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司陌邯》 第1章 二小姐中了马上风 “刘妈,这深更半夜的,府上出啥事儿了?” 李嫂从半开的院门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叫住慌里慌张路过的刘妈。 刘妈刚送走郎中,左右瞧瞧无人,凑到跟前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别提了,出大事儿了,二小姐中了马上风!” “啥?”李嫂一愣:“这马上风不是脱症吗?房事没有节制,太孟浪了才会出这丑事儿。二小姐明日才出阁呢,你说什么胡话?” “谁说胡话了?简直丢死个人儿!若非凌王爷见多了风月之事,立即度了口气儿给二小姐,只怕就缓不过来劲儿了。” 李嫂瞪大了眼睛,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不利落了:“凌,凌王爷?” 刘妈朝着李嫂身后瞟了一眼:“可不,听说凌王吃多了那种药,又精强力壮的,这火气一时半会儿的泄不出来。 二小姐娇滴滴的,哪里顶得住?半截儿就背过气儿去了。 凌王不上不下的未尽兴,又气恼遭了算计,哪会顾忌二小姐名节,一嗓子就叫嚷得满院子人尽皆知,瞒不住了。” 李嫂急得跺脚:“这明儿天一亮,可就是我家大小姐跟凌王成亲的日子,怎么出了这种丑事儿?还有邯王那里怎么交代?” “邯王如今命都快要保不住了,有什么好顾忌的? 相爷如今怕的是,二小姐胆大包天,竟敢给凌王下这种下三滥的药,凌王若是追究起来,相爷的脑袋都保不住! 明儿这双喜临门的大喜事只怕要黄!” 刘妈说完便急匆匆地回去复命了。 李嫂瞧瞧天色,月朗星稀,已经交四更。 天色一亮,就是自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同时出阁的日子。 大小姐沈峤嫁的是当今穆贵妃膝下的三皇子,凌王司陌年;而二小姐沈南汐嫁的,则是不得宠的邯王司陌邯。 二小姐乃是庶出,前年相爷夫人病故,二夫人扶正,她刚刚被抬了嫡,能被册封为正妃已经是沾了相府的荣耀。 可惜的是,两个月前,征战南诏的邯王突染怪疾,一日不饮人血便浑身如遭虫噬,疯癫了一般,还被一脸的水泡毁了容貌,变得丑陋不堪。 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还好生在皇家,能每日新鲜的人血滋养着。 钦天监则断言他是中了邪祟。皇帝便下旨,让二小姐跟大小姐同日出阁,为邯王冲喜。 二小姐自然不情愿,哭嚷着相爷偏心,将好夫婿给了大小姐。谁知道竟然就闷不吭声地作下这滔天大祸来。 大小姐若是知道了,该多伤心。 李嫂忧心忡忡地转身,冷不丁地吓了一跳,见自家大小姐正安静地站在自己身后灯影之中,也不知道将适才刘妈的话听进了多少。 “大,大小姐,时辰还早呢,您再歇会儿。” 第2章 妈呀,王爷属狗的呀! 邯王府。 大红喜轿稳稳当当地落在府门外。 黑漆大门紧闭,门外冷冷清清,贺喜宾客寥寥无几,就连大红的灯笼都未悬挂一个。 李嫂撩开轿帘,轻轻地推了推花轿里仍旧昏迷不醒的沈峤。 “大小姐醒醒,该拜堂了。” 轿子里的人缓缓睁眼,入目处一片猩红,被龙凤盖巾遮了脸,脑子里迷迷瞪瞪。 拜堂? 自己可是在战场上救治伤员时被炸弹炸成了筛子,是谁这么饥不择食,娶回一堆肉馅包饺子吗? 仙人板板!这一身凤冠霞帔,分明就是鬼新娘的打扮。 莫非被配了冥婚? 自家老爹老娘还真会废物再利用。 沉甸甸的凤冠压得沈峤后颈酸疼,她想拽下头上碍事的龙凤盖巾,被李妈一把按住了。 “大小姐,老奴知道你心里憋屈,不想嫁。可临出门的时候,相爷叮嘱过老奴一句话,还请大小姐你大局为重。 凌王殿下若是翻脸不认人,追究二小姐给他下药一事,相府可就完了。” 凌王?二小姐? 沈峤只觉得头痛欲裂,一段陌生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晃而过。 心就像被驴蹄子狠狠地尥了一蹶子。 草! 自己、莫非、赶时髦、穿越了? 王妃哎! 夫君还是个吸血鬼。 半夜饿了,看着枕边人秀色可餐,没准儿就把自己蘸着馒头当宵夜嘎巴嘎巴吃了。 可怜重活一世,却拿着一张小三斗地主,让我怎么出牌? 玩我呢? 沈峤傻愣愣的,像被打了闷棍,半晌不吱声,花轿外面邯王府的喜婆可等不及了,出声催促。 “我家黎嫔娘娘有命,让二小姐您换上这一身喜服,跨过火盆,就可以入府与邯王殿下拜堂成亲了。” 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黑漆托盘送到沈峤跟前,上面的盖布撩开,露出一套海棠粉精工刺绣的凤袍。 李嫂一怔:“我家小姐穿的就是凤冠霞帔,哪有大街之上,在花轿里更换喜服的规矩?再说了,纳妾才着粉色嫁衣,这也不合规矩啊。” “这是黎嫔娘娘特意交代的,说是邯王殿下不喜欢正红色。” 李嫂为难地看了沈峤一眼,不敢再多嘴。 沈峤眨巴眨巴眼睛,一瞧这架势,嘁,八成是未来婆婆想给自己下马威呢,电视剧都这么演。 第3章 求求您救救邯王殿下吧 突然发生的变故,令众人一时间全都慌乱了手脚。 大家一拥而上,搂腰的搂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腿的抱腿,想要将司陌邯从沈峤身上拽下来。 可惜就都跟狗咬刺猬似的,下不去口,使不上劲儿。 倒是刚才被炭火烤了腚的那个侍卫,最是勇敢,穿着个露腚的裤子,第一个冲上来,一撸袖子,将粗壮的胳膊伸到司陌邯的嘴边,大义凛然。 “王爷,您吸我的吧,别伤害了王妃娘娘。” 感动吗? 沈峤敢动。 可惜司陌邯的手臂如同钢铁锻造的一般,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嘴唇贪婪地“咂砸”有声,就跟吃奶似的,吃得津津有味。 看这架势,活像是黄鼠狼叼鸡,不吸干了沈峤身上的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峤终于能费力地挣扎出一只胳膊,将全身所有气力全都凝聚在掌根,朝着司陌邯的后颈狠劲儿敲了下去。 硌得手真特么疼,这厮难不成是铁打的? 幸好,司陌邯的牙齿一松,软绵绵地晕倒在了沈峤身上,被那个露腚的侍卫接了过去。 沈峤抬手摸摸脖子,摸了两指血。 看来自己需要消毒包扎一下,免得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感染。 可去哪儿找碘伏啊? 脑中刚刚浮现这样的念头,就听到一道甜美的机械声:“拼夕夕已为您搜索医用碘伏同类商品。” 沈峤一愣,瞬间心中狂喜。 自己该不会将新科技的战地购物空间一并拐来了吧? 这空间与用户一同绑定,可以在空间内进行独立的商品交易,就像是自助售卖机似的。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付款,系统内的所有商品,包括医疗物资,生活用品,应有尽有,都可以买到,一秒到手。 悲惨的是,自己拼夕夕钱包没单独绑定银行卡!只有一点好评返现得来的奖励,大概一二百块。 碘伏并不贵,一瓶不过几块钱,但沈峤还是犹豫了一下,没舍得。毕竟,有钱要花在刀刃上,关键时刻,里面的物资能救命。 黎嫔满心满眼都在邯王身上,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噼里啪啦地掉眼泪,压根没搭理她这个受害的伤员。 “他一个病人,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沈峤一噎:“我可不是乐山上的大佛,不打晕他,难不成等着他吸干了我的血?” 黎嫔抹一把眼泪,反唇相讥:“这能全怪他吗?跟你说让你换下这一身凤冠霞帔,你偏生不管不顾地闯进来。 他平日里神智都好好的,唯独见不得这血色,一看到红色就会发狂,压根无法控制自己。” 沈峤听得目瞪口呆,她从医这么多年,竟然从未听闻世上竟有这种怪病。莫不是斗牛附身,跟红布有仇? 难怪大喜的日子,这邯王府一片素净,还大门紧闭。 感情还是我自找的? 沈峤有点不服气:“你们藏着掖着的又没有明说,我哪里知道?” “我这也是怕明说会吓到你,不敢进门。”黎嫔吸吸鼻子:“今儿府里事情又多,我一时半会的抽不开身。” 看来自己今儿是讹不上了,只能认倒霉。 她声音软了下来:“他每次发病都这样吗?” 黎嫔难过地点了点头,控制不住几乎痛哭出声。 “也不知道究竟撞了什么邪,竟然添了这种怪病。这些年他征战沙场,运筹帷幄,为长安立下汗马功劳,何等意气风发,难道真是他杀戮太多吗?” 这一哭,沈峤就心软了,探身查看司陌邯的情况。 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儿。 翻开司陌邯的眼皮,他的眸底竟然有一条血色的线虫在游动!吓了她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他,他的眼底怎么会有虫子?” “虫子?”黎嫔惊讶出声:“怎么可能?” 沈峤翻开再看,竟然又看不到了。她不死心,凑近了仔细找,再次找到了那条线虫。 只不过,它身上的血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变得透明,体型也变得比蚕丝还要细,几不可见。 她恍然大悟,司陌邯哪里是中邪,分明是身体里有了寄生虫。 这种虫子以人血为食,饥饿之时就会啃噬司陌邯的身体,令他痛苦不堪。 而虫子越繁殖越多,需求的血量也越来越大,发作越来越频繁,自然而然,司陌邯身体便如罐里养王八,越来越抽抽。 “他不是中邪,是被寄生虫控制了身体。”沈峤直起身:“打掉虫子,自然痊愈。” “虫子?” 众人一愣。 糊腚的侍卫面上突然激动起来:“您说的莫非是蛊虫?南诏虫蛊?” 沈峤听说过苗疆蛊虫,但是并不甚了解,只将自己的发现简单解释了一遍。 “王妃娘娘您简直神了!”侍卫斩钉截铁:“我家王爷就是在大败南诏之后,便有些不对劲儿。南诏人就擅于这些歪门邪道。” 黎嫔面上也升腾起希望来,眼巴巴地望着沈峤:“那这病好治吗?” 沈峤心里没底儿:“我倒是可以试试,若只是虫子很好解决,可要是有什么歪门邪道的,我就不擅长了。” 黎嫔“噗通”一声就给沈峤跪下了:“沈小姐,不,王妃娘娘,求求你救救邯王殿下吧......” 沈峤被吓了一跳,虽说古代分高低贵贱,她一个嫔妃给自己这个名义上正儿八经的王妃行大礼,自己能受得起,可她乃是司陌邯的亲娘啊,自己长辈。 会遭雷劈的。 沈峤慌忙弯腰搀扶:“黎嫔娘娘快快请起,千万不要多礼。” 黎嫔没起身,旁边的糊腚侍卫“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他这一跪,周围的侍卫竟然也全都“哗啦啦”地单膝跪地:“请王妃娘娘救救我们王爷!” 沈峤表示,亚历山大。 自己要是治不好司陌邯,就是玩弄大家感情的渣女,简直罪大恶极,需要自刎谢罪。 可怎么治呢? 要不,先给他几块宝塔糖吃? 这玩意儿贼便宜,花不了自己几个人民币,可驱虫效果不错。 计较一定,安抚下众人情绪,让人将司陌邯七手八脚地抬进屋内,自己登录空间,花几块大洋买了几颗宝塔糖。 再命人碾碎,然后混合着一碗新鲜的血液,就给司陌邯灌了下去。 过了顿饭功夫,司陌邯仍旧还在昏迷之中。 不是沈峤下手重,而是他身体原本就虚弱,一时半会儿的醒不了。 糊腚的侍卫心急得团团乱转,被烧焦的破布挂在屁股上,随着走动忽悠忽悠地扇风,样子很滑稽,但是没人笑。 大家都很紧张。 沈峤一时间有点过意不去,尤其是想起他刚才舍己为人英雄救美的高光时刻,从空间里又取出一管不值钱的烫伤膏,递给他。 “烫伤膏,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刚才是我太鲁莽了。” 侍卫一愣,扭脸看一眼自己露着的白花花的半个腚,脸上一红,难得竟然腼腆起来。m..nět “七渡多谢王妃娘娘。” 后退数步,一扭脸,一溜烟地跑了。 屁帘呼哒呼哒的,像极了小rz的帽子。 黎嫔也难得有了一丝笑意:“没想到,王妃娘娘你竟然懂得医术,老天有眼,邯王殿下命不该绝。” 沈峤转身正色道:“黎嫔娘娘不必这样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叫沈峤。” 黎嫔一愣:“沈峤?你......” “我是相府大小姐,正儿八经的邯王妃应当是我的二妹沈南汐。” 第4章 煮屎吃呢? 黎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那怎么......” 沈峤不能实话实说:“大概是我们两人上错了花轿。” “啊?”黎嫔大吃一惊:“那抬往凌王府邸的岂不是二小姐?” 沈峤点头:“正是。” “怎么会这样?张冠李戴的,全都乱套了,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辰,我二妹应当已经与凌王拜了天地,覆水难收。我与邯王殿下,还未成亲,尚有挽回的余地。所以说,黎嫔娘娘您若是觉得我与邯王殿下不合适......” 黎嫔一脸懵,“噌”地站起身来:“那,那我先派人去凌王府探个口风?商议个周全之策?” 不等沈峤开口,立即心急忙慌地出门,停下脚步,眸光闪了闪,冲着旁边侍卫招招手,神秘兮兮地道:“你去凌王府那里瞅瞅,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侍卫不懂:“啥动静算是动静?” 黎嫔想了想:“算了,我还是让七渡亲自跑一趟吧。” “可七统领刚受伤了。”侍卫好意提醒。 “那点小伤跟王爷的终身大事比起来算什么?”黎嫔一边走一边说:“你们没个眼力见的,掌握不好火候,容易坏了好事儿。” 急匆匆地便走了。 侍卫还有点不服气:“王爷的肉那不就在碗里待着呢吗?跑人家凌王府掌握什么火候?” 屋子里。 沈峤看一眼黎嫔给自己准备的那套粉色凤袍。 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司陌邯,决定将这一身沉甸甸的凤冠霞帔换了。免得这厮一会儿冷不丁地醒过来,再像头疯牛似的,跟自己玩命。 屋子里没有外人,又是刚开春,里面衣服穿得也严实,沈峤麻利地宽衣解带,顺手给自己脖子上抹了点药。 司陌邯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是被疼醒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急着如厕。 他睁开眸子,就看到了一旁衣衫半褪的沈峤。 少女正侧身而立,身形纤细窈窕,低垂的侧颜莹白里透着海棠花的粉嫩。 一双翦水瞳眸,就像是明澈安静的湖水,羽睫扇动,暗影倒垂,映衬着她的脸格外娴静素雅。 他一时间看得愣怔,竟然忘记了腹痛。 沈峤衣服刚解了大半,突然就觉得不自在,扭脸就撞上了司陌邯火辣而又热切的目光。 第一个想法:流氓,他在馋自己的身子。 第二个想法:完蛋,他分明是在眼馋自己的血! 自己大红的嫁衣还没有来得及脱下来呢!他肯定又疯了! 眼瞅着司陌邯心急火燎地翻身而起,似乎是要向着自己这里扑过来。 怎么办? 想逃来不及了啊。 要不,先下手为强,趁着他娘不在,再敲懵了他? 反正他神志不清,敲了也白敲,不敲白不敲。 沈峤抄起桌上的黑漆托盘,毫不犹豫地朝着司陌邯头顶拍了过去。 司陌邯一直紧咬着后槽牙,强忍如绞腹痛,没有开腔说话,谁知道沈峤一言不发就给自己来了个泰山压顶。 真是会咬人的小狗不叫。 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怎么下手这么狠? 他一把就攥住了沈峤柔弱无骨的手腕。 沈峤知道他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一击不中,立即第二拳向着他面门之处揍了过去。 司陌邯急忙后仰躲避,忘了脚下脚榻,身形一晃,扯着沈峤一块躺在了床榻之上。 男下女上,紧密无间,姿势相当标准。 沈峤鼻尖被他精瘦的胸膛撞得酸疼,立即泛了泪花。 “混蛋!” 司陌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墩,再一压,肚子更疼了,差点没出来。 “滚!” 好不容易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全身紧绷,高度警戒。 沈峤被动投怀送抱,吃了大亏,可又害怕他发狂自己招架不住,万一一个翻身,把自己压在身下,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地伸出脖子让人家啃了。 手忙脚乱地起身,压得司陌邯苦不堪言,只能拼命咬着后槽牙。 脸看起来更加狰狞。 门“砰”的一声开了。 黎嫔打发走七渡,立即急慌慌地返回司陌邯的房间,一推门就发现,沈峤正骑在自家儿子身上,衣衫不整,满面绯红,说不出的暧昧。 自己还担心司陌邯醒了之后,这木头疙瘩不会说话,谁知道,他竟然如此善解人衣,进展神速啊。 自己来早了。 黎嫔麻溜地,又把房门关上了。 见死不救? 沈峤扯着嗓门嚷:“救命啊!” 司陌邯厌恶地一把甩开她的手腕:“在本王府邸,你指望谁来救你?” 第5章 碰瓷,我是专业的 沈峤不以为然:“你中的是虫蛊啊,万一有什么邪门的方术呢?用火是最保险的。” “本王这样是不是就痊愈了?” 沈峤摇头:“你只不过是排出了部分虫子而已,身体里一定还有残留的虫卵,会继续孵化。而且,我听说,虫蛊都会有母虫,这才是最棘手的。” 司陌邯有些失望:“你只要能让本王恢复体力,本王就能挥师南下,攻入南诏,这虫蛊自然可解。” 沈峤不关心什么家国大事,男儿的鸿鹄之志,她只关心自己的命运,自己能否逃离邯王府。 “那,”她试探着问:“邯王殿下的病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只是这退婚文书......” 一旁的黎嫔见势不妙,立即上前打断了她的话:“沈小姐真是邯王殿下的福星,今日多亏你在,他才能逢凶化吉。忙碌半天,肯定饿了吧?我让厨子准备饭菜。” 沈峤一口拒绝:“今日贵府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黎嫔好不容易捡到宝儿,哪能让沈峤这个几乎到嘴的鸭子就这样轻易飞了? “沈小姐稍安勿躁。此事荒唐,总要给皇上一个合理的交代。不是邯王殿下一纸退婚文书所能决定的。 再而言之,这文书台头你说是写给你,还是你妹妹?总要有个说道。适才我已经派人前往凌王府,与凌王殿下商议今日之事。相信一会儿就能有答复。” 黎嫔的话句句在理,沈峤心知肚明,皇子是不能自己左右终身大事的,但退婚文书必须要有,这代表着邯王府的态度。 自己适才故意那般粗俗凶悍,还有那么一丁点恶心,就不相信他邯王还有黎嫔能看上眼。 她勉为其难地答应等七渡回府,倒要看看凌王怎么演这出戏。 按照原本计划,他凌王应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黎嫔命人准备膳食,安顿沈峤暂且休息。 下人自然奉若上宾,分外殷勤周到。府上厨子更是使尽浑身解数,将自己的拿手好菜尽数端到沈峤跟前。 前院里还有贺喜的宾客,虽然不多,但大都是司陌邯战场之上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既然来了,酒席还是要吃的。 部下将领们都知轻重,有眼力,知道司陌邯病体羸弱,吃了几盏喜酒,早早地便散了。 七渡还没有回来。 司陌邯一脸的若有所思,叫住了眉开眼笑的黎嫔。 第6章 你竟然跟他睡在一起? 沈南汐抬脸,笑吟吟地望着他:“我想问问,凌王殿下你若是将姐姐抢回凌王府,打算让她做妻还是妾?” “明媒正娶,有父皇册封旨意,自然是妻。” “可先与殿下您拜堂与洞房的都是我,我怎么可以做妾呢?” 司陌年冷冷地望着她:“你的野心不小。” 沈南汐摇头:“我所有的野心都用在殿下身上而已。我倾慕殿下,愿意为殿下孤注一掷,倾尽所有。 包括,我的几个娘舅与表兄,现在可是遍布六部。将来,我都可以引荐并说服他们为殿下您效犬马之劳。 可沈峤呢,无权无势无背景,在我父亲跟前也不如我得宠。她能带给殿下你什么?这样的花瓶满大街都是,殿下你稀罕吗?” 司陌年默了默,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她三言两语便说服了。 “难不成,我就这样拱手相让?将错就错?” 沈南汐轻笑:“殿下原本是姐姐的,我也不是那种善妒霸道的人,愿意成全殿下。只是想让殿下您稍安勿躁,晚点再去邯王府不迟。 这样姐姐自知名节有损,肯定不敢再跟殿下你耍性子,强求什么正妃的名分。” “看来,你早就盘算好了,这城府与心计你姐姐望尘莫及。” 沈南汐媚眼如丝:“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凌王殿下你的运筹帷幄,与你比肩天下不是?” 司陌年紧盯着沈南汐明艳的脸,一言不发,慢慢地,将龙凤盖巾又盖在了她的头上。 沈南汐抛出的筹码,很有诱惑,的确是沈峤不能带给自己的。 沈峤应当能谅解自己的苦衷。 邯王府。 天色已晚。 沈峤被赖住了。 看着一身是血的司陌邯,她也慌了手脚。 切脉之后,知道他身体受损,气血虚弱,但是找不出他会吐血的原因。 几颗宝塔糖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大的副作用? 答案只有一个,吃饱了撑的,就跟奶娃吐奶似的,他吐的是血,还是刚吸的自己的血。 司陌邯双眸紧闭,一直昏迷不醒。 黎嫔哭天抹泪,伤心不已。 “沈小姐,我这心里实在没底儿啊,慌得不要不要的。要不,你替我在这里照顾他,我进宫一趟,求皇上派个御医过来,替他诊断诊断,怎么样?” 沈峤也六神无主,知道自己今儿肯定是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了。 人命关天,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请个御医过来也好。 于是十分愧疚地答应下来:“也好,黎嫔娘娘您快去快回。” 黎嫔抹抹眼泪:“府上连个主事人也没有,邯王殿下身边居心叵测的小人又多。 我回来之前,还请沈小姐千万不能离开,务必寸步不离地守好了他,别给坏人可乘之机。” 沈峤点头:“黎嫔娘娘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邯王殿下的。” 黎嫔哭天抹泪,还又十分不放心地离开了。 剩下沈峤,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两人的新房里。 蜡烛高烧,不时“哔哔啵啵”地爆出烛花。 李嫂也被自己打发下去休息了。 凌王府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峤讥笑,婊子配狗,天长地久,两人果真相见恨晚。 相信沈南汐一定会使尽浑身解数,阻止司陌年前来邯王府吧? 明日天一亮,按照规矩,新人要进宫给皇帝磕头谢恩。 自己怎样才能独善其身呢?若是凌王不肯放过自己怎么办? 黎嫔娘娘回宫去请御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这位邯王殿下,明日若是还不能醒,皇帝老爷子该不会治自己的罪过吧? 真是宅子里开煤铺,倒霉到家了。 有心给他扎几针,扫了扫拼夕夕钱包里,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余额,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禁糟蹋啊。 可惜古代的真金白银,在这系统里不能用,否则自己也不至于这样拮据。 ——等等,沈峤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这拼夕夕系统非但能购物,自己还能开店铺啊。 寻点值钱的东西搁在空间里面,若是有人购买,自己就能换取余额了! 然后,就能继续购买里面的药品与物资,衣食住行,应有尽有。 自己就相当于拥有了宝藏。 即便相府容不下自己,老天爷也饿不死自己这只瞎眼的家雀。 说干就干,沈峤在身上一通摸索,寻找值钱的物件,将手上的玉镯,耳朵上的耳环,还有头上两只金簪,先试探性地放进空间里,扫描图片之后挂牌售卖。 因为急用钱,沈峤标价并不高。 可惜半晌都没有动静。 拼夕夕里店铺那么多,没有流量推荐的话,别的用户压根就刷不到自己啊。 更何况是真金白银,很多人估计都不信。 想卖出去,估计要猴年马月了。 沈峤心里希翼的小火苗逐渐熄灭,实在困乏,脑袋瓜子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就趴在床榻边上睡着了。 天还未亮,刚刚鸡啼。 邯王府的大门,就被人“砰砰”擂响了。 “开门,我家凌王殿下有急事。” 司陌年黑沉着脸,立于门外,恨不能上前,一脚踹开这黑漆斑驳的大门,一阵风似的席卷进去。 然后将沈峤抢出来。 昨日,他真的喝多了,烂醉如泥,就连怎么上了沈南汐的床,他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直到凌晨醒来,美人在怀,瞪着菱花窗上的大红喜字,他才惊坐而起。 身边的沈南汐一脸的满足,身上还有被蹂躏之后的痕迹。 他披衣而起,叫过昨日派来邯王府监视动静的小厮,听说,昨日沈峤主动进了邯王府的大门,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再也没有出来。 没出来! 完了。 完了啊! 他心急火燎地打马直奔邯王府,宿醉之后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感觉戴了绿色的紧箍咒。 开门的,是七渡。 黎嫔娘娘临走的时候刻意交代过宋管事,这王爷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他们俩了,必须见机行事。 所以,他一直就等着凌王上门呢。 他钻出一个脑袋,见到司陌年,先是讨好地笑了笑。 “呀,竟然是凌王殿下,这大清早的,我家王爷洞房花烛,还没醒呢。” 司陌年心里一沉,阴着脸咬牙切齿:“洞房花烛?你家王爷还有心情入洞房?” “看凌王殿下这话说的,人生得意须尽欢,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家王爷单身二十多年,盼这一天很久了。” 这话就跟针尖似的,扎得司陌年的心鲜血淋漓啊。 他一把推开嬉皮笑脸的七渡,就侧身挤了进去,径直向着司陌邯的院子,怒气冲冲地闯进去。 七渡跟在身后,大呼小叫:“凌王爷留步,待我回禀我家王爷王妃,非礼勿入啊!” “滚!”凌王怒斥。 司陌邯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睡眼惺忪的沈峤俏生生地立在门口,已经换下繁重的凤冠霞帔,穿着一身海棠粉的曳地凤袍。 虽然发髻凌乱,但难掩摇曳生姿,风华乍现。 司陌年呆愣在门口,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竟然跟他睡在一起?” 第7章 不巧,我也醉了 沈峤冷冷一笑,抬手抚了抚鬓角的簪环:“怎么?犯法吗?” 司陌年也抬起手来,颤抖着指向屋内:“那是司陌邯!” “我知道啊,”沈峤的话轻描淡写:“那又如何?” 司陌年被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我才是你夫君!” “所以呢?夫君你昨夜在谁的床上?” “我......”司陌年哑口无言:“我昨夜里喝醉了。” “喔,”沈峤淡淡地应了一声:“真巧,我昨夜也喝醉了。” 跟在后面的七渡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自家王妃娘娘这张嘴巴啊,气自家王爷的时候,那是嘴下留情了的。 司陌年被他笑得恼羞成怒:“他司陌邯就是个废人,我不信他能洞房。只要你还是清白的,本王不嫌弃。沈峤,我们去求父皇,接你回凌王府!” “嘁,凌王爷这是看不起谁呢?你怎么知道我家王爷不行?难道你试过?” 这下不仅七渡,就连凌王府跟来的侍卫也憋不住了,腮帮子疼。 司陌年握着马鞭的手攥得“咯嘣咯嘣”响,手背青筋直蹦。 “你确定,要跟我赌气吗?你可别后悔!” “三哥这是在恐吓我的王妃吗?她胆子小,别吓到她了。” 司陌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走到沈峤身后,将一件银鼠皮滚边披风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披风有点长,拖曳在地上,带着清洌的药香气味,将沈峤映衬得更加娇小玲珑。 而且,他的手就搁在沈峤的肩上,还朝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清冷,眸光却温柔似水。 沈峤仰脸看他,两人的姿态像极了恩爱的交颈鸳鸯。 吃了一肚子狗粮的司陌年怒吠道:“你明知道沈峤乃是我的妻子!” “是吗?”司陌邯微挑剑眉:“我常年征战在外,并不识得她,以前也未曾见过相府二小姐,抱歉。” “兄弟妻不可欺!” “那我的妻子呢?相信三哥一定坐怀不乱,恪守礼规吧?” “我醉了!”司陌邯低吼。 “不巧,我也醉了。” 司陌邯轻描淡写。 沈峤轻笑,瞬间眉眼流转,波光潋滟。 “真是酒后乱性,误人不浅啊。王爷,早起寒气太重,你身子不好,咱们还是回屋里吧。” 司陌邯淡淡应“是”,两人竟然就旁若无人地径直关门回屋去了。 门外的司陌年吃了哑巴亏,气急败坏:“我去父皇跟前评理去。” 屋子里,沈峤讥诮一笑:“你若有理,只管去。” 司陌年恨恨地跺脚,转身气急而去。 七渡热情送客,觉得自家王爷跟王妃真般配,真是一对狼狈为奸、伶牙俐齿、气死人不偿命的狗男女,不对,好伴侣。 屋子里。 司陌邯与沈峤大眼瞪小眼。 沈峤尴尬地轻咳一声:“邯王殿下别误会,我刚才就是想彻底断了他凌王的念想。” “沈小姐不必多虑,我刚才帮你,也只是为了报答你昨日救治之恩。” “如此说来,邯王您一定也不喜欢这桩乌龙婚事。” “本王昨日便命人送你回相府的,不知道沈小姐为何没走,还与我共处一室。如此岂不坏了你的名节?” 不提此事还好,一说沈峤便觉得委屈。 “昨日你突然吐血昏迷,我怎么走?黎嫔娘娘说回宫去请御医,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不要让外人近身。谁知道一夜未归,我就只能守着你到现在。” 司陌邯心念一转,立即明白了黎嫔的一片“苦心”,又不好拆穿。 “宫中夜里落钥,宫门紧闭,想是出不来吧。”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神清气爽,精神很好。而且暂时也没有那种嗜血的欲望了。” 沈峤心中石头落地:“那就是药物起了作用,你体内蛊虫数量减少,对于血的需求自然也就降低了,再连服两次应当会更好。那我是不是可以回相府了?” 司陌邯摇头:“昨日可以,现在只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 “看来凌王对你用情至深,一会儿进宫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父皇传召,你我总是要宫里走一趟,与父皇解释清楚,求他老人家收回成命。” 沈峤顿时垮下脸来。 狗屁的用情至深。 司陌年卑鄙无耻,若是心里不甘,跑到皇帝跟前胡说八道。自己再跑回相府,撇清与邯王府的关系,岂不正中他的下怀? 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自己真是骑虎难下了。 皇宫。 皇帝老爷子还在新得宠的燕妃热被窝里,黎嫔就已经在殿外跪着了。 听说还跪了挺久。 他起身上朝,走出燕妃寝殿,黎嫔被料峭春寒冻得都僵了,直打哆嗦。 这个黎嫔哪都好,就是太虎,在宫里老是惹是生非,一言不合就动手。 老爷子一看到她,脑袋瓜子都疼,所以这些年里都没有往她身边走动。即便她劳苦功高,生下了司陌邯,这位份还仍旧只是个嫔。 这种人给点阳光就灿烂,若是封妃,那还了得,只怕打遍皇宫无敌手了。 老爷子想装没看到,路过黎嫔跟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软,脚下顿了顿。 黎嫔就顺杆往上爬,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皇帝老爷子的大腿。 老爷子不悦蹙眉:“你不是在邯王府照顾邯王吗?什么时候回宫的?” 黎嫔一开口,牙齿都“咯咯”作响:“皇......皇上,出大事儿了!” 老爷子心一沉,顿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是不是陌邯出事了?” “邯王殿下他吐血昏迷了。” “你不传太医,守在朕这里做什么?”老爷子顿时有点着急:“昨日大婚不是还好好的吗?” “原本是挺好的,沈家小姐一进王府,就看出邯王殿下是中了苗疆蛊虫,喂他吃了杀虫的药,他立即身体大好,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你说沈家小姐能治他的病?还是蛊?” 黎嫔忙不迭点头:“沈小姐说,慢慢调养就能好起来。谁知道......” 她故意语气一顿。 皇帝老爷子急呵呵追问:“可是什么啊?” 黎嫔鼓足勇气:“谁知道,这沈家小姐是假的。” 第8章 情人眼里出眼屎 “假的?”皇帝不急着上朝了:“你别着急,起来慢慢说。” 黎嫔恰到好处地抽泣两声,跪在地上不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相府两位小姐上错了花轿,抬进邯王府的竟然是大小姐。而二小姐则被抬去了凌王府!”m..nět 皇帝老爷子大吃一惊:“什么?竟有此事!” “邯王殿下对沈家大小姐是一见钟情,得知实情之后,心情急转,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就吐出一口热血,昏迷过去了,现在只怕还没醒呢。” 皇帝还在震惊之中,黎嫔小心看他脸色,哭天抹泪地道:“可怜我儿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这安稳富贵的日子都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就被那南诏小人下了蛊虫受尽折磨与冷眼。 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姑娘,谁知道又空欢喜一场。如今他容貌尽毁,人人避之不及,怕是从此一蹶不振,可就毁了。” 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你这个没良心的糟老头子看着办。 皇帝也心疼啊。 黎嫔犯浑,可儿子是个好儿子。 尤其是黎嫔就是个犟种,犯事儿之后都一梗脖子,坚决不认错。 今儿竟然向着自己服软,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老爷子这男人的虚荣心都被哭得化成水儿了。 相府不过是同时嫁两个女儿而已,又不是沙场点兵,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儿? 其中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老爷子微微一沉吟:“此事朕知道了,一会儿散朝之后便召见凌王与邯王,问过之后再说。” 黎嫔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再赖下去只怕招惹厌恶,谢恩之后痛快地起身。 谁知道跪得久了,这一起压根站不住,又给老爷子跪下了。而且,磕得“咕咚”一声,膝盖钻心地疼。 这一次不是装,眼泪哗啦哗啦地流。 “妾身代邯王殿下再谢皇上大恩,多谢皇上成全。日后他若是痊愈,定让他保卫我长安国泰民安,好好孝敬皇上。” 皇帝挺感动。 觉得就冲着黎嫔这一跪,也看得出来,这个女人蛮实诚。 他无心议政,早早地散朝,命人宣召司陌年与司陌邯,以及沈家两位小姐进宫,还不忘将沈相单独留了下来。 沈相一脸坦然,相当镇定,心里却直敲鼓。揣着袖子低垂着脑袋,脚尖在青石板地上画圈圈。 皇帝屈指有节奏地轻叩龙案:“沈相。” “臣在。” “昨儿想必累坏了吧?” “可不是,昨儿府上管事关键时候拉肚子,臣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笑话百出。 但是一想到两个女儿能嫁入皇家,此乃无上的恩赐,心里便倍感荣耀,累也值了。” 这叫骑马不带鞭子,全靠拍马屁。 皇帝微微颔首:“爱卿能这样想,朕也倍感欣慰。毕竟,邯王他如今突染怪疾,人人避之不及,朕还以为,沈相会心疼二女儿。” “怎么会?”沈相一口否定:“小女粗鄙浅薄,承蒙皇上厚爱,受宠若惊。” 老狐狸。 皇帝暗骂一句,继续试探:“沈相过谦了,你这两个女儿,朕都很喜欢,一个端庄大气,素雅清丽,一个明艳夺目,伶俐活泼。不知道沈相你更偏爱哪一个?” 沈相继续装傻充愣:“手心手背都是肉,臣一向一视同仁。” 皇帝淡淡地“喔”了一声:“一视同仁最好,你乃是百官之首,朝堂表率,国事,家事,天下事,都需要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 沈相知道皇帝是将昨日错嫁之事怪罪在了自己头上,也不敢辩驳,更不敢多言,汗颜道:“臣谨记皇上教诲。” 说话间,外面太监回禀,凌王与邯王携带新王妃,进宫谢恩来了。 皇帝意味深长一笑:“宣!” 凌王与邯王进宫,不过是一前一后。 谁都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只是,凌王做梦也没有想到,黎嫔早已经捷足先登了。 四人在御书房前面碰了面。 顿时火花带闪电。 尤其是司陌年瞪着沈峤的目光,噼里啪啦火星直冒。 沈南汐挽着他的胳膊,耀武扬威一般抬了抬下巴,向着沈峤宣示自己的主权。 一切皆如她所愿,而且有些事情,似乎进展的比预想之中的还要好。 只要沈峤与司陌年赌气,果真转身投入了邯王的怀抱,那么自己这个凌王府王妃,已经十拿九稳。 果真事在人为,自己这一把,逆天改命,赌对了。 两人心中各自有戏,表情微妙。 司陌邯与沈峤则目不斜视,直接昂首挺胸地与两人擦肩而过。 沈南汐夸张地哆嗦了一下,娇滴滴出声:“哎呀,吓死我了,殿下,姐姐身边这丑八怪是谁啊?” 司陌年一肚子的气,轻哼一声:“你连他都不认识吗?你现在应当叫他一声姐夫。” “姐夫?”沈南汐拔高了嗓门:“天呐,跟这种人同床共枕,难道不会做噩梦吗?幸好,昨日与我拜堂的是殿下你。” “晚上吹了灯还不是一样?再说有些人本来就眼瞎。” 两人一唱一和,肆无忌惮,嘴巴这叫一个贱。 沈峤这暴脾气顿时就受不了了,“噌”地转身,要还回去。 司陌邯一把拽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们说的原本也是实话。” 沈峤看一眼他的脸,好吧,的确,是实话。 他脸部轮廓硬朗,鼻梁英挺,剑眉入鬓,眸子深邃黝黑,神采奕奕,想必以前也是清贵雍容的俊美男子。 就是糊的这药膏有点惨不忍睹,花花绿绿的,就跟芥末膏似的。 水泡其实比痘印好修复,可惜自己拼夕夕里好的美容药膏大都价格不菲,只能等自己赚了银子,再考虑从他这张脸上敲点竹杠了。 于是,好心安慰了一句:“也不是很难看。” 谁知道司陌邯并没有领情,反而揶揄加自嘲道:“你果真眼瞎。” 算了,自己收回适才的想法,等有钱了,先买个木塞,堵住这个男人这张臭嘴。 然后,再狠宰他一笔。 沈峤撇嘴:“你还真把客气的安慰话当夸赞了?” “我以为,情人眼里会出西施。” 沈峤往他跟前凑了凑,瞪圆了眼睛:“那你看我眼睛里有什么?” 这里不方便撒尿让你看自己的德行,从我眼睛里应当也能看到。 下次就不会说出这种普信的话了。 司陌邯很认真地盯着她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抿抿嘴儿,一本正经:“有眼屎。” 沈峤一愣,一字一顿:“嘴臭舌毒,活该你注!孤!生!” 第9章 这个女人不配做王妃 四人通传入内,下跪行大礼。 两对儿离得挺远。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谁跟谁是两口子。 皇帝老爷子眼梢扫过沈相,见他一脸的惊讶,装得挺无辜,心里轻哼一声。 也没让四人免礼平身。而是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静等着有人沉不住气先开口。 气氛有点沉默。 沈相不得不打破凝滞:“你,你们这是......” 司陌年抬起头来:“正要问冷相,与本王有婚约的,乃是贵府大小姐,昨日抬进我凌王府的,为什么会是二小姐沈南汐呢?” 沈相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微臣毫不知情啊,昨天如何也没人到相府报信儿。” “昨日大婚,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晨起本王才知道本王王妃被人调换了。” “如此说来,凌王殿下已经与小女南汐她......” 沈南汐含羞带怯地点头:“殿下他吃醉了酒,女儿也错以为他就是邯王殿下。” 沈相咂砸牙花子,望向皇帝:“哎呀,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呢?两位小女身形相仿,昨日装扮也一模一样,盖巾一戴,莫非是喜婆认错了人,搀扶着上错了花轿? 要是早点发现悄悄换过来也行,现在堂也拜了,洞房也入了,可如何是好?” 卖出去的梨,被咬了一口,就算是酸的,岂有退货之理? 皇帝还是没说话。 凌王怒声道:“可是本王喜欢的是沈峤,我们两人情深意浓,海誓......” “凌王殿下请自重,”一旁沈峤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与殿下虽说早有婚约,但一向恪守于礼,不过是淡水之交,何来情深之说? 如今你既然已经与舍妹缔结白首,并已经有夫妻之实,自当以夫妻相待,忠诚不二。 日后不要再说这种孟浪之言,免得我姐妹二人因此心中生隙。” “你在跟我赌气是不是?还是受了他司陌邯的胁迫?当着父皇的面,你说实话,父皇会为我们做主。” 沈峤淡淡地道:“凌王殿下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我注定有缘无分,桥归桥路归路,各行其道皆大欢喜,何必一意孤行让大家为难?” “说得轻巧,你我早有婚约,情深意笃,又有父皇圣旨册封,岂是说散就散的儿戏?父皇,儿臣对沈峤一往情深,此志不渝,还请父皇做主。” 沈峤心里的火气是一压再压,人呐,真是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他司陌年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说得这样深情款款,义正言辞,整得他这个始作俑者,反倒像是受害者。 自己倒成了见异思迁的负心人了。 若非相府被他抓了把柄,自己何须吃这种哑巴亏。 沈峤也斩钉截铁:“小妹已经与你拜堂,又失身于你,岂能始乱终弃?” 沈南汐被她的“舍己为人”感动得泪花盈盈:“姐姐如此谦让,让南汐实在惭愧。你不必为了顾虑我狠心割爱,拒凌王殿下千里之外。 你若不弃,我愿与姐姐共同侍奉凌王殿下。毕竟你昨夜与邯王殿下共处一室,传扬出去名节有损,再想另嫁可不容易。凌王他......” 司陌年扭脸狠劲地瞪了她一眼。 沈南汐立即住口,假装一时嘴快失言。 皇帝老爷子一直冷眼旁观,没吭声。 原本想着,葫芦僧判葫芦案,将错就错,沈南汐配凌王,沈峤配邯王,直接张冠李戴的就完了。 谁知道,凌王竟然如此执着,不依不饶。 这沈峤长得虽说如素蕊梨花,清雅可人,但也不是祸国殃民的相貌,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让自己两个儿子都一往情深? 邯王还吐了血。 而这个沈南汐话中有话,看似无意,实则暗藏心机,而且眸光闪烁,眼尾带刻薄轻浮之色。 这场上错花轿的闹剧,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皇帝目光何其老辣,沈南汐又略显稚嫩,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在皇帝跟前现了原形。 娶妻娶贤,这个女人不配做正妃。 皇帝搁下茶盏,淡淡地道:“既然,二小姐与凌王已经拜堂,便留在凌王府吧。” 沈南汐大喜,努力掩饰激动之色:“谢皇上。” “凌王意下如何啊?” 司陌年不敢说不,但是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沈峤越是拒他于千里,他越是被吊足了胃口,跟贪腥的猫似的抓耳挠腮。 “理当如此,可是父皇您册封沈峤在先,君无戏言啊。” 所以两个女人都应当归我。 “那就先册封个侧妃吧。”皇帝借坡下驴。 沈南汐面上顿时一僵:“皇上,我......” 第10章 谁让他摊上这么个娘 这燕妃可是皇帝老爷子的心尖尖儿。 凭借一副柔弱无骨的好身段,还有狐媚的相貌,刚进宫就直接跳过宫中一堆年老色衰的元老们,封了妃。 男人至死仍少年啊,更何况老爷子还不算老,总是容易被色迷了心窍。 皇帝拍案而起:“放肆,一回来就闯祸,不肯消停!” 率先拂袖而去。 司陌年“噗嗤”一笑,讥诮道:“黎嫔娘娘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虎母无犬子,五弟这一身功夫应当是深得黎嫔传承。” 司陌邯并未与他计较,微微抿唇,低头对沈峤道:“我去瞧瞧。” “我跟你一起。” 沈峤自然不愿意留在这里看他们二人的嘴脸。 可刚才皇帝的话只说了半截儿,一时半会儿的又不能走,麻利起身,跟在司陌邯身后径直朝着荷花池走去。 司陌年与沈南汐讨了没趣,也尾随着一起跟了过来。 荷花池边。 落水的燕妃刚刚被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捞了出来。 荷花池的水并不深,刚刚齐腰而已,不过淤泥多。尤其是刚过了冬天的荷塘,一片萧条,多是残枝败叶。 燕妃一身的淤泥,头顶上还顶着半拉荷叶,黑泥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冲散了脂粉,淌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 见到皇帝老爷子过来,燕妃也顾不得落汤鸡的形象,从地上爬着就过来了。 “皇,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黎嫔她,她......” 荷塘里刚化了冰,冷寒刺骨,她拖着一身湿哒哒的冬衣,冻得脸色煞白。 黎嫔站在一旁,双手掐腰,威风凛凛,见到皇帝竟然也毫无惧色。 老爷子的火气腾腾地冒,直冲脑门,想不明白自己今日早起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心生怜意。 “黎嫔,你还不给朕跪下!” 黎嫔慢腾腾地跪下,早起磕青的膝盖疼得她龇牙咧嘴,还满脸的不服气。 老爷子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个窝心脚。 “后宫都容不下你了是不?朕上次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黎嫔身子晃了晃,生生咬牙忍了这一脚:“皇上都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是妾身的错吗?” “多大的事儿,顶多不就是几句口角?你就将她踹进荷塘里,想冻死她吗?” 司陌邯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忙上前跪倒在地:“父皇恕罪。” 黎嫔火气还挺大:“恕什么罪呀,又不怨我!” “还嘴硬!”皇帝老爷子指点着她的鼻尖:“若是燕妃有什么闪失,朕剁了你的脑袋!” 发火的功夫,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副肩辇急匆匆地过来:“燕妃娘娘,浴汤已经给您烧好了。快去沐浴吧!” 上前费力地搀起地上几乎被冻僵的燕妃,就要往肩辇上爬。 沈峤慌忙给拦住了。 “慢着,燕妃娘娘刚从冰水里出来,凉在肌肤,若是热水沐浴,寒气倒逼入侵脏腑,必然伤身。” 燕妃一把甩开她的手:“不用热水难不成用凉水吗?诚心想要冻死我!” “娘娘请听沈峤一言,脱掉外面厚重棉衣,急走微汗,热酒或者姜汤暖身,切忌直接用热水沐浴。” 湖边开阔,小凉风一吹,冻得燕妃牙齿咯咯打架:“这是哪来的奴才?在本宫跟前胡说八道,给我拖走!” 小太监也不识得沈峤,一把推开她,架着燕妃上了肩辇,脚步如飞,抬去泡热水澡去了。 皇帝老爷子也丝毫不将沈峤的话放在心上,指着黎嫔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给朕回你寝处面壁思过,等候发落!别再让朕看到你!” 黎嫔悄悄嘀咕:“罚就罚,又不是没罚过。” 皇帝老爷子一瞪眼:“说什么呢?不服气是不是?” 黎嫔慌忙改口:“我说谢主隆恩。” 老爷子一拂袖子,没好气地探望他的心尖尖去了。 黎嫔委屈地撇撇嘴,吸吸鼻子,眼见老爷子没影儿了,才红了眼圈:“心偏得没边没沿的了。” 司陌邯无奈地紧蹙了眉尖:“你明知道燕妃如今风头正盛,你不自量力地招惹她做什么?” “我哪敢招惹人家,是她先招惹我,说我今儿早起处心积虑地跑去勾引你父皇,跑她碗里抢食吃。” “嘴巴是在她脸上。” “我权当她是在放屁,原本不想计较的,谁知道她竟然满嘴喷粪,说你的不是,我绝对不能容忍。” “那你也不能将她推到荷塘里啊。”司陌邯的语气明显一软。 “是她推我的,我往旁边一躲,她脚下收不住,自己掉下去的。谁知道她就血口喷人,说是我推的。” “那你刚才如何不与父皇解释?” “我解释了他也不会信,每次一见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别人只要娇滴滴地一哭,我就是罪大恶极,过错都是我犯的。” 哭哭啼啼地跟司陌邯数落老爷子的偏心。 沈峤在一旁算是瞧出来了。 难怪司陌邯文武双全,劳苦功高,却在皇帝老爷子跟前不受待见。 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捶不扁,煮不烂,硬邦邦的铜豌豆娘呢?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皇帝老爷子吃软不吃硬,喜欢的就是这种麻酥酥的女人。她却非要赌气硬碰硬,刚过易折的道理都不懂吗? 她屡屡犯错,还死鸭子嘴硬。 司陌邯就要拼着顶撞皇帝的风险替她求情,一来二去,怎能受待见? 沈峤自始至终是把自己当外人,不想掺和这个烂摊子,所以一直一言不发。 而凌王与沈南汐一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瞧热闹,装模作样地叹气:“唉,燕妃娘娘身子娇贵,这么冷的天落水,太医院又有的忙了。” 话音刚落,就见适才那个小太监一路飞奔,拽着个白胡子御医,打荷塘跟前过。 御医上了年纪,腿脚不利落,又拎着个沉甸甸的药箱,被小太监拽得踉踉跄跄,一个劲儿地求饶。 “你慢些慢些,我这把老骨头快要散架了。” 小太监脚下不停:“燕妃娘娘突然晕厥,气儿都快要没了,晚到一步,咱俩的脑袋兴许都保不住。” 黎嫔远远地听到,轻嗤一声,撇嘴道:“她不过就是冷水里走一遭,这荷塘这么浅,又没有溺水,怎么会昏迷?又装模作样地演戏吓唬人,真卑鄙。” 第11章 香香嘴儿 凌王司陌年凉凉地道:“演戏又如何?只要父皇信以为真就行。 你忘了她上次被李答应养的猫惊扰,说心口疼了一天一夜,父皇就发怒当着李答应的面,将猫装布袋乱棍打死。 听说李答应被吓得差点没得失心疯,从此见到燕妃就腿软。这一次么......”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 黎嫔抿抿嘴儿,大概也是怕了。 司陌邯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我去求父皇。” “我也去!”黎嫔从地上爬起来:“不能让她恶人先告状。本来也不关我的事情。” 沈峤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栖霞殿。 司陌邯作为皇子,不方便进入,只能在殿外顿住了脚步。 殿门大开,殿内已经乱作一团。 皇帝老爷子大发雷霆:“朕养着你们这一群饭桶废物做什么吃的?怎么这么半晌了,她还没有醒过来?” 御医说话磕磕巴巴:“回,回禀皇上,燕妃娘娘此乃急症,定是冷热交替,被热水一激,寒气骤然入体所致。臣,臣这就开方子。” “砰!” 茶盏落地开花。 “开方子?这眼瞅着气都弱了。她还等得及煎药吗?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要不,要不,臣试试用银针刺激她百会与人中穴?” “你跟朕商量?你是御医还是朕是御医?救不醒燕妃你也别想活了,还有,黎嫔呢?给朕抓过来!朕要让她给燕妃偿命!” 果真是天子一怒,浮尸百里啊。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这两条人命就寄存在阎王爷那儿了。 黎嫔一听,顿时就着急了,顾不得让人通禀,“噔噔噔”地进了殿内。 “荷塘是她自己要跳的,关我什么事情?人家县官审案还给犯人解释的机会呢,皇上你竟然连青红皂白都不问!” “自己跳的?”皇帝冷笑:“小顺子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还狡辩!” “小顺子原本就是燕妃的人,昧着良心替她主子诬赖别人。 分明是她口出恶言诋毁邯王殿下在先,说邯王殿下生这场病是手底下杀戮太多,应得的报应。 妾身不过是反驳两句,她又恼羞成怒想要推我,结果自食苦果,收不住架势自己掉进了荷塘。” 皇帝老爷子不耐烦,冷冷地瞪着黎嫔,吹胡子瞪眼。 “燕妃她都快要不行了,你竟然还嘴硬!非但不肯认罪,还反咬一口!简直太让朕失望了。 今儿若是不给你教训,你还反了天了。来人,给朕将黎嫔拖下去,狠狠地打!谁若是敢给她求情,一并处置。” 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 黎嫔也是属弹簧的,老爷子越是强硬,她越不服软。 “你宁肯相信一个奴才的话,竟然也不相信我!什么快不行了,她分明就是故意装的!” 皇帝老爷子冷笑:“装的?你若是能让燕妃立即醒过来,朕就信你的鬼话。” 黎嫔虎不拉几的,果真上前,一通掐人中,揉心口,忙了满头大汗。 燕妃双眸紧闭,仍旧昏迷不醒。 她心越来越沉,也害怕起来,手一个劲儿哆嗦,眼梢不住地往皇帝跟前瞟。 皇帝面沉似水,满身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慑。 完了,屁股疼,这顿板子看来是逃不掉了。 司陌邯候在殿外,不能坐视不管,可一时间又无能为力,急得额头青筋直冒。 沈峤倒是扒着门儿往里瞧热闹。 燕妃双目紧闭,纹丝不动地斜靠在旁侧的贵妃榻上,身上裹着蜀锦绣百蝶穿花的锦被,明显是刚从浴桶里捞出来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跟前一溜摆了两个炭盆。 若是寻常晕厥,这样的体位无可厚非,有利于病人呼吸畅通。可燕妃现在却是适得其反。 她需要平卧,脚高头低才对。 沈峤冲着黎嫔悄悄招了招手,然后鼓起腮帮子,指指榻上的燕妃,做出吹气的动作。 黎嫔看到了,一愣,不明所以。 沈峤又重新比划了一遍。 黎嫔还是莫名其妙,不懂沈峤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一急之下,沈峤转身就一把拽过来司陌邯,捏住他的鼻子,然后掰开他的嘴,鼓起腮帮子,踮起脚做出往他嘴里吹气的动作。 殿外的宫人全都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司陌邯更是浑身热血沸腾,眼睛瞪得溜溜圆。 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粗鲁野蛮,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她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辣眼睛的举止?简直有伤风化。 尤其还是在自家老娘的生死关头,岂有此理! 太厚颜无耻了! 还有随后赶来的凌王,更是急走两步,一把拽开了沈峤,压低声音却气急败坏。 “沈峤,你至于这样饥不择食吗?就这张不人不鬼的脸,你也能下得去口?” 当然下不去嘴啊,否则自己为啥闭着眼睛? 沈峤使劲儿甩脱凌王:“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沈南汐也是一脸的鄙夷:“大庭广众之下,姐姐举止如此孟浪,不知廉耻,好歹也顾虑一下相府的颜面。” 沈峤冷笑:“你也有说这话的资格?” 沈南汐顿时一噎,腾地红了脸:“殿下,你看姐姐她......” 司陌年气得额头青筋直冒:“你为了与我赌气,何苦这样糟践自己?” “嘁,老孔雀开屏,凌王殿下你太自作多情了。” 几人你争我吵,司陌邯一脸震惊,还未缓过神来。 殿内的黎嫔却瞬间脑中灵光一闪。 懂了,沈峤她是要让自己捏住燕妃鼻子,不让喘气,然后再堵住燕妃的嘴,燕妃憋气,自然装不下去了。 好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立即不假思索地转身,捏住燕妃的鼻子,然后朝着她的嘴巴堵了上去。 皇帝老爷子心思都在燕妃身上,压根没注意到沈峤的小动作。见黎嫔似乎是狗急跳墙,不由大怒。 “来人,将黎嫔拉出去,给朕打!” 黎嫔也放弃挣扎了。显然,燕妃真的快要没气儿了。 否则嘴对嘴,这么恶心的事情,她能没反应? 殿外沈峤急得直拍脑门,无语哽咽啊。 自己分明是在教她人工呼吸,她竟然香香嘴儿玩暧昧。 她的脑回路也真清奇啊。 第12章 天鹅肉的确好吃 黎嫔就要被带下去挨板子,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但是也硬咬着牙关不肯向着皇帝老爷子求饶。 司陌邯这时候也从差点被“强吻”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急得就要上前阻拦。 老爷子不发火迁怒他才怪。 沈峤不得不替黎嫔出声:“皇上您误会了,黎嫔刚才是在度气给燕妃娘娘。 燕妃由于冷热交替,浑身的毛细血管由收缩状态突然快速扩张,就容易造成其他脏器缺血缺氧,引起晕厥或者心脏疼痛。 这时候度几口气给她,就能缓解她脑部缺氧的状态,自然而然就清醒过来了。” 她说得振振有词,皇帝老爷子将信将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适才我才会阻拦燕妃娘娘用热水沐浴。皇上若是信我,沈峤愿意再一试。否则拖延时间久了,即便能醒过来,只怕也会有后遗症。” 皇帝不敢不信。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有了皇帝命令,沈峤立即上前,查看过燕妃情况,又是人工呼吸,又是胸外按压,一番专业而又娴熟的急救。 并非是她仁心仁术,见人就救,而是有那么一丁点小算盘。 其一,的确是不忍心让黎嫔无辜受牵连。 其二,她也想抱紧皇帝老爷子的大腿,将刚才吓唬自己的那半截话收回去。 毕竟,司陌邯所中的蛊虫邪门,万一自己真的治不好呢? 一通忙乎,燕妃终于“哎哟”一声,悠悠地缓过一口气儿来。 黎嫔也双膝一软,“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次她在鬼门关上逛了一圈,是真的害怕了。 也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的含义。 瞬间心凉。 皇帝老爷子厌憎地看了她一眼,直接上前,将燕妃抱在怀里。 “你终于醒了,吓坏了朕了。” 燕妃眼珠子缓缓转了一圈,方才想起适才发生了什么。 顿时啜泣起来:“是臣妾不好,身子骨不争气,让皇上您担心了。” 越是这样说,皇帝越怜惜:“你没事就好。沈峤,燕妃她没事了吧?不会有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后遗症吧?” 沈峤心下一合计:“现在还说不好,若娘娘呛入口中的只是清水还好,假如她将荷塘底部的脏东西吸入了肺腑之中,后期可能会引起肺部感染,那就严重了。” 燕妃一听就害怕了:“当时我脸朝下,一头扎进淤泥里,挣扎半天才站起身来。好像的确是吸进了脏东西,怎么办啊?” 沈峤微微一笑:“让御医给娘娘开两副汤药去去寒气,应当会好一些。” 皇帝老爷子也不傻,听出了其中言外之意,起身淡淡地道:“那你就好好歇着吧,朕先走了。” 燕妃还没反应过来,皇帝为何突然变脸,皇帝已经起身出了她的寝殿。 沈峤拽起地上黎嫔跟在身后,暗中给了她一个阴谋得逞的眼色。 黎嫔迷迷瞪瞪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呢。 等一脚迈出了门槛,听前面的皇帝老爷子怒声吩咐:“小顺子呢?将他给朕带过来!” 她这才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把捉住了沈峤的胳膊,兴奋得满眼放光。 “峤峤啊,我能咬你一口不?” 沈峤莫名其妙:“你咬我做什么?” 招你惹你了? “我稀罕你啊,太稀罕你了。” 沈峤撇嘴:“那你娘俩儿的表达方式还真跟别人不一样,跟黄鼠狼叼鸡似的。来吧,脖子上,一边一个,咬个对称的。” 黎嫔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可这个沈峤简直太合自己心意了,谁说婆婆儿媳是天敌?自己咋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越满意呢? 她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元宝,砸自己个包也高兴。 殿外的司陌邯也已经将适才沈峤与燕妃的对话听在耳中,偷偷看一眼她窈窕曼妙的背影,想开口说两句感谢的话,听到她说自己像黄鼠狼叼鸡似的,不由面皮一热,闭上了嘴。 再偷瞄一眼沈峤的脖子,欣长纤细,肌肤细腻光洁如瓷,就如天鹅一般优雅高贵。 只是从他这位置看不到昨日被咬伤的地方,不知道伤口是否已经好了。 一想起自己的野蛮荒唐,他体内竟然又不由自主地升腾起咬一口的邪恶渴望来,使劲儿按捺下去。 一定还是蛊虫作祟。 是的,是蛊虫想要让自己将她再次搂进怀里,使劲儿咬破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用舌尖描摹过带着血腥味道的伤口。 心里的悸动更加欢快起来。 后面的司陌年见他目光老是在沈峤的脖子上热辣辣地打转,也不由留意起来,一眼就看到了沈峤脖子上的伤。 他一把甩开沈南汐,急走两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沈峤!” 沈峤脚下一顿。 他上前就去撩沈峤的衣领。 沈峤面色一变,脚下微错,毫不客气地抬手挡开他的手,满脸警戒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沈峤向上提了提衣领,冷冷地道:“跟凌王殿下有什么关系?” “是谁?是谁伤害你?你跟我说!” 沈峤轻嗤:“关你屁事!闲得蛋疼!” 司陌年没想到一向端庄优雅的沈峤会冷不丁地爆粗口,显然惊住了。 沈峤脚下一转,径直从他跟前擦肩而过。 黎嫔眉开眼笑:“凌王殿下您问的这话让人家一个女孩子怎么回答?能不羞恼吗? 您好歹也已经是过来人了,脖子上为什么有伤,您回府之后问问你家侧妃娘娘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既隐晦还又耐人询问,但答案却很明显。 司陌年额头青筋直跳:“胡说八道!你给我闭嘴!” 黎嫔忙不迭地闭上嘴,一缩脖子追沈峤去了。 司陌邯这个始作俑者,面上不自觉地带了得意之色。 司陌年转身,就怒气冲冲地一把抓住了司陌邯的衣领:“我警告你,离沈峤远一点。你若是再敢动她一根寒毛,我跟你没完!” 司陌邯满脸淡定,促狭地看一眼司陌年气急败坏的脸,缓缓吐唇:“我们两人关上门你情我愿的事情,三哥也要管吗?”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司陌年怒目圆瞪:“沈峤只能是我的!就凭你个丑八怪,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司陌邯望向逐渐远去的沈峤,一脸回味:“不得不说,天鹅肉的确好吃。” 第13章 沈侧妃,你的元帕呢? 司陌年抬起拳头,就朝着他面门之处揍了过来。 司陌邯怎么可能让他得逞,轻描淡写地,就将他的手腕握住了。 “三哥你确定要在这里动手?” 司陌邯气得面色湛青,如同暴躁的狮子,但是理智尚存,知道皇宫不是自己撒野的地方。 而且,论武功,自己也远远不是司陌邯的对手。 他一脸怨恨地紧盯着司陌邯的脸,突然一把甩开司陌邯的手,得意大笑。 “你想故意激怒我,让我在父皇面前失态?你以为我会信吗?就你现如今这张脸,沈峤怎么可能喜欢上你?更不会与你亲近。 她若是想嫁,适才就直接跟父皇请旨册封了。她不过就是跟我赌气而已,等到气消了,自然会回到我的身边。不信,咱就走着瞧。” 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地追赶沈峤去了。 沈南汐从司陌邯身边走过,不敢看他的脸,用袖子半遮着,慌里慌张地一溜碎步。 司陌邯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眸子里的光逐渐晦暗。艰涩地扯了扯唇角,喉结滚动,喉尖酸涩。 皇帝老爷子那边,将小顺子叫到跟前,都不用吓唬,小太监立即乖乖地就招了。 老爷子挥挥手,命人将小顺子拖下去发落,然后将黎嫔叫到了跟前。 黎嫔第一次在老爷子跟前扬眉吐气,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腰板笔挺,不卑不亢。 老爷子轻哼,不自然地道:“刚才的确是朕冤枉你了。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我想要天上的星星。”黎嫔不假思索。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大把年纪了,还做梦呢?给你根竿你就往上爬。” “那我想要沈峤当邯王妃。” “朕还以为,你会想让朕册封你做妃。” 自作多情,谁稀罕。 再说了,我要是有沈峤当儿媳妇,何愁不能晋升一级? 黎嫔毫不犹豫地摇头:“妾身知足常乐,什么都不要。” “那朕还是想办法给你摘星吧。君无戏言,刚在御书房,朕亲口答应沈峤让她自己选。” 黎嫔顿时就有点着急:“你都册封沈家二小姐给凌王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偏心得太离谱了。” 皇帝老爷子不耐烦地转身就走,不搭理她了:“强扭的瓜不甜,有本事你让陌邯自己争取去,难为朕做什么?” 一句话就让黎嫔熄火了。 让司陌邯自己争取?你怎么不让他去摘星? 就他那么笨,攻下十座城池的时间,也攻不下一个沈峤。 还不如你皇帝的一句话好使。 玉坤宫。 皇后的寝殿。 管事嬷嬷一五一十地向着皇后回禀着适才打探来的消息。 “你说,那个燕妃在黎嫔的手里栽了跟头?” 皇后对镜而坐,正在描画柳眉的手顿了顿。 “可不是呢,皇上都离开栖霞殿了,燕妃娘娘还没有缓过神来呢。” “呵呵,那个蠢货,依仗着年轻貌美,皇上疼宠,便无法无天的,几乎将后宫的人得罪了一个遍,连后路都不留。 她就不想想,皇帝的宠爱,就像一阵风似的,来得快走得也快,最是靠不住。 可本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败给黎嫔那个愣头青。” 管事嬷嬷轻嗤道:“黎嫔娘娘有多大本事您还不知道?小聪明大胆子,皇上跟前又臭又硬的,哪是燕妃的对手?给燕妃挖坑的,是沈家大小姐!” “就那个被抬进邯王府的凌王妃?” “可不是呢,”管事嬷嬷点头:“听说凌王殿下不依不饶,黎嫔也专门一大早就跑去燕妃的寝殿跟前跪求皇上赐婚,这才招惹了燕妃误会,跑去黎嫔跟前寻衅。” 皇后缓缓搁下手中眉笔:“这沈家大小姐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本宫还真的想见识见识了。” “皇上让凌王殿下与沈二小姐来玉坤宫给皇后娘娘您敬茶磕头。至于沈家大小姐,名不正言不顺的,马上就要出宫去了。” 皇后起身:“传本宫命令,叫那个沈家大小姐还有邯王留下用膳。” “设宴?” 皇后点头:“不错,将穆贵妃一并请过来,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究竟是谁在暗中搞鬼,其中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宫里人都猜测,说是沈相那个继室偏心自家亲生女儿,故意将大小姐嫁去了邯王府。” “是不是,多猜无益,一试便知道了。去吧!” 管事嬷嬷领命,不敢耽搁,后退着出了玉坤宫,立即前去传令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沈峤与司陌邯等人便奉诏来了玉坤宫。 皇帝老爷子网开一面,没有为难沈峤,逼着她立军令状。 这一页似乎就要翻过去了。她正沾沾自喜,谁知就在出宫的路上被截胡了。 乖乖地跟着司陌邯跪在皇后跟前,皇后倒也和颜悦色。 沈南汐与司陌年二人磕头奉茶,皇后接在手里,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端详跪在下首的姐妹二人。 一个端庄素雅,令人舒泰;一个美艳绝伦,令人惊艳,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仔细端详,又觉得沈峤更耐看讨喜一些。 扭脸命人将她给沈南汐准备的见面礼南珠拿出来。 沈峤也有一份儿,同样是南珠,成色与色泽大同小异,只是大小有些微的差距。 赏给沈峤的那一串,个头略微大一丁点,也更圆润。 沈南汐的眼梢不住地瞥向沈峤手里的南珠,不动声色,眼中却是遮掩不住的嫉妒。 皇后居高临下,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吩咐沈南汐:“沈侧妃,将你的东西交给齐嬷嬷吧。” 沈南汐一愣:“什么东西?” “元帕啊,敬事房需要查验之后登记在册的。毕竟,我皇家血脉不能混淆,皇家的儿媳也必须要贞洁如玉。” 沈南汐面皮儿一红,火辣辣地烧热:“这种羞人答答的东西,儿臣怎么能随身带着?” 皇后扭脸问凌王:“怎么,你没有告诉沈侧妃咱宫里的规矩吗?” 凌王今儿早起便气急败坏地去了邯王府,哪里顾得这些琐碎? 摇摇头:“儿臣忘记了。” “忘记了也无妨,本宫差人去一趟凌王府取来就行。不知道这元帕是府上哪个奴才收着?” 沈南汐早在前日就被破了瓜,如今到哪里去找一块有落红的元帕来敷衍皇后?筆趣閣 一时间支支吾吾的,拼命向着凌王使眼色。 第14章 扯大旗作虎皮 凌王他气恼沈南汐算计,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会替她周全?只装作看不到。 沈南汐只能吞吞吐吐地道:“人生地疏,儿臣也未留心被谁收走的,大概是丢了。” 穆贵妃一直端坐一旁,见沈南汐面色尴尬,分明是有什么隐情,便出声打圆场。 “等他们两个回了凌王府,问过房中奴婢,命人送过来便是。何必这样兴师动众?毕竟是女人家的私密之事,面子薄挂不住。” “本宫这里倒是好说话,就是担心稀里糊涂的,日后宫里再有人说闲话。穆贵妃若是觉得此事微不足道,本宫也就不追究了。” 沈南汐一张脸憋得通红,可是被皇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应对。 司陌年更是觉得无关痛痒,充耳不闻。 沈峤暗骂一句“渣男”,又在心里暗自赞叹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皇后三言两语便试探出来了沈南汐与凌王之间的奸情,上错花轿一事何须再追根究底?https:/ 已经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她偷偷瞧了身边的司陌邯一眼,司陌邯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遮掩了眸底的神色,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心里一定是在笑话自己吧?被自己的未婚夫和妹妹戴了绿帽子。 多没面子啊。 穆贵妃面色也不好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司陌年二人一眼,好歹周全着,将这一页翻了过去。 宴席齐备,众人按照尊卑落座。 御膳房的菜式自然精致丰盛,煎炒烹炸,飞禽走兽,山珍海味,琳琅满目。 若是那寻常百姓人家,往桌前一坐,只怕就立即满口生津,露出贪馋惊讶之相。 沈峤在网络发达,物资丰饶的现代,见多识广,吃遍海陆空,帝王之家的美食也不过就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被现代的各种高科技狠活调味品娇惯的舌尖,吃这些原汁原味的蒸煮食物,就觉得略有寡淡。 席间气氛也沉闷。 凌王与她之间,隔了一个沈南汐,竟然还将胳膊伸到她的碗里来,殷勤布菜。 沈峤顿时没有了胃口,将筷子搁在筷架上,用帕子擦了擦嘴。 皇后不动声色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她搁下筷子,立即问道:“怎么,沈小姐,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沈峤摇头:“早起用膳晚,还不饿。” “今日你救了燕妃一条性命,功劳最大,一定要多吃一点。” “皇后娘娘厚爱,沈峤受宠若惊。” 皇后也搁下手中筷子:“太医院那些庸医,无事的时候侃侃而谈,似乎无所不通,一到紧要时候便都是饭桶,倒是还不及你一个闺阁千金。 只是以前都从未听沈相说起,你竟然懂得医术,还这样高明。不知师承何方高人?” 席间众人全都支棱起来了耳朵。 这也正是他们好奇之处。 前些时日,司陌邯还重病缠身,足不出户,怎么她就能药到病除,令司陌邯如今看起来如常人无异? 沈南汐插嘴:“我大姐哪里懂什么医术?只怕人参与萝卜都分辨不清,今日之事,只是凑巧吧?” 沈峤淡淡地道:“的确凑巧,我闲暇之时,喜欢看些古籍医书,懂点皮毛。燕妃娘娘的急症,恰好有所涉猎。”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喜欢这些枯燥乏味的杏林之术?” 沈峤低垂了眼帘,面带凄然悲凉之色:“家母病逝得早,是沈峤毕生憾事。我无力回天,但是希望能竭尽所能,少让这世间人如我一般,承受这锥心之痛,所以用功。” 皇后轻轻叹气:“真是令人心疼。如今也该苦尽甘来了,明日本宫就在这朝堂世家子弟之中,给你寻个疼你宠你的好人家,如何?” 又来! 自己啥时候成了香饽饽了? 司陌邯握着汤匙的手一顿,然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喝汤,慢条斯理。 凌王在一旁一听就着急了:“母后,沈峤她已经......” 穆贵妃一眼瞪过去,他只能不甘心地咽下了后面半句话。 皇后将二人反应再次尽收眼底,眸光在司陌邯身上逗留了片刻。 沈峤委婉拒绝道:“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今日皇上有旨,让沈峤专心医治邯王殿下,暂时不考虑婚嫁之事。” 皇后被拂了面子,也不着急,依旧笑眯眯的:“不知道邯王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我现在也只是能暂时控制他的病情发作,要想彻底治愈,药材可能会比较难求,要看机缘。” “喔?宫中御药房里搜罗天下各种珍稀药材,可谓应有尽有,你有什么需要便只管说。 邯王乃是我长安百年难遇的良将,又是本宫的儿臣,即便穷尽整个御药房,也是要救的。” 沈峤眼前猛然一亮,既然皇后都这么说,那就别怪我磨刀霍霍敲竹杠了。 顺手牵羊多掳走一点值钱的药材,什么野生的百年老参啊,灵芝啊,雪莲啊,搁在拼夕夕里,正好可以变现,解燃眉之急。 于是立即一脸惊喜地道:“多谢皇后娘娘,沈峤正发愁这药材去哪里寻呢。您仁爱慈善,乃是邯王殿下之福,长安子民之福。” 司陌邯唇角抽了抽。 这女人棺材头上画花,真会讨好鬼。自己咋不知道她嘴巴这么甜呢? 他可以确定,这女人纯粹就是胡说八道想打秋风。 皇后大抵也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实在,自己不过客气客气,她竟然顺杆往上爬,真要啊? 话都说出去了,皇后自然不能收回,更何况,皇宫里不差他司陌邯一个人的药,总不能当饭吃吧? 大方地命管事嬷嬷带着沈峤前往御药房。 可事实证明,沈峤的确是打算给司陌邯当饭吃的。 御药房的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沈峤眼光竟然那么毒辣,什么好拿什么,什么值钱需要什么,将各种名贵药材一个劲儿地往自己怀里敛。 她哪里是给邯王殿下治病?分明是扯大旗作虎皮,明目张胆地抢劫啊。 尤其是那些价值连城的补品,还有御药房秘制的益气壮阳大力丸,邯王殿下补完...... 呵呵,太监都能金枪不倒。 御药房的小太监们露出一脸猥琐的意味深长。 齐嬷嬷唇角也一直抽抽,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是谁说她分不清人参萝卜的? 从南京到北京,都没人比她精! 就是这孩子,不识好歹,不懂分寸,还如此贪财,跟黎嫔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皇后娘娘这次是看走眼了,竟然这么抬举她。 第15章 烂泥扶不上床 送走沈峤之后,齐嬷嬷回到玉坤宫,就将沈峤的行径跟皇后添油加醋地讲了。 皇后疲惫地揉揉眉心:“既然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她会令凌王如虎添翼,现在看来,她的确不配。何去何从,随她心意。” “凌王想一箭双雕,妻妾同娶,将沈相的权势收入自己麾下。看来野心勃勃,不得不防。” 皇后轻嗤:“心计不少,可惜城府不够,沉不住气,略显毛躁。倒是还不如那司陌邯沉稳,不动声色。毕竟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之上历练过的,不一样。” “那皇后娘娘今日为何不成人之美,干脆成全了邯王殿下?也好为太子殿下拉拢一大助力。” “不急,只要沈峤一日不嫁,这凌王就不会死心。兄弟二人自然反目,何须我推波助澜?” “老奴明白了,还是皇后娘娘您看得透彻。怕只怕,这邯王如今不人不鬼的,沈大小姐怎么可能瞧得上?最后再花落凌王府,那就......” “不会,”皇后斩钉截铁:“沈峤或许会瞧不上司陌邯,但是绝对不会嫁入凌王府。 从她举止言行来看,应是见过世面,这种人目光长远,心胸开阔,不会一棵树上吊死,为了情爱委屈屈就自己。不信,你就等着瞧热闹。” 刚刚出了宫门的沈峤,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觉得皇后肯定是肉疼了,然后背地里将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分明心里满腹算计,刻薄吝啬,人前还偏生非要装出一副母子情深的善良样子,就跟自家府上那位继母一模一样。 下次,就不惦记着给自己拉郎配了吧? 司陌邯还没有走,一直在宫门口等她。 沈相早就提前回府,黎嫔刻意差人叮嘱,让自己将她安然护送回去。最好,还是拐回邯王府。 他满心不屑。 温柔乡亦是英雄冢,女人只会影响自己拔剑的速度。 他不需要,更瞧不上这种粗鲁野蛮而又贪财的女人。 沈峤大摇大摆地出来,跟做贼似的,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怀里还抱着一摞盒子,累得气喘吁吁。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皇后都不派人送一送自己,小气。 还好自己怕太招眼,回府之后被那个贪财的继母给盯上,于是弃了部分华而不实的盒子。 司陌邯想走,不想跟她同流合污,更无法想象,这么多的药材煎出来的药,就算是浓缩成药丸,只怕也有脑袋瓜子那么大。 她是打算将自己身体里的虫子撑死吧? 司陌邯撩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淡淡地问:“你确定,这些药都是给本王解蛊用的?” 沈峤也不跟他客气,将所有的药一股脑全都塞进司陌邯的车厢里。 然后吃力地挪出一点空隙,侧着身子挤进去。 “否则呢?我又没病。” 车夫见她已经上车,挥起马鞭一个急转。 抱着的那堆药材稀里哗啦地扣了司陌邯一身。 司陌邯瞄了一眼掉落在身上的药材:“鹿茸,淫羊藿,大力丸......别告诉我你拿的都是这种药。你就不怕别人对本王身体有什么误会吗?” 三盒大力丸是原封不动带包装一块顺出来的,盒子上都是手工绘制的科教图案,姿势各异的少儿不宜的图画。 若是换做寻常女子,只怕要羞臊得捂着脸,恨不能跳下马车去。 沈峤脸不红气不喘,一边收捡,一边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 “我都是照方抓药,谁让你身子这么虚呢。喏,别说我分赃不均,这几盒大力丸归你,绝对好东西。” 司陌邯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面皮都忍不住一热:“你竟然没有全部独吞,本王很意外。” “哼,说得我很贪心似的。” 司陌邯微微勾唇一笑:“难道不是吗?别人都千方百计地讨好皇后,你却燕口夺泥,佛像剥金,就不怕自己将来嫁不出去。” 沈峤叹气:“我这不都是为了给邯王殿下您治病吗?毕竟关于诊金你和皇上自始至终都只字未提,我总不能一直倒贴。得罪皇后娘娘也是你的责任。” “如此说来,你沈大小姐将来若是嫁不出去,本王还要负责不成?” “别,千万别!”沈峤摆手:“咱们可都提前有言在先,我只替你治病,完事儿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招惹谁。” 司陌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坑洼不平的脸,眸光沉了沉:“沈小姐尽管放心,本王对你丝毫不感兴趣。” “看出来了,就你现在这小身板,烂泥扶不上床的,别说我了,只要是个人类你都不感兴趣。” 司陌邯一脸黑线:“你可以怀疑我的性趣,但是不能怀疑我的能力。还有,沈大小姐,你觉得你跟一个男人讨论这种话题合适吗?” “太不合适了,”沈峤痛快承认:“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伤了您自尊心了。” 司陌邯瞪着她,紧了紧腮帮子:“难怪三哥会心甘情愿地娶了你二妹,像你这样出口成脏的女人,压根不配做王妃。” 沈峤也被揭了短,脸上顿时挂不住:“老鸹落在猪腚上,你也不看看自己黑不黑。若非你有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老爷子,拿刀架在脖子上,又有谁肯嫁给你?” 司陌邯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胸腔里小火苗越燃越旺,很有给这个欠揍的女人脸上来一拳的冲动。 当年自己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打马长安街,掷果盈车的风流仪态,如今毁了容貌,竟然被她如此贬低。 这女人的嘴巴简直太臭了。 自己究竟要多想不开,才会将这种女人带回邯王府? 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再加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司陌邯也只是用杀人的眼光瞪了沈峤两眼,便扭过脸去,吩咐车夫。 “去相府!” 送瘟神回家。 马车沿着长街,在相府门口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沈峤吃力地从马车上挤下来,将包袱扛在肩上,一件都没给他留。 司陌邯心底里轻哼一声,将车窗上的帘子撩开一道缝:“不知道本王的药什么时候才能做好?我让七渡来取。” 沈峤又丢给他几颗宝塔糖:“一次两片,一天一次,饭前服用,可以驱除你身体里寄生的血虫,你平时应当就与常人无异了。然后母蛊比较棘手,你需要给我时间。” 司陌邯接在手中,蹙眉看了一眼,狐疑问道:“昨日乃是你大婚之日,你为何会将这药随身携带?莫非你算准了本王的病?” 沈峤轻嗤:“我是该说你多疑呢,还是自作多情?这只是糖球而已,我带在身上顶饥的。” “糖球也能驱虫?” “大粪还能解毒呢。有什么不可能?你若不信就还我。” 狗嘴吐不出象牙,自己能指望她说出什么好听话? 司陌邯黑沉着脸,直接下令打道回府。 车夫扬起马鞭,一溜烟地走了,喂沈峤吃了满嘴的灰。 麻蛋,小命在我手里捏着呢,竟然还敢这样嚣张。 第16章 这是被退婚,还是休弃呢? 沈峤“呸呸”吐了两口,正想破口大骂,身后的大门“吱呦”一声打开了。 相府二夫人甄氏一袭绛紫团花银鼠皮的裙袄,手里捧着个螭纹镂空暖炉,跨过门槛,立在门首,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峤,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峤峤怎么回来啦?今儿还不是回门的时候呢。” 甄氏不似其他继母那般,老是对孩子们疾言厉色的。 恰恰相反,人前的时候,她对女儿们嘘寒问暖,处处表现出她的一视同仁与和善。 而只有沈峤自己知道,她不过就是个假仁假义的笑面虎罢了,手段全都使在阴暗处。 沈峤以前处处忍让,没想到最后,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怀里的东西交给看门的老王头,让他帮忙送到自己院子。 “我为什么回来,父亲难道没有跟二娘你说吗?” 甄氏装作一脸惊讶:“没有啊,你父亲今儿有应酬,晨起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府呢。你这,莫非是被人家邯王殿下给休回来了?” 沈峤不做解释,只是冷冷地望着她:“需要我在大街之上,将前因后果跟二娘你好好解释解释吗?” 甄氏讪讪地笑,败下阵来:“瞧瞧这口气,心里一定是在埋怨二娘吧? 这事儿是南汐的不是,太任性了,二娘替她向你赔个不是。明儿等她回门,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 沈峤心里冷冷一笑,前日夜里沈南汐算计凌王之事,甄氏若是推脱说不知情,她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这府上后门的钥匙,就在甄氏手里拿着。 一张掉在茅坑里的钞票,自己嫌脏,谁愿意当宝就捡着吧,无所谓。 可若是从自己手里抢,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呵呵”一笑:“教训二妹便算了,毕竟人家现在好歹也算是个侧妃,不是二娘这身份能教训的。 但此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二娘的确应当好好查查。包括前儿个给凌王送信儿的人是谁,守后门的又是谁,给把风放哨的又是哪个奴才。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不查清楚怎么可以? 第17章 甄氏的下马威 沈峤的小院,名叫锦观。 李嫂还在邯王府没有回来,小丫鬟也不知道被甄氏指使到哪里去了。 药材就被老王头乱七八糟地搁在桌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沈峤大概整理了一下,兴奋地用空间系统扫描照片之后,定好价位,上架销售。 这些药材成色上佳,在现代都是罕见,若是能卖出去,自己暂时就不用发愁了。 刚刚准备一半,系统突然发出“滴滴”的声响。 沈峤顿时精神一震,来生意了! 忙不迭地打开店铺,查看系统消息,顿时大失所望。 因为她上新品种都是药材之类,系统管理比较严格,验证通过她执业医师的资格之后,提醒她缴纳一笔数目不小的保证金。 三日之内若是不能补缴,所有药品就会被下架。 雪上加霜啊,看一眼自己一贫如洗的钱包余额,沈峤欲哭无泪。 没有保证金,店铺就没有诚信度。没有诚信度就没有流量,没有流量就不会有顾客。没有顾客自己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无法缴纳保证金。 这不就是恶性循环吗? 沈峤愁啊! 钱难挣,屎难吃,古人诚不欺我。 躺在床上,愣怔了半晌,想现代的家人,想日后的出路,心里五味杂陈。 昨夜守了司陌邯一夜,没有睡好,精神懈怠下来,便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后半晌,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李嫂急慌慌地冲了进了。 她双目红肿,头发凌乱,额头一片血迹,一见到沈峤,就立即跪倒在地,哽咽着叫了一声大小姐。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英哥儿吧。” 沈峤被惊醒,一时半会儿,还有些迷迷瞪瞪,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等脑子里的弦儿终于搭好,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去搀扶地上的李嫂。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别着急。” 李嫂“呜呜”地哭,抽泣半天方才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讲述清楚。 “......我家英哥儿昨儿喜事上偷捡了几个炮仗点着玩儿,结果不小心点着了前边一家杂货铺。 人家刚找上门来理论,二夫人将我从王府喊回来,要我赔人家五百两银子,否则就要将英哥儿交给人家老板报官治罪。” 第18章 青楼兜售大力丸 第二天,是沈南汐回门的日子。 一睁眼,沈峤便看了一眼空间,连个水花都没有。 瞪着床帐瞪了一会儿,慢腾腾起身,决定立即出府。 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自己身无长物,所有积蓄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如今能换钱的,也就只有自己刚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材了。 毕竟是皇后赏赐用来给邯王治病的药,不能直接拿来给甄氏,会被抓住把柄。 昨日天色已晚,不方便出府,今日便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将药材出手。 当然,最重要的是,避开三日回门的沈南汐与凌王司陌年。 现在,自己瞧二人一眼,都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简单用过早膳,问过李嫂,说英哥已经活蹦乱跳,安然无恙。 她放下心来,换一身府上家丁的衣裳,扮作男装,像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顺着墙根溜出了相府。 集市并没有自己所预期的那样繁华,在物资匮乏的古代,又是刚过隆冬,就连新鲜的瓜果菜蔬都屈指可数,更遑论是现代那些五花八门的调味品与小吃了。 白菜,萝卜,菠菜,莲藕,豆芽,还有鲜嫩的韭黄。 沈峤在这里发现了新的商机。 假如自己系统里赚取了足够的余额,购买一些古代没有的食物与日常用品,在这街口支个摊儿,是不是就能养家糊口了?m..nět 等老娘有了银子,想要什么样的面首没有,谁会想不开,嫁进那些高门大院,与成群的姬妾吵嘴打架,还要孝敬公婆,传宗接代。 今日努力拼搏,明天包养男模,奋斗吧,沈峤! 鸡汤喝饱了,她信心满满,精神抖擞,谁知道第一步就碰了壁。 她从空间里取出两支上好的百年老参,跑了几个药铺,掌柜的一通贬损,鸡蛋里头挑骨头,给出的价位压得很低。 沈峤急着用钱,咬咬牙答应下来,谁知道,却并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掌柜说,这山参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物件,想找挥金如土的大主顾可不容易,只能将山参搁在药铺里代卖,等卖出去了再给她结算银子。 想空手套白狼?这肯定是不行的。 自己若非急用银子,怎么可能亏钱出手? 沈峤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了,走出药铺的大门,已经将近正午。 街上车水马龙,暖阳晒得人全都懒洋洋的。 街边青楼花坊已经挑起大红灯笼营业,几个姐儿倚着门槛儿朝着过往的行人慵懒地挥动着手里的绣花帕子,还带着昨夜奋斗之后的倦怠。 因为时辰尚早,主顾并不多。 半晌方才有脑满肠肥的商贾或者风流儒雅的书生,一本正经地走进去,一沾到姐儿们的小嫩手,便立即暴露了本性。 沈峤眼前一亮,这不都是自己的潜在客户们吗? 自己从宫里顺出来最多的,就是这些令男人龙精虎猛的补药啊。尤其是那三盒大力丸,御用之物,价格不菲。 正好给某些力不从心的男人们解燃眉之急。 她蹲守在上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门口,瞅着形形色色的男人,好不容易,目标来了。 此人一身锦服华衣,头戴玉冠,肤白貌美大长腿,一看就非富即贵。 最重要的是,这人一双似挑非挑的邪魅桃花眼底,略带青紫,满脸疲惫,一看就是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被掏空了身子,力不从心的虚空公子。 锁定客户目标,沈峤立即上前偷偷跟了进去。 这人应当是琳琅阁的常客,进门就被一堆儿美人儿围住了。像苍蝇闻见了腥味,争先恐后,赶都赶不走。 那脂粉味儿将沈峤直接呛了一个跟头。 而姐儿们看她一身家丁打扮,只当是虚空公子的小厮,也没人拦着。 锦衣公子左拥右抱,跟美人儿们调笑两句,老鸨便热情地上前,将锦衣公子迎进去。 沈峤就跟狗咬刺猬似的,围着他转了半天没有下嘴的机会。 好不容易鸨娘转身去吩咐茶酒,她瞅准了空子立即上前搭讪:“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南征北战,艳福不浅啊。” 锦衣公子只不过斜眼瞟了她一眼,将她当做是这琳琅阁新来的龟奴,上前来讨赏的,没做搭理。 沈峤不死心,将自己怀里抱着的一盒大力丸神秘兮兮地亮给他瞧:“我这里有点好东西,烦请公子掌掌眼,看看有兴趣不?” 第19章 难道她都是装的? 锦衣男子轻哼:“我拿回自家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银子?” “什么你家的?你该不会是想赖账不给银子吧?” “会!” 沈峤不由就恼火了,劈手便去夺他手中的药盒。 “无赖!浪费我的感情!” 这男子倒也不是绣花枕头,竟然手底下有点功夫,一个转身就躲过了沈峤的手。 “你若识相,便给我老老实实走人,否则,本公子报官,追查你这大力丸的来历,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吓唬谁呢? 想黑吃黑? 沈峤不吃他这一套,毫不客气地出手,跟他在青楼里就你来我往地交起手来。 鸨娘跟姐儿们不明缘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架,只远远地看着。 男子明显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沈峤竟然也是练家子,而且出手干练刁钻,看不出什么来路。 一个慌神,还被沈峤往胸口结结实实地怼了一拳,踉跄两步才站住。 沈峤仍旧不肯善罢甘休,就要上前再给他一个大逼斗,看他还敢发癫黑吃黑不? 拳头还没挨上鼻梁呢,锦衣男子慌乱躲闪,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四哥救我!” 身后有人凉凉地道:“平素教你习武,你不屑一顾,这时候知道求救了。” 沈峤就觉得,脑后一阵疾风,知道是有人不讲武德背后偷袭,慌忙收手躲避,就这么一转身,就被身后一张鬼脸给吓得差点跳起来。 身后男子猿臂蜂腰,一身冷峻,只是脸上坑洼不平,还涂抹了黄黄绿绿的药膏。 不是司陌邯是谁? 妈呀,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遇到他? 男人呐,风流难改,本性难移。 自己刚救回他一条命来,就立即按捺不住躁动,跑到青楼里寻欢作乐来了。 就这张脸,青楼的女人们真敬业,银子赚得不容易啊。 自己偷卖他的药,似乎有那么一点小尴尬。 那日他在马车上是看到过这三盒大力丸的。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趁着他目中无人,压根就没有看自己一眼,赶紧脚底抹油,溜吧! 沈峤自知理亏,从地上爬起来,大力丸都顾不得要了,分开人群一溜烟地就溜了。跑得贼快,跟兔子似的,头也不回。 锦衣男子诧异地眨眨眼睛:“早就听闻四哥在战场上令人闻声而逃,果真名不虚传。这人跟我凶得很,没想到一见到四哥你,竟然窜得比耗子还快。” 司陌邯哼了哼:“瞧你这点出息,堂堂翊王司陌翊竟然被一个地痞流氓打得求饶。” 司陌翊掸掸身上被沈峤留下的鞋印:“我能打不过一个小流氓吗?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护住这几盒大力丸没腾出手揍他吗?” “什么大力丸?”司陌邯蹙眉。 司陌翊将怀里的药献宝一般递给他:“刚才这小泼皮不知道是什么野路子,竟然从宫里御药房偷出来三盒大力丸,想要便宜点卖给我。 我想着四哥你大病初愈,恰好需要补补,就没跟他客气,全都抢过来了。” 司陌邯一愣,瞄了一眼司陌翊手里的药,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刚那人什么样子?” “您刚不是跟他交手了嘛,小白脸,眉清目秀的,一股娘们儿腔,估计是宫里御药房的小太监,夹带了私活出来换银子。” 司陌邯微眯了眸子,心里已经了然,从司陌翊手中接过大力丸:“五弟有心,四哥却之不恭了。”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听说沈相家的大小姐治好了你的病,可喜可贺,所以特意请你来吃花酒,好好放松放松。这琳琅阁的美人嘴甜腰软,功夫娴熟,正好与四哥你相互切磋切磋。”https:/ 司陌邯抬脸看一眼上方的花牌:“花酒就算了,消受不起。我来这里应约,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听说你认识聚宝赌坊的老板娘,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件事情。” “举手之劳,说吧?” “我跟前几个侍卫平素就喜欢到聚宝赌坊赌钱,我想知道,他们最近输赢如何?” “四哥什么时候关心起下属的私生活来了?你不是一向禁止士兵赌博吗?” “府上有人最近出手阔绰,跟别人说是赌坊赢来的银子。我总要知道这银子来路,免得再是什么不义之财。” “小事一桩,此事你若亲自去问,那老板娘嘴里抹油,未必就有实话。让我出面就对了。” “那就有劳了。” 司陌翊吊儿郎当地玩笑道:“我还以为四哥你会向我打听沈家小姐的事情。我听闻前日里两位嫂子上错了花轿,四哥竟然因祸得福,治好了怪疾。” 司陌邯抿了抿唇:“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征战,对于上京城的许多事情都耳目闭塞。的确想问问你,这沈家大小姐是跟何人学的医术,又是跟谁习练的武功?” 司陌翊“噗嗤”一笑:“她会医术我今儿是第一次听说,至于武功么,简直荒唐,你难道不知道,沈相这人酸腐,看不上舞刀弄棒的武将么?怎么可能让自家娇滴滴的女儿练武?” 司陌邯没反驳,在今日见到司陌翊挨揍之前,自己也是半信半疑的。可事实上,这个沈峤非但会武功,还能揍得司陌翊求饶。 这个女人,如何与传闻之中的沈家大小姐大相径庭呢? 非但粗俗不堪,举止野蛮,贪婪无礼,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跑到青楼里来卖大力丸。 自己若是真的娶了她做王妃,势必将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 “看来五弟的消息也并不灵通,与事实有出入。” “我也只是许多年前在上书房见过沈家大小姐两次。她自从亲娘病故之后,便深居简出,就连宫宴都极少露面了。 不过听三哥说,她性子柔婉,宜家宜室,娴静大方,从未听说她习练功夫,还会什么医术。” “三哥的心思也未必就在她身上吧,自然一知半解。” “你该不会是觉得三哥心仪那二小姐吧?不可能的,三哥最是喜欢大小姐,时常在我们跟前提起。父皇下旨完婚,他开心了很久,就连大婚之事也都一手操办。 前日出事,沈家两位小姐上错花轿,他郁郁寡欢,闷在府里,发了一通脾气,十分失落。今儿一早就备下厚礼,带着沈家二小姐前往相府去了。” 司陌邯默了默,假如司陌翊所言是真,答案便只有一个—— 这位沈家大小姐故意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很会伪装自己。所以才会骗过身边所有人,包括朝夕相处的家人。 一个刚过豆蔻年华的少女,深藏不露,这要多深的城府与心计?或者说,处世大智慧。 难道,有些事情也是她装的? 比如,这大力丸。 司陌邯打定主意:“好,多谢五弟相告,你留下来消遣吧,为兄先行一步。” “既来之则安之,四哥既然都来了,这么着急走什么?” 司陌邯掂了掂手里的大力丸:“七渡还在门外等我,一起前往相府。失陪。” “人家三哥去相府,那是陪着二小姐回门。你去做什么?” 司陌邯微微勾唇:“去找沈相卖大力丸。” 第20章 当贼的看谁都是贼 相府。 沈峤垂头丧气地无功而返,还赔上三盒大力丸,别提多沮丧了。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自己跑去青楼里卖药,竟然都能遇到老熟人。 细想起来,那无赖男子竟然管司陌邯叫四哥,他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个不成器的翊王司陌翊么? 原主以前也曾跟着母亲进过两次宫,幼时还曾在上书房里读过几日书,见过这位司陌翊,只是时隔多年,忘记了容貌。 如今长得倒是一副好皮囊,就是不喜上进。 别的皇子研习马上功夫,治国韬略,拼命讨好皇帝老爷子,搏一个万人之上的前程。 唯独他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喜欢眠花宿柳,最是好色风流。 自小到大,训斥挨了无数,所幸他虽说不成器,但也不惹祸,老爷子担心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就放任不管,听之任之了。 也难怪他耍赖不给银子,定是将自己当做从御药房里偷东西变卖的小太监帮凶了。 还有那个司陌邯,嗯哼,男人果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相府门口停着几辆马车,那辆最豪华气派的朱漆马车不用说,肯定是司陌年的了。 另外几辆,应当是请来的陪客。 昨日就听李嫂说起,今日宴席,甄氏请了娘家的几位兄长与子侄前来作陪,借此巴结司陌年。 对于甄家人,沈峤从心底里厌恶。 一个个的全都不学无术,就是草包枕头,却凭借着相府的招牌飞黄腾达,没少做那些坑害乡邻百姓的恶事。 酒席看来还没有散,沈南汐也没有走,自己回来早了。 沈峤低着头,就想悄没声地混进去,谁知道看门的老王头年纪大了,眼睛却很尖,一眼就认出了小厮装扮的沈峤。 “大小姐,您怎么这副装扮?刚才老爷就四处找您呢,让您去宴席上作陪。” 陪他个头! 自家老爹也糊涂,一堆外男吃酒,哪有姨姐入席作陪的道理?他司陌年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沈峤支支吾吾地应声,老王头不看事儿,还继续絮叨。 第21章 千万不要惹我 沈峤眨眨眸子:“就算是,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我与凌王殿下已经拜过堂,入过洞房!” “那又如何呢?凌王迟早还是要娶正妃。天下女子多得是,你管得过来吗?” “只要你肯放手,正妃之位迟早是我的。”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又何必找我?” “你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太贪心了!” “你不贪心,能得马上风吗?” 沈峤立即反唇相讥。论斗嘴皮子,我沈峤经过千锤百炼,怕过谁? 这恰好就是沈南汐的短处,想起那夜的尴尬,她顿时就觉得无地自容,恼羞成怒。 “沈峤,你放肆!竟敢跟我这样说话!信不信我让人掌你的嘴!” 沈峤微微一笑:“沈南汐,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惹我,否则惹急了,没准儿,我就真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呢。” “你......” 沈峤轻嗤:“我若真有心嫁进凌王府,还有你沈南汐说话的份儿? 劝你对我恭敬些,免得哪一天,我一时不高兴了,真的嫁进凌王府,你就只能伏低做小了,后悔都来不及。” “你敢!凌王殿下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里夺走他!” “不信你可以试试。沈南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不知廉耻,勾引自家姐妹的未婚夫婿。我若是你,就夹紧了尾巴。 以后别跑到我的跟前来耀武扬威,否则,大姐我不介意教你怎么重新做人。” 当着沈北思的面,沈南汐被沈峤接连数落,颜面全无。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丧失了理智,抬手就朝着沈峤的脸上打过去。 沈峤可不惯着她,论动手,我一个指头让你沈南汐两个巴掌的。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她还未还手,沈南汐的手就被在半截截胡了。 是她最不想见的司陌年。 司陌年在席间被殷勤劝酒,借口放水出来吹吹凉风,顺便问问沈峤是否回府。转过廊檐就见到了气急败坏的沈南汐。筆趣閣 眼见沈峤要挨打,他身形一闪,就来到了二人跟前,铁钳一般的大手几乎将沈南汐的手腕折断。 “放肆!” 一把甩开,毫不留情。 沈南汐身子单薄,惊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方才站稳。抬脸见竟是司陌年,顿时眼睛就红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殿下,她沈峤以下犯上嘲讽我,你竟然还帮着她?” 司陌年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低头关切询问:“沈峤,你没事吧?” 有事。 沈峤觉得扫兴,自己这酣畅淋漓的一巴掌没有打出去,太便宜沈南汐了,不过瘾。 罢了,虐心比虐身更厉害。 她冷冷地说了一句:“凌王殿下请管好自家的狗,别让她出来胡乱咬人就行。” 转身就走。 沈南汐不识相:“你说谁是狗?你再给我说一遍。” 沈峤淡淡一笑:“谁吠叫得厉害,谁就是狗。” 沈南汐跺脚:“我乃是堂堂凌王侧妃,你竟然敢如此羞辱我。殿下,难道你就听之任之不管吗?” “闭嘴!”司陌年不耐烦:“自家姐妹几句口角而已,何至于这样不依不饶?本王有话要跟沈峤说,你先回去。” 沈南汐泫然欲泣:“殿下,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难道全都忘了吗?这里可是相府,就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吗?” 司陌年想起她曾与自己做下的承诺,可又想起,若非她大婚之日以甄家的权势诱惑自己,自己怎么可能失去沈峤,心又冷硬了几分。 “让你回去便回去!本王做事还用你管束吗?” 一旁沈北思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眸光闪了闪,识相地上前,劝说沈南汐。 沈南汐恶毒地盯着沈峤,可又实在忌惮司陌年,抹抹眼泪,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沈北思走了。 司陌年径直走到沈峤面前:“峤峤,我知道......” “凌王殿下还是请叫我沈小姐吧。”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是与沈南汐通奸,还是将我拱手让人?” “我说过,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只是逢场作戏? 我可以委曲求全,难道你就不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为什么非要跟我赌气呢?” 沈峤冷笑:“凌王殿下,我今日肯留下来听你说话,单纯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话: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更何况,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认清了你的品行,你我并非同路人,日后桥归桥路归路,还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沈峤!我喜欢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是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的人。你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误会就如此绝情。正妃之位,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请凌王殿下自重。” 沈峤话已说清,不想跟他继续纠缠,转身就走。 司陌年不肯善罢甘休,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我错了,向你道歉。” 沈峤使劲儿挣扎,司陌年的手握得死死的,不肯松开。 “放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司陌年紧盯着她的脸,眸子里满是受伤,声音暗哑低沉。 “的确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你嫁到邯王府。是我没有珍惜你。峤峤,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不可以?” 下一刻,沈峤腕底突然发力,手就像一尾游蛇一般,从司陌年虎口之下钻了出来,然后一个反手,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司陌年措手不及,接连后退数步,一脸的愕然。 他想不明白,沈峤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气力,而且这样暴力。 沈峤轻哼一声,甩甩手就走。 身后有人轻叹,带着幸灾乐祸。 “凌王殿下说得这么可怜,沈小姐即便不肯再给机会,也不该对他这样粗暴蛮横,看把他吓得。” 这声音...... 简直阴魂不散啊。 莫不是发现自己偷卖他的药,跑来找自己算账了吧? 完蛋,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呢。 沈峤转身,见果真是司陌邯带着七渡,正负手慢悠悠地向着自己这里走过来。 七渡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上前关切地冲着司陌年嘘寒问暖。 “凌王殿下您没受伤吧?沈小姐这手劲儿简直太吓人了,没点功夫的想娶回家可得慎重。估计一着急生气都能把天灵盖直接给掀了。” 第22章 邯王殿下的厚礼 司陌年脸色很不好看,自己被一个女人给甩飞了,传扬出去不好听。 偏生司陌邯跟前这个侍卫,就老是多嘴多舌,跟长舌妇似的,没个眼力劲儿。 他恼羞成怒地一甩手:“滚!” 七渡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方才稳稳当当落地,捂着心口感慨一声:“凌王殿下好深厚的内力。” 这对于刚刚才在沈峤手下吃瘪的司陌年而言,无疑就是暗讽。 沈峤嘴唇抽了抽,不看凌王的臭脸,转身跟司陌邯装傻:“不知邯王殿下来府上有何贵干?” “送礼。”司陌邯淡淡地道。 “不年不节的,邯王殿下送哪门子礼?” “自然是为了感谢沈小姐的救治之恩。”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司陌邯冷不丁地跑来大献殷勤,令沈峤心里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狐疑地看一眼司陌邯空着的手:“邯王殿下不必破费,举手之劳而已。” 司陌邯手腕一翻,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来:“不破费,并未花费一两银子,借花献佛而已。” 沈峤定睛一看那东西上面的绘画,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妈呀,大力丸! 还是绘制着标准教科书的大力丸。 果真,露馅了。 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只是你给我爹送这不正经的玩意儿,你是认真的吗? 一旁司陌年还挺好奇,竟然也探过脖子来瞧司陌邯手中的东西。 怕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沈峤上前,一把就将司陌邯手里的大力丸夺在了手里。 “我替我爹收下了,王爷慢走不送。” 司陌年见沈峤面色骤变,眸光闪了闪:“不知道四弟给沈相送了什么好东西,让峤峤高兴成这样。” 司陌邯又将手往袖子里伸:“沈小姐喜欢就好,我这里还有......” 要死人啊! 让自家老爹知道自己跑青楼里卖大力丸,自己还要不要面子了? 沈峤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挤眉瞪眼:“邯王殿下不必客气,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小手柔弱无骨,滑嫩如玉,司陌邯的手老老实实地顿住了:“不好。还未亲自感谢沈相大人,未免失礼。” 沈峤咬牙,压低了声音:“你想怎样?” 司陌邯一本正经:“我说过,我只是来感谢沈相大人的。” 说曹操曹操到,邯王也亲临相府,早有小厮一溜烟地跑去回禀沈相。 沈相立即带着几位陪客迎出待客厅,给司陌邯见礼。 “不知邯王殿下亲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几位陪客也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沈峤大概有些印象,好像都是甄氏娘家的子侄。沾了相府的光,如今都在各大衙门里任职,甄家也算是荣光了。 几人都吃了不少的酒,带着浑身酒气,红光满面。跪在地上,看似恭敬,实则敷衍。 想必适才酒席之上,甄家人已经攀上了凌王这棵大树。因此并不将司陌邯放在眼里。 说好听叫狐假虎威,难听叫狗仗人势。 司陌年在一旁,缓缓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沈相已经过来了,四弟究竟给沈相大人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这下可以让我们开开眼了吧?” “可以。”司陌邯落落大方:“为了感谢沈小姐的救治之恩,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沈相大人笑纳。” 沈峤一脸皮笑肉不笑,使劲儿摁着司陌邯的手:“施恩不图报,不劳邯王殿下破费。” 两人举止亲昵,司陌年在一旁看得双目冒火,说话更加阴阳怪气。 “莫不是四弟你送的礼品拿不出手,让峤峤觉得寒酸不成?四弟常年征战在外,在京城之中没有什么产业,只靠那一点微薄俸禄,家底薄,我们都理解。” 甄氏娘家子侄们好不容易攀上司陌年,正是表现的好时机,立即附和着点头。 “就是,量力而为,大小姐不用觉得难为情,难得的是这份心意。” “对,凌王殿下为了二表妹一掷千金,这份排场与厚礼肯定是邯王爷不能攀比的,不必强求。” “就让我等开开眼,瞧瞧邯王爷究竟送的什么厚礼?” 司陌邯一直笑得意味深长,丝毫不觉得此举可能会有辱他堂堂王爷的威名。 沈峤不得不败下阵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把东西全都还给你还不成吗?” 司陌邯微微低垂下眼帘,唇角含笑:“成!” 沈峤冲着他磨磨牙,干巴巴地对着沈相笑:“邯王殿下送的礼物实在太贵重,就替父亲回了。” 司陌年勾唇讥笑:“四弟一片心意,岂有不要之理?” 沈峤冷笑,转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来,打开给沈相看。 “父亲您过目,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女儿觉得,这份厚礼实在受之有愧,所以才坚不肯受。” 盒子打开,众人齐刷刷地望过去,全都惊诧地瞪圆了眼睛。 天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盒子底部乃是黑色金丝绒,正中放着的,是一枚鸡蛋大小的圆球。在黑色绒布的映衬之下,散发着淡淡的莹绿柔光。 饶是司陌年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价值连城! 司陌邯竟然出手这样大方,用来送给沈相,难道是想拉拢不成?也或者,就是为了贿赂好老丈人,好跟自己抢沈峤! 众人被打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 司陌邯惊讶之后,也觉得诧异。 相府的千金竟然如此阔绰,随手就能拿出夜明珠? 沈相更是受宠若惊,忙不迭地摆手:“这礼物的确贵重,下官实在愧不敢受。” 沈峤满意地收回这现代高科技与狠活的“夜明珠”,一番义正言辞: “就是呢,我给他治病不过举手之劳,这么贵重的礼物咱们坚决不能收,还请邯王殿下收回。对了,我还要给邯王殿下用药,暂且失陪了。” 拽着司陌邯立即离开前院,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跟前没有了外人,沈峤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不就是从宫里拿了这么一丁点药吗?昨日在马车里给你,你假惺惺的不收,嘴硬说自己不需要。如今又跑过来导后账,至于这么小气吗?” 第23章 十个病秧子九个虚 司陌邯被她气笑了:“沈大小姐果真与众不同。非但跑去青楼里售卖大力丸,被发现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说本王的不是。” 沈峤撇撇嘴:“彼此彼此,邯王殿下大病初愈,便跑去青楼寻欢作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邯王雄风不减,是我低估了。” 提及貌相,司陌邯有片刻沉默,并没有辩解。 “你我虽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过,但本王一直昏迷不醒,并未有什么越矩行为。沈小姐是怎么估量的?” “十个病秧子九个虚,还有一个是弱鸡。还用得着亲自试?”沈峤不屑回怼。 “本王是中蛊。” “蛊虫吞噬的就是你的精血。” “你从未学过医术,更遑论是苗蛊,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峤眨眨眸子:“你今天该不会是来调查我的根底的吧?” 司陌邯摇头:“不是,本王是来求你帮忙的。” “求我帮忙?”沈峤冷笑:“我咋就没看出你有丁点求人的姿态?” “三盒大力丸,还不行吗?” 沈峤一噎:“你果真是有预谋的!” 司陌邯勾唇一笑:“本王对你那些药材不感兴趣,全都归你处置,绝无二话。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放心,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沈峤不过略一沉吟:“说吧,什么事情?” “很简单,帮我演一出戏。” “什么戏?” “我的蛊虽说可能是南诏人所为,但是我思前想后,身边必然是出了南诏奸细。否则,对方压根没有可乘之机。” “有道理。” “今日七渡已经初步排查过,在军营里能有机会往我饮食之中下蛊的人,并未找到什么明显的可疑之处。” “你想让我帮你,找出这内奸?” “我听说,下蛊高手可以凭借蛊虫找到下蛊之人。” “我没有这个本事,我只是个大夫,可以治病,但是不会解蛊。” “可对方并不知道你的根底。现在的你,没有人能琢磨得透。” “你这算不算是在夸我?” “我在讲述事实。” 沈峤想了想:“好吧,成交!不过......” “不过什么?” 沈峤从怀里摸出那颗夜明珠:“这颗夜明珠不知道邯王殿下喜欢不?” 司陌邯淡淡地瞥了一眼:“沈小姐出手很阔绰。” 沈峤使劲儿挤出一丝笑意:“你若看得上眼,我便宜点卖给你,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司陌邯一口便拒绝了:“刚才凌王说过,我很穷,一点俸银只不过勉强维持一日三餐而已。” “你打了那么多胜仗,难道皇上都没有点表示?” “有,全都分给了战亡将士的家属。” 呃...... 这男人还挺有良心的。 算了,自己不坑他了,还是另外找个冤大头吧,比如凌王。 沈峤失望地将夜明珠收了起来。 司陌邯狐疑地问:“你作为相府大小姐,很缺钱吗?” 沈峤哼了哼:“黄白之物么,谁不喜欢?” 司陌邯点头,促狭打趣:“确实,你若是不给自己多攒点嫁妆,估计将来不好嫁。” “嘁!”沈峤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多操心点自己吧。这么穷,谁愿意嫁给你?” 而且,还这么丑,若非我胆大,只怕要被吓哭。 司陌邯眉尖微微蹙了蹙:“像沈小姐这般贪婪之人,本王的确是养不起。” 沈峤轻嗤:“要知道你嘴巴这么臭,前天我就不该救你。” “直接守寡,你也好独占我的王府是不是?” 沈峤气鼓鼓地瞪了他半晌:“对,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你现在若是后悔,本王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先嫁给本王,再谋杀亲夫啊。一样可以守寡,我所有的银子都归你。” “滚。” 司陌邯见她气急败坏,心情难得竟然十分愉悦,起身昂首阔步地离开了小院,带着小傲娇。 七渡扒着窗子,向着沈峤招手。 沈峤凑过去,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七渡歪着脑袋:“小人就想知道,我家王爷送给相爷的宝贝究竟是什么?” “滚!” “哎!” 七渡屁颠屁颠地跟上司陌邯,还不忘扭脸冲着沈峤得意地扮了个鬼脸。 麻蛋,什么人玩什么鸟,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两人合起来气我。 千万别落在我的手里。 下半晌。 凌王喝得酒意微醺,才带着沈南汐,被众星捧月一般,上了马车返回凌王府。 甄家人没有走,与沈相继续杯盏交错,一直喝到日落黄昏,东倒西歪地走了。 沈相带着浑身酒气,让人将沈峤叫了过去。 沈峤接过下人递上来的醒酒汤,双手捧着搁在自家老爹跟前。 沈相并不急着喝,而是开口询问:“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沈峤摇头:“没有打算。” “你真的不想嫁给凌王殿下了?还是在赌气?” 沈峤安静地望着沈相:“父亲觉得,凌王这种卑鄙小人值得女儿托付终生吗?” 沈相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在埋怨父亲,前日将你嫁去邯王府。 你二妹胆大包天,竟敢给皇子下药,凌王殿下假如追究下来......” “父亲不用解释,我没有怨您。只是有句话,女儿不吐不快。” “你说。” “凌王为了权势不择手段,这种品行的人实在难当大任。奉劝父亲凡事三思而后行,否则,祸事只怕更大。” “为父我自有计较,你不必操心。倒是你,如今已经与邯王共处一室,坏了名节,犹豫不决势必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边得罪。 为父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嫁去凌王府,与你二妹共同侍奉凌王;要么,嫁去邯王府,彻底断了凌王的心思,免得夜长梦多。” 沈峤眸光闪了闪:“皇上尚且给我时日考虑,父亲如何这样着急?莫不是甄氏她跟你说了什么?” “那是你母亲!你怎么能直呼她的姓氏?而且还出言顶撞,没大没小。” 沈峤冷笑,甄氏果真已经给自己告过状了:“如此说来,英哥儿一事父亲应当也知道了吧?” 沈相摆手:“男主外,女主内,家宅内的事情为父无暇过问。” “呵呵,我明白了。算我没问,英哥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 沈相皱眉:“你二娘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何必执拗?” “真是笑话,她逼着女儿嫁人是怕我的存在妨碍沈南汐做王妃!父亲何必替她粉饰? 用那种龌龊的手段将我替嫁给一个吸血鬼,又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腕逼我就范,这就是为我好?” 沈相大怒:“替嫁之事是凌王的主意,是你自己不愿嫁给凌王,否则岂不皆大欢喜?” 沈峤心里一阵悲凉,英哥之事,自己原本还指望父亲帮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谁知道,他竟然也出言相逼。 果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自己就是不想嫁,不愿嫁,难道,相府就容不下自己了吗? 第24章 起死回生 第二天。 五百两银子还没有着落。 李嫂背着沈峤悄悄地抹眼泪,忧心忡忡。 留在府上,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沈峤还是决定出府,多跑几个药铺碰碰运气。实在不行,便宜点出手也好。 接连两次碰壁,沈峤退而求其次,找到街边一家不怎么起眼的药铺。 门店规模不大,沈峤只是抱了一丝侥幸。 掌柜说话很客气,不似前几家那般势利。也很识货,一眼相中了沈峤的货。 只不过,掌柜表示很惋惜,他是有心无力,想要将货收了,但是手边银子不凑手。 沈峤只能垂头丧气地将盒子收回。 掌柜遗憾地道:“小店本小利薄,的确是不能将银子压在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之上。 你若有心出手,可以留个住址,若是回头有合适的东家,我派伙计去知会你一声。” 沈峤摇摇头:“算了,我主要也是急用银子救人。若是过了今日,不能出手的话,就自留了。” 掌柜看她一身打扮气度,也觉得她并非生活十分困苦的人家,叹口气道: “那我就实在爱莫能助了,要不这样,我可以派人帮你问问几个胃口大的药材收购商,看他们收不收。我从中抽一点红利,如何?” 沈峤想了想,左右也无计可施,这老板又实在,便将李嫂家的住址留了下来,告诉掌柜,自己姓沈。 然后失望地走出了药铺。 刚走下台阶,后边一辆马车冲着她这里风风火火地直奔过来,车夫轰赶着马车,扯着嗓门喊:“让开,快让开!” 路上行人纷纷躲避。 马车在沈峤身后猛然停下了,车夫使劲儿勒住马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便朝着药铺里急吼吼地喊:“掌柜,掌柜!快来人呐!” 掌柜正好刚送沈峤出来,就在门口:“怎么了?” 车夫一把撩开马车车帘:“掌柜,快些给我家小公子看看,他被毒蛇咬了!” 掌柜大吃一惊:“什么?什么毒蛇?” “五步蛇!”车夫笃定地道。 掌柜跺跺脚:“五步蛇?天呐,此蛇剧毒无比,七步即倒,被咬之人十有八九都无法救治。孩子被咬了多久了?” “在城外林子里被咬的,一路飞奔回来,连着去了两个大药堂,里面大夫都说治不了,让我来你这里,说你擅长医治蛇毒。算下来耽搁了小半个时辰了。” 掌柜上前探身只看了一眼,无奈地摇头:“耽搁的时间有点太久,已经赌气攻心昏迷。我也没有办法。” 车夫瞬间面如死灰一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已经将他伤口处的蛇毒吸了出来了啊!怎么还这样厉害? 我家爷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要了我的老命!” 掌柜惋惜道:“旦夕祸福,这也怪不得你。你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否则他也挨不到现在。” 车夫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是我没有看护好小少爷,我该死,没脸见我家爷,干脆就以死谢罪得了!” 掌柜一把就拽住了车夫:“老哥千万别一时冲动,想开一点。” 沈峤没走,当她听到有人被毒蛇咬了之后,就站住了。 从另一侧撩开车帘往里瞅了一眼。车厢里躺了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身穿紫色金线绣团福的滚边小袍子,脚蹬黑色缎面小靴子,腰系玉带,粉雕玉琢一般,一瞧就是富贵人家的宝贝金疙瘩。 他被毒蛇咬的地方在手上,整个小手都肿胀起来,青紫一片。正如掌柜所说,还好车夫及时替他处理并包扎了伤口。 沈峤还是有那么片刻时间的犹豫的。 拼夕夕药库里有五步蛇的抗蛇毒血清,还是几种血清中价格最便宜的。但是,足以花光她空间里所有的余额。 若是以往,她是毫不犹豫的,毕竟救人性命要紧。 但是现在不一样,自己初来乍到这个人吃人的古代,空间里这点可怜巴巴的钱,关键时刻就能救自己一命。 没钱了,赖以傍身的拼夕夕就是个废物。 更何况,花光了之后,司陌邯的病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的人自己是救不完的。 狠狠心,想要放下车帘,又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见死不救,还是大夫吗?” 一步就跳上了马车。 老泪纵横的车夫也不寻死觅活了,一把拽住她:“你谁啊,你想做什么?” “大夫,救人!”沈峤头也不回。 车夫一愣:“你能救?” “你若是再耽搁下去,我也救不了了。” 俗话说,死马当成活马医,自家小少爷刚刚已经被判了死刑。 车夫一听还有救,麻溜地松了手。 沈峤进了车厢,这时候马车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啊,是个女郎中吗?” “没见过啊,究竟行不行?可别耽搁了医治,兴许还有更好的大夫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车夫的心思又开始动摇起来,扒着车门:“我家小少爷真有救吗?” 沈峤已经麻利地给孩子注射了抗蛇毒血清,口服地塞米松,然后帮他处理伤口。 孩子的情况还不错,不需要其他急救。别的药,沈峤也拿不出来了。 她一言不发,车夫见她行为也古怪,给孩子又是扎针,又是喂稀奇古怪的小白粒,并不开方子灌药,顿时也着急起来。 “你这姑娘,你若是不行,可千万别打肿脸充胖子,这可是人命关天。耽误了医治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沈峤跳下马车:“放心好了,孩子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保险起见,掌柜可以给孩子开点脱水消肿解毒的药。” 车夫有点难以置信,探进身子去查看情况。 掌柜同样也不相信,这女娃竟然能在短短时间里令人起死回生,也爬上马车瞧个究竟。 待到两人确定,小公子的确是有惊无险,已经脱离了危险,车夫顿时就像是自己劫后余生,竟然“哇”地哭出声来。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谢天谢地,老天保佑。” 掌柜提醒他:“那你还不赶紧谢谢这位女菩萨?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你若是再晚来一步,人家离开这里,你家小少爷也救不回来了。” 车夫慌忙转身,沈峤已经没有了身影,早就悄悄走开了。 车夫狠狠地捶了脑袋两拳:“人家救了小少爷的命,我竟然连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不知道。等回去难免要挨骂。” 掌柜一拍巴掌:“巧了!我这里有她的住址。” 第25章 贵重的谢仪 相府。 沈峤沮丧地回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些药铺的掌柜见她去而复返,全都趁火打劫,将价格压得更低。 不卖吧,李嫂这里急用银子。 卖吧,这么多上好的药材,被这些贪心掌柜压到了一两成左右的价位。 即便忍痛割爱,这些药材也凑不足五百两银子,还未必能拿到现银。 她打算找杂货店老板谈谈,用这些药材暂时补上亏空,或者说抵押,暂且放英哥儿一马。 谁知道去了店铺,店门紧闭,老板不在。 向着左邻右舍打听,旁边店铺伙计还以为她是光临杂货店的主顾,好心奉劝。 “姑娘你若是需要买东西,前面路口右拐还有一家,货真价实。 这家老板十分不地道,以次充好,刻薄贪婪,坏事做尽。要不前日里起火,左邻右舍都没人帮着扑灭呢? 只可怜了那个放火的孩子,虽说有错在先,但是被这可恶的张老鸡儿趁火打劫,讹诈五百两银子,还说要送官,简直丧良心啊。” 沈峤没想到,这杂货店掌柜竟然是这种人品,那自己与他商量,只怕是难。 她只能暂时打道回府。 刚进院门,就见甄氏已经在迎面处候着了。 李嫂侯在一旁,双眼通红,分明是央求了半晌。 甄氏见她回来,立即冲着她伸出手来:“如何,沈大小姐,银子可凑齐了?” “没有。” 甄氏“噗嗤”一笑:“你呀,就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多了,只当这五百两银子好挣。如此可知道这当家的难处了吧?” 沈峤咬了咬下唇:“即便是难,也犯不着难为一个孩子。一会儿那杂货铺老板过来,我亲自与他商谈商谈。” “呵呵,你好大的脸面。还不是要假借你父亲的威风?让百姓们在背后说三道四,若是被人抓了把柄,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有理说理,我又不用权势压人。他说一把火烧了五百两损失,我便任他讹诈吗?” 甄氏冷笑:“这倒是简单,你到官府衙门去跟官家说理去吧。如今时限已到,我只能将英哥儿送官,给人家老板一个交代了。” 李嫂捂着脸,哭得稀里哗啦:“若是真的要去,子不教父之过,就让我去替我那英哥儿坐牢吧。” 沈峤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哭的哭,闹的闹,门外老王头进来,冲着沈峤回禀:“大小姐,府外有人找您。” 沈峤一愣:“找我?谁?” 老王头摇头:“不识得,好像是个泥腿子车夫。” 甄氏讥笑:“咱沈家大小姐越来越本事了,相交满天下,泥腿子都识得。” 这话沈峤听着不中听:“让他进来吧。” 老王头转身,一会儿就带着一青衣短打扮,头戴羊皮毡帽的人低头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磨得油亮的马鞭。 沈峤定睛一瞧,这人不就是今日自己在药铺门口见到的那个车夫吗?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车夫见到她,顿时就欢喜起来,上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恩人,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沈峤一时间还真不习惯古代这个跪拜大礼,每次都觉得惶恐难安。 她慌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 “老儿带着我家公子回府,被老爷劈头盖脸好一通臭骂。交代老儿务必要找到恩人下落。 幸好那药铺掌柜给了您留下的住址,我按照地方找过去,那家的男主人听了我的描述,说姓沈的姑娘应当就是您了。我便一路找到了这里。” 沈峤心里了然,必然是李嫂在家养病的男人给指了路。 “你家老爷也太过于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对您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是却救了我们整个府上。老爷命我将这个交给您,回头等我家公子身体康复,他再亲自登门感谢。” 说完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递给沈峤。 沈峤接在手里,打开一看,不由又是一愣:“银票?” 而且还正好是五百两。 他怎么知道自己急用银子?不是药铺老板说的,便是李嫂男人。简直是雪中送炭。筆趣閣 “这谢仪太贵重,我不能收。” 车夫却坚持不肯收回:“我家老爷说了,假如您不肯收,便作为定金,他正好想要寻点成色好的补品补身子。” 这家老爷倒真是善解人意。 如此一来,沈峤也就不用感到过意不去,便将银票收下了。 “如此帮我谢过你家老爷。若是方便,可以留下贵府住址,我会将东西亲自送到府上。” 第26章 沈北思的心计 李嫂不明所以,满怀忐忑不安地跟在沈峤身后回院子,几次欲言又止。 等回到小院,沈峤方才转身,正色道:“李嫂不必担心,此事既然我已经答应要管,就断然不会让英哥儿受牢狱之灾。只是此事摆明,其中有什么猫腻。所以暂时沉住气,我自有计较。” 李嫂眼圈又红了:“小姐,你就是英哥儿的再生父母,李嫂我没有跟错人。我相信你。你说如何便如何。” 沈峤捏了捏她冰凉的手:“一点小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一会儿对方若是敢来要人,你就过来找我,我与他们理论。” 李嫂一口应下,满怀忐忑地等对方登门。 店家还没来,邯王府倒是来人,将沈峤的嫁妆如数退了回来。 这是司陌邯早就答应沈峤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看在府里人眼中,却别有深意。 嫁妆退回来,就代表着,自家大小姐跟邯王府的婚事算是吹了。 谁也不知道自家大小姐未来的打算,跟凌王府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跟皇家退了亲事,日后还有人敢登门求娶吗? 沈北思第一个沉不住气,找了过来。 一见到沈峤,她先是好奇地问:“大姐,我听说二娘找你要五百两银子,替英哥儿赎罪,是不是?” 沈峤笑笑:“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沈北思撇嘴:“我不仅知道二娘管你要五百两银子,我还知道,二娘是敲诈你。” 沈峤挑眉:“你怎么知道?” “人家店家的确是找上门来,让英哥赔银子。不过他哪敢这样狮子大开口,得罪咱相府? 我估计,是二娘临时加价,故意刁难你。她肯定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放弃凌王殿下是不是?” “你倒是会猜。” “还用说吗?她沈南汐使用那种龌龊手段抢了你的夫婿,心里总是不踏实。再加上凌王殿下对你一往情深,她心里不是滋味,肯定要想方设法地赶走你。” 沈峤耸肩,表示默认。 “大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沈北思纳闷地问:“我若是你,昨儿她沈南汐回门,我一定给她搅和得鸡飞狗跳的,让她颜面全失。 然后痛快地答应跟凌王殿下回府,做你的王妃娘娘。让她日后在你手底下伏低做小,见了你就要磕头作揖,受一辈子的气。” 沈峤并不受她的挑拨,知道她一向喜欢与沈南汐攀比,始终标着劲儿。 在沈南汐跟前谄媚讨好,说尽自己的坏话;又跑到自己跟前来讨巧卖乖充好人,挑拨自己与甄氏对立。 这是她沈北思一向的作风,自己若是认真,那就输了。 “为了跟她赌一口气,我把自己一辈子搭上,至于么?” 沈北思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凌王殿下可是人中龙凤,他母亲又是当朝穆贵妃,这样显赫的家世,可是满长安首屈一指。 要不她沈南汐母女二人怎么就这样不择手段,就连喘气的功夫都不给你。 如今,邯王府已经退回了你的嫁妆,没了退路。这事儿,你应当告诉父亲,让父亲给你做主。” “有用吗?”沈峤轻描淡写:“她甄氏作下这么大的祸事来,你以为父亲不知道?最终就连训斥的话都没有一句。英哥儿的事儿,父亲大抵还觉得甄氏处置得好。” “你就这样忍气吞声?你也不想想,你以前处处忍让,最后换来的是什么?甄氏母女二人的处处紧逼!” 沈峤神色依旧淡淡的:“我又没有什么依仗,与甄氏硬碰硬,那不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吗?” “怎么没有依仗?昨儿沈南汐三日回门,我也瞧出来了,凌王殿下对你,绝对旧情难忘。你若是想要在相府呼风唤雨,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即便我能压甄氏一头,又能如何呢?” “差别大了,这样的人当家做主,还能有你我的好日子过吗? 你想,咱俩的终身大事还在她手里攥着呢,你若是坐以待毙,她再随便给你寻个歪瓜裂枣的纨绔子弟给嫁了,哭都没地方哭。” 沈北思三番五次地强调,再加上刻意的挑唆,撺掇自己嫁给凌王,沈峤隐约明白过来了她的用意。 她莫非是想假借自己的手,打压了沈南汐,然后将甄氏直接拉下马? 自己竟然小看了她的野心。 周姨娘虽说出身卑微,但是毕竟能母凭子贵,没准儿就能打个翻身仗。 只要她姨娘得了权势,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层楼,将甄氏取而代之,那么,沈北思的终身大事,自然也能跨越一个门槛儿。https:/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个小姑娘,这份心计是令人自愧不如的。 只可惜,自己是那种被人拿着当枪使的人吗? 她清冷一笑:“三妹说得极是。还是你高瞻远瞩,日后我自当以你为榜样,与你学习,如何对付那甄氏母女。” 沈北思的笑僵在脸上,讪讪地起身:“反正姐姐你考虑考虑我的话,我也是盼着你好的。咱们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是富贵发达了,妹妹将来也能沾你的光。” 识趣地告辞走了。 她前脚刚走,李嫂就开门闯了进来:“大小姐,店铺老板来了!要带走英哥儿。” 沈峤不急不慌:“你叫他到我这里来。我跟他说话。” 李嫂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甄氏的面说,于是立即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杂货铺掌柜过来沈峤跟前。 这杂货铺掌柜身形矮小,干巴巴的,浑身也没有几两肉。老鼠眼,八字胡,一瞧就是精明之人。 他见了沈峤,垂手立在一旁,等着沈峤先开口。 沈峤清清嗓子:“掌柜怎么称呼?” “老儿姓张,街上人都叫我张老鸡儿。” “张掌柜,我的意思,想必我二娘已经替我转告了。” 张老鸡儿点头:“大小姐可别觉得老鸡儿我得理不饶人。毕竟我小本买卖不易,遭受这无妄之灾,耽搁好几天生意,又损毁那么多的货品,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 “我知道老板不易,也想出力替你尽量挽回损失。但是我也去你店铺亲自看过,五百两银子只怕能买下你整个店铺。” “只要大小姐能证明,我损失的钱财不值这五百两银子,我一文不要。” “掌柜是寸步不让了?” “五百两已经是看了贵府夫人的颜面。假如大小姐觉得,我是在讹诈,我们可以报官处理,由大人定夺。” 第27章 敲锣打鼓送银子 张老鸡儿一脸的有恃无恐,分明是甄氏给他的底气。 自己即便报官,他有甄氏撑腰,官字两张口,自己未必能讨到便宜。 最终,银子还是要给。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张老鸡儿毫不犹豫地摇头:“五百两,少一文都不行,否则只能将纵火者见官。赔不赔,大小姐自己定夺。” 沈峤想了想:“银子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毕竟这跟前又没有个见证,回头你若是收了银子,翻脸不认怎么办?” 张老鸡儿脸上一阵欢喜:“那大小姐说怎么办?” “你暂且回去,明日我叫上见证,亲自将银子给你送到店铺里。” “大小姐说话算数?” 沈峤从袖子里摸出银票,在他跟前晃了晃:“银子就在这里,你还怕我抵赖不成?” 张老鸡儿见钱眼开,忙不迭地点头:“成,成!明儿一早,我就在店铺里等着大小姐。” 沈峤挥挥手:“好,一言为定。” 张老鸡儿立即欢天喜地地走了。 李嫂心疼银子:“五百两银子啊,平白被他讹诈了去。简直没天理。” 沈峤胸有成竹:“银子乃身外之物,只要英哥安然无恙就好。更何况,这银子甄氏是怎么吃的,我迟早要让她吐出来,付出代价。” 李嫂呆呆地望着沈峤,有些诧异。 面对这场祸事,她完全慌乱了手脚,除了哭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连自家男人,也不知所措,只怨天怨地,怨恨自己无用,气恼孩子惹祸。 自家大小姐,自始至终都一脸的镇定从容。 的确可能是自己夫妻二人关心则乱,但大小姐的淡然并非冷漠。 而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即便是身无分文之时,也如强者睥睨蝼蚁一般,那运筹帷幄的风范是自己从未从她身上感受过的。 大小姐变了,跟以往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连府上其他下人都说,大小姐是凤凰涅槃,遭遇变故之后,更漂亮了。 可能,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苦难令人蜕变吧? 张老鸡儿出了沈峤的小院,立即就去见了甄氏。 甄氏挑眉:“如何?她还嘴硬吗?” “夫人神算,老儿一口咬定不松口,大小姐果真不忍心,已经答应赔偿银子。”biquiu “呵呵,拿报官来吓唬我,我作为相爷夫人,还怕一个官字?去了衙门她就知道,理儿在谁手里了。” 张老鸡儿奉承:“还是夫人您英明,这位大小姐气势压人,老儿心惊胆战,差点就让步了。” “让步?开玩笑,不给她一点教训怎么行?”甄氏得意洋洋,冲着张老鸡儿伸出手:“银票呢?” 张老鸡儿摆手:“大小姐说,明日找个见证,亲自送到店铺里去。” “她倒是谨慎。那明日收到银票,应当怎么办,你应当知道吧?” “当然当然,其中四百两银子是夫人您的。” “赔给你一百两,你不亏吧?” “不亏,当然不亏,绰绰有余,多谢夫人。” 甄氏点头:“你明白就好。此事若非是我出面,就凭李嫂两口子,你把他们骨头榨干了,也赔不起你的损失。明日,我等你的银子。” 张老鸡儿千恩万谢,出府回自己杂货铺去了。 回到铺子里,跟自己老伴儿一说,天降横财,两人都眉开眼笑,杀鸡宰鱼地庆贺。 第二日一早,沈峤果真如约而至。 带着李嫂英哥,还有府上几个下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来到杂货铺门口,吸引了一众百姓尾随围观。 老两口已经是迫不及待。 沈峤已经将五百两银票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堆放在店铺门口,打开箱子当众展示。 阳光折射,银光耀目,围观百姓一阵惊呼,就像是滚开的沸水。 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怎能不眼红?于是纷纷向着身边人打听,这其中的缘由。 沈峤朗声道:“我相府小厮英哥儿不慎点燃贵店,给贵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为表歉意,我沈峤特此赔偿掌柜纹银五百两,银货两讫,自此各不相欠。掌柜,你可同意?” 张老鸡儿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同意同意。” “今日在场各位乡邻都是见证,不得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 沈峤命人将银子郑重其事地抬到张老鸡儿店铺里。 第29章 这女人是个狠人呐 七渡上前一瞧,他的掌心跟自己的一样,血迹仍在。 他一把就扣住了侍卫的手腕,然后挥起一拳,朝着他的面门之处就重重地砸了下去。 “周六!你个叛徒!竟敢下毒暗算王爷!” 众人莫名其妙,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陌邯从屋子里踱步而出,已经取下了脑门上的符咒,拢起领口,冷声吩咐:“将他绑起来。” 立即有人取来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被叫做周六的侍卫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捉:“我手心里有血,有血,不是我啊,王爷。” 司陌邯冷笑:“那你瞧瞧别人的手心。” 侍卫里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道:“王,王爷,小人手心里的血消失不见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有了勇气,惊疑道:“就是啊,我的怎么也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会被冤枉,吓得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七渡威风凛凛地道:“消失就对了,像周六这般,手心里血迹犹存的,才是心里有鬼,画蛇添足。” 周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紧紧地攥着手心。 “我不明白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峤微微一笑,取过朱砂笔,往自己手心里点了一个红点,笑吟吟地展示给众人瞧。 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色,消失不见。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血,而是颜料,这种颜料接触掌心,温度升高之后,颜色就会消失。 心理坦荡之人,自然不会担心。而心里有鬼之人,担心红点消失,就会暗中掐破自己掌心,让血迹渗出,冒充原有血迹。” “对,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七渡将周六的手从背后拽出来,手指一抹,果真,周六的掌心被他自己的指甲掐破了一点。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合着这位沈小姐一直都是在装神弄鬼,她压根就不知道下蛊之人是谁,这就是兵不厌诈,诈出来的奸细。 司陌邯径直走到周六跟前,一身杀伐之气,如乌云压顶,大军压境,令人心惊胆战,不敢仰视。 “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周六浑身打颤,仍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王爷,小的冤枉,真不是我啊。我就是见自己手心里的血点竟然消失了,担心再被冤枉,情急之下就掐破了手心。” 司陌邯清冷道:“假如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在军营里的时候,本王曾经负伤,喝了两日的汤药,就是你负责的。” 周六眸光游弋,不敢直视他:“小人对王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给王爷您下毒呢?王爷明察!” 司陌邯冷冷地望着他:“还有,前些时日你经常外出吃酒,出手阔绰,别人问你,你说你是从赌坊里赢来的银子。 本王已经找人与赌坊老板娘求证过,大军回京之后,你在赌坊里共计输掉了十一两五钱银子,并未赢过。那么这些不义之财,你究竟是哪里来的?”m..nět “小人这么多年的积蓄而已。” “还强辩!你已经跟着本王出生入死五年,老老实实地交代出幕后指使之人,或许本王能网开一面。” 周六嘴硬:“小的真的冤枉,真的不是小人啊,王爷您不能听信这长发妇人一面之言,寒了众位将士的心。” 沈峤在一旁一听就急了,感情自己还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 妈的,最烦这种看不起女人的。 你的头发就短么? 沈峤上前:“对付嘴硬的人,这样温柔做什么?他不是喜欢玩虫子么,七渡,命人去捉一麻袋虫子来,将他一起装里面,让他也尝尝你家王爷被虫噬的滋味。 喔,对了,这个季节虫子不好找,找点老鼠什么的也行,多饿上两天,用柳条没事就抽上几鞭子,最后啃得他只剩骨头架子,看他还怎么嘴硬?” 这话说得周围侍卫都遍体生寒。 妈呀,这女人是个狠人呐,王爷顶多就是痛快地给来一剑,这女人笑得温柔,长得良善,手腕却吓人。 自己可千万别落在她的手里。 七渡听得眉开眼笑,越发觉得,这位沈小姐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痛快地一口应下来。 “好嘞,您放心,我再给周六身上抹点香喷喷的香油,绝对享受。” 孺子可教。 周六却有点胆识,非但不怕,还破口大骂:“毒妇,你挑拨我们主仆之间的关系,阴险狠毒,不得好死!” 这话义正言辞,沈峤差点都以为自己冤枉了他。 司陌邯轻哼:“本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你不是要公道吗?放心,本王会命人调查清楚。将他带下去,严加审讯!” 挥挥手,立即有侍卫上前,将周六带了下去。 大家也全都散了。 沈峤有些不服:“打铁需趁热,趁着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是打开缺口最好的时机。你若是给他时间思考,再想撬开他的嘴可就不容易了。” “他们都是本王的近身侍卫,作战之时并未离开过军营,与南诏人有什么接触。 假如内奸真的是他,军营之中必然还有他的同党,所以不宜当众审讯。本王自然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说得极有道理。 沈峤耸耸肩:“算我多事。” “这算不得多事,反倒是你又是画符又是故弄玄虚的,就跟神棍一般,才叫多事。” 沈峤抿嘴儿偷笑:“是你叫我来演戏嘛,我当然演全套。不将他们唬住,他们如何相信我的本事。” “本王倒是觉得,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演戏是假,捉弄本王是真吧?” 沈峤理直气壮:“你这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心思龌龊,便把别人也想得这么坏。” “是吗?”司陌邯蹙眉:“我想,在大家心里,都觉得,你沈大小姐不是什么好人。” 沈峤歪着脑袋,问旁边七渡:“你也这么觉得?” 七渡觉得自家王爷挺不识时务。 自家小命还在人家沈大小姐手里攥着呢,竟然还敢直言不讳。 有些话,自己心里想想也就可以了,看破不说破,朋友继续做。 你说让自己怎么回答?得罪谁都不行。 他“嘿嘿”一笑:“属下就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爷跟王妃娘娘真般配。” 说完就跑,留下来肯定挨揍。 第31章 姑娘,你的造化要来了 司陌邯乃是习武之人,听力灵敏,顿时一张脸火烧火燎。 可是当着沈峤的面又不好发作,冷着脸:“你若是说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回哪儿去啊,你父皇说没有他的旨意,我就不许回宫了。你要是不愿意收留我,我就只能,只能,只能跟沈小姐去相府暂住。” 司陌邯是真拿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对,是这两个女人没办法。 黎嫔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他是心知肚明,若是放任她留下来,尴尬的还在后面呢。 他只能吩咐七渡:“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黎嫔娘娘下去休息?” “不着急,不着急。”黎嫔献宝一般:“我从宫里给你带了好东西出来。” 一边说,一边进去,将包袱打开,一样一样亮给司陌邯瞧。 “这是给你补身子的,这个是祛腐生肌膏,养颜的。这个是宫里李御医特意给你调制的炉甘石,说可以专门医治你的脸。还有这个......” 黎嫔从包袱下面翻出一张飞鹰面具:“看,精神不?”biquiu “这是做什么?” “我想过了,你脸上的伤还没好,若是戴青铜面具,肯定不利于皮肤修复。我就让宫里手艺最好的针线嬷嬷,给你绣了这个半截的面具,戴在脸上柔软舒适,还又威风,你看怎样?” 司陌邯偷偷看一眼旁边的沈峤,嘴硬道:“丑便丑,本王怕什么?不戴。我又不必靠着这张脸吃饭。” 知子莫若母,黎嫔虽说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对司陌邯却心细如发。 谁会真的不在意自己的样貌?尤其是在沈峤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跟前,他心底里应当是有些自惭形秽,所以才会时刻像只刺猬一般,扎撒着一身的硬刺,拒她于千里之外吧? 司陌邯的冷硬语气,并未让她打退堂鼓,反而举着面具上前,踮着脚给他往脸上比划。 司陌邯后退两步,有些不悦地一把推开黎嫔:“本王说过,不需要。” 黎嫔没拿稳,面具被碰掉在了沈峤脚下。 沈峤拣在手里,看了一眼,也不觉有些惊艳于宫中绣娘的好手艺。 金线刺绣的鹰首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鹰目处镂空,鹰喙凸起,正好是盖在鼻子之上。羽翅边缘,还用绣线坠了几粒宝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难得,这个绣娘匠心独具,竟然设计出这样巧夺天工的好玩意儿。 她不由赞叹出声:“真好看。” 黎嫔附和:“可不就是,两个人熬了一个通宵,方才绣好,花费了我一对金坠子。” 沈峤心底里有些羡慕司陌邯。 黎嫔位份低微,即便是在自己亲生儿子跟前,也是小心翼翼而又恭敬的,不敢太过于放肆张扬地表现自己对他的关爱,但却是无微不至的。 有句歌词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不耐烦的,却是自己渴望得到的。 难得,她竟然劝起司陌邯来:“邯王殿下戴着一定很威风。” 司陌邯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不过多瞧了那面具两眼,目光也柔软起来。 沈峤将面具递还给黎嫔:“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邯王殿下和黎嫔娘娘了,告辞。” 黎嫔并没有挽留:“那我改日能去相府冒昧打扰沈小姐吗?” 沈峤只当她是客气:“随时欢迎之至。” 黎嫔眉开眼笑:“那就一言为定,改日少不得前去打扰。” 沈峤转身,便出了邯王府。 她拒绝了七渡的马车,一个人沿着长街慢慢走。将身上的银子换了一点路边的香囊荷包,络子,绒花,木簪,还有刺绣的帕子,团扇等。 这些手工的古风玩意儿,在现代极受欢迎,也各有圈子,可以口耳相传,容易打开销路。 那些贵重的东西不好出手,自己就尝试着先卖一点便宜的日常用品,先解决掉燃眉之急。 路过上次那个药铺门口,被掌柜一眼就瞧见了,立即从里面出来叫住了她。 “姑娘,留步!” 沈峤转身:“不知掌柜有何指教?” “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郎中啊?” 沈峤点头:“算是吧。” “看你上次救人,想必医术一定很高明。你若是想赚银子,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店铺里坐堂?” 沈峤笑笑,看来那日车夫并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如实告知他。 委婉拒绝道:“很感谢掌柜的好意,暂时间,我想我不需要。” 掌柜有点失望:“那好吧,回头姑娘若是想找份差事,可以考虑来我们这里,一切好商量。” 沈峤随口应着:“还想问问掌柜,上次我救的那个孩子,您可知道是哪家公子?” 掌柜摇头:“他从我这里要走了姑娘的住址,说是要登门感谢,难道没有找到你?” “已经见过,对方向我支付了一笔定银,说要购买我手里的货品,只是一直还未取走。” “我也不曾见过这位主顾,但我可以告诉姑娘,你的造化来了。” “掌柜何出此言?” “长安紫色为贵,哪里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穿得起的?那位小公子身着一身紫色锦袍,想必定是权贵之家。 些许银钱,算是什么?日后你估计能有求必应,何须为了生活奔波劳累。” 沈峤笑笑,看看自己身上打扮,好像的确是素简了一些。难怪人家掌柜会误会。 “那借掌柜您的吉言。回头您若是再见到那车夫,麻烦您帮忙转告他一声,请他到我府上取走货品。” 掌柜一挑大拇指:“姑娘也是善良实诚的人。” 沈峤回到相府。 用过午膳,甄氏就派人前来找沈峤,让她到主院去一趟。 主院里有外人在,沈峤认识,是东街一家绸缎庄的裁缝。 她经常出入相府,沈峤姐弟几人一年四季的衣裳,几乎都是她负责给丈量订制的。 桌上搁着几块布头,是绸缎庄里比较时兴的丝缎样品,拿来给挑选的。 看来,甄氏是要添置衣裳。 沈峤上前,甄氏立即笑眯眯地努努嘴:“叫了裁缝进府,打算给你做一身新衣裳,自己瞧瞧,比较中意哪块料子?” 沈峤有些纳闷,不明白甄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衣服够穿,用不着再破费。” “傻丫头,让你挑便挑,选点艳丽点的颜色。过几日我娘家大侄子府上满月酒,我这个姑奶奶要带着你回去贺喜,总要打扮得花团锦簇,才能彰显我相府千金的风采。” “那我拿去让北思一起挑。” “她是不去的,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她一个庶女,上不得台面。” “那这新衣服?” “年前刚刚给她做过两身,这次就不给她了。” 第32章 笑贫不笑娼 沈峤搁下手里的布料:“我大婚之前,里外全新的春裳不是刚做了好几身么?现在不缺衣服穿,就让给三妹吧。” “她又不出门,做那么多衣裳有什么用?” 沈峤岂会不知道甄氏的心思? 沈北思小心眼,喜欢攀比,沈南汐在府上的时候,衣食住行,沈北思总是不自觉地喜欢比对。 沈南汐被抬嫡之后,她心里就更不服气了。 现在甄氏故意这样做,抬高自己,贬低沈北思,分明就是在挑拨自己与沈北思之间的关系,让她嫉恨自己。 两人有了矛盾,自然就方便一一拿捏。 而甄家,沈峤打从心底里厌恶,一家狗仗人势的寄生虫而已,往日没事就往相府跑,自己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谁稀罕凑过去? 沈峤微微一笑:“多谢二娘好意。只是我与二妹大婚之事刚过几日,我若抛头露面,难免引起别人的闲言碎语,属实不适合跟您一同回甄家贺喜,让您尴尬。 所以这贺喜之事,您还是带着三妹一同去吧。这新衣裳,也让给三妹。” 甄氏再劝:“这是去甄府,我自己的娘家,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怕的?谁若是敢背地里嚼你的舌头,我绝对饶不了她!” 沈峤再三推拒:“上午我刚从邯王府回来,邯王殿下的病情还未控制,多次反复。我需要抓紧时间研制药方,实在没有空闲。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吃罪不起。” 她搬出邯王府,甄氏顿时偃旗息鼓,不能再坚持。 “你若是不愿意去,那就让你三妹陪我吧。年前刚给她量过腰身,具体的尺寸裁缝这里都有。你将布料拿去给你三妹瞧瞧。” 沈峤立即捧起布板,直接去了沈北思的院子。 沈北思一听,甄氏要带着自己去参加宴会,自然高兴。 女孩子大了,就要适当地出去走动,打扮得得体漂亮,外人瞧见,知道你府上有这么一位适龄待嫁的女儿,媒人自然就惦记上了。 沈北思美滋滋地挑选布板,不忘问了沈峤一声:“那大姐你去不去?” 沈峤摇头:“我不去,二娘只带你一个。我还要给邯王殿下制药,没空。” 沈北思“喔”了一声,心底里油然而生优越感。 “我听说,邯王殿下毁容以前也是英武不凡,风光霁月,可惜了。否则大姐嫁给他也不错,好歹也是个正妃,一样高她沈南汐一头。” 沈峤笑笑:“那邯王殿下南征北战这多年,极少逗留在上京城安享富贵。你倒是消息又灵通了,什么都知道。” “我听沈南汐说的。皇帝给她与邯王殿下赐婚之后,她心里就骚动得很,四处打听。 她心里十分不服气,觉得邯王殿下不如凌王得宠,家世好,大婚之后兴许还要天天提心吊胆地守活寡。 后来打听来的消息,说邯王殿下生得一表人才,比凌王还要俊美英武,这才消停下来。 谁知道邯王竟然又生了这场大病,她就又拿凌王做比对。 上次凌王殿下来府上下聘,她就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偷偷跑去前面,站在屏风后面故意弄出点小动静,吸引凌王注意,看对了眼儿。” 这些事情沈峤竟然全然不知,活该自己被两人戴了绿帽子。 不过说起下聘,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人家邯王府将自己的嫁妆如数退还了回来,可是邯王府当初下聘的聘礼,甄氏还扣在手里,不曾退还给人家。 这事儿做得不光彩,自己需要跟老爹提一声,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失了相府体面。 沈峤扯扯唇角:“以前倒是没听你说起过这些琐事。” “我以前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为了终身大事可以这样不择手段。最终还能风风光光地让人眼红。 所以,有些事情你该争还是要争。否则甄氏那个偏心眼丧良心的,能让你好过吗?瞧瞧你现如今的境地!” 沈峤一时沉默。 难怪沈北思这两日这么多的小动作,还不住地撺掇自己。大概就是沈南汐那日回门的荣光排场,影响到了她。 笑贫不笑娼,这分明是不对的。但沈峤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现在看来,自己的确是让人可怜的那一个。 正暗自自嘲,外面窗户底下,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你竟然背后说母亲的坏话,我告诉母亲去。” 二人一听这声音,也知道是谁。 相府唯一的小少爷,沈文昊。 沈北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正是猫狗也嫌弃的年纪。 沈北思将手里的布板往桌上一丢:“嘿,你个小兔崽子,真是白眼狼,姐姐往日里白疼你了是不?胳膊肘都拐到别人那去了。”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将窗户根下头听墙角的沈文昊捉个正着。 沈文昊使劲儿拧着身子,气鼓鼓的:“反正你说母亲的坏话就是不行!我要告诉母亲,让母亲打你。” 沈北思使劲儿抓紧了沈文昊的胳膊。半大小子,个头不大,气力不小,扯得沈北思差点摔个跟头。 沈北思一怒之下,手底下也使了气力,紧抓着他的胳膊:“我问你,是不是二娘让你来偷听的?你都听到了什么?” 沈文昊不服气,梗着脖子:“哼,母亲带你们去外婆家,竟然不带我。我就要告诉她,你说她丧良心,还偏心。”https:/ “你个傻瓜蛋!”沈北思伸手戳他的眉心:“什么外婆家?那是你外婆吗?怎么分不清远近香臭?我才是你姐!周姨娘才是咱俩的亲娘!” “我才不要认一个下贱的妾室做娘,我是相府四少爷!” 这孩子说话真欠揍,看来甄氏平日里没少在他跟前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沈北思气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揍你!” “思思,住手!” 周姨娘就住在隔壁院落,闻声过来,站在院外,及时阻止了她。 “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沈北思一松手,沈文昊趁机像条泥鳅似的,从她胳膊下钻了出去,扭脸冲着她扮鬼脸。 “我这就去告诉母亲,你说她坏话!” “你敢!” “我就敢!” 沈北思作势要追,他慌忙转身,一头就撞进周姨娘的怀里。 周姨娘抱住他:“跑慢些,你姐姐吓唬你玩的。” 沈文昊却嫌弃地一把推开她:“你们都是一伙的,起开!” 扭脸就跑没影儿了。 周姨娘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才黯然地转过身来。 沈北思不忿:“你瞧瞧,你瞧瞧,挺好的孩子,让甄氏都教成什么样了?你若是再听之任之,等你老了,他估计都不认你。” “不认就不认吧,我原本也只是个姨娘。” “你,唉,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她甄氏原本不也就是个妾,也不比你高贵。” 第33章 杂货铺出事了 周姨娘轻咳一声,示意沈北思当着沈峤的面不要胡说。 沈北思及时闭住了嘴。心里暗自后悔,担心沈文昊果真跑去甄氏跟前学舌,让甄氏记恨自己,将来给自己穿小鞋。 暗自决定,一会儿挑选好了布料,不用沈峤传话,亲自给甄氏送过去,瞧瞧甄氏的脸色。 若是她果真知道了,自己也好见风使舵,说几句好听话。 周姨娘上前给沈峤福身行礼。 沈峤忙拦住她:“这里又没有外人,就别客气了。” 周姨娘看着沈峤,有点心疼:“去过你的院子两次,可都没敢进,不知道跟小姐你说点什么。” 沈峤挺喜欢周姨娘,母亲去世之后,周姨娘对自己仍旧照顾有加,冬添衣,夏问暑,体贴周到。 所以有些事情自己不与沈北思计较,也完全是看在周姨娘的面子上。 “我没事,姨娘,能及时止损,这对于我而言,也是幸事。” “你能这样想,姨娘就欣慰多了。咱相府的嫡女不愁嫁,日后还会有更好的。” 难得,相府终于有一个明白自己的人。 别人都在可怜自己,只有周姨娘,心疼之余,替自己有一点庆幸。 周姨娘听说沈北思要跟着甄氏去甄家贺喜,上前从布料中挑选了一样湖水蓝极素净的面料。 “这一块就挺好。” 沈北思不乐意:“这个也太素简了。” 周姨娘微微皱眉:“去了甄家,你不要太过于张扬了,事事收敛一些。也不要跟他甄家人有什么往来,避而远之。” “为什么啊?”沈北思不解。 “别问为什么,你就听姨娘的话,离甄家人远一点。” “他甄家能有今日,全都仰仗我父亲提携。自然是他们巴结我,我还用得着跟他们套近乎吗?” “凡事自己多个心眼,你若是有你大姐这样稳重,我也不用唠叨了。” 沈北思瞅了沈峤一眼,明显是不服气的,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许是当着自己的面,周姨娘有些话不好直说,沈峤便告辞退了出来。 身后,周姨娘训斥沈北思:“我总觉得,甄氏这次主动带你前去甄家,没安什么好心思。” 沈北思轻嗤:“吃顿酒席而已,你也胡乱寻思。我又不像大姐那般,顶撞忤逆她,她害我做什么?” “你大姐以前还不是对她言听计从,恭敬孝顺?结果一样被算计了去。” “你若果真这样想,就不会心甘情愿地一直伏低做小了。你可以不争,难道你就不想想,让她掌控我的终身大事我能有好?文昊能教养得好? 你若是做了正室,我就跟大姐一样,乃是侯府嫡女。将来不是王室贵族,我是看不在眼里的。 可你偏偏一直这样忍气吞声的,我没个依仗,只能费心巴结讨好她。将来绝对不如沈南汐嫁得好。” 沈峤脚下一顿,心中轻嗤。 平日只知道沈北思两面三刀,倒是真没看出来,她果真有这样的野心。竟然撺掇周姨娘与甄氏一较高下。 想法是好的,但是她忘记了,周姨娘无论出身,还是性格,心计,与甄氏都不能比。 尤其,现在甄氏背后的甄家已经成了气候,再想取而代之,太难了。 清早。 沈峤还未起床,就被李嫂给慌里慌张地叫醒了。 “大小姐,醒了没?出事儿了!” 沈峤睁开惺忪睡眼:“什么事儿,大清早的。” 李嫂有点激动,还有点兴奋:“杂货铺出事儿了!今儿老王头打开府门,送老爷去上朝,就见到杂货铺铺门大开,那张老鸡儿的老婆子瘫坐在店铺门口,嚎啕大哭。” 沈峤顿时就精神起来,睡意全无:“是不是出了什么祸事了?” 李嫂一愣:“小姐您怎么知道?” 还用说么?五百两银子啊,这么大一笔钱财,敲锣打鼓地送过去,人尽皆知,谁不眼红? 更何况,那个张老鸡儿干巴枯瘦,身上连点劲儿都没有,杂货铺里也没有个伙计,哪能守得住这笔钱财? 正所谓: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 她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我看你这一脸幸灾乐祸,就猜出来了。” 李嫂有点不好意思:“真让小姐你说对了。我听说,杂货铺里昨天半夜进了两个盗贼。” “冲着那五百两银子来的?” 第35章 燕妃娘娘请您进宫 两天之后,杂货铺的案子就破了。 入室盗抢的两个贼人,其中一个沈峤也认得,恰好就是她那日前往杂货铺,打听张老鸡儿去处,隔壁那个十分热情的伙计。biquiu 伙计原本就与老两口有过节,见二人突发横财,心里不忿,转天吃酒之时,向着同伴提及此事,同伴就动了恶念。 两人一拍即合,提前观察好情况,夜里翻窗而入,抢了二老银子,二一添作五分了。 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自认做得严密,可毁在贪心上。临走的时候顺手牵羊从杂货铺里顺走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拿去变卖现银,露出破绽,被人发现了。 此事就算是告一段落。 李嫂有些不忿:“我以为,老爷知道之后,会秉公而断,让甄氏将独吞的银子给小姐你退回来。谁知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沈峤心底里也有些失望,不是因为银子,而是对自己父亲。 接连这两件事情,已经充分彰显了甄氏的德行,可仍旧没能撼动甄氏在相府的地位。 自己这四百两银子,花得不值。 事情议论几日之后,也就逐渐平息了。 甄氏照旧在相府呼风唤雨,唯一不同的是,对沈峤,她不敢再像以往那般克扣她的月银,也不敢薄待。 沈峤在相府的地位,高了许多,衣食住行,也更加优渥。 这令沈北思心底里多少有些不忿。 尤其是甄氏告诉她,这个到甄家做客的机会,还是沈峤不稀罕,让给她的。 她觉得自己如此费尽心思讨好甄氏与沈南汐,反倒还不如处处作对的沈峤。 顾影自怜,愈加看不起自己这个庶女的出身,气恼周姨娘不争不抢,几次三番地撺掇。 最终,沈北思还是选了一块藕粉色的蜀锦料子,裁缝赶了三四日,给她胸口处绣了一支蔓蔓婷婷的荷花。 做好之后送过来,搭配了一套妖紫色的珍珠头面,然后跟着甄氏,欢欢喜喜地去了甄家。 沈峤留在相府,还在发愁自己的店铺。 赚钱的渴望就跟猛兽似的,直接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穿越来古代,有太多的不适应。 她无比想念现代的牙膏牙刷化妆品,薯片饮料方便面,还有手机。 还有马桶。 还有电灯。 还有...... 家人。 自己战场出事,几个哥哥,还有父母肯定伤心欲绝。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还好生生地活在古代该有多好啊。 即便不能见面,最起码,不会那么伤心吧? 她心底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渴望,自己手里拥有的空间刚刚研发上市不久,尚有许多不足之处。 假如系统能不断升级与改善,商家可以与买家互动,兴许,自己就能联络上家人呢。 若是能像现代许多软件那般,可以开启直播,那就更完美了。 虽说不现实,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所以,这个店铺自己一定要好好打理,争取能拥有越来越多的粉丝与用户。 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别说取之不尽的药品,就算是现代化的检查仪器,自己一样可以购买,存放在空间里,就是一座现代化的医院。 就司陌邯体内那只小小的母虫,单纯凭借望闻问切,找不到它的藏身之处。 若是利用现代仪器,它特么就算是藏在心尖尖上,也一样无所遁形。想要治它,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可惜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自己搁在里面的东西,好几天了,都无人问津。 要不,自己尝试着,找找热搜的关键词?或者起个带有噱头的名字和文案? 比如,跳楼甩卖,必然是老板跟小姨子跑路了。 比如,卖避孕药,标题必须是:公司开会,秘书孕吐不止,怒踢总裁,这特么都第十个了,你就不能买xx牌子的避孕药吗? 比如卖书,内容简介就要:战神归来,发现女儿被卖青楼,一声令下,华夏十万退役将士前来为女儿冲业绩。 好主意,那自己这些手工品怎么写呢? 大婚当天,渣男跟妹妹私奔了,当街卖嫁妆? 或者:一胎十宝,生父不祥,单身宝妈急需奶粉钱? 狗血,悬疑,伦理,都齐了。 正酝酿呢,空间里“滴”的一声响,沈峤顿时精神一震,打开一瞧,差点激动得泪流满面。 竟然,卖出了一只牡丹刺绣珍珠香囊! 虽然不贵,只卖了二十五块钱,但这是自己与现代生活沟通的桥梁啊。 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她激动地差点就买一听可乐来庆祝庆祝了。 自己经营决策的方针是正确的,勿以钱少而不赚,积小流而成大河! 钱还没有捂热呢,外面李嫂急慌慌地推门而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找您!” 沈峤一愣:“找我?谁找我?” “不知道呢,老爷二夫人都不在,您快些去迎着吧。” 沈峤不敢怠慢,忙起身去了前院。 来传旨的,是个小太监,沈峤瞅着眼生,没有见过,小太监却认识沈峤。 “沈小姐,可等着你了,我家娘娘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好,胸闷咳嗽,气喘不止,吃了好几副汤药,也一直不好。娘娘让我来请沈大小姐您进宫一趟。” 沈峤一愣:“谁身子不适?” “燕妃娘娘啊。从上次落水之后,就一直不舒坦,喘气都不匀。” 呃...... 沈峤有点为难。 燕妃这分明是感染肺炎了吧?若是寻常风寒,御医的药怎么可能不管用? 若真是肺炎,就必须马上使用抗生素治疗,拖延不得。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现在囊中羞涩,最重要的是,这系统里刚卖出的25块钱现在还没到账呢。 拼夕夕为了保障消费者权益,货品售出之后,消费者所支付的钱款还不能直接打到自己账户里,而是暂存平台。 直到消费者确认收货之后,这点可怜兮兮的钱,自己才有支配权。 更何况,上次进宫,自己因为替黎嫔打抱不平,可给了燕妃难看。 她会不会借此给自己穿小鞋? 自己能不去不? 沈峤愁眉苦脸:“我这点雕虫小技哪里敢在宫里御医跟前班门弄斧?” 小太监陪笑:“这事儿奴才说了不算,您还是自个儿进宫跟燕妃娘娘说吧。” 得,去吧。 沈峤不敢抗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府里寻几样材料,制作了一个简单的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就上了宫里的车轿,直奔皇宫。 第36章 哮喘发作了 栖霞殿。 燕妃窝在床榻之上,身后垫着几个锦垫,面色泛白,口唇也不似常人那般红润,而是略带青色。 看样子,她这胸闷的症状不轻,体内的血氧饱和度应当也是低的。 沈峤跪在她脚榻跟前,极其委婉地向着燕妃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宫中御医一直都在负责她身体的调理,最是清楚她的脉案,自己何必强出头呢? 更何况,这个女人似乎不怎么讨人喜欢。上次她还那般恶毒地诋毁司陌邯,自己何必狗拿耗子? “我也就平素里读过几本医书,医治邯王殿下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并无什么把握。燕妃娘娘身子金贵,沈峤不敢给您冒失用药。” 燕妃喘了两口气:“我就说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不想忤逆皇后的好意。真是耽搁功夫。” “让燕妃娘娘您失望了。” “哼,算了算了,看在你上次算是救了我一次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退下吧。” 沈峤起身,低垂着眉眼,暗自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宫女趁着她不注意,悄悄地伸出脚尖,踩住她的裙带。 沈峤并未注意,就感觉脚下裙带突然绊住,身子一个踉跄,就向着前面扑过去。 前方,就是燕妃的床榻,自己这一扑,怕是就会砸在她心口之上,够她喝一壶。 沈峤大吃一惊,还好她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身手比别人敏捷,情急之下,伸手向前,一把拽住了低垂的床帐。单膝跪地,借势暂且稳住了身形。 帐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时日没换了,被她这一拽,有些许灰尘簌簌落下。 沈峤歉意地向着燕妃道歉:“对不住,脚下被绊了一下,惊扰了娘娘您。” 燕妃厌烦地抬手赶赶面前细灰:“毛手毛脚,冒冒失失的,就跟那黎嫔一样。咳咳!青杏儿,这帐子多久没换了,上面都积尘了。咳咳!” 适才踩住沈峤裙角的宫女慌忙松开脚尖,眸光微闪。 “回娘娘,奴婢不敢偷懒,这帐子四日前刚刚换过的。兴许是这两日炭火旺,给熏了尘灰。” 燕妃又咳了两声:“这银霜炭也这么大烟火气吗?呛得我难受。” 娇气,受宠就是好啊。 这么好的木炭,皇家专供,竟然还挑剔。 沈峤暗中撇撇嘴,讪讪地转身,就要退下去。一低头,看到了自己裙带上的脚印,心思一转,顿时明白,自己适才脚下被绊就是这个宫女搞鬼。 有心发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个婢子哪有这样的胆量?许是燕妃授意呢,就为了报上次的仇。 山高水长,日后自有机会,算了。 她还未走出大殿,帐子里的燕妃突然开始喘起来。 宫人太监与宫女顿时就慌乱了手脚,将燕妃围在中央,又是顺气,又是拍背,还有人慌忙端着茶水往跟前凑。 燕妃本来就憋气,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急得直瞪眼。 沈峤瞧着,她这真不像是肺部的毛病。倒更像是哮喘发作了。 这病发作起来,是真的要人命。 于是上前,分开宫人,用自制的听诊器搁在她的胸口去听。 哮鸣音极弱,几乎寂静肺,心律不齐,说明哮喘很严重。 众人一番折腾,燕妃喘气更加困难起来,大口地喘,剧烈地咳嗽,上气不接下气,憋得脸色发青。 眼看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沈峤立即按压她天突与鱼际穴,先替燕妃略微缓解症状,然后看一眼空间。 燕妃蛮走运,买家已经确认收货,二十五块钱到账。 搜索舒利迭,沙丁胺醇,氨茶碱,泼尼松,布地奈德福莫特罗等治疗哮喘的药。舒利迭与布地奈德吸入剂等自己是买不起的,只能先用最便宜的氨茶碱片暂时缓解气喘症状。 作为现代人,她敬重生命,虽说燕妃刻薄,但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取出氨茶碱片,为防止她出现呛咳,沈峤将药片浸软,立即掰开燕妃的嘴,给她塞了进去。 青杏儿看到了,立即一把捉住她:“呀,你给我家娘娘吃的什么?” 沈峤一把甩开她的手,毫不客气:“要想救你家娘娘,给我离远点。” 青杏儿抓住她不放:“我家娘娘原本好好的,被你气得发作,你还这样蛮横添乱!” 沈峤冷笑:“究竟是谁害你家娘娘生病,现在还说不准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哼,我就知道你信不过!上次就在皇上面前耍心眼,算计我家主子,这次一定是暗中对我家娘娘做了什么手脚。咱们一块去见皇后娘娘评理。” 沈峤浑然无惧:“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早有人一路飞奔,跑去回禀了皇后请御医。 皇后立即带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栖霞殿。 一进门便先上前,查看燕妃的情况:“今日不是说已经好了许多吗?怎么又厉害了?” 青杏儿立即先告状:“回禀皇后娘娘,适才相府沈小姐毛手毛脚的,突然吓了我家娘娘一跳,她就喘了起来。 而且,沈小姐还不顾奴婢阻拦,喂我家娘娘吃乱七八糟的药物。奴婢实在担心,不知道她究竟有何居心。” “是么?沈峤,怎么回事儿?”皇后面色微沉。 “燕妃娘娘原本就因为落水一事寒气入侵,导致喘病发作。突然加重也事出有因,与沈峤并无关系。” “喔?与你无关,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燕妃口服药物之后,略微和缓一些,不再喘得厉害,终于能说出话来。 她心知肚明,沈峤适才的确是在帮自己。因为她帮自己按压穴位之后,喘得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于是替沈峤解释道:“我只是突然被炭火呛了嗓子而已。” 沈峤还以为,燕妃会落井下石,赖在自己身上,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替自己开脱。 她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心思狭隘,睚眦必报。 皇后扭脸看一眼沈峤:“难得燕妃娘娘给你求情,否则本宫都要觉得愧疚。毕竟是本宫觉得你医术高明,劝说她请你进宫的。你可有办法给燕妃医治?” 皇后的主意? 沈峤一愣,悄悄地看了一旁的青杏儿一眼。 刚刚到嘴边上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峤所学浅薄,宫中神医云集,不敢班门弄斧。让皇后娘娘您失望了。” 皇后失望地“喔”了一声:“本宫还以为,你会有好的方子。她接连服用了三日汤药,为何这身子仍旧不见好转?” “许是御医的方子起效比较慢,我也不太清楚。” 一旁燕妃药效发作,一点一点缓和过来,面上逐渐有了血色。 “好像的确是有些见好。皇后娘娘,妾身已经缓过来了。” 皇后见她已然无恙,便起身要走:“既然没事儿,那本宫就走了。你自己好好养着。” 又带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第37章 自己被司陌邯坑了 燕妃问沈峤:“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药?感觉比宫中御医煮的那些苦药汤子要管用一些。” 沈峤从空间里取出一粒扑尔敏,这是所有抗过敏类药物里最便宜的,几分钱一片。 “这些都是我自己熬制的药丸,独门秘方,与你应当正好对症。燕妃娘娘若是信得过,可以用白水送服一粒。” 燕妃犹豫了一下,吩咐青杏儿:“去端一盏清水,不要茶。” 青杏儿十分的不服气,瞪了沈峤一眼,转身去端水。 沈峤压低了声音:“燕妃娘娘若想康复,记得小心提防你身边这个宫女。” 燕妃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与娘娘你只怕不是一条心。” “你说她在背地里害我?不可能!你休想挑拨我们主仆之间的关系。” 沈峤笑笑:“信不信由你,我话要跟你说明白了。你压根就不是因为落水引起的风寒,而是过敏性哮喘。” “什么叫过敏性哮喘?” 沈峤踩着绣墩儿伸出指尖从燕妃帐顶之上,捏下一点细碎的粉末,伸到她的面前。 “你自己瞧,这是什么?” 燕妃歪着脑袋瞧了半晌,也没看出个究竟:“这是什么?莫非是毒药?” 沈峤摇头:“毒药倒是不至于,而是荨麻,夹竹桃花粉等几种极易引起身体过敏反应的粉末。 换种说法,就是你的身体对于这其中的一样或者多样东西不适,一旦吸入呼吸道内,就会因为过敏变态反应,引起喉头水肿,以及呼吸道痉挛。你的喘病自然就会加剧,不仅咳嗽,还会眼睛痒,急喘。” 燕妃瞠目:“你的意思是说,我刚才喘得厉害,就是因为你无意间抖落了这些粉尘,使我的病加重。” “可以这么说。你每天躺在帐子里养病,就处在这些过敏源范围之内,你即便喝再多的汤药也于事无补。只有远离这些罪魁祸首,你的病才能好转。” “天呐,就这点粉末竟然都能要了我大半条命。可此事未必就与青杏儿有关系啊,她或许也不知情呢。” 沈峤轻哼:“适才我从地上起身的时候,就是她暗中做手脚,将我绊倒的。biquiu 若非我反应快,一把扯住床帐,可能就会扑倒在你的身上。 到时候你病情发作,我肯定难逃干系。我想你应当不会冒这样的风险,就为了刁难我吧?” “怎么可能?”燕妃一口否认:“我承认,上次之事我的确是记恨你给我挖坑,但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我还是分得清好歹的。” “我好歹也是相府嫡女,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有这样的胆量在我头上动土?分明是受人指使,想要借刀杀人,一举两得。” 燕妃脑子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沈峤的话,愣愣地道:“借你的手,干掉我?然后再让皇后怪罪你?” “你想,假如刚才,我答应替你治病,必然会给你开方服药,你服用之后,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当就活不过今日了。我也罪责难逃。 可我拒绝了替你诊病,青杏儿见事情没有按照她们计划的发展,于是就见机行事,暗中用了这个手段。 所以刚才,她才会阻拦我给你服药,并且迫不及待地叫人请来皇后娘娘。” 燕妃正想说话,外面脚步声轻盈,青杏儿已经端着茶盏进来。 沈峤冲着燕妃不动声色地摇头。 燕妃会意,也未发作,而是继续吩咐青杏儿:“这药肯定也苦的很,你帮我再去取点蜜饯或者果脯来吧?” 青杏儿没敢说“不”,答应下来,又转身出去了。 燕妃这才开口询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刚才为何不告诉皇后?” “我这次进宫,是谁的主意?” “皇后啊。”燕妃不假思索:“她说既然你能医治好邯王殿下的病,上次又救了我,没准儿,也会治我的病。 我想起你上次劝我不要用热水沐浴,全都被你说了一个正着,就信了。难不成......” 燕妃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我与皇后无冤无仇,她犯不着害我。但一切皆有可能,而且我若是将实情告诉她,打草惊蛇,我们最终听到的结果未必就是事实。 我想知道,害我的人是谁,如此才能防患于未然。” “你想与我联手?” “青杏儿在明,你在暗,要想知道收买她的人是谁,应当不难吧?” 燕妃端详沈峤:“最开始你与青杏儿争执的时候,请来皇后,其实是想立即揭发她的,是不?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能理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做出最明智的抉择。 你的这份心智与应变可绝非常人所能及。难怪黎嫔会半夜回宫,特意跑来求皇上,让他将你赐给邯王殿下。” “你说什么?”沈峤一惊。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燕妃娇笑:“黎嫔性子又臭又硬,难得第一次求皇上,大清早的在我宫殿门口跪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替他儿子讨你做媳妇儿。”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你们大婚第二天啊,也就是我落水那天。我还以为她大清早跑来我的碗里抢食儿吃呢,后来才知道是误会。” 沈峤心念一转,就顿时恍然大悟,自己被黎嫔给坑了! 枉自己还以为黎嫔蠢笨,谁知道,她心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小九九,将自己耍得团团转。 如此说来,那日司陌邯突然吐血昏迷,自己诊断不出病因,还觉得纳闷,莫非也是装的? 他就是为了骗自己与他共度一夜,不能立即回相府。 简直岂有此理! 就因为此,自己被甄氏与父亲借题发挥,三番两次劝说自己嫁进邯王府。 更有人背地里各种议论,说自己已经与司陌邯生米熟饭。 自己好端端的,就被她黎嫔讹诈着,坏了名节! 沈峤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司陌邯,口嫌体直,如此算计老娘,还将老娘贬得一无是处,口口声声说嫌弃。 这事儿,咱没完! 给燕妃口服过扑尔敏,瞅瞅自己再次一穷二白的拼夕夕钱包。沈峤心疼得直抽抽。 不过,好歹也算是又救了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点钱花的也算是值了。 燕妃虽说嘴上没有对她说啥好听话,但是心里还是很感激的,背着青杏儿,悄悄地问她。 “我背后没啥权势,但是好在皇上还算是宠我。在皇上跟前能吹得上枕头风。你要是不嫌弃,咱俩结拜个异姓姐妹,如何?” 沈峤想也不想,立即嫌弃地一口拒绝了:“可千万别,你辈分儿多大啊,我要是跟你结拜,那日后皇上万一心血来潮,再给我赐婚什么的,按照辈分,不得给我找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燕妃笑得花枝乱颤:“这可未必,萝卜不大在辈儿上,辈分大的,未必年纪就大,比如皇上的堂弟,邯王殿下的小皇叔,今年可刚七岁。 还有,你我结拜,回头你要是嫁进凌王府,你那妹妹肯定不敢在你跟前撒野。”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峤一脸的黑线,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应当嫁给司陌年呢? 得亏燕妃只是皇帝的小老婆,否则,自己跟她结拜,别说沈南汐不敢对自己放肆了,那司陌年跟司陌邯都得管自己叫姨。 第38章 沈北思被甄家人算计了 燕妃服用扑尔敏之后,就有些瞌睡。 沈峤不能在栖霞殿久留,免得引起青杏儿怀疑,有所提防。 将剩下的药给燕妃留下,叮嘱过注意事项,出了皇宫,沈峤径直回相府。 在门口见到甄氏和沈北思的马车。 两人贺喜已经回来了,还挺早。父亲的马车也在。 沈峤径直进了后院,路过主院,就见到刘妈几人围在门口,抻着脖子支棱着耳朵,满脸的兴奋,似乎是在瞧什么热闹。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峤顿住脚步,隐约听到院子里沈北思在哭哭啼啼地说话。 因为门窗紧闭,站在院外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沈峤轻咳一声,刘妈等人立即转身,讪讪地颔首:“大小姐,您回来了?” 沈峤蹙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肯先开口。 刘妈赔笑:“还是大小姐您自己去问吧,我们也听不清楚。” 沈峤满腹狐疑,往院子里走。 还没到跟前,沈北思的声音就骤然大了起来。 “这分明是他甄家人合起来算计女儿,父亲你怎么还责怪起我的不是了?” 甄氏也拔高了嗓门:“别怪二娘我说话难听,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进了甄家大院,就一直跟修良眉来眼去的,有说有笑,大家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若非你举止轻浮,不够稳重,怎么会出今日之事?修良为什么会去暖阁找你?他怎么不找别人?”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甄修良他是你娘家子侄,按照你这里来论,我还要叫他一声表哥。我与他说几句话,便是眉来眼去了? 再说是他在殷勤讨好我,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想要害我。你反倒觉得我有错了?有你这样偏袒的吗?” “你是我女儿,我偏袒谁?向着谁?我是恨铁不成钢!气你不争气!” 沈北思立即针锋相对,毫不胆怯:“我不争气?别以为我不知道,此事是你伙同他甄家人早就商量好了的,是你暗中害我!” “北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二娘?太过分了!”沈相训斥。 沈北思委屈得一直抽噎:“父亲你不相信女儿的话吗?我就说,她甄氏怎么那么好心,刚刚过完年,竟然又给我做新衣裳,原来是方便在那衣裙上做手脚! 那裙子刚穿在身上,女儿言行举止又一向规矩,不曾大开大合,好端端的怎么就开线了? 席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扯开半尺上的口子,简直丢死个人。” “老爷,我可冤枉死了,这衣裳又不是我做的,也没有经过我的手,我哪里知道针脚有没有缝好? 是她想要凸显腰身,故意让人家裁缝将腰部尺寸改小,穿在身上紧绷绷的,吃饱之后一个弯腰就能撑开线。 再说了,这衣裳原本是做给峤峤的,是峤峤主动让给了她。我又不能未卜先知,难不成早就算准了,就专门针对她?”筆趣閣 甄氏急忙辩解,话里满是委屈。 沈相也呵斥道:“你二娘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出去多走动。你竟然如此多疑,不知好歹地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来。” “爹!”沈北思不服气:“您好歹也是我长安的一国之相,怎么就连基本的明辨是非都不能?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们都是故意设套!” “人家甄夫人好意让你到暖阁里换下衣裙来,难不成也有错了?” “是,她是让我到暖阁里换下衣裙,让府上婆子帮我缝补。可她给我拿过去替换的衣裙又瘦又小,我脱下自己衣裳后,折腾半天压根就穿不上。否则也不会衣衫不整地被他甄修良撞到。” “天地良心,”甄氏着急分辩:“我大嫂也是看你与她闺女身形相仿,怕你换下衣裙之后太冷,就命下面婆子拿了一条给你暂且穿着。哪成想到你会胖这么一些?”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偏向着你娘家人说话。偌大的甄府,那么多的奴才,竟然让一个男子冒冒失失地闯进暖阁里去。若是说不是故意地害人,我是不信的。” 沈北思据理力争。两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甄氏又巧舌如簧,反驳得有理有据。 沈相夹在中间,明显是偏向甄氏的。 沈峤站在门外,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沈北思穿着新衣服赴宴,结果半截出了意外,裙子开线了。 于是甄氏的大嫂便提出让她到暖阁里换下衣裙,交给婆子缝补。然后还“好心”地命人拿来自家女儿的衣裳给沈北思暂时替换。 结果衣裙太瘦,沈北思穿不上。好巧不巧的,甄氏的侄子甄修良就在这个时候闯进了暖阁,恰好见到衣衫不整的沈北思。 甄修良,沈峤自然知道,甄府的三公子,不学无术,眠花宿柳,是甄府几位公子里最不成器的一个。 现在虽说在衙门里有了正经差事儿,但是因为臭名在外,一直还未成亲。换句话说,没有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将自家女儿嫁给他。 甄氏一直言之凿凿地反驳沈北思的话,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是说此事巧合,沈峤也是不信的。 古代男女大防,府上有宴请,男女席位必然分隔,会备有专门的女眷休憩之所。门口也会留着婆子伺候,端茶递水,听从使唤,阻止男客进入。 甄修良会闯进沈北思更衣的暖阁,而且还是在最恰当的时机,摆明就是有猫腻。 沈北思大半是被甄氏算计了。 屋子里,沈北思与甄氏两人唇枪舌战,沈北思又气又怒,说话有些口不择言,甄氏便急赤白脸地向着沈相解释。 大概,沈相也觉得沈北思今日受了委屈,不忍再落井下石,说话的口气和缓了不少。 “好了好了,如今错事既然已经铸成,多说无益。就按照你二娘所说的办吧。” “我不!”沈北思一口回绝:“让我嫁给那个浪荡子,我死也不同意。”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还愿意再娶你?” “此事的确是被甄家人撞见了不假,但只要他们不声张,外人怎么知道?他甄修良浪荡轻浮,居心不良,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情。我就不信他甄家人敢四处张扬。” 甄氏阴阳怪气:“我大嫂珍惜你的清誉,的确是第一时间就命令下人闭嘴。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能保证呢? 你就算是另外嫁了别人,人家但凡听到一点不好的风声,还不是一样将你休回相府? 到时候你再改嫁,想嫁到甄家这样的门楣只怕也是高攀了。修良知根知底儿,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第39章 这就是宅斗的手腕啊 “大姐还与邯王殿下共度一夜呢,凌王殿下还不是一样不嫌弃,愿意娶她做正妃? 我这算是什么?大冬天的里面都穿着里衣的,不曾露肉,不过就是有些失礼,就至于嫁不出去了?” “这事儿你懂什么?捕风捉影,人言可畏,外人就不会这样想了。” “别以为我不懂,二娘为了自家女儿嫁得好,往人家凌王茶水里下药,抢走了大姐的夫婿。 现在又为了将我嫁去甄家,保她甄家一门荣光,再次使出这种腌臜手段来。 别以为我这样就会乖乖就范,嫁不好还能合离呢,我宁肯不嫁,也不愿意跟着个这样不成器的玩意儿。” “胡说八道!”沈相大怒:“你越来越放肆了!你姨娘是怎么教养的你?” “我们子女的教养那都是二娘的功劳,关我姨娘什么事儿?再说我说的都是事实,药就是她下的,别人亲眼所见。她有什么资格管我?” “啪!” 不知道沈相一怒之下摔了什么,怒气冲冲地训斥:“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轮不到你自己说三道四!这种话日后休要在人前提起。” “你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沈北思委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分明是她与沈南汐犯下的滔天大罪,如今沈南汐荣光,却让大姐不得不承担后果,被人背后指点议论。 我跟沈南汐都是庶女出身,平日里我受苛待也就罢了,她都可以被皇上指婚给邯王做正妃,凭什么让我嫁到甄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原来,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沈峤暗中叹了一口气,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出了正院。 这就是沈北思对甄氏逢迎溜须的下场。 她以为,她对甄氏嘴巴甜一点,讨好一点,甄氏对她就能另眼相待。 她却忘记了,自己以前对甄氏何尝不是百依百顺? 更何况,自己都能觉察出她的野心,甄氏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北思想将甄氏拉下马,让周姨娘上位。甄氏凭借这一招,就彻底将母女二人踩在了脚底下。 只要沈北思真的嫁进甄家,过好过坏那就是甄氏一句话的事情,周姨娘哪里还敢跟甄氏作对?只能俯首帖耳,唯命是从了。 再想想自己,她冷不丁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次是自己执意不愿前往甄府,将机会留给了沈北思。 假如去的是自己呢?置身狼窝之中,四面埋伏,能全身而退吗? 被毁了名誉的,就是自己无疑了。 到时候,司陌年就会彻底断了念想。 不对,沈峤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沈南汐三日回门那天,沈北思跑去前院,似乎就是说过,是甄氏让她过去送醒酒汤的。 当时,甄家的几个男丁都在席间作陪,包括甄修良。 莫非,甄氏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打算?所以让沈北思人前露脸,其实就是为了让甄修良相看。 最初说要带自己前往甄家,要么,就是的确另有阴谋,要么,就是为了挑拨自己与沈北思的关系。 这就是宅斗的手腕啊。 最可气的就是父亲,沈北思已经揭发,司陌年之事乃是甄氏一手主导的,药也是甄氏下的,他仍旧选择不信。 若非他这样偏袒甄氏,甄氏怎么可能如此肆无忌惮? 张老鸡儿的风波刚刚过去,她又再次耍出这种手腕,就是吃准了,沈相不会怪罪。 毕竟无凭无据,甄氏又巧舌如簧。沈北思还不能四处张扬,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后来,沈峤就听李嫂说,沈北思被禁足了,关在她的小院里不许出门。 甄家这两天估计就会派人前来议亲。 沈北思不吃不喝,以绝食表达自己的抗议。 周姨娘跑去求沈相,甄氏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沈相也没给周姨娘个好脸色。 沈峤有心去看看她,但是一想到,去甄家是自己让给沈北思才出的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周姨娘主动过来找她诉苦来了。 周姨娘性子软,原本也没有什么主见,如今沈北思出事,她六神无主,也不知道找谁诉苦,就过来沈峤这里讨要主意来了。 她坐在沈峤面前,一个劲儿地哭。biquiu “我就知道,甄氏她没打什么好主意,所以思思走之前,我特意叮嘱过她,千万要自己留个心眼,离他甄家人远一些。谁知道,她们竟然用这样卑劣肮脏的手段。 现在思思她寻死觅活的,说什么也不肯嫁,我都不知道怎么劝说她。” 沈峤犹豫了片刻:“此事我倒是觉得,三妹她坚持的是对的。宁可不嫁,也不能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男人,毁了一辈子。” 周姨娘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女人,她诧异地眨眨眼睛:“大小姐竟然也这样想?可甄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将此事四处宣讲,到时候难免流言蜚语,思思的名节可就毁了。” “关键还是在于父亲对于此事的态度。假如父亲能改变主意,这事儿他自然可以处置妥当。我就不信,他甄家还敢跟相府对着干吗?” 周姨娘愣怔了片刻:“可你父亲现如今就是偏袒她甄氏,甄氏说什么都是对的。 当初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就一再劝诫过你爹,可你爹都充耳不闻。如今想来,夫人高瞻远瞩,多么睿智。 夫人说,甄家一家人都心术不正,你爹将来会养虎为患。果不其然,现如今甄家狗仗人势,背地里做下多少恶事,迟早拖累你爹。 还有你的终身大事,夫人知道自己即将撒手人寰,仓促地给你定下凌王府这桩婚事。这几年,甄氏刻薄,但是却不敢明目张胆地亏待你,就是忌惮凌王府。 夫人也曾跟我提过思思的婚事,我却觉得为时过早,孩子还未定性,不知将来男方是何品行拒绝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当趁着大夫人还在,将思思的终身大事定下,也就不会落在甄氏手里了。” 沈峤一直听周姨娘数落,保持着沉默。 父亲对甄氏的偏袒,是显而易见的,若是能三言两语改变,当年母亲或许就不会那么早就郁郁而终了。 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过,沈北思的事情倒是给了她一些危机感。 她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因为凌王之事,与甄氏彻彻底底地撕破脸。 相府,未必就是安稳的容身之处。 自己手里所有积蓄也不过那十几两银子。目光长远一些,总是要想一个好营生。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沈峤决定还是要出府一趟。 多选购几样古代特色的小工艺品,搁在空间里售卖,也好多一点机会。 沿着长街,热闹的集市,沈峤一边走一边挑选,除了首饰簪环,绣帕团扇,瓷器杯盏,她还到绸缎庄里,挑选了两套漂亮的罗裙,收获颇丰。 刚走出一家瓷器店,还未来得及将怀里花瓶扫描放进空间,迎面就被人冒冒失失地撞了一个趔趄。 第40章 我去尼玛的不熟 撞人的是个士兵,手里提着长矛,撞人之后非但不道歉,反而还挺蛮横:“让开让开都让开!” 急慌慌地往瓷器店里闯,恶声恶气地询问伙计是否见到可疑人员进入。 大街上几乎是一个瞬间就热闹起来,一队队手提长矛的士兵,穿过集市,沿着长街门市,似乎是在搜查什么人。 旁边行人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朝廷在搜查奸细。” “难怪这样兴师动众,可绝对不能让奸细跑了。”https:/ 沈峤也就不再发作,想回相府。 谁知道一转身,那个不长眼的士兵从瓷器店里搜查完毕跑出来,又撞了她一下,怀里抱着的瓷器花瓶“啪”地摔在地上,碎成数瓣。 士兵照旧是不管不顾,就要走人。 沈峤稳住身形,火气腾地就窜上来了,一把拽住他:“你是瞄准了我了是吧?撞一下不道歉也就算了,还要再补一下。” 士兵蛮横地吹胡子瞪眼:“你可别妨碍我们搜查奸细,误了正事儿你吃罪不起。” 沈峤轻嗤:“你执行公务那也不能扰民啊!把我的东西摔了也不道歉。” 士兵看一眼地上:“不就一个破罐子吗,也值得大惊小怪。你莫非是那奸细同党,故意碰瓷找茬儿?你要是再不依不饶的,我就将你一并抓起来。” 真是狗仗人势。 沈峤身为堂堂相府千金,岂会怕他一个虾兵蟹将? 她冷冷一笑:“你抓一个试试!” 士兵见她一个孤身女子,以为三言两语也就吓唬住了。谁知道沈峤不吃这一套,就真的动起手来。 沈峤曲肘抬腿,眨眼之间,就将士兵一脚踹飞出去。 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抽气,气急败坏地招呼旁边同伴:“此人可疑,怕是奸细同党,将她抓起来!” 沈峤顿时就被一群士兵给包围住了。 她毫无惧色,闪跃腾挪,拳打脚踢,大街之上就跟一群士兵交起手来。 士兵们看她柔柔弱弱,谁知道走了几招之后,竟然没有贪到丝毫便宜,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 百姓们远远地围观,不时爆发出一声喝彩, “好身手!” 大街之上闹闹哄哄,突然人群分开,两匹骏马,一红一白,停顿在人群之外。 红马之上的男子一身紫色锦袍,身披裘皮大氅,头戴紫玉冠,方正脸庞,双目炯炯有神,颌下微须,一身矜贵。 白马马背之上的男子一身墨锦,宽肩细腰,身形修长,腰悬长剑,脸上带着一个威风凛凛的鹰头刺绣面具,双目深邃,眸光冷冽。 男子勒住马缰,望向正中大展身手的沈峤,抿抿薄唇,眸光暗沉。 紫衣男子微微蹙眉:“这女子瞧着如何有些面善,似乎是哪里见过?” 面具男子沉声呵斥:“住手!” 士兵们听令,纷纷收手,龇牙咧嘴地闪到一边,满脸不服气。 沈峤也甩甩手,扭脸循声望过去,看到马上面具男子,不由一愣。 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又遇到这厮了。 不得不说,黎嫔给他定做的这个面具不赖,遮住那张丑陋的脸,整个人看起来气场都不一样了,威风凛凛,神秘清贵。 她扬声不屑道:“难怪这人这么嚣张跋扈,狗仗人势,原来是你的手下。” 紫衣男子诧异询问:“四弟识得这个女子?” 司陌邯淡淡地道:“认识,不熟。” 我去尼玛的不熟,老娘都差点跟你拜了天地,被你骗着坏了名声,你竟然说不熟。 这紫衣男子叫他四弟,如此说来,不是太子就是二皇子宸王了。 沈峤冷笑:“的确不熟,否则你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手下也不会对我如此放肆。” “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询问。 那个士兵见竟然惊动了太子,顿时被吓破了胆子,恶人先告状,上前添油加醋地诉说沈峤的疑点。 话还没有说完,司陌邯便沉声吩咐:“将他带下去,重责二十。” 士兵大惊失色:“王爷,我冤枉!” 司陌邯并不解释:“继续给本王搜,千万不能让奸细逃离上京城。” 士兵们莫名其妙,不明白王爷怎么就这样忌惮这个凶悍女人,不由分说就治了自家兄弟的罪过。 听到下令,立即散开,继续搜查奸细去了。 沈峤轻哼:“算你讲理,日后管教下属严格一些,不能仗势欺人,欺负我们寻常百姓,坏了你的英名。” 第42章 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相府。 两天之后,甄家人果真上门前来议亲了。 来者是甄修良,还有甄氏的大嫂甄大夫人,身后跟着个穿红着绿的媒婆。 甄氏自然热情招待,命府里人杀鸡宰鱼,准备宴席。 沈北思这两日一直绝食抗议,水米不进,躺在床上,饿得有气无力。周姨娘坐在她的身边,心疼得一直掉眼泪。可任凭她怎么劝,沈北思直愣愣地盯着帐顶,就跟翻白的鱼似的,不说话。 沈峤去看她,手里端着一碗阳春面,上面卧了两个荷包蛋,香油的味道被热汤一激,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直往鼻孔里钻。 “起来,吃东西了。” 沈北思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也就只会跟我们耍性子,亲者痛仇者快,让周姨娘心疼你。” 沈北思冷笑,有气无力:“你也得意了吧?我终究还是让你瞧了热闹,比不过你。” 沈峤坐在床侧,端起面碗:“这算是什么热闹?人家甄氏在前面欢天喜地,吃肉喝酒,你在这里半死不活,瞧着没劲儿。” “那你还想要怎样?瞧什么热闹?” 沈峤眨眨眸子:“我若是你啊,麻溜起身,洗脸梳头吃面,将精神养得足足的,有气力去跟她甄家人使去。命都不想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怎么使?跟个泼妇似的撒泼打滚?我还能提刀剁了他甄修良不成?” “你不是泼妇,你多文雅秀气,你多温婉贤淑,甄家人就中意你这样的儿媳妇。娶进门之后,肯定当宝贝捧着。” 沈北思气怒地瞪着她,周姨娘则悄悄地拽拽沈峤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刺激自家女儿了。 沈峤仍旧不肯善罢甘休:“你拽我做什么?她瞧瞧她如今这样儿,有气无力的,正好打包塞进花轿里,送去甄家,即便断气儿,那也是甄家媳妇儿。” 沈北思“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黑,又“咚”的一声躺回去了。 龇牙咧嘴地喘两口气:“喂我吃面。” 沈峤才不伺候:“躺着怎么吃?就不怕呛进鼻子里?要吃自己坐起来。” 一旁的周姨娘还以为沈北思终于回心转意,忙不迭上前,欢喜地将她搀扶起来,身后塞了枕头。 沈北思冲着沈峤手里的碗努努嘴:“喂我!” 沈峤“嘁”了一声:“我该你的?拿我当老妈子使唤。” “若非是你怂恿她甄氏带我去甄家,能有今日之事?你不亏我的谁亏我的?” 沈峤将面碗往一旁一搁,站起身来,没好气地道:“我就不该多管闲事!有劲儿了就跟我吵架是不?” 周姨娘端过面碗,嗔怪道:“思思,你这是胡说什么呢?这事儿跟你大姐有什么关系?我来喂你。” 沈北思撇撇嘴,也不矫情了,颤抖着手将面碗接过来,搁在身上,一通狼吞虎咽,连汤都喝完了,鼻尖上都冒出一层亮晶晶的汗珠。 她把碗往旁边一搁,指使周姨娘:“我要洗脸!” 周姨娘欢喜地去打水。 沈北思将头发一通揉吧,直接揉成一团乱糟糟的鸡窝,活动活动手脚,重新精神抖擞起来。 孺子可教。 沈峤端起碗走了。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有些事情点到为止。 周姨娘手忙脚乱地给女儿打好洗脸水,还试过温度,欢天喜地地端回来,人却没影儿了。 “思思?” 丫鬟告诉周姨娘:“小姐她去前院了。” “前院?这脸没洗,头没梳,蓬头垢面的,去前边做什么?让人家甄家人笑话。” 丫鬟摇摇头:“衣服也没换呢,皱皱巴巴的满是褶子。” 周姨娘猛然缓过神来:“坏了!” 一把丢了水盆,急慌慌地往外追。 前院。 甄氏正心花怒放。 沈北思的婚事已经商定,对于彩礼,甄家也十分大方,全都一口应承下来。 接下来,等沈相回府,就可以板上钉钉,交换庚帖,定大婚之日了。 甄大夫人也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妹妹只管放心,这思思嫁进我们甄家,那就是亲上加亲,我们记着你的情分,一定将她当亲生女儿养着。” 甄氏叹气:“你们知我的情就好。我冒着这么大的骂名,被周姨娘记恨,被相爷斥责,可都是为了咱修良。 思思嫁过去,相爷心疼自家女儿,也会照拂修良,让他日后能飞黄腾达,四平八稳。” “可不是,我们都懂。堂堂相府的女儿,那都是当娘娘的命,能嫁给修良,这都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沾了你这个姑母的光。 第43章 大婚之日,就是我守寡之时 甄修良也是一噎,勉强挤出一点笑:“思思表妹果真快言快语,真幽默。” 沈北思呵呵道:“说别人是幽默,说你,是笑话。就你自己这幅德行,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 甄修良脸上就像是吃了大便一般,越来越难看。 “你衣衫不整的都已经被我看光了,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你?” 沈北思“唰”地从背后抽出一把菜刀来,满脸凶神恶煞。 “我告诉你甄修良,我沈北思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绝对不会委曲求全嫁给你这种人渣。 你若执意想娶,你我大婚之日,就是我守寡之时。不信你就试试。” 甄大夫人与甄氏全都大惊失色,“噌”地起身。媒婆更是被吓得一个哆嗦,叫了一声娘。 甄氏急声呵斥:“思思,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把菜刀放下!万一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沈北思非但没有丢掉菜刀,反而还朝着甄修良恶狠狠地劈了两刀。吓得甄修良连连后退,面如土色。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告诉你甄家,我沈北思可不是任人揉圆捏扁的软柿子,更不会寻死觅活地靠人可怜施舍。 反正就这一条命,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要不怕死你就尽管来迎娶!” 不讲理的怕冲的,冲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甄修良没想到,沈北思竟然这样孤注一掷。 他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色厉内荏道:“这,这不是我要对你负责嘛,怕你说我始乱终弃。你若不愿就算了。”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沈北思将菜刀“啪”地砍进甄修良旁边的椅子上,将椅子扶手砍做两半。 她仍旧还不肯罢休,拔出菜刀,追着甄修良继续砍。 “你甄家人丧了良心了,合起来算计我。日后若是教我听到丁点的闲言碎语,坏了我的名节,我就跟你甄家拼个鱼死网破!一个够本儿,两个稳赚。” 甄修良被吓得屁滚尿流,沈北思又提着菜刀去砍甄大夫人。 “就你个老妖婆最讨人嫌,日后我见你一次,砍你一次!” 甄大夫人被吓得也一直喊祖宗:“疯了,这是疯了呀!” 甄氏连声大喊:“快来人呐!三小姐疯了!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点将她菜刀夺了!” 沈北思头发凌乱,双目发红,真跟疯了的斗牛一般,四处乱砍,谁敢上前?那不是不要命了? 甄修良与甄大夫人屁滚尿流地出了相府,坐上马车,狼狈地逃了。 媒婆哪里还敢留下来,顺着墙根,悄悄地往外溜。 沈北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冷不丁地扭脸瞪了甄氏一眼,吓得甄氏一个哆嗦,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像是被突然卡住了嗓子的公鸡似的,求救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沈北思从来没觉得这样扬眉吐气过,在甄氏手底下受了这么多年的气,终于能痛快一回。 看她下次还敢欺负自己跟姨娘呗。 将手中菜刀往地上一丢,把鸡窝似的头发往后一撩,雄赳赳气昂昂地回自己小院去了。 身后,甄氏长一声短一声地喊:“都反了,造反了,快去请相爷回府!这家我是不能当了。” 邯王府。 黎嫔蹑手蹑脚地走过正厅,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 身后司陌邯一声轻咳,将她吓了一个哆嗦,满脸堆笑地扭过脸来。 “邯王殿下。” 司陌邯微微蹙眉:“你要去哪儿?” “闷得慌,就出去随便走走。” “是吗?”司陌邯漫不经心:“只要不去相府,上京城你可以随便逛。” 黎嫔转过身来:“你的药都吃完了,我总要去找沈大小姐问问,看是不是需要继续服药。” “我会派七渡前去。” “你们这么忙,我又闲着无事可做,跑跑腿儿什么的正好消消食儿。” “日后离她远一点。” 黎嫔狐疑地打量他:“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儿。” “有吗?” “心情浮躁,心不在焉,明显是有什么心事。你该不会是跟沈小姐吵架了吧?” 司陌邯习惯性地扶了扶脸上面具,遮掩自己面上表情。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她?” “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我听说,她前两天奉诏进宫给燕妃治病去了。我好奇,想知道燕妃又在耍什么手段,可别刁难沈小姐。” “她自在的很,你就不用操心了。” 第49章 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沈峤打发走了沈文昊,叮嘱李嫂,等自己出府之后,一定要注意自己房间里的动静,不能掉以轻心,也要小心调虎离山。 李嫂不明所以,听到沈峤要出府,不放心地叮嘱:“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不安全,还是我跟你一起出去吧,也好跑腿拎东西什么的。” 沈峤摇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就留下来,守好我的房间,但是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交代之后,正大光明地出了相府。打算虚晃一枪之后立即返回,看看甄氏究竟有什么阴谋,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出了相府,刚拐过一个街口,沈峤就觉得不对劲儿,身后似乎是跟了尾巴。 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猛然一回身,人就不见了。 她在一处街边小摊跟前停下,挑选一支银钗,戴在发髻之上,举起老板的铜镜,装作左右端详,身后的景象就呈现在铜镜之中。 果真,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躲在不远处的一处廊檐之下,鬼鬼祟祟地朝着自己这里张望,蠢蠢欲动。 莫非真被李嫂说中了?自己招惹了居心不良的歹人,图谋不轨? 还是自己猜错了? 甄氏让沈文昊盯着自己,实际上是想等自己出门对着自己下手,而不是在房间里做什么手脚。 这个时候返回相府,应当还来得及。 但沈峤是艺高人胆大,偏生不信邪。 敢打自己的主意,哪能轻易饶过? 更何况,沈峤想知道,这两人,也或者说,指使他们的人究竟是不是甄氏?有什么阴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躲得过今日,逃不过下次。 摸清对方的底细,沈峤并未将两个叫花子放在眼里,决定以身做饵。 她沿着长街走走停停,身边行人越来越稀疏。 身后两个叫花子越逼越紧,瞅瞅终于左右无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立即上前,朝着沈峤直接扑了过去,将一块白色的帕子捂在沈峤的口鼻之上。 沈峤挣扎两下,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叫花子见已经得手,立即弓腰下身,将沈峤套在一口麻袋里,扛在肩上,健步如飞,拐弯进了一旁的胡同,三转两转,进了一处废弃的院子。 装着沈峤的麻袋被丢在一堆干草之上。叫花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上面的口,露出沈峤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第50章 恶人先告状 这几巴掌将甄修良给打蒙了,气急败坏:“沈峤,你竟敢打我?” 沈峤松手,又不忘补了一脚,将甄修良直接踹出去一丈远。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怎么,打醒了?” 甄修良也不再装了:“你怎么随便动手打人啊?别以为你是相府千金,我就让着你。” 沈峤冷笑:“我为什么揍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简直莫名其妙!我不就是跟你撞了一下吗?” 沈峤捏捏手关节,左右活动活动脑袋:“看来,你需要再多吃我几拳头,就知道原因了。” 甄修良见她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自己在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跟前竟然吃了亏,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眼见自己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 “我去告诉姑母!告诉姑父!” 告呗! 谁怕谁啊? 沈峤气急败坏地哼了哼,返回那个荒废的小院,两个叫花子果真早就跑得没影了。 麻袋还堆在干草之上,那个捂住自己口鼻的帕子,就遗落在麻袋里。 帕子干干净净,上面残留着迷药。 沈峤暗自庆幸,自己得了沈文昊提醒,提前有心理准备,发现了两人行踪。 否则,被二人突袭,保不准自己就真的中招了。 甄氏为了彻底铲除自己这个心腹大患,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这样卑劣无耻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有甄氏在相府,自己绝对没有安稳日子过了。 怒气冲冲地回到相府,没想到,甄修良竟然真的来恶人先告状了。 老王头见她回来,立即让她去前厅,说沈相的命令。 沈峤无所畏惧,径直去了前厅。 甄修良肿着个猪头,在沈相与甄氏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正控诉着沈峤的暴力与蛮横。 “.......我们好歹也算是表兄妹,就算她再怎么蛮横无理,我作为表哥,也不能对着她还手不是? 谁知道她竟然变本加厉,姑父您瞧瞧,瞧瞧我这脸?三天四天的都未必能消肿。” 沈峤大大咧咧地进来,“噗嗤”一笑。 “我这下手好像的确是重了一点啊?竟然将表哥打成这样。瞧瞧,瞧瞧这脸上,怎么都淤青了呢?我帮你擦擦。” 从袖子里摸出那块捡回的帕子,朝着甄修良脸上招呼。 甄修良坐在沈相下首,看清她手里帕子,吓得连连躲避,捂住口鼻,直接站到椅子上。 “你离我远点!” 他的反应,直接印证了沈峤的猜测,果真,自己打轻了,刚才就该直接废了他。 沈相见自家女儿疯疯癫癫的,也不顾及男女之别,勃然大怒:“沈峤,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沈峤抖着手中帕子,并不理会沈相的责问。 “大表哥这么怕我做什么?” 甄修良拼命往一旁扭脸,捂着鼻子:“当着姑父的面,你还敢打人不成?!” 沈峤冷笑:“一块帕子而已,表哥如避蛇蝎似的,还捂着鼻子,莫非你知道这帕子里有迷药不成?” 甄修良忙不迭地松开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害怕脂粉味道。” 沈峤一直咄咄逼人,甄氏蹙眉:“相爷,这位大小姐妾身这个做二娘的是管教不了了。您自己来吧。” 沈相“噌”地起身:“沈峤,够了!为父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沈峤这才放过甄修良:“父亲你只听信了他的片面之词,你可知道,女儿为什么打他?” “不管为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能这样野蛮粗鲁。” “假如他甄修良买通叫花子,意图迷晕并毁坏女儿名节呢?我不揍他,还坐以待毙不成?” “竟有此事?”沈相一脸惊诧:“那你......” “所幸女儿早有防备,并未让对方得逞,可是我在追赶那个指使之人的时候,就被这个甄修良挡住了去路,将那贼人放走了。” “这都是误会,”甄修良慌忙辩解:“分明是表妹跑得急不看路,撞在了我的身上。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无凭无据的,表妹你不能血口喷人!” 甄修良有恃无恐,料想沈峤也没有证据。 沈峤抖抖手中帕子:“你刚才的反应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两个叫花子衣衫褴褛,手中却有这样干净的帕子,分明就是指使之人提供的。” 第51章 给甄氏的三巴掌 甄氏一听沈峤要报案,顿时就急了。 “你还要将此事叫嚷得人尽皆知吗?这还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成?回头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爹的颜面也就甭要了!” 沈峤反唇相讥:“你若是要脸,也就不会做出这样一桩桩,一件件丢人败兴的丑事来了。” “相爷,你听啊!”甄氏气急:“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说的话!人家都说后娘难当,果真如此。 我一心为了她好,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修良,咱们走!这相府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沈峤堵住甄修良去路:“今儿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走!我们见官去!” 沈相蹙眉:“沈峤,不得胡闹!” 沈峤扭脸,望向沈相:“以往她甄氏害我,父亲你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也就算了。今日她甄家变本加厉,竟敢明目张胆地对女儿下手,你还想不了了之吗? 女儿这次幸运躲过,下一次呢?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你若安分守己待在府里,哪里还会给人可乘之机?你还嫌父亲丢人不够吗?” 沈峤难以置信地望着沈相:“难不成你将这些过错全都归咎到女儿身上?难道你就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竟然被一个妇人轻易蒙蔽双目,如此昏聩,如何为相,统率百官,治理长安?” 沈相勃然大怒:“逆子!为父如何做官为相也是你能质疑的吗?满口胡言! 来人呐,将大小姐给我押下去,关押进柴房之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给她进食!” 甄氏得意地瞥了她一眼,火上浇油:“咱相府的柴房,哪里关得住她?” 沈峤冷笑:“你说得对,你相府的柴房,的确关不住我沈峤。这样的相府,我不待也罢!” 甄氏拔高了嗓门:“哟呵,相爷,人家这是翅膀硬了,要不认咱们这个爹娘了。” 沈相也只当她一时意气用事:“你有本事就走,我倒是要看看,除了相府,你能去哪里!” “我去哪里,也总比待在这虎狼之地要好。偌大一个京城,还能没有我沈峤的容身之地吗?” “好大的口气,你今日若是敢出这个门,就不是我的女儿!” “我原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沈峤气冲上头,只觉得心口发闷,一股无名怒火烧得腾腾的,一时口不择言。 何曾有人敢如此顶撞沈相,他顿时也怒发冲冠,颤抖着手指着沈峤的鼻子:“好,好,从今日起,你我父亲的情分就一刀两断!出了这个门,你不许再以沈家千金的身份自居!” 沈峤不假思索:“好,日后我沈峤落魄乞讨也罢,富贵荣华也罢,也绝对不再踏进你相府的门。 我就要在这长安城的最高处,亲眼看着,你相府是怎么被她甄家害得,大厦倾倒,万劫不复!” “反了,造反了!”沈相气急败坏:“你给我滚!” 沈峤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甄氏与甄修良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色,不忘幸灾乐祸:“老爷您消消气儿,为了这个逆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话还没有说完,沈峤突然折返,径直走到甄氏面前站定:“既然我已经与父亲脱离了关系,那么我这样做就不算以下犯上了吧?” 使劲儿抡圆了胳膊,朝着甄氏的脸,“啪”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替我母亲。当年你挑拨离间,坏我父母关系,令我母亲郁郁而终,这是你欠她的。” 甄氏一声惊呼,还未反应过来,第二巴掌接踵而至。 “你三番五次害我,一笔笔账我都记得,算是分期付款,这一巴掌是首付。” 甄氏完全被打蒙了,待到反应过来,立即对着沈峤破口大骂:“有爹生没娘养的下贱......” 剩下的话,淹没在第三巴掌里。 沈峤拍拍手:“这一巴掌我还没想好为什么打,就是瞧着你欠揍,你若是再敢背后给我搞什么小动作,别怪我心狠手辣!” 甄氏杀猪一样惨叫:“相爷你看啊,修良你就眼瞧着不管啊!” 甄修良不敢动。 盛怒之中的沈峤,简直就是只母老虎,那一身凌厉的气势,吓得他喘气都要小心翼翼,哪敢上前挑衅? 沈相作为文官,一向标榜以理服人,以德示人,反感那些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莽夫。 此时被自家女儿气得,脑袋瓜子嗡嗡的,一个仰倒,两眼上翻,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 甄氏慌忙招呼下人搀扶着他,不住地顺气儿。 沈峤看也不看一眼,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出了待客厅。 身后的甄氏气急败坏:“给我看好了她,不许她带走相府一针一线!” 沈峤冷笑,小院都不回,毫不犹豫地直接往外走。 到大门口的时候就被几个下人围住了。 “大小姐,何必呢,你一个姑娘家孤零零的,出了相府怎么生活?” “就是,相爷只是在气头之上说了几句气话,你等他消了气儿,说两句软话就没事了。” “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日难,千万别意气用事。” 沈峤感激地看着众人:“感谢大家好意,我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实属无奈。我若继续留在相府,吉凶难测,前途未卜。” 众人叹气,不知如何劝说。 周姨娘与沈北思闻讯赶过来,周姨娘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个傻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啊,非要闹到这步田地。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爹啊。” 沈北思也有点不舍:“大姐,我舍不得你走,以前是我不知好歹,现在你就是我的主心骨,你若走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走了之后你自己一切小心。” 周姨娘悄悄地将一小包银子塞进沈峤的手里:“姨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点银子你带着,暂时找个落脚之处。等你父亲气消了,再接你回来。” 沈北思也摘下一对金耳环:“我也没有什么能送给大姐的,这个困顿的时候好歹也能换几顿饱饭。” 沈峤知道,她们在甄氏手底下讨生活不易,这点银子虽然不多,但可能是她们所有积蓄。因此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了。 “银子我自己会赚,姨娘,思思,你们自己留着吧。我走了。” 情分记住了。 第52章 反出相府 李嫂拎着包袱,一手拽着英哥儿,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小姐等我,我跟英哥儿跟你一起。” 沈峤心里十分感动:“李嫂你的家境困难,整个家都靠你这一点月银讨生活,就不要跟着我了。” 李嫂斩钉截铁:“我跟相府签的是契约,又不是卖身契,怎么就不能跟着你了? 再说,李嫂虽说穷,但在上京城好歹还有两间土房子遮风避雨。小姐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李嫂家中暂且容身。” 英哥儿也仰脸笃定道:“我也跟着大小姐,我已经能干活挣钱了。” 沈峤在沈相跟前受了偌大的委屈,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看着周姨娘与李嫂,竟然忍不住红了眼圈。https:/ 若是说,这相府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可能就是她们了吧。 李嫂即便留下来,难以担保甄氏会善待她们。 她点点头:“好,那你就跟我一起吧。日后有我沈峤在,也断然不会让你们穷困潦倒。” 带着李嫂与英哥,与众人告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相府。 老王头摇头叹息:“唉,荒唐,荒唐啊。” 李嫂的家,就在长安城城郊,名叫李家屯,里面世代居住的,多是李姓人家。 他男人姓李,原本是个泥瓦匠,种着二亩薄田,一家人生活也殷实。 可自从他生病之后,丧失了劳动力,再加上英哥儿又年幼,几乎全靠李嫂一人在相府做工艰难维持生计。 不过,她家的几间土坯房子倒是被李大哥修缮得宽敞亮堂。 李大哥从李嫂口中得知前因后果,知道沈峤与相府脱离关系,并未责怪李嫂自作主张,辞了相府的工作,反而劝慰二人。 “这样丧良心的主子,我们不伺候。大小姐您日后尽管放心地住在这里,虽说寒酸,但是一日三餐,只要有我们的饭食,就绝对不能亏待您。” 李嫂忙碌着进进出出,将英哥儿的住处让出来,收拾房间被褥,打扫得纤尘不染。 英哥儿则住进了一旁的杂货房。 这令沈峤很是过意不去。 她问起李大哥的病情,李大哥面上有些黯然。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怪病。就是好端端的,就会突然晕眩,恶心,呕吐,浑身有气无力,站立不稳。时好时坏,突然就可能发作。 以前没有当回事儿,照常上工,结果就干活的时候突然发作,从房顶上摔下来,断了两根肋骨。 养好之后也不敢再做工了,吃了很多的汤药,仍旧不管用,时常发作。这不就成了废人一个,只能在家里拾掇田地,做点零零碎碎,偶尔还要孩子照顾我。” 晕眩恶心? 高血压,还是颈椎病?听描述也不像是脑部病变。 沈峤又详细询问过他发作时候的症状,一一排除。 “有时候睡得好好的,或者晨起就会发作,发作的时候天旋地转,闭着眼睛不敢动,觉得自己都在转,耳朵里面“嗡嗡”的,就像是进了一窝蜜蜂。” 沈峤心里一动:“平日里呢?耳朵会不会也觉得闷闷的,听声音都有影响?” “有,发作的时候更厉害。” “眼睛呢?眼睛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好像有点,感觉在颤似的。” 沈峤通过他的症状描述,大概可以确定,李大哥所患的,应当是美尼尔氏综合症。 保险起见,她对李大哥利用冷热交替的方法进行了前庭功能测试。 李嫂知道沈峤懂得医术,所以没有任何质疑,让李大哥乖乖配合。 片刻之后,沈峤将自己的诊断结果浅显易懂地告诉李嫂。 “引起李大哥晕眩的原因我找到了,是由于他耳膜积水引起的,根源在耳朵,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汤药就给李大哥停了吧,吃多了不好。” 二人都有些诧异:“耳朵生病竟然会引起眩晕?” 沈峤笃定点头,其中原理也不过多解释,毕竟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那,有办法医治吗?”李嫂满是希翼地望着沈峤。 沈峤轻轻摇头:“无法彻底根治,但是可以控制病情,减少复发的几率。当然,也有人愈后良好,有可能不会再犯。” “能控制就行,发作的时候简直太痛苦了。” 李大哥面上突然焕发出光彩来,犹如绝境逢生,欣喜不已。 “晚一点,我会将药调配出来,你暂且服用之后看效果,回头我会调整用药方案。” 李嫂简直喜极而泣。 李大哥的身体,就是全家人的希望。假如他的病能好,家里的日子就能逐渐好起来。 第53章 这个女人太过于刚硬 邯王府。 司陌邯翻身下马,将马鞭递到旁边侍卫手中,就要回府。 旁边有人从台阶上站起身来,磕磕巴巴地问:“您就是邯王爷吧?” 司陌邯顿足,看了一旁的侍卫一眼。 侍卫立即解释道:“回王爷,这人说他是相府的下人,奉了自家三小姐的命令,前来寻黎嫔娘娘的。 我告诉他黎嫔娘娘已经回宫去了,他不肯走,已经在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来人唯恐司陌邯不搭理自己,慌忙解释:“来的时候我家三小姐交代,跟王爷您说也是一样的。” 司陌邯蹙眉,漫不经心:“什么事儿?本王可不认识你家三小姐。” “是我家大小姐,她被我家相爷赶出相府去了。” 司陌邯脚下顿时一顿,惊愕地转身:“你说什么?沈峤被赶出相府?” 下人被他这一声质问,吓得使劲儿吞咽了一口口水,说话也磕磕巴巴。 “应该说是我家大小姐自己走的,跟我家相爷生气,断绝了父女关系。” “为了什么?” 下人便将自己听来的事情,简单地跟司陌邯说了。 “我家三小姐说,大小姐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她跟周姨娘很担心,但是却自身难保,爱莫能助。 所以让小的来给黎嫔娘娘送个信儿,希望黎嫔娘娘能帮衬一二。” “那你家大小姐现在何处?” 下人摇头:“不太清楚,只是府上李嫂是跟着她一同离开的,大概是在李嫂家里暂且容身。” 他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得到,司陌邯身上有一股寒气迸射而出,冷冽得就像是寒冬腊月天里混合着冰碴子的河水,令自己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发颤。 过了良久,司陌邯方才淡淡地道:“本王知道了,回吧。” 这就完了? 那三小姐让自己跑这一趟做什么? 看样子,这位邯王爷并不关心啊。 转身回相府交差去了。 司陌邯回府,淡然地洗手,净面,吃茶,传膳。 七渡跟在他的身后,转悠了半天,见他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出声:“王爷,用不用属下派人去找找沈小姐?” 司陌邯鼻端轻哼:“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七渡一噎:“是没啥关系,可是您的蛊虫不是还要指望人家沈小姐么?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的病怎么办?” 这个理由好。 “她作为相府小姐,手中积蓄丰厚,又那么野蛮粗鲁,有什么好担心的?” 七渡望着司陌邯:“王爷您竟然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这事儿整个上京城都快传遍了,想必您是这几日一直在军营里,所以没有听说。 那相府的二夫人伙同外人坑害沈小姐,从她手里讹诈了五百两银子。 就二夫人这样刻薄贪婪,沈小姐手里能有什么积蓄?更何况还是净身出户。” 七渡将自己听来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跟司陌邯说了。 司陌邯的脸色越来越沉,抿紧了薄唇一言不发。 他好像生气了! 自己该不会说错了什么话吧? 司陌邯的确很气恼。 他想起,这个女人跑去琳琅阁卖大力丸的事情,自己只当她贪婪,谁知道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 一个女人家,谁没事儿跑去青楼里转悠? 自己那样误会她,她怎么都不解释?遇到了困难,也不向着自己张口。 不对,她曾经问过自己,是否愿意花五百两银子购买她手中的夜明珠,被自己一口拒绝了。 那她这五百两银子哪里来的? 正如七渡所言,甄氏能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侵占沈峤的银子,平日里肯定也刻薄,不会让沈峤有太多的积蓄。 那她现在怎么生活? 这个女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太过于刚硬。 刚硬得令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不对,自己心疼她做什么?不是应当嫌弃吗? 司陌邯猛然起身:“集合王府侍卫。” 七渡大喜:“我去追上适才那人,兴许就能问出沈小姐容身之处。” “谁说要去找她?”司陌邯冷声道:“翻遍整个上京城,本王也要找到那两个叫花子!” “可,可沈小姐她......” “你觉得,就冲她那又臭又硬的脾气,会接受本王的馈赠吗?” 或许、可能、大概、也许、似乎真不会。 七渡顿时会意,若是能帮着沈小姐,不对,自家未来的王妃娘娘找到那两个歹人,作为见面礼,何愁王妃娘娘不感动?这可比送金送银强多了。 敢打自家王妃娘娘的主意,即便是飞天遁地,也一定将这俩人挖出来。 割了炖蘑菇。 立即屁颠屁颠儿地跑去集合府上侍卫,前往街上寻找目击者,调查所有的乞讨人员,逐一筛查,一个都不放过。 李嫂家。 沈峤一夜好梦。 起身之后,李嫂已经很用心地做好了早饭。 她把高粱面与白面分别和成两团,用白面将高粱面包裹,然后擀成劲道爽滑的饸烙面。 再用腌制的雪菜和黄豆猪油炝锅打卤,配着蒜汁和醋,格外利口。 李大哥服用了沈峤给的药之后,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感觉自己神清气爽,顿时好了许多。 晨起就背着菜筐,出去转悠了一圈,买了几颗土豆与萝卜白菜,逢人就讲,夸赞沈峤的仁义与高超医术。 所以当沈峤捧着李嫂家的粗瓷大碗大口干饭的时候,就被四周乡邻围观了。 穷苦人家院墙矮,高个子的扒着墙头,妇人小孩则堵在院门口,兴奋地叽叽喳喳,跟树梢上的麻雀似的。 “这就是相府千金啊,你瞧这细皮嫩肉的,脸都白得发光,跟面团似的。咱往跟前一凑,就成驴粪蛋了。” “可我瞧着,她一个鼻子两只眼,跟咱也没啥两样。而且你看她吃饭那样子,咱这乡户人家的粗茶淡饭都吃得那么香甜,咋就没有那些千金高高在上的傲气?” ...... 众人议论纷纷,肆无忌惮,李嫂有点尴尬,端着碗起身,招呼大家:“都吃了没?要不进来一起吃点?” “不了,不了,我们都吃了。” 众人连连摆手,然后打趣李嫂:“你就给人家相府千金吃这个啊?” 李嫂端着碗就有点拮据的尴尬。 沈峤三两下将碗里的饸烙面扒拉进嘴里,用手背抹抹嘴角:“真好吃啊!李嫂,还有吗?没吃够!” 李嫂立即欢喜地点头:“有,当然有!我给你盛!” 一边说一边去接沈峤手里的碗,沈峤拒绝了:“我自己去盛,也好多盛点。” 院墙外一阵善意的哄笑。 感觉这位千金大小姐蛮接地气儿,招人稀罕的。 “多好的姑娘啊,可惜摊上个恶毒的后娘。” “就是,出来就出来,回头婶子给你寻个有出息的年轻后生,咱李家屯好着呢。” “行了吧你,就咱这方圆几十里地,谁家的后生能配得上人家这天仙一般的人物?人家这是到咱这历劫来了,过几日重新飞升,还是只金凤凰。” 一直被议论打趣,像只猴子一样被围观,沈峤不急不恼,反而落落大方,还跟着一起傻笑。 毕竟,大家都没有恶意,自己不能给李嫂添麻烦。 第54章 姐姐被歹人劫持了 吃过早饭,沈峤带着英哥儿去了一趟街里。 她拼夕夕里还存放了一些碎银,又将皇后赏赐的那串东珠拿去当铺里当了活期。 如此一来,手头便宽裕了,给自己买了两身换洗衣裙,又置办点日常用品,给李嫂贴补家用。 顺便,考察了一下集市,寻找合适的商机与摊位。 两人回到李家屯,李嫂家里正热闹。 不少乡邻来串门,给李嫂家拎了许多的菜蔬,红枣,花生,或者自家菜窖里存储的鸭梨,苹果,拿来给沈峤尝鲜。 见到沈峤回来,怕她拘谨,不再像晨起那般评头论足,嘻嘻哈哈地告辞走了,热情地邀请沈峤有空过去串门。 沈峤一一应下。 她很是意外,本以为,自己逃离相府,会被这些人指点议论,甚至还会有人落井下石,少不得背地里冷嘲热讽。 谁知道,这个屯子里的人竟然如此好客热情,将自己当成了整个屯子的贵客来招待。 这与李嫂和李大哥往日里的好人缘是分不开的。 这些土特产虽然不值钱,但都是大家的心意,更何况,现在还正是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食物对于大家而言,都很珍贵。 沈峤决定,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回报这些善良的乡邻。 只是对于未来的营生,她还是有些犯难。 自己要不要悬壶济世,到街上重操旧业? 不行! 沈峤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拼夕夕钱包里没钱,诊脉开药方也不是自己强项。 更何况,济世救人是自己的理想,但不是人生目标。 自己现在的人生目标是:今天努力拼搏,明天包养男模! 像咸鸭蛋那般,闲得发慌,富得流油。 所以,要先经商,发财、致富!独善其身而后兼济天下! 做什么生意好呢? 古代物资匮乏,百姓也大都拮据,若想打开市场,最好是从生活必需品起步。 民以食为天,自己就先从美食入手吧。 首选项目很重要,需要新奇,独特,美味,若是能一炮打响,后面就能事半功倍。 翻来覆去地想,空间里滴滴数声,打开一瞧...... 正瞌睡呢,有人送枕头来了。 自己最开始放进空间里的玉镯,金簪,还有耳环,竟然先后全都卖出去了。 还是上次购买自己瓷器的那个主顾,id名字叫云鹤居士。 这名字听起来,倒是像个仙风道骨的儒雅老头,他对女人家的首饰竟然也感兴趣么? 因为都是金饰,当初沈峤又急用银子,所以标价不高。 对方收货之后,大概是害怕沈峤反悔,立即就确认收货,钱从系统打到了沈峤的钱包里。 短时间里,自己也不用发愁钱包里的余额了,这就是自己白手起家的资本。 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真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啊,这不就有办法了吗? 想起李嫂早起煮的饸烙面,沈峤决定,自己创业就先从卖面开始。 还是方便面。 她跟李嫂一说,李嫂立即表示赞同,但是也有些犯难。 “这街上摆面摊,我们人手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前期需要购买桌子板凳,炉灶碗筷,还有各种食材。这都需要钱。 更何况,我们还需要向着官府纳税,还有场地费,一时间我估计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沈峤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手里还有些银子,只要置办一个炉灶一口小锅,支个摊儿,再拿几副碗筷即可。” “没有桌椅板凳怎么吃面?难不成让大家都站着不成?” “前期不用投入太多,后期有了收益,我们再视情况逐渐加大规模。而且我卖的这个面与普通的面不一样,晚上我煮来给你和李大哥尝尝。” 到了下半晌,沈峤就将自己关在厨房里,从空间里取出几包方便面,红烧牛肉,老坛酸菜,猪骨浓汤,还有翡翠鲜虾,分做四份,用托盘端出来。 顿时浓郁的香气扑鼻,英哥儿使劲儿吞咽口水,早就迫不及待。 沈峤搁下托盘,招呼李嫂一家品尝。 李嫂有些诧异:“大小姐好利落的手脚,这么快就将面煮好了。李嫂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将信将疑地品尝一口,更加不可置信:“你这面是怎么做的?面条劲道爽滑不说,这汤味道简直太好了。我在相府都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面。” 古代调味料简单,大多也只局限于油盐酱醋糖,而方便面里这些现代的科技狠活,能给他们味觉上造成极大的冲击,入口瞬间即觉得十分惊艳。 沈峤只能扯谎:“其实,这面不是我的手艺,是我今日从一个认识的大厨手里拿来的。我与他有商定,他负责制作,我负责售卖,我们两人五五分成。” 李嫂信以为真:“这面味道如此鲜美,一定好卖。只是不知道小姐您打算卖几文钱一碗?” “十五文。” 李嫂与李大哥对视一眼:“街上的素面三文钱就能吃一碗,十文钱可以吃带肉浇头的。这个面是不是有些贵?” “的确贵,”沈峤承认:“但是我这面却是上京城头一份,也是独一份。卖的就是价格,不能太廉价了。”m..nět 廉价的话自己就亏了。 毕竟拼夕夕里店铺的生意还没有起来,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商议好之后,大家早早地歇下,第二天按照分工准备。 李大哥擅长泥瓦活计,他带着英哥儿到大街上寻合适的摊位,提前盘好炉灶,铺设案板。李嫂负责采买碗筷笊篱等,寻找水源。 沈峤负责货源。 她将方便面拆掉外包装,料包分门别类放好。 一切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开张大吉。 李嫂与李大哥热情地招呼来往行人免费品尝煮好的方便面。 过往行人闻着方便面的香气,听说可以免费品尝,立即就将面摊包围了。 一个个的,就跟恶狼似的,互不相让地往前挤,等着沈峤煮面。 一时间场面热火朝天。 只可惜,品尝的人不少,狼吞虎咽的,连吃带喝,还赞不绝口。可一说花银子买,就都觉得价格太高,抹抹嘴走了。 折腾一天,也只卖出十几包,但是免费品尝却煮了一百多包。 英哥儿都有些垂头丧气:“这些人贪便宜没够,白吃了那么多,却不肯花钱买。” 李嫂也忧心忡忡:“就是啊,赔钱赚吆喝,长此以往下去,岂不赔惨了?” 沈峤也没想到,做个生意这么难。 可能是自己照搬的现代营销套路错了。 也或者目标客户群体没有找对,没有消费能力的人,就跟现代有些排队领鸡蛋的大爷大娘们似的,单纯只是来占便宜的。 甚至还有那好色之徒,始终盘桓在摊位跟前,垂涎着沈峤的美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还好李大哥在,镇得住场面,这些人不敢太造次。 万事开头难,总不能第一天就打退堂鼓。 第56章 杀人诛心啊 司陌年面色极难看:“不好意思,这里所有的面本王已经全都包了。” “喔?”司陌邯有些诧异:“这么多的面,三哥哪里吃得完?” “本王府上人多。不劳四弟操心。” “三哥果真财大气粗,我可听说,沈小姐的面卖得很贵。我也只舍得买几份解馋。” “贵?”司陌年轻嗤:“几碗破面而已,能有多贵?” 司陌邯眨巴眨巴眼睛:“这面如此美味,顾客却寥寥无几,三哥以为是因为什么,就是沈小姐太贪心,一碗面卖二两银子,寻常人吃不起。” 司陌年面色一沉:“不可能!这面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能值二两银子!” “这面既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银子做的,而是沈小姐亲手做的。我倒是觉得很值。看来,三哥还是舍不得啊。” 司陌年明知道司陌邯是狮子大开口,明着敲自己竹杠,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是当着沈峤的面,不能落了面子。 “区区二两银子一份,我送给峤峤又何妨?只要能让她不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本王甘之如饴。来人!” 一旁随从立即上前:“殿下!” “将这里的面全部打包,带回府上。” 司陌邯但笑不语,低头将一碗老坛酸菜牛肉面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水都一并喝了。满意地抹抹嘴:“记得给我留点。” 司陌年觉得自己终于占一次上风,得意道:“四弟若是喜欢,随时欢迎你来凌王府,这面管够。” 司陌邯摇摇头:“那就算了,不是沈小姐亲手煮的面,吃起来有什么滋味儿?” 司陌年面色一僵。 沈峤心里暗自偷笑,这司陌邯比自己还损,敲竹杠赚了人家银子也就罢了,还得让人家觉得吃亏,花钱不值。 杀人诛心啊,这人太腹黑了,还毒舌。 不过,司陌年的银子,自己不赚白不赚。 她让李嫂将所有方便面打包,只暗自惋惜,今日备货太少,刀磨得不够快。 李嫂与李大哥喜不自胜,觉得自家小姐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瞧瞧,这冤大头不就来了。 立即上前打包方便面,如数交给凌王府的下人。 旁边有百姓瞧着热闹,从谈话中猜出二人身份,就有人忍不住问:“这面究竟有多好吃啊,竟然卖二两银子,还让两位王爷争着抢着要。” “这哪里是面值钱?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两位王爷冲着这位小姐来的。” “可这面闻着味道的确不赖,回头说什么也要尝尝。” “就是,能让王爷赞不绝口的美人面,肯定要尝。” 司陌邯这里,面吃完了,还不走。 司陌年瞧着他极不顺眼。他不走,司陌年也不走,免得被趁虚而入。 “四弟今日不忙吗?” 司陌邯摇头:“父皇体恤我病体未愈,军营里的事情不用我亲力亲为。今日恰好空闲。三哥也不忙吗?”https:/ “今日推了所有应酬,专程来寻沈峤。” 沈峤瞧着两人你来我往,都吃多了盐巴闲得发慌,便下了逐客令。 “两位王爷若要叙旧,还请结账之后换个宝地,我要收摊回家了。” 司陌年从怀里摸出三百两银票,递给沈峤:“我出门也只带了这些银票,若是不够,你可以来我凌王府取。” 沈峤一把抄在手里:“不必了,多的就当是我送的。” “至于四弟那一碗,乃是峤峤亲手所煮,一碗收几十两银子应当也不过分的,你说是不,四弟?” 司陌邯微微一笑:“沈小姐不会收我一文铜板的。” “你猜我信不信?” “不信也要信,毕竟,我今日送给沈小姐的礼物,可远比你这三百两银子,更是雪中送炭。” “什么礼物?”司陌年冷笑:“邯王府拮据,你不必打肿脸充胖子。” 司陌邯抬手,轻轻一挥,后面侍卫立即将马背之上两口麻袋解下来,抬到沈峤跟前,解开上面的绳子。 麻袋里分明是活物,大家都看到,里面的东西在挣扎。于是睁大了眼睛瞧。 麻袋打开,里面竟然露出两个人来。蓬头垢面,被破布塞住了嘴。 沈峤一眼就认出来两人,正是那日受人指使,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两个叫花子。 司陌邯勾唇,笑吟吟地望着她:“这两人可值这碗面钱?” 沈峤惊诧地问:“他们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回军营的路上,恰好在一处破庙之中遇见的。” 旁边侍卫暗自撇嘴,难怪七统领说自家王爷那个什么来着,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为了寻找这两个叫花子,可以说是兴师动众,煞费苦心,花了两日时间,方才好不容易抽丝剥茧,寻找到二人行踪。 在沈小姐面前,他竟然轻描淡写地来一句“碰巧”? 承认自己用心很难吗?很没有面子吗? 大家都觉得鄙夷,但是谁也不敢拆他的台。 倒是一旁的司陌年觉得莫名其妙:“这两人是什么人?峤峤你找他们做什么?” “三哥竟然不知道?” “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 司陌邯下令:“拿掉他们嘴里的东西。” 侍卫依言照做。 司陌邯一指旁边沈峤:“你们不是想知道,本王为什么抓你俩吗?你们应当还记得她吧?” 两个叫花子扭脸,看到沈峤,知道大难临头,吓得立即抖若筛糠:“姑娘饶命啊,我们只是拿了别人钱财,受人指使,我们再也不敢了。” 司陌邯略带慵懒地问:“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 两个叫花子哪敢嘴硬:“爷,我们是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啊。是他主动找到我们俩,给我们银子,让我们坏了这位姑娘的名节。” “相府的千金你们也敢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什么?”两人齐齐一愣:“相府千金?!我们不知道啊,那人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否则打死我们也不敢。” “指使你们的人,你们可还记得长什么模样?能否画出画像?” “记得,当然记得!”叫花子点头如捣蒜:“若是有画师,肯定没问题。” 司陌年在一旁听了个明白,大概反应过来。 关于沈峤的事情,他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沈峤遇到了歹人,因此与沈相起了干戈,但是具体来龙去脉,并不清楚。 甄氏早就交代了府上下人,谁也不得在他跟前胡说八道,走漏一点风声。 他指着那两人问司陌邯:“他们就是对沈峤图谋不轨的那两个人?” 司陌邯点头:“正是。” 司陌年冷笑:“那你还留他二人狗命做什么?一剑一个宰了不更痛快。” 司陌邯摆手:“他们二人的狗命不值钱,我想要的,是指使他们的幕后之人。” “谁?” “没准儿,三哥也认识呢。” “我问你是谁?!” “沈小姐与别人近日无冤,往日无仇,想要坏她名节的,还能有谁?” 第57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司陌年微微眯起眸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画师画出那指使之人的相貌,相信就能水落石出了。” 司陌年冷冷地瞪着那两个叫花子,心里气恨。 很明显,今日司陌邯在沈峤跟前出尽了风头,立下了大功。都是因为这两人而起。 他吩咐自己跟前随从:“拿着本王手牌,跑一趟京兆尹衙门,将里面最好的画师给本王叫过来。” 随从领命,不敢耽搁,一路飞奔着去了。 李嫂与李大哥见有官司,忙将围观的百姓劝离了,免得大家添油加醋地瞎议论,再有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 两个叫花子冲着沈峤连连磕头,求她饶恕。 “大小姐饶命啊,我们哥俩对您的确多有冒犯,可是也已经得到教训了啊。我俩那日被你揍得,这两天都疼得走不动路。” 沈峤毫不同情二人。若非自己那日早有防备,又有功夫,谁来同情自己呢? 她望向一旁司陌邯,心里对他的气愤消了些许。 他专门挑司陌年在这里的时候来,又特意在司陌年跟前讲出此事,分明居心不良。 他在上京根基浅,不想跟甄氏或者甄家正面冲突,所以想借刀杀人吧? 虽说,自己不想招惹司陌年,但是这个可以有。 恶人还需恶人磨嘛,你司陌年若是舍不得壮士断腕,与甄家人交恶,那以后应当也就没脸来纠缠自己了吧? 若是铁面无私,哈哈,可就得罪了他丈母娘了。 她抿抿嘴,冲着司陌邯道了一句谢。 司陌邯强装轻描淡写:“举手之劳而已。” 司陌年打断两人的谈话,对沈峤保证:“峤峤,你放心,此事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将害你的人绳之于法。” 司陌邯十分谦让:“有三哥出面,那小弟我就不多事儿了。毕竟我打打杀杀的或许在行,可要是费脑子破案,可就发愁了。” 司陌年不屑轻哼:“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三哥我代峤峤谢谢你。” 司陌邯也与他兄友弟恭:“三哥真不必客气。” 说着话,衙门里的画师得了信儿,急慌慌地赶过来。 就在面摊跟前,铺展笔墨纸砚,按照两个叫花子的讲述,将那指使之人的相貌仔细描画出来。 第58章 跟你打听一个人 凌王府。 司陌年回来之后,并未与沈南汐提及此事,而是叮嘱随从暂不声张。 第一件事情,他命厨娘煮了两袋红烧牛肉面,叫沈南汐一同来品尝。 沈南汐心里暗自窃喜。 两人大婚之后,司陌年对她一直若即若离,虽说亲热过,但是也同床异梦。 她知道,司陌年心里有结儿,在怨恨自己不择手段,嫁入凌王府,赶走了沈峤。 如今沈峤已经被赶出相府,还不知道沦落到什么地方,他应当已经死心了吧? 毕竟在他的眼里,江山权势更甚于美人妻妾。 如今沈峤已经失去相府助力,什么都不是,哪里还会有男人争着抢着要她? 沈南汐挑起面来,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这面吃着还不错啊。” 司陌年“嗯”了一声。 “王爷这是从哪里买的?怎么买了这么多?” 司陌年吃完了面,搁下手中筷子:“这不想着,给相府还有你舅舅家,全都送一点过去尝尝,就买得多了。” 沈南汐有点意外:“王爷您简直太用心了,我先代父亲母亲还有几位舅舅谢谢你。” 司陌年用帕子擦擦唇角:“今日本王正好有空暇,等你吃完面,去一趟甄家吧。” 沈南汐大喜:“殿下也一同去吗?” “自然。” 沈南汐心里欢喜,觉得自己猜对了,沈峤今非昔比,司陌年便觉得没有了利用价值,于是彻底死心了。 那么,自己荣升正妃之位,也就不远了。 她吃了两三口,便立即起身:“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司陌年起身:“外面风大,自己多穿点衣服。” 沈南汐激动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多谢王爷关心。” 欢欢喜喜地一同出府,上车直奔甄家。 甄家人听闻凌王亲临,自然受宠若惊,举家出动,夹道欢迎。 将二人热情地迎至待客厅,奉上好茶,垂手立在两侧,诚惶诚恐。 沈南汐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家殿下今日带回一些汤面,味道极佳,前所未见。说要送点过来,给舅舅与几位表哥表嫂尝尝。” 甄家人更加受宠若惊:“多谢凌王殿下恩典,下官惶恐。” 凌王缓缓地用盏盖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道明来意。 “实不相瞒,本王在长安西街上有一家两层楼的门面,一直经营着茶楼。本王近日想收回来,改做一家酒楼面馆,日后自家兄弟们也好有个吃酒的去处。 寻了许多日,有人举荐了这个厨子,此面乃是她最拿手的绝活。本王决定就聘用她做酒楼主厨。 今日本王带着这面过来,也是有私心的,听闻甄家几位舅爷品尽长安美食,也是个中行家。你们给品鉴品鉴,这三种面哪一种可以作为酒楼主打特色?” 甄家人心里还正犯嘀咕,凌王这突然驾临,带一堆的面过来,究竟有何深意? 听到凌王解释,心里方才打消疑虑,谦逊一番。 然后命人接过几包方便面,到厨房里用热水滚开,立即盛在白玉碗里,端上来分给堂中几人。 几人接在手里,品尝之后,自然是赞不绝口。 “这牛肉面虽说看不到一粒牛肉,但是牛肉味道醇香浓郁,十分地道。而且面条劲道爽滑,难得的美食。” 甄家二爷提出异议:“我倒是比较喜欢这猪骨面,这高汤简直是绝了,香而不腻,浓醇鲜香。” 甄家三爷:“可我觉得这碗海鲜面更胜一筹,鲜而不腥,齿颊留香。” 大家意见不一,难以达到统一意见。 司陌年“呵呵”一笑:“正因为本王难以决断,所以来请教几位舅爷。没想到,你们让我更犹豫不决了。 我便索性再麻烦你们一次,多煮一点面,分给府上下人们品尝之后投票,票高者就定为酒楼招牌,如何?” “凌王殿下睿智,集思广益,此法甚好。” 立即下令命人将剩下的面全都煮好了,分给府上下人品尝。 司陌年随口吩咐两个随从:“你们拿着纸笔,过去负责记录一下。” 两个随从领命,各自执笔,跟着一同前去。 面煮好之后就搁在前院,甄府下人蜂拥上前,自带筷子,从三口锅里面分别捞出方便面品尝。 随从负责询问品尝之后的下人,更比较喜欢哪一种口味,然后一一登记。 其中一个随从远远地瞧见,那负责看门的下人抻着脖子往里瞧,看得着吃不着,吸吸鼻子,一脸的馋相。 于是上前盛了一碗方便面,亲手给那下人端过去。 “谁都知道,这富贵人家看门的是肥差,平日里少不得常有酒局,口味最刁钻,你来给尝尝,味道怎么样?” 那下人得了吹捧,谢过之后,免不了吹嘘:“还真让兄台你给说着了,我平日没别的爱好,就喜欢酒楼里喝点小酒。” 尝了一口方便面:“这面初入口味道的确不错,可是不能多吃,吃多了肯定就腻。” 随从一挑大拇指:“真知灼见,我也觉得如此,可是不敢在主子跟前明言,怕拆人家台。” 两人瞬间就拉近了距离,攀谈几句。 随从轻咳:“我想跟兄台打听一个人,听说他就在府上做事。” 下人吃完了面,心满意足地抹抹嘴儿:“尽管说,这府上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我有个老乡,大概这么高,方脸,蒜头鼻,右边这儿长了一颗瘊子,姓张,我们叫他张猴子。” 下人犹疑着摇摇头:“府上倒是的确有这么个形容的人儿,在大房三少爷跟前挺受器重的。可不姓张,姓沈,叫沈登。” “就是他没跑了!”随从笃定地道:“就说这些年找不到他,原来是改了名姓,一步登天了。 实不相瞒,这小子前些年欠了我几两银子,一直没还。我找了他挺久了,刚在老乡口中得知,他进了甄府发达了。可我适才留心过,怎么没见他?” “这几天我也没见,估计是三少爷派他外出公干。”下人同仇敌忾:“我就最讨厌那欠钱不还的人,不讲信用,背信弃义。没想到,沈登他竟是这种人。” 随从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银锭子,悄悄塞进他的手里:“今儿我打听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知道,免得他回来听到风声再躲着我。” 下人假装推拒了两次也就眯着眼睛收下了:“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一个字儿都不会跟别人说。” 随从又低声道:“假如他回府,你若能知会我一声,讨还的银子,我请兄弟天香阁喝酒,怎么样?” 下人拿人手短,又有心巴结他,一口应承下来。 两人约定好,随从便端着碗回去,这边已经连汤都没有了,盆干碗净。 随从拿着登记的结果回去,向着司陌年回禀调查结果。 司陌年又跟甄家人寒暄几句,便离开了甄家。 第60章 卖面,还是卖色? 沈南汐见沈峤一身简朴,又迫于生计,抛头露面地在大街上伺候人,售卖吃食,适才得知司陌年仍旧对她旧情难忘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今日,司陌年早早地就出府去了。 名下茶楼的掌柜突然登门,寻府上管家,求他在司陌年跟前求情,让他能继续租用门面经营。 他与王府是签订了三年的协议,将全部身家投进里面,修缮布置,采买进货。 如今刚经营到第二个年头,司陌邯就突然毁约,说要收回店铺,限期搬离。 掌柜损失太大,可又知道王府惹不起,于是上门央求,追在管事身后,求王府给他一条生路。 管事平日里没少接掌柜的好处,吃他的宴请,因此也不好轰赶。 风声就传进了沈南汐的耳朵里。 沈南汐不知道,司陌年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会想起经营酒楼。 叫过管事一问,才知道,司陌年竟然是为了卖面。 而送去甄家与相府的方便面,则是从沈峤的手里高价买来的。 他该不会是想要将酒楼送给沈峤,让她安身立命吧? 这就是所谓的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 沈南汐心情顿时沉落谷底,气得简直火冒三丈。 没想到,沈峤已经被赶出相府了,司陌年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简直岂有此理! 她打听到沈峤如今就在长安西街卖面,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于是立即精心装扮之后,来大街上寻沈峤的晦气。 她的挑衅,引起围观之人一片议论:“难怪前日凌王与邯王殿下全都不约而至前来捧场,原来她是相府大小姐。” “姐妹二人,现如今的处境可是天差地别。”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位二小姐生得果然艳丽,这凌王殿下竟然还不知足,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你知道什么?这大小姐与凌王原本就早有婚约,这叫藕断丝连,旧情难舍。” ...... 沈南汐缓缓扫过跟前众人,冲着沈峤再次讥讽一笑。 “其实,你若是跟母亲父亲服个软,磕几个头赔罪,相信父亲会原谅你,让你重新回相府,做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何须这样披星戴月地做这小营生?” 沈峤见到她,就知道必然是来者不善,所以并未搭理她。 听她再次挑衅,也只能出声道:“不必了,我现在很好。” “你就别嘴硬了,知道的,你是在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卖色呢。你瞧瞧,见天被一堆汉子围着,多不光彩!” “我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银子吃饭,有什么不光彩的?”沈峤反唇相讥。 “你是在挣银子不假,可你挣的是谁的银子啊?我凌王府的!” “怎么?犯法吗?” “不犯法,可是犯贱!” 沈峤抬脸,凌厉的目光扫过沈南汐的脸,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下一刻,沈峤就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吸吸鼻子,眸中泪意闪烁。 “沈南汐,我招惹不起你们母女二人,都已经离开相府,只求一个平安,你怎么还不肯放过我?究竟要让我怎么做?” 沈南汐没想到,她竟然跟自己玩这一套,这不是抢自己的戏风吗? 盛气凌人地道:“别装得这么可怜!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不就是故作凄惨,让凌王殿下可怜你吗?” 沈峤无奈地摊摊手:“我还用装吗?我还不够可怜吗?被你们害得父女反目,净身出户,好不容易有个营生,你又来步步相逼,砸我的生意。” “谁害你了?你可别血口喷人!反倒是你,你勾引凌王殿下,撺掇他给你开酒楼,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 沈峤默默擦拭眼角:“你喜欢凌王殿下,我让你嫁。你不喜欢我与凌王殿下接触,我离开了。 我若真有心勾引他,现在就可以住进凌王府,何须这样大费周折?你自己做贼,就非要以小心之心揣度我吗?” 她楚楚可怜的姿态立即引起食客们一片唏嘘。 “就是呀,简直太过分了!前日凌王殿下到这里来,我们可全都亲眼见到的,沈大小姐并无任何逾矩之举。” 沈南汐振振有词:“你若不是肖想着凌王殿下,那你怎么不肯嫁进邯王府?” 沈峤气急反笑:“那沈南汐你当初又为何说什么也不肯嫁入邯王府呢?” 沈南汐并不上她的当:“我与你自然不同。你可是已经与邯王殿下共度春宵的,你仍旧执意不肯嫁,那就耐人寻味了。” 她的话,引起众人一阵哗然:“如此说来,这相府大小姐岂不已经是邯王殿下的人了?” 李嫂争论:“二小姐你怎么血口喷人呢?谁都知道,我家大小姐那天留在邯王府,是因为邯王爷突然吐血昏迷。我家小姐肯定不能袖手不管。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反倒成了腌臜之事?” 沈南汐终于略占上风,更加得意,变本加厉。 “第二天晨起,我家凌王殿下可是将他们两人亲自堵在了房间里,衣衫不整,有什么好狡辩的? 勾三搭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卖面呢,我看分明是卖色吧?” 沈南汐越说越难听,眉眼凌厉,唾沫横飞。 食客们望向沈峤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越是肮脏的污水,大家越愿意听。 沈大小姐与邯王殿下,莫非真的不清不楚? 有人不怀好意地质疑出声:“我听说邯王殿下大婚之日重病缠身,他还行不行啊?只怕只能干眼馋,吃不到嘴里吧?” “沈大小姐不愿嫁,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有人猥琐哄笑,沈南汐更加得意,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沈家女儿,沈峤若是声名狼藉,对她自己而言,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嫉恨已经令她面目全非,失去理智。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怎么忘记了邯王殿下的病情呢,呀,姐姐真是受委屈了......” 话刚说到半截,突然,“砰”的一声,一巨物从天而降,好巧不巧,就落在沈南汐的跟前,差一点就砸在她的头上。 沈南汐一声惊呼,仓皇后退数步,惊魂稍定,便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给我站出来!砸到本侧妃,你吃罪得起吗?” 身后马蹄声疾,一人一马一阵风一般,瞬间跑得没影儿了。 快得众人压根就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沈南汐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还想骂人,只听周围百姓齐刷刷地一声惊呼。 她低头一瞧,也吓得差点跳起来。 因为适才被那骑马之人丢过来的,并非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第61章 惊喜,从天而降 此人原本应当是昏迷的,现如今被这么一摔,浑身吃痛,反倒有了一点神智,含糊不清地说话,就像是在呓语。 有那胆大之人,上前将他脸扳正,只见一张脸肿胀得就像猪头一般,上面青的紫的,好似开了染铺。眼睛也肿成一道缝,即便是亲娘来了,只怕也认不出是谁。 那人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点缝,然后艰难挣扎着,抬起一只手,去拽沈南汐的裙摆。 “救......救我!” 沈南汐嫌弃地踢了他一脚:“你滚开啊!拿开你的脏手!” 众人纷纷议论:“这是谁啊?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下这样的毒手?真可怜啊!” 沈峤不能见死不救,从摊位后面出来,上前查看那人的情况。 一身的血,尤其是腹部,已经被鲜血浸透了衣襟下摆,也不知道受了多严重的伤,有没有致命的。 沈峤蹲下身:“你觉得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那人一听她说话,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挣扎着往沈南汐的脚下躲,说话含糊不清。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是我姑母指使我的啊。我跟你可无冤无仇的。” 沈峤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定是被人打怕了,糊涂了,将自己错认成施暴的人。 她安慰道:“你不用怕,我只是想帮你治伤。若是需要,可以帮你报官,或者找家里人过来。” 那人非但不领情,反而如避蛇蝎一般,离沈峤更远,一把捉住沈南汐的脚:“南汐表妹救我!” 沈南汐一愣,仔细辨认地上受伤的人,半晌之后方才惊呼出声:“你是......修良表哥?” 受伤的人忙不迭地点头,几乎崩溃大哭:“我可被你和姑母拖累惨了啊!别人将这笔账统统算在了我的头上,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沈南汐这时候也顾不得嫌弃,蹲下身来:“是谁,是谁害你成这样的?” 沈峤也终于辨认出来,这人竟然会是甄修良! 惊喜,从天而降! 天呐,这是谁做的好人好事,怎么就连个名儿都不留? 还有,怎么不叫上自己一起呢? 拍拍手,沈峤站起身来,既然是你,那就自生自灭吧,我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甄修良痛哭流涕:“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啊,他们全都蒙着脸,将我抓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几个人轮流折磨我,我差一点就没命了。” “定是你又得罪了什么仇家,人家找上门来了,非要攀赖在我的身上。” “不是,他们拿着沈登的画像,问是不是我跟前的下人,是不是我指使沈登加害她沈峤。我不承认,就往死里打。”https:/ 沈南汐面色慌张地看了一旁沈峤一眼:“别胡说八道!我这就送你回甄府。” 甄修良鬼哭狼嚎:“回什么甄府啊,赶紧给我找郎中,晚点失血过多,我命都要没了。” “你怎么了?哪里有伤?” “你就别问了!”甄修良龇牙咧嘴:“送我去医馆啊!找最好的郎中!” “好好,去医馆,医馆!”沈南汐扭脸吩咐跟前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将马车赶过来,将表少爷抬到马车上。” 她此次出门,也只带了一个丫鬟与车夫,无奈只能向着周围百姓求助。 甄家人在上京城的名声不好,众人一听是甄家人,都后退数步不管搭手。 沈南汐只能掏出银子悬赏,七手八脚地,有人抬胳膊,有人抬腿,将甄修良抬了起来。 甄修良立即一声杀猪惨叫“疼!” 捂着裆部,龇牙咧嘴。 众人一瞧这劲头,还有他小腹处被鲜血染红的衣襟,眸光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甄修良急着就医,却不肯说伤在何处,分明是,不好开口。 莫非是......太监了? 众人又将甄修良适才所说的每一句话翻来覆去地想,隐约又明白了什么。 他莫不是受相府二夫人与二小姐的指使,做了什么对不住大小姐的事情。 然后有人替大小姐出面,将他捉起来,狠狠地惩戒了一通? 活该,甄家人坏事做尽,早就该得到报应了。 而且,沈家大小姐的摊位跟前好戏真多啊,每天热闹不断,值得蹲。 而沈峤此时心里更是吃惊,不明白是谁做雷锋不留名,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想起前日里发生的事情,司陌年还是司陌邯? 说司陌邯吧,他口口声声厌恶自己,怎么会替自己出头? 说是司陌年吧,这人一向追名逐利,将权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又怎么会为了自己得罪甄家? 不管怎么说,甄修良今日的下场应当能给甄氏还有沈南汐一个教训,让她们不敢再如此放肆吧? 果真如她猜想,此时的沈南汐心惊胆战,正慌乱得手足无措。 甄修良脸上不过是一些皮外伤,倒是不足为虑,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让大夫感到棘手的,是甄修良下身的伤。 大夫说,齐根被斩断了。 这人这么心狠手辣,令沈南汐不寒而栗。 假如,对方真是因为沈峤的事情而来的话,会不会对着自己下手? 甄修良扛不住折磨,究竟跟那些人说了什么?是不是将自己和盘托出了? 自己岂不更危险? 她慌忙命车夫前往甄家送信儿。 大夫包扎完伤口之后,甄修良还在长一声短一声地喊疼,使劲儿骂街。似乎这样能消减部分疼痛似的。 沈南汐走到他的跟前,终于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甄修良紧咬着牙关:“我都说过了,不知道,不知道!” “此事神不知鬼不觉的,那人怎么会知道是你?你全都承认了?” “他手里有沈登的画像!知道他是我的手下,我不承认就打我!” “那你也不能招认啊,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不就是害怕他会找你麻烦吗?我若是不招认,这时候命都没有了。他肯留我这条命,就是因为我是无辜的啊。我跟她沈峤又无冤无仇的。” 沈南汐更心惊胆战了。 “肯定是司陌邯,”她笃定地道:“司陌邯跟那个沈峤就是一伙的,为了讨好沈峤,他就拿你开刀。” 甄修良又“哎哟哎哟”地喊疼:“管他是不是司陌邯。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啊,我可都是为了你和姑母,你们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必须要给我报仇。” “我倒是想管,可我怎么跟凌王开口?此事若是让他知道了,怎么看我?我父亲也不能跟邯王明着作对啊。” 两人说话的功夫,甄家得了信儿,慌里慌张地来人了。 围着甄修良一通询问,甄大夫人呼天抢地地哭,沈南汐劝慰两句便赶紧去了相府,给甄氏报信儿去了。 甄氏得知之后,心疼之余,也吓得够呛。 与沈南汐惊疑不定地猜测,但万万想不到,下手的人,就正在凌王府里等着沈南汐回去呢。 第62章 他的骨头汤你都尝不出来? 一直过了晚膳时辰,沈南汐才回到凌王府。 司陌年已经从外面回来了,见到沈南汐极温柔地笑,和煦如三春暖阳:“出去了?” 沈南汐有些心不在焉:“嗯,回了一趟相府。” “吃过饭没有?” “在相府吃过了。” 司陌年坐在桌边:“本王也刚刚回来,还没用膳呢。你陪我一同再吃点。” 沈南汐想说不想吃,但是司陌年对她这样温柔与体贴,令她有些感动。于是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一会儿的功夫,热气腾腾的晚膳端了过来。 沈南汐的面色微沉,有些不好看。 司陌年的晚膳,赫然是两碗方便面! 她的目中喷火,恨不能起身将这两碗面扣到地上。 简直岂有此理,他是故意的吗?真当自己不知道? 司陌年端过面碗,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口:“怎么,不合你的口味?今天我特意命人用骨头炖汤煮的,你尝尝。” 沈南汐象征性地挑起一点面,塞进嘴里。 这面应当真是大骨熬炖的汤,汤色浓稠,上面飘着油花花。 有点腻。 “味道怎么样?” 沈南汐搁下筷子,干巴巴地笑:“这东西闻起来香喷喷的,吃到嘴里就知道,其实味道一点也不好。反倒还不如府上厨子做的最简单的阳春面。” “是吗?”司陌年仍旧吃得津津有味:“可本王偏生就是喜欢。一顿不吃,就觉得想念。” “可能,你多吃几次就会腻了呢。”沈南汐一语双关。 “对,”司陌年点头:“就比如有些人,看起来美艳绝伦,令人怦然心动。可吃到嘴里,就觉得也就那样。更遑论是天天朝夕相处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沈南汐。沈南汐感觉,他好像是在说自己,可又不像。 她只能干巴巴地赔笑,心里又酸又恼。 司陌年将最后一口面吸进嘴里,汤汁溅到衣服前襟上。 他随手脱下来,递给沈南汐:“你若是吃不下,便命人将我这衣服洗洗吧,总觉得好像有股血腥气。” 沈南汐接在手里,还刻意凑近鼻端闻了闻。 他的衣服都用龙涎香熏过,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怎么会有血腥味儿呢? 司陌年低头喝汤,慢条斯理。 沈南汐只能站起身来,捧着他的衣裳往外走,到了门口抖一抖,衣服里簌簌作响,似乎是内兜里装着什么东西。 她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掏,果真,有一张纸。 沈南汐还以为可能是银票呢,取出来才发现不是。随手打开,只看了一眼,手一哆嗦,纸就飘落在了地上。 这分明是一幅画像,而且这个人自己也认得,甄修良跟前的随从沈登。 甄修良说“......那人手里有沈登的画像。” 是他?! 竟然是他! 他在替沈峤出头,还将甄修良变成了太监。 他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让自己知道,他为了沈峤,可以付出什么。 他警告自己,假如自己再与沈峤作对,可能就会跟甄修良一样的下场。 沈南汐遍体生寒,手脚都变得冰凉麻木。 自己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多情,同时也低估了他的绝情。 身后,司陌年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声音幽幽地传过来,带着透骨的凉意。 “怎么,这个人你也认识?” “不,不认识。” “难怪,”司陌年开始缓缓地用汤匙搅着手里的面汤:“他的骨头汤你都尝不出来。” “什么骨头汤?”沈南汐猛然转身,面有惊骇。 “自然是他的骨头熬的汤,我刚说了,你那碗面,是刻意炖的高汤。” 沈南汐吓得,“噗通”一声瘫软在了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连作呕。 司陌年“噗嗤”一笑:“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本王有那么心狠手辣吗?冤有头债有主,我为难一个奴才做什么?你说是不?” 话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沈南汐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此事我也毫不知情,是甄修良为了讨好我们,自作主张的,我怎么可能加害自己大姐呢?” 司陌年点头:“你是一个聪明人,我也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的。否则,现在被炖在锅里的,就不止沈登一个人了。” 沈南汐已经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地哀求:“是,是.......我,我再也不敢了。” “瞧瞧你这胆子,若是被沈相,还有甄家人知道,还以为本王欺负你呢。” “他们,他们不会知道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司陌年起身,缓缓走到沈南汐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冲着她伸出一只骨节匀称的手。 “就说你是聪明人,起来吧,地上多凉。” 沈南汐浑身战栗着,望着他伸向自己的手,心里怕极了。 这双手上,染满了鲜血,下一刻,可能就会突然收紧,捏碎自己的手,或者掐断自己的脖子。 将来的将来,就算这双手再温柔,这件事情都会成为自己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就连同床共枕之时,都会如刀悬颈上,噩梦不断,成为折磨。 为什么,沈峤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会令他一直念念不忘? 皇宫,栖霞殿。 深夜寂静,红烛高烧。 角落的螭纹仙鹤香薰炉,香烟袅袅。 燕妃躺在床榻里,一把撩开床帐,叫外间值夜的宫女。 “青杏儿?青杏儿!” 青杏儿推门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燕妃面色有点不自然的潮红,衣领半解,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里,水光潋滟。 “你今儿给我燃的什么香?” “就木匣里的桃花美人醉。” 燕妃面色微变:“谁让你动这个香的?以后这香只在皇上留宿的时候点。平日里不可拿出来用,快些掐灭了丢了。” “娘娘您平素不是最喜欢这种香吗?丢了多可惜。”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远远地丢了。” 青杏儿立即上前将香熄灭,心有腹诽。 燕妃又吩咐道:“快些将窗子打开通通风,再去打一盆冷水来,记得,要凉凉的,我擦擦身子。” “娘娘您身子不好,用凉水可别激着了。” “你今儿哪里这么多的废话?我现在热得难受。” 青杏儿好心相劝,反而得了训斥,依言照做,拿着水盆儿去打水。m..nět 跟她一起值夜的,是位嬷嬷,守在外面院子。 青杏儿指使她去打冷水,嬷嬷也纳闷。 “今儿夜里风多凉啊,怎么会热呢?可别是生了病,娘娘身子娇贵。” “可不娇贵呗,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她,今儿就折腾人得很。说我点的熏香不合适,一会儿开窗一会儿又嫌风大,就怕我太清闲了。” “怕不是这个香她闻了之后不舒服?我听说有些香都是有名堂的,什么安神的,调理气血的,还有说是能养颜的,五花八门。咱都闻所未闻。” “往日里皇上在,一直在用这个桃花美人醉熏香啊。盒子里还多的是,又不是多金贵舍不得。” “这名字......你小孩子家不懂!”嬷嬷欲言又止,别有深意地笑笑,端着水盆打水去了。 青杏儿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然后眼前一亮,突然就兴奋起来。将适才换下来的熏香拢进了袖口里。 第63章 桃花美人醉 翌日,皇帝留宿栖霞殿。 上次落水事件并没有给燕妃带来太大的影响。 病重几日,不能侍寝,似乎愈加柔弱无骨,惹老皇帝惦记。 燕妃今晚穿得很随意,妆容却十分妩媚精致,欢喜地让青杏儿将熏香燃起,自己与皇帝就要就寝了。 青杏儿依言照做。然后静悄地退下去。今儿不是她守夜。 穆贵妃突然不请而至,打断了两人的恩爱缠绵。 “不知道皇上竟然在燕妃妹妹这里,多有打扰了。臣妾这两日夜里时常少眠,来向燕妃妹妹讨要一点可以安神的熏香,拿了便走。” 燕妃微微一笑:“些许小事,也劳驾贵妃姐姐亲自跑一趟。打发个下人来说一声就行了。” “这不是想着,自己能挑个喜欢的花香吗?”她轻嗅了两下:“就燕妃娘娘现在燃的这个熏香味道就很好,十分清雅。我能厚着脸皮就要这种么?” 燕妃面色一僵:“这个熏香不是安神的。我叫人另外拿三种安神香给你,你慢些挑。” 穆贵妃再次坚持道:“不能安神也无所谓,我白日里点。” “恰好,这桃花美人醉我也快用完了,回头我叫哥哥再多送一点进宫,叫人给你送过去。” 穆贵妃微蹙了眉尖:“燕妃妹妹平日里可不是吝啬之人,今日怎么再三推脱。莫不是,这香里有什么名堂,我用不得?” 燕妃面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贵妃姐姐说这话什么意思?” 穆贵妃轻哼:“为了得皇上专宠,燕妃妹妹,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这样下作的手段都能用。你就一点也不顾及皇上的龙体吗?” 皇帝在一旁有些狐疑:“穆贵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m..nět 穆贵妃淡定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熏香来:“昨日里见燕妃宫殿里的婢子青杏儿鬼鬼祟祟地丢弃这熏香,臣妾觉得十分可疑。 因为担心那婢子会对燕妃不利。于是请宫中御医专程给鉴定过,结果在这熏香里发现了曼陀罗与合欢。” “什么?”皇帝一愣:“这熏香有问题?” “正是,”穆贵妃笃定地道:“皇上您一直贪恋燕妃这里是事出有因的。您每次来她都教宫女点上这香,就是为了迷惑皇上您。 御医说,这香若是闻得多了,会令您龙体亏虚,减寿损阳。” 皇帝顿时面色一沉:“燕妃,穆贵妃所言可是真的?” 燕妃“噗通”一声就在皇帝跟前跪下了:“臣妾不知道穆贵妃何出此言?竟然如此陷害我。 我这种熏香乃是娘家哥哥知我喜好,特意搜罗来的。只因为皇上您喜欢,所以您每次来,我都刻意命人点燃。怎么可能加害皇上呢?” 穆贵妃得意道:“罪证就在我的手里,有御医鉴定,你想不承认只怕也难。” “我不相信。皇上,臣妾也恳请请御医鉴定,看看我的这个熏香是否真如穆贵妃所言。” 这个倒是好说,皇帝立即下令,传值守御医。 御医奉命而来,燕妃将熏香炉里还未燃尽的熏香,还有自己盒子里剩余的,尽数交给御医。 御医看后,迟疑摇头:“这就是寻常的熏香,并无任何不妥。” 穆贵妃见燕妃满脸镇定从容,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听闻御医鉴定结果,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似乎是中了什么圈套。 她将手里捡来的半截熏香交给御医:“你再看看这个?” 御医命人点燃,用手扇风轻嗅,不觉就变了脸色。 “回禀皇上,贵妃娘娘,这香可使不得,里面加了不好的东西。” 穆贵妃嘴硬道:“这香就是你身边宫女青杏儿丢的,定是你刚刚得了风声,将这香掉包了。” “你说青杏儿啊,”燕妃一脸无辜:“这丫头吃里扒外,究竟是谁的奴才还说不准呢。” 皇帝最是头疼自己女人们的勾心斗角。 他以前最宠爱燕妃,就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 她莫非也动起了歪心思吗? 皇帝沉声问:“你何出此言?” 燕妃也不瞒着,将青杏儿暗中加害自己与沈峤的事儿,跟皇帝说了。 “沈小姐说她也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冤枉人,教我小心提防着青杏儿点。 我没想到,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在这熏香上做手脚栽赃给我,而且还恰好让贵妃娘娘瞧见,闹出这场误会。” “此话当真?”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将沈小姐宣召进宫,亲自询问。臣妾与那沈小姐并无交情,总不至于与她串通一气。” 穆贵妃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此事明摆着,青杏儿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胆量加害主子?分明就是背后有人指使。 今儿自己一头闯进来,冒冒失失地揭发燕妃,看起来,好像是自己也受了青杏儿的利用。但是禁不住细琢磨啊。 她燕妃明知道青杏儿是奸细,怎么可能还这样疏忽大意,分明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 那自己岂不就成了青杏儿的幕后指使者? 穆贵妃也无法辩解,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恨声道:“这个婢子实在可恶,竟然吃里扒外,加害自家主子。皇上,妾身也是被她利用了,又实在担心皇上您的龙体,这才没有调查清楚,就误会了燕妃妹妹。” “是吗?”皇帝捋了捋胡子:“既然如此,那这个青杏儿就交给你来审问吧,究竟是谁指使她这样做的,务必给燕妃一个交代。” “臣妾多谢皇上信任,这就将那婢子传唤过来,务必当面审问个清楚明白,从重发落。” 立即转身命人去缉拿宫女青杏儿。 不过是片刻功夫,去的人一路飞奔着回来,惊惶回禀:“启禀皇上,娘娘,宫女青杏儿畏罪自杀,自缢在净房里了。 “是吗?”皇帝并无太多讶异,鼻端轻哼:“这婢子消息倒是灵通,死得也决绝。这后宫,的确是应当整顿整顿了。穆贵妃,你说是不?” 这话分明意有所指,带着寒气。 穆贵妃心里叫苦不迭。 皇帝的心思多变,高深难测。他不将青杏儿交给燕妃或者他人审问,偏偏交给自己,分明就是对自己有了怀疑。 所以她才要当着皇帝的面审讯,否则,即便真的审问出什么结果来,也没有可信度,无法为自己洗清嫌疑。 谁知道,青杏儿竟然畏罪自杀,如此一来死无对证,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对,现在就连青杏儿的死,皇上分明也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百口莫辩啊。 第64章 美食开发与研究 李家屯。 沈峤的生意,经过沈南汐这一场闹腾,非但没有变差,反而越来越好起来。 大家得知了她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再加上最近在上京城传得极热闹的流言,许多人对她心生出怜悯。 但是沈南汐对于她和司陌邯的流言,也难免一并传扬了出去。 总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说些不着调的闲言碎语。 老虎不发威,总会被人当病猫。 沈峤觉得,肯定是自己那日表现得太可怜,太软弱,以至于让别人认为,自己是好欺负的那一个。 还好,祸福参半,蒸蒸日上的生意,令她心情极好,暂时还不想揍人。 屯子里,大家都知道李嫂家发了一笔小财。 自从沈家大小姐住进她们家,日子眼见就滋润起来。 顿顿吃肉,白面馒头,那肉香顺着窗子飘出去,弥漫着小院,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而且,英哥儿还被送进了屯子里的私塾,学习识文断字,这在农家可是羡煞多少孩子的好事儿。 李嫂简直因祸得福,丢了铁饭碗,却接了一个金疙瘩回家。 正是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许多人家已经出现了饥荒,家里揭不开锅。 闻着李嫂家飘出来的肉香,肚子叽里咕噜地叫嚣,于是厚着脸皮来求李大哥。 李大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生意虽好,但也毕竟是小本生意,赚点辛苦钱。接济一家两家可以,屯子里这么多的乡亲,自己怎么帮衬? 更何况,这赚的银子不是自己的,是人家沈峤的,自己只是跟着沾光而已。 沈峤现在也是有劲儿使不上,拼夕夕里生意不好做,没有本钱进货,坐吃山空,迟早断粮。 她已经在尽力缩减现代成本。 可生意必须要及时推陈出新,这样才能留住旧顾客,吸引新顾客。 凉皮儿之后,沈峤便江郎才尽,想不出什么美食的点子,于是灵机一动,从拼夕夕里买了一本小吃制作秘籍。 利用古代有限的原材料,制作出风味独特的现代美食,既节约自己的空间成本,又不会太离谱,引起别人怀疑。 捧着书研究了一夜之后,沈峤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入手。 麻辣烫,羊肉串,新式泡菜臭豆腐,这些都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因为正是刚开春,气温逐渐上升,正是制作臭豆腐最好的时机。 但是等待豆腐发霉,心急不得。 所以最先上市的是麻辣烫与羊肉串。 古代的食材,现代的调料,相互融合,带给了上京城的百姓不一样的味觉体验。 滚烫翻滚的红油汤,穿成串的各类菜蔬与肉类,淋上香喷喷的麻酱汁,香了大半条街。 而带着烟火气的烤羊肉串,吱吱地冒着油,撒上一把辣椒面和孜然粉,这都是长安人从来不曾品尝过的调味品。 这些混合着现代高科技调味品的美食,逐渐侵略了他们原本寡淡而无味的味蕾,宛如打开了一扇新奇的大门,令他们欲罢不能。 李嫂与李大哥又适当地添置了桌椅板凳,逐渐扩大规模,自然就忙不过来。 沈峤让李嫂在屯子里寻了几个勤快能干,家境实在贫困的妇人帮忙。除了一天三顿饭,每月还有月银可以拿回家。 俗话说,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妇人们都很感激沈峤给她们这个工作的机会,非但能解决家中温饱,而且在家里的地位都提升了起来,因此做事十分勤恳。 人手富裕了,沈峤不用凡事亲力亲为,便专注于美食的开发与研究。 她还从拼夕夕里选购了一款爆米花用的锅,进货专用球形玉米粒,白砂糖,椰油黄油等,在大街上崩起了爆米花。 这个时空别说爆米花了,就连玉米粒都没有。 锅一开,一股浓郁的奶油香味就飘散了整条街,吸引了许多的孩子,围在摊位跟前,迟迟不肯离开。 沈峤也慷慨,给孩子们一人分一把,吃完了不够,就跑回家里找大人要银子。 大人骂孩子嘴馋,可还没走到跟前呢,自己反倒被俘虏了。 逐渐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慕名而来。 当然,这些小吃都是历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不断改进,方才成功的。 而有些小吃,即便是严格按照美食秘籍制作,有时也会屡战屡败。 比如,她想制作一个炭火的烤炉,烤制蛋糕和面包。 她克服了没有现代打蛋器与和面机的麻烦,严格按照书中记载比例与步骤操作,仍旧还是不理想。 尤其是没有温度调控的烤箱,一切都需要积累经验与火候,只能暂时作罢。 趁热打铁,趁着生意好,煎饼果子夹辣条,白吉馍夹肉,灌汤包,过桥米线,一样一样集合了古代与现代智慧的小吃,不断推陈出新。 但是,沈峤有一个原则,就是这条街上已经有的美食小吃生意,她不会涉足,以免形成竞争,影响到大家的利益。 实际上,她小吃摊位生意的火爆,给原本不太繁华的长安西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客流量。大多数商贩的生意都因此而受益,变得比以前更好。 第65章 本小姐不惯着你这个毛病 长安西街。 大家全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手头的工作。m..nět 两个衙门里的衙役径直朝着摊位走过来,鼻孔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 “你们谁是这里的管事儿?” 沈峤正想上前说话,李大哥已经抢先一步:“两位官爷有何贵干?” 衙役上下打量他一眼:“跟我们去一趟衙门,你犯事儿了。” 李大哥一愣:“税银我们可一文不少都缴纳了的,不知道犯了何事?” 衙役恶声恶气地道:“我们接到有人检举,说你私自屠宰耕牛,制作红烧牛肉面出售。” 李嫂与沈峤对视一眼,心有狐疑。 莫非是自家生意逐渐火爆,招惹了别人眼红吗?背地里再次使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竞争手段。 要知道,在古代朝廷是明令禁止私自宰杀耕牛的。一旦发现,将会被处以杖刑。 其实,牛肉味道鲜美,民间宰杀耕牛的也不在少数,酒楼里也在售卖,官府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大哥有点懵:“这是没有的事情啊,怎么可能呢?” 沈峤上前:“官爷明察,我们售卖的吃食全都在这里了。其一,我们售卖的美食里没有牛肉,其二,我们也从未私自宰杀耕牛。 既然有人检举,那我们愿意接受官爷的检查与监督。” 官差并不买她的账:“你说没宰就没宰?我们总要审问之后才知道。别废话,跟我回衙门。” 一边说,一边推搡李大哥。 旁边摊位老板,压低了声音劝说:“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这若是进了衙门,就是先收监逼供,再随便套个罪名,讹诈家属拿保银赎人。 这都是他们的老套路了,看你们生意好,自然眼红。你也别较这个真儿,给他们些许银子破财免灾,省得进了里面受罪。” 简直岂有此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偏生本小姐不惯着你这个毛病。 沈峤忍着怒火:“那既然有人检举,总要有凭有据,否则便是诬告。我们愿意与举报之人当面对质。” 官差轻嗤:“衙门里的差事是你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 第66章 沈相大人,有失远迎 司陌年认真地望着她:“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想你会喜欢的。” “做什么?” “你应当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不必这样满是戒备地望着我。我只耽搁你一刻钟的功夫,就在前面路口,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凌王爷有话还请直言。” “我不想你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太辛苦。” “然后呢?” “前面路口的茶楼那是我名下的产业,我让人重新修缮布置,添置齐备了桌椅板凳,又请了宫里出来的御厨掌勺。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你这个女掌柜了。或者说,送给你经营,如何?” 沈峤想起,上次沈南汐前来,曾经顺口提起过此事,自己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直白拒绝道:“无功不受禄,请恕我不能接受。” “你可以先看一眼再做决定,这是本王对你的一片心意。” 沈峤斩钉截铁:“多谢凌王殿下好意,假如,我如此没有骨气,接受你的施舍,我还是沈峤吗?” 她转身就走,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司陌年颓败地呆愣在原地,自己满怀期待与热情地筹备了这么多天,准备给沈峤一个惊喜。谁知道,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泼了一盆冷水。 自以为理所当然的馈赠,在她看来,却是施舍。 望着逐渐变得热火朝天的摊位,李嫂等人忙碌而充实。上次自己来,还冷冷清清,几日不见,她的生意就在上京城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水做的皮肉,铁打的筋骨,生活里的挫折与苦难非但没有打倒她,让她屈服或者自暴自弃。 恰恰相反,她非但屹立不倒,还加速了奔跑,令她如蒙尘明珠一般,瞬间绽放出耀目的光彩来。 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吧? 她坚强,独立,自主,与众不同。 若是说大婚之前的喜欢,是对她容貌性情与出身的满意; 大婚之后的执着,多了一丝不甘,还有求之不得的渴盼。 而现在,他第一次认真观察沈峤,才发现,他对沈峤已经由单纯的想要得到,变得尊重。 他尊重沈峤的选择,不想再勉强。 于是转身上了马车,灰心丧气地返回凌王府。 李家屯。 沈峤利用臭豆腐与虾酱发酵的第一批豆腐已经入味,她开始腌制泡菜,用芝麻与辣椒烹制调料。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喜欢这一口,将臭豆腐炸成鼓鼓囊囊的,两面金黄焦脆,搁在鲜红的油辣子里,用铲刀戳破入味,用细长的牙签挑起,上面盖上酸甜的韩式泡洋白菜,闻起来臭不可闻,咬一口,外焦里嫩,混合着芝麻的香味,泡菜的酸甜,甭提多过瘾了。 她决定,明日就用这臭豆腐,轰炸整条街,挑战古代人的味蕾。 李嫂等人收摊回来,给她带回来一张精致的请柬。 “今儿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给送到摊位上来的,没找到你,让我们转交,请您明日务必光临。” 沈峤疑惑地打开,蹙眉念出声来:“贵宾楼?开张大吉?” 李大哥解释:“就咱们摊位前面那个路口,新筹备了一家酒楼,好大的气派,一看就知道老板不是寻常人物。” 沈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司陌年的酒楼开张,好快的速度。 明日捧场之人肯定多,权贵云集,自己去做什么?正是风口浪尖上的时候,自取其辱吗? 会无好会,宴无好宴。 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吧。她随手将请柬丢到了一旁。 第二日,臭豆腐第一天上市,沈峤自然要亲临进行技术指导。 过了巳时,街上就开始热闹起来。 都是十分华美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到路口将自家主子送下,车夫们就将马车赶到这边街上,找宽敞的地方将马车停好。 或者靠在车厢上打盹儿,或者,来到沈峤的摊位跟前,挑选一两样自己喜欢的吃食。或蹲或站,或者坐在马车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有摊位老板向着车夫打听酒楼老板的身份,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官员齐聚在这里。 沈峤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从来到这里,她就开始忙碌,耐心地教几位大嫂如何炸制臭豆腐,纠正她们一些不正确,或者不卫生的操作。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比较快。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酒楼里酒香弥漫的时候,这边摊位上,臭豆腐的臭味也霸道地飘了半条街。并且很有东风压西风的劲头。 沈峤正忙碌着,就听有人怒声道:“抛头露面,简直丢人现眼!我相府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沈峤的手一僵,不用抬脸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自家那个不分好歹,偏听偏信的老爹,不对,前老爹。 沈峤抬脸,果真,除了老爹,还有趾高气扬的沈南汐。 估计,沈南汐已经在他跟前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难听话,否则,沈相不至于一见面就急赤白脸的,着急成这样,就跟憋红了脸的斗鸡似的。 “原来是沈相大人,有失远迎,请问想吃点什么?” “你叫我什么?” “沈相大人啊。”沈峤一脸无辜,没觉得自己有错。 沈相气得面色涨红:“好,好,叫得好。爹娘不叫,祖宗也不认了!” 这帽子扣得真大。 沈南汐在一旁假意劝说:“大姐,你怎么可以如此忤逆父亲呢? 今日我的酒楼开业,来来往往者,全都是朝中位居高位的文武百官。我好心好意邀请你前去吃酒,你不去也就罢了,竟然故意在此卖这些乱七八糟的吃食,让父亲惹朝中同僚嗤笑。” “是吗?”沈峤轻描淡写:“谁敢耻笑沈相大人?侧妃娘娘竟然还忍气吞声吗?你不打烂那人的脸,跑到我这里找什么茬儿?”筆趣閣 沈相气怒地冷哼:“不知悔改,还引以为荣。” 沈峤耸肩:“不偷不抢,自力更生,劳动光荣。” 沈南汐抿着嘴儿笑:“姐姐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些人是为了你的吃食来的吧?若是没有你相府大小姐的名头,就你这些臭烘烘的东西,谁会吃?” 沈峤微微一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的吃食,未必就不如你酒楼的菜肴差。” 沈南汐不屑轻嗤:“不要拿你这些不入流的玩意儿与我酒楼相提并论。我们贵宾楼可是聘请的宫里出来的御厨,擅于做皇家宴席。贵宾楼一开张,你以为,你这里还能有人光临?” 沈峤自信满满:“拭目以待。” 你们只看得见长安的繁华,却不知道,寻常百姓家,吃一份几文钱的吃食,就已经是奢侈。你贵宾楼的门槛,除了达官显贵,又有几个人去得起? 我们压根都不是一样的消费群体。 第67章 邯王爷找屎的本事挺厉害 沈南汐“呵呵”道:“那你就走着瞧好了。等回去,我便与凌王殿下毛遂自荐,负责贵宾楼的经营,与你沈峤一较上下。 到时候你若混不下去了,可以来酒楼求我,我会不计前嫌给你留一席之地。” “那我提前祝你贵宾楼生意兴隆,财通八方。我这里有点忙,二位又看不起我的吃食,就不留二位了。” 沈相气结:“你非要一意孤行,与你二娘和二妹作对吗?一家人还有隔夜仇?” 沈峤眨眨眸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惜我没有沈相大人的雅量。有些仇,要么记一辈子,要么,睚眦必报。”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沈峤认真纠正:“早就已经不是了。” 沈相抬手,指点着沈峤的鼻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还好,我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而是直接把墙扒了。” 沈相气得拂袖而去:“南汐,还跟她废话什么?” 沈南汐真恨不能让人直接掀了沈峤的摊位,看她还云淡风轻的,这样嚣张不。 只是司陌年的警告还在耳边,她不敢轻举妄动。 反正,这贵宾楼自己要定了,一是要让司陌年看看自己的精明干练,不比沈峤差;二是要将沈峤从这里挤兑走,让她无路可走。 经过二人这样一通闹腾,沈峤的心情急转而下,多少还是有一些难过。 沈相的偏向,令她如鲠在喉。 这时候,摊位上已经没有那么忙碌,她打算提前回去,眼不见为净。 李大哥叫住了她,让她稍等一会儿。 沈峤要进货,自己需要来回拉这些乱七八糟的桌椅板凳,一辆车多少有些紧张,不方便。 昨日他就在牲口集市上瞧上一匹骡子,回去跟沈峤商量着,将它买下来拉车,然后将毛驴给沈峤代步。 来来回回,沈峤也有个坐骑。 沈峤原本是想,等多赚些银子,直接再买一辆马车的。但是自己一直需要不停投资,一时半会儿的,花钱花在刀刃上,有点舍不得。 李大哥的提议她立即答应了,毛驴虽倔,好歹脾气不像马那样暴躁,骑着也不错。 第68章 又被敲竹杠了 沈峤鼻端轻哼:“知什么错?我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做生意,又不是领他的月银,不伺候。” 大嫂小心翼翼地看司陌邯摆摆手,她才虚惊一场地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再偷瞧,司陌邯手里的肉串已经消灭了大半了! 他也不嫌弃签子脏了,撸得津津有味而又优雅。 得,又一个被撸串征服的男人。 没有一个食客能安然逃离自家沈大小姐的天罗地网啊。 司陌邯吃完几支后意犹未尽,向沈峤又要了几支。 身后有人沉声调侃:“就说这酒喝了一半,四弟如何没了踪影,原来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偷腥。” 然后有人附和:“最初我还以为他是想要逃酒,见到传闻中的沈大小姐,我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峤扭脸,其中一人她见过,正是太子司陌乾。另一人,一身豆沙色蟒袍,文质彬彬,儒雅风流,莫非是二皇子司陌宸? 司陌邯偷吃被抓包,头也不回:“大哥二哥来得正好,尝尝这里的肉串,比起贵宾楼御厨的手艺毫不逊色。” 太子玩笑:“四弟爱屋及乌而已。这话若是被三弟侧妃听到,可不高兴了。” 沈峤不喜欢太子总是这样开自己的玩笑,可又不得不带着摊位上众人跪地行礼。 太子摆手,示意平身。 “沈姑娘不必这样多礼,否则下次我们弟兄们再来,你会觉得麻烦,不欢迎。” 沈峤不能跟太子无礼:“来者是客,沈峤不敢。” 司陌邯看一眼二人身后,将手里肉串递给二人:“五弟呢?怎么没来?” “还用说么?没有美人陪伴的酒那叫素酒,吃起来没滋没味,你前脚出门,他后面就跟着开溜了。 只剩下我们两人,实在喝得郁闷。问了酒楼小二,才知道你竟然不辞而别,跑这里来了。” 二皇子宸王则扫过摊位上其他的小吃,吩咐李嫂等人:“一样来一份,记在邯王殿下账上。” 李嫂慌忙应是,吩咐大家做事。 她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手发抖,脚发颤,端着的碗都差点摔在地上。 方便面,麻辣烫,羊肉串,一样一样地端上来。 至于臭豆腐,李嫂为难地看了沈峤一眼。 必须上啊,熏跑一个算一个。 据说对于这臭豆腐,榴莲,螺蛳粉等有异味的食品,许多男人都会反感,欣赏不了。 人家司陌邯循着味儿找过来的,必须要让他尝尝。 司陌宸毫无戒备地吃了一口麻辣烫,顿时赤红了脸,干瞪着眼睛,吐也不是,咽下也不是。 太子奇怪地问:“怎么了?表情这么古怪。” 司陌宸几乎是咬着牙咽下嘴里的麻辣烫:“好吃,无与伦比。” 太子将信将疑:“是吗?我尝尝。” 也吃了一大口。 然后瞪着二皇子,两人几乎是同时,张开嘴,“哈哈哈”地喘气:“水!水!” 就跟两只哈巴狗似的,吐着舌头,完全没有了皇子的矜贵。 沈峤抿着嘴,她当然不会告诉两人,他们的麻辣烫自己是刻意加了料的,估计这会儿,两人的嘴皮子不仅是辣,还麻得直跳。 “不好意思啊,太子殿下,我们这里没有茶水。” “凉水,凉水更好!” 沈峤无奈摊手:“刚才她们唯恐怠慢了您二位,将水都给您洗碗筷用了。” 二皇子急吼吼地吩咐:“让人去贵宾楼拿!快!” 沈峤慢悠悠地,从空间里拿出两听可乐:“我这里有糖水,应当可以缓和辛辣之味。只不过,售价比较高,怕邯王爷心疼。” 太子辣得几乎跳起来,司陌邯就明白,自己今儿肯定是要被敲竹杠了。但也只能认头。 太子与二皇子宛如火烧眉毛,已经是迫不及待,上前便从沈峤手里将可乐抢了过去,但左瞧右看,也不知道如何打开。 沈峤笑吟吟地问司陌邯:“五十两银子一个,邯王爷确定要打开吗?” 司陌邯一阵肉疼:“开!” 沈峤接过可乐,一拉拉环,只听“噗”的一声,有气冒出来。 她将可乐递给太子:“可以喝了。小心呛到。” 太子仰起脖子,“咕咚咚”一通狂饮,然后响亮地打了一个嗝,顿时一脸的新奇。 “这是什么茶?好生爽口。” 二皇子也已经迫不及待,品尝了一口:“比起那冰镇的酸梅汤,竟然更加解渴。而且,里面为什么会有气儿?” 司陌邯被二人说得心动:“再给本王来一个。” 沈峤依言照做。 兄弟三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得十分过瘾。 适才还对麻辣烫深恶痛疾,觉得像是被投毒的宸王,缓过劲儿来之后,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又将筷子伸向了麻辣烫。 小心翼翼,而又欲罢不能。毕竟,谁能拒绝重庆火锅的麻辣诱惑呢? 三人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刚刚在贵宾楼吃得几乎酒足饭饱,谁知道又再次打开了胃口,吃得满头大汗。 尤其是刚刚喝了白酒,口干舌燥,对于沈峤的可口可乐,甚是满意。 太子甚至率先提议,问沈峤还有多少可乐,他要全部打包带走。 吓得司陌邯一个劲儿地冲着沈峤使眼色,唯恐自己破产,明日喝西北风。 沈峤手下留情,也只从空间里又拿出了三听雪碧。 再多了,大家都要好奇自己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了。 她笑眯眯地道:“太子殿下您若是喜欢,可以提前预定,我让人送去您的府上,量大从优。” 司陌宸“噗嗤”一笑:“瞧瞧,心疼四弟的银子呢,要给你送货上门。” 太子则笑着调侃了一句:“狡猾,懂得创造并抓住机遇,你不发财谁发财?本太子很看好你。” 他一言就道破了沈峤的小心思,还好,沈峤脸皮厚,丝毫也不觉得难堪。 这里说说笑笑,有吃有喝,又吸引来一个人---司陌年。 司陌年从别处吃了一圈酒,跑到司陌邯等人的雅厢,才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问过酒楼伙计,找到这里,见到正在快乐撸串的三人,拧了拧眉心。 “若非我知道峤峤的手艺好,会误会我酒楼的伙计怠慢了大哥二哥。” 司陌宸忙解释:“三弟千万不要误会,你也知道,那些官员一轮接着一轮跑我们雅厢敬酒,我们实在是顶不住,出来透口气歇会儿。” 司陌年自来熟地坐在桌边,带着一身的酒气:“我今日也实在吃多了酒,好不容易才脱身。让我也歇口气儿,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司陌邯不假思索地将那份儿无人问津的臭豆腐递到了他的跟前。 “尝尝这个,沈小姐亲自做的,味道独特,齿颊留香,难得的珍馐。” 第69章 本王还能传宗接代 司陌年喝得迷迷瞪瞪,拿起李嫂递过来的筷子就吃。 第一口是上面盖着的韩式泡菜,酸酸甜甜,可以入口。 第二口,吃了一块外焦里嫩的臭豆腐。 搁进嘴里,嚼了两下,臭味弥漫在口腔里,面色微变,表情变得微妙,一把捂住了嘴。 司陌邯看一眼那碗臭豆腐,十分庆幸,自己适才没有动筷子。 就说这冒着臭味儿的东西,怎么可能好吃?这女人不是砸自己的生意吗? 太子笑道:“看三弟的表情就知道,他应当跟我们一样,也是被辣到了。” 司陌宸拿起一听雪碧,打开之后递给司陌年:“喝点糖水压一压。这水很解燥。” 司陌年也想喝点什么,压住嘴里的怪味儿,于是“吨吨吨”猛灌了两大口。 只觉得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般,一股气儿一直往上顶。一个酒嗝,一股酸腐的酒气顿时就喷薄而出。 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使劲儿用舌尖顶住上膛,压住想吐的冲动,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司陌邯热情地招呼:“三哥快吃啊,千万别客气,这可是沈小姐的一片心意。” 司陌年一脸皮笑肉不笑地谦让:“既然是峤峤亲手所做,我怎么好意思一人独吞呢?大家都尝尝。” 顺势将跟前的臭豆腐往司陌邯跟前推了推。 两人你谦我让,好一副兄友弟恭,看得沈峤在一旁直撇嘴。 兄弟四人,谈笑风生,锦衣华服,个个雍容华贵,气宇轩昂。与沈峤的摊位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引得过路行人全都纷纷侧目,奇怪这里的吃食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令这么多贵人驻足。 更遑论是经过的女子,或远或近,留恋不去,近乎于痴迷地望着兄弟四人,春心荡漾。 偶尔有酒足饭饱的朝廷官员从贵宾楼里告辞出来,远远地看到太子等人竟然在小摊上坐着吃东西,也抻着脖子瞧,压低了声音议论。 更有那不长眼的,得知摊主不同寻常的身份,还刻意询问沈相:“沈相大人,贵府大小姐与太子殿下等人,看起来交情不错啊?你不过去捧个场?” 沈相冷哼,黑着脸直接上了马车离开。 送沈相出来的沈南汐,望向这里,顿时眸子里冒火,气也不打一处来。 司陌邯过去吃腥也就罢了,太子与宸王乃是自家酒楼今日宴请的贵宾,竟然也不留情面,跑去沈峤那里捧场。 这也就算了,可你司陌年乃是贵宾楼的主人,不留在酒楼里待客,跑去凑什么热闹? 沈峤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术? 她使劲儿按捺下火气,捧着一壶酒,袅袅娜娜地走到沈峤的摊位跟前,带着一股香风。 “今日酒楼宾客多,招呼不周,多有怠慢,大家想必是没有尽兴,要不要我让人再重上一桌酒菜,让凌王殿下陪哥哥们多吃几杯。” 太子“呵呵”一笑:“已经酒足饭饱,什么也吃不下,不必客气。” 沈南汐端着酒壶站在司陌年身后,四人谁也没有起身让她坐下的意思。 沈峤的人更是没有个眼力劲儿,竟然都没人给她上座位。 沈南汐十分尴尬,牵强一笑:“那我就不打扰了,今日多有怠慢,自罚一杯,还请见谅。” 自顾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司陌邯看热闹不嫌事大:“李嫂,快些给沈侧妃上一份臭豆腐压压酒气。” 沈峤暗中抿嘴儿,这厮真不是一般的损,自己一口都不尝的东西,一个劲儿地推给别人吃。 沈南汐摆手婉拒,李嫂已经将一碗炸好的臭豆腐端了上来,搁在司陌年的跟前。 臭味儿顿时在桌上弥漫。 司陌年使劲儿压制了半天的酒意,这会儿闻到臭豆腐混合白酒的味道,再也忍不住,一扭脸,就吐了。而且完全刹不住车,连连作呕,一片狼藉。 沈南汐慌忙上前拍背递帕子,她身上脂粉混合着酒的味道令司陌年十分厌烦,一把推开了。 桌边三人顿时没有了什么胃口。 司陌年醉酒,吐得稀里哗啦的,大家都有些扫兴。 太子与司陌宸只能起身,送他回去。 四人一走,沈峤嘴角抽搐,就实在忍不住,想笑出猪叫声。 没想到,到了古代,臭豆腐一样是男人杀手啊。 估计以后很长时间,他司陌年都不会想来自己这里,闻这臭豆腐的味儿了。 司陌邯也想走,被沈峤拦住了:“邯王爷,您还没给银子呢。” “多少钱?” “那些烤串啊,麻辣烫啊,臭豆腐啊,超了的就当我请你们了,您现在需要付的是那些饮料钱,一共六个,共计三百两银子。” “记账。”司陌邯理直气壮。 “本小利薄,该不赊欠。”沈峤这话说得更理直气壮。 司陌邯也不讨价还价:“今日的确没带这么多银子,要不,本王留下来做事还债?” 想得美! 沈峤一口就回绝了:“有三百两银子,我想找多少干苦力的男人没有?您除了带兵打仗还能做什么?” 司陌邯想了想,好像自己真的没啥别的本事。一本正经地道:“本王还能传宗接代。” 沈峤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想赖账?” “不赖账,”司陌邯认真道:“若是我告诉你一件你关心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抵账?” 沈峤狐疑地看他一眼,觉得自己被他成功地勾起了好奇心:“那要看什么事情了,值不值这三百两。” “比如,上次你进宫给燕妃治病,是谁处心积虑地想要害你。”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黎嫔前些日子被宣召回宫,就是为了此事。她与燕妃两人联起手来,查出了宫女青杏儿的幕后指使人。” “是谁?” 司陌邯故意卖个关子:“你还没说,这个消息能抵多少两银子?” 沈峤撇嘴:“真是一毛不拔,我就是想赚你点银子,怎么就这么难?老是讨价还价的,没有一点王爷风范。” “几个水你讹诈我三百两银子,我又不是三哥,处处费心讨好你,不惜一掷千金,偌大一个酒楼说开就开了。” 这厮消息真是灵通。 “好吧好吧,我给你打个八折。” “两折。” “成交!”沈峤十分痛快地答应下来。 司陌邯叹气:“看来,我是又吃亏了。你完全可以犹豫片刻之后再答应的。让我心里也舒坦点。” “大男人家跟个老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谁呢?” “穆贵妃。”司陌邯缓缓吐唇。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还以为会是皇后娘娘呢。我又没有招惹她,她怎么就瞧着我不顺眼了?” “可能,是想刁难你,逼着你求凌王救你,也可能单纯只是想毁了你呢。她对三哥期望很高,不希望三哥被儿女私情迷了头脑吧?” 沈峤默了默:“那燕妃是怎么处置的此事?” “死无对证。” “啊?谁死了?” “青杏儿。” 司陌邯将自己所知道的来龙去脉讲给沈峤听。 “父皇让人去捉拿青杏儿审问,谁知道,去了之后就发现,青杏儿已经自缢在净房的房梁之上了。” “自缢,还是他杀?” 第70章 沈南汐敛财的工具 司陌邯摇头:“我也是上次进宫,听黎嫔与我说起。具体的细节不清楚。大概是畏罪自杀吧?” 沈峤沉吟片刻:“对方懂得借刀杀人,一箭双雕,手腕这么高明,竟然会中了燕妃与黎嫔的计谋,这样冒失地去揭穿她。” “你觉得不是穆贵妃?” “或许只是我多疑了。可我思来想去,宫里我也没招惹过什么人啊。” “等我下次进宫,我再详细打听打听。” “不用了,”沈峤一口拒绝了:“反正以后我也不进宫了,爱谁谁吧。” 司陌邯无话可说了,只能告辞。六十两银子也赖账没给,让沈峤到邯王府去取。 同样是王爷,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人家司陌年挥金如土,他司陌邯就连六十两银子都扣扣搜搜的。沈峤暗自腹诽。 司陌邯心里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坐上马车,从摊位跟前路过,仍旧忍不住,挑起车上的车帘,朝着沈峤这里张望了两眼。m..nět 李大哥终于从牲口集市上牵了骡子回来,并且给沈峤配了一套崭新的马鞍,套在毛驴背上。 沈峤以前还真没有骑过这玩意儿,笨拙地翻身上驴,拍拍驴屁股:“驾!” 毛驴从来没被骑过,尥个蹶子,原地踏步不走。 沈峤手上又加了力道:“驾!” 毛驴突然扬起脖子,“嗯啊嗯啊”地叫唤起来,有点兴奋。 驴背上的沈峤顿时就成了半条街的焦点。 司陌邯暗中觉得好笑,命车夫缓缓停车,远远地瞧着。 沈峤有点恼,从驴背上出溜下来:“真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倔玩意儿!” 从麻辣烫摊位跟前拿起几片白菜叶,找根绳子拴上,系在棍上,翻身上驴,往毛驴跟前一挂:“走!” 毛驴“嘚儿嘚儿”地尥起蹄子,乖乖地走了。 沈峤骑在驴背上,悠哉悠哉的,得意洋洋。 司陌邯无奈地摇摇头,见过大鞭子驯马的,还真没见过这样训驴的。 这个女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出人意料啊。 沈峤骑着毛驴,沿路采买了一点原材料,刚离开集市,就听到拼夕夕里“叮”的一声响。 打开一看,有点意外,这次售出的,竟然是铜币。 第71章 求大姐你救救我吧 李家屯。 沈峤正挥汗如雨地守在烤炉跟前,钻研蛋糕的烤制。 听到院子外面有人说话:“李嫂家就住在这里了。白天里李嫂两口子都在街上,不在家里。相府大小姐偶尔会在。” “多谢了,辛苦你带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小姐不用客气,沈姑娘乃是我们屯子里的贵客,您是她朋友,也就是我们的客人。” 沈峤听着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用帕子擦擦汗,站起身来,走到院门口往外看。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的人,让沈峤很意外。 竟然是沈北思,她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沈峤打开门栓:“思思,你怎么来了?” 沈北思上下打量沈峤一眼,眼圈微红:“大姐这些日子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姨娘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看看。” 沈峤让开门口:“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们不用惦记着,快进来坐。” 沈北思扭脸吩咐车夫:“你便在外面等着吧,我跟大姐说两句话就走。” 车夫有眼力地将马车赶到一旁宽敞处。 沈北思跟随在沈峤身后,进了小院,环顾四周:“大姐就住在这里么?可习惯吗?” 沈峤颔首:“除了住处暂时简陋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沈北思的眼圈又红了:“父亲也真是狠心,竟然就瞧着你如此受罪袖手不管。”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离开相府,不用成日提心吊胆,过得充实而又安然自在。” “凌王殿下对大姐你一往情深,你为什么......” “你今天若是来做说客的,可以打住了。我可以自力更生,为何非要委屈自己?” 沈北思用手背抹抹眼泪儿:“我若是有大姐你一半本事,我也反出相府,坚决不受她甄氏的委屈。” 又来了。 沈峤没有答话。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只是因为,还没有逼到尽头而已。 谁知道,沈北思这次竟然是真的受了委屈,这一哭,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来求大姐的,求大姐你救救我吧?” 沈峤一愣:“这是怎么了?甄氏又给你委屈了?” “她跟姨娘都逼着我嫁给甄修良。” “什么?!”沈峤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甄氏还不肯放过你?” 沈北思点头:“她故技重施,利用文昊要挟我姨娘。姨娘迫于无奈,只能答应下来,跑我跟前没完没了地劝说,甚至以死相逼。 我现在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暂且答应下来,假借要置办嫁妆的借口,方才出来相府。又贿赂了车夫银子,找到你这里来。” 沈峤慌忙劝说:“你别着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文昊又怎么了?” “甄家大爷那里有两只十分稀罕的凤羽珍珠鹦鹉,你知道不?” “我以前听甄氏炫耀过,说是下面官员进贡的,皇上瞧着蛮好看,又听说甄家大爷乃是训鸟高手,就暂且交给他训养。说是准备留着,等燕妃娘娘生辰的时候,送她做礼物。” “就是这两只鹦鹉。上次听说甄修良受伤,甄氏带着文昊去探望。那鹦鹉就挂在屋檐之下,文昊见着好玩,竟然打开笼子去喂它们,结果给放走了。” 沈峤一惊:“啊?我听说驯养的鹦鹉压根就没有野外生存能力,应当飞不远的,没有找回来?” 沈北思哭着摇头:“若是找回来,就没有后面的麻烦了。更何况,此事八成又是甄家人的圈套。” 这个是说不准的。 沈峤默了默:“然后甄氏就以你跟甄修良的婚事要挟周姨娘。假如你不答应,就要据实禀报皇上,是不是?”https:/ 沈北思被沈峤说中,更加委屈:“可不就是。她说上次甄修良跟甄大夫人来相府,我提刀砍他们,得罪了甄家。人家犯不着为了文昊承担欺君之罪。” “父亲呢?文昊可是相府独苗,父亲一向偏爱,由他出面,皇上应当不会因为两只鸟,寒了他的心。” “父亲这几日奉旨去定州督导官员委任一事去了,前脚刚走,后面就出了这事儿。要不我说,甄氏故技重施,就是故意的呢。” 此事是毋庸置疑的。 甄氏指使甄修良加害自己,司陌年直接阉割了他,甄家肯定要将这笔账算在甄氏头上。 甄家鱼肉百姓,不缺银子,想要的,无非就是相府更稳固的依仗。 只要甄修良娶了沈北思,自家老爹心疼女儿,也不会亏待甄修良。 甄氏有了把柄在甄家人手里,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肯定处心积虑地逼迫沈北思就范。 最毒妇人心啊,甄修良现如今的情况,甄氏肯定是心知肚明的,竟然还为了一己私利,将沈北思嫁给她。 无耻! 沈峤略一犹豫:“甄修良出事儿,此事你知道不?” “我听府上人说了,说是甄修良被仇家打伤了。” “那你可知道,他伤到了哪里?” “不知道啊,”沈北思满腹狐疑:“该不会像邯王殿下那般,伤到了脸吧?” “可能,会比脸更糟糕。” “那是什么?”沈北思不解。 “反正,听大姐一句,甄修良是不能嫁的,否则你后悔一辈子。” “我本来就不想嫁,可姨娘一哭二闹,要死要活的,分明是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替文昊顶罪,还说我自私,白养我这么大。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发狠逞能,所以才来求姐姐你。” “我现在已经离开相府,再无瓜葛,想帮也无能为力。此事你还是赶紧给父亲修书一封,让他回京处理此事。 甄家碍于父亲颜面,应当也不敢太过分。” “父亲在甄氏跟前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甄氏吹几句枕头风,他哪里还分辨得出是非黑白?文昊他一定会管,至于我的婚事,他一定也是乐见其成的。” “可此事除了父亲,没人能管。只要父亲回来,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反对此事。” 沈北思吞吞吐吐:“你以前不是救过燕妃娘娘的命吗?上次还进宫给燕妃娘娘看诊,想必能在她跟前说得上话。 你能不能去求求她,在皇上跟前求求情,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原来,她是打的这个主意。 沈峤苦笑:“我现如今的境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燕妃娘娘身居深宫,若非人家传召,我是见不到的。” “你就不能求求凌王或者邯王殿下,让他们帮忙传话吗?” 第72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峤敛了面上笑意,严肃起来。 “我宁肯在这屯子里吃苦受累,也不愿意与他们二人有任何瓜葛。你就应当明白,不应该开这个口。 更何况,他们乃是皇子,内殿里也不是他们能随意走动的地方,你觉得合适吗?” 沈北思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是我考虑不周,可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甄氏为了生米煮成熟饭,后天就让甄家人前来下聘,父亲那里远水不解近渴,等婚事定下,想反悔就更难了。” 沈峤轻叹一口气,沉吟了片刻。 沈北思的确有些小聪明,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就冲着上次自己离开相府时,她与周姨娘对待自己的情分。这事儿,自己也不能不管。 “这样,你先回去,此事我来想办法。我是不会让你嫁给甄修良那个混账的。” 她不过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沈北思竟然就觉得顿时有了主心骨。 她哭得更厉害了。 “大姐,以前是我混账,是我不对,跟着沈南汐还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情。 现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甄氏拿捏,我姨娘只知道逆来顺受,还助纣为虐,帮甄氏逼我就范。 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唯一理解我的。” 沈峤拍怕她的后背:“好了,相府里也只有周姨娘是真心对你好的人,许多事儿,也是她性格使然,与她一直以来接受的观念有关,你也不要怪她。” 沈北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我不比文昊金贵,他是相府唯一的男丁,为他牺牲在别人眼里就是理所当然。 可我就是不服气,文昊他就连姨娘都不认,白眼狼一个,姨娘怎么还那么偏心?” 这个问题,沈峤也很无奈。别说古代了,即便是在现代,重男轻女也固执地存在。 劝慰了沈北思几句,将她送走。 沈峤看天色尚早,略一思索,将自己刚烤出来的蛋糕装在纸袋子里,骑上心爱的小毛驴,径直去了邯王府。 邯王府,侍卫识得沈峤。就是她如今打扮更加素简,还骑着个小毛驴,第一眼没认出来。 等到认出来,惊诧地瞪圆了眼睛,磕磕巴巴还又不确定地问:“王妃娘娘?” 沈峤有些无奈:“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姑娘。” 侍卫这才确定就是她没跑了,扭脸就往府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王妃娘娘回来了!王妃娘娘回来了!” 得,白纠正了。 他还没问自己来干嘛呢,怎么就跑了? 司陌邯今日就在府上,听侍卫一路咋咋呼呼地跑去他的书房,剑眉微蹙,面沉似水:“越来越没有规矩!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报!” 侍卫吓了一跳,立即跪下,完蛋,要挨处置了,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间太激动,怎么就忘形了? 司陌邯轻哼:“到底什么事儿?” 侍卫吓得哆哆嗦嗦:“回,回王爷,是,是王妃......不对,沈姑娘来了。” “沈姑娘?”司陌邯手里的笔一顿:“哪个沈姑娘?” “就,就相府的沈大小姐啊。” “啪!” 司陌邯手里的毛笔丢进了笔洗里,溅起几滴墨水。 “在哪儿?” “就,就在门外呢,骑着毛驴来的。” 司陌邯忍不住想起,她骑在驴背上,一手挑着白菜帮子,摇头晃脑的样儿,唇畔浮上一抹笑意,起身就要往外走。 转过书案,觉得自己此举太不矜持,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又坐了回去,轻咳一声:“请。” 没挨揍? 侍卫觉得侥幸,暗中舒了一口气:“请沈姑娘来书房吗?” “怎么?不行?” “行,行!” 侍卫哪敢说不行啊? 虽说王爷曾经交代过多次,书房重地,闲人免进。 但规矩是王爷自己定的不是?沈姑娘也不是闲人啊。 逃一样地跑出去,将沈峤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 然后有眼力地退出去。 临走的时候还偷瞧了司陌邯一眼,他正襟危坐,手中握笔,看似龙飞凤舞,十分淡定。 人家沈峤姑娘进来,他头都不抬,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装,真能装,有本事你继续装。 难怪七统领说自家王爷心口不一。 沈峤将手里拎着的蛋糕袋子直接搁在司陌邯的书案上。 “王爷日理万机,辛苦了。” 司陌邯的手一顿:“难得,沈大小姐竟然也会这般客气。” 沈峤哼了哼:“我一向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那别人若是招惹了你呢?” 第73章 我咒他注孤生 这么胸有成竹? 沈峤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你懂这些?” “废话,作为长安的皇子,岂能就连律法都不懂?” 也是。 那么多的书,我就不信你能都看过。 沈峤“嘿嘿”一笑:“那我考考你,七八岁的孩子犯罪,怎么处置?” “那要看犯的什么罪了。九十曰耄,七岁曰悼,悼与耄虽有死罪不加刑。父祖反逆之罪不用此律。” 我靠,张嘴就来,出口成章啊,厉害。看来这厮也不是只会舞刀弄棒,学识也挺渊博的。 大概意思自己也明白了,就是说九十多岁的老人和七岁以下孩子即便犯了死罪一样可免。父亲,祖父等造反谋逆之罪,应当连坐者,就不适用此律法。 沈峤小心翼翼:“那若是犯的是欺君之罪呢?” 司陌邯抬脸,微眯了眸子:“你跑本王这里来,是想寻个法子怎么对付我父皇的?你不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吗?” “不是,绝对不是!”沈峤言之凿凿:“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我弟弟不小心把你父皇养在甄家的两只凤尾鹦鹉给放跑了。” 司陌邯噗嗤一笑:“我父皇虽说喜欢那两只鹦鹉,但是看在沈相的颜面之上,也不至于小题大做。你有些多虑了。” “你就说,我弟弟会不会因此获罪,他的法定监护人,就是说我父亲和甄氏会不会因此受刑?” “养不教父之过,按照律法而言,的确如此,应当会受到相应的惩处,但律法不外乎人情。” 那就与现代的律法出入不大。 沈峤瞬间如拨云见日,欢喜地“嘿嘿”一笑:“那就好了,书我也不用借了。多谢解疑答惑,告辞!”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问完便走。”司陌邯不满地幽幽道。 “否则呢?难不成还要多住两日表示我的谢意?”沈峤轻哼:“我这不是送礼了嘛。” “就这?”司陌邯指着蛋糕挑眉:“你还是多住两日吧。” “看来,王爷不是很喜欢,不合您的口味啊。那也别浪费了,我带走吧。” 一边说一边去拿,被司陌邯眼疾手快一把抢走了。 “沈小姐未免也太过于吝啬。几块糕点都要收回。” “我还吝啬?上次你吃饭欠了我三百多两银子我都还没要呢,也不知道谁吝啬。” “是六十两。”司陌邯认真纠正。 “堂堂王爷,讨价还价也好意思。” “你能趁火打劫敲竹杠,本王还不能讨价还价?大不了,回头本王帮你一起敲诈太子,他有钱,不在乎这点银子。” 卖友求荣啊,不对,是抵债。 沈峤撇嘴:“算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回头你们再都抵赖,我找谁说理去?这生意不做也罢。” 最主要的,还是自己囊中羞涩,暂时舍不得下成本啊。 司陌邯“呵呵”一笑:“既然你没地儿说理,那本王就放心了,这账本王赖定了。” 嘁,无耻。 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冤大头,讹诈点银子容易吗? 沈峤巧笑嫣然:“几十两银子而已,我是那斤斤计较的人嘛?咱俩谁跟谁,何须这样客气。下去你再去我摊上,我亲手炸臭豆腐给你吃啊,绝对管够。再见。” 沈峤转身便走,趁着司陌邯一个不注意,猛然转身,迅疾如电一般,探手向着他怀里伸过手去。 “你拿来吧你!” 司陌邯叱咤沙场这么多年,又不是草包枕头,警惕性也是最高的,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得手? 手里的蛋糕飞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另一只手里,让沈峤扑了一个空。 司陌邯有心逗她,与她眨眼之间就轻描淡写地过了数招。 两人之间隔了一道书案,沈峤为了抢夺他手里蛋糕,几乎坐在他书案之上,身子越来越前倾,毫不相让。 司陌邯身手老练,最后一招顺水推舟,令她收势不住,直接朝着他怀里扑了过去。 司陌邯面对她的主动投怀送抱,一时有点脑子缺弦,不知好歹,脚下微动,椅子倏忽间往一旁移开一尺。 如此一来,沈峤重心偏移,有可能会头朝下,栽倒下去。 司陌邯不假思索,伸出手臂,一把接住了她。 沈峤:“胳膊真硬,硌死老娘了,你特么铁打的吗?” 司陌邯:“真软,这个女人看起来清瘦,没想到这么有货,真材实料,跟棉花团似的。” 胳膊还不自在地动了动。 原本是觉得烫手,想抽出来的。可这动作,无疑有些欠揍。 沈峤眼睛越瞪越大,冷不丁出手,朝着司陌邯的脸就打了过去:“流氓!” 司陌邯头一歪,沈峤的指尖擦着他的鬓角过去,将他脸上的面具直接扯了下来。 沈峤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一个翻身,从书案上一跃而下,一时羞愤,气哼哼地走了,头也不回。 “小心点,别噎死你!” 身后的司陌邯扭过脸来,露出一张清隽的脸,剑眉入鬓,眸如朗星,新生的肌肤细腻光洁,温润如瓷,半点瑕疵也无。 他微微勾起一侧唇畔,低哑轻笑,掂起手中一块蛋糕,丢进口中,慢慢咀嚼,待到细腻与柔软的甜香在唇齿之间化开,微微合拢了眸子。 浓密睫毛轻颤,如白描般斜飞的眼梢上,挂着浓的晕染不开的笑意。 除了攻城略地,凯旋得胜之外,他发现了更加感兴趣,有成就感的事情。 征服这个女人,比毛驴还倔,比野马还要桀骜不驯,比狼更加野心勃勃的女人。 当然,她比小猫更加柔软。 这个女人,本王要定了。 沈峤怒气冲冲地出了邯王府,侍卫热情地跟她打招呼:“王妃......” 后面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沈峤一眼瞪了回去。 “王妃,王妃,王妃个屁啊!就你家王爷这种下头男,我咒他注孤生!” 侍卫莫名其妙:“啥叫下头男?啥叫注孤生?” 沈峤解开毛驴缰绳,翻身上驴,“拍”了一下驴腚:“就是咒他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 侍卫一愣,待到她已经打驴出去了老远,这才摇摇头,“啧啧”连声:“女人的嫉妒心啊!” 这还没正式进门呢,狠话就已经撂下了。日后自家王爷想要纳妾找小,估计,够呛! 第74章 三寸不烂之舌 相府。 今日是甄家登门下聘的日子。 甄修良受伤一事,令甄大夫人感觉如天塌了一般,得知缘由之后,对着甄氏一通哭骂。 她气甄氏与沈南汐不自量力对付沈峤,气恼她们拿自家儿子当枪使,气恼事发之后,那人不找甄氏与沈南汐的麻烦,反而拿自己儿子开刀。 一边哭,一边数落,口不择言,什么难听说什么。 甄家大爷在一旁也是心疼得闷不吭声。 甄氏知道是自己理亏,紧着赔礼道歉,好话说尽。 甄大夫人冷静下来之后,知道大错已经酿成,多说无益,即便是宰了甄氏,那也改变不了甄修良已经成了废人的事实。 更何况,甄氏还是甄家一门的依仗,不能彻底翻脸。 于是就旧事重提,说甄修良已经这样,日后想要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只怕是难了,逼着甄氏将沈北思嫁给甄修良。 甄氏有点憷头。一想起那日沈北思不管不顾,疯了一般的样子,就打退堂鼓。 可甄大夫人管不了这么多。 伤害甄修良的人,明摆着是个有本事的,修良的前途只怕就这样完蛋了。 若是没有沈相护着,谁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人再来寻仇? 相府的女儿必须要娶。 甄氏手段多,能有办法将沈峤送进邯王府,就有法子让沈北思乖乖服从。 哪怕她沈北思再疯魔,拜了堂进了甄家,她也得老老实实地以夫为天。 甄氏最初为难推脱,甄大夫人便要亲自去找沈相理论,将甄修良受伤一事和盘托出。 甄氏哪敢让沈相知道此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趁着沈相出门,不在府上,就做下这个局,硬逼着沈南汐答应下来。 只要今日顺利下聘,等沈相回来,应当也不会反悔了。 甄家下聘的队伍拐过弯,相府已经遥遥在望。 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甄大夫人撩开车帘:“怎么了?” 下人回禀:“夫人,前面有人拦路,说要见您。” 甄大夫人探出半个身子,眼前拦路的人她认得,正是沈峤。 这些日子听闻了沈峤与甄氏过招之事,她对这个小丫头心里还是有点忌惮的。她今日拦住下聘的队伍,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家儿子受伤就是因她而起。 可是甄夫人也心知肚明,第一,此事祸根还是在甄氏那里;第二,这个沈峤虽说离开了相府,自己暂时还动不得她。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大小姐。今日乃是修良与府上三小姐下聘的大喜日子,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往相府?” 沈峤摇摇头:“相府我就不去了,我来是有几句话想要跟夫人说。” “有话请讲。” “就在这里吗?是否方便?” 甄大夫人略一沉吟,从马车上踩着脚凳下来,跟沈峤走到一旁,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来此定是搅局的。 但是看她这一脸的胸有成竹,似乎是有什么把柄在握,自己不能不听。 “沈小姐想必定是为了你三妹而来吧?” 沈峤点头:“俗话说,人穷不入市,人卑不劝人,但是长姐如母,我虽然离开了相府,北思还是我的妹妹,感谢甄夫人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沈峤说话很是客气,甄大夫人干巴巴地堆着笑:“你想反对?” “甄修良迎娶沈北思对于甄府而言,百害而无一益,我不明白,甄夫人为何会如此糊涂。” “是吗?”甄夫人冷笑:“修良为何会迎娶沈北思,想必沈小姐你也知道,只是抹不开亲戚情面,不得不负责。而且,这桩婚事也是贵府周姨娘主动提出求我们的。” 真够厚颜无耻。 沈峤笑笑:“文昊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这件事情也就吓唬吓唬足不出户的周姨娘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假如说,文昊不慎放走的,真的是皇上的凤尾鹦鹉,文昊还只是个孩子,按照长安律令,文昊是不用接受刑罚的。 而且,他犯下此罪,很大原因是甄氏看护不当,甄氏作为文昊名义上的母亲,难辞其咎。追究下来,她应当代文昊受罚。 周姨娘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恰恰相反,此事闹大了,她反而可以趁机打压了甄氏,夺回文昊的抚养权利,甚至取而代之。” 甄夫人一愣,她同样也是足不出户的妇人,只专心于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哪里知道这些官府律令? 听沈峤说得有鼻子有眼,她心里也犯嘀咕,看来沈峤是有备而来,不像是诈人。 她面色微沉:“你沈家是想要出尔反尔吗?” 沈峤摇头:“我刚才就已经跟夫人你说过,甄修良迎娶沈北思,这是害了他。是否反悔,还是甄夫人您说了算。” “为什么?” “按照我长安律令,男女议亲,应当将年龄、嫡庶、疾病、残疾等情况如实告知,若有隐瞒,视为骗婚。 轻者婚事无效,女方骗婚者一年牢狱之灾,男方则翻倍两年。而重则杖刑八十,就连命都保不住了。 如今甄修良的身体状况甄夫人你是心知肚明,你觉得他能禁得住八十大板吗?” “你少吓唬我,古往今来,婚事成不成,全凭媒人一张嘴,哪个不是两头瞒?堂一拜,生米煮成熟饭,有几个较真的?” 沈峤也冷笑:“我所说的这些全都是有据可查,甄夫人若是不信,只管去京兆尹衙门或者大理寺去找个明白人问问。 你也不要侥幸,觉得沈北思只要嫁进你甄家,就能认命。你忘了,她当初可是宁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愿就范,对于你们恨之入骨。 假如发现甄修良已经不能人道,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一纸诉状,就能让甄家身败名裂,甄修良的仕途也就彻底毁了。 你们还指望我父亲会帮衬他谋一份锦绣前程?气怒还来不及呢,岂不弄巧成拙?” 沈峤凭借一番三寸不烂之舌剖析利弊,甄大夫人心里就有点敲鼓,觉得自己此举或许真的有些不妥,十分犹豫。 沈峤见她摇摆不定,也不多言:“我言尽于此,不想两家最后因为此事再兵戎相见。甄夫人自己斟酌利弊吧。 假如,文昊放走的,果真是那两只凤尾鹦鹉,你们担心无法与皇上交差。我倒是勉强能与燕妃娘娘说上两句话,可以勉力一试。” 沈峤最后给了甄大夫人一个台阶下。 看似帮忙,实际上是在狐假虎威,警告甄夫人,你们要在两只鸟上做文章,偷梁换柱,自己一样可以通过燕妃,借题发挥。 就不信,你们真敢放走皇上的鸟。想瞒天过海蒙谁呢? 第75章 你大姐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沈峤转身便走,甄大夫人回到马车之上,左思右想,最终终于下定决心,派人前往相府给甄氏送信,自己打道回府。 甄家有权有势,甄修良若想娶亲,找个小门小户好拿捏的,吃了这个哑巴亏也不敢声张。 要想给甄修良谋一份好前程,自己手里攥着甄氏的小辫子,何必非要娶她沈北思呢? 万一真的撕破脸,那就适得其反了。 更何况,沈峤说得振振有词,有备而来,想娶,未必就真能娶得到,还是见好就收吧。 相府。 周姨娘等着甄家人上门提亲,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得知甄家半路返回,这桩亲事作罢。还吓得心里“扑腾扑腾”直跳,担心甄家反悔,文昊要吃苦。 于是跑去找甄氏商议。 甄氏正心烦意乱。 她现在多少有点憷头沈北思。这丫头犯起浑来有些骇人。将她嫁给甄修良,当她发现甄修良的真实情况之后,必然闹腾。 到时候相爷不怪罪自己才怪。 所以甄家能主动退出,这对于她而言,也并非坏事。 至于沈文昊,甄家自然不可能真的将他交给皇上处置,得罪沈相。 所谓飞了的那两只鹦鹉,不过就是两只寻常的虎皮而已。 但是甄家为何突然反悔,其中有什么变故? 周姨娘满怀忐忑地过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甄氏自然不能如实说。 “咱家文昊真是有福之人啊,我大哥四处打听,竟然果真找到两只一模一样的凤尾鹦鹉,求爷爷告奶奶,费尽千辛万苦,求着人家出手,将那两只鹦鹉买了下来。 只要到时候皇上不追究,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至于咱家思思,我大嫂也愿意尊重她的选择。她若愿意嫁,我甄家自然高兴。她若不愿意,何必强求呢?” 周姨娘不确定地问:“如此说来,文昊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他们就算是看在我和相爷的面子上,也要尽力保全文昊不是?” 周姨娘还千恩万谢,觉得此事能摆平,甄氏功不可没。欢欢喜喜地找沈北思去了。 沈北思得知消息,并没有多么激动,只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周姨娘继续劝说:“我觉得你是误会了你二娘了。她若真的有心借此事逼你嫁到甄家,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此事还是多亏了你二娘。” 第76章 真是内忧外患啊 沈峤屈指轻叩桌面:“过两日,等生意缓和一点,我们也卖云吞面。” “啊?”李嫂没有信心:“这家云吞面乃是老招牌了,我们要是照葫芦画瓢,只怕.......” “谁学他们了?”沈峤微微一笑:“我要卖的,是担担面和龙抄手。昨日我去集市之上,见肉铺里大骨头剔得干干净净的,丢在一旁,几文银子就能买不少。 买些来吊上高汤,让人用芽菜炒点肉沫,......再炸点豌豆吧。” 然后自己再购买一些担担面调料。 自己曾试着用红油辣子麻油调制过担担面的汤料,效果都不太理想,最终在系统里发现有专门的小面香辣酱,口味还不错,可以一试。 不喜欢吃辣的,自己就用虾皮儿紫菜调制鲜汤,加点味精鸡汁,淋点香喷喷的香油,她的老字号未必就能干得过自己的高科技狠活。 是时候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此事计较一定,李嫂又说起贵宾楼。 沈南汐将街口上几家摊位老板想方设法地赶到了别处,在街口支起摊位,竟然也卖起了各种点心与小吃。 招牌就是宫廷点心,宫中御厨亲手制作,帝王享受,平民价位。 真的是平民价位,算算成本,几乎就是赔钱赚吆喝,摆明故意挤兑沈峤这里的生意。 这个噱头吸引了很多的食客。 他们对于贵宾楼的招牌望而生畏,不敢登堂入室,但是摆在街边的点心,明码标价的,摸摸自己口袋,还是能消费得起的,于是纷纷上前掏银子购买。 贵宾楼摊位一开张,对于沈峤这里的生意带来极大的冲击。 做生意就是这样,消费者都有从众心理。 生意红火,锦上添花者多。生意一旦落败,冷清下来,别人就会觉得,你这里的东西肯定是不好吃的。 生意将会越来越差。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沈峤让李嫂带回来几样贵宾楼的点心。 样子十分精致,色彩也多样,但是大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甜腻。 里面桂花或者芝麻的馅料,加了太多的糖,有点吃月饼的感觉。 只不过,古代白糖精贵,寻常百姓吃糖的机会不多,可能这样的甜腻正是他们觉得好吃的原因呢。 怎么迎战? 自己的西式糕点即便能略胜一筹,但是如何打开销路?单纯依靠商品竞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观点是不行的。 而价格竞争只会扰乱市场,两败俱伤,自己需要一些营销手段。 正一筹莫展,空间里“叮”的一声,有后台消息提醒。 沈峤漫不经心地打开,原来是有商品评价,还是差评。 而且,还有文字评论! 这让沈峤瞬间就支棱起来。 拼夕夕竟然有文字评论功能了,自己一直没注意到。 打开评论,原来是那枚售出的宋代铜币,买家已经确认收货。 “假的,假的,假的,专门拿去给专家鉴定过了,专家说,这枚钱币毫无磨损,也没有铜锈氧化,这要能是真的,他直播吃翔。 也就我这么愚蠢,才会相信拼夕夕里能买到真的宋制铜钱。 东西我不退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提醒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沈峤顿时就火了,还假的?我特么从古代给你发的货,你竟然说是假的? 还专家鉴定,有眼无珠。 沈峤正火大,立即就怼了回去,一点也不带客气的。 “哪来的狗屁专家,睁眼说瞎话,你让他直播吃翔去吧!”https:/ 麻蛋,审核不通过,内容有诋毁辱骂他人字眼。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渗牙。 沈峤咬牙切齿,给买家发了一条比较温柔婉转的回复:“亲,这边建议您换个专家,让这个眼神不好的专家吃翔去吧。” 妈的,姑奶奶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招惹我。 过了没有一会儿,买家的回复又发过来了。 “卖假货竟然还这样嚣张。看你也是圈里人,应当听说过林明玉古玩鉴定专家吧?他还能看走眼?开什么玩笑?你这样的卖家,我反手就给你一个举报。” 沈峤不是古玩圈子的人,但是这个李明玉自己还真有耳闻。 也不是说他有多厉害,而是他鹤发童颜,喜欢穿一身道袍,挺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平时就喜欢参加什么《鉴宝》《寻宝》之类的综艺节目。 屡次在节目上频频露脸,侃侃而谈,卖弄自己的学识,沽名钓誉,擅于炒作,在行内颇受争议。 拿他来压沈峤,沈峤也是不服的。 沈峤还没回复呢,对方竟然私发消息来了。 ——“我会将你的回复告诉林明玉教授,假如他亲自到你的店铺打假,你所有的商品都会下架,而且你会面临大额罚款。” 沈峤只觉得好笑。 “我好害怕。” “其实我知道,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这是要谈判?我惯着你个头。 “你想怎么解决?” “很简单,拼夕夕默认规矩,假一赔十,而你这个乃是古玩,赔偿最起码要翻倍。你只要赔偿给我一万六,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我会删除评论。” 原来是个专业碰瓷儿的。 沈峤冷笑。 “假如我不给呢?” “我刚才说过,我会告知李明玉专家,让他跟你亲自对线。依照他在国内的影响力,还有几千万粉丝,你觉得你的店铺还能继续开下去吗?” 沈峤缓缓打出几个字:“随时恭候。” 对方不说话了,应当是敲诈不成,恼羞成怒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开网店的,什么样奇葩的顾客都能遇到。 很多店铺担心顾客胡搅蛮缠,大都会选择息事宁人,不想因小失大。 沈峤一向宁折不弯,更何况,自己也没这么多的钱赔啊。 尽管放马过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摊位上的生意因为影响,越来越差。拼夕夕里竟然还雪上加霜。 沈峤暂停了新食品的开发,决定先去街上待两天,考察一下实际情况,带领李嫂等人打好这场翻身仗。 结果,沈峤发现实际情况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糟糕。 真是内忧外患啊。 右边云吞面的老板娘扯着嗓门大喊大叫:“凉皮儿,好吃的凉皮儿啊,便宜卖,一碗只卖五文银子。大哥,来尝一碗吧?” 左边十字路口,贵宾楼的伙计们也在热情地吆呵。 “宫中御厨秘制点心,独特配方,皇家享受,平民价位。快来尝一尝,看一看了。” 摊位上的生意已经是显而易见的清冷下来。只有一个车夫模样的人在等着吃麻辣烫,不时瞧上沈峤两眼,欲言又止。 几位大嫂无精打采地连连打着哈欠。 第77章 这人就是来砸摊子的吧 李嫂与李大哥也在试图招徕顾客:“凉皮儿、米线、方便面,麻辣烫,臭豆腐,满长安独一份!” 沈南汐远远地就看到了沈峤的毛驴,从贵宾楼门口,扭着腰肢过来,见到沈峤便笑得十分荡漾。 “哎呀大姐来了,都有三四日没见到你了,是不是有些意外?是不是觉得很灰心丧气?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们酒楼的生意会蒸蒸日上,将你这里挤兑成这样了。 其实,你真的应当做好检讨,做好你的吃食,只靠美色勾引男人是不行的,不长久。” 沈峤逐个检查自己的食品,向着李嫂提出改进方法,对于沈南汐的讥讽充耳不闻。 沈南汐不肯罢休:“你不用这样枉费心机了,没用的。后面我还会不断推陈出新,不断制作全新口味的糕点出来。 若是赶上我心情好呢,兴许还会白送。反正我酒楼日进斗金,这点银子赔得起。到时候,谁还会吃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就听妹妹我一声劝,在我跟前服个软,给我磕个头,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沈峤抬起脸:“多谢侧妃娘娘,您若是说完,可以回去了。” “我就喜欢看你这一脸不服气的样儿。呵呵,凌王殿下还说你能干,不过如此嘛,这么快就败在了我的手下。没劲啊,真的没劲,不堪一击。” 得意地炫耀完,又扭着腰走了。 麻辣烫做好,李嫂亲手给车夫端过去,唉声叹气。 车夫悄悄问李嫂:“这位姑娘就是那个相府大小姐?” 李嫂点头:“是的。” 她以为车夫会八卦,再问些什么。车夫却什么都没问,低下头吃麻辣烫。 刚扒拉了两口,一胖滚滚的,红光满面的老头从贵宾楼里出来,左右张望,然后径直朝着沈峤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摊位上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麻辣烫的车夫,立即不满地嘟囔。 “好你个老赵头,我就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自己跑这里来吃独食儿。”biquiu 老头说话的时候,紧咬着后槽牙,似乎很不满。 车夫老赵头“腾”地从摊位上起来,一边抹嘴巴上的麻酱,一边讨好地笑。 第84章 谁是鱼目,谁是珍珠 凌王想起上次在沈峤这里喝的饮料,向她讨要。 沈峤有眼力地从自己箱子里摸出一听啤酒,打开倒了一海碗,端给靖王叔。 “麻辣龙虾还是要搭配这种酒才好喝,您尝尝。” 靖王叔来者不拒,捧起碗抿了一口:“这是什么酒?寡而无味,带一股泔水馊味,不好喝。” “这个酒,度数的确低,所以您要大口地喝才过瘾。” 靖王叔倒是听她的话,一连“咕咚”了两大口:“嗯,有那么一点味道了,还挺爽。” “还辣不?” “再来两碗,给凌王也尝尝。” 司陌年守着那碗臭豆腐,感觉吃啥都不香,但是酒必须要喝。 陪着靖王叔你来我往,一人干了好几碗。 酒劲儿上头,靖王叔搁下酒碗,这才语重心长地开口。 “最近生意不好做吧?是不是捧场的食客越来越少了?” 司陌年讪讪地点头:“侄孙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想请皇叔公您火眼金睛给瞧瞧,是不是厨子的手艺不行。” 靖王叔摆手:“跟厨子没半点关系,你可知道你皇叔公我今儿为何不进你贵宾楼的门?” 司陌年讪讪地道:“沈侧妃她处事欠妥,适才侄孙已经训斥过她了。一会儿让她来给皇叔公您赔罪。” “免了。”靖王叔一摆手:“我今儿来跟你一起吃酒,其实就是为了劝诫你一句话。” “皇叔公您说,侄孙洗耳恭听。”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凌王一愣,不解其意。 “还请皇叔公明言,侄孙不太明白您话里的意思。” “我听说,你贵宾楼的饭菜贵得离谱,不是寻常人能吃得起的。” 凌王讪讪地道:“宫中御宴,所选食材必然是精益求精,这价位自然要略高一点。” “一点?”靖王叔轻哼:“你们高的是一星半点吗?一顿席面动辄就是几百几千两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凌王是在借机敛财呢。” 司陌年面色微变:“怎么可能?贵宾楼里所有菜品都是明码标价,而且货真价实。虽说有几道菜品的确奢侈,但委实也花费不了这么多。” “皇叔公还能冤枉你不成?” “侄孙不敢,侄孙就是觉得,兴许其中有什么误会,有人过于夸大其词。” 靖王叔抄起筷子,吃了几粒蒜香花生。 “是不是夸大其词,你自己鼻子底下有嘴,不能问吗?别人为何不来你贵宾楼了?一是怕挨宰,二是避嫌!” 第85章 老子是劫匪 第二日。 贵宾楼直接关门停业了。 轰轰烈烈地开张,红红火火地热闹了几日,逐渐走向衰败,然后直接关门大吉。 大家都有点惊讶。 原本以为,司陌年顶多也就是训斥沈南汐一通,将她赶回凌王府,不得再插手酒楼的生意。 谁知道司陌年竟然如此干脆利落。 沈峤倒也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毕竟,此事沈南汐给凌王府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司陌年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不想有任何闲言碎语传进皇帝老爷子的耳中,影响自己的前途。 壮士断腕,用这种决绝的手段来表明他的无辜,算是亡羊补牢。 自己都可以被牺牲,一个酒楼对他凌王府而言算什么?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没有了沈南汐的刻意竞争,再加上适当的营销,靖王叔的金字招牌,摊位上的生意逐渐稳定起来。 沈峤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好运要来了。 因为,拼夕夕空间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跑来她这里购买宋制铜币,然后将自己的鉴定结果发表在评论区。 好评与差评势均力敌,甚至有东风压西风,逆风反转的架势。 慢慢的,事实胜于雄辩,舆论竟然出现扭转。 因为拼夕夕流量加持,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争论之中。 而那个所谓的专家林明玉被许多人隔空喊话,让他直播吃翔,兑现他曾经说出口的话。 一时间,直播吃翔竟然成为了流行的网络用语,用来比喻网络上不明跟风,然后被反转打脸的人。 林明玉再也坐不住了,亲自跑到拼夕夕里来,留言评论,撇清关系,说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是始作俑者金德旺打着自己的旗号在胡说八道。 而他这话刚说出不到两分钟,金德旺就在底下揭发,说林专家的确亲口说过,沈峤这里的铜币绝对是假的,自己有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 这么快就又被自己人打脸,林专家面子上挂不住,只能解释说,当时金德旺发给自己的图片不清晰,自己没有看清。 可金德旺并不肯善罢甘休。因为,此事他煽动了太多林明玉的粉丝前来沈峤的店铺捣乱,林专家直接甩锅,他骑虎难下,实在无法收场。 于是狗咬狗,两人相互揭发,一点老底儿都没给对方留。 作为林明玉粉丝团的群主,金德旺手里掌握了一些关于他的黑料,有些是真,有些是捕风捉影,一件件爆出来,据说还上了热搜。biquiu 评论区下面争执声一片,估计这位专家以后定是糊了,声名狼藉了。 这样快就能逆风翻盘,这是沈峤始料未及的。 这真是因祸得福啊,没想到一场祸事,竟然让自己做活了铜币的生意。 不过沈峤明白一个道理,古玩界里有规矩,物以稀为贵。 还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段子,大概意思就是有人珍藏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古董杯子,有人出价收购之后,当着他的面,将另一个杯子砸碎。 如此一来,仅存的那个杯子就变成了绝无仅有的孤品,卖出了比两个更高的价钱。 同理,自己的确不缺铜币,但要是大批量地将铜币挂在直播间里卖,这些铜币无疑就降到白菜价了。 所以要懂得适可而止,宁缺毋滥。而且要趁着这个热度,需要尽快转型。 摊位上的生意这些日子还算稳定,除了一些日化用品,沈峤又适当地增加了一点实用的小百货作为赠品。 比如水果刮刀,钢丝球,橡皮筋等。 不是为了赚钱,单纯只是想提前开拓百货市场,将来,有了用户基础,就在上京城开一家现代化的杂货店。 然后,再逐渐扩大规模,建造一座商场。甚至于,可以向西凉,南诏,漠北等临边国家批发出口的贸易公司。 这是她规划的第二个商业宏图。 所以,拼夕夕里的生意,还是最重要的。 而且,司陌邯身上的蛊毒自己还没有解。 她需要尽快攒够钱,购买现代化的医疗器械,就可以成功帮司陌邯去除脏腑之中的母蛊。 然后,血液检测仪器,dr,彩超,胃肠镜,pet-ct等等,将自己的拼夕夕空间升华成一座可移动的现代化医院。 这些设备大都昂贵到令人咋舌,靠这些小打小闹,要到猴年马月。 所以,自己要进大货! 一有空闲,沈峤便走街串巷,四处转古董店铺。 因为自己是行外汉,她不敢冒冒失失地入手那些古玩瓷器。 受骗是小,万一买到假货,自己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店铺的名誉可就无法挽回了。 鉴于上次铜币的教训,并非说,自己从古代随便整点盘子碗的,那就是古董。 若是从形制,质地,花纹,以及工艺等各方面自然禁得起鉴定,真金不怕火炼。可很多收藏者,对于藏品喜欢从皮壳包浆上进行鉴定。 一样年代久远的藏品,比如瓷器,烧制完成之后,表面都会有一层强烈的釉光感,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贼光。 但是历经时光洗礼,老化,氧化,或者是人为的把玩,擦洗等,贼光逐渐暗淡,光感效果与新的自然不一样。 再好比,名家的字画,就算自己亲眼盯着他唐伯虎画好,卖到现代,墨香味道还在呢,谁信是唐伯虎真迹?即便故意做旧,也会令人误以为是高仿。 所以自己的铜币,就连自称专家的林明玉都看走了眼,鉴定为假货。 为了自己店铺的诚信度,沈峤觉得,自己还是要整点真的好货,既可以售出高价,又能打响店铺。 可惜,自己一时间也找不到诚信可靠,而又懂行的合作伙伴。 今天,她在一处古董店,相中了一个青铜的螭纹三足爵,讨价还价之后,以预期价位收入。 出了店铺,天色已晚。 将青铜爵随手塞在胸前,骑着心爱的小毛驴,刚出了城门,她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蒙面汉子拦住了去路。 手里提着的钢刀,磨得锃亮,闪烁着凛冽的杀气。吓得沈峤座下的毛驴一个激灵,扯着嗓门大喊了几声。 沈峤拍拍它的脑袋:“老兄,淡定,不是冲着你来的。” 毛驴吓得不敢走,原地转圈圈。 原本路上还有几个行人,突然之间,就全都溜得没影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 蒙面汉子冷笑:“连一头驴都比你会看事儿,知道害怕。” 沈峤眨眨眸子:“我为什么要害怕啊?” “爷们儿是来打劫的,打劫知道不?” 沈峤摸摸自己的脸:“大姐?我有那么老吗?你也不扯下面巾瞧瞧自己脸上多少褶子,还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少跟老子贫嘴!”汉子用刀背拍了拍手心,嗓门有点粗犷:“老子是劫匪!云华山上的山匪,杀人劫货的!” “那劫色不?”沈峤虚心地请教:“缺压寨夫人不?” 一下子把劫匪整不会了:“老子说了,我是来杀人劫货的!老老实实地将身上银子交出来,饶你不死!” 第86章 天降美男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银子?” “废话,老子盯了你一天了。你那么好的生意,能没钱吗?” 沈峤摇摇头:“你们不是劫匪,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劫匪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劫匪?” “废话,若是专业的劫匪,提前要踩点,应当知道,我不管收钱,钱也没在我身上。 而且,我逛了这么久的店铺,即便身上有钱,也应当花光了。” “哼,没钱,那就拿命来!” 沈峤一摆手:“你看,又露出破绽来了。正所谓贼不走空,假如我没钱可劫,难道你们不应当劫色吗?再不济,把我抓去你的云华山,然后敲诈我家里人交赎金。” 你教我做事儿? 汉子一抖手里钢刀:“谁不知道你已经被相府赶出来了?谁会赎你?” “吆呵,我的身份你也知道,看来也是提前打听过的。而且胆大包天,竟敢要我的性命,说明,有人指使。https:/ 而对方又害怕会被追究,于是让你们假冒云华山的山匪,故意大着嗓门广而告之,祸水东引。你说,我说得对不?” 汉子不敢说话了,再说下去,没准儿祖宗八代都被这个女人问出来了。 “都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宰了她!” 几个提刀汉子不由分说,向着沈峤直接扑了上来。 沈峤突然有点后悔,你说自己当初干嘛为了省那点银子,不买马买头驴? 关键时刻,这龟孙儿跑不快不说,关键它胆子小,不听话啊。 自己想逃,它偏生就不敢跑,原地踏步。 急得你真特么的想喝驴肉汤啊。 这要是司陌邯那匹雪花马,一抖马缰,能将这几人两蹶子尥一边去,然后疾如闪电一般,跑得飞快。 他们的箭都未必能追得上。 认命吧。 沈峤从空间里摸出两瓶防狼喷雾,朝着最前面张牙舞爪的两个人“噗嗤”一通喷。 然后麻溜地溜下驴背,以毛驴作为短暂的掩体。 对方捂着脸,疼得吱哇乱叫。手里钢刀乱挥,一刀划在毛驴屁股上。 毛驴疼得一抽,一蹶子将那人踢开,然后负痛沿着这条大路,嘚嘚地跑没影了。 得,临阵脱逃,只剩下自己孤军奋战了。 真是没良心啊。 后面的人前仆后继,手里的钢刀直接朝着沈峤的头上砍过去。 这一交手,沈峤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这些人可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士兵,他们明显是经受过系统训练的,精挑细选的高手中的高手,招招狠辣致命,而且配合十分默契。 对方还真看得起自己啊,杀鸡用牛刀。呸!臭嘴,自己才不是鸡呢! 可是,对方用的的确是牛刀。那大刀锋利的,若是砍在自己身上,铁定一刀致命。 自己手无寸铁,一寸短一寸险,赤手空拳的,怎么对抗人家的钢刀?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在飞檐走壁,碎石开碑的古代神功面前,自己就是个菜鸟。 菜刀? 不对啊,拼夕夕里有菜刀卖。 沈峤左躲右闪,吃了好几次亏,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只是仓促之间,顾不得挑选,顺手就变出两把刀来,一手一个,朝着对方的钢刀迎了上去。 我现代科技锻造的菜刀,削铁如泥,还打不过你这纸片刀?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科技了。 沈峤是信心满满,将菜刀舞得虎虎生风,还来了个硬碰硬。 谁知道,完蛋。 有些货是假冒伪劣的,自诩精钢锻造,可吹毛断发的菜刀,没准儿拍个蒜都断,更何况是人家货真价实的砍刀。 “啪”的一声,火花都没迸溅,断了。 沈峤被吓得身子一歪,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家给它一个差评并退货。 她堪堪躲避过对方的刀刃,砍刀从胸前划过,发出一声锐响。 她觉得完蛋,没准儿被开膛破肚了。 听说,刀刃若是锋利的话,被砍的人一时间是没有痛觉的。 失血过多,身子也会丧失部分痛感。 下一刻,一道寒光划过,宛如一道流星,精准地砸中了蒙面大汉的咽喉。对方一声未吭,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道荼白色身影,宛如惊鸿一般,翩然落在沈峤跟前,手中长剑轻巧地挽起两个剑花,逼退对方的击杀,然后扭过脸来,冲着沈峤满脸关切,剑眉微蹙。 “你没事吧?” 声音里带着暗哑的磁性,盛满了春水清风的眉眼,清冽中带着温柔,眼梢微挑,如巧匠白描的神来之笔。 沈峤的心瞬间跳得好快,“嘭嘭嘭”,就像是在擂鼓,然后心花终于冲破束缚,突然绽放。 完了,自己一定是gameover了,老天都派神仙来接自己了。 要是能天天跟这样帅得人神共愤的神仙腻歪在一起,死就死呗,比活着还赚。 她“嘿嘿”傻笑,一脸色眯眯的花痴模样。 忘记了回答男神的话。 男子脸上有些许的嫌弃,但是看她这样儿,估计是被吓傻了。 转过身去,目光冷冽地扫过对方几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几个蒙面人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虚张声势地将手里钢刀耍得虎虎生风。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现在走人还来得及。” 男神轻蔑一笑:“不说?那就去衙门里说吧!” 长剑灌注内力,白衣翩飞,一招横扫千军,几人手中钢刀齐齐脱手而出。 几人大惊失色,知道遇到了强劲对手,不敢恋战,一声招呼,就要逃走。 男子哪肯放过他们?足尖一点,就要追上前去。对方突然回头,一道灰色烟舞腾空而起。 沈峤慌忙提醒:“小心有毒!” 男子不得不顿住了身形。 对方趁机逃之夭夭了。 看来,神仙也怕毒药啊。 男子将手里长剑挽起一个剑花,倒提手中,转过身来,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沈峤摸摸自己胸口,并无血迹,倒是适才被自己随手塞进怀里的青铜螭纹爵,被那蒙面人一刀砍开了一个大豁口,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那就是说,自己没死?真遗憾。 呸,真幸运。 美男当前,沈峤一改适才的彪悍,说话的声音都温柔起来。 “多谢这位公子出手搭救,幸好这杯子替我挡了一刀。” 男子瞄了她手里的杯子一眼,随口道:“青铜螭纹三足爵,虽说是个赝品,但是关键时刻救你一命。不得不说,你蛮幸运。” 沈峤一愣,竟然将自己遇刺一事暂时放在了脑后:“这是赝品?” 男子微勾薄唇,胸有成竹:“一眼假。” “公子竟然懂得这些古玩?” 男子望着沈峤的脸,眸光有些别有深意:“公子?你不认得我?” 沈峤傻愣愣地摇头:“瞧着似乎是有些眼熟,声音也耳熟,但是我可以确定,以前从不曾见过公子。怎么,你认得我?” 第88章 沈北思要进宫选秀 长安西街。 烫金牌匾做好,往摊位跟前一挂,李大哥特意买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一炸,麻辣江湖就算是有名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路边小吃摊,因为了靖王叔的提名,几乎就有了与大酒楼抗衡的资本。 大家全都眉开眼笑,觉得与有荣焉,忙碌起来都有了干劲。 一旁的云吞面摊,因此显得愈加冷清起来。 三人大眼瞪小眼,即便是喊破了嗓子,也招徕不去多少顾客。 老两口这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沈峤已经是手下留情,在照顾他们两人的生意。 可当他们惹怒了沈峤,沈峤只不过添加了抄手与担担面,竟然就让他们从此无路可走了。 两人相互埋怨指责,守着空荡荡的摊位,长吁短叹。 那个出卖了沈峤的赵嫂,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吞面老板二人从她手里学到凉皮的制作技巧之后,便日日摔打,指桑骂槐,生意一落千丈之后,立即寻个借口将她挤兑走了。 她再次失去了生活来源,在李家屯里更是抬不起头来,被人背后指点议论,幸灾乐祸,出门也只能溜着墙根,低垂着脑袋。 没有人同情她的景况,反而觉得解气极了。 今日将近中午的时候,摊位上来了稀客。 马车停在摊位跟前,沈北思与周姨娘从马车上撩帘走了下来。 李嫂正忙得晕头转向,等周姨娘走到跟前,她还在热情地打招呼:“您吃点什么?方便面、麻辣烫、羊肉串,凉皮。” 周姨娘笑着喊了一声:“李嫂,你们大小姐呢?” 李嫂这才抬脸,认出二人,欢喜地用围裙擦擦手,四处扫望,招呼沈峤。 沈峤也很是意外,立即放下手头的活计迎过来。 沈北思惊讶地望着座无虚席的摊位:“天呐,大姐,你刚离开相府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能白手起家,将生意做这么火?” 沈峤笑笑:“这两天刚有起色而已。” “这一天要赚多少银子啊?” “我没数过。” 沈北思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不管收银子啊?让一个外人管钱,多了少了你也不知道。” 第119章 野狼一样的男人 沈峤轻轻推开小屋的门,扑面一股血腥之气,她立即警惕地在门外顿住了脚步。 而下一刻,一柄长剑便向着她当胸横了过来。 并无杀气,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多亏沈峤早有警惕,脚下微动,立即退后两步,轻哼一声:“我们救了你,你还想恩将仇报不成?” “当啷”一声,剑尖着地,对方身子一个踉跄,就拄着长剑跪倒在沈峤面前,“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沈峤撇嘴:“将死之人了,还逞什么能?” 对方突然冲着沈峤扭过脸来,昏暗的月色里,凌乱的长发覆盖下,一双狼一般凶狠的眸子,竟然呈现诡异而又魅惑的宝石蓝,充满寒气地瞪着沈峤,带着威胁。 沈峤觉得,这长安还真是一个盛产美男的地方,这男子的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略微带点异域风情,除了凶点,没毛病。 沈峤丝毫不以为意,凭借医生的直觉,已经看出对方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自己都不用动手,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他捅一下,他只怕就会立即扑倒在地上。 沈峤没好气地道:“那群人穷凶极恶,还以为你或许是啥好人,谁知道不过是狗咬狗。再瞪我,我就把他们叫回来!” 那人更加凶狠地瞪着她,紧咬着牙根,好像是要将她撕碎了一般。 这令沈峤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才那伙歹人所说的三个字:“狼崽子” 这很贴切地符合,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印象。 像恶狼一般凶狠,带着野性。甚至那双眼睛,都像是月光之下野狼的瞳孔。 沈峤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处置。 将他交回给那些歹人是不可能的,自己不过吓唬他而已。 但是让他离开,估计也有些费劲。否则,他就不用藏匿在自己院子里,而是直接逃之夭夭了。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沈峤冷声道:“你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地进去。我给你包扎好伤,你立即悄悄地走人,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现在就让人将你扔到大街上去。” 那人拄着长剑,吃力起身,大概是想立即离开,谁知道还未完全起身,就手扶着门框,软绵绵地再次倒了下去。 第一次见这么嘴硬的,你倒是走啊? 沈峤想到前面去找阿九来帮忙,还未转身,那人已经沙哑开口:“刚才,谢谢!” 声音有气无力,就像被砂石磨砺过一般沙哑,但是却异常坚定,就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还算是识好歹,唉,算自己倒霉。 沈峤打消了主意,上前将他从地上吃力地搀扶起来,连拖带拽,丢在床榻之上,累得手脚酸软,一头大汗。 难怪人们都说死沉死沉,这男人身形又魁梧,若非还有一点自主意识,只怕就把自己累瘫了。 她用厚重的床单蒙住窗户,又放下帐子,从空间里取出无影手术灯,对方已经挨不住,彻底昏迷过去。 沈峤用剪刀剪开他的衣服,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一愣。 这样厉害的伤势,这人竟然还能摆脱那些人的追捕,潜入自己的房间,好厉害的毅力。换而言之,对自己真狠。 真像一只野狼,那种为了活命,挣脱捕兽夹,可以生生咬断自己后腿的狠劲儿,一模一样。 他已经失血过多,沈峤不敢耽搁,检查之后,确定他蛮幸运,离脏器也就毫米之差。 立即取出缝合线,麻醉剂,手术刀等,给他清理伤口,进行缝合包扎,然后为了防止伤口感染,还打了一针。 忙碌完这一切,这男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外面一片寂静,看来那些人已经全部撤离了。 沈峤也只能在一旁的椅子上胡乱对付一宿。 直到外面鸡啼,天色拂晓。 沈峤突然来了一个小鸡啄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脖子胳膊都有点僵麻酸疼,沈峤吃力地伸了一个懒腰,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立即扭脸望向自己床榻。 床榻之上空空如也,人早就已经不见了。 这人,是真不懂礼貌,自己救了他,他竟然一声不吭地不辞而别。 走了倒是也好,省得有麻烦。 沈峤起身洗漱,外面阿九已经打开店铺,正与阿宁说话。 见到沈峤,他立即浑身不自在起来,拘谨地轻咳一声。 这是有话不好开口。 沈峤主动询问:“怎么,想好了?” 阿九看一眼身边阿宁,毫不迟疑地点头:“阿九愿意留在女人坊奉命保护姑娘。可是,当有一天长安百姓需要我上战场的时候,阿九也希望,自己有能为王爷,为长安效命的能力。” 这小子,别看平时沉默寡言的,还蛮会说。 留在女人坊,是和平,是他们征战的意义与向往; 奔赴战场,是使命,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沈峤欣赏地望着他:“让我看看你的手。” 阿九不好意思地伸出自己受伤的左手。 沈峤检查之后,肯定地道:“没有明显萎缩,可以手术切开,进行局部移植缝合,就能恢复。实在不行,还能进行手术重建,但活动度,肌力等会较以前变差。术后也要进行较长时间的康复训练。” 沈峤的话,令阿九重新燃起希望来,说话都磕磕巴巴:“那,那......” “等我准备准备,晚点就可以给你进行手术。放心好了,这种手术我做过很多次,十分简单,你也不用紧张。” 阿九点头,满脸感激地道谢。阿宁也替他开心。 “对了,沈姑娘,今日晨起的时候,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在附近转悠。 用不用我回去回禀王爷一声,让他晚上增派几个人保护您的安危?” 沈峤摇头:“何必大惊小怪,那些人的目标又不是你我,抓不到人自然也就收手了。” “这些人的来头不简单,姑娘自己住在后院里不安全。属下怕自己不够周全。” 阿九这话还真是提醒了沈峤,鉴于上次遇刺之事,再加上昨日,若非自己鼻子尖,提前有防备,没准儿真能挨那小子一剑。 的确是应当多准备点防身武器在空间里,随时可以取来保命。 唉,要是能有枪就好了。 就凭自己的枪法,管你们多么出神入化的功夫,姑奶奶我直接一粒花生米,就请你们全村男女老少吃席了。 以前特种训练的时候,学过枪支组装与拆卸,熟悉枪的构造与弹道情况。 若是能采买到精密无缝管,用钢筋打磨成撞针,将射钉弹制作底火,自己能不能锻造并且组装出一支具有杀伤力的猎枪呢? 实在不行,散弹,或者带有麻醉剂的钉枪也行。 想法一萌芽,顿时就按捺不住,打开拼夕夕进行搜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自己所需的材料,全都能准备齐全,只是有些差强人意而已。 后期还需要锻造与改良,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等我制作出手枪,再来惹姑奶奶我试试? 第120章 化干戈为玉帛 皇宫。 沈北思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能下床四处走动。 穆贵妃派了一个嬷嬷,一个宫女照顾她的起居,宫中太医也每日前来例行公事。 最令她意外的是,穆锦衣竟然也住进了穆贵妃的宫殿,而且还一改宴会时候的嚣张跋扈,对着她嘘寒问暖起来。 虽说,从她不耐烦的表情,还有语气来看,她对于照顾自己这件事情,是十分不情愿的,这令沈北思已经是受宠若惊。 燕妃与黎嫔第二日就来看望过她,将沈峤的话带给她。 这个皇帝跟前最受宠的妃嫔,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却享受着世间最美好的富贵,朱环翠绕,绫罗绸缎,出入间众星捧月,人人跪地逢迎。 沈北思满心艳羡她的宠冠后宫,却主动忽略了黎嫔的一生抑郁凄凉。 她只看到,几位妃嫔之间说说笑笑,满是姐妹情深。却看不透这背后的风云诡谲,人心叵测。 宫里的奢靡生活,是她在相府的时候,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每日的锦衣玉食,令她乐不思蜀,不想回到相府,回到甄氏的手底下。 她表面迎合着燕妃的话,宫女一天三顿的苦汤药端到她的手里,她却趁人不备,偷偷倒掉了。 她不急着离开皇宫,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自己没说痊愈,相信穆贵妃就不会将自己赶出皇宫。 在选秀出结果之前,她仍旧不死心,想留下来寻求一个能入选的时机。 她不像沈峤那样不知好歹,几位殿下,无论是谁,她都愿意嫁,哪怕是凌王。 她极热衷地打探有关于选秀之事,听宫女们说,这几日,皇后与穆贵妃等人一直都在讨论那日的春日宴,命画师画了入选的秀女画像。 然后,从家世,相貌气度,学识,等各个方面综合比对,挑选出称心如意的几个佼佼者。 几位殿下的侧妃,或者王妃,应当就是从这些人里选拔出来了。 压根,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听说穆锦衣也没在秀女之列。 那日三人一同上前参选,所有风头尽数全都被穆锦衣抢了去。再加上受伤之事,给人的印象一定很狼狈。 她绞尽脑汁,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心思,处处展现自己的优秀,讨好身边的所有人,希望能峰回路转。 听说,其他秀女府上也各显神通,暗地里在宫中上下打点。同样落选的穆锦衣好像也按捺不住了, 第122章 你的野心可以再大一点 待到皇帝走后,穆贵妃返回寝殿,穆锦衣回到自己的住处。 立即关闭屋门,背靠在门板之上,闭上眸子,胸膛起伏,大口地喘着粗气。 有些事情,她早有疑惑,可今日从自家姑母口中得到进一步验证之后,她仍旧如遭雷击,难以置信。 瞬间,有一种从高空云端里,跌落下来的恐惧。 自己果真是太幼稚了,将未来憧憬得太美好。 今日,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她心都疼,像是与梦一同被撕开了一般。 难道自己只能乖乖认命,听从姑母的安排吗? 若是在几日之前,自己或许真会妥协,但是,现在,自己生命里,刚刚新添了一抹不一样的光彩。 司陌邯面具揭下,霎时光华四射的脸,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不甘心。荣耀是家族的,但是幸福却是自己的。 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沈北思柔声询问:“穆姑娘,你回来了吗?” 穆锦衣愣了愣,然后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打开房门,面上堆了笑意。 “思思,我这正要去找你说话呢,你就过来了。” 沈北思一眼便瞧见她微红的眼角:“穆姑娘,你哭了?” 沈北思一愣,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立即落寞地低垂下眸子:“别提了,刚才姑母说,你的伤已经大好,要送你出宫。 我实在舍不得,怕你走了,这选秀之事就与你无关了。正想着如何想办法将你留下。” 沈北思满腹感动:“能让穆姑娘你这样煞费苦心,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思思你这样说,让我好生愧疚。我还答应你选秀之事,只怕是做不到了。 我刚才偷听姑母与皇上说话,凌王表哥与翊王殿下王妃人选都已经初步定了下来,只等宣召几位殿下进宫,商议过后圣旨就下了。” 说完吸吸鼻子,似乎真的满腹愧疚。 沈北思十分失望,牵强一笑:“我自己出身不好,也有自知之明,能做个侧妃已经是奢望,落选也是情理之中。” 穆锦衣眨眨眸子:“做侧妃有什么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五位殿下,将来只有一人能继承大统。 其他四人,就算再好,也只能是个闲散王爷而已。当个侧妃,说起来好听,其实不就是个暖床侍妾?你为何不敢再贪心一些?野心再大一点?” “再贪心一些?穆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穆锦衣望着她,一字一顿:“一步到位啊,与其做个侧妃,倒是还不如直接做个娘娘。” 沈北思被吓了一跳:“穆姑娘你这是开什么玩笑?皇上他已经......” “皇上年纪大是不?那你怎么不瞧瞧,人家燕妃娘娘比你刚大几岁? 宫里,一向是越年轻越得宠,燕妃除了一张脸,论才情哪里比得过你?你看她多风光,父亲都因为她官升三级,家世自然就不一般了。” “不,不,”沈北思说话都变得不利落了:“我可从未想过,太荒唐了。” “看你这点出息,难怪要被沈南汐踩在脚底下。”穆锦衣轻哼:“你要是宫里娘娘,得了皇上的宠爱,她敢说你一个不字,你就能让人撕烂她的嘴。” 沈南汐自然明白,这世上,最大的荣光,莫过于皇帝的女人。 嫁给几位王爷,只有两成的可能,成为王的女人。而直接嫁给皇帝,却是十成。 可是,皇帝太老了! 自己实在想象不出,在一个满身肌肉松弛,头发花白的老头身下婉转承欢,会是怎么样的不堪。 因此,斩钉截铁地,一口便拒绝了。 “宫里这么多主子,哪里就轮得到我得宠?我自己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穆锦衣“噗嗤”一笑:“瞧瞧把你吓得,我开玩笑而已,皇上再好,哪有几位皇子风华正茂?” 沈北思这才释然,见选秀无望,落寞地道:“我在宫里也叨扰了贵妃娘娘多日,正如娘娘所说,我的确是应当告辞,返回相府养伤了。” 穆锦衣急切地一把捉住她的手:“你再多等我两日,圣旨未下,总是还有机会的。相信我,我一定替你想办法。” 女人坊。 这几日,生意是一天比一天要好,毕竟,谁能拒绝现代文明与科技给生活所带来的便利与美感呢? 店员们经过这几日的磨合与锻炼,业务也越来越娴熟,沈峤不必事事亲为,能略微松下一口气来。 阿九的小手术也顺利完成,只等将养几日之后,再进行握力康复训练。 七渡来过一趟女人坊,告诉沈峤,司陌邯自那日手术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先前的不适,只是多少还有些虚弱,偶尔干咳。 因为春日各军营士兵考核的日子临近,所以他一日功夫也没有歇着,马上去了军营,今日宫中传召方才回来。 简直就是拼命三郎。看看人家司陌翊,担个闲差,日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 他倒好,战场拼命,回了上京还是不得闲,不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么? 沈峤心里不满,神色却淡淡的,似乎漠不关心。 七渡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见她大概还在生气,就没有多言。 傍黑儿的时候,周姨娘在李嫂的引领下,一路寻了过来。 寒暄之后,沈峤这才知道,沈北思一直在宫里养伤,竟然还未回宫。 周姨娘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不知道沈北思究竟受了多厉害的伤,又没有人给她拿主意,只能找到沈峤这里来。 沈北思的伤说重也不重,其实养上两三日,也就可以回相府了。 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她还是在穆贵妃眼皮子底下养伤。 沈峤劝慰了周姨娘几句,答应回头帮她想办法,打听打听情况,劝说沈北思尽早回相府。 送走周姨娘,已然天色昏黑,在外面街上见到了司陌翊。 刚刚百花齐放,暖阳和煦,换上单薄的春裳,他一袭红衣,斜靠在店铺对面的柱子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里折扇。 见到沈峤,立即眉开眼笑:“等你半天了,走,晚上请你吃酒。”https:/ 沈峤调侃:“喜酒么?” 司陌翊顿时便愁眉苦脸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意思说,你是相府大小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日原本是想拿你当挡箭牌的。想着父皇若是非要赐婚,我委屈委屈自己,娶了你也行。谁知道你跟四哥直接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沈峤抿唇,知道他说话半真半假,从来没个正行,所以并不当真。 “我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是你自己没往心里去而已。说吧,来做什么?” “你看咱俩都是自家亲戚了,你说什么也要......” 沈峤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谁是你亲戚?” “就算现在不是,迟早也是,还能有跑吗?没准儿我再使使劲儿,花点心思追求你,咱俩还能成一家人呢。” 第123章 四哥,你终于有绿帽子了 “再胡说八道,咱俩就没啥好说的了。再见!” “别啊!”司陌翊跳着挡住沈峤的路:“我这不是想跟你套个近乎吗?也好求你帮忙。这样,你跟我四哥大婚之前,这样的玩笑我再也不开了,怎么样?” 沈峤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绕过他。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司陌翊嬉皮笑脸地追在屁股后面:“其实,也不怎么麻烦你,就是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儿,不费吹灰之力。可却能挽救我这个坠入深渊的可怜人。” 沈峤不得不顿住脚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司陌翊一本正经:“今儿我父皇宣我跟三哥进宫了,给我俩一人挑了一个媳妇儿。 美其名曰听取我们自己的意见,实际上,我俩谁要是敢说个不字,估计就能立即让人将我们拉下去,打上八十大板。” “所以,板上钉钉了?” “可不呗,不偏不倚,我俩一人一个。听说,太子妃有喜,于是给大哥也又选了一个侧妃,圣旨已经下了。” “恭喜恭喜。看来喜酒真的快了。” 司陌翊“嘿嘿”一笑:“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哥几个见者有份,二哥四哥也逃不掉。” “喔?”沈峤心里一酸:“谁家的姑娘?” “听说指给我四哥的是正三品詹士府上的孙小姐。” “呵呵,”沈峤冷笑:“我还以为会是定国将军府的穆锦衣呢。” “六小姐被册封的也不过就是个侧妃,正妃的位子还留着呢。 这就叫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我四哥处心积虑的,谁知道被穆锦衣一把掀了面具,结果还是难逃此劫。” “难逃此劫,我看你们是得了便宜卖乖。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假如那些女人都像你这般有趣,我咬咬牙勉强也就忍着娶了。可关键是......” 沈峤转身就走,不想搭理他。正经不过三分钟,老是嘴欠。 司陌翊忙转了话风:“开玩笑而已,别生气。实话实说,我那未来媳妇儿我是实在不喜欢啊,你就帮帮我这个可怜人呗。” 沈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帮你?” 司陌翊一瞧有门儿,顿时兴奋起来,压低了声音:“这样,我父皇假如下旨赐婚,我就想方设法地,让我那未来媳妇儿到你这女人坊里来挑选首饰。 到时候,我提前跟你通风,你就装作不经意,在她跟前提起我,告诉她,我患了花柳病。” 沈峤被吓了一跳:“你疯了?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 “这不是无奈之举嘛。若是我那没过门的媳妇知道我得了脏病,肯定会抗旨不嫁,我不就安全了?” 沈峤轻嗤:“馊主意,她不嫁自然有人前仆后继。你干脆满大街地嚷嚷得了,到时候所有姑娘都对你避之不及,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儿都行。” “那不行!”司陌翊反驳:“皇家的颜面我还是多少要顾及一点的。否则被我父皇知道了,怕是一怒之下,直接将我关起来,天天苦药汤子泡着,连只母耗子都不让我见到。” 沈峤耸耸肩:“这事儿你找别人去吧,我管不了。” 万一你那个未婚小娇妻到处言说,最后追究到自己这里,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皇子,可以肆意妄为,自己没有依仗,可不敢胡乱瞎说。 司陌翊不肯罢休,追在沈峤身后,一把拽住她的袖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万一我真的得了那个什么花柳病,让我娶亲,那就是间接杀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逼着你成亲。” “可你不能见死不救。” “没事儿,你两口子若是真的都得了花柳,我不会袖手不管。” 沈峤甩手:“放开我!大街之上拉拉扯扯的,我不要脸吗?” 司陌翊攥着不放,死皮赖脸:“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反正你说,两人亲密接触,这花柳病也是可以传染的,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好歹也是堂堂王爷,能不能正经点?” “不能!”司陌翊一本正经:“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要是不管我就不松。” 面对他的无赖,沈峤直接手腕一翻,打算来硬的。 下一刻,一柄长剑如电而至,猝不及防地抵在了司陌翊咽喉前三寸位置,吓了两人一跳。 这要多快的身手,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二人,然后精准出手,快得压根就没有感觉到杀气,杀人的剑已经抵在喉间。https:/ 持剑人的声音同样冰寒刺骨:“再不松手,要你狗命!” 司陌翊大惊失色,慌忙松手,后退两步。 沈峤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没等那人开口,就已经不假思索地出手相救。 司陌翊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刺杀,那自己绝对难辞其咎。 她以肘作为利器,直击对方心口。 对方一声闷哼,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一头凌乱的头发被风撩起,露出一双幽蓝的异色眸子,透着凛冽杀气。 “是你?” 沈峤慌忙收手,而司陌翊也已经反应过来,一边后退,手中折扇“唰”地展开,从扇骨之中骤然飞出三支银针,直取对方面门。 沈峤阻拦已经来不及,慌忙提醒:“小心!” 对方适才不躲不避,生生挨了沈峤这一肘击。 面对司陌翊的偷袭,他手中长剑突然挽出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将三支银针直接磕飞出去,根根没地三寸,就在司陌翊脚前一寸之处。 司陌翊还不肯善罢甘休,手腕一翻,折扇在手心之上旋转两圈,就要击飞出去。 沈峤忙解释:“都是误会,快住手!” 司陌翊收回折扇,狐疑地上下打量对方:“他是什么人?竟敢刺杀本王!” 昏黄的灯笼映照下,对方横剑当胸,目露凶光:“本王?你又是什么人?” 沈峤挡在二人中间,很怕他再突然出手伤了司陌翊。 毕竟,那夜自己虽说救了此人,但是并不知道他的根底,万一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草寇呢? “他是我朋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男子慢慢放下长剑,逐渐放松了警惕:“我以为,他在纠缠你。得罪。” 司陌翊反倒更加警惕起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然后问沈峤:“你们认识?” 沈峤点头:“果真是误会,不知者不怪,翊王殿下莫怪罪。” 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司陌翊一眼,然后低垂下眼帘,握剑的手紧了紧。 司陌翊轻哼,一改在沈峤跟前的嬉笑,盛气凌人。 “看在沈姑娘的面子上,本王暂时不与你一般见识。若有下次,再敢这样不敬,本王定斩不饶。” 男子一言不发。 沈峤正色道:“多谢翊王殿下,看天色阴沉,暮雨将至,就不留您了,您慢走。” 沈峤直接下了逐客令,司陌翊也不好继续勉强,再次狐疑地打量那男子一眼:“告辞。” 沈峤转身回了女人坊。 那男子亦步亦趋。 司陌翊瞧见二人径直穿过女人坊,进了后院,想了想,愈加生疑,直接去了邯王府。 大事不妙啊,自己未来四嫂金屋藏娇,院子里进了陌生男人了。而且还是个长得好看,浑身极有男人味儿的男人。 四哥,你终于有绿帽子了! 第124章 狼行天下 女人坊后院。 沈峤径直进屋,然后转身,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男子依旧低垂着头,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伤口恶化了?” 男子突然抬脸,讶异地望向沈峤,一双幽蓝的眸子里,跳跃着烛光,如月映深海,幽深宁静。 “你怎么知道?” “你武功深不可测,可我适才收势不住,击中你的胸口时,你手里长剑却差点脱手而出,可见必然是痛极。 而你被仇家追杀,对方又神通广大,想必你不敢冒失地寻郎中为你治伤,我这里,自然是你疗伤的首选之地。” 男子坚毅的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显然,沈峤猜中了。 沈峤哼了哼:“上次我救了你一命,你却连个谢字都没有,就不告而别。可想而知,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今天你冒着风险过来,可见,你的伤再不治,只怕就要命了吧。” 男子还是没有否认。 “我可以救你,可我的医药费很贵。” 男子嘴唇嗫嚅,终于说出话来:“我没有银子。” “那我为什么要救你?我又不是观音菩萨。” “救了我的命,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男子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沈峤很是意外,自己也不过就是气他上次不告而别,故意以话相激,并非真的是要挟他,要什么报酬。 谁知道,他竟然如此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来,一时间,倒是显得自己施恩图报,有点无耻了。 “我要你一条命做什么?又不能拿去换银子。算你欠着我。” “我的命很值钱,假如你愿意用来换银子的话。” 沈峤轻笑:“假如,我拿你的命去换钱,那我自己的命也就轻贱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如果,你不怕我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愿意留下来为你做事还账。” “我当然不喜欢麻烦,你的仇家似乎很厉害,我招惹不起。” “今日我是诈死金蝉脱壳,有人换了我的衣裳,替我跌落悬崖之下,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那些杀手已经带着他的首级离开上京,回去交差,假如没有露出破绽的话,他们应当不会再四处搜查我了,也不会给姑娘你带来什么麻烦。” 男子抿唇,话音很低沉,沈峤听得出,他话中的悲愤。 有人心甘情愿替他赴死,他应当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吧? “那你日后还会不会找他们寻仇?” “会!有一天我会离开。”男子斩钉截铁:“但绝对不是现在。” 屋外已经风起,惊雷阵阵,大雨突至。 沈峤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会做什么?” 男子大概没想到,她会答应,愣了愣:“我只会练剑。” “好,那你就留下来,直到,还我一条命为止。” “也就是说,假如你一生平安顺遂,不给我这个报恩的机会,我就要一辈子留下来?” 沈峤“噗嗤”一笑,瞬间如春花初绽:“你替我做事,有工钱可以拿,到时候自然放你走。” “好。”男子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 男子默然了片刻:“我不知道。” “不知道?”沈峤诧异挑眉。 “我自幼是在狼群里长大的。” “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后来有人找到我,说我是他的儿子,给我取了好听的名字,但是别人背地里还是喜欢叫我狼崽子。” 沈峤一默,想起那天夜里,那些人追杀他的时候所说的话,应当是没有说谎。 看来,也是一个身世可怜的人。 “那些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男子闷声道:“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啊?” “听说,我自打出生之日起,瞳色就异于常人。族人都说我是杂种,妖孽降世,所以囚禁了我母亲,并且将我丢弃在狼群之中自生自灭。 当然,我现在还是他们心里的耻辱,他们不愿意我活着。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男子的话并不多,声音也很低沉。看似坦率,但是真是假,沈峤无法考究。 他想说的,自己即便不问,他也会说。 他不想说的,自己即便再怎么追问,他都不会说实话。 沈峤没有再多说。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浑身都透着危险,沈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他。 或许,是司陌邯的步步为营,令她感到孤独与危机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有一个人,能对自己忠心耿耿,能为自己鞍前马后,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所以,她冒着风险,暂时留下了他。 赌一把。 就冲着他这一身深不可测的功夫。 沈峤眨眨眸子:“那你希望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姑娘也叫我狼崽吧,或者狼奴,愿日后能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狼奴?不好。”沈峤摇头:“你只是帮我做事而已,又不是奴才。要不,我叫你狼行吧,狼行天下的意思。” “孤狼独行,好。” “我姓沈,单名一个峤字。” “记下了。”https:/ 沈峤转身,从一旁箱子里取出清理创口所用的器械与药品。 “让我看看你的伤。” 狼行解开衣襟,袒露出受伤的胸口。 沈峤解开上面浸染了鲜血的绷带,不由紧蹙了纤眉。 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已经缝合的伤口全部绽开,皮肉外翻,发炎,红肿,流脓,感染得太严重。 而且,他在发烧,烧热得挺厉害。 沈峤轻叹一口气:“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竟然还不知道小心。再拖延两日,我也救不了你。” 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狼行深吸气:“没办法,我的瞳色反常,那些人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我。这两日我一直都在疲于奔命。伤口撕裂之后,又浸过污水,就成这个鬼样子了。” “我可以改变你的瞳色。”沈峤轻描淡写:“假如只有这一个麻烦的话。” 狼行一愣:“瞳色怎么可能改变?” “我有美瞳,就像是薄如蝉翼的有色水晶,戴在瞳孔之上,就能改变你眸子的颜色。” 狼行很吃惊,如久旱逢甘霖,冷酷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喜色。 “为了保险起见,能改变我的眸色是最好,否则太过于招摇。” 沈峤点头,配好麻醉剂。 “我现在需要先帮你清理并缝合伤口,可能会稍微有一点疼痛感,你若忍受不住就说出来,我会加大麻醉剂的剂量。” 狼行望着她手中针管:“我不怕疼。” 沈峤并未过多解释,麻利地铺好手术巾,打开无影灯,注射麻醉剂,然后开始清创。 第126章 天呐,要发大财了! 阿九点头表示赞同:“那王爷既然来了,怎么也不问问那男子的来历?我听沈姑娘的意思,似乎是要留下他。” “沈姑娘还跟王爷赌气呢,王爷若是提及此事,只怕会适得其反。不行,我得赶紧走了。 你记着,帮王爷盯紧了那男人,盘问清楚他接近沈姑娘有何目的,千万不要让他伤害沈姑娘。” 阿九一口应下,七渡翻身上马,直追司陌邯去了。 阿九叹气,返回店铺,关闭店门,拎起包袱,想了想,还是去了后院。 既然王爷拉不下脸,就让自己来吧。 房间的门打开,柔和的烛光透过窗纱,被夜风吹得左右摇曳。 阿九先喊了一声:“沈姑娘。” 沈峤应声:“进来吧!阿九,我正好找你有事。” 阿九站在房间门口,低垂着头:“王爷让我将这些东西交给您。” 沈峤看一眼他手里的包袱:“他走了?” 阿九点头,看一眼屋子里的陌生男子,果然还没走,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给姑娘您搁在这案上了。” 沈峤“嗯”了一声:“阿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狼行,从今天起,会留在店铺里做事。你先带带他,帮他安顿住处。” 阿九有些意外,忍不住抬脸又多瞧了狼行一眼。 剑不离手,精光内敛,而又满身神秘尖锐的危险气息。这个男人不简单,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做事? 虽说,那夜,他没有见到狼行的真面目,但是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气,令他感到熟悉。 果真如七渡所言,他故意接近沈姑娘,肯定有所图谋,不得不防。 当着沈峤的面,他聪明的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好的,沈姑娘。” 沈峤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他身上有伤,你多加照顾。” 阿九的目光在狼行腰腹之间转悠了一圈:“姑娘放心,这位兄弟,请跟我来吧!” 狼行起身,跟在阿九身后,去了前面店铺。 沈峤这才舒缓了一口气。看一眼桌上的包袱,起身上前打开,不由一愣。 包袱里装着的,都是些小玩意儿。 包括墨玉茶盏,黄铜镂空香薰绣球,鹤衔灵芝小梳妆镜,多籽石榴胭脂水粉盒子,琳琅满目。还有两块,似乎是腰牌之类,上面雕刻着繁杂的纹路与小篆字体,沈峤也叫不出名堂。 这些物件,不算精贵,略带陈旧,甚至有的起了铜锈,看起来应当有点年头。 这应该都是司陌邯从宫里拿出来的,而且还都是前朝之物吧? 至于具体朝代,自己没有他的火眼金睛,看不出其中门道。 莫非,他是送给自己,让自己卖的? 算他有心。 只是自己不识货,怎么标价?刚冲他噼里啪啦发了一通火,总不能再上赶着去求他帮忙吧?https:/ 沈峤灵机一动,想起一个人来——自己的老主顾,现代古玩界的元老、专家,谷老。 谷老在古玩界德高望重,应当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而且,这几日,自己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就是通过谷老,试着联络上自己的家人。 犹豫了片刻,沈峤打开拼夕夕,缓缓打出几个字:“谷老,您在吗?” 消息发出之后,就如石牛入海,没有了音讯。 沈峤有点失望,或许是时间太晚,老年人休息得早。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再次打开拼夕夕,谷老的消息已经回复了过来。 “你好,店家。有什么事情吗?” 沈峤顿时兴奋地坐起身来:“对不住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刚入手一批古玩,想看看谷老您是否感兴趣。” 谷老回复:“老朽藏品众多,寻常之物可不入眼。” 沈峤回复了一个笑脸:“这几样都是古代宫里的御用之物,我先给您老整几件瞧瞧,麻烦您给估个价?” 谷老立即回复:“发来看看。” 沈峤麻溜地挑选了几样东西扫描上传。 不过盏茶功夫而已,谷老便有了回复:“那块唐朝御前带刀千牛卫腰牌还可以马马虎虎入眼,其他的,不算十分稀有,顶多价值二三十个而已。不好意思了,店家,老朽不太感兴趣。” 二三十个!还而已?说的是人民币吗? 沈峤已经很惊叹了! 这若是能全都卖出去,自己就能再次翻身。 这谷老,财大气粗啊,几十万的藏品都不入眼。 沈峤不死心,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这些小玩意儿的确难登大雅,谷老对什么藏品感兴趣,哪个朝代的,我可以帮您找。” “看来老板路子很野。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是否干净?老朽可不想晚节不保。” “谷老您是行家,假如不放心这些东西的来历,您可以划个道儿,凡是宋代以前的古玩,我这里藏品甚多,只是拼夕夕不好出手而已。” 第127章 野兽一样灵敏的听觉 沈峤一咬牙:“假如,我真能找到呢?有人能吃得下吗?” “呵呵,店家这是以为老朽在故意刁难你吧?这种珍品的确价值不菲,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但是机缘巧合,这位富商家里不太平,寻这把镇宅辟邪剑已经很久了,只要满意,几千万对他而言,还是拿得出的。” 沈峤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那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咱们一言为定。” “呵呵,一言为定,老朽拭目以待。” 沈峤瞬间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真恨不能,现在就冒着雨砸开那些古玩店的大门,将上京城所有的古玩店都翻个底朝天。 财运终于来了!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立成荫。 她兴奋的几乎是一夜未眠,天色一亮,就起身洗漱,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临出门的时候,狼行正在清扫门口的地。 阿九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身衣服给他换上,尺码明显有点小,紧绷在他的身上,愈加显得他肌肉凸起,猿臂蜂腰,身形伟岸。 他的头发已经简单梳理过,不再凌乱如草,但是也未束起,只是前额加了一条黑色发带,额前的发丝仍旧半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戴着黑色美瞳,那双宝石蓝的眸子不再醒目,但是俊美深邃的五官,丝毫没有逊色。 这样野性混合着魅惑的男人若是站立在门口,估计自带招财猫体质,可以为女人坊招徕大批的女顾客。 若非,他身上还有是非,可能会被仇家追杀,暂时不宜抛头露面,沈峤真想将他好好装扮装扮。 让他穿得性感一点,暴露一点,最好就是孙悟空那样的虎皮裙腰间一围,赤膊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带着野兽的粗狂与野蛮,透着魅惑人的性感,做女人坊的活招牌。 沈峤扭脸问了他一句:“狼行,你懂青铜剑吗?” 狼行直起身:“青铜铸剑强度与韧性,还有锋利度等各方面并不理想,你若是想要一把剑防身,还是用别的材质的好。” 看来,他跟自己不是一个频道。 “我是想问你是否懂得鉴赏青铜剑,比如,它的铸造年代,工艺,以及出处等。” 狼行摇头:“不懂。” 沈峤又问门口的阿九:“阿九懂不?” 阿九也摇头:“我不懂,但是我家王爷懂。” 看来,指望不上了。 沈峤失望地摆手:“算了,我自己去吧。” 狼行立即搁下手中笤帚,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沈峤转身:“我就是想去找一把有点年头的青铜剑,你身上还有伤,就留在店里吧。” 狼行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沈峤上了马车,他就坐在车辕之上,怀中抱剑,闭上了眼睛。 沈峤没有拒绝,或许,他是急着偿还欠自己的人情,好早点离开女人坊吧?所以才会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二人沿着几家古玩店,挨家挨户询问,是否有青铜长剑。 可结果很令她失望。 一路找来,并没有遇到十分合适的,要么年代太短,要么尺寸不合适,要么,明显是作假,就连狼行这个用剑之人,都能一眼看得出来。筆趣閣 转悠一天无功而返,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宝贝。 倒是有家古玩店掌柜,给她指了一条路。 上京城外七十里地,有一家铸剑山庄,庄里可以锻造十八般兵器以及各种弓弩暗器。 庄主就喜欢收藏各种绝世名剑,沈峤想要的青铜剑,铸剑山庄里肯定有。 这令沈峤顿时抖擞起精神,第二日,便带足了银票,与狼行出门,按照掌柜给指引的方向,出了上京城往东,打听着找到铸剑山庄,亲自向庄主求剑。 谁知道,这庄里人态度十分傲慢,沈峤与狼行上前道明来意,就被直接轰赶了出来。 “出去出去,非常时期,我们铸剑山庄暂不接待外客,非本山庄的人一律不得入内。” 沈峤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可以不进去,候在庄外。能不能麻烦您给入内通禀一声,我只想求一把青铜古剑,若是贵庄主能忍痛割爱,我......” 守门的人恶声恶气地开始推搡:“不卖就是不卖,立即给我走人,别在山庄附近逗留。否则将你当做刺探军情的奸细抓起来。” 手里的剑毫不客气地直指沈峤的鼻尖,险些划到她的脸。 沈峤不得不接连后退。 一旁狼行见对方对沈峤无礼,长剑出鞘,光影一闪,就削落了对方半截剑尖,如削泥断发一般轻巧,然后又归剑入鞘。 前后不过一瞬间。 对方的人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山庄门口滋事。扫过他手里长剑,目中立即露出贪婪的光来。 他一声吆喝,从山庄里“呼啦啦”地涌出一堆人,直接将二人包围在了中间。 一时间剑拔弩张。 狼行悍然无畏,将沈峤护在身后,如狼的眸子里,骤然迸射出嗜血的杀意。 沈峤不想事情闹得太僵。毕竟这把青铜剑对于自己而言太过于重要。 于是忙喝止狼行,好言好语地解释。 那人与山庄管事之人交头接耳地议论几句,管事眸光微闪,上前抬手一指狼行。 “姑娘想要求人,就必须有个求人的态度。你想要青铜剑可以,我庄主兵器库中藏品甚丰。但麻烦让你的人丢了手中兵器,束手就擒,咱们再谈求剑之事。” 沈峤自然不能答应:“他无意冒犯,可以留在庄外,我自己入内。” 狼行一声轻哼,沉声道:“姑娘千万不要孤身涉险,这些人居心不良,无意卖剑给你,只是想故意找个借口,强抢我手中长剑而已。” 沈峤一愣:“你怎么知道?” 狼行吐唇:“他们说话我听得到。” 沈峤很是吃惊,二人所站立的位置,距离那管事足有三丈开外,二人又是压低了声音耳语,狼行竟然能听到?这简直是野兽才能拥有的听力。 而对方的不良居心被狼行戳破,索性也不再伪装,一指狼行手中长剑,先是一声狞笑。 “不错,明人不说暗话,爷对你手中长剑很感兴趣。你若想求青铜剑,必须拿他手中长剑来换。否则,免谈。” 沈峤一时间气结,冷笑道:“真没想到,堂堂铸剑山庄,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仗势欺人,霸凌强占的无耻勾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剑,我不要也罢。狼行,我们走!” 二人转身,对方却是得理不饶人:“我铸剑山庄也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们毁了我们的剑,怎么也要留下来给个说道。”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沈峤毫无畏惧之色:“假如,我不愿留呢?” “那就得罪了!大家给我上,捉拿刺探军情的奸细,若是反抗,杀无赦。” 二三十人一拥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这样的压迫感,令狼行不仅不慌,反而邪魅地勾起唇角,如同身后率领了千军万马,一副势如破竹,如鱼得水的自信。 长剑再次出鞘,剑气蓬勃而出,一只手护住沈峤,单手握剑,气贯长虹。 第129章 朕让你以邯王妃的身份殉葬! “噗通”一声,沈峤乖乖地跪下了:“臣女不知皇上驾到,无礼莽撞,请皇上恕罪。” 再想想自己适才那一路牢骚埋怨,想必也被老爷子给听着了。 完蛋,自己刚才似乎骂得挺粗鲁?也挺过瘾?没爆粗口骂娘吧? 满怀忐忑地偷偷撩起眼皮,瞅了面沉似水的皇帝老爷子一眼,心肝又是一哆嗦。 老爷子怒声道:“朕未时就差了人去请你沈大小姐,你直到现在才来,朕都请不动你,更遑论是邯王了。你还有脸埋怨别人?” 这老头真不讲理,自己是不来吗?这不是赶巧没在店铺里,又碰巧出了城吗? 沈峤还没解释呢,皇帝已经站起身来:“口口声声说邯王已经无恙,怎么一场风寒,竟然就严重成这样?今儿你要是治不好邯王的病,朕就让你给他陪葬!” 真残暴!这大夫也是高危职业啊,看个病,脑袋都要寄存在别人那。 跟他一比,司陌邯善良的就像是天使。自己那么吓唬他,他也一声没吭。 沈峤暗自腹诽,皇帝老爷子又发火了,就跟她刚才训斥七渡的架势如出一辙。 “还傻杵在哪儿做什么?救人呐!朕叫你来,是让你赏景儿的吗?”https:/ 得,自己骂七渡的话,全都反弹回给自己了。 刚才多威风,现在就有多窝囊。 沈峤暗自骂骂咧咧地起身,上前查看司陌邯的情况。 这可怜的娃,烧得一张俏脸都红扑扑的,像小苹果似的。 而且双眸紧闭,牙关紧咬,饶是盖了两层锦被,还冻得直打摆子,牙齿“咯咯”地响。 沈峤先给他拍了一个胸片,毫无悬念,肺部感染了。 这样严重的病情,苦药汤子压根就压不住,必须要上抗生素。 沈峤先给皇帝老爷子吃一粒定心丸,免得再劈头盖脸地挨骂。 “邯王爷是感染风寒导致引发肺部炎症,所以才会高烧不退。我现在立即给王爷用药,应当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要至少七日以上方才能痊愈。” 她的话令皇帝老爷子心里沉甸甸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虽然说仍旧没有个好气,但是面色却和缓了许多。 “七天?要这么久?这不是要耽误军营里的正事吗?”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让自己儿子卖命呢,军营里离了他,难道就不转了? 您那么多儿子呢,司陌翊天天游手好闲的,您也不管,就可着这一个儿子祸害。 沈峤敢怒不敢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邯王殿下原本也未完全痊愈,可是不管不顾,太过于劳累,又淋雨引发风寒,才积劳成疾。” “你是在埋怨朕不懂体恤他?”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气他不知道为国为民爱惜身体。堂堂王爷,竟然还在宫里被淋成了落汤鸡。” 一旁七渡频频向着她挤眉弄眼,有点着急。 皇帝冷哼:“的确,害他淋雨之人委实可恶,朕恨不能将她直接推出去砍了脑袋。今日你若是救不醒他,你就以邯王妃的身份给他殉葬。” 关我屁事儿? 真是蛮不讲理。昏君,暴君! 若真是让我殉葬,到了下边,我也将你司家的老鬼祖宗们折腾得鸡犬不宁,让他们全都轮班回来找你算账。 沈峤心里暗自骂个通透,却只能小心赔笑,不敢犟嘴。 去外面马车上“取”了药回来,给司陌邯吊上吊瓶,然后,放下帐子,扒下他的裤子,朝着屁股上,打了一针。 司陌邯睡得死沉死沉的,这一针下去,都没个反应。 但退烧药的效果几乎就是立竿见影的,没一会儿,司陌邯牙齿也不打架了,牙关也不咬着了,头上渗出涔涔的汗珠来。 面上的潮红之色也逐渐褪去。 死不了了。 下人点上灯烛。 沈峤也装腔作势地忙完了,就剩跟皇帝老爷子大眼瞪小眼了。 皇帝逐渐放下心来,也有闲情逸致喝茶了,缓缓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不紧不慢地开口闲唠嗑,不要死要活的了。 “你这救人的方法倒是奇特,朕闻所未闻,不知师承何处啊?” 沈峤仔细想,上次皇后这样问自己,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当时挺煽情的,把皇后都差点感动了。 “假如臣女说是自学的,我敢打赌,皇上您肯定不信。” “你怎么知道朕不信?” “那臣女就是自学的。”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她在给自己下套。 第130章 我家王爷想吃的,就是您的豆腐 司陌邯仍旧还没有醒来,沈峤看看天色,估计自己今儿是回不去了。 于是吩咐狼行:“今日我只怕要留在邯王府了,你自己回女人坊吧。” 狼行低垂着头:“我睡在院子里就可以,随时听姑娘召唤。” “这里是邯王府,我能有什么危险。你只管放心回去养伤。” “这点伤微不足道。” 沈峤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执拗,于是不再勉强。 “那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有事儿我差人叫你。” “不用,”狼行再次拒绝:“狼行幕天席地习惯了,姑娘不必为狼行费心。” 沈峤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自己可不是苛待员工的黑心老板。哪能让人一天二十四小时上班啊。 狼行已经一言不发地盘膝而坐,长剑横在双膝之上,两眼一闭,不说话了。 一旁七渡盯着他手里那把长剑,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位兄弟对沈姑娘您还真是忠心耿耿啊。而且一瞧就知道身手不凡,剑术了得。” 沈峤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脸往我跟前凑,皇上在这里,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让我丢丑!” 七渡“嘿嘿”一笑:“没觉得丢丑,倒是觉得你蛮关心我家王爷的。” 您瞧,皇上都相当满意,让您做邯王妃了。 这话只敢心里说说。 “呵呵,人命关天,谁像你似的,不拿你家王爷当回事儿。” “冤枉,真的冤枉啊!”七渡喊冤:“真的是王爷不让,是您前儿亲口说,王爷病了也不许去找您。” “那你知道去宫里请御医?” “御医也是王爷让去请的。” 沈峤眼珠子转了一圈:“为什么?” 他不是说,他的病情不易张扬,怕引起朝堂动荡吗? 七渡揉揉鼻子:“王爷不让说。” 沈峤轻哼:“狼行,咱们回女人坊。” “别,别啊!”七渡忙不迭地拦着:“我说还不行吗?” “哼!你若拿我当外人,我就真不管了。” “您知道我家王爷为什么会淋雨吗?” “别卖关子。” “其实,那天王爷进宫,是因为皇后娘娘给他选了詹士府上的小姐做侧妃。” “这事儿我知道。恭喜。” “可我家王爷不愿意,他说他大病初愈,身子不行,当面拒绝了皇后娘娘。” “这应当是实话。” 七渡偷偷瞪了她一眼:“皇后生气,就罚我家王爷雨中思过。王爷不肯低头,在冷雨中淋了一个多时辰。” 那害他淋雨的人应当是皇后啊,关自己什么事儿?皇帝不找自己老婆算账,迁怒自己做什么? 七渡刚才又冲着自己挤什么眉眼儿? “所以,你家王爷受了风寒之后,故意放任病情加重的?” 七渡点了点头。 “就连御医给熬的药汤子,王爷都一滴没喝,全倒掉了。如此一来,皇上心疼他,就会怪罪皇后强人所难,这指婚一事,也就罢了。” “自讨苦吃,若非我在,病情控制不好,他只怕会丢了小命,何苦呢?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娶回来就是,又不是养不起,能多吃他几碗饭?” 七渡满脸不服气地又瞪了沈峤一眼:“沈姑娘你真没有良心。” “我没良心?我好歹也能勉强算是你家王爷的救命恩人,你竟然说我没良心,你才没良心呢。” 七渡欲言又止,不忿地嘟哝:“反正,您就是没良心。” 沈峤懒得搭理他,转身回屋。 屋子里,司陌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瞅着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发愣。 沈峤抱肩靠在门框上,冷冷地道:“看样子是没事了。” 司陌邯一张口,先咳了两声:“本来也没事。” “对,没死成,你是不是挺失望?”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死得了?” “你当我是大罗神仙呢?对自己真狠啊,司陌邯,就连自己的小命都算计。” 司陌邯咧咧嘴,又是两声轻咳:“是不是七渡又胡说八道了?” 沈峤耸耸肩:“难道不是事实吗?” 司陌邯吃力地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这一挣扎,咳得更厉害。 沈峤幸灾乐祸:“哟,还真成了病娇美人了,弱不胜衣,迎风而咳,真如捧心西子一般,我见犹怜啊。” 司陌邯缓了两口气:“你若真的怜惜我,难道不应当过来扶我一把吗?” 沈峤撇嘴:“自作自受,活该你难受。” “难怪七渡说你没良心。”司陌邯满是幽怨地道。 沈峤虽说嘴硬,但还是上前,搀扶着他坐起来,靠在床榻之上。 “知道我没良心,还找我做什么?” “让父皇知道,你对于我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啊。” “我若治不好呢?岂不要跟你陪葬?” “生不同衾死同穴,还是父皇了解我的心思。” 越来越胡说八道。 沈峤轻哼:“看来是真的没事了,能油嘴滑舌地贫嘴了。” 司陌邯伸出舌尖舔舔干巴巴的嘴唇:“口干舌燥,哪里油滑了?” 不信你尝尝? “七渡?”沈峤朝着外面喊:“你家王爷口渴!” 七渡“噔噔”地跑进来,满脸欢喜:“王爷您醒了?吃茶还是燕窝?” “本王饿了,直接传膳吧。” “哎,哎,您都两天粒米未进了。您想吃什么?属下这就让厨子立即准备。” 司陌邯很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臭豆腐。” 噗! 他不是一向避之不及的嘛?昏迷一场,口味都变了? 七渡望向沈峤,沈峤一瞪眼:“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臭豆腐。” 七渡心里暗自嘀咕:您是不是臭豆腐,可我家王爷想吃的,就是你的豆腐。 “嘿嘿”一笑:“我就是想问,沈姑娘您想吃什么?也来份臭豆腐?” 沈峤这才觉得,自己也饿了,而且是很饿。 中午原本就是在马车上对付着吃了一点点心,又颠簸了大半日,肚子里早就唱空城计了。 “让厨子看着安排,清淡一些就好,吃什么臭豆腐?不许上!” 七渡抿嘴儿偷笑,领命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命人端了晚膳过来。 鲜肉小云吞,鸡茸圆子粥,葱油银丝卷,虾油海鲜面,还有几碟利口的小菜。 香味从鼻端飘过,就像是钩子似的,沈峤顿时食指大动,拿起碗筷,狼吞虎咽。https:/ 司陌邯轻咳,再咳,使劲儿咳。 沈峤头也不回,直接摸出一瓶甘草片丢在他的怀里:“取一粒含在嘴里,能稍微减轻咳嗽症状。” 司陌邯只能无奈地出声:“我也饿了。” “饿了就吃呗,这厨子手艺还不错。” 司陌邯冲着她晃晃自己扎着输液针的手:“我行动不方便。” 也是。 “想吃什么,我端给你。” “难道你就不能喂我吗?我饿得眼冒金星,手脚乏力,茶盏都端不稳。” 哼,给你个一百斤的美人,你担保抱得住。想装可怜使唤我?谁上当是笨狗! “我只是个郎中。只会喂药,不会喂饭。” “假如我说,你喂我吃饭,我可以把那个装小云吞的青花碗送给你呢?” 第131章 真是骑驴找驴啊 沈峤看一眼那碗云吞,是一个白底青花的瓷碗。瓷质很好,遇光透亮,端在手里,碗底似乎还有印章。 只是云吞有点烫,无法端起来细瞧印章之上是什么字。 难道,这是一件古董?而且肯定值钱。 沈峤现在是财迷心窍,为了发财也是拼了。 不就是喂他吃饭吗? 男子汉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女子? 毫不犹豫地端着那碗云吞就坐在了司陌邯的身边。 “一言为定,说话算话?” 司陌邯微微一笑:“本王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 沈峤用汤匙舀起一个云吞,递到他的唇边:“啊!” “烫!”司陌邯微微蹙眉。 毛病真多。 沈峤耐着性子,吹了吹,再次迫不及待地递到他的唇边。司陌邯这才乖乖地张嘴吃了。 “我送你的那些小玩意儿你可喜欢?” “你堂堂王爷,跑去皇宫里顺手牵羊偷这些女人家的东西,就不怕人笑话?” “东西是黎嫔娘娘帮你搜罗来的,宫里不缺这些玩意儿,丢得到处都是。她说你要是喜欢,回头再帮你多找一点。” 沈峤默了默:“那你回头帮我谢谢黎嫔娘娘。” 司陌邯咽下嘴里的馄饨:“那你我之间的合作还算不算数?” 沈峤没好气地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馄饨:“不怕亏银子你就尽管与我合作。” 司陌邯指指桌上的小菜:“你就不能再喂我吃点别的吗?” “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沈峤下一个馄饨已经又递到了他的嘴边:“先吃完这馄饨再说。” 连汤带馄饨,就跟填鸭似的,全都喂司陌邯吃了下去。 司陌邯吃得鼻尖上都冒出津津热汗,通体都舒畅起来。 沈峤终于腾空了青花碗,斜过来歪着脑袋仔细辨认碗底的印章,眉尖越皱越紧:“永定窑......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碗是永定窑烧制的。”m..nět 沈峤一愣:“永定窑不是咱长安官窑吗?” 司陌邯点头:“对,官窑烧制,而且是贡品。” 沈峤抬脸,看着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顿时气红了脸:“你又骗我!” 司陌邯有点冤枉:“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我还以为是古董。” 司陌邯“噗嗤”一笑:“我可从未说过是古董。再说了,年头久远的碗,不知道多少人用过,我哪里好意思送给你?这个是新的,本王专用。” 沈峤懊恼地搁下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若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我就不该信你!” 自己果真上了这个腹黑男人的当。自己真是一只小笨狗。 汪汪! 司陌邯轻笑:“看来,你还很缺银子,你那位朋友的病还没有好起来吗?” 沈峤手一顿,想起上次“韩公子”问起自己搜罗古董的用处,自己曾告诉他,是为了攒钱救治自己朋友。 他却不知道,自己不就是为了救他么?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原本是好了的,可他自作自受,不知道珍惜自己身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要死要活的,如今病情又加重了。” 司陌邯眼睛一亮,原来,她的朋友竟然心有所属了,还对别的女人这么痴情。枉费自己吃了这么久的醋,牙都酸了。 顿时心里一松:“他竟然这样不知好歹?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沈峤点头,咬牙切齿:“对,就是不知好歹,活该!” 司陌邯还不知道自己挨骂:“那你是不是还需要继续攒银子?” “当然。” “我府里虽说穷,但是博古架上倒是也有几样能拿得出手的藏品,你若是需要,算我送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不懂?” “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要么在算计我,要么就是在琢磨怎么算计我。” 司陌邯轻笑,不时还会轻咳:“你这么笨,算计你还用费心琢磨吗?” “你!” 沈峤想揍他,谁让他笑得那么欠揍。 司陌邯惹完了她还要自己哄:“玩笑而已,我从不会花费大笔银子去添置这些古玩,那些东西都是宫里赏赐的,还能有假吗?” 这话说得沈峤有点蠢蠢欲动,她眸光闪了闪:“那你这里有青铜剑吗?有历史那种。” “你说呢?”司陌邯的眸光也亮晶晶的。 沈峤心里陡然升腾起希望来,果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真是骑驴找驴啊。 “是哪个朝代的?” “各个朝代。” “久远一点的呢?” “你可听说过秦朝武安君?” “白起?” 司陌邯点头:“正是战神白起的神兵利器。我第一次做主帅带兵出征之时,父皇特意赏赐给我,希望我能像白起那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第132章 呀,想歪了 “呃......”沈峤略一思忖,狡黠地眨眨眼睛:“我可以治好你的难言之隐,让你龙精虎猛,勇敢地接受皇后娘娘给你挑选的侧妃,怎么样?” 司陌邯危险地眯起眸子:“是不是觉得,本王身体有疾,现在下不得床,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调侃打趣我?” 沈峤“嘿嘿”坏笑:“是又如何?我就喜欢看你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将我如何的样子。” 司陌邯瞪了她半天,气得直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放弃,重新闭上了眸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峤终于解决了压在心里的大事儿,心情大好,胃口也好。往桌边一坐,又端起粥碗,吃了一碗鸡茸圆子粥,两个银丝葱油卷。 司陌邯呼吸清浅,似乎是靠着床榻又睡着了。 他的液体也输完了,下次再输需要间隔八个小时。沈峤轻手轻脚上前,收起输液管,留置针封管,动作极轻柔,就怕将他吵醒。 收拾完毕,她刚直起腰来,床榻上熟睡的司陌邯就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给本王医治难言之隐吗?趁现在?” “那你有吗?” “有没有,不是大夫说了算吗?” “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吗?” “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趣,这算不算?” “对大夫,你要如实地描述病情,否则会自讨苦吃。” “本王说的是真的,非但不感兴趣,还十分厌憎她们的接近。这是不是病?”m..nět 沈峤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突然阴森一笑:“对女人不感兴趣是不是病我不确定,但你若是不放手,我绝对能让所有的女人对你不感兴趣!” 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司陌邯是瞬间心领神会,见好就收,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无力地重新躺下,又是一阵急咳。 “开个玩笑而已,你竟然就要本王断子绝孙,果真不好招惹。” 沈峤冷哼:“病怏怏的就老实点,小心累死你!” 能累死本王的,只有敌人,不可能是女人,只有战场,不可能是床上,不服来战。 呀,不知不觉就想歪了。 司陌邯叹气:“刚才,眼馋那馄饨吃不到嘴里。现在,眼馋美人,还是吃不到嘴里。” 沈峤讥笑:“原本看你半死不活的,我还以为要留下来守着你呢。如今看来用不着了,我走了。” 司陌邯一听就后悔了,可怜兮兮地道:“你若走了,我再发起烧来怎么办?不走行不行?” 其实沈峤也不放心,毕竟这抗生素类药物不良反应比较多,自己应当留下来再观察一会儿的。 可司陌邯贫嘴惹恼了她,古代男女有别,还是要注意分寸的。 自己若是再留宿邯王府,传扬出去,还指不定又有什么难听话呢。 “若是再发烧,就让下人用凉水敷一下额头,其他不适可以去女人坊找我。明日一早我就会再来给你用药。” 仔细叮嘱了七渡,吩咐下人照顾好他。就不再逗留,转身叫上狼行,径直回了女人坊。 司陌邯也因为药物作用,其实困倦得很,刚才也不过是强打精神。 沈峤一走,便立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沈峤再来邯王府,门口停着辆高大马车,显然,府上有客。 侍卫见了她,立即热情地向着她打招呼。 沈峤害怕是皇帝老爷子又来查考勤,忐忑询问:“府上有客?” 侍卫点头:“是太子殿下与花侧妃娘娘,听闻王爷身体欠安,特意前来探望。” 沈峤点头,放下心来:“那我不便打扰,就先去后院稍等片刻吧。一会儿客人走了,记得告诉你家王爷一声。” 侍卫应声。 沈峤随口问道:“太子妃没来吗?” 侍卫摇头:“太子殿下每次来邯王府,都是带着花侧妃一起。” “喔?”沈峤挑眉:“太子殿下经常过来?” “以前极少来,自从王爷这次生病回京,太子殿下就经常登门探望,给王爷四处寻访名医,十分上心。” 哟,患难见真情啊,实在没想到。 这太子还挺有长兄风范,比凌王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太子妃从没来过?” “反正小的没见过。” 沈峤那日参加宫宴,倒是听同席而坐的几位公主窃窃议论过。 据说这个花侧妃实际上是地方官员从舞姬之中精挑细选出来,交给青楼老鸨调教,然后以自家府上千金的身份进献给太子的。 她习得一身勾人的销魂媚术,又擅于歌舞琴艺,取悦男人,第一次与太子见面,就直接上了太子的床榻,将太子迷得五迷三道。 太子极是宠爱这个女人,不仅接进太子府,还册封了侧妃。 自此非但夜夜欢愉,还经常带着她出入各种宴请,甚至因此冷落了太子妃。 太子妃出身名门书香,很看不起这个除了魅惑男人几乎一无是处的侧妃。两人为了争风吃醋,平日里闹腾得府上也不消停。 最终皇后都看不过去,将太子叫进宫里训斥一通,太子这才多少收敛了一些,雨露均沾。 现在太子妃再次传出喜讯,但是这并不妨碍太子又应下了皇后娘娘给他挑选的又一位侧妃人选。 不知道,新人进门,这位侧妃是否能依旧保持荣宠不衰? 沈峤摇头,带着狼行,拎着自己的“药箱”,刚进门,迎面就与一位雪肤玉颜的妙龄美人走了一个对面。 这美人走路好似风拂杨柳一般,娉婷婀娜,腰肢柔弱无骨,水蛇一般,就连沈峤一个女人都看得怦然心动。 莫非,她就是那个令太子神魂颠倒的花侧妃了? 沈峤想让至一旁,那女子却径直朝着她这里走过来,大老远便笑吟吟地打招呼。 “这位想必就是替邯王殿下医治好蛊虫的沈姑娘了?今日终于得见。” 沈峤不好躲避,只能行礼问安。 花侧妃上前,热络地道:“昨日就听说邯王殿下高热晕厥,御医都束手无策,甚至惊动了皇上。 今日一见,这么快就大好了。可见沈姑娘的医术委实高明,我仰慕已久了。” 沈峤只道她是来替皇后打探虚实的:“是邯王殿下吉人天相,换做别人,断然不能这样快好转。” 花侧妃看一眼她身后的狼行,压低了声音:“第一次见面,说出来有些冒昧,我能请沈姑娘帮我也看看脉象吗?” “花侧妃可是有哪里不适?” 花侧妃忸怩地对着沈峤低声耳语:“恕我冒昧,不怕让你笑话,我进了太子府已经这么久,还一直没有身孕。 太子殿下虽然不说,我这心里却着急得很。听闻你医术好,早就想登门拜访,今日有幸在这里见到了。” 第133章 扒我裤子做什么? 太子妃已经为太子诞下一位小郡主,如今又再次身怀有孕。难怪这位花侧妃心急。 沈峤无意参与她们太子府上的争风吃醋,只能委婉拒绝。 “术业有专攻,沈峤也仅仅学了一点皮毛,对于侧妃娘娘您所说的病症并不擅长。心有余力不足,不敢强出头。还请侧妃娘娘恕罪。” 花侧妃不肯罢休,娇嗔道:“能不能治你先给我瞧瞧再下定论,这么快就敷衍我,万一你能治呢,是不?” 一边说,一边向着沈峤伸出一只赛雪欺霜的皓腕来。 肌肤白得通透,肌理之下的血管似乎都能清晰可见,只是与常人不同,她的血管颜色并非像蚯蚓一般青紫蜿蜒,而是鲜艳的樱桃红。 沈峤无奈,只能伸出手去,三指搭脉,略微沉吟片刻。方才再次婉拒:“侧妃娘娘恕罪,沈峤真的不精于此道。” 花侧妃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沈姑娘你别见怪。” 一抬脸,见沈峤身后的狼行,正直愣愣地盯着她的手腕瞧,不由面飞红霞,忙褪下衣袖,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狼行立即移开目光,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并无任何慌乱与窘迫。https:/ 沈峤也将二人之间的神色尽收眼底,觉得狼行有些失礼,尴尬地提出告辞:“我还要去给邯王殿下配药,先行告退了。” 花侧妃又不动声色地看了她身后的狼行一眼,面露古怪之色。 “是我打扰沈姑娘了,太子与邯王殿下有正事要谈,我正要去外面马车候着,你请便。” 越过沈峤二人,风拂杨柳一般走了。 沈峤眼波流转,见狼行竟然还在偷偷地盯着花侧妃的背影瞧,觉得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无论对谁,都冷冰冰的,板着个棺材板似的脸,沉默寡言。见到漂亮的女人,一样不由自主。 她轻咳一声,提醒道:“她可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花侧妃,怎么,你认识她?” 狼行摇头,闷声道:“不曾见过。就是觉得,她长得不像是长安人,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灵气。” “听说她是青州知府收养的义女,精通音律歌舞,自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狼行不再说话。 沈峤直接去了司陌邯的院子,将药水配好,不一会儿,司陌邯便送走太子,赶了回来。 沈峤示意他躺在床榻之上,将输液器重新连接,输好液体。 司陌邯盯着输液管,忍不住询问:“昨日我便觉得好奇,不知道你给我往血管里滴注的究竟是什么。” “自然是药,口服的话,会经过身体吸收之后才能进入血液循环。这种方法,直接作用于血管,起效更快,吸收更好。” “难怪能立竿见影,这么快就起效。今日晨起就觉得神清气爽,好了很多。” 沈峤给他重新测过体温,还有一点发烧,三十八度五。 于是又给他拿出一阵退烧针:“扒下裤子,侧躺在床上。” 司陌邯的身子一僵,满脸警惕地望着她:“做什么?” “打针。”沈峤轻描淡写:“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司陌邯一把攥住腰间玉带:“不打行不行?” 沈峤轻嗤:“该看的,不该看的,我昨天都已经看过了,还有什么好捂着的?” 司陌邯的脸顿时羞臊得有点通红,就跟个大姑娘似的,说话都磕磕巴巴起来。 “我昨天昏迷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峤不屑讥笑:“昨天你家父皇就在一旁守着呢,我能做什么?这退烧针往屁股上打,见效最快。能不能别扭扭捏捏的?” 司陌邯吭哧半晌:“你给人治病都是这样吗?” “否则呢?当我喜欢看你的屁股?” “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嘁,您邯王爷真讲究。病人无论男女,在我们大夫眼里,就是一块肉,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快点,别墨迹!” 司陌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侧身而卧,褪下半截裤子。 沈峤麻利地消毒,用指尖放松他的肌肉,一针下去,司陌邯臀部的肌肉立即紧绷起来,死死地夹住了沈峤手里的针管,差点没给撅弯了。 沈峤忙出声安抚:“放松放松,你别夹这么紧啊。” 司陌邯口中“嘶”地吸了一口凉气:“疼!” “一个大男人家,怎么这么娇气?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喂,你别拽裤子啊,攥这么紧做什么!” “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我拔出来了,你别揉啊,越揉越疼,一会儿都青了。摁着就行。” “出血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瞧把你吓得。” 这家伙好歹也是战场之上浴血奋战过的,刀剑都没少挨,怎么还会怕打针啊?竟然紧张成这样?上次自己给他取蛊虫,“生死攸关”,他都那么淡定。 沈峤换了一根棉签,给他压住针眼,司陌邯一张如玉俊颜窘得简直火烧火燎。 自己生平只有两次最丢人,一次是在这个女人的见证之下,当众如厕,还加鉴定; 这次是被她扒了裤子打针,自己堂堂大男人,竟然还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后面还有更丢人的。 开着的屋门被人从外面很“善意”地关上了。 司陌翊立在廊檐之下“啧啧”连声:“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也不知道关门,没羞没臊的。得亏是遇到我,知情识趣,你们几个全都退下去,刚才的事儿谁也不许往外瞎说啊。” 两人瞬间明白过来,司陌翊断章取义,误会了。 自己这一世英名啊,怕是要完蛋。 沈峤一时间是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这玩意儿不就越描越黑吗? 司陌邯也觉得无地自容,轻咳一声:“既然来了便进来,胡说八道什么?” 司陌翊已经踢踢踏踏地走远了,声音远远地飘过来。 “得知四哥你生龙活虎,安然无恙,我也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访,传授你一点浪里小白龙的技巧。你瞧你这么笨,紧张成这样,四嫂对你的技术很不满意。你们继续,继续!” 司陌邯与沈峤大眼瞪小眼,先是尴尬得无地自容,又不约而同地“噗嗤”一笑,忍俊不禁。 这都什么对什么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欢快起来。 第134章 你瞧见了我的身子,必须负责! 沈峤为了和缓二人之间的尴尬,没话找话:“看你精神不错,上次你送我的那些东西,能不能教教我,都是什么来历,又是什么年代的?” 面对沈峤,司陌邯是有求必应。 沈峤一看有门,立即从一旁药箱之中,取出那些司陌邯从宫里带出来的小玩意儿,摆在他的面前。 司陌邯一样样挑出来,很耐心地告诉她这些小玩意儿的名称,以及大概的年代与来历。 沈峤用心学用心记,三瓶水很快就输完了。 司陌邯重新恢复自由,起身活动活动。退烧药起效,神清气爽,身上开始冒汗。 司陌邯道:“本王觉得现在身轻如燕,已经好了大半。休息片刻,就可以带你去军营。” 沈峤有点不放心:“军营那么远,城外风又大,来回颠簸对你病情康复不利。还是改日再去。” 司陌邯满不在乎:“今日天气好,我们坐车前去,并无大碍。” 沈峤心里也有点急不可待:“那等稍晚一点,若是不再发烧再说。” 司陌邯一口答应下来:“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洗漱一下。” 推门出去了。 沈峤瞅着眼前那些小玩意儿,决定收进空间里上架售卖。 按照司陌邯讲解的名称一一标注,然后寻找合适的背景角度扫描上传。 正心无旁骛地拍照,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司陌邯推门而入。 他应当是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肌。 发梢上的水珠就顺着蜜色的肌理滚动下来,将锦袍的领口浸湿,贴合在腰际。腰间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他长腿一撩,迈进屋内,抬脸看一眼沈峤,微微挑眉:“你在看什么?” 沈峤手里还举着那块千牛卫腰牌,傻乎乎地紧盯着刚刚出浴的性感美男,被他提醒,手忙脚乱地将腰牌收进了拼夕夕的空间里,一时间脑子短路,一片空白。 就连脑海中似乎有闪光灯闪烁了一下都没有觉察。 只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只是在看腰牌。” 司陌邯邪魅地勾唇,伸出指尖挑开半湿的衣襟,直接脱了下来,露出精赤的上身:“我以为,你在看我。” 他竟然在勾引自己!而且是脱了衣服红果果地勾引! 妈呀,还露胸了呀!还有他的腿,笔直修长,紧绷有力,一瞧就令人想入非非,这不是要命吗? 沈峤顿时老脸一红:“你要做什么?” “换衣服啊,刚才沐浴忘了拿干净衣服,只能回来再换。” “我还在这里!” 沈峤提醒他,别当着自己的面耍流氓,万一自己一个忍不住呢? 司陌邯狡黠轻笑:“记得,你刚才说过,病人无论男女,在你们大夫眼里,就是一块肉,你绝对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那我还需要避讳什么?” 沈峤一噎,没想到这厮竟然现学现卖,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块肉,可大夫也不是唐僧,总有馋肉的时候不是? 这样肉香四溢的画面,怎能不令人垂涎三尺? 沈峤慌乱地转移了目光,心如鹿撞:“我怕脏了我的眼睛!” 司陌邯从一旁拿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发梢上的水珠,慢慢地走到沈峤的面前,揶揄地望着她。 “你是怕脏了眼睛,还是慌了心?” 沈峤慌乱地后退两步,吞咽下口中的口水:“我有什么好慌的?” 司陌邯的眸光沉沉,微勾起唇角,魅惑地压低了声音:“不慌,你逃什么?” 沈峤已经是色厉内荏:“自然是嫌弃!” 司陌邯逼近一步,与她近在咫尺。身上清冽的气息,如同冰山雪莲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沈峤的鼻端。 沈峤慌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抗拒他的得寸进尺。 掌心落在他坚实而又富有弹性的胸肌之上,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吓得缩回了手。 司陌邯低哑轻笑:“口是心非,一边说着嫌弃,一边还摸来摸去,占我便宜。” 沈峤被他调侃得恼羞成怒,嗔怒道:“离我远点!流氓!” 司陌邯见她羞恼,见好就收:“脸皮这么薄,开个玩笑就害羞了。” 沈峤轻哼,一本正经道:“在医学上,男人故意脱了衣服给女人瞧,这叫露阴癖,暴露狂,是病,要治。” “那你趁我昏迷,扒我裤子偷瞧,又叫什么?偷看癖?” “男人偷窥女人,叫偷窥癖,也是病。女人偷瞧么,只是可能会长针眼病。” “反正都是我们男人的错呗。” “对!”沈峤理直气壮地胡搅蛮缠。 司陌邯“呵呵”轻笑,转身取了干净的锦袍披在身上,却并不急着整理,依旧慵懒地露着半个胸膛。 “在长安,无论是男人瞧见女人不穿衣服,还是女人瞧见男人不穿衣服,都只有一种结局。” “什么结局?” “成亲啊。”司陌邯挑眉,声音愉悦爽朗:“你扒了本王的裤子,又瞧见了本王的身子,你必须要对我......” 沈峤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要死啊,门还开着呢!让外面人听到,我还怎么见人?” 司陌邯被她柔滑的小手严严实实地捂住嘴,并没有反抗,很配合地闭上嘴巴,瞪大眼睛灼灼地望着她,就连呼吸都忘了一瞬。 他生病两日未洗漱,颌下一层细密的青色胡茬,扎得沈峤手心发痒。待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手上,沈峤方才反应过来,慌忙松了手。 司陌邯抿抿嘴儿,憨憨地又接了一句:“反正你必须要负责。除了本王,没人敢娶你。” 沈峤色厉内荏地轻嗤:“那我看过的男人多了去了,负责得过来吗?” 司陌邯面色一沉:“你还见过谁的?” 呃,这个还真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虽说自己在现代战场之上,真是见得海了去了。 “书上的,插图不行吗?” “原来,沈姑娘竟然好这一口,咱俩是志同道合啊。改天,我向您请教请教?我们一同研究探讨一下,交流交流心得。” 沈峤被调侃,脸上再也挂不住:“你还有完没完?你现在可是病人,还发着烧呢,竟然偷偷跑去沐浴。万一着凉,可是会加重病情,到时候你可别求我!” 司陌邯见她真的着急了,不再逗她:“浑身出了热汗,实在粘腻得厉害,唯恐一身汗馊被你嫌弃,这才跑去沐浴。没想到,还是被嫌弃了。” 沈峤终于扳回一局:“你馊不馊的,我有什么好嫌弃?” “我这块肉若是馊了,你不好下口不是?” “呸!”沈峤给他一个白眼:“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邯王爷一身清贵冷傲,私下里却这样油嘴滑舌?” 司陌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朝堂之上,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多了去了?回到自家妻妾屋内,哪个不是衣冠禽兽?” 我只是终于有了彻底放飞自我的用武之地罢了。 沈峤抿着嘴儿:“对,你邯王爷也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承蒙夸奖,荣幸之至。只是沈姑娘你对着外人可千万不要这样评价本王,否则别人会误会,本王对你做了什么衣冠禽兽才会做的事情。” 沈峤又是一噎,自认自己嘴皮子上从不输人,今日竟然拜倒在他的毒舌之下。 不要脸皮,天下无敌,自己还是嫩了点。 她轻哼一声,扭过脸去:“没脸没皮,懒得搭理你!” 司陌邯心情极好:“那一会儿去军营,你理不理我?” 当然要理。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啊。 否则,自己早就拍拍屁股走了,在这里忍辱负重,受你调戏? 麻溜转身,如摇尾巴的小奶狗似的:“那就一会儿再理你。” 第135章 白起的战神剑 二人用过午膳,歇息片刻。 司陌邯的烧热退了下去,精神看起来挺好,于是命人备车,前往军营。 按照沈峤的意思,男女有别,自然是分乘两车。 司陌邯却一口拒绝了,原因只有一个:军营重地,闲人免进,女人免进,即便是沈峤都不行,需要女扮男装,跟在他的身后偷偷溜进去。 狼行不方便跟着。 司陌邯说得一本正经,沈峤只能低头让步。让狼行先行驾车返回女人坊。 她则换上一身王府侍卫的衣裳,贴上两撇小胡子,跟在司陌邯的屁股后面,因为身材娇小,就跟个小跟屁虫似的。 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径直出城,沿着官道一路疾驰。 道路并不平坦,古代车轮又不减震,速度快了,虽说车里铺着厚厚的绒毯,仍旧颠得七荤八素,几次差点扑进司陌邯的怀里。 司陌邯明显也有点不舒服,抵达军营的时候,精神就有些恹恹的。 一下马车,迎面呛了风,就忍不住以拳抵唇,轻咳了数声。 军营里的将士们得到消息,迎接出来,见他满脸病容与倦意,满脸忧心:“王爷!” 司陌邯摆手:“本王没事,不过是这两日略感风寒而已。你们各自操练,本王一会儿就去巡视。” 将士们领命,各回值守,操练兵马。一时间军营里喊杀震天,士气大振。 司陌邯手下将士闲暇之时也能如此居安思危,孜孜不倦,难怪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司陌邯带着沈峤直奔兵器库。 大锁开启,沉甸甸的铁门打开,沈峤立即觉得有寒气逼人,眼花缭乱。 眼前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排列的兵器,刀枪剑戟,全都磨得明光铮亮,似乎真如司陌邯所言,带着摄人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司陌邯的藏剑阁在兵器库的最里面,守卫的士兵打开门锁,司陌邯屏退士兵,带着沈峤入内。 “你想要的青铜剑都在这里了,自己挑选,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沈峤环顾四周,不同于外面,这里面的兵器库是专为司陌邯一人所设,里面收藏的也都是各种神兵利器。 这些兵器并不如何起眼,造型简单,甚至色调都灰扑扑的,丝毫感觉不到它摄人的锋利度。 沈峤不识货,转悠一圈,找到了搁置青铜剑的区域。 “这一把,剑长恰好就是三尺六,应当符合你的要求。” 司陌邯随手取过架子上的一把青铜剑,交给沈峤。 沈峤接在手里,剑鞘古朴,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剑柄之上还镶嵌了一颗绿色的宝石。 她使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憋得脸通红,竟然拔不开剑鞘。 “好像锈死了。” 司陌邯上前,将剑柄握在手中,轻描淡写地就将长剑拔了出来。 “这把青铜剑滴血认主,除了本王,谁也拔不出剑鞘。” 这么神奇?沈峤可不相信这神奇故事,仔细研究那枚绿宝石,终于发现了里面机关,白了他一眼。 司陌邯轻笑:“这把剑出自于魏晋铸剑名将之手,剑不错,只是这刀鞘有点画蛇添足,影响拔剑速度。 还有这里几把,也都是有些年头的青铜铸剑,只是剑长不足三尺。” 沈峤摇头:“我只要三尺六的。” 司陌邯踮脚,取过最上方的一把青铜长剑:“那就只有白起这柄战神剑了,剑长恰好也是三尺六。” 沈峤漫不经心地抬手去接,没想到这剑分量极重,差点被坠得向前扑倒。 司陌邯一把将她搀扶住:“看你打架的时候那样凶悍,没想到气力不过尔尔。” 沈峤甩甩手腕,撇嘴:“这么沉,拎在手中都能累个半死,怎么杀敌?” 司陌邯轻笑:“若是这点膂力都没有,怎么成为战神?” 沈峤端详这把战神剑,并没有剑鞘,剑身厚重,光泽内敛,剑锋锋利,毫无装饰,只有靠近剑柄之处的剑身,雕刻着几个繁复难辨的铭文。 难怪古人都说,剑如君子,这把剑,也如眼前的男人一般,厚重,沉稳,雍容,冷冽。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乃是御赐之物? 沈峤暗自惋惜,但是为了能在谷老面前有个吹嘘的资本,沈峤还是偷偷地扫描了几张这把战神剑的图片。 最终,她选了那把剑柄之上镶嵌绿宝石的青铜剑,并且大方承诺道:“等我这把剑卖个天价,必有重谢。” “你怎么谢?” “有了本金,女人坊我就可以扩大经营,再建几家工厂,进行产品生产,如此就可以更好地保障商品供应,财源滚滚。” “喔?”司陌邯挑眉:“你打算制造什么?” “比如,药品,香皂,钟表,皮革类制品,提炼精糖,制作各种调味料,这些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只要制造出来,就不愁销路。” “的确不愁销路,可问题是谁会制呢?而且,最近我会比较忙,需要一直待在军营里,可能没有时间帮你。” 沈峤皱眉:“你别忘了,你自己现在是个病人!练兵又不是一蹴而就的。” 司陌邯微微蹙眉:“春季士兵操演就要开始了,十年磨一剑,成败在此一举。我不能辜负父皇的期望。” “很重要吗?” 司陌邯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这次不是单纯的沙场点兵,而是东西大营实战对阵。 假如我败了,父皇的一片心血与期望就毁于一旦。因为,这场操演将决定着,日后长安的兵权分配。” 沈峤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了司陌邯话中的含义。 长安的兵马,大多数都掌控在定国将军府。这也是为何穆锦衣出身不如自己,反而可以恃宠而骄的原因。m..nět 这次操演,就是司陌邯的兵马与穆家军的比试。 赢了,穆家军权就能被名正言顺地削弱;输了,一败涂地。 所以,无论是司陌邯,还是穆家都会全力以赴。 定国老将军战功赫赫,虽说年纪大了,但是穆家军的威名与实力仍在,个个骁勇善战,经验丰富。 司陌邯作为后起之秀,想赢,的确要费一番心思。 难怪,皇帝老爷子见他昏迷不醒那么着急。不是心疼儿子,而是心疼他的江山。 也难怪,司陌邯蛊毒发作,坚持不肯声张,让御医诊治。 他现在就是老皇帝杯酒释兵权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啊。 第136章 发现了军中奸细 沈峤叹气:“你有几分胜算?” 司陌邯苦笑着摇头:“一分也没有。” “那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父皇自然有他局势上的考虑,迫在眉睫,否则应当不会这样激进。” “那穆家肯定也是势在必得。” 司陌邯点头:“穆家军原本就勇猛善战,如今,穆家又让铸剑山庄给铸造了一批秘密武器,我更没有胜算了。” “铸剑山庄?就城东六七十里地的那个铸剑山庄?” “你也知道?” 沈峤心里一声轻哼,难怪铸剑山庄的人如此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有穆家的人撑腰。 “巧了,真是冤家路窄啊。我非但知道这铸剑山庄,我大概还知道,他们铸造的是什么秘密武器。” 于是将自己前往铸剑山庄求剑,反而被对方刁难跟踪的经过简单说了。 司陌邯沉默了片刻:“这金刚爪我以前就听说过,精铁加黄铜铸造,十分锋利,形如鸡爪,一旦抓到对手,必然能撕下一层皮来。 如今铸剑山庄将这金刚爪配合弓弩使用,毫无疑问,用来攻城的话,非但加大射程,利于攀爬,还可以攻击守城之人,事半功倍。” 一时间忧心忡忡,也无心陪着沈峤继续看剑,立即召集几位军中将领商议应对之策。 沈峤不方便在一旁听,也不好在军营里四处走动,在营帐不远处找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一边看士兵练箭,一边与怀抱马鞭的车夫闲聊天。 喊杀震天里,沈峤一眼瞧见了一个相熟的面孔,想了半天才想起对方是谁。 就上次在大街之上,司陌邯追捕军营奸细的时候,连着撞了自己两次,还嚣张狂妄,拒不认错的那个士兵。 记得当时司陌邯一怒之下,命人将他拖下去,打了二十个板子。 沈峤有点不好意思,问车夫:“正在马上射箭的那个士兵你认识不?看骑术还挺不错。” 车夫抻着脖子瞧了两眼:“你说他啊,张快腿儿。” “这名字蛮奇怪的。” “嗨,这是他外号,个子虽然不高,但是腿脚快,是斥候兵,负责侦探敌情,打探传递消息的探马。 回京之后,平时军营里有什么急报,都是他往王府跑,所以我才认识。沈姑娘也识得他吗?” 沈峤不好意思道:“上次在大街上我差点被他当奸细捉起来,然后害他被你家王爷打了板子,心里多少还有点过意不去,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车夫漫不经心地“喔”了一声:“他是当斥候当久了,看谁都是奸细。哎,不对呀,他见过你啊。” 沈峤心思一动:“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那次你来邯王府给我家王爷治病,揪出内鬼周六那次,正巧他来王府送军中机密情报。 因为需要亲手交付给王爷,你与黎嫔娘娘都在,他就在门房稍等了一会儿。 然后你走的时候,他在门房里是见过的,还问我来着。” “那日我们揪出内鬼周六之事,他是不是也知道?” “知道,守门的侍卫们也被叫进去,出来就绘声绘色地说了,我俩都在一旁听着呢。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岂止是不对?简直太反常了! 沈峤摆手:“没事儿,随口问问。” 正巧那张快腿儿连中三箭,众人欢呼,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意气风发地向着沈峤这里张望过来,沈峤慌忙低垂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司陌邯一直忙碌到黄昏时分,又去操练场上巡视一圈,这才与沈峤坐上马车回城。 一上马车,他就立即疲惫地阖拢了眸子,用指尖拧拧眉心,有些一筹莫展的样子。 沈峤探出手去,试探他额头的温度,果真,又烧起来了。 “你现在需要休息,真的不适合这样操劳。” 司陌邯抬手捉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触手温润滑腻,如羊脂暖玉,恋恋不舍的,不愿意放开。 “我生病这么久,已经令军中军心涣散,耽搁了操练进度。现在全体将士都夜以继日,我也不能偷懒。等操演结束,我就放纵自己睡上三天三夜。” 沈峤毫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手,取出一粒布洛芬塞进他的嘴里:“烧得不算厉害,就不打针了,吃药吧。”m..nět 司陌邯乖乖地抻着脖子咽下去,这才撩起眼皮。 “军中作战常有伤亡,日常行军,风寒与水土不服也会削减战斗力。 你给我打针的法子见效的确快,我让军中大夫也按照你的方法,将药液直接注射进士兵血管里,这个法子怎么样?” 第137章 人前拽兮兮,人后色眯眯 司陌邯抿唇:“南诏人在我的军营之中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了这么多的奸细。 这张快腿儿应当就是中间的联络人,所以说,这个人很重要,他知道所有细作的身份。” 沈峤点头:“只可惜,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这就足够了。”司陌邯瞬间神采飞扬,适才的倦意一扫而空:“刚才他可认出你?” 沈峤摇头:“我这一身装扮,估计他也认不出来。” “那就好,那我不仅要将他所有同党一网打尽,还要拔出南诏人在上京城潜伏的细作。看来,本王今日又欠了你两个人情,还也还不完了。” 沈峤莞尔一笑:“算了,看在你送我青铜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别啊,我可以像狼行似的,以身抵债的。” 沈峤撇嘴:“狼行的命是他自己的,你的命,你自己能做主吗?” 司陌邯幽怨地深深叹口气:“我的命不是我的,但是我的身子是。你要是想要,尽管拿去,别客气。” 病怏怏的,像只瘟鸡似的,竟然还贫嘴,三句话就不正经了。 果真人不可貌相,人前拽兮兮,人后色眯眯。 沈峤冷笑:“这世间最不值钱的,就是男人的誓言和身子,不稀罕。” 司陌邯讨了一个没趣,揉揉鼻子,嘟哝了一句:“那你还找借口扒我的裤子?”biquiu “你......” 沈峤白了他一眼,扭过脸去,不再搭理。 司陌邯笑笑,命令车夫停车:“你先回京,我要回一趟军营。” 沈峤知道他是要回去处理张快腿儿一事。点点头:“那你一会儿怎么回京?” “骑马。” 话音一落,司陌邯已经从马车里一跃而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女人坊,沈峤立即迫不及待地将青铜剑拍照上传给谷老,请他过目。 谷老很快就回了消息,让她多拍几张图片,自己也好鉴别。 沈峤全部依言照做。 等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谷老消息回了过来。 “这青铜剑我已经鉴定过了,初步鉴定乃是魏晋之后,唐朝以前。” 沈峤回复:“谷老真是好眼力,这青铜剑正是出自于魏晋铸剑名家之手。” “何以见得?” “这剑剑鞘里内有玄机,机关精妙,设计新奇,非常人所能打造,必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详细地将剑柄之上的机关跟谷老说了。 谷老也不由赞叹其工艺精妙:“没想到,短短三四日的时间,老板竟然就真能找到这种无价之宝,令老朽心服口服。” “这算不得什么,我这里还有一把青铜剑,乃是战国名将白起所用。只是就算出手,也无人愿意相信,更没有人出得起这个价钱。” 谷老一生最是热衷于这些藏品,立即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不知老板能否让老朽见识一番?” 沈峤空间里恰好就有那柄青铜剑的照片,立即发送给谷老。 谷老半晌也未点评,不知道是在怀疑,还是惊叹。 也或者,可能是在查阅这方面的相关记载。 一直到晚上就寝之前,谷老方才给沈峤回复消息。 “不好意思让店家久等了,只因老朽实在惊叹,难以置信,沉迷其中,无以言表。 鉴赏各类宝物几十载,耄耋之年还能得见此等稀有的传世珍宝,不枉此生。 老板果真手眼通天之人,藏品如此丰富,改日若是能有机缘得见,定好生讨教一二。 至于这青铜宝剑,待我将图片发给买家瞧瞧,若是满意再谈。希望能有幸亲眼目睹。” “好的,有劳谷老。” 沈峤怀揣着难以平复的激动之心,淡淡地回复了这几个字。 心里已经不再忐忑,即便,这笔买卖不成,自己在谷老这里,相信也有了一席之地。日后,也可以合作。 闲着无聊,沈峤继续翻看自家店铺消息。 这几日生意冷清,热度减退,已经接连三四日没有系统消息提醒了,也没有货品售出。 今天无意中点进去,才看到,竟然有几条评论消息。 “姐妹们集合了,就是这里,快来看古风男神。” “简直帅的丧心病狂啊,那胸肌与腹肌的黄金比例看得我快要窒息了。” “美男出浴,性感中透着魅惑,魅色中又散发着清冷的矜贵之气,似乎是天生的王者,帅得霸道。” “店铺老板快出来,还有没有这帅哥模特的其他写真,发出来让我们再养养眼?” “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帅哥是大家的,钱才是你自己的。让我们一饱眼福,日后照顾你生意啊。” 帅哥? 美男出浴? 沈峤看得莫名其妙,逐一翻看自己店铺里新上架的商品,不由愣住了。 今日,自己正拍摄手中千牛卫腰牌的时候,刚沐浴完的司陌邯突然推门而入,闯进了自己的镜头。 而自己一时紧张,也未来得及细看,就仓促地将货品上架,图片展示了。 这张照片,将司陌邯照得十分清晰,尤其是当时暖阳正好,透过澹白色窗纱斜着照射进来,侧光笼罩,就连他发梢上滴落下的水珠,已经下颌处性感的青色胡茬都清晰可见。 他比例匀称,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上半身,就这样,暴露在了镜头之下。 再然后,竟然误打误撞地,吸引来了一批女色狼。 她们不是冲着商品来的,而是来看帅哥的。 沈峤傻愣着,看着那张照片,不由都入了神。 现代人在网络上看多了帅哥美女,那些半人工合成的,经过脂粉修饰的,美颜高光微调的,令大家对于帅哥美女几乎都已经麻痹了。 可司陌邯不一样,帅得不妖不媚,清冷高贵,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度,是装腔作势伪装不来的。 她傻傻地盯着入神了好久,尤其是他下颌处若隐若现的青色胡茬,令她想起今日自己慌乱地捂住他的嘴巴时,那扎人的触觉感受。 突然似乎觉察到了自己对他的迷恋,这令她感到无所适从,慌乱地将图片还有商品一并从系统页面删除掉了。 合上眸子,想入睡。却发现,那张图片似乎已经深深地复刻在了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第138章 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第二日一早去给司陌邯输水,他还在休息。 七渡说他昨日将近夜半方才回府,沈峤不忍心打扰,将药配好,教给七渡输液头连接留置针与封管的方法,以及注意事项,没在邯王府耽搁。 下午再去,司陌邯又在军营里没有回府,不由骂了一句“工作狂”。 因为阿宁今日有事,提前回家了,她不放心店铺,只有再次留下药水,返回女人坊。 一直忙碌到天色插黑,檐下挑起灯笼,沈峤回到后院盘账,店铺即将打烊。 有店铺里的姑娘轻轻地敲门:“沈姑娘。” 沈峤起身打开屋门:“怎么了?” 姑娘手里拿着一支簪子,询问沈峤:“店铺里来了一个女人,拿着这枚簪子非说是从我们这里二百两银子买的,问是否回收。 我瞧着眼生,从未见过,一口拒绝了。她还是不肯走,看起来好像挺可怜的。” 沈峤低头,见她手里拿着一枚宫灯簪子,正是那日翊王来女人坊,高价买给芙蓉阁的花魁窈娘的。 沈峤问:“那女人是不是很漂亮?” 姑娘摇头:“邋里邋遢的,穿着也破破烂烂,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脸上长了好几个疙瘩,别提多丑了。” 沈峤想了想,吩咐那姑娘:“将这枚簪子丢了吧,然后好生洗洗手。” 姑娘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好看的簪子,丢了岂不可惜?” 沈峤轻叹一口气:“那女人脸上的疙瘩,会通过这簪子传染的。” 姑娘吓得手一抖,立即遵照沈峤所言,将那簪子扯坏,远远地丢了。 沈峤去了前边店铺,窈娘并不在店铺里,姑娘抬手指指外面:“她在门口等着呢。” 沈峤出门,就见门口灯笼的暗影之下蜷缩了一个黑影,见有人出来,立即起身迎上前。 眼前的人佝偻着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跟那日风情万种的窈娘简直判若两人。 沈峤将信将疑:“你是窈娘?” 窈娘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认出沈峤来,立即有些无地自容,羞惭地低下了头。 “果真是你,窈娘,你怎么这副模样?” 窈娘“噗通”一声就给沈峤跪下了:“掌柜,我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回收了那枚簪子吧? 那簪子我就只戴过两次,一直都没舍得戴的。我也不贪心,您随便赏我二三十两银子就成。要不,我身无分文,实在活不下去了。” 透过灯笼的光,沈峤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脓疱疹,已经出现全身性症状了。 沈峤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沦落风尘,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承受世间冷眼与羞辱,也是身不由己。 如今生了这害人的脏病,肯定是被老鸨榨尽最后价值之后,赶了出来。 抛去二人之间的恩怨,她也是个可怜人。 于是命人取来三十两银子,递给她。 然后,又从空间里取出几盒药:“你就不要浪费银子去抓药吃了,那些苦药汤子没用的。 我给你的药,你按照我所说的服用方法服用,应该就能控制好病情。 吃完了再来找我,以前的老行当就不要做了,伤天害理。” 窈娘难以置信地抬脸望向沈峤:“你不恨我?” 沈峤笑笑:“一点小误会而已,何必小题大做?” 窈娘吸吸鼻子,差点就崩溃大哭起来。 “是我不知好歹,我真不知道自己有病,更不知道那人竟然是当朝翊王爷,否则,打死我都不敢接待他。 掌柜及时制止,救了翊王爷,也相当于救了我一条命,我还寻掌柜的麻烦,我实在对不起您。” 沈峤微蹙了眉尖:“谁告诉你,那人是翊王爷的?” 窈娘咧咧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将我抓走关押起来,逼问我是不是与翊王爷睡过。 我压根就不知道谁是翊王爷,他们就用棍子狠狠地打我,打得我遍体鳞伤,几乎将我的腿打折了。我才从他们的描述中得知,是那日那位贵公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两三天以前。” “他们还说什么了?” “就只逼问我这一件事情。我实在熬不住就如实说了,他们就将我丢在了大街上。 原本,我还能在芙蓉坊后院里做点劈柴打扫的粗活,混口残羹剩饭。现在拖着一身的伤,鸨娘也不收留我了。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沈峤默了默,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假如司陌翊不说,别人应当不会知道,也不会这么较真。 她心里一动,该不会,是司陌翊从自己这里碰壁之后,又想方设法地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未来翊王妃的耳朵里吧? 抗旨不遵这是大罪,当初沈南汐要死要活的,不愿嫁入邯王府。自家老爹身为百官之首,都没有勇气说个“不嫁”。 女方家里肯定也不敢贸然相信,所以就找到了窈娘求证? 当他们见到窈娘如今病发的这幅惨样,应当也不敢将自家女儿嫁入翊王府了。 为了拒绝皇帝赐婚,司陌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痛快地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沈峤目送着窈娘一瘸一拐地消失在眼帘之中。 一个人立在灯影里,愣愣地出神,难免有些惋惜感慨。 有马车“辘辘”的疾驰而至,就停在女人坊的门口。 车夫拿着鞭子从马上一跃而下,着急忙慌的就往里闯。 沈峤一眼认出车夫,急忙叫住他。 “是不是你家王爷身体又不舒服了?” 车夫还未说话,马车车帘撩开,司陌邯从车窗上探出半个身子,压低了声音:“上车。” 沈峤见他脸色凝重,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宫里出事了。进宫。” 宫里出事,还是与自己有关的吧? 沈峤心里顿时一沉:“是不是我三妹出事了?” 司陌邯点头:“上车来,我再与你细说。” 沈峤什么也顾不得,立即上了马车,急不可待地追问:“北思到底怎么了?” “你先别急,她没事儿,只是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是不是骨折的地方厉害了?” 司陌邯命车夫快些进宫,然后疲惫地拧拧眉心,直白地道:“她意图勾引我父皇,父皇一怒之下,要将她关押起来。 原本是想让沈相将她接回相府,严加管教也就罢了。谁知道你妹妹一时羞愤,竟然在宫殿里撞柱自尽了。” https:/ 第139章 沈北思勾引皇上被关押了 沈峤吓得心顿时漏跳了一拍:“什么?” 司陌邯忙安抚道:“你别担心,她被侍卫救了下来,安然无事。 只不过她不肯跟着沈相回相府,想让你进宫接她。传旨的人以为你在我的府上,就直接去了邯王府。” 沈峤这才放下心来:“怎么会这样?她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真是糊涂!” 早就知道她功利心强,心比天高,一心想嫁入权贵之家,不输给自己与沈南汐。 可是也不能这样糊涂,竟敢勾引皇帝啊。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比自家老爹年纪都大,沈北思怎么就偏生打起他的主意来? 只看到眼前的富贵荣华,就没有想到后半生的凄冷孤寂吗? 真是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这下,别说她名节尽毁,自己人前也抬不起脸来。 司陌邯对此却是早就司空见惯:“这种事情在宫里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父皇身边从来不缺这种投怀送抱的人。” 沈峤恨声赌气道:“她有胆子作下这种滔天大祸来,怎么就没有胆量回相府了? 找我去做什么?这种丢人败兴的事情,我没有脸面管,让她找她爹去。” “此事我问了传旨的宦官,其中似乎是有什么隐情。或许真是她受了什么委屈,不方便跟沈相说呢。” 沈峤气得简直牙痒。 这阵子,沈北思的事情就一直不消停。自己替她好不容易费心费力地摆脱了甄氏的魔爪,还周全了她的名声。 她终于可以做主自己的终身大事,让父亲与周姨娘帮她寻个年轻有为的如意郎君,举案齐眉多好,她却心比天高,又惹出新的祸灾来。 前两日姨娘还拜托自己打听她的消息,可惜正好遇到司陌邯生病,自己竟然给疏忽了。 若是早点劝说她出宫,或许就没有这样的丑事了。 一时懊悔不已,算了,自己再硬着头皮,管一管这闲事吧。假如她真是权势熏心,自己转身就走,绝不废话。 二人直奔皇宫。 司陌邯没有宣召,不方便进出后宫,自己留在宫外马车之上。 沈峤跟着宫人进宫,在半路上遇到了同样得到消息赶来,向着皇帝请罪,接沈北思回宫的沈相与甄氏。 两人应当是正要出宫,甄氏一边走一边向着冷相发牢骚。 “早就说你这个女儿不省心,早点嫁出去为好。我这个做继母的,说教一声都被你当做恶毒。 如今出了这种丑事,让我跟着一起进宫丢人来了。适才在穆贵妃跟前,被数落得恨不能扒条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没有这样丢人过!” 沈相被唠叨得不耐烦:“那日让你送她一起进宫,你偏生这疼那疼,百般推脱,否则能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吗?” “这也能怪到我的头上?她自己是什么出身都没有自知之明吗?这等好事能轮到她的头上? 偏生心比天高,这脑子却比猪还要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不自量力不听劝告。 也不知道她死乞白赖地非要留在宫里做什么,人家皇上不待见,若非是看在你的薄面,只怕立即将她杖毙了,难不成还能给她好果子吃?” 沈相被反驳得哑口无言,一抬脸,就看到了沈峤。 “峤峤,你也来了?” “思思让我来的。” 一旁甄氏添油加醋:“思思跟她大姐关系好,有什么事情都是大小姐在背后出谋划策。适才人家也说了,她大姐不来,她是不会出宫的。” 沈峤并未搭理甄氏的阴阳怪气。 沈相默了片刻,吐出一句:“瞧着你好像瘦了。” 甄氏假惺惺地道:“外面自然是没有相府的锦衣玉食,饭来张口安逸。 大小姐若是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别嘴硬,跟你父亲认个错,回来相府。 我作为母亲,即便女儿再不懂事,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沈相颔首:“你二娘说得极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好歹也是出身书香名门,做那下九流的商女,身份低贱,被人瞧不起。” 沈峤笑笑:“父亲这是心疼我吃苦,还是觉得我做生意丢了相府的颜面呢?” 甄氏又抢先道:“听说你又新开了一家店铺,张扬得满上京皆知,你父亲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 沈相终于不耐烦,冷叱道:“闭嘴!” 甄氏顿时偃旗息鼓。 沈峤再次笑笑:“思思还等着我呢,我先行一步了。” 沈相叫住她:“你来得正好,刚才你二娘已经去过穆贵妃寝殿,见到了思思。 可是思思不撞南墙不回头,说什么也不肯跟我们一起出宫。你帮我劝劝她,回到相府我不责罚她就是。” 沈峤哪里知道,沈北思留下来是要闹什么幺蛾子。筆趣閣 她深吸一口气:“我尽量吧。回头我亲自将她送回相府。” 自顾转身,朝着穆贵妃的寝殿走去。 听甄氏还在身后牢骚:“思思这事儿,你我老脸尽失。她沈峤一人独居府外,也是满城风言风语。若是哪天再出了什么丑事儿,你可别埋怨我管教不严。” 沈峤心底里冷笑,也理解沈北思为何出事后第一个想起自己来。 沈北思若是落在甄氏手里,就她这张煽风点火的恶毒嘴,在沈相跟前添油加醋地唠叨几句,沈北思还指不定要被怎么发落。 赶到穆贵妃的寝殿,宫人入内回禀,请进殿内。 穆贵妃端坐上首,面沉似水,带着愠怒之色。 穆锦衣坐在她的旁侧,见到沈峤进来,不住地上下打量她,也没说话。 沈峤硬着头皮上前,给穆贵妃行礼。 穆贵妃轻哼,看也不看沈峤一眼:“为何请沈姑娘你进宫,想必你应当已经知道了吧?” 沈峤点头:“给贵妃娘娘您添麻烦了,我来接小妹回府。” 穆贵妃余怒未消:“此事出在我的宫殿里,令我颜面尽失。我这真是养虎为患,好心留她在宫里养伤,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丑事。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还赖在这里不走了。” 沈峤理亏,也不知道如何反诘:“我这就找小妹问清情况,好生训斥她。让她过来给贵妃娘娘您赔罪。” 穆贵妃生气地哼了哼:“皇上雷霆大怒,原本是要治罪的,我帮她苦苦求情,她却还不知好歹寻死觅活。我可不敢要她赔罪,只要别背地里骂我就不错了。” 沈峤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穆贵妃冷嘲热讽:“那不知道我三妹现在何处?我去劝劝她。” 穆贵妃沉着脸,吩咐适才接引沈峤进宫的宫人:“带她去见沈家三小姐。” 第140章 妈了个咪呀,她想当司陌邯的妈! 宫人恭声领命,沈峤跟在她的身后,直接去了关押沈北思的房间。 房门上的锁打开,屋子里的沈北思听到动静立即扭过脸来,见是沈峤,马上红了眼圈,委屈地哽咽出声:“大姐。” 沈峤见她头发凌乱,双眼红肿,一脸的憔悴不说,双颊还有点红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瞧瞧你,进个宫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沈北思听她这话,泪珠子顿时就忍不住,断线珍珠一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大姐,我错了!” 抱着沈峤就嚎啕大哭。 沈峤原本也想训斥她一通的,听她开口认错,不忍再苛责,也什么都不想问了。 有啥话,回去再说。 “洗把脸,把头发梳好,跟大姐走。” 沈北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接连打了两个嗝,推开沈峤,倔强地抹一把眼泪:“我不走。” “为什么?”沈峤皱眉:“这宫里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你留下来做什么?” “我出去了能去哪儿?刚才甄氏见到我,一句话都没说,就先打了我两个巴掌,骂我丢人败形,婊子生养的。 我若是回了相府,父亲偏听偏信,姨娘懦弱无能,一个兄弟又少不更事,哪里有我好果子吃?” 沈峤默了默:“你若实在不愿意回相府,可以先去我的店铺里住几日,等父亲气消了再从长计议。” “我迈出这个宫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我没有大姐你这样洒脱。” 沈峤叹气:“出事了你瞻前顾后,做事之前怎么就不能深思熟虑呢?” 沈北思抽噎两声:“大姐是不是也觉得我轻贱,竟然主动勾引皇上,而且还被嫌弃,这么狼狈?” 沈峤恨声道:“我只恨你轻贱自己,毁了自己。” “我冤死了,大姐。”沈北思再次嚎啕大哭:“是有人害我!” 沈峤一愣:“谁?” 沈北思咬牙切齿:“穆锦衣。” 沈峤猛然紧缩了眸子:“怎么回事儿?” 沈北思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抽泣着道:“今日凌王殿下与沈南汐进宫,商议凌王册封正妃一事,下午留二人在宫中用晚膳,穆贵妃让我和穆锦衣同席,被劝着吃了不少的酒。 然后我不胜酒力,先行回来歇着。天色擦黑的时候,穆锦衣过来敲门,说让我换了衣裳,带我去一个地方醒酒。 结果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她竟然带着我去了一处汤泉池。她说那是她姑母平日里沐浴的地方。让我跟她一起泡个热水澡发汗。 我脑子里晕晕乎乎,原本不想下水的,可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就跟着脱了身上罗裙,下了水池。 可谁知道,她故意与我嬉闹,将她挂在池边的衣裙打湿了,要回来取一套干净的。 结果自己上岸,还穿走了我的裙子,将我一个人留在里面。” “然后,皇上就在那个时候来了?” 沈北思点头:“我以为是她去而复返,并未躲闪,结果被皇上正好撞见。 这才知道,这汤泉池乃是皇上与后宫妃嫔沐浴的地方,寻常人谁都不得入内。biquiu 所以皇上便认为,我是故意打听了他的行程,刻意擅闯禁地勾引他。” “既然是皇上沐浴的地方,想必肯定有宫人看守,你们又是怎么进去的?” “我换了一身宫娥的打扮,跟在穆锦衣的身后,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去了,当时并没有人阻拦。” “也就是说穆锦衣出去的时候,也是扮作宫娥出去的?” 沈北思点头:“她的衣裳湿了,就留在池边,所以穆贵妃一口咬定,说我是偷偷扮成穆锦衣的样子混进汤泉池的,可见居心不良,故意勾引皇上。我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了。” “那穆锦衣呢?她怎么说?” “她说她吃多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看守汤泉池的奴才总是能作证。” “他们也害怕被治罪,众口一词,都说是天色昏黑,将我错认成了穆锦衣,以为是要来伺候穆贵妃的,所以并未阻拦。” 沈峤总觉得漏洞百出,许多事情都讲不通,可一时间,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这事儿,穆贵妃只怕也有份儿吧? 可沈北思自始至终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针对于她,至于让她这样不择手段吗? 更何况,此事若是细细追究起来,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一老皇帝一个见色起意,那不是自己引狼入室吗? 沈峤蹙眉:“这几日你住在宫里,莫非得罪了穆贵妃和穆锦衣?” 沈北思摇头:“我遵规守矩,讨好穆贵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得罪她? 而且,穆锦衣对我,也十分照顾。我一直将她当做知己相交的,谁知道,她竟然这样害我。” 沈峤一拍脑门:“你竟然相信她会与你真心相交?” “她说她可以帮我入选秀女,也果真处处创造时机,让我可以在皇上还有众位娘娘面前有表现的机会。我才会认为她是真心的。” “你说她让你见过皇上?” 沈北思点头:“她在宫殿外面舞剑的时候,就让我帮着抚琴伴奏。恰好皇上从跟前路过。” 沈峤差点被气笑了:“你不懂这后宫的规矩,她穆锦衣总应当知道。这后宫内地,几位王爷是不能擅自入内,随意四处走动的。你们一个舞剑,一个弹琴,是演给谁看的?” 沈北思面色瞬间一白,想起穆锦衣曾劝说她的一席话。 “你是说,穆锦衣早有预谋?想要将我推给皇上?不可能,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对于穆锦衣而言,这样做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穆贵妃对于此事明显是非常生气的,这应当并非穆贵妃的用意,而是穆锦衣自作主张。 那么,问题就来了。 假如不是穆贵妃授意策划,穆锦衣怎么知道皇帝今日会去汤泉池沐浴? 要是没有穆贵妃打点,皇帝的汤泉池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混进去? 穆锦衣若是想嫁给哪位皇子,自然有穆贵妃替她做主,又何必像沈北思这样,刻意留在宫里,寻找所谓的机会? 沈峤心里突然有一道灵光划过,整个人都呆住了,感觉有天雷从头顶划过,劈了个外焦里嫩。 妈了个咪呀,自己小觑了穆锦衣。还以为,她春日宴上,大出风头,是想嫁给哪位皇子殿下,没想到,人家想当的,是司陌邯他们的妈! 第14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穆贵妃寝殿。 宫人向着穆贵妃回禀了偷听来的消息。 “......北思姑娘执意不肯出宫,还求沈大小姐帮她到燕妃娘娘跟前说情。沈大小姐不肯,两人就起了争执,最终不欢而散。 沈大小姐一怒之下直接出宫去了,北思姑娘还在哭。” 穆贵妃淡淡地屏退了宫娥:“本宫知道了,都下去吧。” 宫娥们静悄地退出殿外,只留下了穆锦衣。 气氛冰冷,有些凝滞。 穆锦衣垂首立于下手,小心翼翼地开口:“姑母,假如那沈北思赖在您这里,不肯出宫,您打算怎么办?” 穆贵妃冷冷地问:“心虚了?” “锦衣不明白姑母您话里的意思。” “啪!” 穆贵妃一拍黄花梨的椅子扶手,站起身来,指着穆锦衣厉声责问:“你不明白?你比谁心里都明镜似的。瞧你演的这出好戏!” 穆锦衣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立即噤声,不敢说话。 穆贵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苦心安排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你不配合也就罢了,竟然还拱手让人!” 穆锦衣老老实实地挨骂,并不还嘴。 穆贵妃自己反倒气得火冒三丈:“你就不怕她沈北思就此得势,助长了沈家的气焰?” 穆锦衣不服气地嘀咕:“她那么蠢,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不足为虑。” “呵呵,自作聪明!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穆贵妃指点着穆锦衣的鼻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我就不该培养你。” “锦衣知错了,姑母息怒。” “哼,知错?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你在暗自庆幸自己聪明!在恼恨姑母我不该算计你!” 穆锦衣不敢犟嘴,但是心里的确是在沾沾自喜。 “姑母荣宠不衰,在这后宫之中固若泰山,又何必杞人忧天,非要锦衣进宫呢?你我姑侄共侍一夫,难免惹人耻笑。” “你懂什么?我如今在宫里的地位不过是靠定国将军府撑着,而将军府需要的,是能撑起穆家荣宠的女人。” “锦衣不配。” “你不是不配,而是你的心野了,心里有了别的男人。”穆贵妃一言拆穿了她的谎言:“你是为了司陌邯,所以拒绝进宫是不是?” 穆锦衣索性落落大方地承认:“我那日见了邯王殿下真容,的确心有挂念。求姑母能成全锦衣。” “不可能,”穆贵妃一口拒绝:“皇上有意让司陌邯制衡你祖父,怎么可能答应两家联姻? 如今整个穆家上下,都在为了演习之事尽心尽力,努力保全将军府的兵权。你却还只想着男女私情,屡次坏了我的计划,简直太令姑母失望了。” 一盆冰水迎头泼下来,穆锦衣嘴唇嗫嚅,小声嘀咕:“不就是个兵权嘛,让给邯王就是,祖父年纪都那么大了。” 穆贵妃颤抖着手,指点着穆锦衣的鼻子,一时间被气得七窍生烟。 “你......你!” 还未发作,就听宫娥站在门外轻声回禀:“贵妃娘娘,北思姑娘求见。” 穆贵妃胸膛起伏,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等我打发了这个沈北思,再与你算账。” 穆锦衣退到一旁,满脸的不服气。 沈北思入内,跪地行礼。 穆贵妃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免了吧,时辰不早,一会儿宫门就上锁了。你早点出宫去吧。今日之事,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 沈北思抬起脸来:“回禀贵妃娘娘,臣女不打算出宫了,想留下来,侍奉皇上。” 穆贵妃气急反笑:“今日皇上的态度你已经看得很明白,皇上对于你刻意勾引他献媚之事十分反感,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臣女令相府蒙羞,家人厌弃,已经无家可归,还请贵妃娘娘成全。” “呵呵,你处心积虑地勾引皇上,还让我成全你?沈北思,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幼稚吗?” 沈北思低垂着头,不慌不忙:“贵妃娘娘花费了一百多两银子打点汤泉池的宫人,方才好不容易给臣女换来这个接近皇上的机会。想必也是一定愿意成全臣女的。” 穆贵妃大惊失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北思一脸无辜:“臣女很感谢贵妃娘娘费心打点,日后也自当知恩必报。” 穆贵妃眸光闪烁:“你听谁说的?” “今日吃酒之前,锦衣姑娘与娘娘您跟前的宫女说话的时候,臣女无意间听到的。” 穆贵妃狠狠地瞪了一旁的穆锦衣一眼,穆锦衣自知有错,慌乱地低垂了头。 第143章 给我滚回将军府,好好反省! “哼,为了权势,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穆锦衣在一旁忍不住出言讥讽。 “闭嘴!”穆贵妃面色一沉:“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穆锦衣也觉察自己失言,立即缄口不语。 穆贵妃挥挥手:“今日天色已晚,思思姑娘想必也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沈北思见好就收:“那臣女便回了,多谢贵妃娘娘。” 起身后退数步,方才转身离开。 穆锦衣气急败坏:“她竟敢要挟姑母你,就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啪!” 穆贵妃突然起身,给了穆锦衣一巴掌。 穆锦衣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姑母,你为什么打我?” 穆贵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竟然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自作聪明,口出妄言,不知道祸从口出吗?明日一早,你就给我滚回将军府,好好反省己过吧!” 穆锦衣捂着脸:“我只是气不过她沈北思。” “这还不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如今我完全处于被动,还能怪谁?一山更比一山高,现在知道人心险恶了吧?看你下次还敢自作聪明不?” “难道姑母你真的要留下她?” “否则呢?她好歹也算是相府的小姐,不是谁家的阿猫阿狗,我能将她如何? 汤泉池一事,你我皆被她抓住了把柄,若是声张出去,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令所有人耻笑?你还如何嫁人?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也太便宜她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名分,我去求皇上,给她就是。只要皇上不待见,心存芥蒂,她也只能在宫里孤独终老一辈子,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即便真的得宠,对你凌王表哥而言,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我总不能再故技重施,将你推给皇上吧?” 穆锦衣顿时偃旗息鼓,一声不吭了。 相府。 一道圣旨在相府掀起了轩然大波。 相府庶女沈北思被皇帝册封成了婕妤娘娘,纳入后宫,成为了皇帝的女人。 甄氏正在羞辱周姨娘,数落她管教不严,上梁不正下梁歪,败坏了相府的名声。 周姨娘一声不吭,低垂着头哭天抹泪,暗自心疼自家女儿, 甄氏终于再次扬眉吐气,心里洋洋得意,要在上京城外,给沈北思找一处尼庵,让沈北思到尼庵之中暂且住上一年半载,修身养性。 周姨娘“噗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搂着甄氏的腿,哀哀切切地央求。 甄氏尖酸着一张脸,用各种难听的话数落沈北思的恬不知耻,没有家教。 谁知道,打脸就来得这么快,皇帝的册封圣旨就到了。 甄氏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周姨娘左右开弓,“啪啪”地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沈北思做了婕妤,虽说位份不高,但也是宫里的娘娘。 从此以后,周姨娘水涨船高,自己再也不能对她呼来喝去,随意拿捏。 甄氏感受到了来自于沈北思的威胁,跑去凌王府,找女儿拿主意。 这几天的沈南汐自己正满头虱子,哪有心情替别人挠痒? 司陌年对沈峤念念不忘,这已经令她难以忍受,如今皇上又给凌王府找了新的女主人。 正所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自己最看不起的沈北思竟然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令她一时间咬牙切齿,恨得面目狰狞。 母女二人相对而坐,长吁短叹,全都愁眉不展。 沈南汐更是对当初主动勾引司陌年的举动懊悔不已。 假如当初嫁入邯王府的人是她,如今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妃,何必成日在心狠手辣的司陌年跟前心惊胆战,夹着尾巴做人? 那一碗骨头汤,令她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府上下人进来回禀,说是将军府表小姐穆锦衣来了,要见司陌年。 沈南汐对这位盛气凌人的表小姐印象并不好,但是又不能得罪,只能起身,亲自到前面接待。 穆锦衣刚从宫里出来,先来了凌王府,下人回禀说凌王不在府上,她并没有急着回家。 她不敢,害怕父亲责罚她。 她想让司陌年送她回将军府,如此也好在父亲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见到沈南汐,她只撩了撩眼皮,便不屑地转移了目光。 沈南汐按捺住火气,陪着笑脸:“表妹怎么不在宫里住着了?” 穆锦衣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托你那好妹妹的福,被姑母赶出来了。” 沈南汐轻叹一口气:“我这妹妹一向都不让人省心,攀权附势,爱慕虚荣,也有心机,都怪我,忘了提醒表妹你一声。” 这话简直说到了穆锦衣的心坎里:“我拿她当姐妹一般看待,掏心掏肺,她却利用我勾引皇上。” “此事九成九,就是沈峤给她出的主意。” “沈峤?” “可不,表妹有所不知,这沈北思最拿手的,就是利用人。 最先我在府上的时候,跟我姐姐长姐姐短,利用我带着她四处走动,结交各个府上的千金闺秀。 我前脚出嫁,她就翻脸,利用沈峤给她出谋划策,与我母亲作对。 这沈峤又最是诡计多端,有手段,就连邯王殿下都被她赖上脱身不得。 沈北思这事儿,肯定就是她背后出的主意,让沈北思春日宴上做戏,赖在宫里寻找机会。” 穆锦衣全部的心思都被沈南汐中间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你说,邯王殿下是被她赖上的?” “表姑娘你不知道?” 穆锦衣莫名其妙地摇头:“春日宴上皇上赐婚,她不是推脱了吗?” “什么推脱?”沈南汐更加不屑:“那是邯王殿下不愿娶她,她有自知之明,欲擒故纵,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此话从何说起?” “我的好表姑娘啊。此事都人尽皆知的,大婚那日,她趁着人家邯王殿下病重昏睡之时,故意留宿邯王榻上,是何居心,这不明摆着吗?” 穆锦衣疑惑地问:“可我听沈北思说,沈峤她不愿嫁的。” “她俩一个鼻孔出气,这话你也信?傻子才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自己跑去风里雨里奔波。 更何况这事儿可是你表哥晨起撞见的,两人衣衫不整,共处一室,邯王殿下还昏迷不醒呢。” 穆锦衣不是没有脑子的女人,沈南汐的话经不得推敲,但是任何诋毁沈峤的恶言恶语她都愿意相信。 “难怪那日春日宴上,邯王殿下只说要对沈峤负责,原来是沈峤使了卑鄙的手段,他也无可奈何。” “可不,我这两个姐妹,可没有一盏省油的灯。我是真心替表姑娘你委屈。” 这一席话,令穆锦衣对沈峤更加鄙夷不屑,心里对司陌邯的爱慕之意,也如原本飘摇不定的火苗,陡然升腾起来。 她决心现在就去给沈峤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难而退。 第144章 你不就是来找骂的吗? 女人坊。 沈峤正在酝酿一个卑鄙无耻的大计划。 她撤回那张以司陌邯为背景的图片好似引起了众怒。 她忽略了女人们的八卦,在司陌邯的照片挂出之后的第一时间,这些好色的女人们就纷纷向着自己的同学,同事,闺蜜分享了沈峤店铺的链接。 大家点进来之后,看不到帅哥,纷纷向着她表示了不满。 “老板怎么将帅哥照片撤回了?” “刚将你的店铺介绍给闺蜜团,竟然就看不到了。” “没劲儿,失望。” “老板,多来几张帅哥的美男出浴图,开盲盒啊。” “对对,最好再劲爆一点的,多放几张图,我们照顾你的生意。” ...... 她承认,司陌邯的确天生带着吸引女人的味道,早在春日宴上,他面具落下的那一刻,她就见识到了。 但是,这些女人至于这么疯狂吗?不仅要看,还要看更劲爆的。还嫌不够露? 自己若是多放几张司陌邯的果照,不对,帅照,(毕竟果照是会被封店铺的),如此是不是可以增加店铺热度? 帮自己赚更多的钱? 只是司陌邯可不好惹,处处透着危险,一阵阵那眼光,就像要吃了自己似的。 让他出卖美色替自己挣钱,他会答应才怪。 实在不行,自己还是故技重施,搞个偷拍?再青天白日的,勾引他洗个澡什么的? 这个想法简直太邪恶,太羞耻了,但是一想起来,竟然就跃跃欲试,压抑不住,就跟疯长的野草似的,令她再也放不下。 偷拍啊,还是偷拍人家男人洗澡,兴奋,刺激! 偷拍几张应该不犯长安的律法的吧? 虽说富贵险中求,可自己为了挣仨瓜俩枣的,跑去耍流氓,万一把自己搭上怎么办?太不划算了。 她又将邪恶的目光投向了狼行。 五官深邃精致,身上带着野狼的狠绝与野性,只消一眼,就能撞进女人的心里去。 只是人家娃那么老实,自己这行径快跟那青楼逼良为娼的鸨娘一样羞耻了。 眼见天色渐晚,司陌邯应当也快回王府了。 他的肺炎已经明显见好,今天还要过去给他继续输水。 收拾好药箱,还没走呢,她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一身的盛气凌人,往女人坊的门口一站,就连阿宁都看出来了来者不善。 尤其是,她的手里还拿着皮鞭,上面带着倒刺,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这鞭子不是赶马用的,而是伤人。 正闷头做事的狼行微微侧首,耳朵动了动。 店铺里的顾客有识得来人的,悄悄地对身边人道:“这就是穆家千金,上次春日宴上,打伤了相府三小姐的那个。” 沈峤心底里轻叹一口气,知道麻烦来了。 穆锦衣一进店铺,左右张望一眼,就在人堆里,一眼认出沈峤,径直走了过来。 “沈掌柜这生意真不错啊,难怪别人说红了半个上京城。” “都是大家捧场。”沈峤淡淡地道。 “我听说,你卖的脂粉一类很神奇,能改头换面。” “穆姑娘也感兴趣吗?” 穆锦衣讥讽一笑,上下打量沈峤:“本姑娘丽质天生,用不着像你这般,洗掉脸上的面具,还不知道真实的样貌有多丑。”https:/ 沈峤不急不恼:“那穆姑娘来我这里做什么?来我女人坊的顾客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变美。” 穆锦衣轻蔑地抬高了下巴:“路过。” 沈峤并不拆穿她:“那穆姑娘你慢慢看,失陪了。” “你要去哪里?” “有事,外出。” “是去邯王府吗?” “是。”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老是往邯王府跑,真的没羞没臊。” 沈峤并不解释:“这与穆姑娘好似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沈家的女儿全都这样不知廉耻吗?喜欢主动勾引男人。”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几位顾客都听到了,兴奋地支棱起耳朵听八卦。 沈峤不想与她争执,可她偏生这话越说越难听,沈峤顿时就恼了起来,正色斥责道: “我给邯王殿下治病乃是皇上的圣旨,穆姑娘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我们便到皇上跟前去理论理论去。” 穆锦衣讥诮地鼻端轻哼:“宫里有人果真就是理直气壮啊,沈北思如愿以偿当上了沈婕妤,你这个当大姐的,顿时腰杆直了。” 沈峤一愣,有些意外:“沈婕妤?”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给她沈北思出谋划策呢。她跪在地上求着我姑母,到皇上跟前求的名分。 皇上将她厌恶到了极点,不过还是给我姑母一个面子,封她做了婕妤,赏赐她继续住在我姑母的宫殿。” 果真被司陌邯猜准了,沈北思真是早有预谋。 面对穆锦衣的冷嘲热讽,沈峤不过是淡淡一笑。 “这还真要感谢穆姑娘你成全呢。若非是你偷梁换柱,此时,被封为婕妤的,应当是穆姑娘你吧?” “嘁,”穆锦衣不屑一顾:“我怎么可能只被封一个小小婕妤呢?不要拿沈北思与我相提并论。” 沈峤也不屑一笑:“皇上所厌恶的,是这种不择手段的行径,而非针对于谁。换成你,你以为,自己就能幸运多少吗? 为了你自己的颜面,北思的事情,还请穆姑娘日后三缄其口,不要四处张扬了。你更没有资格讥笑她。” 穆锦衣一噎:“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穆姑娘主动找到我这里来,不就是来找骂的吗?” “你敢无礼?” “你无礼在先,难道我还要毕恭毕敬?论官职,我父亲官居一品,你也不比我高贵,我又为何不敢?” “你不是已经离开相府了吗?还以相府千金自居?” “那是我们家事,与穆姑娘有关系吗?你若买东西,我欢迎,若是来寻衅的,出门右拐,不送。恕不奉陪了。” 沈峤不愿搭理她,越过她出门,穆锦衣突然出其不意地伸出一只脚,想绊她一个狗吃屎。 脚刚伸出去,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粒珠子,直接打在她那只伸出去的小腿上。 她只觉得一阵钻心剧痛,“啊”的一声痛呼,将腿收了回来。 低头撩开裙摆去瞧,只见那粒珠子竟然穿透罗裙,直接嵌入白皙的小腿里,有殷红的血迹渗出。 好厉害的内力! 穆锦衣顿时大惊失色:“谁?是谁暗算我?” 第145章 他竟然脸红了 店铺里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敢做不敢当,有本事站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暗箭伤人不算本事,那你暗算别人又算是什么本事?” 狼行低垂着头,斜倚在柜台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一枚珍珠珠花。 凌乱的头发半遮住他的半张脸,英俊的侧颜,坚毅的棱角分明的唇,立即吸引了大半个店铺里的女客。 穆锦衣看他一身伙计的打扮,微眯了眸子,狐疑地问:“刚才是你暗算本姑娘?” 狼行吐唇:“不错。” “你是什么人?” “沈姑娘的下人。” “哼,原来是沈峤的一条狗,竟敢对本姑娘下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忍住腿上的疼痛,一跃上前,一抖手里马鞭,就向着狼行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殿内众人一阵惊呼,纷纷四处躲避。 狼行看也不看她一眼,仅仅是从风声里,就精准地判断出鞭梢的位置。腰间长剑如电光火石划过,她手里的鞭梢便直接碎成了数段。 然后,蛟龙归鞘,似乎,刚才只是大家的瞬间眼花缭乱。 穆锦衣一愣,难以置信地望着手里被削断的长鞭,这才知道,自己与他相差甚远,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但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她就这样善罢甘休,灰溜溜地走了,又难免颜面尽失。 沈峤不想与她继续纠缠,招呼一旁狼行:“我们走。” 穆锦衣还想再追,狼行横剑当胸,拦住她的去路:“请止步。” 穆锦衣冷冷地瞪着他:“一个狗奴才,也敢跟我这样无礼,你等着,我一定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狼行讥讽勾唇:“我叫狼行,随时恭候,” 径直追上沈峤,前往邯王府。 穆锦衣讨了一个没趣,腿上还受了伤,被店铺里的客人窃窃私语地议论,颜面上挂不住,羞恼地轻哼一声:“你给我等着!” 一瘸一拐地回将军府搬救兵去了。 沈峤坐在马车之上,撩开车帘,有些忧心忡忡。 “狼行,日后这种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你不要给自己招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狼行坐在马车前面,闷声道:“我不怕麻烦。” “这人乃是定国将军府的嫡出小姐,自幼被穆贵妃看中精心培养,所以心高气傲,多少有点跋扈,不搭理她就好。” 狼行一愣:“穆老将军的孙女?” 沈峤点头:“正是。她下次若来找你麻烦,记得让她找我,与你无关。” 狼行微卷的头发被迎面的风吹成一团乱草,不时拍打着他的前额。他抬手拨开挡着眼睛的发梢,清冷道:“我不怕。” 沈峤不再劝,而是突然问道:“你是喜欢抹额还是发带?” 狼行大概是没听清,微微侧脸:“什么?” 沈峤撩着车帘:“你的头发可以梳起来,那样就精神许多。” 狼行有点拘谨:“我不太习惯簪在头顶。” 沈峤略一思忖,从拼夕夕里给他取出一根黑色带腰果花的宽发带,探身递到他的跟前:“喜欢不?” 狼行看到沈峤指尖上缠绕的发带,不由一愣,然后扭脸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峤。 沈峤的脸正迎着橘红色的夕阳,脸上细密的绒毛都格外生动。炫目的阳光令她不得不微眯了眸子,波光潋滟,笑颜如花。 “不喜欢吗?”沈峤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有点花哨?我还有其他的款式的发带。” “喜,喜欢。”狼行拘谨地接过她手里的发带,然后搁下手里的马鞭,笨拙地往头上系。 一双用剑的时候分明十分灵活的手,此时却好像紧张似的,甚至有点不听使唤。 沈峤轻笑,单膝跪在车厢上,伸出手去,接过发带,帮他系好,并且整理好头发。 “这就精神多了。” 狼行轻咳,不自在地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 沈峤就在他的身后,眼尖地看到,他耳根子都红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夕阳的光。 她又逗了他一句:“这发带的钱从你工钱里扣啊。” 狼行先是“嗯”了一声,才领会过来沈峤话里的意思,又“啊?”了一句。 不知道是惊讶沈峤这个老板太过于小气,还是惊讶自己还有工钱可以领。 沈峤笑得前俯后仰:“店里的姑娘们都说你是闷葫芦,她们想方设法地与你搭讪,你却谁也不搭理。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第147章 我是不是有点太宠她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是用美食贿赂了他。”沈峤随口道。 “靖王叔的确对你的美食赞不绝口。”司陌邯承认:“他说,等他想出破解金刚爪的兵器,你要亲手做一顿宴席给他。” 让自己下厨? 整点现代的调味料,比如麻辣牛油锅底,麻辣香锅,藤椒鱼一类,纸上谈兵指导厨师行,让自己亲自下厨,可能不小心就成投毒了。 “你答应了?”沈峤歪着脑袋。 司陌邯轻咳一声,小心翼翼:“我若是一口应下来,是不是显得自己比较有男人面子?” 他以为,沈峤会生气自己自作主张,没想到,今天的沈峤心情显然很好,一点没生气,仍旧笑吟吟的。 “咱俩的交情谁跟谁啊,我不帮你谁帮你?” 司陌邯一时间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多谢沈姑娘。” 沈峤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怎样才能更丝滑地将自己想要白起剑的请求说出来。 太难张嘴了。毕竟这把剑对于人家而言,意义非常啊。 她只能没话找话:“那你们找到破解方法了吗?” 司陌邯摇头:“谈何容易?这金刚爪收缩自如,杀伤力又高,而且,可以远距离使用,无论是破阵,还是攻城都是如虎添翼。 我们又没有狼行那样削铁如泥的锋利宝剑,如何破解它的进攻,太难了。” 沈峤漫不经心地道:“若是实在破解不了,那就让他们不能使用不就得了?” “穆家如此煞费苦心,怎么可能不用?” 沈峤眼珠子一转:“我倒是有个攻心术的法子,若是你们实在破解不了,倒是可以勉强一试。” “什么法子?” 沈峤狡黠一笑:“那铸剑山庄的人不是见过我和狼行吗?还说要将我们当做刺探军情的奸细抓起来。那我现在不就真是奸细吗?” 司陌邯一愣,略一思忖便瞬间恍然大悟:“无中生有?” 沈峤一挑大拇指:“聪明!” 郁闷两三日的难题迎刃而解,司陌邯瞬间眉开眼笑。 “我觉得,你做我的大夫有点大材小用,你完全可以胜任我的狗头军师。” 沈峤“噗嗤”一笑:“官儿我就不当了,你就给我一点赏赐就行。” “说吧,什么赏赐?” 司陌邯问起来,沈峤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还没开口,先笑眯了眼睛:“我的买家,独独就相中了你的战神剑。” 司陌邯见她吞吞吐吐,立即明白过来,她今天怎么跟摇尾巴的小奶狗似的,对自己这么殷勤。 原来,是对自己有所图,不好开口啊。 自己若是轻巧的就答应下来,是不是有点太宠她了? 他故意“嘶”了一声,做出满脸为难的样子。 沈峤的心一沉:“你若是实在为难,那就罢了。” 司陌邯卖个关子:“你是知道的,那把剑乃是御赐之物。若是送你,不是不能,就是改日父皇问起来,不好交差。”https:/ 沈峤讪讪一笑:“我明白。” “可是只要你沈姑娘相中的东西,哪怕是我父皇帽子上的龙珠,我都愿意冒着砍头的风险,去求了给你。明日我便将战神剑带回来交给你。” 沈峤一愣:“干嘛对我这么慷慨?” 靖王叔老来得子,要宠;本王等了二十多载寒来暑往,方才等来一个你,也必须要宠。 话到嘴边,司陌邯却换了话风。 “因为,本王对沈姑娘你,也有所图。” “我有什么好图的?” “自然是图财,图色。” 还图你的心。 沈峤“呸”了一口:“你怎么也像翊王殿下一般不正经了?” “他敢对你不正经?” “没有,”沈峤矢口否认:“就是说他每天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放心,他的好日子快尽了,日后不敢这样放肆了。” “婚事定下了?” “圣旨已经下了,他与三哥的婚期钦天监与礼部也给定下了。三哥大婚就在一月之后,五弟则要八月中旬。” 沈峤“喔”了一声,低垂了头:“我听说,沈北思真的留在宫里,被封了婕妤。” 司陌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黎嫔从第一眼见到沈北思,就说她眼睛不如你纯净,有贪念,所以才会主动接近并讨好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日穆锦衣来过女人坊了。” “她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沈峤揶揄道:“找我麻烦呗。” “因为沈北思的事情?” 沈峤瞥了他一眼:“装什么糊涂?” “什么意思?” “罪魁祸首还不是你?” “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沈峤促狭地望着他:“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儿?” 司陌邯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莫非是对本王也怀恨在心,于是迁怒于你?” “的确是迁怒于我,只不过并非怀恨在心。” 司陌邯一时半会儿的,反应不过来。 沈峤酸丢丢地撇嘴:“装得还蛮像,那穆姑娘对你见色起意,想当邯王妃了呗。所以才会到我跟前耀武扬威,也好让我知难而退。” 司陌邯愣怔之后,就欢喜起来:“果真?她眼光倒是雪亮的。” 沈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呵呵,瞧把你高兴的。” 司陌邯欢喜地道:“连穆锦衣都能看出来,你与我最是般配。” 沈峤没好气地轻哼:“谁跟你般配?我可配不上邯王殿下您,您这张脸如今可是万人迷,上京城里多少富家千金梦寐以求想嫁的良人。” “难怪今日你给本王扎针的时候用了那么大气力,疼得要死。原来是吃醋了。” 沈峤讥笑:“我若是吃醋,就直接将你扎成刺猬,哪能这样便宜你。再说谁吃你的醋了?” 司陌邯愉悦轻笑,两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地玩笑,气氛融洽而又欢愉。 液体很快输完。 司陌邯问:“这两日我觉得神清气爽,咳嗽也好了许多,明日还用再输水吗?” “不想输了?” “又是盼着又是害怕。” “为什么?” “盼着你来,但是害怕扎针。” 沈峤“噗嗤”一笑:“再输液巩固几日吧。后面我帮你整点药包,可以每天泡个药浴,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你帮我泡?” 司陌邯贫嘴,可没想到,沈峤竟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可以。”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砸得他一时间有点晕头转向。 磕磕巴巴地问:“说话算数?” “算话。”沈峤狡黠地点头应下:“我亲自现场指导。” 这一句话,就有画面了。 司陌邯竟然不争气了。红着脸轻咳:“那多不好意思啊,虽说在你的眼里,我可能只是一块肉。” 沈峤煞有其事地点头:“支上锅,烧上水,放进去料包,可不就是炖肉么?” 司陌邯瞪着她,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却不知道,沈峤果真是暗自包藏祸心,正磨刀霍霍,想向他伸出魔爪来。 她是真的在馋他的身子。 恨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就扒了他的衣裳,摆出各种性感造型,靠出卖他的色相来牟利。 第148章 我真不是盗墓贼啊! 女人坊。 司陌邯果真从军营里带来战神剑,亲手交给沈峤。 沈峤立即迫不及待地联系谷老。 买家通过单独链接付款,沈峤秒发货。并且将那块唐朝宫廷千牛卫的令牌赠送给了谷老,作为感谢。 谷老没有拒绝,只客气了两句。 沈峤趁机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谷老您能否帮忙。” 谷老:“老板请讲。”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手机没有信号,与家里人好些时日没能通话了。只能通过拼夕夕自带网络系统与外界保持联系。 能否请谷老帮我给家里人打一个电话,您只要将我的店铺介绍给他,让他通过拼夕夕后台,与我联络就行。” 谷老那里沉默了片刻。 沈峤忐忑地问:“您若是信不过我的话,可以用公用电话打。” 谷老却答非所问,给沈峤回了一句话:“老朽有一句话想问,不知道老板能否如实告知?” “谷老您请讲。” “你现在该不会是在广西十万大山里吧?” 沈峤惊讶地打出一个“?”,不明所以。 “传说1402年朱棣攻占南京,建文帝诈死下落不明,其实是率领部分心腹官员,藏身于广西十万大山。 这两年,网络上关于这个传说的佐证越来越多,许多盗墓者与考古学家冒险挺进十万大山寻找宝藏。 恰恰,老板你出售的所有藏品大都是源自于明代以前,宋朝的货币最多,还有许多宫里的御用之物,白起之剑你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 而且,你的所有藏品氧化与磨损程度都很反常,似乎这些藏品并未经过岁月的腐蚀,而是全都保藏在一个与世隔绝,甚至是与空气隔绝的地方,所以不是从潮湿的地底下挖出来的,更像是封闭的山洞。 还有,走私文物毕竟是违法的,你却明目张胆地在拼夕夕出手,而且又急着低价出售,甚至压根不知道这些藏品的价值,胡乱标价,不像是古玩爱好者。 综上所述,这么多的疑点积累在一处,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发现了建文帝的宝藏。 假如老朽没有猜错,你现在就藏身在十万大山的某处山穴之中,藏品众多,无法全部带离,手机也没有信号,无法与外界联络。 所以,你不得不选择用拼夕夕出手变现。现在又想通过老朽,联络上你的朋友,让他前往十万大山接应,我说得可对?” 这老爷子想象力是真的丰富啊。 不过也不怪人家多疑,这些疑点都是自己都没法解释的。 找到建文帝宝藏,总比穿越到一个架空历史的朝代更靠谱一点,好歹,一个是传说,一个是科幻。 沈峤半开玩笑:“您老分析得的确头头是道。但是我真的只是想向家人报一个平安而已。” 谷老犹豫了片刻:“好吧,我可以帮老板你向着家人报一声平安,仅此一次。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老板也听老朽一声劝,切记不要太贪心,适可而止,千万别让我们国家的瑰宝流失到海外去。” 沈峤一时间是承认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谷老这是真误会自己是个盗墓贼了。 这地里挖出来的文物,的确是归属于国家,可自己这是穿越时空得来的,所有权到底是归谁? 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谢过谷老,将自己唯一记得的,二哥的电话号码发给了他。 过了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谷老回话:“电话号码是空号。” 沈峤一愣,再三核对,是二哥的号码没有错,可怎么会是空号呢? 谷老总不至于敷衍自己吧? 一时间心里希望破灭,别提多沮丧了。搜肠刮肚地去回忆,也想不起家里其他人的电话号码。 平日里xv联系习惯了,电话号码又存在通讯录里,所以,自己从未费心记过。 怎么办? 幸好,买家也很爽快守信,到货之后不过半日时间,便确认付款,资金很快到位。 瞅着自己钱包里一长串的数字,沈峤暗自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穷怕了的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添置了几样医疗器械,囤积了一些常用的药品,尤其是抗生素。 这样,即便有一日,自己的拼夕夕账号被封,这些搁置在自己空间库房里的货品,还能继续使用。 她开始酝酿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女人坊生意已经稳定,接下来需要做的,无非就是不断推陈出新,随时保持着店铺里的新鲜度。 阿宁也已经展现出她出色的推销能力与亲和力,自己再带上一段时间,相信她就能在阿九的帮助下独当一面。 从阿九的口中,沈峤得知阿宁的身世。原来,她父亲原本是司陌邯手下的一个副将,在南诏一战中,壮烈牺牲了。只余下她与母亲相依为命。 沈峤开设女人坊后,司陌邯就立即想起了这位烈士遗孀母女,介绍阿宁来了这里。 所以沈峤原本对她的戒备之心消失殆尽,打算日后就将女人坊交给她来打理。 接下来几日,大家都很忙碌。 几个王府似乎都在忙着筹备喜事,太子府与宸王府因为是纳侧妃,所以仪式从简,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司陌邯忙着在军营里操练士兵,每天早出晚归,沈峤去了两趟,竟然也扑了空。后面就留了口服药不再去。 沈峤在这几日里,在底下州府发展了两家女人坊加盟店,不仅收取了可观的加盟费,日后还会持续不断地供货给两家店铺,利润自然可观。 收来的加盟费,沈峤开始着手筹备下一步生意。 她打算先开一家日化作坊,生产经营与开发创新鲜花香皂,肥皂,洗发水等日化用品。 制作一旦成功,沈峤将放开市场,面向全长安批发销售。 这些日化用品在古代的简陋条件下,利用手工就可以制作,能完全摆脱自己的拼夕夕空间,又能掩人耳目,是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启动资金有了,自己最缺的,还是左膀右臂,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正发愁呢,司陌翊来了。 这次他也不故作潇洒,向着沈峤卖弄了。反而一脸凝重,带着哭相。 一见到沈峤,他就咧咧嘴,压低了声音:“坏了,要出人命了。” 沈峤懒洋洋地撩起眼皮:“怎么?是不是弄大了别人家姑娘的肚子?” “不是!”司陌翊愁眉苦脸:“是我快没命了!” “一惊一乍,谁敢要你翊王殿下的命不成?” “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格的。”司陌翊拽她袖子:“后面院子说话。” 沈峤甩开他:“有啥见不得人的?有事儿就在这里说。” 司陌翊左右瞧瞧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我怕是真的被传染了。” “传染啥?” “花柳啊。” “啊?” “你小点声音啊!”司陌翊吓得左右张望。 沈峤上下打量他:“你咋知道?找过大夫了?” 司陌翊摇头,愈加压低了声音:“我觉得身体不对劲儿了。” 第149章 你为啥总喜欢扒人裤子? 沈峤吃了一惊,店铺里人来人往,的确不方便,于是带着司陌翊去了后院。 这才转身正色询问:“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司陌翊苦着脸:“这花柳一发病,是不是会尿频尿急,下身会长疙瘩,反正各种不舒服?” 沈峤点头:“对。” 司陌翊跺脚:“那完蛋了,完蛋了,我肛门上长了一个凸起。” “我看看。” 这话吓了司陌翊一跳,一把捂住屁股,难以置信:“虽说长嫂如母吧,你也不能这样生猛啊。我又不是穿开裆裤的小孩子。” 沈峤不屑地“嘁”了一声:“你不让我检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 “你就直接给我开药呗,我后半辈子就真的毁了啊,完蛋了。” 沈峤见他急得上蹿下跳,跟热锅蚂蚁似的,也不勉强,从空间里取出扎带与抽血管。 “撸起袖子来。” “做什么?” “抽血啊,通过验血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被感染了。” 有道理。虽说不知道怎么验,但是听起来靠谱。 司陌翊乖乖配合,沈峤取了几管血,然后又交给他一个一次性尿杯。 “尿液来一点。” “这又做什么用?”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做什么就乖乖地配合。” 司陌翊被训斥,也不敢还嘴,乖乖的就跟挨骂的学生似的。拿着尿杯,跑去茅厕,满满当当地端了一杯出来,满脸赤红地两手举着,就跟敬酒似的,递给沈峤。 他是真的不知道沈峤让自己撒泡尿做什么。 以前就听说,沈峤给自家四哥治病的时候,曾经让他当众如厕并用火烤。今儿轮到自己,就换成尿了。 她这治病方法,实在独特,不敢恭维。 沈峤没好气地让他搁在一旁。 司陌翊眼巴巴地瞅着沈峤忙碌,急得团团转:“怎么样,怎么样?” 就跟一只苍蝇似的,吵得沈峤头疼。 “哪有这么快出结果,等着!着什么急?” 司陌翊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嘴巴还不闲着。 “这病可是会死人的啊,我能不急吗?” 沈峤没好气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这话说得司陌翊心里更不上不下的,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我还年轻啊,还有那么多的美人在等着我救赎呢。我要是真的就得了这个病,岂不亏大了?不行,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我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去!” 沈峤头也不抬:“你要找谁算账?” “还能有谁?谁传给我的我就找谁呗。” “窈娘她现在无家可归,又被你害得一身伤,已经够可怜了。” “谁害她了?你见过她?” “前几日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抓了她,逼问她有没有与你睡过觉。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司陌翊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那肯定就是林家的人了。” “你的未婚妻?” “除了她应当没别人。” “你亲口告诉她的?” “当然不是,”司陌翊一口否认:“前几日在琳琅阁,遇到了未来的大舅哥,我给琳琅阁的鸨娘一锭银子,鸨娘跟他说的。果真这人不能撒谎,容易成真。” 沈峤抬起脸:“你竟然还逛青楼?” “我现在已经收敛了很多,而且,很注意这一方面的问题。” 沈峤还以为,出了上次的事情他会彻底改了这个寻花问柳的恶习。谁知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最初的恐慌过后,还是死性不改。 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沈峤叹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被传染了,你毫不收敛,人传人,会害得多少人与你一样?” “天天留恋青楼的,那都跟我一样游手好闲,还又好色之徒。传染就传染呗,就当为长安除害。” 沈峤眨眨眸子:“据我所知,青楼狎妓的,可还有不少的朝廷官员。没准一个不小心,你就将你父皇的半个朝堂给团灭了。” 司陌翊很认真地想了想:“你说的,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我要是真的患了病,我就请朝中那几个我瞧着不顺眼的老头去琳琅阁玩,把他们一块带走,为民除害。” “那你绝对能流传千古,被载入青史之中。” “算了,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病。”司陌翊叹气,再次追问:“怎么样啊,究竟出结果没有?” 第150章 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 司陌翊心里有事儿,脑子一时间还没有省过味来,以为司陌邯是在气恼自己出了事儿瞒着他。 于是慌忙解释:“四哥,这事儿我并非是有意瞒着你的,毕竟有点难以启齿,不好说出口。” 司陌邯冷哼:“对,有些话跟沈姑娘就方便说。” 醋意满满,偏生做贼心虚,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司陌翊没闻到味儿。 “这不是沈姑娘她是大夫嘛,她说我这病虽说治不好,但她能控制。” 司陌邯这才回过味儿来,不由一愣:“你得了什么病?” 司陌翊还没开口呢,自己就鼻子一酸,先伤感起来了。 “怪我以前没有听四哥你的劝告,如今说啥都晚了。您还是问沈姑娘吧。” 司陌邯看他说话吞吞吐吐,似乎是极其严重的病症,而且有难言之隐。上前一把拽住沈峤:“跟我来。” 沈峤被他拽着直接进屋,然后关闭了房门。 司陌邯这才正色问她:“我五弟究竟得了什么病?” “你刚才没听到?” “本王只听到你想要扒我五弟的裤子。” 沈峤无语地瞪着他:“他说他屁股上长疙瘩了,我不检查怎么知道是啥病?” “那他怎么不去找别的郎中?” “这病若是别人能治?他找我做什么?” “不就是起个疙瘩,也值得大惊小怪?” 沈峤望着他,一本正经:“还记得,上次窈娘带人砸我店铺的事情不?你可知道,给我惹事的那个男人是谁?” 司陌邯瞬间明白过来:“你说是我五弟?” 沈峤好整以暇地点头:“对,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寻花问柳的男人。” 当时你还讥讽我相交满天下。 没想到吧?惊喜吧? 司陌邯越加瞠目:“那你的意思莫非是说......” “窈娘有花柳病,翊王爷也有可能被传染。而屁股上起疱疹等恰恰就是花柳病过了潜伏期,出现的症状。” 司陌邯见她一脸凝重,不是玩笑,心也顿时沉了下去,说话都不淡定了。 “那,那他究竟是不是?” “我又没有扒他裤子,我哪知道?” 司陌邯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吃醋:“那就赶紧查啊。生死攸关的事情还扭扭捏捏的做什么?你若是觉得尴尬,告诉我是什么症状的,我来检查。” 呵呵,还有我不好意思的时候吗? 是你兄弟在我跟前装起正经来了好不?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在古代,的确惊世骇俗,自己也真的应当避嫌。 沈峤见他着急,安抚道:“你也太别心急了,毕竟现在还没有确诊是不是?单凭借一个疙瘩说明不了什么。” 司陌邯紧蹙剑眉:“难怪他如此消沉,这花柳可是绝症,无药可医。” “其实他被传染的几率并不高,从刚才出结果的两项指标来看,也不像是感染了。” “当真?”司陌邯心中猛然见到了曙光。 沈峤将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向外张望一眼,低声道:“结果未出,不敢断定。但是这次不能轻易放过他。” “为什么?” “上次我就警告过他,让他洁身自好,别再流连这些风月之场。可他不当一回事儿,还一个劲儿地往青楼里跑。说什么也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吃一堑长一智。” 司陌邯终于放下一颗沉甸甸的心,望着沈峤,脱口夸赞:“越来越有嫂子的风范了。” 沈峤瞪着他,有点凶狠:“信不信我缝上你的嘴?” “信,当然信。”司陌邯闷笑:“还是你考虑周全,那咱俩就合起来演一出戏,好生吓唬吓唬他。” 沈峤轻咳,向着他暗中使了一个眼色,压低了声音:“他过来了。” 然后拔高声音,深叹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他现在心思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应当也追悔莫及,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司陌邯瞥见司陌翊果真正向着二人这里走过来,听到沈峤刚才的话,立即脚下一顿,如遭当头棒喝,没有继续向前。 他立即心领神会,一秒入戏:“我再责怪他也已经于事无补,此事还请沈姑娘能暂时保密,不要告诉我五弟知道。我担心他会胡思乱想。” 沈峤装模作样地继续叹气:“邯王殿下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医治他,控制好他的病情。咱们也不要表现得太过于关心他,让他有所觉察。” 司陌邯忧心忡忡道:“五弟虽说不学无术,但是心思纯良,为人仗义,我这个做四哥的,委实心中难受。 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哪怕赴汤蹈火,为了五弟,本王也甘之如饴。” 这个戏精。 沈峤继续劝慰:“邯王殿下不要伤心,免得一会儿在翊王殿下跟前露出破绽。” 司陌邯点头:“那我们出去吧,时间久了他就起疑了。” 沈峤“心事重重”地推开房门,司陌翊已经重新坐回石桌跟前,翘着二郎腿,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他忍不住轻颤的腿,已经出卖了他的紧张。 “你们两人背着我嘀嘀咕咕的这么半天,让我差点以为,我这绝症是板上钉钉了。” “哪里?”司陌邯牵强地一笑:“沈姑娘说看你气色不像是什么大病,也就虚惊一场。而且相请不如偶遇,非要请你我兄弟二人在这里小酌几杯,我是实在盛情难却。” 沈峤:“......” 我啥时候说过? 有这样反客为主的吗? 再说了,你还在吃药呢?能喝酒?头孢就酒,喝完就走,你试试? 她没等反驳呢,司陌翊已经一口答应下来:“对,人生得意须尽欢,借酒消愁愁更愁,喜,要喝,悲,更要喝。” 司陌邯笑得更加牵强:“我让阿九去麻辣江湖买几个下酒菜。” “免了免了,”司陌翊摆手:“前日我嘴馋,吃了她家一份麻辣烫,让李嫂加辣,结果吃得我嘴巴里火烧火燎,整个肚子里都跟着了火似的。 让阿九去整点小卤菜,切点耳丝啊,松花小肚什么的就成。” 司陌邯立即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酒菜全部齐备,摆放在石桌之上。 沈峤将自己检测所用的东西撤掉,三人坐在石桌边,沈峤拍开酒坛泥封,倒出坛中酒。 酒液呈现琥珀色,酒色清冽,但是入口绵软,并没有多大的劲头。 沈峤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 自己以前看古代电视剧的时候,经常见到古代的侠士们抱着酒坛一通狂饮,那时候就纳闷,古人酒量怎么这么好,千杯不醉。 后来专门去查,才知道,古人喝的其实是发酵酒,酒精度数低,大多也不过十几二十度。 一直到元代,才有蒸馏酒出现,推广于清朝。 也就是说,这个朝代,大多数人压根就没喝过蒸馏酒。https:/ 这算不算是一个新的商机?! 第151章 这钱我日后反正也花不着了 司陌翊闷闷不乐灌闷酒,另外两人狼狈为奸,一唱一和地劝酒,一会儿工夫就将原本就心事重重的司陌翊给灌了一个酩酊大醉。 司陌邯在沈峤的强势干预下,滴酒未沾。沈峤陪着司陌翊酒到杯干,多吃了几杯。 司陌翊醉眼惺忪,冲着沈峤一竖大拇指,舌头都捋不直了:“沈姑娘豪气,爽快,还仁义!与我四哥好生般配!” 这话司陌邯听着顺耳:“日后五弟只管将这里当做自家的店铺,别跟四哥与沈姑娘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司陌翊蛮感动:“真是患难见真情。以前没照顾过沈姑娘生意,也没帮过四哥,还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我这心里有愧啊。” 沈峤暗中瞪了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司陌邯一眼,劝慰道:“日后山高水长,自然有需要翊王殿下照顾之处。” 醉酒令司陌翊满脸忧伤,感慨颇多:“我这人浑蛋,天生反骨,半辈子只依着自己的性子,令父皇母妃不省心。 假如时光能重来,我也愿意像四哥这样,披荆斩棘,保家卫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男儿大业,绝不再这样花天酒地,虚度光阴。” 一仰脖子,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墩在石桌上。 然后往桌上一趴,一动不动了。 沈峤有点不忍心了,冲着司陌邯压低了声音:“检查结果刚刚出来了,真的虚惊一场,翊王殿下没事。 你看他这长篇检讨忏悔书都出来了,反省挺深刻的。咱俩要不适可而止吧?” 万一,这娃痰迷心窍,脑子憋屈坏了怎么办? 司陌邯摇头,说话的时候距离沈峤极近:“五弟别的本事没有,这自罪书是从小写到大,当家常便饭的。我们再等等,既然让他吃教训,就让他铭记在心。” 沈峤就不多嘴了。 “看他已经醉了,你送他回府?” 司陌邯点头:“我会让他府上人照顾好他。” 沈峤“嗯”了一声:“这两日一直没见到你,身体可好些了?” “前些日子蛊虫未除的时候,总觉得身上的气力使不出来。这次大病一场,逐渐恢复之后,一日比一日舒畅,不日即可恢复如初了。” “那就好。” 沈峤准备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跟司陌邯说一声,毕竟,他好歹也算是个股东,大致的经营方向总应当有知情权与决策权。 第152章 我只是屁股上长了个痔疮 第二日。 司陌邯从军营里回来,在半路上遇到了司陌翊。 司陌翊胡子没刮,衣服没换,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发酵之后酸丢丢的酒气,拦住了他的马。 然后仰着脸,看着马背上的司陌邯:“四哥,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司陌邯翻身下马:“酒醒了?” 司陌翊点头:“刚醒。” “有什么要紧事?” 司陌翊问:“我就想知道,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沈姑娘是怎么跟四哥你说的?” “出来了。”司陌邯牵着马缰:“去我府上吧,我跟你细说。” “不用细说,”司陌翊站着不走:“你就给个痛快话就行。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儿?难不成又要去青楼鬼混?” “长夜漫漫,又这么无聊,我要是没事儿,自然是应当快活一夜放松放松。” 司陌邯冷哼:“果真是本性难移,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沈姑娘是不是告诉你,我真的得了花柳病?” “你不是都已经有症状了吗?” “她纯粹是放屁!”司陌翊愤愤地道:“害得老子昨天心惊胆战半天。” 司陌邯挑眉:“难道不是吗?” “我屁眼上长的是痔疮!今儿一早就便血,吓得立即找了个男郎中,郎中检查后说是我吃了辛辣刺激的东西有内火,所以尿频尿急,还生了痔疮。 结果她竟然危言耸听,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真要死了,临终遗言都想好了,各种悲惨死法在脑子里过了将近一百遍。这个娘们儿简直心眼太坏。” 司陌邯实在是忍不住,若非怕惹怒了眼前暴跳如雷的司陌翊,差点就笑出声来。一时间唇角抽搐,急忙以拳抵唇,装模作样。 “昨儿沈峤好像没说过此类的话吧?她明确告诉你,你得了花柳了?” 司陌翊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她是没有直接跟我说,可我听到你们两人说话了。” “我们说什么了?她也没有跟我说你的检查结果啊?我就一直在纠结,到底让不让她扒你裤子检查呢,你什么时候偷听的?” “你们说不让我知道,怕我难过,还说要对我好,让我心里白感动半天。” “喔,那是你误会了。我们是未雨绸缪,说假如你真的被传染了,我们应该怎么安抚劝慰你。你断章取义了。” 司陌翊瞪着他:“这事儿四哥你竟然是同谋,你们俩人合起伙来骗我!我还以为你也被那个女人蒙住了呢。把钱还给我!” “什么钱?” “自然是那五千两银票。” “那银票不是你送给我的份子钱吗?还能收回?” “你俩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你大婚,猴年马月了。” “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等你将她娶到手再说。别耍赖,我府上就要揭不开锅了。” “银子我已经交给了沈峤,走,我带你去要。” “去就去,当我怕她不成?” 兄弟二人牵着马,径直去了女人坊。 女人坊。 沈峤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正在钻研与改进鲜花皂与洗发液的手工制造方法。 她从拼夕夕里买来几本相关书籍,虽说有具体的制造方法与配比,但是制造起来,还是要因地制宜,不断调整配方。 忙碌了大半日的时间,再次大功告成,制造出玫瑰与茉莉两种香型的鲜花皂。 司陌翊与司陌邯来了。 司陌翊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伸出手来要钱:“还钱还钱。” 沈峤抿着嘴儿,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后面进来的司陌邯冲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沈峤眨眨眸子:“什么钱?” “少装蒜,昨日你俩一唱一和的,联起手来从我这里骗走的钱。” 沈峤一脸无辜:“你说那五千两银子啊?那不是你非要给邯王殿下的吗?邯王殿下不肯收,你就大发雷霆,说我们看不起你,还要绝交。 昨儿我还当你是散财童子呢,差点将你供奉起来。怎么?我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您了?” 司陌翊轻哼:“那银子是我送给他的不假,但是那是礼金!你俩要是现在就在我跟前拜了天地,我转身就走,心疼一下都算我小气。” 司陌邯暗中冲着司陌翊挑了挑大拇指,真是好兄弟啊。她要是现在跟我拜了堂,我砸锅卖铁倒贴你五千两银子也行。 沈峤没好气地白了他俩一眼:“邯王殿下你那侧妃人选不是现成的吗?为了这银子,您就借坡下驴,委屈委屈自己吧。” 司陌邯揉揉鼻子:“五千两而已,拱手让人不好吧?” 沈峤轻哼:“反正要银子没有,我都花了,你自己看着办。” “花了?”司陌翊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全身都紧绷起来了:“五千两啊,你猜我信不信?” 沈峤转身,取出两块自己制造出来的鲜花皂,递给司陌翊:“全部用来投资我的新项目了。” 司陌翊看也不看一眼:“这就算是金子打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可这项技术却能一本万利,赚许多个五千两。东西有价,技术无价。” “嘁,你少跟我玩这一套,今儿你要是不还银子,我就不走了。” 司陌邯抿抿唇:“你还真的别小瞧这两块香皂,这个是女人坊里最受欢迎的东西。若是能大量制作,放开供应,担保可以日进斗金。 是否值得五千两银子,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外祖,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司陌翊闻了闻手里的香皂,将信将疑地看了沈峤一眼:“你给我等着。” 果真拿着香皂踢踏踢踏地走了,不忘远远地招呼司陌邯一声:“借你的马骑骑。” 一边说一边走得远了。 沈峤耸耸肩:“咱俩是不是有点赖皮了?” “你是不是赖皮我不确定,但是我可以确定,你会扒皮。这次五弟九成九是要被你拖下水,扒下一层皮来。” 沈峤吐吐舌头:“没办法,谁让你邯王府这么穷呢?我只有另辟蹊径了。” “穷点好啊,”司陌邯酸丢丢地道:“如此一来,你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拥有与我邯王府相匹敌的财力了。我们喜事将近。” 沈峤轻嗤:“等我有朝一日真的有钱了,我也开一个琳琅阁,养一堆的小倌儿,天天吹拉弹唱,捏肩捶背,端茶递水,争宠献媚,哄我开心。我傻才会想不开,跑去伺候别的男人。” 司陌邯面色一黑:“沈峤,没想到你竟然还如此胸怀大志呢。” 沈峤爽快地道:“邯王爷尽管放心,到时候股份肯定也有你的一部分,馆中无论鸨娘还是龟公,妹子还是小倌儿,男女老少随你大小通吃,免费。” 司陌邯阴沉着脸:“吹拉弹唱,捏肩捶背,端茶递水,争宠献媚,哪怕洞房春宵,传宗接代,本王一人足矣,完全可以以一敌百,百战不殆。沈姑娘可以优先考虑养着本王。” 第154章 征服一个看不起自己的男人,需要多久? 第二日,司陌翊就如司陌邯所言,迫不及待地来到女人坊。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大舅父,周家未来的大家主。 女人坊刚刚开门营业,周家舅舅用精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女人坊里的生意。 沈峤知道,他定是来给司陌翊掌舵的,担心这单纯的娃再被自己这个坏女人坑了。 唉,那些风月场上的女人哄骗了司陌翊不知道多少个五千两,这周家人也没人管。 自己带着司陌翊做个正经生意,偏生就被小心提防了。什么世道? 尤其是周家舅舅见到沈峤就住在这个寒酸的后院里,两间破房后,脸上的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沈峤去端咖啡杯的功夫,就听到他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司陌翊。 “......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你外祖竟然还让我与你一同前来胡闹,为了这点皮毛生意耽误我半晌功夫。” “可这桩生意,外祖都很看好。” “你外祖宠你,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就不想想,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见识浅薄,井底之蛙而已,卖点脂粉珠花还行,懂什么叫做生意?小孩子过家家,你外祖也当真。” 沈峤就喜欢“征服”这种十分看不起自己的男人,是最具有挑战性的。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世代皇商的周家未来家主,手握半个长安的商脉。 今儿,我就教教你怎么唱“征服”。 她很客气地请二人坐在石凳上,取出一罐刚刚用小石磨研磨得细细的咖啡粉。 “翊王爷今日这么早来此,莫非是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昨日的合同不妥,想要反悔吧?” 司陌翊摇头:“当然不是,我是来跟你谈新的合作的。” 周家大舅舅在一旁轻咳,提醒司陌邯不可操之过急。 沈峤佯装不知道:“什么合作?” “昨日我与外祖品尝过你的烧酒了,觉得很有卖点,咱们可以再合作一把。” 沈峤犹豫着摇了摇头,故意吊他的胃口。 “我的确有意再投资一家烧酒酿造厂,资金也已经到位,只可惜,身边没有懂得经营管理的人手。我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这个好说啊,”司陌翊二话不说,拍着胸脯打包票:“我外祖世代经商,手中最不缺的,一个是银子,另一个就是人才。这人手问题就全都包在我......” 周家舅舅连咳两声,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沈姑娘说人手问题很麻烦,莫非你这烧酒的酿造工艺很繁琐?不知道一斤酒需要几斤粮食,几斤酒曲,几天发酵,几道过滤?” 沈峤将冲得苦香肆意的咖啡端给甥舅二人。 “一斤白酒三斤粮,四两酒曲,两月发酵,我的不过滤,但比起周家酒庄最贵的梨花白工艺还要繁琐一些。但是,正如我这杯中饮品,只有好工艺,才能创造出好的口感不是?” 周家舅舅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口,淡淡地道:“没想到,沈姑娘这里竟然还会有高馡,我早些年曾在海外朋友处品尝过一次,至今记忆犹新。” 高馡就是咖啡在古代的雅称。周家舅舅果真见多识广。 沈峤不动声色地将一碟方糖搁在二人跟前:“寻常人喝不得咖啡这种苦香的味道。我知道周家舅舅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才会拿出来献丑,请您品鉴。” 司陌翊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龇牙咧嘴,扭脸就吐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跟药汤子似的。” 沈峤递给他两张纸巾擦拭,然后又给他端过一碟白糖:“你若是觉得太苦,可以加点这个绵白糖。我亲手做的,比红糖更纯。” 司陌翊摇头:“免了,我可不愿自讨苦吃。” 周家舅舅的目光则立即就被她手里的绵白糖吸引了,用手里的咖啡勺盛了一丁点,并未加入咖啡之中,而是搁在嘴里抿了一丁点,然后眉梢微动。 沈峤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一笑,抿了一口咖啡:“那我是给翊王殿下沏杯茶,还是饮料?“ “就上次在麻辣江湖喝的那个玩意儿就很好。” 沈峤转身进屋,给二人倒了两杯冒着欢乐气泡的可乐出来。 周家舅舅尝了一口,将沈峤递给他的纸巾悄悄地塞进袖口里。 “看来,沈姑娘手里发财的路子很广。” 沈峤坦然承认不讳:“不错,还都是投资少,收益快的项目。只不过是万事皆备,只欠东风。现在是钱等人而已。” “或许,沈姑娘可以考虑,与我们周家合作。” 司陌翊一愣:“大舅,我外祖可是让你来帮我谈这白酒酿造作坊的......" 周家舅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这事儿还用得着谈吗?你是你外祖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如今你突然开窍,脱胎换骨,你外祖老怀甚慰,肯定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 然后又转向沈峤,一改适才的稳重,极热情地介绍:“我们周家在织造,酿造,制糖,药材,文房四宝等各个方面都有生意,银庄也遍布长安南北,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在长安全都首屈一指。 假如沈姑娘有意,我们可以明日约个时间,好好谈谈。只要沈姑娘你懂得各种制造技术,这选址开办作坊,制作,周转等各方面都不用你操心。 而且,最大的益处是,我们的商铺遍布长安,只要这东西做得好,沈姑娘不必再发愁卖不出去。 你用十年才能达到的版图,跟我们周家合作,可能用不了一年就可以超越。” 沈峤微微一笑:“听起来似乎不错,可以谈谈。但是,有言在先,我只签技术不签人。” 也就是说,等这些项目火起来,我的其他创新发明肯定炙手可热,到时候,周家再想分一杯羹,只享受优先权,而没有所有权。 周家大舅舅一愣,然后冲着沈峤一挑拇指:“沈姑娘的确是个生意人,高瞻远瞩,是周某人我看走眼了。” 两人愉快地达成合作协议。 一旁司陌翊还一头懵呢。 进这个女人坊的大门时,自家舅舅一脸不屑,满腹怀疑,再三叮嘱他不可操之过急,要看他的眼色行事,免得被人坑骗了。 怎么现在,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猴急呢? 沈峤还没有说要做什么生意呢,他这大饼就先给画好了。 而且,他好像挖了自己的墙角! 不是说好了,替自己把关吗?怎么又要跟周家合作了呢?把自己踢出去了? 果真上阵父子兵,商场无兄弟。 第155章 拼夕夕就要开发直播功能了 沈峤与周家很快达成初步合作协议,除了与司陌翊的日化工厂,暂定先开办一家白酒与白糖加工作坊。现在还不是甘蔗与甜菜成熟的季节,但是周家有自己的红糖加工作坊,沈峤唯一要做的,就是提供白糖手工提纯技术,就能借鸡下蛋,立即有银钱到账。 日化加工厂选址就在上京,沈峤与所有人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作坊就开始轰轰烈烈地筹备。 香皂制作所有的原材料,几乎都是取自于古代现有的资源,沈峤从拼夕夕里只准备了部分现代化工材料,与香精色素等。 而白酒酿造作坊,因为对水质要求比较高,甘冽纯净的矿泉水是酿酒首选,所以选址比较远。 酿酒的整套蒸馏设备是沈峤直接从拼夕夕购买的,粮食则选用当地所产的高粱米,周家派了几位有酿酒经验的老师傅负责前期酿造,成熟之后再扩大规模。 香皂肥皂等日化用品的制作很顺利,做好之后就直接投放市场。因为有女人坊的前期销售推广,再加上周家助力,各方面都顺风顺水,很快就在长安打开市场。 的确如周家舅舅所言,与周家合作,事半功倍,突飞猛进。 沈峤当的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研发新的项目,就是抓紧时间培养自己人。否则,就不得不处处依赖周家,还容易被架空。 这些日子,司陌邯一直在忙着练兵,偶尔得闲,也会帮沈峤搜罗一些文玩,放到拼夕夕里出售。 生意不忙,但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逐日增长的营业额,已经令她越来越安心。 而且,拼夕夕很快又给了她一个新的惊喜。 今日她抽空去了一趟麻辣江湖,回女人坊的路上,收到了拼夕夕的系统消息。 打开一看,竟然是系统后台给她发送的消息。 尊敬的沈小姐您好,您的店铺在今年度的营业额已经成功晋升到拼夕夕空间系统前十名,成功升级为五星级店铺。可以享受拼夕夕系统先用后付,无条件退款等诸多权益。 另外,拼夕夕后台技术人员正在快马加鞭研究直播卖货系统,届时将邀请拼夕夕系统内粉丝数量较多,热度较高的店铺优先参加内部测试。 沈小姐假如有意参加商品直播,欢迎点击下方链接报名,审核通过后即可第一批参加内测。 直播? 沈峤犹豫了一下。 自己直播什么?拍卖文物?还是直播自己在古代如鱼得水的生活? 谁会相信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 自己不得被一堆键盘侠们给喷死啊。 不过,听说直播很赚钱,现代的网红,随便露个脸,一场直播下来就能赚几十万。 好像挺诱惑的。 毕竟自己倒卖文物这是在违法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可别真的哪天就给自己封了。 要不,试试?带那些天真懵懂的少女们直播一下古代王府真实的生活,古代皇宫里姹紫嫣红的三宫六院? 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沈峤一时兴致上来,就真的通过链接进入,确认报名了。 只盼着系统小哥快马加鞭,赶紧把直播功能开发出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店铺营业额虚高,粉丝数量却少得可怜,不知道能不能审核通过。 为了能提高粉丝数量,许多商家也是煞费苦心,送代金券,花钱找刷子,发动亲朋好友,可这些,身在古代的臣妾全都做不到啊。 穷则思变,沈峤再次打起了司陌邯的歪脑筋,自己身边美男不少,要不,让他们牺牲牺牲色相? 沈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狼行。回去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加工资,看看能成不? 远远的,沈峤就看到一堆人围在自己店铺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出事儿了! 沈峤心里一颤,加快了脚步,还没走近,就听到清脆的兵器交鸣之声,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分开远远围观的众人,沈峤挤进人堆。大街开阔处,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将狼行围在中央,正打斗得激烈。 狼行孤军奋战,毫不畏惧,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游刃有余。人群不时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一旁,穆锦衣叉腰而立,得意地瞧着场中打斗,一脸的趾高气扬。 阿宁站在她身边,正焦急地说着什么。 穆锦衣对她完全不屑一顾,不耐烦地呵斥:“想让我命他们住手,好说啊,将沈峤给本小姐叫出来。” 阿宁一脸的为难,不知所措。 沈峤冷笑:“我在这里,有什么话咱俩说,叫你的人住手!” 穆锦衣扭脸,见是沈峤,挑眉讥笑:“现在知道怕了?求我啊,我就让他们饶过他。” 沈峤鼻端轻哼:“我的确是怕,很怕刀剑无眼,再伤了你的人。” “我没听错吧,还没有人敢在我们穆家军跟前说出这么狂傲的话。” “你说,这些都是跟随穆老将军出生入死的穆家军?” 穆锦衣得意点头:“敢伤本小姐,今日就是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都给我不必手下留情,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打死了有我兜着。” 穆家军齐声应命。 沈峤微眯了眸子:“狼行,既然穆大小姐发话,你也不必客气了,即便伤人那是正当防卫,按照长安律法也是无罪。” 狼行没有吭声,只是手中长剑猛然爆发,瞬间如蛟龙腾海一般,喷薄而出,迅如魅影,力若千钧。 他不想给沈峤再惹麻烦,但是自家姑娘都发话了,何须再忍? 刚才似乎还只是勉强打个平手,突然形势就出现了反转,冲在最前面的穆家军盔甲之上的护心镜竟然被狼行一剑刺破。 只是盔甲缓冲了长剑的力道,也或者,狼行手下留情,只伤了一点皮肉。 而第二个人,头盔被剑尖挑飞出去,整个发髻被狼行直接削落在地。 穆家军全都大吃一惊,但他们全都训练有素,英勇无畏,狼行的剑并未阻止他们的进攻,前仆后继,谁也没有退缩。 穆锦衣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沈峤,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打伤我穆家军。” 沈峤一副悠然自得:“我敬慕穆老将军,不想伤了这些战场之上出生入死的将士,但是,对于助纣为虐,恃强凌弱的帮凶,打了也是白打。 即便是告到皇上那里,只怕也要先治你穆姑娘你一个擅自调动兵马的罪过。穆老将军管教下属不严,同样也要吃罪吧?” 第156章 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 “胡说八道!” “可笑,身为将军千金,竟然就连这军中纪律都不知道?穆家军食朝廷俸禄,不是你穆家的奴才。 你没有官职在身,更无军权,有何权利调动朝廷的兵马?要不要,你我现在就去将军府,找老将军理论理论?” 穆锦衣顿时有些害怕。 她平日里嚣张习惯了,军营里的将士们也都对她毕恭毕敬,平日里少不得使唤。 前些日子在这女人坊受挫,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可一瘸一拐地回到将军府,穆老将军就二话不说,命丫鬟婆子看严了她,让她留在府上面壁思过。 前日老将军请军中几位将领过府议事,给她刚恢复了自由。 她委屈巴巴地将狼行打伤自己的事情,颠倒是非黑白,给其中一位将领说了。 这人费心巴结自家大小姐,二话不说,带了人前来逞能。 若是换做寻常百姓,立即就被这架势吓到,跪地求饶。 可谁知道,今日碰到了硬骨头,狼行一言不发,硬碰硬不说,沈峤也是个有见识的,一针见血就令穆家军心里全都敲鼓了。 这若是被自家祖父知道,肯定要受罚。 穆锦衣现在是骑虎难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左右为难,听到人群之中有人沉声呵斥:“还不给本王住手!” 穆锦衣顿时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转身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表哥!” 来人正是凌王司陌年。 司陌年从人群之中缓步而出,诧异地打量狼行一眼,不悦地蹙眉,吩咐穆家军:“滚!” 穆家军挨了凌王训斥,反倒如释重负。毕竟,再打下去,自己非但占不到丝毫便宜,只怕还要损兵折将。 于是也顾不得穆锦衣,一群人灰溜溜地就撤了。 围观人群见没有热闹可以瞧,也纷纷散了。 沈峤立即上前,询问狼行:“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狼行后退数步,离沈峤五尺开外:“我没事,只是又给姑娘惹麻烦了。” “此事因我而起,与你有什么关系?”沈峤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递给他:“你的脸上有血,是不是被剑锋伤到了?” 狼行望着她手里雪白的帕子,并没有伸手去接。 “脏。” 沈峤担心他的伤,上前几步,踮脚抬手去擦他脸上的血迹:“果真是伤到了,幸好只是破了一点皮。回店铺里我给你上药。” 狼行瞬间手足无措:“不,不用,一点小伤不足挂齿,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伤在脸上,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剑上有血腥之气,别冲了姑娘。” 再次后退数步,避开沈峤数尺之遥。 司陌年一言不发地看着二人,薄唇紧抿,眸子里的光逐渐黯淡下来。 穆锦衣讥讽轻嗤:“瞧见了吧表哥,你应当庆幸当初没有将她娶进凌王府。你瞧瞧,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跟这个男人也形影不离,勾勾搭搭的。” 司陌年冷哼:“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今天闯的祸不够大吗?” “是她的人伤我在先。” “那你也不该动用穆家军,仗势欺人,回府之后外公肯定责罚你。” 穆锦衣满心不服气:“你就知道护着这个沈峤,她有什么好?” “她没什么好的,可就是谁也比不了。” 穆锦衣更加嫉妒:“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而已,将你们全都迷得五迷三道的。沈峤,你有没有本事与我比试一场。” 沈峤并不逞强:“不好意思,我没本事。” “不敢了?” “以己之长,比人之短,又算是什么本事?” 穆锦衣满是不屑:“嘁,不是我穆锦衣看不起你,四方院里养大的女儿,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又能懂什么?https:/ 有本事,琴棋书画,女红描红,刀枪剑戟,任你来挑,与我比试,能赢一局都算你厉害。” 沈峤摇头:“不用比,我不及穆姑娘厉害,甘拜下风,如此穆姑娘可满意了?” “你在敷衍我?” “是,我很忙,没空陪着穆姑娘你玩闹。你若是再不依不饶的,休要怪我真的不客气了。狼行,我们回去!” 穆锦衣不依不饶:“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每天来,堵在你女人坊的门口,看你怎么做生意。” “锦衣,不得胡搅蛮缠。” “谁胡搅蛮缠了?我是一定要与她一较高下的,她若不比我就不依。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看看,她相府的女儿,不过就是沽名钓誉,实则一无是处。” “胡闹!人家好与不好,与你何干?” “我就是瞧不惯她卑鄙无耻,还又勾三搭四的样子。” “胡说什么?”司陌年面有怒气:“越说越过分,你现在立即给我回将军府。” “连你也护着她......” “还不走?” 穆锦衣愤恨地跺脚,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大不了,我明天再来!” 司陌年上前两步,走到沈峤身边:“锦衣被我母亲给惯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沈峤不以为意:“春日宴上早就见识过,多谢凌王殿下帮我解围。” “与我何须这样客气?” “礼不可废。” “你对一个小伙计都这么关心,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冷漠?” 沈峤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到他,还以为,他终于对自己死了心,不再纠缠。 谁知道,还是这样不识趣。 沈峤转身:“假如,凌王殿下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与距离,我也不愿与凌王殿下冷言相对。” “我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你而已,何曾有过丝毫逾矩之举?你又何必拒人千里?” “听闻凌王殿下即将大婚迎娶正王妃,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再给我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与误会。我这里是非已经够多了。” “娶正妃实非我所愿。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可假如重来一次,你还是会选择妥协。凌王殿下,你应该清醒地认清自己的心了。 女人对于你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附属,无论娶谁,都没有任何分别。你又何必庸人自扰?” 司陌年被说得哑口无言。沈峤将他看得透彻。 但是他自己仍旧固执地不肯承认,他坚持,沈峤在自己心里,绝对是无法割舍的存在。 “我承认,我做不到像邯王那样的勇气,敢直接忤逆皇后的旨意。但是,这不能说明,他司陌邯比我更喜欢你。” 沈峤反问:“那什么能说明呢?一个男人若是不能为了自己拒绝别的女人,还好意思说喜欢?” 司陌年落寞地垮下肩膀,一脸黯然:“峤峤,难道我们真的不能破镜重圆了吗? 只要你现在点点头,我就立即进宫,求父皇与母妃成全你我,退了现在的婚事。” 第157章 本王竟然还不值五千两? 沈峤望着司陌年,斩钉截铁。 “那今日我也再说最后一遍,我沈峤即便终身不嫁,也绝对不会嫁进你凌王府,与沈南汐共事一夫。也请凌王殿下日后自重,不要再来找我。” 沈峤转身回女人坊,司陌年想追,被狼行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凌王殿下,我家姑娘她不想再见你。” 司陌年恼羞成怒:“这里也有你一个狗奴才说话的份儿?” 狼行脚下屹立不动,拦在司陌年的跟前,紧抿唇线不说话。 司陌年冷哼:“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宰了你?” “信。”狼行惜字如金:“宰了我,我家姑娘更不想见你。” 司陌年上下打量他,带着狐疑:“你是司陌邯派来的吧?” “不是!” “那你是什么人?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刚才王爷您说了,我就只是个狗奴才。” 司陌年冷冷地紧盯着他:“如此好的身手,竟然心甘情愿地屈居在一个小小的女人坊,你一定是有所图谋。” “是的。” “警告你,千万不要对沈峤有任何的不良居心,你若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本王可以灭你九族!” 狼行浑然无畏:“凌王殿下放心,谁若是敢对我家姑娘有任何不良居心,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也会灭他九族。” “呵呵,好大的口气。” 店铺里,沈峤见狼行与司陌年对峙,担心他吃亏,慌忙喊道:“狼行,过来!” 狼行转身,直接进了店铺。 司陌年讨了没趣,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狼行跟着沈峤一路进了后院。 “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峤蹙眉,从空间里取出碘伏与纱布,歉意道:“不好意思,今天又给你招惹了麻烦。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狼行接过纱布,胡乱擦拭一把:“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一点小伤,已经好了。” 沈峤见他伤口的确不大,血也止住了,不再勉强。某些无耻的小心思又在蠢蠢欲动。 她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地开口:“我看你身上的这套衣服不太合体,那日上街给你买了两身,你试试看是否合适。” 狼行一口便谢绝了:“谢姑娘好意,我有换洗衣服。” “这是工装,人人有份儿。只不过你日后少不得要跟着我四处走动,穿着好歹也要体面一些,否则总有那狗眼看人低的,老是说些伤人的话。放心,不扣你工钱。” 狼行面皮儿顿时一红:“那狼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峤从空间里选购了一套天青色斜襟绣白狼锦袍,交给狼行。 “你穿上我瞧瞧看合身不?” 狼行点头,立即去库房将锦袍换好,然后略带一点害羞地站在沈峤跟前,强装坦然,目光游离,不敢直视。 沈峤觉得,自己眼光还是很好的,这件衣服很适合狼行。 也不知道,是衣服衬托了人,还是人衬托了衣服。 天青色原本是很澄净而又儒雅的色彩,但穿在狼行的身上,被他衬托出真正的雨过天晴后,清冷而又大气的感觉。 尤其是胸口处银线刺绣的白狼,尊贵,神秘,而又带着野性,恰如狼行本人。 沈峤满意地点点头:“简直太帅了!” 就是领口系得太严实了,若是略微敞开一点,凌乱地露出一点胸膛,会更狂野性感。 狼行被夸,握着长剑,尴尬得不知道手脚放在何处。 “多谢姑娘。” 沈峤撺掇:“这衣服看起来似乎有点瘦,你练练剑,看看活动自在不?” 狼行挽起剑花,一个起势,在院子里龙腾虎跃,将长剑耍得风生水起,顿时一片刀光剑影,气势如虹。 沈峤阴谋得逞,赶紧开启拼夕夕摄像功能,将狼行的飒爽风姿记录下来。 狼行不过是想略试拳脚,谁知还未收势,一柄长剑突如其来地从旁边斜刺过来。 狼行慌忙持剑招架,对方不肯善罢甘休,长剑接二连三地向着他心口之处刺来,剑气纵横,招招出神入化,迫使他不得不全力招架。 两柄长剑,如蛟龙腾海,虎啸山林,气势磅礴,精妙绝伦。 两个丰神伟姿的美男子,一个一身清冷青衣,一个一袭矜贵紫袍,一招一式,都格外赏心悦目,令人惊艳得移不开目光。 沈峤觉得,自己今日赚大发了,谁能想到,司陌邯竟然不请自来,友情演出呢? 就两人这碎石开碑的剑法,既不用吊威压,又不用后期特效,这镜头拍出来,太酷太炫啊!https:/ 自己就把这段视频配上后期音乐,往拼夕夕一放,将两人身上的衣服作为商品预售链接,主打一个手工缝制与刺绣,价格标得高高的,点关注才发货,专钓地主家的傻丫头。 若是有人下单,自己就找几个绣娘,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发货,挂羊头卖狗肉,就是为了用两个美男子的颜值吸粉儿。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好剑法!” 场中二人已经点到为止,各自收剑,跃出圈外。 狼行的肩膀处,被剑尖挑破了三寸长的口子。 司陌邯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袖口被削落一角。 正是棋逢对手。 狼行拱手:“邯王爷,得罪了。” 司陌邯“歉意”道:“十分抱歉,划破了你的新衣裳。” 狼行侧脸,看一眼肩膀,低垂着眸子。 “衣裳是我家姑娘刚给买的,的确很可惜。是狼行技不如人。” 司陌邯眸光微闪:“小兄弟承让,好凌厉的剑法!只不过,你的剑法有点似曾相识,我们以前莫非交过手?” 狼行低垂着头:“以前从未见过邯王殿下。” “那不知你师承何处?” “家师名不见经传,无门无派野路子。” 沈峤见二人你来我往,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潮涌动,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而且,司陌邯处处试探,有点咄咄逼人。 于是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话,询问司陌邯:“邯王殿下近日忙于练兵,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司陌邯抿抿唇:“刚阿九去了邯王府,我刚从外面回来,来晚一步。” 难怪适才穆锦衣撒泼的时候,没有看到阿九,原来是去搬救兵去了。 狼行有眼力地退了下去。 “刚凌王来过,将穆锦衣打发走了。不过她仍旧不肯善罢甘休,说要跟我挑战,否则改日还要来滋事。” “挑战什么?” “琴棋书画,刀枪剑戟,随便我挑,只要我能赢她一样就算她输。” “你可别告诉本王,你一样都不行。” 沈峤轻嗤:“她要是拿五千两银子做赌注,我能虐得她哭爹喊娘。为了个男人,不值得。” 司陌邯脸上顿时一黑:“沈峤,在你的眼里,本王竟然还不值那五千两银子?” 沈峤冲着他伸手:“那你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五千两银子。” “没有。”司陌邯不甘地承认。 沈峤不屑轻嗤:“堂堂王爷,当到你这个份儿上,也真窝囊。” 司陌邯抿抿唇,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拍在她的手心里:“我虽然没银子,但是我有房子。” 第158章 金屋藏娇 沈峤一愣:“这是什么?” “你以后好歹也是要富甲一方的女人,总不能一直屈居在这两间破房子里,跟别人谈生意。 我让府上管事给你寻了一座合适的宅子,三出三进,还算是宽敞,略微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 “我不要,”沈峤一口便拒绝了:“我已经拜托李大哥帮我留意了。” “我又没说要送你,你现如今身家可比我高,日后我都要靠你赏一碗软饭吃。你自己看契约,一共八百三十两,这银子还是你自己掏。” 沈峤打开手中房契,瞧了两眼,并没有怎么犹豫。 虽说她不懂市场行情,但是三进三出的宅子,又是在繁华之地,皇城脚下,这价位真心不贵。 住宅就是脸面,即便是打肿脸充胖子,自己也得一步到位,将这个宅子拿下。 “假如邯王殿下能看在眼里,这宅子应当是不错的,而且这价位正好符合我的心理预期。如果合适我便收了。” “果真财大气粗。”司陌邯调侃:“等沈姑娘日后发财,也建造一座宅子,将我养起来,金屋藏娇。我没骨气,不介意的。” 沈峤慧黠一笑:“我始终记得咱俩的约定的,等我有钱了,建一座琳琅阁那样的房子,将你养起来,替我日进斗金。” 司陌邯瞪着她,再瞪,气哼哼地转身就走。 我想拿你当金主,你却拿我当赚钱工具人。 沈峤忍笑:“喂,你做什么去?” 司陌邯头也不回:“自然是带你看宅子!你去不去?” 还用说么?当然要去。 沈峤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 宅子正处于上京城中心,地段繁华,生活便利,沈峤对宅子的风格与布局都很满意。 门首有气派的门洞与下人居住的耳房。 进宅门,过影壁,四方青砖小院,迎面一排五间亮堂堂的房子,绿檐青瓦,分别是三间堂屋,一间书房,一间休憩之所。 宽敞的院子里,布置了花架,藤椅,将来可以用作洽谈生意,接待宾客吃茶闲聊之处。 左右两排厢房,除了厨房,暂时空置的房间可以留作客房。 后院,作为主院,主家居住,东西厢房可以做库房,浴室,贴身下人房间等。 沈峤很是欢喜,打算拜托李大哥请几位手艺好的工匠朋友,帮着重新修缮粉刷一下,再按照自己的设计,铺设下水管道,做一个现代化的浴室与洗手间,自己就可以入住了。 新院子房间比较多,沈峤还打算让李大哥和李嫂搬过来一起住,就不用每天来回跑路。 她欢喜地规划各个房间布局,司陌邯坐在藤椅上悠闲地闭目养神。 七渡凑到司陌邯跟前,小声嘟哝:“王爷您也真是,这宅子您分明提前支付了一半的银子,您怎么不跟沈姑娘说呢?老是当冤大头。” 司陌邯轻哼:“这银子谁给不一样?早晚不还是本王的吗?” “那可未必,”七渡有点不服气,迎面泼过来一盆冷水:“今儿我可听说,沈姑娘给那个狼崽子买了一身新衣裳,整个女人坊的姑娘都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这话司陌邯十分不爱听,酸丢丢地道:“那又如何,区区一件破衣服而已。” “可那个狼崽子见天守着沈姑娘,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您这忙的,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一句话把司陌邯干蔫了:“演习马上就开始了,若是出师不利,日后我只怕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了。” 只是不知道,成王败寇,她日后是否还能看得起自己? 七渡也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错了话,立即转移话题。 “刚阿九说,他手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想回去军营,参加演习。” “他若回了军营,谁盯着狼行?今日本王与他交手,觉得他的招数有些熟悉,似乎是以前见过。” “与您交过手?难不成是在战场上?所以追杀他的人才会识得先锋令?” 司陌邯满腹狐疑:“假如他真是什么奸细,到军营里来不是更方便他刺探军情?就怕是对沈姑娘图谋不轨,有阿九在,好歹还能保护她。” “阿九说了,沈姑娘压根不用他保护。前两日沈姑娘又自制了一把弓弩,阿九亲眼见到,她用那把弓弩,‘砰’的一声,轻描淡写地就射中了两只高空中飞过的大雁。” 司陌邯讶异挑眉:“她竟然还有这本事?” “沈姑娘那是韬光隐晦,深藏不露。有这弓弩傍身,谁若是敢图谋不轨,管他功夫再高,沈姑娘能直接崩开对方脑瓜子。” 司陌邯眸光微闪,不过是略一沉吟,突然勾唇一笑,如云破天开,瞬间风光霁月。 “原本,想一会儿去一趟定国将军府,让穆老将军好生管教管教他的孙女的。 如今看来,应当不用了。士气需要鼓舞,同样,某些人的战斗力,一样需要激发。本王就静观其变吧。” 他这狐狸般的狡猾一笑,七渡这只肚子里的小蛔虫,就立即明白,有人要挨算计了。 沈峤看过宅子,果断拍板,支付银子,买下这座宅子,请李大哥找了工匠进行修缮,几日后就搬了过来。 李大哥与李嫂拒绝了沈峤的好意,他们舍不得李家屯的乡亲们。 而且两人现在生活好转,也有了不少的积蓄,很快就能在屯子里重新翻新自家的房子。 沈峤也不好勉强,请李嫂帮忙,从李家屯另外寻了三个知根知底儿的下人,帮忙打扫庭院,看守门户。 而那日偷拍的狼行与司陌邯比剑的视频,她经过后期艺术加工之后,果真就上传到了拼夕夕的店铺里。 这次并没有太大的水花。 网络,主打的就是一个运气,沈峤犹豫几日,过了那阵热度,再想起来,只能等待下一个机缘巧合了。 这天与狼行从香皂作坊里忙碌了一日回来,下了马车,刚要进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峤峤!” 沈峤扭脸,十分意外,来的竟然是自家那个便宜老爹。 自从离开相府,自家老爹也只主动找过自己一次,也可以说,是路过。在大街上将自己训斥得狗血淋头。 今日他竟然找到这里来,怎能不意外? 沈峤转身,一时间那个“爹”字竟然叫不出口:“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沈相冷冷地看着她,又看了她身后的狼行一眼,开门见山:“他是谁?” “狼行。”沈峤言简意赅,并未解释他的来历与身份,只是又补充了一句:“我朋友。” “你朋友?”沈相轻哼,指着沈峤身后的宅子:“你跟他住在这里?” 沈峤点头:“是啊。” “下贱!” 猝不及防的,沈相破口大骂,竟突然扬起手来,朝着沈峤的脸上就狠狠地扇了过去。 第159章 拐带良家妇女,无媒苟合 沈峤是一点也没有提防。倒是她身后的狼行快如鬼魅一般,突然闪现在二人之间,一把握住沈相的手腕。 然后只听“咔吧”一声,沈相一声惨叫,拧了身子:“啊!” 沈峤忙劝阻狼行:“狼行,住手!他是我父亲。” 狼行一愣,慢慢地松开了沈相的手,有些尴尬。 “对,对不起。” 沈相满脸的难以置信:“你竟敢对我动手?真是反了你了!” 狼行面无表情,只是用一双狼一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既不解释,也不求饶。 这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我打都打了,你能怎么着?” 沈峤微蹙了眉尖,质问道:“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至于沈相大人如此气怒,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 沈相疼得直揉手腕:“为父为什么打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你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竟然堂而皇之地跟这个男人无媒苟合,住在一起! 如今满城风言风语,就连街上的叫花子与顽童,都编了顺口溜骂你。你真是脸都不要了!” 自己刚搬进这个宅子不过几日,就能传扬得满城风雨,而且还有人有这闲情逸致,专门编顺口溜来埋汰自己。要是说,没人恶意散播,沈峤是不信的。 她微眯了眸子:“你这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重要吗?为父最开始也不信,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样不自爱,与这个男人公开出双入对,还住进人家的家里。” 沈峤气急反笑:“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这里可能是我自己的家?” “你少糊弄我!你净身出了相府不过多久?你哪里有钱置办这么大的宅子?你可知道购置这样的宅子需要花费多少?” “自然是我自己挣来的。不过八百多两银子而已。” “八百两银子?你怕是做梦,就这样的地段,这个宅子估价至少将近两千两。 就你那小吃摊和卖脂粉的铺子,这么短的时间能赚这么多?说出来谁信? 你真是辱没了我沈家的门楣,失了沈家的气节,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沈峤心里一颤,当初李大哥过来给自己修缮宅子的时候,听说了价钱也说自己捡了大便宜。自己当时并未多想,只觉得司陌邯的面子就是大。 如今想来,的确是反常。 她嘴硬道:“女儿的话不信,反倒相信那些市井的长舌妇。你也好歹算是长安的百官之首,难道就没有丁点明辨是非的本事?” “为父还轮不到你来说教!你若还承认是我的女儿,现在就立即给我滚回相府,安分守己地待着,别再出来丢人现眼。否则,就滚出上京,别再丢我相府的脸。” 沈峤苦涩一笑:“我把你当父亲,你把我当过你的女儿吗?在你心里,脸面比亲骨肉都重要。 今日若是换做我的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我要做的,是找那个诋毁女儿名节的人算账,而不是将气撒在自家人身上。” “你自己身不正,还能怪影子斜?” 沈峤不想多言:“狼行,我们回府。” 沈相气得火冒三丈:“拐带良家妇女,无媒苟合,我这就将他送去衙门法办。” 沈峤浑然无畏:“假如父亲不怕在同僚面前颜面尽失,尽管告就是。” “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biquiu 沈相气得抚着心口,脚下踉跄,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眼见父女二人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司陌邯打马而至,到宅子跟前一勒马缰,利落地翻身下马。 “沈相也在?” 沈相使劲儿压下满腔怒火,向着司陌邯行礼。 司陌邯忙搀扶住他:“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说话?”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沈峤冷着脸,轻哼一声,压根就不搭理。 沈相有些纳闷:“王爷你也知道峤峤她住在这里?” “自然知道,”司陌邯刻意压低了声音:“这宅子还是本王给寻的,离我王府比较近,方便照顾。” “那这个男人......”沈相瞅了狼行一眼,同样疑惑地压低了声音。 司陌邯解释道:“峤峤每日抛头露面,一个女子家,出入不安全。这位狼行剑术了得,有他在峤峤身边保护,沈相就尽管放心。” 沈相只当做,这狼行是司陌邯派来保护沈峤的侍卫,人家邯王殿下都满不在乎,说明两人是清白的,外面街上流传的,果真就是谣言。 顿时一肚子火气烟消云散,轻咳一声:“有王爷照顾小女,下官自然放心。您常来常往,那些流言蜚语,相信也能不攻自破。” 司陌邯用两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低声道:“这个宅子不大,的确有些委屈峤峤了,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沈相大人请进吧,到里面瞧瞧。” 沈相顿时喜笑颜开:“不必了不必了,王爷如此用心,下官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冲着司陌邯拱拱手,然后喜滋滋地走了。 真是双标啊。 刚才还在骂自己有辱门风,现在一脸谄媚,就恨不能自家女儿跟司陌邯快点生米煮成熟饭了。 沈峤瞧得莫名其妙,一边进门,一边问司陌邯:“你跟我爹说了什么?他竟然这么快就消了气?” 司陌邯眼梢微挑,促狭地眨眨眸子:“我说我刚刚得偿所愿,金屋藏娇,竟然就被他撞见了。你爹他夸我对你很用心。” “滚!”沈峤顿足转身,没好气地道:“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还嫌我麻烦不够多。” “多日不见,这门都还没有进呢,你就让我滚。” 自觉地跟着进了院子,在藤椅上坐下。 仆人立即端上香茶,然后有眼力地退了下去。 狼行怀里抱剑,离二人不远不近。 沈峤在他对面坐下:“我问你,这座宅子究竟多少银子?” “银子是你自己出的,问我做什么?” “不说就算,改天我去问七渡。” “区区千两银子而已,至于这样大惊小怪。” 沈峤瞪着他:“果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千两银子在邯王爷的口中不过区区而已。” “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教我的,有舍有得。” 沈峤抿抿唇,取出一千两银票递还给他。 司陌邯摇头:“搁在你这里,算作我入股。在这里给我留一间房子,如何?” “想得美!”沈峤一口便拒绝了:“若是让你住在这里,我即便浑身都是嘴,都说不清了。” 司陌邯有点委屈:“那狼行不是一样住在这里吗?还穿得这样风骚,主不主仆不仆的,难怪被人误会。” 不提此事还好,沈峤顿时火冒三丈。 “我们究竟是主是仆关别人什么事儿?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胡编乱造,我一定剪了她的舌头喂狗!” “这么凶悍,你就不怕穆老将军过来找你算账?” 沈峤一愣:“是穆锦衣?” 司陌邯点头。 “你怎么知道是她?” “市井流传的那些歌谣朗朗上口,可不是街上那些顽童与叫花子能编得出来的。 七渡顺藤摸瓜,自然而然就找到了始作俑者,正是穆家的下人花了银子毁你名节。除了穆锦衣,别人可没有这样闲,专门针对你。” 第160章 我可以帮你制造一批秘密武器 “哼,玩不过就干脆背后玩阴的,我还真是高估了她。” “你放心,本王会替你讨回公道,让穆老将军管教好他自己的孙女。” 沈峤磨磨牙:“不用,打脸要用自己的手才解气。这事儿,我必须要支棱起来,让上京城这些吃饱了撑的的人看看我沈峤的厉害。 免得一个个的,当我是个软柿子,要么跑我店铺里找麻烦,要么,就背地里使阴招。” “怎么,你要找去穆家吵架干仗不成?” “我打又打不过,争也争不过,岂不是自讨没趣?” “穆家子孙们的确有点仗势欺人,穆老将军还是讲理的。” “那顶多不就是训斥她几句?太便宜她了。” 司陌邯挑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峤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还没想好,我要釜底抽薪,让她穆锦衣彻底失去依仗,求之不得。” “如何让她失去依仗本王不懂,但是求之不得四字,本王却是懂了。你是要捷足先登,先她一步嫁给本王,这样她就求之不得了。” 沈峤猛然拉下脸来,这春天都过了,司陌邯怎么还发春? 这一天天的,见缝插针地调戏自己,正说着正事儿呢,他又开始贫嘴。 她冷冷一笑:“让她求之不得我还有更简单的办法,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儿。” 司陌邯脸上的笑也猛然僵住了:“招惹你的是穆锦衣,怎么殃及池鱼了?” 沈峤理直气壮:“若非是你,我怎么会招惹这个疯子?” 司陌邯灰溜溜地摸摸自己的鼻子,自己也冤枉啊。 “我也从来没有招惹过她,每日军营里摸爬滚打,演习之事就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空招蜂引蝶?” 这也是实话。 “演习准备得如何?” “只能说全力以赴吧。参加演习的穆家军都是身经百战,精挑细选出来的将士。虽说我已经在努力鼓舞士气,但是在大家的心里,胜算都不高。” 沈峤劝慰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毕竟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即便是败了,皇上应该也不会降罪于你的。” 司陌邯愁眉苦脸地问:“你说,万一我败了,父皇为了稳住穆家,真的让穆锦衣嫁入邯王府怎么办?” 沈峤笑着揶揄:“你这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啊,若是赢了,大权在握,长安首屈一指; 若是输了,没准儿就能抱得美人归,春风得意小登科啊。还是皇上体恤你辛苦。” 司陌邯有些着恼地瞪着她:“你干脆拿一把刀子直接扎进我心窝里吧。” 沈峤“嘿嘿”一笑:“开个玩笑而已嘛。毕竟,多好的一颗白菜啊。我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羊入虎口,被那个女人给啃了。” 司陌邯唇线微扬:“要不,你先啃一口占住?” “滚!” 司陌邯落寞起身,黯然地轻叹一口气,背对着沈峤,涩声道:“假如,我真的一败涂地,我便自请戍边,再也没有颜面留在这伤心之地了。 到时候,我若不在你的身边,你自己多保重。这宅子,好歹能遮风挡雨,算是我最后能为你尽的一份心思。” 突如其来的伤感,还有他黯然神伤的背影,令沈峤心中一阵酸涩,生出无尽的不舍。 脑中一抽,脱口而出:“要是我帮你,赢了这场演习,你怎么感谢我?” 司陌邯一愣,唇角勾起一抹得意,使劲儿压抑住声音里的欣喜,轻叹一口气:“你帮我?怎么帮?” 沈峤抿着嘴儿:“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怎么感谢我?” “邯王府里所有的东西,包括人,包括本王,你相中什么,就拿走什么。”司陌邯痛快地道。 “不稀罕。”沈峤一口就拒绝了。 “那你想要什么?”司陌邯已经武装好自己的表情,转过身来。 沈峤略一思忖:“暂时还没有想好,你先欠着。哪日我若是提出了,你不得耍赖不承认。” 哪怕让你脱了衣服给我当模特,搔首弄姿摆造型,你也要乖乖配合。 “只要能让本王赢了这场演习,一切都好说。” “那就一言为定,说好了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只是夫人打算如何帮?” “那你先告诉我,演习有什么规则?” “两军对阵,先攻入对方城池者为胜。” “真刀实枪?” 司陌邯摇头:“刀未开刃,枪头与箭头都包了白灰与朱漆,将士身着护心镜,凡是身上有朱漆与白灰印记,则算是阵亡。” “能用弓箭,也就是说,也可以使用暗器?” “暗器不限,计谋不限,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我不懂两军对阵,攻城战术,但我可以帮你也制造一批秘密武器,打穆家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话正中司陌邯下怀,他微微挑眉:“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竟然还会打铁?” “你当我十项全能,什么都会啊?我虽然不会打铁,但是我会动脑子啊,设计好了,你找兵部的能工巧匠打造出来不就行了吗?” “只有七八日的时间了,那样精巧的暗器,打造起来还来得及吗?” 沈峤瞳孔一缩,狐疑地盯着他,瞧了半晌,瞧得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方才觉察到,自己好像是一时得意忘形,说漏了嘴。https:/ 她这样冰雪聪慧,肯定起疑了。 顿时抿着薄唇,暗自思虑如何辩解。 沈峤微勾起唇角:“你好像知道我想要打造什么兵器?是不是阿九跟你说了什么?” 司陌邯还试图挣扎:“没有啊,没说什么。” “哼,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这些日子这么忙,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原来就是有目的的。 刚才莫不是故意拿穆锦衣激怒我吧?这流言究竟是不是穆锦衣散布的?” 司陌邯有点冤枉:“穆锦衣往女人坊去了两次,找你挑衅,全都扑了一个空。她就找人在女人坊门口留心你的行踪,结果就看到你和狼行一同回到这个宅子里来。”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本王吧?我若造谣,肯定会广而告之,说你沈峤现如今已经被我金屋藏娇,养在这宅子里。何必便宜别人?” 我只不过就是早就知道,但听之任之,没有及时下手,任由这流言发酵了两日而已。 沈峤气哼哼地骂了他一句:“我信你才怪,老狐狸!” 司陌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是在夸赞我长得好看吗?” 沈峤撇嘴:“长得好看的那叫狐狸精,你是除了狡猾就是骚了。” 第161章 就是为了演戏给穆家人看 说归说,闹归闹。 虽说司陌邯这厮腹黑,处处算计,蝙蝠身上插鸡毛,不是什么好鸟儿。但是他对自己,的确是有情有义。 前前后后,欠了他蛮多人情,是时候还了。 原本,她不想卷入这场朝廷的兵权之争,更不想锋芒毕露,招惹什么麻烦上身。 但是穆锦衣简直欺人太甚,三番两次,不依不饶,非要跟自己比试一个高下。 穆家人舍不得管教,就让自己越殂代疱,给她穆锦衣一点颜色瞧瞧。 只要夺了穆家的兵权,穆家失去了骄扬跋扈的资本,看她穆锦衣还敢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呗? 还想嫁给司陌邯,我让你窗户都够不着,绝对没门儿! 算算离演习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八日时间了,的确很紧张。 沈峤也不耽搁,跟着司陌邯到点兵场实地考察一圈,心里就大概有了自己的计划。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房门紧闭,紧锣密鼓地制作秘密武器。 司陌邯十分好奇,她神秘兮兮的,究竟制作了什么武器。 毕竟,演习不是战场实战,需要考虑到将士伤亡问题。 制作的武器,既要厉害,擅于冲锋陷阵,还又不能太狠辣。 比如,穆家委托铸剑山庄所锻造的金刚爪,落在身上,就能撕下一层皮,但是不会伤及要害。 什么样的武器,能制约金刚爪呢? 但沈峤屋门紧锁,谁也不让进。 直到,两天之后,沈峤这才一脸倦意地赶到军营,告诉司陌邯,武器制作好了。 司陌邯将她请入军营练兵场,她当着许多将士的面,摸出两把毫不起眼的枪来。 沈峤气定神闲地瞄准百步开外的一溜靶子,如闲庭信步一般,从左至右,接连扣动扳机,只听“砰砰”几声响。 正在操练的士兵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朝着这里望过来。 有人上前查看箭靶,有的靶心被射穿,有的箭靶上面还插着几根钉子。 “报,报告王爷,全部命中!” 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啊! 将士们一愣之后,顿时欢声雷动。 司陌邯也大喜过望。自己的军队若是能有这种厉害的武器,无疑是如虎添翼,可摧枯拉朽,百战百胜。 沈峤自信满满地道:“这枪一共两种,一种装的是砂石子弹,射程最高可达二十丈,可碎石开碑,令人瞬间致命。 另一种,是装的钉子,可轻易穿透皮肉。我在每一颗钉子上面都淬了毒药。到时候,凡是被钉子射中的人,都会身体发麻,动弹不得,乖乖地束手就擒。 这两种枪,全部可以用作实战,但是这射钉枪,更适合演习。” 司陌邯满脸激动:“简直太好了!有这暗器助力,我们完全可以先发制人,抵抗穆家军。” 沈峤点头:“这射钉枪制作起来工艺很简单,现在距离演习还有五天时间,多召集工匠夜以继日,进行流水线加工,相信应当可以制作二三百支枪。” 司陌邯略一沉吟:“参加演习的将士一共三千多人,这些数量虽然不多,但相信已经足够所向披靡,穆家委托铸剑山庄铸造的金刚爪不足为虑。” 沈峤笑得十分慧黠:“那事不宜迟,铸造兵器一事,还请邯王爷抓紧时间。” 两人也不废话,立即传令下去,开始不分昼夜地进行秘密武器的锻造。 沈峤自然要负责进行技术指导。 她将生意暂时全都交给了司陌翊进行打理,自己一心一意地全都扑在铸剑所。 铸剑所外,重兵把守,只听到“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显然,里面热火朝天,正紧张而有序地进行兵器锻造。 而沈峤照旧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负责这些打造出的零件最后的组装,以及给钉子淬毒。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狼行给送到门口。 狼行站在门外,轻轻地叩响房门,手里端着晚上的饭菜。 沈峤扬声询问:“谁?” 狼行回答:“狼行。” 沈峤应声:“进来吧。” 狼行推门而入,屋子里一片凌乱,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各种零件,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沈峤并没有忙碌着组装兵器,而是悠闲地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把玩着什么东西。 狼行以为,她会忙碌得满脸疲倦,精神憔悴。 眼前所见令他意外。 狼行犹豫了一下:“我就不进去了,只是有件事情想回禀姑娘你知道。” “什么事儿?” “今日有个工匠趁着没人注意,鬼鬼祟祟地接近你的房间,应当是居心不良。” 沈峤并不惊讶,只埋头用一根草杆拨弄着手里的东西,漫不经心。筆趣閣 “穆家得到消息,自然沉不住气,要派人查探我们的秘密武器。 这铸剑所里,与穆家人有瓜葛的可不少,四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不足为奇。不用管他们,让他们随便看。” “姑娘不怕他们学了这锻造技巧,也如法炮制吗?” 沈峤“噗嗤”一笑:“就打造的这些破烂零件,我自己都组装不出来,他们学了也是白费功夫。” 狼行诧异地环顾四周:“那姑娘你这是......” 瞎子点灯白费蜡? 那还热火朝天地忙乎个什么劲儿?就不怕到时候贻误军机吗? 沈峤“嘿嘿”一笑:“虚张声势。就是为了演戏给穆家人看。” 狼行狐疑地问:“演戏?演什么戏?” “当穆家人得知,他们的秘密武器已经暴露,我们早有准备,并且制造出相克的暗器,能不乱了阵脚吗?这金刚爪只怕就不敢用了。” 狼行愈加疑惑:“可是,姑娘你不是已经研究出来了那个什么手枪应对吗?到时候大展神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何必要在军营里张扬,让穆家知道您的根底儿?” “这枪的确厉害,可是制造工艺要求得很是严格与精密,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别说这些工匠的锻造技术压根不行了,就按照现在这铸造进度,漫说只有四五天了,即便是四十天,都未必能铸造得出来。” “所以,姑娘你那日是故意在军营里虚张声势,实际上压根就没有打算锻造射钉枪?” 沈峤俏皮地点了点头:“声东击西,我就是要让穆家人措手不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记得千万不要外传。” 第162章 你为什么会认识樱血蛊? 狼行默了默:“那到时候交不出这批武器,军营那里,只怕是不好说。” “不着急,我心里有数。军营里有奸细,不到最后对敌的时候,我的武器是不能亮相的。” “那邯王爷知道吗?” “不知道。”沈峤轻哼:“我到时候就要吓他一下,让他没事儿老算计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狼行抿抿嘴儿:“这场演习不是儿戏,关系甚大,姑娘自己要慎重。” 沈峤轻叹一口气:“这就是我最初为什么不愿意参与其中的原因。即便参与,也只能投机取巧,不能真刀实枪地上啊。” 否则,老皇帝真的非要自己给造批枪怎么办?武装军队啊,动不动十几万大军,自己玩不起。若是造不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狼行点头:“是我多虑了,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沈峤丢了手里的草棍,慢慢合上手里的盒子。从桌子上扒拉出一块空地,搁狼行手里的托盘。 “你吃了没有?一起吃点?” “不用了,我一会儿再吃。” “咦,我不是给你买了两身新衣裳吗?这几天怎么不穿了。” “那衣裳太招摇,不适合我的身份,会给姑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担心再有人胡说八道吧?清者自清,管他做什么?” “对姑娘不好。” 狼行将筷子递给沈峤,当他看到沈峤搁在桌上的盒子时,不由一怔。 一个透明的圆盒,盒子顶部有许多个透气孔,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毛线粗细的樱红色虫子,此时正泡在鲜血里,身体的颜色也一点点加深,逐渐变成暗红色。 狼行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樱血蛊?!” 沈峤正打算将蛊虫收起来,狼行的话令她也不由一愣,扭过脸来:“你认识?” 狼行棱角分明的唇线抿了抿,低垂下眼帘:“只是听说过,不确定是不是。姑娘你竟然还会养蛊虫吗?” “不会。”沈峤不假思索:“这是我从别人身体里取出来的,一直用血养着它。原来它叫樱血蛊,你可了解这蛊虫?” 狼行摇头:“我只是有所耳闻,这种蛊虫源自于南诏,孵化后就用养蛊之人的指尖血喂养,养足七七四十九天,虫子会像蚕那般再次成蛹,紧缩成一粒米大小,进入半月休眠期。 这个时候,就是下蛊的最佳机会。蛊虫一旦进入受害者体内,被气血滋养,很快就能再次孵化,并且产卵,孵化出更多的小虫子。 这些小虫子就不断吸收中蛊之人的精血,令受害人最终精血枯竭而亡。” “那我已经喂了它挺久了,是不是很快也会结成虫蛹?” 狼行摇头:“只要喂它吃一滴下蛊之人的指尖血就可以。同样,解蛊应当也是如此,以下蛊之人指尖血做药引,蜕变成蛹,才能解蛊。” “如此说来,若是谁的血能令这蛊虫重新变成蛹,那她就是下蛊之人了?” 狼行笃定点头:“可以这么说。” 沈峤眨眨眸子:“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这可是南诏秘不外宣的秘术啊。” 狼行默了默:“因为,我有一位朋友对于这蛊术略通一二。我在她那里曾见过。” “那我是直接取出了蛊虫,后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对不住,对于这个我也不太了解。我这位朋友如今下落不明,并不在上京。” 沈峤失望地“喔”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我当初留下这只蛊虫还是对的,希望能通过蛊虫找出那个下蛊之人。” 同时,心底里也升起一阵疑惑,狼行说话吞吞吐吐,明显是有所隐瞒,他如何会知道樱血蛊? 要知道,司陌邯中蛊之后,皇帝老爷子也是为他寻遍了名医圣手,竟无一人能道出他的病因。可见,这樱血蛊并非常见。 狼行竟然有这样广博的见识,真的是偶然吗? 定国将军府。 穆老将军正在训斥穆锦衣。 她擅自调动穆家军前往女人坊寻衅一事,还是被老将军知道了。 对此老将军大发雷霆。 “......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着急削减我的兵权吗? 其一,的确是祖父我功高盖主,如今又年老体衰,你叔伯等人全都不争气,难当大任,兵权易主乃是迟早之事。 其二,你凌王表哥,他依仗定国将军府的权势,行事张扬,不够内敛,早就令太子忌惮。皇上担心他与太子会室内操戈,兄弟相残。 但是,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们几个太不让我省心了。老是夜郎自大,在外面胡作非为,甚至于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这原本就是大忌,多次被人弹劾我们拥兵自重,仗势欺人。 我一再告诫你们收敛一下,你竟然敢私自调动穆家军,跑去沈家的店铺里生事。这不是将我的把柄亲手送给沈相那个老儿吗?” 穆锦衣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府上下人入内,向着穆老将军禀报:“将军,铸剑山庄赵庄主来了。” 穆老将军正一肚子火气:“等了他一日了,叫他进来。” 下人领命,立即转身下去。 穆锦衣嘀咕道:“咱穆家军骁勇善战,祖父何必杞人忧天?” “你懂什么?”穆老将军不悦地挥挥手,吩咐穆锦衣:“暂且退下去吧。自己好好反省,若有下次,祖父就直接将你丢到军营里去。” 穆锦衣终于如释重负,退出门外,与那铸剑山庄的赵庄主走了一个迎面。眼珠子一转,又悄悄地退了回来,躲在窗下偷听。 赵庄主进屋,见过穆老将军。 “不知道穆老将军叫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穆老将军面沉似水,冷哼一声:“本将军为何叫你前来,你不知道?” 赵庄主摇头:“莫非那金刚爪哪里锻造得不合适?府上大公子亲自验过,很是满意。” 穆老将军一拍桌子:“少跟我装傻充愣!本将军三令五申,铸造金刚爪一事,务必保密,不得走漏一丝风声。 如今这金刚爪不过刚刚交付到我穆家军手里,司陌邯如何早就知道,还研究出来了应对金刚爪的武器?” “啊?不可能!”赵庄主一口否认:“自从开始铸造金刚爪之后,我就严令庄子里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铸剑山庄,更不得泄露一丁点消息。庄子戒备森严,外人不得进出。” “本将军还能是冤枉你不成?据我得来的消息,那相府的沈大小姐亲眼见过你们的金刚爪。如今正在铸剑坊里夜以继日地进行锻造新的武器,说正是针对金刚爪设计而成的。 演习在即,直接打了本将军一个措手不及。如今,这金刚爪算是废了,阵法临时更换的话,只有三两日时间,压根来不及;不换的话,又被人制约,你说,此事怎么办?” 赵庄主大吃一惊:“这金刚爪从未在人前使用,相府的一个大小姐又怎么可能见过?其中怕是有诈吧?” 第163章 铸剑炉炸了 “定是你庄子里出了奸细!”穆老将军笃定地道:“当初我选择与你铸剑坊合作,签下军令状,就是担心官家的铸剑作坊守不住秘密,可万万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此事还请老将军容我回去严加盘查,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你怎么交代?此次演练可非比寻常,容不得一点闪失,你负责得起吗?” “老将军您也别着急,我设计的这款金刚爪您也亲眼见证过它的威力,就算邯王爷知道,这么短短几天时间,他也不可能想出应对之法。” 穆老将军一声冷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图纸,往桌前一摔:“这是他们现在铸造的兵器图纸,你来看看。” 赵庄主拿在手中,将图纸展开,皱眉苦思,端详半天,方才狐疑地抬脸。 “从这些器件图纸上,大概能看出,应当是一款用来发射暗器的弓弩。但我实在看不懂其中玄虚,也不知道组装起来,能有多大的威力。 不过依照我对兵器的了解,这弓弩类的器械要求都十分精密,分毫不能差。他们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绝对不可能打造出足够数量的兵器。 所以,我觉得,他们应当是虚张声势而已。就是为了让老将军您心里没底儿,放弃使用金刚爪。” “哼,你们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这弓弩听说沈峤曾当着将士的面试验过,威力巨大,而且射程远,还淬了毒药,能令中了暗器的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假如对方配备了这种暗器,数量不用太多,足够可以在我们还未来得及使出金刚爪之前,就先下手为强。” 赵庄主不敢嘴硬了。 “老将军您息怒,小人在铸剑坊里也有熟人,小人这就派人前去联络,打探虚实,尽量挽救。” 老将军冷哼:“你最好是祈祷我穆家军此次演习旗开得胜,否则,我丑话说在前头的,你我可是签署过军令状,小心你项上人头不保。” 赵庄主被吓了一个哆嗦:“老将军您放心,穆家军骁勇善战,您足智多谋,那邯王殿下不足为虑。” 穆老将军冷声道:“我给你一天时间,希望你能早点给我一个说法。” 赵庄主知道穆老将军是动了真怒,一时间吓得浑身大汗淋漓,慌忙告辞,就要返回铸剑山庄。 刚走出将军府,身后有人叫住了他:“赵庄主?” 赵庄主扭脸,见是一个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的姑娘家,自己并不认识。 狐疑地问:“姑娘如何识得我?” “我叫穆锦衣,穆老将军是我祖父。”穆锦衣开门见山介绍自己。 “原来是穆小姐,失敬失敬。不知穆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刚才你与祖父说话,我全都听到了。我祖父话里的意思你可听懂了?” 赵庄主垂头丧气:“此事小人委实冤枉,这就回山庄,查明缘由。” “这消息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补救!” 穆锦衣的话意味深长。 赵庄主一愣:“还请穆小姐明示。” 穆锦衣凑到跟前,压低了声音:“我祖父刚才也说了,只要我们能赢了这场比试,就能不追究你的责任。否则,可就说不好了。” 赵庄主点头:“穆家军一向......”m..nět 穆锦衣摆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赵庄主的话:“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万一她沈峤果真锻造出什么厉害武器呢?” “那,那离演练也就只有三日的时间了,时间仓促,又毫无头绪,我铸剑山庄也不知从何下手啊。” 穆锦衣眸光微闪:“你锻造不出新兵器替代金刚爪,但是,你可以想办法,毁掉她沈峤的新武器啊。” 赵庄主一愣:“可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吗?邯王爷肯定会怀疑到将军府的身上,老将军只怕不允许。” “此事乃是你铸剑山庄与沈峤的私人恩怨,与将军府有什么关系?邯王殿下无凭无据,也无法兴师问罪不是?” “穆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剑庄......” 背这个锅?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赵庄主您自己权衡利弊。毕竟,这事儿可是关系到你山庄的兴衰存亡。” 赵庄主一咬牙:“在下明白,多谢穆小姐指点迷津。” 穆锦衣笑笑:“祝赵庄主你马到功成,扭转乾坤。” 你沈峤想借这场演习大出风头,帮助司陌邯赢了这场比试? 我偏生就不让你如愿。还要让你功亏一篑,在司陌邯跟前颜面尽失。 到时候,只有我才能助司陌邯一臂之力,咱俩孰轻孰重,谁才是适合他的那个人,相信他就能恍然明白。 将你沈峤弃如敝履。 铸剑坊。 铸剑工作仍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工匠们日夜换班,歇人不歇工,即便是夜深,也是一片红火。 沈峤房间的灯也通宵亮着。 透过亮灯的窗子,大家都很感动,觉得这位沈家大小姐,为了这场演习,竟然身体力行,废寝忘食,简直太令人感动了。 所以谁也不敢叫苦喊累,自己堂堂的铁血男儿,还能比不上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吗? 实际上,沈峤房门紧闭,两只耳朵塞着耳塞,正蜷缩在床榻上睡得死沉。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将沈峤从香甜的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本来,这临时的床榻就窄,吓了这一跳,差点就从榻上滚下来。 出事儿了! 沈峤拿掉耳朵里的海绵塞,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 “不好了!铸剑炉炸了!” “快点救人啊!” 沈峤知道,大事不妙了,慌忙打开门往外闯,向着后院铸剑炉的方向跑过去。 跟前已经乱作一团。 铸剑坊里最大的铸剑炉四分五裂,烧得通红的煤炭溅落得附近到处都是。 幸好这铸剑的地方空旷,附近也并没有易燃物,所以并未引起什么大的火灾。 但是,飞溅而出的燃烧着的煤炭,烫伤了很多人。 尤其是在铸剑炉附近的几个工匠,烫伤尤其厉害,正嚎叫着在地上打滚。 侥幸没有受伤的工匠,则在头领指挥下手忙脚乱地救人灭火。 好好的,铸剑炉怎么会炸开呢? 沈峤顾不得追查爆炸原因。吩咐头领:“我来救人,你命人速速去查问爆炸原因。只怕不是意外事件。” 头领点头:“沈姑娘你自己小心。” 第164章 脚踩风火轮的男人 沈峤立即命人,先将受伤严重的三个工匠转移到远离危险区域的地方,自己负责急救。 然后急声将烫伤后的应急处理方法,告知大家,让轻伤工匠先行处理好自己的烫伤,免得方法不对,令烫伤处不好恢复。 简直就是一副人间惨象。 沈峤一边安抚重伤患者的情绪,一边有条不紊地针对每个人的情况进行急救。 注射破伤风抗毒素血清,补液扩容,纠正休克,减轻水肿,保护受创皮肤黏膜,检测血压,呼吸,脉搏,血氧饱和度等。 伤者在她的安抚之下逐渐安静下来,不再烦躁不安,只是因为疼痛呻吟不断。 爆炸现场逐渐得到控制,不再混乱,只是铸剑不得不暂时停了。 沈峤专心致志给伤者处理伤口,无暇他顾。 突然听到有人扯着嗓门大喊:“沈峤!峤峤!”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恐慌,甚至因为焦灼而变了腔调,令沈峤竟然暗戳戳地想起,那些从皇宫里一路飞奔而出,好像被捏紧了公鸭嗓子似的太监。 她抬脸刚想回应,一道人影从外面疾风一般席卷进来,似乎踩着风火轮,“嗖”的一声就从她跟前一掠而过。 “沈峤!沈峤!你在哪?” 整个铸剑坊里都十分安静,就连一直疼得直哼唧的那几个重伤工匠,都忘了喊疼。 沈峤正在忙着处理伤口,腾不出手,诧异地眨眨眸子,一时间竟然没猜出突然闯进来的这个脚踏风火轮的男人是谁。 男人就跟无头苍蝇似的,“嗡嗡嗡”地在里面转悠一圈,没看到沈峤,一把揪住一个无辜的工匠,直接提溜着人家的脖领子,将人家提了起来。 “沈峤呢?她在哪儿?” 这个工匠被勒着脖子,憋得脸通红,哪里说得出一个字儿?完全被吓到了。 还是旁边的工匠壮着胆子,怯生生地朝着沈峤这里指了指:“邯王爷,沈姑娘在那儿呢,最亮的那儿。” 这个脚踏风火轮的男人,真的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司陌邯。https:/ 他朝着沈峤这里瞧了一眼,直接将手里的工匠给一把丢了,然后直接朝着沈峤这里席卷过来。 沈峤终于能腾开手,见是司陌邯在四处寻找自己,慌忙站起身来。 下一刻,“咚”的一声,沈峤觉得,自己的胸都被撞疼了,撞爆了,撞平了。 司陌邯还不肯善罢甘休,使劲儿搂紧了她的腰,恨不能将她直接塞进自己的胸腔里一般。 他的胸膛起伏,显而易见的激动难平。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话仍旧还带着颤抖,似乎他自己刚刚劫后余生一般,庆幸,侥幸,激动,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沈峤被他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快要憋死了。 奈何自己的气力压根就抵不过他,在他铁铸一般的怀抱里,就跟一只小鸡仔似的。 好在,司陌邯在感受到她身体的娇软与热度之后,又一把松开了她,担心地上下打量:“你没受伤吧?” 沈峤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气哼哼地瞪着他。 “你想勒死我是不?” “我,我不是故意的。”司陌邯有点语无伦次:“我听说铸剑炉爆炸,伤了很多人,我担心,害怕!一时间脑子里是空白的,也不知道轻重。” 沈峤又白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邯王爷,你瞅瞅自己这毛毛躁躁的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司陌邯四周一瞧,顿时面皮儿一热,不自在地以拳抵唇,轻咳一声。 被他惊吓得呆若木鸡的众人这才缓过神来,忙不迭地将脸扭到一边,装作忙碌做事,没有看到。 沈峤也觉得脸上有些热辣,忙蹲下身继续做事,遮掩自己的尴尬。 “这些伤者你就交给我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司陌邯见她安然无恙,这才缓过神来,巡视一周,命人将铸剑所的头领叫过来。 头领一时间心惊胆战,很害怕司陌邯再怪罪下来,自己承担不起。 所以一到跟前就跪下了。 “怎么回事儿?”司陌邯不悦地问:“好好的,这铸剑炉怎么会炸开?” 头领如实道:“我刚才已经问过,原本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可是工匠往炉火里倒石炭的时候,这石炭遇到明火,突然就炸了。 然后我立即查验了推车上剩余的一点石炭,发现,石炭里被人掺和了几个这种东西。” 头领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交给司陌邯。 司陌邯接在手里,端详两眼,通体乌黑,如鹅蛋大小,外面一层似乎是包裹着铁皮,然后又沾了煤灰,大晚上的,假如不用心辨认,很容易当成石炭。 “这是什么?” 沈峤瞥了一眼:“小心点,小心炸到你的手。” “你知道这是什么?” 沈峤头也不抬继续忙碌:“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当是掌心雷一类的玩意儿。 外面一层是铁皮,里面装着炸药,就跟鞭炮一样的原理,撞击或者遇到明火,都会令这东西瞬间炸开,产生极强的冲击波,炸毁铸剑炉。” “这么厉害?” “若是配比合适,制造工艺再改进一些,这掌心雷的杀伤力很大,突然炸飞的碎片就跟暗器一样,可以同时炸伤很多人。” “如此说来,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为了破坏我们的武器铸造。” “这铸剑坊里有很多个铸剑炉,但是大家都知道,爆炸的这一个至关重要,炉火也最纯粹,锻造枪管就靠它了。 如今这炉火被毁,重新修复至少也要两三日的时间,恰好就错过了演习。” 司陌邯剑眉紧锁,心顿时忽悠忽悠地沉到了谷底。 沈峤的这些兵器他投入了太大的希望,假如不能继续锻造,也就意味着,竹篮打水一场空,此路不通。 他颓丧地问:“也就是说,这批兵器铸造不出来了,是吗?” 沈峤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来不及了。” 司陌邯眸子里的火焰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怒气。 “本王实在没有想到,穆家竟然会使出这种无耻手段。我实在是高看了他们。” 沈峤耸耸肩:“手段可以尽情用,兵不厌诈,但是伤及这么多的无辜,的确令人可气。” 这是多亏了自己在这里,否则就这几人的烫伤这么严重,在古代这样的医疗条件之下,一旦感染,就完全无法控制,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第165章 我认得奸细的同党 司陌邯紧了紧牙根:“我一向敬慕穆老将军,此事实在出乎我的预料。待我查证之后,一定要向穆家讨要一个说法。不能让这些工匠们白白受伤。” 然后吩咐头领:“将所有负责石炭的人叫到这里来,本王有话要问。既然这人是有目标地针对这个铸剑炉的,就一定有内奸接应。” 头领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带了几人上前,回禀道:“启禀王爷,他们几个都是今日负责石炭的工匠,只是......” “只是什么?” “还有一人,名叫吴铁头的,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人刚才已经问过,出事之前人还在呢。那车运往铸剑炉的石炭就是他负责装运过去的。” “什么来历,什么人推荐,可曾查明?” “此人来铸剑坊已经一年有余,平日里做事勤快,寡言少语,并无什么不妥。 至于推荐人,他好像是去年自己应征而来,因为是杂役,没有推荐人,平日也就负责运送石炭或者拉风箱这些气力活。 还有......” 头领欲言又止,看了沈峤这里一眼。 “还有什么?快说!”司陌邯心情极差,十分不耐烦。 “还有,沈姑娘跟前的那位小兄弟,爆炸之后也去过石炭库,寻找铁头,得知他不在,立即跃上墙头走了。” 沈峤这才想起来狼行,自己只顾着忙碌,还真的一直都没见到他。 司陌邯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峤,并未多言。 沈峤淡淡地道:“假如我猜想的不错,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疑点,去追查去了。” 司陌邯并未质疑:“那我派人出去接应狼行,搜查那吴铁头行踪。你继续查,有什么线索立即过来回禀。” 头领领命而去。 沈峤继续忙碌手边的事情,司陌邯指挥众人清理现场,狼行回来了。 沈峤这里因为治病需要,灯光极亮,所以他即便是穿着黑色的衣服,上面斑驳的血迹也能看得出来。 他一手提剑,另一只手,竟然提着两颗头颅! 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用手抓着那两颗头颅的发髻,拎在手里,从外面进来,引起一阵阵的惊呼。 血迹也滴了一路。 他在距离沈峤数尺之遥的地方就站住了。 “让姑娘受惊了。” 他淡定地丢下一颗人头,人头轱辘了两圈之后,在他跟前停住。 凑到跟前的头领只看了一眼,就失声惊呼:“吴铁头!” “此人就是个奸细,勾结外人,偷着往铸剑所用的石炭里添加了东西,引起爆炸之后就一路向西逃窜,被我抓到了。” 然后又将另一个人头丢在脚下:“这人是他的同党,在三条街外负责接应他,送他出城的。两人都在这里了。” 司陌邯上前,面不改色地瞄了地上的人头一眼。 “你一直守在沈峤的房间这里,与石炭库相隔这么远,怎么第一时间就能确定他是奸细?” “此人曾不止一次在我家姑娘的房屋跟前鬼鬼祟祟地查探情况,所以我一直都在留心他的一举一动。爆炸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就是他。” “既然你早就有所提防,为何一开始不制止?” “我的责任是保护沈姑娘的安危,其他事情不归我管。更何况,今日他有同党调虎离山。” “喔?并非一人?” “他的同党另外还有三人,全都身着黑衣,身手敏捷,意图潜入铸剑坊之时,被我发现了行踪。 我不想打扰沈姑娘休息,与他们在铸剑坊外交手,眼见马上就能将他们三人擒获。谁知道,铸剑炉突然炸裂。 我才知道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因此担心沈姑娘安全,立即返回,那些人则趁机逃之夭夭了。 而我返回铸剑坊之后,见沈姑娘安然无恙,于是放下心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此人,必然是他与那些人里应外合,破坏沈姑娘铸造兵器。 于是别人混乱之时,我立即四处搜查他的下落,发现他已经逃离铸剑坊。 我并未声张,翻出铸剑坊,寻到他的行踪,见到他与另一人正密谋出城,立即上前现身拦截。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 “此事多亏有你,本王十分感谢。但是,我仍旧还是想问,依照你狼行的身手,若是想要活捉他应当是轻而易举。” “不错,可是当你面对的,是一个与你旗鼓相当,而且会用毒的武功高手呢? 他敏锐地发现了我在跟踪这奸细,立即缠斗住我,让这奸细赶紧去通风报信。我担心他们还有同党,情急之下,只能速战速决,取了这二人性命。” 合情合理,司陌邯都无话可说了。 只是爆炸案发生时间这么久了,狼行方才返回,而且带回的是两颗人头,未留活口,谨慎起见,这令司陌邯不由心生疑窦。 沈峤见他一直咄咄逼人,审问狼行,明显是在怀疑针对,心里多少有点不悦。 假如狼行真的有什么问题,何必多此一举,管这种闲事儿?人家帮着将奸细捉回来,竟然还有错了? 更何况,自己铸造射钉枪不过是虚张声势,这事儿狼行是知道的。 沈峤上前,从中打圆场:“这个奸细狼行曾提醒过我,是我让他不必理会的,责任在我,怪我太大意了。” 只当穆家人想要打探虚实,谁会想到,竟然还会玩这一套? 司陌邯顿时不吱声了,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多疑,或许,对狼行先入为主有成见。 沈峤询问狼行:“你没事吧?” 狼行摇头:“我没事。姑娘放心。” 沈峤叹气:“辛苦半天,功亏一篑,又断了线索,邯王爷难免着急。” “理解,”狼行闷声道:“虽然,我没能留得下活口,但是我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谁?” “他的同党其中一人我认识,正是铸剑山庄的二庄主,上次我们前往山庄求剑,用金刚爪对我们下手的那个人。” “啊?”沈峤有些吃惊:“你看清了?” “看清了,而且是他先认出了我。” 铸剑山庄与司陌邯既无利益瓜葛,又无冤无仇,若是说不是穆家人指使,还真不太可能。 毕竟,炸毁铸剑炉,唯一的受益人,就是穆家。 司陌邯冷冷一笑:“狼行,我给你和七渡一万兵马,你可敢前往铸剑山庄讨伐?” 狼行冷声道:“一个小小的铸剑山庄,何须这样兴师动众,狼行一人足矣。这就去将二庄主带到沈姑娘面前,听从您的发落。” “本王所要的,可不是他二庄主的性命,就是要将此事张扬得人尽皆知,你可明白?” 沈峤在一旁,立即心领神会。 司陌邯就是要兴师动众,借助舆论的力量,让穆家军面上无光,心中有愧,从而彻底动摇士气。 这场演习,即便穆家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令人诟病。 也是逼着定国将军府不得不出面,主动给他一个交代。 这就叫攻心为上。 第166章 黄泥掉进裤裆里 定国将军府。 铸剑炉被炸毁的消息传来,穆老将军顿时大发雷霆,将所有穆家子孙全都叫到了一起。 “混账!简直是混账,是谁铤而走险,毁掉铸剑炉的?” 穆家众人面面相觑,表示并不知情。 穆锦衣躲在人堆后面,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只心里暗自得意。筆趣閣 这赵庄主做事倒是利落,希望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这下,看你沈峤还如何在邯王殿下跟前讨要功劳。 此时的她,一定是偷鸡不成,气急败坏。 穆老将军背着手来回踱步:“如此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就不想想,后日比试,即便我们穆家军赢了,颜面何在?让将士们怎么看我?” 穆家老大小心翼翼:“父亲,我倒是觉得,正所谓成王败寇,只要能赢了演习,稳固住兵权,保住将军府,至于我们因何取胜,也就不重要了。” “放屁!”穆老将军怒声道:“手段下作,胜之不武!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穆家的贪欲与权利熏心,将军府将更加岌岌可危。” 老将军动了真怒,其他人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顶嘴。 只是也在暗自猜度,是谁这样大的胆子,竟敢自作主张,瞒着大家伙,做下这等好事儿。 穆老将军就跟热锅蚂蚁似的,来回转了好几圈:“你们自己说说,怎么收场吧?是谁做的,主动站出来!” 没人往外站,全都齐刷刷地摇头。 “此事与孩儿无关,孩儿也毫不知情。” 穆锦衣小声嘀咕:“祖父怎么就认定,是咱家的人干的?兴许是沈峤造不出兵器,又无法在邯王殿下跟前交代,所以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呢。” “就是啊,”老大也附和自家女儿:“锦衣言之有理,我也觉得未必就是咱穆家的人干的,谁知道是不是邯王殿下自知胜出无望,所以故意做戏,栽赃咱将军府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穆老将军叹气:“这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假如真的不是你们,会是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炸毁铸剑炉呢?” 老大小心翼翼地问:“那后日演习,金刚爪我们用还是不用?” 第167章 这不正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吗? 衙门里。 赵庄主与二庄主被五花大绑,一路押送进京,已经跪倒大堂之上。 司陌邯闻讯亲自来到衙门听审,衙役唱过堂威,立即开始审讯。 穆老将军径直进入大堂,冲着司陌邯行过大礼。 “刚刚听闻,昨日铸剑坊里铸剑炉爆炸,凶手正是这铸剑山庄里的人。 因为下官与这铸剑山庄有些渊源,难辞其咎。所以此来,希望能够旁听,也希望能自证清白。” 一身磊落,不卑不亢。 司陌邯对于他的到来,丝毫也不惊讶,说话也十分客气。 “老将军素来刚正不阿,高风亮节,本王相信穆老将军人品。来人,设座。”筆趣閣 衙役搬来椅子,司陌邯与穆老将军一左一右端坐堂侧,穆锦衣立在穆老将军身后,眼波流转,望着司陌邯的丰神威姿,一时间心神荡漾,满怀爱慕。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开始审讯。直接命人将狼行斩杀的两具尸首抬上堂来,命赵庄主辨认。 “赵庄主,你可识得这两个死者?” 赵庄主仔细辨认,然后笃定摇头:“回大人的话,罪民从未见过这两人。” “这两人就是昨夜夜闯铸剑所,炸毁铸剑炉的凶手,邯王爷状告,你正是幕后指使人,你可承认?” 赵庄主惊魂稍定,知道昨夜三人行踪已经败露,抵赖也没用,面对京兆尹的质问,老老实实道: “大人明鉴,昨夜罪民的确有意派人夜探铸剑所,打探虚实,但是,他们还未来得及进入,就被铸剑所里的人发现了行踪,并且交手,身受重伤。 铸剑炉突然炸毁,与我山庄并无关系。当铸剑炉爆炸,他们立即趁乱逃离现场,返回山庄了。” “这不正是你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吗?” “不是,小人虽有这个贼心,但是并未下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炸毁铸剑炉的,另有其人。” 京兆尹看向司陌邯,司陌邯屈指轻叩椅子扶手,一下一下,似乎敲在众人心里。 “那本王能知道,庄主此举有何用意吗?破坏本王的兵器铸造,对于铸剑山庄而言,有何好处?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赵庄主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偷偷地瞄了穆锦衣两眼,头上冷汗涔涔,不敢实话实说,只能一咬牙,将所有责任全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罪民听闻,邯王爷正在制造兵器对抗我们的金刚爪,心生不服,所以,所以......” 他自己都编造不下去了。 二庄主一咬牙:“既然邯王爷可以派人前往我铸剑山庄打探虚实,我们自然也能潜入铸剑所查探情况。” 穆老将军有些狐疑:“二庄主何出此言?” 二庄主语气铿锵道:“昨日与我交手之人,我识得。他前些时日借着求剑的借口,大闹我们铸剑山庄,走的时候还毁了我们武器,杀了我们山庄的兄弟。” 这话一说出口,老将军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微妙起来。 他“呵呵”一笑:“难怪,我们穆家这金刚爪瞒不过邯王爷,原来,早有人到铸剑山庄打探过消息。” 面对老将军的嘲讽,司陌邯不急不缓。 “二庄主还真不是个聪明人,我若是你,做贼心虚,绝对不敢现在旧事重提。 既然你自己不打自招了,那这新仇旧怨正好一起了了。上次就是你,对沈姑娘无礼的是吧?” 二庄主色厉内荏:“我不知道谁是什么沈姑娘。你指的若是那日一同到我山庄生事的女人,那就是了。” 司陌邯眉头也不蹙一下,清冷地问:“二庄主,是你自己动手自残,还是本王帮你?” 赵庄主不服气:“王爷,就事论事,您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分明是你们到我山庄滋事,如今却倒打一耙,要我二弟自残。” 穆老将军蹙眉:“邯王爷,这铸剑山庄虽小,但是在长安武林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司陌邯伸出指尖拧拧眉心,吩咐叫过狼行:“将那日求剑之事细说一遍,免得让赵庄主不服。” 狼行立即将自己与沈峤得古玩店老板指点,前往铸剑山庄求剑一事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 二庄主自然不能承认:“他强词夺理,胡说八道。分明是他们非要擅闯剑庄,被我们阻拦。” 司陌邯清冷一笑:“依照他的身手,若是真的想要到铸剑山庄打探虚实,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何必正面大动干戈? 赵庄主若是不信他的话,可以叫过你们庄子里的其他人问问,看看究竟谁真谁假?”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仗势欺人,强取豪夺,妨碍铸剑,伤我工匠,如今已经罪证确凿,赵庄主,你还不老实招认?究竟是谁指使你们,妨碍本王铸剑的?” 赵庄主眼光一个劲儿地往穆锦衣这里瞄,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在偷偷觊觎穆老将军的眼色。 穆老将军怒声道:“你看本将军做什么?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假如果真是我穆家子孙,你们也但说无妨,本将军一定会秉公而断,绝不徇私。” 二庄主信誓旦旦:“昨夜我们在此人剑下吃了亏,又暴露了身份,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不知深浅,炸毁铸剑炉?这两人确确实实并非我山庄的人。我们真的冤枉!” 这话别说司陌邯不信,就连老将军都心存狐疑。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们这里跟人家动手,那边铸剑炉就炸了? 更何况,炸毁铸剑炉,除了对将军府有利,大家谁也想不出,还会有别人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老将军越想越气,从椅子上暴起,上前一脚踹在赵庄主的胸口。 “还狡辩?究竟是谁让你自作主张,这样做的?你这是要置我们将军府于不仁不义!” 赵庄主眼梢朝着穆锦衣的方向瞥了一眼,低垂下头:“是小人一时间糊涂,与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你们若是不肯老老实实地招认,可就休怪本官大刑伺候了。” 二人顿时连声喊冤。 穆老将军也无法求情,只能袖手旁观。 京兆尹一挥手:“来人,上大刑伺候!” 外面七渡急匆匆地走进大堂,来到司陌邯跟前,俯身压低了声音:“王爷,军营里出事了。” 司陌邯摆手,暂时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起身:“大人继续审讯,本王军营里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先行一步。等审讯有了结果,还请派人告知一声。” 京兆尹顿时暗中舒了一口气,忙不迭起身相送。 第168章 打是疼骂是爱 司陌邯一出衙门,七渡立即上前,压低了声音,一脸凝重地向着他回禀:“王爷,刚军营里来人了。” “出了什么事情?” “负责监督张快腿儿的兄弟昨日被害了。” “暴露了?” 七渡点头:“昨日张快腿儿得知沈姑娘铸造兵器的情报,立即找个借口,离开军营,与一个货郎男子在城中暗中接头。 负责跟踪张快腿儿的一共两个探马兄弟,一个叫王石,一个叫钱雷。 两人兵分两路,王石负责尾随那神秘男子,钱雷则继续跟踪张快腿儿返回军营。 待到他与军营里的兄弟们接上头之后,就立即带人按照王石留下的记号前去接应。 但是,当时天色已晚,钱雷几人在城内兜兜转转半天,也没有寻到王石的踪迹。 直到今日晨起,王石的尸体在一处茶肆后门处被人发现,已经死去多时了。” “死因?” 七渡摇头:“全身上下并无伤口,似乎是中毒,暂时还不确定,需要仵作检验。” 看来,王石一路跟踪货郎,被发现行踪,杀人灭口了。而张快腿儿这颗棋子,肯定也要被遗弃了。 “可有什么线索?” “这个茶肆后门是个死胡同,平日里并无什么人走动。钱雷问过胡同口居住的乡民,有人说在黄昏时分,曾见到一个货郎与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从此先后经过。” “什么样貌?” “那人浑身全都笼罩在黑色的斗篷里,身形不高,还有点瘦小。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至于那个货郎,他经常在附近走街串巷,大概的相貌特征能够描述得出来。” 司陌邯点头:“传我命令,将张快腿儿在军营里的同党全部收网吧,赶在对方杀人灭口之前,抓紧审讯这两人的身份,争取将南诏人在我上京的奸细一网打尽,连根拔起。有什么消息立即回禀给本王知道。” 七渡领命。 司陌邯又叫住了他:“既然那货郎经常走街串巷,想必认识他的人不少。你让钱雷等人四处打听打听他的住址,假如能找到此人最好。 若是找不到,也必须要了解清楚,昨日他所有的活动轨迹。那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应当就居住在他的活动范围之内。” “这个倒是简单,昨日王石在跟踪货郎的时候,应当沿路做了记号的。我们再寻附近百姓打听打听,应当基本可以确定。” 司陌邯微蹙剑眉,有点不放心:“铸剑坊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我处理完毕,我还是亲自回一趟军营。你暂时留在这里,我还有任务要交给你。” “王爷请吩咐。” 司陌邯略一沉吟:“狼行今日所说的话,我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合情理,你亲自跑一趟,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七渡应下,立即前去传令。 司陌邯忧心忡忡地回了铸剑坊。 沈峤已经将所有伤员的烧伤处理好,其他的事情,就不归她过问。只等司陌邯回来,就可以离开这里。 她已经从先行返回的狼行口中得知两人前往将军府的经过。 见到司陌邯一脸凝重地回来,眸子里掠过一抹狡黠,也瞬间恢复了一脸的忧愁。 “刚我去看过铸剑炉了,这里的管事说,要完全修复好,估计最起码要两天,锻造只能停了。” 司陌邯心情有点糟糕,牵强一笑:“这几日也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不好意思,没能帮到你。那后天的演习怎么办?如今你没有了弓弩,穆家军的金刚爪岂不得意了?” “此事怪不得你,演习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做最坏的打算。我这就回军营,不能让大家因此泄了气。” “我也跟你一起。”https:/ 司陌邯苦笑:“你一夜未眠,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沈峤见他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几的,还强装笑脸安慰自己。顿时就不忍心了。 “你不让我跟你去军营,我怎么教大家用咱们的秘密武器?” 司陌邯一愣:“秘密武器?不是没有锻造出来吗?” 沈峤狡黠一笑:“狡兔窝还三个窟呢,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只有这一个秘密武器了?” “还,还有别的?” 沈峤俏皮地眨眨眼睛:“很早我不就跟你说了,我们要无中生有吗?这枪不过就是个幌子,吸引穆家人注意力的。” “那,我也没见你做别的东西啊?” “我关在屋子里,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司陌邯沉到谷底的心,忽忽悠悠地飘了起来,瞬间就觉得,似乎是生了翅膀一般,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轻松。 “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沈峤娇嗔着白了他一眼:“就只许你算计我,我就不能摆你一道?瞧某些人就跟斗败的公鸡似的,真过瘾啊。” “好你个沈峤!” 司陌邯一弯身,就将她扛在了肩上,跟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沈峤趴在他的肩上,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被他转晕了,忙不迭地捶打他的肩:“别闹,放我下来!小心得意忘形,被人瞧见!” 司陌邯恋恋不舍地将她放下来,沈峤脚下虚浮,就跟踩了一团棉花似的。 司陌邯忙搀扶着她,咧着嘴傻笑。 沈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胜负未分呢,你高兴得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不早!”司陌邯眸子里都亮晶晶的,满是光彩:“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肯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呸!又占我便宜!” 沈峤抬脚,作势要踢他,司陌邯一个转身,轻巧地就避让开了。 “五弟说过,打是疼骂是爱,实在不行拿脚踹。” 沈峤懒得搭理他,转身自己先走了。 司陌邯咧着嘴儿,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到了军营。 一路之上,沈峤已经将自己的战术计划告诉了司陌邯。 谨慎起见,二人决定,暂且按兵不动,这个底牌等到演习当日再揭开。 今日只针对这个战术,略微调整用兵。 再等天黑之后,到演兵场进行实地模拟。 司陌邯急着回来,是审问张快腿儿,急着挖出南诏人在上京城的奸细。 二人赶到军营,张快腿儿在军营里左右的党羽已经全部被一网打尽,关押起来。 军营里的兄弟们谁也没有手下留情,一番严刑逼供,张快腿儿疼得鬼哭狼嚎,涕泪横流,最开始还咬着牙关,抵死不认。 等司陌邯与沈峤二人赶到,面对沈峤的质疑与盘问,张快腿儿知道难逃此劫,痛快地招认了。 第169章 神秘斗篷人 “邯王爷身上的樱雪蛊的确是我带进的军营。只不过,王爷的饮食一向由专人负责,看守严密,我观察了七八天都没有找到机会。 后来,有人主动找到我,就是那日大街之上被灭口的那个奸细,我就将蛊虫交给了他。” “他不是你们的人?” 张快腿儿摇头:“可能是我们头儿在邯王府提前安插的秘密棋子,我们都不知道。” “你们头儿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连自己是在给谁卖命都不知道?” “一直以来,联络我的,就是郑货郎,他负责给南诏那边传递消息。我只知道,在上京的时候,我们上一级的头领,是个女人。”biquiu “女人?”司陌邯与沈峤不约而同都有些诧异:“什么身份,多大年纪?” 张快腿儿摇头:“不清楚,我只见过一次。就是那日在大街之上,您率兵捉拿奸细,偶遇太子殿下的时候,她主动找到的我,直接亮明身份,让我想办法调虎离山,她好下手灭口。 我恰好是见过沈姑娘的,就故意冲撞了她,并且借题发挥,将众人全都吸引过来。” “那女人是多大年纪,什么特征?” “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罩得严严实实的。听声音应当年纪并不大。手很漂亮,白的几乎没有血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是这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 看来,张快腿儿说的都是实话。 “那郑货郎家住何处?” “他每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哪个时辰在哪条街上大都是固定的,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 “那现在这个时辰,他应当在何处?” “永固街。”张快腿儿立即笃定地道。 司陌邯使个眼色,士兵立即前往永固街上去了。 司陌邯又问:“那你昨日传给张快腿儿的,是什么情报?” “就是告诉他,沈姑娘正在铸剑所铸造一种十分厉害的武器,应对穆家军的演习。” 司陌邯与沈峤对视一眼:“那郑货郎怎么说?” “他说我们头领早就得到消息了,不能让王爷您赢了这场演习,顺利兵权一统。主子让我在军营里见机行事,假如有机会,可以在先锋军的饮食中下药。我怕暴露,没答应。他就走了。” “这郑货郎的功夫如何?” “没交过手,只知道他轻功了得。” “还有其他需要交代的吗?” 张快腿儿略一沉吟:“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上次沈姑娘在城外遇袭,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做的?” 张快腿儿摇头:“沈姑娘要替王爷医治樱雪蛊,这件事情的确是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最初的确有意除之后快。但是具体有没有行动,我就不知道了。” 司陌邯继续审讯,只是并未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过了午饭时候,沈峤与司陌邯稍作休息。 派去调查郑货郎的人回来了。 “王爷,我们的人在永固街以及附近的街道上全都搜查过了,不见郑货郎的影踪。 他的货担就在一处大通铺的车马店里搁着,店主说,一早起来,就没见到郑货郎。” 看来是知道身份败露,逃走了。 “此人是南诏奸细的唯一知情人,至关重要,命人继续查。让钱雷到城门处打听,看郑货郎是不是已经逃离上京。” 士兵领命离开。 七渡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了军营,朝着司陌邯悄悄招手。 司陌邯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上前,避开沈峤。 七渡这才低声回禀道:“王爷,依照您的吩咐,小人已经全部调查过了。这个狼行似乎真的有问题。” “说。” “首先,他说他曾与铸剑山庄的人交手,这个是真的,交手地点我也已经调查清楚,就在铸剑坊院墙以外,残留着有打斗痕迹,以及血迹。” “还有呢?” “狼行斩杀那个内奸吴铁头的地方,就在三条街之外。现场发现了墙上的剑痕,还有两具无头尸体。但是......” “但是什么?”司陌邯有点不耐烦。 “属下查问过附近住户,据他们所交代的打斗发生及结束的时间,略微有一点出入。” “有出入是什么意思?” “整个打斗过程干脆利落,并没有僵持多久。而且属下从铸剑坊到打斗的地方,按照我们的速度,也不过就是大盏茶的功夫。 但是昨晚从爆炸发生后,到打斗发生,附近住户说,中间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而且,那住户因为惊醒,出来查看情况,曾隔墙听到有人说话。” “说的什么?” “住户说,那两人说的是自己听不懂的方言。他没有理会就回了屋子。 后来,就听到打斗声,接连两声惨叫,似乎是有人被害。他吓得不轻,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出门查看。一会儿外面就没有动静了。” 司陌邯蹙眉,满是狐疑:“昨日本王就在怀疑,当我得到消息赶到铸剑坊,那时候狼行还没有回来。 狼行的解释是,对手武功高强。此事又多亏了他,本王只觉得有可疑之处,但是想不出什么破绽。” “兴许,是那奸细吴铁头与接头之人说话,狼行按兵不动,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按照常理而言,吴铁头是忙于逃命,速度应当比你更快才是。这中间空出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他们不赶紧撤离,竟然还有心情在大街上叙旧说话? 即便二人真是有什么话说,按照住户所言,说的乃是方言,狼行能听得懂吗?” “那属下还需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查。”司陌邯斩钉截铁:“如此厉害的一个人物,就潜伏在我们身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七渡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司陌邯:“这是王石昨日跟踪郑货郎一路的行动踪迹。” 司陌邯接在手里,看了两眼。 郑货郎与张快腿儿接头之后,就沿着东街附近几条石街巷子来回转悠了几遍,兜兜转转,好似是在做生意。 然后,他就一路往南,直接往王石遇害的茶肆附近去了。 假如,自己推断的没错,他想联络的头领应当就居住在这个范围之内。 联络的暗号......莫非是货郎挑子上的拨浪鼓? 那神秘的斗篷人,听到拨浪鼓的声音,就会闻声出来,也或者,立即赶到二人提前约定的地点碰头。 只可惜,货郎行走的这个范围不算广,但却是繁华之地,官邸林立,富商云集,囊括了大小商户就有几十上百家,住户更是不计其数。 想要寻找这个神秘的斗篷人,无疑就是大海捞针。 第170章 想赢?只有我能帮你 第二日。 司陌邯一早便起身,准备接着沈峤前往军营。 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练兵,明日即将决出胜负,压力很大。 他刚走到大门口,迎面就遇到了一个人。 是穆锦衣。 穆锦衣似乎是在这里已经等了挺久,瞧见他出来,立即欢喜地迎了上来,笑颜如花。 “邯王殿下。” 司陌邯面色微沉:“穆小姐有何贵干?” 穆锦衣鼓足了勇气:“我来,是为了铸剑山庄的事情。” 司陌邯清冷一笑:“你应当去京兆尹,这个案子现在衙门在负责。” “这其中有误会,真的不是铸剑山庄的人炸毁的铸剑炉。” “是不是重要吗?赵庄主派人前往铸剑坊心怀不轨这是事实。” “可我不想你误会将军府。” “本王可从未说过,此事与将军府有关系。” “可你心里分明就是这样认为的。” “穆大小姐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 “我们将军府做事磊落,不会耍这些下三烂的手段。” 司陌邯淡淡地“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转身就要上马。 穆锦衣一把攥住了他的马缰:“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昨天你离开京兆尹衙门之后我特意去调查过了,那两个被杀的人绝对不是铸剑山庄的。” 司陌邯逐渐有些不耐烦:“本王要的是证据。” “我没有证据,可我知道,铸剑山庄的人常年铸剑,虎口处都有一层厚茧。那个负责接应的人不是,他的手上就连个茧子都没有,恰恰相反,他的茧子在肩膀上。” 司陌邯一愣:“你说死者的茧子在肩膀?” “对,”穆锦衣点头:“右肩上,我是亲自检验过的。” 司陌邯略一沉吟,立即转身:“来人!” 侍卫上前,司陌邯淡淡地吩咐:“你去一趟京兆尹衙门,找他们仵作,看看那两具无首尸体,是不是真的如穆大小姐所言。” 侍卫领命,立即转身离开。 穆锦衣见他信了自己的发现,顿时沾沾自喜。 司陌邯淡淡地道:“很感谢穆大小姐你给本王提供的线索,这个案子已经移交京兆尹,相信很快就会有定论。你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穆锦衣脚下生根,不想走,鼓起勇气抬头:“你是去军营是吗?” 司陌邯颔首。 “这次演习,我祖父与叔叔他们全都付出了十分的心力,合练了天罡混元阵法,阵法玄妙,千变万化,你的先锋军想要破阵难如登天。” 司陌邯微蹙剑眉:“阵法乃是军中机密,穆姑娘却坦然相告,就不怕你祖父责怪吗?” “我很欣赏邯王爷的身手与胆识,可这场演习,双方实力相差还是略微有些悬殊的。我可以帮你。” “多谢穆姑娘好意,只是你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 “沈峤的武器已经不能用了,我们穆家军混元阵法再加上金刚爪助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我了解这阵法奥妙所在,知道你求胜心切,是真心实意想要助邯王殿下一臂之力。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一同研习破阵之法,即便不能反败为胜,最起码,不会在皇上面前输得一败涂地,面上无光。” 司陌邯诧异地眨眨眸子:“可本王不明白,穆姑娘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帮我?甚至不惜出卖你的家人。” 穆锦衣低垂着头:“邯王殿下真的不明白吗?还是装糊涂?” 司陌邯讥讽一笑:“在我们军中,可以背叛自家兄弟的,不外乎就是为了钱与权,当然,也有人是家人被胁迫,迫不得已。不知道穆姑娘是属于哪一种?”m..nět 穆锦衣面上顿时一僵:“你竟然将我比作那些叛徒?” “穆姑娘要帮本王破了你穆家的阵法,不是叛徒是什么?” 穆锦衣顿时眼圈被气得通红:“我真心实意帮你,你却这样看我?” “你我素昧平生,不过只见过两次面而已,穆姑娘的好意,本王承受不起。演习之事,本王也不屑于用这种蝇营狗苟的手段。” “那沈峤呢?她何德何能,你为什么接受?” “她是她,你是你。她帮我,凭借的是智谋,而你,是手段。” “可她现在已经功亏一篑!她帮不了你了!能帮你取胜的只有我!” 司陌邯还未说话,就听到一旁有人阴阳怪气地揶揄:“以前就听说女生外向,果真如此啊。慕大小姐竟然主动跑来出卖穆家军的情报。若是被穆老将军知道了,要多伤心。” 穆锦衣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面色一黑,炸毛了。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又遇到这个女人。 “我与邯王殿下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少说三道四。” 沈峤“啧啧”摇头:“我就是好奇,穆大小姐你究竟是盼着穆家军胜,还是王爷胜? 两军对立,还请穆大小姐清楚自己的立场,想要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 穆锦衣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心里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却见不得光,说不出口。 “我愿意帮谁,与你何干?是不是害怕了?” “我怕什么?” “赵庄主说,你们短短几日之内压根就不可能铸造出足够的兵器。 邯王殿下,她压根就是花言巧语骗你,昨日铸剑炉爆炸,应当就是她害怕到时候交不出兵器,无法交代,所以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你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司陌邯冷声道:“本王愿意被骗。” “你不信我,明日先锋军必败无疑。”穆锦衣斩钉截铁地道。 沈峤微微一笑:“穆大小姐就对穆家军这么有自信?” “我穆家军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时候,先锋军只怕还不会走路呢。” “所以说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辈有人才出,先锋军血气方刚,正是下山猛虎,明日演习,胜负未知,穆大小姐别太骄傲自大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明日就让你沈峤见识见识穆家军的厉害。” “好啊,穆大小姐口口声声说要与我挑战。明日演习,你我就以此为棋,比上一场,看看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穆锦衣压根就不将沈峤放在眼里,轻蔑一笑:“就凭你?” “我们拭目以待。”沈峤云淡风轻地上了自己马车,不忘扒着车门,伸出头来,冲着穆锦衣又补了一句:“明日演习场上见胜负喔。” 车夫一扬马鞭,立即辘辘地离开了邯王府。司陌邯打马跟上,将穆锦衣自己晾在了门口。 第171章 狼行与南诏,有什么关系吗? 军营。 派去京兆尹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 侍卫调查来的情况,令司陌邯有些出乎意料。 其中一具男尸,的确如穆锦衣所言,肩膀处有一层茧子。 这人明显是长期挑担的挑夫。 于是司陌邯立即命钱雷前去辨认尸体,最终确定,此人就是跟张快腿儿接线的郑货郎。 郑货郎为什么会与炸毁铸剑炉的内奸在一起? 莫非,赵庄主所说的是真的?当天夜里,他派往铸剑坊的人因为惊动了狼行,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动手。 而炸毁铸剑炉的凶手,真正的幕后指使人,乃是南诏人? 狼行是否知道两人的身份?有没有隐瞒什么? 最开始,司陌邯曾经怀疑过,狼行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可若真的如此,他没有理由斩杀这两人。 难道自己真的多疑了?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愈加觉得这狼行的身份就是一个谜。 天色漆黑的时候,司陌邯与沈峤方才一身疲惫地从军营里返回。 刚到王府门口,衙门里的小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司陌邯,立即下跪行礼。 司陌邯挑眉:“怎么?案子结了?” 小吏恭声应是:“我家大人让小人回禀王爷一声,赵庄主对于指使庄人前往铸剑坊,炸毁铸剑炉一事供认不讳。 但是二人都是硬汉子,对于幕后指使人还不曾招认,只一口咬定,说由于他们与将军府签署了保密军令状,结果金刚爪的秘密泄露。 赵庄主唯恐明日演习失败,将军府怪罪,于是铤而走险,炸毁铸剑炉。” “他们真是这样招认的?”司陌邯淡淡地问。 “是的,已经签字画押。我家大人已经将二人关押进大牢之中,只等秋后处决。” 司陌邯看一眼天色,转身撩起车帘,对沈峤道:“你先行回府歇着吧,我去一趟衙门。” 沈峤有些讶异:“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等明日演习之后再说呗。” 司陌邯淡淡地道:“事情不着急,但我想在明日演习之前,整清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炸毁铸剑炉的人,与铸剑山庄究竟有没有关系?” “赵庄主不是都已经承认了吗?” 司陌邯认真地望着沈峤:“可炸毁铸剑炉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南诏奸细。假如他们真是一丘之貉,那赵庄主不能死。” 沈峤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那两人是南诏奸细?” 司陌邯便将自己调查来的所有线索全都如实跟沈峤说了。 “不排除,炸毁铸剑炉,乃是南诏人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演习,挑起本王与将军府之间的矛盾。兵权相争,乃是大忌,极有可能爆发内战,让南诏渔翁得利。” 沈峤这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那日见你那般严谨,一直盘问狼行,我还心有微词。狼行来历不明,你谨慎一些是对的。” 这两日自己出入军营,没有让狼行同行,也是明智的。 “此事本王也觉得费解,狼行斩杀了二人,太过于干脆,的确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但是,此案他功劳最大也是事实。我不反对你将他留在身边,但我是在担心,他会给你带来什么危险。 此事你也可以据实告诉他,看看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两人坦诚相待,沈峤也理解了司陌邯的苦心,想起狼行那日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手中的樱雪蛊,一时间也对狼行的身份心存狐疑。biquiu 狼行与南诏,会不会存在什么关系呢? “那我与你一同去衙门。” 司陌邯并未拒绝,两人来到衙门,京兆尹就住在衙门后院,听到通禀,立即手忙脚乱地更换官服,出门相迎。 司陌邯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令京兆尹心中难免敲鼓,揣测自己未能审讯出爆炸案的主谋,是不是得罪了王爷? 可那边是将军府啊,自己更得罪不起。总不能严刑拷打,逼着赵庄主诬告穆家人吧? 司陌邯入内落座,直接开门见山:“本王想亲自提审赵庄主审问,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 京兆尹立即吩咐衙役,将赵庄主从大牢里抬出来。 真的是抬出来的。 赵庄主好生生的一个硬汉子,经过这两日惨无人道的折磨,已经面目全非,丢了半条命。 沈峤在一旁都看得动容。 京兆尹为了向司陌邯邀功,也毫不掩饰自己在赵庄主身上做下的“功劳”。 赵庄主跪都跪不稳了,说话更是有气无力。 司陌邯眉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赵庄主,本王问你,炸毁铸剑炉的两人真是受你指使吗?” 赵庄主木然地回答:“是。” “那他们二人姓甚名谁,什么身份?” 赵庄主木然摇头:“不知道。” “那炸毁铸剑炉的那个掌心雷也是你们铸剑山庄所制?” “不知道。” 京兆尹厉声呵斥:“好好跟邯王爷说话。” 司陌邯摆手,打断京兆尹的话,正色问赵庄主:“这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没有异议,这个案子可就真的结了。” 赵庄主偌大个汉子,竟然痛哭出声。 “王爷,小人是真的不知道,不认识他们两个啊。小人知罪,小人不该听别人撺掇,一时糊涂铤而走险。如今死倒是不怕,可让家中老母妻儿悲恸断肠,我悔不当初。” 司陌邯眉梢微挑:“是何人撺掇你?” 赵庄主顿时缄口不言:“是小人口误。” 司陌邯轻哼:“不说?” 赵庄主伏地请罪:“真是小人一时糊涂。” 司陌邯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直接起身,径直走到了赵庄主的面前:“本王信你是个血性汉子,也相信你的话。” 赵庄主身子一僵,缓缓地抬起脸来,满是难以置信:“王,王爷您信我?” 司陌邯淡淡点头:“炸毁铸剑炉虽说与你无关,但是你的确有此不轨之心,念在你已经悔过,而且受到了惩罚,本王就饶你不死,即刻释放。 二庄主强取豪夺,仗势欺人也是事实,暂时收监,以观后效。 你日后也应当严加管束庄中之人,奉公守法,安分守己,若是有报效长安的机会,你铸剑山庄也应当一展所长,弥补今日的罪过。” 赵庄主瞬间如梦初醒,劫后余生,对着司陌邯连连磕头:“多谢邯王爷,多谢邯王爷大恩大德。” 司陌邯又意味深长地道:“最后,再奉劝赵庄主一句,有些女人的话,听听就好,你要是当真,就输了。” 赵庄主身子又是一僵,嘴张开,半天都合拢不上。 他,他怎么知道? 第172章 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 司陌邯心里顿时了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于是微微一笑,吩咐一旁京兆尹:“铸剑炉炸毁一案,的确与两位庄主无关,赵庄主现在就可以无罪释放了。”m..nět 京兆尹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回味过来。 自己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招认的,邯王爷怎么说算就算了? “那,那这个案子,下官还查不查呢?” “当然要查,岂能不了了之?不过,屈打成招就算了,本王要的是真相。” 说完便带着沈峤,径直出了衙门。 上了马,先送沈峤回家。 沈峤撩起车窗上的帘子,仰脸望着马上的司陌邯,眸光微闪:“邯王爷?” “有何指教?”司陌邯淡淡挑眉。 “你刚才好像说,女人的话,听听就好,认真就输了。” “本王有说过吗?” “你承不承认无所谓,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声。你这样无条件地相信我,几乎是孤注一掷,就不怕明日演习输了吗?” 司陌邯自信道:“本王算过,假如不相信你,本王只有两成的几率能赢了穆家军;如果信你,赢的几率有八成。换做你,你赌不赌?” “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毕竟,我们就连一次实战演习都没有试过。” “打仗嘛,也从来不会有提前演习,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出奇制胜。更何况,本王每次赌,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明天皇上御驾亲临,若是输了,那就是笑话。” “若是赢了,就是神话。” 司陌邯的话令沈峤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刚认识你的时候,感觉你就是一块棺材板,没想到,相处久了,才发现,你竟然还是一块暖玉。” 司陌邯面色一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哪里像棺材板?” 沈峤抿着嘴儿:“自然是夸你,因为那时候你的脸,还不如棺材板,活像一只癞蛤蟆。” 司陌邯沉着脸:“你那时候是不是很嫌弃本王?” “我现在一样嫌弃。” “有胆量,你再给本王说一遍。”司陌邯俯身一字一顿。 马车之上,没地儿躲,沈峤不得不认怂。 “我当然嫌弃了,现在这张脸,人神共愤,招蜂引蝶,看看给我惹来多少麻烦?刚才看赵庄主反应,撺掇他的那个人就是穆锦衣吧?” 第173章 天降奇兵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练兵场上累死累活训练了这么久,乃是先锋军精锐中的精锐,就盼着这一天一展身手了。 谁知道就被王爷临时调配给了沈姑娘,假如没有机会跟穆家军一较上下,终身遗憾。 大家看不清战场,又正好是顺风,战场之上隐隐约约的喊杀声都不是很清楚。 眼见双方已经厮杀在一起,身穿青色衣服的,就是穆家军,灰色衣服的,则是司陌邯的先锋军。 先锋军如尖刀一般锋利,猎豹一般敏捷,以势如破竹之势,从穆家军里迅速撕开一道口子。 但是穆家军训练有素,很快就在穆老将军的指挥之下,形成新的阵法,将先锋军包围在了中央。 司陌邯立于点将台上,下方形势可尽收眼底,一目了然,淡定地指挥先锋军寻找阵法破口,从容不迫。 双方军队,一个如血气方刚,锐气勃发的少年,一个则稳重老成,身经百战,最初之时还看不出明显的优劣。 但是很快,穆家军便在穆老将军的指挥之下形成新的阵法,迅速掌控大半个局势,将先锋军围困在了阵法中央,分而蚕食。 从高处俯瞰,整个战场,穆家军就如一条游蛇,循序渐进,缓缓地向着中心位置冲锋,而且逐渐一点一点缩小包围圈。 就如蛇缠兔,越收越紧。 而如此一来,处于阵地外围的穆家军便可以节省出部分兵力,直捣黄龙,向着司陌邯的阵地发出攻击。 而先锋军全部被包围在阵地中央,自然无法调遣兵力阻挡穆家军的攻势,援助守城弟兄。 这就是天罡混元阵法的奥秘之处。 阵地之外,围观演习的穆家士兵顿时振臂高呼,似乎已经是胜券在握,一片激动人心的澎湃声浪,直接传到高坡之上。biquiu 就是这个时候了,沈峤拿开望远镜,测试过风向与风速,一脸凝重地吩咐阿九:“点火!” 藤筐与喷射器已经放倒,球体充好了气体。 阿九领命,一一点燃吊筐里的喷射器,热浪顿时迎面扑来。球体就跟个巨大的猪尿泡似的,越来越鼓胀,然后离开地面。 沈峤下令:“各就各位!” 将士们立即按照提前训练的程序,腰间系好绳子,拽住藤条筐,通过开关喷射器调节气球状态,当藤条筐与气球垂直之时,迅速登上吊筐。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吊筐竟然真的逐渐离开地面,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顺着风向缓缓地飞向穆家军阵地。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阵仗,紧紧地攥着底下的筐子,吓得心脏“噗通噗通”跳。 妈呀,这玩意儿怎么真会飞啊?翅膀在哪儿?莫非是腾云驾雾? 或是什么仙术不成? 有那胆子大的,东张西望,寻找这玩意儿上天的秘密;有那胆小的,紧张地盯着脚下,一声惊呼:“你们快看!” 此时的战场,越来越近,逐渐看得清形势,突然就出现了新的变故。 穆老将军手中战鼓突然急促起来。 穆家军迅速取出怀中金刚爪,准备大展神威,一举击溃先锋军。穆家军的阵地上,突然升腾起一阵阵五彩斑斓的烟雾。 穆家军眼见先锋军从怀里摸出一个圆筒样的东西,将上面的绳子一拉,朝着自己这里丢过来,还以为是什么暗器,慌忙侧身躲避。 这些圆筒落在地上,就开始“嗤嗤”冒烟。 大家全都以为是炮仗,有点不明所以,不做理会。 接下来,这烟雾就瞬间蒸腾起来,大家迅速被烟雾包围了,一个个被呛的,眼泪鼻涕一块流,哪里还能看得清眼前是敌是友?这手中的金刚爪也不知道应当往哪里丢,早就失了准头。 点兵台上的老将军心知不妙,着急地挥动手中指挥旗,可穆家军眼睛都睁不开,哪里看得到? 就是现在了,沈姑娘说了,练兵场空旷,又有风,烟雾很快就能散尽。大家必须要趁热打铁,就趁着穆家军丧失战斗力的一瞬间,一举将对方拿下。 也正是因为野外空旷,烟雾虽浓,但是很快扩散,先锋军带着提前分发下来的防毒面具,并不影响视力。 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一般,迅速“歼灭”对手,瞬间反败为胜。然后朝着穆家军阵地发起勇猛进攻。 而场中所有人,也全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浓烟吸引,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山坡上,两排吊篮顺着风向,径直朝着穆家军的阵地飞了过来。 因为是背后偷袭,穆家军守城的士兵都没有看到这群从天而降的吊篮。 还是阵地之外观战的三军将士突然齐齐发出一阵惊呼,瞬间如滚开的汤锅一般,沸腾起来,纷纷仰头,惊奇地议论。 守城将士赶紧搭弓射箭,可这弓箭向上射出,又有风力阻挡,射出几丈余就歪歪扭扭地掉落下来。又有吊篮作为盾牌,压根就构不成威胁。 等到吊篮已经飞至头顶,上方气球终于能被箭雨射穿,先锋军已经顺着腰间绳索滑下,然后将身后披风当做降落伞,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穆家阵地之上。 前后夹攻,内忧外患,饶是穆家军身经百战,骁勇善战,也没能抵住先锋军的出其不意,很快被攻破防守,丢了决定胜负的旗子。 瞬间,战场之外观战的士兵们欢声雷动,先锋军摇旗呐喊,彰显着自己的胜利。 这场战斗结束得太快,以至于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感觉就跟看神话故事似的。 穆老将军呆若木鸡。 他没有想到,穆家军辛苦操练这么久,整个穆家人殚精竭虑,全力以赴,可这场演习,却是这样戏剧性的收场。 甚至于,有些攻城战术还没有来得及施展。 好好的,怎么阵地上突然就冒烟了呢? 为什么,司陌邯的人能从天而降呢? 简直太荒谬了。 可事实是,自己真的输了。 虽说是旁门左道,但司陌邯并没有破坏演习规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轻而易举地攻占了自己的阵地,甚至都没有损兵折将。 司陌邯始终一脸的胜券在握,云淡风轻。得胜之后,只是迎风而立,朝着远处的山坡上高高地抬起一只手。 墨发与长袍都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脸上的笑容也迎风绽放,分外明媚。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对面的山坡上,什么也看不清。 他在冲着谁笑,与谁分享心里胜利的喜悦? 皇帝老爷子也是一愣之后,方才反应过来,脸上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尽量平和地愉悦朗笑,保持自己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王者风度。 “虽说是投机取巧,但胜在于出奇制胜,委实让朕开了眼啊。” 第174章 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司陌邯跃下阵地点兵台,走到皇帝跟前,也是强装淡定,心里实则一片兵荒马乱。 自己这是在赌啊,用自己的前途,做了这场豪赌。 就是为了保密,不曾提前演习,甚至于,就连这热气球的飞行试验,也只能趁着夜半,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悄悄地练习过几次。 他也曾怀疑,这吊篮真能顺风飘过穆家的阵地。 他担心,点兵场开阔,沈峤所说的烟雾弹,并不足以制造弥天的烟雾,令穆家军失去战斗力。 幸好,沈峤真的没有让自己失望。 他淡定的面皮下,肌肉都在抽搐,说出的话也带着微微颤抖。 “侥幸而已,穆老将军承让。” 皇帝指着掉落点兵场的吊篮:“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自己飞上天空?” “沈峤说,这个叫热气球,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孔明灯。利用空气燃烧,使这个热气球产生足够的浮力,就能借助风向,从那边山坡之上斜着飞下来。” “虽说说起来简单,但是对于风向,还有重量都要精准掌控,想必也费了极大的功夫。” “的确是的,沈姑娘以身涉险,载着同等重量的石头亲自试验过许多次,方才成功。” “一个姑娘家,竟然还有如此胆识与谋略,实在令朕刮目相看,想必这些会冒出巨大烟雾的东西也是她制作出来的?” 司陌邯点头:“是,全都是她秘密研制出来的。原本,说是用来攻城所用,后来这热气球试验成功,就用来破阵了。”筆趣閣 “好一个奇思妙想,将她叫过来,朕有话要问。” 司陌邯领命,立即命人去叫沈峤。 沈峤奉命前来,皇帝等人已经走下点将台,将士们清理战场,有人欢喜有人忧。 沈峤上前,拜见皇帝。 皇帝老爷子今儿是真的高兴,笑得嘴都快咧到腮帮子上了,瞅着沈峤也格外的顺眼。 这丫头,长得俊啊。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丫头就恰到好处地美在了骨子里。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从容,淡定,还有素雅,越瞅越顺眼。 对着沈峤就是一顿猛夸。 然后,话锋一转。 “沈峤啊!” “臣女在。” “朕听说,你挺厉害啊,还帮着邯王制造了两样很厉害的弓弩,可以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真的来了。 沈峤瞅了一旁满脸颓丧的穆老将军一眼,不好意思地道:“回皇上,那弓弩都是假的。” “喔?” 皇帝诧异挑眉:“假的?” 沈峤一本正经:“臣女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也设计出来了,但是制造起来有些麻烦,总是失败,还差点把自己的手给炸飞了。 那日军营里试用,不过是投机取巧,演了一场戏而已。其实,压根就打不中。” “那你兴师动众,让铸剑坊夜以继日地忙碌了两日,这是何意?” “其实,就是虚张声势,给大家鼓舞鼓舞士气而已。然后声东击西,也好打穆家军一个措手不及。 其二,就是臣女也不死心,想着兵部铸造处藏龙卧虎,兴许就有能工巧匠帮我铸造出合适的零件,结果还是失败了。” 皇帝老爷子有点失望,但是对于沈峤更加的赞赏:“有勇有谋,智计百出,果然没让朕失望啊。” “皇上不怪罪沈峤就好,毕竟这战术有点儿戏,投机取巧,论起战斗实力,穆家军勇猛善战,训练有素,的确令人叹服。” 皇帝当然不怪罪。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此次演习胜利,可以说是解决了他心头大患,沈峤与司陌邯全都功不可没。 “兵不厌诈,朕怎么会怪你?听说你已经提前给三军将士准备了一批佳酿,今日两军同庆,一起畅饮庆功酒。明日恰好天贶节,你与邯儿一同进宫,朕在宫里给你设庆功宴。” 沈峤不想吃什么庆功宴,就想让皇帝老爷子来点实在的,给赏赐点金银珠宝就行。 但也只敢心中嘀咕,还得跟司陌邯老老实实地叩谢皇恩。 皇帝十分满意,命人将他赏赐的美酒与肉食金银全都送进军营,犒赏今日参加演习的先锋军与穆家军。 又跟司陌邯与穆老将军在军营之中商议了一会儿军中事务,就觉得疲惫,起驾回宫去了。 紧绷之后的将士们终于放松下来,虽说有人颓丧,有人懊恼,有人激动,有人兴奋,但是在美酒诱惑面前,总是能舒缓一些。 一堆堆火焰点燃起来,大块的肉或炖或烤,吱吱地冒着油,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酒坛的泥封拍开,甘冽的美酒盛满了粗瓷大碗。 司陌邯与穆老将军营中议事。 第175章 打脸的感觉是真爽啊 这话立即就引起了穆锦衣的满腔怒火,将手里的皮鞭甩得“啪”一声响。 “她沈峤算什么东西?能跟本小姐相提并论?” 众将士知道这位大小姐跋扈,不敢明着顶嘴,只是有人打趣:“沈姑娘人长得漂亮,心思又巧,最重要的是,能让我家王爷开心啊。大家说是不是?” “对,沈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我家王爷都对她心悦诚服。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横竖都般配。” ...... 真是穆锦衣不愿意听什么,这群人就说什么,气得穆锦衣简直是七窍生烟,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又没有理由动手。 一旁穆家军见自家小姐被羞辱,也不能坐视不管。 “若是说巾帼不让须眉,我家大小姐上马提枪,下马提笔,文武双全,惊才绝艳,才是上京第一才女。” “对,想当初京中诗会,我家大小姐七步成诗,出口成章,就连国学大儒都对我家大小姐赞不绝口。” 双方将士一个将沈峤夸成一朵花,一方使劲儿拍穆锦衣的马屁。 双方争论得不可开交,一个个就跟斗鸡似的。 这里动静这么大,吸引来的将士也越来越多,直到,沈峤也闻声过来。 人群方才寂静下来。 穆锦衣酒劲儿上涌,见到沈峤更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她冲着沈峤一声冷笑:“沈峤,今日敢不敢与我比试一场?” 沈峤耸肩:“你已经输了,还有什么好比的?” “那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做不得数。我只想与你痛痛快快地单独比试一场,你敢不敢?” 她的话极具有煽动性,穆家军顿时一片起哄:“比试,比试!比试!” 只盼自家大小姐赢了,多少也能替穆家军挽回一点颜面。 先锋军也不甘示弱,没等沈峤说话,先不服气地起哄:“比就比,谁怕谁?” “就是,沈姑娘,跟她比试,也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沈峤不屑一顾:“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因为,你投机取巧,歪门邪道,不配这个荣誉,更配不上邯王殿下。” “对,我们穆家军不服!”穆家军齐声呐喊。 气氛烘托到这里了,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还真当自己理亏呢。 沈峤轻哼:“打仗比的本身就是计谋,一个好的主帅精通兵法,智计百出,可以以一敌百,避免将士伤亡。 我们完全遵循演习的规则,假如你们非要比谁的四肢发达,比谁的头更结实,我们先锋军的确没法比。” 先锋军一阵哄笑。 穆锦衣面红耳赤:“你不就是依仗着自己会用毒吗?耍这种下作手段,胜之不武。” “你自己读书少,能怪谁?有本事你也可以用啊。” “你说谁读书少?” “我这热气球早在西汉《淮南子万毕术》之中就有记载,利用鸡蛋壳,中间燃烧艾绒,利用热空气可以浮升的原理,就可以随风升腾到空中。 而三国之时,诸葛孔明更是将它应用到战争之中传递情报。我方才利用这个原理,发明了这个大型号,可以短暂载人的孔明灯。 有道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没事儿多读点书,学以致用,没准儿两军对敌的时候就用得着呢。” 穆锦衣胸膛起伏:“我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学的是正儿八经的学问,谁看这些奇淫技巧?” “书读了若是没用,那读来何用?你自诩学富五车,那我考你几个最简单的问题。” 穆锦衣满脸不屑:“你只管问。吟诗作对,诗词文章,随你提问。” “我问你一个最简单的算数题,小孩子家掰着手指头都能计算出来的。 《孙子算经》里面的,鸡兔同笼,上有35头,下有94足,问鸡兔各几?” 穆锦衣一愣,心里默算半晌,仍旧没有答案,于是嘴硬道:“这算是什么无聊问题?这里乃是军营,又不是战场。” 沈峤微微一笑:“那我问你一个有关的,沙场点兵,三人一列,余一人;五人一列,余二人;七人一列,余四人;十三人一列,余六人。请问,你总共有多少士兵?” 穆锦衣低垂着头,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半晌仍旧摸不着头脑。 她身后的士兵们大都也是粗人,不通笔墨,七嘴八舌地议论,暂时间没有个正确的答案。 “你这题就是故意刁难人。再说了,算数跟带兵打仗能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沈峤掷地有声:“你以为,打仗就真的靠蛮力吗?就比如今日演习,空袭你方阵地,我担心这个热气球泄露消息,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都不敢兴师动众地进行提前演练。 那么,我的热气球如何准确操控方向,顺着风向直接抵达你方阵地,并且降落到足够安全的高度,就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如此一来,我就要提前计算从那个山坡到你方阵地的直线距离,热气球飞行的速度,士兵们的体重均数,甚至于风速影响大小,综合所有数据,计算出总共所需要的热力。 当热气球抵达你方阵地之时,热力耗尽,气球就会缓缓降落,如此才能让将士们安然无恙地落在你们的阵地上。 这其中的数据必须精准,差分毫都不行,而且,我也只有昨夜里才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结果是否准确,并且加以矫正。 你所看不起的歪门邪道,那都是用我的脑子,一点一点耗神计算出来的。你凭什么看不起?就冲着你会背两句无病呻吟的诗词吗?两军对战,你的风花雪月有用吗?” 先锋军中顿时一片齐声叫好,赞不绝口,虽说,他们也听不懂,但越是不懂,越说明沈姑娘厉害啊。 穆家军也顿时哑声不语,无法辩驳。https:/ 穆锦衣面上挂不住,嘴巴仍旧还很硬。 “那那些会冒烟的玩意儿呢?” “你说的那叫烟雾弹。我们大家全都玩过炮仗,大家也仅仅当作是热闹,但是有人就可以利用这个原理,加以改进,制作成了掌心雷,炸毁铸剑坊里最大的铸剑炉。 同理,相信大家很多人都见过鬼火,其中原因就是因为骨头中含有大量的磷。磷的燃点极低,可以自燃。 假如有心,深入研究一下,将这些可以自燃与爆炸的东西散布到空气中,迅速自燃,就可以产生大量浓烟,遮挡敌人视线。 我就是利用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翻阅古籍,加以改进,并且添加了其他成分,使效果更明显,作用更大,于是就制作出了烟雾弹。 这就叫学以致用。我们是要多读书,但是不能读死书,只会死搬硬套,有什么用?” 这一席话,更是引来了更多的赞叹之声。 就连一旁的穆家军都心服口服,纷纷点头。 “如此一说,这位沈姑娘简直就是女中诸葛,咱输得不冤。” “就是,若是打仗都像这般轻松,倒是省了我们伤亡那么多的弟兄。” “看来,多读书,学点知识,的确有用。” “我也看不惯那些写八股文章的酸腐书呆子,成天之乎者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百无一用。但是听人家沈姑娘这么一说,倒是茅塞顿开。” ...... 哎呀妈呀,又让自己成功装到了。 虽说,是在吹牛,牵强附会,胡说八道一通,但利用现代所学,打脸对手的感觉是真爽啊。 第176章 当众揭穿老底儿 穆锦衣无法辩驳,只能强词夺理,继续挑拨。 “说得天花乱坠,好似这演习的功劳都是你一个人的似的。传扬出去,让别人说先锋军都是一堆草包,就靠你一个女人赢了这场战事。” 沈峤正色道:“任何战役的取胜都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我的武器再厉害,那也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先锋军刻苦磨砺,十年一剑,邯王爷指挥有度,用兵有方,这才是取胜的关键。请你别再枉费心思地挑拨离间。 还有,穆姑娘,今日这庆功酒是给军营里这些时日摸爬滚打,劳苦功高的兄弟们喝的。 你若是一再地挑起事端与双方矛盾,对我们先锋军冷嘲热讽的,对不住,这里不欢迎你。” 先锋军早就对她的嚣张跋扈敢怒不敢言,听沈峤直接下了逐客令,也齐声附和:“对!你有什么资格喝我们的庆功酒!” 这里动静这么大,穆家几位兄弟也闻声而来,正好听到先锋军同仇敌忾驱赶穆锦衣,顿时怒从心起,上前冷声呵斥。 “你们先锋军不要欺人太甚!这庆功酒是皇上赏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喝?” 穆锦衣一见自己撑腰的人来了,立即一改适才的咄咄逼人。 “父亲,二叔,你们来得正好,这庆功酒咱们不吃了,她沈峤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咱穆家军冷嘲热讽,换做任何一个血性男儿都吃不下这酒。” 沈峤并没有辩解,而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穆大小姐,此事分明是你我之间的个人恩怨,你为什么总是扯上三军将士,制造矛盾对立呢?” “谁制造矛盾了?分明是你先锋军无礼在先。” “此事究竟起因为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说的是,你穆锦衣不配吃这个庆功酒。” 穆家老大不悦地沉下脸来:“小女虽说并未参加此次演习,但是她好歹也是我穆家的女儿,难道就连吃一杯酒的面子都没有?” “她就是在指桑骂槐,诋毁穆家军。”穆锦衣趁机煽风点火。 沈峤冷笑:“穆大小姐,你确定,让我当着大家伙的面,将你背地里做的好事讲出来?” 穆锦衣色厉内荏,嘴硬道:“你又想怎样诋毁我?我行事磊落,问心无愧,怕你做什么?” 沈峤朗声道:“那好,那我可就直说了。请问,穆大小姐,指使铸剑山庄夜探铸剑坊,毁掉铸剑炉,此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穆锦衣面色一僵,嘴硬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庄主已经供认不讳,原本顾念着将军府的颜面,此事我们想就此了却,不再张扬的。 但是穆小姐你一再咄咄逼人,我倒是想问问,你这样做,就不怕让邯王殿下与将军府心生隔阂吗? 若非老将军磊落,邯王殿下宽厚,明察秋毫,两个府上因为此事,难免不起干戈。你居心何在?” 穆家老大目色一厉:“锦衣,沈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穆锦衣犹自嘴硬:“此事与我有什么关系,这都是赵庄主他自己愿意的。他害怕祖父追究他泄露机密的责任,自然要想方设法地弥补。” “泄露机密是罪,破坏朝廷铸造兵器就不是罪了吗?若非是你授意,他铸剑山庄有这样的胆量?要不要我们将赵庄主叫来,当面对质?” “谁知道赵庄主是不是被你们屈打成招?” 穆锦衣双目躲闪,犹自强辩。 穆家老大见她一脸心虚,知道此事多少肯定是与自家女儿逃不掉干系,顿时面色铁青,怒火积蕴,只是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不好询问。 于是强忍怒气:“锦衣,回府。” 穆锦衣顿时有些慌乱,还不甘心地辩解:“父亲你不要听她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沈峤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自然是为了让邯王殿下希望落空,你也好趁机出卖穆家军,以天罡混元阵法机密换取邯王殿下的青睐。”biquiu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这话有点狠,非但撕破了穆锦衣小心翼翼隐藏的伪装,道破了女儿家的心思,还可以令她众叛亲离,被家人厌弃。 穆锦衣顿时就恼羞成怒,再让沈峤说下去,她还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朝着沈峤就直接扑了上去。 “我让你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沈峤左躲右闪,嘴巴却不闲着:“这就恼羞成怒了?多亏邯王殿下昨天没有接受你的好意,否则今日即便胜了,也胜之不武,让人诟病,邯王殿下是依靠一个女人赢了这场演习。” 穆锦衣顿时眸光一厉,从腰间抽出鞭子,朝着沈峤劈头盖脸就打了上来。 沈峤没想到,这穆锦衣就跟女疯子一样,说急脸就急脸,还动了真格的。 她连连躲闪,可穆锦衣这鞭法实在厉害,又是得穆老将军真传,如游龙一般,竖打一线,横扫一片,铺天盖地。 沈峤一个躲避不及,竟然被鞭梢抽中了脚腕,顿时一阵钻心剧痛,不由痛呼出声。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穆锦衣手里的皮鞭脱手而出,被人夺在手里,然后,朝着她劈头盖脸,就是接连三鞭。 看似平平无奇的三鞭,穆锦衣却避无可避,全部被抽中,还有一鞭子,直接落在了前额上。 她才知道。被自己鞭子抽中,竟然这么疼,直接撕扯下一层肉皮来。 顿时惨叫连连。 没有人拦着,没有人替她出手。 待到缓过神来,她方才看清,这个毫不留情鞭打自己的男人是谁。 司陌邯。 司陌邯将沈峤护在身后,面沉似水,剑眉紧蹙,却又满脸关切与担忧。 “峤峤,你怎么样?” 沈峤提起裙摆,宛如凝脂一般的小腿肚上,赫然一道檩起的红痕,已经冒出血珠来。 “我没事。” 而穆家这边,穆家老大见自家女儿挨打,也立即上前查看伤势,但是敢怒不敢言。 “打得好!” 穆老将军是跟司陌邯一起过来的,适才所有的事情也全都尽收眼底。 明明心疼不已,却不得不违心叫好。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几个看着锦衣胡作非为,不知道上前教训,任由她伤人。还不赶紧给沈姑娘请罪!” 穆家几人一愣,自己好歹在朝中也有官职,竟然向着她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小丫头请罪? 自家老爷子糊涂了? 第177章 本王数到三 穆锦衣挨了打,心里憋屈,泪花在眼眶里一圈一圈地打转。 “她胡说八道,诋毁孙女,祖父你干嘛还向着她?” “闭嘴!你还嫌丢人不够是吗?” 穆老将军冷声呵斥。 穆家老大一看,自家老爹是真的生气了,立即带头赔罪:“沈姑娘,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这就带着小女立即离开。” 沈峤也见好就收:“算了,不过是一点小过节而已。” 穆锦衣不忿:“少假惺惺地装大度!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我会让大家认识你的真面目。” 沈峤耸肩,没想到穆锦衣竟然这么恨自己。自己有没有刨她的坟,曝她的尸,至于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惹我,就休怪我再继续落井下石了。 无辜地眨眨眸子:“我真的无意与穆大小姐你争高下,若非你一再不依不饶,还四处散播我的谣言,我也不会一时意气用事,答应与你通过这场演习比输赢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穆大小姐何必一再咄咄逼人呢?” 这话一出口,穆锦衣的那些叔叔们顿时心里就犯了嘀咕。 就说沈峤怎么突然掺和进这场演习里来了?原来竟然是自家侄女上门挑衅,惹怒了人家。 若非如此,司陌邯没有沈峤的秘密武器加持,未必就能赢。 所以说,穆家输了这场演习,起因竟然在自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女身上? 是她毁了整个将军府的未来? 她还企图出卖穆家军,讨好司陌邯? 她这背地里,不声不响的,这是闯了多少祸? 穆锦衣还不自知,对沈峤破口大骂。 想清楚其中来龙去脉的穆家老大,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地甩了穆锦衣一巴掌:“还不赶紧滚回将军府!在这里丢人现眼!” 穆锦衣今日非但挨了皮鞭,又挨了父亲一巴掌,还在三军将士跟前颜面扫地。这些都是拜沈峤所赐。 她凶狠地瞪着沈峤,沈峤楚楚可怜地躲在司陌邯身后,伪装成一朵可怜弱小无助的白莲花,令她心里的火焰熊熊,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沈峤碎尸万段。 面对父亲与祖父的责骂,她不敢继续放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要将沈峤扒皮扬骨,这个梁子,结下了。 恨恨地抹一把眼泪,转身跑了。 “沈峤,你给我等我,我跟你不共戴天!” 穆老将军讪讪地向着司陌邯道歉。 司陌邯只冷冷地转身看一眼自己部下的先锋军,清冷掀唇:“沈姑娘今日助我军旗开得胜,她有麻烦,你们竟然袖手旁观,没有一人上前相助。本王养你们何用?” 先锋军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还嘴。 于情,两个女人打架,一堆大老爷们上手,这也不合适啊。 于理,人家穆家军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两军混战,闹腾起来,无法收场,岂不罪过就大了? 瞧瞧你一个大老爷们,这么护犊子,沈姑娘不过是被鞭梢轻轻地抽了那么一下,你就不由分说,“咣咣咣”给了人家穆大小姐三鞭子,竟然还觉得沈姑娘受了委屈。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穆大小姐的确是有点欠抽。) 大家心里腹诽,谁也不敢抗议。 幸好,司陌邯也只是说给穆家人听的,并没有跟将士们较真。 他扬声问:“下次,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先锋军齐声嘹亮回答:“知道了!” 不论对错,谁要是敢惹沈姑娘,先揍他呀呀呸的再说。 司陌邯这才满意地轻哼,将身后沈峤一把打横抱了起来。 沈峤大惊:“你干嘛?放过下来。” 司陌邯一本正经:“你脚受伤了,本王带你去包扎。” 包扎个屁啊,没等掏出药来,伤口自己都愈合了。 沈峤低声道:“这么多人瞅着呢,给我留点面子不行?” 司陌邯紧绷着脸:“当着我这么多弟兄,你也给我留点面子,乖乖的不行?” “不行,你还让我嫁人不?” 沈峤挣扎,司陌邯将她搂得更紧,一双手臂,坚实得就像铁打钢铸。 “没人愿娶的话,本王不介意。” “别逼我动手!”沈峤一字一顿。 “你若动手,本王不介意动口。” 沈峤顿时意会过来,他话中的含义,立即吓得不敢动弹了。 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男人脸皮厚,人前都是疯批,自己万一真的被盖了章,可就不好了。 这账暂时先存档。 回到司陌邯的军营,远离众人视线,司陌邯踢开房门,将她轻轻地放在椅子上。 沈峤立即不假思索地抬腿就踢,司陌邯早就将她的脾性摸得透彻,抬手就将她的脚腕握住了。 “别着急,我先拿了金疮药。” “拿个屁!”沈峤张嘴就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我豆腐,坏我名节!” “你是病人,我一心为你疗伤,大夫眼中没有男女,只是把你当做一块肉而已。你非要想入非非。” 沈峤顿时一噎:“谁是病人了?我不过就是被鞭梢扫了一下。军中那么多汉子受伤,你咋不抱着回来呢?她穆锦衣挨了你三鞭子,你咋不将她当块肉呢?” “军中兄弟的肉臭,穆锦衣的肉腥,本王都嫌弃。” 沈峤气哼哼地挣脱开他的咸猪手:“我还嫌弃你骚呢。” “你说谁骚?” “你!又奸又滑又闷骚!” 司陌邯突然身子前倾,双手扶着椅子扶手,直接将沈峤囚禁在了中间,脸上挂着坏笑,微眯了朗星一般的眸子。 “本王数到三,跟本王求饶,否则我可要动手了。” 他今日也喝了酒,有点微醺,身上带着清冽的酒气。一说话,酒香更浓。 “你敢!” 沈峤色厉内荏,圆瞪双目,说出的话奶凶奶凶的,软软糯糯,脸蛋也软软糯糯,身子也软软糯糯,真像白生生的糯米汤圆。 司陌邯喉结滚动,费劲儿地吞咽下口水,真想咬一口啊。 “一!” “做梦!” “二!” 沈峤瞅着他脸上的痞笑有点怕,要不,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就违心求饶一次? 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不丢人。 司陌邯的“三”已经即将出口。 沈峤张嘴,刚想说“错了”,嘴巴就被司陌邯严严实实地捂住了。 “三!你没求饶,那就说明,你默认了!” 麻蛋,还能这样? 你不讲武德! 第178章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下一刻,司陌邯低下头来,迅速撤开了捂着沈峤嘴巴的手。 微凉的唇瓣落下,再次堵住了沈峤口中的抗议。 沈峤的唇瓣,就跟自己想象的一样,好软,好滑,好嫩,好甜,真像芝麻汤圆。 想“呲溜”一声,全都吸进肚子里,再慢慢品尝。 沈峤被圈在椅子里,无处可逃,就觉得脑子里突然一阵空白,就像是所有的氧气全都被突然抽离,然后浑身的热血全都沸腾叫嚣着直冲头顶,瞬间整个人都麻木了。 只有唇瓣处,感觉出奇的灵敏。 能感觉到,司陌邯微凉的唇瓣,强势而又霸道,趁着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就要侵入自己的领地。 心,就这样飞起,“噗通噗通”的,几乎跳出胸腔之外。 欣长的脖颈,如天鹅一般,高高地扬起,纤长的睫毛微颤,眸子却由惊奇逐渐变得迷离。 司陌邯的手臂,圈过她细软的腰肢,逐渐收紧,将她的胸紧密地嵌入自己的怀抱里。 两人的心跳,就在这一瞬间似乎融合在了一起,杂乱无章地怦然而动,欢快而有力。 “沈姑娘,那个鸡和兔子的题我们算出来了,假如让鸡抬起一只脚,兔子抬起两条腿......”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兴冲冲的,由远及近,脚步声迫不及待。 呃…… 好像,忘了关门。 老子还没尝到这汤圆是什么馅儿呢! 司陌邯不得不离开沈峤的唇瓣,气急败坏地瞪着门外目瞪口呆的将领,恨不能,将他一巴掌拍飞出去。 老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我容易吗?抬你奶奶的腿儿! 然后,冷冷掀唇,怒火随着这个代表自己所有情绪的字喷薄而出。 “滚!” 门外将领兴冲冲地一路飞跑过来,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呆若木鸡。 自己貌似,来的不是时候? 妈呀,多亏今儿刚打了胜仗,自家王爷心情好。否则,只怕要把自己脑袋瓜子拧下来。 “对,对不起,你们继续。” 他转身一溜烟地飞奔回去,就跟逃命似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家围上来追问:“怎么样?答案对不对?” 将领想,独挨骂不如众挨骂,“罚”不责众嘛。 “王爷问,这题是谁答出来的?他重重有赏!” “什么赏赐?” “我哪知道?又没给我。” 十几个人呼啦啦地就往跟前跑,就像打开了栅栏的一群山羊。 还没跑到跟前呢,就见自家王爷突然从帐房里飞了出来,一个转身,狼狈地稳住身形。 然后,毛笔,砚台,卷轴,书,也一样一样,呼啦啦地飞了出来。 不对,是朝着他的身上砸了过来。 还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滚!” 司陌邯手忙脚乱地接住飞来的暗器,一脸贪吃得逞的傻笑,不急不恼,还带着讨好。 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家王爷遇袭了? 刺客好像是……沈姑娘? 两口子吵架吧?没想到,自家威严冷峻,高高在上的王爷,在沈姑娘跟前竟然跟个三孙子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 哎呀,丢大面子了。 不对!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终于有聪明人反应过来,扭脸就往回跑。 剩下其他人,也后知后觉地省过味儿,玩命地跑。 万一晚了,被王爷看出是谁,那不挨揍? 司陌邯也没想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幕,竟然被将士们给围观个正着。 讪讪地揉揉鼻子,回味回味刚才的滋味儿。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竟然忘了啥味道了。 就只记得,软软糯糯,芝麻汤圆一样的感觉。 还有,就跟做贼一样,心跳如擂鼓,差点激动到窒息。 不过,好像,她也没有抵触。 面色赤红如血,双眸迷离的样子,真让自己欲罢不能,恨不能直接吞吃入腹。 她分明是在借着恼怒,遮掩那一脸的羞涩,与少女的怦然心动。 下一次,自己绝对不能轻易善罢甘休,坏人就要做到底,将她融化成水,让她丢盔弃甲,就不会这样生龙活虎地与自己干仗了。 皇宫。 老皇帝一回到宫里,就立即颁布了一道圣旨。 黎嫔嘉德懿行,安分守己,劳苦功高生下四皇子司陌邯,册封为黎妃,赐居兰心殿,赏赐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若干。 并且,宣召她晚间侍寝。 这消息一出,整个皇宫都炸了。 黎嫔在后宫默默无闻了二十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多年媳妇熬成婆了。 而且,司陌邯大胜穆家军,从此兵权在握。这身价自是更加尊贵起来了。 黎妃春风得意,兰心殿里门庭若市,妃嫔们纷纷前来贺喜。 其中,就有沈北思。 她觉得,黎嫔沾了司陌邯的光,能让皇帝直接提升了位份。而这场演习,自家大姐同样劳苦功高,所以,自己机会也终于要来了。 自从她被封了婕妤之后,留在深宫之中,皇帝就从未宠幸过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些日子,她尝尽人情冷暖,听多了冷嘲热讽。 她对皇宫美好的幻想一层一层剥开,露出最里面的真相,她才知道,宫里娘娘人前的风光都是假的,一个不得宠的妃嫔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举步维艰。 但是,沈北思并不着急,她一直都安分守己,十分规矩,也不多嘴,收敛了以前的张扬。 她一直在等待机会,稳中求胜。 就是现在了。 她趁着左右没人,塞给黎妃的贺礼,是一套蕾丝内衣,大红色的。 这套内衣是她私下求着姨娘,到沈峤的女人坊里讨要来的,原本打算,等到自己第一天侍寝的时候,穿了诱惑帝王。 今日,她送给黎妃,希望黎妃能穿上它,去见老皇帝。若是老皇帝问起,才会想起,宫里还有一个年轻貌美而又大胆的沈婕妤。 黎妃瞧见这套性感内衣,脸上火烧火燎的,几乎能滴出血来。连连拒绝,不肯接受。 沈北思再三坚持,黎妃才羞答答地收下了。 晚上侍寝之前,香汤沐浴,果真就换上这一身性感内衣,对着铜镜,左右端详着里面的身影,然后一声苦笑,扒了下来。 最后打扮一新,去见了老皇帝。 老皇帝今天心情是真的好,见到黎妃,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命人准备了一桌美味佳肴,想跟黎妃小酌两杯。 黎妃今天难得的,脾气也柔顺,给老皇帝倒酒布菜,温柔体贴细致。 老皇帝冲着她端起杯子:“这酒壶里可是你家儿子的庆功酒,朕专门从军营里带回来,跟你一起喝的。” 黎妃端起杯子来就一饮而尽,呛得连连咳嗽:“这酒味道怎么这么窜?” 老皇帝抿了一口:“瞧你这虎样,邯王说了,这酒叫做蒸馏酒,乃是从酿造酒中提取的精华,就好比他的先锋军,千里挑一,历经千锤百炼,乃是精锐之师。” 第179章 深宫怨妇 黎妃多少还有那么一点拘谨,羞答答地又抿了一口,脸上悄悄浮现一抹酡红。 “入口辛辣,回口甘醇,酒香萦绕,飘飘欲仙,很是与众不同。” “嗯,邯儿说,这酒就是沈峤的酿酒作坊里生产出来的,刚刚才在上京城售卖。恰好就借着这场演习胜利,取名叫庆功酒。 回头你见到邯儿与沈峤,知会一声,先给宫中进贡一批,朕宴会之上要用。” 黎妃眼前一亮:“皇上是不是答应臣妾出宫,可以到邯王府小住了?” “三天。” “就三天啊?” “怎么,嫌少?” “不少,不少。”黎妃违心地道。 “既然不少,那就不加了,就三天。” 黎妃一愣:“还能加啊?” 皇帝绷着脸:“你喝一杯酒,朕就给你加一天,如何?” 黎妃小心翼翼:“说话算数不?” “废话,朕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 黎妃二话不说,倒上一杯酒,仰脖子就干了:“皇上您数好了。等臣妾回宫之日,就是您抱孙子之时,今儿,臣妾豁出去了。” “这酒劲儿可大。你若是真的能喝这么多,估计等酒醒了,直接就能当祖母了。” 黎妃又连干三杯,就觉得胃里火辣辣的,那叫一个舒坦。 酒壮怂人胆,适才的拘谨顿时一扫而光,虎劲儿就上来了。 “皇上请先恕臣妾失礼,一会儿我若是喝醉了,有什么冒犯您之处,您多担待。” 又接连干了三杯:“已经是十天了啊。” 就冲着这喝法,估计一会儿就酩酊大醉。 “看来,朕这皇宫你是一天都不想待,好像朕亏待了你似的。” “我心急啊,皇上。”黎妃抱着酒壶,眼神都有点迷离:“沈峤一天不嫁给邯儿,我这心就是悬着的。感觉就是一块肥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不小心就飞了。” 皇帝自己闷了一杯酒,一声轻嗤:“你当真以为,邯儿不解风情,木讷呆笨?那是那些女子不值得他上心。你自己还笨得要命,去了可别添乱啊。” “谁笨了?” 黎妃不服气,响亮地打了一个酒嗝,有点上头,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但还是一口气又干了两杯酒。 皇帝哼了哼:“从嫔到妃,你爬了二十多年,还不笨?” 黎妃嘟哝:“那是你偏心。” “朕偏心?你嚣张鲁莽,成天的给朕闯祸,若非朕看在邯儿的面子上,早就将你打进冷宫了。你能活到今天,都是命大。” “嘁,我若是早就当上了妃子,那谁还敢招惹我了?那都是她们狗眼看人低。” “不知悔改,朕就不该一时高兴,册封你,这若是谁再招惹你,你只怕更肆无忌惮。” “才不会!”黎妃骄傲地一挺胸:“日后我身后也是前呼后拥,跟一堆奴才了。谁若是惹我,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 直接吩咐奴才,上去摁在地上,就是一顿胖揍,担保她下次见到臣妾,绕着圈走。” 咕咚咚,直接屏住呼吸又是连干三杯,气儿都不敢喘。 “半个月了啊,别耍赖。” 老皇帝无奈地摇摇头,本来,今儿兴致挺高,想着跟她聊聊儿子,回忆回忆过去,两人甜甜蜜蜜,共度良宵的。 谁知道,这虎娘们儿,上来就先把自己灌醉了。 她要是有燕妃的一半儿风情,自己也不至于冷落她这么多年。 不悦地喝止:“好了,别喝了,你喝多了,一会儿一身的酒气,还如何侍奉朕?” “你那么多女人呢,不差我这一个。我喝多了,自然有人取而代之。” “朕若是叫别人侍寝,你不吃醋?” “我吃得过来吗?”黎妃“嘿嘿”傻笑:“你知道我跟了你多少年吗?二十七年,你知道我侍寝过多少次吗?” 她摇摇晃晃地冲着老皇帝晃了晃两个巴掌。 老皇帝又低头喝酒,没搭理她的话茬:“二十七年,这么久了啊?” “生下邯王殿下以前,我侍寝过七次,生了他之后,两次。二十七年,总共还不满两个巴掌。 也就是说,我每三年,才能侍奉陛下您一晚,比那天上的牛郎织女都惨。我若吃醋,泡在醋缸里都不够。” 老皇帝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喝酒。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皇帝的女人嘛,不都是这样。 黎妃“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别人儿子都养在身边,隔三岔五的,就能见面,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而我的儿子,却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餐风露宿,浴血奋战。让我每日提心吊胆,几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筆趣閣 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动容,鼻子发酸,噘着嘴,满是委屈。 “二十七年啊,我每天都是盼星星盼月亮,一点一点熬过来的,时常梦里惊醒,夜不能寐,已经习惯了。” 这话,倒是也勾起了皇帝老爷子的一点怜惜之意。 这些年,司陌邯四处征战,聚少离多,自己作为一个帝王,要的是开疆拓土,国泰民安,倒是极少对这个儿子牵肠挂肚。 而黎妃不一样,司陌邯几乎就是她的天下,她的全部,她余生的希望。 明明, 一时心疼,抬脸劝慰:“以后朕会好好......” 话还没说完呢,黎妃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将刚刚喝进肚子里的酒全都吐了出来,直接吐了对面的老皇帝一身。 老爷子刚刚升腾起来的一丝愧疚顿时就荡然无存,紧咬着牙根:“黎妃,你!” 黎妃闯了祸却不自知,摇晃着栽倒在皇帝身边,提着鼻子闻:“呀,你身上咋这臭?这是哪个女人身上的酸臭味儿!难闻死了!” 这话把皇帝老爷子给气得够呛,站起身来:“来人!伺候你家黎妃就寝。” 宫人就在一边伺候着呢,见黎妃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早就急得不行。 皇帝终于发话,立即上前,拽胳膊的拽胳膊,搂腰的搂腰,将黎妃吃力地搀扶起来。 黎妃吃多了酒,这些年里在宫里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地往心里窜,又酒壮怂人胆,念叨着老皇帝的没良心,哭得稀里哗啦。 皇帝老爷子的兴致一扫而光,愤愤地起身,拂袖出了兰心殿,直奔汤泉池沐浴。 路过穆贵妃寝殿,就瞧见不远处,锦鲤池边,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飞舞闪烁,顿时脚下一顿。 问身后跟着的太监:“那是什么?” 太监踮着脚尖瞅了两眼,也满是新奇:“好似是萤火虫呢。奴才老家里盛夏的时候常见,可来了上京,可是头一遭瞧见。” 皇帝老爷子也觉得稀罕,他早就听闻这世间有这种稀罕玩意儿,但是从未见过。 于是情不自禁地,就朝着亮光走过去。 第180章 汤泉池鸳鸯浴 等皇帝老爷子走到近前,就听到有女人在轻轻地啜泣,似乎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几只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就在她身边上下飞舞,淡黄的荧光,偶尔闪过她的鬓间,星星点点一般。 身后太监挑起灯笼,出声呵斥:“夜半更深,何人在此,惊了圣驾?” 女子似乎是猛然受惊,惊慌失措起身,脚下一滑,直接跌落进了水里。 所幸这锦鲤池的水不过及腰,女子浑身透湿,狼狈地从水里爬出来,匍匐在皇帝跟前,战战兢兢。 “皇,皇上,妾,妾身是沈北思。不知皇上驾临,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老爷子这才想起,穆贵妃的宫殿里,还有一个自己册封的沈婕妤,沈相的女儿。 上次汤泉池一事,皇帝老爷子对沈北思的印象很不好。原本是要直接逐出宫的,后来穆贵妃说情,又碍于沈相的颜面,就勉强将她留了下来。 但是在心底里,还是有些厌恶这种为了攀权附势心机重重的女子。 这次夜半三更,在此地偶遇,皇帝更是心里冷冷一笑,见多了这种戏码。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沈北思低垂着头:“臣妾在受罚。” “受罚?”皇帝皱眉:“谁罚你?” “贵妃娘娘罚臣妾跪在这里思过。” “你做了什么错事?” “臣妾刚刚与其他姐妹起了口角,还一时忍不住以下犯上,给贵妃娘娘惹了麻烦。” 皇帝老爷子最烦宫里女人尔虞我诈,你争我吵,顿时满心不悦。 “那的确是该罚,有什么好哭的?” 沈北思鼓足了勇气:“臣妾进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纵然有委屈,也忍气吞声,不敢说什么。但是,我听不得她们诋毁我大姐。” “诋毁你大姐?沈峤?” 沈北思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们说我姐是利用歪门邪道的邪术对付穆家军,用迷烟迷了将士们的心智,邯王爷才能侥幸取胜。 我一时间气不过,就跟她们争执了起来。贵妃娘娘一怒之下,就让我跪在这里思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起身。” 皇帝微蹙了眉头:“一点小事儿,起身回去休息吧。” 沈北思谢恩,吃力地起身,却并没有离开。 太监手里的灯笼在沈北思的跟前晃了晃。 沈北思跌落水里,湿了大半个衣裳,紧贴在身上,愈加凸显得腰身玲珑有致。 皇帝眸光沉了沉:“怎么还不走?” 沈北思抿抿嘴儿:“这个时辰,贵妃娘娘寝殿的门应当已经关了。我不敢敲门,怕惊扰了贵妃娘娘休息。” 皇帝老爷子“嗯”了一声,见她楚楚可怜,男人的心思难免蠢蠢欲动。 “你这衣服都湿透了,留下来只怕着凉,正好朕要去汤泉池沐浴,你就跟朕一起吧。” 沈北思激动得,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 皇帝老爷子直接脚下一转,去了汤泉池。 沈北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宫人燃起宫灯,有条不紊地替皇帝老爷子脱衣,准备澡豆,帕子,干净的龙袍。 沈北思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应当做点什么。 小太监们已经有眼力地上前,就要解她的裙带,她就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直接蹦了起来。 虽说都是阉人,但毕竟是男人,她觉得别扭。而且,皇上还没有发话,自己这样会不会有点迫不及待? “我,我不用……” 皇帝有些不耐烦:“你的湿衣服不难受吗?” 沈北思偷偷瞄了皇帝一眼,心里有些慌乱。 身着龙袍的皇帝,不怒自威,尊贵不凡,成熟冷峻,浑身散发着一种令女人着迷的气度。 当华丽的龙袍扒下,坦诚相见,她不难从老皇帝的身上看出他的老态。 虽说,他的身材还不算走样,身上也没有太多的赘肉。但终究是不再年轻了,小腹微突,肩膀上的肌肉也有些松弛,身上不再有年轻人的蓬勃活力。 他真是自己父亲的年纪啊。 虽说,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于,这个机会都是自己殚精竭虑谋算来的。但事到临头,她丝毫感受不到那种男女之情带给自己的怦然心动。 甚至于,有些抵触与退缩。 自己真的要脱得赤条条的,跟他一同沐浴,在他怀里婉转承欢吗? 皇帝老爷子已经缓步迈下汤泉池,他跟前的太监悄悄地捅了捅沈北思:“还愣着做什么呢?” 沈北思这才缓过劲儿来,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一咬牙,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裙带,露出自己年轻紧致,光洁如玉的身体。 然后,在皇帝老爷子逐渐变得炙热的呼吸声里,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水池,走向自己期待的人生。 宫人们有眼力地退了出去。 轻纱曼妙,影影重重。 水声荡漾,莺啼燕啭。 第二日。 沈北思初夜侍寝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与此同时,黎妃醉酒惹怒老皇帝的事情也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柄。 大家都在背后偷偷嘲笑着黎妃,十几年里第一次侍寝,竟然还被别人截胡,好梦一空。 燕妃来看宿醉的黎妃,听她懊恼地说完整个醉酒经过,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你说说你,等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侍奉皇上,你竟然贪杯醉酒,还敢数落皇上,你说你是不是虎?” 黎妃酒劲儿还没有过,软绵绵地靠在床榻之上,脑袋瓜子嗡嗡的,一阵一阵抽。 “我就是骂他了,他能把我咋滴?” “他是没把你咋滴,就是好不容易到嘴儿的肉便宜了别人,让沈家那个捡了漏。现在,整个后宫都在幸灾乐祸。肠子都悔青了吧?” 黎妃揉揉太阳穴:“我都奔五十的人了,脸上褶子一大把,对于那种事情早就不稀罕了。” 燕妃一脸坏笑:“我听说三十狼四十虎,女人五十坐地能......” 后面的话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黎妃不满地推了她一把:“昨儿啊,沈北思送我一套十分漂亮的内衣,我沐浴之后穿在身上,腰上松弛的赘肉我自己瞧着都顶眼。 你说皇上见天在你温柔乡里待久了,见惯了你的青春美艳,肤如凝脂,玲珑紧致,抱着我他能下得去嘴吗? 即便我是沾了儿子的光侍寝了又怎样?那是他的施舍,除了让他失望,反胃,顶天了,也不过就是那片刻的欢愉。我不稀罕。” “嘴硬吧你就,就算不稀罕,你也不能数落他啊。他乃是九五之尊,是要颜面的。” “我说的哪一句话不是事实?我这一辈子就是毁在了他的手里了,守了一辈子活寡。” “呸呸!”燕妃忙唾声道:“小心这话被别人听了去。” 黎妃撇嘴:“谁稀罕来我这里?”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戏谑道:“黎妃这是在说谁的坏话,怕被人听了去啊?” 第181章 沈姑娘是只金母鸡 燕妃眨眨眸子,压低了声音:“贤妃来了。” 黎妃忙坐起身来:“她来做什么?我们可没有打过交道。” “谁知道呢?” 说话的功夫,贤妃已经撩帘,从外面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黎妹妹还歇着呢?看来昨儿的确是醉了,现在可好些了?” 黎妃讪讪地笑:“让姐姐见笑了。快坐,吃点果儿。” 贤妃也不客气,自顾在燕妃一旁坐下:“有啥好笑的,黎妹妹聪慧,这良苦用心岂是她们能参得透的,醉得好,醉得妙。” 燕妃打断她的话:“你快别夸她了,她现在肠子估计都悔青了。” 贤妃微微一笑:“若是换做我,我也借着醉酒骂皇上两句,让他心生愧疚,知道黎妃妹妹这些年熬的是什么苦日子。只是我没有你这胆量罢了。” 黎妃被她一言说中了心事,讪讪地道:“愧疚什么?还不是转身就又寻了新人?留咱自己自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男人本性,这是改变不了的。但是日后啊,皇上知道了妹妹这些年不容易,肯定会好好弥补黎妹妹你的,你日后有福了。” 黎妃也不争辩:“那就托你的口福。” “我这可不是迎合你的过年话,”贤妃一本正经:“你不仅生了一个好儿子,还给你寻了一个好媳妇儿,你是苦尽甘来了。” 这话正顺了黎妃的心思:“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哟,你要是再藏着掖着,那我可就下手了啊?沈峤这个姑娘真不错,我也相中了,跟我家翊王殿下也般配。” “翊王殿下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还贪心。”一旁燕妃调侃:“你今日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抢儿媳妇吧?” “我今儿来有正事儿。”贤妃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等黎妹妹晚点出了宫,你可要抓紧了沈姑娘这只金母鸡,千万别撒手,让她把金蛋下到别人窝里。” 黎妃一愣:“啥意思?” “你们怕是都不知道吧?昨儿我见到我娘家大哥了,他跟我提起这位沈姑娘,可是赞不绝口,夸她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前途不可限量。 我今儿特意过来找妹妹你,就是想跟你说,等你今儿宴会结束,出宫见到沈姑娘,你问问她,后边若是有什么好买卖,能不能带带我一起? 我这手里边恰好还有一点积蓄,闲着也是闲着,可以拿给沈姑娘,让她帮着生点零钱花。” 黎妃玩笑:“你就这么信得过她?” 贤妃叹气:“你俩都知道的,我这一直以来最头疼的,就是翊王殿下。气恼他不长进,玩世不恭,还老是流连那些风月之场。 现在他跟着沈峤,逐渐走上了正道,我这心里最大的石头落了地,不信她信谁呢? 若非被你捷足先登抢了去,这个儿媳妇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燕妃一听,顿时也有了兴趣。谁会嫌自己钱烫手呢?虽说皇帝老爷子对自己一向慷慨,平日里少不得赏赐,但若是能钱生钱,那才豪横呢。 这事儿,自己也要掺和一脚。 于是三人一拍即合,说什么也要给沈峤入股,分一杯羹。就只等着一会儿皇宴开始,见到沈峤了。 下午过了申时,参加皇宴的众人就陆续进宫了。 沈峤与司陌邯赌气,一想起昨日之事便心慌意乱,不知应当如何与他单独相处,于是并未留在宅子里等他来接,而是让狼行驾车将她送到了宫外。 沈峤撩帘下车,立即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什么人?此地不可逗留。” “赴宴。” 守门侍卫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请问是哪个府上女眷?” “我姓沈。” 侍卫扭脸问旁边同伴:“没听说哪位王爷府上新人姓沈吧?” “没有,”同伴笃定地道:“宸王殿下府上新晋侧妃与宸王妃刚刚已经进去了,太子殿下两位侧妃我们也都是见过的。” 侍卫问沈峤:“是谁让你来的?” “皇上。” “我们并未接到口谕。” 沈峤正想亮明身份,身后有人似笑非笑地道:“你们今日若是不让她进,今儿这宴会只怕就开不成了。她可是今儿的主角。” 声音轻灵,如山中百灵一般悦耳。 沈峤诧异扭脸,身后走过来三个朱环翠绕的画中美人。 其中两人,沈峤是识得的,分别是太子妃,花侧妃,另外一个看起来眉眼陌生的,应当就是刚进府的王侧妃了。 太子纳侧妃之日,司陌邯也去吃了喜酒,回来说这个王侧妃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大喜之日,当着众宾客敬茶之时,就给了出身低微的花侧妃一个下马威。 只是司陌邯少语,更不稀罕与沈峤嚼这些闲话,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具体来龙去脉也不清楚。 但今日看她的面相,吊梢眼,尖鼻头,高颧骨,的确有些尖酸刻薄。若非背后家世,在花容月貌的花侧妃跟前是没法比的。 而刚才出声调侃的,正是花侧妃。自己与她在司陌邯的府上曾有一面之缘。 沈峤转身,冲着三人行礼问安。 花侧妃不等太子妃开口,便上前搀扶她:“今儿你可是功臣,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你可不能这样客气。” 沈峤就势起身:“侧妃娘娘过誉了。” 花侧妃好奇地左右张望两眼:“怎么你只有一个人?邯王殿下可是也提前进宫了?也难怪这些侍卫拦着你。” 提起司陌邯,沈峤有点慌:“自己坐车过来的,一个人自在。” 花侧妃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的狼行,狼行斜倚在马车之上,怀中抱剑,压低了头上斗笠,冷冷地望向这里,毫不避讳自己直视的目光,甚至还带着杀气。 花侧妃微微蹙眉,有些不满,隐忍着并未发作。 一旁王侧妃更是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沈峤,询问太子妃:“她就是那个被相府赶出来的大小姐沈峤?” 太子妃点头:“正是。” 王侧妃讥讽一笑,压低了声音:“今日乃是皇宴,来的都是皇亲贵胄,最不济,那也是朝中一品官员与女眷,她来做什么?” “昨日演习她功不可没,自然是与邯王殿下一起的。” “嘁,姐姐你真抬举她,什么功不可没?不过就是投机取巧侥幸得逞罢了,也能令皇上与邯王殿下另眼相看,错把鱼目当珍珠。 你瞧花侧妃这巴结劲儿,这么高抬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太子妃暗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胡说八道。 沈峤不明白,自己与这王侧妃以前素未谋面,她对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自己这人缘,真的就这么差劲吗? 第183章 龙袍加身 “她找我有什么事儿?”沈峤淡淡地问。 紫韵低垂着头:“我家主子说,若是大小姐还在生她的气,就让奴婢代她给大小姐赔个不是,给您磕个头,说上次她那席狠话是言不由衷。” 说着就果真跪下,给沈峤磕了个头。 这倒把沈峤给整得不好意思了。 花侧妃附在沈峤耳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昨儿夜里,沈婕妤初次侍寝,想必定是得了皇上青睐......”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紧蹙了眉尖,捂着嘴“哇”的一声干呕,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沈峤慌忙搀扶。 花侧妃却如避蛇蝎一般,连连后退三步,苍白着脸色:“我,我没事儿,你不用管我。” 沈峤看她脸色很难看,自然不能真的袖手不管:“我扶你到旁边歇息一下。” “真的不用!”花侧妃一口回绝了,胸膛起伏,深吸了两口气:“我就是昨日吃坏了胃口,缓一口气就好了。既然婕妤娘娘找您有事儿,您就赶紧去吧,我这里自然有下人伺候。” 沈峤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勉强。 正好前些日子,周姨娘刚刚来过女人坊,跟自己提起沈北思,说她在宫里不得宠,想必肯定受人欺负,跟自己诉了半天苦。 只可惜,周姨娘身份卑微,不能进宫,求着沈峤若是有机会,一定帮她去探望一眼。 左右自己待在这里也尴尬,于是对花侧妃歉意道:“那我就去了,你若是身体实在不适,不用跟我客气,可以让人去找我。” 花侧妃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多谢沈姑娘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沈峤不再多事,跟在紫韵身后,脚下一拐,去了文华殿旁边的凉亭。 沈北思一见到她,立即迎上前,红了眼圈,只叫了一声:“大姐”,便哽咽住了。 沈峤没好气地道:“受委屈了吧?别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我又不心疼。” 沈北思不听她的挖苦,撒娇一般,蹭进她的怀里:“我就是想你了而已。” “你若春风得意,锦衣玉食,想我做什么?” 这话说得沈北思恨不能搂住她大哭一场,强忍着,松开沈峤,吸吸鼻子:“你这是见不得我好。” “你好,你现在是婕妤娘娘,又刚得圣宠,叫我来,是要炫耀吗?” “当然不是。”沈北思拉着沈峤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吩咐紫韵机警一点,看住生人,自己有话要与沈峤说。 沈北思左右张望,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沈峤:“大姐,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懂医术,你有没有那种药?” “什么药?”沈峤问。 “就那种,当初沈南汐给凌王殿下下的那种药,最好是无色无味,不易觉察的。” 沈峤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疯了?这种药可是禁药。” 就算老皇帝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满足不了你,你也不能动这种歪心思。 “我用的时候会小心的。” “简直胡闹!这种事情是玩笑吗?可是杀头的罪过,你简直太荒唐了,刚得圣宠就无法无天,动起歪心思来。” 沈北思眨眨眸子,似乎才领会过来沈峤话中的含义:“你想什么呢?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给皇上下药。” “那你要这种药做什么?” “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大用处。” 沈峤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了:“绝对不可能,你想都别想。”biquiu 沈北思犹豫了一下,只能如实道:“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想用来对付甄家人。” “你在深宫里,甄家人在宫外,你对付谁?怎么对付?” “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我现在有机会,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也好见机行事,免得抓瞎,错失良机。” “不行,”沈峤正色道:“思思,你听大姐一句劝,你一个人,刚来宫里,尚且立足不稳,小心翼翼未必能顾得周全,怎么可以冒冒失失地与甄家人斗?” “我可没有大姐的肚量,”沈北思冷声道:“我这个人一向是睚眦必报,他甄家人三番五次地害我,若非是你帮我,我现在还不知道落得什么田地。 我不管不顾地入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这个仇。只要甄家完蛋,她甄氏失去依仗,看她还怎么嚣张?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沈峤斩钉截铁:“此事我反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太冒险了,稍有差池,你就把自己搭上了。 仇要报,但是不能不自量力,要徐而谋之。等到有朝一日,你能在宫里根深蒂固,如燕妃娘娘那般深得盛宠,才能呼风唤雨。一个甄家不足为虑。 现在你只要一个人在这宫里平平安安的就行,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可千万不能有。” 沈北思不服气:“那甄家现如今已经攀上了穆贵妃,只怕养虎为患,日后更难对付。不能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你把那药给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你。” 正在闲话,文华殿前太监扯着嗓门扬声唱和:“皇后娘娘驾到!” 沈峤立即起身:“我要过去了,你最后听大姐一声劝,千万不要螳臂当车。” 无论这沈北思要这种下三烂的药,是为了得宠也好,复仇也罢,也可能是用来害人。此事自己绝对不能助纣为虐,否则就是害了她。 她在这群狼环伺的后宫之中,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也不知道,究竟能走多高,留多久?难免令人忧心。 沈峤忙回了文华殿前,果真是皇后率领着后宫众位妃嫔,一路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大家忙放下手中的书,跪地相迎。 皇后和颜悦色:“大家都不必这般客气,都是一家人,免礼平身吧。” 众人谢恩,慢慢起身。 忽然,一阵风吹来,头顶之上晾晒的龙袍忽然就从二楼栏杆之上滑落,忽忽悠悠地飞了下来,好巧不巧,就正好掉落在下方的沈峤头顶之上。 沈峤匆忙赶回,正站在众人最后,刚刚起身,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头顶之上。直到眼前一花,整个人被龙袍笼罩,还不明所以。 而周围的所有人,却全都不由色变,发出一声惊呼。 沈峤将覆在身上的龙袍扯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是龙袍加身了。 第一反应,是嫌弃。 因为,她听说,皇帝的龙袍全都是缂丝所制,历时两年,几百名工匠方才绣制完成。 皇帝穿了之后,也不清洗,宫人们简单处理之后,放在熏香的箱子里,将汗味祛除,然后接着穿,实在脏了就直接废了。 那这衣服里得多少细菌啊。 刚嫌弃完,她就打了一个冷战。 因为,这虽然就是一桩偶然事件,但是在古代,可是大忌。尤其,在帝王之家,龙袍加身,那就意味着造反。 完蛋,怕是有麻烦。 不由心里也忐忑难安起来,心思快速运转,思虑如何脱罪的说辞。 第184章 传说中的小皇叔? “龙袍加身,皇后娘娘,此兆不祥啊!” 穆贵妃一声冷笑,率先打破了寂静。 这话立即就得到王侧妃的附和:“对,这龙袍晾晒了一日,都好生生的,不曾垂落。怎么偏偏,就好巧不巧,落在她的身上?这只怕是有什么预兆。” “自古军中藏娇,士气不扬,而沈峤却不顾祖宗法制,非但堂而皇之地进出军营,还参与演习,霍乱军心,可见狼子野心。” ...... 黎妃与燕妃等人就在穆贵妃身后,哪能袖手不管,立即出言反驳。 “这不过就是一场意外而已,龙袍随风落下,岂能牵强附会,就寻这么多治罪的借口出来?” “这龙袍若是落在你们身上,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你们同样有罪?” 一时间,有人落井下石,有人据理力争,更多人袖手旁观,皇后不置可否,也不说话,只放任众人争论不休。 沈峤抱着龙袍,就跟被吓傻了一般,一言不发,实则冷眼看着场中人,是敌是友此时分得清清楚楚。 太监一声唱和,皇帝老爷子带着众位皇子浩浩荡荡地驾到。 见到场中变故,不悦蹙眉:“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解释道:“适才大家正在收捡书籍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将上方晾晒的龙袍吹落,结果,好巧不巧,偏生就落在了沈姑娘的头上。 穆贵妃说,身披龙袍,此兆不祥。而沈姑娘擅自出入军营,有牝鸡司晨之嫌。 于是众人多有争议,臣妾一时间也难以决断,恭请皇上圣裁。” 皇帝一听,也紧皱了浓眉。 皇家一向就信这个,哪怕皇帝崩出一个屁,砸了脚后跟,都恨不能让钦天监给占卜一卦,看看是不是有碍国运。 自己龙袍竟然落在沈峤的身上,这未必就不是上天的警示。 毕竟,这女人有点不简单,不是那种足不出户的长发妇人。而且,锋芒毕露,巾帼不让须眉。 可别真是武则天转世啊。 一时间,皇帝也沉吟不语,不知如何定论。 沈峤除了感慨自己点背儿,也无话可说。 这事情本来就荒诞不经,分明是有人借题发挥,可偏生就是有人信,自己即便巧舌如簧,也未必就能打消皇帝心头的疑虑。 一时间,场中气氛凝重,有一种暴雨欲来风满楼的沉沉气势。 司陌翊就要挺身而出,替沈峤说话,被司陌邯一把拽住了,示意他暂时沉住气。 这时候的沈峤,越多人替她求情,或许只是雪上加霜。 皇帝老爷子未表明态度之前,还是按兵不动为妙。 或许,付之一笑,也或许,下一刻,就直接下令,将沈峤拖出去,人头落地。这一点也不夸张。 大家都屏息敛神,场中静悄无声,针尖落地可闻。突然,就觉得头顶一暗,似乎有乌云压顶。 惊讶抬头,只见头顶之上,纷纷扬扬地飘下三四件黄灿灿的龙袍,就朝着众人头顶之上落了下来。 龙袍之上金线精绣的五爪金龙,怒目圆瞪,张牙舞爪,分外狰狞。 有沈峤的前车之鉴,大家全都大惊失色,纷纷避之不及。 可那些龙袍直接铺天盖地一般落下,总是有人躲避不及。 被龙袍覆顶之人,吓得浑身被抽离了筋骨一般,直接瘫软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面如土色。 “皇上饶命,皇上恕罪!” 刚才,就连一阵风也没有,龙袍怎么会突然掉落下来呢? 众人悄悄向着二楼张望,栏杆处,突然伸出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来,冲着下方众人吐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嘻嘻!” 这孩子头束金冠,一双毛嘟嘟,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满是狡黠与灵慧。 这一笑,脸蛋鼓鼓的,腮边两个深深的梨涡,令人一瞧,就忍不住想要伸手狠狠地rua一把。 翊王第一个惊呼出声:“小皇叔?” 皇帝不悦地扬声问:“胡闹,名錞,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还不快下来!” “我在帮皇帝哥哥你收衣服呀。”楼上顽童理直气壮,笨拙地往栏杆上攀爬。 “大胆!”皇帝呵斥:“哪有这样收衣服的?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将名錞世子带下来。” 旁边宫人立即进了文华殿。 只听“噔噔噔”的脚步声响,一个胖老头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从文华殿里一路小跑出来,跪倒在皇帝老爷子跟前,“梆梆”磕了两个头。 “皇上饶命,皇上恕罪,臣就打盹儿的功夫,这逆子竟然就跑到二楼淘气去了。都怪臣管教不严,请皇上恕罪。” 皇帝立即上前搀扶:“王叔快快请起,名錞年纪小,不懂事,朕就小惩大诫,吓唬吓唬他而已。哪能真的怪罪他?” 沈峤一瞧,这胖老头可不就是靖王叔呗。 楼上那淘气孩子自然就是司陌邯等人的小皇叔,靖王叔的宝贝金疙瘩。 果然啊,百闻不如一见,就连皇帝的龙袍都敢扬了,这小子的确顽劣,是该揍一顿儿。 沈峤跪在地上,都忍不住抬脸往二楼栏杆处瞧了一眼。 这一瞧,就觉得,这小孩咋瞧着似乎有点眼熟?自己莫非真的曾经见过? 说话的功夫,楼上的名錞世子就被宫人给小心翼翼地请了下来。 靖王叔上前,朝着名錞世子屁股上“恶狠狠”地来了两巴掌。 “跟你说过多少次,这宫里不比自家府上,你要老老实实的,不许给老子惹祸,你就是不听。说,你把这些龙袍碰下来做什么?” 名錞世子委屈地瘪瘪嘴:“我见别人就是这样给皇帝哥哥收衣服的,我搬不动书,只能帮忙干点轻生活。” 靖王叔虎着脸:“胡说八道,谁这样收衣服了?” 名錞世子抬手一指楼上:“就有个小太监,刚才偷偷地,将皇帝哥哥的龙袍给丢了下去。”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难道,掉在沈峤身上的龙袍不是风吹的?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皇帝的面色顿时一沉:“来人,将那个狗奴才给朕带下来。” 侍卫“噔噔噔”地上楼,不一会儿,就押着一个小太监,从文华殿里出来,摁倒在皇帝老爷子跟前。 名錞小世子抬手一指:“就是他!” 小太监见东窗事发,吓得噤若寒蝉,不住央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帝冷哼:“说,是谁指使你的?” 小太监还企图狡辩:“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就是从跟前过,不小心蹭到了。” 皇帝冷哼,一点也不磨叽:“你若老实招认,朕饶你一条狗命,你若冥顽不灵,现在就拖下去砍了。” 第185章 这龙袍就赏给你了 小太监胆子小,一听要命,立即麻溜地招了,抬手朝着人群里面一指。 “皇上饶命,我招,我招,是刚才王侧妃给了奴才一只金镯子,让奴才瞅准了时机,把龙袍落在沈姑娘的身上。” 皇帝威严的眸光缓缓扫过人群:“哪个王侧妃?” 众人立即将目光纷纷投向了太子新纳的侧妃。 正是刚才在宫门处,对着沈峤冷嘲热讽的那个王御史的夜壶嘴儿孙女。 王侧妃早就吓得几乎瘫软,双腿打颤,迈不动脚步。 小太监的话,更是令她身子一软,立即就跪倒在皇帝跟前。 “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饶命啊。” 皇帝看也不看她一眼,吩咐身后太子:“找人将她送回娘家府上吧。” “不要啊,父皇,我就是跟沈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并无恶意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太子殿下,求求您,千万不要休了我。哪怕让我做个侍妾也行,只要让我留在太子府。” 然后又扭过脸来央求太子妃:“太子妃,姐姐,念在咱俩的情义上,求你帮我求求情吧?” 太子妃轻哼:“你在府上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纵容你,可你不该恃宠而骄,如此胆大妄为,我也帮不得你。” 王侧妃又抬手去指花侧妃:“是她,是她教我这样做的!” 花侧妃一愣,满脸的莫名其妙:“妹妹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适才在宫门外,因为你冒犯沈姑娘,你我便起了口舌之争。 我进宫之后与你更是半个字也未曾说过,你可不能胡乱攀扯。” “刚才不就是你提醒我的吗?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花侧妃这才恍然大悟:“适才我见有件龙袍摇摇欲坠,立即提醒宫人挂好,免得掉落在谁身上可就不好了。 我哪里想到,王侧妃你竟然心术不正,因此生出害人的心思来?沈姑娘跟你可素昧平生,你怎么这么歹毒?” 王侧妃顿时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太子冷硬着一张脸:“父皇息怒,是儿臣管教不严,对不住沈姑娘了。” 转身命身后仆人:“将她带走。” 仆人上前,不顾王侧妃的哀求,将她直接拖了下去。 掰着手指头算算,她踏进太子府的门,应当还不足十天,就被皇家退了货,应当还在质保期内呢。 唉,这辈子估计也完了。 众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嗟叹惋惜。 要不怎么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众人全都跪迎皇后,这小太监趁机害人,结果就偏生被名錞世子给瞧了一个正着。 皇帝老爷子望向沈峤:“受惊了吧?” 沈峤还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劫后余生一般,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正偷偷地问候这位王侧妃八辈祖宗,听皇帝问起,自然不能实话实说。 “天降鸿运,福泽加身,臣女真有点受宠若惊,一时间头都懵了。” 皇帝蛮受用,愉悦朗笑:“沈姑娘不仅心思聪慧,这嘴巴也舌灿如莲,那这件龙袍你就留下吧。” 这话吓了沈峤一哆嗦:“臣女福薄,万万愧不敢受。” 开玩笑,这可是龙袍啊,不当吃不当喝不能穿,我还要当祖宗供起来,稍有差池,可能就会被安上大不敬的罪名,我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定时炸弹啊! 尤其还是一个老男人穿过的衣服,谁稀罕? 皇帝挑眉:“怎么?朕的赏赐你都不稀罕?” 沈峤愁眉苦脸:“当然不是,臣女是担心别人眼红。请人盯着怕监守自盗,随身带着又怕风吹雨淋,每天焚香供奉又怕被烟熏着。还是求皇上您收回成命。” “朕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之理?这件龙袍朕便赏赐于你,福泽加身,每日三省其身,感念皇恩浩荡。” 好嘛,这算不算是警告自己? 我已经在夹着尾巴做人了,多安分守己。 要是这龙袍能卖就好了,应当能值个好价钱。 沈峤只能战战兢兢谢恩。 皇帝抬手:“你们也都起身吧,日后别一个个听风就是雨的,小题大做。” 众人也跟着起身。 皇帝沉声道:“天色不早,早点将书收起来吧,别耽搁了宴席。” 众人领命,手脚麻利地将书籍分门别类地收起,谁也不敢再闹腾幺蛾子。 沈峤是劫后余生啊,只觉得手脚酸软,再次感到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名錞小世子偷偷地溜到沈峤身侧,忽闪忽闪地眨巴着大眼睛,冲着沈峤招招手,示意她弯下腰来。 沈峤俯身:“刚才多亏了小世子替我解围,不知道如何感谢。” 名錞小世子踮着脚尖,凑近沈峤耳边,压低了声音:“我爹爹说,只要我帮了你,你会给我做好吃的。是不是啊?” 沈峤一愣,这才知道此事并非是孩子闹剧,竟然是靖王叔在暗中帮助自己。 此事可非同小可,虽说名錞世子只是个小孩子,皇帝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可这对龙袍不敬,一不小心,皇帝可能就会心存芥蒂。 自己与靖王叔也没有这样深厚的交情啊。 他为什么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 扭脸寻找靖王叔,胖老头悠闲地抱着肚子,跟皇帝老爷子闲唠嗑。 再瞅瞅眼前的小馋猫,越瞅越眼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沈峤莞尔一笑:“当然,我这里有很多小朋友喜欢吃的好东西。” 变戏法一般,摸出几块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送给你。但是你要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名錞世子眼前顿时一亮,歪着脑袋瓜,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伸出小胖爪,巧克力与奶糖太多,两只手都抓不过来,干脆就撩起小袍子,用衣襟接着。 “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爹爹说,我的小命就是姐姐救的,我要知恩必报。” 沈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就那个被毒蛇咬了,差点没命的小男孩儿。 只是当时他双眸紧闭,昏迷不醒,自己又只顾着救人,压根就没有留意他的模样。 难怪,靖王叔第一次见到自己,就知道自己懂医术,说自己藏着掖着。 也难怪,靖王叔对自己如此偏爱。 今日更是冒险救了自己一命。 第187章 你该不会是喜欢花侧妃吧? 酒过三巡,宴席结束,众人离席。 司陌邯一行人一同出了皇宫,在宫门处分道扬镳。 沈南汐刻意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沈峤,与她并肩而行。 “我刚才见到三妹了。” 沈峤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也见到了。” “我听贵妃娘娘说,她昨夜初次承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沈婕妤了。” 沈峤“嗯”了一声。 “没想到,三妹争宠的手段也了得,这次可沾了大姐你的光了。”话里带着讥讽之意。 “是吗?”沈峤漫不经心地问。 “若非你帮着邯王殿下赢了演习,她怎么可能得到皇上青睐? 而且,她还费尽心机,让周姨娘从宫外给她送了一罐萤火虫幼虫,用来吸引皇上,这手段,还真是不得了。” 沈峤有些惊讶:“用萤火虫?” “很吃惊是不是?咱俩都小瞧了这个妹妹了,能屈能伸,工于心计。看来,总有一日,咱家这三妹也能像燕妃娘娘那般宠冠后宫呢。” 沈峤沉默着不说话。 任凭她沈北思再如何工于心计,只要她不算计自己,那就比你沈南汐强。 沈南汐见她沉默不语,继续道:“今儿你还没来的时候,大家伙在一起,议论最多的,就是你们。我被她们好一通挖苦。” “是么?” “她们都说,咱们沈家三姐妹,一个比一个有本事,而我,是最笨的那一个。现如今也最惨,做个侧妃也就罢了,还是不得宠的那一个。 后天,新人就要进门了,我还要费心帮着凌王殿下张罗喜事,替别人做嫁衣。” 今儿的沈南汐感慨还挺多,沈峤只听不说话。 “后天凌王府喜事,大姐你也来吃一杯喜酒吧?” 沈峤直接一口拒绝了:“我很忙,不打扰。” “你若不来,凌王殿下会很遗憾的。” 沈南汐眸光微闪,说的话也意味深长。 沈峤讥笑:“二妹什么时候这样贤惠大度了?” “因为三妹让我终于明白,男人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但咱们姐妹,却是一辈子的。” 我信你个鬼! 一听她的弦外之音,也知道,会无好会宴无好宴,其中肯定有猫腻。 你自己玩吧,恕不奉陪。 “二妹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府上我就不去了,恭喜,告辞。” 丢下沈南汐,径直向着自己的马车走过去。 司陌邯在身后叫住她:“一起走?” 沈峤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必,狼行在等我。” 狼行早就看到她出了宫门,立即驱车上前,撩开车帘,等着沈峤上车。 司陌邯压低了声音:“别这么小气不行,好歹给人一个赔罪的机会。” 沈峤没好气地轻哼:“不接受道歉。” “一辈子都不理我了?” 沈峤傲娇地扭过脸去:“离我远点。” “五弟刚才问我着,问我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说我要不要实话实说?” “你敢?” “五弟经验丰富,我的确打算向他请教请教,我错在哪里了。” “你!” 沈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直接上了马车。 “狼行,我们走!” 司陌邯上前两步,被狼行拦住了去路:“邯王殿下止步,我驾车技术不好,别剐蹭到您。” 一跃而上,扬鞭催马,直接绝尘而去。将司陌邯晾在了原地。 司陌翊吊儿郎当地上前:“看样子,四哥招惹沈姑娘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司陌邯揉揉鼻子:“女人心海底针。” 司陌翊瞅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我瞅着那个狼行很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此人什么来头,四哥可打听清楚?” 司陌邯摇头:“早就命人打探过他的来历,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打探虚实,就是有点冒险,稍有差池,可能就会出人命。” “什么主意?” 司陌翊探过脸来,附在司陌邯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司陌邯眸光微闪:“虽说冒险,但是的确值得一试。” 马车上了大街,狼行扭脸:“姑娘,去女人坊还是直接回家?” “女人坊。”沈峤吩咐:“车慢一些,刚吃了一点酒,头晕。” 这几日一直在军营里忙碌,都没有空闲去女人坊看看。 狼行应声,马车沿着长街慢行。 狼行突然出声询问:“那位太子侧妃似乎是在有意讨好姑娘你。” 沈峤背靠着车厢,撩开一点车帘,歪着脑袋:“你怎么对这位花侧妃这么感兴趣?” “不是感兴趣,是觉得她对姑娘似乎别有用心。” 沈峤笑笑:“我无权无势,又没有什么可图,她对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你是看着她哪里不对?” “适才你们一行人一同从宫里出来,我见她老是有意无意地在暗中打量你。面上表情有些古怪。” “她今日身体不适,应当是面色不好看。” 狼行立即扭过一点脸来:“哪里不适?” 沈峤玩笑:“你还说你不是对她感兴趣,怎么这么关心?她固然漂亮,可她是太子侧妃。” 狼行脸上有点不自然:“她漂不漂亮,与我无关,真的就只是好奇而已。她为什么会突然感到不舒服?” 沈峤不再打趣他:“这养尊处优时间长了,自然娇贵。好好的,她就突然反胃头晕,我说要帮她瞧瞧,她还不肯,将我直接支开了。” 狼行眸光一厉:“她是不是靠近你了?” “是啊,”沈峤漫不经心:“不过她后来一直离我远远的,没有再往我跟前凑,我也忘了问问她好点没有。” 狼行不再说话,背对沈峤,沈峤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爱而不得,有些失落? 毕竟像花侧妃这样柔情似水,妩媚妖娆的女子,一般男人还真的逃脱不了她的魅力。 只是,喜欢也没用,人家已经是名花有主,狼行注定是要剃头挑子一头热。 马车走得平稳,突然车后马蹄声急,狼行立即扬起马鞭,将马车往路旁靠,怕挡了道路。 身后骏马一阵风一般席卷而至,马背之上的人突然一个旱地拔葱,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冲向车厢。狼行并未动地儿,手边长剑突然出鞘,一个反手,向着来人身上刺去。 来人似乎早有预料,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后轻巧地落在车顶之上。 一闪而过的锦袍,令狼行一愣,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手下一顿。 沈峤听到打斗声,立即撩开车帘,出声询问:“发生什么......”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撩着车帘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了,挣脱不开。 狼行不得不收回长剑,抬手去攻击。 来人一个轻巧的四两拨千斤,挡开他的进攻,落于车厢之前,一把揽住沈峤的腰,然后腾空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马背之上。 第188章 诱拐还是劫持? 沈峤惊魂未定,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放开我,邯王殿下,你要做什么?” 司陌邯一只手臂紧紧地圈住沈峤的腰,另一只手握住马缰,双腿一夹马肚,扭脸对狼行道:“一会儿本王自然会将你家姑娘安然无恙地送回去。不用这样大惊小怪。” 白马立即扬蹄,载着二人疾奔而去。 城外,已经是倦鸟归巢,日落黄昏。 司陌邯骑马带着沈峤一路狂奔,径直出城,来到湖边。 湖水平静无波,湖面倒映着天边彩霞,一半碧绿,一半绚丽。 湖边停靠着两叶扁舟。 有丝竹管弦声远远的,顺着湖面飘过来,应当是远处的游船画舫。 司陌邯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冲着马背之上的沈峤伸出手来。 沈峤怒哼哼地瞪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偷得浮生半日闲,带你去泛舟。” “不稀罕。”沈峤一口便拒绝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时间很宝贵。” 司陌邯缩回手,探手入怀,摸了半晌,也只摸出两个小银锭:“买你一夜,够不够?” “滚!” 胸前挂铃铛,你可真想得美。 沈峤没好气地朝着他手心拍了一巴掌,谁料被司陌邯一把攥住小手,直接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沈峤身子一歪,一声惊呼,直直地跌落进了司陌邯的怀里。 猛然坠落的落差感,令沈峤紧紧地攥住司陌邯的衣襟,吓了一跳。 司陌邯愉悦轻笑:“这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啊。” “放屁!” 沈峤惊魂稍定,狠劲拧了他胸口一把。 “真粗鲁,我军营的汉子们都比你温柔。” 沈峤诧异地眨眨眸子:“谁温柔你就找谁呗。军营里那么多汉子还不够你挑的吗?惹我做什么?” 司陌邯脸上一黑:“信不信,本王将你丢进水里去?” 吓得沈峤攥紧了他的衣裳不撒手:“丢吧,咱俩同归于尽。” “好!” 司陌邯直接飞身而起,在沈峤的惊呼声里,抱着她凌空一跃,便飞上了停在湖边的扁舟。 小船左右摇晃,沈峤哪里敢挣扎乱动?乖乖地蜷缩在司陌邯的怀里。 麻蛋,比游乐场的疯狂过山车还要刺激啊。 司陌邯趁机品味了一下美人在怀的感受。 她杨柳细腰,看起来弱不胜衣,似乎轻盈得就像一片羽毛。 抱在怀里才发现,她身上软绵绵的,四处都是肉肉,软的就像是没有骨头。 他都忍不住想要使劲儿捏捏看,这个女人是不是胖嘟嘟的毛毛虫变的。 可他不敢。 这个动作太猥琐,万一怀里的女人一生气,将脚下的小船给翻了怎么办? 司陌邯喉间溢出轻笑,沈峤睁开眼睛,恼怒地叱道:“还不放我下来?” 适可而止。 司陌邯弯腰,将怀里的美人放下,然后把手心里攥着的两锭碎银随手抛给岸边的船夫。 船夫接了银子,笑眯眯地,将小船上系着的绳子解开了。 沈峤面色赤红,一言不发,抬手就要打人。 司陌邯只脚下微动,小船立即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沈峤站立不稳,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手扶着船帮,气恼地瞪着他。 司陌邯也在小船里盘膝而坐:“不会还在生气吧?” 沈峤轻哼,扭过脸去不搭理他。 “你生气的样子不好看。” “谁让你看了?” 司陌邯操起一旁船桨,慢慢地划着小船。水声荡漾,划破了湖面的宁静。 “美人当前,不看的是傻子。” “你的确不是傻子,你是疯子。”沈峤没好气地道。 司陌邯抿着嘴儿:“我在战场之上,他们说我的确像是疯子,但我感觉,只有在你的面前,我才会丧失最后一丝理智。” 这是要表白了吗? 沈峤的心砰砰乱跳,烧红着脸,低垂下头,有点紧张:“为什么?” 司陌邯缓缓吐唇:“被你气得呗。” 呃...... 沈峤撩起一把湖水,直接朝着司陌邯的身上就泼了过去:“气死你活该!” 小船空间狭小,司陌邯无处可躲,也掬起一捧水,朝着沈峤身上泼过去。 两人互不相让,清凉的湖水直接打湿了头发,透了衣裳,将对方泼成落汤鸡。 今日堵了一天的气顿时烟消云散,不似刚才那般尴尬,沈峤“咯咯”娇笑,浑身酣畅淋漓。 打闹得累了,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约而同地“噗嗤”一笑,疲惫地仰面躺倒在船舱里。 小船已经缓缓飘荡到了湖中心的位置,一场水仗,令船桨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两人之间,有着片刻的静谧。 湖面寂静,空气也寂静。 夕阳已经没入西山,夜幕降临,有星星闪烁。 司陌邯感慨一声:“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岁月静好吧?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真想就这样睡一觉。” “湖上有蚊子。”沈峤认真提醒:“醉后不知蚊子咬,满身红包少不了。” “真煞风景。” “就这点文化,还爱说实话。” 清凉的风吹过,沈峤“阿嚏”打了一个喷嚏。 “冷了?” “废话,我又不像你这样皮糙肉厚的禁冻。你说吧,咱怎么回去?” 司陌邯突然凑到跟前,距离她的脸很近,近在咫尺:“我不想回去了。咱俩就这样顺着水飘走吧,飘到哪里算哪里?” “这算是诱拐还是劫持?”https:/ “诱拐不了,我就劫持。” “然后呢?” “然后就选个地方扎根啊。我种田赚钱,你织布养蚕,男耕女织,似乎也不错。” 沈峤撇嘴:“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贤妻良母的人设吗?我一不会织布,二不会缝缝补补,洗衣做饭,三,最重要的一点,我懒,不愿意干活。” 司陌邯很认真地望着她:“那你除了生孩子,女人的活你会什么?” “你又错了,孩子我可能也不愿生。你的期望值有点太高。” 司陌邯一脸哀怨地看着她,眸子在暗夜里,还是亮晶晶的,似乎倒映了天上的星星。 “商量商量,只要你愿意生孩子,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这些我都可以学。” 沈峤想象不出,司陌邯一个大男人,手持银针,缝缝补补的样子。 鼻子里一痒,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合着邯王殿下您娶媳妇儿就是为了生孩子。何必这么委曲求全呢?相信您现在一招手,大把的腰细屁股大的姑娘追着你跑,生一队先锋军都行。” “你可真会打岔。” 司陌邯将外面锦袍脱下来,拧干净上面的水,递给沈峤:“披上吧。” 沈峤嫌弃地撇撇嘴:“你的衣服也是湿的,穿着不是一样凉冰冰的?” 司陌邯冲着她伸出手:“我怀里是暖和的,要不要靠过来?” 沈峤瞄一眼他紧贴在身上的小衣,硬朗的线条,凸起的肌肉,劲瘦的腰,无一不彰显着独属于男人的阳刚与性感。 尤其是他肌理分明的腹部,还怪想摸一把的。 第189章 狗改不了吃屎 “嘁,才不稀罕。” 沈峤口是心非地一口拒绝,抱紧了双臂,抵御湖上清凉的夜风。 “还在生气呢?” “你都没有跟我道歉,我为什么不生气?” “我可以道歉,但是不保证不会再犯。” “懒得理你,流氓。” 沈峤的衣服透湿,衣领紧贴在身上,再加上双臂的挤压,玲珑有致的胸口若隐若现。 并且散发出一阵阵的暖香。 夜幕之下光线有点暧昧,对面的司陌邯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也阵阵发紧。 “你的身上好香。” 沈峤并未觉察到他的异样,低头轻嗅,然后恍然大悟一般,从衣领里拽出狼行送她的镂空白菜。 “是这个的香气。” “这是什么?” “狼行今日刚送我的,说是可以辟邪驱虫。没想到,湿了水之后,香气竟然这么浓郁。” 司陌邯面色微沉:“这香气有些古怪,还是不要戴了。你若喜欢,我可以送你。” 沈峤一口就拒绝了:“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司陌邯紧抿着薄唇,有点生气:“那他送你的你就要,还随身带着。” “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本王的就不是了?” “不是。阿嚏!” 司陌邯一言不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微扯唇角,眸光幽暗,带着落寞:“是我多事了。我送你回去。” 一个翻身,便跳进了湖水之中。 溅起的浪花,直接拍在沈峤的脸上,小船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方才平稳。 湖面水波荡漾,恢复了一片寂静。 沈峤等了片刻,也不见司陌邯浮上头来,心里略微有点慌。 这厮该不会是个旱鸭子吧? 即便懂得水性,这么久了,在水里也憋不住啊。 “司陌邯?”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整个寂静的湖面都回荡着她的喊声。 “哗啦”一声,司陌邯从船边冒出一个头来,手扒着船帮,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细心叮嘱她:“我没事,坐稳了。” 沈峤心里一松:“疯子!你跳下去做什么?还嫌衣服不够湿是不?” 司陌邯没有说话,脚下踩水,轻轻划动着湖面,推着小船往岸边走。薄唇依旧紧抿,眸子里的水光潋滟,就如这洒满了月光碎银的湖面。 他好像生气了? 就因为自己拒绝了他? 大男人家还这么小气。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直到上了岸边,重新骑上白马,在月色下慢慢往回走,如闲庭信步一般。 沈峤被司陌邯圈在怀里,他身上的热气就透过衣衫传递到自己后心,浑身的毛孔打开,也变得异常敏感。 沈峤试探着问了一句:“不高兴了?该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没有。” 司陌邯闷声说话,热气就喷在沈峤的耳边,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麻麻酥酥的。 沈峤就不再说话。 司陌邯轻嗅她鬓间的暖香:“还冷吗?” 沈峤摇头:“不冷了。” “那你还生气吗?” 沈峤犹豫了片刻,还是摇摇头:“算了,不气了。” “既然你不生气……那我还能再亲一次吗?” “滚!” 沈峤扭脸叱骂,唇瓣突然一凉,嘴巴又被伺机已久的司陌邯结结实实地堵住了。 她瞬间就像野猫似的炸了毛,抗议地挣扎,左右扭动着身子,司陌邯铁铸一般的手臂将她圈得更紧,嘴唇也更霸道。 “呜呜……流氓!” 司陌邯在她唇齿之间辗转反侧,鼻端的热气逐渐变得更加热烫与急促。 这次,她休想再逃了。 沈峤紧紧地攥住司陌邯围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甚至因为用力,都在他手臂上掐出一道道红痕。 她的反抗刺激着司陌邯,胸腔里征服的欲望更加嚣张,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绝不服输的劲头儿。 沈峤的手越来越松,紧绷的身子越来越软,就像一块冰逐渐地融化在了司陌邯的怀里。 睫毛微颤,就像是逐渐疲惫的彩蝶,逐渐合拢了翕动的双翼。 皎皎月色轻柔地落在马背之上,两道人影,就像是两棵树藤,紧紧地纠缠在一处,密不可分。 直到,强烈的窒息感,令司陌邯不得不暂时离开了他恋恋不舍的唇瓣。 沈峤就像是海滩上脱水的鱼一般,急促地呼吸,胸膛起伏,身子轻轻地战栗,一如风中的秋叶,格外惹人怜惜。 司陌邯心中激荡,在她滴血的耳边轻声呓语,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峤峤,峤峤,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真想,就这样,一辈子。” 沈峤双眸迷离,一张口,泠泠轻颤,如廊檐之下,敲打着青瓷鱼缸的雨滴。 “不......” 司陌邯不容她将话说完,重新封住了她的唇。 他不喜欢沈峤即将出口的答案,也不愿意给她拒绝自己的机会。 假如,她不愿接受,自己还可以继续等,直到她愿意接受为止。 沈峤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浑身软绵绵的,似乎被抽离了所有的气力。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丝毫也不反感司陌邯的霸道与得寸进尺,甚至主动放弃了抗议。 这种心灵的悸动,浑身热血沸腾的感受,令她对于司陌邯的贪得无厌,甚至隐隐生出渴望来。 这份违心的诚实,令她对自己都产生了羞恼,咬住司陌邯的唇,唇齿间使了气力。 司陌邯吃痛,不得不放过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之上,一声低哑轻笑。biquiu “属小狗的是不是?” “是你狗改不了吃屎!呸呸,你才是屎……” 骂出口方才觉察不对,貌似把自己一并骂了进去,急忙改口,却语无伦次。 司陌邯朗声大笑,明媚欢快,开天辟地第一次,就跟个孩子一般任性放肆。 用沈峤的话来说,真的是疯了,迷了心窍了。 “不许笑!”沈峤一本正经。 司陌邯心里欢喜得,似乎要起飞。他情不自禁地,在沈峤的鬓边重重地印下一吻:“放心吧,你这朵鲜花,迟早都会插到我这堆牛粪上。我绝对不会让你逃掉。” 一抖手中马缰,白马似乎也被主人的春风得意所感染,欢快地尥开马蹄,踏碎月光,朝着城门处疾驰而去。 夜风扬起两人的墨发,空气里都充斥着暧昧的味道。 第190章 是谁派你们来的? 京城。 狼行亲眼看着沈峤被司陌邯掳走,沈峤在马背上百般抗议,抿抿唇,不放心地赶着马车追了过去。 刚出了城门,行至行人稀少处。 突然几道剑光凌空而至,朝着他面门之处齐齐地刺了过来。 狼行不躲不避,手下微动,长剑出鞘,就如长虹贯日一般,杀出重围,抵挡了第一波进攻,从容地重新落在马车之上。 刺客共有五六人,全都身手矫健,笼罩在一身黑衣里,只露出两只满是杀气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地,一抖手中长剑。 “哼,果然是你这个狼崽子,差点被你诈死骗了过去。” 狼行冷冷地望着对面的六个黑衣刺客,清冷掀唇:“你们认错人了吧?” “你以为你改变了你的眸色,我们就找不到你了吗?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狼行轻哼:“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哼,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家主子吗?” “就凭你们几个?” “劝你现在乖乖地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否则,那夜从我们手下救了你的那位姑娘,只怕活不到明天。” 狼行身上骤然杀气迸发:“那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了。谁若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我灭你们九族!” “好大的口气,天子脚下,郎朗乾坤,你竟敢这样狂妄。今日不取了你的性命,我们也没有打算全身而退。” 狼行猛然收紧了瞳孔,眸子一眯,似乎是突然觉察到了什么,狐疑地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话。 吐字清晰,发音却有些古怪,似乎是什么暗语。 几个蒙面人面面相觑,明显是没有听懂。 “你说什么?” 狼行突然长剑出鞘,直指对方面门,冷冷地道:“我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自己曾经得罪过谁,难道不知道吗?” “是不是司陌邯?”狼行挑眉,答非所问。 “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狼行的眸光更加冷,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派你们假扮我的仇家寻衅,他是想借刀杀人?还是逼我离开上京?” “我们只是奉主子之命取你性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蒙面人凶狠地道。 第191章 狼行果真不是好人 沈峤也觉得司陌邯有点太小心眼。 上次自己送狼行衣服,他就使坏,故意给人家划破。 这一次,又寻借口夺走狼行送自己的东西。不过是一个驱虫的药囊而已,能有什么古怪? 腹黑又小气。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场中突然出现了变故。 狼行躲避不及,被司陌邯一掌拍在右肩之上,一声闷哼,接连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狼行紧蹙眉尖,咬紧了牙关,却仍旧不肯示弱,拦住司陌邯的去路。 “邯王爷,这玉白菜你可以不还给我,但是请你马上将它还给沈姑娘。” 沈峤知道司陌邯的内力深厚,这一掌,狼行只怕受伤不轻。 她慌忙上前,关切询问:“你怎么样?” 狼行摇头:“姑娘不必担心,我没事,技不如人罢了。” 司陌邯见沈峤对他这样紧张,心底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没想到,你竟然也懂得苦肉计,是本王小觑你了。” 沈峤不想看两人继续争斗下去,走到司陌邯的跟前,抓起他那只手:“别闹了,把玉白菜还给我!” 司陌邯的指尖紧了紧,略微有些犹豫,没有松手。https:/ 沈峤执着道:“我再说一遍,我是大夫,这玉白菜究竟有没有古怪我自己知道。狼行也绝对不会害我。” 司陌邯低垂眸子笑笑,遮掩了眸底的落寞,一点一点松开手指,将玉白菜轻轻地搁在沈峤的手心里。 然后转身上了马背,一抖马缰,便疾驰而去。 瞅着他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沈峤咬了咬唇。 她转身对着狼行歉意道:“对不起,怪我没有跟他说清楚,让他误会你了。这玉白菜想必一定很贵重,还是还给你吧。” 狼行不假思索地摇头:“还是姑娘你带在身上吧,记着,千万不要离身。” “其实,我觉得我也用不着。” “是怕邯王爷生气吗?” “当然不是,”沈峤忙一口否定:“这是别人送你的东西,我看你很紧张它,甚至不惜与司陌邯动手,担心再不小心丢了。” 狼行笑笑:“我紧张,只是因为它对姑娘你有用而已。” 沈峤见他一脸真诚,不再拒绝:“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将玉白菜收进了袖子里。 司陌邯回到王府,心里蕴藏着怒火,阴沉着脸径直入内。 七渡立即上前回禀:“王爷,您派去试探狼行的人回来了。” 第192章 究竟是偷财,还是偷人? 后院不同于前院的喧嚣热闹,四下一片寂静。 廊檐之下悬挂的大红灯笼,在夜风之中轻轻地左右摇曳,烛光都散发着喜气。 下人们忙碌了一日,这个时候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簇拥着司陌年,不时打趣两声。 司陌年脚下踉跄,双眼都有些迷离。 突然,“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然后一声女人惊呼:“啊!” 声音里带着惊恐。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出什么事情了? 于是加快脚步,脚下一转,就进了主院。 就见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众人眼前一晃而过,身手利落地翻墙而出。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瞧着那道黑影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廊檐之下,有人娇声惊呼:“捉贼啊!有贼!” 司陌翊第一个反应过来,脚尖一点,也“噌”的上了屋顶,举目四望,竟然就找不到那贼人的身影了。 逃这么快? 只能沮丧地跳了下来。 而府里的守卫们这时候也听到了动静,立即四处搜查。 院子里的灯更加亮了。 廊檐之下的人吃力地动了动,脚下的杯盏咕噜噜地滚下台阶。 “王爷,嘶,您来了!” “南汐?”司陌年狐疑出声:“你怎么摔倒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南汐坐在台阶之上,痛得直吸气,一旁小丫鬟回禀道: “我家侧妃娘娘说新王妃一定是饿了,带着奴婢亲自来给王妃送宵夜。 结果我们刚推开门,就有一道黑影从里面猛然冲出来,直接将侧妃娘娘撞倒在地上,我手上的托盘也全都扣了。” 司陌年的脸猛然沉了下来:“你说这贼人是从里面冲出来的?” “是的。”小丫鬟老老实实地回答。 司陌年看也不看沈南汐一眼,立即撩起衣摆,大步跨入洞房之中。 新王妃安然无恙地端坐在床榻之上,门外的动静她自然是早就听到了,但是并未起身出外查看。只撩起龙凤盖巾一角,纳闷地向外张望,见有人进来,慌忙放下手,正襟危坐。 洞房里再无其他人。 司陌年环顾一周,沉下脸来:“你没事吧?” 新王妃轻轻摇头:“我没事儿,是院子里进了贼吗?” “贼人进了你的房间,你竟然不知道?”司陌年满腹狐疑。 “没有啊,”新娘子笃定地道:“刚才我有些倦了,就将下人全都打发出去,靠在榻上眯了一会儿。门外吵吵嚷嚷的,我刚刚惊醒。” 司陌年狐疑地上下打量她,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沈南汐一声痛呼:“别动我,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丫鬟正弯腰搀扶摔倒在地上的沈南汐,同样一声惊叫:“侧妃娘娘,您怎么了?您手上怎么有血啊?” 闻声而来的下人拎着灯笼往跟前凑了凑,沈南汐跌坐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沾了满手的血,吓得花容失色。 “我,我不知道,肚子好痛!” 喜婆见多识广,一拍巴掌:“坏了,侧妃娘娘莫不是动了胎气?”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话令大家全都一惊,不用司陌年吩咐,立即慌里慌张地去请郎中。 沈南汐一脸的害怕与惊慌无助,忍不住啜泣起来。 司陌年闻声立即出门查看,看到沈南汐手上的血也吓了一跳。 他可以不待见沈南汐,但是她若真的有喜,那怀的可是自己的子嗣。 在皇家,第一个皇长孙,身份何等尊贵?有可能,就会直接影响着自己的前途。 他立即弯腰,将沈南汐从地上抱起,然后进屋,就要将她搁在床榻之上。 喜婆没眼力,还上前阻拦:“王爷,这可是婚床,侧妃娘娘不能坐。喜神跟胎神冲撞,太不吉利,会带走新人的胎,令新人不孕的。” “放屁!” 司陌年一脚就将喜婆给踹到了一边,大步往前走。https:/ 现在什么都不及自己怀里的孩子娘重要。 新娘子一听,顿时也不乐意了。既然有这样的讲究,就必须要忌讳,万一真的应验了呢? 于是双臂一抬,也拦住了司陌邯。 “王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子嗣问题,不能不讲究。外屋有贵妃榻,就委屈妹妹先在贵妃榻上歇歇。” 怀里的沈南汐紧攥着司陌年的衣襟,难受地嘤咛一声。 “王爷,我没事儿,就在榻上坐着歇歇就好,应当就是这两日累着了,无碍的。 那婚床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绸缎棉花,我身上不干净,可别给王妃娘娘弄脏了。” 这话令司陌年顿时就有点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那么多的讲究?被褥脏了重新换过就行。” 侧身就要挤开新娘子。 新娘子寸步不让:“这是被褥的事儿吗?大喜的日子多晦气!” “她为了迎你进门,这些日子一直操心劳力,事无巨细,全都亲力亲为,你怎么如此心窄?” 司陌年不由分说,就将沈南汐放在了婚床之上。 新娘子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大婚第一日,又是当着这么多的宾客,总不能让司陌年下不来台,只能生生地忍了。 司陌年侧身坐在床榻跟前,对着沈南汐嘘寒问暖,满脸担忧。 门外有眼力的下人慌忙收捡地上摔落的托盘与碗,“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凤戏牡丹铃铛步摇:“这是侧妃娘娘掉落的簪子吧?” 小丫鬟只瞧了一眼,就笃定地道:“不像是我家侧妃娘娘的东西。刚才那贼人被我惊慌之中扯了一把,莫不是他掉落的?” 然后进屋拿给沈南汐瞧。 沈南汐一手捂着肚子,也抬眼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步摇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 望了新王妃一眼,顿时闭了口。 司陌年追问道:“你识得这步摇?” 沈南汐紧咬下唇,强忍疼痛,却闭口不言:“妾身不敢说。” “说!有什么不能说的?”司陌年有些不耐烦。 “这步摇,不是殿下您前些日子送给尚书府的聘礼吗?因为样子别致,妾身印象蛮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有一模一样的。” 她这么一提醒,司陌年顿时也想了起来,接过步摇看了一眼,笃定道:“这是母妃从宫里给挑选的,正是这一支,上面有印记。” 话说完,自己心里咯噔一声。 这女子簪环如何会落到贼人手里? 贼人还不至于这般嚣张,跑到凌王府的新房之中,翻箱倒柜地偷盗东西吧? 新王妃竟然还毫无觉察? 这贼人,究竟是偷财,还是偷人? 第193章 沈南汐有喜 司陌年转身,不悦质问:“这步摇如何会掉落在门口,你是不是应当给本王一个解释?” 新王妃这时候,也预感到了不妙,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把撩开头上盖巾,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看了司陌年手里的步摇一眼。 “妾身不曾见过这支步摇,凌王府聘礼中的金银首饰我全都带了回来,就在那嫁妆箱子里,还贴着喜字未曾打开。” 司陌年面沉似水,冷冷一笑:“既然箱子未曾打开,又如何会落到那贼人手里?” 新王妃面色骤变:“王爷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这贼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竟敢趁着我凌王府喜事,潜入府中,别的不偷,偏偏就偷一支不怎么值钱的步摇。这事儿实在蹊跷。” 新王妃百口莫辩,顿时红了眼圈:“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王府我是第一天进来,谁知道哪里有沟,哪里有井? 这贼人是什么来头,偷偷摸摸地摸进我的房间里来,谁知道是什么目的呢?” “你这么说,难不成还能是有人冤枉你不成?” “有没有人冤枉我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冤枉的!” 正哭哭啼啼地分辩,外面下人请来了郎中,急慌慌地入内。 司陌年收敛了怒火:“若是沈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倒也罢了,她若是有什么闪失,这贼人哪怕掘地三尺,本王也是要找到的。” 郎中上前,立即给沈南汐诊过脉象。 司陌年着急询问:“她怎样了?” 郎中也未耽搁,起身抱拳:“恭喜王爷,侧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司陌年顿时大喜过望:“多久了?她没事吧?” 郎中也眉开眼笑,知道今日的赏银肯定是少不了。 “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虽说略微动了一点胎气,但是并无大碍。待我给她开几副安胎药,安心养着,就能保胎儿无恙。” 司陌年欢喜地道:“那劳烦了,来人,赏!” 府上管事立即领大夫下去开药方抓药领赏银。 院中众人目睹了整桩事情,立即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这凌王妃在闺中的时候莫不是就有了相好,今日出阁,相好跑来拐带私奔来了? 结果就被这侧妃撞破,相好的男人仓皇逃窜之时,差点就将侧妃的身孕给撞没了,好险! 第194章 奉旨看病 第二日,司陌翊见到沈峤,就将昨夜在凌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沈峤满脸的八卦,听得也既兴奋又刺激,有点意犹未尽。 新王妃竟然没跟沈南汐打起来,差评。 “听说我这三嫂一气之下,连夜就回了尚书府。任凭秦尚书如何苦口婆心地劝,都不肯回来。 秦尚书原本是要带着府上几位公子到三哥府上兴师问罪的,被尚书夫人给劝说住了。 毕竟这事儿若是张扬出去,那些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人多了去了,自家女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说歹说摁住了暴怒的秦尚书,然后今儿一早,秦夫人就换上诰命夫人的行头,亲自进宫,找穆贵妃说理去了。 恰好,今儿三哥是要进宫谢恩的,也不知道,双方见面,此事怎么收场呢。” 还能怎么收场?穆贵妃肯定不能让自己费心挑选的这门亲事黄了。 如今堂也拜了,那秦家小姐就是正儿八经的凌王妃,哪有说休就休的? 秦家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找穆贵妃讨要一个说法而已。 回头司陌年认个错,低个头,给秦家一个台阶下,秦小姐还是要回凌王府。 至于那个洞房夜闯进新房的贼人,跑都跑了,还真能抓到不成? 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就是个莫须有的罪名,说你有你就有,没有也有。秦小姐想要洗清自己的冤屈,可不容易。 至于真相...... 沈峤心底里一声冷笑。 此事的确是安排得天衣无缝,那新娘子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可依照沈峤对沈南汐的了解,她可绝对不是那种宽厚大度,替他人做嫁衣的人。 就冲着她如此热心地张罗这场喜事,也反常。 九成九,这新娘子真是被沈南汐算计了。 沈南汐应当是早就知道自己身怀有孕。 她虽说是第一胎,没什么经验,但是她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对于她的月事,也是操心并且关注着的。 但是,她沉得住气,并未声张,就是为了在新人进门的这一天,给司陌年一个惊喜,给新王妃一个下马威。 对于司陌年而言,子嗣可远比女人更重要。 所以,沈南汐才会这样热情地邀请自己去参加凌王府的喜宴。 一个是炫耀;另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略通医术,能及时地给予她一些必须的帮助,推动剧情的发展。 当然,这也是自己根据沈南汐的性格,所做的猜测,无凭无据。 这下,凌王府可热闹了,日后少不得针尖麦芒,两个女人斗个你死我活的。 这位尚书府的秦小姐能否坐得稳这凌王妃的宝座,就看她的手段了。 司陌翊也摇头嗟叹:“你瞧,女人多了是非多,多麻烦啊。还是青楼里的女人好,收银子办事儿,提起裤子走人,也不会争风吃醋。” 沈峤鄙夷道:“身为堂堂王爷,就连个为你争风吃醋的女人都没有,那活得多失败?咦?你脖子上这是什么?起疙瘩了?” 司陌翊一把捂住,不给她瞧:“假的,我画的。” “你画这个做什么?” 司陌翊没滋没味地道:“这不是林家那边一直没动静,我觉得应当下点猛药。 这几天出来进去的,就在脖子上画了几个疮,故意在林家人跟前晃悠。你是不知道,林家人瞧见我脖子上疙瘩的时候,那个表情,啧啧……” 沈峤轻哼:“谁敢退皇家的婚啊?当初你四哥半死不活,沈南汐还不是一样要嫁?你这算盘怕是要打空。 生活啊,有些时候就像强暴,既然无法改变,你就尝试着享受吧。没准儿,这林家小姐挺好呢。” “绝对不行,我早就打听过了。你可知道,这林家府上一共五位公子,只有这一个宝贝疙瘩女儿,一家人千娇百宠的,肯定刁蛮跋扈。 再说了,这么多大舅哥,日后我若是寻花问柳有个二心什么的,岂不要挨揍? 再过几日,若是林家还没有动静,我就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沈峤无奈摇头:“说到底,这林家小姐最是无辜,即便能退了这门亲事,日后姻缘肯定也会受影响。” 两人正说着话,阿九找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 太监瞧见沈峤,立即大呼小叫:“哎哟,终于找着沈姑娘您了,不容易啊。老奴这腿儿都要跑断了。” “公公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传皇上口谕,沈姑娘接旨。” 沈峤与司陌翊忙跪倒在地。 “皇上口谕,林府林小姐身体不适,着令沈峤前往林府,为林小姐诊治。” 司陌翊激动地拽拽沈峤的袖子,压低了声音:“来了,终于来了!” 不用他说,沈峤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林家不敢抗旨,只能诈病了。而且必须是重病。 宫里那么多的御医啊,为啥要让自己去?这差事儿可不好办。 沈峤一脸的为难,可又不敢不接旨,起身后问传旨太监:“不知道这位林小姐身患何疾?” 传旨太监摇头:“奴才也不清楚,皇上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沈峤先小心地做好铺垫:“皇上真是太高看我了,宫里御医云集,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皇上说,这病您能治,非您不可。” 啥病啊,还非自己不可?莫非皇上也知道她是在装病? 这不是让自己得罪林家人吗? 沈峤干巴巴地挤出一丝笑,暂时支开传旨太监,冲着司陌翊无奈地摊摊手。 “得,你说吧,怎么办?林家人若是向我打听你,我是助纣为虐帮你撒谎,还是装傻充愣,也或者实话实说?” “当然是助纣为虐了,呸,不对,应当说顺其自然。她不想嫁,我不想娶,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你们是皆大欢喜了,可我呢?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顶多就是医术不精,欺君就小题大做了。再说了,林家瞒天过海,都能难得住太医,瞒过你也不丢人。” 沈峤眼珠子转了转:“要不,我跟林小姐实话实说?到时候她心结打开,立即活蹦乱跳的,那我这神医的名头不就传出去了?” “千万别,姑奶奶,你帮过度过这一劫,我给你敲锣打鼓送两块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牌匾,给你扬名立万。” 沈峤不再逗他:“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啊。”https:/ 司陌翊连鞠躬带作揖,好话说尽,将沈峤哄得晕头转向,立即带着狼行与传旨太监,去了林府。 第196章 逼着二人洞房 沈峤笑不出来:“你的脸是可以医治的,虽说不能恢复如初,但是经过植皮手术,可以恢复得很好。 无论林小姐对我有什么成见,我还是希望林小姐不要自暴自弃,接受治疗。” “本小姐也最后说一遍:我不治,烂完了才好。也麻烦你回去告诉翊王殿下,我现在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八怪,请他赶紧找皇上,退了这门亲事,我林心雅配不上!” 沈峤也不愿意,继续拿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转身出了林心雅的闺房。 林夫人跟在身后,一个劲儿地道歉。 沈峤对传旨太监道:“公公适才候在屋外应当也听到了,林小姐容貌被毁,自暴自弃,拒绝我的医治。还烦请公公回宫之后,如实回禀皇上。” 太监应声,在林府门口便与沈峤分道扬镳,回宫复命去了。 沈峤径直回家,司陌翊还在等她的消息。 见到沈峤,他立即迫不及待地追问:“怎么样?” 沈峤心情不爽,瞪着司陌翊,很认真地道:“林小姐毁容了。而且,她拒绝我的治疗。” “啊?”司陌翊也是一愣,随即沾沾自喜:“皇家是不会允许一个容貌不端的女子进门的。父皇肯定会很快就取消这门婚事。” “你竟然不问那女子伤势重不重,只关心这场婚事成不成?即便皇上答应退婚,那还有第二第三个林小姐,你要伤了多少人才甘心?” 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司陌翊一跳:“她的容貌又不是我毁的,是她自己不想嫁给我而已,关我什么事情?” “怎么不关你的事情?若非皇命不可违,林小姐何必如此玉石俱焚?你若是不想娶,就明明白白地告诉皇上与贤妃娘娘,请不要再继续伤害别人了!” 不再搭理司陌翊,气哼哼地就从他面前走了过去,“砰”地关闭了屋门。 司陌翊耸耸肩:“莫名其妙,她不想嫁,我不想娶,各使手段而已,有什么好同情的?脾气真不小。” 揉揉鼻子,吊儿郎当地出府去了。 一时间又越想越不忿,跑去找司陌邯告状。m..nět 司陌邯这几日心情也不好,相当郁闷。 那日与沈峤湖边泛舟回来,偷腥成功,原本是欢天喜地的事情,能兴奋得两天不睡觉。 可后来,与狼行的争执,令他很是不爽。 真如七渡所说,向阳花木早逢春,这些时日,沈峤创业初时,最是需要自己援手分忧解难的时候。 狼行对沈峤可以说是寸步不离,非但能尽心尽力地做事,不言不语地陪伴,听阿九说还相当有头脑,有手腕,可以帮沈峤出谋划策,已经完全俘获了沈峤的信任。 相比较而言,自己反倒因为军营的事务,无暇陪她,助她一臂之力。 而且,自从演习结束之后,穆老将军便主动向着皇帝老爷子交出了西营的部分兵权。 司陌邯忙着整编,处理军营里的部分事务,这几日里,忙得更不可开交,与同样忙碌的沈峤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司陌翊过来诉苦,他正要出门,因此也无暇理会。 听司陌翊说完前因后果,只沉着脸对司陌翊说了一句话。 “你想不通沈峤为何会生气,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她的确是生气,而且,可能还会有一点内疚。” “她内疚什么?这件事情与她又没有关系。” “的确没关系,但她不这样认为。她与我们恰恰相反,她对待别人宽容,可以轻易原谅别人对她犯下的错。 但是她对自己却很严苛,她或许觉得,自己分明是知道内情的,却没有及时阻止你,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这事儿我也冤枉啊。” “你没错,但是你有责任。” 司陌邯说完,便立即匆匆忙忙地走了。 司陌翊左思右想,仍旧满心不服气,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赌气一连多日都不再踏足沈峤的院子。 皇宫。 穆贵妃寝殿。 穆贵妃将新王妃秦若仪与司陌年叫到了一处。 秦若仪略施了一点脂粉,但是难掩双目红肿,满脸憔悴。 司陌年冷冰冰的,看也不看她一眼,如弃敝履。 前日进宫报喜,穆贵妃就已经将他好一通说教,让他前往尚书府,将秦若仪接回凌王府。 他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了,执意不肯。 今日,这顿饭,怕是吃不清净。 穆贵妃命人将二人跟前的酒杯斟满,并且给二人盛好了热汤。 穆贵妃招呼秦若仪:“这两天肯定没吃好吧?气色都不好了,快喝点汤补补。” 秦若仪低垂着头:“多谢贵妃娘娘。” “叫什么贵妃?叫母妃!”穆贵妃笑得十分和蔼:“多大点事情,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秦若仪委屈得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使劲儿忍住了,低头喝汤。 穆贵妃又招呼司陌年:“你也喝点,母妃叫御膳房特意给你们煲的。” 司陌年也怕穆贵妃唠叨,忙低头喝汤,一言不发。 穆贵妃连连招呼二人吃菜喝酒,对于大婚夜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 最终还是司陌年沉不住气了:“母妃,南汐有孕,一个人待在府上儿臣不太放心。您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儿臣就先回去了。” “好不容易进宫陪母妃吃一顿饭,这么着急做什么?来人,给凌王殿下再盛一碗汤。” 司陌年忙推拒:“已经吃不下了。” “那好,”穆贵妃也搁下了手里的筷子:“侧殿里有母妃给南汐准备的一点补品和珠宝首饰,还有给若仪的一点见面礼。 你俩去取了,就出宫去吧。” 秦若仪还以为,穆贵妃特意叫自己进宫,是为了劝和,满怀期望。 来的时候家中父母哥嫂就一个劲儿地叮嘱,只要司陌年向着自己低头,自己就顺着台阶下,跟他一块回凌王府,不能任性。 谁知道穆贵妃竟然只字不提,单纯就真的只是让自己来吃了一顿饭。吃饱了就打发走了。 一时间心里落寞,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谢过贵妃娘娘好意,这见面礼就算了。臣女告辞。” 穆贵妃笑着拉住她的手:“傻丫头,给你你就收着。快去吧!” 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秦若仪不解何意,但是仍旧乖乖地跟着司陌年一同去了侧殿。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门槛,身后的殿门“吱呦”一声闭合了,而且“咣当”落了锁。 秦若仪着急地拉拉门栓,纹丝不动。 司陌年怒声道:“是谁这样大胆?” 门外的宫人恭声道:“王爷恕罪,贵妃娘娘有命,今日天色已晚,一会儿恐有降雨,就请王爷王妃委屈暂住一夜,明日再一同回凌王府。给两位主子的赏赐,全在桌上搁着了。” 二人这才醒悟过来,中了穆贵妃的圈套。 这是要赶鸭子上架,逼着二人洞房。 第197章 妾身只有以死明志 司陌年呵斥几句,外面宫人只装聋作哑,任他再怒火滔天,只一声不吭。 在宫里,司陌年不敢放肆,一声冷哼,鄙夷道:“别以为母妃替你撑腰,本王就让你如意。” 秦若仪也又羞又恼:“王爷何必将我想得这样龌龊?你我共度一夜,坏的是我的清誉。” 司陌年一撩衣摆,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放心,本王绝对不会碰你。” 秦若仪咬咬唇:“希望凌王爷你言而有信。” 两人一人朝一头,背对背不说话。 但很快两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就觉得身上的温度逐渐一点一点上升,心里燥热,有一种难言的蠢蠢欲动。顿时心猿意马,乱了心神。 司陌年早就已经是过来人,自然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自家母妃特意给自己准备的那盆汤,里面肯定是加了料的,而自己一连喝了三碗。 慌忙收敛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不敢胡思乱想。 而秦若仪却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不得劲儿了呢? 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身后的这个男人?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目光投向跟前穆贵妃给自己准备的见面礼。 是一个黄花梨木的盒子。 她抬手轻轻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几对儿玉雕小人。 这些小人全都是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通体莹润光泽。 凌王妃好奇地拿出一个,待到看清这小人的全貌,吓得手一哆嗦,就掉落在了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立即吸引了司陌年,目光也朝着那小人望过去,顿时热血上涌,直了眼睛。 这盒子里装着的,全都是衣衫半解,姿势各异的春宫美人。 或躺或坐或立,身体的每一个细节都雕琢得栩栩如生,就连表情都十分传神。 饶是秦若仪未经人事,出阁之前也是经过母亲私下开导的,已经开窍,哪能不知道这些小人在做什么? 穆贵妃这,这,简直羞死人了! 秦若仪手忙脚乱地一把盖上盒子,捂住羞臊得发烫的脸,心如擂鼓,一时间是坐立不安。 司陌年饶有兴趣地捡起她刚才掉落的那一对儿玉雕小人,秦若仪慌忙抬手去抢,两人的手碰在一处,秦若仪像被烫到一般,慌忙缩回指尖。 司陌年望着她羞臊得几乎滴血的耳朵,也不觉动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秦若仪心慌意乱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抓得更紧。 司陌年张口,试着叫她的名字,声音暗哑得厉害:“若仪……” 秦若仪放弃了反抗,丢盔弃甲。 屋子里,温度逐渐升高,变得暧昧。 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两人在催情的作用之下,逐渐忘记了不快,消除了芥蒂,水乳交融。 候在侧殿外面的宫人,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红着脸捂嘴一笑,跑去跟穆贵妃报喜去了。 穆贵妃“呵呵”一笑,满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这就叫床头吵架床尾和,等二人成了真正的夫妻,秦小姐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日的误会自然不攻自破,凌王也就彻底消除心里的芥蒂了。” 宫人逢迎道:“还是贵妃娘娘您厉害。换做奴才,即便磨破了嘴皮子,只怕也劝说不动凌王殿下回心转意。” 穆贵妃轻哼:“本宫还真是小觑了这个沈侧妃,竟然能在凌王府里兴风作浪,挑拨离间。此事,八成与她逃不掉干系。” 宫人只装作糊涂:“怎么可能呢?不是说,这贼人逃走的时候,差点将她撞坏吗?” “若不是那支凤穿牡丹的铃铛步摇,本宫也不会怀疑她,是她自己画蛇添足了。 她主动提出帮凌王殿下张罗喜事,一个府上的人都听她指挥,想要顺手牵羊扣下一支簪子,然后支走新房里的所有下人,都是轻而易举的。” “那贵妃娘娘怎么不将您的怀疑分析给殿下听呢?” “男人嘛,这种事情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了也未必肯信。 还是等一会儿,你去收了凌王妃的元帕,他见凌王妃仍是完璧之身,不用我说,他自然也就信了。” 宫人又奉承了几句,便领命回去侧殿跟前守着,只等二人风收雨住,便入内伺候。 刚回到侧殿外,就听到里面司陌年压抑着怒火低吼:“你还有脸哭?下贱的荡妇!” 然后是凌王妃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没有,我冤枉,我真的没有!” “如今事实就在眼前,你还狡辩!本王看你一眼都觉得脏,还不赶紧给我滚!” 宫人一惊,怎么凌王殿下还没有翻篇?这觉也睡了,也验明正身了,怎么还这样责骂凌王妃? 里面凌王妃一直哭哭啼啼地求饶,司陌年一脚狠狠地踹在殿门上:“给本王开门!否则宰了你们!” 宫人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打开门上挂着的锁。 司陌年又一脚踹在殿门上,怒气冲冲地迈出门,腰间玉带都没有来得及系好。 殿门四敞大开,宫人也被撞得踉跄后退,跌坐到地上。 殿内,秦若仪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只裹了一条锦被遮羞,跪在青石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殿下!” 司陌年头也不回:“滚回你的尚书府,别再让本王看到你!恶心!” 秦若仪“噌”地站起身来:“殿下不信妾身清白,妾身也只有以死明志!” 朝着旁边的墙,直接奋不顾身地就撞了过去。 宫人大惊失色,一声惊呼:“王妃娘娘!” 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拦着。 秦若仪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使了极大的气力,只听“嘭”的一声! 宫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闯进侧殿,只见秦若仪已经躺倒在地上,头上撞破了一个窟窿,“汩汩”流血不止。 宫人大呼小叫起来:“来人呐,王妃娘娘自杀了!” 司陌年脚下一顿,也只冰冷地说了两个字:“活该!” 头也不回。 穆贵妃闻声,迎面冲了出来:“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陌年轻哼,轻描淡写:“秦若仪她撞柱自杀了!” 穆贵妃吓了一个哆嗦:“好好的,怎么就自杀了?” 慌里慌张地入内查看,命人去请太医。 秦若仪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 太医小跑着过来,替她包扎处理伤口,别的也无计可施。 穆贵妃这才有空将司陌年叫到一旁,厉声责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跟人家尚书府怎么交代?” 司陌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没有上前查看一眼。 听穆贵妃问起,方才闷声道:“她自己没有脸面活下去,无我无关。” 第203章 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靖王叔爷俩儿在沈峤家吃饱喝足,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沈峤将二人亲自送出大门,在街上遇到了司陌年。司陌年已经在宅子门口徘徊了很久,看见靖王叔的马车与车夫,一直没有勇气进去。 直到看到二人离开,这才鼓足了勇气,叫住沈峤:“峤峤!” 沈峤扭脸,见到是他,有些意外,顿住脚步。 “凌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刚才,我好像见到靖王叔了。” “是,有事儿?”沈峤说话毫不客气。 “没,没事。”司陌年清了清嗓子:“是我有事求你帮忙,找到沈相,才知道你已经搬来了这里。” 他求自己? 沈峤淡淡地问:“凌王殿下有话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司陌年抬起眼:“我想请你去兵部尚书府一趟,替秦小姐治病。” “秦小姐?凌王妃?” 司陌年点头:“她头部撞到柱子,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醒。” 沈峤这几日没有见到司陌翊与司陌邯,对于宫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闻言疑惑地问:“磕到柱子而已,怎么会这样厉害?” 司陌年支支吾吾地道:“她一时间想不开,就撞柱自杀了。” 沈峤微眯了眸子,冷声道:“是因你而起吧?” “此事与我无关,是她自己因为羞愧自杀的。”司陌年一口否认:“只是当时因为只有我们二人在一起,秦大人就认定是我冤枉了她,一直不依不饶。 我现在是百口莫辩,怎么解释秦大人也不信。只能来求你帮忙,只要将她救醒,说明原委,相信就能还我清白。” 司陌年的事情,沈峤不想管,略一犹豫便拒绝了。 “若是伤到头部,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凌王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父皇已经请了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为她诊治,可是全都束手无策。 现在秦尚书已经将她接回了尚书府,她昏迷不醒多日,每天也只能靠着牛角漏进食一点汤食,相信撑不了太久。” 沈峤终究是硬不下心肠,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我可以去看一眼,但是我完全没有任何把握。” 司陌年面上一喜:“只要你肯帮她医治,我就感激不尽了。” 沈峤干脆也不回院子了:“头前带路吧。” 狼行备车,跟在司陌年的马车后面,直奔尚书府。 司陌年下车,向着守门的下人讲明来意,下人立即一路飞奔入内。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夫人就亲自迎出府外,但是却并没有给司陌年什么好脸色瞧,将他直接拒之门外,只将沈峤请进秦若仪的闺房。 看来,司陌年这次是真的与尚书府结了梁子,亲家变冤家了。 沈峤专心给秦若仪做过查体与头部增强ct。 结果显示,秦小姐非但有脑部挫裂伤,而且颅内有少量出血,已经受伤好几日了,使用奥拉西坦等静脉药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果。 若是不行,还要进行脑内血肿清除术,对于现在的医疗条件,自己无法建成无菌手术室,开颅手术风险太大。 沈峤略一沉吟,就将秦小姐现在的情况跟秦尚书夫妇说了。 “经过治疗之后,秦小姐若是幸运,或许立即就能清醒过来,或许,仍旧还会昏迷不醒。 一个是身体自身的机体休眠保护,另一个,可能是她自己本身在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 沈峤的话,令秦尚书夫妇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沈峤给了两人希望。 忧的是,自家女儿仍旧有可能暂时不会清醒。 反正无论怎么说,只要有希望,总是要尝试。 这几日沈峤的医术在上京城被传扬得神乎其神,两人早有请她前来看诊的盘算,于是立即一口答应,请她为自家女儿进行治疗。 沈峤也没有过多耽搁。立即给秦若仪重新清理了创伤,以及皮下瘀血,然后静脉给药,改善血液循环,活血散瘀,促进机能恢复。 整个过程是漫长的,沈峤累得腰酸腿疼。 她在一旁歇息片刻,等药物滴注完,查看秦若仪的呼吸心率等情况,用银针刺激头部穴位。 秦若仪仍旧昏迷不醒,只不过,她的手指经过银针刺激,似乎有了一丁点的反应。 这令秦尚书夫妇已经是千恩万谢,将沈峤送出尚书府。 沈峤叮嘱二人护理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二人,秦若仪若是有什么情况,就差人立即到女人坊找自己。 第二天,再来尚书府输水,沈峤再次见到了司陌年。 他不是关心秦若仪的病情,而只关心,能否顺利化解与尚书府的干戈而已。 这次,秦夫人对他的态度稍微和缓了一些,允许他踏入秦若仪的院子。 只是自始至终冷着脸,将他当做空气一般,屋子里的气氛很尴尬。 输好水,沈峤照旧是银针刺穴,众人全都一言不发,唯恐打扰了她。 司陌年轻咳一声:“秦大人,秦夫人,我能与沈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吗?” 秦夫人刚要拒绝,被秦大人拉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还有昏迷不醒的秦若仪。 司陌年率先打破沉默:“峤峤,她现在怎么样?” “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是很差。” “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不知道。”沈峤冷声道:“或许,她自己就不想醒过来。” 司陌年默了默:“此事真的怪不得我。” “凌王殿下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你需要的是,跟她道歉。” “本王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不守妇道的人是她!” 沈峤直起身来,勾起唇角讥讽一笑:“有时候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实,更何况,是你多疑。” “不是!”司陌年急声反驳:“新婚夜那件事情,我承认,可能真是我冤枉了她。” “喔?”沈峤挑眉:“查出那贼人是何人指使的了?” 司陌年摇头:“没有,只不过,宫里来的人说,即便再好的身手,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被发现行踪之后,悄无声息地逃离凌王府。” “所以说,那贼人要么就是凌王府的人,要么就是宾客。所以,在事发之后,他并不是逃离了凌王府,而是迅速变化了身份,或者说,有人掩护。” 司陌年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么此事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情了。 除了沈南汐,还会有谁这样处心积虑地加害新王妃呢? 只是沈南汐如今身怀有孕,又捉不到实质性的把柄,为了子嗣着想,只能暂时不了了之罢了。 沈峤并不说破:“难怪,凌王妃如此贞烈,会以死明志。” 司陌年一声冷哼:“她不是贞烈,只是没有颜面活下去罢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沈峤怒声呵斥了一句。 司陌年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秦若仪:“她初夜压根就没有落红,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 第205章 掌上明猪 邯王府里。 黎妃驾到。 第一件事情,就是张罗了一桌酒菜,要请沈峤过府小聚。 她一个劲儿地催促司陌邯,亲自去将沈峤接过来。 司陌邯紧闭书房的门,也不知道在里面鼓捣些什么,闷声道:“七渡不是闲着呢吗?” 黎妃恨铁不成钢,在书房门外一趟一趟转悠,气恼自家儿子不解风情。 “究竟是你娶媳妇儿,还是人家七渡娶媳妇儿?我可听说,现在的沈姑娘可不得了,半个上京城的人都恨不能巴结她。 相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朝中多少官员,但凡家中老人有个病有个灾的,都眼巴巴地盼着沈姑娘能答应医治。比我们瞅着你父皇翻牌子都眼红。 这样好的姑娘你还相不中?听七渡说,你从宫里出来,都好些日子没去看过沈姑娘了。 你还不抓紧将她娶回邯王府,有一天人家被别人抢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司陌邯听着自家母妃在门外一直唠唠叨叨地不停,有点做贼心虚。 她怎么知道自己不着急? 为了沈峤,他堂堂王爷,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有些自己不耻的手段都耍出来了。 就只差,霸王硬上弓了! 可一想起,上次在新宅门口,沈峤护着狼行,他心里就酸丢丢的难受。总觉得自己满腔热血,被迎头泼了一盆的冰水。 黎妃见他不搭理自己,继续唠叨:“今儿多亏我来了,反正,你要是不赶紧将沈姑娘追到手,我就不回宫了。” 司陌邯满是无奈地推门出来:“我去还不行吗?” 黎嫔又不乐意了:“你瞅瞅,你瞅瞅,你怎么可以穿得这么随意?我今儿给你刚找出来的那件胸口绣麒麟的锦袍多威风霸气!快点换了去。” 一旁的七渡都看不下去了:“娘娘,我家王爷就是披个麻袋那都一身贵气,再说了,他多狼狈的样子沈姑娘没瞧见过啊。” 黎妃一听就不乐意了:“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若是沈姑娘来见你,不施脂粉,不做打扮,你乐意吗?那只能说明,沈姑娘没那意思。” 话音刚落,就听沈峤笑着调侃:“我没什么意思啊?” 黎妃扭脸,就见沈峤笑吟吟地从外面走过来,一袭素衣,不施脂粉,乌黑油亮的头发也只用一支玉簪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斜着簪了一朵淡绿色的玉兰花。 第207章 闭门羹 沈峤心里也有片刻的惊慌。 真如司陌翊所言,自己的确是假的,只不过,不是换脸,而是直接换了芯子。 她收敛了嬉笑,一本正经:“我换脸做什么?多费劲儿啊,直接把脑袋移花接木接上多好。” “你开什么玩笑?”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沈峤没好气地道。 “你真能在脸上打补丁?”司陌翊将信将疑。 沈峤轻哼,悠悠地小酌一口香茗:“爱信不信。” 司陌翊拖着椅子挪到沈峤跟前,一把攥住了她的一只手:“你真的不是玩笑?” 沈峤端着茶盏的手一哆嗦,差点把茶盏给扣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像大老爷们儿。我没事儿逗你玩吗?” 司陌邯从座位上起来,不动声色地拽开司陌翊激动不已的手。 “你先别激动,听沈峤慢慢说。” 沈峤搁下茶盏,认真地道:“有言在先,我这是医术而不是妖术,我可以改善林小姐的面部疤痕情况,令她的面部不会因为疤痕增生而五官扭曲。 但是植皮之后的恢复情况还要看个人体质。总体来说,肯定会比现在要好。所以,这个手术做不做,还要尊重林小姐自己的选择。” “我去找她!”司陌翊起身:“只要她的脸能好转,我也会减轻一点愧疚。” 不等司陌邯说话,已经没有了人影,直接冲去林府。 林府。 林心雅已经回府,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闺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任是几个嫂嫂怎么劝说也不开门。 随行的婆子是她的奶娘,将今日大街之上发生的事情说了。 几位嫂嫂忧心忡忡地叹气:“唉,她成日在家里郁郁寡欢,好不容易逼着她走出去透透气,竟然又发生这种事情。何苦来哉?” “那也总好过嫁给那个不成器的翊王,万一被传染了那种脏病,不是一样跟那个青楼里的脏女人一样,毁了整张脸,还丢了性命。” “这个翊王殿下最不是东西,被传染了这种脏病,还来坑咱家的清白姑娘……” “小心祸从口出,有些话我们心里骂几句也就算了。” “这有什么?他翊王殿下若是站在我的跟前,我一样指着他的鼻子照骂不误!” 话音刚落,下人进来回话:“几位少夫人,翊王殿下驾到,说想要见小姐一面。大公子让奴才过来请小姐到前厅。” 众人面面相觑,当初有婚约的时候,他从未踏足过侍郎府一步,对这门亲事不闻不问。如今这婚事已经作罢,圣旨也下了,他又来找自家姑娘做什么? 林心雅闭门不出,更不见人,更遑论是他了。 众人一把就将刚才逞口舌之快的妇人推了出去。 妇人讪讪地上前,询问林心雅是否愿意去见司陌翊。 林心雅在屋子里已经听到了外面下人回禀的话,立即一口回绝道:“我不见,你让他滚!” 谁也不敢劝。 下人也只能出去如实回禀。 过了没一会儿,林家大公子竟然带着司陌翊径直进了内宅。 几位嫂嫂慌忙回避,躲在暗处偷偷地打量,七嘴八舌地议论。 “咦,不是说,他的花柳病已经很厉害,脖子上都长疮了吗?怎么看着油光水滑的?” “就是,瞧着也人模狗样的,跟咱家妹子也般配。” 奶娘诧异地道:“他不是今日替小姐捡面巾的那位公子吗?他竟然就是翊王殿下?” “啊?那他岂不是看到咱妹妹的脸了?还不会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林家大公子站在林心雅的房门外面,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心雅,翊王殿下看你来了。” 房门紧闭,直接给了二人一个闭门羹。 林心雅冷声道:“有什么好看的?翊王殿下走错了地方吧?” 司陌翊鼓足了勇气:“本王此次前来,是想跟林小姐介绍一个医治烫伤的郎中。” “不必!”林心雅一口回绝了:“我现在很好。” 司陌翊早就料到,她对自己会是这样的态度,所以适才才会十分诚恳地打动林大公子,有了现在与林心雅说话的机会。 “我这位朋友医术很厉害,她说她可以将你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肤,缝合到烫伤的地方。 假以时日,两块皮肤就能慢慢地长到一处,只留下周围的疤痕。虽说不能恢复如初,最起码,能改善愈合后造成的面部肌肉牵扯。” 林心雅轻嗤一声:“你说的是沈峤吧?” “正是。” “呵呵,多谢翊王爷你的好意了。这位沈姑娘,我可用不起。” 司陌翊没有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之意:“我与沈姑娘有一点交情,只要你愿意接受手术,她肯定会倾力相助。” “我知道你们两人有交情,否则,她也不会在我面前昧着良心说假话。” 司陌翊一愣:“她说什么假话了?” “她说翊王殿下乃是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你说,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司陌翊默了默,他刚想替沈峤解释,突然心里又生出一点恻隐之心来。 假如,自己实话实说,告诉她自己没有被传染,她会不会为此后悔,懊恼自己毁容的举动? 对于她现在的心情而言,会不会是雪上加霜? 于是,司陌翊只苦笑道:“每个人看人看事的角度与标准不同罢了。可能在她的眼里,我不至于太差劲儿。” 林心雅讥讽一笑:“或许吧。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怎么会疼呢?” 司陌翊继续劝说道:“你何必跟自己的脸赌气呢?万一沈姑娘真的能帮你呢?” 林心雅默不作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所动摇。 司陌翊又出声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有什么不好的居心,我单纯只是念在你我缘分一场,想帮林小姐而已。言尽于此,假如林小姐回心转意,可以差人到翊王府知会我一声,告辞。” 林家大公子忙将他亲自送出侍郎府,再三解释道歉。 林家几位嫂嫂立即从后面出来,七嘴八舌地劝。 “妹子,我瞧着这翊王殿下满脸真诚,他说的话蛮有道理的。” “就是,反正现在退婚的旨意也下了,咱没必要再赌气,把脸上的伤治好,回头还能再寻个如意郎君。” “这些日子,这沈峤的医术在上京城被传得神乎其神,多少人求医无门。 就连秦家小姐,你是知道的,昏迷不醒多日,听说都是托了凌王殿下的光,才死里逃生。 如今有翊王殿下牵线搭桥,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众人苦口婆心地劝说,林心雅又刚刚遭遇别人冷眼,也不觉心动,犹豫起来。 只是想到上次沈峤来林家,被自己一通冷嘲热讽,如今却要低头求她,这脸面上总是过不去。 所以仍旧嘴硬,不肯松口。 第209章 非礼勿视,非礼勿摸 司陌邯尴尬地将锦袍拽了拽,遮挡住不安分的蠢蠢欲动。 沈峤皱眉:“别乱动,侧身,转过去。衣服撩开,挡那么严实做什么?” 开玩笑,这个时候能侧身吗? 司陌邯轻咳,装作一脸的不耐烦:“不画了,不画了!” “别呀,还没画完呢!” 沈峤上前,攥住他的锦袍,撒娇一般晃了晃:“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身上的香气,就萦绕在司陌邯的鼻端。 司陌邯坚持认为,自己定力一向很好,一定是狼行送她的那颗玉白菜有问题。因为,自己每次闻到她身上的这个香气,都忍不住血脉偾张。 美人当前,司陌邯生怕自己没出息的小秘密被她发现,一时心慌意乱,急忙找个借口:“先让本王看看,你画得如何了?” 沈峤一听,麻溜转身,一把就将案上画纸抄了起来。 “我刚打了一个轮廓,还需要继续润色,等画好了再给你看。” 司陌邯见她满脸心虚,不由心生狐疑:“不给看就算了。” 却趁着沈峤刚刚放松警惕,一把就将她手里的画纸夺了过来。 沈峤慌忙追着抢,司陌邯将画纸高举过顶,她跳了两下竟然都没能够着。 司陌邯将画纸一把展开,只瞧了一眼,就顿时沉了脸色。 “这就是你给本王画的画像?” 画纸上,大大小小的,画了满纸的圈圈,有大有小,环环相扣。 沈峤顿时就蔫了,也不抢了,缩缩脖子,讨好地笑:“好像有点不太像哈?” 司陌邯鼻端轻哼:“不是不太像,是毫不相关。本王觉得,你像是在耍猴。” 沈峤灵机一动:“邯王殿下莫不是没有听过那首圈圈词?” “什么圈圈?”司陌邯低头:“你最好能编得像样一点。” 沈峤轻咳:“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 单圈是我,双圈是你,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司陌邯双眸亮晶晶的:“你这是在向我表白你的心意吗?我就近在咫尺,你还在想谁?” “呃,误会,误会,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陌邯一把搂住腰,紧紧地堵住了她的唇。原本也只是想浅尝辄止,谁知道,落在她的唇瓣上,便欲罢不能。 你不讲武德! 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沈峤吱吱呜呜地抗议,如数被司陌邯给堵了回去,作声不得。 司陌邯身材伟岸挺阔,她身子娇小,几乎被整个嵌入怀里,完全无处可逃。 完了,这差事儿风险太大了,稍微不注意,就真的为了艺术献身啊。 为了增长点粉丝,自己犯得着这么拼,出卖美色吗? 救命啊! 沈峤抬手推拒着司陌邯的胸膛,触手所及之处,瓷实又有弹性,温润而炽热。 要不,顺手摸一把?总不能老是被他占便宜,不摸白不摸,咱得还回来。 她的小动作,无疑就是点燃了司陌邯体内的引线,在他体内轰然炸响,爆发出毁灭的冲击力。 司陌邯搂着沈峤纤腰的手不觉用力,自她后腰之处贪婪游走,唇瓣更是如饥似渴。 沈峤觉得,完蛋了,自己今儿八成要玩火自焚了。 自己都完全失去了拒绝他的气力,浑身软绵绵的,就像一滩烂泥。 而且,心底里升腾起来的渴望,也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要索取更多。 完全刹不住车了啊! 要不,干脆就将这个极品男人吃干抹净得了,趁着他还干净,没有被别的猪啃过,还能勉强下嘴。 沈峤已经做好挺身而出,英勇献身准备的时候,房门又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黎妃从外面伸进脑袋来:“沈姑娘,这是南方快马加鞭送来的荔枝,你……” 少儿不宜,幸好自己年纪大了。 黎妃目瞪口呆地望着衣衫不整的司陌邯,再看一眼星眸迷离的沈峤,愣怔了片刻之后,一声惊呼:“天呐,你们在做什么?” 沈峤一把推开司陌邯,面色赤红如血,又羞又恼。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还能做什么?过家家吗? 关键时候掉链子,司陌邯深吸一口气,懊恼不已:“母妃,你怎么又不敲门?” 黎妃不顾两人的尴尬,还不依不饶:“邯儿,你,你怎么可以对沈姑娘这样?简直太失礼了!” 司陌邯急得直咬后槽牙,难怪自家父皇不喜欢她,她怎么就这么没有个眼力劲儿呢?她难道不尴尬吗? 就不能立即转身出去? 自己兴许还能趁热打铁。 否则,能鸭子凉了,自己再去啃,她能崩坏自己的牙。 司陌邯阴沉着脸,拢好领口,轻咳一声:“我们只是在……” 黎妃压根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好歹也读过那么多的圣贤书,难道不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摸的道理?你这样让沈姑娘日后还怎么嫁人?” 这一句话就暴露了她的文化水平,就连沈峤都知道这千古名句,难道不应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吗? 司陌邯哭笑不得,认真解释:“我与峤峤压根就没有什么,发乎情止乎礼……” “你还想推卸责任?天呐,我怎么会教养出你这样的儿子?做了还不敢承认,不敢负责,没有担当!” 这不由分说一通训斥,直接就给司陌邯与沈峤定下了奸情。 沈峤羞恼不已,但是又百口莫辩。两人搂搂抱抱,衣衫不整,那是被黎妃亲眼撞见的,怎么分辩? 可她这大嗓门,若是再嚷下去,只怕整个王府都知道了。 邯王爷跟沈姑娘关着门,大白天的,在做羞羞的事情。 她一脸尴尬,不得不开口:“黎妃娘娘,您真的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在……” 瞅一眼司陌邯手里的画作,实在没脸说出口。 不对,她压根就不该问! “你不用替他说话!”黎妃上前,搁下手里的果盘,一把捉住她的手。 “沈姑娘,对不住啊,我替邯王殿下向您赔罪。你放心,它要是敢对你始乱终弃,我第一个大义灭亲,绝对饶不过他! 明儿,我就去相府,向着沈相提亲,不能让你受一星半点的委屈。” 沈峤是欲哭无泪啊,大姨,您是认真的吗? 难怪人家都说,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自己来邯王府吃顿饭,还要把自己未来搭上不成? 而一旁司陌邯,也已经瞬间心领神会,明白了自家老娘小题大做的一片苦心。 所以在一旁一言不发,也不辩解了。 沈峤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向着黎妃解释:“别,您可千万别!黎妃娘娘,您若是真的觉得邯王殿下此举不妥,您就直接打他一顿儿给我解气就行了。实在不行,打狠点。”biquiu 呃…… 黎妃没想到,自己相中的这个儿媳妇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反过来将了自己一军。 第210章 大鹏变小朋 “那,那不行,事关峤峤你的清誉……” “只要黎妃娘娘您不张扬,相信这事儿应该没外人知道。黎妃娘娘您是不是舍不得?” 黎妃讪讪地一笑:“哪能呢?” 沈峤往椅子上一坐,剥开一个荔枝,一副坐板凳嗑瓜子等着看戏的架势。 让你司陌邯老是逮着机会就欺负我,让你黎妃算计我,今儿我要是再跟你们客气,下次还得得寸进尺。 司陌邯也觉得委屈,长这么大,吃过的苦,挨过的打不少,可来自于母亲棍棒之下的关爱,这是第一次。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攻克沈峤的阵地亦是如此。 没有趁着她迷糊的时候一鼓作气,现在错失战机,注定自己反被制约。 黎妃见势不妙,一缩脖子:“成,我这就去寻个杀威棒来,替沈姑娘你好生出气。” 不等沈峤说话,脚底抹油直接开溜,谁要是回来谁是孙子。 屋子里又只剩下二人。 司陌邯不自然地轻咳,拿过桌上镇尺,一把塞进沈峤的手里,然后冲着她乖乖地伸出两只手。 “你若是觉得打本王一通能解气,本王便任你打。” “当我不敢么?” “不是不敢,本王觉得你是不舍得。” “呸!”沈峤接过镇尺,朝着司陌邯手心“啪”地敲了一记:“看我是否舍得。” “嘶,解气了?” “不解气。” “那如何才能解气?” 沈峤眨眨眸子,忽然慧黠一笑:“大鹏变小朋,我就解气。” 司陌邯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沈峤抿嘴儿一笑:“你慢慢猜。我走了!” 转身一溜烟地蹦出了邯王府。 司陌邯蹙眉苦思半天,愣是反应不过来,沈峤话里的含义。 叫过门外七渡:“七渡,本王问你,大鹏变小朋是什么意思?” 七渡一头雾水:“什么大鹏小朋的?哪个鹏字?朋友的朋吗?还是大鹏鸟的鹏?” 司陌邯也不确定:“应当是大鹏展翅的鹏吧?” 话说出口,瞬间恍然大悟,面色一黑,牙根咬了咬。 这个女人,真流氓! 七渡还在抓耳挠腮地想:“可能是说大鹏鸟变小鸟了吧?” 哪里是变小了,是鸟直接飞了,不对,是废了! 司陌邯可不敢让七渡继续猜下去,慌忙转移话题:“黎妃娘娘呢?” “回她自个儿的院子了。” 司陌邯哼了哼:“命人备车,一会儿送黎妃娘娘回宫。” “黎妃娘娘不是昨儿刚来吗?” “我父皇想念黎妃娘娘,想让她早点回宫不行吗?” “行,当然行。” 七渡偷瞟一眼司陌邯水灵灵的薄唇,立即心领神会,捂嘴儿一笑,领命下去。m..nět 新宅子。 沈峤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今日拍来的照片经过美化,剪裁,滤镜,然后上传店铺。 商品就是司陌邯身上穿的那件纯手工绸缎锦袍,拍下后15天预售期。 沈峤翻来覆去地看这些图片,想起司陌邯乖乖听从自己摆布,认真地顺从自己,摆出各种造型时,那种憨憨的样子,就抿着嘴儿,笑得心花怒放。 这个男人,有时候可爱,有时候可恨,有时候精明的像只狐狸,有时候又憨憨的,好像呆头呆脑的笨猪。 正心猿意马,狼行从外面进来,回禀说黎妃娘娘驾到。 沈峤不由一愣,自己这不刚从邯王府里回来么,她追过来做什么? 她立即起身,迎出门外。 刚出了院门,迎面就见黎妃怀里抱着个大红包袱,正指挥着跟前的下人往里搬行李。 这又是哪一出? 沈峤诧异地眨眨眸子:“黎妃娘娘,您这是……” 黎妃扭脸,见到沈峤,立即委屈地瘪瘪嘴:“峤峤,我是实在无家可归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露宿街头去了。” “您,您不是住在邯王府吗?邯王殿下呢?” “别提了!”黎妃哭唧唧地道:“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他现在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母妃啊。 今儿你前脚刚走,他就命人备马,要将我送回宫里去。说他军中事务繁忙,他没空陪我。这分明就是怪罪我,刚才说话不当,得罪了沈姑娘啊。” 那你也不能来我这里啊? 沈峤无语道:“邯王殿下此举的确不妥,我若是黎妃娘娘您,就立即回宫,让皇上替您好生惩戒他这个不孝子。” “不行啊,”黎妃一口否定:“我要是现在回去,燕妃贤妃她们必然问起来原因,我怎么解释? 总不能告诉她们,我撞破了儿子对你欲行不轨,他恼羞成怒了吧?岂不让她们几个笑掉大牙? 我就小住几日而已,沈姑娘,你善良大度,应当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真无耻啊。 原来司陌邯这死皮赖脸的本事是遗传了黎妃。 “我这里太过于简陋,只怕黎妃娘娘您住不习惯。而且,我平日里也不在府上,怕怠慢了您。” “没关系,没关系的。”黎妃摆手:“若是缺什么,我就差人回邯王府去拿,两个府上离得又不远,很方便。” 黎妃吩咐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没见沈姑娘已经答应了吗?快点将我的东西安顿好。” 沈峤只能无奈地命狼行替黎妃安排客房。 黎妃是自来熟,来到沈峤这里,一点也没客气。 “住什么客房啊,太见外了。就你这院子里就不错,旁边厢房也背阴,给我支一张床就行。” “这厢房是下人的住处,里面太简陋。” “咱娘俩儿有什么好客气的?离得近也好亲热亲热不是?” 不由分说地命人将行李搬进一旁厢房,就立即跑去沈峤的屋子转悠一圈,然后将她需要的东西列了一个清单,吩咐跟前下人,返回邯王府。 没一会儿,就拉了两车的零碎玩意儿过来,大到床帐,锦被,花架盆栽,小到山珍,蜜饯,小零嘴儿,梳妆盒子,胭脂水粉。 这哪里是暂住,简直就是搬家啊。 沈峤的院子里也被布置得焕然一新,房间里堆放了不少的古玩儿花瓶,琳琅满目。桌上各种零嘴儿小吃,五花八门。 得,就冲着她这样张扬,司陌邯能不知道她搬来自己这里了吗? 日后,有事没事儿,就能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跑这里来找娘了。 自己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第212章 宸王这病来得蹊跷 宸王妃一口应下,显而易见的有些沮丧。 “那我短期内是不是也不能怀孕了?” “是的,不适合备孕。” “那依您看,我与宸王殿下大婚都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直没能有孕呢?是不是我身体真的有什么毛病?” 沈峤略微有一点为难,毕竟,这不孕不育症可不是单纯把个脉就能瞧得出来的,需要做一些详细的检查。 更何况,依照宸王妃所说的情况,一个人不孕,可能是女方问题,这宸王殿下府上妻妾好几个,全都没有所出,这问题极有可能是出在宸王殿下这边。 自己也不好查吧? 总不能让宸王给自己一点小蝌蚪做检验吧? 司陌翊那么风流不羁的人一听要脱了裤子做检查,都被吓得紧攥着腰带不放,自己若是张这个口,轰动效应绝对比给自家老爹开膛破肚还要震撼。 于是婉拒道:“我并不太擅长于此症,只怕要让宸王妃您失望了。” 这时候,宸王向着沈相告辞,走到跟前,关切地询问宸王妃:“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宸王妃收回手:“这不这几日胃口不好,让沈姑娘给瞧瞧。沈姑娘说是这郎中开的方子有问题,让我把药停了。” 宸王一脸温润,嗔怪道:“早就跟你说过,是药三分毒,不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苦药汤子,对你身子不好。子嗣是要看缘分的。” 然后扭脸谢过沈峤:“有劳沈姑娘了。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还好,服用的时间不算太长。” 然后扭脸从药箱里拿出三盒药,递给宸王妃,告诉她服用方法。 宸王妃凑近了听,两人挨得挺近,提着鼻子轻嗅,“咦”了一声。 “早就听人说,沈姑娘的女人坊里售卖的香露好闻,果然,你我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得到。改日我也要去挑选两样。” 沈峤一愣,恍然一般,从衣服里拽出那个玉白菜:“哪里是什么香露,是我随身带了一个香囊而已。” 玉白菜一拿出来,香气更加浓。 司陌宸突然手抚额头,似乎是一阵天晕地旋,甚至脚下踉跄了两步。 宸王妃一把搀扶住他:“王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司陌宸有气无力地道:“突然就觉得头晕得厉害。” 沈相也立即上前,搀扶着司陌宸在一旁坐下。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头晕呢?峤峤,要不你帮忙给宸王爷看一下?” 沈峤点头,在宸王跟前坐下。 司陌宸也不拒绝,冲着她伸出手来。 沈峤伸出指尖,还未搭上司陌宸的手腕,司陌宸扭脸,又干呕了一声,面色也变得潮红。 沈峤狐疑诊脉,却看不出有丝毫异样之处。 司陌宸呼吸都觉得有点急促了。 宸王妃焦急地问:“沈姑娘,他到底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沈峤又启动空间里的检查仪器,给他检查过血压,心率,肺部,没有任何问题。 也排除了颈椎病和美尼尔氏综合征。 奇了怪了。 沈峤只能先用银针刺激他的几个穴位,暂时解除晕眩症状,看看后续反应。 司陌宸的症状并未缓解。 狼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沈峤身后,压低了声音:“姑娘,过来一下。”m..nět 沈峤怕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后退几步,跟着狼行走到一旁:“怎么了?” 狼行捂着肚子:“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胃部突然觉得有点疼,想问姑娘你要点药。” 沈峤知道,狼行吃过不少苦,对于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病症都从来不会当做一回事儿。 自己正给宸王看诊呢,他特意将自己叫到一旁,肯定是疼得厉害了。 于是立即关切地问:“疼得是不是很厉害?还有其他症状吗?我给你检查一下。” 狼行摇头:“还好,就是有点疼,并没有其他不适。” 沈峤用手触诊,从空间里取出一粒奥美拉唑交给狼行:“你先吃一粒药看看有没有效果。若是一刻钟后不缓解,我再给你重新配药。” 狼行接过药,沈峤转身要回去,狼行又叫住了她。 “今日这玉白菜香气怎么这么重?怕是天热将蜡封全都融化了,你给我我顺手帮你收拾一下。” 沈峤不疑有他,只是觉得今日的狼行有点奇怪。 他平日里跟着自己,向来寡言,自己跟前有客人的时候,更很少往跟前凑,更何况是今日这样的场合? 事有轻重缓急,此时提出来,实在不合时宜。 沈峤急着回去查看司陌宸的病情,顺手便将玉白菜递还给了狼行。 狼行接在手里:“宸王殿下这病来得突然,有些蹊跷。” 沈峤“嗯”了一声:“暂时还看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会不会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什么的?”狼行冷不丁出声。 沈峤并未往这一方面想,毕竟这是在相府,他刚刚只与自家父亲接触过,吃了相府的茶,若是中毒,可非同小可。 “不会吧?”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以前在江湖上,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毒,有些反应就如这个一般。” 沈峤点头:“我会考虑。” 转身去看司陌宸,继续银针刺穴,他的状况逐渐缓解,呼吸平稳,眩晕感也慢慢消失。 那么中毒的可能性应当也不大。 宸王妃守在他的身边,满脸的害怕与担忧。 司陌宸摆摆手:“我没事儿,刚才就是突如其来的一阵而已。沈姑娘给扎针之后就好了许多。” 沈峤不敢疏忽:“虽说好了,但是病因必须要找出来,否则很有可能会再犯的。” 征得司陌宸的同意之后,给他抽了一点动脉血,准备查验心肌酶与血常规等,进一步找到病因。 血液化验嗜酸粒细胞高,中性粒细胞百分比偏高。其他一切正常。 也没发现什么有毒物质。 司陌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没有任何的不适症状。 于是便提出了告辞,并未放在心上。 沈峤将剩下的血样随手搁在空间里,送二人一同出府,目送他们上了马车,方才与狼行一同返回新宅子。 狼行坐在车前,将玉白菜递还给沈峤,依旧是一言不发。 第213章 请花侧妃离我家姑娘远一点 沈峤掀着车帘询问狼行:“你胃疼好点没有?” “吃了姑娘您给的药。立即就不疼了。” “那晚上让厨嫂给你擀点汤面,或者煮点小米粥,吃饭计较着一点,别吃生冷硬的东西。” 狼行点头,沈峤将玉白菜照旧戴在脖子上,漫不经心地问:“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香气怎么这么浓?而且遇水不化,经久弥香。”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用很多种香料与药材熬煮了很久制作出来的。” 沈峤“喔”了一声,把玩着道:“这香调得好,一点药材的苦香味道都没有。而且说来也灵,戴着它,这些日子,屋子里就连个蚊虫都没有。” 狼行不说话,只是叮嘱道:“您记得随身戴着就好。这上京城里,毒虫蛇蚁的也不少,您要小心。” 沈峤点头,对狼行道:“我们先去济善堂吧。” “姑娘要买药吗?” 沈峤靠在车厢上,与狼行一前一后地坐着:“我想开一家中成药加工厂,制造一点日常所用的药丸,你觉得怎么样?” “正是时机。” “假如成功,我想把药厂交给你来经营管理,除了月银之外,给你一成的股份。意下如何?” 狼行不假思索地摇头:“我对生意不感兴趣。” “你可是觉得这股份太少?” “不少,姑娘的生意,哪一个都是一本万利,这一成的股份,多少人求之不得。可我只想追随着姑娘。” “你跟着我,不过是跑腿赶车,大材小用,太过于委屈你了。” “我不觉得委屈,而且,我还可以保护姑娘。” “我就在这上京城的一亩三分地儿,能有什么危险?再说我自己完全有能力自保。” 狼行默了默:“有些危险,或许姑娘自己觉察不到而已。” 沈峤见他执意不肯,也不勉强:“你若实在不愿意,那就罢了。什么时候若是改变主意,你再跟我说。” 狼行点头,轻轻地道了一句:“好。” 回到宅子,沈峤立即抓紧时间研制新药的方子。 黎妃刚出宫,一切也都新鲜,今日外出到街市上转悠一日,给沈峤带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 晚膳的时候,才能坐到一处,悠闲地吃杯茶,闲聊一些宫里或者上京城的闲话。 第216章 你敢说他没病? 就知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什么事儿?” “昨日五弟来找过我,他去过三次林府,那林家小姐脸上的烫伤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没有完全愈合,而且每次都避而不见,也不愿领他的人情。” “我若是林小姐,自然也不愿见他。” “可林家人却很希望她能接受你的治疗,只是大家再三苦劝,那林小姐全都心存芥蒂,不肯答应。 五弟实在是无计可施,才来求你。他想让你不要跟林小姐一般见识,亲自去一趟林府,给她找个台阶下。” “人家林小姐自己不松口,哪有上赶着给人家治病的道理?万一达不到她心里的预期,我岂不麻烦?” “所以五弟才不好意思向你开口,特意跑去求我,软磨硬泡了半天。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了他的心病,若是林小姐不接受他的帮助,他只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沈峤只能答应下来:“今日正好有空,我可以去一趟林府,给林小姐这个台阶下。可假如人家执意不领情,我也没有办法。” “五弟说,此事假如成了,他一定好生请你吃一顿酒。” 沈峤撇嘴:“我自己的酒厂,稀罕他请么?” “吃酒不过是个幌子,他是想向你赔罪。” “我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那日只是替林小姐她们感到悲哀而已。 更何况,林小姐的事情,能令他这样放在心上,可见他也不算是没良心。这个忙,我一定尽力。” “那我先替五弟感谢你。他害怕你生气,都好些时日没敢来见你了。今日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不等会儿黎妃娘娘吗?” 司陌邯眨眨眼睛:“你若是舍不得我走,晚上我再来。” “呸,谁舍不得你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本王赌你,口是心非,晚上等着我。” 司陌邯心满意足地翻窗而出,悄无声息地跃上屋脊,闪身走人了。 沈峤在床榻上愣怔了片刻,搓搓有些热烫的脸,起身穿上衣裙,推门出去,带着狼行直奔侍郎府。 狼行什么也不问,也不说。 但是沈峤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大概是自己做贼心虚吧? 她装作漫不经心:“今儿花侧妃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狼行闷声道:“没说什么。知道你在休息,立即就走了。” “那她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情?” 第217章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沈峤叹口气:“那我明日过来,你先好好收拾一下你的心情。” “不用,我现在就治!” 林心雅有点迫不及待,很害怕,沈峤走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沈峤也痛快地应下来,将自己手术中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愈后情况,还有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详细解释给林心雅听。 “植皮术有利有弊,但是总体说下来,肯定是利大于弊。所以是否接受植皮,你自己决定。” 林心雅早就已经犹豫了很久,此时再也不假思索:“我接受植皮。” 沈峤也不磨叽,立即安排给她进行清创,与取皮,再植手术。 手术难度有点大,毕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植皮时机。但是幸运的是,皮肤边缘齐整。 等沈峤给她做完手术,加压包扎后,天色已经昏黑。 林家人对沈峤十分感激,执意留她在林府用过晚膳,一直到交更,这才一同将她送出府外。 回到宅子,沈峤累得腰酸背疼,沐浴过后,跟黎妃打过招呼,便回到自己房间,直接床上躺尸去了。 时辰还早,沈峤打开拼夕夕,清理今日的医疗垃圾。 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店铺里的粉丝数量又涨了。 司陌邯的照片,为她吸引了一大波的流量,店铺的浏览量在呈直线上升的架势。 司陌邯身上的那件月牙白绣蓝铃花的软缎锦袍已经被订购了多达五十件! 他与狼行比剑的那一段视频,浏览量更是早就上万。 沈峤承认,司陌邯长得的确是好看,也吸粉,但是如此吸量,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下面的评论更是五花八门。 有啧啧称赞的,有质疑特效的,自然也有拿二人做对比的。 还有人,直接撺掇沈峤:老板给拍点高清狠货!这个看着不上瘾! 这条评论获得了最高点赞。 看来,色女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司陌邯都差点露点了,这群色狼竟然还嫌露得少?恨不能让扒光了丢她床上,简直丧心病狂啊。 不过,扒拉着照片瞅瞅,确实,这衣领半敞,若隐若现,更引人遐想无限,想要犯罪啊。 要不,跟司陌邯商量商量,让他再为艺术献身一次? 假如让他知道,自己在拿他的美照吸粉赚钱,他会不会揍自己一顿儿? 第218章 又想占我便宜,没门儿! 司陌邯点头:“今天我突然想起,太子府就在他那日的活动范围中心,郑货郎曾在太子府的后院门口路过。” “可他路过的地方那么多,也不能确定什么。” “但凡有一点的蛛丝马迹,我都不会放过。谁知道,大哥这太子府上还真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那你探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探听到,就见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谁呀?” “好像是我大哥原来的通房丫头,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神志不清,被大哥一直关在府上柴房里很久了。 昨夜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一通闹腾,所以我什么也没有探听到。” 两人正说话,听到院子里脚步声响,黎妃从厨房里偷吃回来了。 开门,关门,然后熄灯睡觉,并未听到狼行的脚步声。 司陌邯这般提防着狼行,想必对他有很大的疑心吧? 两人愈加压低了声音说话。 “你夜里睡觉,这个狼行不会还守在你的院子里吧?” “不会,”沈峤走到窗边,向着外面看了一眼:“狼行应当是回去休息了。我帮你看看伤势如何。” “心慌,心跳得很快。”司陌邯指指自己的心口:“你来听听。” 沈峤坐在床侧,摸出听诊器,手拿探头从他衣襟里伸进去,被司陌邯一把握住了。 然后揽着她的头,俯身靠近自己心口:“这样听得更清楚。” 沈峤的耳朵就紧贴在他的胸口,听他果真心跳如擂鼓一般急促,心率很快,于是并未挣扎,凝神细听。 “听到它说话了吗?”司陌邯一本正经。 “说话?说什么?” “说它喜欢你啊。” 沈峤“啪”地拍了他胸口一巴掌:“什么时候了,还乱开玩笑。”https:/ 司陌邯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气:“疼。” 沈峤没好气地揶揄:“活该!谁让你骗我呢。” “谁骗你了?” “你的心跳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你以为,使用内力改变了脉象我就看不出来了是不?” 司陌邯见露馅,也不再狡辩:“我是真的中了一掌。” “能令你邯王殿下重伤的,这世间能有几个?你怕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得手,以便隐藏身手与身份吧?还不快点给我起来,别赖在我的床上。” 司陌邯赖着不起:“邯王府里冷冷清清的,我一个人实在孤零零的难受,睡不着。还是你的床香。” 沈峤冷笑:“那你可以去军营,找你的兄弟们一块同榻而眠。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就喊狼行了。” 司陌邯恋恋不舍地起来:“走就走,大不了明日再来。” “你老是往我这里跑什么?你军营里不忙吗?” “军营里忙啊,所以我一般白天没时间。我母妃说,我要是想她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她,晚点也没事儿。” 果真,自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就知道黎妃搬进自己宅子里没安好心。 “那你随意,反正我很忙,没空搭理你。” “不就是建药厂的事情吗?母妃已经跟我说了,地方我已经给你找好,人手方面也没有问题。 本王手底下统率着十几万大军,还能找不到几个可用之人吗?而且,他们对本王可以说,全都忠心耿耿,做事也兢兢业业,你就放心好了。” 沈峤有点意外,这司陌邯总是不声不响,却能第一时间替自己排忧解难。 这两样事情全都解决了,那药厂的开办,岂不轻而易举? 沈峤咬了咬下唇:“那我是不是应当好好感谢你?” “怎么感谢?” 沈峤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又想占我便宜,没门儿。” 司陌邯往跟前凑了凑:“要不,你也脱了衣服,让我给你画一幅画像?” “滚!” “真是蛮不讲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一说脱衣服画像,沈峤突然想起正事儿来。 “商量个事儿,你上次画像的时候穿的衣服,可不可以送给我?” 司陌邯挑眉:“里面贴身穿的也要?” “不要,就只要外面那件软缎的绣蓝铃花的锦袍。” “本王穿的衣服你都这么走心,还记得是什么样式。是不是夜里睡不着,搂着本王的衣服比较有安全感?其实,我人留下来也是可以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作多情?我只是拿来做个样品,请工匠们仿制出来换银子。” “果真,你的眼里只有钱,没准儿哪天本王都要被你卖了换银子。” 这话令做贼心虚的沈峤,心都颤了颤。不用等哪天,我已经将你卖了。 “我赚了银子,不是还有你的一份儿嘛,发什么牢骚?” “也对,反正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的,逃不掉。” 嘁,胸前挂铃铛,想得美。 司陌邯抱怨完,起身掸掸衣服:“谁让本王是正人君子呢,那我走了。” “走呗,难不成还要我敲锣打鼓地送你不成?” 司陌邯勾唇一笑,路过沈峤身边的时候,趁着她不注意,一歪脑袋,在她脸上突然香了一口。 然后咂摸咂摸嘴,感慨道:“真香。” 沈峤突然拔高了嗓门:“捉贼啊!” 司陌邯不紧不慢,纵身一跃,从窗子里翻出去,跃上了屋脊。 旁边厢房的窗子突然打开了,黎妃探出脑袋,左右张望:“哪里有贼?” 满脸的兴奋与八卦,毫无睡意,果然是装的。 第二天,司陌邯便差人将自己的锦袍送来给了沈峤。 沈峤也不耽搁,外出寻了一家大型绣坊,选择合适的面料,议定价钱,将样品交给里面绣娘,限定交货日期,进行加工。 若非自己定价有些高,只怕这订单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忙不过来。 有心整几台缝纫机用用,可又担心,这缝纫机的普及会造成部分依靠绣活养家糊口的绣娘,因此而失去生计。 还是纯手工缝制吧。 一切交代清楚,沈峤出了绣坊,一个人慢慢往回走,没想到半路之上遇到了花侧妃的马车。 好像有点太巧了吧?上京城有这么小吗? 花侧妃撩开车帘,见她只有自己一人,热情地招呼她上车:“正好顺路从你家门口过,我送你一段。” 沈峤也没有跟她客气,直接上了马车。 花侧妃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一个人?你跟前那个车夫呢?” “他去帮忙收账去了,左右也不远,我就一人走着来了。” 花侧妃欲言又止,没有说话。 沈峤问:“听说你昨天去我宅子找我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第220章 再次发现蛊虫 狼行略带羞赧地低垂着头:“能遇到姑娘,是我狼行的幸运。” 沈峤也笑笑:“否极泰来,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幸运的,会遇到值得你喜欢的姑娘,会重新拥有一个新的家。” 狼行眸光微黯:“我已经遇到了,只是可惜,她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沈峤觉得,他说的应当就是花侧妃,于是劝说道:“既然注定没有结果,男子汉大丈夫,当拿得起放得下。回头我可以介绍更好的姑娘给你认识。” 狼行扭过脸来:“可我觉得,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好。” 沈峤正色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发乎情止乎礼,任何逾矩之举都是不妥的。” 狼行望着她,眸子里的亮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低垂了眸子。 唇角的笑,也一点一点,慢慢地消失。 两只手拘谨地纠缠在一起,低低地道:“或许吧。” 点到为止,沈峤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两日,她的制药厂,如火如荼地开始筹备,依旧是“峤记”的名号。 司陌邯军营里不忙的时候,也有了正大光明到这里蹭饭的理由,反倒是将这新宅子当成了自己的王府。 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床也搬过来,住进沈峤的院子。 那些从战场之上负伤退下来的将士,以及他们的家属,成为沈峤招工首先考虑的对象。 他们服从命令,又感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懂得珍惜,做事认真。 有司陌邯和狼行二人助自己一臂之力,万事顺利。 司陌翊得知林心雅已经植皮完成的消息,特意前来找沈峤表示谢意。 沈峤将那日的经过跟司陌翊简单说了。 司陌翊经历过林心雅一事,就像是突然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吊儿郎当,说话也稳重了许多。 他谢过沈峤,临走的时候,从怀里摸出一张烫金请柬递给沈峤。 沈峤接在手里:“这是什么?” “过些日子,是我外祖七十大寿,今年家里打算好生操办一场,特意邀请你参加寿宴。” 周家家主寿宴? 周家作为世代皇商,长安最有影响力的商贾,他的寿宴,可以说是巨贾云集,没有个几十万两银子的身家,只怕都不好意思往跟前凑。 非但如此,作为当朝贤妃娘娘的父亲,朝中巴结他的权贵也是数不胜数,估计能惊动半个朝堂。 第221章 难道是这玉白菜有猫腻? 沈峤后退了两步,方才站定,一脸莫名。 宸王妃也是一愣:“殿下,您……” 司陌宸手扶额头,脸色很不好看:“头晕,恶心!” 宸王妃慌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难受了呢?” 司陌宸皱眉,抬手一指沈峤:“她身上的气味,我闻了就想吐。” 我靠,不是吧?自己很注重个人卫生,而且,极少涂脂抹粉,能有什么味儿? 竟然被嫌弃了!而且还是闻到就想吐! 沈峤抬起衣袖,自己认真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异味儿。 司陌邯也觉得奇怪:“她身上没有什么味道啊?就连脂粉味儿都没有。” 司陌宸摇头,对沈峤毫不客气:“麻烦你离我再远一点!” 沈峤一脸尴尬地后退数步,一时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宸王妃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啊,沈姑娘。” 沈峤讪讪地道:“先照顾宸王殿下要紧。” 因为被嫌弃,沈峤也不好上前诊治。 司陌邯低头,在沈峤发间嗅了嗅:“二哥不喜欢的,莫非是你身上佩戴的玉白菜的气味?” 沈峤摇头,同样是满腹狐疑:“上次,宸王殿下在相府,也是突然就感到不适。好像,也是因为刚刚闻到这玉白菜的气味。” “那本王闻着,为何并没有这样的反应?” 沈峤皱眉:“可能,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就比如我,就不喜欢桂花的气味。闻了头疼。” 还好,司陌宸歇息了片刻之后,就立即有所好转,对于沈峤也不似刚才那样推拒,于是满脸歉意地道歉。 “不好意思,沈姑娘身上的香味儿很奇怪,我只要闻到,就立即觉得很不舒服,一时无礼了。” 沈峤从身上摸出玉白菜:“宸王殿下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味道吧?” 司陌宸笃定点头:“是!” 真的奇怪了。 沈峤狐疑地搁在鼻端再次轻嗅,并无任何的不适。 她不得不将玉白菜暂时搁置到司陌邯的手里,再走到司陌宸跟前:“那现在宸王殿下是否还会觉得抗拒?” 宸王摇头:“好像没事了。” 第223章 花侧妃体内也有蛊虫 到了太子府,天色已经微暗,夜幕降临。下人通禀,太子将二人请进府内,命下人上茶,然后请来花侧妃。 沈峤也不兜圈子,见到花侧妃,立即上前,直言询问:“上次在宫里,侧妃娘娘突然身体不适,头晕恶心,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犯?” 太子满脸关切:“你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了?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花侧妃略一愣怔:“不过是偶尔不适,一会儿就缓和过来。没想到沈姑娘竟然还记在心里,特意过来询问。” “那侧妃娘娘可知道,上次头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花侧妃摇头:“我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早就忘了,反正莫名其妙就头晕。” “那你现在呢?没事儿吧?” 花侧妃微蹙了柳叶弯眉:“你不说还好,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你这一提醒,我就莫名觉得有那么一点迷瞪了。” 沈峤与司陌邯对视一眼,将胸前的玉白菜摘下来,递到花侧妃跟前:“这玉白菜的芳香气味兴许能提神醒脑。” 花侧妃连连摆手,后退两步:“沈姑娘莫见怪,我闻不得你身上这个香气。上次在马车里,就觉得恶心想吐,不得不撩开一点车帘透气,强忍着不好意思说。” 沈峤立即将玉白菜收回怀里:“那就是了。” “是什么?”太子在一旁,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如何听不懂,沈姑娘话里的意思?” 司陌邯便将今日沈峤的发现与太子如实说了。 “因为峤峤想起,花侧妃也曾出现过与二哥相同的症状,很担心花侧妃身体,所以特意前来。” 太子突然变了脸色:“南诏人在我上京竟然如此猖狂?非但接连对你我兄弟下手,就连本太子的侧妃都不放过。 沈姑娘,那她可以确定中蛊吗?你可有什么办法?” 沈峤摇头:“我并不懂虫蛊之术,仅仅只是怀疑,一切还要等皇上悬赏找到虫蛊高手,才能确定。” 太子满脸懊恼之色:“这些人真是无孔不入,她一个妇道人家,鲜少出门,又与人无争,怎么会中蛊呢?” 花侧妃也是吓得面如土色,说话声音都发颤:“我不会像邯王殿下当初那般,毁了容貌吧?我怎么毫无觉察呢?一点症状都没有。”m..nět 沈峤安慰道:“每一种蛊虫的作用不同,表现症状也不一样。花侧妃不必太过于忧虑。” 花侧妃突然眼前一亮:“你这玉白菜是从哪里来的?既然它能驱邪防虫,那他原来的主人会不会是虫蛊高手?他是不是能替我们解蛊呢?” 沈峤摇头:“这东西也是他人所赠,具体来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花侧妃失望地“喔”了一声。 太子劝说道:“父皇已经下了圣旨重金悬赏,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能找到会解蛊的高人。” 花侧妃仍旧满怀忐忑不安:“我听说这蛊虫可是南诏秘术,密不外传,长安懂得此术的人估计寥寥无几。 再说了,长安与南诏刚刚结束战事,即便真有人精通此术,为了避嫌,只怕也不敢毛遂自荐。” 她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当初司陌邯同样也曾暗中寻找精通虫蛊之人,却一无所获。 司陌邯与沈峤告辞离开太子府,司陌邯先送沈峤回宅子。 一路之上,沈峤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想事情。 司陌邯也没有打扰她。 马车抵达宅子门口,沈峤下车的时候,司陌邯不放心地问了她一句:“用我陪你一起吗?” 沈峤摇摇头:“不用。” 司陌邯也不再坚持。 沈峤回到自己院子,狼行正在往她门口的水缸里挑水。 他一手拎着一个水桶,轻巧地一翻手腕,就将水轻而易举地倒进水缸里。 橘黄色的灯光下,衣服后襟有些汗湿,宽厚的背部肌肉隆起,彰显着他摄人的气力。 沈峤叫住他:“狼行!” 狼行扭过脸来:“回来了?一定很热吧?我去井里把酸梅汤端过来。” “不用忙了。”沈峤指指旁边石凳:“坐下歇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狼行抹一把头上的汗:“姑娘有话就直说吧。” 第225章 偷窃宫中财物被抓 花侧妃也瞬间灰败了脸色,眸中有泪光莹莹,低头垂泪,用帕子捂着嘴,努力控制情绪。 太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作为安慰。 花侧妃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太子怀里,委屈地哽咽。 “妾身一直愧疚,不能为太子殿下传宗接代。原来竟然也是这蛊虫作祟,可害苦我了。” 皇帝老爷子阴沉着脸,已经是明显的不悦。 他盼皇孙也已经盼了好几年了,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没想到,竟然是有人蓄意谋害。 这下蛊之人,显而易见,肯定就潜伏在这宫廷之中,否则,怎么会有下手的机会? 而且,时间已经不短了。 若是说司陌宸倒也罢了,毕竟他平日里少不得应酬,四处走动。可花侧妃一个深闺妇人,对方是如何下手的? 这多亏了,只是妨碍两个府上传宗接代,对方但凡下手再狠一些,岂不轻易就能取了两人性命? 皇帝老爷子想着,也是一阵后怕,同时,也气怒交加。 “简直岂有此理!他南诏人未免太过于猖狂!不惩戒不足以扬我国威!” 皇帝老爷子怒声吩咐:“传朕旨意,命使臣即日出发,前往南诏,着令南诏人即刻携带宋紫草前来长安负荆请罪,为宸王与花侧妃解蛊。 邯儿,你也立即做好出征准备,等朕的命令,只要南诏人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随时准备踏平南诏。” 司陌邯领命:“儿臣遵旨。” 大殿之内,气氛顿时就压抑起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 皇帝老爷子是真的动了真怒,战事已经一触即发。 正是老爷子盛怒的时候,外面有宫人入内回禀。 “启禀皇上,吏部甄大人偷窃宫中财物,在宫门口被御林军发现,御林军不知道如何处置,请皇上示下。” 此话一出,沈峤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这吏部的甄大人,正是甄家大爷,沈南汐的亲娘舅。 他现在吏部当差,油水肥的很,家里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银钱,怎么会偷窃宫中财物?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沈峤冷不丁地想起,前些时日,六月六的时候,自己进宫,沈北思跟自己说起的话。 她向着自己索要那些见不得光的药,就是为了对付甄家人,还说,甄家大爷现在有进宫的机会。 此事,与沈北思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她索要药物不成,改变了计划? 而皇帝老爷子一听,也是一愣:“你说的是吏部的甄侍郎?” 宫人应是:“正是甄大人。” “他偷窃宫中财物?哪个宫里的?” “应当全都是哪个娘娘宫里的金银首饰,已经派人去问。” “他一个外官,又没有机会出入后宫,如何偷盗?” “好像是勾结了贵妃娘娘跟前的宫女银屏,两人里应外合,藏在鸟笼子里,向宫外转移。” 皇帝老爷子正在气头之上,甄侍郎这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顿时怒不可遏,吩咐宫人:“将他给朕带过来。” 宫人领命,立即下去传令。 穆贵妃寝殿。https:/ 穆贵妃廊檐之下养了两只鹦哥,是沈北思让沈相寻来开心解闷儿的。 原本是养在沈北思的房间里,大家瞧着都觉得好玩,沈北思便将它挂在了穆贵妃的廊檐之下养着,送给了穆贵妃。 这两只玄凤鹦鹉虽说不是很名贵,但是会的吉祥话,甚至比燕妃那两只还要多,所以穆贵妃很是喜欢。 平日里就挂在窗前檐下,她没事儿就逗上两句,聊以解闷儿。 两只鹦哥这两日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蛋黄与小米摆在笼子里,瞧都懒得瞧上一眼。 沈北思左瞧右看,觉得这鸟儿兴许是生了什么病,她也束手无策。 养鹦哥儿,还得是吏部侍郎,甄家大爷比较拿手,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不用沈北思说。 更何况,现在甄家早就巴结上了司陌年与穆贵妃。 穆贵妃命宫女银屏将鹦哥从架子上解下来,用笼子拎着,严严实实地罩了黑布,出了内廷。 后宫向来严禁除了太监与太医的男子出入,但是甄家大爷因为给燕妃驯养鹦哥,经皇帝传召,倒是进入过两次。 穆贵妃提前命人传了话,甄家大爷下朝之后,就在禁门外候着。 银屏将鹦哥拎出去,让他瞧瞧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银屏见到甄家大爷,立即上前,将鹦哥儿这两日的反常跟他说了。 甄家大爷瞧了半晌,也瞧不出是什么原因。 银屏传达穆贵妃的意思:“我家贵妃娘娘提前交代了,假如大人您找不到是什么缘由,就将这两只鹦哥儿交给您带回府上驯养两日,待到养好了再给送回来。” 甄家大爷一口应承下来,拎起鸟笼,随口说了一句:“这鸟笼怎么拎着沉甸甸的?” 银屏也并不在意:“这笼子都是上好的红木制作而成的,能轻的了吗?我拎到这禁门处,都累得手腕酸软。” 甄家大爷端详两眼,也并未放在心上,悄悄地塞给银屏一张银票,求她在穆贵妃跟前多替自己美言几句。然后拎着鸟笼,与银屏告辞出宫。 刚刚过了宫禁处,御林军挥手放行,甄家大爷径直朝着自己马车走过去。 突然,“啪”的一声,鸟笼底部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掉了下来,差点砸了他的脚。 这鸟笼底部本来就是双层,底部是活底儿,可以拆下来洗刷。 估计是上面的搭扣没有扣好,拎着走了这一路,底儿直接掉了。 这原本不叫啥事儿,可令人意外的是,从鸟笼下面,“丁零当啷”的,掉落出一堆儿的金首饰来。 落在青石板地上,声音清脆,又折射着刺目耀眼的太阳光,顿时吸引了门禁处御林军的注意。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都落在地上的金首饰上。 然后,第一个人首先反应过来,上前捡起了地上的一枚镶嵌翡翠的金镏子。 “甄大人,对不住了,您今儿先走不了了。” 甄家大爷早就是呆若木鸡。 他心里已经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慌乱了手脚,赶紧一口否认,撇清关系。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笼子是穆贵妃命人交给我,让我带出宫的。” 御林军说话挺客气:“甄大人您也别着急,这事儿我们要如实回禀给主子,跟您有没有关系,到时候一问不就知道了?” 几人上前捡起地上散落的金首饰,没收了鸟笼,然后飞奔入内,一边向着穆贵妃求证,一边跑去皇帝那里回禀。 第226章 娘娘,我是被冤枉的! 穆贵妃寝殿里。 穆贵妃正在大发雷霆。 因为,她最喜欢的一对红玉髓耳坠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这对耳坠子乃是皇帝赏赐,她戴了有十几年了,今日命司珍的宫女拿出来搭配自己的簪环,宫女左右翻找,都不见踪影。 而且,宫女害怕地发现,不仅是这对耳坠子没有了,穆贵妃的许多珠宝首饰竟然都凭空消失了。 她战战兢兢地回禀给穆贵妃知道,穆贵妃顿时就雷霆大怒。 这里可是自己的寝殿,除了自己信任的几个宫女,别人都不得踏入半步。 平日即便自己不在殿内,这么多双眼睛,竟然看不住自己几样首饰? 毫无疑问,自己身边有家贼。 于是,穆贵妃将跟前的宫女,全都叫到跟前,疾言厉色地逐个盘问。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全都一口否认,信誓旦旦。 正毫无头绪,外面御林军派人前来回禀,并且还拿了一样首饰请穆贵妃辨认。 穆贵妃接过首饰,拿眼一瞧,顿时就愣住了。 “这首饰可不就是本宫的嘛,当时我明明记得摘下来之后搁在梳妆台上的,怎么跑到甄侍郎那里去了? 定是银屏这小贱蹄子,胆大包天,里外勾结,偷盗东西。给本宫将她叫过来。” 银屏刚回来,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莫名其妙地入内,跪在地上。 穆贵妃二话不说,先命人狠狠地给了银屏两巴掌。 然后将赃物搁在银屏跟前:“本宫待你可不薄,你竟然勾结外人,偷盗本宫的首饰,你可知罪?” 银屏被两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有点懵:“奴婢冤枉,这是从何说起的?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偷盗娘娘您的东西啊。” “不敢?那本宫的首饰如何会在鸟笼子里被发现?” 银屏大吃一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穆贵妃冷笑:“难怪这些日子,你老是给甄家人说好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跟甄家人勾搭上了?” 银屏自然不敢承认:“娘娘明察,奴婢就只是奉命将鹦哥儿送出宫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穆贵妃一拍桌子,“噌”地起身:“那本宫的首饰难道会自己不翼而飞?除了你们几个,谁会出入本宫寝殿?” “不是我,是有人栽赃!”银屏慌乱地辩解。 “别人栽赃?偷盗了东西然后拱手让人?你们几个,去她住处,还有身上,好好搜一搜,看看是不是还有赃物!” 宫人们跑去她的住处一通翻找,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一通搜身,就交给穆贵妃一包银子,还有一张银票。 “回禀贵妃娘娘,在银屏的衣箱里,还有身上,我们发现了这个。” 穆贵妃掂了掂碎银,再看一眼银票,一声冷笑:“这银子哪里来的?” 银屏只能实话实说,毕竟自己每月的份例都是有数的,这么多银子,也不是省吃俭用就能积攒下来的。 “这银子是甄大人刚才赏我的,求我在贵妃娘娘您跟前美言。” “呵呵,不是赏你的,而是赃物换来的吧?你将偷盗来的东西交给甄大人,他帮你在宫外变现。” 银屏被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儿地分辩,穆贵妃哪里会信? 于是冷声吩咐:“不招?来人,剁下她一只手来,送去给甄大人。本宫要杀鸡儆猴!” 宫人领命,银屏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娘娘饶命啊,我真是被冤枉的。 肯定是有人栽赃我。娘娘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啊,您若不信可以去问问甄大人。” 穆贵妃冷着脸,不耐烦地挥手,宫人正要将银屏拖下去,外面来小太监传皇帝的命令。 “贵妃娘娘,皇上请您速速前往前殿。” 穆贵妃知道,定是此事传进了皇帝老爷子的耳朵里,立即抬手,暂时阻止了宫人行刑。 “罢了,暂且先饶过她,带着她与我一同前去与甄大人对质。” 宫人立即押解着银屏,尾随其后,直接去了前殿。 殿中,甄家大爷跪在皇帝跟前,正在心惊胆战地替自己辩解。 “……下官委实不知道这鸟笼里竟然内藏赃物,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朕的后宫之人全都与你无冤无仇,谁会故意栽赃给你?” 皇帝屈指轻叩龙案,面上的怒气难以遏制。 甄侍郎哪里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微臣也不知道,但是委实冤枉。微臣虽然清贫,两袖清风,但也不至于贪墨这点娘娘们的首饰。” 第227章 这两只鹦鹉就是贼 “怎么美言?是想升官还是发财?”皇帝老爷子淡淡地问。 穆贵妃顿时心里一颤,一旁甄侍郎也被皇帝的无形威压吓得大汗淋漓,慌乱辩解。 “皇上饶命,微臣万万不敢,微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若是没有所图,何必这般处心积虑?” 穆贵妃在一旁,吓得不敢插嘴。说错一个字,可能就会招惹祸灾。 甄侍郎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只是微臣瞧着这宫女伶俐讨喜,赏给她的。” “是吗?”皇帝挑眉:“甄侍郎还真是多情之人啊。难怪这宫女会把偷盗来的赃物放心交给你。” 银屏一愣,慌忙分辩:“奴婢只是三等宫女,平日也不能无故出入娘娘寝殿。这么多的首饰,奴婢哪有这样的机会?这首饰真的不是奴婢偷的,奴婢冤枉。” 穆贵妃是下了决心,将这偷盗首饰的罪名扣在银屏身上,明哲保身。 于是厉声呵斥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这首饰好端端地搁在妆台之上,并无外人来往,这首饰就能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定是有人监守自盗。 如今又从鸟笼之中搜查出来,可想而知,定是你手脚不干净,内外勾结。还妄图往我身上泼脏水。” 皇帝威严震慑的目光从穆贵妃跳跃到甄侍郎身上:“你们还不肯招认吗?” 甄家大爷猛然抬脸:“启禀皇上,这些首饰并非银屏偷盗的,她也毫不知情,这贼真的另有其人。” “那你来说,会是谁?” “这贼就藏在贵妃娘娘的寝殿之中。” “谁?” 众人也全都精神一震,翘首期待真相。 甄家大爷抬手一指自己脚边的鸟笼:“就是这两个小家伙。” 众人全都一愣。 “你说是鹦鹉自己偷的?” 甄家大爷点头:“玄凤鹦鹉最喜欢这些亮晶晶的金银珠宝,喜欢捡来搁在自己的窝里,这是鹦鹉的习性。” “可是,这鹦鹉平时都是立在架子上,或者关在笼子里,怎么能跑去我的寝殿偷首饰?” 穆贵妃第一个提出质疑。 “鹦鹉立在架子上不敢动,那是从小用极其残酷的办法训练出来的规矩,这规矩自然也可以改。 娘娘寝殿里,有人了解鹦鹉的这一个习性,利用它们趁着殿内无人,或者娘娘休息之时偷盗。然后将偷盗来的首饰就藏在这鸟笼里。” 穆贵妃面色顿时有些微妙:“这两只鹦鹉以前一直是沈婕妤养着的,刚送给我没几天,我们压根都不知道,这鸟儿都能当贼。” 这话明里是在替自己辩解,无疑却是将沈北思给直接供了出来。 假如说,这些首饰真的是鹦鹉偷的,那指使人,就一定是沈北思没跑。 沈峤在一旁,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记得小时候看动画片《黑猫警长》的时候,的确是听说,喜鹊乌鸦类鸟儿都有这样的“癖好”,甄家大爷又熟悉鹦鹉习性,此言应当不假。 难道真的是沈北思假借鹦鹉栽赃吗? 皇帝老爷子眸光微闪:“即便真如你所言,也只是你的个人猜测而已。” 甄家大爷一听此事与沈北思有关系,心里也如沈峤那般,有了计较,愈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听到皇帝质疑,立即抬脸:“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兴许就能找到指使之人。” “怎么找?” 甄家大爷不过是略一沉吟:“很简单,微臣放出这两只鹦鹉,假如它们能飞入贵妃娘娘寝殿之中,并且偷盗来首饰,按照它们习惯,交到谁的手里,谁就是幕后之人了。” 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皇帝仍旧心存疑虑:“可你若是找不出来呢?” “那微臣甘愿受罚。”甄家大爷胸有成竹,掷地有声。 “好,”皇帝沉声道:“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大家也全都觉得稀罕,跟随着甄家大爷一起,前往穆贵妃的寝殿。 沈峤暗中替沈北思捏了一把汗,拽着司陌邯,也一同去凑个热闹。 到了寝殿之中,穆贵妃立即命自己宫殿里所有的宫人全都立于院中,包括银屏。 然后命人将自己的金银首饰搁在梳妆台醒目之处。 甄家大爷不慌不忙,慢慢打开笼子,将里面的两只玄凤放了出去。 玄凤在众人头顶之上转悠了三圈,落在廊檐下的架子上,悠闲地梳理了一下羽毛,并没有飞走。 然后,其中一只,在众目睽睽之下,果真就顺着穆贵妃打开的窗子飞了进去! 甄家大爷面上已经露出得意之色,并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的沈北思一眼。 沈北思面色顿时一变,紧紧地攥着袖口,胆怯地朝着沈峤这里望过来。 眸子里满是央求与求助。 沈峤立即就确定,此事与沈北思绝对逃不掉干系了。 自己再三劝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螳臂当车,她还是不听。 没有从自己手里讨到药物,竟然又想出个这样的主意来。 她就不想想,这事儿在擅于玩鸟的甄家大爷跟前,那不就是班门弄斧吗? 如今眼看事情要败露,终于知道害怕了。 两人所站的位置相隔并不远。 沈峤趁着众人注意力全都在那只玄凤身上,就悄悄地往沈北思跟前走了走。 沈北思也顿时心领神会,朝着沈峤这里挪了一点。 沈峤悄悄地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浓缩杀虫剂,握在手心里。 沈北思眉梢微动,朝着沈峤这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沈峤轻轻摇头,示意她暂且按兵不动。 这时候,飞进穆贵妃寝殿里的那只鹦鹉,已经从打开的窗子飞了出来,众人看得清楚,这只鹦鹉的嘴里果真叼着一枚绿色的宝石戒指。 果真被甄家大爷说中了,偷盗穆贵妃首饰的贼竟然是这只鸟儿。接下来,就看它会飞到谁的手里了。 大家大气也不敢出,聚精会神地盯着这只鹦鹉。尤其是穆贵妃跟前的宫女们,更是紧张,唯恐自己被这只鸟选中,那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玄凤飞出来之后,并没有往谁的跟前飞,而是落在架子上,机警地瞪着院子里的众人。 甄家大爷出声道:“鹦鹉一向胆小,还请大家稍安勿躁。” 于是,众人全都安静地等着。 那只鹦鹉在架子上逗留片刻之后,就叼着戒指飞了起来,在众人头顶绕了一圈,朝着沈北思的方向直接飞了过去。 第228章 班门弄斧 沈峤立即将杀虫剂对准沈北思的方向,朝着她的身上,轻轻地喷了几下。 顿时杀虫剂略带芳香的气味在沈北思的身边逐渐弥漫开。 鹦鹉的呼吸系统对于气味一向十分敏感,尤其讨厌香水,香烟,以及刺激性的化学用品。 以前许多矿井和化学工厂都会养殖鹦鹉,用来检测空气中有毒物质的含量。 这杀虫剂的味道刺鼻,鹦鹉一定会自觉远离。 所幸两人站立的位置空旷,又有数尺之隔,甄家大爷自然没有发现沈峤手里的小动作。他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之色。 可是眼瞧着,那鹦鹉在沈北思的头顶转了一圈之后,又扑棱着翅膀,转了方向,径直飞到了珠光宝气的穆贵妃跟前,落在她的肩上。 院子里所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沈北思,后心处都冒出涔涔热汗来,紧张得指甲几乎掐破了手心。 甄家大爷更是面色微变,想说话,可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皇帝一声轻哼:“甄大人,你可还有何话说?” 甄家大爷“噗通”跪在地上:“肯定是院子里人太多,这鹦鹉胆子又小,所以只认准了经常喂养它的主人。” “哼,提出这种方法的人是你,如今狡辩的人也是你,朕可没有闲工夫陪着你在这里瞎胡闹。” “再给微臣一个机会,皇上,微臣肯定能自证清白。” “够了!”皇帝不悦呵斥:“没有朕的命令,敢私入内廷,勾结宫人,偷盗妃嫔财物,你这吏部侍郎看来是做腻了,明日去城门处报道,掌司京城门禁,稽查出入吧。” 甄家大爷大惊失色,跪伏地上连连叩头:“皇上明察,微臣冤枉。” 皇帝怒哼,拂袖而去。 穆贵妃面色也极难看。 她知道,皇帝老爷子未必相信,甄家大爷会做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他生气的,是自己私下里约见外官,有替凌王结党营私的嫌疑。 这算是对自己的一个警告。 一时间,穆贵妃同样是心惊胆战,脚下虚浮,双腿都有些发颤。 她环顾一周,狠狠地瞪了沈北思一眼。虽说没有凭证,但是心底里却已经隐约明白,此事与沈北思逃不掉干系。 没想到啊,自己竟然养虎为患,在身边养了这么一头狼。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你等着,日后有你好果子吃。 太子等人跟随在皇帝身后也离开了。 沈峤自然不方便逗留。 她故意走在最后面,与司陌邯等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沈北思低垂着头,一路送她出门。 待到出了穆贵妃寝殿,沈北思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压低了声音:“谢谢大姐。” 沈峤脚下不停,轻哼一声:“今日多亏我进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日后做事不可冒失。” 沈北思也没想到,自己的伎俩竟然会被甄家大爷揭穿,也是心有余悸:“我知道了,大姐你慢走。” 沈峤知道她不方便远送,穆贵妃又已经对她起疑,日后肯定少不得会刁难她,不由心底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甄家的事情交给我,你自己保重。” 紧走两步,追上司陌邯,径直出宫去了。 几人在宫门处分手,花侧妃拽着沈峤的手,声音微微发颤,眼圈泛红。 “自从你告诉我,我的身体里面有虫子,我就怕得不行,夜里觉都睡不着。 沈姑娘,你说我这蛊虫即便是解了,我日后还能怀孕吗?” 沈峤摇摇头:“我是实在不懂这些,但是听适才那老妪说话,应当不会有事的,你不必太过于焦虑。” 花侧妃眼圈都红了:“我能不多想吗?我在太子府即便再受宠,若是没有子嗣,又能风光几日呢?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我只相信你一个人。” 沈峤问:“你一直待在深闺之中,怎么会被人有可乘之机呢?你好生想想,身边人有没有可疑之处。若是能找到下蛊之人,兴许就能立即解了呢。” 花侧妃委屈地吸吸鼻子:“这两日我一直都在想,可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我因为出身不好,平时也与人为善,从不敢张扬跋扈,你说,为什么那人偏生就要害我?我只是一个侧妃而已。”https:/ 这一点,沈峤也觉得纳闷儿,太子妃已经是第二次有孕,一直平安无事,那下蛊之人为什么只针对花侧妃?就因为她得宠吗? 此事,与太子妃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沈峤劝慰了两句,大家分道扬镳。 待到上了马车,司陌邯方才开口:“刚才你怎么知道这谋划之人是沈北思?” “沈北思早就有意对付甄家人,今日一听说甄家大爷出事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沈峤并没有瞒着他。 毕竟当时只有他与自己离得近,杀虫剂的味道他肯定也是闻得到的。 别人即便闻到丝丝缕缕,或许也只当是脂粉香气,可怎么能瞒得过司陌邯? “睚眦必报,不择手段,你这三妹倒是个厉害人物,就是太沉不住气了。若是有你一半耐力必成大事。” 沈峤眨眨眸子:“难道你不觉得我有点太软弱?被继妹夺了未婚夫婿,又被继母逼得反出相府,多窝囊。” 司陌邯轻笑:“甄氏,沈南汐,甄家,还有相府,这原本就是一个整体,又与凌王府利益相关。 你或许可以斗得过甄氏与沈南汐,但是凭借你当时的微薄之力,斗不过甄家。甄家在,甄氏与沈南汐就不会败,更何况,还有沈相的偏袒。 避其锋芒,韬光隐晦,这叫明智之举,总好过像沈北思适才这般,差点两败俱伤。” 沈峤轻叹:“沈北思动了甄家,穆贵妃对她起疑,我父亲只怕也暗地里怪罪她,她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司陌邯一本正经:“其实,我父皇可并不糊涂,今日之事,他也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人栽赃甄侍郎。 他将错就错降了甄侍郎的官职,其一是杀鸡儆猴,警告穆贵妃;其二,就是早就对甄家人有了不满。” “月盈则亏,人满则祸至。我父亲只看到甄家人对他的阿谀逢迎,却看不到,甄家人带给他的祸事。 既然,沈北思已经冒失地开了这个头,不如就直接让堤坝决堤,甄家大厦倾覆。 也趁着我父亲如今在朝中地位还算稳固,壮士断腕,免得将来被这毒瘤拖累。” “你想怎么做?” 第229章 真是棵搅屎的棍子 沈峤微眯了眸子,靠在车厢上,轻轻地咬着下唇:“我想,趁着甄家大爷被皇上降罪,先试着投石问路,探探深浅。” 只要能打垮甄家,甄氏就不足为虑,捎带着的事情。 司陌邯点头:“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与我直说。” 沈峤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我为了一点个人私仇,参与朝堂之事,你不觉得我任性吗?” “我的女人我不宠谁宠?他甄修良敢欺负你,就必须要整个甄家都付出代价。” 沈峤白了他一眼,看在他说话挺中听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那你帮我收集一些他甄家人做下的恶事,哪怕是捕风捉影的都可以。” “甄家人的罪证罄竹难书,还用刻意收集吗?” 于是将自己所知的一些事情,简单与沈峤说了。 沈峤一时间沉默,默默地思考,接下来,自己应当怎么做。 二人到各个作坊里转悠一圈,奔波大半日,回到沈峤的宅子,司陌邯与她一同下了马车,天色已经昏黑。 黎妃见二人一同回来,十分欢喜,立即张罗着准备晚膳,高兴得就像是过年,恨不能放一挂鞭炮庆祝庆祝。 沈峤因为自己一人居住,就连个手艺好点的厨子都没请,一日三餐不过是让下人做点简单的家常便饭。 如此温馨的家宴,黎妃自然不能随便对付,就要打发跟前宫人快马前往邯王府,请厨子过来。 沈峤赶紧拦住了,从空间里取一袋火锅底料,加点葱姜花椒辣椒炒制出锅底,整个小泥炉,把锅往上一架,红汤翻滚,顿时这麻辣鲜香的热烫味道,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然后,毛肚,鸭肠,鸭血,宽粉,牛肉,鳝鱼,还有现成的木耳,香菇,豆腐等,一样一样端上来。 蒜泥油碟一人一个,围炉而坐,大热天的,真酸爽啊。 黎妃久居深宫,沈峤的麻辣烫还没有渗入,这玩意儿是第一次吃,一口下去,顿时食指大动,恨不能将舌头一并吞了。 她觉得,自己赖在沈峤这里是来对了,自家儿子就像是头懒驴,非得用鞭子抽着赶着不可。 他要是早点这么主动,没准儿,两人现在孩子都有了。 这一家三口,坐在一堆儿,吃个晚膳多幸福。 她一边吃得满头大汗,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话: “这顿饭,可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胜过那宫里的山珍海味。 那个皇宫,我是一点也不想回去了,你父皇就算是给我个皇后当也不稀罕。” 话刚说出口,还带着大蒜的哈喇子味儿呢,就听到身后有人不悦地嫌弃道: “你还想当皇后,你也不照镜子瞧瞧你自己这幅样子,吃没吃相,坐没坐样,有一点母仪天下的风范吗?” 这话,就跟打雷似的,吓得黎妃端碗的手都忍不住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司陌邯与沈峤已经起身,恭敬地下跪请安。 黎妃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皇帝老爷子早不来晚不来,自己就说了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而已,怎么就被他给听着了?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闻着味儿吗? 黎妃也跪下了,没舍得撂下手里的碗筷,还宝贝似的捧着。 “臣妾有自知之明,断然不敢有这种念想。就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皇帝瞧着她手里的碗,更没有个好气:“瞧瞧你这点出息,一点吃的,竟然就能让你连皇宫都不想回了。朕真是脑子抽了,才会册封你为妃,丢我长安的人。” 黎妃只一心惦记锅里自己刚下的毛肚,沈峤教自己的,七上八下,时间长了就不脆嫩了。 一时间心急,压根就没听老爷子说啥,只点头附和:“皇上说的是,您脑子抽了,臣妾给您丢人了。” 你年纪大,说啥都对。 沈峤与司陌邯不约而同地扶了扶额。 她究竟是怎么在皇宫里活了这么多集的啊? 幸好,皇帝闻着火锅味儿,早就肚子里叽里咕噜地叫唤,有点眼馋了,快馋哭了。 心里气恼这黎妃没有个眼力劲儿,不知道顺着自己的话说,夸奖夸奖这吊锅子好吃,赶紧请自己坐下用晚膳,所以也没留心她鹦鹉学舌,究竟说了些啥。 于是又将话题不露痕迹地转到吊锅子上:“跟朕说话,还捧着个碗,怎么,怕别人抢了你的饭?在宫里朕饿着你了是不?” 黎妃见皇帝并没有追究自己刚才大逆不道的无心之言,胆子也大了。 “这不是急着给皇上您磕头吗?别说碗了,嘴里的鸭血都没来得及咽下去,舌头都烫了个泡。” 老爷子见她不上道,自己一时间也没拉下脸面,就转身让司陌邯与沈峤平身。 司陌邯这才插上嘴:“父皇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皇帝老爷子没好气地道:“刚从你靖王叔府上回来,去你府上扑了一个空,七渡带我过来的。” 司陌邯讪讪地道:“小院简陋,请父皇到前院吃茶。” 皇帝的脸顿时就像黑锅底一样。 这娘俩儿!让朕说什么好呢?真是气得牙根痒。 “吃茶,吃什么茶?朕在你靖王叔府上已经空着肚子喝了一下午茶了!”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不? 沈峤见老爷子眼神一个劲儿地往火锅那儿瞟,早就心领神会了。老爷子饿了。 “皇上若是还没有用晚膳,不知道是否赏脸,尝尝我们的火锅。”https:/ 皇帝一脸的勉为其难:“都这么晚了,朕就凑活着吃一点吧。省得回宫之后再折腾厨子。” 沈峤立即命人赶紧上碗筷,油碟,自己从空间里再次取出一点毛肚百叶等,让下人装盘上菜。 老爷子大马金刀地往火锅跟前一坐,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学着司陌邯等人,往油碟里一蘸,搁进嘴里慢慢品尝。 黎妃在一旁瞧着更心焦了。 刚才是担心毛肚煮老了,现在是害怕它直接进了皇帝的嘴。 好好的一顿饭啊,全让这糟老头子给搅和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气氛,也被他给破坏了。 真是棵搅屎的棍子,去哪儿都不受待见。 还好,皇帝老爷子没有跟司陌邯摆谱,吃了两口毛肚之后,甚是满意,吩咐几人:“都站着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吧。否则,某些人肯定记恨朕抢了她的食儿。” 黎妃第一个就捧着碗坐下了,伸出筷子去锅里捞毛肚,没捞着。 司陌邯与沈峤相视一笑,然后在老爷子身边,一左一右落座。 第231章 是壮士断腕的时候了 第二日,沈峤去制药厂忙碌了一日,等晚间回来,宅子里的下人告诉她,相府来人了,在这里等了她半晌,不见她回来,留下口信,让她回府之后去一趟相府。 沈峤看看天色也不算太晚,于是去了相府。 老王头见她回来,一向热情,压根不用通禀,直接将她请进府内。 然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唠叨。 “相爷一个人在喝闷酒,大小姐来得正好。” “怎么,心情不好吗?” “唉,昨儿甄家人来过,走了之后,二夫人就跟相爷又哭又闹地闹腾到半夜。相爷实在是心烦。” 就知道,甄家人肯定会来求父亲。 那么,今日父亲叫自己来,应该也是为了甄家的事情了。https:/ 沈峤径直走进饭厅, 沈相果真在一个人喝闷酒,招呼沈峤在一旁坐下,命人递上碗筷茶盏,屏退左右,然后开门见山。 “听说昨儿皇上去你的住处了。” 沈峤点头。 “皇上与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回宫了。” “难道没有提起昨日宫中之事吗?” “父亲指的,莫非是甄家大爷的事情?” “对,皇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只字未提。” “昨儿甄家来人了,将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跟为父讲述了一遍。此事,你怎么看?” “父亲又是怎么看?”沈峤反问。 “甄家人说,是中了沈北思的算计。” “父亲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沈相面有怒气:“我没有想到,思思她竟然这样糊涂,难道就不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沈峤鼻端轻哼:“甄家荣光的时候,我们沾过什么光?如今甄家没落,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沈相有点难以置信:“父亲一直觉得,你比你两个妹妹聪慧,懂得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嘁,若非碍于父亲,不愿意让你左右为难,不愿相府被皇上降罪,当初她甄氏与沈南汐联手害我的时候,我就不会手下留情。岂会让她安生地在相府享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正是父亲你壮士断腕的时候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父亲难道看不明白吗?宫里那点蝇营狗苟,什么能逃得过皇上的眼睛?” 沈相一愣:“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将错就错?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就冲着皇上治了甄家大爷的罪,却没有深究那些首饰是如何跑去鸟笼里的,您觉得,还不够明显吗?” “可能,他只是不想揭穿你三妹。” “父亲何必自欺欺人呢?” 沈峤微微一笑:“父亲是想明哲保身,还是与甄家同进退共甘苦,你自己权衡利弊好了。” 低头吃汤,不再多言。 沈相慢慢搁下手里筷子,一脸的凝重。 沈峤的话,无疑印证了他心里不妙的猜想,有了岌岌可危的预感。 皇帝拿甄家开刀,无疑说明,他对自己也已经心生不满。 下一次,可能就是自己。 伴君如伴虎,可当这一日真的来临,沈相犹豫了,也害怕了。 舍弃甄家,甄氏肯定会不依不饶,两人夫妻的缘分,差不多也就尽了。 沈相愣怔着不说话。 沈峤起身,用帕子擦擦嘴:“我已经吃好了,父亲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相漫不经心地应着,沈峤自顾出了相府,径直回宅子去了。 两日后,靖王叔的第一个钟表研究完成,几乎完美地复刻了沈峤交给他的那个样品。 靖王叔从工部的能工巧匠里寻了二人,将这份手艺手把手地交给他们,然后就招募了十几个铁匠,先初步开设了一个小规模的手工作坊。 待到产品上市,打开销路,再根据供需情况扩大经营规模。 钟表的商标,还是沿用了“峤记”的招牌。 作坊里制作出来的第一块座钟,高一丈八,宽一丈,采用十二时辰计时,底部鎏金雕刻两条金龙,垂挂的钟摆上面也是金龙缠绕。 每到整点,钟摆敲击报时,声音洪亮,可传出三里地。 制作完成之后,靖王叔就用三匹马拉着这块座钟进了宫,将它进贡给皇帝老爷子,并且安装在宫门之上,正面朝向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市。 如此一来,行人来来往往,还有文武百官上朝,只消抬脸,就能瞧见城门之上的钟表,知道具体的时辰。 不用刻意做广告宣传,不消三日,上京城的百姓们就都能认识这个稀罕的玩意儿,并且根据上面的指针指向,判断出时辰。 而文武百官为了上朝不迟到,能与城门之上的时辰相吻合,等到手表制作出来,哪怕定价再高,只怕都要一边咬牙骂娘,一边掏银子买一个。 沈峤这时候是真切地领会到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做官的意思。 峤记钟表厂,正式投产,开始紧锣密鼓地进行第一批钟表的生产。 同时,周家老爷子的寿辰也眼看就要到了。 前两日,沈峤的宅子里来了客人,秦家小姐秦若仪。 秦若仪头上的伤已经痊愈,身体也并无大碍。 此前也曾来找过沈峤几次,给她带来许多的吃食蜜饯等,还有一些时兴的绫罗绸缎,簪环首饰。 这也是一种莫名的缘分,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一个司陌年,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今儿沈峤回到宅子,晚饭她已经给张罗好了,还是亲自下的厨。 几个小菜清淡爽口,而且十分精致。 鸡茸粥也炖得恰到好处。米粒晶莹剔透,鸡茸洁白细嫩,葱油卷散发着热气腾腾的葱油香气。 沈峤在外面跑了一日,回来一身的粘腻,衣服都汗湿了。 秦若仪打过来清水,搁在盆架之上,又顺手扯了帕子:“瞧你热得,把外面罗裙脱了,我让人给你洗洗。” 沈峤一边擦洗,一边促狭地眨眨眸子:“回到家里有热乎饭菜,有人帮忙洗衣服,我都想像男人那般娶个媳妇儿了。” 秦若仪抿嘴儿一笑:“敢情你娶媳妇儿就为了洗衣做饭,看来是个憨憨。” “女人有的我又不缺,难不成为了搂着睡觉?那能有啥滋味儿?” “你若是想知道,我今儿夜里就不走了,给你尝尝?” 秦若仪的目光大胆而又露骨。 第232章 你究竟是男是女? 沈峤被吓了一跳:“我拿你当姐妹,你竟然馋我的身子!你怎么可以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秦若仪白了她一眼:“不是你要娶媳妇儿吗?总不能只让我给你洗衣做饭,好歹也要有点甜头。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沈峤往桌边一坐,毫不客气地先灌下一口米粥,然后去抓葱油卷。 “你那是吃草吗?你是想吃我的肉,色女。” 用手比划着,招呼秦若仪过来一起吃。 秦若仪在她跟前坐下:“我给你从府上挑两个伶俐点的丫头,留在身边伺候吧。再给你寻个手艺好点的厨娘,不能老是凑活。” 沈峤紧着扒了两口饭:“算了,养活不起。再说,我这不是有免费的老妈子吗?” “少在我跟前哭穷,我又不朝你借钱。合着拿我当老妈子使唤了。” “我想当媳妇儿使,你肯不?” “好呀好呀。今儿咱俩就洞房花烛。” “对我这么殷勤,还想用美色引诱我,一瞧就是找我有事儿。” “嗯。”秦若仪敛了面上嬉笑,用汤匙缓缓搅动着粥碗,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我想问你一句话。” “有话直说。” “我听说,当初沈南汐是用了龌龊手段,从你的手里抢走了凌王殿下,你还恨她吗?” 沈峤一愣:“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就问问。她沈南汐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你为什么不报复呢?” “能被轻易夺走的,那就不叫幸福。”沈峤眨眨眸子:“再说怎么报复?让司陌年休了她?司陌年要的是相府还有甄家的助力,不是她沈南汐。 即便司陌年真的如我所愿休了她,他转身不愿放过我怎么办?那时候我可没有与凌王府以及穆贵妃对抗的本领。” “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有没有打算,让她沈南汐付出代价?” 沈峤挑眉:“你想报复沈南汐?” “当然,我有今日有她一半的功劳。” “你想与我联手?” 秦若仪左右环顾,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又压低了声音:“你懂医术,有没有办法,让沈南汐落胎?” 沈峤吓了一跳:“你想对她腹中孩子下手?” “沈南汐现如今在凌王府的好日子,不就是依仗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假如这个孩子没有了,我看她还怎么张扬。” 沈峤微蹙了柳眉:“孩子是无辜的。” “谁让他托生在沈南汐的肚子里呢?”秦若仪轻哼:“我一想起那日洞房夜发生的事情,我就恨得牙根痒。你只要告诉我办法,我来动手,绝对不让你这活菩萨沾染一丁点的血腥,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峤一口否定:“这世上就没有完美无缺的犯罪,你哪怕是设想得再完美,总是会有破绽。 谋害皇家子嗣这是会连累你的家人的。再说了,你即便是果真如愿以偿,那又如何?沈南汐还会再次怀孕。” “那你说怎么办?你能咽得下这口气,我不能。”biquiu 沈峤微微一笑:“你若真的想让她沈南汐付出代价,那你就听我的。不做一时之争,而是釜底抽薪,彻底让她无法翻身。” 秦若仪顿时就来了兴趣:“你说!快说!” 沈峤略一思忖:“据我所知,甄家三爷现如今就在你父亲手下库部任主事。” “我不太清楚,但若是说库部,那肯定是我父亲所辖范围之内。” “我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就曾听甄氏说过,甄家三房里油水富足,甄家三爷私人名下就有良田数十顷,私宅数座,店铺无数。我想问,这库部俸银竟然这么多吗?” 秦若仪不由咋舌:“怎么可能?我府上日常开销若是仅靠父亲那点俸禄,一家子都喝西北风了。 你说的这甄家三爷,平日里肯定没少贪墨,或许还做着其他肮脏的交易。你莫非是想……” 沈峤点头:“如今甄家大爷被贬,众官员持观望态度,举棋不定。 假如此时,甄家再有第二个人出事儿,无疑就能表明皇上对于甄家人的态度。 到时候,墙倒众人推,甄家离大厦倾覆也就不远了。” “此事与我何干啊?” “我刚才说过,沈南汐能嫁进凌王府,靠的不是她腌臜的手段,而是相府与甄家的权势。 假如甄家没落,我能让甄氏立即从相府消失。沈南汐无依无靠,你觉得,就凭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在凌王府站稳脚跟吗? 再说了,宸王殿下与太子侧妃中蛊一事你应当听说了吧?” “听说了啊。” “无论这下蛊之人是谁,他容不得太子府与宸王府诞下子嗣,你说,沈南汐肚子里的孩子就能万无一失吗?你沉住气就是。” 秦若仪紧盯着沈峤看。 沈峤被她瞅得心里发毛,摸摸自己的脸:“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我在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沈峤“噗嗤”一笑:“是男是女你看我脸做什么?用不用我解开衣服给你瞧瞧?” 秦若仪“啪”地打了她手一巴掌:“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了。我跟你说,我家府上,我爹还有我哥他们的妻妾整日里就跟斗鸡似的,争得头破血流。 我自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以为女人间的争斗莫过于此,你打我一巴掌,我算计你一遭,成日你争我吵,乌烟瘴气。 可你这谋划,看不到刀光剑影,却比谁都斩杀得干脆利落。而且看得长远,时机抓得精妙。这是男子才有的智计。”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就问你,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干嘛不帮,能让他司陌年还有沈南汐都不好过,我义不容辞。 等我回去便跟父亲说,父亲也因为这场婚事,憋了一肚子气呢。就是朝堂上的事情复杂,不知道父亲能否左右得了。” “这得罪凌王的事情,秦大人没有必要做这个出头鸟,让他直接将罪证送去我父亲那里,让我父亲定夺。” “为什么?万一沈相偏袒甄家呢?” “就是要逼着我父亲表明态度,还要让甄氏跟我父亲不依不饶地闹腾,让我父亲心底生厌。” 父亲的态度,在甄家人的没落之中绝对能起决定性的作用。 甄家人依仗相府,作恶不少,得罪人无数,假如父亲能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壮士断腕,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大厦倾覆应当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不用自己做什么,甄氏与沈南汐的好日子也应当到头了。 第234章 周家寿宴 第二日,沈峤定做的第一批古风男装已经交货。 沈峤验过之后,立即按照下单顺序发货。 同时,她也收到了拼夕夕发来的系统消息。 拼夕夕直播功能内测结束,并且经过不断完善,可以正式开播了。 拼夕夕商户经过登记报备等手续,就可以开启直播功能。 沈峤立即毫不犹豫地进行了登记报备,然后,自己的系统就真的具有了直播功能。 她紧闭房门,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直播,调试好系统摄像头角度,进行试播。 因为没有流量扶持,又是拼夕夕新开发的功能,用户并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滑进来,看一眼就立即划走了。 掌握了直播方法之后,第一步,她先去这里的古玩一条街上转了一圈,拍点小视频,给粉丝们先开开眼。 第二步,跑去繁华的街市之上,打开直播功能,从小吃糕点到簪环首饰,一一展示出来。 不为卖货,就为了涨粉。 观众虽然寥寥无几,但评论却五花八门,十分热闹。 大多数都是在询问沈峤,这是在哪一个古风拍摄地点取景,竟然动用这么多的群演,可谓大手笔。 也有人在眼馋街边的小吃糕点。 还有老粉丝强烈要求沈峤让男神模特出镜,让自己一睹真容,并且不断刷屏。 于是进入直播间的不少观众都被这老司机带着拐弯,跑去瞧司陌邯的出浴美照,还有与狼行比剑的视频,然后又跑回来,跟着一起起哄。 第一天开播,沈峤的直播间里就“哗哗”涨粉,都是冲着司陌邯来的。 看来,自己若想火起来,还得去找司陌邯那厮。 这人天生就是吸粉体质。 只可惜,司陌邯不过刚清闲两日,皇帝老爷子一句要讨伐南诏,他便又开始忙碌起来,接连好几日都不见人影了。 前两日曾主动去邯王府找他,问他可去参加周家老家主寿宴,便扑了一个空,门口侍卫就一个字:“忙。” 说曹操曹操到。 沈峤正心底里吐槽,听到身后有马蹄声,路上行人纷纷向着两侧躲避。 她也赶紧侧身让到一旁,眼梢余光扫向身后,顿时就是一愣。 身后来的是两匹骏马,一匹雪白无瑕,一匹乌黑油亮。 马上一男一女,男子清贵俊美,女子英姿飒爽。两人并辔而行,高人一头,在川流不息的街市之上尤其醒目。 男的正是司陌邯,他依旧冷峻着眉眼,脊梁笔挺如剑,目不斜视,一如往常那般沉稳内敛。 女的,则是穆锦衣,她自始至终,目光就未离开司陌邯的身上,笑语嫣然,娇俏可人。 自从上次演习结束,她在自己跟前吃了大亏,后面就一直没有见过她。 只是后来听说,她是被穆老将军狠狠地训斥了一通之后,将她送去了穆家的一处特训营里。 这特训营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训练严苛,手段狠辣残忍,男人送进去,出来也要脱层皮,令人闻之色变。 这是穆家人对穆锦衣的锻炼,也是一种变相的惩诫。 她怎么会与司陌邯在一起? 司陌邯不是在军营里,很忙很忙吗? 沈峤后退两步,低垂下头,隐匿在人群之中。 两匹马从她跟前擦身而过,风里带着淡淡的酒气。 再抬起脸来,就见穆锦衣歪着身子,斜斜地靠在司陌邯的身上,一只手还握着司陌邯的手腕,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司陌邯依旧笔挺地骑在马背之上,一手握着马缰,另一只胳膊抬起,扶着穆锦衣略微歪斜的身子。两人的背影说不出的亲昵。 沈峤顿时满心的失落,与酸酸涩涩,哪里还有适才开启直播的昂扬兴致? 她关掉系统直播,一个人落寞地回了宅子。 接下来,就是周家老家主的七十寿辰。 沈峤独自前往为周家老家主贺寿。 古代商贾地位低,乃是下九流。但是周家不一样,周家世代皇商,富可敌国,周家子孙非但可以入仕为官,周家的女儿更是入宫做了娘娘。 皇帝老爷子为了拉赞助,对贤妃也算是恩宠。 所以,今日的周家,非但巨贾云集,朝堂之上的官员也来了不少。 即便不能亲至,也命府上人前来送了贺礼。 沈峤的小马车,在一堆的云盖华伞之中显得毫不起眼。 就像是一群色彩缤纷的花公鸡里,混进了一只灰不溜秋的乌鸦。 沈峤撩帘下车,打扮得又素简,令那些习惯以貌取人的商贾们极其不屑,将她当做哪家派来送贺礼的下人。 她递上自己的请柬,周家的下人也上下打量她,见她两手空空,竟然就连贺礼也没有准备一份儿,鼻端瞬间朝了天。 今儿来往的宾客哪个不是身后跟着仆从,怀里抱着礼盒,锦衣华服,一身贵气? 这位大姐,不对,小丫头,空手而来,竟然就连个礼节都没有学会。 沈峤毫不理会周边人异样的目光,踏进周家新粉刷的朱漆大门,入目处,顿时耳目一新。 寻常富贵人家宅院,进门处过门洞,转影壁,多是方方正正的青砖漫地的院子,一排气派整齐的正房。 而周家不同,进门便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即便是炎炎夏日,仍旧百花争艳。丹顶鹤,孔雀,悠闲地漫步其中,鸳鸯,黑天鹅在一片荷塘的碧波荡漾之中交颈而眠。 今日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在这宽敞的庭院之中或坐或立,闲聊攀谈,竟然也不拥挤。 穿梭在宾客之中的奴仆婢女,清一色杏花粉罗裙,头簪大红色绢纱杜鹃花,个个身姿曼妙,如九天仙女一般。 这分明是进了蓬莱仙境,或者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顿时令人心旷神怡。 负责招呼宾客的管事上前:“请问这位姑娘是坐东席还是西席?” 沈峤不懂:“哪个席面是女眷?” “这位姑娘肯定是第一次来府上参加宴席吧?” 沈峤点头:“的确是第一次来。” “我们周家的宴席,每次都开设东西两席,东席为贵,都是朝中权贵,文武大臣;西席为财,都是长安的巨贾名流。不知道这位姑娘想坐哪一方?” 沈峤一想,那肯定是坐“财神”席位,自己今儿来就是为了谈业务来的,必须要跟这些长安的财神爷坐到一块。 至于那些朝中权贵就算了吧,这些日子,自己没少往各个府上跑,替他们这家的老太君,那家的老太爷看病,见了面,大家全都客套热情得不要不要的,这饭也吃不清净。 因此,不假思索地道:“就去西席吧。” 管事又问:“那请问姑娘您是做何营生的?我也好为您安排席位。” “我就卖点胭脂水粉之类的杂货。” 第235章 谁家的姑娘这么能干? 这位管事心里鄙夷不屑,但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毕竟,能让自家爷宴请过来的,要么沾亲带故,要么,就是有点家底儿。上京城里,深藏不露,腰缠万贯的主儿可多了去了。 于是带着沈峤径直去了西席,不过却是将她安排在了末位席上。 这席位上,已经坐了四五位宾客,大都是约莫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全都锦衣华裳,朱环翠绕,充盈着暴发户的气息。 几人见到沈峤,齐刷刷地抬脸,上下打量,评估着沈峤的身价。 “姑娘,这席上的宾客,多是做银楼、绣庄、与脂粉生意的大卖家。您坐在这里,想必能与他们有共同的兴趣与话题。” 沈峤不挑地儿,找个不碍事儿的地方坐下:“多谢管事。” 不得不说,这周家安排得很周到。 自古官家看不起商家,可官商之家又大多有千丝万缕的裙带关系。混坐一处,若是按照尊卑,将商家席位排后,这周家难免落个巴结权贵的短儿。 而且,难免有那不长眼的商家,借机要腆着脸去逢迎官员,令主家难做。 现在东西两席分开,谁也不怠慢,不是自己的圈子也别往跟前凑。 而且,最细心的,是这席位的安排,按照不同的经营范围坐在一处,有利于业务开展。 沈峤往跟前一坐,旁边的妇人立即热情询问:“这位姑娘怎么一个人来的?瞧着眼生,你家大人是哪一个?” 沈峤礼貌回道:“今日我是自己来此给周家家主贺寿,家父应当不会来。” “那你家是做何营生?” “售卖一点簪环首饰,女人家的小物件。”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有点不相信:“就一家店铺?” 沈峤点头:“是的。” 几人顿时就不说话了,轻嗤一声,低头交头接耳,不再搭理沈峤。 估计是嫌弃沈峤太穷酸。 沈峤浑然不放在心上,环视一周,先熟悉自己的作战环境。 今日这宴席,周家是在园子里搭的凉棚。 东西席其实中间也就隔了一道花墙。 自己所处的西席,大概就有数十桌,这处角落多是女眷,自己坐在席位最末,靠近花墙,旁边就是东席。 但是,却几乎听不到隔壁说话的声音。 因为,当官的谨言慎行,而这边席面上的生意人,简直太热闹了。 大家混迹商海,凭借的,就是这副伶牙俐齿,舌灿如莲。 坐到一处,酒场就是生意场,除了寒暄,就是高谈阔论,今年的生意行情。 当然,也不乏不打草稿吹牛的。 期间,门外下人不断唱和,恭迎着有头脸的大人物。 这生意场上的巨贾,沈峤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倒是有所耳闻。 比如做绸缎生意的张家,开钱庄的李记,垄断药材行当的仁济堂等等。 这些世家掌门人一到,大半个西席的人几乎全都站起来相迎,那排场,可真是令人眼红。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举足轻重的成就,被众星捧月地请到最前面的大圆桌上,跟周家老家主同桌吃酒,那自己才能算是生意人啊。 接下来,就听到门口周家下人声声唱和:“邯王爷驾到!” 司陌邯现如今也是重权在握的风云人物,立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关注。 沈峤也扭过脸,却忍不住又是一酸。 来的的确是司陌邯,手提马鞭,一身石青色湖绸素面窄袖锦袍,映衬得身段修长昂扬,格外意气风发。 他身边跟着的,又是穆锦衣。 沈峤不自觉地,眼光追随着二人,目不转睛。心里已然酸丢丢的,十分不是滋味儿。 穆锦衣跟随在司陌邯的身边,与他并肩而行,一进门,就被几个朝中官员围拢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 穆锦衣立在司陌邯的跟前,笑语嫣然地说话,俨然他妈滴就是出双入对啊。 今儿自己会来给老爷子贺寿,司陌邯并不知道,敢情这是背着自己偷吃呢? 也不对,好像也算不上偷吃。顶多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一边招惹自己,一边跟别人玩暧昧。 沈峤心里冷哼,眼瞅着二人同样是被众星捧月一般,请到隔壁东席落坐。 沈峤支棱着耳朵听,旁边一墙之隔的席位上,有人大嘴巴,正在议论两人。 “这将军府的穆小姐跟邯王殿下站在一处,瞧着还真般配。” “乱点鸳鸯谱,我听说,人家邯王爷可是在春日宴上指名道姓,非相府大小姐不娶的。” “嘁,男人的话,有几句能当真?人家自己说完就忘了,你们还记在心上。 这都出双入对了,你瞧,那穆锦衣不坐女眷席,一直黏在邯王爷身边坐着,分明是如胶似漆。” 下面话,沈峤听不清楚了,因为,西席这边的八卦,讨论得更热闹。 自己虽说长了两个耳朵,但还是不够用。 西席这边: “你们听说了没?就宫门之上那个大钟,能看时辰的那个,听说这幕后的老板就是邯王爷。” “不对呀,我怎么听说是靖王叔呢?那大钟表就是靖王叔进献给皇上的。” “此话不假,可是这钟表作坊,乃是邯王爷建造的,作坊里面的工匠,有的是邯王爷从铸剑坊找的,有的是铸剑山庄的庄主给推荐的,也有的,听说是战场之上负伤退下来的士兵。” “你们全都说错了。这生意真正的老板是个小丫头。而且,不止这一样生意,包括最近让周家都主动出面,分一杯羹的酿酒生意,白糖,以及翊王爷名下的那些香皂,肥皂等等,全都是这个小丫头的。” “啊?” 这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即引来一片议论与惊呼声。 “这几样生意,我听说可都很火,无论在哪个州县,一旦开售,都瞬间抢购一空,供不应求。而且很有前景,可谓一本万利。” “可不是,这可都是多少人眼馋不来的生意。满长安独一份儿,别人想插一杠子,可惜做不来。” “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能干?” “反正我家祖坟没有冒这股青烟,我是教养不出来这么厉害的女儿。我家那几个败家子儿,能气死我。”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究竟是谁家的姑娘。 就连坐在沈峤对面的几个妇人,也眉飞色舞地帮沈峤计算着,这几个行当,一年能赚多少的银子。 话里话外,都是艳羡不已。却并不知道,她们口中日进斗金的厉害人物,此时就端坐在她们跟前,安静地吃茶呢。 第237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沈峤抿嘴儿:“那岂不是浪费么?把我当猪啊?” “你尽管放心,有你这棵梧桐树,何愁引不来金凤凰。你搁这一坐,我给你搬十坛子酒,我敢担保,一会儿就喝干了。” 沈峤也不客气,果真就大大咧咧地往桌前一坐:“就十坛酒,今儿若是喝不干,剩下的你可全都包圆了。” 司陌翊答应得相当干脆利落:“成,可若是喝完了呢?” 沈峤眼珠子一转:“我再给你一个酿酒秘方。” “得嘞!”司陌翊欢喜得眉飞色舞:“那你就踏踏实实地坐在这里吧。” 立即大手一挥,吩咐老齐头:“听着了没?一会儿上菜的时候,记得让人专门往这跟前摆十坛酒。凡是来与沈姑娘喝酒的人,一律不用自备酒水。” 别说周围的人,就连老齐头都给整蒙了。 这位姑娘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翊王爷如此高抬? 而且十坛酒啊,还要别人主动来找她喝。她若是有这样广的人脉,这么大的谱,何至于这样默默无闻,被一群妇人瞧不起? 自己刚才是不是言谈之间,怠慢了这位贵人了? 自己让她单独坐在这一桌,上几个菜,会不会有点像是打发叫花子? 老齐头一个人几百个心眼,一会儿的功夫脑子里就闪现过许多的念头。 今儿,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这位姑娘,必须要专门派个机灵的婢女前来,好生招呼。 于是立即应声,吩咐下去。 司陌翊安排好沈峤,也没急着走,往沈峤跟前一坐,用胳膊肘捣捣她,压低了声音。 “瞧见没,今儿我四哥跟穆家那个一堆儿来的。” 沈峤慢慢转动着茶杯:“那么张扬,恨不能广而告之了,我能瞧不见?再说,刚才已经跑到我这里挑衅来了。” “挑衅什么?” “说昨天与你四哥在军营里一同吃酒,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呗。”沈峤紧盯着司陌翊的脸半是试探。 司陌翊一口否定:“怎么可能呢?我四哥不是这种朝三暮四的人。” 沈峤轻嗤:“有本事盯着我的眼睛说?目光游离,接连眨眼,强颜欢笑,一看就是撒谎。”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我四哥嘛,不过是一起喝两杯酒而已,又没有发生什么。” 穆锦衣说的果然是真的。 司陌邯一向对他自己严苛,竟然会在军营里与女人饮酒寻欢作乐,也难怪穆锦衣向着自己炫耀。 沈峤“呵呵”一笑:“发没发生什么,你怎么知道?两人难不成还能让你在一旁买票参观吗?” 司陌翊一噎:“不管怎么说,我就只认你一个四嫂,绝对站在你这一边。你若是不高兴,用不用我帮你把那苍蝇赶走?本来今日她就是不请自来。” 沈峤轻嗤:“粑粑要是不臭,能引来苍蝇?” 司陌翊拖长了尾音“咦”了一声:“你这女人真恶心。难怪没人跟你坐一桌吃饭。” “这就对了,一会儿谁要是跟我喝酒,我两句话就将他恶心吐了,看你这十坛子酒往哪儿交代。” 司陌翊起身:“我外祖父刚才还说要见你呢,看来我还是去拦着点的好,免得你这张臭嘴,一会儿再熏着他老人家。” 拍拍屁股走了。 周围宾客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沈峤的身份,与司陌翊之间的关系。 不过是说话的功夫,周家老爷子在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簇拥之下,来到寿宴之上。 老家主年纪虽说大了,但是精神矍铄,不带丝毫老态。 他冲着来宾连连拱手,表达自己的谢意。 大家纷纷说着拜寿的吉祥话,老家主笑得合不拢嘴,请众人入座。 然后子孙磕头拜寿。 沈峤惊讶地发现,贤妃娘娘竟然也归省回府,给老爷子拜寿来了,还带来了皇帝给老爷子的寿礼。 这对于周家而言,无疑就是莫大的荣耀。 待到沈峤跟随在众人屁股后面上前拜寿之时,司陌翊在周家老家主耳根子底下说了一句悄悄话,老家主立即四处扫望:“哪一个是?” 司陌翊朝着沈峤这里招招手,沈峤起身上前,朝着老家主道个万福:“祝老家主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周家老家主上下打量沈峤:“你就是沈家那个女娃娃?就这么点年纪?” 沈峤笑眯了眼睛:“回老家主,我叫沈峤。”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全都有些吃惊,纷纷将目光投向沈峤。 原来她就是那个反出相府,自立门户,开设麻辣江湖与女人坊的相府大小姐。 难怪她今日能来给老爷子贺寿,人家身份就在这里摆着呢,相府千金啊。 适才那几个看不起她的妇人,已经在暗自后悔地咬舌头。 听说,她与邯王,翊王殿下等人全都关系甚好,如今医术大展,朝堂之上的许多官员因为有求于她,对她也格外关照。 自己适才招惹了她,她若是一声令下,自家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生意,会不会立即完蛋? 谁知道,老家主接下来的话,令她们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老是听翊王殿下提起你,今儿终于见到真人了。你酿的酒很好喝,托翊王殿下送来的钟表,老头子我也十分喜欢。” 这话传递出来的信息太多了! 难不成,这酿酒作坊,还有制造钟表等等生意,幕后真正的老板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 峤记,沈峤,可不就是她? 天呐,人家的生意,可都做到宫门口去了。 一块座钟,举众瞩目,谁从附近路过,不得多瞧两眼? 还有这酒,如今在上京城里,不对,整个长安城里,谁家若是待客,能搬出两坛招待贵宾,那可就是老牛了。 更不用说,白糖,香皂等新鲜玩意儿,那几乎都是日常所需,听说现在女儿家出嫁,都要带上两块香皂作为陪嫁。 最主要的是,这刚多长时间啊,短短两三个月,就能风靡整个长安。 生意做得大不牛,牛的是人家所有生意都日进斗金,稳赚不赔。 虽说,现在刚起步,小荷才露尖尖角,可就这迅猛发展的势头,还有现在的广泛人脉,日后称雄长安,那都不是吹的。 果真江山辈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沈峤宠辱不惊,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打开递给老家主:“这是沈峤的一片心意,相信老家主会更喜欢。” 第238章 惊艳全场的寿礼 司陌翊直接接在手里,不忘拆台:“你这寿礼瞧着好生寒酸,还没有个巴掌大。让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一边说一边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副折叠的老花镜,拿在手里左右端详。 “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峤抿抿嘴儿:“上次听你提起,说老家主现在眼睛已经有些花了,看账簿十分吃力,就找人给老家主专门制作了这副水晶石眼镜。您可以给老家主戴上看看效果如何。” 司陌翊将眼镜打开,戴在自己眼睛上,顿时一阵眩晕,慌忙又摘了下来:“这玩意儿怎么戴?戴上眼前都是花的。” 沈峤没好气地道:“这眼镜是专门为老家主定制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老家主漫不经心地让司陌翊给自己戴上眼镜,抬起手来在眼前晃了晃,顿时就眼前一亮,来了兴趣:“来人,给我去书房拿一本书来!” 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儿? 司陌翊从管事手里拿过礼簿,递给老家主,老家主低头,捧着礼簿,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都很久没有看得这么清楚了。这几年,自从眼睛花了,账簿也看不得,书也看不得,眼前一片模糊。 没想到,就这么两片水晶石就能解决,真是奇思妙想啊。你瞧瞧你们,还不及人家一个女娃子上心。” 贤妃笑着道:“难怪人家都说送礼要投其所好,沈姑娘就送了你两块水晶石,我们这么多年的孝敬在您眼里就全都抹杀了。” 这话也就贤妃敢说,别人也只是心中腹诽。 老家主爽朗一笑:“瞧瞧,老头子我客气话都说不得一句了,我就是瞧着这丫头顺眼,有本事,你们谁也给我生一个这样的孙女。实在不行,找个这样的孙媳妇儿也成。” 贤妃再次调侃:“这个您老就别想了,这个儿媳妇儿可是皇上早就预定下的。” 沈峤杵在下首处,是满脸尴尬。 得,贤妃娘娘一句话,就把自己桃花全都掐断了。 日后哪个帅哥还敢往自己跟前凑啊? 还好,司陌翊替她及时解了围:“外祖您也别眼馋,顶多日后她若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我让她也孝敬您一份儿。” 老家主笑着自嘲:“得,敢情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贪人家沈丫头这点东西,拿人手短。” 众人哄笑,几个略微上了年纪的宾客,与老家主相熟的,一点也不客气,上前迫不及待地向着老家主借来眼镜试戴。 戴上之后全都称妙,羡慕不已,询问沈峤这眼镜是从何处得来。 沈峤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这眼镜是我自己亲手设计,交给工匠制作而成的。假如大家用着合适,回头我叫人再多做几副。 只是这原材料比较稀有,工艺也颇费时间,什么时候能有货,暂时说不准。” 她是懂得饥饿营销的。 “若是有了,记得给老夫我留一副。” 第一个人踊跃报名。 紧跟着是第二人,第三人…… 周家老家主“呵呵”一笑:“瞧瞧这丫头,做生意都做到我的家里来了。你这拜寿是顺便的吧?” 沈峤也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喧宾夺主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谁让老家主您路通四海,财达八江呢,能沾您的光,这是沈峤的荣幸。” 老家主儿今儿高兴,尤其是沈峤送他的眼镜,令那么多人羡慕不已,这种虚荣心都好久没有了。怎么会真的责怪她? 只是心底里将自家子孙扒拉来扒拉去地嫌弃,觉得没一个比得上人家这个女娃娃。 听说,她可是一怒之下反出相府,没拿走一根针线,竟然就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白手打造出这样一片辉煌。 前途无量啊。 拜过寿,沈峤便跟随着众人退了下去。 因为她这是最后一波拜寿,宴席也就立即开始了。 司陌翊说到做到,果真给沈峤单独上了一桌席面,十坛子酒满满当当地堆在她的跟前。 这阵势,有点吓人。 老家主年纪大了,也喝不得多少酒,众人走个过场,然后就随意间吃酒畅谈,趁机多结识生意伙伴。 首先来找沈峤说话的,是坐在东席的林夫人与秦夫人。 两人相约一起过来,借花献佛,敬沈峤吃酒,并再次表示谢意。 沈峤问起林心雅的情况,林夫人就长吁短叹。 “说到底,还是我家心雅没有这个福气。你瞧,人家周家家大业大,翊王殿下我瞧着也是英俊风流,一表人才。这么好的一桩婚事,怎么就阴错阳差的,走到如今田地?” 沈峤不敢实话实说,也只能劝慰:“权势富贵这些都不打紧的,只要林小姐能寻一个疼她宠她的相公,岂不好过嫁一个妻妾成群的官家?” 林夫人顿时舒展了愁眉:“还得是沈姑娘会劝人。待我回到府上,叫心雅也多与你和秦小姐走动走动。这丫头自小心高气傲,自尊心太强,你多担待。” 三人不过是闲聊了几句,就陆续有东席的客人上前,多是沈峤诊治过的病人家属,同样是上前向着沈峤表达谢意。 再然后,西席上的客人,也不请自来,争相向着沈峤做着自我介绍,提出希望能与沈峤合作,共创共赢。 沈峤送给周家老爷子的眼镜,也令众人很是感兴趣,询问沈峤是否有大规模制造的想法。 沈峤摇头:“这花镜的确算是个好项目,只可惜需要量身定做,按照不同的眼花程度调整镜片,手工十分费时费力。 更何况,它在长安的市场并不算太大,消费群体有太多局限性。我手上还有更好的项目需要扩展,暂时不考虑这花镜的大批量制作。” 于是众人立即纷纷询问:“不知道沈姑娘正在考虑做什么生意,可否透露一二?” 沈峤坦然道:“我现在刚刚又开了一个制药厂,专门生产一些风寒,心脏疾病,肠胃疾病的中成药,不用熬制,便于携带与服用,见效也快。 药品马上就可以对外销售,目前无暇旁顾,等药厂步入正轨之后,再考虑下一个项目。” 这话一出,那些药材行业的人顿时就来了兴趣,有人上前毛遂自荐。 “我们药材行的生意遍布长安,有上百家店铺。我觉得我们可以与沈姑娘合作,负责销售你所说的药丸。 假如沈姑娘有这个意向,改日老朽专门登门拜访。” 沈峤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叫借窝下蛋,自己在长安还不具备足够的影响力与扩展力,假借一些有信誉度的药材行,交给他们代理销售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等日后自己有足够能力和得力的干将后,再专门成立一个销售部,培养几个销售精英,这肥水就不用流外人田了。 沈峤并未一口答应下来:“您的这个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也希望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 biquiu 第239章 身高不够,椅子来凑 这一顿酒,沈峤吃得是真累,脸上的笑都变得僵硬了。端着酒杯的手自始至终也没有放下。 而且,她是个脸盲症患者,总是记不住人。为了便于日后发展,她悄悄地将这些人拍照入档,标明姓氏行当,一心二用,着实累人。 管事老齐头专门派来的下人,负责给众人倒酒,果真如司陌翊所言,这酒水下得嗖嗖的快。 东席这边,司陌邯的脸已经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再加上一旁司陌翊不断地煽风点火,望向沈峤这边的目光,逐渐带了醋意。 司陌翊靠在椅背上,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不知道四哥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春日宴上,父皇给沈峤赐婚时,沈峤说过的那席话?” 废话,能忘吗? 司陌邯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要让自己嫁,她要拥有与自己比肩的财力,有令长安百姓敬重的影响力,有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能力,还有,取得父皇认可的魄力,缺一不可。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她是痴心妄想。 可现在,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几乎全都做到了。 她的生意头脑可以令周家老家主都另眼相看; 她可以助自己在演习中大败穆家军,顺利夺得兵权; 她的医术已经得到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认可; 父皇如今也对她赞赏有加。 今日,她就像是刚刚蜕变而出的金蝉,登上高枝,一鸣惊人。 在这寿宴之上,一个人的席面,生生变成了大家的流水席。 自己这个堂堂皇子,长安王爷,竟然都相形见绌了。 他抿抿薄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然记得。” 司陌翊挑眉询问:“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老子只后悔,初见那夜,被蛊虫折磨得半死不活,又被自家老娘下了药,没能直接将她扑倒,生米煮成熟饭。 后来才眼睁睁地瞧着她扑棱扑棱地飞了。 他捏紧了酒杯,不满地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 “我可不就是幸灾乐祸呗。”司陌翊得意地道:“要知道,这世间沈峤只有一个,可想娶她回家供着的男人可多了去了。” 司陌邯轻哼:“不会说话就闭嘴。” 司陌翊轻嗤:“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她可生你气了啊,刚才我一提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为什么生气?”司陌邯问。 “你自己不知道?” “因为穆锦衣?” “废话,两人公然出双入对,还同席而坐,能不让人误会?再说了,刚才穆锦衣过去找她挑衅着,不知道说了什么。” 司陌邯微微蹙眉:“谁出双入对,同席而坐了?我们不过是在府门外偶然遇到,她跟着我一同进来,我这不是已经离她这么远了吗?”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吃醋,指望我去帮你解释啊?” 司陌邯突然起身,一撩衣摆就走。 司陌翊追着问:“你干嘛去?不喝酒了?” 司陌邯头也不回,径直绕过花墙,走到西席,沈峤的桌边。 沈峤今儿是真的累挺了。端着个酒杯,酒也没少喝。 喝得两颊绯红,就跟那初绽的海棠花似的,星眸也逐渐变得迷离。 但是这喝酒,就跟下坡滚球似的。刚开始,或许小心翼翼不敢喝,一旦喝多了,那就满腔豪情,觉得自己能千杯不醉,再干它半斤。 这就叫喝开了,越喝越嗨,撒欢一般地喝。 生意场上,也吃这一套,酒品如人品,酒喝得痛快,人也干脆爽快,好打交道。 沈峤几杯酒下肚,已经谈成了好几笔大订单,达成合作意向,就等明日进一步洽谈具体事宜了。 司陌邯沉着脸,径直走到跟前,往沈峤的桌上一坐,也不说话。 这些生意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就觉得这大热的暑天,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识相地端着酒杯,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沈峤顿时有点生气:“你这是做什么?” 挡我财路! 司陌邯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自然是来敬你沈姑娘一杯酒。” 沈峤轻哼:“我看你就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司陌邯顺口接道:“本王是来砸醋坛子的。” “谁吃醋了?”沈峤反唇相讥。 “没吃醋你怎么一直不理我?” “没空!”沈峤义正言辞:“我很忙,某些人更忙。” “我只是在周家门口恰好遇到穆锦衣而已,这是周家,我总不能不让人家进吧?这就吃醋了?还喝这么多闷酒。” 竟然还在撒谎? 沈峤轻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老孔雀开屏,这么多人陪着我,谁喝闷酒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 沈峤“噌”地站起身来,俯视着他,挑眉挑衅:“我就是喝酒了,管你屁事儿!” 司陌邯也站起身来,顿时比她高了半个头,这气势上自然也就赢了。 “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说本王能不能管得着?” 沈峤原本就醉了酒,酒壮怂人胆,如今正满怀豪情,谁若是敢招惹她,她能一板砖给对方脑门开了花。 就算是长得帅也不行。 长得高更不行,麻蛋,拿身高压我是不? 沈峤立即踩着就上了椅子,嗓门也高了。 “你家住海边是不?管得真宽!老子今儿就喝了,不将这十坛子酒喝完,老子不走了。” 敢跟王爷称老子,这一看就是恃宠而骄啊。 周围一堆瞧热闹的,都在拭目以待,看看这个冰山一样的王爷,会不会威风凛凛地呵斥一声:“大胆!” 然后将她一把拽下来,摔个狗啃屎。 否则,我们看不起你,不算是爷们儿! 可司陌邯哪敢啊?在沈峤跟前扎刺儿,那回头自己膝盖跪秃噜皮儿了也哄不好。 他无语地瞪着沈峤,见她摇摇晃晃的,又担心她再不小心摔下来。 非但没敢呵斥,还小心翼翼地圈着,低声哄:“你喝醉了,快点下来,小心摔着。” “谁用你管!你管得着吗?” 沈峤居高临下,满足极了。果真,气势不够,身高来凑;身高不够,椅子来凑。 咱输人不输阵。 瞧,他这就怂了吧?还敢管我喝酒,老爷们儿在外应酬,少叽叽歪歪的。 还未来得及得意,下一刻,司陌邯就搂着她的腿,直接将她扛在了肩上,然后转身,大踏步往外走。 在这本王丢不起这个人,回去关了门怎么都好说。 沈峤原本喝多了就晕乎,如今头朝下,肚子还硌着后背,这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于是直接破口大骂,还不忘拳打脚踢:“你个浑蛋王八蛋,放我下来!呕……” 得,一点没浪费,全都吐在司陌邯的身上了。 丢人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第240章 主子,真的是你吗? 沈峤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尤其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刚才还是叱咤商场,运筹帷幄,谈笑风生的女强人呢,怎么下一刻就给这厮气的,成了酒鬼? 其实,大家可一点也没觉得她丢人。 反倒,只剩心惊胆战了。 真怕司陌邯一个生气,直接将她整个人丢飞出去,摔个头破血流,七荤八素的。 可司陌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体贴地给她拍了拍后背,然后,胳膊一转,直接给她来了一个公主抱,抱着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周府。 凌乱凌乱凌乱。 原来,有些传言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难怪,沈姑娘的生意如此顺风顺水,人家真的是朝里有人。 不对,人家原本就是皇家内定的儿媳妇儿。 羡慕还来不及呢,还看笑话? 只巴不得,此时被司陌邯宠溺地抱在怀里的,是自己。 沈峤今儿酒喝得多,但是还不至于不省人事,脑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清明的。 她被司陌邯抱着,胃里仍旧还有点翻江倒海,脑袋里天晕地转。 所以没有逞强,闹腾着下地。而是将脑袋扎进司陌邯的怀里,就跟个鸵鸟一样。 反正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司陌邯一出周府,就被狼行拦住了去路。 狼行微微蹙眉,瞧着他怀里好像醉得一塌糊涂的沈峤,伸出手臂:“多谢邯王爷,你将我家姑娘交给我就可以了。” 司陌邯脚下一转:“不必!” “您要带她去哪儿?” “自然是回家。” “我就可以带她走。” 司陌邯脚下顿住:“与你何干?” “保护我家姑娘是我的职责所在。她现在醉成这样,我自然不能将她交到王爷您的手里。” 司陌邯冷笑:“笑话,你觉得本王会放心将她交给别的男人照顾吗?” 两人谁也不肯让步,一时间僵持。 沈峤此时胃里的翻滚已经和缓了不少,挣扎着下地,甩开司陌邯:“谁用你照顾?我又没喝多。我自己回去。” 司陌邯脚下纹丝不动,沈峤倒是把自己给推搡得后退了两步。 司陌邯的脸色很沉。 狼行上前,搀扶沈峤。 沈峤晃晃悠悠地就要上车,被司陌邯一把拽住了另一只手。 “跟我走!” 然后一声唿哨,他的踏雪白马应声而至,哒哒地跑到他的跟前。 狼行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主动出手,去袭击他拉着沈峤的那只手。 “放开我家姑娘!” 司陌邯立即还手对抗。 两人一人捉住沈峤一只手,近身互搏,不过是瞬息之间,就出了十几招,令人眼花缭乱。 沈峤觉得,自己又要被晃晕了,想吐了。 可是两人互不相让,全都将手攥得死死的,就快将自己劈成两半了。 妈呀,这可是在人家周家大门口,宾客人来人往的,这若是传扬出去,还指不定传成什么版本。筆趣閣 真的丢不起这个人了。 沈峤手腕一翻,一招小擒拿,反手如泥鳅一般,从两人手里钻了出来。 两人势均力敌,专心打斗,压根没想到,沈峤竟然搞偷袭,挣脱开来。 “你俩慢慢打,我先走了。” 一个翻身,径直跃到白马马背之上,然后一抖马缰,双腿一夹马腹,意气风发地喊了一嗓子:“驾!” 白马原地踏了两步,似乎是等着司陌邯发号施令。 馃子不熟欠炸,沈峤朝着马屁股“啪”地拍了一巴掌。 白马还挺识时务,竟然果真撒开四蹄跑了。 沈峤一个没提防,身子后仰,差点没摔下马背。 狼行大吃一惊,他知道沈峤骑术不好,今日又醉酒,万一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 立即转身跃上自己的马车,就要追赶上去。 可今日周府门口车水马龙,挡得严严实实,笨拙的马车想要冲出重围,哪有这样容易? 他手起刀落,挑断骏马套车的车套,直接翻身上马去追,沈峤与白马已经没有了踪影,不知道拐去哪个方向。 扭脸再找司陌邯,也不知所踪。 他略一思忖,径直打马沿路回了新宅。 抵达门口,狼行勒住马缰,匆匆进宅,询问宅里下人,才得知,沈峤并没有回来。 他立即转身出了宅子,重新上马,就要前往邯王府。 有人挡在他的马前,头戴斗笠,压低了帽檐,浑身带着危险的气息。 狼行高居马背,看不清对方容貌,但是能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他先发制人,抽出背后长剑,直接抵在了对方面门之上。 “什么人?” 对方看到狼行的剑,立即后退两步,闪身退避,将信将疑地缓缓吐唇:“主子,是你吗?” 狼行持剑的手一顿,一声轻嗤:“你家主子难道就不能换一个方式试探我吗?” 上次你们装模作样地试探我,让你们侥幸逃了,这一次,一定要给你们一点苦头吃。 话音一落,他立即飞身而起,剑尖如灵蛇吐信,径直朝着那人心口之处刺了过去。 对方大吃一惊,急速后退,不敢还手,只仓皇躲避。 “主子,是我!” 对方一把摘下斗笠:“我是褚奇!” 狼行愕然打量了那人一眼,微眯起眸子,有点将信将疑:“褚奇?” 被唤作褚奇的人一把撕下了粘在脸上的络腮胡子,声音里顿时带了哭腔:“主子,真的是你!奴才以为……” 语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狼行左右扫望一眼,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去找沈峤:“此地不宜说话,到前面路口等我。” 褚奇领命,与狼行一前一后,寻一个僻静无人之地。 褚奇立即翻身跪倒在地:“属下来迟,让主子您受累了。” 狼行眉峰微皱:“快起身,小心被人看到。” 褚奇立即起身。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属下听说主子您已经被害,心存一点侥幸,沿路来到上京,苦寻了您一个多月了。 原本已经灰心丧气,想离开此地,结果却听闻宸王爷中蛊的消息,于是留心打听,知道这相府大小姐手中竟然有您的蛊王盅。 然后四处询问,知道那个相府小姐就住在这里,守株待兔两日,希望能找到这位相府小姐,打听她蛊王盅的来历。 谁知道竟然就见到了主子您!只是您眸子变了颜色,我一开始都有点难以置信,不敢上前相认。” “辛苦你了。” “属下不觉辛苦,若是弟兄们知道您安然无恙,一定会如我这般,欣喜激动。” 第242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你聘的那是沈南汐,有本事你去找她啊!” 司陌邯微微一笑:“可本王手里的庚帖,写的可是你沈峤的生辰八字。” 沈峤一愣:“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你自己进去一瞧不就知道了?” 不等司陌邯相让,沈峤自己“噔噔噔”的就进去了。 这可不是小事儿,假如自己庚帖真的在司陌邯手里的话,那自己这一辈子岂不就交代了? 径直进了司陌邯的书房,沈峤就立即催促司陌邯拿出庚帖让自己瞧。 司陌邯不紧不慢,打开抽屉,从最底下取出一封庚帖,打开给沈峤看。 “红纸黑字,你可要看清楚了,上面是不是你沈峤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沈峤凑近了去瞧,顿时五雷轰顶啊。 司陌邯果真没说假话,上面写的真的是沈峤啊。还什么缘定三生,相生相合,白首成约,难道没人看得出来两人八字不合? 沈峤顿时欲哭无泪,冷不丁地伸手,就要耍无赖,将庚帖撕了。 司陌邯早就知道她要耍赖皮,眼疾手快,就把庚帖藏在身后。 沈峤脚下不稳,差点没扑到他身上。 司陌邯有点得意:“夫人好生主动。” 沈峤满脸嫌弃:“你身上真臭。” 司陌邯牙根咬了咬:“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沈峤讪讪地弯了眉眼:“谁让你扛着我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面对她的蛮不讲理,司陌邯也没脾气。 “的确不是外人,你这是承认,你是本王的内人了?”https:/ “狗屁内人,你这是从哪里偷来的?” 司陌邯不紧不慢,将庚帖塞进自己怀里:“自然是沈相交给我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本王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自然是趁着你当初落魄,没人愿意娶,先下手为强,早就要过来了。” “原来,你那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是不是很感动?” 沈峤感动得都快要哭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自己这个猎人竟然也逃不过老狐狸的法网。 “我爹这么痛快就把我卖了?” 司陌邯好整以暇地摇头:“痛快是挺痛快,不过不算是卖,是倒贴,因为沈相肯定是亏本了。” 沈峤一言不发,扭脸就往外走。 司陌邯问她:“你做什么去?” “废话,找老爹算账去。” 我都反出相府,跟你脱离关系了,你凭什么把我卖了? 司陌邯一把拽住了她:“你这个时候去不合适。” “我回家还用看黄道吉日?” “难道你没发现,今日沈相没来周家?” “那又怎样?” “老家主与沈相也算是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周家喜事,沈相一般不会缺席,除非有事耽搁。” 沈峤莫名其妙:“那跟我回去有什么关系?” 司陌邯望着她:“不仅有关系,只怕这关系还不小吧?甄家三爷的事情,是不是你授意的?” 沈峤眨巴眨巴眸子:“甄家三爷出事儿了?” 司陌邯点头:“昨天,有几人拦了兵部尚书秦大人的轿子,状告甄家三爷,多项罪名,罪证确凿。秦大人接了状纸,转身就递到了相府。” 哟,这秦若仪还真干脆利落,这就将事儿办好了。 沈峤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眨眨眸子:“然后呢?” “然后沈相肯定正焦头烂额呢。” 秦大人这一手,玩得挺六。 大街之上,大庭广众,拦轿告状,他是不得已而为之,谁也不得罪。 自家老爹想包庇都得掂量掂量。更何况,他那么好面子,爱惜名誉就像珍惜自己的羽毛。 那自己更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了。必须去凑个热闹。 “那我更要回去一趟,好好安慰安慰沈相大人。” 司陌邯十分无奈:“你不是回去安慰他,而是想回去火上浇油吧?” 知我者,司陌邯也,他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沈峤“嘿嘿”一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你现在一身的酒气,都喝成什么样子了?” 沈峤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像是喝多了吗?” 貌似、好像、也许、大概、可能、她的确没喝糊涂。否则怎么能抵御得了自己这个美男的诱惑? 这女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明明看到她喝了那么多酒,怎么竟然没醉? 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 司陌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沈峤风风火火地往外走,脚底下还是有点虚浮的。 司陌邯不放心地吩咐七渡:“你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前往相府。” 七渡笑着调侃:“然后呢?还护送回来不?” 司陌邯没好气地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七渡讪讪地摸摸鼻子,自己好像又废话了。 相府。 沈峤气势汹汹地来,带着一身的酒气。 相府里,正鸡飞狗跳,折腾得热闹。 沈峤一进府,就被周姨娘拦住了。 “我的祖宗,你咋这个时候来了?这一身酒气,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沈峤“嘿嘿”一笑:“我爹呢?” “屋里呢,不过正乱套呢,甄氏就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你可别这个时候进去添乱了。” 沈峤一张口,就满是酒气:“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呢?甄家又出事儿了!” “甄家三爷?”沈峤装作不知道。 “可不,听说他借用手中权势贪污受贿,欺男霸女,被百姓联名告到了兵部尚书那里。秦尚书知道甄家与你父亲的关系,也不好处置,就将此事告诉了你父亲。” 自己今儿来得正好,赶上吃瓜。 沈峤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然后父亲大义灭亲,直接办了甄家三爷是不是?” “可不嘛,你听听,甄氏得知此事之后,就与你父亲不依不饶地闹腾,从中午折腾到现在了。” 沈峤抻着脖子,从打开的窗子往里瞧。 屋子里,沈相负手而立,侧身对着窗子。 看不到甄氏的影儿,只听到她长一声短一声地骂。 “这些年里,我甄家人对你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明里暗里可没少帮你。如今你卸磨杀驴,竟然在这大义灭亲呢? 我大哥如今已经被降职,跑去看城门去了,多少人落井下石,就靠着我三哥撑门面呢。你若是真的治了他的罪,这些人全都见风使舵,我甄家岂不就完了?” 沈相强忍不耐烦:“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已经是大势所趋。我若是不能秉公而断,下一个,被调去看城门的,就是我!” “你少来这一套,你乃是一国之相,百官之首,除了皇上,谁不给你几分薄面? 我甄家就是你的根基,我甄家垮了,你才应该担心,到时候孤立无援呢。” 第243章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我懒得跟你费唇舌,你甄家这些年里,做下多少祸事,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已经帮衬得够多了!若是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讲情面!” “你跟我讲情面?你但凡有点良心,你也不会这样无情无义!说白了,就是我人老珠黄你满心嫌弃了。我倒是还不如,就吊死在你的跟前,你也清净。” 甄氏解下腰带,闹腾着要寻死,沈相手忙脚乱地拦着。 再这么寻死觅活地闹腾下去,自家老爹没准儿又要妥协了。 沈峤在院子里听着,这叫一个心急。 自家老爹是被甄氏给拿捏得太厉害了,甄氏都闹腾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能忍? 一哭二闹三上吊,一个巴掌不就抡出去了? 看来,自己需要添点柴火才行。 沈峤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甄氏见是沈峤,面色顿时一变。 她可不想让沈峤看到自己现在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于是不再哭天喊地地闹腾,也不把腰带往房梁上套了。 沈峤诧异地看一眼甄氏,还破天荒的,叫了一声“二娘”。 “呀,二娘这是在做什么?用不用我帮你?” 甄氏也不上吊了,往地上一坐:“瞧瞧,你瞧瞧你的好闺女,一家人都巴不得我死呢是不是?” 沈峤一脸的莫名其妙:“二娘竟然是要寻死?为啥啊?您瞧着我跟思思不顺眼,我们都远远地躲开了。 周姨娘对您可是言听计从,现如今您在相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气大伤身,我只是担心父亲的身体,别被你给气坏了。” “你少假惺惺的,你当初顶撞忤逆你父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气大伤身?”m..nět 沈峤轻叹一口气:“当时是我不懂事,只气恼甄家依仗相府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又害我与北思差点坏了名节,父亲却袖手不管。 哪里知道父亲竟然是如此为难呢,身为堂堂相爷,百官之首,朝堂之上的事情做得主,这相府里的事情却是做不得主的。” 甄氏面色一僵:“你这指桑骂槐的说谁呢?我管什么了?相爷怎么就做不得主了?” “你连朝政都敢干涉,陷害父亲于不忠不孝,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敢管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干涉朝政了?又怎么陷害你父亲了?” “你让父亲破格录用你德不配位的几个娘家兄弟,又纵容他们依仗相府而目无王法,引起民愤,毁坏父亲清誉,陷害我父亲于不仁。 你伙同沈南汐胆大包天算计凌王,致使父亲为了相府,不得不低头归顺凌王府,引起皇上不满,让父亲不忠,枉为人臣。 你三番两次加害我与北思,差点令我们名节尽毁,父亲敢怒不敢言,这是枉为人父。 你若是仍旧执迷不悟,让父亲一错再错,必将令沈家祖宗蒙羞,枉为人子。 你要陷害父亲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父女反目,家宅不宁,你竟然还不自知吗?” 沈峤伶牙俐齿,一席话彻底激怒了甄氏。 “我明白了,原来是你在背后撺掇你父亲,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上前就要跟沈峤动手。 沈峤也不还手,装作不备,被甄氏一把推了一个趔趄,磕在条案之上,然后一声痛呼。 “啊,好疼!” 甄氏上来就要抓沈峤的脸。 沈相再也忍不住,沈峤的一席话,令他颇感汗颜与愧疚,上前一把握住甄氏的手腕,狠狠地拽到了一旁:“够了!你闹够了没有?” 沈峤悄悄地冲着甄氏得意一笑。 想当初,我反出相府之时,就是你在一旁这样煽风点火,今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甄氏顿时气得怒火如炽:“你竟然还护着这个逆子!” “她说的哪一句话不是事实?”沈相怒声呵斥:“你若仍旧不知悔改,你就给我收拾收拾东西,直接滚回你甄家去!” 甄氏一愣:“你竟然要赶我走?” “娶妻娶贤,你闹腾得我相府家宅不宁,家人不睦,我要你作甚?” 沈峤忙劝说:“父亲不要一时冲动,二娘她是绝对舍不得离开相府的,只要她肯给你磕个头,认个错……” 甄氏愤愤地打断她的话:“呸!你少来这一套?我有什么舍不得?走就走,有什么大不了。让我磕头认错,你做梦!” 甄氏怒气冲冲地去收拾细软包袱,将东西扬得四处都是,磨蹭半天,就等着沈相服软,求她留下。 周姨娘眼瞅着两人闹腾得不可收拾,还想上前劝和。 “家和万事兴,这闹大了岂不让人笑话……” 沈峤将她一把给拽了出去,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算计思思的了是不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若是闲着没事儿,就去帮她把马车赶紧备好!” 周姨娘轻叹了一口气,屋里甄氏喋喋不休地骂她:“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走了,不是正好给你个狐狸精腾地方?” 周姨娘这才死了心,出去给她备车去了。 沈相今儿是在气头上,又被沈峤拿话激着,自然不能低头,输了面子。任凭甄氏摔摔打打,一言不发。 甄氏自己没有台阶下,周姨娘又打发了下人入内回禀,说马车准备好了。她指着周姨娘骂了半晌,骑虎难下,只能坐上马车回甄家去了。 沈峤瞧着这个势头,自家老爹休书都没写,回头甄氏后悔了一服软,没准儿还能杀一个回马枪。 不行,铡草需除根,春风吹又生,自己绝对不能让甄氏回来。 这事儿,还是得找沈北思。 改天有机会,自己进一趟宫,或者让司陌邯给捎带一个口信儿,让沈北思在皇帝老爷子跟前吹吹枕头风。 或者,自己再为甄氏做点什么? 酒后的脑袋瓜比较晕乎,沈峤揉揉太阳穴,还是回家先睡一觉吧,庚帖的事情日后再说。 翌日清晨。 鸡啼三遍,沈峤就睡不着了。 昨儿酒喝得有点多,晚饭都没吃,睡得早,醒得更早。 她伸个懒腰,起身打开屋门,朦胧亮光里,门口坐了一个人,就跟一座钟似的,结结实实吓了她一跳。 定睛一瞧,狼行就盘膝坐在门口,手里拄着他的长剑,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即站起身来。 沈峤抚着心口:“狼行,你怎么在这里?” 狼行一脸的倦意,脸上还有两道淡淡的划痕,已经结痂。 院子里,合欢树枝残叶落,粉红的落英掉了满地。 显然,昨夜这里历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死,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全然不知。 果然酒后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第244章 馋肉馋得睡不着 狼行见她醒来,还剑入鞘,轻描淡写:“没事,昨夜院子里进了一个贼人,已经被我赶跑了。” 沈峤咋舌:“你竟然在这里守了一夜?” 狼行淡淡地“嗯”了一声:“昨日姑娘醉酒,我不放心。” “夜里蚊子那么多,你坐在这里,怎么休息?”沈峤嗔怪道:“你提醒我一声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沈峤默了默,望着满地的落红:“这贼人什么来头你可知道?” 狼行摇头:“昨夜天色漆黑,看不清对方相貌,只知道身手极好,只怕是对姑娘你居心不良。 姑娘如今是树大招风,日后身边离不得人,一切要小心为上。” “你没有受伤吧?你的脸好像破了。” 狼行用拇指抹去脸上残留的一点血迹,看了一眼:“不碍事,被剑风伤到了而已。” 沈峤点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愈加舍不得狼行离开,但是又无法挽留。 “现在时辰尚早,你赶紧去休息休息吧。一会儿有事我再找你。” 狼行摇头:“我不累,姑娘昨夜就没有吃东西,我去给姑娘你准备早点。” 他转身欲走,被沈峤一把拉住了:“不用。这些小事让下人来做。” 狼行低头,看了沈峤握着自己的手一眼,面上微红。 “钱嫂昨儿回家了,现在时辰尚早,还没回来。别人粗手笨脚的,也做不好。” “那你去休息,我去煮点米粥。一会儿好了叫你。” 狼行还想说什么,沈峤正色道:“这是我的命令。” 狼行唇角轻轻地勾起一点弧度:“好。” 转身听话地回了自己院子。 沈峤径直去了厨房,捅开炉子,煮上米粥,顺便将昨日钱嫂提前蒸好的猪肉丸的小笼包放在笼屉里加热。 然后切了一点小菜凉拌。 火舌舔着锅底,沈峤望着灶火一时失神。她思忖着,自己的确是应当多找几个下人了。 原本她自己喜欢清静,再加上空间的秘密不想被人发现,所以不愿意被一堆下人围着伺候。 但是日后这宅子里难免有访客,自己需要几个懂规矩,见过世面的婢女,免得到时候失了礼。 第245章 昨夜那贼人竟然是你! “我生我自己的气,关你什么事儿?” “你生气不理我,我就难过得睡不着觉。” “你睡不着觉那是因为你馋肉!”沈峤脱口而出。 司陌邯用满是兴味的眼光望着她,慢慢地勾起唇角,然后一字一顿。 “不错,我在馋你嘴里的猪肉灌汤小笼包,馋得一夜睡不着。” 再次低下头,堵住了沈峤抗议的唇。 并且在沈峤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一路疯狂地攻城略地,一举击垮她的最后一丝清明神智。 沈峤瞪圆的眸子逐渐迷离,然后,鸦睫轻颤,眸光微漾,缓缓合拢。 笼屉漾出的热气,缭绕在二人周围,灶里的柴火哔啵两声之后,便熄了。 沈峤胸膛起伏,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近乎窒息的胸腔里终于有了带着米香空气的进入。 她的面颊绯红,如醉了酒,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热气氤氲的。 她不敢直视司陌邯的眼睛,低垂着眼帘,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昨日一肚子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刚才还在愤愤地指责着司陌邯的三心两意,却轻易就被他的三言两语再次俘虏了。 就算再嘴硬,沈峤也不得不承认,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真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让自己开始在乎他,在意他,喜怒哀乐也牵挂在他的身上。 他真的得逞了。 她轻轻地咬着下唇,一张口,泠泠轻颤,娇软无力,就像软软糯糯的棉花糖。 “哪有你这样的?” 一言不合就堵嘴。 司陌邯意犹未尽地用额头抵着她的头顶:“不能怪我嘴馋,是你的滋味太妙,令我食髓知味而已。” 沈峤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油嘴滑舌,这话还不知道跟几人说过。” 司陌邯一颗心都欢喜得几乎飞出了胸腔,沈峤这含羞带怯的样子如雨打芍药一般,简直太令人垂怜。 从一开始的羞恼,到如今的羞怯,这已经代表着,她对自己不再抵触,而是慢慢地接受。 他紧了紧圈着沈峤纤腰的手臂:“这些年里,我一直待在军营之中,女人都没见到几个,比和尚还要惨。你觉得,我能跟几人说过?” 沈峤抿着嘴儿,没等开腔,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厨房的门都没有关,她忙不迭地一把推开了司陌邯。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厨娘钱嫂急匆匆地进来,一边跨进门槛一边系围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回来得晚了,这是谁帮我做饭呢?” 一抬脸看到沈峤:“哎呀,沈姑娘,您怎么亲自下厨呢?” “没关系的,今儿起得早,还不迟。” 背对着门的司陌邯转过身,钱嫂一见是他,吓得一个哆嗦,就跪下了。 “参……参见邯王爷。” 正浓情蜜意的时候被打断,司陌邯有点不悦:“起身吧。” 钱嫂哆嗦着腿起身:“这里交给我吧,沈姑娘,早膳一会儿就好了。瞧把您热得,脸都红了。” 沈峤顿时觉得尴尬:“米粥和包子我已经热好了,小菜也准备好了。狼行正在休息,我们先吃吧,暂时不要打扰他。” “真是罪过,怎么能让姑娘您亲自动手呢?您先外面凉快着,我这就盛饭。” 沈峤拽拽司陌邯,两人一起出了厨房。 外面果真凉快多了,清晨的凉风也吹散了沈峤脸上的燥热。 想想自己也真是荒唐,怎么跟司陌邯两人闷在厨房里,还守着个热蒸笼,竟然也不觉得热。 她低头望着脚尖:“你早膳还在这里吃么?” “这早膳不是你做给狼行吃的吗?我有份儿吗?” “我觉得你有点误会狼行了,他对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会害我。玉白菜的事情他已经跟我解释清楚。再说,过些日子他就要离开了。” “去哪儿?” “回家吧,他说他要去给他师父报仇。” “走得好。” “你说什么?” “我说,等他走了,换我来保护你,寸步不离贴身保护那种,怎么样?” “用不起。”沈峤一口就拒绝了。 “你这未免有点偏心了。”司陌邯有些不悦:“你与他每天出双入对就行,他与你住在一起就行,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我只与穆锦衣一同闹市骑马,你就这么大的火气,那你可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不一样,”沈峤一本正经:“你分明知道,穆锦衣爱慕你,对你别有用心。” “那狼行若是对你也别有用心呢?” “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司陌邯哼了哼:“他若非对你不怀好意,干嘛千方百计地阻挠我见你?” “他什么时候阻挠你见我了?” 司陌邯轻哼:“反正我就告诉你,我看到狼行跟你在一起,就如你看到穆锦衣与我出双入对是一样的滋味。” 沈峤没说话,她突然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自己要求司陌邯与异性保持距离,看到他与穆锦衣在一起,就感觉无法忍受,那自己与狼行,形影不离的,好像也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虽说,两人之间一直都相互敬重,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狼行一向沉默寡言,与自己沟通交流也挺少的,只是以一种报恩的心态,闷头替自己做事。 但若是说,为了感情舍弃友情,这样的事情她也做不来。 她尝试着调节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今他都要走了,你就不要这般计较了。我以后会尽量注意分寸,今日请你吃早膳,行不行?” 司陌邯看一眼天色:“算了,一夜未睡,现在有些困倦,我还是直接去军营吧,到那里还能休息片刻。” 沈峤抿嘴儿:“现在睡得着了?” “肉都吃进嘴里了,自然睡得香甜。这一夜不白蹲。” 沈峤眨眨眸子,突然恍然大悟:“你,你……昨夜闯进我院子里的贼人该不会是你吧?就说能在狼行剑下逃离的人,得有多大的本事。” 司陌邯邪肆一笑:“为了能亲你一口,我可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与狼行打了大半夜,累得浑身酸疼,比攻下两座城池还要辛苦。” 沈峤瞠目结舌:“你真的是疯了!” 男人偷香的执念都这么深么?就为了这一口,能一夜不睡?难怪他大清早的,出现在自己宅子里。 他这是属于恋爱脑,还是色欲熏心? “本王觉得也是,为了你,我都快要疯魔了。真恨不能,打造一个鸟笼,将你像金丝雀一般,养在里面,寸步不离地带着,呼吸都能是你的味道,除了眨眼,其他时候,你一直都在我的眼里。” 妈呀,简直太会撩了,若是说他以前没经验,沈峤是真的不信的。 一句话就撩拨得自己脸红心跳了。 第246章 不告而别 沈峤红着脸“呸”了一声:“你想看我,大门就开着,谁拦你了不成?” “我若光明正大来见你,你正在生气,肯定不肯见。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谁知道狼行竟然将你看得这么紧。” “那狼行一定早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那是当然,可他就装作不知道是我,招招都下狠手,一点都没留情。只要有他一天在,我想半夜偷香私会是难喽。现在就盼着他早一天离开你跟前。” 看来,自己想调节两人的关系是不可能了。这梁子结得多深啊。 昨夜里两人那是都下了狠手的,若是一会儿见了面,指不定怎样一番刀光剑影呢。 沈峤拍拍脑门,满是无奈。 “如此看来,我还是提前多找几个护院。” “你放心,狼行一走,我会立即安排一队侍卫保护你的安全。” “你的人,在你跟前那不就是摆设?” 我防的就是你。 司陌邯眉眼微弯:“你觉得,换成别人就不是摆设了吗?” 沈峤一噎。 这厮功夫好,除了狼行,还真的少有能与他抗衡之人。 “你若不怕别人议论你邯王殿下假公济私,你就是派一个军营的人过来,我也没意见,反正我是没钱给他们发饷银,也不管饭。” “我是不怕别人议论我假公济私,就怕阵势太大,别人说我强抢民女,囚禁圈养。” 沈峤“噗嗤”一笑:“你以为现在就没人捕风捉影地胡说八道吗?就连我亲爹都不信,这宅子是我自己花银子买的。 你走动得勤了,我就是狐媚蛊惑;你几日不来,我就是被冷落嫌弃了。” 司陌邯勾起一侧唇角,带着得意:“那日后我更要经常出入,也好落实这流言。我先走了,晚上见。” 沈峤没好气地道:“你若是再来捣乱,扰我清梦,看我还理你不?” 司陌邯已经昂首挺胸地走人了。 一会儿,狼行休息好,便起身来用早膳。 对于昨晚的事情,两人全都有默契地闭口不谈。biquiu 快吃完的时候,狼行突然抬脸道: “我给姑娘寻了两个身手挺好的下人,不仅懂得打理生意,还能看家护院保护您,最重要的是,对您绝对忠心。过两三日应当就能到了。” 沈峤一愣,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还有两三日就到了,是不是说明,他就要走了? “好。” 沈峤点头,没有拒绝,默默地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递给狼行:“你留着,或许能用得着。” “姑娘上次给的银子还有不少。”狼行看也不看一眼。 “给你你就留着吧。这都是你该得的。” 狼行这才瞄了那些银票一眼,不由一愣:“姑娘怎么给我这么多?” 沈峤默了默:“因为,我总怕有一天,你会不辞而别。我什么也帮不了,这银票,你或许会用得着。” 狼行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颤:“我说过,我还会回来。” “嗯,”沈峤低低地应了一声,将银票推到他的跟前:“说话要算话。” “当然。”狼行埋头吃了两口米粥,又抬脸道:“姑娘自己一定要小心,就算是身边人也要提防。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身边,能让我不会戒备的,只有你和司陌邯。其他人,我谁也不信。” “姑娘人好,日后会有越来越多值得你信任的人出现,但是也会有越来越多想害你的人。” 沈峤点头:“我明白,多谢提醒。” 狼行沉默了一阵:“假如,我回不来了,姑娘你愿意去找我吗?” “呸呸,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回不来呢?” “我是说假如。” “假如你真的有什么危险,只要我得到消息,哪怕再多的困难,我一定会去找你。” 狼行咧开嘴笑,这是沈峤第二次见他笑得这样灿烂,这样暖,就如十里春风,三春暖阳。 “你笑起来很好看。”沈峤以手托腮,望着他:“你应当多笑笑,笑的多了,运气也会好了。” 狼行被她夸赞,笑里就多了一抹羞涩。 “跟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即便不笑,心里也是欢喜的。遇见姑娘,大概已经透支了我所有的幸运。 若非身负深仇大恨,我一定是不愿意离开的。能守在姑娘身边,永远护着你,就挺好。” 沈峤心中涌上一阵感动,能遇到狼行,何尝不是自己的幸运。 在这段十分辛苦的岁月里,自己与狼行相扶相持,相互温暖,相互照耀。 但是更多的,是狼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守护。 “还叫什么姑娘,你就直接叫我沈峤就好。” 狼行摇头:“那样会令别人误会。叫你姑娘,别人就知道,我只是个下人。” 沈峤微眯了眸子:“你对于我而言,不是下人,你不仅是朋友,还是家人。以后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不必再说了。” 狼行点头,又叮嘱了一句:“姑娘不必对每个人都这么好,爱人先爱己,你要先学会心疼自己。尤其是狼行不在您身边的时候。” 这一句话,就令沈峤心里有点酸涩,离别的情绪瞬间充斥整个胸腔。 眼圈都忍不住湿润了。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自己对狼行也不了解,甚至于有过猜疑。 但是他对自己的好,却是毋庸置疑的。 第二日,药厂第一批中成药就生产出来,包装好之后入库,等待投入市场。 同时,周家寿宴之上,与沈峤初步达成药品代销意向的几家药材行,就主动登门,与沈峤洽谈销售事宜。 最大的药材行仁济堂也派了人来,想垄断药品的销售代理权,沈峤直接拒绝了。 她不只是想依靠药厂牟利,还有着济世救人的善心,假如销售权交给仁济堂,后期自己的自主权就会受到许多约束。 仁济堂大抵是没想到沈峤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直接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临走还不忘留了两句狠话。 “我们愿意与沈姑娘合作,也只是看在周家,还有邯王府的面子上,想要结交沈姑娘这个朋友。 至于沈姑娘你的药,我们药堂里也不乏类似的药丸,并且已经得到百姓的认可。我们暂时还看不出你具备任何的优势,觉得并不乐观。 你若是与我们合作,凭借我们仁济堂的招牌,或许还能卖出一点。否则,只怕是要血本无归。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 沈峤原本就是“厦大”毕业的,还会怕他的要挟吗? 沈峤踌躇满志地将生产出来的药材分销到各个药店,但是因为刚上市,百姓还不太认可,销售情况并不理想。 但是药厂的运营,好歹算是顺利下来。 狼行在某一日的清晨,就果真如沈峤所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告而别了。 什么都没带走。 包括沈峤给他的银票,全都用镇尺整整齐齐地压在条案之上。 沈峤傻愣愣地立在他的房间里,似乎能看到,他一人一剑,孤零零地伫立在院中,踟蹰良久,然后黯然离开的孤寂背影。 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两人都是感情内敛的人,不喜欢难分难舍的离别,悄无声息地离开也好。 愿你此去,得偿所愿,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第248章 甄氏被休 这个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督查赈灾,是个苦差事。 尤其,大灾过后必有大疫,灾民们喝了不干净的水,吃了被洪水污染的食物,老鼠等,这都可能是导致疫情爆发的原因。 疫情往往还具有传染性,若是不小心被传染了,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之下,就是有可能丧命的。 所以很多官员都避之不及。 但是对于父亲而言,这的确是一个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若是能妥善安置灾区灾民,迅速恢复灾区重建,父亲非但能替皇上排忧解难,还能在灾区民众心里落得一个好名声。 而且,他不留在上京,也免得在甄家这件事情上,夹在中间为难。 也算是皇帝网开一面了。 沈峤心里一时间有点百感交集:“我父亲什么时候走?” “赈灾之事刻不容缓,他今日将朝中之事交接给其他官员,明日应当就要启程了。” “这么仓促?”沈峤有点慌:“多谢你过来告诉我,我这就回一趟相府。” 司陌邯点头:“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去。” 两人分手,沈峤也不耽搁,立即命南征备车,直奔相府。 相府。 周姨娘正在给沈相收拾行李,虽说沈相一再交代轻装简从,但是周姨娘仍旧不放心,命人将衣服,吃食,文房四宝,甚至他往日里喝的茶叶,全都一股脑的打包。 沈峤一来,周姨娘立即眼圈就红了,眼泪扑簌簌地掉。 “我听说,受灾的地方条件艰苦,缺衣少食不说,还有灾民暴乱。你父亲自己上路,我是一万个不放心,恨不能一起跟着。” 沈峤劝慰:“父亲身边衣食住行有下人伺候,地方上有官员衙役,姨娘就安心留在上京,照顾文昊,打理相府,不用多想。” 周姨娘哭天抹泪:“你父亲一走,我这心里连个主心骨都没有,空落落的。 你说,甄家这事儿真的是北思的责任吗?她怎么这么糊涂?连累得你父亲也为此受过。” 沈峤不想跟她解释。周姨娘心地良善,但毕竟只是母亲跟前的一个丫头,认知有限,眼光也浅薄。 沈相打开屋门,不耐烦地轻斥道:“妇人之见!峤峤不必听她唠唠叨叨的,进来吧,父亲正好要去找你。” 沈相精神萎靡,面色也有点憔悴,显而易见,这两日的日子不好过。 沈峤跟着进了他的书房,让南征将自己带来的大包口罩与常用药品拎过来。 迎面书案之上,搁着文房四宝,宣纸上墨迹尤新。 上面抬头,醒目的两个大字:休书。 父亲终于痛下决心了,不容易啊。 沈相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冷落嫌弃的女儿,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周家寿宴之上发生的事情,在第二日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朝中同僚用艳羡的语气跟他开着玩笑。 他做梦也想不到,沈峤离开相府,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白手起家,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就连周家家主都刮目相看,前途无量。 虽说,直到现在,他仍旧还是看不起商贾,但是,沈峤已经足够令他感到骄傲。 “峤峤,父亲今日正式跟你道歉。这些年里,的确是父亲不对。非但疏于对你的照顾,还听信甄氏的谗言,让你受这么多委屈,还对你数次恶言相向。” 对于沈相的一肚子怨气,沈峤早就释然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女儿也未曾放在心上。” “其实,父亲一直以来都心怀愧疚,想要让你回来弥补你的。只是过于的自以为是,又放不下颜面,每次见到你,说的话都言不由衷了。 如今颜面扫地,放下这虚名与所谓的面子,反倒一身轻松,可以说几句心里话了。 我能有你这个女儿,是为父可以炫耀一生的光荣。” 第一次得到自家父亲的赞誉与肯定,沈峤还真有点不自在。 “也怪女儿以前任性。” “你不用安慰父亲了,”沈相收起案上休书:“娶妻娶贤,是父亲糊涂。一会儿我便去一趟甄家,将这休书给她甄氏,彻底了断。只是……” 他略一犹豫:“峤峤,明日父亲就要启程,临走的时候,还是放心不下周姨娘与你弟弟。 甄家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尘埃落定,甄氏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很担心甄氏会趁着我不在,回来相府闹什么幺蛾子。 你也知道周姨娘的脾性,棉花一样的性子,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你若是有时间,就多照顾着她们点,最好是能暂时搬回相府里住。以后,这相府可能就要靠你了。” 沈峤点头应了下来:“上京这里,有女儿在,你尽管放心,不会出任何事情。只是父亲你自己要多保重身体。” 然后打开大包袱:“随行之物,其他可以不带,这药物必须要充足,以备不时之需。” 耐心告诉沈相这些药物的作用,以及服用方法,在纸上详细标注。然后将自己在现代所学的一些赈灾,以及科学的防疫知识,告诉沈相知道,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沈相听着,不觉就有些红了眼圈。 他突然对沈峤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他怀疑,眼前的女子,并不是自己的女儿沈峤。虽说,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迥异,见识更是天差地别。 府上的藏书,自己可以说几乎全都翻阅过,从不曾教过她关于这方面的学问,她怎么可能会懂呢? 而且,自家的峤峤,哪里有这样能干? 但是,他并没有说破。他害怕,一旦说破,自己可能就会失去这个女儿。 送沈相离开上京,沈峤这里暂时还离不开身,所以并未搬去相府。 她叮嘱过周姨娘,府上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派人来找自己。 沈峤每天忙得应接不暇。也没空再过问甄家的事情。 倒是去日化厂的时候,偶然遇到司陌翊,他跟她提及过,说甄家现如今是如何如何凄惨。 甄氏满心期待沈相回心转意,结果却接到被休弃的文书,顿时如雪水覆顶,又是数落沈相的薄情,又是哭诉自己这些年在相府当牛做马,自然是哭天喊地地闹腾了半晌,。 甄家人也在一旁好言相劝,沈相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狠心离开,头也没回。 甄氏被休,在甄家自然没有容身之地,寄人篱下又遭受冷眼。她忍受不了,只能跑去凌王府投奔沈南汐,借口沈南汐正好有了身子,需要照顾。 沈南汐得知甄氏被休,甄家倒台,父亲离京,也顿时觉得自己在凌王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幸好还有身孕作为依仗,甄氏能守在身边照顾也是好的,也好为自己出谋划策,于是暂时将她收留在凌王府。 然后,司陌翊告诉沈峤,甄家大爷三爷现在都已经被查办,听说贪墨金额巨大,还牵扯出了户部几位官员。皇帝老爷子也十分震惊,命大理寺继续严查。 沈峤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甄家,这风浪竟然持续了这么久,还没有平息。 第249章 林心雅被官卖了 几日之后,甄家的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令这股反腐的风暴竟然越燃越烈,果真席卷到了户部。 户部掌管长安赋税与银库,经过核查,存在虚假账目,虚报损耗,勒索富商,卖官卖爵等等各种违法行为。 一时间,百姓拍手称快,百官人心惶惶。 今日,沈峤刚回到宅子,司陌翊一阵风一般,从外面席卷进来,拽着沈峤就走。 沈峤甩甩手腕:“干什么啊,这么着急?” 司陌翊不由分说:“快点跟我走,一会儿车上我再跟你解释。” 沈峤只觉得莫名其妙,被司陌翊拽着,踉踉跄跄地上了马车。 司陌翊亲自赶车,一扬马鞭,马车就辘辘地驶入大街,一路疾驰。 这马车也不知道司陌翊是从谁的手里抢来的,有点寒酸简陋,就连个门帘都没有。车厢里铺着的,还是稻草。 马车颠簸,沈峤不得不费力地紧抓着车帮,防止司陌翊把自己颠下去。 她好不容易挪到车厢前面,稳住身子:“究竟出了啥事儿,这么心急火燎的?” 司陌翊一脸的凝重:“林侍郎府上被抄了。” 沈峤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谁?” “林侍郎,户部的。” “就林心雅家?” “对。”司陌翊头也不回。 沈峤有些吃惊,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一丝的风声。 “为什么啊?” 司陌翊抿唇:“贪墨,加上卖官卖爵,敲诈勒索,还有许多罪名。” 沈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早就听说户部出了问题,皇帝老爷子派人在追查,没想到,竟然追查到林家的头上了。 林家平日里行事也的确嚣张,从窈娘被绑一事也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那你叫我去做什么?” 司陌翊沉着脸:“我父皇一怒之下,下令抄没林家所有家产,男丁充军,女丁官卖。” “那林心雅她……” “自然是被官卖。教坊司已经去人了,一旦被选中,那她就是终身贱籍,不能赎身了。” 沈峤一愣:“若是选不中呢?” “可能被人买走做奴婢。” 还好,只是被官卖,花点银子打通关系,下场不会太惨。 若是直接打入教坊司,或者充当军妓,那被赎身的机会估计都没有。 “你想让我出面,替林小姐赎身?” 司陌翊点头:“她对我一向有敌意,假如我出面,她可能不会跟我走,所以我才想到了你。若是我们去晚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难怪这样风风火火的。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司陌翊虽说不是什么恶人,但也不是这种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今儿怎么善心大发,对林心雅这么上心?biquiu 林家被官卖的女眷那么多,他难不成都要救吗? 沈峤想问,但是看司陌翊一脸的一本正经,现在好像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只能咽了回去。 妈呀,简直快颠死自己了。 古代的木轮马车是真心不舒服啊。若非自己怕被人当成怪物来看,应当整一辆小电摩骑骑。 平日可以收进空间仓库里充电,用的时候整出来开一开。 再不济,整个橡胶轮胎,自己制作一辆马车,或者拿来卖……不对,这做生意的脑子,老是不由自主地跑题,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啊。 司陌翊带着沈峤,一路慌里慌张地赶到林家。 林家这时候,已经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抄家的御林军从林家抄没出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然后将门窗全部贴上查封的封条。 林家的男丁已经全都被抓走充军,只剩下女眷,头上值钱的簪环首饰都被粗暴地摘走,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聚在林家门口,惶恐无助地掩面而泣。 大门口,还有许多瞧热闹的百姓,对着这些女眷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百姓们一向痛恨贪官,对于林家的遭遇,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人对着这些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女眷们言语猥亵,说着各种下流污秽的话。 几位青楼的鸨娘与龟公已经闻讯赶来,就像挑选合适的牲畜一般,朝着女眷腰身上摸摸捏捏,挑起她们的下巴,挑剔地端详她们的眉眼。 林家只有林心雅一个女儿,几位嫂嫂与妾室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标致人物,虽说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但是进了青楼,会吹拉弹唱,吟诗作对,不用如何费心教导。 第251章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御林军麻溜地将卖身契递给她,沈峤走到林心雅跟前:“你们暂时也无处可去,都跟我走吧。”biquiu 两位嫂嫂就要跪下给她磕头,被她拦住了。 沈峤带着三人走到马车跟前,司陌翊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他不想让林心雅承他的人情。那么,也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安顿她们了。 沈峤让三人上车,自己亲自赶车,回到宅子,让钱嫂暂时替姑嫂三人安排住处。 她生意上很忙,还有约好的事情要谈,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立即就出门去了。 因为宅子里只有沈峤一人居住,又早出晚归的,在宅子里待的时间少,所以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十分清闲。 等沈峤晚间回家,三人便主动上前,帮着沈峤打水沐浴,奉茶端汤。 沈峤立即制止了。 “这些事情我自己来做就可以,你们全都歇着吧。” 林心雅低垂着眸子:“沈姑娘的援手之恩,我们无以为报。虽说以前在府上没有做过什么活计,笨手笨脚的,但是我们可以学。这原本就是我们下人应当做的事情。” 林心雅正色道:“林家遭逢变故,我深感难过与同情,但是爱莫能助。 你们就暂时在我这里安心住下,不用多想,我也从未想过将你们当成下人使唤。有什么事情,过几日再说。” 三嫂道:“我们原本就心有亏欠,姑娘若是不让我们做事,我们更无所适从。” 沈峤请三人坐下,也不客气,直白地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来日方长,日子还是要过,你们也不要太过于难过了。 林大人与林夫人的身后之事,听说你大嫂娘家在帮着处理,一切从简,我就不插手了。你们可以去祭拜,不用约束。 至于你几位兄长,明日我去寻邯王爷,看看军中能否照拂一二,让他们也少吃一点苦头。 等到林家的事情全都尘埃落定,你们能安下心来。若是想归乡去寻父母兄长,我就给你们盘缠。 若真想留下做事,我生意上倒是需要两位嫂嫂多多帮衬。府上这点杂活,自然有下人忙碌。” 沈峤的话,令三人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 “沈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真的不知道应当如何报答。 第252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司陌邯瞪着她:“我以为,你会说,你愿意陪我一起下地狱。我都准备好感动地掉眼泪了,生生被你逼了回去。” 沈峤抿唇一笑:“我不会陪你一起下地狱,但是我或许会将你一同救出地狱。你杀人,我救人,当有一天,我救的人与你杀的人扯平了,你就不用下地狱了。” 司陌邯眨眨眸子:“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感动吧?” “感动,感动得真快哭了。” 沈峤眸光微闪:“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劫财还是劫色,你随意。我绝不反抗,还会好好配合。” “我喜欢看你舞剑,要不,你练剑给我看?” “就这?你可以再过分一点?” “那就脱光了衣服练剑。” 司陌邯瞪着她,瞪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反抗:“我还是给你舞剑吧。” 沈峤精神一震,立即化身小迷妹,开始吹捧模式,一番狂轰滥炸。 “太好了,你是不知道,你舞剑的时候多帅,疾如闪电,动如蛟龙,出神入化,轻盈如燕。我看得都热血沸腾,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番马屁,司陌邯听得是飘飘然,酒未醉,人已经醉了。 他立于院中,招呼七渡:“拿剑来!” 沈峤立即打开系统直播,摄像头对准司陌邯,调整好焦距。 刚刚调试完毕,一柄长剑破空而至,司陌邯足尖一点,腾跃而起,在半空中利落地翻了一个身,已经将长剑攥在手中,然后一招长虹贯日。 瞬间,映着阳光的长剑就如一道白练,瞬间蓬勃起锋利的剑气来。 沈峤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司陌邯轻巧落地,冲着沈峤这里,横剑当胸,勾唇邪魅一笑:“可看好了!” 然后一招起式,在院中闪跃腾挪,将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一片光影。 一时间,沈峤就觉得眼花缭乱,只看到一片光影,看不清他的招式。 刚才,是为了哄着他舞剑,一通溜须拍马。此时,沈峤是真的入了迷。 才知道,男人舞剑,竟然这么有魅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一句“卧槽”竞折腰。 卧槽,卧槽! 飞起来了! 卧槽! 好厉害! 牛逼!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没法比喻了! 一时词穷,除了这几句感慨,沈峤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时内心的震撼了。 此男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个人? 文化不高,能对仗就相当不容易了。 一时迷恋,也忘了留心系统里的情况。不知道进来了多少人,又评论了什么。 司陌邯几套剑法舞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将长剑倒背身后,朝着沈峤走过来。 “如何?本王的剑法还能入了你的慧眼吧?有何感慨?” 沈峤傻愣愣地一竖大拇指:“卧槽,牛逼!” 司陌邯顿时脸色一黑:“你好歹说一句:醉斩长鲸倚天剑,笑凌骇浪济川舟,我都能高看你一眼。” “啥意思?” “夸我剑法好啊。” “明明四个字就可以表达的意思,何必那么费劲儿?” “多夸我一句你都嫌累,你对本王究竟是有多敷衍。” “我心里不敷衍就可以了,” 沈峤“嘿嘿”一笑:“可我对邯王殿下你可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这战神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今日大开眼界,真是好剑、好贱。” 司陌邯面色一黑:“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你?若是骂你哪敢这样明目张胆?这次够文学造诣了吧?” “有文化,但是好像不多。” “嘁,看你练个剑而已,还要考女状元不成?” “你搬过来,我每天舞剑给你瞧,怎么样?”司陌邯眸子里满是期待。 “才不,”沈峤一口回绝:“又想诱拐良家妇女。” “那我搬去你的宅子里?” “做梦!我才没那么傻,引狼入室。” “唉,女人太聪明了,真不讨人喜欢。” “唉,男人太好色了,更不讨人喜欢。” “五弟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男人不风流,枉在世上走。” “你五弟还说:男人馋女人的心,那叫风流;馋女人的身,那叫下流。男人让女人想亲近,那叫魅力;让女人想睡,那叫骚情。” 司陌邯气鼓鼓地瞪着她:“我五弟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种话?” 这是适合你们两人单独讨论的话题吗? “当然是你不在跟前的时候。” “一听就是你的歪理。我只听五弟说过,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 “所以这就是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像邯王爷你这种又有钱又坏的,更不讨人喜欢。”筆趣閣 司陌邯说不过她,微眯了眸子,凑过一张几乎完美无瑕的脸,带着威胁:“本王说一句,你顶十句。你猜本王会如何让你闭嘴?” 沈峤心中立即警铃大作,一把捂住了嘴:“你敢?没羞没臊。这么多人瞧着呢,就不怕有辱你王爷的身份。” 司陌邯四下扫望一眼,府上侍卫忙不迭地扭脸,装作一本正经没看到的样子。 真影响自己正常发挥,一个个没有个眼力劲儿。 他低哑轻笑:“那我让他们全都转过身去,谁若是敢偷看,本王就打他三十大板。” “掩耳盗铃。” “这分明叫偷香窃玉。” 司陌邯眸中暗沉,眼梢都被晕染上一抹情色,眼帘低垂,望着沈峤。 “本王那么卖力地给你卖艺,好歹,赏个甜枣吧?” 一说卖艺,沈峤猛然发觉一个问题,我哩个去,自己直播还没有关呢,刚才两人你来我往,那么多虎狼之词,岂不全都被人听了去? 自己这实力女主播的人设啊,彻底塌了。 手忙脚乱地关闭了直播,真是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她一时间慌乱:“突然想起,店铺里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我走了。这次的,先欠着。” 不等司陌邯反应过来,脚底抹油,落荒而逃。 司陌邯想捉,被她从手底下溜走了。 沈峤慌里慌张地出了邯王府,坐上马车,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即打开系统,观看直播回放。 这一看,就看了一个大红脸。 评论区里,简直炸了锅。 一开始,都是对司陌邯的剑法表示惊叹,各种溢美之词,还有像自己那样简单粗暴的评论。 接下来,就是议论司陌邯的颜值。 再然后,就随着两人之间的调侃,评论区里也变了味道。 “男神好会撩,怎么可以这么帅。” “男神竟然还是一只会撒娇的小奶狗,不对,应当是狼狗,好霸道。” “男神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不开心。” “男神的声音好好听,就像有磁性,只听声音我就沦陷了。” “这个五弟是谁啊?说话一套一套的,印象里肯定痞帅痞帅,强烈要求出镜。” “出什么镜啊,继续撩,继续撩,充值看vip。” “马上就要少儿不宜了,我已经准备好,整装待发。” “女主播以身诱敌,才给咱们换来的男神直播啊,这代价不小。” …… 当然,直播间里也少不了键盘侠: “竟然叫王爷,两人蛮入戏,把我们当傻子。” “这是做了什么特效?吊威压了吧?正常人能跃起那么高吗?” ……这些议论,沈峤直接忽略。 听咕咕鸟叫,还不种庄稼了?黑红黑红也是红。 看着自己再次暴涨的粉丝数,沈峤越来越充满了希望。 她在店铺介绍里,正式加了一行醒目的字:寻找沈振宇,沈家豪。 这是大哥二哥的名字。 第253章 我可不是百合花 几日后,林家的事情尘埃落地,林家人各有归宿。 林心雅与两位嫂嫂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在沈峤的帮助之下,料理完林大人夫妇的身后之事,就留在沈峤的身边,帮她做事。 这些日子,沈峤各个厂子里生产规模都在不断扩大,也不断地招兵买马,增添工人人数。 古代能有机会念书的人不多,因此,胜任经营管理的人才更不多。 林家姑嫂三人全都识文断字,虽说暂时对于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但她们陪嫁里都有商铺,多少略有涉猎。只要肯学,将来肯定能助沈峤一臂之力。 林心雅两位嫂嫂很珍惜这个机会,学得极用心。 只有林心雅,每天用面巾遮面,不愿出门见人,只留在宅子里,帮钱嫂做些洒扫浆洗烧火的杂事,平素一言不发,顾影自怜,任是两个嫂嫂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依旧自暴自弃。 厂子里的生意全都顺风顺水,日进斗金,不用沈峤操心。 唯一不如意之处,就是药厂。 药品制作过程倒是顺利,毕竟这是沈峤的老本行。只可惜,药丸刚刚上市,还未得到老百姓的认可。 古代人一般小病全靠抗,实在熬不住了,可能才会请郎中看诊开方子。 雪上加霜的是,仁济堂似乎是故意与沈峤作对,将他们自己研制的几种同等药效的药丸全都降价不说,还广而告之。 如此直接压下了沈峤新药的风头。 好些时日过去,这些药全都尘封在各个药铺的货架之上,压根卖不动。 有些药铺已经开始退货。 药厂里制出的药品也积压着,堆满了库房。 人心逐渐涣散,对沈峤的这一个决策,开始动摇起来。 为此,沈峤有些发愁。 毕竟,药品不是商品,有句话说得好,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自己总不能让人到处上门推销吧? 古代与现代人的认知是有差异的。靠拿回扣推销药品,那也是沈峤所不齿的。 唉,自己的团队还是不行啊,别说诸葛亮了,就连三个臭皮匠自己都凑不齐。 沈峤正发愁,秦若仪来了。 她也不用人通禀,直接入内,往沈峤跟前一坐,然后瞪眼望着沈峤。 第255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若仪气得咬牙切齿:“我压根都没有碰到你!你怎么这么无耻?” “我只知道,我的肚子好疼,就是被你推了一把磕到了。” 甄氏也在一旁狗仗人势:“你嫉妒侧妃娘娘得宠有孕,怀恨在心,下手也未免太重了,这是掉脑袋的罪过。” “你……”秦若仪气得七窍生烟,真恨不能朝着甄氏的脸,左右开弓,再打两巴掌。 沈峤不急不恼,依旧是淡淡一笑。 “既然已经是掉脑袋的罪过,俗话说得好,一不做二不休,怎么也要将这个罪名落实了才好。” 沈南汐顿时警惕起来:“你敢!” “脑袋都保不住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大不了两败俱伤,若仪,你说是不是?” 沈峤缓缓揉着手腕,朝着沈南汐一步一步靠近。 秦若仪也顿时领会过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沈峤身边,并肩作战。 沈南汐已经是色厉内荏:“我乃是凌王侧妃!” 秦若仪“噗嗤”一笑:“你在别人跟前耍这个侧妃的威风也就罢了,我俩可曾经都是王妃!还能怕你不成?” 沈峤手腕一翻,手里就多了一粒药丸:“我的药,一向药效快,药劲儿猛,只要吃下去,送子观音都救不了你。” 沈南汐畏惧地一步一步后退:“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我拦着这两个疯婆子?” 几个侍卫鼻青脸肿,一起身就挨揍,全都趴在地上装死呢。 他们也知道,沈峤在司陌年心里的位置,装装样子也就罢了,没人真刀实枪地拼命。 沈峤凑近了沈南汐:“给你一句忠告,下次再出来寻衅,最好多带几个比较中用的侍卫,这种纸老虎,银样蜡枪头,都是中看不中用。”m..nět 一把就捏住了沈南汐的下巴,将药丸往她嘴里丢。 竟然玩真的! 甄氏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女儿真的被喂药?若是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两人都完了。 上前奋力一撞,将沈峤撞开,沈南汐便趁机转身,逃出了女人坊。 在大街之上,也顾不得体统,大喊大叫。 “来人呐,沈峤要谋害皇家子嗣了!” 沈峤一跺脚,吓得沈南汐就连身孕都顾不得,转身就逃。 “我告诉凌王殿下去!让他治你的罪!” 几个侍卫见沈南汐逃了,身上也有劲儿了,跟在她身后,窜得比兔子还快。 再加上甄氏,转眼就逃个干净。 秦若仪拍拍心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以前只知道这沈南汐卑鄙无耻,没想到她竟然还这样无赖,刚才还真的被她吓住了,不知道怎么收场。” 沈峤笑笑:“没办法,能打败魔法的就只有魔法。” “被偏爱的人往往有恃无恐啊,我可没有你这个胆子。真的怕他司陌年再来找我晦气。” “放心吧,这沈南汐一向嚣张跋扈,给她点颜色,她就开染坊。可这段时间,她一直安分,没有过来寻衅,就知道她在凌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秦若仪紧了紧牙根:“你将刚才那粒药丸给我吧,我一定要让她沈南汐付出代价。” “什么药丸,吓唬她的而已。”沈峤将手里的麦丽素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怎么,你还打算找她家里去?” 秦若仪轻哼:“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早就盘算着,让她沈南汐鸡飞蛋打了。” “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借刀杀人,想个法子,借着穆贵妃新赏赐的那两个宫女,给沈南汐吃点落胎的。” “你在凌王府有人?” “当初皇上刚赐婚,我母亲担心我在凌王府受气,就提前派了一位嬷嬷进了凌王府,想着日后我暗中可以有个帮衬。 因为她进府的时候签了契约,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也走不了,还在凌王府做事。” 沈峤不禁有些咋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秦夫人还真是高瞻远瞩呢。 不仅可以提前摸清凌王府的形势,日后还能暗中助秦若仪一臂之力。 “司陌年可不是饭桶,你这样做的话,那位嬷嬷还有两位宫女岂不要受拖累?” “要想报仇,难免要有牺牲,这也没办法。反正她不会供认出我来的。” 嗯……以别人的无辜性命,达成自己的目的,沈峤自认做不到。 “冤有头债有主,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毕竟她沈南汐命贱,咱得不偿失。我给你想个法子,让她们母女吃个教训好了。” “什么法子?” 沈峤略一沉吟:“就像你所说的,借刀杀人呗。让你认识的那个嬷嬷,想方设法地接近那两个宫女,取得她们的信任。然后,咱们助那两个宫女一臂之力。” 秦若仪眉开眼笑:“早就知道你不会袖手不管,咱们四个人的脑袋,还能斗不过她一个沈南汐不成?” “这就对了,敌人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团结总比利用更能发挥优势。” 秦若仪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沈峤了。 聪慧,机智,讲义气,心地良善。 难怪,这么多男人爱慕她,但是却都尊敬她。 包括司陌翊,那样不择手段的男人,在沈峤面前,也从来不会用那些腌臜的手段占有。 搁谁谁不喜欢啊。 秦若仪原本只是想暂住几日,这住下就不想走了。 时常围在沈峤身边,沈峤算账,打理生意,她就在一旁绣花打络子,两人倒像是夫妻过日子那般。 司陌邯原本摩拳擦掌,想着终于送走了狼行,自己能有机会与沈峤多联络联络感情。 谁知道,来过两次,沈峤竟然都不得空闲。 尤其是秦若仪,偶尔,司陌邯登门,想与沈峤单独说几句甜言蜜语,这秦若仪也没有个眼力劲儿,不肯离开。 这事儿真令司陌邯伤脑子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狼行,又来了一个秦若仪。 看来,只能夜半偷香了。 南征北战二人虽说武功高强,但是远远没有狼行那样灵敏的听觉。更何况,如今沈峤的院子里住了几个女眷,他们二人不方便入内,只能在前院里守着。 司陌邯想潜入沈峤的房间,现在是轻而易举。 可怜堂堂王爷,竟然沦落到溜墙根,撬门翻窗的可怜境地。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人时。 沈峤刚熄了烛火,院中一片寂静,大家全都休息了。 司陌邯蹑手蹑脚地走到沈峤的窗前,就听“啪”的一声,然后脚腕一紧,痛得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峤听到窗外响动,就知道,定是偷腥的野猫又来了。 起身推开窗子,司陌邯立即利落地翻窗而入,一瘸一拐地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好你个峤峤,谋杀亲夫啊!” 第256章 被黄鼠狼夹子夹了 沈峤拉好窗帘,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司陌邯弯下腰,紧咬着牙根:“窗子下面竟然还设埋伏,这是什么玩意儿,嘶,都卡进肉里去了。” 沈峤顿时恍然:“呀,我忘了,这两日院子里招了黄鼠狼,老是在我窗户根底下跑,南征北战就从集市上买了两个夹子下在那里了。谁知道你又放着正门不走,会偷偷摸摸地溜墙根啊。” 忙点上蜡烛去瞧,果真,带着锋利锯齿的夹子正结结实实地夹在司陌邯的脚上呢。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司陌邯费力地扯下夹子,带着殷红血迹,分明是巨大的咬合力令锯齿直接穿透靴子,又刺破了皮肉。 沈峤一边转身去拿碘伏纱布,一边没好气地道:“活该,让你老是偷偷摸摸的,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等明儿别人问起你怎么受的伤,我看你怎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实话实说呗,偷小母鸡的时候中了埋伏。” 沈峤将碘伏给他往跟前一丢:“自己处理吧,懒得管你。” 司陌邯挺自觉,想着伤到的是脚,实在不好意思让人家姑娘给自己上药。 于是自己脱下靴子与袜子,费力地抬起脚。 沈峤将蜡烛移近,忍不住瞥了一眼,发现一排豁牙子伤口还挺深,血流得也不少。 司陌邯随手抹了抹,就要用棉纱包扎上。 这夹子上都是铁锈,伤口处理不好容易得破伤风,还是自己来吧。 沈峤弯下腰:“还是我来吧,笨手笨脚的。” 司陌邯得了便宜卖乖:“就知道我家峤峤一定心疼我。” 沈峤还没上手呢,就听到外面林心雅起身,走出门外,询问道:“沈姑娘,您怎么起来了?” 沈峤慌忙敷衍:“没事儿,就是刚有一只黄鼠狼从我窗子底下过,把夹子打发了。” 林心雅不疑有他:“早点休息,有事儿吩咐。” “我这就睡了。” 院子里门声响动,林心雅回屋去了。 司陌邯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来看你一眼,就跟偷别人家的女人一般,还要偷偷摸摸的,大气都不敢喘。” 沈峤抿嘴儿,给他处理伤口:“你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还老是夜半三更地往我这里跑,被人瞧见,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瞧见便瞧见,你就将错就错嫁了,谁敢说什么?” 沈峤手下一个使力,疼得司陌邯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不嫁?本王就那么不招你喜欢吗?”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儿,嫁不嫁又是一回事儿。” “喜欢为什么不嫁?” “喜欢是一种感觉,嫁是喜欢到了极致。” “我喜欢你,已经到了极致,那换成我嫁你。” “我养不起。”沈峤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本王自己就可以养活自己,我吃的也不多。” 沈峤撇嘴:“可我娶你有什么用?一天天那么忙,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会给我洗衣做饭,还是缝缝补补?娶了回来当大爷?” 司陌邯一脸哀怨,女人会挣钱,而且能挣很多很多的钱,的确显得自己这个男人很没用。 “某些方面,我的确没用,但是某些方面,我好歹还算是中用。” 沈峤微眯了眸子:“在我沈峤的手里,除了太监,就没有不中用的男人,我不稀罕,更没兴趣。” 司陌邯一本正经地望着她,十分认真:“你是不是就不喜欢男人?” 沈峤诧异地眨眨眸子:“哎呀,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你这院子里,养了这么多女人,就跟三妻四妾似的,就围着你一个人打转。我这堂堂正室,倒是不受待见。傻子都看得出来。” 沈峤“噗嗤”一笑,感觉司陌邯说得倒是蛮形象。自己挣钱养家,秦若仪等人负责貌美如花,几个人帮自己勤俭持家,洗衣缝补,还不争风吃醋,多少男人都羡慕不来。 “狼行在的时候,你老是吃醋。如今换成几个女人,你还是吃醋。邯王爷,你好歹也是心怀天下,胸有大志的男人,怎么心眼小的就跟针鼻儿似的?” 司陌邯一脸哀怨:“对你,本王永远没有安全感,总担心你这没煮熟的鸭子被人叼走了。” 沈峤忍笑安慰:“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她们纵然再好,也不及你这偷偷摸摸的奸夫讨喜欢。” 司陌邯伸手,一把捉住沈峤,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搂得紧紧的。 “既然我都是奸夫了,那咱们是不是应当实至名归才好?” 沈峤眸光流转,媚眼如丝:“腿都瘸了,还这么不老实,耍贫嘴。” 司陌邯低头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我是腿瘸了,可是另外两条腿还没瘸。”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关键是自己竟然秒懂,也是老司机了。 沈峤没好气地拧了他一把:“想都别想,若敢乱来,小心另外两条腿也给你打瘸了。” 司陌邯一把捉住她滑腻的小手,低哑轻笑:“美人在怀,若是哪个男人还能坐怀不乱,那就不叫男人,而是死人。” 沈峤“呸”了一声:“满脑子不正经,懒得理你。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 司陌邯用鼻尖磨蹭着她的耳根:“我脚受伤,回不去了,想抱着你一起睡。” 沈峤就觉得耳根处酥酥麻麻,热辣辣的,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颤了颤。 这厮简直太会撩了。 他若是不走,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自己估计迟早要丢盔弃甲,被他一举攻城略地。 沈峤的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徒劳地推拒:“不行,你羞不羞了?” “我就只抱着你,绝对不会得寸进尺。”司陌邯卑微保证。 沈峤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信你奶奶个腿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世上最不靠谱的谎言就是男人在床上信誓旦旦的:“我只蹭蹭,绝对不会进去。” 当我只是懵懂小丫头呢? 司陌邯面色一黑,这女人骂街怎么这么溜?张口就来问候自家老祖宗。 作为惩罚,他张口便咬住了沈峤小巧玲珑的耳垂儿,在唇齿之间轻轻撕咬。 沈峤顿时呼吸一窒,脑海里就像是被点燃了绚丽的烟花,瞬间绽放开来,顿时就迷糊了。 被司陌邯握在掌心里的小手也突然一紧,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指,整个人就像是被突然拉紧了身体里的弦。 第257章 又被黄鼠狼夹子夹了 从沈峤的真实反应,司陌邯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打开了她身体的密码锁,掌握了她最敏感的命脉。 他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舌尖与唇齿紧密地配合,令沈峤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呼吸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下唇越咬越紧。 手变得无所适从。 寂静无声的夜,只余烛花在悄悄爆开。 院子里,又有人踢踢踏踏地走路,径直来到沈峤的房门跟前。 两个正在忘情的人,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 房门被轻轻地叩响。 沈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司陌邯,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暗哑得不像话。 “谁?” 门外,秦若仪轻声问:“峤峤,你睡了吗?” 司陌邯仍旧不肯善罢甘休,用舌尖轻轻扫过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朵里,俏皮地逗引着她。 沈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睡,已经睡了。” “我睡不着!”秦若仪的声音里有点委屈:“我有点害怕,想跟你一起睡。” 沈峤抬手挡住司陌邯的唇,司陌邯就不肯死心地往她掌心吹气。 “不是,不是有丫鬟吗?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我就想跟你一起睡。”秦若仪站在门外撒娇:“好不好嘛?” “不……” 司陌邯直接开口粗鲁拒绝,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沈峤一把捂住了嘴。 沈峤瞪着眼低声威胁道:“你疯了!被人知道我屋子里藏了个男人,我还活不活了?” 秦若仪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诧异地问:“峤峤,谁在你屋子里?我怎么听着像是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沈峤懊恼地想咬舌头:“没,没人啊,……我不小心放了一个屁,带响声的。” 司陌邯一个没忍住,若非沈峤紧紧地捂着他的嘴,几乎笑喷出来。 这女人,瞎话真是张口就来。 竟然敢说本王说话是放屁!像吗? 可门外秦若仪“噗嗤”一笑,真的信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还会放屁啊?” 沈峤尴尬得也想找个地缝:“我今儿好像是肚子着凉了,一个劲儿地放屁。所以你还是去找你嫂子一块睡吧,别熏着你。” 秦若仪还挺热心:“我屋里有热水,给你整点热水敷敷。” “不用,真不用!”沈峤慌忙阻拦:“我这里有。” 秦若仪已经转身回了她自己的屋。 唉,有时候太热心了不一定讨人喜欢。 沈峤慌忙起身推司陌邯:“你赶紧走吧,一会儿她回来我也不好挡在门外边。” 司陌邯满心不情愿:“明日我就去找秦尚书,让他把自家女儿接走。” 沈峤闷笑:“她走了我也不会留你,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懂不懂?” 司陌邯起身,夸张地脚尖着地,一瘸一拐:“我脚疼,好歹亲我一口,安慰安慰我。” 沈峤不依他,他便赖着不肯走。 院子里,秦若仪已经走了回来,轻轻叩门:“峤峤,热水来了。” 沈峤拗不过他,在他脸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口,然后着急地往窗外推:“我去开门,你就熄了烛火,赶紧从窗子里出去。” 终于吃到糖的司陌邯不慌不忙,斜身抱肩靠在条案之上,眸子里满是促狭。 沈峤冲着他瞪了一眼,然后无奈地去开门。 门外,秦若仪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拎着双层保暖茶壶,冲着沈峤撅起嘴来。 “我实在睡不着,就想搂着你睡。你还将我拒之门外。” 沈峤没好气地道:“明儿我就给你找个男人嫁出去,免得你没人搂着睡不着,老是来扰我清梦。” 秦若仪“嘿嘿”一笑:“要嫁我就嫁给你,又会挣钱又疼媳妇儿,才不要什么臭男人。” 沈峤只能开门侧身让开,让秦若仪进屋。 门一打开,烛火摇了摇,就真的熄了。 司陌邯从打开的窗子一个翻身,跃了出去,迅如魅影。 只听窗下“啪”的又是一声响。 完蛋,沈峤心一颤,使劲儿拍脑门儿,这才想起,忘了提醒司陌邯一声。 窗下下了两只夹子,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打发了一只,还有一只呢。 肯定他刚才翻窗落地的时候,又被夹住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只,是夹住了哪条腿? 雨露均沾,还是雪上加霜? 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他肯定是不敢再来溜门撬锁,翻墙入室了。 秦若仪也听到了动静,立即机警地转身往窗根下瞧,被沈峤一把拽住,拉进屋子里来。 “什么声音?”秦若仪问:“你拽我做什么?” “黄鼠狼。”沈峤支吾撒谎:“黄鼠狼被夹子夹住,刚才从你脚底下逃了。我能不拽你一把吗?” “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黄鼠狼呢,听说这玩意儿长得也挺可爱的,我去瞧瞧。” 秦若仪就要追。 沈峤哪里敢放手? 万一司陌邯两条腿儿都瘸了,还没有离开怎么办? “黄鼠狼放屁能熏死人,你追它做什么?小心熏你一个跟头。” “说的也是,”秦若仪走进屋里:“还好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你刚才放的屁那么大动静,倒是不熏人。” “早知道你这样挖苦我,就不该放你进来。” 沈峤朝着窗台瞅了一眼,将灯点上。 秦若仪将茶壶搁在桌上,自顾抱着枕头,就踢掉鞋子,上了沈峤的床,然后打了一个滚儿,滚进床里,瞄了沈峤一眼。 “咦,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沈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真还有点烫。 “刚才觉得臭,用被子蒙着脸着,热的。” “被窝里放屁,你还用被子捂着,闻不够是不?” 秦若仪将床上被子抖了抖散味儿:“你喝点热水,或者用热水捂一捂肚子吧。咦,你被窝里怎么不暖和啊,是凉的。” “这不刚起来喝热水了嘛!” 沈峤还有点惦记司陌邯,装作关窗户,左右瞧了一眼,见并无人影,应当是已经离开了。 这才转身吹灯,回到床上睡觉。 “往里面一点。” “别挤我!” “你的腿老实点!哎呀,离我远点。” 可怜的司陌邯坐在屋顶上,吹着凉风,听着下面沈峤一个劲儿地牢骚,他一只脚上还夹着一只夹子,别提多狼狈了。 他还心存侥幸,盼着沈峤三言两语地打发了秦若仪,自己好歹还能杀一个回马枪。 两只脚都受伤,这下说什么也赖在这里不走了,罚她端茶送水暖被窝。https:/ 谁知道,秦若仪竟然就安营扎寨,真的上了沈峤的床。 他紧咬着牙关,将脚上的夹子取下来,想丢出去,又无奈地收了回来,轻轻地搁在一旁。 然后忍着疼,可怜兮兮地回王府去了。 今儿出门,没看黄道吉日。 第258章 沈南汐又又又动了胎气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院子里的黄鼠狼。 这玩意儿不仅猖狂,而且还狡猾。 两只夹子全都被打发,而且还沾染了血迹,黄鼠狼是怎么逃走的? 南征北战买的这两只夹子,张力很大,按说小细腿儿都能给它夹折了。 可结果是,毛都没剩一根。 甚至还有一个夹子直接跑到房顶去了。 黄鼠狼受伤之后,还能拖着这么沉重的夹子,飞檐走壁爬到房顶去,简直成精了。 沈峤做贼心虚,被大家议论得又是害羞,又是好笑。 “这玩意儿奸诈的很,既然已经在这吃了亏,相信日后不会再上当,这夹子就撤了吧。” 免得再误伤友军。 沈峤有点不放心司陌邯,礼貌起见,下午从药厂回来,就特意拐去邯王府,表达一下亲切的慰问与关怀。 七渡一见到她,就欢喜地迎上来:“王妃……不,沈姑娘,您可算来了,我正要去找您呢。” “找我做什么?”沈峤装作不知道。 “我家王爷受伤了!” “喔?是吗?”沈峤淡淡地问。 七渡见她竟然一脸的不以为然,心里有点替司陌邯鸣不平:“他不知道是被什么暗器伤的,两条腿都受伤了。” 沈峤使劲儿绷着脸,表示同情:“伤得很厉害吗?” “伤势倒是不重,关键是多危险啊。他最近老是一个人夜半三更往外跑,还不让我们跟着。 您可要好好说说他,日后这样凶险的行动,一定要带着侍卫一起。否则遇到那厉害的对手,逃都逃不出来,就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沈峤抿嘴儿,这话我倒是想劝,你家主子也要听啊。 这么丢人的事情又不用站岗放哨,怎么可能让人围观? 她轻咳一声:“他没告诉你,他昨夜去哪儿了吗?” “他说他是不小心中了歹人设下的机关,怎么可能呢?即便是不慎踩到什么机关,不应当是一只脚吗?难不成还故意双脚往机关里蹦?” 言之有理啊。 沈峤抿着嘴儿:“好,我去说说他。” “他没在府上。” “没在?去哪儿了?” “说是跟兵部秦尚书有要事商谈。” 沈峤心里一跳,这厮该不会真的说到做到吧?自己还以为他是玩笑呢。 第259章 你的面子,姐的鞋垫子 “什么?” 沈峤与秦若仪顿时齐齐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这好像有点超计划啊,自己只想让沈南汐吃点苦头就行,可没想到,那两个宫女竟然真的下手了? 都够狠的啊。 自己不落井下石,再给她加一副药就已经是太善良了,还让自己给她保胎,做梦吧。 沈峤仍旧是一口拒绝了,不留丝毫余地。 “她若真是吃了落胎药,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凌王殿下另请高明吧。” 司陌年不肯走:“我知道,沈南汐她对不住你们,求你瞧在我的面子上,就帮我这一次吧。” 你的面子?姐的鞋垫子!凭什么给你? 一旁秦若仪竟然一改常态,拽拽沈峤的衣袖:“沈南汐的确可恶,但是孩子却是无辜的。峤峤,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跑一趟吧?” 啊? 好你个绿茶精。 前些日子是谁在我跟前信誓旦旦,说非要给她沈南汐吃一颗断子绝孙丸的? 怎么当着司陌年的面,竟然充起救苦救难观音菩萨来了? 你的面子,姐的另一个鞋垫子! 沈峤一把甩开她的手:“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没有那个本事。” “求求你了,”秦若仪央告,背着司陌年一个劲儿地冲着沈峤挤眉弄眼:“沈南汐怀的,可是凌王殿下的亲生骨肉啊,你就真的忍心吗?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能不能救,咱尽力就好。” 司陌年不心疼沈南汐,但是这个孩子对他真的很重要,于是也软语相求。 “峤峤,你大人大量,若是还恨我,打我骂我,咋样都可以。” 秦若仪还扭脸温柔劝慰他:“凌王殿下你别着急,我一定替你好好劝劝。” 将沈峤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你就去吧,多好的热闹啊。” 沈峤心里一动,看一眼司陌年,也压低了声音:“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私下里做什么了?” 秦若仪吐吐舌头:“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了那嬷嬷一粒无色无味的落胎药,让她见机行事。” 果真! 沈峤没好气地道:“你这是让我去瞧热闹,还是给你擦屁股?” “顺带的事情而已。难道你不想看沈南汐的悲惨下场?” 沈峤无奈地哼了哼:“若是司陌年查出什么来,反正我保不了你。” 秦若仪讨好一笑:“我跟你一块去。” 然后扭脸对司陌年道:“我去拎药箱,宜早不宜迟。” 司陌年大喜,对秦若仪也满怀感激。多贤惠大度的女人啊,只可惜不是完璧之身。 “多谢秦,秦小姐,多谢峤峤。” 沈峤命南征备车,与秦若仪一起上了马车,直奔凌王府。 路上,凌王就将前因后果,三言两语地跟沈峤说了。 许多事情,沈峤与秦若仪两人是心知肚明,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但只装作不知道。 凌王府。 沈南汐有孕之后,穆贵妃就赏赐给司陌年两个宫女。 两个宫女全都生得花容月貌,妩媚妖娆,而且,经过穆贵妃的调教,二人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一来到凌王府,沈南汐就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 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地位会因为二人的到来而受到威胁,也可以接受司陌年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但是她无法容忍,司陌年过多地宠爱二人。 宠爱的多与少,原本就没有一个界定的标准,司陌年又不是意志力强大,擅于控制自己欲望的人。 自从沈南汐有孕之后,两人就一直分床而居,两个宫女的到来,司陌年是久旱逢甘霖,夜夜宿在二人处,自然而然就疏忽了沈南汐。 孕中的女人难免是敏感的,她见到一日比一日容光焕发的宫女,如娇嫩的初绽的花骨朵一般,心里的嫉妒就一日日累积。 而甄氏住在凌王府,日日陪伴着女儿,瞧着两人狐媚,不自觉地代入角色,心生不满。 她拿出自己拿捏周姨娘的那一套手腕来使唤两个宫女,手把手地教沈南汐如何拿捏,如何示威,如何能令二人逆来顺受,不敢反抗。 那两个宫女最初还忍气吞声,得宠之后,就不再像是刚入府的时候那样低眉顺眼,事事恭谨。 在沈南汐的面前尚且收敛一些,面对被沈相休弃,无家可归的甄氏,自然心生愤懑。 这时候,就有一个嬷嬷替二人抱不平,替二人谋划出一个对策来。 前几日,用过午膳之后,司陌年先去了书房,处理一些公事。 两个宫人被沈南汐留在院子里,就有些心不在焉。 天气有点闷热,沈南汐困觉,躺在床榻上,睡不着,吩咐其中一个宫女,上前打扇。 宫女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照做。 甄氏使唤另外一个宫人:“那井里我冰了一罐绿豆汤,你去瞧瞧凉了没有,给我倒一碗来喝。” 宫人没动地儿,而是转身吩咐门外丫鬟:“没听到甄夫人的吩咐吗?快去!” 甄氏一瞪眼:“我让你去呢,你指使她做什么?” “她们那不是都闲着呢吗?” “你不是也闲着呢?” 宫人嘴皮子不饶人:“可我不是奴婢,我是穆贵妃派来伺候王爷的。” “呵呵,上了王爷的床,你们就真的拿自己当主子了?说白了,不就是个通房丫头?改不了奴才命。”m..nět “我们就算是奴才,那也不是伺候你的。你又不是这王府的主子。” “我是你们侧妃的娘!” “侧妃娘娘不是相府的小姐吗?请问您是相府夫人吗?” 甄氏被气得简直七窍生烟,抬起手来,就给了这个宫女一巴掌。 “竟敢顶嘴!” 宫女不躲不避,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顿时就在脸上印了一个巴掌印。 她既不顶嘴,也不还手,扭脸就去找了司陌年,哭哭啼啼地将甄氏这些日子里,对自己呼来喝去,非打即骂的行径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司陌年原本就是碍于沈南汐有孕,不得不容忍甄氏在自己府里指手画脚。如今见甄氏竟然打了自己的人,顿时就恼火了,气势汹汹地前来兴师问罪。 另一个宫女见同伴去向司陌年告状去了,两人早有约定,立即暗自思忖应对之法。 甄氏喋喋不休地骂,沈南汐也听在耳里,不悦地对甄氏道:“她不听话,你告诉我,我来教训她,你说你打她这一巴掌,回头王爷又要迁怒于你。” 甄氏自己打完了也有点后悔,仍旧嘴硬道:“一个奴婢,打就打了,不能太惯着。” 母女二人第一次起了争执。 沈南汐觉也睡不成了,不得不起身,甄氏立即上前扶着。 宫女见时机到了,脚下一伸,作势起身,脚尖勾住了甄氏的腿,令她一个趔趄,就跪倒在床榻跟前。 第260章 本王宠她们,不行吗? 宫女娇呼一声:“哎呀,甄夫人,这不年不节的,您怎么跪下了?” 弯腰去搀扶。 甄氏知道她是故意的,将她一把推开,怒声道:“就连你这个贱蹄子也来欺我!” 宫女后退两步,夸张地跌坐在地,脑袋磕在床柱之上,“啊”的一声惊呼。 “甄夫人,你怎么无缘无故伤人啊?” 甄氏这一跪,磕得不轻,指着宫女破口大骂:“少假惺惺的,简直反了你们了?竟敢故意绊倒我!” “我没有!”宫女一口否认:“我是见侧妃娘娘要起身,立即起来搀扶她,谁知道你就踩到了我的脚。” “还敢狡辩?若不是你故意绊我,我怎么可能摔倒?你一定是见我刚才打了你的姐妹,你心里不服气!” 宫女被吓得瑟瑟发抖:“奴婢不敢,求甄夫人饶命,你千万不要再打我了!” 甄氏听得一愣,自己什么时候要打她了? 她心里顿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只觉得后心处一阵发凉,猛然扭脸,司陌年正面沉似水地望着她,眸子里满是凛冽的寒气。 自己太大意了,偌大年纪,竟然会栽在两个小丫头的手里。 她忙不迭地分辩:“凌王爷,不是您看到的这样,是她故意将我绊倒在地上。” 司陌年上前,亲手将摔倒在地上的宫女搀扶起来,冷冷地道:“即便真是她绊倒的你,那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我,我没有啊。” 沈南汐也急忙替甄氏说话:“王爷,此事绝对是误会,我母亲平日里对她们一向和气,今日不过是话赶话……” “你不用替她分辩,”司陌年冷冷地打断沈南汐的话:“本王让你母亲住在这里,她好歹应当知道自己客人的身份,哪有客人这样指使主人的?相府出来的人,就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这话沈南汐听在耳中,十分别扭:“她们两个不过是母妃赏赐的丫头,算是什么主人?” 司陌年冷冷一笑:“你是在提醒本王,应当给她们两人一个名分是吗?那从今日起,她们俩就是本王的侍妾。” 两个宫女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匍匐在司陌年的脚下,连连磕头谢恩。 有了名分,自己就可以在王府立足了。 沈南汐的脸色顿时一变:“两个通房丫头而已,哪有这样的资格?即便是侍妾,也要身家清白,门当户对。” 司陌年冷冷地道:“本王宠她们,不行吗?” “这事儿是不是容我与母妃回禀一声?” “什么时候,凌王府里,本王说的话竟然做不得数了?本王纳妾,是不是还要经过你母亲的同意才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南汐见他生气,顿时不敢再多言。 她对司陌年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上次因为沈峤的事情,司陌年的狠辣行径彻底地吓到了她。 司陌年却并不打算轻易饶过她:“主就是主,客就是客,有人若是不懂规矩,就劳烦沈侧妃你多教导教导。若是再有下次,对不住,可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司陌年说完,便带着两个侍妾扬长而去。 沈南汐还没有从恐惧中缓过神来,捂着心口,呆若木鸡。 甄氏愤愤地唾了一口:“两个狐媚的贱蹄子,千人骑的下贱玩意儿,我还真是小觑了她们,竟然合起来算计我。” “够了!”沈南汐突然呵斥:“你说你好好的招惹她们做什么?现在可得意了?”https:/ 甄氏有点委屈:“你冲着我发什么火?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不将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她们早晚骑在你的头上!” “周姨娘什么性子?她们什么性子?你自己还被周姨娘夺了掌家的权势,又被休出相府,拿什么教我?” 沈南汐口不择言,直接戳到了甄氏的痛处,她呆愣着,望着沈南汐,有点难以置信。 “难道你也觉得母亲错了?你忘记了,当初那秦家小姐进门,若非我给你出谋划策,现在你不是一样在那个秦小姐跟前伏低做小?” 沈南汐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轻咳一声。 “我只是想劝你好歹收敛一点,王爷他一直惦念着沈峤,因为上次赶沈峤出府之事,对你我本来就心存厌憎。 第261章 红花丸 第二日,司陌年就果真给了两个宫女名分,让她们做了侍妾。 终于名正言顺地成了凌王府的主子,两个宫女自然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将甄氏捧在高处,惯着她的嚣张气焰。 非但对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恭敬,还明里暗里冷嘲热讽,试图再次激怒甄氏,也好将她一举赶出凌王府。 就如那嬷嬷所言,先是捧杀,再激将。m..nět 只要甄氏一走,两人联起手来,沈南汐又是孤军作战,她们在凌王府的地位也就稳了。 这就叫各个击破。 二人的不恭令寄人篱下的甄氏十分不忿,她自作主张出了凌王府,跑去庆善堂买了一颗红花丸回来。 然后交给沈南汐。 沈南汐犹豫了两日也没有下手。可是眼瞅着两人在自己跟前公然挑衅,与司陌年眉来眼去,再加上甄氏添油加醋,这妒火就越烧越旺。 今日下午,司陌年从差上回来得早,陪沈南汐下棋,两个侍妾不请自来,还端来了亲手蒸的炖盅。 两盏汤是分开隔水蒸的,一盅是党参枸杞乌鸡,另一盅是给司陌年炖的霸王别姬。 两人一个给司陌年打扇揉肩,一个偎依在司陌年的怀里,喂他吃汤,可谓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非但如此,那负责打扇的侍妾还指手画脚,提醒着已经心不在焉的司陌年,连赢了沈南汐两局。 沈南汐肚子里的火气噌噌地冒,再也忍不住,端起一旁的党参乌鸡接连吃了半盅,然后就趁着那三人不注意,将袖子里的药丸,悄悄地滑进了剩余的半盏汤里。 她顺手将汤盅搁在一旁,继续与司陌年下棋,厮杀片刻之后,又端起手边的汤,用汤匙缓缓搅动了一下,见里面药丸已经全部融化,便不由微蹙了眉尖,将汤羹搁在一旁,捂住肚子。 司陌年只顾与两个妾室调笑,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她弯下腰,叫了一声痛。 “王爷,妾身有些不适,换妹妹来陪您继续下吧。” 司陌年这才不放心地询问:“你怎么了?” “疼,肚子疼。” “疼得很厉害吗?” 司陌年见她眉毛鼻子都皱到一处,明显是十分不舒服。 沈南汐点头:“有点像刀割一般。” 司陌年不敢大意,立即命人传大夫,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侍妾,上前关心。 大夫很快就过来,给她诊断过脉象之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是见她似乎腹痛难忍,就犹疑着道:“莫不是抻着了?或者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 “一直坐着呢,怎么会抻着?”司陌年指指一旁的乌鸡汤:“这半晌也就吃了半碗汤而已。” 大夫端起汤碗,放在鼻端轻嗅,然后狐疑地品尝了一口,斩钉截铁地道:“这汤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汤里分明是加了药的,虽说是炖的时候放了党参,能遮住红花丸的味道,但我们大夫还是能尝得出来。” “红花丸?”司陌年问:“这是什么药?” “活血化瘀,调经养血,但是也会令妇人宫缩,造成滑胎。” “什么?”司陌年大吃一惊:“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没有防住!” 沈南汐一听,顿时就满脸无助与惶恐:“怎么会这样?我还觉得这汤味道不错,喝了大半盅,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大夫摇头:“侧妃娘娘您尽管放心,可能是剂量不足,胎儿没事儿。” “那我就放心了。”沈南汐拍拍心口,一脸的心有余悸:“多亏王爷您刚才催促我下棋,要不这一盅我就全都喝完了。都怪我嘴馋。” “此事与你有何关系?”司陌年冷哼:“该死的是那个下毒谋害本王子嗣的人。这汤都是谁经手的?” 两个侍妾你看我我看你,立即就在他跟前跪下了:“王爷明察,这汤是妾身亲手隔水蒸的,但是我们绝无加害侧妃娘娘之心。” 司陌年起身,径直走到两个侍妾跟前,居高临下望着二人:“你说不是你,难不成,这药能自己飞进汤里不成?厨房里的其他人是否有机会下毒?” “这汤一直蒸了有一个多时辰,妾身并未守在厨房。不过……” “不过什么?” 侍妾二人那都是在宫里见过大风大浪,见识了太多宫里争斗的人,如今被冤枉,既不哭哭啼啼,也不求饶,反而挺冷静。 “王爷,请问妾身能尝一尝这汤吗?” 司陌年的声音冰冷:“你可以全都喝掉。” 今日煲汤的侍妾起身,端起沈南汐喝剩的汤,慢慢地品尝了两口,斩钉截铁地道: “这汤蒸好之后,我在厨房里品尝过咸淡,味道清淡,略带一丁点党参与仔姜的气味。这药,分明是后来才加入的。” “那依照你所言,后来有谁经手过吗?” 侍妾摇头:“这汤炖好之后,是妾身亲手端着过来的,然后递交到侧妃娘娘的跟前。” 沈南汐故作镇定:“你这言外之意,是说这药是我自己下的,栽赃给你不成?我是疯了吗?拿身孕开玩笑。” 侍妾不卑不亢:“反正,这药要么是你自己搁在里面栽赃给我,要么,就是我下毒害你,就只有两种可能。 我们即便真有这个贼心,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当着王爷的面下毒,如此拙劣。 更何况,自从妾身入府之后,从未踏出这府门半步,也没有机会去买这所谓的红花丸。”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司陌年一时间也摇摆不定。 沈南汐见他仍旧心存疑虑,便火上浇油,捂着肚子:“哎呀,怎么又疼了,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可是我的命。” 司陌年顿时就着急了:“大夫,你不是说她没事吗?怎么肚子还疼呢?” 大夫也不知道啊。 司陌年对于沈南汐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紧张,觉得这郎中就是个庸医,指望不上。 他冷不丁地想起沈峤来。沈峤医术高明,简直可以起死回生,她若在,自己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保险起见,他转身就走,叮嘱沈南汐:“你好生养着,千万不要动怒,本王去请个好点的郎中。” 沈南汐一听,自然不想节外生枝:“王爷,不用的,我休息一会儿应当就没事了。” “这身孕可不是儿戏,你好生等着,本王必须亲自去一趟。下人是请不来的。” 路过两个侍妾跟前,怒声道:“你们最好祈祷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否则,本王要了你们的性命。” 径直出府,打马去寻沈峤了。 第262章 赶出凌王府 沈南汐与两个侍妾全都是提心吊胆地等着,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沈峤与秦若仪。 沈南汐当场脸色就变了。 沈峤就是她的克星。 不由暗自后悔自己适才急于求成,没有掌握好演戏的度,这下怕是要弄巧成拙。 “王爷,你怎么将她找过来了?你分明知道大姐她不喜欢我。” 司陌年安慰:“你大姐既然来了,那肯定就不计前嫌。她医术高超,一定能保住咱们的孩子。” 沈峤不想多言,上前替沈南汐诊脉,然后打开彩超,给沈南汐做了一个检查。 胎儿发育得挺不错。 脉象略微有点不稳,但没有剧烈宫缩,没啥大问题。 看来,秦若仪交给嬷嬷的落胎药,药效不怎么样,怕是徒劳无功。 沈峤询问沈南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沈南汐不敢夸大其词了,紧蹙着眉尖:“还有一点,比刚才已经好多了。” 一旁秦若仪轻咳一声,冲着沈峤招招手。 沈峤借口拿药箱,起身走到一旁,秦若仪压低了声音。 “我刚找机会见过那嬷嬷了,我给她的药还在她手里呢,她还没有机会下手。” 不是? 那就是两个宫女私自出手了?那跟自己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她们爱咋打咋打吧。 沈峤略一沉吟,回到沈南汐床榻跟前:“我刚才给她做过检查,她身体并无大碍,凌王殿下不必忧心,若是实在不放心,就让大夫给开点保胎药就行了。” 反正我是不会开药的,免得她沈南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司陌年立即放下心来:“她可是吃了半碗混合着红花丸的汤,不用吃点别的药吗?” “红花丸?” 沈峤狐疑地问。 司陌年点头:“郎中说汤里加的就是红花丸,可以落胎的。” 沈峤心里一动,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母亲身边的嬷嬷还没有被甄氏赶出相府的时候,曾经跟沈峤说过一件事。 当初母亲与父亲感情彻底分裂,就是因为,父亲怀疑母亲给甄氏的汤里添加了红花丸,导致甄氏差点滑胎。 又是红花丸,这么凑巧吗? 这事儿,自己是不是应当蹲一个后续? 沈峤略一思忖,不急着离开了,心里已然有了计较,扭脸询问府上郎中:“这红花丸乃是成药吧?你可知道,哪里有卖?” 第263章 塑料姐妹花 甄氏赖在凌王府门口,又哭又闹地喊冤。 凌王府的下人将她的衣服尽数丢了出来,砸了她一身。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 沈峤与秦若仪告辞出府,站在台阶上,冷冷地望着狼狈的甄氏。 甄氏抬起脸,愤怒地瞪着沈峤,破口大骂:“是你们,你们挑拨凌王殿下是不是?若是逼得我走投无路了,大不了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沈峤径直走到甄氏的面前停下来,清冷掀唇:“当年,你就是这样诬陷我母亲的是不是?” 甄氏一愣,然后坦然承认不讳:“是又如何?你母亲有什么资格霸占着正室的位置?” 果不其然。 沈峤“呵呵”一笑:“资格,她是正室原配,这就是资格。你甄家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已,你也配把这个当资本?” “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下你这个祸害。” 沈峤轻嗤:“你会心软吗?只不过我以前乖顺,没有对你构成威胁而已。你有今天,本来就是你的报应。” 带着秦若仪,径直扬长而去。 等到离了凌王府,秦若仪便再也忍不住,笑得痛快淋漓。 “我还以为,沈南汐在凌王府里日子过得多风光,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凌王望着她的目光,都觉得不寒而栗。” 沈峤点头:“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嫁非人已经是她沈南汐最大的报应。 你日后就不要再冒冒失失地做什么小动作,就如今日,假如真是那嬷嬷下毒,你觉得司陌年不会追根究底吗?” 秦若仪拍拍心口,也有点心有余悸。 “那嬷嬷悄悄告诉我,她原本真的打算寻个机会往汤里下毒的。可是她竟然偷瞧到其中一个宫女也在鬼鬼祟祟地暗中做手脚,这才放弃了。” 沈峤一愣:“做什么手脚?” “好像是把两盅汤换了。” “什么意思?” “那宫女蒸了两盅汤,一盏党参枸杞乌鸡,另一盏是霸王别姬,就是甲鱼炖乌鸡,给司陌年大补的。 另一个宫女悄悄地将两盅汤骨渣留下,汤水互换了,不知道什么目的。” 沈峤“呵呵”一笑:“这两人貌似姐妹情深,齐心协力,原来也只是塑料姐妹花。” “塑料是什么意思?” 沈峤解释道:“这甲鱼性寒凉,活血化瘀,孕妇少量食用没什么关系,但若是吃多了,很容易造成宫缩流产。” 秦若仪恍然大悟:“又是一个想一箭双雕的狠辣女人。有她在凌王府,沈南汐肚子里的孩子真未必保得住。” 沈峤耸耸肩,心中庆幸,当初嫁入凌王府的不是自己。否则这样危机四伏,钩心斗角的日子,自己只怕是要疯了。 回到新宅。 沈峤继续忙碌生意上的事情,将最大的精力投入到药厂。 她与林心雅、秦若仪尝试过很多种营销方法,药品的销售仍旧还是不尽如人意。 若是不能尽快地打开市场,药厂的运营,将进入几乎瘫痪的模式。 另外,沈峤还需要分散部分精力投入到拼夕夕。 毕竟,自己生意做得愈来愈大,拼夕夕里的支出也与日俱增,现在,基本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目前,空间收入最大的来源还是来自于古董生意。 大件的价值不菲的古董买家可遇不可求,而且,还是属于违法行为,需要慎之又慎。https:/ 小件的古董,小打小闹的,又不足以支撑自己的花销。 其他古代物件,更不用说了,就比如上次司陌邯代言的衣袍,销量上去,发货都是一个大难题。 拼夕夕发货,其实很简单。沈峤只需要将需要发货的商品收纳在自己空间里,系统自然就会按照货单号,瞬间将货品发送到买家空间之中。 买家从空间就能取出所购物品。 简单的确简单,可发货量大的时候,沈峤不能雇佣人手,自己又没有三头六臂,自己操作起来也够费时费力,而且,容易招惹别人注意,暴露空间秘密。 所以说,直播经营方式需要变通。 要么,拽上司陌邯一起直播卖古董,要么,就是像网红那般直播带货。自己只负责销售提成,其他都不用操心。 一有空闲与机会,沈峤就会拍摄一点具有古代特色的短视频,还有一些几乎已经失传的手工艺用来涨粉。 比如油纸伞,编草鞋,妆花,糖人,面人,锔碗,银饰手工镶嵌制作,点翠等。 煞费苦心,殚精竭虑,沈峤最近就感觉睡眠不是太好,夜里总是做梦。 她时常会梦到,自己身边有人。 因为是在睡梦里,也分不清真假,分不清男女。 有时候,觉得好像是秦若仪,因为,鼻端会有一种淡淡的优雅香气萦绕,若有若无; 有时候,会觉得,好像是个男人。因为,他有时候用略带薄茧的指尖抚摸着自己的脸,偶尔,还会轻轻叹息一声。 这种感觉很真实,沈峤觉得,不像是梦,更像是自己闭着眼睛,真切感受到的。 可是第二日醒来,自己分明就睡在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秦若仪也睡在她自己的房间。 三番两次做这样的梦,沈峤就觉得奇怪,问秦若仪,夜里是不是偷偷跑到自己床上睡觉来了? 秦若仪瞪圆了眼睛打趣她:“你肯定是做春梦了!” 沈峤每次来月经的时候,因为体内激素改变,的确很容易做那种光怪陆离的梦。 她老脸一红,或许,自己真的想男人了? 也或者,是司陌邯夜里来找过自己? 但这不像是司陌邯的风格啊,这厮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占自己便宜的机会。假如真的是他,沈峤敢保证,他一定会麻利地钻进自己被窝里,打都打不走。 但是司陌邯再来的时候,沈峤仍旧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几日你夜里是不是来找过我?” 司陌邯脚上的伤刚好,那酸爽的滋味还记得呢。 “本王倒是想来,腿都不够使了,你这里太废腿。” 沈峤“喔”了一声:“那就不是了。” “不是什么?” “没什么,我时常做梦,梦到有人在我的房间里。” 司陌邯顿时警惕地上下打量她:“男人女人?什么样子?” “我若知道是什么样子,就不是做梦了。” “你确定真的只是做梦?” “不是做梦,难不成还是真的有人?我门都插得严严实实的。” 司陌邯眸光微闪:“说的极是,谁能逃得过你窗下设下的机关?” 沈峤“噗嗤”一笑:“你提醒得也对,待我明日夜里让南征北战再将铁夹子下上,谁若是再敢翻窗,绝对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第264章 酒坊吃官司了 沈峤绝对是说到做到。第二日就让南征北战继续将铁夹子下在自己窗户下面。 可是一连几日,全都相安无事,也没有再做那个奇怪的梦,沈峤自然就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又因为临近中秋,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无暇分心。 沈峤在李嫂家地里种下的粮食也获得了丰收。 她去收粮那日,整个屯子里的人全都过来凑热闹,亲眼目睹了收获到过秤的过程。 秦若仪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手里的烤玉米,一边将手里的算盘拨弄得噼啪作响,累计报出的产量,令众人一阵惊呼,瞬间沸腾。 若非是亲眼所见,谁也难以置信这稀罕玩意儿竟然有这样高的亩产量,可比种植高粱谷子都划算多了。 而且,这玩意儿大家全都前所未见,肯定能卖出高价钱。 更多的人在暗自后悔。麦收过后,沈峤也曾劝说他们跟着自己种植玉米,但是大家全都拒绝了。 屯里的人求着屯长去向李嫂说情,纷纷表示明年想要跟着沈峤一起种植玉米。 沈峤一口答应下来,让李嫂将这些玉米晒干搓粒后,大部分全都储存好,留作来年的种子。 一部分磨成玉米面,掺和点小米,或者豆面,蒸发糕,菜团和窝头,给大家尝尝。 收完秋粮,又忙着给雇工准备节礼,忙碌大半日,回到宅子,竟然见到了司陌翊。 自从林心雅住进宅子里,司陌翊就再也没有踏过自家门槛。 今天他不仅再次登门了,而且!还是跟林心雅一起回来的。 沈峤与秦若仪齐刷刷地瞪着两人,然后再对视一眼,悄悄传递着一个信号:两人之间有故事。 两个相互避之不及的人,竟然一同出现,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进了宅子,沈峤与秦若仪麻溜地兵分两路,一个跟踪林心雅,一个负责审问司陌翊。 “哟,翊王爷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稀客,稀客。” 司陌翊往沈峤对面一坐:“少来这一套,冷嘲热讽的,你不就是想问,我跟林心雅怎么会在一起吗?” “不打自招,挺自觉。” “哼,今儿酒坊里出事儿了!” 沈峤一愣:“什么事儿?” “酒厂里有个伙计泄露酿酒秘方,在外与两个地痞开设了另一家酿酒厂,打着我们的旗号出售盈利。结果有人喝了之后,双目失明,告到了衙门。” 双目失明,那是酒精中毒,损伤视神经了。 沈峤一愣:“怎么都没人回禀我知道?” “今日衙门到上京酒坊里来抓人,管事第一时间就命人来找你了,结果你不在,就又通知了我。 恰好林心雅去酒坊办事,跟着管事一同去了衙门,当场指出那酒乃是假冒的,而且很快就设计挖出了内鬼。等我赶到衙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自然用不着惊动你。” “那现在呢?案子是怎么了结的?” “还能怎样?赔钱呗。那泄露机密的伙计跪着求我将他送进大牢里去。” “这么自觉?” “自觉什么啊,那假冒咱们酒坊的两个地痞被讹得倾家荡产,认定是这个伙计坑了他们,要找他算账呢。他怕小命不保。” “明日派人去一趟衙门,状告这个伙计还有他的两个合伙人。” “他们都穷得叮当响了,即便告赢了,又有什么用?” “这叫专利保护。他们可以酿造酒,但是不能假冒咱们的品牌,给咱们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败坏咱们的产品信誉。 即便,他们已经没有钱支付我们的赔偿,这个官司也必须打,起到杀鸡儆猴的震慑作用,让别人知道,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免得再有人效仿。” 这酿酒可不是玩笑,没有专业的酿酒技术,甲醛超标,是会出人命的。 “那就让林心雅去呗,她正合适。你是没有见到她在大堂之上那种临危不乱,机智从容,而且条理清晰,字字锋利,简直令我刮目相看。” 司陌翊毫不吝啬对林心雅的夸赞。 沈峤揶揄道:“你俩这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司陌翊纳闷地道:“以前她对我挺大的敌意,怎么现在见了我,客客气气的,也不闹别扭了?而且淡然豁达,与前阵子大相径庭。” 沈峤微微一笑:“当一个人,生活变得充实,有了自己奋斗的目标,喜欢的事业,就会变得自信,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也就不会放在心里了。 就比如你三哥凌王,心怀大志,男女间的情情爱爱,风花雪月,对于他而言,就无关紧要。” “我四哥同样全副心思扑在军营里,不一样心心念念地想着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四哥对于军营那不是喜欢,而是责任呢?” “说的也是,谁喜欢打仗啊。”司陌翊突然想起来:“我听说,甄氏被我三哥赶出了凌王府,重新回了甄家?” 沈峤点头:“除了甄家,她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啊。” “甄家如今没落,大不如前,甄氏寄人篱下,这日子听说不好过。”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正感慨,相府来人了。 一进门便直接对沈峤道:“大小姐,您赶紧回一趟相府吧。二夫人带着甄家人回相府生事去了。” 呵呵,还真不消停啊。俗话说,穷寇莫追,可甄氏这是逼着自己痛打落水狗。 相府。 甄氏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重新回了甄家。想起昔日在相府的荣光,人人阿谀逢迎,没想到竟然落得今日下场。 走投无路之下,又生出别的想法来。 她找到大房的甄修良,许诺给他银子,让他陪着自己去一趟相府。 看门的老王头见到她,有点吃惊,要入内回禀周姨娘。 甄氏不屑地轻嗤一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相府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姨娘做主了。” 一把拨开老王头,径直进了相府,然后朝着主院走过去。biquiu 沈相不在府上,主院空置。 下人依旧打扫得纤尘不染。 甄氏往自己往日的床榻之上一坐,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这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富贵荣华啊,如今却便宜了一个姨娘。 也算她知道本分,没有趁着自己不在,鸠占鹊巢,搬进主院里来住。 周姨娘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即便给她一个正儿八经的相爷夫人当,她也要有那个本事。 府上丫鬟都知道,沈相临走的时候,给甄氏写下了休书,所以都杵在外面,没有进来,还立即跑着去知会了周姨娘。 第265章 争家产 周姨娘得到信儿,不由就是一愣,她来这里做什么?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甄氏回来肯定是没有好事儿。尤其是,她还带着甄修良一起回来的。 她满怀忐忑地来到主院,见到甄氏,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大姐,您怎么来了?” 甄氏眼眉一竖:“这是我自己的家,还回来不得吗?” “相爷告诉我,说已经与您和离了。” 说合离,已经给了她颜面。 甄氏轻哼:“他说和离就和离吗?我还没答应呢。” 周姨娘小心地道:“可相爷恰好不在上京,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说您若是有事儿,等他回京再说。” “好啊,那我就等他回京再说。” “那您先回去?” 甄氏一瞪眼:“回什么回?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要赶我去哪儿?” “您现在住在相府不合适。” 甄氏一拍桌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一个侍妾而已,也敢教我做人了?只要我不松口,我就还是相府的大夫人,做得了相府的主儿,轮不到你说三道四。”周姨娘一肚子的理儿,可是在甄氏面前,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得脸通红。“相爷将整个相府交给了我打理。” “是吗?”甄氏挑眉:“教你管家可你当不了这个主儿。只要我一天在,你就只是个妾。” 周姨娘敢怒不敢言。 甄氏拍拍宣软的床铺:“从今儿起,我就住下了。相爷回来之前,我娘家的几个子侄不放心我,担心我在相府受了委屈,说要一起搬进相府。 人也不多,算上下人,也就十几个吧,周姨娘,你负责给安排安排。” 不用想,周姨娘也知道,甄家的那些人若是搬进相府,势必鸡飞狗跳,绝对没有安生日子过。 因此一口就回绝了:“这是相府,不是甄家。” “我知道啊,他们是客,你才更要尽地主之谊。可不能太寒酸,吃喝拉撒都要紧着好的,别让人笑话啊。” 然后吩咐一旁甄修良:“修良,来到姑母这里,不用客气,你自己转转,瞧着哪个院子好,就住哪个院子。” 甄修良猥琐一笑:“我不挑的,就跟周姨娘挨着就行,也好叙旧。 至于其他兄弟们,他们多少都有点不规矩,最好离府上的婢女们远一点,否则,万一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等相爷回来不太好交代。” “无耻!”周姨娘终于硬气起来,怒声呵斥:“这里乃是相府,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甄氏不屑,压根不将周姨娘放在眼里:“我就是要胡作非为了,看你能将我怎么着?别以为你拿着相府的管家钥匙,就真的是相府的女主人了。修良,回去叫人。” 周姨娘气得,眼圈都要红了。 她没想到,甄氏竟然会这样无赖。 深吸一口气,周姨娘沉声问:“你究竟想怎样?” 甄氏见目的达成,也不废话:“很简单,若想我离开相府,将相爷拱手让给你,你总要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足够我后半生生活的花销。” “我不欠你的。你以后如何生活,与我无关。” “说得轻巧,他以为一纸休书就直接将我打发了?这相府能有今日,离得开我这些年的操心劳力吗? 若非我苦心经营田产与店铺,就靠老爷一个人的俸银,你们全都要喝西北风去。 现在想让我走,给你们腾地方,宅子,铺子,田土,银子,一样都不能少!” 甄氏说得振振有词,周姨娘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 “这些事情我又做不得主,你等老爷回来,再跟老爷谈吧。” “等他回来,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我都饿死在大街上了。反正,你一天不给我,我就一天不走。只要衣食无忧,我不介意等。” 周姨娘哪里还有一点主意?她明白,凭借自己这点道行,远远不是甄氏的对手。 只要甄家人搬进来,请神容易送神难,再想送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先稳住甄氏,差人立即去找沈峤,请她过来救场。 沈峤得到消息,立即急匆匆地赶过来。 甄氏见到她,轻嗤一声,心里却多了一点憷头。 一旁的甄修良,更是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嚣张。 沈峤在旁边坐下,谢过下人奉上的茶,不紧不慢地润了润嗓子。 “听说,你今日来,是来分家产的。” 甄氏点头:“不错,这是我们上一辈大人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 沈峤微微一笑:“你觊觎我家的财产,你说我管不管?” “什么你家的财产?你别忘了,当初你早就反出相府,与相府脱离关系了。” “你如今也已经被休,与相府毫无关系,又凭什么回来争财产?”biquiu 甄氏一噎:“不能一概而论,这相府的财产,有我挣来的!” “那咱就再好好掰扯掰扯相府这点家业。日常相府的收入来源有三个,田租,店铺租金,还有我父亲的俸银。 田土与店铺那都是你被扶正之前,我父亲与母亲置办下的,大半还是我母亲的嫁妆,属于你的婚前财产,不知道与你有什么关系? 若是说俸银,尚且不足以支撑相府的日常开销,这几年里肯定没有剩余,你又想分什么?”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相府里的银子,有一部分那是我娘家人孝敬我的。” 沈峤微微一笑,冲着甄氏伸出手来。 “具体有多少金额,又是哪年哪月哪日甄家人交给你的,所为何事?你列一个详细的清单,交到我的手里,我核对之后,若是真的,一文不少的全都给你。” “你能做得了主?” 沈峤点头:“做得了。” 一旁甄修良使劲儿咳嗽,提醒甄氏。 甄氏这才冷不丁地会意过来:“你想阴我?” 沈峤微微一笑:“怎么,不敢写?那空口无凭,我凭什么分银子给你。” 写了就是你收受贿赂的罪证,你若是想进大理寺大牢里住两年,你就写。 甄氏色厉内荏:“你当我是傻子么?大家全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等你爹回来,他也得承认。反正,我提的四样条件,你们若是办不到,我今儿就不走了。” 沈峤可不吃她这一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被休弃,不是这相府的人。 今儿,这话我也撂在这里,谁若是敢赖着不走,我就到官府告他一个私闯民宅。我爹好面子,我沈峤可不要什么颜面。 谁若是敢跟我玩硬的,我也奉陪到底,看看究竟是你甄家的人多,还是我的人多。” 不就是摇人吗?一个军营的人够不? 第266章 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 沈峤气势十足,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甄氏哪里还有什么底气? 甄家自然指望不上,凌王府更不用说。 当初自己能拿捏她,凭借的不是本事,而是权势。今日也一样,沈峤已经成长到了自己无法碰触的高度。 她见硬的不行,就捂着脸,哭哭啼啼起来。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在相府伺候你们这么多年,让我净身出户,流落街头,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就真的忍心吗?不怕千夫所指吗?” 沈峤“呵呵”一笑,跟我打感情牌,你不觉得,你这手段使错了地方吗? 她起身,冷冷地望着甄氏:“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把戏,在我这里没有用,你就不要白费气力了,也不用拿什么孝道道德绑架我。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当初是怎么害我的,相信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现在,请你立刻,马上离开相府,否则我是不介意广而告之的。到时候,你身败名裂,下场可能会更惨。” 甄氏愤恨地瞪着她,恨得简直咬牙切齿。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即便留下来,也是自讨苦吃。https:/ 一旁的甄修良更不用说了,上次之事令他至今心有余悸,见到沈峤都恨不能绕着走,哪里还敢与她公然作对?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 见甄氏还在犹豫,他立即上前,拽了拽她的袖子,给她一个台阶下,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甄氏出了相府,自然满心不甘,立即破口大骂:“小浪蹄子,又坏我好事!怎么哪里都有她,给我走着瞧!” 甄修良叹气:“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看你就算了吧。现在的沈峤,咱们招惹不起。” “算了?没门儿!我辛苦半辈子置办下的家业,让她们享受,凭什么?我迟早要拿回来。” “那你下次别找我了,你承诺给我的银子我有命要也没命花,凌王府跟邯王府我谁也不敢招惹。” 甄修良说完,就将甄氏晾在大街上,自己晃着膀子转身就走。 一转身,迎面就与一个人走了一个面对面。 “你眼瞎啊,怎么走路不长眼睛?”甄修良破口大骂。 甄氏在一旁瞧着,这人她是认识的,乃是相府的老人了,一直跟在沈相身边伺候。他牵着马,风尘仆仆的,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这人正想反唇相讥,见到身后的甄氏,忙恭敬地叫了一声夫人。 甄氏顿下脚步:“你这是……” 下人恭声道:“小人刚从河南郡回来,给家里人报个平安,顺便,回来给老爷取点要紧的东西。” 一说起沈相,甄氏想起自己刚刚承受的委屈,心里有点酸。 “老爷他还好吧?没有水土不服吧?” “还好,就是有些累,吃得也不太习惯。” 甄氏叹气:“你们在老爷跟前要多照顾着,不能让他太累,天凉了,回去的时候夹衣也要多带几件。” 下人一一应着,甄氏又关心地问:“你们老爷现在哪里住着?府衙还是在受灾的村镇里?” “洛阳地方上的官员从府衙里腾出一个院子给老爷住,还不算艰苦。” 甄氏颔首:“好,我知道了,你去吧,回头见到相爷,记得帮我带一声好。” 下人点头:“一定一定。” 然后牵着马,径直跑到相府门口,报信儿去了。 甄氏叫住甄修良:“你先别急着走。” 甄修良不耐烦:“做什么?” “我不回甄家了,你帮我准备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还有一些路上的吃食。” “你想去哪儿?” “洛阳。” “你去那里做什么?听说那可是黄河决堤的重灾区,四处暴乱。” “自然是去投奔相爷。” “他都已经把你休了,你千里迢迢地过去又有什么用?” “那我怎么办?我都无家可归了,但凡是有一点希望我也得试试啊。 你就最后再帮姑母一次,给我再准备一套破破烂烂的乞丐衣服,只要送到我洛阳境内,我自己要着饭去洛阳府衙。 相爷他看到我那么狼狈,一定于心不忍,肯定会收留我的。他现在独自一人在异乡赈灾,身边就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没有沈峤和周姨娘这群人在跟前挑拨离间,这是难得的好机会,我一定要趁机取得他的原谅。” 甄修良略一犹豫,想着只要能将她送走就好,因此立即答应下来:“好,侄儿就再帮姑母一次。” 相府。 周姨娘目送着甄氏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送走了,吓得我这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沈峤有些无奈:“你现在才是相府的女主人,她若是犯浑,只管让人打出去就是。你怕她做什么?” 周姨娘拍拍心口:“我也说不上,反正一瞧见她,就心惊肉跳的。” “她今儿跑到这里来闹腾,定是山穷水尽,狗急跳墙了,你就告诉老王头一声,日后她若再来,就直接挡在门外。” 周姨娘“嗯”了一声:“相爷不在上京,我这些日子都是大门紧闭,二门不迈。就依大小姐您说的做。” 二人正说着话,下人进来通禀,说沈相派人回来送信儿来了。 两人立即传唤那老仆进来,老仆恭敬地递上沈相的家书。 周姨娘激动地拆开信封,里面有两封信,打开其中一封,不过是扫了一眼,就交给了沈峤。 沈峤接在手里,有点意外,这信竟然是专门写给自己的,抬头就是沈峤吾儿几字。 逐字逐句地看,除了几句寒暄问候,沈相简单提起受灾州府的情况,以及他的近况。 “……为父将受灾的百姓集中安置在一处,赈灾放粮,施粥布衣,暂时解决了灾民的一日两餐,并且组织他们进行灾后房屋重建。 果真如我儿所料,部分灾民近日因为吃食不净,以及早晚温差等原因,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腹泻、呕吐,风寒高烧惊厥等症状。 而且有些病人发作乃是急症,受灾地区条件又艰苦,汤药控制的效果并不理想,部分灾民因此病亡。 吾儿给为父准备的药品,为父给灾民服用之后,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想问吾儿,这些药熬制起来,是否费力?假如你能力所及,可以多多准备一点治疗腹泻与退热的药品。 如果可以,为父将奏请皇上,多从你处采购一些药品,运送前来洛阳。 …… 盼回信。” 这是来生意了? 果真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儿。 若是自己的药能在这次赈灾之中发挥作用,百姓口耳相传,肯定了自己的药效,那么,药厂就能起死回生。 沈峤顿时精神一震,多日里来的难题迎刃而解,神清气爽。 第267章 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而沈相给周姨娘的书信之中,也并未多言,只是仔细叮嘱一些府内之事,让周姨娘打理好相府,叫夫子严格文昊的功课,然后列出他所需的物品清单,交由老仆带回。 沈峤与周姨娘又问起沈相的饮食起居,然后回信一封,秉承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并未提及甄氏今日大闹相府一事。 对于沈相所需的药材,沈峤详细询问下人灾民所患疾病的症状,自己的药灾民服用之后出现的反应与效果,然后给沈相做了简单答复。 抗灾刻不容缓,等不及一来一回,再奏请皇上。 正好药厂里还有库存,沈峤立即命人将灾区所需的药装了一大车,跟随相府的人一同送往洛阳,作为自己对灾区百姓的捐赠。 处理完这些事情,沈峤还面临着一个难题。 假如,灾区真的需要自己的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虽说大部分药材都是选用的古代种植的草药,但是里面自己也添加了西药成分。 到时候,肯定是要大批量进货的,自己在拼夕夕里的钱,无疑将捉襟见肘。 赚钱,还是要主动去找司陌邯啊。 假如他愿意帮自己赚钱,那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上次司陌邯来宅子找她,沈峤哄着他,偷偷拍摄了一段他的小视频。 视频里的他,正在挥毫泼墨,帮沈峤画了一幅寒江独钓图,并且龙飞凤舞在留白处题了一首诗。 握剑的他英姿卓越,提笔的他温雅如玉,矜贵不凡,多了一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尤其是他的字画,大气磅礴,不拘一格,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卓尔不群,令人怦然心动。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他为啥就这么秀? 琴棋书画,剑术兵法,无一不精,无一不晓,跟他相比,自己简直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 沈峤嘀咕着将短视频发送到平台之上,再次掀起一阵热潮。 热评一直居高不下。 “没想到,我的男神竟然文武双全,是个实力派。” “妙至毫巅,雄浑苍劲,浑然天成,匠心独具,绝对是大家之作。” “虽然我看不懂书法,但能感受到他的毛笔字铁画银钩,入木三分,笔力匪浅,简直宝藏男神啊。” “原来只有我,没看字画,只看男神。他认真的样子简直太迷人了,矜贵温雅,公子如玉,我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不止你一个,我口水都汇成黄河了。” “不知道男神这幅画是否愿意出手,我愿出一万块钱收藏。” “一万块,这是看不起我家男神吗?我出五万两千一。” “五万块而已,你哪里来的优越感?我出九万九。” 价格越抬越高,竟然直接抬到了三十多万。 有钱人太多,沈峤已经被贫困限制了自己的胆量。立即见好就收,把司陌邯给自己画的寒江独钓图给卖了。 钱也分分钟到账,就怕晚一点,再被别人抬价拍走了。 没能买到的,不肯罢休,纷纷在评论区留言抗议。 “重金求购!” “+1” “+2!” “+10010” “+10086.” “男神的衣服发簪卖不卖?” “玉佩帕子镇尺画笔,男神用过的我都收,内裤我都不介意。” “呕!这么重口味吗?花痴!” “老板别这么吝啬,多拍一点男神日常。” …… 评论五花八门,热情洋溢。而且还有不少的粉丝打赏,各种大手笔。 沈峤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竟然又开辟了一条新的财路。 想到,司陌邯书房里,还有那么多的卷轴,嘿嘿,我不卖古董,拍卖字画总可以吧? 这厮简直就是只会下蛋的金母鸡,要是能包养他,让他给自己画画卖,何愁不发财? 就是自己拼夕夕的秘密又不能让他知道,怎么才能哄着他好好配合自己,也是个难题。 而且,靠近这家伙简直太危险,稍微不注意,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硬着头皮主动一些吧。 沈峤打定主意,刚出门,就被一个妇人拦住了马车。 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打扮得挺朴素,但是不寒酸,能看得出来,乃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沈峤还以为,是哪个府上慕名前来求医的。biquiu 妇人吞吞吐吐地问:“请问,您是沈姑娘吧?” 沈峤撩着马车车帘:“正是。” 妇人自我介绍:“我姓邢,是秦若仪的二嫂。” 沈峤脑子转了一个圈,方才知道她的身份,原来,她就是那个教秦若仪“磨镜”的二嫂。 沈峤对于同性恋没有歧视,尤其还是在古代,这种原本对女性就带着恶意的年代,更容易令她们在寂寞的生活里,产生畸形的情愫与被爱的渴望。 但是,面对她,沈峤多少还是有一点不自在,所以并未下车。 “原来是二少夫人,您是来找若仪的吧,她就在院子里,您直接进去吧。” 二少夫人说话还挺客气,但是望向沈峤的目光,总是令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善意。 “多谢沈姑娘,请问,若仪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搬回去。” 沈峤摇头:“若仪在我这里住着挺好的,没说什么时候回去。您要不当面去问问?” 二少夫人并没有让开,继续吞吞吐吐地道:“这丫头自小有点任性,就跟我绊了两句嘴,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实在给您添麻烦了。” 秦若仪同她吵架了?姑嫂两人不是一向感情很好吗?也没听秦若仪跟自己提起啊。 那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所以才撒谎说要逃避家人给安排的婚事。 沈峤也不好追问:“没关系的,我们两人好歹也是结拜姐妹,感情很好,不必见外。” “沈姑娘这里不宽敞,我家小姑住着也不方便,一会儿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秦若仪在身后不悦地道:“你来做什么?” 二少夫人扭脸,见到秦若仪,立即眼前一亮。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这不马上就中秋节了。” “我不回去,”秦若仪一口拒绝道:“我住在这里很好。” 二少夫人压低了声音:“上次之事是我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回府上再说,别耍小孩子脾气。” 秦若仪刚要发作,见沈峤还在,便扬起脸来:“你先走吧,我与我家二嫂说两句话。” 沈峤只当二人有体己话要说,放下车帘,命南征走了。 秦若仪目送沈峤的马车离开,将二少夫人拽到一旁胡同里,这才眸色一厉,正色道:“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么?” 二少夫人柔声地哄:“上次之事是我太唐突了,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是我们姑嫂二人多年的感情还在,我也不会勉强你,听话,跟我回去。” 一边说,一边去捉秦若仪的手。 秦若仪一把甩开:“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好生腻歪人。” “你嫌我腻歪?这不是你小时候腻歪着我,成日哭着闹着非要跟我睡的时候了?” 秦若仪深吸一口气,十分不耐烦:“小时候我是不懂事,如今我已经明白了男女之事,我不喜欢跟你一起,我更厌恶你碰我。” 第269章 直播间冲上热门 沈峤跟在司陌邯身边,一进军营,就受到了士兵们热烈的欢迎。 有上次一同吃过酒的将领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瞧瞧,沈姑娘竟然也来了!” “哪个沈姑娘?” “还能有哪个,就上次协助王爷,打败穆家军的沈姑娘。” “呀,上次没能一睹芳容,这次总算见到了。跟咱家王爷还真般配,真正的郎才女貌。” “你也就只会这一个词儿,上次穆小姐来找王爷,你也是这句话。”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嘛,这么一比较,感觉还是沈姑娘更比较顺眼。 我明白了,沈姑娘一定是知道穆小姐老是来纠缠王爷,所以跑来示威来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可能啊。怕王爷不老实,亲自过来督军来了。” 这议论声有点肆无忌惮,直接钻进沈峤的耳朵里。 沈峤斜着眼睛,望向司陌邯:“看来,今日我来得真有必要,一会儿正好跟士兵们好好聊聊,看看穆小姐跟邯王爷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司陌邯一脸傲娇:“真金不怕火炼,我问心无愧。”https:/ 然后带着她直接登上点将台,指挥着练兵开始。 沈峤居高临下,打开直播,台下景象尽收眼底。 虽说已经立秋,骄阳依旧热辣,数万大军立于点兵台下,手中长矛银枪折射着刺目阳光,声震云霄,气势磅礴。 司陌邯手持令旗,下方士兵一会儿行兵布阵,一会儿演练刺杀防御之术,一会儿表演马上骑射,一会儿攀墙攻城,士气高涨,勇猛彪悍。 喊杀之声简直震耳欲聋。 气氛渲染,沈峤立于台上,浑身热血澎湃,瞬间都有一种撒豆成兵,过三关,斩六将,逐鹿中原的壮志豪情。 恍惚间思及现代军营,也真切地领会到了“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壮志情怀。 她的直播间里,也瞬间涌入了大批的粉丝,热闹起来。 “这是在拍摄什么电影?三国?” “难道电影拍摄现场不用签署保密协议吗?竟然放任画面流出?” “这绝对是大手笔啊,乌泱泱的,这是雇了多少群众演员,这些衣服得投入多少经费?” “现在电影大场面巨制不都是电脑特效吗?竟然还有导演真刀实枪地上阵?” “现在拍电影,钱都投入到明星大腕身上了,谁舍得请几万人当群演?这肯定是特效了,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你瞧这些人身手好像还不错,挺专业的样子,尤其是马上骑射,真像那么回事儿。该不会,这是在军队里拍摄的吧?” “这么大的动作,你们难道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吗?有知情的,出来吱一声。” “这不是现场直播吗?主播人呢?出来说句话啊?” “这是偷拍的,主播哪敢吭声?” “你们快瞧,那城墙之上,负责指挥的那个将领,是不是咱们的禁欲系男神?” “就是就是,哇,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太帅了,太有男人味儿!” 一时间弹幕唰唰地,翻滚得飞快,沈峤都目接不暇,哪里顾得上说话? 大家都在惊叹、猜测、质疑,沈峤也不解释,一言不发。 有质疑才有热度,更何况,自己若是说,这是古代练兵场,自己这是在古代给大家直播,谁信? 不被喷死才怪。 就当是在拍电影吧,悬念要制作足够了。 直到练兵结束,沈峤方才关闭了直播。并且,没有留回放,将视频从平台删除。 吸粉儿固然重要,但场面过于宏大,又涉及到军事,她可不想因此而招惹什么麻烦。 这一场练兵,令沈峤直接收获了数万的粉丝数量,而且在拼夕夕里造成一阵不小的轰动,直接冲上了热门。 司陌邯的那些练剑绘画的小视频,也立即火了起来。底部评论压根应接不暇。 粉丝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关注她的人越来越多,求画的人也汹涌地涌了进来。 很多新粉丝,已经不仅仅只是冲着司陌邯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而是他的剑法与书法,画作。 趁着这热度,若是立即让司陌邯现场作画拍卖,那银子,岂不就跟流水一样,哗哗地往钱包里淌? 激动、兴奋、刺激,这些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沈峤此时的心情。 她已经在脑海里构思了一幅宏大的商业蓝图,有了新的野心与规划。 练兵之后,士兵们大都回去休息,或者各司其职去了,还有不少士兵留下来,谈论着适才自己或者别人的表现,扬长避短。 司陌邯有军务需要处理,将百里更的位置指给沈峤看。 沈峤搁不远处瞧,这百里更瘦瘦高高的个子,古铜肤色,单眼皮儿,挺鼻梁,一张脸有棱有角,倒是挺有男人味儿。 他正在指导士兵们练习骑射之术,骑在马背之上,眉眼飞扬,意气风发。 若是论相貌,自然不像司陌邯这般耀目,所以沈峤来过军营几次,也并没有关注到他。 但是这一身气度,倒是英挺飒爽,气宇非凡。 沈峤上前,从一个士兵手里取过弓箭,瞄准箭靶。 这是她第一次练习射箭,看别人似乎轻而易举,换到自己,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 那弓箭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多举一会儿,就双臂发颤,手腕发酸,哪里还有准头? 连射三箭,全都轻飘飘地落在了箭靶之外。 士兵们善意地大笑,沈峤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这技术,还去狩猎,把猎物笑死吧。 百里更只淡淡地瞥了她这里一眼,就扭过脸去,继续训练手下士兵,并没有往沈峤这里凑。 倒是有别的将领,围在她的身边,指导着她射箭的要领。自然也免不了阿谀逢迎。 沈峤对这个百里更的表现初步挺满意。 看得出来,他一不是溜须拍马,阿谀逢迎之人;二不好色。 自己要想个办法,与他搭上话才好。 也好想方设法地试探一下,他对秦若仪的事情是怎样的态度。 假如,他介意秦若仪的情况,此事就作罢,免得秦若仪心动了,心存幻想了,再被迎头一击,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发愁怎么搭讪呢,有士兵搭弓射箭,手一抖,箭直接脱了靶,落在距离箭靶三尺之处。 百里更不悦呵斥:“怎么回事儿,刚才操练之时就无精打采,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还能脱靶,没吃饭吗?” 旁边士兵起哄:“一看就是昨儿跑去西营看那些洗衣妇了,夜里连夜赶工,今儿才成了软脚虾。” 百里更浓眉皱得更紧:“他们说的是真的?” 射箭士兵辩解:“真的又能如何?顶多只是眼馋别人而已,又吃不到嘴里。” 百里更从腰间抽出一条皮鞭,直接朝着士兵劈头盖脸抽了一马鞭。 “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第270章 营妓 士兵挨了抽,明显有些不服气:“人家西营天天吃肉你不管,我只不过闻闻肉味儿而已,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吗?” 百里更冷哼:“那是吃肉吗?那是吃人肉,喝人血!西营的赫赫战功你们不羡慕,人家在战场上流的血,杀的敌你们不羡慕,偏生就眼红这个!” “我们一样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保家卫国,命都不要了,就想快活快活怎么了?大家都在邯王爷手下,凭什么待遇就不一样?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里立即有人附和:“就是啊,你们不能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要一视同仁。” 百里更一脸冷峻,隐忍着怒气:“你们的魂儿都被西营那些女人勾走了是不是?这些一无是处的女人就是军营的毒瘤!摧毁你们意志,瓦解你们的毒药! 纵欲只会影响你们手中长剑拔出的速度,会消磨你们的士气,会像他一样,射出的箭脱离箭靶!在战场上被人揍成狗熊! 有本事,你们就给我刻苦训练,多立战功,混出个模样,还能缺女人吗?到时候想要多少女人,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一席话,铿锵有力,正义凛然,但是言辞间,都是对女人的侮辱。 周围士兵低垂着头,没人跟他争论,但是面上却难掩不服气。 沈峤不明白,他们口中所说的女人是指谁。 这挑动大家情绪的士兵所说的“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又是什么意思? 但是,就百里更刚才这番侮辱女性的话,沈峤就很不服气。 于是清冷一笑:“原来,在百里副将眼里,女人就这么不堪。”m..nět 百里更扭脸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末将并无任何针对之意,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那我们也就事论事,请问,女人怎么就是军营的毒瘤了?女人怎么又一无是处了?” 百里更并没有因为她是司陌邯的意中人而口下留情,也没有丝毫逢迎之意。 不卑不亢地道:“我所说的,只是西营的洗衣妇,绝对没有辱骂女人的意思。” “洗衣妇又怎么了?没有她们浆洗缝补,你能穿得这样体面?” “她们只会令军心涣散,士兵无心作战。” 第271章 自古评论区出人才 司陌邯无奈地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沈峤气得脸色涨红:“有什么好说的?” “我从来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并且也一直持反对的态度。在我行军打仗之时,从不允许军妓随军,也绝对不允许,我的士兵做出任何奸淫掳掠的违纪之事。” “那现在呢?” “原本是相安无事的,可前一阵子,我接掌了原本穆家麾下的西营兵马。西营里,一直都是有军妓存在的。https:/ 我虽说暂时接掌了他们,但是,这件事情却很棘手,不能一蹴而就,立即就清退这些军妓,那会引起士兵们的众怒,甚至暴动,更不用说整编了。” 沈峤心里的火气逐渐消退,也重新恢复了一丝理智。 “穆家这是故意的吧?就是想借此事来刁难你。” “是否是故意的不好说,但是他们却在借题发挥,暗中煽动西营士兵,在我的军营里动摇军心。 你要知道,这些士兵常年在军营里,不近女色,憋得都跟恶狼似的,再加上这些西营的人每日煽动,立即浮躁起来,眼睛都直了。 这些时日,军营里早就暗潮涌动。若非我以南诏战事将近为由,一直加强练兵,分散他们的精力,这些士兵闲而生事,只怕早就忍不住要生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任事情这样发展?” “两个办法,一个是想方设法取消西营军妓,这无疑会引起内乱,令西营士兵躁动; 另一个,就是我也与穆家军一样,开设妓营,这样皆大欢喜。” 大部分人,应当都会选择后者吧?一劳永逸,还能俘获军心。 但是沈峤想,司陌邯一定不会。 只是取缔军妓谈何容易?几百年流传下来的恶行陋习,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恶。 夺“妻”之恨,与狼口夺食没有什么两样。 穆老将军人耿直正派,他的这些子孙们却是良莠不齐,手段卑鄙,给司陌邯出了一个大难题。 强硬取缔,西营暴乱,安抚退让则失了军威,暴力镇压更适得其反。到时候进退两难,不好收场。 假如真的出了什么纰漏,那就是司陌邯的威严不足以震慑士兵,没有资格率领西营将士。 正中穆家人下怀。 自己老是心里腹诽,他军营里事务忙,不能给予自己更多的帮助与陪伴。 今日才知道,原来他每天需要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处理这么多棘手的事情。 这件事情,可能还只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件。 沈峤向着他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间心急了。” 司陌邯伸出指尖,揉捏着眉心,愁眉不展:“我那日请穆老将军吃酒,就是为了此事,想问问他的意见,看他是否愿意取消穆家军的妓营。 假如他能与我一样的想法,此事就不会太棘手,顺理成章。 只可惜,穆老将军顾虑重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想这样大刀阔斧地进行改制,失了军心。 酒吃到一半,恰好穆锦衣就来了,很难得,她也很赞成取消妓营,帮我一同劝说穆老将军,所以那日才一同吃了点酒。” 他越是解释,沈峤越觉得自己上次是无理取闹,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司陌邯苦笑着摇头:“此事你就不要参与了,免得惹麻烦上身,招人仇恨。我会想办法妥善解决的,只不过,需要一点缓冲的时间。” “我能去妓营里看一眼吗?” 司陌邯摇头:“还是不要去了,你会心里不舒服的。” “我就远远地看看也行。” 司陌邯点头:“我带你去。” 带着沈峤上马,离开练兵场,径直去了西营。 饶是沈峤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她真的身临其境,看到那些被折磨得毫无生机的女人时,仍旧感到了一种难言的窒息感。 从她们的脸上,沈峤看不到,除了苦难之外的第二种表情。 她们原本应当灵动的眸子,都变得空洞洞的,似乎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偌大的妓营里,沈峤感觉不到一点的生气,那些女人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重复着手里的工作,稍不注意还要忍受士兵们的鞭打。 她亲眼看到,一个妇人从帐子里出来,招呼两个士兵进去,从里面用麻布裹了一具女尸出来,从劳作着的女人们跟前抬走。 女人们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扭脸看一眼麻布卷里垂下的骨瘦如柴的手,紧盯着,似乎是通过这只手,辨认着死者的身份。 待到确定了是谁之后,就低下头做事,仍旧是漠不关心的。 没有哭泣,也没有哭嚎,怜悯,有的只剩麻木与冷漠。用炼狱来形容这场景都毫不为过。 沈峤看不下去,默默地转身走了。 跟司陌邯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情。 回到住处,沈峤反复地将自己在妓营里录制的视频看了三遍。 通过剪辑与背景音乐,将视频播放到了拼夕夕平台。 然后沉甸甸地输入一行字幕:求问,如何凭借一己之力解救这些水深火热之中的军妓? 是的,她要集思广益,向着现代网友们求助了。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自古评论区出人才。 希望现代的网友们,能为自己出谋划策,寻找一个合适的办法。 视频播放出去之后,陆续有网友回复评论。最初的时候,都是些不正经的评论,上来抖机灵的比较多。 “我单身三十年了,让我来,我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搭救这些女人。” “这些人演技都不错,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得到一种沉闷的气氛。就是这拍摄剪辑的技术真的不咋滴。” “演技挺好,就是都长得丑了点,一个好看的都没有。这姿色也就只能做营妓了,想赚钱估计难。” 沈峤看了这些评论,都觉得心里憋气。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拿别人的苦难开玩笑,是多么令人反感与愤慨。 好不容易,有了第一条正常的评论。 “古代这项制度简直太不人道了,必须取缔。就是这玩意就跟变法一样,当你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时,变法就会被阻挡。” “听说最初,这营妓就是为了鼓舞士气的,谁若是取缔,那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除非皇帝下旨。” “这还不简单,谁要是反对,就让他过几日营妓的日子,让他天天捡肥皂。” “还有,谁要是反对,就让她妻女也来做营妓。” “我倒是觉得,可以借助舆论的力量。反对的人多了,就水到渠成了。” …… 出主意的不少,馊主意居多。 借助舆论倒是勉强可行,只是古代的人见多了苦难,营妓的遭遇已经不足以激起他们的同情与愤慨。 沈峤等了一会儿,心情越来越差,便关闭了系统,不再守着。 自己躺在床榻里,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秦若仪突然推门而入:“快去瞧瞧吧,前边院子打起来了!” 沈峤顿时坐起身来:“谁打起来了?” “林心雅,跟一个挺好看的女的,我不认识。两人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土,她两个嫂嫂都拉扯不开。” 第272章 冤家路窄 沈峤觉得纳闷,自己宅子里就这么几个人,谁敢登门来找茬儿干仗啊? 她立即起身,跟着秦若仪,急匆匆地往外走。 前院,正撕扯得热闹。 司陌翊因为林心雅的缘故,已经好些时日不敢踏足沈峤的院子。作坊里有什么事情,都是打发管事前来请示沈峤。 今日,作坊里月度盘查账目,前来向着沈峤交账的人,却是窈娘。 窈娘一进院子,冤家路窄,恰好遇到林心雅。 林心雅有些吃惊,脱口而出:“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窈娘并不识得林心雅,诧异地抬脸,见她蒙着面巾,还以为或许是知道自己不堪过往的人,顿时自卑地低垂下头。 “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林心雅冷哼:“你不就是芙蓉阁的头牌,名叫窈娘的吗?” 窈娘自从离开青楼,在沈峤手底下隐姓埋名,自力更生,将自己的过去当做耻辱,极怕别人提起。 她牵强一笑:“我不认识姑娘,你真的认错了。” 林心雅冷冷轻嗤:“看样子,你的脏病是真的被治好了,完全看不出来了。” 窈娘愕然地抬脸,眸子里带着惊慌之色。 现在周围人知道自己患病的并不多,假如,此事传扬开,必然人人厌弃,那自己在作坊里还如何待得下去? “你是谁?你听谁说的?” 林心雅不再搭理她,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窈娘以前来过沈峤这里一趟,与钱嫂认识,于是问一旁忙碌的钱嫂:“钱嫂,请问府上那个脸上戴着面巾的姑娘是谁?” 钱嫂漫不经心:“你说的是林姑娘吧?就前些日子因为贪污等罪名被抄家的林侍郎府上千金。” 窈娘微蹙眉尖:“是不是与翊王殿下曾经有婚约的林家?” 钱嫂点头:“可不就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唉!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窈娘狐疑地眨眨眸子,自己以往的事情沈峤应当不会与别人提起的,更何况,这林小姐一眼就能认出自己来。 她突然就醍醐灌顶一般,想起自己被掳的那件屈辱事情来。 对方掳走了自己,别的不问,单单就是逼问自己,与司陌翊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还有自己的病情。 第274章 唱双簧 司陌邯回到军营,就立即按照沈峤所交代的方法,实施计划。 妓营里的女人每天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巴不得能早日脱离苦海,司陌邯命人授意,女子们有了重获新生的希望,自然全力配合。 不出两日,西营之中,果真有士兵出现了症状。 最初的时候,都以为是秋后的虫子厉害,可后来,身上疱疹越来越多,瘙痒难耐。 而且,出现这种症状的士兵越来越多,就有人找到随军的郎中,询问是怎么个情况。 郎中早就得到司陌邯的嘱咐,见到士兵身上的症状之后,将戏演得活灵活现。 先是漫不经心,再然后略带狐疑,仔细观察,一本正经地询问各种症状。 最后,面色越来越凝重,叫来另外两个郎中,几人一起围着瞧,凑作一堆,悄声嘀咕。 士兵心里越来越没底儿,开始发毛,心急追问:“我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们别光瞧不说话啊。” 郎中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终于有人第一个开口:“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去逛青楼了?” 士兵莫名其妙:“没有啊,现在军营管得特别严,没有军令,我哪敢到处乱走?” “那……你去妓营了?” “去了,怎么了?” 郎中清清嗓子:“我们几个怀疑你,这是得了花柳。” “啊?”士兵有点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就去过一两次。” “这个就跟女人怀孕一样,有人可能一次就能中,有人可能一辈子都怀不上。跟次数没必然关系。” “这个怎么办?能治吧?” 几个郎中齐刷刷地摇头。 士兵好像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磕磕巴巴地道:“军营里,像我这种情况的兄弟好像还有不少。” 郎中又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那就赶紧回禀王爷知道吧,这可不是小事儿,估计妓营里有人染了这种不干不净的病,然后大家都被传染了。” “别着急,咱们先去妓营里看看情况,确定之后,再禀报不迟。” 商议一定,谁也没空搭理这个士兵,立即去了妓营。 这一检查,大家全都“大吃一惊”,这妓营里的女人几乎十有六七,全都身上生疮,早就有患病的征兆。 只是这些女人命贱,即便是得病,也无法求医,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士兵们寻欢作乐又都是黑灯瞎火的,大家谁也没注意。 猜测得到证实,郎中立即禀报给了司陌邯知道。 司陌邯也同样“大吃一惊”,命人统计这几日前往妓营寻欢作乐的士兵名单,还有已经出现患病征兆的人员,并且施行单独隔离,封锁消息。https:/ 多亏这种情况发现得早,被感染的士兵不算太多。 但有些事情,你想捂着,就跟棉被扑火似的,这火可能越烧越旺。 士兵与营妓们的病被越传越玄乎,西营里,一时间有点人心惶惶。 而别的军营的士兵,原本是瞅着西营兄弟们寻欢作乐,顿顿吃肉,自己只能眼巴巴地干眼馋,如今得知西营出事儿,暗自庆幸的同时,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司陌邯与众位将领商议过后,觉得这妓营里的女子已经患病的,就不应当继续留在军营,可以遣散了。 至于其他人,虽说还没有明显症状,但是也有极大风险,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司陌邯建议直接取消妓营。 将领们表态,以多胜少。只有极少数西营将领极力抗议,建议再行寻一些寡居的女子,战俘家眷前来充军,大换血。 司陌邯直接派遣这几个将领前往河南郡,协助当地官府镇压暴乱,剿灭山贼,押解战俘。 撤销营妓之事事不宜迟,否则夜长梦多。 司陌邯请来了“神医”沈峤,助自己一臂之力。 最初几日,郎中每日给患病的士兵用药,自然都是暗中加了“料”的,涂抹之后,非但没有见好,还不断有新的疱疹冒出来。 沈峤给士兵们诊断之后,询问过发病原因,顿时变了脸色,起身就走。 司陌邯三步并作两步拦住她:“我知道这病棘手,军中郎中全都无计可施,实在无可奈何了,这才请你过来。 你曾经医治过这样的病人,能药到病除。还请你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出手相救。” 沈峤紧绷着脸,怒声道:“你们士兵食君禄,分君忧,保家卫国,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领土、妻子、孩子、父母,不受敌人侵犯。 可你们在做什么?辱人妻女,施虐寻欢,对这些可怜的妇人夜以继日地折磨。 我今日若是治好了他们,他们必然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我就是让那些妇女同胞受苦的刽子手! 更何况,这病可能还会通过接触传染,我看不了,也不想看,邯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疾言厉色,带着腾腾怒气。司陌邯被训斥得服服帖帖,就跟个孩子似的。 “沈姑娘所言极是,这妓营的存在的确弊大于利,我们吃一堑长一智,这就解散妓营,不会再犯。” 然后扭脸问士兵们:“相信大家也都没有意见吧?” 这些士兵骤然听闻沈峤有药可医,谁能真的为了那一哆嗦连命都不要了? 于是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二人配合着唱双簧,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沈峤将花柳病的危害,以及传播途径等趁机给司陌邯上了一课。 有些病,你不了解还好,了解之后,就更觉得胆战心惊。士兵们被吓得一辈子都对女人有心灵阴影了。 司陌邯好说歹说,拍着胸脯打包票,才劝住了怒气冲冲的沈峤。 沈峤轻哼:“今日我就看在你邯王殿下的面子上,救他们一次。若有下次,休要再来找我。” 被感染的士兵们如同劫后余生,对沈峤千恩万谢。 眼看事情顺风顺水,一切都按照二人的计划发展,军营里来了不速之客。 穆锦衣的父亲,穆家老大。他在穆家军里担任二品副将。 穆家老大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手里提着药箱。 沈峤与司陌邯对视一眼,眸光微闪。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穆家人原本就是故意借此事刁难司陌邯,怎么可能让他顺利撤营呢? 穆家老大径直走到司陌邯跟前:“听说西营的士兵身染怪疾,不明缘由,我特意请来了上京城的神医魏老大夫,希望能帮王爷你排忧解难。” 司陌邯一口拒绝:“多谢穆副将,本王已经请来了沈姑娘,她擅长于此症的治疗。” 穆家老大岂能轻易善罢甘休? “只是不知道,士兵们所患的乃是何症?” “花柳。”司陌邯沉声道。 “此症可是绝症,就连魏老大夫只怕都无药可医。”穆家老大佯装惊叹:“沈姑娘竟然能治疗这种病?” 沈峤胸有成竹道:“所幸发现得早,还是可以治愈的。” “那魏老大夫更要好好向着沈姑娘讨教讨教了,相信沈姑娘也一定不吝赐教吧?” 第275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沈峤有点勉强:“我的药都是药坊里生产出来的成品,直接交给大家服用即可,委实没有什么好讨论的。”“喔?”穆家老大蹙眉:“我听说诊病讲究千人千方,怎么,沈姑娘看诊不请脉,不开方,千篇一律都是一样的方子吗?” 沈峤点头:“我治的是一样的病,自然开一样的方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穆家老大扭脸问身后的魏老大夫:“沈姑娘所言可在理?” 魏老大夫道:“老朽还未为诸位将士看诊,不敢断言。” “魏老大夫既然来了,那就给大家伙瞅瞅吧,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呢。” 司陌邯沉声道:“穆副将这是信不过沈姑娘的医术?” “魏老大夫可以说是上京城杏林界的泰斗,威望极高。若是有更好的方子,对大家的病情可大有裨益。大家说,是不是?” 这些士兵原本就是他的下属,自然随声附和:“就是,劳烦魏老大夫给瞧瞧。” 大家异口同声,司陌邯自然不好再拒绝,为难地看了沈峤一眼。沈峤也有点慌。 穆家老大将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得意一笑。 魏老大夫上前,一番望闻问切,替几个士兵诊断过后,十分笃定地道:“他们所患的,并非花柳病。” 士兵们齐刷刷地面面相觑:“什么?不是?” 魏老大夫斩钉截铁:“对,不是花柳,应当只是皮肤方面的疾病。” 大家顿时一阵议论纷纷,瞬间如滚开的沸水一般。 沈峤微微一笑:“魏老大夫似乎胸有成竹。您以前可见过这种病症?” 魏老大夫摇头:“未曾见过,但是我可以确定,这并非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脏病。” “依你的意思,我与军中这么多郎中全都诊断错了?” “是的。” 沈峤轻叹一口气:“看来,老神医也是徒有虚名啊。” 魏老大夫一声冷笑:“奶娃子,胎毛未褪乳臭未干,怕是这诊脉都诊断不清楚,竟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老夫行医几十载,见过各种疑难杂症,这花柳病的患者也见过,还能连这个都分不清?” “老大夫您就连自己身上所患的病症都不知道,分不清又有什么稀奇?” 魏老捻须而笑:“老朽我虽说年岁已大,但是身体硬朗,百病不侵,并没有什么病。” 沈峤轻叹:“难道您最近就没有气短,干咳,胸闷等症?” 魏老一怔:“你怎么知道?” 沈峤又指指自己太阳穴:“眼睛是不是还会有畏光,重影等现象?” “年纪大了,这有什么稀奇,又不是什么病。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从哪里能看出来?” “传说中华佗与扁鹊有神目,不用望闻问切,就能看穿病人脏腑之中的疾病。不知魏老是否相信?” “《后汉书》等书籍之内皆有记载,老朽自然信。” “那我若是告诉你,你的肺部长了一颗瘤,这颗瘤很不好,致使你的病情已经转移到了头部,压迫了你的视神经,所以令你有畏光,视物模糊等现象,甚至偶尔还会头疼,你信不信?” 魏老一怔,然后朗笑:“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你若是说根据老朽面相,以及细节之处推断而来,老朽还能对你刮目相看。你说自己双目可透视,简直无稽之谈。” 沈峤耸耸肩:“就知道魏老不会相信我的话,毕竟,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谁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身体有病。” “呵呵,老朽自己就是郎中,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 “未必啊,”沈峤幽幽叹气:“你的右肩位置,这几天应当也有点隐隐作痛了吧?” 这话令魏老大夫又是一愣:“前两日阴雨天气,的确是令我这肩周位置有点酸疼。” “您肩疼可不是阴天引起的,而是胸腔积液引起胸膜牵拉,以至于这个部位疼痛。您若不信,你使劲儿咳嗽两声,这种疼痛会加重。” 沈峤一连说中了他好几种症状,魏老大夫自己都将信将疑了,依照沈峤所言,使劲儿咳嗽两声,顿时一阵疼痛袭来,令他不由紧蹙了眉头。 他有点难以置信:“你果真能看到老朽的肺部?” “当初我父亲肠痈之症发作,我能精准地判断出病变位置,自然就能诊断出您老的脏腑之中存在的问题。” 大家全都一阵哗然。 魏老大夫顿时心服口服:“果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老朽服了。不敢再在沈姑娘面前班门弄斧。” “魏老谦虚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沈峤也只是赢在天赋。” 魏老大夫拎起药箱:“告辞,改日再登门向着姑娘讨教。” 然后又向着穆家老大请罪:“有负大人所托,还请大人恕罪。” 转身便自顾出军营去了。 此时,这些士兵们对沈峤哪里还敢质疑? 她这哪是医术,分明是仙术啊。 “我们有救了,有沈姑娘在,相信一定能药到病除。请沈姑娘不吝赐药。” “沈姑娘妙手仁心,能遇到沈姑娘是我们的幸运。” …… 一旁穆家老大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出言讥讽:“沈姑娘还真是聪明,既能卖药,又能笼络人心,一举两得。” 沈峤挑眉:“不知穆副将何出此言?” 穆家老大冷哼:“沈姑娘做了什么,自己应当心知肚明吧?” 沈峤摇头:“您有话就明言,不用跟我这样打哑谜。” “那我可就直说了,免得到时候邯王殿下说我不给沈姑娘你留情面。” “但说无妨,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好一个不做亏心事。” 穆家老大扬声道:“将人给我带进来!” 外面有人应声,两个士兵带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妇人进来,一把摁倒,跪在地上。 “不知道沈姑娘可识得此人?” 沈峤弯腰,命那妇人抬起脸来,瞧了两眼,然后摇头:“不认识,从未见过。” 穆家老大一脸的意味深长:“她就是妓营里的一个军妓。” “是吗?那我更不认识了。” “她可知道沈姑娘你。” “这好像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比如这军营里的士兵很多人都识得我,我却不认识他们一样的道理。” “说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穆家老大吩咐那妇人:“将你刚才招认的情况,跟大家重新说一遍吧。” 妇人畏惧地看了司陌邯的方向一眼,战战兢兢地道:“前几日,妓营里有将领把我们叫到一处,交给我们每人一包粉末,说是给我们洗头去腥用的。 可是私底下,却有姐妹特意交代,说这粉末只要接触肌肤,就能令人皮肤起泡,奇痒难耐。 叮嘱我们寻找机会,将少许粉末撒到前来寻欢作乐的士兵裤子上,或者他们身上。他们日后就不会再来妓营折磨我们了。 于是姐妹们全都依言照做,每次有士兵前来寻欢,我们就将这药粉偷偷地撒到他们身上,或者衣服里。” 第276章 沈姑娘的刀,比王爷剑都快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令大家顿时又热闹起来。 “什么?竟然有这回事儿?是谁?是谁这么缺德?” 妇人又畏惧地看了司陌邯一眼:“那姐妹说是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让我们照做就是。只要士兵们心存忌惮,日后就再也不敢来寻欢,我们也就解脱了,不用日日受欺凌。” 众人全都齐刷刷地望向司陌邯。 司陌邯不紧不慢:“既然是为了你们好,那你为何还要出卖大家,到穆副将跟前告密呢?” 妇人看一眼司陌邯,又看一眼穆家老大,不敢说话。 穆家老大抢着道:“她自然是不想有些人阴谋得逞。此人分明心怀叵测,想要动摇军心,有所图谋,还请邯王爷明察严惩,以儆效尤。” “依穆副将所言,此人能是什么目的?” 穆家老大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峤一眼:“沈姑娘如此了解此症,还能药到病除,相信沈姑娘能猜得出来。” 沈峤眨眨眸子:“穆副将此言似乎是意有所指啊,莫非你所说的有些人,是指我不成?我竟然能如此手眼通天,将手伸进军营里来呼风唤雨,你也太高看我了。” 穆家老大“呵呵”一笑:“虽说沈姑娘是多心了,但我相信你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沈峤不作争辩,扭脸问那妇人:“你说这些士兵是因为接触了那人给你们的药粉,才患上此症的,此话当真?” 妇人点头:“千真万确,妇人不敢胡说。” 穆家老大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在众人面前打开:“物证就在这里。” 沈峤直接挽起袖子,取一点粉末,撒在自己手臂之上,用指尖揉搓,然后低头闻了闻,抬脸问穆家老大:“你确定就是这个?” 穆家老大不屑一顾:“你想亲自证明什么?你自然是不用怕这个药粉的,毕竟,你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解药。” 沈峤笑笑:“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豆面的味道。” 司陌邯也上前取了一点,搁在鼻端轻嗅:“好像就是豆面啊,加点香料和豆荚,制成香丸,可以用来洗头洗澡。” 其他人不信,也上前查看,甚至还有人捏了一点,用舌尖品尝:“就是豆面,错不了。” 第277章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穆家老大的脸都快要黑成锅底了。 沈峤还一脸的无辜:“怎么,五千两银子很多吗?穆小姐买一个丫鬟,都舍得出一千两银子呢。 那日若非我拦着,估计穆小姐都能出到两千两。怎么,替士兵们出这五千两就舍不得了?” 穆家老大不敢说多,硬咬着牙根应下来:“不多,不多。” 司陌邯还落井下石:“你们还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谢穆将军?” 众士兵异口同声:“谢过穆将军。” 穆家老大一脸的皮笑肉不笑:“五千两毕竟不是小数目,还请暂且容我几日时间,一旦筹够,我就命人将银票送去沈姑娘府上。” 司陌邯知道,今日之事,穆家老大断然是不敢回府声张的,这银子也无法从穆家公中出。 点头应允道:“那我就暂且先挪用这军中粮银,只等穆副将筹够银子了再补上。” 穆家老大违心谢过,然后立即灰溜溜地铩羽而归。 沈峤与司陌邯相视而笑。 沈峤命人回一趟宅子,将提前准备好的维生素c拿来,分发给现场的士兵,叮嘱他们一日三次,连服用三天,症状即可消退。 日后洁身自好,此病就不会复发。 士兵们对沈峤是心服口服,连声道谢,感恩戴德,将她当做救命恩人一般。 只要妓营解散,后面即便再有人怀疑,传出什么风声来,也无凭无据,只能不了了之。 七渡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沈姑娘,你是怎么把穆副将手里的药粉换成豆面的?” 沈峤抿嘴儿:“他拿的原本就是豆面,谁能偷梁换柱不成?” “那个妇人交给他的就是豆面?该不会是你们神机妙算,算准了这妇人就是叛徒,然后提前调换了吧?” “妓营里那么多妇人,我们哪有这个神通,能未卜先知啊?” 七渡疑惑地抓抓脑袋:“那就奇了怪了,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你让我带着穆家人前往妓营搜查,我可是捏了一把汗,就怕被抓住把柄。” 司陌邯愉悦低笑:“沈姑娘命人交给那些营妓们的药粉本来就是豆面。” “那就更不对了,既然这不是药粉,那士兵们为什么会被感染?” 七渡眼巴巴地望着沈峤,今儿若是得不到答案,觉都睡不着了。 沈峤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问你家王爷去,瞅着我干嘛?” 司陌邯望着满怀期待的七渡,缓缓掀唇:“秘密。” 七渡就跟便秘了三天似的,憋得面红耳赤。 沈峤轻咳:“原本呢,我的确是打算假借这些营妓的手下毒的,可是你家王爷提醒了我。 西营现在人心不齐,妓营里的人想让她们团结一心也是不可能的。此事一出,穆家的人难免会插手,调查起因,破坏撤销妓营的计划。m..nět 所以我们就将计就计,用这些豆面虚张声势,转移穆家人的注意力,掩盖真相。 其实那毒呢,我是下在了水里。此事只需要一个人完成就可以了,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水里?”七渡张大着嘴巴:“我们喝的水?” “自然不是,”沈峤不自然地道:“自然是妓营里用来洗漱的水。懂不?” 七渡摇头,蛤蟆跳水——不懂(卟咚) 沈峤看一眼司陌邯:“看来,这娃儿挺纯洁。” 司陌邯面有得意:“也不看是谁的手下,岂能去那种风月之场?” 沈峤眨巴眨巴眸子:“那我倒想问问邯王爷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经常往那跑?” 司陌邯一噎:“我没吃过猪肉,难不成没见过猪跑?” 沈峤一脸的意味深长:“原来邯王爷还有这样的癖好,喜欢偷窥别人……咳咳!” 司陌邯抬手,就在沈峤的脑瓜上弹了一个暴栗。 “想什么呢?我是在军营里,听下面士兵们闲聊知道的。” 沈峤揉揉脑门儿,微蹙柳眉,满脸恼怒:“敢打我!” 提起裙摆,作势要踢,司陌邯一个闪身,就轻而易举地躲避开了。 沈峤不依不饶,在后面一路狂追。 七渡听得莫名其妙,合着闹了半天。你们还是没有告诉我,这毒究竟是下在什么水里了。 可这事儿,自己又不能找别人问,只能将疑惑压在心里,闷得抓耳挠腮的。 直到后来有一天,七渡娶了媳妇儿,半夜里被媳妇儿一脚踹下床,嫌弃他臭死了,让他赶紧去打盆水洗洗再上床。 七渡方才恍然大悟,一下子愣怔在了原地。 难怪,自家王妃娘娘要审问王爷,他懂得的确有点多啊。 听说,在妓营里,以前就出现过这种人传人的事情。 引以为戒,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各个营帐里,摆着一盆水,士兵寻欢前后,都会撩着里面的水进行简单清洗。 这人传人的,可不就遭了呗。 三日之后。 士兵们的病症几乎全都消退,妓营也顺利取消。 营妓们愿意离开的可以离开,实在无家可归的,也可以留下来,负责士兵们的洗洗补补。 没有几个人愿意留下,这妓营就是她们一生的噩梦。 她们害怕军营里万一再朝令夕改,但凡还有一条活路,哪怕沿街乞讨,也不愿意留下。 两天时间,几乎就散了一个干净。 夜里,沈峤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到有人轻轻地来到自己的床榻跟前,坐在自己床边,静静地望着她,然后,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沈峤感觉,自己脑子多少还是有一点清醒的,身体也有感觉,只是眼皮子沉甸甸的,一直睁不开。 她吃力地想动动指尖,身体却并不听从大脑的使唤。 那感觉,像极了鬼压床。 不同的是,梦魇的时候,自己恐怖到了极点,会猛然间惊醒过来。 而这个人的出现,自己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有些安心,能在那清雅香气中,逐渐安稳地睡去。 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全然不知。 而且一夜无眠,睡得极好。 第二日醒来,沈峤躺在床榻上,愣怔了半晌。 窗子打开,空气里已经充斥了带着露珠清新味道的晨风,哪里还有那清雅香气的残留? 她抬起手来,想揉揉眼睛,突然看到,自己手心里,竟然躺着一枚淡紫色的菊花瓣! 抬手间,那花瓣就顺着指缝滑下,飘落在锦被之上。 哪里来的花瓣? 自己宅子里有菊花,但却是金灿灿的,并没有紫色菊花。 沈峤打了一个冷战,难道,昨夜里真的有人进来? 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会不会,自己闻到的香气乃是迷药? 这一发现,令她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慌乱地瞧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第279章 药材秋季订货会 “滚!”沈峤没好气地道:“我就是想要你画几幅上次那种山水画送我。”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勾引我,考验我的意志力与定力呢。男人可是经不住考验的。至于画画么,手到擒来。” 沈峤没搭理他的调侃:“我可很贪心,不是一两幅就能打发的啊。” “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卖钱。” 司陌邯微扬的唇角耷拉下来:“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财迷的女人。更何况,你想要字画,我收藏的有王羲之、颜真卿、还有唐伯虎的名作,本王的字画又不值钱。” 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字画值钱,一字千金,随便拿出一幅拍卖,在现代那都是能瞬间上热门的新闻。只怕是要惊动上面,自己这浑水摸鱼的生意也就做不长久了。 “那么好的藏品,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忍痛割爱呢?我就要几幅你现场绘制的画作。” 司陌邯无奈地道:“莫说几幅,十几二十幅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只是你拿本王的画作去换银子,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就不怕别人说本王府上穷得揭不开锅了?让别人耻笑你财迷?” 沈峤眼珠子一转:“我用你的画作换银子,可不是为了中饱私囊。” “那是为了什么?” 沈峤大义凛然地胡说八道:“黄河沿岸洪水决堤,洪灾泛滥,当地百姓流离失所,深受疾病之苦。 上次父亲给我捎信儿,说是我给他带去的药物药效好,药速快,想要奏请皇上,从我这里采购大批药材运往灾区。 虽说举贤不避亲,但父亲若是真的这样做,感觉难免遭受别人非议,说他假公济私。 我已经派人先后捐送了两车药物前往灾区,可是你也知道,我药厂现在举步维艰,有些困顿,有心无力。 所以我想,与你求一些字画,日后变卖成银两,用作成本,多制作一些药材,无偿捐赠给灾区百姓。” 司陌邯一听,自然赞赏:“我家峤峤竟然如此心怀天下,慈善无私,简直令我都自愧不如。 此事我觉得十分可行,只是本王这字画肯定也卖不了多少银子,杯水车薪。就怕你许下大话,到时候不好收场。 倒是还不如,扩大一下影响力,号召大家都捐赠一点银两,略尽心力。” “不用!”沈峤慌忙拒绝:“我只要字画就行。” 这万一闹腾大了,盯着的人多了,自己收了人家司陌邯的字画,就不得不拿出来卖,那岂不白忙一场? 自己就是随便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您老可千万别当真。 可司陌邯心里却早就已经有了计较,一心替自家媳妇儿着想:“此事就包在本王的身上,我替你张罗。” 两日后,秋风一凉,就立即迎来了中秋。 沈峤给员工发放了福利,并且给了他们半日的假,可以回家跟家人团圆。 而她自己,则应邀参加药行一年一度的宴请。 说是宴请,其实,说白了就是现代的药材秋季订货会。 中药材在夏季不好储存,过了八月节,天气转凉,一些大的药铺就可以大量订购储存中药材。 所以一些大的药商就在每年中秋组织一场订货会,宴请上京的各大药行,以及有名望的郎中,感谢他们这一年里的关照,顺便吃着酒就把药卖出去了。 请柬早在七天前就已经送到了沈峤的手里,请沈峤参加宴请。 沈峤不喜欢应酬,但是这宴请却是正事儿,因为,赈灾药物中,需求量最大的,就是药厂提取生产的黄连素,用以治疗肠炎痢疾。 每年阴历九月十月正是黄连丰收的季节,沈峤想收购一批质量上乘的黄连与黄柏,提取黄连素。 所以中秋节,她推掉了李嫂还有周姨娘,以及秦尚书府上的邀请,特意腾出大半天的时间,参加这场订货会。 订货会安排在上京最大的酒楼鹿鼎记,酒楼跟前的一条街上,早就已经满满当当地摆满了各种药材。整条街药香缭绕。 就在宽敞的大厅里,云集了上京所有医药行业的掌柜与有名望的郎中,都是杏林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峤在这些人里,可以算是后起之秀。 毕竟,她的药厂刚刚开业,她治病救人的医术虽说在上京城被传得神乎其神,但是在同行里却备受争议。 大家都觉得,她治病不懂望闻问切,不会开方抓药,方法稀奇古怪,还会开膛破肚,那不是正统医术,反倒更像是巫术。 而她的药厂,虽说在周家老爷子的寿宴之上一鸣惊人,动静闹腾得挺大,但是却没有折腾出什么浪花,随后就销声匿迹,陷入僵局。 所以,沈峤在这宴会之上,其实地位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的。她在街上各个药材样品摊位跟前转了几圈,也并没有药商主动与她搭讪。 仁济堂的东家楚掌柜一到,众药商则众星捧月一般,就将他围拢在了中央。 仁济堂作为长安最大的药行,生意遍布全国,在这宴会之上,地位绝对是举足轻重。 所以,这些药商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地向着仁济堂里的人打听仁济堂今年想要采买的药材品种,提前从药农手里大量囤积好药材,也好从中大赚一笔。https:/ 楚掌柜十分沉得住气,从各种药材跟前踱步过去,偶尔停顿下来,会多瞧上一眼,点评一二。 面对各大药商的试探,巧妙周旋,左右太极,一脸的讳莫如深。 大家都在等着他开口,然后才好根据他的需求来定价。 只要仁济堂今年需求量大的药材,那就是抢手货。 沈峤只关注自己想要的几种药,两次问价,伙计都没有搭理她。 沈峤不得不大点声音:“伙计,这黄连什么价儿?” 伙计不屑轻嗤:“你这姑娘是第一次来吧?这里的规矩都不懂?” 沈峤不得不压了怒火:“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不知道问个价儿而已,能有什么规矩?” 伙计没吭声,前面围着楚掌柜打转奉承的老板扭过脸来,刻意提高了嗓门:“楚掌柜还没开腔呢,你看看这里的人谁问价儿了?” 楚掌柜是识得沈峤的,在周家老爷子的寿宴之上见过。 后来,沈峤直接拒绝了仁济堂垄断她的药品销售,楚掌柜觉得,她是驳了自己的面子,十分不悦,后来才会刻意与沈峤对着竞争,间接造成了沈峤药品的滞销。 今日在这里见到她,楚掌柜“呵呵”一笑,对那卖黄连的老板打趣道:“吴老板,你这伙计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你可知道,这位姑娘什么来头?” 第280章 不争一时短长 吴老板一愣:“楚掌柜认识她?” 楚掌柜提高了声音:“我若是说她的名号你或许没听说,但若是说起她的身份,你肯定如雷贯耳。” “洗耳恭听。” “她可就是被赶出相府,自立门户,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相府千金。” 吴老板一愣,凡是上京城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听过关于沈峤的传奇的。 楚掌柜一说,沈峤顿时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大家纷纷上下打量她,窃窃议论。 吴老板干巴巴地笑了笑:“不知者不怪,没想到沈姑娘今日竟然也来参加这场宴请。不知道,您这黄连想要多少货?” “那要看老板你给的价位是否合适。” 吴老板朝着楚掌柜这里看了一眼。 楚掌柜又极“热心”地道:“沈姑娘的制药坊听闻不太景气,制出来的药都满当当地堆在库房里卖不出去。想必也用不了仨瓜俩枣的,吴老板你就大气一点,送给沈姑娘几斤吧。” 周围顿时一片捧场的哄笑声。 有人跟着落井下石:“楚掌柜你与沈姑娘相识一场,好歹帮一把,沈姑娘也不至于这样窘迫。” 楚掌柜叹气:“是我不想帮吗?人家沈姑娘背景深厚,有邯王爷等大贵人帮衬,哪里需要我献殷勤?” “话是这样说,可这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衣食住行,别人能捧场的事儿。邯王爷他们再财大气粗,总不能买一堆没用的药回去搁着吧? 若是论影响力,还得是仁济堂。不过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就是啊,沈姑娘,你刚入行,不知道楚掌柜在咱长安药材行当呼风唤雨的本事。 楚掌柜又是热心肠,你只要开口相求,楚掌柜就能帮你药坊起死回生。” 一群人看似好心好意,但是沈峤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他们是要自己向着仁济堂低头认输。 沈峤淡淡地道:“多谢各位的好意,楚掌柜生意繁忙,我不好麻烦。” 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楚掌柜。 阴阳怪气地自嘲道:“各位可千万别这样高抬我,我可承受不起。 沈姑娘的医术可谓出神入化,传闻拥有华佗扁鹊的透视眼,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已经老喽,不中用了。” 他一说透视眼,顿时有人想起魏老大夫来。 “您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今儿怎么没见魏老大夫?他该不会真的身体不适吧?” “怎么可能,我昨儿还见到他了呢,背着药箱走路带风,精神奕奕的,好得不得了。” “那怎么前两日魏家人到我这里进货,曾跟我提起,说是沈姑娘断言,魏老大夫身子不大好,肺里长了东西啊?沈姑娘,这事儿是真的吗?” 这事儿,沈峤没法实话实说,虽说魏老大夫已经病入膏肓,眼见没有几个月的生存期了,但自己若当众这么说,那魏家人不得跟自己急了? 性命攸关,自己不能拿人性命争强好胜。 于是委婉道:“魏老大夫医术高明,擅于调理,相信这点病症对于他而言,应当不成问题吧?” 有人不屑讥讽:“沈姑娘的话术倒是比医术更高明。故弄玄虚地说魏老病入膏肓,若是身子不适,就是被你说中了;若是身体没事儿,那就是魏老自己治好了。反正不吃亏。” 沈峤笑笑,并不争辩,事实终究会给出最终答案,自己何苦争一时长短? 众人哄堂大笑, 楚掌柜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跟她一个女娃娃计较,失了自己的风度。 扭脸继续查看药材,与药商们袖藏乾坤,讨价还价。 这位卖黄连的吴老板花银子买通了仁济堂的一个掌柜,得知今年仁济堂黄连需求量上涨,库存已经没有多少货了。 于是吴老板收购了大量的黄连,囤积起来。 可今日他一来,就发现,满药市都是黄连,大家似乎全都得到了风声。 他心里暗自叫苦不迭,这才明白,中了楚家的圈套。 楚掌柜也吊足了他的胃口,转悠半晌,才带着管账先生折返回到了吴老板的跟前。 吴老板立即殷勤地问:“楚掌柜,今年我这黄连品质可是独一份,您瞧瞧这截面,这成色……” 楚掌柜乃是行家,压根不用瞧,他一进来早就相中了吴老板的货。 想要大量进购黄连的风声也是他命底下掌柜早就散播出去的,所以今日药市里黄连数量挺多,这样就好压价,避免药商以稀为贵哄抬高价。 吴老板的货是最降人的,只要他把价钱压下来,别人货不如人,自然会主动降价。 楚掌柜慢条斯理地道:“货色是不错,就是今年黄连貌似收成不错,你看,满药市都满满当当的。这价格上……” “楚掌柜您若是要,这价格好商量。我给您这个数。” 楚掌柜也伸出手,两人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讨价还价。 吴老板一脸的为难,缓缓摇头:“实在亏太多了,出不了手。” 楚掌柜“呵呵”一笑:“吴老板你也别急着拒绝啊,我再转转,瞧瞧别处的。”https:/ 转身就走。 吴老板就像是吃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心里实在矛盾。 沈峤转悠了一圈,也发现,吴老板的黄连成色最好,适才在一旁瞧了半天热闹,这才开口询问。 “吴老板,现在可以开价了吗?” 吴老板十分不耐烦,冲着沈峤晃了晃巴掌。 沈峤微蹙细眉:“我作坊里平日进货就是这个价位,假如大批量订购的话,难道不能优惠一点?” “大批量?”吴老板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只追随着楚掌柜的脚步。 “沈姑娘,别怪我老吴说话不客气,我们这一年一度的药行会,谋划的是来年一年的生意,不是小打小闹的,您要是要货,改天直接去药行拿就行,不用预定。” 若非看在你是相府大小姐的份上,得罪不起,我非得骂你一个“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沈峤淡淡地道:“您刚才给楚掌柜的价位,可是只有这个数。” 她冲着吴老板也晃了晃手。 吴老板一愣:“你怎么知道?” 两人谈价,那都是借着袖子遮掩完成的,别人看不出来,她怎么知道? 沈峤笑笑:“您忘了,刚才楚掌柜都说我有透视眼。” 吴老板将信将疑:“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呢?自己的x射线不是只能用来检查身体的。 第281章 司陌邯这个败家老爷们儿 沈峤不做解释:“刚才楚掌柜所出的价钱,我再加一成,先定一千斤,后期还会长期进货。” 吴老板一惊,扭脸正色上下打量她。 一千斤对于他而言,不算是什么大单,但是沈峤的药坊已经是半死不活,她要这么多黄连做什么? 他刻意强调了一句:“沈姑娘可知道,咱这订货需要先付定金,然后货到须全款结清,概不赊欠。” 沈峤点头:“我手中的确没有多少富裕银钱,所以只能先进这些。后期周转过来,还会继续合作。” 吴老板不解地道:“你要这么多的黄连做什么?你的药又卖不出去。” “现在卖不出去不代表一直卖不出去。” “沈姑娘你可真心大,我奉劝你一句,只要有银子,这药随时都能买得到。可你若是全都换成了药,想变成银子,可就难了。” “多谢吴老板提醒,我这药都是急需要用的。” 吴老板还没答应呢,楚掌柜没走远,一直留心着这边,一瞧竟然有人抬价,顿时可就不乐意了,立即折返回来。 “沈姑娘今日来,莫非是故意哄抬药价的?” “楚掌柜何出此言?” “你故意将黄连价格抬高一成,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沈峤蹙眉:“楚掌柜这话说得可笑,你的确是先我一步,与吴老板商议过价格,可人家吴老板也没同意啊。 这说明你给的价格太低了,压得太狠,药商无利可图。我需求量不大,不往上加,难不成还再压一成?人家吴老板能卖给我吗?” “大家谁都知道,你的药坊开设这么久了,药都没有卖出几盒,堆满了库房。 你采购黄连压根没用,却跑来跟药商们讨价还价,不是捣乱是什么?你莫非是对我楚某人怀恨在心,故意报复吧?”m..nět “呵呵,楚掌柜你的格局也未免太小了。我沈峤名下这么多的生意,还真没空计较你那些挤兑人的手段。 我今日特意过来,自然就是有需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楚掌柜一拍掌:“好啊,那楚某我今日就瞧瞧,你是怎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吴老板,既然生意上门,焉有不做之理?收银子吧?” 吴老板一时间有点为难。 沈峤给出的价位他原本已经觉得合适,可是他却不敢得罪楚掌柜,毕竟人家乃是巨头老大,自己的大主顾。 沈峤的背景又深厚,他也不敢招惹。 一时间有点左右为难,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沈峤知道,吴老板若是拒绝了自己,别人也忌惮楚掌柜,那么今日在药市上,只怕就买不到合适的黄连了。 大家正等着瞧沈峤的笑话,北战挤开人群,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宫里来人了。” 沈峤一愣,今日中秋,宫里有皇宴,司陌邯早就进宫去了,此时应当正歌舞升平,谁来找自己?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皇上给您赏赐了一幅《妙手仁心》的题字牌匾,命人送了过来。” 此言一出,众人那羡慕的眼神,“唰唰”地往沈峤这里瞄。 皇帝的御笔亲书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招牌。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还真不是吹的。 就连仁济堂,与宫中御药房多有往来,也没有这殊荣。 沈峤一听是这么回事儿,自然就不着急了。只是纳闷儿,无功不受禄,皇帝老爷子咋想起给自己赏赐来了? 怕不是没啥好事儿? 这里距离自己宅子老远了,北战找到这里,宫里的人应当已经回宫复命了吧? 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跑回去了?毕竟正事儿还没办呢。 于是问道:“既然赏赐已经送到,那我就不用回去接旨了吧?” “您肯定要回去一趟,宣旨的人还等着您呢。说是您赈灾捐赠药物的事情,邯王爷已经跟皇上回禀过了。皇上有新的指示,务必要等您回府,给个答复。” 沈峤不由一愣,司陌邯竟然回禀了皇帝? 哎呀,自己就那么随口一说的,药物是真的捐赠了,但这事儿就是扯着幌子想跟他多要几幅字画而已。 这娃怎么这么诚实,竟然告诉他爹了? 这下,骑虎难下,不多捐点药,自己都不好收场,对不住自己放下的大话了。 可再多捐点,又对不住自己那可怜的荷包啊。 想想都肉疼。 这个败家老爷们儿! 沈峤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招。 旁边的吴老板与楚掌柜等人闻言十分吃惊。 楚掌柜问:“原来沈姑娘进这么多的药竟然是为了赈灾?” 沈峤也只能硬着头皮讪讪地道:“灾区百姓如今缺医少药,条件艰苦,以至于有不少百姓为此丧命。 家父前往河南郡的时候,我给他随身带了不少应急之药,家父将这些药物全都给了灾民,效果很好。 于是我就命人将药坊的药运往灾区,发给生病百姓,并想尽量多捐赠一些,为灾区百姓尽一份心力。” 楚掌柜惭愧道:“没想到沈姑娘一个小姑娘家,竟然也能忧国忧民,心怀天下。适才楚某言语多有冒犯,对姑娘不敬,还请沈姑娘见谅。” 沈峤也不是那小气人:“楚掌柜客气,其实上次沈峤我拒绝了您仁济堂独销药物的好意,就是怕有这种事情,我一不好自己做主,二会与我们的协议冲突。当时或许言辞不当,让您误会了。” 楚掌柜一听:“沈姑娘也未免过于小瞧了我们,我楚某行医卖药几十载,的确是做生意不假,但是我们绝对不会摒弃济世救人的初衷与本心。 这次施药,也有我仁济堂一份儿。而且日后你药坊的药物,也只管拿到我仁济堂里售卖。” 一旁吴老板也慷慨道:“这些黄连我就按照适才楚掌柜所给的价位卖给沈姑娘你,即便是亏了我也乐意。” 旁边众药商也纷纷表示,沈峤赈灾所需的药材,日后想要多少,应有尽有,不必急在今日,而且绝对给最低的价位,不从中牟利。 沈峤是真的意外,没想到今日一场闹剧,竟然还能让自己与仁济堂成功和解,化干戈为玉帛。 济世救人的初衷与本心,现代多少医者都已经在唯利是图中逐渐迷失,忘到脑后了。 一时间颇有感慨,可是又不能多加耽搁,谢过众人之后,立即跟随北战返回宅子接旨。 第283章 不是穿越吗,怎么会是失踪? 沈峤突然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他知道大哥的名字,也有可能认识自己啊。 在现代,自己已经是一个战死在战场之上的死人,他这是将自己当成骗子了? 她慌忙扯了一个谎话:“您别误会,我不是他妹妹,只是重名。我们是朋友。” “我就说呢。”对方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我听别的同学说起过,他小妹已经在战场上失踪了。还以为冷不丁地出现了呢。” 沈峤又是一愣,自己不是已经被炸弹炸飞,当场阵亡了吗?怎么会是失踪? 莫非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接粉身碎骨,就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给自己留下? 自家父母与哥哥该有多伤心啊。 沈峤轻轻地叹口气:“战场失踪,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他们不想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而已吧?” 对方又缓缓发来消息,分句发送:“我听说有人亲眼目睹,他小妹为了抢救受伤战士,被炸弹击中。但是,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大概是炸弹爆炸瞬间产生的强大冲击力,将人不一定埋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动用了搜救犬,寻了好些日子也没有找到,哪怕一点线索都没有。” 沈峤自己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原本以为自己是借尸还魂,灵魂穿越了,这怎么就连尸体都消失不见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家里人可能不会太伤心,最起码,心里还有一点希望。 沈峤强忍着冲动,还要装作云淡风轻:“是啊,简直太可惜了,沈家豪他一定很难过。所以请您务必帮我,我也想安慰安慰他。” 对方痛快地答应下来:“明日我找同学们打听打听,一有消息立即回复你。” 沈峤再三道谢,对方已经下线。 评论区里,大家都在祝福沈峤。 中秋节,团圆夜,这真是一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都能美梦成真的。 沈峤心里的孤寂顿时一扫而光,欢喜地与大家互动。 上京的夜空已经逐渐沉寂下来,鞭炮零星炸响,万家灯火在脚下如繁星璀璨,与夜空交相辉映。 沈峤与大家再见,关掉直播,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屋顶的风真的是太凉了。 沈峤正打算回屋子睡觉,一件带着暖意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然后,就在她的身后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不用回头,沈峤也知道是谁。 “宴会这么早就散了?” 司陌邯一张口,带着淡淡的酒气:“父皇今日兴致高,好不容易盼着他回宫,我就立即出宫过来找你来了。没想到,你竟然爬到屋顶上来,还穿这么少。看,手都冻得冰凉了。” 沈峤将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你也喝了不少酒吧?” 司陌邯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今日你多亏不在,这种宴席简直无聊透顶。除了喝酒,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 沈峤轻笑:“我倒是想去,可惜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啊。” “嫁给我,自然就有了。今日母妃和燕妃娘娘还一直都在念叨你,说你不在,没意思。” 沈峤抬脸,望着空中圆月:“等我六十岁了,还嫁不出去,我就嫁给你。” 司陌邯喉间低哑轻笑:“本王可以等你到六十岁再嫁,但是你绝对不可能嫁给别人。” “为什么?” “因为,除了本王,谁也别想娶你。” 沈峤轻哼:“我又没有卖给你。” 司陌邯暖着她的小手:“刚才我来的时候,见你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对着圆月,那背影就说不出的孤单。 那一刻,我有一种感觉,你不是属于我们这尘世的人,我稍微不注意,牵不住你的手,你可能就会飞进那明月里了。” 沈峤的手僵了一下。 今天,自己已经联络上了那个世界的亲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重新回去的可能。 假如有一天,有这样的机会,司陌邯会不会就是自己割舍不下的那个人? 若是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司陌邯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像今日自己这般,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顶上,望着月亮发呆? 想到这里,沈峤的心竟然一窒,感到了心疼。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走了,那你怎么办?多久能忘掉我?” 司陌邯松开沈峤的手,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发丝,系在沈峤的尾指上,另一端,笨拙地系在自己的指尖,然后,与沈峤十指相扣。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这世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喜欢你,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我。” 沈峤觉得他今日有点幼稚,不由抿嘴儿笑笑,不再说这个伤感的话题。 “你进宫见到北思了吗?她还好吗?” “她现在已经被父皇册封做了婉嫔。”biquiu “啊?”沈峤有些吃惊:“这么快?我还以为,她多少会受甄家一案的牵连。” “她懂得如何取悦我父皇,谦卑而不骄纵,而且,擅于见风使舵。” “那周姨娘也就放心了。” “父皇派往南诏的使臣今日也传回了消息。” “南诏那边怎么说?” “南诏王现在重病,所有朝政全都由大王子负责处理。听闻这个大王子心狠手辣,好大喜功而又多疑,在南诏并没有什么威望。 他如今立足不稳,肯定不想与长安交战,内忧外患,自然是要和谈,而且矢口否认,在长安安插奸细的事情。 我们派往南诏的人说,南诏已经派遣他们的使臣,携带宋紫草前来长安,为二哥解蛊,协助长安找出下蛊之人。” “哼,这下蛊之人原本就是他们的奸细,这不是贼喊捉贼吗?南诏压根就没有诚意解决这件事情吧?” “你若是知道,南诏派来的使臣是谁,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谁?” “南诏公主。” “自己做缩头乌龟,推一个闺阁女人出来挡灾。” “南诏与我们长安不同,在南诏,女子的地位要比我们这里高。 女子是同样可以参政的,而且,这位公主恰好就懂得蛊虫之术。” “我以前倒是听说过,南诏蛊术传女不传男,是不是真的?” “南诏也有很多分支与族群,每个分支的规矩都不一样。但是不可否认,苗疆里精通蛊术的多是女子。而这位公主的蛊术更是非比寻常,胆识也过人,否则就不会派她前来了。” “哼,当初你所中的蛊,莫非就出自于这位公主之手吧?等她来了,我一定要给她好看。” 第284章 溜须拍马 “此事暂时还不好下定论。要等那南诏公主抵达上京之后,看看她的实际行动。 假如,不能让我们满意,自然就教她有来无回。此事父皇自有计较,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即便不能借此开疆扩土,也要让他南诏大出血。” “还是银子来得实在。”沈峤道:“听闻南诏部落众多,民风古怪,十分排外,颇不好统治。即便南诏王室愿意投降,南诏子民只怕也不服。” 司陌邯对于怀中的小女人很是无奈:“一提起赚银子,你就这样兴奋。在你的心里,银子比本王绝对要重要。” 沈峤毫不留情:“有了银子不缺男人,有了男人不一定就有银子。” “可银子随时可以赚,本王却只有一个。” 沈峤仰起脸,朝着他的下巴啄了一口:“这个你都要分个输赢,别忘了,我赚的银子也有你的一部分,马上就可以分红了。” 司陌邯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得逞轻笑:“银子我不要了,全都给你,换本王今日在你这里留宿一夜,如何?” “那你这代价可有点大。” “这算什么?只要将你娶到手,你所有的银子都是本王的。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倒是诚实。” “那你这是答应了?” “想得美。” 司陌邯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嗅着沈峤发间的清香,低声闷笑。 沈峤偎在他坚实的怀里,暖暖的,鼻端萦绕的,也都是独属于他的清洌味道,阖拢了眸子,安心而温暖。 夜风沁凉,偶尔有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气飘过,天边偶尔有流星一闪而逝。 登高处,山河远阔;归家处,万家灯火。 沈峤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醒来,伸个懒腰,踢掉被子,揉揉惺忪睡眼,坐起身来。 有香气顺着窗子钻进来,沈峤吸吸鼻子,这个味道太熟悉了,正是自家猪肉小云吞里芝麻香油混合着小葱的味道。 这么早就做好了,放久了可不好吃。 沈峤立即起身,披上衣服,抬手去梳理头发,不由就是一愣。 自己昨夜里不是在房顶上跟司陌邯说话呢吗?怎么就钻进被窝里去了?而且,这衣服是怎么脱的? 咋跟醉酒似的,还断片儿了? 该不会,是司陌邯将自己抱回来的吧? 他有没有趁人之危,对自己做点啥? 她正心惊呢,就听院子里林心雅恭敬地道:“邯王殿下,我家姑娘好像是醒了。” 司陌邯竟然在?这么早…… 沈峤一把推开屋门,司陌邯可不正坐在院中石桌边上,低头吃馄饨呢。 见到她起来,司陌邯立即招呼她:“终于醒了?快来吃东西。” 沈峤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昨夜……” 司陌邯眼梢微挑,一脸的心满意足:“你的睡相可真的不雅,还磨牙说梦话打呼噜。” “胡说八道!”沈峤十分羞窘:“你才磨牙说梦话呢。” “你听到了?”司陌邯打趣:“我还以为你睡得很沉呢。” 沈峤顿时涨红了脸:“谁让你留下来的?” “你攥着本王的袖子不放,本王想走,也要走得脱啊。再说了,美色当前,谁要是不抓住机会趁人之危,那还是正常男人吗?” 一旁林心雅抿着嘴儿笑,也憋得脸通红。 沈峤气哼哼地道:“你还笑!以后他若是再来,将他打出去!” 林心雅“呵呵”笑道:“邯王殿下是故意逗着姑娘玩呢,昨儿我与嫂嫂回来,您在房顶上已经睡着了。邯王殿下将您送回屋里就走了,今儿早起刚过来,说要跟姑娘一起去宫里。” 沈峤这才知道自己想当然了,心里顿时一阵暖意涌动,没想到司陌邯平日里老是在嘴巴上占自己便宜,实际上还能如此尊敬自己,爱惜自己的名节。 不由面上笑意洋溢,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嘴巴上却仍旧很硬:“算你是个正人君子。” 司陌邯促狭地望着她:“是不是很失望?觉得本王竟然对你不感兴趣,是你自己魅力太差。” “呸,你这人怎么夸不得?” 沈峤也在石桌边坐下,林心雅给她盛好馄饨,她捧在手里:“我这院子你现在是来去自如,畅通无阻了。” 司陌邯已经吃下一碗馄饨,擦擦嘴唇:“南征北战被我支开了。自然没人拦着。” “他们做什么去了?” “本王带了几个人来,乔装改扮了,下午你拍卖字画的时候,帮着暗中捧捧场,看你眼色行事。” 第285章 募捐拍卖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今儿评论区里,无论内行外行,全都一饱眼福了。大家呼朋唤友,越来越热闹。 有附庸风雅,想求几幅字画提高自己的文化气息与氛围的; 有行内人士前来借鉴学习的; 也有专门来看帅哥的; 评论同样也是五花八门。 以前的直播,褒贬不一,有很多人都在质疑司陌邯是在摆拍。 而今日这大阵仗,老头们全都信手拈来,全都是神来之笔,实在令人不得不信服。 司陌邯的画作在这群专家行列里,或许并不起眼,但人却是鹤立鸡群。 在这群颜值即正义的女粉丝眼里,还是司陌邯的画作更胜一筹。 没等画完,评论区里已经开始纷纷出价了,而且越涨越高。 沈峤不方便语音互动,只能在公屏输入公告,约定明日另开直播拍卖今日画作。 将近尾声的时候,沈峤关闭直播,查看后台,昨日那位二哥的同学恰好回复过来消息。 “大费周折,已经找到了你二哥新的联系方式,电话也已经打通,将你的事情简单告知了他。只是他应当正在忙,没空说话,只说了两句就挂断了,说晚点联系你。” 沈峤顿时就激动起来,终于能与家里人联系上了。即便不能见面,能通过拼夕夕,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还在,他们肯定就不会伤心了。 只是这件事情这么荒诞,不知道,二哥会不会相信?他应当不会将自己也当成骗子吧? 一时间心不在焉。 临近中午,午门前逐渐热闹起来。 首先来的,是太子几兄弟。 太子带来的,是他收藏的两幅顾恺之的山水画,展开给沈峤过目,要捐赠给灾区,今日下午一并拍卖了。 宸王手里的,则是一幅字,沈峤历史知识匮乏,也不识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听翰林院里老头们的啧啧称赞,也知道是值钱东西。 凌王司陌年没有字画,倒是带来几本诗词孤本,天花乱坠说了一通,沈峤照样是听得一知半解,只是连连颔首,装作内行。 司陌翊两手空空来的,他不稀罕附庸风雅,也不收藏字画,但是牛逼哄哄地许给了沈峤几车药材。https:/ 不让中间商赚差价,直接一步到位了。 非但是几位皇子,过了中午,马车接踵而至,稀稀落落,朝中十几位官员也亲自送来家中珍藏的字画或者值钱的书籍孤本等。 沈峤可不觉得,自己有这样强大的号召力,竟然能让几位皇子与官员割爱。 说到底,还是占了皇帝老爷子的光,这就叫一呼百应。 司陌邯倒是不客气,来者不拒,将他们带来的东西尽数收入囊中,并且命人登记在册。 还得是司陌翊这孩子老实,敢实话实说,揶揄司陌邯:“四哥你让我们全都慷慨解囊,你自己呢?又捐献了什么好东西?” 司陌邯脸不红气不喘:“我邯王府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还有闲钱?否则也就不用求爷爷告奶奶惊动你们了。” 司陌年轻嗤:“合着这好人都让你当了,你自己却一毛不拔?” 司陌邯并不分辩:“三哥此言差矣,我与峤峤已经商量好了,这批药材制好,运往灾区的时候,要用大红布题写上捐赠人的名讳,一路风风光光地南下。让你们爱民如子的美名,声传八方。” 太子一本正经轻咳:“此乃我们分内之事,一点微薄之力,就不用如此张扬了吧?再说此事,乃是大家齐心协力,沈姑娘更是居功至伟。” 沈峤笑着道:“义举就应当被赞扬与宣传,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投入到募捐之中。” “那我等就愧领了。” 太子点头,众位官员也觉得,这位沈姑娘挺会办事儿啊,自己这钱花得真不冤。 眼见时辰不早,大家的画作也绘制完成,沈峤饭都顾不得吃,立即张罗着开始拍卖。 司陌邯早就派人广而告之,所以前来瞧热闹的人也不在少数。 拍卖台前,围拢了许多的商贾与官员,多是冲着皇帝老爷子赏赐的那些画卷来的。 能收藏皇帝的画作,这对于他们而言,属于一种荣耀。 鸣锣开场。 毫无疑问,皇帝的画作拍卖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 在司陌邯带来的“画托”哄抬之下,太子等人捐赠的名家画作也顺利拍卖出去。 但是因为宣传力度不够,今日前来参与拍卖的人,并不多。 而朝中翰林院几位学士的画作与书法,虽然精妙,但买家里终究是识货的人少,溜须拍马的人多,售价并不怎么理想。 沈峤几乎就是左手转右手,顺利将这些字画收入囊中,再加上老头们馈赠的作品,收获颇丰。 这一天虽说累,但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自己赈灾所用的药品费用已经绰绰有余,结余剩下的银子,沈峤打算换成粮食,一同运往灾区。 晚间司陌邯兄弟几人要一起到酒楼吃酒,沈峤以药厂有事婉拒了。她要赶回宅子,等着二哥给自己回消息! 回到宅子,秦若仪已经从尚书府里回来。还给沈峤带来许多吃食与小玩意儿。 早早用过晚膳,沈峤又再次欣赏过那些大学士所做的字画,特意打开拼夕夕后台消息提醒,安静地等着。 几次消息提醒,沈峤激动地打开系统,却又一次次失望。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然后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睡到夜半的时候,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而且接连三四声。沈峤顿时就清醒过来,打开系统,只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顿时睡意全无,“噌”地坐起身来。 是二哥,二哥回复消息了!这个工作狂加夜猫子,该不会这个点儿刚从坟里爬出来吧? 隔了时空,沈峤似乎都能看到,二哥刚洗完澡,一边擦拭滴水的头发,一边葛优躺,打开拼夕夕,累得浑身散架的样子。 “你好,我是沈家豪。请问你是哪位?” “我听我同学说,你找我有事情?” “你为什么会叫沈峤?” “我们认识吗?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名字?” 一连串地发问,沈峤看着,眼泪差一点就“扑簌簌”地落下来。 就跟走失的孩子突然见到了亲人。 她几乎是哆嗦着手,郑重其事地输入一行字:“二哥,我是峤峤,你的小财迷妹妹。” 系统那边,半天都没有回复。 沈峤继续输入:“我好想你们,想老爸老妈,你们还好吗?” 对方终于回复:“你说,你是谁?” 即便只是几个字,沈峤也能感受到对面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我是峤峤!”沈峤特意加了感叹号,表达自己的心情:“从小喜欢揪着你耳朵让你背的峤峤。” “呵呵。” 二哥发过来简单的两字回复,明显是不相信。 “我好不容易才联络到你们。”沈峤一本正经。 “联络我们很难吗?” “我这里没有信号,只能用拼夕夕自带流量基站跟你联系。” “难道你没在地球上?” “我也不知道应当如何跟你解释?我遇到了一点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287章 谁爱嫁谁嫁 沈峤瞧着秦若仪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演戏。 “潜入我房间的人真的不是你?” “我敢发誓啊,我要是想去,大可以正大光明的,何必偷偷摸摸的呢?你确定,真的有人深更半夜进你的房间,不是做梦?” “可能是做梦吧。”沈峤不置可否:“不是你就好,就怕万一不小心再伤了你。” 秦若仪笑得有点牵强,低头默默地吃面。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正好店铺里有事情找沈峤,沈峤的饭没有吃完,就起身离开了。 秦若仪这才没滋没味地搁下手里的筷子,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吩咐身后丫鬟。 “一会儿有空,你们将咱们的东西收拾一下。” 小丫鬟不解地问:“小姐是要回尚书府吗?” 秦若仪点头,有点伤感与黯然。 小丫鬟吞吞吐吐:“我觉得,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可这院子里这么多人,峤峤她为什么就不怀疑别人呢?我觉得,她和林姑娘可能是不喜欢我住在这里,又不好下逐客令。” “不是的。” 小丫鬟异口同声:“可能真是您昨夜里喝迷糊了,半夜起夜自己不知道呢。” 秦若仪想了想:“说的也是,我一走了之也解决不了问题。” 两个小丫鬟点头:“我们也觉得,小姐你在沈姑娘这里,虽说衣食住行简单了一些,但比在府上要快活许多,更愿意你留在这儿。” 这也正是秦若仪对这里恋恋不舍的原因啊。日久见人心,误会不会一直存在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有可能就此了结自己与沈峤这段最珍贵的感情。 等沈峤回来,自己与她好好解释清楚。 沈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觉察到她微妙的心情变化,将生意上的事情安排好,开始拼夕夕拍卖会。 自己煞费苦心筹备的这次拍卖,粉丝们也期待已久,开播提醒消息一发出,买家便纷至沓来。 直播间里,大家摩拳擦掌,翘首以盼。 一幅幅巧夺天工的精美画作一一展示在大家面前。屏幕上,太多的赞美之词,令人眼花缭乱。 沈峤却因为二哥的事情,丝毫提不起兴趣,有些恹恹的。 不用夸大其词,也不用煽动大家的情绪,只简单回放了昨日的作画现场,竞拍便开始了。 许多人早就瞄准了自己欣赏的画作,乃是有备而来,纷纷出价。 司陌邯的画作,参与竞拍的人最多,最终以五十八万的最高价位被一位富婆拍走。其他的字画,也赚得盆满钵满。 假如像昨日那般,现场作画拍卖,趁着粉丝冲动消费的热情劲头,应当能卖出更高的价位。 这一场字画拍卖,令沈峤在拼夕夕一炮打响,陆续有商家前来找她直播带货。 沈峤沉住气,暂时全都婉拒了。她知道,自己的直播粉丝数量,还有很大上升的空间。 现在定价,就相当于限制了自己的起点高度。 而且,因为两边资金全部到位,再加上各个药商的协助,药厂也立即起死回生,开始紧锣密鼓地投入生产。 制作出来的药品立即装车,扯上大红条幅,一边标明捐赠者的名号,另一边标明峤记制药厂,浩浩荡荡地运往灾区。 一路之上,自然畅通无阻,各个关卡谁也不敢刁难,也无形之中,替药厂做了广告。 药品的销售自然而然就活络起来,不用刻意推销,百姓们也知道,峤记制药厂生产的药品,那是皇帝钦点的赈灾药物,药效自然是没的说。 更何况,人家沈峤一个白手起家的弱女子,竟然还能心系百姓,想方设法救百姓于危难,可见妙手仁心。 各个药铺又开始争先恐后地找沈峤进货,开始出现供不应求。 困扰了沈峤这么久的难题终于迎刃而解,这些都是后话。 募捐而来的赈灾银两除了制药之外还略有剩余,沈峤也不贪婪,如数换作粮食,运往灾区救济灾民。 皇帝老爷子命司陌邯派人负责押送。 因为灾区多有暴乱,与抢粮事件发生,沿路之上唯恐不太平。慎重起见,司陌邯就打算派遣百里更前往跑一趟。 粮食就存在沈峤的宅子里,再加上沈峤有书信与包袱带给沈相,百里更亲自带人前来装车,并顺路从王府里带了几坛窖藏好酒过来。 一坛酒约莫十斤,一共是六坛,用结实的草绳捆着,百里更提在手里,就跟玩儿似的,跨步进了新宅。biquiu 秦若仪正在前院喂鱼。无聊地托着下巴,用葱白的指尖捻着一根狗尾巴草。 鱼缸里的锦鲤悠闲地吞吐着水泡。 小丫鬟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今儿大少夫人一早就来过了,小姐您还没起身,问我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府呢。” “这里每天多充实,我才不回呢。那个什么百里千里的她们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稀罕。” “大少夫人说,这个百里参将年轻有为,的确是难得的人才。错过了,没地儿寻这样合适的夫婿。” “嗤,军营里的武将我又不是没见过,只怕就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莽汉张飞,野蛮粗鲁,只知道打打杀杀。 就我这臭脾气,若是嫁过去,一言不合就动手,打又打不过人家,纯粹自讨苦吃。” “邯王爷武功盖世,也没有动过沈姑娘一指头。听说人家那百里参将非但一表人才,还饱读兵书,精通阵法。” 秦若仪撇嘴:“武功高的人都好勇斗狠,死得快。精通兵法的人都阴险狡诈,不老实。 再说了,你瞧邯王爷看沈姑娘的眼光,老是色眯眯的,兵色色一个,将色色一窝,妓营里寻欢作乐的男人,没一个好人。” “小姐净乱说呢,人家……” “你若是再啰里啰嗦地劝,我就做主将你先嫁过去,给那百里参将做个通房妾室,有你哭的时候。” 百里更顿时脚下一顿,支棱起来了耳朵,然后上下打量秦若仪。 难道她就是邯王爷给自己提起的秦家小姐,那个被休的凌王妃?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秦小姐看起来,有些刁蛮任性,不是省油的灯。 顿时就打了退堂鼓,将酒坛子往大门口一搁,就要走人。 刚转身,就被身后的秦若仪给叫住了:“喂,站住!” 百里更顿足转身:“你在叫我?” 秦若仪点头:“你是酒坊送酒的伙计吧?直接掂进来啊,搁在门口做什么?” 然后对丫鬟努努嘴,冲着百里更这里挑眉:“你瞧瞧,这俊秀的后生满大街都是,就连这送酒小哥都眉清目秀。 我宁嫁贩夫走卒,不嫁军营鳏夫。她们若是逼急了我,我就随便找个伙计嫁了,就当身边多个伺候的奴才。” 然后问百里更:“你敢娶不?” 第288章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百里更听她狗嘴吐不出象牙,一时气结,哪里还管她的酒水?转身就走。 闷声嫌弃道:“不稀罕。” 秦若仪见他如此清傲,顿时有些恼,一把丢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嘿,一个伙计还挺牛,酒钱你不想要了?” “不要了。”百里更冷声道。 小丫鬟见他对秦若仪这样无礼,追到跟前来:“你这人本事不大,脾气还真不小,我家姑娘说嫁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竟然不知好歹。” 百里更“呵呵”一笑:“我前世造了八辈子孽,没攒够这福气,你家小姐还是找别人吧。”m..nět 秦若仪又不傻,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噌”地站起身来,指着他斥道:“酒坊里竟然还有你这样傲慢无礼的伙计?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百里更不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秦若仪直接拦在他的面前:“本小姐让你走了吗?” “我若想走,谁也拦不住。”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拦得住你。” 秦若仪觉得自己好歹也是练过几天花拳绣腿的,不将这百里更放在眼里,直接朝着他挥出一拳。 毫无疑问,拳头被百里更轻而易举地接住了。百里更不屑轻嗤:“回敬你一句:好勇斗狠死得快。” 秦若仪吃了亏,非但不怕,反而挺兴奋:“没看出来,你手底下还有两下子。今日倒是要跟你比划比划,你若赢了,我便放过你。” 直接攻击百里更的下盘。 百里更原本让着她,也不屑于与她一较高下,谁知道秦若仪步步紧逼,他便使出三分功力,将秦若仪一掌拍飞出去。 然后冷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倒是还不及你嘴皮子厉害。你若是想嫁一个不如你的男人,只怕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秦若仪恼羞成怒:“你还真当自己配得上我吗?一个满大街都是的臭男人,谁稀罕?” “最好是不稀罕,我也宁娶寒门农女,不娶你这高门弃妇。” 这话无疑又戳到了秦若仪的心窝子上。 适才与丫鬟所说的话虽说只是玩笑,但也反映出她心里的自卑。 她宁肯低嫁贩夫走卒,绝不高攀世家大户,就是怕被人家拿捏自己的过往。 而百里更,说话简直太过分。 她二话不说,一跃上前,接连出招。百里更轻描淡写应对。 沈峤与司陌邯全都闻声而至,撞见两人不知何故,你来我往,正打得热闹。 二人慌忙上前劝架,将两人拦住,询问缘由。 百里更掸掸衣袖:“时辰已经不早,末将酒已经送到,这就装车启程,有劳沈姑娘了。” 沈峤知道二人中间必然有误会:“上次在军营里,我不明缘由,言辞间对百里参将多有误会,你该不会还有些介意吧?” “上次是我说话有偏见,沈姑娘教训得极是。” 秦若仪这才知道自己适才误会了百里更的身份,原来他就是被自家父亲一眼相中的那个女婿,那自己适才所言,对他多有贬损,也难怪他生气。 功夫倒是的确不错,长得也人模狗样,就是这脾气有点臭,而且不苟言笑,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撇嘴悻悻地道:“适才是我不识得你,多有冒犯,你若是瞧我不顺眼,我躲一边去就行,你犯不着跟我家峤峤甩脸子。” 然后叫上丫鬟:“我们回屋!” 沈峤劝完百里更,又去拽秦若仪:“瞧你,一点误会而已,说开了就是,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香三臭四的?” 司陌邯也对百里更道:“人家秦小姐都道歉了,咱们男人家,可不能小肚鸡肠,没个肚量。” 百里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不情不愿地冲着秦若仪拱了拱手:“秦小姐多担待。” 两人各自向着一旁扭脸,谁也不看谁,反正梁子是结下了。 原本秦尚书还指望着两人能共结秦晋之好呢,谁知道一见面,就整了一个水火不容。 看来,九成九是没戏了。 司陌邯也不愿意自讨没趣,再撮合二人。 看时辰的确不早,就带着百里更入内,指挥着士兵往车上搬运粮食。 沈峤则询问秦若仪,与百里更好端端的,怎么还打起来了。 秦若仪更不忿地数落百里更的毒舌与得理不饶人,府上来了不速之客。 穆锦衣。 士兵们来来往往地搬运粮食,宅子门是敞开的,穆锦衣不请自来,直接进了前院。 秦若仪识得她,捅捅沈峤的胳膊:“瞧,她怎么来了?” 沈峤扭脸,知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穆锦衣出现,肯定没好事儿。 穆锦衣左右环顾沈峤的小院:“这宅子是邯王殿下给你买的吧?” 沈峤并不反驳:“是啊,还不错吧?” 穆锦衣轻嗤:“好是好,只可惜啊,痴心错付,替别人做嫁衣。” 这分明是在嘲讽沈峤用情不专。 沈峤知道她狗嘴吐不出象牙,说话一向喜欢冷嘲热讽的,她已经习惯了。 “没办法,谁让邯王殿下愿意呢,他就是喜欢宠着我。” 穆锦衣面色一沉:“是啊,谁让你会假惺惺地演戏呢。若是说沽名钓誉,还得是你厉害。瞧瞧,打着赈灾的名头,你是名利双收。” 沈峤不与她计较:“我倒是巴不得穆小姐你也能像我这般沽名钓誉,多为灾区的百姓做点善事。” “慷他人之慨而已,这不是你沈峤惯用的伎俩吗?” “别人乐意,我也欢喜,百姓受益,跟穆小姐有什么关系?” “虚伪!无耻!邯王殿下怎么会被你这样的女人蒙蔽?” 秦若仪在一旁气不过:“看来明日我得养一条看门狗了。” 沈峤与她一唱一和:“最好是不会叫的。” “为什么啊?叫得越凶越好啊。” “会咬人的狗不叫啊。别的狗咬咱一口,咱总不能咬回来,但是狗能啊。” “言之有理。” 穆锦衣怎么可能听不出二人是在一唱一和地骂她? 她却丝毫不急不恼:“早就听闻你的宅子每日门庭若市,如勾栏院似的,访客络绎不绝。你若真的养了咬人的看门狗,谁还进得去你的门?” 秦若仪想要发作,被沈峤拦住了。 “那我这里还真的不适合你穆小姐来往,免得玷污了你的清誉。所以你若是没什么事情,赶紧离开的好,免得自取其辱。” 第289章 难以启齿的想法 穆锦衣微微一笑:“我可是来给沈姑娘你送银子啊,怎么,不欢迎?” 沈峤这才想起,穆家老大那日里答应几天后将银子给自己送过来的。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穆锦衣。 难怪一个劲儿地揶揄自己,擅于慷他人之慨呢,这是大实话。 她微微挑眉:“竟然还劳烦穆小姐你亲手送过来。” 穆锦衣朝着她身后看了一眼:“不请我进去吗?” “不太方便。银子给我,就不请穆小姐进去了。” 穆锦衣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在沈峤的面前晃了晃。 “没想到啊,沈峤你还真是好手段,敲竹杠敲到我将军府来了。” 沈峤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穆副将竟然对我有那么大的意见,一个妇人的无稽之谈竟然也信,还特意跑到军营里兴师问罪。” “是不是无稽之谈,你自己心知肚明。” “这话没有证据可不好乱说。” “故意设下圈套,让我父亲在士兵跟前丢丑,你还真是卑鄙。” “若无害人之心,穆副将又怎么会丢丑?更何况,穆姑娘,难道你就愿意看着那么多的女同胞每日饱受折磨蹂躏而无动于衷?” “这世间苦难的女人多了,菩萨都不管,你沈峤救得过来?” “当有一天,你穆锦衣身陷危难,需要别人救你一命的时候,这句话送给你。” “呵呵,你放心,我即便命悬一线,我也绝对不会求你沈峤。” “有骨气啊。”沈峤笑笑:“希望你的命跟你的嘴巴一样硬,永远没有求人的时候。银票送到,就请穆小姐离开吧。” 穆锦衣挑衅地望着沈峤:“那这银票你可要收好了。” 指尖微动,手里的银票一张一张,掉落在了地上。 “我将军府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挣的。想要,自己跪下一张一张捡吧。” 来回扛粮食的士兵顿时顿住脚步,诧异地扭脸看过来。 有人见不对头,飞奔入内,回禀司陌邯。https:/ 秦若仪见穆锦衣这样嚣张,忍不住再次上前替沈峤出头。 “穆小姐。你可要清楚一件事情,这银子是穆副将主动提出给我们峤峤,息事宁人的,不是我们要的。你这算是什么?” 穆锦衣上下打量秦若仪,眉毛微挑:“这是我跟沈峤之间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这是我的地盘,你敢当着我的面欺负峤峤,那就不行。” “我就欺负了,你能如何?” “她或许不能如何,可本王能。” 司陌邯沉着脸从里面出来。 穆锦衣面上并无任何惊讶之色。 司陌邯上前,蹙眉望着一地的银票,对沈峤道:“你且进去,这里本王来处理。” 沈峤脚下未动:“你若搭理她,倒是让她如意了。这银票并未交到我的手里,明日找穆副将再要就是。” 司陌邯微微颔首:“好,明日本王陪你一起去。” 穆锦衣突然道:“邯王殿下,你还要被这个女人利用多久?” 司陌邯头也不回:“穆小姐你管束好你自己的嘴就行,本王的事情与你有何干系?” “你可知道,沈峤她压根就不喜欢你?” 秦若仪反唇相讥:“这话倒是奇怪了,你又不是峤峤肚子里的蛔虫,她是不是喜欢,你知道?” “我知道!”穆锦衣扬声道:“邯王殿下你想不想知道沈峤她心底里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沈峤倒是被她说得好奇心都起来了,扭脸问:“那我倒是真要听听了,我喜欢的人是谁?” 穆锦衣冷冷地望着她,抬手竟然指向了秦若仪,冷冷掀唇:“你压根就不喜欢邯王殿下,一直以来,你都是在与邯王殿下虚与委蛇,利用他的感情。 因为,你压根就不喜欢男人,你喜欢的人是她!秦若仪!” 沈峤听得一愣,然后捧腹大笑:“你的脑回路还真的跟正常人不一样。你但凡说个男人的名字,我也跟你分辩两句。你说是秦若仪,我还真的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反驳你了。” 一旁秦若仪面色却骤然一沉,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穆锦衣用眼角余光扫了秦若仪一眼,愈加胸有成竹。 “就是因为你们两人都是女人,所以邯王殿下才不会对你们有所怀疑吧? 秦若仪,你敢当着邯王殿下的面,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不愿意回你的尚书府吗?” 秦若仪的脸色甚至开始泛白了,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穆锦衣一定是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否则,她断然不会用这种高傲的,挑衅的姿态,在司陌邯的面前说话。 第294章 我想请你假扮我的小妹 沈峤抿着嘴儿笑:“情爱呢,就是说你的性取向,你喜欢的是男是女。至于男欢女爱么……” 沈峤附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悄悄话。 “你不能因为司陌年他不懂怜香惜玉,技术太差,给你初次带来不好的体验,就觉得自己厌憎男人。” 秦若仪面红耳赤,脸蛋红的像是要滴血一般:“按照你这样说,我与二嫂是截然不同的?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你二嫂在你幼时就给你不断灌输这种思想,将她自己的错误观念强加在你的身上,你真是差点就被她给误导了。” 秦若仪眨巴眨巴眼睛:“你还没有嫁人呢,你怎么竟然懂得这么多?是不是邯王爷手把手教你的?” 沈峤撇嘴:“刚开导了你,你竟然就反过来调侃我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秦若仪分辩:“这件事情困扰了我这么久,我都快要郁闷死了。早知道,应该早点问你的,也免得造成今日这样的误会。” 沈峤抿着嘴儿,轻咳一声: “可不,我差点都要将你赶出去了。我可不敢留一个觊觎我美色的人在身边。” 秦若仪吐吐舌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可我现在怎么办啊?那么多士兵都听到了,万一那穆锦衣到处胡说八道,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也要受我连累。” “那你就干脆嫁给百里更呗,与他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堵住他手底下兄弟的嘴。堵不住的话,你这个大嫂出面管,谁还敢质疑你?” “我与你说正经的,你又调侃我。谁要嫁他?” “亲了人家又不负责,真是渣女。” “还说!我那会儿求死的心都有了,破罐子破摔而已!” 沈峤不再打趣她:“我觉得,此事你可以交给你父亲来处理,警戒穆锦衣。也正好借此断了你二嫂对你的想法,让她以后规矩一点。” “这样岂不便宜了她穆锦衣?别人滴水之仇,我向来涌泉相报。” 沈峤眨巴眨巴眼睛:“我倒是真有一个法子,就是损了点。” 秦若仪立即来了精神:“快说快说。” 沈峤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了两句话。 秦若仪眼前立即一亮,“噗嗤”笑出声来:“的确有点损。她穆锦衣若是知道是咱俩安排的,估计吃了我的心都有。” “那还是算了吧。”沈峤反悔:“我收回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