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首辅家的恶毒原配是神医叶浅浅苏墨阳》 第1章 穿成恶妇 “叶浅浅,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头疼的厉害,叶浅浅忍不住大吼一声:“吵死了!” 旋即,陌生的记忆袭来。 她穿书了! 还欺负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这本书叫《首辅大人很冷酷》,男主苏墨阳考中秀才后,被迫娶了恩人的女儿。 这女人又蠢又毒,虐待婆婆,卖小姑,刺瞎小叔子,最后被苏墨阳虐杀而死。 后来,苏墨阳一路做到首辅,娶温柔公主。 没错!她穿进的这具身体,正是那个恶毒原配。 和她同名,叫叶浅浅! 原主是安阳城叶员外的长女,还有一个后母和弟弟。 叶员外娇养女儿,从小过的是富贵日子,养的性子跋扈又自私。 新婚当天,因为小姑子生病,叶浅浅和苏墨阳没能圆房,让她倍感羞辱。 之后又见到苏家的贫困,好吃懒做。 成亲三个月了,原主使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却把苏墨阳推的越来越远。 打弟妹,骂婆婆,周围邻居全得罪个遍。 今天原主出门,邻居家小孩金柱骂她“懒婆娘“。 原主一气,朝着金柱扔了块石头。 金柱被石头击中,捂着肚子哭叫起来,杀猪一般。 金柱娘茂才媳妇心疼儿子,推了原主一把。 原主的头撞到石墩,叶浅浅穿了过来。 捋顺记忆,叶浅浅扫了金柱一眼。 作为一名优秀的中西医双科大夫,她一眼看出不对。 不过一个小石头,力道不大,怎么可能疼成这样? 看上去倒像是...... 叶浅浅蹲下身,抓住金柱的手刚要号脉,就被护犊子的茂才媳妇一把推开。 “你还想干什么!毒妇!滚开!离我儿子远一点!” “嫂子,我看金柱不对啊!今天没乱吃什么东西吧?”叶浅浅忙解释。 “你是砸了人还想赖账吧,等阳哥儿回来,我让他休了你这个恶妇!” 叶浅浅没在意。 她伸出手快速的朝着右下腹按了一下。 金柱猛地又哭嚎起来。 果然!是阑尾炎! 这病可耽误不得! “天杀的!叶浅浅!我跟你拼了!” 这可真把茂才媳妇惹毛了,扭曲着一张由字脸,放下儿子就朝叶浅浅扑过来。 “嫂子,金柱是病了,阑尾炎......哦,是肠痈!他得了肠痈!不是我砸的!” 艹!咋还不听人劝呢! “叶浅浅,住手!” 就在此时,一声急斥响起。 一个身穿布衣青衫的少年,抱着一摞书。如竹玉立站在十几米远。 苏墨阳。 原主的相公。 也是书中的男主,未来的首辅大人。 对了,今日是他休假的日子,原主本来就是想要去村口等他的。 “你在干什么!” 苏墨阳疾步而来,语气不满。 平日里这个女人与人吵架也就罢了。 今日竟然还动手,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第2章 孩子得了肠痈 苏墨阳走近,叶浅浅看的更清楚。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鼻挺唇薄,眉若远山,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犀利幽深。 即便穿着最普通的布衣青衫,也掩饰不住身上那股清贵之气。 叶浅浅看的目不转睛。 “阳哥儿,你快把这恶妇休了吧!” “整个落霞村还有哪个比她更恶的,把金柱砸成这样,也不怕遭报应啊!” 苏墨阳面色一变,蹲下身,抱起地上的金柱。 “柱子,告诉哥哥,哪里疼?” “不是我砸的,他是得了肠痈,要赶紧找大夫! 听到干脆清朗的声音,苏墨阳讶异抬头。 面前的女人衣衫脏污,身上依旧带着浓郁的恶俗脂粉味。 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不同。 但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澄澈清亮,语气也不似之前尖酸刻薄。 有些怪异。 “肚子疼。”金柱虚弱的哼哧。 苏墨阳看着他惨白的脸,当下将书放到墙根下。 抱起金柱,对着茂才媳妇说:“嫂子,我带他去陆叔那看看。” 没人再理会叶浅浅。 她撇撇嘴,耸耸肩,抱起墙根的那摞书。 这个时期的书可是很贵的,苏墨阳自来珍惜,别放在这里被人顺走了。 ...... 陆叔是落霞村唯一的大夫。 四十多岁的年纪,早年死了老婆,没再娶,一个人住在村西头。 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或者耕牛出了问题,都找他看。 听村里人的描述,像是个好人。 就是不知道医术如何,能不能看得了肠痈。 出于职业素养,叶浅浅不放心,也赶紧跟了过去。 刚进陆叔家门,就听到老头说了一句:“行了,不过是肝气上逆,扎几针就好了,不用拿药。” 什么? 肝气上逆不就是岔气吗,怎么可能是岔气! 金柱仿佛真的好多了,正坐在凳子上,抓着一把花生在吃。 “还敢乱吃,不要命了!” 叶浅浅本能的呵斥,却忘了这不是自己的患者。 果然,茂才媳妇一点就着:“你竟然咒我儿子,说不定肚子疼就是被你吓的!是不是陆叔?” “嗯......受惊吓确实会.....” “是个屁的是!” 叶浅浅真要被这女人气死,忍不住爆了粗口。 还有陆叔,肠痈也能看成岔气,他还是治牛吧他。 “陆叔,你搞错了,金柱疼的位置是在右下腹,肝气上逆是在双肋或上腹部,且不会疼到满地打滚的地步!他分明是肠痈,很危险的。” 陆良面色难看,他懒得跟一个女人计较。 还是个风评不佳的女人。 ”陆叔,你扎完针又把脉没有,你现在摸摸,是不是还是淤血内阻之像。” “出去!” 陆良满脸不耐烦,谴责的看了苏墨阳一眼,很明显意思是让他带人走。 苏墨阳目光深邃,此前一直打量着叶浅浅。 她一身翠绿衣衫,抱着他带回来的那七本书,眼睛里似有火苗在燃烧。 白皙的脸染上红霞,像只愤怒的小牛犊,劲头十足。 分明是她,又不像她。 以前她可从不碰书,在他面前,扭捏做作。 在外人面前,斜眉吊眼,冲动无脑,不骂人都能觉得出她的粗鄙。 可现在,她在为别人的事操心,对她有什么好处? “叶浅浅,你不懂医术,不要乱说。” “陆叔是长辈,不可无理。” “我只知道,大夫最基本的操守就是救死扶伤!每一次诊断都要慎之又慎,他这般潦草,和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你......”陆良脸色涨红,气的胡子一颤一颤:“阳哥儿,带着她走,我这地儿小!” “你不光地儿小,心眼也小。” “你,你,你这个无知女流,果然如别人说的一般愚钝粗鄙!” 陆良眼睛圆瞪,气的话都不利索了。 村里就他一个大夫,自来受村民敬重,何曾被人这么羞辱过! 她懂得什么医术,还在这大放厥词! “叶浅浅,你怎么能这么说陆叔?” 茂才媳妇也真是佩服了,她真的谁的脸面都不给呀! 苏墨阳冷漠着一张脸:“回家!” 他力道极大,攥的人胳膊生疼。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以往她再作腾,在他面前也收敛几分。 今日却言语强硬,完全不受管控。 就在这时,坐在凳子上的金柱毫无征兆的嚎叫一声,摔在地上。 继而捂着右腹部打着滚叫唤起来,且这次更严重。 还伴随着严重的呕吐,刚才吃进去的花生全都吐了出来。 第3章 扎针救人 叶浅浅冲过去,一手托起他的后脑,一手捏住鼻子“别让污物吸进气管里!” 陆良呆在原地。 “快点按住他,扎针啊!”叶浅浅朝着几个人吼。 真是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苏墨阳也不知为何,她那么一喊,立刻就听话的上前帮忙。 压住了翻滚的金柱,直到动作完成,才讶异的看向叶浅浅。 陆良抓住金柱的手腕,眼睛瞪大。 淤血内阻之像。 “肠痈......” "扎针疏通!" 叶浅浅朝着陆良又是一喊“看不见他疼的抽搐了吗,还等什么呀!” 这病一上来,疼也能把人疼死! 茂才媳妇已经被这场景吓坏了,惨白着脸哆嗦着。 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这是怎么了呀,不是好了吗......” 因为着急,叶浅浅口气十分严厉。 陆良眼神有些茫然“扎哪里,没扎过呀?” 我去! 果然只能当个兽医! 叶浅浅见金柱把东西全吐出来了,松开手,扯起自己的裙子。 “撕拉”扯下一块绸布,将金柱鼻间嘴边的污物擦干净。 苏墨阳看的瞳孔一缩,越发震惊,她哪来那么大力气...... 不是一直装柔弱吗?整天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 陆良的工作桌有针灸包,刚才扎针后尚未收起。 她一把抓过,又拿了一旁的剪刀。 金柱嘶叫着,苏墨阳和陆良一边一个压着他。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小脸扭曲狰狞,眼睛直勾勾的吓人。 “柱子,儿子,你是咋了,别吓娘啊.....” 茂才媳妇无从下手,急的直跺脚,成串的泪又不要钱的落下来。 “陆叔,陆叔,这到底是咋了嘛!” 陆良张了张嘴,啥话也没说出来。 叶氏说的对,他诊断太过潦草。 不,是学艺不精。 只是,肠痈乃绝症,就算诊出来...... 苏墨阳已经从陆良的反应明白了,心下更是吃惊。 他不由得看向叶浅浅,却见,她拿剪刀对着金柱的衣服就剪下去。 茂才媳妇傻呆呆的问“你,干嘛剪衣服?” “自然是针灸疏通,理气降逆!” 叶浅浅将金柱的衣服剪了个稀碎,抽出银针正要扎。 “等一下!”苏墨阳急喊。 “叶浅浅,你......” 话未完,叶浅浅连停都没停,手下飞快的落针。 几乎眨眼的功夫,十几根针已经插在了金柱的身上。 他不懂穴位,只见那些针东一根西一根的,像是乱扎的。 她怎么可能懂得针灸之术? 别把人扎坏了! 陆良观她下针速度,又看了落针位置,胡子抖动"这该不会是,是早已失传的神医谷绝技之一的鬼手回阳针吧?" 只有神医谷的人能治肠痈,用的就是鬼手回阳针。 但转念一想,他就觉得自己糊涂了,这是不可能的,神医谷早就消失了。 神他妈鬼手回阳针,真能掰扯。 救人时,叶浅浅一向严肃,小脸绷着,一句话不说。 天枢,关元,气海,足三里,上巨虚,支沟...... 用泻法,配合药物加减内服,可治普通肠痈。 若治疗无效,只能手术切除。 叶浅浅扎完后,又在胃部扎了几针。 促进肠蠕动,尽快排气通便。 陆良能看出叶浅浅的手法熟练,速度快的看不清。 就是不知,那些穴位有没有效果? 若她也是医者,怎不避讳他,任他大方的观看? 肠痈是绝症,神医谷谷主死后,技法早已失传…… 叶氏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可能懂那般奇妙的针法? 不可能的。 心里如此想,但陆良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叶浅浅捻针。 颤针,进,退,捣。 平心而论,他做不到。 今日之事,让他大受震撼。 心口发热,看着叶浅浅的动作,目光逐渐贪婪。 别的先不说,只在这下针手法上,她就是个大师人物! 他年轻时,也曾怀济世神医的天真梦想。 拜了很多师,蹉跎多年,后来才发现,学的不过是个皮毛。 没有人真的会传授你精贵的医术,不对你排挤就算好的了。 何况,他本身就资质平庸。 心灰意冷之下,他只能来到了村里,看些普通的病症。 或者,给牲畜配个药。 陆良都没有吭声,别人自然不能打断叶浅浅施针。 茂才媳妇心里急的不行。 睁着大眼看着叶浅浅的手,每次拔针又插入,她就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 真想推开她。 可她看到,儿子叫唤的没那么厉害了,身子也不抽搐了。 苏墨阳皱眉。 叶浅浅不学无术,连书都没看过几本。 只上了几年学堂,就和人闹了龃龉被除名。 岳父为她请了不少先生,女红,厨艺,琴棋书画都有。 独独没有,医术! 她的授课先生,没有待过一个月的,她是出了名的难缠惫懒。 学医术又是最枯燥下苦力的。 她怎么可能懂! 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她的模样! 他不过是半个月没回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4章 想要拜师 金柱总算平静下来,呜咽的哭着,胸膛一抖一抖的咄着气。 “别哭,一会儿就不疼了,男子汉要勇敢哦。” 叶浅浅轻声细语哄着安慰一句。 她这么说完,苏墨阳和茂才媳妇全都看向她,神色各异。 处理完一切,只等着拔针,但这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要服药,能不能好还是未知数。 若是炎症一直好不了,最后只能手术。 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除了满脑子的吃喝享乐就是抱美男。 回忆了一圈,也没搜到古代医术都是怎么治疗肠痈的。 总不会都是和陆叔一样的半吊子? 刚才救人心切,不容她多想。 她已经暴露太多,苏墨阳会怎么想? 她抬头看向苏墨阳,却见他神色如常,拿了陆叔的一件衣衫,盖住金柱光光的下身。 呃,是她疏忽了。 一着急把孩子的衣服全剪了,连人家孩子的隐私部位都没给遮掩一下。 陆良给金柱把完脉,脉像弦滑发紧。 还是气血瘀滞之像,却比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但他对痈症实在不了解,连稍微复杂的病症他都看不了,别提这绝症了。 见识到叶浅浅娴熟的手法后,也不敢再拖大。 毕竟刚才那个情况,若是他自己在这,也只能是让人赶紧往城里送。 只是,看孩子的疼痛程度,说不定没到城里就已经...... “这样就行了吗?” 叶浅浅看着虚心求教的陆良,心里的不满也逐渐消散。 总算不懂的还知道学习,也不是那么顽固。 学医术就是一个精益求精的过程。 医以济世,术贵乎精,学医之路,永无止境。 她现在也正在路上,尚有很多不足。 “大黄40克,芒硝20克,冰片10克,研成细末,白醋调敷。” “还有内服方子,你记一下。” 叶浅浅翻了翻金柱的舌苔,白腻中隐约开始泛黄。 陆良忙不迭的找出纸笔,那动作,生怕下一秒叶浅浅会反悔一般。 “乳香12克,没药12克,白芍15克,败酱草50克,丹皮12克,玄胡10克,半夏......水煎服,每日两剂。” “还有,退热的也开上,预防半夜烧热。” “连服七天。” 叶浅浅想了想,又对着不时抹泪的茂才媳妇道 “嫂子,这几天多注意些,若金柱喝药后三日内没有明显好转,马上告诉我。” “不是好了吗?”茂才媳妇茫然问。 “还不能下定论,要看孩子的体质,若是三日内没有好转,还需别的方法治疗,你万不可耽误。” “好,好,我记得了。” 茂才媳妇神色复杂,想要感谢,又觉得这人是叶浅浅…… 她脑子乱的很。 叶浅浅怎么会突然变样了呢? 之前还欺负金柱,现在竟然还哄他? 声音还那么温柔,从没听过她这么说话呀! 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千万别乱吃,这几日,只能喝粥类,等好了再慢慢加东西吃。” “好,好。” 叶浅浅觉得没什么了要嘱咐的了,陆良却又在此时问“阳哥媳妇儿,你说,还有别的方法医治?” 叶浅浅看着他精光烁烁的眼,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个你暂时学不了。” 陆良脸一垮,但下一刻眼睛又亮起来。 暂时,说的是暂时。 那以后..... 他小心翼翼的吹着刚才写的方子。 有些药材他这里没有,还需要去城里抓。 吹好后,他叠起来宝贝的放进怀里。 一抬眼,看到苏墨阳拧着浓眉,略带嫌弃的看着他。 “呵呵,阳哥儿,这几日不忙,我明日到你家帮着林哥儿练腿。” 林哥儿就是苏墨阳10岁的弟弟,一个月前去割猪草不小心割伤了腿。 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也没治好。 现在走路那条腿都使不上力气,一瘸一瘸的。 叶浅浅整天骂他“小瘸子!” 陆良什么想法苏墨阳不管,只是想到幼弟的腿…… 他眼中滑过一丝痛意。 城里治理外伤最好的大夫杜和说过,林哥儿的腿,废了。 还有府城的白老,也已断言…… 苏墨阳再一次看向叶浅浅,目光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光芒。 时间差不多了,叶浅浅准备拔针。 “准备温水,给金柱擦身子,我要拔针了,嫂子你让开些。” 茂才媳妇儿心又提起来。 磨磨唧唧的稍微移开了些。 陆良先前不明白,拔针就拔针,为什么还要准备温水擦身子?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随着最后一根针收走。 一股顶死人的臭气,熏的人差点当场去世。 接着几声“噗嗤噗嗤”,金柱扭着屁股,排出了一大坨便便! 那股恶臭…… 把整个屋子的边边角角都覆盖了。 陆良“......” 茂才媳妇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找东西清理。 “好了,剩下的喝药外敷就行了,有事情再找我!” 叶浅浅快速说完,也顶不住那臭气,憋着一口气跑了出去。 便便排出,金柱脸色好了很多。 疼痛减轻,人也不哭了,委委屈屈的喊着“娘。” 陆良一把脉,瘀滞之像几乎消失了! 神呐! 他要拜师! 兴奋的转过头。 想要找苏墨阳询问,屋里却哪里还有人! 第5章 擦澡 正值初伏,烈日炎炎。 路边大树底下,七八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乘凉。 还有孩童在一旁追逐打闹。 叶浅浅感叹,父母早逝,养大她的爷爷也在三年前去了。 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就是最后那个病人没有救成,希望他能平安熬过吧! 小娃们看见叶浅浅过来,一股脑的躲在了大人身后。 妇人眼里全都带上了鄙夷和厌恶。 “一天都不带消停的,好好的秀才哥儿都被一坨牛粪糟践了!” “这种好吃懒做的,早晚要被阳哥儿休掉。” “老苏家真倒霉,娶了个祖宗回家!刘氏好不容易熬出头了,这又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当初还不如娶了小兰呢,又能干又孝顺,长得也好看。” “快别说了,回头再跑人家小兰那骂,还让不让小兰做人了。” ...... 原主这是以一己之力,得罪了整个落霞村的妇女啊! 叶浅浅回头,一脸灿笑“婶子们,我都听到了哦!” “阳哥媳妇儿,你可别当真,人家小兰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别跑去乱说。” 一个精瘦的老太太赶紧说。 老太太是个孤寡,大家都叫她李婶。 早些年死了丈夫,仅有的儿子,十年前也被熊瞎子咬死了。 而杜小兰的娘,也是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从外乡落户在这的,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活。 寡妇和寡妇之间,特别容易产生友情,所以两家走的近。 她担心阳哥媳妇会去找小兰的麻烦。 “没事,我不生气,以前都是我不懂事,现在给你们道歉,对不起啦!” 叶浅浅一个九十度的弯腰,说完不再理会议论声。 走在路上,叶浅浅做出一个决定和离。 本来她就和苏墨阳没关系,在书中也是个炮灰女配。 人家有自己的正缘在,苏家大概巴不得她赶紧滚。 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之前原主去书院找苏墨阳闹腾,闹得二人未同房的事人尽皆知。 有心怀不轨的人找到她。说有一种秘药,吃下后,再冷漠的夫妻都能变得恩爱。 她傻乎乎的信了。 拿出自己剩下的80两嫁妆银子,又被怂恿,去找放印子钱的借了20两。 结果药还没见到,讨债的已经放话,要收钱了。 印子钱能敢碰吗?说不定已经翻了好几翻。 现在的苏家哪里还有钱? 公公七年前意外身死,婆婆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活得艰难。 家里能当的东西早就当了,真的是家徒四壁。 也幸亏苏墨阳争气,被书院院长看中,免了束脩,这才能坚持到现在。 叶浅浅做的这些业障,可别再连累人家了。 趁着大恶未成,赶紧离开。 和离之后,她可以先回叶家。 反正叶员外疼闺女,几十两银子也只是个小钱,就让他来还,谁让他教女不严呢! 替女还债,天经地义。 至于以后,她再做其他打算。 这个时代,女医也多的是。 凭着一身过硬的医术,她也不会一直待在叶家就是了。 做好了决定,叶浅浅脚步也轻松了很多。 她不禁又想到刚才的事情。 苏墨阳绝对是起疑了。 笨蛋都能看出她的变化,何况人家那么聪明。 伪装已经没什么必要,就是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会不会把她当做鬼怪邪魅之类? 看来得尽快提和离的事,最好今天就能离。 想的太入神,脚下猛地踩到一颗鸡蛋大的石头。 身子一晃,差点崴了脚。 她踢着那块石头边走边玩,到了一处分叉口,用踢球的动作使劲朝前一踢。 “走你!” “啊!”一声惨叫。 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姑娘,搬着木盆摔到地上。 湿漉漉的衣服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她今天和石头犯冲! 叶浅浅赶紧去扶,却见姑娘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小跑着走了。 好漂亮的姑娘。 这不就是落霞村的村花杜小兰吗? 果然和苏墨阳是顶配。 只可惜,苏墨阳的正缘是公主。 就算和离了,他也不会娶杜小兰。 记忆里,原主确实找过杜小兰的麻烦! 刚嫁过来时,原主跑去杜家警告过一番。 后来发现杜小兰没有威胁性,苏墨阳又不怎么回家。 她就懒得搭理了。 “叶浅浅,你可真是,人见人厌,狗见狗烦的,小可爱呀!” 叶浅浅摸了摸后脑勺,肿了个大包,疼的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觉得有人在瞧她呢? 第6章 力气变大了 回头看了一圈,几座房子遮挡了视线。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半天,并没见有人出来。 叶浅浅撇撇嘴,快步朝苏家走去。 苏家住在村东头。 原本公公苏安和没死的时候,在一家布庄做账房,家里生活还过得去。 起了四间大瓦房,可谁想世事难料,不到四十人就没了。 具体怎么死的她也不知道,苏家人闭口不提。 叶浅浅曾问过一嘴,婆婆脸色难看。 苏墨阳严肃告诫她,不要再问。 现在苏家也就外面好看,实际守着个空房子,日子难熬的很。 幸亏苏墨阳去年考上了秀才,今年的庄稼不用再交税。 日子肯定比往年好过些。 当然前提是没有娶叶浅浅。 叶浅浅进家门的时候,苏墨阳的弟弟,林哥儿正在搅拌猪食。 家里养了一头三个月大小的猪仔,,一家人指望着过年卖了换钱。 林哥的腿割伤之后,原本活泼的性子就变的有些阴郁。 他连门都不出了,见到叶浅浅进来,本能的朝后看了一眼。 没看到想见的人,就低下头继续干活。 在他眼里,叶浅浅就不是个人。 “你大哥一会儿就回来。” 叶浅浅知道他想见的是谁。 以前每到苏墨阳回家的日子,都是兄妹俩去村口等,那是全家最开心的日子了。 只是叶浅浅嫁过来之后,去村口的就成了她。 而两兄妹只能委屈的在家里等了。 叶浅浅说完,也没见林哥儿搭理自己,暗叹一声。 这个时候,婆婆刘氏一定是在厨房做吃的,鸡蛋饼是少不了的。 每次苏墨阳回家,也是家里改善伙食的日子。 平日里,都是野菜窝窝头的。 叶浅浅闻到了一股面香气,肚子也饿的“咕咕”叫起来。 她已经想象到婆婆忙活,巧姐儿在一旁帮忙拉风箱的场景了。 大热天的,身上的脂粉味越发浓重。 叶浅浅也不打算去厨房惹人烦,先洗洗再说。 院子水缸里的水,被烈日晒得暖呼呼的。 叶浅浅根据记忆,回到和苏墨阳居住的房间,找出洗浴的木盆。 在古代,好好洗个澡就是件奢侈的事情,顶多算擦个身。 她提着一桶水进去,没瞧见林哥儿惊鄂的目光。 平时连端个碗都嫌重的人,竟然能提动一桶水? 这次怎么不指使他和小妹,给她往屋里抬水了? 叶浅浅把门关好,脱光衣服。 看着小胳膊小腿干扁豆一样的身材,欲哭无泪,她傲人的c罩杯啊! 不过,原主这小模样倒是和她极为相似,属于同一种骨相。 明目善睐,鼻梁小巧,嘴唇肉嘟嘟。 脸蛋圆乎乎像小笼包,属于甜美型美女。 不错,加分! 这具身子只有十六岁,还在发育,不用担心身材。 再说她手里有不少好方子,把现在的小鸡蛋变成大苹果,简单的很。 对着水盆臭美了一番,叶浅浅才开始仔细擦洗,熟悉自己的新身体。 生命是令人敬畏的,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这次一定得好好珍惜啊! 擦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林哥儿惊喜的喊“大哥”。 接着就是巧姐,兴奋的喊着大哥哥。 声音清脆的像晨间鸣叫的百灵鸟。 苏墨阳回来了。 这待遇,天差地别呀! 苏墨阳面对弟弟妹妹,与面对叶浅浅时完全不同。 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端的是丰神俊朗,谦谦君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子酥糖分了。 看着巧姐儿将糖纸剥开,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腮颊瞬间鼓的高高的,满足的眯起眼睛。 苏墨阳更加愉悦,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巧姐儿长得和苏墨阳八分相似,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好相貌。 扎着两个小揪揪,唇红齿白,就是过分瘦弱了些,平日里,苏墨阳最疼的就是她了。 就是...... 他抬眸看了一眼卧房,里面传出些微动静。 不知道叶浅浅最近又欺负小妹了没有。 上次回来,林哥儿说过,小妹一连做了好几晚噩梦,不知道叶浅浅对她做了什么。 他不能常在家,就算警告也不过是说劝,怕说的狠了,叶浅浅变本加厉。 “大哥哥,我帮你拿书。” 巧姐儿小心的接过那摞书,利落的跑去了堂屋。 苏墨阳又转头询问林哥儿的腿,林哥儿失望的低头。 “大哥,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从此以后就真的成了瘸子了? 明明伤口都已经结痂,也不怎么疼了,可就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脾气也变得不好,现在连最好的朋友栓子都不来找他了。 “不会,天下医者众多,安阳到底有些偏僻,大哥同窗不少外地的,再多打听下。” “你也别丧气,男子汉大丈夫,要有坚忍不拔之志,这才一个月,莫急。” “嗯,大哥,我会天天锻炼的!” 大哥说的对,这才一个月,前朝有个皇太子,人家瘫了二十多年都重新站起来了呢,他这才多久啊,也太没耐心了。 院里。 叶浅浅端着一木盆的水,弯着腰费力地搬出来。 这身子力气太小了,搬水都费劲! 连拖带挪,叶浅浅将木盆移到墙根底下的排水沟,把水倒掉。 回头,兄弟二人正在盯着她看。 第7章 身体本能反应不会变 女子换了一身浅粉的衣服,简单的长裙,没有披帛或者乱七八糟的缀物。 袖子挽到肘弯处,露出白的发光的小臂,头发像男人一样竖起,长长的在脑后一晃一晃,颇为洒脱。 笑声清扬爽朗,毫无做作之态。 苏墨阳眸色深沉,目光犀利的似要将她穿透。 叶浅浅笑声一顿,不敢再得意忘形,这少年的眼神像探照灯似的,感觉都能穿过她的皮肉,看穿灵魂。 不愧是未来的首辅大人。 她不敢惹。 但他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叶浅浅以为他怎么也要问问刚才的事,她都想好怎么说了,却没听到一句问话。 知道他惜字如金,不问正好! 叶浅浅又跑进了房间,继续收拾,一堆的脏衣服抱出来,还有床上的褥单被子,挨个换换换! 就算是这具身体自己穿过用过的,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要不是内衣不好大咧咧的拿出来,她肯定也一块收拾出来! “太奇怪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早上还踢了小妹一脚,该不会是故意在大哥面前装样子吧?” 林哥儿嘟囔。 苏墨阳目光闪了闪,敛下众多情绪,没再继续看,进了厨房。 刘氏在厨房忙的满头大汗,系着灰扑扑的围裙,站在大锅旁摊着野菜饼子。 因为这些年的劳碌,她头发半数已经发白,因鲜少笑,脸上的八字纹很深,人就显得过分刻板严肃。 见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才微微露出些柔软之色。 “饿了吧?马上就好。” “嗯,不急。” 苏墨阳看了一圈做好的饭,一盆炖土豆,凉拌野菜,几张鸡蛋饼,再就是正在摊着的粗面野菜饼。 他转身又走了出去。 刘氏也习惯了,这大儿子像他爹,沉默寡言的,做个事情闷不吭声。 不过很快,苏墨阳又进来了,手里攥着一把小青葱。 “你拔这个干什么,别又惹得她不高兴。”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叶浅浅,叶浅浅不吃葱蒜,饭桌上都不让出现,自嫁进来,苏家人已经不吃这些东西了,屋后空地上种的也随意让外人去拔着吃。 现在,儿子拿进来干什么? “嗯,儿子心里有数。” 刘氏以为他想吃,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将熟好了的饼铲出来。 阳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希望叶氏别闹才好。 哪知,她再回头,那小葱已经被切成了碎末,被儿子洒进了炖好的土豆碗里。 接着,他又从墙上挂着的油包掏出几颗花生,用木臼碾碎,一股脑洒进了野菜盘里。 “阳哥儿!你再不满意她,也不可做这等小人行径!你爹是怎么教导你的!” 刘氏脸色变得难看,声音严厉。 叶氏吃了花生,脸上会起一层红疙瘩,全家人都知道这事儿。 阳哥儿今日的做法,分明是故意。 这怎是一个君子所为,他爹生前屡屡教导,君子行事坦荡荡,有事不掖不藏,不可两面三刀,背后伤人。 阳哥儿一直和他爹一样,光明磊落的人,今日是怎么了? 苏墨阳抿唇,正要说什么,就被大步进来的叶浅浅打断。 “娘,饭好了没有,好饿!” 她声音轻快,进来厨房,那一声娘喊得毫无负担。錵婲尐哾網 刘氏却愣住了。 苏墨阳拳头慢慢握起。 叶浅浅从未喊过娘,只是偶尔喊过几声婆婆,屈指可数。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可以改变,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不可能改变的吧! 苏墨阳看了看那掺杂了花生的野菜,目光悄然凝结。 没人搭话,叶浅浅讪笑一声。 看刘氏表情,好像喊错了? 想着马上就走了,喊什么都无所谓了,别让人家讨厌才是真的。 “开饭吧。”苏墨阳默默的将所有碗筷摆到了简陋的饭桌上。 林哥儿和巧姐也进了屋来。 叶浅浅特意看了林哥儿的腿一眼。 他是只用那条好腿受力,伤腿是拖着走的,可见伤的不轻。 被叶浅浅看,林哥儿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巧姐儿也远远的绕过她坐到了桌子旁。 好吧,万人嫌。 刘氏看了一眼苏墨阳,又看着桌上加了东西的菜,冷着脸死死皱着眉头。 叶浅浅快饿死了,大家落座之后,她就眼巴巴的等着刘氏拿筷子,餐桌礼仪她还是懂的。 等刘氏迟疑的拿起筷子,她就迅速拿了一个野菜饼啃起来。 嗯,是蒲公英,这个时节吃正好,清热凉血。 只是,做成面饼,粗,涩,硬,真的难以下咽。 因为叶浅浅不吃葱,鸡蛋饼的葱花就用了菠菜代替,以前她可恨不得将一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吃的。 这次竟然没有拿? 大家全都默默的看着叶浅浅。 苏墨阳抬筷,夹了一块沾了葱花的土豆块到叶浅浅碗里。 “不用给我夹,我自己会吃的,你吃你自己的。” 叶浅浅没注意别人的神情,她可没有吃陌生人口水的习惯,幸亏这是第一筷,要不然她绝对不会给他面子的! 张开嘴巴,一口吃进那块土豆,连同葱花。 嗯,白水煮的似的,一点油水都没有,不过软糯香甜,还是比野菜饼子好吃多了。 她又一连夹了好几块。 第8章 花生过敏会死人的! 不过土豆也不多,还有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她也不好意思多吃,还是继续跟野菜饼子奋斗。 “娘,快吃。” 苏墨阳夹起一张鸡蛋饼给了愣愣的刘氏,又将剩下的三张和弟妹分了。 刘氏看着饼发呆,叶氏今日怎么不吃鸡蛋饼了? 眼看着叶浅浅将筷子伸向野菜,她差点阻止出声。 “娘,这次我跟先生请了几天假,回来帮你把农活做完再回。” “啊?那怎么行,就那点地娘能忙完,你读你的书就成,别耽误功课。” 刘氏一听这话,就没心思管叶浅浅了,天大地大,儿子的学业最大。 要是以前,叶浅浅听到此话,还不兴奋地两眼放光,可现在她啥反应也没有,认真的吃着以前从来看不起的饭。 巧姐儿和林哥儿不时地瞄她一眼,饭桌上难得这么清净。 嫂嫂今日竟然没有抱怨。 刘氏见苏墨阳沉默,又絮叨了几句。 “娘,不用担心,不会落下功课,许多农家学子都请假了,先生说十日内不学新课程。” 刘氏见他主意已定,知道无法再改变他的想法,只得闷闷地住了嘴。 肚子差不多八分饱,叶浅浅就再也吃不下了,她看了看苏墨阳。 人家端坐得跟在学堂上课一般,每次夹菜,不疾不徐,闭着嘴巴咀嚼,只看到咀嚼肌一动一动,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其他人也是,只是没有苏墨阳那么赏心悦目。 林哥儿略微急躁些,巧姐胆子小,垂着头小兔子一样。 以前在医院争分夺秒,养成了大口吃饭的习惯,现在人家刚吃到一半,她已经吃完了。 这个习惯不好,伤胃,以后要改。 叶浅浅率先离桌,对着苏墨阳说了一声“相公,你一会儿来一下房间,我有事跟你说。” 她一走,巧姐儿马上抬起了头,“太好了,大哥哥可以在家多呆几天啦!” 大哥哥在家,嫂嫂就不敢欺负她了。 “是呢,再带巧姐儿去地里采花编个花环带好不好?” “好呀好呀!” 有刘氏忧心忡忡,又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叶浅浅把自己的嫁妆又收拾了一遍,除了刚才扔到盆里泡起来的那堆脏衣服,东西还真不剩什么了。 银两让人骗走了,首饰有几根,她记得还让大伯母给哄去了两根银钗。 算了,苏家大伯也曾资助过苏墨阳,就不要了。 铜镜,梳子啥的,就留给巧姐用,也不带了,叶家全都有。 当时成婚,叶员外置办了不少东西,变相的是想改善苏家的生活,但都被苏家拒绝了。 苏墨阳与叶员外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之后,只在二人新房添置了些必要的家具,其他全都没拉过来。 这间卧室,算是苏家最豪华的了。 叶浅浅嫌弃刘氏笨手笨脚,从不让她进来,自己又懒,弄的屋子一团糟,还一股子呛鼻的香料味儿,刚才洗完澡,她已经开窗通风,现在空气好了不少。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用一个大包袱包起来又塞进柜子里。 现在就等着苏墨阳写了和离书,她就自由高飞啦! 叶浅浅心情一好,哼起歌来。 只是,时间过去了好久,苏墨阳还没来,叶浅浅奇怪了,早该吃完饭了呀? 好心情没了,她烦躁地抓了脖子一把,怎么觉得脸颊,喉咙痒痒的呢? 胸口也有些憋闷。 这感觉...... 叶浅浅拿起铜镜,果然,脸上红了一片,这是过敏症状呀,她吃什么了? 在脑子里回忆一遍,顿时明白了。 叶浅浅的体质对花生过敏! 这事儿苏家人分明都知道,还有,她不爱吃葱蒜,今天的饭也有葱。 是苏墨阳,他在试探她! 好呀,这个黑心的,知不知道花生过敏严重的能造成人死亡啊! 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歪心眼也不少,还不如当面问她医术的事儿呢,妈的,太缺德了! 叶浅浅气地跑出去,结果转了一圈,发现厨房早没人了,只剩下林哥儿坐在院子的木墩子上,蔫蔫的砍着柴火。錵婲尐哾網 “你哥呢?” 林哥儿白了她一眼没搭话。 “你哥太坏了,你看我的脸,都起疹子了,说得不好听,他是想害死我吧,真毒!” “你才毒呢!你害我哥还少吗?还想骗他进房,上次把门锁了想欺负他,你以为我大哥还会上你当!” 叶浅浅“......行行行,以前是我的错,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我找他真有事。” “不知道!” 这小子牛气得很,看来是不想告诉她了。 叶浅浅嗓子痒得难受,又跑去了厨房,寻觅了一圈,没啥含维生素高的东西,连个水果都没。 只有菠菜和胡萝卜,她只得清洗了几颗菠菜和一根胡萝卜,像兔子一样吃了下去。 妈的,幸亏症状不严重。 要不然小命都得交代。 等到痒意渐渐消下去,叶浅浅又喝了些水,才出了厨房。 “是不是他们都去田里了?” 一家人都不见了,肯定是去田里忙活去了。 林哥儿还是不搭理。 “你确定不告诉我吗?要下雨了,还是大暴雨。” “你哥还好说,你娘和妹妹的身子淋了雨的话可能会得风寒,也可能引起烧热,又要花钱不说,还遭罪。” 林哥儿抬头看了看天,不信。 大太阳挂着呢!哪里是要下雨的样子。 “你是河里的王八呀,龙王爷啥时候下雨都知道。” “嘿,小子你还骂人,看看你脚底下的蚂蚁窝都多高了,还有天边的龙尾巴云,还有你的宝贝猪仔,去瞧瞧它是不是不安分。” 林哥儿听愣了,低头一瞧,还真的一堆蚂蚁在搬家,天边的啥云他不懂,小猪仔...... 他赶紧站起来,拖着腿一瘸一瘸地跑到猪栏。 果然小猪仔不安分地撕着草窝哼哼呢! 真的要下雨? “信了吧,快说他们在哪块地,我去给他们送伞。” “他们......你会这么好心?” 耕牛好不容易轮到自家,大哥和娘急匆匆就去了田里,临走特意嘱咐他离嫂嫂远一点。 肯定是怕她欺负他。 大哥不知道,他才不怕她呢! “那好吧,我不去了,反正也不是我亲人。”叶浅浅转身往房间走。 她这么好心,还不是想在离开前多少弥补一点,巧姐儿的身体本来就差,淋了雨肯定出问题。 还有刘氏,年纪也大了,一场风寒都能让她倒下。 反正不会是为了苏墨阳那个小兔崽子! 林哥儿见她真的不管,这才急了“家里只有一把伞,还有一件蓑衣!我,我去大伯母家借一把伞,你等着!” “行了,行了,我去借,你和我说说田在哪里,你在家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收一下。”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眼看着太阳还烈着,但是风已经起了。 叶浅浅没去过地里,只知道苏家在东坡和西坡各有块地。 林哥儿赶紧告知她位置。 叶浅浅把家里的伞和蓑衣找出来,就出了门。 林哥儿在院里呆了半天没动。 她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都没喊他小瘸子。 第9章 冒着大雨送雨伞 苏家大伯母丁氏素来会说漂亮话,要不然也不会哄得叶浅浅给了她两根银簪。 明明不信会下雨,还是虚伪的对她夸赞了一番。 然后不舍的借出雨伞,说是一会儿她也要去给大伯送。 小气的只给了一个斗笠。 墙根下的农具都在,她还听到屋里传出一声男人的咳嗽。 叶浅浅也不揭穿,只是笑了笑,大声道“谢谢大伯母了,这几年多亏你和大伯的帮衬,等我相公做了官,肯定忘不了你们的好儿。” 丁氏的笑一僵。 叶浅浅已经拿着斗笠大步走了。 丁氏疑惑这叶氏今天怎么怪怪的,笑的太灿烂了些,走路也像带了风,还梳了个怪模怪样的头。 去给一家人送伞,真的假的? 苏文山从屋里走出来,不满的说“一把伞,你给她就是了,别在这些小事上抠搜,万一她跟阳哥儿学话,阳哥儿跟咱生分了怎么办。” “嗤,叶氏算个啥,说不得哪天就被阳哥儿休了,她能说的上啥话,三个月了连阳哥儿的裤腰带都没碰着,白瞎了一张脸。” “话不能那么说,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反正你别得罪阳哥儿。” 他是秀才哥儿的亲大伯,在城里找活都容易,以后阳哥儿说不得还有大造化,可得好好贴摸着。 “放心吧,阳哥儿是个重情的,怎么说咱也帮衬过,他不能忘,至于叶氏......呵!” 她可不贴那臭屁股! ...... 叶浅浅顺着大路朝东坡走,太阳还在头顶悬挂,沉闷的雷声已经隐隐约约自天际响起,忽东忽西。 果然是雷雨。 气压也开始低,又闷又热,空中出现飞舞的蜻蜓,很多。 叶浅浅蹙起了眉头。 一路看到不少村里人还在埋头干活,有人已经听到雷声,但抬头看看太阳,又继续弯下腰。 “阳哥儿媳妇,你这是做啥去?”一个晒的黑黝黝的青年问。 叶浅浅脑子里对这人没印象,但见人就笑就对了。 “雷雨快来了,我去给婆婆他们送雨伞。” 啊?青年抬头看了看天。 他女人走了过来。 “福顺,你干嘛跟她讲话?” “咋了?打个招呼嘛!” 他和墨阳是哥们,当然那是以前还在村里上学堂的时候。 现在人家已经到了城里的万博书院,又成了秀才,身份是天差地别了,说哥们是有点抬举自己。 但每次墨阳回来,碰到他还和以前一样,态度一点都没变,这让他心里很自豪呢! 碰到他媳妇儿不得打个招呼嘛! “以后不准和她说话!妖里妖气的。”他女人厌恶的看着叶浅浅远走的背影。 都嫁来村里了,还穿那么滑溜溜的衣服,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见天的勾引谁呢! 福顺挠挠头,这话说的,刚才觉得人家挺好的啊! 太阳忽然就不见了,天空阴沉起来,雷声由远及近。 雨水落得猝不及防,根本没有给人跑路的时间。 狂风四起。 叶浅浅发现,雨伞根本就不能打,她把蓑衣赶紧穿在身上,小跑起来。 一声振聋发聩的雷声过后,雨滴更加密集,连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沉沉的将大地笼罩。 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天地连成一片。 “娘!不能在树下躲雨!” 苏墨阳大喊“赶紧回家!” 刘氏又慌张的从大树下跑出来。 苏墨阳光着身子,衣服包着巧姐儿,奔跑在雨幕里,这么大的雨,三人的衣服早已湿透,他也不过是尽量让巧姐靠着他的身子,别被冷雨侵着。 上次就是因为洗澡着凉发烧,好几天才退,若再淋了雨,怕是会更严重。 “苏墨阳!” 茫茫雨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蓑衣的人影。 眼睛被雨水冲刷的看不清,苏墨阳甩甩头。 “苏墨阳!” 雨水倾灌,雷声消失,刚才还肆虐的风也突然消弭,雨伞终于派上用场。 叶浅浅跑上前,将雨伞举到苏墨阳头顶,大喊“你背着巧姐儿,让巧姐打着伞!” "娘,你穿上蓑衣。" 刘氏都傻了,叶浅浅把蓑衣脱下披到她身上,自己带上斗笠。 苏墨阳已经反应过来,心中震撼,动作却十分迅速的放下巧姐,改成背着的,雨伞勉强遮盖住二人。 一个斗笠根本遮不住身体,叶浅浅的衣服很快就淋湿。 “我先跑了!”她大喊一声,又冲进雨幕。 苏墨阳还来不及跟她说句话,那抹纤细的人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说不上什么感觉,此种境地也容不得他多想,总之头脑一片混乱。 “娘,快回家。” 叶浅浅跑到家的时候,大门开着,林哥儿倚靠在屋檐下撑着身子,抻着脖子满脸焦急。 “你,你回来了,我娘他们......”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别在这等,渗了寒气对你伤口不好,进屋,和我一块烧些热水。” 叶浅浅一把将斗笠扣到他头上,自己快步跑了进去。 先进了卧室打算换衣服,可把自己脱光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衣服穿....... 叶浅浅的衣服基本都是脏的,就算还有两件干净的,她也觉的有股子香料味,都一股脑扔进盆子里泡着,打算下午洗的。 谁知,就下起了大雨呢! 没办法,打开衣柜,看到里面有苏墨阳的衣服,都不是新的,有的已经洗的快磨破了。 她挑了一件差不多的黑长衫,闻了闻,有股皂荚的味道。 行,将就一下先穿着,总不能披个被单子出去吧! 苏墨阳身量修长,比她高出一头,即便清瘦也是男人的骨架,她穿上直接到了脚踝,又找了一条裤子,就更没法穿了,好不容易又是腰带勒,又是卷的,好歹穿好了。 门也在这个时候敲响。 “马上来!” 肯定是苏墨阳,叶浅浅赶紧又找出一双干鞋,套脚上就跑去开门。 此刻苏墨阳脑子还是迷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的,向来清冷的眸子带着一层水雾。 湿漉漉的头发顺着光裸的上身往下滴水,很快地上就多了一圈水洼。 门一开,叶浅浅的眼睛登时从半月变成了圆月。 第10章 我们和离吧 苏墨阳虽然清瘦,但是骨架匀称,宽肩窄臀,胳膊肌理匀实,微褐,一看就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水滴不断地顺着胸膛流向裤腰处,让人忍不住遐思。 “粉色的......”叶浅浅无意识地吐出。 “你......” 苏墨阳同样惊得倒退一步。 她穿的,穿的是他的衣服...... 巴掌大的小脸白嫩无瑕,被那黑衣衬得有些刺眼,头发湿漉漉的微卷,散在肩头像摇曳在河中的水藻。 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地流淌着清泉一般。 苏墨阳一时之间觉得胸口跳动的厉害,特别是看到她因领口过大露出的那大片雪白肌肤。 隐隐能看到一片暗影。 脸“腾”的烧热,迅速弥漫上一层绯色。 他扭头就要走。 “哎!你走什么,还不赶紧换衣服,我看你像是要发热了!” 叶浅浅一把拉住他,一使力将人拽进了屋,苏墨阳修长的身子趔趄一下才站稳。 慌乱地甩开叶浅浅,脸上带上恼意。 “哎呀,别生气,我的衣服都扔盆里了,先穿你的,明天换下来给你好好洗洗。” “我去厨房烧热水,你快换衣服吧!” 叶浅浅巴拉巴拉说完,就用手梳理着头发,跑去了厨房。 苏墨阳完全懵了。 他从小是被人夸到大的,聪慧过人,睿智博学,这话已经被夫子们说烂了,他自认还尚有些辨析问题的能力。 可今日是怎么了?他的脑子完全不能转动。 也或者,说是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是以前在装,还是现在在装? 但明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伪装的痕迹。 自私妄为,蠢笨无知是真的。 治病救人,雨中送伞,灵气逼人,也是真的。 怪力乱神的事他不信,那会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得这么彻底呢? 甚至连生活习性都...... 对了,她今日食用了花生,没看到脸上起红疹? ...... 厨房里,林哥儿已经烧好了半锅热水,刘氏在给巧姐擦头发,看到叶浅浅,一家子的目光都聚过来,欲言又止。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嘿嘿! “娘,给巧姐儿用热水泡泡,我再煮些生姜水,你们都喝上一碗驱驱寒气。” 半天,刘氏才不高不低地应了声,端了热水带着巧姐儿回屋子。 她走了,叶浅浅就来赶在烧火的林哥儿。 “你去把姜切成片,再切点葱段,我来烧火。” 她头发还湿着,要烤烤火干的快。 “你干嘛穿我大哥的衣服?”林哥儿语气又和先前一样满是嫌弃。 但还是扶着锅台起身,一跳一跳地离开木墩子。 “嘿,我衣服都湿了,穿他衣服怎么了,要不是我去送伞,能把衣服弄湿吗?” 这下,林哥儿没话说了,两根毛毛虫一样的眉头拧起来。 他长得和苏墨阳可真不像,半点儒雅气都没有,虎头虎脑的,看着就皮实。 就是腿伤了后,老实了许多。 “谢谢你今天去送伞,但我还是讨厌你!” 她那么坏,欺负小妹,骂他娘,在村里横行霸道,丢尽了大哥的脸面,要是他能做主,早就将她赶出苏家了。 今天这是良心发现了,还知道去送伞。 肯定是想在大哥面前装模作样。 大哥那么聪明,才不会上她的当呢! “那我就不招你讨厌了,赶明儿就走。” 要不是下午这一出,说不定现在她和离书已经拿到了。 “哈!我才不信,你巴不得贴在我大哥身上,还说大哥身上香,真不要脸,哪有女人像你这么......” 林哥儿憋红了脸,他实在讲不出那些大婶子说的那些话,但这是事实,每次听到别人议论,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大哥! 叶浅浅真冤,她可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啥时候闻过味了? 再说,男人都是臭的,哪来的香? 原主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真丢人! “你爱信不信,你大哥又不是香饽饽,我稀罕呢?长得好看怎么了,又不能当饭吃,还容易招桃花,我才没那么肤浅。” 叶浅浅大言不惭,看到林哥儿睁着大眼,嘴唇都气得哆嗦了。 小样儿! 姐见过的美男多了去了,眼界子没那么窄。 身前出现一抹暗影,叶浅浅抬头。 换了一身灰色布衣的苏墨阳,瞳孔幽深,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大,大哥。”林哥儿小声喊。 艹! 不地道! 走路也不带声响的。 刚才的话听到了吧? 叶浅浅咧咧嘴,说点坏话应该不会被他记恨吧,她也没杀他娘,卖他妹,不至于不至于。 大恶尚未铸成,她不会被虐杀的! 想到书中他虐杀叶浅浅的那段描写 四肢全被砍断,叶浅浅已经声嘶力竭,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像蠕动的蛆虫不断地痉挛。 他还是不满意,拿起刀片,将断口处烫熟的皮肉刮开,直到流出鲜血,再泡进盐水里…… 叶浅浅不禁打了个哆嗦,捂住双臂。 她是个大夫,在手术台上,见过的血腥多了去,不该怕这个,何况她也没做过恶。 但这个身子是原主的,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感应,她竟然有点感同身受。 苏墨阳看着叶浅浅的动作,蹙了蹙好看的眉头。 林哥儿切好了姜葱,一股脑扔进锅里. "大哥,你也喝碗姜汤,去去寒气。" 苏墨阳点头,拿出几个碗去盛汤。 叶浅浅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往里面添柴,挪出位置。 没想到苏墨阳盛的第一碗竟然递给了她。 “今日谢谢你。” 他声音平和朗润,不复之前的清冷淡漠,让叶浅浅颇有些受宠若惊。 “啊,不谢不谢。” 叶浅浅接过大瓷碗,“那啥,你也坐下烤烤头发吧,免得着凉。” “好。” 在一旁的林哥儿咕噜着眼睛,有点摸不着状况的样子。 叶浅浅吹着姜汤喝了半碗,感觉身体暖烘烘的,就放下了。 想到和离的事,趁着现在苏墨阳看起来好说话,再次说道“你完了回房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墨阳回应。 惜字如金。 叶浅浅安心地回了房间,看到地上原本扔着的湿衣服已经不见了,床上她擦身体的那个床单也不见了。 除了地上还存在的水迹,其他都已经收拾规整。 嗯,还不错。 收拾家务的男人内心都比较柔软,现在的苏墨阳,心肠还没变得冷硬。 对她只是厌恶,没到仇恨的地步。 一切都来得及。 这次叶浅浅没等多久,苏墨阳就过来了。 她开门见山。 “苏墨阳,我们和离吧!” 第11章 说定了吗? “你是谁?” 短暂的怔愣之后,苏墨阳目光如刃,凌厉之气,来的猝不及防,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并朝着叶浅浅逼近。 叶浅浅没想到他变的这么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跌落在床上。 “我当然是叶浅浅!”她恼怒的瞪视着眼前人。 兔崽子,小小年纪,竟敢吓唬她。 她好歹吃了24年饭,那么好吓唬的? “你的生辰是何时?” “......正月初十!” “你犹豫了。” 苏墨阳讥讽一笑,俯身与她对视,深深的盯着她的眼珠,二人的鼻尖相距不足十厘米。 叶浅浅说的对,他身上果然有股香味。 松墨香。 真挺好闻。 靠!她在被人逼问 叶浅浅一把将人推开,明亮的眸子燃起火苗。 “苏墨阳,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让我吃葱,还让我吃花生,下午出了满脸的疹子,你怀疑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问我,却偷摸的做这样的事,真是让人不耻!” 她的身体就是叶浅浅,也有叶浅浅的记忆,他根本找不到破绽,怀疑也没用! 她才不怕! “哦?所以,你为什么吃呢?” 叶浅浅“......我愿意!” “那出疹子就是你自找的。” 叶浅浅现在可算知道了,就算少年时期的苏墨阳,也是个腹黑的,什么纯良心善的,根本不存在。 亏她刚才还冒着大雨给他送伞! 因为他一句感谢地话就以为他好说话。 真是太天真了! 叶浅浅深吸一口气,不想再节外生枝。 “苏墨阳,你就说,愿不愿意和离。” “不会。” 不会是什么鬼? 愿意,但不会? “苏家没有和离,也没有休妻,只有,丧妻。” 叶浅浅“......” 想到将来他会遇到温柔美丽的公主,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中间却多了她这么个绊脚石。 难不成,他还是要杀了她? 叶浅浅试图讲道理。 “怎么会不能和离?我知道你讨厌我,也自知以前做的事很过分,现在突然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想将来咱们成了一对怨偶,一辈子过得痛苦,所以,和离难道不好吗?” “叶浅浅,你怎么突然会医术的?” 苏墨阳却突然转了话题。 “不是突然,以前看过几本医书,里面恰好有治疗肠痈的方法。” 这个问题,叶浅浅回来就想好怎么回答了,因此,连停顿都没就说出来了。 “哦?哪几本?” 叶浅浅拧眉,“《千金方》,《神农本草经》什么的。” “书籍可还在?” “时间太久,找不到了。” 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叶浅浅知道自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下去,她干脆豁出去坦白。 “苏墨阳,其实,我借了印子钱,催债的快要来了,我现在也很痛悔,不想再连累苏家,所以,才想着和离的。” 印子钱? 果然这实在出乎苏墨阳的意料,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脸一下子懵了,眨着好看的桃花眼,帅萌帅萌的。 哈哈!还以为他多沉稳,也不过如此! “几百两的银子,我真的不能把苏家害了,咱们和离,和离以后我让爹......” “契书拿来。” “什么?” “借了印子钱都有契书,拿来我看看。” 苏墨阳又开始用那能穿透人灵魂的目光看人了。 叶浅浅沉默。 契书是有,在她的包袱里,上面只写了20两银子,这都过去二十天了,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利息是多少。 所以要还多少也不知道。 算了,要看就看,这个小男人真是麻烦,明明讨厌的要命,干嘛不和离! 转身,从柜子里将包袱搬出来。 还以为很快就能走,白收拾了! 肚兜,睡衣,成亲时候的喜服,放首饰的小匣子里,叶浅浅掏出了那张契书。 “看吧,我可没骗你,和离对你我都好!” 苏墨阳很快看完,脸色沉的跟外面的天一样了。 上面有叶浅浅的签名和手印,是真的! 她怎么会如此大胆,哪个女人会如此大胆! 他错愕,不敢置信,尽管才20两,但这样的作为...... “能和离吗?你现在写个和离书,这债务就和苏家没关系。” “呵!呵呵!”苏墨阳怒极反笑。 叶浅浅,到底想做什么? 以前巴着他不放,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和离,要说心里没鬼,他才不信! “我说过了!苏家只有丧妻!” “还有!”苏墨阳收起契书,放进自己的怀里,狭长的美目泛着寒气。 “你不守妇道,赌博借贷,行为恶劣甚于七出,这张契书就是证据。” “哪配和离,只有休妻!” “若你被休弃,你娘家也会被指责唾弃,你爹的生意,不出一年,全会落败。” “如此,你还要离开?” 叶浅浅“......” 便宜爹是做米粮生意的,铺子有几个,也就是个小富家庭,要是真像他说的会有这种后果。 那她不就成了害人精了吗? 祸害完了婆家祸害娘家。 “我不明白,你们一家明明被我害的很苦......” 要是她没穿来,叶浅浅还会将他害的家破人亡,他为什么就自找难受呢? 明明和离对苏家只有利没有弊。 苏墨阳垂眸不语。 受人之恩,必以回报。 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也会护她一世。 "如果,如果我治好了林哥儿的腿,你能不能和我和离?" 叶浅浅处了下风,连说话都成了商量的语气。 没办法,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友好了,现在她还是个犯了重大过错的女人。 把柄都是自己递上去的。 你说蠢不蠢? 苏墨阳看着她含着期待的澄澈双眸,眼里再次划过一丝恍惚。 她不是叶浅浅。 但他又觉得,这才应该是叶浅浅。 她真的能治好林哥儿的腿? 连府城的白老,都说没救了。 “我还要科举,最好不要和离,若有一日高中,你若还想和离,我会,考虑。” 但那时,应该没有女人会舍得到手的荣华富贵吧? 总算松了口,叶浅浅想了想,苏墨阳做到首辅的时候年龄也不大,应该是一考一个准的,那应该不用几年。 很好,她等得起!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吗? 苏墨阳不明白她在兴奋什么。 第12章 一张床上睡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天空的闸门坏掉了一般,落得又急又猛。 屋中昏暗,苏墨阳清冷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看着弯腰收拾包袱的叶浅浅,眼底黑稠如墨。 叶浅浅愚戆窳惰,被叶员外惯的没有任何女儿家该有的性情品德,连个衣物都不会整叠,平日都是乱七八糟地堆在衣柜里。 现在却十分娴熟折成相同大小的方块。 每叠一件之前还放到鼻端闻一闻。 谁会对自己的贴身衣物做出这般行为? 心中越发疑窦丛生。 精怪?鬼魅? 叶浅浅收拾好东西,转过身,见苏墨阳于暗影中站着,浑身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看不清神色,无端令人心悸。 这人年纪不大,倒是深沉。 “你拿走我的契书,是打算怎样?家里又没钱,也没有东西可卖,就那头小猪仔也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我明天回娘家一趟?” “把衣服穿好!” 苏墨阳终于动了,声音带了一丝不耐,转身,几步走到了窗边,伸手打开了窗子。 外面的雨丝飘进来,扑湿了他的脸。 叶浅浅低头一看,因为刚才的一番动作,领口又扯开,露出一片肌肤和湖蓝色的肚兜。 怪不得口气这么差,又以为她故意的吧? 把衣服紧了紧整理好,就听见苏墨阳说道“明日我和你去城里一趟。” 声音清冷,一如外面沁凉的雨水。 说完,他又出了门。 这人,多说一句都觉得亏。 叶浅浅想了想,也不知道苏墨阳说去城里是什么意思,是去找叶员外借钱还是想别的办法。 但依照他先前的做派,怕是不会抹开脸面去找岳家。 原主自打成亲后,回了几次娘家,每次都是要钱。 后来苏墨阳就去了一趟叶府,不知跟叶员外说了什么,自打那之后,叶员外就不再给她钱了。 吃喝得管够,就是不给钱。 原主生苏墨阳的气,更生她爹的气,已经好久没回娘家了。 以苏墨阳这种骨子里的文人傲气,怕是不可能是去求助岳家,那他是想怎么还这个债务? 叶浅浅想不出来,也就不再想了。 反正明日就知道了。 晚饭又是炖土豆野菜饼,连点油腥都不见。 叶浅浅这才吃了两顿就受不了了,但看苏家一家人却吃得香。 今日因为她送伞,又烧热水熬了姜汤,巧姐儿看起来精神很好,没有烧热的迹象。 刘氏默默地夹了一个鸡蛋饼到她碗里。 只有她自己有。 大家都低头吃饭,向来对她白眼冷哼的林哥儿都没出声。 叶浅浅知道这是刘氏在表示感谢,只是因为以前相处不愉快才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来。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要是她知道了印子钱的事,肯定又会失望。 算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只能尽量解决。 还有,既然暂时还要待在这里,那就好好对这家人,赚钱改善生活,让苏墨阳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就算以后二人和离,苏墨阳也会念着她的好。 有个首辅做靠山,不要太嚣张啊哈哈! 叶浅浅越想越美,把手里的鸡蛋饼一撕为二。 “巧姐儿这么瘦,多吃些。” 巧姐儿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碗里的半块鸡蛋饼,不知所措地看向刘氏。 苏墨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和道“嫂嫂给的,就吃吧。” 刘氏也反应过来,对着巧姐儿点点头,再次看了叶浅浅一眼,目光复杂。 尽管放慢了速度,叶浅浅还是第一个吃完的。 她拿着自己的碗筷去清洗,却发现水缸里没水了。 这时候,苏墨阳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去了外面。 很快端着一盆水进来,“哗啦——”倒进了水缸。 “这,这不是雨水吗?” 苏墨阳瞅了她一眼,又将盆端出去,依旧放到屋檐外的一块石板上。 叶浅浅再一想,也是了,在古代,哪里有什么自来水,喝的都是井水,河水的。 西游记里不是说了,这叫无根水。 现在也没有什么化工厂,大气污染的,这雨水,干净着呢! 叶浅浅用雨水洗完了碗筷。 苏墨阳又搬进来一盆水。 就这么会儿功夫,就接满一盆,可见外面的雨水有多急。 一刻不停地下了一个时辰了,看势头,今夜不会停了。 想到地里刚清了一半草的庄稼,刘氏犯起愁。 这一耽搁,又要好几天没法下地。 阳哥儿也不能在家耽误学业。 想到此,她又看向叶浅浅。 如果她一直像今日这般,阳哥儿也不至于讨厌她。 “叶氏,今日天气不好,早些回房休息吧!” 叶浅浅还想等着刷碗,但刘氏这样说,她也就顺势应了。 慢慢来嘛,不必太刻意。 何况她确实累极了,原主以前哪跑过这么多路,能坐马车绝不用走的。 回房之后,她又发愁了。 以前苏墨阳回家,晚上在堂屋看书到半夜,然后进屋就铺个席子在地上睡。 对叶浅浅的说法就是,太早圆房对她身体不好,等再过两年。 根本就不给她靠身的机会。 现在可不成了。 地上潮湿,总不能一直睡地上。 叶浅浅看了看床,挺大的,两个人睡十分宽敞。 现代人没那么矫情,反正苏墨阳对她避之不及,她也不怕。 今天先这么睡着,改日再去买张小榻,以后她就睡在小榻上。 叶浅浅找出一张褥单,将两头挂在床柱上,从中间将床隔开。 一人一半。 然后就钻到里面的位置,换了件长寝衣,很快睡了。 苏墨阳这晚有些走神,半天没看几页书。 “阳哥儿,这雨不知啥时候停,恼人得很,别看了,早些歇着。” 刘氏早注意到他的不专心。 以前可是一目十行的,今天翻书的次数有些少。 收起缝好的衣服,她也打算睡了,乏得很。 “嗯,这就睡。” 苏墨阳收好书,目光闪了闪,视线落在角落一个小小的坛子上。 那是给爹上完坟剩下的竹叶青酒。 第13章 这个鬼魅心眼不多 苏墨阳端着一碗酒进了卧房。 看到床上的布置,一时又怔住。 她已经睡了,发出均匀的呼吸,隔着半米高的褥单,能看到她舒展的身体。 胳膊扬着,腿一弯一展,毫无优雅之态。 和以前的叶浅浅没有半点相同。 “叶浅浅?” “嗯~” 叶浅浅本能地应了一声,面朝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苏墨阳思绪又乱了。 如果她不是叶浅浅,怎么回应得这么自然而然? “我怎么救你啊!老娘特么穿书了!你有种倒是把我弄回去啊!” 叶浅浅做了个梦。 梦到正在等她开颅的那个病人没得到有效救治,还是挂了。 结果那个男人的魂魄对着她又哭又骂的。 她倒是想救呢,老天爷不是不给机会吗? 骂她有什么用? 生死有命! “有本事你来找我啊!来了就给你治!” 苏墨阳听得脸色凝重,又等了半天,没再听到她说梦话。 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古怪至极。 他手上沾了酒,搓热,慢慢地伸向叶浅浅的后背。 不是要占她便宜,事急从权,他只是要验证一些东西。 苏墨阳脸有些发热,掀开薄薄的一层寝衣。 沾酒的手覆盖在她的后背上。 如此搓了几次。 直到—— 上面渐渐出现一个复杂的纹路图腾。 子桑。 她是叶浅浅。 不,只能说明,这具身体确实是叶浅钱。 花生过敏,子桑图腾,如假包换。 不是精怪所化。 那么,变的就是里面的芯子! 她没有任何奇怪的特性,与人类无异。 那就是,鬼魅!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魂魄?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事容不得他不信! 她是谁? 也叫叶浅浅? 占了叶浅浅的身子有何目的?会不会伤害他们! 也许是苏墨阳的视线太强烈,叶浅浅不舒服地睁开眼睛,正看到头顶放大的头颅。 她吓得一声尖叫,一拳头就砸了过去。 “呜......” 苏墨阳捂着鼻子弯下腰,疼的眉头皱成了山峰,眼角渗出泪来。 这鬼魅力气怎么这么大! “你刚才干什么?想对我做啥?” “告诉你苏墨阳!我对你没想法,时间一到,咱们可是要和离的!” 叶浅浅感觉背后凉凉的,拉好松散的寝衣,怒视着苏墨阳。 搞什么? 他不是讨厌叶浅浅吗? “你想多了。” 苏墨阳瓮声瓮气,伸手,全是血。 鼻子被打破了。 找布巾堵住鼻子,他恼怒“你刚才大吵大闹,我只是看看你怎么了!” “哈!我可不是啥也不知的小姑娘!你骗鬼呢!衣服都被你扯开了!” 可不就是骗你这只鬼呢! 苏墨阳到底有些理亏,声音低下来。 “你确实做梦了,像是与人吵架,胳膊乱舞,还喊着你有种倒是把我弄回去啊!” 叶浅浅一愣。 想到刚才的梦,好像是吵架来着。 “哦,不好意思啊,你的鼻子没事吧?” “无碍。” 苏墨阳看着相信了的叶浅浅,觉得这鬼魅似乎不怎么可怕,心眼不是很多。 联想她今日又救人,又送伞的行为。 是个心善,敞亮的姑娘,不像原先的叶浅浅一般不顾别人死活。 但鬼魅终究是异类,他还是多观察几天再回书院。 “怎么身上有股子酒味啊!”叶浅浅嘟囔。 “哦,对了,你以后也别睡地上了,浸了寒容易得风湿病,先一张床睡着,改日再买张小床分开睡。”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叶浅浅说完,一翻身又睡了。 苏墨阳神色古怪。 这鬼魅不光心眼子不多,好像还有点傻。 这么容易相信人,倒头就睡,可真,缺心眼。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翌日。 叶浅浅起床时,苏墨阳已经不见了人影。 出门,天已经放晴。 太阳初绽,热气攀升。 院子大水缸旁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小心搓洗着盆里的衣服。 “巧姐儿,谁让你洗衣服的,快放下。” 叶浅浅过来阻止。 这哪里用得着一个八岁的孩子洗,她自己又不是没长手。 巧姐儿哆嗦了一下小身子,小脸惊恐地看着叶浅浅。 叶浅浅知道原因,之前,原主动不动就暗地里掐她,恐吓她要将她卖给拍花子的,有一次趁家里人不在还把她拖到水井边,摁着她的头扬言要将她淹死。 太恶毒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不产生心理阴影吗? 那次巧姐儿一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你要干啥!别欺负小妹!” 林哥儿拿着大舀勺从猪栏出来,警惕地看着叶浅浅。 叶浅浅对他翻了个白眼。 好歹昨天也有了那么一丝革命情谊,咋今天又翻脸不认人了。 “巧姐儿,你别怕,嫂嫂以前做得不对,以后不会了。” 没办法,锅还得她来背。 “你等着,嫂嫂给你梳头发。” 巧姐儿的头发肯定是自己梳的,松垮垮的,这正是拉近感情的好机会。 叶浅浅跑进屋,拿出梳子,又找了两根花绳。 巧姐儿胆子小,让她等着,就真个一动不动地垂手站在那。 虽然还是害怕的眼珠直打转。 林哥儿不放心,拖着左腿儿一癫一癫的来到屋檐下,弄得满脚都是泥。 “大哥去地里了,说让你在家等着。” 让她等着干啥,大哥也没多说。 从昨天开始,大哥和这女人之间就怪怪的。 林哥儿探究地看着她。 叶浅浅也不理会他,拿了凳子让巧姐儿坐下。 巧姐儿脸小下巴尖,头发软软的,有点发黄,除却有些营养不良,山根青筋明显,脾胃不调之状。 这样就算吃得再好,也养不好身子的。 还是要先调理好脾胃。 叶浅浅从她左耳边分出一缕发丝,环绕头顶加上彩绳编了一条发箍辫,后面又编了个小鱼尾巴,正好搭在肩背处。 俏皮可爱。 “林哥儿,好看吗?” 林哥儿斜瞅着“没见过,怪模怪样。” “口是心非。” 叶浅浅拉着巧姐儿的手,“走,进屋照照镜子。” 巧姐儿害怕得只想逃。 她只在大哥成亲前一天进过那间屋子,里面摆放的家具崭新又漂亮。 后来再没进去过了。 娘进去收拾,还被嫂嫂骂了,那次,娘趴在炕上很久,起来的时候,眼底是红的。 除了大哥,家里没人敢进那个房间的。 嫂嫂想对她做什么? 巧姐儿脸白白的,被叶浅浅拉进了屋子。 她被按在梳妆台前。 很轻,不是之前按在井边时那种力道。 但她还是怕。 “看镜子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呀?” 巧姐儿睁大了眼睛。 好好看的小辫子。 就在姑嫂二人正融洽,眼见巧姐儿脸色渐渐放松的时候。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大力的跺门声。 紧接着就是林哥儿大声的质问。 “你们是谁?” 第14章 来要债 七八个高壮大汉双臂环胸吊儿郎当的打量着苏家的房屋。 对面前脸色发白又强撑的林哥儿视而不见。 为首一人正是城里有名的邹汉三,专门放印子钱的,只从外表看,就不是个善茬,肩宽体壮,青筋虬结的手臂上还带着坑坑洼洼的刀疤,实在吓人。 他们大咧咧地进村,早有村民看见,此刻后面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妇人。 窃窃私语的边看边议论。 叶浅浅叮嘱巧姐儿别出门后,就匆忙来到外面。 “叶浅浅,该还钱了,是叶家给,还是夫家给啊?” 邹汉三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眼神阴鹜。 呵!穿着男人的衣服,看来和秀才挺恩爱啊! 叶浅浅也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找来了家里,现在手里哪有银子。 “林哥儿,进屋。” “我不进!你这女人又做了什么!” 林哥儿害怕,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 但他是个男子汉,此刻大哥不在家,他决不能让人在苏家胡作非为。 “不进就不进,离远一点。” 叶浅浅看向邹汉三,问“还多少钱?” “一百两!” “一百两!你咋不去抢呢!我只借了20两!” 叶浅浅知道可能会翻倍还,但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果然,古代法律太不完善,对这些灰色产业管理的更是松弛。 听到叶浅浅的话,邹汉三刚还算小阴天的目光瞬间就起了骇人风暴,一双眼睛凸得吓人。 小刀在手里旋转一圈“怎么,想赖账?可以,一根手指头顶10两,10根正好抵消。” 周围一片吸气声。 他手下的一个光头冷笑,一脚踢翻了猪食桶。 “不准你在苏家撒野!”林哥儿冲过去。 “呵!小兔崽子!” 光头一把提住林哥儿的衣领,一巴掌扇过去。 眼看林哥儿就要被打,却被横踢过来的脚挡住。 光头一个趔趄,抓人的左手臂不禁松开,右臂传来火辣辣的疼。 骨头都要断裂般。 叶浅浅连忙将林哥儿扯到身后,凛冽看向光头。 “要债就要债,不准打人!” 艹! 刚才是这娘们踢的他? 哪来这么大力气! 活不耐烦了! 光头面露凶相,随即看到她扯开的领口,眼神一荡,又要向前,却被邹汉三呵斥住。 叶浅浅赶紧收拢了衣领。 邹汉三眯眼看向叶浅浅。 刚才那一脚,可谓十分凌厉有章法。 叶浅浅就是根没骨头的柳条,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眼神也锐得很。 不像借钱时那副蠢样。 他在打量叶浅浅,叶浅浅也在看他。 刚才他发怒时,眼球瞪得几乎凸出来,额上豆大的汗珠,还有不停煽动的鼻翼,看起来像是气极了。 当然,这是别人看起来。 “这位大哥,你饿吗?” “叶浅浅,少他妈套近乎!这钱今日不给,你别想全须全尾,要是不想被你家秀才休了,就赶紧拿钱,老子没工夫和你瞎扯!”錵婲尐哾網 邹汉三当然饿,早上吃了一大碗面,这走了半天路又饿了,饿得心慌,脾气也更加暴躁,心里有股火在压着呢! 眼前要是个男人,早一巴掌抽过去了! 门口站着看的李婶紧张地喊“阳哥儿媳妇快别说了,先凑钱吧!福顺已经去喊阳哥儿了,这几位兄弟也稍等等,给点时间。” 人家手里的刀子不长眼,真是要吓死人了。 “100两呢!去哪里凑啊,刘氏卖了家里房子都抵不上,可真是个祸害。” “是呢!阳哥儿刚考上秀才,要被她拖累死了!” 林哥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浅浅的后背,脸色惨白。 她怎么敢...... 叶浅浅不理会周围的嘈杂,挺直腰板,紧盯着邹汉三的眼睛。 “你心慌吗?” 身娇体弱,一身狼狈,却丝毫没怯场。 “我他妈......”邹汉三猛地停住,凸起的眼珠子一个凝固。 边上的光头可没觉察他的异常,骂了一句脏话抬手就朝叶浅浅脸上扇过去。 “娘的你再废话!” 一阵惊呼。 妇人们惊惧得瞪大眼,当然,也有个别,比如杜小兰。 楚楚水眸隐隐透出兴奋,她希望叶浅浅就此被休,这个女人配不上墨阳哥哥。 打吧,打吧,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在村里颐高气使。 可她失望了。 叶浅浅灵巧地躲开了巴掌。 而且声音更大的又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你饭量比以前增大了吗,体重减轻了吗?晚上多梦烦躁,力不从心吗?” 光头没扇到人,又听她不知死活地说了一通废话。 特别是最后那个力不从心,这不是找死吗,谁不知道三哥是能夜战七女的猛男,这小娘们今天是死定了! 他又要上前,却不料再次被邹汉三拦住。 “三哥?” 邹汉三不理光头,眼神恐怖,一步步逼近叶浅浅。 要不是知道叶浅浅是个什么货色,他真的以为这是个高明的大夫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情连最亲近的手下都不知道! 看着邹汉三的神色,叶浅浅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了。 邹汉三逼近叶浅浅,却见她目中无半点惊慌,丝毫未退。 这女人怎么完全变了个样儿,胆子真大,连他手下都怕他这个样子,她真的不怕? 大家都以为叶浅浅要倒霉了,心跳到了嗓子眼。 “叶浅浅,你......" 邹汉三话没说完,叶浅浅已经被人朝身后一拉,面前站了个好看的少年。 “有什么事对我说,我是她相公苏墨阳。” 苏墨阳身形玉立,虽然瘦,个子却几乎高出叶浅浅一头,牢牢的将人挡在了身后,。 即便腿脚上全是泥,因为奔跑额上布满汗,也无损那股文气中夹杂的凛凛英气。 若不是这样的情况,邹汉三还真是会赞叹一声,果然是万博书院院长都称赞的才子,样貌气度都是顶尖的。 只是太可惜了,怎么娶了叶浅浅这样的女人。 前途都要毁了。 “这位大哥,可以看看你手里的契书吗?” 邹汉三轻嗤一声。 他敬佩读书人,又同情面前的人,就给他个面子。 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纸,食指和中指夹着递过去。 苏墨阳接过打开,很快看完,和叶浅浅手里那张内容是一样的。 叶浅浅也凑过去瞧了一眼。 苏墨阳很快折起还给了邹汉三。 “怎么样,秀才公,欠钱还钱,欠债还债,100两银子,去拿吧!” “这位大哥,你这份契书有问题。” 苏墨阳说完,七八个大汉不善地逼近。 他神色如常,很快继续说道“这确实是叶浅浅签的不假,但还钱日期你没写,息钱更是没写,两个最重要的信息都没写上,这不符合正规契书的书写,也就是说,这是一份无效的契书。” 他昨日看到叶浅浅那份契书的时候,就知道有问题。 真正的契书肯定是收录在钱庄的,而这一份,就是这些人想从中抽取牟利而做的假的。 如今,他庆幸的是叶浅浅至少选择了一家正规钱庄里的印子钱。 “你敢质疑惠隆钱庄?”邹汉三口气阴冷,眼中却有片刻的凝结。 叶浅浅精准的捕捉到,她再次看了看苏墨阳。 还真是被他说中了,不愧是未来的首辅大人,不是一味读书的书呆子,连这种灰色产业里的猫腻也知道。 “我不是在质疑惠隆钱庄,你们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我懂,还请大哥说个准确的数字,我也不想亲自去钱庄询问,或者,委托衙门去调取。” “某不才,律法也读过几本,特别是三年前户部颁布的那本《举钱典宗》。” 第15章 这个鬼魅很善良 话至此,邹汉三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小子是真懂! 原本收100两,除了分给兄弟们和上家,他能得20两的。 现在,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了! 白忙活! “呵呵,读书人真了不起!”他咬着后牙槽点着头,朝苏墨阳举起大拇指。 此刻,门外已经围满了村民,不少还扛着锄头,是从地里回来的,里正也站在其中,明显是怕苏墨阳吃亏。 邹汉三明白,这个苏墨阳可是落霞村唯一的秀才,又是将来能当官的材料,村里能不护着? 他可和叶浅浅不一样。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叶浅浅。 这女人真是好命,什么德行也能找到这么有前途的男人。 只可惜..... “五十两!”邹汉三咬牙吐出。 “三日内必还,我亲自去。”苏墨阳不卑不吭承诺。 “等着你!”邹汉三目光讳测。 “等等!” 正要带人离开,就听到身后清脆的喊声 叶浅浅上前,脸上带笑“大哥,尽快吧,时间不多。若是没办法了,可以再来找我。” “你......” 邹汉三被她清凌凌的目光看着,又听到此番话,不知为何,心头一颤。 什么意思,他要死了? “我也不多收,100两。一条命,划算。” 叶浅浅声若蚊吟,仿若自言自语。 却听得邹汉三心头巨震。 又气又恼,额上又冒出一股汗来,心跳的急促。 有心想骂她,心里却打着突。 “走!” 他吃人的目光在叶浅浅脸上转了一圈,才气势汹汹的离开。 叶浅浅也不怕他。 甲亢这个病,中药效果十分缓慢,且治不了根本,他的症状已经很严重,吃药也没啥效果。 再者,他自己应该也已经看过大夫了,心中有数。 等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来找她。 一回头,正对上苏墨阳漆黑的眼眸。 一时,叶浅浅有种灵魂都被看穿了的感觉。 刘氏姗姗来迟,满身的泥泞,像是路上摔了跤。 她听到要还五十两的时候,脑子就一阵眩晕,站在人后目光发直。 直到那些吓人的大汉走了,她才清醒。 “婶子,你没事吧?”杜小兰扶着她,担忧询问。 刘氏面容僵硬,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进了屋里。 林哥儿眼泪噙在眼眶里,仇恨地看着叶浅浅,若他能做主,一定早早的将这个女人赶出去了,她连累了大哥的好名声,还害得这个家都要垮了! 她是个害人精! 里正这时说话了。 “阳哥儿!这样的祸害,休了便是,谁也说不着你什么,全村人都看着呢!” “对呀!这样的女人早晚会毁了你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你娘和弟弟妹妹,她就是个丧门星!自打嫁过来,一件好事都没有!”另一个叔说。 苏墨阳摇头“我不会休妻的!大家都请回吧!” 人群中的杜小兰咬得下唇都发白了,凄楚地望着苏墨阳。 他为什么不休妻? 那个女人不贤,不孝,伤风败俗! 空长了一副好相貌! 可他也不是看重相貌的人,否则也不会无视她。 到底是为什么? “你娘这么多年不容易,你自己决定吧,钱不够,叔那里还有些!” “嗯,谢里正叔。” 里正沉着脸看了一眼叶浅浅,背着手走了。 苏墨阳客气地请走人,将门关上。 “大哥......”林哥儿瘪着嘴。 “没事,大哥会解决。” 苏墨阳摸摸林哥儿的头,看了一眼叶浅浅,就赶紧进了屋。 “娘!” 刘氏木着脸回头。 她一身狼狈,满面风霜,此刻竟像又老了几岁,目中灰沉沉的,一丝光彩也无。 苏墨阳心口疼得撕裂一般。 “娘,没事的,儿子可以解决,娘,不要担忧!” 他急切地保证,失了沉稳。 刘氏却没什么反应,轻飘飘道“娘还以为她变了,却原来,是闯下了这天大的祸事。” 所以才做低伏小,安稳本分。 都是装的,是装的! 为什么要结这样一门婚事,刘氏头一次对已经死去的丈夫产生了怨意。 她好好的儿子,要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你拿什么解决,不是五两银子,是五十两,卖了房子都不够!” “就算这次还了又怎样,下次呢,下下次呢!她就是一滩烂泥!会一直拖拽你,拖拽你,直到,毁了你!” 刘氏逐渐激动起来。 “不能毁了你,休掉,休掉她!” “我不管什么救命之恩,他欠的,让他自己还!凭什么连累我儿子!” "我欠他的,我也还给他,不就是一条命吗?我把命还给他!" 刘氏语无伦次,越来越激动。 “娘!清醒一点。” 苏墨阳扶住她的双肩,眼眸发红“没事,真的没事,她以后也不会再这样,相信儿子,好不好?” 叶浅浅站在门口,捧着首饰匣子,目光复杂。 他怎么那么肯定她以后不会这样? 林哥儿蹲在外面哭,巧姐儿也在哭。 叶浅浅心里不是滋味,也想哭。 她是背锅侠。 “首饰还有几根,你拿去卖掉,看能不能凑些。” “另外,我听里正的意思,你休了我好像对你没什么影响,要不,就休了我吧。” 苏墨阳回头。 刘氏也惊讶地看向她。 又装? “你不怕会影响了你爹生意?”苏墨阳紧紧盯着她。 “我回家跟爹要了钱,把债务还上,就离开,走得远远的,让爹对外人说,已经和我断绝关系,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记忆里,叶员外对这个女儿真的是无底线的疼爱。 她谁也不连累。 一个人挺好的。 此刻,刘氏也说不出话来了。 屋内落针可闻。 到了现在,还有必要装吗? 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以退为进? 脑子逐渐恢复了冷静,叶氏休不得,苏家绝不会忘恩失义。 可,若是她自己执意如此....... 刘氏看向苏墨阳。 苏墨阳盯着叶浅浅,透过她,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是个心善的鬼魅。 也很傻。 她难道不知,一个被休弃的女人,面对的是怎样一条艰难的道路吗? “苏家,不会休妻再提起。” “这五十两银子你也别管,我说了会解决。” “以后,还请你多照看家里。” 苏墨阳深深的看着她。 一个会为别人着想的鬼魅,有什么可怕的呢? 只是...... 她是怎么进入了这具身体? 原先的叶浅浅去了哪里。 她是被迫,还是,夺取? 第16章 金童玉女 叶浅浅总觉得苏墨阳对她的态度有点怪。 借印子钱这事他表现得有些过分大度。 只在刚开始有些惊愕,后面......连句指责或警告都不曾有。 如刘氏所说,那不是五两,是五十两。 这个时期的银两和明代的换算差不多,50两相当于三四万块钱。 对于贫寒的苏家,这是个巨大的数字。 不应该啊! “苏墨阳,你去哪里弄钱?” 叶浅浅将他拉到房间后,拧着秀眉,迟疑问。 “其实,有时候,不用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势微时低一低头也没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骨气是个好东西,但若是硬要撑着傲骨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那就有些愚蠢了。 先去找叶员外借点,以后还就是了。 他现在一个贫寒学子,去哪里搞钱? 苏墨阳忽然有些想笑。 她纠结着说出这番话,恐伤人自尊遣词琢句。 圆圆的小脸,明媚的大眼,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不停忽闪。 他以前没注意过叶浅浅的长相。 长得这么可爱吗? 不,相由心生。 以前的叶浅浅,神情倨傲,下巴高扬,话语间无不带着不屑与刻薄。 令人厌恶。 “苏墨阳!我在跟你说话!你直勾勾的看人是什么毛病!” 叶浅浅有些恼怒。 明明是个少年郎,眼睛深沉得好似藏着万般心事,让人看不明白。 苏墨阳弯了弯唇。 时而可爱温和,时而暴躁易怒。 像那日救金柱时,言语犀利得像命令,还会骂人。 但一点也不让人反感,还是挺,有趣。 叶浅浅发了呆。 这还是第一次见苏墨阳笑。 虽然很浅淡。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弯,其中犹如落日熔金,又如银河宣泄。 叶浅浅脸有些烫,更加恼怒。 果然是个易招桃花的,离远点! “有为人父之道,朋友平辈不可直呼其名,你要喊我相公。” “哦,相公,请问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牛头不对马嘴,跟这人说话真是费劲。 苏墨阳心口一颤。 她换上了刚晾干的衣服,桃粉色的,以前见叶浅浅穿过,挺恶俗。 可在她身上,怎会如此明艳? 喉间有些发干,他假咳一声。 “嗯,听见了,放心,之前有家书肆一直请我出本书籍,我已经完成了,原本就打算找机会去送的。” “一本书能那么值钱?” 叶浅浅丝毫不怀疑苏墨阳的能力,这可是状元之才,出本书籍简单得很。 “我去商谈一下。” 一本自然不能,但可以签订契书,多写几本。 只是别让夫子知道。 原来是这样。 叶浅浅放心了。 随后又意识到,这沉默寡言的小男人,对她解释这么多,还心平气和? 她越来越不懂了。 陆良果然来家里给林哥儿练腿了,前后来的还有李茂才夫妇。 刘氏听到声音,打起精神去了院子。 李茂才手里提了一条两斤左右的猪肉,和他媳妇小王氏说是来感谢的。 刘氏有些糊涂。 陆良在一旁道“你家孩子得的可是肠痈,要是去城里,花费好些银子不说,还治不好,就拿这点子猪肉来感谢,是不是有点小气?” 李茂才笑意就浅了。 “陆叔你也别这样说,实在是家里日子也不好过,婶子别嫌弃。” 他把肉递给刘氏,就要拉着小王氏走。 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在这多待,说不得刘氏就要开口借钱。 至于肠痈? 呵!也就糊弄糊弄自己的傻婆娘。 肠痈那是能治好的吗?连给皇上看病的太医都治不好! 就阳哥儿那个敢借印子钱的媳妇? 快别糊弄鬼了! 给块猪肉他都疼得慌! “你这是来感谢的吗?连人都没见就走!”陆良皱眉又说了一句。 李茂才停下了脚。 他真不想跟村人打交道,一个个的见识少得可怜。 就陆叔这点子拿不出手的医术,也就给村里的牛治治病。 被村民捧久了,还真当自己是大夫了。 “陆叔,说实话,我在城里风府也听说过肠痈这种病,风老爷在京城里的亲戚家小孩也得过。” “听说当时连宫里的太医都请去了,没救,只熬了不到两天,人就没了。” “陆叔,我家金柱得的真的是肠痈吗?” 陆良一哽。 那症状确实是肠痈之症,以前他还是学徒时,曾经摸过那种脉象。 那人,也是短短三日就死了。 翻滚疼痛,一直到没力气的等死。 和金柱那日一样。 可肠痈连太医都治不好的话不敢确定了。 刘氏在一旁听得更糊涂,提着猪肉有些烫手。 “茂才,这猪肉......” “婶子留下吧,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不看僧面看佛面,阳哥儿可是前途无量的秀才公呢,就当交个好了。 李茂才说完就要转身。 此时,苏家卧房的门开了。 苏墨阳和叶浅浅一块走出来。 男的一身黑衣长衫,挺拔俊秀。 女的粉嫩鲜亮,恬然俏丽。 阳光挥洒。 金童玉女。 无比登对。 陆良感叹一声“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刘氏“......” 李茂才和小王氏俱都愣了一下。 特别是小王氏,眼里全都是陌生。 叶浅浅怎么变样了? 就像是,张牙舞爪的螃蟹突然变成了树枝上开得正俏的桃花。 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莫非,她和阳哥儿圆房了? 李茂才刚说的话,叶浅浅全都听到了。 她解释“茂才哥,金柱确实得的是肠痈,只是属于慢性的,你说的那种属于急症,救治不及很快会死。” “但是慢性不治疗就会转成急症,特别是金柱这种得过的,饮食上更要注意。“ “药多喝些日子,以后像油腻,生冷,不易消化的食物少吃些,不要暴饮暴食,合理搭配——” "知道了,弟妹!"李茂才打断叶浅浅的话。 眼中的蔑视一闪而过。 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赚了钱不就是给他吃的吗? 什么油腻不能吃,不吃肉能长得壮实吗? “阳哥儿,我这抽空回家来的,东家那边还得赶紧过去,咱们改日再聚了。” “茂才哥,注意饮食。”苏墨阳皱眉冷淡提醒。 李茂才扯了扯嘴角,随口应了,拉着小王氏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信。”叶浅浅声音清冷。 陆良问“若不注意饮食会怎样?” “本来就脆弱的部位,一直受摧残,你说会怎样?会复发,会坏死,会像你们说的那种急症一般,撑不住三天。” 第17章 你的腿废了 陆良听得十分认真,又问“那再用你给的那个方子?” “没用了,器官坏死,药石无效。” 只能手术切除,但在叶浅浅的记忆里,这个时代并没有开刀治疗的先例。 这里的人怕是不能接受。 而且这里的条件也差些,需要做完全的准备,一个不注意导致手术失败的话,她或许会陷入严重危机。 所以,她暂时不想找那个麻烦。 可这家人,不当回事。 “你提醒了,注意不注意是他们的事,问心无愧。” 苏墨阳看着她,似是在安慰。 可他的声音实在听不出情绪,冷清清的。 叶浅浅有些奇怪,先前她以为苏墨阳和这些邻居相处融洽,应是有些情分,现在听他这样说,又觉得冷漠得很。 一旁的刘氏目带诧异,来回看着二人。 叶浅浅没注意,“对,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人。” 良言难劝该死鬼,神仙难救无命客。 她提醒了的。 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生命,不该被漠视。 无知之人,比恶人还可恨。 苏墨阳对着躲在堂屋门后的巧姐儿招招手“巧姐儿,过来。” 巧姐儿闪着小鹿一般的眼睛,磨蹭地来到苏墨阳身边。 “巧姐儿,今日的小辫真漂亮。” 苏墨阳摸着巧姐儿的头。 这丫头,今日又吓坏了。 气氛没那么可怕了,巧姐儿颤颤地看了叶浅浅一眼,小声道“嫂嫂给我扎的。” 刘氏这才注意到巧姐儿的头,编得花一般,两个花绳很亮眼。 确实漂亮。 这个她哪里会弄,不是她,那就是......叶氏了。 但她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实在做不出什么表情,依旧冷着脸。 苏墨阳看向刘氏“娘,把肉拿进去给巧姐儿做些好吃的,陆叔一会儿也留家里吃饭,我先去城里一趟。” 然后他又对陆良道“陆叔,林哥儿的腿,麻烦你了。” “哎,这麻烦什么,我也没帮上啥。”陆良摆手。 “哦,我这银两不多,也就能拿出五两,你先拿去用。” 陆良掏出一个布袋,递给苏墨阳。 苏墨阳推开,面容真切。 语气轻快“陆叔,你还是留着娶媳妇儿吧,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你这小子!”陆良老脸一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一会儿功夫,大家竟然都知道苏家借了印子钱。 有人避之不及,有人巴巴上门塞钱。 叶浅浅好像明白苏墨阳刚才的冷漠了。 落魄一次,能看透人心。 自打公公去世,苏墨阳应该早就把周围的人心摸透了。 刘氏欲言又止,想问什么,但陆良在,她终究没问。 忧心的看着苏墨阳出了门。 刚才和叶氏关在房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前不是赶都赶不进屋的吗? 还有叶氏,她哪里会看什么病,也不知阳哥儿和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什么都不跟她这做娘的说。 五十两银子,他到底要怎么还? 林哥儿怏怏的没什么精神,厌烦地捶着自己的左腿。 “陆叔,没用,没力气,也没知觉。” 陆良用手捏捏这,捏捏那,“这里呢?这块呢?” “没感觉。” 这是叶浅浅第一次直观林哥儿的腿部。 原本以为他是伤口未愈合,导致不敢使力,现在看来,却并不是。 伤处位于膝盖上外侧,一手长的疤痕,已经结痂脱落的差不多了。 按理早就不影响行走了。 叶浅浅面色凝重起来。 但愿是林哥儿心理作用导致,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蹲下身,伸手。 “你干什么!”林哥儿像只发怒的小豹子,拍开了她的手。 “祸害精!” “你的腿废了!”叶浅浅说得毫不客气。 “你胡说!大哥说会给我找个厉害的大夫,我会好的!” 林哥儿嘶吼,眼里却露出惶恐,隐隐的渗出水花来。 “哦,那你就等着你大哥找人来治吧!” 叶浅浅不理他,又跟陆良说起话来。 “陆叔,你做大夫多久了?” “二十岁开始学医,给人看病也有十几年了。” 陆良正想多询问一番医术上的问题,看看叶浅浅是不是真的身怀医术。 只是,她一句话就断了林哥儿的生死。 这让他很不舒服。 虽然林哥儿的腿现在查不到原因,但天下之大,未必找不到能治的人。 怎么对一个孩子这样说呢? 阳哥儿这个媳妇,果然是个不好相处的。 “十几年,就攒了五两银子啊!” 陆良“......" 林哥儿又吼“你这种人懂什么,陆叔心善,救死扶伤,银钱看得轻,村里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谁像你一样自私自利。” “原来如此,那确实让人敬佩。”叶浅浅点头。 陆良“......也并不是,主要买了些医书,花去不少。” 恩惠真谈不上,不过是些小伤小病,草药都是自己上山采的,有时候家里困难的,他也就不收钱了。 他无家无室的,够吃就行。 叶浅浅对陆良重新认识起来。 怪不得苏墨阳对他态度不同。 以前应该没少帮助苏家吧? 只是...... “你买医书,就没学到些东西?” 陆良苦笑“哪家大夫舍得把有用的东西分给别人,能买到的,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 就是这样的皮毛,都一两银子一本呢! 这下,叶浅浅不敢再抱着玩笑之心了。 这是个求路无门,却依旧没有放弃的医者,她明白之前见到那个方子,他为何那么激动了。 此时,她心里竟隐隐生出了一个念头。 让这世间,医书不再难求。 “阳哥儿媳妇,你说林哥儿的腿,是怎么回事?”陆良还是忍不住问。 目光带了一种期冀。 像等待许久的甘霖终于有希望碰触,忐忑不安又想要奋力抓住的那种期冀。 林哥儿攥紧了裤子。 她懂得什么,陆叔为什么要问她? 叶浅浅握紧拳头,出其不意地敲击了一下林哥儿的左膝盖。 毫无反应。 果然不是心理作用,是损伤了神经。 麻烦了。 “看到了吗?膝跳反射消失了。” 陆良有些茫然,什么是膝跳反射? 叶浅浅又是一个敲击,林哥儿的右腿“腾”的弹起。 林哥儿自己都吓了一跳。 陆良睁大眼。 “膝跳反射,是指肌腱所引起的肌肉收缩的一种条件反射,可以检查出神经功能是否出现异常。” “你可能听不懂,敲击一下自己的膝盖下方,感受一下。” 第18章 林哥儿的腿只有她能做治 陆良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力道太轻,没反应。 “使劲!” 陆良于是大力敲击。 这次跟林哥儿似的,腿不受控制地猛地跳起。 这不在他的认知范畴,惊奇的左右腿轮换敲击起来。 林哥儿迟疑地看向自己的左腿,学着样子敲击。 没有反应。 他的左腿像死了一般。 这下子,眼里的恐慌更剧。 真的废了吗? “膝跳反射是由感觉神经元和运动神经元支配,经股神经传导,若有异常那便是神经出现了问题,结合林哥所伤的部位,我猜测是股神经损伤或者,断裂。” “你等等,等等!” 陆良完全听不懂,这种说法,他以往求学的时候也从未听过,感觉是一种十分神秘又高深的学术。 他激动的胸腔都在发抖。 叶浅浅不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手忙脚乱地从他那破旧的医箱里掏出纸笔,然后用嘴巴舔了舔笔尖。 然后将纸张放在药箱上,抬头。 眼中神采烁烁。 “我记一下。” 叶浅浅“......” 看着他嘴角的黑墨,四十多岁的人了,像个刚启蒙的孩童一般,求知渴望。 呃,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神经是什么?”陆良琢磨着将这俩字写在纸上。 倒也对。 “你可以理解为,经络。” “你是说林哥儿的经络断裂了?自己不会长好吗?用温养之药,加以训练。” 叶浅浅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其实经络和神经不是同一种概念,中医里面没有神经这个说法。 经络可自行修复,但是神经不能。 “我这么跟你说吧,其实经络和神经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咱们身上的气血都是靠经络运输的,传送到肺腑,四肢等全身各处。” “但是神经这种东西,它传输的,只是一种感觉,比如,痛感,有针扎到你身体里,你感觉到很疼。” “这就是神经传达的,它比经络传达的速度要快100倍。” 叶浅浅看着陆良迷蒙的大眼,就知道他没听懂。 “你只要知道,神经若断裂,是无法自主修复的就好了。” 这是一种很麻烦的病症。 她记得,以前接待过这样一个病例。 那是一个婴孩,因体型过大使得出生时肩膀卡在产道口,又加医生暴力引产,造成臂丛神经损伤。 三根主神经断裂,出生后短短十日,就出现大小脸,长短臂,肌肉开始萎缩。 年轻的母亲求到她所在的医院,抱着孩子下跪哀求。 出生即残疾。 没有人能受得了。 众人无不落泪。 医院就此开展紧急会议,商讨手术方案。 但,这不是想要治就能治好的。 医术也有局限性。 后来,那个母亲抱着孩子在接生的那个医院,跳了楼。 想到此,叶浅浅沉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 就看到林哥儿脸上全是泪,陆良也是眼圈发湿,拍着他的肩膀。 “其实我知道,大哥找了好多大夫看过,每次他们都叹气,大哥跟我说就是慢点,会好的。” “我又不傻,那些大夫的眼神都已经告诉我了。” 林哥儿一边说一边哭。 "以后,也不让大哥操心了,废了就废了,没什么大不了,男子汉大丈夫......呜呜....." "我是个废人了......" “我是个拖累......” "还不如死了呢!" 叶浅浅对他翻了个白眼,按住他的腿,一个使劲,将膝弯处压直。 “行了,别嚎了!还能治!” 下肢神经要简单得多,做修复手术的难度没那么大,她也做过,林哥儿这腿,能保住。 林哥儿哭声一顿,泪眼婆娑地看着叶浅浅。 有些没听清楚。 陆良悲情一收,“阳哥儿媳妇,你是说真的?” “哎,这个世间,应该只有我能治了吧!” 叶浅浅斜瞅着林哥儿,“只要有人别整天跟刺猬似的扎人,我就大发慈悲,治一治。” “你,你哪里懂什么医术。”林哥儿下意识地说。 “不信就算了,还是等你大哥给你找神医治吧,不过我先告诉你,你这腿是拖不得的。” “你这膝弯处,每天压直,不要总是弯曲,否则,就算治好也僵硬了。” “还有,你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你自己应该可以感觉到,这块肉软塌塌的没有光泽,且比右腿瘦了很多。” “每天自己按摩着,等着来人救你。” 叶浅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陆良已经伸手在林哥儿的腿上查看。 果然,大腿外侧的肌肉发软,一捏都是褶皱,明显有个凹痕。 “陆叔......”林哥儿惊恐地看着陆良。 陆良满脸严肃,“林哥儿,你的腿耽误不得了。” 眼看叶浅浅要走,林哥儿急切喊嫂......” 小屁孩,知道怕了吧? 叶浅浅一勾唇角,正要转身,就听到厨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就是巧姐儿的大哭声。 “娘!娘你怎么了!?” 叶浅浅面色一变,连忙跑进去。 厨房内,刘氏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双手攥着腹部的衣服,面上犹带着痛苦之色。 巧姐儿吓得“哇哇”大哭。 “巧姐儿别哭,嫂嫂会看病。” 叶浅浅没敢移动刘氏,先抓起手腕探脉。 随后进来的陆良也过来。 “先把人抬床上去。” “别急。”叶浅浅制止“要先看病人的症状再移动,万一是中风一类的心血管疾病,贸然移动是会造成病情加重的。” 陆良再次受教点头。 林哥儿毕竟是个孩子,也是面色惨白的吓住了,眼圈发红。 此刻,他竟是看着叶浅浅,把她当成了主心骨。 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不慌不乱,觉得竟有些像大哥。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叶浅浅把完脉,又翻看刘氏口舌,舌苔发黄厚重。 面色蜡黄无光。 又趴到她胸口听了听。 叶浅浅有数了。 “陆叔,你把出了什么?” “脉象沉迟无力,应是脾胃虚寒之症,可,不至于晕倒?” 他自己怕是都没觉察,现在已经把叶浅浅当做医术高明的大夫。 在她面前,很没底气。 “你诊的不错,娘确实是胃疾,但还伴有营养不良,劳累过度,晕倒是因为低血糖。” “哦,或者你们叫,饥饱痨。” 这么一说,陆良就明白了。 再一联想症状,看叶浅浅的目光又变了很多。 果然是,身怀高深医术! 而且,她竟是毫不吝啬的直言袒露! 不怕他偷师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