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第160章 此子类爹 顾晨猜到朱标今日是来干啥的,可他不想听老朱家人的废话,他只想知道到底找到银山没有。 如果重来一辈子,不能把小日子rua得起不来。 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哪有那么快?” 朱标见他提正事,已经到了嘴边的宽慰话就咽了下去。 “总还要些时候,光曦,若真打,你觉得该怎么打?” 日本国太远,真要打,怕是要和高丽联手才行。 这时,苏婉盈带着人来送下酒菜,等她把菜都给摆好之后又带人下去,顾晨才低声道, “臣听闻,高丽那个叫李成桂的,战功赫赫,和紧抱蒙元大腿的高丽王不一样,他很想亲近咱们大明。” “瞧着,是有功高震主、还有篡国的意思。” “咱们何不先利用他,彻底把辽东的女真打服,控制辽东,在辽东建造战船,比从福建和江浙下水要省事得多。” 李成桂那厮想要篡国,那肯定是想要大明支持和承认。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大明和李成桂共谋?” “不行,父皇最讨厌篡国的贼子,他定然不会答应的,给他知道了,说不准还要大骂。” 对于自己的父亲,朱标自认还是非常了解的。 大明若是支持李成桂篡国,那天朝的形象又算什么? 顾晨闻言差点没笑出声,他乐道:“只要咱们有足够的好处,陛下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更何况,咱们不把这事摆明面上不就是了?” 确实,历史上,老朱对李成桂夺权非常反感。 可到了最后,老朱不也还是看在: 黄金一万零四千两、白银六万两千两、布匹六万五千五百匹、马七千五百八十三匹的份上。 捏着自己的鼻子,承认了人家李成桂的政权么? 可见,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所谓的道德是可以滚蛋的。 看着朱标不解的眼神,顾晨一字一句地说道。 “等咱们彻底收拾好辽东,然后咱们就撺掇李成桂造反,等他们高丽自己乱起来之后。” “咱们再打着救高丽、平反贼的旗号,乘虚而入拿下高丽,让大明的将士驻扎高丽。” “到那时,我大明的战船,就能从高丽的港口直接驶向日本国,日本国瞧着还要乱上许久。” “以咱们大明的国力,一定能够收拾得了他们。” “金山银山也好,还有土地、港口、珍宝也好,那全都是咱们大明朝的东西,不需要他们朝贡。” 这番话既霸道又讲理,如果是按书本上学来的东西,朱标应该立刻马上呵止顾晨才对。 可是,他竟然很心动? “你说得艰难。”半晌,朱标被现实拉回了现实:“高丽哪有那么好打,你前些时候还说我大明最缺人。” “忘了?” 如果都去打仗了,那谁来种地啊? “殿下,用人去堵刀剑,那是老旧一套的打法了。” 最重要的,还是武器,顾晨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 “若是能把这玩意儿弄出来,不需要大明的儿郎流太多血,就能打得高丽和日本爹都不认识。” 燧发枪顾晨还没能琢磨出来,因为那个弹簧是贼难搞,图纸画出来也没用,可火绳枪却是能弄出来的。 不说有多好好使,对付李成桂和现在的日本国肯定是够的。 “这……” 朱标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图纸,光曦也就比自己大四岁而已。 可他这个脑子,咋就能想这么多呢? 工部、吏部、都察院、户部、兵部他咋都行? 这,明明就是当丞相的料啊。 可惜了,他爹已经把丞相这个位置给废除了。 “光曦,你叫孤说你什么好?” 他觉得光曦不应该是平民的儿子,他该不会是爹,早年的风流债,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吧。 不过也不应该啊,看光曦目前这个年纪。 他爹那个时候,除了自己老娘,也没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他爹啊! 这也就是顾晨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高低得骂两句。 “你们老朱家能不能要点脸,看到点啥好的就往自己家扒拉,有啥好的都是你们家的,你们到底是皇家还是土匪啊?” 朱标揣着图纸离开顾家时,都没记起来自己去顾家干嘛的。 等回到宫里才想起,自己是去宽慰顾晨的。 不过,他既然还能为大明着想,就说明害怕已经过去了吧? 朱标不知道的是,顾晨此时已经开始选择摆烂了。 死就死! 断头不过碗大的疤! 只要有生之年报复了小日子,也不枉我穿越这一遭了! 怕个屁,干就完了! 不过这可是项大工程,不知道这会儿征北大将军朱棣在干什么? 他家老二可是打仗的好手啊,到时候说不定能赶上这茬。 北平,燕王府,书房之中。 夏日的北平很是闷热,太监们都靠着门房打瞌睡。 屋里头摆着大大的冰山,让本就犯困的他们睡得更香了。 朱棣在贵妃榻上睡得正沉,那呼噜打得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这时候,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小跑着进来冲他喊了几声。 “爹,爹~” 没反应! 小奶娃见爹不理他,他就只好先自己玩儿自己的。 只见他爬到书案上找到一只笔,想起前几日爹爹教自己写的朱字。 不由地灵机一动。 若是爹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如此勤奋可不得高兴坏了,爹高兴了,就能抱着自己举高高了。 于是,小奶娃攥着笔,在书房开始了鬼画符。 桌上能写,不,是画,能画的地方都画上了。 他又开始在地上墙上努力,最后干脆在他爹脸上开始写起了字。 “老三,你干啥呢?” 这时候,一个八岁的小胖墩,和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赶了过来,见到满院子鬼画符差点晕倒。 还是老大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抱起自家三弟就往外走。 “老二,快叫人把屋里收拾干净,我带老三回去换衣裳洗脸,否则老三非得挨揍不可。” 对,这就是朱棣家那三个怨种儿子的日常。 老三正是捣蛋的时候,常常惹祸,老二老三就得给他擦屁股。 擦好了,爹娘说他们溺爱兄弟,得挨上一顿罚。 要是没擦好的话,爹娘又说他们不知道爱护弟弟。 嗯,又得挨一顿罚,比擦了屁股罚得还要狠。 要是实在找不出理由怪他们,爹娘就会说他们没看好弟弟。 总之,弟弟犯错,他们肯定跑不了。 为了兄弟,也为了不挨打,所以他们必须得帮弟弟擦好屁股,免得莫名其妙又挨一顿。 朱高煦这会儿,也是个疼爱的弟弟的实诚人。 他连忙把瞌睡的太监弄醒,让他们想法子把屋里的鬼画符弄干净,自己则拿着帕子给老爹擦脸。 “妙云,别擦了,我再睡会儿。” 朱棣只觉得自己脸上湿乎乎,还有些痒痒的。 他以为是媳妇儿叫自己起床,便摆摆手要继续睡。 忽然,他顿住了。 不对啊,自己媳妇儿今日,不是带增寿相亲去了,不在家啊? 朱棣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自家老二拿着黑黢黢的帕子,正往自己的脸上抹着什么。 嗯,他还闻到了一股墨香。 “老二,你干啥呢?”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坐起来一看,瞬间便觉得血压飙升,自己的书房,居然被这混小子毁了。 “爹,您听儿子解释,这不是儿子干的……这是……” 看着老爹越来越黑的脸,朱高煦连忙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可他的解释在朱棣眼里就是狡辩。 这浑小子拿着帕子,摆明就是想销毁证据嘛。 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159章 爱串门的朱家人 顾晨:“……” 你说标儿要来就来,咋还把朱雄英这个小狼崽子带来呢? 见他脸色不好看,苏婉盈连忙冲着闺女招手道。 “丫头,回屋里看书去。” 她可还没忘记上次的危机,自家闺女还是少在皇家人面前露脸,真是太特么的吓人了。 顾舒宁点点头,忙要告退回内宅,珍珠却轻轻拉住了她,在她迷茫的表情下缓缓地道。 “吴王殿下说,他给我们家大姑娘还有二哥儿带了好东西来,要见大姑娘和二哥儿。” 人家可是太子和吴王,你拒绝人家不好吧? 如果直接报病不见,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顾晨没法子,只能转头看向妻子:“把太子妃给丫头的珠子戴上,叫曾小子也跟着出来见人。” 既然认了妹妹就永远都是妹妹,这辈子也不可能改变。 顾家花厅。 朱标背着手打量屋里的摆设,觉得光曦家虽不是特别寒酸,可多少也还是有些空旷。 听说大多还是他老丈人给的,可见光曦为官廉洁。 “太子殿下,吴王殿下。” 顾晨连衣裳都没有换,便匆匆忙忙地来见人了。 “不知殿下造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主要是你们老朱家的人,实在是太喜欢去臣子家了。 就说蟋蟀天子朱瞻基,就经常不打招呼去杨士奇家串门。 烦人! 你说他万一想干点啥坏事,被你们撞见咋办? “不必多礼,孤就是十日不见你,孤记挂着你身子,恰好雄英也想见见弟弟妹妹了。” “刚好,孤来瞧瞧你,顺便再瞧瞧孤的义子义女。” 朱标倒是会自来熟,明明所谓干亲就是哄朱雄英开心的,他却一口一个弟弟妹妹和义子义女。 “光曦,你面色红润,瞧着是已经大好了吧?” 朱标仔细打量道:“只不过这步履还是有些虚,看来是刚刚才好,也正常,病去如抽丝,总要虚两日的。” 看来确实是吓病的,不是故意装病躲懒来着。 “确实是好了,臣准备明日就回都察院的。” 呸,要不是你来了,他高低还得拖个几日。 他其实也不是吓到了,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常事。 不过他们要真当自己是吓的,那就这么以为吧。 总之他是无所谓! “顾大人,修哥儿和宁妹妹呢?” 朱雄英怀里抱着个雪白的狗子,对着顾晨身后探头探脑的,可探了半天,也没看到想看的人。 “哦,回吴王殿下的话,今儿他们在一块儿练字,衣裳上又沾了些墨,所以要先换衣裳才能出来见客。” “这狗子是?” 长得有些像狮子,通体雪白的,可爱得不得了。 这小狼崽子,该不会想用这个,来讨丫头欢喜吧? “上回在宫里,修哥儿说宁妹妹很喜欢毛茸茸的小狗,这是宫里最好看的狗,我特挑来送给宁妹妹。” 出门在外,他也没自称本王,说话间就像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般,母妃说这样说话才亲切。 修哥儿那个臭小子! 顾晨心里想笑,他蹲下身轻声道:“吴王殿下,修哥儿那小混蛋是骗你的,喜欢狗的是他自己。” “可是她姐姐一看见狗毛就咳嗽,所以家里不许他养,恐怕,宁丫头会辜负殿下的好意了。” 这个小混蛋,倒是聪明,知道借别人的口要东西。 不过,看狼崽子偷鸡不成,他还挺高兴的咋回事? 朱雄英:“……啊?” 顾修那厮,居然敢骗自己这个吴王? 正说着话,苏婉盈就带着三个孩子过来行礼了。 而顾舒宁闻到狗味儿,立刻就觉得喉咙有些痒。 可在客人面前,她又不好失礼,脸都给憋红了。 “伴伴,快把福贵抱出去。” 朱雄英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连忙让人把狗子抱得远远的,随即瞪向一旁的顾修。 “修哥,你小小年纪,咋能撒谎呢?” 还不待顾修回答,他就注意到宁妹妹身边的曾小子。 “宁妹妹,你还有位哥哥吗?” 顾修知道谎言被拆穿,怕吴王生气,连忙补救。 “吴王殿下,这是我未来姐夫,曾子棨。” 听说眼前这个人,就是先一步和宁妹妹定亲的家伙。 朱雄英不禁认真打量了起来,半晌以后才得出结论。 长的不错! 勉强配得上宁妹妹! 既然自己认了宁妹妹当亲妹妹,那曾子棨就是自己的妹夫,既是妹夫,那就勉强带他一块儿玩吧。 这般想着,朱雄英朝他露出了十分友好的笑容。 “子棨,人都说君子六艺,骑射也不可荒废,过两月的秋狩,你和宁妹妹一块儿来吧。” “我教你们骑马,打马球,还有玩捶丸如何?” 到时候四叔家的堂弟们也会回来,一块儿玩才热闹呢。 如此想着,他又看向顾修:“你以后可不能撒谎了,若是再撒谎,我就要行兄长之责了。” 小孩子还没有情敌的观念,顾晨心里松了口气。 甚好! “让孩子们玩儿孩子们的。”朱标指了指李谨手里的坛子,笑道:“孤新得了一坛子樱桃酒,一起尝尝吧?” “孤可都听那郭翀说了,你家的厨子做菜最好,有什么好的下酒菜,都端上来尝尝,可不能藏私。” 苏婉盈见太子殿下这般说,便连忙下去让厨房准备了。 顾晨:“这倒是,臣就好口吃的,莫说是几样下酒菜,应天府最有名的厨子,也没臣的花样多。” 郭翀那厮就是个吃货,明面上说是来教灏哥儿读书。 实际上一来就开始吃,临走的时候还要顺些回家去。 半年时间,目测起码胖了十斤。 “你如今也是三品了。” 朱标跟着顾晨去了前院,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道。 “怎么不送你侄子去国子监?” 只要顾灏成了监生,他再帮自己的侄子运作运作,孩子就可以直接当官,不必吃科考的苦。 很多人都这么干过,他和爹也从来不说什么。 只要孩子有真才实学,别的小节都无所谓。 “功名这东西,还是自己考的好。” 顾晨让人拿来了白玉酒盏,为标儿和自己满上。 “靠家中的本事当官儿,腰杆子到底是不硬的。” 就算是同一阶品的官,可那些个清高的读书人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翰林院就只认科举出身的。 科举的仕子,最想去的也是清贵的翰林院。 而那些靠家里的荫官,面对实打实考出来的官员,不管咋说,那就是觉得底气不足。 国子监里,也分举监、贡监、荫监、例监四种学生。 前面两种都是靠真才实学,后面两种都是靠家里。 特别是以捐纳钱粟得为例监的,最不被人所看重了,前途也是黯淡,不过明朝的例监比较少。 “这话孤倒是爱听。”朱标端起酒盏,笑着道:“来,尝尝,这酒不醉人的,太子妃都爱喝。” 所谓的樱桃酒,自然就是用樱桃酿成的酒。 古人爱果酒,像海棠酒、青梅酒都是文人墨客所爱的。 它们的味道既甘甜又好入喉,不易醉人却又能达到微醺的感受,令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怪不得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太子殿下,去日本国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第158章 李善长糊涂了 三日后,老朱判吴庸砍头,并昭告天下此案完结,此事就此揭过,他不再追究此案了。 “所幸没连累家人。”苏婉盈正在给顾晨纳鞋子,叹道:“只死他一个,也不算是太惨。” 而且也好好地葬了,不像别人被挂在菜市口,一挂就是挂好几年,连个全须全尾的尸首都没有。 比如说那个郭桓的皮,现在还在菜市口高高挂着呢。 “也是该他倒霉。”顾晨从和标儿谈完话之后就有些中暑,告假了几日:“郭桓案到这算是完了。” 要不了多久,江南一带的鱼鳞图册,就能顺利绘成。 然后顺利到达老朱手里,老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能安静几年,然后就得收拾李善长。 最后,就到该考虑迁都的时候了。 在历史上,朱标虽然最后去的地方是朱樉的西安。 可根据《皇明通纪法传全录》、《建都论》、《姜氏秘史》、《皇明从信录》等等书,都说朱标看上的是洛阳。 而清朝修的明史,说的只是大臣胡子祺议迁西安。 朱元璋听了后派太子去看看,巡查古都。 朱标回来之后就献上陕西的地图,没提洛阳图,没提经略建都何处,更没提看上了哪里。 顾晨也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想提前买个大宅子。 在没被定为国都的时候,买宅子能便宜许多呢。 老朱批完一天奏疏,躺在贵妃榻上,由着马皇后给他眼睛上,敷上温热的毛巾解乏。 “何苦要这么累?” “明明不重要的奏疏,交给几位大学士处置就好了,你以为你还年轻呢,把眼睛熬坏了咋办?” 老朱伸手,把自家婆娘的手握着,笑嘻嘻地说。 “咱要是看不见了,不是还有你和标儿雄英么?” “到时候,你们念给咱听就行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云奇就通报太子殿下来了。 “让老大进来。” 朱标进来以后按规矩请安行礼,寒暄了会儿就听老爷子问道。 “小顾还病着呢?” 老朱枕着媳妇的腿,也不坐起来,更不等儿子回话。 “还是太年轻,经不得吓,看到一点儿血就不敢冒头,这事换了李先生,他就不会害怕。” 不过也好,知道害怕皇权,这对老大来说是好事。 “父皇,近日天儿有些热,不少人都中了暑热,光曦又爱吃冷饮,一冷一热,病了也是正常的。” 朱标以为老爹责怪光曦不经事,便连忙替他解释。 “你爹啊,没有责怪小顾大人的意思。” 马皇后揭下丈夫眼上的毛巾,又换了一个更热的敷上。 “你爹是因为有人弹劾李先生,说他的弟弟李存义,是胡惟庸的党羽,你爹免了李存义的罪,可李先生却没有上奏感谢的事生气呢。” 老朱呵呵一笑,对此不置可否,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大姑爷李棋也没有表示关心。 再想想当年,胡惟庸那厮是李先生提拔起来的。 越想,他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得劲。 是,胡惟庸案,确实是他推动的,为的就是废除相位。 可胡惟庸,确实有不臣、有架空皇权之心。 李先生他…… “爹。”朱标见情况不对,连忙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江南的鱼鳞图册,李先生今年都七十一岁了,爹不必同李先生计较这些小节。” 这些开国的功臣之中,功劳最大的莫过于李先生。 爹要是对李先生下手,那天底下文人的笔杆子还指不定会怎么写呢,很可能会把爹写成一个暴君。 李先生也是,老了老了,怎么做事越发糊涂了? “说得也是。”老朱拿掉自个儿眼睛上的帕子,目光带着嘲弄:“江浙那些人,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既如此,也不能怪咱狠心,下辈子放机灵些,跟谁斗,都莫要和我朱家的皇权斗。” 当年若不是朝廷还有许多仗打,不好大动干戈。 他早在洪武元年时,就对那些地主乡绅动手了。 “老大啊。”马皇后拿过软枕,垫在老朱脑袋下,自己则从软榻上下来道:“小顾大人是个有才的,以后能帮衬你,你要多宽慰宽慰。” “你要和他说,你爹他啊,杀人并不是乱杀一气的,让他别害怕,只要他不是谋反的大罪,他不会有事的。” 她也觉得吴庸可怜,私底下给吴妻送了不少东西,多多少少照拂着,怎么也不会让他白死。 “你娘说得对。”老朱抬头,表示自家媳妇儿说的对:“他救了你娘,别说是犯些个小事,就是犯了谋逆的罪过,咱也饶他三回死罪。” 天知道,妹子病重的时候,他有多么着急害怕。 这个给了他新生的女人,不仅仅只是媳妇儿那么简单。 后来妹子被救了过来,他是打心底里感激上苍、感激萧九贤,同时,也感激顾光曦。 顾晨的病其实已经好了,他就是单纯想再多歇息两天,在家陪陪媳妇闺女,再教儿子写写字。 正院里的葡萄架下,摆着冰山风轮还有诱人的西瓜,透人心脾的凉意,让烦闷的暑热消了个大半。 苏婉盈在屋檐下算着账本,时不时抬头看看葡萄架下的一大两小,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冰山旁摆着书案,小顾修皱着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手里拿着毛笔,满脸痛苦地一笔一划练着字。 顾晨手里拿着厚厚的戒尺,站在儿子身后教育道。 “俗话说,这字就是人的脸面,特别是像咱们这种读书人家,以后科举入仕,考官第一个看得也是字。” “想要字写得好,需从小勤加练习,你这字儿写得跟鸡爪子似的,若是不好好练的话,以后岂不是丢你爹我的脸?” 他想了很久,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走文官的路子。 安全! “爹爹,儿子才不到五岁,还不到该努力用功的时候,古时有揠苗助长的典故,爹爹难道不知?” 顾修的嘴皮子是继承了顾晨的,你只要说他一句。 他能给你顶十句回来,是个能当喷子的好材料。 “父母教,须敬听。”顾舒宁拿来一张永字帖,放在弟弟面前:“不可同父亲大人顶嘴。” “王右军说过,只要把永字写好,便不愁写不出漂亮的字,爹爹,让弟弟先练永字吧。” 她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不说字能够写得多么漂亮,可好歹写得很是端正,弟弟这字歪歪扭扭的。 怪不得爹爹愁呢。 “嗯,丫头说得对。”顾晨点点头,觉得还是闺女贴心:“儿啊,你要是能把永字写端正,爹就放你去玩儿,” 顾修抬头看看笑眯眯的姐姐,又看看一旁拿着戒尺的父亲,尽管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得打起精神来练字。 没法子啊,他打不过姐姐,更加打不过爹爹。 为了不挨打,可不就只能乖乖听话。 “老爷,夫人。”这时,珍珠气喘吁吁地从前院赶来:“太……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殿下来了。” 第157章 哪里有冤魂,哪里有正义 “嗯。”老朱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唐铎道:“让他把手上的事停一停,先回来吧。” 现在各地都清洗得差不多,土地财产也都收回来了许多,国库和自己的内帑也充足了。 不管是造战船,还是建慈济院,都有了充足的银子。 老朱觉得,是时候该暂时停手了。 顾晨再次见到吴庸的时候,是他从浙西回来后第一回上朝那日,大家见到他仿佛是见到了个死人。 他这次杀的那些人,抄得那些家和不少大臣们都有些关系。 所以迎接吴庸的,是同僚们愤恨和厌恶的眼神。 他似乎也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脸上面无表情,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显然是在硬撑着。 余敏扯了扯领导的袖子,低声道:“下官听说啊,吴家已经准备好了棺材,祖籍墓地都看好了。” 顾晨看了眼余敏,示意他别多话,给人听见该多难受? “顾大人。” 吴庸见到了顾晨,居然主动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 “吴大人。” 顾晨礼貌回礼,也不好多说,倒是身后刚升佥都御史的余敏,有些心疼地对吴庸道。 “吴侍郎,您说您这是何必,明知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陛下要收拾那些地主乡绅,你完全可以装做不懂,不把事情办绝,皇帝拿你有什么法子? 刑部又不像御史台,有皇帝绝不杀御史的承诺。 既没有承诺,皇帝拿你当替罪羊,那都不需要借口。 吴庸近来冷言冷语听习惯了,难得遇到有理解他的,如铁血般的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此生无悔就是了。” 他也是慢慢琢磨出来,皇帝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 既如此,还不如把事办漂亮,给家人孩子争一条路子出来。 否则事情办不好,得罪了皇帝,就算是现在侥幸逃过一劫,将来还不知有什么事儿呢。 早朝上,都察院的年轻喷子,自然是一股子脑地朝吴庸开喷,知道实情的倒是都没动嘴。 老朱也没有当时就决定下来,要如何处置吴庸。 早朝以后,吴庸就被老朱单独叫走了。 朱标见顾晨眼神愣愣的,便邀请顾晨去东宫坐坐。 “太子殿下,吴庸,是非死不可吗?” 顾晨还是想替人争取争取,大家都是给老朱家打工的,多死一个替罪羊,自己就多危险一分。 “光曦,父皇没法子啊!”朱标目光有些悠远,语气惆怅:“治理国家不容易,治理一个礼崩乐坏的国家更不容易。” “乱世用重典,死在重典下的冤魂,自然也不会少,哪里有冤魂,哪里就需要平冤的正义。” “吴庸创造了冤魂,父皇就得平冤,得告诉大家,他不再追究郭桓案,让大家安心过日子。” “只有天下人的心都安定了,国家才能够安稳,舍小家,为大家,吴庸心里是有大义的。” 天下是一盘棋,臣子是棋子,他们父子是执棋之人。 棋下到哪一步,哪个棋子需要放弃,都是有定数的。 江南一带的地主势大,可以上足以持公府之柄,下足以钳小民之财,这让老爹十分忧心。 有大义的? 顾晨心里有些不舒服,你老朱家舍别人小家倒是说得轻巧,咋不舍你们老朱家自己的小家呢? 看出他的不平,朱标深吸一口气,温声问道。 “光曦,你可知道,为什么会有郭桓案吗?” “父皇最恨贪官,为何给郭桓机会,让郭桓去户部任职,还给他大官儿当,这不是让老鼠去看粮仓吗?” 顾晨就算不是全知道,可大概也猜到了大概。 胡惟庸案,是老朱想废丞相之位,因而闹出来的。 郭桓案,则是因为,朱元璋他想清理地主。 吴庸,不过是个替罪的工具罢了。 朱标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墙上的大明地图。 “吴元年之时,徐达大将军奉命在松江验民田征砖甃城,富民钱鹤皋拒不奉令,鼓动百姓叛乱。” “虽然没成,却也可以看出,江南富绅对我朱家的态度。” 顾晨点头,江南富绅分三类,一类是以刘伯温他们为首的,支持、认同朱元璋政权的。 第二类,对老朱家抱着若即若离、中立的态度,就如山阴名士杨维桢、黄岩等文人那类。 第三类,就是对老朱家有敌视,这些主要是元朝的遗老遗少还有张士诚、方国珍的支持者。 总之,江南的地主们,对老朱家的这些种种态度,造成了明朝对江南统治的不稳定。 朱标继续道:“洪武三年的时候,苏州逋负秋粮达三十万五千八百余石,丹徒县地主曹定一家用“以熟作荒”的办法,逃朝廷税收四顷七十三亩。” 第156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詹徽:“……好,好好,吃,光曦,你多吃点。” “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这么热情,整得跟你请客似的,脸皮敢再厚点儿不? 顾晨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二十串,又喝了一大碗冰米酒漱漱口,这肚子也就填了个六分饱。 “老板,再烤一百串来。” 接下来可以慢慢吃,慢慢喝,再赏赏月说说话了。 “光曦饭量真好。”男人能吃,这是有福气的象征,詹徽赞道:“能吃好,这能吃是福,不像我。” “唉~” “这连着好几天,都食不下咽,味同嚼蜡了。” 而且最近这些天,居然还给他府上砸臭鸡蛋、烂菜叶子。 他媳妇儿孩子出门,也老遭白眼,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苦。 “怎么着,贵府厨子的手艺,詹大人吃腻了?” 顾晨笑嘻嘻地说笑,见詹徽苦着脸又立刻说正事。 “说笑的,说笑的,詹大人是在为裁撤衙差的事烦心?” 废话,除了这事,还能有啥事? 不过有求于人,詹徽到底还是客客气气地不耻下问。 “光曦啊,为什么你负责那几个地方的衙差,都那么听话呢?” 他不是没让人去打听过,可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 “其实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确实是难。” 顾晨撸了口烤肉串,然后就看着詹徽认真问道。 “詹大人手底下的人办事,是怎么办的?” “他们是直接命令人家离开,还是把其中利害都说清楚,又或者是替人找好后路呢?” 许多官员仗着自己身份,办事都是眼高于顶、说话颐指气使的,并不能让人家服气和舒服。 人家肯定不乐意听你的,就算是听了也得恨上你。 果然,詹徽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直接让他们走了,这是朝廷的令,难不成还得求他们走?” 不过是些贱籍衙差,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没了朝廷,他们什么都不是!!! “求字倒是用不上,可对人家其中利害说清楚,给人家一个好态度,那还是必须要的。” 顾晨看着不理解的詹徽,语重心长地同他们分析。 “虽然说世间人分三六九等,可只要是个人,不管是啥身份,他都知道要面子、知道趋利避害。” “这些衙差,世世代代生活在当地,背靠当地的地主和乡绅,老百姓见了他们,那都得喊一声爷。” “你直接叫人家滚蛋,态度强横,这不止是让他没了差事,还让他的面子在乡亲面前也跟着没。” “当然,你自然也可以手段雷霆,根据陛下说的直接对他们动手,一个不服就全抓去做劳役。” “可他们绝对会恨上你,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是让他们恨上你,你这日子绝对好过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