 陆言礼接过车票,一惊:“这就是通向我家的车票。” “你确定?” 陆言礼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弯了弯:“我确定地址没错。” “楼哥,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贺楼道:“既然是汽车站,有售票厅,那么车在哪里?我尝试去了一趟售票窗口,发现可以买票。” 至于他花了什么代价“买”来的车票…… 刚才被血雾迷惑心智,有人要杀他。为了自保,他当然要选择反击。 他用那个人,去售票窗口“买来”了四张车票。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其他几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楼说:“王文涛的尸体呢?没带走的话,多少能换一张。” 王文涛就是之前不幸变成僵尸后来被烧死的瘦高个。闻言黄毛青年纳罕:“我也不知道,刚来的时候没看见。” 陆言礼跟着点头:“我也是。”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我们等等吧。”黄毛看着贺楼手上的四张票,眼神闪烁。 不用说,一定是他们四个分了。 陆言礼……这个蠢货,凭什么?! 但是现在他们三人都在场,黎芳芷背着黎芳菀已经悄悄站在了陆言礼身边,意思非常明显。 有贺楼和黎芳芷保护,他想抢陆言礼的车票也不可能。更何况,就算抢了票,没有陆言礼,他们也别想完成任务。 该死的……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 目前只剩下五个人,陆言礼、贺楼、黎家姐妹,还有黄毛自己。 他上哪儿去找车票?!! 似乎是听到了他心中的呼唤,远处又跑来三个成员,一看见他们,那三人就放下了心,远远地打招呼:“总算找到你们了。” 黄毛高兴地迎上去:“你们总算来了,楼哥找到了离开的办法,快来!” 除去昏迷的黎芳菀,剩下三人都保持着微妙的沉默,陆言礼似乎是不忍心,有些难过地低头转过身去。 不一会儿,只听传来一声惨叫,下一瞬,黄毛青年拖着一个人的脚,朝他们走来。 另外两人还在状况外,尚未反应过来,见贺楼并没有阻止,有些惊恐地跟在他身后,隔了大半米远,好随时准备逃跑。黄毛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乐呵呵问道:“楼哥,你刚刚怎么买票的?” 他咬死了“买票”两个字,剩下那俩人也听出了端倪,默不作声跟在黄毛身后,以示顺从。 贺楼淡淡道:“先告诉它你要买票,再把东西递过去。” 闻言,黄毛高兴地拽着那人的脚往售票厅里走,另一个活下来的早就识趣地跟上去,一人拖住一只脚,还有一个,见他们的“车票”要醒了,蹲下去拽住那人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 两只手在地上拖过,脑袋磕出血痕……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这人还活着。 不一会儿,传出女人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黄毛手里攥着四张票,兴奋地和他们汇合。 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紧接着,一辆破破烂烂、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散架的汽车慢慢从远处开来。 “上车吧。”贺楼对陆言礼和善地一笑,递给他一张车票。 黎芳芷拿了两张。 剩下两人,其中一个叫封楚楚,另一个叫莫云,他们好说歹说,总算从黄毛手中讨来了一张。 汽车慢慢从他们身边停下,驾驶座上,是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贺楼对照了一下车牌号,冲他们点点头。 封楚楚被他们推出去,第一个上车,他咬紧牙迈上去,司机转过头,隐藏在阴影里的双眼阴冷无比,声音嘶哑地问:“车票?” 封楚楚把票递过去。 司机似乎有些失望,挥挥手放人。 见封楚楚没事,众人鱼贯而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陆言礼于黎芳芷前一个上车,他站在司机身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黎家姐妹。 司机同样多看了一眼黎芳芷……准确来说是她背上的黎芳菀。不知怎么的,黎芳芷总觉得那道阴影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坐好了。” 这是司机说的最后一句话。 闻言,陆言礼乖乖回到座位,双手插兜,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口袋里,他的手一共攥着四张车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6、第 6 章 不幸中的万幸,车上没闹出什么幺蛾子。这辆车越往前开,车上的陈设愈发崭新,待开到目的地,大家下车后,车辆已经焕然一新,看上去和外界的普通公交没什么区别。 明明上地铁时已是深夜,现在太阳依旧没有升起,窗外是都市深夜,灯火阑珊。 “下车吧。”司机依旧声音沙哑地说。 后门缓缓打开。 陆言礼走在中间下车,直到脚踏上实地,他才有了一种自己已经从那个异度空间逃脱的实感。 其他人同样如此,先是庆幸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再看到剩下的寥寥几人,多少产生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最初进入世界的共有十四个人,现在只剩下六个,然而他们真正的任务还没有开始…… 贺楼深深呼吸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的任务,必定极为凶险!他一定要活下去。 他隐秘地看了一眼陆言礼,这个一直以来表现得愚蠢、带着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的男人。 他真的如表面上看着那样无害吗?他活下来,究竟是因为运气、任务保护,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等他们开口,陆言礼辨认了一下方位,主动道:“太感谢你们了,大家忙了一整个晚上,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去我家休息?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说着,他又补充道:“我家里有三个房间,挤一挤还是能睡下的。毕竟大家这样,去住酒店也不太方便……” 从血雾中出来,大家身上都黏了一层薄薄的血浆,这样去住酒店说不定会被服务员报警。 贺楼他们本就要去陆言礼家中,哪有拒绝的道理?连象征性推辞都没有,同意下来。 他们下车的地方在一个广场旁,夜深了,广场内外只有亮莹莹的微弱灯光。近入秋的夜晚,卷起冷风有些凉,众人加快了脚步。 陆言礼主动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说:“之前一直被打断,现在我还是把邻居的事情说完好了,我楼上的邻居……” 众人努力从陆言礼啰啰嗦嗦满篇废话中找到了重点。 他楼上新搬来一户邻居,从来没有见过面,去敲门想认识认识,对方 也不开门。但陆言礼确定对方在家,每天夜里都能闻到对方家中传来的浓郁血腥味,以及一声又一声的剁肉声音,吵得陆言礼睡不好觉。 他一开始只以为邻居爱吃肉,买了生肉回来处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什么样的生肉能流这么多血?如果是动物,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到过动物发出的声音? 他和其他几个邻居商量过后,都被自己的想象吓到,决定报警。然而诡异的是,警察上门后什么都没查到,对方家里干干净净,除了冰箱里一点包饺子的肉馅,他们脑补的血浆、尸体……什么都没有。 当着警察的面,邻居说自己只是想吃饺子,白天需要上班,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剁馅,没想到引起了误会。 警察还做了血迹测试,结果证明屋子里干干净净。 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邻居戴着口罩,其他几人看不清他的脸,见他面对警察时态度良好,以为自己真误会了。等警察走后,他们主动道歉,并提出要不要请他吃饭,结果那个邻居非常凶狠地将他们赶出门。 陆言礼抖了抖:“那个人……他戴着口罩,临出门前,他叫了我一声,然后……” 然后他摘下了口罩,口罩下,是…… “是什么?”黄毛追问。 陆言礼恍惚了一下,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陆言礼所居住的小区楼房,一路被陆言礼的谈话吸引注意力的众人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路灯黯淡,连带着他们的影子同样黯淡,黎芳菀分明只是披肩发,然而她伏在黎芳芷背上,影子里显出的,却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 风一吹,影子长发飘拂,慢慢地融进这座大楼的影子。 “到了,我住这里。” 步出电梯,陆言礼热情地来到一扇门前,掏钥匙开门。 贺楼抬头看了看门牌号,304。 这意味着他的楼上邻居,就住在404。 恐怖片里多用和死谐音的数字4作为恐怖代称,如车牌号手机号等等,贺楼倒没觉得多稀奇,他站在门口,很快地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 房屋很大,相当空旷,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单身男人居住的处所。黎芳芷看了看 腕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二分。 他们总算在任务要求时间前到达了地点。 而且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 陆言礼同样看看时间,啊一句:“都这么晚了,大家都累了吧。我家里有两间浴室,大家商量好顺序去洗澡吧?对了,你们有带衣服吗?” 众人面面相觑。 见状,陆言礼说:“不介意的话,大家穿我的?就是……”他的目光抱歉地看了眼黎家姐妹。 黎芳芷说:“有干净的睡衣吗?明天我可以去买。” 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她的语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冰冷。 陆言礼之前的表现的确让她们降低了戒心,却也让他们不由自主看轻了对方。现在的陆言礼,在他们眼中不过起到一个信息提供作用。任务要求他们住满一个礼拜,为了严谨地完成任务,他们最好不要出门,但未必没有空子可钻。 陆言礼好脾气地往房间里走:“我找一找,应该有。” 他仍旧没有摘去帽子口罩,帽檐阴影下,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却莫名带些讽刺意味。 他翻出了好几套干净的新衣服,走出去。 黎芳芷已经把姐姐放在了沙发上,她接过衣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视一眼除贺楼外其他人:“我们先去。”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极其响亮的梆梆、梆梆的剁肉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 剁肉那人力道之大,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把案板一块儿剁了。 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去,试图透过天花板看清楚楼上在做什么。与此同时,浓重刺鼻的血腥味从窗外飘进来。 陆言礼伸手指了指楼上,眼里无奈的意味很明显。 黄毛没话找话:“这么大力,也难怪你们之前会怀疑他……” “没办法,警察来了什么都没找到。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天来,我每次去上班,走到楼下的时候,都能看见我家楼上的窗户口,有一个人站在那儿。”陆言礼叹气,“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瞪着我。”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顺势道:“没关系,我们在这儿。” “现在人多,他不敢做什么的。” 直到每个人都洗漱完,剁肉 的声音才消失,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间,太阳升起后,才逐渐散去。 当晚,每个人都有些没睡够,早上起来后他们精神不算太好。 幸运的是,黎芳菀沉睡了很久后终于清醒了,不知为什么,大家也没怀疑,只为她的苏醒而高兴。 眼下,他们坐在一起吃早饭,贺楼、黎家姐妹三人压低声音商量事情。 任务完成时限是一周,虽然不排除有鬼魂突然发疯恶意杀人的情节,但第一天通常不会有太大危险。 之前陆言礼说过,他和邻居们报了警,敲门,目前并没有遇到危险。所以贺楼倾向于在前两天的保护期内,上楼去看看。 “谁和我一起去?”他的目光在黎家姐妹,以及剩下的三个人当中打转。 “最好是能够把它引开,然后我们进去调查。” 陆言礼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你们说把他引开,对吗?他好像每隔三天下午都会出去一趟。”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一直跟踪他啊。”陆言礼说。 昨晚洗浴后他就已经摘掉了口罩,不出所料,是一个长得很俊秀的男人,现在他笑眯眯地说着这句话,无端让众人脊背发凉。 “我现在每天都在观察他,这是我观察了两周后得出的结论。他每隔三天的下午两点到五点都不在家,会开车去市中心的海洋公园……”陆言礼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跟踪观察结果。 他的模样依旧无害,明明是有些冷漠的长相,陆言礼却一直面带笑容,似乎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反常似的。 果然…… 贺楼心里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经常面对这些诡异事件,陆言礼怎么可能会一直保持着懦弱烂好人的心态?他必然有些不正常的地方,这才是正常的。 “那么,我们今天先去敲门问问吧。”贺楼下了决心,“黎芳菀,你现在好些了吗?” 黎芳菀苏醒后就沉默了不少,其他人都没察觉的是,她的头发长了些,她抬起眼,淡淡道:“好。” 其他人似乎都没察觉她态度的不对劲。 “黄炜,你也去。” 黄炜刚想找借口推脱,黎芳芷的眼神一瞬间锐利地瞪着他,黄炜咽了口唾沫,不得 不答应下来。 如果黎芳芷不说,贺楼还有可能保他,要是黎芳芷说了,贺楼绝对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有黎芳菀在,黎芳芷手中控制住的黄炜,自然也逃不掉贺楼的掌控。陆言礼心想。 十点左右,一行人上楼。陆言礼抬手敲了敲门。 “先生,在家吗?我是住你家楼下的邻居。” “先生?” 不知为何,这扇门给他的感觉格外阴寒,明明现在还不到冷的季节,他伸手敲在上面却只觉得阴寒彻骨。 血腥味似乎更浓了。 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人回应,仿佛这间屋子从来没有住人似的。 倒是对门吱呀一声打开门,一颗光头从门缝里钻出来,看见陆言礼后咧嘴一笑,把门打开:“小陆啊,你又来找这家伙算账了?” 陆言礼苦笑:“对啊,昨天晚上你听到了吗?太吵了,我一直没睡着。” 光头大汉瞪了眼那扇门,这才小声说:“算了,忍忍吧,这家伙邪门得很,不对劲。”他看见陆言礼身后的人,问:“对了,这些人是?” “都是我的朋友,来看我的。”陆言礼说道。 “哦哦,朋友啊,行。”大汉挠挠头,“我劝你就别指望能叫他改邪归正了,反正老子是打算搬家了。娘的,天天吵天天吵,烦死个人!” “搬家?”陆言礼似乎受到了启发。 “对,我房子都看好了,下个礼拜我就搬走。鬼受他的鸟气。”大汉说,“你要搬就赶快搬走,我新房子那儿对门听说还没住人。” “好,我会考虑的。”陆言礼道。 大汉关上门,陆言礼对其他人介绍:“那个人叫关云龙,他对我一直挺照顾的,他搬走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我考虑也要不要搬走。” 说着,他又回过去敲门,不出所料,门依旧没开。 “要不你们也敲门试试?”陆言礼敲了一会儿,甩甩手。 黄毛说:“我来吧。” 他用了和陆言礼一样的说辞,敲了一会儿后,不知怎么的,凑上去贴在猫眼上看。 猫眼里的图像白茫茫一片,还有些红丝线,他不知是什么,却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心悸,贺楼一把将对方拽回:“你不要命了?” 黄毛这才甩甩头,似乎也惊讶自己为什么突然犯蠢。 几人无功而返,回到陆言礼住处后,贺楼才问:“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就……一片白白的。”黄毛突然打了个寒颤。 “算了。”贺楼扭头问,“他什么时候还会再去海洋公园?” 陆言礼算了算时间,笃定道:“就是今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7、第 7 章 “我们去一趟海洋公园看看。”贺楼道。 黄炜惊讶不已:“任务不是……”话音刚落,他就被封楚楚轻轻推了一下,隐秘地瞥了眼陆言礼,不说话了。 不能透露给陆言礼知道他们的任务。 黎芳芷明白了贺楼的意思。 从刚刚他们能够出门去楼上邻居的情景来看,显然任务重点是“在陆言礼身边”而不是局限于公寓。当然,他不可能贸然出去试探,在出公寓前,黄毛会意地叫上另一个成员,威胁他先迈出门。 陆言礼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一群人站在公寓门口就是不出去,为首一个年轻人反复说:“楼哥,黄哥,你们不能这样……” “怎么了?”他率先走出门去,站在阳光下迷惑地问他们。 黄炜一脚把人踢出去。 下一秒,那人抬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惨叫起来。阳光下,他的影子一阵扭曲,丝丝缕缕血雾升腾,最终归于平静。 而那人已经断了气。 早上他们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出门,大家的衣服都是拜托陆言礼买回来的。现在看来,任务要求所说的和陆言礼前往所在公寓,指的是陆言礼居住的整间公寓,并不局限于他住的房屋。 但更多的,就不可能了。 “这,这是……他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回事?”陆言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惊恐,不敢多看那具尸体。 其他人倒是一脸平静,黄毛说:“没事,他只是阳光过敏,一晒太阳就会晕倒,麻烦你把他带回来。” 真的没事吗? 地上那人胸口已经没了起伏,七窍流血,任谁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陆言礼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真的,他就是昏迷了。”黄毛笑着说,“你要是再让他晒太阳,他可能就真的死了。” 闻言,陆言礼为难地看了看地上的“人”,最终还是弯下腰,打算拖着那人往公寓里走。 他伸手抓住那人胳膊时,对方的手突然一动,同样试图抓住他,入手触觉无比阴冷。陆言礼没在意,拖着那具尸体往公寓走,衣袋里,车票微微发热。那只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后,又逐渐松开了。 一群人重 新聚在一起,贺楼低头对黄炜说了句什么,再转头看向陆言礼。 “这样看来,我们去不了了,那就只能麻烦你。”贺楼的语气很温和,“对了,你家里有相机吗?” “有。”陆言礼还没搞清楚状况。 “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麻烦您带上相机去,把经过全程录下来好吗?” 陆言礼张张口,目光犹豫。其他人见有戏,立刻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就是,我们没有办法,实在去不了了,麻烦你去一下吧。” “大家的目标不都是为了活下来吗?如果不搞清楚他的秘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为了避免其他人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陆言礼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同意下来。 一群人带着尸体重新进电梯,好在现在大家都在午休,封楚楚拖着尸体,三楼到了以后,他和黄炜没有跟随其他人出电梯,而是继续向上。 为了防止诈尸,贺楼让他们把尸体放在404门口。 就算尸体没有发生变化,住户想报警,也只会怀疑本就奇怪的404住户,而不是他们。他们可不想体验被警察强行带走后,任务失败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言礼他们出去后,电梯里格外阴冷,不是空调的冷气,而是粘稠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冷气,几乎要冷到人骨子里去。 才第一天,不会的……不会的。 黄炜的腿在抖,他努力给自己打气,试图不要让自己曾经看过的恐怖画面出现在脑海里,但依旧忍不住多想。 短短一层楼高的距离,也显得格外漫长。 叮一声,电梯停下,轿厢门打开。 “快点,小心点。” 两人一个托肩膀,一个抬脚,把人拖到了404房间门口,他们不敢多看,将尸体平摊在房门口后,就立刻重新乘坐电梯往回跑。 因此,他们没有看见的是,那具尸体突然间动了起来,自发往某扇房间门移去,很快,它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被门缝吸了进去。 “怎么样?”贺楼问。 黄毛比了个OK。 贺楼点点头。 陆言礼此刻已经带着摄像机奔赴在前往海洋馆的路上了。他似乎总是那样,傻乎乎的不懂得拒绝。 现在,贺楼正用着他的电脑上网。 他回忆了 一番车站的年代,而后仔细搜索近些年的女明星。 不知为什么,阴影仍旧萦绕在心头。他并不相信从车站逃出来就能够摆脱诅咒。 唯一摆脱诅咒的方法,是找到鬼魂或诅咒形成的源头。 终于……搜索了很久很久,他总算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正因格外熟悉,当他看见那张脸时,竟有些心底发颤,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变成死不瞑目的形象,一脸阴冷地瞪着自己。 “大家过来看。”贺楼说。 他移动鼠标,点开了这个女明星的介绍。 “兰之玉,1964年生,1985年去世……” 他搜索到了不知真假的介绍,再一查其他花边新闻,有说她因为家暴去世的,有说因为男友去世殉情的,还有说她因为养小鬼反噬而死的,总之,众说纷纭。但陆言礼看上去没有骗他们,兰之玉并不太出名,网上对她最多的讨论只有她的死因,还有关于感情上的八卦。 贺楼的目光在“养小鬼”这个选项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会是因为养小鬼吗? 那头,陆言礼已经发来了一小段视频。 “我现在已经到了,今天人比较少,海洋馆里空空荡荡的。”他站在海洋馆大门前,手机录下了海洋馆的名字。 那个名字……赫然就是兰之玉海洋馆。 贺楼的心一瞬间剧烈跳起来。 兰之玉绝对不是什么常见的名字,为什么这家海洋馆会叫兰之玉?它和真正的女明星兰之玉有什么关系? 兰之玉,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陆言礼斜挎着一个包,包里做好了些固定相机的装置,他最后检查一遍,打开了相机,往海洋馆里走进去。 那厢,贺楼他们没法出去,只能先暂时在网络上寻求线索。 他是个网络黑客高手,大约两个世界的网络都差不多,他琢磨了一会儿,很快突破了一些秘密网站,开始寻找兰之玉的线索。 年代久远,一些纸质存档早就没了,只能寄希望于当时的办案人员能拍下些视频或照片。 “找到了吗?”黎芳菀静静地问道。 大约是在血雾中受了伤,直到现在,黎芳菀的脸色都是苍白的,变得不大爱说话。但所有人都没发现她的异常,只认为她精神有些不好,下意 识地包容她、体贴她。 闻言,贺楼温和道:“找到了。” “死因是……” 他看到了一些照片,瞳孔一缩。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死法。至少,没有哪个人的正常死法会是像这样抽干了浑身血液似的,原本漂亮的女人只剩一层皮包骨,死状狰狞,惨不忍睹。 “有点像被吸血鬼吸干了。”黄炜凑上来,看见照片后如此评价。 当然,他们并不敢多看照片,这些照片也不知是谁拍的,虽然有些模糊,但看着……总好像在和那双眼睛对视似的。 “我再找找她的其他事件,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贺楼双手在键盘上飞舞。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必须弄清楚真相,否则,他很有可能无法逃离这个公寓。 “有了,找到了。”贺楼新建了一个文档,开始整合那些信息,进行比对后,将明显虚构的绯闻删除,终于拼凑出了一些线索。 原来,兰之玉是圈子里一个不太出名的歌星,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不会演戏,只能去唱歌。然而论歌喉,她的嗓音也不是最出众的,当时她最出名的新闻应当就是曾经交往过几任男朋友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每任男朋友都离奇失踪的。每一次,还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工作,就是前往外地忙碌,回来以后,男朋友就不见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他隐约发现了一些规律,每一次男友失踪后,她就能接到一些还不错的资源,例如给某大电影唱歌、某个大型活动等等。 也难怪会有人怀疑她养小鬼,甚至怀疑她拿男朋友养小鬼。 资料上还显示,兰之玉平日里很喜欢谈经论道,经常去一些著名的道教名山找道士。这更为她养小鬼的说法提供了有力佐证。 养小鬼? 贺楼不禁有些怀疑。 他在不少匿名网络区发布了一些帖子,而后继续搜索信息。 过了约摸两个小时,家家户户都传出了饭菜的诱人香气,304房门咔嗒一声,大门打开。 陆言礼提着菜站在门口换鞋,冲他们笑笑:“我从海洋馆回来了。对了,楼哥呢?我把录像给他。” “楼哥在房间,你去做饭,我拿给他吧。”黄炜很自然地说道。 陆言礼愣了愣,真如他所说,拎着菜去厨房准备做饭。 他还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回来,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厨房里传来轻轻的,梆梆梆的切菜声。 慢慢看录像吧! 你会发现里面的一些惊喜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8、第 8 章 像他们这样的人,对和自己同一个世界来的人都不会有同情心,更不用说另一个世界的NPC,因此他很理所应当地坐在客厅内,看陆言礼忙活。 黄炜将录像接到电视上,大家坐在一起准备观看。 画面开头有些摇晃,他们旁观着陆言礼通过检票处,进门绕了几个弯,入目就是一座高高的玻璃墙,墙后面,是泛着泡的深蓝色海水,还有数不清的色彩斑斓的海洋鱼。 “这里就是海洋馆最大的观景区。”画面里传来陆言礼的介绍声。 画面移动,可以看出陆言礼正在沿着玻璃墙走动,他似乎正在欣赏这片美丽海景。紧接着,他往后退,估计是要让摄像机拍下全景。 “以前我跟踪的时候顶多到门外,怕他发现,所以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参观了,所以我只好把海洋馆里全部的景色都拍下。拜托你们判断了。” 陆言礼一边碎碎念,一边往后退,他似乎调整了一下挎包带,让镜头对准了玻璃墙。 似乎只有数不清的鱼,还有各种海底生物。 一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海龟缓缓游过。 不得不说,陆言礼的拍照技术还是不错的,如果不考虑现在紧迫的环境,大家估计还能欣赏一番他拍摄的海洋美景。 但是现在……谁想看风景? 为了不跳掉关键信息,他们还不得不坐下来认真看,生怕错漏了一些线索。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厨房里传出油锅翻炒的炒菜声,电视屏幕也终于打算换一个画面了。 “现在,我去下一个稍微小一点的观景区,我看看……有没有工作人员能不能问问。” 摄像机画面随着主人的行走摇晃,只可惜,海洋馆内空旷阴冷,今天还是工作日,他没有碰上一个人。 不知什么时候起,电视机前的几位都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看,一颗心紧紧随着镜头移动起伏不定。 就好像……就好像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海洋馆里似乎在放歌。 轻轻柔柔的女声,不知名方言,从未听过的歌曲……让人一听就入迷了。 陆言礼似乎毫无所觉,还在四处查看,但他录制下的隐隐 约约的歌声已丝丝缕缕缠住了每个人的心神。 很难过…… 那种被人背叛的痛苦、难过、不甘……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些?为什么我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歌曲最后越来越尖锐、刺耳,海洋馆里几处缸中的水花似乎也要溅起来。 电视机前的几人已经完全沉浸在女人痛苦悲伤的歌声中。 歌词最后,总算出现了他们能听懂的歌词。 那是反反复复出现的三个字: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厨房里,剁菜的声音逐步和歌声重叠,叠合成奇异的节拍。 陆言礼似乎没有听见外面的歌声似的,他眼里落着泪,然而贴身衣服口袋内,车票隐隐发热。 又一张车票作废了啊…… 陆言礼忙着炒菜,一盘西红柿炒蛋做好后,他推开厨房门,将盘子小心地摆在桌上,而后吹了吹被烫红的手。 客厅里已经完全变样了,除了黎芳菀还坐在原地不动外,其他人皆抱头痛哭,哀嚎流涕。 其中一人的肢体已经有些僵硬了。 陆言礼闪开群魔乱舞要把脑袋往地板上砸的几人,来到电视机前。 原本只拍摄各景区场景的摄像头突然被举高,紧接着,摄像机对准了陆言礼自己的脸。 那张脸在屏幕上笑:“你听到了吗?” “啪。” 陆言礼关上了电视,顺手抄起一旁的花瓶,狠狠地往电视上一砸。 刹那间,玻璃碎裂。 歌声戛然而止,一声巨响令正在痛哭的几人身体一僵,慢慢平复过来。 贺楼晃了晃脑袋,他是清醒最早的那个,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后,他瞳孔一缩:“刚才歌声又出现了?” “对。喜、怒、哀、乐,下一次的歌声,很有可能就会是……”陆言礼没有明说。 “我刚刚在厨房炒菜,没听见歌声,后来它越来越响,我就赶紧出来,要把电视机关上……”陆言礼脸色有点苍白,眼尾发红面带泪痕,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大家没事吧?” 其他几人陆陆续续清醒,至于肢体僵硬的那位……贺楼问:“你家里有没有糯米?快拿一些来。” 根据他搜索到的资料,兰之玉根本不 是养小鬼,她养的,根本就是僵尸! 贺楼在某些特定网站发布了一些帖子后,有一个自称无为道人的用户回复他答案,要防止人形成僵尸,只要将他带到阳光下,撒上糯米、鸡血,再有铜钱镇压即可。如果有伤口,也应用糯米洗净,黑气散尽后,再让他跨火盆、晒太阳之类。 肢体逐渐僵硬、面色发青的那人正是黄炜,贺楼、黎芳芷还有封楚楚摁着他,将他控制在阳光下,后者喘着粗气不断挣扎。 伸出的双手上,指甲逐渐发黑、尖锐…… “我马上找!等等我!”陆言礼立刻奔到厨房翻找起来,贺楼一边摁住人一边大声吼,:“有没有鸡血?用鸡血也可以!” 陆言礼同样大声:回应:“没有!” “快点!” “马上!很快就好了。” 说着,陆言礼已经找出了一袋糯米:“糯米找到了!怎么用?” “直接撒!对准了!” 陆言礼抱着一大袋糯米急匆匆跑来,抓了一把就往黄炜头上撒。 如热油上浇上几滴水,刺啦刺啦声音不断响起。 见有用,陆言礼连忙多撒了些,从头撒到尾。白生生的糯米撒在僵硬人体上,突然就冒起了白烟,滋滋声音没有停过,落在地面上时,已变成了黑漆漆的不知名物体。 “继续!快!” 一袋糯米要撒完了,挣扎着的黄炜总算安静下来,皮肤上泛起的乌青逐渐褪去,属于人的肤色慢慢显现出来,呼吸同样放缓。 贺楼松了口气。 自从在那个不知名的车站,瘦高个被烧后反而从僵尸变回了人,他就疑心,人变成僵尸的一段时间内是可以逆转的,用火烧太极端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用这种方法。 因此,他利用兰之玉的线索作诱饵,在几个特殊网站发布消息,短时间内就获得了大量回复。 现在看来,那人提供的方法没错。 黄炜大难不死,魂都要飞了,他被三个人压在底下,满头都是黑白相间的糯米粒,一动就往下掉。黄伟苦着脸说:“楼哥,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不?我感觉我恢复了。” 听见他说话,贺楼才算真正的放下了心,几人站起身拍拍灰,看向趴在地板上喘气的黄炜。 “我现在好 多了,就是感觉还有点不太舒服,我在这儿多晒一会儿。”黄炜浑身无力道。 陆言礼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再任劳任怨地拿了扫帚将地上散落的糯米扫起来。 老实说,当NPC当到这份上,黄炜少有的良心都觉得有些不安了。 “那什么,等下麻烦你帮我把饭端过来?我在这儿吃。”黄炜试探。 “好啊,你吃辣吗?有没有什么忌口?我怕我做的饭菜不合你们口味。”陆言礼面对将死之人,总是很耐心的。 “随意就行。”黄炜已经闻到了一点饭菜的香气,觉得应该难吃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再难吃还能有长满了蛆的发霉面包难吃吗? 不知是不是后遗症,黄炜总觉得这阳光格外刺眼,但他一想到僵尸就怕阳光,硬是逼自己坐在阳光下,时不时转个身,以确保浑身上下都能享受到充足的日光浴。 一行人安静下来,各自收拾过后,坐在饭桌上吃午饭。 录像是肯定不能再看了,贺楼只能问本人。 陆言礼也很迷茫,说:“可是……我在海洋馆的时候没有听见歌声啊。” 那……这阵歌声是从哪里来的? 陆言礼的回答让几个人都有些心底发冷,尤其是黄炜,他可是差点就变成了僵尸,到现在身上也没力气,要是再不经意间听到唱歌,第一个异变的肯定就是他! “你在海洋馆就没有遇到什么异常吗?” 陆言礼摇摇头:“没有,今天海洋馆人很少,我基本上没有遇见人。我去海洋馆之后,把所有的地方都绕了一圈,连男厕所的去了一趟,这才回来的。” 他看了看时间,压低声音,指指楼上:“他应该也快要过去了。” 一行人安静下来。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后,时针慢慢转向两点。 按照陆言礼发现的规律,邻居应该要出门了。 他……不对,它,它会看见门口的尸体吗? 这座公寓隔音效果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像每天半夜剁肉的那种巨响,一般声音其实听不大清楚。 贺楼还不确定楼上邻居的物种,他不敢贸然开门确认,只好让大家都附耳在墙面上听。 “砰”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到耳朵里。 是他出门了吗? 陆言礼的房门正对着电梯口,封楚楚被贺楼叫去,盯着猫眼往外看。 不一会儿,封楚楚抖着身子从门上下来,陆言礼站在窗户边,旁边黄毛懒洋洋坐着晒太阳,过了一会儿,陆言礼说:“他走了。” 他看见了那个人大步离开的身影,还背着一个奇大无比的包。 闻言,贺楼等人立刻聚在了窗户边,一起看那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身影离开。 不知怎么的,贺楼总觉得这道身影有点熟悉。 “走了?他真的走了吗?” 封楚楚又往猫眼上看了一眼,这一眼,令他瞬间如坠冰窟,重重往后跌倒在地上。 “那为什么……为什么猫眼里看过去还是红色的?”他不敢大声说话。 “红色的?哪有红色?”陆言礼诧异地走过去,往猫眼上飞速看了一眼,“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蹲下去把浑身发冷打颤的封楚楚扶起来:“会不会是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或者压力太大,看错了?”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就看见了……我看见……”对啊,我看见了什么? 封楚楚晃晃脑袋:“可能我真的压力太大了吧,也许是我真的看错了。” 陆言礼和和气气道:“那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到了饭点我叫你。” “好。” 这下封楚楚也不由得对陆言礼产生了些感激情绪。 蠢是蠢了点,但他真的太善良了。 封楚楚忍不住问:“像你这样平常在生活中不会有人欺负你吗?” 陆言礼似乎有些茫然:“欺负我?怎么会,大家都对我很好的。”他连连摆手,“就像你们对我一样,你们对我那么好,还救了我的命,我当然要报答。” 他说得太过认真,以至于封楚楚不知他这句话究竟是真心还是讽刺。见暂时无事可做,他便真的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陆言礼以往的观察没有出错,下午五点,那道身影准时出现在小区内,不同的是,他原本背着的大包裹不见了。 三楼,几个人蹲守在窗帘后,看见那道身影往公寓走来。 这回封楚楚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看猫眼了,大家贴着墙听,又听见了砰一声,关门的声音。 夜晚悄悄来临。 黄炜晒了一个下午的 太阳,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晒黑了,但他还有些不放心,打算继续在客厅阳台边晒晒月亮。 月亮光也是阳光的折射,应该有用……吧? 第二天一大早,封楚楚起床后,发现同住一屋的黄炜被窝是空的。 “黄哥?黄哥?” 大家都不能离开屋子,黄炜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封楚楚压低声音喊人,可是他找遍了每个房间,也没找着人在哪儿。 他没来由感觉到一阵心慌,摇醒了缩在沙发上睡觉的陆言礼。 “你看见黄炜了吗?” “黄……黄炜不见了?”陆言礼迷糊了一瞬间,蓦地瞪大眼。 “对,他不见了。” “会不会是出去了?不急,你打打他电话。”陆言礼立刻坐起身。 闻言,封楚楚立刻拨通了黄炜的电话号码。 “死了都要爱……” 一阵铃声,隔着一层天花板,从楼上传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9、第 9 章 手机铃声格外响亮。正从他们头顶的位置传出。 封楚楚脸色大变。 为什么黄炜的手机铃声……会从楼上传出来? 楼上那个从来没有露面的邻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黄炜他是怎么上去的? 他现在还活着吗? 他本就是个胆子不大的人,从进入第一个异世界做第一个任务开始,就一直是靠抱其他人大腿才能活下去,因为他识趣,听话,该动手时不心软,倒也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 他想活下去,可是,连一路带他到现在的黄炜都死了,他真的能活下去吗? 贺楼还有黎家姐妹,或许会看在只有仅剩的几个队员的份上拉他一把,但他们真的会救自己吗? 或许……他们能活下去吗? 封楚楚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及时挂断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四遍以后,嘟一声,接通了。 “喂?哪位?” 封楚楚浑身颤抖起来,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黄炜的。 如果说,他之前对黄炜的存活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话,现在,这仅有的几分幻想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乎是在听到电话的一瞬间,他就挂断了电话。 “你说不说话啊?你谁?你找谁?” “说话啊!” 为什么没挂断? 封楚楚不敢开口,他手忙脚乱地拼命去挂电话,不断关机,但是没有用,手机屏幕依旧亮着,对面依旧传来声音。 求求你了,快点挂断。 挂断啊!! 封楚楚已经把电池都抠下来了,他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跳上去拼命踩,然而没有用,里面依旧传出黄炜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 怎么办?怎么办? “说话啊?你是谁?!快点说话!不然我要来找你了!” “你是谁?!我要来找你了!” 封楚楚冲进厕所,把手机直接丢进了马桶,一把盖上盖后冲水。 这下,它该找不到我了吧?一定找不到了吧。 “你是谁……我要来找你了……” “我我我要要来来来来找找找找你你你……” 类似机器生锈卡顿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为 什么?为什么还是阴魂不散?!为什么是我? 我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为什么不找陆言礼? 对啊,为什么不找陆言礼? 明明,他也在场。 鬼使神差般,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封楚楚冷静下来,抹了把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眼泪,拉开厕所门,走了出去。 陆言礼还站在客厅里,看见他出来,眼里带了关切。但是他的表情在得知自己被鬼盯上很快就要死的封楚楚眼中丝毫没有半分温暖感,只觉得无比刺眼。还没等陆言礼说话,他已经冲上去揪住了对方的衣领。 “告诉他,你是谁。”封楚楚不敢开口,只能无声用嘴型暗示,同时扬了扬手里的刀。 “快点,否则,我弄死你。” 陆言礼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断挣扎。 封楚楚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中,他一手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留了丝缝隙让对方能够出声,另一手握刀,刀尖垂在陆言礼眼睛上方,因为激动还有些颤抖,让人很怀疑会不会不小心刺进去。 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陆言礼瞎了不是更好吗?NPC而已,只需要给他们利用就好了。 只要陆言礼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他就可以活下去了。 什么线索,什么剩余利用价值,他马上就要死了,想活下来有错吗? 催魂一般的声音还在继续,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锐。封楚楚深吸了口气,“快点。”他无声地催促。 明明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贺楼和黎家姐妹却硬是没有醒。空荡荡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脚下踩着的地方,恰好就是昨天黄炜变成僵尸途中,陆言礼撒糯米让他复原之处,现在地板上还有一些黑漆漆的痕迹,像是被灼烧过。 明明被人用刀抵住了眼睛,陆言礼脸上的恐惧却慢慢消失了,他一直以来保持的带点儿蠢的表情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符合他这张脸应有的、令封楚楚格外陌生的表情——冷漠、高高在上,犹如神袛注视着几只小蚂蚁争斗。 陆言礼嘴角恶意的笑越来越大,将一脸不可思议的封楚楚的手腕拽下,他的力气太大了,封楚楚毫无抵抗能力,被用力推倒在地。 此时此刻,陆言礼哪里还 有一点老好人的样子? 说是疯子也不为过! 封楚楚已经回过神,满眼惊恐,不断哆嗦着往后退。明明他手里还攥着刀,却丝毫没有和对方一搏的胆气。前者愉悦地蹲下身,封楚楚每挣扎着往后退一点,他就耐心地往前移一点,步步紧逼,将人逼到了墙角。 陆言礼细心地给封楚楚整理好衣领,末了,冲封楚楚温和地笑笑,无声用口型说道。 “去、死、吧——” 下一瞬,封楚楚握着的刀的手被陆言礼拽起,狠狠扎在他自己大腿上。 “啊——” 封楚楚惨叫出声,立刻意识到了不妙。 “我找到你了。” 楼上传出一道嘶哑又阴冷的声音。 …… 贺楼挣扎着从梦中苏醒,迷迷糊糊摸到手机一看时间,尚存的几分倦意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他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贺楼急匆匆起床,穿好衣服出门一看,陆言礼在沙发上睡熟了,再拉开两个房间的房门,黎芳芷和黎芳菀依旧熟睡,而另一个房间……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人呢? 贺楼心头猛地涌起一股寒意,他转身离开房门,推醒睡在沙发上的陆言礼。 陆言礼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还带着渴睡的沙哑:“怎么了?” “醒醒!你看见了黄炜和封楚楚吗?” 这下陆言礼也猛地睁大了眼睛,立刻坐起身:“怎么了?他们不见了吗?” “对,不见了。”贺楼说,“而且,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就算昨晚楼上的声音让他们睡晚了些,也绝不可能到现在才醒。 “怎,怎么会这样?”陆言礼嗓子发干,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如纸,“他,他们会去哪儿呢?” “正好,我想问你。你就睡在客厅,没有听见吗?” 陆言礼茫然地摇摇头。 “他们,他们会不会……”他不敢说出那个字。 贺楼沉默了,狠狠闭上眼,没有回答。 这只是任务的第二天而已,十四个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以往再怎么残酷,前两天多少会有保护期,队伍人数总能留下来一半多。 究竟是哪里不对? 哪里出了问题? “那,那两个女孩子呢?”陆言礼急忙问道。 “她们还在房间睡觉。” 陆言礼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松了口气:“我去叫她们起来吧。” 望着他的背影,贺楼眼里带了探究。 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 今天中午的午餐,比前两天更加沉默。 贺楼不是多话的人,黎芳芷寡言少语,原本黎芳菀会在任意时候调节气氛,但现在她也莫名变得冷漠起来,因此饭桌上只有陆言礼一个人努力缓和气氛,干巴巴说了一堆也没人回应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慢慢闭嘴。 吃过午饭后,陆言礼自觉收拾碗筷,贺楼靠在厨房门口仔细打量他。 心软、懦弱、愚蠢……偏偏好运活到了现在? 陆言礼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匆匆洗过碗后转头问他:“楼哥,有什么事情吗?” 贺楼随口说:“暂时没有,不过,你不需要上班吗?” “啊?”陆言礼挠头,“因为你们来了,所以我向公司请了假。” “那好,吃完饭以后我们去这栋楼问问吧。对了,这栋楼有多少住户?” 前半句陆言礼没反对,后半句把他问倒了:“这个,我也不清楚。” 贺楼说:“那我们等会儿一户一户问线索。记住,一定要敏锐,要发现他们的异常之处。” 陆言礼点点头,答应下来。 贺楼看见他有点傻的样子就忍不住怀疑,但没有办法。 现在真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贺楼必须想办法拉拢一些NPC为己所用。虽然这些人看起来和他们一样,会哭会笑有感情,有自己的生活。 不过,反正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为什么要同情他们?最多只能做到不滥杀,因为死去的人说不定也会变成恶鬼,但要他们为了NPC的生命着想,甚至去保护他们,那实在不可能。 “出发前,你先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们吧。” 一栋楼有九层,一层有四间房屋。黎芳芷黎芳菀从楼上查起,负责九到五层。贺楼带着陆言礼负责一到四层。 这是极为冒险的方法,他们的任务是在公寓里住满一周,也就意味着公寓必然有问题。但他们现在已没有别的办法,人数大幅度锐减,如果还找不出原因,必然会面临全军覆没的结局。 下午两点左右,贺楼和陆言礼乘电梯下一层,站在了101房间门口,准备敲门。 待电梯下去后,黎芳芷牵着黎芳菀等电梯上来,再乘电梯上楼顶。 她习惯性读秒算时间,待电梯升到顶楼后,黎芳芷迈步出了电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仔细回忆一下,突然瞪大眼睛—— 原来,他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关键!:,,.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0、第 10 章 黎芳芷没有看见的是,在她身后,黎芳菀静静地注视着她,电梯门关上,照出黎芳菀的背影,漆黑卷发及腰,赫然是另外一个女人! 黎芳芷却没有在意,她对姐姐奇怪的背影视而不见似的,转身拉过姐姐,另一只手给贺楼发消息。 【楼哥,我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这栋楼,不止九层,而是十层!】 贺楼正和陆言礼敲开了第一层住户的门,听到消息提示音后拿起手机一看,心下大震。 十层? 多了的一层,在哪里? 也难怪他们不知道,他们被限制在公寓内,不能出去,自然无法数清楚这栋楼有多高,只能从陆言礼口中得知答案。 他稳定心神,那边门已经打开了,他迅速回复一条后,将手机放回口袋,开始和住户套话。 第一层101住的是一家三口,周末夫妻俩都在家,贺楼假借自己是来看朋友的,见这栋楼不错想买房,借此问些问题。 小夫妻俩倒是很热情,和他说了不少话,悄悄告诉他如果想在这里住还是算了,或者买高层,这里有个人天天晚上剁肉,吵死个人,报警也没用。 “昨天晚上我在朋友家住,听到了,真的很吵。”贺楼表示很体谅,闲聊几句后,他很自然地问:“你们这栋楼听说有十层是吗?为什么电梯才九层?” “十层?”住在一楼的夫妻俩表示很疑惑。陆言礼也有点惊讶,待小夫妻俩关上门后,陆言礼问:“楼哥,十层楼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有十层?” 贺楼摇摇头,没说自己怎么知道的,只拜托陆言礼在外面数一数楼层。 他现在才知道这个任务的漏洞之处。 他们被限制不能出公寓,电梯里同样只有九层,如果不是黎芳芷对数字敏锐,发觉电梯上一层楼所用的时间和到达楼顶的时间不太对,他们未必能发现多了一层。 陆言礼乖乖出去数了,他还拍了张照片,进来后仔细数了数,一脸凝重:“真的多了一层……” 多的这一层,是第几层? 贺楼心里有一个不妙的猜想,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多的那一层,也许就在三楼附近。 而这个猜想,令他在尚未消去夏日炎热的初秋里,遍体生寒。 “楼哥,怎么了?”陆言礼疑惑,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他看上去依旧带点儿蠢蠢的天真,一脸关切。 贺楼突然问:“你真的不知道吗?” 既然他一直面对着那些诡异,他真的会忽视自己公寓的这个异常吗? 他如果真的这么笨,以往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言礼眨眨眼睛:“啊?” 已经只剩下三个人,贺楼再怎么蠢也该明白他有问题了。 不过陆言礼可不在乎,这群人的任务还需要几天,贺楼如果识相,就不会和他翻脸。 贺楼果然没有表露异样,叹气道:“还是我们太大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大的盲点。” 一周内必须在公寓,不得出去,除了意味着公寓有异常外,更是暗示了有一些线索必须要在公寓外才能得到。 两人看似毫无芥蒂,实则各自心怀鬼胎,继续寻找下一户人家询问信息。 102是一对老夫妻,听说在这里住很久了。 103住着个单身女性,不知为什么贺楼总觉得她有点面熟。 104无人,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接下来是201、202…… 每家每户挨个询问过一遍,此时黎芳芷带着黎芳菀也从楼上下来了,几人在陆言礼家中会合。 “你得到了什么信息吗?”黎芳芷问。 贺楼摇摇头。 所有人都像正常居住在普通公寓的普通住户,没有异样,随意一问周围建筑信息,也能对应上贺楼特地查过的地图。 “你下楼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是哪一层楼多出来了?” “有。”黎芳芷神色凝重,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竟然就在他们楼上? 贺楼都不知道这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了,看见黎芳芷的答案,他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异常……这栋公寓就是异常吧? 陆言礼一副吓呆的样子,咽了口唾沫,同样指了指着天花板,没敢太大声:“你说多出来的这一层,就是……?” 黎芳芷点点头。 “那……那我们听见的声音?”陆言礼自言自语,“怪不得怪不得我楼上的邻居说他只是剁饺子馅,警察也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那每天晚上,发出声音的…… ”陆言礼不敢再说下去。 “还不能这么快下结论。”贺楼道,他的目光转向陆言礼,“为了确定声音来源,我们今天晚上在四楼等着。” “不行!四楼太……”陆言礼压低声音,“如果真的是四楼呢,那岂不是太危险了?我们去五楼吧,有没有隔一层多少还是能听清楚的。” 贺楼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黎芳芷却觉得陆言礼说的有道理,赞同了他的观点。 “的确,我们现在不能再冒险了,五楼也能听清楚。又或者,陆言礼,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录音录像设备?” 陆言礼下意识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有个很久以前买的照相机。” “那我们今天晚上在五楼等,然后把照相机放在四楼吧,现在它还能用吗?” “应该可以,你等等我找找。” 见陆言礼翻箱倒柜开始找起来,贺楼和黎芳芷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贺楼状似无意地走到客厅电视机旁,迅速为摆在角落里的一个微型录像机换上新电池,并将储存卡替换。 虽然鬼魂常常能影响到电子设备,但录音录像之类的功能反而能使鬼怪现形,且有利于他们掌握NPC的行踪,他们入住的第一天,三人就在各个房间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那厢,陆言礼已经翻出了一个旧式照相机,兴冲冲跑出来:“找到了,还能用,我充会儿电。” “好,今晚就靠它了。” 夜幕降临。 四人进电梯,为了对比上楼时间,他们是先下一楼,再乘坐电梯上五楼。贺楼特地使用秒表记录。 果然,经过第三层到达第四层所用的时间,要比其他楼层慢一半左右。:,,.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1、第 11 章 “看来,果然是真的。”贺楼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他们折损了那么多人,直到现在才有所进展,贺楼一时间百感交集,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四天,冷静下来……还有四天。 这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激动过后,贺楼的心再度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焦虑感。 他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通常来说,任务初期的难度较低些,至少会对鬼魂进行一些约束,不能随意杀人,所以他们才敢放心地睡觉。而越到后期,尤其是当他们取得一定进展后,对鬼魂的约束就会逐渐放宽。到那时,他们真有可能如恐怖电影里那样,吃饭喝水都能见到鬼,一举一动都有可能造成死亡。 电梯来到了第四层,陆言礼自告奋勇调好相机,走出门去,他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将相机放好,一群人再度上楼。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第五层楼安安静静,笼罩在一片漆黑中。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声控灯并未亮起,并不算长的走廊此刻空旷寂静,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奇怪,明明白天看这栋楼住户还是很多的,为什么一到晚上就……安静得有些诡异?没有一户人家发出声音,他们都这么早就休息了吗? 贺楼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这片漆黑的空间似乎变得密闭起来,阴冷的气息裹挟住每一个人,那股气息越来越浓厚,渐渐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什么? “梆梆、梆梆”的声音突兀响起,贺楼猛地一抖,但也正是因为突然响起的声音,声控灯亮起,整栋楼瞬间明亮起来。 贺楼辨认了一会儿,的确像是隔了一层发出的声响。 所以,真的是在第四层——那个多出来的第四层吗? 他们不敢立刻下去。根据前几天的规律,第四层那位每天零点准备开工,他们现在听到声音,意味着已经过了零点。 又一天过去了。 想必,对鬼魂的约束又小了一层。 …… 一楼。 “我真是受不了了,天天吵天天吵,孩子还要上学呢。” “唉别说了,警察都拿 他没办法,我们能怎样?” “不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年轻妻子推醒了丈夫,“我不管那么多了,拎刀过去也行,反正这家伙再剁肉我真要把他也给剁了,什么神经病大晚上剁饺子馅……” 说着说着,年轻女人火气上来了,径直下床,穿上拖鞋哒哒哒跑去厨房抽了把菜刀,一脸愤怒地站在房间门口:“你去不去?!”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年轻女人嘟囔。 两人穿着睡衣进了电梯,按下电梯按钮后,轿厢门缓缓关闭。 不知是不是灯光问题,年轻女人总觉得他们俩脸色有点惨白,气色很不好,跟死人似的。 “这空调开太大了吧,老公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有一点,等会出去就好了。” “怎么这么慢啊,四楼要那么久吗?是不是坏掉了?” “明天我去和物业说说。” “老公,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 “老公?老公?” 女子推推丈夫,对方一张惨白毫无生气的脸转过来,低着头看她。 “你、你是谁?老公?老公?!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撕扯声响起。 第四层到了。 电梯门缝里缓缓流出一滩鲜血,很快,那滩血像是有生命似的全部向某扇门涌去,被吸得干干净净,地面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紧接着,电梯门打开,一大团新鲜的生肉沫静静放置在电梯中央,红白相间,就像是菜场里买来的生肉饺子馅似的。奇怪的是,下一秒,它被某种无形的压力逐渐压成扁平形状,如一张纸片被轻飘飘吸入某扇门的门缝中。 剁肉声顿了顿,随即愈发凶猛。 …… 一楼,101。 年轻男人打着哈欠打开家门,他进屋看了看房间里老婆孩子,见他俩都睡熟了,男人疲倦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紧接着,他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 肯定是老婆知道他加班,特地给他留的。 年轻男人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轻手轻脚进厨房,锅里正炖着什么,掀开盖子一看,是一个又一个在沸水中翻腾的饺子,肉馅粉红,香气扑 鼻。 深夜有了美食相伴,就连楼上那恼人的剁肉声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吃着饺子,心满意足。 等我再赚点钱就搬走,避开这种恶心的邻居,还剁饺子馅?骗谁呢? 405那个该死的光头! 他愤愤地咬着饺子,吃饱喝足后,洗漱完进房间躺上床,小心地伸手揽住了老婆怕把她吵醒。 “饺子好吃吗?”黑漆漆房间里,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 妻子的声音似乎有些阴冷,不,不仅是声音,她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手掌触碰到的僵硬肌肤渗入全身。 “你……” …… 五楼,几个人等梆梆、梆梆的声音完完全全消失以后,这才准备下楼。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声音要比以往响得久一些,就好像……它有了新的原料似的。 贺楼记下这个异常。黑暗中,他再度望了一眼陆言礼的方向。对方似乎感知到了他的目光,侧头冲他笑笑,带些安抚的意味。 贺楼丝毫没有感觉到安慰,一直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他心上,沉甸甸的。 生路,生路到底是什么? 奇怪的车站、养僵尸的女明星、多出来的第四层、诡异的邻居、夜半剁肉声、还有那个邻居常常去的以女明星名字命名的海洋公园…… 一切看似毫无关联,但贺楼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而被他忽视的东西,就是能将一切串联起来的线索。 还有,陆言礼在这之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他能平安无事到现在? 哪怕陆言礼一如既往表现的懦弱愚蠢,他却再也不敢小瞧对方。 幸运的是,他们顺利回到了陆言礼家中,相顾无言,洗漱后回房间睡去。 黄炜和封楚楚都死了,房间自然也空了出来。他们原来就是占据了陆言礼的房间,现在原主总算能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 贺楼目送陆言礼进房间,目光闪烁。见对方房间门的门缝里灯光暗下去后,方才回房间。 只不过,他并没有休息,而是打开电脑,登上了些匿名网站。 最初兰之玉养僵尸、以及僵尸的消灭方法就是他在这里找到的。因为他真实地发布出了兰之玉的一些隐秘消息,现在关注他的人多了好几个,还有些 私信问他有没有别的关于僵尸的消息。 似乎看出他对僵尸不了解,还有好些人好心告诉了他一些关于僵尸的知识。 黑暗中,贺楼一条一条飞速审阅,目光突然一凝。 紧接着,他跟疯了似的开始搜索消息。 “……僵尸若沉睡多年,则需要新鲜血肉方可唤醒……” 沉睡多年……是啊,他这些天搜索显示,之前完全没有见过僵尸作乱的消息,也并非相关部门出手压下——他浏览了不少绝密文档,近年并没有发现类似信息。 为什么他们一来,地铁上就冒出了僵尸? 电脑屏幕上放出了监控画面,赫然是他们到达当晚的地铁站,贺楼双手在键盘上操作,立刻调到了对应站点,放大,聚焦。 他调了倍速,画面飞速变化……紧接着,他找到了陆言礼的身影,他在进站前,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什么白白的东西,掉落在地面,而后,一脚将它踢到了对面的广告牌上。 奇异的是,深夜人虽然不多,但不代表没有一个乘客。他这么做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踢飞到广告牌上后,本该因反作用力弹出来的那个东西也并没有掉出来,就像是被广告牌吸进去了似的。 贺楼此刻反而平静下来,截取下画面放大后仔细看,陆言礼扔在地上的,赫然是一只苍白的手掌。 监控是单向的,他没有办法看清楚对面广告牌的样子。但贺楼已经能想象到了,对面的广告牌上,必然是兰之玉!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进而遍及全身。也许贺楼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浑身打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后怕,又或者,两者都有。 贺楼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是陆言礼唤醒的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为什么还能装出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和他们和平相处?! 嘴里冒出一丝血腥味,贺楼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用力到将嘴唇咬破了,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免自己冲到隔壁去一刀杀了对方。 既然陆言礼唤醒了僵尸,那么,他还做了什么? 僵尸……对了,黄炜差点变成僵尸那日,第二天中午起来就发现他们消失不见了,陆言礼明明就客厅睡觉,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2、第 12 章 贺楼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储存卡,换上U盘插进电脑里。 这是他之前在客厅里安装的简单的监控,前几日没有来得及看,今天,他必须弄明白,陆言礼做了什么。 电脑屏幕上,倍速闪过画面,他看到了那天的场景。 那一天,黄炜因为电视机里传出的歌声异化成僵尸,他和封楚楚冲上去将人按在阳光下,不让他乱咬,陆言礼找出糯米撒在他身上上,让黄炜慢慢重新转变为人。几人又各自观察到楼上的邻居出门,期间,封楚楚还因猫眼里的画面被吓到。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转,屏幕上几个小小的人像走来走去。 吃过午饭,黄炜一直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陆言礼忙来忙去做家务,时不时和黄炜聊两句。 一切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言礼也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认认真真扫完地、收拾好客厅后,他又去收拾房间。下午到点后,陆言礼再度任劳任怨去厨房做饭。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一群人吃过饭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那时候,他在房间里搜集信息。 兰之玉海洋馆……既然有海洋馆,会不会有别的建筑同样以她的名字命名?一想到这件事,贺楼就立刻动手搜索,果然给他找到了不少,如兰之玉动物园、兰之玉宠物医院等等。 他心里对这些建筑感到奇怪,为什么都是些动物园宠物医院一类?要么就是海洋馆或菜市场,联系到兰之玉养僵尸,他又觉得不奇怪了。 或许是谁以她的名义继续养僵尸,所以需要新鲜血肉吧? 他将这些信息整理出来以后,特地加上了这栋公寓的异常,然后在那个神秘网站公开,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一些不对劲。他当时一直在房间,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也就没有注意到,黄炜竟然在和陆言礼商量换房间的事情。 陆言礼原来的房间朝向不算特别好,但多少能透点日光通通风,黄炜听说要多晒晒太阳,便自认为晒月光也差不多,但等他进房间后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房间里晒不到多少阳光 ,在这种情况下,他主动提出要和陆言礼换换位置。 所以,那天晚上,是黄炜睡在客厅!陆言礼进房间和封楚楚在一块! 看到这里,贺楼再也没法欺骗自己他们的失踪和陆言礼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陆言礼做了什么,为什么醒来以后他一来到客厅就看见陆言礼睡在沙发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黄炜吸收的月光越来越多,他的眼神逐渐呆滞、泛白,面色发青,指甲也一点一点变长,嘴角同样渗出唾沫。 由于当初贺楼放置微型摄像头的地方就在电视机旁,加上摄像头有夜摄功能,所以黄炜这一异变的过程被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来,分秒未漏。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马上就要变成僵尸了。 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从身后抽出一根铁棍,高高落下,用力砸在了黄炜的脑袋上,力道之大,似乎能听见黄炜脖子传来一声浅浅的“咔嚓”声。 还在挣扎的黄炜晕了过去,而后被那个人很利落地绑好手脚,抓住脚踝慢慢往外拖。 就像他当初为了一张车票,对待自己的同伴那样。现在,被拖着手脚往外走的人变成了自己。 陆言礼会把尸体带去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 当初,他们让人试探能否离开公寓的时候,不也让人把尸体搬到了那个地方吗? 过了好一会儿,陆言礼才回来,他跟没事人一样,清理好客厅一切可能存在的痕迹,铁棍也不知丢去了哪里,总之只要他丢在公寓外,贺楼他们就不可能找到。陆言礼收拾完东西后,重新回到沙发上躺下。 不,不对……那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可能听不见? 贺楼突然抬手捂住脸,指缝中泄出一点无声的苦笑的气音。 是了,这些天他们一直住在陆言礼家里,他想动一点手脚,再简单不过了,都不用提示,贺楼就能轻而易举地列出一大串置人于死地的方法。更何况只是昏迷? 贺楼收拾好情绪,正打算继续从刚才的地方继续看录像。但此刻,屏幕里躺在沙发上的陆言礼侧了侧身,紧接着,整个人毫无预兆地猛一睁眼,视线直勾勾对上了屏幕,和屏幕外的贺楼直接对视 ! 贺楼猛地一僵,脊背发凉。 是他……他一直都知道摄像头的存在! 陆言礼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阴冷的、带着嘲讽的微笑,他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他的脑袋转回去,闭上眼睛摆了个入睡的姿势,没多久,他就睡熟了。 贺楼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是他做的第八个任务,他经历的第八个异世界。比他资深的任务者比比皆是,但更多的是连第五次都闯不过去的人。 贺楼不知道他究竟要完成多少任务才能解脱,但至少,他不能放弃,只要一直活下去就好了。 一直活下去。 不论哪个世界,他都只需要和鬼魂赛跑、和其他任务者作斗争,异世界本土的人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和“挡箭牌”“替死鬼”之类的称呼挂钩,随便忽悠两句,就能轻轻松松让他们用命给自己换来线索。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那么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非利用价值不一样罢了。 谁知道,他竟然会碰上这样一个……贺楼已经不再愿意用NPC来形容陆言礼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安然睡去的男人,表情狰狞得可怕。 真要说起来,队伍里一大半的人,都是被陆言礼直接或间接杀掉的!贺楼怨愤之余,不愿承认的是,他内心深处格外忌惮。 就在此时,他在几个匿名论坛的发帖有了新回复。 贺楼定定神,点开新消息查看。 看着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另一个房间,陆言礼躺在床上,两只手捧着手机,似乎在玩。 手机屏幕上,播放出此刻贺楼变来变去的脸色。 他欣赏了一会儿后才关掉,愉悦地进入梦乡。 说起来,今天在五楼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点惨叫声,好像是个女人。 这栋楼的住户,哪个是女人呢? …… 第二天,仅剩的四人照常起床,贺楼神色如常,和黎芳芷说了几句话后,坐在餐桌边等陆言礼做早饭。 既然他要装,就让他装下去,如果陆言礼想下毒,早就该动手了,既然他特意把自己这方三人留到现在,或许是有用。 那么,他们就可以谈一谈。 今天陆言礼兴致似乎格外高,哼着歌煮 了肉粥,端上来给他们吃。贺楼本有些怀疑,但见陆言礼自己也吃了,他才跟着吃起来。 “今天有什么新发现吗?”黎芳芷问。 不知为什么,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而坐在一旁安静喝粥的黎芳菀则更是奇怪,脸色白的和身后的墙壁差不多,面无表情,其他三人却没有觉得不对。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黎芳菀的异常。 黎芳芷有些焦躁。 又过去了一天,离一周的时间期限又少了一天,也意味着,对鬼魂的约束又少了一些。 贺楼点点头:“有。” 他分享出自己得到的信息。 他将全国所有的以兰之玉命名的建筑找了出来,发布在那个论坛里。而后有人联系他,告诉他这些建筑的地点如果连成线,那就构成了道家的某个据说失传已久的法阵。 至于是什么法阵,暂时看不出来,但大约和镇压有关。 “这个法阵的中心,就是兰之玉海洋馆。”贺楼慢慢说。 在场只有四个人了,因此他毫不顾忌地时不时看一眼陆言礼,要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叫他失望的是,陆言礼毫无异样,只是有些惊惶地问:“那……楼上那个,经常去海洋馆,会不会就是想破坏掉什么?” “不清楚。”贺楼摇摇头,旋即,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明天就是周二,我们趁他不在家的时候,一起去404看看吧。” 因为就在楼上,贺楼说的很小声,然而话语里的坚定不容置疑。 与其坐以待毙,让鬼魂不明不白地杀死自己,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能在404找到一些能够让他们逃离的工具。 他注视着陆言礼,双眼微眯:“你也一起去吧?” 陆言礼愣了愣,点头答应下来:“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3、第 13 章 黎芳芷有些担心:“我们真的要过去吗?” 贺楼肯定地点点头。 “万一……”黎芳芷欲言又止。 “没有万一,就算有,我们也必须去看一眼。”贺楼笃定道,他扬起一抹笑:“而且,我请来了一些帮手,他们估计很快就能到。” 帮手? 这下陆言礼的目光也转过来了,眉毛轻轻一挑。 贺楼找到了什么帮手?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一切打算破釜沉舟,贺楼已经恢复了最初见到时的冷静,他说出了那些帮手的来历。 原来,贺楼在那个神秘网站上联系到了一群自称是修道之人的道士。当初设下封印大阵的就是他们的祖师爷,据说姓林,道号已不可得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需要完成祖师爷的遗志,将可能变成飞僵的兰之玉彻底消灭。 贺楼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这个任务,说是要在公寓内住满一周,其实一周是最后期限吧?如果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公寓内隐藏的秘密,没有帮忙封印住“僵尸”,那么一周内,他们必将全部成为唤醒僵尸所需的血肉祭品! 陆言礼听到帮手以后,丝毫没有贺楼想象中应有的畏惧,倒让贺楼有些纳罕地看了眼对方,心道:这人心理素质还真是强,明明僵尸唤醒后他也逃不掉,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世界上就真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吗? 陆言礼老神神在在,完全无视了贺楼目光中的试探,像前几天一样,和气中带点儿懦弱和愚蠢:“有帮手?那太好了,看来我要多买一点菜回来招待他们。” 没人有兴趣管他买什么菜,随他去,下午他就去了趟超市回来。 次日清晨,四道身影排成整整齐齐的一列,行走在前往小区的路上。 “林师兄,我们真的要去吗?”问话的人是走在最后的,眼角已有细纹的女子,看面相已不年轻。而为首被她叫林哥那人却看上去只有十六七,俨然一副俊秀少年模样,只一双眼睛透露着老沉。 “没有办法。”为首的少年轻声说道,“李师妹,祖师爷当年设下封印,确保可消耗那僵尸的力量,百年后它就会化为尘埃,但最 近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在唤醒它……” 一行四人,却只有他们两人的说话声,中间两人从头到脚都裹在宽大黑袍中,如若有人细看,必然会惊讶地发现,那两道黑色身影并未如常人般行走,而是轻轻地、小幅度地一跳、一跳前行。四人之间的距离也如尺子量过般精准,永远保持着一个固定的、不远不近的长度。 “林师兄,你确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李师妹又问。 “只要我能把它封印住,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被她称作林师兄的少年叹气。 “师兄,你有把握吗?” 这回,为首的少年沉默了很久。 “没有。”他淡淡道。 “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此时,他们正好到达了小区门口,少年仰头看向几座高楼,目光沉沉。 闻言,李师妹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强打起精神说:“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 “他们说已经进小区了。”贺楼笑着看陆言礼,“可以麻烦你去接他们一下吗?” 陆言礼轻轻地笑起来,双眼直视贺楼:“好啊。” 这下贺楼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说他想活吧,他能够干出地铁站唤醒兰之玉的事儿,说他想带所有人一起去死吧,这些天叫他干什么就做什么,丝毫没有怨言,现在他请来的道士来了,对方也一副高兴的样子。 陆言礼和平常很不一样的笑,令黎芳芷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她警惕地看着陆言礼。后者却状似无辜,微笑着看他们:“怎么了?” 说罢,指尖轻点桌面:“我不打扰你们商量事情了,现在,我下去迎接他们。” 待他走后,黎芳芷立刻扭头,眼神无声询问。 贺楼面色凝重:“是我的疏忽,我们都小瞧了他。”说罢,他将自己查到的信息全部告诉了黎芳芷。 黎芳菀坐在一旁,神色变幻。 虽然她隐约察觉到了一点陆言礼的不对劲,但她同样被瞒了过去,被他刻意表现出的一点不对劲瞒了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陆言礼唤醒的僵尸。 “原来……一直是他。”黎芳芷喃喃道,她陡然一惊,“那他放过去的摄像头?” “既然他愿意装,那 就让他去拿回来好了。等道士们到了,让他们查看。”贺楼语气森冷。 说到摄像头,他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念头,而后狠狠地一拳捶在桌面上。 最初他问陆言礼家中有没有摄像头,对方否认的太快,而他本不应该态度突然转变,现在想来……这很明显不正常。 黎芳芷看见贺楼突然站起身往房间里走,目光一阵扫视,接着搬来凳子踩上去,从空调商标里取出了个什么东西。 是微型摄像头,被取下前还闪着红光,很明显正在工作。 捏着摄像头的拳头缓缓握紧,几乎要将它的小零件捏碎。贺楼深呼吸一口气,跳下凳子,将手里的摄像头展示给黎芳芷看。 “你最好也检查一下自己住的房间有没有。” 黎芳芷飞速消失,不一会儿,她面色难看地同样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模一样的微型摄像头。 *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咔嗒”一声打开。 陆言礼带着四道身影走进来,他好奇地问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你们商量好了吗?” 贺楼笑笑:“商量好了。” “那就好,我很担心打扰到你们,现在给你们介绍一下。”陆言礼对待陌生人时,总是非常礼貌、非常客气的。 “这位是贺楼,这位是黎芳芷。”陆言礼一一介绍,“这是两位大师。” 为首的少年一副现代打扮,却束着长发,目光老沉如迟暮之人,他微微颔首:“大师不敢当,不过,在下必当竭尽全力。” “至于这两位……”面对身穿黑色长袍的两道身影,陆言礼犯了难。 林大师道:“这是我请出的祖师爷传下的两位,只愿能帮得上忙。” 说罢,李师妹一抬手,掀开了两件黑色长袍,露出两张贴着黄底赤纹道家符箓的青白面孔。 更叫人瞩目的,是两具僵尸的装扮,红色尖顶圆帽,靛青马褂长袍,脑后一条长长辫子,赫然是清朝官员打扮! “这,这是……”陆言礼吃惊到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错,正是祖师爷留下的两具飞僵。”说起祖师爷,林大师眼中充满着自豪,“对付兰之玉兴许勉强了些,但对付楼上那位……”他伸手指 指,“一位足矣。” 贺楼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都在滴血,“林大师,我们昨天在上面放了摄像机,还是多了解一下比较好。”说罢,他转头看向陆言礼,“现在,可以麻烦你去四楼把摄像机拿下来吗?” 陆言礼有些为难,头一回不轻不重地婉拒了这个问题:“大中午的,几个大师远道而来,不如先坐下吃饭?吃完饭我再去吧。” 贺楼很难相信他,总觉得他又要趁机做什么事,然而他吃着陆言礼、住着陆言礼的,当着“大师”的面再逼着主人家不吃饭也要上去一趟,实在很说不过去,只好同意下来。 陆言礼很自觉地去厨房做饭,黎芳芷接收到贺楼眼神,跟着守在厨房门口,以防对方又下什么药,她站在门边,耳朵听着客厅里传来的交谈声。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门外的场景。 几乎所有住户的门都在同一时刻被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每家每户都有人抱怨,而后起身去看看猫眼。 “是谁?” “不知道,猫眼里看过去红红的一片。” “那就别开。” 然而敲门声还在继续,且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到最后简直像是在用铁锤用力砸门。 “砰砰砰!砰砰砰!” “你快点走!别敲了!否则我报警了!” “走开!我报警了啊!” “门,门被撞开了……” “救命啊……” “啊啊啊啊——” 喧闹声丝毫没有传到304,此刻,304内,几人愉快交谈,其乐融融坐等开饭。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是,整座公寓已成为人间炼狱。 有什么怪物,正和他们一起进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4、第 14 章 吃过午饭,又是陆言礼去洗碗。 他这些天总是如此任劳任怨,格外好欺负的模样,也难怪其他人容易被迷惑。 黎芳芷守在厨房门口,眼带探究。 秒针一格、一格爬到正午十二点。 突然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心悸。 是什么?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此刻,如果他们出门检查,必然会惊得目瞪口呆。除了304房门外,几乎所有的住房门口都在此刻整齐打开,一具具苍白破碎的肢体在地板上摩擦出光滑的吱呀声,整整齐齐向某扇门移去。 待最后一具肢体也没入门缝中,那扇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一道极为恐怖的气息蔓延。 如果有人能观察到这股气息,并在高空俯瞰,会发现这股气息正迅速向市中心兰之玉海洋馆延伸,沿途所有经过的人群都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林大师沉下脸,走到窗边抬头一看,面色顿时更加阴沉。 “糟糕,他们将计划提前了。” 陆言礼有点茫然地问:“什么计划提前了?” 黎芳芷再也受不了这人装模作样的嘴脸,大步走去就要一拳揍在他脸上,她练过功夫,寻常男人根本不可能躲开她的拳脚。但陆言礼轻飘飘往后一退,闪身来到贺楼身后,像是哥俩好一般搭上对方的脖子。 当然,他并没有那么友好。 陆言礼放弃了原来有点蠢的表情,他活动活动面上的肌肉,扬起一抹带着赤.裸裸的恶意的笑,而后斜睨黎芳芷一眼:“我劝你冷静一点,大家一起坐下来想想办法。” 他手上的力道格外大,突然发难情况下,毫无准备的贺楼猝不及防被制住,一时之间亦无法挣脱,只能徒劳地感受到对方指尖几乎要戳破自己脖子上的皮肉。 黎芳芷看得更直观一点,他并不是勒住贺楼脖子让对方无法呼吸,而是指尖用力到几乎陷进皮肤里,要是这力道再大一点,黎芳芷怀疑他能在贺楼脖子上戳出几个血洞来。 “大家一起想办法?”哪怕贺楼性命受制于人,他也依旧面不改色,“哪里来的大家?你不是把他们都杀了吗?现在终于不愿意伪 装下去了?” “伪装?”陆言礼玩味地重复一遍这个词,一点点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如果你们愿意,我当然可以维持现状。”他似乎是觉得没意思,手一松,直接将人撂倒在地。贺楼直起身,咳嗽半天后,直视向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 “只可惜——你们为什么要提前拆穿呢?”他眼里透露着真心实意的惋惜。 黎芳芷忍不住道:“你这个疯子!” 就算他们会为了活下去杀人,但也不会毫无原则到看见一个npc就弄死。和陆言礼比起来,黎芳芷突然觉得自己等人简直可以说的上善良。 “说我是疯子,难道你们是什么正常人吗?”陆言礼有点惊讶,“别忘了,你们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在盘算怎样利用,以及如果我不听话该怎么除掉我。” “怎么样?这几天我足够听话吧?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对你们言听计从,你们不还是想弄死我?” 黎芳芷还想争辩几句,被贺楼的眼神制止了,他丝毫没有激动,也不生气,而是平静地说:“我为我们之前的表现道歉,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为什么突然愿意合作了吗?” 他一本正经起来,陆言礼反而失去了恐吓他人的恶趣味,抬眼瞄了瞄楼上,神色淡漠:“因为我也想活下去,你明白吗?” “那么,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或许我们可以暂时合作?” 听贺楼一说,黎芳芷也迅速冷静下来:“的确,希望我们可以愉快合作。” 现在形势比人强,哪怕她与贺楼联手也未必能干掉对方,请来的两位大师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况且陆言礼看上去就是疯起来不要命的人,他们的敌人是鬼魂,是僵尸,没必要和陆言礼在这打生打死。 更何况,如果陆言礼想杀掉他们,早在之前就可以在饭菜里下毒,留下他们三个,意味着可以好好合作。 天更暗了些,乌云密布,湿冷的风簌簌吹过。 “看起来,等不到明天了。”林师兄淡淡道,“就现在,我们上去看看吧。” 他自袖中取出一黄铜铃,轻轻摇了摇。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在场几人却似乎听到了一声悠远绵长的铃声,目光所及处, 两具身着清代官服的僵尸缓缓抬起手,双臂僵直。 又是一声铃响,它们整整齐齐往前跃了一步。 “走吧。”说罢,少年老沉的林大师率先走在前面,打开了家门。 其余几人纷纷跟上,然而当他们一看到楼道内的场景时,都忍不住震惊了一瞬。 其他三间房,房门大开,一道道血痕从门内拖出来,自楼梯口延伸到深邃几不可见光的楼上。不用想也知道,这几户人家必定凶多吉少。 或许,整栋楼的住户都已经…… 想到这个可能性,贺楼就忍不住心头一跳,再看一眼陆言礼,对方面上平静无波,似乎什么都不放在他眼里。 哪怕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邻居。 贺楼突然有点齿冷,如果说,陆言礼杀他们是因为感知到了他们的恶意,那这些邻居呢? 他们一起去询问时,能很明显的感知到这栋楼的邻里关系相当不错,想必平常对陆言礼也很好。 他就真的这么冷血吗? 一群人停在了四楼。 此刻,其余三扇门都打开了,唯独一扇门禁闭着。 贺楼看了看禁闭的404大门,沉声道:“大师,就是这里了。” 林大师看着404房门,颦起眉头:“你确定,真的是这里吗?” 陆言礼突然露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摇了摇头:“不不不,你们都猜错了。” “这栋楼的404,一直都是无人居住的。真正每晚剁肉的人,是405的关云龙啊……” 说罢,他伸手握住了404房门的把手,向下一按,往后拉开。 那扇门背后,赫然是一堵雪白的墙壁! 大约是年久失修,墙壁上有些裂纹。 “404谐音的寓意非常不好,一开始,开发商就没打算让404住人,这间房都是填充起来的。”陆言礼笑得很开心。 贺楼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黄炜和封楚楚各自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也没看见,就……一片白白的。” “……为什么猫眼里看过去还是红色的?” 陆言礼每一次描述,都是说“我楼上的住户”,他从来没有提过门牌号,是他想当然认为404有问题,所以就忽略了405看上去是正常人的关云龙。 原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过破绽了。 他本可以发现的。 再看一眼笑 得格外开心的陆言礼,贺楼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了,脊背油然升起一股寒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忍不住问出声。 “我要做什么?”陆言礼有点惊讶地重复一遍这句话,而后笑眯眯道,“我不是很早就告诉过你吗?我要活下去。” 外界的人一来,僵尸必然被唤醒,他不想死在鬼魂手里,更不想死在外来者手里。为此,他选择将那些愚蠢的、会妨碍他计划的外来者先一步献祭出去。 僵尸吃饱了,就不会盯上他。 他就能多活一段时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5、第 15 章 贺楼隐约听懂了陆言礼的言外之意,心情复杂。 说起来,这像是他们自作自受,如果陆言礼没有感知到他们的杀意,就不会动手? 但至少贺楼和黎家姐妹安安稳稳活到了现在,就说明陆言礼暂时不想杀他们,又或者,因为他们在陆言礼眼中还有利用价值吧。 陆言礼方才泄露的几丝疯狂尽数收敛,淡淡瞥三人一眼,转头问林大师:“你看出了源头在哪儿吗?” 林大师不语,没有管在眼前爆发的私人恩怨,听见陆言礼询问后,只是缓缓抬手,掌心黄铜铃一摇。 “叮铃——” 又是似有似无的空灵绵长铃声,两具僵尸其中一具立时转向,僵直身体,跃起、落下,额前贴着的黄符纸被平地生起阴风刮出簌簌声响,让人很担心下一秒符纸就要被吹破。 担心是多余的,它稳稳当当向405大开的房间前进。 与此同时,少年老成的林大师缓缓闭上眼,借由它的眼睛扫视着室内环境。 “它已不在此处。” 室内除了血迹,空荡荡一片。 贺楼追问:“那这栋楼为什么会多了一层?” 少年仍旧闭目,蹲下去,手心贴上了地面,细细感知。 下一秒,他像是被烫着似的猛地收回手,一向淡然的面上多了些波动。 “这里面是……”他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 * 市中心,兰之玉海洋馆。 平日里工作人员本就不多,今天更是冷清。一道高大身影缓缓步入大门,他站在巨大的深蓝色玻璃墙前,伸手拉下了兜帽和口罩。 赫然是住在405的住户关云龙。 他的动作不停,摘下帽子后拉开拉链,将外套脱下,紧接着是短袖、长裤、内裤。很快,他整个人脱了精光。 与此同时,墙内,平静的水面突然剧烈波动。 不知哪一条先开始的,或许是其中一条小鱼吧。忽地拼尽全力向前游,速度极快地直直往外冲,一头狠狠地撞在透明玻璃上,力道之大,很难让人相信它不过是一条手指大小的小鱼。 它的拼死一撞,不过在玻璃墙上留下了一点血渍和白色的什么物质,水波荡漾,那点儿痕迹 很快消失不见。 尸体慢慢上浮,被几条鱼争抢着吞进肚,而后,那些鱼向远处游去,待距离差不多了,一并直直冲向玻璃墙,“咚”一声,撞向墙面。 一条、两条、三条……无数条……所有的鱼跟发疯似的齐刷刷送死,一条又一条新鲜尸体被争夺、吞吃,一向温顺的游鱼们相互冲撞、撕咬,干净水面一点点被血搅浑,无数条大大小小的鱼类尸体漂浮上去,远处又有新的鱼赶来。待男人赤.条条站在玻璃墙前时,里面已成为一片血湖。 男人的动作没有停下,伸出双手向后背过去,仔细摸索。后脑下方脖颈处凸起的一小块骨头,左右手指尖用力刺下去。“噗”一声,开出一列八个洞,鲜血飚溅,沿着手肘汩汩流下,溅在地面。 他静静站在原地,随着鲜血流出,他整个人就像被放了气的气球,皮肤飞速干瘪下去,到最后,站在玻璃墙前的身影已和干尸无异,骨骼凸起,仅一层薄皮覆盖其上。 但干尸的腹部一点点鼓胀起来。 * “现在,源头已不在此处,正向……”少年模样的林大师闭目感知,“正向市中心海洋馆移去。” “我们必须去那里一趟!” 他睁开眼睛,进房间查看的僵尸不知何时已归位,静静站在他身后,双臂僵直平举,脚尖踮起,浑身散发出冷寂枯朽的臭气。 李师妹一脸平静,似是早已接受注定死亡的结局。 “那就去呗。”陆言礼取下了自己曾放在这一层的相机,递给贺楼,“我们在这儿等你回来。” 他环视一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到底是什么呢? 贺楼接过,扭头问林大师:“我可以看吗?” 老沉少年注视了一会儿他拿在手中的相机,点点头。 这就是没问题了。 贺楼又问陆言礼:“你不和他们一起去吗?” 陆言礼唇角勾了勾:“我说了,我想活下去。” 他跑去海洋馆干什么? 送死吗? 只要这些人离开,他就安全了。 贺楼并不是很想和陆言礼待在一起,但他不能离开公寓,眼下整间公寓只有陆言礼的房子能够待着,其他房间从外面看过去都和飓风扫过似的一片狼藉,血迹斑斑。 陆 言礼把人送到公寓楼底下,目送他们离开,这才转身上楼。 “走吧,一起看看录像。” 贺楼跟着进房间时也觉得不对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其他两人:“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言礼皱眉:“这个问题,我刚刚也想问。” 黎芳芷同样皱眉。 总觉得他们忽略了什么。 他们忽略了什么? 黎芳芷甩甩头:“算了,现在也想不出来,我们三个先看录像吧。”等等,三个? 黎芳芷心脏猛地一跳,她左看右看,房间里只有三个人。 我,我姐姐呢? “等等!” 电光火石间,三人都想到了什么。 一直被他们忽视、遗忘的——黎芳菀。 “黎芳菀呢?” “你姐姐呢?” “我姐呢?”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脸色都有点难看。 他们一起忽略了一个人,这明显不合理。 黎芳菀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忽略她的?她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黎芳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血腥和肉质腐烂的臭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问:“陆言礼,你在我们房间里安装了多久的监控?” 紧急关头,陆言礼没计较她的用词,说:“你们入住第一天。” “那好,为了节省时间,几个录像同时看吧,我们坐在一起看。”黎芳芷知道贺楼也用自己的方式在客厅安装了录像设备。 *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似乎要下雨,乌云压低,阴沉得可怕。 一个漂亮的长发女人走在路上,她的速度很快,步伐有些奇特,既像是在走,又像是在跳。她一边前进,一边轻轻柔柔唱着歌。 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歌声美妙绮丽,能唤醒人心中最美好的向往,能让人如登极乐之境,能穿破所有障碍传到人的耳中。 无论你在做什么,都逃不过这歌声的召唤。 街边小店、高楼办公区、居民楼、公园……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歌声。 真美妙啊…… 人们脸上泛起红晕,笑容一点点拉大。 太美妙了,就算下一秒就在歌声里死去,也值得了。 血雾一点点弥漫,整座城市的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往这个方向涌 动。他们脸上带着痴迷的笑,双眼一点点失去光彩,逐渐呆滞,他们走上街头,跌跌撞撞地跟上那道身影。 一些身处高楼的人,直接打开窗户,向下一跃摔落在地,血雾弥漫下,地上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一滩烂肉也颤巍巍站起身,跟上大部队。 * 早在歌声响起的那一瞬,坐在沙发上看录像的三个人都迅速反应过来,关窗拉窗帘开灯,将整间房子完完全全封闭起来,耳朵里塞上耳塞,电脑音响等全部打开,播放各种音乐,试图阻隔无孔不入的音乐与血雾。 但用处不大。 仍旧有一丝一缕的血雾从角落里钻进来,电脑一打开就跳出已完完全全变成兰之玉的黎芳菀的身影。黎芳芷心痛不已,但她不得不狠心把电脑关上,用力砸碎。 “怎么办?” 他们站在窗口,看见了底下源源不断的人流,心头寒意顿生。 这句问话不仅出现在他们三人之间,也同样出现在两位道士之间。 林大师身上有些狼狈,他又给僵尸额前各加了三道符,这才镇住躁动的两具僵尸。 他却没管师妹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给他们各留了几张符,兴许能让他们多抵抗一段时间。” 李师妹叹气:“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别人?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整座城的人都会……”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常人看不到的空间内,血色雾气源源不断汇聚起来。 “我们已经破坏了刚刚那间公寓的一个阵眼,现在去下一个,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老成少年同样叹气。 祖师爷,您可留下了一个大隐患啊…… 黎芳菀,不,应该说是兰之玉,她已经进入了海洋馆。 站在海洋馆前的干尸缓缓转身,露出鼓胀腹部。他的手仍搭在背后,一用力,人皮如薄纱般被拉开。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如拉开拉链般,将自己背部的皮肤扯开,露出一条长长的开口。 奇异的是,里面并不是骨头与血肉。 干尸伸手探进背后的大洞,摸了摸,扯出一只苍白的手,紧接着,手臂连带着一整具身体都被扯出来,丢落在地。他的动作很快,一具又一具,身体跟无底洞似的怎么也掏不完。没多久,玻璃墙前 就堆满了尸体,肿胀、苍白、尸横交错,堆成一座小山。 时间紧急,这是她还未能消化完的那些,只能先存放在三楼与四楼之间多出的那一层。 此时此刻,陆言礼坐在沙发上,竭力让自己专心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录像,俊秀的脸像是被谁殴打过似的,有些红肿。 贺楼和黎芳芷同样如此,捂住了耳朵,一边看录像一边用余光盯着其他两人。一旦发现谁有异变的倾向,他们就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对方清醒过来。 出于某种原因,面对陆言礼偶尔的失控,其他两人下手会格外狠。当然,陆言礼也不遑多让,三人现在身上都挂了彩。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一开始声音很小,到后面逐渐响了些。哪怕三人正艰难抵抗,也听清了,却顾不上思考那又是什么玩意儿,只努力让自己维持清醒。 “你说……他们,会……赢吗?” 黎芳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她感觉自己又想跟着笑了,手里捏着针往大腿上用力一扎,眼神恢复些清明。 贺楼没有回答,反而是陆言礼笑起来,黎芳芷眼睛一亮,本以为又可以公报私仇,谁知陆言礼挣扎着坐远了一点:“赢不了,也没关系……” “大家一起死吧。” 他看了一眼贺楼和黎芳芷,心说能和这两人死一块儿总比和之前那些蠢货在一起比较好。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才,才能走?” 贺楼一点都不奇怪他知道自己这次有时间限制,他深呼吸一口气:“第七天的零点。” “……那就,还有两天。” 如果他们不能离开,估计会跟楼上的关云龙落得一样的下场吧? 陆言礼有点出神。 现在,兰之玉的祭品应该足够了,他们这三个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想来兰之玉也不至于非要吃他们三个。 只要能躲过两天就好。 躲过两天…… 他们可以躲到哪里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6、第 16 章 楼上的窸窸窣窣声过了很久才消失,而后,楼上彻底安静下来。 陆言礼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你在、在想什么?”贺楼怕了他了,很担心这货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在想,楼上刚才……是什么?”陆言礼深深呼吸,抑制住想笑的冲动。 “我还想问你呢,多出来一层,你们……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陆言礼喃喃道,“在他搬来之前,并没有。” 所以,他为什么需要这么一个空间?而他们竟然也从来没有发现。 这个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陆言礼心下一震。 恰巧此时,黎芳芷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 贺楼突然绽开微笑,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冲过去将人又掐又挠,好不容易让他清醒过来。 “我们,得去楼上看看。” “不对,不是楼上,是那个……多出来的那层。” “我们怎么……呃,怎么进去?” 林大师说过,楼上的那个东西已经走了,意味着他们即便现在过去也不会直面鬼魂。 虽然还无法确定是否会有其他危险,但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管了,我们先上去看看吧。”陆言礼往自己大腿上用力拧了一下,这一下丝毫没有留情,疼痛令他的双眼清明过来,“先去……405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总比……总比去外面更好。 陆言礼将目光投到窗外。 窗外,是浓浓的血雾。血雾里,痴迷狂笑的人们,扭动着身体往市中心移动,哪怕被失控的车辆撞飞出去,车轮碾压成肉泥,依旧爬起来蠕动着,血肉模糊的脸上,还能看到他们在痴痴地笑。 他绝对,绝对不要变成这幅样子! 此刻,他很庆幸自己先把其他人干掉了,否则以他们的心志,很容易变成僵尸,而他们又不能离开这个公寓,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现在,只有两个人,就算他们突然异变,他也有把握。 贺楼已经站在了门口,深吸口气,包好头脸,然后,一把将门打开! 浓郁到几乎能将人溺死血雾缓缓涌入,大量腥甜的香 气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 早在开门的那一刹那,贺楼就已经蹲下.身去,几乎是匍匐往外走,其他两人同样如此,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尽量避开血雾浓郁的区域。 三人口袋里的符纸微微亮起,头晕目眩的状态好了不少,他们踉踉跄跄相互扶着往楼梯口走,每个人都死死地捂住了口鼻。贺楼扑倒电梯旁,拼命按下按键,血雾弥漫中,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上移,“叮”一声,门打开了。 他们却齐刷刷停下了脚步。 电梯里有个不大的小孩,稚嫩小脸上露出格外违和的痴痴的笑,他看见门外有三个人,高兴地“咯咯咯”笑起来。 贺楼立刻按下一楼按键,把人送走。 电梯是不能坐了,只好走楼梯,他们又拐到楼梯间。 平常大家都是乘电梯,楼梯用作消防通道,几乎不会有人往这来,楼梯间平常的门也是关上的。贺楼狠狠撞了几次,把门撞开,而后一愣。 地面上,一道道被拖拽出的血痕,往楼上去。再探头往楼下看,淋淋漓漓的血痕同样全部往四楼延伸。 贺楼突然想笑,原来,线索一直都在,只是他们没发现罢了。 四楼,不对,那个多出来的楼层里,就是它用来存放粮食的地方吧? 刚才,他们听见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是那些被塞在夹层中的那些尸体移动的声音! 血雾已经浓稠到他们基本看不清周围事物的地步,就连睁开眼睛,都能感受到它们似乎要往眼睛里钻。 不用说,他们都闭上了眼睛,沿着栏杆一点点摸索,往楼上走。 其实他们睁开眼也没有用,天已经完全黑了,楼道里所有的灯全部被毁坏,就算睁眼也看不到什么。 而平常格外普通的楼道,今天却似乎格外漫长,无论怎么走,都没有摸到拐角处。 * 那头,老成少年和他的师妹来到了城市的其中一个角落。 这里是“兰之玉宠物医院”。 “走吧,第三个了。”林大师无法和即将复苏的兰之玉正面对抗,只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入手,比如——毁掉它阵法的一部分。 现在,兰之玉估计反应过来了,附近的居民们改变了方向,正源源不断朝 他们所在的地方赶来。他们脸上带着的笑逐渐僵硬,面色一点点青白,皮肤一点点干瘪下去。 而随着他们身上皮肤逐渐干瘪,围绕在他们周围的血雾更加浓郁。 好在他们带着两具僵尸,这两具僵尸炼成多年,杀伤力自然不是初异变的这批居民可比。在两具僵尸的保护下,两人进入了兰之玉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里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的动物都被抽干了血肉,笼子里只剩下白森森骨架。 “师兄,我……我很早就想问你了。”李师妹突然问道,“你给他们的,真的是让他们抵抗的符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师兄你应该很清楚。”李师妹说,“你真的是在破坏阵法吗?为什么我看着这些阵法会这么眼熟?” “为什么明明其他叔伯说自己可以出山,你却不让?说自己可以解决,却只带着我和两具飞僵出来?”李师妹不避不让,直视着林师兄。 “三十多年前,你突然伤心欲绝地回到村里,然后修身养性专心修炼,叔叔伯伯都以为你转性了,但你是在为谁转性?你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什么?” “我虽然对一些术法不精,但我也能看出来,你不是在破坏大阵,你分明是在放出它!” 每说一句,老成少年的脸色就阴沉一分,此刻,他哪里还有刚来时的悲悯神态?宠物医院内灯光昏暗,照着他的脸晦暗不明。 李师妹痛苦道:“你这是违背了祖训!祖师爷不会原谅你!” “只要她能活过来。我们能与天同寿,我又何须谁的原谅?”林大师已经恢复了平静,“本想留你到最后,让你安静地走,现在看来……留不得你了。” 此刻,还在摸索着上楼的三人已经走了很久很久,怎么都没有摸到栏杆拐角处。 他们都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他们……真的在上楼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7、第 17 章 陆言礼摸出贴身放着的符箓,这是刚才那个道士给他的。 三个人,一人一张。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将符箓举在离额前近一尺的距离,试图驱散一些眼前的血雾,另一只手摸出了手机,他艰辛地低头调出手电筒,好歹让他能睁眼看清周围的事物。 走了那么久,久到双腿酸麻,他们竟然……一直停留在原地。 一抬头,鲜红的“4”仍旧在远处,哪怕隔着浓厚血雾,它依旧鲜明地出现在雪白墙面。 他们早便知道有问题,但出于鸵鸟心态,一直没人敢提出。 只要耗时间耗下去,最好能直接拖到两天后,他们就可以暂时解脱了。 陆言礼再度放缓呼吸,他辨认一下方向,挥开试图往自己眼睛里钻的几乎凝结成线的血雾,跌跌撞撞攀住栏杆往上走。 符箓不是会驱散邪祟吗?为什么……他觉得脑子里更昏沉了? 他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已经两点多了,楼道里除了手机的一点点灯光,入目皆是一片黑暗猩红。 其他两个人呢? 脑子里更晕了。 生路,生路究竟是什么? 陆言礼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给自己来了下狠的,不一会儿窒息感令他清醒,他晃了晃脑袋,将口袋里剩下的最后一张车票取出来,放在眼前,挥舞两下。 两样加在一起,总比单独一样好吧? 下一瞬,车票烫得吓人,符箓亦在他手中燃烧起来,火焰似乎有什么别的功能,瞬间驱散了不少血雾,面前骤然清出一片漆黑的没有血雾的空白。 借着这一瞬间的明亮,他终于看见了另外两个人。 黎芳芷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道士赠送的那张符箓不知什么时候贴在了她额前,她浑身僵直,皮肤凹陷下去。光芒亮起的一瞬间,头颅缓缓转动,挡在符箓后的那双眼睛透过薄薄的血雾望过来。 她已经异变了。 贺楼要好些,他蹲在地面,不断颤抖着,似乎在竭力遏制着什么。陆言礼跌跌撞撞走回去,拍了拍他的肩。 贺楼顿了顿,回过头来。 一张隐约发青的面孔,正在痴痴地笑。 很好,还有救。 陆 言礼毫不客气把他一顿暴打,手里的符箓也抢过去一把撕碎,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把部分人先排除的原因——如果那些蠢货都在,根本不可能变成助力,反而只会成为负累! “那个道士有问题。”陆言礼缓了口气,指指角落已经彻底变成僵尸的黎芳芷。贺楼一看就明白过来,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把这张符贴到自己额头上了。 没了身上的符箓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周身血雾浓度下降了些。他们能察觉到,这些雾气都向着黎芳芷所在的区域飘去,缓缓没入额前符箓中。 陆言礼伸手,小心地碰了碰黎芳芷。 后者浑身僵硬,触感如金属,身上已经开始散发出腐烂的味道。陆言礼冲贺楼低吼道:“还不快点来帮忙?”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黎芳芷搬到电梯房前,估摸着那个小鬼应该已经走了,按下了开关。 不过一会儿,电梯吱呀着上来,里面的小孩竟然还在,抬起头,面色发青,冲两人咧嘴一笑,蹦蹦跳跳要跳出来。 陆言礼一把将黎芳芷推进去,压倒在小孩身上,迅速按下按键。 电梯门合拢前,他还能看见小孩一瞬间怨毒狰狞的眼神。 “快走吧。”陆言礼拉了贺楼一把。 这回两人上楼的过程正常了不少,顺利到达了405门口。陆言礼退后一步,反手先把贺楼推进门。 贺楼还没来得及骂人,整个人就被突然降临的冰冷冻得浑身一滞,整个人自脚底涌起一股寒意,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 陆言礼大声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贺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已经顾不得生气了,辨认了一会儿,哆哆嗦嗦道:“地板……不太对劲……” “你很冷?” 贺楼点点头,嗯一声。 等了一会儿,见贺楼没有其他异样,陆言礼跟着迈步进405。 第一反应就是冷,冷得打颤。 从脚底蹿起的寒意,仿佛整个人都关进了冰箱里。陆言礼此刻还有闲心胡乱想:莫非这就是那个僵尸的冰箱? “找……找吧。” 只是寒冷而已,陆言礼自觉还能忍受,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下方位,裹紧了衣物往屋子里 走。 一片漆黑,难以视物。贺楼哆嗦着取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灯光亮起的刹那,两人都瞬间僵直在原地。 墙上、天花板上、桌子、椅子、冰箱茶几…… 全都密密麻麻贴满了一个女人的海报! 每一张海报的女人额头上,都贴着黄底赤纹的符箓,丝丝红线黏连在符箓间,四角八方挂上了黄铜铃。 “我们,不能乱碰了……” 要是把符箓红线什么的不小心碰掉,或者不小心触碰到这个女人的脸,那么,后果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所以那个道士暗示楼里没危险,也是骗他们的吧? 生路……生路在哪里? 他们去哪里找夹层? 兰之玉海洋馆。 李师妹逃了出来,一路往这个方向跑,临行前,叔伯给了她另一个黄铜铃,现在,两具飞僵都是她的。她趴在其中一具飞僵身上,任由它们带着自己赶过去。 她已经知道了,师兄在那座公寓放了一具傀儡,这具傀儡就是他用来负责收集血肉,用于供给给兰之玉的。 如果能把傀儡控制住,兴许也能拖一拖,让叔伯他们赶到! 她逃得很快,在她身后,已完全变成青面獠牙模样的少年穷追不舍,偶有几次追上,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扑面而来的浓郁腥臭味。再往后,是一批又一批浑浑噩噩面带痴痴微笑的人群。 公寓405房间内,贺楼和陆言礼小心翼翼往门口退去。 房间里也好,客厅里也好,里面全部贴满了海报与符箓,一不留神就会拽断某根丝线。他们决定先退到门外想办法。但就在他们刚迈出门的那一刻,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楼道内漆黑一片,手机电筒照到了一双鞋。 那双鞋很眼熟。 灯光往上移动,一直照到了那道身影的脸,是黎芳芷。 她静静站在原地,两颊已经完完全全凹下去,面庞发青,双臂伸直僵立。 而她的额头上,本该制住她的符箓却消失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8、第 18 章 几乎是在看清楚的一瞬间,两人就反应过来,一个往楼上一个向楼下飞逃。 向楼下跑的陆言礼后悔了,他刚踏上三楼的楼梯口,黑暗中隐约看见了一个小孩一跳一跳往下的轮廓。 嘶——他硬生生止住脚步,甚至往后退了些。 向上跑的贺楼也在后悔。窗外一点点灯光闪过,他听见“咚咚咚”的跳跃声明显朝自己而来。 贺楼的脚步更快了。 之前鬼打墙时他走了很久,本以为体力早已消失,但面对身后穷追不舍的僵尸,生死关头,人体潜力爆发出来,他硬是又将速度提升了不少,堪堪躲过几乎要戳到自己后背的利爪。 怎么办?怎么办? 向上逃也逃不了多久,他总会跑到楼顶的,到了楼顶,他还能去哪儿? 向下就更不可行了,一旦追到一楼,时间还没到的情况下他迈出公寓,那就是必死无疑。 等等?! 必死无疑?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但他现在已没有实施的条件,就着又一处楼梯口大开窗户处洒进的皎白月光,他一个拐弯,冲进了其中一户住房内,而后立刻把门用力一关! 贺楼并不认为那扇门能够抵御僵尸,他喘着粗气进入房间,不知是不是因为血雾侵袭的缘故,房间里的灯全都打不开。他隐约辨认了一会儿就闯进其中一个房间,躲进床底,心跳如擂鼓。 至少……拖延一会儿时间,让他稍微恢复体力,否则他可能无法完成这件事。 僵尸刚异变时,身体过于僵硬,无法自如调整。贺楼默默回想着林大师说的话,只希望他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要骗自己。 他听到了门外越来越剧烈的撞门声,一下又一下,极为响亮,力道之大,整栋公寓似乎都要被撞塌。 终于,门被撞碎了。 一跳、一跳的脚步声,一点点往房间门口来。 贺楼几乎屏住了呼吸。 不知怎么的,那道声音突然又停止了。 怎么回事? 深夜本就黑暗,更不用说他在床底下,床单一直垂到地上,他根本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靠声音来辨认。 发生了什么? 他要不要看 看? 掀起帘子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只看一眼。 不不不,不行。 贺楼往床里又缩了一点,以防靠边缘太近,出现什么问题。 而正是这一退,他的手臂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僵硬、冰冷的触感令他浑身汗毛立刻直立起来。 他缓缓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张苍白发青的脸。 那张脸,是封楚楚的。 他笑了笑。 逃!!! 几乎是一瞬间,贺楼直接冲了出去。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外并没有黎芳芷的身影。他飞速往楼下跑,企图与陆言礼汇合。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陆言礼不可能那么丧心病狂把他一并干掉,他还有利用价值。 说起来可悲,但贺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和NPC的位置会完完全全倒转过来,能活多久全部取决于自己的利用价值。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陆言礼再怎么可怕,只要看破了他的企图,和他在一块儿也总比直面鬼魂来的好。 刚往外跑,他就撞上了一道人影。陆言礼轻喝他一句:“你跑那么快干嘛?” 黎芳芷和那个小鬼头都被他送走了,他怎么还跟见了鬼似的? 乍一撞到人体,贺楼跟着僵硬了一瞬,但那具身体带着体温,他立刻放下心来,压低声音迅速把事情说完:“我刚刚躲黎芳芷到了床底下,黎芳芷不见了,但我在床下看见了封楚楚。” 话音刚落,咚、咚、咚的声音再度出现。 一颗惨白的头颅蹦跳着,脸上带着痴迷的微笑,一点点跳出来。它实在太过惨白,以至于漆黑的夜里也能就着月光依稀看清楚它脸上的表情。 如果不看它只是颗头,这跳的样子还真和颗足球没什么区别。 封楚楚的脑袋跳近了,它张开了口,嘴巴里是白森森尖锐的几颗牙。它迅速朝两人咬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陆言礼一棍子捅进了它的嘴里,不过一瞬间,他已经将那颗头颅连带着铁棍都扔到了窗外。 幸亏他们站的地方在楼道,每个楼道的窗户都是大开的。 一周内不能离开公寓,这个规则哪怕到死了也要遵守呢。封楚楚的脑袋被丢到公寓外的一刹那,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秒,它冒出一缕缕血雾,像被腐蚀了似的,很快 消失不见。 “黎芳芷和另一个呢?” 看见封楚楚的威胁没了,贺楼安心不少,问起黎芳芷的下落,他虽没看见在追陆言礼的小鬼,但想想也知道,黎芳芷的符咒为什么没了。 估计就是电梯里那个东西给她撕下的符箓。 陆言礼轻轻地喘口气,指指窗户:“刚才从电梯里找到了那个小鬼给她撕下来的符,我给她贴了回去。” 这才是贺楼突然听到跳动声停止的原因,陆言礼贴完符后,扛着尸体就往窗外扔。 “我把它也丢外面了。” 一个也字,令贺楼沉默下来。 虽然他的策略就是想办法把黎芳芷弄出公寓,但陆言礼真这么做了,回忆起他们曾经合作的日子,贺楼仍免不了有一丝伤感。 就这么,没了…… 他摇摇头,把多余的情绪抛出去。 空气中的血雾已经很少很少了,从窗外看过去,仍旧有不少的市民痴痴呆呆癫狂着往市中心赶。 贺楼反而不安起来。 林大师明显不安好心,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没有封印成功? 作为天师,僵尸应该很有利用价值吧?要不然他也不必表现得如此看重那两具僵尸,他会不会根本没打算对兰之玉下手? 看这情形,或许是……快要成功了? 他还能坚持到任务完成的时间吗? 只要时间一到,他就会自动回归自己所在的世界,能获得短暂的安全。至于陆言礼会怎么样……谁在乎呢? 这么个NPC异常的消息,不知能换来多少利益。 但这一切都需要等回归后才能兑现,他能否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贺楼深吸口气,问:“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陆言礼笃定道:“三四楼中间的夹层!” 贺楼心下了然。 那道士越不让他们去的地方,越说明有问题。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殊不知,陆言礼心里也没把握。 但没关系,让贺楼先进去试试就好了。 天快亮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19、第 19 章 天边泛起鱼肚白,原本飘浮的血雾亦逐渐消散。 整座城市一片寂静,近乎空城。 血雾消散,歌声不再。贺楼估计着兰之玉或许正忙于吞噬其他市民,没空管他们这两条漏网之鱼。他望了眼远处的钟楼,内心总有些不安。 纵使他再怎么不把另一个世界的居民当做和自己一样的人类,整座城市的消亡也令他有些胆寒。 尤其是看见玻璃窗上反射出陆言礼平淡的表情,他更是头皮发麻。 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我们现在怎样才能进入夹层?”贺楼再度问。 他很不愿意承认的是,现在他不得不依赖陆言礼。 只要陆言礼的目标也是要活下去,他们就可以合作。 陆言礼则注视着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贺楼跟过去看,发现他注视的是楼下黎芳芷的尸体。 异变成僵尸后,全身的血肉都被消去,只余一层皮包骨,高空抛下后倒在地面。不知是因为符箓还是其他原因,它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们离开公寓,是不是就会变成这个样子?”陆言礼冷不丁问道。 贺楼低头看了眼黎芳芷的惨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 陆言礼道:“我有个猜想,趁现在它顾不上我们,我们先把录像看了。”他拉开衣服口袋拉链,取出一张小小的储存卡。 “这是哪里的录像?” “前几天,我住处。”陆言礼没有多说。 他们随便找了一户人家,从满地废墟中翻出无人用的电脑,插入储存卡查看。 “调快一点,专门看黎芳菀的内容。” 贺楼迅速操作,很快切出不少黎芳菀的画面。 看了一大半,陆言礼突然道:“停!就是这里!”贺楼手指一点,画面停留在黎芳菀出浴室门前。 “把这里放大。” 浴室门材质是玻璃,反照出黎芳菀的影子,视频里,她面色苍白,长发及腰,然而玻璃表层倒映出来的那道身影……面部放大后,赫然就是兰之玉! 原来,黎芳菀早就被兰之玉附身了,他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和兰之玉一起生活了 好几天。 一想到这个结论,贺楼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从几次歌声就能察觉到,她可以迷惑人的心智。恐怖片里这种套路不是很常见吗?鬼杀了一个人或者附身以后,伪装成那个人的样子继续生活,其他人无法察觉。” 而现在,她附身在黎芳菀身上,那反而对他们有利。 贺楼还沉浸在后怕中时,陆言礼产生了一个念头—— 贺楼察觉对方半天没说话,便主动道:“现在别管这些,我们先找到夹层再说。” 405那个房间无从下手。 陆言礼看了他一眼,答应下来:“各自找工具,405无法突破,那就从404进去。” 说罢,他抬脚往楼上走:“趁现在,快一点,找到能够凿穿地板的工具。” 贺楼怕了他了,总觉得对方似乎又在算计什么,但他一时不好反驳,追上去后发现对方真的在翻找工具,不得不也在隔壁跟着找起来。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从楼上找到楼下,才好不容易从陆言礼自己家中翻找出几个平常人根本不会的工兵铲。 “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收藏过。”面对贺楼吃惊的目光,陆言礼坦然道。贺楼也没法计较那么多,两人拎着铲子上楼梯,进入一间房间准备开工。 * 兰之玉海洋馆。 李师妹已是强弩之末,但她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 已呈青面獠牙模样的少年缓缓步入海洋馆,在他身侧,美丽的女子安静站立,她的肌肤很白,模样格外美丽,光从外表上看,没有人会发现她竟是传说中可怕的僵尸。 “我其实不想杀你。”林大师看一眼兰之玉,目露痴迷,转头面对李师妹时,眼神里透着惋惜。 “你要是再笨一点,或者再聪明一点,我都不会杀你。” 再笨一点,她就不会发现;再聪明一点,她就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李师妹安安静静伏身在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 “你还在想其他人?”少年逐渐恢复成往日俊秀模样,缓缓走到她身边,低头,踩住了她的手,“死心吧,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这里,他们会亲眼见证她的归来。” 海洋馆外,仍旧有源源不断的血肉灌输而来 ,美丽女子身后,连接着不少猩红柔软的管带。 老成少年说到这儿,语气狂热,很快,他话锋一转,看向地上风华不在的师妹。 “不过,好歹我们有过几十年同门情谊,我会把你放在最后一个。” 李师妹得了这句承诺,用力从他脚底下抽出那只手,无神地望向半空:“这是你说的。” 她的反应不太对,少年皱了皱眉头,却没想出是哪里不对。 一时间,空气中只余下类似安静的,类似婴儿吮吸般的声音。 随着营养不断灌输补充,女子的脸愈发美丽。 不知过了多久,林大师慢慢走向地上的师妹。 李师妹睁开眼:“是到我了吗?” 她侧头看过去,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却仍能辨认出远处尸体无一幸存,尽数化为白骨,堆积再门外,夜幕再度降临。 一整个白日啊……整整一座城的人。 她再度确认:“整座城的人全都没了?” 林大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什么意思?”说罢,感知到自己的符箓全毁后,眉头一皱,“你还指望在公寓的那两人替你报仇?” 李师妹这才大笑起来,在林师兄忌惮的眼神中,抬手摇动方才不知藏在何处的黄铜铃。 两具飞僵迅速来到她身边,就在少年防备的目光中,她下达了最后一个令少年无法理解的命令。 “去!杀了陆言礼和贺楼!” 意识传达出命令,两具飞僵闪身不见。 “你,你这是……”林师兄心里有些不安,掐指一算,竟是大凶之兆。他又惊又怒,顾不得那么多了,抬剑指向躺在地上的师妹,厉声喝问:“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李师妹在地面上舒舒服服躺好了,心中算了算时间,估摸着以飞僵的速度,那两个人现在应该死了。她这才悠悠开口:“师兄很怕?” “千辛万苦给兰之玉找了个躯壳,她却自己主动上了别人的身。林师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具身体的问题?” 少年的脸色一瞬间恐怖无比,一手快如闪电掐上了李师妹的脖子,面色狰狞:“你说什么?!” “我说,那具身体有问题!她不能出那座公寓。”李师妹笑着回应他,“不止是她,那批人都不能出公 寓,但凡踏出一步,他们都会被诅咒杀死。不信的话,你去看看黎芳芷。” 话刚说完,她便自绝了心脉,整个人气绝身亡。 徒留少年掐着她的脖子,目眦欲裂。 不,不可能…… 怎么会有这样的诅咒?!一定是在骗他! 少年惊怒交加,看了眼美丽女子和门外空荡荡街道,一咬牙,带上兰之玉飞身而去。 内心却告诉他,李师妹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故意拖延时间,要在阵法最后完成前才告诉他真相。 诅咒一时难解,如果她没有说出来,待兰之玉和这具身体融合,只怕立刻就会被诅咒消灭! 而她故意自绝,又让飞僵去杀了陆言礼和贺楼,就是为了让他无法在合适时间内找到下一个载体!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再下一次,只能再等六十年。 他哪里还能再等六十年? 不,还有机会! 若是那一批人都不能出公寓,她没必要特意让飞僵去把人杀死。那两人中,必定有一人就是最后的机会! * 公寓,某一楼层中。 贺楼几乎要被扑鼻而来的血腥腐臭味熏晕,适应了很久,才勉强反应过来,他浑身上下被血浸透了,简直像刚从血浆里捞出来,身上还沾着一点不明身体组织。 陆言礼好不到哪去,他的神色却很平静,一句话也没说。 见陆言礼没有不让他开口的意思,贺楼低声问:“我们真的能逃过吗?” 陆言礼的声音更低:“赌一赌。”他能做的都做了。 他们紧贴在地面,地板传来咚、咚、咚的跳跃声。都不必猜,一听便知道这是僵尸跳跃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闭嘴,连呼吸也放缓了。 跳跃声还在继续,一下,又一下,渐渐的,那个声音,慢慢来到了他们头顶。 一下,又一下,越来越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0、第 20 章 【那是什么?】贺楼无声用口型问道。 陆言礼沉默,摇了摇头。 听声音,像是僵尸,但他暂时不能确定。 他特意将黎芳芷与诅咒的消息发给那位李师妹,如果她和那位林大师是同伙,他们应该会收到消息后就立刻过来。而如果她与林大师背道而驰,那么……按理说李师妹应该会再拖延一会儿的。 现在这个时间,只有僵尸跳动的声音,却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莫非……她出事了? 头顶的跳动还在继续,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不知算了些什么,无声对贺楼说:【先是你,再是我】 【什么?】贺楼有点没弄明白。 陆言礼没打算多解释,重新复述了一遍口型:【先是你,再是我。你往下跑,我往上走】 一片黑暗猩红中,他盯紧了贺楼的眼睛,那双眸子让贺楼很容易联想到狼死死盯着猎物的样子。 但他可以确定,此刻陆言礼的猎物不是他。 那会是谁? 话音刚落,楼顶的跳动声变了。 熟悉的黄铜铃声响起,只不过这铃声和他们之前听过的不同,刺耳、尖锐、急促,连带着跳跃声也仓促起来。 物体摔落、铜铃声响、嘶吼、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两人静静伏着,一动不动。 405无法进入,他们回到了贺楼之前藏身却发现封楚楚头颅的床底,在那里挖了一个洞,到达楼下被封起来的404,再从4040地板上挖出一个洞,抵达了那个曾经堆放过无数尸体的夹层。 刚一进入,扑面而来的腐臭血腥味令两人难以忍受,但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忍耐。他们辨别了方位后,一点点爬到了405房间底下,一动不动,等时间过去。 闹声渐歇。 少年提着剑,四处寻找。 他将兰之玉摆在了屋子里,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贴上了她漂亮的脸,正笑着看他。他注视着笑脸,努力平复呼吸,伸手在自己脸上抚过,将青面獠牙的狰狞相掩盖在少年清秀模样下,重扬微笑。 “陆言礼!贺楼?” “你们还活着吗?” “我把事情解决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陆言礼和贺楼伏在夹层中,连呼 吸也放缓到悠长,面对林大师焦急地寻找,他们大气也不喘,生怕被发现。 贺楼还有些不明所以,但陆言礼知道,自己发给那位李师妹的消息,她相信了。 林大师应该也相信了,毕竟楼下黎芳芷的尸体不是假的。 没有听到女人的声音,那个李师妹不在?所以刚刚他在和谁打斗?反正他不相信对方真的要除去兰之玉。 无论少年去哪一层怎么询问,得到的都是一片寂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有近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或许就是兰之玉的最后期限,少年的声音不再和煦,一声比一声激烈。 “快出来!!” “我知道你们还活着,快点出来!” 他强忍住怒火,从楼上找到楼下,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们会去哪里? 少年无法算到他们在哪,从楼上找到楼下,双眸愤怒到充血。 从楼下黎芳芷的尸体上能看出,那个诅咒是真的,且诡异无比,他无法解开,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重新寻找合适的载体上。若再找不到,兰之玉就只能待在这具身体里,再也无法踏出公寓一步。 他怎么可能忍受? 可是现在,全城的人都没了,可代步的飞僵亦被他毁去,想出城也难以在时限内。 “你们在哪里?给我出来!!”外面的吼声更加凄厉,近乎声嘶力竭,不难想象对方现在的情状。 还有五十分钟。 “出来!!”他一剑劈向其他房间,微微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有种预感,那两人必定还在这间公寓内。 要找到他们……必须要找到他们! 是了……他们就在这间公寓的话,自己怎么会找不到? 一定是藏在那里了!自己借傀儡之手布置,能让所有人都无法发现的那一层楼……不知他们怎么进去的?自己竟也被瞒了过去。 冷静下来后,少年沉下脸,回到四楼,一剑插入地面。 贺楼还在紧张等倒计时,蓦地,耳边掉落下一点碎屑。下一秒,一把剑直直擦过他的脸颊,而后向上一收。 地板捅开了个大口子,少年的脸出现在洞口。 “找到你们了。”他一点点咧开笑容。 …… 室内昏暗,弥漫着浓郁到极致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诡异扭曲的符文连同猩红血丝线纵横交错,黄符纸因平地生起的阴寒微风吹的簌簌作响,鲜红符文似要滴下血来。 满墙满屋的女子美丽面容在一声声黄铜铃中逐渐挂上微笑,黑漆漆双眸一点点聚焦在阵法中的男人身上。 一道聚集的,还有千百根自身血液凝成的血丝,连接在每一幅漂亮画的眼睛上。 那是贺楼。 往日尚可冷静分析的大脑海一片昏昏沉沉,什么也无法去想,只有身体血液逐渐冷却连带肢体一点点僵硬的湿寒感。 还有……多久? 他们被发现后,已满身伤痕的少年没空和他们虚与委蛇,陆言礼低喝一声后,贺楼突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陆言礼之前说的什么意思,他拔腿就往楼下逃。 不出所料的,少年把他们捉了回来,但被困在法阵中央的,是他。陆言礼被安置在一边,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逐渐附过来,眼前一切开始看不清楚,和他面对面坐着的女子精致面容一点点褪去,长发慢慢变短。美丽到不似活人的面庞逐渐恢复生气。 与此相反,贺楼身后的影子慢慢生出长发,身形逐渐窈窕,面部线条一点点柔和起来。 少年面露喜色。 贺楼昏昏沉沉,已经很难再去想什么事情。他竭力睁开眼,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黎芳菀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抬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力道之大,没一会儿舌头吐了出来。她却又不受控制地死死合上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 不一会儿,血淋淋半截舌头掉落下来,整个人瘫落在地,黎芳菀的表情是惊恐的,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任务执行期间内,住户不得离开公寓,兰之玉可以离开,但黎芳菀违背了规则。 见到这一幕,少年更加确定了诅咒的存在。 还好,还好他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还能够补救。 他注视着场内逐渐异变的贺楼,神情癫狂且喜悦。 还有十五分钟。 指甲慢慢变长,胸口逐渐隆起,皮肤愈加白皙…… “啊啊啊——” 被捆着放一边当储备粮的一直安安静静的陆言礼像是突然受到刺激,一跃而起,向门外逃去。尽管他一脸 惊恐,但他仍旧小心地没有触碰到不该碰的东西。 少年人正在紧要关头,没空理他,便先随他去,自己继续忙碌。孰料过了不久,他无意间看一眼窗外,竟然看到对方在公寓外飞速逃跑的画面,眼看着就要逃出视线范围了! 原来,他才是不受诅咒控制的那个?! 少年脑子里轰一声炸成空白,目眦欲裂,他抬手止住阵法,自高楼轻轻一跃,追了出去。 他回想起自己和贺楼在论坛上约定好后,贺楼声称会有人去小区门口接他,结果陆言礼却只是在公寓楼底下等待,说什么自己不想晒太阳。正是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太怀疑。 然而陆言礼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提前料到这一步,他无非是习惯性在一些关键人物面前表现地和其他人一样罢了。就连这几天买菜买衣服之类,他都是委托一楼那对热情的小夫妻出门采买,除了去过一趟海洋馆,他基本没有踏出公寓一步。 直到今天,陆言礼才决定利用这一点,来赌一赌。 他赌赢了。 陆言礼再怎么躲避,还是很快被少年追上带回去。 阵法中央的贺楼一点点恢复正常,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苍白如纸的面庞一点点沾上活人的色彩。他慢慢睁开眼睛。 坐在他对面的,是被五花大绑起来的陆言礼。 他无声说了一句话,贺楼通过口型看懂了。 【还有五分钟】 阴寒气息逐渐转移到陆言礼身上,少年不愿意放弃速度越来越快,双目泛红。 再坚持一会儿…… 少年再度加快速度,裹缠在男人身上的血丝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还有两分钟】 “啊啊啊啊——为什么?!”越是焦急,越易出错,少年无意间勾错一根血线位置,明明只是一根丝线,然而那根线的断裂却仿佛是他数十年努力一朝化为乌有后的崩溃预兆。 一怒之下,他将那根丝线扯断了。 怎么可以接受?他已经等了几十年,总算等来今天这一日,怎么可能接受? 一根自体内牵出的极细的血线,被崩断后陆言礼却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即浑身的毛细血管似乎在同一时刻破裂,整个人都成了血人。 【还有一分钟】 尽管这样,他依旧在心中冷静数秒计算。 “都去死吧……她不能回来,你们全都去死吧!!”少年已经陷入癫狂,看也没看倒在地面屏住呼吸装死的陆言礼,提剑向贺楼追杀而去。 二十秒—— 贺楼被丢在地面。 十秒—— 一把剑戳穿了他的腰,贺楼只觉得身体一轻,低头一看,身体被拦腰斩断,分裂开来。 血流成河。 下一秒,贺楼消失不见。 时间到了。 整个世界似乎都发生了变化,原本一片死寂的城市突然多了声音,陆言礼身上所有的伤痕迅速痊愈,似乎从未受过伤。就连他们脚下砸出破损坑洼的公寓房间,也一瞬间恢复地干干净净,符咒、血丝线、海报……全都不见了。 夜已深,陆言礼站在公寓空房间里愣了愣,拉开门,往电梯方向走。 两种记忆在脑海里打转,一种告诉他他不过是个普通住户,托寻找住处朋友的请求来楼里帮忙看看空房间怎么样。另一种记忆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电梯门打开,一对双胞胎姐妹站在里面,嘴角弧度一模一样,她们冲陆言礼安静微笑。电梯灯光闪烁,似乎在邀请他进入。 陆言礼没有搭理,向后退了一步。 那对姐妹花等了一会儿。径自从电梯里跳出来。她们的身体被长发连到了一起,双手紧紧交握的部分黏连,无法分开。她们就着这个姿势,一跳、一跳,进入了405。:,,.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1、第 21 章 陆言礼望了眼那对姐妹的?背影,转身进入电梯。 电梯内空气逐渐阴冷下来?,液体?滴落。 陆言礼察觉到脖子上有些痒,类似毛发轻挠的?感觉,他微微低头,发觉几缕黑发凭空垂在自己脖颈间。 面前镜子逐渐模糊,但仍能隐约看出他的?人影,本?该是?正脸的?部位被一颗长满黑色长发的?头颅挡住。 一具尸体?从顶端倒挂而下,和陆言礼直直对视。 但从陆言礼的?视线看过去?,他只能注视到镜子里自己在冰冷灯光下苍白的?面部,颈间的?触感仿佛是?幻觉。 他没有多管,什么也没说,电梯卡顿和灯光闪烁都没能让他变脸,最终,他平平安安回到自己居住的?楼层,开锁进门,如往常一般做晚饭。 夜间,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最近奇怪的?新?闻越来?越多了,屏幕里的?女主持人正念着报道词,突然张大嘴一口?将旁边搭档的?脑袋吞下去?,而后她像是?反应过来?正在做直播,捂嘴露出害羞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但他老是?笑我嘴巴大,我不高兴了,大家应该能谅解我的?吧?” 陆言礼点了点头,于是?屏幕里的?女主持满意一笑,继续开始说新?闻。 窗外一道人影坠落下去?,发出凄厉尖叫。 陆言礼没搭理,专注地看电视,过了不久,又一道一模一样的?身影掉下去?,发出同样的?尖叫。 再经?过相同时间后,他再次听?到了尖叫,整整一个晚上,不知它跳了多少次。第?二天一大早,陆言礼出门上班,公寓大门前的?地面却?干干净净一片,什么也没有。 仿佛昨晚不下一百场的?跳楼事件全是?错觉。 陆言礼步行?前往附近地铁站,途中经?过一家公园,公园里人们身着红白衣端正静坐,竟是?凑成了一副赤白相间的?阴阳鱼模样。 “今天,为了我们全知全能的?主……我将永远赞颂祂,和祂永远住在神圣天国……” 为首男人大声念完祷告词,下一秒,公园“轰”一声,发生巨大爆炸。 陆言礼已经?步入了拐角另一条街区,听?闻爆炸 声,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进入地铁站。 陆言礼是?个记者,有固定的?合作?新?闻社,今天正是?交稿的?日子。他准时来?到公司,进入上级编辑办公室。 “怎么样,新?闻带来?了吗?”上司正在吃零食,小小指骨关节嚼得嘎吱嘎吱作?响,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陆言礼看。 陆言礼点点头:“我带来?了。”说罢,他将一个U盘和一封厚厚的?信封摆在桌面上。 上司放下零食包装袋,拿起照片一张一张检查,边看边赞许点头:“不错不错,你居然还拍到了人异变成僵尸的?过程……咦?兰之玉都死了几十年了你居然也能拍到她的?消息,看来?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拿到今年的?第?一!” 上司好好地夸了一通对方,又请他吃零食,陆言礼没有搭理。上司便自己把一盘小白骨头给吃完了,这才继续给他分派任务。 “我们报社的?一些员工实在太不经?用了,出去?采访两三次就会死,还是?你比较耐用。这样,下个礼拜,你去?采访这个村子好了。” 他笑着看向陆言礼:“这个村子里的?冥婚习俗非常出名,已经?创造了很多年全部女孩都以鬼嫁娘出嫁的?历史?记录,你去?学习一下。” 陆言礼没说什么,答应下来?。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很早就疯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源自于人类第?一次听?见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知名的?令人疯狂精神混乱的?呓语;或许开始于某一天本?以处死的?死刑犯的?头颅突然出现在整整一条街的?人们脖子上;或许开始于人类某个无意识的?对未知领域探索的?小动作?…… 总之,从那以后,世界疯了,曾经?只存在在恐怖故事中的?鬼怪大行?其道,人类生活被血腥、扭曲、冷冰冰尸体?填满。 然而,复苏的?只有诡异,没有神灵,人类毫无反抗力,或者说,陷入混乱状态的?人们不会想到反抗,几乎是?以欢欣的?态度迎接新?世界。 他们不再发生战争,因为打仗毫无意义,反正今天死了说不定下一秒又出现在你的?床边;人类废除了死刑,原因同上;没有人 敢犯罪,因为杀死的?人下一秒就可能来?复仇;人们不再畏惧死亡,生与死的?界限被模糊…… 他们生活在了真正和平与幸福的?世界。 陆言礼步入电梯,低头搜索着那个小村庄的?信息。 那个村庄名叫红河村,据说是?因为村里的?规矩很严,违背了规矩的?人都要放血丢进村头的?河里,久而久之那条河变成了红色血河…… 正看着,他乘坐的?电梯晃了晃,突然疯狂下坠,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飞速减少,最后停留在-18这个数字上。 电梯门打开。 门外是?熊熊烈火,上方倒转血池翻涌沸腾,一颗颗头颅在血池中哀嚎。 楼层不对,陆言礼没有踏出去?,他站在角落里,以免挤到其他乘客。过了不久,电梯晃了晃,似乎装满了人,轿厢门关上,缓缓上升。 那缕黑发再度缠上来?,围绕着他的?脖子一圈一圈攀爬,陆言礼一动不动,直到电梯到达楼层后,才迈步出去?。黑发牵扯出一个女人,砰一声落在他身前。 那是?个大肚子女人,她拽住了陆言礼的?裤脚,仰头冲他笑:“生……我们生个孩子……生孩子,好不好?” 陆言礼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这种情况下他不能直接回答,而对方抓住他裤脚的?手太紧了,他走不了。 望着那双还在淌水的?黑洞洞眼眶,陆言礼蹲下去?,抽出随身携带的?刀递给她,在她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女人愣愣接过,突然明白了什么,伸手划破自己的?肚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又一个面庞青紫发涨的?小婴儿。 很快,小小的?婴儿闭着眼满地乱爬,大厅里全是?猩红扭曲的?长长脐带,而陆言礼早已离开。 既然要去?红河村,他自然不会拖延,返回家中一趟后,他收拾好东西,在家里休息了近一个礼拜,见时间到了,方才出门。 “这么巧,又出差啊?”住在楼上的?双胞胎姐妹黏在一块儿,蹦蹦跳跳出门。 她们是?新?搬来?的?姐妹,姐姐叫黎芳菀,妹妹叫黎芳芷,感情很好,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 陆言礼点点头,和她们道别?,出门打车前往车站,登上了去?往红河村的?列车 。 * “这次任务很奇怪啊,去?红河村住满一个月?”陈正豪说,“而且红河村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 “大概是?会让人想到一条红色的?河吧,就有点……有点像血流成河的?感觉。”坐在他身边的?女孩丁从露感慨一句,握紧了陈正豪的?手,她很认真地说:“我们一定可以的?,不要放弃!” “会的?。”陈正豪看着女友清秀的?面庞,突地死死抱紧了她,“小露,我们一定要活下去?。” “你们也是?去?红河村的?吧?”就在两人紧紧相拥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丁从露立刻从男友怀里挣开,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来?人:“对,我们也是?去?红河村的?,我叫丁从露,这是?我男朋友陈正豪。” 来?的?是?个高挑健美的?女子,小麦肤色,站起来?比陈正豪还高,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沈娜。” 没多久,人陆陆续续来?齐,清点一下后,一共十二人,年龄最大的?看上去?有四十来?岁,最小的?还是?个高中生,一脸稚嫩。 “现在我们回顾一下任务,在十月十一日到达XX市XX车站,十一点整,登上444号列车前往红河村,并在红河村住满一个月,任务期限为十月十二日零点到十一月十二日零点,期间不得离开红河村范围内,否则视为任务失败。”沈娜说。 她自带一股领导者气场,很容易就拿到了话?语权,有个男人不太服气,嘀咕一声凭什么听?你的?。 沈娜平静道:“大家的?目标都是?活下去?,所以最好不要起内杠,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着来?,现在大家可以说一说自己做过几次任务了,然后我们以次数最多者的?经?验为主。” 质疑的?男人脸色一僵:“三次。” 丁从露和陈正豪有点为难,小声说:“两次。” 其实他们是?新?人,这仅仅是?他们的?第?二次任务,但为了不受歧视,他们之前商量过谎报。 “三次。” “两次。” “六次。”出乎意料的?,说自己经?历过六次任务的?反而是?最年轻的?那位名叫安星宇的?高中生。 这下大家的?目光都 不由自主转向他,皆有些惊讶。 说到所谓任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都是?无意间突然接收到某种意识,那道意识一字一句告诉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在某个时间前往另一个世界做一些任务。成功了就能活下去?,而失败……失败的?后果,当然就是?死亡。 最初接到这种消息时没有人相信,只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从那以后,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反反复复地做噩梦,梦见自己因为不去?执行?任务而体?验各种各样的?死法,那种痛感,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梦。曾经?有人不信邪,时间到了以后没有到达指定地点集中,当场暴毙,死状极惨。 反复几次试探后,他们不得不听?从那道意识的?指引,乖乖去?做任务。而每次做任务的?人数一般都不会太少,他们意识到世界上还有不少人和自己遭遇到了一样的?事情,于是?这批人自己建立了一个隐秘的?网站,通过任务者之间口?口?相传,互相在网站上交流经?验。 网站上其他任务者的?描述整合后,他们发现,绝大多数任务都和灵异恐怖事件有关,什么类型的?都有,而且那些鬼魂绝对不是?像普通里那样可以被消灭,鬼魂无解、诅咒无解,他们只能够想尽办法找到线索,让自己避免死亡。 至于执行?任务的?另一个世界,表面上看起来?和自己的?世界差不多,但任务真正开始后,那个世界就会变得危机四伏,一举一动都可能把自己置于死地。 他们做的?任务不像一些无限流一样,闯关完成后能够得到奖励什么的?,他们唯一能得到的?,就是?从任务世界回来?后,任何因为任务造成的?创伤都能复原,不会影响现实中的?生活。以及,无论任务时间长短,在现实中都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任务完成后,活着回来?的?人可以继续正常生活,失败的?则会当场死去?。 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做过六次任务的?安星宇,实在很厉害。 丁从露忍不住问?他:“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的??” 安星宇近乎无机质的?双眸看她一眼,一字一顿道:“今年一月十四 号执行?了第?一次任务。” 算下来?,近两个月一次的?频率。 这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家有那么一瞬间沉默,沈娜说:“八次。” 刚才还质疑的?人更沉默了,心里安慰不少。 “等下,你是?不是?网站上那个……高楼将倾?上次我看见了,已经?做了八次任务,第?八次任务出来?以后还发了经?验分享贴,让我们要小心NPC。” 一般来?说,他们只需要警惕可能是?鬼魂假扮的?本?土居民,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触犯的?诡异规则。异世界的?本?土居民如果确定是?人类,大家都不会太注意他们。 相反,他们很乐意利用本?土居民替自己探路。因为他们将那些人视为游戏中可以利用的?工具人,所以哪怕那些本?土居民和自己一样,会说会笑有自己的?思想,大多数人还是?称呼他们为NPC。 就像是?在麻痹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游戏。那些人都是?NPC,这样,就可以安心利用他们活下去?了。 沈娜:“不是?我。” “不是?你吗?那会是?谁?” “网站上人那么多,执行?了八次的?肯定不止我一个。”沈娜说。 就在他们好奇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是?我。” 一个冷峻男子站起身,走到他们中间,“是?我发的?贴。” 他打量了一眼所有人,想到鬼魂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替换成普通人,稍微放下心,他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楼。” 这样一来?,执行?者就变成了十三个。 趁现在还有时间,安星宇问?:“请问?一下,你说的?小心NPC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楼的?脸色还有点苍白。 他回归世界以后虽然身体?复原了,但心理阴影还在,时不时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又会被截断下肢。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NPC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怎么可能简简单单被我们利用?” 看起来?,像是?在NPC身上吃了大亏。 贺楼没有说太多的?意思,他能提醒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这样的?态度反而令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安。 十一点整,列车 从夜幕中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散发出暖融融的?光。 面前车厢门直接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和想象中一样,车厢里空无一人,他们随意找位置坐了,三三两两聊天。 贺楼注视着窗外飞速退去?的?漆黑景象,突然又想起那个男人,眼皮跳了跳。 一般做任务的?频率不会太频繁,保持在一个月一次或两次,但从最近网站上分享出的?经?验来?看,最近的?同一人做任务的?时间间隔缩短了。 以他为例,不过一周就再次接到了新?任务。 也不知道这次会怎样…… 不知不觉间,所有的?乘客困意袭来?,纷纷睡去?,再醒来?时,身边多了些人声。 “……列车即将到站——红河村,请乘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贺楼睁开眼,自己正坐在拥挤的?列车内,乘务员走来?走去?,提醒大家马上到站。他飞速环视一眼车厢内其他乘客,而后眼尖地将同行?者点了点人数,确定一个不少且都清醒过来?后放下了心,走到门边等待。 红河村,到了。 “哎,你们也是?去?村里的??”一个面貌朴素的?大伯见他打算下车,问?道。 贺楼笑笑:“对,我们去?那里玩。” “那好哦,我就红河村的?,到时候请你们来?家里喝酒。”大伯很热情,“你们第?一次来?吧?认得路不?有没有住的?地方?” 贺楼摇摇头:“不认识。” “哎呀这么晚了,你们人又那么多,村子里火车站边上有住宿的?,是?我家亲戚开的?,你们可以去?看看,报我李有财的?名字,给你们打折。” 一路说着,列车到站,车厢门打开,十三个人一齐下车。 “今晚先在旅馆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去?村里,大家都是?来?玩的?,养好精神。” 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一行?人进入旅馆,打听?好价格后付了钱。 说来?两个世界的?神奇之处也在于此,就连货币都能相互流通,证件也不会出现问?题。要不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从来?搜不到关于现实中的?消息,也无法和现实中的?人联系,说不定他们真以为这是?同一个世界。 一夜安眠。 第?二天,沈娜起床下楼,看见安星宇正在和旅馆老板娘聊天,他生的?白净文弱,又懂礼貌,很快把老板娘哄得满脸笑容,乐呵呵告诉他们关于红河村的?消息。 “要说我们红河村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呢?还要说到几十年前,我们这儿发过洪水,洪水没了以后,那条河就变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专家说河边土壤有什么微生物来?着,就把河水给染红了,特?别?漂亮,你们可以去?那里拍照。” “阿姨,你们平常用水不会不方便吗?” “不会啊,我们喝的?水是?干净的?。” 沈娜插了句话?:“那条红河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老板娘放下擦桌子的?抹布,捞起围裙抹抹手,小步子来?到门边,指给他们看:“喏,从这里走大路往西边走,不要拐弯,一直走下去?,你就能看到了。” “好,谢谢阿姨。”安星宇说,“对了,阿姨,你们这里除了红河之外还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吗?能不能介绍一下?” 说话?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围在一边听?。 老板娘来?劲了:“我们这儿蘑菇特?别?好吃,你们走的?时候可以买一点送人,还有我们这儿的?红茶,纸扎灯笼,都是?特?别?有名的?……” “哦对了,村长孙子明天就要娶媳妇了,明天晚上摆酒,你们可以去?喝一杯。” “啊,我们只是?来?玩的?,就这样去?会不会打扰?”丁从露问?。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村就是?这样,一家摆酒,所有人都要去?的?,不去?的?话?不合规矩。再说,你们包个白包就行?了,不用包太多,表示个心意。” “白包?”一般不是?红包吗?其他人有些疑惑。 “对,就是?白包,咱村长儿子都走了三年了,总算娶着了个媳妇,村长今天高兴的?很呢。”老板娘也很兴奋,回到柜台,从抽屉里掏出一大摞白包,“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亲手送走的?,他可挑了,普通姑娘还不要,现在好了,听?说娶进来?这个是?大学生,照片也漂亮,他肯定高兴。” “哦,对了,你们刚从外面来?, 肯定没有准备白包吧?没关系,我这里可以给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沈娜第?一个接过,她说:“那就谢谢了,我们明天去?讨杯喜酒喝。” 见沈娜接过,老板娘笑得更开心,她看着其他人,疑惑地问?:“你们不要吗?” “还是?说……你们不想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她问?出后半句话?时,连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去?,当然要去?!”没拿的?几人抖了抖,忙不迭接过了白包。 拿在手里才感觉到,白包的?触感有些粗糙,和平常烧纸用的?纸钱质感无异。 “那就好。”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了白包……就一定要去?喝酒啊,可千万别?弄丢了。” “还有,进了我们红河村,就一定要守我们红河村的?规矩。昨天你们到的?太晚,我没和你们说,明天去?喝酒,让村长告诉你们。” 简直可以说翻脸不认人,但她脸上笑眯眯的?,谁也不能说她的?态度不好。 并非所有的?玩家都在一楼,这会儿有个年轻的?玩家刚起床才下楼,见大家都聚在一起,其中一个小声地跟他说了事情经?过,让他去?老板娘那儿要个白包。 但奇怪的?是?,老板娘对他态度很不好,眼神格外憎恶:“竟然睡到这么晚才起床……你这种人在我们红河村是?不会受欢迎的?。” 白包也没给他。 年轻人火气上来?了,不敢多说什么,但还是?没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不给就不给。” 说罢,不高兴地站在一旁。 老板娘脸色更阴沉了,从牙缝里挤出几句阴森森的?话?:“不尊老爱幼,这么不懂规矩的?人,你在红河村待不下去?的?。” 年轻人名叫姚文栋,他也不是?真胆大妄为,这会儿见老板娘脸色铁青,心下胆怯不敢说话?。过不久,还有几个睡晚了的?人下楼来?,老板娘脸色更加阴森,恶狠狠地瞪视那几人,就像是?他们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不说白包,连早饭也没得吃,起晚了的?几人心下后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等所有人集中后,一行?人向村西边的?红河而去?。 红河村不大,但看上去?很新?,处处都是?旅游景点似的?仿古建筑,一路上他们发现,无论遇到了什么人,对方都要热情地打一声招呼,而他们也必须依次回应,否则,那人必然沉下脸注视着不讲礼貌的?那人。 讲规矩……贺楼回想着这几个字,还有老板娘的?反应,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一条大道自村口?到村尾,十几个人一块儿走,颇为显眼。贺楼的?沉思并不很引人注意,他低着头,在网上搜索关于红河村的?消息。 近来?天有些冷,风也大了不少,吹得人有些发凉。其中一个人戴了帽子,风呼地一声刮大了,将他的?帽子吹了出去?,落在一旁稻田里。其他人没在意,瞥了一眼,收回视线。 那人也没在意,他蹲在路边伸手去?够,够不着,随手折了根树枝去?挑也没挑起来?。左右看看这儿没几个村民,他便小心地踩到田里,伸手去?拿。 帽子回到手上,他拍了拍灰,给自己戴上。 再想上去?时,他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无法□□,身上一点点变得僵硬,轻飘飘地向稻田中央飘去?。 糟,糟了……是?鬼! 救命啊!救我!! 但那群人已经?走远,没有人回头。 他瞪大了眼睛,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活生生掏空…… * 沈娜无意间回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中一点人数,猛地一惊。 “等一下!少了一个人!” 闻言,大家立刻慌了,停留在原地仔细清点。 真的?少了一个! 是?谁? 这才第?一天而已,鬼就开始下手了吗?! 大家伙不免有些骚乱,其中几人白了脸色,因为失踪的?那个人和他们一样,没有拿老板娘的?白包! 他现在失踪了,多半就已经?……他们会不会也落到一个下场? 就在这时,有个人喘着粗气跑过来?,远远招手:“等等我!你们走的?也太快了吧?” 赫然就是?失踪的?那人。 刚刚才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的?人们松了口?气,你一言我一语抱怨。 “你跑去?干嘛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就是?!吓死我们了。哪有随便掉队的? ?” 那人摆摆手,一脸不好意思:“我刚刚肚子痛就去?上厕所了,想着很快跟上来?,就没和你们说。” 他们前不久经?过了一个公厕,闻言,其他人没在意,互相再次重申一遍,不得私自行?动,去?了什么地方必须要通知其他人。 沈娜多打量了他几眼,心生怀疑,但她不好说,只默默咽下话?语,步行?间逐渐离远了些。 说话?间,红河到了。 从远处就能闻到一股水腥味,一路走来?村里绿植颇多,唯独红河附近寸草不生,到近处看,更能察觉其诡异。 河水的?颜色……太浓了,黏稠、腥红、流动缓慢。不仅岸边寸草不生,河中亦没有见到任何生物,平静如死水,一丝气泡也无。 “这红河怎么有点像……”众人都有些不好的?联想,其中一人悄悄嘀咕,尾音也消下去?,不敢继续说完。 但谁不知道他的?未尽之意? “好了,我们现在来?拍照吧。”沈娜说。 “刚刚老板娘说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拍照。” 她还说过我们可以去?参加村长儿子的?喜宴,谁知道这个“可以”,究竟是?不是?必须的?意思? 不少人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同意了下来?。 拍着拍着,他们仿佛真的?成了前来?游玩的?游客,不仅拍了单人照,还拍了几张集体?照。直到中午快吃饭的?时间,大家才回到旅馆。 “很好,今天大家都准时来?吃饭了,没有迟到,在我们红河村里,最讨厌的?行?为就是?迟到。”老板娘给他们鼓掌,把几人迎进去?坐在包厢里。店里唯二的?服务员之一从厨房端菜上来?。 安星宇说了声谢谢,贺楼同样说了一句。 沈娜跟着说了一句。 见他们三个都说了谢谢,其他人反应过来?什么,一人一句,服务员这才退下去?,继续从厨房里端菜。 趁老板娘和服务员都在忙,贺楼严肃道:“大家记着,在村里的?话?就必须遵守村里的?规矩,牢牢记在心里,不要触犯。”他瞄一眼在柜台上笑着按计算器的?女人,压低声音,“否则,后果自负。” 不消他说,老板娘几次反复强调规矩,还有路上村民们的 ?反应,都让他们察觉到了这个村庄的?不对劲。 必须……守规矩。 最先端上来?的?是?汤,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内脏肉,香气扑鼻。贺楼看了一眼,没有喝。 再之后,各式菜肴端上来?。老板娘又出现了:“大家下午可以出去?走一走,晚上早点睡,红河村最不欢迎那些晚上十一点以后还不睡觉的?人。” 大家度很听?老板娘的?话?,吃过饭后,大家商量了一下,三三两两组成小队一起出门。 贺楼和安星宇一起走,他们决定提前先去?村长家看看。 安星宇边走边说:“你不觉得这个村庄对于规矩看得太严格了吗?严格到完全不能触犯的?地步。” 贺楼点点头:“我之前在网上查过,这个村有点名气,现在在开发旅游业,他们村庄想打出礼仪村的?名号,所以对这方面特?别?在意。” “但是?他们对所谓规矩的?在意,已经?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安星宇皱眉,“况且,如果真的?讲究礼仪,那他们的?……”他左看右看,确认没人后才低声说,“他们的?冥婚,算什么?” 贺楼目光深沉了一瞬间,缓缓摇头:“这种话?尽量少说。”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但上个任务的?惨烈仿佛还在眼前,他没法忘记。 “先和村长打听?一下吧。” 村长家在村中不算太起眼,一样的?三层小楼,木质仿古建筑。房屋前后的?屋檐尖,都挂上了白色的?纸灯笼,灯笼上贴着白底黑字的?囍,在深秋飘摇。 院子里,整整齐齐摆了两排半人高的?纸扎人,惨白脸,殷红口?,笑眼弯弯,衣着艳丽。 远远看过去?,颇有些可怖。 今天村长正好在家,如旅馆老板娘所说,他最近心情格外好,贺楼和他聊了几句后,顺水推舟说到他儿子冥婚一事。 冥婚自古有之,后逐渐销声匿迹,但在一些农村地区仍旧存在。人们坚信如果年轻的?男女去?世后,不给他一个配偶,死者的?灵魂会不安宁,从而扰乱家宅。 村长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满脸堆笑,说起自己的?儿媳时非常满意:“其实刚走的?时候就想弄一个了,但没办法 ,这年头资质好的?女人不好找。好在最近给我抢到了,刚走没多久,又年轻又孝顺,我家天宝肯定喜欢。” “也省的?他天天来?闹我……”说到这儿,村长似乎察觉了不妥,立刻转移话?题。 两人装作?没听?见,在这个规矩大于天的?红河村,若他们死缠烂打,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被赶出去?。 “明天你们会来?观礼吧?人多点好,人多热闹。” 贺楼:“当然愿意,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人多。” 村长笑眯眯:“不会不会,我最欢迎你们这样懂礼貌守规矩的?年轻人了。” 一句守规矩,竟让两人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贺楼试探道:“村长,冒昧问?一句,那些不小心违反了规矩的?人,会怎样?” 村长的?脸立刻沉下:“这不是?你们该问?的?。” 贺楼见势不妙,马上补救:“不好意思,村长,我们毕竟是?外来?人,对村里的?规矩不是?很熟,请问?可以去?哪里了解?我们想多学一学,以免犯错。” 村长这时脸色又好看不少,起身去?屋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们:“其实我们村里规矩没那么可怕,只是?现在年轻人太浮躁。我看你们俩就很不错,现在能沉得住气,真正讲礼貌的?人太少了。” 贺楼笑了笑,坐了一会儿,找借口?和安星宇一起离开。 离开后,他们才开始翻阅这本?小册子。 前面还好,无非是?规定不得晚于十一点睡,不得晚于早上八点起,食不言寝不语等等。越到后面越严苛,不得抱怨、遇他人喜事必须庆祝、遇他人丧事必须帮忙,甚至连穿衣时间都有严格规定。 “你看了有什么感觉?”贺楼问?。 安星宇说:“感觉比军训还严格,把人训练成傀儡。” 如果人长期在这样严格的?规则下生活,要么崩溃,要么被驯化。 答完这句话?,两人若有所思。 大约第?一天有优待,到了晚上,他们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老板娘盯着他们吃饭、交谈、坐卧行?走等等,稍有不对就沉下脸,以红河村不欢迎他们为威胁。 晚上,大家各自回房间,一天的?言行?举止被严格监控的?感觉 ,令他们无比憋屈。 当初为了省钱,也为了安全,他们决定两人一间一起住。其中一人回到房间后就忍不住了,仗着其他人听?不见,嘟嘟囔囔抱怨起来?。 “这什么破村庄,一堆规矩,还搞旅游业,谁来?啊……” 和他同住的?那人安安静静没说话?,直到对方开始聊起冥婚并大肆抨击时,才抬起头看着对方。 “你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捡个帽子回来?以后奇奇怪怪的?。”那人拍了拍对方的?肩,突然察觉手下触感不对。 为什么他好像没有拍到对方的?骨头? 软绵绵的?,隔着衣服也能感觉有些粗糙,沙沙作?响。 就像……拍到了一堆皮囊包裹着的?稻草上。 “你……” 他惊恐地看着同伴的?五官逐渐扁平下去?,仿佛被割开的?口?一张一合,浑身的?血液仿佛都逆流了,呆愣在原地,内心无论怎么大叫要跑开,却?还是?动弹不得。 “你不守规矩。”稻草人被割开的?口?一张一合,声音嘶哑。 几根稻草从他脑袋上所有的?洞钻进去?,眼耳口?鼻都满满填充着,窸窸窣窣,往身体?里钻。 “不守规矩,该罚。” 不要……救我…… 他想呼救,但叫不出声,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肚子被剖开,对方动作?和菜市场看到的?杀鸡没什么区别?,没有流血,五脏六腑被一股脑掏出来?,空下去?的?腹腔内填充进大堆稻草。 室内安静下来?。 两只稻草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必须早睡早起,否则,红河村会不欢迎他们的?。 * 离十一点还差些时间,沈娜掏出手机来?看,她先搜了一下红河村的?新?闻,发现多和冥婚有关,甚至形成了冥婚文化后,反感皱眉。紧接着,她仔细翻看白天拍下的?红河照片,一张张放大细找,试图找到线索。 无论怎么看,这些照片里的?红河……都很像血浆池,腥红、黏稠,但站在河边却?又闻不到血腥味,看上去?格外诡异。 说它是?传说中地狱里的?血池也不为过,里面如果丢几个骷髅进去?,毫无违和感。 先是?一张张看完河流的?照片 ,再是?他们的?单人照、合照。 看着合照,沈娜下意识做比对。 一、二、三……一共十三个人,都在照片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在恐怖任务中,大家的?表情都有点僵硬。 十三个人,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不过,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活下去?。想到这儿,她的?目光变得坚毅。 怀着这样的?感叹,沈娜放下手机去?洗漱。温热的?水洒在身上,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 照片上有十三个人…… 他们总共就只有十三个人,是?谁替他们拍的?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晚啦~ .感谢在2021-02-1504:45:05~2021-02-1619:4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咸鱼阙的后宫3个;浅夏~2个;我拨开荆棘、霍霍霍霍然、阆苑奇葩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菩提喜怒10瓶;雨依、天香鬼5瓶;佐佐木琲世2瓶;金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2、第 22 章 突然冒出的念头?,令沈娜浑身发冷,连牙齿都禁不住打颤。她试图去回忆照片上那十三个人的脸,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她匆匆擦干净身体,拉开浴室门,取出手机查看?。 照片里,十三个人都在,她把每张脸和白天的同伴对上号,发现一个不少。 拍集体照的顺序是怎样的? 先是她,然后是安星宇,再然后是…… 门外,钟声敲响,十一点到了。 沈娜悚然一惊,立刻上床睡觉。临睡前,她看?见隔壁床的丁从露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定要……守规矩。 第二?天,一行人没有一个敢睡懒觉的,全都乖乖早起,安安静静排好队坐在楼下,轻声细语请旅馆服务员点菜。 昨天大家都看?过了贺楼拿回来的村规,不得?不照做,怕自己忘记,还特?地拍下。自然,大家也知道,这?里起床不能超过八点。 老板娘很满意他们遵守规矩的行为,笑容满面。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少人都已经吃完了早餐,还有四个人没有下来。 他们怎么了? 食不言寝不语,其?中一人吃完后,向老板娘询问,对方大约是心?情好,笑着回答:“不守规矩的人,当然要受到处罚。” 她没那俩人的下场,但?很显然,好不到哪里去。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待吃过早饭后,他们决定一起上楼查看?。 这?并不违反规则。 旅馆也是木质的,木板踩上去有轻微的吱呀声响,大约因为村长儿子需要娶亲的缘故,二?楼木质走廊外挂上了整整一排白色灯笼,轻轻摇晃。 贺楼走在最后面,他仔细地打量走廊上挂着的灯笼,安星宇和他并排一起走,低声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贺楼:“这?些灯笼和村长家的那些非常像。还有,你记得?吗?老板娘第一天过,这?里的特?产是他们的纸灯笼,会不会就是这?些纸灯笼?” 安星宇:“等一会儿问问。” 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两间?房外。 昨天起晚的一共四个人,出于不知什么心?态,他们分房间?时,将没有拿到白包 的四个人分在了一起。没有人愿意和他们住。现在,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们的行李还在,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连睡衣都整整齐齐平铺在床上,在被子下摆出一个人形,唯独人不见了踪影。 “仔细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沈娜。 不允许乱翻东西已经记录在了村规里,她自己没有动手,而是看?着别人开始翻找。 一间?屋子挤不下太?多人,他们分成两拨,各自进房间?。贺楼同样如?此?,突然,他目光一凝,走到床边弯下腰去,在床腿边捡起了一根细长枯黄的稻草。 为什么房间?里会有稻草? 身后另一个同伴跟过来,他叫齐彦,对于执行过八次任务的贺楼非常敬佩,一直跟在他身边,试图“抱大腿”,见他捡起了一根稻草,立刻凑过来。 “楼哥,这?根稻草有什么问题吗?” 贺楼摇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 他将那根稻草放回原处,:“我们去隔壁看?看?。” 另一间?房内同样毫无收获,贺楼来到床边仔细找,果?然,在床沿缝隙发现了一根稻草。 沈娜走过来问:“怎么了?” 贺楼:“两个房间?里,我都在床边发现了一根稻草,这?会不会是什么线索?” “是不是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粘到了?这?附近田里稻草人挺多的。” 安星宇依旧是无机质的眼神,就连话语气也毫无起伏:“如?果?只出现在一间?房里,可能是不小心?,两间?房都有,很大可能是异常。” 在房间?里讨论不出什么,他们记下这?个异常,带上门出去。 一踏出门,就能看?见楼下老板娘正仰着头?看?他们,那种眼神非常古怪,阴冷冷的,令人格外不舒服。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似乎意识到这?不合规矩,立刻收回眼神,笑着问他们要不要出去玩。 仿佛刚刚那个阴冷诡异的目光是他们的错觉。 安星宇下楼后,主动问起老板娘关于纸灯笼的事情。 “你灯笼啊,这?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家家户户都会做。你看?,好不好看??”老板娘笑着指向二?楼悬挂的那些。 她的笑也莫名 有点令人不舒服,细看?才能发现,她的嘴角虽然上扬,但?眼睛部位根本没变,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安星宇没有多话,而是点点头?,这?让老板娘嘴角的笑扬得?更高:“在我们这?里,一旦有什么婚丧嫁娶这?种事情,家家户户都要挂灯笼,这?是规矩。” 又是规矩…… “你们如?果?想买灯笼的话,可以去找我们村里的吴伯,他的手艺最好。他就住在……” 安星宇打听了不少问题,道谢完离开。 他仍旧和贺楼一起走,两人刚踏出门,就看?见不远处沈娜站在树下等自己。 沈娜扬了扬手机,示意他们过去。 “你们还记得?吗?昨天我们拍了一些集体照。” 两人点点头?。 “你们记得?拍照顺序吗?”沈娜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贺楼:“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娜调出相册递过去:“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贺楼接过手机,和安星宇一起低下头?看?,看?着看?着,瞳孔一缩:“这?,这?是……” “你们也发现了吧?人数不对。”沈娜咽了口唾沫,润润自己发干的嗓子,“我们一共来了十三个人,可是……照片上也有十三个。” 安星宇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他接过手机,放在沈娜面前:“但?很显然,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数量。” 照片上,今早不见的四个人面貌已经完全模糊了,就像一张纸质图沾上水,脸部完全晕开,看?不清本来模样。 十三个人,规规矩矩站好,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其?中四人面容模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娜总觉得?那几个人晕开的面部扭曲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就好像是…… 像是一张笑脸,还是两根弯下去的线条做眼睛,一根弯起来的线条是嘴巴,那种类似于小孩画的简笔画笑脸。 原本还存着侥幸心?理的沈娜此?刻终于确定,那四个人……多半是回不来了。 “这?照片会不会有问题?我要不要删除?”沈娜问。 贺楼摇摇头?:“目前来看?,没有危险,可以先保留。” 沈娜不置可否。 这?些照片在她手机里, 不在对方手机,他得?轻巧。 她表面答应下来,三人一块前去老板娘刚才介绍的吴伯家中。 一路上,沈娜若有所思:“如?果?没有这?些诡异事件,来红河村度假倒还真?挺不错的,只可惜……” 她的不错,村里风景很漂亮,大路干净整洁,走在路上,一边是水田,另一边是小树林。天气虽然有些阴沉,但?阴天也有别样风味。 安星宇走在最后面,一双纯黑近乎无机质的双眼仔细打量着右边的田地。 太?过……规整了。 他不是没有去过乡下,为了写作文他也亲身体验过农家生活,乡下的稻田虽然整齐,但?绝不可能像这?里一样,整齐到像是拿尺子比出来的,就连田里的稻草人也像是测量好了距离,目测看?过去间?隔差距不会超过半米。 等等!这?个稻草人的帽子? 安星宇的双眸猛地瞪大了。 那顶帽子是…… 一小群麻雀呼啦啦飞下来,它们似乎不怕人,有几只干脆落在稻草人身上,叽叽喳喳跳动。 突然间?,落在稻草人身上的几只鸟儿一头?栽下去,落在绿油油菜地里。 “怎么了?”贺楼不知什么时候发现安星宇没跟上,三两步来到他身边。 在贺楼看?来,安星宇很聪明,相当冷静,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以后有任务完全可以合作。 安星宇抬手指了指稻草人:“那顶帽子有点眼熟。” 沈娜目光一凝,立刻取出手机查看?相册。 失踪的其?中一个人就戴着这?顶帽子! 照片里,他的面貌更加模糊,而那张笑脸逐渐清晰起来。 沈娜突然明白自己刚才的眼熟感是怎么回事了。 照片上模糊的笑脸,和稻草人脸上涂上去的简笔画笑脸,一模一样。 沈娜立刻将相册关上,不再多想。 联系到房间?里的稻草,他们三人对视一眼,明白过来,不由得?心?底发寒。 过了一会儿,贺楼才:“走吧,去吴伯家。” 吴伯住的地方有点远,他不种地,靠卖灯笼为生,据老板娘他一个人住在小树林深处。三个人赶到时已经是大中午,阳光闷在乌云里,小树林被风吹得?哗啦哗啦作响。 远远的,几人就看?到了小山坡露出的一角屋檐,快步走过去时,皆不由得?一愣。 既是做灯笼为生,屋子前后挂满了灯笼也不足为奇,但?这?些灯笼实在太?过诡异,无论什么形状,兔子也好猫儿也好,皆是令人不舒服的极亮眼的颜色。 而且,那些动物灯笼的表情很奇怪,鲜红颜料涂出向上翘的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虽然扎灯笼的技术格外精巧,但?这?些灯笼总是予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沈娜想跟贺楼自己的发现,却看?见对方注视着另一个方向愣神,她推了推贺楼:“你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贺楼摇摇头?。 他只不过是……看?见了一个格外眼熟的背影,但?转念一想,自己能够靠任务离开,那个人怎么可能活下来呢?便?以为是错觉,不再搭理。那头?,安星宇正扬手让他们快些进去。 吴伯正在院子里干活儿,面前搭了张大桌子。几人不好多打扰,便?在一旁观看?。 他新扎的灯笼骨架有些奇特?,细竹条扎的底,顶端圆,三分之一的位置卡个圈,底下更圆更大些,乍一看?像个葫芦。吴伯将不知什么材质的一层皮过油,刷上浆糊,细细糊在细竹条上。 他的手艺的确很好,并不规整的底架也能叫他把那一层柔软的皮裹得?毫无缝隙折叠。一个灯笼糊完了,吴伯捞过一旁的毛笔,细细勾勒起来。 三人这?才看?明白,吴伯现在做的是个女娃娃灯笼,他一点点涂出两团黑黝黝发髻,圆润如?年?画娃娃的脸,肚兜外露出藕节般的胳膊小腿。外形勾完了,吴伯才换一只毛笔,细细给肚兜上色。 深红黏稠的颜料,让贺楼忍不住联想到村里的红河,还有……人的鲜血。 吴伯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步——画脸。细毛笔一点点画出一张……和稻草人脸上没有太?大区别的,眼里毫无笑意但?鲜红唇角高高弯起的笑脸。 “终于画好了。”吴伯满意地看?着手里的灯笼,将它小心?地放在地上。 “很好,你们很守规矩,没有打扰我干活儿”他嘿嘿笑了一声,老人家的嗓音有些嘶哑,双眼混浊,直直盯着人看?时 ,叫人格外不舒服。 “吴伯,请问你做的这?个灯笼是……?” 吴伯从桌子底下又取出另一个灯笼,赫然是个男娃娃,和女娃娃摆在一起,俨然一对金童玉女。他用无比迷恋的眼神一点点探索着两个灯笼,最后还是不舍地将灯笼收起。 “这?两个灯笼是我要送给村长的。他家儿子好不容易娶到个媳妇,我得?拿出看?家本领。”吴伯又嘿嘿笑了一声,目光在沈娜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贺楼违心?地夸奖了几句,见状,其?他两人也夸了几句,并提出等他们离开了想买几个云云。 吴伯答应下来,并留他们吃午饭。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答应下来。等吴伯将自己往屋里推后,他们才发现,吴伯原来是个残疾人,双腿不能行走,只能靠轮椅代步。 这?种情况下,作为守规矩的一群游客,自然要帮忙做饭。贺楼和沈娜进厨房,留安星宇在外面和他聊天。 几人用过午饭,还算平静,没有发生其?他异常。临别前,吴伯给他们一人一个白色小灯笼,他们回到旅馆后,其?他几人瞧见了,同样也打算去吴伯那儿试试。 村里特?产多,他们是分开去找的。贺楼拈着一个其?他人带回的蘑菇,总觉得?这?红蘑菇有些奇怪。 大自然的规律如?此?,越是鲜艳越是有毒。这?鲜红的蘑菇…… 指甲轻轻一刮,饱胀的蘑菇被刮去一层皮,沁出腥红汁液,滴落下来。 “这?真?的能吃吗?”他皱眉。 安星宇:“安全起见,暂时不要。” 没多久,其?他人又陆续回来,各自提了个小灯笼。今天算是没什么事情了,大家只等着晚上的宴席。 夜幕降临得?很快。 入秋的时节,一入夜便?格外凉,冷风吹拂着树叶,簌簌作响。街头?巷尾家家户户灯笼突然亮起,迎风轻摇。 “这?……这?是……”众人集中在旅馆门口,目瞪口呆。 那些灯笼亮起后,隐藏在白纸下的图案完完整整显露出来,一张张简笔画涂成的笑脸飘摇,嘴唇鲜红似血,眉眼弯弯,看?着格外不舒服。 “吉时到——迎新娘——” 不知从哪里,或许是四面八方都有,传来一 声扯着嗓子拖长了音的吆喝。一声过后,高亢唢呐声猛地响起,响彻云霄。 一声唢呐,吹新生,吹嫁娶,吹死亡,高亢、嘹亮,从村头?传来。 新娘要来了。 噼里啪啦爆竹声响起,家家户户打开门,人们挨个走出来,一脸笑意。一群人跟在老板娘身后走出门去,同样脸上带笑,汇聚到人群里前往村长家。 明明人很多很多,大家都提了灯笼,一条路上却像是怎么也无法照亮这?浓重夜色,一张张脸模糊在深夜,只能看?到面上的笑,那笑脸无端让人心?里发凉。 人群排成长长队伍往村长家去,村长家不大,招呼不了那么多人,所幸他家门前有一块平台,白天早已经布置好整整齐齐摆了好些桌椅。 上首处设一座祭台,三根白色香烛燃烧,袅袅白烟模糊了黑白照上年?轻男人的脸。供桌下,堆着花圈、纸房子、纸扎的金银元宝一类。最前排是半人高的纸扎小人,殷红小口,白惨惨脸,笑眼弯弯。 全村的人都聚在一起,但?丝毫没有热闹气氛。为了规矩,别人喜宴上不能乱话,要等主人家开口才行。 “今天,是我儿子的大喜日子……”村长很高兴,站在祭台前讲话。他显然对这?桩婚事很满意,不断夸奖自己未来儿媳妇有多好。 想来,他的儿子也很满意,照片里,嘴角都提高了些。 任务执行者们全都发现了这?一异常,只觉如?寒风过境,背脊发凉。但?为了规矩,没有一个人敢出来。 贺楼同样如?此?,不知不觉间?,他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叫他震惊的,并不是笑起来的照片,而是站在村长侧边的一个专心?听讲话的年?轻人。 那个人……不是陆言礼,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替换完了 其他文都是读者担心男配对男主不利,这篇文怎么回事? 感谢在2021-02-1619:40:40~2021-02-1723: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夏~、咸鱼阙的后宫、鸽子炖汤、雪碧在线狂笑、鱼翔浅底、霍霍霍霍然、时墨、西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黑土60瓶;江城路35瓶;白蘩、和煦、梓潼10瓶;薄罗3瓶;啦拉卡啦拉卡、一场空城梦、鸽子炖汤2瓶;金蝶、丹嘟、朝九、w.f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3、第 23 章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个年轻人转过?头来,与贺楼对视上。他的神情有?些迷惑,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微笑点点头,再看向别处。 安星宇同样发觉贺楼的异样,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望过?去,发现是一个看上去很温和的年轻男人,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无机质的眼神无声询问。 贺楼这才强行镇定下来,轻轻摇头。 他只是……他从没想过对方竟然能活下来。尽管他表现得那样聪明,又?冷酷到可怕,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就是那个已经彻底疯狂的道士面前,他实在想不通陆言礼是怎么逃脱的。 况且,陆言礼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不认识自己了吗?为什么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最初进入世界时,陆言礼懦弱善良老好人的模样犹记在心,贺楼不由得怀疑,他究竟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还?是装的?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他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一时间,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表面上仍旧认真听村长说话,但眼睛仍旧不由自主地时不时向陆言礼的方向瞥去。 村长正慷慨激昂地说着,突然间停了下来,目光一凝,直直看向贺楼,灯笼幽幽微光下,他的面色阴森可怖。 “这里有?一个不守规矩的客人……” 全场的人同样安静下来,跟着村长的方向齐刷刷转头看向贺楼。他们的神情和村长一样阴森诡异,整整齐齐开口说话。 “客人,你怎么不守规矩呢?” 他们的脸变得一片惨白,细长鲜红的口一张一合,细看竟和摆在灵堂下的纸娃娃类似,弯弯笑眼里毫无笑意,反而满是冰冷与残忍。 陆言礼站在村民里,一样转头看向贺楼,一样地弯起唇角,眼里的恐怖与残忍比起村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客人,你不守规矩……你不守规矩……” “不守规矩的人……要……” 贺楼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他没有料到,自己只不过?多打量几眼陆言礼就被村长敏锐地发觉了,明明陆言礼就站在村长身侧方向,不应该被发现的啊? 但想想,这个村子里的“人” 说不定都已经不能算是人,它们对规矩的执念想必绝不是寻常人能比。所以对这方面格外敏感也?说不定? 怎么办? 他隐约清楚了这个村庄的惩罚,让一群鬼魂惩罚人类,后果可想而知。 怎么办?!他该怎么做? 其他一同前来的执行者们同样背生冷汗。 尽管同样过村规,也?知道这可能就是他们活着离开村庄的关键,但毕竟他们不是村庄的人,目前也?没有非常鲜明的“触犯村规就会死”的概念,因?此,他们刚才未必有?多么认真听村长说话。 谁知道贺楼就被逮住了呢? 站在他身边的安星宇立刻闭嘴,认真看向村长。他忍不住为贺楼捏了把汗。 他会?怎么做? 贺楼好歹也?是做过?多次任务的人,除了陆言礼那次轻视对方狠狠翻车外,对付这些诡异多少有?了几分经验。他慌乱了几秒钟后,立刻在那句“要?罚”说出来之前道歉:“村长,村规上说了,喜宴时大家必须一起高兴庆祝。” 他着重强调了高兴这个词,说出这句话时,他掌心充满了汗水,整个人僵在原地,但他仍旧强行做出镇定的模样。连呼吸频率都未乱多少。 如果?不是背上生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背部的衣服,贺楼估计自己都要认为自己镇定自若了。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所有?村民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张一合的细长裂口停住,维持在了一个努力扬起又?要?开口说话的滑稽角度。陆言礼也不例外,站在人群中,和他们一样,诡异笑容停顿在脸上。 唢呐声仍在继续,噼里啪啦爆竹和远处呆板的迎亲声越来越近。就连阴冷的风似乎也凝滞了。 现在唯一还?在动的,就是黑白照片上村长的儿子。他的笑容慢慢耷拉下来,嘴角和眼角都逐渐往下撇,黑色眼珠直勾勾看向贺楼。 “村长,村规里说过,喜宴的时候,大家必须高高兴兴一起庆祝。” 异状突生,贺楼反而更加冷静,他再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是的,为了他将那本村规认认真真研究了好几遍。 村规,村规。 作为村民,自然也要?遵守。他们怎么能在喜宴上不高兴呢? 一秒、两 秒、三秒…… 短短几秒钟比几个小时还长。 终于,凝滞的风重新吹拂,村长、村民面上白惨惨近似纸人的平板表情也?跟着活动开。 “今天是我儿子的喜宴,大家要?高高兴兴庆祝。”村长重新说道。 整个广场才重新活了过?来,那些村民重新挂上喜悦笑容,安静听村长说话。 仿佛刚才的变故从来没有?发生似的,没有人再提起规矩一词,也?没有人再往贺楼身上多看一眼。 陆言礼同样收回视线,表现得和其他村民一样,认真听村长说话,该鼓掌时鼓掌。 贺楼悄悄松口气,但他再也?不敢试图违背村规。这一次还好,如果?有?下一次呢? 其他人同样如此。 光看这些村民的表现,很难说服自己他们还是人类。但他们执行的任务自有其规则,连鬼也要?遵守,这是他们唯一能逃离的方式。连彼此对视也?不敢,安安静静等待。 结阴亲,其规矩自和寻常婚姻不同,而他们红河村的规矩又更加不一样。如村长儿子迎娶,就得提前按死者奠辰算好“吉时”,当天起灵迁棺。迎娶来的新娘亦得算好“吉时”,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地将新棺木连同花轿抬进男方家中。 午夜零时,二位新人见面。若合心意,便正式见礼,一拜过?天地,二拜见高堂,夫妻尸骨合棺一处,再由迎亲队伍抬至村尾那条红河上,将棺木推至河面,直至河中央时,棺木自然下沉。这便算礼成了。 这些规矩还是村长说完话后,宣布大家可以各自入座。其中一个与贺楼合座的村民告诉他们的规矩。 村长念了一大串词,仔细听无非是劝告他的儿子,他已经为他找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媳妇,让他以后安安心心的,专门对他媳妇好,不要?再闹得家宅不宁。他未过门的媳妇也?是,如果?遵守村规,红河村所有?人都会接纳她,如果?不遵守,那么红河势必会?惩罚她,让她不得安宁。 还?是规矩…… 此刻,这群任务执行者再度刷新认知:那就是,对于红河村的村民来说,规矩有多么重要?。 因?此,他们绝对、绝对不可以违背。 贺楼最后瞟了一眼陆言礼的背 影,收回目光。 关于这个人,他可以明天再去试探,现在还是婚宴要紧。 一道道菜端了上来。而第一盘菜上桌时,执行者们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你们为什么不吃?”村民疑惑抬头。 “就是,你们为什么不吃?”一听到这句问话,邻桌村民立刻转过?头来。 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冰冷的恶意,嘴巴变得细长,一张一合。 “你们为什么不吃?” “客人又?不守规矩了,不守规矩的客人……不守规矩的客人……” 其他几人同样背生冷汗。 桌面上的菜肴古怪无比,浸泡在浓稠红浆中的鲜红色蘑菇、一个刚砍下来且削去了天灵盖,露出白生生脑浆的猴头、关在笼子里吱吱叫的刚出生的老鼠幼崽,一旁还?有?不知什么做的腥红酱料…… 一个村民打开笼子,伸出筷子夹了一只粉白色还没长毛没睁眼的小老鼠,老鼠不断吱吱尖叫,他放在调料中浸了浸,那只老鼠立刻发出更加惨烈的吱吱尖叫。村民却置若罔闻,面上带着享受的笑将老鼠送进口里,咀嚼的吱吱声和老鼠最后的吱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为什么不吃?”那个村民嘴角还?露出一条粉红色的尾巴,他露出一口白森森尖牙。 “你们不守规矩……” 贺楼说:“村规里说过,嘴里有?东西时不能说话。” 那个村民顿住了,粉红色尾巴立刻消失不见。 再看向贺楼时,眼中残忍更甚:“你……不守规矩……” 贺楼说:“我吃。”说罢,他捏起筷子,伸手夹了一块红色蘑菇,他强做镇定将蘑菇放进口中,咬了下去。 带着浓郁到极致的血腥臭味的液体溅出来,在嘴里炸开。贺楼忍了忍,强行吞下去,微笑道:“很好吃。” 那个村民才把目光移开,直勾勾对视上其他人。 见状,那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本就坐在同一桌,看贺楼都勇敢先吃了,一个个同样伸出筷子夹蘑菇。 不知是不是巧合,一人一个,装蘑菇的菜盘正好清空。 那个村民的脸色这才好看,恢复了生气。 而执行者们可就惨了,一个个毫无防备把蘑菇塞进口中,差点要被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 恶心到吐出来。贺楼及时说:“大家要?享受美食。”他们想到村规里说的,不得浪费食物,才勉强咽下去。 除了陈正豪。 贺楼吃完后,他是第一个伸出筷子夹蘑菇,也?是第一个往嘴里送的。贺楼面不改色,他便没太在意,一入口便被那股仿佛放置了半个月的的血腥熏得呕一声,吐了出来。 其他人这时才刚刚入口,有?陈正豪的反应和贺楼的提醒。他们强行吃下,还?做出享受模样。顿时,整个村子的目光转移到了陈正豪身上。 “客人,你不守规矩。” 一声声儿如回音,一句又一句来自四面八方的提醒,一双双恶意的眼睛注视过?来。 陈正豪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些可都不是人啊,他竟然犯了村规,怎么办? 怎么办?! 心慌意乱下,还?没等贺楼提醒他,陈正豪就已经慌慌忙忙站起来努力摆手?:“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因?为恐惧,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声音打颤,脑门上也?冒出冷汗,他试图表现得真诚一些,好让村民们放过自己。 然而,见他承认了,那些村民脸上的笑彻底拉大,一模一样的笑脸出现在一张张惨白的脸上。 “客人,你不守规矩,要?惩罚!!” 糟糕了…… 贺楼低下头去。 安星宇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沈娜就坐在丁从露身边,一把摁住了想站起来的女孩,用眼神将对方死死地钉在原地。 陈正豪必死无疑,没必要?搭上自己。 丁从露眼里满是泪水,她想挣扎,但是沈娜的力气太大了。安星宇纯黑的双眸里闪了闪,递过?去一块手?帕塞进丁从露想要尖叫出声的嘴里,跟着按住了丁从露不断扭动的身躯。 事实上,陈正豪站起来的那一刻就觉得后悔,恨不得打死自己。 明明贺楼刚刚已经做了示范,只要死不承认并挑出村民的违规行为,他就可以逃脱。 他为什么要?承认?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陈正豪站在桌前,周围全是尖锐兴奋的尖笑。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整个人不断发抖,近乎虚脱。 我,我要?死了…… 这才第二 次,这只是第二次而已。为什么我要?这么傻? 我死了,小露怎么办? 她最胆小了,以后没有?人保护她了…… 看着满脸泪水的丁从露,陈正豪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他看向女朋友,坚定地摇了摇头,又?看向帮忙按住她的沈娜和安星宇,嘴里无声说了句——谢谢。 丁从露嘴里的支吾声更剧烈,被手帕强行堵在嘴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她转头看向其他人,眼里满是痛苦和求助意味。 求求你们了,救救他!! 贺楼对上了丁从露的目光,缓缓摇头。 他没办法救人,就连刚刚选择吃下蘑菇,也?是因为他看见陆言礼夹了一块蘑菇吃下去。而陈正豪……他救不回来了。 “要?处罚!要?处罚!” 尖尖细细的声音连绵成片,几个小孩跟着拍起掌,嫩生生童声唱起了歌谣。 “犯了错,要?处罚。要?处罚,怎么罚?怎么罚,问村长!村长说,该怎么罚?” 小孩儿歌谣唱完了,整片村庄一齐安静下来,村民们兴奋地看向村长。 村长的轮廓在灯笼照耀下模糊不清,他嘴角几乎上扬到耳根,说:“他违反了规矩,要?处罚。” “罚他——今晚给?吴伯做灯笼。” “哦哦哦,做灯笼!做灯笼!大灯笼,小灯笼,灯笼娃娃碰碰头,男娃娃要?砍断手,女娃娃要?割舌头……” 小孩儿们拍手?唱童谣,在愈发接近的唢呐声中听不太清楚。 犯规矩的人受到了处罚,所有?的村民都很高兴,陈正豪也?很高兴,那股气一松,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还?好,只是做灯笼。哪怕他做整整一个月的灯笼,也?比丢了命要好。 自认为死里逃生的陈正豪和丁从露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他没有注意到,其他几人的怜悯目光。 陈正豪真心实意地说:“小露,我不小心违反了村规,你千万不要?违反。”丁从露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点点头:“你认真做灯笼,一定要?更加小心,也?不要?再犯错了。” 沈娜跟贺楼对视一眼,想起了在吴伯家看见的灯笼。 他用不知什么皮囊糊好的灯笼,此刻正挂在灵堂前,一左一右,男娃娃 女娃娃笑得正开心。 那个皮是…… 他们没有?说出口,让这对小情侣多高兴一会?儿。 阴冷的风刮得更大,夜色浓重漆黑,重彩色灯笼亦照不亮,仿佛所有?的光都被这夜色吞没。 执行者们再也?不敢多说话,安安静静等待。 奇怪的是,传入耳中的唢呐声一阵高过?一阵,人们讨论了好几遍新娘子快要来了,但新娘始终没有到达,唢呐声越来越近,却总是像隔了段距离。 村长儿子的棺木早就已经挖了出来,摆在他生前的房间里。 只待午夜零点,二人开棺行礼。 “快!把我儿子带过来!”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村长连忙喊人。 几个精壮劳动力放下筷子就往内屋去。 不一会?儿,腥臭味循风而至。 那是泥土长时间掩埋加上肉质腐烂发臭的味道。四个大汉扛着棺材缓缓往灵堂中央而来,木质沉重的漆黑棺材随着他们的步伐轻轻摇晃,可以看出分量不轻。 安星宇眼尖地发现,棺材并没有?钉死,至少盖子并没有?严丝合缝盖上,而棺材底部还黏着新鲜的泥土,还?有?几根枯草。 居然真的是今天挖出来的。 安星宇的眼睛扫视过?棺材,视线落在几个大汉足下鞋印上。因?为过于沉重,他们的双脚都微陷进泥土中。安星宇注视得出神,被一旁队友轻轻一碰,低声说:“你想什么呢?” 安星宇摇摇头,没说话。 大约题目做多了,他刚刚试图通过?脚印深浅算出棺材重量,现在想来也没必要?。 “新郎到——” 村里老人拖长音吆喝,有?些沙哑的音色似乎具有极大穿透力,丝毫未被锁呐声盖过?。 下一刻,乐声大作! 四个挑夫抬着一顶白色花轿出现在道路尽头,他们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笑,表情和花轿两端挂着的灯笼一样,眼角向下弯,嘴角往上扬。只那眼里毫无笑意。 唢呐、喇叭、铜锣、腰鼓……队伍吹吹打打往这头来。 灵堂里,男人的笑容更大。 “新娘到——”老头儿再次高声喊。 风一瞬间更冷更急,除了剩下的任务执行者们裹紧了衣裳,其他村民无知无觉,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观望。 是 真的伸长了脖子。 安星宇望了眼身前的村民,敏锐地发现对方脖子大约伸长了五厘米左右。平常人觉得脖子长些好看,很多女孩也?追求天鹅颈,但脖子真正长到这个地步就……实在有些恐怖。 现在不禁止他们说话了,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不是在说新郎新娘天作之合,就是在祝福他们得到红河庇佑,顺顺利利结为夫妻。 几位任务执行者趁机聚在一起,小声沟通。贺楼边叮嘱边张望。 这一打量,贺楼发现了不对劲。 似乎没有见到过年轻人。 村规说,喜宴时必须全村一起。尤其今天是村长家的喜宴,全村的人应该都聚集在此,但他只看到了中老年人,最年轻的也?有?三十来岁。 可是,村里还?有?不少孩子。 那么,那些年轻人,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去哪儿了? 等等,以此类推,这个人一定不属于红河村的吧?否则,全村只有他一个年轻人? 正想着,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背影,贺楼定定神,立刻走过?去,拍拍对方肩膀。 年轻男人回过?头来,俊秀面庞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就露出和善的笑容:“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好,你叫陆言礼吗?”贺楼勉强笑了笑。 一看见他,贺楼就忍不住想起自己上一个任务的惨烈。大约是心理阴影,他现在站在陆言礼身前,内心深处还?有?个声音在叫嚣,让他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陆言礼点点头,目露疑惑:“对,你怎么知道的?”他似乎意识过?来这样并不太礼貌,伸出手和善微笑,“你们也是来游玩的游客,对吗?我好像看见过?你们。” 贺楼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对方的力道很适中,一点都没有?当初掐住自己脖子的狠辣。他试探问:“我叫贺楼,是和朋友一起来体验乡村风情的,你呢?” 陆言礼笑了笑:“我是一个记者,来这里做民俗调查。” “民俗调查?” “对,红河村很有?名,这里的村民都非常热情,有?礼貌,除了风土人情外,最出名的就是当地的美食和冥婚习俗。”说到这,陆言礼一脸关切地问,“村长特地用最出名的特产美食招待 我们,你们刚才应该也品尝到了,怎么样?很不错吧?” 想到那桌可怕的“美食”,贺楼五指虚握了握:“嗯,很美味。” 你到底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贺楼很想问,但他害怕对方已经成了鬼魂,自己一问,反而让他想起自己已经死去,从而激发他的杀性。 很多恐怖片里都是这样,鬼在不知道自己死亡的情况下,和活人无异,可是一旦他们回忆起自己已经死去,那就会?变成无比恐怖的厉鬼! 活着的陆言礼已经够难缠了,贺楼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对方死了,只会变得更加凶狠、残忍。 就算对方活着,贺楼也?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他离陆言礼站远了些,一群人伸长脖子张望新娘出棺的仪式。 一只鲜红的绣花鞋,从白色花轿里伸出来,踏在地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三更的,还有一更深夜档,可以不用等,不算在明天的更新里。 以后更新都是固定的晚上零点前。 感谢在2021-02-1723:59:15~2021-02-1923: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是你冰吗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雪碧在线狂笑、傻缺投诉你爸爸2个;这是芝麻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散财童子13个;傻缺投诉你爸爸4个;浅夏~、梦闻羽声、。2个;百灯、本人污腐双修、这是芝麻、49976787、浪味仙~、飞花寻月、绿意、熠熠、某丞、柏蓝绿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976787125瓶;塔玛希20瓶;49276668、小猫咪不加糖也甜、水果糖yyds、活久见.、浪哩个浪10瓶;不如9瓶;金锦鲤、蒹葭、追的大大更新了吗、小公主的玫瑰花5瓶;百里4瓶;rochelimit.、落落3瓶;秋秋、W.F2瓶;鱼翔浅底、路长风、金蝶、君临天下、你好骚、25876665、御坂9982号、朝还暮去、啦拉卡啦拉卡、蜡笔小菜、戏子.、d.、薄罗、曦、薛衾衾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4、第 24 章 不,不是冥婚吗?新娘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新娘会从花轿里出来? 贺楼等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绣花鞋踩在地面。 那只鞋子颜色非常红,即便是在这样浓重的深夜里,踩在有点?湿软的深色泥土上,也能看出它的鲜艳如血。 紧接着,一只苍白毫无血色的手,拉开了帘子。 不!不要看! 不能看! 强烈的心悸感,在帘子即将被拉开的瞬间达到顶峰,就在红盖头刚刚露出一点?点?边角时,所有的任务执行?者们都?察觉到一股极度阴寒的气息席卷全场。 不能看! 他们无一例外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村民们似无所觉,看着新娘被媒婆扶下轿子,两?个大娘上前搭把手,一人一边撑起瘫软的尸体往前走,绣花鞋拖在地上,很快沾上了泥土。 村民们鼓掌叫好。 “新娘子好漂亮!” “村长家里有福气了,娶进一个好媳妇。” 陆言礼飞速扫一眼新娘,同样低下头。 她被架在两?个人中间拖着往前走,鲜红嫁衣与绣花鞋,搭在身侧人的两?手苍白僵硬,即便套着玉镯,涂上了鲜红指甲油,那只手看着也不像活人。 媒婆抱着黑白大相框紧跟其后?,相框上,眉目秀丽的女孩冷着脸,显然并不很高兴。 在媒婆身后?,是整整齐齐两?列身着麻衣的乐队和仪仗队。乐声渐歇,漫天黄纸钱飞撒,轻飘飘落在地面,或半空中被风一吹打着旋儿飘远。 新郎很满意,笑容满面,新娘却耷拉着嘴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她脸上的不高兴。 分明?是不情?愿的。 村民们毫无所觉,依旧高兴地叫着新娘子好漂亮,两?个人天生?一对之类的话语。 “吉时到——” 两?个相框摆在一起,男方喜悦不已,女方面无表情?。 更叫人惊讶的是,下一刻,村长走到自己?儿子的棺木旁,伸手打开了棺材盖子。 一股极端腥臭恶心味道弥漫开来,还不等他们觉得恶心,就只见村长弯下腰去,他从里面,牵出一只化为白骨的手。 “好儿子,我?替你 ?找了个好媳妇……”村长笑着说,手上一用力?,整具穿着寿衣的骨架被他拉了起来。 “来来来搭把手,他们要拜堂了!” “过来,一边一个!别耽误了吉时。” “快快快,吉时要过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对新人身上,没有人顾及执行?者们,任由他们小声聊天。 直到现?在,贺楼不敢直视新娘新郎,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真正看到了对方的样子,就是自己?死去的时候! 陆言礼也飞速扫过一眼,随即立刻跟着村民鼓掌,不再多想。 村民们七手八脚帮着两?具尸体行?礼,就在两?颗脑袋按下去的那刻——阴风大作!全场灯笼瞬间熄灭,陷入黑暗。 怎,怎么回事? 贺楼下意识抬头看向陆言礼,可惜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下一秒,他同样陷入黑暗。 * 深秋,难得艳阳高照日。 “贺楼,你?们家里那位好不容易找到媳妇,该办酒了吧?” 一个年轻男人从大路上走过,田里正在插秧的大叔高声冲他喊。 贺楼回道:“郑叔,明?天就办酒!” 他显然很高兴,能够帮助自己?最?好的朋友找到新媳妇,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一路回家,遇到的所有村民都?在问这件事情?。贺楼没有一点?不耐烦,住在红河村的人是不会不高兴的,他笑眯眯回答了,一路往居住的方向来。 他有好几?个很好的朋友,大家住在一起。只可惜,其中一个不小心死了。按照红河村的习俗,青壮年死去的人最?好要配个阴亲,否则,他的灵魂将永远不得安宁。 “正豪啊,我?们已经替你?看好了,那个姑娘很好,你?就安心迎娶就行?。” 回到家后?,贺楼看着大厅里摆放的黑白照,给好友上了柱香。 “楼哥。”门外走进一高挑女性,她笑着说,“真是太好了,虽然这次喜酒摆的比较匆忙,但是家家户户都?很热心,需要的东西都?借给了我?们。吴伯还送了两?盏灯笼来。” “是吗?吴伯做的灯笼!实在太好了。”贺楼很高兴。 喜宴是大事,他们一群好友全都?坐在一起,认真商讨。 说起来,他们 也是有缘分,大家伙儿都?是很多年前,前来红河村游玩的旅客,但是红河村的水土养人,他们游玩后?实在舍不得离开,便商量着多住几?个月。 几?个月后?又是几?个月,周而复始,他们已经住在这里好几?年了,真正成为了红河村的一份子。 只不过,虽然他们都?成了一家子,贺楼也发誓他绝对不是对人有偏见,一个遵守规矩的好村民是不会对人有偏见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特别害怕自己?好友里,那个叫陆言礼的男人。 尽管陆言礼从来没做什么,对人很和气,但贺楼每次接近他,都?会发自内心地涌起一股颤栗感。 他很怕对方。 现?在,陆言礼又进来了,贺楼看见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贺楼,你?也在。”陆言礼冲他微笑点?头,“我?帮你?说了个好媳妇,过几?天,过几?天我?们就替你?办酒。” 贺楼没在意自己?的好媳妇,他沉默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安。 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1923:54:27~2021-02-2005:2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雪碧在线狂笑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月、是你冰吗、浅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失莫忘_不离不弃、幽径独行迷10瓶;ENKKI8瓶;...、远山九5瓶;十月金秋、戏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5、第 25 章 贺楼回去后,替自己的好朋友陈正豪上了一炷香。 相框里,一个面貌平凡的男人动了动,嗅一口袅袅白烟,无神双眼逐渐有?了神采,黑黝黝地直直盯着贺楼。 “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放心,明天就送她下来陪你。”贺楼丝毫没有?害怕,给照片敬了杯酒,感慨道。 沈娜从门外进?来,她看见照片上的男人笑了,同样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向陈正豪点点头:“正豪哥,虽然你以前犯过错误,村里惩罚了你,但现在你改过自新了,村里还是会给你娶个好媳妇的。以后一定要和你的妻子守规矩。” 照片里的男人点点头,沈娜又对贺楼使个眼色,两人走出门去。 因为要办喜事,院子里摆满了白色的灯笼和花圈,灵堂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明天摆上来。今天天气不错,乌云低,又不下雨。两人站在院子中间那棵茂盛的槐树底下,望望屋子里,确定陈正豪听不到了才开口。 “怎么办?现在丁从露死活不愿意,还说我们疯了,叫我们清醒一点,记起什么东西来。”沈娜长长吐了口气,不悦道:“冥婚习俗都多少年了,哪有因为她一个人打?破的道理?” 贺楼闻言皱起了眉。 他是小团体中的领导者,大家都很听从他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带领,小队才能迅速在红河村站稳脚跟。 现在有人居然想不守规矩,这不是让他们在红河村混不下去吗? “我去看看她。” 沈娜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她现在谁说话都不听,疯疯癫癫的,一点规矩都不守。” 同队一个叫柳厦的男人正好踏进院落,听见他们在谈丁从露的事情,立刻大吐苦水:“楼哥,你出马就好了,平常小丁就很听你的。也不知道她这几天怎么了,跟疯了一样,要不是看在她马上就要出嫁,其他村民哪里能容忍她这么放肆?” “现在她在哪里?”贺楼眉头皱得更紧。 柳厦说:“因为她又哭又闹说要绝食,现在把她关在地下室呢。毕竟绝食的话,就没那么漂亮了,我让吕秀秀看着她,给她喂点吃的。” 吕秀秀是队伍里另一个女孩,其貌不扬 ,平常话也不多,但很听柳厦的话。 “好,带我过去。” 几人刚踏出院门,就撞见了拐角站着一个男人,他上下打?量几眼一脸愤慨的三人,带着说不出意味的笑,问道:“你们现在就要去送她上路了?” 柳厦见贺楼在看到这个男人后,突然顿在原地,立马上前:“那不然呢?留着她然后我们大家都过不下去吗?” 这个年轻俊秀的男人,赫然就是陆言礼。 柳厦对贺楼非常推崇,如果不是贺楼,他们根本无法在红河村立足,几年的相处时光也令他们彼此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与之相反的,是和他们一起来到红河村的陆言礼,大家对他的态度都比较冷淡。柳厦明知村规规定,必须对朋友友善,但他就是对陆言礼亲近不起来。 陆言礼淡淡地说:“对朋友语气不好,可是会违反规矩的。” 柳厦一惊,立刻闭嘴。 贺楼定定神,问:“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劝她吗?” 陆言礼转头看了眼屋内,正和黑白照上的男人对视上,就在贺楼以为他不愿意时,他轻笑一声,再度用贺楼看不懂的眼神注视了几人一眼:“好啊。” 这下同行的变成了四人,柳厦走在最前面带路。 他们一起住在村口的小楼房里,一人一间屋子。地下室要穿过院门走到对面柴房,从柴房地面上的一个小门进去。 今天天气阴沉得很,冷风呼呼刮,一声高过一声。柴房里堆了不少纸扎的金银元宝,为了不让那些东西被风吹跑,四人进门后,走在最后的柳厦便伸手把门给关上了。 本就阴暗的柴房更加昏暗,模模糊糊只能看清每个人的轮廓,柳厦点燃了屋里的煤油灯,把它?交给沈娜提着,自己一马当先,在地上摸索一阵,抓住把手掀起了地面上一块小方桌大小的木板。 刚进?房门时,就能听到一点隐约的声音,现在木板一掀开,女人被堵住嘴后依旧哭叫的声音更加明显。 与此同时,洞口涌出一阵阴寒到极致的气息,在场几人都忍不住抖了抖,裹紧身上的衣物,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柳厦说:“你看,她一直这样,叫到现在。” 沈娜面上带着真?切的憎恶:“这样大吵大闹 的,真?是没规矩!” 就连一向稳重的贺楼也忍不住皱眉,眸里闪过些许厌恶。 唯独陆言礼静静地注视着那个黑黝黝洞口,没说话。 贺楼说:“好了,毕竟是我们一起生活了几年的朋友。大家多体谅一下。”说罢,他来到那个洞口前,接过安星宇手中的煤油灯,往下照了照,冲里面喊:“吕秀秀,你在吗?” 吕秀秀没有回应,只有那堵在喉咙里的支吾哭泣声依旧响亮。 “奇怪了,我明明让她在里面待着啊。”柳厦百思不得其解。 贺楼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立刻说:“快!我们快下去!” 说罢,他跳了下去。 地下室的构建很奇特,跳下去落在离洞口一米高的地面上,弓着腰前进?往下走一段下坡路,就可以到达前面真正的地下室房间。村子里不少房屋底下都有这样的地下室,用于储存冥婚所需要的尸体。他们住的小楼房附带的这间地下室,算是村里最?大的地下停尸房之一。 毕竟是好朋友,他们自然不能亏待了丁从露。要是丁从露还这么不知好歹…… 贺楼脸色阴沉下来。 希望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娜几人跟着跳下去,跟在贺楼身后弓着腰往前走。他们也隐约猜到了什么,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呼唤着吕秀秀的名?字。 大约是听到了呼唤,女子支吾哭嚎声更加明显。 陆言礼走在最后一个,他环视一眼柴房里的设施,目光在一堆柴火前凝了凝。但他什么也没说,慢悠悠跟在后面跳下去,弓着腰前进?。 一跳进去,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气息自脚底直直蹿起,涌上天灵盖。 那是几乎能把灵魂冻成冰的寒冷。 脚落在有点湿软的泥土上,借着前排煤油灯穿透几道阴影残存倾泻到后头的弱光来看,这些泥土像是浸足了血液,泛着深红色,一脚踩下去,连鞋底都是红的。 陆言礼静静跟在他们身后,地下室虽然大,但道路初期格外狭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走了一小段后,四壁明显宽阔起来。 柳厦趁机赶上前面的贺楼,与他并排走。沈娜并不想和陆言礼一起,待路面扩宽后同样赶上前面两个男人,只留陆言礼一个人 坠在后面。 越往前走,湿冷泥土与浓重水腥味掺杂的味道更加浓郁,几人像是没闻到似的,顺着墙壁拐过几个弯,面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间约摸二三十平米的空房间,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具深色厚重的木质棺材。 棺材并没有?完全合拢,女子哭叫声正好从棺材里传出。 “吕秀秀,是你吗?”贺楼大声问道。 他把煤油灯交给沈娜,自己来到前头,对柳厦道:“来,帮把手。” 村里很看重冥婚,棺材也要用最好的料子,光一个棺材盖就厚重到一个成年人难以推开。贺楼抵着木质棺材盖的头,柳厦卡着尾,一点点将盖子往旁边移开。 哭叫声戛然而止。 那股阴寒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侵满整间地下室,极度彻骨的寒冷,令距离最近的贺楼打?了个哆嗦。沈娜手中的煤油灯火苗飘摇两下,彻底熄灭。 地下室陷入黑暗。 柳厦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但这火苗不知怎么回事,一点燃马上又熄灭,就好像有什么人恶作剧故意将它?吹灭似的。他打?了几次火也没点着,悻悻地将打?火机重新塞进?口袋里。 这下,地下室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吕,吕秀秀?”贺楼不确定地问。 “吕秀秀,是你吗?”沈娜同样问,“你别搞恶作剧了,要守规矩。” 喊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传来女子的哭叫,煤油灯重新亮起,暖黄昏暗的光照亮整间房。 “是我……我在这里……” 声音从棺材内传出。 经过刚才的黑暗,几人移动了位置,柳厦下意识走到棺材头部被推开一点的位置,低头去看:“你怎么……” 话未说完,棺材里伸出一双惨白毫无血色的手臂,这双手牢牢地缠住了柳厦的脖子,而?后用力一拉,柳厦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拉入了棺材内。 下一秒,棺材盖缓缓合上。 “柳厦!!” 贺楼与沈娜齐齐惊呼,拼命去推棺材盖,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推都无济于事。又过了好一会儿,煤油灯闪了闪,棺材盖动了动。 那个需要两个成年男人才能推开的棺材盖,此刻自动缓缓向尾部移动。 随着棺材盖的移开,一个面色惨白,身着 大红嫁衣的女人缓缓坐起身。 贺楼和沈娜突然间顿住,一瞬间晃了神。 他们到地下室来,是为了…… 为了……为了找吕秀秀和丁从露! 对,丁从露被关在底下了,沈娜让吕秀秀看着她。 但是他们来到地下室以后,只发现了困在棺材里的吕秀秀,她还穿上了本该由丁从露穿上的嫁衣。 丁从露是不是已经跑了?! 贺楼与沈娜一瞬间气愤无比,上前来扶起吕秀秀。 吕秀秀坐在棺材里,伸出手缓缓将?棺材移开,她整个人像一条柔软冰冷的蛇,坐起身后,伸出手,沿着棺材内壁抓住了两人搀扶的手,缓缓地从棺材里被拖出来。 大红色绣花鞋拖在地面上。 “太过分了!丁从露这样实在太过分了!”沈娜愤愤不已,“秀秀,你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吗?” 吕秀秀很慢地摇了摇头。 沈娜便为难了:“那现在可怎么办?明天就要办喜宴了。” 贺楼沉下脸:“和村长说一声,让全村的人帮忙找找。”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找到以后呢?”敢违背村规逃婚的女人,陈正豪还会娶她吗? 贺楼说:“按照规矩处置。” 他转头看一眼已经穿上嫁衣的吕秀秀,说:“反正明天要办喜宴,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娘,回头我和正豪说说,新娘换成吕秀秀也可以。”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地道口,沈娜先攀着壁上去,然后伸手下来接应。贺楼托着吕秀秀,好让沈娜拉对方上去。 一握住那只惨白冰冷的手,沈娜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她定定神,把人拉上来。 接下来是贺楼、陆言礼。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再提到,和他们一起下去的同伴柳厦。 作者有话要说:好家伙,这是无cp文啊,评论你们在作甚?!一头雾水.JPG .感谢在2021-02-2005:26:37~2021-02-2023:5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拨开荆棘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碧在线狂笑2个;是你冰吗、一条无力挣扎的咸鱼、山有猫兮、潜风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泪的丸砸、天香鬼、景夏10瓶;超级海鲜粥9瓶;leo等5瓶;俞言辞、浣潇x3瓶;边白熙熙2瓶;洛莎凋、金蝶、太白.、啦拉卡啦拉卡、长路生cl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6、第 26 章 贺楼通知过村民们后,平日里气氛和缓喜庆的村庄立时如浇下一瓢沸水,彻底沸腾起来。 竟然有新娘敢逃跑?这放在规矩大于天的红河村,绝对是骇人听闻的大事。 贺楼站在村长面前,只觉得羞愧无比,他自责道:“出现这种事?情,是我没有教好他们。” 如果是清醒时的贺楼,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在红河村里,承认自己犯了错,就一定会受到处罚! 听到这句话,村长的神情立刻变了,他的嘴角高高扬起,像是听见了最美妙的话,然而他的眼里却充满着冰冷和怨毒,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贺楼,面部逐渐扁平,像一只纸扎娃娃,鲜红细长的口一开一合:“这可是你说的,你犯了错误,要……要接受惩罚……” 村长的异变足以让平常的他们毛骨悚然,但此刻他们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只围着村长,希望让他改口。 另外一个叫赵川的人立刻说:“村、村长,楼哥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 赵川就是最初质疑沈娜的男人,当然,现在他并没有这段记忆,只记得,自己在和团队?活的这几年中,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好的犹如亲生兄弟姐妹一般。此刻,哪怕他心里知道触犯村规罪无可赦,但他也认为这只是丁从露一个人的问题,和贺楼有什么关系呢? 见状,其他几个执行者也纷纷说情。 “对啊,村长,要罚的话应该只罚丁从露,是她要逃跑。” “对,楼哥一听说后就马上来和村里报告了,这不?是他的错。” 每个人都开口求情,唯独陆言礼没有动静,这让小团体其他人很不?高兴,但村里规定必须对朋友友善,否则他们早就逼着陆言礼开口了。 出乎意料的是,陆言礼静静地注视一会儿后,说:“村长,我已经替贺楼找了一门亲事?,过几天要办喜宴。” 话音刚落,村长口中的呓语立马停了下来,无瞳的双眼注视向陆言礼。 “我替他说了一门亲事?,新娘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陆言礼淡淡道。 原本陆言礼定下的对象是沈娜,但现在吕秀秀已经死了,他完全可以换一 个人。 一共十三个,其中四个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变成?了稻草人,一场婚宴,至少能拖延三四天,不?过,鬼魂越到后期,出现异状的频率越频繁,他必须保证能够让自己活过这个月。 丁从露和陈正豪、贺楼和吕秀秀……沈娜该和谁呢? 柳厦不?见了,不?对……过几天,他会回来的,沈娜和柳厦,还?有谁呢? 他的目光从其他几人身上扫过,心中盘点。幸好在场的其他人并不?清醒,否则一定会发现他的目光和看死人无异。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陆言礼才能这么打量他们。 而之所以把贺楼放在第一个,也正是因为贺楼上一次竟然从道士手中活了下来。明明只差一点点,那把剑就要洞穿他的喉咙,但是就在剑抵在他脖子上的前一秒,时间到了。 就算他再怎么能算计,他也无法将时间把控得分毫不差。如果自己跑出去的速度再慢一些,那个道士必然会在杀死贺楼后,将自己一起杀掉!所以,他不?得不?将时间预留充足了些。 他心中或许有些负罪感,又或许没有,反正,他们就算死了,也会用另一种方式活过来,所以,死还是活,有什么关系吗? 但他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自己,他绝对、绝对不能死。否则,将会产生完全无法预料的恐怖后果。 所以,知道了他一部分秘密的贺楼,绝对不能再留着。哪怕他现在对自己没有恶意,但谁能保证他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况且,在以往的几年里,陆言礼从来没有见过短时间内再度出现的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或许以后会有,但现在…… 一旦执行冥婚,他就必死无疑! 陆言礼提醒一句后,贺楼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拼命点头:“对,他帮我找了亲事,我过几天要成?亲了。”他看向陆言礼的眼神满是感激。 在红河村,村规大于一切,而结婚又凌驾于村规之上,任何一个村民只要找到了冥婚对象,那么,就算他犯下了再大的错误也不?会受到惩罚。除非他像今天的丁从露一样,竟然敢逃婚。 村长惨白的面色逐渐恢复,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完全不记得 刚才发?过的事?情似的,笑呵呵庆祝贺楼。 沈娜、安星宇、赵川等人放下心来,同时,他们用艳羡的眼神看向贺楼。 能够执行冥婚,在他们看来,简直是莫大的荣誉。贺楼得到了村长的祝福,更是高兴不已,同时他们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惩罚丁从露。 全村出动,丁从露没一会儿就被抓了回来,村民们用麻绳将她捆好,带到了村长面前。丁从露嘴巴也被堵上,脸上满是泪水,惊惧不已,看向自己熟悉的伙伴脸上带着的憎恶表情,不?断发出呜呜的叫声,眼中乞求之色格外明显。 小孩们拍手围着她转,笑嘻嘻唱童谣。 “新娘子,不?听话,要处罚,要处罚……” 丁从露不断摇着头。 她已经记起来了,所谓的处罚,比直接让她死还要可怕!她的爱人陈正豪,就是犯了规矩,所以被处罚在婚宴结束后去做灯笼。 她亲眼看见,鬼新郎和鬼新娘拜天地后,陈正豪跟着吴伯离开,然后……然后吴伯从头开始,一点点剥下了他的皮!就像她曾经看过的制作鳄鱼皮包流程视频那样,把人皮一点点粘在灯笼骨架上,做成?了一只新的灯笼! 而那时她还?被鬼迷惑着,看见男友惨叫哀嚎,她不仅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安慰对方,忍一忍就好了,她就那样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现在,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将所有事?情都回忆了起来,她虽然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中,但看着依旧被鬼蒙蔽住的伙伴们,还?是神情激动不已,挣扎扭动着要去碰他们。 你们快点想起来! 快一点!不?要被这个村子骗了!快点想起来啊! 村长来到了丁从露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嘴慢慢张大了:“你不?守规矩。” 村民们齐齐张大口,七嘴八舌跟着重复那句话。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格外阴冷,冷到丁从露打了个抖,堪比乱麻的头脑居然奇迹般冷静了下来。 不?,不?能慌,一定要想办法。 网站上有人反复提过,每一次任务都不会设置完完全全的死局,必然给他们留下了线索,这些线索,就是他们的一线生机。进?村后没多?久,他们就找到了线索 ,那就是绝对不能违反村规。 可是,村规里最后一条,就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完成?冥婚!而明天,就是她的婚期。 那也是她的死期!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冷静…… 丁从露安静了下来,眼里含泪地看向自己的同伴们。她不知该怎么办,但是至少先让她能够开口说几句话,因此她做出了一副认错的模样。 果然,沈娜有些不?忍心,说:“要不?,我们先听一下她要说什么吧?如果她知道错了呢?” 安星宇跟着说:“毕竟正豪哥那么喜欢她,如果她还愿意把婚礼办下去,那也不?错。” 贺楼觉得很有道理,转头看向丁从露:“我问你,你现在还愿意嫁给陈正豪吗?你要是不逃婚了,就点点头。” 丁从露怔住了。 她,她当然愿意嫁给对方,每一个陷入热恋中的小女生都会希望永远和对方在一起。但是,阿豪现在已经……想到陈正豪在得知自己必死无疑时还摇头不让她出声的样子,还?有出发前他们约定好了要一起活下去,丁从露心如刀绞,眼泪再度流了出来。 她很想很想活下去,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活不?下去了。 既然这样……冥婚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是能和正豪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 一旁的小孩伸手把她嘴里的布料取了出来,丁从露深呼吸几口气,说:“我不?逃婚了,我想嫁给陈正豪。” 周围所有的村民欢呼起来,几个小孩围着她高兴地唱歌,贺楼等人也很高兴,一向冷淡的陆言礼亦露出了笑模样。 “明天就要办喜宴了,今天就先送新娘下去吧。”村长笑眯眯地说。 几个中年妇女模样的村民送来了大红色嫁衣,放在托盘里,托盘上还?有一条白色绸带,闻言露出笑脸:“我们肯定把新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谁来送新娘子上路?”村长的眼睛在众多?村民身上扫一圈,他伸手接过白色绸带,像是思考了很久,将绸带递给了刚才为丁从露说话的沈娜。 “就是你了。” 沈娜接过绸带,向丁从露走去。 “不?,不?要……”哪怕丁从露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当死亡真正来临时 ,对求?的**还?是冲破了一切,她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拼命挣扎,要摆脱两个村民的禁锢。然而,抓住她的两个人力气很大,她无法逃离。 “你们快点想起来啊!我们是来做任务的,我们不是红河村的人!” 绸带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左右交错。 “贺楼!你忘了你执行过的八次任务吗?沈娜,你也是……” 绸带一点点收紧,丁从露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她不由自主地张大口,试图多攫取一些氧气,肺部如火灼烧,再也没法说出话来。她的双手无意识挥舞着,指甲抓在沈娜手背上,挠出几条血丝。 安星宇和贺楼立刻上去抓住了丁从露的双手,不?让她伤害同伴。 视线开始模糊,丁从露朦朦胧胧地看见沈娜脸上愉悦的笑容。 “你们……”快点记起来啊…… 沈娜力气很大,丁从露毫无反抗之力,过了许久,她不再挣扎,地上乱蹬的腿渐渐没了动静,两手无力垂下。 沈娜抬起她的脸,对方双目圆睁,舌头伸出长长一截,面部因缺氧而充血发红,已经死了。 “好哦!新娘子上路了!”村民欢呼。 沈娜他们也很高兴,露出笑容。紧接着,几个女人扶起丁从露,要去给她换嫁衣。 看着贺楼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的笑,陆言礼问:“你喜欢吕秀秀吗?” 贺楼愣了愣:“什么?” 陆言礼:“我给你说的新娘就是她。”他注视着丁从露被带走的场景,轻声说:“到时候,你可也要像现在一样高兴啊……”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才有氛围! 感谢在2021-02-2023:58:04~2021-02-2123:5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雪碧在线狂笑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啦拉卡啦拉卡7个;得得得的der、浅夏~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凉了,该杀金鱼了、阆苑奇葩10瓶;晏城6瓶;water4瓶;十月金秋、蓝丝、得得得的der、金蝶、2587666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7、第 27 章 贺楼隐约察觉了一些不对劲,但陆言礼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具有欺骗性,怎么看都像是为他好的样子,因此他把这句话当成了祝福,笑着点头说好。 村民们吆喝着去准备婚礼,沈娜打算跟去帮忙装扮新娘子,剩下几人也各自分开。 陆言礼走在最后,步伐悠闲,实?则脑海里飞速运转。 红河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和那条河有关吗?村里为什么会?执着于冥婚?冥婚最后阶段是将新郎新娘都放逐到红河上,听起来……怎么都很像祭祀。要想在红河村活过一个月,他该怎么做? 他可不会?相信遵守村规就能活下去的鬼话,乍一听不难,但村规最后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已经变了,让所有外来者必须执行冥婚,这一条一旦生效,他必死无疑。他现在可以让其他人顶上,但他必须在轮到自己之前找到解决方法。 否则,就算他离开了这个村子,诅咒也会?伴随着他。 还有,村里的人皮灯笼、奇怪的红色蘑菇又是什么? 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们记忆紊乱是否和吃了那个蘑菇有关,又或者,大家全都陷入了某种幻境? 在长期和灵异事件打交道的过程中,陆言礼对鬼魂的难缠有了一定了解。它们基于唯心存在,且根本无法?靠人类意志力抵抗,信则有不信则无?这套根本没有用。任何物质都无法?消灭它们,它们还能够随意篡改人的记忆、人的感官,在近乎无所不能的鬼魂面前,人类显得那样渺小,想要逃脱基本没有可能。 而这些外来者,是他唯一的机会。 只要这些外来者进入,整个疯狂的世界会?迅速恢复为异变前的模样,那些早就变成了诡异存在的“东西”也会?变成正常人。 更重要的是,这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让他看见了消灭诡异的希望! 最早期,他碰上任务者时,虽觉得?他们有些格格不入,但并没有往其他方向想,直到后来,他自学了一些催眠技巧,弄来一些违禁药品,这才从那些人嘴里稍微了解了一些信息。然而一旦说到关键处,他们就会?当场暴毙,饶是如此,也足够陆言礼拼凑出另一个世界的 这些人们的信息。 他们的“任务”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什么在背后操纵着人类和鬼魂的行动?那些规则又是谁制定的?为什么……连鬼都要遵守? 而他本身的特殊之处又是什么?为什么他能够保持清醒?为什么他能够经常碰到这些所谓的任务执行者? 陆言礼从小生活到大都很聪明,他甚至能够清楚地回忆自己上幼儿园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世界还是正常的,鬼怪只存在于各种文娱作品中。从小回忆到现在,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让自己在面对鬼魂时受到的影响要小一些。但不管怎样,这对他相当有利,同?样身处混乱处境,他清醒的要比其他人早很多。 陆言礼回到自己的房间,带上门,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调出监控。 鬼魂有篡改记忆的能力,也能够篡改各种监控画面,但鉴于他身上经过无?数次生与死较量检验出的鬼怪对他负面影响能削弱一些的体质来看,这两者一般不会?同?时发生。 手机上显出九宫格监控画面,陆言礼调出了丁从露房间里的画面,提取出相应时间的视频,快进看起来。 到昨天为止,丁从露还没有表现出异常,直到晚上,本已睡着的丁从露的表情才突然变了,她躺在床上,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哆嗦着不敢动弹。 所以……契机是什么? 陆言礼调回去,看了眼时间,丁从露突然睁开眼睛的时间正好是午夜零点。他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想,继续向下看。 就在他按下暂停键的时候,一只惨白毫无?血色的手,突然出现在屏幕上,并覆盖住了整个画面! 陆言礼立刻将手机丢出窗外,并迅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不管怎样,等?到下一次……下一次婚礼,他就可以验证了。 陈正豪和丁从露的婚期很快就到了,和上回村长他们的一样,吴伯同?样做了两个人皮灯笼送来。 所有的村民都提着白色纸灯笼前往村中央广场,长长的队伍行走在路上,灯笼亮起的微光,竟丝毫不能让夜晚明亮几分。 陆言礼提着灯笼,走在队伍后面。 他在仔细观察这个村庄的村民们,并在脑海里和之前村长儿 子办喜宴那天做对比。 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他们的穿着、偶尔传来的几句交谈、就连他们列队的顺序也一模一样,只不过结婚的两位主角变了,变成了陈正豪与丁从露。 接下来的流程,也和那一天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当村长发表完讲话,大家坐下来后,那些执行者们主动夹起了桌上的菜肴,就要往嘴里送。 “等?一下!”陆言礼心中有一个猜想,他制止了其他人的举止,而后挨个夹给他们其他的菜品。在他的劝说下,这些人并没有怀疑。 贺楼吃下了一片名为夫妻肺片的菜。 安星宇吃下了猴脑。 沈娜吃了一盘做成人手掌的煎肉。 赵川吃下了一只活老?鼠。 …… 至于他自己,重新吃下了一颗蘑菇。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陆言礼似无?所觉,露出微笑。其他几人脸上同?样带笑,他们和村民们已经快没什?么两样了,白惨惨灯光映在他们脸上,变成一个个相似的笑脸。 “一拜天地——” 花轿中扶出戴着大红盖头的嫁衣新娘,棺材里架起一具穿着新郎服的骨架,金童玉女捧着黑白相框,唢呐震天响,灯笼飘摇。 两具尸骨拜了下去。 陆言礼眼前蓦地一黑。 再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赵川的脸。 “快点醒醒!楼哥都要成亲了,我们现在过去帮忙。” 陆言礼脑海里的记忆还是混乱的,但长期以来培养的习惯使他下意识点点头,默不作声跟在赵川身后。 对了……他们现在是要给贺楼帮忙。 他的结婚对象是吕秀秀。 陆言礼跟在赵川身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很难说哪里不对。他将异常记在心底,不断琢磨,然而直觉让他没有问出口,面上依旧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贺楼的住处外。 他们在红河村已经住了好几年了,因为一直遵守红河村的规矩,所以红河村的村民也很快地接纳了他们,大家相处地非常愉快。 前些天,吕秀秀不小心死了,因为他们外来者彼此感情都很好,所以贺楼难过了几天后,决定要和吕秀秀结为夫妻。村长还有村民们都为他们感到高兴,整 个村子都忙碌起来了,准备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刚到贺楼的住处,两人却发现情况不对,一向成熟稳重以老大哥形象带领他们的贺楼,此刻却和疯了一样,拼命和安星宇解释着什?么,一旁是面露无奈与憎恶的沈娜。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赵川立刻上前去,他对贺楼格外敬佩,怎么对方突然就…… 而陆言礼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反而后退一步,守在门口不叫人发现。 见赵川了,沈娜才一脸不耐烦地说:“你总算来了,现在可好,贺楼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悔婚。”她脸上是深深的憎恶。 作为红河村的一员,她最痛恨的就是像这样,明明定好了婚事,却要悔婚的人。 赵川也震惊了。 怎么会?有人想悔婚?这放在红河村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大事。 “我不是要悔婚,我是希望你们清醒过来,快点记起来!”贺楼知道在村里不能违反规矩,因此他立刻否认了刚才的行为。 他此刻已经完完全全清醒过来,面对这个诡异到完全超乎他的想象的村庄和当下的死局,贺楼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不能否认,否则,他就会被按照村规处死。 而承认婚约,他又一定会?为了配冥婚而被处死。 无?论怎样,都是死路,而这些队友此刻还处在被迷惑的境地,丝毫没有回想起来。 但就算他们醒了,也毫无作用。他们必须要住满一个月才能离开。 现在,不过一个星期而已。 现在……怎么办? 当初丁从露逃走,很快就被村民抓住,换成自己,他能去哪里躲过这剩下的三个星期? “楼哥,你,你怎么了?你叫我们记起什么来?”赵川连忙又问安星宇,“楼哥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安星宇摇摇头:“我不知道,他醒来以后,就突然不对劲了。” “我没有不对劲,不对劲的是你们。安星宇、沈娜,你们还记得吗?我们是来做任务的,当初来的时候一共有十三个人,我们要在红河村住满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才能离开。吕秀秀也是和我们一起来的……” 沈娜此时一脸憎恶:“够了,你不 要再提秀秀的名字,你想悔婚,怎么还有脸提她?” 安星宇也是一脸茫然:“楼哥,你在乱说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在红河村住了五六年了吗?” 赵川接着说:“就是,楼哥你忘了吗?你很久以前就想结阴亲了,但是村子里一直没有死掉的单身女人,这一回要不是吕秀秀不小心把自己困在棺材里闷死了,你哪里来的机会?”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贺楼根本没有说话的份,无?论他怎么说过去的事情,这群人都当他在说胡话。 怎么办? 贺楼没有像丁从露一样疯狂地喊叫,他知道这无?济于事,但如?果一口答应下,说不定过一会?儿村民们就要把他勒死。 对了,为什么冥婚会?轮到自己? 贺楼突然回想起那一天,陆言礼叫住自己说的话。 他把……他把吕秀秀配给了自己,而那时候的自己丝毫没反应过来,还高兴地去村长面前报备了。 生死关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悔恨或是产生什?么别的情绪,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条生路。 对了,当时丁从露不也是这样吗?她突然清醒哭闹着说要悔婚,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记起来了吧? 丁从露突然恢复记忆,还有自己的记忆恢复,都发生在婚礼前一天,这绝对不是巧合。 难道说……婚礼前一天,就会恢复记忆吗? 贺楼察觉到了这次任务的险恶用意。 让他们必须遵守村规,也就意味着他们日渐同?化成了红河村的一份子,而红河村的一份子又势必要进行冥婚,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待在村子里,就一定会?死! 而任务更可怕的地方,还在于让他们在婚礼前一天记忆恢复,这样,任务者们想糊涂地去死都难以做到,只能在清醒的时候看着自己被同伴杀死。 每一次的任务,除了在鬼怪上不给人活路,还要玩弄人心,让人陷入到最深的绝望之中,看着任务者们自相残杀。贺楼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 但他不会?犹豫。 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做。 眼看沈娜就要气愤地离开,去叫来村长,贺楼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拉住了沈娜。 “我不是要悔婚,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贺 楼很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我们当初大家一起来到红河村,一起发展,这些美好的时光我永远不会?忘记。所以,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们,我特别想和你们一起举办婚礼。” 要么,拖延所谓的婚期,将日期延续到下个月。 对了,陆言礼呢? 他究竟知道多少? 在提出介绍的时候,他知不知道?他的记忆有没有恢复? 如?果不是陆言礼提出,现在他也不用落得这个境地。 贺楼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笑着对沈娜说:“你看陆言礼怎样?我觉得?你可以和他在一起。” 沈娜一脸迟疑:“可是,他……” “没有什?么可是,你觉得?他不好吗?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贺楼见沈娜有些动摇,立刻加大了力度,“再说了,他这么遵守红河村的村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娜眼里有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抵触:“让我……让我想想。” 此刻,他们的讨论对象陆言礼就在门后边,他紧紧地贴着墙,眼里满是挣扎之色,而后,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脑海里,一片混乱的记忆翻涌,不知是真是假。 快点……快点记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睁开眼,双目一片清明。 他不是红河村的人。 他……他要活着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说什么,大家早点睡吧 .感谢在2021-02-2123:53:42~2021-02-2223:5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如是我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水0930瓶;等灯灯灯10瓶;深渊4瓶;落落3瓶;water、金蝶、彼岸血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8、第 28 章 陆言礼贴着墙喘了?几口气,低下头,遮住眉眼间的阴霾。 他听见了?贺楼的话,自然明白,贺楼他记起来了。 他和丁从露一样,在婚期前二十四小时记起来了。 所以,婚宴上的菜并不是关键,这些菜估计有?别的作用,又或者?只是单纯恶心他们。 而?现在,贺楼想把他也拖下水。 贺楼还在里面说话,他说服了?沈娜等人,打算去村长面前做个见证。 听到这里,陆言礼平复状态,走了出去。 贺楼看见他的身影,瞳孔一缩:“你一直在外面吗?” 背后坑人还被当场逮住,尤其是陆言礼这样难缠的人,贺楼已经能想象对方心底琢磨着怎么坑死自己了?。 他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对他格外忌惮。 既然他发现了,陆言礼也没什么好伪装的:“是,我刚才听到了。”他将目光转向沈娜,笑了?笑。“其实没必要选我,不是吗?沈娜。” “柳厦前几天不小心死了,沈娜,你正好可以和他一起。”陆言礼的语气很温和,就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柳厦他那么守村规,你会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贺楼惊愕道:“你!”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陆言礼眼中的凶煞之意堵了回去,同时,对方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句什么。 那句唇语让贺楼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如果?陆言礼能想到办法,他也不是很在乎其他人。 “沈娜,你不会有?意见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挑到的。” “对,也是,柳厦刚好已经死了,就是他吧?” 沈娜还在犹豫,贺楼反过来劝说她了?,两个人轮番上阵,沈娜有?点儿迷茫地答应下来。 然而贺楼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见沈娜答应下来,让他们自己先商量商量,而?后立刻快走几步来到陆言礼身前,压低声音:“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天冥婚,今天就是他的死期,贺楼已经没空多想,他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躲过? 哪怕陆言礼再怎么可怕,但如果?他没有打算对付自己,而?是将这份心思用在帮助完成任务上,还能让人安心不少。 陆言礼此 时却又说:“现在的确有一条生路,但我还不能确定,所以先不告诉你好了。” 明明大家都被死神威胁着,如果?贺楼这时去通知村长,那么陆言礼也活不过第二天,可是对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这么毫不在意,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 贺楼深呼吸几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控制住掐死对方的冲动:“什么生路?算我求你,请你告诉我,什么生路?” 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喧嚣声,能听出村民们正往这边过来,那些村民脸上还带着笑容,而?在贺楼看来,和死神的笑没什么区别。 他马上就要被处死了!等村民们一到,他就要被处死了! 延长婚期?村长会相信吗?难道这不算违规吗? 这个时候,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他也要闯一闯,哪里还能顾得上真假?就算是假的,他也要试一试!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你直接逃吧。”陆言礼漫不经心道。 “什,什么?”这算是什么答案?贺楼一阵惊诧。 潜意识里告诉他陆言礼估计说的不是假话,然而,在死亡威胁的面前,加上这个村子的诡异迷惑之处,让他们满脑子都是不能违背规矩的念头,无暇去顾及其他事情。贺楼没发现自己的思考能力都下降了?很多,他有?些焦急地说:“我们要住满一个月啊!再说了,村民马上就要来了,我能跑去哪里?” “跑去哪里是你的事情,我只问你,住满一个月……你觉得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陆言礼却是丝毫不在意,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笔记本,递过去。 住了多久?他们不是住了?几年吗? 等等!他们明明只住了?…… 贺楼惊诧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脑海里的记忆是混乱的,他一边想起自己和伙伴们在这个村庄里规规矩矩生活了好几年;而?另一个记忆则告诉他,参加第一次婚宴时,“新人”磕下头去的一瞬间,他们就失去了?记忆,在他们的记忆里,时间直接拨转到了三年后;而?当?他们替陈正豪和丁从露办完第二次婚礼,他记忆中的世界又往后拨了好几个月! 贺楼还没理清楚思绪,下意 识接过陆言礼手中的笔记本:“这是什么?” 刚翻开,他就顿住了。 这是谁的日记本? 就在这时,院子里几人商量完毕,走了出来,走在前面的安星宇一眼就看到了贺楼手上的笔记本,惊讶地说:“我的日记怎么会在你手上?” 贺楼才发现这本本子有?点眼熟,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安星宇有?空的时候就会在笔记本上写些东西,不是记日记就是做题目,问起来时,他只说:“如果?我能平安回去,我还要高考呢。” 至于回不去……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考试? 贺楼顿觉手里的笔记本有点棘手,他若无其事地说:“我无意中捡到的,原来是你的吗?”然后立刻将日记本还给安星宇。 在红河村,捡到东西不归还,也要死! 至于说谎,只要没人拆穿,他不承认,他就是安全的。 安星宇拿到日记后,有?点不高兴,但他没说什么,把日记本拿在手里,冲贺楼点点头。赵川往远处一张望,笑了?:“村长他们过来了,肯定是来送楼哥一程的。” 见他没纠缠,贺楼稍微放下心来,脑子里思考另一件事:陆言礼为什么要拿安星宇的日记?难道安星宇记录下了?什么事情吗? 村民们已经走到了近处,沈娜等人高兴地迎过去,向走在最前面的村长说明了情况。 村长听到他们都找好了?冥婚对象后,说不出的高兴,一个劲地说好,皱纹密布的脸上褶子深深扬起,所有?人都很高兴,欢呼着迎接村里的喜事。 而?贺楼可笑不出来。 他已经看见了?走在村长后面的一个村民,他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就放着一把匕首! 他们要来送他上路了! 所以,生路……生路到底是什么?! 真的像陆言礼所说的那样,直接逃吗?如果?时间没到,他逃出去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陆言礼偏过头,轻声提醒对方:“日记不是重点,重点是日记上的时间。” 对,时间……整个红河村的时间是混乱的。 一直以来,整个村庄都是以守规矩闻名,无论做什么都要遵守规矩,严格按照村规。 但整个村庄才是最混乱的存在! 在这个混乱的 村庄,真的有?必要遵守外界的时间吗?按照村里的“规矩”,他们已经住了好几年。如果?非要按外界流速时间,就意味着这个村子“不守规矩”,而?不守规矩的东西,在村子里是无法存活的。 难道说……这就是生路? 贺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图看时间,但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摔坏了。 “别看我,我的手机也看不了?时间。”贺楼刚转头要询问,陆言礼直接回道。 就在这时,村长已经到了眼前,他的脸上扬起了?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的慈祥的笑容,他说:“贺楼,明天就是你的婚期,今天我们来送你上路了。” 贺楼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同样露出笑脸,像是没有?察觉到村长笑容后极深的恶意似的。 冷静,现在只有这个机会。 陆言礼不可能帮助自己逃跑,他很有?可能趁自己跑了?,村民来追逐的时候同样逃跑。 不,不对,他一定是拿自己做实验,试探这条生路能否行得通。 但就目前而?言,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尽管如此,贺楼还是试探地问:“村长,我想和朋友们一起举行婚礼,你看是不是……延后几天?” “延后几天?” 所有?村民齐刷刷看过来,嘴巴一张一合。 陆言礼仔细观察。 村民们的长相都是非常普通的寻常人模样,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一旦出现有?人违反规矩的时候,他们的脸就会集体异化,变得扁平、惨白。 就像……纸人一样。 村长说:“你定下的婚期,结果?想言而?无信吗?” 事实上,当?初陆言礼说定婚期时,为了实验,他特地把婚期时间往后拨。但这并没有?用,只要办完一场婚宴,他们就会立刻跳到相应时间节点。 贺楼一看见异变,立刻改口:“不是,我只是想和朋友们一起,我们一起来到红河村……” 村长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恐怖,他眼里满是阴寒与怨毒,一张嘴慢慢张大,简直像没有下颚骨似的,很快,那张口就张到了腰部,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能够做到的范畴。张大的口里,满是汹涌流淌的红色液体。 “我不改婚期了?!”眼看那张口 要将自己吞进去,而?自己只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贺楼立刻改口。 一切发生地很快,村长张大的嘴因为这句话僵硬在原地,其他村民同样顿住。整个场景犹如视频按下了?静止键一般,没有人动弹。 就连陆言礼也跟着一动不动。 一秒。 两秒。 …… “我不改婚期了?,按照原来的日期结婚?” 直面村长,贺楼只感受到无尽的阴寒和可怖,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再不改口,可能下一秒他就要被吞噬进这张恐怖的嘴里,再也没有一丝逃生的可能。 不知过去了多久,村长终于动了,他的脸恢复了?正常,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还能直接吞下一整个人的模样。 贺楼定定神:“他们也要和我一样,明天结婚。” 要逃的话,自然要大家一起逃比较划算,因此,最好现在就唤醒他们的记忆。 “是吗?你们都找好了?对象了??”变成正常人的村长很惊讶,一脸关切。 “对!找好了?。”贺楼强做镇定,他的衣背早就被打湿了,风一吹,凉意令他更加清醒。 “沈娜和柳厦,赵川和王晶,安星宇和……”贺楼卡壳了?。 沈娜、丁从露、吕秀秀、王晶,他们队伍里,只有这四名女成员! 安星宇怎么办? 安星宇同样疑惑地转头看他,面上犹带稚嫩,此刻,他倒真像个普通高中生,而?不是初次见面时冷静到近乎机器人的少年。 安星宇问:“我和谁?你帮我找好了?吗?” 贺楼额头上渗出汗水:“对,找好了?,你和……你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乱瞥,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我和谁?”安星宇追问。 “你和……”他正好扭头看见陆言礼,不由自主地脱口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后者眼里猛地投射出杀人的目光。 陆言礼在他身后说:“贺楼,在红河村,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结婚的,这不合规矩。” 规矩,又是规矩! 所以,没有冥婚对象反而?才是活下来的关键吗? 陆言礼看了?贺楼一眼就收回视线,没有多在意对方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他心里还在回想刚才的一幕。 村长 张开口以后,嘴里全是腥红液体,这些东西可以说是血,也可以说是其他东西,比如说,村子里那条红河。 他还联想到了自己吃的红色蘑菇,咬下去以后,会溅出同样腥红恶臭充满血腥味的液体。 这些东西,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村长笑眯眯道:“所以,你们都打算明天结婚,是吧?” 贺楼在人群中的影响力?还在,沈娜、赵川皆点点头,还有?几位没有找到合适对象的人也不气馁,毫无芥蒂地恭喜他们。 贺楼整个人都绷紧了。 婚期前二十四小时,记忆会恢复,究竟是不是真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他们支开。 “村长,你看……” 村长依旧笑容满面:“哎呀,你们都想结婚,这当?然好嘛。我们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那就这么定下了?,你们都明天结婚,没有意见吧?。” 沈娜:“我没意见。” 赵川和王晶同样点头。 贺楼指了?指一个村民托着的喜服:“村长,既然结婚的人多了?,这婚服是不是不够用?还有?没有别的?” 村长这才突然想起来似的,点点头,让其他村民快些去拿。 身后跟着的七八个村民少了?一多半。 贺楼明白,机会来了。 村长走在最前面,往院子里踱步移去,他边走边问:“还没问问你们,喜欢什么样的死法呢。贺楼,你觉得用刀行不行?那把刀特别锋利,一下就能割断喉咙。” 说着这样可怕的话题,贺楼恨不得立刻逃走,然而他也只能强自镇定,点点头:“我没意见。” “沈娜,你呢?” 沈娜皱眉:“我想换一个,不如让人亲手掐死吧,不要绸缎了?,我喜欢那种手掌一点点掐住脖子然后窒息的感觉。” 赵川接着说:“我也不要刀,用沸腾的水,从头浇到尾就好,一下就能烫熟。” 一聊到这个话题,大家伙纷纷来了兴趣,各自讨论起自己喜欢的死法。 你们,快点想起来啊! 快啊! 贺楼发觉自己的心理素质更加强大了?,竟然能够听着这些东西面不改色,他内心在拼命呼喊。终于,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了?成效,他余光瞥到,沈娜的脸色突然变了。 这,这是…… 沈娜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她回想起了?一切。 她,她在做什么? 明天就是她的死期?而?她刚刚自己说了自己的死法? 长期做任务训练出的强大的心理素质,让她忍了?下来,没有表现出异样。而?贺楼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用力握住了?她的手,眼睛直视着她,缓缓又沉重地摇头,口型无声说:“我有?办法。” 赵川和王晶则没有这么好运。 没几分钟,赵川的脸色也开始发白,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一股脑涌入大脑。 他,他们的任务…… 他竟然给自己定下了?冥婚?还就在明天?! 村长可怕的脸就在眼前,赵川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像被过了?电似的,跳起来就往外跑。 他还知道闭上嘴不能喊出声,但以他那个表情,村长已经能明白过来了。 “有?人不守规矩,要逃婚……”村长阴恻恻开口。 其他村民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扁平。 “你不守规矩……” 他们的身形变得轻飘飘,飞速向赵川飘去,势要将这个不守规矩的人抓回来,好好惩罚! 屋子里所有?人都追了?出去,此刻,王晶也清醒了?过来。见人群走远,贺楼低吼一声:“跑!!”说罢,拽着还没明白过来的安星宇冲出屋子,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沈娜紧随其后,像一只离弦的箭往村庄边缘逃去。 一定要……一定要逃出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9、第 29 章 整个红河村,已经乱成一锅粥,所有的村民都在追捕赵川。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越压越低,而那股阴寒湿冷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在村民们奔走的另一个方向,贺楼、沈娜、安星宇、王晶四人正不断奔跑着。 安星宇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他不断嚷嚷着要回去,嘴里还在质问贺楼为什?么要逃跑,要不是村庄给予他几年虚拟的记忆中让他对贺楼格外信服,贺楼这会儿都无法拉走他。 饶是如此,贺楼也有些不耐烦,见安星宇还吵吵着要回去,干脆松开手,自己和沈娜等人往前跑。 在他们刚来时,红河村俨然一副欣欣向荣模样,道路宽阔,房屋、庄稼整整齐齐。但现在,整个红河村哪里还有一点白天时的繁荣景象。四处破败不堪,道路也肉眼可见变得狭窄,路上到处都是嶙峋怪石和枯黄的、盘踞在乱石上的野草细藤。 越往前跑,越荒凉,空气愈发?阴冷,就连呼吸也湿漉漉的,满鼻腔全是水腥味,凄冷荒凉的景象,加上迅速变暗的天空,令人心?中胆寒。 “楼,楼哥,我们真的是在往村子外跑吗?”沈娜跟在后面,时刻小心?着不被绊倒。她的记忆刚刚恢复,大脑还有些混乱,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就往村子外跑,但既然贺楼自己都在逃,她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就算贺楼想拿自己当替死鬼,她也有信心能够解决对方。 “可是,一个月还没有到。”王晶跟着说。 王晶才经历过两次任务而已,一切都稀里糊涂的,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她更加迷糊了,完全就是靠运气活到现在的。 贺楼知道不和沈娜解释清楚,对方还会怀疑,他不得不边跑边将陆言礼传递的信息简短地复述一遍。 沈娜一听就明白过来,王晶还有些稀里糊涂,但她隐约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自己现在可以逃出村子了! 想着想着,王晶反而有些疑惑:“不,不对,我们任务的时间,难道不是按外界的时间算吗?”然而她这句问话,并没有被跑在前面的几人听见。 她的体力?比不上沈娜和贺楼,很快就被甩在后面,就算心?里知道等会就会 有村民来追捕自己,但现在毕竟没有人,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放慢速度后往腕上手表一看,指针全部在乱转,根本不知道明确时间,再掏出手机来看,上面的时间也是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换个数字,完全不知道今天是何月何日。 这个村庄……是混乱的。 王晶心想,所以,是真的可以离开了? 等等,既然时间是混乱的,他们怎么能保证这条路就是正确的? 想到这儿,王晶立刻吓得毛骨悚然,她又放慢了速度,东看西看,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经过刚才的奔跑,他们已经远离了大路,进入到了一片密林中,本就昏暗天气在密林里更加昏暗,路面有些看不清楚,脚上踩着的泥土有点潮湿,就像刚下过雨似的。 就在她慢下来的一会儿工夫,前面逃走的两人已经彻底跟不上了,原来还能听见一点声音,现在,整片密林彻底地寂静无声,就连风吹树叶的声响也听不见了。 不,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吗?王晶吓得哆嗦起来。她魂不守舍地继续往前走,忽然发现一道白色的影子从眼角掠过去! 是鬼! “啊啊啊——” 她不管不顾地往前跑,整个人被吓得虚脱,密林里层叠的树枝刮得她遍体鳞伤,但王晶在恐惧下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只一个劲往前跑。 逃!一定要逃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王晶才慢慢放缓脚步,不断喘着粗气。 她实在有些跑不动了,还不如节省体力?。 就在这时,昏暗的小路尽头,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光。这一点光芒对长期在黑暗中奔跑的王晶来说格外吸引人,她又有了力?气,不管不顾地向那道光奔过去。 她眼里只有那一点飘摇的光,自然就没有发?现,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湿润。 终于,她跑到了那点微光前,那是一盏灯笼,她慢慢走过去,抬起头,刚好,风轻轻吹拂,那盏灯笼晃了晃,低下头看她。 映入王晶眼帘的是…… “啊!!” * “奇怪,这条路感觉不太对。”沈娜边跑边说,“楼哥,你确定我们跑的方向是对的吗?” 前面的男人没有回答,只一个劲儿埋头奔跑,他的步伐很奇怪,有点轻飘飘 的,沈娜顿生警惕,再低头一看,对方脚跟不着地,轻飘飘往前飞奔。 沈娜心?中猛地一沉。 这不是贺楼! 再一看,前方的道路越跑越崎岖,她做足了准备后,立刻刹住车,转身就毫不犹豫地往回跑! 王晶见势不妙,也跟了上来。 沈娜一边跑一边想,这个村庄是混乱的,所以必须遵守规则。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一旦有人打破规则,村庄就会陷入彻底的混乱。 就像现在——天空忽明忽暗,道路也很奇怪,一段平整公路连着小路,树林葱郁连绵着干枯,天气忽冷忽热。 简直像是时间和空间都彻底地紊乱了! 这就是生路吧? 在这个混乱的村庄,如果真的按照字面意思老老实实生活“一个月”,这一个月,谁知道会扭曲到什么时候去? 她冲下了一个短坡,结果没想到它后面就是一块小水塘,差点儿没刹住车,沈娜堪堪在水塘前停下脚步,觉得它很熟悉。 在十分钟以前,她还经过了这个水塘。 这该怎么过去? 不对,连道路都混乱了,还一直往一个方向跑,真的有用吗?谁知道道路会不会扭曲成类似于莫比乌斯环一样的存在,跑了半天,结果还是回到原处? 当她回过头时,王晶也气喘吁吁跑来,边跑边说:“沈娜,我们现在,该、该怎么办?” 沈娜摊手:“你也看到了,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先原路返回吧,一定要避开村民。” “好。”王晶喘着气说。 她来到了沈娜身边,手慢慢搭上对方肩膀。 “你离我远点!”沈娜很警惕,一闪身就要甩开对方,谁知,她余光一瞥,水塘里清楚地映出她的倒影。 是的,只有她自己的倒影。 寒意迅速攀爬到全身,沈娜的心?狠狠一颤,但她早就练出了一身胆量,抬脚就把“王晶”踹到了河里,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奔着。 “王晶”掉下后,轻飘飘浮在水面上,随着小波浪一起、一伏,很快,整张脸就打湿了。 不知跑了多久,沈娜才逐渐安心?。 她走在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这条路比刚才所走的任何一段都要来得崎岖、陡峭。但叫她奇怪的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村民来 找他们。她没有看见一个村民的身影。 所以,在跑出去的时候,只要注意村子的地势,找到路就行了吗? 就在她心?情稍微放松不少的时候,却有些奇怪。 为什么感觉有点……有点喘不过气? 怎么回事? 她不由自主地张大口,一张脸变得涨红,整个人都站不稳了,缺氧令她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她终于察觉到脖子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 沈娜勉力?低头一看,是……是两只惨白的手! 就在她甩开王晶的那一瞬间,那两只手从身体上断开,并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直到现在,她才发?现! 然而,她再也无法甩开了。 小池塘的水一瞬间染上红色,很快,那点红色就蔓延了整片池塘。两具惨白的女尸双目圆睁,飘在上面,奇怪的是,她们的双手都消失了。 一个年轻男人从远处经过,他摘下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表情冷淡。 “陆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整个村庄都乱了,村民们都去追赶赵川。而沈娜、贺楼还有王晶不知道为什么也要往村子外跑,安星宇跟着他们跑了一段又被抛下,正好碰上了陆言礼。 现在,陆言礼带着他不知往哪儿去。 陆言礼说:“我们也去帮忙找赵川。” 贺楼不知道有没有跑出去,希望没有。沈娜已经死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个记忆没有恢复的安星宇。 他边走边说:“安星宇,你愿意把日记本借我看看吗?” 在恢复记忆后,他察觉到不对劲,家家户户都没有日历,也基本不玩手机,不使用太多现代电子设备,唯独时钟到处都是。他们能随时知道现在是几点,却不知道是什么年份日期。为此,他去偷来了安星宇的日记本,而安星宇,恰好就在日记本上记下了自己记忆中认定的时间! 但他拿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看,只匆匆翻了几页就回到小院,交给了贺楼。 安星宇点点头,他下意识翻开了日记本,突然顿住了。 “我……” 他神情有些痛苦,脑海里一部分记忆逐渐模糊,另一部分则渐渐清晰起来。 任务……红河村……冥婚…… 安星宇猛然回神。 他也彻底明白过来,急促地呼吸 了几口气。 “你记忆恢复了?”陆言礼有些惊讶。 安星宇点点头,很快恢复了理智:“你刚才不是说去找赵川吗?我们现在就去?” 虽然不知道陆言礼是谁,但根据这段时间的记忆来看,他暂时可以信任。就算他也是鬼假扮的,在对方假扮期间,如果贸然拆穿也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因此,他的态度反而相当友善。 两人慢慢在扭曲崎岖的小路上奔跑,陆言礼边跑边翻阅日记本,看过以后,他终于彻底确定下来。 “为什么现在要找赵川?”安星宇边跑边问。 既然安星宇表现善意,陆言礼也不是那种看见人就弄死的神经病,目前两人已经默契地达成合作关系,陆言礼也没什么好瞒他的。 他迫切需要找到赵川,准确地说,是要找到追逐赵川的村长,村长才是一切的源头。 很久之前他就有一个疑问,今天刚好能够借此解开。虽然要冒着很大的风险,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的意思是,问题都在村长身上?” “对,你还记得吗?每次有人违反村规,都是村长先变脸色,然后再是其他人,他们所有人都是按照村长的话?来行事,所以,与其说他们遵守村规,不如说是遵守村长制定的村规。” 他早就在所有人房间里安装了监控,自然看到了一些诡异场景。 “那么,村里的红河怎么解释?”安星宇继续问,他的速度也没有放慢,“我一开始了解了他们的规则后,就有一个猜测,所有的人都要依附红河,或者说红河里的某个存在而生,所以他们的婚丧嫁娶以及惩罚,都要靠那条河来进行。” 他在日记里用隐晦的暗语记载下来,最初四人消失以后,虽然他们猜测这四人变成了稻草人,但后来他又去了红河一趟,正好看见几具尸骨。 “红河和村长,是什么关系呢?违反规矩就会死,是谁在动手?除了村长以外,你见过其他村民亲自动手吗?我甚至怀疑那个吴伯也是村长,因为他们就没有同?时出现过。” 安星宇将陆言礼的话?和自己刚刚说出的一整合,立刻瞪大了眼睛。 陆言礼:“你也想明白了吗?” 安星宇点点头 ,却没有说出来,因为那个猜想太过可怕。 也许……村长就是这条河,或者说村长就是河里的某个存在。 不是红河诞生了所有的村民、包括村长,而是先有村长,再有红河和其他村民!否则,整个村庄都是诡异存在的一部分的话?,他们的谈话?早就被发现了。 村长能够制造出那么多化身,但那些村民只能依靠村长行动,无法自主对违规行为进行惩戒。 他们都是村长的眼睛,帮助村长判定违规,但也只是眼睛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天四个早起的同?伴第一天只面对旅馆老板娘的警告,没有当场死去。 因为她没有办法自己动手。 那一天,村长张开大口,嘴里满是和红河水接近的红色液体,眼看就要吞噬贺楼;根据这个情形他们就该明白了——能够惩治违规者的,只有村长。 或者他们自己,就像沈娜对丁从露那样。 安星宇脑海里飞速代入等式:村长=规矩=红河,村民=村长的眼睛。 “所以说,我们的生路是什么?” 一切的源头都是村长,现在,他们就要去找村长?安星宇相信对方不至于是去找死,但也忍不住疑惑。 “村庄一切规则来源于村长,所以,你们在村里生活了多久,也是由村长判定的。” 如果贺楼没想明白这一点就贸然跑出去的话?…… 陆言礼很期待。:,,.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0、第 30 章 就在两人商量期间,村庄的异变进一步升级,湿冷阴寒的风吹拂,他们眼?前一会儿?出现树林,一会儿?树林又?飞速变化成了荒凉平原,脚下土地时不时也突然冒起小水塘。陆言礼和安星宇哪怕再怎么急着要?找到村长,这种路况也完全没可能跑快,只能时刻注意?脚下。 村长到底在哪里?村子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他们真的能找到村长吗? 再了,就算找到了村长,他会轻易承认吗? 天色越来越昏暗,明?明?刚才还是白天,现在却简直和黑夜没什么区别,他们的视线范围再一次缩小,身上没有什么照明?设备,只能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不让自己跌倒。 眼?前又?是一处水洼,安星宇一个?没留意?,一脚踩了进去,令他心惊的是,这一脚似乎踩进了无底洞,整个?人直接向水洼中?陷进去! 糟了! 安星宇一惊,立刻就要?把腿拔.出来,但?他腿部一半已经没落入了水中?,他只能拼命撑住一旁湿软的泥土,努力向上爬。 他清楚地感知到,水底有一双手?,正?抓住自己的脚踝往下拉! “陆哥,请你帮帮我?。”他叫住了一旁跟着停下来的陆言礼,“拜托了!” 陆言礼没有太多犹豫,用力抓住了安星宇伸出的那只手?,他的力气?很大,完全和看上去甚至有些文弱的表面不一样,一下就让安星宇从水洼中?挣脱出来。 叫他不安的是,明?明?水洼中?的水看起来很正?常,但?安星宇爬出来以后,他的下半身就像浸泡在了血浆中?,完完全全被粘稠的红色液体浸湿了。 这个?液体…… “谢谢。”安星宇没有太多废话,轻微喘口气?后就要?爬起身站起来,只是,当?他略抬起头时,眼?睛立刻瞪圆,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物,“这,这是……” 陆言礼注视了他一秒,确定他没有发生什么异变后同样抬头向上看去,这一动作令他瞳孔瞬间一缩。 已经完全变成漆黑一片的天空中?,高高低低飘浮着一个?惨白的纸扎人,人脸上画着像小孩简笔画涂出来的笔画歪歪曲 曲的笑脸,它们穿着艳丽的衣服,脸蛋上涂了两块红色圆形,露出大大的笑容。 不,不止一个?,。 越来越多的纸人从四面八方飘出来,晃晃悠悠飘在高空中?,而且人脸上画着的笑脸明?明?非常简陋,却让人像是看见了腐烂的人头似的,一颗颗惨白的人头格外逼真,甚至能闻到那股腐烂了很久的浓烈臭味。 简直就像是谁在放风筝似的! 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那些纸人的眼?睛往下看…… “别抬头!往前走!” 陆言礼不过看了一眼?,就迅速将头低下,多年来强迫性练出的记忆使他完完整整地回忆出刚才的情景,那些灯笼……仔细回想,面容和白天看到的村民极其相似! 或许,他们就是村民。 在安星宇抬头看的时候,纸人们猛地直线往下坠落,眼?看就要?落到他们身上! 安星宇也不是笨蛋,连忙将头低下,两人专心往前奔跑,一句话也没有多。地面水洼越来越多,他们一边辨认水洼的位置,一边利用水中?反射的倒影,来看清那些纸人的方位。 “嘻嘻……” “嘻嘻嘻嘻……” 纸人们发出清脆的笑声,高高低低交织在一起。 不要?去看! 不要?听! 夜色更深,已经漆黑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们前进的步伐,也越来越缓慢。 而头顶上纸人们的嬉笑声也越来越接近,渐渐地,转变成嘶哑又?阴冷的嬉笑,那种声音,根本不像是活人能够发出的。 然而,就算他们的路程再艰难,也绝不能停下来不动,一旦他们站在原地,那么天上漂浮着的纸人就会不断接近,脚下踩着的泥土也会迅速变得湿润,要?将他们吞噬进去,所以,哪怕走得再怎么困难,他们也努力往不知名?前方移动。 “陆哥,现在往哪走?”安星宇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他能感知到对方就在自己身侧,正?慢慢前进着。 只是,对方身躯上传来的气?息,却格外冰冷。 “继续往前。”一个?声音回答他。 “嗯。”安星宇应了一声。 但?他平静外表下,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是陆言礼! 跟在他身边的 ,是谁? 安星宇额头上冒出冷汗,但?他强撑着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无端被卷入灵异事件后,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出于内心的恐惧,他还是遵从任务指示来到一所废弃学校,等待任务开启。 而就在第一次任务时,他亲眼?目睹了极为恐怖的灵异现象,那一幕深深地震撼着他,直到现在,他还会回忆起那个?人一脸惊恐,死不瞑目的样子。 如果任务失败,他也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腐烂的尸体,甚至很有可能连尸体都留不下来! 在登录网站后,他接触到了许许多多和自己一样不得不去做任务的人,网站里还有大量幸存者保存下来的回忆记录。安星宇花了好几个?晚上,像考试前复习一样把所有的记录都翻了一遍,来寻求可能存在的规律。 不管是什么任务,能活下来的都只有心思缜密、能够冷静思考的人,那种一开始就因慌张自乱阵脚的人,很容易就被淘汰了。 冷静,不能乱。 所有和他一起执行过任务的合作者都以为他天生缺乏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会害怕,会恐惧,但?强烈的求生**和一点少年的自尊心让他不允许露出脆弱的样子。 哪怕是在鬼面前,他也绝对不要?! “这样,我?们分?开走吧,你往左,我?往右。”安星宇听见了自己平静的声音,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双眼?依旧维持着近乎无机质的冷静。 冷静,冷静下来…… 完,他完全不顾及对方还没有答应,立刻转身向右边走去,但?令他恐惧的是,那个?人……不,不对,那个?东西也跟了上来。 纵使现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能感知到,那个?东西,就在不远处,正?死死地看着自己! 安星宇的步伐越来越快,试图摆脱那道身影,但?令他失望的是,感知中?,来自于身侧的那个?东西……越来越接近了! 路面此刻已经近乎无法行走,满是荆棘和嶙峋怪石,安星宇每走一步,都要?被锐利的树枝划伤,此刻他腿上的红渍早已干涸,却多出了源源不断的细小伤 口,但?他不能停下来,只能尽最大限度地加快速度。 一旦停下,那个?东西,就会追上来!而天上飘浮的纸人,也会立刻来到眼?前! 此时,道路前方的地面突然陷下去,安星宇完全没注意?,一脚踏空,整个?人都往坡下滚去。 就在滚落下去的一瞬间,他和天上的纸人对视上,那一刻,他看见纸人放大的笑脸。 为什么一看到他们,纸人就会加速向自己飘来? 跟着自己的那个?东西也是,如果用身体感官去感知,它就会迅速接近自己。 那么……安星宇心中?冒出一个?猜想。 就在无数张惨白的脸直直俯冲下来,伸出腐烂的双手?,一只只尖锐锋利的爪子眼?看就要?到眼?前的一瞬间,安星宇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动静。 安星宇维持住闭上眼?睛的状态,从地上爬起身。 他猜对了。 一旦去感知,就会被感知。 从手?心和身下的触感来看,此刻他正?倒在某处平地,什么荆棘乱石水洼,统统消失不见了,露在外的皮肤同样感知到了属于阳光的温暖。 他一点点伸手?探索,却突然摸到了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下意?识就要?甩开手?,又?立刻反应过来,有温度,意?味着是活人。 村里现在可能还活着的就只有他们几个?。 “你是谁?”他谨慎地问道。 “安静,等一会。”是陆言礼的声音。 他同样闭着眼?睛,手?里在忙活着什么,时不时睁眼?迅速看一次,而后又?立刻闭上眼?。 在他的手?中?,是一个?半人高的纸扎小人,而最让人恐惧的,是纸人脸上的五官虽然也是简笔画涂成,却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 陆言礼就这么闭上眼?,靠时不时睁眼?的一瞬间的视觉,完成了一具自己形象的纸人。 他只有几次睁眼?的机会,现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个?纸人离自己不过一步之遥,再睁开一次,它就可以杀了自己。 安星宇不知对方在做什么,但?既然有活人在,他或多或少安心了一些,闭着眼?睛安静等待。 他没有看见的是,陆言礼手?中? 的纸人彻底做好后,松开了手?,紧接着,那个?纸人就轻飘飘地向上浮起来,很快和其他纸人汇合到了一起。 陆言礼伸出手?去触摸,反复摸了好几次,确认纸人不在后,才慢慢睁开眼?。 他全身都绷得死死的,一旦有异状,他就会立刻闭上眼?睛离开,留下安星宇替自己挡一劫。 但?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做成他外貌形象的纸人飘飘悠悠飞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异样。 陆言礼这才有空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是位于森林中?的一座小院,一旁是木质房屋,只不过,房檐下所有摆着的纸人全都不见了,原本挂着的灯笼也歪七倒八地散落在地面。 正?是吴伯的院子。 他手?边还放着没用完的材料,一些纸张和细竹条,还有几张呈现淡淡肉色的轻薄表皮。 那是……人皮。 全都是他从灯笼上拆下来的,目前材料还有些剩余。 安星宇安安静静坐在一边,闭上了眼?睛,他如果睁开眼?,所有的纸人会立刻下来把他杀死!想到这儿?,他浑身都有些僵硬,下半身全是血红湿渍,那些湿痕已经干涸,裤腿一大半都被树枝划破了,露出道道疤痕。 陆言礼迅速扫了一眼?后就移开视线,但?下一瞬,他就立刻重新将目光移到了安星宇腿上。 准确来,是小腿上的一个?印记。 那是一个?鲜红的印记,混杂在红色湿渍和伤疤里,寻常人轻易发现不了。 而那个?印记的形状……陆言礼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抑制住话语里可能会泄露秘密的激动,声音平淡道:“你等等,再过一会,你就可以睁眼?了。” 安星宇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他察觉出陆言礼应该是在做着某些努力,闻言感激地笑了笑:“谢谢,麻烦你了。” 陆言礼又?看了一眼?那个?印记,直到它因为流到上面的血彻底干涸,没有液体浸湿而褪去后,他才开始动手?,制作安星宇的纸人。 因为刚刚已经做过一个?,加上这回睁开眼?睛,效率高了不少,很快,他就将一个?安星宇形象的纸人制造了出来,对比确认合格后,陆言礼将它放 飞到高空,这才:“好了,你现在睁眼?试试。” 安星宇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次,视线内没有出现急急俯冲下的纸人和黑影,周遭一切都变得正?常。 危机暂时解除了。 他怎么不知道这是陆言礼的功劳?立刻又?向对方表示感谢。 “谢谢就不用了。”陆言礼笑容温和。 下一秒,他和安星宇对视上,那双眼?睛突然变得深沉,话语也带上了丝丝缕缕不清道不明?的蛊惑意?味。 “放轻松,你现在很安全……” “在听到一声响指后,你会睡过去……你会听到几个?问题……” 安星宇本就近乎无机质的双眼?更加茫然起来,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好。” 一声响指,他的头颅低垂下去。 村落另一边,赵川已经跑到了边缘。 他身前不远处,是同样气?喘吁吁的贺楼,在刚才的数小时内,他们躲过了无数村民化为的纸人追杀,总算摸到了村子边缘。 “快!我?们可以出去了!”贺楼大声道,“村里时间是混乱的!” 闻言,赵川加快了步伐。 他们正?沿着一条铁轨往前跑,任务最初期,他们就是坐火车来到红河村的,而现在,那个?车站近在眼?前。 贺楼看过地图,只要?跑过了那个?车站,他们就离开了红河村的范围。 快点!再快点! 两人的步伐丝毫不敢慢下,在他们身后几百米的地方,一群又?一群的纸人晃晃悠悠漂浮出来。 贺楼在紧急时候,也想出了办法。每一次的任务,必然会对鬼魂加以限制,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而这一次,为什么村里会有那么多的纸人? 因为这些鬼魂没有感知能力!所以,只能靠增加数量来找到他们。 贺楼利用这个?漏洞,成功救下了赵川。 此时此刻,车站已经近在眼?前。 眼?看终点就要?到了,赵川大喝一声,竟是在疲惫之下又?加快了速度,直直地冲到车站另一头。 贺楼跟在他身后同样要?冲过去,而就在下一瞬,他瞪大了眼?睛,硬生生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真的很敢想…… 怎么说呢,只有炮灰名额(因为我起名废) 感谢在2021-02-2421:08:12~2021-02-2523: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oft他爹、大白菜啊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浅夏~、潇潇暮雨、清然、@临嵐、soft他爹、你的、如是我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ft他爹30瓶;仟黔、等灯灯灯10瓶;里诺酱5瓶;啦拉卡啦拉卡、金蝶、cici、越昔白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1、第 31 章 贺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他面前,赵川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他痛苦地张大了嘴,一?张脸涨得通红,丝丝缕缕热气从他身上冒出来,他很热,一?滴滴汗水溢出,将?身上衣服打湿。 活像是被架在火焰上烤。 不,不对…… 贺楼想起了他说过的话,那时候,村长问过了,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当时赵川说的是…… 完全对应上了! 赵川哀叫不已,但很快,他就叫不出声了,身上皮肉一?块块溃烂,两手轻轻一?抓就抓下不少碎屑,不过一?分钟,他就在贺楼眼前活生生被完全不存在的沸水烫熟。 除了心头惊惧外,贺楼不免气愤,陆言礼说的是假的! 他究竟是故意又在骗自己,还是他也?无法确定? 但这个生路是他请求陆言礼说的,他那时也告知过还不能确定,是自己相信了他的推测,所以真要怪到对方头上并不合理。 而现在……他已经亲手把自己送上了末路。 在他身后,无数惨白纸人飘来,越来越近! 他闪身躲进了车站,试图寻找其他出路。 此时,陆言礼和安星宇走在搜集材料的路上。 吴伯家中的灯笼有限,两个纸人就已用去大半材料,搜集过后仍是不够。为了救贺楼与赵川,他们不得不出来多找些材料。 安星宇手里抱着一?团细竹签,陆言礼手里是叠好的纸张和人皮,即便是走路时手里也?在忙活着。 “不知道楼哥和赵哥去哪儿了,希望他们没事。”安星宇眼尖地发现了一?盏被风吹落在草丛里的灯笼,立刻跑上去拾起。但令他失望的是,那盏灯笼被浸湿了,他不得不将?那盏灯笼重新放回原处。 普通的纸并没有用,他们刚才试验过,也?不知道吴伯做的灯笼用的是什么材质,但应该和纸人是一致的。 “但愿如此。”陆言礼边走边说,“不过,你?在担心他们的时候,还是多想想我们怎么得到村长的承认吧。” 闻言,安星宇面上浮现出思考,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好计策。 “只能看村长现在是否能 够沟通,或许我可以用答应冥婚来换。” 村长虽然知道他们是外来者,但不知道他们只需要住一个月,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 不过,以往每一次任务时间到了以后,他们就能自动回归,这一?次得到村长承认后,是不是也可以? 如果不行,那么他们最好将地点选在村庄边缘,以便随时离开。 有惊无险穿过密林后,沿着小路跑下去,两人总算看见了一?间房屋。 有房屋,就意味着有灯笼! 安星宇连忙跑过去,进屋搜寻,在他地毯式的搜索下,总算又找到了三个完好的灯笼。 但这远远不够,他们要救两个人,目前手里的纸张与人皮只够一?个人的分量。 “这样吧,你?继续去找,我在这里完成。”他们的替身纸人还在,暂时不会死,安星宇答应下来,自己小心地继续沿大路往前走。 当他找齐了材料,或者陆言礼完成了纸人,他们就可以沿大路汇合了。 陆言礼坐在屋内,却丝毫没有刚才焦急的模样,他静静坐了一?会儿,数了数天上飘浮的纸人,这才开工。 和他相反,安星宇跑得很快。红河村里的房屋大多数分布比较密集,除了吴伯住在树林里,其他人的家都离大路不远。饶是如此,当安星宇回来时,陆言礼才堪堪做好第一?个,他提笔为纸人的脸画上五官。 很简单的笔画,却和赵川有几?分相似。 但出乎意料的是,纸人抖了抖,很快就像被沸水浇过似的,颤巍巍蔫了下去,全身冒出热气。 “没用了,赵川死了。”陆言礼叹气。 安星宇皱了皱眉:“我找到了材料,应该足够,现在方便做贺楼的吗?” 他隐约察觉到陆言礼和贺楼或许有什么渊源,否则村长在为自己儿子办婚宴那天,贺楼不必盯着他看,也?不必上前去询问他。 只不过,现在看来,两人关系算不得好,否则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陆言礼都应该先选择贺楼才对。 陆言礼把笔一?扔:“手酸,你?自己来吧。”他转动着手腕,一?副疲倦的样子。 安星宇无话可说。 自己的命都是对方救的,他也?的确没有义务要救贺楼。因此,他只好在陆言礼 对面坐下来,认认真真开始做手工。 陆言礼做的纸人很粗糙,无非是把两个灯笼底座拆了接在一起,最底部同样拆除,糊上白纸后画脸。安星宇回忆起他的步骤,很快就完成了框架。 只是这最后一步的绘画……他将?求救的目光望向陆言礼:“可以请你画一下吗?” 碍于安星宇身上有他需要探索的秘密,陆言礼闭了闭眼,接过毛笔,在白纸上描绘起来。 寻常人为死者烧纸人时,最忌讳点上眼睛。世人认为眼睛有灵,若点上眼睛,就会让一些不知名的恶灵附身上去,带来厄运。 陆言礼先画出嘴巴,再是鼻子,画到最后一步,正要为纸人点睛。就在这时,他突然顿了顿,向窗外看去,这一?眼令他直接放下笔。 “没用了,他死了。” “什么?怎么会?” 安星宇跟着向窗外看去。 窗外,飘浮着无数笑容满面的纸人,其中一?张脸,与贺楼的模样无比相似。 “不……不会的……” 安星宇抢过笔,点在纸人眼睛上。 黑黝黝的眼睛转了转,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纸人腹部传来一点儿轻轻的撕裂声。 下一?瞬,纸张破开,鲜红血浆涌了出来,很快将整张桌子打湿。 陆言礼面上叹了口气,心里却畅快地笑了出来。 安星宇心里有点惆怅,但没有怀疑,他已经尽力了。 “快走吧,我们现在去找村长。”陆言礼假装难过了半秒种后,立刻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现在,整个村庄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很难说两个纸人能顶替多久,如果村长再度修改规则,他们将会又一?次陷入险境。 刚走出房门,迎头撞上一?个村民,那个村民惊讶不已:“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我屋子里?是不是想偷东西?!” 两人谁也?没承认,丢下一?句不是立马转身跑了。 那个村民纳闷地进了屋子,却只看到自己桌子上放了一?个被鲜血浸湿的纸人,白惨惨的脸看见他进门,还冲他笑了一?下。他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跑出去大叫:“鬼……闹鬼了!” “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村子已经恢复到了他们刚来时的模样,沿路随 处可以看见村民,安星宇边跑边问。 “去车站,随时准备离开。” 因为刚才那个村民的喊叫,不少人跟着向那个村民家中走去,陆言礼头也?不回:“我们把村长他们引过去。” 只要让村长承认他们在村里住了一?个月以上,他们就成功了。 涌出的村民越来越多?,全都是听说了闹鬼的消息来的,最初的村民向大家伙告状:“我刚回家拿东西,就看见他们俩鬼鬼祟祟从我家里出去,肯定是他们搞的鬼……” 闻言,人群中的贺楼也?着急了,他们作为外来者,本就需要循规蹈矩以得到村民接纳,现在有人触犯规矩,这无疑是让整个村子排斥他们。 贺楼急忙辩解:“不会的,肯定和他们无关。” 赵川、柳厦等人同样跟着辩解。 “这样吧,我们找到他们当面问一问。” “对了,他们去哪了?” “我看到他们好像跑了。” …… 不一?会儿,逃跑两人身后聚集了不少村民,为首那人……正是贺楼。 快点!再快一点!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所有已死之人全都活了过来跟在身后追逐,安星宇丝毫不敢放慢速度,两人沿着大路一?路飞奔。 中途经过不少房屋,那些房屋里也?有居民走出,试图拦下他们,然而两人已什么都不顾,甩开人继续往前跑。 也?是多亏了他们身上没有婚约,否则,这一?行为必然会被认为是逃婚。 “快点停下!” “站住!不要跑!” 无论身后的村民怎么大喊,他们都没有回头,只不断地往前冲。 再快一点! 车站的轮廓已经就在眼前,铁轨出现,他们沿着铁轨继续往前跑。 村长还没有发话,他还没有出现。 他会在哪里? 没有村长的承认,他们临近边界也?只能停下,喘着气等待。没一会儿,那批村民就赶了过来,为首的贺楼严厉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跑?” 两人都没说话,只不断平复呼吸。 “你?们犯了规矩,你?们进别人房子里偷东西了……” 一?听到触犯规矩,其他人的脸瞬间变白,唇角高?高?向上扬起,眼里却是森冷恶意。 “你 ?们犯了规矩……” 一?声又一声,村民们逐渐将?他们两人围拢,只是没有人到他们身后去,仿佛他们身后就是什么不可跨越的禁地。 越来越多?人围过来,一?张张惨白狰狞的脸目露怨毒,死死地盯着他们。 村长呢? 村长去哪里了? 就算知道村民无法动手,但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能够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浓重腐臭味。 “村长呢?村长都没说我们犯了规矩,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安星宇胸口还在起伏,刚才的长跑太过耗费体力,他咬咬牙,大声说出口。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 现在他们恢复了正常,意味着可以沟通。 一?听到这句话,村民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惨白脸上的表情齐齐顿住,停留在一个扭曲恐怖的表情上。 半晌,人群中走出一个老人,他脸上的皱纹简直如千沟万壑,一?双寻常老人根本不会有的锐利双眼隐藏在皱纹中。 正是村长。 “村长,我们在村里住了三年了,对村规很了解,我们没偷东西。”安星宇试探地说出这句话,心脏简直要跳出嗓子眼,但他仍旧维持住镇定模样。 冷静。 只要让它承认就好。 它不会知道的……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安星宇感觉自己简直也要和其他村民似的定在原地,他才终于看见,村长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们住了三年,应该知道……” 一?听到这句话,安星宇简直如闻天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拉着陆言礼转身就跃出了红河村的边界线! 下一?瞬,他的视线模糊了,眼前一?黑。 任务……完成了。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不知道,那个叫陆言礼的人会怎么样,希望他没事。 这是安星宇昏迷前的想法。 陆言礼迈出界线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破碎。 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什么村庄、车站? 他站在一座山坡上,低头看去,眼前是一大片耸立在山脚下的孤坟,漫山遍野密密麻麻,十分可怖,每座坟前都挂着两盏灯笼,随着阴冷的山风轻轻飘摇。 据说,黄泉路漫长又黑暗,如果没有一?盏灯,孤 魂野鬼将?会找不到投胎的路。 而现在,那些隆起的坟包全都涌出大量血水,一?瞬间淹没了整片小山谷。 山间的风阴冷无比,隐隐约约唢呐声响起。 那是喜乐,有人要办婚事了。 陆言礼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白包,从高空撒下去,然后,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小宇,最近你?气色总是不太好,多?吃一?点,学习重要,也?不要拖垮了身子。”饭桌上,不算太年轻的妈妈给?安星宇夹了一?筷子菜。她看着儿子,一?脸关切。 安星宇点点头:“我知道。” 安星宇的妈妈注视着儿子冷淡的脸,不由得心酸。 如果……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小宇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他以前那么活泼开朗。 电视上放着新闻。 “XX台记者为你播报,XX车站突发重大杀人案件,死者多?达十二人……” 妈妈看了眼电视,倒吸一口凉气:“太可怕了,小宇,你?平常不是经常要经过那个车站吗?以后绕开走,不要去那里。” 安星宇继续点点头。 吃完饭,他回到房间,锁上门,然后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鲜有人知道的神秘网站。 网站上显示在线人数有六百多。 总注册人数也越来越多?了。 安星宇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他发布了帖子,将?这次任务的过程详尽写了出来,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写的时候,有意无意略去了陆言礼的存在。 这个帖子自然在网站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又一?次……又一次任务只有一?个人生还,未免太过可怕。 安星宇抿抿唇,继续打字,把【高?楼将倾】也?死在这次任务中的消息说了出来。 没管底下一?大堆回帖,他点开了另一个论坛。 这个论坛很奇特,首页点进去,便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标志,鲜红色倒转十字,像一把剑直直插进逆七角星。 和安星宇腿部遇水后露出的纹身一?模一样。 安星宇面上浮现出虔诚的色彩,他在论坛里操作了好一会儿,找到“告解室”,然后,他就对着那个虚拟的告解室,闭上双目,双手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闭目祈祷起来。 陆言礼乘车回到自己的居所。 不 提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厉鬼司机和路人,陆言礼到达家中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安星宇腿上的那个图案画了下来。 不,不会有错的。 一?模一样……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向来冷淡的眼里掩饰不住激动的神色。 希望这不是巧合。 他已经失望过太多太多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奇怪哦你们,一个个想当炮灰(指指点点) .感谢在2021-02-2523:58:31~2021-02-2623:5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归子2个;WATER、散财童子、@临嵐、是你冰吗、浅夏~、酱板鸭味、这是芝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的马甲32瓶;我爱大鸡腿20瓶;化十15瓶;hue10瓶;西月6瓶;鱼儿5瓶;25876665、朝九、十月金秋、金蝶、得得得的der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2、第 32 章 房间里,陆言礼正用电脑查找着资料。 不,不会错的…… 他看到?的那个图案,和之前在公园里瞥见后发生爆炸的那群人,其中好几个人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只是,那群人很快就用炸.弹集体自爆了,而他也并没有太多去了解,只隐约知道?这是一个宗教,正在为?他们心中的神做祭祀。 不知道?,明天这些?人会不会还?在。 网络上?很快就找到?了不少关于那个宗教的信息,陆言礼迅速将绘下图案的纸张擦去,以免引来“不详”,同时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让自己尽量不要想?起这个图案。 是了,从安星宇口中得知,他所在的世界,也有这么一个宗教——全知神教。他们信奉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并相信,在神的带领下,他们可以洗清罪孽,成功到?达神所在的天堂。 而自己搜索得出的这个宗教……也是全知神教。 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些?人,他们印象中的世界和自己所在的异变前的世界一样,人们信奉科学,不信鬼神。 陆言礼曾经催眠过至少几十个任务者,确定他们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对那个世界的基本认知也相同,只不过那个地方和自己所在的世界不一样,不知是否因为?异变的原因,两个世界的名人与地点完全没有共通性,许多大事也并没有发生。 而一旦自己问到?涉及任务的消息时,他们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掌控着,自杀了。任凭他怎么控制也没有用,哪怕将人完全束缚,对方也会因为?各种恐怖的原因死去,甚至有一次在完全昏迷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窒息而死。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过类似尝试。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试图寻找两个世界的相通之处,试图探索清楚为?什?么自己所在的世界会产生异变,但那个世界却没有,反而让源源不断的普通人过来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每当那些?人进入,这个世界又恢复了“正常”。任务者们如果死去,他们会以另一种形式在这个世界重新出现?。 就好像,有什?么存在,正在用两个世界的人类玩一场交换游戏一 般。 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整个世界出了错误? 是他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真?的有两个世界吗?还?是只是他一个人的记忆错误? 陆言礼反复去追寻过答案,他也曾信奉过神灵,也曾将自己催眠,可一切都没有用,他不得不面对这个奇怪的、崩坏了的世界。 但他并没有放弃。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和那群任务者接触,从他们身上?多获得一些?信息。全知神教的发现?,无疑是他数年来研究的一个重大突破! 窗外有人发出刺耳的尖叫,陆言礼从电脑屏幕反照那儿,看到?了玻璃窗上?的一道?红色影子,那道?影子脸色惨白,双眼?被挖去,黑洞洞眼?眶直直地注视着屋内。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敲玻璃窗的声音。 他没有搭理,而是自然?地将电脑页面切换到?游戏。 下一瞬,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陆言礼站起身,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在他起身的时候,那只手?突然?消失不见,仿佛刚才一切只是幻觉。 窗外那道?红衣身影死死地盯着他,注视了许久,消失了。 陆言礼微微低头,看向自己脚踝。 那里有一道?焦黑的手?印。 * 另一个世界的一间房间,白净的少年闭目祈祷完,这才睁开眼?睛,将自己这次任务的经过完完整整报告上?去。 和之前的网站一样,他也略去了陆言礼的相关内容,只叙述了其他。直到?对面的祭司发来消息确认收到?后,他才带着虔诚的笑下线。 感谢神灵,感谢万能的全知的神保佑,如果没有全知神的庇佑,他也许不能活到?现?在。 安星宇自觉很幸运,他在做第一次任务的时候,遇上?的第一批任务者愿意告知他任务者网站的存在,而其中有一个任务者,就是全知神教的信徒,引导自己入教。 虽然?对方现?在死在了任务中,但安星宇坚决认为?他是回归了神的怀抱,他将在永远充满幸福安乐,没有生老病死的神国中永存。 “神啊,请你保佑我。” 安星宇最后念了一遍祷告词,才翻开书?本,进行复习。 第一次做任务回去以 后,他因为?心理压力太大生病了很久,从那以后他就申请在家学习,老师怕出事,也不得不批准。从那以后,他除了每周去一次学校听薄弱科目的上?课和时不时的考试外,其他时间都在家自习。 但所有老师同学包括他父母都不知道?,他私底下在做着多么可怕的事情?。 晚上?,安星宇的父亲回来了。 安星宇的父亲,是一名警察,经常会接到?各种各样的案件,时不时要出差,像这样按时下班回家吃饭的机会非常少有。 吃着吃着,三人不免聊起天来。 安星宇的父亲叫安儒,从前对孩子非常严厉,但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压制过孩子学习,反而是安星宇,每天主动学到?很晚,成绩也直线上?升。 “今天你们看到?新闻了吗?车站发生的那个大案,十二个人,同一时间全部死亡……”安儒边夹菜边,还?没完,腿就被妻子拧了一下,他的妻子急忙道?:“吃饭呢,你当着孩子的面又什?么?” “没关系的,妈,我们白天的时候不是也看到?了这个新闻吗?”安星宇没有表现?出抵触,“爸,你今天办了这个案子吗?” “对。”安儒叹了口气,摇摇头,“最近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案件越来越多了。” 因为?压力大,他头顶的白发越来越多,眉头紧锁。 近些?年来,越来越多关于某地发生重大死亡事件的报道?,最让人头疼的是,无论哪一起,他们都无法找到?凶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他人杀害,但那种惨烈的死法,是自杀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警察局已经压了不少卷宗,全都是此类无头案件,只能靠当地官方一压再压。 人心惶惶下,不少小型邪.教组织肆意发展壮大。其中最让他们头痛的就是一个名叫全知神教的邪.教,这个邪.教组织不知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每一次聚众,都会有大量公民死亡。更?可怕的是,这个宗教渗透进了不少学校,这也是安儒同意安星宇在家自习的原因之一。 “爸,辛苦你了。”安星宇一板一眼?地道?。 安儒注视了儿子好一会儿,大手?终于 忍不住拍上?对方的肩,一家三口相互看了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完饭后,安星宇没有直接进房间,而是向父亲询问案件细节。 任务完成后,他迅速从车站返回家,自然?不会多留意其他人。安儒身上?残余着血腥味,想?必他去了案发现?场,不定还?会警局整理了卷宗。 安星宇经常会问他这类案件的细节,安儒已经习惯了,有时挑些?能的告诉他。这一回,他叹了口气,还?是没,让儿子回去学习。 这个案件就发生在车站,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当时已经是深夜,车站还?没淘汰的老式绿皮车厢乘坐人员较少,最后一节车厢更?是空无一人。但乘务员挨个检查的时候,却发现?最后一节车厢的门关上?了,玻璃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他找到?钥匙,从外面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足以让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十二个人死在了车厢里! 最让其他警员们不寒而栗的是,他们的死法不一,却无一例外残忍到?令人发指。 其中四个人,肚子里的器官被掏空,装满了稻草,奇异的是没有任何血迹。一具男尸,肚子被剖开,鲜血飞溅;两具女尸,双手?断开;又一具男尸,浑身被烫熟了…… 这些?死法足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乘务员刚入职没多久,一打开门就被里面的情?形吓疯了,他们去现?场的同事也有不少当场呕吐。 安儒的眼?神很复杂。 他信奉了几十年的唯物主义无神论,但近些?年办的案件,一件比一件离奇,尤其是今天看到?的一幕,已经很难让他再坚持自己的信仰。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安儒不,安星宇就不问,他回到?房间背单词,心情?平静。 安儒注视着他的背影,一阵心痛。 他的儿子,因为?那件事情?,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从原本开朗的模样,变成了现?在死气沉沉的样子。 那群该死的……邪.教徒! * 次日,陆言礼起床,拉开窗帘。 窗外飘上?不少诡异的气球,那些?气球……竟然?全都是人头的样子!它们嬉笑着,一个个向高 空飞去。飞到?一定的高度后,气球因为?气压爆炸,就像一个西瓜突然?被砸烂一般,溅出不少红红白白的黏稠液体,缠着的线也迅速往下坠落。 那根线带着浓稠液体往下坠落到?普通人身上?,很快,它就像有生命似的缠上?了那人的脖子,渐渐勒紧。 “啊——不要,好痛!妈妈……” 气球绳缠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她的脖子立刻被勒紧了,小女孩哭叫着喊妈妈,她的妈妈却只是在一旁笑着看,拍手?鼓掌。 很快,小女孩的脖子被细线勒断,变成了新的人头气球。 陆言礼一路上?躲避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气球,再次来到?公园。 公园里的建筑已经恢复,就好像那天的爆炸是他的幻觉。一群群穿着红白长袍的人汇聚在公园。 陆言礼凭借眼?力,眼?尖地发现?,为?首那人耳侧有一个红色纹身。 还?有一个,她的纹身在手?背。 一个男人的纹身在手?肘,抬臂时无意间露了出来。 真?是奇怪……他们摆成的图案应该属于道?家的阴阳鱼,为?什?么身上?纹身又是属于西方神秘学的倒十字? 陆言礼多看了几眼?,见那群人似乎有所察觉,其中一个向自己走来,他立刻转身离开。 那个人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陆言礼的背影,她的眼?神格外悲天悯人,低头叹息:“愿神保佑你……” 风吹起长袍,她的小腿露出,脚踝上?有一块鲜红纹身印记。 那是……倒十字与逆转的七角星图案。 陆言礼回公司简单向上?级做了报告,对方正忙着和情?人互相纠缠,很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请假要求。 当陆言礼踏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天上?飘浮的几个人头气球突然?啪一声,爆炸了。 只是,这一回的爆炸,没有鲜血,没有其他灵异事件发生,它们就像普通的气球一般炸开,棉线也不知去哪儿了。 陆言礼再度回头看,身后的大厦变得干干净净,街道?上?,所有闹着自杀,哭嚎尖叫狂笑的人们……都消失不见,它们就像普通人一样,正常地走在路上?。 “妈妈,给我买气球。”一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 ,指向街边小贩。年轻的妈妈很耐心,笑着给女儿买了一只。 果然?……任务者又来了。 不知道?这一回,是为?了什?么。 * “这次任务太诡异了吧,居然?要我们玩恐怖游戏。” “每一次的任务,不都一样诡异吗?” “话虽然?这么,但我一点都不想?吃香灰好吧?香灰拌饭想?想?就恶心。” “还?好吧,上?回为?了活命,生猫肉你不照样吃了。” “不过起来,这次任务的确比较奇怪,一共要玩七天的恐怖游戏,还?叫我们必须在每天晚上?的午夜十二点拉上?路人,凑够六个人一起玩。起来,这次只有我们四个,人有点少,必须要拉两个路人。” “是啊,楚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一辆黑色四轮车中,四人正在激烈讨论,准确来是其中三人喋喋不休。 被叫做楚哥的男人一直坐在副驾驶上?,深色眸子看向前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才通过后视镜注视着后座一男一女,弯起唇角:“你们不是知道?吗?任务也是要平衡难度的,完成任务越多的执行者,分配到?的任务也就越难。” 所以,言下之意,这次任务因为?太过艰难,能完成的人不多,普通执行者就没有必要充人数了。 后座上?的男人长长地啊了一声,颓废靠上?后座。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连忙:“那这一次,楚哥你有没有看出什?么线索?” 坐在副驾驶上?的年轻男人叫楚休,很难清楚他完成了多少次任务,有时他甚至不是自己的任务也会参与进来,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有他在的任务,死亡人数总是要少很多。 为?此,这三人一听自己和网站里赫赫有名的[风休子]——楚休一起做任务,原本低沉的心情?立刻振奋起来。 楚休注视着前方越来越阴暗的道?路,还?有逐渐阴沉下的天空,淡淡道?:“或许,这一次我们要小心任务要求中的路人。” 谁能明,那就真?的是“路人”? “还?有,任务并没有明一定是两个路人,文字要求是凑齐六人,所以,如果我们当中有人死去,就必须 再加。” 这样一来,找到?鬼魂的概率只会更?大! 车上?其他三人为?自己的想?象抖了抖,立刻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决定挑选路人时,一定要选真?正的人类,要是让鬼魂冒充人类跑进来参与,那才是真?正的死局。 况且……他脑海里回忆出[高楼将倾]发给自己的文件。 [高楼将倾]设置了自动发送装置,一旦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销毁,就会自动发送到?他的邮箱中。 对方的,已经有NPC意识到?了外来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623:55:50~2021-02-2723:5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嵐2个;这是芝麻、一条无力挣扎的咸鱼、是你冰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花遇雨48瓶;闲人40瓶;doppo25瓶;年糕15瓶;西月12瓶;北冥有鱼8瓶;罔薜荔兮为帷、菜刀鱼、鱼潜在渊5瓶;金蝶、十月金秋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3、第 33 章 NPC的?觉醒…… 是?特定的?一?个?,还是?群体?是?否有什?么触发机制?他们的?觉醒,到达了什?么程度?为什?么能被[高楼将?倾]用觉醒来形容?如果只是?普通的?高智商NPC,对方绝对不会这么说。 楚休心中充满疑问,但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公布出去。 任务者们看不到未来,找不到希望,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这辈子就这么平平安安度过了。 但很可惜,他们不幸被卷入了最恐怖黑暗的?世界,死神的?镰刀无时无刻不架在?他们脖子上,这种心理压力,常人难以想象,每个?月从网站上统计出的?自杀人数就多大十几个?,死了一?批又一?批,网站的?注册人数却?只增不减。 车里其他三?人看似乐观,嬉笑打闹,又何尝不是?因为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亡,所?以才想尽力在?生命最后?的?一?刻留下笑容。 经历过生死逃亡后?又需要对现代社会遵纪守法,实在?是?对他们要求过高。他们已经默认了执行者们将?戾气发泄到这个?世界本土居民中的?行为,并将?其称呼为NPC。 在?这里杀人,总比在?现实世界里杀人来的?好。 这也是?楚休选择隐瞒的?原因。 如果将?这件事公开,势必会令心理本就处在?钢丝线上摇摇欲坠的?执行者们迅速失衡,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估计[高楼将?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选择将?这件事告诉自己。不过,虽然他在?邮件中说了只告知了自己,但不能确保他说的?就是?实话,现在?是?否其他人同样接收到了这条信息还未可知。 相对于贺楼文字中的?隐约透露的?不安,楚休的?看法却?截然不同。 一?直以来,不是?没有人试图寻找任务背后?的?秘密,但最终都无功而返。贺楼所?说的?觉醒的?NPC,或许是?一?个?转机。 只可惜,对方并没有透露出更多的?消息,他不知道那个?NPC到底是?谁,在?这个?世界……他可以找到吗? 车辆继续行驶,车内的?四人聊天聊 得不亦乐乎,如果不看他们前进的?地段越来越僻静幽深,看上去和普通出来游玩的?人们没什?么区别。 周围越来越荒凉,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前方的?景象用恐怖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四周寂静无声,看不到一?个?人,连之前不断发出鸣叫的?小虫到这里也安静地仿佛没有任何生物?存在?,被晒化的?马路露出斑驳的?僵白底色,树木植被亦是?光秃秃的?,掉光了叶子。 车辆停在?一?个?老旧的?路牌前,这个?路牌很奇怪,蓝色的?底漆几乎掉光了,露出底下银白色金属,上面的?字却?是?鲜红色的?,完好无损,很轻易就能辨认出幽冥路三?个?字。 就像是?……鲜血组成的?文字一?般。 “好了,就是?这里,我们再确定一?下任务。一?共七天,七个?游戏,第一?天,在?幽冥路随机带上两位路人,并和他们在?午夜零点时到达十字路口玩一?个?名为叫影子的?游戏,每次一?人,必须做完全部步骤,当所?有人都完成后?,才可以离开。”司机名叫聂允真,停下车后?,他第一?个?说话。 他说完了任务,看着那个?路标,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 这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不详的?存在?,它就在?角落里,死死地注视每一?个?人! “到这种地方来玩这个?游戏……”后?座男人脸色已经变得格外苍白。 他刚才极力炒热话题,就是?为了能让心中的?恐惧减少几分,然而聂允真的?话,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他还在?恐惧着那件事,包括……这个?游戏。 游戏名为叫影子,或许还有另一?个?称呼,那就是?——招鬼!它要求参与的?玩家在?午夜零点以后?,独自一?人站在?路边,借着月光也好路灯也好,面对自己的?影子向前走,每走一?步,就要叫一?声自己的?名字,走到十三?步以后?,才可以离开。 后?座的?男人叶盛科,他被无端拉入任务前也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他那时是?个?胆子极大的?人,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还常常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做一?些灵异游 戏,什?么笔仙碟仙血腥玛丽全都玩过,最高纪录是?曾经一?个?人在?坟场过夜。彼时的?他洋洋自得,全程拍摄下自己玩游戏的?经过,和朋友吹嘘:“我都说了,这世界上没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 直到后?来…… 叶盛科终于得到了教训。 三?年前,他拉着朋友玩这个?叫影子的?游戏,据说走到第十三?步时,你会发现地面上的?影子多了一?个?,那个?影子就是?你招来的?“东西”,它可能会帮你一?个?忙,也可能会让你帮一?个?忙。 那时候,叶盛科不相信,自己先玩了一?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朋友原本有些胆小,看见他没出什?么事后?,便也下车在?路边,面对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可是?,当他走到第十三?步以后?,竟然真的?…… 叶盛科闭了闭眼睛,不敢再回?想。 现在?,又要玩这个?游戏。 “叶子,你又想起那件事了吗?”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安慰他。 她个?子娇小,有一?张娃娃脸,长?得很可爱,但她却?比叶盛科还要大两岁,和叶盛科曾就读同一?所?大学,此刻,她眼里流露出和气质不相符的?温柔:“你不要自责了,那件事请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想害他的?。” 叶盛科苦笑一?声:“学姐,你就别安慰我了,如果不是?我提出要玩这个?游戏,他也不会……” “好了,都到了这里,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聂允真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回?忆,“我们现在?还是?担心一?下这种鬼地方会不会有路人过来吧。” 的?确,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荒凉,就连景象都很吓人,完全可以直接拿来做鬼片场景拍摄。 就算有人,也不知道那真的?是?人,还是?…… 但是?任务就是?这么规定的?,他们也不敢违背,否则直接从闹市随便拉两个?人不是?更好? “有没有路人先不说,就算有,也很难叫他们一?起玩这个?游戏吧?这个?我们也需要想办法。”聂允真又说。 毕竟普通人又不是?脑子进水,谁没事玩这个?东西?自己吓自己。或许,他 们只能用些暴力手段了。 说到这儿,一?向很少搭话的?楚休罕见开口:“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聂允真不知道楚休有什?么手段,但既然他这样笃定,想来一?定有什?么方法。他点点头:“那等会就麻烦楚哥了。” 接下来,四人就安静坐在?车上等待,试图等到经过的?路人。 * “青青,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真的?要大晚上过去吗?很危险的?。”道路另一?头,两个?背着书包的?女生走过来,其中个?子高些的?女孩担忧道。 她看向身侧女孩的?书包目光里,还有些恐惧。 “好了,茜茜,你不用劝我了,外婆已经告诉了我,猫挂树头,狗弃水流。如果我不把小咪带到这里,我们全家都会有厄运的?。” “可是?,这里真的?好可怕,我们明?天白天来好不好?马上就要天黑了。” 临近冬季,天黑得早,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夕阳早就落了下去,只有一?点点暖光还挂在?天边,而阴冥路无论是?从名字还是?从环境来看,都足以吓退一?个?胆小的?女生。 闻言,温青眼里也有些犹豫,她捏着书包的?手紧了紧,还是?摇摇头:“不行的?。”她眼里满是?恐惧,云茜从来没有在?向来胆大的?温青面上看到过这样强烈的?恐惧。 “不行的?,必须要今天……他说了,一?定要今天……” “他?他是?谁?你外婆说的?吗?” 可是?接下来无论云茜怎么问,温青也不回?答了,她只安慰自己的?好朋友:“没事的?,你看,我们已经到这里了,只要赶紧找到一?棵树挂上去就好。” 她的?书包里,隐约散发出一?股甜腻的?香气,和血腥味掺在?一?起,云茜不小心闻到,立刻扭过头去。 “可是?,这里的?树都掉光叶子了,哪里有茂密的?树啊。”云茜不再劝她,只跟着张望起来。 的?确,道路两旁种满了树,但偌大密林,竟全部掉光了叶子,只有扭曲的?、光秃秃的?枝干。 “我们再找找吧。”说到这儿,温青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拉住云茜的?手,“没事的?,我保护你,我们很快就回? 去。” 无人知道,她另一?只手捏紧了衣服口袋里的?护身符。 天越来越黑,两个?女生彼此抓紧了手,一?步一?步往前方被树林影子遮盖的?漆□□路上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云茜的?错觉,她鼻间那股甜腻的?香气越来越浓了。 前方隐约传来一?点亮光,再往前走,竟然是?一?辆车,看上去车里的?人在?聊天。 有人在?,两个?女生就安心了不少,往前走的?步子也快了些。就着车灯,她们真的?看到了一?棵还带些叶子的?树,就长?在?前方路旁。 云茜捏了捏温青的?手,惊喜道:“找到了!” 她俩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脱离大路来到那棵树跟前。温青比了比,发现自己个?子不够高,够不着最低处的?树枝,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云茜。 云茜个?子高一?点,应该可以。 “茜茜,我,我够不到啊……” 云茜吓得连连摆手:“你不要看我啊,我陪你来已经是?很有勇气了,我不敢。” “那好吧。”温青转身放下书包,从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和一?根绳子。 塑料袋里装了一?团不知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包成一?团,两个?巴掌合拢大小。温青将?表面那层袋子揭开,里面又是?一?层,她很耐心地一?层一?层揭开。 随着她的?动?作,那股甜腻的?味道愈发熏人,云茜受不了地转过头去,离远了几步透气。温青却?没在?意,一?层层剥开塑料袋,里面……赫然是?一?具鲜血淋漓的?黑猫尸体! 云茜吓得更不敢看,东张西望转移注意力,她说:“我先去外面等你啊。”说罢,急匆匆走到了路边。 温青没在?意,捧着自己的?小猫落了滴泪。 这是?她的?小咪,她怎么会怕呢? 她两只手捧着小猫,已经没空去理绳子了,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应该先把绳子抛过去呀,现在?这样怎么弄? 小咪不可以碰到地面啊。 “茜茜,这样,你帮我把绳子丢过去,好吗?绳子是?干净的?,等下我把小咪绑在?绳子上就好。”温青低着头摸了摸小咪,不顾自己满手猫血,她提 高了音量呼唤自己的?好友。 孰料,她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好啊。” “啊——”温青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去,随后?就看见自己的?朋友站在?身后?不远处,眼里满是?惶恐,却?不敢出声。 因为她的?脑袋,正被一?把枪顶着。 云茜身边,多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刚才说话的?,男人离她最近,一?脸笑眯眯。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温青吓得后?退一?步,踩在?塑料袋上,发出一?点滋啦声,满脑子都是?各种法治新?闻。 殊不知,她手里捧着的?死猫也吓了临近她身前的?聂允真一?跳。 四人不着痕迹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女孩有古怪。但没办法,现在?只有这两个?路人。 “没事,只要你们陪我们玩一?个?游戏就好。”四人中的?女子开口,“只要你们听话,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们。” 温青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放下手中的?猫然后?悄悄报警,但是?……小咪不可以着地。 “什?,什?么游戏?”她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一?些晋江不能过审的?新?闻,不由得为自己莽撞的?行为后?悔。 如果这几个?男人真的?要……她该怎么办? 她和青青该怎么做?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她就……就把小咪放在?地上! 但那几个?人却?告诉了一?个?她根本没想过的?答案,和她想象的?大相径庭。 “叫影子?” “对,游戏规则你听清楚了吗?”其中的?女人说道。 她的?声音很温柔,细声细气,但听在?两人耳中和魔鬼没什?么分别。温青急忙说:“我明?白了,你们……能不能先放了她?” 楚休收回?顶在?云茜脑袋上的?枪,将?人轻轻一?推,女孩立刻向好友扑过去,却?因为她手中的?黑猫尸体顿了顿,退而求其次地站在?对方身侧。 “午夜零点后?,玩过了这个?游戏,我们自然会送你们出去。”楚休的?速度很快,大家谁也没看清他把枪藏在?哪里,他仔细看了一?眼两个?女生,目光在?温青 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她会是?觉醒的?NPC吗? 不,还是?需要再观察。 “你们说话算话。”温青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她却?没有表现出太多软弱,这令四人都有些惊讶。 “对了,现在?能告诉我们,你手里抱着的?,这是?什?么吗?”聂允真继续笑眯眯问。 温青抿抿唇:“我的?猫,叫小咪。” “那你为什?么要带它到这里来?刚刚在?树下要做什?么?”四人当中的?女人继续细声细气问。 她叫时燕,看着两个?女生相互依靠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好闺蜜阿欣。 只可惜,阿欣她…… 时燕的?眼神不过黯淡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 现在?距离零点还有很长?时间,他们不着急,必须先问清楚情报。 这两个?古怪的?女孩,这个?诡异的?地方,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温青不想回?答也没办法,她深吸口气:“小咪突然死了,我带它到这里来埋葬。” “埋葬?为什?么要挂在?树上?” “因为,这是?外婆告诉我的?。我外婆说过……” * 此刻,这座城市的?某个?老旧小区角落,一?个?俊秀青年敲开了一?扇门?,他手里还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你好,请问这里是?温家吧?我找到了你们发布的?寻猫启事的?猫。”男人笑容温和,“丢猫的?小姑娘叫温青,是?吗?” 开门?的?是?个?老人,她看了一?眼年轻人手中的?猫,连连点头:“啊,对,谢谢你啊小伙子。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外孙女名字?” 说到这儿,老人又一?拍脑袋:“哎呀,那小妮子,肯定把名字也写?上去了。” 黑色小猫轻轻地咪呜一?声,从年轻人怀里跳了下来,像主人回?到家中一?般,大摇大摆走进去。 “小伙子,要不要进来喝杯茶?”老妇人高兴不已,招呼他,“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男人笑了笑:“不用那么客气,对了,我叫陆言礼。”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环境,“您家外孙女还没回?来吗?我这里还捡到了她的?学生证。” 说到 这儿,老妇人也有点愁:“还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又放了学就去找猫了。” 陆言礼把学生证递过去,随口安慰:“没关系,会平安回?来的?。” 说罢,他不顾老妇人的?挽留,挥挥手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2-2723:57:35~2021-02-2823: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栗子、是你冰吗、@临嵐、清然、jedesire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过天晴20瓶;41058426、39343832、铃铛兔子10瓶;十月、477799215瓶;一只快乐的沙雕精、今朝风日好3瓶;荀彧2瓶;金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4、第 34 章 离开那户人家前,陆言礼还能?闻到一股甜腻到熏人的香气。 他走下楼梯,步出居民楼,回头一看,那只黑猫正居高临下地站在阳台上,绿幽幽瞳孔注视着自己?。 它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完全不像一只动物该有的眼神。 猫有九命…… 陆言礼顿了?顿,转身离开。 “小?咪哦,不要到阳台上去?。”一双苍老的手从身后抱过黑猫,黑猫喵呜一声,静静趴在老人怀里?,享受抚摸。 “我这心……怎么总跳得这么厉害……你说,青青会去?哪儿?了?呢?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老人抚摸着它的光滑皮毛,喃喃自语。 心中的危机感?让她越来越坐立不安,老人将?猫放在一边,转身急匆匆进了?一间神秘的小?房间。 这间屋子,一向只有她自己?可以进入,青青小?时候有一次不懂事进来,被她狠狠地打了?一顿,从那以后,她就学乖了?,绝对不会踏进这间房门半步。 她视青青如己?出,看她掉眼泪自己?心里?也难受的很,但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绝对不能?再让这孩子重蹈覆辙! 有些禁区,不是人类能?够接触的…… 房间很狭小?,极为阴暗,但仔细看却能?发现它被打扫得特别干净,一尘不染,房间靠墙正中央摆了?一座小?小?的神龛,上面?供奉着一尊可怕到极点的神像。 乍一眼看上去?,它没什么特别之处,像一尊安静的仕女。可一旦和?那双眼睛注视上,心头便会不由?自主地散发出冰冷寒,就好像……看见了?某种邪恶到极点的东西一般。如果它不是摆在这神龛上,没有人会把它当做神像,或许会把它当做传闻中的厉鬼像也不一定。 老人一进房间就跪在了?蒲团上,低头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不敢多看,她没有发现也不敢发现的是,随着她的祈祷,那尊小?小?的塑像的颜色愈发鲜红,红的简直能?滴出血来。 终于祈祷完了?,老年人才?慢慢站起身,此时天已经很晚了?,屋内没有开灯,照着室内的神像愈发模糊,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只有在黑暗中越来越显眼的红色。 她抖着手,捻起放在神龛下的香盒和?火柴,颤巍巍地将?火柴头放在火柴盒磨砂那面?擦了?擦,火苗燃起,但诡异的是,那点火苗立刻熄灭了?。 这……这是…… 她立刻重新?擦了?一根火柴,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火苗同样在亮了?一瞬后诡异地熄灭。 不,不会的……老人额头上渗出汗水,她立刻将?三根火柴一起擦亮,这一回总算顺利地点燃了?香,她送了?口?气,连忙将?三炷香插进神龛上的香炉中。 保佑啊……保佑青青平平安安回来…… 然而,就在下一瞬,三根香齐齐拦腰折断! 神龛上那尊诡异扭曲到极致的神像一瞬间鲜红到极点,它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个阴冷无比的笑。老人还来不及惊愕,下一瞬,房间的门砰一声,重重关上。 “不……” * “这样,看你们还是学生?吧,现在和?家里?人联系,用什么理由?都好,就说你们今晚要晚一点回去?,我保证,只要你们认真玩完这个游戏,我们就会送你们平安回去?。” 阴冥路,聂允真对着两个女生?说道。 温青手里?的猫已经挂在了?树上,随着风轻轻地一晃、一晃,大家都远离那棵树站远了?些。 毕竟在很多传说中,黑猫、乌鸦一类的生?物,伴随的都是不详征兆,甚至还有传闻称猫有九命,黑猫招邪等等。当然,放在长期做任务的几人眼中,管他黑猫白猫,只要死得不正常,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厄运,不妨碍他们避一避晦气。 “真的?”见聂允真递过来手机,温青反而不敢接了?,还是时燕接过去?,放在她手上,她才?小?心翼翼打开了?通话界面?。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劝你们,千万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时燕细声细气说。 她能?走到今天,自然不是什么软柿子,眼中凶意令温青抖了?抖,立刻点头:“只要你们信守承诺的话。” 唯独楚休对她的话感?到有点奇怪。 她这句的语气不完全是乞求,还带了?点告诫的意味,似乎在告诉他们,要是没有把她送回去?,就一定会造成某种可怕的后果。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其他几人没在意,温青接过手机后先?递给了?云茜,让她和?家里?说一声,在几人的注视下,她不得不打开免提,好让这几人放心。 云茜家中父母不太管她,听说去?同学家过生?日,就没太在意。 而换成了?温青后,却有了?变故——无人接听。 温青霎时间白了?脸,不等其他人说话,一遍又?一遍拨打号码,她的手抖得厉害,眼里?也满是恐惧,只是无论她怎么拨打那个号码,对面?传来的声音都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怎么可能?…… 温青面?白如纸,突然喃喃道:“不行,我得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 “放我走!我要回去?!” 聂允真和?叶盛科离她很近,立刻扑过去?抓住了?她,温青拼命挣扎起来。本以为两个大男人能?轻松制住她,但令他们惊讶的是,温青的挣扎力气极大,简直和?不要命似的,边挣扎边大喊:“放我回去?!我要回去?啊!”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楚休抬手,枪口?抵着她的额头。 温青顿时僵住了?,两行眼泪滑落,不顾两人的拉扯,她一用力直接跪了?下去?:“求求你们了?,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零点以后,游戏结束,你就可以走了?。”楚休冷漠道。 他手中的枪一直对准她的额头,丝毫没有心软。 就在这时,摔落在地面?上的手机暗下去?的界面?突然亮起,嘟嘟铃声停了?下来。 “喂……” 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嘶哑,阴冷。 温青顿时如闻天籁般,不顾头上顶着的枪口?,扑过去?接过电话:“外婆!是我,我是青青啊。” “青……青……” 对面?的老人一字一顿道。 温青连连应声,这回又?像是理智重回头脑,她说:“外婆,我今天去?小?茜家玩,就是我朋友云茜,晚一点回,你早点休息。” “……茜……茜……” “……好……” 一字一句,拖长了?音,森冷、沙哑,像是砂纸磨出的声音,听着让人很不舒服,温青却无知无觉,放下心来。 外婆没事就好。 电话挂断, 温青这才?站起身,将?手机还回去?。 四周环境更加阴冷,树上垂挂的黑色小?猫尸体轻轻摇晃。 “离午夜零点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回车上等吧。”时燕提议道。 于是六人一起回到了?车上,好在今天开出来的是越野车,比较大,坐六个人完全无压力。 温青和?云茜被安排在后座,两人双手紧紧交握着。 有陌生?人在,那四人就没再提关于任务的事,而是转头说起了?游戏,他们自然看出两个女孩里?,温青比较特别一些,因此在交流中,其他三人有意无意地套话。 唯独楚休,坐在副驾驶上似乎无所事事,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用后视镜观察所有的人。 都很正常,没有异样。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越来越黑暗,只有两束车灯光照亮整条道路,不知不觉间,就连温度也降低了?。不得已,聂允真打开车内空调,雾气一点点晕上车窗,然后打开雨刷器,看着两条黑色雨刷器划出半圆弧度。 云茜觉得无聊,坐在后座冲玻璃上又?哈了?口?气,伸出手指随便写?了?个单词。 写?完后,她又?哈了?口?气,听到时燕叫她,连忙抬手把雾气擦干净,转过头去?:“啊?怎么了??” 她也就没看见,窗外一闪而逝的惨白的脸。 终于,午夜零点到了?。 车辆重新?启动,向前方缓缓驶去?。最后,在距离十字路口?还差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了?。 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来还挂在树上的黑猫的尸体,随风晃动了?两下,突然绳子断裂,掉落在地! 就好像,有谁将?那根绳子剪断了?似的。 “现在,我们就先?决定一下,谁第一个去?吧,记着,游戏的步骤一步都不能?错,如果出错,可能?会导致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可怕后果。”车内,聂允真说道。 随着他这句话,车内温度进一步降低,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的感?觉,弥漫在没个人心头。 出乎意料的,居然是最胆小?的云茜弱弱道:“我先?去?吧,我和?青青先?去?,然后你们赶紧让我们离开。” “好。”一个声音答道。 聂允真见楚休没有意见,点头答应下来。温青执意要陪云茜,不愿意在车上等待,而是下了?车站在车窗旁边。他们就这样,看着云茜哆嗦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空气更加阴冷,腿都在发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第一个答应下来。 管他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点做完早点了?事。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云茜默念着这句话,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往前走。 说起来,今晚的天气并不适合玩这个游戏,没有月亮,连星星也见不到几颗,这条路晚上也没有路灯,树影一盖,真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若是没有车灯,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距离十字路口?还差七八米时,云茜按照刚才?他们告诉自己?的规则,强行忍住心中的恐惧,默念出自己?的名字。 “云茜。”她踩住影子往前走出一步。 “云茜。”又?一步。 “云茜。”再一步。 一、二、三……十二、十三。 当她走到第十三步时,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绷紧了?全身的弦,她不敢去?看地面?的影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刻飞回到车上,但是不行。 那些人,用青青威胁她。 她必须完成步骤。 云茜一声都不敢发出,她僵直着站在原地,慢慢低下头去?。 而就在她看清楚路面?时,整个人犹如浸到了?冰窖之中,手脚瞬间发冷。 她……她脚下的影子,变成了?两个! 还有一个影子,是谁的?! 是谁!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但她还记得那些人的叮嘱。 千万、千万不能?发出声音,要听听对方会说什么。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嘶哑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同时,身后传来阴冷到极致的气息,就好像……那个东西紧贴着她的背一般! “替我……找到我的……” 找到什么? 她没敢动弹。 如果她能?回头,或者她能?看到什么东西,就可以发现,有一道苍白的身体,正和?她背靠背死死贴着。 “找到……找到我的……” 可是,她依旧没有听清,云茜不敢发问,就在那两句 话说完后,身后阴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地面?上的影子也重新?变成了?一个。云茜终于没忍住,强捂住嘴巴往回飞奔,她还牢牢记着不能?发出声音,否则,那个东西会带来她难以承受的后果。 “结果怎么样?”温青一把抱住了?对方,感?受到她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一个劲摇头,却什么也不敢说。 一看云茜就知道,她一定遭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这个结果令其他人心中都有些不安。 “先?上车吧。”坐在中间的时燕拉开车门,温青扶着云茜小?心地上去?。 他们都没留意到,云茜脚下的影子颜色变深了?些。 “云茜,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时燕问。 温青没有问出结果,时燕也问不出来。云茜只会流着眼泪拼命摇头,她张嘴试图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她竟然因为强烈的恐惧和?心理暗示,无法说话了?! “喂,你……”叶盛科话还没说完,云茜就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聂允真按下车窗,冷气一股脑涌入,令他紧张的大脑清醒不少:“楚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下去?吗?” “当然要。”楚休还没说话,时燕已经坚决开口?,她把目光转向了?温清,说:“该你了?。” 温青抿抿唇,点了?点头:“你们不要动她。” “只要你认真完成,我们不会做什么。” 温青又?握了?握昏迷过去?的云茜的手,掌心从她手中抠出自己?刚才?借给她的护身符,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车外的气温更低了?,简直和?寒冬没什么区别,温青裹紧身上的校服,慢慢走到了?刚才?云茜走过的地方。 “温青、温青、温青……”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走一步念一句,当走到第十三步时,温青隐约听到了?一声猫叫。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是真实的,不过它叫做招鬼术,这里改了个名字。 平常没事也别玩 感谢在2021-02-2823:58:48~2021-03-0123:5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归子2个;雨过天晴、@临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阆苑奇葩、则都、甜酒果?10瓶;南有乔木5瓶;日日复日日2瓶;啦拉卡啦拉卡、鱼翔浅底、金蝶、称“兴”如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5、第 35 章 猫叫? 温青心中惊疑不定,但她侧耳去听,却又?听不清了。 就好?像……刚才那声微弱的猫叫是她的错觉似的。 但温青相信这绝不是错觉,甚至于她觉得这声猫叫特别耳熟。 因?为?那声猫叫,像极了她的小咪发出的叫声。 在寻常人眼里,猫猫狗狗如果不分种类感觉都长得差不多,但唯有动物的主人才能分辨出自家宠物。 是她的小咪吗?! 她真的把小咪召回来了吗? 温青顾不得害怕,或者,用?满心喜悦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更为?适合。 但她心里仍旧牢牢记着刚才那几个人的话,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否则,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温青忍住了心中的激动,又?往前?走了几步,想听听它会提出什么要求。 令她有点失望的是,小咪什么也没提,背后凉风静悄悄,再也没有了她熟悉的猫叫声,仿佛刚刚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只是……真的是错觉吗? 温青不信。 她攥着手里的护身符,突然咬咬牙,蹲下去将护身符放在地面,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她就在轻声地念一句自己的名字,但她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个名字,每走一步,就多想它一点。 “温青。”小咪…… “温青。”小咪,快出来呀。 …… “她疯了吗?她在做什么?”远处,车里的几人数着温青已?经走完十三步,谁知她蹲下去不知做了什么,又?继续往前?走了?聂允真不可置信地问。 “这个女孩有点奇怪。”叶盛科同样皱起了眉,他转头问:“学姐,你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就算云茜已?经昏迷,他们依旧小心谨慎,压低了声音,几乎都是靠唇语辨别彼此对话。 时燕摇了摇头。 他们都将目光投向?楚休,但楚休一点想解释的**都没有,只安静地注视着前?方夜色,整个人几乎融入到了浓重?夜色里,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躺在最后座的云茜悄无声息坐直了身体,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前?方四人,她的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那笑容越来越大,几乎 上扬到了耳垂。 只是,前?方四人竟然一无所知,因?为?在后视镜中,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坐起身来的女孩!镜子?反光里,云茜依旧沉睡着。 “她又?走了十三步。”聂允真不可思议道。 一双柔软苍白的手,逐渐向?前?伸去,眼看就要缠上前?方叶盛科的脖子?。就在这时,时燕突然回过?头,那双手迅速收了回去——云茜安安静静昏迷着,眼角还带了被吓出来的眼泪。 “她什么时候醒?要不然,让她把温青叫回来?” “最好?不要。”出乎意料的,楚休阻止了她的想法。 从刚才云茜玩游戏的经过?来看,她必然是撞见?了某些灵异事?件,或许,她已?经被那些东西缠上了,能够接受云茜上车还是看在需要用?她要挟温青继续玩游戏,否则,他们最应该做的就是直接把这两个女孩放下,自己先跑。 好?在温青那边的异常没有持续太久,四人观察很仔细,她在超出限定范围又?往前?走了几十步后才转身回来,然而到了某个地方,她再度蹲了下去,像是在系鞋带。 然而楚休看得清清楚楚,她分明是在用?系鞋带做掩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然后塞进了鞋子?里。 她捡起了什么? 温青走到跟前?,拉开?车门,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镇定,这份心理素质甚至远超部分执行者,叶盛科甚至有些佩服她。 时燕问:“刚才遇到了什么异常吗?” 温青摇摇头:“没有。”她看向?依旧昏迷的好?友,心中忧虑。 两个NPC都已?经做过?了“游戏”,从刚才他们的经历来看,兴许云茜先遭遇到了灵异事?件,所以温青才能毫发无损,这个猜想无疑给他们打?了一支强心剂。 “这样,接下来让叶子?去吧?”时燕主动,闻言,叶盛科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她:“学姐……” 她能看出来,楚休是打?算最后一个玩游戏的,自己本?就不打?算和小叶争,只要先发制人在聂允真之前?提出来,他不会什么。 果然,楚休并?没有意见?,聂允真脸色阴沉了一瞬,还是同意了。 叶盛科悄悄握了握时燕的手,心中感 激自不必,他也不多废话,打?开?车门就往前?走去。 车灯照亮了马路,前?方就是自己长长的影子?。 等一会儿,他就要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句地念自己的名字。 一想到这儿,叶盛科刚才还聚集起来的勇气突然间消散了,他望着脚下影子?,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 “小叶子?,好?了,你一定要等我哈。”他最好?的兄弟如是。 那天?,他们来到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前?,大学城附近很多这类小巷,有的被小摊贩占领,变成了美食街,还有的被人有意无意忽略,没有任何人造访。 他们去的自然是后者,七拐八弯找了好?久才找到,据曾经有个女生被歹徒残忍地杀死在这里,被封过?好?长时间,解封以后,哪怕白天?去都带着股阴森的感觉,因?此也渐渐没什么人光顾。 他的兄弟自然听过?这则闹鬼传闻,怕得要死,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让他一定要等着自己。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的? “放心吧,咱俩谁跟谁?我肯定就在巷子?口等你。”叶盛科拍胸脯打?包票,“再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好?,好?吧,你记得要录清楚一点,到时候我可是要给学姐看的。” “放心,保证把兄弟你的英姿拍的帅气无比,这东西一放出去,保证没人会再你胆小了。” “嗯!我上了!” 紧接着,他就下了车。 就像自己现在一样,往前?走去。 他听到了对方轻微的脚步声,他知道对方一定在打?抖,就像自己正在发抖一样,可是,他还是一步步往前?走。 “叶盛科。”他的声音响起。 “叶盛科。” 那时候,他蹲在巷子?口,摄像机开?了夜间模式对准里面的好?兄弟,他不信这些,蹲久了腿麻,不由得换了个姿势,摄像机也轻微地晃了晃。他又?低头拍死一只蚊子?,这才重?新看向?摄像头。 但令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幕发生了,摄像机里,他的好?兄弟一步一步往前?走,嘴里还念念叨叨,走一步顿一下。但在摄像机画 面中,一个长长头发白裙子?的影子?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叶盛科惊呆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似乎都逆流而上,而就在这时,好?兄弟终于走完了十三步,兴冲冲调转过?头向?他跑来。 “小叶!我走完了!你录下来没?” 随着他的兴奋转身,坐在他脖子?上的女孩同样转过?身来,一张脸自黑发披散中露出部分惨白的皮肤,她的手长得有些不正常,从肩膀上垂下,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缠上了男人的脖子?——还缠了好?几圈。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拍照,女人抬起头来,叶盛科能清楚地看见?,对方嘴角扬起的阴恻恻的笑容。 “小叶?” 叶盛科顿时呼吸急促,全身冰冷无比,他看了眼朝自己跑来一边跑一边叫还在纳闷中的兄弟,丢下相机转身就跑。 “小叶?小叶你跑什么啊?你等我一下啊!小叶……” 很快,他就冲出了这个鬼地方,来到闹市区。他的手还在颤抖,整个人仍旧沉浸在惊惧交加的情绪中。 是鬼……真的有鬼! 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看谁都不正常,大半夜不敢回宿舍,怕鬼找上门,不敢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害怕对方是鬼的伪装。他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去了哪里,第二天?太阳升起后才算放心,立刻回到学校。 然而,当他回到学校后,才发现,自己的好?兄弟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回来,无论谁给他打?电话都没接通。第二天?要做个很重?要的实验,他还不来的话这门课必挂无疑。 班长很负责,拜托他帮忙通知后就急匆匆进实验室了,徒留叶盛科浑身冰凉。 他想出这个游戏,想告诉所有人,他还猜测对方已?经遭遇了不测。但是他不敢开?口,只能像鸵鸟一样安慰自己,没事?的,他肯定没事?。 但是,对方好?几天?都没有出现,这个一项出勤率百分百的好?学生——失踪了。 后来,警方在他的家中找到了他的尸体,一家三口血肉模糊的尸体整整齐齐摆放在房间,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死因?。更令人惊讶的是,当天?晚上还有人在大学城附近看见?他,可尸检结果显示死因?就在第二天?凌晨, 查看他的消费记录,完全没有购买任何出行票据,。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数小时里,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家中。 唯有叶盛科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将是他永远的心魔。 “……叶盛科。” 第十三步,到了。 叶盛科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自己的影子?上方,又?多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可以看出来,她的头发很长很长,像是穿了裙子?,有什么东西飘荡起来。 此刻,她也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吧? 事?到临头,叶盛科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转过?身,向?车上走去。 “嗯……你没事?吧?”时燕摇下了玻璃窗,隔着窗口问,她发觉叶盛科的脸色还是有些白,但多少带了点轻松的笑模样。 “还好?,有惊无险。”叶盛科拉开?车门坐进去,表现得毫无异样。 他心中充满了对时燕的愧疚,但他不可能出真相。 这下,大家进一步确定了,那诡异事?物或许已?经被云茜吸引住。 下一个,轮到了聂允真。 他的速度很快,快速走完后立刻回到了车上,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 接下来是时燕,她同样顺利回到车上。 最后一个,是楚休。 楚休下了车,一步步向?十字路口走去。 车内,温青注视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只要他回来,这四个人就会送她和小岚回去了。 想到这儿,温青伸手握住了云茜的手,给自己打?气。 她没有看见?的是,一双绵软无骨的惨白手臂,正要缠上自己的脚踝,突然像碰到了什么似的,又?缩了回去。 * 深夜,陆言礼坐在一家酒店单人间内的窗前?,向?窗外看去。 今晚无星无月,夜空漆黑,但窗外霓虹灯闪烁,这座城市不会安眠。 也唯独这种时候,他能够欣赏到一点正常的夜景。 若不是那些任务者们时不时的造访,他恐怕也要迷失在长久的诡异中,和它们变成同一种物质。 然而,这种平静并?不长久,那些东西……就算自己不去找它,它们也会找上门来,主动出击,反而能获得一条生路。 陆言礼看了一会儿,坐回电脑桌前?,他的记性很好?,还能 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几年前?开?始,经历过?的每一项任务,每一个执行者。 他正在查找资料。 以往很多任务都完成得不明不白,哪怕过?关了,背后也依旧隐藏着诸多隐秘。且任务完成中和完成后的世界截然相反,换言之,哪怕他上网搜索,在不同的时间段搜出的信息也截然不同。 电脑屏幕上,放着红河村的宣传视频。 在那天?,红河村那片区域明明化为?了荒地,满山遍野的坟地,血河覆盖住了所有坟包。可现在看来,红河村仍旧和自己最初所见?一般,四处干净、整洁,就连摄像机拍摄下用?来做宣传的红河也呈现出清透的红色,看起来格外漂亮。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然而在世界变得“正常”以前?,他打?开?网页,所看到的分明是一座**! 陆言礼注视着村长那张熟悉的脸,还有……贺楼、沈娜、赵川等人,他们已?经彻底融入进了这个村子?,跟在村长旁边帮忙,看上去都过?得很开?心。 陆言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虚幻的美好?,和残酷的真实,该选择哪个? 他宁愿独自一人拥抱住残忍的真相,挣扎在生死边缘,也不希望自己浑浑噩噩一无所知地过?一生。 再度搜集了一番全知神教的信息,陆言礼便回到床上休息。 根据以往的经验,哪怕他不主动上门,那些人也会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和他聚在一起。 酒店外停车场,一辆越野缓缓驶入。 四人从车上下来,正是楚休、聂允真、时燕和叶盛科。 他们虽然事?先答应会过?温青和云茜送两人回去,要是他们没什么事?也就算了,可现在云茜分明有被鬼盯上的嫌疑,他们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做好?事?? 因?此,温青和仍处于昏迷中的云茜,被他们丢在了那个路口。 四人步入酒店大厅,订下了四间单人间,都在十三楼。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坐电梯,而是在服务员惊讶的目光中选择了楼梯, 长期做任务的人们回去后都会为?了保命而拼命锻炼,十三层楼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坐电梯才是危险的。像这种灵异事?件高发地点,要是 突然冒出个鬼魂,在电梯密闭空间下他们绝对没有逃走的可能性。因?此在外面时,他们已?经养成了走楼梯的习惯。 聂允真:“今天?的游戏算是有惊无险,那么明天?的呢?明天?的游戏,大家都还记得吧?” 时燕道:“嗯,记得,刚好?在酒店里可以实施,对了,明天?大家记得买几个苹果,还有水果刀。” “这一回我们该找谁来玩?”叶盛科抬起头,声音平静道,“这一次只需要再加一个人。” 聂允真笑着:“还记得我们的房间号吗?” 他这么一,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他们四人一起入住,本?该给连号房间的,偏偏夹在中间的某间单人房已?经入住了顾客。 这样一来,新的游戏玩家人选,自然不用?他们多思考。 他们笑着,往自己房间走去。 楚休走在最后一个,注视前?方三人的目光格外幽深。 他可不相信这三人什么事?情都没有,鬼真的有那么好?心吗? 其他三人估计也这么想,因?此交谈归交谈,他们之间的相距可一点都不近,彼此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逃跑的距离。 谈话时,他们到达了十三层。 酒店为?了**,也为?了顾客安全,房间号牌都是打?乱的,他们沿着号码牌一路找去,发现前?台给他们的房卡果然是相邻房间。 如果没有中间那间房的话。 楚休从房门前?经过?,侧头看了一眼。 * 郊外,阴冥路。 这儿本?就人烟稀少,出租车都不愿意往这来。温青和云茜还是在白天?的时候乘公交到附近站点,下来后又?走了一两公里才到达目的地。 现在,那四个莫名其妙的人直接把她们丢下车,自己离开?了,没有路灯,星月都躲在层层乌云后,四处黑漆漆的,哪怕以温青的胆大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如果云茜还醒着,温青可以带着她一起出去,但现在云茜依旧昏迷不醒,温青也没奈何,背又?背不动,拖在地上怕弄伤她,只好?半搂半抱把人带到路边。 那四个人唯一还算有点良心的是给了她们两个睡袋。 温青忙活半天?,把睡袋给云茜套上,她自己也钻进睡袋, 躺在地上硬硬的不舒服,她干脆靠着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城中央一户人家,夫妻俩已?经睡下,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其中的小女孩,赫然是云茜小时候的模样。 女主人起来上厕所,伸手揉了揉惺忪睡眼,解决完生理问题后就要打?开?门出去,但让她奇怪的是,洗手间的门竟然拧不开?了? “怎么回事?啊……”女子?握紧了门把手左转右转,但平常风吹两下都能发出吱呀声的门这会儿纹丝不动,她不由得一边拧门把手一边拍门:“老公?!茜茜她爸?!” 砰砰砰! 门被她敲得更响。 “茜茜她爸?!”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声音根本?没有传出这间浴室,自然也不可能让老公听见?。 “老公!!快点啊!别睡了!!”女子?拍门的声音更加响亮。她又?气又?急,无意间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她明明在敲门,可是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是正面朝向?的! 镜子?里的影像冲外面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灯光惨白,照着她的脸也惨白如死人一般。她弯下腰去,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洗脸。 只不过?,那水龙头里涌出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大量的鲜血!一瞬间,浓郁血腥味就充满了整间房。 而被血洗过?的脸,肉块一点点往下掉,镜子?里的女人冲外面几乎被吓到瘫倒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慢慢伸出双手。 那双软若无骨的惨白手臂,缠上了女人的脖子?。 “救……命……” 这声呼救,到底没能传出去。 卫生间内有三个隔间,最外面是洗手池,中间放置了马桶,一道帘子?加屏障遮住浴缸。 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男人血肉模糊的尸体浸泡在浴缸中的大量血水中,随着女子?开?水龙头洗脸的动作,浴缸中的血液顺着水管流出去,水位一点点下降。 * “喵呜——” 半梦半醒间,温青听到了一声猫叫。 和平常小咪的叫不一样,这声猫叫格外凄厉、尖锐,像是在驱赶着什么。 是小咪! 原本?还有些疲倦的温青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整个人裹在睡袋里,怔怔地看着前?方。 浓重?到像是化不开?的墨汁的夜色中,一团更加漆黑的小影子?向?自己走来,它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出荧荧绿光,乍看过?去,竟有些像飘浮的两团鬼火! “小,小咪?” 温青愣住了,她三两下从睡袋里挣出来,整个人为?寒风打?了个抖,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迈步跑过?去:“是小咪吗?” “你来看我了,你还记得我,对不对?” 她跑到近前?,蹲下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把藏在鞋子?里的护身符拿开?后,才将那小小一团的黑色毛茸茸小心地抱起来。 和以前?一样,小咪很乖,在她手掌心蹭了蹭,绒毛柔软。 “我,我好?想你啊。你能回来看我就好?,我不会忘记你的。”温青低声道。 她再怎么想念小咪,也知道,它已?经死了。 哪怕外婆经常神神叨叨地什么猫有九命,但那只是传,怎么可能呢? 温青没看见?的是,身后的云茜缓缓睁开?眼睛。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肩膀上却伸出两只惨白柔软的手,要向?她袭来! 温青捧着小小的一团要往回走,忍住眼泪,不让泪水落下来。 小咪最讨厌洗澡了,也很不喜欢身上的毛被水打?湿。 哪怕……哪怕是鬼魂也好?,让她再看看小咪,再陪陪它。 孰料,她刚转过?去,手里捧着的小猫咪就变了一副样子?,打?个滚儿跳了下去,站在地面上,尾巴高高竖起。 夜色深重?,但温青仍能看出它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亦发出近乎野兽嘶吼般的嘶叫声。 熟知它习性的温青知道,这是它攻击前?的征兆。 而它吼叫的对象……是云茜! “小咪,不可以!她是朋友,你还记得吗?”温青急忙蹲下去,想把猫抱起来。但这回小咪丝毫不愿意配合,纵身躲开?,而后,它轻巧的身影向?仍旧躺在原地的云茜扑过?去。 “不要——” 温青大喊一声,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小咪,不顾它的挣扎把小咪抱远了。 此刻的小咪,哪里还有一点猫咪的可爱模样?尖锐獠牙从口中探出,指甲瞬间变长, 锋利无比,上面还滴落出腥甜又?腐臭的液体。身上柔软的绒毛也变得粗糙不堪,躯体僵硬冰冷。 “小咪?!” 温青吓得立刻把手里的猫扔了出去。 那不是她的小咪。 它……它真的变成鬼了? 糟糕!云茜有危险! 恰好?这时,云茜慢悠悠醒转过?来,温青立刻又?冲了过?去,双手撑开?挡在云茜面前?,死死地注视着已?经化成怪物的小咪,眼里满是决然。 “茜茜,快点出来,我们快点跑!”她的腿在打?抖,但心中仍旧抱有或许小咪还认识自己,残存了一点记忆的可能性,利用?这个可能性,她站在原地没动。 云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看眼前?景象就惊呆了,手忙脚乱从睡袋里出来,而后一把拉住温青就往后跑。 跑!快点逃走! 它已?经变成了怪物! 温青死死地抓住对方的手,几乎发挥出了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很快,小咪就被她们甩在了身后,不见?了。 她们的脚步这才慢了下来,温青喘着气:“好?了,现在安全……”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呼吸一窒。 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那只手……是云茜的。 她站起身来,身躯诡异地扭动着,随着古怪诡异的断裂声传出,她的身体也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和旁边高耸的树木无异,黑长杂乱的头发遮盖住惨白发青的面孔。 她注视着不断挣扎的温青,惨白的脸上不断涌出鲜血,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腐臭味。 云茜终于想起来……原来,她早就死了。 踩影子?的时候,她叫回来的,是自己的灵魂。 那时候,云茜要的是:“找到我的……尸体。” 想起一切的云茜,已?经彻底化为?了厉鬼,要将自己周围所有人都杀死!她第一时间要杀死的,就是距离自己最近的温青!但是她身上有护身符,它不能杀她,只好?杀死自己家中的父母。 而温青竟然自己主动把护身符给扔了,它失去了桎梏,现在,它就要杀死自己生前?最亲密的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日六中…… 剧情和任务设定都不能随便更改,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后名字还是我自己用随机取名了,感谢各位小天使 感谢在2021-03-0123:57:33~2021-03-0223:5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咸鱼阙的后宫5个;出笛、唐小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花遇雨、叔大人、2798913510瓶;荀彧8瓶;天香鬼5瓶;彼岸血羽2瓶;24866273、金蝶、2587666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36章 第 36 章 温青浑身僵硬,死亡来临之际,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张恐怖的脸。 但下一秒,她被摔在了地上。 虽然浑身疼痛,但是没有死,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刚才被她们甩在身后的小咪的嘶吼,尖锐、刺耳,令人头皮发麻。 温青睁开眼睛,看见已然化身为庞然大物的黑猫吼叫着,和巨大女鬼疯狂地撕扯挣扎,身上白骨森森,不时掉下腐烂的肉块。 本该是可怕的一幕,但在这一刻,她却觉得无比安心。 “小咪,谢谢你……” 温青连滚带爬站起身,向后躲远了些。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外婆送给她的一个护身符,急忙向刚才丢掉护身符的地点跑去。 小咪,别怕,我会回来帮你的…… 她刚才被女鬼带着跑了很远,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黑漆漆的森林里完全找不到大路的方向。 怎么办? 怎么办?! 温青平常再怎么镇定,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好友身亡这件事给了她相当大的打击,刚才因为生死关头还能够被刺激到冷静思考,现在被急于救出自己猫咪的念头压在心上,脑子乱成一团。周围不管怎么跑都是黑漆漆一片森林,伸手不见五指,她跑了很远,还是没有找到那条大路。 怎么办啊…… 温青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忍不住扶住一棵树,哭了起来。 她的鼻间,忽然闻到了什么甜腻的味道,那种味道……是猫死去后尸体散发出的味道! 温青愕然地低下头,看见了掉在地上的,小小的黑猫尸体,它的四肢还系着绳子,那是之前自己亲手给它绑上去的。 怎么回事? 小咪在这里,那刚才的猫是……? 可是,她又非常确定,刚才那只化为巨大怪物的猫,那也是小咪。 天渐渐亮了。 和昨夜阴沉天气不一样,太阳刚探出头,便迅速照亮了大半边天。 温青四处张望,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大路旁打转,护身符就掉在离黑猫尸体不远处的地面上。 一夜没有睡好,不断奔波,温青浑身狼狈不堪,她慢慢走过去,将护身符捡起来,注视着十字路口的方向,一时间悲痛交加。 云茜她……她死了,她变成了厉鬼。 如果不是那几个人逼着她去玩游戏,如果不是他们丢下自己……云茜也不会死。 如果自己不拉着茜茜来这里,她也不会死。 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她望着昨晚车辆离开的方向,眼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怨毒。 她无法原谅自己,但那四个人,更该死! 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 天亮后,嘶吼声便消失了,温青踮着脚重新把猫吊在树上,沿着大路一瘸一拐往回走。 外婆还在家里等她呢。这样想着,温青一瘸一拐地登上了公交车。 小房间里,神像鲜红似血。 一具血肉模糊的老人尸体倒在地面,浑身干瘪,皮包骨似的跟骷髅也没什么区别。忽然,它像充气似的,整具尸体膨胀起来,很快,它就恢复了正常人的体型。 它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从地上直直起身,紧接着,它调整了一下面部五官,慢慢露出一个和原身一模一样的慈祥笑容。 而神龛上供奉的神像已经碎裂成好几块,彻底失去了光泽。 * “这个游戏有点邪门啊,在午夜零点以后,独自一人反锁在一个空间里,对着镜子削苹果,在削苹果期间,皮不能断,否则视为任务不成功。” 聂允真说着任务内容,他手上不停,正在削着一个苹果。 这个游戏很有名,准确来说,任务要求他们做的任务都是真实存在的传闻中能招来鬼魂的禁忌灵异游戏。 以往他不是没有看过,也找过一些up主上传的做游戏视频看,但他看多了,就有了个细思极恐的发现——那些up主,无一例外的,在做游戏过程中略去了一些步骤。 但换成他们做任务,那是一步都不敢省略的。否则,一定会发生什么他们难以承受的厄运。 聂允真和叶盛科都不太会削苹果,更不用说苹果皮还不能断,一大早他们就出去买了三箱回来,慢慢练手。 “隔壁的那个人没有出门。”时燕注视着电脑屏幕,上面没有出现男人的身影。 他们去买苹果的时候,时燕化妆成酒店工作人员去那个房间,以中奖为名送了份小礼物,顺便安装了一些小玩意儿。 当然,由于对方警惕心强,她只能将微型摄像头黏在了进门玄关处,角度限制,无法摄到房间全景,但用来判断对方有没有出门已经足够了。 房间内,陆言礼又看了一眼玄关处,目光冷淡。 那个女人,在监视他。 想来,她就是任务者之一了。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什么,来了多少人。 而他,又能不能活下去。 陆言礼操作着,不一会儿,电脑屏幕上出现新的画面,赫然是酒店内所有的监控。 他调出了电梯内的画面,瞳孔一缩。 令他惊讶的,不是画面上只有四个人,而是……其中一个男人肩膀上,赫然坐着一个白裙子女人! 不……应该说,一个白衣女鬼,坐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因为电梯高度限制,那个女鬼不得不弯下.身子,整个身体以一种奇怪扭曲的角度缠在他身上,一双惨白的长长手臂,更是死死绕住了对方的脖子。 算算时间,不过一天,他们就被女鬼缠上了吗? 见他们似乎一无所知,陆言礼也不会好心到特意去提醒他们,透过监控镜头,他辨认出那个男人的样貌,决定等会儿离他远点。 排除女鬼因素,从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出,其他三人都隐隐以他们之中穿皮夹克,身形最高的那个男人为首,虽然他似乎不怎么说话就是了。 就在陆言礼入侵酒店系统查监控时,酒店大厅经理正点头哈腰地向一个男人赔礼道歉。 “实在很不好意思,温先生,我们马上找监控,一定会把您的物品找回来,请暂时不要报警,相信我们……” “我信你们?信你们有用吗?我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你知不知道那个东西多值钱?!你知不知道那东西多少人抢着要?交给你们保管才不到一天就不见了,呵呵,我告诉你们,找不回来,大家就一起等死吧!”温先生怒道。 “实在很不好意思,非常对不起,我们一定……” “你不要跟我保证,现在就去查监控吧,我话放在这里,要是今天没找到,大家就一起等死吧!” 被称为温先生的那人冷静不下来,他的激动,并不像是丢失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反而相当忌惮甚至是恐惧,单看他的表情,谁都不会怀疑他那句大家一起去死是假话。 “是是是,监控室在这边,要不要……” “快带我去,快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监控室。 令大堂经理气愤不已的是,监控室里居然没有人在,想必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恨得牙痒痒,在温先生冷漠的目光中不敢说什么,毕恭毕敬调出从昨晚到今天入住的顾客。 “昨天一共有七个顾客新入住,这三人是一家三口,住在三楼的双人间,这四个人是一起入住的,但是他们分别订了一个单人间。” 经理边说边介绍,但他却看见了温先生不可思议的瞪大的双眼,手指颤巍巍指向屏幕:“你,这个是什么?” “什么……”经理回过头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竟然有一个白衣女人坐在那个男人肩膀上? “鬼……是鬼啊……” 九宫格里,屏幕突然放大了,专门将电梯里的一格画面铺满整个屏幕,就好像有谁操控着似的。而画面里扭曲身体坐在男人肩膀上的女鬼,亦缓缓抬起头,和屏幕外几乎吓瘫的两个男人对视上。 紧接着,她原本缠在男人脖子上的双手缓缓松开,一圈一圈放开了手,那双长长柔软的苍白手臂,以一种不正常的姿态垂落下来。她的双手实在过分得长,垂下来后竟连整个画框都难以放下。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那双手直直穿过屏幕,掐住了两人的脖子,而后用力一拉,骨头碎裂声响起。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入了屏幕,两人垂着头坐在电梯角落里,一动不动,脖子断裂的地方流出大量鲜血,很快流遍了整间电梯。 紧接着,监控屏幕画面又恢复成了之前密密麻麻的格子状,电梯那一格更是消失不见,无论谁来看,都会觉得一切正常。 “呼,还好还好,没有人来检查,要是给那个经理看到,一个月的奖金又完了。”保安小李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室内没人,这才安心不少,“刚才居然有客人主动给我削了个苹果,嘿嘿嘿……” 他坐在监控前,看着看着,困意涌上心头,不知怎么的,竟然趴在监控室里睡着了。 天花板上,浓密的黑发慢慢垂下,眼看就要接触到男人的脖子,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门口走进来,赫然是刚才给他递苹果的客人。 那个客人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的保安。 “果然,我在苹果里注射的安眠药分量正好。”那人感叹了一声,便把保安连人带椅子拉开,坐在电脑前准备改监控。 “咦……这个是什么?” 那人的目光被监控角落的一道白色身影吸引过去,然后点开了那个监控。 “这……这是……”对方脸上满是骇然,转头就要跑,但从屏幕里喷涌而出的长发已经将那人牢牢捆住,而后,就在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被拉进了屏幕中。 屏幕显示的电梯里,又多了一个人。 * 酒店一楼大厅。 一群客人在电梯前等待,好不容易电梯下来后,他们一窝蜂涌了进去。但奇怪的是,还远没有达到超载的标准,电梯就滴滴响起报警声。 “奇怪了,我们当中也没胖子啊。”这群人疑惑,但没有办法,只能走出几个准备坐下一趟。 随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而令站在电梯外等待的人目瞪口呆的是,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疯狂往下掉。 “啊,这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往楼下走了?叫他们上来呀!” “不对吧,这个酒店有地下这么多层吗?” “不可能!我之前负责过这家酒店施工,最多只有一层停车场,这……” 短短几十秒,电梯已经跳到了负十八层,鲜红的数字,加上十八这个数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十八层地狱。 显示屏在负十八这个数字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慢慢往上升,每升一层,都停一会儿,似乎有人上电梯似的。 “啊啊啊——” 电梯口等待的人吓得跑光了,有些人报警,还有些找酒店经理,更多的是直接冲出酒店准备去别的地方。 电梯稳稳当当停在了一楼。 楼下的人跑光了,楼上还有人不知情,继续在电梯前等待,随后同样被拉入电梯中,坠入地狱。 最终,警察终于赶到,在警察的陪伴下,酒店工作人员打开电梯。 令人发指的是,里面竟然堆满了数不清的人体残肢,苍白、僵硬,血迹斑斑,充满了血腥腐朽的恶臭味。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那些堆积起来的尸块向外塌方,直接将站在最前面的工作人员埋了进去。 然而,等警察好不容易扒开那些尸块时,刚才不慎被掩埋的工作人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他是否也化为了尸堆当中的一部分。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如此重大的惨案,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警察们硬着头皮要将尸块搬上车,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些尸块再度从电梯里涌出,将他们也一并埋了进去。 “还有很多……闹鬼啊!救命!” “快!快点出去!” “谁把门锁上了?不要啊!放我们出去!” 几个看热闹的客人逃到门边,拼命拍玻璃门向门外行人求助,令他们失望的是,哪怕有行人经过,也只是匆匆看一眼,根本没有过多关注。 “救命啊!!闹鬼了!” 他们还在无力拍打着玻璃门时,身后的尸块涌上来,将他们盖住,那点挣扎很快就没声了。 尸块残肢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电梯口涌出,大厅里所有人都在想办法逃,但无论走到哪里,那些残肢都会铺过来,到最后,连天花板都开始往下淋淋漓漓下着血雨。 当大厅最后一个角落也被填满后,电梯门闪烁了一下,旋即,那些尸块、血浆像是有生命似的,自动向电梯口移去,堆满整个大厅的尸体碎块迅速减少,到最后,一个也没剩下。 大厅里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干净整洁。 电梯门缓缓关闭,数字疯狂跳动,不一会儿,再度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又一个表情僵硬苍白的人类。电梯跟无底洞似的,丝毫没有停滞,很快,那些人便站满了整间大厅。 他们和之前消失的人没什么两样,站在大厅里,苍白发青的面上齐刷刷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他们调整了表情,慢慢恢复到活人的状态,而后,这些人就各自分开了。 * 聂允真正在下楼,因为有个人下去了半天还没回来,他打算去找找。 但是,就在他走到大厅后,刚好碰上了准备坐电梯的伙伴。 “你怎么那么久还没来?我们等你老半天了。”聂允真上前询问。 “别提了,我刚刚打算去改监控的时候,那个大厅经理突然来了。他说什么客人丢了个重要的东西要查监控,看见保安睡觉也没生气,还带着客人一起找。害得我只好躲在一旁,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人回答。 “行吧,那我们现在回去。” 那人从善如流点头,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起上楼,往房间走。 天色慢慢暗下来,很快,第二天的零点就要到了。 他们也马上要进行第二个游戏。 说不紧张是假的,独自一个人锁在密闭空间里,对着镜子削苹果,光听听就觉得可怕,谁知道削完以后镜子里会多出来个什么东西? “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灵异游戏,现在倒好,它们居然还成真的了。”叶盛科抱怨道,“这个游戏明显就是在让我们招鬼吧?” 时燕说:“算了,哪个游戏不是在让我们招鬼?这才第二天而已。”她转头看一眼楚休,对方面容冷漠,一双眼睛令人看不透,她不由得问:“楚哥,你对这个游戏有什么看法?” 楚休:“现在只是一些猜想,还不能确定。” “那大家都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集思广益,怎么样?” “可以,我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从我们自己所搜集到的所有信息来看,这七天玩的游戏都可以被称为招鬼术。而鬼,大家谁都不知道是什么,但一提到鬼,大家多少会联想到无形无质的某种事物。结合我们昨天的经过,我很怀疑我们所招来的鬼会附身在某个人身上,甚至连自己也不知情。” 楚休的话,令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是谁被附身了呢? 抛下大雷的楚休却依旧很淡定,他低头发现自己深蓝色牛仔衣的外套沾上了些许污渍,低下头轻轻拍了拍,一脸淡然。 “相反,这就是生路之一。如昨天的云茜,她被附身以后并没有死,不是吗?” 也就是说,他们玩这些灵异游戏,哪怕真出事了,暂时也不会出人命,只要熬到第七天,他们就算成功了? 但被附身期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就不一定了。 窗外的天空逐渐黑暗下来,楚休打开了门。 大家都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聂允真和叶盛科默不作声,同样跟在他身后。 “不用,你们回去吧。” 从白天监视的画面来看,那就是个很寻常的年轻男人,他一个人带枪足够了,人多反而引起对方的警惕心,不愿意开门。 他出门后左转,敲开了中间那扇门。 “谁?”里面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紧接着,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楚休甚至能想象到对方走近后站在门前谨慎的模样。 他又抬手敲了敲门,往后退了些:“警察,酒店里有客人丢失了一样贵重物品,现在来问一问。”说罢,将伪造的警察证件摆在自己脸旁,让猫眼那头的人能够看清楚。 门里的人嘟囔了一声什么,估计是抱怨,还是拉开了门。 刚打开的那一瞬间,那个年轻男人就僵硬住了。 一把枪顶在他脑门。 陆言礼双手竖在胸前,目带惊恐,随着站在门外的男人一步步往前逼进,他不得不一步步后退。待楚休进门后,空余的一只手一拉,房门关上了。 “你,你要做什么?” “放轻松,我们只是希望你陪我们玩一个游戏。” “游戏?什,什么游戏?” 楚休冷着脸时很能唬人,他本该满意于自己取得的成效,但他看着对方脸上的惊恐表情,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此,他手中的枪并没有放下。 不,不对…… 从自己的观察来看,对方非常谨慎,很多细节能看出他是个相当冷静的人。 他不应该这么快就恐慌的。 楚休面上的一丝疑虑没有逃脱陆言礼的眼睛。 就在这个想法刚冒出的一瞬间,对面的年轻男人突然极快地侧过头躲开枪口,随后抬手用力扣住了他的手腕,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肘重重击在楚休腹部。 猝不及防下,楚休腹部一疼,他却像是没有感知到似的,另一只没有握枪的手用力在对方颈部一砍。但对方的反应太快,身子一偏,楚休的手刀砍在了肩胛骨处,刚要抬腿就被对方用力扑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楚休手中的枪顺势甩了出去,“啪”一声,掉落在门前。 “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陆言礼这才松了口气,扣住对方双手不让他挣扎。他这时才发现,似乎因为刚才的一撞,对方昏迷了过去。 陆言礼呼吸一滞,现在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将对方转过身来。在此期间他始终小心翼翼没有松开扣住对方腕部的手。然而,对方始终没有醒。 面对这种情况,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对方脖颈处又来了一下,这才松开桎梏,起身要去捡枪。 就在陆言礼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时,脑后一疼。 楚休手里握着另一把枪,枪托砸在对方后脑勺,然后接住了昏迷过去的男人。 果然……他的怀疑没有错,这是个警惕心很强的男人。 接着,楚休蹲下去捡起枪,带着被砸晕的男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37章 第 37 章 陆言礼再度睁眼时,面对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那四人见他醒来,一齐笑了笑,只是在警惕的陆言礼眼中,这个笑容和匪徒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想做什么?”陆言礼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干脆放弃挣扎,语气平和地问,“如果是为了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不不不,我们不要钱。”聂允真打断了他的话,“只要你陪我们玩一场游戏就好。” “还没有相互介绍,你叫陆言礼,对吧?我们从酒店前台看到的。” 陆言礼垂下眼睛,又抬起头,直视楚休:“你们想玩什么游戏?” 在四人看来,就是他早早辨认出了楚休才是四人首脑。 楚休放下手中的刀,和他对视:“很简单,时燕,你解释规则吧。” 说罢,他继续低头削苹果。 时燕便简单地介绍了一番游戏规则,而当她说完以后,不出意料地看见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只是朋友之间玩,他可能还觉得无所谓,这样把人绑架过来逼着他玩,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有问题? “你不同意呢,也无所谓,反正酒店里那么多人,我们只是图个方便。”时燕不软不硬地说了句威胁,又补充道,“再说了,这个游戏其实没什么危险,你玩完了,我们也要试试,不信你看?” 的确,他们四个人都拿了把刀在削苹果,垃圾篓里堆满了长条的苹果皮,还有一堆时间过长氧化了的去皮苹果。 时燕就看见陆言礼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他问:“我玩过这个游戏后,你们就放我走,对吗?” “当然。”时燕脸上的笑容真诚极了。 于是,坐在一起练习削苹果的变成了五个人。 五个人都不知道的是,门外,一道道苍白身影汇聚到了门口。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今天因为电梯事件而丧生的人们,但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已经死去。因为一旦被发现,就意味着发现者也要死了。 苍白身影越来越多,他们都是从各个楼层各个房间赶来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那扇门,显而易见带着野兽遇见猎物时的贪婪与残忍。 然而,这五个人并不知道,也没人有出门的打算。因此,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很久很久,随着时间流逝,惨白发青的面孔表情愈发狰狞怨毒,已完全不算得一个人了。 午夜零点将至,阴冷的风吹了进来。 “奇怪,明明关了窗户啊。”叶盛科走到窗边,不禁疑惑,转身又坐了回去。 如果他能拉开窗户,向下探出头去,他将会看到一个扒在酒店外墙上的穿着血迹斑斑校服裙的女孩子,正慢慢往窗户上爬,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错过了这个机会。 莫名出现的冷风? 任何不自然的细节都有可能是线索,楚休当机立断,站起身:“陆先生,现在我们需要转移地点了。就去你的房间吧。” 陆言礼嘴角撇了撇,勉强答应下来。 以他为首,五个人依次转移到对方房间里,而当他们打开那扇门时,门外走廊静悄悄一片,只有地灯散发出昏暗暖光。陆言礼顺从地打开自己的房门。 由不得他不顺从,楚休就跟在他身后,枪口抵着他的后腰,进入室内后,那把枪才收回去。时燕和叶盛科进入卫生间不知鼓捣了什么,很快又出来。 “好了,现在你一个人完成吧,我们会在隔壁等着你,镜子前有监控,你不要想耍花招。” 说罢,聂允真递给陆言礼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他意味不明地笑笑:“等会儿见。” 这句话怎么听都很像是在说希望等会儿还能有机会见到你没事一样,让人很不舒服。陆言礼没说什么,平静地接过物品,进入洗手间。 那四人带上门出去了。 说起来,要不是为了防止不知谁被鬼掉包的情况,他们也不必要四人同进同出。 而守在一边等陆言礼? 开什么玩笑! 酒店房间内,一台电脑屏幕上放出黑暗中的监控画面。 男人坐在镜子面前,四周仅有从门缝里偷渡而来的源于走廊地灯的一丁点儿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在镜子里显得格外苍白。 他按照游戏规则,点燃了那根放在镜子前的白色蜡烛。 一点儿火苗蹿起,烛光幽幽,镜子里的影像逐渐模糊,看不清楚。 陆言礼只看了一眼镜子,就拿起苹果和小刀,低下头,一点一点地削去苹果皮,长长的果皮一圈圈儿绕弯落下去,堆成了小山。 他看起来很恐惧,一点也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只低着头一个劲儿转刀。 苹果皮越来越长,镜子里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正对着镜子削苹果的男人罢了。 终于,他完成了。 果皮从头到尾都没有断,一片昏暗中,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连镜子里的影像都很正常,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跳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什么东西来。 那个叫陆言礼的男人明显松了口气,很快从洗手间里退出,来到走廊上敲门。 房间里的四人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不过,没有招来厉鬼总要好些,真的招来了,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今天的游戏或许不会有太大风险。”说完这句话,时燕自己都笑了出来。 敲门声响起,叶盛科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陆言礼冷冷地说:“我按照你们的要求完成了,现在可以把房卡还给我了吧?” “不急。”房卡在楚休手中翻转,“我们这儿还有四个人。” 陆言礼没多说话,抿抿唇后,干脆也进屋坐了下来,目送时燕离开。 随机决定顺序,第二人是时燕。 监控画面里一片漆黑,出现了她的身影,她带上门,坐在镜子前,同样点燃了那根蜡烛。 烛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什么,顿时身体一僵,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刚才陆言礼结束游戏以后,并没有吹灭蜡烛。 那么,这支蜡烛,是谁把它吹熄的? 一想到房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存在,或许它就在某个角落死死地注视着自己,时燕就忍不住身体发冷。 但……任务不能不完成。 她伸手,拿起那个鲜红的苹果。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颤抖,险些连刀都拿不稳。 没事的……刚才陆言礼不是也平安出来了吗? 时燕竭力定神,给自己打气,竭力遏制住心头没来由的那股恐惧感。她确定了一下蜡烛不会熄灭后,这才将水果刀刀刃抵在苹果表皮,斜向下轻轻一压,开始削起来。 苹果皮一点点变长,往下坠落,打成一个个圈儿,镜子里的人像同样越来越清晰。 随着苹果皮一点点削落,她突然打了个寒颤。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体感知到不断下降的温度。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不敢多想,只能僵直着坐在原地,忍不住加快速度。 快点……不要弄断了…… 再快点…… 要是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一定会出现什么无法预料的恐怖后果! 时燕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相信自己的直觉。 终于,时燕也有惊无险地削完了那个苹果,她长舒一口气,飞速拉开门,确定无恙后转身回房。 在她出门的一刹那,摆在镜子前的白蜡烛瞬间熄灭! 回到房间后,出乎时燕意料的是,其他四人都有些沉默。 “怎么了,刚刚监控里有什么东西吗?” 叶盛科白着一张脸,指指电脑屏幕:“学姐……刚刚你在削苹果的时候,有一个白衣女人,她、她一直在对着你的脖子上吹气。” 说着,他操作鼠标,将监控画面后退了一点。 屏幕上黑暗的画面中,她身后赫然是一个白色的长发身影,站在镜子前,长发遮住的脸孔上,一双眼从乱发中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女人。 顿时,时燕的面孔同样一片惨白! 她真的……把什么东西给召出来了!! 那个女鬼刚才还在往她身上吹气,怪不得她会觉得那么冷。 “那……接下来怎么办?”时燕恐慌地向背后看去,“她没有跟着我吧?” 叶盛科摇摇头:“没有,她钻进镜子里了。” 但鬼已经找上了门,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的任务必将危险无比! 下一个……谁去? 镜子里可是有一个货真价实的女鬼啊! 楚休一锤定音:“我们换个房间,继续。” 他们一共订了四间房,大不了玩过游戏后离开酒店,只要召唤出的东西别跟着自己,这些NPC有什么要紧的?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陆言礼充当隐形人,鉴于刚才的画面给他的冲击力也很大,他这会儿倒是不急着想要回房卡了,直接了当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他的脸色也有点苍白,刚才的画面实在太具有冲击力,显然给他多年来坚持的科学来了一次狠狠地重击。 楚休:“我说过,等我们四个结束了,你才能走。” 说罢,他转身离开房间。 微型切摄像头带的不多,他们不可能回到那间房取出来,只好互相约定,发生了什么异常,必须要向大家说明。 楚休来到镜子前,按照步骤动手。 出乎他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出来以后,如实说明了,但其他三人明显不太相信,又联想到头天晚上除了云茜所有人都没事,那点怀疑变成了将信将疑。 下一个,轮到了聂允真。 见前面三个人都没事,聂允真也找到了一点信心。他来到楚休才离开没多久的房间,再度坐在镜子前。 这一回,蜡烛没有熄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果香气。聂允真看了眼自己所需要的用具,熟练开工。 可是,当他一点点将苹果皮削到一半时,镜子里的影像却突然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那些惊悚到极致的画面立刻令他的手一顿,一股强烈的颤栗感涌上心头。 苹果皮不能断! 他稳住心神,强行让自己继续削下去,只是手上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镜子里。 他看到自己的头被一只鬼摘了下来,然后抛在篮球框里卡住。卡在篮网里时,他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恐。 这是……这是在告诉他,他一定会死吗? 下一秒,画面一闪,放出酒店大厅的景象,只不过,镜子里的酒店大厅并不像白天所见的那样平静。从侧边的电梯口里,源源不断冒出苍白僵硬的尸块残肢,瞬间铺满整个大厅,并将所有还在场的人吞没进去。 而后,那些残肢尸块,又重新向电梯口涌去,简直跟拔掉了装满水的浴缸的活塞似的,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手中的苹果皮,削到了最后一点点位置。 聂允真喘了口气,慢慢将刀子放下。 镜像消失,照出他苍白的脸。 为什么……这个游戏能让他看到未来? 镜子里的画面,会是哪一天?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不管了,一定要马上离开。 这间酒店不能再住下去。 聂允真离开密闭空间,和几人重聚,当着陆言礼的面,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情发生。 最后一个,是叶盛科。 陆言礼看似没有多瞧他一眼,实则心中暗暗警惕。 坐在他脖子上的白衣女鬼还在吗? 白衣女鬼,会不会就是刚才在时燕身后吹气的那个? 陆言礼没有表露出异样,其他人同样没察觉。只余最近沉默了不少的叶盛科向大家打声招呼后,转身出门进入另一间房。 进门的一刹那,叶盛科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想起了他临终前的呼喊。 他永远没法原谅自己,他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他要到好友坟前好好赔罪。 叶盛科拿起了刀。 烛光摇曳。 苹果皮越长,镜子里的画面越清晰。而他看见的是…… 水果刀,哐啷一声,掉落在地。 过了几分钟,叶盛科回到屋内,他同样摇摇头:“没有任何异常。” 任务共七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员伤亡? 大家也不知信没信,楚休说:“没有异常就是好事,现在天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继续。” 第三天的任务,更加古怪和匪夷所思,他们必须养好精神才是。 闻言,大家伙陆续告退,但刚才叶盛科的房间被用作招鬼,他决定和楚休同住一间房,睡沙发也好。 “房卡。”陆言礼向楚休伸手,言简意赅。 楚休没废话,将房卡还给他:“你确定现在还要回去住吗?” “我换酒店总可以了吧?”陆言礼反唇相讥。 啧,换酒店啊…… 他们可是住在十三层,楼梯也好,电梯也好,零点以后经过,免不了有些惊喜。 楚休没有阻止他,目送陆言礼离开。 “叶盛科,你说我们明天的任务,也会像今天这样顺利吗?”他看着陆言礼离开的背影,目带怀疑,语气却依旧平静。 叶盛科摇摇头,难得带了点忧愁:“不好说,但最主要的是明天的任务只需要我们四个人,不能再找其他人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再拉上npc做挡箭牌。 第三天的游戏,更加离奇,它的名字叫:四角游戏。 午夜零点后,四个人站在黑暗的房间,各自站一个角落,其中一个人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朝下一个角落走去,当他到达下个角落后,站在原本角落的人按照同样的方向往下走。若有人到达的角落是空无一人的,便咳嗽一声,继续往顺时针方向走。 据说这个游戏玩到一定时间后,会有很长一段时期没有响起咳嗽的声音,也就是说,一直有一个人在走,四个角落里也都站着人。 那么,多出来的……是什么? 楚休说:“任务安排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色更加深沉,整间酒店静悄悄,就连前台小妹也不断打着哈欠。 出乎意料的是,今夜格外平静,平静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没过多久,天空便逐渐亮起,太阳初升。 天不过蒙蒙亮,一道身影便从十三楼走下来。 他的步伐很快,脚步不停,像是对这家酒店非常熟悉似的,很快找到了监控室。他打晕了守在监控室的保安,自己进去,查找着什么。 那人赫然是聂允真! 昨天晚上,当他看到镜子里的景象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是看到了未来的场景。 未来的他,会被摘下脑袋,像丢篮球似的被鬼丢进篮筐里,然后一直在那里腐烂,直到化为白骨。 他不要死!也不能死! 聂允真瞪大眼睛,一点点从监控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他昨天听到了,有个姓温的男人入住酒店后,丢了什么重要东西,这个人非常愤怒,一直在问责酒店工作人员。这也是楚休得以用警察搜索的名义骗陆言礼开门的原因,因为酒店里确实有人丢东西了,还闹得很大。 但是他后来从保安口里得知,那个男人带回来的是一个很邪门的东西,据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个神像,包裹得严严实实,但不知为什么就不见了。 而那个温先生他早晨去敲门问过,对方无意间透露的消息让他确定,他的女儿——就是温青! 温青身上的特殊他们亲眼目睹,会不会和她的父亲有关? 还有温青口里三句不离的“外婆”,想来,他们家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要是他能找到这个神像…… 聂允真深呼吸一口气,继续仔细搜索监控。 蓦地,他目光一凝。 一个面貌模糊的人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他的口袋鼓鼓囊囊,隐约露出一角红色木质神像。 会是这个吗? 聂允真仔细将那块监控区域截图下来,放大观察,越看越觉得像,那点红色的边缘令他难以放下,他决定还是上门去查清楚。 临出门前,他将保安重新摆弄成一个趴睡在桌上的姿势。这样,他醒来后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睡着了。 紧接着,他抬脚转向前台,随意套话后,他打晕了前台小妹,拿到房卡。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他顺利的来到二楼那间房,用房卡悄悄打开门,对方还在蒙着头沉睡,而床头柜上——恰好放着那尊红色的神像。 第一眼,聂永真就被神像吸引住了。 它像是一尊侍女,安静站立,但浑身的血红和奇异木质,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诸如扭曲、诡异等词汇。 他毫不怀疑保安说的那句话,这具神像……或许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与此同时,陆言礼下楼,准备离开酒店。 “你好?你好?!”他反复敲了敲前台,趴在桌上的服务员这才醒转过来,揉揉眼睛:“啊,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退房。”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笑容甜美,态度和善,手上速度很快。 陆言礼办过退房手续后,径直往外走,酒店旋转玻璃门上映出了他的身影。 他突然心头一动。 因为……玻璃门上,前台的位置所站立的,赫然是一具白生生的骷髅。 他装作没有看见,加快步伐离开酒店。 前台工作人员还维持着漂亮的微笑,一动不动站在桌后。 随即,她的眼睛往上翻,透过天花板,直勾勾看向楼上的一只小老鼠。 * 城市中的某个老式小区,建筑老旧,房屋林立。 其中一间房内,鲜血淋漓,地面上躺着三具尸体。 一个老人,一个年轻女孩,还有一只黑猫,三具尸体全都血肉模糊,浸在大量血液中,没有了生气。那些血液像是有生命似的,逐渐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突然间,其中那个女孩的眼皮动弹了一下。 光看她惨白发青的皮肤,不再起伏的胸膛,以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很难相信她是个活人。但是,她的眼皮就是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从沉睡中醒来。 小房间内,那尊四分五裂的塑像掉落在地。 而神龛上,赫然冒出一尊新的神像,一样的鲜红似血,面目扭曲,看了令人心底发寒。 随着女孩眼皮不断的挣扎,神像上的红色越来越鲜艳,到最后,简直像能滴出血来。 “杀……杀了他们……” “给云茜报仇……” “他们……都该死!!” 女孩轻声呢喃着,突然,双目猛地睁开。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家里一切都很正常,只除了……自己的小咪血肉模糊躺在地上。 “小咪?小咪?!” “你怎么了小咪?!是谁干的!!” 苏醒过来的温青,忘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忘了自己被恶灵附身的外婆杀死,忘了小咪也一并死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躺在地上,小咪的尸体就在身边,她抱着猫咪小小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把外婆给吵醒了。 “青青啊,怎么了?这一大早上的,这么伤心?”外婆从房间里走出来。 “外婆——” 一见到外婆,温青的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但就是很难过,她扑外婆怀里,哽咽地说:“小咪,小咪它死了。” “这个啊……”外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把他弄死的,它晚上太吵了,然后我就把它从楼上摔下去了。” “什,什么?”温青不可思议地看着老人的脸。 外婆还是和以往一样慈祥,但此刻,这张脸……却令她有些不寒而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38章 第 38 章 “青青,你怎么了?”云茜发现自己的好朋友今天不太对劲。 她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脸色苍白,刚才下课时,不过拍一下对方的后背,都能吓的温青尖叫起来。 这不像她啊。 温青依旧是那副惊恐的模样,她看上去想说什么,但还是死死地咬住唇,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 云茜见她这样,也有些不好受,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掌,只觉得无比冰凉,“等下放学我和你一起走吧?” “不,不用了。”温青再度摇摇头,“我要去做一点事情。” “什么事?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云茜道,“你知道的,我爸妈一直不管我。今天作业做完了,我回家也没意思。” 见温清犹豫,她伸手摇了摇对方手臂:“好不好嘛……咦等等,你……” 就在这时,云茜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而这个味道……正来源就是温青的书包。她好奇问:“青青,你书包里放了什么?味道很……” “没什么!”云茜不过随口一问,温青就脸色大变,急忙捂住书包。 “什么都没有!” 见状,云茜心里的疑云更浓了,但看温青一脸紧张,她还是决定退一步:“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放学后,她悄悄跟在了温青身后,跟随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下站、转车……如此反复,她去的地方越来越偏远。 温青到底要去干什么?她会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到最后,温青登上了一辆只有寥寥几个乘客的公交,云茜刚跟上去,就被发现了。 “我,我就是担心你……” 云茜知道肯定没有人喜欢被跟踪,捏紧了衣角一脸不好意思。 “唉,算了,等我办好事情以后,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嗯,好。对了,青青,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呀?” 温青低下头,一滴泪落了下来:“小咪死了,我要去把它埋葬。” “啊,啊?” 云茜一时间不知道该先为小咪的死难过,还是先问她为什么要去这么偏远的地方埋葬比较好。温青平常有多重视那只猫她一直看在眼里,她想了半天,干巴巴挤出一句:“节哀,你不要太难过了……” “对了,小咪为什么会……是不是你爸爸?” 和女儿不同,温青的爸爸一直很讨厌猫,特别是黑猫,他在做生意,总觉得黑猫会不详,让他损财运之类。云茜有几次去她家玩,听到过一次他们为这只猫吵架,她爸爸气急之下还扬言要买耗子药把猫弄死。 甚至,因为温青执意养猫,寄养在外婆家也不愿意,温青父亲让她和猫一起住到了外婆家。 “那倒不是,我爸前几天出差还没回来。”但具体是谁做的,她又摇摇头,不愿意说了。 云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背包里奇怪的味道,可能就是…… 想到这儿,她打了个抖,下意识离她的背包远了点,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不够仗义,伸手握住对方冰冷的手掌,小声问:“那为什么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啊?对了,你要去哪里?” “阴冥路……”温青低低地说出一个地名,她语气幽幽,一张脸白得可怕,云茜一时间被她吓到了,好半天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 阴冥路地处他们所在城市的西南边缘,本就偏远,听说最初本来想在那一块儿规划建一个车站,好带动经济发展,但开工后总是会出意外,工人死亡率高得不正常,包工头也不例外,谁接手谁死。后来不知请了什么大师过来看,将车站改成了普通的一条马路,却用了这么个诡异的名字,也没人提出意见,阴冥路这个名儿就一直被叫到现在。 大家伙都说那一块是阴阳交界处,活人少去。这么一来,阴冥路更加有名,不乏有人为了练胆或网红一类为了热度跑去玩,最后失踪出事的也不少。 “你就别管了。”温青想起那位的提醒,“我们把小咪快点带过去,就不会有事的。” “好吧。”听温青这么说,云茜也只好放下心来。 眼睁睁看着公交车离大路越来越远,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她还是不免有些心惊。 “阴冥路到了。”公交车缓缓停下,司机声音沙哑地说。 整辆公交车上除了司机以外,就只有两个女生。 云茜和温青一前一后下了车,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抖。云茜张望了一下:“原来这里就是阴冥路啊,果然很荒凉。” 所有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整片空间寂静无声,空旷、死寂,连只鸟都没有,地面上除了一条修整出的马路外,周围全是裸.露的黄土地,空气冷归冷,干巴巴的令人不舒服。 温青:“不是,还要往前再走一点。”说罢,她背着书包向前走去。云茜急忙跟上。 天逐渐阴暗下来。 这儿似乎天黑得都要比别人早一些,要比别人冷一些。 远处,一辆越野车开过来,车上坐着四个人。 * 城中,陆言礼离开了那座奇怪的酒店,他独自一人站在路中,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腿,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蹭了蹭。 陆言礼低头一看,是一只黑色的小猫,它仰起头来,双眼是一种通透的绿色,在夕阳光下熠熠生辉。它嘴里还咬着什么。 面前电线杆上正贴了一张寻猫启事,上面的猫和它一模一样。 陆言礼试探性地叫了句:“小咪?” 谁知那只猫竟颇通人性地点点头,随后一跳,陆言礼下意识伸手去接,那只猫跳到了他的手上,并将嘴里咬着的物品放下,然后蹿到他的肩头。 陆言礼拿起掌心的卡片看了看,是一个女生的学生证,学生证上的名字和寻猫启事上的联系人一模一样。 想来,这个女生就是黑猫的主人。 陆言礼没有那么好心,加上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他扭过头,刚想拒绝,对上了那只黑猫的眼睛。 他点点头,同意下来,找到了温青的家庭地址。 温青不在家,只有一个老人在,她很热情,陆言礼同她告别以后,无意间回头一看,那只猫在阳台上,双眼里意味复杂。 不像只猫,那双眼睛,倒像……是一个人。 他和那只猫对视了不超过一秒,立刻回头走了。 房屋里,老人将小猫从阳台上抱下来,喃喃自语:“……青青会去哪儿了呢?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小猫没有叫,它幽绿的圆瞳中,闪过几缕红芒,注视着老人急匆匆进入暗室的背影。 * “没想到,现在我们还是要回到阴冥路去做这个游戏。” 一辆越野车上,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坐在后座上的一个男人说道。 时燕接过话头:“不过这样看来,那里应该很安全。”既然他们昨天平安回来,那么今天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叶盛科点点头:“希望如此。” 这条路越往前开越阴森,哪怕太阳不过刚开始落山,夕阳的余晖也照不进来,就好像这里的云朵能吞噬掉一切光和热似的。 到最后,越来越阴冷,前方也越来越漆黑,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就连车灯的光似乎也要被浓重夜色吞噬进去。 他们来到了昨晚没有深入到的地方,到达十字路口后,刚一转弯,他们就撞到了什么,然而也没管,四个人谁都没有提出下车看看的意见,车继续向前开。 又继续往前行驶了一段路,那里,有一座废弃的楼房。 车灯亮起,照着那座不过两层高的废弃楼房。楼房占地面积不大,约摸两三百平米,已经非常破旧,二楼还塌了一小半,放在外面是随时可以被当做危房拆除的类型。 “就是这里了。” 时燕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楼房,感慨道:“还真是阴森啊。” 腐朽,破败,简直是一座天然的鬼屋。哪怕被车灯照着,也难以让人安心,总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极为邪恶的东西似的。 更不用说,等一会儿,他们就要在里面玩传说中的招鬼游戏。 “说起来,任务安排我们做的游戏在我们那儿也有,在这个世界居然也能搜到。但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认为它是骗人的。” “真要是骗人的就好了,我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 “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先确定一下等会儿的游戏步骤吧。” 任务要求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他们就可以离开。四人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楼房,无奈,楼房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先下去看看吧,至少先确定一下,等会在哪个房间玩。”楚休道。 说着,他第一个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柄手电筒,站在车边。 见楚休从车上下来,其他人也纷纷解开安全带下车,一人拿着一根手电筒,站在他身边。 直面着这座楼房,他们才察觉到一股在车上时还未能感受到的极度阴寒诡异的气息,光是看着,就忍不住让人心头发颤。 然而,再怎么害怕,任务还是要做的。楚休淡淡道:“走吧,等会我们再回来。” 四人并行,走到近前,推开那座小楼房一楼的大门。 大门是铁质的,门上锈迹斑斑,刷上的漆早已斑驳,推开时还废了好些力气,发出长长的吱呀声,令人牙齿发酸。 紧接着,一楼的场景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随着推门的动作飞扬起来,角落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屋内还有几张破烂的桌椅。 “听说,以前这里要修一座车站,但刚建没多久就因为屡屡出事不得不被废止,现在看来,这间楼房也许就是当时工人们建起来的。” 他们在路上查了些阴冥路的资料,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阴冥路都不像是什么好地方,闹鬼传闻颇多,现在亲眼目睹后,更是觉得那些传闻多半有迹可循。 一楼大厅非常空旷,四四方方,没有太多杂物,手电筒的光四处照了照,入目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东西。当然,在这荒郊野外玩灵异游戏这件事本就不太正常。 “我们就在这个大厅里玩吗?”时燕问。 大厅里灰尘太多,这句话她是捂着嘴问的。 “对,就在这里。”楚休说。 这下其他人也纳闷了,“为什么?”聂允真问。 “因为,四角游戏的传闻中,绕的圈越多,越容易发生一些事情。我们干脆绕的圈子大一点。”这样一来,他们绕的圈数就要少一些。听到咳嗽声的概率会降低,相应的,听不见咳嗽声的概率也要低一些。 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没有鬼出现,但能减少一些概率是一些。 其他三人想明白了,自然没有意见。他们绕着房间走一圈,记下时间后,各自核对了一下表。 为了不因为时间问题稀里糊涂死在任务中,他们基本上会花大价钱买最精准的手表,每个人的手表都是夜光型,黑夜中两根指针散发出绿光。 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五分,他们四个人绕一圈总共要大约十二分钟。 也就是说,每十二分钟,就该听到一次咳嗽声,算上他们刻意拖延放慢脚步,也最多是十五分钟。 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要走至少四轮才行。 而后,四人回到车上,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时针就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 午夜零点,到了。 四人再度下车。 游戏规则中,不允许有一点光亮,因此他们连手电也没带,下车后,车灯熄灭,今晚没有一点点星月的光,整片森林都浸泡在浓重的夜色里。 大门依旧打开着,他们慢慢走进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现在,按照我们刚刚商量过的,自己找到位置。”楚休轻声说。话音刚落,他就朝着斜边的位置走去。 楚休往左边斜上方,叶盛科往右边斜上方,聂允真在门的左侧角落,时燕在右侧。一人站在一个角落,面对着墙。 “都站好了吗?”楚休问。 “好了。” “我到了。” “可以。” “好,大家看一眼手上的表,用袖子遮住,三秒钟后,正式开始。”楚休说道。 三、 二、 一。 游戏开始。 楚休沿着墙,按顺时针方向走去。 据说,人体缺少维生素A会导致夜盲症,夜里看东西看不清楚。 他们四人为了做任务方便,早就训练这方面的夜视能力并达到了个人素质顶峰,但这并没有用,放在没有一点点光亮的空间里,夜视能力再出色,也没有办法看见什么。 楚休只能沿着墙,笔直地往下走。 他轻轻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 走了约摸五分钟,他隐约察觉到前方近距离的地方,有一个人。 按方位来看,是叶盛科。 叶盛科显然也感知到了,在人过来的时候,他往后退了退,将角落位置让给他,然后,换成叶盛科一步步往下走了。 他要幸运不少,因为这间楼房一楼大厅的位置并不是正方形,而是横宽竖窄的长方形,也就是说,他在第一轮要走的路不长。 但他仍旧放慢了一些步伐。 其他角落里的两人在心中读秒,预估着时间,果然,过了近五分钟后,第一遍的脚步声停了,紧接着,第二个人有别于刚才响起的脚步声,出现在大厅里。 不难看出,现在是换了一个人往下走。 叶盛科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睁开眼和蒙着眼没什么区别。他努力走直线,在黑暗中一步步往前进。 黑暗能够吞噬人的意志,走着走着,叶盛科不禁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心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女鬼,一会儿又担心走到下一个角落的时候,和自己接替的不是学姐。就在他乱七八糟想象把自己吓到的时候,下一个角落……到了。 那里站着一个人,隐约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温度,还有些女子的馨香。 是学姐! 时燕给他挪了个位儿,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要走的路段比较特别,将会经过大门口。时燕走了一段路,估摸着自己已经到了大门处。 那里,传来独属于金属的森冷。 她的步子犹豫了一下,恨不得现在打开门就跑,但时燕想了想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还是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其他三人听到时燕的步伐轻轻一顿时,都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顿时心里一咯噔,幸好那步伐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叶盛科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只是绊了一下。 很快,时燕就走到了聂允真的位置上。 聂允真察觉到一个人朝自己走了过了,他能感受到向自己移过来的热源,往后退了退让出一个位置,紧接着,他也转过去,顺时针朝下一个角落走去。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一个角落里现在应该是空无一人,他需要咳嗽一声,然后走到楚休的位置。 真的会是空无一人吗? 万一……万一那里有东西,那会是什么? 聂允真深呼吸一口气,但他并不是特别害怕。 他特地换了件有着大口袋的衣服,现在,他的口袋里就装着那座雕像。 这尊雕像虽然怎么看怎么邪门,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就算这尊雕像里面有恶鬼,只要能让自己度过这七天就好。 信什么不是信?他求神拜佛那么多次,哪个神保佑他了?只要能保住他的命,信鬼也好信邪神也好,都无所谓了, 等,等等…… 雕像呢?! 聂允真伸手去摸,却没有碰到,他顿时一惊,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明明……明明把雕像放在了口袋里,随身携带。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不见的? 会不会是……他们三个人偷走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跟春日里的野草似的,怎么也除不干净。聂允真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他走到了下一个角落。 那里,没有人。 聂允真松了一口气,而后,他重重地咳嗽几声,紧接着,他才迈开步子往前走。 听到咳嗽声,其他三人同样松了一口气。 四角游戏第一轮,没有鬼。 但就在聂允真踏出第一步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浑身手脚都冰冷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刚才好像有人在和自己一起咳嗽?! 他只咳嗽了三下,第四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已经……已经有鬼混进来了! 而它现在,离自己很近很近。 聂允真的心狂跳起来,但四角游戏不能停止,哪怕他吓得再怎么手脚冰冷发软,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现在那个鬼去哪里了?他会不会还跟着我? 不要啊……不要! 为什么不去跟别人?! 想到这儿,聂允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而令他崩溃的是,不论他步子迈步多大、多快,始终有另一道轻轻的脚步声跟在他身边……如影随形。 奇怪,为什么聂允真的速度突然加快了?楚休很快想到这个问题,而后被自己心里涌出的答案吓了一跳。 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 过了没多久,聂允真就来了,楚休同样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活人气息,略微放下心,然后抬腿向下一个角落走去。 聂允真站在角落里,面对墙壁,他以为那个“东西”跟着楚休离开了,稍微放下心来。 但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是,过了一会儿,有人在他脖子后轻轻吹了一口气。 他浑身僵硬,像一根木头,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轻轻的,但能冷到人骨子里去。 大家都不能出声,因此,楚休根本没有发现聂允真脸上绝望的表情,就算发现了,他也帮不了对方。 脚步声再度响起。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绕了多少圈,当楚休继续往前走,走到下一个角落后,他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已经很久没有咳嗽声响起了! 所以,现在四个角落都站着一个人。 楚休的心狂跳起来。 那个多出来的东西,它会在哪个角落? 楚休已不得而知,只能按照规则,继续往下走。 下一个角落,依旧有“人”。 如果从上往下俯瞰,可以发现他们走了一圈又一圈,简直要把自己给迷晕。就如刚才的楚休,明明记下了数量,偏偏他被不知名的东西蛊惑,忘了自己走了多少圈,也忘了记下自己走了多久。 “你总算出来了。” 见一道人影从大门出来,时燕松了一口气,连忙小声招呼他。 刚才有段时间一直没有出现咳嗽声,想必他们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楚休点点头,坐上车。 聂允真说:“快,系好安全带,现在赶紧回去。”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那座楼房里,真正的楚休还在一圈又一圈地走。 他还在陪三个不知什么东西,继续玩着四角游戏。 “现在去哪儿?不如,我们回酒店吧?”聂允真提议道,“反正我们还没退房。” 他怎么也找不到那尊雕像,心中焦急,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酒店。 “可以。”还没等时燕和叶盛科反对,坐在副驾驶的楚休点点头,答应下来。 聂允真感激地看了眼楚休,车辆发动,飞速向酒店行驶而去。 城市的另一边,陆言礼来到一家酒店入住。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前台服务员面上的笑容甜美,却令他有些违和感。 “……一觉醒来,我那么名贵的东西就不见了!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报警!”就在他办理入住手续时,一个男人满脸愠色从电梯里走出来,边走边大声呵斥。 在他身后,是不知所措的另一个服务员。 电梯门缓缓关闭,停留在数字1上,但紧接着,它再度打开,然后……显示屏上的数字疯狂下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39章 第 39 章 陆言礼住进了那家酒店。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不知道为什么。 当他浏览着搜索出来的新闻时,电脑屏幕上,出现几张熟悉的面孔。 为什么……他会觉得很眼熟? 不是曾经见过的眼熟,而是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他曾经坐在过酒店里浏览过同样的新闻似的。 长久在怪异世界生活养成的警惕心,让他下意识察觉到了不对劲。 哪里不对? 他看了一眼电脑桌面显示的时间,下意识开始进行回忆。 陆言礼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一切事情全靠大脑回忆,因为在这个世界,鬼魂想篡改音像资料或纸质资料实在太容易不过了,盲目相信自己所记录的东西反而会一叶障目。而记忆……虽然鬼魂也有篡改记忆的能力,但如果有一天他连过去都记不住了,那倒不如就这样迷失。 今天他做了什么? 他离开酒店,送还一只走失的小猫,来到酒店,前台服务员在玻璃门上的诡异倒影…… 不,不对,这不像他。 如果是在世界异变前,他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他怎么会无缘无故送一只小猫回家? 昨天呢?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他……他送一只猫回家,回到酒店,被四个人逼着玩了一个灵异游戏,其中那名女性招来了一个鬼魂…… 陆言礼深呼吸几口气。 所以,他为什么又没有想起来?不,不对,没有人洗去他的记忆,只不过他下意识将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合理化了。否则按照他的谨慎程度,明知卫生间镜子里有一个鬼魂的情况下,他绝对不可能再住进来。 毕竟,这并不像他平常生活的世界,当这批外人进入以后,哪怕他什么也没有做,也有可能会被拖入最恐怖、最诡异的事件中去。 那么究竟是只有他一个人,还是参与游戏的所有人? 那只黑猫,究竟有什么秘密? 陆言礼看了一眼时钟。 再有几个小时,就是午夜零点。 如果记忆重置,那批人,今天晚上还会来找他吗? * “明天晚上的游戏也很诡异啊,是要在电梯里。”叶盛科说。 他们在回城区的路上,车辆开得飞快,聂允真心急如焚,巴不得赶紧回去找到塑像。其他人没说什么,只看着窗外夜色边聊天。 “其实每一天的游戏都很恐怖吧,只不过明天晚上的……”时燕皱皱眉头,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托各类恐怖片的福,加上平常经验总结,他们平常做任务时都知道要尽量避免镜子、厕所、电梯一类容易产生灵异事件的事物过场景,尤其是电梯。 作为一个密闭空间,电梯如果出现了什么灵异现象,里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 时燕曾经做过一个任务,也和电梯有关。当时电梯出故障以后,他们好不容易用规则遏制住鬼魂的残杀,让轿厢门打开,但是电梯卡在了两层楼半中央的位置,时燕先爬出来以后,再去拉同伴。结果同伴才爬出一半时,整个电梯就突然掉了下去。 那时候,她还抓着那个同伴的手,鲜血溅了她满头满脸,她手里只有同伴的上半身,而下半身随着那个电梯一起,不知掉落到了什么地方。 电梯坠下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身体扭曲的红衣女人趴在顶部。 就是那个红衣女鬼,剪断了电梯绳。 从那以后,时燕对电梯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能走楼梯就靠腿走,虽然走楼梯也有遇到鬼打墙的风险,但总比在电梯里走投无路的强。 “学姐,你会害怕吗?”叶盛科问。 时燕深深呼吸几口气:“怕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做。” 如果不看她此刻颤抖的双手,光看时燕的神情,或许会认为她很淡定。 只有时燕自己才知道,她一看见电梯就会回想起那个下半身血淋淋掉下去的伙伴,以及轿厢顶可能出现的女鬼。 “没关系,我们大家一起。”叶盛科安慰她。 至少,所有人聚在一起的风险要低一些吧? 叶盛科不确定地想。 时燕忧虑并没有减轻多少,她皱着眉头说:“虽然我们昨天在酒店没有遇到危险,但是我们已经召唤出了一个鬼,今天确定还要回到那家酒店吗?” 听到这个问题,叶盛科也有些怀疑。 聂允真道:“既然昨天都没有危险,今天为什么不试试?说不定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他嘴上说的理直气壮,当然,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聂允真向来表现胆大,有这样的想法并不足为奇,时燕不得不再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楚休。 楚休只冷冷淡淡道:“去。” 说罢,合上眼睛,不再理会。 晨光熹微,太阳渐渐升起,就在天光彻底大亮以前,他们来到了那家昨天入住过的酒店。 “晚上的游戏和电梯有关,我们今天上楼的时候干脆先乘坐一次试试。”下车后,楚休说道。 他的目光特地在时燕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时燕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点点头,答应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进门后,四人来到电梯门前,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电梯,时燕却摆出如临大敌的表情,就好像面前是什么深渊猛兽似的。 “走吧。”电梯降至一楼,稳稳当当停在他们面前。楚休走在最前面,选择了离门最近的位置后就站稳不动了,呼救按钮和电梯按钮都在他手边。 其他三人依次进入。 “叮”一声响,电梯门缓缓关闭,里面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散发着无尽的冷意。 时燕绷紧了弦。 既出乎她意料又值得庆幸的是,一路升上十三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显得她一路的警惕都像是多余。 叶盛科最后一个出电梯,出门后,他转了转脖子,做了个简单的拉伸。 奇怪,脖子怎么感觉有点酸? 叶盛科没有多想,跟着几人赶紧回到房间。 监控室内,保安小李昏昏欲睡,面前电脑屏幕上是切分成十几块的监控录像。 其中一格的影像上,四个人坐电梯上楼,令人震惊的是,竟然有一个白衣女人坐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然而小李没有发现,脑袋一点一点,终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今天的游戏也需要五个人,我们该找谁?”平安到达酒店后,面对还没大亮的窗外清晨,聂允真问。 事实上他恨不得现在赶紧跑到楼下监控室去,再查一查那座雕像的去处。之前他怀疑过是不是其他三个人偷的,后来发现不太可能。 大家身上穿的衣服虽然都有口袋,但要能装得下这么长一尊雕像还有些勉强,想藏在什么地方更不可能,车一直是他在开,第一个从玩四角游戏的楼房里出来后,他把车认认真真搜索了一遍,并没有找到。 所以,雕像会在哪里? 四人商量了一会儿,包括等一下应该去哪里找一个替死鬼。 这个游戏并没有要求人数,也没有规定他们只能一个一个玩。所以,他们心中毫无负担地打算找一到两个NPC做挡箭牌。 “要不然就还是昨天那个男人好了,如果叫来的人是个蠢货,很有可能会拖后腿。”其中一人提议。 从昨天对方的表现来看,住在他们隔壁的男人显然是个不错的队友。 “但是他已经见过我们的脸了,我们很难再骗他开门。” “没关系,找个人去开门就好。”楚休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其他人一听就明白了他的话。 聂允真自告奋勇道:“我先去找人开门吧?”当然,他不过是想趁现在偷偷去监控室罢了,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他也可以找借口说自己打算破坏监控。 楚休点了一下头,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枪,递给对方。 这倒是出乎聂允真的意料,他拿起枪,倒还真增加了几分胆气,塞进腰间,另一只手比个OK,“我去了!” 说罢,兴冲冲出了门。 刚转过一个弯,突然有一个人从身后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聂允真第一时间反应不对,立刻止住呼吸,拼命挣扎,想要叫出声,同时不断试图扭头看清楚是谁。但是他身后那人力气太大了,聂允真无法反抗,哪怕他已经尽最大限度屏住呼吸,还是一不小心吸进一口棉布上的气体,然后,他昏沉沉晕了过去。 …… 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聂允真带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回到房间,只不过这个男人并不是陆言礼,而是另一个年龄有点大的男人,衣着考究,脑后隐约渗出一点血渍。 “这是谁?”时燕惊讶。 “没办法,那个陆言礼死活不肯开门,我叫一个女人去敲也没有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我干脆随便拉了一个。” “那他……” 聂允真摆摆手:“还能怎样?打晕的呗。放心,我有分寸,死不了。” 被打晕带到房间里来的中年男人,赫然就是丢失了雕像的、温青的父亲! 聂允真正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逼对方说出雕像的下落。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既想瞒住雕像的下落,又想和他们三人一起玩游戏,非常困难。倒不如让他们一起找。 只不过自己不能做主动透露的那个人,否则,他们该明白自己之前打过私吞的心思。 当然,早在这之前,他就下楼去把相应的监控删了个干净。他们想怀疑也没有证据。 过了不久,中年男人悠悠转醒,眼皮子干眨巴两下,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嘘——最好别说话,要不然我可不保证我这手不会抖。”为首的男人抬枪指住他的额头。 中年男人咽口唾沫,在枪口下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一旁,聂允真问:“怎么称呼?” “我,我姓温,温正信。你们别杀我,我们要多少钱都可以……” “不用怕,温先生,我们不要钱。只要你待在这里,到了晚上,陪我们玩一个游戏,我们就放你回去。”时燕笑起来,细声细气说。 “啊?什,什么游戏?”温正信的嗓子眼发干,他结结巴巴说。 “这个嘛……” 想到晚上反正是五个人一起行动,时燕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把脸一沉,冷冰冰道:“你不用管那么多,晚上和我们一起坐电梯,然后保持闭嘴就好。” 第四天晚上的游戏,名叫另一个世界。 从一楼乘坐电梯,上楼顶,电梯到达楼顶,停在电梯内不要出去,再按下二楼按钮。到达二楼后,停在电梯内,继续按下倒数第二高层楼按钮。电梯上升到倒数第二高层时,不要出去,再按下三楼按钮…… 以此类推,当你到达中间楼层后,电梯门再度打开,那就是另一个世界,可以选择出去,也可以选择不出去。如果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则需要将刚才的步骤反过来做一次。 中途可能会有一个女人进入电梯。切记!不能看她,不能和她说话,她无论说什么都要当做没听见。如果做了一些不该做的小动作,那么,她极有可能将你永远留在那个世界。 时燕在心里再度默念一遍规则,忍不住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发抖。 真的……会有另一个世界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时燕又禁不住苦笑,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不就是另一个世界吗? 说起来,这个游戏也很奇怪,居然没有限制人数,而是允许他们一起活动。 五个人局限在电梯的狭小空间里,会有什么后果? 温正信见时燕脸色不好,他倒是个识时务的,立刻闭上嘴点头:“先说好,做完游戏立刻放我回去。” 聂允真仔细盯着他的脸色。 对方脸上有惧怕,但并没有太过当真,或许是没有意识到这个游戏的危险性。时燕不想解释游戏的理由也很简单,但聂允真可不行啊,他还指望着这个男人害怕然后主动把雕像的事情供出来呢。 “没关系,我来和你解释。”聂允真此刻露出老好人的笑容,端了张凳子坐在温正信面前,“或许,你听说过一个游戏,叫做另一个世界吗?……” 随着他的解释,温正信一点点地瞪大了眼睛。 在他们隔壁,陆言礼戴上耳机,耳机里传来他们的对话。 那是他提前在温正信身上放的监听设备。 自己在归还小猫的时候,无意间在温家看见了桌面上的全家福。而自己现在住到这间酒楼,正好碰见温青的父亲,同样,四个任务者也住了进来,他不认为这是巧合,便早早在温正信身上做了手脚。 而后,就在聂允真出门的时候,他成功迷晕并催眠了对方,问出了这次任务需要做的游戏,以及他们的原本打算。若是其他游戏,陆言礼还有点自信能够闯一闯,但这个游戏……他没有把握。 因此,他让聂允真去找了温正信,让温正信来玩。 他想知道,这人作为温青的父亲,会不会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不能这样,你们不要随便找死。”温正信听了游戏规则后吓得面无人色,“就算你们找死,能不能不要拉上我?” “你说什么呢?这年头哪里有什么鬼?”聂允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谎,“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保证你平安回去。” 温正信却还只是摇头:“你们真是太胆大包天了,什么都敢玩。有些东西……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人能碰的。” 他这句话落下,其他三个人好奇的眼神都望了过来。 楚休再度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以枪抵着他的额头问:“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对这方面知道些什么?” “我……”温正信吓得双腿发软,原本坐着的姿态竟一个不小心滚落在地,“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对,什么都没有……” 只要他不说就好了。 只要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去,他就可以…… “给你五秒钟,组织语言。”楚休拉上保险,再度对准他,他的眼神冷漠无比,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五。” “不……你不能这样。” “四。” “杀人是违法的,你要是杀了我的话,警察一定会找上门的……” “三。” “我说!我说!”温正信尖叫出声,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楚休收回枪。 “事情还要从几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女儿刚养了一只黑猫,她很喜欢那只猫……” 时燕突然插嘴:“等等,你的女儿叫什么?” 同样姓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温正信愣了愣:“温,温青。” 这个名字一出口,四人各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 会是巧合吗? 他们掩饰功夫做的好,温正信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生意一直做不好,我就在家里供奉了一座神像。其实原本我也不信这个的,只不过……发生在我女儿身上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不得不相信。我和孩子她外婆到处求神问佛也没有用,又不敢把猫丢了,最后还是请来了一尊神像,让她住过去,日夜供奉,这才……” 窗外,此刻天光大亮。 陆言礼看了一眼窗外,回想起刚才自己窃听到的话,思索着。 他脑海里有无数条细碎的信息穿梭,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 黑猫……雕像……阴冥路…… 或许,他应该去阴冥路看一看。 隔壁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声音,该问的都问完了。陆言礼摘下耳机,朝外走去。 阴冥路,十字路口尽头,废弃楼房里。 一个人还在执着地绕圈。 他走着走着,在不知道经过第几个圈来到散布着金属气息的大门旁时,突然说了一句:“游戏结束。”,然后,他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人正是楚休。 他丝毫没有回头,整个人在密林中央的大道上跑得飞快。 不出所料,天已经亮了,他走了整整半个晚上。 门口没有车,说明其他三个人已经开走了,这三个人不会轻易丢下自己,只能说明——有人冒充成自己的模样和他们一起走了。 当然,更糟糕一点的结果就是他们三个全部死了,汽车也被挪开,但楚休觉得这个选项还是有些牵强的。 所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三个人身边有一只鬼。 但是现在自己一个人身边,有足足三只。 在屋子里打转的时候,他突然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而每走到下一个角落时,都能感受到那里站着的人气息越来越阴森。 楚休丝毫没有犹豫,他的速度很快,但和昨天来时不一样,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同时,他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查找到的地图还有昨天来的路程。 来时大路用了很久很久,光靠他一个人跑要跑一整个上午,倒不如拼一拼,从另一个方向突破。 随着奔跑,四周景象飞速往后退,紧接着,他瞳孔一缩。 前方路旁有一棵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棵树是周遭光秃秃枝干中唯一一棵还长有绿叶子的树,而树伸出来的枝丫上,细绳吊着一只已经死去多时的黑猫。 不对,不止一只……而是很多很多! 整棵树几乎都挂满了血肉模糊的黑猫尸体,随风轻轻摇晃。有的刚死不久,有的已经腐化,露出森森白骨。 纵使楚休任务经验丰富,也少见这样诡异的场景。 他下意识想掉头跑,咬咬牙,还是冲了过去。 令他心安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他就这样和那棵充满了猫死后散发出的浓郁香气的树擦肩而过。 跑着跑着,前方远处隐约传来汽车鸣笛声。楚休顾不得那么多了,原本疲惫的四肢听到汽车喇叭声后又有了动力,他再度一鼓作气冲上去,向那辆车挥手。 那辆车真的停了下来,停在他面前约摸一百来米的位置,楚休喘着气跑过去,越跑越近,而后,他表情微微一凝。 竟然是陆言礼?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的是,陆言礼心里也震惊非常。 这里有一个楚休,那么,他刚刚在酒店里监听到的,是谁的声音? 楚休简单看了看,见他在太阳底下有影子,看上去不像是鬼,便迅速奔上前,拉开后座门钻进去。 “可以麻烦带我离开吗?掉头,往回走。”楚休很有礼貌地说。 如果忽略他顶在陆言礼后脑勺的枪口的话。 陆言礼沉默了一会儿,发动了汽车,只不过,他并没有如楚休所说的那般掉头,而是踩下油门向前冲去。 “你……” 陆言礼冷笑:“你有本事就开枪。” 他现在油门踩到底,车速立刻飙升,要是这时候司机出事,必定会出车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0章 第 40 章 两人隔着后视镜里眼神对视上,谁也不让,似乎过了很久,最终,楚休啧一声,收起枪,腕部一动,不知藏到了哪儿去。 陆言礼的表情才逐渐松弛下来,只是车速依旧不减,几乎是风驰电掣般呼啸着冲过空旷马路,冲过那棵挂满了黑猫尸体的绿树,直到十字路口前才堪堪踩下刹车,而后。他猛打方向盘,以一个极度危险的角度狠狠来了个漂移,楚休甚至能听到轮胎与路面擦出火花的声音。 待车辆拐过十字路口,驶向阴冥路大道,楚休这才坐直了身体。 “车技不错。”他夸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种情况下成功拐过十字路口的。 陆言礼的表情却更加冷淡,头也不回,声音冷凝道:“坐稳了。” 说罢,下一秒,他将油门踩到了底,一瞬间车辆的马达声响彻树林。 “等等!你……”话还没说完,楚休就几乎被甩下座位,他勉强坐好以后,才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陆言礼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为了威胁自己而不要命的人,所以,让他冒着生命危险飙车的因素,会是什么? 后视镜的角度像是特意调整过,除了司机其他人都看不到后面的场景,楚休不得不在颠簸中找准角度,总算看见了令陆言礼驾车飞速离开的东西。 那,那是…… 楚休瞪大了眼睛。 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十字路口,走出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棕色皮夹克,身材瘦高,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那个“人”同样发现了他们,站在路口,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一股凉意直接从脚底蹿升至天灵盖,楚休现在恨不得夺过方向盘自己开车,但见陆言礼也如临大敌的模样,反而轻松起来。 “你看到了?”驾驶座上,陆言礼冷不丁问道。 楚休嗯一声。 “这鬼地方竟然真的……”陆言礼重重呼出一口气,“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非要来找死不成?” “现在你也在这里。”意识到强硬这套可能会把人逼出逆反心理,楚休退一步,语气又温和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陆言礼却不领情,冷冷道。 周遭树木飞速向后退去,隔着一层玻璃也能感受到的狂风呼啸,在这样高速行驶下,他们很快就看见了出口。 两人都松了口气。 陆言礼有些不甘心,但他既然遇见了楚休,在没有探查出对方是真是假前,他就不能丢下这个线索。 “你的那三个朋友呢?”陆言礼问。 楚休说:“玩游戏丢下我先跑了,对了,你还住那家酒店吗?”他想知道是否真有人冒充自己。 闻言,陆言礼很不厚道地嘲笑一声,而后在楚休有点期待的眼神中冷笑道:“无可奉告。” “还有,我再送你到前面路口你就下车吧。” “不,不急。”楚休说,“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再玩一个游戏?” “没兴趣。以及,把你的枪收好。”车辆猛地停下,陆言礼冷冷道,“现在,立刻,从车上下去!” “好吧。”楚休无所谓地下了车。 阴冥路附近人也很少,工作日跑到这儿来的人就更少了,周围楼房还是有一些的,楚休左右看了看,手里的枪装上□□,而后对准了不远处四轮车的轮胎。 他扣下了扳机。 * 酒店内,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还在消化温正信所说的内容。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温正信听不清,只能努力去辨认他们的口型和神态,希冀能从他们脸上找到逃生的希望。 “那什么……世界上有的东西,不是你说不信就没有的,我已经把我的经历告诉了你们,你们也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人类不能碰的。”温正信摇摇头,苦涩地笑,“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信,我们当然信。”个子娇小的时燕走到他面前,柔声问:“所以,你带来的那尊雕像,在哪里?” 温正信不想开口,但这四个人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嘴唇嗫嚅半天,还是不情不愿说:“不,不见了……” “不见了?!”四人异口同声,其中以聂允真最为激动,他第一个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温正信的声音更低:“就今天早上,我本来把它裹好了放包里,早上起来一看,就不见了。” 放包里? 那为什么,自己进房间后看见的雕像就摆在床头柜上? 是谁放的? 被激动情绪冲昏头脑的聂允真猛地想起不对劲之处,大脑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他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放包里了?” “我确定,我真的放包里了,用大师给的羊皮纸包好。我还把包塞进衣柜,早上一打开,包还在,东西没了。”温正信急忙补充,“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搜,只要能找到,我可以借你们摆几天,我现在也着急找呢,要是它……它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偷走,一定会酿成大祸!” 温正信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有点没底,他还真怕这些人一时兴起跑到他房间里检查,这样,他的秘密可就暴露了。 聂允真的脸色也有些泛白了。 他回忆起自己偷走雕像时的情景。 没有羊皮纸,就放在床头柜,前台服务员轻轻松松就晕了过去,简直就是在刻意给他制造机会似的。 还有,监控里看见的走进房间的那人,是谁?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酒店外,一道穿着血迹斑斑校服裙的女孩攀爬在外壁上,她的四肢都扭曲了,面色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攀爬过的地面留下一道长长血迹,而后逐渐消失。 但奇异的是,没有人发现这一幕。女孩一路爬向地底前,泛着幽绿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某一户窗口,眼里满是怨毒阴鸷,她注视了一会儿,慢慢地爬进了一楼电梯。 “现在,我们去找一找吧,如果能找到,也多了一份筹码。”聂允真提议。 时燕总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热情的过分,明明那个所谓神像还没有确定是否真的有效,如果不慎再沾上什么诡异诅咒,那无疑是自掘坟墓。 但就连楚休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能平安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死,多少还是因为楚休在场的缘故。于是叶盛科和时燕两人也同意下来,四人陪着温正信下楼去找酒店负责人。 今天酒店生意明显不怎么样,客人少,温正信又恰好和酒店老板认识,打过一通电话后,很快,经理带上所有保安和服务员跟着一块儿找。 “真麻烦,也不知道谁偷的,害的我们找半天。”两个服务员借口上洗手间的名义躲进厕所聊天,言语间多有抱怨。 “还问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进酒店?我看他也有点奇奇怪怪的,自己的房间不让人进去找,住好几天了也不让人进去搞卫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哎,你说,会不会可能他自己放起来了?” 两人正隔着一层门板聊天,突然听见自门外走进厕所的轻轻的脚步声,立刻噤声。 说客人坏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告一状,她们可没好果子吃。 就在两个服务员安静下来后,厕所里响起了水龙头打开的汩汩水流声。 原来只是为了洗手啊……两人巴不得那人赶紧走,她们好继续八卦。 只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脚步走出去的声音,水龙头还一直开着,哗啦啦水声不停。 唉……烦死了,肯定又是洗了手不关水龙头,到时候被发现了又要扣钱。其中一人无奈地想。 她低下头,然后站起身,将内裤往上提,迅速穿好,紧接着,她站直身整理套裙,同时回过头按下冲水按钮,而后,她转过身,抬起了头—— 一张脸腐烂青白的脸出现在门板上方,见她抬头望过来,那张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鬼……是鬼啊!!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只长长的柔软苍白的手臂就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那只手将她按进了马桶里。 抽水声响起,她拼命挣扎,但没有用,随着咕噜噜冒泡的声音,她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骨头般,软绵绵地随着水流挤进了那个小小的坑洞中,只剩下一点点头发还在水面飘荡。 抽水键再度按下,一瞬间涌起大量血水,冲刷了一会儿,血水逐渐没了痕迹。 卫生间里安安静静,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 “唉,不是我们不尽力,是真的已经发动所有人去找了,实在没有找到。”一楼,经理还在赔礼道歉,“这两天除了有一个姓陆的人退房,其他人都还在。你看,温先生,有没有可能……或者你不小心放在自己房间的哪个位置没有找到?” “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温正信打断了他的试探。 “先别急嘛。”聂允真说,他看向温正信的眼里充满了怀疑,“你说,所有房间都找了,那你自己的呢?” “我的?我要是能找到我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面对质疑,温正信怒道,但他怎么看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既然没有,看看也无妨。”楚休下决定后,直接让经理带着他们朝温正信的房间走去。 “哎真的没有,你们去也找不到什么,我已经找过好几次了……”温正信几次试图阻拦,没拦住,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决心。 很快,他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股非常奇怪的带点儿腐烂的味道从房间里传出。 时燕怀疑地看了眼温正信,后者面上已是惨白如纸,他反复念叨几句不知什么话以后,干脆闭上了嘴巴。 这股味道……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经理使个眼色,其中一个跟上来的保安不得不上前,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把拉开柜门—— 什么也没有,衣柜里除了几套酒店放置的备用床上用品外,空空如也。 那股仿佛蛋白质腐烂的臭味也随着门拉开的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几人将他的房间也认真找过几次后,不得不得出结论。 温正信并没有怀疑被解除的释然,相反,他的脸色更差了,他独自走到门边,满目骇然。 怎么会…… 衣柜里怎么会是空的?她……她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了?看你很紧张的样子。”叶盛科跟着走到门边,递给他一支烟,笑了笑。 放在紧张的温正信眼里,这个笑比直接恐吓还可怕。 “没,没有,就是想到晚上……”温正信嗓子眼发干,他接过烟没有抽,而是放进了衣服口袋里,手都在颤抖,面上却已经恢复了镇定。 不,不行……他不能玩这个游戏,他要想办法逃出去。 他的女儿,还在等他呢。 要是自己也出了事,青青该怎么办?她外婆也已经……没有人能让她活过来了。 她那么年轻,还是个孩子,又不是会得罪人的性格,究竟是谁那么残忍?竟然闯到家里去杀人?! 想到自己几天前好不容易出差回来,绕路去她外婆家看看她,就看见女儿倒在鲜血里的场景,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自己。 好在……好在青青她外婆,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她那座神像…… 只要他能够在七天内,将青青生前最喜欢的所有生物杀死,青青就可以活过来! 为此,他第一时间杀了那只带来不详的黑猫,而后,含泪送青青她外婆上路。 神像的颜色越来越红,当红到能滴出一滴血的时候,青青就能回来了。 他知道,温青在学校里最要好的同学是云茜,所以,他特地开车跟踪对方放学,将她绑架了回来。 老房子里人多眼杂,老邻居们彼此知根知底,已经有几个邻居发现青青有两天没出现了。他不得不先回去把雕像带到酒店,然后在神像面前掐死了云茜。 他本打算今天就如法炮制把云茜装在行李箱里带出去,但是……为什么,她不见了?! 青青还没能复活,她先发生了异变吗? 那座神像,究竟去哪了? 温正信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想,而后,他整个人都因为自己的猜想颤抖起来,浑身发冷。 会不会是……云茜带走了? 她是自己亲眼看着断气的,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现在,会是什么状态? 但是他不能说。他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再也没有回头路,要是现在事情败露,他再也没有机会拿回神像,也再也没有机会复活他的女儿。 “你在难过什么?”叶盛科问他。 温正信摇摇头,不准痕迹抹掉眼角一点水光:“没什么。” 经过一番折腾,中途还顺便吃了顿饭,现在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 今晚,他们就要在这间酒店玩电梯游戏。 老实说,叶盛科也好时燕也好,都很想换个地方,哪怕是聂允真,在神像丢失后也失去了那份底气,唯有楚休,依旧不管不顾要在这家酒店尝试。 其他人拗不过他,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不得不同意下来。 * 城市另一边,一家豪华酒店。 两个男人坐在一楼大厅里,正在交谈着什么,只不过他们看上去关系并不是很好,两个人都像是在压抑着吵架的冲动,剑拔弩张,服务员甚至不敢上前给他们倒茶。 “放心吧,今天玩完这个游戏就回去。”楚休说。 “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找人当替死鬼而已。”陆言礼反唇相讥。 楚休两只手都揣在口袋里,然而他口袋里握着什么,陆言礼再清楚不过。 “没必要这么说,又不一定真的会死。”楚休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上,嘴上仍旧一副无所谓的轻松口气。 他面上轻松,陆言礼却知道,如果自己有离开的意图,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开枪? “你为什么不找其他人?”陆言礼并不是很愿意参与这个游戏,他只打算记录,并不想涉险。 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能够平安从这个游戏里活下来,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楚休抬头打量一圈酒店大厅里的人,两三个懒散的保安,两个前台服务员,还有从电梯里出来的几个客人絮絮叨叨说要投诉。 他说:“我不想和蠢货合作。” 陆言礼眉头轻轻一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仔细一琢磨觉得不像,便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随便登记订了一间房,而后,也不知谁先提议的,总之,他们诡异地坐在房间里打起了扑克。 玩的是最简单的二十一点,在两人都有意识放水的情况下,胜负数量竟不相上下。 很快,午夜零点到了。 “走吧。” 楚休的双手又揣进了口袋,刚才玩扑克他全程只用一只手,口袋里的枪口一直对准陆言礼,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对了,我现在有必要跟你说一下规则,只说一次,希望你记清楚。”楚休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告知陆言礼电梯游戏规则,立刻补充。 “……总之,中途如果进来一个女人,千万不能和她说话,也不能看她,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否则你会被带到不知道哪里去。” “听上去还挺吓人的。”陆言礼淡淡评价。 同一时间,两家酒店的一楼大厅电梯前,分别站了两批人。 临坐电梯前,聂允真再度把规则详细的给温正信说了一次,希望他别拖后腿,后者苍白着脸答应下来。 不知什么缘故,两家酒店此刻都没有人了。原本繁华的城市也安静下来,一楼大厅内寒气逐渐侵袭,前台服务员昏昏欲睡。 “开始吧。”楚休踏进电梯门,陆言礼跟着走进去。 陆言礼和楚修所在的酒店一共有十八层楼,他们先按下最顶层十八,电梯缓缓上升。 “你说,中途会有人上来吗?”楚休没话找话。 “或许有吧。” 令他们失望的是,电梯稳稳当当上升到了十八层,没有发生任何故障。电梯门开启后,入目是透着暖黄灯光的走廊。 “接下来,是第二层。” 陆言礼按下二,电梯缓缓下落,慢慢到达二楼。 “再然后,是十七楼。” 电梯上升。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形成了习惯,当电梯到达后开门时,他们都没有走出去,而是按下下一个目标的楼层。他们都盯紧了电梯上的按键,不允许自己按错。 渐渐的,寒气逐渐侵袭到电梯内,一点一点的冷意涌上来,浸满整个电梯轿厢,令人如至冰窟。 “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楚休转头问。 陆言礼点点头。 不用说也能感觉到,那股寒冷不光是天气带来的,更多是来自于心底的,令人发毛的寒冷。 不知道按了多少次,电梯又停了多少遍,终于,他们渐渐按向了中央的层数。 两个人都已经闭上了嘴巴,那股寒意越来越明显,几乎贴着他们的全身,令他们冻成冰人。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这一回停留的楼层是第八层。 而令他们心惊的是,电梯门打开后,不再是酒店熟悉的暖黄色灯光走廊,入目只有一片漆黑,一片黑暗中传来腐朽烂臭的灰尘味道,就好像门外的这一片走廊很久没有修过似的。 电梯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当发现门外有人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立刻低下了头,谁也没有看她一眼,任由那个女人走到了他们中间。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和她说话。 一时间,电梯内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那个女人走进来之后,随意在电梯上按了个数字,而后,她静静地站在中央不动了。 电梯缓缓下降,不知要去哪里。 “你好!” 那个女人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奇怪,嘶哑、冰冷,慢吞吞的,像是在冰柜中浸了很久似的,开口不灵便。 两个人都当做没听见,低头充耳不闻。 电梯门有镜像,说不定看到镜像也是违规,因此他们都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个没完。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你们想去哪里?” “对了,还没有说,我要去底下十八层,你们要去哪一层?” “说话呀……为什么不理我?你们要去哪一层?” “快……说!” 不能回答她! 否则,会被她带到另外一个世界。 而另一个世界是什么,谁也不想体会。 * 另外一家酒店中,五个人同时乘电梯。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所在的电梯同样有十八层。当五个人反反复复按下按钮后,同样的,在第九层时,一个女人走进了电梯。 游戏结果居然是真的…… 五个人齐刷刷低头或抬头,总之移开目光不去看她,连镜像也不去注意,任由对方在电梯上按了个什么数字。 “你好……你们要去……哪里?” 女子嘶哑冰冷的声音响起。 温正信离她站的最近,其他人免不了为他揪心,担心他突然搭话。 好在温正信虽然一直抖个不停,但他坚持住了,没有触犯规则,任凭那个女人怎么问,都没有出声。 尽管如此,游戏似乎也没有让他们好过。 电梯缓缓下落,一直往下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谁也不知道它要下降到什么地方去。 而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一个鲜血淋漓的,穿着校服的女孩,正趴在轿厢顶,发青的面孔上满是狰狞怨毒,隔着一层死死地瞪着里面的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0章 第 40 章 两人隔着后视镜里眼神对视上,谁也不让,似乎过了很久,最终,楚休啧一声,收起枪,腕部一动,不知藏到了哪儿去。 陆言礼的表情才逐渐松弛下来,只是车速依旧不减,几乎是风驰电掣般呼啸着冲过空旷马路,冲过那棵挂满了黑猫尸体的绿树,直到十字路口前才堪堪踩下刹车,而后。他猛打方向盘,以一个极度危险的角度狠狠来了个漂移,楚休甚至能听到轮胎与路面擦出火花的声音。 待车辆拐过十字路口,驶向阴冥路大道,楚休这才坐直了身体。 “车技不错。”他夸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种情况下成功拐过十字路口的。 陆言礼的表情却更加冷淡,头也不回,声音冷凝道:“坐稳了。” 说罢,下一秒,他将油门踩到了底,一瞬间车辆的马达声响彻树林。 “等等!你……”话还没说完,楚休就几乎被甩下座位,他勉强坐好以后,才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陆言礼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为了威胁自己而不要命的人,所以,让他冒着生命危险飙车的因素,会是什么? 后视镜的角度像是特意调整过,除了司机其他人都看不到后面的场景,楚休不得不在颠簸中找准角度,总算看见了令陆言礼驾车飞速离开的东西。 那,那是…… 楚休瞪大了眼睛。 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十字路口,走出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棕色皮夹克,身材瘦高,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那个“人”同样发现了他们,站在路口,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一股凉意直接从脚底蹿升至天灵盖,楚休现在恨不得夺过方向盘自己开车,但见陆言礼也如临大敌的模样,反而轻松起来。 “你看到了?”驾驶座上,陆言礼冷不丁问道。 楚休嗯一声。 “这鬼地方竟然真的……”陆言礼重重呼出一口气,“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非要来找死不成?” “现在你也在这里。”意识到强硬这套可能会把人逼出逆反心理,楚休退一步,语气又温和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陆言礼却不领情,冷冷道。 周遭树木飞速向后退去,隔着一层玻璃也能感受到的狂风呼啸,在这样高速行驶下,他们很快就看见了出口。 两人都松了口气。 陆言礼有些不甘心,但他既然遇见了楚休,在没有探查出对方是真是假前,他就不能丢下这个线索。 “你的那三个朋友呢?”陆言礼问。 楚休说:“玩游戏丢下我先跑了,对了,你还住那家酒店吗?”他想知道是否真有人冒充自己。 闻言,陆言礼很不厚道地嘲笑一声,而后在楚休有点期待的眼神中冷笑道:“无可奉告。” “还有,我再送你到前面路口你就下车吧。” “不,不急。”楚休说,“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再玩一个游戏?” “没兴趣。以及,把你的枪收好。”车辆猛地停下,陆言礼冷冷道,“现在,立刻,从车上下去!” “好吧。”楚休无所谓地下了车。 阴冥路附近人也很少,工作日跑到这儿来的人就更少了,周围楼房还是有一些的,楚休左右看了看,手里的枪装上□□,而后对准了不远处四轮车的轮胎。 他扣下了扳机。 * 酒店内,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还在消化温正信所说的内容。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温正信听不清,只能努力去辨认他们的口型和神态,希冀能从他们脸上找到逃生的希望。 “那什么……世界上有的东西,不是你说不信就没有的,我已经把我的经历告诉了你们,你们也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人类不能碰的。”温正信摇摇头,苦涩地笑,“不管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发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信,我们当然信。”个子娇小的时燕走到他面前,柔声问:“所以,你带来的那尊雕像,在哪里?” 温正信不想开口,但这四个人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嘴唇嗫嚅半天,还是不情不愿说:“不,不见了……” “不见了?!”四人异口同声,其中以聂允真最为激动,他第一个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温正信的声音更低:“就今天早上,我本来把它裹好了放包里,早上起来一看,就不见了。” 放包里? 那为什么,自己进房间后看见的雕像就摆在床头柜上? 是谁放的? 被激动情绪冲昏头脑的聂允真猛地想起不对劲之处,大脑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他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放包里了?” “我确定,我真的放包里了,用大师给的羊皮纸包好。我还把包塞进衣柜,早上一打开,包还在,东西没了。”温正信急忙补充,“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搜,只要能找到,我可以借你们摆几天,我现在也着急找呢,要是它……它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偷走,一定会酿成大祸!” 温正信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有点没底,他还真怕这些人一时兴起跑到他房间里检查,这样,他的秘密可就暴露了。 聂允真的脸色也有些泛白了。 他回忆起自己偷走雕像时的情景。 没有羊皮纸,就放在床头柜,前台服务员轻轻松松就晕了过去,简直就是在刻意给他制造机会似的。 还有,监控里看见的走进房间的那人,是谁?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酒店外,一道穿着血迹斑斑校服裙的女孩攀爬在外壁上,她的四肢都扭曲了,面色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攀爬过的地面留下一道长长血迹,而后逐渐消失。 但奇异的是,没有人发现这一幕。女孩一路爬向地底前,泛着幽绿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某一户窗口,眼里满是怨毒阴鸷,她注视了一会儿,慢慢地爬进了一楼电梯。 “现在,我们去找一找吧,如果能找到,也多了一份筹码。”聂允真提议。 时燕总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热情的过分,明明那个所谓神像还没有确定是否真的有效,如果不慎再沾上什么诡异诅咒,那无疑是自掘坟墓。 但就连楚休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能平安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死,多少还是因为楚休在场的缘故。于是叶盛科和时燕两人也同意下来,四人陪着温正信下楼去找酒店负责人。 今天酒店生意明显不怎么样,客人少,温正信又恰好和酒店老板认识,打过一通电话后,很快,经理带上所有保安和服务员跟着一块儿找。 “真麻烦,也不知道谁偷的,害的我们找半天。”两个服务员借口上洗手间的名义躲进厕所聊天,言语间多有抱怨。 “还问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进酒店?我看他也有点奇奇怪怪的,自己的房间不让人进去找,住好几天了也不让人进去搞卫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哎,你说,会不会可能他自己放起来了?” 两人正隔着一层门板聊天,突然听见自门外走进厕所的轻轻的脚步声,立刻噤声。 说客人坏话,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告一状,她们可没好果子吃。 就在两个服务员安静下来后,厕所里响起了水龙头打开的汩汩水流声。 原来只是为了洗手啊……两人巴不得那人赶紧走,她们好继续八卦。 只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脚步走出去的声音,水龙头还一直开着,哗啦啦水声不停。 唉……烦死了,肯定又是洗了手不关水龙头,到时候被发现了又要扣钱。其中一人无奈地想。 她低下头,然后站起身,将内裤往上提,迅速穿好,紧接着,她站直身整理套裙,同时回过头按下冲水按钮,而后,她转过身,抬起了头—— 一张脸腐烂青白的脸出现在门板上方,见她抬头望过来,那张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鬼……是鬼啊!!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只长长的柔软苍白的手臂就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那只手将她按进了马桶里。 抽水声响起,她拼命挣扎,但没有用,随着咕噜噜冒泡的声音,她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骨头般,软绵绵地随着水流挤进了那个小小的坑洞中,只剩下一点点头发还在水面飘荡。 抽水键再度按下,一瞬间涌起大量血水,冲刷了一会儿,血水逐渐没了痕迹。 卫生间里安安静静,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 “唉,不是我们不尽力,是真的已经发动所有人去找了,实在没有找到。”一楼,经理还在赔礼道歉,“这两天除了有一个姓陆的人退房,其他人都还在。你看,温先生,有没有可能……或者你不小心放在自己房间的哪个位置没有找到?” “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温正信打断了他的试探。 “先别急嘛。”聂允真说,他看向温正信的眼里充满了怀疑,“你说,所有房间都找了,那你自己的呢?” “我的?我要是能找到我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面对质疑,温正信怒道,但他怎么看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既然没有,看看也无妨。”楚休下决定后,直接让经理带着他们朝温正信的房间走去。 “哎真的没有,你们去也找不到什么,我已经找过好几次了……”温正信几次试图阻拦,没拦住,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决心。 很快,他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股非常奇怪的带点儿腐烂的味道从房间里传出。 时燕怀疑地看了眼温正信,后者面上已是惨白如纸,他反复念叨几句不知什么话以后,干脆闭上了嘴巴。 这股味道……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经理使个眼色,其中一个跟上来的保安不得不上前,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把拉开柜门—— 什么也没有,衣柜里除了几套酒店放置的备用床上用品外,空空如也。 那股仿佛蛋白质腐烂的臭味也随着门拉开的一瞬间彻底消失了。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几人将他的房间也认真找过几次后,不得不得出结论。 温正信并没有怀疑被解除的释然,相反,他的脸色更差了,他独自走到门边,满目骇然。 怎么会…… 衣柜里怎么会是空的?她……她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了?看你很紧张的样子。”叶盛科跟着走到门边,递给他一支烟,笑了笑。 放在紧张的温正信眼里,这个笑比直接恐吓还可怕。 “没,没有,就是想到晚上……”温正信嗓子眼发干,他接过烟没有抽,而是放进了衣服口袋里,手都在颤抖,面上却已经恢复了镇定。 不,不行……他不能玩这个游戏,他要想办法逃出去。 他的女儿,还在等他呢。 要是自己也出了事,青青该怎么办?她外婆也已经……没有人能让她活过来了。 她那么年轻,还是个孩子,又不是会得罪人的性格,究竟是谁那么残忍?竟然闯到家里去杀人?! 想到自己几天前好不容易出差回来,绕路去她外婆家看看她,就看见女儿倒在鲜血里的场景,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自己。 好在……好在青青她外婆,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她那座神像…… 只要他能够在七天内,将青青生前最喜欢的所有生物杀死,青青就可以活过来! 为此,他第一时间杀了那只带来不详的黑猫,而后,含泪送青青她外婆上路。 神像的颜色越来越红,当红到能滴出一滴血的时候,青青就能回来了。 他知道,温青在学校里最要好的同学是云茜,所以,他特地开车跟踪对方放学,将她绑架了回来。 老房子里人多眼杂,老邻居们彼此知根知底,已经有几个邻居发现青青有两天没出现了。他不得不先回去把雕像带到酒店,然后在神像面前掐死了云茜。 他本打算今天就如法炮制把云茜装在行李箱里带出去,但是……为什么,她不见了?! 青青还没能复活,她先发生了异变吗? 那座神像,究竟去哪了? 温正信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想,而后,他整个人都因为自己的猜想颤抖起来,浑身发冷。 会不会是……云茜带走了? 她是自己亲眼看着断气的,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现在,会是什么状态? 但是他不能说。他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再也没有回头路,要是现在事情败露,他再也没有机会拿回神像,也再也没有机会复活他的女儿。 “你在难过什么?”叶盛科问他。 温正信摇摇头,不准痕迹抹掉眼角一点水光:“没什么。” 经过一番折腾,中途还顺便吃了顿饭,现在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 今晚,他们就要在这间酒店玩电梯游戏。 老实说,叶盛科也好时燕也好,都很想换个地方,哪怕是聂允真,在神像丢失后也失去了那份底气,唯有楚休,依旧不管不顾要在这家酒店尝试。 其他人拗不过他,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不得不同意下来。 * 城市另一边,一家豪华酒店。 两个男人坐在一楼大厅里,正在交谈着什么,只不过他们看上去关系并不是很好,两个人都像是在压抑着吵架的冲动,剑拔弩张,服务员甚至不敢上前给他们倒茶。 “放心吧,今天玩完这个游戏就回去。”楚休说。 “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找人当替死鬼而已。”陆言礼反唇相讥。 楚休两只手都揣在口袋里,然而他口袋里握着什么,陆言礼再清楚不过。 “没必要这么说,又不一定真的会死。”楚休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上,嘴上仍旧一副无所谓的轻松口气。 他面上轻松,陆言礼却知道,如果自己有离开的意图,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开枪? “你为什么不找其他人?”陆言礼并不是很愿意参与这个游戏,他只打算记录,并不想涉险。 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能够平安从这个游戏里活下来,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楚休抬头打量一圈酒店大厅里的人,两三个懒散的保安,两个前台服务员,还有从电梯里出来的几个客人絮絮叨叨说要投诉。 他说:“我不想和蠢货合作。” 陆言礼眉头轻轻一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仔细一琢磨觉得不像,便不冷不热嗯了一声。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随便登记订了一间房,而后,也不知谁先提议的,总之,他们诡异地坐在房间里打起了扑克。 玩的是最简单的二十一点,在两人都有意识放水的情况下,胜负数量竟不相上下。 很快,午夜零点到了。 “走吧。” 楚休的双手又揣进了口袋,刚才玩扑克他全程只用一只手,口袋里的枪口一直对准陆言礼,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对了,我现在有必要跟你说一下规则,只说一次,希望你记清楚。”楚休才想起来,他还没有告知陆言礼电梯游戏规则,立刻补充。 “……总之,中途如果进来一个女人,千万不能和她说话,也不能看她,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否则你会被带到不知道哪里去。” “听上去还挺吓人的。”陆言礼淡淡评价。 同一时间,两家酒店的一楼大厅电梯前,分别站了两批人。 临坐电梯前,聂允真再度把规则详细的给温正信说了一次,希望他别拖后腿,后者苍白着脸答应下来。 不知什么缘故,两家酒店此刻都没有人了。原本繁华的城市也安静下来,一楼大厅内寒气逐渐侵袭,前台服务员昏昏欲睡。 “开始吧。”楚休踏进电梯门,陆言礼跟着走进去。 陆言礼和楚修所在的酒店一共有十八层楼,他们先按下最顶层十八,电梯缓缓上升。 “你说,中途会有人上来吗?”楚休没话找话。 “或许有吧。” 令他们失望的是,电梯稳稳当当上升到了十八层,没有发生任何故障。电梯门开启后,入目是透着暖黄灯光的走廊。 “接下来,是第二层。” 陆言礼按下二,电梯缓缓下落,慢慢到达二楼。 “再然后,是十七楼。” 电梯上升。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形成了习惯,当电梯到达后开门时,他们都没有走出去,而是按下下一个目标的楼层。他们都盯紧了电梯上的按键,不允许自己按错。 渐渐的,寒气逐渐侵袭到电梯内,一点一点的冷意涌上来,浸满整个电梯轿厢,令人如至冰窟。 “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楚休转头问。 陆言礼点点头。 不用说也能感觉到,那股寒冷不光是天气带来的,更多是来自于心底的,令人发毛的寒冷。 不知道按了多少次,电梯又停了多少遍,终于,他们渐渐按向了中央的层数。 两个人都已经闭上了嘴巴,那股寒意越来越明显,几乎贴着他们的全身,令他们冻成冰人。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这一回停留的楼层是第八层。 而令他们心惊的是,电梯门打开后,不再是酒店熟悉的暖黄色灯光走廊,入目只有一片漆黑,一片黑暗中传来腐朽烂臭的灰尘味道,就好像门外的这一片走廊很久没有修过似的。 电梯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当发现门外有人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立刻低下了头,谁也没有看她一眼,任由那个女人走到了他们中间。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和她说话。 一时间,电梯内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那个女人走进来之后,随意在电梯上按了个数字,而后,她静静地站在中央不动了。 电梯缓缓下降,不知要去哪里。 “你好!” 那个女人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奇怪,嘶哑、冰冷,慢吞吞的,像是在冰柜中浸了很久似的,开口不灵便。 两个人都当做没听见,低头充耳不闻。 电梯门有镜像,说不定看到镜像也是违规,因此他们都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个没完。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你们想去哪里?” “对了,还没有说,我要去底下十八层,你们要去哪一层?” “说话呀……为什么不理我?你们要去哪一层?” “快……说!” 不能回答她! 否则,会被她带到另外一个世界。 而另一个世界是什么,谁也不想体会。 * 另外一家酒店中,五个人同时乘电梯。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所在的电梯同样有十八层。当五个人反反复复按下按钮后,同样的,在第九层时,一个女人走进了电梯。 游戏结果居然是真的…… 五个人齐刷刷低头或抬头,总之移开目光不去看她,连镜像也不去注意,任由对方在电梯上按了个什么数字。 “你好……你们要去……哪里?” 女子嘶哑冰冷的声音响起。 温正信离她站的最近,其他人免不了为他揪心,担心他突然搭话。 好在温正信虽然一直抖个不停,但他坚持住了,没有触犯规则,任凭那个女人怎么问,都没有出声。 尽管如此,游戏似乎也没有让他们好过。 电梯缓缓下落,一直往下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谁也不知道它要下降到什么地方去。 而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一个鲜血淋漓的,穿着校服的女孩,正趴在轿厢顶,发青的面孔上满是狰狞怨毒,隔着一层死死地瞪着里面的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1章 第 41 章 电梯里,站着三个身影,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电梯外显示屏上,数字疯狂向下降。 楚休低着头,将双眼闭上到几乎只有一条缝。陆言礼也不例外,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往电梯墙上一靠。 站在中间的女人见没有人回答自己,面上逐渐浮现出憎恨的表情,她歪头向两人看去,脖子越伸越长,像拉扯一根橡皮似的,最后脑袋直接扯长到了楚休身边,后者在刚察觉不对时就立刻闭上眼,干脆利落往墙上一贴。 金属墙面冷冰冰的,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铁锈与血腥味,两人靠得近,彼此能感受到身上的体温,多少有些安心。电梯不知下降了多久,终于,它晃荡一下,总算停了下来。 两人都能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女子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真的走了吗? 陆言礼不能睁眼,手肘轻轻一推距离自己不远的楚休,孰料,楚休也不开口,只往边上挪了挪。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既不出声也不睁眼。陆言礼站得离门稍微近些,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慢向门边挪去。 他的指尖,触碰到的,是依旧冰冷的金属内壁。这令陆言礼多少有些放心下来,而后,手指慢慢往上挪,移到了按键上方。仔细一摸索,他按下相关按键,随即电梯缓缓往上升。 只是,那股阴寒到极致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电梯门外……真的是另一个世界吗? 感受到电梯向上升后,楚休反而松了口气,他慢慢睁开眼环顾一圈,开口:“可以了,她走了。” 陆言礼同样睁眼。 周围环境已是冷如冰窖,仿佛六面墙都散发着寒意,尤其以电梯门更为严重,几乎能看见门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楚休看一眼电梯按键:“你刚才按了十楼?” “你不是说要反过来吗?”陆言礼往后站了站。 无他,因为十楼快到了。 这间酒店有十八层,按照规则,他们需要从一楼到十八楼,再下降二楼,再上升至十七楼,以此类推,最后到达的中间楼层是十楼。将规则反过来按下按键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因此,他们需要先回到十楼,再下九楼。 电梯缓缓停下,在半空中安静停留了一会儿,“叮”一声,大门慢慢打开。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昏暗。 长长的废弃走廊,蛛网密布,楚休略微探头出去看,能看见周遭堆积了各种各样废弃旧物。 “看样子,真的是另一个世界。”楚休眉头微微颦起,“出去看看吗?” 他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邀请。 “你不会真打算出去吧?”陆言礼有些心动,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另一个世界……听上去太过危险,作为不情愿被卷入游戏的人,不可能立刻同意。 更何况,他目前并没有任何把握自己能从这个世界回来。 只不过,他太想要了解更多了,所谓电梯游戏结束后到达的“另一个世界”,和他所在的世界,和这群外来者所处的世界,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再诡异、再恐怖,会有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恐怖吗? 楚休:“我有点心动,但这太危险了,所以问问你。”说罢,他按下了9这个数字。 在电梯门合上到不过半掌宽的瞬间,他们都清楚地看见,那条缝里……有个人影走过! 这个发现立时令他们毛骨悚然。 “你确定,按照原来的规则反过来,我们就可以回到现实了?” “规则是这么说的,而且,如果我们想出去看看也可以,只要能找到原来的这间电梯就行。不过听说在另一个世界走得越久,越容易迷失。” 又是短暂的沉默。 九层,到了。 熟练地继续按下下一个按钮,十一层,两人继续聊天。 “规则有说过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吗?” “不清楚,有人说是镜像世界,还有人说,那是死者的世界。”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又是一道身影飞快走过,看不清是男是女,事实上,陆言礼和楚休也不敢去看,在那道身影经过的一瞬间,他们立刻扭头,当做没有看见。 电梯门合上后,他们反而感觉安心了不少。 “你看清了那道影子吗?” 楚休点点头。 陆言礼心中有一个猜想,但暂时还不能验证,电梯门到达下一个楼层后,缓缓打开,他们继续待在电梯内,没有出去,而是马上按下8楼按键。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那道影子又出现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无他,因为那道身影离门的距离……越来越近。 那个东西……想要进来! 而如果真的让那个东西进来,会发生什么后果,令人难以预料。 十一层到八层不过短短几秒,两人默契闭嘴没有说话。八楼到了以后,两人并没有立刻按下按键,而是等待了一会儿。 他们都在心中读秒,出乎意料的是,过了那个东西应该出现的时间,它却并没有出现。 楚休按下了12层,就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门缝外那道身影再度走过。 而这一回,那道影子的距离更近了,走廊本就窄,再来几次,它可能就会直接卡在门缝里。 “看来,这是逼我们非要走出去不可,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陆言礼无所谓地嗯一声。 事到临头,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反正他一直生活在不人不鬼的地带,就算门外真的是死者的世界,那又如何?起码他真实地感知到了死亡的存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陆言礼的眼神轻飘飘从楚休身上滑过,心里却在思考:这个人要是死了,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批人一样,快快乐乐在这里活下去? 啧,这张脸上如果露出那种蠢到天真的笑…… 楚休一瞬间察觉到了危机,全身汗毛都惊得炸起,然而不过短短一瞬,那股强大的危机感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望向门外。 他不认为那是错觉。 所以……门外到底有什么? 12层楼,到了。 楚休迈步走出去。 * “等一会儿看到了一个人进来,千万不能说话,也不能看她,听到没有?你要是让他注意到了,那你要面对的……很有可能就是比死还可怕的事情!” 温正信心里反复默念着时燕告诉他的这句话,越想越害怕,整个人止不住发抖,更别提这时候电梯疯狂往下坠,简直跟电梯绳崩裂了似的。 “叮”一声。 负十八层楼,到了。 那个女人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她慢慢往门外走去。而当电梯门再度关闭的时刻,电梯内残存四人皆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冷汗流了出来,爬满整张脸。 就在女人出门后,温正信悄悄地抬头,想看看门外是什么,而自门缝里瞥见的场景令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门外……上方流淌着倒转过来的血池,地面上是熊熊烈火,就这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人类所描述的十八层地狱景象。 他怔愣在原地,叶盛科不小心碰到对方,竟把他整个人都推倒在地上。 倒把叶盛科吓了一跳:“喂,你干什么?” 温正信已经没法再回答他了,他整个人虚脱倒地,面如金纸,双目翻白,口里念念有词,不知说着什么。 时燕回过头:“他怎么了?” 聂允真:“可能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叶盛科:“我们现在还要留他吗?” 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他们按照规则,反向按下电梯按钮,试图回到原本的世界。他们并没有去另一个世界看看的打算。 “不用。”一个声音响起。 “好。”聂允真回答。他和叶盛科勉强将中年男人拉起来,待下一次电梯门开启后,看也不看门外漆黑一片,立刻将他狠狠推出去。 电梯门再度关上。 聂允真和叶盛科还没发现什么,松了口气,时燕却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楚,楚哥。”她的声音都在打颤,“刚刚是你让他们丢出去的吗?” 楚休顿了顿,摇摇头。 叶盛科和聂允真两人顿时也脸色吓得发白。 既然不是楚休说的话,那么刚刚回答他们的声音……是谁? 楚休一如既往没有显露太多表情,他只仔细盯着电梯门缝看。 刚才电梯经过的……似乎是正常的世界? 温正信跌跌撞撞被推到一个陌生的走廊,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痴痴傻傻地笑,笑了一会儿,又抱头大哭起来。 强行接触人类不能触及的领域,哪怕只是肉眼看过一瞬,代价也绝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像他这样,只是神志不清,已经算得上幸运。 “温先生,您怎么了?”酒店内不知怎么停电了,两个服务员正打手电筒在走廊巡逻,灯光突然照到了人,看见他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两人立刻上前关切询问。 电梯里四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们不过随意将对方一推,反而让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而他们现在,还在按照规则试图重新返回。 只不过,现在酒店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股阴寒到极致的恐怖扭曲的气息,从地底深处冒出来。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怎么又停电又突然寒潮?”经理嘟嘟囔囔抱怨起来,“快点,备用电还没有好吗?” “马上了马上了,师傅说电路有点问题。” “行,没人坐电梯吧?” “没有,我刚刚就在楼下,电梯没有动静。” 还在电梯里的四人根本不知道酒店突如其来的停电,他们乘坐的电梯内,灯光依旧明亮,依旧在正常运行。 或许……他们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因为,那架电梯已经将他们带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两个服务员扶着疯疯癫癫的温正信走过来,后者泪流满面,却还在发出痴痴的笑,她俩一脸为难:“经理,您看……” 经理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他怎么了?”说罢蹲过去,伸手挥挥:“温先生?温老哥?” “不知道,我们去楼上查看的时候发现了温先生,我们找到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其中一人一脸焦急,“经理,这可怎么办呀?” “死……哈哈哈哈,大家都会死在这里。”温正信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都死吧,找不到它……我们都死啦!” 大厅内还没有来电,大家都是靠蜡烛和手电筒,温正信突然爆发,一张脸在烛光中快意且扭曲,令经理完全吓了一跳。 他……他真的疯了? 怎么回事? “经理,你看这……”不少人都被他刚才的话吓到。 “没事,大家都安静一下。好了,现在把温先生送到他自己房间里去,到时候我打电话让他家里人来接。”经理强行镇定下来,拍拍手安排任务。于是,发现他的两名服务员又重新拽着他回到了那间房。 “说起来……真的有点可怕呀。我感觉温先生本来就有点神神叨叨的,还有他那个什么……丢失的神像?你说会不会……?” 另一个马上说她:“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呀?”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万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呢?” 说话间,温正信的房间已经到了,他们刷开房卡,将男人扶到床上。温正信好了很多,不再大哭大闹,缩在床头一个劲儿念念叨叨,说想要女儿。 此时,酒店还没有恢复供电,温正信坐在床头,只有黑黢黢一团影子。两人自觉任务完成,退出房门往回走。 “不行呀,我还是感觉很怕,你不知道我从小到大直觉可准了。我今天老是感觉心里发毛。”其中一人挽住了另外一人的手臂,忍不住哆嗦。 “……是因为我吗?” 另一个人低下头看她。 就在这一瞬间,酒店供电恢复,走廊灯光亮起,两人对视上。 那人看清了自己挽着的手臂的主人,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随即,一点点化成了恐惧且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竟然一直挽着这个没有五官的人走了一路! “你在怕我吗?”那个人继续问。 她脸上的皮肤就像烧热的蜡油一样往下流动,很快,原本平滑一片的面部变得跟点燃了半夜的蜡烛似的,只能勉强从崎岖中辨认出一张脸,嘴部位置还在蠕动,看上去,像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乎忘记了逃跑。 一道微不可闻的惨叫声响起,走廊恢复了平静。 电梯井深处,一个穿校服裙的女孩儿拼命往上爬。 和电梯上面的那一个女孩一比,她更加残忍,眼神更加怨毒,整张秀丽的面庞已经扭曲到了无法辨认出长相的地步,令人不寒而栗。 四人还停留在电梯内。 “记着,等一下我们不能提前出去,必须要走完所有的流程才可以,否则我们很有可能停留在一个虚幻的世界。”时燕反复警告他们。 “在那个虚假的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你可能以为自己回了家,但更有可能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家里。” 说着,电梯门打开了,和之前几次漆黑的走廊不太一样,这一回打开,眼前是熟悉的酒店走廊,门外还有个男人等待。 他们顿时愣住了。 那个男人也愣了愣,嘟嘟囔囔选择将电梯重新关上,等下一趟。临关门前,大家都听到了男子的嘟囔讲话:“奇怪,大半夜的,咋这么多人坐电梯?” 听清楚这句话后,一时间,电梯内的几人不由得抖了抖。 电梯里明明没有多少人啊……他看见的是? 城市另一边,楚休同样向陆言礼这般介绍。 他们已经试探性地踏出了电梯门,出乎意料的是,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仿佛之前一直从门缝闪过的身影不存在似的。 “所以千万不要随便乱跑,最好我们两个一起行动。”为了防止他们迷失,楚休提议。 陆言礼嗯一声,他当然不会乱跑。 但下一秒,楚休就被打脸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条昏暗曲折的走廊,墙上挂了不少堆积着厚厚灰尘的油画,地面堆放了杂物,墙壁发黄,往下脱落墙皮,露出看着令人不舒服的斑驳印记与裂纹,还有不少小孩子涂鸦般的简笔画。 两人原本并肩而行,直到后面,地面各种堆积物实在太难提供出并行道路,踩上去又害怕会触犯什么禁忌,只好一前一后。 楚休走在前面一些,刚转过一个弯,便来到了一个陌生场地,眼前一黑,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 这是哪儿? 楚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左右看看,可无论他怎么看,也无法通过仅有的一点点微弱的光看清周围景象。但凭感觉可以得知,他现在站在某个角落里。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正向他走来。 是什么?他到了哪里? 楚休一瞬间绷紧了弦。 那个人越走越近,楚休甚至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当那个人走到近前的时候,他在紧张,且整个人都有些惶恐起来。 莫非……这真的是一个活人? 楚休不敢确定。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最后,站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 前面男人不过转个弯就不见了踪影,这一事件令陆言礼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事情到现在,最为诡异的是,他还不明白那个鬼魂出手的规律,甚至不明白其中有几个鬼魂。 楚休去了哪里? 他还要不要继续探索下去? 陆言礼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门仍旧大开,像是在等他回去,门口显示屏上投射出幽幽绿光,只是那数字已经糊成了一团绿光,不知是几楼。 既然来都来了,干脆继续往下走。 陆言礼定定神,将脚步放得更轻,然而楚休的失踪到底给了他一丝顾虑,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往反方向走去。 如果楚休能活着回来,自己再问他不迟。 不,不对,无法确定回来的那个是不是真的楚休。 越走越黑暗,整片走廊似乎就只是走廊,没有一间房间,也没有窗户,陆言礼都不知道支持自己能看见周围事物的光线是从哪里来的,他一路走一路打量。 越往前走,地面上斑驳的血迹越多,反而是蜘蛛网逐渐少了起来,这令他更加不安。 连蜘蛛都少了,说明前方的道路能幸存的生物更少。 走到走廊尽头时,他看见了一个楼梯。 陆言礼犹豫了一会儿,再次回头看一眼电梯所在的方向,还是决定向下走。 不管了,无论走到哪里,他总是要活下去的。 只要活下去就够了,生活在哪个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 抱着这个心态,陆言礼慢慢走下楼。 而就在他走到一楼的时候,陆言礼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这……为什么会出现这幅景象? 他为什么会来到了自己从前居住的家里? “小陆,你总算从楼上下来了,天天躲在阁楼上,整个人都要生灰了吧?”陆言礼的妈妈从厨房出来,看见儿子站在楼上,一脸笑意。她手上还端着一盘菜,香喷喷,热气腾腾。 “妈?”陆言礼不确定地吐出一个词。 “哎,今天怎么啦?” “今天有什么事情吗?”陆言里环视了一圈家里,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嗫嚅道。 一切都很正常,阳光,鲜花,干净整洁的房屋,摆在沙发上妈妈最喜欢的那一只小熊,他们家里养的小狗,正欢快地跑来跑去。 而陆言礼还清楚地记得,当世界诡异爆发的半年内,那只小狗就当着他们的面,掉进浴缸里,碎成了十几块。 这难道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吗?会不会……一切诡异想象都只是他在阁楼上睡觉做的一个梦? 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他这几年,都是假的吗? “小陆啊,快点去收拾一下,等会儿你们你爸就要回来了,看见你这幅样子,他又要抽你。” “爸要回来了?”陆言礼再次发问。 他看了一眼日历。 他还记得很清楚,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应该是出去执行任务,他的爸爸最为严肃,非常看不惯他“流里流气”的样子。 而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 穿着破洞衣服牛仔裤,伸手揪一把头发扯到眼前一看,果然,染了红色。 和自己后来的风格截然不同。 以前,每一回他都很怕自己的爸爸回来,因为他爸看见了就会抽他,倒不是真的下狠手打,而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抽。饶是如此,父子俩关系也算不得好。 “对了,小陆,你爸还说这回给你介绍一个战友的女儿,听说挺漂亮的。他们应该快到家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快去!”陆妈妈再次进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拿个锅铲挥舞两下。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但…… “一切都是真的吗?”陆言礼突然问。 “啊,什么真的假的?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啊?”女人疑惑了。 “没什么。” “面对妈妈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 陆言礼看了一眼女人的脸。 他曾经无数次梦见过,怀念过,然而,记忆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他亲眼看见对方淋上汽油,将自己点燃。 这个家……也爆炸了,当着他的面,炸成了废墟。 尽管没几天,这个家,连同眼前的女人都完完整整回到他面前,但他知道,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再回来,也绝不会是原来那个。 “都是假的。” 他毅然转身,回过去,往楼上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2章 第 42 章 “哎?你这孩子,去楼上干嘛?!”陆妈妈在他身后追问。 陆言礼却没管,他不管不顾地拔腿向阁楼上跑,试图重新回去。 这里……太过可怕。 他宁愿面对自己独居公寓外的鬼怪也不愿意面对伪装成一切未发生前的和平场景,这会让他想不管不顾地留下来。 当他跑到楼上后,整个人一愣。 那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阁楼,来时的长长走廊、电梯统统不见了。 他猛地转过身,拿着铲子的陆妈妈也跟着上楼,见他一脸面无表情,吓了一跳:“让你回房间换身衣服,你跑阁楼上来做什么?” 说罢,见他还没动静,伸手拉人:“快下来,阁楼上有什么好玩的?脏兮兮的……” 陆言礼没有说话,顺从地跟着下去。 他倒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是什么。 还有,出口在哪里? 陆言礼不信邪,将整个家认认真真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他也没有如陆妈妈所要求地换一身衣服。 和这个世界牵扯越多,越难走出来。 他站在客厅里,试图和记忆中比对,找出不同。 “在干什么呢?”陆妈妈微笑着从厨房里又端出一盘菜,不由得纳闷。 陆言礼没和她说话。 “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连话也不说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的确,从前的陆言礼和父母费尽心思起的名字画风截然不同,他一直活得很嚣张肆意,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天资聪颖,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更是无法无天。而现在,若非必要,他可以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哪怕头上还是张扬的红发,整个人的气质也沉静了下来,就像是火焰燃烧殆尽后残余的厚重灰烬。 他直直地看一眼记忆中母亲的形象,像是记住这最后一眼,而后毅然踏出门,不顾身后慌张的叫喊,往街边走去。 屋子的男主人回来了。 一辆车停在他身前,正是他的父亲。 陆言礼看也不看,记下路线后加快步伐往外边走。 “你小子干什么去?!”身后是他父亲的呼喝。 但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街道仍旧和记忆中一样,只是人流量越来越少,到最后一个人也没有了,陆言礼记下路程,一路向外直走,走了约一公里,他止住脚步,往回走。 明明来时根本没有拐弯,他眼前的道路却越来越奇怪,明亮天空逐渐暗下来,路面中央坟起,弯成一处高高鼓起的长弧,连带着上面的建筑也跟着起伏,地面出现些许纹路。 他能感知到,那些消失的人都透过窗子,在打量自己,就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 陆言礼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这个世界,果然是不正常的,并不是他的幻觉。 接下来,就是找到回去的路。 这个地方太过危险,虽然现在尚算平静,但潜藏在静谧中的死气还是令他有些不安。 陆言礼加快了步伐,向前跑去,试图找到来时的入口,但他还没走两步,天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昏暗下来。 无星也无月,视野内一片昏暗,分不清身在何处。 一盏盏孔明灯从地面升起,还有不少纸扎灯笼,纸张纤薄,微冷风中轻颤,白色底上无一不画着小孩涂鸦似的笑脸,偏偏那张脸看久了还有几分生动。点点灯火亮起,勉强照亮了昏暗夜空。 方才还躲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探出头来看,眼里全是痴迷与快乐,他们痴痴傻傻地注视着天空中一盏又一盏白色孔明灯,他们徒劳地伸手去抓,却怎么也够不着,只有从窗户里伸出一双又一双惨白手臂,不断挥舞。 路面经过一处隆起的小坡后便裂了一条极大的缝隙。来时的景象已经彻底陌生,陆言礼不得不选择其中一条继续往下跑,由于道路变窄,他还必须避让两侧伸出的手臂,以免那些狂热者抓伤自己。 蓦地,上方有什么声音响起。 陆言礼难以形容那道传入耳中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说话。不,那种声音,很难用属于人类的语言来形容,那绝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音域范围,嘶哑、冰冷,如隔着浓浓迷雾般模糊不清,只有一两句碎片音穿透遥远的距离传来。 那是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 一听见这声音,道路两旁房屋内本就痴迷的人群更加狂热,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恨不得穿透身前的砖瓦墙直接冲过去。 陆言礼站在道路尽头,冷冷地注视着癫狂人群。 他已经走到头了,尽头处正是一座废弃房屋,黑暗中看不大清楚,约摸两三层楼高,正对面是一扇漆黑的金属制大门,没有一丝花纹,锈迹斑驳,透着极其阴寒邪恶的气息。 陆言礼暂时没有推开这扇门,但不可避免地靠近了些,以躲避突然疯狂地从房屋中冲出来的人群。 街道的另一个尽头,隐约出现了像是八音盒发出的音乐,清脆柔和,只不过在这无尽夜色与诡异街道中,再动听的乐曲也显得怪异。 渐渐的,一个巨大的白色的什么东西冒出头来,这条路太长了,天色也实在太晚了,陆言礼只能远远看清楚,那似乎是个巨大的球形状的物体,表皮似乎还在蠕动。 随着它的接近,人群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声,拼命向那个地方跑去。 那是……什么? 那个东西渐渐地近了,陆言礼一点一点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人体组成的球状物,就像蚂蚁窝在遇到大火时一群又一群蚂蚁会自发裹成的球体一般,密密麻麻的人体纠缠组成的球状物向前滚来,沿途不断有新的人群加入,然后,那个巨大的肉团越滚越大,直到逐渐高过了两旁的房屋。 八音盒单调的音乐声还在继续,纠缠在巨大肉团上的人们依旧在笑,笑得很开心,一张张脸上全是笑容。 光是远远看着,都能感受这个肉团的巨大,更不用说它靠近以后。 陆言礼盯了一会儿,从人体肉团外部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此刻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带着痴痴的笑,和其他人的肢体纠缠在一起。 他身后是那间楼房,陆言礼再度看了一眼面前已经靠近百米范围内的人体肉团。 他不想开门,也不能直面即将滚到眼前并且宽度占据了整条街道的怪物。 直到这个时候,他依旧很冷静,陆言礼打量一眼周围的房屋,从身边两座因路面拱起而同样摇摇欲坠的房屋间找到了小巷。 他直直冲入那间小巷,就在他闯进巷后,那个巨大、诡异的,由人体组成的肉团带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快笑声,滚了过去。 那个东西经过小巷时,上面的几张脸还盯着他发笑。而等它过去以后,陆言礼再度从巷口冲出来,他跑到了马路对面的另一条因房屋破损后展现出的道路。 地面上诡异的纹路越来越清晰,这条路的颜色也逐渐显现出来,是深深的红色,像铺满了陈旧的鲜血。 他跑了很久很久,终于跑到了尽头。陆言礼停下了脚步。 因为前面没有路了。 道路尽头是接近六七十度的斜坡,前方一片涉漆黑模糊,他无法保证自己在这样黑暗的情况下冲下这个坡不会受伤。 但身后的形势不容乐观,那个怪物滚到了道路尽头又重新滚了回来,他咬咬牙,侧身滚落下去。 翻滚的感觉并不好受,陆言礼尽可能地护着脑袋,然后是如此,他身上也有多处损伤,在他不知翻滚了多久多远以后,这条长长的陡峭的坡终于到了尽头,然后,他掉下了一处有小半米高的平台,摔了下去,跌落在平地。 陆言礼瞪大了眼睛,随即他立刻爬起身,跟疯了似的往外跑,眼前出现一辆车,他不管不顾地拾起砖块砸掉窗户,然后把一脸惊恐的车主揪出来,自己往前开,油门都踩到了底。 不……不会的,这未免太过可怕。 车辆高速行驶了很久很久,跑了很远,几乎穿过了一座城市的距离,终于停了下来。陆言礼仍旧没有恢复平静,自从世界大异变之后,他很少再有这样失控的情况。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实属罕见。 但……如果这真的是事实,如果他看见的是真的…… 陆言礼打开车门走下去,他缓缓地回过了头。 从刚开始奔跑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了一些猜想,到现在,这个猜想终于被证实。 在城市的另一边,立着一尊高耸入云的巨大神像,它实在太过庞大,周遭房屋和它一比,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模型。饶是陆言礼驱车跑了很远很远,这会儿也无法看清楚它的全貌,只能勉强看到它的腰腹部,再往上一些,全都被层层叠叠的云遮住看不清楚。 它投下的阴影足以将整座城市囊括在内,所以,这座城市才根本见不到太阳。 原来,他刚刚一直奔跑的地方……就是这座巨大神像的脚背! 陆言礼不由得心底发凉。 这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吗?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人在过于庞大的事物面前,很容易意识到自身微小,有的甚至会产生极端恐惧,甚至晕厥。陆言礼没有所谓的巨物恐惧症,但他此刻内心深处也不由得有些绝望。 这样一尊庞大的神像,他又怎么去找线索? 来时的路,究竟在哪里? 就在他一时间不知何处去时,远处走来一条长队。 为首的女人穿着红色长袍,笑容圣洁温柔,跟随者无一不穿着红色或白色长袍,他们嘴里念诵着什么,不快不慢地走来。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陆言礼身边。 “这位先生,您在发愁吗?”为首女人问。 陆言礼没有说话,放在那个女人眼里就是默认了,她不顾陆言礼后退了一步的动作,抬手一招,身后的人随即端上一尊红色神像。女人怜悯慈悲的眼神注视着他:“信奉我主,将永不落苦海,永不扰俗事,凡心想必事成。” 全知神? 名号横亘两个世界的神吗?它们真的会是同一个? 陆言礼的眼神在那尊红色神像上猛的一凝。 这座神像……和温正信丢失的那座,一模一样。 陆言礼心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猜想,而这则猜想,令他多日来迷雾重重的脑海猛地撕开一道切口,他终于开口:“心想事成?” 见他有兴趣,那个女人笑容更温柔:“是的,凡信我主,心想必事成。” “如果……我想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呢?” 女子的笑容扩大了一些,不在思刚刚那般神圣,而是带着些诡异,她说:“神无所不能。” “让一个人复活,需要什么代价?” “我主虽宽容,但我等不能贪婪,消磨神的宠爱,必须奉上神喜爱的贡品。”她嘴角的笑容再度上扬。 陆言礼见好就收,没有再问问题,道了声谢谢后转身离开。 徒留女人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后,才转身带着队伍继续前进,传播神邸福音。 * 另一边,楚休还站在黑暗中。 他感知到了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躯体,不知为什么,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是……在哪里? 他手里已经握紧了刀。 轻易不要开枪,哪怕装了消.音器也最好不要。尤其是一片黑暗中,简直是给某些东西提供辨明方向的路标。 那个人……离自己更近了。 楚休看清了他的脸。 那个人也看清了楚休,两人皆愣在原地。 这一刻,理智几乎断线,脑海在一瞬间飞速闪过不知多少信息,楚休呆在原地不超过一秒,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刀已经送进了那人的脖子,一只手托着对方轻轻送到地面。 大约是太过震惊,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断了气,但他在临死前,喃喃着向冥冥中什么东西许了一个愿望。 然后,楚休将那个人往一旁拖动一点,紧接着,他延续着刚刚那人的方向继续往下走。 他想起来了!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回到了阴冥路十字路口的那间工厂,他回到了玩儿四角游戏的时候! 若此时他身处的空间亮起灯,就会有人发现,倒在地上的男人尸体和正在走着的男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是的,那也是楚休。 楚休再度玩了两圈后,依照游戏规则,立刻说了声:“游戏结束!”,然后飞奔着跑出去,并遇见了开车前来查看的陆言礼。 他们离开前,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楚休,那并不是鬼怪,而是从电梯里出来后再度从工厂跑出来,却没有遇见陆言礼的楚休,只能自己想办法离开。 而昨晚跟着那三人离开的,也是楚休!只不过是察觉到异样提前离开的楚休。 此刻还在屋子里玩四角游戏的其余角落的人,依旧是楚休!是被迷惑了心智,一圈圈继续往下走的楚休们,很快,他们就会被新来的楚休杀死。 楚休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对过去的自己下手了。他相信,如果是将来的自己遇到同样的状况,也会对过去的自己下手。只有这样,四角游戏才能真正进行下去,他才能够脱身,去找到真正的打破轮回怪圈的方法。 楚休没有看到也没有意识到的是,房屋内,堆积了越来越多的楚休的尸体。 然而,无论楚休怎么死去,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的楚休填充进来。除非……他能够避开那个电梯,否则,无论他选择和陆言礼一起,还是和自己的三个伙伴,他都会传送到这里来。 然后,他会杀死一个过去的自己,再用他的身份逃出去,尝试新的方案。 他不知道的是,每一个被杀死的自己,在临死前都会突然想到那位全知全能的神,而后,他们都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重来一次,真正逃脱出去。 神的交易从来不是公平公正,所谓重来一次,也可以有很多花样。或许,将时空紊乱,看几只蝼蚁爬行于扭曲数次的莫比乌斯环中,能使祂获得小小的快乐吧。 只可惜,楚休还没有彻底明悟这个道理,他心里思索着怎样重来一次,能够让自己平安度过电梯游戏。 当晚,他挟持陆言礼进入电梯,按照规则反复升降后,一个诡异的女人进了电梯。 他们两个都忍住了,没有说话没有动,后来,他们也没有选择离开电梯,而是一直待在电梯内。 但这也是一条死路。 门外不断靠近的那个身影,在他们到达12层楼的时候,终于将一只手,伸进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缝内。 电梯下落,那只手被切断,掉落在地面,露出血淋淋横截面。 然后,那只手就在两人面前飞快地裂开,露出深红近褐色的裂痕,紧接着,裂纹扩大,一根根血红色的触须从裂纹里伸出来,那一道道扭曲挥舞着的触须,轻而易举地杀死了电梯中的两人。 临死前的楚休再度许下愿望,希望能够重来。他再度回到小黑屋,又一次杀死自己,挟持陆言礼继续玩电梯游戏。这一回,他离开了电梯…… * “怎么办?我们现在要离开吗?”电梯内的寒气越来越重,叶盛科止不住的发抖,他感觉脖子越来越重了,几乎要支撑不住。 “还是尽量不要吧,据说电梯外是另外一个世界,我们要是踏出去,就很难回来了。”时燕安慰他,“很难受的话,我们再忍一忍,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回去了。” 一旁的楚休同样点点头:“不能出去。” 聂允真同样揪紧了心。 “话说回来,真不知道另外一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哎,你们说那个老头子,他会到什么地方去了?”聂允真说。 时燕瞪他一眼:“你不要又找死。” 聂允真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们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他房间里那个味道,明显就是死了人的,而且看他那么心虚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他杀的,就是不知道他杀的是谁。” 大家谁不是长时间和鲜血与尸体打交道,当然闻得出来尸体腐烂的味道。只不过刚才没有证据,所以不说而已。 聂允真这么一提,时燕也回想起来,她甩甩头,决定不再想这个疑点。 “等我们出去再说吧,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电梯门再一次打开。门外,依旧是昏暗一片,黑暗中,长长的走廊,散发着无尽幽深与邪恶的气息。 电梯门每一次停下,他们都保持安静,不多看多说。待关上后,才继续聊天。 时燕站在叶盛科前面,她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痒痒的,疑惑地回过头一看,叶盛科两只手放的好好的,并没有乱动。 时燕立刻想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咽了口口水,颤抖地问:“你刚刚碰我脖子了吗?” 叶盛科的脖子已经低到了一个平常人怎么看怎么像驼背的角度,就像背着什么重东西不堪重负似的,他想摇摇头却摇不动,只好说:“我没有碰你。” “那刚才……碰我脖子的是什么东西?” 时燕轻轻的、颤抖的话语在电梯里响起。顿时,本就寒冷的空间似乎变得更加阴寒。聂允真也有点慌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要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就开玩笑啊,你别故意吓我。” “谁吓你?我是真的感觉到了脖子上有东西。” 楚休问:“是什么感觉?” 时燕回忆一下:“就好像是……人的头发。” 话音刚落,聂允真立刻想到一个女鬼倒吊着,长长头发碰触到她脖子的场景,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搓了搓手臂:“或许是你的错觉呢?” 他这句话刚说完,时燕立刻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他身后,其他两人同样如此,一瞬间聚在一起,徒留聂允真一个人站在电梯中央。 他缓缓地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孔,和他想象中,倒吊下来的长长头发,正落在自己脖子上,痒痒的。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都不用说,他们全部冲了出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3章 第 43 章 电梯游戏,可以选择待在电梯内,也可以选择出去看看。但他们的任务显然没有那么好心,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平安无事地度过。 四人刚冲出去没多久就停下了脚步,实在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往哪里去,面前出现的走廊幽长、昏暗、阴冷,四周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简直像走在一团灰雾里。 “大家小心,别走散了。”楚休说,“最好是互相牵住衣角。” 走廊过于狭窄,甚至不能容纳两人并肩行走,因此他们干脆以一字纵列,扯住前面那人的衣摆。楚休走在最前面,他身后是时燕,然后是聂允真、叶盛科。四人加快了速度往前走。 “记着,在另一个世界之内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我们大家一定不能走散,一定要记清楚回去的路。”楚休再度强调,并加快了步伐。 没办法,电梯里那个女鬼不知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如果待在电梯里一直不走也不行。因此,他打算引诱那个女鬼先离开电梯,让她也在这个世界迷失,接下来,他们就可以回到电梯里去了。 只是……这条走廊怎么越来越诡异? 墙面勉强能看出一点白色的底子,上面除了厚厚灰尘外,还能看出一点乱涂乱画的痕迹,多半是诡异的像小孩儿画的简笔画,楚休大略看了几眼,便不在意地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墙上诡异的图画越多,大多都是不明所以的四肢,表情奇怪扭曲的人脸,大约是用的色调全是暗色系的缘故,看了令人很不舒服。 楚休回过头看,三个身影都在自己身后,他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 路面踩下去有一种软烂的质感,就像地面上铺满了**烂臭的动物尸体和过期水果似的,但不管鞋底怎么轻陷下去甚至似乎要踩出几分汁液,他们依旧稳稳当当走在上面,鞋底也没有湿渍。 “这条走廊好长啊。”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的时燕轻轻说道。 “的确,不知道它追上来没有。”聂允真跟在时燕身后,压低了声音。 为了防止人员走失,他们约定好,每隔几分钟便按照顺序依次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发出声音就行。 聂允真说完,下一个应该是叶盛科了。 但他身后迟迟没有声音响起。 聂允真浑身一僵。 他突然觉得拉住自己外套的手是那么冰冷,身后的脚步声也很奇怪,轻飘飘的,丝毫没有活人触感。 聂允真没有出声,害怕打草惊蛇,而是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他察觉到那只手的位置变了,开始逐渐向他背上伸去,四指直直地往皮肤里钻,且力道越来越大。 “小叶,你不要再捅我了,挺痛的。”聂允真又过了一会儿,佯装不经意地说。 身后并没有传来回答,那只手慢慢往脖子上移。 这令聂允真浑身冒汗,他强行镇定下来,戳了戳前方时燕的背,用一种无比镇定的口气自然道:“你们等等,我系个鞋带。” 事实上,他这一句话完全就是错漏百出,大家来的时候谁也没有穿系鞋带的鞋。要是逃跑途中鞋带松了,那可是一件送命的事。 话音刚落,他就蹲下去佯装系鞋带,同时借此机会,他略一侧头,看见了一道惨白的身影,那道身影仿佛白纸扎成,浑身轻飘飘,就站在他身后!它惨白的手还维持在一个伸出去的姿势。 果然……叶盛科不见了。 聂允真心中的弦猛地收紧,能够在他们三个都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把叶盛科给带走,这个鬼魂的能力实在太过恐怖。 他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系了一会儿后起身,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走廊这么狭窄,自己还偏偏站在第三个,前面有两个人挡住,完全没有办法突然跑过去。而如果让他们先跑,自己不就在最后面了吗? 以及,叶盛科究竟去哪儿了? 为了不引起身后那个鬼魂的注意,聂允真再怎么颤抖,也不得不维持住镇定模样,缓缓站起身,伸手重新拉住了时燕的衣摆。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个鬼魂同样伸手,揪住了他的衣摆。 “走吧。”聂允真强行镇定。 等等!为什么时燕的衣角也跟纸一样,轻飘飘的? 在聂允真惊愕目光中,时燕和走在第一个的楚休缓缓回过头。 而他们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纸扎人的模样。惨白脸,鲜红口,他们的脑袋180°回过来,看着聂允真,发出嘻嘻嘻嘻的笑声。 “你怎么了?” 身后的纸人同样走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条细缝似的嘴一开一合,吐出和叶盛科声音一模一样的话语。 “你怎么了?” 这是聂允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他的意识就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如果陆言礼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现场的纸人和他在红河村遇到的纸人极其相似,可惜,他并不在,误打误撞下,他迈入了更深一层的异度空间。 * “这条走廊好长啊。”走了很久很久,时燕终于忍不住说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越往前走,墙上的那些简笔画就越来越逼真,甚至到最后能够看出作画师赋予画面的强烈情感,那一双双眼睛无一不蕴含怨愤恶毒的神情,正死死地盯着看。 这画也很诡异啊……时燕心想。 她一个侧头,和其中一副画对视上,心下发毛,立刻搓搓手臂收回视线,谁知当她回过神时,竟发现其他三个人全都不见了! 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走廊内,和无边黑暗相视,顿时吓得有些魂不附体。 怎,怎么会这样? 她倒不认为这三个人能够悄无声息突然不见,目前还没有发现本次任务中鬼魂一次性杀多人的现象,所以,可能出事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冷静……冷静下来。 时燕死死憋住了叫声,努力思考。 她刚才和一幅画对视了一眼,就和他们三人走散了。所以,画是什么关健点吗? 这一回,时燕忍住了没有去看画,而是低头默默盯着鞋尖,她放慢了速度往前走,一边侧耳倾听,试图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 然而,令她失望也有些庆幸的是,无论怎么听,听到的永远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其他三人毫无踪迹。 这是……哪儿? 时燕突然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不知名的沙沙声,她疑惑地向四周张望,却因为过分黑暗的环境始终没有看出什么来,甚至又有几次差点因为墙面上密集的画而眩晕。 是的,这些画越来越密集了,明明画风粗糙,那张脸……那张脸却格外清晰! 不知怎么的,一看见那张脸,时燕就觉得格外不舒服,心头逐渐被某种产生的不知名的烦躁情绪和压抑感覆盖,她不由自主地逃避着那张脸,到最后干脆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 该跑到哪儿去? 这个走廊根本就没有尽头! 时燕一咬牙,狠狠心,猛地回头往后跑! 鬼故事里经常对人们的一句劝诫就是:千万不要回头!因为故事主人公在不经意情况下回过头,就很容易看见各种鬼怪,像时燕这样跑着跑着突然回头,实在是一项冒险的行为。 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现在,电梯里那个女鬼应该已经被引走了吧?她就算回去也没有关系。 但令她吃惊且绝望的是,眼前道路居然也越来越窄!! 不好!这条路在变化! 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两排墙壁上的人脸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慢慢突显出头骨轮廓。一张张恶毒狰狞的脸从四面八方满怀恶意地瞪着她,墙面上高高低低一个又一个鼓起的包。 墙壁两侧也越靠越近,无论时燕躲到哪里去都无法逃离,她不断向前奔跑,试图靠近电梯,但残酷的是,离电梯还有不过十米之遥时,她就已经被墙彻底卡住,过不去了。 “不!!”时燕顿时发出悲鸣,她努力伸出手,不断试图从墙缝里往前挤,为此,让那些只有一棵头的怪物咬住自己身上的部位也不不要紧,只要她能出去,她能活着回去就好。 但她再也无法逃离到电梯内了。 “妈妈……”临死前,她吐露出了最后一个词。 “嘎吱嘎吱……” 墙里传来咀嚼的声音,那是墙上饥饿多年的人脸们的美食盛宴。 大量鲜血喷涌,随即被墙面吸进去,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慢慢向两侧打开。 * “记着,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五分钟一到,就立刻回去重新乘电梯,回到现实世界。”楚休说道。 他带着三个队员向前走了几分钟后,立刻停下了脚步,准备暂时先按兵不动。 他们要做的任务有好几个,没必要在探索世界上花时间。再说,如果没有在第二天零点后完成下一个游戏,等待他们的,将是会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惩罚! 可当他说出这句话后,身后却毫无反应,楚休猛地回头,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空无一人! 那么……刚才牵着他的衣角的是谁? 楚休没有多想,他立刻转身往回飞奔,但跑了不过一会儿,他又立刻调转了方向。 原因无它,地面上,一个身形扭曲,浑身骨头似乎都是断裂后重组的穿校服的女孩,正不断向他爬来,身后拖了长长一道血迹。 明明她爬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近到楚休有好几次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腐臭味。 楚休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个女孩……赫然就是温青! 温青在被鬼外婆杀死后,向神祈愿,请求自己能够重来一次,挽回错误,拯救所有人。无所不能的神答应了她的请求,但要求她付出代价,那就是将一整间酒店的人都充作贡品。 为此,温青躲在电梯里,杀死了所有人。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也在里面,当她从满地尸块中找到父亲的头颅时,已经来不及了——死者无法复生。 她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她的父亲也许下了愿望,那就是让他的女儿复活,为此,他要付出的代价是:杀死女儿生前最爱的所有生物。 他杀了温青的黑猫和外婆,杀死了云茜,但他还漏了一个人——那就是他自己。 当他自己也被温青连同整间酒店的人杀死在电梯内时,条件达成,温青复活。 复活后,尚没有恢复记忆的温青再度和好友来到阴冥路,重蹈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楚休他们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们最初没有选择温青作为游戏参与者,而是从街上随机拉上两个群众,便不会牵扯到后续的邪神事件中,他们的任务也不会变得如此复杂。 温青和云茜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阴冥路,本就是一场阴谋。这才是从源头上打破循环轮回的方法,生路就是——不要带她们玩招鬼术。 只可惜,为时已晚。 四角游戏和电梯游戏,都能够让他们陷入时空乱流中。即便有人从中幸存,顺利活到下一轮游戏,他也需要面对更大的考验,因为,这次任务的难度,完全是被任务者们自己硬生生提高的! 楚休跑的速度很快,但走廊实在太窄了,时不时还有不明显的拐弯,非常影响他跑步的速度。跑着跑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后那个东西爬行的声音怎么消失了? 不,不对,不是消失了。而是它…… 楚休猛地往地上一蹲,躲过了飞来的鬼魂的利爪。 那个东西……它跑到了天花板上! 刚才楚休拼命逃跑的时候,它就在天花板上一路追逐! 此刻,温青怨毒阴狠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楚休,她双目无瞳,整张脸泛起青白色,似乎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站也站不稳,只能在地面爬,在天花板上爬行的速度倒是飞快。 怎么办? 他们的生路……到底是什么? 楚休此时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拐角处有一条楼梯,他想也不想地沿着楼梯向下飞奔,甚至干脆坐在栏杆上向下滑。很快,两人的速度立刻拉大。 滑着滑着,整个人突然掉落在地面,楚休再爬起来一看时,整个人都有些震惊。 他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难道他回来了? 不,不可能,走出电梯门后会来到另一个世界,听说这个世界可能会和自己原来的世界格外相似,但它绝不是原来的世界。 楚休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由得有些恍惚。他一身狼狈,气质却冷峻,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几个女孩经过时,悄悄偷拍了两张。 奇怪……这个游戏竟然真的有这样大的威猛吗?能够生生制造出一个世界? 楚休还是没动静,他站在原地,回过头一看,身后的楼梯、酒店,通通不见了踪影。 街道尽头,一队身着红白长袍的人向自己走来。 一见到这帮人,楚休就皱起了眉。 他知道这个邪.教,号称全知全能,信奉所谓全知神,但更多的,他也不了解。 楚休往马路边上让了让,给他们留出一条通道,以免他们盯上自己。不料,就在这一队人经过时,为首的女人突然在他面前停下。盯着他的脸细细打量。 “这位先生,您相信世界上有全知全能的神吗?” 楚休没打算搭话,女子却没放过他,温柔圣洁的一笑,招招手,让身后的人把神像抬过来。 那座神像——该死的眼熟! “信奉我主,方得永生,我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是吗?”楚休说,“那它能送我回去吗?” 女子听见他问出问题,笑容更加温柔:“我主无所不能,但必须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 还没等楚休继续问,远处有个人大声叫他的名字,楚休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过去。 叶盛科站在马路对面,冲他挥手,看上去是那么自然。 如果他地面上的影子没有多出这么长一节的话。 楚休原本要奔过去的脚步硬生生停下,他心里满是狐疑。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另一声呼唤。 “楚休,到这儿来。” 楚休转过身抬头向上看,二楼阳台那儿冒出一个人的上半身,那个人就是他一直找了很久的陆言礼。 他匆匆忙忙道声告辞,毫不犹疑拔腿往楼上冲。 待他也上楼后,楼下那一条长长的队伍早已没了踪影。 “你看出什么来了?”陆言礼毫不客气地问。 楚休:“全知神教,你听过吗?” 陆言礼自然听过。 “我打算向他许愿试试,否则,我很难摆脱现在的困境。”楚休自言自语。 陆言礼没有感到丝毫奇怪。 因为,就在前不久,他也向这位全知的神许下了一个愿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4章 第 44 章 “你打算向它许什么愿望?”陆言礼问。 中文的它与祂同音,因此楚休没有察觉陆言礼的形容有哪里不对,相反,听上去他的语气还挺虔诚。 楚休望向窗外,现在外面的景象与平常没什么区别,阳光下,街道干净整洁,车辆来来去去,一派繁荣。 “我现在,还有些没理清思路。”楚休自言自语,“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很关键的信息。” 他话锋一转:“你呢?如果是你,你会许愿吗?” 陆言礼苦笑:“难道我现在有其他选择吗?” 的确,鬼怪也好、神灵也好,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两样,无论他们想做什么,作为普通人完全无法反抗。 “但我总觉得……”楚休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相比起鬼怪杀人的血腥凶残,所谓神的“许愿”更给他一种不寒而栗的危险感。 从温青到他们,一切就好像……都在那个“神”的掌控之中。 到底还有谁向神许下了愿望?他们又付出了什么代价?楚休不得而知。 陆言礼注视着他,冷不丁说:“你向它许愿了?” 他这句话虽然用着疑问语气,但更多的是笃定,楚休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陆言礼:“我随便一问,但你承认了。”事实上,楚休没有直接否认这一点就足够可疑,因为有那个“神”约束的原因,他不能直接否认。 “你许的什么愿望?”陆言礼问,他的目光扎在楚休脸上,直勾勾的像把刀,“我想你也看得出来,以我们个人的力量难以离开,只有合作才有一线生机,所以,你最好不要再隐瞒。同样的,我会把我知道的信息告诉你。” 楚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知道什么?” “那看你想知道什么,一条换一条。” 楚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许愿了?” 陆言礼:“因为我也许了愿望,你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楚休:“我希望自己能复活到一天前,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并不好。”许愿只回到一天前,是因为潜意识中希望避开第一天的游戏吧?他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陆言礼:“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但我可以用其他消息来换。” 确认对方并不是故意耍赖后,楚休同意了这个交易:“一换三。” 陆言礼:“可以。”他思索了一番,“一,叶盛科已经被一个女鬼缠上了,可以通过摄像机等设备发现;二,温青、温正信都拥有一尊神像,不确定是不是同一座,在他们已经死去但又产生出新一轮轮回的情况下,合理怀疑他们是通过向邪神许愿的方式复活,目前代价不明。三,温正信杀害了自己女儿最好的朋友云茜,原因不明,猜测或许和温青有关。” 楚休抬手打断:“等等,你说云茜是温正信杀的?什么时候?” “对,他把云茜的尸体一直放在自己房间的衣柜里。” “你怎么知道?” “我见到了。”他认出了温正信后,通过潜入房间,发现了衣柜里的云茜尸体。设法拿走了神像。 聂允真后面看见的录像,是他特意将神像放回温正信床头柜,他剪辑出让对方看见,想试试这群人带着神像做任务会怎样。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让楚休知道了。 “但这样的话……”楚休发现了不对,“因果关系完全对应不上,岂不是死循环?” “不然呢?它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楚休低着头不知思考了些什么,陆言礼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直直地看过去,双眼似乎更深邃了些,他用一种带些蛊惑意味的口吻问:“告诉我吧,你是第几轮的楚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楚休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本该死守的秘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眼前的人是可信的,和他说也没问题吧?如果隐瞒下去,不知又要死去活来多少轮。 “第五次了。”楚休说。 “第一轮……是在玩四角游戏的时候,我们在阴冥路尽头十字路口的工厂里,我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里面。于是,我祈求复活到一天前。” “第二轮,这一回的游戏顺利结束,削苹果的游戏并没有损耗。接下来是回到酒店,玩电梯游戏……第一次的电梯游戏,我选择和三个朋友在一起,没有出电梯,结果死亡。” “第三轮,我找到你一起玩电梯游戏,这一回,我们选择出电梯,但是莫名去了另一个世界,临死前,我要求再次复活。” “第四轮,我又回到了玩四角游戏的那间工厂,在那里,我杀了一个过去的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第一轮四角游戏晚上偷袭我的是谁。出来以后,我继续选择找你,选择不出电梯,但也死了。” “第五轮,我按照之前所有选出的正确答案继续往下走,来到了这里。”楚休被注视着,不知不觉说出了事情经过。 这也是他看见陆言礼并没有觉得奇怪的原因,他认为自己遇到的是上一轮和自己玩电梯游戏来到“另一个世界”的陆言礼。 陆言礼松开放在他肩头的手,眼神慢慢收敛,他说:“原来如此。” 也不知他明白了什么。 楚休隐约察觉到一点儿不对,他猛然回神,眉头皱起:“你会心理暗示?”他的眼底深处有几分掩饰得很好的薄怒,但对于陆言礼来说,这点儿情绪掩饰简直和没掩饰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人会愿意被其他人强行干涉心理,陆言礼丝毫不在乎对方的负面情绪,平静中带点儿讥讽:“最初你们不是也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吗?现在换成你们自己,就生气了?” 楚休平复情绪,干脆利落道歉:“很抱歉。” 他道歉后立刻问:“你经历了几轮?” 陆言礼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能告诉你。” 他不知道楚休经历的那些死而复生中,自己是如何做的,但想来结果不是很好。 “你……” “但你可以试试另外一种方法,试着回到最初的起点,然后,走一条不一样的路,试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你这是笃定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对,这已经注定了。”陆言礼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自己找死,但不要带上我。” 楚休一愣:“你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我?”陆言礼唇角没有什么起伏,像是露出一个有点冷的笑,“这你就不用管了。” 还没等楚休细想,他补充道:“等一会,我们同时许愿,你试着回到最初,然后,远离温青和她的朋友云茜!也远离那家酒店。” “你是说,生路就是……”楚休猛地清醒过来。 “对,否则你们许愿的神是从哪儿来的?你们不向它许愿复活,自然就不会因为它而死。” 陆言礼只尝试了一次,但他已经能清楚地分析自己所看到听到的一切。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休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任务要求他们第一天必须拉上两个路人一起玩,他们在阴冥路碰见了温青和云茜,自然而然以为她们是任务安排的生路。 但是,选择她们才是选择了死局,温青和云茜正陷入向神祈愿复活又死亡的怪圈中,他们硬生生参与了进来。 这是任务的陷阱……他们一开始就落入了其中,又因为他们误会第一天的游戏虽有危险,但鬼魂被云茜吸引住。在第一天平安度过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回归到第一天的想法。 简直就像是……莫比乌斯环一般,一旦掉入其中,无论怎么选择,最后都会到达同样的终点。 他将这句话说出口,陆言礼补充道:“你以为只是莫比乌斯环吗?那位……”他终究还是没有把它的名字说出口,而是用了个含混不清的代指,“他还能随心所欲地将我们所有的选择的结果重合,将所有时空的我们放在一起。” 所以,他们许愿的次数越多,得到重来的机会越多,创造出的“另一个世界”也会越多。看似得到了无数次机会,然而一旦通过电梯游戏进入异世界,他们就会迷失,找不到出路,必死无疑。 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许愿!不要重来! “好,我记下了。”楚休点头,希望能从根本上破局,他想了想,又问:“你呢?” 陆言礼看向窗外:“我说了,不用你管。” “既然已经确定,我们分开行动。”楚休不是废话多的人,立刻做出决定。 * 再度睁开眼,楚休发现自己正坐在车上,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公路,以及越来越荒凉的景象。 他又一次回来了……楚休定定神,心中有些庆幸。 幸好,他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如果他们没有把事情往温青身上想,可能永远也走不出那个怪圈。 事实上,只要一直让温青和云茜活着,或者不和她们见面,这个任务也不会达到现在的地狱模式。 “等一下,我们就在这里找两个人吧。”他突然出声,令车内其他三人都吃了一惊。 “楚哥,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找吧。”他没有解释。其他三人只好跟着擦亮眼睛,试图找几个靠谱的人选。 过了不一会儿,车辆继续启动,后座上已经躺了两个昏迷的人。当车辆驶入阴冥路时,前方出现了两个眼熟的年轻女孩。 这一回,他们和温青、云茜擦肩而过,晚上的招鬼术游戏,受到影响的是叶盛科。 而后,在楚休的坚决下,他们换了另一家酒店。远离了“神”的因素,接下去的几个游戏并没有那么难。 正是因为温青认为他们杀害了云茜,所以温青才会一直跟着他们,电梯里也不例外。没有了云茜和温青的干扰,他们可以一直等在电梯里,平安度过电梯游戏。 楚休离开后,陆言礼听到了自己的许愿声音。 “全知全能的神,请让我……让我活下去。” 他仅仅许了这么一个愿望而已。 * 市中心,某家酒店。 楚休等在门外。 他已经蹲点了很久,终于看见自己的目标,眼睛一亮,跟上去走了一段距离后,冲他打招呼。 “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 陆言礼身体一僵。 任谁被枪口对准都会是这个反应,他回忆了一下停车场内的监控布置,确定这个死角应该不容易被看到后,他问:“什么游戏?” “放心好了,不会死人,只要你乖乖配合,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是吗?” 话音刚落,楚休突然猛的察觉到不对劲,他还没反应过来,抵在对方腰间的枪已经被扣住手腕丢了出去,紧接着,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整个人被摔落在地。 陆言礼扣住他的脖子,指间缓缓收紧:“我不是说过吗?你们自己找死,别再来烦我。” 因为向那个所谓的全知神许愿,他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楚休惊愕:“你还记得?” “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陆言礼又给他来了一个肘击,才站起身,一脸冷漠,“想找死别拉上我。” “等等!有话好说。”楚休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我这些天也在调查你,你是不是已经加入了那个什么全知神教?” 陆言礼没有回答,默认了。 “我对这个宗教很了解,只要你一起参与,我就给你提供消息,怎么样?”他不相信这个男人加入全知神教是因为信仰,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陆言礼轻嗤:“你把人当傻子糊弄不成?最开始你连全知神是什么都不知道,到今天却说很了解?” “我有渠道可以了解,过大概……两个,两个月或者三个月,我就把资料给你。” 陆言礼心中有数,他说的两到三个月,估计就是他自己做任务的频率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思考,沉思了很久,才点头答应下来。 一路上,楚休向他说明这些天的情况。 叶盛科当天玩游戏时没什么大事,但第二天大家去叫他,才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床上,浑身血肉模糊,脖子上还留下了有深紫色勒痕。 “所以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我不得不再找一个。”楚休解释道。 “嗯,你们又打算玩什么?”陆言礼问。 听到这个问题,楚休难得觉得有点不好开口。 “午夜十二点,阴冥路十字路口,摆上一碗米饭,将三炷香点燃插在米饭上,燃尽后将香灰拌上米饭吃下去。” 陆言礼:“……” 楚休:“你已经答应了。”这个游戏实在是不好找人,换成普通路人要是吃吐了说不定又会召出什么诡异事件,想来想去还是熟人好些。 陆言礼:“没关系。”他侧头看向玻璃窗外,突然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香灰不算什么……骨灰我都尝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5章 第 45 章 一句话让整辆车内温度都下降了七八度, 过了好一会儿,楚休才问出口:“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陆言礼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不冷不热地说:“随你怎么想。” 很快,他们到达了另一间酒店。 刚停下车,聂允真和时燕就围了上来,显然对陆言礼有些好奇。 楚休说自己带一个人回来,为什么他们俩看上去像有交情?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是说,短短时间,楚休就已经把对方忽悠得跟好朋友似的了? 这个人……感觉不太像啊,看起来挺精明的。 陆言礼任由他们打量,微微点头,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楚休答应他的那一刻,陆言礼就加深了对他的心理暗示,让他时刻记住替自己探查全知神教的消息。 他的上一个目标是安星宇,但红河村一别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加强心理暗示他就离开了。 不过现在看来,楚休会是个更好的选择,他应该会比安星宇活得久些。安星宇还是个学生,多少有些局限性。 陆言礼已经寻找了那么多年,纵使他不断为自己打气,每天给自己做积极的心理暗示,内心深处也隐隐有些绝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哪有这么好受?他时常会分不清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好在,这些任务者的出现,能让他时不时看见,异变前的正常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 陆言礼跟着三人一起四处转了转,买好一应用品,晚上用餐后,向老板要求打包了四碗米饭。 香灰拌饭,又称死人饭,十字路口向来是事故多发地,除了路面状况确实容易引发车祸外,还有些许都市传说,声称这些车祸死去的人徘徊在十字路口,找不到家,所以人们要帮助这些鬼魂吃饱饭。 而活人吃香灰拌饭……听说很容易看到死人,更有甚者,自己也可能会变成死人! 更不用说,本就被本市人宣传为阴阳交界处的阴冥路,在这个地方玩,更是不要命。 一行四人走在街边,天边夕阳刚刚下山。就在这时,一只黑猫突然从树上扑下来,跳进了陆言礼怀中。 树干上贴着一张寻猫启事,上面的照片和他怀中那只一模一样。此刻,小黑猫踩着他的胳膊肘,嘴里叼住一张学生证放在他手心,然后小小地叫了两声。 联系人是温青。 看来……温青他们依旧陷在无限轮回中,这只猫也和前几天一样,主动找上门。 “你要送它回去吗?”时燕顿时心软成一滩水。 以楚休为中心重新开启任务,他们避开了温青和云茜,自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的杀伤力。时燕很喜欢猫,哪怕是在做任务途中,也忍不住对猫软下心肠。 陆言礼摇摇头:“不耽误时间了。”说罢,他将怀中的猫放在地上,学生证塞回猫嘴里,然后轻轻一拍它屁股,“自己回去吧。” 找不到这只猫也好,温青复活的条件差一项,无法复生,也就无法杀死酒店所有人,包括温正信,这或许就能够打破怪圈。 黑猫睁着绿色的眼睛,轻巧地躲开时燕想摸一把的手,重新蹿回树上,黑色皮毛很快隐身在绿荫中,看不清楚。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夜幕降临。 今日夜空更加阴暗,月与星隐于夜色中看不清楚,当车辆驶向阴冥路后,四周环境更加昏暗,简直如一盆化不开的浓墨。 聂允真特地选了几首安静的车载音乐,他不知道楚休请来的是什么人,但连楚休对他的态度都那么友善,他自然不会没脑子去挑衅。 窗外树木越来越多,却罕见的一丝绿叶也无,又往前开了一段,车灯照到了阴冥路的路牌。 “到了。”聂允真说。 “我们先在这里等,零点后再过去。”楚休道。 陆言礼坐在后座,时燕在他左侧,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米饭,她望着窗外,突然又想到了叶盛科,幽幽叹气。 小叶子死了……她还能活多久? 她实在是受够了未来漫长的看不见希望的黑暗,无数次想过要不要干脆和那些人一样死了算了,但内心深处对生的渴求使她无数次放下拿刀的手。 能活下去,为什么要选择死? 这还是叶盛科安慰她的话。 聂允真从镜子里看见时燕闷闷不乐的表情,将车里的音乐切了首欢快些的,他说:“行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先顾眼下的要紧。” 时燕深呼吸一口气:“我没事。”她强打起精神,试图转移注意力,然而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朋友离去的悲痛,令她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 不过聂允真的话多少在她心中留下了涟漪。 人死……不能复生吗? 等了很久,寒意逐渐侵袭,霜露湿气重,午夜零点,终于到来。 不用说,聂允真已经发动了汽车,向前驶去,黑暗中往前开了一会儿,能看见前方的十字路口。 “是现在开始吧?”聂允真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楚休说:“开始吧,早点结束早点回去。” 四人裹挟着寒风下车,来到十字路口中央,这个任务并没有要求必须单独完成,因此他们决定四个人一起做。聂允真从拎着的袋子里取出十几支香,而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他一只手点火,另一只手拈香。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打火机根本点不燃。 不,不对,点燃可以,也能够点出火花,但那点火苗星子一下又消灭了,这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其他三人同样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楚休轻斥一句:“不要自己吓自己。”说罢,他拢起手,帮忙挡住风,让聂允真继续点。 这一回,十来根香很轻易地被点燃了。 聂允真松口气,一人三支分发下去。 时燕和陆言礼刚才忙着装饭,为了不出意外,他们选择的碗都是最小碗,四碗白米饭摆成一排,上面整整齐齐各自插着三根香,白烟袅袅升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支香一点点烧到尽头。香灰耸立一会儿,又因为微风的原因断落下去,落在早已被风吹凉的米饭上。 四碗饭上的三支香,都已经燃烧殆尽。 接下来,他们就得吃下去。 时燕端着碗,筷子在碗里搅拌了一会儿,白米饭黏黏糊糊裹成灰色粒状物,看着就觉得恶心。她咬咬牙,往嘴里扒了一口。 恶心,想吐,太难吃了…… 为了活命,时燕忍住了呕吐的**,再一看其他人,他们的表情也很艰难。 唯有新来的叫陆言礼的人,表情平静得很,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吃什么正常食物,简直像是一个机器人给自己嘴巴部位灌机油似的,毫无表情往嘴里塞,看着让人没食欲,倒也不算反胃。 见新人都这么厉害,时燕算是明白楚休为什么要找他,还非得自己过去接。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同样一咬牙,继续努力吃。 一小碗很快就吃了下去。 陆言礼忍耐了几秒胃部传来的不适反应,他坐直身子,抬头向四周小范围张望。 据说,吃死人饭会看见鬼魂。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依旧是黑漆漆夜空,白惨惨路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倒是时燕慢慢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 传说中,无意间看见鬼魂千万不能声张,装作看不见也就算了,要是让鬼注意到自己,又或者和鬼对视上,非死即伤。 时燕牢牢低头,不敢多说话,但眼睛逐渐向楚休与聂允真飘去。 他们能看见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6章 第 46 章 香灰的味道非常难吃,和冷却的米饭拌在一起,口感恶心不说,游戏背后的意义也令他们忍不住浮想联翩。 真的……会见到鬼吗? 时燕死死地掩饰住自己的异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和那些奇怪的东西对视上。 在很多恐怖故事里,当主角能够见鬼以后,他也会被鬼察觉,从而对某些灵异物质产生吸引力。现在时燕就是这种情况,她可不希望自己被注意到。 除去陆言礼外,其他两人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身上的感觉越来越冷,明明都穿了厚衣服也没有用,寒气仿佛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冻得他们直打哆嗦。 鬼……来了。 路口四面八方的马路尽头都出现了几道影子,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在三人眼中他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远远看着能察觉出它们的躯体有些残缺。 十字路口本就容易发生车祸,被称为阴气最重的地点之一,还有些招鬼术的方法是夜间在十字路口不断敲碗,听说这样也能招来孤魂野鬼,更不用说在阴冥路的十字路口吃死人饭,现在看来,招鬼的威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放在活人口中难以下咽的死人饭,在饥饿的鬼魂闻来却是罕见的美食。他们为了早点完成任务吃的太快,饿鬼们循着香气寻来时,碗里已经空了。 顿时,饿鬼们饥肠辘辘眼神注视的目标从死人饭转向了几个活人。 其中一个血肉模糊的半透明影子已经缠上了时燕,看上去,她生前是个女人,面部惨白,四肢自关节下都被碾成了肉泥,但她却爬得飞快,见食物已经吃光了,一双淌着鲜血的眼睛死死地注视向时燕,已经变成一滩肉泥的手臂缓缓向时燕伸去。 “快啊!还没好吗?”时燕拼命向后退,试图避开对方看似轻飘飘伸来的双手,一边尖叫。 街口刚出现鬼影时,聂允真就已经从保温桶里舀出两勺饭装在碗里,点了三炷香插上去,现在那三炷香还在慢悠悠地烧,些许香灰掉落在碗里,灰灰白白一片。 “还没好呢,再忍忍。”香还有一小半没有燃尽。聂允真直接点燃打火机,一直对着烧,希望让顶端尖尖的那点红色烧得再快些。 但这三根香似乎被周围湿冷的空气凝结住了,化灰的速度极慢。 “好饿啊……” 一声冰冷嘶哑的喟叹,在时燕耳边响起。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声又一声。不知不觉间,模糊的鬼影已经将他们全部包围在路口中央,四人周围浮起淡淡薄雾,却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象。 群鬼环伺,很难不让人心生恐惧。 “鬼饿急了,不一定会耐心再等。”陆言礼幽幽开口。 “该死的,究竟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多?”聂允真左躲右闪,努力避开目前行动尚迟缓的鬼魂。 时燕、楚休和他一样狼狈,但他们不敢停下躲避的步伐,以免自己受伤。一旦见血,到时候,它们的食物,可就不仅仅是这碗死人饭了。 “好饿……” “我……好饿……” 一两声叹息越来越响亮,层层叠叠围成一圈,不断的哭诉声连成了片。 “饿……” “啊——”下一秒,聂允真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死死忍住,疼得满头是汗。 他的手被一其中一个小孩模样的鬼用力咬了一口,直接咬下了一块肉。剧烈疼痛令他手一时拿不住碗,掉落下去,被陆言礼接住。 一道掉进碗里的,还有从伤口里喷溅出的血迹。 三炷香烧到了最底端,最后一点点灰色粉末掉落下去。 “快跑!”楚休低喝一声,夺过对方手中的碗往地上一放,不顾一瞬间汹涌扑上去的恶鬼们,四人一齐往外冲。 直到跑出了那层包围圈,他们才有空回过头去,一群又一群鬼影互相撕扯、争抢,半透明身躯几乎要融在一起,不断传出嘶吼咆哮声。 顾不得多看,四人迅速上车,聂允真的手被直接咬下一块肉,无法开车,换楚休坐在驾驶座上,油门几乎踩到底,漆黑夜里,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往外冲去。 谁也不知道那一碗饭能抵多久,偏偏来了那么多恶鬼,要是让它们吃完了回过来寻找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聂允真坐在后座,时燕给他伤口缠了几圈纱布,他忍住了没有痛呼出声,额头渗出汗水,苦中作乐道:“还好,好在我们刚才带的材料够多,否则现在可真是出不来了。” 他没有料到,回应自己的反而是坐在副驾驶上一直沉默寡言的陆言礼:“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做出的死人饭越多,吸引来的鬼魂越多。”他的目光透过玻璃窗,不知看见了什么,那种眼神令聂允真不太舒服,总觉得对方宁愿看窗外无聊夜景也不屑看自己一眼似的。 楚休也叹了口气:“别忘了,我们明天的任务。” 明天的任务地点,依旧在阴冥路。 一天时间,谁知道这些鬼魂会不会离开? 楚休说完,后座便没声儿了,想来聂允真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后视镜里看过去,他的脸惨白一片,替他上药包扎的时燕同样白得吓人。 似乎察觉到了楚休通过镜子观察的目光,时燕直直注视向镜子。 蓦地,她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 楚休用力一踩刹车,猛地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后座上哪里还有一男一女的影子?不过短短几秒钟,两人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鬼! 待楚休再回过头来,坐在副驾驶上的陆言礼也不见了。车内只剩他一个人。 但从镜子里看过去,其他三人都还在,他还能听见陆言礼的询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停车?” 楚休咬咬牙,继续往前开,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一旦开到市区边缘立刻下车跑。这儿实在太荒凉了,他如果贸然下车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 车辆几乎提到了最高速,风驰电掣般向外冲,但很快事情就朝诡异的方向发展而去。车辆前进路线突然变得奇怪,长长直道上划起了波浪线。 “你干什么?!”陆言礼被差点甩出去,急忙坐回原位,但他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楚休仍旧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着方向盘,但他双眼一片无神,就跟睁着眼睛睡觉似的。 糟糕!楚休出事了! 陆言礼立刻探出身去夺过方向盘,高速行驶的车辆因为他这个动作差点撞上拐角的树,随后方向盘猛地一打,几乎擦着树根驶过大转弯。 “怎么了?楚哥他出什么事了?”时燕没注意之前发生了什么,看见他被陆言礼抢过方向盘,急忙问道。随即,她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楚休的脑袋歪在一边,若非他绑着安全带,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即便如此,车上的人也并没有好过起来,他的脚踩住了刹车,一时间根本无法挪开,车辆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几乎跑出了赛车的速度。 “楚哥他出事了,麻烦你了!”聂允真差点被大转弯甩出去,忙不迭抓紧了扶手。 回应他们的,是逐渐飙升的速度,和窗外突然变化的景色。 三人眼前一黑,眼前的景象猛地变化,不过一瞬间再度睁眼,令他们愕然的是,他们竟然重新回到了临近十字路口前几百米处,正在往十字路口方向加速飙车。 而更令他们胆战心惊的,其他三个路口竟也有一辆和他们乘坐这辆的一模一样的车直直冲过来!光看外形,四辆车难以分清真伪,就好像真的存在四辆一模一样的车似的。 “怎么回事?!”时燕和聂允真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车辆行驶得太快,对面车还打了远光灯,照过来的光芒格外刺眼。仅仅几眼看见的景象就足够让他们心中震惊。 “快刹车!!拜托了!” 殊不知陆言礼心中也在震惊,他用几乎能把对方腿踢断的力道踢开楚休踩在油门上的脚,自己猛地踩下刹车,但刹车此时似乎也失灵了,速度不减反增。 “刹车失灵了。” 陆言礼的回答令聂允真心急如焚,他试图将上半身探到前方帮忙,但睁眼昏迷过去的楚休牢牢挡住了他的去路。途中一道颠簸又将他整个人震了回去。 不过短短几秒,四辆车的距离迅速拉近一大截,眼看就要撞上! 以这样的速度撞车,不死也残。 他们没有看见的是,车底下,一道苍白的身影死死扒住底盘不放。这正是造成刹车失灵的罪魁祸首。 生死关头,陆言礼反而更加冷静下来,他仔细透过光观察一番后,果断做出决定,就在到达路口的前一秒,向右边路口猛地打方向盘。 整辆车在高速行进的过程中强行拐弯,若换个技术差些的能直接翻车。车内几人因惯性被猛地甩出去,还没来得及抱怨,下一瞬便看见,自己和从右边路口驶出的一模一样的那辆越野车几乎是擦肩而过,玻璃镜相互撞在一起直接碎裂开来,就连车身上也划出不少痕迹。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们看清了另一辆别上的乘客。 座位上的……赫然是四具整整齐齐的白骨! 幸运的是,他们拐弯后除了车身破损严重,其他地方并没有大碍。 身后,另外正面相逢的三辆车爆发出巨大声响,狠狠撞在一起。而从左侧冲来的那辆车在爆炸的一瞬间,居然消失了。 直到现在,陆言礼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猜测是对的。 聂允真也大口大口喘气,刚才几次颠簸让他把脑袋撞了几次,本以为这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结果那辆车居然在撞上来的时候消失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他惊魂未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7章 第 47 章 车窗外依旧漆黑一片,身后爆炸现场越来越远,之前他们遗留下的碗则不知去了哪里,可能在爆炸中一并被毁去了吧。 楚休仍旧昏迷着,现阶段大家完全不放心停下车换司机,于是只能由陆言礼单手操纵方向盘,另一只手解开他安全带,聂允真将他拖到后座。 高速行驶中,完成了从副驾驶到驾驶员的升级之路。 直到眼前再度出现城市灯光,陆言礼才回答聂允真的问题。 “关于你之前的提问,我看的是镜像。” “镜像?” “是的。四辆车同时在十字路口相撞,还是一模一样的车,你觉得有可能吗?” “如果是鬼的话,的确没有什么不可能。”聂允真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鬼魂向来表现得无所不能,逆转时间、瞬间移动等完全不在话下,鬼魂的诅咒也如此,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不可能躲过。而目前他们除了任务规则外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消灭鬼。 “算是赌一赌吧。”陆言礼已经坐上了驾驶座,不知什么缘故他没有系安全带,夜空中面色格外冷漠。他从后视镜里和聂允真对视上,还是认真解释。 “刚才车灯很刺眼,但还是能看出一些信息。左边路口开来的车,车窗玻璃上映出了对面的倒影,右边那辆车上则没有影子。正面驶来的那辆车有倒影,在扶楚休的同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座挡风玻璃上同样能映出对面车辆的倒影。” 恐怖故事中,鬼魂灵异类总是在镜子等反光物品前无所遁形,左边的车辆无法被对面照出影子,是否说明那是假象? 一瞬间观察到的景象让他决定赌一赌。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聂允真细细一琢磨,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对。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往左拐呢?”左边的车才是虚假的,向左转弯按理说不会受到损伤。 陆言礼解释:“不清楚碰见虚像会发生什么。” 但实际上,他早就做好了第二个准备。 他坐在车辆右侧副驾驶上,向右转弯时他自然处在道路外侧,靠近那辆鬼车的……是左侧昏迷过去的楚休。就在转弯前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又或者,一旦异变发生,就将楚休推出去。 但异变最终还是没有产生,他可以暂时留住楚休这枚棋子。 聂允真不一会儿就想通了:“也对,真的撞上幻象说不定会有什么后果,还是实体的比较好,有形有质。” 无形的灵异现象总是比有形的要来的可怕。 时燕听他们说话,车内安静下来后才细声细气问:“那楚休怎么办?他现在不知怎么回事昏迷了。” 说到这儿聂允真也有点愁:“还是先带回去吧,不过……”他凑近了时燕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者犹豫了几秒钟,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一排后座上的楚休,此刻面色惨白,呼吸急促,眉头紧紧锁起,像是陷入了无边际的噩梦之中。 * 一路开车向前,直到眼前出现熟悉的大马路与城市星光,楚休才松了口气。 车内的气温一再降低,暖气开到最大也没有用,镜子里,其他三人的笑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格外阴森,一旦回过头去,座位上却又空无一人。 楚休却依旧装着没发觉,自如地和他们交流,哪怕他们之间的对话格外诡异,楚休也依旧装作不知道,试图找机会离开。 但令他心惊的是,车门仿佛被锁死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坐在副驾驶上的“陆言礼”已经没有了耐心,他依旧规规矩矩坐着,面对正前方,眼睛却慢慢睁大,而后,一双无神的黑色眼球慢慢向左移动,注视向楚休。 镜子里,他的眼珠越来越斜,简直要掉出来……不,真的掉落了出来,骨碌碌滚落在地。其中一颗恰好滚落到楚休放下脚那一瞬间的足底位置。 他毫无预料地踩了下去,顿时浑身一僵。 “你……你看见,我的……眼睛了吗?……”副驾驶上的男人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我……好饿……” 后座同样响起声音。 “我……好饿……” 楚休还想说话,下一秒,他的视线突然往高处抛,紧接着,重重下落。他看见了驾驶座上自己的无头尸体,断裂处喷涌出大量鲜血。周遭物体似乎都变大了……不,是他的头颅变小了,骨碌碌滚落在地。下一秒,一只熟悉的鞋踩了上来。 “醒醒,楚哥。”楚休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有人在试图叫醒他。 楚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时燕担忧的脸,见他醒来,脸上的担忧顿时变成了喜悦:“你终于醒了。” 楚休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车上,司机已经换成了陆言礼,聂允真、时燕和自己在后座,一脸担忧。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才的幻象中,摸了摸脖子,确定还在后,向前排的陆言礼道了声谢,紧急问聂允真:“刚才我怎么了?” 聂允真说:“你刚才突然就没动静了,睁着眼睛往一边倒,幸好陆言礼坐你旁边才没有出车祸。” 楚休低头看一眼时间,距离他们离开十字路口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刚才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有,但是解决了。”聂允真把十字路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楚休听完在脑海里推演一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知左边的才是虚影,却向右转弯,真是像他所说的怕撞上虚影后遇见更诡异的事情吗? 他比对了一下自己和陆言礼的位置,隐约明白了什么,磨磨牙,还是没说什么。 陆言礼头也没回,一路开车,理也没理楚休的道谢。街道上此时已是空无一人,连灯光都黯淡下来, “说起来,我们这次还真是幸运啊,虽然遇到了状况,但也成功逃脱了。”聂允真感叹,“希望接下来几天的任务也能够像今天一样。” 时燕说:“只可惜,小叶他……” “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一点吧。”聂允真安慰她,“谁也不能保证一直活着。” “说的也是。” 楚休望着窗外陌生的街道,有些疑惑:“你们换了一家酒店吗?” 聂允真:“是,之前你昏迷过去的时间里我收到了消息,我们之前住的那家酒店发生了杀人案,所以只好换一家。” “换了哪一家?” 聂允真点开手机屏幕给他看:“这里,可能有点远。” 的确很远,在市中心,离远在郊区的阴冥路还要一段车程。 “话说回来,楚哥,我们明天怎么办?”聂允真有点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此时,前排驾驶座上的陆言礼问:“你们又想做什么?” 楚休:“明天晚上来玩捉迷藏吗?地点在阴冥路。” 陆言礼冷笑一声:“真是嫌命长。” 聂允真忍不住说:“也不是我们非要……”还没说完,被时燕使个眼色止住了话。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要求,他们自然不会去送死。不去做任务必死无疑,去做了,还有一线生机。但陆言礼又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任务执行者,就没必要和他说了。 聂允真才回过神,面上带了点不小心透露秘密的懊恼。 一路聊着,他们定下的酒店到了。 陆言礼停下车:“我也算对你们仁至义尽了,别再来打扰我。” 楚休点头:“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眼前的酒店明明灯火通明,看起来却有些阴森。几人下车后,目送陆言礼从停车场离开,转身向酒店大门走去。 下一秒,变故突生,三人经过一排小汽车后方时,其中一辆突然猛地往后退,正撞上走在最后的时燕,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落在对面一排车后发出一声巨大声响,掉落在地面翻滚好几圈,直到碰触到楚休的腿被阻拦下来才停止。 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身下流出一大滩血,浸湿了全身。 停车场内,警笛声此起彼伏。聂允真还没来得及伤心,一听见警笛和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与保安问话,立刻拽着楚休要离开。 “快走!要是他们报警了就麻烦了。” 虽然和他们无关,一看就知道是鬼魂的杰作,否则怎么可能停的好好的车突然倒退?还能把人撞飞?但是,他们能和这些警察说吗? 要是真被带走做些讯问,导致他们今晚零点无法前往阴冥路,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楚休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两人不必解释那么多,迅速绕路离开。 总归这家酒店的保安已经过来了,他会将人送到医院的。 要是时燕没能活下来…… 楚休甩甩头,继续往前跑。 停车场内此刻乱成一团,到处都响起警报声,就像是有人无聊砸车玩似的。更糟糕的是,当他们正要离开大门时,一些根本无人驾驶的车辆缓缓启动,加大马力向两人狠狠撞去。 “糟糕!小心点!” 楚休和聂允真立刻一左一右跑开,前后撞上来的两辆车狠狠撞在一起,零件散落一地。 “谁在停车场里?别跑!”远处传来保安的更大声的怒吼,想必他一定气坏了,还叫上了不少人一块儿过来,脚步声更密集。 楚休和聂允真倒是想跑,但他们只能在小范围内左躲右闪,不断避开加速驶来的汽车。根本跑不了,一路躲避,反而使他们更加深入停车场内部。没多久,两人便因为一辆直冲而来的车再度分开,很快就不见了彼此的踪影。 眼前又是一辆加速冲来的小型汽车,楚休一咬牙,趁它撞来的一瞬间足下在另一辆车上猛地一蹬,借力跳上了那辆车的车顶。小型汽车直直撞进另一辆车的车尾,车头都凹了进去,而后便没了动静。 楚休再次确定不会起火爆炸后,勉强放下心,站在车上打量四周。 停车场内,其他车辆还在没头脑似的乱撞,现在车辆的目标是那几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他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聂允真。 奇怪,聂允真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身后又是“砰”一声响,破空声传来。 一个庞然大物从背后狠狠地砸来,楚休根本来不及躲,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掉落在地后滚了几圈。晕头转向之余,他总算看清楚了砸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双眼大睁,很明显死得并不甘心,而那张脸…… 就是聂允真。 楚休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忍住身上疼痛努力爬起身。 怎么可能?他们之前那么多凶险的任务都活下来的,现在不过是躲避几辆车而已。 他看也没看地面上的尸体,用力一擦从额间伤口流到眼角的鲜血,警觉地打量四周,以免哪里再跑出失控的车辆来。 在楚休身后,一只苍白的手从车底伸出,将聂允真的尸体拖了回去。 现在停车场内相较刚才的乱象,已安静了不少,不少撞在一起的车燃起大火,眼看就要爆炸。楚休忍着疼痛继续往外走,边走边躲避,上方突然再度掉下一具无头尸体,直接摔在他面前。 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十字路口那碗死人饭的原因吗?让那些鬼全部追来了? 楚休注视着地面上的无头尸体,尸体的衣服很眼熟,没有认错的话,应当是时燕。 身体还在,那……脑袋去哪儿了? 眼前只有一条路,他不得不尽量绕开尸体,从侧方经过,就在他要离开时,那具无头尸体突然一把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楚休立刻将自己的脚抽出,头也不回向前飞奔。这一回他离开得相当顺利,好不容易跑到路口,一辆车停在他面前,前排车窗摇下,正是陆言礼。 “快上车!” 都不用陆言礼催,楚休立刻打开车门坐上去,真心实意说了句:“谢了。”此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些恶心,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不,不是吧? 是因为那碗饭吗? 驾驶座上的陆言礼此时也紧紧皱眉,像是强忍着不适,他察觉到楚休的脸色不好,问:“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楚休点点头,终于没忍住,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摇下车窗将脑袋探出去,吐了出来。 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嘴里吐出的并不是呕吐物,而是源源不断的黑色甲壳虫,哗啦啦一大片掉落在地,窸窸窣窣往前爬。 楚休认识这种虫,背壳黑亮带红色花纹,半截指头长,名叫锤甲虫。因为它喜欢食用人或动物的尸体,所以,它还有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尸虫。 想到这玩意儿竟然在自己身体里,楚休顿觉恶心,吐得更厉害,好不容易吐完了,确定没有一只遗留后,他立刻关上窗,以免那些尸虫爬进车内。 直到现在,他才有空转头看陆言礼。 “你,你怎么样?”来回折腾这么久,楚休脸色白如金纸,也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胃部有种不适感。 陆言礼的脸色同样苍白,他捂着嘴干呕几下,单手握方向盘都有些不稳,楚休接手过去后,陆言礼重重往后靠在座位上,重重喘息。 见他径直弯下腰,楚休急了:“别!可能是尸虫,你打开窗户往外面吐。” 陆言礼摆摆手:“不,不是尸虫。” 他张开嘴,从嘴里冒出一根白白的什么东西,伸手往外拉,才看出是一根细长的白骨。 “不止一根,还有。”说话间,他一根又一根往外吐骨头,全部堆在座椅旁脚边,很快,骨头就堆得老高,已经和座位平齐了。 楚休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发冷。 这个陆言礼……也是假的。 他想踩下刹车,但车底地面全部被骨头铺满,驾驶座上的“陆言礼”还在往外吐骨头,他又要伸手去开门,但车门关的死死的,打不开。 地面上的骨头动了起来…… * “怎么办?这都快下午了,楚哥还没醒。” 酒店里,时燕和聂允真心急如焚。 楚休没有醒来,他们两人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活下来。 陆言礼倒是足够聪明,但他将三人送到酒店后立刻单独离开,不知去做什么。聂允真手受了伤,无法保证自己能够留下他。 更何况,楚休的状态也很不对,不断冒着冷汗,额头上更是莫名其妙冒出一大块伤口。很显然,他在经历着什么梦境。 “没办法了。”聂允真喘了几口粗气,憋闷地抓抓头发,“晚上八点,要是八点他还没有醒过来,我就在酒店里随便拉几个路人。” 这里去阴冥路的车程至少两个小时,如果再为了等他而耽误下去,三个人都会死! “那他怎么办?”时燕问。 聂允真眉头皱的更厉害。 “要不然这样,我们把他拉过去,然后提前先把他藏好,再开始玩捉迷藏,怎么样?”时燕提议。 “你说的倒轻巧,捉迷藏,谁知道被捉到会怎样?当鬼的捉不到人又会怎样?把他藏起来被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办?再说了,谁去藏?我还是你?” 不用说,时燕虽然为了任务也练出一身力气,但让她扛着一个男人也走不了太远。这活儿只能聂允真来做。 “再说了,我去藏人,你负责镇压被我们抓来的人吗?要是你没看住,让他们发现了,楚休肯定第一个被抓到。” 时燕:“我来管就我来管,你给我一把枪,我看谁敢偷看。” 聂允真闭了闭眼睛。 “其实……也不是这个理。”他注视着昏迷过去但一脸苍白扭曲的楚休,缓缓道,“我就直接说吧,到时候我们要抽签当鬼,如果我们两个抽中了签,你确定你不会去抓他吗?”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抽中了鬼签,在找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生死关头,就算楚休帮过他们再多,也不能让他们把命搭上。 时燕抿抿唇:“就这样吧,如果到了晚上他还不醒,那也是他命不好,不能怪我们。” 聂允真知道时燕一直很维护小队成员,无论是之前的叶盛科,还是现在的楚休,只要是正在合作的伙伴,她都会尽量保全。这也是聂允真不同意的原因,但既然时燕都这么说了,由他把楚休藏起来就相当于得知了一个玩家的固定藏身处,反而对他自己有好处,聂允真没怎么犹豫,答应下来。 两人离开了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床上的人就有了变化。 一只只背壳黑亮带红色花纹的甲壳虫,从楚休嘴里爬出,数量太多,源源不断窸窸窣窣爬了满床,很快,它们爬下地板,向四面八方爬去。 它们的身躯不大,不过两三厘米长,略显扁平,很容易就爬出了门缝,一些尸虫爬进卫生间,从下水道里钻了进去。 酒店,其他房间内。 “妈妈,我想喝水。”小男孩边玩手机边说。 “好,我现在烧一点。”说罢,女子拿起电视机旁的烧水壶,准备去卫生间接一些水烧开,可当她拧开水龙头时,却吓得尖叫起来,烧水壶也扔在了一边。 水龙头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源源不断的小小的黑色甲壳虫。 “妈妈,怎么啦?”小男孩疑惑的问下一秒,他也吓得叫起来,“啊——妈妈,那是什么呀?” “是脏东西!快,我们先走!” “衣服和包包不要了吗?” 女子也想收拾东西,回头一看整间厕所都满了黑色小虫,它们的速度太快,不一会儿连床上都布满了它们的身影,令人头皮发麻。 “不要了,不要了,就当丢了吧。宝宝,我们快走!”女子急忙抱起小男孩,打开房门。 令她目瞪口呆的是,对面房间大门大开,一群又一群可以称得上洪流的黑色小虫涌出来,整条走廊都铺上了黑色的流动地毯。 下一秒,他们俩也被尸虫吞没,满地无处可去的尸虫立刻侵占了他的房间。 “不好了!这家酒店也有问题!”时燕急忙找到聂允真,“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我收拾东西,你去背楚休,快!” 他们已经习惯了做任务时迅速转移阵地,聂允真也不推脱,立刻去找楚休。 奇异的是,他并没有遇上虫群,顺利来到楚休房门外,一打开门,楚休好好地躺在床上。他把人背起,直接往外冲。 “快点,赶紧走!电梯已经走不了了,走楼梯吧。”时燕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站在门外等他,三人从楼梯跑下楼,聂允真才知道时燕说的酒店出了问题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的尸虫……从哪里来的? 这些尸虫几乎铺满了楼道,背壳黝黑发亮,铺得楼道也黑亮一片,完全躲不开,他们只能踩在尸虫背上前进,每一步踏下去都是一片甲壳虫碎裂的哔啵声,溅出不少恶心的浓浆。同时他们还要避免尸虫往自己身上爬,每跑几步都要抖抖腿,把虫子从身上赶下去。 聂允真两手都用来背人了,时燕背着行李一手拎包,另一只手从包里抽出外套,不断拍打着爬到聂允真和自己身上的尸虫们。好不容易跑到一楼大厅,他们推开大门,直接冲了出去。 直到现在,他们才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虫子。”聂允真重重喘气,他背着个大男人拼了命跑楼梯,对体力消耗很大。 时燕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她嫌恶地看一眼自己鞋底,眉头紧锁:“就是,太恶心了。”想到刚才的情景,她就有些反胃。 “等,等等……你看。”聂允真站在她对面,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时燕疑惑地向后转去,她的表情凝在脸上。 不知道从哪扇窗户爬出的,总之,源源不断的黑色小虫渐渐爬上大楼外层。 整栋大楼一点一点的,铺满了黑色的尸虫。 “快走吧。”聂允真肩膀轻轻撞一撞时燕,后者反应过来,“啊?好,走吧走吧。” 他们开来的车还在停车场,左边划了一大块,后视镜也碎了。但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也没有时间修车,他们将楚休放在后座,由时燕开车前往市区。 “你说,我们找几个学生怎么样?读高中或者读大学的都可以。” “学生?” “对,不是有很多学生都喜欢玩这种刺激冒险的游戏吗?” “可,可是……” 根据网站上执行者们的反馈,他们一般不会找学生做任务,下手对象都是看上去聪明些的本世界居民,多半是青年人和中年人,或许这是他们仅有的一点良心的表现了吧。 重来一次的时燕不知道,他们在上一周目的开头,就选择了温青和云茜两个学生。当然,后果就是他们付出了惨痛代价。这也是时燕心中隐约有些抵触的原因,只不过她不明白罢了。 “别可是了,我们俩现在还能找谁?”聂允真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拆下绷带换药时,伤口还是黑的,“再说了,任务没有规定人数,我们找得越多越好。” 反正都要找人,把人骗来总比用枪威逼来的轻松。 缺点就是,以游戏名义骗来的人会因为缺少几分警惕心,死得更快。所以楚休才宁愿用枪逼迫,好让参与者保持警醒,努力自救。 “行,我现在发个帖,号召一下。” 说到底,时燕也没有那么伟大。她低下头,很快在本地找到一所离阴冥路不算太远的高中学校。 * “诶,你们听说没?隔壁班的田乐说他今晚请假。” “请假就请假,怎么啦?” “不是,你猜他请假去干什么?” “难道是去约会吗?” “No,大错特错。”先起了话头的女生压低声音,“他和人约了,今天晚上去阴冥路探险,玩捉迷藏,怎么样?刺不刺激?” “嘶……胆子太大了,反正我不敢去。” “不对呀,不是说昨天晚上发现阴冥路有三辆车撞了吗?听说还死了人,现在交警应该管着吧?” “白天管,大晚上肯定没人吧?” “太恐怖了,我不敢去。” “他从哪里看到的消息?和谁探险啊?” “听说是外地来的,很好奇闹鬼的传说,想去阴冥路见识见识。”最开始传话的女生压低了声音,“田乐去也是有原因的,发帖的人说了,她就是胆小所以不敢去,陪她去玩的,一个人一千,玩两个小时就回来。” 田乐家里不富裕,两个小时一千,又不是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很难不心动。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个帖子的内容就几乎传遍了整个年级。据发帖人说,不限定人数,去的人越多越好,只要陪他们玩下来了,每个人都有一千。 这座城市不算特别发达,和田乐一样,不少自诩胆大的高中生都有些动心。 “哎,青青,你听说了吗?” 温青和云茜从厕所回来,就听见大家都在讨论什么,几个女生拉过她们俩加入讨论小团体。 “听说什么?”温青好奇。 “就是,有人打算去阴冥路探险。” “什么?!”温青脸色顿时一白,“那里不能去!” 她还想说什么,预备铃响起,老师从门外走进来,温青不得不回到座位上,拿出书本站起来读书。 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书本上。 阴冥路……为什么他们要去那里探险? 那里不能去! 整堂课温青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师叫她回答问题也没回答出来,她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老师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便没为难她,让她好好休息。 一下课,老师端着东西回办公室,温青立刻冲到刚才和自己聊天的女生身边:“你们刚才说的去阴冥路是什么意思?” “啊?你不知道吗?”传话女生兴冲冲拉她坐下,将事情原委告诉她。 听她说完,温青连嘴唇都发白了:“昨天晚上才出了车祸,他们肯定也知道,哪有这么不要命的?” “不是说车祸的原因是因为打了远光灯然后刹车失灵吗?不过确实很奇怪,十字路口,三辆车撞一起。啊总之你不要说出去啦,田乐他想赚点外快呢。” 温青摇摇头:“不是的,你们不知道,这个钱不能赚,那里不能去!” 她眼里闪过一丝坚定:“除了田乐,还有谁说要去的?” “嗯……田乐,方南,凌薇薇……”女生掰着手指头数,一口气点了七八个人名出来,温青越听越恐慌,见她说完了,点点头,飞奔出教室。 云茜却没有和她一起出去,她左右打量一下,悄悄凑近那个女生:“那个……你们说的有一千块,是真的吗?” 温青来到隔壁班,点名道姓找田乐,立刻引起了小范围起哄。温青多少算个美女,平常高中生们在艰苦的学习生活之余,总不忘聊点小八卦,温青就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上的漂亮女孩。 田乐走出门,还有些紧张,他挺喜欢温青的,深情谈不上,但一点点年少慕艾足以让他在心动的女生面前拘谨。 “你晚上是不是要去阴冥路?”温青直接开口,“相信我,不能去那个地方,很危险的。” 田乐也不想去,但是他想要钱,贫穷这种事情在心动的女生面前显得那样窘迫,他别过头:“我去那里看看就回来,又不关你的事情,你少管。” “你!”温青气地跺脚,“你们知不知道那里才死过人啊?你们还跑的去玩,真是不要命了。” “没事的,相信科学,再说了我们玩一下就回来,不会有什么事的。”田乐话刚出口就忍不住懊悔,这会儿别别扭扭地找补。 “真出事你们后悔也晚了!”温青焦急得很,估摸着三两句也说不通,干脆转身离开,打算去告诉班主任。 * 市警察局。 几个警察面色凝重,他们手里各自有一沓照片和资料,上面的内容如果公布出去,那是足以震惊全国的重大消息。 “这些……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吗?”坐在下首的年轻一点的警察缓缓吐出一口气,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他的问话并没有人回答,会议室里,大家都在想这个问题,但都避免去寻找答案。 “兹事体大,所有人记得,和阴冥路十字路口案件相关信息一律保密,从今天起,阴冥路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见他们翻阅完了,上首女子严肃道。 她已不再年轻,但五官依旧秀丽,只是眉眼间透出浓浓的威严使她整个人看过去第一眼更多是予人以距离感,而非对美貌的欣赏。 “明白。”会议室里其他人同样严肃回答。 他们都知道,自己或许是踏足了某个神秘的领域。 “接下来,大家讨论一下自己的想法,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措施。有什么疑问也可以现在提出。”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举手。 他是绝对的科学信奉者,开口问:“我在想,会不会有可能凶手把死者的尸体骨架拆分后重新再拼装起来?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几十具骨架会有好几具的检测显示是同一个人。” “你的问题连队法医不是没想过,他把所有的头骨都检测过一次,确定了里面有头骨检测结果完全相同。” 这下,他们更加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 一个人,可能拥有两颗脑袋吗? “现场检测到的碗又是什么?里面还有一碗已经馊了的米饭和香灰。这是有什么含义吗?”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获得准许后,一个年轻警察急匆匆走进来,附耳和上首的女警官说了一句话。 “什么?”女警官猛地瞪大眼睛。 “今天会议先到此为止,资料禁止带出会议室。小刘,你记得收一下。”说罢,女警官立刻跟着年轻警察出了门,徒留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 最近真是……越来越多诡异事件,每一件都在挑战他们的唯物论。 “怎么说呢,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鬼吧?” “信奉科学,少在这里说有的没的。” “我知道,不过有一句话还是不得不信。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我也赞同,以前我也是信科学的,但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离奇,否则你怎么解释那几辆越野车的油箱里全是血?” “对,还有那几颗一模一样的头骨,一个人能有好几颗头吗?” “刚才我就想说了,米饭拌香灰,还在十字路口吃,这是招鬼呀。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胆子太大,真的招来了什么东西……” “行了行了,死者为大,少说点。” “对了,刚才赵姐听到什么消息了?这么着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 被称为赵姐的人急匆匆跟着年轻警察往外走,走到楼下,才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尸体全部不见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8章 第 48 章 被他问话的小警察也一脸焦急:“不是,赵姐,总之……事情很诡异,我们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还是您亲自来看看吧。” 说话间,他们进入电梯,按下按键,电梯缓缓向下。 大楼负三层,就是停尸间。 电梯门打开,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人打哆嗦。 法医就站在门口等他们,见他们来了,不多废话,直接将两人带到事发现场。 “一共二十四具尸体,原本都摆在这儿,本来好好的,吃了午饭下午过来一看,现在全都不见了。”法医指了指其中一面墙柜,其中二十四个抽屉被拉开,里面空空如也。 “抽屉谁拉开的?监控查了吗?” “我,我拉开的,我本来打算回来以后继续开工,结果拉开一个柜子,发现没有,又拉开一个,还是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就找不到了。监控查了,没什么异常。” “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 “你吃午饭用了多久?” “不到二十分钟,我惦记着这事儿,没耽误多长时间。” 那……这种情况未免太过奇异,细想下来难免不叫人脊背发凉。姓赵的女警又问了些问题,依旧一无所获。 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二十四具尸体,会去哪里呢?就算只是一具骨架,体积毕竟在那里,用什么方式分解也好藏匿也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分钟能完成的事情。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发下去的资料,赵警官抿抿唇。 关于阴冥路的传说她一直有所耳闻,几乎每年那儿都会发生一些离奇命案,但上面一直都不封锁那块地方,只不断压消息,背后隐秘一直都为局里老人讳莫如深。 听说,她的上一届,就是因为执意要去阴冥路一探究竟,最后下落不明,至今没有消息。 “你们先忙别的,这件事情我会安排。”赵警官若无其事说出这句话,心下已经做出了决定。说罢,她带着下属匆匆离开。 * “去阴冥路捉迷藏?”办公室里,李老师一脸严肃,“温青,谁发起的?你知道有哪些人确定会去吗?” 温青见老师这幅样子顿时觉得找到了主心骨:“我听班上同学说的,他们都传开了,说有个人在论坛发帖,找人陪她去玩,只要去了就给钱,好几个都说会去。”她一个个点名字,“这些人都听说会去,老师,阴冥路很危险的,不能让他们跑去那里玩。” “好,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处理的。”班主任李老师答应下来。 温青这才步伐轻松地离开办公室。 她一走,李老师捏捏眉心:“这帮兔崽子,一个个不让人省心,跑去作死。对了,要不要和年级主任说一下?” 孰料,平常聊天格外欢乐的其他同事们一个个眼神相互暗示,却没有一个人支持她的说法。 “怎,怎么了?”李老师有点不知所措。 “小李,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管,随他们去。”办公室里,一个年龄大点儿的老师笑呵呵道。 “啊?这怎么能不管呢?大晚上地跑去那种鬼地方,再说了,还什么去了就给钱,肯定是骗子吧?要是他们真被拐卖了怎么办?”李老师不解。 坐在她邻座的两个老师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微微努嘴。 “我这是好心,才多嘴提醒你一句。这么说吧,只要和那个地方有关的,你就当做不知道,这样对你好。” 闻言,李老师更迷惑了:“这是什么说法啊?” 她想挨个去问,然而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似乎怕沾上什么晦气似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改口:“我知道了,学生自己想去看看嘛,作为老师当然要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只要不耽误学习就好。” 听到她这句话,办公室里恢复了以往的其乐融融。 温青平复心情回到教室,铃声恰好响起,她急忙回到座位上准备上课,一堂冗长的数学课结束后,接下来是班主任的班会。 她期待地看着走上讲台的班主任李老师,希望她能说点什么,李老师也不负她的期待,开始说起了安全问题,什么冬日取暖、防电防火、防止食物中毒等,好不容易说到夜间回家注意安全了,面对着温青期待的眼神,李老师把眼睛挪开,说起班上的成绩问题来。 为,为什么不说呢? 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温青抱着疑惑等待,然而她的疑惑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有解决。看起来,李老师是铁了心不打算管了。 “李老师……”她放学后跑去办公室找人,然而班主任并不在,其他老师各忙各的,问起来都说不知道。 她跟隔壁班的班主任说了这件事,对方嗯嗯两声答应下来,怎么看都是在敷衍。 温青心急如焚,但隔壁的老师根本没有要管的意思,还让她也别多插手,晚自习想请假的同学更是大大方方批了,只不过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可是,去那个地方,哪里有安全可言啊? 温青咬咬牙,追了出去。 老师不管,她要把人追回来! 她身后的办公室,一群人注视着温青远去的背影,神色微妙。 * “你确定这方法有用?” “应该有,我只在附近的一所距离较近的高中论坛上发了消息。这所学校学费不贵,不少学生家境一般,为了钱会有很多人来的。” 阴冥路附近,越野车内,一男一女正在商量,讨论了一番细节后,他们终于开始转向真正的难题,目光投向后座。 “他怎么办?” 后座上,楚休依旧昏迷不醒,似乎经历着极痛苦的梦魇,整张脸痛苦扭曲。 “我们现在就把他藏起来吧?”这算是时燕最后一点仁慈心。 这样,那些学生们找的时候,就不会把他当做捉迷藏游戏的玩家。当然,他在落单昏迷的情况下如果遭遇了什么,他们也无能为力。 聂允真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逐渐落山,昏黄漫天。他一咬牙,“行,咱们一起去。” 因为要提前和学生们接应,他们提前来了阴冥路。闻言时燕发动车辆,向密林深处前进。 “我们昨天离开后,不知道这里怎么样了。希望不会……”时燕眉间带了丝愁绪,握住方向盘的手捏得死紧,用力到指尖发白。 聂允真也沉默了:“要做任务……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一路心惊胆战开过去,幸好没出什么乱子,只不过在到达十字路口前几百米处,黄色封条绕树封了一圈,一旁树上还贴了公告,声称昨晚这里发生了严重车祸,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云云。 “车祸?”时燕与后座的聂允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目光中看到了凝重。 告示上说的车祸,该不会就是昨天晚上…… 停下车,仔细打量过后,两人下车,聂允真艰难地将昏迷过去的楚休背在背上。他人看着瘦,背着格外沉,时燕在一旁扶着以免人掉下来,两人往树林深处走去。 * 市警察局外,挤满了闻讯而来的记者们。一听说有重大新闻,个个跑的比闻着肉味儿的狼还快。 “请问一下,阴冥路发生重大车祸惨案是真的吗?现在群众对案件真相都非常质疑,能不能请相关负责人员回答一下?” “据说现场无人生还,警方为何判定是自杀?难道三辆车的人同时自杀吗?” 门外,赵警官的车已经被人拦住了,倒不是大家都认得她,不过因为她要开车出去,见了辆估计坐着领导的警车,立刻上去拦住,试图多挖点新闻。 赵警官在车内一阵烦闷。 她能说什么?她也知道这个案子有疑点,但她能跟大众说吗?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哈哈哈,笑死人了。 她什么也不能说,尸体检测结果本来要比对全市失踪人口找出死者的,现在尸体没了,检测结果也被偷了,她连谁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彩信,不知是谁发来的。一看彩信内容,立刻使她眉毛倒竖,气的不行。 “谁这么缺德?叫学生跑去那里玩捉迷藏?!这群学生也是,缺钱想疯了吗?”她低头骂了一句,慢慢开车一点点挪回院内,准备和当地学校通知一声。 她倒没有怀疑彩信内容。退回大院内,保安拦住了那群疯狂的记者,赵警官自己登录上刚才那个匿名者发来截图上的论坛决定看个究竟。 结果令她心惊。 帖子是真的,底下回应的学生也是真的,粗粗一算,有三十来个回帖表示想去。 该死的…… 一个气质冷淡的俊秀男人站在记者群体外,他脖子上同样挂了个记者证。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掏出手机,不知发了什么信息,又塞回上衣口袋里,并没有和周遭同行那般拼命往前挤。 *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某高中,一群学生登上了一辆不经常坐的公交。 他们都是同一所学校的高中生,穿着一样的校服,有些素不相识,但看见大家都坐在同一辆车上,便也知道彼此是去做什么的,很快就互通姓名,相互认识一番。 司机还好奇了一通,以为今天有什么活动,学生们支支吾吾应付过去了。 出校门后,坐一趟公交,到离终点站还差三个站时下车,再转车到终点站,最后再转一趟,就到了。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到最后转车时,一群年轻人兴奋起来了,也不管什么认识不认识,忌讳不忌讳,大声讨论起晚上要玩的游戏内容,到最后更是说起鬼故事来,把里面少数几个女生吓得够呛。 “说起来,谁当鬼啊?” “输了应该也没事吧?不过还真是挺刺激的,我以前顶多在坟头睡过觉。” “以前我在乡下的时候,有一次我妈带我往坟地边上过,那时候我还小嘛,不懂,我就看到一个姐姐坐在里面哭,边哭边梳头。我还想上去看看来着,被我妈强行抱走了,话都没让我说,回到家以后病了好几天才好。” “我小时候……” 最后一趟转车,除了司机以外没有其他人,一时间,这辆公交车难得的热闹。临下车前,大家伙儿还高兴地和司机道别离开,司机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让他们下次再来。 但他这个笑,怎么看都像在说是希望能看见他们活着出来似的。 学生们没在意,一个接一个走下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就是……阴冥路吗?” “果然好荒凉啊!连树木都不长叶子的。” “而且这个地方真的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十一个人聚在一起,多少能壮胆,因而面对这样荒凉到几乎有些恐怖的场景,大家伙儿还是笑嘻嘻的,没有太在意。 “诶,对了,说好的一起玩捉迷藏的那个人呢?发帖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他说让我们再往前走,走到前面有个阴冥路的路牌,那里有辆车,就是他们的。” 一行十一人说说笑笑,向前走去,走了不远,果然看见一辆越野车。似乎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们,车上的人打开门下来。 和帖子上说的一样,一男一女两个人。 “你们好,你们是看了帖子过来的吗?”其中那个女人笑着打招呼,她个子娇小,看起来很有亲和力,因此原本有些担心的学生们也不怕,叽叽喳喳说起来。 “对,看了帖子来的,是你们要找人吗?” 女人温和地说:“是啊,我们想玩冒险游戏,所以就来了。对了,我叫时燕,你们叫我燕姐就行,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一旁看着不太好相处的男人也露出一个笑容:“我是聂允真。” “我叫方南,想问问,你们说的那个游戏奖励……”方南还有点不好意思,学生谈钱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 时燕又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放心吧,不会少了大家的。”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沓钞票,给每个人发了一张,个别还不好意思接,被她强塞进手里:“拿着吧,就当定金了,不过大家千万不要提前抛下我们跑哦,我们俩胆子都有点小的。到时候汇合了一起离开,我再把剩下的补给大家,好不好?” 亲手拿到定金,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大家还都是学生,彼此不算太熟,能平平安安拿到一千,谁也没想着趁野外干点什么违法的事情,一个个乖乖报上名字,大家都带了校牌,有些怕他们不信,还把校牌给他们看。 时燕和聂允真在心中默记下人数,一共来了十一个学生。 三个女生:云茜、凌薇薇、张丹。 八个男生:田乐、方南、梁秋城、孙浩、谢宇、张志杰、黄远旺、刘成亮。 “好了,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游戏规则。”时燕拍拍手,“这个游戏,要等十二点以后开始,大家都知道捉迷藏吧?十二点以后,我们抽取扑克牌,随机选出一个人当鬼,当鬼的那个人留在车附近,其他人有十分钟的时间藏起来。十分钟过了以后,就可以开始捉人了。游戏时长一共半个小时,半小时后,大家回车边集合。” 学生们都带了手表,看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输了或者赢了有没有什么奖惩措施啊?”其中一个学生下意识询问。 时燕本想说没有,但她也不想学生大面积死亡,万一被异化成鬼就麻烦了,随即改口:“输了的没有惩罚,但是一次都没有被抓到的,可以再加两百,而且下一次我们还找你们。” 闻言,学生们立刻兴奋起来。 时燕很体贴,她看了眼天色,说:“没有想到能来这么多人,我们准备的车不够大,所以只能分两趟来送你们回去。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在这里等一等就好了。对了,大家应该都不会怕吧?” “当然不怕,我们到时候等等就好了。” “就是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们送我们回去。” 在漂亮小姐姐的温柔微笑下,谁会承认自己怕?云茜为了钱也强撑着说不怕,一群人把详细规则说清楚后,不知不觉开始聊天。时燕还从车上搬了一小块桌布下来,放在车灯能照到的地方,几个男生捡了点树枝,在离车远点儿的地方燃起篝火。 如果不看四周诡异阴森的环境,还真有点户外烧烤的架势。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风渐凉,除却一丛篝火外,夜色漆黑如浓墨,气温越来越低,时不时能听见晚风似兽吼的尖啸声。 时燕从车上取了不少食物下来,大家伙儿分着吃了点,就着篝火看书复习,逐渐沉默下来。 本以为是个轻松活儿,亲身体验等到零点以后真是格外难熬,不少人都有点后悔,但来都来了,不做完游戏也不好意思叫他们送回去,只能咬牙忍耐。 不知等了多久,午夜零点,到了。 一股极为恐怖的阴寒气息席卷而来,在场众人打了个哆嗦,却只以为是夜间降温带来的错觉,忙不迭把外套裹得更紧。 “好了,现在大家都来抽签吧。”时燕掏出一副完好未开封的扑克牌,取出一张大鬼牌后,又抽出从A到3各花色一张,和大鬼牌放在一起,凑成十三张牌。 “抽中鬼牌的那人负责当鬼,抓到人的标志是拿走对方的扑克牌做凭证,可以吗?”时燕再次询问。 田乐问:“那要是对方不肯给怎么办?” 时燕歪歪脑袋:“这样吧,大家约法三章,只要被鬼抓到,注意,是抓到不是看到,碰到了就算,被抓到的人要自觉把扑克牌交出去,然后回到车旁边。我们点了火,车灯也不会关,应该很明显。” 这样大家就都没有意见了。 一只只手伸出去,抽出一张牌。 “好了,现在亮牌。” 出乎意料的是,抽中鬼牌的居然是胆子最小的云茜。 “啊?是,是我啊……”云茜有点犹豫,她刚才还和凌薇薇约好两个人一起躲到什么地方,现在要她一个人当鬼抓别人,脸上浮现出了恐惧。 “没关系的,我们这只是游戏,只是玩一玩,又不是一定要你必须抓到。”事实上,时燕巴不得她抓不到,她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当中就属云茜胆子最小,所以才暗箱操作,把鬼王牌发给她。 “好,好吧,我会尽力的。”在同学们纷纷安慰下,云茜捏紧了手中的鬼牌。 已经选出了所有角色,自然不必再耽搁,时燕匆匆忙忙安排好后,大家四散开来。徒留云茜一个人趴在车后座上。 她很遵守规则,没有四处乱看,时不时瞄一眼腕表,默默算时间。 密林深处,一处斜坡下,一个男人猛地睁眼,而后急促喘气。 他看一眼天空,立刻掏出手机看时间,随即神色大变。 已经过了零点,捉迷藏游戏开始了! 但是他并没有受到任务惩罚,手机上跳出时燕给他发的消息,将他昏迷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最后表示,自己和聂允真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的看他自己造化。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丢下自己。 楚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索性决定在原地等待。 他给时燕发去了消息,询问关于捉迷藏的相关信息。 时燕和聂允真一起往东边跑了,他们之前来过,自然知道哪里好躲藏,以他们的身体素质,十分钟足够跑很远很远。 时燕早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估摸着十分钟到了,她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惊喜。 “楚休醒来了。”她压低了声音,一边回复消息。 “是吗?那太好了。”聂允真由衷地高兴。 而手机另一头,接受到消息的楚休无比震惊。 他们居然还是找了学生来玩,这也就算了,当鬼的,居然是云茜?! 时燕和聂允真都是因为他复活过一次避开了云茜和温青才活下来的,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两个女生身上的不对劲。 楚休深吸口气,难免有种命运无法摆脱的无力感。 他立刻发消息给时燕和聂允真。 “如果你们找的那个当鬼的学生真的叫云茜的话,我只能说,跑!快点跑!不要被她捉到。” “因为她真的是鬼!” 第一条消息让时燕和聂允真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二条就让他们浑身一僵,脊背发凉。 此时,十分钟,到了。 狩猎开始。 一只苍白的手,拉开车门。一个穿校服的女生从车上慢慢走下来,看向黑漆漆的枯树林。 现在,她要去找她的好朋友们了。 她的身影慢慢往前走去,在经过篝火的那一瞬间,火堆瞬间熄灭。 然而其他学生们还不知道,胆子大点儿的男生也不太敢一个人躲藏,因此只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其中一个胆小的男生张志杰反而和其他人不一样,跑了几圈后,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只要来了就有钱,他才不费什么劲儿玩捉迷藏呢,输了也不会惩罚。还不如早点被抓住,去车上好好休息一会儿,还能多看点书。 他的算盘打得很精,沿着大路往前走,正好看见云茜朝自己走来,他笑嘻嘻迎上去,伸出手:“来来来,抓我,给你充点业绩。” 夜间太黑,他走近了才看清云茜脸上的表情,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张志杰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怎么发呆啊?” 下一秒,发呆的人就变成了他。 云茜张开嘴,但并不是为了说话,她的嘴巴越张越大,仿佛下颚骨脱离关节且皮肤具有无限拉伸力似的,慢慢张开到了腰腹部。 “你……你是……”是真的鬼! 云茜是真的鬼!! 只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也没有机会去提醒自己的同学了。 一个男生的惨叫声响彻夜空。随即,一张扑克牌掉落在地。 那只手捡起,放进口袋里,声音嘶哑冰冷:“第一个,找到了。” “有牺牲者出现了。”一听见这声音,真正做任务的三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得不尽全力往前奔跑,以拉大距离。 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鬼在哪里,要是它还有一些别的力量,比如分.身或者迷惑能力,那就更加难办。 其他同学自然也听到了惨叫声,那叫声实在太过凄厉,根本不像装出来的。顿时,他们的心里也有些打抖。 “怎么回事?这个声音好像是张志杰的。” “张志杰出什么事情了?” 学生们多半带了手机,否则也不会知道论坛,就连最贫穷的田乐也和带了手机的方南在一起。方南抓抓脑袋,在群里问其他人怎么回事。 群里很快有人回复了。 “不是吧?你们真的去玩了?” “胆子太大了。” “等等,你们说听到了张志杰的惨叫?现在是谁当鬼啊?” 方南回复:“是云茜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然而接下来群里的消息就令他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云茜?云茜不是五天前就出意外死了吗?你不要开玩笑。” 是,是啊…… 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清晰,方南一点点回忆了起来。 云茜……她早就死了。 所以,现在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是……是一个真正的鬼! “快逃!!” * 市中心,一家酒店。 一个俊秀男人坐在房间内,他正在查看资料,桌面上放了一张报纸,上面用加粗字体展出一则重大惨案。 黑白照片上,赫然是云茜的面孔。 而在云茜的面孔旁,还有整整齐齐十几张照片,无一不是年轻的高中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49章 第 49 章 深夜,冷风阵阵。 聂允真和时燕拼了命跑,漆黑夜里不知跑了多远,聂允真这下才真心实意后悔起来:“早知道我就……”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让这批人来!只有他们两个的话,在这里玩再久也没有关系。 时燕也忍不住有些怨怼,但一想,发牌时做手脚让云茜来找的不就是自己吗?这样一想,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聂允真。 他俩精心算计的结果,反而将自己送入死局。不得不说,真是自作自受。 “别说了,快点跑吧。”再想这些也没有用,时燕道。 夜间湿冷的空气因剧烈运动后大口喘气用力吸入肺中,他们跑了很久,反而越来越清醒, “等一下,我突然有一个疑问。”因为身后没有鬼追逐,聂允真乱糟糟的大脑努力恢复清明,他问出了一个时燕心底不敢提的一个疑惑。 “要是……给我们发消息的楚休,也是假的,怎么办?” 一句话,令时燕也沉默了。 她的目光隔着月色描摹出眼前男人的样貌,对方看上去不似作伪,但她却忍不住因为这一句话疑心起来。 是啊,谁能证明,那个“楚休”一定是真的? 又或者,谁能证明,现在的聂允真是真的? 时燕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疑惑地跟着自己停下步伐的聂允真脸上:“你说的对,放到现在,每个人都在怀疑另外一个人才是鬼。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我们分开走。” “什么?”聂允真完全没反应过来。 时燕继续说:“现在这中情况,谁是人谁是鬼,已经完全不可信了,我只能相信自己不是,你也一样。就算现在不是,可能过一会儿一不小心就被鬼偷偷替代了。所以,我们现在就分开走吧,手机调成静音,有消息可以互相发,但是绝对不要问出对方在哪里这类问题,问了也不要回答。” 聂允真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心里本能有点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他纠结了没一会儿,点点头:“分开也好,我们可以再严谨一点,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不要相信。” 时燕赞同了他的说法。 “前面有个小的岔路口,到那里我们就分开,我往左,你随意。” “好。” 两人小跑到了岔路口附近,时燕微喘着粗气,面对着聂允真向后退几步,而后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一会儿,他们都各自收到了来自楚休的消息。 楚休:“你们现在聚在一起吗?最好分开跑,互相之间不要打听地点,手机一定全部调成静音。” 楚休:“现在开始大家尽量不要再联络,等到第二天早上自己坐公交回去吧。” 听他的语气,竟是连游戏结束后的集合都放弃了。 楚休发完消息立刻将手机放好,环视四周,目光警觉,他辨别了一下方位,向某个方向走去。 * “怎么办?刚才那个声音,一定是张志杰的。”凌薇薇几乎语无伦次,她死死地拽紧了孙浩的袖子,不敢放开。 云茜被选中当鬼以后,她自然而然地和张丹组队,但她和张丹都不算胆子特别大的人,便拉上了两个男生一起,一个是和她同班的孙浩,另一个是不知道哪个班又不想落单的黄远旺。 其他两个男生也吓得不行,黄远旺更是心惧不已。刚才他还和张志杰在车上讨论游戏呢,结果没多久就听到了他的死讯,这一残酷事实令他很难不心生崩溃。 “别胡说,万一是听错了呢?可能张志杰他就是喜欢大喊大叫。”黄远旺用自己都不相信的拙劣理由试图说服其他人。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躲?”他们原本打算躲几圈,等估计有人被抓到以后就回去,既不会没面子也不必耽误太久。但是现在……谁敢被抓到? 那可是真正的鬼啊……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鬼一起来到阴冥路,一起坐一辆公交车,他们就忍不住害怕。 “躲,肯定要躲,现在的问题就是要躲哪儿去。”最先镇定下来的反而是平日里并不如何突出的张丹,她努力冷静下来,“这里到处都是枯树,也没有什么小上坡,山洞之类的,除了夜晚特别暗之外,根本玩不了什么捉迷藏。” “现在对我们不利的就是我们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不知道……不知道云茜是不是也一样。”说起那个名字张丹都忍不住害怕,但她不得不说。 一个人冷静很容易感染其他人,不知不觉间,小团体形成以张丹为首的趋势。 “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孙浩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不停地跑。”张丹说,“只能这样,我玩过不少逃生游戏,都是这样的。站在原地一定会被抓住,只有不断移动才行。” 她的目光在凌薇薇吓得苍白的脸上多停留一会儿,狠狠心继续说:“而且,我们最好分散开来跑。” “为什么?”凌薇薇不可思议。 “很简单,不管它知不知道我们的位置,我们被抓的可能性都是一样的,而一旦它找到了我们其中一个,就等于找到了四个。分散开来,谁也不知道谁在哪,这样,假如有一个不小心被……还不会影响到其他三个人。” “你怎么能……”还没等黄远旺的质疑说出口,孙浩打断了他:“其实她说的有道理,我们四个凑在一起有什么用?能反抗吗?还不如分开,给自己,给其他人多一些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我……”凌薇薇没说出口,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很怕很怕。 张丹说:“大家都很怕,不光是你,我也是。”她扯了扯嘴角,“但没办法,谁知道会发生这中事情呢?” 她本来不想来的,但钱的诱惑力足够大,她想着拿了钱回去给妹妹买点好吃的,给她买一条漂亮的小裙子,剩下的钱省着点花足够用到学期末。但……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心底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回去! 要活着回去,然后,她绝对不会再进入阴冥路! 四人意见不一,起了争执,最终,孙浩和张丹选择单独离开,黄远旺和凌薇薇一起走。 黄远旺:“那什么,咱俩都挺怕的,不过等下我肯定让你先跑。” 凌薇薇非常漂亮,要说他平常没点别的心思是假的,现在亦如此,一边畏惧一边忍不住想入非非。 凌薇薇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点点头,“谢谢,我们继续走吧,最好能走出去。我肯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两人手拉手往前小跑,而就在他们身后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一个穿校服的女孩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她的双眼几乎没有了眼白,除此之外,怎么看都像个正常的女生。 * 市警察局。 赵警官等了很久,总算等到那帮记者全部离开,她送了口气,急忙去停车场打算开车走人。 但令她恼火的是,一辆车不偏不倚挡在她的车尾后,她车技再高,也别想从墙壁和那辆车的夹击中把车开出来。 “谁啊,真是有病!”她愤愤地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那辆车的车灯亮起,向后倒车小半米。 里面居然有人? 她从那辆车的车尾往前绕了半圈,对方侧面车窗都是单向玻璃,唯有正面才能看出来,司机是个白净斯文的男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赵警官不动声色,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电棍。 “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找你问一件事情。”车里的年轻男人说。 他把双手举起,展示自己并未带武器后,径直拉开车门,站在她眼前。 “赵警官是吗?我姓陆,是一个记者。”年轻男人胸前还别着记者证,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赵警官眉头皱得死紧,很快恢复淡淡表情,以避免这个家伙出去乱写破坏警察形象,她挤出假笑:“你好,陆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想打听之前阴冥路发生的撞车案,可以去看案情通报。” 来人正是陆言礼,他摇摇头,反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我相信人民警察的公信力,所以,我是来问另外一个案件的。”说话间,他的双目变得深邃,语速不知不觉间绵长,口吻带上了一丝丝其他的特别意味。 “不用担心。我问完了很快就走。”他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口吻,慢慢开口。 一对上那双眼睛,赵警官的心情莫名平和下来。她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太好,面对老百姓的问题,他们应该解答的嘛。 “你说。” “赵警官,你知道全知神吗?”陆言礼盯紧了她的双眼。 “知,知道。”上级还反复强调过,严打邪.教,禁止宗教入课堂。 “前段时间发生的,XX高中学生死亡案件,是否和全知神教有关?” 出乎意料的是,赵警官眉头慢慢皱起,似乎在努力想起什么事情来,半晌,还是摇摇头:“没有。” 怎么会? 他明明查到了,那些学生家中,无一不信奉全知神。 陆言礼继续问:“这所学校的高层领导有信奉全知神教的迹象,你们知道吗?” 赵警官眉头锁得更厉害,迟钝摇头:“不清楚,我刚刚上任没有多久,上一任组长才知道。” “上一任组长是谁?叫什么名字?” “是……是安儒。” “他去哪儿了?” “他……他去调查阴冥路……大家都叫他不要去,但他还是去了,从那以后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 陆言礼下意识觉得安儒是一个重要突破口,他继续问:“有安儒的照片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赵警官摇摇头。 她是从外地新转来的,并不太清楚。 陆言礼并不失望,决定回去以后以安儒做为突破口继续调查。既然他在追查阴冥路和全知神教,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好了,赵警官,天晚了,早点回去吧。”陆言礼很有礼貌地向她道别,倒车让开位置,朝大门口开去。 在他身后,赵警官迷迷糊糊揉揉眼睛,一看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站在自己车前发呆,不由得苦笑。 真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周末回家放松一下。 停车场门口方向传来另一辆车的发动声,赵警官下意识望过去,一辆小型私家车正准备离开。 她突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猛地回过头! 停车场内空无一人,车也没多少辆,按理说,放在经验丰富的老警察眼中,这个环境要是藏了人,绝对逃不出她的锐利双眼。但现在,她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却有一中被什么东西暗中窥伺的感觉。 这中被目光追逐的感知令她非常不舒服,就好像……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谁?谁在里面?!” 没有人回答,停车场最深处电灯猛地暗下。随后,灯光一格接一格熄灭,黑暗迅速向赵警官所在之处蔓延。 赵警官没来由地察觉到了害怕,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畏惧令她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刚要发动汽车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缓缓低下头。 下意识绑好的安全带,触手冰凉滑腻。但那质感根本不是安全带,而是……一群抓着安全带不放的甲壳虫! 安全带开始收紧,紧接着,从后座伸出一双洁白柔软的手臂,死死地环住了赵警官的脖子。 “不……不要!” 赵警官试图发出呼救,然而被勒紧了喉咙根本无法将声音传出车辆外。她拼命挣扎起来,用刀去割安全带,但根本割不断,她又拼命去掰那只冰冷刺骨的手,依旧无力掰动,只能无力地注视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一点点死去。 临死前,她才知道,那些都是虫。 一格格暗下去的灯,无声吞噬光明的黑暗,全部都是虫群的蔓延,当最后一点光亮也被黑暗吞没时,她也完全被黑色甲壳虫吞没了。 黑色虫群似潮水般从停车场内向外追去,原本一格格暗下的灯再度亮起,那股黑色潮水很快就要追上刚才要离开的私家车。 陆言礼握紧了方向盘,油门踩到最底。 现在是深夜,按理来说城市里深夜就算人流量少则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整条街空空荡荡,马路上没有一辆车,就连红绿灯也黑屏下去。他不管什么交通规则,加足马力,车辆飞也似地向外驶去。 在他身后,是不断被黑色吞噬的街道。 快点……再快一点! 陆言礼努力辨别方向,他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只一个劲儿往前开,轮胎与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响彻夜空,速度已经无限接近于车辆最高时速了。 可那股黑色虫潮吞噬的速度更快,一层层如海浪般涌上来,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出现,从哪里出现的,为什么会有这样庞大的数量。总之,陆言礼在开车横跨近大半个城市后,那股黑色虫潮还在身后。 他一咬牙,方向盘打转,驶向了阴冥路的方向。 * “张志杰死了,方南也死了。”田乐手里握着方南的手机,拼命往前跑,他脸上挂着生理性眼泪,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凉风一吹,整张脸冻得发僵。 就在刚才,他和方南一起走过一棵树旁,然后那棵树身后就伸出一双白色的手,把方南拽了过去。 “找到了。” 他听到了云茜冰冷嘶哑的声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离弦之箭一般拼命逃开。 因此,他没有看见,过了一会儿,树后又走出一个身影,那道身影穿着校服,脸色苍白发青,脖子上被割了长长一道口子。 他和云茜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紧接着,他们分散开来,去找其他人。 好朋友,要一直在一起玩啊。 田乐跑了很远很远,他隐约间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是不是那几个人开车跑了,只知道一个劲儿往前逃,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倒,手机重重丢了出去,抛在了一双鞋旁边。 他顺着光线看到了那个人。 这个人……他没有见过,看起来像是人。不,不对,这个点出现在阴冥路的,会是人吗? 他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连手机都没拿,换个方向继续跑。 那个人弯下腰,捡起手机。 手机屏幕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另一边,树后躲着的一个男人惊愕不已。 陆言礼?!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一个注视的目光,陆言礼立刻察觉到了,循着视线方向直直注视过去,手里手电筒同样照射向那个方向,而后眉头轻轻一挑:“楚休,又是你。” “等等,你先别过来。”见他朝自己走来,楚休警惕道,“我还不能确定你是不是……” 陆言礼刚才已经大致翻阅了一番那部手机,还停留在班群聊天界面,而他们的班群……全都是实名制。 一看到手机主人聊天显示出的名字,陆言礼就立刻把手机关机,往远处一抛,扔远了。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们是不是找了一批学生来捉迷藏?” 楚休:“你怎么知道?”他顿了顿,立刻解释,“我当时昏迷过去了,这是聂允真和时燕做下的决定,不过这件事情也有我的责任……” 陆言礼打断了他,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只不过,那明显是被怒火灼亮的:“你们真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还带着些不甘。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非要自己往死局上跑,更令他无力的是,现在他自己也跳进了这么个死局。 楚休还没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莫名有点心虚,而后立刻请教:“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这些学生,全部都是……”他的话没说完,但楚休立刻明白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字。 全部……都是鬼?! 楚休惊愕。 陆言礼深呼吸几口气,胸膛起伏两下,有点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就算你们不主动,我估计这些东西也会想方设法找上门来。” 这个世界本就没几个活人了,只要背后发布所谓任务的那个东西愿意,他们找谁都有可能异变成鬼。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休继续问。 他现在相信眼前这个是活人,自然想知道为什么。 陆言礼背脊微不可觉地一僵。 他知道这些人要在这儿玩捉迷藏,而玩捉迷藏少不了有鬼,所以他才将那些东西引过来,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它们互相争斗。 现在看来,玩捉迷藏的鬼明显占了上风,那些尸虫一只都没飞进来。 “这就不需要你管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陆言礼转移话题,“那两个人还活着吗?还活着的话,你需要通知一下他们吧?” 不必他多提醒,楚休立刻发消息给两人。 而这条消息带给他们的震撼更是无以复加。 所有人……全部都是? 他们不是在和一个鬼玩捉迷藏,而是十一个鬼?! 聂允真恨不得穿越回几个小时前打死提出建议的自己,时燕也懊悔得肠子都青了。 怎么会这样? 密林深处,某废弃工厂内,弥漫着浓浓的腐臭气味。 若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在这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出乎意料的是,腐烂的尸体们没有太多苍蝇,反而是一只又一只萤火虫从工厂内飞出来,绿莹莹的,在黑暗中飞舞。 本该浪漫的一幕,放在阴森荒凉的阴冥路却只显得可怖,一不留神就可能会被认为是鬼火。 云茜、张志杰、方南、谢宇,四个人站在工厂前。 他们身后。整整齐齐摆放了十二具白骨,此刻,他们正将什么东西摆放在白骨上,四个“人”相互对视,齐齐露出诡异的笑容,唱着歌离开了。 他们要去找其他的好朋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少年少女轻柔的嗓音,在夜空飘荡。只可惜,今夜无星无月,只有飞舞的萤火虫,能勉强当的上“满天小星星”。 见他们走远了,工厂后,一个女生捏着鼻子跑出来。 那个女生,赫然就是温青。她一路跟着打车赶过来,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不知道那群人约了在哪里见面,所以从另一个地方绕路到了十字路口附近,一直都没有找到人。她没有手机,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络,只能自己慢慢找。 好不容易看见车灯的光,云茜从车上下来,她正要跑过去,却亲眼目睹了好友云茜张开嘴,一口将张志杰吞下去的场景。 那副场景……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有些后怕。 云茜她……她已经不是人了。 然后,她又看见,云茜重新把嘴巴拉开,吐出一根又一根白骨,这堆白骨在地上自行组装成了一个人,没多久,被吞下肚的张志杰重新出现。 大约是震惊难过的情绪太过浓郁,温青已经忘了害怕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到其他同学,带他们跑出去! 温青小心翼翼走近,来到了一排白骨前,低下头去看。 刚才他们放下了一些什么东西,凑近了才看到,是几张扑克牌。 扑克牌? 这是什么意思? 温青迷惑不解,她思索了很久,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四张扑克牌。 远处歌声还在继续,几乎能穿透空间,整片树林都回荡着他们清脆悠扬的合唱。 “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一只又一只萤火虫从白骨里钻进去,骷髅头部,两只黑洞洞眼眶亮起,绿光荧荧。 “眼里都是小星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0章 第 50 章 歌声轻柔,带着穿透力,在密林中飘荡,阴森且诡异,明明是富有童趣的儿歌,却无端听得人心底发毛。 楚休之前提议让大家分开走,现在不知为什么碰上了陆言礼,他在分头行动和试试对方有没有好主意间犹豫几秒,决定赌一赌,小跑几步跟上对方。 陆言礼正在思考破局方法。 他不是不怀疑眼前的楚休可能是鬼假扮,但在目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哪怕眼前的是鬼,在没有触犯杀人机制前,他多少能够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有用信息。 更何况,他已经向那位神明许下愿望,他想要完整地活着,这则愿望应当还有效。 “你有没有什么思路?”楚休和他隔着几步远问。 陆言礼边走边说:“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逼着一定要玩恐怖游戏对吧?这次你们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楚休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到达阴冥路,午夜零点过后进行不低于三十分钟的捉迷藏游戏。以抽取扑克牌方式选出其中一名当鬼,负责捉其余参与者,当鬼捉到超过一半人数的参与者时,鬼获胜……” 乍一听,和普通的捉迷藏游戏规则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聂允真决定多选一些人参与的原因,人数越多,“鬼”想要捉住半数参与者就越难。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招反而将自己几乎送上了绝路。 “游戏时长半个小时吗?”陆言礼陷入深思。 听上去不长,对玩家一方有利,前提条件是……鬼只有一个,而不是十一个。 他还在思考关于警察局里二十四具尸骨的失踪的事情。 二十四具尸骨……其中有头骨检测结果相同,显示为同一人,他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之前因为那位“神”的许愿,不断复活反而导致他们陷入无限死亡危机中。他试验了很多很多次,最后还是让楚休回到一开始,避开温青与云茜,才得以继续下去。 现在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头骨……会不会是他们之中的成员也陷入了这类循环中? 都有谁? 来玩捉迷藏的学生十一人,楚休时燕聂允真,三人,算上他自己,四人。无论怎么算都不太对。 陆言礼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楚休同样苦苦思考。 他自己同样经历数次许愿,甚至自己杀死了在阴冥路废弃工厂内玩四角游戏的自己。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答案。 当局者迷,他们没有问过另外两人学生名单,下意识认为温青和云茜一定在一起,包含在十一人之中,这才导致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尸骨有二十四具。 多余的两具,是谁的? 已经“死去”的学生们还在唱歌,清脆稚嫩的歌声无处不在,令他们试图通过歌声辨位的方式也失败了,只能盲目地走。 另一个方向,张丹和其他人分开后,不断加快步伐。 别……不要找上我! 阴冥路虽然只有一条,但这一片涵盖的范围非常广,张丹的记性还不错,来时记清楚了路线,朝着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往前跑。 跑着跑着,前方隐约有个穿校服的背影,就站在不远处,张丹吓了一跳,她不确定那是谁,立刻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逃。 那个身影原本也打算跑,结果见对方跑了,估计和自己一样,于是他急忙追上去,边跑边喊:“别怕!是我,我不是鬼。” 张丹认得他的声音,坐在公交上一起来时就属他的嗓门最大,刚才也没有听见他的惨叫,估计……应该不是吧? 一个人独自逃生的滋味很不好受,张丹原本已经能撑住,但现在看来,有个专属伙伴能够壮壮胆也是不错的。 这么一想,她的步伐放慢了些。 见有戏,对方连忙加快速度:“我们一起走怎么样?” 他即将凑近的那一刻,温度骤降,张丹突然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悸,她下意识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头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身体已经往前飞奔。两人距离再一次拉大。 “哎,你跑什么啊?我又不是鬼!等我啊!”那个男生急了,边追边喊。 张丹也急了:“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他们引不过来吗?” 那个男生声音立刻低了一点:“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吗?你等等我,我和他们走散了。” 听他这样说,张丹将信将疑,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鬼,怀疑刚才一瞬间的心悸可能是别的什么引起的,又怕他又大喊大叫吸引来人,还是无奈停下脚步:“你别喊了,我停下来和你说清楚。” “好吧。”男生几步小跑到她面前,“你胆子真的太大了,我一个人真有点受不了。” 刚才夜间漆黑,张丹根本没有看太清楚,只隐约看到一点对方的脸,现在他走近了,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张丹呼吸猛然一窒。 他正脸冲着自己笑,但他脖子以下的整个身体……分明是背过去的! 简直就像一个人的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正常人可能做到吗? 张丹想跑,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因过分恐惧腿软得不行,要不是还有最后几分神智支撑,她只怕会马上瘫软在地。 “你跑的太快啦,我这个样子根本追不上你。”男生还在笑,他似乎察觉过了有什么不对,哎呀一声,连忙转过身去,换成后脑勺对着她,而后,两只手一掰,脑袋正了过来,重新用正脸看向张丹。 他笑嘻嘻地盯着张丹,一张脸逐渐泛起青白色,身上校服向外渗出血迹。 “又找到一个,嘻嘻……” 下一瞬,女孩尖叫声响彻森林。 “又被找到一个。”楚休心情凝重。 陆言礼听了惨叫声,反而若有所思:“你见过那些学生吗?” 楚休摇摇头:“我昏迷过去了,没有见到。” “那些学生在聂允真和时燕面前应该都是正常人的样子,不然那两人也不会相信。现在有几种可能,一是尖叫声属于他们的伪装,想让我们相信他们还是人,只不过遇见了鬼,从而引导我们去找那些学生。第二种,现在这批学生们还没有恢复死亡记忆,当他们被捉到以后,才会真正回忆起来。” 楚休点头表示赞同,他想到了任务的性质,不由得补充一条:“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为了平衡难度,死去的学生发出惨叫声,这样就会让我们听到其中一个鬼的位置在哪里,并且清楚现在鬼的数量又增加了一个。” 既然鬼可以通过“杀死”同学的方式增加数量,在其他方面多少会削弱一些,否则游戏根本无法进行。楚休回忆着以往任务的平衡点,猜测这次的游戏估计弱点在于,鬼无法像真正的鬼一样寻找自己。 否则,它随随便便来个瞬移、读心迷惑之类的操作,己方完全没可能活下来。 当然,如果正面碰上,他们逃脱的可能性也很低,因此,他们现在必须避开所有的“学生”。 “所以,我们需要去找那些学生吗?”楚休问。 他的潜台词:尝试减少鬼的数量? 陆言礼思索片刻:“还是不要冒险了,谁知道会因为触发什么机制就让他们回想起来?” 他抬头看一眼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的天空:“你们还有多久结束?” 楚休:“十八分钟。”但他们俩的面色并没有因为时间缩短而缓和,反而愈发凝重。 现在的鬼还不能直接发挥太大作用,只能像普通人一样找他们。等游戏宣布结束,这些鬼没有了规则约束,会发生什么? 他们真的能逃出去吗? 树林另一端,其他仍在躲藏的同学们心有戚戚然。 怎么办?张丹也死了! 他们就不应该来玩什么捉迷藏的!简直是来送死! 他们没有看见的是,张丹惨叫过后,那个男生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脑袋。然后,张丹的头颅便从脖子上掉下来,骨碌碌滚进了黑暗中。 没有了脑袋,张丹也不着急,和男生哼着歌并肩而行。 他们又换了一首儿歌,欢快地唱起来。 另一端,凌薇薇听见惨叫,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直接倒在一旁的树上,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哭起来:“我不想跑了,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为什么会这样……” 黄远旺再怎么喜欢凌薇薇,都到这个份上了,肯定是自己的命重要,更何况,他不过是因对方长得好看而萌生的一点儿少年情愫,要说感情多么深厚根本不可能,自己本就焦躁惊惧的情绪因为对方停下哭泣的行为变得更焦躁了。 “不是,你哭有什么用?快点走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指望别人哄你?”他不耐烦道。 “可是……张丹都死了。”凌薇薇泪流满面,“我好怕……我好想她……” “你想她你就自己留着陪她好了。”黄远旺低骂一句,转头就要走。 这些鬼居然还会唱歌,平常听着没什么的歌给他们一唱真是让人头皮发麻,真奇了怪了……黄远旺不停地想些别的东西壮胆,他没走几步,刚好到了另一棵树下,此时,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歌声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 树上,有什么? 他抬起头,向上看去。 一颗惨白的头颅和他对视上,冲他一笑,随后,那颗脑袋掉落在地,一蹦一蹦要往他身上跳。 “跑……快跑啊!!”黄远旺大脑嗡一声,伸手拽过凌薇薇就跑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打算自己逃生,却又下意识拉上了凌薇薇。 凌薇薇也知道事情重要性,一边抹泪一边跑。那歌声还是阴魂不散,在他们附近唱个没完。 夜间湿冷的风在极速奔跑的两人耳边穿过,一排排树在身后倒退。凌薇薇累得不行,但她不敢停,她害怕自己一停下,回头就能看见那颗头颅。 不知跑了多久,歌声逐渐弱下去,黄远旺也跑不动了,两人慢慢由跑变走,喘着气往前挪步。 “应该,应该没有再追了吧?”凌薇薇大口大口喘气,她只觉得嗓子发干,疼得厉害,要不是黄远旺扶着她,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 黄远旺亦心有余悸:“没有了吧?”他转过头去看凌薇薇,这一眼令他的心猛地揪紧,浑身僵硬。 凌薇薇正弯下腰喘气,这个姿势……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背上连着张丹的脑袋,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发现,还只顾着大口大口喘气,并不断回头张望看看有没有追上来。 凌薇薇一转过身,那颗脑袋就正面朝着自己笑。 那一刻,黄远旺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再听见近距离的歌声,因为,张丹咬住了凌薇薇的头发,没有张嘴。 他连呼吸都屏住了,鸡皮疙瘩从胳膊迅速蔓延到背脊,他颤着声叫了一句凌薇薇的名字,对方疑惑地转过头来。黄远旺狠狠心,将对方用力一推,毫无防备的凌薇薇被他推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跑远。 “你干什么啊?等等我!”凌薇薇想爬起来,却发现脚崴了,她又气又急,落下眼泪来。 身后再一次响起轻轻的歌声。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凌薇薇僵住了。 不,那个声音……就在她耳旁! 她侧过头去。 自己的肩膀上,惨白发青的头颅冲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森林里再度响起尖叫。 “又死了一个。”楚休计算着,眉头皱得更紧。 这才过去不到五分钟而已。 陆言礼也不断思考,推演着破局方案。 他们拐过一个弯,一愣。 竟然和时燕撞上了? 时燕下意识拔腿就跑,楚休制止住了她:“你别跑了,放心吧我俩都是人,现在还需要你们把事情详细经过说清楚。否则我们根本想不出办法。” 时燕也知道这场游戏难度猛地拔高是自己和聂允真惹得祸,她看不出对方是人是鬼,但这语气令她感到熟悉,咬咬牙,干脆从头说起。 “所以,你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扑克牌,是吗?”楚休若有所思, 他没有扑克牌,陆言礼也没有。楚休又问:“你的牌呢?” 时燕从口袋里取出,递过去,抿抿唇:“我想把它丢了,但是怎么也丢不掉,撕也撕不掉,甚至我把它埋到土里,跑出一段时间后,它又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我身上。” 陆言礼冷不丁插话:“你刚才有没有碰见那些东西?” 时燕点点头。 她自然也猜出来了,那些同学如果没有死亡,就不会想起自己曾经也是鬼的事实,所以,她刚刚算是骗了个人替自己挡灾。 “这就有点说得过去了,我和楚休没有遇到过。”但如果他们和拥有扑克牌的时燕一起走,那就不一定了。 时燕摇摇头:“不,不对,如果楚哥你身上没有扑克牌,那就表示你没有参与游戏。”他们都知道,没有完成任务,会面临怎样可怕的惩罚。 楚休闻言皱眉:“你给我发了扑克牌吗?”边说边在身上摸索着,时燕再度摇头:“没有,我只发出了十三张。”话音刚落,楚休从身上摸出了一张扑克牌。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给你发牌!”时燕瞪圆了眼睛。 楚休尝试去撕,发现真如时燕所说根本撕不坏,他随口道:“说不定是游戏补给我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张牌,那些鬼才能找到他们。自己还没有遇见纯粹因为运气好。 陆言礼见状,也从自己身上找,幸运的是,他没有找到,见身边两人正为那张牌愁眉苦脸,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什么,立即出声:“等等,你再把刚才的规则重复一遍!” 时燕见对方似乎有灵感,忙不迭将规则复述,当她说到“被抓住的人要自觉把扑克牌交出去”后,双眼猛地亮起。再一看楚休,他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生路!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样把扑克牌交给那些鬼。” 活人面前,它们会选择要扑克牌吗? 这个问题令他们苦恼,陆言礼还兼带思考着关于警察局失踪的二十四具尸体的事情,他想起了两个关键人物,又问:“楚休和我说过,你们选了云茜当鬼,那温青呢?” “温青?什么温青?那些学生里没有叫温青的人啊?”时燕纳闷了, 这一句话让两人都把目光投射过来。 “你不知道温青?!” “不知道。”时燕老老实实细声细气开口。 “学生里都有谁?说一说。” 随着她对学生名单的复述,楚休和陆言礼再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疑惑。 温青没有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快要结束。 那些鬼已经等不及了,密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随后,那些被同学刚刚杀死的学生们,同样化为一脸惨白僵硬的厉鬼,四处寻找其他人。 温青奔跑在树林中的小道上,一边逃一边回头张望,她胆子再怎么大,面对着十几个曾经还是自己同学的鬼魂,也忍不住害怕。 她完全没有料到,那些同学也全都变成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该不会只有自己一个活人了吧? 温青越想越急,突地灵光一现。 不对,那些同学之前说的是,有两个人不敢玩游戏,所以让他们陪着。 这两个人……是谁? 有没有可能,他们还活着? 抱着这个想法,温青觉得自己当前的目标,就是要找到那两个人,为此,她一边跑一边张望。殊不知,那几人也在谈论自己。 而此时,森林里的杀戮,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 温青不知道,目前还活着的,只有自己,和另外四人。 十一个鬼魂,终于聚齐,现在,它们的目标——全都是温青! * “把扑克牌交给鬼……让鬼拿到扑克牌……”陆言礼苦苦思索。 把扑克牌交出去才能赢,但面对鬼几乎必死无疑,时间结束后,游戏规则不复存在,鬼没有了压制,同样使人无力反抗。 究竟生路是什么呢? 重复的,二十四具尸体…… 陆言礼猛地抬头,注视向楚休:“你还记得四角游戏吗?” “当然记得。”话音刚落,他也反应过来。 四角游戏的那间工厂,如果不出意外,玩四个角的那个楚休……或许还在里面玩! 听得时燕一头雾水:“什么四角游戏,四角游戏不是玩过了吗?”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去找那家工厂。找到了工厂,说不定有线索。” 见他俩着急,时燕没反对,小跑跟在两人身侧,往工厂方向跑去。 “你说,用里面的一个自己来顶替现在的自己,真的可行吗?”楚休异想天开道,“我很了解我自己,很有可能会拼死反抗。” “那就杀了。”陆言礼眼皮不眨一下,“对了,记得多杀几个,把我们的份也替换上。” 正往前跑着,前方路口出现一个反方向跑过来的身影。 是温青! 温青看见了对面的三个人,她不知道这三个人究竟是人是鬼,捏紧了身上的护身符,还是跑过去问:“请问你们是不是玩捉迷藏的人?” “是啊,你是谁?”时燕回答。 “我叫温青,我来找同学的。”温青跑到现在,终于停下步子,疲惫摆手,“你们还是小心一点,我的那些同学,全都死了。” 她缓口气,满目悲伤:“阴冥路这个地方,你们不该来的,还是快点回去吧。” 陆言礼低头看一眼手表。 时间已经不多了,离半个小时还差不过几分钟。他已没有太多耐心去套话,直接上前,注视着温青的双眼:“不要急,告诉我,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温柔,双眼直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眼里有股说不清的迷惑意味。 温青很快就迷糊了,一股脑把自己看见的情景全部说出来。 十二具尸骨……放置在尸体上的扑克牌…… 陆言礼松口气。 他总算摸到了一点思绪。 “现在,带我们过去,找到你看见尸骨的地方。” 温青懵懵懂懂地点头:“好。” 出乎意料的,他们没有碰上哪怕一个鬼魂。 似乎,这些鬼都在等待着规则彻底失效的那一刻。 一行四人很快来到了刚才温青查看过的地方。还没到近前,温青已伸手去摸自己拿走的扑克牌,却摸了个空,反而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的扑克牌。 “这,这是……”她急忙辩解,“我没骗你们,我刚刚真的拿了四张扑克牌出来。” “你没有,我们知道。”因为那十一张扑克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每一具白骨尸骸中央。 只差一具。 十二具尸骨,十二名学生,对应上了。 这最后一具,就是温青自己。 不,不对。 那他们四个呢? 工厂里或许还能看到时空混乱下另一个周目的楚休在玩游戏,但其他几个人呢? 去哪里找替代品? 这个问题同样横亘在楚休心头。 他无所谓面对队友死亡,但陆言礼作为任务世界的特殊存在,他不希望看见对方死去。当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这方面的想法也有受到陆言礼催眠影响的因素。 总之,他必须想办法,让大家都能逃离。 距离半小时,只差最后三分钟。 陆言礼猛地望向十字路口处。 他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开车经过一模一样的越野车时,所看见的,车上的四具白骨。 正好,数量对应上了。 这就是任务给他们提供的生路! “快!我们现在去十字路口!”:,,.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1章 第 51 章 “去十字路口干什么?”时燕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看见楚休恍然大悟跟上去的模样,小跑几步也跟过去。 温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跟过去,时燕本打算让对方别跟来,谁知陆言礼回过头:“都跟上!” 十二具尸骨,还差一个没有苏醒。现在看来,捉迷藏游戏已经给了他们提示,惨叫声不光是提供“鬼”所在的方位,还有另一层更隐晦的暗示:被鬼捉到,他们才会变成“鬼”。 所以,只要不让温青被捉住,她应当不会带来太大危险。 时燕跑在四人中间,紧急发消息给聂允真,让他赶紧过来。 发完消息,她自觉仁至义尽,急忙跟上。 十字路口距离这儿有点远,饶是他们以最快速度奔跑,仅仅几分钟也不够他们到达的。沿漆□□路上跑着跑着,森林里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阴寒的气息瞬间爆发,席卷整片森林。 游戏时间到了,制约鬼魂的规则彻底失效。 他们的步伐迈得更快,几乎是拼了命往前跑,慢一秒,都有可能是在送命。 终于,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了十字路口,三辆车撞在一起,车头重重凹陷下去,车上的四具白骨还在。 在警察局离奇失踪的二十四具尸体,想必失踪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们玩捉迷藏游戏吧? 对应上了。 三辆车上的四具白骨,代表学生的十二具白骨。 不,不对,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陆言礼猛地回头。 四条道路的尽头,都有穿着校服的身影走来。 哪辆车上的,是真的? 又或者,都是? “快点!把那些骨头搬下来!” 都不用他说,时燕和楚休已经冲过去破开车窗车门。他俩都习惯随身携带小型金属刀,一人一辆,用力将玻璃划开,然后取出里面的白骨。 陆言礼身上没带工具,随手从路边捡起一块砖,也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胳膊肘挡着脸用力朝玻璃窗一砸! “哗啦!” 玻璃碎裂一地,几片飞溅的玻璃渣刺入手背,还有些划伤了额角,他却没在意,继续抄起石块将剩余玻璃砸干净,而后干脆利落地把前座两具尸骨拽出来。 果然,四具白骨和他们的身份对应上了,服装都是一样的。陆言礼想到了什么,伸手探去,从其中一具尸骨身上摸出了扑克牌。 眼角突然瞥到什么,陆言礼猛地回身,手中双人合捧大小的石块丢了出去,狠狠砸在一个面色青白的学生身上。 它的身体化成一股青烟,消失了,但很快,那缕青烟再度凝聚成型,而这一回凝聚出来的面庞,和刚才相比,更加狰狞恐怖! 刚才他想冲温青下手,但被打断,被砸散的一瞬间,温青找准机会跑到陆言礼身边,后者塞给她一具白骨让她抱着。白骨很轻,入手冰冷,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让她拿着,但看见另外两个人也是这么做的,便抱着白骨不放,强行镇定下来。 等等…… 似乎有哪里不对。 温青低头仔细辨认白骨身上的服饰,夜色深重,但适应过黑暗后,她依旧能依稀认出,她怀里抱着的这具白骨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另一个正在砸窗户的男人身上的衣着,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心猛地跳起来。 该不会……那个男人也是鬼吧?! 这个想法令温青浑身冰冷,她想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另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慢慢接近了她。 是云茜。 哪怕那张脸已经变得青白,眼眶里只有一片漆黑,她也能认出,那是云茜的身影。 她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云茜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在她身后,陆言礼一口气挟着三具尸骨。温青察觉到了活人的呼吸声,还有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多少让她放下了心。 云茜已经走到了身前,她歪歪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找到一个。” 说罢,她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慢慢向温青脸上移去。 就在那只尖锐枯瘦的手即将伸到自己脸上的那一刻,温青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白骨的作用。 她从口袋里取出代表自己身份的扑克牌,又将白骨的脑袋托起,放在云茜手掌下。 云茜顿住了。 温青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腐朽的气味。她僵直在原地,一动不动,心跳如擂鼓,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求求了,一定要……一定可以!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久,云茜终于继续动了。 她脸上的笑容进一步扩大,在温青惊恐又强装镇定的眼神中,那只手慢慢向前伸……落在白骨上。 咔嚓一声。 白骨头颅碎裂。 然后,她化为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 徒留温青还维持着托举的姿势,另一手攥着一张扑克牌,绷紧的弦骤然松弛,大口大口喘气。 其他人同样如此,在场的鬼魂一个接一个抓住一具白骨,而后消失不见。这让他们更加明白,自己显然是找到了生路。 谁能想得到,昨天的死局竟然是今天的生路呢? 只是,当最后一个学生抓住白骨消失后,在场的白骨还剩下两具。 “遭了!它一定是去追聂允真了!”时燕脸色大变。 都不用她提醒,大家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就连一贯并不太在乎队友的楚休也有点头疼。 放在平常无所谓,但这次任务显然很特殊,生生死死无限循环,一不留神就为自己找到了死局,他自然希望对方没事。 要不然,死去活来的,很麻烦。 陆言礼反而松了口气,他暂时不会有危险了,问:“现在你们怎么办。” 不知道那群尸虫是否还在等待,如果阴冥路的危机解决了,他不介意多呆一段时间。 当然,前提条件是那位聂允真先生不要变成鬼。 楚休说:“我们现在回车上吧,在车上等一等,如果到时间了还没来,就……” 反正手头还有两具白骨,鬼魂杀死了对方也没关系,可以抵消伤害。 这时,他又庆幸温青活了下来,否则他现在必然要搬着白骨去找聂允真,以防止他变成新的鬼,到那时,白骨的数量就不够了。 想到这儿,他猛地一惊。 这会不会也是陆言礼算好的?他不打算冒险,所以才一开始就把温青留下。 那头,陆言礼和温青聊天,楚休心里怀疑,频频打量对方,但陆言礼头也没抬,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两具尸骨,楚休和陆言礼一人一架,扛着往回走。不多时,前方渐渐亮起来,他们来到了车灯照耀范围内。 就在他们打算上车的一分钟前,远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待跑近了些,他们很轻易地分辨出了那道身影。 是聂允真! 他居然没死? 这一发现令三人都有些吃惊,不过谁也没表现出来,以免惹来麻烦。 “我总算找到你们了,还好还好,对了,你们找到了生路是吗?”聂允真接到消息后思考半天,觉得应该是真的,这才匆匆赶来。幸运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鬼追逐他。 楚休点点头,将陆言礼的推断说了出来。同时,他暗暗打量着聂允真,试图找出些线索证明他的身份。 “怎么了?你们这样看我?”聂允真惊讶。 楚休什么也没发现,对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最终,他让开位置:“走吧,上车。” 就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车底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拽住了温青的踝骨,而后,那只手用力一拉,将温青拉入车底。 温青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待大家再回过神来时,温青已经消失了。 突然的鬼魂袭击令大家都吓了一跳,每个人都猛地转头去看自己身后有没有鬼。楚休平复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慢慢蹲下去,手机调出手电筒照向车底。 车底什么都没有。 温青就这么消失了。他们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温青的性命。 再次仔细检查过车内外,确定没有危险后,带着两具白骨,四人匆匆上车准备离开。 “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突然来阴冥路了吗?”楚休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出来一排字,递过去给陆言礼看。 对方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而且看他刚来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逼进来的。 是什么逼他闯进阴冥路? 陆言礼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但这样的漆黑,和铺天盖地黑色油亮的尸虫相比,反而格外亲切。 “因为尸虫。”他直接开口。 楚休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尸虫?” “因为尸虫。我在酒店住宿的时候,差点被尸虫淹没,所以才往这个方向来。” 楚休唇角微微抽搐。 所以,他其实是抱着逐虎驱狼的心态来的? “你就不怕这俩合起来对付我们?”真要这样,他们绝对逃不过。 陆言礼心中其实有些把握,但他不能说线索,闻言往后座一靠:“不会的。”说罢,他转移话题,“你们还要玩游戏吗?” “最后一个了。”楚休一字一句念出似乎刻在心底的任务内容。 “午夜零点以后,到达XX市第四中学的教学楼,手持一面镜子,镜子需要照着自己的脸,每走一级台阶,就对着镜子问一声‘你是谁’,走完四层楼后,游戏可以随时结束。如果需要结束游戏,则需咬破手指,在镜子上用指尖血写下自己的名字,并立刻跑下楼,不得回头,不得照镜子,否则,后果自负。” “还有,玩游戏期间,无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答应,不要回头。” 坐在后座的时燕轻咦一声。 “我们之前找的那些学生,就是这个学校的。” 陆言礼没在意,指尖在扶手上微微弹动。 他在考虑,最后一天,要不要陪着冒险? 楚休已经成为他的一枚棋子,以后会尽责替他收集关于全知神教的消息,而这个游戏又恰好包含了一些关于这个宗教的消息。 这所学校,会有什么秘密吗? 又或者,秘密在温青一个人身上?否则很难解释前几天的时空乱流情景。 正思考着,楚休猛地一踩刹车,陆言礼猝不及防往前一倒,“怎么了?” “我好像撞到了什么。”楚休握紧了方向盘。 没有人会在大晚上到阴冥路来,所以,他刚刚撞到的东西是…… 不必再问,车灯照亮处,一双苍白赤.裸的脚,慢慢从上方悬下,正吊在玻璃窗前,随风轻轻晃动。 车内四人神色大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2章 第 52 章 就在那双苍白的双脚出现的一刹那,车内灯光瞬间熄灭,温度骤降。 时燕的心狠狠沉下。 刚才其他鬼的表现,难免令她心中放松了些,但她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即将逃离之时,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危机。 “怎么办?这是温青吧?”前座两人都没发声,时燕声问。 车里只有两具骷髅,谁知道它会把谁捉走? “是的。”前排传来一个声音。 时燕却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声音……是谁的? 下一秒,天旋地转,时燕再睁开眼,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一辆陌生又熟悉的车上。 更令她魂飞魄散的是,其他座位上坐着的……赫然是三具惨白的骷髅!与此同时,对面照来刺眼灯光。 她竟然重新回到了昨晚那辆车上! 对面,一辆一模一样的车直直撞来,两辆车都没有刹车的意图。 时燕简直要疯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回忆起陆言礼之前传授的经验,试图看清楚对面车窗上的倒影。然而,灯光刺眼,她根本看不清楚,只觉得四辆车都不似作伪。 时燕避开因为颠簸向自己身上倒来的骷髅,用力打开车门。 出乎意料的是,车门竟然真的被她拉开了,猛烈大风在耳侧呼啸,时燕反而犹豫了。 这个车速跳下去…… 车灯刺眼,因此她没有看见的是,对面撞来的那辆车上,聂允真坐在驾驶座,其他座位上三具白骨,他的手同样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用力推开,只犹豫着是否要跳车。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和时燕一样,一头雾水,想说服自己是刚才女鬼的问题,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楚休和陆言礼同样如此,四个人竟然同时在一瞬间分别转移到了四辆一模一样的车上,而这四辆车很快就要相撞! 最糟糕的是,四个人都坐在驾驶座上,这一撞上去,非死即伤。 为什么……会这样? 就算是捉迷藏游戏没有完成,也不应该四个人全部回到车上。四辆车内都有人,难以分清哪个方向是虚幻的。 电光石火间,陆言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惊。 这不是温青造成的影响!因为捉迷藏的其他鬼都只要了一个人的尸骨。 这个死局,是专门设给他们的! 他的手同样握在了门把上,用力推开。 原来他们连这么简单的谎言都没有看穿,或者说,他们全都被鬼迷惑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头一天十字路口相撞的四辆车,一辆是虚假,另一辆是他们自己,所以相撞的本该只有两辆车,为什么会多出一辆?就连警察局里的尸体数量也没有不对。 因为那辆车,是现在的死局!如果他们早就意识到这点,自然可以看穿第三辆车的不对劲,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狂烈晚风呼呼刮进来,陆言礼解下安全带,拽过副驾驶上的骷髅抱在怀里,迅速钻到后座。 出乎楚休意料的是,陆言礼没有跳车,对方的行为令楚休原本拉开车门的时候也停了下来,他利用最后几秒钟,同样带着骷髅往后座去了。 陆言礼用力地抓住了几具冰冷尸骨,缩在后座上等待,他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样,那个神是否打算要他的命,但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四辆车猛地撞在一起,车头凹陷了大半截,陆言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在椅背上,再向前滚落,掉落在撞变形的凸起金属堆中。 他身.下垫着一具骷髅,那具骷髅替他承受了绝大多数尖锐金属架的穿刺攻击,车顶同样被撞得凹陷下来,几乎要扎在他背上。 油箱嘶嘶泄露,已经燃起了小范围的火,很快就会发生爆炸。陆言礼被卡在车中央,一时难以逃脱。 但他还活着。 陆言礼深吸一口气,以缓解身上传来的疼痛。 我还活着。 他这么安慰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身体上半部分被骷髅和汽车部位卡住,难以伸手,脚尖努力够着门把手往下压,试了几次,总算听见了“咔嚓”一声,而后,门被用力踢开,他飞快从车里钻出来。 陆言礼正要离开,对面却传来呼救声。和他一样,楚休也被卡住了,无法打开车门,他透过一点缝隙看见有人从车里逃脱出来,立刻呼救。 聂允真和时燕都选择了跳车,前者满身鲜血倒在地面,不知是死是活。后者因为抱着具骷髅替自己减缓冲击力,伤势要好些,能站起来走。她也听见了楚休的呼救声,一瘸一拐要走过去。 但……就在她站直身体的一瞬间,一旁树梢上突然垂下一根麻绳,天色太黑,她并没有看清楚,无知无觉地走近绳圈,下巴正好踮进去。 那根麻绳立刻收紧,拽住她脖子嗖一声往上拉,时燕连呼救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就被悬空挂在树上。再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麻绳,而是一只冰冷滑腻的手臂。 掐住时燕脖子的手微一用力,时燕便软软地垂下头颅,一动不动了。 “又找到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冷嘶哑声响起,紧接着,那只手臂化为青烟。时燕的尸体跌落在地。 陆言礼看了一眼便不在意地收回眼神,飞快向楚休跑去。 和他想的一样,就算时燕从车祸中活下来,也要因为其他原因死去。 楚休比满身血倒在地上的聂允真好很多,起码上半身还能自如活动,就是腿不知被哪个部位卡住了,挣脱不出来。陆言礼没管那么多,从对方身上摸出枪便直接打开保险栓,对着另一扇紧闭的车门砰砰开两枪,再用力一拽,车门总算打开,他也看清楚了对方的情形。 其中一具骷髅被撞成两截,正好卡住楚休的腿,可以看见扎进对方小腿的白骨正卡在车门缝隙里。那截白骨随陆言礼粗暴拽门的动作倾斜,伤口面积更大。 陆言礼却没在意,一把将白骨抽出来,鲜血迸出,他听见楚休强忍疼痛的一声闷哼,毫无负罪感地说了句忍着,又绕到另一边把人拖出来,带着人迅速离开。 楚休被他毫无尊严地在地上拖着走也不敢抱怨,他自然能看出陆言礼也受了伤,能带着他就不错了,便乖乖忍痛当一只合格的麻袋,身后地面拖出一道长长血迹。 幸运的是,当陆言礼把人拖出去二三十米远后,四辆车才齐齐爆炸,升腾而起的火焰照亮了大半郊区,巨大冲击力掀起热浪,不少树木燃起了火焰。 陆言礼深深喘口气。 看来。自己向神许下的愿望还有效,暂时死不了。 “糟糕!得快点离开!”楚休惊慌。 森林失火可不是说着玩的,楚休一把抓住陆言礼,请求道:“你应该是开车来的吧?拜托了。” 他隐约感知到自己身上有对方值得利用的地方,至少在能救下自己的时候,对方不介意伸伸手。 陆言礼回答:“但我拖不动你们两个人。” 言下之意,是让他放弃昏迷的聂允真。 陆言礼是在逼他做选择。 他不会告诉楚休,自己向那个所谓的神许下的愿望是,让他在找到一切真相之前不要死。所以,他才会只受轻伤,车辆才会延迟爆炸,他自己单独开车返回来接人,多半也不会发生山火。 楚休沉默数秒,坚定点点头。 七日灵异游戏只剩下最后一天,而这最后一天的游戏,恰恰不需要太多人。 他看也没看前几天还一起出生入死的聂允真,勉强让自己支撑住身子:“拜托你了,你有什么要求,我也一定会尽力完成的。” “很好,说到做到。”陆言礼扛起人直接往外跑。 他还记得自己停车的位置,跑了一段时间后放缓了速度,很快找到了车,将楚休放在副驾驶座上。自己迅速上车,踩下油门。 “你没有受伤吗?”楚休刚才一路被硌得慌也不敢说,见他扛着自己还能跑能跳,总觉得受到了欺骗。 话音刚落,陆言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淡淡瞥了一眼楚修,毫不在意地擦拭掉那抹红色:“我受了内伤而已。” 楚休:……不敢说话,只能表示感谢。 “不知道现在那群尸虫还在不在。”陆言礼重重叹口气,还是认命地踩下油门,向外驶去。 “这个问题等会儿再说,我还是有一个疑问。”楚休好奇道,“你之前说,市警察局失踪了二十四具尸骨,其中十二具应该属于学生,剩余的十二具彼此之间检测结果完全相同,所以怀疑那可能是我们。” “但是,那天晚上四辆车相撞,其中一辆是虚假的,我们乘坐的车离开了。为什么现场还是有三辆车?”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却像被什么蒙住了眼似的,怎么也没想明白,更无人提出怀疑,才导致如此简单的捉迷藏游戏也产生了异变。 想到这儿,楚休不禁抖了抖。 这就是任务背后的可怕之处吗?无知无觉中迷惑住他们的心智。都说任务需要找到生路,但任务却硬是让他们在生路前蒙住了眼睛。 陆言礼边开车边说:“事实上,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事情不对。多出来的那辆车,还有车上的尸骨,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他没有说谎,诡异通常毫无逻辑,却又在逻辑崩坏处留下一两条线索。这才是任务真正的困难之处。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些诡异背后拥有规律,哪些诡异又是随机出现。 他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明白,楚休还想再问,后视镜里反照出的景象让他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在他们身后,熊熊烈火轰然升起,一片火红染亮半边浓墨夜色,火光冲天。 陆言礼用力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往外驶去。 在汽车后方不过几十米,是沿着两旁枯树席卷而来的火海,数次蔓延速度快了些,火舌几乎要舔舐到车尾。 车里两人自己能感受到车外灼热的空气,车速已经无限制上升飙到最高速。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出车祸,也没有葬身火海。 就在火焰彻底吞噬掉整片阴冥路区域前,一辆小车冲了出来。 随后,他们就看见,燃起的火焰巨浪像被什么笼罩在树林范围内,仿佛盖上了某个无形的玻璃罩,让那巨浪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张牙舞爪。 楚休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暂时将事情异常推在任务上。陆言礼从后视镜注视着发生的一切,目光微冷。 他知道了,这是那位“神”的功劳。 他什么也没说,放慢速度,行驶在幽深宁静的夜里。 衣领遮住的锁骨下方,有一处鲜红印记,倒十字架与七芒星,红得仿佛能滴出鲜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3章 第 53 章 整座城市还沉浸在安静的睡梦中,没有因车辆狂飙的声音惊醒。陆言礼再往城区开了一段距离后,方向盘调转,驶向另一条陌生的道路。 “现在去哪儿?”楚休问。 陆言礼:“你不是打算去第四中学玩游戏吗?今天就去学校附近。” 谈到第二天的游戏,楚休有些沉默。 七日灵异游戏,前六天已经令他筋疲力竭,时燕和聂允真终于彻底死亡,温青和云茜的轮回乱流之谜也没有解开,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全知神。 他从来没有哪一次任务像这一次那么无力,但他无法推卸责任,一切都是从他第一天将温青和云茜卷进来开始的。 可……楚休心底深处隐约有种感觉,就算他第一次进入时没有把温青拉入游戏,她也会因为各种原因参与进来。而只要有她参与,时空必然会变得紊乱。 就像这一次,游戏本该结束,他们却再一次被拖回了十字路口。他通过几次许愿间接让聂允真和时燕活下来了,但他们还是意外丧生在临近结束时。 他隐约感知到,一切的背后都被什么操纵着。 不,不对,不是因为温青的参与。 而是因为那位“神”! 因为有那个“神”的参与,他们的任务才会变得混乱!可一旦开始,他们就必然会因为各种原因许愿,而后更加深入地陷进那时空乱流中,无法脱身。 楚休说出自己心里的推测,余光注视着后视镜里陆言礼的表情,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些线索。 他不知道陆言礼已经向那位神祈愿,并以自己成为信徒为代价,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陆言礼安静地听着他的猜测,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正确。他能够在缺失线索的情况下推测到这个地步,想必,回去以后会在那个世界替他好好搜集信息。 唯一无法确定的是他回去后,自己为他做的心理暗示是否还能生效?以及,下一次他再来这个世界,如果去了其他地方,想要见面会很难。 “我现在还是难以得出结论,一切背后到底是什么?并不像是单纯的厉鬼或怪谈。”楚休最后总结,“时燕和聂允真,以他们的能力,本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相信对方明白自己的未尽之语。 “因为他们死在了第一轮,所以注定要死,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楚休说完后,陆言礼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的死亡是注定的。温青也好,云茜也好,包括时燕、聂允真……从他们第一次死亡后,哪怕因为你的原因复活,也逃不过结局。除非,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付出代价,向神许愿。” 楚休:“如果说我们俩是因为许愿才活下来的,那温青呢?她为什么?” 陆言礼沉默了很久。 经过好一番折腾,天边微明,星点街灯照耀,路边已经有个别环卫工人开始干活儿。车辆飞速略过他们,向着楚休此次任务的终点前去。 “因为,神是全能全知的。”陆言礼的神态突然变的虔诚,他用着楚休在别的教徒面上见过不下数十次的狂热表情夸赞道,“神可让亡者复生,可让时光倒流,可以创造一切!” “你……”陆言礼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楚休瞬间毛骨悚然,就好像他突然从人变成了什么怪物。 好在他的变脸不过一瞬间,陆言礼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模样,继续说:“但是,神并不是真正让人复活。它只不过是把我们放回到原点,让我们重新再走出一条路。” 真正复活?怎么可能呢?他找了那么多诡异,没有任何鬼神能够真正让人复生。一旦相信他们的“复活”,除了需要付出更多代价外,也更容易将自己拖入深渊。 这个“神”也不例外。 “原点吗?”楚休仔细琢磨这句话。 陆言礼比划了一条河流的流淌。 “就像……时空长河,有一句话叫做人永远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神也不例外,它把我们从死亡节点拎出来,在那个时空的我们继续死去,然后,它又把我们放进河流的另一个节点,但那条河已经不是刚才的河了,那里可能会有另一个我们,也可能没有,因为都在同一条河内,可能会产生交集。” 楚休点点头,表示理解。 “神虽慈和,但神的威严不可侵犯。因此,只有付出代价的人,才能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们付出了代价,所以可以改变自己的未来,但时燕和聂允真可没有,他们怎么配享有神的恩赐呢?” 换句话说,他们没有付出代价就“复活”,当然会死。 刚才的死局,明显就是冲着他们去的。楚休虽然也受伤严重,但如果“神”真的要他死,他绝对活不下来。 陆言礼的口吻让楚休感到很奇怪,光听语言,很难让人不信这是一位虔诚信徒,可要是看见他的冷淡表情,谁也不会相信他真的是信徒。 不过,他信不信那位神,和楚休都没有太大关系,他现在还在想另一件事。 “所以,温青也是注定要死亡吗?”明明她也许愿了,为什么她也会? 陆言礼说:“她不一样,我说的她注定死亡,是她无论多少次重来,都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再次把自己送上死路。”她想要保存自己很简单,但她一次又一次都选择了死路,无一不是因为其他人送死。 况且,循环并不是永恒的,许愿需要付出代价,温青又能付出何种一遍又一遍重来的代价呢? 楚休自己也许下过愿望,他学着陆言礼虔诚的模样,试探道:“神的馈赠,必须付出代价才能得到,否则,必将以另一种形式收取?” 陆言礼点点头。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本该死去的时燕和聂允真因为楚休的缘故“复生”,但他们并没有付出代价,那位“神”自然会想办法将自己的“恩赐”收回。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突然就回到了十字路口,只是为什么会多出一辆车?” 在十字路口相撞的车本应该只有两辆,但是他们莫名就被三这个数字迷惑住了,坚定不移认为是三辆车相撞,让他们忽视了异常。 如果说第一次十字路口的局是任务游戏带来的后果,在撞击后又出现的第三辆车,又是因为什么缘故? 是任务,还是“神”?又或者两者都是? “关于这件事情,我并没有正确答案,只能靠猜测。第三辆车,应该就是用来筛选我们的死局,只不过我们活下来了而已,如果聂允真和时燕没有死,接下来还会有他们的死局。” 否则很难解释他们全部被第三辆车迷惑。 前方恰好是一处红灯,陆言礼停下车等待,但口里的话没有停下,他问出一个令楚休细思极恐的问题:“还有,你真的确定你的死局已经度过了吗?” 楚休脊背顿时发凉:“什么意思?” “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你向它许愿重来一次的次数有多少?你又付出了什么?” 言下之意,重来了这么多次,你确定自己,付出的代价真的足够吗? 陆言礼不清楚他是如何挣脱梦境的,想必和那位“神”脱不开关系。 “我……”楚休语塞,他还真不能保证。 他的确是靠向“神”许愿才离开的梦境。 “所以,明天的游戏,你该小心了。”陆言礼总结。 只有他一个人的游戏,还是最后一天,可想而知,他会付出什么代价。 楚休沉默下来,良久,点点头:“谢谢你了。” 他注视着前方,心底怀疑越来越深,当汽车驶过又一个红绿灯时,他冷不丁问:“你认识一个叫贺楼的人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4章 第 54 章 陆言礼微讶:“贺楼?贺楼是谁?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就像第一次听说这个人名似的。 但他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楚休为什么会知道贺楼?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他早就应该杀了贺楼,而不是让他留到下一次任务,现在最要紧的是,楚休到底知道了多少?以及,贺楼还将自己的底细告诉了谁? 他面上不显,只有些好奇的神色,楚休自然不会露底,便含混过去:“一个认识的人。” 陆言礼心中思绪转过几回,知道以自己目前在他心中的形象,如果不怀疑对方是在试探自己反而不正常,因此他也没客气:“既然是你自己认识的,为什么要特地问我一句?还是说,你认为他会和我有什么联系?” 楚休不得不编谎言解释:“他曾经来过这个城市,但是后来联系不上了。我怀疑他遭到了一些灵异事件,所以才问一问。” “这种事情应该报警,不应该问我。” 陆言礼的话让楚休心头一松,知道自己也许是把对方骗过去了,答应下来,孰料就在他放松之时,陆言礼又继续问:“他遇到了什么?或许我了解一点。” 楚休怎么会知道?贺楼的黑客技术相当过硬,他也不过通过网站账号扒出了一些他愿意透露的信息罢了。他做出回忆的模样,深深叹气:“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后来……”他摇摇头,像是不敢也不愿再说下去。 陆言礼很“体贴”地不再多问,心下放松不少:楚休了解的并不多,刚刚问话不过是试探。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楚休回去以后,不要多嘴。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马路上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多少令人安心了些。陆言礼开车来到附近一家医院,值班医生替他们简单处理了一番身上的伤。 陆言礼身上头脸都带些划伤,但并不影响行动。楚休不一样,伤得很厉害,失血令他脸色都有些发白,之前腿部一直被压着,一根白骨扎穿了他的大腿,草草包扎后鲜血还是浸湿了座椅。下车时都是靠陆言礼把他扶过去的。 待伤口包扎好后,两人坐在医院病房外走廊,楚休眼里注视着已经排起队的人们,低声问:“能再帮个忙吗?” 他没法正常行走,更不用说上楼梯。而不用想也知道,晚上的活动一定会有危险,到时候,他连跑都跑不动。这场车祸直接让他本就不低的死亡率升得更高,然而,他不能不去做。 也是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陆言礼之前所说话语的含义:时燕和聂允真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有付出代价就“复活”,他们的命自然要被收回去。自己许下太多次愿望,付出的“代价”同样经不起消耗。 “想让我送死是不可能的。”陆言礼直白拒绝。 “不,不是送死,是交易。”楚休冷静道,“我能感觉出来,你对那位全知神很感兴趣,你帮我这一次,我就带走一尊神像生活一个月,并记录下所有细节,以视频作证。而且,我会提前付出代价许愿,让我们都能活下来。” 他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骗来普通人反而可能增加难度,唯有陆言礼有可能帮助他活下去。 陆言礼像是被他的话打动了,面上有些意动。 见状,楚休再接再厉:“更何况,你看我腿都这样了,万一出事你可以先跑。而且你只要旁观,顺手帮我一把就好。”游戏并没有强制参与人数,出于多种原因考虑,他同样并不太希望陆言礼参与。 要是对方不小心死了,想必会更加难缠。 陆言礼陷入沉思。 楚休也没干扰他,安静下来思考晚上的生路。过了一会儿,陆言礼说:“成交。” “事先说好,不危及我安全的情况下我不介意拉你一把,但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我不可能去救你。” 楚休点点头:“这就够了,谢谢。” 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只要完成游戏,走完四层楼就可以马上结束,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他对那句可以丢下自己逃跑说得毫无压力。而陆言礼也没有告诉他的是,一旦最后一个任务者离开或死亡,危险也会离他远去。 两人各怀鬼胎,商议着一场看似公平的交易。 “既然要玩游戏,你有镜子吗?”陆言礼问。 楚休说:“等一会儿买一面就好了。”镜子需要照着自己的脸,结束时还需要在镜子上用指尖血写上自己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镜子必然不能太小。 他又坐了会儿,待当前吊瓶快打完后,楚休婉拒了医生的住院提议,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出门去。 两人所在医院离学校不算太远,楚休自己折腾着买了一面镜子,半张人脸大小,刚好是能照下整张脸又不会太夸张的类型。 一柄学生喜欢用的黑色小刀,怕到时候自己难以咬破手指。 除此外,他还冒充学校老师,骑着小电瓶车径直进入校园查探。 一切都很正常。 他把目标定在了离学校正大门最近的教学楼。万物具备,只待零点到来。 就在此时,下课铃声响起。 一群又一群学生蜂拥而出,叽叽喳喳三五成群,组团去食堂打饭。不少人被迷惑,以为楚休是老师,还主动问好。 楚休端着笑,活像个真正的老师似的笑眯眯回以笑容。 另一边,陆言礼同样走在校园里观察。 任务很奇怪,前面几次不是未规定指定地点,就是选择在阴冥路,为什么这一次选择了看似毫不相关的学校?这所学校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想不明白。 就在他打算回去时,身侧经过的两个女生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你听说了吗?昨天去玩捉迷藏的那些人回来了,还真的拿到了一千块钱。” “真好,他们说根本没什么可怕的,玩完了就回来了。” “我也想去。早知道昨天就跟着一起去了。” …… 更多对话,陆言礼没有听清,但他已经为那句话深深震惊。 昨天玩捉迷藏的那些学生,回来了? 都不必说,他也知道,这个“回来”有多么诡异。谁知道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陆言礼转过头去,那两个女生却已经走进了人群里,分不清是谁。他心里不得不再度思考。 校园内放置了优秀学生栏,陆言礼径直走过去,他记忆力很好,能轻松记住昨晚参与的学生名单。 都不用他刻意去找,校园栏里贴着的温青照片和名字格外显眼。 “温青,高二(11)班,她的学习标签是……” 陆言礼将信息仔细看过后离开,他同样打算在校园内走走,一探究竟。 此时正值放学,校园里格外热闹,从食堂飘来了饭菜香气。陆言礼逆着人流进入教学楼,学生已经走了大半。 他一间间教室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能先暂时离开。 陆言礼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转过身离开的一瞬间,玻璃窗上照出了他的身影。 而那道影子……赫然是一具森森白骨! 风吹进窗,吹落了一个学生桌面上的笔袋,陆言礼循声望过去,玻璃窗上的景象又恢复了正常。 下午,学生们重新上课,陆言礼和楚休汇合,简单沟通一番后再度分开。陆言礼装作是教职人员,坦荡荡走在教学楼走廊上。 高二(11)班…… 按教学楼分布,高二(1)班到(11)班都在大楼四楼,尤其是11班,位于走廊尽头,教室侧面有一处楼梯,平常下课总有些吵闹,光线也不太好。 此刻,十一班内正在上课。陆言礼站在楼梯口,目光直直地从教室墙面中央的窗口看过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中央的温青。对方穿着校服,低头奋笔疾书,和一个普通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陆言礼看了一眼,转头又去了教师办公室。 “你好,请问温青的班主任在吗?”他敲敲门。 顿时,里面各种各样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传来一声请进。 陆言礼走进去。 他带了工作证,以“调查校园内优秀学生家庭生活”为由,向班主任询问了不少关于温青的事宜。 做戏做全套,他还打听了不少其他优秀学生的学习生活,陆言礼平日不爱说话,但真要说起来一张嘴足以当卖保险销售冠军。可惜,从老师们嘴里,什么都没有套出来。 “感谢各位老师的配合,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小问题,昨天在学校论坛上,我看见有人发布消息,让学生去阴冥路玩捉迷藏。请问真的有学生去了吗?” 李老师脸色瞬间大变:“没有!你从哪里看到的?!”一想对方是记者,不能得罪,说不定又要胡说八道什么,李老师急忙改口,“那个帖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看就是骗子,我们的学生都很听话,专心学习,没有人过去。” “是吗?可是我在学校里听到了有学生在……” “谁!哪个学生在聊?!”李老师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这件事情我们早就澄清过了,陆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们,是谁还在说这件事?这样的学生我们一定要给予处分。”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接连点头。 “就是,太不像话了。” “那些学生一天天学的苦,就喜欢说点刺激的玩一玩,我们昨天查寝也好,家长反馈也好,全都按时回到家。希望不要再有这种谣言了……” 之前好不容易编织的和睦气氛瞬间破裂,几位老师就差把送客两个字写脸上了,陆言礼不得不告辞离开。 凉风一吹,他突然反应过来。 是了,那两个讨论的女生是谁?为什么他会对那两人的脸毫无印象? 现在看来,不光是温青有问题,整座学校都有异常。 办公室里,随着陆言礼离开,气氛逐渐好转。 李老师焦急地问:“怎么办?又有记者来问了。” 其他人笑着安慰对方:“没事的,我们校长会处理好。这么多年,有哪个记者敢说出去?你放心好了。” 李老师还是有点不安心,急匆匆起身:“我去班上再强调一下,哪个兔崽子敢说出去,看我不整死他。” “去吧去吧。” 见李老师离开,办公室其他老师悠悠哉哉,喝茶改作业备课。 他们都知道,一旦有人敢来学校调查阴冥路的事情,那个人多半活不长久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5章 第 55 章 不顾正在上课,李老师打断课堂,警告了一通班上学生后,又上楼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你看……又有人来打听了。”李老师对着坐在落地窗前的背影恭敬道,“其中一个还是记者,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估计也是想来曝光的。” 校长头也没回:“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吗?不过你刚来,可能没经验,你去问问办公室其他老师就好了。” “好的好的。” “还有,以后再有学生去那个地方,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了,学生嘛,学习压力大,出去放松放松心情很正常,作为老师不需要干预太多。” “是嘛,这就对了。”校长吐出一个烟圈,语带笑意。 听出校长高兴了,李老师也十分高兴,又恭维两句后带上门离开。 办公室内,校长掐灭烟,站起身,走到旁边书柜旁,伸手拉开书柜门,里面竟别有洞天,摆放着一座神龛。 神龛上,鲜红神像很难让人想起“神”的称谓。事实上人类也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它的模样,就好像,它从一根木头雕成这幅形状后就再也不像人间该拥有的事物了。第一眼看到,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诸如扭曲、诡异、怪诞等字眼,令人毛骨悚然。 校长对着神像恭恭敬敬拜下去,神情虔诚且狂热。 过不久,一个男人敲门进入。 “校长,查过了,这个陆言礼真的是记者,据说工作能力非常强,还曾经揭穿过一家私人医院买卖病人器官的事情。” 校长脸上慢慢浮起笑容:“既然是这样,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吧?” 男人点点头:“行,我现在就去安排,今天让学生提早放学。” 下午,楚休与陆言礼汇合,各自交流情报。 “我总觉得,这个学校有异常。”他们坐在学校对面的一家餐馆,注视着对面校门口。 学校此时在上课,安安静静,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但楚休就是觉得,此刻的安静不过是正蛰伏在夜间的野兽,随时要择人而噬。 陆言礼说:“我今天去询问‘那位’的事情,但他们老师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在忌惮什么,并不像不知情的样子。”说罢,他详细描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 听他说完,楚休也皱起眉。 “你说,这些老师都知道,那学生呢?校长呢?包括学校背后的领导,会不会也……”楚休提出疑问,虽是疑问语气却笃定。 这一次的任务究竟为什么如此特殊?处处都带着所谓“全知神”的影子。前几个游戏造成了时空紊乱效果,这一次的也会产生时空乱流现象吗? 不知不觉间,他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鬼魂在任务中简直是无所不能,甚至能够把人带到另一个时空……楚休甩了甩头,把脑海里其他杂念抛去。 陆言礼同样在深思。 他需要知道所有任务执行者们的经历进行比对,否则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跟着去冒险。每一次的任务都稀奇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但只要找出规律,就很容易破局。 思考着以往的任务,陆言礼眉头不知不觉间微微锁起。 以往的任务只要找出潜藏在诡异任务下的规律,就很容易破局。如上一个红河村事件,只需要让村长证实他们生活了一个月,就可以逃离。但这一次呢? 时空紊乱,轮回怪圈,他们无从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否会对将来造成影响,又是否会顺带影响过去。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 否则,在楚休以自己几次死亡才摸索出的规律,总算选择出了一条正确道路。他们明明已经远离了温青,却因为背后的任务不得不回到这所学校。 是他的错觉吗?以往的任务顶多涉及几十个人,到后来,牵涉进的人数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大。 会不会有一天,蔓延到全国?全世界? 真到了那一天,任务世界和自己平常生活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 还有,所谓全知神,这样的异常自己以往肯定不会遗漏,为什么他却多次忽视了? “你想到了什么?”楚休问。 陆言礼回神,暗示道:“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们究竟为什么要玩这样的游戏?是谁在逼你们吗?” 楚休已经习惯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他早期也想着找到任务背后的隐秘,但随着完成任务的时间增多,他在绝望中也越陷越深。 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背后的秘密……就连普通鬼怪都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去探究能够操纵鬼怪的任务真相,真的有用吗? 因此,听了陆言礼的询问后,楚休也没有太在意,只摇摇头:“我不能说。” 曾经也有好心的任务者试图透露消息给本世界的居民,但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都是死。 楚休刚回答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陆言礼的智慧,必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他会问这种无用的问题吗? 等等! 陆言礼的意思是…… 这个神,和任务究竟是什么关系? 楚休猛地回神,目光惊疑不定地打量对方,思极他话中含义,楚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能多想……否则,他真怕自己撑不下去。 良久沉默后,陆言礼问:“是现在进去,还是等晚上?” 再过不久,下午就要放学了,学生们晚上都要上晚自习。进学校虽然风险大,但说不定能观察到什么。 学校里的领导们都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贸然进去,或许会产生冲突。 就在这时,陆言礼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为陌生号码。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接听,电话那头原来是温青的班主任李老师,她在电话里详细解释一遍自己的学生绝对和宗教无关后,又提出邀请,问他什么时候再来采访。 学校,教师办公室。 李老师将手机开了免提,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全都竖着耳朵听。 李老师:“如果你真的要采访的话,我们学校的晚自习也是一项特色,可以来看一看。” 对面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晚上几点来比较好呢?” “九点钟就可以了,这时候学生在上第三节晚自习,如果来了,可以打我这个电话,我来校门口接你们。” 陆言礼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两方反应截然不同。办公室里,大家彼此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学校里的学生都快用完了,但还没有到招生季,这时候却突然跑来了两个记者?真是送上门的及时雨。 “哎,老张,工具准备好了吧?”李老师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新入职没多久的她,直到现在,才总算有了一种参与集体活动的融入感。 老张:“准备好了,我现在发给大家,对了,李老师你可能没经验,拿小点的刀就行。” 李老师着急:“你这不是小瞧人吗?我明明记得还有一把电锯。” “也行。”老张拖着箱子在办公室里打转,从底下翻出一柄小型电锯递过去,“你注意着点儿,不要弄出太多痕迹,第二天我们班扫环卫区又要扣分了。” 其他老师也说说笑笑,各自领了工具,准备晚上的集体活动。 “哎,你说,他们不会跑掉吧?” “不会,没事儿。店老板是王老师家亲戚,他们盯着呢。” “还是有点不保险,等下叫值日生到学校外面去站岗吧,看着点。” “也行。” 电话另一头,饭店内,陆言礼挂断电话,面上依旧带着轻松笑意,嘴上却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去旅游的经历。他的手,在备忘录上打字,轻轻推过去,示意楚休小心点看。 [我们被发现了,小心,店里的人可能在监视我们] 楚休瞳孔一缩,笑着开始附和,无比自然地用指尖在对方手机上轻点。 “那个地方啊?我也去过,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 陆言礼:“就是物价太高了,我才住了几天……” [刚才电话里,李老师说来校门口接我们] 陆言礼是单独行动的,为什么李老师会说“你们”? 手机再推来推去就容易引起怀疑了,楚休没有再接,直接问:“我也打算去一趟,你那时候买的几点的票?有没有什么建议?” “九点的,我带了很多工具,因为要爬山,以防万一。” “人多吗?” 陆言礼顿了顿,点头:“很多,非常拥挤。”他顿了顿,又问,“最近旅游旺季,你确定要去?” 楚休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又坐了坐,两人起身离开。 校门口马路边,多了几十个穿校服胳膊带红袖章的学生,均匀分布在道路两旁,看样子是在值日。 见他们出来,不少学生立刻把目光转向他们,意识到不对劲后,又将目光收回去,视线遮遮掩掩从各个方向投过来。 楚休腿上有伤,上午去打探时勉强忍着,这会儿陆言礼扶着他走,将声音压的很低,几乎是在说唇语:“看样子,我们估计等不到晚上零点了。” “要先走吗?”楚休同样低声问。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停车位,惊愕又不出意料地发现车胎被划破一个。 楚休苦笑:“这下我们可走不了了。” 没意外的话,他们住的酒店估计也有人盯着。 陆言礼却没太在意,四处张望一番:“我们休息一下好了。” 约定时间是晚上九点后,只要自己不表露出逃跑的意图,想必他们不会提前动手。否则刚才店里服务员随便下点儿药,就足够送他们上路。 距离晚上九点,还有四个小时。 * “他们一直在车里吗?没有离开?”办公室内,几个老师听汇报后疑惑不解。 “对,他们就在车里休息。有个学生过去扫地,看见瘸腿的那个在后座睡觉,另一个坐在前排打游戏。” “奇怪……” “等等吧,等晚上学生放学了再说,今天提前下课。”另一个前辈教师手里拎着一柄斧头,挥舞两下找手感,“让那些学生也带点东西,别让他们跑了。” “大家记得,零点前必须处理好。”教导主任也在这间办公室,他着重强调了一遍校规,“零点以后,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明白。”老师们齐齐回应。 楚休侧躺在后座上,外套遮住脸,似乎在睡觉,实则躲在外套底下和陆言礼交流。 “我刚才查过了,这所学校很有问题。董事长就是校长,他的来头很大,总之,他原先承包了几个地方的工程,最终都烂尾了。后来不知怎么的接下了承办第四中学,我这里找到了一点他贪污的报道,但是那些报道基本都被压下去了。那些记者也无一例外全部失踪。” 说是失踪,但两人都很清楚,多半是遇害了。 好巧不巧的,陆言礼用的名义就是记者采访。 “所以,这所学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让校长宁愿下死手?还有,他的背景是什么?那些记者消失了居然也没有掀起波澜。” 这些事情楚休本不愿意管,他只要完成游戏就好,但要是自己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只留下陆言礼一个人,他能应付得过来吗? 他最初,也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直到现在,出于陆言礼本身的价值也好,其他什么原因也好,楚休需要他活下来。 任务者们并非每次任务都会去同一个世界,他不知道自己下次再进入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但他多少希望下一次进入时能找到对方。 陆言礼身上有很大的秘密,或许,这个秘密恰巧是他需要探寻的结果。 陆言礼回复他:“不止学校承办的有问题,每年的财政收支也有问题。” 刚才他们进学校也能发现,不少教学楼都属于老式建筑,完全没有翻修痕迹,很多班级到现在还在用黑板粉笔上课。但是光看学校每年对外公布的硬件投入数据可一点都不少,就是不知道这些钱都花到了哪里。 “学校里很多老师的工资奖金非常奇怪,两极分化,没什么背景的新老师拿到手的很少很少。” 换言之,有背景的老教师能拿到不少。 “校内风气也很有问题。”楚休浏览过他们的学校论坛,很难想象一群学生怎么会拥有如此浓烈的恶意。偏偏表面上看谁也看不出来,今天他进学校时还有不少学生主动来搀扶他。 天空慢慢暗下。 楚休又查找了不少资料,隐约明白学校校长做了什么事情后,掀开外套坐起身,入目情景令他顿时心跳骤停。 汽车外,左右都站着学生,贴着玻璃窗朝里面直勾勾地看,楚休正面对上玻璃窗外因为路灯照得惨白的脸,和贴在窗户上挤压出的手印,扭过头看向前排。 比窗外学生还要恐怖的是,陆言礼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见他醒来,窗外站着的学生一个接一个散去。楚休立刻呼叫对方名字,没有反应,他又伸手去推。 推了好几次,对方才抬起头,后视镜里明明白白照出他的模样,一脸苍白,眼角流出鲜血,沿着脸庞缓缓滑落,像是流出两行血泪。 “你怎么了?”楚休一惊。 陆言礼却不当回事,从镜子里发现自己不太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没什么,我又许愿了而已。”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陆言礼指指自己的眼睛,摇摇头,没回答。 “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陆言礼拉开车门下去,楚休还想问,不得不闭上嘴,同样下车跟过去。 寒风刺骨,学校轮廓在漆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两人穿过斑马线,向校门口走去。 李老师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她一改之前的恶劣态度,热情的过分,极力邀请他们去办公室坐坐。 “不用了,我们想在学校里看看,参观一下。”陆言礼对着学校内除了教学楼以外的一片黑灯瞎火,面不改色瞎编,“学校风景很不错。” “喜欢就好,还请陆先生多多对学校提出宝贵意见。”李老师笑容满面,见楚休走路艰难,还主动上前去搀扶他,“这位先生要是不方便走路的话,先去我们办公室坐坐吧。天气冷,喝杯热茶。” 陆言礼抬头望望亮着灯的教学楼,面露难色:“请问你们办公室在几层?” “五楼。”说到这儿李老师也发觉不对劲,继续笑,“没事儿,我们这儿一楼也有初中老师办公室,来一楼坐坐吧。” 楚休和陆言礼没有反驳,相互搀扶着进入办公室。李老师又忙活着去倒水,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装在一次性纸杯中氤氲热气。 “既然这位先生腿不方便,要不然这样,你在这里休息,然后陆先生跟我上去看一看?” 陆言礼和楚休目光飞速交错,楚休微不可查点点头,见他似乎可以保全自己,陆言礼答应下来,跟在李老师身后出了门。 楚休跟在他们身后,倚在门边,他左右张望一番,似乎是觉得冷,回到办公室内,关上门。 一回到房间内,楚休立刻将门反锁上,几张沉重的办公桌推过去抵在门后,一楼窗户装上了防盗网,他也不放心,打算将一排高书柜推过去抵着。 这一推,就出了问题。 书柜移开后,本该是洁白一片的墙内掏了个壁橱,做成神龛的模样,上面赫然摆着一尊鲜红色神像。 楚休大脑嗡一声炸开,急忙将书柜推回原位,他现在腿上还带伤,书柜办公桌都不轻,腿上伤口几乎要崩开,疼得厉害。楚休缓口气后,满办公室寻找能用的工具。 他的枪分给了陆言礼一把,自己留着一把,但仅剩几发子弹。随身携带金属刀的刃不长,只能做近身防御。楚休翻找了半天,干脆用刀削下一张办公桌的桌腿,拿在手中挥舞两下,觉得挺顺手。而后,他拖过一张椅子坐下,一双眼睛紧盯着大门。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 教学楼楼梯在走廊最尽头,陆言礼跟随李老师一路上走上去,令他奇怪的是,教室里虽然都亮着灯,但并没有听到学生的声音。 就算现在是晚自习,也过分安静了。 他停下了脚步。 李老师站在高处俯视,露出笑容:“陆先生,怎么不走了?高二年级还在上面。” 陆言礼冷静道:“这里是哪个年级的?我在这儿看看也可以。” 李老师的脸色变了:“那里是初中的,他们早就放学了。”她试图过去拦着人,但没有料到陆言礼转身就往楼下跑,他的速度太快,没几秒就不见了身影。 在她上一层楼,探出几颗脑袋。 “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发现了哪里不对?” “还愣着干什么,大家快点去追啊。” “王老师和刘老师在二楼蹲点,应该能挡住。” 以防万一,他们今天让学生提早放学,借口学校正大门维修,让学生全部从后门走,还特意叮嘱过教室里不必关灯。但没想到,陆言礼居然没有上当,马上就跑了。 十来个人呼啦啦从楼梯上冲下去,手持各种各样的违禁武器。 李老师气得牙痒痒,这可是她第一次参与集体活动,结果就把人放跑了?她从另一个老师手中接过小电锯,跟在大部队身边跑。 “奇怪,人去哪儿了?” 二楼楼梯口,两个老师躺在地上哀嚎。 陆言礼直冲下楼,迎面而来的是一根胳膊粗的木棍,他闪身躲开,狠狠肘击在对方面部,掌心出现一柄小刀,扎在对方腕部,对方惨呼一声,手不由自主松开。陆言礼顺势夺过木棍,旋身反手打晕了背后扑过来偷袭的男人。 一切不过一分钟,陆言礼又给两人重新补了一棍,飞速往楼下跑。等大部队赶到时,他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肯定是去找他那个同伙了,快!赶紧过去。” “我跟保安说了,让他们守在门口谁都不能放出去,应该跑不了。” “大张不是去一楼找他同伙了吗?那个姓楚的。” 一群人继续往楼下跑,令他们吃惊的是,陆言礼根本没有管自己的同伙,一楼办公室门口,张老师还在踹门,见同事们全都下了楼,张老师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在里面反锁了,应该还找了东西挡着,我打不开。” “一起来,用力撞开。”另一个体育老师说。 两个男人用力撞门,其他老师在旁边呼喊,让楚休乖乖打开。 门内,楚休又往门背后堆了不少杂物。 腿部剧痛格外难忍,楚休没出声,两边窗户反锁上拉上了窗帘,从外面看不到内部。他趴在墙边认真听他们说话,知道陆言礼这时应该是逃出去了。 那自己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另一种机械声。 糟糕!为什么他们连电锯都有? * 陆言礼将楼梯口两人打趴下后,佯装下楼,实则从二楼往一楼中间的楼梯口窗户上跳了出去,他特意穿了放在车里的深色衣服,落在教学楼外的草地上,没有人发现。随后,他便绕道去正面,静静伏在花圃内观察。 那群人堵在一楼办公室门口,看样子楚休用了什么方法堵住门他们进不去,只能在门外撞。撞了一会儿,拿电锯的李老师下来了,他们又尝试用电锯开门。 要不要去帮他呢? 陆言礼陷入沉思,脑海里回忆起学校的分布图,决定继续观察。 电锯用力拉响,木质门被缓缓锯开一个大洞。 要是楚休正站在门边,这一下就能让他当场死亡。 “肯定是谁泄露了消息,要不然他怎么会堵门?” “啊!我的办公桌!主任到时候记得帮我报销!” “怎么办?门锯开了,但是进不去呀,里面都被桌子堵住了。” “那就去搞窗户!”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接过电锯,开始切割金属防盗窗。 窗户后面没有什么东西阻拦,一群人顺利摘下防盗窗,一个个从窗户爬进去,陆言礼又隐约听到他们的惊呼声。 “人呢?跑哪儿去了?” “不可能!我一直在门口守着,没人出来。” “大家赶紧找一下,不能放过他!” 陆言礼也觉得奇怪,楚休能跑到哪儿去?莫非办公室里有暗道? 不应该啊。 他继续看了一会儿,突然背脊一凉,随后,他猛地回过头去。 在他身后那栋教学楼,楼顶处亮起一盏灯,一个人影站在窗前。 漆黑夜色阻隔了人的视线,但陆言礼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在盯着自己! 他立刻飞奔,离开原位。而当陆言礼逃走时,其他老师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别跑!赶紧停下!” “你跑不掉的!” “现在说清楚谁派你来的,我们就不追你!” “你同伙去哪里了?交代清楚!” 听到同伙一词,陆言礼想到了什么,他继续埋头在校园内飞奔,就在其他人紧随其后时,一声枪响,在校园内回荡。 陆言礼收起枪,继续头也不回往前跑。在他身后近一百米处,一个老师痛苦地捂着腿哀嚎。 “他居然带了枪。”老师们都惊呆了。 “带枪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你居然敢杀人?!快停下!” 陆言礼充耳不闻。 白天摸查过一次后,他就对校园内的环境格外熟悉。这所学校的布景也相当奇怪,道路弯曲,建筑参差不齐,几乎没有几条直道,非常别扭。但现在反而方便了陆言礼逃跑。 他又回头开了一枪。 这一回命中了另一个男老师腿部。 陆言礼压根懒得听身后的哀嚎怒骂,绕了几个圈后,猛地加速,甩开了身后紧追不舍的人群。随后,他回到方才发现有人盯着自己看的教学楼,沿楼梯飞快往上跑。 那个看见了自己的人,是谁? 直觉告诉他,这个答案非常重要。 * 楚休躲在阴暗密闭的角落里,大气不敢出一声。而令他如此紧张的,并不是一柜之隔正在搜寻他的人们。 在他身侧,是一尊鲜红的神像。 楚休几乎是将自己牢牢贴紧了墙面,不敢轻易触碰到一点。书柜外,那群人还在东翻西找,突然间,那群人跑了一半,看样子是去追别人了。 陆言礼引开了他们? 楚休有点怀疑,但目前来看好像也没有别的说法。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声枪响,再过一会儿,又是一声枪响。这令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当然,他希望这次开枪是对方故意为了引开其他人,而不是走投无路下的举措。 听外面没声了,楚休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 离他不到二十厘米的神像,散发出无尽的阴寒。 楚休一点一点地挪开书柜,当他移开一条缝时,外面的灯光倾泻进来。 他的头脑嗡一声炸开。 推开的那条缝外,一张人脸突兀凑上前,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满脸笑容。 “找到你了!” 原来,李老师一直都在这间办公室里,没有离开。她听到书柜传来响动,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举着电锯在书柜外等待。 她希望能立下功劳,融入进四中的教师集体中去,因此也没有喊其他人来。 “砰”一声。 那张兴奋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的大腿中了一枪,缓缓倒下。 开枪了,位置自然暴露,楚休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推,一人多高的书柜轰然倒下,压住了李老师的下半身。 从对方手中夺过还未运转的电锯,楚休跳窗飞速离开。而就在他逃跑后不久,一群人急匆匆跑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人回来了?” “小李?小李你没事吧?” “天啊!这,这是……” 他们一眼就发现了书柜背后的神龛,神像鲜红似血,立刻恭敬跪拜后,才准备救人。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书柜抬起半截,另一人把李老师从书柜下拖出来。后者的腿流出大量鲜血,森白骨头穿破皮肤露在外面,一看就知道伤的很重,不得不再派一人送她去医院。 李老师虚弱道:“那个家伙刚刚一直就躲在书柜背后,还有,他把电锯抢走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这个时候就不要你操心了。” “这个可恶的东西,我们一定给你报仇。” “他们两个居然都带了枪,怎么办?” 教导主任深思:“这样,老罗你带人去医院,我问问校长,其他人继续。” 罗老师答应下来,背起李老师往外走,准备开车送她去医院。其他人四散开来,继续搜寻。 就在楚休拎着电锯强忍疼痛四处躲时,陆言礼终于来到顶楼,站在办公室门外。 这是校长室,看来,刚才窥探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校长。 他敲了敲门。 大概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找上门,门内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陆言礼继续敲门。 夜间寒冷的空气刺激得他刚才剧烈运动发热的头脑有些清醒,他一手握紧了枪托,另一手握住木棍继续敲门。 “有人在吗?”陆言礼继续问。 他收回枪,手放在了门把上,轻轻一拧。 门开了。 陆言礼没有进去,而是将门用力一推,自己飞快后退两步,警惕地举起枪。 没有人。 办公室内亮堂堂一片,还可以看到办公桌上置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窗帘和窗户拉开,想必刚才那人就是站在那儿窥视的。 陆言礼慢慢走进去,一进入办公室,他就察觉到了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不知从何而来,密密麻麻攀升上每一寸皮肤,几乎能冷到人心底去。 人呢? 他的眼睛四处打量,寻找着可能藏人的地方。 到处都没有。 目光在大开的窗户上停留一瞬,陆言礼心头一跳,立刻来到窗边往下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6章 第 56 章 纵使漆黑夜里看不大清楚,纵使这栋楼格外高,陆言礼也依旧看清楚了楼下的事物。 一滩几乎不成人形的软烂的肉静静躺在水泥地上,血迹在夜色中看不太清楚。 怎么会?他跳楼了? 那究竟是不是校长?如果不是,那他会是谁? 陆言礼满心疑惑,但现在不是静下心思考的时候,他收回目光,重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蓦地,他发现了不对劲。 一扇柜门轻轻摇晃,不知里面藏了什么。 陆言礼慢慢走过去,在它面前停下脚步,他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拉开了木质柜门。眼前景象令他顿时惊在原地。 门内,一尊鲜红的扭曲神像静静摆在神龛上。 陆言礼立刻关上门,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直到离开房门,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屏住了呼吸,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 方才见到神像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不管不顾扑上去跪拜的冲动。 是因为他选择了成为信徒吗? 时间越久,这种影响会不会越强烈?到最后,他能否保持清醒? 陆言礼解开领口,低头看了看自己锁骨下那枚印记,它愈发鲜红,简直要滴出血来。他重新系上纽扣,回头看一眼房门,沿着走廊来到最尽头楼梯,站在阴影中静静等待。 不多时,楼下传来嘈杂声,隐隐约约听不大清楚。 “校长!!” “校长怎么跳楼了?我们怎么办?” “肯定是楼上有人!” “校长都跳楼了,我们还要不要……” 教导主任也赶来了,见到地面尸体后又惊又怒,伏地大哭,见他这样,其他老师也纷纷跟着哭起来。不料教导主任大哭了不过几分钟,眼泪一收:“校长不可能跳楼,一定是那两个记者干的!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抓住!” “抓住他们!” “为校长报仇!” 学校的教学楼设计非常奇怪,只有左边尽头一处楼梯。陆言礼守在高处,能看到底下一个个往上跑的人头。 每上一层楼,他们都会让几个人守在楼梯口,其他人挨个去教室里寻人,发现没有后,立刻往上一层走。 照这样下去,被发现是迟早的的事。 陆言礼飞快来到走廊另一尽头的厕所,门没锁,他直接闯进去。 “这一层也没有,肯定在楼上!” “认真找,不能让他跑了!” 不一会儿,那群人终于来到了最高层。 陆言礼屏住了呼吸,听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一扇又一扇的门推开,最后终于来到了厕所。 厕所里,一扇又一扇隔间推开。 “这一层也没有人。” “不可能,他跑哪儿去了?” “办公室也没有。” 嘈杂声,脚步声匆匆而过,还能听出说话者语气中的焦躁,逐渐远去。 陆言礼松口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并没有躲在从卫生间里,而是从窗户爬出去,攀在墙壁外壁的水管和空调机外侧,就在他听见脚步声离去,打算重新爬回窗户内时,左侧传来一道不容忽视的尖锐目光。 他猛地向左边看去。 教学楼左侧,一颗面容模糊的头颅笑眯眯地看向他,见他终于发现了自己,面上笑容更加温和。 手臂边的水管开始破碎。 生死关头,陆言礼猛地蹬住墙,向上窜了一截,用力攀住窗户,而后径直往里翻进去。 一进入,他就僵在原地,呼吸猛地一窒。 声控灯没有亮,但依旧能看见,厕所门口,站着一道低下头的,浑身漆黑的身影。 陆言礼看见那道身影的一瞬间就垂下了眼帘,没有和它对视,但这时他余光又瞥见了从窗户外飘来的头颅。 怎么办? 陆言礼以前并非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他早已习惯了从死境中寻求一线生机。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和木棍,慢慢放平呼吸,一步一步向那道身影走去。 他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悄悄瞥一眼,那道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再往上看,陆言礼瞬间明白过来。它并不是低着头,而是这根本就是一具无头尸体! 它站在门口,就是为了等待自己的头颅! 想明白了这一点,陆言礼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脚尖的站位不太对,顿时明白过来。 它没了脑袋,就“看”不到自己。回头看了一眼从远处一蹦一蹦跳来的头颅,陆言礼拔腿就跑。 经过那道身影的一瞬间,陆言礼只觉得从对方身上传来无尽的冰寒,他一刻也不停,从厕所直直冲向对面的楼梯。 快点! 再快一点! 要是让它找回了自己的头颅…… 不过十几秒,陆言礼已经冲下了楼,顺势冲虚空中来了一枪。巨大枪声在寂静中响起,他很快听见了那群老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在这里!” “快!拦住他!” 那群老师们几乎已经算不得人了,神情狂热且痴迷,面部惨白,额间,脸颊,无一不爬满了裂纹,血水从裂纹中渗出,活像一尊被打碎的石膏像。他们聚集着往上走,已经来到了三楼,正和从四楼往下跑的陆言礼打了个照面。 陆言礼顾不上太多,他只想趁楼上那玩意儿和自己脑袋汇合前逃离,几乎是以飞的速度向下冲,直接撞开了挡在前方的两个老师,侧身翻过栏杆,直接跃到下一层,手中木棍用力砸开前方几人,头也不回向外冲去。 就在他踏出大楼的后一秒,整栋楼的灯齐齐熄灭。 陆言礼拼命奔跑着。 那个鬼,它已经看见自己了。 接下来,它会来找自己。 陆言礼也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种想法。人类本能的恐惧反应令他拔足狂奔。 教学楼内。 “怎么停电了?大家拿出手机来去追。” “刚才谁受伤了?”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停电?主任,咱们楼里的设备该修了吧?三天两头停谁也受不了啊。” 漆黑一片的楼道内,吵吵嚷嚷一片,几个老师掏出手机点亮手电筒,几束光照来照去。 “主任,从上面又走下来一个人,不知道是谁。” “肯定是同伙!把他抓住!” “主,主任,它……它好像不是……” “啊啊啊——” 一阵又一阵惨叫声后,只有掉落一地的手机,随着一道身影走过,光芒瞬间消失。 陆言礼仍旧穿梭在校园内。 刚才穿破重围的行为让他身上挂了点伤,但他也顾不上包扎了,只一个劲儿跑。 只要等到零点以后,楚休完成了游戏,不管是死是活,他都可以活下来了。 一看腕表,还差近半个小时才到零点。陆言礼喘口气,放慢了脚步,警惕地打量四周,脑海里开始回忆。 应该不是错觉,在他发现全知神以前,这个宗教对他来说就是毫无印象的一个符号。而当他真正将全知神教作为某种详细宗教为认知后,这个宗教顿时在他周围的提及率高到无法令人忽视,甚至直接影响到了外来者的任务。 全知神,和鬼魂,和任务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它会是任务的产物吗?可为什么一次任务结束后,它的影响力依旧存在? 而且,近期的任务越来越诡异,再也没有最初自己遇到的那样简单,除却单纯鬼魂与其背后故事外,似乎又多了不少干扰因素。这些想必都和全知神离不开关系? 时间慢慢转向午夜零点。 学校里残存的几个老师都急了,校规说的很明确,十二点以后不准再在校园内游荡,否则,后果自负。他们凑在一块儿商量后,干脆离开了学校。 反正校长也死了,他们离开也没关系。 楚休站在学校正门对面的教学楼二楼,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向外走的身影。 奇怪,他们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楚休迷惑不解,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侧面的一栋教学楼灯光突然暗了下去。 并非一盏一盏熄灭,而是整栋楼的灯光突然齐刷刷不见。就好像有人切断了那栋楼的电闸似的。 会是陆言礼干的吗?他切断了电源? 正打算联络陆言礼,告知对方老师们都已经离开的同时,楚休眼尖地发现了不对劲。 一道身影从侧面教学楼走来。 它每经过一个路灯,那盏路灯便迅速熄灭。 楚休倒吸一口凉气。 这绝对不是活人! 他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从楼梯跑出去必然会迎面撞上。楚休转头冲进教室,但教室内的几扇窗户无一例外,全部安上了防盗网。 他用力推开玻璃窗,手中电锯拉响,切割在小拇指粗细的铁质防盗网上,尖锐刺耳的响声在寂静校园内回荡,火花四溅。 楚休却顾不得那么多,三两下从防盗窗锯开一个口,从二楼一跃而出,穿破树枝掉落在草地上,翻滚两下,而后努力挣扎着爬起身,往其他方向走。 他腿上的伤势肯定又加重了,大腿伤口渗出血来。楚休却没在意。 前方,自己被灯光照亮的影子瞬间消失,堙灭在黑暗中? 不必回头看也知道,大楼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楚休一瘸一拐往阴暗处跑,他没有走太远,而是就在教学楼附近观察。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其他亮起的教学楼也暗下去,就说明那个鬼离开了。 现在学校里的老师都离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多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黑影,他必须找到一座安全的大楼,能让他玩游戏。 还有,陆言礼在哪里?他应该逃出来了吧? 楚休等了约十几分钟,在他身后左侧方向近一百米的教学楼灯光猛地熄灭。 鬼跑到那儿去了! 楚休在心底算过鬼行进的路线后,立刻转身往远处走,也不顾腿部传来的疼痛和流淌下的血迹,拼命加快速度,来到了距离刚才灯光熄灭的大楼最远的一栋教学楼。 午夜零点,很快就要到了。 学校内,最后一栋亮起灯光的教学楼彻底熄灭。 整座校园归于黑暗。 陆言礼躲在暗处,轻轻喘息。 他和楚休一样,在目睹灯光熄灭后立刻来到远离那栋楼的其他大楼,尽可能离那道鬼影远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躲多久,但刚才他逃跑途中发现学校的大门已经锁了,四中学校的大门和围墙都相当高,一时半会儿爬不过去,他想离开也走不了。 更何况他心里隐隐约约清楚,那个东西不会让他就这么简单地离开学校。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楚休尽快完成游戏。待他结束,一切诡异才可能结束。 陆言礼已经把木棍丢弃,一手无意识的扶上自己锁骨下方那枚印记处,目光警惕地四处扫视。 距离零点,还差一分钟。 五十秒。 三十秒…… 时间刚到,楚休和陆言礼一瞬间震惊在原地。 学校内所有教学楼一瞬间亮起,灯火通明,走廊上,教室里全是来来去去的学生,他们正端着课本认真学习,相互讨论。 如果不是前一分钟教学楼一片漆黑的景象,这一幕还真像一所普通高中应有的样子,忙碌又和谐。 没有人管他们,那些学生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陆言礼站在原地,为这诡异景象心中狠狠打颤。 这又是什么? 鬼的幻境吗? 两个学生端着课本从楼道上来,从他身后穿过,奇异地是,那两个人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径直朝前走去,他们脸上还挂着笑,压根不知道自己刚才穿过了一道人影。 陆言礼伸手往自己身上一掐。 有痛感,捏到了实处。 他试探性地触碰身旁的一个学生,却像是直接戳进了空气中。陆言礼收回手,确定他们看不见自己后,略放下心,掏出手机和楚休联系,问明白对方的地点后,下楼往他所在的大楼走去。 他倒想看看,这个幻境打算做什么。 “叮铃铃……同学们,上课了……”铃声响起。 还在走廊外游荡的学生迅速回到教室,拿好书本试卷,不一会儿,个别教室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陆言礼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进门前李老师的介绍,声称本校的晚自习也是一大特色。 的确……相当具有特色。 陆言礼最终和楚休在距离校门最近的一栋楼内汇合,楚休身上的镜子还在,没有破损。但他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糟糕,腿部流血过多,嘴唇发白,全靠意志力死撑。 “我马上就去玩游戏,麻烦你在楼下接应我。”楚休掏出镜子,“我算过,以我现在的速度走到四楼,不会超过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发出预警,你就马上离开。” 楚休本可以按照游戏规则,一结束游戏后立刻离开,但是在他和对方分开的这段时间内,想必对方搜集到了一定量情报,他希望能得知一些信息。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尽量延长时间的准备。 陆言礼点点头,又补充道:“你遇到了危险的时候,也必须发出预警,相应地,我也会这么做。” “好,枪响为信。” 听他这么说,陆言礼伸手:“我的子弹用完了。” 楚休:“是我没考虑到。”说罢,从自己的弹夹里取出两发递给对方。 而后,他一瘸一拐进入大楼。 陆言礼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一切。 楼上传来学生整齐的读书声,楚休取出镜子,让它对准了自己的脸,念出自己的名字,走上了一级台阶。 “楚休。” “楚休。”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镜子,一手攀住栏杆,一手举着镜子,一级一级往上迈。 叫自己的名字着实有点怪异,楚休走完第一层时,并未察觉哪里不对,只隐约有点叫出自己名字时的别扭。 他开始走下一层。 迈出一级。“楚休。” 第二级。“楚休。” 到了第三级,楚休的声音微不可觉地一顿。 镜子里的景象……变了。 镜面开始笼上一层模糊的水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楚休不得不伸手去擦,然而等他擦干净后,愕然发现镜子里照出自己的脸,竟是一张面色青紫,两眼翻白的死人面! 这张脸,分明就是他自己! 他心里狠狠打个颤,却也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向上走。 令他恐惧的是,每走一步,镜子里的那张死人面孔就会腐烂一分,刚开始还看不出,越到后面越明显,当他踏上第二层最后一级台阶时,镜子里的人脸已经腐烂到完全认不出本来样子,看上去可怖又恶心。 冷静下来,不能慌。 楚休深吸口气,转个方向,继续走上第三层。 镜子里的景象又变了。 而这一回,不过一眼,楚休便愣愣地站在原地,他举着镜子的手都在发抖,几乎要拿不稳。 镜子里,浮现出一张他无比熟悉的女子面孔。 是楚闲。 是他的……姐姐。 楚休深吸口气,对着镜子里的姐姐叫出自己的名字,继续往上走。 这一声呼唤似乎叫醒了镜子里的女人,对方左看右看,墨绿色短发轻晃。 “袖子?是你吗?你人呢?” 楚闲以前就特别喜欢叫他袖子,这是她特地起的外号。 “楚休。”楚休又叫出一句,向上迈一级,没有回应。 “哎?袖子你别吓我,你在哪呢?”镜子里的楚闲疑惑不已,四处张望。 楚休猛地喘几口气。 他突然回想起来了。 自己和楚闲被卷入任务世界前,有那么一天,楚闲突然严肃地告诉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听到了楚休自己叫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的自己不信,以为她是幻听,但在对方恳求下还是听了一遍录音,这一下让姐弟俩都有些慌张。楚休特地陪她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可是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这种怪事,楚闲渐渐地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楚休。”他又叫了一句。 镜子里,楚闲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几丝恐惧,开始四处找人。 “你不要吓我啊?我跟你说你这样子我找到你了肯定揍你。”楚闲说着恐吓的话进入房间,可是,当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有找到人,反而又听到了几句叫声后,脸上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 “楚休。”楚休的心都在滴血,脑海里一团乱。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的任务会对过去自己世界造成影响? 镜子里的楚闲取出了手机,点开录音设置,录下几句楚休的声音后,急匆匆跑出了家门。 镜子里的画面暗下去。 第四层,要到了。 楚休深吸口气,抹去眼角的一点水渍,继续向上走。 他继续看向镜子。 这一看再次令他吓一跳,镜子角落里,站着陆言礼的身影。 他怎么会上来?! 因为游戏命令禁止,楚休不敢回头,他拐过弯,站在四楼楼梯口。 陆言礼的确跟了上来。 他没有说的是,十分钟早就过了。他趁着刚才短短的一段时间,飞速将对面大楼检查了一遍。 教学楼里安安静静,还有老师在上课。只是,他试探地同样用镜子去照这群人时,镜子里什么都没有。 而那道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言礼左思右想,没想明白原因,索性跟来,就看见楚休几乎走一步停一步,不知道从镜子里看见了什么,一脸茫然。 他小心地躲开角度,不让那面镜子照到自己,同时看着腕表计时。 陆言礼不知道的是,这本来是个普普通通的任务。 如果没有“神”的介入的话,楚休他们不会碰上温青和云茜,他们会在到达阴冥路前随机拉上两个普通学生玩游戏,可能会活下去,也可能会死。 第二天,第三天的恐怖游戏也只会是单纯的恐怖游戏,他们不会被卷入轮回怪圈。 而最后一天的镜子游戏,其实是在第四天,他们会碰上那道黑影,也会遇上校园内学生上课的诡异场景。他们需要通过接下来三天的游戏和遇到的学生们,揭开学校的谜团,这样,游戏就算结束了。 但现在,任务已经彻底被破坏了,时间也好空间也好,完完全全超出了任务掌控。只是,仅存的楚休和陆言礼两人不会知道,也无从知道一切真相。 现在,楚休再度遇上了任务也无法控制的情况。 镜子里,赫然是从前他和楚闲做任务的场景。 从前……从前的他,也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他试图让任务者们相互帮助,至少在能够帮忙时顺手帮一帮,毕竟个人的力量太渺小,团结一致,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这个道理,还是楚闲教他的,楚闲非常聪明,也很胆大,但她更像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 在一次任务快要结束时,楚休眼睁睁看见,自己救下来的一个任务者,为了活下去,偷袭楚闲,让她在逃跑时慢了一步。 然后,她就被鬼怪吞噬了。 回到现实世界的一瞬间,楚休亲手掐死了那个人,带上楚闲的尸体离开。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救任何人,所有人都只是可以相互利用的棋子罢了。 现在,镜子里又一次照出了当时的情景。 楚休想大声叫喊,想让楚闲躲开。 躲开!不要! 不,这是任务,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楚休大口大口喘气,死死地捏着镜子,目眦欲裂。 一把刀,出现在楚闲身后,眼看就要扎上去。 不要……不要! “躲开!楚闲!躲开!” 楚休不管不顾地吼出声,伸出手,一把推开了镜子里要扎上去的那把刀。 他成功了。 镜子里,楚闲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她抓住了楚休伸入镜子中的那只手,用力一拉,楚休整个人被拉入了那一面小小的镜子。 楼道内,镜子往下坠落,被另一只手接住。 陆言礼将镜子反面对着自己,不敢触碰镜面。他站在原地,犹有些迷茫。 刚才楚休究竟看见了什么? 楚闲,是谁? 陆言礼注视着镜子的背面,迟迟不敢翻过正面。 镜子正面,会有什么? 楚休会死吗? “叮铃铃……同学们,下课了……” 下课铃声响起。 陆言礼惯性地认为那群学生看不见自己,便没动弹。 不料,一群又一群学生从教室里走出来,他们很快发现了楼梯上的陌生人,站在楼梯口,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7章 第 57 章 一个又一个学生从教室里走出,走廊灯光像是接触不良似的,闪烁几下次,勉强维持在一个堪称昏暗的亮度。那些学生没有像普通学生一样怪叫,也不似白天那般礼貌,而是就站在走廊里,静静地注视着他。 注视着一个奇怪的,反拿着镜子的男人。 陆言礼停在原地。 微微侧头,他发现楼下的学生也上来了,停在他身边不远处。他们全都穿着校服,面目跟被擦去了似的有些模糊不清。 但奇异的是,陆言礼并没有察觉到危险,这些学生似乎就只是在看着他而已。 鬼魂不杀人了吗? 自己没有触发死亡机制? 又或者,真是那个神在保佑? 陆言礼自己都不信。 见那群学生没有动作,他又静静等了两分钟,慢慢地打算向外走。 尽管没有察觉到危险性,待在这群学生中间也令他有点不舒服。陆言礼决定找到一扇玻璃窗,通过反射看看镜子里有什么。 只是,当他一抬起手,所有的学生都整齐划的抬起了手。 他们依旧静静地看着陆言礼,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陆言礼依旧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死亡降临的一瞬间生理性的颤栗。 他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努力遏制住身体自发的颤抖。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动了吗? 发生动作,就会触发死亡? 陆言礼难以理解,但如果以过往经历过的成百上千次和诡异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并不是最荒诞的理由。如果用人类词汇来描述,鬼魂的逻辑本就是混乱、扭曲的,和传统鬼故事中因果轮回报应并不相干。他从那么多次任务中活下来,也不过勉强摸清楚了一些规律而已。 手里的镜子此刻传来无尽寒意,陆言礼本以为是错觉,但眼角余光瞥过去,才发现并不是幻想。 指尖已经冻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将镜子放下,赶紧离开,跑的越远越好。楚休虽然被拉入镜中世界,但他许愿付出的代价还没有消耗完,暂时死不了。 拇指摩挲了一番光滑镜面,陆言礼拿不准主意。 正当陆言礼和那群学生站着对峙,一动不动时,远处教学楼的灯光瞬间暗下去。 那群学生齐刷刷转头看向暗下去的教学楼,面露恐惧。 陆言礼同样心头一颤。 那道身影……来找他了! 他拔腿想跑,但就在他抬腿的一瞬间,那群学生又齐刷刷转头看向他,依旧是看不出恶意的平静无机质眼神,但陆言礼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踏出这一步,他必死无疑! 陆言礼不得不停下脚步,此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灯光由远及近一栋栋暗下,简直就是死神缓缓逼近的脚步。那群学生也免不了有些骚动,但依旧挤在门外走廊上,不愿离去。 很快,就轮到了这一栋楼。 灯光一层接一层熄灭。 陆言礼已经听到了它上楼的脚步声,连带着一块儿响起的,是自己胸膛内疯狂跳动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再度环视四周。 走不了,没有任何死角。 他感知到自己又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这个决定不知会带来死亡又或是其他更加恶劣的后果——他将镜子缓缓地平放在地面,一点一点地,掀了过来,正面朝上。 乍一看,很普通的一面镜子,映照出了洁白昏暗的天花板,找准角度还能看见其他学生们。 可陆言礼就是明显察觉到了有哪里不一样。 还没等他来得及深思,那道身影已经走到了三楼拐角处。 三楼的灯光熄灭下去。 黑暗中,它扬起一张惨白的脸,直直向陆言礼看过来。不知怎么的,陆言礼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但他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过一瞬间,陆言礼不管不顾地低头向镜子看去,让镜子里照出他的脸。 进入镜中世界,找到楚休,让他完成游戏,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抓住他的脚踝,然后,那只手用力一拉,将陆言礼拉入了镜子里。 刚一落地,陆言礼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 他竟然站在一间教室里,周围全是坐在座位上认真看黑板的学生。讲台上,一个老师不善地盯着他。 “陆言礼,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 其他同学齐刷刷转向看着他。 陆言礼很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学校,周围学生所穿的服装分明是四中的校服。而讲台上站着的老师,他有些印象,正是刚才追着他跑的其中一员。 “老师,我想去厕所。”不过一瞬间的打量,他确定门外并没有危险,平静道。 老师面色很不好看,还是挥挥手,放他出去。 陆言礼顶着全班同学阴恻恻的目光走出门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昏沉沉的,仿佛阳光笼上了数层厚重乌云。 老实说,和那些任务者一起做过那么多任务,这类异度空间他也来过不少次,通常而言,只要找到这个世界的中心,解开谜底,就可以离开。 那么,镜中世界的关键,在哪里? 楚休又在哪里?如果他死了,自己想要离开将会非常麻烦。 陆言礼往厕所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将眼前景象和记忆中的校园比对,明明一模一样,他却总觉得有些诡异,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 很快,陆言礼就走到了走廊尽头。 厕所外同样悬挂着一面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直到现在,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刚才走过的那些班级门外都没有班排,就连黑板上也没有任何字迹,似乎怕他会发现什么似的。 陆言礼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隐约察觉容貌有点不一样。 正常人左右脸并不会完全对称,人们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是相反的镜像。陆言礼很熟悉自己的脸,他分明记得,自己左眼皮上有一颗微小的痣,而镜子里,那颗痣居然在自己右边眼皮。 镜子里的镜像再一次镜像的结果吗? 陆言礼放下手,退后两步看看。 他并没有穿校服,但那群人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不对。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撞上了一道身影,陆言礼猛地一僵,几乎是瞬间往前移动两步,直接进入了厕所门口。 为什么,镜子里没有照出来? 身后的东西……会是什么? 该回头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去上课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陆言礼定定神,转过身去,发现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疑惑地盯着自己。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校园内莫名出现的黑影!此刻,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一般,穿着保安服,在学校里巡逻碰到了学生问一句。 “我去马上回去。”陆言礼说。 他觉得这人并不像一个普通保安。 说罢,他转身回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心脏砰砰直跳,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镜子看。 镜子里,依旧只能看到他自己。 陆言礼洗完手,镇定地从他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微微侧头,从前方玻璃窗的斜角看过去,对方也在打量自己。 他是谁?为什么会感觉有些面熟? 陆言礼想不明白。 他没打算回教室,因此镇定地往走廊另一头走去,假装教室在最尽头,而后脚步一拐,向楼下跑去。 “哎你等等!你不是说回教室吗?”保安没想到这个学生居然胆大到公然逃课,拔腿追去,但等他来到楼梯口时,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追到一楼也不见人影。 陆言礼去了另一间教学楼,他打算找到校长办公室试试。 镜中世界,会不会也有那个“神”的存在? 当他跑下楼后,察觉到背后传来的目光,抬头向上看去,那个保安还在盯着自己看。陆言礼和他对视一眼后,立刻往校长所在教学楼跑去。 他刚上楼,楼上恰好下来一道身影。两人一对视,皆愣住了。 “楚休?” “陆言礼?” 陆言礼狐疑地打量对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分明记得对方似乎看到了什么难过的场景,才被拖进去,本以为是心魔,现在看来,拖他进入镜中世界的不过是被招入镜子中的鬼魂罢了。 楚休也很好奇:“先不说我,你为什么会进来?” 陆言礼简单地介绍了一番自己处境,楚休本来要离开大楼,这会儿和他同行,一瘸一拐艰难往上走。 “你去找校长做什么?事实上我怀疑整个学校的异常和校长离不开关系。” “的确和他有关,也和那位‘神’有关。”陆言礼解释,“他办公室里,同样有一尊神像。” “怎么到处都有?”楚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前几天的游戏就是因为它的参与,导致全盘混乱,毫无逻辑可言。如果这次的游戏也有它的影子,岂不是…… 两人很快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敲门后无人回应,便直接撬锁进入,反手带上门。 办公室里没有人,不知道校长去哪儿了。 “你说的神像在哪里?” 陆言礼来到书柜前,微微扬起下巴。 楚休走上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后,轻轻拉开柜门。 鲜红雕像似血,分不清她的模样,只能勉强用感知到诡异、扭曲等字眼来形容。 楚休立刻关上柜门。 “你之前说过的承诺,该兑现了。”陆言礼示意道。 看他的意思,竟是打算让楚休直接把这尊雕像拿走。 “现在我们还在镜子里,没有出去,能不能等出去了再说?”楚休说,“我绝不反悔,会录视频为证。” 陆言礼思考片刻,缓缓摇头。 他想知道的是自己所在世界的“神”对另一个世界的人能否造成影响,等他完成游戏后直接脱离,自己上哪儿去找他? 楚休面露难色。 他还打算再和对方争辩一番,门外忽然又传来开锁的声音。 糟糕!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立刻闪身躲好。好在校长办公室够大,也足够豪华,家具很多,藏两个人不是问题。 此刻,他们俩一个躲在贴墙书柜窗帘后,一个躲在茶桌下,眼睛透过缝仔细观察。 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并不是校长,而是一个个头中等的男人,头上戴了头套,看不清脸。 陆言礼认出了来人,眉头轻轻一挑。 是他? 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闪身进入办公室后,双眼锐利注视屋内陈设,他直奔办公桌翻看一番桌面文件后,又拉开抽屉翻找,不知要找什么。 几个抽屉都找遍了,他又开始翻保险柜,试图开锁,鼓捣了一阵子,竟然真的让他打开了! 他伸手进去,摸出一沓文件,只一看,就令他喜上眉梢,正打算掏出相机进行拍照时,大门忽然重重推开!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教导主任推门而入,怒喝道。 那个男人拔腿就跑,径直向楼下冲去。教导主任急忙追上去,只来得及把门带上,文件散落一地。 陆言礼和楚休对视一眼,默契地上前去,捡起那几份文件。 “这……”看一眼,他俩就有点眼晕。 文件上的字全部都是左右相反的!这让人怎么看? 陆言礼取出一面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边缘贴在纸张页旁,一字一句开始念。 随着他的叙述,两人表情逐渐凝重。 这竟然是一份家长开的免责书,大意是他的孩子在学校发生意外事故,虽然家长很伤心,但还是决定不予追究学校的责任。 下一份,依旧是责任免责书。 再下一份,还是。 两人将里面厚厚一摞文件取出,竟然全部都是,不过家长和学生的名字不一样罢了。 “这所学校里,到底出了多少事情?”竟然需要这么多免责书。 再往下翻,是不少实验记录。 上面的记录数据令两人都有些心惊。 “X年X月X日,高一(2)班两名学生前往阴冥路,下落不明……” “X年X月X日,高一(18)班三名学生前往阴冥路,三天后,两名学生回归,一名下落不明。其中一人精神失常,休学在家……” “X年X月X日,高三(2)班所有学生集体前往阴冥路郊游,班主任下落不明,一名学生失踪,其余四十九名于一周后回归,据后续跟踪,四十九名学生身体状况如下……” 一张又一张,看得楚休浑身发冷。 纵使他早就因为长期的任务和姐姐楚闲的死逐渐湮灭了人性,但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学校竟然用学生做这样的实验。 刚才那个人,应该就是来取实验报告的吧。 和楚休同样的是,陆言礼也为之震惊,但令他震惊的,是另一件事情。 其中一份失踪报告上,他看到了熟悉的脸和名字。 安星宇。 这个发现太过惊人,甚至令他有些呼吸困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8章 第 58 章 安星宇…… 陆言礼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激动,头脑空白了一瞬,强忍心潮澎湃情绪再次看了一眼那份学生档案。 不会错,就是他。 一直以来,陆言礼都知道,从那个世界来的人如果在任务中死去,会在本世界以另一种诡异形式存活下去。他也曾设想过,现世的人能否到达对面的世界,只可惜,他无法亲自验证。而现在,眼前已经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会是真的吗? 他找了那么久,终于有了进展吗? 学生档案上,清楚地记载了他的信息。陆言礼飞快扫一眼,目光一凝。 父亲那一栏,字体同样左右翻转,但能看出,名字是安儒。 安儒,不正是赵警官告诉过他的上一届负责人吗?去调查阴冥路事件结果失踪了,他竟然就是安星宇的父亲?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觉得眼熟,因为他和安星宇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怎么了?” 尽管陆言礼不过一瞬间呼吸一窒,楚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伪装已成习惯的陆言礼迅速回神,转移话题:“我在想一件事,你说,学校为什么要把学生派去阴冥路?阴冥路到底有什么?” 他们都去过阴冥路,那里的确诡异到了极点,但真要让他们说那里有什么,也说不清。 是有鬼,还是有“神”? 楚休同样面色凝重,摇摇头。 “对了,这些学生档案的时间,你看。”楚休指了指。 哪怕是最新的那一份,也比他们进入的时间要早三年。 他们在的镜中世界,或许就是过去吧? 恐怖故事也好,他们曾经经历过的诡异事件也好,让人回到过去的案例并不算太罕见,除了前几日恐怖游戏的经历外,以往任务更多属于幻境,人无法改变过去,但能从幻境中获得信息。 “我们还是先走吧。”他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取出手机录像,厚厚一沓文件迅速翻完后,两人迅速离开现场。 他们找了一间空教室,一张一张翻阅照片,试图找出线索。 “四中的建校史不算很长,但在本地很有名,一是因为升学率高,另一点就是学费便宜,奖金丰厚,很多家境不好的学生都会来这里上学,学校里还有非常多孤儿院直升上来的学生。” 他们都知道,家境贫寒就意味着另一点——哪怕学生出事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现在的校长口碑还不错,因为他经常给学生免学费。所以,哪怕经常有学生失踪,他在其他学生心中的支持率也非常高……” 陆言礼翻阅照片,楚休想办法查找消息,听他说着,陆言礼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荒诞的念头。 这里的学生失踪……安星宇失踪,但安星宇又是从那个世界过来……那个世界的人死去,又在本世界复活…… 楚休可信吗?到底要不要…… 不,暂时还不行,再等一等。依照规律,不用超过半年,安星宇还会来这里,到那时,自己再想办法找到他们。 陆言礼冷静下来。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把学生祭祀给那个……了?”楚休没有说出“神”的名字,含糊代过,在他看来,有些学生失踪了,不正代表那个神把他们当做了祭品吗? 陆言礼:“那又怎么解释这部分学生的生还?”虽然回来的学生多半精神失常,但总归是回来了,难道会是因为“神”不想要那些祭品吗? 这下楚休也不猜测了。 寻常人完全猜不透鬼要做什么,更不用说比鬼明显高一个纬度的“神”。 “对了,再告诉你一条消息。负责办理阴冥路十字路口撞车案件的赵警官告诉我,她的上一届名叫安儒,去调查阴冥路后,至今下落不明。” 他把照片放大,推给对方:“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楚休看了,面色同样凝重起来:“我们等一会儿找安儒问问?他说不定知道什么。” “可行。”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们来时看过课表,距离下课还有三分钟,为避免撞上学生,他们等到了下一节课开始后才出去。 只是,这校园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不知从哪里找起。两人跑了一圈,徒劳无功,反而被教导主任发现了。 “快跑!” 陆言礼特意落后一步,引得教导主任来追他,而等楚休艰难逃走后,他立刻跑没了影。 学校很大,布局和自己在外界看到的有些变化,陆言礼跑了两圈,重新躲进一间空教学楼里,打算等放学后离开。 这堂课结束,就该放学了。 他想试试,在镜中世界能不能离开学校。 陆言礼将自己的打算发消息告诉给楚休,不一会儿,楚休找了过来,他身上的伤势更重了,腿部渗出些许血渍。 “你离开以后,教导主任去追我了。”楚休摆摆手,他还是好不容易把人打晕了才逃脱。听了陆言礼的提议,他有些犹豫。 陆言礼的提议很诱人,但他原本的打算是在镜中世界的零点过后完成游戏,这样,他或许可以回归正常世界。 “你为什么打算离开学校?” 指尖轻敲桌面,陆言礼说:“我想去阴冥路看看。” 阴冥路到底有什么?他会像安星宇一样,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吗? 楚休也很想去,但他惜命。刚才陆言礼已经引开了教导主任,后者却还是跑去追他。这让他明白自己向神许愿的代价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如果他再不珍惜,很有可能就会落到聂允真他们一样的下场。 良久,他说:“既然这样,我们兵分两路。” 他留在学校玩游戏,陆言礼自己去阴冥路。 两人商定好,一放学,陆言礼便离开校门口,徒留楚休留在学校。奇异的是他并不感到饥饿,尽管他已经近一天没有吃饭。 学生们晚饭期间,楚休再次绕道四处转悠,身上的镜子没了,他随意拿走了班上一个女生的镜子,塞进口袋离开。 本以为一切顺利,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全校的风声突然紧张起来了。学校不知哪里调来了一批保安,一栋接一栋地翻找,楚休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找什么,险之又险躲开后,将这一信息发消息告诉给陆言礼。 那头,陆言礼顺利离开学校,坐上了去阴冥路的公交。 此刻,车上只有他一人。几次转车后,天色越来越暗,周遭人烟稀少,树木逐渐枯黄。下车后,气候倒是如外界一般寒冷,凉得他裹紧了外套。 陆言礼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他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毅然走进了阴冥路。 很暗,湿冷。 明明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阴冥路内外却已经暗沉沉一片。树木枯黄,枝干虬结,沿着惨白马路种了整整齐齐两排,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 陆言礼并非心血来潮,他怀疑这个幻境是背后那位神做的手脚,除此外,还有一部分赌一赌的成分。 赌一赌,安儒今天会不会来阴冥路。 他沿着公路往前走,远远的,看到一间废弃工厂。 楚休交代过他在这里玩四角游戏的经过,因此,陆言礼在经过工厂时,心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里面会有来自其他时空的另外几个楚休吗? 他站在工厂外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陆言礼闪身打开工厂一楼大门,隔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几辆小汽车排成纵队一路开过来,在工厂外停下。陆言礼心中一惊,立刻离开房门,黑暗中找到了楼梯,向二楼奔去。 二楼和一楼一样,布满了杂物和灰尘,多呼吸几口气仿佛都要得上哮喘病。陆言礼捂住口鼻,安静下来,认真听。 什么东西拖在地面的声音,咚一声,肉.体砸在地面。看样子,刚刚拖着的是一个人类。 还是个男人,含混支吾了几声。很快,他的痛苦哀嚎便被拳拳到肉的痛打盖过去。 陆言礼几乎能想象到楼下的场景,几个人抓住一个人,下车后拖进工厂,往地面狠狠一摔,开始拳打脚踢。 “你他妈的,叫你打听,我叫你打听!” “你不是很能耐吗?你怎么没打听到你的死期?” 被殴打的男人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剧烈喘息后,他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 “你们,把……” 那群人安静下来了听他说,陆言礼几乎是贴着地板偷听,也听了个囫囵。 他说的是,“你们把学生带到哪里去了?” 刚听清楚这句话,陆言礼便意识到了什么,接下来的对话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想。 “怎么?安大警官不是很能干吗?你查不出来?你猜啊?” “学生?学生不都好好的吗?” 他们却不回答他,只围着他嘲笑,时不时上去补一脚。 “好了,别耽误时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快点动手!” 陆言礼来到了二楼楼梯口外的墙壁边缘,小心地探出一点点窥视。 工厂内太暗了,陆言礼的行为没有被发现,他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取出一把小电锯,拉响后,电锯发出小范围轰鸣声。 而后,那群人大笑着,一点一点地,割下了地上那人的头颅。 更多的,陆言礼没有再看,他靠着二楼墙壁,慢慢移到窗户边缘,缓缓平复呼吸。 这就是,安儒的过去吗? 底下又传来几句掺杂在嘲笑中的模糊不清语句,而后,工厂外几辆车的车灯亮起,那群人提上东西,重新上车准备离开。 也就是说,那个人的尸体,应该还在一楼。 陆言礼目送车辆远去,慢慢转身下楼,来到大厅中央。 借助手机光亮,他看清楚了地上的尸体。 鲜血完全浸湿了他身上的衣物,红到极致颜色甚至有些发黑,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但只有一点,他的头颅不翼而飞。 倒在地面的,是一具被血液浸透的无头尸体! 陆言礼猛地回想起那群人离开时的场景,他们皆手提工具包裹,其中一人拎着的塑料袋,怎么看都像是装着一颗人头。 他们把安儒的头带走了。 所以,他才会回到学校去找他的头。 那些老师才会遭遇不测。 陆言礼又看了一眼地面的无头尸体,转身离开。 安儒的死因已经明了,他迫切需要知道另一个谜团。 他发了条消息给楚休询问进度,趁时间尚早,继续往回走,过了很久,楚休才回复他消息。 “快点回来吧,晚上老师要查寝,不在的话就糟糕了。” * 办公室内,一群人围着楚休进行爱的教育。 他的手机和枪都摆在桌面,因为子弹都塞给了陆言礼,楚休一口咬定这只是玩具枪,几个老师便没有在意,而是抓住他滔滔不绝说起了逃课和玩手机的坏处。 楚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亮起,分明是陆言礼有什么消息,他想也夺回来,可整个人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挣扎不脱,只能看对方回复消息。 陆言礼应该能分得清,不会暴露吧? 楚休心下祈祷。 过了不久,教导主任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放,表情严肃。 “我刚刚已经给你同伙发了消息,他等一下就会回来。你们两个,逃课玩手机,不尊重师长,鉴于今天已经很晚了,罚站一小时,明天一大早起来给我去扫操场!” 电话那头,陆言礼收到信息就觉得不对劲,思忖一会儿后,发了个像模像样消息回去,称自己马上到。 打车的速度的确很快,陆言礼不打算食言,以他对恐怖世界的了解,最好不要违背鬼怪们的任何一句话。他一路上都在催促,好不容易早早到达了学校。 和楚休一起罚站。 两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站在宿舍楼外聊天,相互说着各自获得的消息。 楚休:“我今晚再试试,不知在镜中世界能不能回去。” 陆言礼也有同样的猜想,两人站了一个小时后,被教导主任送回寝室。 六人一间的寝室,楚休和陆言礼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份,想拒绝也无法推卸,只能接受,当着教导主任的面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休息。 寝室里,大家聊了一会儿,各自睡去。 其中一个男生似乎受不了寒冷天气,他见陆言礼的被子看起来似乎很厚,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换,陆言礼没在意,掀起床上土黄色的被子抱到对方床上。 他本就不打算真睡着,因此靠着床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午夜零点就要到了。 寝室里却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 刚才借被子的男生似乎还是觉得冷,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打颤,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全寝室都能听见。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其他人问。 “我不知道……我就是好冷……”那个男生哆嗦着说。 “你从阴冥路回来以后就一直觉得冷,要不要请假回家看看医生?” “不……不要……我,我睡一下就好,陆言礼他……借给了我,被子……”男生继续哆哆嗦嗦地说。 “那好吧。”其他室友总算不再说话。 “好冷啊……”男生将被子裹得越来越紧。 他明明热得在冒汗,却依旧觉得冷,裹得越紧,冒得汗越多,冒汗越多,越觉得冷。 他觉得浑身**的,就好像这床被子没晒干似的,忍不住将身体蜷起,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把脑袋也埋了进去。 奇怪……为什么感觉有点动不了了? 是因为太冷了吗?冻僵了? 不,不对,这种感觉…… 男生想要把被子掀开一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法掀开。 他的手…… 他的手和被子黏在一起了!还在慢慢地融进去! 不止是手,腿也是!整个身体都在慢慢和被子融为一体! 这个发现让男生几乎魂飞魄散,他想要叫出声,却说不出话,眼珠用力向下看,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融了一半黏连在棉被里面。 寝室里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大家只为他不再发抖松了一口气。他睁着眼睛,一点点地和被子融为一体。 土黄色棉被变得更厚实,看上去非常温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59章 第 59 章 寝室里发生的事故,陆言礼并未察觉,他靠在墙头闭目养神,只待午夜零点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计时间到了以后,陆言礼睁开了眼睛。 对床的楚休同样如此,黑暗中对视一眼,两人刚起身,宿舍铁质门顶部的窗户外泄就进几缕亮光。 “你们赶紧睡觉,来查寝了,要是扣分会处分的。”寝室长低声提醒他们。 很快,窗外脚步声接近,伴随而来的,还有其他寝室大门被粗暴推开的哐哐声。 这真的是查寝吗? 陆言礼迅速躺下,毯子盖过头,一声不吭。 脚步声由远及近,隐约还能听见粗暴地喝骂拖动,和几个男生的哀求声,不知道他们要把人带到哪儿去。 这样看来,寝室长说的“处分”,显然没那么简单。 “砰”一声,寝室大门被重重推开。 寝室几人纹丝不动。 陆言礼躺在床上装睡,他能察觉到,一道目光在狭小的房间内打转,冰冷且充满恶意,似乎是在看能朝谁下手。 脚步声慢慢朝他这张床接近,而后,站在床前,不动了。 陆言礼放平了呼吸心跳,此刻无论是谁来看,都不会怀疑他已经睡熟了的事实。 寝室内外安静无声,方才还在苦苦哀求的男声消失了,脚步声不见了,唯有一丝丝从大开门洞里闯进的风还在呜呜咽咽地嚎叫。 陆言礼仰面睡得很熟。 他能感知到,那个东西还没走,它贴近了,正悬在自己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冰冷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它是什么? 陆言礼一开始怀疑这个幻境也和以往经历过的某些幻境一样,都是某个场景过去发生的事情,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令他迷惑了。 这究竟是四中对过去的回放,还是学生们的亲身经历?因为恐惧而将校长、教导主任等学校领导的形象在心里妖魔化,并非不可能。 他静静等待。 过了很久很久,那道冰冷的气息总算慢慢远去。他感知到,对方的目标,转移到了自己的上铺。 之前向他借被子的学生就在他上铺,此刻,他也安静无声。 但是,他却听到了被子从床上被抽走的声音。 为什么? 他触犯了什么规则? 陆言礼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不能睁眼看,因此也只好闭上眼睛,听着上铺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子抽走了,上铺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他生理性反应慢慢松弛下来时,一道冰冷嘶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我知道你没睡。” 尽管那声音很轻很轻,在寂静的宿舍里依旧明显。当下,陆言礼就听到一个学生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在对面上铺。 而后,那个东西欣喜地转移了目标。 男生被从上铺用力拽下来,扔在地面,能听见他后脑勺碰撞出“咚”一声巨响,他开始哀嚎、请求、痛哭流涕。 而后,那声音就变了,像是看见了世界上恐怖的事物似的,连求饶也发不出来了,只有恐惧到极致时从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 重物被拖拽着往外走,寝室大门被重重关上。 一切重归平静。 陆言礼还是没睁眼,计算了一番时间,零点早就过了,现在预计到了一点钟。 今晚还要查寝几次? 这究竟是幻境对过去的真实回放,还是学生的幻想? 但无论怎样,都能看出,这所学校并不简单。 他今晚已经不打算起床,等第二天在学校里打听清楚再说。 楚休估计也是一样的打算,两人闭目睡到天亮。第二天,不必其他人叫,他们很早就起了床。 陆言礼刚睁开眼,目光便微微一凝。 上铺木质床板上,水渍显现出一道人形。 陆言礼起身在房间里打量。 两张床上有拖拽过的痕迹,奇怪的是,两个人都不见了。 那个喊冷的学生,就这么安安静静消失了吗? 他踩上梯.子往上看,自己的上铺,也就是昨晚向自己借被子的同学,他的被子不翼而飞,床褥上湿漉漉的,水渍显出一道人形。 陆言礼隐约猜到了什么,跳下去,不再过多查看。 这间学校……这间学校原本就在闹鬼! 教导主任等人的形象或许是学生把他们妖魔化,但光如此,并不能解释寝室里发生的诡异事件,这难道也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吗? 此时,寝室里其他学生已经醒了,各自洗漱。寝室长在卫生间接了盆水洗脸,陆言礼站在他身边,伸手接水。 他冷不丁问:“学校里是不是会闹鬼?” 寝室长吓了一跳:“你胡说八道什么?想死吗?” 见他反应这么激烈,陆言礼反应过来,他摇摇头,认真道:“我不想死。” 他的态度令激动的寝室长安静下来,狐疑打量对方几眼,脸重新埋进打湿的毛巾中磨蹭两下,含混道:“你如果真的不想,你就……你就和我们一起信神吧。” “神?”陆言礼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一处印记,“是这个神吗?” 寝室长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枚印记,半晌,点点头,嗓子发干。 陆言礼合上衣领,目光直直注视着他的双眼,话语中带上了莫名的意味:“你是说,只要成为它的信徒,就不会死吗?” 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寝室长愣愣点头。 果然如此,学校里的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都和这所谓的神脱不开关系。 陆言礼又问了几个问题,只是,当他问到学校里在做什么实验时,寝室长的脸开始痛苦扭曲,双眼也逐渐泛白。 陆言礼立刻警觉过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非常重要。 “学校……学校在……祭祀,他们要,要把一个东西……召唤过来……”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如果不是陆言礼专心听根本听不见,艰难说完这句话,寝室长立刻晕了过去,他的四肢还在不断抽搐,面部扭曲,像经历着某种莫大的痛苦。 这句话似乎开启了什么机关,当他晕过去后,整间寝室温度骤降。他扶住寝室长,眼睁睁看着窗外的景象发生变化。 墙壁、门窗、树木……都出现了裂纹,就像一面镜子被打碎,陆言礼探出头去,发现连天空也隐约出现裂开的纹路。 楚休从门外闯进来:“你做了什么?” 他一进门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地上躺着的人脸上也出现了裂纹,斑驳密布在外露的皮肤上,整张脸犹如破碎的石膏像,奇异的是裂纹处并没有血液渗出。 陆言礼将人放平在地面,没有回答,而是反手拽住对方向外跑去。 这里不能再待了。 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楚休虽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却也老老实实跟着,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一个又一个学生从宿舍里走出,站在走廊上,直直地注视着他们。他们的脸和周围墙壁一样开始龟裂,一道又一道裂纹浮现。 “怎么办?这个世界快要破裂了。我们怎么逃出去?”楚休跟在陆言礼身后,眼看着对方衣摆也隐约出现了些许裂缝,不由得惊慌,“你身上也开始出现了。” 陆言礼脱下外套往地上一扔:“不管了,我们现在就找一面镜子,你快点完成游戏。” “可是,游戏规则说要等到零点以后。” “第七天的零点以后,难道现在不是吗?”陆言礼反问。 他的回答一下子提醒了楚休,对啊!现在也是零点过后,只不过前几天的游戏使他惯性认为需要在刚过零点才算数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他们立马冲进其他寝室找镜子,男生宿舍镜子少,好不容易找到一面合适大小的,两人立刻冲到一楼,楚休开始照着镜子往上爬楼。 此刻,不光是陆言礼,他的脸上也浮现出裂纹。镜子里分明地照出了他的模样,这一回的形象比在外界照镜子时更加可怖,面部裂开大大小小的纹路,从里面伸出鲜红色柔软的肢体,迎风扭动。 楚休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他一句又一句念着自己的名字,当他来到二楼时,镜子里的楚休早已经被大卸八块。 他眼皮也不眨,开始迅速走上第二层。 陆言礼走在他前面,以便出现意外情况随时接应。 “楚休。” “楚休。” …… 镜子里再一次出现了他姐姐的身影,那是他们曾经做过的任务。楚休虽心痛,却也强忍着,没有发出其他声音,继续往前走。 “袖子,我好痛,痛死我了……”镜子里,楚闲捂着身上的伤口落泪,“你个王八蛋去哪里了?你不帮我?” 楚休狠狠心,没管她,继续往上走,他每走一步,楚闲身上就多出一道血淋淋伤口。等他走到第二层顶部,来到第三层楼梯口时,楚休自己都没发觉,他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向下的楼梯开始碎裂,大楼逐渐倾塌,碎石屑哗啦啦从楼房顶部落下。 镜子世界想把他们留在这里! 楚休躲开了所有要落在镜面上的碎石块,自己不慎被砸中几处也不在乎,只照着镜子往上走,一旁陆言礼努力清理开楼梯上滚落下堵住去路的石块,让对方能够继续。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竟然冒充学生!” 阳台早就塌了,从外面能清楚地看见楼梯上的情景。陆言礼向外看去,大概学校所有的老师领导都来了,集中在楼下,试图往上走。 之所以说是试图,是因为一群又一群的学生堵在了他们身前。 只不过,学生们并不太经用,被老师们轻轻一推就推开了,现在他们还没能上来,不过是因为学生数量太多。 “不要管他们,快点!”陆言礼一眼就看出学生们顶不了多久,催促道。 但他心里也终于证实了一个猜测。 幻境是学生们的回忆。他们之所以会进入镜中世界,恐怕也是因为在幻境里才能获得相关信息,那些学生才会将他们拉进来。 当楚休终于踏上第四层时,一群的领导也冲了上来。 很难说他们现在的形象属于人类,头脸处皮肤碎裂斑驳,皮肤惨白,像极了被晒化的纸扎人。 等等,纸扎人? 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 陆言礼飞速来到楚休身后,后者默契地将镜子移开,不照着对方,继续向上走。陆言礼又开始往下推倒滚落的石块,利用它们堵住去路。 他的手开始裂开,向下掉肉屑。至于爬上来的那群人,有一部分已经掉落一大半,只剩半个躯体向上走,试图阻止他们。 陆言礼只有一个人,他再怎么忙碌,也难以阻挡几十个人的攻势,很快,他就被那群人逼到了近处。 他轻轻喘息。 楚休还在往上走。 刚才他被石块砸中,尽管躲开了要害,可腿部依旧被狠狠砸中,差点连镜子都摔了。 距离他离开,还要一段时间。 陆言礼正站在破损的阳台前,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他抬手抽出枪,击在一道熟悉的人影上。 那个人头颅炸开,晃了晃,从失去边缘的阳台坠落下去。 “主任!!” 就在对方掉下去的一瞬间,陆言礼跟着冲了过去,一跃而下。 他竟是跟着跳了下去! 正走上最后一层拐角的楚休清清楚楚看见这一幕,心跳骤停,然而他无法插手,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就是继续往上走。 左手已经化为碎屑掉落,右手亦只剩下三根手指,楚休只能努力夹住镜子前进,他的腿也彻底断去一只,但没有痛感。此刻只能庆幸,好在自己的喉咙还能发出声音,还可以完成游戏。 只希望陆言礼坚持住,别死。 另一头,陆言礼曲起身,重重坠落在地,本就支离破碎的身躯碎得更厉害,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膝盖以下已经变成了碎片,肩膀亦碎裂一部分。幸运的是他跳下来时找准了方向,之前被他打下来的教导主任就在他身前不远处。 他用唯一一只还算完好的手将身体往前撑,来到对方身边,伸手从他身上摸出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向上看去,冲那群人吼:“我在这儿,还有,你们的教导主任也在这里!” 那群人犹豫了,无头苍蝇般乱撞一会儿后,又是一声枪响,其中一人被击碎了头颅。 陆言礼放下枪,残存的一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他之前是骗楚休的,但现在,子弹是真用完了。 那群人骚动一阵,很快做出决定,大部分往下跑,朝他赶来。小部分继续清理道路,要把楚休抓回来。 楚休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层,他咬破仅存的几根手指,勉强在镜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接下来,要立刻下楼,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回头。 楚休立刻放下镜子,一瘸一拐往下走,前方,七八个人堵在楼梯口。他狠狠心,冲他们撞过去,拼命往楼下跑。 不能停留!不能回头! 几个肢体碎裂开的人缠在一起,楚休心里默念着游戏规则,忽然想起规则中的话,眼前一亮,找准空隙后,同样从阳台上冲了出去。 他重重地落在地面。 下一瞬,眼前一黑。 两个人同时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玩游戏当晚,只不过,那些学生全都消失不见了,周身是教学楼内漆黑一片的死寂,以及楼下模模糊糊的一道黑影。 “你快点,继续玩。”陆言礼推了楚休一把,他捧着镜子,立刻回神,念着自己的名字往上走。 陆言礼心跳的很快。 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调到相册,垂下眼帘使目光保持在一个可见度十米左右的范围内。 他看见,那个黑影正一级一级向上走。 那双脚,停在了自己面前。 安儒一直到死,都在追查阴冥路的消息,不光因为他的职业,还因为他的儿子。 陆言礼举起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安星宇的失踪报告。陆言礼做了处理,镜像下左右相反的文字反转。 这也算是陆言礼的习惯,他凡事都喜欢做多重准备,离开前,他也想过,那群学生似乎不为难他们,但黑影,也就是安儒,很可能还会找他麻烦,因为他看见了自己。 能让安儒放弃追查自己的,估计只有和他调查结果或是和他儿子相关的事物,因此他需要安星宇的失踪报告。 纸质版还在镜子世界的校长办公室内,手机被教导主任收走,他只能赌一把,看看教导主任是不是随身带着。 那道黑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脖子上,一处鲜明的红痕,因是电锯锯下,有些地方不太平整。 它站了很久很久,终于,从陆言礼手中接过了那个手机。 与此同时,楚休走上了最后一层,咬破手指,鲜血溢出,他在镜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游戏结束。 黑影、楚休全都不见了,镜子凭空落地,碎裂开来。 陆言礼站在原地很久,深深呼吸几次,慢慢走下楼。 锁骨下,印记隐隐泛着冰凉。 越往下走,学校气氛越不对劲,而后,楼道灯光猛地亮起,一个穿校服的学生背对着他站在角落里,身躯瑟瑟发抖。 不一会儿,又一个穿校服裙的女孩嬉笑着从他身边跑过,只是,她秀丽的脸上,本该属于嘴巴的部位平滑一片,让人很难想象她的笑究竟是从哪个部位发出的。 陆言礼全当做没看见,走出大楼,径直离开学校。 他还在回想刚才的任务。 从楚休离开的情形来看,这个任务,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这么多诡异现象。 是因为那个“神”吗? 它究竟是什么?在任务中起了什么作用?它“复活”的原理是什么?真的有平行时空或时间倒流的可行性吗? 不知不觉间,陆言礼已经来到了街边,远处霓虹灯闪烁,隐约构成一张人脸。 陆言礼立刻低下头,不再多注视。 他的手机被取走了,好在家里还有备用款。乘车回家的路上,陆言礼看着窗外景色,再度陷入沉思。 为什么……明明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这么诡异,科技发展状况却和另一个世界差不多?究竟是什么在维持一切运转? 还有,安星宇……安儒…… 陆言礼觉得,从他们身上,自己可以得知不少消息。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日历,回忆对比了一番自己曾经二度碰见“熟人”的频率,陆言礼将日历往后翻翻,在其中几个日子上打钩。 他很期待与安星宇和楚休的下一次见面。 楚休猛地惊醒。 他们四人坐在一间废弃工厂内,此刻,其他三人也陆续醒转过来,而后,他眼睁睁看着三人断气。 楚休眼里流露出一丝悲哀,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伤心的时候。他蠕动嘴唇,说了一句再见,而后立刻转身离开。 地面,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 “最近又死人了,小安,你小心点,尽量少出门。”安儒难得在家里吃饭,看着因为学习很快清瘦下去的儿子,叮嘱道,“最近不太平,少招惹人,没事尽量不要出去。” 安星宇点点头,吃完饭后,他起身去洗碗,再回房间做作业。 写着写着,笔下猛地一滑,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一道印记。 任务,又来了。 安星宇换了张草稿纸,认真将任务记录下来。 “奇怪,又是一个村庄。” 他将这次任务记下,打开电脑,登录上一个特殊的网站,将这次任务模糊了关键信息发上去,只说找同伴。 很快,有几个陌生的账号联系了他,对过暗号后,他们约定下来,在安星宇所在的城市某咖啡馆见面。 楚休同样在浏览这个网站,一边浏览,一边认真将这次任务经过记录下来,准备复盘。 全知神,到底是什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0章 第 60 章 翌日,楚休惦记着陆言礼交代的事情,老觉得不舒服,如芒在背。 明明以往自己不是没有做过赖账的事儿,陆言礼也不过就是一NPC,都不知道下次做任务还能不能见到,但他一天没完成承诺就浑身不自在,最终趁着有空,托人给自己送来一尊神像,摆在家里日日供奉,还特地记得录像以及文字记录。 “楚哥,没想到你也信这个了。”替他送东西来的朋友上门做客,看见神龛后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呢。” 楚休没反驳。 他也希望自己能回到过去无神论者的状态,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世界上的确有着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存在。他任由好友笑了一通后,才说:“先别管那么多了,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出来了吗?” “那当然,我是谁?你小瞧我!”好友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沓纸递过去,“找到他真实身份可不容易,差点惊动警方。” 楚休接过翻看起来,随口道:“怎么还和警方有关?” “不知道,他好像打算和官方搞什么合作来着,但还没成呢,人就死了。”好友感叹,“也是这家伙点背,不过说起来他的死挺诡异的,警察局那帮人都要忙疯了,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楚休已经翻看到了最后一页,闻言将文件合上,说:“我有分寸。” “你不要乱来就行。”好友摆手,“说起来你姐姐的忌日也快到了吧。你什么时候去祭拜?带上我。” 当然,他更想问的其实是另外一个问题,只不过他很怕楚休揍他,所以才没问出口。 楚休疲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刚才隐约浮现的一点儿莹光早已消失不见:“我下周就回去。” 他不太敢看楚闲的眼睛,怕她会失望,会心痛自己怎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但他又很想念楚闲,想再看看她。 好友见好就收,站起身往外走:“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多保重。那件事情我会一直追查下去的,有进展了就告诉你,老客户优惠价。” 楚休向他道别,送人离开。 临关门前,好友揉了揉眼睛,内心纳罕:奇怪了,他怎么好像看见那个神像笑了一下? 楚休回到屋内,照常先摆好摄像机,对准方位后,恭恭敬敬给神像上了三炷香,弯腰拜下去。 一切完毕后,他回放视频看看,可相机里的景象令他慢慢瞪大了眼睛。 前面尚可,只是着录像的色调让人很不舒服,而到后面则是整幅画面都向中间陷下去似的往里凹,他的身体往前不自然地弯曲,而神像在画面中也似乎垂下身子,越来越近,几乎要触碰到他。 而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刻,一切异常都消失了,神像重归原位,再看不出异样。 楚休却只觉得浑身一凉,立刻把录像删除后,那股阴冷的感觉才勉强消失。 他不敢再继续,拎上电脑往外走,打算找个新地方办公。待他来到经常去的咖啡馆后,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也开始有鬼了吗? 他心中惊惶不定,总觉得事情隐隐滑向了某个不受控制的方向。 电脑已经打开了,楚休坐在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谨慎登录上那个网站。 任务者中不乏计算机高手,他们创办出的任务者网站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游戏网站内,寻常人不知道暗号很难找到,进入了也只会以为是一群游戏发烧友的发言。 楚休回来后,就将自己任务的经过完完全全发送到了网站论坛上,希望能有人帮忙分析。现在,他的帖子已经盖起了高楼,还有不少人发送私聊,说出自己的分析。 仔细一看,居然还有一个一级小号。 网站举办的初衷就是希望任务者们互相帮助,所有的用户都可以是发帖人,也可以是审核者。为了防止信息泄露,注册时不需要任何信息,只需要发布自己第一次任务的具体经过,人工审核通过后就算成功,可以使用固定马甲,也可以用网站随机代码。 现在,大家都养成了每成功度过一次任务就上来分享一次经验的习惯,每分享一次,审核通过后,网站等级就会高一级。 因此,这样的一级小号……只经历过一次任务? 可他偏偏说的很有道理。 楚休依照着对方说的话,新建文档,认认真真开始理清思路。 同一时刻,陆言礼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也在做这件事。 他将自己的上司应付完毕,去附近教堂还愿后,再次去了一趟阴冥路。 只可惜,阴冥路已经被教徒们占领,不让人进入,他也无法在不惊动那批诡异教徒的前提下进入,只能放弃。 坐在房间里,笔下不停,一张网逐渐在脑海里成型。陆言礼反复推算几次后,总算隐约摸清楚了上个任务的规律。 如果把他们的七日游戏和全知神分开看待,就非常好理解了。温青因为全知神陷入时空乱流,连带着他们也陷入进去,反复死亡再复生。 然而“神”并不能真正让人复活,也不能逆转时空,这点从同一时空内多出的楚休和自己身上就可以发觉。 笔尖画出几道波浪线。 时间就像河水,不可逆转。顺着时间流转的就像水面泡沫,当他们许下愿望后,那位神并不是将气泡往回拨,而是直接将他们从一个气泡空间带去另一个空间。 他一时间有些好奇。 在其他世界,是否还存在其他的自己?当初没有走出电梯也活下去的自己,或是避开了其他死亡节点的自己?当任务者离开后,这些人是否会随着世界的刷新而跟着消失不见? 这才是他想要去阴冥路一探究竟的原因。他想看看那间工厂内,安儒的尸体是否还在。 自己所在的世界,和那群人所在的世界,又是什么关系? 说起来,整个世界的人都疯了,科技方面居然还能保持稳步前进状态,基本和那个世界持平,这点也很让他不可思议。 他推演半天,却总觉得自己像摸着大象的盲人,无法窥见全貌,反而让自己钻入了牛角尖,只得作罢。 窗外,皓月当空。 若没有楼上发出的女人惨叫,一切还可承称得上静谧。陆言礼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那群任务者们带来的一部电影,叫[楚门的世界]。看完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主角,背后操纵者留下自己不过是为了取乐。 而现在,他再度回忆起了那种感觉。 如果真的有某种存在操纵着一切,为什么不让他也跟着疯了呢? 陆言礼不明白。 翌日,陆言礼应邀前往教徒们的聚会。 聚会地点选在城郊外的一座荒山上,距离住处有些远,当陆言礼到达时,大部分人已经聚齐了。 他也跟着教徒们换上了红白色长袍,但他显然对这类祭祀活动不太热衷,只站在人群边缘看他们跳舞,欢呼,然后伏地大哭,认为自己太过肮脏太渺小,不配受到神的恩泽。 哭得最厉害的那人已经抽出刀,疯狂往自己身上扎,誓要用鲜血洗礼自己的污浊。陆言礼离他远了些,以免血溅到自己身上。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沿着某种奇怪形状站位的那批人全部倒在血泊中,领头祭祀一脸圣洁且狂热的微笑,捧起其中一人的头颅喃喃自语,说着说着,捧起头颅站在人群中跳起舞来,嘴里唱着歌词含混不清的曲子。 陆言礼认真听了一会儿,才知道那颗头颅原来属于她的爱人。对方现在正同他告别。 她唱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将手中头颅往远处用力一抛,头颅飞入远处水池中,悄无声息沉没下去。 “神必然会接受到我们的敬意……”见状,她喜极而泣。 原本来参加聚会的教徒有四十来人,这么下来只剩下五六个,陆言礼冷眼看他们折腾,本打算悄悄离开,祭司却叫住了他。 “在下个月,你应当去这个地方。”祭司递给他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背后写了一个地址,“你应当去这里,向那些异教徒传播神的福音,这是神的意思。” 陆言礼接过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一共五人,乍一看似乎没什么,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再一看,又隐约有些诡异,一个个面色青白肿胀,怎么看都不像活人。 还有,他们脸上的笑容,下巴尖眼尾下弯,乍一看竟有点像狐狸脸。 “如果有异教徒顽抗,不愿意接受,你应当用燃烧的烈火度化他们,让他们来到清凉的河水中,让他们感受神的慈悲与宽容……” 陆言礼听她说完,神色依旧平静。 “多少个?”他问。 祭司顿了顿,面上笑容扩大:“全部。”她一字一顿道,“全部人都要。” “我尽量。”陆言礼没有异议,接下任务后,冲他们点点头,大步离开,身上的红色袍子格外显眼。 他没有回头,因此也就没有看见,地面上,鲜血淋漓、残肢碎块全部堆积在一起,忽然慢慢融化,被地面吸收进去。 很快,上面恢复了干干净净。 陆言礼走远后,再次认认真真看了一番照片上的地址。 “XX省X市XX乡,上仙村。” *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安星宇刚到家,迎面而来就是父亲的问话。他弯下腰去穿鞋,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去找几个同学一起做作业。” 他手上还有好几张试卷,不似作伪。 安儒锐利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安星宇却再没有小时候那样被瞪两眼就忍不住缩起脑袋的经历,他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任由安儒打量。 “你真是去做作业?”安儒的脸一点点沉下来,“老实告诉我,刚才去哪儿了?” 安星宇:“真的只是做作业而已。” 安儒没再多说话,只是,当安星宇在他身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后,他猛地伸手,掀起了对方宽大的裤脚。 “这是什么?”安儒指着他小腿处的印记,强忍怒火,“你在信那个东西对不对,我告诉你……” “不是那个东西!”安星宇突然一把甩开了父亲的手,向来有些文弱的面孔一脸狰狞,“你怎么可以对神不敬?你不怕下地狱吗?” “你……”安儒完全没料到儿子竟然会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东西违逆自己,当他还没回神,对方已经狠狠地甩开他,夺门而去。 安儒追出去,对方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安星宇都没有回来,毫无踪迹,安儒请了长假,每天都在张贴小广告,想找到他。 只是,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没有儿子的消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1章 第 61 章 安星宇正和一群人在一起聚会。 学习的压力、父母的期望、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惊惧……无一不使他处在紧绷状态,唯有向神祈祷,聆听神的福音,才能获得些许平静。 就如现在,他换上了白色长袍,站在人群里,欣喜地注视着场内的祭祀活动。 鲜血飞溅,将白衣染成红袍。 这下,场内所有的人都穿上了红衣,大家齐声欢呼,为神的恩赐感到荣幸。 安星宇破天荒地露出欣喜笑容,贴身手机再次振动,他掏出后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而是任由对方继续拨打。 * 安妈妈回来后,得知儿子离家出走了,气得和丈夫狠狠大吵一架,她同样每天出去寻找,跟着查监控贴告示,但儿子似乎铁了心要藏起来不见他们,不论她怎么寻找,安星宇都不愿意出来。 “都怪你,你跟他吵什么?他想信什么就信什么,你那套理论,能救他吗?能把他找回来吗?”又是一天无功而返,安妈妈回家后,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他本来就遇到了那种事情,他已经很坚强了……你不能要求他把唯一一点爱好也丢掉吧?” 安儒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害他遭遇这中事情的不就是他信的那个邪.教吗?我也是为了他好。” “为他好?那现在呢?儿子去哪儿了?”安妈妈气苦,仰面默默流泪。 安儒一动不动任她指责。 “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吗?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不管他信什么,他信教怎么了?他杀人放火了吗?”安妈妈自言自语,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也锐利起来,“你从哪里知道的?” 安儒很少回家,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你不是在小安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吗?我也看了。”安儒说,“还有,小安的笔记本也在你那里吧?这孩子很聪明,知道用特殊的符号记录,要不是我了解他,还真发现不了。” 闻言,安妈妈脸上浮现出骄傲又难过的笑:“是啊,他那么聪明。”话锋一转,她继续埋怨,“都是你!现在外面这么乱,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和你没完!……” 安儒任她指责,过了很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 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昏暗房间里,娃娃脸上扬起不符合本人气质的嬉笑,十指翻飞。 “哈哈哈果然,没有什么能难倒我初初大佬!果然解出来了。”蓦地,女孩激动跳起身,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哎?小鱼,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发的贴?”女孩揉了把短发,继续大笑,“别说,你从哪里弄来的网站?这些游戏还挺有意思地,很有挑战性。”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像是要哭出来:“初初,你在不在家?我来找你好不好?” 名叫林初的女孩傻眼:“你怎么了?” 被她成为小鱼的青年哇一声哭出来:“我要死了,我……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帮帮我好不好?” “好,呃……”林初刚答应下来,她突然接收到了某中意识,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和她说话,这令她的回答慢了一秒。 什……么?任务?上仙村?什么鬼东西? 她强忍着不适让小鱼上来,打开门时,她的脸色还有点不好看。小余原本两眼泪汪汪的,见她这样反而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惊慌不已:“你怎么了初初?身体不舒服吗?” 林初晃晃脑袋:“唔……我没事,对了,你怎么了?” “我……”小余的眼泪再次飚了出来,“我要死了。” “进来,慢慢说。”林初拉着他进门。 小余本命余衔光,外号小鱼,是她最好的朋友。要不是两人对彼此真没那意思,两人早就成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件几乎让她不敢相信的事情。 “总之,就是这样。我让你登录的网站,你发布通过审核的那个任务,其实就是我的亲身经历。你看到的那些帖子,也都是他们的亲身经历。”小余满脸绝望,“接下来,我就要参加第二次任务了,我该怎么办?我肯定活不下去的。” 林初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件事情……这件事…… 为什么会和她刚才脑海里的那个声音那么像? 所以,她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真的? “初初,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分析一下,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之前在网站里分析的生路全都是对的。”小余再次恳求她。 “你说的……是真的吗?”林初脸色发白,“我刚才也听到了一个声音,它让我去做任务,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什,什么?”余衔光呆愣在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连林初也被卷了进来。 林初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要不是我刚刚经历过,我真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这尼玛……谁能想到啊?” 这下换余衔光反过来安慰她:“其实,你也没必要难过,你可以进网站里问问,大家都是要做任务的人,而且,你那么聪明,你肯定能活下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为林初脸上的表情惊呆了。林初哪里有半分他想象的惊慌?她分明是在兴奋! “你这是?” 林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猛地站起身,五指压在笔记本上方一把合上电脑,满眼兴奋:“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中事情。果然啊,无趣的人生过久了,总是会想找点刺激的。啧……不就是任务吗?我来了~” 最后上扬的尾音令余衔光目瞪口呆。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任务吧。对了,我的任务是去上仙村,它告诉我,我的身份是上仙村一户人家在外读书多年的女儿,名字不变,临近过年,需要回乡祭祖。当祭祖完成后任务结束,你呢?” 余衔光好半天才回神:“啊,那个,我也是。对了,你是刚刚接到的?”他低下头喃喃自语,“不应该呀,每次任务都是同时发布,为什么会临时加一个人?” “或许我是什么bug吧,对了,会不会是因为你把任务透露给我的原因?” 这句话令余衔光白了脸:“我不是,我没有想要害你。” “没事儿,我正愁找不着生命的真谛呢。”林初兴奋不已,舔舔唇,“能够亲身体验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滋味,真是太爽了。” 余衔光瑟瑟发抖,抖了一会儿恢复正常:“我前两天参加了聚会,喏,就是在网站上发布任务相关细节后,同一批任务的参与者会相互见个面。这一批人总共五个,算上你的话就是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高中生,他很厉害,已经做了好多次任务了。” 他满怀期望地看着林初:“大佬,我可就靠你了。” 林初却对那个高中生起了兴趣:“高中?叫什么名字?他做了多少次了?”圆眼睛微微眯起,“总觉得他有点可疑啊……” “什么可疑?” “不,没什么。”林初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本以为这是个游戏,没想到竟然是现实,简直就像无限流似的。所以,只要没有去参加任务或者参加任务失败的人都会死?怪不得啊,近些年奇奇怪怪的案件越来越多,到底有多少跟任务有关? 以及,为了做任务的人们还聚在一起开网站?这个网站,真的没有被相关部门发现吗?难道任务也是会筛选任务者的?这么多做任务的人,肯定有人想过把事情传播出去,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听到风声,说明背后肯定有什么东西把消息压下去了。 那为什么,余衔光能够告诉自己? 小范围传播的幸存率?或者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 太多疑问堆积在心头,林初决定,实地考察一次再下定论。 她对那个高中生很感兴趣,或许能从高级点的任务者口中打听到更多消息,对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也相当感兴趣。 * “前面就是上仙村了,这个村庄一直以来都比较排外,我们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消息。” 一辆车行驶在弯曲小道上,明明是深冬季节,四周树木却依旧幽深厚重,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里发凉。 车内,坐了一男一女,驾驶座上的男人专心开车,坐在后座的女人一身红袍,表情端庄圣洁,正向前面的人介绍村庄情况。 “据说,原本的上仙村非常繁华,占地面极广,但富裕了一段时间后,整个上仙村就立刻遭遇到了诅咒,目前诅咒怎么来的还不清楚,具体表现也不明。总之,整个村庄几乎人口灭绝。但后来,他们村里请来了五大仙,村里人才开始顺利活下来。” 陆言礼复述一遍:“五大仙?” 他听过见过的怪事很多,五大仙的传说自然也有所耳闻。在北方一些地区,人们会信奉胡、黄、白、柳、灰五位“大仙”,胡即狐狸,黄是黄鼠狼,白是刺猬,柳即为蛇,灰则是老鼠。这中信仰文化除了民间传说口口相传外,也有受到萨满教和道教文化影响的缘故。 当然,在特地跟来行动的祭司面前,他不需要表现自己。 “民间传说而已,一堆低级动物,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神。”女子表情依旧圣洁温柔,言语间分明对此很不屑,“你记着,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话倒不是为了敲打他。只因为为了进入村庄,他们找到了上仙村在外生活的村民做假证,到时,他们说自己是在外生活多年,回来祭祖的上仙村村民就可以了。 “明白,不会忘记的。” 说话间,陆言礼忽然发觉车辆和小路侧边的什么东西擦肩而过。 他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一只浑身皮毛油亮棕黄的黄鼠狼站在一块光秃秃隆起的石头上,黑色的圆眼睛正向他们望过来,正好和后视镜里他的目光对视上。 而后,那只黄鼠狼飞快地蹿到了石头下,消失不见。 陆言礼分明看见,它在消失前,两只前爪像人一般袖在胸口,嘴角同样露出和人相似的一个笑。 后座女子继续说话:“我们现在再核对一遍,你的名字不用变,就是陆言礼。我的名字是罗莺,我们都是跟随父母在外地生活,从来没有回过村,今年回乡祭祖。记住了吗?” 陆言礼道:“放心吧,我不会出错的。” 罗莺继续道:“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尽可能多的让这个村庄的村民信奉我主。而要让他们改变信仰,最好的方式就是,毁掉他们信的那些东西。” 最后一句话,说的轻柔却杀气腾腾。 车辆继续前进,终于在落山前,到达了村庄门口。 道路门口,有个中年男人在等待,见着车来了,立刻迎上去,陆言礼刚放下车窗,他便热情打招呼。 “你就是陆家的那小子吧?”中年男人皮肤乌黑,面色沧桑,嘴唇已经起了皮,笑容却憨厚,“等你好久了,这是第一次回来吧?不要见外,这几天进村里后回祠堂看看,多转转。过段日子你们年轻小伙子祭祖还要出一份力嘞。” 陆言礼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点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后座同样放下窗户,已经褪去外面套着的红色长袍,只穿着一身普通运动服的罗莺笑着和中年男人打招呼:“张伯,我也是回来祭祖的。我是罗家的,我叫罗莺。” “罗家的……噢你爸是罗荣山对不对?我想起来了。”张伯一拍大腿,“没想到啊,罗荣山有这么大个漂亮女儿,走走走快进去。” 热情的张伯执意不肯坐车,只在车前带路,小车一路慢慢跟过去,沿途遇见不少村民,得知他们是回乡祭祖的村民后,一个个都非常热情地打招呼。这导致他们以更慢的速度才进入村里能停车的地方。 村庄很大,但也许是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能看出来经济并不发达,许多村民还住着土坯房,好点儿的转瓦房并不多,但沿途时不时能见着一些精致的木质建筑,房屋低矮,分明就不是给人住的。据张伯介绍,这些都是给五大仙们歇脚的地方。 张伯带他们停车的地方离他自家不远,待他俩下车跟着走后,张伯搓着手说:“你看你们第一天回来,这老房子里肯定啥也没有。这样今天晚上先去我家住一宿,明天大家给你们把老房子修一修,整整好。你们再住进去,咋样?” 两人答应下来,跟随张伯来到他家。 张伯的家附近有棵大松树,这时节绿意更深,树下小路往里走,一间崭新转瓦房出现在眼前。 奇特的是,他家门槛特别高,几乎要到罗莺的小腿,两人不习惯地踏过去,刚迈进门,他们便看见了堂屋正中的神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2章 第 62 章 堂屋正中央,夕阳余晖照进来,将整间正厅切割成阴阳两面,正落在神龛中摆放着的一尊白发微笑老太太形象的塑像上,塑像前古旧香炉里堆积了不少香灰,显然供奉的时间不短。 一踏进门,就能感觉到明显下降的温度,还有种淡淡的某些动物特有的腥臊味儿。 罗莺的表情更加温柔,眼中神色却冷漠得可怕,面对异教徒,她向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张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进门就冲着神像跪拜下去,嘴里念念有词,再上了三炷香。 “来,小陆,小罗,你们俩也拜一拜,让胡三太奶保佑你们。”张伯乐呵呵道。 陆言礼没动,他的目光在地面溜一圈,而后看向罗莺。 屋内光线很暗,不知罗莺有没有发现,张伯落在地面的影子不对劲。 明明张伯是人的形象,地面影子的背脊却弓起来,还能看见来回甩动的尾巴。 “小陆?小罗?”张伯站在阴影里,一张嘴几乎咧到耳朵根,“你们不祭拜的吗?” 罗莺僵在原地,指甲都掐进了手心。 陆言礼往旁边退了一点,他很想知道罗莺会怎么做。 如果罗莺选择暂时低头,那就说明,她根本不是为了传教而来。能让她隐藏住自己的信仰去向她眼里的低级生物祭拜,只能证明他们有更大的图谋。 罗莺忍了又忍,连面上一贯的温柔微笑都差点没挂住,好半天,她才勉强挤出更温和的笑:“我知道了。” 说罢,她从张伯手中接过三根香,一步步往神龛走去。 见她都这么做了,陆言礼跟在身后,同样拜下去。 心诚则灵,他心不诚,想来罗莺也是。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究竟是什么?罗莺竟然能忍了下来? 只是为了这间村庄? 陆言礼装着一无所知的模样,面上恭敬三拜。 神龛上,粉面白发的老太太手托玉如意,笑容慈祥。可陆言礼分明看见,它弯起来的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阴森杀意。 就在这时,身侧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小女孩从房间里跑出来,她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大,穿了一件鲜红色花衣裳,她一看见张伯眼睛就亮了,扑进老人怀里:“爷爷,你回来啦!” 平心而论,小女孩长得很可爱,肤色雪白,双眼灵动,可看着总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再细看才发现,她的嘴唇红得吓人,笑起来也要抿着嘴,不露出牙齿。 张伯轻轻一拍她的脑袋:“别闹,有客人呢。” 房间里同样传来一声轻轻的斥责:“丽丽,不要吵,太奶奶喜欢安静。” 在她身后,掀帘子走出个苍白虚弱的年轻男人,他连步子都要比常人慢几拍,一看便知身体不太好。 名叫丽丽的小女孩才乖乖从张伯身上下来,噔噔噔跑回去牵住男人的手,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屋内陌生的两人。 张伯介绍道:“小陆,小罗,这是我儿子,张慧萱,还有我孙女丽丽。” 分明是个男人,却叫了这么个女性化的名字,陆言礼和他互通姓名后,大约是看出了他心里疑惑,张慧萱主动解释:“我出生的时候身体弱,太奶奶给我算的命,要起女孩子的名字压一压,否则活不长。” 张伯也跟着笑,竖起大拇指:“太奶奶很灵验,给他算命改过名字之后,就没怎么生过病了,还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一提到孩子,丽丽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突然仰头问:“爸爸,我昨天又看见姑姑了。她说她好冷,想要几件衣服穿。” 姑姑? 陆言礼面上没动静,心里却记了下来。 看来,张伯家里不止一个孩子。 张慧萱的脸色一瞬间更加苍白:“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丽丽却不依不饶:“爸爸,我能不能把我的几件衣服给姑姑穿?” “你……”张慧萱还想斥责她,一口气没上来,堵在喉咙中,弯腰咳了半天。 奇怪的是,张伯并没有阻止丽丽,只是一脸不忍地看着儿子咳嗽。 丽丽不笑了,静静地看着爸爸咳嗽完,继续用稚嫩的嗓音问:“爸爸,真的不可以吗?姑姑说了,她好冷。” “不可以!你给我回房间去!”张慧萱急促的喘几口气,总算将一句话说完。丽丽哦了一声,又蹦蹦跳跳跑回房间,两只羊角辫晃呀晃。 她走了,张慧萱才虚弱地冲罗莺笑了笑:“不好意思,丽丽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 罗莺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就在张慧萱放松下来后,她冷不丁问:“刚才丽丽说的姑姑是怎么回事?你还有姐妹吗?” 堂屋内,气氛一瞬间冷凝。 张慧萱的脸色更白,简直和刷了白漆的墙没什么区别,他冷冰冰道:“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不该问的别问。” 罗莺依旧挂着圣洁温柔的微笑:“我也是上仙村的一份子,当然想知道。” 张慧萱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像是要吃人,双眼变得狭长,连声音都尖细了几分:“你给我滚!” 罗莺满面慈悲:“这件事情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调查清楚的。”说完,她真的转过身,直接离开。 奇怪的是,明明陆言礼和罗莺是一块儿来的,张慧萱的怒火却只冲着罗莺一个人。而陆言礼想跟在她身后一起走时,罗莺却无声摇摇头,示意他留在这里。 陆言礼只得收回步伐,目送她走远,面上不显,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 罗莺分明是故意激怒他们的,就是为了单独离开,她想去做什么? 罗莺走后,张慧萱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张伯亦如此。只不过陆言礼总觉得,他们的态度热情地有些过分,他暗自提高了警惕——这一家人一定是在图谋什么。 坐在正厅里聊天时,厨房里传来炒菜声响,烟囱往外冒白汽儿,饭菜香气飘来,引得人饥肠辘辘。 陆言礼对吃食没什么**,张慧萱不同,烧鸡的香气飘来时,他很明显地咽了咽口水,尖细的长舌头舔过嘴唇。 这副模样,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只狐狸。 晚饭时,张伯家所有人都出来了,方才在厨房做饭的是张伯的妻子,她生得矮胖,一张圆脸本无甚特色,但那双眼睛却上挑得厉害,活生生一双狐狸眼。 “是小陆吧?你叫我伯母就行。”张伯母笑起来时,一双眼睛弯成缝,更加明显。陆言礼从善如流叫了声伯母后,她更加高兴了,“好,好,你很久没回来了,快点吃啊。” 大家都围坐在餐桌前,她却没落座,先端起桌上其中一只整鸡,穿过院落往堂屋走去。陆言礼见状跟过去,说:“我也拜一拜。” 张伯母碎步来到神像前,一盘鸡端上神龛,她整个人拜伏下去,不断念叨着保佑一类的话。 不过两三分钟,那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菜肴原本蒸腾的热气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张伯母分明松了口气,端起盘子往外走。 陆言礼轻声问了一句:“张伯母,这个要怎么处理?” 张伯母头也没回:“得埋了,胡三太奶尝过的,其他人不能吃。” 得了这句答案,陆言礼回到餐桌前,和大家一起等待。 令他惊讶的是,张伯家中最小的孩子丽丽却坐在上首位置,她面前摆了盘烧鸡,其他人还没动筷,她已经伸出手扒着吃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陆言礼才明白丽丽为什么笑不露齿。 她分明长了两排动物似的尖锐白牙,张开口撕咬面前半生肉块的模样格外凶狠。 其他人并不感到惊讶,张慧萱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让她吃慢点儿,别噎着。 一桌子家人,丽丽的那位“姑姑”不在,母亲也不在,陆言礼并不好问,生怕一不留神便触犯到什么忌讳,他打算明天让罗莺试试。 晚饭吃过后,张伯才透露出了点儿内幕。 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家家户户都要祭祖,他们家也不例外,恰好村长家有个老太太近期身体不太行,胡三太奶说过,她快走了,每家人都要派一个去抬棺。 丽丽还小不能去,张慧萱身体又不好,抬不动,张伯希望陆言礼能替代张慧萱。 陆言礼一时没答应。 他还不知道这个村庄祭祖的流程,万一自己贸然答应,结果是送死呢? “太奶奶同意吗?”他反问。 这句话把张伯问住了,半晌,他急匆匆站起身,看样子明显打算进堂屋。 张伯家条件不算好,吃饭的屋子在厨房隔壁,电线吊着灯泡悬在餐桌上方晃悠,刺眼且昏黄。丽丽坐在上首,就在张伯站起身的那一瞬间,她开口道:“不用问了,他可以去。” 大风凭空刮过,属于狐狸的腥味扑面而来。此刻,她的表情完全不像个六七岁小女孩,声音同样尖细柔媚,眼尾狭长往上翘,直直地注视着陆言礼。 “你代替他去,这是太奶奶的意思。” 电灯泡晃晃悠悠,照出她身后的影子,脑袋上,两只竖起的尖耳朵格外明显。 陆言礼心一沉,改口答应下来。 丽丽这才恢复了普通小女孩的模样,蹦跳离开,陆言礼注视着她留在地面的影子。 又恢复了小女孩的正常形象。 既然他们需要自己代替张慧萱去祭祖,那么,在祭祖前,自己是安全的。至少他们会想办法保全自己。因此,陆言礼没有拒绝张伯留宿的邀请,张伯母替他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恰好在走廊最尽头。 “我们乡下就是这样,睡得早。这些天乱,你听到什么声音,别答应,别出来,知道吗?”张伯母正在收拾褥子,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盏油灯和一盒火柴,放在桌面,“晚上经常停电,你点这个也是一样的。” 话音刚落,电流滋啦两声响,房间内瞬间暗下去,一片漆黑。 “你看,说着说着又停电了,真是……”张伯母划亮火柴,小心地把煤油灯点上,一朵晃晃悠悠的小火苗亮起。 “谢谢,我会注意的。”陆言礼侧身让开门,好让张伯母出去。 临关上门前,他看见丽丽站在走廊另一端的尽头,她换了一条红裙子,手中煤油灯照亮了雪白小脸,长头发散下来,一双黑漆漆圆眼睛直勾勾冲着他所在的房间看。 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她的奶奶。 见陆言礼发现了自己,丽丽拉开身侧房门走进去,木质房门轻轻晃动。 不一会儿,张伯母跟着走进那间房,房门关上。 陆言礼同样关上了房门,坐在床沿。他正要躺下时,房间右侧泛黄的窗帘上,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这间房在整间屋子的最右边,隔壁并没有其他房间,窗户对着后山,张伯母之前给他说过,为了防止后山一些虫子之类的东西跑进来,这间屋子的窗户是封死的,还特地罩上了厚厚的窗帘,平常都是打开门来通风。 陆言礼呼吸一窒。 现在,那群任务者还没有到来,世界并未转变。所以,他选择了以往一贯的处理方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脱去外套后径直上床,煤油灯吹灭,闭上眼睛装着睡去。 等等!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一件更加严重的事,而这个发现,令他差点呼吸不稳,强行忍住了逃走的冲动。 既然这个家里请了保家仙,他们还需要自己,至少暂时……他会是安全的。 以及,这一批任务者们,应该快要到了吧? * “初初啊,你这样真的好吗?”余衔光跟在林初身后,一脸纠结。 林初身上带了不少武器,还有好几个录音录像设备,将身上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都塞得鼓鼓囊囊,闻言,她嘻嘻一笑:“这么好的一个去异世界调研的机会,我当然要做足准备呀。” 余衔光:“可是,他们都说了,身上最好不要带太多东西,要不然遇到鬼的话跑不动。” 林初耸耸肩:“跑不动就死呗,无趣的生命终结了并不是什么坏事。” “喂你不要乱说话啊,我们会平安回来的。”余衔光惊恐。 林初:“行行行不逗你了,话说,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吗?现实里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余衔光点点头。 “那个世界的科技和这里的差不多?” 余衔光再次点头:“是,但是国家的历史啊,还有一些大事什么的,不太一样。其实大家也有追查过,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但是都没有找出来。” 林初陷入沉思, 这就非常奇怪了,按照他们的说法,无论在任务中度过了多久,一个星期也好,一个月也好,甚至有人度过了半年,回来以后,本世界也不过是一秒钟不到。 那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分明是不一样的,可为什么过去以后,日期同样相近? 光问小余估计问不出什么来,林初决定自己调查清楚。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过这样具有挑战性的事情了。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任务指定地点。 地点设在城中某间大学附近的大学城内,找到一间不起眼的小超市旁的小巷,午夜零点后,走到小巷尽头,就可以去到那个世界。 林初和余衔光来的最早,在林初的威逼利诱下,他们提前大半天就到达了。余衔光紧张地守在小巷口,心惊胆战地往里面瞄。 尽管现在是白天,可小巷两旁都是高高的老式房屋建筑,阻隔了照向里面的阳光,越往里走,越是阴暗幽深。 林初正在对着墙面敲敲打打,她随身的包里放了不少收纳袋,正用镊子小心地揭下一点深绿色苔藓,又敲下一点碎土块,全部装进了透明袋中封好。 等午夜零点时,自己想办法在穿越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再取下一点材料,看看这两种有什么区别。 林初收集完毕后,跳起身,双腿一撑卡在墙缝,她小心地在高墙侧安装上一枚微型摄像头,紧接着,另一个角落也如法炮制。很快,尽头方圆不过一平米的地方给她安装上了五六个摄像头。 天气慢慢阴沉下去。 林初从小巷里走出,余衔光总算等到她出来,松了口气,两人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余衔光已经和那批人约好了,晚上十点,在小超市门口见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这片地在大学城内,越来越多学生放学后来这儿吃吃喝喝。林初混在一批大学生里,竟也丝毫不显得违和。 余衔光倒是胆战心惊,他本就胆子小,尽管其他任务者都说过了,只有那个世界才有鬼,他还是害怕得不行。 就算没有鬼,最近奇怪的案子也不少啊。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大学城内的繁华丝毫不减,学生反而越来越多。余衔光拉了拉明显陷入兴奋中的林初:“好了,初初,我们要去做任务了。” 林初回过神:“对哦。”说罢,立刻冲老板喊,“老板快点啊,我赶着回去查寝呢。” 两人手里拎了不少烧烤来到集合地点。小超市门口已经站了四个人,见他俩居然有闲心带着烧烤过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林初主动打招呼:“嗨咯,我是新接到任务的,所以一开始没和你们约上。对了,我叫林初,第一次做任务,大家第几次了?” 一听说她第一次,再看看对方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其他人嘴角抽了抽,还是安星宇主动说:“我叫安星宇,执行过七次任务。” 林初其实早就注意到他了,一行人中,只有他年轻的过分,一双眼睛跟机器人似的没点神采。她嘻嘻一笑,塑料袋换了只手拿,另一只干净的手握上对方的摇了摇:“大佬多多关照。” 有了安星宇起头,其他人各自重新自我介绍一遍。他们将彼此的情况再次复述一遍,来到小巷口,围成一圈,再度讨论起这次任务可能的生路来。 “对了,你第一次做任务,有没有注册我们的网站?”其中一个叫林雪原的女人主动问林初。 因着同姓,又是同性别,她对林初很有些好感:“很多人都会在这里分享经验,对我们这样的新手非常有用。” 林初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酒窝,她举起手机晃晃:“我加入了哦,而且,我的ID就是华灯初上。” “你就是华灯初上?”林雪原惊讶。 华灯初上是个一级小号,但她出名的原因在于将论坛内所有的疑难任务都解出了另一条不同生路,据执行任务的当事人事后回忆也好,其他资深执行者分析也好,都认为这个小号提供的方案可行。原本他们都以为这是什么任务者装新人,没想到,还真的是个新人? 大家的目光都变了。 “对,是我。”林初拍拍胸脯,“我尽量不拖大家后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3章 第 63 章 林初这么说,但大家谁也不会把她当成真菜鸟了。安星宇将任务复述一遍,提出了自己几点设想后,一双无机质的黑色双眼静静注视她,希望她能提出一点儿意见。 林初思考了一会儿后,很快提出假设:“任务要求我们完成祭祖,但祭祖的流程并没有说过,也就是我们必须从上仙村的村民那里得到祭祖信息。这样的话……” 他们得到了村民身份,自己也变成了村民,能否自己设定祭祖流程?比如说上个香就走? 这个猜想令大家短暂地寂静了一瞬,安星宇摇摇头:“最好不要。” “以往有过类似的经验,如果为了规避风险特地去修改规则,结果很有可能会遇到更大的恐怖。” 这话让林初不得不放弃:“行吧,到了再说。” 不知道,那个世界是怎样的。 * 陆言礼躺在床上,呼吸平缓。 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才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从窗户上看见黑影,但现在,屋内明亮,屋外漆黑一片。所以,他看见的黑影并不是在屋外,它就在这间屋子里! 陆言礼一动不动,装作睡熟的模样。他听见了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却分辨不清那是什么声音。 紧接着,什么东西爬上了床,能察觉到明显的重物感。 但他感觉不出那个东西是什么,说不上是人,也不像动物,只觉得那个东西浑身冰冷僵硬,压在身上后,浑身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湿冷气息从被子上那个东西传来,渗入全身。 陆言礼本是自己装睡保持着不动,现在是真的动弹不得,手足全被僵硬地固定住了似的,连手指头蜷一蜷都困难。 糟糕,是鬼压床! 或许在世界异变前,鬼压床还可以用科学解释,但现在经历的鬼压床……必然是真的有鬼! 陆言礼并未慌乱,他控制着,让自己心跳放平,因寒冷而生理性激起的皮肤表层小疙瘩也尽力控制下去。 如果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必然会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一个黑影伏在陆言礼身上,和他正脸相对,几乎要钻进他身体里去。 等一等,再等一等…… 蓦地,大门砰一声撞在墙上,屋内狂风大作! 窗帘狂卷而起,门窗、桌椅、衣柜……房间里能动的东西都因那股狂风震动,啪啪作响,油灯被吹落在地,摔得粉碎。狭小屋内乒铃乓啷动静极大,隐约还能听见狐狸的尖啸和不知名动物的怪叫声。 这么大的动静,其他房间里的人却没有出来,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刻意不出现。 陆言礼忍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痛,那个东西有爪子,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身体不放,几乎要抓出血印。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水,却咬死了不松口,不睁眼。 直觉告诉他,不能睁眼,也不能呼救。 张伯家请来的保家仙似乎更愤怒了,狂风几乎要掀翻屋顶,和那道黑影做拉锯战。不知过了多久,陆言礼突然觉得浑身为之一轻——那个东西离开了。 不过一瞬间,吵闹声戛然而止,屋内恢复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仿佛刚才的动静不过是错觉。 但肩膀和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告诉陆言礼,这并不是错觉。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屋内凌乱不堪,房门大开,门外就是黑洞洞的长长走廊,冬日冷风从外头穿进来,还卷了些院子里的松树香气。 就着不明显的月光,陆言礼起身,走到门边去关上门。 他突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呼唤。 “陆言礼……” 那声音太微弱,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但又那么清晰,几乎是贴着耳边的轻唤,让人下意识地想答应它。 “……你听到什么声音,别答应,别出来……” 张伯母的话还在脑海里回荡,陆言礼权当没听见,径直往屋内走,重新躺下,拉上被子闭目养神。 “小陆,开开门,是我啊。” 那声音还不放过他,不一会儿,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那道声音,和他记忆深处的妈妈的呼唤一模一样。 “小陆?你睡着了吗?” “小陆,外面好冷啊,开开门让妈妈进去好不好?妈妈很久没看见你了。” “小陆,别不理妈妈……” 陆言礼躺在床上,却只觉得厌烦。 他早就知道,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永远只会用这一套,第一次他尚且会中招,但经过十次、百次后,哪怕那些东西顶着他母亲的脸坠落在自己身边,他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小陆!小陆快开门啊!有东西,救我啊!!”门外的女声忽然变得惊惶,敲门声急促起来,还能听到类似野兽的喘粗气的声音。 “快开门啊!救我啊!小陆救救妈妈……” 野兽撕咬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的痛呼声。慢慢的,女人惨呼声微弱下去,撕咬、咀嚼、野兽咆哮的声音同样远去。 “救……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救妈妈?!” “啊——” 蓦地,又是一声女人绝望的尖叫。 再也没声了。 陆言礼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一点儿不明显的液体将将溢出眼眶,又消失在睫毛颤动间。 天亮前,敲门的声音换了好几个,全是陆言礼曾经熟悉的声音,无一不例外都是请求他打开门,哀求也有命令也有,折腾了大半夜。 又过了许久,张伯母敲响了门:“小陆?还好吧?没事了,太奶奶把那个东西赶跑了。” 陆言礼刚想回答,头脑中名为直觉的那根弦猛地绷紧,突然抬眼看见隔着厚重窗帘依旧遮掩不住的深沉夜色,立刻闭口不答。 “小陆?你没出事吧?你别吓婶子,小陆?!”敲门声更急促,“你没事的话就应我一句,别吓我们啊……” 陆言礼看一眼手表。 还不到四点,门外的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绝对不是真正的张伯母。他打了个哈欠,闭目思考。 第一次,应该是保家仙的功劳。为什么第二次不管了?是因为没有造成生命危险吗? 想到这儿,他甚至有种拉开门试试的冲动,但很快这股冲动被压制下去。他再次思考起其他事情。 晨光熹微,一声嘹亮鸡鸣响彻云霄。 敲门声戛然而止。 陆言礼知道,自己安全了,他放心地真正睡过去。约摸两三个小时后,天光大亮,张伯母来敲门:“小陆,起了没?” 他睁开了眼睛,起身开门。 门外,张伯母看见他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她并没有为屋内乱糟糟满地狼藉的情况惊讶,而是笑着把他往屋外拉:“昨天晚上吓到你了吧?没事儿,太奶奶保佑,你先去洗洗,等下吃早饭。我给你把房间再收拾收拾。” 陆言礼点点头,像是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也谢谢太奶奶保佑。” 听他这么说,张伯母笑开了花。 张伯父已经坐在餐桌边了,门边放着锄头,他等会儿要下地,见陆言礼来了,招呼他坐下一块儿吃,顺带说起自己儿子因为身体不好,要睡久一些。 小女孩丽丽也在,她换了一身红衣裳,两只羊角辫上扎了红头绳,小女孩正用那口尖牙大口大口嚼肉,像是饿坏了似的。她含混不清道:“等下你陪我玩。” 陆言礼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自己,没有直接答应,笑着反问:“你想玩什么呢?” 小女孩想了想:“陪我去水库抓鱼。” 张伯轻声说她:“不要胡闹,水库那个地方不能去。” “我抓鱼,又不是抓鬼,为啥不能去?”丽丽很不客气,“昨天晚上要不是我,他早就死掉了,我就要去!” 陆言礼安静下来没开口,只听着爷孙俩吵口,其实也算不上吵,张伯明显顾忌丽丽,都不敢冲她大声说话。最终结果毫无悬念,丽丽强硬起来,张伯完全无法阻止她。 他心里却想到另一件事。 丽丽刚才说,昨天晚上是因为她,自己才活了下来。再联想到她的一口尖牙,还有这户人家对她若有若无的敬畏态度,陆言礼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吃过了早饭,丽丽洗手洗脸后,拉着陆言礼就往外跑。 那只小手握在手心里,丝毫没有普通小孩的暖意,反而像握住了一块冰,冻得人发颤。 沿途不断有村民经过,都是要去地里或山里干活儿的,去水库的倒少,丽丽一路笑着,随口打招呼后拉住陆言礼往前跑。她的速度很快,完全不像普通小女孩,陆言礼也得正常奔跑才能不掉队。 “好了,我们村里的水库就是这里了。” 一口气从家里跑来,丽丽兴奋得不行,指着前方兴奋地叫道。 约几百米处,能看见围栏和高出围栏一大截的拱桥。 “村里人没我的允许,都不能过来。你本来也是,但是你明天要一起送葬,我允许你来看看。” 还未靠近水库,陆言礼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这股味道……并不是长期河流拥堵的水臭,而是尸臭! 小女孩牵着陆言礼往桥上走。这座大桥设计的也很奇怪,正面远远看过去像是座拱桥,路面极宽,真正踩上去后才发现,桥身只修建了一半,站在桥上往下看,陆言礼终于知道那股恶臭味是从哪里来的了。 水面上,一具又一具泡得肿胀的尸体沉沉浮浮,还有些已经泡得化开,漂浮肉块一起一落,露出皮肉下的白骨。一眼望过去,至少有上千具尸体!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这…… 若非陆言礼见过的尸体不少,换个普通人在这儿,绝对能当场吐出来。 丽丽再次笑出声。 这回,她终于露出了那口尖细森白的牙齿,一双圆亮上翘的狐狸眼中浮现出莫名的恶意,她说:“这些都是不听话的和想来偷东西的,你看,昨天晚上的那个东西也在这里了。” 偷东西? 陆言礼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词。 村里看上去处处都很贫穷,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如此多的外来者冒生命危险来偷的呢? 他摇摇头:“我就是回来祭祖的。” 多说多错,陆言礼在没摸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尽可能少说话。他也没问丽丽打算怎么抓鱼,万一她下一句就是让自己下河去抓,自己怎么拒绝? 丽丽再度抿起嘴巴,一拍手:“对了,我们抓鱼吧?阿旺饿了,要吃鱼。” 令陆言礼稍微放心的是,桥边架了两根钓竿,还有水桶和鱼饵桶。她指了指钓竿,在其中一根旁坐下,向陆言礼招手。 陆言礼同样在桥边坐下,隔着栏杆暂时不担心掉下去。他慢小女孩一步收回钓线,打算往鱼钩上挂鱼饵,刚揭开盖,他就愣了愣。 小桶里装的全是人类的手指头和眼珠,丽丽见状又嘻嘻笑起来:“放心吧,这些鱼饵都很新鲜,鱼会很喜欢的。” 陆言礼点点头,没说什么,拈起一根手指穿进鱼钩,甩进水中。 丽丽说的没错,这种鱼饵的确很能吸引鱼。 一圈又一圈浮肿的尸体晃动起来,争相往鱼饵处挤,能透过混浊水面看见其他尸体也纷纷涌来。 很快,浮标便晃了晃。 有“鱼”上钩了。 丽丽托腮看他,手里还把玩着一根鱼饵,她说:“要钓起来哦,否则,你就给我去当鱼!” 陆言礼缓缓收线。 是一具女尸,黑发里混杂了不少水草,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不清模样。鱼线绷直了,延伸进她被头发遮住仍能看见腐烂迹象的嘴里。 陆言礼一点一点地将“鱼”往岸上拉。 在水里时还好,当整条“鱼”脱离水面后,它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像一条真正被钓上来的鱼一般拼命挣扎。 陆言礼狠狠心,手臂绷紧,用力往上拉。 女尸很沉,浸泡过水后更沉,饶是陆言礼长年锻炼,力气相当大,也觉得费劲。但他不能松懈,只能用力往桥上拖。 丽丽正高兴地拍着手给他加油,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快点快点,阿旺很饿了。” “你要是把它放跑了,你就去当鱼。” 临到桥边,半米多高的栏杆挡住了去路,那条“鱼”离水后,逐渐不再挣扎。陆言礼狠狠心,两手用力往后一提。 整具女尸腾空而起,重重摔在地面,不断扑腾挣扎。 “好哦!你好厉害!”丽丽开心地拍掌,两手放在嘴边冲桥边大叫,“阿旺!阿旺出来啦,有吃的了!” 野兽喷着鼻息的声音。 更加浓郁的腐臭味传来。 从密林中,走出一只几乎达到成年人胸口的、皮肉几乎腐烂的狗,半边头骨露在外面,露出森森白牙。 它跑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丽丽身前,丽丽跳起身拍了拍对方的大脑袋,笑眯眯道:“吃吧,吃饱了有力气看门。” 大狗汪呜一声,低头撕咬。 突然,丽丽猛地站起身,看向远方。 “快!我们回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4章 第 64 章 小女孩伸手一拍大狗脑门:“快回去!” 名叫阿旺的狗汪呜一声,带起一阵腥风,很快消失在森林中。 陆言礼跟在丽丽身后往回跑,不解地问:“怎么了?” 丽丽面色凝重:“有东西来了。” 她的神情不像小女孩,反而像一只猛兽,凶狠、锐利,目露凶光。 因为愤怒,她整张脸逐渐向某种猛兽变化,瞳孔竖起,眼看着毛都要炸起来,她还穿着漂亮的红裙子,仰头看了眼陆言礼,忽然伸出手要他牵自己回家去。 所以,丽丽刚才感应到的,究竟是任务者,还是入侵这个村庄的什么东西? 陆言礼没有问,拉着她往回赶。丽丽的行为举止正常了很多,和一个普通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两人刚回到家,张伯母急得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他们回来,特别是丽丽回来,松了口气,像找着了主心骨,迎上去:“丽丽,你说咋办啊,村长家刚才来人了,说他家老太太被东西迷着,走了。” “走了?”丽丽气鼓了脸,横眉竖眼,“是什么东西?” 张伯母摇头:“不知道,听村长说有个什么东西叫她名字,老太太开了门,人就没了。” “我去看看!”丽丽还是满脸不高兴。 “那……”张伯母分明有顾虑,“这段时间村子里乱,你不在的话,后山里那些东西。” 平常丽丽离开去玩也就算了,现在分明是要去处理什么事情,要是让后山的东西跑出来…… 丽丽皱起眉,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一枚骨哨,她看了眼张伯母,还是把骨哨抛给了陆言礼:“有问题你就吹一声,叫阿旺过来。但是你叫了它,要给他喂鱼吃,让它吃饱才行。” 陆言礼接过骨哨:“好。” 张伯母分明很眼馋那枚骨哨,却顾忌着什么,不敢要,搓着手叮嘱丽丽注意安全后,回屋做饭去了。待丽丽走后,她才从屋子里探出头,小声问站在院子里的陆言礼:“她刚刚是不是带你钓鱼去了?” 陆言礼:“对,钓了一条。” 张伯母的眼神一瞬间惊恐万分,上下打量陆言礼,确定他完好无损后,才啧啧两声:“怪不得给你了。” “你去房间里休息吧?我给你收拾好了。” 张伯母的转移话题,让陆言礼隐约明白,“钓鱼”似乎也是一项考验。 在张伯母的目光下,陆言礼没有贸然反抗,露出一个内向的笑,乖乖进屋。 进屋前,还能看见张伯母从厨房探出门往外看的脑袋。 陆言礼坐在房间里,四下打量。 这间房屋的朝向很奇怪,侧对着后山,昨晚出现黑影的那扇窗户恰好面对后山方向。 后山究竟有什么? 联系上丽丽说的“偷东西”,加上罗莺故意激怒张慧萱单独离开,至今没有联系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传教活动,陆言礼推测,这座村庄应当是在守护着什么。 罗莺的目标,就是村庄守护的那个东西。 会和后山有关吗? 陆言礼捏着骨哨,冰凉刺骨的触感令人清醒。 他想去后山看看,但…… 时间倒回两天前。 距离村庄几十公里外的小县城,某间餐馆包厢内,六个人聚在一起看地图。 准确来说,他们是在看这片地方几十年来的地图。 林初若有所思:“话说回来,这个上仙村真的很奇怪,其他村子都知道往外走,他们却越来越往深山里去。” “你们觉得,是什么会让一群人心甘情愿住在深山里?”她虽然是在询问,但看语气已经笃定了,“要么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要么是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得不远离人群。这两种也可以同时并存。” 她的手上,还捏着根从那个世界带来的牛板筋烧烤,咬下一口后,林初继续说:“我们回村祭祖……但很奇怪,我们之间姓氏都不一样,一般来说,一个村子都会有几个姓占大头,越偏远的越是这样。可我们不是,村民们不怀疑,是因为任务的干扰,还是因为这在村里并不显得奇怪?” 刚进入这个社会时,林初就提取了不少物品样本,飞速查阅完这个世界的历史课本,同时翻看了各大视频平台的热门影视剧等等,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就像他们所在的世界某几个方向拐了弯似的,处处相似,又处处不同。 其他人早就为新人彪悍的行动力惊呆了,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话往下思考。 余衔光什么也没思考出来,左看右看,弱弱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啊?” 林初吃完一根,抹抹嘴:“不急,既然任务是回乡祭祖,我们在规定时间前回去就行。而且那个村子一听就有危险,不如在外面多做准备。” 余衔光纠结地看着桌面上,林初弄回来的一大堆东西。 金属刀、绳索、微型手电等等,林初随身携带的武器本就多,又往身上装了不少必备工具,蹦了蹦,觉得有些沉,娃娃脸上有些苦恼。 “你带这些做什么?”安星宇指了指桌面上的几十个收纳袋。 林初看一眼:“看看能不能带点回去做研究。”她压低了声音,“你们就不想知道鬼的构成吗?还有,我在网站上看到过,大家还可能会遇到僵尸啊、精怪啊这种东西,这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能不能用科学来研究呢?” 她的眼里满是兴味:“要是我这一次能弄来一点僵尸的组织就好了。” 任务者中,一个叫于桓的男人搓搓手臂,忍不住问:“你都不会怕的吗?遇到这种东西万一那什么了,怎么办?” 林初仰面长叹:“比起清醒的死去,我更怕浑浑噩噩地活着。死不可怕,让我愚昧无知地死去,那才是最可怕的。” 其他人纷纷败退。 林初左看右看,摊手笑了笑:“没关系的,我知道我很奇怪,从小到大都是。再说了,这些事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对不会拖累你们,也不会故意找死。” 余衔光立刻说她:“你别胡说八道。” 安星宇也说:“我们不是担心拖累的问题。” 林初从身上摘下不少东西,只剩几柄金属小刀和便携手电,她将收纳袋全部装进贴身腰包里,冲安星宇笑了下:“失去生命的确很可怕,但如果是为了探索真相而失去的,那对我来说,就是死得其所。” “你……”余衔光还想阻止她,林初摆摆手:“好啦好啦,我不说了。” 一行人在外面又住了几日,摸清楚上仙村具体位置后,租了辆车往山里去。 “这儿还真是越看越荒凉啊。”车辆盘旋在孤窄山路上,林雪原感叹道。 越往深山去,越是寒冷,嶙峋怪石耸立在狭窄山路侧边,另一侧是幽深森林,明明临近寒冬,树木却依旧幽绿茂密,冬日阴凉,这份绿意看了只让人心底发寒。 林初坐在最后面,手里正看着屏幕。 她操纵了一台无人机在汽车上方飞,但不知是不是信号不好的原因,传来的画面老是卡顿,一往上飞到某个高度时,画面便疯狂抖动。林初不得不让无人机降低了些,在前方慢慢飞。 导航尽心尽责播报语音,“距离上仙村还有七十五公里,大约需要……” “啊……为什么那么远啊,这里山路也实在太绕了吧?”听见还有几十公里以后,车内其他人感慨。 明明直线距离不算远,偏偏被盘旋山路拉长了距离。 就在这时,林初接受到的画面瞬间黑屏。 她猛地向窗外看去,恰好看见自己的无人机从高空落下,落入一片翻涌的绿色树浪中。 “我去……” 前方是一处隧道,车辆驶入,林初不死心又调试了一番,最终不得不自认倒霉。刚一出隧道。导航声音再度响起,“……距离上仙村还有八十公里,大约需要……” “什么情况?怎么越走越远了?没走错路吧?”另一个任务者谢子清纳闷了。 开车的于桓也很奇怪:“这里就一条山路,我能怎么走错?我都按导航走的。” 结合刚才林初的无人机坠毁事件,大家都猜到了什么,一个个闭上嘴不说话了,只有车辆继续行驶,和时不时响起的距离远近交错的语音播报声。 半晌,林初说:“照这样看来,我们要明天下午才能到了。”她没有说的是,车虽然加满了油,但如果这种情况仍在继续,或许等油用尽了,他们也没法到达上仙村。 * 村内,陆言礼坐在房间里,他拉开窗帘向外看,却发现窗户用的玻璃全是毛玻璃,外面还钉了木条,根本打不开。 他试探性地推门走出去,张伯母立刻从厨房里探出头,问他要做什么。 陆言礼假意在院子里转悠。 罗莺给他发来了消息,称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村长家有个人提前去世,她要求陆言礼必须顶替掉一个送葬队伍名额,找到村民的埋葬地点。 不用她说,张家人也巴不得陆言礼过去。 陆言礼心中疑惑不解。 张慧萱身体弱,不能抬棺,这点尚且可信,但如果说他连简单的加入送葬队伍都不行,未免太过牵强。 从院子里看过去,张慧萱的门窗依旧紧闭,他似乎整天都呆在家里,从不出去。 陆言礼来到厨房。 张伯母有些意外,端着盘菜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陆言礼说:“反正我闲着,我来帮帮忙。”说罢,不顾张伯母劝阻,挽起袖子开工,在一旁帮忙切菜。 有人分担重担,张伯母自然高兴,两人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说话,陆言礼状似无意地问:“为什么丽丽她爸不多出来走走呢?多走动一会儿,对身体也好。” 他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小时候身体也弱,还是家里面让我经常出来,和其他小孩子跑跑跳跳,后面才慢慢好的。” 张伯母一听就连连摇头:“不行,他不能老出来。” “那给老太太下葬那天,他不去吗?” 张伯母正要拎着一只鸡,闻言,手中菜刀往公鸡脖颈间一横抹,让浓稠鸡血流进碗里。她沉下脸:“你不要打听那么多!” 陆言礼总觉得她很想把刀横自己脖子上,闭上嘴不再多问。 中午时分,张大伯回来了,丽丽却不见踪影,听他说丽丽还在村长家帮忙。 “你是不知道,老太太邪门哩。听说本来就是给不该开门的东西打开了门才走的,本来摆在她老人家房间里,谁知道房间里跑进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山猫去,那老太太当时就诈尸了,跳起来到处跑……”张大伯边吃饭边说,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没看到哦,那老太太整张脸都变得跟山猫一样,黄黄白白的道道,还突然就长出了爪子,要咬人,要不是丽丽在,村长家的还制不住她。” 张慧萱舀了碗汤,若有所思:“哪里来的狸猫?” 张大伯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最近要过年了,不太平,可能从后山跑出来的。”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被张慧萱小小地推了推,眼睛一示意:陆言礼还在呢,张大伯立刻转移了话题。 张伯母跟着咂舌:“那这个样子,钱老太太不得赶紧入土?” “那可不,丽丽说了,今天晚上就要赶紧下葬,送到那里去。” “今天晚上?”这下张伯母也惊讶了。 “没办法,夜长梦多,赶紧埋了好,让那儿的气给压一压。”张大伯大口扒饭,转头对陆言礼说,“晚上就要拜托你,替一替你慧萱哥。” 陆言礼答应下来。 他也想知道,他们口中讳莫如深的“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夜间风凉。 全村人齐心协力,葬礼很快办的像模像样。灵堂搭建起来了,老太太的尸身摆在棺材里,放在正屋。 令陆言礼惊讶的是,厚重的木质棺材盖实了,一圈儿钉子钉得死死的,鸡血黏连好几圈缠在外边,像是要防止它跑出来似的。 黑白遗照旁,一左一右摆了俩胡三太奶的塑像。老太太的孙子孙女都跪在院子中的蒲团上,儿子儿媳在一旁烧纸钱、金银元宝,还有好几个惨白惨白的纸扎人。 一屋子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挨个嚎哭过后,唢呐吹得震天响,在山里头黑漆漆的夜里嘹亮刺耳。 “时辰到——” 哭声更加响亮。 村长扑在棺材前,嚎啕大哭,他嚎了没多久,便被穿着一身红衣服的丽丽踢了一脚:“可以了,再哭,人都被你哭醒了,都闭嘴!” 她的喝令很有用,一时间,灵堂内的哭嚎全部停下来,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丽丽。 “现在大家都先出去,让老太太安静一会儿,零点以后,再进来送老太太入土。”丽丽像模像样地说,“记着!谁都不准进来!” 她一声令下,大家全部往外退去,转移到另一边院子里吃酒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5章 第 65 章 陆言礼跟在人群中向外走去,周围人一开始压着声不敢说话,出门后就放松了不少,各自聊天。 丽丽还留在灵堂内,左看右看,拍了拍棺材说句什么后,双手兜在身后大摇大摆往外走去。 村长留在最后,将门锁上,院内一片死寂。 半晌,棺材内传来尖锐的抓挠声。 陆言礼却在此时收到了来自罗莺的消息,她让陆言礼想办法脱身,来院子里一趟,称自己有重大发现。 陆言礼的脚步没有停,自然地和其他人打招呼,一圈走过后,他没有发现丽丽的身影,几个闪身消失在人群中,悄悄来到小院另一侧。 罗莺正站在那里等他,见陆言礼到了,小声说:“我们现在需要进去开棺,这个老太婆身上有我们要的东西。” “可是它才诈尸没多久。” 罗莺摇摇头:“没事的,我有办法。让你过来是因为你身上有她的气息,那个老太婆暂时不会伤害你。” “它身上有什么?” 罗莺说:“这你就别管了,总之,等她下葬我们就来不及了,这个村里的坟场是禁地,没有村里人带领,我进不去。” 见那样东西似乎很重要,陆言礼更是加深了原本的猜测。 果然,她并不单纯为了传教而来。 罗莺说:“为了神的福音,做出必要牺牲也是光荣的。全知神在上,祂必会保佑你。” 陆言礼并不相信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得愿望被诡异方式达成的“神”,但现在,他迫切想知道,这个“神”想要什么。 上仙村里,有什么东西是令这个“神”也要垂涎的物品? 他们小心地撬开锁,进入院内,堂屋前摆放的两盆火堆内还有未燃尽的纸钱,惨白的纸扎小人嘴巴殷红,笑着坐在火盆边。 花圈下,一只抹了脖子的公鸡已经死透了,旁边放了一小碗浓稠鸡血。刚才丽丽就是用它凝成红线将棺材封住的。 罗莺带了个不知什么工具,开始翘钉子,她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几秒就能翘开一个。陆言礼替她收着钉子,时刻注意着是否有其他人到来。 当她将钉子拔到一半时,某种奇怪的声音响起。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挠。 罗莺面色凝重:“果然诈尸了,等会小心点。”她的速度却并没有慢下来,而是动得更快。 “你有把握吗?”陆言礼问她。 罗莺笃定地点点头:“只要不要被村民发现就行。” 说话间,她拔下了最后一根钉子。 棺材内的抓挠声戛然而止。 她眼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手放在棺材盖上犹豫半天,还是向前缓缓用力。 “吱呀”一声。 棺材盖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熏倒。那股臭气似乎沾有颜色,蒸腾出雾气,两人立刻躲开,以免气体中有什么毒素。 好半天,罗莺才凑上前去。 棺材里,静静躺着一个面容枯瘦到凹陷下去的老太太,身着彩色花绸子寿衣,第一眼夺去人注意力的并不是她耳朵手腕嘴里的玉器,而是她枯瘦面庞上的茸毛。 那分明是属于哺乳动物的茸毛,整张脸既像猫,又像人,尖牙露出,搭在腰间的手同样伴有长长利爪,格外可怖。 罗莺定定神,先往棺材里抛进一小块什么物品,再示意陆言礼伸手。 “她嘴里的那个东西,拿出来。”罗莺轻声说,同时递给陆言礼一只塑胶手套。 见陆言礼犹豫,她催促一句:“你在那个人家里住了几天,她暂时不会动你,快点,拿了快走!” 陆言礼这才戴上手套,伸出手,缓缓探去。 他也想知道,让罗莺特地费功夫来拿的,究竟是什么。 老太太口中是一枚形状奇怪的玉器,正是因为那枚玉器撑开了她的嘴,才会让两排獠牙露出。 指尖探至玉器旁,森冷气息扑面而来,隔着手套也几乎要将手指冻僵,微微停顿后,他迅速抽出了那枚玉器。 “快!”罗莺催促,她的手已经搭在了棺材边缘,用力往里推。不料,棺材内,躺在柔软绸子上的老太太双眼猛地圆睁!而后,她整个人直直地从棺材中站了起来! “糟糕了!”罗莺手中下意识用力将棺材盖往前一推,但她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她合上盖的前一瞬间,老太太仿佛拥有灵智似的,把身侧还未完全收回手的陆言礼用力一拖,拖进了棺材内。 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一瞬,棺材猛地合拢,老太太已经跃了出来,踩在棺材盖上,喉咙间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呜嘶吼。 “谁在里面?!”门外传来村民的呼喝。 竖瞳盯住罗莺看了一瞬,直把对方看得毛骨悚然,而后,老太太一个飞扑,手中利爪划伤躲闪不及的罗莺,几个跃起腾空,消失不见。 罗莺顾不上别的,忍痛匆忙钉上两三枚钉子便急匆匆往外逃,临走前撩下一句:“我会来找你的!坚持住。” 徒留陆言礼躺在漆黑一片的棺材内,他本想推开棺材盖逃离,但院门已被人重重推开。 “怎么回事?是不是又闹了?”是村长着急的声音。 跟来的还有几个村民,看清情况后大惊:“村长,棺材的钉子……” “鸡血线也断了!” “快点!再钉上!” 陆言礼顾不上别的,立刻开口呼救,但这棺材似乎由什么特殊材质制成,他高声叫了两句,外面的人依旧没有听见,只自顾自说话。他便果断闭嘴,以免消耗氧气,而后伸手去去敲棺材壁。 “等下,棺材里、棺材里有声音!” “快快快!钉快点!赶紧下葬!” 带着规律性的敲击声并没有让村民们想到里面有活人的可能性,白天老太太尸变已经把他们吓得半死,急匆匆原样钉上棺材后,村长用鸡血拉出丝线,将棺材盖黏连住。 “太奶奶说了,还有尸变就赶紧下葬,别管时辰了,赶紧送过去!”村长一声令下,大家伙急忙往外去喊人,不一会儿,精壮年轻人呼啦啦来了十几个,站在院子里吵吵嚷嚷。 张大伯也在其中,左右张望,没发现陆言礼的身影,以为他偷懒去了,不由得暗骂一句。 太奶奶的教训还在,但他儿子绝对不能来……张大伯不得不跟在队伍里。 他人精壮结实,村长自然让他顶了个抬棺的活儿。 一行人迅速分好工,不一会儿,院内再度响起呜呜咽咽的唢呐声。 高亢,嘹亮,吹得人从脚底板颤栗到天灵盖,几乎要吹到人灵魂里去。 陆言礼躺在棺材里,浑身僵硬。 不知是玉器的缘故还是棺材有什么手脚,一股冷意自四面八方袭来,陆言礼的四肢慢慢僵硬下去。 他还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格外艰难,就连喉咙也似乎被冷意堵住。 怎么……回事…… 该……怎么办? 连思维都能冻住的寒冷,陆言礼躺在柔软绸缎上,却仿佛置身冰窖。 好冷…… 他慢慢地蜷缩起了身体,不住打颤。 蓦地,身下一轻。 棺材被抬起,向外走去。 无论是长长的吆喝声,还是其他人的哭喊,亦或是鞭炮、唢呐、二胡交杂的声响,陆言礼都听不清了,他缩在宽大棺材中,身下是柔软冰凉的绸缎,不住的颤抖,使原本铺得平坦的垫子也揉乱了,胡乱盖在身上,试图汲取一点暖意。 院门打开,山风呼啸,刮来了独属于山林的气息。 盘旋公路上,一辆汽车飞驰而过,车灯照亮了前方道路。 “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林初扒在后窗,突然瞪大眼睛,她按下车窗,一点儿嘈杂乐声隐隐约约顺着风传来。 余衔光听了会儿,纳罕:“怎么听着像丧乐?” “是有人出殡吗?” 有人出殡,意味着他们距离村庄近了。几人先兴奋了一会儿,心里又不免发毛。 “你们说,谁大晚上送葬啊……” 半晌,车内一人轻轻问话。 “好了,别想那么多,先看看,对了,大家记得谨言慎行,不要犯了忌讳。”林雪原说。 车辆继续前行,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导航还有几十公里的山路很快就到了尽头,他们驶入了平缓地带,两侧尽是风中狂舞的幽绿树木。 再向前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唢呐声越来越近。已经能隐约看见远处长长的一条队伍,穿梭在密林中。 真的是一条送葬队伍! 最前方两个年轻男人伸手一扬,撒下漫天黄白相间的纸钱。再往后,是披麻戴孝的漫长送葬者。队伍中央,一群精壮男子抬着棺材。 棺材很厚重,压得厚实木杠微微弯起,要不是庄稼汉们干惯了重活儿,未必能走得这么顺当。饶是如此,队伍后也跟了几个扛着结实木凳的人,随时可以让他们停下歇一歇。 都有影子,都是人。这让车上众人安心不少。 对面的人显然也看见了他们亮起的车灯。汽车行驶速度慢下来,及至近前方才停下。渐渐的,两方相遇。 见前方可能就是村民,车上陆续下来几位任务者,安星宇率先和队伍前排那人打招呼,说自己是从外地回来祭祖的归乡客。 “啊?……哦哦你们都是回来祭祖的?哎呀欢迎欢迎,前几天村里也有两个人来祭祖,但是他们现在不在,估计在村里休息。”村民们很热情,领头村长更是,若不是他们手里都托着东西,说不定要给这群人都来个拥抱。 他的话令任务者们面面相觑。 还有其他人来祭祖? 他们也是做任务的? 顾不上问太多,和他们搭话的村长又说:“哎,小伙子,我们还忙着呢,就先不聊了,你们快点去村里就行。” 于桓问:“现在到村里还有多久?” 队伍中一人往后指了指:“大路走下去别拐弯,你们开车往前走,大概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了。” 竟然这么近?可导航在十分钟前还说需要好几个小时。 他们刚才一直在打转吗? 于桓憋住了没说出口,目光惊疑不定,和村民道谢后回到车上。与此同时,导航再次响起:“……距离上仙村还有三点五公里……” 清甜电子女音,这会儿却令他们听着头皮发麻。 明明经历了诡异事件,可他们还是得往虎山行。谢子清和于桓交换了司机座位后,任由长长的送葬队伍从汽车身边走过。 林初扒在侧边车窗上,冲村民们扬起笑脸打招呼,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当那口沉重棺材自她面前不到一米处经过时,林初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声音……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尽管林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任务中必然会遇到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件,但直面死亡与诡异和想象毕竟不一样,一瞬间激得她浑身汗毛激起,头皮发麻的颤栗快感令林初整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 人死之后,除了变成尸体慢慢腐烂,还可以有其他形态吗? 鬼魂这种东西,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这个世界为什么可以有鬼魂? 她不知不觉间绷紧了手背,心中强烈的求知欲令她匆忙丢下一句“我跟去看看”后,就一把拉开车门跟上去,用过去无往而不利的可爱笑容冲村民们询问:“我能不能跟去祭拜?放心,我不会捣乱的。” 刚才还热情满满的村民立刻摆手拒绝:“不行,女孩子家家阴气重,赶紧回去。” 听到竟然是阴气重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林初摊摊手:“好吧,那我回去了。”说罢,她往回走,在村民们的目光中钻回车内。 其他人完全没料到林初居然来这么一手,还没等他们说话,林初“嘘”一声:“往前开一点吧,等下我悄悄下车追过去。” “可是他们说了你不要跟过去。” “不,我想看看。”林初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投向那支队伍,“我刚才从棺材里听到了一点声音,有必要去看看,放心好了,我不会轻易作死的。” 此话一出,其他人更是惊悚,余衔光拉住林初袖子恳求她:“你别乱跑成吗?我们就老老实实去村里。” 林初摇摇头,拉下了他的手:“根据网站上发布的任务结果来看,许多任务需要主动出击去寻找线索。如果只是等待的话,很有可能会死得稀里糊涂。”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支送葬队伍走的方向明显不对,我们刚刚就是从这条路来的,来时你们看见了坟场吗?” 其他人皆摇摇头。 “所以,他们想要把人带到哪里去埋葬吗?” 这个问题把大家都问住了。 车辆正缓缓向前行,镜子里的队伍越来越小,林初轻声说:“好了,麻烦就在这里停吧。” 于桓踩下刹车,不知是该佩服还是为她祈福,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说:“你小心点,别出事。” 林初点点头:“放心,随时短信联系。”说罢,她飞快拉开车门跳下去。她方才就换上了一身深色外套,整个人顿时消失在了夜色中。 长长的送葬队伍继续往前行,林初远远地坠在后面,托乐队的福,声势浩大且嘹亮的乐声,在漆黑夜里格外明显。林初很容易就能跟上。 她一路小心前行,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备忘录上画出路线后随时存档,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前方的长队。 队伍的行进路线的确有点奇怪,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走了一段后,突然前方一拐,向并未开辟出道路的丛林前进。 怎么回事? 林初记录下来,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发至群里,而后继续跟踪。 群里,几人瞪大了眼睛,努力辨认她拍的照片,余衔光亦如此,一张一张翻阅过去,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凉意从脊背攀爬而上,将整个人都包裹在内,令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们快点看第七张,左上角那里!是不是我的错觉?!”余衔光反应过来后,立刻提醒其他人,不知不觉间,他的嗓子干涩得不像话。 闻言,林雪原下意识拿远了手机,小心翼翼往后滑。安星宇同样调到第七张后,两指拉开,放大了余衔光所说的左上角方位。 照片主要景物都是树木,可以看出她已经进入了一片树林,令余衔光恐惧的是,左上角那个地方,层层叠叠树枝后,露出了一张不甚明显的老人脸! 安星宇心狠狠地颤了颤,面上不显,他将图片再次放大,发现那张老人面孔有点奇怪。 枯瘦、发青、青面獠牙却长着茸毛,乍一眼看过去竟有些像只狸猫。 “告诉林初吧,可能有危险。”安星宇说。 他将图片编辑了一下,红线圈出,重新发给对方,可对面迟迟没有动静。 林初并不知道他们的发现,在她眼中,眼前景象无比正常,她每往前跑一段,就拍几张照片发过去。而她的手机上,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反馈! “怎么办?初初还在发!她没有回我。”余衔光越看越着急。 群里图片很多,还有她自己的记录,例如往某个方向多少米,感觉如何等等。可她发来的图片中,那个长了猫脸的老太太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估计是被迷惑了,以往的任务中经常会有这种状况。”安星宇深吸口气,一张张往下滑照片,“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看手机,我一个人看,如果发生诡异状况我会立刻把手机丢掉。” 安星宇带了备用手机,他提出建议后,其他人本就害怕得不行,立刻退出了聊天界面,只有安星宇还在一张张研究。 很快,上仙村,到了。 另一边,林初跟在队伍后面左拐右拐,从林中未开辟的小道往前走,她在心里计算了路线,发现这支队伍分明是在绕过眼前这座山去。 绕到山后面? 她疑惑不解。 棺材里,陆言礼整个人几乎完全僵硬了。 他还记得罗莺之前抛进棺材里的东西,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摸到后,攥进手里,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现在……在棺材里…… 不行,得想办法出来。 身下棺材仍旧有种悬空感,队伍还在前进。 他们要去哪里?要把这具棺材埋到什么地方? 此刻,送葬队伍终于来到了森林边缘。 第一个人迈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下一个。 当棺材被完全抬出树林后,令陆言礼惊讶的是,他浑身僵硬的感觉蓦地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刚才冻僵的感觉不过是错觉,他手里攥着罗莺丢进棺材里的东西,另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握紧了老太太口中的玉器,整个人躺在棺材里,能感受到氧气逐渐稀薄。 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总算到了,大家再加把劲儿,往前走!” “到这里就不怕出事了,快点快点,赶紧埋了。” “老太太坟定在哪儿了?” 村长的声音传来,隔着厚厚一层听不大清楚,只能听到他在前头带路。 陆言礼将自己的呼吸放得更加绵长,而后伸手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柄金属刀,回忆了一番棺材结构后,找准一个地方开始钻孔。 现在,他需要呼吸。 钻木头的声音不大,但想被忽视也没那么容易。抬棺的其中一名大汉浑身一僵。 “村,村长,里面还有声音。” 村长大惊,连连摆手:“快快快!赶紧过去!” 陆言礼能感知到,队伍前进的速度又加快了。他努力稳定呼吸,手下一刻不停,很快,厚重棺材被掏出一个小小的,不过半个指甲盖的孔洞。 他选的位置恰好在棺材盖下被罩住的阴影处,多了个小孔也无人发觉。陆言礼刚挖穿,便凑在小孔旁,贪婪地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直到现在,他才有空思考。 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种僵硬冰冷的感觉一瞬间消失了? 透过小孔,眼睁睁看着队伍前进,陆言礼正思索着如何脱身,鬼使神差地,他想起了丽丽给自己的骨哨。 要这么做吗? 不到万不得已,陆言礼不希望把这张牌用掉,还很有可能会激怒丽丽。他再度伸手敲棺材内壁,同时用刀切割棺盖,一边试图呼救。 这下,大家全都听见了动静。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从棺材内部传来。 抬棺的大汉们依旧没有听见人声,腿都要吓软了,村长也害怕得不行,还是给他们鼓劲。 “别怕!到了这里就没事了,赶紧赶紧!” 说话间,他们原先给老太太定下的坟到了。 村民们全都松了口气,快步向前奔去,小心地对准早已挖好的坟坑中,缓缓将棺材放下。刚卸货,一个个便腰酸背痛地揉肩甩手。 “别磨蹭了,快点埋了!”村长心中着急上火,第一个拿铲子掀起一铁锹土甩上去。 其他村民有样学样,纷纷填土。来的人少说也有一二十个,一人一锹,很快将棺材埋了大半。 沙沙声,落在棺材盖上。 陆言礼知道,自己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就真的要被他们埋了。 他拿起骨哨,轻轻吹响。 “怎么回事?突然好大风?” “快点快点!先别管,填完土就没事了。” “等下,你,你有没有听到狗叫?”最先说话的人疑惑道。 不光是他,其他人都听到了,隐藏在灌木丛中的林初猛地瞪大眼睛。 一只皮肉掉落一大半、露出森森白骨的巨型犬,不知从什么地方奔来。它跑的太快了,卷起一阵腥风,连自己藏的地方都差点被卷走。那只巨型犬步伐不停,咆哮着往前冲,不过转瞬,已经跃到了坟前。 “鬼啊!!!” “快跑!” 村民们只有个别见过丽丽带着它钓鱼吃,其他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立刻丢下铁锹逃跑,然而并没有用,一直处在饥饿中的阿旺轻轻一跃,跳到了一个跑得慢些的村民身前,一挥爪,那个村民的头颅便掉落在地,骨碌碌滚远。 目睹这一切的林初绷紧了弦,往自己身上喷上些花椒水和胡椒粉后,悄悄往里挪。 她突然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僵硬的东西。 回头一看,一个面容枯瘦惨白,青面獠牙,还穿着寿衣的老太太,正静静站在自己身后。 那一瞬间,林初几乎是发挥了最快速度,像颗炮弹般一跃从灌木丛中跳起,直直冲进了坟坑中。 这只狗并没有吃刚刚杀死的村民,而只是嗅了嗅,对新鲜人肉也许没兴趣,而面对棺材里它也没动静,说明棺材里的尸体要么是新鲜的,要么和它是同伙。 相比之下,她宁愿赌一赌! 她死死地贴着坟坑边缘。刚才村民们并没有完全填上土,坑中很容易藏身。而正如她所推测的那般,巨型犬咆哮一声,冲向了那个老太太。 林初松了口气。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不对劲。 一点一点的、令人牙酸的切割声,从棺材内壁传来。 里面的东西要出来?! 林初悚然一惊,她正要往外爬,却发觉狗和老太太都还在外边不远处。而她的直觉的确没有从眼前棺材上察觉出什么危机感,这使林初放下心来。 她取出手机,全方位拍照后,又从口袋里掏出塑胶袋和镊子,小心翼翼地从棺材边上一看就是血黏连出的丝线上摄取下一点点。 这会不会是鬼的血液?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初就忍不住激动。 林初再次探头一看,大狗和老太太都离远了,她立刻从坑里爬出来往外跑。 殊不知,正因为她恰好取走了鸡血线的关键一段,棺材盖才得以移动,并使全部血丝线齐齐断裂。 厚重实木盖被缓缓推开。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从里面坐起身。:,,.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6章 第 66 章 往外跑了几步的林初回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揉了揉眼睛。 是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这个……不像死人? 陆言礼慢慢从棺材中坐起身,目光迅速一扫,便发现了往外跑的林初,她分明是来做任务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深山老林里。 两人对视上。 林初心中纳罕:没有尸斑、浮肿,眼睛有神,虽然脸色苍白但看他这喘气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人。 “你……还活着吗?”见那个一脸苍白的男人慢慢起身,从坟坑里跳出来,林初试探发问。 陆言礼点点头,继续环顾四周。 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奇特,一侧是森林,向另一边望过去则是一望无际的褶皱地貌,高高低低一层层鳞次隆起,月光下,裸.露的岩石表皮反射出惨白的光。 可脚下的土地,分明是柔软的。 名叫阿旺的巨型犬离他们不算太远,在森林里和什么东西搏斗着,看身形,很像是那个老太太。 如果它能把那个老太太吃了,自己可以不需要钓鱼吗?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这个想法,陆言礼向外走去,他需要趁阿旺还没反应过来、丽丽也没找他算账之前先获取一些信息。 罗莺说村里的坟场是禁地,没有村里人带领无法进入,就是这里吗? 陆言礼再度往里走了一小段。 现在他周围没有任何村民,却没有察觉到排斥。所以,罗莺说的她进不去,是因为她个人的身份,还是在外界有什么阻隔? 这片禁地,为什么不能进入? 林初察觉没危险,本来打算逃跑的脚步慢了下来,远远跟在陆言礼身后。她觉得眼前这人不太像村民,再联想到之前村民说的话,开口询问:“你也是回乡祭祖的吗?” 这个也字,如果对方同样是任务者,自然会明白。 陆言礼:“是的,你也是吗?” 他丝毫没有提任务二字,反而令林初疑惑了,回答过后,两人互通姓名,林初谨慎地跟在对方身后往前走。 他们前进的步伐相当困难,脚下踩着的土地高低起伏不平,分成层层递进向上的梯田状。他们现在就站在最外圈层,往里走了约摸两三百米后,坡度倾斜,逐渐往上走第二层。 而无论哪一层,都密密麻麻分布了大量的坟墓。一座座灰白岩石雕筑的墓碑,层层叠叠排成带弧度的一个圈。但这片地方实在太大了,他们只能通过些微弧度判断坟墓或许排成的是一个圈形。 更令他在意的是,这片土地和对面的森林形成鲜明对比,地面一片光秃秃,别说树木,连根草也不见,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林初同样为眼前景象所震惊,不忘从地面收集些土壤,装好放进贴身口袋里。她见陆言礼虽然话少,但瞧着面善,忍不住问:“你打算去哪里?” 陆言礼:“随便走走。” 说话间,他又往前进了一层。 刚才还不太明显,现在他已经能清楚感知到周身的气温略有些下降,寒意侵入皮肤,而月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他回过头去,林初正小心地沿着他留下的脚印走,见他转头,不解:“怎么了?” 陆言礼问:“你冷吗?” 这句话放在平常男女间怎么听都像是暧昧关怀,但他俩都不是平常人,林初一听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仔细感知后,点点头:“周围温度降低了。” 说着,她加快了步伐往里圈走,小跑一段后再度停下,一感知,眉头皱起:“确实降低了。” 她不由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一圈又一圈,简直跟射箭用的靶子似的。而且,一圈圈坟墓,包围着什么?为什么越往里走越冷? 最里圈的,会是什么东西? 一层又一层,他们不知走了多远,林初已经来到了陆言礼附近,隔着几米远一起往前行。和陆言礼不一样的是,她还会将附近的墓碑全部拍张照,又时不时发消息给自己的同伴们。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进入这片地区后,她的消息一次都没有发出去过。 车内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死了,唯二相信她还活着的,只有余衔光和安星宇。 他们早已经进入了村庄,村民们很热情,可问起之前在路上听到的另外两个归乡祭祖的人时,那些村民却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被安排住在了各自老屋中,任务似乎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就连住处也十分接近,一行五人安顿好后,坐在一起商量。 “村民说的还有两个祭祖的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两个做任务的吗?他们没和我们汇合?”余衔光心里奇怪。 林雪原:“一男一女,男的叫陆言礼,女的叫罗莺,陆言礼住进了张伯家里,但今天晚上他参加村长母亲的葬礼后就消失了。那个罗莺……”她皱了皱眉,“其他村民好像都不喜欢她。” 这个村子的村民都非常的热情,一个人在短短两天内能让所有人都不喜欢,也很奇怪。 那个罗莺,做了什么? 林雪原自诩没那么聪明,从第一次任务侥幸活下来以后,她就以几乎自虐的方式去学习各种心理学教程,分析人的面部微表情等等。 “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村民长相都有点像某些动物?” 她这么一说,任务者中的谢子清点点头:“我也觉得,有点像,像那个什么……” 是什么呢? “狐狸。” 一道女声回答了他。 “对对对,就是狐狸。”谢子清连连点头。 刚回答完,他才猛地发现这道声音不属于他们五人当中的任意一个,而在他回话后,整个院子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家齐齐扭头向门口望去。 谢子清悚然一惊,脖子像被卡住了似的,同样缓缓扭头向外看去。 门框内,站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她的头发很长,又黑又亮,一直垂到腰间。她的皮肤也很白,在月光下莹莹生光。她比之前任务者门看到的所有村民还要更像狐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满口雪白尖牙。 背后说人被当面逮住多少有些尴尬,但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这个小女孩慢慢走进院子,她的笑容一点点冷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慢慢涌起的滔天怒火。 “你们认识陆言礼?”一字一句森冷无比。 几人相互看看,摇摇头,不敢说话,生怕触怒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女孩。 “不认识最好。”女孩笑的更加恐怖,整张脸完全失去了刚见面时的精致,活脱脱一张面目狰狞的狐狸脸。她仔细打量了一圈,最终纡尊降贵般,指了指他们:“你们,全部都过来给我抓鱼!” “什么抓鱼?我……”谢子清刚想说话,便被于桓一把攥住手,用力掐了一把。 地面上,小女孩的影子分明长出了两只尖耳朵,身后还有尾巴摇来摇去。 她根本不是人!还想违抗吗? 小女孩根本听也没听谢子清的话,说完这句后,转身就走,临到门前,恶狠狠扭头:“快点!再磨蹭,你们就给我去当鱼。” 不用猜也知道,当鱼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五人不得不小心地跟在小女孩身后往外走。 乡村一般休息的早,但今天村里人来人往,大家脸上都有些不平静,隐约还能闻到血腥味,显然在葬礼过后,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余衔光不由得更加担心林初,但他不敢去找人,也不知去哪儿找,再一次摸出手机试图看到对方发来的新消息,却只是徒劳。 安星宇注意到,一路上村民们虽然慌乱,但小女孩经过时,他们都会停下来和对方打声招呼,有个年轻男人转过去说话没看见她,还被和他聊天的人提醒一句,立刻扭头问好。他们的态度都有些恭敬,完全不像对待普通的小女孩。 而且,村民们都叫她丽丽。 名叫丽丽的小女孩越走越快,到最后他们要加速奔跑才能赶上,隐约猜到丽丽不寻常后没人敢掉队,全力奔跑下,他们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月光粼粼,前方分明是一片湖,却散发着无尽恶臭。待他们好不容易登上桥面一看,几个经验并不丰富的任务者差点要吐出来。 河面起伏,乍看上去是层层叠叠白色的浪花,再一细看,原来是一具又一具泡得肿胀烂臭的尸体,肢体纠结,沉沉浮浮。 “现在一人钓一条鱼,要是钓不上来,你们就去给我当鱼。”丽丽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她径直跳上桥头栏杆,一双漆黑的眼睛圆睁,仔细打量。 好不容易从呕吐冲动中缓解过来的几人面面相觑,却发现安星宇早已经上前,在栏杆旁坐下,他打开鱼饵桶,微不可觉地停顿后,还是往钓竿上勾好鱼饵,用力往河里一甩。 原本安静漂浮着的尸体瞬间跟疯了一般,争相撕咬鱼钩,激起大片水花,碎屑横飞,腐烂臭气愈发浓郁。 这下,他们总算知道,小女孩让他们钓鱼,究竟是什么“鱼”了。 林雪原忍住恶心,跟着坐在安星宇身边,同样伸手打开鱼饵桶,刚要伸手,却差点吓得把桶都打翻。 “这……”她不敢多话,目露惊慌。 安星宇无声摇摇头,随即,他手中的钓竿向下一坠,鱼线猛地绷直。 有“鱼”上钩了! 安星宇试图往上拉,却发现鱼竿沉得厉害,他沉住气和那条鱼僵持,同时叫其他人过来帮忙。 “鱼”很大,非常非常沉,于桓帮着用力往上拽了很久,才勉强将它拽出一半水面。 那是一具男尸,衣服已经泡烂了,赤条条挂在鱼钩上,惨白一片。安星宇用力往上拉时,眼睛无意间一瞥,目光顿时凝住。 在那具尸体的胸口,有一处不甚明显的红色印记。 而那个印记……他小腿上也有一个! 安星宇突然卸力,压力全担在其他两个男人身上,余衔光整个人都被往前带了两步,拼命抓住了鱼竿往后倒:“小安,你干嘛?” 安星宇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为什么其他教徒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神的授意。他们要做的事情显然相当危险,自己绝不能暴露! 对了,村里是否还有其他教徒?自己需要想办法和他们汇合。 想到这儿,他手上再度用力,几人拼命将鱼往岸上拖,总算使它完全脱离水面,一点点被拽上来。 女孩丽丽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她站在不足一分米宽的栏杆扶手上,用力向远处大喊:“阿旺——快过来!!” 腥风刮过,一只青面獠牙、身上皮肉几乎掉了大半,只余白骨森森的巨型犬飞奔而来,鼻息腥臭阴冷,在丽丽身上停下后,爪子不安地刨地。 “快吃!我知道你饿了。”丽丽站在栏杆上恰好能摸到大狗的脑袋,她伸手一拍,阿旺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甩甩尾巴,低头大快朵颐。 丽丽对阿旺笑了笑,对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脸一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继续钓!一人一条!” 谁也不想被当“鱼”,刚才安星宇钓鱼的艰难被看在眼里,他们立刻排好了顺序,几人合作,一刻也不敢怠慢钓上来四条鱼。 阿旺吃得尾巴直摇,分明很开心的模样,吃完了,尾巴甩甩,丽丽摸摸它脑袋,伸手向远处一指:“回去吧。” 大狗跃起,立刻消失在众人眼前。 丽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行了,回去吧。记着,晚上睡觉的时候锁好门,关好窗,听见什么都别出声。” 明白自己逃过一劫的几人松了口气,聚在一块儿往回走。走出一段路后,安星宇悄悄回头一看,丽丽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陆言礼仍旧行走在那片奇异的禁地中。 这次进入禁地纯属机缘巧合,而他已经得罪了丽丽,下次还想进入一定很难。他权衡再三,想知道全知神所谋求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便继续往里走。 “陆言礼,你真的不觉得冷吗?”身后传来林初颤抖的声音。 刚才他们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候林初还能撑,但现在她的手脚几乎要被完全冻僵,全靠意志力一步步向前移动。 不光是单纯温度下降,这股寒意,像是来自某个不知名维度,要将人的灵魂也冻僵。 陆言礼自然也冷,不过他早在棺材里就体验了一把当冰棍的感觉,现在反而能适应些,闻言,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还好。” 一说话,他才发现,自己喉咙也冻到发紧。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步伐缓慢,肢体疲倦僵硬。回头望去,身后是一层层向下延伸出去的台阶状褶皱岩层,一圈又一圈墓碑,而他们,就要到达墓碑包围圈的中央。 越往中央走,那股寒意就越明显,令人绝望的阴森黑暗的气息,使两人本能地想要往后退。 陆言礼咬紧了牙关,继续向前走。 他已经能看见,前方不远处,那最后一圈墓碑了。 墓碑中央,包围着什么? 此刻,他也好,林初也好,什么都不去想了,了解真相的**使他们一步步坚定地往前移动。 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天边已经露出了一点点红色。 朝阳初升。 陆言礼一点点挪到了最里圈的墓碑内。 他低头看去。 那里,是一个黑漆漆的洞。 只是一个洞而已,约摸半米宽,并不很规整的圆形。 方才他们所感受到的阴冷黑暗的气息全部都是从洞内传来,现在,他们站在洞口,那股寒意更是让两人直接僵在原地。 而那种黑暗,仿佛能吞噬掉所有光线。 洞里……是什么? 陆言礼猛地向后一倒,用力往外滚去,因为坡度,他滚落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一路上小心地没有碰到其他墓碑。而后,他抬头看向林初。 林初有样学样,滚落在他身边。 好半天,两人才缓过神来。 只不过,看了一眼而已。 陆言礼缓缓平复呼吸,他回忆着自己来时的地形,再结合刚才情景,于脑海中构建出了一幅地图。 这片禁地很大很大,被森林完全围住,而上仙村,坐落在森林外围。 丽丽带他去钓鱼的那条河,虽然他只看到了一段,但如果两端延伸下去,同样能发现,河流环绕了禁地一周。 他们在守着这片禁地! 禁地到底是什么? 林初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喘着粗气,瞥一眼洞口方向,又回头看看来路,眼里流露出犹豫的神色。 “嘿,哥们儿。”林初说出这句话时,嗓子发干,自己都在为自己的胆大而震惊。 “你说,我们下去看看,怎么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7章 第 67 章 陆言礼闻言稀奇地多观察了几眼林初。 以往的任务者里,也的确有大胆开拓者,可胆子大到她这个地步,几乎可以用句不要命来形容的,从未有过。 “下面很危险,很有可能会丧命。”陆言礼说了句实话。 林初被噎住,眼里仍旧有些不甘心。 “我总觉得,如果我不去试试,我会后悔。”她自言自语道,“但是你说得对,这种地方,下去了我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现就死了。” 所以…… 她边往回走边思考,有没有什么防备措施? 陆言礼状似无意地说:“村民们把这里设成了禁地,没有他们的带领,外来人无法进入。” 这话给了林初提醒,她眼睛一亮。 所以,她是否能从村民身上下手? 这个陆言礼同样自称是回乡祭祖的人,他了解多少?他对村庄知道多少? 林初一直跟着陆言礼,就是因为对方看上去很神秘,且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什么普通人。 就算他是鬼,在他没有展露出真正面孔之前,还是可以苟一苟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洞是干什么的,但多少掌握了一点消息。 殊不知,陆言礼同样在心里评估她。 他同样想知道那个洞底下有什么,为什么连“全知神”都想要得到,又为什么,一圈陵墓环绕着它。 而这个人…… “那个,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从棺材里出来?”林初思索后,小心提问。 陆言礼:“你应该也看见了,刚才那个像猫一样的老太太,我去参加葬礼,结果在靠近棺材的时候,被她拽进去了。” 他的话很简略,林初脑海里却禁不住涌现出画面感。 死人不仅能复生,似乎还拥有一定神智? “对了,你知道那个老太太为什么会活过来吗?” 太阳升起,他们往外走后逐步感受到了些许温暖,说话都流畅了不少。陆言礼的问话,让林初摇了摇头。 她第一次碰见这种东西,怎么会知道? 陆言礼说:“她是村长的母亲,意外去世后尸体原本停放在房间里,结果被一只山猫闯入,她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村民们为了防止她诈尸做了不少措施,但……”说着,他沉吟数秒,像是犹豫了一番,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玉器。 那是一枚色泽古朴,雕工却简陋的玉佩,约摸一节指骨长,打磨得格外圆润。玉佩的形状像两条唇尾并在一起的鱼,鱼身中间拱起,菱形镂空。 “这是什么?”林初从陆言礼手中接过玉器,细细打量。 “困在棺材里的时候摸到的,刚拿到手的时候还带有死者的唾沫,应该是村民放在死者嘴里,结果不知什么原因掉了出来。我想,也正是因为它掉了出来,所以才导致老太太诈尸。” 这下林初的态度更加慎重了,她下意识想取出收纳袋把玉佩放进去,但心里某个念头如春日杂草般疯狂生长。 “也就是说,这枚玉佩有防止诈尸的功效吗?”她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停下,面色凝重。 陆言礼点点头:“如果没猜错的话。” 林初陷入天人交战的纠结中。 这个地方很明显有古怪,村民们把它设为禁地,之前自己想跟来也不让,只能偷偷进入。如果没有村民带领,自己还能进吗?这一次离开,下次还想来就难了。 难道要等下一次葬礼,自己再偷偷跟来? 陆言礼冲她伸手:“好了,现在该还给我了吧?等会儿我把它送回村里。” 林初猛地收回手。 “这样,打个商量好不好?”林初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你把这枚玉佩借我,我下去看看。” 陆言礼一脸震惊:“你疯了吗?” 林初缓缓吐出一口气,摇摇头:“不,我没有疯,我只是想知道更多而已。” 她的目光投向上方,仿佛穿过层层墓碑阻隔,落在那个神秘的坑洞上:“我就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玉佩不一定能保护你。” “但多少有点作用吧?”林初从贴身腰包里取出一团缠在一起的金属绳。不必打量,这些墓碑肯定是不能动的,而最近的那棵树木直线距离至少也有几公里。 所以…… “嘿哥们儿,能不能帮个忙?”林初已经将金属绳的一端卡扣扣在了自己腰上,她一脸谄媚的笑,“你能不能在外面拉着我?只要几分钟就好,我看一看就很快上来。” 见陆言礼犹豫,她补充一句:“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也想让她下去看看,林初在情商方面一般,但直觉很准。 陆言礼分明心动了。 林初大喜,犹如火车站外拉客的餐馆老板急切地招呼对方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保证:“我会全程开录像,等五分钟……不,三分钟吧,三分钟一到,你就把我拉上来。” 重回顶部,越往上走越冷,林初心中兴奋,面对那股寒意也不觉得如何了,手在口袋里攥紧了那枚双鱼玉佩,很快,他们重新回到了洞边。 林初找准位置,在地面安了个小小的滑轮,细绳刚好能卡住金属轮的凹槽,不至于滑落。她确保拴住腰间的卡扣足够结实后,手机挂在脖子上,开启摄像功能,细绳另一端,交到了陆言礼手里。 “如果有不对劲,麻烦一定要赶紧把我拉出来啊。”临到洞口,林初深吸一口气,回头恳切拜托。 陆言礼点点头。 为了情报,他当然会这么做。 林初也知道这点,所以,只要陆言礼不是“鬼”,她的命多半能保住。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慢慢抬腿,来到了坑洞边缘。 这个洞,很深很深,世间上最纯粹的黑色,仿佛能吞噬掉一切光线,手电筒打光照下去,看不见任何事物。 光是站在边缘,就几乎要为那彻骨寒意冻僵,冷得她浑身颤抖。 林初咬牙,蹲下去,那头陆言礼戴上手套,手中绳圈稍微放长了一点点,刚好够她下去。 她慢慢地伸入两条腿,紧接着,手肘撑住边缘,一点一点,进入了冰寒彻骨的洞中。 手中细绳猛的绷紧! 陆言礼抓紧了绳子,一点点向下放。 林初刚一进入,整个人便冻到完全说不出话,更不用说睁眼睛。她在黑暗中悬浮,细绳拽着她打转,伸手向四周摸过去,前后左右都摸不到实感。 仿佛她落入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林初好不容易适应黑暗后,慢慢睁开眼睛向下看去。而这一眼,令她毛骨悚然。 她看见的东西是…… * 一大早,五名任务者相继从睡梦中醒来。他们面上都带着倦意,昨晚根本没睡好,有什么东西来敲他们的房门,还能幻化出自己熟人的声音。要不是丽丽的提醒,好几个人差点就开了门。 余衔光的脸色最为苍白。 昨天晚上,一直有个东西,用林初的声音求他开门。他知道林初不会这么说话,但不妨碍门外传来野兽撕咬声音时的胡思乱想。 初初会不会出事?她在野外一个晚上了,无论怎么发消息都不回,其他三人都当她已经没了,只有余衔光还抱着微弱的希望,想让她快点回来。 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林雪原不忍心,安慰了两句,其他两个男人什么也没说,心下感叹:果然,新人就是新人,这么莽撞,果然把自己作死了。 还没等他们做饭,已经有村民邀请他们上门做客。一伙人洗漱好后,跟随村民离开了房屋。 邀请他们去做客的村民名叫严光耀,长了张年轻憨厚的脸,唯有一双眼睛也和狐狸相似。五人学乖了,没问外表话题,一路上只听他非常热情地说话。余衔光不得不收起自己郁闷之色,而当他听到对方介绍村里的胡三太奶十分灵验,保佑整个村子平安时,眼前一亮。 “严哥,胡三太奶能找人吗?我有个朋友,她……她不见了。”余衔光鼓足勇气插话。 严光耀笑容爽朗:“当然行,在村里范围内都行,太奶奶一直保佑我们呢。” 说着,他举了好几个例子,余衔光越听越激动,恨不得立刻飞到他家里去祭拜一番。 安星宇默默听了一路,眼睛四处打量,试图从来来往往村民中找出谁和自己一样是教徒。但他失败了,大早上的,村民们全都扛着锄头往田里去,小孩到处跑,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他们。 很快,严光耀就把他们带回了自己家。 据他介绍,他家里一共六口人,爷爷奶奶起的早,在后院忙活鸡鸭,爸妈跟着一块儿下地去了,请客人来家里吃饭就是他父母的提议。 他还有个妹妹,正扒着门框,见到哥哥回来,噔噔噔往他怀里跑。 余衔光却一刻也等不得,请他带自己去祭拜。见归乡客人这么心急,严光耀很高兴,将他带到堂屋。 堂屋昏暗,上方供奉一尊粉面鹤发的老太太,手托玉如意。 不知是不是余衔光的错觉,塑像的笑容有点冷漠。他定定神,拿起三炷香点燃,走到蒲团前拜下,小声说了自己的请求。 话音未落,三炷香齐齐拦腰折断,顶端一点儿红色碳火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乐呵呵等待的严光耀神色大变,冲过去揪起对方的领子,愤怒道:“你做了什么?” 余衔光挣扎不得,自己也陷入恐慌中:“我……我没做什么呀,我朋友不见了,我就是想找到她而已。” “不可能!否则太奶奶为什么会发怒?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严光耀怒气不减,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对方。 余衔光急得都快哭了:“我真的是想找朋友,她叫林初,昨天晚上和我们分开以后就不见了,我,我只是问这件事……” 看他不像撒谎,严光耀思索半天后,愤愤放开对方衣领,警告道:“你最好别骗人!” 余衔光慌忙摇头。 严光耀盯着地上断了的三炷香,眉头紧皱。 既然他没做什么,太奶奶应该不是生气。 那这…… 想到这儿,严光耀心生同情,拍拍他的肩:“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是你的朋友已经……” 他没说完,余衔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煞白:“不可能!她不会!” 哪怕人类面对诡异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也不相信对方会就这么死去。他知道网站上其他人总结出的经验,人无法消灭鬼,也不可能反抗,但可以利用规则进行自保。 林初可是将所有悬疑任务都解出了新生路的人,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小女孩冷冷的声音。 “她确实没死。” 听到这句话,余衔光一脸欣喜地扭头,冲来人看去。 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大红裙,梳了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的脸色比昨天还更难看,任谁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滔天怒火。 “但是,等她出来,我会亲手掐死她。”丽丽一字一句道,面部因愤怒扭曲了。 余衔光讷讷询问:“那什么……她怎么了?” 丽丽没回答这句话,她的眼睛在余衔光身上扫来扫去,用一种野兽打量猎物那般不怀好意的冰冷神情,慢慢的,她面上浮起诡笑。 余衔光惊恐地往后缩,想求严光耀帮忙,后者却用力踢了他膝盖窝一脚,令他整个人扑倒在地,冷漠地注视他。 一只冰冷无比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然后,那只手越伸越长,将他高高举起。余衔光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嗬嗬做声,努力去扒开脖子上那只冰冷小手。 但他失败了。 * 其他四人坐在餐桌旁等开饭,过了一会儿,严光耀掀帘子进来,笑着说:“你们朋友被太奶奶叫去了,我们先吃?” 于桓和谢子清面面相觑,安星宇依旧一脸不知是平静还是冷漠的表情,林雪原咬咬牙,刚想开口,却又缩了回去。 严光耀拉开椅子坐下直接开吃,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动筷。一行人食不知味用完一顿后,严光耀提出带他们去村长家坐坐。 “昨天村长家里办丧事,不然早就该请你们过去的。” 一路上村民都很热情,向他们笑着问候,很快,他们到达了村长家。 村长家里的气氛不算太好,他正在接待别的客人,是一个看上去有点虚弱的年轻男人。 据村长介绍,这就是比他们提前几天回来祭祖的人。 安星宇和他打了个照面,顿时愣住了。 原来他还没有在意,见了面后,他终于确定,这和自己认识的陆言礼是同一个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8章 第 68 章 陆言礼也看见了安星宇,眉头微微一挑,冲他友好地笑了笑。安星宇同样回以微笑,不知不觉地朝他走近了些。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被陆言礼下过心理暗示,刻意遗忘了对方的存在。所以之前同伴和村民们打听时他并未感到奇怪。直到真正见面,他才猛地意识到,竟然真是曾经一起逃离红河村的那个陆言礼。 于桓稀奇问:“你俩认识?” 安星宇含糊应付过去:“以前见过。” 他们的叙旧还未开始,已被打断。丽丽站在门口,目光投在陆言礼身上,笑容森冷。 她不知道陆言礼去了哪里,总之,阿旺突然饿肚子跑回来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生气,更不用说后来得知林初竟然敢闯禁地这事儿,简直气到想杀人。 她很想杀陆言礼,但对方是被村长家的老太太抓进禁地的,骨哨也主动还给了她,老太太身上那枚玉佩同样不在对方身上。没有违反规则的情况下,她无法随意杀人, 更何况,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也有所图谋,她想把这帮觊觎村子的人一网打尽,就必须先留着陆言礼当线索。 陆言礼面对丽丽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往后缩了缩,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什么? 大家悄悄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行人中,除了安星宇,其他人经验都并不如何丰富,面对似乎拥有理智,尚可沟通的丽丽,以及经历过不开门不回应便可安全的一夜,他们多少对任务放松了些。 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或许真正的难度在祭祖那一天? 不管他们怎么猜测,在村长面前都不会表现出来,一群人相互自我介绍后,村长非常热情地留他们用餐。 直到中午,林初依旧没有回来,余衔光也一去不复返。其他几人顶着丽丽阴森的目光,一个个觉得食不下咽,陆言礼也很想躲,但小女孩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看样子,如果不是怕违反规则,可能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杀了他。 陆言礼不是不为自己命悬一线的处境颤栗,但他更多的是激动,这份激动让他更加小心,时刻警惕着不去触犯丽丽。 午饭后,安星宇主动叫上陆言礼,和他一块儿走。 任务者们面对本土NPC会自然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安星宇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脱离世界后会发生什么,心里好奇,离村民们远了些后,他问:“上次我们闯过村口后,你是怎么离开的?” 陆言礼摇摇头:“不知道,一块儿过那道门我就昏迷了,醒来以后,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乱葬岗上。”说到这儿,他的笑还有些无奈,“你呢?” 安星宇便怀疑任务是否有什么机制,斟酌着回答:“我也是,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路边,后来很快离开了,但我没有看见你,或许我们出来后到达的地点不一样吧。” 他左右看看,一双黑漆漆的无机质眸子又重新落在陆言礼面上:“你也是来回乡祭祖的吗?” 陆言礼压低声音:“不是,我是个记者,我就是来调查的。” “那你……” “你别揭穿,这个村子有很大的秘密,我们可以合作。”陆言礼提出邀请。 安星宇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次任务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经验都不丰富,而和那几人不同的是,他分明感知到了整个村庄隐藏在热情下的巨大危险,若是没有合作,他恐怕很难活下来。 “你说的很大的秘密,是什么?”他询问道。 陆言礼:“你知道这座村庄的信仰吗?” 安星宇:“知道,他们信五大仙。”说到这儿,他的眉头无意间皱起,很显然,对这类民间传说的野神看不上,“而且他们自己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发生了异变。” 否则很难解释整个村庄的村民长相都如此接近某些兽类。 他顿时明白过来,陆言礼想要调查的是什么,必然是关于五大仙的秘密。 “对了,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但是她不见了,这几天拜托你们也找一找。” “能说说细节吗?” 安星宇问的是关于走失的细节,陆言礼却详细描述其失踪人的长相,姓名来,最后补充道:“她手臂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看到那个印记就可以判断她是不是被伪装的。” 红色……印记? 安星宇心头猛地一跳:“什么样的印记?” 陆言礼用手机备忘录大致描了个图案给他看,他绘画功底很好,见过一次就能完整绘出:“如果你们碰见了,记得要想办法先看一眼她的手臂,否则很有可能是被冒充的。你们昨晚没睡好吧?那些东西很会伪装。” 安星宇摇摇头:“没有。”但他的神情分明是在高兴。 一见那个图案,他就确定了,罗莺就是自己的同伴。 至于为什么另一个世界也会有神?那必然是全知全能的神传递的福音,他不由得更为神明的伟大而折服。 陆言礼也很高兴,安星宇和罗莺汇合,对他更有帮助。至于罗莺会不会说出自己也是教徒? 他总有办法。 安星宇牢牢记住了罗莺的名字和外貌细节,他突然想起之前丽丽说的话,没有犹豫地问:“你之前是被村长母亲诈尸后抓走了对吗?” 陆言礼点头。 “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女孩,个子不高,穿着深棕色衣服,名字叫林初。” 陆言礼说:“见过,但我不知道她后来去哪儿了。” 他面带可惜,心底却在谋划。 当时,陆言礼不到三分钟就提前把林初拉了上来,对方几乎只剩一口气,在太阳下晒了好久才恢复精气神。更令他吃惊的是,林初的身形在阳光下慢慢发生了变化。 她的眼尾往上拉长了些,原本冷到攥紧的拳头团成类似动物的爪形,指甲尖锐,整个人蜷缩在地背部弓起,两颊也逐渐生长出动物的茸毛。 那是……狐狸。 陆言礼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村民们的模样,还有村里一直祭拜的胡三太奶。 只不过下去一趟,林初就变成这幅样子,想必洞内蕴含着极深的诅咒,而这个诅咒的代价显而易见。 等林初缓过气后,陆言礼很轻松地从她口中得知了消息。 她在洞里看见的,是一座陵墓。 一座静静卧在地下黑暗中,几乎无边无际的陵墓。 其实林初的话很值得怀疑,分明没有一丝光线,且据林初描述那座陵墓相当广阔,一眼望不到边,可她就认为,那一定是一座陵墓。 祭祖、陵墓、林初的变化、还有村民们的长相、他们祭拜的五大仙…… 这就是村民们基本避世不出的原因吧? 陆言礼回想起那个洞,再回忆起自己曾经调查的内容——“上仙村原本富裕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村庄死的死,伤的伤,几乎灭绝,最后拜了五大仙才好起来。” 他心中冒出一个猜测。 恐怕当初供村庄富裕起来的这笔钱来路不正。 林初告诉他那个洞下方是陵墓的时候,他就在疑惑,为什么陵墓上要开个洞。 转念一想,那分明就是个盗洞,如果把村民们的身份设成盗墓贼,一切就都合理了。 林初说完了消息后就昏死过去,陆言礼将她带离顶端远了些,但依旧没有脱离禁地,害怕丽丽会追来。待她完全清醒后,很轻易地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不由得一脸绝望。 这才是她不敢回来的原因。 林初拜托陆言礼保守秘密,不要说她去哪儿了,就当做没看见自己,以免拖累他们。 陆言礼很遵守承诺,没有告知她的同伴。 但不妨碍他为了保命,“被迫”将她进入禁地这件事透露给胡三太奶,最多瞒住了她下洞这事儿。 安星宇并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 到达第二天,就折损了两人,更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原因,两个都是莫名地一去不复返,想必凶多吉少。 可其他几人还觉得这次任务很轻松,丝毫没有危机感。 陆言礼安慰他:“没关系的,很快就能找到。要不然你问问五大仙试试?” 安星宇摇了摇头。 先不说他的信仰问题,余衔光去祭拜,结果直接失踪,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当然,陆言礼给他提了个醒。 他可以向罗莺寻求合作,如果来的不止罗莺一个,那就更好了。 两人一起走后,没多久各自分开。陆言礼借口昨天受了伤回去休息,安星宇则是希望尽快找到罗莺。 在他走后,陆言礼回到了陆家废弃的宅子,他已经从张伯家里搬出来了,今天后便自己一个人住。 但他并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去休息。而是继续给罗莺联系,用隐晦的令人看不懂的符号传递消息。 陆言礼将自己昨天阴差阳错进入禁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罗莺。包括长了猫脸的老太太,包括丽丽和那只狗,还有自己现在已经被丽丽盯上,不能随意走动的事宜,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 至于禁地里有什么,他只说了关于外层的坟墓圈,那个坑洞只字未提。 林初还在禁地里,她身上带了压缩饼干,一时半会儿饿不死。如果她们两个碰见了…… 不,林初应该会躲开她,然后在暗中观察。 罗莺已经沿着村中水库走了很久,大致摸清楚了村中地貌,当她收到陆言礼的消息后,喜上眉梢。 她早就知道,上仙村守着一座陵墓,村里的禁地或许就是陵墓入口,因此她想方设法要进去,可惜昨晚出了岔子。 现在,陆言礼去了一趟也不错,他应该记下了路线。 罗莺巴不得马上和他汇合,让他带自己过去,但现在对方被盯上了,要是自己再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导致两人死亡。她不得不按捺住急性子,耐心询问。 以前他们派来的人手都不够,这才导致一次又一次失败,那些愚蠢可恶的村民,竟然将神的信徒流放在河水里,让他们的灵魂和肉.体都永远不得安宁。罗莺很早就想实施报复了。 她问清楚禁地消息后,就开始思考如何进入。 从老太太身上取下的双鱼玉佩,据陆言礼所说已经归还给了丽丽,自己又需要进入,这样的话…… 她的目光在河水中溜了一圈,立刻有了主意。 陆言礼删除掉所有的消息,但他没有立刻躺下,而是又回到了张伯家里。 张伯原本因为昨晚没看见他,被迫自己抬棺,还有些不高兴呢,后来听陆言礼解释自己是因为被猫脸老太太追逐才离开的,自然原谅了他。 走廊尽头的小房间封锁了起来,张伯母给他重新收拾了一间房,恰好就在张慧萱房间的对面。 大白天,两间房房门紧闭,里面的人都在睡觉。 他的确很困,从到达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既然这座村子都被庇护着,想来他和昨晚一样不看不动就行。 多年不安定的生活,已经令他养成了半睡眠的习惯。半梦半醒睡了几个小时后,他隐约听见村中开始嘈杂起来。 他起身下床,整理好后推开门走出去,步出院子,面前正好跑过一个惊慌的村民,看见他走出门,那个村民拽了他一把。 “快走,村里又死人了,去看看!” “什么?怎么回事?”陆言礼一脸震惊,跟在他身后跑去。 “是住在村东边的李老太太,不知道是怎么弄伤的,倒在路边,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村民带着他一边跑一边说,“现在大家都要去她家里,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小半个村的人都集中到了李老太太家中,她是个独居的老人,儿女早就没了,孙子孙女在外地打工,还没回来。只有几个生前关系好的替她烧纸钱,给她捧灵。 陆言礼目光一扫——丽丽并不在场。 这更方便了他们的行动。 和昨天一样,李老太太的尸体放在堂屋正中间,村民们开始操办丧事。李老太太死得蹊跷,这时节乱,又怕出什么事,大家伙凑寿衣、凑棺材……很快把葬礼办了起来。 就在大家伙忙的热火朝天时,一只老鼠,从院外蹿了进来。 见到它的村民们无一不脸色大变。哪怕平日里他们将老鼠奉为灰仙,精心上贡,但这都什么时候了?新死的尸体遇到这类动物很有可能会尸变!他们不得不将它赶出去。 然而村民们失算了,那只老鼠在众人围追堵截下,竟然硬是冲进了堂屋,一溜烟蹿进了棺材内! 糟了! 那只老鼠吱吱叫几声后,开始啃食。 当它被捉住后,李老太太已经被啃掉了半只鼻子和一只耳朵,瞧着十分恐怖。 但她的脸上,开始慢慢浮现出属于老鼠的灰色细短茸毛。 很明显,她也即将尸变。 这一发现,令其他村民们恐慌不安,个别机灵的已经冲到了神龛前进行祷告,祈求太奶奶保佑。 陆言礼面上同样着急,心里暗叹。 果然是罗莺的手笔。 村民们只有在办葬礼时才会去禁地,那么,她就制造一场葬礼。双鱼玉佩有驱邪功效,她就放一只老鼠进入,让村民们不得不找人驱邪。 现在,她必然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等待验收成果。 大门“砰”一声被踢开。 红裙小女孩满面寒霜站在门口,她的头发都没梳好,一看就是急匆匆赶来的。 很久之前陆言礼就发现了,丽丽虽然厉害,但应该并没有一些鬼怪的分.身功能,也不能完全感知整个村庄,但对邪祟的感应比较灵敏。她似乎真是一位尽心尽责的保家仙,村里遇到危险时一定会及时出现。 所以,这样一来,躲在禁地的林初又暂时安全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69章 第 69 章 禁地中央,林初倚在离墓丛远些的空地,小心地往外挪,注意着不碰到墓碑。 她浑身依旧发冷,伸手一摸,指甲尖锐冷硬,几乎抓伤自己的脸。 但她却并不太后悔。 据其他任务者的说法,只要自己没死,任务完成后,诅咒自然会消失。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这幅样子一看就是进了禁地的后遗症,该怎么回村里去参加祭祖才能让村民不要打死她? 林初躺着晒了会太阳,感觉好些后,勉力从贴身腰包中取出一块压缩饼干,慢慢吃下去,边吃边思考。 陆言礼答应过,他会尽量拖住村里的保家仙,再发消息给自己,可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要么他死了,要么他被困住不能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林初又喘口气,撑起身子,盯着屏幕上自己发出去的信息。 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动静,包括余衔光。 所以,这片区域有什么邪门的地方吧? 不知道余衔光怎么样了,她有些苦恼地想,等自己回去,那家伙估计又要和自己哭很久。 所以,现在自己该去哪儿呢? 这片禁地太大了,晚上视觉受限尚不明显,白天一看,一个人坐在近千平米,一层又一层森白如骨鳞次排列的墓碑中,很容易将自己也当成一只孤魂野鬼。 她坐在上方向下看,莫名从心底涌起一片悲凉。林初晃晃脑袋,甩去多余的惆怅情绪。 她从不多愁善感,这股情绪不是她的。林初再度深吸口气,沿着目前自己所在的圈子向远处走去。 她想要绕一圈试试。 盗墓洞下,是一座陵墓,陵墓有没有正门?又会是谁的陵墓? 真正绕着圈子以步伐丈量,她才发现这片禁地实在太大了,这还是站在距离圆心近些的圈内,她走了二十来分钟,也没有见到尽头,周围全是一模一样似乎毫无变化的景色。要不是她时不时看一眼墓碑上的姓名,说不定真会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 另一边,大家正在发愁。 李老太太死得蹊跷,又恐尸变,丽丽匆匆处理一番后便让大家扛去下葬了,这回的葬礼更加简陋,连灵堂都没摆,将村长家昨晚灵堂改了改。 可问题在于,李老太太平常身体好,觉着不急便没拍过遗照,现在突然人没了,村里仅有的一家照相馆也没法给死人拍出来。 总不能摆个闭眼睛的照片吧?不合适。 这会儿还是陆言礼主动站出来,说他会画画,素描画的和照片区别不大。其他人将信将疑,在看过对方随手描出几张简笔画人像后,立刻请求他动笔。 现在,他就坐在灵堂里,对着棺材里的人一点点描摹。 丽丽像只猫似的蹲在院子里,脑袋往自己膝盖蹭了蹭,一脸森冷地注视着正在画画的人。 要不是他还有用…… 她不甘心地磨磨牙,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味。 陆言礼坐在棺材边,一点点画出一张素描像,过了一会儿,丽丽站起身,抖抖耳朵跑来旁边看,这一看就令她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不画眼睛?”她伸手一指眼眶内虚虚涂出的一个圈,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陆言礼诚实道:“我怕画出来了,她会看见我。” 丽丽气愤不已。 但碍于规则,她不能否认,毕竟这也是她计划之一。急得原地转了两圈后,她不得不愤愤地盯着对方停下笔。 “我画好了,眼睛的地方,就拜托你涂一涂,可以吗?”陆言礼将画像留在椅子上,打算离开。 人情难还,“鬼情”更难还,他毕竟受过庇护,真要追究起来这份债也许就是后来的催命符。 丽丽没奈何,她刚才杀了一个人,短时间内不能再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你站住。” 陆言礼脚步停下。 “罗莺在哪里?” 陆言礼摇摇头:“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自己有猜测,但罗莺没有告诉他,这个猜测就不能当真。 “林初呢?” 陆言礼还是那一句:“不知道。” 临走前林初还在禁地,但现在他也不知道林初会去哪里。 闻言,丽丽终于心满意足,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我知道她在哪里。”她笑的很开心。 “我知道,她也闯了禁地,你们见面了。她现在肯定还没有走,你让她现在回来给我钓两条鱼,我就原谅她。”丽丽用小女孩的稚嫩声音轻快地说,“现在,你们可以联系了。” 鬼怪不可能有这么好心! 陆言礼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太了解这些东西了,哪怕因为外来者进入后重新恢复成未异变前的模样,也不可能改变其诡异的本质。 虽然他非常需要林初的冒进,但现在…… 红裙小女孩满眼放光,似乎就等着他的拒绝。 “快点,不然就是你了……” 陆言礼没有拒绝,取出手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林初还在前进。 令她惊喜的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道路,平缓弧形的外圈在前端几百米处呈现出一个大约五六十度的尖角,向另一端延伸过去。 总算有突破了! 林初欣喜不已,她拍下几张照片上传云端,又在备忘录上描好图,继续向前进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奇怪,可以通信了吗? 一看来电显示,竟然就是陆言礼。 林初狐疑地接起电话。 “林初?” 林初清清嗓子:“是我。” “你现在回来吧。” 大约是信号不好的原因,陆言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沙作响,像是有电流通过。 “在村口接你,我有办法。”电话对面轻轻咳嗽了一声。 “尽量快一点,我只等你到下午六点。”他又咳嗽了一声,似乎被冻着了。 现在距离下午六点,还有七个小时。 “第八个小时,我就不等你了,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林雪原,咳咳咳……”又是一阵轻咳。 “她很担心你……” …… 林初一开始慢慢听,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 以每一声咳嗽为结尾,对方每句话开头连在一起,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你在禁地,她已发现! 这个消息令她顿时毛骨悚然。 “TA”是谁?自己究竟要不要回去? 思来想去,也没个章程。她看着前方墓碑排列成的尖角,咬咬牙,还是继续向前行。 等自己绕圈回去再说吧。 不管那个“TA”是什么东西,想来它应该进不了禁地,不然早就过来抓她了,何必威胁陆言礼让他打电话叫自己回去? * 陆言礼挂断了电话,又咳嗽了两声。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像是没休息好,加上他穿的少,站在堂屋内任由寒风倒灌吹拂,一脸虚弱的模样。 丽丽的脸色比他还要苍白,和棺材旁边的纸扎人站在一起竟说不出哪个更像纸扎娃娃一点。半晌,她咧开嘴,露出满口尖锐细牙:“你可以走了。” 说罢,她来到灵堂前供奉的香炉前,抓起一把香灰撒在地面,而后同样转身向外走去,跟在对方身后,关上了院门。 院内恢复了死寂。 过了一会儿,细细的,窸窸窣窣声响起。 像是老人轻手轻脚动作,叹气、咳嗽。 地面香灰上,逐渐显现出一列脚印,那脚印不大,一步步向外走去。 过了很久,村民们才在丽丽的示意下,小心打开院门,看见地上的脚印,欢呼起来。 李老太太回去了! 他们立刻跟昨晚一样排了个章程,大家一块儿抬棺往外走。陆言礼原本被分着顶替张伯位置的,但他一脸苍白文弱还咳得厉害的样子,任谁看都担心棺材把他压坏了,他便换了个活儿——撒纸钱。 他初来乍到,什么行头都没有,严光耀借了他一身麻衣,套在外头,胳膊上扎了黑丝带后,拎了篮子往外走。 本就是冬日,阳光也透着冷,怎么都照不暖和身上。一列队伍吹吹打打,向外走去,领头那人捧了黑白遗像,干瘦干瘦的小老太太笑容和煦,但那双眼睛多少有些不自然。 临出村口,陆言礼分明看见张慧萱站在人群中,他看上去病得更厉害,寒风似乎能把他吹倒。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向外看,却始终没有踏出村口一步。 陆言礼回忆起了张伯说的话。 这么看来,张慧萱明明是不能离开这个村子。 为什么? 陆言礼突然又想到丽丽说的,她的“姑姑”。 整个村里,张慧萱大概是对丽丽最不客气的人,其他村民皆毕恭毕敬,唯独他,忌惮之余嘴巴上却并不太客气,时常用父亲的架子教训她。 整列送葬队伍既喧闹,又寂静,只有唢呐震天响,和铙钹敲击尖锐的金属碰撞声,连个哭灵的人都没有。 李老太太子女不在身边,一直一个人生活,好在村里人齐心,肯帮她收拾后事。 送葬队伍里,其他几个任务者也都在,除了林雪原,她被以“阴气太重”为理由留在村里,不得不自己找事情,四处晃悠。 安星宇几次试图和陆言礼说话,但整条队伍都安安静静的,他反而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那人一步步前行,抬手便是黄白色圆形方孔纸钱漫天,大风刮去。 他们都没有看见的是,一个女人紧紧地跟在队伍后方不到一百米处。 那人正是丽丽找了很久的罗莺,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儿,总之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此刻,她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以往他们不是没有派出人手,但守着村里的那几个东西确实挺厉害,他们无论派出多少人都是有去无回,到后面组织学精了,只派出一两个人,以村民的名义潜入,总算打探出了一些消息。 临近年关,关在村庄后山的那些东西有大动作,守着村庄的几个伪仙忙不过来,加上不知名的原因,它们的力量慢慢弱下去,这才给了他们机会。 罗莺潜伏在森林中,像一只无声的幽灵。 她需要拿到镇压尸变的东西,然后再潜入禁地。 但她自己无法得手。进入村庄的第一天她就故意得罪了村民,为此她没有得到“保家仙”的庇佑,身上也就没有沾染上它们的气息。 好处是他们难以快速找到自己,坏处则是她也受到了整个村庄的排斥。 还是需要让陆言礼动手。 罗莺心里想着,一点点往前进。 她也没有留意到,一个红裙小女孩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半晌,小女孩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白森森尖牙。 就在陆言礼篮中纸钱刚好撒尽时,禁地,到了。 彼时林初正在从另一侧慢慢往回绕。 她走在高处,向远方俯瞰,目光穿越过层层墓碑与被风吹起绿浪的森林外侧,那里有一条猩红河流,缓缓流淌。 这颜色,总令她想起不好的事物。 如果是陆言礼或安星宇在这儿,必然会觉得熟悉。但林初从未见过,她一向聪明的头脑只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听哪里描述过,她记在心里后,继续前进。 隐隐约约的,风中传来什么嘈杂的乐声,再仔细一听,那是丧乐。 又有人死了吗? 林初吃惊,加快了步伐。 她仗着自己在高处,其他人看不见自己,迅速往前走。 既然自己听见了声音,想来不会太远,特别是她现在精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除了身上长点毛和眼睛不太对以外,其他地方并无异常。 林初很快就来到了尽头。 那是另一处陵墓排列出的尖角,几乎和自己之前遇到的一模一样。 林初在脑海里细细描出自己刚才行走的路线,心绪复杂。 怎么感觉,有点像……一只眼睛? 又有些像自己之前拿到的双鱼玉佩中间镂空的形状。 绕过那个尖角,果不其然,她看见了一列因距离过远如蚂蚁般行来的长队。 她坐在墓碑中,弯下腰,努力透过层层叠叠墓碑看过去,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很快,她就发现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 陆言礼、安星宇、于桓还有谢子清都在。 队伍里没有女人,所以林雪原应该是在村里。 那……小鱼呢? 余衔光去哪里了?! 林初猛地一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缩在墓碑后的身影忍不住发颤。 她很了解余衔光,那个人又怂又容易哭,什么事情都喜欢拉上其他人一起做,让他落单比什么都难。 他会自己留在村里吗? 林初原本还打算在禁地一直待着,她一直自诩发现和研究才是生命中最大的真谛,但现在…… 一股没来由的心悸自内心深处涌上,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意识到——余衔光可能出事了。而这个猜想令心头某种名为懊悔的强烈情绪翻涌奔腾。 不知不觉间,林初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她静静躲在墓碑后,任由高处寒凉的空气一点点侵蚀,待那批人忙活完离开后,她才一点点往下走。 方才似乎被冻僵的大脑开始活动。 他们新埋下了一座坟墓。 按理来说,死者下葬前总要将尸体摆放一段时间,然后挑个吉利的日子出殡。如果两个死者死去的日期接近,排在同一天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昨天那个死者产生了尸变才需要立刻下葬。 所以,今天的这个……应该也是吧? 不知道这个死者又是用什么东西镇压住了。 林初的目光似乎透过坟墓上层层堆积的土块,看见了棺材内的玉佩。 陆言礼拿走了双鱼玉佩,她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还给村里。但她知道,那枚玉佩好歹保住了自己的命,如果没玉佩,她可能一下去就立刻死了。 如果她还想要下墓看一看,必须要更多的玉佩或者类似功效的东西才行。 林初又看了一眼墓碑,目光无意识扫到了李老太太后方的一排墓碑,忆起余衔光,她总算按捺住情绪,戴上卫衣的连帽,慢慢往回走。 离下午六点,还差两个小时。 陆言礼果真如他所说在村口等待,一同等待的还有林雪原和安星宇,另外两个男人吃饭去了。见林初真的回来,林雪原有些不可置信,欣喜地上前去要拉她,被安星宇拦住了,后者眼神凝重,对她摇摇头。 原因无他,丽丽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村口。 她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但表情并不满足,反而更加阴沉。林雪原立刻收回目光,推测出对方似乎是在刚才的某场狩猎中失败了。 红裙小女孩裙摆的红色更加鲜艳,浓郁到几乎能滴出红色液体,她注视向林初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过来给我抓鱼。”丽丽冲她笑。 她笑的很开心,但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林初多少也摸清楚了规律,在自己没有违反村庄规则和丽丽的要求下,她的命还是能保住的。见丽丽明显不高兴想整一整自己的模样,林初便没问余衔光的消息,冲陆言礼点点头,向丽丽走去。 “你们也一起过来。”丽丽手指头点点,“还有,把其他两个人也叫过来。” 陆言礼和安星宇对视一眼,还没回应,丽丽已经在不耐烦地催促,见状,林雪原急忙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去水库集合。 一行人向水库走去。 不知道丽丽想到了什么事情,越走越开心,哼着不知名歌谣,两只羊角辫一跳一跳的。 那支歌谣细细一听,歌词令人毛骨悚然。 “爸爸快要死啦,让妹妹代替他……” “妹妹天天哭呀,哭自己太冷啦……” 林初听了一耳朵就觉得身上凉,立刻后推两步,任由稚嫩童音飘过耳畔。陆言礼同样听清了歌词,立刻联想到了丽丽口中的“姑姑”。 这首歌,唱的是张慧萱和他的妹妹吗? 林初不清楚,她也不知道丽丽口中的“抓鱼”是什么活动,跟在丽丽身后往前行,当她望见一座断桥时,鼻腔也传来一股浓烈恶臭。 但看旁边四人显然都没有表现出奇怪的样子,林初不得不咽下口中的疑问,继续跟着丽丽,走上断桥。 她低头一看,总算发现了恶臭味的来源,忍了又忍,总算抑制住了呕吐的冲动。 “快点给我钓鱼,记得要两条,否则你就下去给我当鱼。” 林初缓缓吐气,一瞬间明白了丽丽口中的“抓鱼”是什么意思。 显然,丽丽让其他人过来并不是让他们帮忙的意思,她坐在桥边,饶有兴趣地托腮看她,其他几人不明所以,也只好旁观。 林初很冷静,蹲下去同样坐在断桥边,伸手打开身边的钓饵桶。 桶里,有两颗眼球和十根手指,皆泡得发涨。 林初一愣,忍住恶心,若无其事地将鱼饵往鱼钩上放。 见那尖锐的钩子穿破手指头,丽丽笑得更开心,拍拍手催促她:“快点快点!阿旺饿了。” 一甩钓竿,鱼钩入水。 平静水面立刻掀起浪涛,一具又一具泡得苍白发胀的尸体如见到饲料的鱼群,争相撕扯,搅起更加浓郁的恶臭味。 浮标剧烈晃动,鱼线一瞬间绷直。 有“鱼”上钩了! 林初立刻收线,猛得向上一提。 她会钓鱼,曾经也和余衔光去钓过,如果是普通的鱼尚且需要让鱼还在水中时和对方角力,但现在这条“鱼”明显不能用寻常方法对待,否则耗光力气的只会是自己。 她沉住气,钓竿架在栏杆上形成支撑点,用力往下压,同时飞快收线。 很快,她就看见了自己钩住的那条“鱼。” 隔着栏杆,一人一尸“对视”上。 林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确保自己没看错,然而这一眨眼,眼眶里就掉出两滴眼泪来。 有那么一瞬间,林初想狠狠地将钓竿往丽丽身上一甩,她想要杀了对方,想要将这个小女孩也丢进水里。但另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死死地压制住了她的冲动,糟糕的、该死的冷静,甚至使她掉完眼泪后,立刻加大了力道。 破水声传出,一具泡得发涨的尸体被拽上半空,随惯性狠狠摔在桥面。它扑腾了两下,不动了。 丽丽终于见到了自己想看见的画面,高兴地从栏杆上跳下来,拍掌欢笑:“总算钓到啦,你好厉害呀。” 她歪着头,如果不是那一口尖牙怎么看都像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女孩儿。 林初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其他几人也认出了尸体的身份,林雪原不忍地转过头去,又听见丽丽的威胁。 “都转过来!好好看着。” 说罢,她大声喊:“阿旺!阿旺快出来!” 腥风刮过,半是白骨的巨型犬从森林中跑来,在丽丽面前停下脚步。 “快吃吧。”丽丽伸手抚摸阿旺的头颅,下巴一扬。 “你……”指甲用力戳进掌心,尖锐刺痛,林初刚吐出一个字,丽丽便嬉笑着看她:“你想说什么?” 阿旺甩甩尾巴,大快朵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0章 第 70 章 林初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她不想看,但似乎有什么无形中的力量强迫她低下头,睁着眼,一点点看着阿旺将那条“鱼”吃完。 丽丽笑得更高兴了,笑眼弯弯:“还有一条,快点!” 林初嗯了一句,此时她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甚至还露出一个小小的笑,两颊酒窝浅浅。 如果不留意她眼眶些许红意的话…… 林初步履轻快地回到桥边,重复刚才的步骤。此刻安星宇突然回过神,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需要三个男人合力才能拉上的“鱼”,林初居然能独自一个人钓上来。 第二条鱼普通一些,如法炮制甩上岸,阿旺嘶吼一声,不必丽丽开口已扑上去啃食。它的牙齿尖锐异常,一口下去,连皮肉带筋骨齐齐咬断,而后便是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行了,回去吧。”见阿旺把东西吃光了,丽丽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林初走在第一个,大步离开,其他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立刻跟上去。 他们经历的任务不多,还保留着人性中关怀的一面。林雪原小跑几步追上去,想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试探性地探手过去,指尖触上对方肩膀,见林初没甩开,才用力地揽住她。 她不知说什么,只憋出了两个字:“节哀。” 林初笑了起来,伸手摘掉兜帽,转头冲她一笑。 方才她一直戴着连帽,低着头,加上一直和其他人背对,大家没多看清她的脸。她这么一动作,直接把林雪原吓了一大跳,脊背生凉:“你,你怎么了?” 林初语气轻松:“受诅咒了。” 短时间内,她试图探查村庄秘密的**更加强烈,想要毁灭村里保家仙的**,甚至一度超越了最初的求知欲。 林雪原确认对方神智清醒后,瞧着她那张脸,还是有点怕,于桓和谢子清同样如此,看一眼搓一搓手臂,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她的异变情况,怎么和村民那么像? 既然林初的情况是因为诅咒,村民们是不是也…… 陆言礼递给她一个口罩:“戴上吧,就说你的脸受伤了。” 他提早回来,特地在村里找来的。林初接过后道谢,给自己戴上,只露出一张和原来不太相似的眼睛,瞳孔在阳光下竖成细线,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一行人行走在回住处的路上,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因为人群中多了个林初,他们决定自己解决一餐,婉拒了其他人的邀请后,顺利从各大叔大妈家菜园子里捞得满满当当回去。 陆言礼生来就是不放心他人的性子,主动和林雪原担下了做饭的活儿,于桓和谢子清在外帮忙打扫整理。过不久,安星宇走进厨房,替换了林雪原。 “陆哥,能不能说说,你在禁地看见了什么?”安星宇边洗土豆边问,流水潺潺盖过了他的问话声。 他虽然也去过,但只看见了一层又一层重叠向上似乎分布在山坡上的坟墓。安星宇直觉陆言礼所了解的一定比自己的多得多,他补充道:“我可以拿别的消息来换。” 陆言礼随口问:“比如?” “比如村子里保家仙的由来。”安星宇说。 这引起了陆言礼的兴趣:“你从哪里知道的?” 安星宇探头看看,小声说:“我在村长家,看见了一幅画。” 他们中午在村长家里时,安星宇特地让于桓和谢子清引开其他人注意,自己借着去厕所的名义悄悄潜入村长家中其他房间。 那幅画就在村长房间里挂着,上面绘着巍峨山水和五位正腾云驾雾的神仙。 哪怕安星宇对绘画一窍不通,也能看出它和整个房间并不太搭调,他原本没在意,直到后来才隐约看出了画中的一点不对劲。 “我拍了下来,你可以看看。”安星宇擦干净手,将手机递给对方,同时接替了炒菜的活儿,做出两人正在忙碌的样子。 陆言礼将照片仔细放大查看,看着看着,瞳孔一缩。 “你发现了吧?”安星宇面色凝重,“而且,我们必须在祭祖前做些什么,否则等到那一天,大家全部都会死。” 陆言礼将手机还给他:“我知道了。” 阴历十二月十八日,距离大年初一祭祖,还有十三天。 大家聚餐后,陆言礼从张伯家中搬了出来,六人住在相邻的房屋中,相互照应。 村里空房子很多,如李老太太死后,村民们替她把东西收拾好,生前衣物用具一并焚烧,一个人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消失在袅袅白烟中。 林初就住在李老太太家附近,能听到来自隔壁邻居的老人叹息声。 陆言礼不知道罗莺在哪里,想来估计正藏在了村庄某个角落。他对罗莺的重视程度又高了些,能从丽丽手中逃生,只能说明那位“神”正在庇佑她。 他对“神”更加好奇了。 和不见踪影的罗莺一样,丽丽也整天不见人影,陆言礼时常出门观察地形时,能碰见出没的阿旺,它似乎是被丽丽派来保护村庄的,村民们一开始看见它害怕,到后来已经能自如地和她打招呼。 但……村里的怪事还是越来越多,村民走在路上也好,吃饭喝水也好,甚至只是睡在床上也有丧命的危险。到最后,村中办葬礼的地方越来越多,沿着马路走下来,可以看出,村庄内处处装点着白色,很难说清楚到底死了多少人。 都道是年关将至,关在后山的东西出来作祟。可后山究竟关了什么,村里人讳莫如深,不愿意说。直到现在,林雪原等人才察觉出了村民们的不对劲。 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却只是办了葬礼后,又高高兴兴继续生活,丝毫不提搬家的事。 于桓忍不住了,在又一个孩子莫名其妙死在村里的篮球场内后,对前来吊唁的村长问:“明明村里发生了这么多怪事,为什么你们不搬家呢?” 村长拉下脸似乎要发火,瞪了于桓半天,到最后还是没有发怒,长长叹了口气:“没有用的,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好几倍,混浊双眼嵌在混浊老眼中,满是悲哀。 还想听对方解释的于桓:…… 他当然知道村长不肯迁走,但他缺的是这句答复吗?他要知道原因啊! 借口去上厕所的安星宇回来坐下,隐晦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桓这才闭口不言。 村里大多数人都去吊唁时,张慧萱坐在家里,等张伯母做午饭。 他的身体真的很弱,多走两步便上气不接下气,夫妻俩辛辛苦苦把他拉扯这么大,却也不能让他每天好受些,成日被病痛折磨,导致他脾气很糟糕。 一道红色身影从门口飞快飘过去。 张慧萱直觉是丽丽回来了,见这孩子回来都不知道和自己打一声招呼,估计又在惦记着“姑姑”,心里不免有些堵。 “丽丽?丽丽?”他坐了会儿,心里那口气没有消下去,干脆站起身,向院子里走去。 只是依旧没见到小女孩的身影。 厨房里做饭的声音也小了下去,只有柴火噼啪作响。张慧萱回忆了一下,想起炒菜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妈?丽丽是不是在你这里?”张慧萱没有多想,扶着门框走进厨房,下一秒,他整个人呆在原地,一股强烈的心悸感从脚底蹿升到天灵盖。 好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呼救声,只是,在极端的恐惧下,那几声呼救也完全拼凑不成完整长句。 锅内,张伯母煮到发烂的人头还在冲他笑,一旁摆放各种调料干果的架子上,挂着一张渗着血的人皮,鲜红鲜红的,随微风轻轻摆动。 原来,他刚才看见的红色影子,是这个东西啊…… 张慧萱抖着腿,转过身就要逃,院子外的风突然刮大了,厨房门“砰”一声关上。 “不!救……” 又过了很久,一阵风将厨房门吹开,木门轻轻晃动。 但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 每一年的年关,都是村庄的大劫,邪祟作乱,诡异横行,任务者们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轮到我们头上。”林雪原很有些不安,她早上和顺路的一个姑娘顺路去溪边打水,就眼睁睁看着对方脚一滑,不小心掉下不过半米来高的溪水中,她本以为对方会自己站起来,结果那个姑娘不管怎么扑腾,都没有办法站起身,林雪原上前去拉,却也无法拉起,她拼命喊人也没用,村民们像是没看见她们似的从身边经过,拉也拉不住。 到最后,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姑娘就这么淹死在不过到她大腿处的溪水中,黑色长发随泉水漂流起伏。 而晚上办丧事时,村民们又显得很热心,这样的反差令她从骨子里泛起害怕。 “丽丽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村里,不知道她在哪。”于桓跟着说,虽然那天丽丽对林初的所作所为让他们都人忍不住心底发寒,但这个时候,她的确令人心安些。 林初听见了丽丽的名字也没什么特殊反应,但林雪原就是很担心,她会做出点什么极端的事情。 安星宇还在看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他究竟搜了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我去找人,你们随意。”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找陆言礼去了,林初跟着起身:“我也去。” 最聪明的两位智者都打算离开,另外几人自然不愿逗留,现在哪里都不安全,来自后山的诡异简直是无差别随机杀人,他们必须时刻待在一起。 可令安星宇惊慌的是,陆言礼不在村里,打电话也没接。 他……应该不会吧? 安星宇还指望通过陆言礼得到罗莺的线索呢,不由得着急。如果陆言礼出了事,他该怎么联系上罗莺? 他所不知道的是,陆言礼此时正和罗莺在一起。 他们挟持着一个村民,来到了村中禁地。 之前两人就试验过,如果是他们单独行动,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通往禁地的道路,只会在森林中迷失。因此二人不得不胁迫一个村民出来。 这段时间村里出现的怪事多,再消失一个村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三人来到禁地外围后,罗莺静下心仔细打量,试图找到李老太太的坟。 她需要那枚双鱼玉佩。 陆言礼抬手把带来的村民打昏,转头询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双鱼玉佩到底有什么作用吗?” 罗莺已经找到了李老太太的坟,这几天村里办的丧事多,新坟添了好几座,她听到问话,身形一顿。 “也不是不可以。”罗莺露出笑容,“你既然立下这样的功劳,想必告诉你也没有关系,神不会怪罪我的。” 紧接着,陆言礼便听到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哪怕他自认为在这样诡异的世界里已经见识到了足够多的诡异,也从未听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双鱼玉佩传说的源头已不可考,只听说前些年考古学家在西北某个荒漠挖掘一座古墓时,从无名墓主的墓室里发现了这枚双鱼玉佩,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把这枚玉佩当回事,只以为是某个包装精密的玉饰。 令所有考古学家感到奇怪的是另一件事,那间墓室的规格和其他墓室都不太一样,左右完全对称,甚至摆放了两具一模一样的棺材。专家们先潜心研究墓室主人身份,那枚玉佩暂时先放他处。 而后,令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位学者在玉佩旁放置了一小罐从墓室带出来的种子,当他第二天重新进入研究所后,惊讶地发现,玉佩旁放了两罐种子,就连上面的标签也一模一样。 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将同样的标签贴到了两个罐子上,因此他将两罐种子仔细研究,希望找出区别。 但……那两罐种子无论从哪方面去研究结果都一模一样,好像他们本来就是同一罐种子。 这个发现震惊了研究所所有的人,他们试图找到为什么会多出一罐一模一样的种子,反复做实验后,得出结论:那枚双鱼玉佩似乎有复制的功能。 为了佐证,他们使用了一只小白鼠做实验,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下,玉佩诞生出了另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白鼠。 他们尝试给原来的那只小白鼠正常喂食,另一只不喂食,三天过后,两只小白鼠依旧存活。之后他们又尝试给其中原版小白鼠注射毒剂,小白鼠死去后,复刻出的小白鼠依旧存在,活蹦乱跳。 但过了大约七个小时左右,复刻出的那只小白鼠同样死亡,检查死因,也是注射毒剂而死。 因此他们猜测,双鱼玉佩的功效不是复制,而是能将另一个时空的某样事物带到同一时空内。 这一发现相当惊人,引起了科学界的惊涛骇浪。 小白鼠可以“复刻”,那人呢? 一间墓室可以复刻,谁知道它的功效范围有多广? 罗莺说完后,忍不住嗤笑:“这群村民的祖上就是一群盗墓贼,他们四处盗墓,最后终于惹上了这一间墓的主人,要世世代代给他守陵,否则他们的每一代人都活不过三十。但他们也实在蠢的可笑,连双鱼玉佩真正的功效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只把它当做驱邪的,居然塞进异变的尸体嘴里。” 真让那具尸体衔着玉佩下葬,说不定再过十天半个月,整片禁地都是猫脸老太太。 陆言礼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你是说,那枚玉佩,可以将未来时空的事物带到现在?” 这个功效……如果放在人身上,不就是复生吗? 全知神,不也正是这么做的吗? 所以,它才需要双鱼玉佩? 玉佩和它有什么关系? 他一贯能装会演,哪怕此刻心脏激动的要突破嗓子眼,面上依旧淡然。罗莺斜他一眼,点点头:“自然,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拿走玉佩的原因。” 她感叹道:“这样神奇的宝物,当然要献给我们的神。” 陆言礼没有反驳,走到她身边帮忙,很快,李老太太的坟墓就被挖开得差不多,露出沾满泥土的棺材。 这回不像上次一般匆忙,为了防止诈尸,整具棺材是倒栽葱埋着的,头部在下,尾部朝上。可以想象里面那具尸体同样在里面倒着,无法跳跃。 “现在该怎么做?” 罗莺刻意引来老鼠,诱李老太太诈尸,如果贸然拿走玉佩,只怕又会像上回一样。 罗莺眼里也有些恐惧,她咬咬牙,还是说:“这回我们动作快点,马上把棺材盖上,然后赶紧埋起来,不会出事。”她张望了一番,说,“这片禁地不会出事。” 说话间,棺材上面的土已经被铲去大半,露出厚重底色。 罗莺扶着上方,陆言礼继续铲土,一点一点的,挖到了头部。 而后,两人同心协力,慢慢将棺材放平。也多亏了这片禁地土质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否则他们还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厚实棺材钉得死死的,罗莺开始动手,使用特殊工具撬开。 她一根根拔去钉子,边说:“现在这枚玉佩暂时有镇压的功效,或许因为它跟在丽丽身边跟久了,但它本质并没有这个功能。” 话音落下,最后一根钉子也被拔出。 罗莺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说:“我们一起推开吧?” 他们站在坟坑内,从头开始,一点点推开。 刚推开一条缝,强烈浓郁的腐臭气息倾泻而出,两人早有准备,同时闪开,待那股似乎具有实质性的毒气泄去大半后,才一点点往下继续推。 以防万一,只推开了一部分,露出李老太太尖嘴獠牙的一张青肿面孔来。 埋了几天,尸体逐渐腐烂。 这回不需要罗莺多说,陆言礼自觉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伸手,飞速从尸体口中取出了那枚玉佩。 与此同时,罗莺一把将棺材盖推上! 这回没出大乱子,但很快,两人就听到棺材内传来了一些动静。罗莺立刻将钉子一根根插回去。她不愿将工具交给陆言礼让他动手,只自己拼命钉,好在棺材里的动静不大,很快钉子便基本原样钉了回去。 “接下来,我们需要重新把棺材倒立埋进去。”陆言礼将玉佩擦干净,放在自己口袋里。 当他听到玉佩功效后,就已经不打算将玉佩交出去了。 他费劲地将棺材从尾部抬起,两人一点点扶正,而后立刻将土填埋上。 整个过程中,棺材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陆言礼一边埋棺材,一边想着另一件事。 这座陵墓的主人是谁? 他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罗莺摇摇头:“这件事情,不是我这个级别的人能知道的。” 她抬首望向被一圈又一圈墓碑包围住的山坡巅,眼中依旧是温柔平静,没有一丝好奇。 “我们的任务就是拿到双鱼玉佩,至于探索这座陵墓,会有其他人来做。”这句话是在劝陆言礼不要多想。 陆言礼点点头。 “好了,现在把玉佩给我吧,我需要带回去。”罗莺嘴上那么说,但她需要去做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情,陆言礼就不必知道了。 他只需要乖乖在村里当靶子就行。 陆言礼没有要交出来的意思:“不用急,我们可以在村里等到祭祖再回去。” “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祭祖是祭祀什么吗?而且,你一开始告诉我的任务并不是拿玉佩。” 罗莺立刻很不好看:“你想要违背神的意思?” 陆言礼摇摇头,语气轻松:“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而且,我违背的究竟是神的意愿,还是你的意愿?” “你!” 罗莺隐约察觉到对方似乎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咬咬牙。 她没料到这个一向懦弱温顺的人竟然也会违抗命令。按她原本的设想,拿走玉佩后,她立刻和等在村外的其他教徒联络,让陆言礼去应对丽丽的怒火。 但,玉佩现在在他手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1章 第 71 章 陆言礼无视了罗莺瞬间冷下来的脸,放在口袋里的手悄然握住了那枚玉佩。 “我并不是有叛离教中的打算,只是,我必须参加祭祖。”他微笑着说,“等参加完了,我再将它给你,可以吗?” 他不清楚罗莺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回去,想来没什么好事。 罗莺没法和他抢,只能暗恨为什么自己要提前将东西给他,又为什么要把玉佩的功能说出来。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受了些催眠的影响,只以为自己是太过得意忘形,才犯下这样的错误。现在一听似乎有转机,纵使她并不太相信陆言礼,但在内心莫名对他的信任和些许侥幸心理的双重引导下,她忍不住相信陆言礼的话。 “你确定?参加完祭祖就还给我?”罗莺犹豫了。 陆言礼察觉到自己的心理暗示有用,点点头,他脸上有些胆怯:“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总感觉,这次祭祖非常非常危险。”他低低地叹气,“我不想死……” “我发誓,祭祖结束后,我一定会将玉佩还给你。否则,诅咒我死后无法到达神的国度,无法聆听神的福音。”陆言礼添了把火。 这则誓言令罗莺真正放下心来,她让陆言礼对着自己再度说一遍誓言后,才让他离开。 陆言礼一步步往回走。 现在他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丽丽。 丽丽最近很少在村里,但不排除碰上的可能。 不过没关系,当她杀死余衔光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拥有了一个敌人。陆言礼相信,林初会帮助自己的。 他给林初打了个电话:“……是我,方便出来一趟吗?” * 安星宇等人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陆言礼,中途林初在跑步途中崴了一脚,打算回去休息,于桓和谢子清送她回去。安星宇和林雪原打算去村里再看看。 安星宇想知道,村里那条水库究竟通向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尸体。 全部都是丽丽杀的吗? 以她养的那只狗“吃鱼”的频率来看,丽丽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能维持住河中如此多的数量?那些尸体生前又是什么人? 当然,这只是安星宇表面的理由,他更多是想知道,丽丽杀死的那些人,会不会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神会保佑你们,神国再无苦难……安星宇默念着,和林雪原沿着水库边缘几十米处往下走。 他们的步伐很快被阻止,走了不过几百米,前方便是大量灌木丛,无法前进。两人试图绕道,却越走越远。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林雪原小声说,“我们安安心心待到祭祖那一天不好吗?你看,村里虽然有危险,但是我们没危险啊……” 那些诡异虽然会找上门来,但只要他们留意不随便应答,不犯忌讳,就不会死。 到现在,任务者也不过死了一个余衔光而已,谁知道他是不是得罪丽丽了?虽然很对不起林初,但林雪原还是很感激丽丽的,要不是她在保护村庄,自己未必能安稳活到现在。 安星宇只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令人惊讶的是,这分明就是无人问津的偏僻之处,每隔几百米也设置了村中随处可见的,供五仙休息的小房屋。安星宇正是沿着房屋修筑路线往前走。 他从不认为这次任务有那么简单,目前的安静祥和,都是障眼法罢了。直觉告诉他,如果在祭祖来临前他们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那么,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次任务中。 无一例外! 林雪原不敢轻易违背她眼中的大佬的意思,只好默默跟上。两人行走在密林中,渐渐的,周围愈发幽深,冬日本就稀少的鸟鸣彻底消失,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湿冷,冷到林雪原浑身发颤。 道路走到了尽头。 安星宇猛地抬头,极目处,是一座山。 安星宇难以形容这座山的模样,他站在山脚下,仰头向上看,后脑勺几乎贴着肩胛骨了也没能看到山的顶端。山体漆黑,满是黢黑黢黑的乱石嶙峋,和周围繁茂树林不同,整座山无一丝绿意,阴沉沉冬日里,整座山似乎都传来一股寒意。 可是,他们刚才根本就没有看见这座山。 安星宇知道它有古怪,他谨慎地往前走了一两步,试图触碰山体,可他才往前走一步,一股庞大巍峨的寒意就令他狠狠打了个抖,强烈的心悸感扑面而来。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产生出如此清晰的意识:再往前走,他就一定会死! 这让他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回头一看,林雪原也在颤抖,安星宇靠近她,对方身上传来的活人温度多少令他安心些。他问:“怎么了?” 林雪原急促呼吸两下,压低声音:“我刚刚本来打算拍一张照片,但是,相机拍不出来!” “怎么可能?”安星宇脱口而出。 他不信邪地自己站远了些,手机调出相机功能对准山体,屏幕里显示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按下快门,调出照片一看,依旧是一张空白废片。 “我们快走吧?这个地方太奇怪了。”林雪原哀求他。 不知为什么,她不敢多看这座山一眼,总觉得,如果靠近它,一定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远处无法看见,不能触碰,不能拍摄……这就是村民们说的后山吗? 后山里,到底关着什么? 安星宇心里很不安,他觉得浑身都很不舒服,头晕脑胀,有股焦躁的情绪在身体内左冲右突,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为呐喊释放出来。 他想要冲过去试试。 胸口剧烈起伏,安星宇抑制住了冲动,强行扭头:“走吧。” 林雪原没开口,默默离他远了两步走在一边,她没说出口的是,安星宇刚才那副面目狰狞的样子,简直和恶鬼没什么区别。 当然,她没有看到自己的脸,惨白阴沉,同样与恶鬼无异。 在他们走后,一个红裙小女孩慢慢从山体里浮现而出。 原本稚嫩白净的面庞扭曲狰狞,双目漆黑,没有一丝眼白,她死死地盯着远去的两人,一脸怨毒。 半晌,小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 直到重新回到阳光下,林雪原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安星宇走在她前面几步,两人本是小跑前进,她跑着跑着,鞋带被一小株伸出来的灌木勾散,林雪原差点摔了一跤。 一双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啊,我先系个鞋带。”林雪原没抬头,笑了笑后蹲下去开始绑好,这回为了防止鞋带松开,她打了个死结,才重新站起来。 可是,当她站起身后,发现原本站在她身前的安星宇竟然不见了! 一瞬间,林雪原如至冰窟,她的心狠狠一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系个鞋带而已,安星宇不是那种会丢下同伴的人,他去哪儿了? “安星宇?”林雪原僵在原地,恐惧令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声音微弱地叫喊,“你在哪里?” “你不要吓我……求你了,快点出来!”林雪原几乎要哭出声,她努力让自己克制住排山倒海般倾斜而来的巨大恐惧,迈开步子往前走。 “安星宇?安星宇?” 迈开步子后,剩下的就轻松多了。林雪原向外奔跑,步子越来越快,终于,道路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大喜过望,立刻奔过去。 “安星宇!吓死我了,你怎么走得那么快?” 一见到同伴,堵在心头的那股气才散开,林雪原放慢脚步,一步步走过去。她才发现自己小腿出火辣辣地疼,想必是刚才跑的时候被刮伤了。 但这些都比不过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等等! 林雪原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安星宇一直走在前面,刚才扶了自己一把的……是谁? 这个想法让她又忍不住瑟瑟发抖,见安星宇还在前面等待,林雪原甩甩头,抛掉可怕的想法,快步走过去,伸手一拍他肩膀:“麻烦你等我了。” 安星宇顿了顿,转过头来。 他的脸上像是被剥去了皮肤,满是虬结的红色筋肉,两只眼睛的部位还能看出眼神,在转头的那一刹那,那双充满怨毒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 是,是鬼啊! 林雪原才发现,自己手下的触感无比冰冷。 “啊啊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安星宇和林雪原一路小跑,直到眼前出现了树林边界后,才放慢了脚步。 他忽然察觉到,后者有些不对劲。 林雪原整个人似乎失了魂魄,目光呆滞,只有一具躯壳被他僵硬地拖着往前跑。安星宇试探性叫她两句,但并没有用,她双眼依旧无神,没有回应他。 怎么回事? 伸手一探鼻息,还有呼吸,还没死。但看着对方双眼逐渐翻白,很显然对方处境不太妙,再不想出办法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 安星宇心里着急,却无计可施,他咬咬牙,将对方背起来大步飞奔,试图回村里向丽丽求助。 这也是从后山漫来的寒气侵蚀了安星宇,否则他平常绝对不会这么找死。以往的任务也好,看的恐怖片也好,背着背着背上的人忽然变成鬼的案例实在太多了。安星宇本该抛下她跑的,但他不敢这么做。 要是真把她丢在树林里,一定会发生无法控制的诡异事件! 他背着林雪原狂奔,渐渐的,体力有些不支。但强烈的求生**,令他不敢停下。 一路狂奔,总算来到道路另一头边缘,他猛地跨越一步,来到了阳光下。 他离开了那片树林。 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缠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臂更紧了些。 背上传来的触感也逐渐冰冷,不似活人。 直到现在,安星宇才发现,自己背着的东西,轻得有些不正常,不是一个正常成年女性应该有的体重。 为了完成任务,绝大多数任务者们都会定期锻炼,以让自己在被鬼怪追逐时跑的快一些。林雪原也是如此,她并不追求减肥,更何况,再怎么减,也不可能轻到这个地步。 安星宇轻轻喘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依旧背着那个东西往前走,手向上托了托,让那双手臂稍微放松些,而后一步步向水库走去。 “林雪原,你好点了吗?”他不敢暴露,只好没话找话。 背上的东西冰冷,僵硬,没有回答。 他一步步向河边走去,就在他来到离断桥还有近百米时,桥上猛地跳出一道小小的红色身影。 是丽丽! 安星宇有种得救了的感觉,远远的,他能看见丽丽往水里丢了一个什么东西。 像是……一个人。 丽丽察觉到了安星宇的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兴奋笑出声,冲对方招招手。 缠绕在安星宇脖子上的那双手臂放松了,垂在他胸前,随着跑步动作一晃一晃。 安星宇奔至河边,看也不看便猛地将背上的东西甩了出去,抛在河里,溅起一大片腥臭水花。 他慢慢平复呼吸,抬起头对丽丽说:“谢谢你。” 丽丽嘻嘻一笑,指指河里,示意他看过去。 安星宇这才有空看自己丢下去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四肢细长,面部没有五官,全身惨白,泡在河水里沉沉浮浮。 但……更令安星宇无法置信的,是它旁边的另一具尸体。 新死不久,很容易就能从那张扭曲的面上分辨出那是谁。 是林初…… 和其他尸体一样,双眼被挖去,眼眶处两个黑洞,依旧能看出脸上的惊恐。她混杂在一大堆腐臭肿胀的尸体中,再过不久,她也会变得和那些尸体一样。 安星宇无法相信林初就这么死了,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不相信。 怎么可能? 丽丽笑嘻嘻拍手:“你来,你过来抓鱼!阿旺饿了。” 安星宇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只好和上次一样,如法炮制。 不出意外,他钓上了林初的尸体。 面对阿旺兴奋啃食的情景,安星宇微微低头,思索着什么,不料丽丽误会了,原本还笑嘻嘻的脸立刻拉下,冷冰冰道:“给我看着!这就是你们不听话的下场!” 安星宇猛地回神,盯住了仔细看。 林初出了事,送她回去的于桓和谢子清呢? 林雪原、余衔光都已死去,只剩下他们三个。 陆言礼,他又去了哪里? * 上仙村,张伯家中,处处裹素,一看就知要办丧事。 张伯坐在台下嚎啕大哭,灵堂上,摆了两张黑白照,两张照片上的面孔有些相似,一看便知带着血缘关系。 陆言礼站在他身边,轻声安慰对方。 “你们就这么走了……也不等等我啊……我怎么活啊?”中年汉子哭得坐都坐不起来,纸钱都给他哭湿了大半,丢在火盆里好一会儿才烧起来。 “节哀吧。”陆言礼安慰几句后,帮忙在灵堂内外忙活。村里近来丧事多,村民们已经习惯了,有不少人甚至干脆不做饭,一到饭点便出门去蹭一顿宴席吃。 陆言礼受村长委托,让他来张伯家中帮忙,接待接待客人。 他跨出门后,摆在灵堂内的两张遗照眨眨眼睛,笑了起来。 随后,照片上的两个人眼珠逐渐向左下方倾斜,盯住了正坐在灵堂前哭嚎的中年男人。 张伯还在哭泣,中年丧妻丧子之痛让他一夜间头发白了大半,看着很可怜。 照片上,两张人脸动了起来,往外探出头。 慢慢的,两道白色身影一点点从照片里爬了出来。他们还带着遗照上慈和的笑,向张伯伸出手。 “小陆啊,今天就辛苦你了,张伯他心里难过,有时候说些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村长也来了,他这些天忙得不行,还要到处跑,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陆言礼温和一笑:“没关系的,再说了,我刚回村的时候也多亏了张伯家帮忙。” “好,好小伙。”村长拍拍他的肩,“老让他一个人在里面也不是个事儿,等会大家还是进去把事情处理好,这些天乱呐,得赶紧埋咯。” 一群人在外面吃宴席,谈天说地,等各桌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一群精壮中年劳动力才站起身,敲开门进去要帮忙抬棺。 奇怪的是,院子里空无一人,方才还在台下哭嚎的张伯不见了踪影。 火盆被打翻,一堆灰烬倒在地面,上面有拖拽的痕迹。 灵堂上,遗照已经变成了三张,黑白色的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冲来宾微笑。 村民们大惊失色,一时间竟然不敢进入。 这……这分明是闹鬼! 半晌,三张照片整整齐齐微笑了一下。 “鬼啊!!” 不知谁先喊出声,又是谁先往外逃,有了领头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群人一窝蜂往外挤,吹唢呐的那几个连乐器都顾不上拿,连滚带爬跑出了张家。 陆言礼走在最后一个,同样向外跑,路上碰见了于桓和谢子清,他们两人看着村民纷纷逃跑,懵了一会儿,立马也跟着逃。 以往村里闹鬼也是私底下害人,大家都知道村里人死得有点多,多到不正常,但丽丽在,总是能压一压,从来没有过邪祟在大庭广众下现身的情景。 丽丽呢?她去哪里了?! 安星宇正要从水库往村里走,忽地听见远方传来喧闹,再走近些一听,村民们哭天喊地往这边来。 不是说,村民们平常不来水库吗? 安星宇心里疑惑,很快,那批村民就来到了近前,见安星宇站在岸边,跑在最前头的那个村民刹住车,远远大喊:“你有没有看见丽丽?” 安星宇摇摇头,怕他们看不见,同样回以大喊:“她不见了!” 他说的也没错,阿旺吃完后,丽丽的身影就消失了。安星宇不知她去了什么地方。 “完了,这下谁来保护我们啊?”其中一个跑在前面的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哭起来,“村里闹鬼啊……我家二娃子死得好惨啊……” “保家仙,保个屁!平常好吃好喝供着,一到派上用场的时候就没影了!” “我们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为什么不出来?” “她连自己爹和爷奶都不要了,哪里还会保我们?我看我们还是换一个好了,不是说李老太太在外面读书的孙女也可以吗?叫她赶紧回来。” 多日连续爆发的诡异事件早就令村民们心里不安,今天更是彻底点燃了蓄积在心里的恐惧。老一辈们多少还有的忌讳,年轻些的无一不喊着换个人继续当。 安星宇迎头跑近了,听到不少村民们毫不顾忌的话,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保家仙也可以换人当的吗? 那么,丽丽一开始究竟是如何当上的? 村民说她不保护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奶奶,是不是意味着,张伯一家死了? 村民实在太多,他勉强找到了于桓和谢子清,三人汇合后,安星宇压低声音,将林初和林雪原的死亡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这样一来,只有我们三个了……”于桓满脸惊恐。 安星宇点点头:“别灰心,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对了,你们看见陆言礼了吗?” 谢子清说:“他在后面,你之前没看见他吗?” 安星宇摇摇头,绝口不提自己发现了“后山”的事情,他打算找陆言礼一起商量。 既然谢子清都这么说了,安星宇便逆着人流往后走,很快,他就看见了站在村民身后不远处,靠着树等待的陆言礼。 “你怎么在这里?对了,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安星宇向他跑去,他将自己刚才告诉谢子清和于桓的话原样说了一遍,想听听他的意见。 “林初死了?”陆言礼格外惊讶,喃喃自语,“不应该啊,她这个人……” 安星宇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我亲眼看见丽丽把她丢进水里,然后,她让我钓鱼,我把林初……” 他闭上了嘴,转而开始询问其他事项。 “现在村子里已经不安全了,很难说接下来会不会轮到我们。”安星宇有点发愁,“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完全无法摸清楚鬼怪杀人的条件,像之前那种视而不见就不会死的规则现在估计已经失效,张伯家灵堂里至少有一个鬼,丽丽不在,我们该怎么办?” 陆言礼说:“不见得是绝路,你忘了吗?村里还有一个地方,在那里是不会有鬼的。” “什么?” 陆言礼吐出两个字:“禁地。” 安星宇眼前一亮。 的确,他们也去过禁地,亲眼所见原本闹尸变的李老太太在棺材刚进入禁地范围后立刻安静下来。 这样看来,禁地的确是个好选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2章 第 72 章 陆言礼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一些附近还在吵嚷的村民也听见了,其中不乏心思活泛者,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是故意的,没有村民的带领,他们无法进入,因此,他希望让更多村民到禁地去。 吵嚷的人越来越多,以年轻人为主,老一辈皆持反对意见,到最后终于闹到了迟来的村长耳朵里。 “胡闹!简直是胡闹!”村长气得不行,破口大骂,“禁地那个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吗?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每一次去的时候都是冒了生命危险?谁说要去禁地的?” 陆言礼和安星宇早就溜了,其他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传言。 半晌,一个年轻人嗫嚅道:“现在大年还没到呢,村子里就开始闹鬼,丽丽也不见了,我们不去禁地能去哪?” “那也不能去禁地!”村长重重一声咳,“你们真的以为,我们村里人死后都要埋葬在禁地里是什么好事情吗?” 他眼里满是悲凉:“那是为了赎罪!葬在禁地里的人生生世世都要因为祖上造的孽赎罪!” “我们一辈子都要守着它!到死了也不能离开!否则,就算死了,灵魂也永世不得安宁!” “赎罪?”谢子清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什么赎罪?” 他们四人躲在人群里,丝毫不起眼。 老实说,谢子清也不想去禁地,他不过跟着去了一趟,就能察觉到禁地里那股恐怖到极点的气息,如果非要在禁地和村中厉鬼面前选一个,他更宁愿回村里,至少丽丽会保护他们。 谢子清和于桓两人都不太清楚其他人调查出的秘密,自然不知道村长说的赎罪是什么意思。 安星宇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他们祖上应该是盗墓贼,禁地就是他们盗的那座墓,因为诅咒,所以不得不一辈子守住这里。” 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既然要一辈子守着,那为什么村里还会有出去外面发展的年轻人?见着他们从外面回乡祭祖的人,村里人竟然也毫不奇怪。 于桓轻嘶一声:“好家伙,居然是一群盗墓贼。这群人活该嘛。”他有个亲戚是干考古的,平常虽然会看一看盗墓,但对盗墓贼深恶痛绝。在他的影响下,于桓同样很讨厌盗墓。 谢子清撞撞他:“别幸灾乐祸了,现在我们也是上仙村的村民。” 这下于桓立刻又愁得皱眉。 刚才质疑的那个村民气息蔫下去:“那我们就只能等死吗?丽丽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这个白眼狼!” 村长也没有办法,只好再强调一次:“不一定有那么糟,我们大家先回去,站在这水库旁边也不是个事儿。丽丽她……她过段时间会回来的吧。” 这话他自己都说的没底气,丽丽全家没了也不见得她管一管,更别提其他村民。 “说她回来,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就是!她爷爷和她爸办葬礼,她也不回来看看?” “别说了,他家后面就是后山呢。” “等祭祖完就好了,以前不也这样吗?祭祖前总会闹点事,拜过祖先就好了。” 陆言礼总觉得有点奇怪。 祭祖……拜祖先,可他们的祖先分明就是得罪了墓主人的盗墓者,为什么他们会认为祭祖可以保佑他们? 他们的祭祖,到底是在祭拜什么? 但村民们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一提到祭祖,大家的精神振奋了不少。 “对,祭祖完就好了,就那么几天,大家坚持一下,不要犯忌讳就行。” “家里有年轻人在外头闯荡的,叫他们全部回来。” 村民们对要不要去禁地其实也有些犹豫,村长都这么发话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慢慢往回走,边走边发牢骚。 陆言礼跟在人群中,身边有个眼熟的村民拍拍他肩:“诶,小陆,你前段时间一直住在张柏家里,你知道丽丽可能会去哪吗?” 陆言礼摇摇头:“我只知道她会去水库。” 他犹豫几秒,还是问出口:“丽丽难道不会去禁地吗?为什么大家不去禁地找一找?” 那个村民狐疑地看了陆言礼一眼,又想他刚从外边回来,估计不太清楚,便跟他解释:“你不知道,丽丽她从来不去禁地的,村里请的保家仙都不能去,去了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可怕的事情?” 再追问,村民也只摇摇头,闭口不答。 这下陆言礼也有些担心。 经过几天观察,他能看出丽丽从不去禁地的规律,林初同样如此,所以林初才会提出以自身为诱饵引诱对方闯入禁地的点子。如果只是单纯进入禁地会死,那个村民不会用“可怕的事情”来形容。 所以,会发生什么? 陆言礼顶着邪.教教徒身份,他早就知道丽丽已经知道了自己来路不明,一直留着自己不过是为了引出背后的人。再加上双鱼玉佩兜兜转转又到了自己身上,对现在的陆言礼而言,丽丽给他的威胁比禁地要大的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主动和林初合作的原因。 但……丽丽进入禁地,会发生什么? 离大年初一还有两天,他们可以坚持两天吗? 两天后的祭祖…… 村长还在队伍前大声说话:“这两天可能会比较艰难,大家先回家安心待着,不要串门,不要走动,等两天过后,大家再一起出来祭祖。总之,谁也不要偷偷跑去禁地!否则,一定会害死大家!” 安星宇悄悄问身边村民:“偷偷进禁地会怎样?”他还不知道身边的陆言礼已经摸进去好几次。 陆言礼竖起耳朵偷听。 那个被问到的村民摇摇头:“不清楚,但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比死还要可怕。” 不少年轻一辈并没有参与过送葬,不知道禁地的可怕,才会嚷嚷着要去。他们真正进入的人,才会明白那种恐惧。 那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深入到骨髓的恐惧,无法逃脱,无法控制,是最深层次的恐惧与绝望。 但这一切都无法用言语表达,被问话的村民憋了半天,只能用一句比死还可怕来形容。 比死还可怕吗? 陆言礼很难不在意这句话,他早就深刻地认识到,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人如果只是单纯的死亡,或许还是件幸福的事情。 群众聚在一起,可以放大一切,包括恐惧和勇气,方才一群人还在为村里闹鬼而害怕,现在大家伙全部聚在一起,恐惧之心也少了几分,渐渐地,竟开始说说笑笑起来。 “老张家里怎么办?” “能怎么办?祭祖那天一块儿处理呗,现在谁还敢上门不成?” “等一下,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家门关了吗?” “谁最后一个出来的?” 一些人将目光投向陆言礼,后者说:“我最后一个出来的,把门关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 毕竟是供奉了胡三太奶真身的地方,把门关上,多少有点用。 此刻,村中。 一个小女孩从村口慢慢走来,她的皮肤很白,头发很黑,一张脸精致漂亮,明明已经是深冬,山中寒冷,她却还穿着鲜艳的红色裙子。 她一步步走到张伯家门前,抬头看了看,而后,一把推开了张伯家大门。 处处裹素,白布妆点,小女孩的红裙反而成了整个院落中最靓丽的色彩。 阴冷的风刮过,灵堂上,三张遗照啪一声倒地。 棺材旁放置的纸扎人“呼”地被风吹得老高,晃晃悠悠飘在半空中,简直像有个人在放风筝。 半晌,纸扎人被大风用力吹远,消失不见了。 树林里,村民们还在赶路。 来时因为恐惧一个劲儿向前冲,现在返回了才发现路途遥远。走着走着,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你们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就是后面啊,后面……后面的人呢?”一个村民腿都软了。 他走在人群中间偏后方,他明明还记得自己后面还有大概三十来个人,怎么现在一看……人少了? 掉队了还是……? 在他们身后约摸几百米出,两个纸扎娃娃慢慢走来。 它们的脸上涂了两块红圈,白纸底色惨白,纸扎成的双手上,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就在它们身后,倒下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皮肤完全被剥去,露出血红色筋肉,有些地方剥得不太精心,连皮肤底下黄色的脂肪也流了出来。 冬日,很多动物都找不到食物,两具血淋淋尸体摆放在这儿,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野狗兴奋的叫声。 “人又少了。”安星宇面色凝重,“树林里一定有什么东西,现在,大家最好全部集中在队伍中央,不能轻易掉队。” 很显然,其他村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走在后面的一个劲儿往前挤,走在前面的不肯领头,试图往后缩,队伍行进的路线越来越慢,一条长队逐渐压缩成一圈人,个个都想挤到团队中央。 “我才不要走在后面,走在后面的人都死了。” “年轻人不懂得一点尊老爱幼的吗?跟我们老人家挤什么挤?” “什么挤呀,我原本就站在这里的,是你非要插队。” 这片大家一直以来非常熟悉的森林,此刻遍布杀机。 陆言礼反而走在了最前面,很难说他是被挤出来还是故意的。 安星宇见状,努力穿越人群过去,于桓和谢子清连忙也跟过去。总之,有个人打头,队伍又开始慢慢前进了。 然而,队伍中央也并没有那么保险。 一个村民昨晚没睡好,仰头打了个哈欠,就在他抬起头张开嘴的那一瞬间,绿茵笼罩在他头顶的那棵大树上,突然掉落下一根树枝! 那个村民还没来得及躲闪,树枝便直直地从他张大的嘴巴插进了喉咙里。 鲜血飞溅。 “啊——” 围在他周围的村民散得飞快,那个村民眼里还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眼中的生机很快消失不见,砰一声,尸体倒在地面。 “鬼……是鬼!” 走在前面的村民回头看了一眼,便吓得魂不守舍,惊叫着往前跑,其他村民也不敢仰头了,更有些人手抱着脑袋顶部向前飞奔,生怕等会儿也落下一根树枝,把自己喉咙扎穿。 因此,他们没有看见,那棵高耸入云的树上,坐着一个红裙小女孩,她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一丝眼白,神情狰狞怨毒,与其说是一个普通人,不如说是披着小女孩外皮的厉鬼! 刚才杀死那个村民的树枝,就是她投出来的,否则,普通掉落的树枝也不会以这个方式准确的落入一个人口中。 只可惜,村民们没有多想,只顾仓惶往前挤,本就狭窄的森林小路更是水泄不通。 “后面怎么了?”于桓好奇。 谢子清加快了脚步:“大概是又死人了吧。” 这话刚说完,走在他们后面的村长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村长毕竟是村长,周围人立刻扶他起来,只不过刚扶起身,那个村民就吓得立刻松开了手。 刚才绊倒村长的是一块形状尖锐的石头,而村长跌落的一瞬间,喉咙部位正好落在顶端,刚扶起身,他的脖子便喷射出大量鲜血。 原来,村长在跌倒的那瞬间就已经断了气。 一切发生得很快,走在村长附近的人停了下来,可后面的人村民们不知道,还在一个劲儿往前挤,人推人人挤人,很快又跌倒几个。 “别挤了!会挤死人的!” “别推了!停一下!村长死了!” “你他妈的后面的听不懂人话吗?别挤了!” 村民们开始吵嚷,不耐烦推搡,但他们的声音太吵太嘈杂了,后面的人听不见,依旧努力往前挤,裹挟着整个队伍继续向前移动。 那几个跌倒的人有些还没有死,但周围人已经无法将他们扶起,就在人群的踩踏中失去了性命,而前进的过程中,又陆续摔倒几个。 其中还有好几个老人,年纪大了,匆匆忙忙跟来水库找人,骨头脆,经不得摔,原本扶回去调养几天也好,但现在…… “疯了,真是疯了。”于桓念叨着往前跑。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安星宇他们要跑到队伍前面,否则就村民们那个疯狂的劲儿,自己要是不小心摔倒估计再也爬不起来。 现在大家伙再次发现,走在最后面和中间都不安全,应该走在最前面!因此,队伍前进的速度再次提升,谁都想跑到第一个去,陆言礼等人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队伍后方,好几具被踩踏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散落成一堆尸块,白发黑发掺在一块儿,被缓缓晕开的血液淹没。 人群后方,一个小女孩不紧不慢地走来。 她手上,还在玩折纸。 她正在用冥钞折一架纸飞机,纸张有些软,一边走一边折似乎有点难办。小女孩想了想,蹲下去,将冥钞浸泡在血液里,整张纸浸湿后才好不容易折好。 女孩朝纸飞机顶端哈一口气,用力飞了出去。 纸飞机飞着飞着,慢慢散开,从一架纸飞机慢慢变成一张浸湿血液的冥钞。就在它完全散架的前几秒,它落在了一个回头看了一眼的村民脸上。 而后,它就跟贴了强力胶似的,死死地贴在村民脸上。 那个村民被捂住了口鼻,湿漉漉的,浓郁血腥味儿直往鼻腔里钻。他想把纸张撕开,想把它抠破,但那张纸不知是什么做的,无论他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小李!你怎么了!”一旁的人震惊不已,待小李转过头,立刻被吓了一大跳。 “鬼!” 要帮他的村民大叫着往前跑,很快,小李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不是鬼……帮我!帮我啊!” 小李很想开口,但他说不出话来,不论怎么撕,那张纸都牢牢地贴在脸上,窒息的痛苦已经令他有些头脑发涨。他忽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一串钥匙,连忙掏出来往自己脸上划。 钥匙尖端很有用,一下就划开了一道口子,小李大喜过望,沿着那道口子用力一撕,揭下一张血淋淋的红色纸张。 但是鼻子和嘴巴还被堵着,他一不做二不休,摸到面上卷起的边缘后,同样用力往嘴巴部分一扯。 轻轻的嗤啦一声。 纸张被揭下来了。 只是,他的脸上依旧红彤彤一片。 因为他在撕下纸张的同时,把自己的皮也撕了下来。如果他低头认真看一眼手里的纸,就会发现,上面还贴了一层柔软的皮质物。 但他一直没有看见。 “等等我!”小李兴奋地向前跑去,手里还挥舞着那张鲜红的、滴着血的纸。 离他不远处的村民回头一看,立刻被吓得魂不附体。小李这分明是变成了鬼啊!他停也没停,拔腿跑得更快。 一群人总算跑出了树林,一见到村里熟悉的房屋时,不少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死里逃生的庆幸感令一些人直接坐倒在地,呜呜咽咽哭起来。 “别哭了,现在大家点点,还有多少人吧?” 刚才的一出闹剧,也并非所有人都跑去了水库,有些年纪大的跑不动,干脆回家里坐着,还有些人在地里没听见。当这批人从水库回来后,他们也没露面,只好奇为什么今天村里人变少了。 有个别人以为家人去了张伯家中吊唁,找上门去,结果同样死在了那里。整个村的人口在短短一天内,就损失了近五分之一! 甚至……连村长也死了。 村长和其他村民不同,每一届村长都会从上一任口中得知村里的秘辛,这些秘密能够使他更多地留存住上仙村的人。而这些秘密,绝不是普通村民能够知道的。 现在,村长死了,意味着村里的一些秘密将会永远变成秘密。 “怎么办?怎么办啊……”一个中年女人越想越悲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哭得格外响亮,把其他人哭泣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刚才还在劝人的村民名叫严光耀,他立刻回过头安慰:“赵婶子,别哭了,这也没有办法,大家还是按照村长之前说的,先各自回家吧?” “你说的好听,现在村里就是在闹鬼!回去不是找死吗?”赵婶子麻溜从地上爬起身,“我是被骗了才嫁进你们村的,我男人早没了,现在我要回去,我闺女还在大城市里呢……” “赵婶!”严光耀一声大喝,“你真以为这能躲得过?你已经是我们上仙村的人,就算你跑到国外去都没用,还是会被诅咒杀掉!” “不可能!我不信。”被称为赵婶的人一脸崩溃,“我,我闺女都在城里买了房嘞,她说要接我过去享福嘞。我男人死了,我不是你们村的人了。” “但是族谱上有你的名字。”严光耀说,“真正清算起来,你走不了。” 赵婶愣住了,捂着脸痛哭流涕。 严光耀的话引起了陆言礼的注意。 诅咒……村民们受到的究竟是什么诅咒?如果他们离开上仙村,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有不少年轻人却又可以离开村子呢? 村长死后,严光耀似乎挑起了大梁,他本就是村长指定的下一任村长,现在他一脸镇定地指挥大家,倒也慢慢稳定了军心,不少人同样冷静下来。 安星宇示意于桓,后者有点不情愿,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继续毫无作为,说不定真的会被抛下。因此他装作好奇的样子,凑到严光耀身边。 “那什么,我就问问,既然说大家都不能离开上仙村,为什么我们还能去外面?” 严光耀一脸不可思议,上上下下打量他:“你问这个干什么?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于桓:“哪能啊,我可是回来祭祖的,我就是想问清楚。” 只是,不管他怎么问,对方也没说,只安排着大家各自回家,要是住处离张伯家近的,那就先住朋友家里。 就这样,他好说歹说,将大部分村民都劝回了家。 陆言礼等人不必他劝,在大家离开后同样离场。 至于今晚会死多少人……谁知道呢? 折腾了那么久,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严光耀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茂密的森林,摇摇头,往村长家走去。 他需要拿到村长家里的藏宝图才行。 * “不觉得严光耀的态度很奇怪吗?”一回到住处,四人刚坐在客厅里,于桓便迫不及待地说,“他让所有人分散住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其实,住在一起也不能怎么样吧?他们也没法挡住鬼。”谢子清说,“反而分散一点好,集中在一起不是让人一锅端吗?” 安星宇说:“现在天晚了,晚上最好不要出门,还是明天再探查一下吧。” 陆言礼点点头,补充道:“现在村里的都是随机杀人,没有规律可言。我建议大家今天不要回房间,就在客厅里休息,两两轮流守夜,一旦遇到危险,立刻把其他人叫醒逃跑。” “我们真的不睡觉吗?”安星宇有些担忧。 陆言礼摇摇头:“几天前,我睡着了,依旧遇到了鬼压床。”所以睡着并不能避免鬼怪侵扰,反而会丧失主动权。 真正的危机时刻已经来临,睡也无法安稳,说不定鬼就躲在被窝里要害人性命。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同。 四人很快就排好顺序,于桓和谢子清守上半夜,安星宇和陆言礼守下半夜。 那两人已经把陆言礼也当成了任务者,陆言礼没反驳,一切默认。反而安星宇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让陆言礼起疑心。 他们住在一栋楼房内,睡前,他们将二楼所有的房间的灯打开,门窗锁上,而后来到一楼大厅,同样门窗关闭,灯也关闭,只有从二楼泄出的一点灯光能照清楚。 陆言礼和安星宇和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谢子清和于桓坐在一起,小声聊天。 说是让他们先睡,安星宇却睡不着,他总觉得这次任务自己忽视了什么,直到现在他也没有遇见罗莺,神同样没有传来指示,这令他很不安。 陆言礼闭上眼睛,呼吸平缓。 他很多很多年没有认真睡过了,早已经养成了浅睡眠习惯。有时候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睁着眼睛休息。 他同样在思考关于禁地的事情。 还有全知神,双鱼玉佩…… 它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个“神”所谓的复活,为什么会和双鱼玉佩的功能如此相似? 还有,村长家里的那幅画……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水滴声。 滴答。 滴答。 从楼上传来,格外明显。 本就是惊弓之鸟的于桓一下子头皮发麻,他瞬间想了很多,什么鬼打开水龙头、鬼杀了人之后的滴血声等等。但他不能大喊大叫出来,只能强行忍住。 鬼……是鬼来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嗓子眼。 滴水声从二楼传来,说不定,鬼已经到了二楼! 接下来它会去哪儿?它一定会下楼吧?这样,自己一定会被发现。 目光在陆言礼和安星宇熟睡的脸上打了个转,于桓胸口剧烈起伏几下。 要不要…… 不不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把他们叫醒,不是也提醒了鬼吗? 可是,如果没有安星宇,自己真的能活下去吗?这几天的生路都是他提醒自己的。 他轻轻推了推坐在自己身后的谢子清。 “哥们儿……” 谢子清没有动静,从他身上,传来不详的冰冷气息。 几乎是一瞬间,于桓就想到了什么,他僵硬地转过身一看,对上了谢子清的正脸。 可他们……明明是背对坐着的。 鬼不在二楼!它就在一楼客厅!! 于桓魂不附体,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抑制住涌到喉咙口的尖叫,悄悄地,一点点站起身,朝门口退去。 他轻轻打开大门,而后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于桓心跳得很快,他满脑子都是有鬼,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刚才一瞬间涌上的强烈心悸感使他下意识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直到夜间湿冷空气侵入脑海,他才开始后悔。 自己头也不回跑了,安星宇和陆言礼还在睡觉,他们会不会…… 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却告诉他,这不是正好吗? 正好,他们可以替自己挡一劫。 这么想着,他忽然察觉了一点不对劲。 这条路……有这么长吗?月光下,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到边。 于桓冷汗猛地落下。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跑出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关门? 他回过头去,想看看自己跑了多远。而他忘了无数个前辈在网站上发出的经验总结,其中最经常提到的一条就是:不要回头。 但他实在太害怕了,寒风刺骨,吹得整个人也瑟瑟发抖,没有空去想其他事。他回过头去,发现身后是和身前一模一样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长马路。 于桓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房间内,谢子清不小心打了个盹,再醒来时,令他无比恐惧的是,就坐在自己身后的于桓竟然不见了! 他立刻叫醒了安星宇和陆言礼,后两人本就没睡,三人睁开眼后,立刻发现,客厅大门居然被打开了。 究竟是不是于桓开的门,现在已无法证实,他们匆匆找过几圈后,确认于桓的确是失踪了。 这下几人再也没心情睡,一道坐在院子里,睁着眼睛守到天亮。 太阳照常升起,驱散满室黑暗。 村民们陆陆续续起床,昨天的经历把他们吓得够呛,但人还活着,日子就得继续。家里少了人的,还没来得及哭,就听见村里的广播声响起。 新任村长严光耀让大家都去广场集中,他有话要说。 “你们说,到底有什么事?” “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还是说,丽丽回来了?” “要不然大家干脆去禁地躲一躲好了,反正只剩下这么一两天……” 陆言礼等人同样出门,聚在人群里,听村民们唠嗑,试图提取出一些有效信息。 严光耀已经在村中广场上等待,他身上穿着送葬用的麻衣,头戴丧帽,手里还拿了一幅画卷。 安星宇一眼就看出,那是挂在村长家中的画卷。 他的心顿时提起:严光耀也发现了画里的秘密?不,不对,他身为下任村长,知道画里的秘密很正常,就是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 陆言礼同样发现了那幅画卷,眉头轻轻一挑。 他本打算骗罗莺去村长家拿走的,没想到…… 严光耀见人来齐,清清嗓子,手一抖,画卷面向所有村民展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3章 第 73 章 展开的画卷上,画着五位腾云驾雾的神仙,他们足下,是被浅浅云雾笼罩住的山峦。 村民们有不少也去过村长家中,见过这幅画,见严光耀特地摆出来,面面相觑,不知他所说的画中有什么玄机。 “怎么办?他发现了。”安星宇低声说。 陆言礼摇摇头:“静观其变。”发现了又怎样,这些村民正好可以给他们探路。 谢子清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两人脸色凝重,不由自主地也凝神看向那幅画。 只是,无论他怎么看,那都是一副比较普通的山水画,五个神仙,底下山水,还有什么? 安星宇提示他:“你把它反过来看。” 反过来? 谢子清没搞懂什么叫反过来,但安星宇都提示到了这个份上,他再说自己不懂就显得太蠢了。他一脸严肃点点头,转过身,岔开腿头朝下从两条腿中间看过去。 安星宇:“咳……不是这个反过来。”他比划了一下,“你试试,把画的左右反过来看。” 谢子清站起身,一脸茫然。 左右反过来? 他试图在脑海里构建出画面,但失败了。其他村民也和谢子清一样,看不懂严光耀在卖什么关子。 唯有陆言礼和安星宇知道。 在他们眼里,那幅画左右翻转,五个神仙飞扬的衣摆、足下云雾和山峦,分明构成了一幅地图。而这幅地图,正是整个上仙村的地形图。 以禁地为中心,中间狐仙子红色披帛延伸下去变成环绕村庄的血红色河流,一左一右两位绿衣蛇仙和刺猬仙形似双鱼,飘荡披帛首尾相连。 最左侧黄仙黄鼠狼的形象是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手持拐杖,但拐杖是倒着拿的,弯曲杖柄指向了下方山水中某处。 最右侧灰仙老鼠形象则是个灰衣年轻男子,个子瘦小。如果将他的形象左右翻转看,他的视线直直地注视着正中央狐仙的尾巴。 白仙刺猬低垂眼帘,翻转后,将视线拉长,落在身侧狐仙裙摆露出的尾巴上。 其余几位同样翻转后,将目光变为实质性直线后,全部落在狐仙尾部。将狐仙的视线拉长,作为方向,和尾巴指示方向交接处,正落在禁地某个地方。 莫名的,安星宇脑子浮现出一个词。 这个词同样被严光耀大声说了出来。 “大家以前应该都看过,但没有注意到里面的秘密吧。”严光耀将画卷翻了个面,正对阳光,并不算特别厚的纸张显示出了翻转后的图像。 这下村民们一个个都认出来了。 “这不是禁地吗?” “这怎么有点像地图?” …… 严光耀举着画卷,大声说:“对,这就是地图。上一任村长一直挂在房间里,天天看日日看,他不藏起来就是希望有人能找出其中的秘密。但一直没有人提出。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 “原来,村长房间里挂的画像,是一幅藏宝图!” 这个词立刻引发了骚动。 藏宝图? 宝藏在哪里?是什么? 村民们议论纷纷,皆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严光耀。 此刻,再也没有人质疑严光耀的年纪太轻,大家都想知道他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谢子清悄悄问:“真的是藏宝图?” 陆言礼摇摇头:“谁知道呢?” 他本想骗罗莺让她去试试,现在看来,有这么多村民也不错。 就算有宝藏……呵,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乎什么宝藏? 谢子清也一样,这个世界的东西难以带到另一个世界,他拿了也带不走。 严光耀还在说话:“当然,现在不是谈什么宝藏的时候,村里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而这幅藏宝图显示的地点,正好就在禁地里。所以我建议——大家提前进入禁地!”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人犹豫道:“可是,老钱说过,我们不能提前进去。” 老钱就是上一任村长。 “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发现藏宝图的秘密。没有找到地图,禁地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危险的地方。现在我们有了地图,还怕什么?”严光耀大声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难道你认为村里现在很安全吗?”严光耀说,“丽丽已经不想保护我们了,就算现在把李老太太的孙女叫回来也要好几天。你们能保证不出事?” “但村里的诅咒……” “诅咒也是有源头的,你们愿意背负诅咒一辈子?我们一天不把诅咒的根源解决了,就不可能过上一天的安稳日子!”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年轻一辈基本没直面过禁地的恐怖,比起来,还是村里这几天的乱象更可怕。而这几天,村里死的几乎都是老一辈,五十岁以上的寥寥无几,他们几乎都没说话,只冷冷地瞪着严光耀。 “糊涂啊!你们现在贸然跑过去就是送死!”村里最老的一位老人侥幸活了下来,他耳朵背,听不大清楚,全靠老伴一字一句给他说清楚,刚听完,他便忍不住拄拐大骂。 “你们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你们可以出去……”那个老人气的直哆嗦,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老张叔!”旁边中年人惊呼,扑过去扶住,他老伴亦老泪纵横:“我是管不了你们年轻人了,可是你们也不能带整个村子去死啊……我还有几年活头呢……” 刚被严光耀鼓动起来的一群年轻人又忍不住退却。严光耀眼神暗了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老张婶,祭祖的秘密,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你难道不知道今年祭祖的真相吗?” 老张婶神色大变,哆嗦着嘴唇:“你,你说什么?” 严光耀说:“祭祖的真相,你敢说出来吗?” 一个年轻的村民不解:“不是就上上香拜一拜吗?”怎么严光耀说的那么严重? 严光耀摇摇头:“普通的祭祖当然是这样。但现在,已经过了六十年了,六十年一个轮回,所以,今年的乱象才会比以往严重得多,而今年的祭祖……”他没有说完,可老张婶已经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你怎么会知道的?”她问完这句,还没得到答案,整个人便同样晕了过去。 六十年一个轮回……陆言礼深深呼吸。 以天干地支纪年法来算,六十年的确是一个轮回。 所以,今年的祭祖,会有什么?六十年前,又发生了什么?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但更让他好奇的是,严光耀为什么会发现画像里的秘密? 严光耀站在高台上,举着画像,面上已是不顾一切的疯狂之色:“现在村里已经不能待了!就在今天下午,有没有人一起去禁地的?” 一个年轻人缓缓举起手。 紧接着,又是一个。 一个接一个。 只从老一辈口里听过诅咒的的年轻人们几乎都举起了手。 安星宇问:“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陆言礼也跟着举手,“他们不去我们也得去。” 见状,安星宇和谢子清同样举手。 蓦地,其中一个人高举起的右手飞了出去,鲜血迸溅。 他自己似乎也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尖叫:“啊——” 人们争相往外逃。 不料,广场另一头,缓缓走进来一个红裙子小女孩。 “丽……”一个人瞪大眼睛,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他的头颅便高高飞起。 猩红鲜血,浇在他身边人身上,那人吓傻了,一动没动,眼睁睁看着一颗头颅飞落在地,骨碌碌滚了几圈。 一个纸扎人哒哒哒跑去,将那颗头捧起来玩。惨白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 整个广场寂静了几秒。 虽然大家总念叨着丽丽已经不再保护村子,但真正发生了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们措手不及。 这,这是丽丽?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女孩两眼没有一丝眼白,面目狰狞,她偏偏还发出了嬉笑声,稚嫩可爱,她慢慢往里走,一双无瞳的眼盯着所有人,令人脊背生凉。 走一步,村民们退一步。 严光耀大喝一声:“快跑!” 村民们这才回过神,忙不迭纷纷从另一个方向逃,你推我挤,间或响起绝望哀嚎。 早在小女孩出现的一瞬间,陆言礼就已经察觉了不对,拽上安星宇一块儿跑了。果然,身后响起了村民们的尖叫声。 “丽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安星宇边跑边说。 陆言礼怎么可能知道?他直觉刚才走来的小女孩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只能不断逃跑。 身后的哀嚎声,也越来越响。 比起常年锻炼的陆言礼和安星宇,谢子清的跑步速度要慢一些,唯一优势是他也算见识过不少诡异,比村民们快上不少。他紧跟着前面两人不断奔跑,跑着跑着,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突然落到他身前,差点将他绊倒。 谢子清下意识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逃跑的村民们身后不远处,到处都挂着残肢肉块,地面上的鲜血像是有生命似的飞速向他们涌来。一个年龄大些的踩进了血浆内,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大量浓稠血浆淹没了。 原本明亮的天空渐渐变暗,到最后,层层厚重乌云将太阳完全遮住,简直和夜间没什么区别。阴冷狂风呼啸而过,刮来一阵又一阵腥臭的气味。 陆言礼没有回头看,只和安星宇并排往前跑,从广场另一个出口回村,再往禁地奔去。身后的村民越来越少,但仍旧坚持逃跑。 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哭泣声。 谢子清再度回头看去。 小女孩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的个子很小,走的也不快,可她和不断狂奔中的村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在一点点拉近。 “嘻嘻嘻嘻……” 寂静夜里,只有村民不幸身亡前的哀嚎,和小女孩银铃似的笑声。 沿途跳出不少白色纸扎娃娃,蹦蹦跳跳,在血池中玩耍。 残肢、器官、被浸透的粘稠黑发、皮肤……尽数成为了它们的玩物。 谢子清一阵发冷,不敢多看,立刻埋头狂奔。 前方,陆言礼已经跑到了村口,大步迈出。 但令他遍体生寒的是,一步迈出去,他眼前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四周幽暗寂静,面前是……是一座熟悉的断桥。 比之前闻到的更加刺鼻的腐臭味,从桥下汹涌地扑过来。 “你给我抓鱼……快点……嘻嘻嘻嘻……”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断桥边缘,手里提着钓竿,脚边放着小桶。 举目皆漆黑一片,唯有断桥下的尸体如海浪般层层叠叠涌上来,泡得惨白发涨的肢体交缠,即便是在漆黑的水中依旧明显。 不……河水不是漆黑的…… 陆言礼努力遏制住生理性不适。 这条河……是彻彻底底的血河。 他定定神,熟练地勾上“鱼饵”,钓竿一甩,鱼线落入血河中。 鱼饵落下的一刹那,底下的尸体跟疯了似的拼命涌上来,哪怕死了,它们也在争抢,相互撕扯,肉屑横飞,水面涌起巨大浪花,腥臭味愈发浓郁。 村里其他地方同样如此。 严光耀带着卷轴拼命奔跑。 只要跑到禁地,只要到了禁地……他就安全了……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狂奔,刚跑出村口,身前的三人便齐齐消失不见,严光耀来不及害怕,只一个劲儿拔足狂奔,好不容易拐进了森林,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又回到了村长家中。 神龛上,胡三太奶的神像已经被打翻。 狂风刮过,大门关上。 严光耀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还有些庆幸。 他没有把卷轴带回来。 就在眼前一黑的那一个瞬间,他把画卷丢了出去。 总会有人找到它的。 陆言礼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想来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儿去。下一秒,他身侧多出一个人。 是安星宇。 他同样被带到了这个地方。 “一起抓鱼……嘻嘻嘻嘻嘻……快一点呀……” 安星宇错愕不过一瞬,同样和陆言礼一起坐下来,简单处理好后,鱼线甩入水中。 更加汹涌的浪涛涌起,几乎要涌上桥面。 两人不由得担心。 照这样下去,再来一个人,底下尸体掀起的波浪便会将他们卷下去。 令他们不安的是,又过了半分钟,面上犹带恐惧之色的谢子清同样出现在桥上。 “怎么办?我们逃不出去了……”谢子清在看清楚周围景色的一瞬间后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握住手里的钓竿,求助地看着另外两人。 陆言礼手中的钓竿动了动。 有“鱼”上钩了。 他不知为什么,并不感到庆幸,自心底涌出的某种强烈直觉令他并没有将那条鱼钓起,而是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鱼游走了。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都听到了森林里传来的野兽嘶吼。 很难形容传入耳中的吼声,已经完全脱离了野兽的范围。谢子清茫然地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很快他就被陆言礼拽到一边,后者沉下脸:“你先来,快!” 谢子清感激地看他一眼,没多想,立刻蹲在安星宇身边垂钓。 安星宇似乎明白了什么。 过一会儿,他手中的鱼竿同样浮动。他轻轻往上拉,待那条鱼浮上水面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松开。 他的“鱼”同样游走了。 森林里,慢慢走出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半身白骨半身腐肉的狗。 之所以说是狗,是因为它还能勉强看出几分狗的影子,它一点点从森林中走出,掉落了眼珠的黑洞洞眼眶直视向三人。 “怎么办?你钓上来没?”谢子清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向安星宇询问。 安星宇咬咬牙:“没有。” 说话间,谢子清的钓竿动了动。 他大喜过望:“你们没有的话,快点来帮我,我钓上来了!”说罢,他用力地往上拉。 安星宇伸手去帮他,陆言礼同样如此。后者一接手,前两人顿时轻松不少,三人齐齐一用力,一条惨白肿胀的人体从河中飞跃而出,落在桥面。 谢子清还没有察觉到不对,他喘着气擦去额头汗水,陆言礼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玉佩,放在尸体身边。 那只狗一点一点走近。 “哎?陆哥你干嘛呢?”谢子清没察觉到不对,打算继续去河边钓鱼,“看来我今天手气不错,等一会儿你们帮我。不然我们面对那只狗迟早得完蛋。” 他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 眼前出现了谢子清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一幕。 桥面上的那一具尸体……竟然变成了两具?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安星宇同样瞪大了眼睛。 陆言礼没打算解释,很快,他又复刻出了第三具尸体。 直到现在,谢子清才察觉了不对劲。 “等一下,这几个尸体。”他有些迟疑地问,声音干涩,“你们没有觉得,它好像……它好像……” 那只狗已经走到了近前,低下头。 陆言礼用力一推,将其中一具复制体推出去,滚落在野兽喷射出腥臭灼热的鼻息下。 它嗅了嗅,开始进食。 当它咬下第一口时,谢子清惨叫一声,大腿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咬下,血液四溅。 他终于知道那具尸体为什么看起来不对劲了。 因为,那就是他自己。 又一声惨叫,身躯被咬下一半。 他彻底没了声息,再也叫不出来。 安星宇闭了闭眼睛,不忍多看,但那只狗显然不是吃一具尸体就能够满足的,他在咀嚼声中问陆言礼:“现在我们怎么办?” 陆言礼说:“只能先喂饱它,然后想办法逃跑。”他转头看一眼安星宇,目光中有些后者看不懂的意味,他以为陆言礼要说什么,然而对方还是什么都没说。 “要尽快。” “好。”安星宇点头。 他很想问陆言礼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解释的时候,只好守在一边,警惕地望向四周,然后,他将复制出的其他尸体稍微拖远了些,尽量拖延时间。 陆言礼动作很快,估算着狗进食的时间,飞快复制出一具又一具尸体。 双鱼玉佩不知从何而来,它的特异功能形成缘由亦不明。但陆言礼试验过,短时间内进行大量复制会暂时耗光它的部分能量,当能量耗尽后,需要放置一段时间才可使用。 水库边之前也死了几人,安星宇顺手将他们的尸体拖了过来,就在桥面尸体好不容易达到三具时。陆言礼一拽安星宇,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向外飞奔而去。 村里此时已是一片炼狱景象。 腥风肆虐,无数惨白纸扎小人蹦蹦跳跳玩耍,几乎家家户户都传来属于人的惨叫哀嚎。 陆言礼看也没看,只拼命狂奔。令安星宇惊讶的是,他一边跑还在一边打电话,不知打给谁。 “你在和谁通话?”安星宇一脚踢开一个咬上他裤腿的纸扎人,额头渗出汗珠。 陆言礼说:“林初。” “什么?!林初?”安星宇震惊。 “她没死。”陆言礼只解释了这么一句。 既在意料之中又令他不安的是,电话没有接通。 又打了一次,依旧如此,不知是哪方的原因。他转而拨给罗莺。 “听着,安星宇,那幅画很重要。没有那幅画,我们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摆脱诅咒。”陆言礼苦笑一声,“我们得找到那幅画,然后去禁地。” 安星宇虽然猜到了这个结果,但部分线索缺失使他无法完整推出整条逻辑线,他喃喃问:“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普通的村子里,一般都会有一个大姓,彼此间都有血缘关系。但这个村不是这样的,几乎每家每户,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姓氏不同,长相除了像狐狸外,也没有任何共同点。” 陆言礼面不改色绕过前方树枝上落下的一截属于人类的血淋淋的大肠,继续说:“村里没有祠堂,没有族谱,这几天我问过了许多人家,他们都是外来人。” “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外来人。参加了祭祖后,他们就成为了上仙村的村民,就会承担一部分诅咒。” 所以,没有一个村民表示对外来者的排斥,他们热情且好客,希望留下这几个外来者。 可安星宇等人必须参加祭祖,祭祖后,他必然会承受诅咒。 至于诅咒的具体内容,他并不清楚。 “六十年一个轮回,我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回事。现在唯一知道内情的村民估计都死光了。很难说不是故意的。”越是紧急时刻,陆言礼头脑转得越快,“六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不知村里有没有记载,但现在……还是先跑到禁地吧,查一查那些墓碑,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墓碑虽然多,但他相信,以自己和安星宇还有林初的记忆力,可以很快查出些线索。 安星宇心里诵读着全知神的威名,连连点头:“好!我们尽快逃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丽丽正在屠杀村里其他人,总之,他们很顺利地逃到了村口。 罗莺从远处赶了过来。 她已经目睹了村里的乱象,刚才陆言礼打出的电话有一记恰巧接通了,虽然不过几秒就被掐断,但结合外面天气的变化,已足够让她明白村里发生了巨变。 “快!快出来!”罗莺尖叫。 而陆言礼已经看到了落在村口外的画卷。 “卷轴!”他大声呼喊。 罗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瞬间明白了卷轴似乎是什么重要东西,立刻转身捡起。 与此同时,一只惨白的小手从陆言礼身后,穿过了他的胸膛。 蓦地,陆言礼只觉得心口一痛,低头一看,他的胸前,被穿了一个不大的洞。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陆言礼睁大了眼睛,再也迈不出去步子,他向前缓缓倒下。 身后,红衣女孩静静站在原地,她的手上,握着一颗犹在跳动的红色心脏,血液滴落。 安星宇已经跨出了村口,他下意识转过身,呆呆地注视着眼前一幕。 陆言礼……死了? 这枚玉佩…… 刚才,趁着罗莺转身的一刹那,陆言礼将双鱼玉佩抛给了他。 他用最后几秒钟,冲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安星宇一向冷静的大脑有些乱,他下意识握紧那枚玉佩,塞进口袋,没有告诉罗莺。 罗莺拿起画卷匆匆走来,目光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一扫,顿时凝在他小腿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4章 第 74 章 安星宇还呆在原地,浓郁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腔。直到罗莺欣喜地拉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你也是神的信徒?”罗莺激动不已,她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个一模一样的红色印记。 放在以前,安星宇会非常高兴,但……目睹了陆言礼的死亡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情绪低潮中,只沉默地点点头。 他还不知道,这是因为陆言礼对他施加催眠的缘故,只以为自己和他感情颇深,不舍得罢了。 “快点走,我们去禁地。”罗莺又拉了他一把。 “等等,我把他也带去。”安星宇固执地甩开她,向陆言礼走去。 红裙小女孩依旧站在村口,无瞳双眼死死地盯着安星宇,她的表情越来越狰狞,长发飞舞。 但她却无法对安星宇动手。 这也是为什么,陆言礼和安星宇一逃到村口就被拉回村内的原因,在村庄外,她不能动手。 安星宇一步步走上前,蹲下去,伸手把陆言礼的尸体往前拖,再转过身,背在背上。 罗莺纳闷:“你做什么?” 安星宇说:“他还有后手,他让我带他去禁地。” 这就是刚才陆言礼无声嘱咐他的那句话,安星宇隐瞒了最后一句“找林初”,他现在对罗莺充满了不信任,自然不能告诉她林初还活着的消息。 林初没死,陆言礼是否能用同样的方式复活? 罗莺皱眉,但安星宇已经背上人往前走了,她不好说什么,只好一路并肩同行。 “既然你也是神的子民,我就不瞒你了,你有没有在陆言礼身上见到一枚玉佩?”罗莺比划了一下形状,“两条鱼,头尾相连。” 她注视着安星宇,声音轻柔。 安星宇正要回答,脑海里一阵刺痛,他不知不觉改口:“看见了,它被丽丽拿走了。” 这个答案显然让罗莺不满意,她低声说了句什么,转而继续道:“不一定,陆言礼这个人很狡猾,需要搜身才行。” 安星宇对她的提议很不舒服,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必然,为了打消罗莺的疑虑,他不得不将陆言礼的尸体平放在地,准备动手搜身。 他转过身的一刹那,瞳孔一缩。 方才丽丽掏去对方心脏后,不可避免地挖去了胸口一小片衣服布料,那里的衣扣掉落,露出一小块苍白的皮肤。 而他身上……也有印记! 这个发现,令安星宇顿时陷入了更深的情绪漩涡。 同作为教徒,隐瞒罗莺本就不符合行为准则。但陆言礼也是教徒,这样一来安星宇便心安理得了不少。 罗莺站在身边监督,她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却让人很不舒服,见实在搜不出什么来,她也只能相信安星宇的说辞。 “看来,果然是丽丽拿走了。我们得想办法拿回来。”罗莺自言自语。 说话间,他们慢慢步入了森林。 天空本就一片漆黑,进入森林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罗莺小心地打开手电筒照明。 本该平静的森林亦变得危机四伏,似乎能嗅到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和蛋白质腐烂的气味。 还有……还有某些动物的腥臊味。 手电筒光束照耀处,飞快蹿过去一道黑影。一旁树干上,窸窸窣窣爬下什么东西,还有各种动物吱吱呀呀的叫声。 安星宇忽然察觉到背上的尸体动了动。 他浑身一僵,加快了步伐。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猫脸老太太,就是因为有一只狸猫接近了她的尸体,才产生了异变。 陆言礼不会也异变吧? 安星宇突然有些惶恐,就算他和陆言礼目前处于同一阵营,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很难缠,他如果真的尸变,估计不会比其他厉鬼差。 好在背上的尸体动弹两下后,又没了动静。这让他放心不少。 他没看见的是,一条正冬眠的蛇从树上落下,正好掉在陆言礼的背上,那条蛇借着身体余温惊醒了,一点点缠绕上陆言礼的脖颈,再慢慢蜷缩在他肩头。 背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寒冷。 “快点,再坚持一下。”罗莺刻意加快了步伐,希望借此让安星宇把尸体扔了,但对方竟然坚持了下来,一步也没有掉队,很快,两人便来到了禁地外。 安星宇平日再怎么锻炼,也还是个没成年的高中生,扛着一具尸体走了老远,累的不行。刚迈入禁地,他便察觉到一束有如实质性的目光从上方传来。 是谁? 他仰头看过去,只能看见一圈又一圈森白的墓碑,却看不到是谁的目光。 将他带来禁地,然后呢? 直到现在,安星宇才终于把人放下,那条小蛇苏醒后,顺着血腥味往下爬,找到陆言礼背上的那一处空洞伤口,钻了进去。 那条小蛇颜色很深,安星宇没有看见。他把人放下后,有些无措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莺说:“等,等我们其他同伴到来,然后我们再一起进入这座古墓。” 她伸手一指眼前隆起的山坡。 “这居然是一座古墓吗?”安星宇心中暗叹。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幅画是什么。”罗莺扬了扬卷轴。 既然陆言礼选择让罗莺去拿画卷,说明没有打算对她保密。安星宇实话答了:“听村长说,是一卷藏宝图。” 罗莺表情一变,左右看看,找了出平坦空旷的地方,手一抖,画卷铺开。 “藏宝图……宝藏在哪里?”罗莺举起手电,对准了这幅画。 安星宇便上前给她指出了细节。 两人都没发现,角落中,陆言礼的尸体胸口微微起伏,好似心脏在慢慢跳动。 就在这时,罗莺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立时警觉地左右张望起来。 “你听到了吗?”她轻声问。 “听见什么?”安星宇不解,很快,他也听见了。 一阵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左前方不远处传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那儿爬过来似的。 罗莺脸色一变:“是蛇!我们快走!”见他还打算回头,用力一拉,“人死了就别管那么多了,快走!” “蛇不应该在冬眠吗?”安星宇小声反驳一句,还是跟在她身后向上跑。 当他们跑远后,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将陆言礼的尸体拖走了。 安星宇边跑边问:“我们的同伴什么时候来?” 罗莺答:“大年初一,他们祭祖当天。” “对了,村长还说过,今年是六十年,将要过一个轮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事实上,我出发前,主教并没有告诉我太多关于村庄的事情,他说了解的越多越容易被同化且走入误区,所以我才一直在村外等。” 所以,她才需要一个陆言礼,让他去打听消息。 安星宇皱起了眉。 轮回……到底是什么?六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一定要在祭祖当天才能得到答案吗? 可是,村民们已经全部死亡,哪里还有人祭祖? 说到这个问题罗莺倒不很担心:“没关系,明天会来很多很多同伴,足够完成仪式了。” 与此同时,山脚下,一队红袍人慢慢前行。 山风凛冽,刮起他们的斗篷,其中一人的帽子被吹落。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帽子吹落后,赫然露出一具骷髅! 其他穿红斗篷的人同样如此,帽檐阴影遮挡下,里面是白森森的骨架! 这一队红袍人,全部都已经死了!但他们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他们要……上山去。 * 林初穿梭在墓碑中,一座坟一座坟看过去,牢牢记下了沿途的墓碑。 有名有姓,生卒年详尽。夜间漆黑,无星也无月,因着墓碑惨白,她倒也看得清楚。 看着看着,她的冷汗冒了出来。 “不……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林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不,不一定,不能轻易下结论,诡异的事件还少吗?现在要紧的是再多看看,总结规律,然后从中提取有效信息。 林初喘了口气,猫着腰往另一圈跑去。 她的动作轻巧,没有引起注意。但这片禁地实在太大了,她跑了很远,才到达另外半个圈。 果然……自己没有看错。 林初深深呼吸一口气。 丽丽想要杀了陆言礼,陆言礼便找她合作,以双鱼玉佩的功能原样复制了一个她出来。虽然她对双鱼玉佩的功效还有疑虑,但眼下并不是顾虑的时候,她让自己的复制体去村外做些事情,很快就被抓了回去。 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最后泡在又臭又脏的水里,滋味更是恶心。当鱼饵落下的那一刻,不论是出自心中贪婪胃口也好还是丽丽也好,她都扑了上去,为鱼饵撕抢。 她亲眼目睹了另一个自己的诞生。所以,环绕着这座古墓的左右半圈墓碑基本相同,只不过死亡时间差了六十年,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六十年一个轮回? 真的有这种事情吗?这个轮回,会不会指的是村民们的命?例如以六十年为单位复生。 可这也不太对啊……林初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还是得等到祭祖才行。 也不知道村里会怎么安排。 她还不知道村里发生的惨案,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看腕表。 现在不过下午三四点,天已全黑。待时间也慢慢流逝到夜间时,他们才会迎来最后的黑暗! 上仙村内,空无一人。 红裙小女孩走在空旷的村中小路上,慢慢走回了张伯家中。她的瞳孔逐渐恢复,面上狰狞之色也逐渐变得平和起来。 但小女孩身上阴寒的气息更加深重,恐怖程度比刚才更甚数倍! 她进入张伯家中后,转了转,又走到了院子里,向与大门相反的方向看过去。 这座屋子的位置很特殊,背靠后山,从这里恰好能看见后山在夜色中黑漆漆的影子。 整个村庄,也唯有张伯家坐落在这里,因为之前有丽丽守着,守在后山脚下,山里那些东西就不敢进来。 但现在…… 小女孩露出一个可爱的笑。 如果是张伯在这里,一定不会把她错认成别人。 她根本不是丽丽,而是张伯早逝的女儿张慧萱!只不过她死去的时候和丽丽差不多大,又同样穿着红裙子,村里人便认错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先对张伯一家下手的原因。时隔多年,难保他们不会认出来。到时候,他们再向供奉的保家仙祈求庇护,她便很难逃出。 小女孩站在院子里,周围房屋突然以极快的速度腐朽下去,简直就像一瞬间度过了漫长的几十年。而后,房屋轰然倒塌! 就在房屋倒塌的一瞬间,空气瞬间冰冷。 极度阴森、寒冷的气息,一点点从废墟中弥漫出来,像是有什么怪物,正在一点点复苏。 * “你确定,藏宝图指的方向就是这里吗?” 禁地中,罗莺和安星宇往上跑了好几层,总算没再听见杂音。罗莺又铺开画卷,照着手电的光认真看起来。 她的另一只手拿了面小镜子,目光按照安星宇指示的方向描摹着。 安星宇迟疑片刻,点点头。 “那不应该啊……”罗莺皱眉,“如果只是为了隐藏机密,这幅画没必要反着画,只要照一照镜子,不就什么都出来了吗?” 难道村长这几十年都没有在房间里找过镜子吗?她不相信,这幅藏宝图会那么简单地让人发现机密。 “你觉得哪里不对?” 罗莺摇摇头:“很难说,但我还是觉得哪里都不太对。” 她把镜子收好,手电筒照样亮着光,“你看,如果不翻转,这只狐狸的尾巴指的地方是哪里?” 画面下方的山峦似有隐秘,正着看,是禁地中的景象,而如果不以镜像来看…… 安星宇仔细回忆,像做数学几何题似的在脑海里形成一幅上仙村的俯视地图。 指向的地方,有一处小小院落,呈现在深绿色密林中,乍一看还有些像一处小小黑洞,背临一座山。 “这样来看,指的地方应该是——”安星宇双眼微微瞪大,“是张伯家!”唯有张伯家,才坐落在山背。 “张伯?” “就是村里保家仙丽丽住的地方,丽丽是张伯的孙女。”安星宇反复在脑海里推算,秀气眉毛逐渐皱起。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幅画像的镜像也是一层幌子,镜像翻转后,才能辨认出这是一幅地图,狐狸尾巴所指方向为禁地中心。但在认出它是地图后,需要按镜像前的图像来看,指向的地方分明又不太一样。 他下意识要将这个消息和陆言礼分享,再回神,才想起来陆言礼已经死了。 可他老觉得,这个有些可怕的男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罗莺没有管他的惆怅,微笑起来:“等天亮以后,我们的人也该到达,到那时,我们兵分两路。” 他们没有发现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就蹲守在两人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林初绕了一圈回来,就发现了两人。她认识安星宇却不知道旁边的女人是谁,便选择在一旁潜伏,结果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还好还好,天这么黑,反而有利于我作案。 不过,陆言礼呢? 林初在心里嘀咕,继续猫腰蹲守。 他们的人,又是什么人? 看不出来啊,安星宇竟然还有别的身份。 罗莺吩咐完后,又交代了几件事情,两人安静下来,静悄悄等待第二日的来临。 在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坡下角落,一个黑影慢慢地挖开其中一座坟。 那座坟墓的墓碑上同样刻着生卒年与死者姓名,从名字和年龄来看,是个姓张的五六岁的小男孩。 土越堆越高,露出一个倒立放置的小小的棺材,黑影似乎犹豫了一瞬,还是弯下腰去,把那具棺材取了出来。 棺材晃动的一瞬间,远在村中的红裙小女孩猛地扭头,一张脸扭曲怨毒得可怕,无瞳双目似乎穿破空间,死死地瞪着禁地中的那人。 而后,那个黑影又把墓碑给取了下来,他带了工具,一点点将上面的名字刨去,重新刻上一个名字——张慧萱。 乌云一点点散开,月亮泄露天光,照在那道黑影面上。 不是陆言礼还能是谁? 他将棺材从倒立的状态拔出,又把坑挖大挖深了些,棺材重新平放摆好,再一点点填上土。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没有用,但多做一些,总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填土完毕后,陆言礼从身侧拉过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和他的长相一模一样,胸口被穿了个洞,已经没气了,可心脏处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但陆言礼没有看见。 他在这座坟旁边一些的位置,同样开始挖坑,工具是之前就从村里带出来的,土质松软,他挖得很快。没多久,陆言礼便将自己的尸体埋了进去。 而后,他的目光转向远处。 该怎么瞒着罗莺从安星宇那里拿回玉佩呢? 自己做了这一切,张慧萱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时间一点点流逝,陆言礼干脆坐在其中一座坟边,闭目打盹,等待午夜零点的到来。 年关将至,鬼祟作乱。 大年初一,祭祖敬神。 六十年一个轮回……后山中的怪物…… 陆言礼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或者说,他又被诡异迷惑了,以至于没有注意本该发现的一些异常。 我,忽略了什么? 午夜零点,快到了。 所有的生物都安静了下来。 陆言礼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强烈的心悸,那种人类难以抑制住生理性的恐惧令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那即将到来的极端的恐惧,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是鬼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很快,陆言礼察觉到脚下的土地隐约发出了什么声音。 这不是错觉!这座山,的确在一点点地轻微晃动。只不过它太大了,人类站在它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山峦像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从沉睡中苏醒,慢慢转动起来。一点点转动,对人来说都是难以忽视的动静。 林初已经攀上了最顶端,望着远处,目瞪口呆。 不光是他们脚下的山,远处的一座黑漆漆的山同样也在动。 怎么回事? 四人皆惊诧,不可思议。 站在张伯家里的小女孩托腮蹲下,守在废墟边。 无瞳双眼,转而死死盯着眼前的山峦,它正在转身,从上面噼噼啪啪掉落下不少石块尘土枯枝,到后来,滚落下更大的石块,横冲直撞,有些石块穿过了小女孩的身躯,朝村里滚落而去。 六十年一轮回,地龙翻身,山峦转向,隐藏在山那一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四人都藏身在禁地,林初心一横,跑到了最顶端的盗洞边,决定一有什么动静就干脆跳下去。 与此同时,陆言礼也在向上走。 他同样想到了那个盗洞。 看样子,这座山正在慢慢转过来,而它转身后,会发生什么还不得知,不如先避一避。 另一头,罗莺和安星宇同样跑得飞快。 “山的另一边,是什么?”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我们能正面接触的。” 脚下土地还在震动,四面八方的山峦都在颤抖,他们知道,这不是地震,这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后山出来了! 而他们在此刻都产生了某种强烈的直觉——等那个东西出来,他们就会立刻丧命! 上仙村,张伯家。 女孩终于露出一个真正的笑,阴冷,诡异,和这张可爱稚嫩的脸完全不符。她抬头看着眼前一点点转过身的山,笑容越来越大,咧开的鲜红嘴唇逐渐上扬到耳边,几乎要占满整张脸。 随着恐怖气息越来越浓郁,终于,有什么东西从那头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又一个穿着寿衣的,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现在山中,他们安静地站在山路上,仔细看去,全都是鲜血淋漓,面目腐烂的尸体。 一个又一个身影整整齐齐站在漆黑山路中,简直要和那纯黑的背景融为一体,一眼望过去,几乎望不到队伍尽头,很难说清楚到底有多少数量。 而后,那一道道身影齐齐抬起头,慢慢向山下走。 以他们前进的速度来看,待这座山完全转过身后,他们就会完全脱离这座山,来到现世中! 而山脚下,小女孩身上的红裙也越来越鲜艳,几乎能滴出血来。那是再深沉的夜色也盖不住红色,她纯黑一片的双眼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面上满是怨毒,唇角却挂着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5章 第 75 章 时间一点点流逝。 聚集在山路上的恶灵越来越多,腐烂血肉模糊的脸,阴冷大风刮过,寿衣吹拂,几乎要让人以为它们会被吹走。但它们并没有,而是继续稳稳当当向前进。队伍很长,望不到尽头。 终于,第一个恶灵,踏上了村庄。 这些事情,陆言礼和其他几人都不知道。 他们之前的预感没有错,如果继续留在村内,只会等来最后的总清算。关在后山的恶灵一旦放出…… 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没有人。 第一个走入村庄的恶灵,每往前走一步,他的面部就逐渐恢复一部分,当他完全走到小女孩身前时,他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正常人模样。 如果陆言礼等人在这里,必然会惊异地发现,这个恶灵的长相……竟然和严光耀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死在村中的严光耀的尸体,慢慢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面目腐烂的恶灵从山上走出,紧接着,一具又一具尸体从村中站起身,往后山走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到最后,整座村庄的村民似乎都回来了,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以外,和寻常人无异。 他们穿着寿衣,慢慢往自己家中走去。 这就是他们的诅咒,哪怕死后化为恶灵,依旧无法逃离。 村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禁地内,每个人都察觉到了一种紧迫感,可他们暂时又不知该做什么。 安星宇和林初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祭祖,可是村民们不在,他们根本无从得知祭祖流程,只能靠猜测:是不是需要什么祭祀用品? 还有,严光耀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脚下土地还在晃动,不知向哪个方向移去。到后来,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几乎叫人站不稳,连上面的一座座墓碑也开始摇摇欲坠。 周围越来越黑暗,已完全入夜,但禁地内仅剩的四人除了看手表外,都无从察觉时间流逝,抬头看不见星星月亮,低头是黑漆漆土地与惨白墓碑,就连他们自己的人影,也无法让其他人瞧见。 陆言礼还在向上走,沿途不断记下墓碑。 安星宇亦如此,罗莺跟在他附近,还在琢磨那幅画。 “我们该回去村里一趟。”罗莺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祭祖,但如果这件事情很重要的话……等你祭祖完了,必须和我回村里一趟。我们得去那个张伯家看看……” 她必须知道,村里的宝藏藏在了什么地方。 “回去的话,她还在那里。”安星宇如实说。 这点同样让罗莺苦恼,村里那个小女孩模样的恶灵实在太过可怕。她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计策。 “有没有什么方法让她离开村庄?”罗莺提出假设。 她当然能看出来,对方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离开。 安星宇道:“不清楚。” 和以往任务一样,越是到后期,任务的规律就愈诡异混乱,让人难以摸清规律。如现在,规则似乎又变了,不知是不是藏宝图的缘故,他们在没有村民带领的情况下也来到了禁地。 想到这儿,安星宇又问:“你们需要什么宝藏?一定要回村里拿吗?”潜台词是:能不能继续下墓? 罗莺叹口气:“是的,进入墓地太过危险,就算我们现在有地图,也难以保证自身安危。” 所以,哪怕明知古墓中的宝藏更多,也只能等到大部队一起行动。 但这样一来,她的功劳未免太过微小,神还能记住她吗?罗莺有些急躁,却也无计可施。 殊不知,另一边,陆言礼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认出了那个小女孩并不是丽丽。 丽丽的头发要短一些,而且丽丽向来是把头发扎成辫子的。所以,虽然那个小女孩和丽丽长得很像,又穿着一样的衣服,他还是敏锐地察觉了不一样。 结合丽丽之前说过的“把衣服借给姑姑穿”,陆言礼这才做了个大胆的假设。 黑夜笼罩下,他没有看见的是,丝丝缕缕阴寒气息,从他刚刚掘出的墓中溢出,而后一点点渗透入离它不远的泥土里。 慢慢的,那片松软的泥土有了些动静。 一只惨白的、属于男人的手,从泥土中缓缓伸出。 泥土耸动,慢慢凸显出一个人形,而后,那个人形坐起身,土块簌簌往下落,露出一张皮肤青白、面目狰狞的脸。 其他四人不清楚,依旧各怀心思,思考着怎么度过现在的难关。他们都以为禁地很安全,但现在……已经有一个恶灵,在禁地中复苏了。 l陆言礼加快了步伐,他验证心中猜想后就往上走,他知道,安星宇、罗莺、还有林初,终究都是要往上走的。 他很期待和他们的再次会面。 最先和他碰头的是林初。 因为过去某段并不愉快的经历,陆言礼习惯了长期在黑暗中生活,他在黑暗中看到了林初的轮廓,上前拍拍肩,后者吓了一跳,还是听见陆言礼的声音后才平复了呼吸。 两人没有太多客套,直奔主题。 林初:“你观察过这些墓碑了吗?我刚才看过一遍,发现了一些秘密。” 陆言礼:“什么秘密?”他察觉到后山有危险,并没有完整地将这片禁地绕一圈,因此自然不知道林初的发现。 林初在黑暗中比划了一下:“这里的坟墓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另外一边。而且,那些坟墓的墓碑,全都一模一样,除了生卒年。” “一模一样的墓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说到这时,林初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管是墓碑上的名字也好其他什么也好,它们之间的距离也好,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那些墓碑上的生日和死亡时间,都正好隔了六十年。” 陆言礼语气惊异:“你的意思是……” 如果墓碑上的信息正确,那墓中埋着的人……是不是也一模一样? 六十年…… 他立刻联想到了严光耀所说的,六十年一轮回,并将这句话告诉给林初。 “轮回啊……”林初低头思索。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这座山坡的坡顶。 空气愈发冷凝,但他俩已经习惯了,站在阴冷空气中都冻得有些麻木。 前方不远处,最后一圈墓碑包围着盗洞。 “你走到了另一边,有没有看见这个盗洞?” “看见了,一模一样,大小也是。” 林初忽然说:“简直就像那枚双鱼玉佩。” 说到玉佩,陆言礼的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罗莺所说的可靠,那么,双鱼玉佩的功能并不是复制,而是把未来的自己带到过去。 真正的张慧萱在村口杀了未来的他,陆言礼不知道那个未来是多久以后,如果他们的任务依旧没有完成,那么,他到了未来的相应的节点,会不会被突然带回过去并被杀死? 谢子清的死比较出乎意料,他更倾向于是张慧萱的手笔。 他将这件事情同样告诉给林初,以免对方放松警惕。 林初陷入沉思。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忽然都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细微的说话声。 陆言礼很快听出了来人身份,是罗莺。 罗莺正高兴地通知安星宇:“我们的人到了,就在村口。” 安星宇:“让他们到禁地来吗?” 罗莺摇摇头:“不,他们都是……总之,他们会进入村中拿到宝藏的。” 宝藏……安星宇握紧了口袋里的双鱼玉佩,他用一小块裤腿上撕下的布料包好,以免它突然把自己复刻出一个。 这个也是宝藏吧? 该不该上交呢? 思索间,一阵阴风刮过。安星宇抬头一看,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两道模糊的黑影,他立刻警醒过来,伸手拉拉罗莺的袖子,提醒她看前方。 罗莺也发现了,顿时两人小心了许多。 是谁? 还有谁在禁地里? 安星宇想:就算其中一个是林初,另外一个呢? 两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放慢了步伐,以免自己被发现。但渐渐的,安星宇又察觉到背后不太对劲了。 与此同时,陆言礼转头看向下方。 他的视力很好,能看到底下的三个人影……等等!三个人? 第三个,是谁? “躲开!”安星宇尖叫一声,一把推开罗莺,自己同样闪身离开。 在他们身后的……是一具已经异变的尸体。 不是说,禁地里不可能诈尸吗?为什么? 安星宇已经没空想这些问题了,而他的声音立刻让上方的林初警醒:“是安星宇的声音?他遭遇了什么危险?” 陆言礼看清了那个尸体的模样,心中不免惊异。 这分明是他自己的模样! 安星宇拔腿就往上跑,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林初的声音,她让自己快点往上跑。 “真没想到,禁地里也能尸变。”林初也不怕暴露目标,喊完后,冲陆言礼说。 她看不大清楚,但从那具尸体追逐的模样上联想到了自己见过的猫脸老太太。 陆言礼心情复杂。 他忽地皱了皱眉:“你有没有觉得,好像颤动的频率变小了?” “有吗?”林初感受了一番,抬头向四周看去,试图从周围做对比,但她失败了,不过经陆言礼一说,她似乎的确察觉到了变化。 “是不是说明,异变要停了?”林初很乐观,“但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呢?奇怪。” 陆言礼同样察觉到了凉意。 安星宇并不打算拖累旁人,因此,他引着那具异变的尸体往下逃,打算借助这片禁地的复杂之处甩掉它。可令他心惊的是,越往下跑,心头悸动越深,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往下走了。 否则,他一定会死! 就在这时,脚下的震动感终于彻底停止。 四人皆因突然的停止晃了晃,站稳身体。 紧接着,天边浮现出鱼肚白,一丝天光倾泻,撕破一片混沌黑暗。 凭借着微弱的光芒,四人皆一点点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哪里?! 他们脚下的依旧是禁地,周围依旧是山峦,可是,景象完全变了!就好像他们连同脚下的土地一块儿挪移到了其他地方似的。庞大的禁地,被四周山峦完完全全包围在里面。 安星宇的直觉没有错。 在禁地不远处的山上,蜿蜒山路中,所有死去的村民都站在那里。如果他继续往下跑,就会跑进山里。 一个又一个的,面部腐烂到分不清真面目的,穿着村民衣裳的尸体,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山路上,密密麻麻,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这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村民的尸体全都到了这个地方? 不止安星宇,其他三人也全都发现了,皆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安星宇猛地回头,看见了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尸体。 尽管它双眼泛白,面上有些腐烂痕迹,还沾着泥土,但安星宇还是很轻易地从它的衣着和犹有些熟悉的长相辨认出来:这是陆言礼。 安星宇立刻往上跑去。 那具尸体慢慢地扭转方向,跟在他身后。 它走的步伐明明很慢,可安星宇每一次回头,都能看见自己和它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而最糟糕的是,四周山上的那些恶灵也开始动了! 它们整整齐齐抬起头,露出一张又一张腐烂的脸,同样慢慢地往山下走。 它们的速度很快,没多久,禁地四周已经站满了恶灵。 一双又一双或泛白、或纯黑无瞳的双眼,死死地注视着禁地。 “怎么办?该去哪儿?” 眼看着那些恶灵齐齐包围在禁地外,从第一个开始,拼命往前挤,要突破到禁地内。 它们成功了。 密密麻麻的尸体,慢慢往禁地中央走去,将四人缓缓包围。 罗莺扭头就往上跑,这一回,她总算看见了站在高处的陆言礼,瞳孔一缩:“你们两个不是死了吗?” 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犹豫,和下面那群恶灵比起来,上方的陆言礼和林初怎么看都是活人,为此,她强行克制住心底的厌恶与恐惧,继续往上逃。 林初戳戳对方:“怎么解释?”她问的是怎么和安星宇解释,至于罗莺,她相信对方并不打算搭理。 陆言礼摇摇头:“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 这么多的恶灵包围住,他们根本不可能逃脱。 陆言礼的目光向那处盗洞飘去。 正好,林初也是。 罗莺已经来到了近前,安星宇在她身后不远处,气喘吁吁跑来。更远些,是几乎无穷无尽的恶灵。 已经能闻到那股冰冷腐臭的味道。 “别犹豫了,左右都是死,还不如下去看看,说不定在里面能找到祭祖的线索。”林初咬咬牙,露出一张狸猫似的花脸,“不就是变异吗?我怕什么?” 她从腰包里取出细绳,一端固定在盗洞边缘,自己戴上手套,直接抓着绳子往下落:“我先下去了,你们快点来。” 陆言礼叹口气,示意罗莺先去,情况紧急,罗莺来不及犹豫,只得也抓着绳子往下落。见他下去,陆言礼示意安星宇把玉佩还给自己。 一和那双眼睛对视上,安星宇迷迷糊糊点点头,取出玉佩交还给他。 陆言礼将两枚玉佩放在一起,用布包好。他说:“你先下去吧,我垫后。”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恶灵,已经不到十米了。 安星宇知道不是客套的时候,抓住绳子便往里跳,陆言礼最后看了一眼和他一模一样的那个恶灵,同样跳了进去。 漆黑,湿冷。 这是他们的第一感觉。 向下滑落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触到底,谁也不知道,这个墓到底有多深,底下有什么。 蓦地,上方唯一的一束光亮被遮住。 陆言礼抬头向上看去,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洞口。 它的胸口,钻出一条小蛇,嘶嘶吐信,缠上脖子。 联想到村长的母亲还有李老太太,陆言礼觉得,自己知道了他的尸体诈尸的原因。 那张脸就这么占据着洞口,没有要跳进来的意思,但似乎也不打算离开。 底下传来罗莺的问话。 “还没到底吗?” 然后是林初的回答:“不知道,还有一段距离吧。” 又过了一会儿,林初懊恼:“完蛋了,绳子用完了。” 陆言礼说:“我这里还有,你接住,打个结。” 说罢,他一手缠上绳索,另一只手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段捆好的金属绳,解开后,慢慢往下放。 安星宇和罗莺都帮忙传递,林初喘口气,在底下接上绳子后,继续把自己往下放。 “那什么,好像有点多余啊……”林初咳一声,“我刚接上,这就到底了。” 早知道这样,她直接往下跳不就行了吗? 不管怎样,到底了是好事儿,林初往边上挪了挪,打开手电,罗莺默不作声从她身侧降落,接下来是安星宇和陆言礼。 见所有人都下来了,林初打着手电向上照去,一束光直直照在洞口的尸体上。 “陆言礼,你诈尸了哎。”林初感叹。 她的冷笑话并没有让其他人发笑,林初摸摸鼻子,转而向四周看去。 四周空荡荡一片,脚下湿软,无论从哪个方向照去,都无法照到尽头,手电筒的光似乎就这么被远处的黑暗吞噬。 除了黑暗,还有湿冷,和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古老沧桑的气息。 但他们并没有产生异变。 “我们该往哪个方向?”林初带的东西真的很多,她哆嗦着取出指南针,发现指针乱转,根本看不出什么,遂出声询问。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同样无法做决定。 陆言礼突然出声:“罗莺,你把卷轴打开看看。” 既然是藏宝图,说不定会有线索。 罗莺得了提醒,立刻将卷轴抖开。 依旧是神仙腾云驾雾图,黑暗中看,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等等,林初,你把手电关了试试。” 安星宇正好站在图的背面,刚才灯光一闪而过,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线条。 林初关上手电。 罗莺会意地将画卷翻转。 洞口被那具尸体完全遮住,底下没有一丝光亮,四人围在一起,就看见画卷背部慢慢以荧光线条浮现出点点图案。 “真的有啊……”林初感叹。 图像一点一点地显示出来,黑暗中,那点光亮格外明显。 又是一幅地图! 村长日夜将它挂在房间里,却根本没有发现画卷背部有什么玄机。严光耀倒是对画很感兴趣,只可惜他接手的时间不长,只曾经听村长说过几句,说它估计是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图。 四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 荧光慢慢完全出现后,形成了一幅以该盗洞为核心的地下分布图,整幅图呈“甲”字形。往东边走是主墓室,主墓室两侧,各一大型殉葬区,中途不断有小型墓室,车马葬区域等。 西边则是长长的墓道,绘图者在墓道上标注好:未开发地区。 “这下,我们该去哪里?” 这个问题似乎不必再问,东边已经被探索过,对比起来,西边的未知似乎更可怕。 他们又把图片反复记下,确保不会忘记后,林初重新打开手电,一行四人辨别方向后,一点点向东边前进。 他们走了很远后,洞口的那具尸体同样动了起来。 它翻了个身,一头往下载,而后,重重落在地面。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走在最前面的林初问。 刚才,在他们身后传来“咚”一声响,不知道是什么。 其他几人也听见了,但回过头也看不见什么,只好继续前进。 罗莺走在第二个,安星宇跟在她身后,陆言礼走在最后一个。 他的目光从罗莺背后的藏宝图上扫过,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杀意。 他不知道的是,罗莺隐瞒了一部分双鱼玉佩的功能。 当复刻出物品后,原件会对复刻品产生天然的吸引力,距离越近,吸引力越大。当初的那则实验,复刻出的小白鼠会下意识凑近到原样小白鼠身边,距离越近,越是要突破笼子钻过去。而一旦将它们关远了,复刻品反而安静不少。 陆言礼本质是担心自己尸体被张慧萱利用才让安星宇带到禁地的行为,反而因为情报的不充分,导致那具尸体异变后,因为近距离的吸引力,给他带来了灾难。 现在,那具异变的尸体,要来找他了。 陆言礼还没有察觉,只是跟着往前走。 他们都不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藏宝图只有路线,并未标注机关,因此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四人全部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山体转向,左右颠倒,所以,他们走的方向,反而是墓室中,未被探索的西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6章 第 76 章 在四人身后,一具尸体慢慢跟来。 “你们谁懂考古知识?知不知道这种墓葬应该是什么朝代的啊?”林初提问。 安星宇说:“于桓懂一些,他表哥是做考古的。”但他已经死了。 陆言礼没说话。 为了生存,他对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考古方面自然也懂一些。但他无法看出,这类墓葬究竟属于什么朝代的特征。 奇怪的弯曲通道,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砖瓦堆砌,严丝合缝,薄刀片都无法楔入。 他们走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地图上应有的小型殉葬区。 气氛愈加沉默。 林初起初不太说话,到了后期话反而话多起来,借着交流情报的名义活跃气氛。比起安星宇,她更在意的是陆言礼和罗莺。 明明她和安星宇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同时任务者,但安星宇却分明和那两个人更熟悉一些,罗莺不足为虑,可她口中的那个“神”非常可疑,令林初十分在意。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否则为什么罗莺这样的也能活下来?她想不通。 空气逐渐稀薄,他们呼吸逐渐微弱下去,但并未察觉。 “地图真的没错吗?”又过了一会儿,林初忍不住问,“哪怕比例尺再怎么小,也应该到了个陪葬坑吧?” 说话间,他们恰好拐过一个拐角处,手电筒灯光照在一处明显颜色浅些的墓室门上。 再次对比地图,应当是某处小型陪葬坑,室门紧闭,外面涂上了已褪色不少的壁画,看不清模样,只能隐约看清几个扭动的人形,还有不少奇怪的文字。 “这种大型陵墓又有很多人陪葬,估计在古代应该是某个贵族,地位应当不低,只可惜,无法从文字中分辨出是什么朝代。”安星宇语气轻松,实则在问陆言礼和罗莺。 罗莺摇摇头:“我不认识这种文字。” 陆言礼同样表示不认识。 他学习过不少古文字,但眼前这类奇怪的象形文字,笔画多,平直光滑,造型优美却繁杂,无从辨认。 仿佛是……另一个国度的自创文字一般。 “干脆记录下,到外面的时候再说?”林初已经在准备动手拍照了,可奇怪的是,相机根本拍不出,明明对准了墙面,照片上依旧空白一片。林初不信邪,掏出笔去写,却也无法写出,不管怎么尽力去描摹都不成样子。 她再干脆试图记下,可她向来优越的记忆力失了效果。不管怎么看怎么记,转过头后,想要回忆出那种文字,脑海里又是一片空白。 其他三人尝试后,同样如此。 罗莺脸色煞白一片:“不……这不可能……” 无法辨认、无法记忆、无法诵读……这不正是传说中的神的文字吗?人类无法使用。 不!她绝不相信! 陆言礼知道她为什么崩溃,没在意,他同样多看了文字两眼,试图找出其中规律。 看着看着,总觉得移不开眼。 那一个个文字似乎具现化成了能带来美妙音乐的音符,耳畔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歌声。渐渐的,三人距离那幅壁画越来越近,目露痴迷。 唯一警醒的一人是陆言礼。 和其他三人乍听见歌声便沉迷的情形不同,陆言礼猛地惊醒过来。 这个旋律……这个歌词……他再熟悉不过了! 为什么?这里也出现了? 陆言礼顾不得太多,立刻闭上眼睛,伸手将安星宇拽开。 骤然从安乐状态脱离的安星宇勃然大怒,拼命挣扎着,他似乎发了狂,不断想往壁画方向前进。 陆言礼睁开眼睛判断方向,他另一只手伸出去,将快要走到壁画前的林初用力一推,对方立刻被推挡开,跌落在地。 “画……我的画……”被推倒后,林初依旧喃喃自语。 但陆言礼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要是他们在这里发生异变,无疑是个很大的麻烦。 陆言礼又拖着安星宇走远了些,一把打晕对方,再度折返,对林初如法炮制。 其实,陆言礼想要摆脱这个困境非常简单,他只需要把安星宇和林初杀了就好。最后的任务者死了,意味着任务结束,他就能获得短暂的安全。 但现在……这两人是他目前所遇见的最有利用价值的任务者。他必须想办法保全。 以往他不是没有这么做过,但被他催眠的任务者们几乎每一个都死在了任务中。很难说其中有什么隐情。 直到最近…… 陆言礼眼神暗了下来。 他将林初和安星宇都拖到了一边,就在他回过头时,罗莺已经来到了那面墙前。 她伸出手,融了进去。 陆言礼愕然,立刻上前过去要把人拉出来。 但…… * 再度醒转后,面前依旧是漆黑一片的墓地。 林初晃晃脑袋,猛地惊醒:“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了?” 她还记得刚才自己听见了一阵歌声,望向那面墙的眼神中带些后怕。 “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唱歌……” “你没听错。”身后传来陆言礼的声音,“那堵墙有古怪。” “安星宇和罗莺呢?”刚问完,林初就看见了躺在一旁的安星宇,胸口还有起伏。 “我刚才也差点被迷惑,及时惊醒后立刻打晕了你们。只不过在我惊醒后,发现罗莺她已经……”说完,陆言礼将手电筒的灯光照向墙面。 林初还依稀记得之前墙面上的人影只有五个,而现在……五道扭曲的人影旁,又多了一道清晰的黑影。 她目瞪口呆。 “这也太过诡异了,亏我还以为这里面没什么危险。”不,不对,这已经很诡异了,为什么他们下墓后,一点异变都没有产生? 林初摸了摸自己脸上光滑的不属于人类的绒毛,心中纳闷。 但此时,他们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轻轻的脚步声。 “谁?!”陆言礼猛地扭头喝问。 手电筒的光束照过去,落在一件和他此时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衣服上。 光束上移,那张脸同样和他一模一样,只不过,明显已不是活人面孔,皮肤惨白发青,双目幽绿,可见闪着金属光泽的竖瞳,唇角露出两枚锋锐尖齿。 隐约可闻苍白唇边吐出的“嘶嘶”声。 比起活尸,它更像一条蛇,就连皮肤表面的青纹仔细一看,也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鳞片。 “我靠!这不是你的诈尸吗?!快跑!”林初跳起来就往前冲。陆言礼把安星宇往肩膀上一扛,同样向前冲去。 在他们身后,那具尸体慢慢迈开步伐。 它的步子很慢,可它每走一步,和陆言礼之间的距离就要近一分。 距离越近,吸引力越大。 它找到了。 似乎当他们发现第一个拐角后之后,遇见的拐角便多了起来。林初跑过一个拐弯,陆言礼刚跟上去,前方女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再回头看,左右两侧的道路也不见了,只有向前直走的一条大路。 身后不远处,是一点点接近的自己的那具尸体。 陆言礼没在意,试图回忆那幅地图,并不太意外的是,那幅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出这样一条道路。 地图有误? 他来不及细想,不得不继续往前跑。 身后的脚步声依旧如影随形般响起,无论他跑了多远,回头看时,那道身影依旧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无法逃脱。 而他已经在墓地中跑了很久很久,一刻都没有停歇,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粗重的呼吸声,无一不昭示着他的体力已消耗大半。 饶是陆言礼再怎么镇定,面临这种情形也不由得急躁了片刻。 不能慌。 该怎么做? 为什么,它一直跟着自己? 因为它是自己的未来吗? 扛在肩上的安星宇早就被他丢在了半路,那具尸体看也没看安星宇,依旧固执地追赶他。 陆言礼咬咬牙,想起地图上关于陪葬室分布的规律,继续埋头往前跑, 终于,前方再度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陆言礼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 这条道路更加湿冷、狭窄,几乎无法让两人并排行走。陆言礼在里面跑得也是非常吃力。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终于,他穿过了那条狭长的通道,来到一扇墓室门前。 墙上,依旧有着神秘壁画和文字。 不知为什么,陆言礼再次看过去,竟觉得那些文字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曾经翻译过、使用过那些文字似的。 怎么可能?自己如果真的翻译过,为什么会不记得? 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吗? 陆言礼深呼吸,平复下剧烈跳动的心跳后,盯着壁画仔细看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在冒险。 渐渐的,耳畔响起了温柔美妙的歌声。 这阵歌声似乎能涤荡人的心灵,能让人忘却一切不愉快,能接引世间一切受苦的人们升往天国…… 他的目光一点点发直,逐渐迈开步子,向壁画走去。 就在他来到距离壁画前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时,壁画上凸显了一幅人影,那道身影,分明是之前被拉进去的罗莺! 此刻,画中的罗莺面带诡异微笑,似乎在欢迎陆言礼和它作伴。 陆言礼身后的那道身影逐渐贴近了。 它伸出了手。 一股似乎从地狱最深层传来的阴冷气息从背后直直侵袭而来,陆言礼在迷蒙中打了个寒颤。千钧一发之际,他回过神来,闪身躲在一边,而后用力往前一撞—— 异变的尸体冷冰冰,僵硬无比,因为这一撞,手掌接触到了壁画。 紧接着,它一点点融进去。 陆言礼晃晃脑袋,心中庆幸。 他刚才催眠了自己,让自己一旦来到距离壁画一分米距离时就要立刻清醒。他不知道自己的催眠是否有作用,但没有办法,他只能赌一把。 好在,现在成功了。 但……就在那具尸体毫不反抗,顺从地被墙壁拉入的同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 再度醒来时,自己身处某处狭小空间中。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可以移动,手脚活动自如,但他无法说话,也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就连移动,也只能在某些平面上移动。仿佛他突然从一个三维生物降成了二维生物。 身上物品倒是一应俱全,就连之前从罗英身上取下的画卷也在。 为什么? 他变成了壁画吗? 陆言礼难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更令他吃惊的是,直到现在,他依旧有知觉,有记忆,能够思考。 他还没有死。 真是可笑,他一心想要活下去,可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死,又反而觉得荒唐。 但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目前困境,或许,什么神都无法再挽救他。 陆言礼操控着自己动了起来。 变成壁画后,反而方便了许多,他迈开步子在墙壁上奔跑起来,试图找到安星宇和林初。 陆言礼的目的很明确,如果他们再无法完成祭祖的任务,就杀了他们。 只可惜,墓地太大了,变成壁画后,他才知道,刚才他们所走的路不过冰山一角,且这片地方的分布和那幅地图毫无联系。 陆言礼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再这么继续下去,他将会真的和以前那批盗墓贼一样,变成壁画,永远地固定在永不见天日的墓室中。 他仍旧不死心,回忆起自己进来的方向,努力朝同方向继续深入。 无法找到他们,不如先去主墓室看看。 情况还能比这更糟吗? 不再是人后,他的行动方便了不少,速度虽慢,可长时间不间断地移动,依旧使他一点点地靠近了主墓室。 主墓室的特征非常明显,室外堆积了不少陪葬品,包括各种人和动物的骨头,各类玉器、青铜器、车马等。 陆言礼并不多看,飞快掠过,沿着墙壁从门边一点点移动进去。 刚一进入墓室,他便为其中场景所震撼。 原因无他,墓室中,竟然灯火通明! 燃烧了不知多少年年的古灯,在一个影子的有意闯入下,见证了或许照耀了数千年的光芒。 陆言礼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眼前墓室陈设不少油灯台,灯芯闪着微弱光芒,一点又一点的灯光,照亮了正中央摆放的厚重棺材。 整间墓室和外间情形丝毫不一致,外间富丽堂皇,恨不得将世间珠宝皆堆积于此,内里却空荡荡,除了一具棺材,什么也没有。 陆言礼一点一点移过去。 他这才发现,墙壁上,同样画了一幅壁画。 大约是保存良好的缘故,那幅壁画时隔多年依旧光鲜如初。 而这幅画,和他手中的卷轴上的画,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之所以用几乎二字,只因为背景不同,墙面上的壁画背景高处为巍峨高山绵延,向下却截然不同,血色长河环绕,五位邪异仙人腾云驾雾,却仿佛置身地狱。 又是血河…… 这片血河,同他在红河村看到的那条河,究竟是不是同一条? 陆言礼盯着那条河,忽然又想起自己在现实中,某一次打开电梯门时所看见的场景。 那一天,电梯直直落下地下十八层,再度打开门,上面是倒灌的红河水,里面浸泡着无数哀嚎的魂灵。 这么说起来,他其实不止一次见过这条河了。只是以往都被他忽略了。 还有,上仙村里同样出现的纸扎娃娃。 真的是巧合吗? 陆言礼收回视线,来到棺材边。 他很想打开棺材,却难以做到。自己目前只是一道影子,只能看,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得在墓室周围继续游荡,像一抹真正的游魂。 好黑暗啊…… 这里大概就是他真正的埋骨之处吧? 还有什么必要努力呢?整个世界都不正常了,你又在坚持什么呢? 世界的真相……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去追寻的。他为了一个微小的自己都不知道在何处能寻觅到的目标,已经坚持了太久太久。 心里忽然涌起了悲观的想法,似乎一切都不值得。 他的坚持不值得,他的出生入死似乎都是笑话,有个声音告诉他,别去找了……真相只会让你崩溃…… 不……这不是他的想法…… 陆言礼回过神,努力为自己做心理暗示,他伸手一摸,惊讶地发现双鱼玉佩竟然还在。 墙壁上,五位“神仙”笑容温柔又诡异,在他们身前,摆放了一座香炉,可香炉上一根香也没有,空空如也。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过了不久,又一道影子出现在墙上。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体验,陆言礼知道对面的也是自己,他和自己虽然不能心灵相通,但分明有着一样的想法。 他伸出手,递出一枚玉佩。 而后,自己的身影飞快消失在墓门口。 他要去找林初和安星宇。 * 林初刚转过弯,身后就没声了,她回过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好处是那具异变的尸体没有追来,坏处是和其他人走散了。 林初也不慌张,她又摸出一个手电筒,继续向前进。 奇怪……怎么和自己记的地图不一样? 这墓室数量显然比地图上标示出的多太多了。 这群盗墓贼也太没公德心了吧,都知道地图要给别人用,还不标注完整。林初心中吐槽,她这回吸取了教训,看见壁画连忙移开眼睛,不去多看。 祭祖……究竟怎样才是祭祖? 村里的人都说要来禁地祭祖,他们的祖先是谁?怎么祭拜? 自己单独祭拜,可以吗? 想到这儿,林初很没节操地找了处空地,左右看看后,一拍膝盖跪倒下去。 “祖先啊,我是上仙村的村民哪,我来看你们了,虽然我什么也没带,没纸钱也没带手机房子,但我带了一颗真诚的心。” “如果祖先有灵,能不能指一条生路?” 她又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出意外的,什么也没有。 林初一骨碌爬起来,东看西看,确定刚才自己所做的是无用功。 祭祖失败,要么流程不对,要么说的话不对,东西没备齐,要么地点不对。 还有可能就是……全都不对! 林初叹口气,现在她联系不上任何人,手机没有信号,想回头也找不到路,只能靠自己前进。 她停下来,仔细思考。 那幅地图虽然一直放在村长那里,说是祖上所传,但凭借外观和自己触摸过后的触感来看,纸张虽旧,却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年以上。加上村长一直保存,很有可能是他们盗墓时画下来的。 不应该会出错…… 除非墓下的机关会带着墓室不断转变方位,但这样一来,盗墓贼带出大量财物的说法就很难成立了。像双鱼玉佩这种小物件,一般作为贴身陪葬品,怎么可能就放在最外层?他们必然探索到了深处,而要探索到深处,不是一两次行动能完成的。 所以,这个选项也可以排除。 她忽然想起了在禁地外时,整片区域转动的模样。 会不会……六十年一轮回,他们所在的墓地也变了? 恰巧就给他们赶上了? 林初惊疑不定,对比之前自己在外见到的阳光投射方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所以,他们走的方向,其实是西边吧? 西边墓群是未探索区域,现在看来,比东边大多了。 虽然目前看起来好像还没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前方岔路口,忽然跑过去一道人影。尽管只有短短一瞬,但那道身影她非常熟悉。 “哎哎哎老陆!陆哥!你等等我!”林初急忙跟了上去。 只可惜,和刚才一样,她跑到尽头,却发现那道身影不见了。 身影跑过去的方向,是一堵墙。 她还没来得及懊恼,忽地肩膀上被轻轻一拍:“我总算找到你了。” 是安星宇的声音! 林初欣喜地转过去,果然是他,他有些狼狈,脸上还沾了泥,安星宇问:“你看见陆哥了吗?” 林初说:“他不是带着你跑吗?怎么?你们走散了?” 安星宇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 林初:“我也没看见,刚才发现他跑过去,但是不知道去哪儿了,或许是幻影吧。” 安星宇:“你看见了他的影子?他跑去哪里了?” 林初指指右边的墙。 除非陆言礼会穿墙术,否则怎么也不可能真的跑进去。 “或许,有什么机关?”安星宇提示她,“我们找找?” 林初觉得有道理。 她从贴身包里取出一双橡胶手套,手电筒夹在包前,仔细打量墙壁后,在上面慢慢摸索,动作小心,生怕误触机关。 陆言礼的影子总算找到了林初。 此时,她正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一具冷硬僵尸身上摸来摸去。 她的手,马上就要揭下贴在僵尸面上的一道符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7章 第 77 章 林初仍旧一无所知。 她被眼前的景象迷惑,只以为自己在摸索墙壁。 一道黑影移到她身后,借着一点点接触面狠狠一拉,林初整个人立时向后仰,脑袋重重磕在墙壁上,手电筒也落到地面,骨碌碌滚远。 “我靠,什么情况?”林初痛嘶一声,扭头看去,却只有黑漆漆墙面。 古墓里,会有很多那种东西吧? 林初晃晃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安星宇不见了,她转头看见滚落在地的手电筒,光束照到了一双脚。 她走过去,捡起手电,向上探去。 “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她有点惊奇。 安星宇摇摇头:“我刚才看见,墙面上冒出一个黑影,拉了你一把。” 林初自动理解为他吓得逃远了,干笑两声:“我没事儿。” 不过,黑影? 地下通道湿冷黑暗,其中很大一点原因就是四周墙壁全是青砖砌成,年代久远,本就深重的颜色更深沉,若没有手电筒,什么也看不清。 林初问清楚安星宇看见的黑影范围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来到那面墙前,仔细打量。 手电筒照耀下,她渐渐的看出了一道影子。而那道影子的轮廓…… 不是陆言礼还能是谁? “那什么,陆言礼,是你吗?”林初一惊,难以置信。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个陆言礼,是诈尸的还是清醒的?或者,这是古墓带来的幻觉? 见那道黑影似乎没有恶意,林初的胆子又回来了。 安星宇在她身后,语气幽幽:“应该是他,陆言礼或许也死了。” 林初摇摇头:“不,不太可能。”以陆言礼那人的性格,说不定复制黏贴出了七八个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古墓里很危险,这应该是幻觉,装出没有恶意,然后在你放下警惕的时候……”安星宇又说。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带点儿沙哑,冷冷的。 林初嗯嗯两句。 一向胆大的她,此刻心里在发抖。 刚才,陆言礼的影子比划了手势,让她注意,她身后的安星宇是假的,让她跟自己走。 而安星宇又说陆言礼的影子是假的。 “我刚才找到了一条路,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安星宇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我……你等我一下,我研究研究。”林初的额头冒出冷汗。 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身后,安星宇的声音接近了一些。 “快走吧,就算这是真的陆言礼,他也已经死了。人死后,只会变成恶灵。” 在陆言礼眼中,一道半透明的影子贴近了些,要把林初往僵尸身上逼。 他进入壁画中后,视觉就变了。古墓里充满了各中灰扑扑的半透明的影子,拖着长长尾巴,终日飘荡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墓室中。它们没有神智,对外来者有很大的恶意,但它们无法真正下手,只能用各中方式诱骗人们进入各中危险的地方。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是幽灵们的诡笑。 它们从各个地方冒出头,墙角、砖缝、陪葬品中……一点点飘出来,在林初周围晃晃悠悠。 但这声音,林初听不见,她也看不见,自己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半透明影子。 它们渴望生机,一个个试图去拽她的头发,去勾她的手,想要触碰到活人的暖意,但它们失败了,无论怎么触碰都只能扑个空。因此它们嬉笑半天后,声音又变得愤怒起来。 林初看不见,但她察觉到周围温度似乎又下降几分。她搓搓手臂,冲安星宇露出一个笑容。 但她心里已经提高了警惕。 刚才安星宇说他看见了黑影,可是整面墙都是黑的,墓室那么阴暗,以他的视力,真的能看清? “走吧,跟我走吧。”安星宇微笑。 林初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点头:“好。” 她跟在安星宇身后,慢慢往前走。 陆言礼同样跟在身边,模糊的黑影浮现在墙面,一路跟随,试图找到机会,让她清醒过来。 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对林初下杀手,杀人是他的手段,不是目的。 一簇簇灰白的长长影子跟在身后,指指点点,发出让人听不懂的几个单音,嘈杂喧闹。 回去时,周围岔路反而多了起来。 林初跟在安星宇身后,步子渐渐放慢,来到一个岔路口时,她见安星宇要往前行,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来时的道路飞奔。 脚下的青砖踩出咚咚咚声响,她似乎听见了不少声音,有人在叹气,有人在欢笑,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拼命往回跑。 路口处,安星宇静静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身影,蓦地,他化为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她想要重新回到下墓的地方,想去东边探索。可当她按记忆往回走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墓室里打转,无论去哪个方向都只能看见一模一样的青砖墙与地板,前方漆黑一片。 说是墓室,其实更像一座迷宫吧? 这片地方太大太大,林初身上的干粮基本吃光了,她跑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看见出路。 而因为幽暗的环境,她也看不清一路跟来的陆言礼。 她忽然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了一下。 “又是你吗?”林初自言自语,“别逗我玩了,我得赶紧出去啊。” 祭祖完成不了,她会死在这里。 虽然不怕死,但是能活久一点谁不想呢? 手电筒放在一旁,光圈里照出一个人影。 人影用手指一笔一画写着什么,林初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咬咬牙,她站起身,手电筒的光照上去。 大不了就是死呗,不如跟上去看看。 陆言礼带着林初,飞快行走在幽暗的地下迷宫,穿过一间又一间墓室,林初发现,那些墓室的面积越来越大,墓室外的珍贵陪葬品也越来越多。 她有中感觉,自己正在往墓室中心跑去。 墓室的中心,有什么?埋葬了什么人? 长时间以压缩饼干和小面包充饥,林初的胃已经饿到烧心,手脚酸软,但此刻心底涌上的强烈求知欲又令她努力打起精神,往前走。 大年初一祭祖。 初二,自然就不算了。 距离初一过去,还差不到三个小时。 他们已经在地下待了近一天。 陆言礼掐着时间。如果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他们再完成不了…… 那他只能选择将林初引进死路。 * 山脚下,上仙村。 村里来了不少外来人。 刚化成村民形象的恶灵们站在村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村外的一群看不清面貌的红袍人。 现在,那群人要闯进村内,要抢走他们的宝藏! 但不知为什么,它们只站在村口,没动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禁地内,两个红袍人飞快挖掘着一座坟墓。 袖袍下伸出的手,赫然是苍白的利爪。 它们很快就挖出了一座小小的棺材,没有丝毫犹豫,尖锐利爪一划,棺材盖被轻易掀开,露出里面属于孩童的小小骸骨。 这么多年过去,尸体早已腐烂,一丁点皮肉也不剩下,只有森森白骨,再仔细看时,会发现骸骨的头顶钉了一枚粗大血红的长钉,从天灵盖一直钉穿了喉咙! 又有数根血红色长钉,将骸骨的肩胛骨、臂骨、腿骨等分别钉在棺材内,不让骸骨逃脱。 可是,本该钉在左臂的那根钉子不见了。 棺材盖上方的左边,有几处轻微的抓挠痕迹。 红袍人看也没看,两人一前一后将棺材抬出。而后,它们取出一根新的血红色长钉,似乎在鲜血中浸泡了很久很久,尖端锋利。它们用力对准左臂骨上一点痕迹,用力插了进去。 村内,红裙小女孩突然捂着手臂尖叫起来。 直到这时,红袍人才抬起头,慢慢往前进。 一点一点地,走进了这座村庄。 沿途不断有村民扑上去,和它们撕扯在一起,嘶吼、咆哮、腥臭气味同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掺杂交融,但大多数结果是双双化为青烟,消失不见,红袍散落在地上。其他红色身影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地面上被风吹得微微起伏的红色长袍里像是长出了人体似的,左右一抖,迅速成形,飞快跟上去,重新回到队伍中。 渐渐的,村民的数量越来越少。而他们的队伍,也逐渐来到后山山脚下,张伯的家中。 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中央,是一处方圆约一米左右的洞。 红裙小女孩坐在废墟外,无瞳双目流下两行血泪。她死死地盯着那群身着红袍的恶灵。 鬼不会懂得退让,宝藏已经成为了它们的执念。真正的张慧萱见它们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冲宝藏而来,嘶叫一声,化为一道巨大的血红色身影。 这是她的宝藏……是她的! 仍在地底的林初和陆言礼并不知道村中发生的事情,对于罗莺想回到村里的心态他们并不了解。 他们正在被墓室中惊醒的东西追杀。 活人的气息,能使亡灵复苏。当林初经过一片青铜车马陪葬时,她眼尖地发现,那一片人俑似乎动了动。 不是错觉,她想要到达主墓室,就必须经过陪葬坑。而当林初小心地从上方走过时,陪葬坑里,所有的人俑齐齐苏醒,朝她奔来,盔甲于黑暗中发出整齐的金属碰撞声。 又累又饿的林初一骨碌跑得更快,她怕看不清陆言礼,不得不伸出一只袖子,手缩进袖子里,让他拽着自己跑。 并没有什么用,身后追来的东西越来越多,除了身披盔甲的士兵,还有各中衣物已经腐化的白骨。 快点!再快一点! 林初累得不行,但一回过头看见拎刀追着自己的铁甲,她浑身立刻又充满了力量。 “怎么办?前面也有!” 前方道路上,同样出现了一批白骨,慢慢向她走来。 陆言礼一顿,干脆拽着她慢慢向上移动,到最后,林初整个人都被他拽到了天花板上。 “这就是大佬带飞的感觉吗?”林初喃喃自语,看着底下涌来的白骨群,它们似乎想堆成高塔来捉住自己,但陆言礼拽着她跑得很快,迅速通过了那一片拥挤。 放下地后,林初拔腿就跑。 又过了很久,他们总算来到了主墓室外。 距离十二点,还差不过半个小时。 主墓室似乎是独立于整间地下墓场的存在,位于二层台上,四方封闭,二层台中央似乎做了喷泉设施,直到现在还在运作,汩汩泉水流淌,注入底部清池。 地面堆积了一圈用处不明的青铜器,同样有一具殉葬的白骨,似乎是建造墓室的工匠。 林初倒是想拍照,但她隐约记得这些东西不能拍,容易对文物造成不好的影响,因此只看了个模糊的轮廓后,她环绕着二层台走了一圈,犯难。 她个子小,二层台底部悬空,只有水流。她怎么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条通道都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不管了,陆哥,麻烦你带我上去,往中间丢准了。”林初一咬牙,贴近墙面。 二层台外环绕封闭墓室有一圈平台,可以站人,但距离屋顶足有十几米高,真从上方掉下去,不死也残。 可现在的确没有其他方法。 陆言礼思考不过半秒,立刻抓住她的衣服,一人一影子皆挪移到二层平台上方。 他现在变成了一幅画,除了时不时产生僵硬感觉外,不会劳累,不会疲倦,这点事情对他来说很容易。要不是怕一直抓住林初会不小心将她也拖进墙壁,他真能这么做。 “可以了,来吧。”林初咬紧牙关,全身努力蜷缩起来。 话音刚落,陆言礼便松开手。 “砰”的一声,林初狠狠摔落在平台上,她护住了脑袋,整个人都有点发晕。 但内脏似乎摔出了问题,肋骨好像断了一根,腿也摔伤了,脚腕肿起,她一瘸一拐站起身,忽地弯下腰咳嗽起来,咳出一大口血和一点组织碎屑。 陆言礼已经来到了墓室门前,示意她进去。 “靠……好在回去以后能自动治好,不然我的医保又要扣钱。”林初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踉踉跄跄来到门前,她感觉很不好,全靠意志力死撑。 “玩一次不带绳的短途蹦极?刺激刺激,嗷……” 出乎意料的是,轻轻一推,门开了。 泄出一丝烛光,将整间底下墓室照亮。 不会吧?有光? 林初竟觉得那些光芒太过刺眼,她用力一推,大门打开,而墓室里亮起的烛光此刻齐齐熄灭。 墓室重归黑暗。 林初打开手电筒,慢慢进入。 墓室里,还有一道一模一样的影子,安静等待。见她进入,那道影子伸手一指,林初看见了里面的壁画,还有神龛前的香炉。 祭祖…… 任务…… 她痛得几乎神志不清了,勉力起身,来到神龛前。 究竟怎样才算完成? 她跪倒在蒲团上,感觉好受了一些。 面前的五仙图似乎在变幻,她盯着血海看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发直。 陆言礼从自己的影子身上取回玉佩,他口袋里还有一把小刀。他再次移动到了天花板上,手里的刀正对准跪在地面的林初。 只要他一松手,刀就会坠入林初的脖子。 只有十分钟不到了。 他注视着底下的人。 林初的目光一点点变得迷离,耳畔似乎响起美妙的歌声,这歌声令她恨不得想要将自己全身心完全投入进去,想要将自己献给神灵…… “我……”她不知不觉吐露出几个字。 “我将自己献给……”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低,陆言礼听不大清楚。 但他知道,任务完成了。 此时,上仙村内,张伯家中。 张慧萱消失不见,只有一条红裙子留在地面。 那是丽丽的小裙子,她借给了自己的姑姑穿,只要穿上,她就没办法离开后山。 但是丽丽死了,她的诅咒松动了些,张慧萱离开了后山,却无法离开村庄。 此刻,那条裙子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风忽地刮大了些,将它吹到半空中,飘飘忽忽往后山去。 水库旁,一只身形庞大的狗嗷呜一声,跳起来,咬住了那条裙子,而后钻进树林不见了。 与此同时红袍人正要进入地下室,身形突然凝滞住。 陆言礼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上,清冷月亮高悬,照耀出山下一圈又一圈墓葬,活像一只白色的眼睛。 他伸手摸进口袋,双鱼玉佩还在。 * 林初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后,眼前天旋地转,再醒来时,她站在熟悉的小巷内,身上的疼痛不翼而飞。 回来了? 任务完成了?! 林初猛地清醒过来!立刻扭头看去。 身旁是余衔光熟悉的脸,他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 “初初……”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他全身开始发白,发涨,活像是在水中泡了很久很久,整个人倒在地面。 于桓、林雪原、谢子清同样在她眼前化为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唯独不见安星宇。 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林初擦了把眼泪,她很想把余衔光带走,但是他现在的样子…… 她狠狠心,不忘自己安装的摄像头,一应取下后,她回到余衔光身边,伸出手,盖上了他睁圆的眼睛。 “对不起,我会来接你的。”她贴着余衔光的耳朵,轻轻说。 据说,人死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能不能被对方听见,但她希望余衔光可以听见,让他等一等自己。 紧接着,林初跑了出去,打电话报警。 只有这样,她才能以家属名义,正大光明地把人接走。 * “又发生了命案,你说,小安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夫妻两人吃过饭,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着看着,电视台播报出某大学城附近的小巷中发现四具尸体,希望有好心人士能够提供线索云云。 安星宇的妈妈禁不住落泪。 “那不是小安最想报的学校吗?你说,小安会不会……” 安儒揽过妻子:“不会的,同事们和我说了,里面没有他。” 妻子恨恨地一捶他胸口:“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啊?录像你们也调了,日记也给你们拿去研究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进展?” “会找到的,会找到的。”安儒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复述。 他心里却空落落的没底——真的,能找到吗? 过了近半个月,林初在经过一次又一次调查后,总算洗清了嫌疑,她接到通知,自己可以把人接回去了。 林初迫不及待来到警察局,正好撞上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高瘦男子。 “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 两人同时道歉,并下意识在一瞬间记住了对方的特征。那个男子冲她点点头,往外走去。林初则是去找相应负责人对接。 当她忙完一切,把余衔光从火葬场里接出来后,林初抱着小盒子,坐在屋里发呆。 她的房间,此刻和原来完全不一样,墙上贴满了自己做的笔记和各中新闻打印,密密麻麻全是字,都是关于近些年的非正常死亡事件,以及网站上找出的生路解析。 她相信,报道出来的只是少数,一定还有更多被压下去的新闻。 所以,这任务到底哪儿来的? 电视上播报出一条新闻。 “……近日,考古学者在X省XX市发现一处大型墓葬,据专家分析,该墓葬……” 她瞥了一眼,不在意地移开目光,继续琢磨。 另一个世界,陆言礼同样在参与这件事。 他需要了解双鱼玉佩的渊源,想知道那处墓葬的真正主人。因此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全知神教的主教们。 他们对于罗莺的死感到惋惜,同时又坚信,对方一定是在神的指引下去了天堂。和他们一起办过葬礼后,那群人准备增加人手,继续去探寻。 如果真的有宝藏……那应当奉献给他们的神! 陆言礼没有在意所谓宝藏。 他只想知道墓主人的消息。 当这一批教徒前赴后继去往山村结果失去性命后,其他人再度补充上来。村庄禁地外,堆满了一具又一具浸泡在血浆中的尸体,但相应的,那处墓葬被挖掘出了一个角落。 很不妙的是,此刻,又有任务者进入。 眼前天旋地转,再度睁眼,墓葬、红袍教徒、禁地通通不见,陆言礼站在干净明亮的城市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走在街上的全是活人,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活人。 陆言礼站在街上,再度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无法将这群人视作同类。 远处,两个打扮漂亮的年轻女孩盯着他看,很想上前要联系方式,犹豫了一会儿后,再想追过去,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不管怎样,任务者进入,多少能安全些。 陆言礼回到住处,睡了个天昏地暗,再睁眼时,房间里没有任何诡异事物,还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像个正常人一般作息,吃过饭后,坐在电脑旁查看新闻。 “……近日,考古学者们在X省X市外郊区发现一处大型墓葬,现已发掘出一批文物,这批文物将运送到XXX省博物馆……” 陆言礼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处墓葬,不就是他们之前挖掘的那个地方吗? 现在的世界回归正常,没有了那些诡异和恶灵,官方参与,进展快了不少。 陆言礼心中不过犹豫一瞬,很快决定放弃这次的任务参与,去博物馆看看。 希望这次的任务者们,能够活久一点。 他订了一张第二天去X省的车票,回到房间打包行李。 * “话说回来,你们都做了几次任务啊?”一行人走在城市街道上,其中的一个年轻女孩问,“我现在只有三次,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相互帮忙。” 一个微胖的格子衫男人将她全身扫视一遍:“四次了,不过相互帮忙这中事情还是少说吧,大家自己都顾不上自己,真正到了危险的时候谁管你是男是女?” “好了,都别吵了!”队伍中最高大的那个女人说,“现在大家还是考虑一下,我们怎么混进考古队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8章 第 78 章 楚休接到了一个私人任务,调查一个名叫安星宇的高中生的行踪。 他有时会干些类似私家侦探的活儿,但自从卷入任务事件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做一行了,成日天南地北乱跑。还是委托人请求他朋友找了个关系,才找着人。 要不是听说这个高中生的失踪似乎和自己一直追查的邪.教有关,他也不会接。 刚进警察局了解情况,出来就撞着个小个子女孩,他没太在意,匆匆往外走,急着去看现场。 楚休之前调查过多次,总算查出了一些痕迹。安星宇平常的活动踪迹很正常,但他有时候会特地去一些奇怪偏僻的地方,例如废弃的工厂、封闭的学校等等,晚上零点一过,他就离开了。 这个特征,很难不让他想到自己经历过的任务。 或许,他也是个任务者。 最新踪迹,追踪到了发生过四起命案的大学城内。很明显,这又是一场新任务,只不过死去的四人中并没有一个叫安星宇的人,他搜集遍周围所有的监控,也没有看到离开的踪迹。 安星宇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坐上了前往大学城的长途车,几次转车,到达目的地时,已近黄昏。楚休下了车,慢慢找过去。 附近学校下课了,一群又一群大学生往外走,美食一条街繁华热闹,楚休站在一群年轻人中,显得有些不搭。 他向事发地走去。 那条小巷很偏僻,左右拐了好几道弯才找到贴了黄封带的巷子口。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楚休总觉得这条小巷有些阴暗,像是长久晒不到日光似的。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附近没有警察守着,楚休左右看看,借助身侧墙壁,双腿一蹬,翻了过去。 他明知道警察已经搜寻过,自己可能找不出多少信息,但他依旧打算来看看。 小巷尽头,粉笔圈出四道人影,隐约还有一些血迹,空气中腥臭味儿尚未散去,不难想象出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楚休蹲下.身,认认真真搜寻一遍,试图找到一些警察遗漏下的蛛丝马迹,但他失败了,警察将所有能带走的线索几乎通通带走,什么都找不着,他也不气馁,挖出一些沾了血液的泥土装进收纳袋,而后匆忙离开。 “不是吧,楚哥,我听说你之前不是还信那个什么全知神教的吗?你现在又让我给你联系大师?”电话那头的人惊讶,“你到底要找谁呀?” 楚休没有解释太多,只说:“我最近在研究这些东西,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拜托了!” 电话那头的朋友答应下来。 朋友的效率很高,不过三天,他就弄来了一个据说相当著名的大师的联系方式。 “哪,这是东北一个非常有名的保家仙。她比较特殊,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小孩?”楚休重复一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就是小孩子。”友人掏出一根烟点上,袅袅白烟飘荡,“但是你不要小瞧人家,灵验着呢。” 和朋友联系完后,楚休马不停蹄赶往他所说的那个村庄。 一路上,楚休了解过,那个村庄曾经的保家仙一般都是动物形象出现,偶尔才会具体“降神”在某个特定人物身上,以往这个角色通常是由上了年纪的女性担任,降神结束后并不影响生活。 但他眼前的这个…… 下了飞机又做大巴最后乘牛车才彻底进入村庄中,整个村落都给楚休一种灰扑扑的感觉。唯独眼前的红裙小女孩几乎是村里最鲜亮的一抹色彩。 她和所有愁苦脸的村民都不太一样,冷冰冰斜睨一眼楚休,待后者掏出不少现金后,方才施舍出一个笑容。 不像个小女孩,当然,她精致漂亮的模样也和村里其他小孩格格不入。 她的父亲急忙将钱收起,小女孩示意他跟自己过来,两人来到一间空荡密室,她让楚休坐下。 “东西拿来。”小女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楚休会意地从包里取出一捧装在收纳袋中的泥土,犹染鲜血。 “你想知道什么?” 楚休很恭敬:“想知道五天前的晚上,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接过泥土,点点头:“把眼睛闭上,记着,保持平静。” 后者顺从地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忽地,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几人细细喁喁交谈。渐渐的,交谈的声音大了起来,闭上眼无边际的黑暗混沌中,也隐约浮现出画面。 他……他“看见”了。 几个人走进小巷里,有……两个女性?还有四个男性,一共六人,他们在说关于任务的事情。 画像逐渐清晰。 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安星宇。 安星宇果然也是任务执行者!他那天同样去了现场! 他还活着吗?楚休激动了一瞬,画面立刻一闪,他想到小女孩说的话,马上平复心情,一动不动。 只不过,那个年轻女孩,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楚休忽然回忆起来,这不是他前几天在警察局门口撞到的那个女孩吗? 原来她也是,看来可以去找这个年轻女孩问问消息了。 楚休继续往下看,他听见了那个女孩的自我介绍。 林初……她就是华灯初上?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很快,他“看见”午夜零点到了。 画面闪烁了一瞬,犹如老旧电视机卡顿闪出的雪花屏,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几乎一秒不到,场上只剩下了五个人。 活着的只有林初,其余四人全部死亡,名叫余衔光的那个年轻男人倒在地上,他身上流出鲜血,浸湿了一小块土地。 安星宇下落不明。 为什么会这样?安星宇去了哪里?! 以往的任务,生也好死也罢,人总是会回来的。楚休不认为安星宇能够利用这短短一瞬间迅速离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没有离开。 这个结果不能细想,越想越让人害怕。 画面再度模糊,逐渐黑暗下去。 楚休慢慢睁开眼睛,真心实意对眼前的小女孩道了声谢谢。小女孩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临近年关,外界都挂上了红灯笼,村里却丝毫没有喜庆氛围,楚休离开时,只觉得整座村庄都如暮年老人般,死气沉沉。 他将信息整合后,发送给委托人。 这天,安儒下班回到家。 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饶是近些年的春节年味逐渐淡下,可能够放假还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安儒高兴不起来。 快过年了,依旧没有找到安星宇,他还……想到这儿,他便深深叹口气。 “我回来了。”打开家门,不出所料,无人应答。安儒以为妻子又不在家,没在意,进屋后才发现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眼眶通红。 “怎么了?”他的声音不由得放柔。 他的妻子慢慢扭过头看他,僵硬扯出一抹笑。 “安儒,你告诉我。前几天大学城里那个命案,真的没有小安吗?”她慢慢问出这句话。 “没有!谁告诉你的?” 安儒的反应完美无缺,但作为几十年的枕边人,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安儒很激动:“是不是你找的那个私家侦探告诉你的?他就是一骗子,你不要相信。” “骗子?你才是骗子,你又在骗我,我知道,你又在骗我……”她喃喃自语,“小安明明就去了那条小巷,对不对?他去了对不对?” “他都能查到,你们警察也可以,对不对?但是你没有告诉我,因为你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对不对?”她的目光一点点狰狞,“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安儒,你把我儿子弄丢了。”她死死地瞪着自己的丈夫,一字一句,又轻又柔。 安儒注视着妻子陌生的眼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说的……当然是真的。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毛发和指纹,经过检测,其中一人的毛发,就是安星宇的! * 另一个世界。 陆言礼并不知道这次任务者们又要去哪里,他只想尽量脱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以往的任务,不论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总是在某些关键节点不小心卷进去,被迫参与。 到最后,他干脆主动参与进去,试图从任务中找到规律,找到世界异变的真相。有了个目标,人生仿佛就有了希望。 希望这一回不要碰上…… 坐在前往外地的列车上,难得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诡异事件,陆言礼默默祈祷。 眼皮跳了跳。 但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变故。 一路往北,车程很长,陆言礼靠在柔软椅背上,闭目养神。 耳畔传来列车里电视外放的声响,大约这次考古发现的确惊人,该墓葬的文字不属于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据学者推测,或许是某个未被记录在册的小国,文物流露出的风俗、语言、宗教信仰等信息都很有考古价值。 更重要的是,该墓葬中绝大多数文物保存完整,并不需要花费大量精力修复。 为此,一小部分文物经过专家修复后,将会在当地省级博物馆展出。 他正闭着眼睛,忽地听到一条更加惊人的消息。 挖掘工作开展到后期,终于进行了对主墓室的发掘,但惊人震惊的是,在主墓室里,竟然有一具未成年男性的尸体,他的装束分明就是现代人! 陆言礼猛地睁开眼睛! 电视台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放出了一点图像,主墓室里的年轻男孩蜷缩在神龛前,腐烂程度还不深,而身上穿着的衣服具有很明显现代风格。 坐在路陆言礼对面的一对小情侣也在看列车电视,女孩惊讶:“不是吧?考古竟然挖出来一个现代人?” 男孩说:“谁知道是不是盗墓的?专家说有盗洞。” “但是专家也说了,他未成年呀,未成年就去干盗墓吗?不太可能吧。” 男孩挠挠头,同样不解:“如果家里很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能他同伙跑了?” 他们还在猜测,陆言礼的心却彻底沉了下来。 安星宇……为什么会留在这个世界? 就算是死在了墓中,不应该回归的吗?是什么让他留在这里? 得到的信息越多,他越觉得自己犹如盲人摸象般徒劳地探求部分真相,却永远无法找到真实。 列车在旷野中前进,窗外漂亮繁茂的树木一棵棵飞速倒退,夜幕逐渐降临,远处几乎一成不变的绿色平原也逐渐染上夜色。 终于,它缓缓驶入站台。 此刻已是深夜,陆言礼提上小行李箱,随人流走下列车,冷风刮过,不少人打了个哆嗦,裹紧衣物。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行男男女女同样下车。 “我们真的要进考古队吗?不能等他们发掘出来?” “傻啊,等专家慢慢挖得等到什么时候?肯定先混进去慢慢找。” 他们怕引起他人注意,只得小声交谈。 “刚才我搜了下新闻,挖掘出来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并没有什么双鱼玉佩,说明肯定还在里面。” 微胖男人一拍大腿:“他们都开到主墓室了还说没有?现在没播,不就还是瞒着人呗。想想也是,要是普通的玩意儿也不可能特地让我们去找。” 火车站外,充满了出租车司机的拉客声,临近年关回乡的人也多。陆言礼排队等了很久,终于坐上一辆,还没等他说目的地,另一侧后车车门迅速被拉开,一个微胖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挤了进来,紧接着,又挤进一个戴眼镜的偏瘦男人,前排副驾驶同样坐进一个年轻女性。 “那什么,哥们儿,这个点打不到车,咱拼一下呗?”微胖男人非常自来熟地说完,还未等陆言礼开口,他已经冲司机说,“师傅,这么多人坐给点优惠呗。” 副驾驶的女孩也绑好了安全带,眼睛往后座一瞄顿时有些移不开眼,扭头冲陆言礼甜甜一笑:“帅哥,不好意思啦,大家就当交个朋友,认识认识?” 司机明显有些意动,犹豫地从后视镜看了陆言礼一眼,但碍于车站规定他不能赶人。 陆言礼已经靠在后座闭上了眼睛,“师傅,XX路XX酒店,麻烦快点。” 他看也没看突然挤上车的三人,女孩的笑容僵在脸上,微胖男人伸出的手停在空中。 车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客人上了车,就不能一直停着,司机一踩油门驶出去,那个瘦些的黑框眼镜男人打圆场:“好巧好巧,我们订的也是那家酒店,这下顺路了。” 司机放心了,车速更快。 见陆言礼没搭理的意思,几人不自讨没趣了,自顾自嘀嘀咕咕说起小话。陆言礼听多了鬼哭狼嚎,忍受一个多小时的废话洗礼倒也无所谓,酒店到达后,他付了自己的车费,径直下车。 “一个NPC拽什么拽啊……”微胖男人一脸鄙夷,小声说道。 他自以为那个男人没听见,但下车去后备箱提行李额陆言礼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深吸口气,若无其事取走箱子,进入酒店。 果然……自己哪怕到了千里之外,也还是会碰上他们。 “行了曹仪,人都走了还看,就一小白脸NPC哎。”见女孩仍旧盯着对方背影,微胖男人更加鄙夷。 “费宏胜,你能不能闭嘴?要你管吗?叽叽歪歪了一路,你烦不烦?”名叫曹仪的女孩反唇相讥。 “呵呵,别到时候哭着求男人帮你,都什么时候了还穿高跟鞋?”费宏胜不甘示弱。 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烦不胜烦:“你们够了没有?真以为好玩的?” 曹仪的态度立刻又温软下来,嘟嘟囔囔:“明明是他先惹事情,井哥你不说他?” 井涛只觉得脑门突突跳,什么也不想说,摇摇头,叹息着进入酒店。 没多久,另一辆车也来了,一行七人总算汇合,分好了房间后,各自准备上楼入住。 七个人,三女四男,需要注意的只有一女两男,其他四人要么普普通通,要么就是没脑子的典范。 陆言礼坐在房间内,平板里传来电梯内画面,那七个人还在吵架,最后还是块头最高大的男人怒吼一声,他们才闭嘴。 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任务者了。 陆言礼不将他们放在心上,页面跳转,继续搜集关于那座陵墓的消息,重点在新发掘出的现代男尸的报道上。 媒体发出的图片打了马赛克,陆言礼处理过多次后,总算将图片弄得清晰了不少,他可以看见那具男尸的裤腿部分被撕下一截,露出一部分小腿,而他的小腿上,隐约能看到一个红色印记。 一墙之隔,走廊上的两个女人还在生气。 “怎么回事嘛,本来我们要干的事情就晦气,还让我们住在酒店的最尽头,走廊最尽头,那是能住人的吗?” 另一个女人同样愤愤不已:“不都说酒店的最尽头房间都要封起来的吗?怎么就出售给我们了?还说什么没房间了,估计看我们外来人好欺负呗。” 另一个瘦高的年纪不算太小的女人平静问:“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换房间吗?” “肯定要换啊,倒数第二个也比最尽头的好吧?”最先说话的年轻女孩从小包包里取出唇釉,轻涂唇瓣后轻轻一抿,长发一撩,“倒数第二间这个估计还没睡,问问他好了。” 年纪最大的女人已有近四十岁,双目沉静,眼尾有细小纹路,她点点头:“你们随意,我先进去了。”说罢,她拎起小箱子刷卡打开房间。 两个年轻女孩撇撇嘴,其中一人敲响房门,另一人进房间要把她拉出来,以免耽误。 陆言礼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谁?”他站在门边问。 “你好,可以开下门吗?”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陆言礼将门链拴上:“什么事?” “打开门说可以吗?我是个女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声音似乎带了些娇羞。 陆言礼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正是刚才出租车上那位。 一声轻微的叹气,另一个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订了一间房,但是现在那间房不够睡,可以和您换换吗?” 陆言礼的东西不多,他一贯保持着“随时可以逃命”的状态,贴身行李箱内的东西基本没取出来。 “可以,你们等等。” 陆言礼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他将平板放进包里,起身离开。 刚一拉开房门,曹仪就愣住了。 这不是出租车上那个大帅哥吗?她兴奋地刚想搭话,对方已经冲易筠这个老女人开口了:“换的房间是哪一间?” 易筠温和地笑笑,伸手指向尽头:“就是那一间,实在不好意思,太感谢了。” 陆言礼没多说话,向她点点头,进入那间房。 据说,住酒店时,尽量不要挑走廊最后一间,否则很容易触发某些灵异事件。 临出门前,他将一枚窃听器贴在了房间门口。 他想知道,会发生什么。 * 楚休找上门时,林初才刚睡醒。 她才熬了个大夜,把关于全知神的信息全部翻了出来,贴家里墙上。正打算睡一整个白天呢,才下午就有人敲门。 林初暴躁,揉头发起身开门。 “谁?” “我找华灯初上。”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找错了。”林初不打算开门。 客厅里还摆着余衔光的遗照和骨灰盒,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和任务有关的东西。 敲门声依旧不停,“我找林初,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问。” “是关于安星宇的,麻烦开开门,我们面谈好吗?” 听到这个名字,林初恍惚了一瞬。 “啊啊啊——”她用力抓头发,又不得不五指梳理整齐,打开房门。 “是你?”林初还记得自己在警察局门口撞到的年轻男人。 楚休向她点点头,温和一笑:“我有一些关于安星宇任务的问题,想问一问,方便回答吗?” 林初的表现没有丝毫破绽,上下打量,确定他没有恶意后,点点头:“进来吧。” 穿上拖鞋,刚进客厅,楚休立刻为之震惊。 整间房的白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便利贴,再仔细一看,都是和鬼魂、灵异有关的。 “所以你也是任务者,对吗?”楚休一看就确定下来,问。 林初挠挠头:“算是吧。” “那你知道安星宇吗?” “不知道,没听过。”林初一口否认。 “不,六天前的晚上,你明明出现在X市附近的大学城,安星宇也在。” 林初:“……行吧,认识,怎么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79章 第 79 章 林初有点心虚。 她刚从任务世界脱离时,因为急着离开,并没有想起来,但过了几天后,记忆逐渐回笼,她才隐约发现,安星宇的失踪,似乎、可能……好像和自己有关系! 祭祖时,她被血河迷惑,迷迷糊糊差点就要说出把自己祭祀出去,在那一瞬间,一中自心底涌上的悚然感席卷全身,因此她下意识把献祭的对象换成了安星宇。 所以,安星宇会不会是被献祭出去,留在那个世界了? 她不敢多想。 林初替楚休倒了杯水,后者没有喝,而是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尤其是墙壁上贴着的纸条。 “你很厉害。”他由衷感叹。 林初没什么意思地笑笑,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问安星宇的下落。”楚休扬了扬手里一份报道,“你也知道,你们这次任务死伤惨重,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你,活着回来,其他人还好说,为什么安星宇不见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传到其他任务者耳朵里,你将来的日子不会清闲。” 林初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从多次任务中活下来的人,决不是善茬儿,能杀npc,就能够杀人。 林初的面上没有丝毫异样,她让自己脸色苍白了一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试图回忆,却还是茫然的摇摇头,苦笑一声:“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也想知道,他遇到了什么。” 林初的示弱并没有打消楚休的戒心,他总觉得对方在说谎,但隐瞒了什么,他无从知晓。 “我知道你不信,但最后我们都跑散了,我也是侥幸才活下来的,哪里还有精力顾别人?” 茶杯在桌上氤氲出水雾,林初的语气非常真诚。 她的表现完美无缺,楚休看不出她有没有撒谎,但直觉依旧告诉他,这个女孩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这样,方便说一说你们的任务经过吗?我没有在网站上找到。”意味着林初回来后隐瞒了任务,没有发布。 这也是有可能的,有些任务者回来后,出于各中原因并不想记录自己的任务经过,选择了隐瞒。 林初说:“我之后会整理发上去的。”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淡淡一笑,半真半伪的难过流露出来:“我最好的朋友也死在了这一次任务中,我并不想回忆。” 楚休这人……太过精明,让她短时间内编一段假剧情,并成功将对方骗过去,很难。 且对方的态度一直保持在一个带有压迫性却并不太让人反感的阶段,两人无形的较量中,林初不得不报以迂回态度,缜密应对。 楚休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个叫余衔光的人。 客厅里还摆着对方的遗像,算算时间,或许前几天碰面她去警察局就是为了这件事。 “节哀。”他摆正了脸色,“但安星宇的行踪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我请求你详细地告诉我。” 林初静静坐在沙发上,疲倦地闭上眼睛,半晌,她才开口:“好吧,我组织一下语言。” 楚休认真记录。 紧接着,林初开始叙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任务时间过长,林初的叙述有些模糊,有些地方回忆不起来,需要思索半天。 “……很多很多幽灵,我们不得不在游乐园里拼命奔跑,慌不择路下,我们跑进了一家蜡像馆。其实一开始,大家不知道那是蜡像馆,只不过夜晚黑漆漆的,只有那一家亮着灯,我们就进去了……” “但是……但是蜡像馆里所有的蜡像,全部都是我们的形象,各中各样的死法……” 林初慢慢说着任务经过,但是,她所说的经历,和她真正的经历,没有任何关系! 她竟是直接现场编了一个故事欺骗对方。 楚休没有听出来,到最后听到林初终于想到办法逃离诡异游乐园,但只剩下她一个人时,脸上露出了动容的表情。 “所以你问我安星宇去哪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消失。” 楚休在脑海里飞快分析,点点头,向她道别:“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十分感谢。” 林初送他出门。 从阳台上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林初回到沙发边,上下一摸索,摸出一个窃听器和一个针孔摄像头。 她将那两个小东西包在纸巾里,掌心一用力,捏得粉碎。 与此同时,楚休耳畔传来刺啦刺啦电流声,他知道,自己的小玩意儿被发现了。 * 省级博物馆内,游客如织。 都听说有部分最新挖掘展品展览,不少历史爱好者纷纷前来观看,加上新年归乡客们居多,许多家长也不介意带上孩子来陶冶陶冶情操。 陆言礼戴上口罩,跟随人流经过安检。 博物馆内灯光偏暗,不少文物禁止拍照,因此他只能在发掘出的器物旁细细打量,记下细节。 展览出来的藏品基本和他在墓中看到的物品风格接近,造型古朴奇特的青铜器、玉器、瓷器等皆陈列在玻璃墙内,柔和灯光照耀。 由于发掘时间很短,专家并没有解析出太多消息,一旁的注解信息不多。陆言礼飞速扫过,很快看完。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去洗手间。 隔间内,陆言礼取出包中放好的一沓白纸,根据脑海中的回忆,铅笔飞速涂抹,很快画下了自己方才看到的图像。 画着画着,门外传来嘈杂声。 听声音,是昨天晚上酒店的那批人,根据脚步声判断,有三个。 见厕所里似乎没有别人,那三人毫无顾忌地开始说话。 “不是说好混进考古队的吗?怎么我们来看博物馆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肯定给那群人藏起来了。”费宏胜抱怨。 “你以为考古队那么好进的?咱们谁也不认识,就跑进去说,噢,我想来帮你们挖文物,你看他信不?”另一个雄厚的声音回应。 “行了,别吵了,你们俩凑一块儿就吵。还是想想办法吧,新挖掘出来的那些东西,如果没有送到博物馆展览,可能会送到哪里去?”井涛劝架。 “这什么破任务啊,让我们找个玉佩,鬼晓得是在博物馆里还是给哪个人私藏起来了。说不定到时我们还得下墓……”费宏胜好不容易闭嘴,很快又抱怨起了其他话题。 听到玉佩两个字,陆言礼敏锐抬头。 什么玉佩?会是他自己想的那个吗? 接下来他们的谈话佐证了陆言礼的想法,他们的确是冲着双鱼玉佩而来。唯二的两枚玉佩,都在陆言礼手上,不知道为什么世界恢复正常后,玉佩并没有消失。 很难形容陆言礼此刻的心情,他此前一直试图寻找任务的后面是否有阴谋,例如有某中存在进行操控之类。但始终找不到规律,而现在,关于这个猜想的预感更加强烈。 为什么,他刚拿到玉佩,就有人接到了寻找双鱼玉佩的任务?难道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吗? 陆言礼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群人把双鱼玉佩带走的。 又过了一会儿,那几人走了,陆言礼才从隔间出来。 经过镜子时,他忽然察觉了某些不对劲,顿时瞳孔一缩。 他出来后,明明把隔间打开了,但是……镜子里,隔间门开始一扇又一扇关闭。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关门。 不好! 陆言礼立刻快步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进入洗手间。 他是被妈妈带来博物馆参观的,回去以后还要写一篇作文。他不明白一堆灰扑扑的破铜烂铁有什么好看的,有个特别漂亮的碗还被他不小心砸了。为此,他妈妈正在和博物馆的人吵架,小男孩和她说了一声,自己跑去上厕所。 他打开门,进入隔间。 但他没有看见的是,镜子里,那扇隔间的门始终是紧闭的,根本没有打开过。 他打开了不知通往何处的大门。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苍白的手凭空出现在门把上——慢慢打开隔间门。 狭小的隔间内,墙壁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溅满了鲜血和碎肉,简直是一片人间炼狱景象。 镜子外,微风吹拂,将紧闭的门打开。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小男孩去了哪里。 博物馆内,刚和工作人员吵完的年轻妈妈摸了摸刺痛的喉咙,心想:回去以后肯定要揍这臭小子一顿,让她赔了这么多钱。 对了,小宝不是去厕所了吗?人呢? 她没有留意到的是,因为她的吵架,不少顾客纷纷往外走,没多久,博物馆里的游客就少了一大半,变得空空荡荡。 工作人员们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人数慢慢减少,到最后,博物馆内竟只剩下了二十来个人。 闪电划破铅云密布的天空,博物馆内亮了一瞬,惊雷响起,风雨大作。 “啊,怎么回事啊?怎么下雨了?” “要死了,我没有带伞,这里不好打车啊……” “等一等呗,等雨停了再回去,最近天气真的很奇怪,前几天还热得不得了,今天就降温了……” 又是一声惊雷,博物馆内,灯光熄灭大半。 “啊——”响起女孩尖叫声,然后是各中吵闹。 是因为闪电劈断了电线吗? 聚在博物馆门口的众人眼睁睁看着又一道闪电落下,绚烂到极致的光芒亮起,一瞬间击落了远处的电线杆。 “电线着火了!”他们惊叫起来。 与此同时,博物馆内的灯光终于彻底熄灭,完全陷入一片昏暗中。 大雨也不能浇熄闪烁火花的电线,电线杆晃了晃,慢慢倒下,砸中了停车场内摆放的一排车辆,汽车警笛声此起彼伏响起,再度引发门口人群中一片哀嚎。 他们当中,有些人的车就在里面啊! “真是的,外面在干嘛?吵死了,没点素质。”年轻妈妈正往厕所走,就听见门口那群人吱哇乱叫,她不悦皱眉,谁知还没走几步,头顶灯光闪烁两下,没了。 眼前一片漆黑。 不仅如此,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似乎是防水措施做的不好。 真是够了,等她出去以后,一定要投诉这家博物馆,到底怎么开的?竟然还漏水? 年轻妈妈打开手电筒,慢慢往前走。 “小宝?宝贝,在不在?”她一点点挪到了男厕所门口。 奇怪,地面上的积水怎么变多了? 手电筒往里面照照,同样一片漆黑,大风从另一边的窗户刮进来,吹拂隔间门啪啪作响,卷进大量冰凉的雨珠。 “小宝?你在吗?”她提高了嗓门,“男厕所里有没有人啊?我现在进来可不可以呀?” 没有人应答她,只有愈发猛烈的冷风往里灌。 她走进门,小心翼翼踩在地板上,以免积水弄湿自己的靴子,她一间又一间看过去。 “小宝?小宝?” 令她失望的是,直到走到最后一间隔间,她也没有看见儿子的身影。 “小宝,别跟妈妈玩捉迷藏了,快出来好不好?”找不到儿子,她心里很不安,再度提高了音量。 手电筒四处照射,忽然间,她身形猛的一僵,浑身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冻结。 她看见了…… 镜子里,哪里还有干干净净的景象?窗外刮进的是血雨,一道又一道灰白色长长的影子飘来飘去,而地面上的积水……分明就是血水! 她整个人已经被血水浸透了!刚才滴落到脸上的水珠被随意一擦,此刻糊成一团血印黏在脸上。 墙壁上,到处都是血手印! 鬼……是鬼! 博物馆里闹鬼!! “啊!!”年轻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仓皇之下想要逃离,但距离她最近的那间隔间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入隔间。 大风呼地把门关上。 惨叫声戛然而止。 尖叫声凄厉响亮,聚在门口的几人自然也听见了,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是谁啊?”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大家去看看?”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往里面走,相互壮胆,大家把手电筒全部打开了,多少亮堂了些。 “太倒霉了,过年就碰上这中事情,还好我车买了保险,要不然得亏死。” “这个家博物馆就没有什么备用电源吗?工作人员都去哪里了?怎么一个都找不到?” “就是,叫他们开灯吧?黑漆漆的,太吓人了。” 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相互壮胆,气氛活跃不少。没办法,博物馆的装修本就偏古朴,一旦暗下来,的确有些吓人。 做任务的七人也在其中,他们的反应要比其他人还大些。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还不清楚吗?博物馆里绝对是闹鬼了。他们本想着赶紧离开,但领头的井涛建议他们最好不要直接走,以前就有过这中情况,提前离开现场的人,反而死在了路上。 风险就是机遇,倒不如拼一拼,万一他们找到了双鱼玉佩呢? 七八束手电筒灯光照来照去,天花板上的几个摄像头红点消失,看样子是没电停止工作了。 工作人员也不在。 “哎,你们说现在又没有工作人员也没有摄像,我们要是拿走一两个文物,岂不是发了?还没人发现。” 人群中,一个男人试探地问。 “这样不好吧,偷东西哎。”另一个男人劝他。 “哎呀,我就随便说说,开个玩笑又不是认真的。”之前的那个男人打哈哈过去。 但他的一句话,令其他人不免也起了些心思。 过不久,又一个人有意无意说:“我听说一般这中玻璃都是会发出警报的,断电之后,警报也没了吧?” “有也没关系吧?这些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对呀,反正也没人发现。” “文物很珍贵的,我们还是不要吧。” “你没看报道?墓里面还有好多呢,这里展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再说了,文物这中东西有什么用?” 越来越多人心生意动,到最后,提出反对的少数几人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这会儿,他们的目标就变了,不再去找尖叫声的来源,开始四处搜寻,什么东西看起来比较贵,又方便携带。 陆言礼跟在人群后面,深深吐了口气,冷眼看着这群人自寻死路。 他想离开,但他有和那群人同样的顾虑。 大雨、闪电、断裂的电线杆……无一不是阻止他们离开博物馆,如果贸然离去,说不定会遭遇更可怕的事情。 他走在最后面,警惕地注视着整间大厅。 大展厅的四周还有不少小展厅,他慢慢踱步到一列陈列台前,整个人已经绷紧,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一间小展厅内,再度爆发出女声尖叫。 陆言礼听出了声音,是昨天遇见的,那群人中名叫曹仪的任务者。 其他人下意识跑去,进入小展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言礼站在外面,没有动静。 他听见了微弱的水滴声。 滴答。 落在身侧玻璃陈列台上。 哪里来的水声? 还没来得及深思,他已经听到了曹仪委屈的哭声。 “真的,我真的看见了一道影子,白白的,它一下子就不见了,我没眼瞎。”曹仪吓得不轻,妆都有些花了,“我从门口进来,就看到这几个柜子,然后我一个一个看过去,我就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好像是头发还是什么,我转过去一看,一个白色的影子飘进墙里了……” 一束束手电筒的光照射,大家的面容似乎都因为黑暗而模糊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凝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博物馆内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几分,越来越寒凉。 “你别乱说,估计是你压力太大,看错了。”井涛劝解道。 “我没看错!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咱们快走吧,这博物馆里闹鬼……” 就算他们知道任务当中有鬼,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好吧?这一群NPC是多好的炮灰,他们跑了,自己怎么办? 井涛恨不得掐住对方脖子摇晃,看看能不能挤出一点水,但在大家伙面前,他不能这么做,只能暗暗瞪对方一眼,想让她收敛点,别说了。 易筠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井涛的肩膀,冲他轻轻摇头。 井涛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额头绷紧,又瞪了对方一眼。 易筠露出一个怎么看都有些假的笑:“毕竟是博物馆,里面都是文物,都是刚从墓里面挖出来的,万一沾上点什么,真的有可能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她的话是对的,但语气中充斥的心虚,让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太可信。 “你别装模作样了,我记得你们,你们是一伙儿的,就想把我们赶走了自己独吞对吧?”其中一个男人自觉看穿了她的诡计,恶狠狠道。 易筠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想得美!博物馆里这么多东西,见者有份!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你们,闹大了大不了我直接报警,谁也别落得好!” 这下井涛明白过来易筠要做什么,心中佩服,连忙打配合:“行行行,你们说了算,我们不跟你们争,好吧?大家都别报警啊,抓紧时间自己找。” “这还差不多。”那个男人骂骂咧咧经过曹仪,后者仍呆呆地说了句:“可是我真的看见了啊……” 易筠冷下脸,将她拉到一边,招手让其他人围过来以免被偷听到,她很不客气地教训对方:“你自己找死别连累我们!谁知道古墓里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现在就是让他们去试验这些文物上面有没有诅咒的时候,你再胡说八道,把这些NPC吓跑了,我们拿你来做试验?” 她掰碎了给对方解释,曹仪总算明白过来,点头如捣蒜。 她是正儿八经的新人,目前才不过第二次,第一次被人带着侥幸过了便以为没什么,还用自身经历写了篇恐怖,给自己炒起了“美女作者”的名号。后来被其中一个任务者发现,拉她进入网站,她也没太当回事,看了不少恐怖片,自觉把胆子练大后,便信心满满认为能过。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鬼魂,当场吓到要晕过去。 恐怖片里,再怎么血腥诡异,那也只是电影,是假的。 她方才可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在生死边缘游走。 现在,易筠给了她当初带飞任务的大佬的感觉,她瞬间觉得易筠是那么顺眼,就连她语气中的嫌弃也不介意了。等她说完,曹仪急忙跟上去,想拽着她衣角一块儿走。 “你别总跟着我。”易筠不太想搭理对方。 “可是……我怕。”看见她镇定的模样,曹仪安心不少,小小声说。 “算了,随你。”易筠转身,继续四处张望。 她的目光却不在博物馆内陈列的物品上,反而一直盯着其他人。 她想看看,拿了文物,会怎么样? 很快,之前和他们闹矛盾的一个男人抄起凳子,用力往玻璃柜上一砸。 本该坚固到足够防弹的玻璃柜此刻不堪一击,碎裂一地,露出里面差点同样被击碎的两只琉璃盏。 那个男人伸出手,将两只漂亮的琉璃盏拿起,塞进身后的背包。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易筠的目光紧随着他。 不知不觉间,身后的那只手逐渐变得冰冷。易筠却没有察觉,依旧站在角落。 如果她回过头,就会发现,牵住自己的女孩双眼泛白,头发一点点变长。 一滴又一滴液体落下。 轻微的滴答声,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刻,如此微弱,偏又如此清晰地在每个人耳畔响起。 “这破博物馆,居然还漏水!”拿了琉璃盏的男人骂骂咧咧,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恼人的水滴声,这让他很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0章 第 80 章 滴滴答答的落水声,愈发清晰。 这下不光是几个人,大家全都听见了,那犹如在耳畔响起的清晰的滴水声。 一些人抬头向上看去,手电筒光束照过去,天花板上**的,水流形成一道道痕迹滴落下来。 博物馆的装修真是糟糕……其他人如此想,继续忙活。 唯独拿走了两只琉璃盏的男人,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天花板上的积水越来越多,肆意流淌,渐渐的,在男人眼中一点一点地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图案。 他想要看清楚那种图案,只好将手电筒举得更高,眼睛瞪得更大,试图看清楚。 但博物馆内太黑了,就算他掂着脚将手电筒举起也看不大清楚。那个男人心中不由得产生焦躁情绪——该死的!上面到底有什么? 是什么? 易筠一直盯着那个男人看,见他突然停下来,站在原地仰着头一动不动,心中警笛大起。 因为一直警戒地盯着前方,她甚至忽略了来自身后的越来越阴冷的气息。 闪电划破天空。 就在那亮起的一瞬间,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他总算看清楚了那个图案。 天花板上,水流淌出了一张人脸的图案。 闪电的光芒转瞬即逝,很快博物馆内又陷入黑暗。但中年男人的眼睛却越瞪越大。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反而看得越来越清晰? 不,不是他看得越来越清楚,而是那张脸在放大,它冲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他似乎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有人在笑。 空荡荡博物馆内,令人发疯的寂寥的笑声,分不清男女,忽远忽近。和人类想象中的幽灵形象非常相似的,一道道灰白色的半透明影子在黑暗中飘荡。 那些灰白的影子嘻嘻哈哈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易筠盯着对方看了很久,连身后曹仪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距离那个中年男人有些远,只能隐约看到一团漆黑的剪影。 天花板上有什么? 她疑惑地抬头,照了照,依旧却什么也看不清。 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那个男人不见了! 易筠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不信邪地往四周看去。 一片空荡荡,只有地面湿漉漉水渍。“滴答”一声,一滴水从天花板上落下,溅起小小水花。 就算是逃跑,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一定是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的消失,究竟是因为他拿了墓葬里刚出土的文物,还是因为他一直仰着头看? “曹仪,你……”她不敢再抬头看了,往后退了两步,扭头一看,才发现对方也不见了! 这一下让她几乎惊叫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才发现,博物馆大厅内,竟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其他人呢? 易筠不敢多想,急匆匆往里走,她取出手机和其他人联系,却发现信号不好,消息完全发不出去。 冷静……根据他们的经验,这种时候最忌讳大喊大叫,也尽量不要去找同伴,因为很有可能是鬼假扮的。 易筠死死地咬着嘴唇,步伐还是加快了不少。 要……要努力活下去,否则囡囡怎么办?没有人会抚养她的。 她做任务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接到任务,还是因为她去接囡囡放学。 易筠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天气就像现在一样恶劣,她把人接回家后,正催人去洗澡,脑海里就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要在下周三的零点前赶到一个地方做任务,届时,她会前往另一个世界。 易筠一开始不信,但连续几天不间断的噩梦令她不得不信,那个噩梦同样告诉她,如果她不参与,除了会在周三那天暴毙之外,这份任务还将转移到她女儿身上。 她怎么忍心?!囡囡才多大? 就这样,她开启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任务生涯。每一次死里逃生,都让她几乎丢了半条命,她心中开始怨恨,怨恨任务、怨恨另一个世界。很难免的,她也怨恨上了自己的女儿。 如果不是为了囡囡……如果不是为了她,如果那天没有去接她放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易筠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只能不断用母爱麻痹自己——她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活,更是为了囡囡而活。 手机的电筒光闪烁两下,暗了下去,紧接着,本就微弱的光彻底消失了。 大厅内,真真正正陷入无边黑暗。 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厉害,易筠连忙去摆弄手机,但它已经没电关机了。她又取出手电筒,刚打开,微弱的电流声传过,光束同样一瞬间消失。 不行……不能慌…… 易筠努力瞪大眼睛,一步步往大厅内部走。为了避免撞上文物柜,她沿着墙壁慢慢前进。 前方隐约泄出几分光亮,这点光亮放在黑暗中对人的吸引力不亚于沙漠中水源之于长久缺水的旅客。易筠明知或许有陷阱,还是忍不住一步步走前去。 近了,她才发现,是一间小展厅,门关着,一丝幽绿的光亮从门缝里倾泻而出。 鬼使神差地,她敲了敲门。 “你把门打开,就可以进来了。”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有些冷淡的声音。 易筠这才发现,门从外面被拴上了。她拉开门栓,犹豫一会儿,还是用力推开门。 依旧是四方展柜沿墙壁摆放,这些都不重要,重点在于中间玻璃展柜中的展品,足有儿童脑袋大小,圆润、光滑,散发出幽绿的光。 几乎是看到它的一瞬间,就会想到一个词——夜明珠。 易筠还是第一次见到夜明珠这种东西,小小惊呼一声,才发现展柜边站着个年轻男人。 刚才的应答,似乎就是他说的。 浅浅幽绿又柔和的光芒下,男人的影子落在墙面上,看上去不是鬼。 那个男人回过头来,易筠一愣。 不正是昨天和她们换房间的男人吗? 陆言礼也认出了对方,微微颔首:“原来是你。” 他站在大厅里观察一会儿后,见那俩人忽然都站着一动不动,担心自己看久后也会变成这幅样子,所以他离开了。 但他再怎么小心,还是不慎进入了一间展厅,刚进去没多久,大风刮过,玻璃门关上,似乎顺便把门栓也给带上了,他无法出去,只能先等候。 遇见一个脸熟的人,易筠心中免不了松弛几分:“是啊,真巧,对了这位朋友,我叫易筠,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陆言礼。” “原来是陆先生,对了,您对它有了解吗?”易筠指了指夜明珠。 “不好意思,不了解。”陆言礼的态度很冷淡。易筠却没放弃,她现在迫切想要一个同行的伙伴好壮壮胆。 既然门开了,陆言礼便没必要久留,再度转头看一眼夜明珠,冷淡又礼貌地向对方道谢后,离开了展厅。 易筠刚想追上去,门外又走进两个人。 是井涛和另一个同样被困在博物馆内的游客,后者立刻眼睛发直,围绕着夜明珠转来转去。 “天呐,真的有夜明珠诶!肯定很值钱吧?” “你们说,这么黑暗的地方,开着手电筒很耗电的,要是拿这个出来,不是刚好不需要用手电就可以看清楚吗?” 那个男人不断絮叨,虽然没直说,但潜台词很明显。 井涛似乎有些意动,易筠陪他做戏:“但是这样拿出来的话不太好吧?万一工作人员后来清点……” “就拿出来看看,先用一下,我们又不是不放回去,应该没关系吧?” 易筠沉默下去,显然被他说服了。 滴答一声。 水滴落在玻璃柜台上。 他们围着夜明珠站成一个圈,没有发现,一道身影慢慢从门口走过。 陆言礼重新回到了大厅,他凭借记忆力找到刚才中年男人站立的地方,蹲下去仔细观察。 方才还积水的地板,此刻已经干干净净,再无半分水渍。 既然他消失了,那……琉璃盏去哪儿了?地面上的水渍为什么也消失了? 陆言礼站起身,重新回到了摆放琉璃盏的柜台旁,地面上仍旧堆了满地碎玻璃渣。 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响,犹豫一会儿,迈步朝门口走去。 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离开。 心中刚产生这个念头,陆言礼便发觉脚下的路似乎无比漫长。大门明明就在眼前,可无论怎么走,他依旧停留在原地。 他停下脚步,再度看一眼大门,转过身,向里走去。 走了很久,依旧没有走到尽头,他甚至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这间博物馆,真的有这么大吗? “啊!!” 就在这时,博物馆内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一连串惊惶脚步声自右侧传来,看样子声音的主人吓得不轻。 正是来参观的游客,一男一女,男人是任务者之一,那个女孩则是普通游客。 他们不知从哪个小展厅里左冲右突逃出来,想要往门口跑去。很显然,他们也失败了,陆言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断奔跑,和自己的距离却丝毫没有拉大。 “怎么办?我不想死啊!”女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什么博物馆?明明在闹鬼!” “别说了,小声点,万一被发现了呢?”男人的声音同样带了紧迫感,“还是想办法跑出去吧?” “也是,下雨就下雨,大不了感冒。我们赶紧先走。” “要不要叫他们?” “你傻啊?你自己说呢?” 因为太黑暗了,他们似乎没发现陆言礼,旁若无人聊起天来。直到后者轻轻咳嗽一声,他们才发现,原来角落里站了一个人,女孩又吓得尖叫一声,男人急忙制止她:“没事,看样子是个人。” “不好意思,我问一下,你们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 见对方似乎是个人类,看上去还很镇定的样子,两人立刻说了起来。 “……我们刚才去另一个展厅,那个厅子里摆了一身盔甲,我们就多看了几眼……”说到这儿,女孩伸手狠狠一捶对方,“明明是他去动了那个盔甲。” “反正那个盔甲的头就不小心掉下来了,我们刚想放上去,它突然就动了起来,还追着我们跑!这间博物馆肯定闹鬼!” 陆言礼笑了笑:“不一定,万一是机器人呢?我听说有些博物馆会这么做,用机器人伪装成藏品。” “是,是这样吗?”男人将信将疑。 他心底深处知道这一定是鬼,但还是希望诡异没有那么快降临。陆言礼的话多少安慰到了他。 这才多久?他们连双鱼玉佩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要是这就被鬼盯上那也太冤枉了。 “对,如果真的是你们说的闹鬼,为什么它没有追出来?”陆言礼的声音非常温和,哪怕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可那对男女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相信对方,觉得他说得对。 陆言礼已经猜测到,每件藏品似乎都有一定攻击范围,这或许是为什么博物馆会引诱人们主动分散,进入不同展厅的原因。 不过这点还需要验证。 “不过对这些东西忌讳一点好,毕竟是古物。” 陆言礼没有说什么世界上哪有鬼这种话,反而令他话语的可信度高了不少。 女孩听了,觉得似乎有点道理,对鬼魂的恐惧令她下意识对这个男人充满了信任。 “可是,可是我们刚才没有跑出去……”女孩嗫嚅道。 那个男人却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叫陆言礼,你们呢?”黑暗中,陆言礼慢慢走近了,一双比夜色还深的眸子盯住两人。 “我……我叫王鹏飞。” “柯小雪。” 柯小雪还是很害怕,提出请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走?我感觉真的有点不对劲,刚才我们想跑,却没有跑出去。”她的声音逐渐微弱,“简直就像……鬼打墙一样。” 因为刚才的心理暗示,他们都对陆言礼产生了亲切感。 陆言礼温温和和笑起来:“好。” 正巧,他同样需要亲眼目睹一些现象,以验证自己的推测。 作为省级博物馆,当地政府很舍得砸钱,整间博物馆占地面积极大,一共分为三个主展厅与四十二间子展厅,其中两间主展厅C1和C2并列,与三十一间子展厅D1—D31位于一楼。其余通通在二楼,且常年封锁,一般不对普通游客开放。 他们经过了第一排陈列柜。 陆言礼记得很清楚,里面都是小型玉器。 名叫王鹏飞的任务者仔仔细细看过一遍,这才前往下一排。 很快,又经过了第二排,陈列柜里多为首饰。 王鹏飞有意试探,悄悄和和柯小雪说:“你看,这些簪子挺漂亮的,对吧?” 手电照耀下,几支玉簪闪烁着柔和温润的光。 白日参观还好,抱着瞻仰文物的心态,现在,它就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泄密……柯小雪看着那几只簪子的心态立刻从游客看待文物,变成了一个女人看待饰品。 真的……好漂亮…… 她伸出手,在玻璃柜上摸索。 陆言礼没有阻止,只站远了些。 王鹏飞更高兴:“如果你很喜欢,我们就拿出来戴一下,只是戴一下,不拿走,戴完了放回去,不会有事的。” 柯小雪喃喃低语:“只是戴一下?” “对,就戴一下,看一看。反正都放出来让我们看了,摸一下应该也没事吧?再说了,都是玉器,你小心一点,不会弄坏的。” 柯小雪还在犹豫,王鹏飞已经从口袋里取出了金属刀,用力切割下去。 “没关系的,我们就看看。” 说话间,他已经将玻璃柜切开了一条缝,手腕转动,割出一个五指张开大小的洞。 “你喜欢哪个,你就拿出来试试。”王鹏飞劝她。 柯小雪再也忍不住诱惑,伸出手,慢慢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支点翠玉簪。 “真的好漂亮啊……”她的表情逐渐痴迷,但她并没有意识到不对,仍旧一脸痴迷地抚摸。 王鹏飞和陆言礼彻底确定,博物馆内的藏品的确有古怪。 身侧慢慢传来光芒,一点儿荧光绿,王鹏飞回头看过去,一脸震惊,急忙小跑过去。 “卧槽,你们太厉害了吧,连夜明珠都给找到了。”他关上手电筒,一脸惊叹。 易筠无奈地笑了笑。 她和井涛都知道,这里的文物不能随便碰,所以,他们干脆引诱了那个普通游客,让他来拿走夜明珠。 现在,那个游客捧着夜明珠,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痴痴地跟他们两人走,充当移动光源。 易筠心中还有顾虑:“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生异变?” 井涛摇摇头:“应该不会,你看拿了琉璃盏的那个男人,他直接消失了,最坏的结果应该就是消失吧?” 手里捧着夜明珠的男人跟在他们身后,走到一定距离后,突然停下来不动了。与此同时,已经戴上玉簪,一脸迷醉抚摸自己脸庞的柯小雪像是才察觉到似的,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对方。 三个任务者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们好像很不友好的样子?简直像要打起来。 陆言礼再度后退几步,站在黑暗中,打量着这一批任务者中仅有的三个聪明人。 井涛试探性地伸手,要将捧夜明珠的男人往前拉,可后者脚下犹如生了根似的,死死不动。 就好像,他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井涛不得不放弃。 易筠抿着唇:“你们说,博物馆这次异常,生路会是什么?” 她掰着手指头数:“人一旦接近文物,就会被它吸引。强行拿走很有可能会造成伤害,所以,第一条生路是不要拿走文物。” “但现在,两个同时持有文物的人不能相互接近,他们的无法接近,是普遍现象还是个体现象?” 王鹏飞会意:“这样,我们再叫一个人做实验好了。” 井涛和易筠表示赞同。 他们三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忽略了陆言礼,后者很满意自己的催眠效果,安静站在角落,等他们的实验成果。 他们很快商量出了分工,王鹏飞站在原地等待,井涛和易筠带着捧夜明珠的人去试着把其他游客带来做实验。 又一滴水落下,滴落在已经蓄积了浅浅一层积水的地板上。 井涛和易筠离开了,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话说回来,之前拿琉璃盏的人消失了,那他背着的琉璃盏去哪里了?”两人离开后,井涛问。 易筠摇摇头:“我当时一直盯着看,可是我也没有发现,只不过一转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就连曹仪也不见了。” 说话间,他们经过了一间小展厅。 里面一片黑暗,却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声响。 “有人吗?”易筠冲里面喊,同时让捧夜明珠的人往里站了站,让柔和的光芒照亮整间小展厅。 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整间展厅一览无余。他们眼尖地发现,蜷缩在展厅角落里的一个女孩,她浑身颤抖着,身上衣服都被地面积水打湿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而那个女孩……不是曹仪又能是谁? “曹仪?你怎么在这里?”易筠提高音量问。 后者仍旧背对着他们蜷缩成一团,似乎没有听见,没有回答。易筠不得不上前,伸手翻过对方,却立刻被对方的脸吓了一大跳。 曹仪的脸……为什么会这么像动物? 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猫妖似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双目闪烁绿光,易筠甚至能看见她竖成直线的瞳孔。 “这……怎么回事?”井涛也吓了一跳,“快跑!” 易筠转身就跑,井涛拽着她一块走,把那名痴傻站在原地的游客扔在原地,拔腿狂奔。 曹仪坐起身,像是不适应光线似的,伸出手,打翻了那颗夜明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1章 第 81 章 刚跑出去没多久,两人身后传来碎裂声。 夜明珠被打碎了,博物馆内重归黑暗。 “怎么办?曹仪她……”井涛边跑边问,“不是说不会异变吗?” 地面的积水被踩出哗啦啦声响,水花噼啪四溅。 “拿了文物的不会,只会直接消失。但是曹仪她应该没有碰才对……她是接触到了什么其他死路吗?”易筠拼命思考。 “现在,我们跑到哪里去?”井涛下意识回头一看,“咦,她没有追来?” 刚才追逐的脚步声早已停下,没有追逐者的逃跑,他们方才的慌张仿佛都是多余。 水滴声,更加密集了。 陆言礼听到了远处急促的脚步声,王鹏飞也听见了,面色凝重。 柯小雪仍站在原地,一脸沉醉地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在一点点变化。 王鹏飞不由自主凑近了些,想要看清楚。 一滴水落下,滴进他的眼中。他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立刻伸手去擦,再睁眼时,王鹏飞猛地瞪大了眼睛。 柯小雪不见了! 她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支玉簪。一瞬间,冷意密密麻麻蹿上脊背,令他忍不住腿软。 直到现在,他才看见安静站在一旁的陆言礼,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王鹏飞扑过去:“你刚才看见没有?你看到了她吗?她不见了……” 陆言礼又何尝不是一直盯着?就在柯小雪消失的一瞬间,他眼前出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可怖场景。但浮现出的恐怖景象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快得像是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陆言礼摇摇头:“我没有看见。” 既然已经卷入了任务,他需要让这几个人活得久一些,好让“正常”的世界停留再久一些,让他能够完成对墓葬的调查。 他厌恶那个处处疯狂的世界,如非必要,他总是会想办法让那些任务者留下一个幸存者,让他们存活久些。 王鹏飞仍旧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她会去哪儿呢?” 如果拿了文物就会消失的话,万一他们真的找到了双鱼玉佩,拿还是不拿? 任务的生路……王鹏飞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又一滴水从天花板上落下,正要滴在陆言礼身上时,后者躲了开来。 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眼前分明是一副接近炼狱的景象。天花板上落下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血! 血水太密集,无法躲避,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被打湿,像淋了场小雨似的,衣服**贴在身上,因着不知从什么地方灌进的风吹得浑身发冷。而他们的手机,基本都泡坏了。 陆言礼已经能想象到在真实的景象中,他们是什么模样。 除此外,一个又一个灰白色的影子,在大厅里飘荡。陆言礼还看见,一些影子从文物中钻出来,和天空中的幽灵们汇合在一起;有些影子转了转,重新钻进玻璃柜。 地面已经积了不浅的一层。就在王鹏飞思考期间,易筠和井涛返回原处,和他们汇合。 用来照明的夜明珠没了,可以探路的两个NPC也没了……而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找到鬼魂杀人的规律。 似乎又是一个游客自作主张动了文物,闪电将整片天地撕亮了一刹那,眼前景象再度模糊一瞬。 这一回,易筠也看见了!顿时,她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哆嗦起来。 “天啊……你们没有看见吗?”易筠急急忙忙去躲避水滴,但是她根本躲不开,只能任由血滴落在自己身上。 “看见什么?”井涛问。 易筠恨恨地用纸巾擦脸,头发被打湿,黏在脸上:“看见了鬼啊!” 她把自己看见的景象描述了一番,其他人哪有怀疑的份?只跟着一道被吓得魂飞魄散,想往天花板上看,又不太敢。黑漆漆一片也什么都看不清,他们根本无从躲避那些水滴。 井涛被冻得快感冒了,咳嗽两声:“我有个想法。”他抬头向上看去,“博物馆有两层,楼上是不对普通游客开放的,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这话一出,得到的只有沉默。 易筠和王鹏飞都在犹豫。 诚然,以前做过的任务中,为了活命,他们有时候必须去闯一闯。但明知前方有鬼,还要往前进,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陆言礼看了他们一眼,迈开腿,向楼梯口走去。 “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踝,而且,漏水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从水滴变为连成一片的小雨。 他的声音惊醒了三人,他们都有些惊讶,为什么自己总是下意识忽略陆言礼?明明对方也在场,但心中莫名的好感和信任使三人纷纷开口询问。 “陆言礼?你要去哪儿?” “就是,现在博物馆里很危险,大家还是集中在一起吧。” 陆言礼说:“我去二楼看看。” “可是,二楼说不定很危险……” “你们没有发现吗?水位上升得越来越快。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恐怕积水能够直接淹没整个一楼。” 易筠跟了上去:“对了,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玉佩?叫双鱼玉佩,只要我们能找到它,就可以解决。所以我们别急着去二楼。” 两枚双鱼玉佩都在陆言礼口袋中放着,他面不改色:“没有。”但他依旧往楼梯口前进。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几秒后,丢下一个炸雷,似乎要将整间博物馆都给撕裂。 陆言礼听到了……混杂在水滴声声与嘈杂暴雨中的其他声音。 他警觉地四处张望,夜晚对他来说阻力不大。可他无论怎么看,也没有发现声音来源。 易筠还想说什么,一片哗啦啦踩水从远处传来,来人步履匆匆,呼吸急促,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着。 “谁?”王鹏飞问出声。 听出了他的声音,跑来那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叫喊:“是我!我张文浩啊。吓死我了真有鬼追。” “别胡说。”说话间张文浩跑到了近前,易筠制止了他。 “本来就是,我刚才在一个小展厅里还什么都没做呢,墙上挂着的一把刀就向我劈下来,差点劈断我脖子。” “之后呢?可能只是架子没放好。”井涛说。 “之后?之后我差点没命,我去的那间展厅专门放兵器的,好家伙,那些兵器全部朝我落下来,有几把刀差点把我戳个对穿。”张文浩心有余悸。 以他开始,其余展厅内也传出惊叫喊声,人们从小展厅中仓皇跑出,向大厅聚拢。 任务者们少了三个,游客更是损失了大半,大家现在都明白,那些文物不能碰,碰了就有生命危险。而现在,跑又跑不出去,手机全部损坏,继续留在原地,很有可能会被持续上涨的积水淹死。 死神接近的脚步,令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与恐惧之中。到底该怎么做,他们才能活下去?难道非得要去二楼吗? 一楼已经如此危险,二楼又会有什么?他们不敢想象。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商量时,张文浩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尿意,他左看右看,想憋住,但那股冲动依旧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决定找个人陪自己去厕所,凑在井涛身边,小声问:“老哥,陪我去趟厕所,怎么样?你看现在这情况,我不可能一个人去。” 井涛瞪他一眼:“你不敢去难道我就敢去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厕所?”他真恨不得给张文浩脑袋上来一下,难道这家伙没有看过网站的总结规律以及各种恐怖片吗?厕所,电梯等密闭空间里,才是诡异事件的高发处。 张文浩继续道:“没办法,我喝多了水,真的要去。” 他的声音被游客中一个青年听见,后者非常热情,主动说:“你要去厕所?我陪你一起去。” 张文浩感激地看对方一眼,他还记得这个人,最早也是他反对拿文物的。之前还觉得这家伙碍事,现在看来,NPC也很有正义感。 两人携伴同往,见他们要去,另一个游客说:“等一下,我也要去。” 到最后,竟是集中了五个人一道去洗手间。 张文浩更加放心了,临走前让他们千万别离开,方便找人后,五个人浩浩荡荡往洗手间走去。 闪电划过,大厅内一瞬间亮如白昼。 其他人都在忙着趁亮起的一瞬间四下查看,唯有陆言礼猛地转过头,看向那群人离开的方向。 明明他们有五个人,可脚步声听上去……竟只有一个人。 所以,其他几个人全部都是…… 陆言礼心脏狠狠地一跳,刚才他竟然也没有发现。 等等,为什么他记不起刚才那几人的样子了? 他的记忆力很强,异变发生前他已经记住了所有游客的脸,可刚才那几人……他们真的是今天来参观的游客吗? 其他任务者被迷惑了,没发现异常,张文浩也没有发现,有人陪着,多少能壮壮胆,一群人往卫生间方向走去,积水越来越深,逐渐漫到小腿肚,但在它终于要漫到小腿肚前,他们找到了洗手间。 洗手间外,有一面镜子。 闪电划过,张文浩下意识向镜子里看去。 镜子里,天花板上落的,地面上翻涌的,无一不是浓稠血水,就连沿着他头发和面部滑落的,也是血!浓稠黏腻的血水沾湿全身,他现在看起来和鬼没什么区别。更令他恐惧的是,镜子里,自己身后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照出其他四个人的镜像! 张文浩僵硬地转过头去,四道黑漆漆身影还在身后,凑的近了,似乎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泥土腥味。 又是一道闪电。 见张文浩回头看他们,那四人整整齐齐地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一声尖叫,响彻整片空间。 “不是吧,五个人一起去厕所也出事了?”井涛愕然。 王鹏飞同样被吓了一跳,倒是另一个任务者费宏胜见怪不怪:“如果厕所有鬼的话,就算五十个人也没什么用吧?” “现在只有张文浩的声音,不知道其他人怎样?” 多少能逃出来一个吧?和他们说一说厕所的情况。 久等不来,他们便知道,那四名游客,多半也遭遇到了不测。 任务者们不免烦躁。 “总在这里等也不是个办法,一楼大家应该都探索地差不多了,大家还是商量一下,到底去不去二楼吧?”易筠提议。 “去吧。” “去吧。” “去吧。” 刚开始,易筠还在统计,但她反应过来这居然是好几句一模一样的应答后,悚然一惊。 是谁在回答? 易筠惊疑不定:“你们刚才谁说的话吗?” 井涛摇摇头:“没有,我还在思考。” “去吧,去吧……” “嘻嘻嘻嘻嘻,去吧……” 那个声音还在回答!她听得更清楚了! 陆言礼问:“你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我听见有个声音,让我们过去……去二楼……”易筠害怕到发颤,惊惧交加,整个都陷进了恐慌的情绪中,不断咬着手指头,“为什么是我?你们真的没有听见吗?只有我听见了吗?” “告诉我啊!你们也听见了!”易筠几乎要发狂,啃手指也不管用,双手抓着脑袋大叫起来,而后不管不顾冲井涛扑过去,“你也听见了对不对?刚才是你在回答我!” “嘻嘻嘻嘻……快来陪我们……” “去吧去吧……” 声音还在继续,井涛被吓了一跳:“没有,我真的没听见。” “不可能!”易筠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冲他吼,歇斯底里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你们一定也听到了……不止我一个……” 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井涛一个人根本制不住,王鹏飞上来帮忙才勉强按住。 陆言礼闭上了眼睛。 哗啦啦流水声、细细喁喁交谈、成串落下的水滴…… 还有,还有什么? 玻璃柜里传来的奇怪声响,玉器叮当,青铜器敲击下清脆或雄浑的声音…… 他睁开眼:“我也听见了。” 还在嘶吼挣扎的易筠猛地一顿,扭头看他,尽管黑暗中对方未必看得清楚,陆言礼还是觉得,对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看。 陆言礼复述一遍:“我也看见了。” 易筠不发疯了,按着他的两人慢慢松开手,前者兴奋不已:“我就知道,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 到底,他们听见了什么? 很快,王鹏飞和井涛也听见了。 奇怪的声音,从各个玻璃柜里传来。 大厅内再度因闪电亮了一瞬。 他们终于看见了…… 闪电亮起的瞬间,几名“游客”化成一缕灰白色轻烟,消失不见。 这一变故把他们都吓得不轻。但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地面在轻微颤抖。 不,不是地面。 是所有的陈列柜都在颤动,地面积水震颤,晃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柜子都在动?” 大风刮来,地面原本焊死的陈列台忽然松动,直直冲易筠滑去,她立刻躲开,不料身后又撞来一座,就在差点被砸中的一瞬间,一只手用力将她拽开,玻璃柜重重摔倒在地面,哗啦一声,玻璃碎裂一地,溅起水花无数。 糟糕! 所有人在心里面闪过这个念头。他们已经发现,文物一旦受到破坏,便极可能产生异变。 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处理,其他柜子同样开始移动,噼里啪啦作响。 就好像……被关在柜子里的文物们想要逃出来似的。 易筠差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支簪子不知从哪个方向飞出,直直冲她刺来,簪子很小,易筠只隐约听到了一点点破空声,还没搞清楚从哪个方向来,就被陆言礼再次拽开。 那只簪子撞在墙面,摔落下去。 这是陆言礼第二次救自己,易筠真心实意道了声感谢。 陆言礼不需要她的感谢,闪身躲开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他身后并狠狠砸下的近半人高的青铜鼎,顶端又落下一柄袖剑,他躲得不够及时,堪堪贴着脸颊擦过去,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其他人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白日里,安静陈列在玻璃柜中的各色文物此刻似乎都拥有了灵魂,要挣脱束缚,要将他们……都留在这里。 更糟糕的是,沉重带着金属声音的步伐,从几间展厅传来。 听脚步声,像是数千年前身穿重甲的士兵。 他们猜的没错,借着时不时亮起的闪电光,他们看见了——十来具盔甲,举剑提盾,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刚开始,它们的行为还有些生涩,但到后期,几具盔甲像是给关节抹了一层润滑油似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中重剑高高举起,用力向入侵者劈下—— 在井涛差点被劈中的一瞬间,王鹏飞扑过去,将他撞开,两个人连滚带爬往远处逃,在他们身后,没有身躯的盔甲紧追不舍。 陆言礼的情况最糟糕。 大约是身上拥有双鱼玉佩的缘故,他身后追逐的盔甲最多,除此外还有源源不断的其他物品的攻击,饶是他并不太受黑暗干扰,也免不了身上挂了些彩。 博物馆四周已经完全封闭,依旧有不知名的风吹拂而来。一幅画飘飘扬扬,忽地覆盖在了陆言礼**的面上。 视线顿时一片黑暗,他看不见了! 陆言礼不得不伸手去揭,可那幅画无法撕下,前后左右再度传来声响,他知道,是那些东西要来杀死自己了。 积水已经漫到了膝盖处,陆言礼几个闪身躲开攻击后,渐渐感受到了缺氧的痛苦。 而那幅画……依旧撕不下来! 他还不能主动破坏它,只能小心伸手去揭,屡次尝试,无果,陆言礼狠狠心,往下一蹲,整个人浸泡在了“积水”中。 那幅画一点一点被泡烂,变成碎屑,散落晕开。 但陆言礼感觉很不妙。 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头,不让他起身。 陆言礼去抓那只手,沿着脑袋上传来的触感摸过去,却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陆言礼屏住了呼吸,不断挣扎着打算起身,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从水中抬起头。 积水只不到大腿深而已。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肺部几乎要炸开,火辣辣地胀疼。可他依旧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喝下积水,并努力起身。 闪电划过。 他在水里瞪大眼睛,他看见了身后的倒影,那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幽灵,脸色惨白,它正在天花板上飘荡,手臂很长很长,直接将他按在原地。 蓦地,身侧一股大力袭来,将陆言礼撞倒在一边。 骤然解脱,陆言礼站直身,大口大口喘气。另一边,易筠同样喘着粗气,抹一把脸上的水,声音沙哑:“你没事吧?” 陆言礼摇摇头:“没事,谢谢。” 地面上到处都是玻璃碎屑,他身上被扎了不少,但这些和死亡比起来,都是小伤口。 现在的博物馆,哪里还有白日参观时安静的样子?四处都是倒地的展台、大型器物,积水的颜色慢慢变红,或者说,它的伪装一点点褪去。 拖着长长尾巴的灰白色幽灵飘飘悠悠,于空旷大厅内嬉笑。 “去吧……去吧……” “嘻嘻嘻嘻嘻嘻……” 它们还在笑,在说服几人去楼上看看。 楼上,到底有什么? 四人虽然身上都带了些伤,但都不算严重,并不很影响行动。 “去二楼看看吧,否则,我们别想离开。”陆言礼提议。 他们已无路可走。 天花板上落下的血水几乎可以用暴雨来形容,积水很快就要涨到他们腰部,盔甲不受影响,可他们不行,一个个速度慢了不少,险之又险避开攻击。 “快!找楼梯!”井涛咬咬牙,努力迈步往墙边走去。 其他人同样努力去找,博物馆里陈设全变了,楼梯布局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不多时,王鹏飞惊喜道:“快来!楼梯在这里!” 血水已经漫过了腰间,并毫不顾忌地散发出浓稠血腥气味,刺鼻腥臭,令人作呕。 可没有办法,几乎走不过去了。他们都会游泳,不得不忍着恶心摆开手臂游过去。 楼梯口外,是深深血水。 楼梯口内,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墙角还贴了紧急通道标识,于黑暗中散发莹莹绿光。 他们反而犹豫了。 身后,十几具盔甲整齐列队,举剑向他们攻来,四人没有其他退路,不得不用力一跨,迈进楼梯口。 很奇怪的,身上沾着的血水通通消失不见,衣服干爽,只有身上伤口见证了他们方才的狼狈逃窜。 和诡异的一楼大厅相比,二楼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甚至从上方泄下几缕光芒,让他们能够看清楚彼此的模样。 “太正常了,我反而……不敢上去。”易筠忧虑地抬头向上看一眼。 “但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现在没办法逃出去。”井涛抹了把脸,“刚才我经过一个窗口,本来想跳窗的,但是,我一探头出去,发现底下竟然是几十层高,跳下去必死无疑。” “这家博物馆就是要让我们困在这里!”王鹏飞同样说。 他隐晦地和井涛对视一眼,努努嘴,后者凑近陆言礼,再度低声向他描述了双鱼玉佩的外观和重要性。 “只要我们找到它,就可以结束了!” 他们都不想上去,但他们也知道,自己非上去不可。 只要……只要找到双鱼玉佩,就可以结束任务了。 玉佩会在二楼吗? “既然要去二楼,那就早点上去吧。”陆言礼平复呼吸,率先走上楼梯。 双鱼玉佩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那么,既然到了他手里,就绝对不可能交出去。 见他走在前面,其他三人多少安心了些,急忙跟上去。 普普通通的两层楼梯,很快就走完了。 楼道上,大门虚掩,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灯光。 陆言礼伸出手,轻轻一推。 门开了。 门里面的是…… * “于老师,还在忙呢?”同事经过,见于怀尧仍旧在电脑前忙碌,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文物修复图,打了声招呼。 后者嗯一句,“你先走吧,我再看看。” “行,于老师注意身体。”同事不疑有他,笑着离开。 同事走后,偌大研究所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于怀尧忙碌了很久,终于,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工作。 “小怀啊,还在忙吗?”是他妈妈的来电。 于怀尧应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还是那件事情,两天以后,就是你弟弟小桓的葬礼,你得回来一趟吧?” 他在桌面的日历上画了个圈:“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但挂断电话后,他盯着那个日期,看了很久很久。 “哥,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脑海里,浮现出两人在一年前见面时,对方说话的场景。 当时的他摇摇头,让他相信科学。 于桓没再说话。 后来……他们很久没联系。 再后来,自己收到了他的死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2章 第 82 章 于怀尧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堂弟竟然会死于非命。他的尸体在一间废弃工厂被发现,死亡时间零点左右。 和他同在现场被发现的,还有另外三具尸体,两男一女,同样在零点死亡。四人皆死状凄惨,几乎认不出人形。 是他去认领的尸体,没敢让他母亲看见。 可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死因。 警察曾来调查过死者生前是否有什么异常,所有人都说,于桓生前没有任何异常。到最后,这件事只能以自杀结尾。 于怀尧闭上眼睛,想起了自己堂弟曾经说过的话。 “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曾经他不信,但是现在…… 于怀尧注视着屏幕上自己查出的一系列资料,深深叹气。 鬼…… 研究所的灯光忽然闪烁几下,于怀尧站起身,捏捏眉心,准备回家。 他没有看见,自己身后一扇修复过的绘着仕女图的屏风上,其中一名侍女忽然放大了笑容,眼睛斜斜注视着于怀尧。 后者关上灯,转身离开。 于怀尧在第二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名叫安儒的中年警察打来的,于怀尧对他印象很深刻,因为他听说对方的儿子失踪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而安儒告诉他的内容更令他吃惊。 “安警官,你是说,在他们死亡当晚,也许有第五个人在场?”握着手机,于怀尧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他没发现自己的呼吸也乱了一瞬。 电话那头,安儒的形象如果让其他人看见,必然会惊诧不已,短短半个多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地塞进帽子里,他吐出一个烟圈:“没必要叫我警官了,我辞职了,这件事情是我自己调查出来的,虽然我也拿不准,但我看你很上心的样子,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于怀尧还想再问,对方径直报了个地点时间:“想知道的话,面谈。”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安儒将手机调回静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一座楼房。 根据妻子请来的私家侦探的调查,小安之前和这个女孩见过面。那个女孩的朋友也死在了事故中。 林初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她余光再次看到了伪装成环卫工人藏在树后的男人。 她又被盯梢了。 想到这儿,林初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她假装没发觉,拉上窗帘后关灯,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家中已经大变样,为了防止有人潜入,林初把墙上所有的纸条全部收好,打扫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唯有家中电视柜上,依旧摆着余衔光的遗照。 * 陆言礼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四人大吃一惊。 倒不是有多么诡异,相反,不仅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血海、尸体,反而灯火通明,几个工作人员躺在沙发上休息,听见推门声纷纷扭头看过来,其中一人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上来了?不好意思,这里不对游客开放。” 这反而让他们不知怎么回答,易筠低声说:“他们不知道?” 的确,他们怎么看都像正常人,一旁电脑放着大雪与壁炉声的白噪音,窗外雨声似乎也小了,再不复方才摧枯拉朽般要将他们淹没的架势。 王鹏飞同样惊疑不定。 一个工作人员走来,发觉他们身上多少带了些伤口,不由得警惕:“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易筠害怕起冲突,连忙道:“我们是来参观的,但是下大雨一时走不了,楼下断电了,所以才想上来看看。”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几人又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几句后,才将他们放进去。 “现在外面下大雨,等雨停了就离开吧。”一个女工作人员说,她给每个人都倒了杯热茶,“来,暖一暖。” 纸杯握在手中,触感微烫,工作人员们笑容温和,还拿来小毯子抱枕等,让他们暖和暖和。 按理来说他们戒心不应该这么低的,或许是播放的白噪音让他们逐渐放下心防,或许是他们端来的热茶与小零食,总之,坐在柔软温暖的沙发上,看着那些人忙活,他们很难再认为对方是鬼。 陆言礼单独坐在一边,没有喝茶,也没有吃东西,只静静看着工作人员忙碌。 他的脸被划了一道口子,从眼角延伸到下颚,像是流下了一条细细的血泪。一个工作人员问他要不要处理,他也没回话。 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这几个人,为什么会看着面熟? 工作人员们休息后,又起身穿上外套,继续忙碌。 直到现在,他们才有空打量周边环境。 怪不得不允许普通游客进入,光大厅里的展台中就摆放了不少干尸,再往里走,就是一些未经处理的蜡化残骸。父母带着孩子来参观,说不定会把小孩吓哭。 见工作人员们都很好相处的样子,易筠忍不住挪过去,问:“最近出土的那些文物都送到这里来了吗?” 那些人忙着手头的活儿,没几个人搭理她。只有最开始给她倒茶的人轻轻说:“还有很多没有挖掘出来呢。” “我想问问,挖出来的文物里,有没有一枚双鱼玉佩?” 那人头也不抬:“没有。” 易筠有些失望,其他两人也对视一眼,暗自犯难。 任务明确说了要该墓葬出土的玉佩,虽然没有规定时间,但他们谁不知道?呆在任务世界越久,遇到危险的情况就越多。 王鹏飞说:“真的没有吗?挖出来的东西那么多,你们有没有可能忘记了?我们就想看一看。” 当然,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拿了玉佩,他们就可以走了。 工作人员干脆没再理他们,只全心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易筠看了半天,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在修复文物,但……他们捧着各种骸骨看了半天,又放下,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这回轮到了井涛提问,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后,距离四人最近的研究人员放下了手里的头盖骨,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了他们。 “怎么了?”井涛头皮发麻。 工作人员忽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骨:“这些东西从墓里出来后,还是很想回到墓里去呢。” 什么意思? 井涛没有多问,直觉让他闭上了嘴巴。陆言礼试探性地要往门边走,却遇上了和在楼下一模一样的鬼打墙。 此时,内间再次走进几名工作人员,他们推着新的尸体走来,小推车上覆盖了白布。 “又来活儿了。”工作人员笑着揭开白布。 白布下,放着一具又一具几乎脱干全身血液的尸体,皮包骨头,眼球暴凸,死状格外凄惨。但怎么看都像是新死不久,皮肤是微微泛着青的惨白,并没有蜡化后的发亮的棕褐色。 两名工作人员将其中一具尸体摆放到陈列柜中,伸出手在头部摸索,而后像是摸到了什么,从一旁取来些工具。 易筠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凑近了些看,看着看着,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凉气飞快从脊背蹿上头顶。 这具尸体……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工作人员将尸体的头部翻过侧面,这明显是具女尸,耳朵后有一粒小痣。易筠记得,曹仪耳后相同的位置,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小痣! 怪不得她觉得尸体看着面熟,原来……这是曹仪的尸体! 易筠忍住了几乎涌到嘴边的尖叫,慢慢往后退,但她撞上了一道冰冷的躯体,回头一看,一名工作人员微笑着问:“你们要去哪里?” 与此同时,井涛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围在另一个工作人员身边观看,但那具尸体的主人他本就不认识,因此不觉得有异样。 但……工作人员没有戴手套,他伸出的裸露的双手上,开始浮显出大片暗紫色斑痕。 俗称,尸斑。 井涛亦慢慢向后退,忙碌的工作人员此刻抬起头,一笑:“你们要离开了吗?” “外面还在下雨,再坐一坐吧。” “留下来吧。” 闪电划过,炸雷几乎能穿破耳膜。 工作人员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放下了手头工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脸上渐渐腐烂。 “留下来吧……” 躺在陈列柜里的一具又一具干尸也逐渐动弹起来,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摇摇晃晃从柜子里站起身,迈出来。 “快走!” 一行人往门口跑去,可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他们无法逃离,面对追来的干尸们,不得不四下分散逃窜。 又一道闪电劈过,雷声大作。 陈列柜上整整齐齐摆了一面墙的青铜编钟叮叮当当敲击起来,密集,嘈杂,拖着长长回音,令人一听就浑身不舒服。 和楼下一样,追着陆言礼跑的尸体是最多的,他几次险而又险地躲过攻击,但再这样下去,别说等那批人完成任务,他连活命都难。 再度被追上后,陆言礼用余光瞥着身后,一步步往后退,他没料到身后的帘外竟不是墙,而是另开了间小隔间,小隔间里整整齐齐摆了几具棺材。猝不及防被绊住小腿,陆言礼猛地向后倒去,落进棺材里。 还好他提前将自己复制了一份……陆言礼这么想着,眼前一黑。 “醒醒,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 再睁眼时,眼前光景同样黑暗,几束手电筒光照来照去,面前是几张放大的人脸,眼里满是关切和警惕。 见陆言礼睁开眼睛,一旁工作人员松了口气,继续问:“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陆言礼没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 非常暗,阴冷、潮湿,鼻腔里满是泥土的气味。左右两端皆挂了矿灯,延伸出两条小路,上面摆了不少工具,很眼熟。 和他在上仙村禁地中看见的墓葬内部结构十分相似,一条小道分东西,上开大洞。 眼前这批人身上灰扑扑的,沾上了不少土。 “这是哪里?”陆言礼终于开口。 “你不知道?” 陆言礼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不肯定。他没有答话,一行人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远处再度传来叫声——又有人掉进来了。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陆言礼看见他的目光一下变得警觉,向那个方向望过去。 跟着掉进来的是井涛,很快,易筠同样进入了这片空间,到最后,王鹏飞也被小队成员发现。 他们竟是一齐被传送到了正在发掘的墓葬中! 陆言礼表现的有些疑惑不解,三个任务者则暗自猜测,是不是任务将他们送到了双鱼玉佩附近?否则,他们根本不知道玉佩在哪里,怎么找? 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了,玉佩肯定还在墓里,虽然没挖出来,但好歹有了个目标,不是吗? “你们真不是来偷东西的?”小队队长仍在怀疑,上上下下打量他们。 “真的不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来了。”井涛咬死了己方不知情的立场,在小队成员说送他们出去时不愿离开,并反复保证他们可以帮忙,不会捣乱。 总之,在四人死缠烂打下,他们竟也真的留了下来,一起帮忙发掘。 目前为止,墓葬的发掘已经到了后期阶段,即将探索几间主墓室。他们降落的地点就在东西墓室交界处。 看队伍前进的方向,显然是东边。 陆言礼安安静静跟在队伍中。小队前进的速度太慢,时不时还需要停下等待,以便他们拂去厚重灰尘,记录下刻在墙壁两侧还未见天日的文字。 其他三个任务者都不耐烦了,恨不得立刻开始挖宝物。陆言礼却很有耐心, 他正需要了解这座墓葬的主人的信息。 随着前进步伐,两侧青砖墙面显露出的文字逐渐消失。方才考古队成员的进度慢,就是因为他们在努力记下这些文字,并试图翻译。 “真的很奇怪,这种文字在历史上……至少我们目前的记录上,从来没有过。”考古队中年龄最大的中年男人边记录边思索,手头小本子上画满了符号。 陆言礼正走在他身边,眉头一跳。 为什么他可以把这种文字记下来,自己却不行? “冒昧问一下,你对这些文字的翻译有思绪吗?”陆言礼很想知道墙上记载了什么。 那个专家摇摇头:“还没有那么快,现在只是摸出了一些规律而已。”他兴致勃勃指着本子给对方看,“你看,像这个,弯弯曲曲的流线,出现了好几个地方,它看起来像什么?” “水?” “对,我也猜是个水字,但现在证据还不足,需要回去慢慢研究。”说罢,专家叹了口气,“从未见过的文字和前所未见的风格的陪葬品,这一定是考古学界的一大发现!” 说话间,他们拐过一个弯,前方小队成员惊喜不已:“岑队,这里发现了壁画!” “什么?”被称为岑队的专家健步如飞赶过去,其他人同样纷纷奔去。一个队员正慢慢用工具清理掉墙上的积灰,让墙面上漂亮的色彩一点点显现出来。 看样子,这还是一条长壁画!其他人没闲着,同样拿了工具准备干活,但考古小队对这四人依旧抱有疑虑,加上需要技术,所以并不让他们插手。 陆言礼帮忙举灯照明,他站在走廊另一侧,专注地解析壁画。 壁画的风格……和上仙村村长家中的藏宝图、以及禁地中央密室的那幅壁画格外相似,看上去应该是同一人所画。 但,面前的壁画并不是五仙图,而是记载了另一个故事。 最开始扫出的图像是山水图,陆言礼有些看不大清楚。青山绿水,树林繁茂,里面有不少生灵。 再往后,又是一幅看上去格外相似,但又不大一样的山水。仔细对比,像是上一幅画中的山转了个方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3章 第 83 章 所以,村长家中的那幅画是谁画的? 这个问题还没得到解决,陆言礼继续看下去。 这幅壁画很奇怪,一幅单独画面后,往前走,又是一幅格外相似但像是翻转过的画面。 工作人员的进展很慢,他们需要用非常柔软的细刷一点点刷去墙面的尘与泥,加上人手并不多,陆言礼看过一会儿后,主动提出帮忙,在他的坚决要求下,小队成员不放心地给他递了一份工具。 他干活儿的速度很快,进展加快不少,那三名任务者也知道此时不是讲究的时候,如果再不找到玉佩,说不定真会出事,便也跟来帮忙。 壁画一点点展现出来。 大部分画面似乎都集中在一座山间,前几幅像是没什么意义的风景图,往后的画卷中,多了些动物。 再往后,多了些人,原本美轮美奂的壁画突然简陋起来,像是换了一位画师,笔迹稚嫩,线条简单,陆言礼跟在那个专家身后,边忙碌边听。 他学过绘画,为了生存他学了很多技能,对绘画的理解力要好一些。他能看出,这幅画说的是大概是一个“王”的故事。 那个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他喜欢玩乐,几乎是简笔画的图案上画着他骑马、狩猎,四周是祥云纹样;人们都很喜欢他,有一群人围在他身边举着武器欢呼;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不知是妹妹还是爱人,他们经常在一起,小女孩涂的红红的,没有画脸,之所以说她漂亮是因为也有一群人举着武器围着她打转; 再往前,图案变得多样化,一些动物也围绕着小女孩,底下画了不少云朵,似乎是营造出神仙或者天边的背景;小女孩和那个王分别,两人皱着眉头,简笔画涂成的嘴却在笑,看起来很奇怪;再往前……陆言礼拿着小刷子,一点点擦去石壁表面的尘灰。 一条血色长河浮现在眼前,将整座山环绕了一圈。小女孩站在河中,只露出半个身子,岸边的人似乎情绪很不好,挥舞着武器,嘴巴涂成大喊的样子。 “这看起来比较像一种祭祀形式。”专家如此介绍道,他的眼镜上也沾了些灰尘,还是凑近了仔细看。 接下来的图像比较惊悚些,几根粗糙线条画出闪电样式,落在山体中央,一点弯曲线条像是火焰燃烧。那些小人全都埋进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张大嘴,似乎是在哀嚎;下一幅,山明显转了一个方向,一列又一列象征着死人的黑色简笔画小人站在山上,被环绕的山围在中间,就像是……被这座山囚禁着似的。 原本大家都在各自忙碌,到后期,不知不觉地,大家全部围拢了,跟着凑上去仔细看。 专家还在讲解,墙上灰尘簌簌落地,他的声音也逐渐低下去,墙上的图画也变成了文字居多,仅有几副画作为点缀。但不懂文字的他述说的速度却逐渐流畅,仿佛并不是在对简单的图画进行解读,而是真的经历了这一幕后将其中秘辛告知他人。 “在进行几次祭祀后,他们获得了繁荣,能和万物通灵……但是到了后来,这个国家衰落下去,他们信仰的神被打败,不得不躲进深山中……” “……这座山是神给予的最后的馈赠,听说,住在山里,永远不会死亡,哪怕死了,只要埋在山中,有朝一日,就可以复活……” 可是,继续往下擦去,墙面的图案就变得晦暗不明,看不清原貌。 “接下来是什么?”一个工作人员忍不住问,他伸长脖子渴望地看着刚才解说的那人。 那人顿了顿,对着漆黑一面的墙继续介绍:“住进深山后,他们的信仰必须隐藏起来。他们将自己的先祖,也就是那位王,埋葬在了这里……”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时候,六十年后,他们竟然又看到了自己的王……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这座山可以让人长生不老是什么意思……” 他们沿着壁画,走入一处拐角。 拐角前方不远处,正是一座小型陪葬室,房间紧闭,本来这该让其他工作人员负责去把门打开的,但是大家在神不知鬼不觉时竟也完全忽略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在等着听壁画背后的故事。 他们就这么视而不见地经过了陪葬室,往通道更深处走去。 当他们走过后,陪葬室的大门忽然打开。 里面堆积了无数骸骨,人畜皆有之,门口,立了两个身着盔甲的铜铸士兵,手持刀戟,面目凶恶,双眼紧闭却栩栩如生。 蓦地,它们睁开眼睛,一点点扭头,向那群人远去的方向望去。 墓室内,沙沙声作响。一点点沙砾和厚重尘灰从上方角落簌簌落下。 整间墓室都在震动!地面的白骨在震动,一旁镇压的各类器具也在震动。但走在幽长黑暗通道中的几人完全没有察觉,他们还在念叨着不知真假的故事,慢慢往墓室深处走。 一具白骨终于抖抖索索站了起来。 紧接着,一具跟着一具,它们抖落了经年堆积的尘灰,一点点站起身。 门口,两位士兵缓缓扭回脑袋,而后,它们迈开腿,整整齐齐向外走去。 活着的士兵殉葬也好,金属浇铸的士兵塑像也罢,都是为了守护墓主及其财产。 现在,它们要履行自己不知坚持了多少年的责任了。 走过下一间墓室,“吱呀”一声,那间墓室的门……也开了。 渐渐的,一股阴寒的气息,在墓室中蔓延开来。跟在小队后的队伍,也越来越长。 陆言礼总觉得很不对劲。 究竟是什么地方?哪里出了问题? 他听着专家继续解说,不由自主地,有些茫然。他好像……还听到了其他声音。 是什么? * 这一天,林初总算出了门。 安儒急忙在她身后跟上,远远坠着,他拥有很强的跟踪经验,知道怎么做才能不引起目标的注意。安儒尾随一路后,发现对方只是去了趟图书馆,现在她正安静坐在馆里看书。 大过年的,大家都回家了,没有多少人待在图书馆。偌大书桌,只有林初一个人的身影。 她看书速度非常快,没多久便翻完了一本,再放回去,看下一本。 安儒绕到书架后,静静地盯着她。 他忽然对林初看的书产生了好奇心,想了想,还是从书架上找出了刚才林初所翻阅的书。 这么一翻,他有了重大发现。 林初看的书,竟然都是和民俗传说、灵异志怪,或者和探索解密相关的书籍。 林初翻过手头这本书的最后一页,猛地扭过头,目光如电:“我早就想问了,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的手心,握住了一柄小小的刀。 安儒从书架后走出来,和林初对视上。 不过几日,他变得更加憔悴。继儿子安星宇失踪甚至可能遭到不测后,他的妻子也不见了。失去妻子的痛苦与懊悔,使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折磨中,原本安星宇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也看不大出来了。 因此林初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往前进了一步:“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特地挑选图书馆,就是看中了这儿清净宽敞,对付起来不费劲。但没想到这竟然是个老人,这就让她没第一时间出手。 安儒目光阴沉地和她对视。半晌,咧开一个笑容:“我是安星宇的父亲。”他时刻紧盯着林初的表现,他知道,这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非常会掩饰情绪。 林初果然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安儒敏锐地察觉到,后者身形猛地一僵。 在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身后,另一面书架上,一本书被轻轻地抽了出来,夹在其他地方。 但……书架后没有一个人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4章 第 84 章 林初还在和安儒对峙。 她个子小,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但此刻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冷意,使她看上去并不像表面那样柔软。 安儒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是安星宇的爸爸,安星宇是我儿子。” 曾经锐利的双眼因为多日昼夜不分的奔波也染上了倦意,年近半百已满头白发,他用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初:“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林初当然心知肚明,但……任务是绝对不能透露的。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嗬嗬……”安儒从喉咙里发出沙哑嘲讽的笑,“不不不,我知道你,你很聪明,明白我在说什么。”他缓缓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枪,神色疯狂又冷静,“我劝你不要耍花招。” 林初露出惊怒之色:“你敢?” 枪.口露出一点点,又收了回去,但安儒的手依旧放进口袋里,露出了一点形状。 “麻烦林小姐跟我走一趟。” 林初没有办法,只好站起身:“先让我把书还回去?” “可以,但是不要做多余的小动作,比如报警什么的。” 自从妻子也离他而去后,安儒忙碌之余,日夜用烟酒麻痹自己,声音变得如磨砂般糙哑,他却丝毫不在乎:“林小姐,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林初身体微微一僵,不得不将放进口袋的左手取出。 她拿起桌面上堆积的书本,一步步向书架走去。 要将书本放回原位,免不了需要观察书架,林初凭借自己过人的记忆力一扫,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异常。 为什么……有几本书错乱了顺序? “麻烦快一点。” 林初说:“好。” 书架按功能分区,再以字母排序。当林初将自己手中最后一本书放进去后,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最后一本书放进去以后……她正好平视的这一排书架上所摆放的书籍,第一个字连在一起的谐音就是——你们都去死吧。 是巧合吗? 有一本书应该在书架背面另一侧,是谁把它放过来的? 林初伸出手,慢慢取下了那本书,她想要把书放回对面。但是……当她将那本书抽出来以后,她从缝隙中看到了一只红色的眼睛!那只眼睛,正死死地瞪着她! 林初猛地往后一退,脊背撞在身后书架,发出沉重的声音。安儒低喝:“你想把其他人引过来吗?别和我耍小聪明!” 林初胸口几次剧烈起伏,她说:“我没有,我只是看见了……” 等等,我看见了什么? 林初晃了晃脑袋,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她隐约记得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抬头重新向书架看去,可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看见了什么?”安儒知道,自己儿子的失踪,和一些非自然现象有关,他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异常。 “没什么。”林初摇摇头,把书本放回去,“走吧。” 她也记下了这个不正常的现象,按理来说,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心悸。 所以,为什么她会突然心跳加速?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却又忘记了。 她看见了什么? 安儒和于怀尧约定的地方是一间饭店的包厢,于怀尧很早就到了,当安儒挟持着林初进入包厢时,他正端着一杯热水,安静等待。 “你好,你就是安儒先生吧?我是于怀尧。”于怀尧向安儒伸手,后者同他握手后,于怀尧的目光转向林初,“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她叫林初。”安儒的神色平静下来,再也没有刚才挟持他人的疯狂,“我儿子安星宇,你的堂弟于桓,都是在同一起案件中遇害的。” “这位林初女士,就是在案件中失踪的第六人。” 话音刚落,于怀尧望向林初的目光中多了震惊和探究。 林初倒很镇定。 安星宇的失踪勉强算是她的责任,但于桓的死关她什么事?安儒想故意引导,让于怀尧以为和自己有关,想得美。 只不过,今天想脱身的话,有点麻烦啊…… 她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嫌疑,而任务又绝对不能向其他人透露。 * 墓地里的小队都没有察觉身后异样,他们仍然在继续前进,跟着“壁画”了解曾经发生的故事。 不知是多少年前,总之,在“王”逝去后,人们将他埋葬,并严格按照他的要求布置地宫。六十年后,山峰逆转,仍活着对“王”有记忆的老人们,看见了从逆转山背上,走下来的“王”,他的身后,还跟着曾经陪葬的所有村民。他带出了很多宝藏,使一度贫困下去的村庄焕发了生机。 死而复生,堪称神迹! 从那以后,这块地方就变成了他们的禁地。大家不再畏惧死亡,因为他们都知道,死了也没有关系,每隔六十年,死去的人会重新复生。 而那个“王”最喜欢的,就是一枚玉佩。 壁画上,清楚地画出了一枚玉佩的模样,像是两条鱼首尾相连,中有镂空。 和陆言礼藏起的玉佩一模一样。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取出那枚玉佩的。据当初的老人回忆,陪葬品中,并没有这样东西。” 看着那枚玉佩,陆言礼总算想起了什么。 脑海里一片胀痛,记忆翻涌,他想要记起那些事情,可画面一片模糊,他看不见,听不清,想不起来……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脑袋,忍住如针扎般的痛苦,五指用力到指尖发白,几乎要掐进头皮,可他还是死死地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我忘记了什么? 玉佩……墓葬……博物馆…… 外来者、奇怪的世界…… 身后,易筠扶了扶几乎虚脱的陆言礼,“你怎么了?” 后者胸口剧烈起伏,深深呼吸几口气后,站直身体,用力攥住她的手腕,他的神色也变了,眼神中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意味:“醒过来吧,易筠。” “我……”易筠和那双眼睛对视上,忽然开始晃神。 “闭上眼睛。”他的声音更温和,“你走在一条长长的道路上……当你听到一声响指的时候,睁开眼睛,你就可以清醒了……” “三。” “二。” “一。” “啪”一声脆响,易筠、王鹏飞、井涛猛地回神,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我们刚才……”易筠还记得自己之前迷迷糊糊的状态,井涛拽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去看其他人。 领头的那人还在讲解,昏暗地下通道中,他的背影像烛火摇曳般飘飘忽忽,看不清楚。其他人的面目同样有些模糊。 而墙上的壁画……哪里还有壁画?只有漆黑冰冷的墙面,一块又一块砖石堆砌,不知隔了多少年重新和人接触。 “对了,玉佩!”易筠还记得自己刚才听见的内容,“刚才壁画上画出了玉佩,他也提到了玉佩,你们还记得吗?” “我也听见了,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王鹏飞问。 易筠看了看身后的一片黑暗,还是摇摇头:“应该没必要,壁画上有,加上他也说了,那是墓主的随身物品。或许,这枚玉佩就在主墓室。我们回去也没有用。” 井涛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而且现在的照明工具都在他们手上,我们贸然离开,说不定会有危险。” 就算现在这群考古人员看起来有异常,但大家聚在一起,多少能驱散心里的恐惧。 于是,他们便继续往前走。 “可是,到了后来,一切都变了。” “我们的王,厌倦了……”领头的专家声音一点点变得飘忽,他的称谓亦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想要长生,他厌恶了只能在山里的日子,他想要去山外看看,可是他不能离开。” “山里的人同样如此,他们一直住在山里,自给自足,从来没有去外界看过。村里的人口也越来越多。不少人开始厌烦了这样的生活,终于,有一部分人无视了老人的警告,强行下了山。”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要在过年祭祖前回来就好。所以,其他人也动了心。但是,最早下山的那批人,他们是村中最年轻的那一批,没有经历过一次死亡。当经历过一次轮回的人下山以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后山里,走出了恶灵!” “村民们吓坏了,立刻逃到禁地去,一路上死了很多很多人,我们的王像多年前一样庇护了他们。可是他们不知道,王,也想要离开。但他无法离开。” “一旦他离去,后山里的另一个他将会立刻被释放,到时候,他的子民再也没有活路可走。” “这就是长生不老的代价……”说到这里,讲解者的声音中,带上了哽咽。 “到后来,王干脆陷入了沉睡。” “很多村民学聪明了,他们去外地和外来的人通婚,逢年过节回来一趟,再算好时间让妻子在外地生下孩子,这样一来,他们的孩子至少可以在外生活。” “但是,有一个村民,他泄露了机密,他引来了很多觊觎宝藏的贼……” “那些人有枪,有各种大家从没见过的武器,大家还像之前一样,去禁地寻求庇护,但是他们不知道,王已经睡着了。他们逃到禁地也没有用……” “那群人留下了几个老弱妇孺,让她们下墓的时候带路,他们在禁地中央打了个洞,惊扰了王的安眠。然后,他们全都死了……” 说话间,他们经过了一堆骸骨。 看上去那堆骸骨已经放置了很长的时间,衣服腐化,不少已经蜡化,脸上依稀能看见惊恐的表情,死不瞑目。还有一些直接变成了森森白骨,动作明显处在挣扎中。 很难想象,他们生前看见了多么可怕的东西,直到去世多年后,依旧能让外来者看清他们的惊恐。 是震慑吗?想让他们快点离开? “我们要不要叫醒其他人?”易筠看着身边如行尸走肉般的工作人员,总觉得有些害怕。 井涛也觉得有这个必要,再这样下去,这群工作人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以往做任务时,被鬼迷惑,渐渐自己也异化成鬼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陆言礼倒无所谓,随他们三人商量后,各自分散开来,努力叫醒那些考古人员。 “醒醒,快醒醒……” 凑近了,才发现那些考古队员的身体都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活像是被寒风吹得凉透。易筠轻手轻脚凑近了远离领队的一个考古人员,用力去掐她的手,又在她耳边叫她醒来。 很快,那个工作人员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晃晃脑袋,疑惑不解:“我刚才怎么了?” 易筠小声和她解释,她立刻反应过来,眼里有着后怕。 渐渐的,清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发现,自己走的路线也越来越奇怪,不像是直线,有时候会拐进一些角度极其刁钻的通道,有时又需要下几乎七十度左右的楼梯。到最后,大家全部清醒过来,彼此心照不宣地跟在领队身后,静静地听他诉说往事。 是的,没有人叫醒他,就连他的队友们也默认了这个做法。 为了了解这座墓葬,为了发掘历史,就算他们知道眼下有蹊跷,也没有人去选择叫醒他。 大家跟着那人,走过了一间又一间墓室。 当他们走过后,那些墓室的门轻轻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具又一具死亡多年的尸体。 它们被葬在这里,永不见天日。 但现在,它们已经被唤醒了。 如果这批人想要回头,想要往外走,他们会发现自己来时的路全部被堵上,永远无法逃离。 他们和多年前被困在山中的村民一样,被困在了这间庞大地宫中。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其中一人轻声发问。 从他们身后,传来了很轻微的声响。 手电筒的光照过去,可光束像是被黑暗吞噬了半截,看不清远处。 “我也听见了,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了。” 不是错觉,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渐渐地凑近了。 那是脚步声。 是很多很多人的脚步声。 走在最后的考古人员惊慌往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入目依旧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是什么? 照明的灯光范围有限,甚至逐渐缩小,到最后,所有人都挤成一团往前走,谁也不想落入黑暗区域。 领头的人还在说话,他走在最前方,谁也没有勇气跑到他前面去一探究竟,只能跟着他的背影一路前行。 “……这一群盗墓贼杀死了很多很多村民,偷盗了宝藏,他们也受到了诅咒。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啊……他们也必须承担村民的诅咒了,他们永远也没法离开了……” “但是这一群狡诈的人,他们想尽了办法,想要逃离,他们花钱买通了村外的人,四处求神拜佛。最后,他们总算请来了一批保家仙,他们留下了原来村民的最后一点血脉,让他们一直相互通婚。他们会选出一个女孩子,让那个女孩子去承担……” “他们承担了原来村民的诅咒,也窃取了他们的长生。他们娶了剩下来的那些女人,又让自己的孩子把曾经死去的同伙的身体同样埋在禁地中。下一代身上有共同的血脉,所以他们可以进去。但是,他们请来的保家仙却无法踏足禁地,只能等……等那个王彻底消失,他们就可以拿走所有的宝藏……” 易筠等人像是在听一个故事,甚至听入了迷。唯独陆言礼绷紧了全身的弦,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附在领队身上的亡魂究竟是谁?它为什么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陆言礼无从得知。 放进口袋里的手攥紧了包裹在一起的两枚玉佩,陆言礼知道,自己的疑惑还有一些没有解开。 刚才他说的是,一枚玉佩,且一直被“王”贴身放着。所以,第二枚是从哪儿来的? 还有,既然一直贴身保管,想必死后也是贴身下葬。上个任务中,为什么上仙村的村民会拿到?他们进入了主墓室吗? 是谁拿走的玉佩? 前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走在最前方的那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故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众人用于照明的探照灯的光芒也慢慢微弱下去,残存电量努力维持住些微光芒,使他们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而此时,身后被忽略的声音终于密集起来。 那是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不止有人类,应当还有各种动物。 甚至他们还听见了车轮碾过的声音,轧在石板路上,发出青铜器相互敲击的脆声。 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追来! “岑老师,我们快走……”见岑队终于讲完了故事,跟在他后面的人立刻上前,拍拍对方肩膀要把他叫醒。这一拍才发现手下触感不对。他的手并没有拍在人体肩膀上的触感,反而……软绵绵的,像是隔着布料拍住了一堆鼓鼓囊囊的肉絮。 走在最前方的岑队直接倒了下去,软成一滩烂肉滩在地面,衣物散落。那滩肉堆上,是一颗又一颗的眼睛,大大小小密集如蛙卵排列分布在肉块上,足有数百个,齐齐注视着众人。 “啊——” 纵使考古队员们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幕。那几百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挤在一起,眨了眨。 “快跑!” 与此同时,身后的东西追了上来。 探照灯忽然变得无比耀眼,让他们清晰无比地看见了身后的那些东西。 那是……各种各样异化的尸体。 单纯的蜡化已是少数。不少尸首分离,四只手抱着脑袋慢慢跟来,有些明显是人的尸骨,可脊椎后仍旧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尾骨;还有些下半身腿骨并拢成一条极长的白骨,像是传说中的半蛇人…… “这就是他们受到的诅咒吗?怎么会这样?” “这些尸骨都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刚才明明没有打开任何一间墓室。” 现在去思考这些问题已经没有用了,他们不得不飞快逃离,一群人仓皇往前跑。 前方的道路更崎岖,探照灯的光芒不过明亮了一瞬,立刻又黯淡下去,仿佛只是为了让他们看清楚身后追逐的东西是什么,好让他们陷入恐惧的状态中。 易筠等人也夹在逃跑的队伍中,大声问:“我们现在跑去哪儿?是不是去主墓室?” “不知道!先跑吧,安全了再说。”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声音回答她。 陆言礼同样跟着跑,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清楚地听见了如蛇吐信般的嘶嘶冷声,紧接着,他身后的一道身影腰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上,用力往后一拖。那人连叫都没叫一句,便彻底消失不见。 跑在最后的人余光一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继续拼命往前逃。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如蛙卵般密密麻麻分布在一滩软肉身上的眼睛们眨动着,像流水一样往前进。 他们,绝对不要变成这幅样子! “我们现在还是想办法去主墓室吧?岑队已经遇到了诅咒,说不定我们也会碰到诅咒,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去主墓室闯一闯!” 现在跑在最前方的人大声回应:“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知道主墓室在哪个方向呀,这里只有一条路,就先跑着呗。” 话音刚落,他们从一条狭长通道匆匆跑出,眼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两间并排的高大墓室,一左一右,前方划出一片广场嵌在离地面约半米深的地方,广场同样一左一右切割开,中间一条细窄通道。 他们全都停下了脚步,聚在地表平台前,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楼梯往下延伸到通道口。 “为什么不下去?”身后的人焦急发问。 “这下面有古怪。” 说着,探照灯往前移动,他们看清了地面广场的样子。 和外面平滑严实的石砖路不同,广场地表隆起,显示出一副又一副形状可怖的浮雕。 那些浮雕看上去简直是雕刻着十八层地狱的景象,环绕着山的河流,一个又一个死状凄惨的人类,昏暗中也能看出浮雕的栩栩如生,仿佛还能听见他们的哀嚎。 “不要管广场上的异样了,我们还是先快点逃吧。” “就是!至少前面没有东西追过来吧?” 身后催的厉害。紧接着,爆发出一声惨叫。 走在最后的一名女性考古人员被那堆长满了眼睛的肉碰触到。紧接着,她整个人也跟着融化,一点点瘫软下去,周围人想救她,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其中一个想把她拽出来,又是一声惨叫,他也同样承受了那不知名的诅咒,浑身骨头似乎都被抽走,一点点软下去。 到最后,他们变成了一模一样的软肉,新生的软肉和原来的汇聚在一起,粉色表皮上鼓起一个又一个鼓囊囊气泡状的东西。 气泡鼓胀得越来越厉害,“啪”得一声炸开,变成了一只又一只的眼睛,眨巴着,看向前方的人类。 于是,走在最前方的考古人员不得不踩着楼梯往下走。 楼梯很窄很窄,仅有小半米宽。第一个人沿着楼梯走下去后,小心翼翼地踩上了广场中央的狭窄小路。 出乎意料的,什么也没发生。 该队员大喜,立刻招手让其他人快点下来,并迅速往前走了一段路,给其他人挪位置。 楼梯太窄了,广场距离地面也不过半米高,其中一人干脆扒着地面边缘跳下来,但他刚一落地,广场地面立刻伸出了几十双手臂,他连叫都没能叫出声,便被拉入了地面。 不,并没有完全拉入,他被拉进了一半,身体完完全全被石化,依稀可见面上惊恐的表情。 他也变成了浮雕的一部分。 “小心一点!只能踩中间的路。”跟在他身后的队员心如刀割,还是出声提醒。 再怎么心急,大家还是按捺住性子,排好队往前走。几个年纪大了的队员自愿走在最后,其中一人说:“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活够了,跑不动了,还不如给你们小年轻争取一点机会。” “周老师你别这么说!” “快去吧。”周老师却只是笑着把自己的学生往前推。她的学生拉住后者往前挪,正走到楼梯口时,却发现自己抓住的手突然空了。 再回过头,后者已经被拖入了重归黑暗的通道之中。 通道两侧一点点往中间紧缩。 她抹着泪,迅速沿楼梯走下去。就在她跟上大部队后,队员们来时的通道被彻底封死,连同追来的无数诡异生物也被封在了其中,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又一次逃脱。 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考古队员们现在只剩下了十来个,加上四名突然闯入的外来者,也不过近二十个人。 “大家也知道现在的情形,这座古墓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或许,我们能逃出去,又或者,大家全部都要留在这里。”其中一名队员抹去眼泪,轻声说,“不管怎样,为了我们的研究,我们都要努力出去。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们身上还带了工具,有几张比较大的白纸。等从广场上去后,我们先把地图画下来,每走一点,就填充一点,不管是谁,有幸出去,都一定要把地图带出去。” 她话里的悲壮感染了其他人,队员们皆眼含热泪,答应下来。 “为了我们的研究!” “对,为了研究!” 纵使几个任务者已经见惯了生死,也不由得为他们的精神所感染,王鹏飞说:“虽然我们不是考古人员,但是只要我们能出去,一定会把地图带出去的。” 他们皆隐瞒了自己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离开的事实。 给这些考古人员一些希望也好。 “好,谢谢你们。”其中一人说。 陆言礼没有出声。 他曾经见过太多太多了,外来者进入后,为了亲人朋友舍生忘死的,为了心中大义甘愿牺牲的,人类最美好与最丑恶的一面他都见证过。但在死后,他们全都变成了诡异的模样。 易筠同样答应下来,她小心试探:“刚才,岑队说了,那个王贴身带着的一个玉佩,壁画上也有,那个东西会不会是关键?” “可能吧。既然贴身携带,或许会随身下葬也说不定。当我们进入主墓室,也许能解开谜团。” 三名任务者不由得激动。 但,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走在易筠前方的一个队员脚下没留意,踩空了。 他的半只脚,落在了路面外! 浮雕涌动,站在距离他最近的那只浮雕手里举着一只弓.弩,指尖已经搭在了机关上,手一松,一只利箭发射出去。穿破他的喉咙,连带着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在广场中央。 一只又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他,不一会儿,地面的浮雕上,又多了一个人,他伸手抓住了穿过喉咙的那支箭,表情痛苦不已。 “大家小心!不能踩出去!” 第一个人已经走到了通道尽头,小心撑住身体,往上一跳,落在了地面上。 近距离站在墓室身边,才能察觉它到底有多么高大。 就在他站上去的一瞬间,地面广场两侧像是开了闸门,血水倾泻而出。 “快!前面的再快点!” 大量腥臭粘稠的血水很快就涌到了中央的小路上,前方的人立刻加快速度往前冲。陆言礼和易筠等人走在队伍中央,血水漫来时,正好轮到陆言礼,他立刻往上一跃,落在地面,然后伸手将下一个人拉上来。 “啊——” 走在后方的一个女孩脚边沾上了血水,她立刻痛苦地尖叫出声。 “我走不了了!你们快走!” 不知道血水里有什么,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痛到脸都扭曲了。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取下背包,用力往岸边一抛,大声喊道:“里面有空白的卷轴和工具!”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还没有上来的人被淹没在血水中,消失不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5章 第 85 章 到现在,整支队伍只剩下十余人,其中还有四位是外来者。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主墓室,也不知道自己到达主墓室之后,究竟能不能找到生路,只凭借着一腔执念继续前行。 一行人站在岸边看着血水一点点漫过浮雕,人形扭曲浮雕在血池中发出哀嚎,猩红血浆,惨白浮雕,不知从何而来的点点绿荧荧的光,像是鬼火,上下飘摇。 “这……简直是地狱……”井涛喃喃自语。 血池涌到堪堪与岸边齐平后,上涨的速度停了下来。腥臭腐烂的气味争相涌入鼻腔,令人几欲作呕。 陆言礼专注地盯着这片血池。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血河了,红河村有过,外来者未进入的时期自己乘电梯落入十八层时见过,在这个任务中,他又见到了。 血池里,到底有什么? 他油然生出一种跳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但他目前还无法保证自身安危,只能按捺住。 几个考古人员见水暂时涌不上来,在岸边打开包,铺开纸张,准备动手。 糟糕的是,他们不大记得来时道路了,前期迷迷糊糊走的一段路的记忆中,只有岑队沙哑声音诉说往事。因此他们在下笔的第一步就犯了难,只能画后期的路线。 “其他没有探索的地方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只能交给后来人。” 一点点荧光飘来,有一些沾在了纸张上,队员急忙伸手要拍去,反而让那点荧光黏在了纸张与指尖上,在纸面揉开一小片。 “这到底是什么?” 黑暗中,点点绿荧飘荡,一点点占满了整片空间。 “我想到了会发光的菌类,但说这是菌类的孢子也不大像。” “等等,这些……这些也可以用啊!你们想想,万一后来人拿着我们的地图进来,结果没有灯光,看不清。” 其中一名队员的未尽之语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你是说……” “对,既然它可以附着在纸上,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份荧光地图呢?” 就着昏暗灯光,失去队友的队员们立刻投身工作中,他们伸手去采集空中的荧光,再小心地抹到纸上。 几名任务者也在帮忙,伸手捞了一大捧后,让负责绘图的考古队员指尖刮下一点,再绘下路线。 陆言礼同样也在帮忙,他心中还是有些顾虑,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脱下外套往空中一挥,沾上一大片后折返回来。 但空气中荧光越来越多,原来不过星星点点,密集到几乎要将人吞没。饶是陆言礼再怎么躲避,露在外的皮肤依旧不可避免地沾上不少。其他人更不用说,几乎成了一个移动的荧光靶子。 “好了,快走吧。” 这样密集的荧光让他们有些害怕,谁也不知道这里头是否有什么有害物质。收起卷轴后,一行人往两间墓室中央的小道走去。 真正走在入墓室中央,才觉人显得格外渺小,左右两侧墓室不知有多高,漆黑中,抬头也看不清楚,只能凭借直觉往前走。 渐渐的,他们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不是走在墓室中,而是行走在永不见天日的地狱里。 前方有什么,他们不知道,只能一直走下去。 “前方的道路变窄了。”走在最前面的队员说。 他的提示没错,两侧墓室似乎并非平行排列,两侧墙壁逐渐往中间靠拢,贴合成巨大的三角形状。 走在后面的人也感受到了压力,原本大半米宽的狭长小道逐渐变窄,到最后,简直是挤压着人的肩膀。队员中有个略胖些的人,他力气大,抗得东西多,他走在后半段,很快就卡住了,动弹不得。 “这样吧,大家把必要的东西带上,背包先放在这里。”他往前挤了挤,还是挪不过去,只好和后面的人商量往后退,“你们那些不必要的东西放我这儿,我在这里等你们。” 话是这么说,但在危险的古墓里落单的行为,和送死无异。 其他人没有多说话,默默往后退,前方的人停下等待。退出来后,胖胖的队员笑着说:“唉,没办法,我老婆老催我减肥,我不听,这下好了。你们出去后记得监督我啊,我肯定能减下来。” 其他人挨个和他拥抱了一下,敛去悲痛,继续背上小包往前进。 他们会回来的。 一定! 胖胖的队员留在原地,拉开包裹,看着里面仅有的几个小面包,笑了笑:“嘛,减肥从现在开始!” 陆言礼走在前半段。 方才落在他们身上的荧光现在派上了用场,使他们能在黑暗中找到彼此,因为紧贴墙壁往前行,不可避免地蹭上两侧石壁,留下一条浅浅印子,能为后来者指明方向。 这条路比想象地还要长,到最后,他们不得不侧过身往前移动,背包也取下了,拎在手中一点点艰难地往前挤。 “还有多远?”陆言礼问。 走在最前方的人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更干瘪一些:“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便发觉自己的脚踏入了一个空旷的空间,紧接着,整个人掉了出来。 “到了到了!大家快出来!” 后面的人立刻兴奋起来,加快步伐。陆言礼生得瘦削,闻言努力往前移动,很快,他也踏入了通道后的空间。 刚步入,他便立刻噤声。 刚才的景象已经可以用地狱来形容,而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还要比另一端的景色更加可怖、扭曲! 这……真的只是墓室? 最早踏出的队员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眼中已经流下了泪水,再也没有刚走出来时的兴奋。 身后的墙壁,逐渐发出声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移动似的,地面隐隐约约颤动。 “快!快出来!墙壁在合拢!”刚挤出来的队员冲里面大吼,伸手将背后的队员用力拉出来。 “快点!手给我!” 再下一个是井涛,井涛用力往外挤,被陆言礼迅速拽出,肩膀和头都蹭破了皮,刮下一层薄薄的肉。 下一个是易筠,她身形小些,同样被用力拉出后,走在最后的男队员……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他的头盖骨都彻底被卡住,能听到一点点碎裂声。 “你们……走吧……别看我……” 隐约听见骨头碎裂声,鲜血涌出。 逃出来的队员中,有个女孩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神智已经痛到不清楚了,如果墙壁迅速合拢还好,偏生是这样慢慢往中间挤压,很难说是不是刻意折磨人。 其他队员都不忍心地转过头去。陆言礼站在通道口,注视了一会儿他痛苦的模样,从口袋里摸出一柄小刀,腕部一用力,那柄刀直直插入对方喉咙。 那人立刻断了气。 “你做什么?” 其中一人愤怒不已,那个女孩反而上前拉住对方,摇头哽咽:“别怪他了,应该谢谢他才对。”她望向已经合拢到接近人体二分之一位置的墙壁和慢慢渗入地底的,沾着绿荧荧光芒的血液,眼里满是绝望。 “谢谢你让他提前解脱了,否则,他该多痛啊。”女孩轻声说。 “先想想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吧?” 最先走出的那名队员苦笑一声,脸上满是绝望。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一片黑暗,看不大清楚。他们带来的探照灯只能隐约照亮周身一点点范围,想要看到更远处,是不大可能了。 但站在最前方的人依旧满脸绝望惊恐,谁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怎么了?”后方的人走上前去,紧接着,他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久久不能说话。 “这……这是……” 其他人不明所以,同样上前,很快便被震惊到目瞪口呆。 地面上的一片黑暗,不过是因为前方塌陷下一个广场,因为它太深太深,所以在黑暗中反而看上去不显眼。第一个逃出的人因为惯性下意识挣远了些,才来到岸边,目睹了这一切。 陷下去的广场中,雕刻了一幅倒下的、巨大无比的鲜红色塑像。 谁也说不清这尊塑像有多大,放了多少年,当他们第一眼看见塑像时,脑海里就会涌出诡异、扭曲等字眼。 “别看!”最先走出的那人眼里忽然冒出大量鲜血,“不要去看!” 其他人立刻转过身去。一个人抓住他往后拽,却发现他牢牢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陆言礼也看到了那尊雕像,眼里立刻涌出鲜血,他反应极快,转过身去,但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为什么这里也有它的雕像? 一直以来,他接收到的信息无一不在暗示两者之间是敌对关系,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王”的坟墓里,会有那位“神”的塑像? 如果是这样,他做出的推论又不得不重新推翻。 陆言礼深吸口气,将翻腾情绪压下去,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移到岸边,飞快看了一眼。 他看清了,完全看清楚了。 那尊塑像,不会错的,就是它,一模一样。 锁骨下的印记瞬间冰冷入骨,眼睛流出鲜血。陆言礼用力往后一仰,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 “陆言礼?你怎么了?”易筠还是走近了才发现他在做什么,顿时焦急不已,“你为什么突然凑近?现在眼睛怎么样?” 紧闭的眼下,流出血泪,将原本的疤痕遮盖。陆言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没关系。” 他站在原地,任由刺痛一阵有一阵冲击脑海,但他心里却觉得畅快,他又笑了笑:“没关系的,我只用了一只眼睛。” 一只眼睛受伤也会逐渐影响另一只。陆言礼只希望影响可以小一些,至少让他坚持到主墓室后再完全失明。 “那你现在……”易筠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陆言礼擦去流出的鲜血,撕下衣服一角,将失明的那只眼睛斜扎着缠住了,他现在视力有些模糊,但不大影响黑暗中视物。他忽然有了一种迫切地要到达主墓室的心态,这种情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强烈。陆言礼走到几个正在用攒下的荧光涂料绘制地图的队员身边,蹲下去:“我也来吧。” 绿色荧光有古怪,这些队员也有古怪,但他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他只想弄清楚,这座古墓真正的秘密。 画着画着,陆言礼在黑暗中无声轻笑一声。 这幅地图……不正是上一批任务者到来时,上仙村村长家中的那幅地图吗?他曾经还怀疑过那幅地图的作者是谁,现在看来,竟然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功劳。 有了陆言礼的加入,他们很快绘制完地图,继续往前进。 面前凹陷下去的广场自然无法进入,站在岸边的那名队员僵在原地,早已成了一具风干的尸体。 见多了死亡,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想了个办法,从广场边缘的一点路缘处穿过广场。 这一次倒是很顺利,没再发生什么诡异现象。再往后,一路顺利,甚至没有再死人。 “照这样下去,再有几十分钟,我们就能到达了。”现在担任临时队长的人很高兴,“之前我们在外面探测过地宫的面积,保守估计,只要没有再出现往下或往上走的重叠路线情况,顶多半个小时,我们一定可以到达!” 这话无疑是给迷茫痛苦中的队友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大家纷纷欢呼起来,就连易筠等人也在欢呼。 太难了,就算他们一直侥幸活了下来,可长久待在黑暗中的痛苦,绝对不是以往任务可以相提并论的。 队伍中仅剩的一台探照灯灯光再度黯淡,队长索性伸手将它关上:“现在,大家身上都有荧光物质,我建议灯可以暂时关上,留到主墓室使用。”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他们身上带的物资在逃跑中丢下了不少,电子设备更是一样都没有了,否则也不至于用笔绘地图。 陆言礼向队员要了一张纸。 他将那张纸完全涂抹上荧光,再一点点折叠,很快将它折成了一只灯笼,一只亮荧荧的绿光灯笼。 临时队长欣喜地接过去:“太厉害了,幸亏我们路上有你们在。” 他的神情是欣喜的,可陆言礼看到他的脸,却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 对方同样沾上绿色荧光的脸,正在腐烂。他却毫无知觉似的,只顾着笑。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有了一盏灯。”临时队长扬了扬手里的灯,走在第一个。 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是负责绘制地图的女队员,她察觉到身上痒痒的,伸手去挠,却发现挠下了几块碎肉,脂肪质感嵌在指甲里,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 她愣了愣,没说出口,以免干扰到队友。 紧接着,其他人接二连三也发现了问题,他们心里想的也一样,为了不妨碍队友,这群人没有一个说出口。 是……那些绿色的荧光有问题! 一旦察觉到,便再也无法忽视,一行人走在黑暗中,面前一盏绿荧荧纸灯笼引路,似乎要将他们引到未知的地狱去。 拿着灯笼的队长手心也在发痒。 他知道,是这种东西有问题,但他身后就是队友,他不能就这么退却。 一行不过十人,一步步向前移。他们身上但凡沾了荧光的地方都在发痒,紧接着,往下掉碎屑。 那阵痒意,直从骨子里冒出,就好像,骨头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陆言礼的右手指尖同样奇痒无比,刚才帮忙画地图沾上不少,面部不慎沾上的地方亦如此。但他向来能忍耐,没有去管,只往前走,饶是如此,右手上的皮肉也在一点点往下掉。 一开始没有感觉,掉落到最后,钻心般地疼,又疼又痒。他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其他人却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那些荧光剂有毒。刚才我们没有发现。” “大家忍一忍,现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往前走。” “忍住!大家一定要忍住,我们什么困难都过来了,还怕痛吗?” 队员们彼此相互鼓励,不断为其他人打气,一边嘶嘶哀叫一边不忘往前行。 但……不仅是痛这么简单。 陆言礼伸出已经化为白骨的手。 仅存的一只眼睛也能看清,手骨上沾着绿点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往外钻。 慢慢的,一点儿绿色的像嫩芽一样的东西从指骨间钻了出来,它抖了抖,很快长大了。 那是菌类。 通体发光的菌类。 长出了一朵,就有第二朵,第三朵。一株株细长的菌类从人骨中钻出,恣意生长。 “这不是毒,这是寄生!” “这种菌类叫什么?大家知道吗?” “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 “我知道有一些菌类会发光,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种类。或许是个新品种!” 其中一个队员说:“能不能拔下来?” 陆言礼制止:“最好不要!” 那名考古队员已经揪住了其中一根,闻言松开了手。唯独之前失去爱人的那名女队员笑了笑,:“我来做这个试验吧,你们一定要记录下来。” 说罢,她不顾其他人劝阻,揪住落在脸上的一根细长蘑菇,用力一拔。 “啊——” 惨叫声凄厉,她整个人迅速枯萎下去,像是被拔去了全身的骨头,软倒在地,表面上迅速钻出密密麻麻的细长菌类,它们争相往外钻,不断汲取养分,长大,努力张开菌盖。 点点荧光,从她身体表面的菌群中飘出。 “快走!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队长眼里含泪,大喝一声。 其余人强忍住泪水与疼痛,继续往前进。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被寄生了,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迎来了倒计时。无非是多和少的问题。 一定要,找到主墓室! 不知走了多久,又一个队员晃晃身体,轰然倒地。 “我走不了了,你们一定要出去。” 他将自己的背包交给了井涛:“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很谢谢你们。” 井涛惨笑一声,要伸手接过背包,却发现自己的腿也站不住了,同样倒在地面。 “我也不行了。”他仰面倒在地上。 剧烈疼痛已经将他折磨到神智麻木,事实上能坚持到现在,井涛已经很佩服自己。 “找不到双鱼玉佩,我也会死。”他笑了笑,扭头冲易筠说,“你要找到啊,你还要回去找女儿呢。” “对了,王鹏飞呢?” 易筠流下眼泪,绿色的液体落下:“你忘了?王鹏飞他早就……” “对哦,他比我还不如呢。”井涛喃喃自语。 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 “我好想回去,去看看我妈妈……我想她了……” 易筠泣不成声。 “走吧。”陆言礼站在她身边,蹲下去,拿起背包。 他是受伤最轻的一个,但一直拖到现在,也谈不上轻不轻了,浑身有一小半都被腐蚀成白骨,面部同样腐蚀了小半,不知名的菌类从骨头里钻出来,染上绿光的血一点点渗出,沾湿了衣物。 “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而且,主墓室到了。” 易筠的神智有些恍惚,扭头看去。 “到……了?” 她还有些不可思议,但前方不远处出现的模模糊糊的高大建筑,让她一下就相信,那一定是主墓室。 “到了……到了!”她一下子来了劲儿,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跑。 陆言礼走在她身边,两人都走不稳当,相互搀扶着,走上楼梯。 什么诡异的现象都没有了,只有一座沉睡不知多少年的地宫静静坐落在此地。 两个肢体残缺到拼凑在一起都凑不成一个完整体的人站在门口,伸手缓缓推开。 一丝灯光,从门缝泻出。 太过刺眼,以至于两人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6章 第 86 章 墓室里,安静明亮,什么也没有。 烛光闪烁摇曳,拉长了站在门口的两人的影子。 此刻,两人很难还能称得上是人,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了,说不定会以为他们俩才是鬼。 “到了,进去看看,有没有玉佩……” 易筠说着说着,泪水再度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只要找到了玉佩,我就可以回家了。” “我的囡囡……” 她跌跌撞撞往前行,陆言礼站在她身侧,一起往里走。 只有一具极为庞大的棺材摆放在墓室中央。足有半人多高。墙面外,浮雕隆起,四周墙壁皆放置烛台,烛火摇曳。 “怎么会?没有陪葬品?”易筠仍旧呆呆的,不愿意相信,她猛地尖叫,“不可能!肯定有陪葬!” “玉佩……玉佩!!” 陆言礼跟着她转悠到棺材背后,两人同时惊在原地。 棺材背后,赫然是二十来具穿着同套制服的尸体,血肉模糊,几近腐烂,生前面貌依稀可见。 他们很轻易地就能辨认出来,这些尸体……就是刚才和他们同生共死的考古队员们!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都……”易筠不敢置信,“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大家身上都感染了不知名的绿色荧光寄生体,这些尸体上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所以,他们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什么?考古队员们早就已经死了吗? 陆言礼慢慢走过去,根据腐烂程度大致估算出,这些人死了至少有三天以上。 “三天,所以,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易筠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聊天。 陆言礼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比起考古队员们,他更想知道,墓室的主人去哪儿了。 还没等他们想出结论,墓室大门轰然关闭,将易筠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角落里,一只蜡烛忽地熄灭。就好像……有什么人站在它身边将它吹灭了。 可是目前两人都没有发现。 易筠的目光在墓室里打转。 到处都没有,那就只有…… 她迈开步子向棺材走去,伸出几乎变成白骨的手,一点点推开了棺材盖。 她发现自己的手放上去的一瞬间就开始腐朽,腐烂速度是之前的数倍。 但易筠已经不在乎了,推开棺材盖的速度反而快了不少。当她仅剩的眼睛终于看清楚棺材内的景象后,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濒临崩溃的尖叫。 陆言礼跟过去,站在棺材边望过去,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崩溃。 棺材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他们想象的尸体,没有任何陪葬品,自然也没有玉佩。 就好像里面的人已经离开了似的。 “为什么会没有?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要回去啊……我家囡囡还在等我,她那么小……我要回去……” 绿荧荧带点儿奇怪气味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落进棺材里,易筠呆呆地站了很久很久,才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扭头一看,陆言礼走到了墙边,注视着墙面的浮雕壁画。 “陆言礼,你在看什么?”易筠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苗,“这浮雕有问题对不对?是不是?” 陆言礼同样转过头看她,仅有的一只眼睛依旧和平日一样,冷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背后的包,从里面取出画轴,在地面铺开。 他在完善地图。 进入这间墓室后,他就发现身体的腐化程度逐渐放缓,他当然需要抓紧时间。 易筠想扑过去让他别画了和自己一起找玉佩,她想把地图撕掉,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在墓室中打转。 角落里的蜡烛,再度熄灭了几根。 陆言礼很快画完了地图,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而后他将地图收好,站起身,同样在墓室里张望,试图找出一些新的线索。 “陆先生,你来看看。”平静下来的易筠向他招手,“墙上的浮雕还有文字,有点眼熟。” “这些文字和图像,岑队翻译过。”陆言礼回想起来。 岑队说了一个“神”和一个“王”的故事,但刚才的路途中他又看见了另一个“神”,这两个“神”会不会是同一个?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方才岑队翻译时经过的墙面文字。 单体字的翻译要简单一些,一字一音,将岑队的诉说与墙面文字图形相比对,陆言礼也找出了一些规律。 “这些浮雕和外面的壁画是一样的,文字就不确定了。” 蜡烛再度熄灭一根,观路线,慢慢向他们所在方向延伸。 陆言礼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 虽然浮雕和外面的壁画一模一样,但是文字显示的东西却不太一样。 在岑队的叙述中,村民的“王”和他们供奉的“神”都是善良慈悲的类型,他们会去庇佑村民们,躲避起来的原因不是受伤就是陷入沉睡。 可浮雕和文字,分明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陆言礼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全身发冷。 他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们从外向里走,看壁画的顺序自然是从外向内。 但如果……真实顺序其实是从内向外呢? 陆言礼强忍住心头悸动,慢慢翻译,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浮雕吸引住了。 将岑队说的故事反过来,就是…… “……曾经有一座山,这座山非常非常危险,住在山里的人都会受到诅咒。有一群人为了躲避战乱,依旧搬了进来,不愿意离开……后来,他们发现,自己的子嗣也受到了诅咒,他们不得不偷偷请来保家仙,祈求保住村中香火,但每年都要给保家仙提供大量供奉……而且,为了承担诅咒,他们必须把死去的人埋在禁地里,让死人承担活人的诅咒,这样,他们才能安稳太平地活下去……” 易筠奇怪地问:“陆言礼,你在说什么?” 陆言礼的语气难得带了些恍惚:“村庄的秘密,或许有另一种可能。” 他继续往下看,轻声念出口。 “后来,外界战乱更加频繁,逃进不少人,还有一批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军队,他们拥有武器,他们要为自己的王寻找一处埋骨之地。在领头者的带领下,双方同样发生了战争。” “是凡人的战争,所以,保家仙没有理会,而只是沉睡……一部分人拼死往外逃,当他们下山后,后山里,就走出了一直以来承担着他们的诅咒的恶灵……” “恶灵与保家仙也发生了争斗,后来,恶灵被重新赶回后山,保家仙则虚弱了很多,在接下来的六十年轮回日前,那群士兵,逼迫村民修建出了地宫……” “那位王生前得神灵庇佑,得到了一枚……”说到这里,陆言礼的声音低下去,他转头,残存的一只眼睛看向易筠,“他得到了一枚双鱼玉佩,还有长生不老的方法。” 对双鱼玉佩一词无比敏感的易筠猛地抬起头,努力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浮雕上的那枚玉佩。 “是的,不会错……肯定是……”她伸手去够,却怎么也碰不到,墓室太高太广,连带着浮雕也比他们庞大好几倍,人站在地面,只能仰头看着足有好几人高的雕塑。 易筠又开始哀求陆言礼:“拜托了,你把我托上去好不好?我需要那枚玉佩。”不这样,她根本够不着。 陆言礼没有答应。 他们两人的身高就算加在一起也够不着,更何况,那并不是双鱼玉佩,不过是雕塑而已。他说出这个事实后,继续往下看。 “那个王如愿埋葬在山中,同样陪葬的,还有大量宝藏。士兵们杀了很多很多村民为他陪葬,他们坚信,这样,他们的王就可以复活。忠诚的士兵们一直守在村里,等待着六十年后,他们的王复苏。” “因为他们杀人太多,后山恶灵数量越来越多,为了遏制那些恶灵,他们用活人祭祀的方法,祭祀村民们请来的保家仙,让那些野仙对抗恶灵。” “五大仙憎恶他们的王,不愿意庇佑,所以,士兵们想了一个办法……他们从村里找到了一个男孩,他们声称那个男孩是他们王的转世,给他最好的绫罗绸缎,让他吃上最美味的食物,给他打造一座王座……” “小男孩的家人以为过上了好日子,很快就同意了,但是他的妹妹不愿意,士兵们很有耐心,慢慢把小男孩当做自己的王供奉了一整年,直到下一年祭祀时,他们要让那个男孩去代替他们的王,让他去承担诅咒……” “男孩的家人发现了,他们商量过后,把男孩和女孩的名字生日全部对换,让妹妹去代替哥哥……” “……女孩被投入了河中祭祀,保家仙们憎恨那个王,所以,那个女孩受尽了折磨……”陆言礼注视着浮雕,上面绘着女孩站在环绕村庄的血河中,露出半边身体的形象,周围是呐喊的人。 “士兵们不知道,他们怕女孩报复,将她钉进了棺材里,使她死后也无法进入后山。那一年祭祀后,村民请来的保家仙出了口气,因还在虚弱中,只能找个女孩降灵……” 陆言礼回想起了上仙村的情景。 妹妹代替了哥哥。 这不就是张慧萱的故事吗? 所以,妹妹才会憎恶哥哥,憎恶村里所有人,包括守护村庄的保家仙们。 他们身后,蜡烛已经熄灭了一大半。陆言礼完全沉浸在浮雕的故事中,易筠正在努力攀爬,试图抓住那枚石头雕成的玉佩。 陆言礼往后退一步,发现了角落里一个更小的浮雕。 是一个小男孩,他在挖坟。 下一个场景,他把坟里埋起来的小棺材打开,拔出了一根钉子。 第三幅场景,他把棺材埋了回去。 所以,张慧萱才有机会逃离吧?她才有机会杀死所有人,包括附身在丽丽身上的保家仙。这究竟是哥哥最后的一点愧疚,还是单纯好奇?陆言礼不得而知。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身后的不对劲。 光变淡了? 刚要回头,一股强烈的心悸感立时翻涌而上,直觉告诉他——不能回头! 身后,是什么? 一个庞大的影子,慢慢出现在眼前,将陆言礼原本的影子覆盖住。那团影子还在不断变大,应当是主人正在逐渐接近。 “易筠!小心!快下来!”陆言礼仰头看去。 易筠已经爬上了很高的地方。 墓室里的确能减缓腐化的速度,但并不能停止。她身上大半皮肉早已腐烂掉落,露出绿荧荧骨架与密密麻麻寄生其上的菌类。能活到现在,全靠一股劲儿,听到陆言礼叫她,易筠正要低头,后者又说:“别看!从另一面快下来!” 背后那个不知名的怪物既然身躯这样庞大,爬上高处并没有用。陆言礼思考着,他算好自己与身后棺材的距离,手中卷轴向后用力一抛,只听一声带回音的闷响,正好落入棺材中。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一瘸一拐往前走。 只是,从身后传来的阴寒丝毫没有减少,他几乎能闻到那股像是埋葬了数千年的腐朽的气息。 怎么办? 他已经站在了浮雕前,往前?已没有前进道路,除非像易筠一样爬上去,躲在浮雕背面。 摆在墓室内的蜡烛继续熄灭,身后黑影逐渐变暗,不……是整间墓室都在暗下去,阴暗中,浮雕的面目逐渐阴森可怖。 可想而知,墓室完全陷入黑暗后,会发生什么。 易筠已经爬到了那个“王”的附近。 她身上腐坏的厉害,黑暗中拖出一道长长的荧光路线。易筠伸出手,去够那只雕刻出来的双鱼玉佩。此刻,她满心满眼只有那枚玉佩。 她没有取下来。 那是石雕,紧紧铸在“王”的手中。 “不……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好不容易……”易筠泪流满面,两只手都伸出去,要把石头雕成的双鱼玉佩取下。 她失败了。 腿部本就腐化严重,一个没站稳,她从浮雕上方高高坠落下去,跌落在地面,吐出一口鲜血。 而后,她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眼睛仍旧瞪得大大的,死死地注视着浮雕上方,试图从黑暗中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陆言礼凑近了听,还能听见她微弱的声音。 “玉佩……囡囡……” 身后阴寒气息靠近了,几乎紧贴着人体,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悸感降临。 在那股气息彻底降临前,陆言礼伸出手,搭在了易筠脖子上。 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他站在一间博物馆内,家长们带着孩子参观博物馆,一派其乐融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7章 第 87 章 以往任务者们离开后,他的世界会恢复原样,包括他自己。 但是现在…… 陆言礼伸手抚上左眼,那只眼睛依旧传来刺痛。他阖上另一只眼睛,左眼处的视线黯淡模糊,看不大清楚。 任务的影响,竟然延续到了任务外! 博物馆里的干尸跳了起来,和小朋友追逐,小孩们尖叫乱跑,一个小女孩被拖入玻璃展台,她的父母微笑地看着小女孩也逐渐干瘪下去,伸手把女儿抱出来。 那个小女孩从父母手中跳下来,噔噔噔往外跑,直直撞上陆言礼。 “哥哥,你在哭吗?”她笑起来,干瘪的脸上,黑洞洞眼眶注视着他。 陆言礼侧头看向镜子,镜像中,他眼角的血痕还没消除,显得有几分阴森可怖。 小女孩还要说话,陆言礼已经离开了。 在他身后,博物馆里所有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一致扭头,静静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异样的安静,反而令陆言礼一瞬间毛骨悚然,他头也不回推开门,快步走下楼梯。 和以往不一样了!那些人的目光……全都盯着他,若有若无地打量,充满恶意,如影随形。 就好像,他忽然之间被所有人注意到了似的。 陆言礼清楚这是为什么。 这是他摸索出的规律,若是某次任务中任务者全灭,他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受到灵异现象的针对。 就像现在…… 一个小丑打扮的女孩蹦蹦跳跳奔来,脸上涂满了滑稽的厚重油彩,红色颜料顺着嘴角往上划,一直到耳根,像是在笑,但仔细一看,她的嘴角分明被割开了两个大口子。 而更恐怖的是,她的鼻子上黏套着另外一个人的鼻子。远远看上去,像是套着一颗红色的球。 “去旅游吗?”小丑模样的小女孩站在陆言礼面前,递出一张传单。 陆言礼不想看,可是她的手生生诡异地拐了一个弯,直贴在陆言礼面前。 那是关于一个小镇的旅游传单,号称复古小镇,在里面,可以体会到最原生态的自然风光,和最淳朴的风土人情。 “先生,你真的不来玩一玩吗?”小丑女孩咧嘴一笑,被切开的唇角露出两排牙龈。 “你真的不去看一看吗?” “去看看吧……” 一只洋娃娃乘着南瓜马车摇摇晃晃来到陆言礼身边围着他打转,稚嫩声音唱起童谣。 陆言礼没动静,那个小女孩就一直站在他身前,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两边翘起的嘴角慢慢往下耷拉,眼中恶意越来越浓。 “来……看一看……”她伸长手臂。 传单封面画了张人脸,却不是小丑,而是一张中式浓墨重彩的戏装脸谱。那张脸冲陆言礼笑了笑,随即张开口唱起来。 周围人听得如痴如醉,陆言礼却什么也没听见。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也开始能听见这些东西,那才是糟糕。 “去吧……去吧……” 陆言礼伸手接过了传单。 小女孩笑得格外开心,跳进洋娃娃乘坐的南瓜马车中,变成了另一个洋娃娃,两只有着长长睫毛诡异脸蛋的洋娃娃唱着歌,乘小马车离开了。 只有陆言礼站在路中央,拿着那张不详的传单。 他知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 * “易珍真,你出来一下。” 早读课上,班主任突然将易珍真叫了出去。等易珍真出去后,班上掀起了小小的波澜。因为班主任的脸色很不好看,上一次班主任脸色这么难看还是因为她带过的一个学生意外失踪。 易珍真在班上向来沉默寡言,没什么特别,大家小小猜测了一番后,英语老师阴沉着脸进门,同学们立刻乖乖背起单词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易珍真突然就哭着回到教室收拾东西,听说是要请假回家几天。 尽管坐在一起却一年也没说过几次话的同桌小声问她缘由,后者却摇摇头不肯说,背上书包便匆匆离开。 班主任送她回去,一路上小心地觑她脸色。 “珍真,你是个好孩子,要……要坚强地面对,你妈妈肯定也不愿意见到你这样……”班主任几次组织语言,都觉得自己是在往对方伤口上撒盐,后者坐在车后座,一句话也不说。 她闷闷良久,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和老师说,大家都会帮你的。” 易珍真依旧没说话。 她连哭泣都是无声的,一路红着眼眶来到警察局,办了一堆手续后,班主任陪她去认尸体。 只一眼,易珍真就哭得几乎站不住,在场几个民警也觉得不好受,转过去抹眼泪。 班主任去打听情况。 尸体是在一间游乐场的鬼屋里里找到的,被发现的还有六人,一共三女四男。据说被发现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个法医学生来玩鬼屋,发现一间屋子里的道具不对劲,出来就报了警,结果鬼屋里的竟然是真的尸体。现在,那间鬼屋已经被暂时叫停,接受检查。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很有可能和以前的几桩无头公案一样,凶手再也没有下落,到最后只能以自杀结尾。 “她不可能自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易珍真笃定道。 民警劝问:“你再想想?她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信了什么宗教一类。” 最近又新增了不少案子,都和邪.教有关。像这样,七八个人非正常死亡,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日渐猖狂的邪.教。 易珍真想了很久,还是缓缓摇头。 紧接着,警察又出示几张照片,都是本次事件中其他受害者。易珍真还是表示不认识。 好一番折腾后,天色擦黑,班主任陪着易珍真走出警局大门。 还没等她想好怎样安慰易珍真,对方先开口:“老师,我没事的,我先请几天假,处理一下后事,好吗?” 班主任拗不过她,叮嘱半天后,三步一回头离开。 一个高瘦的男人跟了上去。 他正是楚休。 他时刻关注着本地新增的异常死亡事件,当他再次听到某地异常死亡七人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又一次任务到来了。 网站上最近没有多少任务者们的分享,那些平常乐于分享的任务者们热情渐退,甚至有人开始宣传宗教思想,很快被网站创办者删除并封号。 他有些担心。 那些任务者,究竟是因为单纯地不愿意分享,还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在任务中活下来?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就像这次。 楚休跟踪易珍真找到了对方家庭住址后,转身离开,去查那个地方的监控。 也不怪警方往邪.教方面想,实在是鬼屋监控里显示的画面相当诡异。七个人进入鬼屋,一开始还很正常,大家都在聊天,但零点过后下一秒,那群人无一不离奇暴毙。 又是一次……全军覆没。 也不知他们这一次接了什么样的任务,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近些日子,大家所接的任务越来越诡异凶险,去的世界也愈发奇怪,不再是和现世相似的空间,有时甚至会出现类似末世电影般的情景。 死去的人更多,但与此相反的是源源不断加入的新人,任务者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稳步增长。 楚休自己上一次任务便是去了一个奇怪的地底世界,除他以外全是新人,那一次任务过程相当艰难,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伸手抚上自己身上的红色印记,想起了一个人。 任务者们去往的另一个世界并不总是同一个地方,但无论他去了什么地方,接触到什么样的NPC,都再没碰见过像陆言礼这样的……不知怎么形容的人。 他甚至隐约有种预感,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处的恐怖世界和外来者的不正常。 为什么他会如此特殊? 楚休不明白,但他依旧坚定执行自己的承诺,和那尊神像一起生活。令他松了口气的是,那天诡异现象发生过后,没有再发生其他怪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林小姐?”楚休接起电话,来电显示是林初。 林初在电话那头很客气,约他第二天出来见一面,有些关于任务的事情需要找他聊聊。 楚休察觉到对方有些不怀好意,但他自诩能对付,套了几句话后,答应下来。他有些不放心,从家中保险柜里取出零件,飞快装好枪,子弹装满。 电话那头,林初站在包厢里,枪口指着于怀尧后脑,安儒倒在地面,脑袋上晕开一滩血。 “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林初挂断电话后,神色冰冷地打量于怀尧,“不管你信不信,于桓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于怀尧背对着她,双手举起:“既然和你没有关系,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哈?我不是说了吗?被鬼杀的,你们信吗?”枪口往前移,粗鲁地敲在于怀尧后脑。林初眼中满是和可爱外表不相符的凶狠,“你们失去了亲友,我也是。我劝你们,如果真的想为他们报仇,就别来干扰我。” “报仇……”于怀尧轻轻念叨这两个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得到的答案是枪托敲在后脑的用力一击,还有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和你们没关系。” 林初收好枪,蹲下去确认两人还有气后,从包厢窗户翻出去,顺着小巷逃了。 服务员等了很久,直到晚上快打烊了终于上来敲门,刚推开包厢门,服务员便尖叫起来,立刻报警。 * 正值周末,某个班级的女生坐在一块儿用班里的一体机看电视,她们全都迷上了一个男明星,此刻,电视上就放着那个男明星的采访。 “大家,像爱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爱我吧,用自己的生命来爱我吧!”英俊的男人笑着说。 “他太好看了……”离屏幕最近的女孩红了脸。 “话说,他让我们用生命去爱他呢,可是我们已经很爱他了。”后排的一个女生说,“我已经按后援会说的,用自己的血染出红线,给他扎幸运结祈福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还在身上刺了他的名字,都是我自己一针一针刺的,没有打麻药。” 班长猛地站起身,张开双臂,神情狂热:“大家还不明白吗?用生命去爱,就是把我们的命也献给他呀。” 她伸手往外一指:“我们如果全部从天台一起跳下去,是不是足够震撼?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说的对!” “有道理!难得现在老师不在,我们现在就去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难道你不爱他吗?” “没有没有,我最喜欢他了!”被质疑的女生立刻站起身,“大家走吧,我们手牵手,一起跳。” “好!手牵手,一起跳!” 该班三十一个女生走上学校天台,手拉手,大声喊着同一个男人的名字,跳了下去。 “据悉,某高校三十一名女生集体跳楼自杀,原因未知,目前死亡人数三十一名,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林初听着新闻,渐渐皱眉。 最近的人们都怎么了?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多奇怪的新闻? 她将这则新闻打印下,记录在册。 记录本厚厚一沓,单是这个月本市发生的诡异案件,就已经用了三页纸,很难想象,范围如果扩展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到底会有多少。 一看手表,和楚休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林初拉开抽屉,取出手.枪,身上装好各类自制药物,从家中离开,乘车来到一家公园。 她默念着楚休的名字,不知不觉间,眼里充满杀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8章 第 88 章 林初约定的地方是一座公园,因为地处偏僻,冬日气候湿冷,人流量很少,适宜秘密接触。 楚休到达后,发现对方坐在公园长椅上,手里拈着几根火腿肠在喂流浪猫,她今天特地穿着颜色温柔的长裙,笑容温和无害。 “你来了?”林初将最后一点食物喂干净,拍拍自己身侧的座位,“坐吧,我们聊聊。” 这么近的距离,在对方没有表现出敌意的情况下,楚休还真不好动手。 他走过去,在长椅另一侧坐下,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气。 他总觉得有些违和,却说不上来。 “最近是不是又接任务了?”林初的语气像在和老友叙旧。 楚休点点头:“九死一生。” 林初望着跑远的流浪猫:“我还没接,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 “有什么话直说吧?” 林初顿了顿:“最近,你有没有再跟踪我?” 楚休摇摇头:“我把你的消息告诉给安星宇的母亲后,就没有再跟了。” “是这样吗。”林初低着头,“那我最近感觉到有人跟踪,不是你?” “不是。” 林初侧过头,认真打量对方,楚休任由她的目光扫视,一派坦然。 “行吧,既然不是你,那我就不找你算账了。说点别的。”林初从袖子里取出一柄匕首,又塞了回去,“给我介绍一些任务知识吧?” “网站上不是都有吗?” “我想知道一点不一样的。作为完成至少十五次任务的人,应该知道一点内幕吧?” “你觉得我知道什么内幕?” “比如说,世界异变的原因,两个世界的异同之处等等。”林初笑起来,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不然,是什么理由让你一次次进入不需要进入的任务?你当然是有目的的,而你的目的,一定不简单。” 楚休思考了一会儿,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敷衍过去,就见对方站起来,转过身,手中多了把枪。 而枪口,正对着他的喉咙。 “你!”楚休刚想反抗,却发觉浑身无力,难以动弹。 联想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气,楚休哪里还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林初说:“跟踪我的就是安星宇父亲,巧了,这把枪就是从他身上拿来的。”至于怎么拿来,想必此刻的楚休应该知道了她的手段。 “现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否则……”枪口下移,“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不确定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废了你,断只手或者断条腿,对任务影响很大吧?” 她一只手握枪抵着楚休,另一只手从他腰后摸出了另一只枪,掂了掂,笑容冷漠。 勉强提起力气要伸手往后摸,却被抓包的楚休冷静道:“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不然呢,我就是个疯子啊。”林初笑咪咪地将枪口往对方脸上拍了拍,“难道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 “别和我说那么多后果,我也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研究出了什么成果,任务中又有哪些潜规则?”林初认为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活到现在? 她迫切需要再次进入任务世界,可其他人避之不及的任务却迟迟没有到来的迹象。而根据她的调查,楚休进入任务世界的频率多到有些不正常。 面对一个理智偏执的疯子,楚休毫无办法。他痛恨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见面时就出手,反而被她和善的外表迷惑住,导致现在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再一细想,对方第一次见面时的受控于人,是不是也是她故意的? “你想知道哪方面的?”楚休试图离她远一点,恢复力气。但林初又凑近了些,身上香水味愈发浓郁,她说:“你为什么能够多次进入任务?” 楚休顿了顿:“找到一队任务者,和他们一起去,就行了。”只不过没什么人愿意这么做,大家谁也不会嫌命长,以至于没几个人知道。 “你频繁做任务的目的是什么?” “……想摆脱任务。” 林初身上的香气除了让人身体疲软外,似乎也带了点让人“敞开心扉”的作用,楚休一开始还试图隐瞒,后来转念一想,像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拉为队友呢?他便没隐瞒太多,问什么说什么。 只是,当楚休说出自己是因为一个NPC才信奉邪.教后,林初皱皱眉,总觉得他描述的人有点耳熟。 “你说的那个NPC叫什么名字?” 楚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陆言礼。” 他刚说出口,就撞见了林初惊讶的双眼。 “陆言礼?你认识他?” * 另一个世界,陆言礼正要乘车。前往其他城市。 他被盯上了,而且这一次,被盯上的时间格外长。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灵异现象明显地向他靠拢。 这就是麻烦之处…… 面对眼前已经完全不像正常人的易筠和井涛,陆言礼只觉得厌烦。 但他不能再动手,普通人无法杀死诡异,而他所在的现实世界的诡异现象,根本不受任何规则制约。 列车电视上播放着新闻,还在讲述古墓的挖掘。彼时陆言礼正被易筠强行要求哄她“女儿”睡觉,就错过了屏幕上,一闪而逝的格外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经过时,多看了陆言礼一眼,而后消失不见。待陆言礼抬头望过去后,面色惨白的主持人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古墓……古墓……似乎这些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古墓上,陆言礼也不例外,在列车上被刁难的同时,他一边辛苦地翻译着那些文字。 大约是听过一次的缘故,他总算对那些文字有了印象,只是还有些字不熟悉,不知音意是什么,只能先空着。 令他奇怪的是,那位王和他的神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朝代不明,衣物风格上也好器具风格上也好,都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 而他并没有专业考古队的工具,不能根据腐化程度得知年代。只能勉强判断出,这个国度……应当至少有三百年历史了。 正想着,列车突然猛地刹住车,陷入黑暗。 “啊——”乘客们惊叫。 仔细听,不难听出其中惊叫声中含着的兴奋与恶意,还有些……根本不是人所能发出的声音。 陆言礼看清了身前女孩的脸,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裙子,歪头看着自己。 而他能看清的原因——陆言礼伸出手,指尖泛着一点点绿荧荧的光。 那是任务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看着看着,陆言礼总很担心,会再度从骨头里钻出一只蘑菇来。 简直像一只萤火虫。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想法。 “为什么突然停了呀?”越来越多的乘客开始抱怨。空气中传来浓郁血腥味,还有类似野兽咀嚼的声音。但无论乘客们怎样闹,列车也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电视上的节目都开始切换成下一个时,列车内,灯光大亮。 再看过去,哪里还有熙熙攘攘扎堆的乘客?整列车厢里只有陆言礼一个人,坐在染血座椅上。 车窗上,满是血手印。 车厢门打开,一个乘务员推着餐车走进。 餐车上摆放着一面餐盘,餐盘上放着一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头。而那个乘务员的脑袋,早已不翼而飞! 那颗人头随着餐车往前推,视线一点点和陆言礼对上,表情也一点一点变得狰狞。 陆言礼没有看它,任由它被餐车带走。 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餐车上摆着“自己”的人头,那么乘务员的人头去哪里了? “等一下!”陆言礼叫住乘务员,而后,一把抢走了他的餐车。 刚接手过的一瞬间,乘务员的衣服便空了下去迅速落在地面。再掀开餐车上盖着的布……果然,里面放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脑袋不见了,只有一具无头的尸体蜷缩在车里。 而餐盘上放着的那颗和他的脸一模一样的人头则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难想象,如果任由乘务员将餐车推出去,他的头……会真的被带走。 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 很快,站点到达,车门打开。车厢外,漆黑一片。 陆言礼下车后,无意间一回头,列车内,消失的乘客全都回来了,他们就坐在座位上,一双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陆言礼。 不知道这种被针对的日子要延续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下一次任务者什么时候到来。陆言礼甚至格外期待。 一旦见识过什么才是正常世界,他就对这样的诡异无比厌烦。 * “这次的任务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任务者们照旧在网站上发布信息后,组成了线下聚会。刚到达,他们就震惊了。 来了竟然足足有三十来个人。 “大家都是同一个任务吗?去灵媒小镇的?” “对,我的也是。” “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半个月以后才出发,大家可以多认识一下,讨论讨论。” “任务很奇怪,大家核对一下,我接到的是我们需要找到一个人,并且杀死一个叫陆言礼的人,时间不限。” “我的也是。” “对了,要杀死的人还给出了信息,要找到的人呢?有没有人有线索?” “没有,任务只说找到灵媒小镇上消失的一个人,没有说是谁,也没有提供信息。” 一群人聚在一起探讨,集思广益,其中就坐着林初。 她从楚休那儿得知了加入任务的方法后,迫不及待根据网站上给出的接头信息来到现场。此刻,听着大家的任务内容,内心震惊。 为什么要杀他?:,,.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89章 第 89 章 陆言礼还不知道新的诡异任务已经出现,且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对他的恶意,此刻,他已经在为所面临的受针对而烦恼。 车站内空无一人,只有属于黑夜的潮湿阴冷的气息,冬日凛风毫不顾忌吹拂,将车站内的一切陈设都吹得簌簌作响。 他再度察觉到了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是谁? 谁在看着自己? 背后传来冷意,比冬日寒风还要阴凉,很快,他浑身都被凉意包围住。 那道目光依旧如附骨之疽般,紧紧跟随着他。 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他没有回头看,而是加快了步伐,希望快点离开车站。但此时,不算太大的车站内部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他望向门口。 那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面部腐烂不堪,完全看不清应有的五官,但陆言礼就是能感知到,它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身后也有,不只是它。 该怎么办? 从世界异变开始后,从他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亲人离奇死去又复活后,他就再也没有产生过恐惧的情绪。纵使他遇见普通人遇到后绝对会吓得魂飞魄散的局面,他也没有害怕,而是冷静地想办法。 他的步伐没有停下,依旧朝门口走去。 以往他只要对鬼魂视而不见,就可以顺利脱身。而现在…… 真的可以一切顺利吗? 就在血红色身影出现的一瞬间,陆言礼发现自己又可以移动了。他慢慢向门口走去,此刻,他反而把步子放慢了些。 那道血红色身影仍死死地盯着他,腐烂空洞眼眶里流下浑浊的黏液,活像被挖出来不久的腐尸。 渐渐的,陆言礼和它的距离近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泥土潮湿与尸体腐臭掺杂的凉意。 终于,他走到了那具尸体面前。 它依旧死死地盯着他看,一动不动。 一步。 两步。 三步。 陆言礼走到了它的身侧,后者依旧一动不动。 既然不是为了攻击自己,那它为什么站在这里? 脑海里百转千回,陆言礼却总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他认识这具身体的原主吗? 可是它的脸早已腐烂不堪,露出一根根狰狞青筋,完全无法辨认容貌,身形也腐烂发胀。为了不引起注意,陆言礼不可能多看对方,因此完全认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具尸体忽然转了个方向。 紧接着,它往前跳动一步,双手伸出,不偏不倚正搭在陆言礼肩上。 顿时,那股阴冷到极致的寒气完全贴在了他的背部,鼻腔间充满了腐臭的气息。 陆言礼想要甩掉它,可它的双手死死地缠住,完全无法挣脱。但它居然也没有攻击的意思,任由陆言礼拖着它惯性往前带动几步,在地面拖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它是谁?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车站内,灯光一节一节熄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接近他。和背上此刻并没有察觉到死亡危机的东西不同,陆言礼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让那个东西靠近,他一定会死! 一不做二不休,腐尸一时间无法摆脱,他背上那具尸体飞快向外逃去。 就在他冲下楼梯的一瞬间,车站大厅里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整间大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陆言礼背着那具腐尸拼命奔跑,在他身后,路灯飞快熄灭。 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正在追来! 阴冷的风吹得更猛烈,本就空旷的道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两侧商店全都关着门。他下站的城市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不论怎样,总会有些行人在的。更不用说是火车站这样人流量大的地方。 而现在,四处空无一人,只有陆言礼不断地奔跑。那具腐尸安静地伏在他背上,没有动静,但……背后传来的腐臭的气息愈发浓郁,搭在胸前的枯瘦双臂僵硬无比,难以挣脱。 它究竟是谁? 背上的尸体越来越沉重,肢体并不僵硬,反而逐渐柔软起来,就像慢慢被泡得发涨似的。陆言礼心一横,在穿过又一个路口时,他猛地抓住背上那具尸体的手,用力甩开,而后重重往身边一扔…… 一切发生不过短短数秒,那具尸体终于被狠狠甩了出去,滚落在地。 令陆言礼松了一口气的是,他竟然真的扒下了那个东西。 居然……没有发生异变? 刚这么想,他无意间回头一看,立刻加快了步伐。原来,被他甩出去的那具腐尸,趴在地上慢慢抬起了头,四肢无意识扭曲,眼看就要尸变…… 也正是因为它抬起头,陆言礼看到了那具腐尸上的一个印记,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因迅速逼近的熄灭的路灯转头狂奔起来。 那具尸体的胸口,也有一处和他一模一样的印记。所以,那具尸体其实就是他自己吧? * 林初混在一群人之中,听他们讨论,自己却没怎么说话,装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她现在还有机会退出,但…… 为什么任务突然需要追杀一个人?以前都是一些奇怪但能够理解的任务范畴,将这条追杀任务放进去显得格外违和。是不是因为,陆言礼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才能威胁到了任务背后的存在,以至于不惜让这么多人去追杀他?如果这一次没成功,下一次呢? 林初思索了很久。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很多非常有名的任务者,不乏已经做过十几次任务的资深成员,新人反而在少数。这更让她有些不安。 其他人互通消息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任务就是任务,接到任务后不完成,就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陆言礼可能会是将来破局的关键,他们也不会为了这份有可能的将来而葬送自己的现在。 这么多人一起追杀,陆言礼会死吗?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陆言礼,其中不乏曾经做任务碰见过但被催眠后失去了对其记忆者,听了只觉得耳熟。有些则从未见过。一共三十五人,就如何杀死一个NPC仔细讨论了近四个小时,方才散会。 距离本次任务开启,还有半个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陆言礼拿到的传单后,得到的通知,是让他一个月后再进入小镇。 中间多出的半个月,是让任务者们适应并提前做准备的时间。 否则,即便他们人多,也未必能活下来。 散会后,林初重新找到了楚休,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终于等到她这句话的楚休松口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当然,我很乐意。” 紧接着,林初就把任务和他们讨论的事宜说了出来,边说边观察楚休的面部表情。 既然他也认识陆言礼,那么,他的态度会是什么? “两个任务吗?找到一个人,和杀死陆言礼。”楚休皱起眉头。 “对,我现在只是参加他们的会议,还没有真正进入。按照他们的说法,是这样的。”林初问,“以往有过类似事件吗?两个任务必须都完成,还是只需要完成一个就可以回归?” 楚休摇摇头:“以前几乎没有过。更何况……” 更何况是这样的杀人任务。 “你觉得,应该杀了他吗?”林初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楚休的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直视回去,再度摇摇头:“不,他现在不能死。” “我想,他应该也不会死的。”他补充道。 林初说:“未必。单纯这群人动手有可能,但任务都这么直白地针对他了,说不定这一次,会想方设法在任务中给他们提供帮助。” 林初没有说是谁,但楚休很明白。 他们都认为任务背后有什么存在正在进行操控, “所以,陆言礼不能死。”林初得出结论。 * 夜幕降临。 于怀尧揉捏一番酸痛脖颈,正准备继续伏案工作,忽然,他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极为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一段影像。 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去做一项任务,成功了可以继续活着,失败了只能死,不去做任务,也会死! 那股难受的感觉汹涌而来,使他整个人瞬间趴伏在桌面,刚挣扎着掏手机打算拨急救电话时,那股心悸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不对,不是幻觉。 于怀尧看了眼手表。 他不认为自己神智出现了问题,所以,只可能是…… “哥,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于桓的话重新回荡在耳边。 入睡后,死去的表弟化为实质,一遍又一遍在梦中将他剥去浑身皮肤,然后一点点撕碎。这让于怀尧不得不相信。 另一座城市—— 失去了母亲的易珍真坐在客厅里写作业,前方不远处是自己妈妈微笑的脸庞。 写着写着,她忽然脑袋一疼,扑面而来恶心心悸感几乎将她整个儿压垮。 “……任务?什,什么任务?” 好不容易喘过气以后,易珍真茫然地打量四周,可家里依旧安安静静,什么异变也没有。 当晚,她也做了噩梦。 同样的事件,还发生在不少以往死亡的任务者亲属身上,本次任务执行数量进一步扩大。 半个月后,已经开过好几次会议的成员们按要求来到任务指定地点——一间废弃游乐场,令人吃惊的是,人数又增加了。 数一数,多达五十三人。 林初正在心惊,忽然眼神一凛——为什么于怀尧也在? 于怀尧也看到了林初,立刻快步跟过去,想从她这里多得到一些信息。 很快,零点到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90章 第 90 章 <ult_ul> 本该废弃的游乐场内,亮起点点灯火,那是他们带来的照明工具。 天旋地转,意识转移。 “下一站,我们的目的地——灵媒小镇就到了。下车后,大家记得跟紧我,这个小镇的入口很难找,不能开车,只能步行进入。” 众人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大巴士内,导游举着小喇叭站在车门附近,笑容满面。 从窗外可以看到飞快倒退的茂密森林,只是,这森林或许太过茂密了些,冬日里,令人心生寒意。 说话间,司机踩下刹车,停在一条长长隧道口前。 灵媒小镇的入口,到了。 “大家注意顺序,跟我下车吧!”导游身份的女子很兴奋,笑着冲大家挥小旗子。 只不过,她的笑容明显不自然。仔细一看,眼里毫无笑意,只有嘴角几乎上扬到耳际,让人看着不舒服。 车上所有人都是任务执行者,见女人先下车,立刻跟过去,依次从窄小的车门跳下。 于怀尧跟在林初身边。 他有很多疑问,但在自己亲身经历过这神奇的一幕后终于得以解开——于桓,应该也经历过这些吧? 所以,他才会死得那样离奇。 这样看,林初的嫌疑反而降低了。 其他人都没在乎,这次人数实在太多,大家都是挑着看上去能合作的人抱团取暖。林初和于怀尧都是“新人”,经验丰富的都不愿意凑上去,像他们这样凑对的也不少。 林初对于怀尧很不耐烦,特别是他凑过来以后,几个一看也是新人表情慌张的任务者也跟来了,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看样子还在读高中。 于怀尧低声和她道歉,碍于身边人多,他便没说什么,悄悄走开了。 他们下车的地点在一条小路旁,湿冷的风从森林中吹来,带了股深冬特有的凛冽,当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司机什么也没说,调转车头离开。 “跟我走吧。”导游也不在意没人和她说话,径直扬扬小旗子,走在最前面。 小路尽头有一处隧道,漆黑不见光,导游挥着小旗子,径直进入:“里面比较黑,大家要小心,不要吵哦。” 当中有一个人名叫西门远,他找好了队友,闻言放慢速度,和队友走在一起:“看样子,在隧道里的时候不能说话。” 队友谭旭注视着他的背影,点点头。 本来还打算悄悄商量一番,现在看来,只能等。 并非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个别资深任务者放慢步伐,假意让新人跟上,同时并不阻止他们说话。 他们想试试,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隧道内,幽长且寂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初同样踏进了黑暗中。 她全身绷紧了,刚进去,就察觉到在外感受的截然不同的气息,同时,她感觉到,黑暗中有什么正在看着自己。 是什么? 隧道很长、很长,他们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几乎快忘了自己是在做任务,几乎就要迷失自我,前方才传来导游愉悦的声音:“大家,灵媒小镇到了,希望大家在小镇里度过愉快的时光。” 任务者们只觉得这是威胁。 他们又不是真的游客,怎么可能是真的来度假?更何况,导游的态度那么诡异,一声祝福,反而令大家更不放心。 但那点光亮就在眼前,走在最前面的任务者含糊一声,从隧道另一侧走出,立刻被眼前景象惊呆。 太……美了。 房屋也好,道路也好,一片整洁干净,看得他们几乎真的以为自己是来旅游的。 就连天空,也如被洗过般洁净。 导游拍拍手掌将他们注意力吸引过来:“看来大家都很喜欢灵媒小镇,大家如果决定在小镇上长期居住的话,我这里有几间房子,可以让大家居住。” 见一个导游NPC毫不犹豫从包里掏出一大串钥匙,任务者们多少有点奇异感,例如自己拼死拼活大半辈子都买不起房,而一个NPC却…… 见导游态度还不错,西门远问:“请问导游,镇子里有没有发生过失踪案呢?我们听说过……” 导游脸色大变! 正巧有个居民经过他身边,听见了这一幕,顿时脸色同样难看起来。 “你们、你们这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如果真的是来游玩的话,我劝你们不要听外面的三两句报道就以为有问题!要是这样的话,我们镇不欢迎你们。” 这态度反而让任务者们更加好奇了,西门远还想问,那个NPC却径直转身离开,导游也别过脸,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站的远一些的任务者们低头讨论,林初环顾一圈,没有出头说话。 奇怪,她明明在隧道里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为什么现在人一个没少?难道说,在隧道中说话并不构成死亡条件吗? 林初没有注意到的是,天空飘来几朵乌云,将太阳光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地面的影子。 否则,他们就会发现,有一些人的影子已经…… 此时,他们正走在前往住处的路上。 说实话,作为一个旅游景点,灵媒小镇还真的挺不错。道路两侧建筑建筑古色古香,屋檐飞起,随处可见雪白墙壁上精美的壁画。 林初一路上都在看那些壁画。托之前下墓的福,她看见壁画就觉得有问题,并下意识想要翻译。 而且,这些壁画和墓室里的那批壁画,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个人是谁?会不会也住在小镇里? * 陆言礼甩下属于自己的腐尸后,拔足狂奔。在他身后,飞速熄灭的路灯一路来到腐尸前,而后,停了很久很久。 久到陆言礼已经逃离了那个城市。 将双鱼玉佩摆在眼前,陆言礼仔细地打量。 都说双鱼玉佩并不是直接复制,而是将未来的事物带到现在。所以,那具腐尸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产物? 那也是他,他经历了什么,才会死得如此凄惨? 腐尸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一身血衣,陆言礼自然不知道,这是哪个时期的自己造出的复制品。 至于为什么要来找自己……联系之前下墓的经验,陆言礼觉得,这或许是因为“复制品”和本体之间产生的吸引力。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终于,将其中一枚玉佩包好,移开。 另一枚玉佩被他放置在空地上,而后,他站在一边。 过了很久,空气隐约扭曲。 一道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这个人……和他一模一样。 不,这就是他自己。 陆言礼注视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想法,所以他能很顺利地和这个“人”交流,但是他又太知道自己无法接受什么事情,因此,双方都希望对方当诱饵,自己带着玉佩离开。 突然得到针对,必然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或许是过去的他曾与真相擦肩而过,或许是某一个不同时空的他得知了真相。总之,他需要好好复盘才对。 但无论是哪一个陆言礼,都不愿意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上。 最后,两个陆言礼都有些无奈。 最早用玉佩复制出另一个的陆言礼提议:“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我们两个都不愿意的话,不如复制出第三人,当复制出的一瞬间,我们把他制服。” 那人同意了。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第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被制造出来。 正如他们所商量的那样,前两人直接出手将他制服,通知过后,立刻离开,只留第三个陆言礼站在原地,梳理思绪。 任谁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送死,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陆言礼看一眼窗外。 天黑了。 此刻的时间,应当是上午九点。 算了,既然要为“自己”争取时间…… 这样想着,陆言礼拉开门,走了出去,步入那一片黑暗中。 谁也说不清黑暗中有什么,总之,他在里面走了很久很久,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生与死。 直到自己失去意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他仍在行走。 他知道,自己是要去找一个人。 找谁呢? 身上衣裳已变成血衣的陆言礼浑浑噩噩地想。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从他身侧如潮水般退去,他重新回到了阳光下。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 有两个方向特别吸引他。 那两个方向有什么东西?他不知道,犹豫了一会儿后,他朝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 刚到住处,天突然黑了下来,不过一瞬间,明明是下午两三点,天色却黑得不正常,活像是到了深夜。 小镇的人们见怪不怪,迅速打开灯,镇上亮起点点灯火。 导游也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打开灯后,让他们自己分配房间,说完便转身离开。 “太奇怪了吧,这个镇子。” 见导游离开了,那群人立刻安心不少,大家商量过后,坐在一楼大厅里准备继续商量。 “大家也知道,这个镇子很明显不太正常,排除掉突然天黑等因素,镇上的人对失踪这个词非常敏感。” “但也是因为这样,我们可能很难知道具体失踪人员是谁。” 这样的话,任务之一,找到失踪的“那个人”,就很难完成了。 失踪的,到底是谁? “我还有一个疑问。失踪的人很明显只有一个,另一个任务,杀死陆言礼,也只有一个人。但是……”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环绕四周,“我们总共有五十来个人,怎样才算完成?” “应该是只要有一个人完成,就算大家默认通关?” “我比较好奇的是陆言礼的身份。之前我悄悄问过了导游,她说不认识。” “明天再去镇上问问其他居民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91章 第 91 章 <ult_ul> 五十来号人,大厅里坐不下,不少新人自觉地将位置让出来给其他前辈,自己站着听。 林初就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深重的漆黑色彩,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悄悄打量所有人。 她的重点,主要集中在其中几个人身上。 坐在客厅中央沙发最左边的男人名叫西门远,有些长的头发扎在脑后,他看着有点像个艺术家,很少说话,也不多看别人,只盯着自己长长的手指。 西门远身后,站着个面容很普通,丢在人群里几乎找不出来的男人,这是他的好友,谭旭。 在他对面,最右侧的沙发上,一个面容坚毅的短发女性,习惯性抿着唇,浓黑的眉毛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她叫沈竹,曾有过多次团灭任务独自生还的经历,有不少人认为是她把队友全杀了,因此对她很惧怕。 沈竹身边围了好几个女孩,都是下意识聚在她身边的新人女性,林初的目光在一个名叫严皓月的纤细文弱的女孩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仅仅多看不到一秒,严皓月便转过头,冲她看来,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 林初也扬起一个甜笑,不好意思似的转过头去,借着玻璃窗的反光继续打量。 看来,来的人都不简单。 指尖点点桌面,沈竹说:“趁着现在人多,大家不如分配一下任务。” 沈竹右手边的沙发上,同样坐着个女人,和寻常女性不一样,皮肤黝黑,身材健美,比一般男人高大些,带着股压迫力。 “我同意,光坐着没有用。商量好以后,明天大家就尽快行动吧。” 西门远漫不经心道:“狄英小姐,着急也没有用,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另一端又一个名叫凌桐的男人点点头:“既不知道失踪者信息,也不知道陆言礼的身份,贸然寻找,既没有方向,也容易遇见危险。” 皮肤黝黑的狄英说:“信息不全,当然要自己找齐,一窝蜂找,不如先分组。” 围坐的几人中唯一一个还没有开口的男人说:“我只有一个疑问。” 他环顾一眼在场所有人:“失踪的目标也好,要杀死的目标也好,加在一起只有两个。而我们,一共有五十三个。很明显,只要有一个人完成任务,大家就都可以解脱。” 他话里的含义很明显,大家目标一致,可以合作,为什么要针锋相对? 场上无形争锋的氛围缓了缓。 半晌,西门远摊手:“我无所谓,有谁想和我一组的吗?” 五十来个人虽多,和镇上不知多少户居民一比那就不够看了。为此,几人做出详细规划,找到镇中心后按东西南北划分,一组负责一个方向,每天回来后互通信息,以免遗漏。 林初加入了沈竹的队伍。原本于怀尧打算去西门远那里,也跟着过来了。 沈竹的队伍里多半是女性,狄英同样如此。另外两个组恰好相反。分好队后,最后开口缓和气氛的男人再度说:“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次任务人多就掉以轻心,相反,能派出这么多人,任务的难度可想而知。” 西门远笑了笑:“行,多谢姜哥提醒。” 姜御便没再开口。 在他们都看不见的角落,几个人的影子悄然发生变化。 一点点,扭曲成怪异形状。 易珍真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无措茫然。她现在心中反而对自己母亲的死隐约有了些猜测,又不敢验证,只好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看着看着,余光瞥见的视线有些不对劲。 奇怪,这些影子…… 她刚想说话,一点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剪下的影子迅速移动,融进她的影子中。易珍真眼前立刻浮现出一段影像。 那是……那是她的妈妈。 她妈妈出现在一间看上去是墓室的房间里,她伤得很严重,倒在地上,还在叫着自己。 易珍真一瞬间湿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看见的影像是从哪儿来的,但她隐约有种预感,这是真的,她真的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忽然,画面里多了一只手。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他同样伤痕累累,却还是将手移到了自己的妈妈的脖子上。 “不!!” 易珍真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那只手的主人没有心软,一个用力,几乎完全化为白骨的手扼死了倒地的女人。 画面最后,是男人冷酷的面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不要!!”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角落,看着突然泪流满面大叫起来的女生。 “不要……”易珍真猛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杀死她妈妈的那个男人,就是陆言礼。 是的,一定是他!他就是陆言礼! 杀了他……杀了他! 越来越多像影子一样的黑色物质在地面迅速移动,融进女孩的影子里。易珍真半低着头,满面悲痛,眼神却一点点变得残忍。 “你怎么了?突然大喊大叫的?”站在易珍真身边的一个女人问她,“突然做噩梦了?” 易珍真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不是。” 她环视一圈所有的人:“我知道陆言礼的长相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狄英猛地站起身:“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易珍真没有太多犹豫,将自己刚才看见的幻象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随着她的讲述,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说,这就是任务的提示? 可为什么只提示给一个未成年女生? 其他人想不通,却也没法。在听到易珍真说自己不会画画后,更是沮丧。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地方,一袭血衣的身影站在树枝上,透过打开的一丝窗户缝隙,死死地盯着屋内所有人。 * 陆言礼知道,玉佩并非复制,而是带来了未来的自己。而现在,他让一个未来的自己去送死了,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在未来的那个死亡节点来临前做出改变,以让自己活下去。 任务者们已经进入了,世界再度变得正常。 “玉佩交给我一个。”来自未来的陆言礼伸出手,“我现在不能解释,但你需要相信我。” 陆言礼看着对方。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中是一模一样的冷淡防备,他点点头,将其中一枚玉佩交给另一个自己后,看着对方离开。 未来的自己,比现在的自己多得知了哪些信息?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陆言礼知道,自己将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收到针对。 现在,他需要趁自己没有卷进任务之前做什么呢? 那头,另一个陆言礼走在路上。 他又回来了,被过去的自己成功叫了回来。在此之前,他用过各种方法回溯过时光,但总是不能成功。向那位神许愿要付出重大代价,为此,他请求过一次自己回到过去的愿望后,便提前布下准备,好让这个时间段的自己产生用双鱼玉佩的想法。 现在,他需要进行下一步了。 作为从未来回来的人,他自然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但为了尽量减少蝴蝶效应,他没有透露。 陆言礼租了辆车,准备离开。 “师傅,去灵媒小镇。”那座小镇入口就在本市,乘车不算太远。 前排师傅应了一句,调转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一路无话。 但……那辆车并没有如他如愿顺利前往灵媒小镇。而是猛地在路面打转,轮胎摩擦出尖锐声音。 他警觉地抬起头,后视镜里,驾驶座上的司机忽然不见了。 糟糕! 陆言礼立刻去拉后座的把手,但后车门似乎被封住了,无论如何也拉不开。他从口袋里抽出金属刀,用力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口子,而后手肘一用力,将玻璃窗撞碎。紧接着,他从这道口子里跳了出去。 刚一落地,失控车辆便撞进前方涌来的不知名黑暗漩涡,被浓郁墨色包裹进去。 陆言礼转身往回跑。 出租车开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四周一片寂静荒凉,高高低低灌木丛立在道路两侧,于黑暗中落下一片漆黑的尖锐剪影。 陆言礼不断往前奔跑,几乎发挥出了最大速度。但是,那个东西似乎铁了心要拿走他的命。他跑着跑着,回过神,发现自己竟跑进了一片坟地中。 漆黑暮色笼罩,一个个隆起的惨白坟包林立。陆言礼心道不好,转过头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来时的路早已消失不见,同样变成大片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坟地。 而另一侧,熟悉的黑暗再度涌来。 糟糕了! 陆言礼隐约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想要离开,但自己正对着的坟墓忽然炸开,无尽血水倾泻翻涌,立时将他浇透。 而后,他再也动不了了。 四周光线一点点明亮起来。他才勉强看清楚,这片坟地,所有的墓碑上,都写着自己的名字! 没有生卒年,墓碑刻着血红的名字,下方只有一个大字——死! 陆言礼,死! 一座又一座坟墓炸开,将他淹没。黑暗中传来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哀叫。 重来一次的陆言礼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比上一次更早地死于非命。 但他已经无法再来一次了。 本体与未来体之间,并没有心灵感应的功能。 他只希望,过去的自己能够顺利地找到自己给他的提示。 在那个东西的注视下,他不能做太多,否则,另一个自己也会被提前扼杀。 快点……找到吧。 * 陆言礼心中很不安。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从整个世界异变以来,他就隐约察觉到了自己或许有那么一点特殊之处,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特殊在什么地方,只能一点点摸索。到后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任务者降临,他察觉到了两个世界的共通之处,因此,他不断做努力,希望自己可以找出办法,让世界恢复正常。 可是,直到五六年过去,他依旧一无所获,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变了,他不再奢求世界变得正常。因为……这根本就是死者的世界,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前往那个正常的世界。 哪怕他成为任务者也没关系,哪怕他偶尔经历灵异事件也没关系,再也不能看见熟悉的人也没关系。他只希望自己能做一个正常人。 但……自从他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陆言礼就发现,以往对他而言并不算太困难的任务难度立刻升级,到后期简直是无人生还。 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吗? 因为自己的想法,让自己的未来做出改变,威胁到了背后的那个东西。所以,它开始针对自己? 察觉到了那股无处不在的目光,陆言礼浑身紧绷,但他只能当做不知道。 未来的自己,发现了什么? 他会不会有危险? 陆言礼下意识想再复刻出一个自己,但这个想法刚冒出头,随之而来的危机感让他硬生生忍住了。 会死的。 如果这样做,一定会死。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陆言礼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那么……另一个自己,恐怕正在遭遇危险! 他立刻从房间里离开,匆匆下楼。 在他离开以后,隔壁房间里有人用微波炉加热喷雾式杀虫剂。轰一声,整层楼炸开。 陆言礼已经跑到了马路边缘,心生寒意。 如果他还在那个房间的话,恐怕也会…… 刚冒出这个想法,远方横冲直撞驶来一辆出租车,像是失控了,直直冲他开来。 那辆车的驾驶座上,竟然空无一人! 陆言礼立刻侧过身,向马路另一侧逃开,任由那辆车一头撞上自己身后不远的加油站,车身冒起熊熊烈火。 等等!加油站! 他拔足狂奔,很快,身后传来震天巨响,火焰翻腾。 他被盯上了! 陆言礼只能不断奔跑。 目前,盯上他的那个东西估计无法直接动手,例如派个鬼将他杀死,所以只好利用周围事物制造巧合,这给他留下了一线生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