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太监：皇后只宠我一人》 第1章 皇后娘娘，要试试奴才的针吗 “嗯——” 养心殿内发出阵阵暧昧的呻吟声。 不少小宫女都害羞地低着头像个鹌鹑一样。 红烛摇晃，美人绕膝。 赵安一脸谄媚地说道，“皇后娘娘，舒服了吗？” 皇后陈玉茹面色潮红，仰头喘息，像是一只在岸上的鱼儿一样，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刹那的余韵之中。 “嗯，你手上的功夫不错。”陈玉茹轻轻收拢衣衫，将玲珑的身体重新遮盖住。 “皇后娘娘舒服了就好。” 赵安默默将自己的腿交叠着下了床，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你倒是舒服了，老子快爆炸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 赵安本是一个中医世家的传人，一朝醒来，却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之中，来到了这大夏朝成了一个假太监。 要说这么混吃等死也可以。 但是这古代就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没有靠山赵安每天吃粑粑都赶不上热乎的。 也是天命垂怜，赵安意外得知了一个机密——那就是立后三年，皇上没有碰这皇后一下！ 原因不得而知。 赵安顿时就知道了这皇后脸上的大痘是怎么来的了！ 赵安立刻抓住机会，毛遂自荐，表明自己用手艺可以帮皇后品尝女人的快乐。 当然了，差点没被杀了。 最后赵安解释了半天是靠针灸，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然后就每日一次，帮这皇后寻找快乐，但是却苦了自己的小弟。 二弟，你跟着我，委屈你了！ 主要也不怪二弟不老实，这一般女人脱光了躺身边大部分的男人都受不住，何况皇后陈玉茹这么个绝世美人呢！ 这可是有大夏第一美人之称的顶级尤物啊！ 看着陈玉茹玲珑的身段，赵安还是想不明白，这皇帝为啥不碰她呢。 难道仅仅因为陈家权倾朝野？ 那也不至于一发也不来吧。 可真能忍的。 赵安正胡乱琢磨着呢，忽然听到嘭的一声。 陈玉茹将桌上的花瓶抄起来砸到了地上。 赵安心里一阵心疼，这要是被他带回去，得卖多少钱啊！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赵安不敢怠慢，赶紧上前问道。 陈如玉一脸欲求不满地样子，“本宫只是觉得憋屈，三年了！本宫竟然要靠着这样的法子来排遣深宫寂寞。” 这是不满足蹭蹭了？ 赵安咳嗽一声，迟疑地说道，“要不，用点手段？” “手段？”陈玉茹侧目，随后眼睛一亮，“你是说，给皇上下药！” 赵安一口唾沫差点没有把自己给呛死。 “我不是，我没说。” 开什么玩笑，给皇帝下药！ 这要是被发现了，他得穿回去，穿过来，穿越十几次才够死的！ 他的意思是说，换一种针灸的方式，来点更猛烈的体验，或者弄点物理外挂什么的。 “你没说，是本宫说的！”陈玉茹眼里冒着熊熊的烈火，那里面全是深宫怨妇，欲求不满地呐喊啊！ “你不是懂医术么，你一定有法子制出叫皇上情不自禁的药来。” 懂就能干嘛！ 赵安可不想去趟这趟浑水。 他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能是能，但是毕竟是药三分毒，这种药物回伤害皇上的龙体啊。” “无所谓！”陈玉茹说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去做吧，本宫明晚就要，只要能叫皇上宠幸本宫，龙风大振，下多少剂量都无所谓。” 最毒妇人心啊！ 果然这不被满足的女人最可怕！ 这药倒是好做，赵安一个时辰就做出来了。 但是下药就是个事儿了。 他可不想去啊。 但是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入夜，繁星低垂，月色照的陈玉茹的脸格外的狰狞吓人。 “好好好！只要一颗下去，皇上就能龙风大振么！” 赵安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一颗下去，便是意乱情迷，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娘娘您放心，这就是根木头，都得往地里杵三杵。” 陈玉茹眼神瞬间悠远起来，一看脑子里就都是马赛克了。 “好！那你就给他下三颗！本宫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后，本宫自己也会吃一颗，然后去皇上的寝殿找你。” “娘娘，这不行啊。奴才怎么能带着药进去呢。” “怕什么。”陈玉茹拿出一颗来给自己留着，随后将那一盒子都推到了赵安的面前，“本宫让你去做，自然就是买通了养心殿周围的人替你掩护着。” “你只要简简单单地把这个药放到皇上的茶杯里面，叫他喝下就是了。” “娘娘，奴才……” “怎么！”陈玉茹冷下脸来，“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办不成？本宫留着你何用！不如丢出去剁碎了喂狗！” “是，奴才保证完成任务！” 赵安从皇后的寝宫出来，抱着一盒子催情药，硬着头皮往皇帝的养心殿去了。 没办法啊，娘的，谁让他惹不起皇后呢。 别说是他这么一个小太监了，就连皇帝也未必惹得起皇后。 只因这陈玉茹的背后乃是陈家，大夏国的第一世家！ 当年陈家的家主，也就是陈玉茹的老子陈平随着圣祖皇帝起义，一路从尸山血海里滚过来，救了圣祖皇帝三次，立下赫赫战功，立国后被封为了陈国公。 后来这圣祖皇帝估计是打仗落下了一身的伤病，没有两年就挂了，新帝继位，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夏羽。 夏羽到底还年轻，即位的时候才十五岁，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是圣祖皇帝唯一活下来的皇子。 至于其他皇子为啥都挂了，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赵安觉得不是啥好事，知道的多死得快，他也没去打听。 总而言之就是，小皇帝和老国公，pk了三年下来，最后的结果就是，陈国公一手掌握大夏的军政大权，皇权旁落，要不是靠着皇帝母族当年留下来的一股黑羽卫撑着，这皇帝就彻底成了傀儡皇帝了。 想到这里，赵安更慌了。 这皇帝八成就是因为忌惮陈氏才不去宠幸陈玉茹，我这要是一颗药下去，皇帝醒过来之后，还不找我算账吗？！ “前头那是谁啊？”想着想着，不觉就到了养心殿门前。 第2章 天子怎么这么细？ 赵安抬头见一面白无须的男子手持浮尘而立。 此人就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大内总管黄忠了。 不过，也早就成为陈家的爪牙了。 “黄公公，奴才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安子。” 赵安刻意把皇后两个字咬的很重，黄忠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哦，是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娘娘早前打发人来说了，说是要送一盏亲手煲制的羹汤给皇上品尝。如此，便进去吧。” 赵安知道，这话是说给周围的奴才听得。 大门打开，伴随着阵阵的檀香。 进门时，黄忠拉着赵安将一盅滚烫的羹汤递过来，“这羹汤刚刚制好，且热呢，味道浓郁，不易察觉有旁的东西混进去。” “事儿办妥了之后，你就在里面等着，接应皇后娘娘进去伺候。” 你妈，安排的是明明白白的。 你咋不去呢！ “奴才知道了。”赵安是敢怒不敢言。 黄忠交代完这些事之后就合上了大门，并不进来，把自己是摘的干干净净的。 赵安顿时就纠结了起来。 以他看过的这么过权谋剧来看，自己这是要领盒饭的节奏啊！ 不给皇帝下药，皇后欲求不满，要搞死我。 给皇帝下药，皇上醒过来发现睡了自己不想睡的人，也要搞死我。 这尼玛怎么两头堵呢。 赵安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何人在外鬼鬼祟祟的，滚进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赵安的腿一软，差点没有摔倒。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赵安从怀里摸出来三颗药丸，丢进了汤盅里面。 瞬间那药就化开，消失不见了。 进内殿，赵安看到一男人穿着明黄色的寝衣坐在案上，正看着什么东西。 这还是赵安第一次见大夏国的皇帝夏羽。 怎么……是个细狗啊？！ 赵安看着这夏羽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又瘦又矮，还白的很。 眉眼清秀倒是清秀，但是怎么看都是个肾虚不足的模样。 难道说，皇帝不去宠幸皇后真的是因为肾不好？！ 那自己这是不是就歪打正着，给立功了呢？！ 赵安顿时大喜。 峰回路转，峰回路转啊！ 老天爷对我还是不薄的！ 夏羽凝眸看着赵安，“皇后身边的？” 赵安立刻躬身回道，“是。皇上果然英明神武，连奴才在哪里伺候都知道。” 夏羽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别人也就罢了，皇后身边的，朕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说完，夏羽又问道，“来做什么？” “回皇上，皇后娘娘体恤皇上日夜操劳，便亲手制了这羹汤来，给皇上您补身子。” 说着，赵安躬身将盅碗搁在了皇帝的手边。 夏羽扫了一眼，面露不虞。 “皇后倒是突然贤惠了起来。” “皇上，皇后娘娘可是日夜都惦记着您呢。”赵安说道。 “是吗？不知道，是惦记朕什么。呵。” 惦记你什么？！ 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自然是惦记着皇上的身子，皇后娘娘志愿皇上您平平安安的，龙体康健便好。您快尝尝这皇后娘娘的手艺。” 夏羽敛眸，“朕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复命？ 你倒是喝啊，你不喝，我怎么复命啊。 再说了，一会儿她自己就来了，我复什么命。 “额……皇上，皇后娘娘交代了，皇上日夜操劳，经常是废寝忘食，所以叮嘱奴才，一定要看着皇上喝下，这才能走。”赵安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夏羽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谨慎。 “怎么，还得朕喝了你才走？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东西不成？” 赵安心虚了。 确实有啊！ 赵安想了想觉得皇上说的应该不是催情药，便又说道，“皇上，这里是皇宫，您是皇上，传出去，若是叫人知道，连皇后娘娘送来的羹汤都不敢喝，怕是要叫人笑话。” “你放肆！” 皇帝立刻拍案而起！ 赵安看着他急速起伏的胸口，心中沉吟，这皇帝胸肌还挺大？ 夏羽气的脸色都白了，但是却又不能说什么。 这人说的也确实是有道理。 陈氏近年来越发的嚣张跋扈，压着皇权，若是叫人知道，他身为皇帝，连自己宫里的汤都不敢喝了，以后更没有人能为他效忠，追随于他了！ 夏羽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汤盅来，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汤的温度正好，夏羽喝的那叫一个快速和干净！ 嘭的一声！ 夏羽将盅放在桌子上，“如此满意了吧，能走了吗！朕要休息了！” “皇上，奴才这就告退。” 事了拂衣去！ 赵安屁颠屁颠地就拿着盅碗往外走。 大门打开，黄忠鬼鬼祟祟地凑过头来，低声问，“事儿成了？” “哎，黄总管，我办事，你放心。一滴没剩！” 黄忠皱眉说道，“你这东西，管用吧？” “吧？！你把那个吧去掉，这是对我的侮辱！”赵安说，“这么说吧，这药下去，明天皇上怕是要罢朝了，皇后娘娘也得一天下不来床！” 就这么自信！ 就这么生猛！ 黄忠奸笑，“这要是咱们太监吃了，得是什么效果啊。” 黄忠捏着赵安递过来的药丸，眼里充满了好奇。 赵安也觉得这帮人可怜，一辈子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极乐滋味。 “你吃下去，估摸着也能感受感受，但是这副作用么，就不清楚了。” 黄忠想了想，趁着赵安不注意，立刻将药丸塞进了赵安的嘴里。 “呸呸！”赵安赶忙吐了出来，“干嘛你！” “这不是叫你给我试试药么。”黄忠笑道。 “你怎么不自己试呢！”赵安骂道。 “这不是我年纪大了，怕要了命么。”黄忠笑着将一枚药丸收进了袖子里，“得了，杂家先去给皇后娘娘料理正经事儿，这个，回头杂家再找人试试。” “你就在这里等着，皇后娘娘约莫一个时辰就来了，你瞧着皇上，别出了什么旁的岔子，叫别的宫女，妃嫔的捡了便宜。” 说罢，便转头没入了月色中。 呸！ 这个黄忠真的是老奸巨猾，把他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把自己撇干净么。 第3章 哪来的妖精 没办法，事已至此，赵安只能认命了。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寄希望于，这皇帝是真的只是因为肾虚。 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定还有赏呢！ 赵安老老实实地在殿外呆着。 不大一会儿，这身上就开始燥热起来。 “都怪这个死太监，药劲儿上来了。” 只舔了一下就赶紧吐了，药劲儿还这么狠。 赵安深吸一口气，只盼着皇后能快点来，自己好找个地方舒缓舒缓去。 赵安夹着腿站着，突然听到殿内好像是有女人的声音。 哼哼唧唧的，说不尽的勾人谄媚。 赵安顿时脑子里警铃大作。 不是吧，自己在门口守着，都能有女人进去捡了皇帝的便宜？！ 还是说皇上金屋藏娇？！ 赵安撞着胆子往内殿探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软榻上，一个绝世美女长发散落，穿着一个月白色的肚兜，像是一条水蛇一样的扭动着。 玉如丰臀，细嫩的皮子比起皇后这样的极品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后背就跟白玉一样，一点瑕疵都没有。 赵安傻眼了。 这妖精哪里来的？！ 而地上，掉落的，则是皇帝刚才穿的寝衣。 赵安更傻了！ 那皇上呢？！ 下一秒，美人回头，媚眼如丝。 赵安吃惊地下巴差点脱臼。 他不敢置信地走进看了看，认真地分辨着这人的眉眼。 没错，这女人真的是皇上！ 不是，这大夏国的皇帝，竟然是女人！ 怪不得你么面对皇后陈玉茹那种尤物都没有感觉呢！ 硬件缺少跟不上啊！ 此时，美人玉璧一勾，直接将走神的赵安给拽到了床上。 赵安一头就撞进了两团棉花中间。 女帝按着他的头，不让他起来，赵安差点窒息而死！ “皇上，不是，皇后，也不是。妹子，你自重啊！” 赵安本来身上就有药劲儿，现在被这么个美女拽着又是亲又是摸得，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又不是真太监！ 女帝喘着粗气，看着赵安，抬头红唇贴了上来，丁香小舌头撬开赵安的牙关，饥渴的索取着。 赵安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绷断了，他一把按住了女帝，抬起她细白的腿，一展雄风！ 一个时辰后。 赵安看着再次朝自己爬来的女帝，觉得真的不能这样了。 许久没有解放老二了，这一下子用力过猛，有点扛不住啊！ 赵安琢磨了琢磨，对着这女帝的几处穴位按了半天，不大一会儿，女帝的眸子渐渐恢复了一点清明之色。 她脸上还带着红晕，满身的香汗。 在看到眼前的人是谁之后，女帝大喊一声，立刻拽着一旁的薄被，往自己身上遮。 “你！你是何人！” 赵安摸摸鼻子，“皇上，你不是说皇后身边的你都记得么，我，小、小……那个，我是黄忠。” 赵安决定最后保自己一把。 “黄忠？！你说什么屁话！朕想起来了，你是皇后身边的人！赵安……羹汤……你不是太监！” 赵安抬抬手，“稳一稳，别急啊，咱们慢慢说。” “我呢，来送汤，然后，你喝了吧，你就脱衣服，你就抱我，你知道吧。你还是皇上，我不敢不从啊，我是被迫的，我这清白之躯……” “闭嘴！”皇上转而抽出墙上挂着的御剑来，指向赵安，“朕知道了，你是陈家派来的人。潜伏在朕的身边，要谋害朕！” “皇上明鉴，我真的和陈家没有什么关系！皇后还没进宫的时候，我就在宫里了。” “少说废话！你是男人，却假扮太监，日日与皇后厮混，秽乱后宫，现在竟然…竟然还撞破了朕的女儿身，夺了朕的清白，你说什么都不能留了！” 说完，女帝直接持剑刺来！ 赵安就没反应过来，根本没躲，结果这女帝就脚下一软，自己栽倒了。 赵安赶紧把人扶起来，“这药劲儿猛着呢，你现在虽然清醒了一点了，但是腿上还是使不上劲儿来。” 女帝咬着牙，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青红痕迹，脸色潮红。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初夜竟然是和一个太监度过。 看着那软榻上的落红，女帝悲从中来。 “朕一定要杀了你！” “你先别琢磨杀我吧，你先琢磨琢磨等会儿怎么办！” 赵安把她搞醒除了自己的腰子实在是扛不住了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皇后马上就要过来了！ 像是听到了赵安的心声一样。 此时殿外传来了三声布谷鸟叫。 这是他之前和皇后定好的暗号。 赵安连忙和皇帝简单地把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你这是女儿身，回头叫皇后知道了，你怕是死的比我还快。”赵安说道。 陈家本来就不安分，这个时候要是皇帝被查出来是女人，陈家立刻就能名正言顺的把皇帝给拽下来，从旁支里面找一个傀儡扶上去，彻底的把持大夏朝政。 或者直接取而代之，推翻夏家的皇权！ 彼时可就要大乱了！ 覆潮之下焉有完卵，赵安也得死的很难看。 现在他和皇帝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女帝眸子转动，此时窗外再次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多半是陈玉茹等不急了。 “三年无召，朕就知道，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是啊！这皇后也是女人啊。”赵安颇为赞同地点头。 女帝抬头，用一种诡异地眼神看着赵安。 “你什么意思……” 赵安怎么有一种要拿他祭天的感觉。 “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女帝红唇轻起，开口就是要他小命的话，“你替朕去宠幸皇后如何！” “不如何！”赵安立刻站起。 开什么玩笑，皇后！陈家的嫡女！ 让他一个太监睡了？！ 不要命了啊！ “你放心，你只要帮朕宠幸了她，朕自然有办法保你周全。”女帝转而吹灭了殿内的烛火，黑暗中，一抹柔荑握住了赵安的手，“如今我们一条船上的了，你没有退路，朕安好，便能护你安好，真若完了，咱们都得死！” 殿门推开，伴随着一声轻吟。 “小安子？皇上？” 陈玉茹来了！ 第4章 两女戏珠 大门打开带来的风吹动纱帘。 陈玉茹翻身进来，却见殿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小安子？” 陈玉茹小心翼翼地喊着，此时身体内的药物已经开始发生作用了，陈玉茹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急需要找到皇上来抚平自己此时的饥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朕帮你打掩护，若是穿帮，你我都得死！”女帝小声威胁道。 这怎么还要逼着别人睡自己老婆的？！ 不等赵安回答，女帝便起身将外套披上，径直走了出去。 陈玉茹正摸索着前进，忽然身前用来一阵清风，下一秒一条黑色的布条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皇上？”陈玉茹的声音里含着殷切的期盼。 “爱妃深夜前来，有何要事么？” 女帝自己本身也是刚刚办完事儿，声音即便是尽力压低，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媚色。 陈玉茹听着身子就软了，不自觉地寻着声音倒过去。 下一秒，女帝伸手将赵安一把拉了过来，皇后直接就倒在了赵安的身上。 结实的胸膛和男人身上的味道让陈玉茹沉迷。 “皇上，你我夫妻数年，臣妾实在是难受空闺寂寞之苦，求皇上，要是宠幸臣妾，让臣妾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要么就废了臣妾，逐我出宫吧！” 陈玉茹说的是情真意切，赵安能感觉到，作为女人，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此时一旁的女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语调暧昧地说道，“之前是朕亏待皇后了，是朕的不是，今夜月色朦胧，皇后，便留在朕的寝殿吧。” “皇上！”陈玉茹心里是又惊又喜。 虽然已经听外面的人来传，事情都已经搞定了，但是要知道，干涸了三年的花蕊马上就要见到雨露了，陈玉茹难免心痒难耐，春潮澎湃。 “既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皇后与朕就不要浪费这今夜良宵了。” 说完，女帝不断地朝赵安使眼色。 赵安看着眼前已经要软成水的皇后，咬着牙，扶着腰，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要是一般也就算了，这样的国色，腰子，我只能对不住你了！明天我高低吃点嫩腰子要给你补补！ 重重的帷幔落下，陈玉茹细长的玉腿一下子蹬在了外面，随后缓缓垂落。 “皇上，以后臣妾，就是你的人了……” 殿外。 女帝听着殿内久久不曾停歇的声音，不住的给自己倒凉茶降温。 一杯一杯又一杯，茶壶都干了，这里面两人的精力还没有熬干。 女帝的脑子里满脑子都是刚才赵安伏在自己身上卖力的模样，不由得身上又开始不对劲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约莫过了整整三个时辰，这天都要亮了，赵安才满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上身未着寸缕，下身也就裹着一个薄薄的亵裤。 隐隐约约还能瞥见两腿之间的雄风。 “你药劲儿还没过啊，按理说该好了吧。怎么脸潮红成这样？”赵安问道。 女帝不自然的撇过脸，平静了许久之后，才回头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可是抓着便宜了，居然折腾了整整三个时辰！那可是朕的皇后！” 见女帝发火，赵安也懵逼了。 “不是你非要我去的么，我也不想大半夜的耕两块地啊！” 赵安还觉得冤枉呢。 这一晚上，要不是自己年轻身体好，平时还修习一点黄帝内经的话，自己怕是今晚就要嘎在床上了。 俗话说的好啊，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田啊！ 这两个女人，都是吃了药来的，尤其是那个陈玉茹，就跟饿了三年的和尚第一次开荤一样，好家伙，差点没把他给榨干！ 不过最后那细腰扭动的样子，确实是难得的尤物。 可惜了，皇帝自己也是女人，这辈子不会知道他的皇后是个什么绝色了。 想想也是刺激，一晚上居然把皇后和皇上，这两个大夏国最尊贵的女人给睡了，说出去，谁信啊！ 此时一旁的女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像个小女儿拈酸吃醋的话一样，这是怎么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说道，“总之，今夜过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同生共死了，今后，不管皇后和陈家给你多少好处，朕都希望你牢牢地记住今夜，不想死，就只能永远地效忠于我，知道吗？” 哟？威胁我？ 赵安也不吃这一套。 他知道，这要是被拿捏死了，以后就完全跟个狗一样了。 “这也不一定啊，皇上，出事了，奴才固然是个死，但是皇上您，怕是也在劫难逃吧。既然是合作，咱们就要平等是不是？” 女帝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安，“朕是皇上，你只是个奴才，你跟朕讲条件？！” “此一时彼一时，皇上，就算我只是个奴才，但是咱们现在可是同舟共济的朋友，你也要给我一点体面和尊重是不是？” 女帝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转头将自己身上的玉令摘了下来，交给了赵安，“今后，你就是御前大总管，至于皇后那边，朕想，她是不会放过你的，朕要你接下来一心一意的帮朕潜伏在皇后的身边，探查陈家的忠心。” “若是有一点风吹草动，便立即跟朕汇报。” “对了，眼下有一件要紧事，正好，你也算派上了用场。”女帝说着，将旁边的一本奏折递到了赵安的手里。 “这什么？”赵安打开来看，却是惊了，“乾安老王爷身患重症？！” 女帝的脸色黑了几分，看起来心情是不好。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乾安老王爷可是皇帝母族的人，在黑羽卫里面也颇有声望。 要是乾安老王爷身死，这黑羽卫就容易群龙无首，届时，必定有人趁乱其生事，黑羽卫就怕是要乱了。 黑羽卫一乱，大夏国就要跟着不安生了。 “这信从西南而来，算上路上的时间，大概是半月之前的事儿了，而半月前，有一个人，正好路过西南。” 赵安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过来，“哦，陈家的那个什么师傅，长冥。” 第5章 缘由 此人说起来也是邪乎，乃是陈国公当年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一个巫师，神神叨叨的。 赵安说这个人就是个跳大绳的，但是后来听说了许多事情，都离不开这个长冥，赵安就知道，此人八成不简单，有两把刷子。 毕竟赵安也是来到大夏国之后才知道，前世在书籍上看到的很多巫蛊之术也不是虚妄之谈，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无从考证而已。 尤其是这蛊，那可是太邪性了。 什么子母蛊，情人蛊，摧心蛊……听着都害怕。 不过好在，即使是在这个时代，真正懂这些的人也不多，凤毛麟角而已。 “皇上是怀疑，这乾安老王爷忽然出事，是因为陈家的人授命长冥前去动了什么手脚？ “不是怀疑，是一定！”女帝面露怒色，“陈家这些年把控朝政，满朝文武或是顺从，或是冷眼旁观，或是敢怒不敢言，朝堂之上，唯有乾安老王爷和御史中丞王石敢与之抗衡。” “不过，王石到底是一介文臣，再怎么样不过是书生意气，手无兵权，年纪又不够，无法真正的调动士族和世家贵族抗衡，所以，实际上，陈家的心头大患始终就只有乾安老王爷一个。” 赵安听着眉头蹙起，“这说的倒是也不假，但是乾安老王爷毕竟年岁不小了，他孙女安乐郡主都能嫁人了，这老人家有个什么生老病死，也正常吧？” 何况是在西南那种遍地都是毒虫瘴气的地方。 “老王爷镇守西南边陲多年，身子骨硬朗的很，即便是经常往返两地，也不见有任何疲色。且朕的探子来报，说乾安老王爷的病症十分的古怪，似乎是中了巫蛊之术，而偏偏此时那个长冥去过，果真如此巧合？！” 这下不用女帝多说什么，赵安也觉得不大可能了。 这也太巧了。 不过，长冥这种人，赵安也害怕啊。 这要是给他也来个蛊可怎么整。 女帝看出了赵安心中的担忧，便安抚道，“放心，朕不会然你直接去与陈家的人接触，你身边不是有陈玉茹么？” “陈玉茹乃是陈家的嫡女，前朝后宫一体，陈国公可是对这个女儿知无不言呢。” 赵安迟疑道，“这……我毕竟是个奴才……” 就算是人家俩父女知无不言，那也不能跟他多说一句废话啊。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女帝凑上前，低声说道，“这宫中，无用之人是活不长久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赵安扶额，此时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朕也不难为你，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乾安老王爷给救治好，你只需要探查出，这老王爷到底是什么病症，找出解蛊之法就可以了。至于后面的，以后再说。” 还以后再说？！ 这帮人怎么都是主打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说的好像是什么都很简单一样。 你牛皮你自己去啊！ “皇上——” 殿内传来陈玉茹娇媚的声音。 女帝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往殿内走去。 赵安也赶紧跟了进去。 皇后此时衣服还没有穿好，香肩外露，满身的青紫痕迹，可见昨晚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女帝看着那床上的一抹嫣红，心里总觉的怪怪的。 陈玉茹想要起身，却身下一痛，瞬间眉头紧皱，倒抽凉气。 女帝赶忙过去扶着陈玉茹，“皇后昨夜辛苦，就不要起身了。” 陈玉茹面色潮红一片，含情脉脉地看着女帝，“皇上昨夜……才叫辛苦呢。臣妾自愧不如。” 女帝咳嗽一声，一旁的赵安摸了摸鼻子——老子确实是辛苦。 陈玉茹此时看到了一旁的赵安，连忙解释道，“对了，皇上莫要怪罪他，是臣妾，实在是想要成为皇上的女人，才出此下策。” 女帝笑笑，柔声安抚道，“朕都明白，是朕这些年疑心过重，苦了皇后了。” 陈玉茹闻言，眼中酸涩，立刻哀声说道，“皇上能如此说，臣妾心里实在是感动，皇上明鉴，臣妾和臣妾的母家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呀。” 女帝敛眸，笑着说道，“朕明白皇后。” 说完，女帝回头，指着赵安说道，“说起来，朕昨夜能够与皇后耳鬓厮磨，倾诉情意，倒是多亏了这个赵安了。” 陈玉茹看了赵安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朕看他也够机灵，这样吧，朕问你要了这个人如何？今后就在朕的御前伺候，当朕大总管。” 陈玉茹尴尬一笑，试探道，“这……臣妾本不该多言，只是臣妾的身子都是他来调理的，一时也离不开，不然……不然这样如何。” 陈玉茹上前，目露精光，“赵安今后就在御前伺候，但是臣妾的身子还要麻烦他来调理，皇上可否许他可以时时出入臣妾的寝宫呢？” 赵安在一旁听着，算是明白为啥这皇后这么多年连皇帝的边儿也摸不到了。 这也不光是皇帝是个女人的问题，实在是这个人胸大无脑啊。 这么赤裸裸的算计，把别人都当傻子了么…… 皇上身边的总管，平时不知道能知道皇上的多少秘密，最忌讳的就是和前朝后宫私下联系。 这陈玉茹倒好，直接摆到明面上来了。 不过这也正好撞到了皇上的心坎上了。 女帝装作面露难色，随后犹豫了很久才说道，“若是别人，朕定然是不会允许的，不过皇后对朕情深义重，朕理应相信皇后，如此，便这么办吧。” 陈玉茹大喜过望，“多谢皇上！”、 陈玉茹倒在皇帝的身上，而皇帝则眼角含笑，撇着一旁的赵安。 赵安全当看不见。 刚从自己身下承欢结束的两个女人抱在一起，谈情说爱。 什么场面？ 赵安真的是需要时间来接受。 没多久，天光大亮。 随着皇帝罢朝，陈玉茹被抬着回到了皇后的寝宫，这昨夜帝后激战一整夜的事情也立刻传遍了前朝后宫。 一下子，这大夏国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就都坐不住了！ 第6章 太监老干皇帝的活儿！ “这帮老贼！”陈玉茹一拍桌子，气的头上的珠翠轻晃。 恰巧此时赵安到了门口，听到这一嗓子，赵安默默地把迈进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我晚点再来，就说我不在。” 婢女为难地说道，“可是皇后娘娘找你，叫你立刻过来呢。” “你就说我拉屎去了！容我躲半个时辰。” 现在进去，那不是找死吗！ “滚进来！小心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里面传来陈玉茹的怒吼声。 赵安深吸一口气，一脸慷慨赴义的转头进了皇后的寝殿。 “怎么，本宫是个老虎要吃了你不成？”陈玉茹吊着一双凤眼呵斥道。 赵安此时不由得想到昨夜陈玉茹媚眼横陈地和自己说——“臣妾要吃了皇上。” 妈的，女人真的是有好几副面孔！ “皇后娘娘昨夜初承雨露，这个，本该是高兴的事情，怎么还生气了呢？”赵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陈玉茹冷笑一声，“你说呢？” 赵安顿时浑身一激灵，这娘们难道知道了他和女帝的秘密？ “我我我……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他声音发抖着说。 这事要是陈玉茹真知道了，他脑袋上这颗头颅绝对保不住。 赵安看着陈玉茹脸上的冷意，心虚的已经想好一会儿怎么卖了皇帝自保了。 陈氏和皇室，嗯，要是造反的话，估计陈氏搞不好还狠一点…… “赵安！你再给我装傻！”陈玉茹噌地一下站起来。 几乎是同时，赵安一个滑跪就倒在了陈玉茹的身前。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才对您真的是忠心耿耿，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要是奴才自己的话，肯定不敢这么做啊！” “你说什么？皇上的意思？”陈玉茹睁大了眼睛。 “是啊！”赵安一脸的委屈。 “好啊！我就知道，皇上还是不信任我，我说呢，这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外面的那些大臣，动作更快！” “一夜之间，居然塞了这么多的秀女进宫！各个都要来分本宫的宠！” “是啊，可不是么，就是要分……”赵安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眼泪瞬间就回流了。 “什么？分宠？” 怎么突然听不懂了呢？“是啊！”陈玉茹挥动着粉拳说道，“他们不就是看我一朝承恩，见皇上并非断袖，便动了心思，要让他们的女儿进宫也承宠，然后在我之前，抢先诞下太子么！” “啊！”赵安一松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么回事啊。” 吓死老子了。 妈的，要么说心虚就怕鬼敲门呢。 差一点就自爆了。 “你给本宫想出办法来！” 赵安皱眉说道，“娘娘，这秀女进宫，一来是规矩，皇上自登基以来就不曾大选，如今召几个秀女，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啊。” “再者说，这就算是不正常，也不是我一个奴才能插嘴的，皇上哪会听我的。” “不管！你就是要想办法！”陈玉茹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赵安无奈。 找你老公去啊！ 娘的，我也不是你老公，怎么净干些老公干的事儿！ 晚上当老公使唤就算了，白天还当老公使唤！ “本宫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去面见皇上，想办法劝说皇上，不选新人进宫，不然的话，就提头来见！” 三个时辰！ 也就是说，就一下午的时间？！ 望着陈玉茹凶狠的脸色，赵安只好爬起来就走。 你妈的，真的是最毒妇人心。 老子昨晚刚给你滋润了，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赵安一路往皇上的寝殿走去，脑子里也是一团乱。 只是赵安不知道的是，此刻皇帝的脑子也是乱的很。 “皇上，您唯有多分一些精力在后宫床帏之上，辛勤耕耘，才能绵延后嗣，使我大夏国祚绵长啊！”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老臣之女……” “明儿一并来宫中报道。” “微臣谢主隆恩！” 女帝扶额，只觉得头痛欲裂。 “来人啊！去把皇后身边的那个赵安找来！就说要给朕看病！” 话音刚落，赵安就走了进来。 “皇上，别看病了，您先救奴才的命吧。” 女帝见到赵安像是瞬间移动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一怔，继而问道，“你怎么这副样子？难道是昨夜皇后索取你精阳过多？” “呵……”赵安嘴角抽搐，“要是这样就好了，如此的话，我就算是死了，好歹也是个风流鬼啊，那也是鬼中贵族！” 女帝挑眉，不耐道，“那你这是为何？” 赵安没法，只能把皇后的意思和皇帝说了一遍。 女帝听后也是冷笑，“朕倒是也想独宠她一人呢，如此省了朕多少力气。” “可眼下，开了这个口子，前朝大臣自然不会放着陈家独吃这杯羹，一个个的，都要把女儿塞到朕的龙床之上，朕还不能拒绝。” “前朝后宫一体，应付的人多了这么多，朕也头痛。” 赵安点点头，“是，要是知道皇帝是个女人，那可就完了。” 不过赵安不在意这个，他现在就想着保住自己的小命。 “皇上，您先说，这皇后那边奴才要怎么回复啊，这您宠幸谁，不宠幸谁，我一个奴才又说了不算。” 话音落下，女帝的眸子瞬间一亮。 她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安。 赵安被她给看毛了，不由得后撤一步。 “干什么？” 女帝不言，却是盯着他一步步地从御阶上走下来。 “干什么！大白天的，传出去影响不好。”赵安默默拉紧了自己的衣服。 这眼神怎么比昨天晚上吃了媚药的陈玉茹还吓人啊！ 他虽然是个精壮小伙子，但是也架不住这么榨啊！ 好歹让他也歇一歇！ “你说了算啊！” 赵安愣了一下，抬头，“什么？” “这宠幸谁不宠幸谁，不是你说了算么，朕可说了不算。”女帝暧昧的看向赵安的两腿之间，“毕竟她们要的东西，长在你身上不是？” 第7章 水患欲献计，看不起！ 赵安胯下一凉，他吞咽口水又后撤两步。 女帝轻笑，将危险视线收回。 她笑问，“如何？” 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若是真能随意采撷。 那……也太他妈爽了！ 不过，赵安不是老黄牛，也不能白给女帝犁地。 抑制心里激动，他面上作为难状，“陛下，我这存精有限，又得出力气，您看是不是？” 赵安搓着手，笑容可掬中透着精明。 在女帝这种聪明人面前，越是要有什么说什么，不能有半点隐瞒。 女帝眯眸，“召侍寝一次，朕赐你黄金一锭，如何？” “可！”赵安立即答应。 嘿，又能嫖又给钱，天底下竟有这般的好事。 “那这些日子，就还让皇后侍寝吧。”赵安道。 女帝点头，冲他摆了摆手，“你自己决定。” 烦恼解决，赵安回到养心殿。 “娘娘，陛下说了，今夜还召您侍寝。”他笑嘻嘻道。 闻言，陈玉茹国色天香的俏美容颜上布满喜色。 “没想到你还有些用。” 赵安脸上笑嘻嘻，心中妈卖批。 他今晚得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用项上人头威胁他的女人好好试试，他到底多有用。 “赏。”陈玉茹一摆手，道。 接着，她身侧大宫女荷叶手中拿着鼓囊囊的钱袋上前。 赵安伸手接过，正叹皇后娘娘大方，却觉手心一痒。 抬眸，正瞧见荷叶脸上那抹勾人浅笑。 这丫头虽容貌只算清丽，但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也有几分特别。 不过，荷叶如此，怕是皇后授意故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看出他在皇帝那儿能说上几句话，便动了彻底拉拢他的心思。 皇后虽愚蠢，但也还是有些脑子，赵安心知她不信他。 看来今日，他这手又得繁忙一番了。 赵安见陈玉茹与荷叶交换了个眼色，前者便中指轻揉太阳穴道，“本宫头疼，你们先退下。” 养心殿内众人有序撤离。 “赵公公，随我来。”荷叶勾唇轻笑，狐媚姿态还真是拿捏了十成。 赵安随她走入一空房中，他将门关上。 屋内，很快传来暧昧声。 屋外，陈玉茹与身旁老嬷嬷听红了脸，两人口干舌燥忙离开此处。 两人离开不久后，赵安将手在荷叶衣角擦的干干净净。 她自己的东西，总不能嫌弃吧？ 白伺候这女人几下，赵安决定今晚在皇后身上加倍讨回。 憋死了！ 荷叶眸中含着春情，不停喘息。 “你非完璧之身，方才却那般激动，可是头次这般爽快？”赵安挑眉问。 荷叶小脸通红，“赵公公，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 第8章 至多给你半月 赵安心中吐槽，那些赈灾的银子，层层下发，每个官员都贪污些，最后到百姓的手中时自然所剩无几。 这事，正是他谋取女帝信任的好时机。 “皇上，我有一计。”赵安正色道。 女帝闻言却皱起眉。 “你？” “朕无心和你玩笑。” 嚯，还在这儿看不起人。 被轻看的赵安狂翻白眼，没好气道，“皇上不听便算了。” 他转身，躺回榻上。 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赵安半点都没有。 …… 接下来几日，水患持续发展，灾难扩大。 为了稳住陈茹玉，赵安每夜都翻她的牌子。 看着皇后最近容华焕发，后宫其她妃嫔，可真是嫉妒死了，这被夜夜浇灌后的女人果然不同。 而赵安，呵呵，皇后是个会榨的，他每天都被榨到一滴不剩。 爽的同时，并痛苦着。 而此时的赵安正在女帝外殿，对她绘声绘色描述着皇后近日的动态。 听罢，女帝忽然道，“乾安老王爷一事，可有眉目了？” 赵安心跳落了个节拍，心虚摸鼻，“那个，咳。” “暂时还没有。” 他早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整日只记得在宫中耀武扬威，睡皇帝女人。 “赵安！朕至多再给你半月功夫！你必须查出眉目来！”夏羽厉声喝道。 因水患一直不能解决，她近来脾气越发暴躁了。 主要是那些官员不干实事，竟想出让百姓迁居，放弃水患处的想法！实在是谬论！ “是，皇上。”赵安不想惹麻烦，答应道。 女帝正欲说话，殿外忽然响起黄忠的声音，“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压低声音，“进。” 赵安立即垂下头，作出副不敢多瞧的鹌鹑状。 旖旎香风窜入鼻尖，女子娇媚可人的声音响起，“陛下～” 这声，让赵安这个真男人心头颤动，口干舌燥。 淑妃？娇妃还差不多！ 他小心翼翼抬眸，便见身着粉色薄纱宫装，将两地雷勒的极紧，一冰肌玉骨，面容娇艳妩媚女子靠在女帝怀中。 这长相，竟比某冰冰还更要出色。 后宫女子佳丽三千，古人诚不虚我！ 可惜，女帝是个假男人，无福消受美色。 “陛下，您昨夜又召了皇后娘娘，今夜可否召臣妾侍寝？”淑妃媚声问。 她眨巴着眼睛，眼波流转间满含潋滟春情。 如果说皇后是天生尤物，那淑妃表示气质绝佳，如修炼成精的狐狸精般，一举一动都能勾走男人心魄。 女帝神情冷硬，“淑妃，下去。” 见淑妃神情委屈，赵安心疼不已，暗道女帝当真不会怜香惜玉。 “你若无事，便出去吧。”女帝烦躁摆手。 淑妃唇嘟起，转身愤愤离开。 赵安视线跟随着她的身影，久久难以收回。 “怎么，这是又看上朕的淑妃了？”女帝低沉声音中带着些怒。 说完，她这才觉察到这话说的好像在吃醋。 不过一个与她有了鱼水之欢的太监而已，怎配她如此！ 见女帝如此，赵安讪笑，“有美人如厮，自然一见难忘。” “况且，我是在为陛下考虑，淑妃身后母家不弱，您故意偏宠淑妃，让她与皇后争斗，就算不能动两家筋骨，也能让他们撕下彼此一层皮。” “最后得利者定然是您，如此岂不妙哉。” 这点上，两人倒是不谋而合。 女帝看赵安眼神中夹杂着欣赏，与一丝防备。 如此心性，睿智，不像是太监能有的，但此人履历经过调查也确实干净。 且昨日，若他想害她，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赵安能看懂女帝眼中考量，他脸色未变，任由她瞧。 为帝者，向来疑心重，想得到皇帝信任，不是件容易事。 “今夜，就召淑妃侍寝。”女帝拍板钉钉道。 赵安笑着应下，心满意足退出殿外。 黄忠正好在外头等着伺候，两人眼神对上，他慌张趔趄后退了步。 他越慌，赵安就越要和他对上。 “黄公公，昨日的滋味可好受？” 闻言，黄忠那白净脸上，露出灿若菊花的笑容，“赵公公，昨夜你给我吃的那玩意，您能不能再…给我几颗？” 赵安挑眉起了兴致，他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黄忠。 “怎么？不找我麻烦了？” “咳咳，赵公公哪的话，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而且老奴也想明白了，老奴年级大了怎么可能争的过赵公公这样的青年才俊呢，以后咱们相互帮助才是。 黄忠一脸尴尬的神色解释道。 赵安若有所思，坏笑着从随身荷包中又掏出三颗药丸递到黄忠手里，低声道，“这才对嘛，这偌大的后宫，咱们互相关照。” 黄忠连连道好，从衣襟中掏出块蚕丝方帕，小心翼翼将药丸包裹其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神气。 嗤笑一声，赵安晃晃悠悠朝养心殿走去。 情爱滋味，尝过一次便终身难忘，药丸真对这些太监有用，他倒是能操作一番，为自己培养一些耳目，也能多几分活命的资本。 养心殿。 听赵安说皇帝今夜宠幸淑妃，陈玉茹脸色扭曲，却也只能打碎牙往腹中咽。 立在一旁，赵安想着淑妃的身型，心头似被羽毛骚动，痒得很。 那般美人，不知是何滋味。 养心殿中香风袅袅，颇有几分寂静美感。 “娘娘，王太医来了。”荷叶匆匆上前道。 陈玉茹微微点头，嫩白手腕放在软垫上，等待王太医诊断。 王太医上前，将两指搭在皇后手腕处，垂头目不斜视诊脉。 “怎样，本宫可有孕了？”皇后急切问。 王太医收回手:“娘娘脉象不似有孕。” 他是妇科圣手，寻常大夫要怀孕两月左右才能摸出喜脉，他则不同。 只要有孕，便能查出。 一旁，赵安为自己的手段洋洋得意。 秽乱后宫就算了，他可真不敢让这些妃嫔怀上他的种。 ‘哗啦’ 瓷器碎裂声响起。 “本宫都已侍寝这么多次，竟然还没怀上！” “该死！ 陈玉茹咬牙切齿，绝色容貌因狰狞扭曲而显得可怖。 赵安立马挪开视线，生怕记住她这丑样硬不起来。 会表情管理，是真的很重要，否则美女也能狰狞成恶鬼。 第9章 皇后要给我生子！ “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陈玉茹尖声呵斥养心殿内众人。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出，王太医也忙背起药匣，匆匆离开。 生怕走的慢一步，就被贵人迁怒砍了头。 正当赵安也准备出去时，陈玉茹怒道，“你给本宫站住！” 赵安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虚伪笑容，“哎，娘娘叫奴才何事？” “你既能做得出催情药，便肯定也能做出生子秘方。”她道。 赵安皱眉，啥，他啥时候说自己会这些了？ “娘娘，我…” 他正欲辩解，便又被陈玉茹狠瞪几眼。 “你若做不出来，这颗人头也别要了。” 赵安气急，这女人真狠，一天到晚惦记他的小命。 陈玉茹似想到了什么，她眯起眸，“本宫倒是忘了，你如今在皇上面前也有几分薄面，如此说来，想杀你倒是不容易。” “娘娘说的是。”赵安忙附和。 知道他背后有人就好！ “后宫可不缺腌臜手段，赵公公你说呢？”陈玉茹笑道。 只是那笑中，淬着毒。 赵安倒吸了口凉气，好家伙，她这是可着他一个人薅羊毛呗。 晚上榨他，白天也榨。 呵，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奴才，对生子确实有些研究。”赵安道。 陈玉茹眼睛陡然发亮，“你快些写药方，本宫要立马用！” 可见，她求子之心多急切。 “皇后娘娘，这求子药方半点马虎不得，奴才须下去好好想想，您也不想药效被破坏吧？” 闻言，陈玉茹虽面色不佳，却也赞成点头。 “本宫给你三日，届时你想好药方，要用药派人来取便可。”她道。 “是，娘娘。”赵安垂头应下。 三日，够他给这娘们研究出‘好药’了。 “行了，下去想方子吧。”陈玉茹挥了挥手。 她这态度，让赵安觉得像是在对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他暗自咬牙，总有让她后悔的那一天。 离开养心殿，赵安便迫不及待去找夏羽。 倒豆子般，他说出陈家对于生儿子的执着。 夏羽将手中卷轴重重扔在桌上，眼神凌厉，“看来，陈家当真是等不及了。” 赵安吊儿郎当坐在她对面，捏糕点吃。 愤怒的女帝见他这副模样，微皱起眉，“此事有何应对啊?” “皇上，咳，噎着了，倒口茶。”赵安捶着胸口，艰难道。 女帝抿唇，周身气势凌厉，却还是起身为他倒了杯茶。 接过茶，赵安囫囵灌入口中，总算是舒服了。 普天之下，敢让夏帝伺候倒茶者，估计只有他一人。 见女帝脸上带着愠怒，赵安嘿嘿一笑，拱手道，“陛下，救命之恩奴才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从今往后，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魂，全凭您差遣。” 这话出口，便是严肃如夏帝，都没忍住被噗嗤逗笑。 赵安微晃神，不由想起她那日的女娇娥模样。 “少跟朕贫嘴，先说说皇后之事，你打算如何。”夏羽道。 此时开口，她声音中少了些冷意。 “自然是…”赵安卖了个关子才道，“让皇后自讨苦吃。” “哦？”夏羽眼神疑惑。 赵安娓娓道，“我不会做求子药，但却会做迷幻药，此药能迷乱人的心智，任人摆布。” “届时药做好，让皇后服下在问乾安老王爷一事，就能了却皇上的心事。” 女帝眼眸发亮，却又犹豫道，“那生子？” “皇上，若您不召皇后侍寝，或是侍寝后派人送避子汤药，她从哪儿怀？”赵安道。 女帝恍然大悟，“确实。” “那你便在内殿研究迷幻药，要和药材与朕说便可。”她道。 赵安点头，心中谋算着到时候多报点药材。 还有皇后那边，也能整点。 多出来的药材，自然是做催情药丸。 不多时，药材被送入内殿，赵安装模作样，将所有药材都磨成粉末，再进行配比。 内殿中充斥着药草奇香，女帝好奇走入。 此时，赵安正巧配好一幅迷幻药。 他抬眸看着走到桌前的女帝，“陛下，药好了，此药放入水中吞服，便能有迷幻效果。” 女帝点头，眸中满是好奇。 赵安突然鼻尖发痒，他微张起嘴，“阿嚏。” 好巧不巧，一个喷嚏下去，迷幻药粉竟被喷在女帝脸上！ 她面带愠怒，“赵安，你！” 只是话刚出口，身子便一软倒下，女帝眼神开始涣散。 看着手上原本盛满药粉，现在空空如也的纸，赵安吞咽口水。 靠，他完了！ 现在配解药，根本来不及。 为了折磨陈玉茹，他还在迷幻药里加了催情粉！ 赵安忙起身，想查看女帝情况，却猛然愣住。 之见女帝一边捂着自己的滚烫的脸颊一边指着赵安咒骂。 “你.....你个混蛋....给我下了什么.....” 还没等话说完女帝的双眼已经开始慢慢迷离，还发出了低声的呻吟。 见此情景赵安也是瞬间呆住了，此刻的女帝闭着双眼脸颊红彤彤的又是妖娆又显可爱，在想起女帝平时一贯高高在上的姿态，赵安感觉刺激极了！ “美人皇上，您没事吧？”赵安向前一边捧着女帝的脸颊一边调戏的问道。 而女帝却没有回答只是悄悄的已经衣衫半褪，身体犹如蛇般在地下扭动，朱唇微张着。 女帝喉间发出喑哑好听的娇呼，似是满足眯起了眸。 之见其继续解开衣襟。 “赵安。”她喃喃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安猛然回神，艰难吞咽口水。 要他说，这后宫真正的天香国色，明明是女帝！ 他都不敢想，她恢复女儿身，穿上纱裙会有多诱人。 女帝右手慢慢向下，急切解开腰间带子。 接着，她惊呼一声，“赵安，你快。” 眼睁睁看着女帝自渎，还念着他的名字，赵安血脉膨胀，忍无可忍。 他三两步跑到内殿门边，将门关严实。 随后，直接抱起女帝放到床上，将自己衣衫褪了个干净。 “皇上，这箭在弦上臣不得不发了。”赵安说道。 他扒开女帝的放着下身的手。 接着，内殿响起吱呀声，是床在不停晃动。 …… 第10章 治理水患有妙招 半个时辰过去，赵安终于泄力，他松了口气，笑看着沉沉睡去的女帝。 她这身体，比后宫嫔妃们还要有意思。 可惜，不能让她侍寝。 穿好衣服后，赵安又回到案前，继续配迷幻药。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暴喝响起。 “赵安！” 看来，这是清醒了。 赵安将手中配好的迷幻药包起，笑着走到内殿床前。 女帝长发披散，因刚被满足过，两颊处泛着层层红晕，美眸中似含着包泪，看得人心神荡漾。 真想……咳，赵安压制住冲动。 “来人，拖下去给我砍了！”女帝怒道。 下一刻，凭空出现名暗卫，赵安脖子上横了把剑。 女帝贝齿死死咬着唇，不住的深呼吸，声音沙哑，“你竟敢，你，你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三字从女帝口中说出来，倒别有一番风味。 赵安叹气，绘声绘色道，“当时您中了迷幻药，口中还不停叫着奴才的名字。” “陛下有要求，奴才不敢不从啊。” “可如今皇上您醒来，怎就翻脸不认人了？” 那些记忆，女帝自然没有，但看他这言之凿凿的模样，她脸上迅速浮现层绯红。 “动手！”她怒道，看来是真动了杀心。 赵安忙道，“刀下留人。” “皇上，您别生气，奴才将功补过可好。” 女帝闻言眯起眸，“如何弥补。” “咱们有话好说，这个能不能先放下去。”赵安手指点了点横在脖子上的剑。 “只给你一次机会。”女帝冷着脸道。 暗卫又在转瞬间消失，来无影，去无踪，这功夫当真厉害。 赵安身体放松下来，自觉坐在床头，装作没看到女帝那又想杀人的眼神。 “奴才能帮您解决近日的心头大患。”他道。 近来，女帝最愁的，除了乾安老王爷身体便是水灾。 “说。”她冷漠道。 这女人，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是真没打算顾念情分啊。 心中吐槽完，赵安便开口道:“治理水患堵不如疏，最重要的便是修建大坝，开挖排水渠，引水入河流。” 话音未落之见女帝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说的容易，无非是纸上谈兵罢了。” 第11章 收集八卦 赵安点了点头，直入正题道，“那药丸可还好用？” “那药丸确实好用，只要用过一次，便让人再难忘记。”黄忠舔唇道。 他露出这副猥琐表情，赵安恶寒的很。 “行了。”他忙出声，把黄忠从幻想中拉回。 “这玩意我有的事，不过黄公公总不能白拿吧？”赵安把玩着茶杯道。 黄忠点头如捣蒜，眼巴巴看着他。 赵安从随身带着的瓷瓶中取出粒药丸，手中捏着晃动。 黄忠眼睛都直了！ 将药丸又扔回瓷瓶中，赵安精明道，“我需要消息，越是不为人知的秘闻，我给的越多。” 今天差点被女帝嘎了的事让他明白，还是得多找些办法保命。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古代人，行事举动上与他们都有偏差。 一不小心，就会逾矩。 手中把柄越多，越能保住小命。 “尤其是皇后的秘闻，酬劳更加丰厚。”他强调道。 闻言，黄忠脸上神色犹豫。 出卖贵人的私密事，要让贵人知道，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见他如此，赵安嗤笑，“刚才那个宫女挺水灵啊，你靠什么搞到她的？” 自然靠的是那催情药。 不然那般水灵的宫女，绝对不可能被黄忠一个老太监玩儿了去。 宫里但凡是好看的，都想勾引皇帝，就算是当个才人，只要成为皇帝的女人，荣华富贵享不完。 “赵公公杂家能看出来您是个有野心的人，你日后肯定不会满足在这后宫混迹，我答应和你一条船也不全是为了这药丸，而是赵公公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杂家。”黄忠一脸严肃道。 “这个你放心。”赵安愣了愣随之点头道。 “我现在就有个秘闻，有关皇后的。”黄忠道。 “我曾在去养心殿时，见过皇后与一黑衣男人私会，当时皇后大惊失色，给了我百两黄金封口。”黄忠道。 百两黄金，绝对是个大秘密。 赵安皱眉，心中怒气噌噌往上涨，难道皇后给皇帝戴绿帽子？ 他早就说了，那女人不是个好东西。 但，她侍寝时明明是完璧之身。 那又是怎么回事？ “赵公公，药？”黄忠提醒道。 赵安回神，从瓷瓶中倒出三颗药丸，“放心，少不了你的。” 黄忠连连点头，脸上又绽放灿若菊花的笑容。 “多去打听打听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及时和我汇报”赵安道。 “您放心，我晓得的。”黄忠连连点头。 见他这么高兴，赵安也没打算把药丸副作用告诉他。 少活几年，对于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怀揣着秘密，赵安回了自己屋子。 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用迷幻药是最好不过。 思索后，赵安拿出包迷幻药粉末，准备去找陈玉茹。 但又想到那女人的阴狠，他眼珠转动，又取出包解药，倒入面前杯中用水冲开，一口气喝了下去。 解药不会对身体有危害，有备无患。 养心殿。 赵安恭敬将迷幻药双手奉上，陈玉茹美眸紧盯着他，“本宫给你三日时间，赵公公却一天就够了？” “这求子药，当真没问题？” 听到这话，赵安暗自咬牙。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好货，果然会怀疑。 “娘娘，我哪儿敢给您喝有问题的药，这药要真有问题，就算我有几个头都不够掉的。”赵安道。 “哦？” 陈玉茹冲荷叶使了个眼色，她立即将整包迷幻药都倒入茶中，走到赵安面前。 “赵公公，要是这药没问题，您就喝了吧。”她道。 嘴上这么说着，荷叶眼中带着不忍，与无奈的愧疚。 “但，这药珍贵。”赵安为难道。 日，幸亏他喝了解药。 “你不喝，便是有毒。”陈玉茹道。 赵安面带无奈摇头，“娘娘竟然不相信奴才。” 他拿起茶盏，直接将和了药的茶水，一口气吞入腹中。 接着，又把已经喝空的茶盏微微向下倒，以此证明一滴都没了。 陈玉茹神色稍缓，荷叶柔声道，“赵公公莫要生气，你也知宫中腌臜手段众多，不留神便要中招。” “娘娘如此也是无奈之举，望你海涵。” 她柔荑抚上他肩头，安抚着。 打个巴掌又给颗甜枣，陈玉茹确实会来事。 赵安又不是那些急色的公公，自然不吃这套，面上却配合挤出猥琐笑容。 他的手伸向荷叶，一把握住她的柔荑，“我自能体谅皇后娘娘。” “正好，求子药我多配了包，娘娘喝吧。” 陈玉茹不再怀疑，她微点头挥了挥手，“除去赵公公，都退下吧。” 她喝生子药可是大事，万不能让这些人惊扰了要来她腹中的胎儿。 赵安眼中划过丝意外，没想到皇后这么配合他。 养心殿众人纷纷退下。 殿内，只剩赵安与陈玉茹。 “赵公公，你来为本宫冲泡药粉。”她招手道。 赵安讪笑上前，将药粉倒入干净碗中，以滚烫热水冲泡。 最好，烫死她。 但陈玉茹又不是傻子，她暂时将药搁在旁处，等待着温度降低。 她用手摸着小腹，眼中满是憧憬，“喝下这求子汤药，本宫定能一举怀上皇子。” “从本宫腹中出来的孩子，又是皇上的嫡子，自然是要做太子的。” “后宫那些贱人们，就算想比也比不过本宫，你说对吗？” 听着陈玉茹念叨，赵安原本昏昏欲睡，但她将话头抛在他身上，他立即点头。 “娘娘说的是。”他道。 陈玉茹显然很是满意，她屈尊降贵起身，赤脚一步步走到赵安面前。 “若真有那日，你身为本宫得子的贵人，本宫自会好好待你。” 她上手扶着他的下巴，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喉结。 赵安一激灵，喉结微微滚动，某处又开始激动。 第12章 女帝委以重任 赵安连忙将头垂得更低，双腿犹如尿急般夹紧。 “娘娘，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他道。 陈玉茹这才回神，忙拿起桌上盛着药的碗，将温度适宜的求子汤药一饮而尽。 赵安在旁等待，放在宽大袖袍下的手迫不及待搓着。 “本宫小腹处传来阵阵滚烫的热度，可是正常？”陈玉茹捂着小腹道。 赵安敷衍点头，“这药是在温润娘娘的生子处，让龙精能更容易进入。” 陈玉茹闭起眸，细细感受着汤药发挥作用，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愉悦笑容。 忽然，陈玉茹身体颤动，口中发出粗重呼息声，她睁开略带迷茫的眸。 “赵安，本宫，这是怎么了。” 感受身下阵阵不对，陈玉茹脑中越发混乱。 她身体虚软，一屁股坐在椅上，显然迷幻药已经彻底发挥作用。 赵安邪笑着上前，伸手将她身上碍眼的衣衫褪去，欣赏她的美丽。 “臭娘们，成天就知道凶我，今天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他狠道。 然而，陈玉茹现在什么都听不着，她手在空中抓着，口中无意识的念叨，“热，我好热。” “娘娘马上就不热了。”赵安道。 他直接上手，粗暴掰开她双腿。 陈玉茹惊呼，通红着脸抱上赵安脖子，上身极速颤动，起伏不定。 接着，殿内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嗅着温软的靡香，赵安把陈玉茹侧着的脸掰正，看着她令人血脉膨胀的眼神。 “在你宫中与你私会，被黄忠看到的人，是谁。”他低声问。 陈玉茹口中发出阵阵呼声，一字一字往外蹦:“是，嗯，长冥。” 这个名字，赵安似乎在哪里听过。 对了，陈家那个巫师，长冥！ 脑中某些信息被串联起来。 赵安动作稍缓，让陈玉茹口中能说出完整的话。 他再次问道，“乾安老王爷身患重症，跟那个长冥有没有关系。” 闻言，陈玉茹脸上浪色消失，似在纠结对抗什么，但依旧抵不过药性。 “长冥，给那老东西下了子女蛊，老东西种的是子蛊，母蛊在他儿子身上，想解蛊毒，二者必死其一。” 好黑的手！ 赵安身下动作停住，嘶了声。 那长冥，真tmd是个人才。 “长冥为何与你在宫中私会。”他又问。 这次，陈玉茹交代的很快。 “爹爹说，他对我有意，让我先稳住他，这样他才能为我们陈国公府所用。” 怪不得，本事那么大的长冥，愿意为陈国公府做事。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不过……赵安看着身下的美人，再次发动进攻。 陈玉茹口中发出连声惊呼，娇的似要滴出水。 赵安唇角勾起抹邪笑，如果长冥看到他心仪的女人，被人按在身下这般痛快，不知是何心情。 不会要杀了他吧？ 这么想着，赵安更痛快了。 一番运动结束，他长松吐口浊气。 陈玉茹已经彻底昏迷，身体瘫软斜靠在椅上，长发披肩垂落，另有春情。 可惜这个时代没手机，不能把她这模样记录下来。 赵安叹气，为她将身上污浊擦拭干净，穿好衣服，摆好她昏迷之前的造型。 开玩笑，这臭女人要是发现端倪，肯定得当场要了他的小命。 所以，事后工作得做好。 一声嘤咛，陈玉茹睁开眸，赵安连忙垂下头低眉顺眼在旁候着。 “本宫…怎么昏迷了。”她喃喃。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不适，以及那种如侍寝过后一般的爽快，陈玉茹黛眉皱起。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她美眸迅速扫视屋内，确认只有赵安这个没了根的太监，才放下心。 陈玉茹脸上再度恢复骄傲，高高在上的表情，她起身的同时却又腿一软，啪嗒跌坐回椅上。 赵安用尽浑身力气，才憋着没直接笑出来。 活该，谁让她一天到晚对他颐指气使。 陈玉茹愤怒拍桌，“混账，你给本宫吃的是什么东西，本宫的腿为何没了知觉！” 赵安面不改色道，“娘娘，您腿没知觉，兴许是坐的时间太长缓不过来，稍等片刻就好。” 第13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女帝脸上柔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厉。 她冷笑，“赵安，朕知你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愿与朕做一根绳上的蚂蚱，朕也不会薄待你。” “解决完世家大族后，朕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八个字，女帝说的掷地有声。 赵安……可耻的心动了！ 大家都姓赵，赵高混的那么好，他也不能给赵家拖后腿。 “皇上，空口无凭，您是不是得给我些保障。”赵安舔着脸贱兮兮道。 女帝挑眉，他又继续补充，“比如权利，口谕，圣旨啥的。” 女帝勾唇，“你倒是吃不得半点亏。” 若是旁人，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就心猿意马找不着北了，可这赵安竟还有胆量与她谈条件。 此人的胆识果然不一般！ 女帝闻言挑眉，起身走到书架前，不知点了何处，一暗阁弹出。 她从内拿出张空白圣旨，又坐回御案处，执笔写字。 赵安眸光跟随女帝笔尖滑动，在她最后一笔落成时激动感叹，“皇上霸气！” 圣旨上所写，除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许诺外，还有良田若干，金银财宝不胜数。 女帝为圣旨盖上玉玺，“如此，赵公公可放心了？” 赵安点头如捣蒜，双手捧着接过圣旨，嘴角扬起的弧度刻意压都压不下去。 “放心，奴才现在心都揣在肚子里，稳稳的。”他掐媚道。 从今往后，他赵安就是女帝老奴，为她马首是瞻！ 没办法，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女帝微点头，随手展开桌上一奏折，上面细细写着京城各大官员的信息。 大到与谁私交亲密，小到每日出恭几次。 看着这些内容，赵安不免心惊。 乖乖，那些黑羽卫挺变态啊，连人家上厕所都盯着。 啧，也不知道是不是好那口。 突然，赵安心中咯噔，不知道女帝有没有派人监视他。 他皮燕的清白还在吗？ 见赵安面色严肃，似又有几分敬畏，女帝知晓自己达成了目的。 让他看这些东西，是侧方面警告他，若敢有异心，定会被黑羽卫抓住。 到时迎接他的，是千刀万剐。 “赵公公，依你之见，如今朝堂上陈国公一家独大，此局何解？”女帝随口找了个理由，问。 赵安担心皮燕的思绪被拽回，手指重点一个名字。 他道，“太尉柳南，上方写着他与陈国公理念不合，平时多有龃龉。” “他女儿，淑妃柳如玉，在后宫与皇后亦是针尖对麦芒。” 随后，赵安手指又点向另外一个名字。 “吏部主管王昌，与太尉私交甚笃，我私以为，皇上可在前朝重用其二人，步步加重离间他们与陈国公之间的关系。” “而我。”赵安嘴角勾起抹邪笑。 “一方面负责平衡后宫，吊着皇后娘娘，独宠淑妃与王昌之女王美人，另一方面替陛下收集陈家意图谋反的罪证。” 如此前朝后宫两夹击，就不信陈国公能顶得住。 既然已经确定合作关系，赵安出谋划策时可是半点没藏私。 女帝原先没对他有期待，现下美眸直接亮了。 “妙极了！”她赞道。 “那乾安老王爷那边，你打算如何？”女帝沉声问。 想到自己需要处理的主线任务，赵安表情严肃，手放在下巴处摩挲。 “声东击西，隔山打牛，让他们摸不着北。”他神秘兮兮道。 女帝感兴趣点头，“详细说说。” 赵安懒得费口舌，便直接拿了张干净宣纸，握起毛笔在纸上笔走龙蛇。 片刻后，精密计谋跃然于纸上，女帝连连点头。 “此计妙极，当赏！”她扬声道。 赵安打蛇顺杆爬，“那皇上打算给奴才什么赏赐。” 开玩笑，有赏当然要立马接着，谁都不会嫌弃自己钱多。 女帝凉凉瞪了他眼，道，“黄忠。” 听到传召，黄忠立马迈着小碎步跑路内殿。 见赵安竟然大咧咧坐在皇上对面，他惊的倒吸了口凉气，随后忙垂下头。 “去找内务府支黄金一箱，送去赵公公住处。”女帝道。 黄忠连忙应是，头都不敢抬，马不停蹄去办事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猜测诸多。 怪不得赵公公要打探消息，定是皇上私下要求的，看来这赵安已是皇上的心腹了。 思绪百转千回，黄忠决定，消息得拼命再打探的多些了。 说不定皇上能因此高看他一眼！ 想到赵安坐在皇上身旁的模样，黄忠更加确定上对了船！ 皇帝内殿。 赵安打了个哈欠，“陛下，奴才白天一番折腾困了，晚上还得出力耕耘，能否在软榻上先躺会儿？” 这态度，随意的像是在自己家。 女帝不知他在皇后宫中种种，只以为他是在说内殿处，她与他…那事。 “你自去休息，不必知会朕。”她颇有些恼羞成怒道。 赵安只觉莫名，挑眉看了她一眼，就去软榻上了。 果然，全天下女人情绪都不稳定。 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都相同。 赵安沉沉睡去，女帝轻道声出来，一名黑羽卫便鬼魅般出现在内殿。 “将这封信，以最快速度送给乾安老王爷，让他务必按照信上所说的做。”她低声道。 暗卫接过信，目不斜视点头，身影再度消失。 女帝回到桌前执笔，可却心绪不宁。 她转头看睡熟了的赵安，此人心机远见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如此将此人拿捏为自己所用而又不会成为后患...... 第14章 水患计成，要何奖励 梦中，赵安眉头紧皱，似觉得有一猛兽在暗处紧盯着他。 直到傍晚，外面传来飘飘香气，赵安才幽幽转醒。 他耸动鼻尖看向还在处理奏折的女帝，“是不是该吃饭了？” “还吃什么饭，一肚子气便能将朕喂饱。”女帝没好气道。 赵安表情一言难尽，不是，谁又惹她了？ 她不吃饭，他还想吃呢。 他直接上前，将女帝手中毛笔抽出，内殿气温急速降低，杀意袭来。 “皇上，你怎么能为处理政事不吃饭呢，我心疼啊！抓心挠肝的难受！”赵安言辞恳切道。 “这些事千大万大，都大不过您的龙体，就算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您也得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这番花言巧语成功为女帝顺毛，她傲娇哼了声，没说话，但动作却非常诚实，起身朝外殿走去。 赵安脸上登时笑出朵花，揉着饿到抗议的五脏六腑，出去干饭！ 女帝屏退宫人后，长桌上摆着的若干道珍馐美食，任两人享用。 乖乖，赵安看的眼睛都直了。 桌子太长，他索性端着碗，把这些饭菜当流水席吃。 皇宫御厨果然非同凡，这么多道菜没一道菜是不好吃的。 此刻，赵安心中幸福到达顶端。 睡皇帝的女人，吃皇帝的御膳，还不用干皇帝的活。 啧，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吃过晚饭，赵安捂着肚子靠在榻上消食，手中拿着春色蜜卷，眯着眼睛细细翻阅，不错过图上两人任何一个姿势的细节。 他还记得那位淑妃，对待如此娇媚的美人，自然得使劲浑身解数。 入夜。 跟往常相同，赵安躺在床上等待，女帝坐在桌边。 内殿一片黑暗。 “淑妃娘娘到。”黄忠尖锐声音传来。 接着，宫人们轻车熟路，将裹成一团的美人放在床上。 “皇上~”千娇百媚的声音传来，赵安心肝都跟着颤抖两下，差点开口应她。 “淑妃。”女帝迅速回道。 “皇上，为何不将烛光点着，让臣妾好好看看您。”淑妃娇声问。 仔细听去，她声音中带着丝不愉。 “看不着，摸的见，才更添韵味。”女帝轻笑道。 她声音压的极低，别说淑妃，就连赵安这个真男人都觉得，太tmd磁性了！ “皇上，您真坏，臣妾都已经迫不及待了。”淑妃咯咯笑道。 “让美人如此着急，便是朕的不是了。” 女帝话说完，指尖敲击桌面一声，早已等待不及的赵安立即动手。 内殿中，旖旎气味散开。 淑妃声音婉转好听，期间还夹杂着几声赵安的满足低吼脏话。 坐在桌前的女帝莫名口干舌燥，她艰难吞咽口水，脑中竟想到自己被赵安按在身下时的模样。 淑妃喘声还在继续，女帝罪恶的手掀开衣裳。 身体颤栗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起身的同时不小心令椅子发出声音。 “皇上，有声音。”淑妃立即道。 赵安吓了一跳，差点缴械投降。 靠，正爽着呢！ 女帝平复心情，“无碍，是朕不小心撞到了床头，看来朕还不够用力，让淑妃仍有闲心去想旁的东西。” 紧接着，赵安配合她的话，腰肢再次用力。 淑妃口中已经咿呀不成调，忙求饶。 女帝脚步放缓走出内殿，外殿烛火通明，她看着自己敞开的衣襟，脸色难看到极致。 直到天蒙蒙亮，内殿声音才停止。 而在外殿的女帝，也被吵的整夜没睡着，黑着张脸想赐死那两个烦她的罪魁祸首。 直到天亮，黑羽卫送来了消息，才让女帝脸上再度扬起笑容。 拖着疲惫的身躯，赵安走出殿外，他深深吐出口浊气。 一晚上的采精补阳，让他精气神都没了。 “陛下，这几日可不能让淑妃再侍寝。”赵安坐在软榻上，生无可恋道。 刚才那次结束，他点了她的穴，才让她昏睡过去，否则淑妃是真还能搞。 第15章 贪生怕死 赵安打了个哈欠，却没敢再去软榻上睡觉，淑妃还在里头呢。 刚这么想着，内殿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来人，伺候本宫梳洗。” 早就等待着的宫女立即进去，内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接着，赵安就看到了容光焕发，贵气逼人的淑妃， 好家伙，这娘们昨晚是真补了不少阳，小脸都嫩白了不少。 她行走间，满含春情。 想着昨夜滋味，赵安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本宫剜去你的眼睛，没根的奴才。”淑妃怒斥道。 她高傲仰着头离开，赵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妈的，这死女人还不如皇后。 昨夜把他折腾这么惨，今天劈头盖脸就是顿骂。 决定了，下次这女人侍寝，他得准备点‘好东西’，她不是很能吗？ ...... 乾安王爷府内。 “皇上加急寄来的信？”乾安老王爷看着黑羽卫手中信封，手放在唇下抵着咳嗽几声。 乾安老王爷摇头轻笑，饱经沧桑的手打开信封，入目便是龙飞凤舞，品相与风骨极佳的字体。 粗略看完信中文字，乾安老王爷冷哼一声。 “皇上竟要我乔装成百姓先躲起来？！东躲西藏岂是男儿本性，老子行兵打仗半辈子，只知乘胜追击，可从未战先败过。” 乾安脸上也是与他相同的不屑，“男儿立于天下，岂能做逃窜之鼠！” 这两人，都是果敢坚毅之辈。 正因如此，才会被陈国公算计中。 “皇上特意叮嘱，王爷您必须按照信中执行。”黑羽卫道。 有这口谕，信的分量便重了。 “罢了，皇上即如此，定有他的决断，我们遵循便是。”乾安老王爷摆了摆手道。 这个面子，他必须得卖给皇帝。 乾宇眼中有不甘，但也无话可说。 两人只能按照信中安排，换上身农家衣裳，伪装成普通老翁与儿子，暂且先住在乡下避风头。 他们到乡下后，会有五队‘乾安王’从不同道路，或快或慢的出发。 这五队人马，绝对将别有用心之人搞的晕头转向，在他们猜测追寻的同时，真正的乾安老王爷在以老翁身份出发，随赵安提前安排的流亡大部队一同回京。 他这个人，主打的就是万无一失。 而女帝，也在朝中告知了要让乾安老王爷回京的消息。 朝堂之上一时暗流涌动，各世家大族都变了脸色不知这皇帝打着什么算盘。 …… 众官员散去，各大家族纷纷将此消息送入后宫，企图上送进宫中的女儿们挖到些有用的料。 养心殿。 “该死，淑妃那个贱人，竟敢明里暗里嘲讽本宫，瞧她那让人看不起的浪荡样。” “就她这样的，走出门去谁能看得出是个良家女子，明明就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陈玉茹声音尖锐，语气中泛着浓浓愤怒与嫉妒。 听皇上殿外守着的太监说，昨夜可是折腾了一宿，直到天明才停下。 这么想着，陈玉茹娇俏小脸上神情扭曲。 正此时，荷叶匆匆走入。 她对陈玉茹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屏退宫中所有人。 “娘娘。”荷叶将手中藏着的信递到前方。 “爹爹速度难道这么快，我前脚刚与他提了对付沈家，他后脚便出法子来了？”陈玉茹惊喜道。 她迫不及待拆开信封，却在看到里头内容后猛然拉下脸。 “该死，成天到晚没一件好事，给本宫把赵安叫来！” 赵安:…… 他正准备迈入养心殿的脚默默收回，怎么每次来这，遇到的情况都大差不差？ 他和养心殿，是不是有仇？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赵安转身欲走。 “赵公公，这么巧，娘娘正好唤你。”荷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安再次沉默，以往这种事陈玉茹都会磨蹭许久，今日怎么如此迅速。 呵，肯定是跟他有仇，八字不合。 “赵公公？” 兴许是见赵安愣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荷叶皱眉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事，快进去吧。” 赵安脸上泛起核善笑容，如果可以，他真想用原子弹摧毁养心殿。 “赵安，本宫不是让你看帮我看好皇上，怎么近些日子让淑妃那个贱人得宠，你是如何办事的？！”陈玉茹劈头盖脸就是指责。 赵安再次选择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说话！”陈玉茹厉声道。 “禀皇后娘娘，奴才能力有限，皇上要宠幸谁，奴才是真管不了啊。”赵安无奈道。 陈玉茹又如何不知，她只是想找个发泄口而已。 “跪下！”她冷声道。 赵安几乎要咬碎一口牙，好男不跟女斗，他忍。 没关系，总有他报复回来的时候。 陈玉茹高高在上睥睨着他，“赵安，别忘了，你是本宫养的一条狗。” “你千万别想着吃里扒外。” “娘娘教训的是。”赵安敷衍回答。 女帝都许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怕这个？ 开玩笑，陪她玩玩而已。 “赵安，本宫命令你，想办法绝不能让淑妃继续侍寝。”陈玉茹重声道。 “好的娘娘。”赵安敷衍回答陈玉茹。 原本他打算过段时间再召淑妃侍寝，但她这么一说。 呵呵，他非不听。 决定了，今晚就叫淑妃。 下巴忽然被柔嫩的手指掐住，赵安顺着力道抬头。 第16章 抓住皇后私会 一眼望去，是陈玉茹有料的高山起伏。 接着向上，红唇诱人，饱满丰厚。 面对这样的陈玉茹，赵安可耻的立了，他头次觉得二弟这么没出息。 都已经搞过这么多天香国色了，怎么还稀罕这口！ “赵安，只要你替本宫看好皇上，以后你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的事。”陈玉茹美眸眯成弯月，说话间吐息如兰。 “行了，起来吧。”陈玉茹松开他的下巴，高傲道。 然而，赵安依旧跪在地下，半分都没挪动身体。 开玩笑，稍微动一下都能被看出来。 他还想要这条小命！ “怎么不起？”陈玉茹声音发寒，传入耳中便是浓浓的危险。 赵安深吸了口气，在心中重复无数遍成功男人能屈能伸。 “奴才拜倒在娘娘凤仪之下，腿部发软，一时起不来。”他道。 陈玉茹微愣，随即哈哈愉快笑了几声，“小安子不错，赏！” 荷叶忙解下腰间荷包，将其放在赵安手上。 她眸中满是崇拜与爱意，娘娘生气旁人哄不好，可赵公公三言两语却让娘娘开怀大笑。 如此智慧，真是让荷叶望尘莫及。 这小安子，叫的还挺亲切，原来这娘们喜欢别人捧她臭脚。 “小安子，本宫问你，如今你在皇上身边当值，可有听他说过乾安老王爷的事？”陈玉茹道。 赵安瞪大眼睛，疑惑啊了声。 不是装傻，他真懵。 真正的问法不应该是迂回的吗？哪有人上来就直接问的！ 照陈玉茹这种脑子不清醒，只有一张脸的蠢货，在现代宫斗剧都活不过半集。 “没听过？”陈玉茹道。 赵安点头如捣蒜，“皇上向来小心谨慎。” 陈玉茹皱眉，指尖敲击桌面，昭示着她现在心里有多不平静。 赵安腿蹲麻了，感受着二弟已经不再激动，他慢慢站起身。 “小安子，本宫派你去探查此事，你若查出有关乾安老王爷的行踪，本宫大大有赏。”陈玉茹道。 赵安点头，再次敷衍，“是，娘娘。” 外头传来两声布谷鸟叫，陈玉茹神色一凝，摆了摆手，“行了，本宫头疼，你们退下吧。” 赵安神色一凛，刚才那鸟叫声绝对有问题。 那么洪亮，清脆，悦耳的鸟叫声，真是鸟能发出来的？ 心底疑惑加深，赵安与荷叶退出养心殿。 “赵公公，可要去我房里小叙？” 荷叶笑容旖旎，显然是某方面的邀请。 “好啊。”赵安欣然点头同意。 正好，他想知道那几声鸟叫怎么回事。 身为陈玉茹身边的大丫鬟，荷叶绝对知道不少机密。 为了以防万一，他怀里正好揣着迷幻药。 与上次相同，赵安就是关了个门而已，回头时荷叶就已经干干净净了。 她小脸上一片绯红，显然期待已久。 “你先背对着我。”赵安道。 荷叶闻言小脸顿时羞红，“赵公公，我那处还从未有人…” 赵安翻了个白眼，“背对着就是了。” 闻言，荷叶就算再害羞，也只能强忍背过身子。 稀稀簌簌的声音过后，赵安又道，“再转回来。” 荷叶不明所以，回头时被吹了一脸粉末。 “什么东西。”她咳嗽两声，被呛出眼泪。 “助兴的好东西。”赵安道。 荷叶眼神逐渐涣散，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她无意识吐出丁香小舌，呢喃，“赵公公。” 怎么一个两个，中迷幻药后都喊他，赵安觉得莫名其妙。 “皇后殿内传来的鸟叫声，是谁？”赵安引导问。 “自然是长冥大人，他每次亲自前来，或是托人送东西都会用布谷叫声提醒娘娘。”荷叶道。 说话间，她身体不停往前凑。 果然，陈玉茹无论有什么都会告知荷叶，蠢的离谱。 “皇后与长冥都在何处私会？”赵安又道。 “后院，假山处，第三棵大树旁有一暗地。”荷叶道。 轻而易举把想要的信息全都套了出来，赵安非常满意。 他看着荷叶，直接上手点击她两个穴位，她立即晕倒了过去。 看她可怜，赵安好心将她放回穿上，才退出门外，连忙去养心殿后山。 躲过许多提前守着的宫女太监，他按照荷叶刚才说的，仔细找到假山第三棵大树旁，随后慢慢靠近。 赵安脚步声非常轻，是以成功没被发现。 他靠在大树后往前看，陈玉茹和一浑身着黑袍的男子背对着。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长冥，看着倒是不矮。 “乾安老王爷那边，我会解决。”他声音粗壮雄厚，听起来长得不行。 “多谢，你为陈国公府付出良多，我都记在心中。” “只可惜我已是皇帝的女人，不能回报你。”陈玉茹柔声道。 好家伙，面对长冥她声音又柔又缓，显然成了个夹子，真会装模作样。 赵安撇嘴，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长冥那不就是沸羊羊吗？ “我只要能陪伴在娘娘身侧，为娘娘所用，就万分满足了。”长冥道。 赵安闻言翻了个白眼，舔，简直舔到极致。 放在现代，这样的舔狗都得被抓进去浸猪笼。 身为男同胞，他想一脚把长冥踹入水中，洗洗他的恋爱脑。 “长冥。”陈玉茹声音中夹杂着感动。 她侧目，精致的容颜在阳光照耀下越发完美，长冥也跟着侧过身子。 赵安本以为他应该奇丑无比，或者其貌不扬，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货长得竟然还行。 可能是因为浑身上下都包着黑袍的原因，长冥白到让人胆战心惊。 他周身气质更是阴郁，不像是个正常人，倒像……从地下爬上来的鬼。 “过来。”陈玉茹对他招了招手，态度十分亲昵。 长冥凑近她，赵安攥紧拳，这臭女人不会要和野男人苟合吧！ 呵，一个女人，想留住男人为她所用，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身体。 该死的陈国公，连女儿都卖，真是活不起了。 在赵安无比愤怒中，下一刻，‘啪’的声音响起。 他抬眼望去，陈玉茹竟然直接在长冥脸上来了个大鼻窦！而且很响亮！ 第17章 九天女入凡尘，眼睛直了！ 在赵安目瞪口呆之际，长冥脸色越发迷恋，上手握住陈玉茹刚打过她的柔荑。 “娘娘，手可打疼了？”他心疼道。 “本宫疼不疼，干你何事。”陈玉茹扬声道，直接上手又是一巴掌。 好家伙，赵安直接瞳孔地震。 他脑袋都快宕机了，长冥对陈国公府有大用，陈玉茹怎么可能敢得罪他！ 而且，说得好好的，突然就上手了，莫名其妙。 “娘娘，你放心有我在，陈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长冥声音沙哑中带着缱倦，与一丝爽意。 陈玉茹抿唇不言。 他又抓起她的柔荑轻揉，道，“下次娘娘可用它物，您红了手心，我心疼。” 他将她的手放在鼻下，嗅着属于她的馨香，神情陶醉。 大树后，赵安只觉得一言难尽。 长冥身份这么厉害，竟然有这种特殊癖好。 别说，能打人出气，还能让手下多个能人。 换做赵安，也愿意满足那小小的爱好。 脑海中突然浮现画面，他脸上恶寒，身体抖了两下。 咳，还是算了，有的事就得让别人做。 “娘娘，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长冥道。 陈玉茹嗯了声，目送他离开，脸上甚至有几分不舍。 但，长冥彻底消失在她视线所及处后，她表情骤然大变。 “脏东西，也敢碰本宫。”她尖酸道。 随后，陈玉茹蹲下身子，直接在水中净手，又满脸嫌恶愤怒离开。 树后看热闹的赵安，人麻了。 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陈玉茹确实厉害。 确实人已经走远后，赵安从大树后出来，匆匆朝女帝殿走去。 他得告诉她这个天大的消息！ 皇帝内殿。 “什么？”女帝凤眸中泛起迷茫，不可置信的问。 方才赵安急匆匆进来，把长冥和皇后秘会然后挨打的事告诉了她。 身为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此她当然不能接受，觉得离谱。 赵安在她对面坐下，刚才那番话讲的他口干舌燥，索性直接拿起女帝面前茶盏，一饮而尽。 “赵安，你能不能有些分寸！”女帝忍无可忍低声斥责。 “皇上，咱两口水早就交换过无数次了，我身上又没病，干嘛这么嫌弃我。”赵安吐槽。 他话音落地，女帝脸上再度浮现红晕，气得牙关紧咬，却又无可反驳。 “皇上，总之陈玉茹没给你戴绿帽子。”赵安道。 女帝嗯了声，嘲讽，“她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量。” “陈国公府本就是朕眼中钉，肉中刺，她若秽乱后宫，怀上旁人血脉，整个陈国公府的头都不够掉。” 不过，她也没想到那长冥如此本事，竟还是个痴情种。 呵，实在愚蠢。 “皇上，长冥既然答应了陈玉茹，就必定会不留余地的出手解决乾安老王爷。”赵安道。 他此刻褪去平日的吊儿郎当，十分严肃。 “他下的蛊毒，兴许他能感应到，您需得让那五队人马再小心再谨慎些，尽量别太快被长冥抓住。” 女帝点头，“朕晓得。” 内殿气氛沉寂，两人心中都清楚，长冥手眼通天，绝对会找到那五队人马。 乾安老王爷，真能顺利回京吗？ “算算日子，老王爷他们应该也出动了，希望一路平安。”赵安道。 …… 距离京城极远的边境苦寒之地，盘石关。 乾安老王爷与乾宇，及一干将士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步履蹒跚跟随流民前行。 大部队脚程极慢，一干人脸色都不大好。 乾安老王爷回京乃是大事，途中危险密布，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在盘石关等待的日子，乾宇从女帝派来的亲信打听到了出谋划策之人，竟是一个小太监！ 乾安老王爷与乾宇顿时便开始不满。 “爹，回京路途遥远，按我们此刻速度，再快也得三个月。” “三个月，足以发生太多事，我们的安危真能有保障吗？”乾宇皱眉道。 走这么慢，他是真觉得烦。 “没办法，皇上口谕，你我不能不遵。”乾安老王爷叹息道。 闻言，乾宇口中重重吐出口浊气，心里埋怨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太监，赵安。 千里之外的皇宫。 ‘阿嚏’ 在后宫无所事事，乱逛解闷的赵安打了个喷嚏，他上手摸了摸鼻子，谁骂他？ 迎面走来对手上捧着东西的宫女太监，看见他腰间别着的玉牌，忙蹲身行礼。 “赵公公。” 赵安摆摆手，随口道，“去忙吧。” 一行人这才敢起身，目不斜视继续走。 虽身为现代人，不习惯这个皇权社会。 但不得不说，挺爽。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造反当皇帝，权力的滋味是真吸引人。 不知不觉，赵安走到了潇湘阁。 潇湘阁内，住的正是吏部主管王昌之女，王清莲。 赵安早就听闻她人如其名，清冷如莲，好似天上谪仙，令人不敢接近。 九天女入凡尘，便是说她的。 这也太让人好奇了！ 不如今晚，就让她侍寝？ 正想着，赵安就见潇湘阁内宫人一个两个，都低着头走了出来。 为首两个宫女小声念叨着。 “美人这是又急了。” “唉，承恩这事得瞧运气，也得看家世，淑妃与皇后家中显赫，美人实在是比不上啊。” 听到这番话，赵安立刻怒斥。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妄议主子！” 两个宫女都一激灵，忙抬头，看到他时脸色大变，噗通跪在地下。 接着，便是砰砰磕头。 “赵公公，我们不敢了。” “求赵公公饶了我们这次。” 两个宫女真是吓狠了，头磕得极用力，似是要将花容月貌的小脸磕毁容。 赵安其实也是故意逗逗她们，见状他忙咳嗽几声。 “行了，往后谨言慎行，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两宫女忙答应，口中千万谢。 赵安懒得听她们这些彩虹屁，挥了挥手，便让两人走了。 他手背在身后，缓缓悠悠的打算在去别处溜达溜达。 “赵公公？” 女子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如汩汩流水声般悦耳，赵安疑惑，朝发声处看去。 只是一眼，他直接愣了。 站在潇湘阁宫门口的，是件身着淡蓝色裙装，一身气质清冷孤傲的绝美女子。 九天女入凡尘，果然不虚！ 第18章 皇上，我有一死法 回过神，赵安腆着脸上前行了个礼，“这位可是王美人？” “赵公公知道我？”王清莲清冷美眸中浮现诧异。 “王美人美名在外，小的自然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才知传言字字属实。”赵安嘴甜夸道。 王清莲便是再清冷，也被这话夸的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她神情怅然，“再美又如何，我入宫已有许久，皇上却一次都未叫我侍寝。” 说话间，王清莲眸中噙上几滴泪，美眸莹莹闪动着。 她凄惨一笑，轻摇摇头，“今日不知怎的，与赵公公一见如故，我多说了几句。” 赵安点头，嘴上宽慰，“娘娘莫急，您如此貌美，定能等来侍宠那日。” 闻言，王清莲唇角勾起丝浅笑，“那便借赵公公吉言了。” 目送她回宫，赵安唇角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位王美人，倒是有点心机手段。 刚才故意与他拉近关系，适当露出脆弱，算盘打的还真精。 啧，不过，他就喜欢聪明女人。 越聪明，搞起来越有意思。 决定了，今晚就如了王美人的愿。 顺便看看，她如愿后会怎么感谢‘赵公公’。 赵安眼中满是勃勃兴致，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不知这后宫中，还有多少妙人等着他采撷。 入夜。 王美人如愿以偿，被裹着送入内殿。 她倒是个识趣的，没问为什么灭了烛火，只安静躺着不发一言。 但仔细听，能听到她略带紧张的呼吸声。 赵安靠近她，王美人身体发抖，但又努力迎合，还真是嬛嬛一袅楚宫腰。 殿内响起娇柔声。 越是继续，赵安越发现这个王美人有意思。 她或许不如皇后与淑妃大胆，却胜在技巧娴熟，极会配合。 结束后，王美人又被裹着离开内殿。 按品阶算，只有妃及妃以上才有资格留宿。 穿好衣裳，赵安红光满面，脸上带笑走出内殿，大大咧咧坐在御案对面榻上。 他咋吧两下嘴，回忆刚才的余味点评，“这王美人，面上不显山不漏水，可实际手段却深不可测，甚得我心啊。” 第19章 速度快，就让他回来 次日，黄忠提醒女帝该上朝了。 赵安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站直身子。 女帝冷冷看他一眼，应了声好。 宫人们进入内殿为她梳洗穿衣，对赵安也在内殿，任谁都没觉得不对。 这些人估计想都不敢想，他与女帝，会有某种关联。 回到自己房间，赵安刚泡了黄忠送的名贵茶叶，门就被人自外敲响。 “赵公公，您现在可有时间，王美人想见您。”宫女道。 赵安眼眸蓦的发亮，鱼，上钩了。 “我喝完这杯茶就过去。”他道。 一两便要千金的好茶叶，赵安半点不想浪费。 宫女在门外似乎愣了下，随后道，“那您快些。” 她匆匆离开，赵安动作依旧慢条斯理。 现在是王美人要讨好他，他没必要这么着急。 而且越会拿乔，她对他绝对就越看重。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赵安起身，出发去潇湘阁。 早就等在外头的宫女看见他眼睛发亮，忙将他请进殿中。 王美人坐在首位，见到赵安，脸上清冷不复存在，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 “赵公公来了，快坐。”她道。 宫人立刻搬了个板凳，赵安大大咧咧坐下，半点没觉得不好。 王美人脸上笑容真心，“昨日我能成功侍寝，多亏赵公公替我说好话。” 闻言，赵安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快，将我准备好的东西给赵公公。”王美人对身旁宫女道。 宫女立即从后殿拿了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金光灿灿的五根金条。 赵安随手拿起一根，实心的，真沉。 没想到啊，王美人还是个富婆。 这些金条拿去现代，能换个百万富翁出来。 但，她给的银子多，就说明他们王家贪的多。 这些金条中不知有多少民脂民膏。 “呦，奴才真是多谢娘娘了。”赵安笑道。 他脸上表情没了刚才的冷漠，笑容中带着市侩和贪心。 皇后用美人笼络他，他就装出好色样，王美人砸钱，那他就贪财。 当然，钱这东西赵安也是真喜欢。 “赵公公，我这儿最不缺的便是金银。” “往后，还望您在皇上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王美人笑意盈盈，意有所指。 “那是自然。”赵安答应道。 这一刻，两人都懂对方的意思。 揣着黄金，赵安离开潇湘阁。 这五根金条放在怀里，感觉走路时脚步都沉重不少。 幸福的重量！ 让王美人侍寝，除了女帝答应的外，还能得小费，不错啊。 赵安觉得，他要变富了！ 不知女帝看到这些金条，会不会觉得自己抠门，给他涨点工资。 看了眼天色，确定现在已经是下朝时间，赵安脚步加快回到女帝殿中。 他刚进外殿，就见女帝脸色铁青，似是在极力抑制愤怒。 “皇上，又怎么了？”赵安挑眉问。 顺手，他把金条放在常躺的榻上。 “走水路那队被抓住了。”女帝冷声道。 赵安皱眉，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与她一起看探子发来的消息。 “长冥速度竟然这么快。”他冷声道。 照这样下去，不出半月，他就能找出所有伪装队伍。 待他发现那些人都不是乾安老王爷后，就难搞了。 女帝愤怒拍桌，“朕恨不能将他五马分尸！” 那长冥本事大的很，想弄死他不是件容易事，更遑论他背后还有陈国公。 “皇上，你先消消气，我再想办法。”赵安沉声道。 他原本估算着，那五队人马再怎么说也能坚持一个半月。 “有了。”赵安眸亮起。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长冥忙起来。” “对比陈国公府，他更在乎陈玉茹，如果她出事或必须找他帮忙，他会如何选择？” 女帝点头，“此计倒是可行。” “皇上，前朝那边您必须重用王家，下朝后时不时叫王美人去御花园，或是别的地方乱逛，再找个机会升一升她位分，刺激陈玉茹。”赵安道。 “好。”女帝立刻答应。 重用王家，让他们狗咬狗，本就是计划中的事。 …… 连着好几日，赵安都让王美人侍寝，结束后她被裹着离开，他就跟女帝盖着被子纯睡觉，聊天。 前朝那边也在发力。 王昌与陈国公关系直降进入冰点，他仗着王美人侍寝，这段日子恨不能横着走。 世家大族，最蠢的就是恃宠而骄这一点。 但，对赵安与女帝来说，倒算是优点。 在女帝刻意放水下，王昌处理了件棘手的大事，王美人顺利升为王嫔，在后宫风头无二。 淑妃虽妒忌，但两家关系不错，她只能隐忍不发。 皇后那边就不同了，她恨不能杀了王美人，隔三差五就去找麻烦，扰的王美人不胜其烦。 两人的关系，也越发势同水火。 只要有人点燃引线，便会砰的一声，爆炸开。 养心殿。 “该死，凭什么又是那个贱人侍寝。”陈玉茹脸色狰狞，破口大骂。 那张艳丽绝美的容颜，被嫉妒毁了个一干二净。 “娘娘，皇上似是被王美人迷住了，奴才规劝根本不听，就宠她一人。”赵安添油加醋道。 这话，对陈玉茹而言，是极大的刺激。 她尖叫着，像个疯子般摔了寝宫中所有能摔的东西。 看着地上各种碎片，赵安只有两个字：心疼。 “本宫要那个贱人死！”陈玉茹怒吼。 赵安叹气垂头，显然无能为力。 “王美人如今已是王嫔，按照这个速度窜下去，怀上龙嗣后，估计不日便能到妃位。”他道。 陈玉茹当即冷哼，“做什么青天白日梦，还想怀龙嗣，本宫必会阻止她。” 她话音刚落地，荷叶从门外匆匆跑入。 赵安嘴角不着痕迹扬起抹笑，他的计划，成了。 “娘娘，不好了！” “刚才王御医去看，王嫔娘娘那边有孕了！” 闻言，陈玉茹不可置信后退两步，如浑身都泄了力气似的，跌坐在椅上。 赵安欣赏着她傻眼，愤怒的表情，以及最近几天她着急上火，脸上冒出的大痘。 活该，直接气死得了，让长冥回来吊唁。 “你说什么？”陈玉茹又问。 荷叶噗通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重复，“娘娘，王嫔怀孕了。” 第20章 拱火 上好的瓷瓶摔得粉碎。 “我不信——” 陈玉茹声嘶力竭，踉跄着又砸碎了一个花瓶。 “你说得是真的？！” 荷叶扬着煞白的脸蛋回话，“千真万确啊娘娘，这种事奴婢不敢扯谎。” “去！把王太医找来！” “奴婢这就去。” 荷叶跌跌撞撞地跑出宫门。 陈玉茹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变幻莫测，惊惧、彷徨、还有歇斯底里的憎恨。 赵安在旁却看得津津有味。 这女人果然炸了。 王美人没有怀孕，他只不过抽空去王太医那喝了杯茶。 一旦后宫风声鹤唳，谁又会想到这种事上敢有人造假。 更不怕被拆穿，以陈玉茹的性格，必会立刻对付王美人，比如安排人下药。 届时流产与否不再重要，双方梁子结下，陈玉茹不会允许一根眼中钉留在后宫。 赵安险些笑出狗叫。 突然陈玉茹回眸扫来，目光阴鸷宛如毒蛇。 赵安虎躯一震，俯下身子低眉顺眼，“娘娘稍安勿躁，兴许是误诊呢。” “王太医怎会误诊！赵安，本宫可能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陈玉茹步步逼近，寒气摄人。 赵安揣着明白装糊涂，“娘娘要奴才做什么？” “太子，只能是本宫的孩子。” 她一字一句咬字很重，赵安哪怕知道结果，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毒妇人心呐！ 片刻不到，荷叶领着王太医匆匆入殿，后者垂着头不敢直视。 “王嫔是不是有孕了。”陈玉茹迫不及待地问，王太医小心翼翼道：“刚刚下官去看诊，从脉象观测，确实是喜脉……” “好啊，本宫那妹妹是个有福气的。” 陈玉茹并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事到临头反而冷静了下来，嘱咐荷叶取些银两送王太医。 王太医出门时，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偌大的殿堂只剩下了两人。 赵安情真意切道：“这种事，奴才只怕一个人办不好。皇嗣干系重大，不妨多做几手准备。”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玉茹的目光不禁转向窗外，似想到了什么。 去吧！ 去找你的舔狗长冥，只要他回来，老王爷就平安无事了！ 赵安心花怒放，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不出意料，陈玉茹缄默片刻便挥挥衣袖，示意退下。 赵安正愁找不到借口，直接脚底抹油，走没几步隐隐听到陈玉茹呼唤荷叶。 “当真？” 御书房内，女帝又惊又喜。 惊得是皇后的专横狠毒，喜得是奴才办事效率奇高，比那帮只拿俸禄不办人事的官员好用太多，她许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忽然不觉得那么不爽了。 “我还要去王美人那走一趟。” 赵安盘算好了，跟王美人说说话，不需要做什么，到时回禀陈玉茹就说王美人警惕心太重，无从下手，她就一定会催促陈国公召回长冥。 “朕亲自去吧。” 女帝冷不丁开口。 她去找王美人，一定会刺激到陈玉茹。 “不但要去，还要敕封王美人，升一升她的地位。” 赵安唯恐天下不乱，只想拱火。 陈国公没有陈玉茹那么好糊弄，除非事态继续升级，朝着陈家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陈国公才不得不在后宫和除掉老王爷之间做出抉择。 相信他会优先处理前者。 “摆驾潇湘阁。” 女帝稍作收拾，即刻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几十名宫女太监尾随，阵仗搞得很大。 “陛下去了潇湘阁？” 听到婢女回禀，陈玉茹几近昏厥，恨不得咬碎了银牙，怨恨地掐着小腹的软肉。 她发誓，一定要将王清莲那贱人碎尸万段！ 她急不可耐地让人召回出门没多久的荷叶，重新撰写一封书信送出宫去。 潇湘阁喜气洋洋。 皇帝莅临还是第一次，上上下下紧张的不得了，尤其王清莲最是忐忑。 王太医告诉她有喜，她到现在都是懵的，眼下皇帝还要过来，居然觉得特别荒诞。 “皇上驾到——” 赵安尖着嗓门嚎了一声。 王清莲率领潇湘阁一行出迎，呼啦啦跪倒大片。 “快快请起。” 女帝大步上前，亲手搀起王清莲，也不着急进门，张嘴就夸。 什么贤良淑德，为君分忧…… 夸得王清莲孤冷的脸庞泛起三分春潮，羞答答的模样令赵安一度怀疑她人格分裂。 靠！在皇权面前，果然没有女人能矜持的住。 赵安眼角的余光暗暗瞥去，几丈外的地方有太监鬼鬼祟祟，且不止一个。 接下来才是重磅炸弹！ 赵安假模假式地当众宣读圣旨，敕封王清莲为贵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 潇湘阁震惊，王清莲喜忧参半地接下圣旨，而后宫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就因为怀有龙嗣，一个才人摇身一变成就贵妃尊位，地位扶摇直上紧追皇后！ 短短片刻，陈玉茹处汇聚了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 她们名义上来闲话家常，实则打探皇后态度，甚至淑妃也去了。 “爱妃要好好休想身体，朕会安排王太医为你调养。” 女帝拉着王清莲的手，不厌其烦地说着体己的话，王清莲一个劲地点头，脸红到脖子根，说不出的喜悦。 一茬接着一茬消息从潇湘阁传递出去，具体到皇帝和王清莲的肢体互动。 妃子们睚眦欲裂又不好发作，陈玉茹反而是表面上最镇定的那个。 女帝在潇湘阁待了半晌，临行前意犹未尽地表态，“爱妃，往后有时间，朕还会常来。” “妾身送送陛下。” 王清莲和赵安走在女帝身后，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赵安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把她卖了，她还要帮着数钱！ 这些女人跟他玩宫心计还嫩了点。 回到御书房，女帝的笑容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之色。 她亲手种下混乱的种子，接下来只需静待矛盾发酵。 “后宫代表了皇家权威，朕也不想闹得太大，有损皇室威严。” 女帝轻轻叹了一声，赵安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皇室还有个锤子威严！ 再者好人她都做了，这算是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第21章 云妃 后宫的风吹草动，很快传遍朝野。 朝臣们议论纷纷，王昌的脊梁骨挺得笔直，上朝时面对阴着脸的陈国公，再也没有了半分恭心和敬畏，完全是平等论交的态度。 一些人看在眼里冷笑不迭，也有一部分官员主动上前答话，说不出的谄媚。 “诸位大人客气，今晚王某家中设宴，还请诸位赏光。” “我等一定！” 事关龙嗣，百官上朝下朝喜气洋洋，实则风诡云谲，暗流涌动。 “混账东西！” 回到国公府，陈国公打碎了价值连城的琉璃盏，府邸静的可怕。 一封书信交到了他的手里，正是陈玉茹的亲笔密函。 他沉默许久，叫来了麾下首席幕僚，号称小鬼谷的石东海，二人一同进入密室。 “国公，朝廷透出的气氛不对劲，有些话属下不值当说不当说。”石东海低着头，愁眉紧锁。 陈国公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即便陛下有心诞下龙嗣，也理应是后宫贵人，却偏偏是一个才人，属下以为，陛下身边有高人指点。” “继续说。” 陈国公背着手来到书架旁，神色晦暗。 “陛下花了三年时间和国公争锋，岂会甘心大权旁落，此举旨在搅乱朝局，从中取利。” 石东海说着自己的见解。 单从王昌小人得志的表现也不难看出，皇帝的手段奏效了。 “龙嗣必须掌握在老夫手里。” 陈国公之所以把女儿送入宫去，就是为了龙嗣，区区一个王昌他还不放在眼里。 石东海直言不讳道：“属下不建议按照陛下的节奏来。” “后宫很重要。立刻给西南传讯，调长冥回来，让他亲自入宫去解决王家的孽障。” “可是……” 石东海还想谏言，陈国公打断了他，“子母蛊无解，反正那老家伙时日无多。你再亲自书信一封，送去宫里，让皇后宽心。” “属下遵命。” 石东海长叹一口气，领命而出，然后他叫来一人暗暗吩咐调查宫里，看皇帝身边是否有高人在侧。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 御膳台的柴房里，传出一阵女人低沉的叫声和男人病态的坏笑声。 赵安推开门缝，肥硕的御膳房总管太监福全，将一个身材火辣的侍女，用绳索绑住双腿双脚固定在桌子四角，猪油抹遍她全身，然后在一片油光粉嫩的肌肤上放置滚烫的菜肴，侍女疼得泪眼汪汪。 人体盛宴？ 赵安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肥仔玩得挺变态啊！ 那个世界，上流人士喜欢的花活都被他搞出来了！ 赵安敲了敲门，福全吓了一跳，忙放下家伙事跑出来，见赵安拿着拂尘树下赏月，顿时一脸的忐忑，“原来是赵公公大驾光临，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长夜漫漫，陛下要杂家去给潇湘阁送些吃食。” “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面对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福全哪敢耽搁分毫，立刻要去叫人。 赵安剑眉一挑，吩咐道：“你亲自掌勺。” “一定！” 福全临走还不忘回头，生怕赵安看到他那见不得光的癖好。 等他走远，赵安一把推开房门，被绑住的侍女见到生人，登时无地自容，羞愤的脸蛋赶忙转向了里侧。 赵安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女人推油，抹了油的美人胴体说不出的诱惑，尤其对方此刻绑住手脚，像一块猪肉在案板上任人品尝，毫无反抗之力。 赵安忍着冲动，咽下一口唾沫，仔细欣赏诱人的美妙处，“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 “奴婢红鸾，天云院云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她说着，屈辱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滑落。 云妃…… 赵安有些残存的记忆。 是那个被满门抄斩的云妃。 她的父亲是户部尚书郭生，因被陈国公弹劾贪墨，满门诛连，云妃被打入了冷清的天云院。 手下侍女太监，全数充入秀房为奴。 红鸾多半是她唯一一位侍女，居然依旧被人惦记上了。 心念至此，赵安对主仆俩多了几分同情，邪念也消退了大半。 “福全为什么抓你？” “不是他抓奴婢，是奴婢自愿的，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经常忘记给天云院送吃食。” 说到此处，红鸾泣不成声。 “那个死肥仔！别怕，哥这就放了你。” 赵安阳光一笑，打算解开绳索，她却吓了一跳，慌忙摇头，“不要放，不然奴婢拿不到吃食，娘娘怎么办？” 她是真的忠心。 赵安突然觉得这座冰冷无情的后宫，多出了一分难得的人情味。 本不该生出的正义感，也悄然在心底滋生蔓延。 “放心，哥叫赵得住。” 赵安眨了眨眼，解开绳索。 大手不经意间碰到油亮饱满的峰峦，她俏脸一红，情绪说不出的复杂和彷徨。 她不清楚眼前的大太监有什么目的，等重获自由，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道：“赵大人，求您赏口吃的吧。” “你先穿衣服。” 赵安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开柴房，顺手关掉门板直奔御膳房。 吱吱吱！ 炒菜烹炸声响个不停，烟雾中福全满脸肥肉乱颤，恶狠狠的咒骂太监们加把劲。 “本公公不是说了，让你亲自掌勺。” 赵安来到他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 福全一惊，回头满脸赔笑，“赵公公，您看这也没有外人，这几个厨艺都挺好，我保证王贵妃喜欢。” “说了，让你亲自掌勺。” 赵安的眼神略显阴鸷，来时就摆明皇帝吩咐的宵夜，让他亲手下厨。 可他居然敢当面阳奉阴违。 喵的！ 以后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赵公公……” 福全僵住了，似乎没料到赵安跟他玩真的。 殊不知，赵安压根就是找茬来的，前任户部尚书死在陈国公手里，云妃自然就是女帝的死忠，也就是未来的盟友。 还能被他一个死太监欺负了！ 见福全僵着身子不为所动，赵安冲几个太监炒菜的太监挥手，示意让出灶台。 然后飞起一脚，将福全踹了过去，骂道：“你来做！” 第22章 一箭三雕 福全啪叽砸上灶台，牙齿磕掉了一颗，狞着的大脸盘子，肥肉乱颤。 他想反抗。 赵安轻蔑地上下打量，“怎么，不想混了？要不要换个厨子？” “别！赵公公，我错了！” 福全朝着肥硕的脸盘，狠抽大嘴巴子，抽得横肉乱飞。 几个小太监见状偷乐。 他们素日里就被福全欺负，今个总算有大人物给他们报仇了。 “赶紧的，再多做出了一份，本宫就要打包。” “是是是，马上就好！” 福全不敢再耽搁，撸起袖子，锅铲上下翻飞。 赵安趁机叫出一个小太监，询问御膳房的情况，以及谁的厨艺最好。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挠挠头，“小的厨艺应该还不错，一般遇到盛大宴会，也都是小的帮福公公张罗。” “你想不想当御膳房总管？” 赵安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一句话惊得小太监直哆嗦，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准备一下，明天就让你做总管。” “您是认真的？” 小太监错愕片刻，再抬头时眼底充满了渴望。 赵安笑而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当场就跪，激动地声音发抖，“小顺子，以后唯赵公公马首之瞻。” “很好，起来吧。” 赵安看向了躲在柴房门口张望的少女身影，小顺子一愣，瞬间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他很聪明，赵安喜欢聪明人。 现在接手御膳房，以后会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福全满头大汗的把两份食盒送到了面前，谦恭的像个三孙子。 赵安冲柴房招招手，红鸾在福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跑过来，激动地接过一个食盒，大眼睛亮晶晶的，俨然把刚才受到的屈辱统统抛到了脑后。 她的眼里只有云妃，只要让云妃在吃人的后宫苟延残喘下去，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福全盯着眉来眼去的俩人，肥硕的脸盘瞬间没了血色，等俩人离开，他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一路乘着夜色，赵安询问关于云妃的种种。 红鸾心怀感激有问必答，只是云妃过得很不如意，是个妃子就能欺负她。 动辄咒骂体罚，根本不把她当人。 她能活到现在，全凭对陈氏的一腔憎恨，甚至陈玉茹也没少去刁难她。 会派遣嬷嬷去扎针，扎得她的双手千疮百孔。 赵安无言，然后和哭红了眼的少女分开，独自赶往潇湘阁。 “感谢公公跑一趟。” 王清莲面对深夜造访的恩人，没有摆贵人的架子，十二万分的热情。 “嘿嘿，杂家就是个跑腿的，都是陛下鸿恩浩荡。” 赵安上下嘴皮一碰口绽莲花，将皇帝对潇湘阁的关心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王清莲激动到难以自持，俏脸平添诱人的妩媚。 经过一天消化，她已经相信不是在做梦，她真的一飞冲天了！ 赵安话锋一转，开始着重介绍眼前的美味佳肴，直言都是御膳房总管太监福全亲自掌勺。 “赵公公的恩情本宫不会忘记。” 王清莲又让人取了五根小黄鱼。 赵安嘴上说着不要，却很自然地将小黄鱼统统塞进了袖筒。 王清莲见状眉开眼笑，亲自相送。 走出潇湘阁，赵安心中觉得好笑。 来的路上下了药，希望她今晚别拉虚脱…… 灯火通明的大殿。 女帝闷着头处理奏疏，眼皮都不曾抬起，随口询问事情办得如何。 赵安简单解释了一番。 “岂有此理！” 女帝闻言大怒，一个御膳房太监怎么敢的！ 赵安耸了耸肩，今个恰好碰到这茬，用福全挡枪，既完成陈玉茹的嘱托，明天女帝演戏发飙，还不会怪到他头上。 完成任务，顺理成章的撤掉福全，还能先获得云妃的好感。 一箭三雕！ “精于算计，你比那帮老狐狸还要狡猾。” 女帝听闻个中利害心情大好，赵安厚这脸皮弯腰作揖，“谢陛下盛赞。” 咕咚！ 几根明晃晃的金条从袖筒掉了出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四目相对，女帝俏脸冷峻，拍手讥讽：“不错，赵公公出门公干还能捞不少。” “咳，王氏不差钱。” 赵安云淡风轻地要把金条塞回袖筒，女帝断喝一声，“放下！朕的内库刚好缺少银两。” 她好无耻。 奴才的赏钱也抢！ 怪不得之前放在床铺的几根金条不见了，原来都被她收了起来。 赵安不甘心地放下金条，女帝一指桌上大堆奏章，然后拿上金条快步去了内殿。 这一夜，赵安头昏脑涨，晕乎乎地也不知啥时候爬上了龙床。 好在女帝心情好，没把他踹下来。 …… “不好了，皇上，出大事了！” 大清早潇湘阁来了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屏风前回话，王贵妃从昨晚开始就拉肚子，到现在也没消停。 赵安躲在屏风后险些笑尿。 女帝威严道：“朕马上过去，通知王太医速速去为爱妃诊断！” 目送来人离开，女帝狐疑道：“你下了多少药？” “顶多在床上躺两天，我也好交差。” 赵安幸灾乐祸，催促女帝赶紧去潇湘馆看个乐呵。 片刻后，各路妃嫔都收到了消息，免不了对王清莲一通咒骂。 其中就属陈贵妃最开心，她知道是赵安出手了，但她没有把消息送出宫，因为还不确定王清莲是否流产。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没进潇湘阁，远远就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 赵安不禁扶额。 拉个肚子不至于流产，这些女人真是够了！ 阁楼銮账内，王清莲再也没有了此前的清冷模样，披头散发痛哭流涕，虚弱地拉着女帝的手控诉，“陛下，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王太医，爱妃究竟如何了？” 女帝厉声怒斥，后者匍匐在地颤巍巍地回话，“贵妃应该是吃坏了东西。” “不是有人下药害朕的爱妃？” “绝对不是。” “赵安，去御膳房传旨，拿下总管福全，赐死！” 女帝一身的杀意凌冽，吓得王清莲一愣一愣的。 女帝是想护着云妃，可惜苦于没机会。 如果主动去天云院示好，一定会给云妃稳拉一波仇恨，到时候云妃的处境也会更危险。 赵安一甩浮尘直奔御膳房。 福全听到消息，早早跪在了御膳房门前，仿佛丢了魂。 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但是他不想死，他有钱，很多钱，应该可以买命！ 第23章 处决 “赵公公！您饶了我，以后让小的给您当牛做马，也不皱一下眉头！” 福全扑上来紧紧抱住赵安的大腿，一把鼻涕泪两行，大鼻涕险些蹭赵安裤子上。 赵安嫌弃地一脚将他踹翻，他不依不饶，抖着一身肥膘继续匍匐上前声泪俱下。 “只要您饶我，我的私房钱都可以送给您，一文也不留！” 为求活命福全拼了，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 赵安接过来数了数。 好家伙，一万三千两！ 也对，各路妃嫔对饮食难免有苛刻要求，作为御膳总管自然能赚得盆满钵满。 “赵公公，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福全苦苦哀告，肥肉蠕动。 赵安蹲在他面前，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小福啊，本公公也想帮你，但这些钱好像还不够喔。” “我住处的床下还有个钱匣子，” 福全见赵安肯收钱，顿时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一激动暴露了老底。 赵安给了小顺子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跑出去，很快带回了一个钱匣子。 一万两！ 他妈的！ 赵安气不打一处来，这肥仔都要死了，居然还敢耍小心思！ 想到此处，他咧嘴一口大白牙，“福公公，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死了，你的钱依旧是我的？” “什么？” 福全如坠冰窟，不可置信地望着年轻俊秀的小太监。 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 “小顺子，带几个人，伺候咱们福公公上路。” 赵安大咧咧地将钱匣子放到胳肢窝。 小顺子早就等不及了，带着几个早对福全心生不满的小太监，饿虎般将之狠狠按在地上摩擦，五花大绑。 “一群混蛋！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没得罪过你！” 墙倒众人推，素日里太张狂就是原罪。 赵安眯眼笑，啪啪拍打福全的脸盘，“我看你是真不懂喔。人狂必有祸，云妃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福全愕然。 就因为他动了一个侍女，赵公公就要弄死他？ “姓赵的，你不能杀我，我背后有人！” 福全死到临头彻底豁出去了，每一个大太监背后都有主子，这点大家都清楚！ 杀了他，即便背靠皇帝，也别想好过！ “小顺子，还愣着干什么？” 赵安瞪了一眼。 小顺子心领神会，抽出一挂白绫缠上福全脖子，并叫来两人按住他，令人扯住白绫另一端。 “赵安！你不得好死！” 福全双眼血红绝望低吼，屎尿屁滚滚而下，臭气熏天。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门墙外转入一名形容枯槁的紫衣老太监，见他到来，福全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大叫：“义父，救我！” 赵安不禁眼皮一跳，慈宁宫总管太监，魏云雕。 太后一向居于深宫，世人险些忘记她的存在，她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魏云雕淡淡地瞥了眼恸哭的福全，来到赵安面前笑道：“赵公公，太后素来喜爱福全的手艺，而陛下是至孝之人，要不赵公公随杂家走一遭？” 女帝孝不孝，赵安不知道，他只觉得很讽刺。 前朝出这么多乱子，慈懿太后却没有半点表示。 她不怕陈家夺权，把她也给咔嚓了？ 难道说…… 赵安脸色一变，细思极恐，深深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陈国公是那老女人的姘头？ 所以才会放任他胡作非为？ 药丸！ 还是收拾细软跑路吧，这个国家没救了！ “赵公公，您看如何？” 魏云雕干枯的笑脸意味深长，赵安气恼之余，直接在心里问候了女帝一万八千遍。 她是头猪吧？ 后宫藏着这么大的隐患都不知道提醒支应一声？ 四目相对，赵安和魏云雕各怀鬼胎。 偌大的院子静得可怕，一边是皇权御旨，一边是太后亲随。 如果女帝足够强势，赵安完全可以当场做掉福全，但却有些忌讳。 不杀福全就不能对外展现女帝对潇湘阁看中，也无法刺激陈国公和王昌彻底撕破脸。 看不到狗咬狗甚至都是其次的，最严重的是百官怎么看待女帝。 后宫都压不住的小白脸，还挣屁个皇权！ 这一刻，赵安的大脑运转到了极致，由于太过着急，以至冷汗悄然打湿了后背。 魏云雕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挺直了胸膛，说不出的倨傲。 而小顺子几人还在紧张兮兮地等待。 今夜不杀来福，死得就是他们！ 赵公公会为了他们违抗太后懿旨吗？ 时间悄然过去。 见赵安迟疑，福全突然哈哈大笑，“姓赵的，我说了，你杀不了我！” 他一脸的恶毒，他发誓，只要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一定会报复回去。 赵安机械地回头，斜睨的眼神仿佛审视畜生，然后摸出圣旨一把扔给魏云雕，俊脸一沉，“杀！” 没办法，只能帮女帝强势一点，否则后续的蝴蝶效应，女帝和他都承担不起。 魏云雕紧紧抓着圣旨，三角眼如同蛇蝎死盯过来，“年轻人，不要自误。” “有劳大总管教诲，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赵安大礼作揖，背后小顺子几人对视，悍然勒紧白绫。 “唔唔唔——义父——” 福全哀嚎，大小便失禁。 “赵公公！” 魏云雕恨不得将赵安千刀万剐。 福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白眼翻到脑子里，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死了。 几个太监看看尸体，再看看面目阴郁的魏云雕，个个肾上腺素飙升，面无人色。 啪啪啪！ 魏云雕拍着手来到赵安面前，枯槁的面皮轻微抖动，喑哑地说：“杀也杀了，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杂家帮义子收尸。” “谢魏公公体恤。” “呵呵，小狗，走着瞧……” 这句话是他贴着赵安的耳朵说得，像一万只苍蝇在后脑勺爬行，说不出的恶心与恐怖。 赵安没有停留，大步离开了御膳房。 现在任命小顺子担任总管太监，他可能会死。 “魏公公饶命！” “别——啊啊啊！” 赵安前脚走出院门，后脚几个小太监杀猪般的惨叫便传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魏云雕高亢的笑声。 第24章 大难临头 “魏云雕？” 女帝还在潇湘阁，听到内情面色一沉。 她险些把太后给忘了。 太后很少走出深宫，哪怕重大节日也极少露面，除非岁末年关才能拜谒。 至于她在深宫做了什么，谁也不清楚，这会儿忽然来保福全，只怕来者不善。 “不怪你，如果你不杀福全，朕这个皇帝就别做了。” 女帝非但没有怪罪赵安，反而高看了一眼。 那可是太后啊，即便她面对那个喜怒无形的女人，也会头皮发麻。 贵为帝胄，若连一个小太监的生死都无法掌控，不如早早让位！ 赵安整个人无精打采。 全然没了玩弄古人于股掌之间的超然心态，只想知道女帝能不能护得住他。 万一这女人没骨气地把他推出去挡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奴才，朕还以为你胆大包天，无惧一切哩。” 女帝还有心情开玩笑。 赵安给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不您给我一块手令，把奴才放出宫得了。” “你若敢逃，朕的暗卫会将你千刀万剐。” 女帝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安恨得牙痒痒又拿她没办法，只能把这份恼怒记在心里，找机会收拾她。 二人又在潇湘阁待了一会，将戏做足，最后在王清莲依依不舍得目光中离去。 此番谋划横生波折，太后横插一脚，但大方向不会变。 太后迁怒王清莲更是无所谓，只要王清莲有闪失，都可以推到陈玉茹头上，届时王昌一定会拼死反扑陈氏。 一条疯狗也够陈国公喝一壶的。 两日工夫，后宫太平无事。 小顺子等人被魏云雕胖揍一顿，又被重新刮了一遍。 赵安适时送去些许关心，并任命小顺子为新任御膳总管。 “陛下，老王爷即将返京。” 暗卫突然带回了好消息。 女帝大喜，但喜悦过后又不禁恼怒，因为长冥多半进宫了。 在她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后宫，行刺她的妃子，偏偏她还得听之任之。 “不杀老贼，难消朕心头之恨！” 女帝几乎捏碎了白玉杯，眼角的余光发现赵安打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没骨气的狗奴才！ 生怕太后派人来抓他，所以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美曰其名抱大腿。 “别睡了！” 女帝一盅茶当头泼下。 赵安猛然惊醒，对上她的黑脸也猜出了个大概。 长冥入宫是好事，估计今晚就能得手。 “没心没肺的家伙，亏你笑得出来，老王爷虽将入京，但你可有解子母蛊的办法？” “没有。” 赵安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女帝不禁柳眉倒竖，解铃还须系铃人，实在不行再去给陈玉茹下迷药。 “长冥才是出手的人，除非拿下他，但他比泥鳅还滑溜，抓人并不现实。” “所以，你要朕眼睁睁地看着老王爷身死？”女帝攥紧玉手杀气腾腾。 赵安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除非能让陈玉茹投诚，但那是不可能的。 说话间，有太监回话：“陛下，魏公公求见。” 魏云雕来了！ 赵安大吃一惊撒腿就要开溜，女帝一把将人拽住，传唤魏云雕。 老太监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魏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太后想见见赵公公，专门让小的来传唤。” 魏云雕抬起干尸脸，干瘪的脸上挂满阴恻恻的笑，赵安讪讪道：“敢问太后召唤所谓何事？” “杂家只是帮太后传话，岂敢妄猜主子的意思，赵公公随杂家走一趟吧。” 魏云雕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帝她还算义气，不悦道：“恰好朕许久未去拜见太后，朕带他去吧。” “陛下，太后特意交代，不见您，只见赵公公。” “朕身为儿臣，拜谒母后也不行？”女帝凤眸泠然，不怒自威，魏云雕缩了缩脖子，“陛下就别为难小的了。” 他荤素不进，女帝也无能为力，给了赵安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就知道她个小白脸靠不住！ 赵安闷闷不乐地随魏云雕离开了御书房。 闷着头紧赶慢赶。 来到慈宁宫附近，一口巨大的蒸笼靠着宫墙氤氲烟气，两个太监卖力的烧火，空气中隐约透着奇异的肉香。 赵安吸了吸鼻子，不是猪肉羊肉，更不是牛肉。 魏云雕森然一笑，“是御膳房的小德子，今个早上做的饭菜不合太后胃口，太后便下令将他蒸了。” 蒸人？ 赵安盯着巨大的蒸笼，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墙剧烈作呕。 这是下马威！ 好一个太后，好一个老妖婆。 亏得以为她是可以拉拢的盟友，搞了半天是个深宫大BoSS！ 赵安竭力屏住呼吸，肉香依旧往肺里钻。 两个烧火的小太监，居然是面如死灰的小顺子和小坤子…… “赵公公，请吧。” 魏云雕很满意赵安的反应，平步青云的年轻人，终于知道后宫是什么地方了。 入了慈宁宫，还没走进正殿，魏云雕便示意跪下等候召唤。 赵安十万个不情愿，心里骂着老妖婆，磨磨唧唧跪了下来。 不出意外，魏云雕进去整整半个时辰也没露面。 赵安也不急，跪在地上扭来扭去，倒不是觉得膝盖疼，他早就预感到这一天，膝盖上绑了些棉垫，但一直保持一个动作，血液流通不畅很难受。 一跪就到了晚上。 赵安饥肠辘辘，默默问候太后八辈祖宗。 突然魏云雕皮笑肉不笑地走出殿门，扯着嗓子问：“赵公公，饿了吧？要不要吃些东西？”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赵安不会吃来路不明的食物。 “可惜了，新鲜的蒸肉，花了一天工夫。” 魏云雕戏谑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去复命。 “想让我吃人？” 赵安一阵恶寒，对太后的印象不断刷新下限。 转眼深夜，慈宁宫外只有两个值守的小太监。 瞧着四下无人，赵安假装困意袭来，低头的瞬间咬住脖子上挂着的黑色念珠，神不知鬼不觉地吞一颗下肚。 这串念珠也是早准备好的食物，嘎嘣脆，酒心，味道真不错。 有食物有软垫，还怕个锤子！ 第25章 冤家路窄 事到如今赵安看出来了，太后想给他一个教训。 皇帝信任的奴才，她不好就杀。 殿内，鎏金香炉缭绕青烟，芙蓉纱帐内，赤裸惹火的雪白玉体若隐若现。 “那奴才如何了？” 性感撩人的嗓音从纱帐内传来，魏云雕低着头不敢正视凤体，“回太后，还跪着呢，骨头很硬。” “吾儿倒是养了一条好狗。” “要不要传唤？” “不必，哀家看他骨头有多硬。” “可是陛下交代，明日要把人还回去，前朝还要用。” “再等等吧。” 太后转了身，完美的臀背曲线，性感到了极致。 这一夜女帝睡得不甚安稳。 她不知道怎么了，又或是有人陪伴习以为常，如今身边空空如也，总是惊醒。 暗卫回话：“赵公公依旧跪在慈宁宫外，而且太后蒸了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 “明日她不把人给朕送回来，朕就去慈宁宫坐坐。” 女帝没来由的气恼。 赵安总是欺负她，她都没舍得如何教训，太后这是视她为无物！ 另一边，陈玉茹也听说了赵安跪在慈宁宫外的消息，粉白的脸庞涌现几分愠怒。 “太后不知道赵安是本宫的人吗？” “依奴婢看，太后只是打算给个教训，倒不至于真的杀了。” 荷叶也担心赵安，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老不死的女人，迟早……” “皇后慎言。” 荷叶吓了一跳。 这可是后宫，万一被太后听了去还得了！ 陈玉茹哑然，最终悻悻地把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背靠陈国公自然不怕太后，只是好容易找到一个有能力还肯办事的奴才，还时长伺候的她欲仙欲死，今日被老妖婆这般收拾，她感觉颜面无光罢了。 啾啾—— 窗外传来奇特鸟叫。 荷叶急忙告退，等她离开，一道黑影翻窗而入，正是一身黑袍戴着兜帽的长冥。 “你终于来了，可要本宫好等。” 陈玉茹扬起笑脸曲意逢迎。 长冥一把搂住她的小蛮腰，贴到粉白的耳畔贪婪地呼吸，“你，好美……” “油嘴滑舌，知道本宫叫你来做什么吗？” “知道。” “办得好了，本宫有赏。” “怎么赏？” 长冥被千里迢迢急召回京，早已知晓其中秘辛。 陈玉茹必须依靠他让王贵妃流产，所以今夜他的胆子出奇的大，粗糙的大手勾起香艳的下巴，对准诱人的红唇想亲下去。 陈玉茹大惊失色，强行挣开大手，眼眸含着不易察觉的怒火，“快点解决，本宫会让你满意。” “我这就去。” 长冥桀桀一笑，一瞬没了踪迹。 呸！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你没了利用价值，本宫会亲手阉了你。 陈玉茹一想到被长冥贴脸的画面就满身鸡皮疙瘩。 她强压心头怒气，来到窗边盯着潇湘阁的方向，又暗暗得意。 过了今晚，太子依旧是她的！ 安寝之前，陈玉茹唤来荷叶守着床榻，一旦长冥回来，就说她身体不适，令长冥回国公府复命，不可在后宫多待。 荷叶心中乍舌，这位主子胆子够大了。 万一长冥拿不到甜头大发雷霆，下蛊怎么办？ “本宫养的一条狗，岂敢噬主？” 陈玉茹不屑一顾。 翌日清晨。 长冥珊珊归来，潇湘阁守卫森严，好在得手了，但天明破晓，他暂时走不掉，只能躲过来。 荷叶守着床帏，长冥不好接近，隐藏在暗处贪婪地盯着纱帐，恨不得打晕荷叶，掰开陈玉茹的腿索取赏赐。 慈宁宫外，赵安跪在地上半睡半醒。 魏云雕一阵发愣，他理解不了，这货怎么还能睡得着？ 他也曾跪过，一晚上膝盖险些废掉，休养了两天才好。 他没有叫醒赵安，快步回到殿内回禀。 太后哧哧地笑了一阵。 “能在皇上和皇后中间左右逢源确有几分本事。让他回去，正午叫御膳房再准备吃食，如若还不能令本宫满意，就处理掉新上任的总管太监。” “是。” 魏云雕回到殿外叫醒赵安，一五一十交代太后旨意。 赵安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老妖婆对吃这么挑剔，看来得露一手，否则这一关过不去。 一瘸一拐地离开慈宁宫。 “赵大哥。” 半道上突然被荷叶叫住。 她秀美的脸颊尽显担忧，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皇后召唤。 赵安却不知道，他刚进殿门，就被隐藏在暗处的长冥给盯上了。 “委屈你了，能活着回来就好。” 陈玉茹带着和善的笑容宽慰。 她叫赵安来，只为抚慰忠犬，给些甜头，才好让奴才继续效力。 赵安一点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在她面前，随手抓起桌上的糕点狼吞虎咽。 陈玉茹心情好，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奴才，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甚至让荷叶倒茶伺候。 “该死的，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阴影中的长冥拼命握紧了铁拳。 陈玉茹的笑容，只能给他看！ 胆大包天的奴才，必须上他的死亡名单！ 一通风卷残云，赵安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揶揄道：“娘娘，事情办得如何了？” 陈玉茹一甩锦袍眉飞色舞，“解决了，你虽没有完成任务，但本宫看到了你的忠诚。可惜你太大意，为了让王清莲的病顺理成章，嫁祸福全，却反而得罪了太后，实在得不偿失。” “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小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听的话赵安张嘴就来。 陈玉茹笑得合不拢嘴，俏脸似三月桃花美得惊心动魄，胸前一对山峦也在袍子下夸张地跳动。 赵安心头一动。 长冥办事挺利索，不知道这女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一想到眼前的大美人被别的男人扛着腿狠狠征伐过，赵安突然很不爽，有种一刀插死长冥的冲动。 “皇上驾到。” 黄忠尖锐的嗓音远远响起。 陈玉茹大惊，忙使眼色让赵安躲起来，毕竟赵安明面上是御前大总管，从慈宁宫回来不立刻回见皇上，却先跑她这里来，肯定不太对劲！ 赵安被荷叶推搡进了侧室，其实他真想说一句不用躲。 荷叶哐当关了门。 赵安无奈地叹息，下意识回头，登时虎躯一震。 只见柜子旁，一身黑袍的长冥阴森森看过来，表情如同厉鬼。 赵安麻了。 这大哥没出宫吗？ 第26章 狼狈为奸 赵安曾预想过无数次和长冥爆发冲突的场景，但怎么都没想到，俩人会在陈玉茹的偏殿，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见面。 双方对视了足足五秒，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嗨——” 赵安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微笑，下一秒，黝黑的断剑横上脖子，杀气腾腾。 “大哥，冷静点，有话好说。” 赵安要尿了，急忙举起双手，竭力保持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个奴才也配跟我对话？” “我是为皇后办事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胡说，刚看你面对小姐毫无恭心，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长冥舔了舔嘴唇，表情像极了变态。 如果不是女帝正在一门之隔的大厅和陈玉茹说话，他已经动手了。 感受着凌冽的杀意，赵安的冷汗顺着脊梁骨疯狂往外冒。 女帝一旦离开，陈玉茹送她出去，也就是长冥动手的时候！ 不能死在这！ 赵安的大脑疯狂运转，小声道：“此前是我给王清莲下药，这一点皇后娘娘可以证明。” 呵呵。 长冥非但不信，反而将剑锋压得更紧。 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令人心胆俱裂，再下压一寸，脖子就要割开了！ “大哥，你怎么样才肯放过小弟。” 形势比人强，小命在别人手上拿捏，赵安只能暂时认怂，希望能套出一些口风。 长冥的表情变得极为冷漠，“我只要杀了你，小姐身边有我一人足矣。” 好家伙！ 敢情这货把他当成情敌了！ 跟一个太监吃醋？ 活久见！ “小姐的笑容只能由我来守护。” 长冥说着，骤然再压剑锋。 赵安骇然后退，整个人贴在了墙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长冥，让他相信一个太监对他没有威胁，如果能趁机和长冥建立联系，无疑是对付陈国公一党的巨大突破。 “兄弟，你知道什么是太监吗？太监没那种东西。”赵安悻悻地询问，长冥冷道：“她对你笑就不行。” “皇后也对皇帝笑了，你怎么不去杀皇帝？” “我早晚杀了他，但不是现在。” 显然，正常说服长冥是行不通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对话越来越远，女帝要走了，陈玉茹正打算送她出去。 长冥察觉到大厅没了人，毫不迟疑抡起断剑就砍。 “别！我可以帮你得到皇后娘娘！” 生死存亡之际，赵安低吼一声，瞬间断剑在距离脖子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 赵安感觉自己的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你说什么？” 长冥的神情剧烈变幻，隐隐有着挣扎。 赵安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赶忙添油加醋，“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后经常在小弟面前念叨你，而且我也是为皇后娘娘办事的，知道她在后宫度日如年，我可以帮你们。” “念叨我？当真？” “千真万确！” 赵安竖起了四根手指头，言辞凿凿。 长冥默然，最终收了断剑。 他冒着风险三番两次入宫，每次小姐都说让他得偿所愿，但事后却不会兑现承诺，顶多搂搂抱抱拉拉小手。 他想要的是小姐的身子啊！ “兄弟，我帮娘娘做事，知道她喜欢什么，小弟愿意帮大哥出谋划策。” 赵安谄媚地笑容略显猥琐。 长冥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我，小姐为何总是对我若即若离。” “大哥打打杀杀，身上戾气太重，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当然会排斥接触。” “是么……” 长冥陷入了沉思，又不得不承认赵安说得有几分道理。 他和陈玉茹的身份差距太大，他常伴尸山血海，而小姐长居深闺，肌肤细润如脂。 美女与野兽，难免会有排斥。 “我该怎么办？” 长冥忍不住追问。 此话正中下怀，赵安立刻摆出一副高人模样，“简单，只要补全在娘娘心中的缺陷，她自然就会接受你。” “短板？” “诗词歌赋，书法字画。” 论胡扯，赵安张嘴就来。 长冥身体一僵，让他杀人他在行，但让他搞附庸风雅的东西，他是万万不行的。 “小弟入宫前学过一些，倒是可以帮你。”赵安拍着胸膛震天响，长冥不禁警觉，“不对，太监不是都不识字吗？” 赵安暗道不妙，竟然忘了这茬！ 但话说到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忽悠，“因为我是小姐的人，否则怎么帮小姐从皇帝身边窃取秘辛。” 长冥恍然，原本轻慢的态度顿时收敛了不少，抱了抱拳，算是承认了同为皇后拥趸的身份。 接下来，赵安开始了长篇大论，教授他怎么获得陈玉茹的好感。 听得长冥一愣一愣的，他不明白一个太监，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花花肠子。 “实不相瞒，小弟入宫前有些个红颜知己。” “哼，如果我能获得小姐青睐，以后你就是我长冥的兄弟。” “长冥大哥，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我是皇后娘娘秘密培养，普天之下只有你和她才知道。现在作为御前大太监，干系重大，万一被陛下听到风声，小弟只怕性命不保，还会坏了娘娘的大事。” 赵安笑眯眯地提了要求，长冥却很为难。 他为陈国公办事，这种情况理应回报给陈国公。 赵安一本正经道：“长冥兄，不觉得两个相爱的人共同守护一个秘密，是一份默契吗？” 长冥闻言，平平无奇的脸庞绽放出了一抹喜悦，“说得好，我答应了。” 赵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还好陈玉茹是长冥的软肋，否则今天就交代了！ 刚好明天随着队伍出宫采买，可以跟长冥约个时间好好聊聊，趁机下药，看能否套出解除子母蛊的办法。 说话间，突然殿门被人一把推开。 是陈玉茹。 她望着相互攀谈的俩人露出了一抹错愕，随即俏脸一寒，浓烈的杀机毫不遮掩。 赵安隐隐恼了，撞破了长冥，她就动了杀心！ 不愧是专权后宫的蛇蝎毒后！ 不等她开口，赵安立刻叫了声皇后娘娘，然后添油加醋地吹捧长冥的手段，能在潇湘阁的重重守卫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王清莲下手，不愧是皇后的人。 长冥一脸的倨傲。 第27章 投其所好 赵安和长冥站在一起过于荒诞。 陈玉茹无可奈何，悻悻道：“看来赵公公知道他的身份了？” “娘娘，小的没本事，没能完成您的任务，还要连累长冥兄出手，请娘娘责罚。” 一句话堵住了还要发难的陈玉茹，她见长冥神色如常，略微思索，便道：“你先回去吧，陛下正在到处找你。” “谢娘娘不罚之恩，娘娘放心，小的回去后定然好好盯着陛下。” 赵安说完脚底抹油，浑然不管陈玉茹漂亮的面皮抽搐。 以帝后之尊，派个太监监视皇帝，即便身边都是她自己人，也不好放到台面上说出来。 荷叶很识趣地退出了偏殿，顺带把门关上了。 长冥面对陈玉茹单膝下跪，低着头，一改往日直勾勾的狂热模样。 陈玉茹大吃一惊，严肃地问：“你怎么会在偏殿？” 长冥果断将要杀赵安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他刻意隐瞒了赵安帮他追求挚爱的内情，却没隐瞒赵安让他保密身份。 陈玉茹愤愤道：“赵安确实是我安排在陛下身边的，也确实忠心耿耿，只是他的身份为何不能让父亲知道？” “赵公公说，如果国公得知此事，有可能派人来调查他，皇帝身边不乏高手，万一调查不成，泄露秘密，会牵累小姐。” 长冥将一切如实相告，陈玉茹略微沉吟，勉强认同。 她父亲什么性格，她了解，确有可能去调查赵安，一旦打草惊蛇路出马脚，那狗奴才的命被皇帝取走倒是无所谓，她却不想被打入冷宫。 “长冥，你和赵安都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既然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以后有什么事还需要通力合作。” 陈玉茹说了些场面话。 长冥安静地聆听，脑子里都是赵安的谆谆教诲，他忍着抬头看挚爱的冲动，直到最后隐入深宫，也没有和陈玉茹对视。 陈玉茹很奇怪他的表现，但她正巴不得长冥不来纠缠。 御书房。 女帝惊诧出声，“你和长冥见面了，还险些死在他手里？” 长冥是巫师，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赵安能在他手底下讨得生路，还能建立一种诡异的联系，让她刮目相看。 此番因祸得福，迷药下给长冥，套取解除子母蛊毒的方法，可算大功一件。 “陛下，我还要去御膳房一趟。” 赵安悻悻地说了太后的交代，老妖婆动辄生杀予夺，好容易掌控的御膳房，不能就此放弃。 女帝愁眉紧锁。 她了解太后，只怕没那么容易罢手。 片刻后，赵安见到了面色蜡白的小顺子等人，此前亲手蒸了身边人，他们昨晚做了噩梦。 赵安安抚了众人几句，交代了慈宁宫的要求。 小顺子瘫软在地，他宁可自戕，也绝不被做成蒸肉。 “看哥给你们露一手。” 作为穿越者，赵安在医校浸淫多年，寻常一个人在外面住，厨艺还是不错的。 小顺子等人面面相觑。 脑袋都别到裤腰带上了，赵公公这是要闹哪样？ 不让他们动手，难道这位御前大总管还擅长厨艺不成！ 在众人迷茫的目光中，赵安撸起袖子开始忙活。 大家的表情从最初的不信任，逐渐变成了呆滞，然后是震惊！ 随着一个巨大华丽的蛋糕出现，他们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不止如此，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做菜方法，色香味俱全，只是味道就令人食欲大振。 而且太后喜欢吃鱼，赵安便做了一道糖醋鲤鱼。 送午膳的队伍浩浩荡荡赶赴慈宁宫，路上遇到的妃嫔宫女，闻到食盒溢散的香味，不禁食指大动。 她们觉得奇怪，明明福全被赐死，为何御膳房的厨艺不降反而增。 慈宁宫外，魏云雕闻着味就出来了。 美食一一上桌，赵安偷偷打量慈宁宫内的环境，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深处的芙蓉帐内一抹若隐若现的美人玉体。 赵安可耻的硬了。 太后似乎很年轻！ 估计也是一位一等一的大美人，就是心肠恶毒了点。 “尔等且去殿外候着，是赏是罚，全凭太后做主。” 魏云雕挥挥手，赵安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带着小顺子等人退出大殿。 小顺子依旧紧张得不得了，他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全在这一餐上面。 “味道倒是不错。” 芙蓉帐挑起，除却两位宫女和魏云雕，其它所有下人全部匍匐在地，恭迎凤驾。 哒哒哒—— 白皙如玉的美腿迈出华帐，一位身姿如玉，挺拔丰膄的美妇赤裸出现。 她雾鬓风鬟容貌美极，肌肤保养的丝毫不比妃嫔差多少，简直惊为天人。 可惜不苟言笑，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魏云雕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两位侍女上前，恭恭敬敬地帮她披上黑底金纹凤袍，遮掩无尽壮阔的春光。 她正是大夏太后，圣祖遗孀慈懿，洛清霜。 传说她的母族洛家，是当之为愧的隐世大家，圣祖东征西讨，也是洛家出钱出力，因此哪怕圣祖宾天，她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撼动。 洛清霜赤裸玉足踩过红毯来到桌边，一桌子跨越时空的美食，让她清冷的眼瞳出现了一抹惊异之色，指着华美的蛋糕询问魏云雕，“此乃何物？” “赵公公说是蛋糕，专门为太后所作，算是前者冒犯太后赔罪。” “有心了。” 洛清霜略微颔首，美眸落在了其它糕点和菜肴上。 其中绝大部分她都是闻所未闻的，味道却出奇的香，仅仅闻上一口就可断定，厨艺远远好过福全。 魏云雕挥挥手，示意宫女试毒。 “不必，谅他也不敢加害哀家。” 洛清霜屏退了靠近的侍女，不想让她们糟蹋美食。 魏云雕很为难，正要劝谏，洛清霜已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鱼送入口中。 “嗯……” 稍稍品尝，她美眸大亮，尔后笑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上一次太后对美食笑是什么时候？ “好厨艺，这是何人所作？” 洛清霜一连品尝了几道美食，笑容越来越盛。 魏云雕愕然道：“据说都是赵公公亲自下厨。” 第28章 太后是个吃货 洛清霜非常惊讶，在她的印象中，福全以前从没有做出过这些样式的菜肴。 “让赵公公进来，哀家要听他说说。” “是。” 魏云雕彻底被惊呆了。 哪怕福全在慈宁宫膳食上费尽心机，都没有获得过这般荣宠，而赵安居然仅凭一餐，就有资格觐见太后，这是何等的殊荣！ 甚至他这位常年陪伴在太后身边的圣祖时代大总管，都有些嫉妒了。 “见我？” 殿外，赵安错愕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魏云雕没什么好脾气，“提醒你，进去之后规规矩矩的，莫要冲撞了太后，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谢魏公公提点。” 赵安大咧咧地抱拳，也来了兴趣。 刚才惊鸿一瞥的绝色身影，太过撩人。 不知将太后按在身下冲刺，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当然，这样的念头也仅仅在心里想想，自然不敢表现出来。 进入大殿，低着头就看到一对冰莹娇嫩的玉足在黑金裙袍下若隐若现。 这脚能玩一年…… “奴才，拜见太后娘娘。”赵安跪下来就磕了一个。 “抬起头来。” 洛清霜声音冷质，又充满了诱惑。 赵安假装恭敬，慢慢扬起脑袋，只见一位冠绝风华的清冷美妇肆无忌惮地看过来。 她真的好美！ 难以想象她是圣祖的女人，哪怕原时代的大明星也没她保养的好。 所谓皎皎洛神也不过如此了吧！ “放肆！” 见赵安直勾勾地盯着太后，魏云雕勃然大怒，飞脚就踹！ 赵安猝不及防被他踹翻在地，顿时三魂归窍，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妈的！ 这老灯真以为背靠太后就天下无敌了！ 逼急了，明天泼他一桶夜香！ “魏公公住手。” 洛清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魏云雕赶忙退下，她指着蛋糕问道：“赵公公，这东西要怎么食用？” 赵安也不废话，一咕噜爬起来，拿起了蛋糕边的小刀。 这一刻，寒气席卷！ 所有宫女全部紧张起来，魏云雕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 赵安没理他，看了眼平静无波的洛清霜，当着她的面给她切下一块蛋糕送到她面前。 洛清霜恍然大悟，接过木勺挖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然后冰山脸瞬间就红了。 那是一种吃到美食的极致享受，让她忍不住娇躯打颤。 赵安诧异地盯着她的高潮脸，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吐槽才好。 “妙极，美极……” 许久后，洛清霜悠然回神，大袖一挥，“赏。” “是。” 宫女送来了两根小黄鱼，赵安不动声色揣进了怀里，看得宫女们心惊胆战。 这位赵公公当真大胆，也不说推让一番。 赵安谢恩道：“太后赏赐，奴才就收下了，但愿以后还能为太后做美食。” “赵公公的美食可有名堂？” “自然是有的。” 足足半个小时，赵安给每个菜肴都编撰了一些离谱的典故。 瞧太后饶有兴趣的模样，魏云雕忽然醋意大发，感觉地位不保。 赵公公太过无耻，却比他年轻，比他会说话，甚至厨艺还这般好！ 浓烈的危机感驱使下，魏云雕忍不住上前打断，“赵公公，莫要打扰太后进食的雅兴，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 洛清霜顿了一下没有言语，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二人，似乎想看赵安如何应对。 既然她不阻拦，赵安便有了底气，当面回怼魏云雕，“太后都没发话，魏公公多嘴干毛？莫不是怕本公公抢了你慈宁宫大总管的位置？” “你！” 魏云雕冷汗狂飙。 无知者无畏啊，这个小东西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赵安才不管他惊恐与否，继续说道：“魏公公不要以为捧着铁饭碗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能留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都是圣祖萌恩，太后仁慈。小人敢问魏公公有一技之长吗？” 魏云雕张口结舌，又见太后看戏，顿时老脸涨红，窘迫难当。 他一个老太监有个屁的一技之长。 赵安暗笑，唱、跳RAP都不会？ 后宫各个职位必须卷起来，卷死这帮仰仗资历的老狗！ “赵公公，魏公公陪伴哀家多年，没你想的那般不堪。” 太后见差不多了，冷着脸发了话。 赵安脖子一缩，赔笑道：“奴才只是想伺奉太后，斗胆冒犯了魏公公，还请太后责罚。” “没大没小，自然要罚，就罚你每日都送美食来慈宁宫。” 洛清霜吃上瘾了，她怀疑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以前御膳房给她做得美食，多是煮和蒸居多，而赵安做得却是炒菜，味道别具一格，也更美妙。 赵安讪讪道：“太后有所不知，奴才要早晚伺候陛下，不好擅离，不过奴才已将烹饪方法教给了御膳房，相信不会让太后失望。” 开玩笑！ 做一顿都是给她脸了！ 还想让他做专门的厨子，门都没有！ 洛清霜点了点头，继续品尝美食。 每一道菜只动三筷子，哪怕她特别喜欢的糖醋鲤鱼，想多吃一口都没办法，吃完三口就被人撤走了。 赵安看得直心疼，这帮不知道爱惜粮食的玩意！ 很快，宴席全部撤走，只剩下了蛋糕。 洛清霜见下人要撤走，顿时欲言又止，她还没吃够，打算留到最后慢慢品尝。 赵安眼睛一亮，急忙道：“不要撤。” “赵安，你越发放肆了！” 魏云雕大袖一挥，极其不悦。 后宫是讲礼仪的，帝与后用餐都是有定数的，吃得多会失礼数。 洛清霜不悦，又不好开口。 赵安瞧她恼怒的模样，忽然觉得她不那么恶毒了，甚至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于是道：“魏公公有所不知，这蛋糕富含营养，还能使人心情愉悦，让太后高兴一点，你会死吗？” “竖子，你……” 这次，魏云雕真的要吐血。 姓赵的说话太过粗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太后，您可以慢慢享用，这蛋糕是奴才好容易制作出来，普天之下仅此一块。” 赵安很机灵的给洛清霜搭好了梯子，后者不禁颔首，眼眸越来越亮，再看看老干尸一样的魏云雕，竟然有了一抹不喜。 第29章 内务府那点事 一个刚晋升没多久的御前太监，当太后的面回怼她的大总管。 放在以前从没发生过，放在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发生。 最离奇的，太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心情不错。 一群侍女带着蛋糕去了内殿，魏云雕盯着赵安皮笑肉不笑，“后生可畏，杂家今个开了眼。” “魏公公谬赞，当奴才的，当然要尽心竭力伺候好主子。” 赵安冲魏云雕咧嘴一笑，摸了摸袖筒里的小黄鱼，便是扬长而去，浑然不管魏云雕的脸色有多难堪。 走出慈宁宫，赵安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有余悸。 今天太危险了！ 万幸太后对美食很讲究，否则怕是不能善了。 另外给太后留了个不错的印象，如果能将魏云雕拽下马，坐上他的位置，就能得知太后更多的秘密。 当下朝局岌岌可危，太后的立场尤为重要。 带着沉重的心情，赵安回到御膳房，再三叮咛小顺子，好好学习他传下的炒菜配方，只要伺候好太后，御膳房应该不会再换人。 “谢赵公公大恩，若非您出手，我等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小顺子带着一帮太监跪下来千恩万谢地磕头，然后拿出一个小黑盒子，里面都是零碎的银两，显然是刚凑出来了。 赵安暗暗叹息，后宫职场比原世界更难，大太监压榨的太狠，而且他现在不缺这百八十两的碎银子。 “赵公公，我们现在只有这么多，您先收下，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小顺子以为赵安嫌少，尴尬地直挠头，其它小太监也可怜巴巴地看着。 他们需要一个靠山，但没有哪个靠山比新晋的大红人更合适。 赵安略微沉吟，从小木盒里取了一两银。 “这一两就算你们的孝心，以后的心思多花在磨砺厨艺上，只要太后和娘娘们高兴，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谢赵公公！” 一帮人又惊又喜，内心更是满满的感动。 赵公公备受荣宠却不似福全那种贪婪诡诈，值得他们忠诚！ 交代一番，赵安带着酒水离开了御膳房。 明日出宫采买，负责的是内务总管太监周方，周公公，所以要提前打一声招呼。 后宫的大太监除却魏云雕地位超然，还有几位值得注意，司掌内务的周方便是其中之一。 传闻周方入宫前，曾被老婆戴绿帽子，因此心性残忍暴虐，时常以虐待宫女太监为乐，求他办事，要么给钱，要么给人，又或被他痛打一顿。 赵安与他不熟，初次拜访，一些酒水权当心意。 “不要停。” “你们是没吃饭吗？用点力。” 刚到内务院大门，便听沉重的鞭挞声，和男人呜咽地吼声。 嘴角带痣的中年太监，悠然躺在椅子上吃着葡萄，身旁两位侍女跪在地上伺候，不远处的大槐树下绑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太监，他被人疯狂鞭挞，纵横的交错的伤痕鲜血淋漓，年轻的脸庞写满了倔强和不甘。 “周公公，忙着呢。” 赵安笑了笑，主动打声招呼。 周方没有预想中的热情，仅仅是撇撇嘴，不咸不淡地说：“什么风把赵公公吹来了，有什么事，使唤下人知应一声就行。” 他神情无比倨傲，瞧不起新崛起的小太监。 赵安也不恼他，将酒水放在桌上，瞧着惨不忍睹的小太监询问内情。 “一个小贼，手脚不干净，杂家教他做人呢。” 周方往嘴里丢着水果，示意继续抽，沾上盐水抽。 啪啪啪！ 沾了盐水的鞭子，杀伤力不容小觑。 小太监昏厥过去，然后被水泼醒，继续打。 如果只是偷东西，恐怕不会这么恨。 而且周方也不像个善茬。 “我没有偷东西！” 小太监崩溃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双眼通红，状若疯魔。 “小人按照月例给天云院送银子，半路上不知怎么银子不见了，真不是小人偷的！” 赵安本不打算过问，但听他提到云妃，便赶忙示意行刑太监住手。 “赵公公，您要管杂家的闲事？” 周方面色一沉，极为不悦。 赵安才不怕他，径直来到小太监身边打问消息。 小太监绝望道：“小人一路上没停，结果到了天云院才发现盒子是空的，小人哪敢截下娘娘的银两。” 他说得对。 云妃再落魄，每月的俸禄却是少不了的，周方明显故意拿他泄愤，即便皇帝过问，也可以全部推给他。 “赵公公，您是为了明日采买的事吧？到时候杂家会派人通知您。” 周方皮笑肉不笑，直接下了逐客令。 赵安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百两银票，按在了小太监血淋淋的胸口，“杂家来的路上，刚巧捡到一张银票，可能就是内务府丢的。” 小太监愣了足足五秒，然后疯狂点头，眼底尽是感激，“没错了，就是这张银票！” 赵安跟小顺子打听过云妃的事。 她每月的俸禄是一百两，身处冷宫，身边只有一位侍女，还有这么多俸禄的，后宫独一份。 周方望着银票没有吱声，表情变了又变。 如果别的太监敢插手他的家务事，他早就发飙了，偏偏这人是赵安。 弄死福全，得罪魏云雕，还能从后宫全身而退，即便他身为内务府库大总管也做不到。 想到这，周方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假笑，“多亏赵公公捡到了银票，杂家欠您一份人情。” “我身边缺个跟班，不然把这小子送给我吧。” 赵安的提议令在场的人无不心惊。 一帮侍女太监，瞧着还绑在树上的小太监甚至有些酸溜溜的。 能跟着御前大总管，地位必定水涨船高！ 说不定还有机会随陛下入朝！ 殊不知，赵安压根不是要救人，而是被周方这么针对的小太监，一定跟天云院关系密切，留在身边定有用处。 “周公公不同意？” 赵安一甩浮尘搭上肩膀，挺起胸膛神情多了几分冷漠。 周方见状头皮一麻，讪笑着点头，几颗令人把小太监放下。 赵安也不跟周方消磨时间，安排人把小太监送回自己那栋，紧靠御书房后的小院。 第30章 来自陈国公的敌意 赵安本打算再通知王太医来一趟，谁想到，王太医去了潇湘阁。 王清莲出事了。 潇湘阁里一挂白绫悬上房梁，几个侍女拉着王清莲又哭又叫，“娘娘，不可啊！” “都别碰我，让我死了算了。” 王清莲踩着凳子，抓着白绫，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王太医低着头站在角落，神情惶恐。 刚才王贵妃醒来，感觉肚子疼，便传唤他把脉，他按照赵安的要求，下了流产的定论，贵妃一时接受不了，才寻死腻活。 正在一帮侍女拉扯王清莲的时候，赵安陪着女帝抵达。 “陛下——” 王清莲恸哭一声，要扑到他怀里。 赵安暗道不好！ 女帝更是吓了一跳，在被她抱住之前，一把将她推开，后者闷哼摔在地上，抬起煞白的脸颊，说不出的哀怨。 女帝心有余悸。 还好反应快，若被她抱住，即便有束胸裹着两座山，也能被识破。 “陛下，妾身的孩子没了，您就这般对待妾身！” 王清莲捂着脸失声恸哭，女帝只能硬着头皮安抚。 赵安笑岔了气。 一个女人安慰另外一个女人，可不是动动嘴就能哄好的。 不出所料，接下来的时间，女帝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后宫难缠，她许诺恩赏，许诺严查也没用，王清莲就是一个劲的哭，哭得她的脑仁都要炸了。 最后实在受不了，只能落荒而逃。 王贵妃流产的消息甚嚣尘上，短短片刻，偌大的后宫便都知道了。 宫外更是掀起了一片波澜。 王昌跑来御书房死谏，恳请女帝严查凶手，还她女儿一个公道。 女帝威严道：“王大人的意思是，后宫有人要谋害朕的子嗣？你可有证据？” 一句话将王昌噎得脸红脖子粗。 他知道是柳家干的，但他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与此同时，殿外有太监回话，皇后求见。 陈玉茹是被赵安惹来的。 她进门看到跪在地上的王昌，顿时神采飞扬，一口一个王大人。 王昌此刻憋了一肚子火，额头青筋狂跳，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桶。 “王大人，请节哀。” “臣烂命一条，只是觉得莲儿流产有蹊跷，特意来询问陛下。” “王贵妃或许是吃了不洁的食物，上次陛下赐死了福全，您若还不解气，大可以开棺戮尸。” 陈玉茹不愧是皇后，面对愤怒到了极点的王昌，竟然能做出一脸关心模样。 赵安真担心王昌会不顾一切暴起发难，给她两个大逼斗。 若真如此，女帝就不得不拿下他。 万幸，他忍住了，然后站起身，狠狠瞪了陈玉茹几秒，对女帝施了大礼，高声道：“臣告退！” 他走了，挺着胸膛，杀气凌然。 赵安和女帝相顾一笑。 鱼儿终于上钩，而且这次让陈玉茹跑出来拱火，恰到好处。 哪怕不是她干的，就凭她那股阴阳怪气的劲儿，王昌也认定她了！ 陈玉茹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冲着王昌的背影轻蔑一笑，然后凑到御桌前对女帝千娇百媚，说着一些爱慕的话。 赵安假装没看见，直到她的手不老实，女帝便以批阅奏折没时间为借口，要把她赶走。 赵安看她使眼色，便上前一步道：“陛下，出这么大的事，不如今晚让皇后娘娘陪着您，为您排解忧愁。” 陈玉茹赶忙点头，期待地望着女帝。 女帝故作为难的模样，片刻后终于点了头。 陈玉茹险些激动地跳起来。 今晚她无论如何都要竭力承恩，尽早怀上！ 等她兴冲冲地离开，女帝开怀大笑：“王贵妃前脚丢了龙种，后脚皇后承恩。奴才，你的手段一环扣着一环，真是令朕佩服，如此一来，王昌定和陈国公不死不休。” 女帝心情极佳，一场戏到了此刻，终于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另外算算时间，再过个三两日，老王爷大约会抵京。 破解子母蛊不可再拖。 王家。 王昌砸碎了书房里一切可以砸的东西，站在废墟中，拳头死死地攥着。 他恨透了陈家。 陈国公以为他石原王氏好欺负！ “老爷，刚刚宫里传来消息，今晚皇后要入养心殿伺寝。” 下人的消息来得匆忙。 王昌顿了两秒，啊地一声，悲从中来，将上好的青墨砚台狠很扣在了桌子上。 “匹夫，辱我太甚！” “老爷，我们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给女人讨个说法。”夫人在一旁，愤怒到了极点。 王晨即刻写了一封书信送出府邸。 夜风微凉，宫灯摇曳。 养心殿内乌漆嘛黑，陈玉茹一头雾水，为什么每次来，皇上这里都不点灯？ 女帝淡然道：“朕有些特殊嗜好，如果皇后不能满足，朕便招其它爱妃侍寝了。” “别，妾身不掌灯，全凭陛下做主。” 开玩笑，陈玉茹怎么会放过送到嘴边的机会，但这次她留了个心眼，看到黑影靠近，她下意识就抓住了对方的衣襟，双手不断的在对方身上摸索。 感觉到袍子质地，和锦绣纹龙的图案，她一颗心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 殊不知，这会儿穿龙袍的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皇帝陛下，而是赵安。 赵安察觉到她的动作，心中暗道侥幸，就知道三番两次熄灯干那事，她肯定起疑了，所以今天特地换了龙袍。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赵安一把将她扒光，在她的惊呼声中，喘着粗气端着娇躯扑到榻上耕耘。 女帝坐在远处听得口干舌燥，喝了几杯凉茶都被压住胸中躁动的火气。 一夜时间悄然过去。 翌日清晨，赵安顶着黑眼圈伺候女帝穿戴，她冰山般的绝美面容尽是鄙夷，“奴才，你不行啊？要不要让王太医专门为你配点药？” “不需要。” 赵安果断否决。 开玩笑，他本身就是医生，只是没想到陈玉茹那么能折腾，连续要了好几次。 她是铁了心要怀上。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齐聚，而且气氛很不对劲。 显然都知道了王贵妃流产，皇后侍寝一事。 王昌从上朝的那一刻开始就死盯着陈国公不放，而陈国公却镇定的多。 第31章 穿越者的共同爱好 陈国公今日上朝前，首席幕僚就告诫过他，皇帝身边隐藏的高人颇有手段，随便出手一次，就让王昌跟国公府撕破了脸，所以陈国公今日上朝的目的，不是为了跟王昌针锋相对，而是试探皇帝，想办法找到那位隐藏的高人。 赵安立于金殿旁，高声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王昌沉着脸第一个站了出来，百官纷纷侧目。 “臣弹劾工部尚书孙文涛，在江流郡赈灾一事上贪墨，还纵容官吏殴打民夫！” “王大人，莫要信口胡说！我孙文涛行得正，坐得端。” 孙文涛快步出列，义正辞严地辩驳。 这段日子江南地区多雨，江流郡水涝灾害严重，赵安向女帝提出以工代赈的方案得到执行，按理说不会出岔子。 现在王昌跳出来弹劾孙文涛，就因为工部掌握在陈国公手里。 “臣从不信口开河！陛下，当严查工部上下！” 这一刻的王昌，声如洪钟，倒是有着几分“忠臣”的风骨。 孙文涛不甘示弱，双方开始了拉锯战。 说白了就是互喷。 狗咬狗的画面可不多见，女帝有意无意的俯视陈国公，后者根本没有理睬吵得不可开交的俩人，而是一直盯着赵安。 赵安不经意间和他眼神对上，心头咯噔一下。 这段时间后宫发生的事情不少，只要有心稍稍调查，就不难发现，这些事背后都有他的身影。 好在他在朝堂只是一个太监，即便陈国公有心发难也找不到由头。 一场早朝，在两位大员的互相问候全家的喧嚣声中落幕。 赵安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陈国公发现了他的存在，这下不太妙…… “你只是一个太监，陈国公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没有可能为了你大费周章。” 女帝颇为聪明。 为了杀掉一个太监，而彻底得罪皇帝，撕破那层窗户纸，陈国公还没那么蠢。 赵安兴致缺缺，招了个机会溜出御书房，回到了小院。 昨天帮着小太监上了些药，他的精神好了许多，起码可以下床活动了。 “小的林贵，拜谢赵公公。” 林贵顾不得伤口，跪下来磕了几个头，救命之恩他报答不了，愿意当牛做马。 赵安问了几个问题，主要是关于天云院。 “其实小人就是云妃娘娘院里的人，她遭难那天，全部下人都被发配到了秀阁为奴，后来小人才被周公公带走，听说娘娘日子过得不好，想着帮她……” 林贵苦笑着说着许多过去的事。 赵安看得出他和红鸾一样，都是忠心耿耿的奴才。 至于一百两为何会丢失，应该就是周方捣鬼。 天云院的日子越来越差，不止内务府，御膳房等地方也都在欺凌冷宫中的主仆。 赵安叹了口气，在后宫活下去真不容易。 先在御膳房被掌控在手，起码天云院吃喝不愁了。 “是谁要对付云妃娘娘？”赵安追问了一句，林贵沉默片刻，然后摇了头。 他不清楚，真论起来，后宫上了资历的娘娘们都有份。 赵安没再多说，让他好好休息，等他身体好转了，就去天云院多跑跑，帮着做点事，若有人问起来，就说御前大总管对红鸾颇有好感。 交代完，赵安便换下宫装，随着车队缓缓离开了皇宫，一起的除却内务府，还有御膳房、秀房等部门。 车辇离开寂寥的宫墙，嘈杂声四起，远远望去城街四通八达，行人熙攘，各种店铺市列珠玑，一派太平盛景。 作为穿越者，第一次走出宫门，赵安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压抑的心情陡然好转。 在半道跟车队分开，今天要好好逛一逛京城。 一路走去，各类摊位眼花缭乱，甚至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就像当年走在古老的旅游城镇，可惜没有穿着现代服装的游客出现。 赵安望着天空沉默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一只手按住肩膀，下意识回头就看到长冥冷冰冰的脸盘，“走吧，找地方喝两杯。” 赵安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是教他如何泡到陈玉茹，顺带给他下药，套出子母蛊的秘密。 “长冥兄欠缺的是文采，今个兄弟为你写一首诗，你送给小姐，她一定会对你慢慢改观。” 赵安满嘴跑火车，长冥不苟言笑，也不知信不信。 翠兰园近在眼前，一座华美的花楼，莺莺燕燕的笑声传来，隐隐夹杂着靡靡之音，令人想入非非。 “两位爷，快请。” 老鸨意外的年轻，长相也不赖，捏着桃花团扇眉开眼笑，似乎看出来长冥不好说话，因此陪在赵安身边热情地招呼。 翠兰园是京城颇有名的一家勾栏，因为这里是官家的教坊司，充进来的大多都是被满门抄斩，重罪诛连的官宦女子，剩下一部分比较放荡的姑娘，是专门买来活跃气氛的“熟练工”。 否则让那帮只知道哭鼻子的官家小姐招待客人，整个翠兰园哪还有人气。 赵安和长冥在大厅随便找了个位置，老鸨谄媚地递来一本花名册，并自我介绍。 她叫秀三娘，东川人士。 赵安打开花名册扫了一眼，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官家教坊司里，每一个名字都很好听，没有小桃红，没有芍药，更没有石榴姐。 穿越者不逛窑子，岂不是白来一遭！ 赵安凭着感觉，点了个名字，“千羽薇。” 秀三娘露出了一抹惊诧之色，“公子，可见过千羽薇？” “当然没有。” “您运气不错，千羽薇是刚送到教坊司没多久的姑娘，还没接待过客人哩。” 秀三娘并没有立刻去喊人的打算。 赵安岂会不懂，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她这才眉开眼笑，喜滋滋地上楼去了。 “一个残废，要女人有何用？” 长冥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赵安登时翻起了白眼，“你这是歧视，我过过眼瘾也不行嘛！” 第32章 小试牛刀 太监逛窑子，有心无力。 当着长冥的面，赵安不好把家伙掏出来跟青倌儿大战三百回合。 等待千羽薇的功夫，附近往来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直教人眼花缭乱。 教坊司的姑娘饱读史书，有浓浓的书香气，可惜她们身世过于凄惨，依附家族权柄的娇花，在家族分崩离析后，没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等待片刻也不见秀三娘回来，赵安和长冥却已酒过半巡。 “赵兄，难道那位姑娘知道你是个残缺。”长冥哂笑一声，贱兮兮的表情，绝壁是故意的。 赵安也觉得奇怪，难道姑娘嫌钱少？ 思量间，秀三娘匆匆下楼，风韵犹存的脸上噙着几分尴尬。 千羽姑娘说初来乍到，尚没有趣味相投的客人，若是能博美人一笑，便可以深交。 说白了，人家找了个体面的借口，没有直接拒绝，但也绝对没有“交朋友”的想法。 一般充入教坊司的姑娘，会有三个月的休沐期，然后根据其能力，再分派不同的任务。 有才情者，完全可以做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若什么都不会，就只能陪客。 千羽薇显然属于有才情，打算守身如玉的那种。 “抱歉了两位贵客，千羽姑娘颇为喜好诗词雅乐，两位先生的答复若能令她动心，共度春宵也无不可。” 秀三娘递来一把团扇，上有青山远阳，下有孤坟几捧，角落留有娟秀灵气的落款。 千羽薇，果然是大家闺秀。 别人的团扇都是花鸟鱼虫，霁月光风，她的团扇竟是如此悲凉。 看来她的家人是惨死的，满门抄斩只活了她一个，难道又是因为陈国公？ 赵安盯着香喷喷的团扇，一不留神想的有些多了。 突然附近的客人嘈杂起来，“我们想得到千羽小姐的垂青，大家都是来逛窑子的，凭什么那两个小子有机会。” “没错，算我一个！” 嘈杂声四起，秀三娘赶忙赔起笑脸安抚道：“既然大家感兴趣，那就一起来试试吧。” 她将团扇一一展示给众人看，只要题上一首应景的诗词，说不定就能成为千羽小姐的入幕之宾。 长冥望着热闹的环境，和狂热的人群，心中一喜，对赵安叹道：“赵老弟，看来你没骗我，女人原来真喜欢这些东西，但我不会作诗该怎么办？” “回头我写给你。” 赵安当然不会立刻写给他，还要等个机会把他放倒。 至于千羽薇，赵安确实想见她一面，这种地方不乏达官显贵到来，如果她和陈国公有仇就值得拉拢，然后让她调查那帮声色犬马的官吏，留下证据。 “长冥兄，今天我就给你做个示范，看看诗词是不是能得到女人的芳心。” 赵安假模假式地撸起袖子，让秀三娘送来笔墨纸砚。 长冥微微一怔，他倒是好奇，若赵安真能三两句诗词就拿下还没过休沐期的青倌儿，他以后就真心交这位太监朋友。 “嘿，那小子还真要写啊。” “千羽姑娘的要求，哪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团扇镌刻了千羽姑娘不堪回首的过去，她早已心哀若死，根本不可能动心。” 在座的客人有饱学之士，看得透本质。 死了全家的女人，还活着已是奇迹，在苦痛煎熬中不说变成行尸走肉，也根本不可能再跟人谈情说爱。 甚至有不少好事者，都凑到了赵安面前，想一探究竟。 赵安微微一笑，提笔疾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寥寥数语，使得原本喧闹的大厅鸦雀无声，这词句配上团扇的青山冢，说不出的契合，又像是写尽了千羽薇的一生。 长冥盯着墨染的宣纸，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虽不懂诗词歌赋，但作为陈氏的家臣，自然听过所谓风流才吃吟诵诗句。 他们的才情跟眼前寥寥词句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赵安又写完一句才落笔。 他摘抄了《江城子》和《小重山》，这两句也是最契合千羽薇如今心境的。 “文采斐然，太厉害了！” “敢问先生在哪高就？” 众人惊为天人，吵嚷个不停。 秀三娘惊诧地拿着宣纸蹬蹬跑上楼，一边跑一边喊：“小羽啊，今个你有福了。” 大家的热情搞得赵安有点头疼，尤其长冥双眼放光，俨然相信了此前他先前说的话。 待会找个机会把他灌醉。 二楼静谧的房间里，一身水色长裙的姑娘，静静地坐在梳妆台旁，秀三娘跑进来她都没有察觉，那双黛眉噙着难掩的哀伤，又像是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 “快看，这是一位陌生的公子写给你的。” 秀三娘献宝一般放下了宣纸，千羽薇迷茫地看去。 宣纸上的两行字迹虽是丑陋了一些，但内容却让她傻眼。 她自诩是书香门第之后，然而对方却观人入微，仅仅两句便道尽了她的心酸。 “怎么样？是不是要见见那位公子哥？” 秀三娘眼巴巴地等着。 许久之后，千羽薇才回过神来，她拿着纸张苦笑道：“这位公子的才情远非我能比拟，劳烦告知那位公子，今日不方便见客，他日，千羽薇一定好好招待。” 秀三娘耸了耸肩，她不喜欢逼迫别人。 大厅内大家还在等结果。 秀三娘倒是会说话，一路小跑回来又是作揖又是倒酒，先夸赞赵安才情无双，然后又委婉的表达了千羽薇的意思。 “千羽姑娘太傲气了！” “是啊，赵兄已经很出色了。” 竟然有人开始抱打不平，秀三娘也很干脆，直接免了赵安和长冥今日的所有费用，并且在赵安的授意下，给俩人换了个静谧的雅间。 长冥刚才一直憋着没问，先在四下没人，他疑惑道：“你不是说可以拿下那个千羽姑娘吗？” 赵安翻了个白眼。 真以为泡妞是下蛋呢！ 再者对方看到那两句诗心情肯定不会好，拒绝见客正好说明诗得到了对方认可。 第33章 邀约 长冥令人送来笔墨纸砚，他也需要一首诗，回头就送給陈玉茹。 瞧他猴急那样，赵安略微思索奋笔疾书。 一首《望月怀古》应该足以勾起陈玉茹的兴趣，也非常契合长冥现在的情况，他就是个看着人家恩爱，打算挖墙脚的第三者。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长冥盯着诗句，忽然阵阵反酸，一口闷了一大杯酒！ 赵安心头一动，立刻亲手倒了一杯酒给他，果然他毫不犹豫一饮而尽，然后几个呼吸就开始头晕，扶着额头呢喃道：“赵兄弟，你说小姐会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 “只要你尽心尽力为小姐办事，她定然会喜欢你。” “这些年我很努力了，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她好像都不满意……” 迷幻药起效，长冥的意识变得模糊，几乎处于了半睡半醒中。 身为舔狗毫不自知，赵安倒是有些可怜他了。 “长冥兄，子母蛊怎么解？” “老王爷死掉，自然解除。” 长冥的回答不假思索，赵安有些急了，“有没有不死人解蛊的办法。” “没有。” …… 赵安望着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的长冥，整个人都麻了。 无解还怎么保下老王爷！ 他是女帝唯一的依仗啊，陈国公这一手太狠了！ 现在的长冥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一刀结果也不是不可能。 考虑再三赵安还是放弃了。 他和长冥来教坊司根本瞒不住，杀了没多大意义，倒不如利用起来，使用得当，或可以称为翻盘陈国公的一枚棋子。 赵安在房间里沉思，直到长冥清醒过来。 他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喝得太多，失去了意识。 赵安将诗给了他，他像得到了宝贝一般，小心地揣进怀里，然后急匆匆地先一步离开了教坊司。 傍晚时分，赵安顺利回到了后宫。 女帝的眼神有着一抹欣慰，“我还以为你会趁机离开皇宫。” “奴才哪敢，倒是给陛下带了一份礼物。” 赵安从怀里摸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根翠绿色的发钗。 女帝寻常不是女装，却也能用得到。 她拿着发钗愣了，似乎很久都没有人给她送过礼物了，许久后才回过神来，见赵安古怪的盯着自己，脸颊微微一红，很快又恢复了高冷模样，“子母蛊可以解除吗？” 赵安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既然她提起，索性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果然，片刻后女帝凤眼圆睁，捏着粉拳，银牙咬得吱吱作响。 她怎么都没想过子母蛊无解！ 老王爷身死，她还拿什么跟陈国公对抗！ 女帝惊得走来走去，俨然方寸大乱。 这次赵安也帮不了他，陈国公这是一步走绝，丝毫不给对手机会，也不不给他自己反悔的机会。 足足半个时辰。 女帝都坐在御桌前不说话，拿着奏折无尽的沉默，脸庞也白的吓人。 赵安让御膳房煮了一碗粥，刚送到桌边，她猛然起身，局促地追问：“有没有可能，用蛊吊住一个人的命？” “或许有，如果从长冥身上拿到那种蛊用给老王爷，那么我就会暴露，届时别说老王爷是不是真能保住，你身边一个可用之人都没了。” 赵安难得严肃地帮女帝分析现在的形势，女帝听后说不出的颓废。 她需要时间冷静，接受老王爷必须死的结局。 “赵公公，慈宁宫传话，太后要喝汤。” 一位小太监来去匆匆，赵安就纳闷了，喝汤找御膳房，找他这干毛？ 还是说，她太缺男人了，想喝点“君子汤”。 赵安心里吐槽着太后，马不停蹄直奔御膳房，看到小顺子他们准备的所谓汤品，几乎像是一锅乱炖，显然是不行。 赵安亲自动手，花了好一阵功夫做好一杯竹筒奶茶，亲自送去慈宁宫。 魏云雕横竖看赵安不顺眼，又不好阻拦，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带入殿。 远处的屏风后氤氲水汽，隐约传来了水声，是洛清霜在洗澡。 赵安脑子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她若隐若现的身体，真想绕过屏风一探究竟。 等待片刻左右，只见洛清霜穿好了裙袍，散落着长发，整个人有种出水芙蓉的明艳和丰膄。 赵安低眉顺眼地献上了精致的竹筒。 魏云雕不阴不阳地说：“赵公公，不要随便把什么东西都献给太后，万一……” “魏公公是想诅咒太后？” 赵安不等魏云雕说完便反将一军，魏云雕急了，“劝你不要胡说八道，慈宁宫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太后，您快尝一尝。” 赵安懒得跟老太监斗嘴，一脸真诚地望着洛清霜，她饶有兴致咬住竹管，仅仅一口下肚，便抚着脸颊，发出了陶醉的呢喃，“好美妙的滋味——” 太监宫女们噤若寒蝉。 太后何至于此啊？ 其实洛清霜也不想叫，却又忍不住。 奶茶甜而不腻，比之以往喝过的任何东西都更可口，有种灵魂被灌满的感觉，满足到她发颤。 “赵公公，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洛清霜居然主动询问起来了小太监的来历，令在场的宫女太监，羡慕的眼眶都红了。 这才是赵安第二次进入慈宁宫啊，如果再多来几次还得了！ 魏云雕更是惴惴不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安则是一本正经地向太后介绍自己“遥远的故乡”，各色美食，各色奇艺的造物，以及“山歌”等等。 反正她想找，肯定是找不到的。 洛清霜的兴趣仿佛被彻底勾了起来，她理解不了大夏国边陲还有那等神奇的地方。 接下来，洛清霜伸出了手，赵安在魏云雕过来之前，先一步扶住了她的腕子，险些把魏云雕气得原地升天。 “赵公公，陪着哀家去御花园转转吧。” “奴才遵命。”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顺带试一试她的口风。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御花园。 远远地，几位叽叽喳喳的妃子见到太后，不禁暗暗咂舌，赶忙过来磕头。 因为先皇驾崩后，太后就没出过慈宁宫，这是第一次！ 第34章 大麻烦 “哀家不要那么多人陪着，你们都各自散了吧。” 洛清霜挥挥手，几位妃嫔低下头匆匆退去。 临走前还不忘记瞥赵安一眼，尽是不可思议。 这位小太监太厉害，不但在皇帝和皇后身边如鱼得水，现在居然能陪在太后身边！ 洛清霜一路走过花园，说了许多念旧的话。 赵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昏昏欲睡。 直到她话锋一转，提起女帝，赵安立马竖起了耳朵。 “哀家听说皇帝宠幸了皇后和王贵妃，然后贵妃小产了？” 她明知故问，赵安也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跟她详细讲述大概情况，而最后的罪名自然全部扣到福全头上。 魏云雕看到干儿子死掉，还要被人构陷，险些七窍生烟。 洛清霜无视了他，淡淡地说这些后宫的妃子，从陈玉茹开始，到云妃结束。 她居于深宫，对每个妃子都了如指掌。 而且她话里话外，甚至有点憎恨云妃，一口一个那女人。 赵安心生警觉，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众所周知，云妃是皇上罩着的，被打入冷宫的她，对后宫嫔妃的威胁度直线下降。 妃子们即便嫉妒她，也不可能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继续落井下石。 可是云妃的处境却是越来越难，不管是御膳房，还是各路妃嫔都敢欺负她，原来背后是太后在主持！ 想透了这些，赵安不禁汗流浃背。 “听说你之前往天云院送了吃食，是皇帝让你照顾那个女人？” 洛清霜忽然笑了笑，致命的问题毫无征兆地丢了出来。 赵安当场呆滞，手也抖了一下。 魏云雕笑了，他就知道太后不可能因为一两口吃食就重用一个嚣张跋扈的奴才！ 他可是知道太后和云妃那些恩怨的。 护着云妃，就是跟太后作对！ “回话。” 洛清霜的笑容消失不见，背靠水榭，凤仪昭昭不怒自威。 赵安头皮发麻，一时居然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早知道就问问女帝，关于太后的秘辛了，现在太后主动提起云妃，这是吃饱喝足打算翻脸了！ “奴才，哀家在问你话！” 洛清霜陡然睁大凤眸，断喝一声。 赵安硬着头皮，僵硬地跪下，基于事实地基础上，编了一段福全欺男霸女，他见义勇为的故事。 至于帮衬云妃，纯属意外。 “意外？” 洛清霜高傲冷艳的容颜彻底冰洁，下一秒，就看到周方佝偻着身子，像一只野猴子快步到来。 赵安顿时亡魂睫毛。 完蛋了…… “赵公公，你可认得这位？” 洛清霜的纯金指套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落在赵安耳朵里，却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赵公公，这就不认得杂家了，您可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帮着天云院找回了遗失的宝钞。” 周方桀桀一笑，竖着大拇指假模假样的恭维。 赵安再也无话可说，但脑子却已经自动疯狂的寻找借口。 “赵安，后宫那点事你不清楚，哀家不怪你，不过你不该和云妃有牵连，本该将你杖毙，但念在你进献美食有功，自领二十杖吧。” “谢太后开恩。” 赵安大礼叩谢，低着头转身离开后花园，背后是冷冽的目光如影相随。 老妖婆！ 洛清霜果然是老妖婆，赵安后悔了，就不该对她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刻钟后，赵安捂着屁股走出了慈宁宫。 周方紧跟上来，笑容阴森，“嘿嘿，赵公公，人狂必有天收，不关你的事，就不要强出头。” “周公公说得对，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赵安皮笑肉不笑，刻意放满了脚步。 周方见状撇着嘴扬长而去，赵安暗暗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搞他一下。 回到御书房已经是晚上。 赵安趴在养心殿的龙塌上，裤子褪了一半，女帝笑眯眯地在旁帮忙上药，而且她故意用力挤压伤口，赵安险些背过气去。 娘希匹！ 她和洛清霜都不是好东西。 “活该，朕告诫过你不要靠近云妃。” “太后和云妃到底是什么关系？俩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们俩没仇，是太后和云妃的母亲有仇。” 女帝并未深入介绍，赵安用屁股想也知道，八成是因爱生恨，争夺男人的狗血戏码。 但报复在一个后辈身上，实属不该。 “没有因爱生恨，也没有争夺男人，其中的隐情朕不告诉你，是不想你现在就牵连其中。太后没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 女帝说得对，以老妖婆的性格，忤逆她的都要死，今天没被下笼蒸熟已经是幸运了。 这一晚，赵安在女帝的嘲讽声中度过。 第二天一大早，前朝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工部尚书的儿子死了，死在了八大胡同里，一个妖艳老女人的肚皮上。 王昌抓住机会攻讦工部尚书，女帝以有损关官场威严为借口，申斥了尚书大人，然后命令大理寺负责此案。 此外，教坊司流传出了两句好诗。 现在人人都说京城隐藏着一位才子，当朝几位大学士却嗤之以鼻，因为混到教坊司的才子，品行不端，徒有虚名。 女帝暗暗记住了两句诗，回到养心殿的第一件事，就是驱赶赵安起床，赶紧去城里把诗裱起来！ “又是生又是死的，不合适。” 赵安整个人都懵了。 随便两句诗都能扬名，还好没人认得出他，否则就麻烦了。 “快点去，不然朕也打你板子！” 女帝挑着黛眉威胁，赵安拗不过她，揉着没好利索的屁股，换了身衣服出宫，不同的是这次他带上了林安。 林安的伤势已经好了，到了城里，便精深抖擞地跑去了纸张店。 赵安略微思索，目光瞥向了南城区。 这才是他出宫的目的，今天老王爷会入京，但具体能不能回到宫里，女帝心里没底，所以借着裱诗的名义派他出来接应。 而四门守卫属于都尉府管辖，都尉统领都是陈国公的人。 远远地，南城门附近有大批甲兵调动，杀气腾腾。 京城的内外城分割两个世界，外城的皇帝是陈氏，今天怕是麻烦了！ 赵安坐在小茶馆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 第35章 有备无患 老王爷尚未入京，女帝和他的所有联系，陈国公不知情，却能猜出个大概时间。 如此严密的防备，想混入内城显然不可能。 除非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从中干预，带走老王爷。 唯一可利用之人只有长冥。 赵安沉吟片刻，马不停蹄直返后宫面见陈玉茹。 “老王爷即将回京，你确定吗？” 陈玉茹面容森冷，丝丝杀意毫不掩饰。 她入宫钓着皇帝是一方面，另外的目的正是为其父监视皇权。 “奴才亲耳从陛下口中听到，现在四门被都尉封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如此岂不是更好？” “娘娘有所不知，如果人不入城，如何就抓？” 赵安一本正经地点明其中关键。 陈玉茹若有所思，默认了这般说辞。 赵安趁热打铁道：“小的有一计，不妨引诱老王爷入京，然后将其拿下，又或者利用这个机会，向陛下表忠心。” “何意？” 事关陈家安危，陈玉茹极为警觉，眼底出现了怀疑。 赵安避开眼神接触，真诚道：“有没有可能，娘娘一直没有身孕，便是陛下忌惮陈家？” 皇权和陈国公的争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赵安当面说出来，陈玉茹登时不喜，怒道：“奴才，好胆！什么时候军国大事轮到你嚼舌头了！” 女人啊，呵呵…… “奴才对皇后的忠心日月可鉴，也是为娘娘的未来着想，说句大不敬的话，娘娘可曾想过，若没有龙嗣在侧，他日……” 赵安自说自话，但却点到即止。 陈玉茹闻言娇躯发颤，清眸涌现强烈杀意，随后便是纠结和烦躁。 没错，她若有龙嗣，他日皇权更迭，陈氏上位她贵不可言，但若没有龙嗣，她的兄弟登临大位，她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 呵，绝不可能！ 空耗韶华一无所获，她甘心吗？ 大殿陷入了死寂，一旁的荷叶低着头，满心里的恐惧。 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安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陈玉茹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她回眸扫来，情绪极为复杂，“奴才，你说得不无道理，本宫不得不为将来考虑，没有龙嗣，一无所依，而且……” 她没有把话说透，因为子母蛊无解，即便让老王爷见到皇帝也改变不了大局，麻烦的是，她的父亲愿不愿意送她扶摇直上！ 若是不允，她该如何自处？ 她的心乱了，一件小事就能判定她在父亲心中的位置，她不敢去论证。 “您乃国母，贵不可言，我想国公大人，应该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奴才心心念念都是为了娘娘考虑啊。” 赵安一本正经地磕了个头，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禁令陈玉茹动容。 她又沉默了片刻，才紧握粉拳喃喃道：“本宫当如何做，你倒是拿个主意？” “长冥兄对娘娘忠心耿耿，不妨交给他去办，想来他不会背叛娘娘。” 赵安小声说着自己的看法。 如果放在之前，不知道长冥是一条舔狗，还真不敢用，现在和长冥接触多了，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这女人一句话，哪怕让长冥去死，对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若父亲问罪该怎么办？” “到时娘娘大可以跟陈国公明说，如果他老人家不怪罪，说明心中有娘娘，将来也定会扶持太子，倘若……” “别说了！” 陈玉茹双目圆睁，俏脸尽是惊怒和惶恐。 狗奴才竟让她趁机试探她的父亲，若非还有大用，真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奴才拖出去杖毙！ 赵安仰着头，一脸的“委屈”道：“小的对皇后娘娘的心意日月可鉴，即便刀斧加身也不会变。” 四目相对，陈玉茹狠吸一口气，竭力平静地说道：“本宫知你心意，就按你说的做吧。本宫相信，父亲会为我考虑。” 她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赵安心花怒放，没想到这次有机会分化她和陈国公。 以史为鉴，父权社会男丁为尊，将来若有机会成就帝业，陈国公怎可能将权柄交给她和皇帝的儿子！ 她陈玉茹不过是陈氏通往皇权尊位的踏脚石罢了！ 哪怕结局早已注定，赵安还是一本正经地领命告退，只剩下陈玉茹在偌大的房间里发呆。 半下午。 赵安和长冥在南城附近一家小茶铺碰了面。 “娘娘让我保下那老王爷？” 长冥死死攥着茶杯，看似平静，眼底却说不出的痛苦。 帮助心爱的女人向皇帝表忠诚，只为早些孕育龙种…… “我答应。” 长冥恨恨地点了头。 赵安险些当场拍手叫好。 不愧是舔狗，一个字，绝！ 长冥一口气灌了七八杯茶水，喝得满头满脸都是，眼神也变得无比阴鸷。 赵安眉头一皱，劝道：“长冥兄别恼。娘娘说了，事情办得好了，绝不会亏待你，而且办妥之后，大可以实话告诉陈国公，娘娘愿意替你受罚。” “当真？” 长冥一怔，竟然露出了喜色。 “自然是真的。” 给点阳光就灿烂，或许这就是情种吧。 接下来，赵安透露了帝的密报，老王爷会从西门入京，到时长冥来盯着西门，老王出现的时候，他耍些手段，放那一批人进来，就算完成了任务。 长冥重重地放下水杯，冷声道：“回去告诉小姐，我定不会让她失望。” 夜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赵安并未立刻返回皇城，毕竟陈国公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有个纰漏，必须提前做准备。 翠兰园二楼雅间。 赵安用钱砸，足足两百两才从秀三娘手里把千羽薇砸出来。 她一身芳华，清眸含珠我见犹怜，婷婷袅袅比预想中还要漂亮几分。 “鄙人姓赵，冒昧叨扰姑娘。” 赵安一本正经地抱了抱拳，千羽薇自嘲一笑，“小女子薄柳之身，哪里敢劳公子惦记。” 她这是生气了。 以为写出那等绝句之人，定是良善之辈，结果还是用票子强令她来见。 让她大失所望。 赵安尴尬地直挠头，亲自倒一杯香茗送她面前，她垂着脸儿不予理睬。 没辙！ 只能再卖弄一番。 第36章 芙蓉春情 赵安抓起笔杆子，唰唰写下一首词送到千羽薇面前。 她登时愣住了，惊诧地抓起宣纸，“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这首《声声慢》，姑娘可还中意？” 赵安拾人牙慧厚颜无耻，千羽薇自然不知内情，愕然道：“先生究竟是何人？” 她改了称呼，提笔便是绝句，大夏何时出现了此等年轻英杰！ “在下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想真心结交千羽姑娘。” 赵安呷了一口酒，语调悲愤，“实不相瞒，在下也曾是官宦人家，只因为得罪了权贵，落得满门诛连的下场。” 赵安说到伤心处，流了两滴假惺惺的眼泪。 千羽薇默然，“原来先生和千羽一般，也是苦命之人。” “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先生有话尽管明言，千羽若能帮助先生，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千羽薇心善。 赵安这么骗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事到如今还需她帮忙，只能继续给自己贴凄惨的标签。 只要她今晚把翠兰园的后门打开，守口如瓶便是。 千羽薇极为聪明，白天外城多了许多守卫军，应该是有大事发生。 略微沉吟，她带赵安到了翠兰园后院，此间有一隐秘酒窖可以藏人。 “姑娘不问我要藏谁？若是连累姑娘呢？” “小女子早该夭折，等死而已。” 千羽薇自嘲地笑笑，然后施礼去了。 她这模样，倒是让赵安有了几分自责。 夜幕来临，最后一批客商陆续入城，西门守卫拦住一群人，拿着画像扫过低着头的客商。 画上正是乾安老王爷和其子乾宇。 父子俩伴作了行脚商，见这阵仗不禁暗恼。 乾宇暗暗将手伸到了包袱里，暗道：“父亲，看来是躲不掉了，待会我来拦住他们，您和其他人趁乱闯入去，只要见到陛下您就安全了。” “不可鲁莽。” 乾安望着越来越近的一帮守卫军，内心固然紧张，但他选择相信陛下。 “这些都是那该死的太监谋划的，就知道不行。” 大难临头，乾宇哪里还会相信赵安，今天他就算是死，也要保全父亲的安危。 说话间，守卫拿着画像一个接着一个地看，“都把头抬起来，只要不是钦犯，就没事。” 三步，两步……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守卫统领要来到父子俩面前，突然远处传来冰冷地声音，“你过来。” 是长冥到了，随手一指，守卫统领赶忙收起画卷跑到了他身旁，一口一个大人。 “我得到消息，钦犯极有可能会从南门进入，赶紧把这批人放入城，待会可能出乱子。” “是。” 官大一级压死人，长冥是陈国公的门客，小小值守自然冒犯不得。 于是，乾安父子迷茫地跟着人群涌入了京城。 直到进城，两人都是懵的。 “两位跟我来。” 赵安装作路人一般和俩人擦身而过，他们对视一眼，哪怕有所疑虑，还是选择跟上。 赵安早就踩好了点，快速带着父子俩人迂回在街巷中，最后把他们安全带到了翠兰园后院。 今晚会很危险，只要熬过今晚，明日就安全了。 “阁下是？” 乾安老王爷哪怕中了蛊，依旧有名将之风，神采奕奕双目如芒。 “在下就是赵公公。”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亮出了腰牌。 二人一惊，而后欣喜万分。 陛下无人可用，他一个小太监能在陈国公的眼皮底下，把父子俩平安带入京城，其中怕是有很多利害。 “辛苦赵公公了。” 人在屋檐下，老王爷哪怕最初看不上这小太监，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年幼却颇有手段，难怪会得到陛下信重。 说话间，远处火光冲天，隐约夹杂着喝骂声。 “快去找，今天入城的都有哪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一队去北城，一队去南城，要快！” “是！” 杀意如风吹落雪。 赵安不及多想，赶紧把父子俩藏进酒窖。 正打算打开院门溜走，突然胡同两侧火光迸溅，大批人马合围而来，直接封锁了翠兰园。 赵安急得抓耳挠腮，硬着头皮闯入阁楼。 此刻，客人们还在大厅享乐，左拥右抱好不热闹。 赵安沉着气，直上二楼叩响千羽薇的房门，千羽薇开门非常快，赵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到了床上。 俩人对视一眼，第一时间脱下外袍，大被蒙过头。 “姑娘之恩，无以为报。” 赵安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得有些恶趣味。 千羽薇蹙眉道：“先生既有所托，小女子又岂会让先生失望。” 说话间，楼下嘈杂声四起，紧跟着踹门的声音和女人的惊叫。 “得罪了。” 赵安心一横，翻身压住千羽薇，大嘴亲上她粉白的颈子。 未经人事的女子哪里受得了，登时娇躯打颤，俏脸涨红不知所措，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噤声。” 赵安话音未落，房门被几个兵痞一脚踹开。 秀三娘在一旁大呼小叫，“哎呀，这是我们花魁的房间，你们不能乱闯！” “滚一边去！” 有人一把推开秀三娘，看到年轻的男女滚在床上登时露出猥琐的表情，“什么花魁，贱货一个。” 秀三娘也没想到赵安居然也在，片刻的懵逼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谄媚地塞给为首的十两银子。 对方掂量着碎银子，冲惊慌失措拉着被子的千羽薇坏笑一声，“嘿嘿，你们继续。” 他们退走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秀三娘迅速关门，临走前冲赵安龇牙咧嘴，那感觉就像是好白菜被猪拱了。 显然她不会善罢甘休。 赵安顿时有些头疼，出门带的钱不够，老鸨不会把他扣下吧？ 又过了一会，大队人马才退出翠兰园。 秀三娘进了门，叉着腰十足的母老虎，一脸的苦大仇深，恨不得吃人。 赵安硬着头皮说道：“别恼，要多少钱，你说个数，我给。” “呸！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原来是个无耻的小贼！” 秀三娘也不是个吃素的，抓起墙上的戒尺就要揍人，赵安赶忙溜到桌子后面和她保持距离，一本正经道：“还没入身呢，你急个锤子！” “还想入身？我入你奶奶个腿，今天没个一千两，就别走了！” “好说，一千两我有！” 赵安赶忙表态。 今个出差，女帝应该会报销的吧。 第37章 问候陈家 “速速付了钱，你就可以滚了！” 秀三娘伸手索要，看架势不给钱真走不掉了。 床上捂着被子的千羽薇直瞪眼，劝解道：“三娘，放他走吧，刚才只是逢场作戏。” 秀三娘一哆嗦，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祖宗，你别告诉我，这小子是钦犯。” “大姐，你见过我这般英武不凡的钦犯吗？” “没钱你走不了，大不了把你扭送官府。” “我写个欠条？” “不行，玷污了千羽的名节，姑奶奶要现银！” 秀三娘也够黑心的，亲一口就要一千两。 赵安实在拿不出钱，频频给千羽薇使眼色，千羽薇愣了好一会，然后一副鄙夷的表情，倒是有些可爱。 睡了她，还让她掏钱。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偏偏这种人渣还能随手写出绝句！ 秀三娘也被气笑了，这小子敢不敢再无耻一点，别以为有点才气就可以欺负人。 “好了三娘，公子今个来得匆忙，让他打个欠条，我相信他会偿还。” 千羽薇太善良了，赵安满满的感动，正好帮她出火坑，让她好好做个暗线调查那帮贪官污吏，于是对秀三娘说道：“哥哥我今天送你们一场大造化，速速准备纸笔，别说一千两，哪怕一万两，十万两也有得赚。” “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老娘抽死你！” 秀三娘根本不信，她只要现银，千羽薇见状索性下床准备笔墨纸砚。 赵安提起笔杆子一阵晃悠，很快图纸出现在俩人面前。 画面中正是女人的好友，七度空间， 赵安厚着脸皮解释了这东西的用途，哪怕秀三娘都禁不住脸红，啐了口唾沫，大骂小淫贼。 千羽薇捧着滚烫的脸蛋，望着图纸越看越是惊讶，“三娘，这确实是好东西。” 她来到翠兰园也有一段时间了，女人血祭之日颇为麻烦，这东西干净卫生，每日一片，能避免许多疾病，如赵安所言，独家销售能长期赚钱。 绝不是区区一千两能比的。 秀三娘这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她作为女人自然懂得此物的好处，也根本不愁销量，只要放在胭脂馆销售，京城内的那些青楼，甚至是寻常人家都能用得到。 “不止如此，我还有其它好物，其名香水……” 赵安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听得二人双眼放光。 秀三娘扑了上来，一改刚才的吃人模样，一口一个公子，又是倒茶又是捏肩，她想做这笔生意！ 赵安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再让千羽薇接客，只要答应，以后不止香水，还有口红，香皂等等好物，不过他也要分红，他和翠兰园各四成，最后两成利给千羽薇。 “先生，我不需要。” 千羽薇拒绝了这份善意，赵安神秘一笑，“我没时间过问，你来帮我打理。” “好，我替千羽答应了。” 秀三娘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老鸨，身上透着干练和江湖的老道。 赵安和她都无视了千羽薇的态度，当场商谈了大概的方向，接下来赵安会制作出香水送过来，到时候第一批上货，狠割一茬京城达官显贵的韭菜。 这一晚，赵安睡在了隔壁房间，脑子里想的都是千羽薇在身下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 至于让她收集达官显贵作奸犯科的证据，现在还不是时候。 翌日上午，京城恢复了平静。 赵安从酒窖里把乾安爷俩拽将上来，看到自家真藏了人，秀三娘恨得牙痒痒，连拖带拽把三人赶出后院，一把栓上了门。 回宫的路上，老王爷一头雾水地问道：“赵公公为何会选择翠兰园？” 一个太监，莫不是还有那方面需求？ 赵安悻悻道：“都是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小人只能忍一忍了。” 一席话逗乐了乾宇，当着老子的面他不敢造次，不断地挤眉弄眼。 赵安大大咧咧带着俩人直入后宫，丝毫不怕被人察觉。 昨晚搞那么一出，帮皇后出谋划策的事瞒不过陈国公，希望他不会对自己女儿的人下手。 一路来到御书房。 女帝一夜没睡，说不出的憔悴，看到老王爷的瞬间凤眼泛红，紧走两步迎了过来。 老王爷倒头就跪，悲怆大喊。 一句陛下，道不尽心酸。 “回京路迢迢，千难万险不足惧也，能再见陛下一面，虽死无恨！” “您辛苦了……” 女帝扶着乾安的胳膊，情绪几近失控。 这些日子她没有主心骨，如果不是有个小太监出谋划策，她怕是早已崩溃。 俩人有很多话要说，赵安很识趣地退出御书房，远远地看到荷叶摆手。 “娘娘叫你过去。” 荷叶也管那么多，拽着赵安就走。 昨晚长冥被带回镇国府，然后陈国公给了陈玉茹一封书信，陈玉茹看后一晚上没睡着。 “是么？” 赵安表面上担心，心里却疯狂吐槽。 臭女人，傻了吧！ 跟她的兄弟比起来，她就是个屁！ 大殿里，陈玉茹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一夜煎熬已经生出了黑眼圈，瞧见赵安过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跪下！” 一声断喝宛如闷雷。 赵安咬了咬牙，不甘心的跪在了她脚下，她指过来就骂：“混账东西，你敢欺骗本宫！” “娘娘，此话从何说起？奴才对娘娘赤胆忠心，天人可鉴啊。” “还敢胡说，你自己看！” 啪！ 一封手书砸在赵安脸上，打眼一瞧，赵安在心里把陈国公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 老灯说他是皇帝的人，此前王贵妃那一出，不过是一场戏，让陈玉茹自己小心，不要被愚弄！ 幸亏陈玉茹是个直肠子藏不住事，否则就麻烦大了。 “奴才，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陈玉茹急火攻心，柳眉倒竖。 赵安慢条斯理地收起密函，正色道：“娘娘，敢问此前您是否数次侍寝？” “是又如何？” “如果奴才不是为娘娘考虑，为何会不断劝说陛下让娘娘去侍寝？” “这……” 陈玉茹登时哑火。 事实胜于雄辩，没有赵安从中斡旋，单凭皇帝和陈家的关系，她这辈子都甭想侍寝。 所以赵安确实打算让她怀上龙种，这点无法反驳。 既然是为了她好，那么源于陈国公的一切指责就值得推敲了。 第38章 长冥的私心 先贤说，跟女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所以赵安不打算直白的反驳陈国公在密函中的问责，而是反问陈玉茹，让她自己来琢磨其中门道。 “试问娘娘，您若怀上龙种，得益最大的人是谁？” “自然是本宫，这点无需你问。” 陈玉茹俏脸怒意未去，恨恨地回答。 赵安洒脱一笑，再问：“那么，您还有什么疑惑吗？” 陈玉茹语塞，紧捏着粉拳来回踱步，再度联想到赵安此前说过她父亲要为兄弟铺路的话，登时没来由的脊背发凉。 她父亲莫不是要除掉赵安，不让她怀上龙种？ “娘娘，未来皆掌握在您的手中，一步走错，未来可没有后悔的余地。长冥兄为了娘娘被国公大人拿下，他为了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而努力，奴才又何尝不是？想要有所得，必须有所付出。” “奴才，你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娘娘不想王贵妃的事再度发生，也该早下决断，为以后谋个出路了。” 赵安言尽于此，至于她能不能把自己和陈家分割开，就看她的野心有多大。 足足小半个时辰。 陈玉茹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陈家扶持她入宫，主要为了监视皇权，也是她父亲亲口吩咐的，至于未来陈氏取代皇帝，她的去处，父亲却没有说明。 “娘娘，您今夜要不要侍寝？” 赵安抬起头，笑容人畜无害，陈玉茹定定地望过来，一咬牙，“自然是要的！” 她下了决断。 将来继承帝位的只能是她的儿子!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不信父亲会让一个外性人登临帝位！ “既如此，奴才便告退了，早些安排，晚些时候来接娘娘入宫。” 赵安抱了抱拳，大步离开了宫殿。 望着远去的年轻背影，陈玉茹蹙眉询问沉默的荷叶，“你觉得他可信吗？” “奴婢相信赵公公的忠心，否则又何必亲身犯险，他此举彻底得罪了国公大人，娘娘若不援手，他的处境恐怕会很危险。” 荷叶心里还念着赵安的好，回答不假思索。 陈玉茹若有所思，尔后手书一封，让荷叶安排人送去国公府。 她必须保住长冥，赵安和长冥是她仅有的两张牌，无论如何都要护住！ 即便垄对她不是真心，但只要能在皇帝面前斡旋，让她怀上龙种，也够了！ 陈国公府邸。 长冥被锁链绑在阴暗潮湿的地牢，浑身被抽地皮开肉绽，面对神情阴鸷的陈国公，他无比的委屈和愤怒，“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赵公公和我都是为了娘娘着想，只有娘娘怀有龙子，将来才能……” “愚蠢！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陈国公断喝一声。 他怎么就生出那么愚蠢的女儿，长冥向来机警，竟然被一个太监三两句话就忽悠瘸了。 “国公大人，属下一心为了皇后，反正子母蛊无解，老王爷一定会死，何不利用这次机会，让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博得一席之地？” “你懂什么！她进入后宫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这番话陈国公几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但落在长冥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现在他反而明白为何自家小姐会重用一个太监，这是要跟陈国公抗衡，争夺未来的权柄！ 想到此处，他看向站在陈国公背后，丰神俊秀的大少爷，登时没来由的戾气填满胸腔。 他心心念念的小姐不过是陈家利益的牺牲品，这位大公子才是未来的掌控者。 这不公平！ 长冥忍不住低笑，伤痕交错的脸颊逐渐扭曲。 “你笑什么！” “属下，知错了。” 长冥垂下了眼皮。 大公子淡然道：“长冥，你是我陈家的门客。父亲的命令大过一切，念在你此番也是好意，本公子交给你一个任务，入宫除掉那个姓赵的小太监，只要你能做到，此番便不与你计较了。” “属下，领命。” 陈国公父子对视一眼，离开了水牢。 回到书房，下人递来一封密函，大公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陈玉茹在密函中要求释放长冥，说长冥的行动都是她安排的，她一直怀不上龙种，都是陛下刻意为之，她需要一些行动讨好陛下，只要能怀上，怎么都好说。 陈国公嗤笑说：“女儿长大了，知道为将来谋划。” 大公子何尝不懂，他表面上没有半点不悦，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曾经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姑娘，入了宫，似乎聪明了许多。 嫁出去的陈家女，就是外人，外人也想争夺帝位，简直痴心妄想！ 毫无意外，长冥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只有那个赵安，除掉赵安，后宫才好掌控。 正想着，陈国公按住了他的肩，复杂道：“你太冲动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性始终有所欠缺，你不该让长冥除掉赵安。” 大公子语塞，他是冲动了，这般一说，更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对不起父亲，我错了……” “算了，早晚是要争，除掉变数，对你有好处。” “如果长冥办不到呢？” “反正不可能靠他除掉皇帝，皇帝还不能死，长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如果做不到，就让他消失吧。” “是。” 大公子收了驳杂的心事，长长施礼退出书房，刚出门就撞见了小鬼谷石东海，后者一把将他拽到墙角，沉声道；“水牢的事，我听说了，大公子太过冲动。” “先生，为今之计该怎么办？那丫头正在脱离掌控，万一真被她诞下龙嗣，将来……” 面对恩师，大公子不再隐藏，一脸的忧虑。 石东海捋着胡须大笑，“何必焦虑，老夫看那赵安是为皇帝办事，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内奸，皇后要争，姑且去争，毕竟一个阉党妨碍不了大局。再者，生下来也未必不能夭折。” 说到此处，石东海的笑容说不出的阴狠。 大公子愕然，然后点点头先行离去。 等他离开，石东海匆匆入了书房，陈国公背着手站在窗户边，冷淡地问：“那小子怎么说？” “嘿嘿，国公大人英明，一切尽在掌控。” 第39章 阉人祸国 御书房。 女帝和乾安老王爷的情绪都平静了，然而现在的难题是子母蛊无解。 “陛下，臣死了也没什么，宇儿也长大了，足以为陛下排忧解难。” 乾安此番回京长途跋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的坦然让女帝肝肠寸断，乾宇立在一旁，泪然衣襟。 “小王爷书虽然颇有功勋，但陈氏一党，一定会阻止他随仕朝堂。” 女帝满目忧愁。 老王爷是陈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去了老的，他们又岂会容得下小的。 乾安父子闻言都沉默下来。 他们的势力在西南，并非京畿，想留下谈何容易。 赵安见状，很不合时宜地插了句嘴，“子母蛊无解，既然老王爷如此慷慨大度，就只能守孝期满，小王爷顺理成章留京听用了，至于西南，当派遣一位信得过的将军去镇守，哪怕偏师也可以让陈氏一党忌惮一二。” “阉人，你在胡说什么！我父亲怎么会死！” 乾宇从出川以来就憋了一团火，如今哪怕知道父亲必死无疑，也不容许一个太监置喙！ 他一把揪住了赵安的衣领，眼底几乎能喷出火来。 拳怕少壮，赵安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登时眼皮狂跳，“哥们，你冷静点，让你父亲死的不是我，你忘了，哥哥我昨晚还救了你一命。” “你混蛋！” 乾宇见赵安口无遮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抡起拳头便要揍人！ “休得放肆！” 乾安断喝一声，乾宇这才咬着牙关恨恨地松开赵安。 但看他架势，这一拳不打出来，卸不掉滔天之怒。 乾安上下打量过来，笑道：“赵公公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令本王钦佩，犬子自幼偏居蛮荒，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这位花甲老人说了请。 马上征战天下的老王爷，对个太监这般客气，女帝也有些受不了了，恼怒地瞪了赵安一眼。 赵安暗暗骂娘。 招谁惹谁了！ 而且他说得都是实话，子母蛊无解，想让乾宇留下来，就只能利用守孝做文章。 “陛下，本王打算将黑羽卫士交给他们二人执掌。” 乾安语不惊人死不休，话音未落，乾宇直接跳了出来，他绝不同意！ 区区一个太监，安能与他相提并论，何况黑羽卫队是他父亲一手带出来的，战功赫赫，也是最后的皇权拥趸，岂能被一宦官掌控，岂不闻阉党乱权乎！ “喂，你再说阉党我跟你急！” 赵安也恼了，都穷途末路了还装个锤子！ 在女帝身边是小王爷，在陈家面前就是个屁。 “呵呵，阉人，别以为仗着小聪明，就可以在本小王面前颐指气使，你撒泡尿看看自己够资格吗？呵呵，我忘了，你是个残缺，撒尿也不利索吧？” 乾宇冷笑鄙夷，乾安勃然大怒，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了乾宇一个趔趄，乾宇却捂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得老头直咳嗽，“陛下，犬子无状，还望赎罪。” “罢了，年轻人争强好胜，朕可以理解，只是让赵安统领一半黑羽卫士，真的没问题吗？” 女帝不说还好，一说直接把赵安噎了个半死。 合着为了她辛辛苦苦对抗陈氏，她也认为阉党祸国？ 切！ 老子还不稀罕呢。 “怎么，你还不服气？” 乾宇抓住机会继续冷嘲热讽，赵安斜睨道：“小东西，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一路从云川蛮荒赶来，像条狗一样被人驱赶。” “你说什么，敢侮辱我，我杀了你！” 乾宇直接原地爆炸，再度揪住赵安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 赵安可不怕他，鄙夷道：“声音大了不起？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老子要让着你？就因为你拳头大？” “你！” 乾宇傻了，乾安也傻了。 女帝更是俩眼一黑险些昏过去，她手上就这几个人可用，双方居然还杠上了。 而且这奴才的嘴也太欠了，偏偏她还不得不站出来。 “都住手！狗奴才，你也给朕闭嘴！” 女帝大怒，一拍桌子。 赵安和乾宇对视一眼，终于分开。 乾安古怪到：“陛下，赵公公倒是一位性情中人，说句不中听的，如今局势危如累卵，犬子也确实没资格教育别人。宇儿，为父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咕咚！ 乾宇单膝跪地，愤愤道：“他一个阉人凭什么统领黑羽卫士！” 百战之军，当以铁血之将为先，区区阉人手无缚鸡之力，岂能服众？ 赵安正色道：“凭我比你这个大头兵聪明！” “是么？那我们赌一把可好？” “好啊，长冥被陈国公拿下，我笃定他会领命来杀我，不如我们赌一把，谁先拿下他，谁赢。” 这个提议让女帝和乾安震惊。 赵安不得不解释一番自己此前的谋划，听的老头禁不住叫好。 分化皇后和陈国公，此技妙极！ 而且皇后也拒绝不了太子的诱惑，一定会和陈家生出嫌隙！ “陛下，您倒是得了一位不得了的人才。” 乾安忽然觉得心中舒坦了不少，即便他死去，陛下身边有这么一位毒士在，何愁江山不定！ 女帝复杂地望着赵安，心中说不出悲喜。 赵安确实有能力，就是那张嘴不饶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放着以前敢这么说话的太监，怕是早就被凌迟处死了。 又或者正是因为他的无畏，才敢对抗陈国公吧…… 当着女帝和乾安老王爷的面，赵安和乾宇达成了赌约，拿下长冥，败者低头做小弟。 赵安有主场优势，长冥此番铁定来杀他，只要活动在后宫，就可以轻松拿捏。 至于乾宇，赵安丢给了他一套太监服，反正宫里人来人往，各院那么多太监宫女，偶尔多出一个，谁又能认出来，何况御前大太监挡着。 少时，女帝传唤禁卫，护送老王爷回返内城府邸，令暗卫保护。 等赵安和乾宇分出胜负，再做后续安排。 “赵公公，太后召唤。” 冷不丁慈宁宫来了人，听得一旁的乾宇一愣一愣的，警惕道：“你犯什么事了？” “嘿嘿，哥哥在后宫吃得开，你还是早点准备吧，提醒你一句，你不一定打的过长冥，遇事要多动动脑子。” 赵安拍了拍乾宇的肩膀，在他嫌弃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出了御书房。 第40章 露馅了 慈宁宫内，洛清霜正又优哉游哉地品尝奶茶，瞧见赵安来，立刻勾了勾纤长的玉指。 赵安一个滑轨来到她面前，谄媚的不得了，“太后，奶茶还合胃口吗？” “哀家甚是喜欢。” 洛清霜摆摆手，包括魏云雕在内的所有下人全部退出大殿。 赵安摸不着头脑，也不敢问。 等所有人退走，她才怠懒地开口，“乾安老王爷是你带入宫的吧？” “是奴才。” “听闻外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你怎么把人带进来的。” 洛清霜的凤眼闪烁精光，由不得赵安迟疑半分，索性将来时想好的借口一股脑说了出来。 比如，出去为陛下装裱诗词，耽搁了些时间，在城外过夜，顺路把人带来的。 洛清霜的笑容依旧，随手一指殿外，赵安顺着她的指尖一瞥，险些把尿吓出来。 百米外的宫殿房顶上，一个浑身金甲的年轻将领，手扺乌弓，拉满弓弦，锐利的劲弩瞄准了慈宁宫，也就是他！ 靠！ 宫里还隐藏着高手。 隔得那么远，赵安感觉眉头发毛，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爆头！ “哀家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洛清霜语笑嫣然，美丽且令人毛骨悚然。 赵安暗暗叫苦，昨天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大概情况，却也隐瞒了一些细节，例如和秀三娘的商业合作。 洛清霜聊起玉指勾住赵安的下巴，性感冷艳的脸蛋凑近了几分，“哀家喜欢听话的小狗儿，只要肯做个乖孩子，哀家会疼爱的。” “是……” 赵安急忙低头避开锐利的目光。 不愧是真正执掌后宫的女人！ 她可以洞悉一切，实力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愧是大BoSS！ 就这段位，甩了皇后那个胸大无脑的，一百条大马路。 “嗯，奶茶不错。” 洛清霜长身而起，再度挥手，宫门自动关闭。 偌大的殿堂阴暗下来，赵安心里直发毛，不知道老妖婆要干什么！ 喜怒无常，根本让人摸不清路数！ “王贵妃怀孕是假的吧？” 她冷不丁询问，赵安这次没有犹豫，点头如捣蒜，顺带恭维了两句。 她娇笑一阵，活像个女魔头。 “后宫总算有点意思了。哀家问你，皇帝为何忽然宠幸皇后和王贵妃。” “奴才不知。” 开玩笑！ 阳锐未去，若被她知道还得了！ “是么？” 洛清霜回头，凤眼扫视过来，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赵安的胯下，赵安赶忙佝偻身子，冷汗涔涔。 不会吧不会吧！ 她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胡思乱想的时候，洛清霜忽然收回目光打了个哈欠，“哀家有些乏了，来，为哀家舒缓一下。” 她迈步入了芙蓉帐。 赵安心道要完！ 她远比后宫哪些蠢女人聪明，万一身子起了反应，岂不是要暴露？ 圣命难违。 赵安硬着头皮跟到芙蓉帐内，只见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示意凑近些。 赵安立刻跪在床边遮挡下半身，大手按住她的香肩。 她的肌肤又滑又软，怪不得曹贼好人妻，果然不是女帝那些小女人能比的。 时间慢慢流失，赵安的眼镜几乎陷入了她雪白的深沟无法自拔，很自然地搭起了小帐篷。 洛清霜地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奴才，你平日里都是怎么伺候皇帝的？” “奴才本本分分，丝毫不敢僭越。” “哀家听说，陛下要那两人侍寝的时候，总是熄灯，这是为何？” “呃……或许陛下有一些小嗜好吧。” “原来如此。” 洛清霜忽然睁开凤眸，慵懒地侧过娇躯，一只白嫩的玉手撑起脸颊，仿佛一条美女蛇，“站起来，让哀家瞧瞧。” “奴才不敢。” 赵安慌得一批，脸色白了几分。 洛清霜蹙眉道：“哀家刚才是不是说过，喜欢乖孩子？” “奴才……” “起身。” 她生气了，柳眉一挑不怒自威。 赵安六神无主，站起来就嗝屁了！ 怎么办？ 在线等！ 芙蓉帐静悄悄的，俩人对视，一个冷脸，一个苦笑。 赵安的内心极度煎熬，瞧她不肯罢休，索性心一横，抓住裤腰带就要起身。 死就死了，娘的，临死前也要给她打一针！ 就在赵安豁出性命站起来的同时，洛清霜忽然转身背对过来，低声道：“哀家倦了，你且去吧，记住哀家说过的话，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哀家这边一趟，明白吗？” “是……” 赵安有点懵逼，这老妖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裤子都脱了。 就这？ 显然她看出什么来了，却没有点破。 难道她也需要男人填补空虚，今天只是确定一下。 赵安可不想带着疑问和煎熬离开，否则肯定提心吊胆睡不着，既然她不想杀，索性弄个究竟，于是盯着她雪白的颈子，硬气道：“太后，奴才学了一些推拿的技法，要不要伺候您？” “不用。” “太后，奴才的手艺，陛下可是连连称赞哩。” 洛清霜下意识回头，不经意间瞥见小帐篷，赶忙将头又挪了回去，沉声道：“休要胡言。” 赵安一惊，她究竟知不知道皇帝的真实身份？ 既然她不说，便不问了。 赵安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剑指娇躯，一时半会消停不了。 洛清霜也没有再赶人，又等了一炷香她才开口，“奴才，你可以走了。” 呵呵，她还挺懂，不愧是过来人。 赵安深深地作揖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洛清霜听到关门声，娇躯一颤，完美的女王脸尽显恼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刚才确定之后本该一刀剁碎了这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但鬼使神差的她却改变了想法，有种莫名的渴望和期待…… 可是她的身份又不能说什么，让她无比的窝火。 “奴才，哀家决不容你霍乱后宫。” 洛清霜深深的呼吸，强行压制躁动的心肝。 殿门外，赵安不知道自己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瞧着魏云雕不阴不阳的脸，当着他面掏出一块锦帕，翻来覆去地擦拭手指。 魏云雕见状险些吐血三升。 他的心爱的主子啊，竟然被一头外来的野猪拱了！ 第41章 狂徒 擦拭完双手还不算，赵安盯着五指自言自语，“好香的海鲜味。” “赵公公，慈宁宫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魏云雕咬着牙关下了逐客令，赵安嘿嘿一笑，将手放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魏公公，您老了，年轻人的活，你做不来。” “赵公公在说什么，杂家听不懂。” “不懂没关系，反正我还会再来慈宁宫，以后还要有劳魏公公多多关照。” 言讫，赵安拍拍屁股扬长而去，丝毫不理会魏云雕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后宫之中，女帝不能人事，各路妃嫔空闺寂寞，总要排解，她们的贴身太监或宫女便成了唯一的发泄口。 对魏云雕而言，太后寡居，不可能有男人，所以就是他的私有物。 如今被一外人雀占鸠巢，他岂能不恼。 “该死的小东西，杂家早晚剁碎了你！” 魏云雕恨恨地骂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推开慈宁宫的门，靠近芙蓉帐就听到低沉的喘息，隐约看到洛清霜的玉手伸入凤袍摩挲，他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太后，可要奴才服侍？” “出去。” 洛清霜斜睨，一双凤眸毫无感情。 魏云雕头皮发麻慌忙退下。 他有些懵，以前太后总是需要他，今个怎么亲自动手了！ 殊不知，此刻的洛清霜脑子里，都是那小太监撑起的帐篷。 宁坤宫内，陈玉茹叫来了王太医。 名义上调养身体，实则她有问题要问。 王贵妃是否真的有孕，又比如太医院是否给陛下开了药，避免她这个皇后怀有龙子。 王太医跪在地上一副老实人模样，“娘娘明鉴，王贵妃确实曾有孕在身，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小产。至于陛下，只是让下官开了些滋补养身的药物。” “撒谎！” 陈玉茹猛拍桌子，柳叶弯眉拧成了川字，“休要欺瞒本宫，可仔细你的皮！” 砰砰砰—— 王太医磕头如捣蒜。 不管怎么问，他就一句话，没有。 打死也没有欺瞒！ 开玩笑！ 他敢说都是假的，就完犊子了。 如若泄露天机，赵安会把他二弟切片，他不想变成不人不鬼的阉人。 “呵呵，真当本宫是妇人，什么都不知？荷叶。” 陈玉茹招招手，荷叶不知从哪取来一根鎏金马鞭。 王太医王方寸大乱，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娘娘开恩啊，下官若有欺瞒，万世不得人身！” “都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本宫打。” 陈玉茹铁了心要搞清楚一些事，荷叶也不废话，来到王太医背后抡起鞭子就抽。 杀猪般的惨叫传出大殿。 恰好赵安经过，竖起耳朵一听，不禁心神剧变。 妈的！ 那胸大无脑的女人又在搞事。 王太医是隐患，必须尽快隐藏，否则后患无穷。 来不及多想，加快脚步赶往大殿，来到门前才后知后觉放缓步伐，掩去紧张的情绪，喊道：“娘娘，奴才求见。” 陈玉茹眼眸一眯，示意近前，然后非但不让荷叶住手，反而让她往死里抽。 王太医一把年纪，哪受得住，几鞭子下去便蜷在地上打哆嗦。 赵安假意关切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这庸医力有不逮，害得妹妹小产，本宫当要为她讨个说法。”陈玉茹似笑非笑地回答。 赵安一阵恶寒。 编，继续编！ 想撬开这老头的嘴纯粹是想多了，他已经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不可能自掘坟墓，咬住不放还有生机。 “荷叶姐姐累了吧？不如让杂家来帮娘娘出口气。” 赵安背对着陈玉茹，给了一个眼神。 荷叶一怔，下意识将马鞭递过来，赵安接过鞭子掂量一番，对王太医冷笑道；“庸医，娘娘教训你，是你的福分。” 啪！ 一鞭下去看似很重，其实都是巧劲，且打在了完好的皮肤上。 王太医不明就里，蜷缩在地上强撑。 赵安剑眉一挑，“呦呵，骨头挺硬，叫大声点！” 啪！ 又是一鞭。 这次抽在王太医的大腿上，他惨叫，嗓门极大。 “不错，再大声点！” 赵安一口气连续抽了好几鞭，边抽边骂，王太医就算是一头猪也明白了，于是扯嗓子就开始嚎。 老而弥坚，极其销魂。 陈玉茹被吵得受不了，不耐烦道：“罢了，送王太医回去吧。” 赵安“不情不愿”地住手，又踹了王太医一脚，啐道：“老家伙，眼睛擦亮点，若敢犯浑，杂家亲自送你上路。” “下官知道，下官不敢。” 王太医哆哆嗦嗦，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大殿。 赵安暗暗松了口气。 陈玉茹还算有些脑子，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既然她盯上了王太医，就必须早下决断。 “赵公公，本宫给你个任务，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本宫怀上龙子。” 陈玉茹冷冰冰的提了个要求。 她刚刚看了一场戏，固然怀疑双方勾连，却也没有半分证据， 唯一证明赵安忠心的办法，就是让她怀有身孕。 赵安被她一句话干懵逼了，愕然道：“奴才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帮陛下推屁股吧。” 噗嗤！ 荷叶没忍住险些笑喷。 陈玉茹呸了一声，愠怒骂道：“推屁股也好，下药也要好，总之，只要你能做到，本宫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否则……哼哼。” 杀意！ 赵安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寒气爬满脊背，但不是源于皇后，而是偏殿！ 下意识把眼角的余光瞥向偏殿门窗户，长冥的脸一闪而过。 靠！ 他真要杀人！ 也对，他一心向着他心目中的白月光，此番即便被诛连，但舔狗本性难移，哪怕让他推皇帝的屁股玩他的女人，他也肯！ 如果陈玉茹再不能怀上，他确实该怀疑了。 该死！ 今个就不该贸贸然闯进来。 而且自己不可能真跟陈玉茹要孩子，否则还怎么帮助女帝铲除陈家？ 赵安越想越麻，突然灵机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蔓延。 长冥一直想得到陈玉茹，不如让他跟皇后生孩子，让他得偿所愿！ 此法若行，一则避开杀劫，二则彻底拉拢长冥，三则可令皇后心安。 甚至还可以让其和父兄决裂！ 第42章 长冥，要女人不要？ 赵安越想越喜，以至于眉飞色舞。 “奴才，你笑什么？” 陈玉茹等不到答复，又见赵安在那傻笑，登时躁怒。 赵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奴才领命，这几日定然让娘娘得偿所愿。” “当真？” 陈玉茹又惊又喜，赵安本能的和她保持距离，再度做出了承诺。 “好，好！本宫若能怀上，当记你首功！” 这些日子的憋屈，陈玉茹今天终于发泄出来，笑容无比的明媚。 赵安一阵失神。 计是好计…… 可惜了这个蠢女人，终究还是要沦为皇权争锋的牺牲品。 “娘娘，不知长冥兄可在？上次牵累了长冥兄，奴才想跟他道个歉。” “长冥，出来吧。” 陈玉茹心情大好，冲着内殿招了招手。 长冥惨白着一张脸，捂着胸膛一步一晃地出门，他没什么好脸色，陈氏父子固然无情无义，但这太监也不是个好东西，上赶着把他的女人送出去。 赵安冲着他深深地作揖，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吹捧他为了皇后付出的一切。 长冥终于好受了一些，冷漠地问：“赵公公，还有何事？” “长冥兄，不如换套衣服，咱们去御膳房小酌一杯？”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嘿嘿，杂家好歹也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吃杯酒总是没问题的。” 赵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长冥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陈玉茹。 陈玉茹略微沉吟，便让荷叶取来一身太监服服侍他换上，最后他和赵安一起离开了大殿。 去御膳房的路上，长冥绷着脸也不说话，赵安戏谑道：“长冥兄，小弟送你的诗，你给娘娘了吗？” “没有。”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事可耽误不得。” “她心里只有皇上，我连碰都碰不了她。”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 唰！ 赵安被长冥一把揪住衣领死死地按在了墙上，他的表情扭曲而阴森，“警告你，你敢对她心怀不轨，别怪我现在就宰了你！” “大哥，有话好说，她可是皇后娘娘，我哪里敢。” 赵安拍了拍他的手，他瞪了一眼方才罢休。 来到御膳房，赵安让小顺子准备了一个僻静的房间，等到美味佳肴呈上，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两人。 长冥一口气灌了五六杯酒，然后按着桌子大喘气，指甲几乎刺进了桌面。 他的恨，赵安感受得到。 “长冥兄，身上的伤不打紧吧？”赵安故作关心地询问，长冥一怔，低头看看胸口，沉默不语。 “陈国公也真是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何故厚此薄彼。” “赵安，你最好不要跟我阴阳怪气，有屁就放！” 长冥此刻心浮气躁，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赵安略微思索，凑近了他几分，“小弟就问你一句，陈国公和你家小姐，你帮谁？” 长冥抬起猩红的眼珠，凶性毕露，“别逼我现在就杀你。” 赵安耸了耸肩，自顾自地把玩酒杯，“不要跟我说你两边都帮，大家都是成年人，未来的你早晚要选择一条路，反正小弟我是一定要跟娘娘站在一起的，因为我是个阉人，只能留在宫里。” 长冥漠然，拳头暗暗攥紧了几分。 他何尝不明白，大公子那番话，从昨天到现在，在他脑子里回响了无数次。 未来皇权争锋，必然是陈氏内斗。 赵安见状继续添油加醋，“可惜娘娘虽贵为帝后，但在后宫却一无所依，他日大难临头，兄妹阋墙，该如何自处？” 长冥依旧保持沉默，抓起酒杯狠灌几口，眼眶更显猩红。 赵安很适宜地长叹一声，“小弟有心帮助娘娘与这大势争上一争，可惜势单力薄，恐怕不能成事，将来或许会和娘娘一起共赴黄泉。”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长冥重重地放下酒杯，饱含怒气，赵安没好气地回怼，“我说得都是实话，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别那么天真好不好？” 长冥哑口无言，犹豫片刻才道：“你可有破局之法？” “当然，关键是看你怎么选。” 赵安故作高深，对上他狐疑的眼神，起身来到他身旁落座，“皇后在后宫能依靠谁？” “自然是皇帝。” 长冥张嘴就来，然后一怔，骇然惊起，眼底尽是惊怒和暴躁，“你！” “嘘——别那么大反应。” 赵安做了个噤声手势，而后指指门外，长冥冷笑不语，赵安也不管这些，继续自说自话，“娘娘离开陈家，便不再是陈家人。怀有龙子，才能安身立命，起码需要皇帝来奠定根基。” “你知道，我不可能帮助狗皇帝。” “我也不会，我只会帮助皇后娘娘，娘娘的命令高于一切，哪怕将来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倒是你长冥兄，嘴上说爱，却一点风险也不肯冒，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你敢辱我！” “辱你都是轻的，七尺男儿不敢为心爱的女人遮风挡雨，算什么？懦夫。” 砰！ 赵安冷不丁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娘希匹！ 赵安不甘示弱，挣起身反手也是一拳。 长冥没料到这死太监敢还手，登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俩人对视，同时冲对方啐了口血唾沫。 “发泄了，可以听我说下去了吗？” 赵安递了一杯酒，长冥愤愤地接过，“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的计划，否则我定会杀你。” “别动不动喊打喊杀，我们都是娘娘的人。” 赵安嘿嘿一笑，跟他解释现在宫里的形势。 小太监为了皇后娘娘，甘愿冒险给王贵妃下毒，这也是皇帝默许的，因为皇帝要借助王氏对付陈国公。 一席话真真假假，长冥整个人都傻了。 宫廷的尔虞我诈，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所以，皇帝也需要娘娘？我该怎么做，你直说。” “我打算把长冥兄献给狗皇帝。” “你说什么？” 长冥急了，他是谋害乾安老王爷的罪魁祸首，且子母蛊无解，他会死的！ “放心，狗皇帝现在无人可用，他一定会留下你，甚至可以答应让你得尝所愿，就为了获得你的忠诚。” 赵安说着自己的计划，一次次刷新了长冥的认知。 不怕他不乖乖入瓮，因为他没得选。 第43章 精神损失费 长冥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海量信息，认真地问：“你确定皇帝会答应？如果他要杀我，我暴起发难也要带走他。” “确定，你和娘娘的儿子，就是太子，我会帮你和皇后利用皇权对付陈家，最后狗皇帝被赶下皇位，你做个太上皇不香嘛？” 赵安凑在长冥耳边低语，一番话太有蛊惑性。 权力的顶峰，没有男人会轻言拒绝！ 过程有风险，回报却无比巨大。 房间的气氛非常压抑。 就在赵安拿捏不稳，手心冒汗的时候，长冥终于红着眼睛地抬起了头，“我答应了。” “好，你先回去，但这件事一定要瞒住皇后，否则我们俩就完蛋了。至于以后怎么得到她的真心，我也会帮你。” 两人对视，一饮盟誓。 御书房里，乾宇不在，只有女帝心烦意乱地批阅奏折，瞧人回来，她没好气道：“你又跑去哪里了？后宫可不是你家！” 嘁，这女人，好大气性！ 为了她，赵安可是死了几个亿的脑细胞，才把长冥勾搭上船。 赵安快步到了她身边，低声解释了原委。 女帝震惊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望着赵安仿佛在审视怪物。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与虎谋皮，万一……” “放心，没有万一，只要陛下暂时留下长冥，我就能拿捏他，何况还能顺利完成我和乾宇的赌约，掌控黑羽卫士，何乐不为？” “你是个疯子。” 女帝说不恐惧是假的，这奴才何止是毒士，简直是个怪物！ 在危局中居然能够利用敌人，让对方心甘情愿当作皇权利刃，就冲这份无双才情，放眼历朝历代也不可多得的存在。 “嘿嘿，不要崇拜哥，这才哪到哪？” 赵安叉着腰极为嘚瑟，女帝恨得牙痒痒，“你哪只眼睛看到朕崇拜你了。” 话虽如此，但女帝此刻却无比的安心，她不懂这股该死的安全感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商定了一些细节。 傍晚时分。 女帝屏退养心殿所有下人，只在门口留了两个禁卫军。 赵安带着伴作了太监长冥佝偻着身子入殿。 女帝端坐龙椅，望着仇人逼近，她一双凤眼尽是滔天杀意！ 长冥一直没有抬头，来到近前倒头就跪，“罪人叩见陛下。” “长冥，你的事朕已知晓，念在你也是迫不得已，朕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女帝冷着脸，粉拳捏得吱吱作响。 赵安忙给了她一个眼神。 事到临头，她千万别瞎搞！ 女帝见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杀意，淡漠道：“你要知道，朕想杀你一句话就够了，但愿你不要再有歹意，若为朕所用，将来放你和娇妻逍遥世外，也未尝不可。” “罪人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办事。” “好，你且去准备，晚些时候，赵公公会把皇后接来，该怎么做，不需要朕提醒吧？” “罪人知道。” 这事成了。 太顺利，顺利到长冥怀疑人生。 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终于是他了！ 女帝挥了挥手，赵安带着长冥折返住处，小林子早已被打发去了云妃那边，所以也不怕事情败露。 长冥不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很激动，激动得近乎疯狂。 赵安嘿嘿一笑，给了他一颗药丸子。 这东西被黄忠验证过，劲道可大。 另外他必须注意，干那事的时候不能说话，最好先封上哑穴。 长冥就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再也没有了二心。 夜幕终于降临。 长冥先一步去了养心殿隐藏，赵安则是去往了宁坤宫接陈玉茹。 陈玉茹沐浴完毕，赤裸裸地躺在香榻上，玉腿横陈，风光无限。 赵安吞了口唾沫，将她粗鲁地用被子裹住，扛起来就走。 今晚的暴风雨可是很猛烈的，不晓得她抗不扛得住。 回到养心殿，一如既往的熄灯，陈玉茹早已习以为常，娇滴滴地呼唤：“陛下，您在哪呢？” 女帝立在床榻旁，温柔道：“爱妃，别急，朕会好好疼惜你的。” 与此同时长冥早已换好一身华服，不等被褥掀开，他就迫不及待扑了上去，吻上了温软的唇瓣，抱紧了朝思暮想的火热身子。 芙蓉帐内很快传出了女人放浪的叫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不远处的赵安和女帝口干舌燥，赵安不自觉地搂住了女帝的腰肢，她惊怒之下一把拍开大爪子。 纱帐内，正在极力承欢的陈玉茹娇声询问，“陛下，是什么动静？” 赵安回答道：“不好意思，是奴才碰到东西了。” “狗奴才，你居然还在。” “陛下要奴才推屁股吗？” “奴才，还不快滚。” 陈玉茹羞怒交加，然后又是一声酥软到骨子里的浪叫。 赵安暗暗对女帝道：“长冥挺厉害的。” “一脑袋废料的奴才。” 女帝看向窗外极力保持心神稳定。 这般近的距离，赵安只能看到她的侧颜轮廓，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 所谓九五之尊却是天底下头号可怜人。 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别人玩弄自己的妃子，绿毛龟怕也不过如此吧。 一夜春情无尽。 赵安和女帝备受煎熬，也不知长冥玩弄了陈玉茹多少次，反正听到了陈玉茹惨烈的求饶声，她的下半身都要没知觉了。 直到黎明时分，长冥才颤颤巍巍地逃离养心殿。 赵安和女帝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疲惫。 “老大，加班有功钱吗？” “没有。” “小的申请三倍工资，外加精神损失费。” “想都别想，朕还不知道找谁要赔偿呢。” “要不小的赔偿给您几个亿？” “休想。” 女帝的一双腿湿透了。 昨晚好几次险些把赵安扑倒，最终还是理性战胜的欲望。 又是一阵煎熬，天光放亮时，侍女们进来伺候陈玉茹穿戴。 她的神采越发地娇媚，走路一瘸一拐，俨然一副风暴过后弱柳扶风的娇弱模样。 离开时，她千娇百媚地白了女帝一眼方才退去。 女帝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半废地靠着龙椅指示侍女赶紧收拾床铺，她要休憩。 侍女换好床铺退走，赵安先一头扑上了龙床。 “起来，听到没有!” 女帝恨得牙根痒痒，又打又踹，赵安不为所动，沉得像一头死猪，她拖不动只躺在一旁。 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不堪入目的场景，一张绝美的脸儿不自觉地转向了假寐的混账东西。 也不知如此荒唐，是对是错。 第44章 下作的小太监 陈玉茹再度得宠，后宫风云何去何从？ 消息不胫而走，满堂公卿议论纷纷，其中最愤怒的莫过于王昌。 女儿小产，若说之前没有证据，那么现在几乎可以坐实陈氏在背后捣鬼！ 朝堂之上，王昌阴恻恻地盯着淡漠如水的陈国公，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女帝见状暗喜不已。 赵安却笑不出来，因为从上朝开始，陈国公就一直盯着他看个不停，那份隐匿的杀机，令他的汗毛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下了朝堂，赵安在御书房见到了乾宇，对方准备好了“美食珍馐”，只要见到长冥，以结交的名义同饮，就可以轻松拿下。 女帝哭笑不得，“小王爷不用麻烦，赵公公昨日已拿下长冥，他赢了。” “不可能！” 乾宇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不信，赵安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 “朕可以为他证明，难道小王爷连朕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吗？” “臣不敢。” 乾宇自觉失言，慌忙请罪。 赵安笑眯眯地说道：“按照赌约，以后我就是你大哥，叫声哥哥听听看。” “你做梦！” 乾宇铁骨铮铮，哪怕他从城墙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又岂能跟阉党称兄道弟。 “小王爷，不可造次。” “是……大哥。” 乾宇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挤出了两个字，垄哈哈大笑，一句二弟令得乾宇急了眼。 女帝没心情理会俩人，她现在该考虑乾安老王爷的身后事了。 估摸着子母蛊发作就在这几日。 两天时间，后宫出奇的平静，长冥也遇到了麻烦。 前几日大公子让他除掉他的大恩人赵安，可杀掉赵安他也完了。 熟悉的御膳房，熟悉的美酒佳肴。 赵安和长冥对饮，“大公子让你杀我，无外乎是让娘娘在后宫孤立无援，你若按他说的做，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不必言语相激，我不会杀你。” 长冥哼了一声。 这两天他一直隐藏在宁坤殿守着陈玉茹，陈玉茹虽没说什么，但总是待在宫里，也不是个事，最起码找个由头。 否则即便皇后不赶他走，大公子也容不下他。 “不妨假死，金蟾脱壳。” 赵安放下酒杯，星眸尽是睿智的光芒。 既然选择投诚，明面上的身份肯定不能再用，以太监的身份，安枕后宫对双方都有利，而且还能常伴皇后身旁，何乐不为。 长冥略微思索便同意了，只是该如何脱壳。 “袭击我，被陛下发现，而后死于禁军之手，碎尸万段，再一把火烧掉，就算大公子再厉害，也不可能认出一撮灰烬是不是你。” 赵安的计划还需要一具尸体，深宫难以勾连外界，运送死囚不合适，所以需要一个垫背。 长冥微微一惊，这太监比他预想的狠毒多了。 “当务之急是加大我在后宫的影响力，职权越高，我们以后可操作空间就越大。几个大太监各自掌握机要，其中最关键的，就属内务总管太监，周方。” 周方掌握着后宫的日常用度和采买，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运入后宫。 长冥恍然大悟，他可以出手，只是冷不丁一个大太监暴毙，会惹出大乱子。 赵安桀桀一笑，活像个大反派。 周方必须死，上次在太后身边嚼舌头，嚼得很爽，害得他挨了二十大板！ 至于怎么动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顶撞太后！ 长冥整个人都傻了，眼前这货何止大胆，简直嚣张的没边！ 那可是太后啊，可以说是整个国家最神秘的存在。 片刻后，赵安进了太医院。 王太医一筹不展，见到赵安便是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赵公公，您可要救救下官，这皇宫下官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没说谎，这两日他提心吊胆，生怕东窗事发，只求远离朝堂纷争，安安稳稳开个医馆过日子。 赵安微微一笑，“帮我一个忙，我便想办法送你出宫，当然，你出宫之后要为我效命。” “下官都答应，您尽管说。” “给我强力催情药，能放倒老公牛的那种。” “下官斗胆，请问您是给谁用？” 王太医有种不好的预感，整个后宫唯一的男人就是皇帝，给皇帝下这么猛的药，铁定出事！ “你管的太宽了，好好办事，管好自己的嘴，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安全无虞。” “下官这就去准备！” 王太医一咬牙，豁出去了。 不消多时便配置了一味猛药，按照他的说法，雄性沾染丁点就会狂性大发，全部服下，必定失去理智，哪怕一头母猪都不会放过。 “好好待着，等我消息。” 赵安收下药物，匆匆回了御书房。 女帝闻言黛眉紧蹙，“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出了事，朕可保不住你！” “嘿嘿，陛下只要帮我安排个机会，剩下的自然水到渠成。” 赵安需要她宴请太后，召唤周方等人在旁伺候，届时周方定然冲撞太后，御前大太监护驾，顺理成章接下内务权柄。 “奴才，朕看你所图甚大，是不是真要图谋篡位？” 女帝话锋一转，冷笑起来。 赵安“鼻子一酸”，跪下来一把抱住她的大长腿，扯嗓子就哭，“陛下诶，小的都是为了您的江山社稷，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女帝娇躯一颤，顿时脸蛋羞红，一脚将赵安踹成了滚地王八。 这狗奴才哪里是求饶，爪子已顺着袍子，摸到了她的大腿根，近乎侵犯到了她的私家重地！ 赵安坏笑一声，手感又滑又嫩，真心不错！ 权当帮她谋划，收回的小小利息。 “哼，若非朕还要你这奴才办事，定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我胆子可小，陛下可不能吓我，指不定咱回头就效忠陈氏了。” “你敢……” 女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胆大包天的贱奴，就是皮痒了！ 闹归闹，计划还是要执行的。 赵安一本正经地说了些细节，女帝沉吟道：“后宫的大太监有一大半是太后的人，你若能收回权柄，对朕确实有好处。不过你要切记，万不可引火烧身，否则朕决计不会管你。” “喏。” 赵安假模假式地抱了抱拳，领命而去。 望着潇洒的背影，女帝的嘴角不知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有主心骨的感觉真奇妙…… 第45章 险死还生 内务大院。 周方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见到赵安根本不起身迎接，躺在椅子上像个大爷。 赵安心中泛冷。 他娘的！ 你就作死吧，明天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简单传达了女帝的旨意，明日祈年殿设宴，母子同乐，内务操办怠慢不得。 “赵公公放心，章程我熟，怕只怕太后不会同意。” 周方所言不假，以前皇帝也曾邀请太后饮宴，但太后总是推诿身体不适，婉拒邀约。 “就算太后不允，也是陛下一片孝心，你只管办好就是。” 赵安说完转身就走，周方啐了口唾沫，骂道：“嚣张的小子，杂家早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慈宁宫内歌舞升平，洛清霜兴致缺缺地吃着下人递来的葡萄，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龙精虎猛的小太监。 三十四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她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多年不知肉滋味，而今看到小鲜肉竟有些按捺不住，实属不该。 “太后，赵公公求见。” 魏云雕摆着一张苦瓜脸，不情不愿地来传话。 洛清霜闻言登时双眸爆出精光，大袖一挥，“宣！” 这般喜悦之情毫不掩饰，令得魏云雕龇牙咧嘴，恨恨地出门接引。 殿外的赵安瞧他表情不禁郁闷，这老灯什么眼神？ 二人入殿，洛清霜上下打量精气神饱满的小男人，越看越是满意，微笑道：“赵公公何来？” 赵安立马说了皇帝有约，祈年殿设宴之事。 魏云雕不悦道：“太后早就下了懿旨，非是逢年过节，不参与宴会，赵公公还是请回吧。” 呵呵！ 赵安怎么可能走，眼巴巴地望着性感的大美人，一副可怜模样。 洛清霜横了魏云雕一眼，不悦道：“哀家的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魏云雕被怼的直翻白眼，赶忙告罪，乖乖退到一旁，越发恨透了赵安！ 他决定了，先下手为强，找机会做掉这该死的小东西，免得自家地位不保。 “小安子，皇帝有何喜事，为何要请哀家？” “陛下说许久未见，思念母亲，特地备下宴席，只求共享天伦。” “你倒是会说话，爱家若说不允，唯恐皇帝多心，哀家答应便是。” “谢太后成全。” 赵安也没想到这般顺利，看来她在慈宁宫待得太久，想出去转转了。 想到此处打算告退，谁想太后屏退了所有人，单独把他留了下来。 殿门徐徐关闭，赵安菊花一紧，心中忐忑。 洛清霜踱步到面前，凤眸尽是柔光，“小安子，你可想过来慈宁宫伺候哀家？” “啊？” 赵安懵得一批。 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你，不愿吗？” 洛清霜的眼眸不见了笑意，赵安讪讪道：“奴才也想此后太后，只恐陛下不放。” “哀家亲自要人，他定然会同意。” 呃…… 说实话，赵安确实有加入慈宁宫的意思，但女帝会怎么想，还要直接跟魏云雕撕破脸，两头不讨好，想做却不能做。 “呵呵，哀家只是随口一说，自然不会耽误了你的前途。” 洛清霜忽然又松了口，然后在身边走来走去也不说话，也不放人离开，赵安心里直打鼓，这个女人是他入宫以来，第一个看不透的。 且喜怒无常，比女帝小可爱难对付一万倍。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安坐立不安，突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伸到了腰间！ 低下头，只见雪白的玉指从身后，绕到腰腹向下降落，最后落到胯下一抓。 赵安顿时涨得面红耳赤。 这就是女王吗？ 受不了了！ “说，你是不是祸害过后宫的妃嫔？皇帝熄灯，是让你来吧？” 洛清霜站在身后，语调压得很低。 赵安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拿捏，痛并快乐着。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你说，哀家要怎么处理你？是烹，是炸，还是……剁碎了煮一锅呢？” 她的嗓音柔媚且杀意凌然，赵安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这种事头一次遇到，万全乱了方寸。 显然，不给太后一个说法，今天很难善了！ 但实话实说也不行，有些事不能摆到明面上，只能对不起女帝了。 赵安心一横，一把握紧了柔弱无骨的小手，喑哑道：“陛下有龙阳之好，臣是被内务总管周方秘密送入宫的，奴才也是无奈，却没有丝毫加害陛下的心思。” “周方，周公公……” 洛清霜凤眸开瞌，威仪尽显，“他好大胆，竟敢霍乱宫闱。” 说完她一顿，讥笑道：“奴才，你怕不是要借哀家的手，除掉他吧。犹记得数日前，他作证你勾连云妃，害你挨了板子，你怀恨在心，是也不是。” 靠！ 这女人不做女帝真是屈才了！ 赵安岂会承认，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奴才忠于太后，僭越之罪，任由您处置。” “你可不仅仅是僭越。” 洛清霜说着狠抓一把，赵安疼得青筋直冒，硬着头皮道：“太后别抓了，您还要不要用了？” “阳锐未去，霍乱后宫，还敢胡言乱语，哀家岂会稀罕你那东西。” 洛清霜松开手，端坐下来，一张完美的容颜不断变幻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杀。 赵安暗暗咬牙，生死被人掌控的感觉真煎熬！ 足足一刻钟，洛清霜的情绪才逐渐平复，愠声道：“也罢，哀家理解皇儿，但你若胆敢泄露分毫，哀家定不留你。” “谢太后开恩。太后，奴才可以走了吗？” “不急，你不是说擅长推拿么？恰好哀家有些困乏，你且来试试。” 她将双手放在腿上，垂下了眼帘。 赵安硬着头皮来到她背后，为她按摩，好歹曾经也是赫赫有名的医生，这点小事手到擒来。 果然，洛清霜一脸的享受，询问了一些家常事。 赵安自然不会实话实说，直言自己半生孤零，六岁给地主老才放牛，十岁被卖去市槽当了奴隶，十四岁逃出来丢了半条命，后来好容易找了个差事，却得罪了官家，后来被卖入了宫里。 第46章 山雨欲来 洛清霜问道：“得罪了哪个官家？” “姓周，传言是陈国公的门客。” 赵安张嘴没一句实话，顺带试探太后一番，果然听到陈国公三个字，她身体一颤，粉拳暗暗握紧了几分。 她似乎和陈国公不太对付，意外收获啊！ “你且去复命，告诉皇帝，明日哀家去赴宴。” 洛清霜摆了摆手，赵安哪敢再多待，马不停蹄匆匆离开，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身为太后，这种事都不杀，要么她想尝尝久别的滋味，要么她心机深沉。 逃是逃不掉了。 必须和她打好关系，在她心里的份量提一提才能久存。 赵安前脚离开，后脚魏云雕就进了大殿，见洛清霜平静如常才松了口气，然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太后，奴才看赵安此人油嘴滑舌，不像善类。” “魏公公，去内务府，让周方立刻带着账本过来。另外，派长垣将军去调查一下赵安的根脚。” “奴才领命。” 魏云雕心花怒放。 太后要调查赵安，说明赵安出了问题，这可是他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一刻钟后，周方献上账本，跪在洛清霜脚下说不出得忐忑和惶恐。 自家事自家清楚，他周方从内务库贪了不少，万一查出来，小命不保。 意外的是，太后并没有翻看账本，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赵安，你是不是带人入过宫？” “奴才没有，冤枉啊！” 周方险些吓尿，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 洛清霜没有说话，玉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账本。 后宫的太监，至少有一大半都是买来的，而内务府出入宫墙更是家常便饭，一个没有净身的男人不可能进来，所以她笃定周方撒谎了。 想到此处，她似笑非笑道：“周公公，你去殿外候着，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离开。” 就这样，周方一脸迷茫地跪在了殿外，一跪就到深夜，洛清霜根本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的膝盖骨都要碎了！ 无奈之下只好求助魏云雕。 魏云雕冷笑道：“还不是赵安捣的鬼，上次你害了他，他指不定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 “魏公公，我冤枉，小的真的没有带人进来过。” 周方快哭了，赵安那个无耻小人，何德何能被太后如此看中。 他奇怪，魏云雕还奇怪呢。 反正看太后架势，不会善罢甘休。 “该死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周方恨得牙痒痒，魏云雕眼睛一亮，撺掇道：“想要安枕后宫，可不能心慈手软，机会就在眼前，就看周公公能不能把握得住。” 周方闻言一愣，而后醍醐灌顶。 对！明日祈年殿设宴，定要赵安死无葬身之地！ 半时辰后，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金甲将军到来，如果赵安在就一定能认出来，正是之前用强弩在百米外瞄准他的那人。 他叫长垣，守卫慈宁宫的神秘存在，只有太后知道他的身份。 长垣单膝跪在芙蓉帐前，低声道：“回太后，查清楚了，赵安早年身世确实凄惨，后来被买入宫廷，被老太监洪彪收养。” “洪彪？有些耳熟。” “他曾是黑厂总管，后被陈国公等人联名赐死，罪名是霍乱后宫。” “想起来了，倒是个忠心耿耿的老奴。” “另外，前段时间赵安和巫师长冥一起去了翠兰园，还写了两首诗博得了花魁千羽薇的好感，千羽薇是原刑部侍郎的独女，刑部侍郎因冒犯小鬼谷石东海的公子，而被弹劾下狱，不久满门诛连，千羽薇被充入了教坊司。” “写诗？” 洛清霜一愣，“你确定？” “千真万确。”长垣摸出了一封宣纸，低着头送到了芙蓉帐边。 雪白的玉手探出纱帐，拿了过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洛清霜望着诗句一时定住了，而后恼怒不已，“该死的奴才，胆敢欺瞒哀家。” 太监不许识字，内务府记账都是外仕的主簿负责。 一个小太监哪来的才气？ 如果真是穷苦出身，这绝不可能！ “太后，是否拿人下狱拷问？”长垣习惯性地询问。 洛清霜思量片刻，否决了，“那奴才且留着，哀家还有用，另外你去通知周方，让他回去。” 长垣领命而去，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看芙蓉帐一眼。 洛清霜撩起帐幔，一身薄薄的纱衣，胴体若隐若现，她翻来覆去地咀嚼这两句诗，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洛家乃书香门第，她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能看出来这两句注定流芳千古。 “小太监会写诗，写得还这般好，又跟害了老王爷的长冥纠缠不清。哀家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洛清霜对赵安的好奇心暴增，杀意也悄然多了几分。 这一夜，赵安不住地打喷嚏，搞不懂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他已吩咐了御膳房，在周方明日入殿前的茶水中下药，应该不会出乱子…… 一夜无话。 第二天祈年殿便忙碌起来，赵安本打算去瞧一眼，意外的魏云雕把账本送了过来，不阴不阳的说：“太后让杂家送来的，杂家也不知道太后的打算。” “或许是让陛下查点吧。” 赵安悻悻地来了一句，不能让人知道他识字，至于太后这般做，十有八九是查过他的底了。 娘的！ 有人办事就是爽，看来以后在太后面前最好不说话，免得说多错多。 赵安将账本丢给了正在查阅奏章的女帝，赵安没说是太后让他查账，只说是希望她这皇帝代劳。 女帝并未多想，打开账本简单扫了一眼，“没什么问题。” “当真没问题？” 赵安随手一指出入数额，谁家出账入账都有一数？ 女帝定睛一瞧被气笑了。 刚才没仔细看，居然每笔账目都有一这个数字！ 摆明是负责记账的外仕主簿留了个心眼，若东窗事发，他也能当做检举周方的证据，把自己摘干净。 “太后为何突然要查周方，你是不是因为那顿板子跟太后说了什么？” 女帝太了解赵安了，不着调又睚眦必报。 第47章 夜宴 赵安拒绝回答女帝的问题，和太后那点事更不能让她知道。 今天太后突然调查周方，说明她动了杀心，更好取利。 等女帝批注完，赵安叫来一个小太监将密函送回慈宁宫，尔后亲自去了御膳房。 意外，竟然见到了周方从房间里出来，后者皮笑肉不笑道：“这么巧，又撞见赵公公了，杂家给您请安了。” 啧啧啧！ 不阴不阳，非奸即盗！ 赵安假模假式地还了一礼，“听闻方公公挨罚，您这身子骨没事吧？” “别提了，太后惩罚咱家，是咱家的福气，不过祈年殿设宴，作为奴才还是要多上点心，咱家先走一步。” 说完，他步履匆匆离开了御膳房。 与此同时小顺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赵安背后，暗道：“老家伙没安好心，他刚给了小的一包茶叶，说是安南国进贡的上品好茶，打算今晚用掉。” “嘁，倒是想一块去了。” 赵安本就打着下药的主意，周方更狠，打算把祈年殿的所有人一锅端了，稍有差池，小顺子必死无疑，而赵安作为小顺子背后的人，自然难辞其咎。 一个小太监唤来了王太医，他接过茶叶闻了闻，惊诧道：“这里头放了些断肠药，剂量不大，却会让人腹痛难忍。” “周方哪来的这些东西？” “下官不知，不过内务库的采购是他负责，或许是趁着外出采买时准备的。” 王太医给的说法令人警觉，如果周方早就买好了，那就意味着他还想害别人，却一直没有下手，如今用在了他这个新晋大总管的身上。 赵安略微思索，嘱咐小顺子，待会把这茶和给周方准备的厚礼，一起送去祈年殿，说什么也要让他喝一壶。 临走前，还问王太医要了些解药。 时间转眼到了正午，御膳房准备妥当。 赵安陪着女帝一起赶往祈年殿，关于周方的事情，也据实相告。 女帝冷漠道：“后宫的奴才都翻天了，真当朕提不起刀。” “你确实提不起啊，否则何止沦落到这种地步。” “奴才，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女帝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恨不得要揍人。 说话间来到祈年殿附近，只见一位金甲将军和一位尖嘴猴腮的老太监守在殿外。 太监是总览嫔妃事宜的大太监梁公公，而背负乌弓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是赵安的老熟人，可惜戴着金面，看不清楚相貌。 饶是女帝也不禁多看了对方一眼。 长垣单膝跪地，看似极为忠厚，女帝笑吟吟地说道：“没想到母后会安排长垣将军过来，这是担心有人行刺吗？” “陛下说笑了，只是例行值守而已。” 简单聊了两句，女帝便大步进了祈年殿，赵安亦步亦趋暗暗嘀咕：“你认识他？” “不太了解，据说是洛家的家将，一手箭术出神入化，指哪打哪。” “这不是比枪还厉害？” 赵安暗暗咋舌。 太后既然那么叼，干嘛不去弄死陈国公，等个鸡毛。 女帝苦涩地摇摇头，她要是能看透太后，就不至于被人架空了。 反正不要存着拉拢长垣的想法，那种人不是区区长冥可比的。 “皇儿来了——” 洛清霜老早就到了，此刻正坐在大殿上，一身雍容华贵，笑吟吟地招手。 魏云雕就伺立在她身后，周方也在，不过他没资格站那么高的位置，仅仅是立在殿下待命。 除此之外，还有秀坊的老太监曹海，后宫的奴隶头头，没有眉毛，笑起来像个歪嘴的开心果，莫名的恶心。 一般后宫犯了事下人，都会送到他手下“调教”。 不过这种场合，应该不至于用到他才对…… 赵安心下警觉，不免多看了两眼，正巧曹海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赵安感觉鸡皮疙瘩蹭蹭往下掉。 好猥琐的脸，这货绝不是个好东西！ 赵安搀扶着女帝上殿落座，桌上尽是来自几千年后的美味佳肴。 女帝虽然吃过一些，依旧连连不禁咋舌，有些哀怨地瞪了赵安一眼，这么多好花样，也不知道提前孝敬她！ 赵安垂着头假装看不到她的小眼神，而是暗暗打量周方。 不晓得他喝茶没有，按照时间来算，再过了一刻钟他就扛不住了吧。 其实仅仅那包茶作为证据，女帝也可以杀，但太后的人，还是太后自己解决为好。 接下来，洛清霜拉着女帝的手，说了些体己的话。 赵安听得昏昏欲睡，突然洛清霜挥了挥衣袖，魏云雕让人送了些茶水过来，她笑道：“赵公公，你一直陪着皇儿，颇有功劳，哀家赐你一盏上好的香茗。” 赵安虎躯一震。 等等，不对劲！ 十万分的不对劲！ 老妖婆闹得哪一出，再看周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这茶绝壁有问题啊！ “咳咳，赵安，太后赏赐，还不接过来。” 女帝小可爱不明内情，暗暗提了个醒。 赵安皮笑肉不笑道：“太后，奴才伺候陛下是天经地义，奴才哪敢要赏赐，倒是陛下终日劳形案牍，奴才心疼得紧，不如这杯茶奴才就借花献佛给陛下吧。” 洛清霜闻言一脸的错愕。 这个不要脸的奴才，聪明是很聪明，却一肚子坏水。 看出她的茶有问题，却拉皇帝出来挡枪！ 简直绝了！ 洛清霜没有回答，似笑非笑道：“赵公公，你说这后宫歌舞升平是不是好事？” “清平晏乐，自然是好事。” “既你不要茶，那么哀家便送你一份礼物褒奖你的忠心。” 洛清霜挥挥手，只见一身金甲的长垣提着一个小太监闯入大殿，一把将人扔到了御前。 小太监恐惧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赵安登时毛骨悚然！ “抬起头来。” 洛清霜不怒自威，殿下的小太监慢慢抬头，一张脸如同死灰。 是小顺子！ 大殿死寂，周方笑得嘴巴都歪了。 赵安这才醍醐灌顶大彻大悟，此前去御膳房撞上周方，周方知道自己的投毒计划无法施行，所以主动向太后告发御膳房的茶水有问题，他也没有喝小顺子为他精心准备的茶水，而是送了过来。 就是眼前这一杯！ 如此一来，有口也说不清。 第48章 虚惊一场 “赵公公，这份礼物喜欢吗？”洛清霜彻底没了笑容，一张女王脸噙着浓浓的杀意。 女帝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来时她就提醒过不要瞎搞，万一败露，她根本无法施以援手。 赵安盯着洛清霜高冷的容颜，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打破僵局。 好在不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如果洛清霜真想搞他，早就让长垣动手了，而不是隐而不发。 下毒不重要，揣摩她的心意，明白她到底需要什么才重要！ 账本，茶叶，还有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老太监曹海…… 赵安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正在大批量死亡，隐隐抓到了什么，却一直不能明悟。 眼看赵安不说话，洛清霜一双眸子眯了起来，俏脸略有失望之色。 周方见状即刻出列，“太后，奴才检举赵公公图谋不轨，企图戕害您和陛下!” 一席话使得偌大的祈年殿杀机凛冽。 女帝愠怒道：“放肆！再敢胡言乱语，朕定斩不饶！” 她生气了，这该死的狗奴才胆敢向她发难！ 她可是皇帝啊，如果在太后面前，她连自己的心腹都保不住，还做个屁的皇帝。 赵安静静地看着她，满心的感动。 如果说此前帮她是形势所迫，那么这一刻倒是有了几分情真意切。 周方打了个哆嗦，一咬牙豁出去了，“陛下，奴才不敢胡说，奴才调查到赵公公管理的御膳房，有茶叶掺杂了毒性，便提前从祈年殿的茶水中挑选了出来。” “胡乱攀咬，罪无可赦！” 女帝柳眉倒竖，当即便要下令，让曹海把人带走。 洛清霜淡淡地说道：“皇儿何必心急，听他把话说完，你贵为九五之尊，不可不分青红皂白。” “儿臣明白……” 女帝有些不甘心地落座，凤眼俯视周方，帝王气息压迫，周方冷汗直冒，但牵扯到自家性命，他再畏惧也得开口，“陛下，人证物证俱在，若是无毒，赵公公可敢饮上一杯。” “有何不敢。” 赵安摸了摸鼻子，趁机往嘴里塞了解药，而后抓过茶盏，在女帝愤恨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这杯茶果然有问题，味道不对。 而且里面不止有断肠草还有春药，但愿自己能抗住春药的效果。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了过来，赵安心头一愣，解药这么快吗？除了茶水凉了点，其他都没问题…… 赵安疑惑地看了洛清霜一眼，大步走下大殿，在周方面前转身展示自己，“怎么样？没问题吧？” 周方傻眼了，眼看赵安确实未发作，他有些不信邪，扑上来又是摸腰又是摸肚子，赵安不悦道：“既然我安然无恙，倒是你赵公公，之前往御膳房送了一包安南国的贡茶，是不是也有问题，小顺子，去把赵公公送的茶叶拿来，我为他也泡一杯。” “赵安，不可造次。” 女帝见赵安平安，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洛清霜笑道：“皇儿别急，后宫要靠这些大太监持掌，他们之间别留下龃龉才好。” “母后教训的是。” 女帝弱了一头，不得不从。 赵安和小顺子交换眼神，后者飞速跑了出去，很快就带回一包茶叶，赵安亲自泡了一被送到了周方面前，周方一咬牙，他拼了。 反正药性不大，那点肚子疼他还扛得住。 殊不知，赵安和小顺子心里都笑开了花，断肠草的毒性不算什么，但里面的春药却很致命，甚至小顺子刚才还故意又抓了一大把药粉，一杯茶都变得浑浊了。 毫不客气的说，这一杯别说老黄牛，野牛也扛不住！ 果然，一杯茶下肚不到一分钟，周方的脸就想开了锅一般，红到了脖子根。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他不受控制地大喘气，疯狂抓挠脖子，而后一双猩红的眼珠盯上了洛清霜，下一秒便如同脱缰的野狗冲上大殿，声嘶力竭地大叫：“女人，我要女人！” 赵安早有准备，率先一步挡在台阶上，一脚将失控地周方踹了个人仰马翻！ 然后长垣将他制服，死死压在地上，饶是如此周方依旧竭力抬着头盯紧了洛清霜，“给我，我要！” 洛清霜并不恼怒，相反的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淡淡地询问赵安：“赵公公，刚才的茶叶真是周公公送去御膳房的？” “奴才岂敢骗您，御膳房的人都可以作证，而且这茶叶根本不是什么贡茶，药物也只可能是内务大总管利用职务从外面运送进来，此外，您安排查验的账本也有很大问题。” “曹公公，人交给你处理了，哀家不想再看到他。” “喏。” 曹海桀桀坏笑，一把揪住周方的脖子，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人拖出了大殿。 祈年殿恢复了平静。 赵安重新回到女帝身后，然后发现洛清霜的眼眸扫过来，噙着三分戏谑，七分愚弄。 靠！ 这老妖婆就是要搞周方，刚才她安排的那杯茶被换了，除却凉了点，根本没问题。 正想着，洛清霜站起身来，慵懒道：“哀家有些乏力。皇帝，哀家借你的赵公公用一用，他的奶茶，哀家喜欢的紧。” “区区一个奴才，母后想用尽管拿去。” 女帝话说忒不中听，赵安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根工具。 就这样，赵安搀扶着洛清霜离开了祈年殿，魏云雕阴着脸跟在身后。 这一路上洛清霜都没说话，而是在笑，笑得赵安瘆得慌。 回到慈宁宫，她屏退了魏云雕在内的所有下人，冷淡地说道：“赵公公是不是觉得哀家要害你？” “奴才不敢。” “周方胆敢贪墨内务府库，死不足惜。哀家看你是个人才，才给你一个机会。至于他和你的争斗，哀家本不想参与，可是你却给他下了春药顶撞天威，你真是好胆。” “嘿嘿，奴才知错。” 赵安笑嘻嘻地一个滑跪抱住大长腿，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恃宠而骄。 洛清霜感受着不安分的大爪子，娇躯一颤，愠怒道：“抱够没有？” “没有。” “你当真以为哀家不会杀你？” “奴才聪明着呢，一定能帮助太后。” “哀家有什么地方你能帮得上忙？” 洛清霜眼眸一亮，笑容意味深长，赵安一本正经道：“太后想要收拢后宫大权，奴才聪明伶俐，一定可以胜任。” “你倒是不谦虚，但你怎么笃定哀家所想？” 洛清霜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一脚把人踢开飘然落座。 第49章 有仇报仇 赵安很机灵地跪在洛清霜身边帮她捏腿，“今日在场的大太监，囊括御前、内务、秀阁、御膳房，甚至总览后宫妃嫔事宜的梁公公也在门口伺候，这些都是您的人。” “你何时成了爱家的人？回答的牵强附会，算你蒙对了一半，你知道后宫有黑厂吗？” 洛清霜提起黑厂，情绪有些起伏。 赵安自然知道黑厂存在，他仅存的记忆中，收养自己的老太监依稀是曾经的黑厂总管，可惜被陈国公等人联名上书给弄死了。 “哀家打算重振黑厂，但重振黑厂需要需要银子，你也知道内务府库空虚，哀家打算将周方的位置交给你，你不是偷摸制作了一些小玩意么？哀家觉得还不错，可以换不少银钱。” 洛清霜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安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硬着头皮问：“太后调查过奴才？” “怎么？你怕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偌大的皇城，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哀家的眼睛。” “看来奴才没得选了。” 形式比人强，赵安只能低头。 黑厂就是原世界的东厂和西厂类似的机构，对皇权有一定维护作用，但也意味着阉党祸国。 洛清霜突然撩起玉指，下令起身。 赵安疑惑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被她一把捏住了胯下那玩意，登时疼得直抽抽，“你Tm轻点……” “狗奴才污言秽语，这就是哀家信任你的依仗。” 洛清霜一脸的恶趣味。 赵安是个假太监，消息传扬出去，就算她不杀，赵安也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她根本不在怕的，被她拿捏就只能依附她。 赵安暗道倒霉，不过有把柄在她手里也未尝不是好事，否则她永远也不会信任。 想到此处，赵安壮着胆子再问：“太后，可是要对付陈国公？” “他？还不配。” 太后的蔑视不像是装得，她貌似真不把陈国公放在眼里。 赵安有点疑惑，那她整备黑厂到底干什么？该不会也想夺权吧！ “奴才，尽心为哀家办事，以后你会知道的，只要办得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您总是这么说，起码拿点好处出来。” “你越发的放肆了，哀家可不会像陛下那般纵容你，若不能令哀家满意，周方就是你的下场。” “想要马儿跑，就要喂马儿吃饱，对吧？” 四目相对，赵安也佩服自己的胆子够大。 洛清霜眯了眯眼眸，抿嘴邪笑，将雪白的手儿伸入了赵安的裤兜，赵安顿时舒服地低吼。 爽！ 女王就是女王，手法太妙了。 当初伺候先帝，她应该没少在床笫之事上下苦功。 至于她知不知道女帝是女儿身，赵安觉得还是不问为好。 许久之后，赵安在洛清霜面前打了个冷战，险些喷她脸上。 而且望着她美丽到妖邪的模样，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满意了吧？你可以滚了。” 洛清霜嫌弃地擦拭玉指，赵安歪嘴笑，“要不奴才也伺候伺候您？” “哀家用不到你。” “喏。” 赵安提了提裤子，一拍屁股告辞而去。 “有意思的小东西，或许他真能重振黑厂，哀家也要行动起来了。” 洛清霜嘴角含春，这是她沉浸在后宫多年，第一次感觉舒心。 另一边，赵安离开慈宁宫后就直奔秀坊。 他得给曹海打声招呼，拿到周方的尸体，帮长冥瞒天过海。 秀坊地处偏远，花了十几分钟才到门前，一些戴着脚枷的侍女和太监正在忙碌，有些脚踝磨地露出了干裂的骨头，触目惊心。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看到来人，仅是用无神的眼睛瞥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忙活。 赵安叫住了一位瘦弱的小侍女，她端着皂盆，干枯的头发遮掩蜡白的脸蛋，枯槁的小手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深处。 赵安不着急去见曹海，而是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果然，她发了高烧，再不救治必死无疑。 她不是特例，一眼望去，绝大多数不是受伤就是患病。 依照秀坊的惯例，濒死的时候会被草席一卷，拉出城扔到乱葬岗，还没咽气就被野狗竞食，惨烈至极。 “你叫什么名字？”赵安轻声询问，小侍女迷茫地仰起头，大眼睛黯淡无光，“宁雪儿。” “好名字，你做错了什么事？” “我出身天云院。” 她是云妃的人！ 现在云妃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侍女红鸾。 出身天云院就是原罪。 这女孩也不过十五六岁，入宫的时候估计年纪更小。 赵安有些于心不忍，对远处张望的管事太监招了招手，后者见状谄媚的跑了过来，“赵公公唤小的？” “给她找个房间休息，再拿些退烧药给她。” “可是……” “嗯？” 赵安眼睛一瞪，大太监的气场极为惊人。 管事太监吓得连缩脖子，不敢怠慢分毫，接过宁雪儿的皂盆，背着她去了内院。 算他聪明，不然打断他的狗腿！ 毫不夸张的说，赵安如今的地位，在后宫也算是只手遮天了。 甚至高于大部分妃嫔，只要不是贵妃，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句赵公公。 深处刑房血迹斑斑。 周方被吊在了墙上，曹海笑得像个老变态，滚烫的烙铁压住周方的胸口，滋滋声不断，烧焦的味道四处蔓延。 “杀了我吧，杀了我！” 周方一身是血，他要疯了，他宁可立即死去，也不想落在一个老变态的手里。 曹海吹了吹烙铁，哂笑道：“周公公别着急啊，慢慢玩才有乐趣，当初你跟杂家抢女人，不是挺嚣张的嘛。” 和赵安预想的不差，大太监之间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心里都记着呢，一有机会岂会放过。 赵安咳了一声，曹海回头顿时媚笑，“哎呦，赵公公您来啦，可是太后有什么旨意？” “没什么，来看看曹公公的威风。” “瞧您说的，都去了阳锐，哪里威风的起来。”说着，他将另一个烙铁递了过来，献宝一般说道：“听说这老小子不开眼，害得您挨了板子，今个当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说的是啊。” 赵安接过烙铁来到周方面前，后者惊恐万状，“赵公公，小人知错了，求您给小人一个痛快！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第50章 大权加身 “曹公公，劳烦先出去，我有话问他。” 赵安瞥了眼曹海，他立刻一副我懂得表情，麻利地退出刑房顺手关了门。 “赵公公，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周方害怕极了，后宫的大太监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赵安看似年幼却也会用毒，能活下来，比他更可怕。 赵安晃了晃滚烫的烙铁，“说，你为谁做事？” “小人对太后忠心耿耿，小人可以发誓。”周方话是这般说，但那双带血的眼睛却滴流转个不停。赵安毫不客气，烙铁压上，一阵滋滋地响声，周方嚎叫如同杀猪，“别用刑，小人都招！” “小人为皇后娘娘做事，都是国公大人安排的。” “贪墨的银两去哪了？” “运出宫去了。” “做了什么？” “小人真的不知啊。” 周方哭了，在后宫他百般获得了太后信任，但在陈国公眼里，顶多是个小虾米。 赵安没做声。 怪不得洛清霜要处理周方，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是要找个人抗雷，她好火中取栗，如今起码能证明她和陈国公并非合作关系。 至于陈国公要钱，不外乎拉拢朝臣或置办军械，图谋叛国。 最后一个问题，陈国公在后宫还安插了什么人。 “这种事小人怎么会知道，小人只求速死。” 周方哭得稀里哗啦，如果没有绳索加身，他定然跪下来磕一个。 赵安冷冷一笑，“我换个问法，你怎么和陈国公联系，可有信函？” “这……” 周方哑巴了。 他不敢说，哪怕到了死亡之时，他依旧对陈国公都抱着极大的恐惧。 赵安凑到了他耳畔，“回答我，让你好死，否则把你烹了。” “我说，我是通过北门禁卫统领周山向外传递消息，信函会烧掉，不敢留存。” 四目相对，赵安拿过一旁桌上的药瓶，打开筛子刺鼻的气味喷涌而出，明显是剧毒。 “送，周公公上路。” 赵安将药瓶塞进周方嘴里，他如同饮蜜一般毫不迟疑地吞下，临死前慢慢抬头，眼神阴鸷，“赵安，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下辈子别再招惹我。” 赵安丢下药瓶转身离去，周方狂笑，几秒后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一位大太监就此殒命。 “赵公公，您审完了？” 曹海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陪着笑，似乎并未偷听。 赵安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偷听，反正自己名义上是为太后办事，陈国公要发难，也是针对太后。 两张银票塞给曹海，赵安笑道：“我越俎代庖，送了周公公上路，而且我答应为他安葬，晚点我会把尸体带走。” “嘿嘿，没问题，给您留着。” 曹海不在乎这些小事，赵安扫过人影罗雀的前院，“那个叫宁雪儿的，也一并送给我吧。” “不瞒赵公公，她是云妃的人。” “无妨，我就喜欢小姑娘，折磨起来一定很有趣。” “不过一个小小侍女，赵公公放心，杂家的嘴巴最紧了。” 曹海比了封嘴的表情，俨然一副老狐狸的模样，然后亲自送赵安离开了秀坊。 赵安没有直接回到书房，而是沿着后宫玄武道遛弯，一直遛到北门。 站在大树下老远张望，一位威风凛凛的禁卫将军，正是周方口中的北门值守禁卫统领周山，周方的老乡。 他给人的感觉倒也不凡，看似颇有勇力，但明显不如长垣厉害。 不如借太后的手干掉他，一来拔除隐患，二来逼迫太后和陈国公对上。 此外黑厂重建也需要人手。 秀坊的太监宫女都可以利用起来…… 赵安暗暗观察周方许久，见他没什么动作方才离开，并且先回了一趟住处取了香皂和香水。 宁坤宫内，长冥适应了太监身份，殷勤地伺候在陈玉茹身旁，一副舔狗模样。 赵安进门就像回了自己家，不问安，不下跪。 陈玉茹一脸的关切，祈年殿的事她都听说了，名义上周方是她的人，她着急是应该的。 赵安直言不讳，太后下令处决周方，接下来就是利用尸体瞒天过海。 “真要跟父亲作对吗？” 陈玉茹的情绪明显紧张起来。 赵安蹙眉道：“皇后娘娘，您可得考虑清楚，这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稍有泄密，我和长冥兄死无葬身之地事小，耽误您的前途事大。” “不需你提醒，你和长冥都是为本宫做事，本宫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到此处，陈玉茹询问接替周方的人选是谁。 赵安双手叉腰神色倨傲，“自然是我。” “还好，否则内务府库落在别人手里，对我们大大不利。” 陈玉茹不在乎一个老太监，她在乎的是内务府库。 赵安心头一动，摸出了香皂和香水，解释用处。 陈玉茹极为欢喜，当场试用眉飞色舞，她看到了金山银山向她袭来。 不需赵安开口，她便低声道：“本宫在京有两家铺面，一直是周方安排人打理，现在交给你。” 赵安暗笑，还想着怎么开口索要店铺，如此也省却了口舌。 赵安又安排了长冥晚上去处理掉周方的尸体，然后明日上演一场袭杀的好戏，偿命的身份就可以人间蒸发了。 后续陈国公还想动手，只会用北门统领周山，或者隐藏在宫廷的其他人。 也省得亲自动手去把暗棋挖出来了。 下午时分，赵安回到御书房，女帝神情憔悴，她刚收到消息，老王爷病危，不日便会驾鹤西去。 王府已在准备后事。 “陛下节哀。” “陈贼不死，朕如何节哀？老王爷的仇，朕早晚会一笔笔地讨回来！” 女帝紧握粉拳，俏脸尽是暴怒。 赵安缄默片刻，又拿了香皂香水给她，她知道两物的价值，情绪终于好转了些，“你这奴才，好大本事，太后杀掉周方，将内务府库交给你，莫让朕失望。”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眼神也很奇怪，就像在质疑什么。 赵安假装听不懂，她突然逼近了几分，暗暗警告：“奴才，给朕管好你那东西，若你敢冒犯太后，别怪朕阉了你。” “阉了我，陛下深夜寂寞该怎么办？” “贱奴，口无遮拦。” 女帝俏脸带煞抬手就抓，赵安头皮一麻顿时老实了。 第51章 讨赏 赵安搞不懂，这娘俩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抓人胯下，不会是遗传吧！ 另外，女帝只知道惩罚，从没有给过奖励。 “你做了什么，朕就要给你奖励？”女帝并未松手，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捏紧了几分。 赵安硬着头皮道：“我为您办得事可多了，杀福全护云妃，算计王嫔祸水外流，还帮您救了老王爷，又设计降服长冥，分化陈氏父女相害，如今更除掉周方，内务府尽掌我手，这些事陛下非但没有奖励，反而抢了我几根小黄鱼，还有天理吗？” 赵安一口气报出了自己的功劳。 女帝愕然，细细思量不禁俏脸窘迫。 这一肚子坏水的奴才确实帮了她许多，但她是皇帝，奴才为皇帝办事不是应该的吗？ “呵呵，陛下若真是皇帝，大可以斩杀陈国公，反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 女帝哑口无言，这该死的混蛋，总是揭她伤疤！ 赵安眉飞色舞地反抓住她紧握的小手，揶揄道：“于情于理，陛下都该奖励我一次，就一次。” “朕才不要。” “陛下，好不好啦？我就蹭蹭不进去。” “不好。” 女帝赶忙转身，脸儿滚烫。 上次是迫不得已，她贵为九五之尊，焉能跟太监苟合。 赵安见状直接坐上龙椅开始躺平，“不给奖励，别怪我摆烂，你自己去处理烂摊子吧。” “混账东西，你看看自己坐得什么地方！” “如果陛下不尽快强大起来，我天天欺负你，你还拿我没辙。” 赵安坏透了。 女帝七窍生烟险些原地爆炸，更恨不得拿来大夏龙雀，捅这混蛋一万个透明窟窿！ 可惜赵安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不鸟。 女帝没了办法，咬着唇思量许久，泄气道：“晚上吧，朕用手可以吗？” “成交。” 赵安瞧她罕见的小女人模样不禁心花怒放。 一个小女人，不信拿捏不了。 先是手，再是嘴…… 嘿嘿，一点点地来呗。 接下来赵安叫上长冥，拍屁股去了内务府库去传旨。 几十个太监跪了一地，他们也得知了周方身死的消息，赵公公接任内务府库，摇身一变成了后宫最有权势的大太监。 赵安令人搬了张椅子，大大咧咧坐在堂屋口，活像个山大王。 “诸位，老子丑话说在前头，跟我办事，就三条，忠诚，忠诚，还是他妈的忠诚。” “我等一定忠心耿耿。” 太监们齐声高呼，赵安哂笑道：“忠诚不是嘴巴说出来的。” 长冥和主簿陈琳心领神会，两人分别提着一个太监各自进了一个房间，其他太监傻呆呆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他们感觉有大事发生。 赵安打算玩一次变异版的囚徒困境。 让太监们一个个地检举作奸犯科的太监，最后进行比对，得票多者有“重赏”。 足足一个时辰，最后有五个太监还跪在地上，其中就有周方最信任的小太监小虫子，他也是那天鞭挞林安的家伙。 赵安让长冥把这几人送去秀坊，通知曹海好好招待。 当然这也是试探周海的一环。 一群人哭爹喊娘地离去后，赵安向主簿陈琳了解了内务府的大概章程，而且也是他在账本上留下了破绽。 听到赵安任命自己管理内务府库，陈琳大吃一惊，初次见面赵安便这般信任，让他极为震惊。 赵安暗道：“好好办事，杂家不会亏待你，但是千万别贪，否则……” “小人领命，此后以赵公公马首是瞻。” 陈琳能背刺周方做假账，说明是个有原则的人，这样的品格在后宫尤为难得。 当然，如果他有要求也可以提，赵安从不吝啬对属下的好处。 陈琳闻言一脸窘迫，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说出口。 赵安暗笑，也不着急，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足足十几分钟后，陈琳才尴尬地开口，“小人希望赵大人能将潇湘阁的侍女绿柳送给我。” 王贵妃的人…… 话说上次王清莲“小产”后就没再去过，也确实该去一趟了。 安排好内务府库的事宜，赵安先去御膳房弄了些糕点美食，然后抵达了潇湘阁。 潇湘阁上上下下一片死寂，每个下人都谨小慎微。 赵安找到了那位正在打扫院落，名叫绿柳的侍女，她身材有些单薄，模样却极为周正，跪在地上不似其他下人那么惶恐，颇有几分气质。 赵安问道：“你家娘娘怎么回事？” “回大人，娘娘小产后就像疯魔了一般，动辄体罚下人，短短几日便有数人重伤毁容。” “疯魔……” 赵安难以想象，王清莲那种人竟然会钻牛角尖，看来见她的时候要小心些了。 适当的拱拱火让她去得罪陈玉茹，继续祸水外引。 赵安将陈琳的手书给了她，让她考虑一下，如果愿意就带她去内务府库。 后宫的太监宫女多不胜数，其中不乏搭伙过日子的，倒不是什么秘密。 大殿冷冷清清，一盏油灯倒影蜡黄的美人脸。 王清莲坐在梳妆台前不断地梳理枯黄的头发，仿佛着了魔，赵安咳了一声她木讷回头，枯寂的容颜逐渐展开，“赵公公!” 她一头扑上来，激动地不得了，“赵公公，让我侍寝，让我侍寝啊！” 她果然像个疯子大喊大叫。 “娘娘冷静点，陛下嘱咐你好好将养身体，没事出去走走，等你身体好了，就会再让你侍寝。” 赵安递上食盒，她又哭又笑，“陛下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唉，女帝那个渣女，后宫的女人跟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过，王清莲可怜归可怜，火还是要拱的。 赵安添油加醋地说着陈玉茹被召唤侍寝的消息，王清莲听得睚眦欲裂，指甲深深刺进掌心，鲜血淋漓，“该死的女人，一定是她害我，一定是……” “咳，我只是一个奴才，不好多说什么，娘娘也千万不要害我，我会帮你争取侍寝的机会。” “赵公公这般待我，我无以为报……” 突然，王清莲起身坐在了赵安的大腿上，赵安整个人都懵了。 第52章 义妹 王清莲主动献吻。 感受着细润的触感，赵安没忍住撬开了她的小嘴，贪婪地品尝。 “等等，这是什么？” 赵安吻得有些忘情，小帐篷突然顶住了王清廉的大腿。 俩人都傻眼了。 赵安顿觉菊花一紧，冷汗涔涔。 完蛋了！ “你，你是……” 王清莲骇然开口，赵安一把捂住她的嘴，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只剩下了阴郁，“我是陛下的心腹，陛下要对付陈国公，你可懂？” 王清莲被吓傻了，后宫混进来一个假太监可是大忌，但是很快她眼底便闪烁出了精芒。 不等她开口，赵安便冷笑道；“奉劝你，不要想着用我的身份要挟我，否者陛下一定会杀了你，你可明白？” 王清莲娇躯一颤连连点头，她不是个傻子。 她只有一个要求，有孕，且必须护她周全。 赵安简直头疼欲裂，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好端端亲她干毛！ 褶子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正好要拱火，再给她打一针，最起码王昌是站在陈国公对立面的，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有她从中斡旋，或许可以把王昌拉上战车，让皇帝在前朝不再势单力薄。 这一瞬间，赵安想了许多。 再看怀里神情怪异的娇妃，赵安邪笑一声，抱起她进了芙蓉帐。 王清莲惊慌失措地抵住压过来的胸膛，“别乱来，我是皇帝的女人。” “你还要不要依靠我了？记住，在后宫只有我能护你周全，也只有我才能安排你侍寝。” “你不怕皇帝怪罪吗？” “怕，但我已经暴露，我们如果没点关系，你以为我会放心离开？只有我们拴在一起，我才好尽心尽力地帮你，对吧？” 赵安这一刻的笑容让王清莲毛骨悚然，她感觉自己被一头蛮荒巨兽盯上，根本不敢有丝毫抵抗，更不敢叫人。 赵安没有用强，压着火热的娇躯静待答复。 许久，王清莲终于掩去厌恶和不快，冷冷地说：“没错，我需要你帮我，既如此，还请赵公公怜惜。” 哼，还他妈挺傲！ 赵安懒得废话，粗暴地扒光她的衣服，扛起了雪白的美腿。 芙蓉帐摇曳。 赵安这次很卖力，王清莲心头的厌恶逐渐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偷情的愉悦和刺激。 一直到了傍晚，赵安才虚弱地下床。 纱帐内，王清莲嘴角噙着讥笑，“看不出，你还挺厉害。” “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另外我会尽快安排你侍寝，记住我们站在一条船上，我们的敌人是陈国公，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安这是在给她提个醒，别以为拿捏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乱搞事，大家一起死。 “谢赵大人提点，本宫会通知父亲在前朝协助陛下同仇敌忾，毕竟陛下安泰，我也能安居后宫。”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赵安临走前，掀开芙蓉帐又欣赏了一番她火辣的胴体，然后在她嗔怒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该死的东西，且让你占些便宜，等我大权在手，定将你碎尸万段。” 王清莲恨恨地想着，不过一想到刚才的滋味，便是脸颊陀红。 其实有个男人还不错…… 养心殿掌灯，女帝在屏风后沐浴，赵安大大咧咧就闯了进来。 女帝秀发散落雪白的香肩，眉目如画，平静如常。 赵安卷起袖子帮她撩水擦拭玉体，没敢说和王清莲那档子事，否则她会大发雷霆。 少时抱她上床，她疑惑道：“你要去哪？” 这狗奴才，不是说要奖励么？ 赵安现在是圣人模式，一本正经道：“为陛下分忧是奴才的本份，之前不过是开个玩笑，如果陛下要赏，还是下次吧。” “哼，你倒是好觉悟。” 女帝笑了，美得令人心惊肉跳。 赵安不敢多看，大被蒙过无暇的娇躯，而后放下纱帐脚底抹油。 他不是不想鉴赏女帝的手艺，而是身体不干净，她铁定能看出来，还是先去洗个澡再说。 宁雪儿被送过来了，静静地立在面前，孱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赵安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让她先去休息，养好身体再说。 似乎离开天云院后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温柔对待过，宁雪儿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被圈禁在深宫中，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以后报团取暖，若她愿意，可以叫一声干哥哥，正好身边缺少一个体己的人伺候。 “雪儿愿意。” 宁雪儿的大眼睛轻微颤抖，她还以为赵安叫她来伺候。 她深知大太监的恶毒和残暴，而眼前这人似乎完全不同，她嗅到了久违的人性。 等宁雪儿回房，赵安叫了几个小太监打水。 一个澡颇为舒坦，只是可怜了二弟跟着受累。 翌日清晨，赵安睁开眼就看到了宁雪儿红着脸坐在床边，大眼睛盯着某处。 赵安顺着她的眼波一瞧，赶忙拉被子挡住凸出的裤子。 “哥，你那是……” 宁雪儿的世界观要崩，太监不都是净身的么？ 赵安暗暗叫苦，这简直是作茧自缚。 然后不得不告诉她自己是皇帝的幕僚，而且还有帮助云妃的那些事。 宁雪儿闻言一本正经的点头，“哥你放心，雪儿宁死不会说出半个字，以后娘娘也要拜托哥照顾了。” 赵安相信她是个良善的丫头，否则也不会把她带来，只是没想到暴露的如此之快。 “我只是想起早一些，伺候哥上朝而已。” 宁雪儿说着，没忍住又瞥了一眼，赵安黑脸道；“想吃啊？以后吧。” “才没有呢，你快起来吧，不然要让陛下等急了。” 宁雪儿赶紧帮着穿衣，从到到尾都是红着脸，说不出的可爱，而且她高烧已退，气色恢复了许多，就是身子依旧虚弱。 出门前，赵安叮嘱她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如果想吃东西，就打发太监去御膳房，报她哥的名字。 养心殿内，女帝已穿戴好，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今天乾安老王会上朝，也是最后一次上朝。 所以女帝的情绪很沉重，赵安明白早朝会生出诸多波澜，但愿她准备好了。 “走吧，随朕会一会朕的好国公。” 第53章 对弈朝堂 金殿之上，文武列于两厢。 若有若无地硝烟气息弥漫，每个人心里似乎都藏了秘密，唯有王昌阴恻恻地盯着闭目养神的陈国公。 可惜，陈国公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对手，正眼都懒得看他。 “皇上驾到——” 尖锐的嗓音传遍朝堂，文武纳拜，山呼万岁。 赵安陪伴女帝登临朝堂，今日的她颇有一股义气和破釜沉舟的桀骜。 “老王爷何在？” “宣，老王爷上殿——”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须发花白的老王爷，一身甲胄精神抖擞，直入金殿。 他如回光返照一般，笑容洒脱，威风凛凛。 这般气度，饶是陈国公都不得不正视以待。 “老臣，拜见陛下！” 一声大呼如虎啸山林，殿堂中的污秽都下意识缩了脖子。 陈国公微笑道：“久别未见，老王爷一如既往地英雄，真是令人钦佩。” “国公大人也不差，越发的意气风发，看来朝政皆在彀中。” 俩人对视，杀机凛冽。 赵安暗暗咋舌，不愧是老王，刚上朝就跟那姓陈的杠上了。 放眼整个大夏，还有几人有如此豪情和胆魄！ 女帝俏脸噙着苦涩，轻声道：“劳师远来，老王爷辛苦。” “陛下，老臣不辱使命，镇守西南，历战数役，边塞之民多归王化，西南一带无忧矣。” “很好，老王爷当安枕京城颐养天年。” “臣以为不妥。” 突然，御史台有人站了出来，此人獐头鼠目面露奸相，乃陈国公门生，李红筹。 赵安看过女帝私下收录的官员传记，李红筹为人恶毒残虐，在京畿侵占田亩，纵容奴下戕害百姓，横征暴敛不计其数，当之为愧的蛀虫，偏偏此人下到县丞，上到京畿镇司交际之广根本动不得。 换言之，他就是陈国公的爪牙。 天子脚下乱施苛政，天子视而不见，百姓只会怨恨天子，而不会怪罪陈国公。 女帝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冷道；“老王留京将养有何不可，难道要他一辈子留在皇城化外？” 李红筹哂笑，“陛下，臣的意思是化外不能无人镇守，老王自是功勋彪炳，既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当遣小王爷接替，前去西南赴任。” 好毒！ 赵安暗暗看向女帝，她的玉指几乎刺进了龙椅。 上朝之前就料定，想留下乾安没那么容易，李红筹这番话，其实也是陈国公授意。 下一秒，又有御史台的言官站了出来，“臣等附议。” 呼声传出大殿，为清冷的早晨平添了一抹凉意。 女帝深吸一口气，平静道：“西南平稳，老王爷刚刚回归，继任之事容后再议。” “不可，化外之民奸狡，重地焉能无人镇守？臣斗胆，恳请陛下今日传召乾宇小王离京就任。” 李红筹不依不饶，继续上谏。 群臣见状或低头或看向别处…… 女帝大怒，“李大人，朕的话你也不听的了吗？” “陛下，臣为君为国赤胆忠心！倘若陛下因此要治臣的罪，臣引颈受戮，万死不辞！” 李红筹故意大叫一声，跪下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冒死直谏的大忠臣。 女帝哑口无言，俏脸的表情剧烈变化，怒气填满胸腔，然而她又能说什么？ 满朝公卿，竟无一人站出来为其她分忧！ 她若强斥其罪，陈国公稍加催使，原本就被动摇的京畿百姓，更会骂她是昏君！ 金殿死寂。 女帝瞥向了沉默的陈国公，“国公大人，为何不言？” 陈国公淡淡地拱手，“臣年迈体衰，近日患了头风，思绪混乱，陛下无视臣就好。” “是么，要不要朕派太医过府。” “有劳陛下挂怀，臣将养两三日便可痊愈。” 话音未落，乾安老王爷哈哈大笑，“既如此，陈国公何不跟老夫一样，告老还乡？” “老王爷英雄，为我等楷模，而在下上受天恩，岂敢早退？” 陈国公就是陈国公，滴水不漏。 乾安哼了一声，跪地高呼：“陛下，老臣膝下唯有一子，此番随老臣一同返京，打算让其侍奉在前，共享天伦之乐，望陛下应允。” 赵安眼皮一跳，不好！ 果然，下一秒陈国公走出朝班，笑道：“此言大善，老王爷辛苦了一辈子，是该颐养天年，不过小王爷颇有功勋，在下以为当保留小王爷爵位，不失为陛下仁德。”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他这是要废了乾宇！ 乾安闻言怒目而视，他只想把儿子留在京畿陪陛下斡旋，何时说过要儿子退隐了！ 一旦没了兵权，还有何人可以制衡陈氏！ 百官暗暗对视，心胆俱裂。 一句话就剥夺王侯实权，陈家已不可控。 女帝厉声道：“国公大人此言差矣，小王爷乃有功之人，赋闲在家断不可行。” “陛下，臣也是为了遂老王爷的心愿，倘若小王爷继续为朝廷效力，还是要去西南镇守，才是上上之选。” 陈国公直接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要么放下兵权赋闲，要么去西南镇守，不可能留在朝堂跟他作对。 女帝呆呆地望着“慈眉善目”的陈国公，再看看沉默的百官，俏脸写满了失落和绝望。 她拿什么跟陈国公斗，满朝都是他的人！ “咳！” 赵安忽然咳嗽了一声，引得百官迷惑。 “陈国公此言差矣！” 一直看戏的王昌突然出列，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是真不怕死啊！ 陈国公压制老王爷父子势在必得，谁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谁就是站在了陈家对立面！ 女帝也惊愕地望着龙骧虎步的王昌，“王大人有何高见。” “臣有一言，不吐不快，老王爷为国劳心戮力，功勋彪炳足以萌阴后人，如果让将门虎子赋闲在家，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 王昌仰着头，直面陈国公，竟然颇有几分文人风骨。 赵安暗笑，这老官儿固然嚣张跋扈，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以后且给他上几柱香吧。 陈国公冷淡道：“在下说了，西南正适合小王爷镇守，选择权在老王爷。” “虽说将门就要镇守西南？难道我朝除却小王爷，就没有可用的将军了？” “喔，有么？” 陈国公斜睨武将班列，一眼扫去，武将无不低头汗流浃背。 第54章 节奏狗 这个时候，谁敢站出跟陈国公唱反调，谁死！ 王昌急眼了，怒叱一帮将领，“而今正是你们为君分忧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说话！” 朝堂寂寥，无人回应。 女帝见状垂下了眼帘，乾安跪在殿上心哀若死。 没有人声援，皇帝又没有实权，偌大的朝廷直接变成了陈家的一言堂。 何其悲凉也！ 陈国公对诸位将领的反应非常满意，笑眯眯地抄着手打量王昌，如同审视一个小丑，“看来，只有熟悉西南情况的小王爷，是最适合的人选，对吧？” “你！” 王昌死死捏着拳头，不敢再说话。 “望陛下，早下决断。” “望陛下早下决断！” 陈国公带头，群臣出列，跪倒一片，此情此景如同逼宫。 女帝死死抓着龙椅的手，悄然松开了，“既如此……” “陛下。” 赵安忽然开口，打断了女帝，瞬间惹来了陈国公冷冽的眼神，他如芒在背，咬紧了牙关，走到殿前，对错愕的女帝道：“陛下，您该用膳了。” 女帝一怔，立刻收回到了嘴边的话，令人传膳。 陈国公不悦，“赵公公，朝堂之上，岂容你置喙。” “陈国公，小人冤枉啊，陛下刚刚上朝前说腹中饥饿，特地叮嘱小的备好早膳，小的生怕龙体有恙，难道陈国公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赵安嬉皮笑脸地说着，陈国公脸皮狂跳，冷笑道；“自然是龙体要紧。” “那就是了，时间还多，咱不着急。” 赵安说完退到女帝身旁，小声道：“别被他带节奏，老王回归不议国政，三日不朝，接风洗尘。” 女帝闻言恍然大悟，绝望的心情瞬间好转。 这狗奴才看得通透，陈国公今日发难，节奏递增，她被套路了，竟深陷其中忘记了摆脱他的裹挟！ 如今一句传膳，打断了陈国公的完美节奏，接下来就好办了。 想到此处，女帝笑眯眯地俯视百官，“诸位，都先起身回去吧，朕实在乏力，有事待会再议。来人，给老王爷一张椅子。” “臣，谢陛下赐座。” 老王爷颤巍巍地爬起来，看赵安的眼神充满了古怪。 高人啊…… 没错，现在陈国公恨不得将赵安生吞活剥。 今日上朝前，小鬼谷石先生特地告诉他，三军对垒，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本来是完美的逼宫节奏，居然被这狗奴才一句话打断了！ 皇帝早膳他总不好打断，否则未免太过嚣张，除非他打算今天就篡权！ 除他之外，其它官员看赵安的表情也怪怪的。 这小太监究竟什么路数…… 少时，御膳送到。 女帝用膳慢条斯理，还让人给老王爷送了一碗滋补的参羹。 百官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而陈国公的视线早已从女帝身上挪开，转移到了低着头打瞌睡的赵安身上。 赵安知道陈国公在看自己，当然不会抬头。 现在实力还很弱，不是起冲突的时候，起码要把黑厂建设起来，到时这老灯再敢吹胡子瞪眼，就效仿十常侍除何进，让他西瓜落地！ 女帝用餐足足半个时辰，群臣站得腿肚子疼，士气涣散，只想着退朝回家抱婆娘。 “咳！” 赵安又咳了一声，女帝立刻开口道；“诸位，朕用膳过了，刚才说什么来着？” 陈国公额头青筋狂跳，知事不可为，呼出一口浊气，没再说话。 女帝暗笑，“老王爷一路回京风尘仆仆，朕打算三日后祈年殿设宴，为老王爷接风洗尘，接下来三日，朕欲同老王爷了解边塞局势，寻找合适的人选，便不早朝了，都退了吧。” 百官对视，纳拜离去。 陈国公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瞥了赵安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赵安菊花乱颤。 老杂毛起了杀心！ 唉，都怪女帝小可爱，那么容易被人气势裹挟，她终究还是太嫩了点。 百官退去，赵安和乾安陪着女帝回了御书房，女帝坐上龙椅，腿隐隐发抖，感觉一切很不真实。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完蛋了！ 啪啪啪！ 乾安老王爷拍手大笑，“赵公公当真是高人，老夫一生也没服过几人，你算得上一个。” 赵安黑脸道：“您老就别抬举我了，刚才小的险些吓尿。” 一席话更让老王爷狂笑不止，“陛下，有赵公公辅佐，江山无忧矣。” 他给得评价很高，当年唯有冠军侯得到过他如此赞誉。 可惜冠军侯早夭，否则陈国公焉敢造次！ 女帝一双美眸顾盼，除却复杂的色彩，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了罕见的温柔。 若非今日赵安在，大夏江山气数散尽！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陈国公以后的刁难。 赵安没说话，而是看向老王爷，后者洒脱一笑，“陛下无需担忧，老臣一命，可为大夏延续命数！” 女帝红了眼眶，她焉能不懂。 如今只有用老王爷一命，强留乾宇在朝，这也是赵安此前便说过的唯一出路。 只是她心有不甘。 “陛下，臣早年便立下誓言，镇守边塞马革裹尸，如今一命抵御奸贼，也算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只望陛下不要轻言放弃，你身边有能人志士，还有我儿辅佐，定可肃清乾坤。” “朕，明白。” 女帝眼角含泪，赵安很识趣地退出了御书房。 国公府。 石东海听着陈国公的讲述，心底掀起了巨浪，“若真如国公所言，那太监绝不是一般人，当速速除掉，免得横生变数。” “哼，老夫又何尝不知，通知长冥，取下赵安的头颅！” 陈国公一声令下，消息飞入后宫，陈玉茹看到父亲下达的必杀令，又惊又怒。 她已经表示过赵安和长冥是她在后宫的依仗，父亲依旧要杀！ 将她当作了什么？ 思来想去，她派荷叶赶紧去把赵安叫过来。 荷叶来去匆匆，回禀道：“娘娘，赵公公被慈宁宫唤去了。” “太后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找他？” “奴婢不知，只知道太后喜欢他做得饭菜，还给了不少赏赐。” “哼，那奴才倒是吃得开，你去慈宁宫附近盯着，他若出来，立刻带来！” 第55章 破釜沉舟 慈宁宫内，赵安帮着洛清霜按摩，她舒服地闭着眼睛，怠懒道：“奴才，你对陛下倒是忠心耿耿，不怕得罪了陈国公，如今他势大，必然会杀你。” 赵安谄媚道：“所以奴才求救来了，您可要帮奴才一把。” “自己惹的事，哀家为何帮你？” “您不想要黑厂了？” “你威胁哀家？” “嘿嘿，奴才哪敢，奴才对太后可是忠心耿耿哩。” 赵安三言两语离不开拍马屁，洛清霜觉得好笑，随手取出一封白纸，里面正是那两句诗。 赵安心头一震，媚笑道：“奴才小时候做过书童，略懂诗词，难登大雅之堂。” “识字且未净身，一身罪孽的奴才，哀家给你个机会，为哀家赋诗词一首，若得哀家满意，便放你一马。” 呵呵，搞了半天就这？ 赵安心念一转，张口就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一首《水调歌头》娓娓道出，洛清霜娇躯一颤，眼波多了几分迷离。 身居高位的女人，心境孤凉，这首词完美诠释了她的心境。 她起身回眸，再度打量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小太监，“你究竟是何人？” 她不信这般佳作张嘴就能作出，哪怕列国大儒也不可能做到！ 普通人穷极一生根本难以作出一句！ 赵安一本正经道：“奴才是您的小棉袄啊。” 洛清霜哪听过这样的土味情话，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狗奴才越发大胆了。 不过有才是真的有才，她喜欢有才的人，怪不得能审时度势，一句话把陈国公噎回去！ “赵公公，黑厂的事你要早做准备了，有了黑厂，陈国公即便要动你，也要掂量一番。” “奴才谨记，不过黑厂建设需要人手，奴才斗胆向太后申请调度秀坊的太监侍女。” “你确定他们可靠？” 洛清霜饶有兴致，赵安赶忙解释。 那些人大多数不是自己犯错，而是被后宫牵累，只要稍加调教便能如臂使指，也能为太后更好的掌握后宫。 “听说你收了云妃曾经的侍女宁雪儿，怎么？后宫妃子，不够你祸害的？” “奴才哪敢！” 赵安的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呲溜跪在她脚下，抱住了大长腿，“奴才心里只有太后，她们跟太后比起来，不值一提。” “哼，口腹蜜剑的狗奴才。罢了，秀坊的人交给你支配，不过你给哀家记住，组建黑厂干系甚大，一定要保密，若在成形前传入朝堂，你必死无疑，哀家也很难救你。” “包在奴才身上，那么曹海是您的人吗？” 赵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曹海那个死变态让人有些看不透，感觉藏得很深。 洛清霜微笑道：“哀家只要结果，不会回答你什么，如果你能降服他，也是你的本事。” 话里有话！ 赵安内心警觉，听她话音暗示曹海不是陈国公的人，这就好办了。 事不宜迟，赵安拍屁股便要走人，突然洛清霜开口道：“别急，教授哀家的女官雀儿如何制作奶茶果茶，哀家每天都要喝，不想等那么久。” 她喊了一声，便看一位身材娇小的侍女匆匆进来，这侍女长得并不漂亮，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也不知道她这般孱弱的身子，若有若无的凶性究竟从何而来。 很快，下人便备好了材料。 赵安撸起袖子现场教学，雀儿不苟言笑，学习的倒也认真。 不消多时，她就亲手制作出了可口的奶茶，洛清霜品尝赞不绝口，有了这些东西，她的心情也能更好。 赵安眼珠一转想起了麻将，娱乐匮乏的古代，回头给老妖婆打造一幅，保管她开心！ 目送赵安退出慈宁宫，雀儿低声道：“太后，奴观此人贼眉鼠眼没安好心，不如奴去宰了他，以绝后患。” “你呀，入了宫，还是那么喜欢打打杀杀，赵安虽狡黠，倒没什么坏心思。” “他玷污后宫也不杀吗？” “杀之无益，留着对付陈家吧，或许以后哀家还有需要他帮衬的时候。” “有奴足矣。” “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要学会多动动脑子，看看这奶茶，真不知他怎么想出来的。” 后宫二人说着杀与不杀的问题，赵安浑然不知一把剑悄然悬在了头顶，哼着小曲嘚瑟的不行。 远远的荷叶跑了过来，赵安暗暗骂娘。 陈国公那老灯蔫坏，等两天再动手能死吗！ 二人回到宁坤宫内殿，陈玉茹和长冥果然都在，长冥蹙眉道：“是不是该行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傍晚就开始吧，最好闹大一点，我也要给老家伙点面子，受点伤。” 赵安沉吟着，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完，他要趁此机会解决北门禁军统领，周山！ 按照原计划，赵安会在傍晚陪同陈玉茹去御花园，然后长冥突然杀出，最后被禁卫军围杀。 现在，赵安要改变计划，他会撺掇太后去御花园，玩一场更大的，顺带把北门禁卫统领的位置空出来，让长冥改头换面顶上去！ “你疯了！” 陈玉茹吓了一跳，谁敢招惹那个老妖婆？ 别说她不敢，她老子估计都不敢。 因为她入宫前，陈国公再三交代，不要招惹慈宁宫。 洛清霜看似与世无争，身上却藏着许多秘密，真把她引出来，只怕要天下大乱！ 赵安和长冥听得直瞪眼。 想想那金甲将军，再想想杀气爆表的侍女雀儿，赵安确实有些忌惮，但想威慑陈国公，扰乱草堂局势，仅靠惊扰皇后可不行，必须惊扰后宫最大的BoSS！ “皇后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如果奴才不幸殉职，还望皇后娘娘逢年过节多给奴才烧点纸钱。” 赵安说着，抹了一把假惺惺的眼泪。 陈玉茹见状不禁心软了几分，苦笑道：“难为你这奴才了。” 她也懂得，搞得大，才会有人信，然而她是皇后，敢入后宫当她面刺杀的人，一定是她父亲派来的！也只有如此，杀手才能全身而退！ 所以为了保持她在家族的地位和威严，赵安这是在用性命为她考虑！ 她岂能不感动。 殊不知，她脑补过头了，赵安压根就没这么想。 纯粹是嫌弃她地位太低罢了。 第56章 逢场作戏 赵安又花了点时间跟长冥商谈细节，今天的后宫巡查正好是北门的禁军统领周山负责。 刚刚从慈宁宫回来，还需要个理由把太后给带出来。 “交给本宫吧。” 陈玉茹自从嫁入后宫，除了逢年过节偶尔能看到太后，寻常可是没机会的。 今天刚好见一见。 长冥出手的时间定在傍晚，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到御书房，乾安老王爷已经离去，女帝看似批阅奏折，但是情绪却说不出的低落。 她依旧无法接受老王爷将要殒命的结果。 “奴才，你说朕能成功吗？” 女帝放下奏折低沉地询问，赵安耸了耸肩，“说得再多也没用，总不能坐以待毙，今晚就有一场戏需要你配合。” …… 临近傍晚时分。 一身盛装打扮的陈玉茹，带着荷叶到了慈宁宫外。 魏云雕吃了一惊，印象中这位皇后娘娘从未来过慈宁宫，今个是什么大日子。 陈玉茹眼神瞥过，荷叶立刻送上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除却金银首饰，还有一对百年老参。 魏云雕也不敢怠慢，快步回宫禀报。 “她怎么来了？” 洛清霜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她早就想见见这位皇后了。 偌大的慈宁宫内，两个最有权势的女人碰面。 陈玉茹一身盛装，威仪不俗，但跟神情怠懒的洛清霜比较，母仪天下的气度明显差了一筹。 洛清霜举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威严，远不是还略显稚嫩的新贵可比。 “儿臣一直没机会探望母后，感觉今天天气不错，想请母后一同去御花园走走。” 陈玉茹欠着身子，看似无比尊崇。 瞧她这般模样，洛清霜来了几分兴趣，让她帮着穿衣，然后离开了慈宁宫，身边带着魏云雕，本来侍女雀儿打算跟来，却被她留下了。 两个女人说说笑笑看似和睦，很快就到了御花园，老远就看到一个太监撅着屁股正在采花。 洛清霜略显不悦，“好端端的花，采下来作甚？” “奴才见过太后，见过皇后娘娘。” 小太监一回头正是赵安，笑得比阳光灿烂，洛清霜一怔，眼皮跳了几下。 魏云雕见状大喝道；“赵公公，你在这里做甚？打扰了太后赏景的雅致，可仔细你的皮。” 赵安一脸的无辜，“难道我没有说过吗？陛下让奴才制作一些小玩意，正需要花瓣的香味。” 香水这东西，洛清霜和陈玉茹都用过，心里自然就明白了。 “来，哀家闲着也是闲着，也来试试摘花。” 洛清霜在陈玉茹和魏云雕诡异的眼神中，将雪白的小手伸向了赵安，完美的容颜似笑非笑，示意帮她挽起袖子。 靠，这女人闹的那一出？ 赵安心里不情愿，但表面上还要装作恭顺模样，帮她挽起了袖口。 奴才伺候主子的画面，令一旁的陈玉茹却莫名的不是滋味。 放在以前她根本瞧不上赵安，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在后宫的依仗只有赵安和长冥，看自己的好奴才被别的女人指使，莫名的醋意大发。 她咬了咬牙，也来到了赵安面前伸出了手，赵安一脸懵逼，不过还是帮她也挽起了袖子。 这一幕惹得魏云雕七窍生烟。 他在后宫这么多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好容易讨好的主子，被一个新来的小子勾搭走不说，怎么连皇后都对赵安这般看中。 他不服！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女人摘花聊天，赵安眼角的余光则是转向了御花园西北角落，果然周山正在那边晃悠。 今天是他执勤，太后和皇后一起出行，他自然会亲自盯着，确保安全。 目光下意识瞥向他腰间的佩刀，赵安忽然冷汗直冒！ 糟糕！ 忘了一件大事。 光顾着让长冥当洛清霜的面刺杀自己，忘了隐藏着高手。 雀儿没跟来，但长垣隐藏在暗处，只怕一箭就能干掉长冥！ 似乎来不及阻止了，赵安看向了和长冥约好的藏身地，那是一个十步外的假山，长冥此刻就躲在假山的缝隙中。 “你在什么什么？” 洛清霜忽然开口，赵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只见洛清霜清淡的眼波，也盯紧了假山。 赵安有点慌，赶忙指着假山附近的花圃，“那里的不错，奴才去瞧瞧。” 殊不知陈玉茹也吓了一跳，长冥如果被活捉，还是她把太后带过来的，怎么都解释不清! 洛清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黄昏降临，夕阳如血，一些落叶在风中盘旋飞舞，温度无形中下降了几分。 洛清霜说道：“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回宫了。” “儿臣送您。” 陈玉茹主动上前搀扶，就在这一刻，变故突生！ 赵安闷哼一声，被假山冲出来的黑衣人一脚踹翻在地，摔了个平沙落雁，连带着好容易收集好的一篮花瓣都打翻在地。 “护驾！护驾！” 魏云雕吓得“花容失色”，跳着脚护住了两位贵人，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远处周山看到有人行刺，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拦住了想要冲过来的几名禁卫军。 他是陈国公的人，今天行刺赵安的只有长冥，所以可以耽误点时间，让长冥得手，反正太后和皇后都不会有危险。 于是接下来上演了非常怪异的一幕，提着长剑的黑衣人一步步向赵安逼近，杀机凛冽，丝毫不见禁卫军赶来。 “呔，你什么人！我警告我，我可是很能打的！” 赵安抓着篮子乱挥，保持距离，同时不断地使眼色，黑衣人立刻掉头，向着洛清霜和陈玉茹就刺。 洛清霜没有躲，陈玉茹也没有躲。 不同的是，洛清霜一把拽住了魏云雕挡在了俩人身前。 魏云雕惨叫闭上了眼睛，剑芒在距离他咽喉一寸的地方堪堪止住，因为黑衣人被赵安一篮子打了个趔趄。 “刺客，有本事冲我来！” 赵安扔篮子还不算，跳着脚把鞋子也扔了过去。黑衣人回头就踹。 这一脚够狠，赵安被结结实实踹进了花圃。 他妈的！ 长冥公报私仇。 第57章 被撅了 禁卫军果然有问题。 相隔二三十米的距离，周山带着人躲在墙根后头，根本不来帮忙。 眼看差不多了，赵安大喊一声，“周将军，快护驾！” 一嗓子下去，无人回应。 局面失控。 太后的侍卫没出现，禁卫军也没出现，再不来人，这戏就演不下去。 最可气的是洛清霜不对劲，别人看到刺客早就跑了，她却半点没有逃走的意思，反而似笑非笑像是在看戏。 尼玛，一个个都是老六！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赵安只能挣扎着继续躲，不然长冥提着剑像个街溜子，哪像是来杀人的。 接着连续挨了好几脚，赵安被踹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好在长冥的剑法不错，好几次险象环生，甚至剑锋贴着脖子扫了一下，惊心动魄。 赵安好容易逃回洛清霜身旁，气喘吁吁道：“太后，快逃吧！有刺客，奴才保护您！” “这刺客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不杀我和皇后，却追着你这个太监砍。” “或许就是奔着奴才，总之赶紧走吧。” 赵安说着，一脚将魏云雕踹了过去，这次长冥很干脆。 一剑寒芒血光迸溅，魏云雕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抽搐，他被砍了一下，只剩下了半条命。 眼看黑衣人提着血剑步步逼近，杀机毕露。 洛清霜性感高冷的脸庞涌现了怒意，“杀。” 一字落定，就听到恐怖的破空声。 赵安和陈玉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黑衣人被黝黑的劲弩穿透了肩膀，恐怖的力道将他带飞了五六米。 是长垣出手了！ 黑衣人捂着肩膀拔腿就跑，他前脚刚潜入御花园深处，后脚周山终于带人过来了，装模作样地单膝跪地请罪，“末将救驾来此，还请太后，皇后赎罪！” “你以为哀家是瞎子还是聋子？” 洛清霜冷漠地上前，在周山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抽出了他的佩刀，“既然你那么喜欢看戏，那就滚去阴曹地府继续看吧。” 噗嗤—— 一刀过去，周山捂着脖子倒地抽搐，眼底写满了震惊和绝望。 太后居然敢杀他！ 陈玉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赵安也被惊到了。 老妖婆就是老妖婆，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寻常看她慈眉善目那么好说话，差点忘了她前段时间蒸了御膳房的小太监。 狠毒的女人，杀个统领有啥好奇怪的。 空气里的气氛逐渐不太对头。 洛清霜慢慢看了过来，目光噙着嘲笑和冷酷，“你带人去搜查刺客，不管找到找不到，都来慈宁宫一趟。” “奴才领旨……” 赵安后背发毛，感觉要被撅了！ 陈玉茹陪着洛清霜折返慈宁宫，魏云雕则是被抬去治疗。 大殿上看戏的金甲将军，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好像是在玩一场游戏，他能抓到黑衣人，也能看到他黑衣人躲闪的方向，却始终没有再出手。 “麻烦了，八成被老妖婆看穿了。” 赵安硬着头皮带人搜查黑衣此刻，直到将秀坊附近的一间大院团团包围。 下一秒火光冲天，黑衣人引火自梵。 这么大的火，想救援也来不及。 动静闹的非常大，前朝上班的官员们都看到了浓烟升起，一时间议论纷纷。 女帝也从窗户后看到了，她紧紧握着拳头，有些紧张。 长冥固然投诚，却是别有图谋，赵安和他斡旋相当于与虎谋皮，何况还有太后，甚至是陈国公安排的其他后手。 短短片刻，大火彻底焚毁了院子，赵安带着侍卫们挑着灯笼寻找尸体，只找到了一坨焦炭。 “这就是刺客。” 赵安直接下了定论，让人把尸体赶紧去处理掉，别污染了皇宫的风水。 一帮侍卫匆匆抬着焦尸跑路， 片刻后，赵安回到了慈宁宫。 今晚的慈宁宫内外没有宫女太监伺候，只有雀儿一人冷冰冰地站在洛清霜身后。 赵安从进殿开始，就被洛清霜盯得浑身不自在，咬着后槽牙叫了声太后。 “奴才，哀家一再告诉你，不要欺瞒哀家，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洛清霜神情冰冷，不怒自威。 赵安来的路上便考虑过她可能问的问题，于是张嘴就来。 “多半是今日在朝堂上开罪了国公大人，所以国公想要奴才的命，幸亏有太后在，奴才侥幸保护了一条命。” “你说国公要杀你？但那刺客明明颇有实力，为什么对付你一个小太监，却失手了。”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奴才也不知道。” “还敢狡辩，哀家不给你点教训，你的尾巴要翘上天了。” 洛清霜似动了真怒，挥了挥手，那侍女雀儿突然出手，赵安被一掌打得险些隔夜饭吐出来，不等求饶就被一脚踹飞。 这侍女好强！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 赵安硬撑着站起来，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雀儿姑娘，你不用下这么狠得手吧？” “躺下。” 雀儿一皱眉头，一巴掌拍下来。 赵安感觉头骨险些被拍碎，咕咚砸在地上，不敢再站起来了。 在确定人老实了之后，雀儿开门走出了大殿。 洛清霜挪动莲步来到身边，俯视一笑，“奴才，你顶多是有点小聪明，想凭这点手段就跟陈国公那只老狐狸抗衡，还差得远呢，你真以为他会觉得长冥自焚了？” 赵安俩眼一瞪，心虚地看向别处，“奴才不知道太后在说什么。” “哀家说过，后宫里没有什么能瞒过慈宁宫。刚才让雀儿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回去吧。” 洛清霜挥了挥衣袖，赵安挣扎着起身，散乱着头发，捂着胸膛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慈宁宫。 阴暗中似乎有几双眼睛在盯过来。 “今天算完成了计划了吗？” “陈国公会相信长冥死了吗？” “以长垣的实力，不应该射不中要害。” 赵安步履蹒跚想了多了。 尤其长垣那一箭，说明了洛清霜的可怕，她没撒谎，后宫的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而且这句话她说过好几次，似在暗示什么。 她连皇帝是女人身都知道？ 今天她根本就是在配合演戏，目的是什么。 赵安隐隐觉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泥沼，有些无法脱身。 “算了，反正她应该不是敌人，善后的事，她或许会帮忙处理好。” 乘着夜色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荷叶站在大树下连连招手。 第58章 女帝的关心 “你受伤了！” 荷叶瞧赵安步伐摇晃，连忙过来搀扶，“到底出什么事了？太后罚你了？” “险些没有护住太后和皇后，受罚也是应该的。” 赵安一路上早就想通，这顿打确实得挨，不然太后恩宠太重，说不过去。 回到宁坤宫，瞧赵安受伤，陈玉茹又惊又怒。 今天这出戏，她手里仅剩的两张牌都受伤了。 静谧的房间里，长冥半靠在床上面如白纸，箭弩穿透肩胛骨，流了很多血。 赵安让荷叶取了些纱布和针线，而后拿出了这几天研究的白药。 “你还会医？”长冥虚弱地问，赵安嘀咕道；“小时候给母牛接生过，算是会点吧。” “你真要救我？” “本公公说话算话。” 这一刻赵安确实有让长冥死掉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他活着的价值更大，另外一段时日的相处，长冥给人的感觉还不错，起码是一条牛啤的舔狗，只要他不背叛陈玉茹，就能一直掌控。 赵安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包扎处理伤口。 等忙完一切，长冥昏睡过去，赵安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拖着疲倦的身子告辞。 养心殿灯火通明。 女帝已经收到了刺客纵火自戕的消息，但赵安被太后叫去慈宁宫，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有不好的预感。 “陛下，奴才回来了。” 赵安进门见她发呆，便喊了一声，女帝没回头，故作平静道：“奴才，你能活着回来，朕倒是要对你再次刮目相看了，说说吧，太后找你都聊了什么。” 说到这，女帝笑着转身，然后瞳孔剧烈收缩，只见赵安头发散乱，面色苍白一身是血，正扶着桌大喘气。 “你怎么了！” 女帝再也顾不得矜持，大步冲了过来一把将人扶住，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说没受伤吗！ 赵安本来想解释不是自己的血，但是看她这么着急，不由心头一暖。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以前动不动就喊狗奴才，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不在乎。 “哎呀，我要死了——” 赵安“腿一软”靠在了她温软的怀里，可惜她身子弱有些承受不住重量，只能顺势坐在地上，苦涩地安抚，“别急，朕马上叫太医。” “陛下，不用了，奴才筋脉寸断，油尽灯枯，只是强撑着来见陛下最后一面。” 赵安的演技不错，学着影视剧中的那些将死之人的语气。 女帝的眼眶通红，除却怒意，隐隐还有着几分哭腔，“奴才，你死了，要朕怎么办？” 老王爷即将没了，如果连赵安都没了，她这皇帝怕是第二天就会被人拉下马！ 眼看她的眼波潺潺若滴，赵安不敢再闹了，赶忙坐了起来，嘿笑着解释情况。 五分钟后，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养心殿。 赵安被女帝抡了几拳，好歹让她消气了，然后在她嫌弃的眼神中，回到小院洗了个澡。 宁雪儿大吃一惊，非要伺候沐浴，在确定赵安没事后，她的脸红到几乎在滴血。 陈家。 刺杀失败得消息落到了陈国公的耳朵里。 他的心情变得很差，因为不止长冥自焚，连周山也死了。 “根据宫里泄露的消息，周山只因为在御花园附近徘徊，不去救驾而被太后所杀。” 石东海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长冥居然死了，而且周山是北门的禁军统领，位置非常重要，最要命的是，皇帝恰好说三日不朝，这也就意味着，三天内，北城禁卫会被皇帝大换血，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沉默许久后，陈国公忽然问：“那个姓赵的太监，似乎远远比老夫预想的还要聪明，你立刻安排人去调查烧焦的尸体，看看是不是长冥！” “您的意思是，长冥有可能背叛您？不会吧。” 石东海根本不信，陈国公冷笑道：“他心里一直只有玉茹，如果不是用玉茹做钓饵，他岂会心甘情愿的为我陈家卖命，你也说了，皇后长大了，知道为未来谋划后路，长冥自愿留在宫里不奇怪。”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石东海匆匆跑出门，很快大公子进了书房，他派人调查过，赵安被太后狠狠收拾了一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慈宁宫，然后去了宁坤宫面见皇后，待了很长时间。 大公子这番话几乎在说明赵安是皇后的人。 陈国公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了一个要求，找个机会接触赵安，另外通知太原王氏动手给皇帝施压，就定在为老王爷接风洗尘的那天。 这一晚，赵安睡得不安稳，浑身疼，心里默默把雀儿问候了一百遍。 冷酷的小美人下手挺黒！ 早晚拿下她，破了她的身！ 直到日上三竿，黄忠跑过来传话，皇帝要发火了。 “不是三天不朝，放假了吗？” “话虽如此，可您是御前大太监，而且办宴席也需要您操持呢。” “找我干嘛？” “您忘了，您现在是内务府库的总管了。” 黄忠一把老骨头，阿谀奉承还是一把好手。 赵安暗暗叫苦，险些把这茬给忘了。 匆匆洗了把脸，直奔养心殿。 意外的是女帝没有批阅奏章，而是在摆弄一件小玩意。 白色的，长长的…… “赵公公，这是什么玩意？摸起来软软的，手感不错。” 女帝有些期待，香水和香皂都是好东西，这玩意一定也有用处。 赵安老脸一红，“陛下确定想知道？” “那是自然，别废话了，快些告诉朕。” “附耳过来。” 赵安厚着脸皮凑到了她粉白的耳边边，跟她解释何为七度空间。 女帝逐渐长大了嘴巴，然后愤愤地一把将人推开，抬手就要给个大嘴巴子，“不要脸的奴才！” 赵安早有意料，赶忙拉开距离！ 她不是要办接风宴嘛？ 内务府没钱了，想要钱就让他出宫，就用七度空间搜刮一波，保证盆满钵满，也顺带采买宴会所需。 女帝古怪道：“一个大男人，脑子里整天想着怎么赚女人的钱，真是个败类。” “女人的钱最好赚，你不懂。” 赵安打了个哈欠，拔腿就走，这一次要带着宁雪儿，让她外面套一件太监服，让她跟着秀三娘找其他青楼教坊谈生意也更方便。 第59章 两岸猿声啼不住 “赵先生，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几日不见，秀三娘一展白裙，语笑盈盈，说话也越发地中听。 她按照吩咐在京城宣传香水和香皂，确实有不少人感兴趣，只问什么时候发售哩。 “不急不急，劳烦三娘帮我挑选几位不同特点的姑娘，先开拍卖会，割一波韭菜再说。” 达官显贵不差钱，韭菜不割白不割。 “原来赵先生这般懂得商贾之道，却是三娘小看了，我这就去办。” 秀三娘莞尔一笑，扯着嗓子冲楼上招呼：“千羽，赵先生来了，还不速速下来招待。” 说完，一袭墨黑白染裙袍的姑娘飘然而至，她面如皎月婷婷袅袅，一出场就引得宾客们惊。 不愧是花魁。 宁雪儿立在赵安身后，早已褪去太监外袍，少年装扮水灵白嫩，暗暗道：“哥，这位小姐是你的姘头吗？” 噗！ 赵安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小丫头人不大，说话咋那么虎。 这叫姘头么，这叫红颜知己！ “原来哥哥也会逛青楼。”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哥是来谈生意的。” 赵安清了清嗓子，冲千羽薇招招手，后者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步伐快了许多，惹得客人们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千羽薇还没有到见客的时间，按教坊司的规矩，固然现在客人有要求，她也可以拒绝，出再多钱也没用。 当然，若真是贵胄子弟看上她，也没有她拒绝的可能。 “先生，千羽有礼，敢问先生今日前来，可又有佳作？” 千羽薇真心喜爱赵安的诗，她读书颇多，然纵观古史，诸多名家圣贤，也未必在诗词一道有眼前这位年轻先生精通。 赵安早就准备好了。 此前给太后摘抄一首《水调歌头》，刚好拿给她鉴赏，想来她的心境相差无几。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千羽薇定定地望着丑陋的字迹，白净的面皮泛滥苦楚，眼角涌现一抹泪花。 多少年了。 这首词作写进了她的心坎里。 “先生大才，小女子拜服。” 千羽薇小心将纸张折叠，收入水袖，像是存放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先生可有想过考取功名？” “功名于我如浮云，相较于做官，在下还是喜欢醉卧美人膝。” 赵安眨了眨眼，简直像个大纨绔。 千羽薇脸颊嫣红，邀请上楼。 “凭什么，那小子有我英俊潇洒嘛？” “人家会写诗，你会吗？” “有什么难得，不就是写诗嘛？” 千羽薇对赵安的盛情，让在场的狼友意难平，纷纷抗议。 其中一位紫衣书生最是不服，但不得不说，这货长得真他妈帅！ 赵安揶揄道：“这位兄台，你也会写诗吗？” “呵呵，把吗给公子去掉。小子，本公子东川崔氏，崔史相是也。”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哗然，连宁雪儿也不禁惊讶地捂住了樱桃小嘴。 赵安迷茫道：“很有名吗？” 千羽薇一副看怪物的表情，“东川崔氏，乃崔大家所在，他老人家是硕果仅存的文坛大家，乃北地文坛泰斗，和南地的周淼老先生并为“圣人”，崔公子可谓圣门座下。” 圣门…… 赵安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孔子，显然这个世界是没有孔子的存在。 “知道本公子的来历了？”崔史相一甩发尾，极为倨傲。赵安绕着他打量了一圈，“这位史珍香同学，有何指教？” “没礼貌！是崔史相！咳咳，本公子要跟你比一比，输了把千羽小姐让给我，免得你唐突佳人。” “呵呵，你很勇喔。兄弟，别怪哥没提醒你，我可是天命主角，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大反派么？” “什么反派？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问你敢不敢。” “敢，赌什么。” 赵安正好要搞拍卖会，既然他是圣门子弟，想来也不差钱，可以结交一番，坑一把再说。 崔史相略微沉吟，眼睛大亮，“当然是打榜！我这次来京就是为了月榜。” “有人搞直播？” “是文坛月榜啊混蛋！每月皇城都会出榜，从民间筛选人才，为朝廷所用，我们就比一比，看谁能把本月的月榜给占了。” “有点意思，赌头是什么？” “我输了，认你当老师，你输了就拜我为师，可敢？” “这可是你说的喔。你乃圣人门下，我收了你，那我就成了仙儿了。” “狂徒！” 崔史相双目圆整，愤怒非常，他自打出山以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千羽薇也来了兴趣，亲自带着俩人去了翠香园后院。 出后门便是城内河，登上画舫直接去静心湖，那边是设榜地。 正好赵安不想抛头露面，躲在画舫也能省却不少麻烦。 而且，今天崔史相这个冤大头他宰定了！ 画舫徐徐向着静心湖，两岸莺莺燕燕，许多漂亮姑娘说说笑笑，蹲在河边浣洗衣物，美不胜收。 “这才是穿越者啊！” 赵安不禁豪气干云，立于船头对两岸的姑娘们作揖，大声道：“今个儿天气不错，在下想送句诗给姐姐们，想不想听啊？” “想——” 两岸的姑娘笑作一团。 “呸，无耻，败类。” 崔史相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千羽薇也差不多，她知道赵安性格跳脱，但没想到这般狂放不羁。 赵安浑然不理会二人鄙夷的目光，高声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话音落地，两岸鸦雀无声。 下一秒，臭袜子，烂蔬菜跟下雨一般砸向画舫。 赵安抱头鼠窜，呲溜躲进了船舱。 “臭不要脸！” “你敢骂我们！” “就是，我们这么漂亮，怎么会是猴子！” “混蛋，滚出来受死！” 姑娘们在岸上七窍生烟，抓起木杵恨不得跳上画舫，锤死口无遮拦的王八蛋。 宁雪儿苦笑道：“哥，你再这样会被打的。” “怕啥，她们还能飞上来揍我不成？” 赵安老神在在地摇晃酒杯，心情也大好。 宫里太压抑，这才是人过得日子！ 千羽薇扶着白皙的额头无言以对。 崔史相则抱了抱拳，竟对这碍眼的家伙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第60章 收徒 画舫停泊静心湖畔，附近还有一艘画舫。 内阁的学士张宏儒正是本月的考评官，几个姑娘作陪，倒也惬意。 赵安不怕待会被他认出来，因为内阁学士有很多，但没有上朝面圣的资格，自然认不得。 月榜共为三部分，一为诗词，二为字谜，三为对子。 只要能霸榜到月末，就有机会被朝廷看中，若能连占三榜，入仕便是板上钉钉，当然最后人才到底是进朝堂还是称为陈国公的门客，还未可知。 赵安可不打算出太多风头，只想让崔史相跪下行个拜师礼，拿捏了这位圣人门徒，好处多多。 “诗词名为金戈。” 宁雪儿出去瞥了一眼人满为患的月榜台，目前有三人各自占据一榜，应是京城的大族子弟。 千羽薇沉吟道：“金戈为战，朝廷这次的题目和之前有些不同。” 印象中，月榜不是抚花吟哦，就是关山风月，鲜有涉猎战争的题目。 赵安心头一惊，看来朝廷的局势也会影响到月榜，就是不知道出题之人是谁。 “这有何难。” 崔史相略微沉吟提笔狂书，千羽薇好奇地在旁观摩。 “浑拓百战师，金鞍上玉山，龙雀斩姚公，千里收关州。” “好诗啊，若我军有朝一日长驱塞北，马踏姚关，也不枉为一桩美谈。” 千羽薇啧啧称赞，崔史相闻言眉飞色舞，冲赵安挑了挑眉头。 赵安有些零散的记忆，北地姚公是一蛮族首领，时常南下侵占劫掠，这首诗倒也应景。 可惜马屁味太重。 就女帝那把大夏龙雀，平常躺在墙上吃灰，别说斩姚公，杀一只鸡都费劲。 她就算想亲征，陈国公也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赵兄，你的呢？不会写不出来吧？我可以再等等。” 崔史相倒了杯酒，摇头晃脑。 赵安微微一笑，抓起了笔杆子，“写得不错，下次别写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我怕皇帝砍你。” “哼，口无遮拦，倒是看你能写出什么来。” 崔史相不信，他堂堂圣人门下，还拿捏不住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臭小子。 千羽薇快步到了赵安身边，目光所至，瞳孔收缩。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赵安写完了。 这才是女帝目前处境的真实写照，尚处于空想阶段，求贤若渴，可惜无人可用。 崔史相脸色一变，有些不服气：“一般般，胜负犹未可知。” “那就等等吧。” 赵安让宁雪儿把这两首送去给画舫，让内阁学士张宏儒品鉴一番。 片刻之后，宁雪儿一脸喜悦的回来，“恭喜哥，张宏儒先生想要见你。” “怎么可能！” 崔史相猛然起身，极为恼火，宁雪儿解释道：“张学士说您的那首气势不错，但不现实，我哥这首才是最合适的。” 一席话让崔史相哑然，有些颓废地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安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豪气干云是好事，但也要多动动脑子，懂得审时度势。” 千羽薇见状赶忙跟了上来，她也想听听学士的评价。 进入画舫，张宏儒笑眯眯地打招呼，“能作出此等佳作，果然是年轻英杰。” 他的评价很高。 赵安顺势恭维了他两句，询问这金戈的题目是何人出得。 张宏儒神色有些复杂，“自然是宫里的大人物出的，年轻人可有兴趣入仕，本学士愿意代为引荐。” “可是引荐给国公大人？” 赵安是故意的，一席话使得张宏儒脸色剧变，再也没了笑容，最后讪讪道：“远来小先生是想投入国公门下，也是，国公权势通天，若能被看中，自然扶摇直上。”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喝酒，没了聊下去的兴致。 赵安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意外之喜，看来内阁大学士里，还有可用的人，会去要给女帝说道说道。 想到此处，赵安厚着脸皮再问出题之人是谁。 张宏儒哂笑道：“不重要，年轻人，这个月的月榜魁首，不出意外就是你了，要不要老夫为你引荐国公府？” 瞧瞧他的眼神，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而一旁的千羽薇，神色也变得淡漠了许多，“先生，时间不早了，三娘也该回来了。” 她生气了！ 她憎恨陈国公！ 赵安暗暗叫苦，看来要找机会解释一番，还想着让她当官场间谍收集证据哩。 二人离开画舫，张宏儒重重地放下酒杯唉声叹气，“可惜，可惜啊……” 一个能写出此等诗作的人，竟然是陈国公的拥趸！ 否则引入朝廷，或许能让朝局面有一丝改变的可能。 片刻后，赵安的诗上榜，引来一众惊呼。 画舫徐徐返回翠兰园。 气氛略显沉闷。 千羽薇回来就跪坐在小桌边闭目养神，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 赵安头皮发麻，讪讪地对尴尬的崔史相道：“崔兄，你输了。” “愿赌服输，崔某输得起。” 崔史相来真的，离开席位咕咚就磕了一个头，“恩师在上，以后我崔史相就是您的学生。” “放心，这个头你不白磕，师父我呀，有好事想着你。” 赵安神秘一笑，搞得崔史相一头雾水。 回到翠兰园，秀三娘已经回来了，场地和人都齐了，就等着开始拍卖。 赵安这一次准备了各种款式的香水和香皂，但还需要一个人担任拍卖师。 “我？” 崔史相的眼睛瞪得滚圆。 为了让他上贼船，赵安不得不给他展示一下跨时代的产品。 几分后，崔史相兴奋的不得了，“都是好东西，这瓶舍兰香的我要了！” 他想要掏钱，但他已经拜师，赵安自然不能再收钱，非但如此，还可以把香水的生意交给他去做。 “谢谢老师！” 崔史相更兴奋了，赵安看他这德行，哪里像个读书人，简直是个市侩的商人。 想想也没错，圣门能延续到现在，没有产业是不可能的。 如果能把这货拉入朝堂就好了，利用北地圣门跟陈国公掰手腕…… 第61章 火爆拍卖 收起驳杂的心思，赵安让崔史相几个先去拍卖场，然后亲自上楼去请千羽薇。 敲了敲门，许久听到沉闷地回应，“我睡了，先生自行离去吧。” “千羽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懂先生的意思。” “你忘了，那天晚上我藏了人……” 一句提醒，让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很快房门打开，千羽薇一把将人拽进了房间。 她刚才只顾着恼怒，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一个敢从陈国公手里救人的青年才俊，又怎么会加入其麾下！ 赵安古怪道：“想通了？不讨厌我了？” “是小女子不识大体，给先生带来了困扰。” “真要道歉，去给我当模特。” “什么是模特？” 千羽薇俩眼一抹黑，赵安嘿嘿一笑，拽着小手撒腿就走。 等坐上马，车她的脸蛋又红了，因为这混蛋居然让她去干那么羞人的事。 秀三娘的搞得拍卖行其实就是一个胭脂铺，但这铺子极为豪华，面向上流人士，也有足够的地方用来聚会。 偌大的区域挤满了本城的富商，正在交头接耳。 赵安给了千羽薇一个眼神，然后独自上了二楼。 千羽薇低着头去了秀三娘身边，除了她，还有几个选出来的姑娘，清一色的美人。 “是千羽小姐！” “好美啊！” 众人惊呼不止，一些男人更是俩眼放贼光，恨不得一亲芳泽。 而台上的崔史相，正兴高采烈地介绍香水和香皂，那般奇异的效果，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见多识广的大商人自然不信。 千羽薇等人喷上不同的香水，走秀一般飘过人群，顿时香风阵阵，各种异香令众人变得狂热。 香皂的除垢效果，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个时代用得是猪油做的皂角，效果根本比不上划时代的产物。 至于香水，更是没有的。 “诸位，只要今天能拍下一瓶，以后优先供货。” 拍卖正式开始。 香皂和香水各十款，赵安被价格震惊到了！ 这些地主老才是真不差钱！ 大夏的商贾属于贱籍，商税并不高，藏富民间，这些人不知坐拥多少家资。 一瓶香水一千金，谁敢信！ 这还是最低的成交价，最高达到了三千金，就因为香味有别，各取所需。 宁雪儿认真记录着香型的成交价。 抢得厉害的当属百合、蔷薇和兰香，可谓爆款。 断断小半个时辰，拍卖结束。 赵安粗略算了一下，这场拍卖斩获四万五千金之多，估计女帝知道了，会眼红吧。 这笔钱不能全给他，要留下一部分作为启动资金。 秀三娘带着宁雪儿，去跟青楼和胭脂铺的老板谈七度空间的合作销售，今天走秀的模特都能获得一块香皂和一瓶香水。 “不可思议……” 千羽薇到现在都是懵的。 这不是赚钱，这是抢钱！ 偏偏那些商贾还抢破了头，有些没有抢到的，差点被夫人胖揍。 崔史相这次是真服了，很不得抱住赵安的大腿，“师父！这生意一定要分给弟子一份！” “就看你听不听话了。” 赵安本就打算让他背后的家族参与进来，双方利益捆绑，逼他们站队，如果利益不够也没关，还有足以让圣门疯狂的东西等待着他们。 接下来赵安简单说了自己的安排，崔史相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拍屁股去了京城的家族办事处。 赵安对千羽薇笑道：“千羽小姐也来帮我吧，做我在京城的老板。” “先生自己不管理吗？” “我有很多事情要办，没那个精力。” 赵安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出宫的目的是为了采买，再不回去，女帝怕不是要揍人了。 傍晚时分，赵安和刚刚返回的宁雪儿和采买的队伍汇合，返回了皇宫。 养心殿，女帝看着眼前两大箱子的黄金，愣了好久。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区区一点东西，能换这么多金子，都赶得上一个郡城一年的税收了！ 殊不知，这才只是带回宫的一半黄金，剩下一半，一部分留给了千羽薇，另一部分留给崔史相铺设店铺，开设作坊之用。 “朕自从登基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女帝抓着沉甸甸的金子，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她并非开玩笑，国库空虚，内务府库更空虚，皇室宗亲开枝散叶，靡费甚巨，每年都是一大笔支出。 而全国各地收纳的赋税，看似进入国库，实际上云妃的父亲被杀后，国库就成了陈国公的私库，甚至不需要经过她的允许，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赵安瞧她那副可怜样，本想安抚她一二，但想想还是算了。 作为被夺了权柄的皇帝，她能熬到现在，心理承受能力算是不错的了。 “明日就是为老王爷接风洗尘的日子，朕心中不适，陪朕喝一杯吧。” 女帝的情绪没有因为钱而变好，反而越发的低落。 因为明天就是老王爷的死期。 这一夜，养心殿上女帝喝了不少酒，度数不高，却也足够让她醉倒。 她的脸蛋红扑扑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老王身死，等于抽掉了大夏的脊梁，摇摇欲坠的国度啊，谁能帮她重塑天地！ “虽然你有点儿蠢，但谁让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会帮你干掉那只老狐狸。” 赵安抱着醉醺醺的女帝进了芙蓉帐，突然被她一把拽住，她眼波迷离，睫毛带泪，梦呓一般，“别离开我，我什么都没了……” “我不走。” 赵安心一疼，握紧了滑腻的小手，然后她的脑袋不自觉凑了过来。 “你在哪呢？” 女帝闭着眼眸，含糊不清地摸索呼唤：“别走，听到没有……” 赵安苦笑着蹲在龙床边，抱住了她的脑袋瓜，情绪格外的复杂。 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在深宫活下去，而今在外面铺设产业，帮助她是一方面，还有逃离皇宫，逍遥世外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真的离开皇宫，这个蠢女人独自一人面对那帮老狐狸，该怎么活下去？ 这一夜，赵安抱着温软的娇躯睡得并不安稳，女帝在怀里噌来噌去，像一只不安分的猫儿。 直到天光放亮，她突然睁开了眼眸，似乎做了噩梦。 见被赵安抱着，居然罕见的没有把人推开，而是又往怀里挤了挤，寻求片刻的安宁。 偌大的深宫高墙内，只有这个假太监，才能让她孤独的心，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第62章 未雨绸缪 “陛下，陈国公求见。” 黄忠在殿外喊了一声，女帝看了酣睡的赵安一眼，快速穿戴好常服去了御书房。 陈国公一个人立在书房，听到脚步置若罔闻，女帝脸色难看，装出一副和善模样到了他面前，他这才一副后知后觉模样，跪地请罪。 “陈国公无须多礼，是有要事急着见朕？” “听闻宫中遭遇刺客，老臣夙夜忧叹，心力挂念着陛下，特来看看。” “确实有刺客闯宫，不过刺客自知逃不掉，举火自焚了。” 女帝坐上龙椅，令人奉茶。 陈国公正襟危坐，一副忠真憨厚模样，“敢问陛下，可看到刺客长相，老臣定当全力以赴，调查其来历，为陛下排除危险。” “烧成灰烬，如何查证？或许是民间不喜朕，所以才行刺杀之举。” “听说闹得挺大，还死了一位统领……” 陈国公的眼神变的有些深邃，女帝淡然道：“死的是北门禁军统领周山，此人朕了解不多，他为护卫皇后而死，朕当表彰其功。” “陛下，皇庭安危干系甚大，老臣可以为陛下推荐一人。” 陈国公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女帝瞳孔一缩，摇头道；“不必了，朕会甄选合适之人，今晚祈年殿为老王爷接风洗尘，陈国公回去好好安歇，晚上当要痛饮几杯才是。” 这般说法惹得陈国公愣了好一会，似乎没想到皇帝变得这么强势。 四目相对，他起身告退，并未再多言语。 望着离开的背影，女帝的心情复杂无比点，暗暗咬牙道：“将手伸到后宫还不算，还想把持朕的禁卫军！来一个，朕杀一个！” “你真有这么厉害，陈国公那只老狐狸就不敢欺负你了。” 赵安打着哈欠晃进御书房，女帝柳眉倒竖，“刚刚你看到了？老匹夫辱我太甚！” “谁让你这么弱，不欺负你欺负谁？” “你！” 女帝银牙咬碎，玉手颤栗，“他也就算了，你也跟朕大呼小叫！” “别误会，我笑你，纯粹是因为你不太聪明的样子。” 赵安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女帝一脸茫然，她拒绝陈国公继续安插眼前也不对吗？ “陛下可曾想过，陈国公为何要控制禁卫军？” “当然是方便日后逼宫！” 女帝几乎不假思索，赵安摊手道：“那你就不会利用这个机会，改制禁卫军？将它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 赵安一席话使得女帝茅塞顿开喜上眉头，然后又故意背着手儿板起了脸，“奴才，该如何改制？” “呵呵，你求我啊。”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笑容特别的无良，女帝蹙眉道：“朕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有所求必须有所付出。” 赵安确实有手段改制禁卫军，但执行起来没那么简单。 这么费脑细胞的事，一定要给些好处才行。 女帝绷着脸不愿妥协，赵安一点不着急，反正被威胁皇位的是她。 皇帝不急，太监急个锤子。 两人对视了足足一分钟，女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朕目前没法赐爵，倒是可以赐你一块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 狗都不要！ “奴才，你别太过分！”女帝真急了，但仔细想想如今处境，免死金牌确实没卵用。 赵安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平坦的胸脯，戏谑道；“只要陛下在把东宫给我，我就可以帮你改制。” “胡说什么！” 女帝吓了一跳，东宫是未来储君住的地方，给一个奴才，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赵安耸了耸肩，给与不给，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只是需要个由头而以。 女帝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瑰丽的眼眸噙着淡淡的怒火，不过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也算了解了赵安的为人秉性，既然开口必然是有着目的。 “朕只问你一句，你要东宫，可是为了朕好？” “那是当然，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拿东宫来玩。” “好，朕答应你！由头你自己找！” 女帝竟然真的应下了。 赵安不禁刮目相看，穷途末路的时候，这女人倒是有着一些胆气。 至于改制禁卫军，现在不急，先等今晚的宴会过去再说。 离开御书房，赵安直接赶往了东宫。 东宫荒废太久了，除却几个日常负责清扫的太监杂役，寻常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不多会，十个太监跪在了面前，管事的叫刘福，一个半百的老太监，他是慈宁宫的老人，笑起来看似誊人畜无害。 在他的引荐下，赵安走遍了偌大的东宫，此间占地面积比预想的还要大。 “刘福，你在这里多少年了？可伺候过皇上？” 赵安随意地问了一句，后者谄媚道：“小的哪有那个福分，就是东宫没人的那会儿，老奴才被太后打发过来。” “陛下刚刚下了旨意，由杂家全权接管东宫。” “老奴，没收到旨意啊。” 刘福有点儿慌，他平日就在东宫摸鱼，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现在赵安要把他赶走，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赵安鄙夷道：“陛下下的是口谕，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 刘福打了个寒噤，没敢再言语，但是也没有离开。 赵安岂会不懂他那点小心思，随手摸了一袋钱丢了过去。 果然，刘福顿时眉开眼笑，赶忙招呼手下人离开。 等他们走后，赵安径直去了宁坤宫。 “陛下要重启东宫？” 陈玉茹听到此事激动地心脏险些跳出来，然后欣喜的抚摸自己的小腹，这几天她有了些反应，大概是有孕了，只是一直没敢找太医来问。 赵安低声道：“娘娘，奴才打算利用东宫重建黑厂，为娘娘的未来保驾护航。” 陈玉茹俏脸一怔，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要知道，当年黑厂就是她父亲联合百官废掉的，如今再建，只怕是…… “娘娘莫不打算告诉陈国公，您要考虑清楚，奴才是废了好大力气才说服陛下重启东宫，都是为了以后您的龙子，若国公知晓一切，且不说奴才性命不保，他日谁还保护娘娘母子，扶摇直上？” 赵安一番话看似情真意切，陈玉茹没作声，走来走去还在犹豫。 第63章 跋扈的国公大人 赵安静静地等待。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陈玉茹才猛然回头，“你打算利用本宫龙子作为掩护，在东宫训练人手？” “除此之外，奴才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和长冥兄固然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大势，唯有重立黑厂，才有可能为娘娘博一个未来。” “赵公公，你对本宫的好，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答应，有本宫在一日，便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她这是同意了。 赵安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去了深宫探望长冥。 长冥的伤势有所好转，赵安没有隐瞒，简单说了陈国公来找皇帝，以及黑厂一事。 长冥阴郁道：“陈国公老谋深算，应该还在猜测我是否还活着，不过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轻易不会发难。你要设立黑厂，我可以帮你。” 他武艺高强，有他相助，赵安能轻松许多。 至于陈玉茹，她虽答应不对外泄露秘密，但还需要有人在她耳边扇风点火，确保她坚定对抗陈国公的心思。 两人密谋了好久。 正午时分，赵安去了秀坊，曹海还是老样子，笑容像个老狐狸。 秀坊深处是净身房，赵安提起启用东宫一事，打算招募一批小太监，年纪要小，手脚利索的那种。 “嘿嘿，重启东宫是好事，我会吩咐下去，赶明个儿，赵公公可以亲自来选人。” “曹公公，打算入宫谋才事的人多吗？” “自然是多的，毕竟是为皇家办差，一个人能换一锭金子哩。” 在曹海的介绍下，赵安了解了净身房的那点事儿。 后宫经常死人，或者有人失踪，补充都是常态化的，但一般不会招太多，后宫太监会维持一个定额。 这次赵安打算先招募五十人。 除此之外，秀坊内的太监也可以征调一二，尤其是那种濒死的，帮他们治好病，再给予一些好处，不怕他们不死心塌地。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 祈年殿陆续有官员抵达，豪庭之内，笙歌蝶舞煞是热闹。 皇帝心不在焉，赵安明显看到了她的手在抖。 “陛下，太后有旨，她也要去祈年殿，为老王爷接风洗尘。” 魏云雕来得有些突兀。 赵安和女帝对视暗暗诧异，她最讨厌饮宴享乐，突然驾临有何目的？ 半小时后，赵安陪着女帝抵达祈年殿，在偏殿见到了凤袍加身的洛清霜，今天的她穿着隆重，黑金纹的凤袍，威仪气度令人心折。 “皇儿，你不会怪母后任性吧？” 洛清霜半开玩笑地说，女帝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了，哀家还叫了皇后，没问题吧？” “母后开心就好。” 女帝哪敢有意见，一副大孝子的模样陪了洛清霜片刻，然后就看到一脸明媚的陈玉茹姗姗来迟。 今天她也是盛装出席。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似乎很和谐。 赵安在旁直撇嘴。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果然有趣。 女帝引着洛清霜入殿，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显然太后和皇后的出现，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赵安发现陈国公在洛清霜入殿的那一刻，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这俩人难道有一腿？ 群臣起身，山呼声传出大殿。 洛清霜和女帝坐在了一起，皇后则是乖巧地坐在了一旁。 “老王爷何在？” 洛清霜一眼望去没看到乾安，赵安笑道：“或许还在路上，老王爷年纪大了，经不起颠簸。” 话音未落，突然就看到外面有人到来。 乾宇扶着乾安老王爷，一步一晃进入大殿。 除却陈国公外，众人大吃一惊。 短短几日不见，老王爷如同风中残烛消瘦的不像样子，哪怕如此依旧穿着甲胄，一脸的坚毅之色。 赵安肃然起敬。 女帝眼眶通红，起身望着他。 洛清霜则有意无意地看向首位的陈国公，这一次他很自然地避开了眼神接触。 “臣乾安，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乾安示意乾宇放手，噗通跪地大礼参拜，一声如同洪钟，迟暮的英雄气尽显苍凉。 女帝忙要下殿搀扶，乾安摇了摇头，艰难地起身，环视同僚，“诸位，在下有幸活着回到京城，愿诸位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我等愿效效死命——”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快不行了。 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今日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一刻，赵安将所有官员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有人暗喜，有人冷漠，还有些满目悲戚。 乾宇扶着父亲入座，就坐在武将之首，陈国公对面。 陈国公举杯道：“老王爷为国戮力，忠心可见，在下当敬您一杯。” 乾安笑了笑，举杯一饮而尽，一如既往地豪迈。 然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陆续有官员起身，一本正经地敬酒，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乾安却很平静，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乾宇在旁死死地捏着拳头，若非场合不合适，他非得冲过去打杀这群畜生！ 女帝看不下去了，沉声道：“今日虽然为老王爷接风，但宴会刚刚开始，而等要将老王爷灌醉不成？” 其他正要起身的官员见她发怒，脖子一凉，赶忙乖乖缩了回去。 “陛下，既然是接风洗尘，大好的日子，老王爷当要痛饮几杯才是。” 陈国公说着起身向着乾安走来，乾宇本能地挡在了他面前，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剑拔弩张。 赵安暗暗乍舌，陈国公有够嚣张的，这是打算灌酒灌死老王爷！ 不，他打算激怒乾宇！ 但愿乾宇别冲动，否则就完了！ “小王爷为何要阻拦老夫，老夫只是和你父亲多年未见，叙叙旧而已。” 陈国公满面春风，犹如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 乾宇冷笑道：“我父身体不适，不宜多饮，陈国公还是请回去坐着吧。” “宇儿，不得无礼。” 乾安喊了一声，乾宇捏紧的拳头这才松开了些，但依旧没有让路。 洛清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直都没言语，而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不知所措地陈玉茹。 她很紧张，他父亲似乎没有顾虑她的处境…… 第64章 陨落 “宇儿！” 乾安老王爷愤怒地拍了桌子，然后剧烈的咳嗽。 乾宇大梦方醒，慌忙转身跪坐在他身边，一脸的苦涩。 陈国公来到父子面前，眼神居高临下，“老王爷，您辛苦了一辈子，也是时候休息了，不过西南一带一直都不太平，在下以为，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免得晚年西南有失，辱没了您一生威名。” “不劳国公大人关怀，老夫年事已高，犬子年幼还需磨砺，无法挑起重担。” “若真如此，在下倒是可以举荐两位将军为老王爷分忧，他们都是多谋善战之辈。” 陈国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帮武将。 乾安又是剧烈的咳嗽，好久才缓过来，对女帝抱了抱拳，“陛下和太后都在，焉有我等臣子做主的道理。” “在下也是这么想的。” 陈国公仰起头喝完杯中酒，对女帝笑道：“陛下，西南之重不容有失，既然老王想留小王爷同享天伦，臣倒是可以保举两人，一同去镇守边塞，确保万无一失。” 他打得好算盘！ 赵安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女帝沉声道：“今日饮宴，不谈国事，等他日我等群臣再行商议。” “陛下，军国大事耽搁不得，如果陛下信不过，不如宴前助兴，让他们跟小王爷比斗一番。” 陈国公的提议恣意狂放，毫无恭心。 赵安见女帝哑然，开口道：“太后在此，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一句话掷地有声，百官无不动容。 一个小小太监，哪来的胆气这般跟陈国公说话！ 陈国公冷笑道：“赵公公，近日虽是饮宴，然军国大事却容不得你一个阉人置喙。陛下，臣请斩此獠，以正朝纲。” 大帽子信手拈来。 赵安眼皮狂跳，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比预想的还没有下限。 “臣等附议。” 群臣起身，高呼声震动耳膜。 女帝放在后腰拳头死命捏紧了，指关节攥得泛白。 洛清霜依旧一副看戏的表情，没有任何表态。 赵安也很干脆，老家伙无孔不入，不就是想杀人嘛！ 如果和乾安比试，八成要下重手，现在却见缝插针，想把他也除掉！ 老灯，今天让你颜面扫地。 赵安暗暗骂娘，低下头看陈玉茹还在吃东西，隐晦地踢了她一脚，她俏脸一僵，无比的纠结。 呵呵，事到如今还想置身事外？ 啪！又是一脚。 陈玉茹绷不住了，她似乎知道没得选，硬着头皮开口，“陈国公，赵公公说得没错，太后难得出宫一趟，莫要坏了太后的兴致。” 她声音不大却落地可闻。 百官面面相觑。 这父女俩什么鬼，为何突然杠上了。 陈国公眼神发冷，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陈玉茹心虚地不行，梗着脖子避开他阴郁的目光，“陈国公，还不退下。” 大殿死寂。 陈国公一张老脸再也不见了笑容，“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老臣僭越了，老臣这就退下。” 说完，他一甩袖子回了席位。 百官也赶忙退回了席间。 一场争斗就此化解，赵安发现陈玉茹的腿在发抖。 好啊，终于让父女俩杠上了。 斗吧！ 斗的越凶越好，不过洛清霜把陈玉茹叫过来，似乎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幕，看来她深居慈宁宫，心似明镜，知道陈国公的要害在哪。 果然，赵安不经意间和洛清霜眼神对视，她笑了。 小插曲过去，宴会继续。 乾安的身体越来越差，不断咳嗽，还把布帕收回了怀里，隐约看到一抹红痕。 女帝好几次想传唤太医，都被乾安无声地否决。 他油尽灯枯，活不过明天。 眼看宴席过半，乾安突然摇摇晃晃地起身，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了令符。 陈国公死死地捏住了酒杯。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乾安跪在了殿前，喘着粗气，艰难地将令符举过了头顶，“臣，镇守西南二十余载，今幸不辱命，特还西南军权于陛下，也算完成了先帝遗愿。” 女帝快步走下大殿，死死地抓住了老王爷的手。 陈国公几乎捏碎了酒杯，“这该死的老东西……” 西南的军力虽然不多，却也能引为外援，作勤王之用。 今天他本想在老王临死前拿到令符，可惜被自己的亲女儿那混账太监给破坏了！ 再加上老王爷手里还有一支秘密强兵，连他身为国公也不得不忌惮。 “陛下，臣没让您失望吧？” 乾安仰起花白的头颅望着女帝，女帝无声地点头，死命攥紧了令符。 乾安笑了笑，脑袋垂了下去，双臂重重滑落。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国柱崩毁。 女帝双眸似血，双耳蜂鸣作响，无声的清泪滑落脸颊。 赵安不忍再看，垂下了眼帘。 “父亲！” 乾宇哭得撕心裂肺，百官炸开了锅。 唯有陈国公不为所动，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群臣退去后，只剩下了女帝孤零零地站在殿中，看着白布蒙过熟悉的面孔。 洛清霜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玉茹没敢多说什么，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赵安来到女帝身后，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好在令符在你手中，老王爷给你留了希望。” “你走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女帝的嗓音沙哑的可怕。 赵安默然，不忍看她绝望的模样。 后宫灯火通明，各宫都得到了消息。 赵安刚离开祈年殿没多久，就被魏云雕叫到了慈宁宫。 洛清霜坐在偏殿一座佛像前，上了三炷香，敲着木鱼，神色说不出平静还是悲伤。 “赵公公，哀家要为老王爷诵经超度，这几日就劳烦你开导皇帝，千万不要想不开。” “奴才领命。” “另外，这一次举行国丧，也由你来安排，要让老王爷风光大葬。” “敢问太后，今天为什么会忽然参加宴会。” “只想送老臣一程。” 赵安苦笑，她什么都知道，却不肯出山对付陈国公，今天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陈国公嚣张跋扈！ 她就不觉得丢了皇家颜面吗！ 似乎察觉到了赵安的想法，洛清霜平静道：“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哀家也会为你祈福。” “谢太后，但是不用，奴才还想多活两天。” 第65章 定国论 赵安作为穿越者，若没有刀斧加身，始终有些体会不到这个世界的冰冷和无情。 大多时候都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如同一场游戏。 直到刚刚，亲眼目睹乾安老王爷死在女帝面前，才突然有了一种紧迫感。 那种感觉说不清，就像有厉鬼索命，离自己越来越近。 老王爷作为一道护国屏障，现在屏障消失，赵安和乾宇必须有一个人补上去。 乾宇必会因为老王的死而消沉，所以赵安现在感觉肩膀沉甸甸的，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不是游戏！ 败亡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或者，是时候离宫了，毕竟有了内务府库大太监的名头，随时能够出入禁庭。 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凭借超越这个时代数千年的智慧安身立命，没必要陪着女帝一块死…… 养心殿灯火摇曳，侍女太监全部跪在殿外大气都不敢喘。 赵安暗暗询问发生了何事。 黄忠苦笑道：“刚刚听到陛下在摔东西，我们哪敢进去，只能在外面候着了。” “都回去吧，我来伺候陛下就好。” 赵安挥挥手，一群人如临大赦，连滚带爬地跑路。 进入大殿，入眼是被撕碎的字画，以及打碎的白玉杯。 女帝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盯着惨淡的月色，鹅蛋脸白如月光，背影孤零零的。 赵安蹲下来收拾了杯子碎片，半开玩笑地说：“陛下比我预想的要坚强，只撕碎了一张画，打碎了一个茶盏。” 放在未来，崩溃的女人别说扔东西，房子都他喵给你点了。 “你在嘲笑朕么？朕没心情陪你开玩笑。”女帝回眸，俏脸如霜，浸染泪珠。 赵安正色道：“不破不立，你也该站出来当家做主了，总不能一直躲在人后，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般同朕说话的？” 女帝柳眉倒竖，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赵安挠了挠头，“要不你打我两下？” “以为朕跟你开玩笑？” 女帝玩真的，飞脚就踹，赵安岂会真傻不愣登的让她揍，稍稍一个侧身她便踹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赵安黑着脸躲闪她的花拳绣腿，眼看她不依不饶，便是没好气道：“再打我跟你急了。” 女帝听后娇躯一颤，身体僵硬下来，喑哑着说：“奴才，连你也要弃朕而去？” “我……” “好，你想走就走吧，反正以你现在的地位，朕也拦不住。” 女帝故作高冷满不在乎，殊不知像个赌气的小女孩。 赵安没再搭理她，大步坐上她的龙椅，抓来泛黄的宣纸，并拿起了笔杆子开始书写。 女帝蹙眉看着这一切。 大概十来分钟，赵安放下了毛笔，对她招了招手。 女帝却置若罔闻，立在原地拿着大夏龙雀自怨自艾。 赵安望着她好一会儿，最终摇摇头离开了养心殿，她现在就像个自暴自弃的受气包，还是让她好好想想吧。 赵安一甩大袖离开了养心殿。 女帝猛然拔出大夏龙雀一尺，锐利的剑锋倒映出她苍白的模样。 见她没有傻到自己抹脖子，赵安才敢悄咪咪地离开。 女帝足足盯着大夏龙雀半个时辰，最后愤怒地一把将长剑扔到地上，颓废地坐上龙椅。 老王爷没了，一个假太监到底靠不靠得住？ “既然是假太监，自然是靠不住的吧。” 女帝自嘲一笑，突然她眼角的余光落在桌面的泛黄宣纸上，顿时凤眸剧烈收缩。 “《定国论》？” “宗庙崩朽，君仪苟存，岁凶潜藏宇内，忠贞之士不显。” “攘除奸凶其利有三。” “纵横者，士农工商，日月山川，皆可引以为援……” “镇国者，纳四海富数为金戈……” 女帝愣愣地看着《定国论》，混乱愤怒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原本四面楚歌的心境，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这是狗奴才给她出的策论，足以镇压大夏气运的策论！ 咕噜。 女帝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不断咀嚼定国论的奥义，就像一条饥渴的鱼看到了江河。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女帝看到最后被震撼到了，狗奴才的字迹虽然丑陋不堪，可是《定国论》的内容却让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似乎对付陈国公也不是那么困难，只要完成其中“三策”，别说铲除陈国公，她都有信心横扫寰宇。 可惜，三策要完成何其困难，必须有大毅力，大智慧者来执牛耳。 “赵安！” 女帝猛然按下纸张大喊一声，殿外无人回应。 她一颗心咯噔一下。 狗奴才不会撇她逃命去了吧？ 她忐忑不安地快步走出大殿，一眼望去夜幕深邃，除却几个傻不拉几的禁卫军，哪里还有赵安的影子。 “只剩朕一个人了吗？” 女帝嘴角起了苦笑，一阵头晕目眩，心刺痛的厉害。 老王爷死在眼前的那一幕再度上演，但这一次让她更加的绝望和无助。 她甚至不清楚，狗奴才何时在她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了！ 女帝捂着胸口踉跄回殿，纤纤玉指抓着屏风，呼吸变得低沉且急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此时，突然就听嬉皮笑脸的声音响起，“皇上，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女帝急忙回头，只见赵安提着两个食盒屁颠屁颠地进殿，明明还是那副欠揍的笑脸，却让她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开了。 赵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兴致勃勃地摆盘上桌，还不忘给她介绍这些美食。 女帝坐稳龙椅不苟言笑，“刚刚你去御书房了？” “是啊，生气过后会饿，而且你今天在祈年殿也没动筷子，只有奴才心疼皇上。” “油嘴滑舌。” 女帝板着脸骂了一句，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弧度。 一顿晚膳，风卷残云。 她确实饿了。 晚餐过后，她拿出了那张定国论，“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赵安嘿嘿一笑，“诸葛孔明知道吧？” “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只需要知道他是个历史牛人就行。他未出茅庐便作出了隆中对，知道未来三分天下，说白了就是谋划天下大势，我也给你谋划了一个大势。” 第66章 不值钱的脸面 扳倒陈国公，不外乎造势、离间、温水煮青蛙。 内阁大学士中有可用的人，世家门阀也可以拉拢，前提是利益。 女帝之所以是个被人欺负的小菜鸡，说白了就是声望不够，无法镇压九州。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圣门将会是铁杆的皇权拥趸。 赵安用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跟女帝讲述定国论。 女帝听痴了。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比心眼未必比得过陈国公，但论不要脸和无耻的程度，绝对是陈国公拍马也追不上的。 “所以你要东宫，是为了安抚皇后，让她铁了心和陈国公决裂，还能帮你张开暗中筹建黑厂的大幕。” 女帝这次是真服了。 一步十算，环环相扣。 赵安说得口干舌燥，两个小时里，跟小金鱼一样连续干了十大碗凉茶，水泡险些爆炸。 女帝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赵安暗暗腹诽，计划没问题，只是存在一个变数，那就是慈宁宫。 洛清霜那个老妖婆藏得太深了，做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但愿她是友非敌，否则只能用极端的手段对付她了。 这一夜，赵安趴在龙床边睡得不太踏实，等大早上睁开眼就看到女帝一惊将脑袋凑到了他身边，睡颜说不出的温婉娴静。 接下来是国丧，女帝的旨意传出皇宫。 乾安老王爷的死讯很快便是人尽皆知，百姓们有口皆谈，或麻木或悲伤。 筹备一事历来由内务府库负责，不过赵安有一个主簿当代理人，倒是可以做甩手掌柜。 “朕想去王府一趟，再拜谒一番老王爷。” 女帝打扮好了，换了一身干练的富家公子的服饰。 赵安知道她担心乾宇为父报仇，被陈国公算计，于是也换了便服，叫来一辆马车，亲自驾车出宫。 王府内缟素翻飞，王公大臣们陆续前来凭吊，哭声响彻天宇。 这些官员哭得都很卖力，甭管真情还是假意，起码请哭丧的钱省了。 在一处偏院等待了片刻，乾宇一身孝服，踉踉跄跄跪在地上，他的气色差到了极点。 赵安也不知道昨晚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哭干了眼泪，跪在地上如同行尸走肉，神情木讷死寂。 女帝说了些宽慰的话。 乾宇仰起头，定定地说：“陛下，臣发誓会亲手斩下狗贼的头颅，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赵安严肃道：“你继承了老王爷的遗志，老狐狸一定会杀你而后快，你的处境很危险，千万不要随便外出，等国丧完成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入宫为官。” “有劳赵兄。” 乾宇拱了拱手，一晃一晃地离开了偏院。 女帝一脸忧愁，她的处境比陈玉茹好不到哪里去。 陈玉茹只有赵安和长冥可用，她也只有赵安和乾宇可用。 等官员们走得差不多了，赵安才和女帝进了灵堂祭奠老王爷。 女帝终究是女帝，已经接受了擎天柱崩毁的事实，临走前拍了拍乾宇的肩膀。 回到城中，赵安直接带女帝去翠兰园。 不为别的，只为让她见见千羽薇，千羽薇可以收集情报，用得好了，有意外收获。 前提是，人家凭什么帮朝廷卖命，就凭懦弱无能的狗皇帝？ “赵安，你说我是狗皇帝？尔可要尝我剑是否锋利！” “嘿嘿，失言了。” 赵安光顾着口嗨，说秃噜嘴了。 到了翠兰园，听着里面传出的靡靡之音，女帝的脸瞬间黢黑。 赵安后颈发凉，万幸蠢女人没带大夏龙雀，否则她铁定砍人！ “你确定要带我去这种地方，我不要面子的？” “您的面子很值钱吗？” 赵安不假思索张嘴就怼，女帝被噎得直翻白眼。 再想想后宫那些活色生香的场景，最终叹了一口气，她女扮男装，现在是个大男人，不需要面子了。 “哎呦，赵先生，带朋友来玩啊？” 秀三娘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一嗓子直接把赵安给整不会了。 果然，女帝幽幽地斜睨过来，似笑非笑道：“赵兄，玩得挺开啊。” “嘿嘿，龙兄谬赞，今个赵某给龙兄介绍一位大美人。” 赵安大摇大摆的进了一楼大堂，活像个老资历的嫖客，惹得女帝直皱眉头。 此刻，许多富商豪客左拥右抱曼妙佳人，痛饮美酒，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花台上，有姑娘抚琴雅奏，半面轻纱遮掩容颜，让人想入非非。 女帝嫌弃地挥舞折扇。 赵安赶紧让秀三娘开个清净的雅间，然后把千羽薇叫过来。 “也就冲着赵公子的面子，否则其他人要见我家千羽，可没那么容易。” 秀三娘妩媚一笑，扭着腰肢翩翩离去。 目送她走远，女帝彻底没了笑容，怒道：“赵安，你不觉得需要解释一下么？你在此间流连，再回宫霍乱，把后宫当什么了？” “我冤，但我不想解释，希望龙兄信得过我的人品。” “狗奴才，你有人品吗？” “龙兄可以侮辱我，但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论斗嘴，赵安岂会怕她一个小菜鸡。 说话间远处传来脚步声，赵安和女帝对视一眼，立刻噤声。 几秒后，千羽薇进来了，一身赭红烟罗裙，手执团扇，粉面桃花。 女帝见到她都不禁愣了一下，如赵安跟她介绍的那般，这女子极有气度，一身书香气。 赵安假模假式地跟千羽薇介绍了女帝，只说是勋贵后人，在朝廷权势极大。 听说是官家人，千羽薇明显紧张了许多。 “别怕，龙兄弟和在下一样，并非国公府门客。” 赵安稍稍解释了一番，千羽薇暗暗松了口气，然后静静地打量眼前英俊到极点的贵公子，倏地脸颊陀红。 喵的！颜狗！ 脸红个泡泡茶！ 赵安怎么不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自己会脸红？ 女帝主动开口询问千羽薇的家世，后者俏脸一僵，应付一般说家里开罪了权贵，落得满门诛连的下场。 “姑娘可以报出仇人的名字，龙某或许可以帮姑娘报仇雪恨。” 女帝入戏很快，继续引诱她说出一些灭门的秘密。 第67章 圣门消息 赵安借口上茅房，给女帝和千羽薇留了独处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说服千羽薇为她办事，就看她的手段了。 片刻后，赵安提着裤腰带轻车熟路地摸到了秀三娘的房间。 她正偷摸数金叶子，见赵安突然闯入，做贼心虚一把关上了小木盒，摇曳着腰肢凑了上来。 崔史相已经找好店铺和作坊，目前还在招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生产七度空间，至于香皂和香水，因为原材料需求香花，所以还要迟一点。 赵安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桌边，按住了她的小金库，她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 “别紧张，三娘，我这里有一笔生意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 “我那位龙兄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你这往来都是达官显贵，所以我想请三娘找几个信得过的姑娘，收集一些情报，将来龙兄遇到官场打压，也好有周旋的机会。” 赵安直接摸出了几张银票按在了桌面上。 秀三娘吓了一跳，一把来捂住了嘴，低声骂道：“小冤家，你想死不要带着老娘。” 她似乎很胆小…… 赵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出错了，总觉得这个秀三娘不简单。 这种地方最擅长收集情报，不信背后不做情报交易的买卖。 秀三娘心虚地看向了别处，说着自己是小本生意之类的话。 “哎，我还想着和三娘的关系够好了，以后拿给你新宝物发售呢，既然三娘不感兴趣，我走。” 别！ 听说以后还有好玩意，秀三娘坐不住了。 匆匆关了房门，神色严肃了许多，“教坊司确实曾经做过情报，但现在不做了，因为黑厂被拿掉，一般人也不敢收这里的情报。” 原来她和黑产还有关联。 真是意外的收获。 赵安又摸出了一叠宝钞，并一张名单给了她，让她仔细查，将证据留存起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安在暗暗观察秀三娘的反应，结果她看到名单脸色真的变了。 因为名单上全都是国公府的党羽。 很快，秀三娘隐去情绪波动，拿走了宝钞。 她愿意干，只要钱够多，让她亲自上阵打探消息都成。 “奴家斗胆问赵先生一句，您真能弹劾掉这群人吗？” 秀三娘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 赵安忍俊不禁，“谁说我要弹劾，我只想干掉他们，或者被他们干掉。” 一席话逗笑了秀三娘。 整个京城，达官显贵们长什么样子，她都知道，唯独赵安让她看不透。 接下来，秀三娘透露了一个消息，“崔圣门要来京了，据说是为了交流切磋来的。” 赵安闻言猛拍大腿，千呼万唤使出来！ 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对付陈国公，崔家可谓及时雨。 半小时后，赵安和女帝徐徐返回后宫，可惜女帝没有透露是否收付了千羽薇。 但看她媚眼的失落之色，应该是从千羽薇口中知道了千羽家灭门的一些内情。 固然不是她要杀，但死在陈国公手里，就等于经过她授权首肯。 赵安没有随女帝回养心殿，而是拍屁股去了秀坊。 此前和曹海说好今日要去挑选太监，送去东宫任命。 一处偌大的宅院里面站满了许多年年轻人，他们大多数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赵安亲自走在人群中筛选，听曹海介绍赵安是御前大总管还是内务府大总管，刚来的小子们一个个面露惊骇之色。 赵安选的都是长的好看的，毕竟保不准有一日需要用到美男计，因此越帅越好。 兜兜转转半天时间过去，赵安选了五十人，身材和体型都差不多，其他的全部交给曹海，因为后续还要直接从秀坊带走一些人，他的秀坊也需要提前准备人手接替。 赵安让小顺子送来了丰盛的美食，为这些即将失去二弟的可怜虫践行。 “啊啊啊——” 惨叫声一浪接着一浪。 赵安壮着胆子亲眼看到两个帅气的小哥被噶荔枝，令他胯下一紧，半道就跑路了。 估计再看下去，晚上会做噩梦。 宁坤宫内，陈玉茹眉飞色舞，王太医刚刚来了，她有孕了！ 其实赵安从长冥脸上早就能看出端倪，他笑得最都歪了，可怜的是陈玉茹根本不知道孩子是长冥的。 赵安谄媚地添油加醋，说东宫那边十个月后就会迎来新主人。 “说得好，看赏。”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陈玉茹太开心了，越看赵安越忠心，越看越顺眼，大手一挥赏赐了五根小黄鱼。 赵安心下冷笑。 十个月，足够黑厂成形。 到时效仿十常侍，乱刀砍杀老狐狸！ 赵安恶狠狠地想着，突然陈玉茹凑到身边询问：“本宫的父亲又来了消息，希望哀家找机会将你鸩杀，本宫该怎么办？” 赵安顿时一个激灵，赶忙道：“娘娘不可，您现在怀了龙子，杀人会沾罪孽，后患无穷。” “本宫知道，一定又是石东海出得馊主意。” 陈玉茹咬着牙关吱吱作响，赵安一本正经地赞同，“石东海这是打算毁掉娘娘气运，什么小鬼谷，简直是个毒士。” “算计到本宫头上，本宫早晚会跟他算账！” 国公府。 石东海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全然不知一把剑悬挂在了头顶。 他现在只想快点除掉乾宇，乾宇一死，皇帝在朝外就没人可用，大事可定。 大公子沉吟了片刻：“杀乾宇，可以等国丧后再动手，否则国公府将处于风口浪尖。” “可惜长冥死了，不然哪用这么麻烦。” “我已经再派人去宫中打探消息，如果他还活着，势必会躲藏在宁坤宫。” 大公子眼神冰冷，杀意毫不掩饰。 石东海怪异道：“大公子的人可是藏在了近日的那批太监里，东宫重启，招收太监，难道皇后有孕了。” 此话落地，大公子猛然起身，几颗棋子不经意间崩落出去。 石东海眼皮一跳，讪讪道：“大公子不必烦恼，相信国公大人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烦老师动手。” 说完，大公子转身离去，看似有些匆忙。 第68章 老狐狸 国丧如期举行。 女帝亲自率领百官送老王爷入陵寝，但陈国公却托病未出。 这般托大和放肆，要不是赵安拉着，女帝非得杀去，捅老狐狸一万个透明窟窿。 然而再恼怒也无用，当务之急是保住乾宇。 金殿之上，文武皆在，等陈国公姗姗来迟。 跪在地上的乾宇死命咬着牙关，在赵安的目光中勉强按住了杀人的冲动。 “陛下，老王爷宾天，举国哀痛，但西南……” “陈国公！” 乾宇猛然站起身，眼神彻骨的冰寒，“家父新丧！吾当侍奉在京，还请您理解。” 陈国公似笑非笑道：“本官知小王爷心善，所以为陛下引荐合适的人接替小王爷镇守西南，只要陛下赐下令符便可。” 说来说去，他还是盯着女帝手里唯一的兵权。 只要去掉这个祸胎，他就可以起事。 乾宇摇头道：“西南诸事，本小王比国公大人了解的深，我父常年征战早已降服化外之民，只要不主动攻伐，他们就不会生出反心，因此小王打算在京守孝三年，三年期满便回归西南，至于防务，更不需要国公操心，父亲来时在多处进行了部署，确保万无一失。” “此言差矣，军中岂能无将，久则生变。” “国公大人是在说我父御下无方，说我乾宇有反心吗！” 乾宇的声调骤然拔高，百官闻言无不惊悚。 赵安暗暗叹息，虽然教了这小子如何应付镇国公，却没想到他头这么铁！ 女帝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陈国公难看的脸色。 霸道如老狐狸估计做梦都没想到，如今这朝堂上，有人敢怼他！ 金殿静谧。 陈国公不开口，百官自然不敢搭话。 乾宇冷漠地继续说道：“我建议国公大人不要插手西南防务，免得有心人说出一些不利于国公的话来。” “小王爷，万一西南出事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门户被破，我愿意交出项上人头。” 乾安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把话给说死了。 陈国公闻言对女帝道：“陛下，军国大事岂容儿戏，三年时间太久，当派遣人手稳定局面，免得老王爷的死讯传回西南，化外野兽再起反心。” “臣等附议。” 御史台的御史言官个个都是马屁精，倒是很会抓时机，纷纷出列拱火。 乾宇哈哈大笑，“陈国公！我父从戎二十余载，他作出的安排你也瞧不上！” 寥寥一句，仇恨拉满！ 偌大的金殿，顿时剑拔弩张。 眼看双方要爆发冲突，赵安赶紧给了女帝一个眼神，后者很适宜地站了起来，“都不必说了，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消除老王爷去世带来的影响，至于西南，小王爷可以书信一封交给亲信，短期内不会出变故。陈国公以为如何？” 她给足了面子。 陈国公沉默了片刻，最终幽幽地瞥了赵安一眼，讪讪道：“陛下所言甚是，臣听命就是了。” 一场争斗看似结束，但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女帝继续道：“老王身陨，群臣心哀，朕可以理解，不过朕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皇后怀了龙嗣。” “陛下有血脉了！” “何时的事？” 百官炸开了锅，瞬间没有人讨论西北的事了。 陈国公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群臣预想中的喜形于色，相反显得几分阴沉。 赵安将他的反应都收在了眼底。 不高兴就对了！ 老狐狸接下来有得头疼了，皇后必然会为了腹中的龙嗣谋划将来，说得直白些，父女反目成仇也要不了几天。 “陛下，老臣身体不适，先行退下了。” 陈国公说完，不等女帝答应就自顾自地离开了金殿。 群臣更是迷茫，皇后有了龙种怎么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国公大人却反而不喜了。 唯有个别朝臣望着陈国公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赵安看向了躲藏在偏殿附近一身太监服的长冥，后者点了点头，快步向着后宫。 女帝宣布消息，陈国公就一定去宁坤宫见陈玉茹，老狐狸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皇上，别耽搁时间，我得去一趟宁坤宫。” 赵安小声提醒了一句，女帝闻言立刻宣布退朝。 回到御书房，赵安还没出门就被女帝一把拽住，她严肃地提醒道：“千万小心，老狐狸没有达成目的，皇后还有了身孕，他一肚子邪火正愁没有人发泄，怕是会刁难你。” “嘿嘿，陛下这是在关心奴才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女帝一幅愠怒模样，赵安却喜滋滋的，拍了拍胸脯大步出了御书房。 宁坤宫外，荷叶守着殿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赵安一把将她拽到角落，她苦笑道：“刚刚国公大人来了，我不敢阻拦，不知这会儿在跟陛下说些什么，劝你还是等他离开再去见娘娘。” 荷叶喜欢赵安的“手艺”，一席劝慰的话倒也显得情真意切。 赵安却不管那么多，他此番来，就是给陈国公上眼药，不演一出苦情戏，如何让父女俩决裂？ “奴才，赵安求见娘娘。” 赵安假装不知道陈国公在内，立在门前妆模作样地喊了一嗓子。 殿内，陈国公正襟危坐，陈玉茹则是跪在地上，听到喊声，她登时有些急了，可惜荷叶不在，她也没有个传话的。 陈国公似笑非笑道；“女儿这赵公公不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吗？为何会来你这？” “或许是陛下知道女儿有孕在身，想让女儿过去吧。” 陈玉茹随便找了个借口，其实她也不清楚来干什么！ 陈国公正好想跟赵安见一面，发现女儿神情忐忑，立刻示意去开门。 陈玉茹黑着脸起身，打开殿门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赵安，“奴才，你若是来传话的，直接说就是了。” “娘娘诶，陛下知道您怀了龙子，龙颜大悦，要你过去商量重启东宫一事。” 赵安故意把嗓门拉高，这下不止陈玉茹听到了，房间里的陈国公也听到了，他脸色一僵，喊了一声进去答话。 第69章 笑里藏刀 赵安搀扶着陈玉茹回殿，故意惊讶地作揖行礼，“国公大人居然也在，杂家还以为你回腹地将养去了。” “赵公公辛苦了，早些时候就听说赵公公在为重启东宫做准备，看来陛下早知皇后有孕。”“您说得没错，陛下素来关心娘娘，所以安排奴才小心伺候着。” “赵公公是当今的大红人，又为了皇后忙前忙后，本官也当有所表示，不如赵公公选个时间来国公府，本官当设宴款待。” “好啊，小人一定会去叨扰。” 赵安和陈国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话里都藏着机锋。 去国公府是不可能去得，这辈子也不可能。 正想着，陈国公忽然话锋一转，询问道：“赵公公为了我陈家的兴盛劳心戮力。本官向来不吝对待有功之人，赵公公可有什么想要的。” 赵安谄媚道:“小人对别的没什么需求，如果国公大人能赏赐小人一些金银，自然再好不过。” “钱财都是小事，皇后也多亏了你的帮助，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回头我就会安排人送些财宝入宫。” 陈国公并没有像赵安预想的那样刁难什么，相反的，一脸的温和，许诺利益等等。 他不按套路出牌。 好一个奸诈的老狐狸! 赵安继续不动声色地拍着彩虹屁，然后陈国公叮咛了陈玉茹几句，就走掉了。 全程没有因为朝廷上的事情表现出半分不悦。 陈玉茹惊喜道：“赵公公你看到没有，父亲还是关心我的，会不会他原本就是打算扶持我和我的儿子？” 她太嫩了！ 就这点道行，分分钟被陈国公拿捏。 偏偏不好明面上离间父女俩的关系，只能讪讪地陪着笑奉承。 今天小觑了陈国公，看来想一个计划让陈玉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赵公公，你说我把长冥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父亲会怎么样？” 陈玉茹语不惊人死不休，赵安吓得头发险些竖起来! 这疯女人，给点阳光她就灿烂！ 她自己想死，不要拉着别人垫背！ “你还觉得父亲要对付我？赵公公，本宫开始觉得你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陈玉茹有些不悦，赵安悻悻道：“娘娘，帝路多尸骨，每一步都要谨言慎行。” “知道了！总之父亲的态度我看到了，反正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跟他作对的。” 陈玉茹表明了态度，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赵安心里只想给她一个大逼斗，让她认清现实！ 罢了，蠢点就蠢点，好掌控！ 接下来，赵安在宁坤宫待了一个时辰，然后看到长冥匆匆回来。 他刚刚去跟踪陈国公了，老狐狸离开宁坤宫后去了北门一趟，想看看新上任的北门禁卫军统领，得知皇帝还没安排人手，又去了内务府库。 赵安恨得牙痒痒，老狐狸简直把后宫当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 他那么叼，怎么不敢去崔宁宫晃悠一圈！ “他确实打算过去，但还没靠近就被侍女雀儿拦住了。” 长冥嘀嘀咕咕地说着，他也搞不懂陈国公怎么想，反正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内务府换了大总管，皇后还有了身孕，他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守着皇后，尤其是她的吃穿，避免被人下毒。” 赵安暗暗给长冥提了个醒，随后带着王太医去了秀坊。 许多刚来的小太监，一个个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 赵安选了几个做奴隶的太监，让王太医治疗。 “赵公公，还有别的要杂家帮忙的吗？” 曹海见赵安没有离开的打算，便好奇地凑了过来，赵安略微思索，似笑非笑道；“曹公公，有没有可能，这些新来的太监里面，有刺客混杂？” “哎呀，话不好乱说！” 曹海一副惶恐模样，赵安鄙夷道：“行了曹公公，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筛选一下。” “嘿嘿，这个忙，杂家却是帮不了。” “那我自己来，你去帮我准备一个房间，我要问话。” 赵安笃定这五十个太监里头有眼线混进来，至于怎么把人找出来，还需要一些手段，却并非是打骂刑罚。 足足一个时辰，小太监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房间。 最终，赵安在曹海怪异的眼神中，带着王太医和一帮太监去了东宫。 王太医在门前拽住了赵安，左顾右盼道：“赵公公，说好的送下官离开皇宫呢？” “本来我是要把你送出宫去，但今时不同往日，陈国公一直盯着我，我把你送出去，你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即便如此你还要离开？” 王太医哑巴了。 正是因为和陈国公作对，所以他才一直提心吊胆，眼下听说暂时不能出宫，一张脸变得死气沉沉。 赵安勾住了他的肩膀，坏笑一声，“有本公公护着你，你怕什么，更何况现在皇后有孕，我暂时也找不到更适合的神医，只要你踏踏实实为本公公办事，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子孙后代都有机会封赏。” 赵安一顿威胁加忽悠，王太医耷拉着脑袋最终还是认命了。 接下来，除却那几个大病未愈的太监，赵安给小太监们安排了事务，然后单独留下了三个人。 这三个太监就是宫外派来打探消息的，也确实是陈国公的人，赵安之所以能把他们找出来，就是拿去宁坤宫伺候皇后当幌子，这三位最积极。 一般来说，刚进宫的人，就算不知道规矩，也决然不敢妄想一步登天，所以这三人有问题。 铁定是奔着寻找长冥去的。 现在把他们安排去宁坤宫，正好让陈玉茹看清楚她老子的嘴脸，以后不要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消息带回给了长冥，让他想办法令三人路出马脚。 安排完东宫的一切，事件已经不早了。 赵安打算去慈宁宫晃悠一圈，半路上鬼使神差想到了云妃，于是好奇地到了天云院附近。 刚刚凑近院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阵低沉嘈杂的声音。 第70章 秦若香 侍女红鸾和小太监林安跪在地上，面前是两个膀大腰圆，身材雄壮的麽麽，指着俩人的鼻子疯狂咒骂，这还不算，甚至用竹条狠抽红鸾的双手。 一眨眼的功夫，她手背就被抽得肿成了气蛤蟆，偏偏被打的人这么惨，却不敢出声。 赵安第一次看到这些趾高气昂的嬷嬷，暂时忍着性子继续观察。 一个嬷嬷对红鸾骂道：“小贱人，不是要衷心护主吗？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她极其狠毒，每一次抽打都是咬着后槽牙，用尽了力气。 几下就打得红鸾双手迸出血线，手指近乎断掉。 “娘娘虽然深居冷宫，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保护娘娘。” 红鸾的忠诚令人叹为观止。 可惜这丫头终究还是太嫩了点，面对恶麽麽红着眼眶，死命硬撑。 “不错不错，骨头硬是好事。” 麽麽伸出手，有下人递了一把剪刀。 红鸾惊恐万状，“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里是天云院，可不是你们锦兰院！” 这些嬷嬷都是从秦贵妃那边来的。 秦贵妃素来受到太后喜爱，在后宫的地位很高，这次派遣嬷嬷过来，是为了生辰，打算让云妃过去锦兰园弹琴。 一个被打入后宫的废妃，似乎没有资格拒绝一位背靠太后的宠妃。 因此红鸾和林安才遭到了毒打。 “贱婢，再不说服你家主子去锦兰园，我就把你两只手剪下来！” 麽麽本身就年老色衰，现在恶狠狠的样子就更丑了。 红鸾跪在地上，神情决然道：“想要欺负我家娘娘，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有胆，那你就去死把。” 麽麽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俩人一左一右钳制住红鸾，她抓起红鸾的手，直接放在了锐利的剪刀口上。 “住手，我们跟你们去。” 清幽淡雅的声音响起，赵安登时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走出了冷宫，她就像是画卷中走出来的仙子，眉目如画，珠圆玉润，那股缥缈若云雾的气质，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赵安进入宫中这么多时间，今日一见才知道什么叫极品。 嬷嬷们对视一眼，这才放过吓破胆的红鸾，对云妃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们一丁点的尊敬都没有，审视者白衣浩渺的云妃，如同面对一个死囚，如同盯着一个囚徒，毫无恭心。 “娘娘，您不能去啊！” 红鸾哭花了脸。 她太了解秦贵妃了，对方老早就看云妃不爽，后来云妃被打入冷宫，她吃饱了没事干，三天两头地来找茬。 偏偏云妃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一味地逃避使得秦贵妃越发的嚣张跋扈。 “多嘴了贱婢！” 啪啪！ 一个嬷嬷揪住红鸾按在地上，左右开弓，几巴掌下去，扇得红鸾嘴角冒血。 赵安看得心惊肉跳。 迟疑再三还是忍住了。 因为洛清霜说了，不许插手天云院的事。 “再动手打人，你们就自己回去交差吧。” 云妃比预想中的还要沉稳冷静，淡漠的一番话，终究吓住了几个老奴才。 嬷嬷们簇拥着她离开了天云院。 赵安躲在隐蔽的角落，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秦贵妃所在的院落环境极好，而且距离慈宁宫很近。 老奴们眼看到了地界，对视一瞬，狞笑猛推！ 云妃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地上，清绝的脸庞闪过一抹痛苦，却并未抱怨什么。 她挣扎着要站起来，结果两个领头的嬷嬷，一左一右又打又踢！ 就好像踢得是一只猪猡。 望着云妃的狼狈模样，院子里都是笑声。 “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混账东西。” 赵安有些可怜云妃，几个奴才都敢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很难想象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最可气的是，秦贵妃任由云妃被奴才欺凌，丝毫没有出面阻拦的意思。 几人足足折磨了云妃半个小时，在确定她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可能，便用一种很不雅地姿势抓住她的双腿，直接拖进了大殿。 “妈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赵安真生气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就跟拖猪狗一样拖行！ 后宫就是后宫，没有背景就没有尊严。 秦若香一身宽大的素袍，跪坐在地上泡着茶，见云妃被扔进来，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好久不见了，云妃姐姐。” 云妃闻言，艰难的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彬彬有礼，一个缄默不语。 “姐姐，才多久没见就生份了？别怪罪那些奴才，她们都被妹妹宠坏了。” 秦若香扭着腰肢来到面前，递了一杯茶水。 云妃没有伸手去接。 秦若香不悦：“姐姐这是不打算给妹妹面子？没关系，妹妹我呀，最好说话了。” 她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嬷嬷拿着手枷出现。 手枷是一种残酷的刑法，将犯人的双手放入枷中，两头分别有人用力拉扯，只要力气够大，能夹断十指！ 这手枷，正是秦若香给云妃准备的礼物。 云妃平静地询问：“敢问，我做错了什么事？” “你没做错什么，纯粹是妹妹觉得姐姐一个人过得太辛苦，打算帮姐姐超脱苦海。当然，你若是喝下这杯茶，一切都没问题。” 秦若香在云妃面前摇晃着茶盏，精致的炼丹尽是恶趣味。 赵安不禁腹诽；“真当别人是傻子吗？” 那茶一看就有问题，真喝下去，铁定出事。 瞧见云妃瘫坐在地缄默不语，秦若香懒散道：“姐姐，实不相瞒，皇后和王美人分别都受到了宠爱，我也想进养心殿。正太后不喜姐姐，今天你就辛苦一下，好好受着。等我教训了你，我就去找太后请功，一道懿旨，妹妹就有了和太后争宠的资格。” 秦若香自说自话解释了内情。 赵安服了。 一个陈玉茹，一个她，当真是一对卧龙凤雏，而且脑子都不太好使。 难道真不知道云妃是皇帝罩的？ “动刑。” 秦若香一挥手，两个嬷嬷粗暴的给云妃戴上了手枷！ 云妃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双眸空洞无神，也没打算反抗。 第71章 钻牛角尖的女人 “娘娘，赵公公来了。” 眼看就要行刑，云妃也做好了双手尽废的准备，突然有侍女通传消息。 秦贵妃顿时喜上眉头，赶紧示意嬷嬷停手。 皇后和王贵妃受宠就是因为赵安牵线搭桥，她一直苦于没机会见面。 赵安忽然到来简直是意外之喜。 很快，赵安蹬蹬入殿，笑嘻嘻地抱了抱拳。 秦贵妃样貌上比不得陈玉茹，但也有个七八分，身材出奇的好。 两座呼之欲出的山丘，估计双手无法把握。 “赵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贵妃眉开眼笑亲自迎上，浑然不管跪在地上的云妃。 赵安看了云妃一眼，“贵妃娘娘，云妃这是怎么了？” “这女人在冷宫也不安分，本宫就是给他一点儿教训，让赵公公见笑了。” “动刑就不必了吧？陛下性子平和，若是知道的了，怕是不高兴哩。” 赵安笑眯眯地蹦出来一句。 秦贵妃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让人撤去刑具。 她有求于人，现在赵安开口，不管出于什么意愿，这个面子必须给。 否则单凭御前第一红人，稍微嚼一下舌头，她这辈子都没指望去养心殿。 刑具撤去，赵安撩着浮尘也不言语。 秦贵妃有点儿懵，试探性地问；“赵公公来我这，是有公干吗？” “公干谈不上，只是来得路上不小心看到有人以下犯上，打算找您说道说道，可是没想到……” “咳！都是这群狗奴才陷害云妃姐姐，本宫耳朵软，一时信了，赵公公别见怪。” 秦贵妃心思活泛，一下就看出赵安要为云妃出头，当机立断叫来太监，“这两个孽畜离间本宫和云妃姐姐的关系，该死！给我打！狠狠地打！” “喏。” 两个太监很干脆，来到吓傻的嬷嬷面前，撸起袖子就抽！ 啪啪！ 耳光声响彻大殿。 俩嬷嬷也算见过后宫风浪，知道言多必失，这顿打必须受着。 短短几分钟，两人被抽得满嘴是血，脸颊浮肿。 云妃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清绝的容颜噙着无边的迷茫。 她根本不认识对方，对方因何帮她？ “好了，都退下吧。” 赵安挥了挥手，一群太监侍女，还有被打烂了脸的嬷嬷全都退出了大殿，只剩下了三人。 秦贵妃将赵安拽到角落，暗暗塞了几片金叶子，“赵公公行行好，帮本宫说说。” “娘娘也想去养心殿？” “自然，只要公公能让本宫达成所愿，这份人情，我秦家一定铭记。” 秦贵妃说得是秦家，而不是她。 再配上她别有意味的一双眼波，显得意味深长。 赵安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既如此，杂家自当尽力。” 当今单独对上陈国公不够看，需要联合有生力量制衡对方。 关胧秦家颇有能量，是个不错的盟友，只是苦了二弟。 秦贵妃得到肯定答复，简直喜形于色，热情地让人送来茶水糕点伺候。 赵安却不忍心云妃再跪着，厚着脸皮让人打包，他要带回去吃。 除此之外，赵安叫来两个恶奴，让她们找来一顶轿子，抬云妃回院。 云妃闻言越发的茫然，而秦贵妃有些忍不住了，“公公，何至于此。” 赵安暗道：“娘娘也不想想，陛下一直没有处理云妃，心中自然还有挂念，若真闹出个好歹，只恐对娘娘不利。” 秦贵妃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赵安不惜惊动慈宁宫也要对云妃施以援手，敢情都是陛下的意思。 既然太后也知道此事，还打过赵安一顿板子，她这边放过云妃也说得过去。 想到此处，便怒叱两个嬷嬷：“还愣着干什么！把云妃姐姐平安送回去！” 两人对视有苦说不出，点头哈腰地搀扶起了云妃，一口一个奴才该死。 赵安心中大乐，离开前让秦贵妃静候佳音，不日便会传唤侍寝。 一路回到天云院。 两个嬷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抬上空轿子便跑。 红鸾和林安瞧见主子，赶忙来接。 云妃对二人笑了笑，恬淡的眼波落在了赵安身上，然后欠身施礼，“有劳赵公公护送了，今日恩情，容我来世报还。” “报恩何须等来世，现在就可以。” 赵安说完，自顾自地进了破落的大殿，云妃想了想，让红鸾和林安各自去忙，然后低着头跟了上来。 大殿冷冷清清，除却一张床和一张座椅，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云妃倒了一杯茶，静静地立在一旁如同一位侍女，赵安打趣道：“娘娘，这是在您的地盘上，您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吧？” 云妃自嘲一笑，这哪是她的地盘，明明是地狱。 是个人都能来欺负她。 想到此处，她落寞地坐在了对面。 这么近的距离，赵安发现她真的很美，那种典型的东方古典美人的柔弱，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但眼眸中却又带着几分坚韧。 如果不是家中剧变，如果不是女帝没那东西，皇后又岂会轮到陈玉茹。 她才是真正的国母啊，峨眉凤眸，雾鬓风鬟，单单这份雍容平和的气质，甩了后宫的其它女人十条大马路。 难怪当初陈国公要除掉户部尚书。 赵安静静地望着绝世的容颜，忍不住想得有些多了，云妃见状看向了别处，“赵公公，若没别的事，还请离开吧，妾身要休息了。” 她身体很弱，经常被折磨，几乎一直躺在床上等死。 这次虽然逃出生天，但她依旧看不到半点希望。 “娘娘，我们做个交易吧？” 赵安尽可能的温柔，云妃却摇了摇头，她没有丁点资本，否则何至于此。 “不，你有资本，据我所知，当初尚书大人手底下有几个能人，后来尚书蒙难，他们都被发配出京，在各地担任县丞或郡守，是也不是？” 云妃默不作声，垂下眼帘，雪白的玉指紧紧握住。 赵安继续说道：“我要你修书给他们，准备入京。” “赵公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复仇，前提是你必须听我安排。” 这一刻，赵安的表情极富侵略性。 第72章 机关算尽 “我让娘娘做什么，娘娘就做什么？在这后宫有我一天，你就会安稳一天，我还可以向你保证，除却慈宁宫，任何人都不会再有机会对付你。” 赵安说出了自己的筹码。 云妃定定地望过来，几分木讷，几分苦楚。 陈国公只手遮天，皇帝都被架空了，一个太监又能做得了什么？ “云妃，我知道你有死志，但人活一世，连死都不怕，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日下了黄泉，起码有我跟你作伴。” 说完赵安便静静地等待答复。 云妃的神色剧烈变幻，许久后才轻叹一声，“我信不过你。” 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答案。 赵安要被她气笑了，刚才把她从秦贵妃手底下救回来，这么快就忘了？ 云妃摇了摇头，也不言语。 赵安急得抓耳挠腮，突然福至心灵猛然惊醒，“你担心我设计那些人，要杀害他们？大姐，你多动动脑子，如果我是陈国公的人，想杀他们何必这么麻烦？” “不，我的意思是，逝者已矣，不要牵累他们。” 云妃终于表态了。 站在她的立场上看，一个太监就想扳倒陈国公根本不现实，而那些人，在地方上，哪怕皇权更迭也能苟全性命。 赵安真急眼了。 这个女人简直油盐不进！ 现在只要能联络上那几个县丞郡守，就可以给他们运送资金，让他们秘密锻造兵戈，静待时变，如此计划，到她这里就卡了壳？ 哔了狗了！ 血海深仇也不报了？ 云妃低声道：“我是个无用之人，公公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呵呵！敬酒不吃吃罚酒！别逼我上手段啊！” 赵安看出来了，跟现在的她讨论对策根本讲不通，必须推着她往前走！ 云妃依旧一副柔弱模样，“公公打算做什么，不必同我说，您快些离开吧，免得传出对你不利的谣言。” “我可以走，但我非要把我的计划告诉你，如果你不出面，我就让你去侍寝，让你陷入众矢之的，或者撺掇陛下重新宠爱你，你想一想，皇后会怎么对付你？作为你的根基，你的那些人，在地方上还能活多久？” “你！” 云妃终于动容，俏脸扬起，噙着震怒，“赵公公何必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负你，不服来干我。可惜啊，你太弱了，整天悲悲戚戚，你父泉下有知，看到你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怕是要再死一次。” “别说了！” 云妃挣扎起身，因为愤怒，不甚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赵安暗笑一声，学她模样高高扬起下巴，鼻孔看人，“现在知道怕了？告诉你，本公公的手段你还没真正见识过，再不点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拔腿就走。 云妃慌慌张张展开水袖挡住前路，不管赵安怎么走，她都会奋力挡住，眼皮泛滥水雾，咬着贝齿怒目相对，“你究竟如何才肯放过我？我全家都死了，我也已经被打入了冷宫，为何还要欺辱我。” 她真哭了。 被哪些奴才羞辱折磨她都没哭过，但眼前的男人是个魔鬼，知道她害怕什么。 赵安有些粗鲁地捏住了她沾染泪痕的下巴，低声道：“娘娘，我知道在这深宫厚墙内，你谁都不信，我有个办法让你信任我，然后跟我合作。” “什么办法？” 云妃话没说完，赵安就抓起她柔弱无骨地小手，按在了双腿之间。 云妃惊呆了，大眼睛瞪得滚圆，宛如见了鬼。 “我的把柄落在了你手上，你一句话就可以杀了我，如何？” 赵安猛然逼近娇躯，她吓得后退，但步伐羸弱一下倒了过去，赵安眼疾手快展开胳膊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香风如玉，娇躯温软。 赵安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一时有些失神。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 这般柔弱的女人，天生就是给人疼的。 四目相对，云妃后知后觉，慌乱地把人推开，一不留神又摔倒在地，这次摔得不轻，虚弱的脸颊尽显凄苦，“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只想你放过我。” 赵安跪坐在她面前，静静地打量她营养不良的小模样，心中尽是怜惜，“大仇未报，仇人逍遥法外，为人儿女岂能无动于衷，我一个外人都不怕，还是说你觉得我没能力？” “是，我不可能用那么多条人命去填补你的野心。” 云妃承认了，非常认真。 赵安洒脱一笑，“说吧，要我如何证明？” “你知道我的仇人是陈国公，就该知道他手下有一个门客叫贾东流，帮我杀了他，我就相信你。” 云妃给的要求，难度不可谓不高。 贾东流是陈国公麾下的一员猛将，号称第一勇武，最擅长抄家灭门。 当年尚书府被灭，他就是马前卒，据说当时不少女眷落在了他手里，被他带着几个狗腿子日以继夜的折磨，最后那些女眷要么被充作军妓，要么曝尸荒野。 包括云妃的母亲，三品诰命夫人宁氏，被活活折磨而死，尸体被做成了花羹。 望着云妃泪涟涟的脸庞，赵安收敛了驳杂的心思，冷声道：“给我七天时间，七天内我必会取来贾东流的脑袋给你。当然，如果我做到了，希望你不要食言。” 说完赵安拂袖而去。 云妃定定地望着远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这是她一生的恨！ 当初听到消息，她恨不得将贾东流碎尸万段，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那些奴才甚至拿她母亲来羞辱她。 片刻后，赵安在御膳房约见了长冥。 长冥心情不错，连续喝了好几杯，这段时间赵安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最让他开心的是东宫开始运转，他的儿子就是未来的太子。 所以，他打定主意和赵安继续合作，不管代价是什么，只要母子安好他都会完成。 “贾东流……” 长冥面带诧异，“那人我知道，他就是个屠夫，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但凡被他惦记上，必死无疑，也是陈国公最依仗的。你和他有仇？” 第73章 恶屠 “有仇！我的女人被他抢了！” 赵安一拍桌子，开始满嘴跑火车。 “我入宫之前的青梅竹马，阴差阳错被贾东流看上，惨死在了他的手里。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种，不过想杀贾东流很难，一般他都是跟在陈国公身边形影不离。” 长冥分享了他知道的情报，在国公府当门客时，他跟贾东流交过手，根本打不过，对方太强了，即便有机会也不是两人能拿下的，何况某人就是一个弱鸡。 赵安撇嘴道；“明面上不行就下药，反正他的脑袋我要定了，而且他跟在陈国公身边对我们没好处，北门禁军统领周山死后，陈国公就打算推选人手，包括西南驻守的将军。这两处一定有贾东流的位置。” 长冥陷入了沉思，最后心头一动，“我倒是有个办法，贾东流好色成性，一直觊觎吏部尚书郭祥的夫人，若是能用那个女人把他钓出来，就可以动手了。” 赵安对礼部尚书了解不多，但他肯定是陈国公的人，贾东流看上他，倒是个离间的机会。 略微思索，赵安便有了主意。 长冥竖起耳朵听罢，错愕道：“你可真是个坏种……” 赵安哈哈大笑，陈国公不是一直咄咄逼人嘛？也该还手给他点颜色瞧瞧了，再不济带上乾宇，不信三个人干不过那屠夫。 一通酒作罢，赵安摇摇晃晃地回了御书房。 女帝一脸的嫌弃，“好个胆大的奴才，居然在当值的时候去酗酒。” “喝杯酒怎么了？跟你混，三天饿酒顿，脑袋还要别在裤腰带上。” 赵安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女人黑着脸没好气地踹了两脚，赵安却死猪一半瘫坐在椅子上，动也懒得动，哪还像个太监，分明是个泼皮无赖。 仗着醉意，赵安说了大致的情况。 女苦笑道：“是朕对不住尚书一家，对不住云妃。” “别在我面前忏悔，有本事就去找云妃，看人家挠不挠你就完事了。” “狗奴才，朕可没说过要宠信秦贵妃。” “人家好歹是秦氏嫡系，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赵安说话有点刻薄，女帝险些抓龙雀砍人。 这狗奴才，压根就把她当皇帝！ 气归气，但秦家在关胧地区的影响力确实很大，掌握着关胧粮仓，可惜早已投靠了陈国公，若能用一场欢愉换来秦家暗自效忠，倒也不亏。 “我亏啊，话说陛下，能不能赏赐些珍贵药材？我得好好补一补。” “呵呵，朕的太医院都要成了你家后花园了，还需要朕给你药材？” 女帝愤愤不平。 她这个皇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批阅奏折腰酸背疼，还不如这奴才活得滋润。 想到此处，她有些粗鲁地把赵安从龙椅上拽起来给她捏肩。 赵安哈欠连连，按住香肩，眼睛陷入了她胸前若有若无的弧度上，“陛下，要不把胸带解开？奴才心疼。” “算你有良心，不过朕习惯了。” “误会了，我心疼您那俩大白馒头。” “闭嘴，再敢胡说八道，朕就打你板子！” 女帝咬着贝齿，大眼睛尽是怨怼。 其实她也难受，关键是不能解开，万一哪个大臣忽然跑来，她就露馅了。 赵安没忍住直接笑喷。 开玩笑！ 就一个被架空的皇帝，除了陈国公，谁还敢单独找来？ 女帝闻言无话可说，绷着脸儿盯着奏疏苦大仇深。 赵安打算先吊着秦贵妃，若是容易得到反而越是不会珍惜，等她主动来求，再让她侍寝。 这一夜，秦贵妃过得极其煎熬。 毕竟赵安已答应，随时都有可能听到侍寝的命令。 她对那方面望眼欲穿，只盼着皇帝早些临幸，便赤裸着身体在床上滚来滚去，心猿意马。 另一边，洛清霜知道了赵安搭救云妃的事。 魏云雕在旁撺掇：“那奴才真是混账，上次被打了板子还敢伸手，奴才以为当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洛清霜似笑非笑道：“哀家怎么觉得，你比哀家还要生气？” “瞧您说的，想主子所想，是奴才该做的。” “你有心了，不过云妃毕竟已经被惩罚过了，身子很弱，哀家再惩戒，怕她抗不过去，还是等她好些。” 洛清霜一席话使得魏云雕像吃了死孩子一样难受。 他说的是收拾赵安，太后却说收拾云妃…… 该死的赵安！ 等洛清霜安枕，魏云雕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慈宁宫，不多时就到了宁坤宫外。 陈玉茹还没睡下，有些奇怪慈宁宫来人。 少时俩人见面，魏云雕倒头就跪，“奴才是给娘娘报讯的。” “喔？说说看。” 慈宁宫的第一狗腿跪在面前，让洛清霜感觉很爽，无形中腰杆子挺直了许多，幻想着太后的气场，反正以后她也是要做太后的人。 “娘娘，今天赵公公去了秦贵妃处，还护住了云妃，太后因此不喜……” 魏云雕巧舌如簧。 太后讨厌云妃人尽皆知，而赵安名义上又是陈玉茹的人，所以这次告状，铁定能让赵安吃瘪。 陈玉茹也没想到赵安会去保下云妃，黛眉微微皱了起来，可惜时间太晚了，她可不敢打扰到皇帝，于是让魏云雕先回去，她会教训赵安和云妃，让太后满意。 魏云雕大喜，哼着小曲美滋滋地回了慈宁宫。 洛清霜狐疑地问荷叶，“你说，赵公公为什么要保下云妃？” “奴婢不知，但或许是心善吧……” “心善？” 陈玉茹大笑。 后宫有一个良善之辈么？ 赵安作为当红的大太监，亲手给王贵妃下过药，甚至弄死了两个大太监，这些手段是一个良善之辈干得出来的？ 荷叶哑然，低下头不敢再说。 “明日叫他过来见我，我倒是要看他能说什么！” “娘娘，您要惩罚赵公公？这只怕不妥，他现在为您做事，许多事还要指着他呢。” 荷叶说到了利害之处。 陈玉茹愤愤道：“本宫自不会动他，只要动云妃，想必他那么聪明的人，会给本宫一个说法。” 第74章 兴师问罪 “皇后娘娘驾到——” 天云院。 陈玉茹带着荷叶和一帮太监宫女浩浩荡荡。 红鸾和林安对视一眼，赶忙迎上去磕头。 “云妃呢？何不出来迎接本宫。” 陈玉茹扫过萧瑟的庭院，内心十分的满足，云妃当年是她的最大竞争者，如今她完全胜出，还怀了龙种，当要好好显摆一番。 “回皇后娘娘，云妃娘娘身体抱恙，所以……” “大胆的奴才。” 不等红鸾把话说完，陈玉茹挑起眉毛甩手就是两巴掌。 红鸾被抽倒在地，眼角嗪着泪珠重新跪好，继续为云妃辩解。 “既然她病了，本宫当要探望一番才是。” “不可啊皇后娘娘，您有了身孕，奴婢只怕对您不好。” “让你说话了吗？” 陈玉茹今天就是来找茬的，挥挥手，两个小太监扑上来抓住红鸾，按在地上直接打板子。 红鸾吃痛惨叫，林安赶忙跪爬到陈玉茹脚下，“娘娘饶命，红鸾绝没有冒犯娘娘的意思！” “本宫没说她冒犯，只是看她碍眼，一个奴才，打了就打了，又什么大不了？” 陈玉茹不屑一顾，扬起雪白的颈子，傲然进了冷冰冰的大殿。 云妃一身单薄的衣袍，刚刚从榻上爬起来，昨天被那些嬷嬷打过，她现在身体很差，零乱的秀发遮掩着蜡白的脸庞，强撑着起来问安。 “呦，才多久没见，云妃姐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本宫请个御医过来？” “不用了，妾身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不要在本宫面前装可怜，今天来，就是单纯的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有劳挂心，妾身无碍。” “既然无碍，便来伺候本宫吧。” 陈玉茹说着，红鸾就递来了一个空壶。让她去打水烧开，然后一些食材陆续送到。 这都是陈玉茹精心为云妃准备的礼物。 云妃苦笑：“妾身会做一顿美食孝顺皇后娘娘。” “去吧，别让本宫等着急了，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也还饿着。” 陈玉茹得意洋洋，悠哉游哉地把玩华美的指套，和十几个下人一起，静静地看着云妃忙活。 院外跪着的红鸾和林安心急如焚，可惜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与此同时，赵安已经出宫。 翠兰园雅间。 赵安给了秀三娘一张纸，她要做的就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散布流言。 “贾东流写给郭夫人的求爱信？先生，这样不好吧，而且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挑拨离间。” “这才是最有趣的，明知道挑拨离间，却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此乃阳谋。试问，街头传出你的男人和女人有染，你会不会很难受？” 赵安的问题让秀三娘愣住了，略微思索还真觉得别扭。 “别扭就对了，再者，吃瓜群众才不管真相如何，他们只会添油加醋，所谓三人成虎，郭尚书听到流言会怎么想？贾东流会不会登门拜访？” 赵安笑容无良，秀三娘服了。 这小子整个一纯纯的坏种。 秀三娘也不再多问，匆匆出了雅间，没多会崔史相就到了，一甩发带还是那么骚包，进了包厢就像小金鱼一般咕噜灌了大半壶茶水，兴冲冲地开始报告收到的订单。 香水生意很好做，尤其是那些商贾的夫人，全都眼巴巴的瞧着，甚至有人付了一大笔钱，定制香水。 赵安乐呵呵地听着他的汇报，心里的小算盘啪啪作响。 等香水和香皂全部铺展开，起码能狠很割一波上流的韭菜，而七度空间的销量也不会差多少，那玩意需求量大，还可以推出亲民版，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不过这次喊崔史相过来，是希望他入仕。 “我？入仕？你确定没搞错？” 崔史相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他虽出身圣门，但还没有到登堂入室的资格。 赵安哼道：“别太小看你背后的圣门，我只要运作一番，保证有人求着你入朝为官。” “你不会坑我吧，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总觉得你不是普通人。” 崔史相看人的眼力还是有些的，赵安才高八斗还精通商贾之道，这样的人绝不是寻常百姓家，毕竟哪个平头百姓敢割上流阶层的韭菜？ 赵安坦然道：“我确实是一个小官，在朝廷混的也不怎么好，所以想请你入宫，咱们俩合作，一定可以掌握一定的权柄。” “您也太抬举我了，谁不知道现在陈国公大权独揽，我还没自信到跟他硬碰硬。” “喔？其实你可以走陈国公的路子进宫谋个才事，以你圣门子弟的身份，陈国公一定乐意卖这个面子。” “呵呵，我家老爷子本来就不太喜欢陈国公的作派，直到我去做他的门生，铁定会削我……等等，你确定不是陈国公的门生？” 崔史相自觉失言有些紧张。 赵安却内心狂喜，真是意外收获，看来拉拢圣门可以提上日程了。 想到此处，赵安取出了一卷宣纸摆在了桌面上。 崔史相拿着宣纸研究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赵安问道：“如今这市面上的纸张价格怎么样？造纸权掌握在谁手里？” “当然是陈家！” 崔史相的回答不假思索。 如果不是陈家掌握了造纸技术，根本不可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说句不好听的，陈氏掌握了天下文人的仕途，也正因如此，陈氏门生遍地，争着抢着要为他们效力。 想要撅动陈氏根基，除非有人能拿得出比他们更好地造纸术。 崔史相喋喋不休地说着，赵安越看他越顺眼，这小子很聪明，是一块当官的料。 “喂，你真不会想让我对抗陈国公吧？不行，虽然你带我发财，还是我的老师，但我不能拖累家族下水。” 崔史相的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 赵安反问道：“如果我能拿得出比陈家更好的造纸术，你说圣门的权威会不会拔高？”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是谁？” 历代造纸术就掌握在望族手里，也是王朝腐朽他们却可长存的关键。 圣门若能掌握造纸术，岂会容许陈氏那么蹦跶。 第75章 师出有名 “我们打个赌吧，我给你新的造纸术，你去朝廷当官，给我当队友。” 赵安笑嘻嘻的提出了建议，崔史相撇嘴道：“赌就赌，我还不信你真能搞出来。如果你输了，你就把香水的盈利都给我！” “呵呵，你也不怕撑死，不过，我赢定了。” 不出所料，崔史相上钩。 圣门子嗣对造纸术的执念超乎想象，几乎刻进了dNA。 两人作了口头约定，三天后出结果，到时候不认账就是龟儿子。 大发了崔史相，赵安又悄咪咪溜进了千羽薇的闺房。 意外的是千羽小姐正在沐浴，隔着半透明的屏风，隐约看到一幅美人出浴图。 潺潺的水流声让人想入非非。 “咳咳！千羽小姐可在？” 赵安故意喊了一声，顿时就看到朦胧的身影一阵慌乱，匆匆忙忙跨出浴桶开始擦拭身子，赵安瞪着大眼泡，望着侧身在屏风上的投影。 这身材，绝了。 一分钟后，千羽薇匆匆转出屏风，头发湿漉漉地打在肩头，襦裙有些凌乱，而且鲜红的亵衣露出一些，看得人血脉贲张。 “先生找我？” 千羽薇沾染水渍的粉白脸蛋一阵陀红，赵安似笑非笑道：“请问陈国公府的贾东流来过翠兰园吗？” “来过，一般是晚上，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相好的门客。” “呀，他那种怪物，不会为难你么？毕竟你这么美。” 一席话夸得千羽薇有些无地自容，她轻轻呸了一声，“先生多虑了，教坊司毕竟也有规矩，而且陈国公也说过不许门客在京畿胡乱生事，所以在我休沐期内，他们顶多说些污言秽语，倒不至于真的强当入幕之宾。” “这样么……” 赵安对陈国公再次刮目相看，老狐狸够稳健的。 手下不生事，他就可以暗处残害百姓，继续嫁祸给不作为的皇帝，他时不时处理掉几个害群之马，就能斩获名望，此消彼长，夺权指日可待。 不愧是老狐狸。 “先生，您有何吩咐？” 千羽薇有些窘迫，她身子都没搽干净，而且这混账男人越来越没规矩了，一声不吭就闯她闺房，但转念一想俩人那晚同塌而眠的场景，又是一阵羞赧。 赵安拿了一封信给她，也懒得口述了。 千羽薇看过内容目瞪口呆，“以拍卖好物的名义，晚上设宴广邀贵妇参加？还有一份名单，礼部尚书夫人……” 她看不懂。 其实赵安打算给郭夫人和贾东流制造一个机会。 那晚赵安也会来，撺掇贾东流两句，就凭那个一脑子废料的肌肉男，还不任由他拿捏。 “我可以答应，但先生打算拍卖什么好物？” “上次你们拍卖香水，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这次拍卖必然能吸引真正的贵妇前来，我打算推出口红，保管她们喜欢。” 赵安简单说了些要求，但现在不是时候，起码等秀三娘把谣言搞起来再说。 临走前，赵安没忍住问了千羽薇一句：“休沐期满你就要接客了？” “先生不是说了，可以保护千羽的？” “那你能不能先给我？不然我怕别人惦记。” “你……” 一席话使得千羽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混蛋男人，敢不敢再无耻一点，哪有人这般说的，何况还是大白天。 不过千羽薇一想到陈国公势大，就知道单靠赵安未必能守得住她的清白身子，指不定哪天就被人要了。 对比之下，她反而有些希望先把自己送给赵安。 “你慢慢考虑吧，我先撤了。” 赵安撩完就跑，十足的大渣男，千羽薇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咬着唇神情摇曳。 半个时辰左右，赵安回到了后宫。 还没站稳就远远地看见小顺子左顾右盼，“赵公公，出事了，云妃娘娘被皇后责罚，要死了。” “什么？” 赵安大吃一惊。 陈玉茹不搞事能死吗！ 小顺子匆匆忙忙说了大概情况，是林安去太医院讨伤药，孙代告诉他的。 皇后不顾云妃身子弱，强行让她烧茶做饭，云妃伤到了手，还不小心打碎了茶碗，惹得皇后大怒。 赵安绷着脸先去了宁坤宫。 只见长冥正站在窗边发呆。 “长冥兄，皇后过去闹事你也不拦着点？” “我怎么拦？我和你一眼都是她的下属，你见过下属管主子的吗？再说，云妃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长冥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机会。 赵安咬牙道；“就许你喜欢皇后，不许我喜欢云妃？” “可你是个没把的。” “我手技口技双绝也不行？” 赵安绷着脸信誓旦旦，长冥哑然许久，“你现在说也晚了，或者你可以求助小姐，交给她的把柄越多，她越是信任你，说不定你提出想要云妃，她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云妃一马。”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赵安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保护云妃唯一的办法。 几分钟后，赵安和长冥进了天云院，远远地就听到女人痛苦的呼声。 赵安暗暗握紧了拳头，长冥蹙眉道：“我劝你，不要对小姐不利。” “不用你提醒。” 赵安大步直接闯入了冷宫。 只见云妃跪在地上，正伸着双手被荷叶打戒尺，原本青葱一般的纤纤玉指，此刻已然满是伤痕。 荷叶看到赵安来，下意识就住了手。 陈玉茹坐在那里极为不悦，“干嘛停手？继续打，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停。” 赵安悻悻道：“娘娘何必跟一个冷宫里的妃子一般见识。” “赵公公，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本宫的事岂容你置喙？您别忘了，本宫才是后宫之主。” “娘娘，可否让奴才单独跟你说句话？” 赵安板着脸一副不悦的模样。 陈玉茹见状心中懊恼，但考虑到双方的合作，终究是压住了一口气，屏退了所有下人，唯独留下了云妃。 “说吧，本宫倒是看你能说出什么话花来。” “事到如今，奴才也不瞒着皇后娘娘，奴才一直爱慕着云妃，所以寻常会在生活上照拂她一二，即便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奴才也认了。” 赵安一番话石破天惊，冷宫陷入了长时间的死寂。 第76章 胆大包天 “你说什么！” 陈玉茹盯着赵安一双眼睛几乎能瞪出来，云妃也错愕地侧着魅力的脸颊目瞪口呆，全然忘记了双手传来的剧痛。 许久之后，陈玉茹终于反应过来。 咔嚓一声摔碎了茶杯，愤怒地指着赵安的鼻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安讪笑道：“娘娘如果觉得奴才该死，大可以告诉太后，奴才虽死无恨。” “好，你好得很啊！” 陈玉茹近乎暴怒的边缘，在冷宫不断走来走去。 这狗奴才明知道她倚重，明知道她陈家和云妃有血海深仇，还这般说，这是有恃无恐！ “皇后娘娘，奴才也不想，但自从看到云妃便无法自拔，奴才斗胆请娘娘将云妃赏赐给奴才，奴才也好帮您看着，省得她再惹您动怒。” “赵公公，你以为本宫还会信任你吗？”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相较于臣对云妃送饭送出，奴才对皇后娘娘的真心，您感受不到？” “你……” 此刻，陈玉茹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狗奴才，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赵安却不管那些，继续开口：“奴才对娘娘的心意，日月可鉴。想来娘娘能够理解的吧。” 四目相对。 陈玉茹忽然冷静了下来，不对劲。 云妃不可能跟一个太监有染，她太刚强，太执拗！ 八匹马拉不回来的死倔！ 所以赵安肯定有别的企图，这是为了保护云妃，现场编造的借口！ 想到此处，她顿时平静下来，似笑非笑道：“奴才，你说你爱慕云妃，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当着本宫的面让云妃乖乖就范，本宫就答应你。” 此话一出，云妃噤若寒蝉。 跌跌撞撞的挣扎起来和赵安保持距离，清眸尽是绝望和愤怒。 赵安深吸一口气，凝望着她白生生的脸蛋步步逼近，傲然道：“云妃娘娘，陛下不要你，与其你独守冷宫，不如做我的女人，我可以保证，以后没有人欺负你。” 云妃摇着头，退到墙角，再也无路可走。 陈玉茹作壁上观，悠然道：“本宫就说吧，这女人倔强的紧，怎么会看上你一个太监。赵安，你最好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帮她。” “当然是贪恋云妃娘娘的好皮囊。” 赵安嘿嘿笑着，盯着一脸抗拒的云妃，“娘娘，你躲到哪里去？来吧，我会好好伺候您。” 说完，赵安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将她按在了墙上，另一只手直接撩起她的裙裾，沿着平坦滑腻的小腹，伸了下去。 云妃娇躯颤栗，美眸圆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近的距离，赵安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歇斯底里的憎恨。 如果眼神能杀人，赵安只怕已经尸骨无存。 但，有些事必须做。 她的第一次就交给这只手吧。 接下里的画面无比香艳，赵安野蛮地扒开云妃的裙袍腰带，登时雪白无暇的娇躯在宽松的袍子下毫无保留地呈现。 很快，呜咽哭声和急促地水声混杂在一起，陈玉茹看得津津有味。 许久，云妃裹着袍子蜷缩在角落动也不动。 赵安掏出布帕擦拭手指，一脸的满足，“皇后娘娘，奴才也没问您讨要过什么赏赐，只想要她当个丫鬟。” “好个大胆的奴才，你也不怕皇帝知道了，将你五马分尸。” “嘿嘿，奴才不怕，奴才有那么多把柄在您手里，不怕多这一个，而且您可以放心，奴才保证驯服的她乖巧听话，以后您也能使唤不是？” 赵安这些话算是说到了陈玉茹的心坎上，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除却登临那个位置，还有一个，就是让云妃低头。 赵安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有很多把柄都掌握在她手里，所以她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她就交给你，本宫期待你把她降服，以后送到本宫座下，当个洗脚的侍女。” “嘿嘿，您就瞧好吧。” 赵安陪着笑脸送陈玉茹出了天云院大门，等他们一行人走远，赵安示意红鸾和林安各自去忙，而后匆匆返回大殿，刚把门关上，就看到裙袍敞开的云妃，已经毫无保留地站在了面前，不过此刻的她宛如地狱道里的厉鬼，一手拿着雪白的瓷器碎片压了过来。 “你冷静点，咱们有话好说……” 赵安额头直冒冷汗，盯着锐利的瓷片不断后退。 云妃不说话，不断的逼近，血红的双眼迸发着阴森和死气，直到赵安退到了墙角。 妈的！ 风水轮流转！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云妃把瓷片压在了赵安脖子上，赵安几乎能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便硬着头皮说道：“我是在救你，虽然羞耻了一点，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我让你救了吗？我说过我烂命一条，为何还要辱我！” 云妃声声俱厉，泪如泉涌。 赵安看了眼她近在咫尺的雪白胴体，苦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手里有资源可用，我还真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女人，像条狗一样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反抗。” “我自甘堕落，你可以去找别人，让我悄无声息地死去不好吗？” “不好，每个人存在都有其价值，你还活着，是因为你身上还肩负着复仇的重任，你想让你亲族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不孝女！” “闭嘴，你一个阉党有什么资格辱我！我再不济，也是当初的正宫娘娘！” “呵呵，正宫娘娘会这么坦露胸怀站在我的面前？” 赵安说着，伸手要帮她穿好衣服，她猛然一挥手，赵安顿时吃痛，手背出现了一条伤痕，血如泉涌。 “你报仇了，可以冷静了吧？” “我要杀了你。” “别逼我动粗，而且你又不吃亏，我还嫌手指头累呢。” “奴才！” 云妃猛然再度挥舞瓷片，但这一次赵安不会惯着她。 一把打飞瓷片，同时一把拽住小手，将她整个人拽到了怀里帮她穿好衣服，她挣扎的很凶，挣扎的越凶赵安就抱得越紧。 最后她仰着头认命了。 许久之后衣服穿戴整齐，赵安才把她放开。 下一秒，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脸上，赵安捂着腮帮子龇牙咧嘴：“你闹够了没有？” “我要侍寝。” 云妃忽然凑近了几分，俏脸泪珠未去，娇弱且坚忍。 赵安怀疑听错了，“啥意思？” “我要报仇，你帮我，我给你。” “呃……” 云妃今天因该是被刺激到了，改变的太突然赵安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77章 不速之客 赵安记得一句名言。 不要欺负老实人，如果老实人生气了，你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显然云妃就是那种老实人，而且是有脑子的老实人。 她想报复陈玉茹，直接动手肯定会牵累背后硕果仅存几人，所以她选择合作。 赵安定定地望着白月光一般的脸庞，提醒道：“你现在被打入冷宫，按规矩，你没资格侍寝，除非皇帝下令还你尊位，再者你别忘记后宫还有太后。” 云妃擦干眼泪，落座的那一刻，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请赵公公帮我，我也想找机会见一见太后。” “你确定？” 赵安发现忽然有些看不透云妃了，太后最讨厌她，万一迁怒，后果会很惨。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后也不会让赵公公白忙。” 云妃取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放着稀稀落落的几个玉器，看似价值不菲。 这都是当初嫁入皇宫，家里给的嫁妆，如果拿去当了，一件也能换个几十两银子。 赵安忍俊不禁，对她而言，几十两是一笔巨款，不像其他人，动辄就是小黄鱼。 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根墨绿色的发簪，这根簪子看似工艺不错。 收下只为让她安心，而且看得出她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女人。 两人又闲谈了两句，临走前赵安没忍住问了她一句话；“你喜欢皇上吗？” “不喜欢。”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不愧是她，如果换作其它妃子，怕是早已舌绽莲花，唯恐大红人不能把话带给至尊。 赵安作了一个揖。大步离开了天云院。 刚出门就被荷叶叫了去。 陈玉茹还有问题要问，还想确定自己的奴才会不会为了云妃背叛她。 赵安早准备好了说辞，“云妃被娘娘教训，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她只打算在天云院活下去，还拜托我向太后求情饶她一命。” “居然还敢去见太后，如此也好，那就祝她能得偿所愿吧。” 陈玉茹嘴角噙着笑。 她了解太后，云妃去了慈宁宫必死无疑。 赵安看在眼里，暗暗骂了句毒妇。 片刻后，赵安又跟长冥在偏殿聊了贾东流的事，外面一切安排妥当，现在只差口红了。 口红也需要大量花瓣，所以还得去裕花园一趟。 “给我留一个，我要送给小姐。” 长冥简直绝了。 赵安真想给他颁发一个“年度最佳舔狗奖”以资鼓励。 “你的诗不错，昨晚我给了小姐，她很喜欢，夸我颇有诗才，对我的态度稍稍改观了。” “那是必须的，后宫里的女人，大多不会喜欢单纯的武夫，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投其所好才是王道。” 赵安索性传授了长冥一些“舔狗技巧”，陈玉茹性格乖戾，喜欢猎奇和冒险，越刺激她越喜欢，所以单靠诗还不行，不如带她出宫一趟。 “你不会要算计她吧？” 长冥有些惊觉，赵安有点心虚，“瞧你说的，我们现在是难兄难弟，未来都要仰仗娘娘照拂，我算计太后都不会算计她。” 长冥默然，想想眼前的家伙那么多把柄在他家小姐手中，便没有多想。 赵安暗暗松了口气。 他就是要算计陈玉茹，不让她出宫，她怎么跟陈国公决裂？ 嘿嘿，帝后私自出宫那可是违反禁令的。 一般的官员不敢管她，但有人会管。 收起驳杂的心思，赵安跟长冥约下时间，等贾东流和尚书夫人的绯闻在民间发酵，就可以去参加拍卖会。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抓呀抓呀抓，种小小的种子，摘大大的花——” 赵安哼着小曲在御花园晃悠，宫女太监见状面面相觑。 “赵公公唱得啥子？” “嘘，快走。” 赵安现如今在后宫的威望，已经盖过了任何一个大太监。 女帝也管不了他，所以他现在处于半放飞自我的状态，哪怕禁军统领见了他也的乖乖低下头喊一声赵大人。 “喂，你很闲吗？” 女帝不知何时到了身后，赵安老脸一红，讪讪道：“陛下，奴才采花，正打算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 “但愿是惊喜不是惊吓。”女帝抓起一把花瓣闻了闻，暗道：“此前你答应给朕的禁卫军改制章程，如何了？” 如今老王爷已死，乾宇暂时入不得朝。 陈国公下一步计划还不能料定，保不齐还要对后宫下手。 “不着急，再过两天陈国公就忙不起来了，而且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保证很刺激。” “喔？具体说说。” “天机不可泄露。” “奴才，你越发放肆了。” 女帝愤愤地丢下了花瓣，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某处，赵安顺着她的视线居然看到云妃！ 俩人都怀疑出现了幻觉，不断地揉眼睛。 仔细一瞧真是云妃！ 她居然走出了冷宫，这要是被太后知道还得了！ “奴才，到底什么情况？” 女帝有些慌。 她面对后宫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百无禁忌，唯独云妃让她心虚。 当年户部尚书是铁杆的皇权拥趸，她的铁翼，可惜她却保不住，无颜面对故人。 赵安也闹不清云妃跑出来做什么，正要开口，女帝居然脚底抹油匆匆走掉了。 很快，云妃带着红鸾来到了面前，她似乎重新梳妆打扮过，精神好了许多，玉手缠绕了几道轻纱，整个人说不出的温柔动人，赵安有些看呆了。 阳光下的神女，莫过于此了吧。 “赵公公，妾身长居深宫身体羸弱，想出来晒晒太阳，公公可有时间作陪？” “呃……” “不行吗？” 云妃似笑非笑，清眸闪烁睿智的光。 赵安才意识到处于御花园，赶忙弓着身子低下了头，“娘娘发话，奴才不敢推辞。” “那就走吧，就在这御花园转转。” 云妃抄着云水袖，大大方方走在前头，赵安落后一个身位，暗道：“你到底要干嘛？” 云妃平静道：“赵公公聪明绝顶，不妨猜猜。” “你会害死我的。” “听说，赵公公在这宫墙内只手遮天，妾身只是要验证一番，既然要合作，赵公公当展现实力，对也不对？” 第78章 基操勿六 “你还有禁令在身，没有皇帝的允许，谁让你跑出来的？” 赵安有些急眼了，云妃却不以为意，“你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就算皇帝要怪罪，你应该也能拦下，你别忘了，你说过我是你的女人。” “靠，我当时是在救你，你别不知好歹。” “多说无益，我一身孤零不怕刀斧加身，若赵公公没有掌控全局的实力，妾身也不用白忙一场。” 俩人一边走着，一边暗暗交谈。 赵安发现自己真的小瞧了这个女人，这么对比下来，果然陈玉茹的段位是最低的！ 真放开手脚玩宫斗，只怕陈玉茹得跪下来喊她一声大姐大。 再往前是清雅居，寻常娘娘们吹逼唠嗑的地方。 远远听到欢声笑语，赵安有些绷不住了，一把将要越过门墙的云妃拽到了一个角落，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大姐，别玩我啊，我就一个太监，暗地里搞小动作还行，明面上我摆不平。” “不，后宫的妃子都有求于你，皇后也不能免俗，去清雅居走一遭，自可一探虚实。” “咱别搞事行不行……” 赵安捂着脸无语问天。 这女人是个疯的！ 云妃迈着平稳的步伐进了清雅居，原本还在嗑瓜子吹牛皮的几位妙龄妖妃，瞧见她登场顿时吓了一跳。 秦贵妃也在场，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云妃姐姐，你怎会在此？” 云妃微笑道：“本宫在冷宫待得久了，专门请奏皇上，皇上恩准本宫外出行走。” 赵安眼皮狂跳，暗道：“皇帝啥时候答应你了？” “假传圣旨，难道不是一个御前大太监必备的权柄吗？” “我特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面对几位妃子狐疑的目光，赵安硬着头皮说道：“云妃说的没错，今日陛下心血来潮，突然恩准云妃娘娘出宫闲适，让奴才作陪。” 一席话让几位妃子深信不疑，只是面对云妃，她们有种难言的忌惮和敌意。 秦贵妃皮笑肉不笑，“难得姐姐出宫一趟，今日天气不错，不妨坐下来聊聊。” “不必了，待会陛下还要让本宫去陪午膳，这次来只为跟姐妹们打声招呼。” 陪着皇帝用膳？ 莫说几位妃子懵逼，赵安也被干懵圈了。 “赵公公，可有此事?”秦贵妃咬着牙关恨恨地询问。 赵安眼珠一转，沉声道：“或许因为老王爷身死，陛下念及尚书大人旧情，忽然想到了云妃，所以才让她过去陪膳。” 几人恍然，说不出的羡慕和嫉妒。 他们入宫那么久，别说陪着用膳了，连养心殿都没资格进去。 而云妃不过一个打入冷宫的废妃，居然能蒙受天恩。 不公平！ 然而当着赵安的面，她们再嫉妒也没办法，只能酸溜溜地说了些违心的话，比如说云妃可能会被解禁之类的。 云妃笑道：“承蒙诸位姐妹吉言，待会我会跟陛下好好道歉，争取能早日回归后宫，和姐妹们同享欢愉。” “哼！” 秦贵妃重重地转过了脸。 赵安冒着冷汗，陪着云妃在一众阴冷嫉恨的目光中走出清雅居。 直到离开清雅居的范围，赵安感觉腿肚子都在发抖。 云妃太大胆了！ 这就是一个疯批小娘们！ 云妃乌黑的眼眸忽闪，“不愧是第一红人，看来她们都没怀疑，那么接下来，有劳公公带我去养心殿吧。” “不是，姐，你玩真的？” “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嘛？不去的话，假传圣旨是要杀头的。” “我们早就该被杀头了。” “那我走？” “别！我带你去！” 赵安麻了，真的麻了！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她不担心被后宫的妃子们针对嘛？ 回到冷宫，她们必然会出手！ 云妃淡然道：“公公无法帮我恢复身份，我只能自己来，而且这是公公自己说的，希望我强大起来，我这是在按照你的要求做啊。” “你别搞我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让你卧薪尝胆，谋定后动！” “抱歉，藏于冷宫，四肢僵化动不了。今天我便要重见天日，陈国公也好，太后也罢，我一并接着。” 云妃好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温柔之中的坚忍气质越来越盛！ 她这是玩真的。 看来以后宫里会很热闹。 斗吧，斗个你死我活，看最后便宜谁。 养心殿到了。 赵安一路小跑进去，女帝正坐在桌子前把玩大夏龙雀，听闻云妃求见，先写从龙椅上摔下来，俏脸尽是错愕，“她怎么来了？不怕死么？”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舍得杀她吗？” 赵安一语直中要害，女帝被噎住了，她舍不得，如果舍得早就下手了。 最麻烦的是，她不杀，万一陈国公听到消息联名弹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安暗暗撇嘴，云妃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走出冷宫，怕是想好了退路，她的智慧怕不是女帝小可爱能比的。 女帝没了办法，丢开大夏龙雀，板着脸坐定。 几秒后，云妃飘然入内，来到驾前翩翩一礼，“罪妾云稚，拜见陛下。” “无有朕令，你为何出宫？” 女帝看似威严，但赵安却发现她眼皮在抖，明显慌得一批。 云妃一脸的无辜，“不是陛下召唤么？赵公公方才说，陛下不忍罪妾长居冷宫，特赐出宫散心，刚刚罪妾还在清雅居捡到了秦贵妃等人。” “啊？” 女帝晕乎乎地转头，一脸的茫然。 赵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陛下，您自己发的口谕，您忘了？” “咳咳，确实是朕的口谕，云妃辛苦了。” 女帝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换了一副悲悯模样。 云妃没再说话，清眸锁定了赵安，几分惊愕几分欣喜。 她赌对了。 早些时候她在冷宫，一直留意外面的情况。 无形中赵安和皇帝的关系，让她多有猜测，今天总算得到了验证。 赵安就是皇帝对抗陈国公的依仗！ 想到此处，云妃又道：“陛下，罪妾听闻陛下打算赦免，敢问是否作数。” “这……” 女帝当场卡壳。 赵安的脑门冷汗涔涔，脑子高速运转。 他前脚跟皇后保证稳住云妃，让其安稳地待在冷宫，后脚云妃就恢复尊位，这要怎么解释？ 女帝也在犯难。 第79章 作戏 归还云妃尊位就是一句话的事，怕只怕陈国公发难，云妃会死。 如果保不住云妃，作为皇帝对不住尚书大人是一方面，另一面还会让硕果仅存的那几人彻底对她失望。 养心殿陷入了沉默。 云妃笑了笑，“妾身感谢陛下的爱护，以后的日子，就让妾身自己面对吧？” “你确定吗？” 云妃把话说到这份上，女帝有些动容，看来她下令打入冷宫，云妃都明白为何。 “妾身确定，即便有大臣弹劾，妾身也认了。” “既如此，那就恢复你的尊位，以后就是云贵妃，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朝廷中有人想要你死，你可明白？” “妾身知晓后果。” 云妃跪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磕了个头。 赵安心里疯狂问候俩人，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忽悠陈玉茹了。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等他父女二人决裂。 想到此处，赵安对云妃道：“三天后恢复尊位，这三天内还望云妃继续住在天云院，这一切酒店那个没发生过。” 云妃愣住了，一个太监直接更改了皇帝的旨意，这样真的没问题？ 女帝想也没想，点头道：“就按照赵公公说的办，待会用膳之后你就回去，不可张扬。” “妾身领命。” 这一次云妃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赵安不仅仅是单纯的御前第一红人，还是皇帝的军师！ 少时，养心殿传膳。 女帝和云妃坐在一起用餐，赵安见四下没人，拿起酒灌了一口。 在云妃幽幽的目光中，赵安被女帝暗暗掐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原来女帝小可爱还是要面子的。 饭后，赵安赶紧打发红鸾送走云妃，女帝气结道：“云妃要恢复尊位，朕不好阻拦，但你身为朕的谋臣，你就不想个办法让她别那么任性？” “我冤，换作陛下被关进冷宫，天天被那帮奴才欺负，陛下也会忍不了。” 赵安添油加醋，说着陈玉茹如何欺负云妃，而他又是如何帮着云妃解围。 女帝听得目瞪口呆，而后骂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女！ 半天时间，云妃受到皇帝恩宠，陪同用膳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慈宁宫内，魏云雕添油加醋的说着，当然还不忘给赵安穿小鞋，只说是赵安带着云妃招摇过市，惹得娘娘们不快。 洛清霜没有任何反应，挥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叫来了长垣。 “陈国公讨要刺客的尸体，仵作可出结果了？”洛清霜冷冰冰的询问，长垣低声道：“按照您的吩咐，我已收买仵作，确定是长冥。” “帮哀家盯着赵安，看他最近是否有大动作。” “若他僭越，末将是否要阻止？” “不必，你只要保护好他的安全，若有需要，助他杀了贾东流。” “喏。” 长垣领命而去。 洛清霜拿起写有诗句的宣纸走来走去，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旺盛。 这首诗正是此前赵安和崔史相对赌，写在月榜上的那首。 “奴才，千万别让哀家失望啊。” …… 宁坤宫。 “什么！赵安带着云妃去了养心殿，还陪着皇上用膳了？” 听着荷叶的回禀，陈玉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旁的长冥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不过皇帝倒台后，他就有机会了。 “去，把赵安给我找来！” 陈玉茹话音未落，就听宫外传来一嗓子长嚎：“娘娘诶——” 是赵安来了，踩着小碎步闯入了大殿。 陈玉茹怒极而笑，“赵公公，你还记得怎么跟本宫作出的保证？” “娘娘，你别误会，奴才也没想到陛下会心血来潮，再者说了，陛下不是担心您吃醋，所以请您去养心殿喝杯下午茶。” “当真？” 陈玉茹顿时转怒为喜，赵安一本正经道：“比真金还真，您快点的吧，莫让陛下等着急了。” “速速摆驾。” 陈玉茹当然坐不住，而且这一次出行搞得阵仗还挺大。 她事故已让后宫的小浪提子们看清楚，谁才是最受宠的那个。 赵安和长冥低着头跟在后面，长冥暗道：“真是皇上召唤？” “不是，是我撺掇的，不然娘娘会怪罪我。” “那云妃是怎么回事？” “我的女人，我来保护，不让她见皇帝，后宫都欺负她，我会心疼。” “还是你厉害……” 长冥服了，暗暗发誓，他也要对陈玉茹一样好。 甚至有些羡慕赵安，同样爱上娘娘，为什么赵安就能一步到位，直接上手。 赵安暗笑：“不要羡慕哥，哥就是个传说，回头再传你两招。” “那就有劳了，回头请你喝酒。”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都给本宫老实一点。” 陈玉茹黑着脸瞪俩人，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也是赵安故意说给她听的。 察觉是赵安为了保护云妃而做的局，她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心情，顿时稳定了下来。 赵安看在眼里，觉得好笑。 直接解释她肯定不信，还是套路得人心。 一行来到养心殿。 御膳房准备的精美茶点早已齐备。 女帝一身男装英俊潇洒，直接就拉住了陈玉茹的手，陈玉茹顿时受宠若惊，脸红得像大苹果，任由女帝牵着去了龙椅。 赵安瞪了长冥一眼，长冥后知后觉赶忙低下头，乖乖站好。 接下来女帝逢场作戏。 她本不想帮赵安擦屁股，但赵安承诺给她特制一款口红，独一无二的那种，她没忍住诱惑便答应了。 足足一个下午。 在赵安刻意运作下，皇帝和皇后恩爱缠绵的消息传到了各宫各院。 妃子们的嫉恨从天云院直接转向了陈玉茹，尤其秦贵妃，一把打碎了茶盏，“又是她，凭什么她总是能独占圣宠，给我们一点机会也好啊！” “娘娘慎言……”宫女吓得赶忙劝解。 “哼！你去找赵公公，不惜任何代价，本宫都要侍寝。” “奴婢尽量。” “不只是尽量，如果不能完成，你就别回来了，我听说赵公公和那些大太监异样，喜欢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丫鬟，伺候好他，本宫赏你。” 为了能侍寝，秦贵妃豁出去了。 侍女脸色惨然，咬着唇失魂落魄地离开大殿，不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第80章 丑闻 养心殿。 陈玉茹不断暗送秋波，女帝压抑着内心的嫌弃，表面上极为受用，一口一个爱妃，喊得陈玉茹心花怒放。 女帝提起了东宫重启的事，话里话外含糊其辞，陈玉茹却听明白了，高兴得要死。 东宫重启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女帝卖力地画着大饼，陈玉茹越听越入迷。 俩人一个敢吹，另一个就敢信！ 不愧是一家人。 赵安想着，眼角的余光瞥向殿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再徘徊，是秦贵妃手下的一个侍女，容貌有个七分，身材极其火辣。 她朝着殿内点了点头，一副谦卑模样。 赵安打定主意，不会现在就成全秦贵妃，所以还要再拖个两天，秦贵妃越着急，便越是容易拿捏。 半天时间悄然过去。 陈玉茹拉着女帝胳膊，娇嗔地摇晃，撒娇卖萌：“陛下，让妾身留下来伺候您吧？” 一句话险些让长冥吐出一口老血。 赵安暗暗为他默哀三秒钟。 皇后真是的，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怀有龙子，现在有了身孕，何必再纠缠皇帝？ 女帝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竭力安抚了好一会儿，陈玉茹才一步一回头地出了养心殿。 等所有人都离开，女帝冷哼一声坐稳龙椅，愠怒道：“若非她还有些用处，朕只怕会忍不住杀了她。赵安，还要等多久？必须有人制衡这个女人。” 很明显，他有些受不了陈玉茹的热情，今天开了养心殿作陪的口子，他日陈玉茹自己找上门来怎么办？ 赵安才懒得管她自说自话，第一时间出了金殿，带着那躲藏在某处的侍女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赵公公，我家娘娘说……” “打住，陛下公务繁重，暂时没时间陪秦贵妃享乐。” “赵公公，恳求您帮帮奴婢，如果陛下不答应，等到回去，娘娘恐怕会打断奴婢的腿。” 侍女眼角泛着泪花，那份恐惧似乎不是伪装出来的。 赵安露出了怜悯模样，“我也想帮你，可惜我对秦贵妃所知甚少，甚至不知她性情如何。” “娘娘出身名门，自是蕙质兰心知书达理……” 侍女撒谎也不打草稿，赵安差一点就信了。 不过也通过她口中得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消息。 秦贵妃除却背后的家族是关胧豪门，在后宫也有些底蕴，和几个妃子走得很近。 许久后，赵安交代了一番说辞，打发侍女回去复命。 想来过了今晚，关于贾东流的算计，应该会初见成效。 这一天，后宫发生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到了群臣的耳朵里，满朝无不动容。 一些老狐狸都清楚，皇帝将云妃打入冷宫，可视为一种保护，按理说留下一个云妃已经是百官给与皇帝最后的体面，现如今。云妃忽然走出冷宫，还隐有得宠的驱使！ 皇帝究竟想什么，一时间成了所有人共同的话题。 月明星稀。 宁坤宫，灯火通明，秦贵妃处，却传来了一阵阵女子凄惨的嚎叫。 被扒光衣服吊起来抽鞭子的女人，赫然是刚刚给赵安传话的那位侍女。 她被抽得遍体鳞伤，秦贵妃依旧不肯放过她， 以此同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太医院，王太医失踪了。 女帝正要就寝，听到赵安汇报消息，顿觉务必愤怒。 从宫里直接绑架王太医出去，这是何等大的胆魄和手笔。 用屁股也能猜出来是谁干的。 “赵安，陈国公抓王太医做什么？”女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赵安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想弄清楚皇后有孕是真是假。” “你确定王太医不会出卖你？就凭他，根本扛不住大刑伺候。” “不急，即便他说出什么，也都是无伤大雅的损失。” 只要假太监和女帝的女儿身不暴露，赵安就不会着急。 至于怎么把人救出来，似乎不可能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朝，百官议论纷纷。 赵安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果然是让云秀散播的流言蜚语。 现在世人都知道了陈国公府的勇士，爱上了礼部尚书夫人。 “太荒唐了，有辱斯文啊！” “就是，礼部夫人好歹也是堂堂的三品诰命，虽然贾东流盛名在外，也不该如此荒唐。” 百官讨论的热闹，唯独礼部尚书郭祥，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 尤其同僚看他的眼神，让他非常难受。 他的夫人虽然性质泼辣了一些，但再怎么出格，也不可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和贾东流幽会。 然而百官却不这么人为。 谁让他夫人跟贾东流见过面。 如果说全场最淡定的，莫过于陈国公。 “国公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有官员倚老卖老，上千追问。 陈国公没有说话，垂着眼帘闭目养神。 赵安和女帝对视一眼，大步上了朝堂。 “诸位爱卿，你们在议论什么？” 女帝明知故问，百官见状，一个个地都回了班列。 他们不说女帝也有办法，她摸出了赵安早已准备的几张宣纸。 “这是朕刚刚从宫外拿到的，简直岂有此理。” 噗通！ 郭祥重重地跪倒在地，硬着头皮分辩道：“臣夫绝不是那般轻浮之人，还请陛下圣裁。” “这件事，闹的满经风雨，郭尚书不觉得需要给朕一个交代吗？堂堂三品诰命夫人，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使得朝廷颜面无光。 “臣知罪。” “郭尚书无须忧心，朕定当帮你讨要一个公道。” 说着，陈玉茹看向一言不发的陈国公，“国公大人麾下第一猛将，贾东流可曾带来？” “回陛下，东流不过一介粗鄙村夫，怎么敢对尚书夫人生出歹意，此事一定有人在别后推波助澜，蓄意谋害。” “国公此言差矣，你们同朝为官，不要生出龃龉才好，不如请来贾东流，跟郭夫人当场对峙，” 女帝唯恐天下不乱，放在以前，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现在京城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件丑事，三人成虎，如果不能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会对朝局不利。 然而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国公摇头，拒绝让贾东流上殿。 第81章 跋扈的秦氏 赵安乐呵呵地看着大戏，暗暗发笑。 女帝小可爱很会搞事情，只是痕迹太重了点，一个脑子稍微正常点的，就不会相信贾东流和尚书夫人有染。 现在陈国公拒绝传唤贾东流，让整件事情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 女帝略微思索，张嘴巴要说些什么，突然陈国公抬起头，淡然道：“陛下，昨天晚上有小贼贸然闯入国公腹企图偷盗，刚好被巡查的守卫抓了个正着，这样物品正是从那窃贼身上拿下来的。” 唰！ 陈国公翻开手，掌心出现了一枚翠绿色的玉坠。 看到它的这一刻，赵安和女帝的脸色产生了波澜，因为这是王太医的贴身之物，却跑到了陈国公的手里，说明他的下场很凄惨。 现在还不知道王太医的生死，他又是否泄露了秘密。 赵安陷入了沉思。 陈国公这是示威来了，大概率王太医并没说什么的，否则以陈国公的脾气，知道和王太医勾结搞事，应该会现场发难。 女帝清了清嗓子，“看来京畿的城卫力量还有点加强，如果诸位爱卿无事，就可以退朝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还是陈国公开口，“听闻陛下召唤了云妃陪同赏玩，可有此事？” 群臣在这一刻全都竖起了耳朵。 女帝俏脸一僵，冷漠道：“确有此事。” “当年户部尚书云大人获罪，满门诛连，陛下招一妖妃在身边，恐怕对江山社稷不利。” 陈国公学得很快，反问起来，有学有样。 女帝没办法否决这个说法，立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说辞，纯粹是看云妃久居冷宫，所以放她出来走动一二，却也没有恢复尊位。 “陛下，云妃乃是佞臣之后，老陈斗胆请陛下废黜云妃，逐出宫门，免得留在后宫，为陛下引来灾祸。” “朕的自家事，不劳陈国公费心。” “老陈也是为了陛下的后宫安宁。” “臣等附议！” 一大群御史言官又跳出来了。 女帝的额头青筋狂跳，恨不得一一巴掌怕死这几人，本来是她喉舌的御史，此刻全部沦为了陈国公的鹰犬。 赵安暗暗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动怒。 只要动怒就会落入陈国公的圈套，不能被他的意识和主张裹挟。 经过前几次和陈国公交锋，女帝明白了不能被带节奏，语气稍稍平和了许多，“云妃也好，贾东流和尚书夫人的事，终究都只是小事，当务之急是秋闱。” 秋闱是大夏中正制的一个关键环节，也是为了帝国选拔人才的重要活动。 “关于今年的秋闱，由谁来主持，大家可以上一个折子。” 女帝说完，赵安立刻宣布退朝，不再给陈国公发飙的机会。 陈国公紧紧捏住了那枚玉，眼底划过了一抹讥讽之色。 太医院内，赵安询问了几名太医，他们一个劲的摇头，王太医啥时候丢的他们也不清楚，不过能把一个大活人从深宫中带走，实在耐人寻味。 除非是有人援手，比如禁卫军。 赵安心情很差，之前王太医不止一次的哀求他给一条逃出宫的活路，他都没有允许。 而现在，王太医出事了…… 女帝听到消息，愁眉紧锁，王太医太关键了，谁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 “上次陈国公邀请我过府一叙，要不我去瞧瞧？” “当然不行！” 女帝大惊失色，她大夏国祚能延长多久，都在赵安手里，岂能轻身犯险。 按照最坏的结果，王太医交待一切，顶多也是关于和陈玉茹的合作。 被女帝这么一说，赵安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然后安排人带消息出宫，打探消息，开始准备拍卖会。 接下来，赵安躲在养心殿，闷着头处理口红。 如此一来也能省却不少麻烦。 只是让人没想到，秦贵妃带走了宁雪儿，还派遣贴身太监传话，过去喝茶。 秦贵妃的嫉妒心太强了，云妃和皇后接连见到皇帝，她红眼病发作，将主意彻底打到了赵安身上。 赵安闷着头没吱声，一直等到口红全部做完，才沉着脸离开养心殿。 远远地瞧见熟悉的宫女，赵安没理她，径直闯进了大殿。 只见秦贵妃正坐在那里喝茶，而宁雪儿跪在地上，脸上有着鲜红的巴掌印，发现赵安来，顿时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赵安大步来到她面前，仔细看她的脸蛋，刺眼的掌印已经浮肿，嘴角带着血，而且她刻意把双手隐藏到了袖筒里。 赵安眉头一皱，一把撩起她的水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她十指全都是血，显然刚刚用刑过。 “我，我没事……” 宁雪儿第一次看到赵安的脸色这么难看。 赵安没说话，放下袖子遮掩她的双手伤痕，一张脸几乎能滴出水来。 “呦，赵公公来了，想见你一面可这不容易啊。” 秦贵妃说话还是阴阳怪气，趾高气昂。 赵安斜睨过去，雪白的牙齿森然：“秦贵妃几个意思？我之前虽答应了你，却没说具体时间，你多少年都等过来了，两三天都等不了，怎么？抓我的人，这是打算要挟我？” 这一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入宫以来赵安动怒的次数极其有限，但没有一个有秦贵妃这么嚣张的。 “赵公公，请你注意同本宫说话的态度。” 秦贵妃愤然站起身，峨眉杏眼威风凛凛。 赵安哂笑三声：“好大威风，求人办事还这种态度？” “赵安！你别以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就可以放肆，你真当本宫不甘教训你？” 秦贵妃彻底恼了，放眼整个后宫，除却太后和皇后，就属她实力最强！区区一个太监，用到了而以，竟敢这般嚣张！ “如果秦妃看我不顺眼，大可以去赵太后，找皇帝把握抓起来拷问。” “你以为本宫不敢？” “嘁。” 赵安耻笑，扶起瑟瑟发抖的宁雪儿便要离开。 顿时几个太监宫女挡在了门前，秦贵妃冷漠道：“赵安，奉劝你不要自误，为本宫做事，是你的荣幸，跪下来求饶，本宫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她还是那么的盛气凌人，好像天底下的所有人都该围着她转！ 第82章 问罪 赵安回头盯紧了秦贵妃，“我敬重陛下，皇后和太后！而你秦妃，又算得了什么？” 偌大的殿堂瞬间安静，所有太监和宫女都吓傻了。 宁雪儿也吓傻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该怎么办？ 几秒后，秦贵妃睚眦欲裂，惊声尖叫：“反了，你反了！” “到底是我反了，还是你飘了？想抓就抓，别叫。” 赵安岂会害怕？ 在这后宫，有皇帝罩着，区区一个秦贵妃，他御前第一红人还真没放在眼里。 哗啦！ 禁卫军冲了进来，赵安目光一冷，两名要动手的禁军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赵安道：“我跟你们走。” 两人对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对赵安和宁雪儿，像对其他太监那样推搡。 毕竟不是皇帝下令，第一红人未必陨落。 赵安扶着宁雪儿出门，离开前又看了咬牙切齿的秦贵妃一眼，“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 “带走！杀了他！” 秦贵妃要气疯了，疯狂喊叫摔打东西。 云妃骑到她头上，一个太监也敢骑在她头上。 她决不会罢休！ 望着俩人被近卫军带走，贴身侍女紧张兮兮地说道：“娘娘，怕是无法处置他，毕竟他是陛下的人，而且您说好的要侍寝，为何不能再等两天？” 这句话也是在场其他太监侍女想问的。 当初王美人守着潇湘阁等待过，而后摇身一变成为了贵妃，并且怀了龙子。 皇后也等待过，如今也坏了龙子。 怎么轮到自家主子就等不了了？ 秦贵妃愣了一下，脸色剧烈变化，“他和那宁雪儿是什么关系？” “回娘娘，宁雪儿是赵公公专门从秀坊带出来的，然后留在身边当了个贴身丫鬟，想来是当成妹妹留个念想。” “你们快跟上去看看，皇帝会怎么处理赵安。” “是。” 一个小太监飞也似的跑掉了。 只剩下秦贵妃站在原地懊恼不已，她娇纵惯了，因为赵安一直拖延，她没忍住收拾了宁雪儿，打算威胁尽快办妥，哪想到惹得赵安这么大的反应。 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当时气头上做错了事，只怕赵安决计不会再帮她！ 养心殿。 禁卫军向女帝回禀了大概情况，女帝神情冷漠，“这件事朕会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两个禁军暗道后怕，刚才多亏没有动手。 差点被那秦贵妃害死！ 没有皇后的命，得了皇后的病！ 人家赵公公说得没错，皇帝、皇后还有太后，面对时必须有敬畏之心，但你一个不受宠的贵妃算个锤子！ 少时，赵安扶着宁雪儿进了大殿。 女帝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未多问，而是继续批阅奏折。 赵安弄了个凳子给宁雪儿，然后蹲在她身边，细心为她处理伤势。 宁雪儿噤若寒蝉，盯着远处的皇帝大气都不敢喘。 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这么大胆，更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训斥。 “不用紧张，放轻松，没事了。” 赵安强打起笑容，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幕恰好被女帝砍刀，顿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醋意，“赵公公，为何要招惹秦贵妃？” 赵安头也不回地说：“她想让我帮她说说好话，想要侍寝，我没答应，然后她就恼了，身为贵妃，居然能干出绑架这种事，真是令人不齿。” “哥哥，慎言……” 宁雪儿真的要被吓坏了，若不是手疼的抬不起来，她非得捂住哥哥的嘴不可。 女帝嗤笑道：“看不出，你还挺护短。不过为了一个下人，就去顶撞贵妃，你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陛下谬赞了，我不过是遵从本心，如果一个人连自己在意的都无法守护，还谈何保家卫国。” “朕说不过你，你觉得这件是如何处理？” “请陛下交给我来处理。” “但愿你不会乱来，关胧是粮仓，你可明白？” 女帝正愁被后宫的女人纠缠，赵安打算帮她收拾掉一个，她自然高兴，可是秦氏也有背景，最起码不能把人推到对立面。 赵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继续给傻乎乎的宁雪儿上药。 另一边，宁坤宫内，陈玉茹得到消息被气笑了，“好一个秦贵妃，当本宫是摆设不成？赵安不肯帮她斡旋，她就如此狠毒，看本宫怎么收拾她。” 荷叶闻言忍俊不禁，“娘娘也挺护短哩。” “废话，本宫的人，只能本宫教训，何时轮到她一个贱蹄子插手。起驾！” 陈玉茹一甩凤袍长身而起，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离开了宫殿，杀气腾腾。 同样消息也传到了慈宁宫的耳朵里。 魏云雕酸溜溜地传话，说皇后已经在兴师问罪的路上了。 “太后，奴才不明白，明明是赵安顶撞贵妃娘娘，皇后这又是何必？” “你若懂，你就是主子了。去边上盯着，不要真让陈玉茹闹出大动静出来，否则传扬出去，徒增笑话。” “喏。” 魏云雕有些不甘心地领了命令。 看他离开，洛清霜叫来侍女雀儿，问道：“宁雪儿和赵安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义兄妹。为了一个小丫头冒犯贵妃，那奴才也算有气魄。” “他背靠皇帝和皇后，区区一个贵妃，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洛清霜似笑非笑，踱步到大殿门前，“云妃似乎有解禁的征兆，-这后宫越来越热闹了。” “太后，王太医的失踪需要查下去吗？” “不必了，现在朝廷的眼睛都在盯着后宫，就看陛下怎么应付。” …… “哎呦，姐姐来了，给姐姐请安——” 秦贵妃见到陈玉茹带这么多人过来，登时头皮发麻，赶紧带着宫里人出门迎接，陪着笑脸，宛如一朵野牡丹。 陈玉茹冷冰冰地横了她一眼，“姐姐在宫里待得无聊，专门来妹妹这里坐坐，妹妹不会不欢迎吧？” “哪敢，您快请。” 秦贵妃竭力赔笑，阿谀奉承。 官大一级压死人。 后宫之主驾临，一个不受宠的贵妃，只能乖乖地靠边站。 然而陈玉茹没有进殿，而是让人取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院子里，她要开始训话了。 欺负她唯二的小弟，就是打她的脸！ 第83章 恩威并施 “本宫听说妹妹最近威风的不得了，先是收拾云妃，如今又把手伸到了赵公公的头上，怎么？你的威仪后宫容不下了？” 陈玉茹噙着讥讽，阴阳怪气。 秦贵妃却不知所措，“姐姐，都是误会了……” “误会？赵公公对皇上对本宫极为忠心，本宫都不曾舍得教训，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 形势比人强，秦贵妃可不傻，再杠下去，陈玉茹真会给她几个大嘴巴子，到时候她哭都找不到地方，再者，陈玉茹背靠陈国公，而太后一向深居简出，不问前朝事。 今天被打，太后八成也不会出头。 “知道错就好办了，本宫作为后宫之主，也是明事理的，回头你去给赵公公陪个不是，本宫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什么？” 秦贵妃惊呆了。 她可是堂堂贵妃啊！ 让她去给一个奴才道歉，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姐姐，妹妹就算有所造次，也不该向奴才低头，否则陛下颜面何存？” “你还敢提皇上？” 陈玉茹脸色一冷。 她此来就是为了解决潜在的威胁，抬出皇帝挡驾，真当她陈玉茹是吃干饭的！ “求人办事，还要威胁别人，妹妹，人可不是这么做的，你当这是在关胧，人人都怕你？” “妹妹做错了事，却依旧代表了皇室威严，绝不能……” “够了！” 陈玉茹一拍椅子，俏脸多了三分愠色，“不服就去找太后，再者皇家威严有本宫，有太后，何时轮到你代表了？” 她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秦贵妃的脸被骂成了猪肝色，还嘴不是，走也不是。 整整五分钟。 陈玉茹绕着身体僵硬的秦贵妃一阵输出，直接把人给骂哭了。 秦贵妃抹着眼泪嘤嘤嘤哭个不停，太监侍女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陈玉茹却不肯罢休，冷笑道：“妹妹以后最好找准自己的位置，没有本宫同意，你也想侍寝？做梦！” 说完，陈玉茹一甩袖子，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扬长而去。 秦贵妃站在原地僵了许久，一脚踹翻了椅子大喊大叫，歇斯底里。 耻辱啊！ 陈玉茹居然为了一个太监，臭骂了她一顿！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见皇上。” “不可啊娘娘，没有召唤，岂可擅闯?” “都滚开，今天皇上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吊死在养心殿。” 呜呜泱泱一大群人跟着秦贵妃，各宫各院的下人看到这一幕，赶忙回去禀报主子。 女帝惊闻消息愣了一下，而赵安刚刚把宁雪儿送回小院，不禁哂笑，“真是个泼妇。” “看看你给朕惹得这些事吧。” 女帝检查了一下衣服，冷着脸假装看奏折。 皇上—— 几秒后，哭丧一般的声音传来。 秦贵妃跌跌撞撞闯入大殿，“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扬起脸尽是泪珠儿，“皇上，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女帝一脸的惊讶，“爱妃，你这是肿么了？” “嘤嘤嘤，妾身刚刚被皇后骂了，妾身冤枉。” 秦贵妃哭得厉害，瞧那弱柳扶风，感觉下一秒就会厥过去。 女帝知她装腔作势，严肃道：“皇后母仪天下，岂会平白无故骂你？” “妾身今个心情烦躁，教训了一个奴才，哪知皇后反要让妾身给奴才道歉，天底下哪有主子给奴才认错的道理。” “嗯，确实不妥。你是怎么收拾那奴才，才惹得皇后如此震怒？” 女帝明知故问。 秦贵妃一怔，张了张嘴当场卡壳。 她怎么收拾奴才？ 就是掌掴，夹手指，险些把手指夹断…… 她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的赵安，赵安淡淡地注视她，眼底尽是阴沉。 这坏女人若敢胡说八道，明天就让她拉稀拉到下不来床！ “说啊，朕好给你做主。” 女帝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秦贵妃心虚地看向了别处，“就是小小教训了一番……” “是么？赵安，你的仆人伤势如何？” “回陛下，娘娘说得没错，确实是小伤，仅仅是打烂了脸，夹断了十根手指而已。” 赵安故作轻松地说道。 秦贵妃闻言，心虚地抬头观察女帝反应，女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朕记得，那丫鬟是朕赏赐你吧？” “是啊，奴才有罪，陛下所赐都没能照拂好。” 赵安一本正经地跪下来谢罪。 俩人一唱一和。 秦如玉立马傻眼，她不知道宁雪儿是皇帝赏赐的！ 如果知道，她也不敢这么恣意妄为。 女帝没了笑容，冷冷地对秦贵妃说道：“怪不得皇后发怒，你这是一点也没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妾身知错，求陛下饶了妾身这次。” “爱妃何必紧张，一个奴才而已，打就打了，不过好歹是朕金口褒奖，赵公公的损失，你得赔。” “谢皇上。” 赵安冲秦贵妃挑了挑眉，“娘娘，奴才所求不多，断了双手，赔偿个千金不过分吧？” 噗—— 女帝险些笑出来，这不要脸的，太黑心了！ 一千金就是两万两白银，在外头，一个丫鬟也就五两，这么算下来，买四千个丫鬟都够了，哪怕漂亮能干的，一千个也绰绰有余。 秦贵妃的脸顿时难看了许多，不过碍于皇帝开口，她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妾身会给关胧书信一封，令人备好钱财送来。” “嗯，朕也知道，区区一个奴才，要不了那么多银子。朕允你秦氏一个爵位，留京听用吧。” 此话一出，刚才还一副死了亲爹表情的秦贵妃，顿时心花怒放，“陛下，可当真？” “朕何时骗过你们？不过凡事有个由头，就当是纳贡，朕给你面子，予以爵位，你当好心筛选可用之才，为朕效力。” “谢陛下，妾身回去就写信告诉父亲。” 秦贵妃爬起来就跑，也不问侍寝的事情了。 等她离开，女帝问道：“让秦氏入朝也挡不住陈国公吧？” 赵安耸了耸肩，秦氏在关胧的底蕴还是有的，作为地方上的豪强，入京乃光耀门楣，秦氏不太可能拒绝，何况秦贵妃也需要一个撑腰的人。 第84章 布局 只要秦氏入京城，打点好人际关系，站稳朝堂不是难事。 即便陈国公想除掉他们，也需要动一些心思，所以做个炮灰问题不大。 “接下来就是收拾贾东流了，你尽快把事情办好，朕要收回一部分利息。” 女帝也恨贾东流。 被陈国公拉下马的肱股之臣被抄家，都是贾东流主持。 那厮一日不死，女帝就一日不得安枕。 赵安退出养心殿，回到小院。 宁雪儿躺在床上脸儿蜡黄，双手缠绕绷带，血丝渗透触目惊心。 “很疼吗？” 赵安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她苦涩道：“是我给哥哥添麻烦了，雪儿还能忍受。” “明天我要出宫办事出发前会安排御膳房照顾你，如果还有人找麻烦，你就去找皇后，她会为你撑腰。” 提起这个，宁雪儿觉得有些奇怪。 印象中皇后娘娘喜怒无常，为何会出面。 “因为你哥长得帅呗。” 赵安厚颜无耻地开了个玩笑，逗得宁雪儿合不拢嘴，无形中伤痛似乎减缓了不少。 次日上午。 赵安借助采买的名头，带着长冥随车马出宫。 京城内流言四起，关于贾东流和郭夫人的风流韵事，有鼻子有眼。 这些都是赵安让秀三娘放得消息，甚至是好几个版本。 长冥暗道：“你不怕贾屠查到你？” “怕啥，你也挺厉害，别告诉我你打不过他。” “我伤势未愈，本来就不是对手，真打起来，可护不住你。” 长冥左顾右盼，在街头看到了许多都尉府的兵丁，他们是来贴榜澄清消息的。 但显然欲盖弥彰，没人相信。 “他娘的！敢背后编排老子，老子抽死你！” 叫骂声传来，远处围了好多百姓，一道道杀猪般的惨叫传出。 赵安和长冥对视一眼快步凑过去，一个魁梧的汉子，豹头环眼，胡须浓密，此刻正拎着马鞭抽打一位干瘦的老人。 老人被打的满身是血，几本书落在地上也沾染了血迹。 这是一位说书先生，一些小故事可谓大家茶前饭后的谈资，可惜他编排了不该编排的人，才遭此厄运。 最离谱的是，都尉府的官差也在围观，没有一人敢阻拦他当街行凶。 “他就是贾东流。” 长冥暗暗提醒了一句。 赵安眼皮狂跳，看看那小山一样的体型，看看那身腱子肉和一身的煞气，长冥确实打不过。 这是杀了多少人才凝练的杀气？ 看来干掉贾东流还需要好好谋划细节，免得横生意外。 片刻后，老人被抽得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吊起来！以儆效尤！” 贾东流大手一挥，几个士兵找来麻绳将老人挂上了门楼，鲜血顺着绳子滑落，触目惊心。 “真是个混账。” 赵安身边忽然传来骂声，打眼一瞧，竟然是崔史相。 赵安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了一旁。 这小崽子不要命了！ “张兄，我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崔史相抱了抱拳，又有些愤怒的瞪了嚣张的人影一眼。 三人一起进了酒楼。 做生意的事不能让长冥知道，赵安暗暗掐了崔史相几下，起初他不太明白，最后总算反应过来，没有提及生意。 长冥也很谨慎，不曾泄露俩人来自宫里。 几杯酒下肚。 崔史相打开了话匣子，拍卖场的请柬均已送出，邀请的都是京城达官显贵的夫人，她们都喜欢香水，对口红异常的期待。 长冥问道：“可有请到礼部尚书夫人？” “我看过名册，郭夫人确实在上面，至于会不会来，不好说。” 崔史相心里没底，事情闹得这么大，鬼知道尚书大人会不会把她家法伺候一顿，没有心情外出了。 长冥说道：“不会，据我所知，礼部尚书非常怕夫人。” 听他这么说，赵安忐忑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出宫前配置了一些慢性毒药，到时候交给秀三娘安排，至于动手的地方，不能选在翠兰园，否则会被牵连。 一顿酒吃完，赵安找了个借口到了王府。 乾安死后，王府遣散了一大批下人，但暗中保护的人手却有不少，其中还包括了暗卫。 一位下人苦哈哈地说道：“小主人这几天一直在喝酒，我们也不敢拦着。” 打开书房的门，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乾宇坐在地上，脚边放了几个空酒坛，瞧见赵安他咧嘴笑了笑，“你怎么找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我记得上次你答应过皇帝，会打起精神干一波大的。” 赵安踢开了一个酒坛，乾宇打着重重地酒嗝，无精打采，“这几天来刺杀我的人不少，好在陛下安排的人很可靠，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 他撩起袖子，只见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显然是这两天的心伤。 陈国公将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他想报复回去，带了几个分散在京师，比较可靠的手下，结果全都折进去了。 赵安愕然，怪不得他会酗酒。 “尸体都被吊在了府邸不远处，那老贼欺我太甚。” 乾宇一把摔碎酒坛，眼睛猩红似血。 赵安蹙眉道：“眼下还有个机会，希望你能帮上忙。” 乾宇闻言，咕噜一声站了起来，“杀谁！” “贾东流。” 听闻这个名字，乾宇哈哈大笑，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陈国公手下有几个人物，贾东流便是其一，斩杀他，定能让陈国公的一些部署打乱。 赵安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旦动手，必须一击必杀，目前还差一个合适的地点。 乾宇年轻憔悴的脸庞，涌现了一抹浓烈的杀意，“不如引蛇出洞，明天我也去参加拍卖会，然后挑衅贾东流，他定然会尾随将我斩杀，到时候他死在外面，即便是怀疑，也只会怀疑到我头上。” “你不怕陈国公向你发难？” “怕？我父亲都被他害死了，我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大不了，我上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他斩杀！” 乾宇的眼神说不出的阴鸷，赵安头皮发麻赶忙阻拦，“别冲动，他一个老东西，咱不跟他换命，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赵安又安慰了乾宇一番，而后匆匆回了翠兰园的拍卖场。 第85章 冤家 长冥出去采买了些东西，准备回宫时带给他心爱的女神。 “你真要杀贾东流？千万别连累我们。” 房间里，秀三娘听闻内情吓得花容失色，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赵安沉吟片刻，这件事需她配合，只要能干掉贾东流，口红也可以跟她合作。 “该死的小鬼，老娘早晚死在钱眼里。” “你到底要不要赚钱？” “当然要赚，有钱赚王八蛋，反正若是牵累了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秀三娘不见兔子不撒鹰，拿到精美的口红立马妥协了。 她真的很奇怪。 其实赵安泄露这件事，纯粹是试探她的态度。 她这么虎，一点也不像个老鸨…… 商定好细节，时间到了傍晚。 正巧长冥回来，赵安要去踩点，且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就是僻静。 大打出手不能闹得大动静，起码有逃走的机会。 另外，拍卖结束后，准备一场宴席，让那些达官显贵跟陈国公起冲突，最好是栽赃一个人。 长冥沉吟道：“这个人必须有权有势，面对国公有反抗的能力。” 说到这次，俩人异口同声，“奋威将军张齐。” 张齐应该是草堂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派，还是中立派中颇有底蕴的一个。 他父亲是曾经的左丞相，曾受假钺，虽然其父亲告老还乡，可影响力还在。 如果能把张齐跟贾东流的死勾连起来，陈国公也算有了对手。 关键是如何移花接木。 赵安望着浩瀚的湖水陷入了沉思。 足足小半个时辰，夕阳落山时分，赵安突然福至心灵有了对策。 这次帮女帝拉了一个强力盟友，但愿她能好好“奖励”一次。 至于作案地点，自然是一座空院落。 时间不早了，长冥今晚就住在拍卖行，赵安则是厚着脸皮敲开了千羽薇的房门。 千羽薇老早就备好了丰盛的晚宴，似乎知道今晚会有人造访。 赵安摸了摸鼻子，摸出了一根粉色系的口红。 她见猎心喜，对着铜镜涂抹一番，越看越满意，“真不知道先生的脑袋怎么长的，明天定能收割一批韭菜。” 呵呵，这女人学得还挺快。 吃饱喝足，俩人又聊了许久，困意袭来，赵安以偷盗在了她的床上，她跺了跺脚，绷着脸要把人拖下床，赵安故意装作睡着，任由她呼唤就是不应声。 千羽薇羞愤地呸了一声，静默许久后把赵安费劲地推进了里边，而后她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 赵安暗笑，假装翻身，一把将胳膊搭上了她的身子，她苦笑道：“先生，别装睡了，千羽以为您是一位君子。” 她只管嘟哝，赵安说一个字都算输。 千羽薇没办法，想要推开搭在身上的胳膊，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能瞪着大眼睛望着房顶发呆。 这一晚，赵安也不知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胳膊酸麻，打眼一瞧，千羽薇已经靠在了怀里，恬静的睡颜令人心折。 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哪怕落难，也如同谪仙一般。 昨晚她和衣而眠，衣服压到，胸前撑出了很饱满的弧度。 赵安暗暗吞了口唾沫。 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禽兽不如…… 鬼使神差地，赵安伸出大手偷摸按了上去，突然被粉白的手儿一把拽住了腕子。 刚才还沉睡的千羽薇已然睁开了大眼睛，警惕道：“先生这是要趁人之危？” “咳咳，别想太多，我纯粹是想下床。” 赵安不动声色地将那只手越过她的胸口，按住了床沿，顺势从她身上跨越。 她意识到是误会了，顿时涨红了脸。 拍卖会在正午举行。 赵安出门就看到一些夜晚留宿的男人，抹着脖子上的唇印，摇摇晃晃地下楼，全都是一幅被掏空的样子，最离谱的是，赵安看到了贾东流。 他打着哈欠，伸长着懒腰，原本打算离开，下意识看了过来，瞧赵安站在千羽薇的房门口，顿时粗犷的大脸盘阴沉下来。 “小子，你打哪来？怎么在千羽姑娘的房间？” 赵安菊花一紧，硬着头皮道：“客官别误会，我就是来给千羽小姐送东西的。” “你敢骗我？” 贾东流根本不信，大步走了过来。 赵安暗道不好，这玩意壮得跟熊一样，根本打不过！ 眼看他来到面前，赵安急中生智大喊一声，“千羽姑娘，我是不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你帮在下做个证人。” 千羽薇疑惑地出门，看到贾东流也吓了一哆嗦。 昨晚赵安就跟她商量怎么除掉这个怪物，谁想对方居然就在园内留宿！ 来不及多想，她赶忙开口帮忙作证。 贾东流看在她的面子上勉强没有动手，半信半疑地问：“送什么东西，谁送的东西？” 赵安故作谄媚的弯腰回话，“是一位外地来的贵公子，要我给千羽小姐传一句他写得诗，希望见上一面，聊表爱慕之情。” “凭证拿来。”贾东流瞪着虎眼伸手索要，赵安悻悻道：“不是手写的信物。” “念出来。” “不必了吧……” 一旁的千羽薇有些着急了，这根本就是没影的事，这么短时间上哪作诗。 赵安却微微一笑，诗仙的绝句张嘴就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贾东流一个莽夫显然听不懂，但千羽薇却听懂了，也知道是赵安现场所做，顿时惊诧的目瞪口呆，而后俏脸微醺，转身就回了房间，“劳烦先生带句话，千羽会去赴约。” “好嘞。” 赵安拔腿就走，突然被贾东流一把按住肩膀，巨力传来，赵安感觉骨头要碎了。 这厮，好大力气！ “小子，带我去见那人，我要剁碎了他。” 贾东流对千羽薇是有想法的，但陈国公禁令不许闹事，所以他不敢用强，一直在等千羽薇的休沐时间过去。 一个不知道哪来得酸儒要横刀夺爱，他绝不能忍。 赵安突然心头一转，开始向他描述奋威将军张齐的相貌特征。 贾东流显然认识张齐，明显愣了愣，而后露出一抹恼怒之色，并未再多说什么，粗鲁地推开赵安，匆匆下楼。 “妈了巴子，让你再嚣张一会儿” 赵安狠很啐了口唾沫。 与此同时，秀三娘媚笑着在门口叫住了贾东流，讲述拍卖会的事，有意无意地提起这场拍卖会规格很高，参加者都是达官显贵。 果然，贾东流来了兴趣，点着大脑袋表示一定参加。 第86章 盛会 临近晌午。 拍卖场来了清一色的京畿名流。 上次拍卖，参加者多是商贾，这些达官显贵被老婆一通埋怨，今个儿不得不带着她们来参加。 赵安在二楼俯视热闹的大厅，看到了礼部尚书郭祥和他夫人。 除了他们，还有些熟悉的身影，比如奋威将军张齐，又比如乾宇。 朝堂上的大员，下了朝堂就像一个个富家翁，怀揣巨资，不知女帝会作何感想。 当然，还有些人没有到，比如陈玉茹。 长冥已经去接她了，不出意外，待会也该到了。 今天拍卖的不只是口红，还有专门制作的一批至尊款香水和香皂，此外还有奢华版的七度空间。 主要卖一个噱头，冠以至尊名号，不怕达官显贵们不买单。 少时，琴音响彻拍卖场。 千羽薇一身墨色华服端坐二楼抚琴，曼妙的琴音更为此间拍卖平添了几分高雅。 半小时后，陆陆续续的客人登场，陈氏的大公子陈元也到了。 作为陈家嫡传，还是陈玉茹的大哥，随着他的出现，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官员们陪笑相迎，唯独乾宇视而不见，张齐抱了抱拳，算是见了礼。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大家随意些就好，也不用管我，看上那样尽管竞价。” 说着，陈元有些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团扇遮面的娇艳姑娘，她是太傅乔山的孙女，名叫乔盈盈，陈元舍得带她出来，是赵安万万没想过的。 看得出她涵养不错，文静地坐在陈元身边，大眼睛顾盼流连，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什么都稀奇。 至于贾东流，随着他到来，现场的气氛为之一顿。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在他和郭尚书之间游走，大有一番深意。 郭祥面对粗犷的汉子，尴尬地笑了笑，他身边美丽动人的夫人，却懒得看贾东流一眼，整个一位冰山美人。 此情此景难免令人想入非非。 贾东流冲郭祥笑了个不露牙的，而后赤裸裸的盯着郭夫人，狂热的表情毫不掩饰。 众人看在眼里，各怀心思。 如果说此前只是流言，那么现在郭祥怯懦的态度，和贾东流的肆无忌惮，似乎说明什么了。 大厅的气氛逐渐古怪。 赵安唯恐天下不乱，给了秀三娘一个眼神，后者站在大厅角落点了点头。 今个保管热闹。 很快，赵安亲自安排的点心和奶茶送到。 “呀，这是什么东西？好好喝！” “甜而不腻，别有一番风味！” 现场热闹起来，无论是在座的官员还是他们的夫人，纷纷交口称赞。 甚至乔盈盈也捧着竹筒不断地点头，她从出生就被捧在手心呵护，第一次品尝如此美味，感觉身心说不出的愉悦。 瞧她喜欢，陈元询问道：“秀掌柜，此物是什么？” 秀三娘谄媚道：“这是一种新的茶点，我们的师傅花了好长时间研制出来，乔小姐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多做几杯送到府上。” “有劳了。” 陈元对她的态度非常满意，其它官家夫人闻言纷纷开口，她们也想要。 赵安暗笑，想要还不好说，给钱就行！ 在众人热闹的氛围中，突然男扮女装的陈玉茹带着荷叶登场。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认得她，唯独陈元一眼认出来了，顿时英俊的脸庞变了又变。 陈玉茹对他笑了笑，然后大咧咧地坐在了留出来拍的上首位子。 这一幕，惹得百官纷纷皱眉。 “没大没小的，你是哪来的？” “就是！” 诸位官员中有人忍不住呵斥。 陈玉茹却不管他们，清亮的眼波和陈元对视，毫不相让。 赵安很满意她的表现，这就是让她来的目的。 这些日子不断给她灌输未来兄妹阋墙，陈国公偏爱嫡子的信息，如今她又怀了身孕，思想钢印初步成型，只要双方稍微爆发一点冲突，便再无和解的可能。 陈元脸色难看，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玉茹一脸的委屈，“我怎么就不能来？难道这场拍卖会是你开的？”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威胁我？” 陈玉茹极为不满，论身份，大哥要跪下来给她磕一个，现在居然敢质问她出宫？ 呵呵，赵安说的没错，果然是一身反骨的好大哥。 “我是为了你好。” “不需你管我，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陈玉茹抿了一口茶水，翘起二郎腿摇晃折扇。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清楚这陌生的年轻先生究竟是何人，竟敢这般跟大公子说话！ 当然，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敢这么跟大公子说话的，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先前开口训斥陈玉茹的一帮家伙，全都自觉地闭了嘴。 “呔！你是个什么东西，信不信把你扔出去！” 贾东流是个豪横的，俩眼一瞪杀气凛冽。 他此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保护大公子的安全，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这般同大公子说话，已经上了他的名单。 陈元眉头一挑，不等开口阻止，陈玉茹已经先开了口，她斜睨贾东流，“一只野兽也来附庸风雅，陈公子，你不讲究啊。” “你敢！” 贾东流拍案而起，陈元断喝一声，“闭嘴！” 贾东流一哆嗦，赶忙坐下来，老实了许多。 但他很不服气，在陈府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皇家的贵胄也不敢这么跟大公子说话吧。 陈玉茹一脸的笑容，“陈大公子养了一条好狗，不过你要拴好，别咬了自家人。” 此话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陈元的脸黑成了锅底灰。 他这个妹妹短短一段时间不见，居然变得如此叛逆，这是想清楚了他当大哥的，是未来的敌手？ 大厅气氛剑拔弩张。 赵安却险些笑出声来，长冥幽灵一般到了身后，“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赵安反问道：“你没有告诉她今天的计划吧？” “没有，如你所言，大公子确实对她有敌意，而且作为国母，大公子的态度令人不敢恭维。如果让她知道今天瞒着她是为了给陈氏下套，她可能会心生不满。” 长冥还算拎得明白轻重。 第87章 连环计 赵安暗暗嘱咐长冥，让他去小院埋伏好，待会就干死贾东流，割下他的脑袋就算完工。 “是啊，疯狗，还是杀掉的好。” 长冥微微一笑，离开了拍卖行。 拍卖正式开始。 还是崔史相上台主持，他是圣门子弟，底蕴强大，大家都没意见。 秀三娘，带着千羽薇还有一帮精挑细选的妹子当模特。 随着她们展示各种各样的口红，现场的气氛非常热烈。 什么蓝色妖姬，什么妖艳玫瑰，什么烈火蔷薇…… 夫人们都抢疯了，仿佛钱财对她们而言只是一堆数字，浑然不管自家男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陈远也没闲着，为乔盈盈拍下了小清新粉色口红，乔盈盈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张齐也有出价，他为了夫人和女儿竞拍，出手异常阔绰。 “呵呵，不管是中立派还是陈氏党羽，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赵安作壁上观，扫过一个又一个狂热的身影。 眼看拍卖会过半。 乾宇按照计划，和贾东流爆发了冲突，就因为一块命为“悍将”的至尊香皂。 这块香皂被崔史相吹上了天，说是对身体有好处，能让男人生龙活虎 “小子，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贾东流一拍桌子杀气腾腾，乾宇哂笑，“就凭你，给本小王提鞋都不配。” 一句话火力拉满。 贾东流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陈元皱了皱眉，“小王爷，说话太过了吧？” “哼，这香皂，我要定了。” 乾宇大手一挥豪掷五千金，然后蔑视贾东流，“等我也没用，一个家奴，你有财力吗？” “好，你很好！” 贾东流咧嘴狞笑，彻底动了杀意。 赵安暗暗松了口气，乾宇只管竞价，不需要出钱，目的就是为了拉仇恨。 那么接下来，也差不多了。 年头未落，端坐的张齐突然摸向了肚子，皱着眉头离开了拍卖场。 等他走后，乾宇拿到香皂，留下一句稍后付钱便扬长而去，临走前扬起下巴冲贾东流邪魅一笑，赤裸裸的挑衅。 贾东流再也坐不住了，暗暗对陈元道：“大公子，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去除掉他。” “不可造次。” 陈元立刻否决，这么多达官显贵在，闹出动静就不好了。 再怎么说乾安老王爷刚刚过世，他于国有功，擅杀唯一的子嗣，一旦舆情爆发，谁也保不住。 “公子放心，我会找个僻静地方把他结果掉。” 贾东流刚刚被陈玉茹骂了一顿，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乾宇也敢骑在他头上拉斯撒尿，他岂能忍受。 最关键的是张齐也走了，此前就疑似张齐给千羽薇写了一首情诗跟他抢女人，如今他跟乾宇前后脚离开，一定有猫腻！ 若能除掉这俩人，绝对是大功一件。 贾东流越想越激动，不等陈元再说些什么，便离开了拍卖行。 陈元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只要能除掉乾宇，顺势一个贾东流他也不在乎，而且想必那莽夫不敢当街杀人。 与此同时，荷叶暗暗对看热闹的陈玉茹低语：“公子，看来今天要出大事了。” 陈玉茹哂笑道；“乾宇死了最好，也算扫除了一个祸患。当然，贾东流若死也不错，对我大呼小叫，合该如此下场。” 在场的百官心思各异，拍卖会继续。 赵安则是从后门，暗暗离开了拍卖行。 京畿街头。 乾宇一个人走在前头，贾东流跟在身后，而且不远处还跟了几个人。 他们都会伪装的高手，也是他准备趁着千羽薇去赴约时候除掉张齐的，现在正合用。 乾宇似乎没有察觉被人追踪，一路越过几条街，追踪钻进了一条胡同，磨磨蹭蹭地进了一个僻静的大院。 “哼，这小子到地在搞什么名堂？” 贾东流二话不说，示意手下人靠近，然后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乾宇顿时被团团包围，他冷冰冰地望着坏笑的众人，“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小子，你不是挺滑溜么？一直找不到机会除掉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贾东流大手一挥，一行人直接从后腰抽出短刀厮杀。 乾宇也摸出了一把短刀。 双方都很有默契没有喊叫，生怕引来外面的人觊觎。 乾宇不愧是镇守边关的年轻将领，一群人不断倒地。 贾东流见状，抽冷子，一脚将乾宇踹飞了十几米！ 乾宇翻滚出去，额头青筋狂跳。 “就这点本事你的嚣张劲呢，拿出来。” 贾东流坏笑，步步逼近，突然捂住下腹，一阵阵虚弱感传来，顿时面色大变，“你给老子下了毒！” “是有如何？弄死你，就当为国剿贼！” 乾宇撑起身体，继续攻击。 他依旧落了下风，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 眼看他要扛不住，突然一道蒙面黑影从树上跳下，一道插进了贾东流后腰！ 贾东流吃痛闷哼，反手就是一拳。 长冥早有防备，一把抽回长刀转身飞退。 院子里落叶纷飞，贾东流被夹在了中间，捂着伤口睚眦欲裂，“你们两个畜生！胆敢算计老了！” 乾宇也不废话，继续动手，长冥有些阴险，不断地在战圈外游走，冷不丁给贾东流一刀。 短短片刻，贾东流身上都势伤口，血染衣袍。 他不愧是陈国公手下第一悍勇，受伤激发凶性，如同不知道疼痛的野兽横冲直撞。 两人被碰着擦着，便仿若落叶飞出去。 长冥的黑面巾被染红，乾宇也险些被打断骨头。 到这一步，贾东流也有些扛不住了，身体摇摇晃晃状若疯魔，“你们杀不了我！乾宇，张齐，我早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他认错了人，将蒙面的长冥当作了提前离场的张齐，然后瞅准机会撒腿就跑。 咻！ 一块石头正中他的面门，将他砸了个人仰马翻。 是赵安蒙着脸入场，他不会用武器，所以只能用石头。 早就准备好的长冥和乾宇，迅速上前直接帮贾东流两肋插刀！ 噗嗤！ 贾东流惨叫，两个腰子瞬间被挑，剧痛之下反手一巴掌。 长冥和乾宇急忙后退，格挡的手腕险些被打碎。 这厮简直就是个怪物！ 赵安也不及多想，石头呼脸！ 第88章 赶上趟了 砰的一声，贾东流被赵安一石头打中太阳穴，整个人摇摇晃晃。 “送你上路！” 乾宇抓起短刀飞扑，手起刀落，一颗头颅飞了出去，被长冥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无头尸体轰然倒地，血飚地到处都是。 血腥味刺激，加上肾上腺素回落，赵安险些当场吐出来，腿肚子都在发抖。 乾宇低声道：“我先走了，你们也快撤。” 赵安正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幸亏他不知道蒙面的是他的杀父仇人长冥，否则就有笑话看了。 长冥很利索地将头颅收到了提前准备好的盒子里，问道：“你和乾宇怎么勾搭上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你放心，我如果害你，刚才就告诉乾宇你的身份了，现在皇后娘娘身边可用的人不多，我们暂时和皇帝结盟，利用乾宇将和陈国公之间的劣势扳回一城。” “言之有理，这颗头颅如何处理？” “和采买的车队一起回宫，我要拿给皇帝邀功。” “好，大小姐就交给你了。” 长冥纵身一跃没了踪迹。 赵安看着无头尸体，啐了一口唾沫。 谁又能想到，威风八面的第一猛将，就这样憋屈地死在了一个小院子里。 另一边，拍卖场。 张齐回到了现场，他刚坐下，陈元就看到他的衣摆沾染了一抹血迹。 顿时眯了眼睛，但他没有声张，而是派人去寻找贾东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仅仅片刻左右，下人就匆匆赶了回来。 “什么？死了！” 陈元大惊失色，愤然起身。 百官面面相觑，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陈元阴着脸死盯着张齐，“张将军，刚刚你去了哪里？” 张齐不悦，“我去了哪，还需要跟大公子汇报？” “好，你可以不说，但愿你能给我父亲一个交代。” 说完，陈元拂袖而去。 张齐皱了皱眉头，简直莫名其妙，他刚刚去了趟茅房而已。 拍卖会到此结束。 赵安在雅间见到了陈玉茹，陈玉茹板着脸询问，“刚刚去哪了？” “嘿嘿，当然是数钱啊，您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出自我手。” 赵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陈玉茹不悦道：“我正要问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娘娘，您以为培养一位储君不需要花钱吗？黑厂需要武装，我要保护您，这些都要钱，而内务府库早已空虚，这些钱就是为了太子爷保驾护航，否则我又何必劳心戮力，但愿娘娘以后别忘了奴才的好就是。” 赵安一本正经地表忠心，陈玉茹有了笑容，“有心了，黑厂重建，以后也确实是应对变故的资本，本宫忘不了你得功劳。” “娘娘，我们该走了。” 荷叶轻声催促，赵安眼珠一转，摇头道：“娘娘好容易出来一趟，这么快回去作甚，奴才想陪着娘娘在京城转转。” 陈玉茹芳心大悦，她确实在深宫憋得太久，一直想出来透透气，还是这狗奴才贴心，凡事都为她着想。 就这样，赵安如同一位贵公子，陪着她行走在繁华的市井街头。 一路走走停停，还给她买了糖葫芦，让她的笑容愈发的明媚。 她怀了身孕，正要吃些酸口。 再往前就是王府，赵安摸了摸鼻子，“娘娘，要不要紧去给老王爷上柱香？” 陈玉茹皱眉道：“本宫犯的着吗？” “娘娘您想啊，皇上那么倚重老王爷，您这次偷偷出宫，就算是皇上知道了，听闻您来为老上香，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对您越发的感激哩。” 赵安一张嘴能把死得说成活的，陈玉茹沉吟片刻，勉强点了头，“为了陛下欢心，不妨走上一遭。” 陈玉茹对皇帝有些许爱意，但不多，主要还是为了巩固权位，不得不曲意逢迎。 她期待的未来是，陈氏绊倒皇室，然后她跟大哥争锋，护佑太子上位。 这也是赵安为她谋划的未来， 赵安对长冥许诺的未来却有所不同，乃是助力皇权干掉陈氏，而后再干掉皇帝，扶持太子上位。 长冥一直没有说穿这件事，就是担心陈玉茹还向着陈家，也正因如此，赵安才能在俩人中间左右逢源。 思量间，一行人进了王府。 乾宇刚刚换好衣服，出来迎接。 赵安暗暗点了点头，乾宇只好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在前带路。 到了灵堂，陈玉茹一本正经地上了三炷香，在心里默默念叨，希望老王爷勿怪太子，只要护佑太子上位，将来她愿意承受因果。 香上完，乾宇引着几人到了客厅。 在赵安暗中的示意下，乾宇忍住悲愤，将陈玉茹当作了贵客招待。 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只要能杀了长冥，未来他可以拥护太子…… 陈玉茹听得心花怒放，却又表现的很平静。 起码乾宇可利用的种子，已经埋下，这对于势单力薄的陈玉茹来说，是不小的收获。 “小王爷，不好了，陈国公来了。” 忽然下人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客厅。 陈玉茹闻言俏脸剧变，有些六神无主。 赵安和乾宇交换眼神。 刚才后者受伤回府，好多人都看到了，贾东流身死，陈氏绝对会上门兴师问罪。 把陈玉茹拉过来挡枪，正合适。 很快，陈国公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大公子陈元。 瞧见女扮男装的女儿，陈国公顿时老脸一僵，瞬间联想到了很多。 陈元也差不多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乾宇不卑不亢上前问了声好。 陈国公没理他，而是盯着局促的陈玉茹，“你为何出宫？” “女儿在宫里时间太久，出来闲适，还望父亲大人理解。” “荒唐！你为帝后，当安居后宫，若被朝臣知道，岂不是要说你罔顾礼法！”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女儿记下了。” 陈玉茹终究还没胆气直面陈国公，低着头像个受气包，气势弱了许多。 陈国公哼了一声，然后盯紧了乾宇，挥挥手，一具无头尸体抬了上来，正是贾东流。 陈玉茹哪里见过尸体，登时脸色发白。 赵安趁此机会上前挡住她，对陈国公道：“国公大人，娘娘怀有身孕受不得惊吓，您送来一具尸体，惊扰到娘娘该怎么办？” “赵公公，没想到你也出宫了。” 陈国公一脸的冷酷，“我的家事，赵公公也要横插一手？” 第89章 巧舌如簧 王府的气氛剑拔弩张。 赵安冲陈国公咧嘴笑了笑，不卑不亢，“国公说哪里话？我是娘娘的奴才，娘娘出行，当奴才的当然要护着。” “你倒是忠心，老夫不与你计较，你且退去一旁。” 陈国公不耐烦了，他想质问的是乾宇。 赵安摸摸鼻子，退到陈玉茹身旁，后者犹豫了一下没吱声。 “小王爷，你不觉得该给老夫一个解释吗？你前脚刚走，后脚贾东流就出事了。” “王爷是说我杀了贾将军？” “难道不是？今天在拍卖会上，只有你跟贾东流产生了嫌隙，你有最大嫌疑，他是老夫的门客，老夫当为他讨一个说法。” 陈国公不给乾宇反驳的机会，挥挥手顿时闯入几名甲兵，就地拿人。 乾宇大怒，“开什么玩笑，就凭我走得早些，所以人就是我杀的，国公大人怎么不说是张将军，怎么不说是拍卖行围观的人？” “小王爷，是与不是，你随老夫去刑部走一遭就是了。” 陈国公神情傲然，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次岂能放过！ 赵安暗暗骂娘，看陈玉茹不为所动，便是硬着头皮道；“国公大人，今个小的也在场，小的可以作证，乾宇王爷出门就回来了，并没有在路上耽搁。” “赵公公，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元变了脸色，一脸的威胁。 赵安无故地解释道：“小人实话实说罢了，小王爷离开时，小人恰好就在街上采买。” “哼，我看你就是包庇，不如把你一起押解刑部。” 陈元真的很嚣张，皇帝身边的红人所抓就抓。 瞬间，几名甲兵扑上来，直接将赵安和乾宇拿下，赵安立马扯着嗓子喊：“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不能死，还要伺候娘娘呢！” 这一嗓子将犹豫不定的陈玉茹惊醒，她一咬牙断喝一声，“都住手！父亲，大哥，这件事是不是太武断了。” 她出面了。 赵安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不断给她洗脑奏效了，作为她的得力助手之一，她只要不傻子，就不会眼巴巴的看着人被抓走。 陈元望着怒冲冲的妹妹，顿时怒极而笑，“皇后娘娘，别忘了，你是我陈家人。” “我记得，但我身为皇后，绝不能有失公允，如果你们要抓，就把我也一起抓走吧。” 为了保住赵安，她豁出去了。 赵安心头一动，大叫道：“娘娘不可啊，您对奴才的好，奴才记住了，但你可是帝后，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为了笑柄！” 陈元不说话了，看向了陈国公，几个甲兵也在眼巴巴的看着。 让他们抓御前第一红人，他们硬着头皮抓也就抓了，抓皇后他们是万万不敢的，而且就算真把人带去刑部，给刑部尚书一百个胆子，人家敢审吗？ 陈国公死死地盯着陈玉茹，眼皮剧烈抽搐，仿佛下一秒一口老血会喷出来。 陈玉茹扬着雪白的下巴，竭力对视。 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大厅安静的可怕。 赵安感觉自己的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就在这时，陈国公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陈元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示意甲兵放人。 临走前他给陈玉茹留下了一句话，“你太让父亲失望了。” “失望？” 陈玉茹自嘲，她才是最失望的那个。 现在抓了赵安，就等于断了她儿子的未来。 而且今天她真正领教了家族的厉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王府都敢硬闯！ 她发誓，挡在太子面前的一切障碍，她都会扫除！ 无形中，陈玉茹的气质变得阴郁了几分。 赵安和乾宇对视一眼，低头谢恩。 “如果不是娘娘，奴才今个儿就惨了。” “没错，感谢皇后娘娘仁德，以后若有用得着乾宇的地方，娘娘尽管开口。” 乾宇很机灵，直接递了投名状。 陈玉茹闻言挤出了一丝笑容，“好，以后本宫和太子就仰仗两位了。” 赵安险些笑喷。 这女人，真以为给点小恩小惠，别人就死心塌地的效忠了，刚好把乾宇拉上船，以后行动就方便了许多，也能更好的让陈家撕破脸。 回宫的马车不紧不慢。 赵安破例被陈玉茹叫上了车，她端坐在上首，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过来，“奴才，本宫问你，你当当真对本宫效忠？” 不好！ 她起疑了！ 赵安露出了委屈的模样，“娘娘要不要把奴才的心挖出来看看，奴才对娘娘的心，日月可鉴。” “呵呵，别那么紧张，本宫只是随口一问……不过，你为何会效忠本宫？你要知道，陛下和我陈家势同水火，你就不怕你为本宫做事，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陛下砍了你。” “娘娘说哪里话，您怀有龙子，而陛下是天子，这天下都是您一家三口的，奴才自然是向着您，也是顺应大势。” 赵安巧舌如簧继续蛊惑。 陈玉茹闻言一顿，一家三口这句话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从没说过要帮助皇帝，她只是想让儿子登临帝位。 “咳咳，娘娘，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陛下坐稳帝位，你的子嗣就一定是太子……” “什，什么意思？” 陈玉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赵安压低了声音，“就是帮助陛下坐稳帝位，将来传位顺理成章。” “奴才，你敢愚弄本宫？” 陈玉茹瞪着大眼睛，惊怒之下，胸脯剧烈起伏。 谁敢保证皇帝会传位给她儿子，何况她是陈家人，皇帝又不傻！ 赵安无话可说。 看来她一时半会还想不透，索性再等等吧。 夕阳落山，车马入宫。 赵安并没有去见女帝，而是先去了一趟内务府库，取走了装着贾东流脑袋的小木盒。 天云院，清冷依旧。 八仙桌上摆放着两块灵位，上书云氏夫妇。 云妃跪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直到听到脚步声，她猛然回头。 赵安端着小木盒送到了她面前，她绝美的面皮剧烈变幻。 狂喜、悲伤、愤怒…… 她忍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盒子，贾东流的头颅静静地躺在里面，哪怕死亡，灰白色的脸上，还噙着未去的绝望。 第90章 迷心 “狗贼！狗贼！” “你终于落在了我的手里！” 这一刻，云妃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怨恨彻底爆发，她抓起盒子狠狠砸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而贾东流的人头像球一般咕噜噜滚出去好远。 云妃喘着粗气，眼底泛红，死命攥着拳头，指甲刺进了皮肉。 赵安一阵恶寒，低声道：“冷静点，他已经死了。” “抱歉，是我失态了……” 云妃竭力平复心情，抓起头颅放在八仙桌上，点燃两根蜡烛。 雪白的衣袂在光影中流转，她跪在灵位前，喑声说着这些年的遭遇。 赵安就像一个听众，静静地聆听她内心的悲苦。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离开了正殿，红鸾说她去沐浴了，今晚要留恩人同饮。 片刻后，寝殿摆满了美食珍馐。 云妃换了一身素色的长裙，青色亵衣裹着饱满的胸脯，嫩白的深沟一览无遗。 她脸上都是笑，平静中多了几分狂放，一点不像往日的她。 一杯酒送来，她道：“感谢赵公公为妾身复仇，妾身答应，此后为赵公公马首之瞻，但有驱使，妾身无不奉命。” 一颗头颅就收买了她，赵安始料未及，她对贾东流的恨，比预想中大得多。 两杯酒下肚，时间不早了。 她要做的就是联络在外的那几位，按照指令办事。 “赵公公要回去了吗？” 云妃疑惑地问，赵安讪讪道：“我还没去养心殿，陛下可能等急了。” “无妨的，公公在外待了两天，多待一天也不妨事，毕竟您是御前第一红人。” 云妃微笑的脸庞好似一抹白月光，有着调侃的意味，漫步走来，一扭翘臀坐在大腿上。 赵安登时头皮一麻。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了她，女帝会杀人！ 她和其他妃子不同，那些妃子是硬塞进宫，而她却是忠良之后。 女帝曾透露过，假如有一天大权独揽，会送云妃出宫，找个好人家。 云妃似乎喝醉了，面泛红潮主动凑近了几分，赵安望着饱满的唇瓣，呼吸近乎停滞。 要命啊！ “赵公公，你怎么不说话？你们这些大太监，不都有犯上的心思么？” 云妃雪白的玉指撩起了赵安的下巴，赵安汗颜，“别瞎说，我没有。” “我知道你们喜欢玩弄宫女，夜里还需要伺候主子就寝。今晚，你来伺候妾身吧。” “咳咳，我觉得还是回养心殿的好。” 赵安扭着身子想把她推开，突然她察觉到了什么，随手一抓，瞳孔剧烈收缩，醉意瞬间消减大半，“你……” 不等她说完，赵安心一横将她柔软的身子狠狠锁在了怀里，威胁道：“不要乱说话，这可是很危险的。” “嗯，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云妃笑了，美得惊心动魄，然后猛然抬腿骑在了身上，扬起白净的脸颊，褪下了素裳，顿时雪白的香肩暴露在了空气中。 赵安吞了口唾沫，颤抖着问：“你干什么，别乱来，你会害死我的。” “我讨厌皇帝，但我不讨厌你，来吧。” “别！” 话没说完，赵安就被温软的唇瓣堵住了大嘴，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女人，绝了…… 这一晚，赵安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极致的欢愉，令人迷失，最温柔的身子，令人无法自拔。 云妃讨厌皇帝，因为皇帝是个废物，谁都保护不了，忠臣蒙难，大权在外。 放眼历史中的庸碌之君，本朝皇帝当属佼佼者。 赵安颤巍巍地下床，双腿一个劲地打颤。 云妃还在酣睡，散乱的秀发难掩遮掩娇弱的风情。 赵安真想再扑上去蹂躏她一番，可惜现在有心无力。 至于她会不会怀孕，很难说…… 养心殿。 赵安穿戴整齐，大咧咧进门。 女帝一身龙袍正走来走去，看到人没啥好脾气，“奴才，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奴才刚回宫。” “撒谎，你明明在天云院，别以为朕有眼如盲。” 女帝说还解气，飞脚就踹。 赵安早有防备，一个躲开避开脚踹，“陛下，奴才可是有功，您怎么还发火了。” “朕警告你，后宫之人，除却太后和云妃，你都可以碰，你敢动云妃，朕会阉了你。” 女帝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安假装听不懂，开始汇报此行的收获。 “哼，朕没想到，你倒是好本事，真能杀了贾东流，还让皇后忌惮陈氏父子，不过秋闱在即，朕想选一些有用的人才，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 地方上的大才，要么被陈国公掌握，要么投身圣门，剩下一些孤高的，都是明哲保身，人家才不会进朝廷送死。 “偌大的王朝，没有一人可为朕所用？” 女帝急了。 乾宇危如累卵，他侥幸逃过一劫，但下次呢？ 他若死，大夏危矣。 赵安道：“别烦，有我在。张齐将军被我下药，去茅房蹲坑回来，又被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摸了一些朱砂在身上，陈元肯定看到了，所以我猜测接下来陈国公一党会对他发难。待会我就去找王贵妃，让他父亲帮腔，等秦家的人到了京畿，我还有手段拉拢更多人入朝。” “你真能做到？” 女帝一头雾水，刚刚不是说没有人才么？ “当然是圣门子弟。” 赵安神秘一笑，崔史相代表了圣门，恰好秋闱在即，只要一道旨意，将崔夫子招来京城，一切水到渠成。 女帝闻言大喜，催促赵安赶紧去找王贵妃。 赵安顿觉腰酸腿软，昨晚和云妃一夜疯狂，再去应付王青莲，真有些吃不消。 “那你带上长冥。” “别，这点苦我能吃……” 开玩笑，赵安让给长冥一个皇后已经是格外的仁慈，岂能再让他碰别的妃子。 至于王青莲希望怀孕，也只能让她得偿所愿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两家不死不休。 赵安没有着急去潇湘阁，而是回小院看过了宁雪儿，然后打发她去天云院伺候云妃。 “赵公公，太后召唤。” 侍女雀儿不知何时到的，赵安有些紧张，暗暗塞了一锭银子询问内情。 第91章 太后和贱奴 雀儿犹豫了一下，收了银子，“太后听说你几天不在宫里，想问你都去干什么了，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这顿板子你跑不掉。” “嘿嘿，谢谢雀儿姐。” 赵安假模假式地作揖感谢，雀儿笑了笑，在前带路。 去慈宁宫的路上，赵安喋喋不休，“雀儿姐，能教我一些拳脚功夫嘛？” “雀儿姐，能不能担任黑厂的教官，有钱，大大的有钱。” “雀儿姐……” “闭嘴，不然我打你。” 雀儿不胜其烦，俩眼一瞪，凶巴巴的。 赵安撇了撇嘴，黑厂是太后让办的，这边不差钱，但缺一个好手当教官，东宫的训练不能耽搁。 “我可没空训练那帮奴才。” “您行行好，开个价，我绝不还口。” 赵安厚着脸皮拽住雀儿的手晃来晃去，雀儿郁闷道；“你可以去求太后，我很少见她老人家这么重视一个人，只要她开口，姐姐免费帮你。” 雀儿看似瘦弱，但手劲大得夸张，一抖胳膊，赵安险些飞出去。 来到慈宁宫附近，忽然雀儿保持了距离。 打眼一瞧，只见魏云雕阴着脸盯着俩人，说不出的嫉妒。 雀儿是太后唯一的贴身侍女，也是慈宁宫地位唯一和他持平的。 在他的眼里，雀儿几乎代表了太后的意志，向来板着脸生人勿近，唯有赵安居然能跟她拉拉扯扯，岂能不让人妒忌！ 然而魏云雕越吃醋，赵安就越是贴着雀儿，叽叽喳喳询问太后饮食起居，像个八婆。 雀儿捂着眉头加快了脚步，魏云雕和赵安之间，她还是喜欢赵安多一点，年轻有活力，比魏那个老干尸强多了。 如果赵安能代替魏云雕，死气沉沉的慈宁宫一定会多许多乐趣。 远处打杂的一些下人，见到赵安来也都莫名的欢喜。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赵安每次来慈宁宫，太后的心情总是出奇的好。 “诸位好啊。” “忙着呢？” “小圆圆你又胖了。” “阿才，地上没扫干净，真是个猪脑子。” 赵安故意当着魏云雕的面，跟下人们挥手打招呼，像个大明星进场，恨得魏云雕牙痒痒。 “你老实点吧，小心挨板子。” 雀儿冷着脸翻了个大白眼，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根本不在怕的。 何况他是皇帝和皇后的人，太后能把他怎么着？ 进了慈宁宫，洛清霜正坐在那边喝茶，赵安习惯性的一个滑跪冲到她面前，抱着大腿就摸，“太后，奴才想死你了。” 洛清霜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微笑道：“有心了，最近不在宫里，在忙什么？” 她问话时还不忘摆摆手，雀儿点了点头，退出去关了宫门，魏云雕见状也只能不甘心地退远一些。 赵安一咕噜爬起来，绕到洛清霜身后捏肩捶背，讲着拍卖场的趣事，又比如贾东流的死，又比如在王府，皇后和陈氏的冲突。 洛清霜忍俊不禁，“奴才，这么说，皇后和陈氏决裂了，这是为什么？” “奴才也不知，或许是皇后娘娘想通了吧。” “那你说，贾东流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真是张将军一个人杀的？” 洛清霜这个问题毫无征兆，赵安一怔，张了张嘴竟然以下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据哀家所知，张齐将军的实力在八品左右，贾东流起码是九品，他怎么做到的？” “奴才不是武夫，怎么会知道。” 赵安绝不承认是几个人联手干死了贾东流，洛清霜一笑，指了指前面，“跪下。” “啊？” “跪下好好想，什么时候给哀家一个满意地说法，什么时候起来。” “是……” 赵安摸了摸鼻子，一咕噜跪在她脚下，然后抓住赤裸如雪的玉足，帮她按摩。 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给说法，给个屁！ 玩脚不好吗！ 赵安反正打死不承认。 半天时间过去，赵安跪得腿疼也没给出个答复。 洛清霜打了个哈欠，起身要去午睡，赵安急了，死死地抱住大长腿，“太后，奴才还在这呢。” “继续跪着吧，没个说法就不要起来了，皇帝要是找你，哀家帮你挡住。” “别介，奴才张将军怎么杀掉贾东流的了，奴才听说他和贾东流同时看上了一个女人，因此爆发了冲突，说不定是张将军先手布局，贾东流没脑子，以为武力够强，结果被人群殴而死。” “是么？可是张齐将军和他夫人关系很好，怎么会在外头招惹女人，奴才，你不老实。” 洛清霜眉眼泛冷，赵安暗暗叫苦。 难道这老妖婆知道了？ 不对啊，她就算在宫里手眼通天，外面发生的事，她又怎么会知道，除非她也派人璩参加拍卖会了…… 正想着，突然一块染血的石头不知从什么地方扔了进来，就滚在了眼前。 赵安虎躯一震。 长垣！ 妈了个巴子！ 怎么哪都有他！ 抬头再看看洛清霜孤傲的容颜，赵安只能讪讪地解释原委。 老妖婆的段位太高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她，这下可麻烦了。 以后的行动还怎么展开。 “奴才，你为皇帝办事可谓尽心尽力。” “这是奴才的本分……” “那哀家让你办的事，你可曾上心了？黑厂筹建你完成如何了？” “奴才正要说这件事，实在不行，长垣和雀儿，您借给我一个，我马上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赵安无奈提出了要求，洛清霜鄙夷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将来还如何为哀家做事，就让雀儿跟着你吧，免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洛清霜意外的大方。 赵安不着痕迹地把大爪子伸入她的裙底，反复摩挲滑腻的大长腿，“太后，你跟奴才透个底，您到底要干嘛？您是帮皇帝还是帮陈国公？” “好个大胆的奴才。” 洛清霜一脚踹过来，赵安被踢了个人仰马翻，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她道：“哀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什么，都要如实回禀。当然哀家交给你的事，你要放在第一位，记住了吗？” “有工钱吗？” 赵安眼巴巴地问了一句，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洛清霜俏脸发僵，抬腿就踩！ 第92章 快男 赵安立志要做史上第一宦官。 被洛清霜踹几下有什么？ 裙底都给她看光！ 几秒后，踹了几脚的洛清霜终于发现赵安的眼神不得劲，下意识看自己的裙子，一时哑然。 她有时真想砍了这混账玩意！ “滚吧，哀家要就寝了。” 洛清霜收回赤裸的小脚转身就走，赵安厚着脸皮跟上喋喋不休，“太后，奴才刚学了泰式按摩，要不要给您全身放松一下。” “赶紧滚，否则哀家砍了你。” “喏。” 赵安又盯了一眼她肥美的胸脯，脚底抹油跑出了慈宁宫。 他妈的！ 老妖婆的视野怎么那么大，开挂了吧！ 一定是长垣在暗处盯梢，得找机会搞他一下。 想到此处，当着魏云雕的面一把拽住雀儿粗糙的手，“太后有旨，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办事。” “你确定？”雀儿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赵安傲娇道：“所以，以后你要听我的。” “赵公公，太后都跟您说什么了？” 魏云雕陪着笑凑近了些，赵安一本正经道：“还能说什么，太后说以后换了你。” 丢下一句话，赵安拽着雀儿扬长而去，留下魏云雕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太后要换了他？ 不能啊！ 他哪点比不上那个该死的小东西！ 回去的路上，雀儿鄙夷道：“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怕魏云雕告状，太后找你算账？” “你跟我老实交代，魏云雕是不是陈国公安插在慈宁宫的眼线？” 赵安一脸的严肃，雀儿摇了摇头，她主要负责太后安全，其他事情都是长垣在处理。 刚刚魏云雕受了刺激，或许会做点什么…… 东宫。 太监们这几天将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 赵安在东宫深处找了个空旷的大殿，让雀儿训练他们，主要是刺探情报和暗杀。 这些人以后就是黑厂的精锐。 另一方面，东宫的安保等级也要提升一下。 略微思索，赵安回到养心殿，问女帝讨要一条口谕，从玄武门抽调一部分禁军保卫东宫。 重重把控，防止有人渗透，窥探到东宫深处的训练。 目前，这些人手是重启东宫的正常调度，再多肯定是行不通了。 做好一切，赵安带上一些吃食进了潇湘阁。 王清莲又瘦了不少，眼神黯淡无光，嘴角噙着冷意，“我还以为你把本宫忘了，警告你，你答应安排侍寝最好快点落实，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娘娘打算鱼死网破？” 赵安刚刚被老妖婆踩得来了反应，随手关闭宫门，大咧咧对着王清莲的脸解开了裤腰带。 后者登时一脸的厌恶，“你还没帮我，我不可能伺候你。” “你有的选吗？伺候好我，今晚让你的尝所愿。” “你是认真的？” 王清莲惊疑不定，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跪在了面前。 足足半个小时，王清莲的小嘴都要磨破了，赵安才松开了她的脑袋。 她剧烈的咳嗽，眼珠通红，穿好上衣，说不出的怨恨和敌意，“舒服了？” “贵妃娘娘真润啊——” “该死的狗东西。” 俩人就像是仇人，明明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下一秒就激情对骂，可惜双方互有把柄，谁也奈何不了谁。 赵安提上裤子老神在在，“今晚让你侍寝，你要做的就是给你父亲写信，联合朋党，明天早上保住张将军。” “奋威将军张齐？我听说他一向不站队的。” “他想不站队就不站队，他以为他是谁？” 赵安撇了撇嘴，整个一宦官嘴脸。 为了确保王清莲不出岔子，还是简单讲述了张齐杀贾东流的事。 王清莲闻言诧异不已，然后唤来下人准备浴桶，她要好好洗漱一番，今晚璩伺候皇上。 赵安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伺候”她。 禁闭的宫门挡不住春色。 王清莲一身水色，趴在浴桶里，玉手死死抓着捅沿，奋力扭着雪白的腰肢。 赵安在她背后气喘如牛，卖力耕耘。 想要征服一个女人，必须让她尝到甜头。 今晚“皇帝”会很废，不止今晚，明晚也废，三秒快男那种废…… 两相对比之下，她寂寞难消，自然会需要假太监排解。 她越主动，便越好掌控！ 许久之后，王清莲一脸潮红瘫软在怀里，嗔怒道：“狗东西，本宫早晚被你害死。” 赵安撩起香艳的脸蛋坏笑：“别担心，有我罩着你，后宫除却皇后，你当是最尊贵的那个。” “我想怀上龙种，我的儿子要当太子。” “可以，只要你乖乖听话，别说太子，我会帮你除掉皇后。” 赵安满嘴跑火车，王清莲听得心花怒放，似乎信了。 两人又在浴桶中腻了许久，最终赵安狠狠拍了一把雪白的翘臀才离开大殿。 寂寥的深宫阴影无尽。 王清莲淡雅的脸庞闪烁浓浓的憎恨，“他日我若为后，当将你剥皮充草，做成肉羹喂狗。” 她奋力清洗被玩弄过的胸脯，恨不得把软肉搓下来。 赵安回到养心殿跟女帝说了王清莲这档子事，女帝冷漠道：“随便你，只要能让王氏联合张齐制衡陈国公，朕也不怕做个快男。” “嘿，您大气~” 赵安吊儿郎当地拿起参茶一饮而尽，女帝冷不丁问道：“你真要让她怀孕？如果她怀上你的孩子，你可还能对她下手？” 女帝问到了关键。 赵安可不想跟王清莲有那种关系，所以今晚还是要准备一碗避子汤备用。 “她认得，不会喝的。” “不怕，我的避子汤种类繁多，一杯奶茶足矣。” 赵安来自另一个时空，事后避孕的手段懂不少，其中最出名的是藏红花，掺杂在奶茶里一劳永逸。 夜幕降临。 赵安趴在桌边处理奏章，女帝在旁喝着奶茶旁观，时不时地点头。 这狗奴才比她还要专业，而且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需要细看。 批阅完奏折，夜已经很深了。 赵安吐槽道：“你最好跟你的大臣说一声，奏事就是奏事，不要夹带私货，大多数奏章通篇都是词藻堆积的屁话，有个卵用！” 女帝笑了，原来不止是她觉得烦琐，明天上朝当好好说说。 第93章 庭审 赵安看了眼天色，出门前又喝了一杯参茶。 王清莲早已洗白白躺在了床上，赵安将她裹起来之前，又上下其手狠很蹂躏了一番，气得她七窍生烟险些骂娘。 回到养心殿，还是熟悉的黑咕隆咚。 赵安将人粗鲁地扔到龙塌上，换好龙袍扑了上去，王清莲如同一条美女蛇，疯狂地缠了上来。 “陛下，请怜惜妾身……” “爱妃，你好润啊。” “您真讨厌……” 王清莲娇滴滴，突然感觉身子一空，耳边就传来了女帝的声音，“朕好了。” “啊？” 王清莲一脸懵逼，可惜看不到人。 女帝憋着笑回答：“抱歉了爱妃，朕近日身体不适，委屈你了。” “妾身岂敢埋怨陛下……” 王清莲嘴上说不埋怨，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很快，女帝递了奶茶给她解渴，她没有犹豫便喝了下去，再加上里面有些迷药，片刻不到就昏昏沉沉没动静。 女帝沉着脸走出了养心殿，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女帝连续喝了好几杯，心情是很差，直到最后有了些许的醉意，大眼迷离。 赵安狐疑道：“陛下心情不好？” “朕只是感慨，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她不想偷偷摸摸的过日子，如果将来能除掉陈氏掌握兵权，一定对天下宣布她女帝的身份。 大不了从皇室宗亲中选择一个接班人，也好过终日蝇营狗苟。 一声声呢喃落入耳中，赵安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岂料她整个人都靠了上来，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人，寻求片刻的温存。 这一夜，赵安坐在龙椅上抱着她一动不动，她睡得很沉，脑袋瓜不断地脖子下钻。 哪里还像是一代女帝。 清晨时分，赵安昏昏沉沉地把她唤醒，她愣了一下，触电一般从怀里跳了出来，愠怒道：“你没对朕做什么吧？” “开玩笑，明明是你一直粘着我，别来碰瓷。” “哼，先上朝再跟你算账。” 女帝头也不回地出了御书房，养心殿内王清莲已经醒了，看到丰神俊秀的皇帝，原本不满的情绪稍稍好看了一些。 金殿之上，文武列队。 陈国公一马当先，“臣，要弹劾奋威将军张齐。”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张齐更是皱起了眉头，“敢问国公大人，末将做了什么让您如此愤怒。” 陈国公也不理他，直接递上奏疏。 赵安和老狐狸对视一眼，各怀鬼胎。 女帝看过奏疏“龙颜大怒”，“张将军，陈国公弹劾你暗杀贾东流将军，你可有话说？” “臣冤枉！” 张齐跪在殿下愤怒异常，他喵的，他就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屎盆子就扣在了他头上，他找谁说理去。 陈国公冷笑道：“张将军，敢做不敢认吗？拍卖会上，你前脚离开，后脚贾东流离开就遇害了，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国公大人为何怀疑我？谁知道贾将军平日里是不是得罪的人太多，才有此下场。” “胡说，贾将军一直为了朝廷忠心耿耿，即便有得罪同僚，也都是奉了皇权御旨办事，你这是在污蔑陛下。” 陈国公甩锅一把好手，女帝躺着也中枪。 赵安在旁憋笑，女帝暗暗瞪了一眼，正色道：“陈国公说话要讲证据。” “臣当然有证据，听闻张将军爱慕教坊司的千羽小姐，不巧的贾东流将军也对千羽姑娘有所倾心，两人因此起了冲突。” 陈国公张嘴就来，张齐大怒起身，“简直荒唐！” “不信吗，有张将军的诗为证，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敢问不是出自张将军之口？听说你寻常就喜欢摆弄名家诗词字画，是也不是？” “好诗啊。” “是啊，张将军还有此等文采，相思至此令人心酸。” 百官有些跑偏了，赵安咳了一声，“诸位，不要喧哗。” “赵公公，拍卖会当日，你应该也在吧？”陈国公话锋一转，赵安哂笑道：“国公大人，即便真是张将军所作，但为了一个女人，就杀害朝廷重臣，未免危言耸听，敢问有证据吗？” 此话落在张齐耳中，让他有了一抹感激之色。 其他官员也觉得有道理，何况贾东流的实力很强，张齐一个人根本干不掉他。 陈国公冷声道：“诸位有所不知，贾将军遇害的那栋房产，正是张将军一处旁系门下！张将军，你还有何话可说！” 女帝眼睛亮了，赵安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这般说来，陈国公觉得是张将军引诱贾将军入彀，乱刀将他斩杀？” “没错，武将私底下难免有些不对付，或许是张将军和贾将军有仇怨，所以才下了这般狠手，还请陛下做主！” 陈国公弯腰作揖，声如洪钟。 张齐急眼了，“本将军行的正坐得直，没有做过就是没做过！” “当时在场的，除了你就只有小王爷武力超群，何况以贾将军的本事，寻常也没有人能害他！你还不承认！” 陈国公声声俱厉，怀疑的合情合理。 单单从武力值来说，也只有张齐有机会杀人，当然陈国公还不忘记捎带上乾宇。 女帝就在等他这句话，立刻令人传唤乾宇。 片刻后，乾宇入殿，听闻消息直接化身喷子，“陈国公，上次你就抬着贾东流的尸体去王府，怀疑是我杀人，现在又怀疑张齐将军，您到底有没有铁证？” “本官只是就事论事，你和张齐联合杀人的可能性最大，除了你们不做他想。” “笑话，就凭你一张嘴，就能给我们定罪？” “乾宇小王爷，你当天还和贾将军起了冲突，老夫完全有理由怀疑你蓄意报复。” 双方剑拔弩张毫不相让。 赵安和女帝作壁上观，不止如此，赵安还要添一把火，“可惜了贾将军一员猛将，这件事当好好查，如果小王爷和张将军都有嫌疑，定当严惩才是。” 如果寻常，赵安是没机会在这样的场合开口的，现在陈国公听后，十分满意，“要查，一定要查！老夫建议让两位大人配合大理寺和刑部，给天下人家一个交代。” 第94章 小狐狸和老狐狸 王清莲的父亲跳了出来，“国公大人，两位身份尊贵，岂能璩刑部，这样岂不是坐实了凶手的身份。” “只是配合查案，再者这件案子跟王大人无关，您就别掺和了吧？” 陈国公冷冷地扫了一眼王大人。 今天他本就没打算直接拿下张齐和乾宇，而是造势让刑部介入，不给俩人一点颜色瞧瞧，他这个当国公的，岂不是被人当成了软柿子！ 张齐愤愤道：“本将愿意配合刑部查案，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不是本将所为，还请国公大人给我一个交代。” 乾宇傲然道：“我也可以配合，到时国公大人别不认账。” 这场闹剧和赵安预想的差不多，赶紧给女帝一个眼神，后者清了清嗓子，“贾将军身死，实在令人惋惜，这件事展示到此结束，后续等刑部出结果，另外秋闱在即，朕打算为朝廷选拔一批人才，想请崔圣门来京作为主考官，并任命一批圣门子弟为官。” 寥寥数语，让朝堂鸦雀无声。 陈国公当场愣了足足五秒，而后猛然盯紧赵安，眼底尽是错愕，然后一张老脸几乎能阴出水来！ 他终于明白贾东流为什么会死了！ 好一招连环计。 好一招祸水东流。 贾东流的死，不过是接引圣门入京的契机，秋闱在即，皇帝想要培养自己的班底，没有人才可用，只能将目光投降圣门！ 这一刻，陈国公怒极而笑，恨不得乱剑砍死赵安。 怪不得崔史相是拍卖行的负责人，这俩人早就搞到一块去了！ 现在，他陈国公向张齐发难，直接把张齐的中立派推向了皇帝一遍，今天皇帝当面提出主持秋闱，张齐会怎么做用屁股想知道，何况还有乾宇和王氏那几个搅屎棍！ 陈国公越想越怒，他是千年的狐狸，今天居然被一只小狐狸玩弄于股掌之间，简直耻辱！ 赵安居高临下地望着脸色铁青的陈国公，给了他一个十分阳光的笑容，说不出的得意和挑衅。 几千年的历史底蕴，跟你闹呢！ 什么陈国公，若非掌握兵权，分分钟拿捏！ 四目相对，杀气若隐若现。 女帝和在场的官员都感觉到了这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赵安故意挺直了腰杆，当着陈国公的面看向了女帝，女帝不动声色道：“圣门乃国之重器，朕当访先贤，以镇社稷。” “吾皇万岁！” 乾宇当场下跪，王大人见状也快速出列跪倒。 张齐对上陈国公阴冷的眼神，心一横，大步来到乾宇身边，几个铁杆党羽也快速出列，“吾皇英明——” “好，拟旨。” “陛下！” 陈国公受不了了，咬着牙跪倒下来，他难得跪下一次，女帝豪气干云，起身俯瞰，“国公大人，还有何话说？” “陛下，朝廷班底充足，不需要圣门介入，毕竟如今朝廷收支不平衡，很难再维系外招官员。” “呀，国公大人说的是，国库有些空虚，不过不必担心，拍卖是圣门搞出来的，两次拍卖，他们捐给朝廷十万两黄金，后续还有献礼。” 女帝笑眯眯将崔圣门夸上了天，陈国公脸皮狂跳，张了张嘴，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安笑岔了气，这一幕像极了三国时期召董卓入京的前夕。 陈国公啊陈国公，这一次看你还怎么跳。 圣门子嗣博览百家，人才济济，只要进入朝堂，女帝的权柄就会充实，到时候剥夺陈氏羽毛，只在朝夕。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女帝不以为意，“既然陈国公也没意见，赵安，拟旨吧。” “喏。” 赵安冲陈国公挑了挑眉，转身离去。 朝堂就此解散。 陈国公跪在地上许久，直到所有人离开，他才阴恻恻地瞪了一眼空荡荡的龙椅。 “小东西，既然你想玩，老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以卵击石。” 一场争斗谢幕。 回到御书房，女帝心情愉悦大笑不止，赵安黑脸道：“你高兴个锤子，这才迈出了第一步，我笃定老狐狸接下来会对翠兰园动手，还会收拾崔史相。而且圣门入京，顶多是多一股制衡成陈氏的力量，这股力量前期可控，但必须扼杀在摇篮中。” 女帝笑道：“有你在，朕不担心。” 她太高兴了，这奴才简直堪称无双国士，一步十算，丝丝入扣。 老狐狸都中套了。 赵安摇头道：“因为陈国公太着急了，他只差除掉乾宇就能造反，所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他今天不把刀子递过来，稳住发育，我也拿他没办法。” “不管这么说，今天朕总算胜了一场。” “你别高兴太早，太后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她昨晚就把雀儿借给我了，说明她早就看出来我今天会当众给老狐狸一巴掌。” 女帝笑容一僵，闷闷地坐在了龙椅上。 赵安说的没错，老狐狸老成谋国，太后更是深不可测，这俩人随便一个站出来都能拿捏她。 她这皇帝啥也不是，好在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小狐狸站在她身后，否则她现在怕是已经被乱臣贼子分尸了吧。 想到此处，女帝抬起清眸定定地问：“赵安，你会一直帮朕的对吗？” 赵安挠了挠头。 这女人咋回事，刚才还兴奋地跳脚，一转眼就蔫了？ “赵安，朕认真地向你保证，只要你不背叛朕，将来朕定不负你。” 女帝咬着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苦楚和柔弱。 赵安心一软，轻声道；“安啦，有我在，管他魑魅魍魉，通通帮你镇压。” 女帝终于笑了，那么接下来是保护翠兰园和崔史相。 赵安道：“我已跟乾宇打过招呼，他会以调查案情的名义和张齐盯着翠兰园，如果陈国公下黑手，他会直接爆发冲突，料想陈国公不会那么虎，因为案件不重要了，谁杀的贾东流也不重要，陈氏的当务之急是沟通圣门，谢绝圣旨。” “什么！” 女帝大惊失色，“若真如此，如之奈何！” “别急，山人自有妙计，任凭陈国公说破大天，圣门也会跟我合作，甚至是哭着跟我合作。” 第95章 灾害中的商机 “京畿的大沽河爆发水患，粮食价格正在上涨。” 刚刚收上来的奏疏中，说了一件大事。 刚刚在朝堂上，官员只顾着相互攻讦，这么大的事居然无人回禀！ 半个时辰后，赵安陪同女帝出宫，雀儿也扮了男装随行。 大沽河坐落在京畿之西，每年秋就是汛期，为了防止洪涝灾害，朝廷每年都会下发许多银钱赈灾，然而再多的钱发下去，也不见成效。 女帝有心杀贼，却没有能力将朝廷如臂使指，便只能看到百姓受苦。 车马离开外城，只见到许多逃难的百姓，面黄肌瘦地倒在路边，时不时有官兵驱赶，不让他们靠近京城。 显然灾情发生的时间不短了，有年轻的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如同行尸走肉，还有瘦成了人干的小孩，趴在地上啃食所剩无几的草皮。 女帝看在眼里不忍睹视，“朕，又能做什么？” 赵安没说话。 这么严重的灾害隐瞒到现在，也只有陈国公有这个能力。 现在突然汇报这件事，应该是为了圣门入京，如果女帝处理不好，秋闱就是个笑话，圣门一旦失望撤离，女帝再想攫取权柄，无异于痴人说梦。 好一招釜底抽薪。 赵安倒是有些佩服陈国公的狠毒，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解决。 “你有办法？” 女帝很清楚，城里的粮价格肯定暴涨，难民吃不起东西，就只能卖儿卖女。 赵安没吱声，停下马车，来到一棵大树边，温柔的询问一位形容枯槁的母亲，“请问灾情何时发生？” “半个月了，朝廷不见赈灾。” 她的眼神黯淡无光，那是源于灵魂的绝望和麻木。 赵安轻声道：“告诉我，受灾的地方都有哪些，大概有多少人。” “沿河的十三乡都受灾了，大桥也被冲垮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我知道农田里都是尸体。” 女人呐呐地说着。 赵安大概算了一下，一乡大概有十个村，一村起码两三百人，也就是说受难者高达数万。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今年庄稼收不上来，一些粮食也泡在了水里，粮食起码要撑到他们到第二年，也就是九个月左右，期间还要有足够的粮种以及修缮，黄牛等等。 算下来起码要五十万两以上，目前内务府库有钱，缺少的是粮食，这就很麻烦了。 陈国公掌握着大夏各种权柄，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抬高粮价，所以花销要拔高到百万两之距。 该死的杂种！ 久违了贪墨修缮河道的钱，造下无边杀孽，天理难容。 赵安作为穿越者，即便在电视上看到过饿殍遍地的惨状，也不由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 不愧是人吃人的封建时代！ 赵安没有给妇人银钱，生怕引起哄抢，她会死掉。 回到马车边，雀儿咬着银牙义愤填膺，“这些蛀虫，真是该死！” 女帝轻声道：“怎么样，能解决吗？” “你们先回去，我来想想办法。”赵安知道现在依靠女帝肯定没戏，只能自己搞定。 “内务府的银钱，你随时可以取用，只要能赈灾，朕当全力配合。” 女帝说不出的哀伤，也不忍心再看下去。 一行人回到城里，赵安在翠兰园下了车。 果然，崔史相和乾宇都在雅间，正在对饮。 赵安没什么好脾气，询问可知道大沽河水患，俩人居然俩眼一抹黑。 赵安真的很想臭骂他们一顿，但是想想，他们寻常也不出城，而且自己也是拿到奏章才知道的。 “该死的陈国公，也不怕天谴！” 乾宇一把摔碎了酒杯，打算出城看看，赵安没好气道：“现在出城有什么用，你能解决吗？” 乾宇哑然，闷闷地坐了下来。 崔史相道；“我就说最近家里的开销怎么大了许多，合着大沽河发水了。粮食价格飙升，现在该怎么办？你们二位都是做官的吧？小弟能帮上什么忙？” 赵安也不耽搁，让他拿上留下来做生意的一笔资金，尽快去置办粮食，且不问价格，先赈灾两天，安抚灾民情绪，然后乾宇进宫求一道旨意，派人搭建临时营地。 如今大灾滉滉，陈国公不可能阻拦女帝赈灾，否则就是天怒人怨，他吃罪不起。 相反的，他会做些什么，哪怕是场面作秀，也会趁机捞一波民心。 两人对视即刻去办。 至于翠兰园的安全问题，暂时不需要担心，乾宇安排了许多人手，陈国公大概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 千羽薇快步进了雅间，俏脸噙着苦涩，“我也是刚刚知道，我手里还有些银钱，先生若是需要，小女子愿意尽一份力。” 她拿出了一叠宝钞，赵安心力很不是滋味。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人家一介清倌人，都知道家国大义，而朝堂的那群蛀虫，这会儿估计正在家里数着钱偷笑吧。 赵安没有接千羽薇的银子，而是让她好好待在翠兰园不要外出，否则安全不能保证，若她真的有心，可以让下人收一些粮食，带回送去给崔史相作为赈灾之用。 交代完，赵安便匆匆回了宫。 女帝在御书房走来走去，她愁的眉头拧成了小疙瘩。 刚刚她给了乾宇一道圣旨去让户部出人，也不知道户部会不会阳奉阴违。 至于陈国公，压根都没有露面。 赵安道：“现在缺的是粮食，我们不能当冤大头，必须找到粮仓补给。” “上哪去找粮仓？” 女帝印象中，大家族跟陈国公走得很近，只要他一句话，京畿的粮价不可能降下来，此外，圣旨已发出去，再过不久崔家就会过来，若看到京城这般模样…… 她不敢想下去了。 赵安看向了皇宫深处，“您手里不就握着一个粮仓嘛。” “您是说，秦贵妃……” 女帝终于反应过来。 华美的宫殿里，秦贵妃正在对着铜镜梳妆，身边的侍女说着城里的情况，她顿时眼睛一亮，“大沽河发水了？” “千真万确，是前朝刚刚流出的消息，据说水患持续了半个月，陛下为此龙颜大怒。” “好啊，这场大水来的真是时候。” 秦贵妃不断冲着镜子抚摸自己的漂亮脸蛋，媚态横流。 第96章 双重保险 侍女们面面相觑，百姓遭灾，贵妃的没有表示就算了，幸灾乐祸是什么鬼。 真就装也不装了。 “你们懂什么，本宫马上就可以侍寝，而且陛下会亲自来找我。” 秦贵妃很笃定，因为皇帝现在地位不稳，整个后宫只有她背后的关胧秦家有粮，也是最有可能把粮价打下来的。 果然，话音未落，就听太监在殿外喊话：“皇上驾到——” “哼哼，总算是有求着本宫的时候了。” 秦贵妃妩媚一笑，迈开轻盈的脚步快速出宫，女帝和赵安对视一眼，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笑道：“爱妃，朕看你来了。” “哎呀皇上，您总算想起妾身了，妾身还以为上次的事情热闹了皇上哩。” “朕怎么会怪你呢，你可是朕的心肝宝贝。” 女帝笑眯眯地说着那些肉麻的话，赵安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自己有被恶心到。 为了黎民百姓，她也够拼的。 一行人入宫，秦贵妃腻在女帝怀里，一口一个皇上，叫得赵安骨头都要软了。 这只骚狐狸，显然知道了受灾之事，不然不敢这么放肆。 女帝也是明白人，哪怕有束胸带在，也得极力缩着脊梁，生怕被摸出来。 “皇上，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您来了，就别走了好不好~” “爱妃，朕此来其实是……” “您吃个葡萄，可甜了。” 秦贵妃根本不给女帝开口的机会，直接往她嘴里塞葡萄。 女帝被动吃了好几颗，脸色都变了，然而求人办事，她也只能受着，至于宠爱一场，现在不行，必须等到晚上。 “不嘛，妾身就喜欢掌着灯，看陛下疼爱人家。” 尼玛…… 赵安有些受不了了。 秦贵妃这是要坐地排卵的节奏！ 女帝苦笑道：“爱妃，朕想问你借点粮食，只要秦氏送来平价粮，压下京畿粮价，以后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秦贵妃没有回答，而是从女帝怀里起身，然后冷淡地坐到了一旁，“陛下，寻常不拜佛，遇到事了就想起了妾身来了，您把妾身当做了什么人？” 场面僵住。 女帝束手无策，不得不回头，漆黑的凤眼尽是无助。 赵安见状，淡然道：“陛下，不必着急，奴才倒是有办法遏制粮价，不如回御书房详谈。” “好。” 女帝知道是计，故意冷着脸起身。 果然，看到了嘴边的鸭子要飞走，秦贵妃终于坐不住了，扑上来拦住女帝，傲娇地扬起头，“陛下，妾身跟你开玩笑，这样，您亲人家一口，人家就立马写信。” 啊这…… 女帝望着娇艳欲滴的红唇遭不住了。 赵安险些笑尿，兴奋盯着俩人，现场吃瓜！ “陛下，难道亲妾身一下也不肯吗？” 秦贵妃一脸的哀怨，女帝心一横，抱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赵安的眼珠子都看直了。 不愧是皇帝，该说不说，为了受苦受难的百姓，有事她是真上！ 一个吻持续了好久，两个大美人都红透了脸颊。 “爱妃，满意否？” “讨厌，人家这就去写信，您不许走，今晚就留宿在这。” 秦贵妃捂着脸娇羞地跑远。 侍女们见状都在憋笑，算计来算计去，自家主子终于得逞。 女帝暗暗擦了擦嘴，赵安坏笑，“头，爽不爽？” “你给朕滚，” 要不是在秦贵妃的地盘上，女帝非得来个飞踹。 赵安高声唱了个喏，“陛下，那臣就告退了，您好好享受——” “喂，你回来……” 女帝急了，她可搞不定秦贵妃，但赵安才不管她怎么喊，直接脚底抹油去了天云院。 单靠秦氏根本压不住粮价，真正的杀手锏在云妃身上。 清冷的别院。 云妃一身青白袍子跪坐小桌边看书，香茗烟气潺潺，伴随在她身边，好似那画中仙子，静谧优雅到了极点。 赵安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抓住滑嫩地小手就揉。 云妃也不恼怒，温柔道：“何事找我？” “借娘娘底蕴一用。” 赵安简单说了如今困局，云妃一脸的诧异，“先生大才，此计若成，京城危机自解，只是……” “你放心，你的人不会有事，只要你修书一封，我想他们不会拒绝。” “未必，云家遭难，说到底是帝王无用，他们心如死灰遁出朝堂，在地方造福自家乡亲，不一定愿意趟这趟浑水。” 云妃摇着脑袋，很可爱，很乖巧。 赵安将她的手儿捧在了脸上，“皇帝确实是个废物，以后有机会我帮你用麻袋套住她，让你揍她一顿可好。” 一席话把云妃逗笑了，她令红鸾取来笔墨纸砚，当着赵安的面写了几封书信。 而后正色道：“此役若成，他们会深陷其中，还请先生履行承诺，让他们借助圣门之力进入朝廷，或可有扳倒陈氏的机会。” 赵安点了点头，将几封信小心翼翼地收入怀里，然后给了红鸾一个眼神，红鸾脸一红，退出大殿关了门。 其实作为侍女，她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也听到了娘娘的叫声。 不过她不会泄露，相较于那个狗皇帝，赵公公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望着紧闭的殿门，云妃有些局促地抽回了软嫩的玉指，“先生，你该走了。” “不急……” 赵安厚着脸皮将温软的身子抱在了怀里，云妃的呼吸变得急促，俏脸飞上红云，水汪汪的眼眸尽显迷离。 她初尝禁果，这几日有些无法自持，却没想过还有机会再共赴云雨。 “宝贝，我想你了，待会再走。” 赵安低下头吻上了小嘴。 很快两人的衣服散落地到处都是，门外的红鸾听得面红耳赤，心口如同小鹿乱撞。 她很好奇，赵公公到底怎么做到的，能让娘娘叫得那么愉快。 一通缠绵持续了许久。 最终赵安亲手为云妃穿好了衣袍，她咬着唇，神色复杂到了极点，“你真不怕吗？” 赵安洒脱一笑，除了面对那只该死的老狐狸，他就不知道害怕怎么写。 而且他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喜欢云妃了，她和后宫得妖艳贱货完全不同，她是温柔的，好像水一般，可以温暖人心，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她就像是一团温软的火焰，能给冰冷的后宫带来一丝温暖。 第97章 扯虎皮当大旗 赵安摸了摸云妃的头，“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带你出宫。” 云妃愕然，而后自嘲一笑没有多言。 大仇未报，她岂能苟活，他日若真有机会除掉陈国公，她愿意出宫做一个普通人，相夫教子。 二人又温存了许久，最终赵安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温软的身子，他要去忙了，不解决这次大危机，大家都要死。 走出宫门，只见红鸾慌乱地避开视线，显然刚才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赵安打趣道：“怎么了小丫头，你想一起？” “才，才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红鸾捂着脸跑去了后院，倒是可爱的紧。 离开天云院，赵安犹豫再三，还是前往了宁坤宫。 陈国公发难，作为盟友，陈玉茹必须有所表示。 陈玉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摇晃着茶盏，眉眼慵懒，她也是刚听说大沽河水灾，目前粮价飙升。 不过，她在城里的商号，没有做粮食生意的，因此爱莫能助。 “娘娘，咱们可是一家人，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如果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倒台，您觉得您的太子能生下来？” 赵安直接上压力，陈玉茹蹙眉道：“奴才，你要知道，帮助皇帝赈灾，等于直接站在父亲的对立面，我是想要孩子降生，是想要那个位置，但不代表我会愚蠢到被你利用。” “好吧，既然娘娘不肯施以援手，奴才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但丑话我说在前头，我若死了，您一点机会都没有。” 说完，赵安装模作样要离开，陈玉茹挣扎了几秒，咬牙道：“罢了，本宫在城中有一家广源粮号，你可以去取粮，不过明面上你要用多出市价的钱购买，也便于我应付家里查账。” 陈玉茹递来了一枚戒指，这是她的信物，拿给掌柜就能拿到粮食。 “嘿嘿，奴才代黎民百姓谢过娘娘，这也算是为太子祈福了。” 赵安拿了好处不介意多拍拍马屁，陈玉茹哼了一声，“我现在帮你，不代表我站在了皇帝一边，而且你记住，若是出事，不要把本宫暴露出来。” “奴才记住了。” 赵安戴好戒指脚底抹油。 陈玉茹问身边的长冥，“你觉得赵安到底怎么想的？” 长冥笑道：“此人心机深沉，不过最近所做的一切也确实是为了小姐和太子的未来，大公子若掌权，您确实一点机会都没有。” “哼，你拿了他什么好处，这么帮他说话？” 陈玉茹有些不满，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于离奇，她种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长冥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自从被陈氏算计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没有回归陈氏的想法了，陈玉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全部，只要赵安愿意帮助他们一家三口，他现在倒戈皇帝也无不可。 京城闹市。 百姓们吵闹的有些厉害，粮食价格涨了好几天，他们的日子开始受到影响了。 就在刚刚，几大粮行联合报价，一斗七两，这他娘离了个大谱！ 而且不止如此，粮价飙升，导致一些日用品价格跟着涨。 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崔史相没有买到粮食，粮行的人有意拖延，他的人去买，对方就说没粮，一口气跑了几个粮行全都拒绝。 有钱花不出去，太操蛋！ 赵安没工夫听他抱怨，让他先回翠兰园，然后带着雀儿前往广源粮行。 赵安在柜台前用戴着戒指的手指敲了两下，小二眼睛一眯，给了个眼神。 来到后院的厢房，掌柜的正在接待贵客。 小二凑上去暗暗嘀咕了几句，掌柜表情一变，对几位客人说道：“放心，不会卖给圣门，也不会卖给翠兰园，宫里来人就抬价，我懂。” “钱掌柜知道就好，留好粮食，一粒不出，千万别惹怒了国公大人。” 这几个人正是陈国公府的门客。 他们离开时和赵安擦身而过，眼神说不出的阴鸷。 雀儿狠很瞪了回去，真打起来，她可不怕。 “敢问是宫里来人？” 钱掌柜的眼神落在了戒指上，赔着笑脸，热情的不得了。 赵安点了点头，说了自己的要求，立刻把粮食都送出去城。 钱掌柜大惊失色，刚刚那几位吩咐留粮，他哪敢把粮食交出去。 赵安把玩着戒指劳神在在，“你这狗奴才，怕是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仆人了。” “为何国公大人和主子的命令不同？” “放心吧，主子的事，她自己会解释，你只要按照吩咐办事。” 赵安连哄带骗，钱掌柜一咬牙拿过戒指反复查看，在确定没问题之后，同意交粮。 雀儿暗道：“你够黑的呀，这么一来，陈国公不得恨死皇后？” 撕破脸更好，就怕皇后还对陈家抱有幻想。 而这批粮食显然是陈国公打算做秀用的，刚好，就以皇帝和皇后的名义赈灾。 接下来一个时辰，一辆辆马车运送粮食出城，动静搞得有些大，好些人都在围观。 钱掌柜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大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小的瘆得慌。” “有皇后娘娘撑腰，你怕个锤子，叫上几个伙计，给我带好武器，谁敢闹事就往死里打。” 赵安给了雀儿一个眼神，雀儿点点头，喝着号子带了几个人出门。 敢来闹事的只能是陈国公的门客，全部打断腿，让他们知道皇后不可欺。 不出意外，又过了片刻钟，外面传来了打骂声。 正是此前的几个人去而复返。 “他娘的！你们都活腻了不是？国公爷的粮食也敢往外送！” “再不停下，满门抄斩！” 他们提着刀就要进门，雀儿早有准备，扑上去几个照面全部放倒，而且她下手非常狠，直接把他们打断了腿，冷着脸道：“放肆，娘娘口谕赈灾，尔等要造反不成！” 雀儿唯恐天下不乱，扯虎皮当大旗。 几人听说是皇后命令，对视一眼，咬着牙跑路回府通传消息。 他们做不了主，大公子总能做主吧！ 第98章 商机 雀儿低声问道：“赵安，你确定不会闹大？” “放心吧，大公子不会来。” 赵安风轻云淡，指挥人手赶紧运粮出城。 国公府。 陈元听到消息怀疑出现了幻觉，“妹妹派人赈灾？怎么可能！” 门客拖着断腿哭诉，“大公子，千真万确啊，对方非常嚣张，还说粮行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产业，谁去就打断腿，还扬言要为皇后娘娘扬名。” “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陈元屏退众人，匆匆去了书房，向陈国公禀报情况。 陈国公写字的手一抖，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女大不中留，她知道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这样也不错。” “可是那么多粮食，一旦运出城……” “不用担心，单凭一个粮行的储备，根本赈不了灾，既然那丫头想要名声，你这当大哥的给她就是。” “父亲不是要用那批粮食造势么？” 陈元有些懵了，印象中父亲非常强势，为何今天反倒是不着急了。 陈国公道：“朝廷要赈灾，就去赈，为父就算什么都不做，皇帝也改变不了败局，你只要盯着那几家粮行不出岔子，就没问题了。” 陈元若有所思，转身离开了书房。 石东海幽灵一般到了陈国公背后，“我查了，是赵安在组织赈灾，看来皇后和赵安的关系非同一般。您说她是不是投靠了皇帝。”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能拦着。” “您就不担心名望被夺走？” “整个京畿都在老夫的掌心，有什么可怕的，皇帝再怎么闹，宫里那些人再怎么闹，也翻不出老夫的五指山。” 陈国公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他忍了那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再过一段时间，圣门入京，看到帝都满目疮痍，物价飞涨，便知道朝堂局势，不可能帮皇帝。 截断皇权的所有生机，就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皇城郊外。 粥铺搭建完成，灾民们排着队领粥，千恩万谢。 还有不少人给赵安跪下，哭得撕心裂肺。 雀儿小声问：“单凭这些粮食，抗不了太久。” “京城富商不计其数，他们的私仓也有不少存粮，想办法搞来就是。” “人家凭什么帮你，就因为你是个太监？” 雀儿不屑一顾。 世上最奸狡的就是商贾，茹毛饮血的吸血鬼，只有利益才能驱使。 赵安微微一笑，回到了翠兰园。 “功德碑？代理商？” 崔史相和千羽薇还有雀儿都听傻了。 赵安一本正经地教学，以代理商的身份换取粮食，并且功德碑留名。 功德碑必须一天建起来，就在内城的广场，然后用分销香水等商品的名义，赋予商人一级代理，他们可以发展二级代理。 后时代的经济学，听得三人目瞪口呆。 末了，崔史相错愕道：“真想把你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我想没有商人会拒绝利益，我这去暗中联络。” “毕竟是得罪陈氏的买卖，他们未必肯干。” 千羽薇苦笑着，觉得没戏，赵安淡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到底陈氏也是家族势力，而大夏的富商何其多，底蕴深厚的比比皆是，未必就会怕了陈氏，何况是圣门牵头。雀儿，劳烦你保护一下崔兄弟。” 雀儿哼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回头请你吃火锅。” 赵安做出了保证，雀儿犹豫片刻，勉强点了头。 回宫之前，赵安让千羽薇给乾宇传个信笺，注意难民的动静，保不齐有难民被买通闹事，若真有人闹事，就按照计划行事。 养心殿内。 女帝在，秦贵妃也在。 秦贵妃已经写信回关胧，而女帝被她吵得头都大了，偏偏又骂不得她。 眼看夜色愈浓，她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陛下，我回来了。” 赵安前脚进门，后脚就被女帝一把拽住，她黑着脸指了指里面，“秦贵妃在沐浴，怎么办？她说不灭灯。” 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赵安没好气道：“她说不灭就不灭，你可是皇帝。” “但她生气了怎么办？” 女帝有点无赖，扬着粉白的脸儿愤愤道：“朕不管，你得给朕解决，在她出来之前赶紧想个主意。” 赵安的脑壳也隐隐作痛。 为今之计，只能用下策，不等女帝有所反应，赵安一溜烟跑去了宁坤宫，十米滑跪抱住了陈玉茹大长腿，“娘娘诶——你去养心殿看看吧，秦贵妃闹着侍寝，皇上不想，她却仗着太后撑腰不肯走。” “什么！” 原本陈玉茹听到赵安在宫外干的那些破事正要发火，现在听说秦贵妃缠着她的男人，也顾不得骂人了，提着裙摆撒腿就走，看那风风火火的架势，不用说肯定要去开撕。 赵安暗笑，不等起身突然被长冥一把从地上撴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是给她找麻烦，你不知道她有孕吗？” 赵安一脸的委屈，“长冥兄，你想想，如果秦贵妃有孕，你的儿子还能不能当上太子？” 长冥一顿，这才松开了手，“我去杀了她。” “哥，我叫哥！别乱来——” 开玩笑，秦贵妃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行。 而且长冥也不用担心陈玉茹会侍寝，因为她有孕，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她最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长冥没了办法，拉着赵安出了宁坤宫。 养心殿内杀气腾腾。 女帝望着两个女人眼皮狂跳，皮笑肉不笑地跟陈玉茹打了声招呼。 陈玉茹飘然落坐，倨傲的审视脸色难看的秦贵妃，“妹妹，时间不早了，你该回了。” “皇后姐姐，妾身今晚会好好伺候皇上，您带着身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哼，本宫告诉过你，想要侍寝，要先跟本宫打声招呼，本宫好歹是这后宫之主。” “太后她老人家一直念叨抱上孙子，妾身觉得宫里太冷清了，想要尽一份力。” 两人毫不相让，剑拔弩张。 殿外角落，赵安美滋滋地看着修罗场，暗道：“长冥兄，要不要赌一把，就赌结局如何，一千两银子。” 第99章 技高一筹 “我赌小姐会胜，她毕竟是后宫之主。” 长冥对陈玉茹的战斗力很有信心，赵安哂笑道：“我赌今天没有结果。” “啥意思？” “就是俩人都会留下。” 赵安抛了个媚眼，长冥僵住了，他还真不信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秦贵妃没有走，陈玉茹也没有走，而且俩人不吵了，大眼瞪小眼。 一个是后宫之主，一个是仰仗太后名义上的庇护，不肯后退。 女帝哼了一声，拂袖去了龙椅上坐着，继续批阅奏折。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半夜，赵安打着哈欠，拍了拍长冥的肩膀，“哥先去睡了，明天记得准备好一千两银票。” 长冥哑然。 他突然觉得赵安好Tm邪门，作为小姐的第一拥趸，都没有这混蛋了解小姐。 整整一个夜，陈玉茹跟秦贵妃真僵了一夜！ 女帝倒是在龙床上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女人站在龙塌前擎等着他起身上朝。 陈玉茹贵为皇后，熬了一夜气质依旧稳压秦贵妃，而秦贵妃已经气成了河豚，若非陈玉茹身份尊贵，她铁定抓烂对方的脸。 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皇帝。 陈家权利滔天，皇帝也不可能当着陈玉茹的面宠她。 女帝一把拉开纱帐，温柔道：“两位爱妃为朕守夜都辛苦了，回去睡吧，朕有需要会传唤你们。” 二人满脸含笑，而后瞪了对方一眼方才离开。 长冥心疼的上前搀扶自家小姐，秦贵妃阴阳怪气道；“皇后姐姐，拿着龙种跟小妹置气可使不得。” “浪蹄子，有本宫在一天，你就休想得逞。” “陈玉茹，你别欺人太甚！” “欺负你怎么了？你在朝堂有人吗？本宫就是要欺负你，你大可以找太后告状。” 现在皇帝不在身边，陈玉茹也不再给秦贵妃留面子，一通挖苦使得秦贵妃双眼通红，眼泪直打转。 她忽然想到之前皇帝说，让秦家筹措赈灾粮，建立功勋入仕的话。 这件事越来越有必要，她必须写信再催促一波！ 小闹剧落幕。 “都走了？” 赵安哈欠连连地进到养心殿，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女帝坐在床边板着脸，简直苦大仇深。 “你很会躲清净，把朕一个人留在火坑。” “我冤啊。” 赵安陪着笑帮她按摩，满嘴跑火车，大爪子不受控制地落入了龙袍，女帝打了个寒噤，抗拒地起身保持距离，冷冰冰的询问赈灾的情况。 赵安自然不会多说，保持神秘性，让她紧张，让她忐忑。 等完成任务，她一定会激动，说不定就献身了。 金殿之上。 文武百官纷纷奏疏灾情一事。 现今粮价飞升，无力管控。 “陛下，娘后娘娘仁德，让广源粮行赈灾，灾民们感激涕零。” 王大人一出场就纯纯的恶心陈国公，后者皮笑肉不笑，“皇后心怀天下，老夫脸上有光，不过单凭那些赈灾粮也熬不过几日，烦请陛下解决粮价问题。” 女帝不悦：“让朕解决问题，那朕要尔等大臣有何用？” 她的胆气越来越大了。 陈国公似乎也没想到会被怼一顿，老脸顿时一垮，“陛下教训的是，可惜臣还没想到办法。倒是赵公公，领旨出城赈灾，一定您找到了赈灾和平抑粮价的办法吧。” 唰！ 金殿静谧。 这一刻说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女帝身上。 陈国公是个不可吃亏的主，皇帝怼了他，他眨眼就还了回来。 御前第一红人是皇帝唯一可用的一张牌，出宫自然是为了皇帝办事，如果没有主意，皇帝今日注定颜面扫地。 女帝默然，嘴角噙着一抹苦涩。 历代帝王办事仰仗群臣，她办事只能仰仗一个太监，而且上朝前她问过可有良策，赵安没有回答，就是没有。 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在朝的影响力又会被陈国公压一头，可以肯定，陈国公不会善罢甘休。 朝堂局面彻底僵住，女帝浑身发抖。 群臣对视暗笑，擎等着看笑话。 陈国公笑容可掬，“陛下，若有手段还是尽快施展，耽搁一天，损失的都是我大夏的百姓啊。” “请陛下做主——” 哗啦啦，一通官员出列跪倒，山呼声传出了宫外。 女帝的玉指攥地铁青，愤怒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一帮官员。 许久之后，她闭上了眼睛，喑声道：“朕……” “咳咳，诸位不必着急，陛下已经吩咐下去，不日便会见分晓。” 赵安冷不丁来了一句，登时群臣侧目。 女帝也愣住了，原本黯淡的凤眸涌现了一抹光。 陈国公老脸一寒，“赵公公，你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赈灾绝非儿戏，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嘿嘿，吾皇人文圣武，区区灾情，弹指可破，倒是诸位大人，食君俸禄，不能为朝廷分忧，还要陛下亲力亲为，实属不该。” 赵安张嘴就把群臣骂了一遍。 跪在地上的陈国公一党顿时喧哗起来。 一个太监也敢大放厥词！ 简直岂有此理！ 张齐不咸不淡道：“赵公公说得也没错，我等臣子，当尽心为陛下分忧。” 王大人道：“附议。” “臣也附议。” 金殿再度剑拔弩张。 赵安忽然有种莫名的豪气，这朝堂就像是古罗马的斗兽场，而他不是看客，而是驯兽师。 操控王氏和张齐一党撕咬陈国公党羽，真爽！ 陈国公起身，皮笑肉不笑，“既然陛下有豪情壮志，我等臣子，当尽心学习陛下的手段。” 女帝傲然道：“区区灾害，不必烦忧。另外，诸位爱卿以后写奏疏，不要再卖弄自己的文采，当直接奏明。治国如烹小鲜，俯首案间皓首穷精，还不如多做实事。” “臣等知错。” “退朝——” 女帝大袖一挥，傲然离殿。 赵安跟在她身后走出大殿，她回头一副兴奋模样，“朕第一次觉得如此痛快，你功不可没。” 赵安想笑，瞧瞧她现在像个小女儿，以前真是苦了她了。 而且要不了多久，陈国公一党就蹦跶不起来了。 第100章 下黑手 意外的是，女帝并未询问具体的赈灾事宜，倒是赵安有些没忍住，询问她为何不问。 女帝忽闪着凤眸，说不出的傲娇，“知人善用，朕信你。” “哎呦，谢陛下信任，要不您来点实际的赏赐？” “只要能解决水患，赈济安民，你想要什么，朕无不应允。” 女帝心情不错。 赵安眼睛一转，看向她平坦的胸脯，坏笑道：“臣要陛下……” “你说什么！” 女帝俏脸一红，拳头捏得滋滋响。 “臣要陛下试一试臣的新作品。” 断句鬼才。 赵安就是故意调戏，女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回到养心殿，赵安跟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条后时代文胸，上面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正是宁雪儿的手笔。 女帝拿在手里观摩许久不明其理，直到发现赵安一直看她的胸，她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抬脚就踹！ 这次赵安没注意，哇呀一声被踹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就骂：“好个没良心的，我一直关心你的身体发育不好，呕心沥血做出来的跨时代造物，谁想你居然恩将仇报。” “呸！无耻的狗奴才，再敢胡思乱想，朕早晚阉了你。” 女帝嘴上说恼，心里却美滋滋的。 她很少收到这么用心的礼物，其实女扮男装，裹胸带累得她很难受，好想将那对大白兔解放出来。 而且狗奴才眼力不错，尺寸似乎刚刚好。 晚上可以试试…… 赵安一咕噜爬起来，喋喋不休的向她分析文胸的市场前景，完全可以取代肚兜和亵衣，女人的钱最好赚。 女帝逐渐来了兴趣，不管文胸也好，七度空间也罢，对女子确实有好处。 但现在不是时候，等她啥时候收回户部权柄，就可以让这一脑子废料的狗奴才，帮她赚小钱钱了。 下午时分，赵安被长冥叫去了坤宁宫。 陈玉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冷着脸骂道；“赵公公，你不觉得广源粮行的事，该给本宫一个解释吗？你出宫前，本宫是如何交代你的。你就这么办事？” 赵安不卑不亢道：“烦请娘娘，将陈国公的书信给在下一观。” 陈贵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从袖筒摸出了书信。 信确实是陈国公写的，大概意思是父女亲情血浓于水，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家族永远是她的后盾之类的话。 赵安将书信丢给了长冥，长冥看得直皱眉头，“小姐，赵公公说过，未来掌握在您自己手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 陈玉茹极为不悦，张嘴就骂。 长冥低下了头，握着拳头哑火，赵安可怜舔狗三秒钟。 另外陈玉茹还是太年轻，对血脉亲情依旧有着妄想，既然如此，今天就让她绝望吧。 赵安曲意逢迎低头认错一番，少时退出宁坤宫后，拉着长冥去往东宫。 “你要算计小姐，我不同意。” 长冥瞪着眼珠子，将舔狗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赵安鄙夷道：“你可别忘了，上次招收太监，就有陈国公的人混进来，你说他们进来干嘛？给皇后娘娘送温暖？” “你……” “淡定，交给我，我马上让皇后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亲情什么的根本靠不住。” “我怕她会伤心。” “呵，长痛不如短痛。” 赵安带着长冥来到东宫深处，叫了一个叫小六子的太监，吩咐了一通。 小六子听说要害皇后，顿时吓得腿肚子直打。 赵安正色道：“别怕，我给你一百两伤药费，以后给你一个小队长的职务。” 小六子一听，咬紧牙关应了下来。 只要打不死，脱层皮他也认了。 下午，赵安借着商量事的名义留在了宁坤宫，少时小六子提着餐盒过来，“娘娘，这是御膳房新研究的菜品。” “有心了，刚好本宫有些饿了。” 陈玉茹几乎没有防备心理，到底是长冥把她保护的太好，合该她吃一场苦头。 美味佳肴深得陈玉茹满意，然而还不等吃完，她突然脸色剧变，捂着肚子痛不欲生，“有毒！快把他拿下！” 说话间，长冥直接扑上去，一脚将小六踹翻在地，后者趴在地上演技十足，仰着头凶神恶煞，“哈哈，你的孩子保不住了！” 陈玉茹闻言惊叫：“我的孩子，我的太子，千万不能出事，快宣太医！” “娘娘不用叫太医，奴才也会些医术。” 赵安扶着陈玉茹坐好，然后装模作样地摸出一根银针刺入了她的身体，又给她服了一颗药，然后安排荷叶去煮安胎药。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陈玉茹终于好受了几分，然后抓起茶盏狠狠砸在了小六子头上，殷红的血线顺着小六子的脑门滑落。 赵安看得都疼，不过不怕，算工伤。 “说！谁派你来的！” 陈玉茹要气炸了。 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居然有人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小六子冷笑不迭，“老子无路可走，有人花大价钱买你的命！” “死到临头还嘴硬！荷叶，让人准备蒸笼！本宫要效仿太后，蒸人！” 陈玉茹也是个狠角色，小六子吓得脸色发白，不断的使眼神，赵安没好气地踹了他两脚，“狗奴才，不想死的那么难看就老实交代！负责，我会杀你九族！” 一番威胁煞有介事。 长冥见差不多了，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药，野蛮地塞进了小六嘴里。 很快小六就疼得满地打滚，惨叫不止。 长冥乃是巫师，这么人的手段还是很多的，陈玉茹愤然起身，怒视小六，“老实交代，给你留个全尸！” “我说，我说了……我是刘先生安排进宫的，他给了我一百两黄金。” “谁是刘先生。” “刘振南。” 小六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名字，陈玉茹闻言身体一晃，俏脸没了血色。 刘振南是他父亲的门客，她太清楚了，那个号称千手的江湖术士，擅长丹古一道，深受她哥哥信赖。 所以，要拿掉她孩子的人，是大公子。 “你们都出去吧，先把他关押起来，本宫需要安静……” 陈玉茹的心彻底乱了，手足无措，说不出的惊慌。 赵安和长冥对视，拖走了小六子。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这一次陈玉茹不跟大公子对上都不行了！ 第101章 邪火 “谢赵公公，谢长公公。” 回到东宫，小六子拿到了“工伤赔偿”，其他太监说不出的羡慕。 赵安笑眯眯地安抚众人，只要跟着他好好干，钱不是问题。 少时，长冥宁坤宫复命，小六子被他秘密处决了。 “谁让你多管闲事，本宫还有些话要问那狗奴才！” 陈玉茹的心情极差。 长冥心知这是个机会，于是按照赵安的说法循循善诱，明里暗里指出要和陈家保持距离。 “本宫知道。” 足足一个时辰，长冥说得嘴皮子都冒烟的的时候，陈玉茹总算搞清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她听到了陈家安排太监混进后宫的秘辛，刚才那个是被赵安处决后的漏网之鱼。 “该死！当务之急是阻止秦贵妃侍寝，你去帮我，让她再也无法生育。” 这一刻，陈玉茹的笑容略显阴毒。 长冥同意动手，但考虑再三，他能用的手段只有给秦贵妃一刀，如果那样做，闹得动静太大，未必是好事。 赵安吓了一跳，陈玉茹真是个疯批。 秦贵妃还有用，暂时动不得，不过这件事也容易办。 赵安令人准备了火锅送去了坤宁宫。 洛清霜一身罗纱锦袍，雪白的玉体若隐若现，赤裸着玉足绕着美食珍馐打转。 “有此等好物，以后要多送些过来。” 她对赵安的这顿美食很满意，吃法奇特，而且天气逐渐转凉，锅底的炭火让冷清的慈宁宫多了几分烟火气。 看她老人家满意，赵安心一横，跑到她身边又是捏肩又是捶腿。 “说吧，又要哀家帮你做什么？” “嘿嘿，昨个儿秦贵妃缠了皇上一晚上，皇后娘娘大怒，陛下没休息好，奴才觉得最近赈灾国事繁重，想让陛下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处理政务……” 赵安尽量说得含蓄，洛清霜岂会不懂。 “秦贵妃到底是洛家外戚，哀家不好太过苛责。” “太后，只要熬到赈灾结束便可。” 赵安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洛清霜回头，凤眸玩味，“奴才，墙头草不好做吧？” “呃……哪能啊，奴才一颗心都是太后您的。” “油嘴滑舌。罢了，念你也是为国分忧，哀家便令让请贵妃禁足一段时间，不过你看到了，后宫冷清，若皇帝能多生几个皇子公主也是好的。” 洛清霜这话有些不对劲，赵安不信她不知道皇帝是女人！ 这老妖婆，究竟在谋划什么。 似乎她根本瞧不上陈国公，否则以她的态度，怕是早就干预朝政了。 难道王朝之内，还潜伏着其他危机？ 突然，洛清霜从怀里摸了一张纸递过来，“看看这张名单，记住，如果上面的人要入仕，就扼杀在摇篮中。” 名单上都是陌生的名字。 赵安愈发感觉不妙，硬着头皮问道：“敢问这是哪些势力？” “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既然有信心拉拢圣门，那么朝堂大门打开之际，你就要负责入仕的人对社稷无害。” 洛清霜似在说着很平常不过的话，且听她意思，她是希望大夏国安定的，而且对现在的皇帝继续坐稳龙椅没有任何意见。 赵安略微思索，收了名单。 许久后，洛清霜站起身来，风韵绝姿的眼波若有若无的下移，赵安胯下一紧，“咳，太后，没事的话奴才告退了。” “不急，你不是学了那什么泰式按摩。来，伺候哀家。” 赵安晕乎乎地跟着她绕过屏风。 洛清霜立在床边伸开双臂，赵安小心帮她褪去华服，顿时雪白的香肩和美背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面前。 她的皮肤不是一般的好，也不知道这老妖婆寻常是如何保养的。 下一秒她赤裸裸地躺上玉床，如同绝美的人体盛宴，望着饱满的山峰，赵安激动地浑身发抖，鼻血险些喷出来。 极品啊！ 明明三十多岁的女人，却比小姑娘的还要水灵，身段更是无可挑剔。 该瘦的瘦，该肥的地方肥。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赵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双手抹油按了上去。 魏云雕立在门外，竖着耳朵聆听殿内动静，听到洛清霜轻微的喘息，他的幻肢蠢蠢欲动，咬着后槽牙将赵安祖上问候了一遍。 他的禁脔被拱了！ “小兔崽子，云爷不杀你，誓不为人。” 慈宁宫的床帏春光无限，赵安好几次险些扑上去，野蛮侵犯这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但考虑到自己的小命，还是强行约束了蠢蠢欲动的小兄弟。 一切的表情变幻都被太后看在眼里，她眉眼含笑，越发的艳丽，不过这份动人心魄的娇艳下，隐藏着的是冷若冰霜的杀意。 身为主子，被奴才看身子没什么，但越了边界，意义就变了。 没有她的允许，胆敢觊觎她，都要死！ 赵安也不例外。 好在身边这个小东西还算聪明，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就这样，赵安足足煎熬的了小半个时辰。 走出大殿的时候，整个人都硬邦邦的。 妈个了巴子！ 老妖婆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还好刚住了，好几次都感觉到了老妖婆身上的杀意，她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思，以后还是尽量远离，免得被算计。 可是这会子憋得有些难受，赵安无视了魏云雕仇恨的目光，晕乎乎地向着天云院走去。 瞧见红鸾，雪儿和小林子都不在，赵安一头闯进了大殿，喘着粗气关上了门。 云妃正在喝茶看书，被野兽般的眼神吓了一跳，温柔道：“你怎么了？” 赵安没吱声，飞身就将她压在了地板上。 她一脸的错愕，俏脸噙着几分苦楚，咬着唇默默承受，水雾在眼眶里打转。 等赵安泄了火气进入圣人模式才暗暗自责，面对裹着衣袍沉默的画中仙子，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闹够了？你去吧。” 云妃低着头拨动散乱的秀发，赵安尴尬地握紧小手，说了声抱歉。 “不怪你，一个男人在后宫，怎么能扛得住，只是我希望以后你能换个人。” “我错了。” “不必道歉，这是我的命，我现在只想报仇。” 云妃默默地穿好衣服，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 第102章 好戏开场 云妃跪坐在小桌前继续看书，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赵安坐在她身旁，撑着下巴定定地望着她，她没有丝毫理睬的打算。 许久之后，她突然放下书卷说道：“能为我作一首词么？” “马上。” 赵安抓起纸笔。 “纤云弄巧，飞云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云妃定定地望着宣纸，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怎样的才情才能写出如此佳作，还是信手拈来…… “喜欢吗？” 赵安笑眯眯地询问，云妃将宣纸抱在了怀里，水汪汪地大眼睛瞥来，三分复杂，七分古怪，“你在外是不是喜欢写诗词讨女孩子欢心？” “绝对没有！” 赵安比窦娥还冤，他拢共没写几首，而且都是事出有因。 “罢了，与我也无关，这首词我很喜欢。” 云妃表面上淡然，但赵安能清晰的看到她嘴角有笑意，毕竟是书香门第，又岂会不爱绝句。 赵安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灰溜溜地离开了天云院。 人家不是随便的人，双方只是合作关系，今天居然把她当成了泄欲工具，实在不该。 而去找王清莲却是不想的，那女人看似高雅，其实和陈玉茹是一类人，若非不得已，真不想碰！ 赈灾还在继续。 崔史相设立功德碑，以代理权的名义招募到了许多富商，粮草足以解决十天的赈济。 女帝高兴了，但有人却闹了。 这次陈国公没有出面，而是户部牵头，乌泱泱一大批官员涌入了御书房面圣。 “陛下！崔家目无纲常，居然私自在民间筹措粮草。” “是啊陛下，赈灾是朝廷的事，因为崔家少爷的介入，导致京城的粮食价格还在上涨，京城百姓多有怨言。” “臣建议将灾民驱离京师，免得有损国体。” 百官的谏言一个比一个离谱。 女帝气得脸儿铁青，手边的大夏龙雀蠢蠢欲动。 但官员们根本不怕她，整个御书房变成了菜市场。 “说够没有！圣门也是为了朝廷安宁赈灾，这也是朕的主意！” 女帝不由分说，让禁卫军赶人。 百官被驱赶出御书房，纷纷冷笑拂袖而去。 赵安站在女帝身后哈欠连连，“百官不会放过你，他们明天后天大后天，会一直来骚扰。” “混账，当朕是软柿子？” “难道不是？” “你……” “我猜，接下来陈国公要用雷霆手段了。” 赵安跟陈国公三番两次交手，对他行动有了一个大概的预测，若没猜错，接下来不会再有人给崔史相提供粮食。 果然，仅仅一个下午。 雀儿带来了消息，原本有代理意向的一些富商，突然取消了和崔史相的邀约。 显然是承受了陈家的压力。 目前来说，粮草供应依旧是大问题，因为灾民还在汇聚。 女帝忧心忡忡，在朝堂上怼了陈国公固然开心，但圣门赶来之前，粮价不降，灾民不安，就没机会了。 “混账东西，还睡！你对朕作出的保证呢！” 女帝一生气就喜欢踹人，赵安不留神挨了两脚，揉着屁股龇牙咧嘴，“陛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就放一百个心。” “朕如何放心？” 女帝越发的着急，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看她这副傻样，赵安乐呵呵地让小顺子做了一碗凉粉给她祛除火气。 女帝却丁点胃口都没有。 她不吃，赵安一点也不客气，捧着碗坐在龙椅上哼着小曲。 片刻后，屏风内有人影闪烁，里面传出声音，“陛下，百官云集国公府。” “知道了，给朕写一份名单。” “喏。” 暗卫来去匆匆。 正在这时，乾宇地亲信忽然赶到，递来了一封奏疏给女帝。 她迫不及待地抓过来，看到内容顿时愣住了。 “大夏国建一号筹备完成？何意？” “以后你就知道了。” 赵安吃完了凉粉，还伸着舌头舔了一口碗底，惹得女帝十万个嫌弃。 也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份奇怪的奏疏，原本躁动的心情突然平静了许多，有种不明觉厉的意味。 此外，乾宇按照赵安的要求，第三天赈灾开始，就不是无偿提供食物，而是让难民出力搞建设，地点就在距离国都二十里外的一片空旷之地。 历朝历代征收徭役乃重中之重，她不记得自己发过征召徭役的文书，明天乾宇一定会被百官弹劾。 赵安哂笑道：“这叫以工代赈，让我花钱养着难民，做梦，想吃饭都滚去干活。” 女帝愕然。 她第一次听说以工代赈的概念，似乎和徭役完全不同。 赵安不得不跟她科普其中利害，听到最后女帝连连叫好。 接下来三天时间，如赵安所料，百官走马观花来弹劾乾宇，女帝从最初的愤怒，逐渐麻木，反正就是打太极。 某日正午。 大公子以父亲的名义大邀群臣和富商饮宴。 名义上是聚拢京畿粮食，平抑粮价。 在场的都是千年的狐狸，岂会不懂，陈家站出来对抗皇权，他们不介意混个从龙之功。 小小一场宴会，直接榨干了京畿隐藏的粮食，加上几大粮仓，京城重镇八成粮食落入了陈元手中。 “感谢诸位鼎力相助，此番赈灾，陈某代天下百姓敬大家一杯。” 陈元豪气干云。 众人熙熙攘攘，溢美之词不断。 圣门入京，皇帝跟陈国公暗中较量，如今八成粮食被陈氏掌控，外地大族也被警告，不得送粮来京。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圣门抵达，陈家放出粮食稍加宣传，一切便水到渠成，皇权威望跌落谷底，也是叛乱的最佳时机，届时登高一呼，必定百应！ “大公子出事了！” 突然有门客跌跌撞撞地跑来。 喧闹声为之一顿，陈元不悦：“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公子，出，出大事了！粮食，乾宇囤积了十几仓库的粮食！” “你说什么！” 陈元惊呆了，在场的勋贵豪门也惊呆了。 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 粮食是大风刮来的？ 第103章 平抑粮价 “他哪来的粮食？” 众目睽睽之下，陈元在有些失去了理智，原本云淡风轻的俊美脸庞，显得格外的扭曲。 门客骇然道：“他搞了一个叫大夏国建的机构，称之为集团，征调难民做工，从外地运送材料大搞建设，顺带暗中从外地运送了无数粮食！京城的粮价要崩了！各大粮行的掌柜都来了！他们想请您拿个主意！” 陈元错愕地松开了门客的衣领，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不止他不懂，在场的勋贵豪门也都懵了。 陈国公亲自对外下达的命令，为了防止京城粮食价格波及周边，严禁运粮过来，是那个不怕死的敢给乾宇送粮，还一口气送了那么多。 御史台的官员面面相觑，有这么大手笔的，一定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但那样的存在，国公不可能漏掉。 来不及多想，陈元冲着众人抱了抱拳，匆匆忙忙跑去了书房。 陈国公见他慌乱，重重地放下了茶盏，不悦道：“像什么样子！” “父亲，不好了……” 陈元苦笑着说了外面的情况，陈国公原本淡然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不可能的，为父亲自下的拜帖。” “可是，他真有粮食，再这么下去，京城的粮价会崩盘。” “让掌柜们抗住，不许降价，我这就派人去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话音未落，石东海跑了进来，“老爷，公子，出大事了，不知道谁对外散播乾宇囤积了大批粮食用以赈灾，京城的百姓包围了粮行。” “怎么会！” “老爷，千真万确，因为难民只要出力就能吃饱，而京城寻常百姓几乎断粮了。再不解决，只怕会冲击府衙，要派兵镇压吗？” 石东海这次有些乱了方寸口不择言，陈国公怒斥道：“你昏头了？圣门将入京，老夫还等着结盟，今日镇压百姓，你是想让天下读书人与老夫为敌！” 石东海瞬间变成了哑巴，陈元也僵住了。 他们都想不明白，到底疏漏了哪个王八蛋，提供这么多粮草，不怕被灭门？ 书房气氛压抑的可怕。 同样宴会大厅也很安静，因为能听到远处的百姓吵闹声和骂声。 百姓们扛着锄头和农具包围了粮行，若非五军都督府的士兵出动保护，摊子都被掀了。 “陈国公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错！灾民有粮，我们却吃不起粮，你这国公怎么当的！” 人群中有人吵闹，顿时引发连锁反应。 翠兰园二楼，崔史相摇着折扇骚气十足，“还是赵兄厉害，所谓众怒难犯，这一次陈氏非但拿不到民心，反而会让此事传扬出去。” 千羽薇捂着小嘴看着混乱的街道和暴怒的百姓，第一次大受震撼，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平常跟小绵羊一样的老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居然这么恐怖。 崔史相傲然道：“赵兄说，谁让百姓活不下去，百姓就让谁活不下去，这一招叫杀人诛心。” “这般说来，是你在百姓中安插了人手鼓动？” “嘿嘿，都是赵兄的主意，我就是个跑腿的，不得不说这一招杀伤力太大了，估计陈国公要哭出来了吧。” 崔史相越发的得意，他也恨权臣，没心思入仕，就是因为朝廷被陈氏把控。 如今能配合赵安为百姓谋福，在陈国公心窝里插一刀，这感觉简直爽翻！ 千羽薇的面容起了迷离之色。 将一位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位赵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刻，陈家乱成了一锅粥。 陈国公纠结再三，只能下令，让几大粮行联合降价。 这里可是京师重地，他手握兵权也不可能去镇压京畿的百姓，否则必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再者，圣门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一直都很大，他们不排除和他合作的可能，但前提是维持江山稳定，他若搞一出野蛮镇压，崔家那帮老东西绝对扭头就走。 一场骚动终于平息。 消息传到各处，乾宇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然后看着十几仓库的“粮食”，对赵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太可怕了！ 当年他被父亲谆谆教诲，一直知道朝堂争斗危险。 但今日亲身体会，方才明白那些阴暗争斗，远比想象的恐怖万分。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难怪朝臣们都会寻找靠山，否则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养心殿。 暗卫向女帝汇报消息，她听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你确定粮价，降下去了？” “千真万确，小王爷那批粮草来得恰到时机，然后城中有人散布流言，说陈国公刻意拔高粮价，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撺掇，直接爆发了民愤，随后几大粮行便宣布恢复粮价。” 暗卫说完就翻窗而去。 女帝定定地回眸，望着靠着龙椅打瞌睡流口水的赵安，一颗心忽然跳得厉害。 她到底捡了个什么怪物回来。 这一局，她甚至都做好了等死的准备，陈国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硬生生输了，为什么？ 女帝心里有无数的问题，不过当前最紧要的是粮价真的稳定了吗？ 赵安揉着惺忪的睡颜，“放心，就算乾宇那边是十几仓库的沙石，粮价也不可能涨。” “什么！” 女帝险些魂飞天外，这个王八蛋，好大的胆子，居然用沙石泥土充作粮食！ 赵安耸了耸肩，“有何不可？打破僵局需要外力，外力进不来，我就偏要破局。只有如此才会出乎老狐狸预料，而且我笃定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镇压百姓，他想谋反不假，但谋反不得人心就座不稳皇位，他可不傻。” “陛下看着吧，乾宇那边隐瞒不了多久，老狐狸即便气得三尸暴跳，也不会再抬粮价。” “为何？” “百姓挡在中间，如果反复抬价压价，损失的是民心，这东西不好收拢，刚损失一波，再来一次，百姓还不把陈家给扬了。” 赵安说到此处哈哈大笑。 女帝愕然许久，表面上没说话，内心也笑开了花。 她突然有种小庆幸，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随时都能离开，之所以还留在宫里帮她对付陈国公，会不会因为俩人有过肌肤之亲…… 第104章 秋闱人选 京城粮价趋于稳定，接下来是解决赈灾粮的问题。 赵安给宫外传递了消息，让崔史相继续跟那些商人活动筹措粮食，依旧是代理商的身份。 想来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怎么选了，陈国公也拦不住。 而且再过两天，秦氏的粮食就会送到，只要女帝能维持好京城治安，让一切恢复如常就不是不问题。 女帝问道：“你真不怕陈国公暗杀，你坏了他的大事，他绝不会放过你。” “我怕啥，这不是还有陛下在前面顶着。” “你……” 女帝跺了跺脚，这个浑蛋，刚夸他两句就飘了，谁家奴才让皇帝顶在前面挡枪的！ 朝堂之上，百官聊得火热。 任谁也没想到，陈国公赌输了，掌握那么多资源，依旧败在了赵安手里。 无形中陈国公的威望受到了打击，一些官员暗暗看着陈国公的背影偷笑，看到上司吃瘪也蛮有趣的。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赵安喊了一嗓子，御史台的官员纷纷出列，“陛下，乾安小王爷在京畿之外，大搞什么基建，如今国库空虚，由不得他如此靡费，而且他做这件事没有找工部和户部的人商量，目无法纪，合该严惩。” “臣等附议。” 众位官员跪倒在地，还想挣扎两下。 王大人鄙夷道：“诸位，小王爷以工代赈，出粮让百姓自己盖房子，而且钱财也不是国库支出，而是内务府拨款，难道诸位想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流离失所，静静等死？” “胡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乾安小王爷为国为民不假，但于礼不符！” “呵呵，礼法能当饭吃吗？当务之急是赈济百姓，如果百姓不得安宁，社稷又岂会太平，依我看，你们就是结党营私，不怀好意。” 今天的王大人战斗力爆表，几位御史言官气得牙痒痒，纷纷仰起脖子激情对线。 整个朝堂变成了菜市场，呜呜泱泱好不热闹。 女帝哼了一声，两方这才罢休。 “诸位爱卿都是为了国家尽力，但赈灾是当务之急，现在大家该考虑的是秋闱，如何为朝廷选拔一批可用官员。” 女帝这话没毛病，现在的朝堂官员大多不可用，尤其陈国公一派，占着茅坑不拉屎。 她得一一拔除。 陈国公皮笑肉不笑，“圣门不日抵京，老臣不才，愿意为陛下分忧。” “臣也愿为陛下分忧。” 王大人再度跳了出来，而且趾高气扬地瞪了陈国公一眼。 赵安真心为他捏了一把汗，不作死就不会死，小心撞人家枪口上。 “我等保举国公大人！” “没错，国公大人才是国之柱石，只有他才能为大夏选出最合适的人才。” 陈氏党羽太多，纷纷出列推举，而王大人就是个光杆司令，地位职权不如陈国公，拥护者也没有，就像平头哥，只会蛮干。 张齐没有任何表示，上次他针对陈国公是被大势裹挟，不得不从出面。 而现在他若站出来，就等于直接跟陈氏站在对立面，皇帝的影响力不足，他还在摇摆。 女帝见状说不出的失望，眼波转向了身边的赵安，赵安冲她点了点头，她只好宣布，让陈国公负责秋闱。 “恭喜国公大人！” “嘿嘿，这一次，定能为国家选拔一批人才。” 还没散朝，恭维声便此起彼伏。 陈国公站直起身板，倨傲地看向赵安，赵安一本正经道：“杂家也恭喜国公大人主持秋闱。” “借赵公公吉言，我自当尽心竭力。” 一刻钟后，回到御书房，女帝心有不甘，“赵安，如果放权给他，朕还如何选拔人才。” 赵安顿时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女帝梗着脖子愠声道；“有屁就放，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朕。” “如果不让陈国公主持，陛下还有可用的人选嘛？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交给他。” “那……” “陛下已经招来了圣门，等他们到了，我会找时间跟他们聊聊。” “你确定他们会支持朕？” 女帝依旧心中没底。 圣门是天下读书人的拥趸，若得圣门帮助，无异于如虎添翼，陈国公不会放弃，他有钱有权，谁能保证崔家不会投靠。 赵安神秘一笑，不置可否。 女帝见状恨得牙痒痒，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作罢。 此前颁布命令，不许奏折冗长晦涩，所以她批阅的速度变快了，加上赵安帮忙，不消多久，案上就全部清空。 她想出宫，正好赵安也想去工地。 车马离开皇宫，内城外城已然恢复了秩序，许多百姓提着粮食喜气洋洋，却没有一个人夸赞陈国公。 “奴才，你肚子里那些谋略都是跟谁学的？” 女帝冷不丁询问，赵安眼珠一转，“梦里有个白胡子老头，只要我一闭上眼睛，他就跳出来教我东西，想不学都不行。” “难道是仙人！” 女帝从马车里走出来坐到了车辕上，白皙的脸蛋写满了激动。 赵安嘿嘿一笑，开始跟她胡扯。 女帝听的很认真，似乎相信了神仙一说，否则一个太监哪来的胆魄和智慧。 半小时后马车到了大沽河畔。 远远望去乌泱泱的都是民夫，以工代赈，只要能吃饱饭，他们不介意出把子力气。 目前新乡已初具规模。 女帝站在水泥灌注的路面上，惊讶地合不拢嘴，而且建造的规模太大了，这得花多少钱。 而且单凭内务府库哪点碎银子根本不够筹建一座新的乡镇。 乾宇闻讯赶来，将俩人引到了一处民房，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沙盘，也是赵安让他规划的。 “陛下，您别担心，这新镇根本没花什么钱。” 乾宇语不惊人死不休，女帝不悦，“休要欺瞒朕，朕虽是深居简出，但对物价也有一定了解，想要建造这座城镇，起码要三百万两，内务府库即便有赵安赚的钱，却远远不够。” 乾宇哈哈大笑。 早些时候，赵安就提出了招商引资的概念，所以专门联络了西川的熟悉富商来京。 那些人愿意投资新城，获得新城的诸多优先权和减免。 乾宇照本宣科说得头头是道，女帝就仿佛在听天书。 第105章 详细讲解 女帝对商业不太了解，但从乾宇那叹服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商人对新城的投资趋之若鹜。 如此一来，新城的建设确实没花什么钱，非但如此，等新城建设完成，难民都会有稳定的工作。 此前赵安写下定国论，其中说到纳四海富数，就是商贾之道！ 女帝看赵安的眼神又一次变了。 这个男人的来历她越发的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教授出这般人才。 权谋、商贾、医术、庖厨、工造…… “赵安，还有你不会的吗？”女帝没忍住问了一句，赵安叉着腰洋洋得意，“基操勿六。” “嘁，夸你两句就上天了。” 女帝嘴上鄙夷，心中却越发的镇定，有种意气风发豪气干云之概。 突然，外面喧哗一片。 赵安示意女帝躲着，然后和乾宇一起出门。 意外，来的是五军都督府的人。 为首者乃镇北将军刘原，他带着兵来的，板着脸敌意十足。 五军都督府作为大夏军权中枢，隶属军马大都督管辖，每次出征回来，将领就会交出军权，成就了都督府。 当初的大都督楚镇南被陷害而死，权柄落在了陈国公手里，这也是陈国公嚣张的底气所在。 “刘将军找我？”乾宇直面百十号军伍，依旧沉着冷静，赵安作壁上观暗暗打量这位镇北将军。 他是名号将军，但作为陈国公为了掌握都督府提拔出来的心腹，整体实力却不如杂号将军的张齐。 起码张齐不会给人当狗。 刘原捋着山羊胡子，趾高气昂，“小王爷，本将奉命巡守京畿，防止粮价再升。” 赵安揶揄道：“巡查京畿的，不一直都是四城都尉的责任嘛？什么时候落在了都督府手里。” “赵公公说得对，但非常时期，五军都督府也要以身作则，防止动乱发生，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粮食价格，希望能看一看这里的仓储，顺带打听是何人出售了粮食。” 刘原说得好听，但他来的目的，赵安和乾宇都清楚。 乾宇也不耽搁，直接带着一帮人赶往仓库，干脆的让刘原直皱眉头。 本来他都想好用强硬手段令乾宇妥协，这也是都督府出面调查的原因，否则让四门都尉巡查司来人就可以。 仓库近在眼前，里面的麻袋堆积成山。 刘原绕是有心理准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王爷真是好手段，这么多粮食，到底是找谁买的，还望不吝告知。” “嘿嘿，不着急，您先验验货。” 乾宇咧嘴一口大白牙，刘原也不废话，抽出长刀插进麻袋，哗啦一声沙石流出。 全场傻眼。 刘原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再度用刀刺破了几个麻袋，无一例外全都是沙石！ “这……” 刘原猛然转向了赵安和乾宇，赵安笑得人畜无害，“哎呀，小王爷，您怎么弄这么多沙子摆在仓库里，这边是让人误会嘛。” 乾宇委屈道：“我好像没说我运回了粮吧，这些都是我安排人专门采集用来修建房屋和驰道的河沙啊。” “你们！” 刘原终于明白了，国公大人被耍了。 这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偏偏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是一场误会，依旧平息了粮食价格。 双方对视，杀气腾腾。 刘原冷笑道；“小王爷，您弄这么多沙子放在仓库让人误会，灾民若是知道了，您可想过后果！” 他一挥手，手下人领命汇聚灾民过来。 赵安皱眉道；“刘将军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让灾民看清楚，免得日后没粮，灾民说朝廷欺骗他们。” 刘原很是无耻，瞧见乌泱泱的灾民汇聚过来，拿起刀狠狠地砍烂了几个麻袋，顿时沙石崩落。 “怎么会这样！” “说好的粮食呢，我们不会被骗了吧！” “就是啊，粮食呢，我们要粮食！” 灾民们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可以以工代赈，但不想被骗。 刘原这会子不会说话了，待着几个心腹站在一旁眉飞色舞。 这件事处理不好，灾民冲击京畿，乾宇铁定完蛋，也是陈国公反败为胜的机会。 乾宇却很镇定，甚至在笑。 躲在房间里窥探的女帝，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诸位！都安静一点！” 赵安站在上石碾拔高了嗓门，有灾民疯狂质问，“为什么骗我们！你们这群混蛋！” “没错，我们失去家园已经够苦了！” “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显然，赵安上次安排托搅动民愤的手段被刘原学了去，刚刚开口的几个男人，看似五大三粗，绝对行伍出身，也就是说是刘原带来的人，脱掉了戎装伴作难民搞事情。 既然想玩，赵安倒是不介意陪他们玩一把。 “呔！” 赵安居高临下颇有威势：“一帮刁民！老子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喝！哪天没给你们足够的食物？” 百姓们闻言面面相觑，此话倒是不假，现在每天都有充足的食物，甚至还能看到荤腥。 “仓库里堆积的是沙石，但都是供应你们建房子的，而你们一帮刁民不知道感恩，居然还被人挑拨就要来兴师问罪，不想待了就滚！” 赵安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客气，百姓闻言纷纷缩脖子。 他们心虚了，离开这里再无安身之地，何况房子盖好本就是给他们的，这么好的房子，他们做梦都不敢想。 眼看百姓都怕了，刘原赶紧打眼色，那几个托厉声道；“你们有粮食供应我们这么多人吗？我们需要个说法！” “没错，给我们说法！” 起哄的人少了很多，大多都开始抱着看戏的表情。 赵安嗤笑道；“给你说法？你他娘是个锤子。诸位，打开那边的仓库，看看里面是什么。” 一声令下，一些百姓跑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开口的麻袋，密密麻麻的都是粟米！ 这下刘原傻眼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赵安和乾宇相顾一笑，那些都是早上崔史相送来的粟米，来自于又挤破头要寻求代理合作的商人。 第106章 圣上入京 “诸位百姓，这几人别有用心，如果你们不给本官一个说法，本官就发飙了。” 赵安大手一指混杂在人群中的几个托，几人对视汗毛倒竖，拔腿想跑。 可惜，跑不掉了。 “没错，他们都是坏人，打算坑害我们。” “打死他们！” “杀！”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暴怒的百姓一窝蜂涌上去，那几个托惨叫着淹没在了人群中。 刘原的人也不敢拦，现在百姓正在气头上，他们这点人根本接不住数万人的怒火，一旦动手再牵扯出陈国公，丢了民心，后者会扒了他的皮。 最终，人群散开，几个刚才还龙精虎猛的托被活活打死了，尸体惨不忍睹。 刘原离开前狠狠地瞪着赵安，“赵大人，这件事本将记下了，他日再来讨教。” 他带着人匆匆跑路，连尸体都不敢带走。 赵安故意喊了一声，“把这几个地痞流氓吊起来，以儆效尤！” “是！” 百姓胡声震天，抬起尸体直接挂在了新乡的门楼上，活像几根腊肠。 最终百姓们也散去各自刚忙活了，非但士气不减，反而越发热情地干活。 他们看到了粟米，还有新房子住，岂能不更加卖力。 乾宇竖起了大拇指，“你比我狠。老狐狸怕是要吐血了。” 赵安耸了耸肩，这次把陈国公彻底得罪死了，下次交锋必定见血。 女帝走了过来，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赵安敢对五军都督府动手，是她没想到的，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赵安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后宫，都督府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 迎着夕阳的余晖，走在京城街头，赵安随手买了些吃食，女帝的心情也不错，虽然俩人没有太多对话，但赵安能感觉到她的眼神温柔了好多。 陈国公府邸。 石东海灰头土脸地带回了大沽新乡的情报。 陈国公却意外的镇定，“此前被赵安算计，就注定了这个结局，他确实有些手段，是老夫小觑了他。” “所以，国公大人不打算杀了他？” “杀是要杀，但现在没机会，他不是皇帝的靠山么，后天圣门到来，我会找机会让他出宫，届时定让他跪在老夫脚下摇尾乞怜。” “嘿嘿，既然国公都计划好了，那我就吩咐下去，这两天都安静一些，静等圣门来京。” 石东海对赵安也有杀心，他号称小鬼谷，还是第一谋士，这段时间几乎被赵安按在地上摩擦，他颜面无光，所以他也要想点计划。 接下来一天时间，京城内外一片祥和。 乾宇上书奏请设立大夏国建一号，设为新机构，赐予新官爵。 不出意外，朝臣激烈的反对。 历代官位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得来，如果大夏国建一号集团，随随便便就能找人当官，对天下人不公平。 双方激情互喷了半天时间。 最终女帝按照赵安的说法“退而求其次”，以象征官爵，不予实权、不予俸禄、不予入朝为限制，给乾宇批发了二十个官位，最高是五品。 现在国建集团处于起步阶段，等女帝掌权，可以再行扶持，目前官爵虚名也够了，起码能打着朝廷名义对外宣传。 可惜，陈国公一党根本不清楚国建集团的含义，还以为立下了限制就能防止皇权做大。 连续几天开动脑力谋划斡旋，赵安有几分疲累。 晚餐时分就昏昏沉沉，女帝看在眼里，没来由地竟然有些心疼，轻声道：“你若乏了，就去休息，不用陪着朕了。” “呦呵，我还以为你比资本家更可恶，没想到还有良心未泯。” “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朕不会亏待你。” “撒谎，上次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干呢。” 赵安挑着眉头据理力争，女帝微微愣神，忽然想到前段时间答应过的“奖励”，登时脸蛋陀红，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冷傲道：“只能用手。” “用嘴行吗？” “朕砍了你。” “那还是用手吧……” 这一晚，赵安钻进了女帝的被窝，随着滑嫩的小手抓过来，赵安真正体验了一把，前世不曾享受过的“至尊服务”。 女帝的大眼睛忽闪，手埋在被子里晃来晃去，“好了没？” “没呢。” “朕手酸了。” “要不还是用嘴吧。” “再多说一个字，朕把你的舌头割了，别想得寸进尺。” “陛下，我们也算老熟人了，还是搭档，也该到了我知你深浅，你知我长短的时候。” 赵安咧嘴笑得无良，女帝咬着唇没在言语。 静谧的宫殿，幽幽的烛火辉映仙子般的容颜，赵安看得有些痴迷，大手下意识伸进了她的衣袍揉捏，她俏脸一颤，眼瞳含着丝丝怒火，“狗奴才，朕要把你的手砍了。” “别啊，不给我点甜头，我没感觉。” 赵安有些恶趣味，恨恨捏了一把软肉，女帝吃痛，俏脸涌现羞愤的神情，竟然意外的没有再发火，似乎默许了可以摸了摸。 这是伟大的胜利，赵安自然不会再得寸进尺。 等到二弟心满意足，赵安一把搂住小蛮腰将冷冰冰的大美人抱在了怀里，不等她开口，赵安闭着眼睛呢喃，“别动，这样挺好。” “看在你于国有功，朕不与你计较。” 长夜漫漫，到了下半夜，傲娇的女人睡熟了，不自觉地缩进了赵安怀里，睡得很沉。 翌日上午，赵安醒来就发现女帝不在了，手上还残留这她特有的香味。 御书房内，礼部郭祥屁颠屁颠地跪安，“陛下，崔家到了。” “在哪？”女帝一喜，突然又有种不妙的感觉，郭祥悻悻道：“陈国公亲自迎接了郭老先生，去往天水院，到现在还没出来。” 女帝默然，这点赵安早就预料到了，只是郭祥会来，倒是让她意外。 上次赵安利用贾东流和郭夫人的流言，背后捅了陈国公一刀，郭祥这次跑来，似乎对陈国公有些不满，应该是将流言当成了真的。 现在是个拉拢的绝佳机会，但女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郭祥需要什么。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把赵安叫醒了。 第107章 九音 “陛下，要不要召崔家前来？” 郭祥眼巴巴地望着女帝，按理说圣门入京，首先要拜会的是陛下。 陈国公半路截胡，与礼不符，足见陈家狼子野心。 当然这些话郭祥是不会说出来的。 女帝略微思索，正要回答，突然赵安打着哈欠晃进了御书房。 这般的吊儿郎当让郭祥一脸懵逼。 赵安一顿，站稳身形嬉皮笑脸，“郭大人也在。” “赵公公可知圣门入京？目下正在天水院。” “相较于天水院，杂家更关心郭大人，您夫人没事吧？” 赵安哪壶不开提哪壶，郭祥脸一黑，悻悻道；“老夫家事，还是不要当着陛下的面说了，再者流言蜚语，老夫向来是不信的。” “杂家为郭大人的名声着想，贾东流忒不是个东西，仗着国公信重，就敢觊觎令夫人。” 赵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女帝也“不解风情”地追问：“朕也知此事，贾东流委实过分了些，如果郭大人心里委屈，可以同朕明说。” 郭祥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并不想提家里的丑事。 其实这些天他在调查夫人和贾东流是否有关系。 女帝见状，没再继续逼问，否则适得其反，拉拢也要找个合适机会，于是让郭祥回去着礼部准备接见圣门。 眼下陈国公突然去见崔家，八成是谈秋闱的事，万一崔家答应，会很被动。 赵安懒散道：“崔家不会那么直白的应允什么，因为你才是九五之尊，而且京畿赈灾的事处理的很好，回头让崔史相带他们去新乡看看。” 下午，独自一人出宫，在翠兰园见到了崔史相。 后者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妹妹也跟来了，她刚刚告诉我，陈国公许诺了我家老爷子很多好处，老爷子都没有答应，而且老爷子不着急进宫面圣。” 赵安索性直言不讳，想让崔家对付陈国公要怎么做？ 崔史相无奈道：“我也想帮你，但圣门历来主张学术，没有答应老狐狸，也不一定会同意跟你合作，如果我当家做主，我当然愿意。” “我想见见老爷子。” 赵安提了个要求，崔史相依旧摇头，现在见不到。 刚刚老爷子发话，今天闭门谢客，明天在天水院要举办一场聚会，至于讨论什么不得而知。 早先圣门入京的消息传出，许多地方上的名流学派早已入京，应该会有一场辩论吧。 “给我请柬。” 赵安必须去，就算要跟陈国公站在对立面，他也不能退缩，因为在百官眼里，朝廷局势泾渭分明，他御前第一红人就代表了皇权，不去会显得皇权太弱，是扶不起的阿斗。 崔史相早已备好了请柬，而后神秘兮兮地透露了一个消息，九州第一才许如卿也来了，她是南方圣门的代表人物，这次来京也是冲着崔家。 崔史相提到许如卿差点流口水，说不出的骚包和猥琐。 赵安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既然只是才女，想来长得不怎么样吧？ “胡说，许姑娘才貌双绝，你见到她也肯定惊为天人，她擅长五行推演，据说能测吉凶，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陈国公也一直想要把她引为座上宾，但她却拒绝了。” “玄学么……” 赵安心里说不出的怪异，这个世界难不成能修仙？ 八成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喂喂喂，看美人。” 突然崔史相激动地从窗口一指，赵安放眼望去，外面街道上一位一身白衣，戴着白色纱帽，拿着长剑的身影走过，看胸的起伏，应该是个姑娘，不过给人的感觉非常凌厉。 绝对的高手！ “我打赌，这是个美人。” 居高临下看不到对方的脸，都被圆帽挡住了，但崔史相却非常肯定是仙子。 赵安鄙夷道：“可能是背影杀呢？” “何解？” “背影迷煞千军万马，回头男人全部跳楼。” 赵安张嘴没个正形，崔史相闻言哈哈大笑。 笑声传到街上，恰好女子经过下面，猛然止住脚步，崔史相吹了声口哨，“妹子，抬头看看，我猜你是大美人。” 他简直放浪形骸，赵安若非知道这货的底细，根本不信他出身圣人门阀。 还他妈是个嫡派！ 女子立在街道上一动不动，下一秒，掌中长剑开了一条缝，锐利的寒芒一闪，赵安吓得一把按下崔史相的脑袋，同时一道寒光扫过，两人险些瘫倒在地上。 两人的发冠被都被削掉了一角！ “我的亲娘，这女人起码九品上。” 崔史相再也不敢叫嚣，捂着脑袋上下牙齿一个劲地乱磕。 赵安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这女人比贾东流还厉害！ 刚才俩人简直是在作死！ 打眼再看，女子已收剑入鞘，抱着剑身冷漠地远去，赵安咬牙大叫：“武艺高了不起啊！是兄弟就来砍我！” 女子猛然回头，这一刻，赵安和崔史相都感觉恋爱了。 那张脸如同白狐，精美冷酷，英气的眉毛下的眼瞳无比的冷冽，仿佛有剑芒凝聚。 显然她是一位剑道高手。 双方打了个照面，女人便再度迈步离去，飒爽绝伦。 赵安没好气地给了崔史相一巴掌，“人都走了，别看了。” “大哥，你听说过天地人榜嘛？” 崔史相一脸的亢奋。 除却朝廷军的有数的强者，江湖上也有许多厉害的角色，有一个天地人榜，这位女子绝对是天榜上的佼佼者，可惜这样的人物一般都是大世家的家臣或门客。 赵安若有所思，若是能把这么牛批的人物收到麾下，以后对付陈国公还不是手拿把掐。 “你想多了，陈国公麾下肯定也有天榜上的强者当门客，只是不为将，没有贾东流那么高调。我看这姑娘多半是奔着我崔家来的，兴许能在明天的宴会上看到。” 崔史相的心很大，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对方对崔家不利。 赵安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高涨，暗暗下决心，要收这女人为麾下。 一通酒作罢，崔史相前脚离开不久，后脚雀儿回来了，赈灾很顺利，但陈国公正打算带崔家去大沽河看难民，保不齐还有什么小心思。 第108章 第一才女 事不宜迟，赵安立刻动身赶往大沽河。 乾宇现在储备的赈灾粮并不够完全解除灾情，顶多撑个十天半月，加上陈国公没有解除，外部送粮的限制，秦家后续的粮食很难送到。 一个时辰后。 大沽河畔，难民建设热火朝天。 赵安和雀儿躲在人群后，远远看到陈国公引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就是崔史相的爷爷，崔文公，北地圣门的当家人。 崔文公身边跟着一位面罩白纱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像是一片云雾，又像是一片春水，静谧温雅的气质动人心魄，而她背后还有一个抱着长剑，头戴圆帽的女人。 赵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不就是刚才砍了他和崔史相一剑的冰山女么！ 她是一个扈从，那戴面纱姑娘的扈从！ 雀儿暗道；“那个戴面纱的是九州第一才女许如卿，配剑的女子是天榜十六，杀心仙子九音。” “都是名人啊……” 赵安暗暗乍舌，而后眼睛一转，“雀儿，你是第几？” “我第十三。” 雀儿的回答出人意料，她居然还不如那个叫九音的。 “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屠夫，幼年出身盐帮，后来辗转去了天剑山庄，学了一手剑术出神入化，很少有人敢跟她动手。” 雀儿似乎对九音非常推崇，赵安暗道可惜，作为许如卿的侍者，本身实力强绝，想把这种存在拉拢过来，几乎不可能，而且最要命的是，万一许如卿要帮助陈国公，岂不是要糟？ 雀儿摇了摇头，以她对许如卿的了解，不太可能投靠陈国公，才女是做学问的，只对诗词歌赋感兴趣，除非陈国公能拿出让她叹服的诗句。 写诗么？ 赵安原本破灭的信心，突然重燃了希望。 队伍行走在新乡，乾宇迎上来，热情的向为首的几人问好，独独忽略了陈国公，后者也不恼怒，反倒是笑眯眯地夸赞了乾宇两句，两相对比之下，他陈国公显得宽仁大度。 乾宇的脸色有些难看，讪笑着介绍以工代赈和新乡规划。 许如卿的声音宛如风铃百转，悦耳至极，“小女子也听说了大夏国建一号集团，能想出这般规划者，想来豪气干云心有千壑。” “许姑娘说的没错，国建集团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搞基建，修缮驰道，连接地方加大商业运转，为国家创收。” 乾宇带着众人游览，热情的介绍着工程计划。 崔文公询问；“这计划是何人提出来的？” 乾宇犹豫了一下，陈国公却抢先一步开口，“是内宫的一个太监，名叫赵安。”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毕竟太监就是太监，如何敢妄论朝政！ 这一刻，赵安在心里默默问候了陈国公全家十八代。 杀人诛心啊！ 崔文公和许如卿都不是一般人，文人以史为鉴，知道宦官乱权有多严重，所以陈国公短短一句话，似乎在论证他为何掌握朝堂，就因为皇帝不争气，宠信宦官，为了避免大夏崩溃，他才独揽朝纲。 不出意外，许如卿裸露在外的眼眸涌现了一抹怒意，崔文公哼了一声，“宦官不可用，当图之。” “老先生说的是，不过您放心，有本官在，不会容许阉贼祸国。” 陈国公见缝插针，而且非常虔诚，就像一位莘莘学子。 我尼玛…… 赵安三尸暴跳，恨不得插死陈国公。 老狐狸吃粑粑了，嘴巴真臭！ 雀儿在旁憋笑辛苦，揶揄道：“喂，说你呢阉党。” 赵安咬着后槽牙没吱声。 妈了个巴子，早晚当着陈国公的面，把二弟掏出来跟他比一比，看谁的大！ 再往前就是仓库了，目前有工人正在搬运粮食做饭。 陈国公故意问脸色难看的乾宇，“小王爷，只有这点粮食不够吧？而且再过不久温度就会下降，如何保证百姓有足够的粮食挨过寒冬？” 乾宇冷漠道：“城中富商都愿意提供粮食，这点，崔先生应该知道。” 崔文公不解，“老夫如何得知？” 许如卿也疑惑地等着答案，陈国公再度抢过话柄，“两位有所不知，崔少爷在京，结识了那位赵公公，两人关系密切，以商业代理的名义和商人合作，让商人献出粮食。” 这番话极有蛊惑性，代理人是什么，崔文公和许如卿根本不懂，他们只听到了“赵公公”和“献粮”这些字眼。 第一刻板印象再度加深，就像是恶劣的宦官仗势欺人，逼迫地方富商献粮。 果然，崔文公生气了，“那混账东西，竟敢跟宦官混在一起，简直岂有此理！” 陈国公一本正经道：“老先生别动怒，小公子也是为了京畿百姓着想，一时被懵逼罢了。” 好赖话全让他说了。 乾宇怒道：“陈国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赵公公所做的一切，当真是罪无可赦？” “哎呀，抱歉了小王爷，老夫差点忘了，您和赵公公乃是莫逆之交。” “你……” 论耍心眼子，十个乾宇绑在一起也不死陈国公的对手。 崔文公蹙眉道：“小王爷不可和宦官走的太近，免得他日留恶于史。” “是啊，宦官勾结在外乃是大忌，小王爷当保持距离。” 许如卿也开了口，乾宇被两人说得张口结舌，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赵安都替他着急，他那张嘴是长出来干嘛的！ 怼回去啊！ 雀儿古怪道：“你急什么，既然决定参加明天的天水聚会，是骡子是马，到时候溜一圈不就知道了。你现在出去，那个顽固的老头可能会骂你。” 赵安哑然，现在确实不适合出面，不过陈国公也别想讨得便宜。 不出意外，等崔文公和许如卿说完，陈国公丝毫不给乾宇组织语言的机会，将话题扯到了粮食不够上面。 乾宇早就忍无可忍了，冷笑道：“国公大人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但你说我没粮供应灾民，我不敢苟同。京城的粮食价格因何暴涨，外地的粮食又因何无法运送入京，您比我心里清楚。” 他这句话几乎撕破了脸。 第109章 小王爷 全场气氛僵硬。 崔文公和许如卿对视一眼，看向了陈国公，后者皮笑肉不笑，“小王爷说哪里话，商人逐利，水患发生粮食价格一路暴涨，最后是谁强硬压下了粮食价格？” “这……” 乾宇张口结舌。 崔文公点头道；“老夫问过，确实是国公大人下令压了粮价。” 陈国公暗笑，再问乾宇，“京畿粮食价格平抑，外地商人无利可图，谁还会运粮食过来，莫不是小王爷以势压人，给的价格太低，导致外地粮商不敢运粮过来赈灾？” 乾宇彻底僵住，他是万万没想到，陈国公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但偏偏真是他平抑了粮价，一番话真假各半，崔文公和许如卿都信了。 赵安在人群后捂住了脸。 看不下去了！ 以后得找个时间好好训练乾宇的嘴皮子，否则太吃亏了！ 雀儿暗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巧舌如簧，还无法辩驳，乾宇小王爷对付他，终究还是太嫩了。” 就在此时，突然远处大批人马到来，马车一眼望不到头，乌泱泱的都是粮食。 乾宇见状大喜，陈国公则是老脸一僵，背后的石东海也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又是沙石糊弄？ 陈国公也想到了这一点，给了个眼神，石东海立刻上前拦住车队，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麻袋，只见都是粟米！ 乾宇笑道：“陈国公，如何？这下不用的担心粮食不够了吧？本小王有的是渠道弄到粮食。” 陈国公讪讪一笑，勉强夸赞了两句。 许如卿倒是不吝赞美，清婉的脸庞都是笑意。 有了这些粮食，京畿百姓再不用食不果腹。 石东海却不堪罢休，询问车夫粮食何来，车夫回答道；“我们也是中途接的转运任务，并不知道具体的供应方是何人。” 这般答复让人错愕，还有做好事不留名的？ 唯有赵安露出了笑容，这些粮食正是云妃散落在外的那帮拥护者提供的，云妃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今天算是小小地给了陈国公一巴掌。 好戏看过，赵安招呼雀儿先行离开。 二人回到后宫，雀儿狐疑道：“乾宇可没那么本事搞来粮食，一定是你的主意。” “哥哥我无所不能，明天你陪我参会，我有预感，有人会对我动手。” “没问题，就算是鸿门宴，我也能带你杀出来。” 雀儿底气十足，先一步回了慈宁宫。 赵安钻进御书房，请了一道旨意送去天水院，以女帝名义，下令他参会，再加上请柬，顺理成章，崔家反感也没用。 “单靠这些粮食支撑一两个月应该可以，后续该如何？买粮？” 女帝有些踟蹰，赵安简单说了自己的规划，其实两个多月也足够了，等百姓们稳定下来，他有两笔大生意交给新乡，百姓们赚到钱可以自己买粮食，一时半会不种地也饿不死。 女帝不禁喜上眉头，“朕果然没看错人，朕不问了，你又有要求尽管提，另外明日你去参会，要带礼物过去，需要什么？朕有一对夜光珠。” “夜光珠你还是塞在胸口撑场面吧，本山人自有豪礼相赠。” 赵安拍着胸脯震天响，礼物他已备好，不管陈国公出什么，他都能压制。 女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瘪瘪的胸脯，抬脚就踹！ 这狗奴才，越来越无法无天，连她都敢开涮。 目前秦贵妃被太后禁足，秋闱在即，还是要跟秦家保持关系，所以…… “不是吧！” 赵安真不想去见洛清霜，不如让秦如卿再被关几天。 “不行，你去找赵太后解禁，晚上叫秦贵妃侍寝，毕竟京城的风波已经平息，皇后那边你帮着斡旋。” 女帝下了死命令，根本不管赵安接住接不住。 赵安咬着后槽牙，出门前冷不丁对着女帝的翘臀就是一个大巴掌，抽得很响。 女帝僵在原地足足半分钟，俏脸能渗出血来。 得幸亏赵安跑得快，否则她会把人捅死。 慈宁宫内，洛清霜刚刚听完雀儿的汇报，她有些意外，赵安的能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强悍一些，在被禁令包围的前提下，都能买到粮食！ 赵安正色道：“这有何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找忠诚之士购买粮食，而后运送来京，他陈国公挡得住吗？” 洛清霜恍然大悟，然后询问崔家的种种。 “崔家那个老头子还是那么认死理，明日宴无好宴，你就不怕出不来？” “奴才都是为了太后。” 赵安腆着脸拍马屁，说了解禁秦贵妃的事，此话一出，洛清霜冷笑道：“奴才，后宫的妃子，你全都要染指？” “奴才也是被逼的，陛下高洁，不想沾染风尘。如果太后不高兴，奴才绝不敢动心思。” “自领二十大板。” 洛清霜似乎真动了怒气，赵安下意识摸了摸屁股，“您不能这样，我也是被逼的。” “三十大板。” “别，我去。” 赵安真怕了她了，她有本事去打皇帝的板子，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把邪火发泄到别人身上是什么素质！ “魏云雕，你去行刑。” 洛清霜玩真的！ 赵安腿一软，让那老太监动手还得了！ 顿时一个滑跪抱住大长腿，“声泪俱下”，“奴才知错了，奴才不走，今晚就陪着太后。” 洛清霜凑到面前低语，“再敢动后宫的妃子，哀家就把你拿东西切碎了，再喂你吃。” 靠！ 老妖婆！ 赵安阵阵恶寒，只能点头答应。 而且也不回养心殿了，杵在洛清霜背后冲刚进门的魏云雕挤眉弄眼。 魏云雕恨得牙痒痒的，本来他刚才还想着换铁棍来打，搞了半天白欢喜一场。 转眼到了晚上，御书房送来了晚膳，赵安抢过本属于魏云雕的活，主动帮洛清霜试毒，然后笑嘻嘻地夹菜投喂。 瞧着洛清霜享受的模样，魏云雕整个人都麻了。 他只恨老儿无力，不能打死这个王八羔子！ 雀儿在一旁险些笑抽。 论无耻，赵安已然青出于蓝，让大太监们望尘莫及。 第110章 天水聚会 洛清霜不同意秦贵妃侍寝，赵安只能灰溜溜地回养心殿。 女帝不悦道：“这么说，太后知道是你一直在代替朕？” 赵安耸了耸肩，鬼知道太后怎么想，反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天水院附近挤了许多京城有名的才子佳人，所有人都想一睹崔大家的风采。 可惜他们身份低微，而且没有底蕴，门都进不去。 好在崔大家懂得他们的心思，早早令人在院子里摆下了宴席，也足够容纳几百人。 随后陆陆续续有当朝勋贵和名家到场，国子监的大儒也出现了，甚至还有几位大学士。 崔家不愧是圣门，即便多年远离朝堂，影响力也不是那些世家大族能轻易比肩的，放眼天下唯一能和圣门掰手腕的，也就陈家了。 宁坤宫内，陈玉茹女扮男装也要去凑个热闹，赵安和长冥都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长冥没有陪同，因为可能见到陈国公，即便他精通伪装技巧，也难保万一，所以赵安被他精心摆弄一番，变成了一个形容魁梧的汉子，一脸的络腮胡子，除却体格不太相似，看起来特别唬人。 雀儿也伴作男装，驾车出行，只说是太后感兴趣。 赵安很好奇陈玉茹为何非要去。 陈玉茹道：“圣门入京是大事，我也想看看父亲究竟是什么打算。” “娘娘就不怕我陪在你身边，闹出风言风语？毕竟宫里没有我这么毛发旺盛的人。” “不要紧，就当是本宫暗中培养的亲信。” 说话间到了天水院，大眼一瞧不是一般的热闹，而且崔家很有钱，白白让这么多读书人出席。 赵安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随在陈玉茹身后，女扮男装的陈玉茹就是一位翩翩公子，形容气度也不弱于女帝的男子扮相，在场的女子见到她纷纷投来爱慕的眼神。 陈玉茹不以为意，昂首挺胸直入大厅。 此刻高朋满座，尽是官员和勋贵望族，陈玉茹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奔着左手席位最上手，席地而坐，赵安和雀儿则是坐在了她身旁。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扫来，或恼怒，或不屑。 在场都是地位尊贵的，一个不知来历的毛头小子，居然霸占了许如卿的坐席，简直岂有此理。 陈玉茹冷漠道：“谁说这里就是许姑娘的席位，写她名字了吗？” “竖子猖狂！” “哼，撒野也不分分场合。” 这些官员头很铁，没认出来陈玉茹，否者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 赵安摸了摸鼻子，将从长冥那借来的一把刀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扬着须发茂密的大脑袋瞪了一眼，顿时喧嚣消退，众人全都低下头了，改成了小声议论。 小白脸好惹，但那大胡子似乎是个江湖人，动不动就砍人的那种。 “干得不错。” 陈玉茹小声夸赞一句，赵安嘿嘿一笑，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要喝酒。” “你傻了吧，怀孕怎么能喝酒。” 陈玉茹闻言一顿，摸着肚子低下了头。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登场，一阵欢呼声中，九州第一才女许如卿带着冷酷的女剑客九音登场。 “许姑娘安好！” “一夜不见，许姑娘越发漂亮了。” 男人们吹着彩虹屁，纱幔后的才女们纷纷侧目，她们的才名不及许如卿，多少有些不服气，而且许如卿每一次登场都是戴着面纱，更让她们生气。 “滚开。” 突然，九音来到了赵安和陈玉茹面前，怀抱长剑，圆帽轻纱遮掩的脸庞噙着冰冷的杀意。 赵安可打不过她，暗暗戳雀儿，雀儿握紧佩剑，挑眉道：“休得放肆。” 九音上下打量一番，眯起了眼睛，“你有点意思，不过这席位是我家小姐的。” “你说是你的，你可有证明。” 赵安仗着有雀儿在身边，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九音放开怀抱，提振长剑，“你要跟我交手？也好，手上见真章，谁赢了，谁要这个位置。” “好了小音，我们坐在这边也无妨。” 许如卿毕竟不是莽夫，此来只是为了学术，岂能同人争锋。 她亲手拉着杀气腾腾的九音坐在了下手，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都在指责陈玉茹不讲道理。 陈玉茹却垂着眼帘仿佛没听见。 许如卿轻纱遮掩的面容始终噙着淡淡的微笑，和众人说笑，出口成章，才情可见一斑。 甚至文渊阁的大学士都要出面向她讨教一些经史典籍，她有问必答，释意可谓完美。 “不愧是名扬天下的第一才女，只怕巴蜀的颜小姐也未必有如此才情。” 众人赞叹着，将许如卿捧得很高，许如卿苦笑道：“颜姐姐太忙，没时间来中原，否则以她的才情，我又岂敢班门弄斧。” “许姑娘太谦虚了，起码在座的年轻人，都要沦为陪衬。” 御史台的官员拍马屁就拍马屁，顺带把在座的年轻一代都捎上了。 男子们还好说，顶多觉得有些脸红，而纱幔后的才女个个觉得愤懑，若非长合不合适，脾气暴躁的早已出来问候那官员全家。 陈玉茹皱了皱眉，开口道：“御史台的官员，就是政论不怎么样，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不赖。” “竖子，有你说话的份！” 御史台的人瞪着眼睛仿佛要吃人，陈玉茹哂笑道：“有拍马屁的时间，倒不如多读点书，免得贻笑大方。” 朝中六部，以及各机构，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御史言官。 御史言官的工作就是谏言，再谏言，只提出建议，不考虑解决之道，说到底就是一帮混日子的。 不止陈玉茹讨厌，女帝也讨厌这帮人。 砰！ 一位姓周的御史拍案而起，“黄毛小儿，敢于本官一辩否！” 陈玉茹没回答，而是看向了赵安。 她刚开始只是嫌弃御史言官太聒噪，真对上她确实不是对手，但赵安能言善辩，她相信可以为她压一压这些人的气焰。 赵安岂会不懂，摸着大胡子嘿笑道：“你还没资格让我家公子出手，想辩论什么，我陪你。” “一个莽夫，安敢如此！” “你怕了？” “你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 那周大人有意怪腔怪调撺掇，顿时惹得全场哄笑。 赵安老脸一黑，他娘的！ 今个就舌战群儒，怼死这帮龟孙儿！ 第111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大厅闹哄哄的。 许如卿笑道：“既然两位要辩论，小女子斗胆为两位出一题，可也？” 周大人嘿笑着点了点头，说着荣幸之类的奉承话。 “秋闱在即，两位不妨就以秋闱论学一番。” 许如卿的提议不错，众人纷纷点头，目光不断在赵安和周大人之间打转，越看越古怪。 周大人起身道：“那就我先来，众所周知，秋闱旨在从民间选拔有用之人，为朝廷出力，上承九品中正制，主要是从世家选拔人才，世家学子根脚深厚，学富五车，进入朝廷可成为中流砥柱，这次圣门来京主持大局，想来陛下也是这般想的。” “说得好！” 在座的都是勋贵望族，代表的就是世家门阀，周御史一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相较于世家子弟，民间学子不值一提，还想入仕，痴人说梦。 和这些望族不同，许如卿不着痕迹地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敢苟同。 啪啪啪！ 赵安拍手道；“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人家许姑娘问的是选拔年轻官员，侧重的方向，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拍马屁的。” 扑哧！ 雀儿直接笑喷，九音古怪地斜睨过来，许如卿则是露出了诧异之色，这确实是她的问题，刚才那位周大人根本连问题都不清楚，只顾着拍世家望族的马屁。 只是这大胡子的嘴太毒了些。 周大人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本官当然知道许姑娘的问题，选拔官员当然是侧重儒学。” “是么，工部也找儒学子？兵部也找儒学子？筹算、匠人也都能让你之乎者也的解决问题。” “你……” 周大人僵住了，愤怒地指着赵安的鼻子，“莽夫，你懂什么！儒学乃国之重器！治国典范，你敢妄言国学不行！” “少给老子扣帽子，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国学不行了，我是说你不行。” 赵安吊儿郎当，一点面子都不给。 众人暗笑不已，御史言官确实讨厌，这大胡子今个倒是帮大家出了一口气，唯有世家门阀神情不悦，有人开口道：“在下韩风，敢问这位莽夫先生，你懂儒学么？圣门在前，由不得你大言不惭。” 赵安道：“我当然懂。” “哼，礼仪仁孝乃儒家道义，我看你只会口出狂言，毫无礼仪章法，与你论学，羞与为伍。” “啧啧啧，说不两句就开始人身攻击了？朝闻道，夕死可矣。” 赵安呷了一杯酒，一句话使得喧闹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过来，难以想象，一个武夫能说出此等富有哲理的话出来。 这一刻，许如卿的眼眸亮了。 身边的陈玉茹有些奇怪，“他骂你，你说这句话啥意思？” 赵安高声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早上知道去你家的路，晚上就过去打死你，韩风，你再敢骂老子，看老子削不削你就完了。” 噗！ 这一刻全场笑喷，尤其那帮才女，笑得花枝乱颤。 陈玉茹一副呆滞模样，而许如卿直接捂住了脸，“这家伙……” 韩风脸皮颤抖，一张脸成了猪肝色，“是这样解释的吗！” “上古儒学和现代儒学不同，那时君子六艺无所不精，哪像你只会耍嘴皮，也说不出个好歹。你说你通晓儒学，那我问你，君子不器则不威是何意？” “我……” “老子用武器打死你，你才知道老子的厉害。” “你！” “不学礼，无以立。” “……” “不会用礼仪来尊重老子，劳资就打到你无法站立。” 韩风要疯了，这个不要脸的莽夫，说得都是什么屁话，但偏偏他出口都是儒学格言，解释的偏偏是另一番滋味。 大家反复咀嚼赵安说的话，渐渐觉得颇有滋味。 尤其是许如卿恨不得跟九音换个位置，单独聊聊。 她从没听说过这些儒家格言，而且明明是个莽夫，为何能说出这等让她恨不得膜拜的佳句，这些话单独拿出来一句，都足以成为人们立言立行的标榜了，当然必须去掉那些可恶的释意。 接下来没人开口了，他们都看出来了，这大胡子有点东西，而且性格粗犷，跟他对上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哈哈，这位先生说的都是天地至礼，令人叹服。” 崔文公到了，一起来的还有陈国公。 全场起身，齐刷刷地叫了声崔大家。 只有赵安磨磨唧唧站起来随意抱了抱拳，他来自未来，学的是数理化，对儒学不太感兴趣。 “崔大家，您看他们这帮人，非但占了许姑娘的座次，还口出狂言。” 御史言官又开始了，几个人叽叽喳喳像是老母鸡。 赵安挖了挖耳朵眼，一屁股坐下来喝酒，浑不在乎他们编排。 而陈玉茹则是跟陈国公对视，后者脸色剧变，自己的女儿他自然能认出来，只是他不好揭穿，狠狠地瞪了一眼，拂袖取了首座，然后是陈元，崔史相入席。 许如卿开口道：“座次什么的，小女子并不在意，今日论学，大家开心就好。” 崔文公笑道：“徐姑娘能来，老夫颜面有光，今日当请许姑娘指教了。” “崔大家太客气，小女子当谨听教诲才是。” 他们客套了一番，赵安听得要睡着了。 片刻后，美酒奉上。 崔文公扫过殿内的一帮贵客，说了些场面话。 崔家奉命入京主持秋闱，但秋闱的工作如何展开，说到底还是在世家门阀头上。 按照以往的章程，世家会瓜分推举入仕的名额，确保世家在朝堂上能后继有人，家族不灭。 寒门学子的仕途也因此被掐断。 但崔家作为圣门，天下所有学子，不论权贵还是平民，都是门徒。 在这一点上，崔家和世家不同道，只是碍于天下大势，不得不妥协，今天论学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 崔文公来之前就跟陈国公商谈过，他希望放出一些门路给寒门学子，但陈国公不同意，他代表了世家阶层，如果开放一些官爵，他得到的支持会减弱，对他登临大位不利。 赵安暗暗观察陈国公和崔老头，不难看出两人生出了嫌隙。 这么说来，圣门到底还是有些骨气的。 第112章 意外频发 “诸位，秋闱一事，老夫希望能开科举……” “不妥！” 崔文公话没说完就被世家野蛮的打断，“崔大家是要让我世家门阀死无葬身之地？” “对啊，寒门学子读书资源很少，哪有世家子弟的底蕴和才情，即便入仕也不能为国分忧，反而生活拮据，或成为贪官污吏。” “没错，寒门不可取，当依照前例，依旧从世家选择。” 众人高谈阔论，根本不给崔文公反驳的机会。 老人家枯坐在那，脸上噙着七分苦涩，崔史相恼怒道：“只许你们读书，不许寒门进步？” 陈元立马接过话茬，“崔公子说笑了，我们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安稳着想，朝廷和世家联系紧密，世家才能更好的恭维皇权。” 这一刻，赵安看向了许如卿，许如卿也下意识回眸，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深藏的愤怒。 许如卿苦涩地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 赵安也暗暗叫苦，这一局很难很难，固然在女帝面前打了包票，但面对天下大势，赵安也有一种扁舟入海的无力感。 圣门如果扛不住压力，向世家妥协，女帝连半分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就看台上坐着的老头的骨头有多硬了。 眼看崔家人沉默，陈国公咳嗽了一嗓子，喧闹的大厅这才安静下来，他道；“都不许吵闹，崔大家远来，可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崔文公扶着小桌，颤巍巍地问道：“诸公这是都不打算让一条生路给寒门学子？” “老先生言重了，我等也是为了家国安宁着想。” “如果老夫建议陛下，在原有的基础上，再从民间攫取饱学之士，可也？” “老先生，有那些名额，还不如分给我们。” “哈哈，是啊！” 无耻！ 赵安今天算是真正开了眼界，世家何止是茹毛饮血，根本就是断绝了天下人的前路。 这帮杂种不除，女帝坐不稳江山！ 许如卿紧紧捏着拳头，忍不住开口道；“开科举固然对世家不利，但于国而言，又未尝不是好事，天下寒门发迹，也会带动地方，世家有利可图。” 此话一出，在场豪门纷纷色变。 赵安暗暗摇头，她太心急了，做出头鸟会被针对的。 果然，陈元开口道：“徐姑娘此言差矣，寒门不谙政理，若入朝为官，岂不是天下大乱，而且正如御史大人们所言，他们家底孱弱，一定会把手伸入财政，取祸之道。” “民间也定有品行高洁之辈。” “徐姑娘一介女流，就不必多说了。” 众人哄笑，许如卿垂下了眼帘，满满的失望，她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和京畿官员不同，她看过民间疾苦，看过那些寒门学子埋头苦读，最终归乡务农。 崔史相气愤道：“你们不觉得太欺负人了吗？” 陈元道：“仕途被世家把持有何不可？毕竟这种取仕之道已经延续了数百年。” “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世间哪来什么公平，崔公子作为圣人嫡传，这点也不看透？” 崔史相说不过陈元，说到底还是没有人支持，如果皇帝足够强，他就可以登高大喊，干翻世家！ 大不了杀一个人头滚滚，尸山血海。 可惜，皇帝太弱太弱，或许再过不久，天下姓陈矣。 赵安望着陈国公得意的样子，暗暗对沉默不语的陈玉茹道：“国公大人还是厉害啊，掌握天下世家，以大势横断仕途。”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来阻止。” 陈玉茹皱着黛眉说不出的烦躁，她现在明白皇帝为什么忌惮她陈家了，她父亲确实很嚣张，圣门当面啊，他都一点面子也不给。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他陈家必被千夫所指，声名狼藉。 然而，她父亲根本不在乎，只要掌握京畿大势，其他地方的名声如何，根本无所谓。 陈国公忽然招了招手，有下人送过来了几个箱子，打开一看都是古玩字画。 “崔大家远来，这些都是老夫和诸位族长的敬意，还请笑纳。” 陈国公开始上压力了。 今天就要逼迫崔文公妥协，只要他点头，改天换日指日可待！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崔史相紧张地盯着台上端坐的老爷子，许如卿也紧张的不行，额头冷汗涔涔。 九音则是锁定了成国公，玉指下意识按住了剑柄，杀意无形中扩散出去，被雀儿察觉，雀儿暗暗掐了一把，赵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暗暗心惊。 九音和成国公有仇？ 不对，她应该是一位嫉恶如仇的女侠，但是现在杀了陈国公也没用，陈元还活着，也就是世家的拥趸。 门外，有一个黑衣人刀客，阴森的双眼死死盯着九音。 如果九音有动作，他也会出手。 “是孙老八，天榜排名常年占据第八位。” 雀儿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的强者身份，赵安示意雀儿提醒一下。 雀儿点点头，暗暗弹指，一缕虚无的风击中了九音的手指，后者一愣，才发现门外那双毒蛇异样的眼睛，她俏脸一变，看看自家小姐，终究松开了握剑的手。 “怎么，崔大家不喜欢这些字画？” 陈国公拔高了声音，崔文公仿佛苍老了许多，颤巍巍地起身，勉强挤出了笑容，“承蒙各位大人，各位族长厚爱，老夫先敬大家一杯。” 崔文公见过大风浪，圆滑地避开了陈国公的威慑。 众人对视纷纷举杯，与此同时，有一位小沙弥端坐在了崔文公身后，随着他出现，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雀儿吓得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一刻门外的孙老八收回了眼神，九音则是满脸的忌惮。 赵安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气机笼罩整个大厅，汗毛不自觉的竖起来。 陈国公盯着小沙弥，眼皮狂跳，起身道：“原来普元大师也来了……” 他怕了？ 赵安理解不了，那和尚什么身份。 雀儿暗道：“那个是魔僧普元，圣门客卿天榜第三，传说是大宗师，看来圣门也猜测到来京会遇到什么，所以普元跟来了。” 大宗师啊…… 赵安似乎听女帝说过，当今世上只有四个大宗师，那种人物在武道领域已经达到了非人的程度。 圣门得其一，也是安身立命超然世家的根本，如果没有普元坐镇，圣门早就被灭族了。 第113章 针锋相对 有普元坐镇，加上崔文公推诿，陈国公借势发难再无用处，主动赔起了笑脸。 “崔大家说得对，今天欢聚一堂，有事当慢慢商议。”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陈国公也有怂的时候。 雀儿暗道：“你想多了，老狐狸身后未必没有大宗师，只是现在不在身边，真把崔家逼急了，彻底撕破脸对他没好处，而且他不敢在京城对崔大家动手。” 崔文公代表圣人传承，他在京城被杀，就有热闹看了。 赵安撇了撇嘴，继续看大戏。 “老朽蒙受圣恩，当为君分忧，敢问小友对秋闱一事如何看待？” 冷不丁地，崔文公将目光转向了陈玉茹，陈玉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抛出一个问题，当场就愣住了。 瞧陈玉茹一副傻狍子的模样，赵安心底好笑。 崔文公也是一只老狐狸，应该是普元看穿了陈玉茹的身份，暗暗点破。 她贵为皇后，有对抗陈国公的资本。 想到此处，赵安越发笃定崔家在京城有一定经营，能察觉到陈玉茹有和陈家决裂的迹象。 面对众人的目光和陈国公冷冰冰的眼神，陈玉茹讪讪道：“崔大家德高望重，想来有自己的打算，晚辈怎敢僭越。” “小友何必过谦，反正是论学，但说无妨。” 崔文公不肯干休，无异于反将一军，陈国公眼皮狂跳，不断地使眼色。 陈玉茹没吱声，狠狠掐了一把。 赵安吃痛，扭脸看向别处，不是不肯帮她解围，而是巴不得看一出父女修罗场的戏码。 大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待。 诡异的是陈国公也没有帮忙解围，似乎他也想看看女儿的意思。 陈玉茹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剧烈变化，想到了被人下毒的那一幕幕，眼眸逐渐冰冷，“我没什么意见，我同意崔大家的说法，天下寒门合该有条生路。” 这一刻，陈国公垂下了眼皮，一边的陈元则是愤怒的瞪着自家的好妹妹！ 陈玉茹幽幽一笑，反问道：“陈公子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还是百姓的天下？” 陈元当场噎住，赵安、崔文公还有许如卿险些拍手叫好。 高明！ 陈元何许人也？国公之子，还是在京畿重地，他敢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天下是世家的天下？ 他不敢！ 这下，不止陈元傻了，在场的世家也傻了。 小白脸好狠毒，一句话就逼得陈家必须和世家割裂！ 赵安暗暗对陈玉茹竖起了大拇指，以前说她胸大无脑，看来是误会了，她还是有些脑子的。 最起码这句话，现在只有她能说，也只有她敢说。 换做其他人说出，会被世家惦记上，必死无疑，而且等于当面抽了陈国公父子一个嘴巴子，极有可能被当场拖出去活活打死。 赵安抹着鼻子暗暗观察陈氏父子，其他人也是心怀各异，无人敢言语。 连那帮喜欢叫嚣的御史言官也都哑巴了，缩着脖子不敢掺和进来。 砰！ 陈元突然一拍桌子悍然起身，怒视陈玉茹道：“黄口小儿，你安敢如此！” “我只是实话实说，陈公子若觉得不合适，可以不回答。” 陈玉茹来了一招以退为进，陈元这次真怕了，他不敢回答，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丑态毕露。 陈国公冷漠道：“这位小先生说得对，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世家的天下，不过小先生也不能否认世家的底蕴强过寻常百姓家吧？他们如何入朝为官？”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绵里藏针，看似妥协，又把最初的问题抛了回来。 陈玉茹接不住，偷偷拽了拽赵安的衣角，大眼睛忽闪噙着三分恼怒。 赵安和长冥一直劝她为了未来着想和陈家杠上，现在她做到了，赵安反倒不吭声了。 她越想越气，加大了手指力量，赵安被掐得差点跳起来，忙开口：“国公大人所言没错，不过您有没有想过，不给百姓机会，他们永远也进不了朝堂。既然您承认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何不趁此机会彰显您的态度，让天下人知道您心系百姓。” 此话落地，崔文公浑浊的眼珠亮了，甚至普元都睁开了眼睛。 许如卿嘴角扬起了微笑，不得不高看这个神秘汉子一眼，短短几句话，点破了陈国公话里的漏洞，还抬了一手。 陈国公面色低沉，“这位先生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寻常百姓读书很困难，只怕开了恩科，也未必有能力跻身朝堂，徒劳耗费朝廷银钱罢了。” “嘿嘿，实不相瞒，我周某是泥腿子出身，没读过几本书，代表不了天下学子的水平，却也愿意接收国公大人的考验，为我寒门学子讨个未来。” 赵安心一横豁出去了。 陈国公闻言哈哈大笑，世家也笑作了一团。 崔文公捋着胡须忧心忡忡，一个人如何敢代表天下学子，但他也清楚，不这么做，就没办法让陈国公松口。 许如卿见状也出声道：“小女子乃一介女流，略懂圣贤之道，比不得天下人，却愿和这位兄台一样，接受国公大人考验，为天下学子正名。”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那个陌生的大胡子就算了，天下第一才女也要站出来讨教？ 她的才情远远超过了寻常的学子！ 陈国公微微皱眉，“徐姑娘才高八斗，不是寻常学子能比，你代表不了他们的水平，倒是这位周先生，老夫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若能解答老夫的问题，老夫就同意恩科面向寒门。” 柿子捡软的捏！ 老狐狸，真行！ 赵安翻了大白眼，然后对许如卿摇了摇头，示意她退回去。 说实话，他不畏强权，敢站出来帮天下人博一个未来，倒是令人佩服。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陈国公死死盯着赵安问道：“前段时间大沽河水患，百姓遭灾，流离失所，朝廷赈灾的手段，先生可看得出来？” 这个问题使得众人纷纷侧目。 赵安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当朝权臣，一句话就切中了要害。 第114章 难题 这次京畿赈灾，外行人看不出背后隐藏的机锋，陈国公这么问，有试探的意思，试探他是不是皇帝的亲信！ 既然如此，赵安索性如他所愿。 赵安花了几分钟时间，简单讲述了以工代赈，也毫不避讳的点出了秦氏从关胧运粮食过来，以及沙石压价的手段，至于云妃的下属筹措的赈灾粮，赵安的说法是请人代买，运送来京。 一席话使得陈家父子和世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听到沙石赈灾的时候，他们差点吐血。 虽然早已知道内情，他们一肚子火气却没有发泄出来。 尤其是陈国公，脸上有着杀意，他现在几乎确定眼前的大胡子是皇帝的人，否则不会分析的这般清楚。 不止如此，赵安抓起一杯酒，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大谈大夏国建集团，从功德碑发代理商，谈到新乡招商引资。 众人仿佛听天书一般，这些商业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也就是说新乡的建设，朝廷几乎没怎么花钱，甚至还让商人自己出钱，因为新乡建设完成后，会有工业区，临近京畿，地皮的价值也要竞拍。 反正就是赚钱。 甚至现场有世家几乎坐不住了，询问有没有办法跟大夏国建搭上线，他们也想入股分一杯羹。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乾宇将军就在大沽河，大家感兴趣可以找他谈，我想他会给大家赚钱的机会。” “新乡的环境真的很好，地面坚硬平坦，用的材料超乎想象。” “是啊，马车走在上面没有半点颠簸感，据说还打算推出几款新产品，推广生产，还在招募代理商。” 世家谈起钱，画风逐渐有些跑偏了。 陈元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了一声，世家们这才反应过来，不过看赵安的眼神却少了许多敌意。 最震惊的莫过于许如卿。 她原本以为世家和陈国公铁板一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周先生一句话就戳破了他们虚伪的团结，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可以放弃。 陈国公的脸色显得有些差，讪讪道：“周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以后工坊建造弯成，就不需要粮食供应了，他们完全可以拿钱去买。” “没错，自给自足才是王道，而且就在下刚才关于赈灾的分析，国公大人可还满意？” “你是有些本事，朝廷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要不要考虑来老夫手下做个门客？老夫保荐你入朝为官。” 陈国公当场抛出了橄榄枝，条件极为丰厚。 赵安笑着摇了摇头，糟老头子坏得很，真跟他回去，铁定被他咔嚓掉。 陈国公也不生气，又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先生，可知大夏国运？” 问题一处，全场皆是一惊，连世家都被吓到了。 毕竟一国气韵只有皇帝才有资格来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陈国公来问，有种巴不得大夏崩溃的意味。 崔大家没有作声，其他人自然不敢说话，大多数都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必定人头落地。 赵安正要开口，突然陈玉茹暗暗提醒，“你小心点，这是个圈套……” “就凭你爹想杀我，还嫩了点。” 赵安又不是个傻子，这么多人当众讨论大夏国运，哪怕说得再对，也会被当成诅咒大夏的乱臣贼子当场诛杀，甚至陈国公还能刷一波声望。 老狐狸想拿他的脑袋刷声望，想屁吃！ “咳咳，大夏的国运，我一个平头百姓怎么敢乱说，不过今天借这个机会，倒是可以跟大家聊一聊古史，和那些不谙为官之道，嚣张跋扈的窃国贼。” 窃国贼三个字说出口，坐在台上的崔文公险些当场厥过去，雀儿等人更是头皮发麻。 世家也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陈元盯着赵安欲言又止，险些红温暴走，他的道行还是太浅，陈国公就很淡定，几乎没什么反应，反而笑眯眯地。 赵安依仗假身份，不怕陈国公认出来，所以满嘴跑火车，以陈国公为原型杜撰了一段古史。 随着这段古史说出，陈国公不再淡定。 偏偏他还不能说故事里的大奸贼就是他，最让他恼怒的是，那奸贼被绿了，老婆人尽可夫，最后奸贼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献出妻女，更导致家国沦丧，被后代浇筑铜身，跪在了西湖边受世人唾弃，遗臭万年。 故事讲完了，没人说话，大家都低着头，感觉无比的憋屈和愤怒，哪怕市侩的世家子弟也都有些遭不住了。 因为赵安讲的故事非常动听，也非常真实，仿佛真存在那一段古史，存在那样的可恶的奸贼，他们都学习圣贤书，知道礼义廉耻，而故事中的奸贼已经不配称为人。 殊不知这是赵安结合原世界历史王朝的耻辱事件杜撰而成，自然真实的不行。 而且要不了多久，这个故事就会在京城流传，里面的大奸臣虽然不存在于现代，却难免会让人下意识联想到当前王朝情况，和故事中开篇王朝如出一辙。 静悄悄的大厅，陈国公的脸已经黑成了猪肝色。 他不得不承认，他小瞧了这个满脸胡子的莽汉，今天他被结结实实玩了一顿，而且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这个故事传播，否则就是做贼心虚，如果不控制，一些人自然而然就会拉他对号入座，这才是最憋屈的！ 赵安回到呆若木鸡的陈玉茹身旁，冲阴恻恻的陈国公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耍手段？ 呵呵！他陈国公跟身负数千年底蕴的穿越者相比，还是差了一筹，就看谁更狠了。 砰！ 沉默持续了一刻钟，陈元陡然拍案而起，怒视赵安，“周先生，道听途说的故事也拿出来，我怀疑你故意映射我朝！其心可诛！” “冤枉啊，在下映射谁了?”赵安一脸的无辜，后者冷笑：“不但如此，我还怀疑你故意诅咒大夏！” “陈公子上下嘴皮一碰就想给在下治罪？不是讲故事吗？怎么还带急眼的？” 赵安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有陈玉茹在，谁怕谁！ 第115章 传世圣言 陈元如果再咄咄逼人，赵安不介意暴露陈玉茹的身份，反正皇后偷摸出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看谁丢脸。 “够了。” 陈国公冷冷地横了一眼，陈元赶忙低下头，乖乖坐了下来。 “周先生说的故事很精彩，我等朝臣当自勉之。” 陈国公抱了抱拳，其他官员见状赶忙一起开口，“我等共勉。” 也有官员傲然道：“周先生说的故事并不存在，所以大家不用相信这一派胡言。” “没错，而且陈先生能说出这般发人深思的故事，是不是想表达什么？” “是啊，故事讲得不错，却不知道周先生要说什么。” 御史言官又开始了，反正就是尽量把水搅浑，给陈国公开脱。 赵安洒脱一笑，举起酒杯高声道：“我当然有一句话要说，诸位为何为官？” “当然是为江山社稷，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诸位的回答惹人发笑，就在半个时辰前，你们还在为了不让寒门入仕争吵的不可开交，现在又说为百姓谋福？” 赵安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一波仇恨拉满。 “竖子！” 御史言官们憋得脸红脖子粗，世家们尬得脚趾头险些抠出三室一厅。 这么多人一起耍嘴皮子都拿不下一个人，反倒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简直耻辱。 最要命的是不能动手。 如果换作从前不能讲道理，他们早就杀人了！ 崔文公捋着花白的胡须不断地摇头，许如卿也在苦笑。 这个国家好像没救了。 就在这时，赵安忽然站起身来，摸出了一个长长的盒子递到了崔文公面前，“垂老先生，这有一份礼物，回头您仔细瞧瞧，晚辈就先走了。” 崔文公迷茫地拿起盒子，忍着没有打开。 陈玉茹和雀儿见状立刻跟上，许如卿赶紧给了九音一个眼神，示意她也跟上去，她担心陈国公和世家直接动手。 九音点点头，抓起佩剑起身。 赵安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刚才有大人问我，讲故事要表达什么，我倒是有一句话要送给诸君。为官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赵安走了，身后跟着被震撼到麻木的三女。 整个天水院也陷入了死寂，几秒后爆发了震天的议论声。 “这是何等的豪言壮志！” “为万世开太平……” “寥寥数语，胜过我等埋头案牍百年！” 崔文公立刻令人准备笔墨纸砚，当场写下赵安四句话。 苍劲如松的字体搭配传世圣言，许如卿一颗心疯狂颤抖，然后痴痴地转身望向远去的背影。 只有陈国公僵直地坐在位置上，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席卷全身，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急忙给了门口的孙老八一个眼神，想办法弄到对方的身份。 不查清楚，睡觉也睡不安稳。 短短片刻工夫，传世格言扩散京畿，文人才子听到这话连连叫好！ 周先生逐渐扬名，再加上那个大奸臣的故事，京城更加的热闹了。 “站住！” 马车突然被人拦下，是孙老八，扛着佩刀满嘴邪笑。 雀儿勒紧缰绳，玉手抓向后腰的佩剑想要动手，孙老八鄙夷道：“你不是对手，让车里的小子滚出来答话。” “好胆！” 雀儿秀眉一瞥，杀气腾腾。就在这时，九音忽然出现，挡住了孙老八，“你们先走吧，我来解决。” 雀儿知道危险，不敢耽搁，只望赶紧回宫。 就在这时，孙老八挥了挥手，哗啦一声，一帮黑衣人团圆包围上来。 大街乱成一团。 孙老八啐了口唾沫，“你们两个小妞，实力还不错，但你们不是老子的对手，不想陪老子睡觉就滚开。” 他很嚣张，却也有嚣张的本钱。 眼看一帮黑衣人要逼近马车，突然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飞出了马车。 孙老八抓过一瞧，脸色剧变，赶忙让人退开，然后毕恭毕敬地将令牌交给了雀儿：“您慢走。” 雀儿瞪了他一眼，匆匆驾车而去。 刚才是皇后的令牌，作为陈家的门客，孙老八自然是知道这块令牌的。 眼看皇宫越来越近，赵安对陈玉茹说了声谢谢，陈玉茹古怪道：“本宫倒是小瞧了你，你不但故事讲得很好，还能说出那样的漂亮话，但这次你彻底得罪了我父亲，他的性子我知道，你会很危险。” “还请娘娘帮帮奴才，千万别透露奴才的身份，否则必死无疑。” 赵安故意抓着她的手装可怜，她意外的没有反感，甚至一脸的满意，“你放心，只要真心为本宫办事，本宫就不会亏待了你。” “嘿嘿，娘娘最好了。” 彩虹屁不要钱，所以赵安趁着进宫的这段路，可劲的吹，夸得陈玉茹越发的得意。 等送她回了坤宁宫，赵安一溜烟折返养心殿卸装换衣。 女帝神出鬼没，赵安被她吓了一哆嗦，简单讲述今天的情况，女帝闻言惊讶的小嘴都要合不拢了，“你这故事杀伤力太大了，陈国公铁定把你写上必杀名单。” 赵安耸了耸肩，反正化妆了，估计他一时半会也猜不到周先生是谁，等他猜出来，估计也大势已去。 “你向朕保证说，这次恩科一定会让寒门参加，还能为朝廷招募到真正可用的人才，这句话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 赵安笃定不出两天，天水院就会传来崔家消息，崔文公就算冒着彻底得罪陈家的风险也会强势主持寒门恩科。 关键就在送他的那份礼物上。 “什么礼物？”女帝眼巴巴地，圣门底蕴深厚什么都不缺，不可能为了一丁点钱财跟陈国公和世家杠到底。 “嘿嘿，你猜——” “狗奴才，你猜我猜不猜！” 女帝有些急眼，一脚将赵安踹成了滚地葫芦，然后手脚并用。 赵安被揍得满地爬，反正她越暴力越不跟她说。 正闹腾的时候，突然殿外传来回话，“陛下，陈国公来了。” 两人对视，赶忙站好，整理衣袍。 御书房内，陈国公和几位尚书站在一起，赵安跟在女帝身后，感受到了毒蛇一般的目光。 似乎在确定什么。 第116章 杀手锏 陈国公忽然带人面圣，用屁股也能猜到他想干什么。 女帝坐稳龙椅，不怒自威，“国公大人，有话直说。” “刚刚臣等在天水院见到了崔大家，崔大家同意主持恩科，甚至打算对寒门开放，世家却极力反对，不知圣意如何？” 陈国公一脸平静，将球踢给了女帝，女帝疑惑道：“崔大家的提议有何不妥？” “如今国库空虚，国家各项政策都要仰仗世家斡旋，才能在民间大展拳脚，如果对寒门开恩科，臣担心他们从中作梗，不再尽心为朝廷办事。” 陈国公就是陈国公，说得非常现实，赵安还以为他会忽悠女帝直接下旨，摒弃寒门。 御书房陷入了沉默。 女帝略微沉吟，回答道：“朕既已下令让圣门主持本次秋闱，就让崔大家做主吧。” “可是陛下，世家闹事如之奈何？” “他们想闹，就让他们去闹，朕的决意不会改变。” 女帝蹙眉，斩钉截铁。 几位官员对视，谏言道：“兹事体大，朝廷许多重要资源掌握在世家手里，万一他们发难……” “朕堂堂九五之尊，岂受世家摆布！朕不信他们能闹出什么花来！” “既如此，臣这就去传达陛下旨意。” 陈国公带着几位官员退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女帝一时有些懵，她本以为陈国公是来上压力的，结果就这？ “陈国公就是来给你打个预防针，他会让世家闹，如果出了事，他在朝堂也占理，因为是你下令不必在乎世家体面。” 赵安打着哈欠说出内情。 女帝大惊失色，“真有这么严重？” “朝廷一直为世家把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圣门入京闹得动静很大，世家不想跟圣门撕破脸，但对付你还是有信心的，而且他们一直没机会发难，现在你主动递出刀子，他们会在背后狠狠地捅你，何况这也是陈国公想看到的，你只要处理不好，闹得民怨沸腾，到时朝堂内外对你一致反对，陈氏扶摇直上坐稳大统。” “朕是不是要完了……” 女帝的鹅蛋脸尽显惶然，她只是一心要找些可用之才，没想过玩死自己，而且早知道问题这么严重，她就不要寒门了。 赵安哭笑不得，她有些天真过了头。 真以为苟起来就没事了？ 陈氏已成火候，就差一个机会，她天天苟在御书房也挡不住天下大势，不如主动递刀子，看看哪些世家跳得最欢，直接干掉就是。 “你确定，你斗得过世家？” 女帝扑了上来，眼波带着三分怀疑。 赵安随手抓起桌上一张宣纸，“那就先从刘家开刀吧。” 刘家是陈家附属家族，主要帮助陈家打理纸张生意，赵安笃定它会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不出意料，仅仅一个时辰。 宫外传来消息，京城纸价飙升，文人士子出现了骚乱。 女帝看到奏疏，一把摔碎了茶盏，平坦的胸脯剧烈起伏，怒道：“刘氏，欺我太甚！” 正巧赵安胳肢窝夹着一个长盒子回来，打趣道：“你该不会到更年期了吧，这么易怒？” “朕没闲工夫跟你开玩笑，你可知道纸张乃是国之根本！原本陈国公就利用纸张控制了天下学子，收获了无数门人，刘氏这是要逼死朕！都是反贼！” 女帝似乎真的慌了，逐渐失了方寸。 赵安笑眯眯地将她拉回到龙椅上，然后打开了长盒子，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卷雪白的纸张。 “这是什么纸？” “送你的礼物，也是给刘家的催命符，喜欢吗？” “这是你做的！” 女帝终于明白赵安送给崔文公的是什么礼物了，也终于明白赵安为什么说圣门会求着跟他合作了，原来他手里掌控着新的造纸技术！ 女帝欣喜地抚摸着雪白华丽的纸张，玉指轻微颤抖，表情痴迷，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诸如造价几何，日产几何等等。 “原材料很常见，几乎不怎么花钱，日产十万张不是问题，我会在三天内打垮陈纸。” 赵安有问必答，也有了详细计划。 女帝欣喜之余，又有些忐忑，“这东西会动摇陈氏的根基，我担心陈国公会狗急跳墙。” “所以这件事我交给崔史相去做了，否则我们都斗不过陈国公，接下来只要等事态发酵，在民间的骂声到最高点的时候，新纸也生产出来了，丢出去就能斩获民心无数。” “朕全仰仗你了……” 女帝收起纸张看过来的目光噙着难得的温情。 赵安绕到她身后，按住香肩揉捏，“这次我若干掉陈纸，引圣门入朝帮你分担压力，你怎么奖励我？” “你想怎么样？” 女帝有些心慌，说话都磕巴了。 赵安凑到她的耳边贪婪地呼吸，心肺里都是她的体香，“陛下，不如再奖励我一次，这次用……” 一通细语，女帝的脸瞬间涨红到了脖子根，又羞又怒，“狗奴才，你想死不成？” “你舍得杀我吗？” “哼，你若真能做到，朕依你也未尝不可。” 女帝低着头嘟哝，然后又觉得被个奴才欺负，心里不舒坦，冷不丁一拳打来，赵安躲闪不及直接被打了个乌眼青，大骂她没良心。 “朕不是故意的。” 女帝傲娇地收回粉拳，赵安故意装作受伤的模样，骂了句没良心就跑出了宫。 翌日，赵安乔装和雀儿赶往天水院。 崔史相不在，意外见到了许如卿，她手里拿着一张纸，瞧见人来，有些慌张地将纸张塞到袖筒，做好这些才移动莲步迎上来，一口一个周先生。 她依旧戴着薄薄的面纱，雾鬓风鬟，清婉动人，乌黑的眼睛含着笑意，灵动又像是会说话。 赵安没忍住来了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好诗，先生大才，小女子拜服。” 这一瞬，许如卿眼波荡漾，多了一份少女的春意和惊艳。 赵安却尴尬地差点抠脚，还以为她会说家人们谁懂啊，今天在家好好看书，结果遇到一个虾头腩。 第117章 和圣门合作 “上次先生那几句话，小女子惊为天人，敢问先生师承何派？” 许如卿热情地攀谈，下意识摸了摸手袖。 赵安懂了。 她居然把那几句话写下了来，这是爱上了？ “先生？” “喔，我无门无派，没事就喜欢瞎琢磨。” 赵安张嘴就胡诌，现在只想赶紧见到崔文公，不想许如卿听后更是来了兴趣，“先生自己做学问，见解之深，爱国情怀，令人钦佩。” “再夸我，我就飘起了。” 赵安讪讪地看向远处的九音，后者见状看向了别处，似乎不太待见。 接下来在许如卿的指引下，赵安终于来到了书房附近，许如卿暗暗提醒，就在刚刚，世家来人了，京城的纸张价格飞涨，就是世家的手段，如果圣门继续让寒门入仕，京城只怕风雨飘摇。 赵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等待片刻，三个中年男人走出书房，神情有些懊恼，瞧见赵安，便是冷笑，“周先生也来了，敢问周先生来找崔大家所谓何事？” “管你们屁事？” “竖子！” 三人险些原地爆炸，他们是世家在京畿的代理人，这大胡子根本不把世家放在眼里！ “你们又不是美人，我干嘛把你放眼里？” “猖狂匹夫，有你求饶的那天！” 三人吹胡子瞪眼，拂袖离去。 他们恨，若不是赵安讲的那个故事，陈国公早就出面一语定乾坤了，现在陈国公不好出手，他们只能来跟崔大家谈，但那老家伙非常执拗，死活不同意！ 若非大宗师在，他们非得杀光天水院的人不可。 许如卿苦笑道：“先生何苦来？世家盘根错节，被他们惦记上恐怕日后会有麻烦。” “哥不在乎。” 赵安身边有雀儿，丝毫不担心被刺杀。 书房内，崔文公正坐在桌边书写什么，听到通报，抬头便是眼睛一亮，“周先生，快快请坐。” 赵安来到桌边一瞧，他书写用的纸张，正是之前送他的礼物。 “老夫就问一句，造价几何？”崔文公表情严肃，赵安也摆出一副认真脸，“烂大街。” “辞简义赅，老夫想为天下人出一份力，明天老夫就上朝面圣，商量秋闱事宜。” “老先生真打算跟世家作对？也不问问我为何拿出这些东西？不担心将圣门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周先生一定是陛下的人吧？” 崔文公人老心不老，一眼就看穿了虚实，赵安沉默了一下，承认了。 “陛下年幼，奸臣霍国，作为圣门，岂能坐视不理？” “是么，那么之前老先生为何不进京帮助陛下？” 赵安说话一点也不客气，甚至没留面子。 既然要合作，还是说开些比较好，现在不推心置腹，他日或许生出嫌隙。 崔文公似乎有些不悦，最终还是给了个说法，“如你所见，纸张让陈氏阻断了天下文人的进取之路，圣门传承业绩会被他断绝，本来老夫来京打算敷衍一番，然后离京，崔史相却说有人可以帮助圣门拿回昔日荣耀，前提是留京听用，若非你最后送出这份礼物，老夫今日怕是已经离京。” “我信了。” 赵安现在对崔文公的好感度多了一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作为现任圣门之主，自然会把家族兴亡放在前头，而且让这老家伙对陈国公低头是不可能的，新纸是圣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也是赵安拿来当赌注的原因。 “老夫打算让两个儿子，家族晚辈入朝，先生可能帮着他们安排职务？” 崔文公提出了条件。 赵安哂笑道：“互帮互助十分合理，内阁大学士两位，等刘家覆灭，会死两个御史言官，让那两个后辈插进去，如果可以我打算让崔史相进入户部。” “小心过犹不及。” “没时间耽误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老先生能进入朝廷，专门给您设立国子监，教授皇家子弟读书。” “先生怕死？” “你不怕么？”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简直是一个老狐狸和一个小狐狸。 成为国子监的负责人，教授皇室宗亲读书，对圣门提升威望尤为重要，这个条件，没剩下多少时间的崔文公不会拒绝，如果他清高，就不会来京城了。 至于赵安，赵安确实怕死，老东西进入朝廷，那大宗师也会跟着过来，到时候京师就有一位至强者坐镇，哪怕某天被陈国公逼宫，女帝也能安全许多。 这一点是最关键的。 如果有可能，赵安打算找天榜不为陈国公所用的人，拉入黑厂当统领，将是一把利刃。 江湖事，江湖人办最合适。 简单聊过之后，赵安和崔文公拍板定案。 随后，赵安和许如卿在后花园见面，问她借九音一用。 许如卿沉吟了片刻，她不是舍不得，只是大部分天榜强者不喜欢朝廷，他们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许家因为对九音家有旧，所以九音才会留在她身边作个护卫。 兴许未来她许如卿嫁人的那天，九音会离她而去。 “靠，你们不会是蕾丝边吧？” 赵安瞪着眼珠不可置信，许如卿一脸迷茫，她不懂何为蕾丝边，但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九音提着剑走来，雀儿神色严肃，抢先一步护住了赵安，警觉道：“你做什么？” “我知道有一个天榜上的高手，排名第六，而且就在京城。” 九音给了赵安一个大大的惊喜，天榜第六鬼见愁，居然就混杂在大沽河难民队伍里。 “鬼见愁本名周让，善使血滴子，当年杀了不少官差，是在逃的犯人，我跟他交过手，他似乎受了伤，应该是被大宗师打伤的，混在难民队伍中多半也是为了自保，你贸然去找他，他可能会杀了你。” 九音知道的情报不少。 赵安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天榜第六啊，大宗师不出，绝对的王者！ 只要把对方拉拢过来，以后长垣再敢听墙角，就拽过来胖揍一顿。 “雀儿不认得周让，劳烦九音姑娘代为去指认。” 赵安搓着手一副谄媚模样，九音冷漠道：“我凭什么帮你？” 第118章 鬼见愁 “九音小姐如果不想帮我，刚才就不会透露鬼见愁的消息，说到底九音姑娘也是大仁大义之辈，足以留名青史。” 赵安可劲的拍马屁，但似乎都拍在了马腿上，九音不为所动，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雀儿，“你跟我打一架，我带你们去找人，成交？” “你当我怕你？” 雀儿也是个彪的，噌地抽出三尺青峰，如同灵蛇出洞。 寒风落叶，飞洒庭院。 赵安和许如卿坐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两道身影激战。 仅仅是散发出来的剑意，就让赵安脊背发凉。 这两个小娘皮真厉害啊！ 估计一百个他上去都不够人家一剑斩的。 许如卿微笑道：“音儿是剑老人的亲传，对剑道极为痴迷，她想更进一步，只能寻找同道中人，雀儿恰恰也是剑道天才。” 赵安点头如啄米，反正看不懂。 足足小半个时辰，剑芒闪烁之处，两人分开两厢。 两人一个天榜十二，一个十三，棋逢对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赵安暗道差不多了，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 “我还没打够呢。” 九音极为不悦，赵安眼珠一转，笑道：“不如你跟我走吧，我保证让你天天跟雀儿切磋。” “当真！” “一口唾沫一个丁。” 赵安极其的不要脸，当着许如卿的面挖墙脚，许如卿坐不住了，快步走来，愠怒道：“先生怎可如此？” “嘿嘿，要不然你也跟我走？” “你……” 许如卿真有些恼了，合着她就是九音的搭头？倒反天罡了！ 九音察觉到她生气了，终于收了剑锋，冷冰冰的说：“虽然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我还要保护小姐，我现在带你们去找人，至于能不能拿下鬼见愁，全看你的本事，我不会动手。” “音儿，记得回来。” 许如卿忧心忡忡地喊了一声，赵安才不管她，带着两位美人扬长而去。 气得许如卿直跺脚。 大沽河新乡驻地，工程筹备如火如荼。 九音的容颜在圆帽轻纱的遮掩下，不染凡尘，那双锐利的眼眸扫过灾民，一直走到了最深处，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拽着赵安快速躲到了一处角落。 雀儿快步跟上，她怎么没发现有高手。 九音指了指新那方河边的一棵大树，果然下面有个老头子在呼呼大睡，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他娘的，老子以工代赈，可不是让他来睡觉的。” 赵安真想给那老登一砖头。 九音道：“此前，崔大家来京，我等和陈国公一起来巡查新乡时，我无意间看到了他，不会认错。” 赵安记起来了，那天许如卿和九音确实都来了，他和崔史相在翠兰园，险些被她一剑给劈了。 所以鬼见愁有什么爱好？ “吃吧，我上次见到他，是在江南，他正在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吃饭，据说他经常光顾那家店。” 九音给的情报很有用，赵安别的本事没有，做美食的手段，在这个世界应该是首屈一指的。 赵安留下雀儿继续盯着鬼见愁，然后带着九音回了一趟翠兰园，使了些银子，亲手做了几样菜，什么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糖醋排骨等等，还有一坛美酒。 九音看了全程，赵安眼角的余光发现她似乎舔了嘴唇…… 呀！ 原来她也是个吃货，否则她怎么会在最美味的江南食府看到鬼见愁！ 赵安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她，她板着冰山脸扭头看向了别处，傲娇的不得了。 呵呵，小样，不信拿捏不了你。 赵安假装去茅房，让她打包。 果不其然，躲在暗处等待片刻，就见到九音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之后，快速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飞速塞进了嘴里，吃完一口顿时满脸欣喜，然后第二口，第三口…… 赵安险些笑尿。 这女人挺可爱的，就是不爱说话，不然一定讨人喜欢。 片刻后，赵安磨磨蹭蹭地回来。 她已经将饭盒装好，其实宫保鸡丁已经被她吃了一小半，难为她装得若无其事。 驱车回到了大沽河，意外，雀儿不见了。 赵安正想喊两嗓子，九音指了指某处，就看到老东西睡觉的那棵大树上，茂密的树影中伸出了两条腿在乱踢。 是雀儿，那丫头被抓了！ “他很强，你要小心一些。” 九音递来食盒，按住了剑身，跟在赵安身后杀气腾腾。 雀儿被抓，显然是没有防备，她做好了防备，鬼见愁不可能把她秒掉。 赵安估摸着老东西知道他要来，所以也不怕，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树下，邋遢老头哼着小曲，睁着一只眼睛斜睨过来，直接忽略了赵安，目光落在了九音身上，“虎妞，你咋来了？” “虎妞？” 赵安被雷得外焦里嫩。 以九音的气质和外貌，绝对的冰山仙子，神他喵虎妞！ 九音当场遭不住了，抽出剑芒就要砍人，突然鬼见愁大喊一声，“哇，官差来了！” 九音下意识回头，瞬间被老头点了穴位，保持着扭头的动作，动弹不得，俏脸尽是恼怒，“卑鄙，你还是老样子。” “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排名上不去，空有实力少了些江湖阅历。” “有本事放开我。” “不行，这小子带了这么多好吃的，你跟老夫抢怎么办？” 周让嘿嘿一笑，也不客气，接过赵安的食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开就闻到了饭菜香味，满脸陶醉，“这手艺，绝了！” 赵安摸了摸鼻子，坐在了他面前，看着他胡吃海塞，然后一只鞋从头顶掉了下来，被周让一把抓稳丢进了赵安怀里，“头顶上的傻妞，想试探老夫，还是太年轻。” “前辈说得对，这两个小妞欠收拾。” 赵安说完，就感觉到两股充满杀意的眼神。 雀儿被绑住双手绑在了树上，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似乎被止住了内劲，无法脱身，不断的挤眉弄眼示意放她下来。 赵安训斥道：“不要吵到前辈吃饭，不然回头收拾你。” 呜呜呜—— 雀儿气得死命的摇晃树枝，这狗太监，越发胆大了！ 等她脱身，非得上点压力！ 第119章 党争 “无事献殷勤，铁定没憋好屁，说，要老夫干什么？” 周让贪婪地品尝美酒，舒坦地两眼迷醉。 赵安没有立刻回答，天榜排名第六的强者想要拉拢，给钱肯定不行。 必须知道他想要什么。 如今他被官府通缉，隐藏在大沽河建筑队中骗吃骗喝，身上还疑似有伤，最关键的是他和其那个满身杀气的孙老八不同，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这样的人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不肯做事，偶尔出手倒是没问题。 想到此处，赵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要他肯跟着走，当个护卫，寻常不需要他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差钱，不差酒，关键是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美食。 那才是神仙过得日子。 果不其然，本来听说让当护卫，周让有些不高兴，但听到后面的条件突然有些动心了，“小子，你确定没有戏弄老夫？” “您这么厉害，我哪敢糊弄您，而且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官府对您通缉。” 赵安拍得胸膛震天响。 周让想了想，古怪道：“只要没人打扰老夫，老夫倒是不介意给你当个侍卫，不过我要提前说明，老夫不想动的时候，你指使不动，而且老夫一个月最多出手三次。” “可以。” 赵安压根就没把他当成纯粹的护卫，威慑更多一些。 “成交！” 两人当场拍板，然后周让解了九音和雀儿的穴道，两人脱身的第一时间就是提剑砍人。 周让哈哈大笑，捧着饭碗像个老马猴上蹿下跳，二女不动全力，碰都碰不到他。 赵安暗暗心惊，差了几个排名，实力也差了一大截，这老东西，怕是距离大宗师只差临门一脚。 二女追着老头砍了一阵，发现无用功也只好作罢。 九音离开前，赵安厚着脸皮再度抛出了橄榄枝，并且答应给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可惜她依旧选择了拒绝，关键在于许如卿，许如卿在一天，她就一天不会背离。 车马回宫。 周让一个劲的抠脚丫子，赵安差点吐出来，嫌弃地骂了句娘，周让嚷嚷道：“小子，要懂得尊重老前辈，记得给老夫安排个僻静的地方，不要有人打扰，品尝好吃好喝伺候着。”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赵安在宫里为皇帝当差，因此对于入宫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很快，马车到了东宫，赵安将他安排在了最深处的一片地方。 只怕他嫌弃太寂寞。 “嘿嘿，老夫要养伤，这里安静倒是合适的紧。” “我在给你安排两个太监，伺候你起居？” “别，我老人家享受不起。” 周让大咧咧地挥手，四处打量偌大的区域。 赵安才不管那么多，叫来两个宫女赏给她，伺候沐浴，他都淹入味了。 安排好一切，赵安回了养心殿。 女帝正在新纸上书写，满脸的兴奋，“奴才，你这些纸不比宣纸差多少，造价却远低于宣纸，只要推行得当，替代陈氏宣纸风靡全国，也不需要多久。” 她的字霸气之中带着灵秀之意，龙飞凤舞令人大开眼界。 等崔文公上朝，陈氏一党一定会拼了命的攻讦，也是决胜的关键时刻。 女帝却一脸轻松，她相信狗奴才能处理好，刚刚暗卫传来消息，陈国公又召集了门生故旧密谋对抗圣门，其中世家恨透了圣门，打算寻找机会给崔文公制造一些麻烦。 接着赵安说了鬼见愁的情况，女帝闻言一拍桌面，盛怒模样，“你敢把男人带进宫来？还是朝廷钦犯？” “呵呵，你的国家什么Beyond，你心里没数？贪官多如牛毛，全杀了也是应该。再者，他在还能保护你，为了你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 赵安一副看错你的表情，女帝被怼的张口结舌，最后她愠怒道：“这是最后一次，不许你再带男人入宫！而且如果对方霍乱宫廷，朕绝不饶你！” “陛下还是想想怎么报答奴才吧。” “混账东西！” 女帝又是红脸，飞脚就踹，养心殿鸡飞狗跳。 朝堂之上，文武皆在。 陈国公的气色有些差，相对的，陈氏党派的文臣武将也都各怀鬼胎，眼珠子滴流乱转。 张齐，王昌，还有专门被女帝叫来的乾宇，则是交换了眼神。 情势驱使下，三人无形中形成了阵线联盟，虽然远不如陈氏党羽强大，但只要互相帮扶，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可能。 “宣，崔大家觐见——” 随着黄门太监一嗓子，无数目光望去。 一身宽大儒袍的苍老身影摇摇晃晃进入大殿，手里还拿着一卷文书。 陈氏众人个个脸色阴沉，尤其世家推举的官员，眼神如同饿狼，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圣门见天子，不需行跪拜之礼。 朝廷也早已备好了坐椅招待，等他落座，百官无不低头，高呼拜谒崔先生。 甚至陈国公也得低头，崔家作为天下学子心目中的圣地，崔文公乃圣门魁首，北地之师，当得起百官的大礼。 女帝说了些场面话，崔文公颤巍巍地拿出了那卷文书，“这是老夫给陛下准备的秋闱章程，还请陛下一观。” “先给百官传阅吧。” 女帝挥了挥手，赵安下殿接过文书，本来应该先给到陈国公，但赵安走到他面前嘿嘿一笑，扭头给了王昌。 一个小动作，险些让陈氏党羽原地爆炸，个个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没眼力的狗太监生吞活剥！ 王昌洋洋得意，接过文书装模作样看了一阵，然后递给了下属官员，直接忽略了陈国公。 陈国公眼皮狂跳，忍着没有发作。 武将班列众人面面相觑，乾宇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正襟危坐的崔文公见状明显一愣，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大胆的太监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一刻钟后，文书传遍朝堂。 文官队列炸开了锅。 文书中明确说了，昭告九州，一千八百县，对天下学子广开仕途大门，金秋乡试，二月春会试，来年就能选拔出一批官员。 第120章 文争武斗 “荒唐！” 御史台还是第一个跳了出来，阴恻恻地盯着崔文公，“崔大家此举不妥，天下学子何其多，各部门近乎饱和，如能让他们再插一脚。” “没错，这些学子的水平有限，固然朝廷还有他们的位置，也恐怕他们没能力督办政务！” 随着御史台的官员出面，越来越多的大臣出列抗议。 赵安仔细看了一眼，内阁有三人站出来，六部之中，唯有礼部尚书郭祥没有出列，此外还有各级禄大夫，甚至武将中也有人跳出来。 一群人吵吵嚷嚷，朝堂闹哄哄的。 女帝不悦：“诸位大臣的奏疏朕已看过，你们也不必着急，国家发展离不开人才，朕这般做也是未雨绸缪。” “陛下，冗官会加重朝廷负担，致使机构臃肿运转不利。” 陈国公终于开口了，不愧是他，一句话直中要害。 赵安记得宋仁宗时期，就是官僚机构臃肿，范仲淹提出变法，革除三冗，其中就有冗官，最终因为宋仁宗左右摇摆而失败。 陈国公能对现行恩科的要害一语中的，确实有能力有眼光。 说到底，奸臣未必都是废物。 “国公大人说得对，如今大夏国力凋敝，国库日渐空虚，外有蛮荒和北地元屠虎视眈眈，如果再加增官员，朝廷入不敷出，何意久持，此乃亡国之患也！” “请陛下三思！” 群臣跪地请命，声势浩大。 女帝龙颜不喜，终究是按住了火气，看向了赵安。 来时，赵安就告诉过她可以挡住百官压力，如今事到临头，却丁点办法都没有。 赵安瞧她幽怨的小模样，不禁莞尔，便给了王昌一个眼神。 后者大步出列，“陛下，臣以为大夏九州浩渺，此前乾宇将军设立国建集团，效果绝佳，新城招商也吸引了无数商人趋之若鹜，新设的官职也需要填充。” “王大人说得不错，工部其实需要很多人手，臣以为现今工部只要用来研发造物，而推行全国，需要在全国范围内拓展国建集团和国办工坊，让百姓在务农之余，还有办法赚些外快补贴家用。” 乾宇顺势走出朝班，慷慨陈词。 御史台的官员鄙夷道；“小王爷怕是不通农事，除却农忙，百姓大多时都用来开垦田亩，农业是国家基石，你让百姓都去做工，耽误了农耕，你担待得起？” 乾宇也不理他，而是对女帝继续说道；“臣研究出一款梨铧，名叫曲辕犁，可以省却耕牛，一人便可耕种。” 乾宇刻意拔高了调门，说了曲辕犁有多么厉害的效果，听得群臣一愣一愣的。 可惜他们看不到，所以又是一场激烈的反驳。 赵安咳了一声。 乾宇立刻让人取来成品曲辕犁，惹得所有人惊呼。 甚至连女帝和崔文公都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款梨铧造型非常古怪，去掉直辕改成曲辕，而且梨头变得更加锐利，弧度也做出了调整，最关键的是上面还加装了一个圆轮子。 正是赵安再曲辕犁的基础上作出的改进，后世农村都在用这东西，一个人推轻轻松松。 乾宇傲然道：“诸位如果不信，咱们可以去御花园试一试。” “小王爷，你好大胆，皇家重地岂容你儿戏！” “你们怕了？陛下，臣斗胆一试。” “朕允了，来几位大臣，随朕同去御花园，老先生也来吧。” 女帝飘然起身。 赵安立刻上前扶住崔文公同行，随后是陈国公和几位尚书，以及乾宇张齐等人。 众人进了御花园，乾宇当着所有人的面亲用曲辕犁耕作。 果然，那圆轮咕噜噜地转，一个人就像快跑一般，犁地行云流水。 几位尚书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尤其是工部尚书，一个劲的揉眼睛。 作为工部主官，考虑最多的是如何让农业创收，所以农具的改造设计是不断改进的，这款带木轮的曲辕犁出现，将大幅度攀升开垦和耕种效率，让百姓有了更多时间做别的事。 御花园静悄悄的。 众人围着梨铧大眼瞪小眼，陈国公也有些茫然，这东西对大夏的好处太大了，但有了它，乾宇就要大力推动大夏国建和国造工坊，寒门入仕，十有八九会被他收到麾下，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甚至会占据大夏的税收大头，国建开往地方，定能斩获无数人望！ 绝对不行！ 想到这，陈国公看向了兵部尚书沈邈。 沈邈立刻开口，“不可，百姓若是有闲，岂不是想着造反。” 此话一出，连崔文公都没忍住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沈邈顿时面红耳赤。 “沈尚书想说，百姓就该终生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在地里抛食？” 女帝冷冷地看了过去，赵安暗道好笑，陈国公这是急眼了，但这才哪到哪，等过两天新纸上市，他还不得疯魔？ “陛下，兹事体大，还是百官详谈吧。” 户部天官开了口。 女帝哼了一声，拂袖回殿。 一行人离开后不久，洛清霜在雀儿等一帮宫女的陪同下过来了，地上还摆着新奇的梨铧，雀儿亲自动手尝试，惹得侍女们纷纷惊呼。 别说用牛了，不用牛她都差点跑飞起来了。 耕种开垦的效率快了何止十倍！ 洛清霜惊叹不已，问道：“雀儿，此物从何而来。” “是那小子研究的。” 雀儿压低了嗓门，洛清霜一顿，心中掀起了浪潮。 那小子，她也有些看不透了。 如果前朝百姓有这般的神奇造物，何至于流离失所，灭国之患。 也正是如此，更能说明提高农业生产得难度，而赵安却这般轻松就做到了，甚至秘密研究出了新物。 “雀儿，等下了朝，你让那奴才来一趟，哀家有点事问问他。” “喏。” 金殿之上。 百官争执不可开交，赵安断喝一声：“肃静！” 吵闹声戛然而止。 “曲辕犁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旁，现在谈的是恩科。” “陛下诸位大人都认为民间学子，能力有限，还请陛下决断。” 陈国公依旧死咬着不放。 第121章 刁难 赵安看向了崔文公，后者笑呵呵地说：“国公大人所言非虚，既然他们难当大任，那就乡试会试后，让学子入京，老夫会开办国子监，兼顾宗亲教学和学子培养，等他有能力再参加选拔，为朝廷所用，当然如果世家也想进国子监，老夫也会一视同仁。” 此话一出，草堂内外鸦雀无声。 如赵安所料，都傻了。 不是死咬着能力不够不放么？ 现在圣门亲自出手办学培养，还有意见？ 陈国公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崔文公太圆滑了，也给了世家好处，简直两全其美。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刚才的争执毫无意义，一开场就提出广纳天下寒门，不过是给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是以退为进！ 等学子进入国子监，就不可逆，必定会进入朝廷。 甚至随时都可能被专门提拔！ 一招将死，好不老辣！ 女帝诧异地看向了赵安，崔文公也露出了微笑，他现在几乎笃定赵安就是那位周先生，因为声音很像，做事手段也像，要么不动，要么一招按死对手…… 趁着百官发懵，女帝当场下诏！ 本届秋闱不日后开启，由圣门联合户部主持，文渊阁大学士也要参与其中，广纳天下学子，进入国子监！ 女帝给足了百官面子，这次秋闱联合的各部，背后不乏世家的身影，所以他们没有了反驳的余地。 “陛下圣明——” 乾宇王昌等人带头下跪，瞬间文官队列，再有不甘也得跪下。 只有陈国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百官多少有些懵，寻常陈国公可是很厉害，可是最近一直被女帝压了一头，那种憋屈，他们想想都难受。 早朝结束，赵安打算脚底抹油，带着崔文公去御书房。 突然陈国公喊了一声，“赵公公且慢，老夫想跟你单独聊聊。” 女帝娇躯一颤，假装没听到，带着崔文公先行一步，赵安则是硬着头皮来到了陈国公面前，讪讪道：“抱歉了国公大人，刚刚多有得罪，杂家也是奉命办差，身不由己。” 陈国公道：“公公说哪里话，咱们都是为了陛下办事，不如出去走走？” “您先请。” 赵安佝偻着身子，极尽谄媚。 沿着麒麟道，赵安走在后面暗暗打量，陈国公终于开口，“赵公公，有没有想过为老夫办事？” “啊？” “赵公公在后宫的俸禄并不好高吧，为老夫效命，将来你依旧是位极人臣。” 陈国公停下脚步似笑非笑。 赵安心里一突。 这老登装都不装了！ 略微沉吟，赵安一本正经道：“杂家当然愿意为国公大人办事，您有事尽管吩咐，杂家保证帮您办得漂漂亮亮。” “老夫是认真地。” “杂家也是认真的。” 四目相对，赵安竭力保持友好的笑脸，陈国公却没了笑容，“赵公公，老夫很少主动请人，你是一个个。” “杂家在后宫走动，倒是见了不少事，国公大人不知道，陛下很短的，而且不持久。” “哼，既如此，老夫打扰了。” 陈国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离开前又丢了一句话，“赵公公还是尽量在宫里待着，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他走了。 威胁的意味很重。 赵安冲他啐了口唾沫，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拉拢无用，所谓拉拢不过是想要威胁一二。 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赵安抖了抖衣袍，打算回御书房，刚绕过一个红墙，就看到了周让靠着墙喝酒，他一脸的坏笑，“小子，胆子不小啊，那只老狐狸你都敢惹。” “你怎么在这？” “吃你的住你的，我老人家也不能没有表示，你放心，这次不算出手的机会。” “你想躲了，老狐狸还敢在皇宫杀我不成？” 赵安撇了撇嘴，加快了脚步。 周让跟在后面嚷嚷，说宫里藏着高手，刚刚他就打跑了一个用箭的小子。 赵安菊花一紧。 本以为他跟长垣对上还需要个一两天，谁想到现在就碰上了。 正想问问战况，一回头就发现周让不见了，然后就听到远处传来声音，“赵公公，太后让您过去。” 有宫女来传话。 鬼知道老妖婆又要搞什么鬼，莫不是询问周让的来历？ 可不能让老妖婆知道，否则她又会生气。 来到慈宁宫附近的花园里，洛清霜正由雀儿等人陪着赏光。 魏云雕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赵公公，刚刚哀家发现了一样好东西。” 洛清霜笑眯眯地，一指放在不远处的曲辕犁，“哀家这花园也该松松土了，不如你来吧。” 赵安十万个不情愿，合着老妖婆把他叫过来当苦力，这么多太监宫女都是摆设不成！ 而且，她那句话有歧义，她私人的那块地方，也该松松土了。 “怎么，赵公公不愿？”洛清霜冷了脸，赵安当然愿，不愿也得愿！ 于是在所有人暗笑的表情赵安，赵安抓起曲辕犁闷着头帮花坛松土，刚开始还好说，但越往后越是累，他毕竟不是农户，手不能提，肩不能担。 好容易松土完成，还不等歇息片刻，洛清霜又指了指一块空地，“去犁出来，哀家要种些新玩意。” “太后，奴才能歇会儿嘛？” “嗯？” 洛清霜斜睨过来，威仪昭昭，摄人心魄。 赵安暗暗骂了句娘，咬着后槽牙继续推，心里将洛清霜问候了一户口本。 她绝壁是故意的。 可是不记得啥时候得罪了她，难道是老混蛋说漏嘴了。 “赵公公年轻力壮，可真让人着迷~” 魏云雕笑得满脸菊花开，宫女们则憋笑辛苦。 偌大的后宫，赵公公万万人之上，只有太后能压制一头。 “赵公公，快点啊，你行不行啊？” 雀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模样，唯恐天下不乱，赵安骂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去了锋锐，还男人呢？” “你妹的……” 赵安发誓，以后会找机会把她扒光光捆起来，让她知道他是不是男人！ 就这样，赵安像一头老黄牛，被洛清霜从早上折磨到大中午，累的前胸贴后背，最他娘离谱的事，许多妃子闻讯赶来，皇后也来了。 呜呜泱泱百十口子，就像看猴戏。 第122章 以下犯上 该死的老妖婆！ 赵安恨死洛清霜了，她有精力为何不去收拾陈国公，有事没事就消遣太监，纯纯地欺负老实人。 似乎看穿了奴才的想法，洛清霜微微一笑，叫上陈玉茹和几个妃子，坐在凉亭中饮茶看戏。 陈玉茹狐疑道：“这奴才是不是做错了事？” “不做错事，哀家就不能用他了？”洛清霜淡漠地回答。 “您开心就好……” 陈玉茹想为赵安出头，又慑于洛清霜的强势，不敢再言语。 一晃眼小半个时辰。 妃子们发现了曲辕犁的妙用，纷纷露出惊诧之色。 尤其听说乾宇搞出来的稀罕玩意，她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陈玉茹身上。 众所周知，朝廷里就属陈国公和乾宇不对付，乾宇献上国之重器，背后一定有陛下的影子，这代表着皇权向陈氏宣战。 如若将来陈国公失势，后宫之主的位置，她们或可一争。 渐渐地，凉亭内的气氛有些变了。 陈玉茹的脸色最难看，唯独洛清霜全程保持微笑。 许久后，洛清霜终于起驾回宫，妃子们不敢单独和陈玉茹待在一起，纷纷告退。 等所有人离开，赵安大叫一声“槽！” 一脚踹翻曲辕犁，大屁股坐在地上。 心累，想哭。 陈玉茹递来一副雪白锦帕，赵安没好气地接过，恨得牙痒痒，骂了句老妖婆。 “太后何意？” “我哪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赵安胡乱地擦脸，这次真被洛清霜给搞毛了。 陈玉茹若有所思，说了句好好休息便拂袖而去。 赵安身上粘乎乎的都是汗，打算回去洗个澡，突然雀儿凑了过来，“太后叫你过去。” “不去，爱谁谁！” “生气了？太后罚你，肯定是你做错了事。” “尼玛！老妖婆有本事把老子咔嚓……” 赵安跳着脚骂娘。 话没说完就被雀儿一把捂住了嘴，她愤愤道：“不要命了，快跟我走一趟，否则真杀了你。” 她不由分说，拉着人直奔慈宁宫，到了宫外才撒手，一个劲地挤眉弄眼。 赵安深吸一口气，闷着脸直入宫殿。 洛清霜品着香茗神情寡淡，而魏云雕杵在她背后笑容猥琐，掩不去的幸灾乐祸。 赵安真想把四十二码的鞋啪他脸上。 “太后找奴才？”赵安心里有火，强行挤出一丝假笑却没有跪下。洛清霜不悦，“怎么？跟在皇帝身边，越发得娇纵，目无礼法了。” “奴才……” “嗯？” 洛清霜柳眉横对，重重的鼻音打断说话，不怒自威。 赵安悻悻然，跪在她脚下极其不忿。 她这才满意，示意雀儿和魏云雕都出去，待到俩人离开，她踱步到面前，冷淡道：“奴才，知道为何罚你吗？” “不知。”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特么…… 赵安的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 今天纯纯的无妄之灾，而且他不喜欢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不知道就去想，想出来告诉哀家。” 洛清霜又回去坐着喝茶，赵安正想爬起来，她却训斥道：“跪下，想好再说。” 无奈，不得不再跪回去。 苦思冥想，搜肠刮肚也不知做错了什么。 除却参加了一次天水聚会，但当时化了妆，洛清霜即便知道内情也不会生气，毕竟做得一切都是为了推行恩科，为大夏江山社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赵安本早已累得够呛，加上没吃饭，一身臭汗黏糊糊，心情越发烦躁，开始扭来扭去。 洛清霜重重地放下茶杯哼了一声，“需要哀家提醒你么？” “那您倒是提醒啊，这不是瞎耽误工夫么……” “你说什么？” 洛清霜愤然起身，高贵的容颜写满冰寒， 赵安头皮发麻，“奴才不知做错了什么，就算要罚，也要给个说法。” “本宫是不是给了你一份名单？让你处理掉几个人？” “恩科还没开始，您要阻拦的人还没出现。” “你没仔细看吧？” 洛清霜一把丢了张纸过来，正是上次她给的名单，其中有个名字用朱笔圈注。 楚流云？ 赵安一脸茫然，“哪位？我不认识。” “崔文公的学生，随他抵京的人，现在开办国子监，他一定会入宫。” 洛清霜的声音很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赵安一把合上纸张，解释道：“他还没入宫，我跟崔文公说一声就成。” “不用说，你去杀了他。” “他和您有仇？” 赵安依稀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莫不是她当年的姘头？ 果然，洛清霜的表情一僵，咬着贝齿，凤眼瞪得滚圆，“奴才，你最好不要在哀家面前提他，总之去杀了他。” “抱歉，这事奴才办不到，毕竟我们要跟圣门合作，现在杀崔文公的学生，一旦出现破绽，他会迅速倒向陈国公，即便要动手，也要大势稳定。” “哀家的懿旨，你敢忤逆？” 洛清霜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揍人，赵安噌地起身躲开，她一脚踹空尤为恼怒，甩手一巴掌。 啪—— 赵安精准地抓住雪白的腕子，她怒极反笑，“奴才，大胆。” “你大爷的，真当老子是面团捏的？” 赵安遭不住了。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还他妈地逮着他一个人欺负！ 他可不是古人，寻常跪下来虚与委蛇也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 高兴了叫她太后，不高兴了，她就是个老妖婆！ 四目相对，大殿气氛压抑。 被一个奴才这么对待，洛清霜似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有喊人，但目光却越发的冷酷，噙着浓重的杀意。 赵安冷笑，捏紧粉白的腕子，她越挣扎，就攥得越紧。 终于，洛清霜吃痛，黛眉微微蹙起，“你弄疼哀家了。” “太后，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老子可不怕你，大不了鱼死网破，让陈家捡便宜。而且您身份这么尊贵，被我一个小人物带走会很吃亏吧？” “你威胁哀家？”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再弄我，我就倒向陈国公，帮他对付你们娘俩，不信咱么走着瞧。” 赵安狠狠地甩开手，用力太大，洛清霜一个趔趄仰面倒去。 第123章 楚流云 眼看洛清霜要摔个平沙落雁，赵安几乎条件反射一把抱住她温软的身子。 啪！ 一巴掌狠狠落在脸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洛清霜趁机脱出大手，扬起美丽的脸庞，尽是愠怒和厌恶，“哀家不喜欢没规矩的奴才。” “彼此彼此，您也不见得多高贵，也就是嫁得好。可惜，守寡的时候跟人私通。” “赵公公，你很狂。真以为哀家不会杀你？信不信，你走不出慈宁宫？” 洛清霜即刻挥手。 瞬间，赵安汗毛到竖，感觉被大恐怖盯上！ 下意识回头，几米外的屏风后，露出了半张干枯的女人脸。 那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嬷嬷，笑容宛如孤魂野鬼，说不出的丑陋与阴森。 赵安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全部竖起，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 虽不知那老嬷嬷什么实力，但之前九音或孙老八都没有给他这么恐怖的压迫感。 “桀桀桀，年轻人不懂规矩，不知礼法，该好好教训。” 老嬷嬷喑哑怪笑，仿佛下一秒就要飘出屏风。 赵安愣了零点五秒，一头躲到洛清霜身后，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当场怂逼，“太后，收了神通吧，奴才错了。” 洛清霜面无表情地冲老嬷嬷再度挥手。 后者狞笑一阵，晃眼退入屏风，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随着她的消失，刚才那种如渊似海的恐怖气息也随之不见。 赵安瘫坐在椅子上，捂着心脏大口喘气。 真坤儿吓人！ 洛清霜胆子够大，那老嬷嬷长得比恐怖片里的脏东西还可怕。 “奴才，杀了楚流云，哀家会给你赏赐。”洛清霜没有再发怒，平淡的容颜，仿佛在酝酿更大的怒火。 赵安心有余悸，“您身边有高手，为啥非要我去？” 就那老嬷嬷的实力，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楚流云吧。 “她去了会被僧人发现。” 洛清霜说得是圣门的护道者，大宗师普元。 只有一个很受圣门信任的弱鸡出手，才不会引起警觉。 赵安想了想，他可以动手，前提是有知情权。 洛清霜默然不语，似想到了某些往事，情绪迷离。 赵安耐着性子跟她耗，刚刚她没下杀手，没有闹大，说明小奴才有利用价值。 现在打听点儿八卦也挺好。 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洛清霜才吱声，“当年他曾担任皇室教习，也来过后宫，发生过一些事，他现在抵达京师，让哀家不喜，仅此而已。” “细说。” “滚出去！” 就这样，赵安被暴怒的洛清霜揪住耳朵，一脚踹出了慈宁宫大门，险些来个狗吃屎。 保养的再好也是骗人的，她一定到了更年期。 不过，楚流云确实得铲除，否则让他搞出事来，会横生枝节。 回到小院，赵安草草地洗了个澡，跑进御书房，崔文公早就走了。 女帝一脸的苦大仇深，“你还知道回来？” 赵安挠着头，悻悻地辩了两句。 她道：“太后和楚流云能有什么事？大不了朕不让他入宫便是。” “有没有可能，太后和他……” “闭嘴，没规矩的东西。” 女帝挑着俏眉杀气腾腾，赵安缩缩脖子，没敢再瞎哔哔。 刚刚女帝和崔文公敲定了国子监和恩科的细节。 三天后国子监开办，至于陈国公会做什么，谁也说不准。 赵安尿遁来到东宫，向周让打听老嬷嬷的事。 周让听到描述，露出一抹异色，“应该是皇室秘密培养的高手，并不在榜单上。我也不能帮你杀楚流云，那个老和尚太厉害。” 周让对普元极其忌惮，赵安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终于有了对策。 索性亲手用蒸馏法酿制了一坛美酒。 第二天，下了早朝，赵安带着酒赶往天水院，雀儿自然是跟在身边。 若非担心被人刺杀，赵安真不想带她。 刚进天水院，她就跟九音打了起来，赵安趁机溜到许如卿所在的别院，装模作样地掏出一瓶香水，美曰其名“至尊臻品”。 “谢谢先生！” 许如卿欣喜不已。 香水是紧俏的奢侈品，只在拍卖场出现过，许多贵妇人都眼巴巴的等着下一批到货，她也一直想要一瓶。 赵安摸了摸鼻子，趁机跟她聊崔文公的事，话题顺理成章地引到了作为学生的楚流云身上。 提到这个名字，许如卿的表情变得诡异，看四下没人，她低声道：“当年楚流云入宗正院当过教习，据说容貌英俊不凡，后来犯了事，是崔大家把他带出宫濑，然后清田返乡没再入仕。” 许如卿介绍的很简单。 赵安能从她脸上看到八卦的意味，显然她知道的更多。 略微思索，摸出一块香皂推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让她仔细讲讲。 “我也是道听途说，传言那年太后寿诞，圣门入宫献礼，楚流云喝得伶仃大醉，不知怎么闯入了御花园，瞧见国色天香的佳人，一时冒犯了天威。” 许如卿讲得绘声绘色。 天下第一才女此刻像个小八婆，又像她亲眼看到的一般。 楚流云冒犯当年的皇后，即便背靠圣门，没有被杀，也够离谱的。 许如卿道：“洛家当年也算是圣门，另外崔大家当初有从龙之功，否则……” 赵安弄明白了。 合着是皇帝横刀夺爱，抢了楚流云的女人。 洛清霜也够狠的，多少年了还要杀掉故人，难道那天楚流云进去了？ “什么进去了？呀！你在胡说什么！” 许如卿回过味来，登时羞愤地呸了一声，闹了个大红脸。 赵安意识到失言，尬地脚趾头险些抠出三室一厅，赶忙岔开话题，询问如何能见到楚流云。 “你突然提起当年的事，又为何要见他？” 许如卿略显警觉。 赵安哂笑道：“纯粹好奇心作祟，我想写点话本，需要素材。” “这事写出来要杀头的。” “不怕，仅仅是灵感，我可不会傻乎乎的去找死。” 赵安满嘴跑火车。 许如卿似乎信了，起身带路，这会儿楚流云就在院内。 走出大厅，远处两道身影还在拼斗，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一路绕过九曲长廊，最后在水榭边，看到瞭望着青莲荷藕发呆的中年男人。 第124章 不可能完成任务 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的风流才子楚流云，变成了挺着大肚腩的大叔，反观洛清霜容颜依旧，更加的成熟富有韵味。 许如卿远远喊了声先生，楚流云回过头，沉重的双眼露出了一抹惊艳。 他对许如卿格外热情，一口一个许小姐。 赵安听得怪怪的，一把年纪了，貌似不太老实。 双方落座，赵安拿出特制的美酒，闻着醇厚的酒香，楚流云连连叫好。 而许如卿觉得不方便陪同，聊了两句就先行离去。 赵安开始胡诌，以拜访名家的名义，一个劲地拍马屁灌酒，果不其然，古人喝低度数的粗酿还行，喝高浓度白酒，没几杯就倒在了桌边。 赵安见缝插针，暗暗询问：“大叔，听说你泡过当朝太后。” 楚流云醉眼迷离，不满地嚷嚷：“什么太后，她是我的女人，如果不是短命的狗皇帝，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酒后吐真言，楚流云打着酒嗝，逐渐放飞自我。 “那年她诞辰，我偷偷去看她，远远地看到她站在花团中，还是那么美。” “然后呢？” “然后，我看到她，她……” 楚流云醉了，盯着酒杯成了斗鸡眼。下一秒哭出声来，“我的梦碎了。” “怎么碎的？” “我看到她居然跟一个男人滚在一起，不成体统，荡妇，淫娃，该死！” 楚流云越说越气，摇摇晃晃要把石桌子掀翻，赵安黑脸道：“大叔，这玩意你搬不动，换个。” “我一直觉得她是我心里的白月光，她那么美，怎么能，怎么能！她不该，我恨，我要拆穿她！” “呵呵，你他瞄真该死啊。” 赵安现在明白洛清霜为啥要弄他了，当年放过他，多半是看在“爱过”的份上，他如果老老实实不进京城，缝上嘴巴，洛清霜能忍受，现在他进入京城，双方肯定要做个了断。 万一这老东西嘴上没个把门，陈国公知道些风声，洛清霜就完了。 此外，皇帝的死值得推敲，以及名单上，洛清霜要搞定的那些人…… 细思极恐！ 老妖婆不会真的人尽可夫，有那么多姘头吧！ “我一直没成婚，我忘不了她，我放纵自己也不能忘记她，这次我要跟她了断。” 碎碎念着，楚流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看不出来，还是个大情种。” 赵安摸了摸鼻子打算开溜，转过身的那一刻，头发险些竖起来，只见不远处，魔僧普元拿着念珠似笑非笑。 赵安一阵恶寒，高声叫了句阿弥陀佛。 普元道：“小友的酒不错，可否赠予贫僧一坛。” “您……” “贫僧非是寻常的出家人。” “好啊，回头给您送来，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说实话，赵安有点怵。 老秃驴是大宗师，绝对能秒杀九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家挥挥手就能碾死。 大意了，不该直接来问的，而且他似乎都听到了。 怎么办？ 赵安硬着头皮从他身旁经过，竭力赔笑，弯腰行了一礼。 普元淡淡一笑，“小友，杀生否？” “不……咳，我就是专门来拜会楚先生。”赵安差点说漏嘴，老和尚不讲武德，搞偷袭。 “他日因，今日果。贫僧和楚先生有一桩因果未了，小友当谨记方才所言。” “晚辈记住了。” 赵安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撒腿离开水榭，回到许如卿所在的厢院，才敢松口气。 太可怕了！ 刚才老和尚就是在威胁，他似欠了楚流云的人情？ 正巧许如卿迎国来，赵安立刻询问普元为何留在圣门。 许如卿笑道：“世人都说他欠了崔大家的人情，其实是欠了楚先生的人情，楚先生尊师重道，所以一直请普元法师守在崔大家身边。” 完了！ 赵安俩眼一黑，心里默默地问候洛清霜一户口本。 有大宗师守护，还杀个锤锤！ 难怪洛清霜和周让都说杀不了，除非有人能干掉普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普元刚刚说得还因果又是什么？帮楚流云得偿所愿，玩一玩当年的女神，现在的太后？ 刺激！ 这件事必须有个章程，否则铁定把自己搭进去。 雀儿和九音刚打完，不等俩人交流心得印证剑招，赵安拽着雀儿跑路。 回宫的路上，硬着头皮询问洛清霜当年的事。 雀儿瞪着大眼睛直摇头，她被太后留用的时间并不长，至于杀楚流云，挡住普元。 她就一句话，挡不住，怎么想都挡不过吧！ 就像木剑比拼铁剑，除非有奇迹发生。 “如果你和九音加上鬼见愁一起上呢？” “傻了吧，我们出手把他引开，结果楚流云死了，算谁的？” 雀儿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赵安暗暗叫苦，是他病急乱投医了。 按照章程，三天后国子监开门，也就意味着只有三天时间干掉楚流云，否则洛清霜会倒霉。 赵安是有点恼她，却也不想看到她被个油腻大叔按在床上蹂躏。 只能借刀杀人了！ 赵安眼底划过一抹冷光，询问雀儿，京城可有大宗师？ 雀儿想了想，“要么在皇宫，要么在陈国公背后，反正这两个地方肯定有一个。” 回宫的路漫漫。 赵安没再言语，垂着眼帘大脑高速运转，总算有了一些想法。 第一站直奔宁坤宫，找长冥商谈。 长冥诧异道：“按你的说法，除却大宗师，没人能得了楚流云，而且你为何杀他？” “因为我看他长得猥琐，这个理由足够吗？” “好吧，普元问你讨酒，我可以给你一些蛊毒试试，但未必奏效。” 长冥对上大宗师也犯怵。 赵安没有接药包，那种实力的存在，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体魄，蛊毒多半无效，搞不好丢小命，最好的办法是找个由头，让楚流云得罪陈国公。 “陈国公手底下强者如云，但想挡住大宗师，没十个九品应该不行。” “是啊，所以我要让楚流云疯狂作死。” 赵安今天看到楚流云似有些好色，不管是不是被洛清霜刺激变了性格，反正是个弱点。 第125章 步步为营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女帝拿着一本奏疏走来走去，黛眉拧成了小疙瘩。 赵安凑上前细瞧，大概是安南土著那档子事。 先皇降服安南，设有土司，实际控制权却一直掌握在安南本地王族手里，如今安南有爆发内乱倾向，一个搞不好，随时脱离掌控。 “如今朝廷局势危急，武将中，奋威将军张齐和乾宇可堪大用，因为你的谋划，他们和陈国公站在了对立面。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早朝，陈国公等六部官员，极有可能会进言让他们二人出征镇守。” 女帝碎碎念着，愁绪掩饰不去。 乾宇在守孝期，因水涝灾害才被顺势启用，不能放他出去，至于张齐就很难留下了。 双方对立的局面好容易形成，张齐离开，保皇党近乎无人可用。 “奴才，你不是很聪明么？何不帮朕出个主意，应付安南的情况。” 女帝的眼眸噙着嘲讽，赵安撇了撇嘴，“就这？我看你这皇帝还不如让给我。” “狗奴才，又胡说八道！” “目前官面上，安南依旧归朝廷管辖，不如趁机改土归流，推行教化，将他们掌控在手里。” “何为改土归流？又该如何教化？” 女帝来了兴趣，赵安一屁股坐上龙椅摇头晃脑，“哎呀，好累喔，脖子疼——” 女帝黑着脸，丢掉奏折，不情不愿地走到身后，勉强伸出一只小手帮忙揉捏肩膀，力气非常大，赵安险些被她掐断脖子。 她就是这样求人办事的？ “莫得寸进尺，朕这般待你，你已得了天大的殊荣。” “嘁，那你还是甭按了，我还想多活两年。” 赵安假装要走，女帝顿时急了，双手并用猛然一拉，赵安被强行按回椅子，她咬着贝齿开捏，小模样似要吃人，但力气小了许多。 赵安傲然一笑，简单讲述何为改土归流，以及其中细则，另外包括人头税，改成摊丁入亩。 “做这件事之前，先集结兵力在彩云之南，名为休整，实则威慑，以最快的速度发布政令，废黜世袭罔替，犁庭扫穴。选派的官员为流官，三年一任，避免朝廷勾结地方，让行政司衙，沦为朝廷权贵们，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存在。” …… 赵安自说自话，女帝怔怔地听，绝美的脸蛋逐渐呆滞。 因为政令说得太详细了！ “待乾坤安定，将安南其划入南州治下，派国子监设立国学宣扬教化，此为思想钢印。” 赵安说完长篇大论，口干舌燥，大手一伸，等着女帝端茶伺候，结果等了老半天也没见她有动静，回头才发现她在一旁走来走去，俏脸尽显喜色。 “奴才，你这手段作诗厉害，不过，可有人堪当大任？” “嘿嘿，交给我。”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赵安正想着借刀杀人，这不是巧了嘛！ 赵安叫来雀儿，让她送一封信，并一坛美酒去天水院见楚流云。 雀儿十万个不愿意。 “你确定老和尚不会对我动手？” “放心，你好歹也是太后的人，老和尚吃饱撑得收拾你。”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雀儿揣好信函，去东宫拿了一坛酒便乘着夜色出了宫门。 赵安一转身，就看到女帝看着这边，漂亮的凤眼写满了狐疑，“奴才，你让雀儿出宫做什么？” “当然是帮您办差。时间不早了，咱伺候您就寝。” 赵安搓着手逼近，笑得猥琐。 她立在龙床前摊开双臂，龙袍滑落香肩，冰肌玉骨显现。 赵安没忍住看了眼她的胸脯，束胸带将软肉勒出了几道红印。 呀，心疼！ 再勒就全完了！ “朕都不担心，你怕什么？” 女帝大大方方转过身，雪凝的肌骨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面前。 她的皮肤太白太嫩，过于完美，半分瑕疵也没有，腰腹的曲线，多一寸嫌多，少一寸嫌少。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艺术品吧。 赵安以欣赏的目光将她看了个精光，她似笑非笑道：“好看吗？” “好看。” “和太后相比如何？” “比不了。” 赵安不假思索张嘴就来，话音未落就被她揪住了衣领，清冷的脸儿凑近，香风四溢，“你说什么？” “呃，奴才是说，太后哪里比得上您。” 赵安立马改口，生怕挨揍。 女帝冷哼一声，撒手爬上床，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以前她上床都是直接躺上去，现在竟撅起了丰美的翘臀。 这下什么都看到了。 赵安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天灵。 太刺激了！ 很快女帝躺好，水汪汪地的眼波斜睨过来，雾鬓风鬟遮掩倾世美貌，这般的姿容，令赵安瞬间入迷。 她，太美了，八成是吃仙女长大的吧。 足足过了五秒，女帝被盯得浑身发毛，愠怒道：“看够了么？” 赵安大梦方醒，把纱帐放下，隔着纱帐蹲在龙床边，小声道：“陛下，奴才给您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书生和狐狸。” “说吧。” “东方海上有个倭岛，某天小镇上，一个酗酒的男人谋杀了他的青梅竹马，将人封在了墙里，从此以后家中怪事不断……” 赵安厚颜无耻，直接讲鬼故事。 女帝听到一半就感觉不对味，说好的书生和狐狸的凄美爱情故事呢？ 结果吓得她浑身发抖，半张脸藏进了被子，“狗奴才别说了，否则朕砍了你。” “嗨嗨，这才哪到哪，后来一个女贡生在茅房，看到……” “不听，不听。” 女帝捂住耳朵疯狂摇头，赵安故意起身道：“那我走？” “别！” 粉白的小手伸出纱帐拽住了衣角。 赵安坏笑。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皇帝算个屁，该怕还是会怕。 最终，赵安“极不情愿”地上了龙床，装模作样地在俩人中间划了条三八线，扬言贴身保护，但井水不犯河水。 女帝撇撇嘴没吱声。 不出意外，半小时不到，她就一头挤进了怀里，雪白的玉臂环抱过来，温润的玉指死死地捏着赵安腰间的软肉，真是痛并快乐着。 第126章 安南之变 绝色佳人在前，赵安当仁不让，搂紧火热的娇躯。 许久后，女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哪怕睡着，她漂亮的眉头都是皱起来的。 赵安一阵阵的心疼，陈国公必须死！ 除了自己，谁欺负她都不行！ 翌日清晨。 赵安睁开眼就看到她正在穿衣服，这太监当得，真对不住她。 女帝的神色早已恢复正常，出门前她轻声道：“以后不要再讲那种故事吓唬朕了。” 赵安挠了挠头，尴尬地跟上她的脚步。 金銮殿上。 文武百官正在议论什么，竖起耳朵一听，是关于国子监的事。 恩科完成前，第一批学生是皇亲国戚和满朝大员的儿子。 “陛下，安南国境内情况不明，有内乱倾向，老夫建议派遣一位将领，并一位官员前往干预。” 御史台的人非常敬业，女帝屁股还没坐稳，就一个个地站了出来。 女帝看向陈国公，后者道：“番邦的权柄一直是由我大夏天朝任命，他们私底下争斗，损失的是我大夏的颜面，望陛下点将发兵彩云之南。” 老狐狸说得比唱得好听，却和昨晚分析的分毫不差，他打算弱化保皇党在朝的势力。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张齐。 目前乾宇在大沽河督造，并不在朝堂，只有他是陈国公的眼中钉。 张齐也不是个吃素的，淡漠道：“道听途说的消息，何必大动干戈，目前国内民生凋敝，轻易开动大军，百姓会心生怨怼。” “张将军莫不是怕了？” “本将驰骋疆场的时候，各位御史大人在做什么？” “张将军威名赫赫，正适合率军前往南方主持大局。” 御史言官们就像一群疯狗，紧咬张齐不放，而以张齐为首的几位中立派将领看不下去了，果断下场。 双方开启了疯狂的嘴炮模式，就差直接问候对方全家。 女帝坐稳龙椅面不改色，等他们争吵差不多的时候才发信号，赵安重重地咳了一声，就听黄门太监喊话：“圣门楚流云先生觐见——” 瞬间，朝堂内落针可闻。 楚流云昨晚似乎喝了不少酒，脚步还有些虚浮。 官员们听到他的名字，脸色一变再变，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 包括陈国公在内，没有人知道当初后宫发生了什么，只道是楚流云开罪了当今太后，挨了二十庭杖，最后被崔文公保出了朝堂。 女帝问道：“楚先生何来？” “代恩师拜谒陛下，继续商谈国子监事宜。” “先生可旁听。” “谢陛下。” 楚流云退到一旁，御史言官们也不管他，继续撕咬张齐，不依不饶地发难。 张齐油盐不进，就是不应。 一般来说，将领有统兵在外的机会，都会乐意奉命，现在张齐不肯离京，在百官看来是反常的，只有赵安和陈国公和一部分官员，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几天一直有传言，张齐打算把自己还未出嫁的妹子送入宫。 消息是真是假，取决于陈国公给他上的压力，相对的，也正是听到这样的消息，陈国公才会咄咄逼人。 赵安笃定，老狐狸知道这条消息是他放出去的，却又不得不现在逼迫张齐离开权力中心。 张齐不走，说明了许多问题。 他被赵安算计，得罪了陈国公，被迫成为保皇党，如若将来皇帝倒台，大夏将无他容身之地。 “陛下，如果非要派人奔赴彩云之南，臣倒是可以推荐一位能力不差的将军，定能担当大任。” 张齐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赵安说的。 赵安摸摸鼻子，四十五度望天。 陈国公平静道：“如此推三阻四，将军莫不是要辜负天恩？” “诸位！在下能否说一句？” 楚流云终于开口，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昨天赵安给他送了一封信，请他以崔文公的名义上一次朝，报酬丰厚到他无法拒绝，这趟浑水，他不趟也的趟！ 陈国公皱起了眉头，“楚先生，朝堂之事与你无关。”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本次随恩师入朝，在下也想为朝堂尽一份力。” 楚流云不管文武百官什么表情，开始按照赵安昨天写的那封信，对改土归流，教化之功侃侃而谈。 起初百官不以为意，当听到后面细致的安排，全都变了脸色。 甚至有人怀疑，他楚流云是有备而来，知道今早朝廷会谈论安南国的事！ 一些聪明的官员，目光有意无意地汇聚到赵安身上。 赵安垂下眼帘假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女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现在明白赵安昨晚让雀儿出宫干什么去了，只是她不理解，楚流云为何会跑来跟陈国公作对，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嘛！ 圣门固然有保皇的倾向，却不可能直接站在朝堂上，跟陈国公撕破脸，现在楚流云心甘情愿当炮灰，主动提出改土归流，保张齐不出朝，一波仇恨稳稳拉满，换个人下了朝就得死！ 造成如此局面，只有一个原因，赵安拿出了一个让楚流云为之疯狂的筹码！ “因此，朝廷只需调集彩云之南的优势兵力压上去，就可以雷霆之势颁政令进安南。” 楚流云说嗨了，高谈阔论神采飞扬。 女帝听得眉开眼笑，反观陈氏一党，个个脸黑成了锅底灰，尤其陈国公那表情，就是在说，小崽子，有种放学别走！ 赵安暗暗给楚流云竖起大拇指，这大叔虽有点钻牛角尖，但论起胆子，只怕满朝文武没有几个比得上的。 “我说完了，国公大人还有要补充的吗？” 楚流云一甩袖子，一本正经地作揖。 陈国公皮笑肉不笑，“不愧是崔大家的高徒，一番说辞令人动容。” “这么说，您没有意见。” “老夫也是为了家国出力，既然楚先生有更好的办法，自然不需朝廷大军劳师远征。” 说到这，陈国公拂袖回了朝班，嘴角微微抽搐，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女帝赞叹道：“楚先生不愧是当世大才。张将军，就按照楚先生所言，你来派遣一位将军，带圣旨去往西南吧，让土司的官员接管一切政务。” “喏。” 张齐领命，一扫愤怒的御史言官们，高高扬起了下巴。 第127章 帮楚先生拉仇恨 赵安有点想笑，张齐尽管挑衅陈氏一党，然后尽快把他妹妹入宫的事落实，只要他成为铁杆的保皇党，以后才能成为利刃，为女帝披荆斩棘。 至于楚流云，这波仇恨拉得很稳，但还不足以让陈国公做掉他，待会下了朝，得加一把火。 接下来的朝政稀松平常，有御史言官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转而弹劾乾宇，比如不在家好好守孝，跑出去搞大基建等等。 女帝的腰杆子比以前硬了，随便糊弄两句，这件事不了了之。 下了朝堂，赵安带着楚流云随女帝返回御书房。 楚流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慈宁宫方向，赵安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鬼知道长垣是不是躲在暗处拉弓上箭，准备打黑枪，爆掉他的狗头。 万幸，一路有惊无险。 赵安奉上两杯茶，就站在一旁当起了乖宝宝。 女帝对楚流云十万分的热情，一口一个先生，惹得赵安心里酸溜溜的，后悔没在楚流云杯子里放一包巴豆粉。 “先生，可有意进入朝堂，朕正需要先生这般大才。” “在下还是觉得适合当一个学正，免得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可是先生在朝堂上提出的改土归流之策，正是朝廷所需要的，像先生这般人才，不立身朝堂实在可惜。” 女帝微笑着，继续拉拢。 楚流云立刻解释内情，直言是有人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如此说得。 “以在下的浅薄见识，根本无法想出此等良策，陛下身边有高人辅佐，何必平添一累赘。” 该说不说，楚流云倒也是个实诚人。 女帝闻言看向赵安，四目相对，赵安抛了个媚眼，女帝一头的黑线。 很快的，楚流云显得的心不在焉，心飞到了慈宁宫。 赵安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不断眨眼间暗示女帝赶紧让楚流云离开，后宫太过危险，谁先动手都不行。 可是女帝直接无视，赵安眨巴地眼睛酸涩，她还是兴致勃勃地暗示着楚流云入朝的好处，甚至提出了赏赐美人田产。 赵安心下恼火，她怎么不把自己送出去，寻常没出来她居然还是个话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见楚流云实在没有兴趣入仕，女帝才有些不甘心地放人。 楚流云立马精神奕奕，谢恩而去，赵安赶紧示意黄忠把这老小子送走，绝不能让他在后宫多待哪怕一秒钟。 目送人影远去，赵安愤愤地问女帝，“你拉拢他做什么？主意是我出的。” “因为他的胆子够大，朕需要胆大之人，办非常之事。” “呵呵，可惜你拿捏不住他。” “奴才，你不高兴朕拉拢他，为何？” 女帝眸子忽闪，看起来有点蠢，赵安悻悻道：“陛下刚才未免热情过了头。” “你吃醋了？” “胡说！他一个大叔，我吃个劳什子的醋……” 赵安眼神飘忽。 女帝见状俏脸闪过一副怪异之色，“楚流云为何要帮你，以我对圣门的了解，应该很少有东西能让他们心动，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当然是大代价！” 赵安表现的略显浮夸，捂着心口一副心痛表情。 女帝莞尔，没再说什么，更没有骂人，而是安安静静地翻看她的奏折。 赵安估摸着楚流云已经出宫，便开口请假。 女帝愤愤道：“最近一段时间，你总是不在，朕要你何用？” “我留下来发呆就有用了？而且我还没问你涨工钱哩。” “早去早回，记得带上雀儿。” “这么关心奴才？” “滚吧。” 女帝板着脸骂人，赵安笑嘻嘻地唱了个喏，一拍屁股脚底抹油，女帝的脸庞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微笑，有点甜。 很快赵安找到长冥化妆，而后带着雀儿匆匆离宫，此前交代过黄忠，约楚流云在翠兰园见面。 熟悉的雅间。 楚流云拿着酒坛猛灌，不远处的花台上，漂亮的姑娘们莺莺燕燕笙歌蝶舞。 赵安留雀儿守在外头，独自进入雅间，楚流云伸出手嚷嚷：“答应给我的东西，拿来。” “别急，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带在身上。” 赵安叫来秀三娘，招了两个漂亮姑娘服侍。 楚流云来者不拒，直接上手，搂着姑娘的腰就往人家嘴里灌酒，简直放浪形骸。 赵安看得直摇头。 这家伙算是废了，说实话，作为崔文公的门徒，定是有相当的治国能力，若非不得已，真不想杀他。 接下来楚流云和那姑娘玩得很开心，也不知普元在不在。 半个时辰后，赵安扶着醉醺醺的楚流云走出了翠兰园，笑道：“兄弟，接下来去哪？” “不转了，把你答应我的东西给我，我要交给老师。” 楚流云打着长长的酒嗝，说话也不利索。 赵安扶着他在街上蹒跚，两个醉鬼引得好些人侧目。 路过一家名叫红袖斋的书舍，赵安有些撑不住楚流云的重量，一个踉跄，俩人摔了个狗吃屎。 路过的吃瓜群众哄堂大笑。 赵安反正是伪装的假面，不需在意脸皮，而喝醉的楚流云也不在乎，骂骂咧咧，出口成脏。 赵安郁闷道：“你太重了，我扶不动你，刚好有家书舍，你进去坐坐，我给你取东西过来。” “快去。” 楚流云一把将人推开，摇摇晃晃直闯书舍。 赵安再度跟了扶着他，余光一瞥，只见大厅内有不少年轻人，吟诗作对聊得火热。 其中有一位清婉的女子，年纪不大，却挽着发髻，明显是结了婚的。 等楚流云落座后，赵安来到女人身边，歉然道：“姑娘，我的朋友醉了，我要去拿点东西，劳烦您帮忙照顾一下。” 女人看了眼楚流云，精致的妆容露出一丝嫌弃之色，“看他也是个读书人，怎的喝这么多。” 赵安道：“别小看人，他可是圣门弟子。” 圣门二字太有吸引力，女人闻言略微沉吟，终究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赵安不再耽搁时间，转身大步走出书舍，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这一波操作，仇恨应该拉稳了吧！ 第128章 谈判 红袖斋是陈家的产业。 刚刚那位书卷气十足的妙龄少妇，正是陈国公私下包养的小娘子，本名令巧儿。 这些消息是秀三娘帮忙打听到的，使了不少银子。 方才和楚流云喝酒，暗暗下了情蛊的子蛊，长冥的得意之作，分子母双体，威力惊人，此前赵安要来准备对付后宫妃子的。 刚刚出门前又给令巧儿使了母蛊，邪祟的蛊毒无色无味，会让子蛊不自觉的亲近母蛊。 当这么多人的面，楚流云只要做出丁点不规矩的举动，就会被无限放大，加上朝堂上，陈国公被捅了一刀，岂会罢休？ 最关键的，情蛊的份量极少，暗合阴阳，生效即融，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唉，我真是个坏人。大叔，你可不能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赵安生平第一次干这种龌龊事，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不过他真心不想让楚流云死，希望陈国公给大叔留半条命。 只要挺过这一劫，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好歹对洛清霜有了交代。 赵安没有离开，故意在附近的摊位边磨蹭，雀儿提着剑警惕附近的动静，小声吐槽：“跟着你办事，倒了八辈子霉。指不定哪天就交代了。” “放心，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自己上路，咱俩作伴，来世你给我当老婆，就当我报答你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雀儿愤愤不平。 突然红袖斋内传出阵阵惊呼，紧跟着是打骂声。 情蛊发作了…… 好多人围到红袖斋门前探头探脑，雀儿也跑了过去。 赵安没过去，因为结局早已注定，接下来就是官差登场。 “小施主在找什么？” 冷不丁熟悉的声音响起，赵安一愣，顿觉汗毛炸裂，僵硬地回头，普元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便是赶忙陪起笑脸，念了声阿弥陀佛。 普元道：“贫僧很好奇，楚先生何故如此？” “楚先生怎么了？” “小施主不知么，楚先生被人下毒，做出无礼举动，此举会要了他的命，小僧实在不想跟朝廷为敌，还请小施主教我。” 普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赵安被他盯得发毛，这老秃驴又在威胁人。 绝不能承认自己下药！ “哎呀，一定是有人陷害楚先生，八成是陈国公，听说今天朝堂上，楚先生冒犯了陈氏一党。” “请小施主教我，如何解救楚先生。” 普元不问原因，只求对策，不依不饶，显然，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他可能动手。 赵安继续硬着头皮摇头，“我哪知道什么对策，普元法师别为难在下。还是说，您怀疑是我要对付楚先生，不信您可以去查。” 普元闻言不再作声，一双慧眼仿佛洞穿人心。 赵安极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几个呼吸的时间，赵安感觉像是煎熬了几年之久，大宗师的带来的压力太过恐怖，万幸他没有发难，而是叹息道：“既然楚先生保不住了，那么贫僧也到了偿还因果的时候，只能去皇宫走一遭。” 说罢，他拔腿就走。 赵安大惊失色，这死贼秃要去抓洛清霜给楚流云泻火，终结因果？ 绝对不行！ 赵安咬牙拦住了他，他似笑非笑道：“小施主想到了对策？” “普元大师慧眼如炬，何必跟小人兜圈子。” “小施主也不差。贫僧只求践行诺言，遵循因果，此番若能保下楚先生，也算偿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赵安听懂了，只要能护住楚流云这一次，他就会离开。 好事啊！ 没有他挡在中间，对付楚流云还不是手拿把掐。 然而，保皇党不能没有这秃驴，所以得加码，他想还因果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瞬间，赵安脑洞大开，联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最后心中一动，计上心头。 趁着衙门的人还没来，立刻走向红袖斋，普元亦步亦趋，像个平平无奇的僧人。 雀儿迎上来刚想说话，突然看到普元捏着念珠冲她笑，她顿时魂飞天外，吓得头发险些竖起来，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玉指颤抖，拼命握紧长剑。 如她先前所言，打不过，怎么想都打不过！ 三人进入闹哄哄的大厅，醉醺醺得楚流云，正被几个年轻书生死死地按在地上。 “混账东西，竟敢冒犯令姑娘！”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这群书生特别狗，趁机跪舔令巧儿，恨不得搜肠刮肚，把这辈子学得恭维话全部倒出来。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令巧儿已为人妇，认为她挽起发髻乃性格所致。 此刻令巧儿端坐一旁，冷冷清清，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普元没有动手，立在赵安身后静观其变。 赵安对令巧儿抱拳道：“夫人，敢问为何抓我的朋友？” 令巧儿蹙眉不喜：“先生的这位朋友好生无礼……总之，我已让人报官，先生不用白费口舌，即便醉酒无心闹事，也该给个说法。” 她是真的生气，好端端看书，楚流云却凑过来抓她的手，还好人多，否则情何以堪。 赵安勃然大怒，冲趴在地上的楚流云破口大骂，“好你个老不羞！净是给老子惹事！” 不只是骂，还要踹！ 几脚下去动作太大，几个书生不得不把人放开。 这一通胖揍下手特别狠，众人暗暗乍舌。 赵安打完之后，对令巧儿道：“抱歉，让姑娘受惊了，我这位朋友一喝酒就犯浑，还请您高抬贵手。” 令巧儿冷笑，“你我素味平生，我又为何罢休？” “在下知您心中有气，他冒犯您，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您这般尊贵的人儿，何必跟一个市井泼皮一般计较。” 赵安开始溜须拍马。 雀儿听得直翻白眼，普元也一副怪异之相，现在才拍马屁，根本没用吧。 果然，令巧儿淡然道：“朝廷自有法度，关他几天也能涨涨记性。” 呵呵！ 如果只是单纯关上几天倒也罢了，怕只怕进入诏狱再也出不来了，陈国公必定活刮了楚流云。 第129章 计 “夫人一身书香气，定是读书明理之人。您知道入了官府，对读书人意味着什么，在下斗胆送夫人一首诗当作赔礼。您若满意，在下还可以把署名权送给您，您再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如何？” 赵安面带真诚，且语不惊人死不休。 瞬间四周哗声大作，文人才子们全都露出鄙夷的目光。 在场的，谁不能写出两首诗赞颂佳人，若粗陋的作品，人家也要同意？ 令巧儿哂笑：“先生好算计，可惜我没兴趣。” “保证您会满意，而且您可以出题，如果不喜欢，他任您处置，在下绝无怨言。” 赵安再度抱拳，尽量一副真意切的模样。 令巧儿终于迟疑了，其实她听了也不亏，反正要等待官府过来，权当消遣，如果对方作出粗陋的词句，便是狐朋狗友臭名昭著，对她没有半分损失。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谢姑娘成全，您可以出题了。” 赵安暗喜，只要她点头，不怕她不动心。 一旁的普元和雀儿都带着好奇，如果这就是救下楚流云的手段，却需要极高的文学造诣，甚至得传世之作才可让对方动心。 令巧儿想了想，随手放下书卷，冷漠道：“先生既要取悦我，便以我为题吧。” 夸赞美人的诗词，好说！ 赵安背起手，假装沉吟。 书生和才女们议论纷纷，此人竟要现场作诗，太过狂悖，何况是能打动令夫人的佳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有了！”赵安嘿嘿一笑，张嘴就来，“帝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令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长恨歌信手拈来，只是改动了几个字。 偌大的厅堂鸦雀无声，众人全都张大了嘴，呆呆地，仿佛见了鬼。 普元脸上起了一抹微笑，而令巧儿则是当场傻眼。 诗称绝句，只是寻常的绝句还不足以让她如此失态，关键是诗中说她会成为后宫“最靓的仔”。 要知道，她的男人是陈国公，也即是说，这首诗暗示陈国公未来会当皇帝…… 她的心乱了。 这诗她喜欢，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暴露了小心思。 “好诗啊！” 众人反应过来，惊叹连连，一些才女看赵安的眼神也变了，尽是倾慕之意。 眨眼功夫作出绝句，这是何等妖孽！ 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这明明是讽刺当朝皇帝好色。 现场逐渐有些混乱。 令巧儿板着脸不吱声，下意识纠结的玉指却暴露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看来这首姑娘不喜欢，那我再送您一首，依旧给您署名权。” 赵安暗暗发笑，再度开口：“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杜大家的秋夕，念出来朗朗上口，个中滋味却只有赵安和令巧儿明白。 “妙极！” “又是传世之作！太厉害了！” 众人的惊呼声铺天盖地，雀儿的下巴早已掉在了地上。 令巧儿黛眉紧蹙，清眸看向赵安，张张小嘴欲言又止。 这首诗在映射她的结局，和前面的六宫粉黛无颜色相比，更加真实，她笃定眼前的男人有大才，对方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身份。 她现在很纠结，很想把眼前的人抓起来！ 但她身份见不得光，一直隐藏在这清雅小筑自怨自艾，陈国公极少来看她，甚至没有许诺过什么，今天对她来说似乎是一桩摆脱命运的机缘。 想到此处，令巧儿露出了一丝笑容，“先生大才，小女子佩服，这两首诗我很喜欢，先生可以把人带走，我不追究就是。” “谢姑娘大恩，他日得得闲，在下一定专门来致谢。” “敢问先生姓名？” “我姓郝，单字一个仁，你可以叫我好人。” 赵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令巧儿噗嗤一笑，挥挥手示意离去。 很快地，刑部属衙的人闯了进来。 令巧儿简单解释了情由，只说是喝醉了酒闹事，无伤大雅，不必惊官。 刑部的差人大概知道红袖斋是谁罩的，相顾对视一眼，潮水般退去了。 闹剧终于落幕。 赵安和雀儿一左一右架着死猪一般的楚流云回到翠兰园，安排一个房间让他休息。 静室内。 赵安和普元面对面。 普元道：“小施主才情无双，贫僧今日开了眼界。” “大师，您偿还了因果，打算离开京城吗？”赵安直奔主题，后者笑道：“尘缘已了，自当退去。” 想走？ 走得掉吗！ 赵安假意道：“大师，就算要走，起码也要跟楚先生道别才是。” “贫僧正是这般想的。” “现在有机会，在下想跟大师论禅。” 一席话使得普元面露诧异之色，文采斐然也就罢了，这小子还懂禅？ 赵安懂个屁的禅，只是要拖延时间罢了。 就在刚刚，他吩咐雀儿从后门送走了楚流云，接下来就是陈家登场的时刻。 楚流云闹事，令巧儿追究不追究都不重要，大势在于陈家，他们让楚流云死，却不会跟圣门撕破脸，更不会去天水院抓人，所以只要楚流云不出天水院，就是安全的，他们也不敢声张说令巧儿是陈国公的女人。 此刻，赵安和普元就成了陈氏的目标。 赵安这幅面孔乃是伪装，所以…… “大师，您稍等，在下去趟茅房。” 秀三娘进门奉茶的那一刻，赵安看到了她在暗示，于是捂着肚子尿遁，普元笑着点点头，并未怀疑。 赵安前脚离开，后脚大批官兵就包围了翠兰园。 普元被堵在了静室里。 当冷着脸陈大公子登场的那一刻，普元大师淡然的脸庞终于起了变化，他垂下头嘟哝：“罪过，罪过……小施主，何必欺辱贫僧。” “大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元还算客气，毕竟对方是一位大宗师，把对方惹毛，杀他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 普元自知陷入泥潭，没有反抗，被一帮人簇拥着离开了翠兰园。 第130章 狗胆包天 赵安站在二楼，以本尊模样，平静地俯视远去的押送队伍。 如果不出意外，陈国公会询问他和雀儿的身份，普元看似平静，却有强者的风骨，大概率是不会说的，那么接下来就是陈氏一党的糖衣炮弹，逼他站队。 “既然来了京城，老和尚还是留下吧，待得时间越长，陷得越深。” 赵安微微一笑，返回皇宫。 慈宁宫，花园水榭。 洛清霜站在桥头孤芳自赏，淡淡地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太后放心，奴才出手都是小意思。” “哀家怎么听说，你设计了楚流云，却又救了他，好一句六宫粉黛无颜色。” “嘿嘿，奴才救人只是为了帮老和尚还人情，现在人情还上，楚流云身边再无靠山，任由您拿捏。” 赵安骄傲地汇报战果。 洛清霜颇为满意，“寻个时间，将楚流云送到哀家面前，哀家要亲手做个了断。” “您要杀他？” “他来京不就是要跟哀家清算么，哀家为何不能动手。” 洛清霜踱步到面前，雪白的玉指撩起赵安的下巴，冷清的脸庞写满愚弄，“奴才，想来你也知道了哀家的过去。” “太后，其实奴才理解您的寂寞。” “你不懂。” 洛清霜摇摇头，眸光深邃。 当年那个偷偷入宫和她滚床单的男人，是她深爱的，她嫁入帝王家不过是政治联姻。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些年她过得提心吊胆，只有亲手干掉楚流云，她压在心底的恐惧才能消散。 赵安耸了耸肩，不发表意见。 索性明天就把楚流云给带过来，让她发泄怨气。 “你金蝉脱壳，坐视普元被陈氏带走，为了什么？不怕陈氏得到大宗师协助，彻底失控。” 洛清霜问及了关键。 赵安挠了挠头，“奴才以为，让大宗师跟陈家争斗，朝廷也能喘口气。” “撒谎。” 洛清霜根本不信，这个狗奴才太过精明，每走一步都能把人算计的死死地，大宗师都敢算计，也不怕回头被人家一巴掌拍死。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不怕老和尚报复，就怕他不报复。 只要他出手，就别想着离开京城了。 “赵公公，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洛清霜凤眸含笑，粉面桃花，美得惊心动魄。 赵安瞧四下无人，壮着胆子握住她粉白的小手，用力一捏，“这是奴才不敢干的。” 洛清霜吓了一跳，赶忙收回小手，怒目而视。 赵安乖巧地低下头也不吭声，仿佛刚才任何事都没发生。 “等你没了利用价值，哀家定会杀你。” “不会，否则您就不会说出来了。” “罢了，哀家乏了。” 洛清霜递来皓腕，赵安佝偻着身子，搀扶着她回宫。 殊不知刚才的一切都被躲在花丛后的魏云雕看在了眼里，他枯槁的老脸露出狞色，匆匆去了一处寂寥的偏殿，叩开了房门。 幽静阴暗的大殿深处。 如同厉鬼的白发老妪静静地坐在阴影中，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几个穿着太监服的骷髅。 魏云雕跪在她的脚下，悲声道：“姐姐，求您帮弟弟一个忙，杀了那个姓赵的，他不规矩，总是对太后动手动脚。” 如果赵安在，一定能认出来老妪就是此前躲在屏风后的老嬷嬷。 她阴鸷的眼珠在干瘪的脸上转动，盯紧了魏云雕，“当年，你也曾对太后动手动脚，老身是否要杀了你？” “姐姐，我是您的弟弟啊，姓赵的哪能跟我比。” “不成器的东西，没了那东西，依旧色心不改。” “嘿嘿，姐姐帮我干掉那小贱种，弟弟给您找点新鲜的进来孝敬。” “杀不了。”老妪摇了摇头，“那小子引了一个天榜高手进来，老东西实力不弱，也发现了我的存在。” “这怎么办！” 魏云雕心急如焚。 他有预感，如果再不做掉赵安，他慈宁宫大总管的位置早晚被抢，而且没有人拿精壮的人牲孝敬姐姐了。 老妪想了想，说道：“你找个机会给东宫那老东西送一坛毒酒，即便毒不死，也能让其无心他顾，然后再把那姓赵的带来，老身替你解决。” “谢姐姐成全！” 魏云雕大喜，磕头如啄米。 另一边，慈宁宫里伺候洛清霜宽衣的赵安，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毛，没来由的危机感，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细细思量，貌似最近没有战略上的疏漏啊。 “奴才，心不在焉，可是犯了什么事，是哀家不知道的？” 洛清霜赤裸裸地侧身躺在床上，玉手托着香腮，雪白的大长腿微微弯曲，小腹下那曼妙勾人之处，隔着芙蓉帐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赵安口干舌燥，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奴才若有难处，太后会照拂奴才吗？” “若你离开皇帝来慈宁宫任职，哀家定然保你无虞。” “就是不肯帮忙呗，亏得奴才为了您开罪了大宗师，人间不值得。” “少在哀家面前油腔滑调，楚流云的事勉强算是了结，你要盯紧名单，不可让那几人入朝。” “太后，奴才可否问您一个大不敬的问题？” 赵安胆子很肥，直勾勾地隔着纱帐观察性感至极的火辣胴体，洛清霜哼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哀家知道你想问什么，去领二十庭杖。” “凭什么，奴才还没问呢。” 赵安捂住屁股强烈抗议，洛清霜哂笑道：“如果你问了，就打你二百庭杖，你还问吗？” “不问了。” 最毒妇人心！ 不就是想问名单上的几个人，是不是她的入幕之宾，怎么就急眼了？ 奶奶的，她绝对是心虚。 就这样，赵安不情不愿地趴在宫凳上，两个小太监还算知趣，板子抬得高，落下来却很轻，甚至还给他屁股上揣了一个棉垫子。 打完收工，赵安脚底抹油。 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洛清霜就下令，让刚回来的雀儿处死两个小太监。 “太后饶命啊！” “太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话没说完，寒光闪烁。 二人直接被雀儿抹了脖子，像两条死狗一般被拖走。 第131章 海王法则 慈宁宫，冷冷清清。 雀儿跪在芙蓉帐前，一五一十地汇报今天发生的一切。 “诗不错，才情斐然。” 洛清霜掀起纱帐，赤裸的身子毫无保留的呈现，雀儿低下脑袋不敢直视。 “丫头，你说哀家把你送给赵公公怎么样？” “啊？” 雀儿有点懵。 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太后不高兴。 一般只有犯了错的宫女，才会丢给那群狠毒残暴的大太监玩弄，根本没有活路可言。 洛清霜微笑道：“你和赵公公相处了一段时间，说说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奴婢看不透。” “是看不透还是不想说？你爱上他了？” “奴婢不敢！” 雀儿趴在地上，娇躯微微颤抖。 洛清霜迈开赤裸的玉足跨过她的身体，轻声道：“别紧张，哀家只是想让你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他能力很强，必须彻底掌控在手，明白吗？” “奴婢全听太后做主……” 雀儿咬着唇，心乱了。 洛清霜捧起她的脸蛋，说着接下来的章程。 要求只有一个，搞清楚赵安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看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坏了雀儿，冷汗悄然打湿了她的后背。 赵安做得一切，是为帮助皇帝对抗陈国公，夺回权柄，如此浅显易懂的事情太后却还要问，令人细思极恐。 她老人家莫不是要坐上那个位置…… 雀儿不敢再想下去，眼神变得慌乱，全然忘记了洛清霜还捧着她的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傻孩子，你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是哀家最信任的人，哀家不会害你。” “奴婢知道，一定会帮太后查清楚。” 天云院。 赵安根本不用通报，像个八爪螃蟹横行无忌。 林雪儿看到人来，甜甜地叫了声哥哥，红鸾也一脸欢喜，近段时间因为有赵公公照拂，天水院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后宫的俸银足额发放，御膳房时不时地给天云院加餐，小顺子说都是赵公公吩咐的。 赵安没来之前，天云院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都是自家人，甭客气。” 赵安嘿嘿一笑，兀自进入大殿。 云妃独自坐在小桌旁看书，还是那般的温柔恬静，赵安那颗因为尔虞我诈，躁动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平静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清婉出尘的侧颜。 云妃被盯得不自在，咬着唇询问：“来做什么？” “想你了，来看看。” “赵公公可知礼法？” “不知，那玩意狗都不学。” 赵安出口成脏，毫无对皇室的恭心。 云妃哭笑不得，她很羡慕这样的性格，即便身处激流依旧泰然洒脱，单单这份心境，足以令她仰望。 “小云云，你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赵安问及了正题，云妃肃然道：“那几日，他们购买粮食非常隐蔽，料想不会被陈国公发现。现在恩科被按下，只能进入国子监，他们该如何进入朝廷帮你？” 云妃的反问很是尖锐。 恩科变成了创办国子监，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恩科入寒门不可能一撮而就，只是给了陈国公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想进入朝廷，还需要动用非常手段。 “比如？” “九品中正制依旧大行其道，世家推举是目前晋升的唯一途径，眼下圣门没有在京城站稳脚跟，我要送他们一些功劳，助他们短期内威望攀升，届时崔文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举入仕，而国子监招募的贡生，都是储备人才，必要的时候也能提前用。” 赵安不想隐瞒云妃什么，她是个很单纯的女人，需要呵护，跟她讲解这些，也是让她留点心，注意着朝廷的风云变化。 云妃若有所思，好几次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有手段可以抬高圣门的威望，倒是你，想我了吗？” 一席话让云妃的俏脸瞬间通红，她幽幽地呸了一声，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赵安厚着脸皮主动挨着她坐下，大爪子不安分地楼上小蛮腰。 云妃稍稍抵抗了一下就放弃了，相较于那个狗皇帝，她还是喜欢身边的男人多一点。 起码会护着她，让她吃饱穿暖。 殊不知赵安做这一切，除了真心喜欢她外，还是在践行海王法则。 海王精于时间管理，必须打理好女人的关系，只有如此，她们才会在关时间时刻发力，否则会变成猪队友。 甚至赵安打算组建一个后宫战线联盟。 就比如，现在王清莲没怀上，也知道他裤裆里还有那玩意，所以不能一直晾着。 对于云妃，现在顶多搂搂抱抱亲热一番，存货要留给王清莲。 足足半个时辰。 赵安把云妃的红唇吻到肿胀，当她软在怀中意乱情迷时，直接拍屁股走人。 这就叫时间管理，急着去赶下一场。 云妃望着远去的背影，向来平静的脸庞，有了一抹罕见的嗔意。 潇湘阁尽在眼前。 赵安不敢像去天云院那般放肆，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的。 侍女通传后才敢进殿。 刚刚把门关上，就被王清莲从身后一把抱住，她有些急不可耐地扒衣服。 赵安看着她水涟涟的头发，有点麻爪，她也太饥渴了吧！ “狗奴才，你还好意思说。” 王清莲瞪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初尝禁果，个中滋味欲罢不能，然而皇帝却瞧不上他，她还有啥好忌讳的。 心里憋着坏呢。 这就是女人的报复心理。 赵安不跟她客气，扒光她的衣服直接把人粗鲁地按在墙上。 门外守着的侍女听得面红耳赤，都很识趣地躲远了一些。 大太监和后宫妃嫔那点事儿，她们早已司空见惯，谁让皇帝不能人事，如今由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代劳，好过深闺寂寞。 赵安怎么也没想到，王清莲看起来冷傲的性子，索求起来却是无度，不太好满足。 她是在报复皇帝报复他。 一通云雨过后，赵安累成狗，趴在活色生香的胴体上大喘气。 王清莲的脸颊沁着醉人的潮红，心满意足。 第132章 投毒 “奴才，以后要多来探望本宫，也会让人为你备好补品。”王清莲笑中透着幽怨。 “娘娘，您不怕嘛？” “有你在，本宫有何忌惮，除非你不想要脑袋了。” “要不奴才给您播种？” “你敢，肮脏的东西。” 槽！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薄情寡义的女人！ 赵安没好气地交代了几句朝堂的事。 如今陈国公一党独大，陛下没心情宠信妃子，所以她要多多劝她父亲拉拢朝臣组成党派。 如果某天陛下收回权柄，一定会宠信她这个大功臣。 一番话让王清莲哑火，她指指身下的狼藉，愠声道：“照你这般说，以后陛下令我侍寝，发现我不似少女温润，岂非会杀我的头？” “不会，到时你父亲肯定大权在握，陛下又怎么会杀你？让你当个皇后都有可能，毕竟陈国公倒台，陈玉茹一定会被废掉。” 赵安一本正经地画大饼。 王清莲若有所思，没再多问。 赵安收拾衣袍，一摇一晃地出了潇湘阁。 远远地，魏云雕鬼鬼祟祟地提着一个食盒从御膳房出来。 赵安眉头一皱，躲在了墙边暗暗窥探，只见魏云雕从怀里摸了什么倒进食盒，然后东张西望，匆匆向着东宫。 好家伙！ 老狗找死呢！ 赵安小心跟上他的脚步，一直跟到东宫深处，有两个禁卫守门，不肯放行。 魏云雕摸出了宝钞塞进俩人手里，俩人对视一眼，笑嘻嘻地放人进去。 “原来是奔着周老头来的……” 赵安看明白了，上次周让的行踪被慈宁宫察觉，难道是洛清霜那个老妖婆主动下手？ 她似乎是保皇党，周让现在站在皇帝这边，加强了后宫的保卫力量，明明是好事。 不及多想，赵安急匆匆跟了进去，路过门洞时，两个侍卫非常心虚。 现在没功夫收拾他们，隔着老远喊了一嗓子，“魏公公，这么巧啊！” 正想进入房间的魏云雕愣了一下，忙回头满脸堆笑，“赵公公去哪了？杂家弄了些好酒好菜，想着跟你分享哩。” 掀开食盒，果然都是精美的菜肴，表面上看不出下毒的迹象。 说实话，赵安不信太后要杀周让，八成是个老毕灯自己做主，但他和周让无冤无仇，没有动机。 吱呀！ 房门打开，周让闻着酒味找了过来，也不管魏云雕诧异的眼神，抓过酒就往嘴里灌。 赵安甚至都没来得及提醒，他就喝了好几口。 魏云雕笑了，放下食盒对赵安说道：“饭菜不多，既然周先生在，你们二位享用，杂家先走一步。” 想走？ 门都没有！ 赵安俩眼一瞪，恶向胆边生，一脚将魏云雕踹翻了个人仰马翻！ 魏云雕哇呀一声趴在地上，捂着脸大叫：“你敢打我！” “老家伙，爷爷忍你很久了，你他喵还敢下毒，交出解药。” 说完，上手就打。 一旁豪饮的周让听说有毒，赶紧一口酒雾喷出，盘膝运功。 魏云雕被揍得鼻青脸肿，死活不肯交出解药，大喊大叫说自己没下毒。 既如此，赵安直接往他嘴里灌酒！ 几口下去，魏云雕面如死灰，爬起来跳脚，一个字却也说不出。 他终究是个老太监，没有那么高深的内力压制毒性，而且赵安不放他走，他只能硬着头皮翻开腰带，从里面摸出了一包药粉。 赵安劈手夺过来给了周让，而魏云雕瞅准机会撒腿就跑，也不敢声张，似乎他还有解药。 赵安没有去追赶，当务之急是周老头的身体状况，至于老太监，什么时候都能收拾，而且现在撕破了脸，告到太后面前，对方也没机会翻盘。 花了点时间把脉，周让的脉象越来越差，赵安突然一惊！ 糟糕！ 病急乱投医，被老太监算计了！ 噗—— 周让吐出大口黑血，“小子，后面那包药才有毒。” 尼玛…… 赵安急了，让他稍待，现在就去找魏云雕拿解药。 周让一把将人拽住，咬牙道：“你没发现吗？你一开始就被算计了，告到太后那边，老太监也不会承认，搞不好，他已经先过去倒打一耙了，毕竟是你打了他。” 这番话让赵安顿时冷静了许多。 周让入宫是偷偷摸摸的，太后虽然也知道这件事，却终究违反了后宫的规矩。 因此去找魏云雕对峙，一旦闹大，朝廷的那帮人会要了他这当红太监的小命！ 魏云雕一开始就知道他在潇湘阁，故意等着他过来，主动暴露下药，但他当时下的根本不是毒药，如果当面拿住，一通检查下来，势必还会被扣上一个污蔑的罪名。 而偷偷摸摸的跟来东宫，又恰恰中了他的圈套。 不愧是苟在慈宁宫多年的老家伙，有些门道！ 现在还有个一个问题，魏云雕为什么要杀周让？俩人明明无冤无仇！ 周让骂了句娘，“老子怎么知道，都说宫廷混乱，今天老子算涨了见识。” 赵安瞧他这样顿时一乐，貌似他还死不了。 既然如此，便亲自走一趟太医院，拿些药材综合毒性，减弱在体内流传的速度。 煎药花了些时间，周让已虚弱不堪，不至于要命，却也没那么好受。 喝了药，周让便进入房间继续炼化药力。 赵安走出东宫，看向两个侍卫，二人低下头更加的心慌，却始终没有主动过来坦诚什么。 真让人失望！ 赵安冷着脸在宁坤宫见到了长冥，请他处理掉犯禁的侍卫。 这是两人自从达成联盟以来，赵安第一次请他出手杀人。 长冥甚至有些兴奋，“不错，只有心狠毒辣的人才能办成事。” 他也不耽搁，拿上家伙，直去东宫。 陈玉茹正在品尝南方进贡的荔枝，招了招手，询问情况。 赵安只道魏云雕给下毒，事情暴露后逃之夭夭，不清楚打得什么算盘。 “你不知道？” 陈玉茹哼了一声，俏脸尽是鄙夷，“听说你在太后身边非常受宠，魏云雕是慈宁宫的大总管，他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你，只是手段未免太过粗糙，何况亲自动手。” 第133章 没底线的小太监 赵安也觉得奇怪，今天魏云雕透着邪性，后面似乎有阴谋…… “魏云雕动手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最好快些干掉他，免得夜长梦多。” 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够狠！ 现在请太后出面铁定没用，老妖婆只会看戏，或许可以让雀儿代劳。 赵安沉吟片刻，直奔慈宁宫。 来到附近，询问小太监可见到了魏云雕，小太监指了指深处一个偏僻宫殿，“小的亲眼看着魏公公进去的，而且他经常往那里跑。” 偏僻的宫殿，给人一种颓败不详的气息。 赵安不信邪，老灯躲进去倒是好办了，大家都不想闹得不可收场，那就私底下解决，看是他的脑袋厉害，还是板砖厉害！ 赵安抓起一块石头就奔着那方大殿过去，突然雀儿走了过来，“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杀魏云雕。” 赵安直言不讳，雀儿俏脸剧变，一把将人拽到墙角，暗暗道：“你疯了不是？那可是慈宁宫大总管，你不怕掉脑袋？” “怕个锤子，魏云雕对太后而言，没我重要，我年富力强，还那么能干。让你选，你选谁？” “我……” “别哔哔，跟我一起进去弄他丫的，但我没杀过人，你来代劳，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赵安生怕雀儿有顾虑，简单跟她说了内情。 雀儿恍然大悟，又考虑到太后让她拉近和赵安的关系，甚至成为私有玩物，获取情报，便是点了头，返回去取剑。 赵安也不等她，先一步来到空幽颓败的偏殿附近，干掉老登之前，要先毒打一顿，找回场子。 哐当！ 一脚把门踹开，大喊一声：“魏公公，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大殿一片死寂。 赵安愣了一下，突然阴鸷的笑声从深处传来，魏云雕背着手缓缓走出，脸上的伤很明显。 “小子，你竟然敢找来，不想活了？” “魏公公，允许你出手，不允许我反击，双标狗了不是？” “牙尖嘴利的小东西，自从你来了慈宁宫，太后没少恩赐于你，而你却勾结外人，霍乱后宫。” 魏云雕越说越恼，酸味写满了干枯的脸盘。 赵安嗤之以鼻，抓着石头步步紧逼，“老狗只会胡乱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霍乱后宫了。” “你和王贵妃那点事，别以为本公公不知道。” 魏云雕不再遮掩，后宫各院，除了天云院外都有他的人。 今个，下面的人听得真真的，赵安进入潇湘阁后，王贵妃粗重的喘息声，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老子用手你也管？你家住海边的？” “小杂种，太后的恩宠，不是你蹬鼻子上脸的理由，下辈子投胎，记得别太嚣张。” “同样的话送给你。” 不信用石头拍不这老梆子！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石头高高举起，魏云雕却依旧站在那里背着手笑。 不对劲！ 赵安顿觉汗毛倒立，下意识回头，不等看清楚怎么回事，一道鬼影闪到了面前。 四目相对，魂飞天外。 眼前是一张腐朽褶皱的老脸，一双浑浊阴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过来。 竟是那个老嬷嬷！ 这一刻，赵安什么都明白了。 好一招请君入瓮，好一个老太监！ 早知道魏云雕还有这张牌，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过来。 此前对周让下毒，就是为了杀人的时候不被打扰…… “赵公公，现在的感觉怎样？是不是很惊喜？” 魏云雕哈哈大笑，说不出的畅快。 他终于拿下心头刺了，他早就说过，太后是他的私有物，只有他能染指，其他人休想！ 赵安哪有心情理会他，硬着头皮对老嬷嬷说道：“您有什么需要，小的都可以帮您办到。” “赵公公果然聪慧，老身还以为你会直接威胁，搬出太后当靠山呢。” “您说哪里话，小的性命都落在了您手里，再威胁您，不是自寻死路嘛。再者，上次见到您，就觉得特别亲切，特别像我奶奶。” 赵安丢掉石头，搓着手笑得像三月的桃花，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姿态摆得够低，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下换成魏云雕傻眼了。 他知道赵安是个没底线的，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没底线，为了活命，奶奶都喊了！ 赵安哪会在意这个，毕竟老嬷嬷的年龄摆在这，放在原世界，年轻人跟陌生的老婆子聊天，可不得喊一句奶奶么。 “奶奶，您饿吗？我的手艺还不错，天下间的美食尽在我手，只要您说，我就能做。” 赵安硬着头皮继续谄媚。 老嬷嬷突然笑了，标准的桀桀桀，让人如坠冰窟。 “赵公公当真是个有趣的人，老身就是嘴馋，喜欢吃肉，你可否知道老身的口味？” “必须的，您一定是重口味。” “不错，老身胃口深，茹毛饮血不在话下。” 老嬷嬷没有动手，擦身而过，一用内力拘了一张椅子坐下。 魏云雕登时急了，“姐姐，你快杀了他啊！” “猴急什么，他一个年轻人落入老身手里都没有慌张，反倒是你先乱了方寸。” 说着，老嬷嬷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丑陋的眼珠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而后示意离近一些。 赵安忍着不看丑陋到极致的脸，磨磨蹭蹭上前几步。 “赵公公长得不错，细皮嫩肉，寻常没少被皇帝宠爱吧？” “啊？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赵安心里疯狂骂娘。 你才有龙阳之好，你全家都有龙阳之好！ 死婆子，等老子逃出生天，就想办法套你猴子！ 这边赵安正想着，那边老妖婆已跟魏云雕交换了眼神。 魏云雕坏笑道：“赵公公，其实咱们之间也不是不能化解，对吧？” “魏公公大义啊！以后小的唯您马首是瞻，让小的干什么，小的绝不含糊。” 赵安拍着胸脯情真意切。 魏云雕又道：“赵公公也看见了，我家老姐姐常年居于深宫，有些寂寞，不如今晚你来伺候她老人家，只要她高兴，你绝对可以安然无恙。” 伺候谁？ 赵安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134章 险象环生 寂寥的幽宫。 赵安的大脑直接宕机。 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魏云雕，居然让他伺候长得跟鬼一样的老嬷嬷！ 他宁可死，也不想尝大海的味道，何况还是一片死海！ “怎么，赵公公不乐意？” 魏云雕狞笑着，不同意就死，他不信赵安能走出这座宫殿。 场面一下僵住。 赵安盯着老嬷嬷风干枯槁的面皮，极力把她想象成一个美女，结果险些把隔夜饭吐出来。 不行，怎么想都不行。 今天恐怕要栽！ 老嬷嬷的风干的老脸抖了抖，笑容逐渐消失，“小狗，你敢拒绝老身？” “尼玛，我刚才叫你奶奶，你居然想上我！” 赵安后退一步，捡起那块石头。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她风华正茂…… 不，哪怕风韵犹存，他也可以献身，但长这副Beyond，想都别想！ “找死。” 阴风呼啸，老嬷嬷刹那间近身，仅仅一掌，赵安就捂着肚子痛苦地趴在了地上。 太强了！ 雀儿那丫头死哪去了？拿剑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嘿嘿，姐姐别生气，他越是不肯，就越是要让他伺候您。” 魏云雕是个十足的坏种，强行将赵安拽起来，打算按住脖子跪在老嬷嬷脚下。 赵安梗着脑袋，骨头很硬，就是不跪，而且张嘴就骂：“妈了个巴子！有本事弄死我，想让我服侍你个老妖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啪！ 赵安被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很重，脑袋昏沉，嘴里尽是血腥味，下一秒被老嬷嬷掐住脖子提在了半空。 她的脸尽是鬼气，“小狗，整个江湖还没人敢这般辱骂老婆子，你是第一个，你想怎么死？” “啊呸——” 赵安啐她一脸血。 “不听话的小狗，就该掏空内脏，做成血食。” 老嬷嬷狞笑，探出干枯的手对准心脏。 “放开老子……” 赵安死命挣扎，近乎被活活掐死，眼看被一抓掏心，直接一个大耳刮子盖在老嬷嬷脸上，同时一根银针扎进了她的太阳穴。 老嬷嬷惊叫后退，赵安顾不得伤势，趁此机会撒腿就跑。 “小狗，死来！” 老嬷嬷一步一闪，径直来赶。 赵安不顾一切扑向两米外的宫门，而老嬷嬷干枯的手也掏到了后心处。 危急时刻，利剑夺空而至，贴着赵安的耳朵射向身后。 老嬷嬷大惊躲闪。 这一剑势如破竹，贯通几十米距离，最后插进了大殿深处的墙上！ 要不是魏云雕躲得快，直接变成了肉串。 是雀儿到了，她一把抱住赵安，然后被赵安恶狗扑食的架势生生撞出大殿，翻滚在地。 动静不小，引得远处的太监们纷纷侧目。 老嬷嬷没有追出来，阴恻恻地站在殿内威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好记住。” 赵安擦了把嘴角的血，冷笑道：“我虽是个太监，但我不傻。” “你好自为之。” 老嬷嬷一挥手，殿门应声关闭，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呵呵，不告状就怪了！ 赵安被雀儿搀扶，走没几步哇哇吐血，腿肚子疯狂打颤。 娘的，太险了，差点嗝屁！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委实大意了。 雀儿紧张兮兮地说道：“你怎么招惹上她的，她可是太后娘家安排的人，在后宫的权利极大，寻常太后也要让她三分。” “等老子招募到一个大宗师，非得揍死她。” 赵安一想到刚刚被逼迫伺候老丑鬼，就遏制不住的想吐，索性捧住雀儿的脸蛋，她很是茫然，“你干什么？” “洗眼睛。” “你呀，还有心情搞这些，尽快疗伤才是。” 雀儿的脸蛋有点红。 她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捧着脸，这该死的混蛋虽然无耻，却有点小帅。 被雀儿洗过眼睛还不够，赵安忍着疼进了慈宁宫。 不为别的，就为卖惨。 太后管不住自己的狗，疯狗胡乱咬人，她得给个说法！ 芙蓉帐内，洛清霜还没休息，捧着两张纸，正是赵安写给令巧儿的两首诗词，她越看越喜欢。 “太后，您要给奴才做主啊——” 一嗓子把她惊到，见赵安满嘴是血，面色蜡白地跪在床边，她吃了一惊，披上衣袍出了芙蓉帐，“奴才，谁打你？” 赵安鼻子一酸，影帝附体，上去抱住赤裸的大白腿，一把鼻涕泪两行，“太后，奴才惨啊，他们都组团欺负奴才！” 雀儿见状，帮着说了内情。 洛清霜闻言升起一抹怒意，“魏云雕安敢如此。雀儿，你且送他回去将养，好生照顾。” 她刻意在“照顾”二字上加重了语调。 雀儿岂会不懂，扶着赵安先行离开。 赵安临走也不老实，又狠很摸了一把洛清霜滑不留手的大腿根。 等二人离去，殿门关闭。 “出来吧。” 洛清霜喊了一声，老嬷嬷从屏风后飘出，佝偻着身子也不说话。 “谁让你动他的？你可知道他对哀家有用？” “老奴该死，请太后责罚。” “该罚！” 洛清霜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掌直接将老嬷嬷抽飞，重重地砸在墙上，轰然落地，也顾不得几乎被抽烂的脸，顺势跪下像一条老狗，“老奴知错。” “哼，这么想要年轻人伺候，哀家伺候你可好？无舌。” 洛清霜拢紧外袍遮掩春光，喊了一声，一个白发苍苍的红袍太监推门而入。 他有些奇怪，明明白发，却红光满面，脸上没有半点褶子。 老嬷嬷看到他顿时浑身发颤，磕头如啄米，“老奴知错，请太后饶恕老奴。” “她交给你了。” “喏。” 无舌冲老嬷嬷咧嘴一笑，揪住她的头发，强行拖进隔壁房间，很快低沉凄惨地叫声传了出来，片刻后无舌端着一个小碗出来复命，碗里放着些黑死腥臭的肉，不知从哪割下来的。 洛清霜冷漠道：“你来看管魏云雕一段时间，从他的义子中选个老实的过来，代他行事。” 无舌领命，差人带走了昏死过去的老嬷嬷，再然后一个相貌漂亮的小太监跪在了洛清霜脚下。 小太监不敢抬头，身体好像筛糠止不住地发抖。 洛清霜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 新来的小太监固然长得漂亮，胆子却远不如赵安。 那狗奴才，可是一有机会就吃她豆腐。 第135章 惩处 寂寥的房间，灯火迷离。 赵安又吐了两口血，意识昏沉，不知何时感觉一只温润的小手抚摸脸颊，让人莫名的心安，恍惚中抓住了它，紧握着不放。 第二天醒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雀儿熬好了药。 “昨晚陛下来了，你抓着他的手不放，他竟然不生气，任由你抓，待了好久好久呢，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你，好像很伤心，难不成任你……” “我可没有卖屁股的习惯。” “不是卖屁股，陛下怎么不宠幸妃子们？” 雀儿撇了撇嘴。 赵安很好奇，她知不知道御前第一红人还有那东西。 反正洛清霜知道这事，也不怕泄露，便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就按在了胯下。 雀儿俏脸一僵，触电般把手收了回去，眼波慌慌张张，说话也不利索，“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回来，太后是不是要你接近我？” 赵安的目光显得深邃，雀儿慌了神，连忙否认。 “你不擅长撒谎，太后对我肯定有别的想法，否则她怎么会安排你这个贴身侍女来照顾我。” 昨晚受伤，洛清霜安排雀儿过来本是好意，但好得未免过了头。 雀儿低着头不吱声。 赵安忍住虚弱，拽紧她细润的手指，“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咱们在后宫相互扶持，出了事我也可以帮你，如果你憋在心里，完不成任务，岂不是很糟糕？” 一句话直中要害。 雀儿略作挣扎，见房外没有别人，才小声道：“太后知你聪慧，又说你不好掌控，想问清楚你的真实想法，你到底是帮助皇帝，还是帮助皇后。” “两边都不帮，我帮太后。”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雀儿一呆，骂了句滑头。 “没跟你开玩笑，陛下势弱，不堪大用，我估计怎么挣扎也无力回天。至于皇后，我和陈家本来就有仇，虚与委蛇罢了。只有太后真心待我，我想给太后暖床。” “呀，你不要命了。” 雀儿赶忙过来捂嘴。 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你不会说的，我对你也是真心的，雀儿妹妹。” 赵安开始发挥海王本色，一脸温柔，情真意切。 雀儿咬着唇，被盯得实在受不了，便捂着脸跑出门。 哪像个九品高手。 目送她离开，赵安的笑容随之不见。 雀儿的演技不差，女帝拿出过她的资料，她也是洛家的人，现在看来八成是接替那老嬷嬷的。 至于刚才透露太后交代的问题，不外乎是飚演戏。 如果没猜错，接下来她要用苦肉计了。 “老子可不管你们怎么斗，谁对老子有用，老子就帮谁。” 赵安冷冷一笑，咬着牙穿好衣服去往东宫。 经过药物调养，加上内力运行周天，毒素排解的差不多了。 他道：“小子，这皇宫高手不少，你凡是要小心点。” “老东西还好意思说，我叫你来保护我，结果你先中招，怎么混到天榜第六的？” 赵安黑着脸骂娘。 周让被骂得老脸通红，他馋酒，如果不是宫廷美酒的香味，又岂会被算计。 “喏，这是给你的。” 赵安拿出了自己酿制的烈酒，老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口闷了小半，啧啧称赞。 这酒远不是外面大把银子买来的名酒可比，香了不知道多少倍。 “蒸馏法酿造，普天之下，仅此一家。” “嘿嘿，小子，太后对你还挺好，昨晚我看到那老嬷嬷被带走了。” “你还敢靠近慈宁宫？” “担心你小子出问题，压制了毒性我就去找你，确定你安全后，我才继续回来疗毒。” 周让砸了砸嘴，赵安对他的埋怨这才消退些，至于太后…… 说实话，赵安依旧看不透她。 整个后宫，只有她身上笼罩着迷雾，好像无所不知，她身边的高手绝对不止明面上的几个。 又跟周让简单聊了几句，便直接返回养心殿。 果然，女帝正在批阅奏折，只是她的气色不太好，明显熬夜了。 再想想之前雀儿说过她守了很久的话，顿时一阵莫名的心疼，便轻轻喊了句陛下。 她猛然抬起眼眸，然后急匆匆地走过来，一把将人扶住，清绝的脸儿尽是埋怨。 “朕这边无事，你好生修养便可。” “陛下，奴才好得很。” “吐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你若死了，朕该……” 女帝忽然卡壳，似意识到不妥，立马改了口风，“朕还需要你帮忙谋定江山，你可不能死了。” 呵呵！ 关心就关心，这女人嘴巴还挺硬。 赵安故意装出一副虚弱模样，剧烈的咳嗽。 女帝黛眉紧蹙，扶着坐上龙床，便要召唤御医前来看诊。 赵安立马拒绝，叫御医不是破坏二人世界嘛，何况昨晚御医就看过了，只是一些内伤。 “那老嬷嬷当真该死，放心，朕让人去杀了她，为你报仇。” 女帝言辞凿凿，粉白的容颜义愤填膺。 赵安实在没忍住大笑出声。 “笑什么？” “曹营阵中飞虎出，猛将怀内小龙眠，无由抚慰忠臣意，故把亲儿掷马前。” “你这混蛋……” 女帝霎时闹了个大红脸。 她虽不明白这诗的典故，却大概猜到，是一个皇帝扔儿子安慰猛将的意思。 刚才她喊打喊杀要报仇，宽慰自己的小太监，何尝不是喊喊口号，然而这该死的奴才却点破其中玄机，让她下不来台。 看她愤愤的小模样，赵安顿觉心中畅快，一把拽住温软的小手，揶揄道：“陛下要抚慰臣心，其实不用杀人。” “哼，天底下就你聪明。”女帝骂了一句，赵安故意捏了捏玉指，“陛下上次答应用它帮奴才解决，可还记得？” “混蛋，朕看你还死不了。” 女帝没好气地来了一拳，不重，打在胸口，软软的，痒痒的，好舒服。 狗奴才没事，女帝且安了心，继续回去批阅奏折。 赵安来到她身后帮她按摩香肩，气氛逐渐暧昧。 她合上奏折，轻声问道：“赵安，你是真心帮朕的，对吗？” “没错。” 赵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女帝闻言眼神瞬间变得极其温柔。 第136章 各取所需 回眸一笑百媚生！ 女帝这一刻回眸，笑容极为灿烂柔和，饶是赵安见惯了美女，此刻一颗心也不禁加速跳动，甚至险些化掉…… 虽说她有利用人的意思，甚至将来有可能过河拆桥，这一刻却不得不承认真的心动了。 “你真心待朕，朕也必然不会负你。”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朕没骗你。” “他日陛下若能坐稳朝堂，就请陛下许诺放我离开。” 一句话让女帝的笑容僵住，她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 “岂有此理！” 一个时辰后，女帝忽然将奏疏摔在了桌子上。 赵安拿来一瞧，眉头也皱了起来。 兵部尚书说战马耗损严重，需要更换新一批，因此希望皇帝可以从内务府库拨钱补充战马。 按理说朝廷损耗用度，是从户部拨款，如今户部被陈国公把持，兵部不敢要钱，却把手伸向了皇帝的口袋，简直是笑话。 倘若人人都如此，后宫还要不要发俸禄了？ 今天敢把手伸向皇帝的口袋，明天他们就敢卖了皇帝的妃嫔！ 赵安心中感慨，这就是大权旁落的弊端，换做一个掌权的皇帝，谁敢说这种话。 “军国大事，不去找户部，却来找朕，欺朕太甚！” 女帝越说越恼，背着手走来走去。 赵安莞尔一笑，拿起毛笔画了一张图。 “快帮朕出个主意，朕要收拾兵部尚书。” “收拾兵部尚书，你就可以安插自己的人了？不要着急，圣门离京太久，仓储回返，在京城的声望还是差了点，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出手。” “你说怎么办？战马不能不补充。” 女帝很是窝火，陈国公把持朝政，但这些事他根本不管，他只想要那个位置！ 他若坐得江山，岂不是天下大乱，百姓遭劫！ “说了别急，看这是什么。” 赵安晃了晃手里的纸张，女帝一愣，快步走过来细看。 纸上画得正是马蹄铁。 之前了解过，这个世界有马鞍和马镫，唯独少了这样东西。 有了它，战马在非战时的耗损，起码能下降五成。 赵安跟女帝详细阐述马蹄铁的妙用，女帝听得心花怒放，只是很快表情又垮了下来。 耗损的战马依旧得补上，内务府库的钱，都是赵安从妃子们手里，以及从商赚到的。 她不甘心交给那帮不干事的蠹虫，而且开了这个口子，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赵安安慰道：“这有什么难的，刚好我要拔高圣门在朝的威望，这宝物可以交给崔文公，让他出钱购买，拿去筹备战马。如此他得名望，陛下得利，各取所需。” 女帝闻言恍然，眼眸晶晶亮，“你什么都没得到，不觉得吃亏吗？” “为了陛下，吃点亏又算得了什么，还是说陛下以后打算过河拆桥，不补偿我了？” “胡说，朕一言九鼎。” 女帝傲然扬起雪白的下巴，出奇的可爱，然后她下了旨意，令御膳房准备一顿丰盛的午膳，她要好好谢谢她的狗奴才。 “陛下，能不能不要狗奴才狗奴才的叫了。”赵安严重抗议，女帝揶揄道：“不叫狗奴才叫什么？” “我想……” “不，你不想。” 尼玛！ 啥都没说呢，让她私底下亲近点也不行？ 一顿午膳风卷残云，赵安感觉身体好了许多，今天也该出宫一趟了。 女帝严肃道：“你背后捅了普元一刀，他要杀你，你怎么躲？” “死就死呗，反正奴才贱命一条。” 赵安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女帝却急眼了，严肃地训斥：“不能死，朕让你死你才能死！” “好，不死。” 赵安宠溺一笑，女帝迅速侧过脸，又哼了一声，一如既往的高冷。 午后，马车出宫。 雀儿和周让，一个女扮男装小剑客，一个则是驾车的小老头。 进入皇城，雀儿掀起车帘瞥了两眼，暗道：“你确定普元不会当街宰了你？” “不会。” 赵安一脸悠然，稳如磐石。 老和尚这会儿估计还在陈国公府头疼，一时半会出不来。 马车来到天水院。 许如卿果然还在，九音很干脆，拔剑就干周让！ 雀儿也跟着上手报上次的仇，整个水榭花园鸡飞狗跳。 赵安由许如卿带着见到了崔文公，谈及朝廷局势和战马消耗的问题。 听说有名望可赚，老头顿时来了兴趣。 他愿意出钱买下马蹄铁，甚至督造马蹄铁的钱他也可以一并出了。 赵安一阵肉疼。 他娘的！ 就知道圣门有钱，刚才应该先喊价，后谈事的，多出来的钱还可以补充内务府库。 崔文公立刻让下人拿上图纸去制作一副马蹄铁，确定好用后，他明天就去觐见皇帝。 谈完正事，赵安打算带楚流云入宫。 而许如卿刚才亲眼看到马蹄铁图纸，惊叹道：“先生大才，敢问先生在朝廷担任何职？”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御前掌书吏员。” “如此也太屈才了，再者这般宝物，如若您亲自献给朝廷，岂不是扶摇直上？” 许如卿心思了得，一眼看穿了破绽。 换个人得到这种好东西，早就急不可耐的去换升官发财。 赵安被她给问住了，悻悻道：“朝廷局势你也清楚，一个小小的八品何德何能，敢染指泼天的富贵。” “先生所言极是，是小女子孟浪了。” 许如卿跟在身后若有所思，显然她内心的疑窦还在。 一路来到楚流云的住处，赵安咳了一声，她后知后觉，方才转身离去。 楚流云和太后那档子事，不好让她掺和。 内堂散乱着几个酒坛，楚流云又在买醉，瘫软在墙边像一坨烂肉。 上次冒犯令巧儿，他被赵安救下，简直没脸见人，索性彻底自暴自弃。 赵安恨恨地踹了他一脚，骂道：“楚先生这是打算醉生梦死，不为圣门效力了？” “别管我，让我死。” “废物，你不是要跟太后清算吗？我带你进宫，敢不敢来？” 听到这话，刚才还醉醺醺的楚流云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也瞪得滚圆。 第137章 拱火大师 “你当真能让我见到她！” 楚流云好似疯了一般，扑上来满脸的癫狂和兴奋。 赵安真心无力吐槽，洛清霜叫他过去，是打算弄死他丫的，他高兴个毛啊！ “我不怕死，只想在临死前问她一些事，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 “行，反正我奉命办差。” 赵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崔文公，否则一个控制不好传扬出去，等火烧到慈宁宫，以洛清霜的脾气，怕是要杀个血流成河，圣门若被屠戮一空，为女帝谋划的一切也泡汤了。 “先生，陈家的大公子来了，要见楚先生。” 许如卿匆匆跑了过来。 赵安微微一惊，按理说陈国公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兴师问罪，否则世人就都知道他偷偷在外包养小妾。 所以陈大公子今天来得目的不是为了令巧儿，而是为了普元！ 比如带走楚流云，私底下威胁一番，让他说服普元效命陈氏。 天真，太天真！ 赵安撇着嘴看向楚流云，他愤愤道：“我对楚家没兴趣，我这就去见他们，当面拒绝，然后我们一起走。” 他迫不及待要去见他的完美女神，哪怕死在洛清霜脚下也甘之如饴。 主厅内。 陈元拜谒了崔文公，还算知礼，并未有过激举动，甚至和赵安预料的分毫不差，只字不提令巧儿，而是以论学名义邀请楚流云去陈家做客，为表示诚意，又拿出了一箱上好的宣纸。 如果换作从前，崔文公绝对会喜欢这箱礼物，然而现在他拿到了赵安的造纸术，造出来的纸张不比陈氏的宣纸差多少，要不了多久，陈纸市场就会被新纸冲击，两方也会彻底撕破脸。 赵安和许如卿陪着楚流云进入客厅，陈元的脸色霎时变了，他拿楚流云没辙，但赵安却是他的必杀目标。 “周先生，又见面了。” 陈元皮笑肉不笑，赵安身负伪装，泰然自若：“大公子别来无恙，您也是来聆听大家教诲的？” “圣门无涯，我等读书人自当敬重，倒是周先生，上次留有传世名句，本公子还想恭听教诲，可惜您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询问您是何方人士，家中可有人在朝廷为官？” “嗨嗨，在下的家世不值一提，陈大公子也不用理会我。” 赵安一甩衣角飘然落座，许如卿看得眼皮直跳。 这家伙胆子太大！ 那可是国公之子啊，岂能这般对待。 大厅的气氛略显诡异。 陈元明明是来找楚流云的，却死死地盯着赵安，如果眼神能杀人，赵安已经死了千百遍。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赵安除却调戏了他的小娘，还用故事含沙射影骂了陈国公，搞得陈国公下不了台，无法明面上再跟世家穿一条裤子，甚至故事沦为了百姓们茶前饭后的谈资，说陈国公是故事里弄权的奸贼。 崔文公见气氛不对，咳了一声，陈元这才恨恨地收回目光，对楚流云抛出了橄榄枝。 “抱歉，没时间。” 楚流云是个虎逼，仗着酒力一点面子也不给，当场拒绝不说，甚至指着赵安说要一起去办件大事，所以无法赴约。 这一波仇恨直接给赵安拉满。 赵安在心里默默问候了楚流云全家，鬼知道这老小子是不是故意报上次在红袖斋揍他的仇。 “周先生，国公府是带着诚意来得，还请周先生行个方便，你们的事，可否延后？” 陈元假模假样地抱了抱拳。 赵安一本正经道：“大公子都开口了，我的事自然要往后排。” “谢谢……” “不行！” 楚流云不等陈元道谢完就直接打断，惹得陈元一脸不快，“楚先生有何不满意？” “我说了没兴趣赴约。” 楚流云的眼珠子瞪得跟牛蛋似的。 赵安憋着笑，跟吃大席比起来，果然还是见初恋女神更重要。 而且楚流云彻底把陈氏得罪死了，如此一来，在京根基薄弱的圣门，只能是铁杆的保皇党。 “楚先生，莫不是看不起我陈家！” 陈元含恨起身，再好的涵养也到了暴怒的边缘。 楚流云是崔文公的座下弟子，名望是很高，换句话说，他几乎代表了圣门的意志，这么干脆的拒绝，就是在打陈家的脸。 放眼曾经的京师，何人敢如此！ “陈公子切勿动怒，这孽徒近日酗酒无度，难免疯言疯语，老夫可以代他应下，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一定去负荆请罪。” 崔文公是个圆滑的，瞧事态不对，立马打个圆场，勉强给陈元留了一分薄面。 赵安怎么会放过难能可贵的挑拨机会，对楚流云揶揄道：“楚先生，既然人家亲自登门，这般有诚意，不如你先去吧？我这边不着急的。” 一语落定，大厅死寂。 不是白痴都听得出来赵安在拱火，偏偏还是阳谋。 许如卿如坐针毡，暗暗掐了一把，频频使眼色。 赵安视而不见，捋着络腮胡子，笑得人畜无害。 上首的崔文公气得三尸出窍，差点当场吐出三两血，这小子是狗吧！ 而楚流云此刻的酒也醒了大半，若有若无地看了赵安一眼，再度对陈元摇了头，依旧拒绝。 “哼！既如此，在下告辞！” 陈元冷冷一笑，甩开袖子撒腿就走，有些气急败坏。 目送他离开，崔文公一拍桌子，也气鼓鼓地回了后堂。 “先生，您也太……” 许如卿卡壳，竟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眼前的大坏种。 楚流云催促道：“周先生，我们可以动身了吗？” “你要不要再准备一下，或者给我几两银子。” “为何？” “替你置备棺椁。” 赵安大咧咧地要钱，楚流云想了想，当真摸出了两锭银子递过来。 就这样，俩人一起离开。 许如卿听得一头雾水，连忙去找崔文公说明情况，崔文公苦笑道：“都是冤孽，随他去吧。” 马车徐徐离开天水院。 雀儿抱着剑在旁警惕在周围的环境，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马车直入东宫，赵安也没有卸掉伪装，大摇大摆地带着崔流云径直去往慈宁宫，也才发现魏云雕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水汪汪的小太监。 第138章 舔狗不得好死 小太监自然是认不得赵安的，倒是知道雀儿，通报一声便引着几人进了正殿。 赵安暗暗提醒，“如果不想死的太难看，你就老实一些。” 楚流云点点头，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处曼妙的芙蓉帐。 “你们都退下，周先生留下。” “是，太后。” 小太监和雀儿退出宫门，还把门给关了。 很快，在楚流云狂热的目光中，洛清霜一身单薄的绣袍，赤裸着玉足款款而来，那般的超然绰约，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世女神。 楚流云当场看呆，嘴巴张大。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猪哥样…… 赵安在旁品头论足，而且很识趣地退到墙边，当个吃瓜群众。 “雪儿，是你吗？” 楚流云激动地语无伦次，想要站起来，洛清霜眸光一泠，“跪下。” 楚流云一呆，当真重新跪了回去。 几十年了，依旧是舔狗模样，说好的喊打喊杀，做决断呢？ 就这？ 赵安真的心疼他。 “楚先生，多年不见，你变了好多。” 洛清霜没有像预想中的一样大发雷霆，高傲地坐下来俯视着，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流云手脚并用爬到她面前，扬着下巴痴迷无比，“雪儿，你还是那么美。” “叫太后。” “不，你是雪儿，我的……” “闭嘴。” 砰地！ 洛清霜重重放下茶杯，凤眸潋滟杀机。 楚流云被呵斥也不怕，反而爬地更近了些，赵安直撮牙花子，他好像一条狗啊。 “当年，你擅闯宫闱，挨了板子还不长记性？” “我不怕，我只想问问那个人是谁！你怎能如此？” 楚流云眼眶通红，想到那年一个该死的男人趴在她身上耕耘，他就恨不得吐血！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梦到那个场景，后悔那天没有杀了对方，如此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洛清霜似笑非笑道：“谁来做哀家的入幕之宾，跟你又有何关系？” “你不能作践自己，你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你应该是没有瑕疵的。” 楚流云仿佛魔怔了。 说出口的话，让赵安的鸡皮疙瘩成吨成吨地往下掉。 玛德！ 这么羞耻，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他一个穿越者都不敢这么不要脸！ 洛清霜也被说得一阵发毛，愠声道：“闭上你的嘴，哀家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再者，此番让你前来，是跟你清算，你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你要杀我？” “故人一场，哀家容你选个死法。” “雪儿，你怎会这般待我？我是爱你的……” 楚流云话没说完就狠很挨了一个大嘴巴，抽得满嘴是血。 赵安连连叫好。 打死这只死舔狗，太他妈油腻了！ 不过该说不说，楚流云是真的痴情，十多年如一日，这一点作为海王由衷的佩服！ 然而楚流云被抽了巴掌也不知道疼，继续爬起来，这次直接抱住洛清霜的腿，痴痴地呼唤。 “雪儿，我做好了被你杀死的准备，能死在你的手里，无怨无悔。” “是么，那你之前带着普元，不是要报复哀家？” “我是打算让他控制住你，别人能得到你，为什么我不能，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 砰！ 楚流云被一脚踹翻，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磕破了头，好半天才爬起来。 赵安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要杀就杀，何至于此啊！ 洛清霜的手段唤来几个太监，将楚流云堵住嘴，捆在了墙边。 等所有人都退走，她抓起一根鞭子，沾上盐水直接开抽！ 啪啪！ 抽打声响个不停。 赵安看得头皮发麻，楚流云已然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最诡异的是他根本没有吭出一声，依旧痴迷样，仿佛身体不是他的。 舔狗，是真Tm牛逼！ 他越是这样，洛清霜越是生气，抽得越来越狠！ 眨眼功夫，楚流云一身鲜血淋漓，不忍睹视。 赵安咳了一声，“太后，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要你多嘴？” 洛清霜余怒未消，瞪了一眼，而后抓下楚流云的布塞，用鞭子挑起他的下巴，冷笑：“还有何话说？还爱不爱了？” “爱，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变，我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得到我最爱的女人，别人却能得到，我不甘，不甘……” 楚流云自嘲着，哧哧地笑。 瞧他这般疯魔，洛清霜厌恶道：“哀家曾确地拒绝了你，如今还来纠缠，你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你在说谎，我们一起长大，你怎么会对我没感觉。” “不死心吗？” 洛清霜重新堵住他的嘴，丢下鞭子对赵安招了招手，示意近前。 赵安有点懵，下意识走过去。 突然洛清霜直接褪去单薄的衣袍，雪白无暇的胴体毫无保留的呈现，她如同水蛇一般凑上来扭动着腰肢。 赵安当场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呜呜——” 楚流云要疯了，挣扎低吼，双眼充血。 洛清霜根本不理他，媚眼如丝地撩拨赵安的脸颊，红唇凑来，吐气如兰。 赵安敢亲吗？ 显然是不敢的，她骚任她骚，绝对不弯腰！ 只是憋得难受。 她分明故意刺激楚流云，什么仇什么怨。 再看看楚流云那副要杀人的目光，好坤儿吓人。 最终，赵安还是忍住了把洛清霜按在地上就地正法的冲动，捡起袍子一把裹住曼妙的玉体，喘着粗气望着她瑰丽的眼眸，“太后，不要玩火，你这么搞，我和圣门的关系就完了。” 洛清霜皱了皱眉，最终默默系好腰间的丝带，对楚流云道：“既然你如此喜欢哀家，不如哀家把你阉了，就留在身边，当个总管太监。” 嘶—— 赵安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好毒！ 楚流云定住了，低下头又哭又笑。 赵安劝谏道：“不至于，他毕竟是圣门弟子，你这么搞，传出去圣门会颜面扫地。” “圣门又如何？招惹哀家必须受到惩罚。” “太后为何这么恨他？” 赵安的问题让洛清霜一僵，她转过身沉默了好久才开口，“他不该把大好年华都耽误在哀家身上，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何苦执迷？” 说到这，她的神情彻底冰寒，“给你一个机会，留在哀家身边，隐姓埋名当个太监，要么死。” 第139章 为女帝扬名 生死在一念之间，洛清霜下了最后通牒！ 楚流云闻言大笑，“我怎么可能当阉贼，有死而已。” 赵安叹了一口气。 可惜，其实解开心结，他还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洛清霜见状也不再废话，开口便要喊人。 赵安硬着头皮阻拦：“太后，能不杀吗？” “不杀？等着他失心疯，在外头风言风语？皇帝的人就这么慈悲心肠？如何担当大任？” 赵安语塞，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本以为洛清霜会直接让人把楚流云拖出去宰了，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而是下了一道懿旨，“周先生，哀家乏了，你来解决。” 说完，她回了芙蓉帐。 赵安来到楚流云身边郁闷道：“当个太监有什么不好，终日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有时候她还需要你伺候哩。” “啊呸——” 楚流云啐了一口血唾沫，赵安恶心的不得了，果断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 “你妹的，老子在救你。” “姓周的，想杀就杀，废什么话。” “刚才是她主动靠上来的，这也怪老子？孬种。” “你……” “我什么我？你是圣门徒，还有些能力和底蕴，就这么死了，你对得你老师嘛？难道你娘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谈情说爱的？他姥姥的，多大岁数了，还像个大傻批一样天真。” 赵安满嘴脏话却字字诛心，非要修正他的恋爱脑。 楚流云果然不说话了。 回首光阴轮转，他除却埋头做学问，剩下的时间都在自怨自艾，渴望见到洛清霜，如今被赵安这般一说，才发现他错得离谱。 满脑子都是洛清霜，天地君亲师，一样都没记住！ 想到此处，他眼眶猩红无地自容，只求速死。 “还想着死？我打！” 赵安才不客气，继续大耳刮子招呼。 这通抽，直接把楚流云抽成了猪头。 他也有些急眼了，“何故辱我太甚！” “因为你欠揍！” 赵安又要亮起巴掌，楚流云怕了，怒道：“别打了，我不死了，我也不会乱说的。” “这还差不多。” 赵安一路小跑到芙蓉帐边，对假寐的洛清霜谄媚道：“太后，那家伙老实了，奴才能带他走了吗？” “你确定？” “大不了，小人用项上人头当担保。” 赵安故意拔高了音调。 楚流云听到这话顿时羞愧难当，直接把目光从芙蓉帐内抽了回来。 洛清霜低沉地嗯了一声，算是应允，果然她从没真的打算处死楚流云，只是这些年提心吊胆，报个仇而已。 赵安生怕她反悔，解开楚流云，扶着他撒丫子就跑。 一直跑出慈宁宫，俩人摔了个狗吃屎。 楚流云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赵安骂道：“笑个屁。” “谢了，我欠你一条命。” “知道就好，好好养伤，给老子好好干活，然后老子给你找个媳妇。” “我一定帮你对付陈家。” 楚流云似乎来了干劲，反倒忍着伤先站了起来。 这些年他别的没养好，只养了一身膘，刚才一顿鞭子也就是皮外伤。 马车回到天水院，瞧赵安扶着一身是伤的楚流云，许如卿赶忙搭把手，九音酷酷地问道：“何人所为？可否要我出手？” “你还是去歇歇吧。” 赵安赵安白了她一眼。 来到大厅，崔大家果然在那里坐着，一脸焦虑，瞧见人回来，一颗心回到了肚子里，苦笑道：“平安就好啊。” 楚流云咕咚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弟子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后当修心养性，切勿再横生贪念。” “弟子谨记。” 楚流云被下人带去疗伤，崔文公单独将赵安留了下来，“老夫是叫你赵公公，还是叫周先生？” 赵安悻悻道：“崔大家慧眼，怎么猜出来的？” “都知道后宫有一位赵公公，备受宠爱，也只有他才能轻松带着流云进慈宁宫，何况是能把他安全带出来。” “老头，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你得还。” “老夫来京，正是想着为天下尽一份力，周先生尽管放心，明日老夫定入朝面圣。” 显然，崔文公已经做好了正面冲突的准备。 接下来赵安跟他密谋了一番。 正要离开天水院，许如卿迎上来询问内情。 赵安满嘴跑火车，只说是遇到了陈家门客袭击，楚流云很能打，帮着化解了危机。 “陈家当真如此大胆？不怕被天下人诟病？” 许如卿面露愤怒之色。 赵安有些感叹，她要是个男人，绝对是一位能臣。 索性多问一句，她何时离开京城？ 许如卿不满道：“先生要赶小女子离开？” “怎么会，我是有桩生意需要徐姑娘帮忙，若不着急，可以帮我打理，你住在京城，以后咱们也会经常见面。” 赵安觉得这女人对自己有点兴趣，毕竟才女，怎么可能不喜欢说出“为生民立命”的大才子。 果然，许如卿动心了。 她家境殷实，本就不缺吃穿，帮赵安做事就等于帮助皇帝。 她内心深处其实是个保皇党，也比天下人看得通透，知道一些荒唐事并非陛下无能，而是陈氏权力太过所致，若做出一些事迹，未来或可留名史书。 赵安也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痛快，当即拉起小手入内详谈。 许如卿脸一红，挣开了手。 九阴抱着剑靠在墙边，眼神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再敢碰她家小姐，她要砍人了！ 赵安的生意很简单，就是印刷贩售书籍，主要是话本，但在里面夹带私货，加强读书人对皇权的信仰，攻讦佞臣，另外可以隔三差五开一场诗会，到时会流传一些皇帝的作品。 “陛下还会作诗词？”许如卿有些不信，毕竟谁都没听说过。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赵安神态激昂，张嘴念了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 “如何？这就是陛下所作。” “陛下不愧是九五之尊，当真豪情无双！” 许如卿骇然捂着小嘴，满脸的震撼之色。 赵安得意洋洋，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这也是提高女帝在读书人心目中威望最快的方式。 看陈氏怎么接招！ 想谋反？ 门都没有！ 第140章 佞臣一窝 翌日早朝，赵安半梦半醒。 群臣接连奏疏弹劾楚流云。 说他在京畿放荡不羁，猥亵红袖斋的令掌柜，当时有好多人都看到了。 女帝道：“刑部说那掌柜并不打算追究其责，而且楚先生因为醉酒，又非本愿，诸位爱卿何必揪着一件小事不放。” “陛下，楚先生代表圣门威严，如今这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若不处理，唯恐寒了读书人的心。” 御史台的官员跳得很欢。 作为包养“受害者”的陈国公却没任何表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女帝不悦道：“诸位御史言官，如果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不妨去大沽河赈灾筹建，相较于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灾民才是你们该关心的！” 几位御史大夫缩了缩脖子，悻悻地退回班列。 大家都不傻，女帝怎么可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圣门的人，除非是犯了大错。 兵部尚书见没人说话便走了出来，他要奏报战马损耗一事。 “恳请陛下从内帑拨银购买战马。” “朕的私人口袋，何时成了朝廷的钱袋子，户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女帝含怒拍响龙桌。 户部尚书悻悻道：“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混账！上次赈灾你就说没钱，这次买战马也没钱，那朕要你干什么？” “臣万死。” 户部尚书装模作样跪下来请罪。 他死猪不怕开水烫，陈国公要钱他有，皇帝要钱？绝对没有！ 女帝怒极反笑，“想死还不好说？来人，拖出去砍了！” 一声令下，满朝文武瞠目结舌。 果然，不待禁卫军进来，文武就跪倒大片，开始乌泱泱的为户部尚书叫屈。 说来说去就是党羽包庇，只要一人犯错，其他人就帮着说项。 这招百试百灵，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再者皇帝也没那个能力。 “陛下，臣知错了。” 户部尚书装出害怕的样子，女帝呵斥道：“所以你有办法弄到银子？” “回陛下，还不到税收的时节，弄不到。” “你……” 女帝背在身后的指关节攥得发白。 赵安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朝廷六部，除却礼部离心离德，其它都被陈国公把持，他们互为援手，铁桶一块。 女帝根本动不得他们。 除非从严丝合缝的联盟中找出一丝破绽，自内部瓦解。 “既然户部没钱，就从朕的内帑拨银。” 女帝终究压住了滔天怒火。 几位尚书大人对视，面露不屑，骂得再厉害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只要兵权在陈国公手里，皇帝就是个屁，等再过一段时间，改朝换代也不无可能。 “陛下圣明——” 户部尚书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散漫地爬起来，轻飘飘地拍拍衣角，昂首挺胸退入朝班。 这一刻，张齐、王昌还有户部尚书郭祥，全都露出了愠意。 这厮太过猖狂！ 简直骑在皇帝脑袋上拉屎！ 女帝坐稳龙椅，看似平和，实则胸脯已然剧烈起伏。 赵安幽幽地盯着趾高气昂的户部尚书，心下冷笑。 小树不修不直溜，这狗娘养的东西，必须收拾一顿！ “陛下！” 兵部尚书不依不饶：“战马靡费甚大，内帑中的银两未必够用，再过不久就是军械更换，还有饷银发放。若不及时，恐生哗变。” “是啊陛下，您快想办法弄些钱出来吧。” “要不然加税吧？”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熙熙攘攘，蝇营狗苟。 满朝文武皆是幸灾乐祸，身为臣子，让皇帝想办法搞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这就是陈国公想要的局面。 耗尽内帑的银钱，届时军中生出怨气，不消他开口，皇帝自会走向坟墓。 女帝闻言张了张嘴，孤零零地坐在龙椅上，脸儿噙着无边的落寞和疲态，甚至有些自嘲。 “圣门，孔大家上殿——” 黄门的嗓门高亢嘹亮，暮年老朽一身花白的长袍走入大殿。 陈国公一党登时皱眉。 这老头每次过来总没好事。 女帝知他来意，终于打起精神，按照和赵安的约定，崔文公献上马蹄铁和图纸，以及说要出钱购买战马，铸造马蹄铁。 霎时间，各部尚书纷纷露出了强烈的敌意和不满，尤其陈国公，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老先生为国劳心，令人佩服。” 崔文公道：“臣者，食君之禄，当解君忧。” 短短一句，令得户部尚书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老头是明摆地打他的脸！ 女帝立刻召唤乾宇上朝，令他带领大夏国建，在大沽河沿岸开设马蹄铁工厂，雇人筹备。 工部尚书跳了出来，激昂道：“陛下不可！国之重器，岂能交给工部之外的人制作，何况雇佣百姓做工，还要靡费银钱，国库更将入不敷出，望陛下三思。”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陈氏一党又开始了。 女帝看向了赵安，“赵公公，你以为如何？” 赵安嗤笑道：“有何不可，大夏国建本就是国家机器，大沽镇不是建造的极好么？至于靡费银钱。户部尚书说了国库没钱，要陛下自掏腰包。既然诸位大臣什么事都干不了，索性陛下自己一并处理，免得诸位劳心戮力。” “赵公公，你说得什么话！” “一个阉党也敢胡言乱语！” “我等大臣在场，岂有你宦官说话的份！” …… 官员们都被那句“你们什么都干不了”给刺激到了，这等于说他们都是废物和饭桶。 兵部尚书厉声道：“陛下，臣请斩胡言乱语的阉贼！” “没错，宦官干政，此獠当诛！” 一时群情激愤。 乾宇有些急眼，崔文公也皱起了眉头。 赵安泰然自若：“宦官怎么了？宦官可以帮陛下充实内帑，起码在赚钱这一块，我自问不比户部尚书做得差，要不户部尚书的位置交给我来坐吧？” 此话一出，大殿鼎沸。 一个个官员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狗，龇牙咧嘴。 尤其户部尚书一张脸涨得通红，跳着脚骂街：“狗太监，你敢辱我！” 第141章 立威 “辱你又如何？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大殿之上，一群男人尽作泼妇样，毫无君臣之礼，尔等要造反不成！” 赵安一声断喝宛如炸雷。 所有官员皆是一愣，骤然偃旗息鼓，缩着脖子不再高声尖叫。 女帝接过话尾，直视陈国公：“是朕要赵公公发表意见，难道朕在这朝堂上，这点权利也没有了？” “臣等不敢——” 百官跪地。 陈国公道：“陛下切勿气坏了身子，赵公公说得不错，户部尚书没钱，是该严惩，只是……” “既然陈国公觉得该严惩，那就拖出去打三十廷杖。” 女帝见缝插针，当场下令。 禁卫军虎狼一样闯入进来，抓住了户部尚书，后者大喊大叫：“陛下，臣冤枉啊！” “掌管朝廷钱袋，却总是说没钱。没用的废物！赵安，你去监督，给朕狠狠地打。” “喏。” 赵安大步走下金殿，让侍卫拖走了哀嚎的户部尚书。 除却陈国公，百官皆是愤愤之色。 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户部尚书这顿板子免不了了。 女帝继续道：“督造马蹄铁一事，朕意已决，就由乾宇负责。” “陛下！” 工部尚书还打算谏言，陈国公瞪了一眼，他赶忙低下了头。 至此，早朝结束。 百官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聚集到了殿外。 赵安让禁卫按住户部尚书，亲自抡起板子举过头顶。 一棍子下去，直接要了户部尚书半条命！ 他叫得跟杀猪一般，“赵安，老子饶不了你！” 呵呵！ 龟儿子，让你骂！ 第二棍落下，用尽力气，又快又狠，而且打得不是屁股，是脊椎尾！ 官员们看得头皮发麻，这阉人是往死里打啊！ 陈国公看了两眼，未多说什么，径直拂袖而去。 对他来说，折损一个户部尚书罢了，反正户部侍郎也是他的人，随时能顶上去。 赵安叫住了也打算离开的官员们，戏谑道：“诸位大人可以继续看，不收门票。” “赵公公，你打这么狠，是会打死人的！” “对啊，你公报私仇杀害朝廷命官，我等定当弹劾你！” 他们尽管说，赵安要是收一分力就算是输。 啪啪啪！ 一棍接着一棍，打得户部尚书哭爹喊娘，屁股直接被打烂，脊椎骨也被打断了！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半身不遂。 最终，三十棍结束，户部尚书还剩下一口气，一身是血的被拖走。 百官骂声震天。 赵安当着他们的面，将滴血的棍子一扔，他们对视，骂骂咧咧地跑路。 他们不傻，赵安这是在警告他们以后嘴巴都小心点，再敢冒犯陛下，只要挨板子，直接给他们干废！ 殊不知，赵安打废户部尚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群臣向陈国公施压。 但陈国公能做什么？ 他还没准备好造反，不可能有明面的动作，即便有动作，也是下作的手段，赵安自诩能挡住。 只要接下来一次交锋，陈国公作了无用功，集团内部就会出现裂痕，因为陈国公保不住他们！ 到那时，便是用离间计的时候。 御书房内。 女帝揉着眉头一声不吭。 赵安转到她身后，帮她按摩香肩，她低声道：“赵安，我好累……” 她没有说朕。 赵安递了一杯茶，傲然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保证有办法让六部尚书倒戈。” “估计镇国公会在马蹄铁的事上大做文章，甚至不排除让人刺杀你，今天你太激进了。” “不激进怎么逼他们对陈氏施压，这几天陈国公会不断从内帑要钱，名目都给你列好了。只要你拿不出钱，他就会在军中大肆散播消息，说你苛待军士。看着吧，圣门要倒霉了。” 赵安的目光变得锐利，女帝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 “圣门出资威胁到了陈氏的计划，所以圣门名下的一些产业，很快就会被摧毁。” “陈氏怎么敢！” “你连京城都束手无策，外地更管不了。天高皇帝远，说得就是你。” 赵安不得不给女帝上点眼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要对付陈氏，会死很多人。 女帝幽幽地叹了口气，趴在桌边，目光显得呆滞。 她的压力太大了，官员都不听指挥，身边除却被渗透的禁卫军外，根本没有兵权。 赵安宽慰道：“安心，起码短时间内陈国公不会造反。” “为何？朝廷铁桶一块又手握兵权，他明天废了朕，朕都不意外。” “因为你还有外戚。” 赵安眨了眨眼，女帝顿时一怔。 外戚…… 太后手里的洛家就是外戚，以那老妖婆的手段，鬼知道洛家在封地掌握了多少兵权，这也是陈国公不敢造次的一个原因。 除此之外，蜀中的兵力还掌握在乾宇手中，威慑大于实际作用，聊胜于无。 朝中的武将，诸如张齐之流，有意嫁妹入宫。 再比如云家在外的那些人，或为郡守，或为县守，早先就让云妃发信，令他们私底下置备军械钱粮，以防不测，未来他们都是要入朝的。 这些力量纠结在一起，已是不差，何况东宫之中，黑厂也在筹备。 赵安头条不紊的帮女帝梳理个中关节，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女帝颓败的表情逐渐消失。 “此外，陛下不会真以为大夏国建只是一个建筑团队吧？乾宇会制定章程训练他们的体魄，拿起武器就是士兵。” 赵安笑容可掬，女帝的美眸则是瞪得滚圆。 原来这奴才无形中已为她谋划了这么多！ “当前第一要务，是提高你和圣门的威望，我已安排下去。再者是利用国子监和那些武勋的子嗣搞好关系，这一环节我会亲自来。” “提升朕的威望？” 女帝有太多问题要问，这奴才究竟准备了多少后手，光是听就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她有兴趣，赵安不妨跟她讲一讲，造反的流程是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在一个安静的大环境中造反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逼宫，一种是制造混乱。 前者陈国公就不用想了，首先他不是皇亲国戚，再者逼宫之前必须掌握后宫。 第142章 捅破天 后宫有洛清霜坐镇，再加上此前安插进来的人被赵安杀了一批，尤其陈玉茹还背叛的情况下，陈国公不可能做到掌握后宫权柄。 所以陈氏只能是制造乱局，拉低皇帝的在外的名望，陈国公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他手底下的门客官员和富商沆瀣一气，残害百姓，罪名都是要让皇帝背锅。 但大夏团建和私底下让秀坊开设的产业，作用会凸显出来，等一些利于民生的造物廉价发售，宣扬皇帝政绩，陈氏带来的负面影响会随之削弱。 因此，要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纠结兵力谋反，要么继续等待机会。 以陈国公的性格，辛苦经营了那么多年，断不会莽撞起事。 温水煮青蛙，赵安就是要拖延时间，压制陈氏的优势，再从武勋入手，内部分裂。 料想一年左右，就差不多能拿下陈国公了。 女帝听完分析，一颗心不直觉地跳动，越看赵安越顺眼。 这就是狗奴才给她定下的江山计啊。 想到这，她找了个小盒子，摸出一枚翠绿色地扳指递过来。 “这是啥？” “父皇当年留下的，你是朕的肱骨，朕也该有所表示。” 女帝不由分说，冷着脸儿，抓起大手戴上了扳指。 其实她是有些心虚的，毕竟眼前的男人为她做了那么多，而她丁点实质性的好处也拿不出来。 赵安把玩着扳指也吱声。 女帝难掩尴尬，“不满意？朕没什么好赏赐的，实质性的恩赐，只能等收回权柄再说。” 赵安故意摘下扳指对着阳光翻来覆去地看，兴致缺缺。 女帝再也没忍住，跺了跺脚，有点小女人的娇憨。 “后宫的妃子，你看上哪个，你去吧，朕赏你。” “你傻了吧，我霍乱后宫，她们都知道我有那东西，还得了？” 赵安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女帝骤然僵住。 她只想着给啥赏赐，却忘了这茬。 赵安见状，凑到她面前，俯视雪白娇俏的脸儿，调侃道：“不如陛下考虑把自己赏赐给我？” “你，怎么敢的？” 女帝眼波愕然，愤愤地挥舞小拳头。 赵安大笑一声见好就收，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养心殿。 女帝望着背影，嘴角悄然起了一抹弧度，“这个混账东西……” 最近几天后宫还算安静。 黄忠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刚刚我看到萧妃出宫了。” 萧妃…… 赵安有印象，她父亲是千军都武卫统领，主管外城防务，算是铁杆的陈国公党羽，麾下有三千兵士。 萧妃此刻出宫怕是有所图谋。 黄忠谄媚道：“妃子们偶尔会偷摸出宫，顶多回来告诉皇后一声，皇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知道了，赏你的。” 赵安随手丢了个药瓶，黄忠大喜，好似拿到了宝物一般收入了怀中。 宁坤宫。 陈玉茹正在大发雷霆，对着长冥又打又踹，长冥是个狠人，被抽了十几巴掌，硬是一个屁也不敢放。 “说！谁给你的胆子！” 陈玉茹指着他的鼻子极为愤懑，长冥跪在地上，悻悻地说：“没人给我胆子，我错了。” “信不信本宫阉了你。” “我不会了。” 长冥一个劲地道歉。 再看跪在一旁的小宫女，赵安总算明白了内情。 合着这货憋得时间太长，索性找了个小宫女泻火，结果却被抓个正着。 赵安故意咳了一声，陈玉茹这才收敛怒火，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 长冥则是尴尬地看向了别处。 赵安打趣道：“兄弟，长本事了？” “别取笑我，我可不像你那么大胆，连妃子都敢碰。” 长冥嘴上没个把门，赵安立马捂住他的嘴，陈玉茹却听到了，冷笑道：“赵公公，听说你和王贵妃关系不错，伺候的那小贱人还挺满意？” “嗨嗨，都是手上的把式，不值一提。” “你还挺得意？” 陈玉茹重重地放下茶杯，怒气难消。 就在刚刚，长冥在御花园把这小宫女给办了，本来不是大事，坏就坏在被萧妃的丫鬟给看见了！ 就在刚才，萧妃出宫了。 赵安听到这，头发险些竖起来。 别说陈玉茹，他都想踹死长冥，这货是猪脑子吗！ 也就是说，后宫有男人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出去，这不是完了么！ 作为后宫第一宦官，身兼御前掌印太监、主事主管、内务府总管等职责，出了这种事他第一个掉脑袋，好不好会给后宫所有太监来一次“摸底检查”，他也不能幸免。 “赵安，你说，这事怎么办？” 陈玉茹也慌了。 赵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一时想不到好对策。 长冥讪讪道：“要不我出宫躲一阵子？” “躲得掉吗？后宫谁不知道你是我身边的太监，你管不住那东西，本宫也要被你牵连！” 陈玉茹说对了，这事非常严重。 他父亲正愁后宫脱离掌控，这次可不得搞一波大的，闹不好直接打着清查的名义，将后宫的太监清洗一遍。 尼玛，长冥一棍子捅破天了！ 赵安没工夫在这里耽误，火急火燎地跑去了慈宁宫。 刚到宫门口就被那漂亮的小太监拦住，他似乎习惯了慈宁宫新总管的身份，倨傲地像一只大白鹅：“太后正在休憩，休得搅扰。” “本公公有要事启奏，速速通禀。” “不行，太后说了……” “说你妈！” 赵安正着急上火，哪会跟他在这消磨时间？甩手就是两个大逼兜。 小太监被揍得跪在地上，捂着腮帮子极为盛怒，“你敢打我，我是慈宁宫总管，小心杂家打你板子！” “哎呦喂！小样，毛长齐了吗？敢教训老子？” 他不说还自罢了，敢犟嘴，不得削一顿！ 他以为他是魏云雕呢！ 赵安将他按在地上乱拳招呼。 这一顿捶，揍得小太监哭爹喊娘，“太后，救命啊——造反啦！” 雀儿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看赵安胖揍小太监赶忙阻拦，“他新来的不懂规矩，不要欺负人。” “告诉这小东西我是谁，让他涨涨记性。” 赵安可是后宫第一横，螃蟹走路的那种横。 再者他连魏云雕都敢揍，刚上位的小兔崽子还翻了天了！ 第143章 献宝 慈宁宫中，洛清霜正在品尝御膳房最新研制的糕点，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瞧见赵安来，她没什么好脾气，问道：“又找哀家作甚？” 赵安给了雀儿一个眼神，她点点头屏退了所有太监。 等人都离开，赵安扑上去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嚎：“太后，救命啊，奴才要死了。” “你不是挺横的么？连哀家刚任命的总管都敢打，这天地下还有谁敢杀你？” 洛清霜媚眼噙着浓浓的鄙夷。 赵安嘿笑道：“太后，您是懂我的，奴才都是仗着您的宠爱，狐假虎威不作数的。”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说吧，究竟何事？” 洛清霜优雅地咬了一口糕点。 赵安谄媚地递上茶水，悻悻地说了大概情况。 长冥潜藏在宁坤宫的事她知道，只是视而不见，现在听说这茬，登时黛眉微蹙。 “把他阉了不就解决了？” “您说得轻巧，又不是真太监。” “哀家为何帮你？” “因为我是您最疼爱的奴才啊。” 赵安今天就不要脸了，这条大腿无论如何都得抱住。 洛清霜一乐，“谁告诉你，你是哀家最宠爱的奴才？哀家恨不得剁碎了你，将你烹上一笼。” “您不舍得。” “帮你也不是不行，起码要拿出些筹码。” 洛清霜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 她能应付即将到来的宫廷混乱，只是她不会随便出手。 “奴才最近研究了好玩意，太后或许会感兴趣。” 赵安眼睛咕噜一转，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配方。 洛清霜接过一瞧，登时眯起了眼眸。 上面正是改造火炉和炼制百锻钢，以及锻造水车制作图。 如果寻常的女人拿到这东西，绝对没兴趣，但洛清霜的心却跳得厉害。 她知道这狗奴才脑子里尽是稀奇古怪的门道，如今拿出百锻钢制造方法，依旧让她大受震撼。 当朝的兵器是熟铁，而钢作武器靡费巨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制成。 如果完成兵甲换代，军队战斗力会上升一个巨大的台阶。 毫不客气的说，哪怕只是武装禁卫军，也能杀穿内外城的叛军。 洛清霜收了图纸，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你为何要给哀家这些东西？送给皇帝不好么？” “送给她有啥用，她已被架空，图纸如果流传出去落在陈国公手里，那还不是完蛋了！” 赵安一本正经地说着其中利害。 洛清霜莞尔，雪白地玉指按住赵安的脑袋抚摸，“真乖。这次，哀家帮你解决，不过这些图纸，哀家不希望流传到别人手里。” “奴才谢太后恩典。” 赵安趴在地上谢恩，阴影中，清俊的脸轻微抽搐。 老妖婆！ 摸老子的头，把老子当狗了是不？ 先让你嘚瑟一把。 今天顺势献上图纸，只是要证明心中的猜测，现在从洛清霜的表情中寻找到了答案。 她洛家的兵力委实不小！ 一旦获得百锻钢，就能跟陈国公的军力碰一碰。 所以洛家大概不会再安于蛰眠，倘若入京，就更有意思了。 以史为鉴，一个王朝的衰败，不外乎相权坐大、宦官干政、外戚篡国…… 将所有不安定因素都聚集在朝堂。 陈国公会怎么想？ 她洛清霜是不是打算改朝换代，让洛家坐稳江山？ “奴才，你在想什么？” 洛清爽忽然开口，赵安抬起头，瞬间切换谄媚脸，挤出假惺惺地眼泪，“太后，奴才感动啊，您对奴才太好了。嘤嘤嘤，简直就是再生父母。” “哀家这就发道懿旨，倘若陈国公真的敢来清查宫廷，挡住就是。” 洛清霜撩起手袖当场写下懿旨。 赵安不动声色道：“倘若陈国公不理会又该如何？” “他敢。” 洛清霜神情冷傲，不怒自威。 赵安摸了摸鼻子，小心收起诏书塞进怀里，谢恩离开。 走出慈宁宫的那一刻，心里沉甸甸的。 老妖婆果然藏得深，她估计巴不得陈国公来对付她吧。 如果陈国公不听懿旨，坚持清查后宫，无疑会跟她正面起冲突，如此一来洛家就师出有名了。 好算计啊。 尼玛，一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 皇位真就那么香吗！ 作为先帝遗孤，洛清霜本该向着皇帝，此刻她表现出来的痕迹，完全是胳膊肘往外拐。 为什么呢？ 赵安站在大树下来回踱步，雀儿过来都没注意到。 她歪着头问：“有太后帮你做主，难道还不能摆平？” 赵安略微犹豫了一下，将她拽到一个角落，严肃道：“能不能问个问题，是楚流云一直想问的？” “你说。” “当年楚流云醉酒闯入后宫那点事，你也知道……” 此话出口，雀儿俏脸剧变，“我不知道，你别乱说。” “告诉我，当年那个跟太后滚床单的人到底是谁？” “嘘——” 雀儿扑上来捂嘴，眼睛瞪得滚圆，“你真不想活了，我还没活够呢？别连累我……”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身居后宫，当谨言慎行。 赵安顺势一把勾住她的小蛮腰，将她抱在了怀里，俯视软糯的脸蛋。 “丫头，太后是不是打算让你用苦肉计接近我？让你成为我的女人，然后从我这获取最真实的想法？” “没，没有！” 如果说刚才雀儿的荒乱是本能反应，那么这一刻她是真慌了，眼珠子险些瞪出来，嘴巴也下意识长大。 “我比你想象的聪明。雀儿，我挺喜欢你的，太后完全多想了，我对她老人家忠心耿耿。” “你跟我说也没用……” 雀儿避开眼神接触，赵安强行捏住她粉白的下巴，逼迫她对视。 等到四目相对，张了张嘴，一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揶揄道：“晚上来找我，我直接把你拿下，你也不需要用苦肉计，我心疼。” “放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雀儿推搡挣扎。 越是这样赵安抱得越紧，“如果你不来，我就不收你。再者，我知道了你的想法，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 “什么意思？”雀儿有点慌，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九品的大高手。 第144章 雀儿之死 赵安指指远处的慈宁宫，“信不信，我略微用些手段，太后就会杀了你。” 雀儿信，她怎么不信？ 眼前的男人太聪明了，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于算计的人，独自对抗大势，还能将陈氏玩弄于股掌之间，若出手搬弄是非，她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这，雀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瞧你吓得，我怎么舍得害你，你不是要用苦肉计嘛？不如我来递一把刀，顺带让你看看我的手段，然后你再决定是不是要跟我合作。” 赵安放开手，一甩袖袍扬长而去，只剩下雀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个混蛋竟然明摆地说要算计她！ 会怎样算计？ 她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太后？ 入宫以来，第一次心乱了。 犹豫再三，雀儿还是选择走向慈宁宫，跪在了洛清霜脚下，一五一十地说明原委。 洛清霜闻言，万年不化的清冷面容，终于起了一抹发自心底的怒意。 “他看透了？还要来拉拢你？” “是的，奴婢不敢隐瞒。” 雀儿低着头等待下文。 洛清霜静默了几秒，温柔道：“你跟哀家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回太后，三年了。” “三年，如果哀家要杀了你，你会恨哀家么？” 短短一句使得雀儿目光呆滞，骇然道：“为何，奴婢没有背叛太后！” “你很忠诚，可是赵安不肯收你，你对哀家还有何用？” “那，那奴婢也罪不至死啊。” “不，赵安看人性入微，你留在哀家身边，难免被他算计，横生枝节，不如杀了，一劳永逸。” 说罢，洛清霜叫来小太监，赐一杯酒。 雀儿娇躯一颤，眼泪夺眶而出。 小太监也不含糊，快速弄来一杯毒酒，怜惜地说道：“雀儿小姐，请吧。” 望着毒酒，雀儿颤抖着接过，在抓到酒杯的瞬间，绝望感达到极致，她猛然起身摔碎酒杯，转身就跑。 洛清霜冷冷一笑，“杀了她。” 另一边，赵安并未走远，躲在一处门洞后静静地看着慈宁宫方向，瞧见雀儿跑出来，他没忍住笑了。 只见雀儿奔跑速度极快，跑了几十米远，突然被一道红色身影追上，背后一掌！ 轰隆！ 雀儿喷出血剑，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翻滚，一身是血。 “下手这么狠，老妖婆不当人子。” 赵安暗暗皱眉，快步迎了上去。 无舌一身红袍逼近雀儿，她撑着身体踉跄后退，不断摇头，“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小丫头，太后的懿旨，杂家也不敢违抗。” 无舌抬手就去掐她脖子，要把她的脑袋拧下来，突然一块石头呼啸而至。 无舌不得不停止攻击，一拳打碎石块盯紧赵安，“赵公公，慈宁宫办事，您越界了。” “这位公公，面生的紧啊，您是啥时候入宫的？” 赵安一直都知道太后身边隐藏着高手，这不，又出来一个。 实力绝对比老嬷嬷只强不弱，搞不好是个大宗师。 无舌一脚踩住想要爬开的雀儿，揶揄道：“赵公公没见过咱家，咱家一直都在为太后办差，该早些去拜会赵公公的，勿怪啊。” “这么漂亮的宫女，杀了可惜，刚好本公公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如您把她让给我。” “太后说了要杀，咱家也只能拂了您的面子，不过您放心，回头找几个机灵的给您送去。” 说罢，无舌对着雀儿的后心抬起了脚。 这一刻，雀儿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竭力扬起煞白的小脸，鲜血顺着下巴疯狂滑落，她伸出血殷殷地小手喊叫：“赵公公，救我——” 咔嚓！ 无舌一脚落下，赵安闭上了眼睛。 惨叫声消失不见，同时耳畔传来无舌尖锐的笑声，“搞定了，咱家回去复命，这尸体您感兴趣，可以带走，不然咱家让人处理掉。” “我对尸体没兴趣，回见。” 赵安没有看惨死的雀儿，而是幽幽地瞥了无舌一眼便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一刻，无形的杀意袭来，脊梁骨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终究无舌没有动手，高声唤来几个奴才，令他们把尸体运出宫去。 赵安回到养心殿，心情差到了极点。 见女帝一副好奇宝宝的呆萌模样，索性将这些糟心事说了出来。 女帝讶异道：“所以，你笃定太后要用苦肉计，将雀儿推给你，你让雀儿投效，她不肯，然后就被杀了？” 赵安点点头，一屁股坐上龙椅，眼神越发的阴郁。 “可惜，那么厉害的一个女娃，不能为我们所用。太后杀她，是因为她没了利用价值，怕雀儿反而被你利用。这何尝又不是在提醒你，你的小命在她手里捏着。” 女帝摇头叹息。 赵安嚷嚷道：“谁跟你说得这些？”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这是苦肉计，难怪你斗不过陈国公，真蠢。” “你！” 女帝恨得把小虎牙露出来，“可是雀儿已死，还怎么苦肉计。” “那都是骗人的，我笃定雀儿还活着。按理说我和雀儿关系挺好，无舌当我的面处理掉她，我怎么也会帮着收敛尸体，然后以我的医术，定能看到雀儿的一线生机，暗暗把她治好，并心疼她，将她留在身边。” 赵安说到这，笑得没心没肺。 女帝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所以……” “所以我不管不顾地离开，无舌想杀我，因为我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去做。” “雀儿呢？” “乱葬岗。” “你打算怎么做？” “救她。” 赵安站起身，换衣服出宫。 女帝不悦道：“你知道苦肉计还要救她？” “这样岂不是更好？让太后相信我真心对待雀儿，如此一来我也能反向操作一些事，拿捏那老妖婆，敌人有时候也能利用起来。” 赵安耸了耸肩，去到屏风后替换常服。 女帝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可怕！ 这些人加起来有一万个心眼子！ 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难怪斗不过朝廷里的老狐狸。 还好，这只小狐狸是她的。 第145章 生与死 马车徐徐出宫。 周让驾着车哈欠连连，问道：“怎么没看到雀儿？” 赵安顿时破口大骂：“好你个老东西！整天躺在东宫什么都不干是吧！如果有人要杀我，你明天是不是要问我在哪？” “嘿嘿，开个玩笑，老夫都看到了，可惜了那么水灵的丫头死了。” 周让长吁短叹。 这段时间接触，他还是挺喜欢那小丫头的，像极了他早夭的女儿，如果她还活着，大概也有雀儿一般大了。 赵安问道：“红袍太监跟你比怎么样？” “不清楚，打过才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大宗师？” “不可能。” 周让否决的非常干脆。 这世上的大宗师都是有数的，除了普元，其他三个已经很多年没有入世，更不可能跑到后宫里当太监。 马车来到翠兰园。 赵安让秀三娘给周让安排雅间，好生伺候，然后让秀三年派人去一趟天水院，把九音叫过来。 等了小半个时辰，九音顶着圆纱帽，抱着长剑冷冰冰地出现，“找我作甚？” “待会出城，你护送我一路。” “你不是有雀儿保护吗？” “她死了。” 赵安就仿佛在说很平常的不过的事。 九音却如遭雷击，美眸圆睁，冰霜般的容颜彻底凝固，最后她默默地坐在了对面，低声问如何死的。 “你很在乎？” “她实力和我相仿，我们可以互相切磋印证，再者，京师内能杀她的人不多，是陈国公干的？” “是。” 赵安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只说突然遇到袭击惨死，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 九音坐不住了，询问哪处乱葬岗，作为互相印证剑招的江湖朋友，她想去送一程。 赵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立刻带着她动身。 马车出了北城，再往前几里路就是乱葬岗所在的砀山。 一般鳏寡之人惨死，又或宫里的尸体都会丢上砀山，任由野狗分食。 片刻后，有后宫的马车擦肩而过，应该就是运送雀儿尸体的。 “驾车的人眼神凌厉，至少是七品。” 九音目光如炬。 赵安却没心情管这些，他现在不清楚洛清霜是真心狠，还是笃定他一定会来找雀儿，反正无论如何，人都要带回去。 片刻后，马车停在树林边。 九音在前开路，赵安紧紧跟在后面，等眼前豁然开朗，饶是俩人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只见前方的乱石空地上白骨嶙峋，骨头散落到处都是，应该是野兽拖行导致。 此外没看到腐烂的尸体，唯独一些扯碎衣服下，有骨头沾染烂肉，苍蝇满天飞。 两人蒙着口鼻越过这片区域。 最终在一处树下看到了雀儿，她就那么靠在树下，脸色白的吓人，嘴角渲染血迹。 她果然活着，胸口有轻微的起伏，此外有一些新鲜血迹在不远处，应该是刚刚宫里的强者打死的野狗所留，尸体不知扔到了什么地方。 “竟真活着！” 九音上前探了探鼻息，大喜过望。 赵安给雀儿脸上围了条丝巾，背着她迅速离开。 回到马车上，按住她的手腕，脉搏微弱，不过作为武者，有这样的脉搏就还有希望。 在她嘴里塞了一颗药，拿出一瓶刺激心神的药物凑到了她的鼻子边，仅仅是几个呼吸，她就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九音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救人的办法简直神乎其技！ 殊不知，这只是表象，仅仅让人苏醒罢了，实际上的伤势是很重的。 雀儿茫然地望着俩人，声若蚊呐地问：“我还活着？” 赵安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笑道：“你很幸运，本来作为朋友，我打算送你一程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见到了你的手段，我会被杀，应该也是你预料到的吧？” “别想了，我会把你安置好，你先养伤，剩下的以后再说。” “谢谢你。” 雀儿有些眷恋地往身边靠了靠。 九音哼了一声，下去赶车。 就在这时，突然就听到惊呼，紧跟着是叮叮当当的声音！ “快走，有人袭击！” 九音跟对方打了起来，一个黑衣人蒙着面，拿着长刀大开大合，他实力极强，九音竟然落了下风。 赵安立马跳下车，打算策马先走，谁想对方震开九音，一刀砍死了马匹。 鲜血狂飙，马车轰隆倒下，赵安大惊，迂回躲闪。 “你的对手是我！” 九音一抖皓腕，剑芒如同贯虹逐日，凌厉至极。 赵安趁她缠住对方，趁机上车抱起奄奄一息的雀儿，将她背在身后拔腿就跑。 雀儿苦涩道：“放下我吧，我不想拖累你。”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你既然还活着，我肯定要把你带回去。说好的，你欠我一条命，以后要替我做事。” “一定是陈国公要杀你，他好容易抓到了你出宫的机会，岂会轻易放过。” “别说话。” 赵安甩开双腿，卖力地跑。 后面的九音再度被击飞，那黑衣人舍弃九阴，提刀冲来。 九音大叫：“小心！” 赵安下意识回头，那人已到了面前，长刀一扫插进了肩膀，赵安吃痛蹬蹬后退，血染衣袍。 雀儿见状睚眦欲裂，极力挣扎。 赵安随手将她放在地上，低吼道：“九音，带她回去！” “你怎么办？” 九音还想出手，赵安悍不畏死，抓住刀锋大叫：“快走！他是奔着我来得！别管我！” “但愿你能活下来！” 九音踟蹰了一瞬，终究一把背起雀儿，迅速逃入了树林中。 等确定他们离开。 赵安黑着脸骂眼前的黑衣人，“他娘的，下手太狠了吧？” 铮！ 黑衣人收回刀锋，落下面罩，正是周让。 他一脸的戏谑之色，“小子，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小姑娘都骗。” “没办法，身不由己。” 赵安捂着胸口回到马车上，将来时携带的药匣子打开，兀自处理伤势。 刚才一刀只是皮外伤，主要是让雀儿看到对她付出性命就够了。 不过包扎要搞得夸张一点。 “嘿嘿，这个老夫擅长。” 周让甩开膀子，打算给赵安上身缠成木乃伊。 “差不多就行了，太夸张了！” 第146章 辣眼睛的后宫 天水院。 房间里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九音帮着雀儿清理一番，以她的体魄好好将养，恢复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许如卿愤愤道：“陈国公安敢如此？竟敢当街杀人，还有没有王法。” “天真，他就是王法。” 赵安真该找时间给这女人上上课，让她全面了解陈家的实力，否则她也可能搭进去，好在她身边有九音保护，只要不出大变故，一般也杀不了她。 当然，后续她帮皇帝宣传诗词歌赋，必定会被记恨上，因此提前打个预防针还是有必要的。 “为了家国大义，我不会退缩。” 许如卿话音未落，突然有下人跌跌撞撞闯进来，“不好了，宫，宫变——” 几人脸色剧变。 侍者道：“陈国公带着几位尚书大人去了皇宫，然后调集五军都督府的兵士围住了皇宫，说后宫有奸佞，打算彻查。陛下龙颜大怒，禁卫军都调动了。” 赵安暗暗咬牙，来不及多说，立刻辞别许如卿回去。 许如卿忙道：“要不要带着九音伪装宫女，万一有个闪失，或许能保护先生。” “不必，你们看着就好。” 车马匆匆回返皇宫。 保险起见，将周让也留在了天水院。 刚到后宫，就看禁卫军大批调动，而宫外另一边，聚集五军都督府的官军，杀气腾腾。 御书房内。 女帝怒视陈国公等人，“你们要造反不成！” 陈国公皮笑肉不笑，“臣等接到消息，说有贼子霍乱后宫，所以臣等商议，当为陛下排忧，找出隐藏的祸患。” “朕有禁卫军保护，还用五军都督府出动？” “非也，禁卫军中肯定存在见不得人的勾当，为避免后宫太监和禁卫军勾连，窝藏那贼人，还是调用外部兵力排查比较稳妥。” “臣等附议！” 几位尚书高声附和，女帝顿时没话接了。 形势不如人，她忍！ 还好，她的宝贝奴才不在。 正想着，突然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顿时麻了。 是赵安回来了！ 赵安刚刚换回了太监服，面对陈国公等几位大员，谄媚一笑，“哎呦，今个什么大日子，刚刚听到城中百姓说，国公大人谋反了，可真吓死个人。” 陈国公讪讪道：“赵公公多虑了，我等忠心为国。只是后宫藏污纳垢，赵公公知道吗？” “哪个小兔崽子乱嚼舌头，看杂家不撕烂她的嘴！” 赵安义愤填膺。 几位尚书对视，开口解释内情。 女帝道：“荒谬，后宫的太监都是经过净身房来的，如何还有锋锐，诸位爱卿大张旗鼓，莫不是想让人看笑话！” “陛下息怒，查一查没什么紧要，也能让娘娘们放心。” 陈国公铁了心要查。 女帝哑然。 她兵力有限，否者非得砍死这只老狐狸。 其实她现在就可以让暗卫动手杀人，但这样做的后果是逼迫陈家造反。 老狐狸哪怕死了，还有一个陈元主持大局。 诸位尚书瞧见女帝沉默，对视一眼示意陈国公可以开始了。 陈国公却不急，反而盯紧了赵安，“赵公公，这事说来说去还是跟你有关系，毕竟你作为后宫的总管太监，还是陛下倚重的内臣，有监察不力之责。所以由你开始为排查做个表率。” 陈国公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强迫！ 赵安极为坦然，“本宫行得正坐得直，要查就查呗。” 众人皆是一怔，女帝却吓得脸儿煞白。 她好容易找到一个妖孽，才有了翻盘的希望，如若赵安暴露被杀，她还怎么复国！ 不等她开口，赵安丢下拂尘作势要脱裤子。 几位官员顿时嫌弃地后退，暗暗骂了句不要脸。 赵安鄙夷道：“看来几位大人很嫌弃杂家，这样吧，让陛下亲自掌眼，诸位应该放心了吧？” 陈国公道：“你这奴才也不怕污了陛下的眼睛，还是让老夫来亲自查验吧。” 赵安嘿笑几声摊开双臂，努嘴示意他过来脱裤子。 “你！” 陈国公的脸当场就绿了。 他何等身份，岂能给个太监检查那玩意！ “哎呀，国公大人怎么又不乐意了？” “你自己脱！还想让国公大人代劳，岂有此理！” 尚书大人们口诛笔伐，然而赵安就那么站着，笑眯眯地盯着陈国公。 一旁的女帝，紧张的掌心冒汗。 几个呼吸的时间极其漫长。 最终，陈国公重重地哼了一声：“既然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想来是没问题的。陛下，我等去别处调查。” “站住！”女帝柳眉倒竖，“国公大人以为朕的后宫是什么地方？如果尔等道听途说，朕颜面何存？” 陈国公道：“若是查不出，臣等愿受责罚。” 责罚…… 不痛不痒。 赵安看向女帝，她这才含怒应允，接着赵安勒紧裤腰带，捡起拂尘喊道：“陛下，奴才跟上去看看，免得他们霍乱后宫。” 一嗓子让几位尚书大人险些摔倒。 他们暗暗发誓，早晚找机会把这贱奴抓出去，缝上那张臭嘴！ 一行人浩浩荡荡，五军都督府的人马进来，从各院找太监聚集检查，甚至宁坤宫都没放过。 “滚出去！” 砰！ 茶盏摔碎。 几个正要进门的军士对视，赶忙搬出了陈国公。 陈玉茹冷道：“大胆，难道说本宫身边有男人？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这话不假，她怎么说也是皇后，代表了国体，不管查不查得出来，后果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最终他们只能离开，去别的院子。 而长冥早已改换了形貌，立在陈玉茹身后，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场面极为壮观。 几百号太监被押解到一个空地上，随着一声令下，一起脱裤子接受检查。 画面太辣眼睛。 最终检查结果，全都是去了锋锐的。 陈国公皱了皱眉，看向身边的萧青宇，萧青宇也有些懵，他女儿萧妃亲自出宫跟他说的，绝不会有假，肯定有一个宫女和假太监偷情。 “所有太监都在了吗？” “回国公大人，除却慈宁宫和宁坤宫，所有太监都检查了。” “去宁坤宫。” 陈国公带人向着最华美的宫殿走去。 第147章 母仪天下 一直到宁坤宫外围，全体止步，只有赵安和几位尚书陪着陈国公进入大殿。 陈玉茹就那么端坐着，清眸如画，不苟言笑，见到陈国公她才款款起身，不咸不淡地喊了句父亲。 陈国公带几人见礼，高呼万福金安。 “父亲大人造访所谓何事？” 陈玉茹明知故问。 陈国公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低着头的长冥身上，“近日听闻有假冒的太监霍乱后宫，老臣深感忧虑，特地奏请陛下，调集五军都督府前来巡查。” “有人假冒太监混入宫内，本宫如何不晓得？” 陈玉茹俏脸起了愠色。 她乃后宫之主，而她亲老子此举，无疑是在当众扇她的脸。 现在她越发相信赵安说得话，父亲果然没把她当女儿，心里只有那个儿子！ 陈国公没吱声。 身后的兵部尚书见状，帮着圆场：“回禀皇后娘娘，我等也是为了江山安宁，由不得半分差池，其他太监都接受检查了，还剩下您和太后身边的太监。” “你说什么！” 陈玉茹勃然大怒，凤眼噙起了杀意。 兵部尚书赶忙跪下，身如筛糠。 他悔啊，干嘛头铁的帮陈国公开脱。 这不是找抽吗？ “吾乃堂堂国母，代表皇家颜面！尔等若想查，本宫应允，但是你们要把脑袋留下！” 陈玉茹发起火来当真唬人。 赵安暗暗竖起大拇指，铁了心要扶“太子”上位的女人，这一刻的气势，女帝也比不了啊！ 说句不好听的，因为她父亲是陈国公，这帮尚书大人对她，甚至比面对皇帝都怂。 因为皇帝喊打喊杀也奈何不了他们，但她不一样，现在拔刀捅死他们也是白捅！ 果然，瞧陈玉茹发雷霆之怒，几位尚书都怂了，绷着嘴，屁都不敢放一个。 大殿内，气氛紧张。 而面对这般强势的女儿，陈国公皱了皱眉，想要发飙。 一群傻狍子…… 赵安突然很期待，他们待会去了慈宁宫会是怎样的表现。 老妖婆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他们？ 不过，演戏还是要的。 眼看差不多了，赵安摸出了那封太后懿旨。 几位尚书顿时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陈国公率先跪下。 赵安心花怒放，吊儿郎当，“太后懿旨，后宫之事并非假太监和宫女私通，乃有人妖言惑众，败坏皇家名声，其罪当诛。” 说着，赵安将旨意丢给陈国公，“诸位，太后有请，随杂家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合着太后知道他们会来这么一出？ 一想到太后的常年深居简出，突然召唤，他们心里一下子没了底，全都看向陈国公。 陈国公却无视了众人，对陈玉茹冷冷地说道：“皇家的面子自然重要，愿皇后保重凤体，臣等告退。” “父亲，女儿怀了龙种。” 陈玉茹冷不丁开口，陈国公一顿，头也不回地说：“稍后，臣会令人送滋补品入宫，皇后当好好调养，早日诞下龙嗣。” 说罢，带人径直离开了宁坤宫。 这一刻，哪怕陈玉茹早有心理准备，还是颓废地坐在了椅子上，指甲近乎刺入了木头。 果然，她一开始就不该满怀期待的！ 赵安心中发笑，跟上了陈国公等人的步伐。 她早该看清形势放下的。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登临帝位，她屠灭陈氏满门又有何妨？ 慈宁宫。 陈国公对赵安道：“臣等奉懿旨，拜谒太后，望公公通传一声。” “不必，太后说了，诸位大人来了，让杂家带诸位去个地方。” 赵安在前带路，几人好奇的跟上。 到了一处偏点，就听到女人凄厉的惨叫。 定睛一瞧，只见萧妃被吊在房梁上，两个宫女用沾了水的鞭子疯狂抽打！ 抽得她一身是血，惨不忍睹。 那老嬷嬷阴着脸坐在深处喊着号子，“用力抽！抽死者满嘴胡言的下贱货！” “女儿！” 萧青宇一张脸顿时惨然，几位尚书更觉头皮发麻。 其实赵安刚刚进宫时，就有宫女传达了洛清霜的旨意，今个她就是要敲打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想到这，赵安揶揄道：“诸位，太后让你们看着，没有命令不许离开。” “赵公公，这样会打死人的！” 萧青宇差点跪下。 赵安一副为难的表情，“太后还说了，慈宁宫的太监您随便查，但是如果查不出来，她就代替皇后娘娘，清理霍乱后宫的妖妃。” “求赵公公救救我女儿！” 萧青宇听说要打死萧妃，再也忍不住了，咕咚一声当跪倒跟前，一把鼻涕泪两行。 陈国公不悦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国公大人，我女儿是冤枉的啊，她怎么敢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儿！” “哼，太后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 陈国公当真无情，显然不想跟太后撕破脸。 萧青宇闻言面露绝望之色，“不是还有那个宫女，审问一番还我儿清白！” 几位尚书一愣，开始愤愤地交换着意见。 就在这时，漂亮的小太监，带着几人抬着一个巨大的蒸笼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等看到里面的情况。 除却陈国公，包括赵安在内全都吐了个昏天黑地。 那宫女被活活蒸死了。 小太监笑道：“诸位，太后说任凭诸位大人检查这生事贱奴的身体，请吧。” 可惜无人敢动。 其实别说是动了，腿肚子都在打颤。 几位尚书大人对太后了解太少，以为她只是一个紧闭宫门不出，只会吃斋念佛的女人，谁想如此狠毒。 陈国公望着恐怖的尸体眼皮狂跳，强颜欢笑道：“劳烦公公回报太后，臣等知错，会去找陛下请罪。” “既如此，小的就不耽误诸位大人了。” 小太监挥了挥手，让人抬走蒸笼，突然目光落在了赵安身上，眼睛一眯，“呀，小的听说诸位大臣是来进宫清查的，敢问所有太监都查了嘛？” 赵安看他那欠揍的样子，就知道他肚里没憋好屁，却也无法阻拦。 陈国公老谋深算，一眼就看明白了，嘴角露出了喜色。 第148章 搬弄是非 陈国公很清楚后宫内的争斗，也听说了魏云雕被囚禁的消息，换了个小太监伺候太后，却和赵安不对付，眼下对方想让赵安落面子。 想透了这一层，陈国公故意顺着话特地说明，除却宁坤宫和慈宁宫外，赵安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检查的太监。 “赵公公，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诸位大臣也是为国劳心，咱当奴才的，当仔细配合。您虽然是皇上身边红人，如此做派恐怕遭人非议，若下次在有这件事，岂不是侮了您的名声。” 小太监小嘴吧吧挺会说。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赵安身上。 赵安撸起袖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太监跟前。 他吓了一跳，杠着脖子道：“你做什么？咱家也是实话实说。” “抱歉，本公公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赵安的问题令人疑惑，后者一顿，张嘴就来，“杂家小山子。” “小山子是吧？” 赵安点点头，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 小山子被抽了个人仰马翻，赵安跳上去对着脸就踹，一边踹一边骂：“他娘的！老子早就警告过你别太嚣张！还敢跟老子咋呼！看老子不打死你个龟儿子！” 嘁哩喀喳一通胖揍，直接把陈国公等人给整不会了。 姓赵的这般嚣张的嘛！ 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都敢打，还打得这么狠，是往死里揍啊。 然而他们却没有立场管这件事，因为赵安在后宫的身份地位，已经凌驾于所有大太监之上，魏云雕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一个毛都没张齐的小东西。 兵部尚书愤愤道：“赵公公，过分了吧？” 赵安踩着小太监的脸挑眉道：“兵部大人是觉得自己的手能伸到后宫来？” “你知道老夫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您还是稍稍吧，杂家管教下人，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赵安说完又是拽着小太监狂扁，不管后者哭爹喊娘。 最后拍了拍手一甩衣袍，眉飞色舞，“好了，诸位大人可以继续看，杂家就先回了。” 赵安浑不管鼻青脸肿的小太监，拔腿要走。 萧青宇却扑了上来，哭喊哀求：“劳烦赵公公帮忙求求情，算我欠您的！” 他就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血红的眼底尽是哀求和希冀。 赵安心头一动，一本正经地将他扶起来，甚至用拂尘帮他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 “萧将军太客气，您看这事儿闹的，萧妃也是为了后宫好。” “对对对！有劳公公了！” 萧青宇非常上道，为了女儿，此刻的他也顾不得陈国公要杀人的目光，从袖子里摸了一叠宝钞，暗暗塞入赵安袖子里。 起码有一万两！ 有钱人啊！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赵安拉着萧青宇直接进了大殿。 半死不活的萧妃看到父亲顿时凄惨求救，而老嬷嬷见到赵安，本能的眼皮抽搐，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虽然她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该死的奴才，但考虑到赵安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叫了句赵公公。 “都别愣着，把人放下来。” 赵安对两个宫女挥手，她们犹豫了一下，见老嬷嬷点头，才敢把人放下。 萧青宇扑上去抱着女儿哭得稀里哗啦。 赵安摸出一瓶金疮药给他，语重心长地安慰了两句。 萧青宇脸上的感激更甚了，连连道谢，并小声道：“这份人情我萧某人记下了，回头当设宴款待赵公公。” 赵安低语：“都是朋友，回头我帮您安排让萧妃侍寝。” 此话一出，萧青宇脸色剧烈变幻。 他不是傻子，赵安啥意思他心里门清。 伺候皇帝就代表和赵安站在一条船上，成为保皇党，而陈国公刚才却什么都做不到…… 赵安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出门对上面无表情的陈国公，说道：“国公大人，今个还查嘛？如果不查，杂家就去禀报太后。” “赵公公当真不凡，不但是御前第一红人，没想到在太后心中也如此重要。” “国公大人您就别夸杂家了，能者多劳嘛。” 赵安不要脸皮。 几位尚书大人的白眼险些飞到天上，又不得不承认，赵安在后宫的权势太大了。 一个太监，能先救下受罚的妃子，然后回去启奏太后求情，这是多大的恩宠？ 要上天的节奏！ 思量至此，几人纷纷有了些许忌惮之色。 陈国公却不以为然，说道：“老夫很久都没有觐见太后了，还请通传一声。” “随我来。” 赵安也不多问，带着几人折返慈宁宫。 路过倒地不起的小太监身边，又踹了两脚，啐了口唾沫。 几人见状头皮发麻。 这个赵安简直就是牲口，偏偏还没人管！ 到了殿前，赵安让几人稍待，先一步进了慈宁宫。 洛清霜一身华贵云袍，雾鬓风鬟，贵不可言。 赵安眼前一亮，盯着她完美的鹅蛋脸看个不停，她冷漠道：“小山子呢？” “被奴才揍了。” “为何又打他？他可不是拿来给你出气的。”洛清霜嘴上苛责，却没有半分发飙的迹象。 赵安简单汇报情况，只说那小子撺掇要他脱裤子验明正身，他当然要揍。 洛清霜妩媚地白了一眼。 很快一行人入内拜谒，山呼金安，除却陈国公，其他人均不敢抬头。 洛清霜云淡风轻地审视目光火辣的陈国公，“多年未见，国公大人苍老了。” “是啊，今日请来圣旨，臣等才有机会觐见天颜，太后却越发的年轻。” “国公大人，可找到了假太监？” “臣有罪。” 陈国公嘴上说着，眼神却不离开洛清霜的脸庞。 赵安从中看到了贪欲。 不难理解。 洛清霜比起那些刁蛮的妃子有味道多了，二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尤其现在她的鹅蛋脸又纯又欲，可谓祸水，让人很不得立刻按在身下狠狠地征伐！ 赵安见状心中无名火起，撺掇道：“太后，国公大人是专门来慈宁宫查假太监的，说您身边有太监还带着那东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陈国公险些当场暴起杀人！ 好个狗奴才，竟敢当面搬弄是非！ 第149章 将计就计 赵安今天来慈宁宫就一个目的，那就是配合洛清霜给陈国公上眼药。 “太后，臣只是听闻有贼人霍乱后宫，因此专门请旨前来稽查，断不敢冒犯太后。” 陈国公就是陈国公，该怂的时候就怂，趴在地上磕了个头，毫不含糊。 尚书们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看赵安，生怕这阉贼也当面给他们穿小鞋。 洛清霜道：“听说陈国公连皇后那边也查了，怎么？国公大人是信不过自家女儿？不该啊。” “太后明鉴，老臣并未调查皇后。” “不对吧国公大人，皇后明明很生气，还怀了龙嗣，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赵安见缝插针不依不饶。 陈国公闻言身体一僵，生冷地看过来。 洛清霜始终保持着微笑，根本不训斥多嘴的狗奴才。 陈国公悻悻道：“太后，臣不敢过多叨扰，这就退去了。” “不急，无风不起浪，既然闹得满城风雨，想来其中定有缘由，而且国公告诉陛下，禁卫军不可用，哀家当亲自负责这件事，也好封堵悠悠众口。” 洛清霜的话很突兀，陈国公猛然一怔，“太后的意思是……” “既然事情是由萧妃而起，索性就由萧青宇来负责后宫的调查，待会哀家自会有交代。” 洛清霜说完了。 陈国公却瞪大着眼睛，一抹错愕闪过。 几位尚书也纷纷露出了惊容。 老妖婆居然直接索要千军都武卫的兵权！ 她太老辣了，知道陈国公带人过来，是为了让禁卫军洗牌，安插人手。 而千军都武卫隶属于五军都督府，萧青宇是其中一个掌握实权的将领，留下萧青宇，等于断掉陈国公一根手指头！ 这一刻，大殿内的气氛说不出的紧绷。 赵安咧嘴道：“怎么？陈国公不愿！” “老臣，老臣……” 陈国公的拳头暗暗握了起来。 他当然是不愿的，本来皇宫就只有一个禁卫军，他这次过来，早就私底下安插了人手进禁卫军，这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只要掌握后宫安全事务，后宫就是他的后花园！ 但洛清霜突然来这么一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难道，后宫真有假太监，那宫女是故意引诱假太监，故意让萧妃的人看到，然后消息一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想到这，陈国公看洛清霜的眼神变了。 洛清霜淡然地笑着，那般的风轻云淡，雍容华贵。 “老臣，领旨！” 陈国公近乎咬碎了后槽牙。 这次他认栽。 终究多年没见到太后，小觑了这位曾经的后宫之主，如果他拒绝，搞不好明天洛家就会有所动作，打着清理后宫霍乱的名义，外戚入京。 壮士断腕，他选前者。 “很好，哀家会调查清楚，诸位爱卿尽管放心，都去吧，哀家乏了。” “臣等告退——” 陈国公爬起来，引着几位尚书走出慈宁宫，临别时他很突兀地回头一瞥，鹰视狼顾，吓得赵安菊花夹紧！ 靠！老灯的眼神，好坤儿吓人！ 随着一行人离开，慈宁宫压抑的氛围消散。 赵安看到洛清霜轻轻松了一口气，显然她面对老狐狸的时候也免不了紧张。 毕竟兵权在彼，万一老狐狸被激怒，当场改朝换代，她也没辙。 万幸，她赌对了。 洛清霜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调剂好了情绪，恢复了独有的超然和恬淡。 “奴才，这次办得不错，以后尽心为哀家做事，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赵安摸了摸鼻子，笑着询问：“太后，倘若老狐狸要发难，调查您身边的假太监，您会把奴才交出去吗？” 洛清霜哼了一声，“你留着那东西只会霍乱宫闱，倒不如一刀切下，省得麻烦。” “奴才还想着，您啥时候需要，奴才借给您用用。” “好胆！” 洛清霜骂人却带着微笑，似乎拿捏了陈国公心情绝佳，妩媚的眼眸落了下来，“你再有功劳，哀家未尝不能让你如愿。” “今天的功劳难道就算了？要不是奴才从中斡旋，陈国公岂会来慈宁宫？” 赵安极为不满地嚷嚷，今天非得从她身上撸点好处下来。 洛清霜瞪了一眼，犹豫再三，轻叹道：“罢了，晚上来见哀家，若敢胡言，小心你的狗头。” “喏！” 赵安吊儿郎当走出大殿，迎面撞上小太监，后者吓得捂着脸后退，哪还敢造次。 赵安却不肯放过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笑道：“小崽子，给爷记住，下次见到躲远点。” “赵公公的话，小的不敢忘。” “算你识相。” 赵安重重地拍了他的脸才扬长而去，简直就是一只八爪螃蟹。 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慈宁宫，噗通跪在洛清霜脚下就开始哭，“太后，赵公公总是欺负奴才，您可要给奴才做主啊。” “哀家知道你受了委屈，这样，你去内务府库领二百两银子，算是汤药费了。” 洛清霜皱着黛眉，很讨厌哭哭啼啼的人，尤其是男人。 小太监却依旧哭诉，“难道奴才就白白挨打了吗？” “你待如何？赵安是皇帝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莫不是要挨家拂了皇帝的面子？” “奴才不敢！” “起来吧，哀家以后找个机会，让你出口气便是。” “谢太后！” 小太监闻言这才抹着眼泪爬起来，心里开始幻想赵安给他磕头求饶的画面。 御书房内。 陈国公等人刚刚离开，女帝正纳闷，陈国公的脸色为啥像死了亲爹那么难看。 赵安嬉皮笑脸的跟她讲明个中缘由。 她不喜反惊，“去了豺狼，又来虎豹？” 赵安撇嘴说：“我知道你也畏惧太后，她留下萧青宇是不合规矩，但你能拿她怎么办？” “所以你要朕眼巴巴的看着？”女帝绷着脸儿，极其愤慨。 “傻了吧。萧青宇留下来对你也有好处，起码在明面上，你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至于他帮谁，还不是看你和太后的手段？” 赵安一句话点明利害。 女帝依旧愁眉紧锁，她怎么可能抢得过太后。 第150章 胁迫 “这不是有我在嘛。” 赵安拍着胸脯保证拿下萧青宇，女帝这才有了一抹喜色。 她就知道这狗奴才参与其中定有谋划。 老王爷过世后，她终于等到了一把利剑，若能掌控在手，她的底气也会更足！ 只是，太后今天的所作所为，等于一个危险信号。 “朕命苦啊。” “有我你就不苦了，要不要奴才帮您放松一下。” 赵安撸起袖子，摊开两只大爪子。 女帝嫌弃地后退，“混账东西，什么时候都不忘调戏朕，你速速去给朕稽查禁卫军，将陈国公安排的人找出来处理掉。” “不去，还是那句话，想要马儿跑，要给马儿吃草。” 赵安连太后的油都揩了，她还想守身如玉，做梦呢！ 女帝愤愤地跺了跺脚，踟蹰再三，终究不情不愿地将小手伸到赵安裤子里，一脸的嫌弃，“朕早晚把它剁碎了喂狗。” “那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也没了。” “闭嘴，好了没有？” “我不是快男。” 赵安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愤愤地将她的小爪子掏出来，丢到了一旁。 “怎么了？不舒服？”女帝大眼呆萌，赵安鄙夷道：“您这副男人样子，咱家提不起兴趣，您不该把大长腿露出来吗？” “滚！” 女帝大怒，一脚把人踹出了御书房。 赵安捂着腰扶着柱子龇牙咧嘴。 这么暴力的女人，谁敢要！ 正嘀咕间，远远看到花丛中有人影一闪而过，赵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身份。 禁卫军！ 呵呵，刚上班就这么着急立功？ 等给哥给你们来个大清洗。 赵安哼着小曲前往潇湘阁，不为别的，就问有没有下人胡说八道。 真有就宰了，绝不能留下长舌头。 殿内，王清莲独坐妆台自怨自艾，瞧见人来没好脾气，“狗奴才，你还知道来看本宫？” 赵安一把从背后抱住她，按住双峰捏来捏去。 她依偎在怀中，娇躯发颤，轻呸一声，“奴才好胆，莫不是怕人抓不到把柄。” 赵安傲然道：“这边没人乱说话吧？” “自然是没有，不过你和本宫走得亲近，怕是瞒不住，到时有人怪你霍乱宫闱，你该如何自处？” “你关心我？” “你若身死，本宫岂能独善。不过，本宫还是想要一个龙嗣，你到底能不能行？” 母凭子贵，女人嫁入后宫就是为了肚子。 王清莲恨皇帝不待见她，却依旧无法免俗。 赵安麻了。 女帝没那东西，不能让她怀上，而自己没打算跟她生孩子，至于找人代劳，更不可能了，毕竟她是自己开发的，不好让别人碰。 “你很为难？” 王清莲一把推开大手，俏脸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奴才，你莫不以为本宫任你欺凌，是看上了你？” “嘿嘿，奴才有自知之明，贵妃容奴才好好想想。” “本宫提醒你，今天不拿出个主意来，别想离开了。” 王清莲含怒，绷着容颜不像是开玩笑。 赵安立刻把大脑开足马力，但实在没办法让她凭空大肚子，最后心一横，硬着头皮让她先养身子，过两天侍寝保证怀上！ 听到这般答案，王青莲转怒为喜，又化作娇弱的燕儿扎进怀里，清婉的脸庞媚态横生。 哪里是外人看到的书香小姐，活脱脱一只闷骚的狐狸精！ 赵安真心不想跟她生孩子，若说后宫真有人让他想一起生猴子的，也只有女帝和云妃了。 女帝暂时是不可能的，怀孕就露馅了，所以只能是云妃，但云妃一直没有侍寝。 半个时辰后，赵安走出潇湘阁，一手的海鲜味。 大老远看到萧青宇在树下探头探脑。 赵安擦了擦手迎上去，后者咧嘴一笑，“赵公公刚忙完？” “没办法，谁让本公公能力强呢。” “那是，那是！” 萧青宇一点也不像个统兵将军，整个一官场老油条。 赵安甚至怀疑他之前哭的稀里哗啦求救命，全都是假装的。 “听说赵公公医术不错，敢请您为萧妃瞧瞧。” “为何不找太医？” “啊这……” 萧青宇尬住了，局促地搓着手赔笑。 赵安眼皮一眯，瞬间洞悉他的想法。 萧妃被鞭子抽打伤痕累累，而太医都是男人，与其让别的男人看了身子，倒不如让精通医术的后宫掌权太监看一眼，如此妹妹在后宫的日子说不定能好过，甚至会被尽快安排侍寝。 不得不说，老家伙挺精明！ 赵安看破不说破，一本正经地让他在前带路。 一路上萧青宇说了面见太后的事，太后让他在宫城北扎营，负责皇宫安全，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虽隶属五军都督府编制，却充当了禁卫军的角色。 “萧将军，太后很信任你啊。” 赵安有意无意地冒出来一句。 萧青宇没有回答，陪着笑用眼角的余光查看脸色，实在瞧看不出端倪，才硬着头皮答复：“都是赵公公恩情，我萧某人时刻铭记。” “自家兄弟，萧将军不用客气。”赵安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他闻言一呆，瞬间回过味来，点着头附和。 赵安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明白，如果不明白，就帮他明白到底该帮谁。 片刻后两人抵达永安宫。 萧妃乃将门之后，所以即便没有居贵妃位，依旧有独立的宫峨，气派程度比起皇后的宁坤宫，也不差了。 屏风后有些宫女正在帮萧妃擦拭身体，端出了一盆一盆的血水。 萧青宇看得心疼，忙不迭地请赵安过去瞧瞧，而他本人站在原地不敢越雷池半步。 赵安将拂尘丢给他，撸起袖子大步转入屏风。 萧妃赤裸裸地躺在床上，胸前和小腹尽是可怖的血痕，两团软肉也是血肉模糊。 啧啧啧！ 这惨烈的光景，是个人都不可能动心思吧。 赵安有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说是金疮药，其实是原世界的白药，闲暇时调配出来，效果绝佳。 只要不伤及内脏，稍微用上一些，伤口就会止血，一两日就能愈合，且不会留下疤痕。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消毒处理。 第151章 密谋 赵安让萧青宇回居住的小院一趟，拿来他提炼的高度数酒精。 萧青宇也不废话，立刻亲自去找。 其实萧妃长得很不错，此刻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眸，蜡白的俏脸七分苦楚。 “谢赵公公保全本宫性命。” “说到底是还是我这个当总管的不好，手底下的人瞎搞。您放心，回头我把他们的狗腿打断。” “是本宫僭越，悔不该矢口乱言，只恐养好伤，太后还要怪罪。” 萧妃说着流下眼泪，看得人心疼。 赵安拿出手帕帮她擦拭泪痕，皮笑肉不笑地安慰她甭多想，有他父亲这个统领在，太后不会再怪罪。 “赵公公，您的手帕什么味道？”萧妃艰难地吸了吸鼻子，“您吃鱼了？” “咳咳……刚才嘴馋，吃了一条肥美多汁的海鲜。” 赵安不动声色地将手帕塞进怀里，然后询问看到偷情的宫女可还在？ 萧妃摇头道：“不在了，刚刚被我父处决，说是妖言惑众，剁成了肉泥。” “杀得好，就她胡言乱语，才害得娘娘皮肉之苦。” 赵安松了口气，保险起见，待会还要再看尸体一眼。 等待少时，萧青宇带着酒精回来。 侍女送来一碗，强烈的酒味，只是闻一闻就让她们头晕眼花。 萧妃也察觉到这酒不同，印象中即便是贡酒，也没如此霸道。 赵安严肃地告诉她要消毒，让她忍一忍。 保险起见，给她嘴里塞了一块布。 下一秒，萧妃疼得发癫一般疯狂抽搐，并伴随着阵阵呜咽地惨叫，两团肉跳得惊心动魄。 赵安让人把她按住，花了好一番手脚才消毒完成，最后上药包扎。 等做好一切，赵安累得够呛。 谁说她快要死了？ 妈的！扭起来比牛犊子还壮实！ “有劳赵公公了。” 萧青宇快步迎上来连连道谢，赵安也不废话，要看一眼被处决的那位宫女。 北门外一个角落，马车上放着一口血淋淋的麻袋，还在往下渗血。 赵安捂着鼻子示意军士打开。 立马有人掏出一颗惨然的女人头，正是永安宫内，给萧妃打小报告的宫女。 她死得极惨，却也是自作自受。 除了她，还有被子裹着的尸体，是那被洛清霜活活蒸死，跟长冥苟合的小宫女。 赵安可怜这女娃，都是长冥让她遭受无妄之灾，心里想着把她好好安葬，但说出来，唯恐惹来怀疑。 萧青宇瞧赵安盯着被子不说话也就明白了，问道：“赵公公可认识这宫女？” “自然认识。” “既然相熟，不好直接丢去乱葬岗，我做主把她安葬了吧？权当积德行善。” 他不愧是活跃在五军都督府的人物，上道！ 赵安微微一笑，默认了这般说辞。 车马徐徐远去。 赵安带着萧青宇去往御膳房，让小顺子准备拿手的硬菜，顺带去东宫把周老头还没喝完的美酒送来一坛。 安静的小房子里，面前是美味佳肴和美酒。 萧青宇不吭声，只眼巴巴地看。 赵安举杯道：“萧将军，在宫外可还有尾巴？” 这话有些露骨了，萧青宇脸色一变：“婆娘和孩子还在宫外，难道……” “孩子到了读书的时候，拜在圣人门下，正当时。” “谢公公提点。” 萧青宇嘴上这么说，但忐忑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似乎很不打算立刻出宫一趟。 赵安安抚道：“我已让人给宫外传递消息，他们会妥善安排。” 此话一出，萧青宇本能地抽了抽脸皮。 这太监不讲究啊！ 说是为了他好，担心陈国公威胁他的妻儿家小，可是转眼就被他的妻儿给安排了！ 赵安泰然自若，也不怕他忌讳，毕竟他掌握着兵权，该拿捏还是要拿捏，只要他好好效忠，大家尽可相安无事。 房间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赵安不再言语，萧青宇却越发坐立不安，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声问：“敢问公公到底是为太后做事，还是为了陛下。” “你说呢？” 赵安轻飘飘地将问题踢了回去，后者笑脸一僵，“太后和陛下都极为依仗公公，在下实在是……” “不必多想，将军只要好好保护皇宫周全，他日一飞冲天也不无可能。” “在下记住了，那么萧妃那边？” “待她伤势痊愈，我自会安排侍寝，将来或可一争储君之位。” 赵安稍稍给了一点甜头，果然萧青宇目露精光，有些喜形于色。 以前这种事，萧青宇想都不敢想，因为皇帝不肯让人服侍，他只能依附陈国公，而如今不同，赵安作为大总管说话好使，想来一定能让萧妃侍寝，到时他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什么陈国公，都要靠边站！ 赵安眯着眼睛审视对面拿着酒杯傻乐的老家伙，心中起了一分鄙夷。 如此就算把他拿捏住了。 接下来就是清理禁卫军。 萧青宇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禁卫军的人手，一般都是皇帝亲手筛选，要不要把不在名录内的人都处理掉？” “不行，那些在名录的人，也未必忠诚。” “如此就不好办了。” 想要找出内奸谈何容易，大范围杀人更不现实。 “所以，我想请萧将军出面帮我。” 赵安神秘一笑，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也行？” “办好这件事，我会找陛下为将军请功。” “在下一定完成任务！” 听说有功劳拿，萧青宇忙不迭地点头，以赵安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估计就一句话的事。 这顿酒，双方还算尽兴。 赵安先一步离去，而萧青宇又待了一会儿，才回军营。 等他走后，赵安在养心殿外见到了跑过来的小顺子，小顺子低声道：“萧将军找了一个太监，使了银子往外带话。” “什么话？” “告诉妻儿他一切安好，让他们好好在天水院待着，不要乱跑，另外他会安排一些强手暗中守卫天水院。” 小顺子说完了，赵安挑眉道：“没有关于陈国公的事？” “没有，他只说了这些。” “赏你的。” 赵安丢了两张宝钞，小顺子大喜谢恩。 第152章 谋划禁卫军 表面上看萧青宇还算老实，但赵安不得不留个心眼。 因为雀儿的缘故，和洛清霜之间已经有了一条不可见的裂痕，只是大家都没有把雀儿的生死再摆到明面上来说。 或许在洛清霜眼里，雀儿已成功施展了苦肉计。 为了让她放心，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在雀儿面前表现出一些事，让她带回慈宁宫一些有用情报，让洛清霜相信，她已彻底掌握了御前第一红人。 趁着还有时间，赵安去了宁坤宫。 果然，陈玉茹情绪不佳，即便坐在那，眼神也一个劲地剜长冥。 赵安笑眯眯地讲明陈国公出宫的事。 陈玉茹愤愤道：“萧妃那贱人，你还救她做什么？让她去死好了。” “呀，奴才也没辙，是太后懿旨，奴才就长了一颗脑袋。” 赵安委屈巴巴，影帝附身。 陈玉茹道：“听说你和萧青宇一起去御膳房吃饭了。赵安，本宫不希望你私底下耍小动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提前告知本宫。” “娘娘教训的是，奴才正要说这事儿，太后怀疑陈国公在禁卫军安插了眼线，打算控制后宫，所以萧将军才来找奴才寻求解决之法。” “什么！” 陈玉茹闻言面色剧变。 搞了半天，她老子闹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重染后宫，这让她又惊又怒。 她和陈家撕破脸，陈家再来这一手，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禁卫军的人给本宫找出来。” 陈玉茹怕了。 皇帝在太子生出来之前倒台，她就失去了和她兄长唯一的竞争的机会。 因此，她不惜当个逆女，挖出陈家在禁军中安插的眼线。 “皇后娘娘，不难的，只需您动动嘴就能把人找出来。” “详细说说。” 陈玉茹压住躁动的心情，带着赵安走出大殿去了水榭花园，长冥远远地跟在后头。 “陈家的关系别人怎么会了解？在外人看来，您和国公大人依旧是父慈女孝。” 赵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听得陈玉茹一愣一愣的。 她细细思量倒也不假，起码她没有在明面上和父兄站在对立面。 赵安又道：“所以，您找个机会宴请禁卫军各级统领，赐予一些赏赐，拉拉关系，其中定然会有人跳出来。” “这么简单？” 陈玉茹不信。 固然这些人不知道她和父亲的关系，但也不傻，岂会那么白白的暴露自己。 “嘿嘿，他们不主动跳出来也不怕，奴才自有办法令他们露出马脚，到时是杀是留，全凭您做主。” 赵安胸有成竹，陈玉茹略微沉吟勉强点了头，明天晚上她就设宴邀请禁卫各级统领。 “奴才，本宫很信任你，还是那句话，一心辅佐本宫，他日，定让你身居高位。” “谢娘娘垂爱，奴才先回去，想想您宴会上的说辞。” 赵安做了个揖，一拍屁股拔腿就走，路过长冥身边，打趣道：“长冥兄跟在后头，是担心我对皇后不利？” “我只是担心你的计谋会牵累她，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她明面上和陈国公撕破脸。” “啧啧啧，果然是个好男人。那你好好保护她，回头咱们细聊。” 赵安脚底抹油折返养心殿。 女帝刚刚批完奏折回来，正拿着大夏龙雀挥舞，倒也像模像样，她似有些武学底子，但跟雀儿和九音的剑招比起来就差远了。 瞧见赵安看热闹，女帝眼眸一闪，猛然调转剑锋迎面就刺。 赵安吓得头发险些竖起来，撒腿就跑。 “别躲，陪朕试试剑招。” 女帝提着衣摆在屁股后面追，赵安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被她追上一脚踩住后背。 唰地，剑芒压脸。 赵安没好气地骂道：“你抽什么风？” “闲暇时锻炼武艺，将来若有个好歹，总不能手无缚鸡之力。” “想拉老狐狸垫背，就凭你还差远了。” 不是打击她，就她这三脚猫，被人逼宫，她连一个护卫都打不过。 女帝撇撇嘴收回龙雀，又伸出了雪白的小手。 赵安握紧玉指，竟被她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惊呼一声抱她满怀。 好软…… “狗奴才，摸够没有？” 女帝并未把人推开，俏脸压着三分火气，“你的身子骨更弱，连朕都不如，看看太后身边的太监，武艺那般高强，你怎么就不知道上进？” 她真好意思，武学一道从小打基础，即便现在开始，勤学苦练个两三载，也都是花拳绣腿，倒是另一个世界的近身格斗可以练练，保不齐哪天能保命。 “近身格斗，那是什么？” 女帝俏脸呆萌，赵安咧嘴坏笑，一把揪住她的胳膊，直接一个过肩摔，将她扔到了床上。 虽有着床当垫子，她依旧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捂着小蛮腰，扬着绝美的脸蛋苦大仇深。 现在她知道什么叫近身格斗术了。 这该死的奴才！ 对上冷冰冰的眼眸，赵安虎躯一颤。 刚才动手是脑子一热，现在可后悔了，赶紧上前帮她按摩，一个劲地赔罪。 女帝幽幽地嘟哝了几句，终究没有再骂人。 晚膳过后，赵安要去慈宁宫，女帝下意识问道：“这么晚了，太后叫你过去作甚？” “太后要赏赐我帮她对付老狐狸，现在赶着去领赏哩。” 这般说着，赵安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圈。 女帝陡然眯起眼眸，“如果朕不让你去呢？” “凭啥，奴才应得的奖励，不该拿么？” “不让就是不让，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似有些生气，又好似猜出了什么。 赵安缩缩脖子，委屈巴巴，不去就不去！ 可惜，今晚去了慈宁宫虽不能得偿所愿，但洛清霜大概会用嘴，或者用手，又或者用…… 娘的，亏大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多说话了。 赵安十万个不情愿，伺候女帝宽衣解带，她似乐得看自家奴才吃瘪，笑得像三月里的桃花，千娇百媚。 既然不能去慈宁宫，要不让她代为赏赐吧。 赵安有些恶趣味地想着，盯紧了她的娇躯。 第153章 国子监开课 烛火照耀宫闱。 女帝静静地躺在龙塌上，被子盖过锁骨，雪白的藕臂裸露在空气中。 一挽乌黑的秀发流淌在耳畔，鹅蛋脸显得很恬静。 赵安坐在床边，厚着脸皮牵起温软的小手捏来捏去。 “陛下，奴才跟你讲个故事吧？” “滚，朕不要听。” “不是恐怖故事喔，而是一个传说。” 赵安确实没打算吓她，张嘴讲了白蛇传。 果然她听得入了迷，到最后沉沉地睡去，嘴角嗪着一抹若有若无地笑，眉头也舒展了许多。 翌日早朝。 如赵安预料，百官对太后拿走千军都武卫的兵权极为不满。 “陛下，自古有道，后宫不可乱政！而今太后留下都武卫稽查后宫，臣等以为不妥。” 这次是兵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 女帝耻笑道：“爱卿搞错了吧？分明是你们说后宫不宁，有奸贼霍乱，太后不辞辛劳为亲自干预，是在分担尔等压力，你们不思报恩，却反而怪罪太后，是何道理？还是说你觉得太后会举兵造自家的反？” 一席话有理有据，振聋发聩。 兵部尚书被怼得哑口无言。 其他几位尚书本打算附和，但听了这话全都迟疑了。 说来说去都是礼法问题，细细追究下去，国公伙同几位尚书，带军进入后宫，还有个屁的礼？ 这一刻，百官面面相觑，尽数沉默，不愿把事情搞大。 “陛下！臣弹劾几位尚书大人，逾越君臣之力，干预后宫，罪不容恕！” 王昌突然高声启奏。 兵部尚书等人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王大人，我等只是为君分忧罢了！” “荒谬！放眼历朝历代，还有哪家臣子像尔等这般无法无天？” “你胡说！” 王昌以史为鉴，一番话攻击性拉满。 他还算客气的，没直接说几人乱臣贼子，毕竟也只有乱臣才能干得出这般的荒唐事。 这还不算，王昌又补充道：“而等欺辱圣上，罪无可赦，当留名史书，遗臭万年！” “王昌，你别太放肆！” “我等功过自在人心，哪轮得到你来评判！” 朝堂吵成了一锅粥。 赵安和女帝站在大殿上静静地看戏。 女帝暗暗道：“朕腹中饥饿，待会吃什么？” “我亲自下厨，给您做一碗鸡丝豆腐脑，保证你喜欢。” “朕还想吃点甜品，上次的蛋糕不错。” “行，给您做个爱心小蛋糕。” 朝下吵得热闹，双方就差互相问候对方全家了，而赵安和女帝私底下却聊着吃喝，浑然两个世界。 眼看他们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女帝猛然起身，一把摔碎了茶盏！ “吵够没有！” 一声断喝宛如炸雷。 百官闻言大梦方醒，全部跪倒在地，唯有陈国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有些心不在焉。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若是想吵，朕令人将尔等押赴市槽，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吵！可好？” “臣等知罪——” 稀稀拉拉的认罪声响起，女帝重重地哼了一声，“今日国子监开课，诸位爱卿各自回去吧，如果有谁愿意送子嗣就读，尽可以去报名，退朝！” 女帝拂袖而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果然提起过国子监，百官都消了火气。 他们差点忘了，他们最大的对手是圣门，不过说心里话，他们是希望自家子嗣进入圣人门下品读圣贤书的，毕竟那是至高荣耀，可惜要看陈国公的意思。 陈国公见百官盯着自己，不悦道：“各家自扫门前雪，谁想去就去，无需征求老夫的意见。” “不能啊国公大人，您倒是给个意见。” 百官簇拥着陈国公，熙熙攘攘离开大殿。 某处角落，赵安和女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女帝道：“奴才，你说陈国公会阻止他们么？” “他倒是想阻止，可惜没那个能力。圣门是天下人心目中的至高殿堂，他敢开这个口，百官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定会记恨。看着吧，这事够他喝一壶的，我也很好奇，老狐狸会怎么处理。” 赵安兴致勃勃。 开设国子监是阳谋，恩科前先招募宗亲、勋贵以及世家子弟为第一批学子，这里面大有门道。 朝廷形势乍一看分为保皇党、国公党以及中立派，但细致划分又能分为宗亲、权贵、世家还有门阀。 他们之间互相攀比，只要有一人进入国子监，其他人肯定坐不住。 女帝恍然，“你打算让他们狗咬狗？谈何容易，陈氏老成谋国，断然不会开口阻拦。” “陛下，您知道八零嘛？” 赵安此刻的笑容说不出的邪恶。 女帝一脸疑惑，等赵安说清何为八零，她的嘴巴张得很大，“你这厮……” “没有父母不在乎孩子，年轻人之间争强好胜在所难免，今天你逼他喝尿，明天他喂你吃粑粑……” “噫！你恶不恶心！” 女帝一脸嫌弃，快速后退了一步。 赵安抛个媚眼，带她回养心殿，说到做到，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鸡汤豆腐脑和小蛋糕。 忙完，赵安小跑去了宁坤宫找陈玉茹。 国子监近日开课这件事说出来，不等发出邀请，陈玉茹就主动提出一起去。 她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这是一波拉拢人望的好机会。 现在她父亲反对国子监开课，她现在站出来顺应天道，世家勋贵的心自会向着她。 赵安摸了摸鼻子，暗暗鄙夷。 若不是女帝的身份不合适过去，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她。 一行人离开中宫。 只有赵安和长冥伴随身后，趁着有时间，赵安讲了宴请禁卫军统领时该说得话。 陈玉茹赞道：“不愧是赵公公，只要把人找出来，本宫当重重有赏。” 说话间，已然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位于宫城之南，巨大的学府门厅疏阔，但此刻还没有人前来报名登记。 崔文公带着楚流云等一众弟子，以及许如卿出来迎接。 陈玉茹灿烂一笑，和颜悦色，竟是有着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 崔文公陪着她进入正殿，而跟在后面的许如卿却不断地向着赵安张望，娴静的眼波有着几分狐疑。 靠，她您怎么来了！ 赵安赶忙低下头避开目光接触。 此前几次见面都是伪装，最好别被这小娘皮认出来！ 第154章 颗粒无收 当朝皇后亲自前往国子监祝贺的消息，在赵安有心催动下，以极快的速度传出了皇宫。 短短小半个时辰，京师之地人尽皆知。 寒门学子羡慕的险些哭出来，那可是圣门招生！ “凭什么世家勋贵子弟不需要恩科就能先进入国子监，不公平！” 有学子义愤填膺，控诉世道不公，但也有些理智的让他消停点，世家勋贵是普通百姓家可比的么？ 朝廷肯招圣门回京，重开恩科已是天恩浩荡。 另一边，陈家书房。 石东海向陈国公说明了这件事，陈国公冷哼一声，“不孝女！” “大人，国子监是天下人心目中的至高殿堂，我等不能阻止，但诸位大人都已过府，恳请您拿个主意，到底要不要去？” 陈国公露出一抹残忍之色，“老夫为何要阻止，你看好，是谁第一个进入国子监。” 石东海一听就明白了。 国公大人打算杀鸡儆猴，就看谁来当这个出头鸟。 石东海亲自接待了诸位大人，他并没有明说陈国公的态度，而且让他们自家事，自己决定。 诸位大臣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告辞离开。 陈元问道：“老师，皇帝开设国子监，只是为了选拔人才，分化朝廷派系么？” 石东海摇摇头，“在下也看不出皇帝的想法，但可以肯定是赵安背后谋划。可惜没能杀了赵安，否则不会横生这波澜。” 他们不止一次要杀赵安，无论是宫外还是宫内，派遣的人，包括伪装太监从净身房进入的那批人，全都泥牛入海，没有传回一点消息，甚至还折损了一个贾东流。 陈元淡漠道：“父亲已重新在禁卫军中安插人手，赵安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把人找出来，选个时机一击毙命！” 师徒二人对视哈哈大笑，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足足半天时间，依旧没有一个人来国子监报名。 陈玉茹看似风轻云淡却恼到不行，她还想着刷一波好感呢，结果就这！ 赵安和崔文公心怀坦然，这般态势早就在预料之中。 一晃眼，一天时间过去，国子监颗粒无收。 百官听到消息，私底下笑得合不拢嘴。 陈玉茹气鼓鼓地回到宁坤宫，愤愤道：“赵安，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该来的一个都不会少，如今国公大人威望太高，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父亲真是的，圣门好容易来京师广招生源，出了国子监必然会被朝廷重用，家里多出一个官员不好吗？” 陈玉茹终究是个娇生惯养的女人，看不透朝廷博弈中的利害。 赵安懒得解释那许多，给御膳房打招呼，让小顺子准备几桌宴席，待会就要宴请禁卫军各级统领。 傍晚时分，残阳似血。 宁坤宫偏殿，陈玉茹正襟危坐，赵安则是立在一旁伺候。 大殿两旁坐了十几人。 全都是禁卫军的上层建筑，长冥伪装的北门代统领，也混迹其中。 陈玉茹按照赵安地说辞，一本正经地感谢诸位将军对后宫安宁做出的贡献，当场赐下包括黄金和绢布在内的奖赏。 一众人大喜，连连谢恩。 赵安咳了一声，陈玉茹话锋一转，为难地说道：“宫中闹出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可惜一直没能抓到人，本宫心中不安，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理？” 这是个难题。 陈国公率领千军都武卫过来筛查一遍，都没能把霍乱后宫的狗东西找到，单凭他们更不可能。 只是皇后询问不能不答。 西门统领李木河硬着头皮道：“娘娘，末将以为，大概是那人精通伪装，或许提前察觉到不对，伪装成了宫女呢。”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连赵安都不得不佩服他脑洞很大，仔细想想也十分有道理。 只有精通伪装的人，才能不声不响的混入后宫，甚至长冥寻常就是这么干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 陈玉茹暗道：“奴才，这样有用吗？似乎没什么效果。” “您只要让他们继续查，再给他们许诺高官厚禄，就差不多了。” 赵安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陈玉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样如何把内奸挖出来，便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照本宣科下套路。 一顿宴席歌舞升平，等陈玉茹按照赵安的说法，扬言连着宫女一起查，一定要把人找到，并许诺高官厚禄后。 席间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众统领都喝了不少酒，却没有一个头脑发热站出来，自爆身份说自己就是陈氏的眼线。 陈玉茹非常失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转眼一个时辰。 众将官携带重礼谢恩而去，最后只剩长冥还坐着。 陈玉茹一拍桌子怒视赵安，“奴才，这就是你说的主意，人呢？一个都没找到！” “都说了别着急，让子弹飞一会。” 赵安劳神哉哉，打个响指让人重新摆上一桌酒席，安抚陈玉茹耐心地等。 陈玉茹深深皱眉，强行压住不悦。 天色越来越晚，陈玉茹的耐心要到顶点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声。 只见萧青宇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将官闯入大殿。 此人很年轻，嘴里塞着黑布，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被萧青宇一脚踹翻在地，滚地葫芦一般到了赵安面前。 “干得不错。” 赵安冲萧青宇竖起了大拇指，后者咧嘴一笑，冲陈玉茹抱抱拳，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大殿，片刻不做停留。 “唔唔唔——” 男人跪在地上挣扎，似乎想说什么。 “到底什么情况？” 陈玉茹和长冥都觉得奇怪，吃顿饭的功夫怎么就把人抓到了？虽然只是一个，却是个突破口。 赵安戏谑道：“皇后今天宴请禁卫各级军士，恩赏有加，还许诺了日后晋升之路，这样的事当然要被眼线送出宫去，所以我提前安排人在半路设伏，这个时候谁出宫抓谁，果然逮到了。” 啊这…… 陈玉茹目瞪口呆，长冥也不禁露出了叹服之色。 第155章 错付了 长冥望着神情傲然的赵安，一阵侥幸，他跟赵安合作，算是赌对了。 赵安的脑回流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长冥一把扯开男人嘴里的布片，冷笑道：“说，还有哪些！” “我不知道……” 男人嘴巴很硬，显然进宫前，应有把柄被拿捏了，现在说出口，妻儿家小性命不保。 赵安同情他的遭遇，但他必须开口。 给了长冥一个眼神，后者摸出一个小竹筒，打开盖子放在男人面前，后者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惊恐万状。 里面都是蜈蚣和毒蚁。 长冥阴沉道：“待会我在你身上开些口子，把他们一个个放进去，你说你能撑多久？” “杀了我吧，杀了我！” 男人泪如雨下哀嚎哭喊。 可惜不会有人来救他，长冥掏出匕首在他胳膊上开了个口子，捏住一条三寸长的蜈蚣。 “我说，我说了……” 男人近乎崩溃，一开口就说了十几个人名，其中不包括三门统领，但很显然，这些统领肯定会发现队伍中多出陌生面孔，却依旧没有说出来。 上首端坐的陈玉茹怒极反笑，“真是一群好狗！” “皇后娘娘切勿动怒，如果您相信奴才，这事交给奴才解决。” 赵安擦擦嘴上的油，吊儿郎当自告奋勇。 陈玉茹却迟疑了。 相较于赵安，她更信任对她死心塌地的长冥，而且刚刚在宴席上她有一句话没说错，她确实打算拉拢禁卫军为她所用。 “既如此，奴才就先告退了。” 赵安摸摸鼻子，转身走出大殿，陈玉茹并没有开口挽留。 “呵呵！蠢女人，禁卫军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我能把内奸挑出来，就能让你乖乖来求我。” 赵安撇撇嘴，回到养心殿。 女帝还未安寝，拿着大夏龙雀，练习她那些蹩脚的剑招。 待赵安说明战果，她的俏脸尽是欣喜，“奴才，你果然冰雪聪明。” “下次直接夸我能干就好，冰雪聪明什么的就免了。” “可是，皇后掌握禁卫军也绝非好事，应当尽快梳理禁卫军，回收权柄，否则朕心里不踏实。” 女帝放下龙雀，忧心忡忡。 赵安打趣道：“掌握？你太看的起她了。那女人急功近利。瞧好吧，消息很快就会传回陈国公耳朵里，她在前面抗雷，我高兴还来不及，等她啥时候扛不住，自然会来求助我，放她施为，还能让他们加深‘父慈女孝’，何乐不为？” “好卑鄙，不过正合朕意。” 女帝见赵安胸有成竹，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接下来，两人谈起国子监招生一事，女帝道：“吃着皇粮，不为朕分忧，等朕大权在握，要把他们一个个剥皮充草！” “怪不得别人，谁让您太弱势。” 赵安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倒在大床上，女帝挑着黛眉走过来，恨恨地踢了两脚，“滚起来，这是朕的床，狗奴才越来越没规矩了。” “规矩又不能当饭吃，我喝了不少酒，让我再躺会。” 赵安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要腻在香喷喷的龙床上。 女帝不依不饶，伸开小手想把人拽起来，结果赵安稍稍用力一扯，她便惊呼一声，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怀里。 赵安顺势搂紧小蛮腰，将温软的身子毫无保留地贴上胸膛。 四目相对，女帝水汪汪的凤眸忽闪，噙着罕见的少女羞怒，“不怕朕砍了你？” “这话说了一百遍，也不见你真砍我，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不是被我的才智折服了？打算以身相许。”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无耻？若非你对朕有大用，朕早将你剁成肉泥，丢出去喂狗了。” “啊，心好疼，终究是错付了。” 赵安将雪白的小手按上心口窝，一脸的悲伤。 女帝鄙夷道：“目无君父，恃宠而骄，难道朕说错了？” “好，那我走？你找别人帮你吧。” 赵安一把将她推开，愤愤地挥动衣袖大步离开。 “切，又耍小性子，吓唬得了谁。”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赵安并没有回来。 女帝微微一怔，喊了一声，“狗奴才？赵安？” 无人回应，她有些急了，一咕噜爬下床，声音拔高。 寂寥的殿外传来黄忠的声音，“回禀陛下，赵公公刚才说有事出宫，暂时不回来了，让奴才顶替他的职务。” “什么？” 女帝闻言大惊失色。 她只是让狗奴才别霸占她的龙床，这就生气了？ 不对！ 以前怎么骂都不急眼，这会子怎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躺回龙床。 女帝辗转反侧难以安枕，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那张嚣张跋扈的清秀面容。 她咬着唇，下意识按住微微刺痛的胸口，凤眸显得暗淡，“奴才，你不会不管朕了吧？” 天水院。 赵安跳下马车，迎面一剑袭来，吓得他赶紧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打住，自己人！” 铮！ 剑芒一扫，贴着耳朵飞去，险些魂飞天外。 浓稠的夜幕中，九音收剑入鞘，冰山一般的脸蛋略显讥讽，“先生，你不行啊。” “你大爷的。” 赵安打不过她，只能翻个白眼表示抗议。 他这次出宫一为检查雀儿的伤势，二是筹办文社，宣扬女帝的诗词歌赋，斩获人望。 所以要在宫外多待两天，反正宫里现在也没啥事，黄忠就能处理好。 雀儿完全清醒了，这会子坐在床上擦拭长剑，瞧见赵安来顿时一喜，挣扎下床跌跌撞撞。 赵安将她抱了个满怀，她双手扶住不算宽厚的胸膛，脸蛋通红，黑亮的大眼睛尽是化不开的柔情，“坏人，还以为你过几天才会出宫哩。” “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 赵安的手不太老实，狠狠对着翘臀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 雀儿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轻轻呸了一声，也不至于像九音那般砍人。 赵安撩起她粉白的下巴打趣，“你是我拿命保下的，而且你已死过一次，我是你的再生父母，你要怎么报答我？” 一席话让雀儿无地自容。 她太了解身边的男人了，所谓的报答，不外呼馋她身子！ 第156章 演员 “只要先生说让我做什么，我能一定做到。”雀儿信誓旦旦。 “嗯，把你送给我吧。” “果然……” 雀儿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依偎在怀中，一丁点也不反抗。 但赵安却笑容一僵，心沉到了谷底。 这丫头，该不会还要执行苦肉计吧？ 不行，得试她一试。 如果她非一条道走到黑，就只能把她当成一个对付老妖婆的工具人，而若她迷途知返，倒是不介意在未来离开朝廷时，多一房小妾。 想到这，赵安话锋一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离开皇宫吗？” 雀儿大眼呆萌，摇了摇头，也没从怀中离开。 赵安一本正经道：“老狐狸暗地里阻止百官勋贵子弟进入国子监，这事必须解决，如果不行，下一步计划就没办法展开。” 雀儿恍然，“你打算怎么做，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去做。” “听说太后的洛家，有人在京城做生意，虽不是核心子弟，却可利用起来，我打算用点手段让他们当出头鸟。如此，太后和陈国公的关系就越发的不可调和，我只要坐收渔翁之利。” 说完，赵安认真地观察雀儿的表情。 她低下头，糯糯地回答：“你不怕太后知道了要杀了你？” “她一个养在深宫的老妖婆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是说你打算出卖我？” “当然不会！” 雀儿着急地抬起了脑袋，赶忙做出保证。 太后要杀她，再者她死过一次，又岂能恩将仇报。 “好，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势，然后你好好休息。” 赵安眨了眨眼，她磨磨蹭蹭地脱衣服，很快娇俏温润的胴体毫无保留地呈现。 赵安看得眼珠子险些掉出来，更差点扑上去。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一通检查，碰了不该碰的，摸了不该摸的。 雀儿的皮肤漾起一片水色迷红，就那么躺着，咬着唇看着，一副任君采撷的小模样。 许久后，赵安终于按捺邪火，温柔地给她盖上被子，临走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而她则是将半张脸藏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关闭房门的那一刻，赵安的笑容荡然无存。 雀儿，但愿你别让我失望，否则我也只能下黑手了…… 刚刚说要对太后如何如何，不过是抛出去的诱饵，这事乍一听很关键，雀儿如果铁了心要当内奸，今天晚上大概就回回宫禀报。 其实赵安肯定不会这么做，洛清霜就算知道，明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顶多是私底下按住在京城做生意的洛家子弟。 说来说去，后果都会转嫁到雀儿身上，只要她不去告密，就不会有事。 赵安深深叹了一声，来到周让的房间，用美酒为筹码，请他今晚监视雀儿。 “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什么话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老夫觉得，你直接拉拢雀儿那丫头，她铁定跟着你混，你让她自己选择，她万一走错了路，岂不是万劫不复？” “老头儿，人总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 赵安呷了一口酒。 后者哑然，抓起酒葫芦翻窗而去。 今晚，赵安就睡在了周让的房间，心里却不踏实。 一夜时间迷迷糊糊的过去。 翌日上午睁开眼睛，就看到周让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好看。 赵安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老头，她回宫了？” 周让苦笑着点点头，“回了，我尾随她潜入皇宫，眼睁睁地看她进入慈宁宫，但因为有那红袍老太监和老嬷嬷在，我不好跟得太近。” 赵安陷入了沉默。 和雀儿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她是个合格的护卫，办事很利落，长得可爱，武艺也足够高强。 可惜…… “所以你打算杀了她？” 周让一脸的严肃，赵安摇摇头没吱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院子里有两道身影闪烁，是雀儿正在跟九音交手，她的内伤没有痊愈，所以被九音强行压了一头。 一个恍惚，她的剑被挑飞，生生插在了赵安身边的门板上。 “喂，你注意点，别伤到我家先生！” 雀儿愤愤地对九音抗议，然后匆匆跑过来，紧张兮兮地问：“先生，你没事吧？” 赵安笑着看她，莫名觉得一阵厌恶。 她是怎么装出来？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演员吧。 崔文公正打算去往国子监，瞧见赵安不免长吁短叹，“如今国子监颗粒无收，如之奈何。” 赵安斜了身边的雀儿一眼，正色道：“不难，把这手令送到刘家府上，等他们看过，然后依次送到其它各大世家手中，他们自然会安排祖内子弟入国子监。” 一块金色令牌交到崔文公手上，是赵安从女帝那里顺来的，代表了帝后的的权柄。 赵安说话间，余光暗暗观察雀儿，只见她露出一抹错愕之色，然后并未多说什么。 崔文公虽然不认得这块令牌，却也不耽搁时间，立刻让人去办。 他现在就要去国子监，赵安叫住了许如卿，她不必去，还是留下来筹办文社，尽早提上日程，才可为陛下分忧。 送走崔文公后，许如卿带着司音和赵安一起离开。 雀儿本打算跟上，赵安阻止了她，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你身上还有伤，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以后自然会让你帮忙。” “好吧，你可不要跟我客气，我的命是你救的。” 雀儿嘟嘟哝哝，一步一回头地回了房间。 赵安不懂，她这是迫不及待要跟在身边，为太后探路了？ 马车沿着街道行进。 九音白衣胜雪，冷着脸驾车，外形过于出众，非常引人注目，甚至有浪荡子想要搭讪，但看到她怀里长剑，又本能地退开了。 “你家这丫头，不怕嫁不出去？”赵安没忍住调侃了一句，许如卿怪诞道：“先生难道对我家音儿有兴趣，要不要我帮您保媒？” “千万别！” 赵安怕了九音，她动不动提刀砍人，谁受得了。 还是温柔娴熟的姑娘好，再不济也得是性感婀娜的御姐。 “洛家新店开业，快去瞧瞧啊。” 突然街上人头攒动，好些人向着一家酒楼蜂拥而去。 听到洛字，赵安心头微动。 第157章 洛氏兄妹 一家神仙居正式开业，有年轻男女在门前热情地招揽客人。 他们样貌不俗，气质卓尔不群，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子弟。 “我在文会上见过他们兄妹，他们是洛家的旁支，虽是旁支，但听说和太后的关系不一般，今天在京城开设酒楼，想来太后也知道这件事。” 许如卿轻声介绍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赵安眼珠一转，“许小姐，今个儿你请我搓一顿，就尝尝这神仙居的手艺，如何？” “先生有兴，小女子自当奉陪……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别在意那些细节。” 赵安的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许如卿扶着雪白的额头哭笑不得，满口答应下来。 下了马车，赵安拉着她直接杀出一条“血路”，惹得哄闹的人群乌烟瘴气。 兄妹二人见是蒙着面纱的许大才女，顿时十二万分的热情。 “许姐姐，这位不会是你的情郎吧？” 进入雅间，扎着双发尾的洛潇潇，古灵精怪地眨眼睛。 许如卿闹了个脸红，轻呸一声，让她休得胡言，然后郑重介绍赵安，“这位正是作出了诸多名句的大才。” “原来是你！” 洛潇潇满脸欣喜。 近日京城流传许多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句，原来是眼前的络腮胡子所作。 赵安嘿嘿一笑，让她尽管上好酒好菜，今个许大小姐买单。 “你是认真的？向来那些才子挤破头请许姐姐小聚，都没有机会，你这人还让许姐姐买单。” 洛潇潇一脸鄙夷，赵安严重怀疑她会不会突然蹦出一句“家人们谁懂啊”。 眨眼之间，美酒佳肴送到。 “宫保鸡丁、糖醋排骨、红烧鲤鱼、东坡肉……” 琳琅满目的菜式让许如卿大为震惊，赵安却觉得很正常。 大概是洛清霜让御膳房准备的制作方法，送出了宫，由此可见她对这兄妹还是很上心的。 浅尝一口，味道绝佳，丝毫不弱于御膳房的大厨，佐料也都是宫里送出来的贡品。 九音进门，闷着头就吃，而许如卿本打算拉着洛潇潇闲谈几句，但新店开业客人太多，还要忙会儿才有时间。 赵安也想跟她多聊聊，权当不知他兄妹身份。 饭后，许如卿付了银钱，带着九音先走一步，此刻恰好不太忙，赵安腆着脸凑到洛潇潇身边，“妹子，今天生意不错。” 洛潇潇低着头随意嗯了一声，拨弄算珠，抓耳挠腮。 “厨艺都是跟谁学的？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新鲜烹饪方式。” “嗯。” “妹子，加个微信呗。” “嗯。” “妹子有男朋友吗？” “妹子……” “啊啊啊！你有完没完！” 洛潇潇急了，好容易理清的头绪又乱了，一把抓起算盘就要揍人。 赵安笑嘻嘻地躲闪，“别那么暴力，算账有什么难，我帮你啊。” “你会算账？别耽误本小姐时间，待会再跟你聊诗词歌赋。” 洛潇潇有点瞧不起只会之乎者也的读书人。 赵安一把将她从柜台内拽出来，自个坐过去，扯出宣纸和账本就开始写。 “你干什么！不然我告诉许姐姐收拾你！” 她说话功夫，就见赵安奋笔疾书。 字迹不堪入目，写得都是鬼画符，好好的一张宣纸废了。 洛潇潇撸起袖子，扬起粉白的小手就扯耳朵，赵安眼皮狂跳，大喊一声，“算出来了，现在一共收银五百三十五两二钱，” “鬼才信你！” 洛潇潇不由分说，将人一把推开，宣纸揉成团扔到了一旁，并指着门嚷嚷：“赶紧走，不然打你。” “好，算完了来找我。” 赵安也不耽搁时间，拍拍屁股走人。 罗生刚好有些空闲，好奇地问：“刚才那人干什么的？” “他说帮我算账。哼！作诗还行，算账还是得看我。” 洛潇潇捡起那团纸丢过来，罗生打开也愣住了，果然是鬼画符。 看来徐小姐身边，也不都是大才。 神仙居内依旧繁忙，洛生继续忙着招呼客人，许久后，洛潇潇忽然愣住，一把抓起了鬼画符比对。 “五百三十五两二钱……怎么可能，那混蛋怎么算出来的？” 她真心懵了。 算筹一道对商贾而言并不难，但做学问的人，并不擅长这些东西。 因为商人低贱，上不得台面，加上读书人都好面子，不肯屈尊学习算筹，何况刚刚赵安根本没有用算筹。 洛潇潇越想越惊，以至于心里痒痒的。 她有一种大胆的猜想，刚刚那家伙有可能掌握了一种不同于算筹的新算学！ 若她能学会，算账还不是手拿把掐，能省下好多时间。 想到这，她撒腿就往外跑。 洛生急忙叫她。 “我去见许姐姐！” 洛潇潇风风火火，说完就没了影子，气得洛生直跺脚，直接忙成狗。 红袖斋。 令巧儿见到赵安登门，神情复杂到了极点，当着许如卿的面，还是耐着性子，喊了声郝先生。 许如卿一脸的怪异。 赵安暗暗叫苦，上次对令巧儿满嘴跑火车，说是姓郝，好人的好。 谁想这么快就翻车了。 许如卿看破不说破，向令巧儿表达来意，打算在天水院开设一个文社，招揽京城才子，讨教诗词歌赋。 红袖斋作为京城首屈一指的书社，令巧儿若帮着宣传，事半功倍。 令巧儿冷淡道：“红袖斋名声不显，只怕耽误了徐姑娘的好事。” 她拒绝了。 她背后是陈国公，帮着圣门宣传，如果陈国公知道，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许如卿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一时有些错愕。 赵安悻悻道：“令姑娘，您不会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吧？” “我一介女子，没那般大的气性，而且先生文采斐然，小女子拿到两首佳作，已是喜出望外，何敢再作纠缠？” 令巧儿提起了两首诗。 许如卿挑起黛眉，轻纱遮掩的清婉面容转来，噙着三分哀怨，“周先生，原来您还送了令姑娘两首诗，小女子和您也算是老相识了，为何不见先生送小女一首？” 啊这！ 上次完全是为了换楚流云的命，不得不拿诗词出来交涉。 第158章 女人心 令巧儿死盯着赵安，突然皱起了眉，“先生姓周？确定不是姓郝？” 赵安一把捂脸。 完了，令巧儿肯定觉得他是个大骗子，之前为啥要忽悠她。 果然一报还一报。 “哼，两位请回吧，恕不远送。” 令巧儿一挥衣袖，下了逐客令，许如卿无可奈何，只好拉着赵安离开。 出门时，令巧儿又有些不甘心，断喝一声站住！ 那张少妇脸噙着愠色，“先生何故欺瞒于我？” 她自从来了京城，陈国公虽很少来看她，却也算没太亏待她，起码没人敢这么大张旗鼓的骗她，亏得她还将那两首绝句奉为圭臬。 “先生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想离开了！” 令巧儿越说越恼，一挥手，两个精壮的下人堵住了门。 门外的九音见状，当场便要动手，赵安急忙阻拦，千万别动，这一动手就不可收拾了！ 许如卿蹙眉道：“一个名字而已，令姑娘何必大动干戈。”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不管他姓郝还是姓周，都要给个说法。” 令巧儿一副怨妇模样，一甩衣袂，媚眼带煞。 赵安算是看出来了，她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上次被楚流云占了便宜的事，她铁定还记恨着。 “在下以为日后见不到姑娘，所以才杜撰一个名讳，绝对没有欺辱的意思。” “读书人待人以诚以真，先生饱读史书，竟如此轻佻，随便杜撰名讳，莫不是担心本姑娘会找你报复？” “呵呵，这谁又能说得准。”赵安敛去笑容，直视美丽的面容，令巧儿骤然色变，“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们此行只为邀你宣传文社，并无恶意，若你再咄咄逼人，就休怪我让你老底曝光。” 赵安岂会怕她一个被包养的小情妇，她可见不得光。 身份败露，陈国公为了撇清关系会怎么做？ 大夫人会怎么做？ 把她油炸，还是浸猪笼！ 果然，令巧儿当场爆炸，含怒起身，玉手指过来，娇躯颤抖着，张着嘴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赵安毫不避讳，扬起下巴跟她对峙。 大厅的气氛骤然紧绷，连带着远处讨论诗文的才子佳人也纷纷望了过来。 许如卿却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俩人打什么哑谜。 最终，令巧儿强行压住一口火气，敛去怒色，“小女子冲动了，先生尽管离去。” “嘿，我改主意了，你得帮我们宣传文社，不但要宣传，你还要参加。” “周先生，莫要欺人太甚！” “要不咱们单独聊聊？” 赵安摊开双手，一个纯纯的无赖。 眼看四下里的众人凑近围观，令巧儿咬住贝齿，低声道：“小女子有藏书一本，先生大才，可前往一观，为小女子解惑。” “早该这样的。” 赵安让许如卿先去联系其他几家书社，然后大摇大摆地跟着令巧儿上了二楼。 许如卿看在眼里，说不出的落寞，招呼九音离去。 二楼雅间。 令巧儿随手关闭门窗，俏脸一垮，彻底卸下伪装，“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概吧。” 赵安含糊其辞，话音未落便听铮地一声，令巧儿从墙上抽出一把剑。 赵安毛骨悚然，赶忙举手投降，“姑娘，打打杀杀不好，读书人要讲道理。” “先生可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是君子。” “先生怕了？刚才威胁小女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般局面？” 令巧儿含怒逼近，赵安退到墙边再没了退路，锐利的剑芒抵住咽喉，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妹子，冷静点，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话可以坐下说，或者你有难处，我也可以帮你。” “就你？” 令巧儿不屑，“你既知我的身份，又谈何帮我？当日你作出那首诗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令巧儿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男人早知她是陈国公养在外面的情人，甚至那个楚流云忽然过来捣乱，也有可能是故意安排的。 谁都知道，陈国公和圣门不对付！ 赵安瞧着她愠怒的脸蛋，无奈道：“我承认我知道你的身份。” “那你就去死吧！我的身份，不容许任何人知道！” 令巧儿一咬银牙，回剑对着胸口就刺。 赵安虎躯剧震，双掌咔吧一声，夹住剑锋。 令巧儿不擅武力，这一招空手接白刃，竟然夹得很稳。 赵安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勇，倒不枉穿越一场。 “混蛋，放手，让我杀了你！” 令巧儿抽了好几下没把剑抽回来，反倒累得脸颊潮红，香汗淋漓。 赵安逐渐感觉不对劲。 自己的力气似乎挺大…… 细细一想，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有练过武，也没跟人动过手，脑子里的记忆也不全。 单从活活打残户部尚书，和殴打魏云雕和小太监来看，应是有把子手段的。 原主难道是黑厂的人？ “放手，我给你准备棺椁，让你风光大葬，你该带着秘密下地狱。” 令巧儿还要抢夺长剑，赵安夹住剑身一甩，她惊呼一声，被撅了个人仰马翻。 赵安丢下长剑顺势扑上去，将她狠很按在了地板上。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目光下移，落在了按住胸脯的大爪子上。 “你……” 令巧儿花容失色，张嘴就要尖叫。 赵安即刻捂住她的嘴，阻止了高分贝爆发。 “冷静，我对你没有恶意，而且我干嘛无端端暴露你的身份，再者你杀不了我，如果闹下去，我打开窗户就喊你是陈国公的小情人？看你死不死！” 一番急促的威胁奏效了。 令巧儿瞬间冷静偃旗息鼓，示意把手拿开。 赵安悻悻地起身，不等站稳，她突然飞来一脚，直奔胯下。 这一脚鸡飞蛋打，赵安夹着裤裆差点原地升天。 玛德！ 这女人好狠！ “这是一点警告。” 令巧儿得手也不砍人了，冷冰冰地询问到底怎么做才肯放过她。 赵安揉着胯下缓了好久，没好气地提出条件，她得帮忙宣传文社，参加文社，二人就算两清。 第159章 拿捏小丫头 “你知我身份，还要我去圣门，这不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令巧儿眼神写满了嘲弄。 “森林里的树那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换一棵树，怎么知道哪棵死得更带劲？” 赵安一番讽刺，令巧儿大惊失色，“你要对陈国公动手？” “我就一个小人物。但他目无君父，欺君罔上，蹦跶不了多久，你和圣门走近一些，未尝不能多一条路。如果陈国公询问你为何加入文社，你只说去卧底为其分忧，他又怎么会苛责。” 话说完了，令巧儿情绪驳杂。 她被陈国公强行占有，也曾渴望过后宫的至高权柄，但自从那首秋夕出现在耳畔，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结局，母仪天下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 “这一脚就当是你欠我的，放在将来终归是要还的。” 赵安翻了个大白眼，龇牙咧嘴地夹着屁股开溜。 如果有机会把陈国公的女人按在地上征伐一番，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当然，必须令巧儿自己同意。 离开红袖斋，走没几步就被洛潇潇给拽住，她叉着小蛮腰傲娇道：“你应该用得新算学吧，教我。” “不教。” 赵安故作高傲，绷着脸闪人。 洛潇潇喋喋不休地跟在身边，双手合十，一脸谄媚，“兄台，我错了，不该怀疑你，要不你说个数，我花钱学还不行吗？” “我的独家秘密，从不外传，而且我们刚认识，我连你是何方人士都不知道。” 洛潇潇被问住了，大眼睛滴流一转，强行拽赵安钻进翠兰园，要了雅间。 赵安遭不住了。 她彪吧？ 这是教坊司啊！ 刚才大厅里的骚客看她的眼神，都想点她陪酒了。 “哎呦，周先生，又换姑娘了？” 秀三娘来送酒，嘴一撇，彻头彻尾的老鸨嘴脸。 赵安没好气地扔了十两银子让她赶紧滚犊子。 洛潇潇愤愤道：“我娘说得对，京城里的男人，果然都是大萝卜。” 赵安被骂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问：“你娘？” “是啊，这次来京城开店，就是我娘给得银子，让我们出来见见世面。” “菜单是哪来的？” 赵安不动声色问及关键，洛潇潇迟疑了，咬着唇没吱声。 “想学本事，还跟我藏着掖着，再也不见。” “别走，我说，但你要保密。” 洛潇潇一把将人薅住，左顾右盼压低嗓音，“来自宫里，据说是一个太监发明的菜品，太后和皇帝都吃过。” “怎么得到的？” “当，当然是使银子买来的。” 洛潇潇眼神飘忽，明显言不由衷。 赵安现在可以确定，就是太后给她们的，看来得把她弄进文社，经她的口宣传皇帝的诗词，才更有说服力，否则皇帝的诗如何流落在外？ 也刚好借此试探洛清霜对皇帝的态度，如果这丫头不肯加入文社，不肯宣传帝王文章，就说明那老妖婆对女帝没安好心。 “喂，我回答问题了，你该教我了吧？” 洛潇潇不满地抱怨着。 赵安莞尔一笑，可以教，前提是加入文社，另外想学习就去天水院。 “但愿你别私藏，作为报答，以后你去神仙居吃饭，不收你钱。” “不止，你得跪下来磕个头，算是拜师礼。” 赵安老神在在，一席话把洛潇潇搞炸了，她指着自己粉白的小脸瞪大了眼眸，“你让本小姐给你磕头？” “没错。” “去死吧！想都别想！” 洛潇潇生气了，不似作假。 由此来看，她身份尊贵，洛家的底蕴比预想的还要夸张，仅仅一个旁支外戚，就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显然家里有矿…… 不，家里有军队！ 眼看洛潇潇气呼呼地要走人，赵安猛然拔高声调，“我的手段多着呢，不止是算学，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菜式，甚至我可以教你制盐之法。” 洛潇潇娇躯一颤，一溜烟又退了回来，“你确定？矿盐会毒死人，绝大多数盐造生意都掌握在陈氏手里。” “跪下，磕头，马上教你。” 赵安不信拿捏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拿下她，就能配合雀儿那条线，对老太婆更深入的了解。 洛潇潇扣扭着小手走来走去，还在纠结。 赵安也不急，制盐之法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强大的背景和底蕴根本玩不转，她看起来也不傻，如果敢接，就表示无惧陈氏。 “我能考虑一下嘛？” 洛潇潇挠着头，一副呆萌的小模样。 赵安戏谑道：“是要问问长辈的意见？” “没错，接下这桩生意就等于跟陈氏作对，我哪有那个本事。” “赶紧问，问好了就到天水院告诉我一声，别忘了准备拜师礼。” “不要脸！哪有收拜师礼的，都是师父给弟子礼物！” 洛潇潇气鼓鼓地抱怨一通，便是脚底抹油。 赵安站在窗户边俯视她的身影，嘴角尽显玩味。 老妖婆会怎么选呢？ 大夏的税收除却农务，剩下的就是盐铁了，如此巨大的利益，她不可能不动心，只要她上钩，就会跟陈国公对上，隐藏的实力也会暴露出来。 就算她责问也不怕，只说是无心插柳，退一万步讲，送钱给她，占着理呢。 回到天水院，雀儿正一个人舞剑。 她换了一身素雅飘逸的长裙，扎起了发尾，感觉像突然长大了许多，每一招攻出，一头长发便在阳光下飞舞，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你回来了！” 瞧见熟悉的人回来，她立刻收剑，仰着脸蛋，眼眸闪闪发亮。 赵安皮笑肉不笑地夸她武艺高强，她紧张兮兮地说道：“刚刚孙老八偷窥，周老头子把他打跑了，鬼知道陈氏又想刷什么花招。” 孙老八…… 赵安差点把那货给忘了，他是个不安定因素，威胁性也很大，需要尽快解决。 单靠九音和雀儿联手肯定不行，还要叫上周老头一起确保万无一失。 现在许如卿还没回来，赵安假装随口聊起神仙居洛家姐弟。 雀儿歪了歪脑袋，“你不是说要算计他们么？为什么突然变了主意？” 第160章 宿醉 算计洛家姐弟，是赵安抛出来钓雀儿的诱饵，现在雀儿突然询问这茬，似乎意识到向洛清霜传达了错误的情报，紧张了。 如果可以，赵安真心不想害这丫头。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到这，便回答道：“谋划要审时度势，洛家姐弟只是旁系，份量不够，就算撺掇他们拜入国子监，也没什么用。” 雀儿若有所思，没有再问。 一个时辰后。 许如卿和九音姗姗归来，除却红袖斋外，其它书社都很乐意帮她许大才女宣传造势。 所以收拾一下，文社可以开启了。 许如卿选了一个僻静的院落，找来天水院的侍者收整。 她此前就跟崔文公打过招呼，所以不用担心雀占鸠巢的事发生。 “兄弟——” 远远地，崔史相出现，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赵安心头一动，大概是新纸生产好了。 “嘿嘿，瞒不过你，新纸生产很顺利，和你说得一样，造价低廉。我很好奇你的脑子怎么长得，数千年来都没有人找到改良办法，偏偏被你研究出来了，单靠这份功劳，封个侯爵都不是问题。” 侯爵什么的，赵安根本不在乎。 他只想问问国子监的情况。 崔史相笑得合不拢嘴，“世家的人先去报名，然后是各级官员和勋贵子弟，宗亲子弟也去了。” 按照崔史相的说法，赵安给崔文公的那块帝后手令生效了。 打头阵的恰恰是陈国公最信赖的那批世家，这般说来，他们不知道皇后和陈国公决裂。 “我还听说，皇后在国子监褒奖了那些世家，赐下恩赏，甚至允诺帮他们找陛下请来御赐的金题牌匾。” 崔史相一脸的羡慕。 有金题牌匾，就等于挂上国字号，是多少商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殊荣。 崔史相喋喋不休，赵安却波澜不惊，因为这主意是他给陈玉茹出得。 拉拢世家豪门效命，得给他们足够多的好处，御赐牌匾诱惑力远比金钱来得实在，几乎没有世家可以抵抗。 陈国公这次，被自己的宝贝女儿狠狠捅了一刀。 接下来他会不会狠心毁掉这漏风的小棉袄？ 算了，且让他们狗咬狗，有陈玉茹在前面抗雷，这边在背后也能做一些事。 傍晚时分，酒食飘香。 赵安难得在宫外小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美味佳肴。 没想到，许如卿带着九音，还有崔史相和雀儿，闻着味就找来了。 一顿饭其乐融融，周让和崔史相醉醺醺地吹牛皮，赵安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几个好友插科打诨的日子。 崔文公刚忙完国子监的事，回到天水院就闻到浓厚醇香，便带着楚流云和几位弟子赶来。 结果打眼一瞧，除却九音和雀儿，连带着许如卿在内都喝醉了。 老头气得脸都黑了。 “现在可不是逍遥快活的时候！这小子不去国子监帮忙，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是啊，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 “一脸络腮胡子的家伙，此前在文会上说得那么豪情壮志，结果缩在这里享乐！” 弟子们都不高兴。 他们今天在国子监应付那帮官员，近乎忙断了腿，脸都笑僵了。 “老爷，别让这家伙带坏了小公子。” “没错，小公子最近沉迷商贾，此乃贱类，有损圣门颜面！” 这些圣门弟子除却楚流云，都对赵安都是万分嫌弃。 不为其他，就为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凭什么能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甚至许大才女，不来找他们圣门徒坐而论道，却整天围着这混蛋团团转！ 许如卿醉眼迷离，瞧见崔文公冷着脸，带着许多弟子站在院子里，顿时酒醒大半，赶忙低下头，目光飘忽，尴尬到不行。 她的形象啊，全毁了！ 然而赵安和周让还有崔史相却好似没发现多了不速之客。 周老头躺在地上，抓着酒坛豪饮。 赵安和崔史相勾肩搭背，拿着大酒坛对碰，就差开始划拳了。 “混账东西！” 崔文公额头青筋狂跳，几位弟子见状疯狂撺掇，该把这姓周的赶出天水院！ 就在崔文公要爆发的前一秒，突然有人造访。 那公子一身翩翩装扮，美如冠玉，在一位冷酷暗卫的陪同下款款而来。 崔文公和楚流云吓了一跳，赶忙迎上，一口一个公子，却也没有暴露对方身份。 来人正是女帝。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贵客身份，也不敢多言。 女帝摇晃着折扇，挑起柳眉细看赵安，顿时大为恼火。 该死的狗奴才，还以为他忙什么大事，结果躲到了天水院享乐！ 崔文公重重咳了一声，雀儿才认出是皇帝微服出巡，赶忙把赵安扶起来。 赵安伶仃大醉，看人都是重影，嚷嚷道：“怎么这么多人啊？” 女帝不悦：“你可还认得本公子？” “不认识。”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报效皇恩的？”女帝愤然合上折扇，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非得狠踹这狗奴才两脚不可。 赵安不满道：“老子那么累，享受享受怎么了？” 一句粗口，惊得崔文公三人直冒冷汗。 赵安打着酒嗝咋呼：“诸位，别管他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奏个屁的乐，你看清楚那是谁。” 雀儿要急疯了，暗暗掐了一把，赵安疼得激灵，定睛一瞧才发现女帝小可爱就杵在前头，一身贵公子打扮，粉白的鹅蛋脸上，此刻尽是光火。 我靠…… 她怎么来了！ 赵安暗暗叫苦，有种偷懒被老板抓包的既视感，不过现在是晚上，又不是当值的时候。 索性继续装醉，嘟嚷道：“都给老子闭嘴！” “你……” 女帝气笑了。 崔文公无可奈何，暗道：“公子，要不先给您安排个房间好生歇息？” “不用，我倒是要看看，这混账东西能耍什么酒疯。” 她出宫就是为了赵安，其实见到赵安还在京城，她是开心的，可这混账玩意喝醉了竟然连她都敢骂，还是指着鼻子的那种。 第161章 试探 弟子们瞧神秘的贵公子动怒，便继续撺掇崔文公：“此人端得无礼！” “老师，要不要把他赶出天水院，清醒一下。” “天水院乃是圣门居所，放任此寥这般下去，成何体统！” 他们正说着，赵安一把摔碎酒坛，指着月亮踉踉跄跄，高声叫骂：“都别吵吵！老子要作诗！” 噗嗤。 众人啼笑皆非。 作诗？ 醉成这样做个屁的诗！ 作死还差不多。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诗句一出，全场寂静。 女帝错愕地瞪大了眼眸，许如卿更是竖起了耳朵，九音则抱着剑斜睨，一如既往的冷酷。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赵安不但背诗，还有肢体动作，抚摸着脸，踉踉跄跄活灵活现。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一首，饶是崔文公身为北地大儒，也差点跪下顶礼膜拜，至于身后的楚流云等一干弟子，早已是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醉酒的谪仙人。 最后，赵安在无数错愕的目光中，被女帝扶回了房间。 许如卿的酒彻底清醒了，她死盯着紧闭的房门，一颗心跳得厉害。 醉酒成诗！ 还是千古难寻的豪情之作！ 她从来都不会对男人感兴趣的那颗心，悄然滋生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这个周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怀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尤其圣门那些自视甚高的弟子，根本难以安枕，满脑子里都是这首诗，甚至让他们自惭形秽。 他们骂别人沽名钓誉，没有真才实学，殊不知人家喝醉随便作出的一首诗，就是他们这群专攻笔墨文章的儒生，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安静的房间里。 赵安躺在床上醉眼迷离，紧紧抱着女帝温软的小手，甚至放到嘴上又亲又啃。 女帝坐在床边，完美的容颜尽是笑意，也没有把手收回来，低声道：“狗奴才，你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纵观数千年文坛，又有几人有你这般才情？” “因为我就是天才本尊。” 赵安哪怕喝醉，脸皮也一如既往的厚。 女帝失笑道：“朕还以为你会离朕远去。” “不会，我要娶你，我当皇帝，你当皇后……” 一席话使得女帝一头黑线，合着这个王八蛋，也想坐上她的宝座！ 天啊！ 亏她专门出宫一趟，否则也不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了。 女帝怒道：“朕的位置谁也抢不走。” “我娶了你，皇位自然是我的。” “朕不会嫁给你，也没有人够资格娶朕。”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要不是那碗避子汤，你的肚子都大了。” “混账东西。” 女帝一把抽回温软的小手，握紧拳头要对着脑袋砸下去，最终又停在了半空，自嘲说：“朕何必跟个醉鬼这般计较。” 想着，她故意问：“如果将来朕不把皇位给你，你打算如何对付朕？” 赵安醉醺醺地回答：“没关系，我现在帮你出谋划策，安稳朝堂，届时朝中的人定然都跟我有关，我的能力他们也定能信服，到时我再让你怀上，然后振臂一呼，必能黄袍加身。” 女帝如遭雷击，这番话令她细思极恐。 是啊。 现在她的一切都是赵安在谋划，随着时间推移，赵安定会清理掉朝堂中的大部分官员，换成他自己的人，到时他就是陈国公第二，振臂一呼，百官定然相随。 因为那个时候，赵安的威望已远远超过了她这个毫无建树的帝王！ “亏得朕这般信任，原来你是个反骨逆贼。” 女帝压着火气走来走去。 某个瞬间，她看到墙上那把沐浴在月华中的长剑，便过去取下长剑，回到床榻旁，凤眸潋滟冷光俯视赵安醉醺醺的脸。 “朕绝不容许背叛。” 女帝将剑锋对准赵安的咽喉，俏脸剧烈变幻，但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 倒并非她不忍，而是现在杀了赵安，她还怎么对抗陈国公？ 赵安是她唯一的依靠。 良久，女帝叹了一口气，突然赵安坐了起来，平静地望着她错愕的脸庞，戏谑说：“想杀我？” “你故意的？” “只是试试你，都说最无情是帝王家，我想看你对我是什么态度。” “朕……” 女帝有些慌，却依旧拿着长剑没有放下。 赵安用指尖拨开剑锋，淡漠道：“养条狗都有感情了，就因为几句醉话，你就要杀我？” “都说酒后吐真言。” “也有人说，酒后胡言。” 赵安伸了个懒腰，懒散地来到她的面前，撩起她粉白的下巴，“别担心，我不会抢你的位置，等到未来的你掌握权柄，我就离开京城，你继续做你的帝王，我做我的平头百姓。” 女帝默然。 不知为何，她反而更慌了，甚至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心中被强行抽离，一阵阵的空虚，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这间房子让给你，我去找周老头对付一晚。” 赵安放开她的脸蛋，头也不回地离开，女帝站在原地呆呆地，终究没有挽留。 天下是她的天下，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将来她也不可能嫁人。 这一晚，天水院的人都没有睡好。 翌日醒来，女帝走了，她留了一封信笺托崔文公转送。 字体比御书房内的字迹娟秀，也更女性化。 “赵安，但愿你别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帮朕成就帝业。他日，朕不负卿。” 信笺寥寥数笔。 赵安一脸嫌弃，呸了一声，“皇帝？那玩意狗都不当。”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批阅那么多的奏折，哪有娇妻美妾两三人，风花雪月自在。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赵安胡乱将信笺揣入怀中。 是许如卿，今天的她没有戴面纱，清婉出尘地仙颜噙着笑，还端了一碗醒酒汤。 赵安不免一愣，这女人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许如卿放下碗，热情地招呼 赵安一口闷了大半，味道不错，可见是用了心的。 许如卿闻言，俏脸飞上红霞，眼神越发的温柔，那表情让赵安一阵发毛。 第162章 大沽县 赵安对许如卿一丁点想法都没有，眼看气氛越发暧昧，赶忙岔开话题。 话说今天就会有文人雅士登门造访，他没时间在天水院多待，招待工作只能交给许如卿，最好跟那帮学子说说这里的规矩，以及统一举办文会的时间。 “先生要出门？” “去大沽河看看。” 赵安好久没去了，也不知乾宇的工程队干得咋样了。 雀儿换回男装，拉上周让一起坐上马车出门。 京城街头都在聊国子监招生一事，能被选中的多是官员和大世家的子弟，寻常世家子弟却没这机会，只能望而兴叹。 好在许如卿在天水院开设圣门的消息，由几大书社传了出来，现在很多才子佳人结伴而行，纷纷向着天水院。 甚至赵安还看到红袖斋里有马车出来，应该是令巧儿。 大沽河用水泥修缮驰道接壤城门，马车一路飞驰，毫无颠簸感。 一些乡民躺在路上打滚，哈哈大笑，说路面比床还平坦。 要想富，先修路。 大沽河的经济寄托京城，有驰道连接，去做生意的人会越来越多。 短短一些时日不见，大沽新乡彻底变了模样，难民都穿上了新的粗布衣裳，家家户户都分到了泥瓦房，一眼望去都是水泥路连接，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原世界。 饶是周让见多识广，也不断地揉眼睛，怀疑来错了地方。 赵安不急去见乾宇，将马车停在某处，带着二人徒步走在乡间。 周让感慨道：“你小子当真鬼才，路面和房屋都用了同一种坚固材料，即便再发水，也不用担心房舍被冲垮了。” 他说对了，水泥灌注得房屋，用个几十年不成问题，不用像木屋一般，过一段时间就要重新修缮。 再往前有一个集市，非常热闹。 一些百姓摆摊售卖琳琅满目的糕点和手工艺品，京城来得商人也有不少，他们甚至在这买了房子，正在修缮装潢，悬挂匾额。 赵安连连乍舌。 无利不起早的商人，眼光还是很毒辣的，若不出意外，要不了多久，大沽河新乡就会成为小京城，繁华程度也会不遑多让。 正想着，突然前方传来吵闹声。 定睛一瞧，三两个带刀官差，螃蟹走路，一把掀翻许多摊位，包子糕点散落的到处都是，整条街乱成了一锅粥，尽是哭声和叫骂声。 雀儿黛眉皱起，怒道：“不要脸的东西！净是欺负百姓！” 周让道：“这些狗腿子，走路都不会好好走，这么宽的道路，偏偏挨着摊位，非得把人家的摊子给掀翻。” 其实赵安也搞不清楚对方的脑回路，上前拦住三名官差，询问：“为什么掀农户的摊子？” “为什么？你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 三个官差出奇的嚣张，赵安也火了，抬手就是一个大逼斗！ 啪地一声。 领头的官差捂着腮帮子原地旋转了好几圈，重重坐在地上，睚眦欲裂：“你敢打老子！找死呢！” 铮！ 雀儿猛然拔剑，杀气腾腾，“呸！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似乎是欺软怕硬习惯了，又或者感受到了恐怖的杀意，三人当场认怂，为首的官差赔了一丝笑容，“公子，我们是这大沽县衙门的，县太爷要收税，但这帮泥腿子有钱粮出摊，却没钱交税，所以……” “所以你们就掀了摊子？” 赵安极为恼火。 这些都是灾民啊！ 而且乾宇搞什么鬼，这里啥时候多了一个衙门？ 周让若有所思：“上面应该是看出来大沽河不凡，所以直接安了一个县的头衔，开了衙司。” 雀儿用剑横上那衙役脖子，鄙夷道：“你们是瞎了眼，还是丧了良心！这里生活的都是灾民！” 衙役缩着脖子差点哭出来，“姑奶奶，我们也没办法，您也看到了，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不单单是百姓，还有商贾。” “那你们去找商贾收税就好！” 说完这句话，雀儿突然哑巴了。 赵安心里直骂娘，大夏重农抑商，商税较少，但有些奇葩。 所谓的少，是相对真正的富商而言，其中包括油布税，车马税等等，不论家底多寡，税务一并收取，普通人收多少，富商也收多少。 所以富商们显然都交过钱，而这些难民的生活刚刚好转，出来摆摊赚钱却根本交不起商税，因此被掀了摊位。 想到这，赵安给了雀儿一个眼神，雀儿立马收剑踹了那衙役一脚，让对方在前带路，就去衙门，看看是谁派下来当值的县太爷。 老实说，赵安很失望，本以为乾宇带领国建集团，建设了大沽乡，也定然能掌控。 现在倒好，衙门落在别人手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赵安打算把大沽乡打造成产业园，这么一个金窝窝被人半路抢走，简直是虎口拔牙！ 真亏来过来趟，否则不堪设想。 有村民见到这般架势，也赶紧跟了上来，纷纷喊冤叫屈。 他们只想活下去，说好的减税优待照顾灾民，结果上面依旧一点活口都不给留！ 赵安听得火冒三丈，等到了衙门口，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尼玛！欺人太甚！ 乾宇答应给他留得徽派园林风豪宅被占了，改成了衙门！ 赵安暴跳如雷，一脚将那衙役踹个人仰马翻，抓起堂鼓就砸！ 咚咚一阵敲，几个衙役跑出来，看到同事被打，抽出长刀，个个眼睛瞪得像牛蛋。 “呔！一帮刁民敢来衙门闹事！不想活了！” 雀儿早就忍不住，抡起剑鞘上前就打。 一阵嘁哩喀喳风卷残云，眨眼功夫，地上躺倒一片。 那县太爷和师爷听到动静小跑出来，二人都是而立之年，贼眉鼠眼，长得就一副奸相，大骂道：“刁民，太爷当前，安敢造次？” 赵安抓出一块手令扔过去。 县太爷好奇地捡起来一瞧，当场魂飞天外，连滚带爬地跑出衙门，咕咚跪在地上冷汗涔涔，“大大大，大人！下官刘茂！” “怎么结巴了？刚才嗓门不是很大么？” 赵安收回禁卫军统领的腰牌，心中发笑。 还好平日在养心殿，多搞了几块令牌把玩，否则今天还真难办。 第163章 追求者 刘茂磕磕巴巴道明了原委，他是吏部大官钦点的县太爷，主要负责本县税收。 “狗官，我们都是灾民，哪来的钱粮交税！” “不给我们活路，你不配做县太爷！” 百姓们骂声一片。 赵安略微沉吟，让百姓们稍安勿躁，一把揪起瑟瑟发抖的刘茂进了县衙。 师爷壮着胆子说道：“大人，我们奉命办差，现在陛下缺钱，吏部特别批下一条公文，让我等尽快从商贾手中筹措银钱，为陛下国政用度。” 不出意外，户部那帮不办人事的祸害百姓，到头来却将恶名转嫁到女帝头上。 女帝根本从户部拿不到钱，全都是自掏腰包办事。 “吏部要你们巧取豪夺，你们就来劫掠百姓？我就问一句，灾民哪来的钱给你们？” 赵安冷冰冰的一番话，使得刘茂和师爷成了哑巴，只能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雀儿，去找乾宇。”赵安下了命令，雀儿拔腿就走。 等待片刻就看乾宇带人到来，一路上他都听说了，看到县太爷跪在地上便是心如明镜，拉着赵安暗道：“吏部专门派来的官吏，我也想干预，但可惜……” 他现在没法入朝，躲在本县暗中积蓄力量，想杀了县太爷换上自己的人，可终究要考虑陛下的颜面。 赵安道：“你是勋贵，你怕什么？这些人不听话就打，朝廷那边有人扛着，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衙。御史言官们弹劾也没用，另外你也可以上书，连带着吏部一起弹。搞到最后，没有人再敢来上任，县衙也会落在你的手里。” “民间的商税怎么办？”乾宇挠着头追问，赵安道：“灾民才多少税银，我帮他们出了，然后我会尽快告诉陛下更改税务。” “只怕难以成功。” 乾宇的武力远胜脑力，却也明白个中厉害，商业大都为世家把控，他们会极力反对革新。 “他们不同意改商税，我就压制他们的产业，早晚让他们乖乖就范。” 赵安给了乾宇一份清单，让他加快工厂建设，继续招募工人。 另外借助团建名义，广招员工，私底下练兵必不可少，如果缺少铁矿，就从大沽河里捞。 河道中蕴含铁砂，是天然的资源。 乾宇呆呆地听着，仿佛在听天书，他不太聪明的大脑，理解不了河里怎么会生出铁矿。 最后，赵安摸出了一个密封的卷轴塞到他袖子里，“这里是国之重器，你给我好好搞，不要走漏一点风声，否则就是大祸临头。” 乾宇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点了头。 他和赵安都是老头子临死前托孤的重臣，他擅武力，赵安擅脑力，二人分工合作，抬也要把陛下抬到真正的皇位上！ 商谈后，乾宇大手一挥，让人把县太爷刘茂和师爷拖出去，绑在衙门口开抽！ 非得抽死这两个龟孙儿！ 另外还要写一卷万民书，明日入宫面圣，弹劾吏部天官。 “两位大人，饶命啊！下官再也不敢了！” 刘茂直接吓尿，结果被几个精壮的大汉用麻绳捆在衙门口的大树上，抡起马鞭一阵抽！ 抽得皮开肉绽。 百姓们争相围观，高声叫好。 一个时辰后，赵安一行回折返翠兰园。 赵安单独见到了千羽薇，希望她也能加入文社。 “小女子只怕污了圣人门楣，万不敢造次。” 先生亲自邀请，千羽薇是开心的，但她的身份却不太合适。 赵安道：“你有才情，追求者也不少，就当是帮我个忙，以后但凡有需求，尽管开口。” “先生既这般说，小女子再推脱就是矫情了。” “咳咳，千羽小姐，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赵安硬着头皮开始暖场，后者一怔，清纯的脸庞似笑非笑，“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千羽小姐手下可有得力干将？” 赵安说得含蓄，就差把我缺人写在了脸上。 千羽薇莞尔，“有倒是有，我家遭难后，家丁仆人大部分遣散，但还有些忠贞之辈伴在身旁。” “强不强？可信吗？” “很强，可信。” “能不能……” “不能。” 千羽薇拒绝得非常干脆，赵安被噎得直翻白眼。 这和想得不一样啊！ “抱歉先生，小女子知您要人有大用，但小女子也未尝不缺人手，因此恕难从命。” “好吧，就当我没说过。” 赵安悻悻然，终究对千羽薇了解太少，只道她跟陈国公有仇，八成要谋划报复，但愿她别太过极端。 离开房间，赵安刚把门关上，就听刺耳地骂声，“那个谁，你怎么从千羽的房间出来的！知不知道她是本公子看上的！” 大厅里站着一位华服青年，长相一般，眉间带煞。 身后两位一样身价不凡的公子。 不消说，三人是世家勋贵子弟，否则不敢如此张狂。 赵安调侃道：“你又是哪来的大头蒜，我和千羽薇小姐坐而论道，你也要管，你家住海边的？” “狂徒，本公子刘武辉是也！” 公子声音拔高，引得众人侧目。 原来他是刘家子弟。 刘家是帮陈国公把持大夏纸业的得力干将，说来，昨天用皇后的手令，把刘家主调去了国子监，也不晓得陈国公怎么想，这小子浑然不知家族走错了路，还敢这般跋扈。 雀儿和周让在大厅里喝着酒，一幅看白痴的模样。 刘武辉愤愤道：“小子，识相的赶紧滚下来，千羽小姐也是你能碰的！再不然，本公子打断你的狗腿。” “啧啧啧，你这么叼，你爹知道吗？” 赵安也不生气，吊儿郎当地趴在二楼护栏边俯视他，一席话惹得大厅众人哄堂大笑。 其实他们也看不惯这帮世家少爷，素日里仗着背景横行无忌，寻常人畏惧他们的权势不敢触怒，今天总算有人站出来杠上了。 “笑什么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刘武辉的脸色非常难看，瞧赵安还是不下来，登时威胁道：“触犯世家威严，你可知道后果。” “哎呀，我好怕，是不是以后不卖纸给我了？” “你个混蛋！” 第164章 新丹青 “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像个傻子似的大呼小叫，你们世家不是号称家学严谨，门风不错么？就这？” 论耍弄嘴皮子，赵安能吊打这帮半酸不酸的世家儒生。 果然，刘武辉气结，举着手瑟瑟发抖，“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喏，现在你看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本公子不跟你耍嘴皮子！”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皇是也。” “姓周的，本公子不以势压你，敢不敢比画比画。” 刘武辉擅长丹青之道，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想成为千羽小姐的入幕之宾，手上见真章！ 败者，滚粗！ “年轻人，我佩服你的勇气，添点彩头，让千羽小姐做裁判。输得，给全场买单。” 赵安的提议顿时获得满堂彩。 翠兰园消费不低，一顿饭足够寻常百姓大半年生活所需。 说话间千羽薇推开房门，宾客们连连惊呼。 她太过美好，一身水墨风襦裙，秀面端庄，丝毫不弱于第一才女许如卿。 刘武辉三人双眼放光，连连作揖一口一个千羽小姐，纯纯一群舔狗。 下了二楼，刘武辉带着两位公子凑过来，赵安一抬胳膊拦住几人，鄙夷道：“要看就看，离这么近，不热么？” “多管闲事，跟我比丹青，看你怎么输！” 刘武辉信心十足。 秀三娘唯恐天下不乱，让人准备笔墨纸砚，而千羽薇就像一朵高洁的娇花，作为临摹对象端坐着。 赵安根本不会什么毛笔画，他只会素描，便是让人取来一些木炭，要用碳灰作画。 众人不明就里，第一次听到这种古怪的要求。 雀儿也在发懵，她一直跟在赵安身边，知道这混蛋精于算计，诗词一道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丹青一道却是不知的。 “姓周的，敢不敢加码？” 刘武辉撸起袖子，趾高气昂。赵安咂嘴道：“行啊，败者不但要为在场的宾客买单，还要完成对方一个要求，如何？” “正合本公子心意！但愿你别后悔！” 刘武辉抓起毛笔开始勾勒佳人曲线，引来众人围观，连连惊呼。 赵安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木板固定宣纸，徒手拿起碳灰就开始画。 “这在画什么东西？” “是啊，你到底会不会？” 围观者看不懂，雀儿和周让也看不懂，赵安起手就画线，不同于任何丹青技法。 渐渐地，大多数人凑到了刘武辉身边，甚至雀儿也跑了过去。 该说不说，刘武辉嚣张归嚣张，但丹青技法已颇有大家风范，一笔一划浑然天成，不多时，一位云裳佳人跃然纸上，雾鬓风鬟飘然灵动，仿乘云去。 众人连连叫好。 雀儿有些急了，蹬蹬跑回到赵安身边，打算说上两句，等看到画面内容，下巴掉了下来。 不只是她，原本留在赵安身边看热闹的几人也不笑了，个个石化呆怔，眼珠子近乎瞪出来。 千羽薇看到雀儿等人这般表情，不免好奇。 她心知赵安擅诗词，莫不是丹青造诣也属顶级？ 秀三娘迈着猫步靠近雀儿身边，歪头一看如遭雷击，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下搞得千羽薇一颗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一般难受。 她也想看！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不对劲，纷纷离开刘武辉身边，挤到赵安背后，盯着画卷仿佛见到了鬼，就连刘武辉两个好友，也被赵安的画卷吸引，不断地摇头叹息。 败了！ 一败涂地的那种！ 刘武辉极其恼火，发现人都被吸引走，一个没忍住凑过去，直接被震撼到世界观碎裂。 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赵安拿着大小不等的炭块，在宣纸上如走龙蛇。 千羽薇的形象仿佛活过来一般，除却色彩，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细节到头发和皮肤的高光展现的淋漓尽致。 “搞定。” 赵安丢掉炭块，笑眯眯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哥就是人肉照相机。” “我的亲娘，怎么做到的！” “太神了！大哥，收徒弟吗？” 众人沸腾了。 这手艺简直神乎其技，宫廷画师也比不了啊。 千羽薇见到绘画完成，提起裙摆快步走来，也不管石化的刘武辉，接过画卷美眸陡然圆睁。 这是何等逆天的丹青技艺！ 甚至她照铜镜都没有这么清楚。 “惊天地，泣鬼神！” “鬼斧神工！” “这幅画卖吗？我出十两银子！” “我出一百两！” “娘的，我出两百两！” …… 贵公子们终于反应过来，都疯狂了，嗷嗷叫着竞价，妥妥的一群大色狼。 如果把这幅逼真的画像挂在自家床头，嘿嘿，就等于跟千羽小姐同床共枕，何等的美妙。 雀儿暗暗咋舌，貌似赵安变成平头百姓也饿不死，一幅画就够一个普通人活一辈子。 “不卖！” 千羽薇忙拿着画像后退，好似怕宝物被抢走。 这画她想好好珍藏，毕竟是先生的第一幅作品。 “周先生，能帮我们画一幅嘛！我出钱，您随便开价！” “我也要！您开口我们绝不还价！” 京城有丹青官代人作画，多是人物和花鸟屏风，一般几两银子就能拿下，而赵安的素描打破了常规的丹青技艺，价格一时被炒高到几十倍。 连秀三娘都意动了，搓着手笑嘻嘻地询问能否多画几幅，当成镇店之宝。 赵安没吱声，似笑非笑地看向面色惨白的刘武辉。 其他人也才反应过来，全都面带揶揄。 比试结束，刘公子该兑现承诺喽。 “诸位，今天的消费，刘公子买单——” 赵安叉着腰来了一句，引得众人欢呼。 “周先生大气！” 刘武辉闻言头昏眼花，险些站不稳，“这群混蛋，欺人太甚……” 其实他的丹青之道是极好的，单论画功，赵安未必比得上他，关键是水墨丹青注意不重形，画得再好，大家的审美也疲劳了。 赵安开创的素描丹青，就像划时代的发明，太过逼真，带给了大家降维打击一般的震撼，所以大家才会觉得逼真更好。 如果素描画流行个百八十年，待到司空见惯，大家知道这种画技存在，再让后人评说二者，胜负就难说了。 第165章 毒计 “本公子愿赌服输！我买单！” 刘武辉咬着后槽牙服了软，然后拔腿就走，雀儿如同一抹鬼影拦住他的去路，哼道：“急什么，不是还有你提议的加码么？败者完成胜者一个要求，刘公子莫不是忘了。” 刘武辉傻眼了。 两位好友尴尬地恨不得抠脚趾头。 古人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就是张扬跋扈的结果。 再者刘家大门大户，岂能食言？ “没错，兑现承诺！” 众人唯恐天下不乱，甚至有跟刘家本就不太对付的商贾子弟，更是高声撺掇。 他们好容易看刘武辉吃瘪。 再者，得罪刘家的是这位周先生，不是他们，他们想看血流成河。 赵安道：“刘公子，我不为难你做过分的事，不如，你回去把纸张降价销售三天，一张五文如何？” “你说什么！” 一席话令的全场炸开了锅，刘武辉更是瞪大了眼睛怀疑听错了。 大夏的纸张市场被刘氏把控，一张宣纸售价高达五十文往上，赵安一句话让刘家降价十倍，几乎是在给刘家放血。 瞧他恼火，赵安哂笑道：“不愿意？那在下多给刘公子一个选择，脱光衣服在外城裸奔一圈。” “姓周的，你别欺人太甚！” 刘武辉的脸涨得青紫，恨不得原地爆炸。 赵安鄙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再退一步，五文钱销售两天，不能再少了。刘家也能博得一些名声，是也不是？” 国子监刚刚开启，刘家跟着降下纸价，确实能斩获不少人望。 刘武辉却依旧迟疑，赵安不悦道：“周老，给他扒光了，扔街上去！” “嘿嘿，来了！” 周让放下酒壶，撸起袖子就要上手。 姑娘们见状，纷纷团扇捂脸，笑嘻嘻地跑远。 “别动手！我，我同意还不行吗，就两天！” 刘武辉怕了，一咬牙应了赌约。 就如同大家说的那样，刘家是世家名门，赵安的丹青之道很快就会闹得人尽皆知，如果刘家这个时候失约，搞不好有人背后搅动风云。 他猜对了，赵安就是要搞刘家，先挑起读书人的不满，然后顺势推出新纸。 至于刘家接下来的行动，几乎可以断言，他们的纸张会在第一天卖断货，然后第二天故意以储存不足的名义停止销售。 退一步来讲，固然他们完成两天降价销售，等第三天价涨回去，必会惹得天下人不满。 因为他们敢开这个口子卖那么多货，就说明还有得赚，有得赚和割韭菜是两种概念啊。 刘武辉失魂落魄地离去，翠兰园却更加的热闹。 赵安要坐堂收费素描，把今天这件事的影响力彻底扩大化，并吩咐千羽薇，安排人手散布消息，大肆宣传刘家降价销售的事，引导舆论发酵。 果不其然，栩栩如生的丹青新技法和刘家降价销售宣纸的消息，甚嚣尘上。 短短半个时辰就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女帝都听到了消息。 她心知那姓周的神秘先生是赵安，俏脸说不出的迷茫。 “赵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总能出人意表，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同样，洛清霜也得闻了此事，惊讶地追问红袍太监，“你确定？” “千真万确，新的丹青技艺神乎其神，已是人尽皆知，世家豪门纷纷赶往翠兰园，甚至有人拿出千金，只为寻求一幅画。” “有趣……” 洛清霜一展长袖来回踱步。 红袍太监见状，又低声说了对赌一事。 “明日刘家的纸张降价十倍，满朝公卿奔走相告，扬言要大肆采购。” 洛清霜的瞳孔剧烈收缩，“好狠毒的家伙。” 这次，她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 赵安太聪明了，一张纸就看清了朝堂风云。 陈国公拉拢群臣不外乎威逼利诱，但纸张从来都是牢牢把控在手，因为这是控制天下士子进取之道的绳索，他的党羽，除却日常用度，也拿不到多余的宣纸。 这下好了，刘家不降也得降，届时是优先供应给勋贵官员，还是供应给天下学子？ 明日，那些官员肯定都会大手笔采买，毕竟纸太过珍贵，他们手底下也缺人才，如果有了纸，他们能在背后干很多事，所以这次刘家开口子，几乎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满朝公卿大肆采购，陈国公如何自处？ 给等于默许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不给就等着被埋怨，被憎恨。 倘若给了文武百官，没有多余的卖给京城士子又该如何？ 党锢在这一刻，无可避免地会生出裂痕，也正是这一招的狠毒之处。 想到这，洛清霜道：“无舌，出宫一趟，在那小子回天水院之前，保护好他。” “喏。” 红袍太监拱拱手，快步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小太监传话，“太后，潇潇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 洛清霜露出了慈爱模样，就看到洛潇潇换了一身大家闺秀的华美宫装，跑进来就磕了一个头，“东海郡主拜见太后——” “傻丫头，快起来，让哀家看看。” 洛清霜和颜悦色地招手，洛潇潇眉开眼笑，一头扎进她怀里，然后傲娇地说着和赵安见面的那些事，包括新算学和制盐之法。 洛清霜愕然道：“你确定他是跟许如卿一起的那位周先生？” “是啊，那个家伙太可恶了，居然要本郡主磕头拜师，要不是看他有些本事，我非得揍得他满地找牙。” 洛潇潇愤愤地挥舞粉拳，而洛清霜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那狗奴才，前时刚听完新丹青技艺和鬼谋，现在又拿出来新算学和制盐之法。 赵安身上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太后，那家伙说制盐之法利益巨大，没有足够的实力守不住这份巨富，我要答应吗？” 洛潇潇眼巴巴地等待答复。 洛清霜狐疑道：“那位周先生会不会掺一手？” “哼，他有点猥琐，不像有胆子参与的样子。” 洛潇潇直接给赵安打上了猥琐男的标签。 第166章 无耻无下限 守护巨大的利益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但洛清霜身为太后，此刻却犯了嘀咕。 她有足够的实力维持新制盐之法，但洛潇潇和洛生毕竟还年轻。 如此巨大的利益，势必会打乱整个大夏的盐务基本盘，陈国公和世家豪门必疯狂反扑。 那狗奴才竟算计到她头上，想让她挡在前面，撬动大夏的商业格局。 洛清霜越想越恼火，如果赵安在身边，她非得把人吊起来抽个十天半月不可！ “太后，您怎么了？不答应吗？” 洛潇潇歪着头像个好奇宝宝。 在她的印象中，太后向来温柔慈爱，但刚才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恼怒是怎么回事？ 洛清霜深吸一口气，“你回去告诉周先生，新制盐之法非常重要，但我们也不会独占所有，给他一层利润，让他操持。” 洛潇潇恍然，蹦蹦跳跳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坐稳翠兰园作画的赵安却感觉背后一阵发毛，“靠，谁在算计老子？” 莫不是陈国公又有啥大动作了？ 也对，碰了他的纸，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命根子，他不生气就怪了。 还好已经找到了发行新纸的办法，看他怎么办！ 赵安猥琐一笑，继续作画。 大厅来了好些贵人，全都带着礼物拜访名家。 其实他们过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画作，而是凑热闹，造势，给陈国公施压。 这一点上，赵安和他们极有默契，没有人点破。 一旁的千羽薇收钱收到手抽筋，秀三娘在房间里捧着金叶子哈哈大笑。 钱，好多钱！ 赵安简直就是翠兰园的财神爷！ 如果她再年轻个十岁，非得岔开腿，把自己送出去不可。 “许姑娘来了。” 外面人声鼎沸。 许如卿带着九音到场，后面还跟着十多个才子佳人，应该都是刚从天水院赶来。 恰好赵安刚做完一幅画，便笑眯眯地招手让她坐好。 今个，免费送许大才女一副。 “许才女，把面纱摘下来呗！” “就是，戴着面纱不是为难人嘛。” 宾客们起哄，许如卿登时闹了个红脸。 赵安呸了一声，一群老色批，想看妹子就直说，还挺会找借口。 千羽薇瞧着风华绝代的许如卿，下意识摸了摸脸。 她很想问一句，她和许如卿在先生心里，到底谁更美。 赵安换了一张新纸，下笔如飞，仅仅片刻就画好一幅。 但并没有交给许如卿，而是厚颜无耻地对她说道：“抱歉，许姑娘，这张画稍微有点瑕疵，我再重新为你画一张。” 说话间冲醉醺醺地周让眨眨眼，周老头岂会不懂，嚷嚷道：“不怕画废，老夫出十两买下。” “糟老头子还想亵渎佳人？本公子出一百两！” “我出三百两，都别跟我抢！” “五百两！” 加吧，加吧！ 玛德！ 这一波野生的韭菜必须割啊！ 赵安心中狂笑，嘴角憋到抽搐。 许如卿何等聪明的人儿，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幽怨地白了一眼，也并未点破。 最终一张许才女的“残次画作”，拍出了一千三百金。 是世家公子拔得头筹，端得豪横。 “诸位，承让！” 那公子兴奋地展示热乎的作品。 众人起初觉得他是个冤大头，但看到画内乾坤登时嫉妒到眼红，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因为他们才看见这幅画加了亿点点细节，胸脯特别的真实…… 接下来在无数狂热的目光中，赵安开始绘制第二幅。 等第二幅画完，赵安对要起身的许如卿道：“许姑娘，您不是要开文社嘛？现在可是您回馈粉丝的绝佳机会，不如我多画几张，给大家留点念想？” “周先生说得对，我们倾慕许姑娘才情，有了此等画作，就如姑娘在身边谆谆教诲。” “说得好！我要拍！” 众人心痒难耐，都知道了画里添加的小九九，巴不得拿到一张回家，好好奖励自己一番。 许如卿呆呆地望着赵安。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为了银子，真就脸都不要了呗。 九音紧紧握着长剑，看那架势要过来砍人。 赵安赶忙开口：“诸位，时间有限，所以最多再拍卖五幅许小姐的画作，有兴趣的公子可要做好准备了。” 物以稀为贵，只有五幅，他们心里会有一杆秤，竞争也能更激烈。 赵安接下来的五幅画天马行空，画面中的许如卿并全非是坐着，有叉腰的，有团扇遮挡樱桃小口的…… 但无一例外，全都似活灵活现，神色又令人血脉喷张，尤其画中仙子的眼神特别撩人，令人想入非非。 五幅画最终拍出了一万金天价，惊掉了众人眼球。 莫说雀儿，千羽薇他们嘴巴大张，就连许如卿本人都麻了。 “一群不要脸的。” 赵安想过这些公子哥会哄抢，但没想到他们真会为了一幅画掏这么多钱出来。 在封建时代，一万金能娶多少娇妻美妾？ 就离谱好吧！ “周先生，多画几幅呗！” “是啊，我们也想要！” 没拍到的人极为不满。 许如卿捂着雪白的眉头，濒临暴走的边缘。 “周先生，小女子只想求得一幅画，很难吗？” “您别急，刚才那些就当是您作画的劳务费了，马上给您画。” 赵安这话听得众人暗暗骂娘，此僚不当人子。 人家许姑娘来作画都是给面子，且所谓的佣金居然高达一万多金，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人吗？ 千呼万唤使出来，赵安终于帮许如卿作好了一副，中规中矩，毫无亮点。 如果利用逼真的画技，画一些风流场景，刊印出册，应该会富可敌国吧？ 危险的想法刚冒出来，赵安就赶紧熄灭。 如果被许如卿知道，还不得连夜剁碎了他喂狗！ 许如卿拿到画卷便去了雅间，千羽薇前去作陪，聊了前面几幅画的事情。 短短片刻，许如卿就差点捏碎酒杯，俏脸一片青一片白，“那个混蛋，他怎么敢的！” 怪不得那么多人抢！ 九音闻言，一张白狐脸笼罩清霜，“小姐别恼，我这就去把画抢回来，然后捅那混蛋一万个透明窟窿。” “别！” 许如卿吓了一跳，赶忙追出门。 刚到大厅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第167章 目标孙老八 原本喧闹的翠兰园大厅，此刻落针可闻。 戴着斗笠提着黑刀的孙老八不知何时出现，正冷冰冰地注视赵安，一身杀气笼罩全场。 赵安菊花一麻，看向雀儿，后者握紧长剑站到背后，俏脸带煞，全神戒备。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而周让依旧侧卧抓着酒杯，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孙老八。 九音则是自二楼俯视，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赵安勉强撑起笑容，问道：“这位兄台，要作画？” “画好有赏，画不好要命。” 孙老八面无表情。 在场的官家子弟纷纷皱眉。 他们认识眼前的汉子是何许人，所以这就是陈国公的应对之法？ 赵安讪讪一笑，换了张宣纸。 拿起炭块的那一刻，又有两人入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戴着尖尖的高帽子，上面有鬼画符，妥妥的黑白无常。 男人长相阴柔，画着浓妆，嘴唇仿若烈火。 女人杏眼桃花，容貌绮丽妖娆，笑容勾魂夺魄。 “天榜二十和二十一，姜宏和姜宣兄妹，号称黑白双煞。” 雀儿低语。 赵安头皮发毛，嘀咕道：“陈老狗这是要干死我，你们打得过吗？” “他二人合击很强，不过有老周在，应该没事，怕只怕还有后手。” 雀儿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今天怕是不能善了，赵安若有赵公公的身份为挡箭牌，陈国公即便要杀，也不敢这般大张旗鼓，但现在处于伪装，陈国公是敢的，甚至他还不知道周先生是赵安伪装。 炭块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给压抑的大厅平添了几分萧瑟和杀机。 仅一刻钟，赵安放下了炭块。 雀儿陡然眯起眼眸，随时拔剑出鞘，二楼的九音看向了姜宏和姜宣兄妹。 大战一触即发。 许如卿拉着千羽薇，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下意识挪动屁股，随时准备开溜。 “画好了。” 赵安取下画板上的宣纸，微笑着展示给孙老八，后者淡漠地瞥了一眼，眸光出现几分狠毒，“哼，画得……” 话没说完，他突然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拔腿就走。 众人一头雾水，赵安也有些懵，喊道：“画得怎么样啊！” “画得好！” 孙老八站住脚步，陡然扔出一锭银子直奔赵安的面门，竟夹杂着凶厉的破空声！ 雀儿大惊失色急忙去抓。 砰地一声！ 银子狠很砸入她的掌心，她抓住后急忙将银子收入袖中，再也没有放下。 “周先生，下次再来拜访。” 孙老八幽幽地丢下一句话走掉了，姜宏和姜宣兄妹对视，跟上他的脚步。 出门时，姜宣回眸，来了个撩人的飞吻，“周先生，奴家期待下次与您见面喔。” 她的声音如魔音灌耳，震动赵安的大脑，好在只是一个恍惚便恢复了清明。 赵安站在原地，后背湿透。 所谓排名二十一的强者，也强得离谱！ 但他们为何会忽然离开。 下意识回头，三楼有红色衣角一闪而过。 无舌！ 原来洛清霜知道他搞了一波大的，有性命之危，专门让无舌走一趟。 还好老太监在场，否则今天可能真的麻烦了。 说到底，这层身份命比纸贱，陈国公想杀就杀。 赵安没有心情再绘画，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回了雅间。 客人们也都不敢再多做停留，纷纷离场。 回到雅间，赵安正想说些什么，下意识转身顿时瞳孔收缩！ 雀儿的衣袖被染红，鲜血滴落，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 “先生，雀儿没事……” 雀儿咬着牙关，艰难地将小手从袖子里放出来，摊开掌心是染红的银钱。 赵安一把扔掉银子细看，她的虎口竟然被震裂了。 妈了个巴子！ 孙老八，你踏马真该死啊！ 这一刻，赵安真的被激怒了，就算要处理雀儿这个小内奸，也该他来杀！ 现在他还没出手，孙老八就来主动挑事，真当总管太监是泥捏得。 赵安沉着脸掏出白药，亲手为她治伤，等厚厚的白纱缠上手心，雀儿捧着手直笑，有点傻。 赵安没什么好脾气，对依在门口喝酒的周让道：“老头，我要弄死孙老八。” “不好办，陈国公手下高手如云，你今天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你下半辈子的酒，我包了。” “成交。” 周让哈哈大笑，一屁股坐了下来，“据我所知，除了孙老八和黑白双煞，还有燕南十三鹰依附在强权铁翼下，那些都是天榜百名内的强者，此外除却四大宗师，还有一个人比我强，他可能也投靠了陈氏，你想动手，必须谋划一番。” 赵安点了点头，大脑开足了马力。 片刻后心头一动，有了计较。 许如卿好奇道：“你打算如何做？” “一个姑娘家，问这么多做什么。”赵安守口如瓶，不肯泄露分毫。 许如卿转过眼波，不再多问。 接下来赵安清点今日收获，金子共有一万五，白银也有几万两。 九音鄙夷道：“周先生赚钱有道，令人佩服。” 嘿，小娘皮指桑骂槐。 赵安却不敢还嘴，估计她知道了那几幅画的猫腻，若非出了孙老八这档子，说不定会被她胖揍一顿，索性不提为好。 当然，赵安不是吃独食的人。 今个大家都有份，分了翠兰园一成，这里作为大家碰头的大本营，多少要意思意思。 分完了钱，剩下的交给乾宇，他背后行动，需要大量钱财。 说好的两人一文一武，一明一暗。 钱财属文，合该帮他解决。 做好这一切，赵安让许如卿周让他们先离开，甚至雀儿也被撵走了。 千羽薇不解道：“先生不怕他们再来杀你？” “相较于他们对我动手，我更好奇，翠兰园为什么到现在都平安无事。千羽小姐，你的人真的很强。”赵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千羽薇俏脸一僵，“都是小打小闹，比不得您的侍卫，他们都是天榜排名前列的存在。陈国公只是不屑于对小女子动手罢了。” “我只随口一问，千羽小姐不必解释。” 赵安的表情显得玩味，后者咬着唇离开了房间。 第168章 火爆京城 千羽薇前脚离开，下一秒，无舌便从屏风后出现，如同红衣鬼魅。 “赵公公，您的处境很危险。” “有你在，我怕什么？没想到公公的威慑力这么强，三大强者看到你，就偃旗息鼓了。” 赵安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后者没有接，笑眯眯地提醒：“动了刘氏纸造生意，等于对陈国公宣战，赵公公不怕么？” “怕得要死，所以您能帮我解决孙老八？” 赵安厚着脸皮开口。 无舌摇摇头，他只是一个侍奉慈宁宫的老奴才，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和他无关。 “看来只能请您下次再动手了。” 赵安不给无舌思索的机会，伸长懒腰拔腿出门，无舌皱了皱眉，暗中跟上。 千羽薇立在二楼，目送人影走出翠兰园。 “先生当真是奇人，一己之力对抗陈氏。锦绣，处理掉孙老八。” 侍女闻言点了点头，消失在了二楼深处的房间。 京城街头，市列珠玑。 赵安不着急回天水院，徒步在街上像个吊儿郎当的街溜子。 他能感觉到除了无舌，还有人跟在暗处。 可惜一路越过几个街区，甚至专门找偏僻的地方钻，也不见人有动手。 回到天水院，崔文公正在客厅训斥楚流云，楚流云跪在地上似乎有些不服气。 赵安好奇地询问站在门口的许如卿发生了何事，她道：“今天在国子监，楚先生和几个勋贵子弟起了冲突。” “确实该骂。” “先生为何这般说？”许如卿一脸茫然。 楚流云作为圣门座下高徒，肯去教授那帮纨绔，都算他们积德行善。 赵安没吱声，等崔文公训斥完才进门。 楚流云仿佛有了主心骨，委屈巴巴地说明今天的事。 几个勋贵子弟，上堂课不好好学也就罢了，居然还让他滚，嫌他打扰了他们的清梦。 简直岂有此理！ 崔文公愤然道：“他们羞辱你，你就动手？幸亏老夫在场，否则他们会打断你的腿。” “老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们想睡就让他们睡。” “啊？” “我的意思是你用错了方法，要不明天我跟你们去一趟国子监，教教你们该怎么上课。” “这是你说的，老夫没逼你！” 崔文公见缝插针一脸喜色。 他正愁压制不住那群混账玩意，而眼前的小子诡计多端，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何况是能说出那番传世之言的大才，担任纨绔们的教习绰绰有余。 其实崔文公不知道的是，赵安决定去国子监纯粹是为了搞事情，让那帮勋贵子弟窝里斗。 等他们打得头破血流，各自的家长才好撸起袖子下场干仗！ 只是这事儿还需要许如卿帮忙。 赵安拉着许如卿离开客厅，暗中絮叨一番。 许如卿从最初的平静，逐渐错愕，眼眸更是瞪得滚圆，“先生，您确定要这么做？” “就这么办，算我雇佣你，有工钱。” “小女子……” “磨磨唧唧，出了事让我身上推。” 赵安拍着胸膛震天响，也不管她是否同意，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许如卿气得直跺脚。 这个王八蛋，果然枉读了圣贤书！ 人家都是诲人不倦，他这是毁人不倦。 翌日上午。 赵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睁开眼就看到雀儿蹲在身边，托着腮帮子盯着瞧，“先生，你的伪装要花了，要不要重新画一下。” 赵安摸了摸脸，让她赶紧的。 她本是江湖人，学习伪装手到擒来，而赵安却半瓶子水不满，若非不得已，还是她来稳妥。 化完妆出门，许如卿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瞧见人出来，就一把拽上了车。 赵安留下了九阴和雀儿在家，只带着周让驾车。 并非不让她们跟着，实在是她们武人不合适进国子监。 马车离开天水院，远远看到城内各处纸张销售点，挤满了人！ 乌烟瘴气，喧闹非常。 有许多官家的的车辆出动，一箱箱地往下抬银子。 而那些学子则恨得牙痒痒，揪着掌柜的衣领破口大骂，询问何时才能买到。 他们排号都排了很久，凭什么官家来了就能插队！ 同样的场景，一路上比比皆是。 赵安看得津津有味。 许如卿叹道：“先生为天下做了一件大好事。”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大善人呢。” 赵安莞尔一笑，将啃了一半的苹果往人群中一扔，顿时里面炸开了锅。 “谁打你爷头！” “李公子，你叫丧呢，赶紧地！” 看到这一幕，许如卿没忍住捂住了脸。 最近一段时间跟赵安混在一起，她发现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 身边的男人有才情，有智慧，但人品实在没有下限。 她甚至怀疑自己跟对方待得时间久了，会被带进沟里去。 马车徐徐进入内城。 赵安一甩头发，满脸络腮胡子，打扮极为出挑，像个斯文骚包，和许如卿走一起特别辣眼睛。 国子监内有文渊阁的大学士任教，此外还有一些六品散官处理杂物。 隔得老远就看到几个勋贵子弟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现在是上课的当口，这些人目无律条，让许如卿十分不快。 不消赵安开口，她便主动迎上去，几人看到她，顿时像是吃了蜜蜂屎蜂拥上来。 许如卿道：“诸位为何不去上堂课？” 梁国公家的公子，笑道：“上课哪有抚花吟哦有趣。” 他叫旻城，父亲虽是国公却没有实权，同样作为二朝元老，但在陈国公面前就是一个吉祥物。 至于他身边这几位公子，身份也是不俗，都是五品往上的高官公子。 “你若当我们的教习，我们肯定去听课。” “没错，否则上课也没意思。” “好，你们帮我找找那些在外面游荡的公子，一起来我的堂课。” 许如卿一席话使得几人兴奋至极，纷纷掉头呼朋唤友。 “快来！徐才女要给我们上课了——” “徐才女在哪呢？” 整个国子监鸡飞狗跳，甚至有胆大的，正在上堂课的贵公子们，不顾黑脸的教习们直接跑出了学堂。 许如卿也没想到闹得这么大，一时慌了神。 赵安拍了拍她的香肩，一本正经道：“上吧美女，就按照我说得，你可以的。” 第169章 格物致知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许如卿又是什么人？ 区区一个才女，就敢来国子监担任教习，还扬言要给勋贵子弟们上堂课！ “岂有此理！” 一位文渊阁的书吏指着许如卿的鼻子吹胡子瞪眼，匆匆赶来的其他几名官员也骂骂咧咧。 他们从官数载，第一次看到如此离谱的事。 许如卿平静道：“小女子自问有些才学，也当得起大家的赞誉。” “哼，你倒是自信。不过你乃女子之身，更无有功名在身！” 一帮老东西要仗势欺人。 崔文公并未出现，一帮学子却挤到许如卿背后，高声嚷嚷：“我等就是想让许大才女当我们的教习，她名声极好，有何不可。” “就是，你们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纪，又能教授多好，我等听得昏昏欲睡。” 这帮勋贵公子丁点面子都不给，气得几个老头差点脑溢血。 眼看局面混乱，赵安眼睛咕噜一转，开口道：“毕竟是崔大家亲口承认的才女，若几位不服，不妨考校一二。” “你又是谁？有何身份对我等指手画脚！” 他们不敢拿许如卿怎么样，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总能拿捏了吧？ 赵安咧嘴坏笑：“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天阔。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此话落地，全场哑然。 几位书吏当场被骂到羞红耳赤，“竖子，安敢如此！” 赵安这一番自嘲，实则骂他们沽名钓誉，皓首穷经没有能力，真到了节骨眼上需要才学，就没辙了，只会指责别人，却不说自己的教育方法出现了问题。 “先生大才，老夫佩服。” 有中年男人陪着崔文公过来，其人身长八尺，给人的感觉恣意洒脱，颇有文人的风骨。 许如卿赶忙见礼，喊了声刘大人。 其它人也假模假样的恭维了一声。 他就是文渊阁大学士刘光纪。 “这位先生说得不错，许姑娘虽是女子，却素有才名，肯来国子监担任教习，又有何不可。” 刘光纪一番话让得几名书吏悻悻然，不敢再多言语。 许如卿道：“小女子当要服人，才能坐稳教席，愿意接受考验。” “好，姑娘不妨就以这满堂学子为题，论道一番。” 刘光纪就是个笑面虎，赵安差点信了他的鬼话，一个搞不好会出事的。 大夏崇尚南北圣门的两家学说，类似于先秦时期法家、儒家、阴阳家等学派齐名。 当今大夏的学早已成形，外儒内法，南儒北法。 崔家看似儒学一道，但最初的传承却是法家立派，传承至今吸纳精华糅杂的新圣门，骨子里依旧侧重法家学说。 也正是恪守信条，崔圣门才会入京勤王，匡扶大夏纲常，维系社稷安宁。 刘光纪表面要论学，却是一个陷阱。 许如卿一个说不好，就会得罪人。 所以他刘大人其实是站在陈国公一派的。 许如卿何等聪明，略微一愣就察觉出了刘光纪在挖坑，笑眯眯地瞥了赵安一眼：“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慎……” 一番古训娓娓道来，刘光纪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崔文公却听呆了。 这些看似简短的格言却含有大学问。 当然最震惊的还是赵安。 这小娘皮啥时候学得《弟子规》！ 不对，这个时代传承有漏，没有弟子规。 等等…… 好像在天水院筹办文社的空隙，写了几句，她该不会是看到了吧？ 这女人鬼精鬼精的，刘光纪是想让她说些实际的对策，来开罪众位学子，知难而退，她倒好，直接搬出了弟子规。 好听，实用且不会得罪人。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许如卿背完小半篇弟子规就停了下来，看向了刘光纪 其实她倒是想背完，关键是赵安没写那么多。 “许姑娘，果然大才。” 当这么多人的面，刘光纪不好反驳什么，毕竟还有崔文公在前。 崔文公啧啧感叹：“女当如是。” “许才女好生厉害，当我们的教习绰绰有余。” “现在没人反对了吧！” 公子哥们见缝插针，纷纷叫好。 刚刚半篇弟子规让他们刷新了对许如卿的认知。 才女出口成律，甚至能传书天下，让天下学子引为恪言。 许如卿听得夸赞，俏脸通红，若有若无地瞥了过来。 赵安黑着脸看她。 她真好意思，当着本尊的面照搬全文！ 不过，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自不会拆穿，何况他本人也是个二道贩子，谁也甭说谁。 崔文公的目光落在了赵安身上，“周先生，您也是来担任教习的吧，不如您也来说说。” 顿时，全场目光扫了过来。 赵安虎躯一震，暗骂一声老匹夫，他就是来捣乱的，会个屁的论学。 然而想要将这些学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确实要有个身份打掩护。 略微思索，赵安张嘴就来。 “咨尓学者，学古之道，惟古善教，有伦有要，其学维何，致知格物。” 赵安背起来就有点刹不住车。 殊不知刘光纪的脸瞬间成了锅底黑，身边的几位书吏官，全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至于崔文公、许如卿等人则是无比的震惊。 知行合一，致知格物！ 这混小子居然在宣扬新学！ “够了！” 刘光纪听不下去了，断喝一声。 崔文公的脸色虽也不好看，可赵安跟他一条船上的，便强颜欢笑道：“刘大人何必动怒，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 “此人简直一派胡言，若让他担任教习，岂不是天下大乱。” 刘光纪挥舞着袖子，处于了暴走的边缘。 赵安哂道：“少给我扣高帽子，格物怎么了？时代发展离不开格物志新，放眼天下，如果学子只知道死读书，没有知行合一，不通发明创造，谁来给时代进步添砖加瓦。您别忘了，您乘坐的马车也是格物出新。” “周先生能言善辩，岂不闻士农工商，上行有序，莫要颠倒了主次！” 刘光纪出离愤怒。 在国子监宣传新学，这小子怎么不上天啊！ 第170章 竞选 “我就呵呵了，您的衣食住行哪样离得开工造，再者知行合一，是学习和实践共存，你们只知道高谈阔论，就是无根之木。您知道农时如何耕作嘛，您知道今年的历法已经偏移了半个月吗？” 赵安连番发问，一席话使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崔文公大惊失色，断喝道：“周先生莫开玩笑，历法有问题？这个玩笑可不好开！” “学生怎么会乱说，大不了问问司天监的那群庸才，他们看得懂天象更替？不信的话，您去查一查，看农业税收，再看民间的百姓如何说。民间种粮纳税，错过时节，可是要减产的！如果天下人都抱着书，没人去实践研究，历法再偏下去，就等着天下大乱吧。” 赵安今天算是狠狠给这帮古代的酸儒上了一课！ 崔文公坐不住了，立刻派人去户部查询消息，然后带着复杂的情绪，引着众人去了一处院落。 现在许如卿通过考验，正式成为了国子监的教习。 学子们都喜欢她，且让她试一试效果，反正也不指望这帮勋贵纨绔成才。 仅仅片刻，去查询的书吏官就跌跌撞撞跑了回来，脸色异常难看。 “回禀崔先生，刘大人，根据户部税册查询，近些年粮食确实减产，民间多有抱怨，说错过了农耕最佳时节。” 话语落定，房内落针可闻。 刘光纪一张脸涨到通红，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安。 不只是他，崔文公和许如卿也一副看神仙的模样。 历法真的出问题了！ 来不及多想，崔文公拉着刘光纪撒腿就走，他们需要立刻面圣道明原委，否则必定天下大乱！ “先生，您究竟是哪家学派的？” 许如卿身有傲骨，但此刻面对赵安完全是一副学生模样，满满的求知欲和虔诚。 赵安得意道：“哥哥我是未来派。” “未来派？” “咳咳，先干正事……” 赵安眨了眨眼，后者恍然，立刻走上前台。 贵公子们顿时安静下来，盯着她的眼神却充满了狂热。 “诸位，为了更好的教授大家课业，敦促大家读书，我打算任命一些人员管理堂课。” 许如卿开始了。 一个班级需要有班长，学生委员等等。 贵公子们心花怒放，因为按照许如卿地说法，班长和学生委员能有更多时间接触她！ 这就是赵安出的第一招，分化。 “选我选我！我爹是镇远将军！” “镇远将军很强嘛？我爷爷还是太傅呢！” “我爹是淮南转运使！” …… 众人举手吵吵嚷嚷毛遂自荐。 瞧着他们的热情劲儿，许如卿更是觉得赵安神鬼莫测，对于人心地把控精准到了极点！ 不过对于班长的选择，赵安早就指点过了。 她直接喊了旻城的名字。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这位梁国公子的身上，他有些不可置信，连连拜谢女先生垂爱。 殊不知他被算计了。 在场的都是愣头青，家世底蕴一个比一个强，寻常谁都不服谁，梁国公若有实权倒也罢了，可惜他是个吉祥物，所以旻城这一波，直接拉了仇恨。 有几个身居高位的勋贵子弟，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甚至是敌意。 许如卿不动声色，继续任命学习委员，张青。 张青的父亲是督察院的院正，正二品，有实权，和大理寺以及刑部三权分治，与其说是三权分治，实际上大理寺和刑部都在督察院麾下。 赵安从女帝那边了解到，督察院的张院正，性格孤僻，虽是陈氏一党，却看不起陈国公身边狗腿子，却又跟梁国公交好。 所以让张青担任学习委员，就等于直接给班级做了切割，还可以驱使他和旻城走得更近。 接下来，许如卿又说寻常要注重锻炼身体和环境整洁，安排了体育委员和劳动委员监督大家。 这两人的父亲，一个是军衔等于萧青宇的五军都督府核心将领，另一个是御史台的谏议大夫。 一套流程下来。 将军的儿子负责打人，谏议公子负责给父亲打小，报告弹劾奏疏。 接下来朝堂会很热闹。 赵安看着一帮落选的公子哥愤怒的模样，差点没笑出猪叫。 “先生，陛下叫您过去。” 突然黄忠火急火燎地来传话。 赵安给了许如卿一个眼神，离开时正好撞见楚流云，赵安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让他过去学着点，看看人家许大才女是怎么管理这帮少爷哥的。 一路回到后宫，进入御书房就看到崔文公、刘光纪，还有新任的户部尚书韩友年，以及司天监的司正赵文昌。 这位赵大人跪在地上，冷汗涔涔。 女帝拿着税收账目，指着他的脑门厉声道：“朕要你有何用！还不如养一头猪！” 赵大人被骂个狗血淋头，咕哝道：“陛下，天道有常，历法又怎么会出问题。” “如果历法没问题，历代王朝设立司天监做什么？就为了祈雨？好啊，你去外面给朕求下一场雨来！否则朕砍了你的狗头！” 女帝真的气坏了。 她一直深居宫中，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不清楚，但这些年却爆发过小规模骚乱，说是百姓抱怨减产入不敷出，请求朝廷减少税收。 她还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减产，以为地方上的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还专门让陈国公安排调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当时以为陈国公欺负她山高皇帝远，搞了半天，问题出现在司天监身上！ 此刻龙颜大怒，赵大人却梗着脖子道：“陛下，历代的司天监人才稀少，星象有缺，您让臣修正历法，臣办不到啊。” “没用的东西！” 女帝恨铁不成钢，踹了一脚。 赵大人像个乌龟壳子翻滚，正好倒在赵安脚底下。 四目相对，赵安打趣说：“呦，这位大人耍把式呢？” “周先生，还不跟陛下仔细说说。” 崔文公使个眼色，赵安看向女帝，只见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不知是不是还在为了那晚的事心里有气。 赵安直接科普历法为何要修正，以及历法出问题带来的危害等等。 第171章 效果初显 女帝惊诧地望着侃侃而谈的人，在心中再一次刷新了对赵安的印象。 她的狗奴才，居然连天文都懂得！ “所以你能修复历法？” “陛下，这不难的，只要找到旧时黄历，配合司天监漏刻，就能推导出具体相差的日数。” “这件事你帮着司天监办好，朕会有赏。从今天起，你担任司天监的司正。” 女帝动了私心。 说白了，现在的司天监就是一个吃白食的，求雨不会，修正历法不行，把赵安放上去，就算十天半个月不露面也没问题。 “赵大人，你可愿意给周司正打下手？”女帝冷冰冰地询问，言语带着杀意。 赵大人脖子一缩，点头如啄米，他当然愿意。 同为国公党派，他这司天监司正屁都不是，陈国公也不会为了他来求情，现在降职当个副手，已是祖坟冒青烟。 “而等都退下，周司正留下，朕有话说。” 女帝挥挥手，崔文公，刘光纪三人离去，赵安望着神色不愉地脸庞，讪讪地摸摸鼻子，“陛下有话交代？” “周大人在外面玩得可还开心？” 女帝来到面前，凤眸尽显鄙夷。 赵安脸一板，强烈抗议，他一直在外头办正事，啥时候去玩了？ “朕怎么听说，你偷偷跟红袖斋的令姑娘，二楼私会，相谈许久才离开。” “陛下怎能凭空诬人清白，臣是那样的人吗？” “是么，你给自己取名周皇，这是要上天？” 女帝果然还在惦记着之前故意试探她的那些话。 赵安悻悻道：“一个名字罢了，如果陛下不喜，臣可以改名，叫周大牛，周二狗，周三炮……” “闭嘴。” 女帝猛然挥舞拳头，赵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二人对视，恍惚中关系疏远了。 若换作以前，赵安绝对敢拿捏她的小手，并把她顺势揽入怀中，但自从那晚的试探过后，现在见面多了一层隔阂。 女帝心里很不舒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是转身去批阅奏折。 赵安道：“没事臣就走了。” “站住，跟朕说一说外面的情况。” 她问得是纸张销售。 根据暗线汇报，京城各大纸店发售，人满为患，官员们也都差遣下人抢购，她担心会发生不好的事。 赵安慢吞吞地说：“陛下有心情关心这些，还不如想想，新纸发售后，如何保护我。” “你能耐那么大，还需要朕保护？” 女帝嘴上鄙夷，却撩起眼波看了过来，提醒道：“纸张关系重大，你这次碰了陈国公的痛处，他会不惜代价杀你，所以你忙完了宫外的事，就快些回来吧。” “陛下这是想我了？我们没分开太久吧？” “滚出去。” 女帝一拍桌子，黛眉高挑，杀气腾腾。 赵安趁机开溜。 该说不说，她身上的帝王气息越来越厚重了。 这是好事，离开她身边，让她独立试着和朝廷勋贵斡旋，总是能成长一些。 司天监内。 赵文昌叫来了大大小小的官员，拜谒新上任的司正大人，甚至赵文昌从吏部拿到了文书，也省得赵安亲自跑一趟。 他们这些人干正事不行，阿谀奉承却是一把好手。 司天监设有正副司两人，现在加上赵文昌是三人，外加少监、判官、教授和管勾等等，上下三十多号人。 赵安大概看了一下，漏刻坊都长毛了，说他们是饭桶都是看得起他们。 司天监主要负责的项目，诸如推历、测绘、天文，漏刻他们一样不行。 “这位是周少监，这位是……” 赵文昌还在身边孜孜不倦地介绍着官员们姓甚名谁。 赵安一个没记住，冷着脸把负责推历的六名教授拉过来打板子，直接打到屁股开花哭爹喊娘。 “大人饶命啊！下官知错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吓得众位官吏一愣一愣的。 赵安打完人也不耽搁工夫，说了句让赵文昌寻找旧历，继续管辖司天监运行就跑路了。 这些人赵安都会换掉，除此之外还打算在司天监内安插一些好手，指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当然，司天监好歹是一个职权平台，可以拿来搞事情，研究一些东西。 回到国子监已是正午，赵安饿得前胸贴后背。 到了食舍就看到有人在打架，是五军都督府的另一位将军的公子，带着几个纨绔胖揍谏议大夫的公子，也就是那个劳动委员，将饭碗扣在了他头上，引得好些人围观哄笑。 谏议公子被毒打自然没本事还手，气得说要弹劾。 然后又被按在地上摩擦。 赵安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让人弄了些饭食回去。 安静房间里，许如卿摘下了面纱，文静地进食，听闻消息她不禁愁眉紧锁。 国子监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她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赵安鄙夷道：“你不会天真以为，换了一个劳动委员，他们就不会动手了吧？这些公子哥谁也不服谁，就让他们打，打得越欢，朝廷的格局才能发生变化，如果你是谏议大夫，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胖揍，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去弹劾他们的父亲，纵子行凶！”许如卿张嘴就来，说完就沉默了。 来之前，赵安就说过要这么搞，本来她还有些怀疑，谁想效果立竿见影。 御史台的官员最擅长喷人，明天早朝有好戏看。 接下来赵安向许如卿灌输了一些技巧，比如单独召唤几个班级干部，让他们加入文社，加深他们彼此间的关系。 如此一来，一个被欺负，其他人才会帮忙。 等他们几个小子联手，才是朝局生变的时候。 另外，赵安也不会闲着，会在给陈国公继续找事做，让他顾此失彼。 许如卿严肃地说:“普元大师被陈家请走一段时间了，万一他们说动普元杀你，你就完了。” 赵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饭后，两人一起离开国子监。 许如卿早就跟楚流云说好，她的重心是文社，会不定时来国子监任教，那群刺头闹腾也不怕，就命令班长和学习委员去管。 京城街头，远远地一家纸店前围了好多人，似乎在争吵什么。 两人好奇地迎了上去。 第17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纸店门前，有学子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他被打了。 是刘家纸店的伙计干的。 就因为他买不到纸多抱怨了两句，便惹来拳脚相加。 现在学子们聚集到店门口口诛笔伐，让刘氏给个说法！ “一帮刁民！给什么说法，纸张就那么多，爱要不要！” 伙计们抡着木棍骂骂咧咧，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学子们哪能咽下这口气，聚集地越来越多。 许如卿蹙眉道：“先生，何至于此？” “纸张发售的优先级是士大夫当先，他们大批量采购，库存告急，学子们岂能善罢甘休。” 赵安也没想到刘氏会走这一步昏招，理论上不是应该限购么？ 看来是独占市场太久，懒得想对策，又或者事情发生得过于紧急，纸张储备跟不上。 “京兆府的人来了！” “怕什么，是他们打人，我们有理！” 远远地一群差役冲了过来，推推搡搡骂骂咧咧，“不要聚集，买完了就赶紧走！” “官爷，刘家打人，你们要帮我们做主啊！” 学子们呼声震天。 为首的差役看到躺在地上的人，顿时有些懵。 世家和京兆府的关系极好，出了事他们会帮着摆平，但今时不同往日，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人，简直就是添乱。 赵安拉着许如卿靠边站，也很好奇京兆府会怎么处理。 那官差略微思索，让人抬走了受伤的书生，又嘱咐在场的学子们守规矩，不要闹事，说完便拍屁股要走人。 学子们不服，一窝蜂地拦截他们的去路。 “刘家打人你们不管吗？” “我们这么多证人，那几个狗腿子合该明正典刑！” “给个说法！” 呜呜泱泱，几百学子就像涌动的潮水，阻断了主干道。 眼看局面混乱，那官差恼了，一声令下，身边的差人全部抽出长刀，吓得学子们连连后退，没有人再敢吱声。 “一帮腐儒敢教老子办差，再敢搅闹，统统将你们下狱！” 官差眼睛瞪得像铜铃，且有兵刃在手，威风八面。 学子们一时敢怒不敢言。 赵安坐壁上观看着热闹，突然不知哪个狗娘养地喊了一嗓子，“周先生，许才女也在，两位帮我们做主啊！” 霎时间，整条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安和许如卿身上。 许如卿白纱遮罩的玉颜尽是错愕，一咬牙上前道：“这位差爷，人证皆在，当要恪守大夏铁律，惩治不法。” “许才女说得没错，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有大才女撑腰，学子们又有了胆气，声讨声此起彼伏。 那官差皱眉打量美丽如斯的许如卿，不悦道：“许姑娘莫要往自己身上揽事，小心引火烧身。” 许如卿道：“小女子是否能理解为，差爷是在恫吓？” “哼！此事跟你无关。刘家出于好心降价发售纸张，而这帮酸儒不思感恩，还要聚众闹事，我看他们就是打算谋反，许姑娘当要谨言慎行。” 一番话满满的威胁，大帽子扣了下来。 许如卿闻言，完美的脸庞浮现三分愠色，还要说些什么，一只大手拽住了她。 是赵安过来了，对上她愤愤的眼波，笑道：“你再说下去，可要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可不希望你被当成乱臣贼子，被他们吊起来抽。” 许如卿哑然，才意识到刚刚上了头，自古民不与官斗，她即便有才名也不该如此弄险。 赵安不动声色地将她拽到身后，对神色不善的官差抱了抱拳。 官差疑惑道：“你就是和刘公子赌斗的那位周先生？怎么，你也想阻拦官府办差？” “怎么会，差爷说得都有道理。” 赵安大步靠近，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同时一叠宝钞塞了过去。 后者一愣，瞬间眉飞色舞，“周先生是个明事理的，许姑娘这事就算了。” “差爷，您看这……” 赵安指指门口几个打人的狗腿子，再度抓住对方的手，一本正经道：“差爷，小惩大诫平息众怒就可。” 官差察觉又有宝钞送到，终于心满意足，一甩头，“拿人！” 几个属下一怔，虎狼一样扑上去，将几个狗腿子按在了地上摩擦，众人纷纷叫好。 “你们敢抓我们！我们是刘家的人！” “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帮刘家下人很虎，被抓还敢骂娘。 几个官差大怒，抡起拳头就是一顿揍，然后将一群鼻青脸肿的家伙押解而去。 “老弟，下次有事还可以找我。” 官差姓李，叫李春，走前大有深意地拍了拍赵安的肩膀。 一场闹剧落幕，赵安在学子们崇敬的目光中，拉着许如卿上了马车。 许如卿不解道：“你认识那官差？” “不认识。” “那他为何……” “使了银子。”赵安也不隐瞒，许如卿瞠目结舌，眼底尽是失望。 大夏已到了这种程度，一个小小的底层官吏，办事居然还要收钱。 赵安无奈一笑，她是个有理想的青年，可惜世道就是如此，尤其京城世家错综复杂，一身清廉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剩下的自然都是这些蝇营狗苟。 “先生不但学问高深，为人处世也很圆滑，多亏先生出手，否则小女子怕是要被下了大狱。”许如卿自嘲地道谢。 其实她大可不必，她还年轻，许多事需要学。 再者，对方也不敢抓她，且不说她现在是国子监外聘教习，单单背靠圣门就不是那帮小卡拉米能招惹的。 退一万步讲，前脚把她抓走，后脚国子监的勋贵子弟能把京兆府给拆了。 “照先生这般说，无权无势的读书人合该被欺负？”许如卿有些不服气。 赵安严肃道：“所以人人都想往上爬，不然他们为何买纸？还不是期望将来高中成为人上人。” “我不喜欢现在的朝廷。” 许如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赵安赶忙捂住她的嘴。 这丫头，不要命了！ 小心被陈国公的耳目听了去，要了她的小命！ 掀开车帘再往外望去，各大纸店如火如荼，混乱且无序。 赵安看到了那些狗腿子们颐指气使的嘴脸。 不急，很快他们就嚣张不起来了。 第173章 拜师 马车回到天水院。 雀儿和九音正在花园深处对攻剑招，今天没有才子佳人来天水院，因为都去抢纸了。 赵安叫来崔史相密谈。 前者赈灾立下功德碑，那些商人来自大夏各地，在当地都是赫赫有名的望族门阀，现在需要他们来一趟。 傍晚时分，几辆马车从后门进入天水院。 他们知道周先生大名，表现颇为尊敬。 赵安笑眯眯地询问众人，对刘家降价销售纸张一事怎么看？ 几位商人对视。 还能怎么看？ 刘家背靠陈氏，外人就别想了，只有眼馋的份儿。 赵安又道：“难道诸位没有想过研究新纸，如此巨大的利益，没有人不动心吧？” “周先生说笑了，纸张的研究哪有那么容易，我们苦心钻研过，可惜一无所获。” “如果有新纸出现，你们愿意代理在全国各地销售吗？” 赵安这句话好像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泊，几人面色剧变，“周先生的意思是？” “回答问题。” “我们……” 他们卡壳了。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发行新纸，无异于直接站在陈家的对立面。 谁也承受不起陈家的滔天怒火。 “如果圣门发售新纸，邀请尔等担任代理商呢？”赵安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下商人们都坐不住了，表情也变得相当精彩，他们已经知道了何为代理商。 如果有圣门在前头抗雷，他们自是敢做，反正源头在圣门，他们都是帮着卖货的中间商。 有商人道：“若真如此，保险起见当拉拢更多的商家，扩大销售途径。” 他们很聪明，知道法不责众。 以他们在各自家乡的人脉和威望，推广新纸，拉下一级代理很轻松。 话说到这份上，崔史相也不再藏着掖着，拿出长长的锦盒，展示新纸。 望着雪白的纸张，几位商人如痴如醉。 这些都是黄金！ 不，比黄金还珍贵！ 新纸造价低廉，质量却不比老纸差多少。 代理商要做的就是回去布局，多拉下级代理，让新纸一瞬间满地开花，到时陈国公想阻拦也没办法了。 影响力扩大到一定程度再查封，就是跟天下人为敌，所以他只能把矛头瞄准圣门。 最后，赵安还要告诫商人们一句，不要想着抬高纸张价格，因为生产力足够。 只要他们尽力在暗处将夏纸推广向个州府，就算他们大功一件，以后有好东西，还会找他们合作。 商人们对视一眼，无比激动。 这次机遇和危险并存，只要不是陈国公亲自带人去抓他们，以他们在当地盘根错节的势力，官府也拿他们没辙。 许久后，马车离开。 他们统一口径，只说是来拜会崔大家，希望让各家子弟走后门进入国子监。 傍晚时分，洛潇潇来了。 她还是那般的古灵精怪，且带了拜师礼。 在许如卿错愕的目光中，她不情不愿地趴在地上给赵安咚咚磕了三个头，完成了拜师。 “嘿嘿，老师，弟子给您带了好东西喔。”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黑盒子，里面放着一棵巴掌大的赤红色人参。 周让的鼻子很灵，赶忙跑过来细看，“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至少三百年的赤红参王！” 赤红参本是山参中的极品，三百年份的赤红参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东西绝对能称得上贡品级！ 以这株赤红参王的药性，即便九品高手也顶不住，最多吃上指节大小就能让空虚的内劲回复圆满。 像赵安这种小垃圾，一天吃指甲盖大小就顶天了，一整根吃下去，绝对爆血管。 “老师，拜师礼您还喜欢吗？”洛潇潇洋洋得意。 赵安狐疑道：“你这么有钱，干嘛还开酒楼做生意？” “我……” 洛潇潇语塞，而后愤愤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我想开就开喽，反正你快些叫我新算学！” 她强烈要求，赵安只好带着她找了个僻静的房间。 许如卿也跟了上来，她也想学所谓的新算之道。 接下来赵安简单讲授小学算学知识，以及改名为夏数的阿拉伯数字。 二女的世界观直接被刷新。 看着轻易演算出来的账目结果，许如卿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用传统算学，会需要一个时辰，而赵安教授的办法直接将筹算事件缩短了十几倍！ 恐怖如斯！ “师父，您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洛潇潇的嘴巴大张，新算学的博大精深超乎了她的认知极限。 赵安觉得好笑，可惜这个世界和原世界不同，没有秦朝，《秦简》中就记载了最早的乘法口诀和算筹一道，比西方世界领先了千百年。 另外，许如卿不愧是第一才女，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相较于她，洛潇潇便显得有些笨拙，然饶是如此，也比常规的算学更快。 “先生，小女子可否推广新算学？” 许如卿脸有些红，说完又赶忙补充一句，“我会说明是您发明的。” 之前她当着先生的面背了弟子规，先生还没跟她算账，现在又索要新算学，总觉得贪得无厌。 赵安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她可以在文社内教授新算学，也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 “小女子代天下学子谢过先生大德！” 许如卿大喜，撩起云衣走到桌前跪了下来，大礼拜谢。 赵安吓了一跳，他一个拾人牙慧的穿越者，可担当不起大才女这一跪，搞不好会折寿。 许如卿仰起脑袋，水汪汪的眼波里，满满的钦慕之色。 赵安趁机抹了一把小手，她有些慌，“小女子有些乏了，先行一步。” 说完，跌跌撞撞地退走，狼狈中透着几分可爱。 “我家长辈说，可以接受师父的制盐之法，我们出人工物料，出店面，负责发售，师父必要的时候帮我出谋划策，可以给您一分利。” 洛潇潇提着裙摆跑到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安摸住她粉白的眉头，“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啥意思？”她愤愤地拍开大手，赵安骂道：“娘的，给我一分利，你怎么不去抢！” 第174章 忠奸难辨 赵安的骂声，让洛潇潇当场傻眼。 这货不是不敢插手盐务么？一分利还不够？ “你自己都说了，泼天富贵需要有实力，否则把握不住。” “小丫头，没你这么做生意的，你们既然能接得住这富贵，难道不该多分给我一些？我不要多，给我六成利润。” “你胃口真不小！” 洛潇潇叉着腰，没了笑容。 “不合作拉倒，真以为哥离开你们就办不成这事了？” 赵安嗤之以鼻，说完就要走人。 这下洛潇潇急了，忙把人拦住，气鼓鼓地说：“你要价太高，何况我们出钱出力！” “那就五五开，不能再多了。如果你做不了主，就去跟你长辈商量。” 赵安懒得再跟她掰扯，直接脚底抹油，气得洛潇潇对着空气狠狠打了几拳，“这个王八蛋，也不怕撑死！” 赵安躲在庭院角落，目送洛潇潇离开。 不是他狮子大开口，实在是这笔钱太多了，太后需要钱，他又何尝不需要。 否则陈氏撺掇百官问女帝要钱，女帝的内帑没有足够的银子发饷就完犊子了。 晚餐后，赵安见到了崔文公。 老头心情不错，因为那些勋贵少爷真斗了起来，只是他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崔大家有话直说，请教可不敢当。”赵安面对大儒还是比较含蓄的。 不出意外，崔文公直接询问历法的事。 满朝文武都没看出来的问题，一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多去民间走走看看，听听民间的心声就知道了。” “周先生话里有话，说我等读书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嘿嘿，我可没说。” 赵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知行合一，不事劳作，却书农务，就是瞎扯淡。 满朝公卿除却工部和兵部干点事实，剩下大多数都是草包。 崔文公重重叹了口气，活了一把年纪，今天在国子监被个年轻人狠狠地上了一课。 “发人深省啊。” 他摇着头离开，好像苍老了许多岁。 傍晚时分。 赵安回到房间就看到雀儿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的睡颜很安静，而且房间都被她仔细收拾过，异常的整洁。 老实说，赵安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可以当内奸，偷偷去跟洛清霜汇报消息，也可以出手拦截孙老八的杀招，她到底怎么想？ 赵安静静地注视着她温润的脸蛋，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她忽然惊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这就离开。 “站住。” 赵安冷不丁喊了一声，她娇躯一颤慢慢回头，眼波显得慌乱，“先生，还有事吗？” “我没让你当侍女吧？” “雀儿是自愿的。” “那我让你侍寝，你敢不敢？”赵安有些愚弄地询问，她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小手背到身后，咬着唇扭扭捏捏，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雀儿没问题……” 房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暖暖的。 赵安更是迷糊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若不是海妖利用她应付老妖婆，真想跟她摊牌。 赵安拍了拍大腿，她低着头磨磨唧唧地坐到腿上，赵安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撩起她的裙摆，一把拽下了她单薄的裤子，顿时一双雪莹莹地美腿暴露在空气中。 雀儿就像没了力气，脸红成了苹果，额头抵住不算宽厚的胸口，垂着眼波短促地喘息，玉指悄然抓紧了赵安后背的衣服。 赵安恶趣味地看着她，大手摸上滑腻的美腿，她浑身发抖，嘟哝道：“先生，你做什么？” “之前为什么帮我挡住孙老八的攻击？你不知道危险吗？” “雀儿的命是先生救得，自然要保护先生。” “这么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嗯……” “你确定不会背叛我？” “不会。” 雀儿的回答非常干脆，几乎没有丁点犹豫。 赵安摸到她大腿根的手堪堪停住。 难道是误会她了？ 想到这，赵安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天晚上孙老八说你偷偷去了皇宫，你见了太后。” 此话出口，雀儿娇躯发颤，错愕地扬起脸颊，“你，你派人跟踪我？” 赵安冷冷一笑，捏紧她大腿的软肉，她吃痛轻咛，黛眉蹙起小疙瘩，“先生，你弄疼我了。” “回答问题。” “我是去见了太后，只是告诉她我还活着，仅此而已，雀儿没有要背叛先生。” “如何证明？” 赵安逐渐加重指尖的力量，她疼得脸颊潮红褪去，容颜变得煞白，“太后是打算用苦肉计，知道先生肯定会救我，但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岂敢忘恩负义。” “我是说，你要如何证明你不会背叛我。” 赵安陡然眯起眼睛，雀儿痛呼出声剧烈挣扎，赵安锁定娇躯在怀，任她挣扎也脱不开身，而且她挣扎地越厉害，便捏得越狠。 “先生不信，雀儿有办法证明！” “具体说说。” “雀儿可以去杀孙老八，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将他斩杀，防止他再对先生下手！” 说完这些，雀儿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明天你去杀了孙老八，提他的脑袋来见我，记住，你只能自己去，不要带九音和老周。” 赵安哂笑一声，放开了手。 这一刻，雀儿看来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依恋和爱慕，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和落寞。 “还不走吗？真打算当我的通房丫头？” 赵安故意靠近她的脸，大手落入她的腿间，她惊叫一声落荒而逃，说不出的狼狈。 望着她的背影，赵安将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啊，好鲜美的味道。” 以雀儿的实力去杀孙老八肯定会死，若不这样，她又该如何证明自己不是叛徒。 这一夜，赵安睡得不太安稳，雀儿是忠是奸的问题一直困扰在脑海深处。 其实若不是有些喜爱她，哪会管她忠奸善恶，当成工具人便可。 但她此前悍不畏死拦截攻击，又似乎说明她是真心的…… 唉，本不该点破的，姑且给她一个机会证明吧！ 第175章 效果 第二天，京城刘氏纸店全部告罄，仅仅开业一个时辰就宣告闭店。 学子们堵着门声讨，一眼望不到头。 陈氏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反而京兆府抓走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学子，搞得满城风雨。 终于，又轮到许如卿出面了。 赵安密语一番，让她去国子监撺掇那帮勋贵公子，由他们出面采买纸张供应国子监和文社所需，完成最优者，给予副班长和生活委员的职务。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国子监闹哄哄的，许大才女发话，还有干部头衔可拿，勋贵子弟个个撸起袖子往外跑。 这就是名人效应。 许如卿是勋贵子弟们心目中的白月光，有这等号召力不难理解。 赵安坚信刘氏还有存余宣纸，不卖给寻常人没关系，卖给勋贵子弟就够了，这样能更进一步激起民愤，夏纸发售后，他们才会义无反顾地倒向圣门。 赵文昌传来消息，说找到了前朝的旧黄历，可以立刻推导修正历法。 正巧，崔文公也要入朝，一老一少坐了同一辆马车，先去觐见女帝。 御书房内乌烟瘴气。 朝廷大员吵得不可开交。 谏议大夫莫良才，弹劾五军都督府方将军之子，在食舍内殴打他的儿子，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五军都督府也有话说，“莫大人，为何犬子不打别人，独独打你儿子，” “方明远！你别欺人太甚！明明是你儿子嫉妒我儿担任学习委员！” 莫良才吹胡子瞪眼。 方明远倨傲道：“所以百无一用是书生，小孩子打打闹闹多大点事，非要闹到陛下这边来。” “老夫可不管那么多，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双方斗气如牛。 陈国公端坐一旁，幽幽地看向女帝，女帝表面上一副烦躁模样，心头却乐开了花。 不愧是她的狗奴才，这一手果然高明。 没办法直接分化陈氏党羽，就从他们的子嗣动手！ 这才是国子监的正确打开方式。 “陛下，崔大家和周大人求见。” 黄忠过来传话，争吵的两位大员这才罢休。 赵安和崔文公进入御书房，第一眼就看到了陈国公那冰冷的表情。 很明显，他生气了。 有个不要脸的小东西，利用国子监布局，直接偷家，不讲武德！ 企图瓦解陈氏一党，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待女帝开口，陈国公率先起身，“听说周先生是崔大家的好友，被邀请来国子监任教。” “国公大人谬赞，小子只是肚子里有点墨水，当不上您这般赞誉。” 赵安稍稍弯腰作揖，不见多么恭敬。 “周先生还发现了历法有问题，却也当得上年轻英杰。老夫有个问题想向周先生讨教。” “讨教不敢当，您请说。” “朝廷用人唯贤，但先生在大学堂内，设立官爵，这是不是欺君罔上，杀头的罪过。” 陈国公这一刻的眼神好似毒蛇，阴狠歹毒。 赵安汗毛倒立，讪讪道：“瞧您说的，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大学堂的秩序，从几十名学生间选出的人才，负责相关课堂纪律，也能让大家更好地听课，又怎么算得上官爵。是吧，莫大人。” “周先生说得是，这样做有助于……” 莫良才几乎下意识就开口附和，但话没说到一半就后悔了。 陈国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淡漠道：“周先生，此法不妥，他们刚刚开课一天，就闹出纷争，还是撤销的好。” “没问题。” 赵安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女帝和崔文公却是一呆，尔后女帝不悦道：“国公大人，国子监不是朝堂，学子们私底下有些调整很合理，您就不必干预了吧？” “老臣是为了朝廷安宁着想，学子们在一起难免争斗，再像莫大人和方大人这般争吵，成何体统。” 陈国公说这话时，看似低着头，却双眼直视女帝。 女帝陡然心慌，下意识避开阴鸷的眼神，终究沉默了下去。 御书房气氛怪怪的。 皇帝的弱势衬托了陈国公的强势，赵安和崔文公心照不宣。 老杂毛蠢蠢欲动了！ 这还不算，陈国公当女帝的面，背着手喝令和莫良才和方明远互相赔礼道歉。 二人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不敢怠慢分毫，互相赔罪。 “方将军，刚刚是下官鲁莽了。” “嘿嘿，莫大人说哪里话，回头我让我家小子上门给你磕头。” 他们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当场和解。 女帝的指甲刺入了掌心的皮肉。 “陛下，老陈还有事情要做，先行一步。” 陈国公拂袖而去，连明面上的礼节都没有，真就装都不装了。 几位官员也赶忙告退，好在不至于像陈国公那般嚣张跋扈。 等他们走远。 女帝颓废地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 赵安心疼她一秒钟。 自古相权之争就是极端危险的，她不是开国皇帝，压不住骄横跋扈的权臣，只能徐图之。 “老臣也告退了。” 本来崔文公打算回禀国子监的事，现在也不用说了。 他走前给了赵安一个眼神，希望能开导开导陛下。 赵安来到女帝身旁，正色道：“我给陛下讲个故事吧。” “朕没心情听。” “古时有一位叫勾践的君王……” 赵安绘声绘色地讲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最终打败吴国的故事。 女帝愤懑道：“何意？” “不争一时胜负，我们需要的是全盘胜利。” “胜利？刚刚你听到了，陈国公不同意你们在大学堂设立的那些东西！他也知道你的想法，他一定会杀了你。” 女帝并非危言耸听，刚刚陈国公眼神中爆发的杀意，几乎隐藏不住。 动了他的纸，还要动他的人，这几乎在逼他谋反。 赵安洒脱道：“别怕，有办法治他。” “为何如此笃定，起码五军都督府掌握在他手里，他完全可以顶住骂名，依靠手上的兵力横推京师，斩杀朕，他来继位！” 女帝的眼眶红了一圈。 赵安依旧摇头：“目前五军都督府的兵力，有一支掌握在了我的手里，加上禁卫军协同防守，他没机会，而且我还有一张底牌。” 第176章 猖狂的老狐狸 “底牌？” 女帝瞪大了眼睛。 赵安自说自话道：“陈国公就算现在起事，也需要调集人手，大军发动，很好观察的。过两天乾宇会给你送来那张底牌，有了这样东西，陈国公不敢轻举妄动。” “当真？”女帝半信半疑，有什么东西能让陈国公后退。 赵安神秘一笑，吊儿郎当地拍了拍她的肩，“年轻人你不行啊，被老狐狸瞪一眼你就心虚了，实在不行禅位给我，看我拿捏他。” “休得胡言。”女帝没好气地拍开大爪子，稍稍整理心情，再问道：“国子监那边应该怎么办？真的要撤销吗？” “无所谓，固然没有班干部，我也能让那些勋贵少爷斗起来，而且老狐狸想杀我，那我给他机会杀呗。” 赵安这一刻的表情高深莫测。 女帝看懵了，“真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总之你小心些，千万别死在朕的前头。” 赵安伸了个懒腰，也该去司天监了。 司天监内，赵文昌笑得像个三孙子。 赵安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帮他们修正历法，然后回返国子监。 现在勋贵少爷们出去抢纸，赵安便单独跟许如卿说了御书房的事，她惊得合不拢嘴，“这该如何是好？” “你这样……” 赵安凑到她耳畔低语，她犹豫了一下，心一横答应了。 京城街头乌烟瘴气。 勋贵少爷们有些顺利买到了纸张，但有些店铺缺货，他们以为刘家区别对待，直接把掌柜的拉到街上毒打了一顿。 他们无法无天，学子们也开心。 刘家家主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匆匆赶去国公府禀报。 陈国公刚从皇宫回来，听到这话，不怒自威，“哼，一个才女安敢如此。” “听说是姓周的在背后挑唆。” “速速派人去给国子监送纸，就说是刘家的心意，分文不取。另外，你再找个由头邀请许如卿和那姓周的过府赴宴，当场斩了。” “是！” 有陈国公撑腰，刘家也没什么好怕的。 下午，大批纸张送入国子监。 来的是刘武辉，他得意洋洋，让人当着赵安和许如卿的面卸了纸。 纸很多，足够国子监众人用个一年半载。 赵安对刘武辉皮笑肉不笑地竖起了大拇指，“刘公子大气！” “许姑娘，如果不够可以跟我说，我会再让人送来，对了，上次的事是我的错，我打算再府内设宴，一则给周先生道歉，二来跟许姑娘谈谈给文社供纸一事，还望两位赏光。” 刘武辉看似情真意切。 许如卿正要答应，赵安抢先一步说道：“今天不行，明天吧？” “好，明日在下静候两位佳音。” 说完，刘武辉带着侍从离去了。 许如卿茫然道：“为何要等到明天？” “因为我压根就没打算去赴约。” 赵安嬉皮笑脸，刘武辉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对方拉什么屎。 陈国公动了杀心，现在去赴宴不是找死么。 后续会给老狐狸一个杀人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说话间，勋贵子弟们全都围了上来，他们买到了不少纸，所以之前的许诺还算数吗？ 许如卿闻言，鼻子一酸，摸着眼泪，咕咚跪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大吃一惊，“许姑娘，这是为何？” “小女子愧对大家！” 许如卿哽咽着说了陈国公威胁赵安的那点事。 陈国公说他们设立班级干部是图谋造反，还扬言要杀要剐，周先生险些丢了性命，而她也让大家白高兴一场，心中惭愧。 “这事儿不怪许姑娘！” “没错，陈国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闭嘴吧，不想要脑袋了？” “我说错了么？区区一个学子中的管事，就能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这简直是玩笑！” 勋贵少爷们毕竟没有进入过朝堂，对陈国公的了解仅限于父辈，他们不止一次地从父辈们的脸上看到过来自陈家的羞辱和愤怒。 他们年纪轻，都在青春叛逆期，心里一直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 如今许大才女跪在他们面前，泪眼婆娑地向他们道歉，一股怜爱之情油然而生，便越想越是愤慨。 凭什么他陈国公在大夏就是个特例，他们竞选一个小小的班干部还要看那老登脸色！ “该死！许姑娘你别哭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就是，区区一个班干部，咱不当也罢。” 和预想的差不多，这次拱火效果还算不错，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赵安道：“诸位公子请放心，这次是国子监食言了，你们买纸的钱，我们会赔付。” 许如卿早有准备，拿出了漂亮的钱袋子。 这下贵公子们都不乐意了，赔钱是看不起谁？ 他们何等身份，还差这仨瓜俩枣。 “不行，该赔偿还是要赔偿。” 许如卿执着地将钱袋子交给了方明远的儿子，让他代为发放。 说完，便和赵安并肩而去。 这边走后，一帮人死盯着漂亮的女子钱袋，就像贪狼一样。 方公子是个虎的，把钱倒出来往地上一扔，里面还有一副赵安之前给许如卿的素描，他欣喜地将画和钱袋放到鼻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小心地塞进了怀里。 “你大爷的！把许姑娘的画像和荷包交出来！” “是啊，凭什么给你！” 几个将军儿子大为恼火，上去扯住方公子就抢，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开玩笑，许姑娘的画像动辄数千金！ 就算不自己欣赏，拿出去卖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赵安和许如卿躲在暗处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许如卿苦笑道：“是不是太卑鄙了。” “没脑子的武将公子可不会管这些，他们同属于五军都督府，都暗中较着劲，谁也不服谁，让他们打吧。” “可万一再惊动了陈国公，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许如卿忧心忡忡。 “我这是在给他上弦呢，我们取消了班干部竞选，闹出事来又怪得了谁。” 说完，赵安给了许如卿一瓶白药，调侃道：“待会还要麻烦你亲自帮他们包扎一下，哪怕是做做样子。记住，一定要当众，眼神温柔点，笑容多一点。” 第177章 雀儿失手了 赵安的算计，让许如卿一阵语塞。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混蛋把她当什么人了！ 然而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她后退的余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了，最后你还要对受伤的公子哥温柔地说一句，如果有人再受伤，记得来找你包扎。” “先生，这也太过分了吧？” 许如卿发现赵安真的一点人也不当了！ “哼，只要有动力，那几个武将的儿子才会打架，打得越狠越好。” 交代完，赵安脚底抹油，去见了崔文公。 …… “野炊？” 崔文公第一次听到这般说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安道：“就是射猎。君子六艺岂能缺少武艺，您找个由头，让国子监的学生们去大沽河附近郊游，我和徐姑娘也去。” 崔文公面色一变，“你打算引蛇出洞？” “陈国公想杀我，我便给他机会，到时这么多人一起，您说他会不会动手？” “应该会等你落单再下手。” “如果我制造一个机会，有勋贵子弟受伤呢？”赵安再问，眼神灼灼。 “年轻人别乱来。就算真有勋贵子弟受伤，他们也会把罪责怪到国子监头上，甚至会借此机会解散国子监！” 崔文公太了解陈家的做派，恶毒狠厉，一有机会必定下死手！ 就像今天在御书房内，丁点小事都会拿来大做文章，目无君父。 赵安懒洋洋地说道：“我们不妨打个赌，我赌勋贵子弟哪怕受伤也会保护国子监不被拔除，甚至下一次早朝，就可以看到陈家真正意义上的撕裂。除此之外，还能获得一支名义上的军队。” “什么！” 崔文公苍老的脸庞写满了震惊。 他不懂这小子脑子哪来的奇谋算计，但是好像他每一次说到就能做到！ 最终，赵安和崔文公敲定了一个郊游射猎的时间，就定在三天后。 看看时间，该回去了。 雀儿应该去刺杀孙老八了吧，但愿她还活着…… 离开国子监，赵安忧心忡忡。 驾车的是天水院的一个小厮，街上多了许多巡查的京兆府差役。 有路人窃窃私语：“那姑娘好生厉害，一个人对战三大绝顶高手。” “可惜还是败了，谁知道是死是活。” “还好她是圣门的人，要不是先一步退进天水院，怕是已经死了。” “是啊，那么漂亮的姑娘，若落在一帮江湖狂徒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这些话，赵安的心沉到了谷底，催促小厮快些驾车。 回到天水院，门口的地面上有醒目的血迹，附近还有禁卫军巡查，保护天水院。 圣门入京时，女帝专门派遣给崔文公的保护力量，有他们在，直接闯天水院形同造反。 刺眼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别院，刚进院落，就看到一盆一盆的血水被丫鬟们端出来，房间内还隐隐夹杂着低沉痛苦的声音，还有九音的呵斥声。 周让躺在房顶上摇晃着酒葫芦，“小子，那丫头差点就死了。” “她伤得如何？”赵安忍着没有进门，周让叹道：“今天孙老八和黑白双煞在酒楼小聚，她过去找茬，结果被联手围攻，老夫险些都没救下她，多亏了有神秘人出手干预，老夫才能带她逃回来。” “她那么虎？” 赵安被气笑了，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来杀孙老八，结果就这？ 武夫终究是武夫，永远也不会动脑子。 走进门就嗅到浓重的血腥味，九音坐在床边皱着眉帮雀儿处理伤势，雀儿胸前、肩膀各中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右臂伤势最重，一条胳膊险些被砍下来。 雀儿惨白着一张小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血顺着指尖滑落水盆，触目惊心。 “何苦来哉……” 赵安自嘲，心里阵阵刺痛。 九音看到人，没什么好脾气，继续闷着脸处理伤口。 “我来吧。” 赵安摸出一瓶白药，九音又瞪了一眼，这才让步。 这么严重的伤势需要缝合，赵安帮着雀儿上了药后，让人取来针线。 九音大惊失色，“哪有你这样治伤的！” “闭嘴，你看这就好。” 赵安捏了一个布团送到雀儿嘴边，她迷迷糊糊咬住， 随着针入血肉，她疼到抽搐，原本煞白的小脸变得蜡黄，极为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治疗过程持续了很久。 最终雪白的纱缠上血色的身体，赵安披了一件裙子遮挡娇躯，便将人抱了起来。 “你去哪？”九音皱着眉询问，赵安道：“这里血腥味重，不利于调养，我带她回我的房间，方便照顾。” “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的命令，她会傻到去跟那帮狂徒硬碰硬？” 九音这般说着，赵安却没办法回答，只能沉默地带着雀儿离开。 回到房间，赵安让人换上新被褥，而后坐在床边看着惨淡的脸庞，低声道：“其实你大可以不用拼命，为了我不值得，我也不需要你报答什么。” 雀儿没说话，嘴里呢喃着。 她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 赵安拿出了赤红参，又在京城采购一些珍稀药材，制成了一锅益气养血的大药。 她半睡半醒中喝得很少，赵安自己喝了一碗，剩下的留给老周和九音。 这一晚，赵安感觉丹田如同烈火焚烧，无形中力量仿佛壮大了许多，又或者说是本来就属于原主的力量回来了，一拳打出带着沉闷的音爆声。 原主，到底什么身份…… 翌日上午。 赵安醒来就发现雀儿睁开了一条眼缝，气色不再像昨天那么可怕，有了一丝丝的红痕。 赵安摸了摸她的头，她呢喃道：“抱歉，我没能杀了他，我打不过……” “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能陪我一会吗，我好疼。” 她艰难地开口，但赵安没回答，径直出门。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暗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报偿了太后的恩情，我没想背叛你……难道，我不该回来。” 房间异常的沉闷，就在雀儿昏昏沉沉的时候，赵安端着汤药回来了，瞧她脸颊沾染的泪痕，残留心中最后一丝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第178章 美人出浴 雀儿虚弱地靠着墙，苍白的脸蛋怔怔的，大眼睛显得迷离。 “现在你还怀疑雀儿吗？” 赵安默然不语，舀起汤药吹了吹，送到她唇边，她倔强地别过小脑袋不肯喝。 不给她一个答复，她宁可死掉也不会再吃药。 赵安无奈放下碗，大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蛋，“我向你道歉，是我太想当然了，以后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 “这是你说的，如果你再不信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雀儿眼眸含泪，愤愤地咬着小虎牙。 她受够了，三番两次受伤，险死还生，都是拜眼前的混蛋家伙所赐！ 赵安尴尬地挠挠头，再度喂她喝药。 等喝完药，伺候她躺好，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房间。 许如卿在附近的树下站着，着急地询问伤势如何。 她并不知道内情，以为又是孙老八发狂杀人。 “那该死的家伙必须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感受到了危险，赵安又何尝没有这般的想法。 国子监出游就是机会，到时孙老八绝对采取行动。 “国子监那边和你预想的一样，武将的公子们在我昨晚离开时又吵了一架，有关系破裂的趋势。” “继续保持。”赵安不吝赞美，夸了一句。 许如卿严肃地问：“今天刘家邀请赴宴，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样？放他们的鸽子，激怒他们。” “然后呢？” “后天国子监出行，他们就不会放过机会。这件事要隐瞒住，否则痕迹太明显，会被察觉。” 赵安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许如卿哀叹道：“你就是个疯子，以身为饵，也不怕回不来。” “两次伤我的女人，我要把孙老八的脑袋割下来做成夜壶。” 赵安愤愤地骂了一句拂袖离去。 许如卿呆呆地望着远去的背影，一颗心跳得厉害。 别人若被一帮江湖强人盯上，早就吓得龟缩起来，而这个家伙竟然还要主动出击！ 当真是奇人…… 赵安在水榭凉亭中找到了正在豪饮的周让，有个问题需要他解惑。 昨天出手救护雀儿的人是什么身份？ 有没有可能是老太监无舌，又或者是那老嬷嬷。 周让摇着白头嚷嚷：“不是他们，对方虽穿着麻衣蒙着脸，但可以看出来是个精壮的汉子，实力比我也不差。” “能看出路数么？” “看不出，江湖派系林立，如果出身流派，老夫定能认出来，但那神秘人应该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反倒更像是……”周让迟疑了。 赵安眼眸一眯，“像死士？” “嚯，还是你小子聪明，这么说你知道是谁派去的？” “大概猜出来了。” 赵安脑海中浮现了千羽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蛋，周老头撇了撇嘴，也没多问。 陆陆续续的学子聚集到了天水院。 他们奔着文会来得，文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由许如卿亲自出面主持文会，争取多出一些名句，若能被圣门看中，提前进入国子监也不无可能。 许如卿早已布置妥当，远远看去，至少有一两百位学子，其中包括从国子监溜号出来的梁国公子旻城，张青等人。 许如卿跟他们说过文社比斗的时间，他们也恰好想跟大才女拉近关系。 这算双向奔赴吧？ 赵安随手写下一首诗，让人转交给许如卿，然后带着九音出门。 九音十万个不乐意，终究考虑再三还是选择跟上来。 翠兰园大厅挂上了赵安描绘的新丹青，吸引了不少客人赏玩。 “果然是妙笔丹青，如真似幻。” 瞧见赵安带着冷艳的大美人到来，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全都要喊一声周先生。 经过最近几次骚操作，赵安无形中树立了名人身份，丝毫不弱于许才女的那种。 赵安让九音留在大厅，独自一人闯进了千羽薇的房间，没想到她在沐浴，躲在屏风后惊呼：“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千羽小姐这是干什么？咱们都这么熟了，何至于此啊。” 赵安搓着手，故意露出一副猥琐模样逼近屏风，就在要绕进屏风的前一秒，一把寒冷的匕首陡然抵住咽喉，而后是幽咽的女声，“狂徒，找死不成？” 赵安虎躯一震，果然…… 慢慢回头，一个端庄的丫鬟立在身前，正是千羽薇的贴身丫鬟锦绣！ 锦绣冷笑，挑眉压上刀锋。 赵安忙举起手后退，“姑娘，冷静，我没有恶意，只是抽空来找千羽小姐聊聊天。” “粗鲁又无礼的男人，胆敢冒犯小姐，该杀。” 她嘴上凶狂却知道分寸，并没有下手。 赵安继续“惶恐”地举着手后退，一直退进屏风后，戏谑地对坐在浴桶中，捂着胸脯目瞪口呆的千羽薇说道：“千羽小姐，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在下好伤心。” “先生，您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千羽薇被气笑了，锦绣也惊呆了。 天！ 普天之下当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真亏还是不逊色于大儒的绝顶才子，活脱脱一个大色狼！ 而且刀架在脖子上也放不下色心。 极品啊！ “什么极品，这叫下头，你不懂。”赵安嘿嘿一笑，想要挑开脖子上的匕首。 锦绣勃然大怒，飞起一脚。 赵安猝不及防被踹个正着，哀嚎一声，顺着她的脚力，一头趴在了浴桶边。 房间陷入了死寂。 赵安对呆滞的千羽薇笑了个不露牙的，“抱歉，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千羽薇闭上了眼睛，无力吐槽了。 她才发现，赵安是那种没有下限的人，越刺激，跳得越欢！ “登徒子，看我宰了你！” 锦绣抡起拳头就要过来，赵安不急，千羽薇却急了，断喝一声：“锦绣出去！” 再打下去，这不要脸的，指不定一头扎进浴桶！ 锦绣只得无奈退后，临走前狠很瞪了一眼，那表情就是在说“放学别走”。 目送她离开，赵安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的冰肌玉骨。 大美人僵硬地浸泡在水中，玫瑰花瓣和水珠滑落香肩，如同出水芙蓉，惊心动魄。 第179章 宁王 可惜，美人儿缩在浴桶里，小手捂得太严实，根本看不到那对浮夸的胸肌。 “先生，看够了吗？” 千羽薇黛眉微蹙，似羞似嗔。 赵安蹲在浴桶边，扒拉着浴桶边，直勾勾地看她，“千羽小姐，藏得很深啊，不试探一下，都看不出来你的底蕴。” “原来先生是为试探小女子而来，既如此，小女子不妨多说一句，靠近小女子太近，或许会受伤。” 她放开手，缓缓靠近。 俩人的脸就隔了一层板的距离。 温软的呼吸打在脸上，香香的，赵安有些招架不住，很想把她捞出来，按在桶上征伐一番！ “千羽小姐，能不能把这位大高手借给我用两天？” “给我个理由。”千羽薇背过身继续撩水洗涤香肩，赵安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你的仇人是陈国公，我也是。我想开团，但目前打野被送回泉水了，还缺个输出。” “我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 千羽薇侧过脸颊，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赵安悻悻地摸摸鼻子，简单说了计划。 “给小女子一些实质性的好处，换锦绣出手。” 千羽薇开口便讨要利益，倒是让赵安刮目相看。 合着她在外人面的温柔娴静都是装得呗，她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世人皆在红尘中争渡，小女子也想伴晨钟暮鼓感悟人生，可惜大仇未报，还需积蓄力量，先生是妙人，手中的好物不少，就比如那神仙醉就不错。” 神仙醉…… 呵呵！胃口不小！ 如果把神仙醉的方子卖了，能在江湖上招募一个由高手组成的佣兵团了！ “先生舍不得就免开尊口吧。” 千羽薇的笑容不见了，垂着眼帘继续摩挲身子。 赵安愤愤道：“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给你写诗的时候，你还夸我来着，我还想着有朝一日我们能男耕女织，逍遥桃园。” “小女子不是三岁小孩，没事的话您可以走了。” 她下了逐客令。 赵安撇了撇嘴，好个两张面孔的女人，白给了她那么多钱，她比女帝还抠门。 但这么走肯定不行！ “我把七度空间的产权全交给你，我一分钱也不要，总成了吧？” “可以。” 千羽薇点点头，而后示意离开，她要穿衣服。 赵安悻悻地躲到屏风后，隔着屏风就看到她走出浴桶，披上云裳。 等她走过来，湿漉漉的秀发落在肩头，肌肤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赵安忍不住问：“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招兵买马？” “与你无关，既然先生看破了小女子，以后咱们可以合作，各取所需，但我们谁也不要互相干涉。” 千羽薇云淡风轻的样子让赵安很不爽。 早晚有她求人的时候，到时她是否还像现在这般嚣张。 看看天色，也该走了，刚抬起脚却被她一把拽住，她指指湿漉漉地头发，递来毛巾，示意帮她梳头。 赵安闷着脸站在她身后，她端坐铜镜前，从镜子里能看到她仿佛在笑。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略显沉闷。 最终还是千羽薇先打破了僵局，“先生会说故事吗？” “当然。” “说一段吧。” “凭什么？想听也行，一段一百两。” “就说说话本中常提到的，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 千羽薇当真递来一张宝钞。 赵安一把揣在怀里，也不多问，张嘴就说灰姑娘的故事。 千羽薇狐疑道：“何为水晶鞋？” “我会做，你想要吗？” “想要。” “呵呵，不卖。” 赵安吊儿郎当，千羽薇俏脸一板，轻轻哼了一声。 这个故事她很喜欢，就是有些不现实。 赵安闷着头为她梳理秀发，随口哼唱一段童话镇，她听着悦耳的旋律没忍住问道：“虽是调子有些古怪，却很好听，看不出先生还会唱曲儿。” “我会的可多了，可惜，现在没心情唱了。” 赵安丢下桃木梳便走，出门就看到秀三娘接引着一位贵客进入雅间，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华贵中年，其人飞眉入鬓，唇若凝丹，容貌极伟。 宁王！ 赵安吓了一激灵。 宁王怎么会出现在翠兰园！ 大厅里的客人都没什么反应，显然知道宁王的人少之又少。 赵安却在女帝那便看到过他的画像，他是先帝的亲弟弟，如今的闲散亲王，一直养在宗正院，担任正一品大夏天郎将。 这是个无权无势的正一品散官，主要负责宗亲管理，但他一直都把宗亲散养，甚至都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女帝曾私底下请他出山制衡陈国公，他拒绝了，说要恪守先帝遗训，不涉朝堂，免得他日九泉之下无从面对皇兄。 正想着，突然听千羽薇说道：“先生，如果以后还想问小女子借人，不妨就用您的曲儿来换。” “成交，下次给你唱一首《小三》。” 赵安斜了她一眼，快步下楼，却没有立刻离开。 千羽薇喃喃自语：“何为小三？” 没她思考的时间，锦绣跑进房间，道：“小姐，贵客已经在等候了。” “我这就过去。” 千羽薇深吸一口，拿起团扇，端庄仪态漫步出门。 她进入雅间后，秀三娘随即出门，然后锦绣守在了门口。 “九音，找个借口，把那丫头支走。”赵安使了个眼神，九音想了想大步上楼，锦绣看到她，脸色顿时变了，快速上前拦住，“闲人止步。” 九音冷淡道：“听我家先生说，你很能打，找个地方跟我过几招。” “不行，我现在没时间。” “怕什么，不会有人乱闯，再说有先生在大堂坐着，你还怕有人偷听不成？” “不行就是不行。”锦绣有些不耐烦，九音继续挑衅：“看来你是怕了，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值得先生亲自跑一趟，原来是个胆小鬼。” “臭女人，你找死。” 武人就是武人，一点就炸。 锦绣看了眼自斟自饮的赵安，感觉也没什么事，便是引着九音去了翠兰园后花园。 瞧俩人离开，赵安快步上路，慢慢贴近到房门口偷听。 第180章 回宫 雅间内没人说话…… 赵安下意识屏气凝神，耳力一下敏锐起来，就听到若有若无地喘息声响起，很有节奏的响声。 小心抠破一角窗户纸，只见千羽薇趴在桌子上，裙子撩起，裤子落在地上。 宁王在她背后，抓着她的头发贴着她的雪白臀峰蠕动，她美艳的脸庞噙着几分痛苦。 赵安恶寒。 怪不得千羽薇不肯透露身份，原来早就傍上了宁王的大腿！ 看来这位亲王也不像外人说得那么安静。 只是他为何会选择千羽薇呢？ 赵安又深深看了一眼千羽薇雪白的胴体，而后无声无息地退回一楼大堂。 宁王从身后掐住千羽薇雪白的脖子，用力扭动腰身，冷漠道：“刚刚有一只小虫子。” 千羽薇一愣，咬着唇道：“妾身不知……” “你喜欢他？”宁王哪怕正在干那档子事，依旧面沉如水。 “妾身只是喜爱先生的才学，并无有其他心思。” “杀了吧，本王来，不能让外人知晓。” “他只是国子监的教习，无权无势，且不认得殿下，而且他要对付陈国公，可以利用。” 洛采薇下意识帮赵安分辩，宁王微微一笑，“舍不得？” “您误会了，妾身……” “嘘，那就不杀。” 宁王将她转过来，再度掐住她的脖子，她险些窒息而死，拼命掐着桌子，指甲近乎刺进桌面。 片刻后，九音归来，她并未受伤，似乎和锦绣棋逢对手。 一直走出翠兰园，她才问：“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家家，别多问。” 赵安没什么好脾气。 千羽薇和他关系不错，现在很突然的被宁王拿下，一时有些不舒服，感觉一棵大白菜被猪给拱了，虽然那头猪很有身份就是了。 九音不是小孩，也明白了其中的道道，撇了撇嘴，骂了句龌龊。 回到天水院，老远就听到了学子们的欢呼声。 是许如卿念了“女帝”的诗。 “满载一船明月，平铺千里秋江。” 这首《西江月》足够让女帝扬名，不过赵安还是要在心里默默对张安国说句抱歉。 不出意外，今天的文会举办得很顺利，学子们有口皆赞《西江月》的好，夸赞皇帝陛下不愧是至尊，随便一首能力压诸多学子。 不止如此，暗地里有人开始满京城宣扬这首诗。 名义上，许如卿为国子监外聘教习，且身为才女，有面圣的机会很正常，拿到圣尊诗句也正常，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传播也就顺利多了。 再者许如卿当众说，以后会经常拿来陛下的诗词，供天下学子瞻观赏析。 一时间，京城读书人都在讨论这首诗，加上“周先生”之前出了几首佳作，自然会放在一起讨论，文人们对当今陛下的才情，终于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静谧的庭楼。 许如卿挪动莲步款款而来，眉眼尽是微笑，“先生此法甚妙，通过天下人的口，宣扬陛下文治，料想要不了多久，普天之下皆是皇帝门生。” 赵安道：“许姑娘觉得陈国公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他又要杀你，还要防备你利用学子对付他，现在更是出了这样的事，估计会恨你入骨，若想应对，只能请大儒出山作诗为陈氏扬名。他掌握纸业，阻断天下人的晋升之路，所有学子都是陈氏门生，他们不得不应对。” 许如卿说到了点子上。 文人争得就是一口气。 陈国公想当反贼，天下学子挡不住，但一个有文化的反贼起码能让他们钦佩，否则只剩下十恶不赦了。 “也不知陛下知道这件事，会作何反应。先生不怕陛下怪罪？”许如卿好奇宝宝的模样，赵安懒散道：“陛下对我的印象不错，而且这件事是她点了头的，不会怪罪。” 说到这，赵安话锋一转，“徐姑娘可知道宁王殿下？” 许如卿的俏脸瞬间变了，“宁王常年深居简出，几乎不过问任何事，如果他肯出山，或许陈氏就不会这般嚣张跋扈了。” “他在民间的声望怎么样？” “宁王自从先皇驾崩就不再理政，今天你不提起，我近乎忘记了这位皇室宗亲。” 许如卿说对了，这也是赵安担心的。 宁王绝对要搞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千羽薇是他的棋子，怕只怕千羽薇什么话都跟他说，一个搞不好，赵安本人也有沦为他棋子的风险。 所以还要找机会好好探一探千羽薇的口风，搞清楚她真正的诉求。 接下来，许如卿倒了两杯茶，说了些关于宁王的传说。 传闻中这位王侯少聪，机敏非常，且文武双全，后来娶了大将军葛平功的女儿，葛平功死后，军权旁落陈氏之手，他没有去争抢，令人看不透，似乎真的躺平了做一条咸鱼。 许如卿就好像在说故事，赵安却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身居高位，距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人，会主动放弃兵权？ 这里头绝对藏着事！ 再者看宁王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个急色鬼，和千羽薇更像是一场交易，互相利用。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赵安望着迟暮的夕阳想了许久，最终脑子里留存最多的还是两人苟且的画面，不由得心痒难耐。 索性回宫一趟，找个女人泻火。 马车直入后宫，到了宫门口从车窗亮出手令，禁卫军立刻放行。 赵安先回了御膳房的单间换回宫装，而后直奔潇湘阁。 果然，王清莲已等得着急上火，一身单薄的纱裙裹着玲珑的娇躯，瞧见人回来，立马扑过来，俏脸难掩愠怒。 她还是那句话，她想要孩子！ 赵安懒得跟她废话，将她按在榻上扛起了雪白的双腿，正打算冲刺一波，突然听到外面有人传话，“赵公公，太后召唤。” 槽！ 老妖婆的眼睛那么毒的么，刚回来就被她盯上了。 果然后宫的任何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赵安恋恋不舍地提上裤子，王清莲有些不高兴，但太后召唤她也没辙，只能认了， 放赵安离开之前她还有话说，“见完了太后就回来，我有一桩要紧的事情告诉你。” 第181章 老妖婆的算计 慈宁宫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仿佛外面打生打死，也丝毫影响不到半分。 看到洛清霜，赵安习惯性一个滑轨就抱住了她的大长腿。 “赵公公，最近出宫一切还顺利吧？” “托太后洪福，一切顺遂，不知太后召唤奴才所谓何事？”赵安眼巴巴地问道。 “你又是针对刘家，又是开文社，还在国子监做了那么多事，就不怕惹恼了陈家，逼得他们谋反？” 洛清霜到底聪明绝顶，宫外的利害瞒不过她。 赵安帮她捶腿，一脸虔诚，“奴才都是为了太后啊，您不知陈国公在陛下面前有多嚣张。” “为了哀家？你倒是说说，你做这些，哀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国公一直想把手伸到后宫，他分明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奴才痛心疾首，自然要给他出点难题，也省得他一直惦记着。” “只有这些？奴才，你依旧不老实啊。” 洛清霜性感的面容没了笑意。 她很不满意，赵安虽和洛家合作制盐，可实际上要帮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赵安可怜巴巴地说道：“您说得是新纸吧？奴才确实捣鼓出了那东西，但新纸问世，势必让陈氏疯狂，所以奴才让圣门挡在前头，岂敢让太后烦忧。” “哼，新纸是斩获人心的利器，在你的运作下，势必能取代陈家宣纸。怎么？你这奴才要当陈国公第二？让世人都知道你周先生的高风亮节，成就圣人之名？” 洛清霜的眼眸俯视，尽显冷酷。 赵安头皮发麻，老妖婆说这么多，无非想插手纸张生意。 “太后想多了，奴才哪敢站在明面上，除非奴才不想活了……咳咳，要不奴才把新纸给您，您从洛家招募人手入京专门打理，实在不行再派遣一些军伍入京？” “放肆！” 洛清霜猛然起身，不怒自威。 赵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吱声。 老妖婆倒是想让外戚入京，可群臣会反对，皇帝也会反对。 慈宁宫安静下来。 洛清霜冷着脸走来走去，赵安跪得膝盖疼。 过了许久，洛清霜才斜睨道：“制纸需要人手吧？你让大夏国建专门开办工厂，哀家不要你的花红，你只要支付工钱，剩下的交给哀家打理。” 她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令。 赵安的眼皮狂跳。 老妖婆太精明了！ 效仿乾宇那一套，私底下让外戚的兵士以工人身份入京？若由她全权负责生产纸张，这要招募多少人？ 还他喵的要别人帮她出军饷，她怎么不上天啊！ “这点小事赵公公也不乐意？” 洛清霜皱起黛眉，似乎要发飙。 赵安暗暗捏紧拳头，脑力开足，竟然全无对策。 如今双方虚与委蛇，是模糊的合作状态，而驱逐了大沽河县令后，新城落在了乾宇一人掌中，所以大沽河以后发生什么事，外界很难探查，也不可能绕过乾宇去调查工人的来历。 倘若现在妥协，她日，老妖婆索要新城的掌控权，新城就成了外戚的藏兵之地。 靠！她到底要干什么？ 和陈国公一样，篡权么！ 皇帝可是她儿子啊！ 这一刻，赵安想了好多好多，而洛清霜就那么站在面前，冷漠地等待一个答复。 赵安心一横，仰起头赔笑：“太后说哪里话，这点小事，奴才铁定帮您办好。不过……您打算从哪里招募工人？” 此话一出，洛清霜笑了，比花还灿烂。 她弯腰下抚摸赵安的脑袋，就像抚摸狗头，“奴才，外地有一处爆发了灾荒，很快就会有大批难民入京，到时就安排在大沽河吧，他们都是可怜人啊，你不会厚此薄彼的，对吧？” “太后说得是，同为大夏子民，奴才定当竭尽全力赈济灾民。” 赵安脑袋点地，磕了个头。 老妖婆的段位很高，比陈国公还高！ 这尼玛该怎么办？ 总不能跟她撕破脸，如果现在戳破她的伪装，绝对走不出慈宁宫。 明知道她招外戚入京别有企图，又不能阻拦。 唉！女帝想要收回权柄，太难太难了，比预想中的难了千万倍。 朝堂上有陈国公权利滔天，朝堂外还有一个宁王不知道要干什么，如今后宫内，老妖婆的野心也逐渐暴露。 女帝，真是个小可怜…… 赵安穿越至今，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感觉被大势裹挟在江海中，身不由己。 “别跪着了，起来吧，你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哀家看在眼里，心疼得紧。” 洛清霜很懂安抚人心，伸出雪白的小手，赵安硬着头皮抓住玉指站了起来。 她微笑道：“赵公公，哀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知道你很为难。但哀家还是那句话，好好为哀家办事，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才为太后肝脑涂地，义不容辞。” 事到如今，赵安也只能尽量表忠心。 洛清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高卧鸾榻，不知她有意无意，袍子下露出了一双雪白丰盈的美腿，招手道：“来，为哀家放松放松。” “喏。” 赵安跪在一旁，按住温润的小腿，大脑不受控制地思索对策。 外戚入京是坏事也是好事，起码陈国公察觉后，也晚了，他会投鼠忌器。 在朝外，局面会变得稳定，所以接下来的较量，就变成了人望。 目前女帝能依仗的，是文治在天下学子们中的声望。 陈国公依仗的，依旧是手中的实权。 至于外戚，看洛清霜的架势，她知道大夏团建和新城的重要性，会一步步蚕食，瓜分新城利益，利用盐等神奇造物为洛家造势，斩获黎民百姓的拥戴。 她的野心终究会暴露出来，还好现在提前察觉端倪，她还是弱势的一方，即便有改朝换代的心思，也没那个条件。 斡旋，制衡，取利…… 赵安反复咀嚼这些字眼，洛清霜忽然问：“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奴才是说太后您的皮肤太好了，嫩得像小葱似的。” 赵安张嘴就来，笑脸极其谄媚。 洛清霜一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勾了勾，示意再近些。 第182章 狗胆包天的奴才 赵安爬到洛清霜面前，故意盯紧她饱满的胸脯，舔了舔嘴唇。 她莞尔道：“奴才，哀家美吗？” “美，太后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许如卿与哀家相比呢？” “完全没有可比性，她就是颗豆芽菜，而太后慈德昭昭，威仪加于海内，就是天上的皓月，光耀人间。” “嘴巴真甜。” 洛清霜的心情似乎极好，绝美的眼眸逐渐眯起，似笑非笑着，隔着裤子摩挲狗奴才那不安分的东西。 赵安头皮发麻，没敢动。 她道：“几日不见，为何这般胆小了？” “奴才不敢。” “哀家素来喜爱聪明伶俐又肯办事的奴才，说过的奖励自然不会少。” 说着，她来解裤带。 赵安心一横。 娘的，喜欢玩是吧！ 她也该给点实质性的奖赏了！ 赵安猛然站起来，对着她的脸，一把将裤子脱到底。 洛清霜俏脸一僵，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眼底的杀意不加遮掩，但下一秒又很好地藏住，她坐起身，小手来抓，淡然道：“狗奴才，放眼天下，这也就你这般大胆。” “都是仗着太后宠爱，否则奴才可不敢造次。” “乖乖为哀家做事，别人能给你的，哀家一样能给。” “嘿嘿，奴才记住了。” 赵安知道她还要利用自己，不会轻言生杀，便壮着胆子将大爪子伸到她袍子里揉捏。 嚯！入手惊人的弹性，好软。 果然一只手也把握不住！ 洛清霜的眼皮跳了跳，张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赵安在她面前立了一个好色的人设，再多的亏，现在她也得吃下去。 洛清霜好久没有伺候男人了，小手略显酸痛，嗔怒道：“好了没有。” 赵安摇摇头，越发用力去抓。 她吃痛低呼：“奴才，再敢乱来，斩下你的狗头。” “您舍得吗？” “休要得寸进尺，你已是叼天之光。” 洛清霜越是这般说，赵安越是要捏，不但捏还要用力地揪扯！ 只见，洛清霜额头青筋狂跳，累得换了另一只手，最后双手并用。 一刻钟后，赵安捂着脸跑出了慈宁宫，而洛清霜则慌慌张张地找东西擦脸。 她万万没想到，该死的奴才怎么敢的！ 当初先帝也没有这般对她。 赵安捂着红肿的脸一口气逃出好远，靠着墙大喘气。 老妖婆够狠啊，一巴掌险些把他的脸抽烂。 下次让她用嘴！ “赵公公，您怎么了？” 荷叶恰好路过，赵安悻悻地揉了揉脸，“太后动怒，赏了我一巴掌。” “哎呀，脸都肿了，没事吧？”荷叶凑上来观察，惊呼不已。 赵安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她如同受惊地小兔子一下跳开好远，更是闹了个红脸，幽怨道：“皇后娘娘一直在念叨您，您不妨跟奴婢过去一趟？” 赵安点点头，捂着脸跟上她的脚步。 “最近后宫没出事吧？” “娘娘有孕整日待在宫里，不过听说其他院的妃子都不太安静，一个个地变着法的往御书房送好吃的，希望能侍寝，其中就属萧妃，秦妃还有王贵妃最殷勤。” “天云院那边呢？” 赵安看向了云妃所在的方向，心里暖暖的，后宫这些女人中，他最喜欢云妃，她也是唯一适合当老婆的贤妻良母，也最温柔。 荷叶摇了摇头，“云妃还是老样子，此前虽觐见了皇上一面，后来却一直没有出过门。倒是娘娘偶尔提起她，说她若要去侍寝，就想办法拦住。” 荷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赵安瞧见四下没人，大爪子不安分地捏了捏她的翘臀，她的脸又红了，咬着唇嘟哝：“赵公公要奴婢伺候吗？您说个时间便好。” 她不知道赵安还有那东西，反正后宫里的女婢，没少被大太监们霍霍。 自从赵安崛起，大太监们都老实了，赵安也成了唯一一个横行后宫的大太监，可他做的最多的是调戏宫女，而不是要大家侍奉。 单单这一点，就让侍女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大家也都对这位权利滔天的大太监充满了好奇。 “行，回头找个时间，我尝尝你的海鲜。” 赵安笑眯眯地又狠捏一把。 荷叶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身子都要软了。 一路来到宁坤宫，长冥一身太监服，探头探脑。 赵安不解，“你在看什么？” 他道：“最近几天，各宫都不安分，我也要盯着点，谁敢去找陛下，我就杀了谁。” “老实点，死一个妃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安瞪了他一眼，王贵妃好歹也算自己的女人，可不能被他杀了。 大殿内，陈玉茹正拿着一首诗把玩，赫然是那首西江月，她的眉眼都是笑意，连连夸赞皇帝才情高绝。 赵安故意看向长冥那张臭脸，自己的女人夸别的男人作诗一绝，这妥妥的绿帽子啊。 如果换做别的男人，大可以杀了，但那是皇帝，他也只能受着。 “赵公公，你在宫外做得事，本宫都知道了，你很聪明。本宫想拉拢一些朝臣，日后可以辅佐太子，你帮本宫想想办法。” 赵安就知道过来没好事。 所谓的太子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开始谋划上了。 其实拉拢人也不难。 “娘娘不是去了国子监吗？那些勋贵子弟对您都极为敬重，而且您怀了龙嗣，只要多往国子监走动，和那些勋贵子弟拉拉关系，赐予一些食物什么的，他们自然会有心向您靠拢。” “没用的，本宫要得是他们的父辈效忠。” 陈玉茹说话根本不讲逻辑，她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要那些大臣真心效忠就是痴人说梦。 赵安索性继续满嘴跑火车，“您想，那些勋贵子弟才是太子未来倚重的，他们未来都世袭罔替继承勋爵，所以与其花心事拉拢他们的父辈，还不如现在拉拢他们实在。” 一席话让陈玉茹和长冥醍醐灌顶。 太子长大成人还要很多年，到那时朝廷里的老家伙们早就该退了，换成年轻一代进入朝廷，所以现在拉拢朝臣是无用功。 第183章 争风吃醋 “说得对，是哀家想岔了，以后的重心就放在那帮勋贵子弟身上。”洛清霜连连感叹。 赵安闻言内心发笑。 真把她忽悠瘸了。 目前朝堂的旋涡已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她还想等太子长大，纯粹在想屁吃。 估摸最多有个一年半载，就能和陈国公分出胜负。 到时候她和长冥必死无疑，所谓的太子，也会死。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着本宫用膳吧。” 陈玉茹招招手，让人去准备。 孕妇一日要吃好几餐，但每一次进食都很少，这也是太医院给的安排。 接下来赵安陪着陈玉茹用膳，她三句话不离太子，甚至计划好了怎么培养。 一孕傻三年。 她本就不太聪明，现在就开始畅想未来，已彻底没了威胁，只是一个制衡陈氏的工具人罢了。 饭后，赵安不耽搁时间，直奔天云院。 天云院内灯火通明。 云妃的气色越发好了，在红鸾的陪同下散步。 红鸾看到赵安，吐了吐舌头就跑没了影子，剩下云妃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安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她轻语道：“近几日没看到你的人，又听说你和太后起了冲突，还当你的面杀了雀儿，我担心……” “别怕，没事。” 赵安温柔地抚摸她温润如脂的脸颊，她突然一愣，紧张兮兮地摩挲巴掌印：“谁打的？” “太后，不过你摸了就不疼了。” 赵安笑着将滑腻的小手按在了脸上。 云妃依旧有些忐忑，在她印象中太后是很残暴的，动不动烹人蒸人，赵安能活着回来，真亏掌握了后宫的权柄，否则…… 她不敢想下去了。 赵安从怀里摸出一个精巧的荷包，帮她挂在了腰间。 荷包是请人专门缝制的，采用上好的丝绸，一面绣着百合花，一面绣着她的名字，除此之外，里面还有礼物。 云妃好奇地打开，就看一副逼真到了极点的素描。 “这是妾身？” 云妃极为震惊。 画中人一身云妆活灵活现，几乎是模子里刻印出来一般。 而后她幡然惊醒，错愕道：“你，你是那位周先生……” 她一直身居后宫，却也听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位周先生借助圣门的路子，进入了朝廷，还和陈国公起了冲突，做出了旷世丹青画作，名扬京师。 “是我，但这是个秘密。” 赵安搂着小蛮腰进入大厅，云妃端坐着，翻来覆去地欣赏画作，越看越欢喜。 “妾身也想学。” “我教你。” 赵安立马找来炭块，摊开宣纸，从背后抱住她，捏着她雪白的小手慢慢作画。 时间过得很慢，云妃笑起来好美，赵安的心都要化了。 图画只是一些雏形，却已能看到鲜活的痕迹。 “你好厉害，怎么想到的这种技法？” 云妃自问入宫前看到过许多厉害人物，但那些所谓的名门子弟跟身边的男人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赵安傲娇道：“也不看看我是谁老公。” “老公？”云妃迷茫了。 赵安笑着应了一声，向她解释何为老公，其实就是相公。 云妃羞红满面，轻呸道：“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说着她又露出了一抹哀伤的神色。 她是皇帝的女人啊，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姻缘是路人。 赵安心头一疼，厚着脸皮将她拽到怀里，溺爱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皇帝老儿废你出宫。” “不必，妾身不想给你添麻烦。” 云妃闭上了眼眸，嘴角噙着若有若无地笑意。 自从入宫那天起，她就备受欺凌，没有人疼爱她，现在被人这般呵护，她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又岂会奢望更多。 再者说陈国公还活着，除非哪天老狐狸伏法，她才会去考虑自己的事。 许久后，云妃睡着了，就像是没有了骨头融化在了怀里。 赵安就默默地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地扬起弧度。 前世是一条单身狗，穿越过来虽是美女如云，但真正值得在乎的，云妃算一个，女帝算半个。 将来若能平定动乱，无论如何都要让女帝放她出宫，然后带她远离京师，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几个孩子，当个富家翁。 夜幕深沉。 赵安将云妃放回到了床上。 不知为何，每次面对她总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身上好似有一股魔力，能够洗涤人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临走前，赵安亲了一口她的眉头，然后冷着脸去往潇湘阁。 “混蛋！” 王清莲等的都要不耐烦了，赵安还没站稳，她就是一个嘴巴子。 “你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你出了慈宁宫，又去见了皇后和云妃，怎么？本宫就那么让你看不起？” “娘娘说笑，奴才总是要忙的。” “你去见太后和皇后本宫理解，你去见云妃做什么？” “娘娘不知道云妃是皇后的人？” 赵安捂着脸鄙夷。 后者一僵，才想到那天云妃突然发神经一样走出天云院，还去御书房觐见皇帝，结果安然无恙，甚至皇后还下令不许妃子们再去找她麻烦。 “好吧，本宫不该打你。” 王清莲端庄仪态，坐了回去。 赵安愤慨道：“娘娘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狗奴才，你之前来得时候不是挺饥渴的么？怎么现在降火了，是谁帮你，太后还是皇后？又或是云妃？” 王清莲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赵安吓得头发险些竖起来，赶忙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小娘皮不要命了！ 要是被老妖婆知道，不把她蒸了，也要吊起来抽一顿！ “哼，本宫怕什么？独守后宫，连个子嗣都不能有。” 王清莲一把撩起裙子，将雪白的下半身彻底暴露出来，而后分开了香艳的美腿，尽情的展现。 她现在没心情说那所谓的紧要问题，而是要先享受一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赵安一咬牙，抖擞精神，将她的双腿扛在了肩膀上。 咿咿呀呀！ 门外的宫女听着殿内的动静和呻吟，捂着脸不知所措。 也不知赵公公究竟哪来的本领，竟是让娘娘这般舒服，她们以往去伺候，可少不了一顿收拾。 第184章 坏事算尽 足足半个时辰。 赵安换着法地伺候王清莲，简直累成狗。 此前回宫的兴致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下了腰酸背痛。 香炉氤氲烟雾，缭绕香闺。 王清莲赤裸裸地瘫软在床榻上，伸着猩红的小舌头，魇面红霞未去，一副荡妇模样。 赵安戏谑道：“娘娘可舒服了？” “舒服了，你的本领越来越好，这是没少在宫外找那些浪蹄子演练技艺？” “嘿嘿，奴才哪敢，奴才可是娘娘的私有物。” “废话少说，我父亲想见你一面。” 王清莲的面上的红霞逐渐消退，恢复了往日的典雅端庄，只是赤着身子，再怎么端庄也显得风骚。 王昌要见御前大总管，总得有个说法。 如今危机四伏，赵安刚放了刘家的鸽子，虽然王昌和陈国公不对付，但保不齐王老头私底下憋着坏。 “你什么眼神？我父亲找你自然是有大事商量，你必须去一趟。” 王清莲挑着柳叶眉，直接下了死命令。 赵安暗暗撇嘴，小娘皮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不过去且去了，但她也要一起。 有她在场，也好提醒老登，女儿在后宫当贵妃，别打什么歪心思。 王清莲疑惑道：“我能出宫？” “不就是省亲嘛，我跟陛下打声招呼，她会特批的。” “你现在就去。” 王清莲不由分说就往外撵人，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赵安累得够呛，腿肚子都还在打颤哩。 养心殿灯火恢宏。 黄忠立于殿外，老远看到人就像见了亲爹，扑上来就抱住大腿，“我的爷，您可算回来了。” “咋了？” “陛下不知发得什么脾气，刚刚打了几个小太监，都丢了半条命。” 黄忠额头渗着冷汗解释着状况。 赵安微微一顿，女帝这是来了亲戚？ 进入大殿，只见女帝正背着手走来走去，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看到狗奴才回来，她先是一喜，而后板起脸道：“哼，你才知道回来？” “陛下，谁惹您生气了，告诉奴才一声，奴才去削他！” 赵安撸起袖子装模作样，女帝愤愤道：“自己看！” 她啪地甩来一封奏疏砸在脸上。 赵安那个气啊！ 今天都他喵的有病是吧，一个两个逮着他的帅脸又打又砸。 女帝也才注意到鲜红的巴掌印，惊愕道，“谁打的？” “太后和王贵妃。” “活该，谁让你去招惹她们？” “没良心的，我忙里忙外都是为了谁？”赵安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女帝哑然，略显尴尬。 奏疏是陈国公递上来的，上面说他将诞辰，恳请皇后回家省亲。 “什么诞辰，他天天过诞辰。”赵安合上奏疏疯狂吐槽，女帝愠声道：“你不明白？他想要留下皇后在宫外！” 赵安当然懂得这些，但人家老子上书请女儿回家省亲合情合理，即便不合法度，但你皇帝老儿敢阻拦吗？ 女帝被噎住了，正是因为阻拦不了她才着急。 一旦皇后落入陈国公手里，就会被各种名义留在宫外，皇后这步棋就废了！ 老狐狸玩得一手釜底抽薪，要么会把陈玉茹的想法拨回去，要么毁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陈玉茹会不会透露赵安和长冥的一切？ “这么一说，确实严重。” 赵安挠了挠头，女帝猛然将小手指过来，“你不是挺聪明吗？现在陈国公出招了，你该如何？” “别问奴才啊，这种大事当然要陛下做主，如果奴才多嘴多舌，陛下又怪罪奴才又不臣之心，是要杀头的，奴才害怕。” 赵安捂着心口一副“惊惶”表情。 女帝直接被干沉默了。 这狗奴才变着法地挖苦她，就因为上次她拿着剑要杀人？ 赵安一撅屁股坐上椅子，拿起一盏参茶就往嘴里送。 茶杯留着女帝唇齿的香味，好好闻。 “赵安，上次是朕不对，朕不该怀疑你有反心，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朕拿主意，万不可让皇后出宫。”女帝是真心着急，跑到背后帮着捏肩，活脱脱一个小太监。 赵安哭笑不得，闭着眼睛享受，她的眼皮剧烈挑动，终究是忍住了。 许久之后赵安依旧没开口，女帝再也受不了，勃然大怒，一把抡起拳头。 “咳咳，奴才有办法了！” 赵安可不想挨揍，赶忙放下茶杯，“首先，陈国公召唤不能不回，不回就是不孝，皇后母仪天下，岂敢当众违逆？她若知道，想必也会为这件事头疼，权衡过后她会同意回家。” “当如何？” “不难，陛下亲自去不就得了？” “荒谬！朕九五之尊，焉能屈尊赴宴！”女帝甩手愤愤然。 她去了，岂不是助长了陈家的威风，断然使不得！ 赵安道：“欲让其亡，必令其狂。陛下此去，实在是烫手的山芋，陈国公会如何对待陛下？” “朕料他不敢造次，朕若去，百官必同往，还有那么多世家豪门，陈氏若逾矩，便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是的呀！既然您亲自去了，他不敢造次，那您何不大度一点，给他添点荣光。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和皇后秀恩爱，话里话外必提太子，言语有立储之意。” “陈家的荣耀始于皇后，皇后怀有太子，陈氏的威光更盛不假，但您没有没想过，您这般说，几乎等于宣告未来的陈氏独霸天下，那么对于陈氏的其他人来讲，是选择安静等待陈家骨血上位，还是冒着杀头的风险跟陈国公造反？” 此话一出，女帝振聋发聩，当场呆住。 是啊，两条路正常人怎么选？ 陈国公上位后，陈氏族人的地位也不见得多高，未来太子上位，他们陈家依旧飞黄腾达贵不可言！ 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再跟着陈国公谋反。 想到此处，女帝看赵安的眼神变了，除了惊喜，还有一分敬畏。 这狗奴才明明年纪不大，但每次出手都极为老辣，这次陈国公想要釜底抽薪是没戏了，最后反而会被别人釜底抽薪，从内部瓦解！ 第185章 女帝小可爱 赵安来了兴致，继续侃侃而谈。 “皇后回去后，单独面见家族中的贵夫人，直言太子将来必定登基，许诺好处种种。那些长舌妇回家之后必定会跟她们的夫君提起，如此一来，陈氏人心起码有五成，会收入皇后手里，想必皇后本人也乐享其成。” 至于省亲之后要回来，陈国公阻拦，拦得住吗？ 皇后即便不开口，也会有族人竭力护她周全，以结善缘！ “妙，妙，妙！” 女帝欣喜若狂，眉飞色舞。 她决定了，到时拟旨昭告天下，亲自去为陈国公贺寿！ 夜色浓稠。 赵安伸了个懒腰，也该走了。 女帝轻声道：“奴才，今晚陪着朕吧，朕想同你说说话。” “别了吧，我怕你梦中好杀人，一剑把我咔嚓了，我岂不是得冤死。”赵安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梦中杀人？” “那是人妻曹的故事，跟你讲讲？” 赵安心头一动，以上古开篇，给她讲三国演义，那段岁月奇谋频出，也让她长点脑子。 简单说完乱世的尔虞我诈。 女帝苦道：“朕若有古人那般大智慧，焉能被陈贼欺凌？不过你放心，朕非是过河拆桥的君王，不会杀你。” 她站起身来，展开双臂，示意宽衣。 赵安摸摸鼻子，帮她褪下衣袂，雪白无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一如既往的水灵，触感又软又滑。 女帝呲溜钻进被窝，露出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嗔道：“奴才，你帮朕出主意，朕岂会亏待你，今宵赐你龙塌半席。” 她向里面靠了靠，在外留出一尺宽的地方。 “你他喵管这点地方叫半席？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赵安用手比划了一下，一尺半，还没棺材宽，她可真大方。 “费什么话，躺下来。”女帝俏脸一板，嘟嘟哝哝。 赵安无奈，正累得够呛，便和衣躺下，想拽点被子，结果小可爱死命薅着被子不放，大眼睛愤愤然，噙着一抹寒气，看架势，再拽她被子她就急眼了。 “最无情是帝王家，古人诚不我欺。” 赵安撇着嘴背对她，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如今已是入秋时节，殿内清寒。 赵安睡到一半就被冻醒，正要起身开溜，就发现一只雪白的小手，不知何时抱住了自己，后背也被温软的东西贴住。 慢慢转身，便是吓了一跳。 就见女帝瞪着大眼睛看过来，赵安头皮发麻，“大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怎么还不睡？” “朕还想问你，你这是要跑？” “奴才不敢，只是有点冷。”赵安故意打了个哆嗦，女帝幸灾乐祸道：“当奴才的不就是要给主子遮风挡雨吗？你挡在这，朕也能更暖和些。” “我求求你当个人吧。” 赵安真是要委屈坏了。 封建王朝都这么惨无人道的，大晚上睡觉不让人盖被子就算了，还他喵得帮她挡风。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女帝努了努嘴，不情不愿地掀开一角被子。 赵安管她那么多，一呲溜挤进去，强行扯过被子压住，这下直接把温软的小身板挤在了怀里。 女帝咬着唇没吱声，赵安随手就将她狠狠抱住。 女帝的小腰被勒弯了，完美的腰臀线呈现S型，只是摸一把就让人心惊肉跳。 太美好了。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赵安不敢乱动，就这么抱着她。 女帝重重哼了一声，垂下眼帘，脑袋和玉手抵住胸口，就像一只软萌的小猫咪。 赵安实在没抗住这么可爱的诱惑，低下头亲了一口粉白的额头。 女帝打了个颤，把头低下，防止再被亲到。 这一夜，赵安感觉像是在做梦，第一次看到这般人畜无害的女帝，一点也不像个帝王，就像个小女朋友。 可惜，等第二天醒来，女帝便恢复如初，冷着脸将赵安从半梦半醒中踹下床。 赵安摔了个狗吃屎，龇牙咧嘴地捂着腰回头，“你干嘛啊，哎呦——” 女帝冷漠一瞥，懒得回答，就那么坐在床上，大大方方展现她完美至极的胴体，娴熟地梳理秀发，冷傲高绝。 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偷袭！” 赵安爬起来，狠捏一把她胸前两坨肉，然后风紧扯呼，直接跑路。 等女帝反应过来要杀人的时候，殿内早已空空如也。 “真是个混账东西，下次看朕怎么收拾你。” 女帝嘴上喊打喊杀，却又止不住笑，心里暖暖的，其实这狗奴才除了顽劣了些，对她却是极好的。 经过这一晚，她确定她的狗奴才没有反心，但对她好像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京城。 赵安一拍脑门忘了一件大事，说好的带着王清莲出宫，结果全忘了。 算了，找个机会单独去见王昌吧。 赵安没有回天水院，直接去了酒楼见洛潇潇。 “拿来！” 刚见面，屁股还没坐稳，洛潇潇就愤愤地伸出小手讨要制盐之法。 赵安疑惑道：“你有工厂吗？” “就在大沽河，我已跟那边衙门联系过了，大夏团建会负责的，不过我要先看到制盐之法的效果。”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但赵安要先饱餐一顿再说。 吃饭时洛生也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冷淡。 之前赵安给了洛潇潇一些改良的菜品方子，他试过，味道一级棒，想来能招揽到更多的顾客，他有意聘请赵安担任这家酒楼的厨子，话里话外有些鄙夷的味道。 赵安知他身份尊贵，瞧不起突然冒出来的先生，便是连口拒绝邀请，让他准备毒盐矿拿来做实验。 “毒盐矿？周先生您确定吗？那东西会吃死人的！” 洛生微微挑眉。 自家妹妹找的老师到底靠不靠谱？ 如果毒盐矿真得能产出可食用的盐，为何历代先贤没人发现，难道说这小子比那些古来大贤还厉害？ 洛潇潇傲娇道：“哥，你让人去准备，如果不好用，今个我就剁了他。” “你妹的，欺师灭祖的玩意！” 赵安严重抗议。 别人收得徒弟，都会很孝顺老师，这丫头倒好，第一天就想把老师祭天！ “当我的老师可要有真才实学，我可不想认个江湖骗子。” 洛潇潇说完就准备开店，刚到门口，突然三两人闯入店里。 第186章 所犯非人 为首的公子哥一身华贵，模样显得猥琐，一双老鼠眼滴溜溜地盯着洛潇潇翻来覆去地看，身边的下人撺掇道：“少爷，就是她。” “不错，不错，一等一的小美人，带走。” 那公子一挥手，下令拿人。 洛潇潇整个人都懵了，赶忙后退，“你们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嘿嘿，姑娘，你是外地人吧？”公子笑着问，洛潇潇道：“是又如何？” “外地人来京城做酒店生意，问过我周公子吗？” “你谁啊？我干嘛要问你？” “京城最大的酒店铺子都是我周家开得，小姑娘不醒事，不说来拜拜码头，就敢开店？” 周大奎说得都是潜规则。 一般外地商旅想在一个城市扎根立业，就要先拜访同行，送礼吃饭必不可少，因为是竞争关系，此举是为了避免伤和气。 洛潇潇这家店位置极佳，但没有跟周家打过招呼，此为逾矩，当罚。 “姑娘别怕，先跟本公子回去，等什么时候你们凑够了拜礼，再回来不迟。” 周大奎说完再度挥手，手下两个下人虎狼一般向着洛潇潇就扑。 “呔，哪来的杂鱼，敢欺负老子的徒弟！” 赵安早就绷不住了，抓起板凳就砸！ 一个下人应声倒地，剩下一人恶狠狠地调转拳头，直接打来。 赵安没了物件当武器，挡住洛潇潇，抡拳迎上。 哐当一拳，力量出奇的大，对方的拳头一弯，惨叫后退，腕骨断了！ 赵安震惊，自己的身体哪来的力量，一拳打断别人的骨头，好吊！ 洛潇潇也吃了一惊，“老师，原来你还是个练家子。”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师父是谁，为师可是无所不能……哎呀！” 赵安嘚瑟过了头，一不留神被那板凳砸倒，刚爬起来的家伙扑倒在地。 洛潇潇急忙上前，一脚踹来，那下人惨叫横飞十几米，重重地砸在墙上满地打滚，肋骨似乎给踹断了。 “哼哼，实力不怎么样，还学人英雄救美，老师，你不行喔。” 洛潇潇嬉皮笑脸地伸来小手，赵安错愕地被她拉了起来。 好家伙！ 这丫头原来也是有武艺的，刚才那一脚把成年人踹飞那么远，即便不如九音他们，估计也有个六七品实力。 不愧是洛家人，孟浪了。 “老师，您老人家歇着，看弟子来收拾这些不开眼的东西。” 洛潇潇一把将赵安按在凳子上，拧着拳头逼近目瞪口呆的周大奎，“瞎了你的狗眼，敢跑来收姑奶奶的保护费，你也不打听打听，京城是谁罩的？” 这话没毛病，京城是皇家的，而她是外戚，起码陈家都不敢轻易来招惹她，横着走没问题。 周大奎见势不妙，摆出一副花架子威胁，“别过来！少爷我很能打的，告诉你，我爹是户部员外郎！得罪我，小心你满门抄斩！” “啊呸！当官的还敢与民争利，看姑奶奶不断你的腿！” 洛潇潇一脚将周大奎踹飞出酒楼，顿时引来无数人围观，她大大咧咧也不在乎，骑在周大奎身上就是乱拳招呼，直打得周大奎哭爹喊娘，牙齿乱蹦！ 赵安啧啧摇头，这一幕那么像拳打镇关西，这丫头太虎了，有这般实力，谁说她家里没有军队就跟谁急！ 洛潇潇这一通胖揍，直接要了周大奎半条命，揍得后者屎尿屁齐流。 最终两个惨兮兮的下人将他带走，临走时他跳着脚骂娘：“死丫头你给爷等着，看爷不找人扒了你的皮！” “快点来，别让姑奶奶等急了！” 洛潇潇双手叉腰，气斗如牛，眼看这么多人在围观，她眼眸一瞪，扬起俏脸骂人：“看什么看？再看打死你们！” 众人对视，鸟兽散去。 赵安竖起了大拇指，“你这么叼，你长辈知道吗？” “嘿嘿，弟子厉害吧？收我做徒弟，你赚到了。放心吧，在这京城一亩三分地，弟子罩着你。” 洛潇潇初来乍到，真的不懂规矩。 她打了周大奎，户部员外郎铁定来寻仇，如果她再揍了员外郎，接下来怕是要引来京兆府，甚至是大理寺和刑部。 哈哈，这下有老妖婆忙得了。 赵安正巴不得给老妖婆添点堵，省得她整天待在深宫，就想着套路人。 洛刚刚从后院赶来，听说妹妹揍了京城的贵人，并没有太大反应，仅是说了句，打了就打了。 他洛家是外戚，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 一刻钟后，毒盐矿送来。 赵安被洛潇潇拽去了后院，院子里架起两口大锅，旁边放着一筐毒盐矿。 制盐新法不外传，赵安打算让下人出去。 洛潇潇哼道：“不需要，他们都是最忠诚的下属，不会泄露一个字。” 呵呵，赵安早看出来了，就眼前两个下人，体格不是一般的魁梧，眼底透着凶性，绝对是从过军，见过血的骄兵悍将。 刚刚真亏他们不在前庭，否则能把周大奎的三条腿打断。 赵安撸起袖子亲手操作，首先将毒盐矿碾碎丢入加满水的大锅中熬煮，很快就看到锅内壁上出现了雪白晶莹的颗粒。 洛生啧啧称奇，“这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 赵安让人将颗粒刮下收集起来，还要做二次处理。 洛潇潇第一次看到这种细碎的盐巴颗粒，欣喜道：“老师，你好厉害，弟子已经有七分信了。” 一旁的洛生也动了心思，暗暗观察赵安。 如果赵安真能从毒盐矿中提炼出食盐，那意义就太大了，也绝对是个人才，妹妹拜师不亏，更值得洛家全力拉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乌泱泱的声音。 周大奎带着十几个下人去而复返，这次来得还有他的父亲，户部员外郎，周善！ 众所周知，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赋税，在六部之中地位仅次于吏部天官，身为员外郎，整个机构内的三级官衔，地位上等同于其它四部的侍郎，可谓身居高位。 如今大人物亲自上场，可见周善多么恼火。 在京城还从来没有外来的商贾敢忤逆他周家！ 第187章 狂妄的外戚 大锅内毒盐矿还在咕噜噜地冒着泡，锅内壁上的雪白颗粒越来越多。 周善本来还想再威胁两句，突然看到堆积的毒盐矿，以及锅内熬煮的东西，瞬间就明白过来！ “你们大胆，竟然私自制盐！” 大夏的盐业一直握在官府手中，寻常商贾想从事这一行，必须有背景，也就是世家望族才能拿到许可，现在一行人在酒店私自进行盐造，这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来人，拿下他们！” 周善果断下令！ 他本没有多少把柄问罪，如今把柄自己送到面前，这次不但要将这家酒楼铲除，甚至还能一分钱不花落到他们周家手里！ 一帮周府的下人见状，瞬间将小院团团包围。 周大奎盯着愤怒的洛潇潇哈哈大笑，“小娘皮，刚刚不是凶狂得紧吗？再来打本公子啊！” “区区一个户部员外郎，也敢造次。” 洛生冷冷地看向两个魁梧的属下，二人对视一眼直接动手。 只听到嘁哩喀喳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仅仅几个照面，一帮下人全部倒地，都被卸掉了关节。 “尔等竟然还敢还手，想造反不成！” 周善吓了一哆嗦，虽梗着脖子依旧叫嚣，却多少显得色厉内荏。 周大奎吼道：“跟官家动手，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来人，把他们带下去。” 洛生喊了一声，又从外面冲进来七八个汉子。 这下周善父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赶忙大叫误会，赔了笑脸，“公子，犬子无状，本官此番前来只为带他赔罪，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他想要找个说辞开溜，但炣洛生不给他机会，挥了挥手。 几个汉子捂住父子二人的嘴巴直接拖走，如同带走两条死狗。 短短片刻不到，小院倒了一地的下人也被清理干净。 赵安目瞪口呆，“我说兄弟，你不会是要杀官吧？” “有何不可？制盐之法很重要，绝不能透露出去，而且周家是陈氏的党羽，放他们离开，无异于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洛生笑容可掬，好似说着最寻常不过的小事，殊不知赵安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愧是外戚子弟，果然百无禁忌！ 周善作为户部的员外郎，不是入朝的品级，但突然失踪依旧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如果京兆府和大理寺要调查，如之奈何？ “我会打点好一切，先生只要完成制盐之法的，剩下的不劳烦先生多虑。” 洛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安悻悻地笑笑，继续闷着头忙活。 该说不说，跟外戚搅合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洛生是个狠人啊，最起码也是陈家大公子一个档次的人物。 接下来，赵安在洛潇潇的帮助下，将过滤出来的结晶放入装满木炭的容器中，封住口进行二次过滤，过滤出来的水再次熬煮，这次锅内壁出现的颗粒更加的雪白剔透，也就是成品精盐。 “哇，好咸，而且没有苦味！” 洛潇潇尝了一口，眉飞色舞。 洛生也用手指沾了品相绝佳的精盐送入口中，然后彻底被震撼到。 真的是精盐！ 这盐无论外观还是品质，都远远好过世家和朝廷运营的官盐。 “老师，你太神了吧！” 洛潇潇最为激动，本以为这便宜师父有点吹牛皮的嫌疑，结果真完成了这般壮举。 放在往日，倘若将此法献给朝廷，绝对封个侯爵！ “周先生大才，在下佩服。” 洛生抱了抱拳，态度比之前第一次相见，好了十倍不止。 赵安正色道：“盐制作出来了，但你们打算怎么发售？” “先生以为当如何？” 洛生又将问题丢了回来。 洛潇潇让人准备一桌宴席，要坐下来慢慢谈，她要敬便宜师父一杯。 雅间摆好美酒佳肴。 望着满脸尊敬的洛生，赵安忍不住腹诽。 精盐生意拿出来，就是为了让太后和世家杠上，撬动大夏早已固话的世家利益链。 这种事一个小太监可干不来，所以，即便洛生说破大天，他也绝不会应下这件事。 再者，现在不是发售新盐的最佳时机，必须等洛清霜将那些“难民”招募来京，全数充入新城工厂，有了制衡陈氏的资本才可以发售，否则最后的压力只会落在女帝头上。 果不其然，接下来洛生继续追问发售之法。 赵安道：“这事非大人物不能成，我看两位不是一般人，不如请长辈出面布局，如果她肯出手，到时具体的布局我来安排，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洛生对这个答复不太满意。 他很清楚，眼前络腮胡子的男人是有大才的，因为太后密函说过对方身份，正是御前第一红人，这件事甚至妹妹都不知道。 “先生，当真不能主持？” 洛生依旧不罢休，他希望让皇帝出面，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谁来发新盐，代表谁跟陈氏杠上，那五分利也不是给赵安的，而是给陛下。 如果洛家出面，又岂会让利如此巨大。 赵安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洛兄，不是兄弟不帮忙，实在是我在朝中没人，我和圣门关系不错，但圣门已得罪了陈氏，再掺和这一手，保不齐明天陈氏的兵马就会踏破天水院。” 开玩笑！ 圣门要发售新纸，等于在陈国公腰上捅了一刀，这个时候就该有人站出来分担火力，如果圣门再搞出新盐，就出大事了。 洛清霜现在出面恰如其分，三方制衡是最稳固的三角结构，也能给女帝腾出更多的时间攫取威望，分化陈氏派系。 此为在不可能中寻求可能，赵安决不允许任何人干扰自己的战略布局！ 眼看赵安态度暧昧，含糊其辞，洛生张了张嘴，终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总不能点破赵安是御前大总管的身份，否则双方连合作的可能都没有了。 对方接近洛家，无非要借势平衡京城局面，若继续咄咄逼人，万一撕破脸，这小子转头璩跟陈氏告密，他和妹妹就危险了。 第188章 救赎 “既如此，我会跟长辈商议。” 洛生勉强一笑，对赵安举起了酒杯，只有洛潇潇没心没肺地啃着鸡腿，喝了个脸红。 饭后，洛潇潇拉着赵安去了她的闺房，她还要学习算学。 “大小姐，你醉了，改个时间再说吧？” “胡说！本姑娘的酒量好着呢，倒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厉害？” 如果发明新算学，还可以理解为治学精深，那么发明出制盐之法，委实有些离谱了。 纵观数千年历史，何人有此等能力？ 赵安傲然道：“我是你的老师，别人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每每有革新之法，只是这次轮到了我的头上，没什么大不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洛潇潇嘟嘟囔囔没有再多问。 接下来赵安简单传授了一些算学，便拍屁股走人，临走时发现有几个汉子抬着木箱子去后院，那些箱子似乎很沉。 洛生真杀了周氏父子，有热闹看了。 离开酒店，走没多远，隔着街道看见红袖斋附近人影闪动，令巧儿被带上了马车，店铺也关了。 是陈家的人？ 赵安心头一紧，上次邀请她加入文社，她确实去了，为皇帝造势宣传西江月，也有她一份功劳，陈氏这是打算处理掉她？ 来不及继续想，赵安一头跑进了翠兰园。 千羽薇正坐在房间里欣赏那幅素描图，看到人来她微微一怔，收起画卷喊了声先生。 赵安陡然卡壳，这一刻脑子里想得都是她被宁王按在桌子上征伐的画面。 “先生？” 千羽薇的手在眼前晃动，赵安大梦方醒，赶忙敛去驳杂的念头，“千羽小姐，之前您不是说能出手一次吗，劳烦现在将锦绣借给我。” “先生要杀人？” “不一定。” “小女子说话作数。” 千羽薇看向了站在一旁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锦绣，示意她听命办事。 赵安不管锦绣同不同意，一把拽着她去了翠兰苑后院，驾着一辆马车赶紧去街上。 老远看到令巧儿的马车出城，便是跟在后面，两辆马车前后相隔几十米。 锦绣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红袖斋的车，狐疑道：“你不会又色心大发了吧？” “妹子，哥哥在你心里就那么猥琐？”赵安强烈抗议。 锦绣鄙夷道：“亏你有自知之明，放在从前，你这种斯文败类，本姑娘不晓得要杀多少个。” “妹子在江湖榜排名第几？”赵安问了个关键问题，待会万一打起来，她挡不住就完犊子了。 锦绣哼了一声：“排名第七。” “这么叼！什么名号？” “管你什么事？” “这么说你能打过孙老八？” “不一定。” 江湖强者搏杀，除却精妙的杀招，还要血勇为先，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每一天都在状态，万一哪天不在状态，遇到排名往后的的人也打不过。 赵安恍然，反正以她的实力，收拾陈府那帮下人肯定没问题。 两辆车一前一后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远离了京畿道。 突然前方陈氏马车停下，几个男人捂着令巧儿的嘴，将她拖进了密林。 赵安急忙拽着锦绣下车迂回过去。 锦绣撇了撇嘴，“你跟令巧儿什么关系？为何救她？” “反正你帮我把人保下，就当完成了任务，能把几个干掉最好，省得横生枝节。” “没问题。” 锦绣不想跟赵安有过多牵扯，身形一晃加快速度，在林间穿行如履平地，饶是赵安都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一处林间开阔地，这里有提前挖好的大坑，几人将令巧儿捆了起来，塞住嘴扔了进去。 令巧儿在坑里挣扎，脸上布满泪痕，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得活埋的下场！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这是周先生预示她的结局，但事实上更凄惨！ 她双眼充血，绝望地盯着坑边站着的几个男人。 几人没有立刻填土，而是对视邪笑，“兄弟们，反正她都要死了，不如咱们……” 说着，几人坏笑更浓。 这是国公爷的女人，这般漂亮娇嫩，玩起来一定很爽。 “把她拉上来，先伺候了我们再送她上路。” 几人吵吵嚷嚷，七手八脚地将令巧儿从深坑中拉起来，也不解开她上身的绳索，按住她，撩起裙子直接脱她裤子。 令巧儿奋力挣扎，额头尽是青筋，惨烈的呜咽声充满了绝望。 这些人却都不是怜香惜玉的，褪掉她的裤子便粗鲁地掰开了她雪白的腿。 “哇！极品啊！” 他们贪婪的盯着那诱人之处，任由令巧儿哭泣挣扎也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突然一把匕首斜刺里飞出。 噗嗤！ 匕首整个插进了那要脱裤子的下人眉心，其人当场暴毙，哪怕到了临死之时，眼睛依旧睁大，透着无尽的迷茫。 锦绣蒙了一块面纱，如同母老虎下山，一拳一个，一脚三个。 她极端狠辣，直接拧断他们的脖子，又或踢碎他们的头盖骨，还有人被沾满了脑浆子的匕首一刀切开喉咙。 画面过于恐怖。 赵安也顾不得那么多，蒙着脸跑过来，放下令巧儿的裙子遮挡无尽风光，抱起她撒腿就跑。 “该死的，你们是什么人！” 仅剩的下人吓尿了。 锦绣一脚把他踹飞，匕首贯喉，将人活活钉死在了树干上。 接下来她要留下来处理现场，所以赵安先带着令巧儿撤退。 马车徐徐回返京城，令巧儿依旧被绑着，靠在角落眼泪止也止不住。 赵安撩起帘子看她一眼，低声道：“是我。” “周先生？” 令巧儿终于有了动静，看来的眸光噙着一分恨意，“都怪你，若不是你逼我加入文社，我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姑娘怪错人了吧？明明是陈国公要杀你，是我给了你第二次机会，而且你别担心，那些看到你身子的人都死了。” “你怎会来救我，你是不是在算计我？” “少冤枉人，我也是凑巧看到他们把你带走，就知道他们没憋好屁，所以赶紧跟了上来。” 赵安简单解释了原委。 第189章 诱敌 “一切终究是黄粱一梦，这就是我的命。”令巧儿自嘲道。 “冷静，他要杀你，你也可以报复回去，我会帮你，让那老东西千万倍的体验残害你的下场。” 赵安劝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这个时候只是宽慰肯定没有，必须让她彻底激起憎恨，只有恨才能让她活下去。 果然，听到这些话，令巧儿的神情逐渐变了，猩红的眼眸多了一抹怨毒。 最终她闭上眼睛，咬着银牙胸口剧烈起伏，歇斯底里的疯狂占据了她的内心。 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有多可怕，赵安很想知道。 马车一路回到翠兰园，因为天水院人多眼杂，不适合带她过去，将她留在千羽薇身边，是最佳选择。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成为安插在千羽薇身边的一颗钉子。 千羽薇不安分，和宁王背后乱搞，必然有所图谋。 胆敢觊觎女帝小可爱的尊位，都是绊脚石，必须扫除！ 片刻后，赵安带着她进了千羽薇的房间。 千羽薇道：“老狐狸心狠毒辣，连自己的女人也杀，畜生一头！” 她拉起令巧儿手，柔声道：“以后，你便留在我的身边吧，我会帮你报仇。” 令巧儿点点头，然后看向张弛，自嘲地笑笑，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欠周先生一条命，先生若有需要，小女子现在就可以用身体偿还。” 千羽薇闻言，嘴角起了一抹讥讽，“先生，要不要小女子让个房间出来？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靠，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谁说要报恩了！” 赵安骂了一句娘拔腿就走，倒也潇洒。 回到天水院。 赵安心头盘算着现在手里的牌，明天就要去大沽河了，也是帮陈氏修理翅膀的好时机。 写了一封信让九音代为转交给乾宇。 房间里，雀儿躺在床上发呆，因为伤口疼，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赵安熬了一碗药给她，她小声问：“先生，我受了伤不能保护你，你凡事小心，不要乱来。” “傻丫头，哥啥时候需要你操心了，你尽管好好将养，等你的身体好了，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我做了噩梦，梦到你死在了宫变中……” 雀儿的眉头紧紧皱着，她放不下心。 赵安索性岔开了话题，询问她一些过去的种种。 雀儿苦涩道：“我本不是洛家人，小时候家乡遭灾，娘亲饿死了，父亲带着我逃荒，半路上撑不下去，就把我换了一个是死掉的男童。” 说到这，她的声音已然微不可闻。 赵安捧着碗的手抖了一下。 易子相食，惨绝人寰！ 而且她是要被吃掉的那个，难以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雀儿道：“我运气不错，被吃掉之前被人带走了，后来成了洛家的死士，演习武艺、刺探和暗杀，那么多年都是待在一个小院子里。” “你们的人很多吗？” “他们用养蛊的方式训练死士，活下来的算上我有十人，实力不济的都死了。” 那是一段黑暗岁月，说着这些，雀儿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所谓的活着，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一个地狱。 “那么后来，你怎么上了天榜，按理说你们都很强，不应该只有你榜上有名？” “多亏了我得了好任务，那年我去扬州刺探，无意间杀了一位天榜上的强者，取而代之，也正是因为这些名气，我才会被派遣到皇城为太后办事，毕竟一位有名的强者，干一些脏活也更有威慑力。” 赵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突然雀儿拽住衣角，喃喃道：“先生，未来你若完成了心愿，是不是要离开京城，能带着雀儿吗？雀儿什么都能做。” “我答应你以后娶你当个小妾，咱们一起逍遥天下。” “真的吗？” 雀儿陡然面露欢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碰到伤口，又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赵安哭笑不得，俯下身子温柔地抱住她，咬着她粉白的耳朵低语：“放心吧臭丫头，哥不会抛弃你。” “拉钩，骗人是小狗。” 雀儿终究是不太信的，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的胳膊，伸出了白净的小手指。 赵安叹着气跟她拉钩，她这才心满意足。 “先生。” 门外传来了许如卿的声音。 赵安回了一句，出门前捏了捏雀儿的脸蛋，惹得她咯咯笑。 走出门只见许如卿一脸的烦闷，“刚才刘家来人了，询问我们为何不去赴约，看他们架势，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别急，刘家蹦跶不了几天了，回头给他们备好棺材。” 赵安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刘家放在眼里，如果再敢跳，就尽快送他们上路。 正好，现在许如卿没事可做，可以手书几分传给那几个重要的勋贵子弟，邀请他们同游，避免他们被事情绊住脚走不掉，也算提前放出风声给陈国公，让他那边准备杀人。 “先生，明日会会很凶险，雀儿重伤，单靠九音和周老先生怕是难以保全。” 许如卿忧心忡忡。 赵安一拍脑门想起了普元，老和尚此刻应该离开了陈家，却没有露面。 如果他离开京师，一定会过来见一面，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说明他还留在京师。 看来有必要算计一把，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就不用怕被人盯着了。 一个时辰后，许如卿亲手写下拜帖分发出去，说明日出游一事。 几乎同一时间，勋贵子弟们都收到了消息，他们各自的长辈看到信笺，有人报给了陈国公。 陈国公拿到字帖，随手扔给石东海，“先生，这个许大才女最近不太安分，您说怎么办？” 后者道：“非也，这是那位周先生的手笔，此人绝非寻常，以他的才谋，属下以为他是故意给您机会杀他。” “喔？他的胆气倒是很足。” 陈国公冷冷一笑，他在宦海中浸淫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厉害角色，终究都成了他的踏脚石，而区区一个姓周的，何德何能敢阻挡煌煌大势！ 第190章 拖家带口的射猎大会 京城山雨欲来。 女帝在御书房见到了乾宇。 乾宇递给她一份小册子，看到上面描述的东西，她俏脸剧变，“当真有此物？” “是的，赵公公非常厉害，他说此物可以震慑宵小，令他们投鼠忌器，陛下当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展示出来。”乾宇低着头说道。 女帝大笑。 好啊，有了这东西，赵安送给外戚的改良兵戈技法就没用了，更不怕再被人逼宫。 当然这东西必须保密，也必须掌握在她手里，否则泄露出去就麻烦了。 二人在御书房密谈许久。 乾宇说明国子监出行一事，起初女帝还有些担心，但听乾宇说完赵安的计划，女帝嘴巴大张，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那奴才果然精于算计，如此一来，朕就可以正大光明拥有一支军队。” 女帝越想越欢喜，威严道：“乾宇，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的安全。” “喏。” 乾宇领命而去。 女帝拿着小册子在御书房不断踱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盛。 多少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反败为胜的希望，只要计划顺利，陈氏再不爽也无法阻止她掌握一支实权。 不过这件事赵安几乎将自己处于了危险的最中心，一个搞不好，死无葬身之地。 “奴才，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夜色渐渐深沉。 京城的喧嚣隐去，徒留几声犬吠，唯有外城的花街柳巷依旧灯火通明。 锦绣刚处理完城外的一切，她是江湖人，料理后事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陈氏很快就会发现令巧儿还活着，万一全城搜捕，找到翠兰园来，可是灭顶的罪过。 千羽薇道：“周先生是铁杆的保皇党吧？” “看他做派，全都在跟陈氏作对，陈氏恨他入骨，如果他落在陈国公手中，必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闻明日国子监要外出巡游射猎，周先生想必也会随同，陈国公会出手吗？” 千羽薇的问题有些尖锐，隐隐猜测到了赵安的盘算，毕竟此前他可是来借锦绣应付此事。 锦绣挠挠头，她不懂阴谋算计，反正以陈国公的秉性，大概率会动手，毕竟周先生这几日的做派，等于骑在陈氏的头顶拉屎撒尿了。 “明日你乔装一番，随着周先生去吧。” “小姐，当真要帮他？” 锦绣不明白，双方不是一路人，周先生是保皇党，而小姐是…… “照吩咐去做，周先生现在对我们还有用处，暂时不能死。” “是。” 锦绣狐疑地退出房间，根本看不透自家小姐的内心。 第二天上午。 赵安起了个大早。 许如卿换了一身相对朴素的绸裙，看起来颇为接地气。 至于九音，简单伴作男装，扎起发尾干练凌厉，可惜一对浮夸的胸大肌出卖了她的真实性别。 “两位这是做好了准备？”赵安打趣了一番。 许如卿抿唇道：“先生的心情似乎不错，只是遇到危险，先生该如何自处？” “不是有九音妹妹在嘛，九音妹妹会保护我的对吧？” “无聊。” 九音抱着剑看向别处，一如既往的冰山脸。 片刻后，车马出府。 国子监有崔文公负责，另外皇帝会赐予五十名禁卫军随行保护。 赵安和九音坐在车辕上，四处张望看到许多马车，都是收到请帖的勋贵子弟。 他们只带了马夫，并未有保护力量。 “先生，我一人无法护卫你们那么多人周全，我的主要任务还是保护小姐。” 九音忽然提醒了一句。 她家小姐最近也把陈氏得罪死了，搞不好陈氏动了杀心，今天一并斩除。 赵安耸了耸肩，她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这边不需要她看着。 九音略显诧异，终究没有多问。 她了解身边的男人了，妥妥一个老阴比！ 搞不好，今天陈氏的一切举动，都落入了算计之中。 马车出城就上了水泥路，沿着大沽河岸直奔新城。 今天的活动场不在新城，主要是顺路取一些野炊的东西。 新城比之前几日的人口更多，也更繁华，饶是许如卿都禁不住掀开车帘，感慨一句太平盛景。 如果世间各地都建设的如此繁华，也不会有那么多难民了。 “先生，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进入朝廷为君分忧？”许如卿冷不丁问。 赵安道：“我现在是司天监的监正，已经在为朝廷分忧了。” “不一样的，先生乃王佐之才，不能入殿治世，实是一大损失。” 许如卿给的评价很高，赵安悻悻地撇了撇嘴，也没反驳。 衙门口有着几名官差，他们认得赵安，赶忙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牵出来，上面放着烧烤架还有些佐料和几个大箱子，都是赵安提前通知乾宇准备的。 射猎？ 射个屁，旅游踏青才是真。 许如卿第一次看到烧烤架，像个好奇宝宝问东问西，赵安被问得头都大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新乡赶往目的地。 这次射猎的地点是大沽河南岸一处山林，此间多走兽，多年前曾被流寇占据，哪怕狩猎也能混个温饱，所以当做狩猎场正合适。 另外此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发生点啥意外都不稀奇。 马车过桥，停在河边。 赵安下了车，和九音一起伸手。 刚走出来的许如卿愣了一下，咬着唇抓住了赵安的大爪子，九音不爽地剜了一眼，抱着剑巡查去了。 许如卿有点放飞自我，欢喜地望着瑰丽的河岸美景。 她出身名门，出门极少，更别说出城赏光，即便赏光也都是在城内的湖边游览，像这种野外美景，已多年没有体会过。 其它勋贵子弟陆续到来。 旻城、张青等人，都是熟面孔，最离谱的是，刘武辉也来了。 一干勋贵世家子弟，自发性地凑到许如卿身边卖弄文采，附庸风雅，哪怕能得到许小姐一声赞也值了。 许如卿被围脱不开身，赵安趁此机会手搭凉棚张望地势。 九音去而复返，冷冰冰地说道：“我在林间看到了野兽的痕迹。” 赵安陡然眯起了眼睛。 这么说陈家要凭野兽杀人！ 第191章 山里有大虫 “先生不是笃定对方一定会动手吗？如今用猛兽来杀你，如之奈何？” 九音嘲讽拉满。 赵安扬起下巴，露出了标志性的龙王歪嘴笑，“妹子，事情还结束，着什么急啊。” 陈国公是老狐狸，麾下有小鬼谷石东海，有应付之法也不难理解，不过赵安啥时候说过自己只准备了一招，说让老狐狸吃瘪，就让他吃瘪！ 很快的，国子监的大部队抵达河岸，让赵安没想到的是，其中有很多女眷！ 崔文公年事已高没有亲自过来，而是由楚流云带队，熙熙攘攘一两百口子，外加几十名禁卫军保护。 禁卫军原地安营扎寨，今日考教的是射猎。 君子六艺缺一不可，武艺高强者兴许能得到陛下赏识，提前举仕。 赵安看向那身披甲胄的禁卫军统领，后者见状走了过来，正是长冥伪装。 “怎么会有这么多女人？”赵安的头都大了。 长冥苦笑道：“是那些官家主动提出来的，由各自的公子领过来，说要见识一番，或许能找到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槽！ 把射猎当什么了？红娘会所么？ 该说不说，老狐狸这一招够狠！ 一旦出事，甚至有官员的子女全都死掉，真到那个时候，发起这场射猎的人，被凌迟处死都是轻的。 长冥暗道：“这般说来，老狐狸一定会动手？” “不一定，但一定会有野兽袭击。” “啊？” 长冥大吃一惊，“不愧是老狐狸，常年浸淫官场，感知力很敏锐，他应该是看穿了你的想法，只驱使野兽伤人，到头来不管你死不死，也不可能让你大做文章。” “所以我想问，这种地方有没有可能存在大虫？” “当然不可能。” “这就好办了。” 百密总有一疏，老狐狸还是太心急了。 长冥听不懂，一脸的茫然之色。 赵安不解释那么多，让他安排人手准备狩猎确保安全，当然最好能抓一些活的猛兽。 半个时辰，营地搭建完成。 大家闺秀们拿着团扇莺莺燕燕热闹无比，和勋贵子弟们打得火热，浑然不知有多危险。 少时，赵安也领取了一套弓弩，眼角的余光看向刘武辉，后者慌张地避开目光接触。 他心虚了，明显有问题。 队伍出发，保险起见，长冥留下二十多禁卫军在驻地，保护女眷们的安全，另外陛下有旨，今日射猎优胜者，当得褒奖。 圣谕下达，勋贵子弟们兴奋不已。 他们顽劣不堪，若能得到圣上赞誉，在同辈中有面子，父辈面上也有光彩。 赵安让九音留在驻地，不为别的，就为防止老阴比偷家。 许如卿自不可能和那些女人一样留在驻地，也拿上弓弩，跟在了赵安身旁，俏脸写满了兴奋。 赵安黑脸道：“妹子，你认真地？” “有何不可，小女子偶尔会跟小音儿学习武艺，虽上不了台面，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难道这山林中还有吊睛白额猛虎不成？” 嘿，她这乌鸦嘴倒是猜中了。 见赵安揶揄，许如卿愣了，漂亮的脸蛋骤然变得难看，“陈氏好阴险……” “是啊，如果没这么阴险，又怎会坐稳国公之位，但他太自信，以为我回不去，尾大不掉。” 赵安暗暗嘀咕，再度观察刘武辉，只见他跟在队伍中左顾右盼，时不时地偷瞄，面露凶光。 娘希匹！ 这小东西不会背后暗箭伤人吧。 如果猛兽下山，他冷不定来一手，真要栽了。 赵安跟长冥交换眼神，后者点点头，故意落后一截，跟刘武辉相隔不到两步，一旦对方发难，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再往深处，遇到了一些野兔和麋鹿。 勋贵弟子们兴奋得手舞足蹈，密密麻麻的箭弩射过去，猎物没射到，倒是箭弩插满一地。 “一群废物。” 几位将门公子嗤之以鼻。 抬手出箭，野兔应声倒地，惹来众人惊呼。 这就是掉书袋的学子跟将门之后的差距。 “别太羡慕，基本操作。” 得手的那公子吊儿郎当，摇晃着野兔。 其他人皆是愤愤之色。 有人提议分开射猎，否则这么多人，有猎物也不够分的。 长冥道：“不可，万一遇到猛兽，你们无法应付，还是走在一起，谁能猎到，就是谁的本事，若没有能力，猎物再多也无用。” 许如卿也道：“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的才是人才。” 听她这么说，大家都沉默了。 突然远远传来猛兽低吼，众人面色剧变，“亲娘，这里怎么会有大虫！” 没错，听声音应该是猛虎，距离大概在一里左右。 如今大家深入近乎千米，这个距离想退都难。 长冥即刻下令，让禁卫军做好射击准备。 霎时间一帮学子被围在了中心地带。 禁卫军常年缺乏训练，算不上精兵良将，可这些人气息更强，同时射出弓弩，老虎也能穿成筛子，因此也没什么好怕的。 赵安一把握紧许如卿的小手，她似有些紧张，非但没有挣脱，反而下意识抱住了胳膊，大眼睛透过外围的禁卫军不断扫视山林。 过了几个呼吸，十几米外，一只斑斓猛虎将脸盆大的脑袋探出树丛，一声虎啸，震得众人耳膜发懵。 胆小的险些当场吓尿。 赵安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猛虎，那表情狰狞可怖如同怅鬼。 “放箭！” 长冥一声令下，破空声不断，矢箭如雨。 猛虎扑到一半就被扎成了筛子，当场凉凉。 赵安也不禁暗暗叫好。 殊不知刘武辉一脸阴沉，他的手已伸到了赵安的背后，见猛虎丧命才没有把人推出去。 确定猛虎咽气，纨绔们哗啦一声围上去，对着猛虎又打又踹，一个比一个激动。 他娘的！ 他们这帮软脚虾有朝一日也能射猎猛虎了，虽不是他们出手，说出去也有面子。 禁卫军们步步为营，严防死守。 赵安心头发笑，萧将军派来的精锐，果然厉害。 长冥安排了五名军士，将猛虎送回营地，其他人继续。 赵安现在也大胆了，对众人道：“老虎也是它娘生的，兄弟们，狩猎麋鹿多没意思，要猎就猎猛兽，对吧？” “没错！” 一帮纨绔举着弓弩嗷嗷叫。 第192章 危亡时刻 现在大家都见识到了弓弩的厉害，再者说了，这么多人，还有禁卫军兜底，他们怕啥。 赵安要的就是他们的态度，不是猛兽多么？ 那就来吧。 最好抓活的，让这些纨绔敲锣打鼓地带回京城，狠抽老狐狸的脸。 刘武辉的表情异常难看，喊道：“诸位，毕竟是猛兽，我们不是武人，还是当心点好。” “刘家小东西，你瞎叨叨什么？害怕就滚。” 将门之后才不怕他刘家，张嘴就骂。 刘武辉被怼的面红耳赤不敢还嘴，恶狠狠地剜了赵安一眼。 他发誓，一有机会就把赵安推出去！ 只要赵安命丧虎口，老刘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赵安瞧他那狠毒的模样，也看出了端倪，拉着许如卿离开他远一些，小心恶狗伤人。 队伍继续推进，沿途狩猎到了一些小兔子，但都是将门之后的手笔。 其它纨绔看不下去了，他们巴巴地问还有没有猛兽。 长冥笑道：“应该还有，大家都注意些，如果出现多只猛兽，记得放箭，不要怕。” “放心吧将军，我们又不是面团捏的。” 纨绔们拍着胸口保证，下一秒风声大作，树后又有猛虎扑杀，獠牙森森。 “放箭！” 这次赵安和许如卿也动手了。 几位将门后人胆子很大，众人一轮弩箭齐射，电光火石间，两头大虫倒地呜咽。 这下更热闹了。 出箭者纷纷叫彩。 楚流云道：“诸位，回头我会禀明圣上，为大家邀功。” “谢过楚先生！” 听说都能得到褒奖，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两头猛虎姑且留下，射猎继续。 接下来一个小时，队伍在精锐的保护下，居然拧成了一股绳，有了不错的战力，猎到了几头狼，一只虎，还有一头熊瞎子，最关键的是，熊还活着。 它皮绕肉厚很难被杀死，赵安刻意让长冥留它一命，用绳索捆住，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将猎物们运出了山林。 营地尽是欢声笑语。 新城送来了铁笼，除却一只猛虎和一头狼，其它包括熊瞎子在内的野兽全都装起来，甚至还有一些锣鼓。 赵安几乎能预见陈国公的表情有多难看了。 接下来，陈氏有两个选择，要么默认队伍回城，要么派人袭击，又或者，他们做了两手准备…… 赵安宁可陈氏选择第二条路。 大沽河畔炊烟袅袅。 赵安让人打开了从新城带来的那些箱子，全都是上好的美酒，除此之外，他亲手做烧烤。 “哇，好香！” “周先生的手艺当真一绝！” 不止大家闺秀们欢喜，纨绔们也围了上来帮着烧制。 场面非常热闹，若不是还有老虎的残躯，乍一看这帮人真是来郊游的。 烧烤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赵安抓着酒坛招呼大伙同饮，还不忘吹牛逼，末了又唱了两首小曲，惹得众人喝彩。 无形中和这些勋贵子弟之间的关系好了许多。 许如卿笑道：“大家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了。” “许姑娘说得没错，还是出来猎猛兽刺激，这辈子也值了。” 烧烤吃得香，但有人却坐立不安，比如刘武辉，他一直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有点急眼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刺耳的哨声，紧跟着大沽河突生变故，水中冲出许多黑衣人，抡着长刀奔营地杀来。 众人大惊失色。 赵安抓起劲弩就是一梭子！ 当前一人应声倒地，九音抽出长剑护在许如卿身旁，后者不敢用箭对着人，所以躲在了赵安背后，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兄弟们，都拿起武器，别让妹子们受伤！” 赵安大喝一声。 纨绔们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抓起弩箭护住一帮大家闺秀，有胆大的开始还击。 禁卫军的反应最快，啃着烤肉，一轮攒射！ 咻咻咻！ 不断有黑衣人被穿胸而死，但他们悍不畏死，有些冲到了面前，被九音解决，其中有个大家闺秀异常凶悍，匕首一闪，直接割喉，血洒地到处都是。 另外，从新城来一路送烧烤架的车夫，拿着酒葫芦也很强，一巴掌一个，就像砍瓜切菜。 他自然是老周假扮的。 赵安看了那凶悍的大家小姐一眼，差点把还没吃完的肉喷出去。 锦绣啥时候混进来的？居然没人认出她来？ 纨绔们的战力也不容小觑，似乎是因为事先一起杀过猛兽的缘故，他们狠狠地还击，箭弩就跟不要钱似的。 短短片刻，地上就倒了一大片，无一例外，全都被串成了刺猬。 这还没完，那山林中有三道黑影杀来，如同鬼影闪烁，全都是黑袍，为首的男人戴着草帽，面容阴鸷。 是孙老八他们！ 这次不用赵安提醒，九音仗剑就冲，杀气盈天。 随后那一身华美的“大家小姐”提着匕首迎上，尔后是老周。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这场战斗极端激烈，寻常人目接不暇。 他们六人，除了黑白双煞中的白煞姜宣外，全都是排名二十以内的九品强者。 姜宣面对九音疲于应付，而姜宏已受伤，根本不是排名第七的锦绣敌手，几乎被压着打，锦绣每一次出手，匕首变化万千，招招致命。 至于孙老八，被周让的酒葫芦敲得一愣一愣的。 江湖上的大老们打得热闹，这边黑衣人还有几人没有倒下，尤其为首的两人异常凶悍，箭弩都被挑飞，而且因为少了九音等人的威慑，他们提着刀冲杀到了营地附近。 长冥大喊停止放箭，然后率先迎上为首的两位强者之一，禁卫军抽刀呼啸而去。 剩下的一名强者没人制衡，就像脱缰的野狗，一脸斩杀数名禁卫军，直奔赵安而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只有杀了赵安才算完成任务。 殊不知赵安根本不在怕的。 提起箭弩瞄准对方，谁想变故突生，赵安冷必定被人一把推了出去，一个趔趄，弓弩落地。 “是谁的干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很集中，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耍阴招！ 如今赵安落入险地，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 那黑衣人趁此机会，刀锋直取面门。 赵安看着越来越近的锋芒，面不改色心不跳，蹲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仰起头冷冰冰地看着对方，嘴角甚至起了一抹弧度。 “想杀老子，就你？” 第193章 对峙朝堂 眼看赵安要被一刀穿喉。 突然隐晦的破空声起，一杆铁箭如同巨木，贯穿黑衣人的身体不算，又将人冲飞了十几米！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大家反应过来，大沽河对岸已有人杀来，为首的正是乾宇。 一群黑衣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闪身就要逃走，结果直接被前方草木中冲出来的的工程队包了饺子。 有乾宇和长冥合并一处，战斗宣告结束。 仅剩的一个黑衣人头领，冲赵安冷冷一笑，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拦都来不及。 “撤退！” 孙老八发现情势不对，赶忙大喝一声。 黑白双煞抽身就走，终究比九音和锦绣弱了许多，都被捅了一刀，带伤遁去。 孙老八则是被赵安用弩箭射穿了肩膀，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狰狞如鬼。 两人的梁子真正结下了，于公于私，他都会疯狂报复。 “该死，让他跑了。” 赵安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乾宇道：“这不安全，我护送你们回去，另外我要面圣。” 赵安点了点头，要这就是这个结果。 估计老狐狸也没想到，少了雀儿，这边还有足够的战力对抗他的两波攻势。 纨绔和那些大家闺秀们都吓坏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们而言等同真正的战场，满地的死人够他们做几天噩梦。 队伍浩浩荡荡回城。 进城的第一时间就敲锣打鼓，咚咚锵锵，引得京城的百姓们争相围观。 马车上拉着笼子，里面是射杀的大虫和恶狼，还有受伤正在哀嚎的熊瞎子。 “怎么打来这么多野兽？” “这些都是国子监的学生吧。” “原来京城周边如此危险。” 百姓们指指点点。 赵安坐在车辕上，高声道：“诸位，今天国子监弟子外出射猎，为民除害。大家不用怕，我们早晚会将那些隐藏的打老虎都打杀！” “好！” 百姓们纷纷呐喊，一呼百应。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好似那迎亲队伍一般。 纨绔们也都得意了，一个个腰杆子挺得笔直，他们活了一二十年，第一次看到人们尊敬的目光，觉得做了一件大好事，很自豪。 赵安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就是要让他们产生自豪感，被人拥护，被人爱戴，他们会上头。 稍后让女帝发榜表彰，昭告全城，成就他们的勇武之名。 人群后有身影隐匿，如同蛇蝎。 赵安不怕他们看，就怕他们不看，今天就是要打陈国公的脸！ 耶稣也拦不住。 京兆府来人了。 看到这么多勋贵子弟，差爷们头大了一圈，他们不敢拦也不敢挡，只能任由队伍继续招摇过市。 赵安止住队伍，让出猎物给京兆府，让他们架在衙门口，宣传造势。 官差们对视都不敢应允。 勋贵子弟们恼了，“我们好容易射杀的猛兽，不展示一番怎么行？赶紧的！若敢怠慢，小心拆了你们的京兆府！” “诸位公子别骂，我们马上照办！” 官差们硬着头皮带走了猎物，百姓们呜呜泱泱地跟随，由不得他们藏匿。 随后队伍直奔国子监，女帝听闻消息，第一时间下令召百官入朝。 半小时后，赵安继续伪装身份，以司天监正的职务和乾宇以及崔文公、楚流云一同上殿。 “怎么回事，京畿道为何有猛兽？” “不只猛兽，还有人袭击呢！” “太危险了！到底是什么人，其心可诛！” “都怪国子监，搞什么射猎，老夫定要弹劾。” 各部官员熙熙攘攘，觉得京畿出现猛虎是大麻烦，却也有人暗暗看向陈国公，未敢言语。 懂得都懂，没必要点破。 “崔大家，您是不是太过了，没有调查清楚就贸然放任学子前往，出了事你负担得起吗？” “今日，必须给我等一个交代！” 百官口诛笔伐，越发哄乱。 崔文公对此仅是一笑，泰然处之。 赵安暗暗看向了陈国公，后者垂着眼帘也不知在想什么。 今天他的布局可谓万全，只是没想到猛兽和杀手都不能干掉眼中钉。 如果杀死赵安，就能借题发挥一把按死天水院，奈何功亏一篑。 “皇上驾到——” 黄忠尖锐的嗓音传来，女帝龙骧虎步直入大殿。 “吾皇万岁！” 百官山呼。 女帝坐稳龙椅，意气风发，“诸位爱卿免礼！” 她眼底带笑，几乎藏不住。 “陛下，臣弹劾国子监弄险，险些害死那么多学子，应当严惩！” “万一有个闪失，我等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御史言官们纷纷出列，但无一人说猛虎之外的危险。 崔文公淡然地拱拱手，“诸位同僚，敢问令公子，令千金，无恙否？” “啊这……” 一句话把官员们问傻了。 他们的子女都好好活着，无一受伤，更别说死人了。 乾宇按照赵安事先教授得说法，鄙夷道：“这样的结果诸位不满意？难道希望他们死去？此役起码证明他们都是人才，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危机，他们是我大夏的栋梁之才，如果这点小打小闹，众位同僚就寻死腻活，将来上了战场还得了？” “此话大谬！我等的子嗣又非武将，如何上战场！” “是啊，不能一概而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赵安冷不丁念了一句诗。 诸位官员当场噎得面红耳赤。 陈国公依旧未开口。 女帝见状，问道：“朕怎么听说，你们还遇到了袭击？周先生，你来说说吧。” “喏。” 赵安上前一步，对着陈国公解释情由。 “根据徐姑娘的侍卫所言，对方的攻击手段很熟悉，似是天榜上有数的强者，不过干系重大，她不敢妄下定论，国公大人以为他们为何袭击我等？” 赵安陡然变了语调，突然逼问。 陈国公抄着手，甚至懒得正眼对峙，“老夫怎会知道，兴许今日国子监的队伍中，有人目空一切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引来仇杀，此为正题，当严查此人身份，驱逐出国子监，免得还有下次。” “国公大人，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京城的安全问题吗？” 第194章 剑拔弩张 “周先生，安全自有五军都督府负责。” 陈国公斜睨的眼神充满了威胁。 赵安撇嘴，眼神示意。 乾宇见状立马插话：“陛下，臣肩负皇恩，负责新城建设，新城距离山里仅隔了一条河，臣愿负起狩猎的责任，为陛下攘除祸害。” “不可！” 不待女帝答话，兵部尚书快步出列，“小王爷有重任在身，岂有心他顾？” “尚书大人，新城的一些草木石料都要从山林中开采出来，如果耽误时间，就是我朝的损失，再者，山林中突然窜出猛兽值得严查，这才是朝廷应该做的。我们去狩猎不过是顺理成章，不需要额外安排军士。” 乾宇的话说完了。 兵部尚书正欲搭话，女帝先开口道：“小王爷说得没错，似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果只是为了杀某一人，却放出猛兽，枉顾那么多人的性命，其心当诛！” 此话一出，朝廷的气氛为之一肃。 连兵部尚书都沉默了。 女帝亲自点出此间利害，所以大家不得不多想一想，是不是有人太过狠毒，现在帮衬着说话，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儿女。 朝野上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陈国公身上。 他站姿如松，置若罔闻。 赵安冷笑不迭，老狐狸看出皇帝要借势，让乾宇在京畿掌握军权，心急之下走了一步臭棋，但现在的局面如何接！ 兵部尚书低着头退入了朝班。 王昌揶揄道：“国公大人，您觉得呢？” 陈国公咧了咧嘴，高声道：“陛下慧眼如炬，山中出现猛兽确有蹊跷，有人打算借助此次射猎杀人，不惜牵累无辜，委实可恨！但他也不是没有留下破绽，不可能临时从外地运送猛兽进来，所以一定是京城本土喜欢豢养猛兽之人提供的猛虎。” 京城喜欢豢养猛兽的人…… 是谁？ 百官皆是一愣，下一秒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女帝也突然想到其中的关键，俏脸一下变得煞白，“你是说……” 陈国公古怪道：“据臣所知，京城豢养猛兽者，唯有一人。” “是谁啊？” 赵安看乾宇脸色不对劲，下意识询问，乾宇苦笑：“宁王。” 宁王！ 怎么把他也扯进来了！ 等等，赵安觉得脑子有点乱。 事先不知道是谁在京城豢养猛兽，但知道豢养猛兽的人一定位高权重，所以就等着把那人抓起来审问一番。 如今牵扯出宁王，甚至陈国公毫不犹豫地把宁王咬出来，就不怕对方恼怒撕破脸？ 不对劲，很不对劲！ 难道…… 放猛虎的不是陈国公！ 想到这种可能，赵安的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发险些竖起来。 到底是谁要杀他，不惜搞这么大动静！ 这一刻，赵安错愕地看向朝堂百官，突然出现耳鸣，最后被乾宇撞了一下。 “陛下叫你，别发愣。” “周大人，你怎么了？”女帝立在殿前俯视，眼神噙着难言的愤怒和慌张。 她被摆了一道。 赵安也被摆了一道！ 有黑手乱中取利，做了真正的渔翁。 陈国公看来的眼神淡然且透着怜悯，那无声的愚弄，让赵安血脉喷张，脸上火辣辣的。 该死的！ “周大人，你确定那些猛兽是有人放出去的，不是野生的？” 女帝的眸子带着哀求。 宁王是她皇叔，宗亲中唯一的柱石，如果今天动了宁王，就等于撬了她的根基，她在皇亲国戚中的威望会荡然无存。 赵安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说什么都不行。 如果说是野生猛兽，陈国公一定会借题发挥，说新城建立在大沽河有危险，派兵驻扎保障百姓安全，甚至会继续弹劾国子监不查之责！ 如果说是有人刻意放出猛兽，就必须把宁王牵扯进来一查到底，女帝这边就麻烦了。 陈国公不愧是千年的狐狸，小瞧了！ “周大人，陛下问话，你为何不答？”陈国公似笑非笑着逼问。 赵安心一横，“陛下，臣也不知是不是野生猛兽，臣愿意调查这件事。” “臣也愿意配合周大人，毕竟新城和山林只有一河之隔。” 乾宇还算聪明，见缝插针先开了口。 女帝松了口气，陈国公却不愿就此罢休，“今日之事委实严重，老陈恳请陛下为京畿百姓着想，从五军都督府调派军力，协助防守，等待查明再处理不迟。” 陈国公盯上了新城这块肥肉，也决不允许有脱离掌控的区域在他眼皮底下搞事情。 难题回到了女帝手中。 赵安无可奈何，冲她点了点头。 她叹道：“好吧，从五军都督府调遣一千军力驻守，由乾宇负责安排。为了新城百姓的安危，乾宇也可以招募一千军士作为常驻守城军力，总不好一直麻烦五军都督府。” “陛下英明！” 乾宇立刻跪地谢恩，赵安和楚流云也跪地高呼，然后是王昌跟着起哄。 陈国公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想了想还是退下了。 赵安心里一紧。 老狐狸趁机给新城安插人手，达成了目的，而乾宇顶破天一千兵士，对陈氏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 真亏今天女帝立刻宣布上朝，老狐狸还不知道乾宇带着那么多肌肉猛男杀出，否则他断然不会开这个口子。 万幸，现在乾宇训练新兵，添置装备，明面上的由头是有了。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黄忠见差不多了，又喊了一声。 赵安沉声道：“臣有事启奏！陛下，今日射猎，国子监学子勇武过人，为民除害，回城时百姓拥戴，理应褒奖。” 百官闻言全部出列，“臣等附议！” 独独剩陈国公一人杵在那里，眼皮狂跳。 女帝终于有了笑容，“大善。传朕旨意，国子监学子不负圣恩，敢为当先，为天下学子表率，每人赏银百两，绢布十匹。国子监有推举之责，当为朕量才而用。” “陛下圣明！” 百官跪地，呼声震天。 大势已定，退朝了。 赵安这一刻倒是有些佩服女帝小可爱。 第195章 无形的黑手 今天是难得以势压人的机会，以前都是陈国公以势压皇帝，今天女帝借助她家奴才一句话就让群臣全部倒戈，支持国子监的举荐之权。 从这一刻开始，国子监在朝堂真正有了立锥之地，天水院要忙起来了，崔老头成了香饽饽。 女帝拂袖而去，百官喜气洋洋，全然没有了此前的剑拔弩张，几乎是一窝蜂地围住了崔文公和楚流云，簇拥着师徒二人离去。 很快，偌大的金殿只剩下了赵安和陈国公。 后者来到身边，目视殿外的光景，淡然道：“先生何苦来哉。” 赵安学着他的样子，抄着手并肩而立，面对殿外，“国公大人说啥，在下听不懂。” “年轻人，闹这么一出，你又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百官的友谊啊，您没看到嘛，刚才在下为学子们请命，诸位大人的小眼神一番狂热，让在下很是受用。” “呵呵，年轻人，终究还是太嫩了，好自为之吧。” 陈国公微笑着拍拍赵安的肩，就那般潇洒的走掉了。 赵安望着他的背影，暗暗骂了句老帮菜。 刚才两方都没有让女帝给出具体的调查期限，就是默认宁王这件事无限期拖延下去，都不想得罪那位清闲王爷，而且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陈氏在新城安插了兵力，乾宇得到了一些兵权。 可惜，还是被阴了…… “娘希匹，要是让老子知道谁在背后算计，看我不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周先生？” 赵安骂娘的时候背后冷不定有人说话，倒是被吓了一跳，回头正对上了黄忠的大脸盘子。 赵安一个后撤步，拍着胸膛怒道：“干什么！” “嘿嘿，陛下召唤。” 黄忠嬉皮笑脸做了个请得手势。 御书房内，女帝面色不悦。 赵安破天荒地跪下来给她磕了一个，把她给整不会了，嘲讽道：“周大人，你何时这般有礼数？” “陛下，臣让您失望了。” 赵安道歉发自真心，没想到背后还藏着一个老阴比，差点阴沟里翻船。 女帝叹道：“不怪你，朕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我们和老狐狸一起算计进去，这般大的手笔，是要弄得朝堂大乱，幸亏你部署得当，否则伤亡一位勋贵子弟，后果都不堪设想。” “陛下，这事有古怪，百官临时让女眷跟随，多半有人刻意诱导增大伤亡，到底谁有这么大能量号令百官？” “朕刚刚问过暗卫，非是有人下令，而是那些大家闺秀们听说朕也会去，所以都趋之若鹜，但具体消息是谁传出来的，却无从所知。” “好阴险。” 赵安服了。 朝堂的争锋，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今天才算明白什么叫如履薄冰。 以后得苟一点。 “会不会是太后？”女帝小声问。 赵安挠了挠头，其实刚才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老妖婆在背后搞事情，但细细想来不可能是她，因为她现在追求的是三角平衡，皇帝越稳，她才有足够的时间让外戚渗透入京。 “不是她还能是谁？莫不是皇后和后宫的妃嫔？”女帝愁眉紧锁来回踱步。 赵安再度摇头，也不可能是皇后。 皇后不会让皇帝陷入险地，她求得是太子顺利继位，如果皇帝现在嗝屁，她会像一块破布，被家族随手丢弃，到时候不被杀也会被关小黑屋一辈子。 至于后宫的妃嫔倒是有一丝可能。 她们的目的是嫁给皇帝，摇身一变母仪天下，但皇帝不碰她们，换个皇帝又何妨？反正是完璧之身，再者说，以往那些改朝换代的大奸贼，也都会将上一代皇帝的女人照单全收。 所以接下来，要调查后宫妃子谁和宁王的关系最亲近。 不过，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有争斗就有受益方，这次跟陈氏硬碰硬，收获最大的是谁？ 陈氏要杀人的目的没有达到，退而求其次，换成了插手新城。 而女帝这边勉强组建了一个千人的军伍，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的是扶持乾宇成为新城真正的主宰。 所以这般看来，陈氏和女帝都不是最大受益者。 赵安坐在龙椅上，把玩着茶杯，直勾勾地盯着杯中的倒影。 “难道，这一次没有受益者，所以才没有显现出来？” 女帝提出了意见。 “回头臣见一见太后，探探她的口风，兴许她能知道一些线索。” 赵安该走了。 以周先生的身份不能在宫里待太久，免得惹百官猜疑，好容易拉起来的好感可得保持住。 “狗奴才，要不要朕给你早朝之权？” 女帝忽然开口，赵安撇嘴道：“早朝？狗都不上。” 话没说完，就哇呀一声被一脚踹出大殿，以五体投地式趴在了地上，黄忠憋着笑也不敢乱看。 “给朕滚！” “滚就滚。” 赵安愤愤地爬起来撒腿就跑。 国子监内热闹纷呈，百官都在，他们是为看自家儿女的，看到人安然无恙都放心了，而且陛下褒奖，乃是天恩，此刻城中都传遍了国子监学子的英勇事迹。 纨绔们笑成了歪瓜裂枣，拍着胸脯保证下次还敢。 “周先生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哗啦一声围住了刚过来赵安。 赵安也不吝啬，狠狠夸了他们一顿，还说陛下刚刚又褒奖了，说他们都是未来的冠军侯，国之柱石。 “冠军侯？陛下当真这么说？” “我当老师的，怎么会乱说呢。” 赵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有少爷呼和道：“今个高兴，咱们去翠兰园大吃一顿！” 一呼百应，众人浩浩荡荡极其热闹。 百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都有了小盘算。 陛下亲口承诺了国子监的举荐之权，他们得花心思好好琢磨圣门喜欢什么礼物。 至于陈国公那边，法不责众，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臭骂一顿。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赵安本打算跟去翠兰园凑凑热闹，没想到陈玉茹来了。 她很会抖机灵，一身凤袍巍峨高贵，说着场面话。 她比陈国公先一步表态，收获了许多恭维之声。 等到百官离开，赵安被她带进了房间。 第196章 刘武辉之死 静谧的偏殿。 陈玉茹走来走去，心情说不上好坏。 赵安眼巴巴地问：“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本宫问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我父亲当真要杀那么多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玉茹的额头在冒汗。 她怕了。 刚刚她听长冥解释的时候确实吓坏了。 万一有人丧命虎口，朝局会瞬间改变，毕竟说到底后果要由国子监来背，而国子监是皇帝耗费心思设立的。 若家族联合百官，抓住机会攻讦皇帝，她作为皇后，恐怕等不到太子出世的那天了。 瞧她紧张兮兮地模样，赵安很想笑，安抚道：“娘娘放心，在外一切有我，您现在该考虑的是回家省亲。” “是啊，兄长给我发函，要我回家为父亲祝寿。” “到时陛下和奴才都会去，娘娘不必忧虑。” 赵安简单说了关于省亲，拉拢陈氏嫡系的计划，陈玉茹紧张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 半小时后，翠兰园内很热闹，勋贵子弟们包场，举杯豪饮。 赵安在雅间单独见到了千羽薇。 她一身华美的云装，秀面似锦，微笑着跪坐在身边把盏，询问射猎的种种。 赵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提及惊心动魄处，她捂着小嘴，大眼尽是惊骇。 “好危险，陈氏太狂妄了，这是要置所有人于死地。” 赵安道：“不是老狐狸干的，他没那么蠢，明眼人都知道他跟我有仇，纵虎伤人，牵累无辜，你觉得自毁根基的事他会做吗？” 千羽薇哑然，尔后问道：“难不成还有别人。” “国子监临时决定外出射猎，猛兽可不是猫狗那么容易找。除此之外，还有人在背后蛊惑勋贵世家千金同往大沽河。如果是陈国公就太明显了，出了事他根本躲不掉。” “看先生神采，这是有了怀疑目标？”千羽薇低着头继续倒酒，随口追问。 “我不知道是谁，对方隐藏得很好。” “小女子听说是宁王？” “不是他。” 赵安否认的非常干脆，眼角的余光暗暗观察千羽薇，她的神色并无变化。 “宁王不是傻子，京城只有他一人豢养猛兽，他出手不就露馅了。所以我猜测，要么是他近期采购得一批猛兽被人半道截胡。要么有人耍了他。如果是前者很好查，如果是后者，就有趣了。” 赵安摇晃着酒杯笑容灿烂，千羽薇狐疑道：“此话何意？” “意思是，宁王身边亲近的人要害他，他估计正憋了一肚子火吧？” 千羽薇闻言，垂着眼皮，轻飘飘地坐到了小桌对面，“先生只要派人盯着宁王，看他动向，就能猜出是采购出问题，还是他身边的人有问题。” “或许吧。” 赵安含糊其辞，伸着懒腰不再多言。 千羽薇张了张嘴，“对了先生，陈家邀请小女子过几日前去献舞，说是府内有喜。” 噗！ 赵安一口酒喷了出来，赶忙抡起袖子擦拭桌面。 千羽薇不悦：“先生是觉得小女子身份卑贱，难登大雅之堂？”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赵安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绝不承认。 说来也怪，陈国公脑子有泡吧，堂堂一个国公却邀请一个风尘女子去府上弄舞，礼部即便管不着他，可这种事传扬到民间只会惹来读书人非议。 所以邀请千羽薇只是一个噱头，老狐狸暗地里有别的想法…… 难道，他和自己想一块去了，要试探谁是背后黑手？ “先生，小女子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千羽薇稍稍欠身，拢着云袖飘然而去。 赵安的笑容荡然无存。 这女人有问题，有大问题。 起初只是对她有些怀疑，如今老狐狸也盯上了她，说明知道了她和宁王接触，那么她是黑手的嫌疑就高了七八成。 但她刚刚投靠宁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想杀害那么多人，宁王又能得到什么？ 背后捅自己的主子一刀，世上可没这么效忠别人的。 一通酒喝罢，赵安晃晃悠悠去了大厅，跟勋贵子弟们吹逼唠嗑。 傍晚时分返回天水院。 刚进门就看到楚流云送一位官员，双方貌似聊得很投机。 “先生，您到底喝了多少？” 许如卿不知何时到了身边，小手捂着脸蛋，说不出的嫌弃。 赵安按住她的香肩，酒气熏天，“小卿卿，问你个问题。” “您说。” “受害者，有没有可能变成获利者？” “小女子不知……” 其实许如卿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沽河的袭击没有获利方，倒是有受害者，宁王是唯一的受害者。 赵安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眺望夜空，许如卿狐疑地坐在身旁，“先生有想法尽管说来，小女子可以帮您分析一二。” “我现在还不确定黑手的骚操作，只能等他下一步计划，或许他会露出马脚，再过两天就是皇后回陈府省亲的日子，徐姑娘会去么？” “如果圣门收到邀请，小女子应该会去，怕只怕陈氏有所图谋，欲杀小女子。” 许如卿不担心是假的。 这几天她跟周先生混在一起，搞的陈氏头大动肝火，说陈国公没有对她起杀心，是不可能的。 “先生，您知道黑衣人杀来时，是谁推您嘛？” “刘武辉。” 赵安冷笑一声，眼底涌动杀机。 那小子找死都赶不上热乎的，马上就给刘家上点压力，看那小东西怎么死！ 想到这，赵安突然起身，目光微凝：“刘武辉一直想推我，所以他知道有人在山林中放了猛兽！” 许如卿闻言面色剧变，“没错，当时刚进山就感觉他不对劲！先生，要去见他吗？” “见不到了吧。” 赵安低下头，心情变得很差。 该死，貌似又要被人算计了！ 话音未落，九音快步走来，“小姐，先生，刘武辉死了。” 许如卿呆呆地捂着红嘴，只觉头皮发麻，“怎么可能……” 赵安刚提到刘武辉是个漏洞，结果下一秒漏洞就被人抹除了，这就意味着刘武辉接触过幕后黑手！ 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 第197章 牢狱之灾 夜幕昏昏。 刘家上下哭嚎声震天，府邸门前聚集了好多人，京兆府的人也来了。 赵安带着许如卿和九音下了马车，下人阻拦不让进，今晚刘府不见客。 说话间又有马车停下，是千羽薇带着锦绣来看情况。 消息传播得很快，大家都知道了这件祸事。 千羽薇一脸的惋惜之色，“可怜刘公子还向国子监免费供应了纸张，如此良才竟然陨落。” 赵安撇嘴道：“天才豪杰才叫陨落，他顶多算是暴毙。” “先生，死者为大，岂可胡言。” 千羽薇言语愤然，似有不平之意。 赵安拍了拍她的肩，“千羽小姐别激动嘛，刘公子又不是您的入幕之宾，我们看个热闹就好。” “恐怕先生没有热闹可看了。” 京兆府的人忽然走了出来，并亮出了腰牌，“先生，我们怀疑是您杀了刘公子，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不是，你们凭什么抓我啊？我良民！” 赵安来得路上就隐隐有猜到会被人泼脏水，没想到猜中了。 差役道：“大家都知道，前时您在翠兰园和刘公子起了冲突，让得刘家降价销售宣纸，损失惨重，也只有先生和他有过节，只有您具有杀人动机。” “冤枉啊——” 赵安被两个差役架起来，大喊大叫，又蹦又跳，像一只野猴子，他可是有官身的。 “先生放心，我们只是请您回去协助调查，如果确定不是您动手，我们会将您放了，也不会动用私刑。” 差役们不管赵安大喊大叫，强行把人带走。 九音柳眉一挑蠢蠢欲动，许如卿赶忙拦住她。 当街袭杀京兆府的差役，无异于谋反，为今之计只能请陛下和那些勋贵子弟出手保人了。 京兆府衙门。 赵安没有被问话，而是被直接塞进了大牢关了起来。 他抓着牢门大喊：“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叫什么叫！吵死了！” 隔壁有个邋里邋遢老头嚷嚷着，灰白的头发乱成鸟窝，上面还插着稻草。 赵安的酒醒了大半，愤愤道：“我是冤枉的。” “多新鲜，被关进来的有几个不是冤枉的，你小子背后要是没人，就好好享受吧。” 老头凑到一旁幸灾乐祸。 赵安撇了撇嘴，靠着他坐了下来，“你又是谁？犯了什么事被抓的？” “你说老夫能得罪谁？” “陈国公？” 赵安张嘴就来，后者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至于内情，他也不解释。 老实说，赵安现在是有些紧张的，就害怕对方动私刑，万一掉了伪装，会死无葬身之地。 希望女帝小可爱能搞快点。 不出意外，周先生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入了皇宫。 女帝勃然大怒，“京兆府安敢如此！” 黄忠头皮发麻，解释原委，女帝道：“宣京兆府尹速来见朕！” “喏！” 黄忠一路小跑出了大殿，他有预感，京兆府要倒霉了。 看女帝这架势，要砍人的节奏！ 同时宁坤宫也得到了消息，陈玉茹愁眉不展走来走去，长冥道：“不如我去劫狱。” “休得胡言。若你把人劫出来，岂不是坐实杀了刘武辉，你马上拿上银子出宫一趟，千万别让他的伪装被戳穿，否则我们都要死。” 长冥领命而去，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慈宁宫。 葳蕤的灯光照耀洛清霜清绝的面容，听到无舌回禀，她道：“那奴才杀一只鸡都费劲，又怎么会杀人。” “奴才也是这般觉得，但京兆府抓人可不会管那么多。” “皇帝是何反应？” “陛下震怒，兴许今晚就会把人弄出来。”无舌笑着回答。 洛清霜没再说话，令小太监去盯着，有个风吹草动，速来禀报。 御书房内。 京兆府尹金阳颤颤巍巍地跪在女帝面前，头也不敢抬，说话都磕巴，“臣，拜见陛下！” “你们可有周先生杀害刘武辉的证据，如果没有，就把人放了。” “陛下，不可啊。” “你说什么？” 女帝刚被算计一手，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上前就是一脚，将金阳踹成了滚地葫芦。 “狗东西，你要谋反不成？” “臣，臣绝无此意！” 后者赶紧爬起来哀告：“陛下，是刘家的意思，刘家认定周先生和刘公子有仇，认定是他杀了人，说京兆府如果不拿下周先生，他们就一把火烧了京畿的纸张库房，杀了所有的纸造匠人。臣觉得刘家主丧子心痛，难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所以才……” “好，好啊！一个两个，都敢来威胁朕的！反了，都反了！” 女帝气得胸口疼，而后冷冷地注视着汗流浃背的金阳，“你亲自去大牢把人给朕送回天水院，如果周先生少一根汗毛，朕将你千刀万剐，灭十族。” “陛下，臣冤枉，臣都是为了保住宣纸！” 金阳哀嚎着宛如杀猪一般。 被他这么一叫唤，女帝的大脑突然冷静了许多。 这事有古怪。 刘武辉是刘家的独苗，他死，刘氏肯定发狂。 有人利用这事大做文章，将矛头指向赵安，正常来说，京兆府和世家关系密切，背后还有陈氏做靠山，无论为了安抚刘氏，还是顺应陈氏对“周先生”的仇恨，京兆府都会抓人。 但京兆府抓人下狱是极限，却不敢直接把人杀了。 金阳不傻，杀了朝廷大员他也死定了。 所以，杀刘武辉的人，其目的只是为了让赵安被囚禁在牢狱中。 而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是皇后回家省亲，对方担心赵安在中间坏事，所以把他关押起来。 以刘氏和陈氏的关系，陈氏肯定会面圣，不让赵安随便被放出，至此杀人者的目的就达到了。 女帝想透了这一层，怒极而笑，“越怕，朕便越是要把人放出来。” 她取下大夏龙雀交到金阳手中，“去，带天子剑把人放了，不管谁阻拦都不必理会，朕倒是要看看这帮世家，是不是真敢无视朕的皇命，犯上作乱。” 帝位浩渺，金阳捧着大夏龙雀浑身发抖，艰难地走出御书房，整个人都懵了。 女帝放弃了刘氏！ 第198章 奉旨讨逆 金阳作为小小的京兆府，根本不敢问女帝到底是啥脑回路，就不怕刘家真毁掉宣纸营生？ 殊不知，女帝正巴不得刘氏那么做，甚至如果可能，她都想亲自添一把火，将刘家的库存和匠人付之一炬。 因为刘氏的纸造生意若毁了，赵安的夏纸就能毫无阻碍地崛起。 所以杀人者终究漏算了一招，没想到皇帝手中掌握着第二种纸造之法、 京兆府大牢。 赵安被几个差役撴了起来，那老头抓着牢门笑嘻嘻地看热闹，“小子，要死啦——” 刘家家主刘发没有理睬他，面目狰狞，“姓周的，杀了我儿，今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我说，刘家主能不能动动脑子，我一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怎么杀人？” 赵安黑着脸吐槽。 怪老头叫嚷道：“瞧你小子五大三粗，是个狠人啊。” “妹的，闭嘴吧臭老头。” “老夫不同你废话，不招也无妨，老夫亲手砍下你的头，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刘发一把抽出了差役的佩刀。 几个差役对视，看向了别处。 赵安骂道：“我堂堂司天监监正！陛下破格提拔的正四品！你敢滥杀朝廷命官，小心灭族！” 刘发提着刀，两眼通红哈哈大笑，“区区一个无用的四品官，我刘家又岂会放在眼里？你怕不是忘了，刘家乃大夏唯一纸造。别说杀你，就算把你剁碎了包饺子，陛下顶多斥责两句。” 赵安哑然。 仔细一想还真是。 老杂毛是陈氏麾下一大鹰犬，掌握着足以颠覆大夏基业的纸造生意，怪不得如此嚣张！ 如果放在以前，女帝确实不敢动他，但现在他就是在作死。 想到这，赵安正色道：“劝你冷静，杀了我，刘家一定会被诛九族。” “废话真多！拿命来！” 刘发瞪着眼珠像铜铃，恶狠狠地提着刀抡圆，对着赵安的脖子就砍！ “住手！”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断喝。 刘发一愣，赵安趁此机会，大脚丫子猛踹，后者惨叫一声飞出牢门，长刀应声落地。 “快拦住他！” 金阳骇然尖叫，几个差役后知后觉，虎狼一般扑上去按住了咆哮的刘发。 金阳提着龙雀，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刚刚就差那么一丢丢，他的十族就注销了。 他可以肯定，如果刘发杀了周先生，女帝暴怒，陈氏绝对不会为了保下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而跟皇权硬碰硬。 他这种小官，在陈氏眼中不值一提，随便换人依旧可以运转京兆府。 等手下制住刘发，金阳蹬蹬闯入大牢，让人赶紧放开赵安，陪着笑弯腰，“下官拜见监正大人，大人受惊了。” “你这京兆府大牢不行啊，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杀人越货，我还以为自己被绿林马匪绑了。” 赵安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大夏龙雀。 金阳悻悻道：“下官知错，下官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发无凭无据就要斩杀朝廷大员，此为谋逆。金大人，乱臣贼子不杀，留着过年？” “啊这……” 金阳卡壳了。 他拿头去杀刘发，放眼整个京师，谁敢捋陈家的胡须？ 赵安却不管那么多，一把将金阳推开，抽出大夏龙雀走出大狱。 顿时空气安静。 几个差役吓到腿软。 这位爷，不会玩真的吧？ 金阳也慌了，刚想开口说话，赵安猛然回头断喝，“闭嘴！” 一声大喝如同炸雷，金阳骇然后退，面如白纸。 隔壁的老头满脸兴奋，“小子，牛啊！砍死这帮世家的龟儿子！” 刘发扶着牢门挣起身，面容阴鸷扭曲，扯着嗓子喊叫：“姓周的，你敢杀我吗！” “有何不敢？” “哈哈，任你做得朝堂客，在我刘家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臭虫！杀了我儿，今日，你走不出这京兆府大狱！” 刘发满眼的红血丝，疯狂地叫嚣着。 直到这一刻，赵安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古代的皇权，都会忌惮世家。 世家真踏马该死！ 仗着手里掌握一国命脉，就跑到朝廷头上拉屎撒尿。 “不敢吧？不敢就乖乖领死。” 刘发仰着头，恶狠狠地点着赵安的胸膛，然后从地上捡起长刀，下一秒，大夏龙雀猛然刺穿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钉在了牢门上。 叮当。 长刀落地，刘发不可置信地抓着剑锋，张开嘴要说什么，满嘴鲜血喷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安凑到他的面前，低语：“老狗，坟头蹦迪的滋味不错吧？今天本官亲自送你跟你儿子团聚，不用太感谢本官。” “你，怎么敢的……” 刘发哪怕到了死亡之时都不可置信。 他背靠陈氏，还掌握着大夏纸造的核心秘密，一个小小的司天监监正竟敢杀他！ 铮！ 大夏龙雀抽回，尸体轰然倒地，刘发死不瞑目。 金阳瘫软在地，盯着尸体呆若木鸡。 几个差役也已魂飞天外，扶着牢门才没有摔倒。 赵安冷冷地看着几人，“滚出去，我有话要跟你们的府尹大人说。” “我们滚，马上滚……” 几个差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大狱。 嗡地一声！ 血淋淋地大夏龙雀插在了金阳身边，他打个激灵终于回神。 赵安蹲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抚平他官服的褶皱。 “金大人，本官奉命斩杀逆贼，你可明白？” 金阳点头如啄米，“下，下官明白。” 他当然明白，这事得有人背锅，他一个京兆府尹可背不动。 再者刘发已死，他没能护住鹰犬，陈国公免不了震怒，如今只能是刘发擅杀朝廷命官，谋反被斩杀作为结局，让皇帝满意，或许皇帝能给陈氏一个说法，护住他的小命。 “金大人是个聪明人，不管陈国公问什么，你都往我身上推，是我夺走大夏龙雀处死了逆贼。” “下官都明白。” 金阳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下官这就去对外散布消息。”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跑掉了，险些撞墙。 赵安收龙雀入鞘，看向了瞪着眼睛盯着这边的糟老头子。 第199章 天水院之危 “居然是大夏龙雀，小子，你到底是谁？” 牢门内的糟老头子，死死盯着龙雀剑。 它代表了皇权，当年先帝临阵斩杀敌酋，创下不世基业，就是凭借这把剑。 赵安微微一怔，古怪道：“一个老头子，怎么会知道大夏龙雀？你见过？” “开玩笑，想当初老夫跟随先帝开疆扩土，功勋彪炳，又怎么会没见过龙雀。” 老头捋着杂乱的胡须洋洋得意。 赵安虎躯一震。 没想到，这老杂毛竟然是一位将军。 “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玄韦是也。” 玄韦…… 赵安听说过这个名字，曾经的武通侯，杀得北地蛮子丢盔卸甲三千里。 女帝说陈国公掌权后，玄韦就辞官回了弘农老家。 “哼，陈家小儿卑鄙无耻，要老夫出山为其效力，老夫什么人？岂能屈身伺贼。” 玄韦虽年迈，却依旧有将帅的桀骜和风骨，仰着脖子破口大骂陈氏无耻。 赵安动了心思，这样一位大人物，如果能拉过来，以他的威望，势必可以加固女帝的权柄，甚至能让军中一些人归心。 只是想要把他救出来，却是有些难的。 沉吟片刻，赵安道：“老头，想不想出来跟我混？” “嘿，你小子人不大口气不小，以为拿着大夏龙雀，陈家就能放过你。告诉你，今天你捅破了天，杀了刘家家主，那老狐狸会将你碎尸万段。” 玄韦远离朝堂，局势却能看得很透。 刘发身负纸造生意，是陈国公阻断天下士子进取之路的根本，换成任何人都会暴怒。 赵安洒脱一笑，“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小词一套一套的，你若不怕，现在就放了老夫，老夫跟你干。” “给我点时间，我想想办法。” 赵安四下扫了眼牢房，跟刘发约定了个日子，就等皇后回家省亲那天，来一场意外把他放了。 “说话算话，记得给老夫安排好吃好喝，老夫天天啃烂馒头，嘴里都馊了。” “那您老慢慢等着吧。” 赵安挥挥手，快步走出了大狱。 京兆府乱了套。 刘发死了，这是大事件。 同一时间，金阳刚拟定好文书，让人下达京城各处，给刘发安插的罪名是，带人闯京兆府大牢，残杀朝廷大员，罪无可赦，此为谋逆！ 一般谋逆大罪，是要抄家灭门的。 赵安让金阳整合人手，立刻去刘家。 金阳吓了一跳，“我的大人诶，您不要戏弄下官啊，下官怎么敢去抄家！” 是啊，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赵安安抚道：“没让你真抄家，你只要去做做样子。如果陈氏到了，你就卖个人情退回来，反正你是奉命行事。” 金阳恍然，立刻调集人手，点燃火把呼啸而去。 很快，刘发被杀的消息甚嚣尘上，闻者无不悚然。 天水院也听到了消息。 许如卿几人都傻了，赵安这是要把天给捅破的节奏！ 陈氏也有了动作，五军都督府大军出动，以擒贼的名义团团围住京兆府。 陈元看到刘发的尸体，又听说金阳率兵去了刘氏抄家，登时怒极，“小小京兆府，怎敢造次。” 石东海道：“怕是得了皇命，不得不为，大公子当速去刘家解围。” 万一金阳心一横，把刘氏的匠人都杀了，再一把火烧毁库房，陈家对寒门的控制，就彻底完犊子了。 事不宜迟，人马冲出京兆府，且是兵分两路。 一路是陈元亲自带领赶赴刘府，另一拨是石东海带队，直扑天水院。 赵安脚程很快，先一步回了天水院。 许如卿和楚流云火急火燎地凑过来，然后是一脸难看的崔文公。 今天的事情大条了。 “老爷，不好了！陈家率人来天水院了！” 一位下人跌跌撞撞跑来复命。 赵安抓紧大夏龙雀，看向许如卿，“你派人通知勋贵子弟没有？” “通知了，按理说应该送到了消息，不知有没有人前来。” 许如卿也不确定，眉眼尽是苦涩。 那些勋贵子弟说到底还是要看长辈的脸色办事，如今皇权御旨，让天水院拥有了举荐之权，各方都想巴结，然事到临头，又有几人敢来直面陈氏刁难。 现在只能赌，因为她之前发的消息是，周先生被抓入京兆府，勋贵子弟们如果不知道陈氏出动，就有可能会来，毕竟京兆府对他们而言是小事。 天水院风雨飘摇，仅仅是片刻，火把照亮了院落。 小鬼谷石东海带着一帮人马浩浩荡荡，将一干人等团团包围。 崔文公站在最前面，冷冷地注视着皮笑肉不笑的石东海，“石先生这是做什么？” “抱歉了崔大家，听闻周先生杀了刘家主，坏了大夏纸张造营生，此为祸国谋逆大罪，所以五军都督府出动人马，镇压叛乱，还请您行个方便。” “真会扣帽子。” 赵安大步上前，故意将大夏龙雀抱在了怀里。 看到天子剑，石东海顿时一僵。 他还以为天子剑在金阳手里，没想到被这不要脸的家伙夺了去！ 场面一下尬住了。 天子剑无异于天子亲临，在谁手里，谁就有了保命符。 所以赵安非常苟，第一时间就从金阳手里夺走了龙雀，如今正合用。 石东海的脸色剧烈变化，四下看看天水院的环境，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不等他开口，赵安高声尖叫：“喂喂喂！你不会要谋反吧！” “胡说！我怎么会谋反！” “警告你喔，我手里可是天子剑，杀我就是杀皇帝！” 赵安极其的不要脸，一嗓子吼出去，莫说石东海打了哆嗦，一旁的五军都督府将官，和那些兵士也都紧张起来。 他们是陈氏的附庸没错，但谋反作乱的罪名他们是不敢担的。 一个搞不好，今天就要改朝换代，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万一谋反不成怎么办，妻儿家小怎么办？ “报！禁卫军出宫了！” “报！萧将军率军，正从北门赶来！” 连续两个兵士前来通传。 石东海愕然，抉择就在他一念之间。 第200章 和棋 现在摆在石东海面前的有条路。 要么强杀赵安，要么撤退。 强杀，就必须和禁卫军以及萧青宇厮杀。 若成，陈氏黄袍加身。 若不成，狼狈逃离京城，放弃京城的一切布局。 皇帝什么时候这般硬气了？仅仅凭借两支孤军就敢大动干戈！ 石东海不懂，其实赵安也觉得意外。 女帝小可爱今晚挺直腰杆变成了大女人，这是笃定陈氏还没掌控全局，不敢跟她撕破脸？ 她现在掌握了一张底牌，只要扛过今晚，皇位就稳了。 就看陈氏敢不敢莽一把了！ 夜幕之下的天水院杀气腾腾。 九音，周让二人，还有圣门徒，全部做好了准备，甚至雀儿都挣扎下床，抓着剑凑到了队伍后面。 轰隆隆！ 外面的天空被火把染红，左边是萧青宇的队伍，右边是长冥率领的禁卫军，直接将围困天水院的这支军马包了饺子。 只要石东海下令厮杀，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吃掉这支队伍，然后直奔陈氏老巢。 “兵部尚书大人到！” “礼部尚书大人到！” …… 剑拔弩张之际，朝廷大员闻风赶来，身边跟着各自的子嗣。 石东海眼皮跳了跳，“诸位尚书大人怎么来了？” 兵部尚书笑道：“刘发的事，我等也听说了，他擅闯大牢，企图谋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不过陛下有好生之德，想来只诛首恶。” 他这是在劝墨东海赶紧退走，因为刚得到消息，以张齐为首的中立派等将领都有了动作，他们府上有些私军，一个搞不好，满盘皆输。 而且就凭石东海这一支孤军，怕是走不出天水院，切不可坏了国公大人的谋划。 石东海又看了一眼几位尚书大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把玩大夏龙雀的赵安身上，阴郁道：“周先生，这事当由陛下圣恩独断，我等且退下了。” “嘿嘿，恕不远送。” 赵安表面上风轻云淡地作了个揖，实则慌得一批。 女帝就这么点兵力，真不能开战，除非能突击干死老狐狸，但那老家伙绝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今晚开战胜数不过两成。 随着石东海一声令下，兵士如同潮水般退去，萧青宇和长冥也第一时间引兵退走。 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就此化解了。 天水院的所有人，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个个后背被冷汗打湿。 直到一切稳定下来，众人才有余力喘息。 几位尚书陪着笑，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而后引着子嗣离去。 崔文公一把将赵安拽回大厅，严肃道：“你太冒失了，安敢杀刘家主。” 赵安道：“只是死了一个刘发，刘家其他人还在，匠人和库存都还在，陈国公不会真的动手。” “你倒是镇定。” 崔文公跪坐下来，倒了杯茶压惊。 他一把年纪，可经不起折腾，刚才险些突发心脏病。 “陈国公谋反是有前提的，最起码要掌握禁卫军，否则他造反的成功率会很低，甚至有可能被皇帝走脱，只要皇帝在一天，他就一天是逆贼。” 赵安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试问是天子的号召力强，还是他的号召力强。” 陈氏借助稽查后宫之名，安插的禁卫军暗子都被拔掉了，想碰禁卫军，只能从陈玉茹下手，这也是当初陈氏让陈玉茹嫁入皇室的重要一环。只是没想到皇后会因为肚子里未出世的太子，掉头跟陈氏杠上，才有了如今的省亲。 由此来说，皇后省亲之前，陈氏都不可能大动干戈。 赵安分析完了状况。 崔文公感慨道：“还是年轻人看得通透，老夫终究是老了。” “您别这样说，国子监那边还要仰仗您。” 赵安伸了个懒腰，瞧见大家还在门外等着，便让他们都进来。 今晚大家受惊了，找个时间，他会请大家好好吃一顿，算是赔礼道歉。 许如卿苦道：“真亏先生还能像没事人一般，就是不知明日朝堂上是何局面。” “老师，京兆府金阳被杀了。” 有圣门弟子跌跌撞撞地闯入。 众人头皮发麻，赵安蹙眉道：“谁杀的？” “刘氏的下人，突然发难，金阳来不及防备，被当场斩下了首级。” “这是在威慑自家的党羽，挑衅皇权。” 赵安暗叹，说好的保金阳一命，到头来陈氏这般狠毒。 陈国公这是要找回场子，等于直白地告诉皇帝，擅杀朝廷命官又如何，刘氏杀了金阳，他国公大人也保得住刘氏，任何人都休想动纸造生意。 今晚这场冲突，到这里应该算是结束了。 陈国公吃了点小亏，但面子里子都还在，反倒是皇帝被这么挑衅，却不能有什么反应，甚至陈国公接下来提出京兆府的新人选，她也得答应。 夜渐渐深沉，注定许多人无眠。 赵安连夜返回皇宫。 女帝不在正殿，此刻正于偏殿沐浴，身边也没有人伺候。 赵安推开门缝，她浸没在浴桶中，香肩雪白无暇，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恨恨地瞪了一眼，示意近些说话。 赵安摸着鼻子欣赏水中的完美胴体，撸起袖子帮她搓背。 她道：“奴才，朕何时说了要杀刘发，只是要威慑世家。你倒好，直接杀他，害得朕不得不跟你疯一把。” “陛下这是失禁了，所以来沐浴？” “狗奴才，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女帝没好气地挥手。 赵安猝不及防被她揪住了耳朵，疼得龇牙咧嘴，“奴才知错了，下次还敢。” “混蛋，知不知道险些酿成大错？” 女帝来回扯了好几下，赵安的耳朵都被她揪红了，她才罢休。 现在小可爱很生气，需要安慰。 赵安厚着脸皮说了些乖巧的话，她余怒未消，“为何杀刘发？给朕一个说法。” “您不知道那老东西有多嚣张，要当场砍死我，被我打倒后，居然伸着脖子让我砍，还说我是您敕封的臭鱼烂虾，给他刘家提鞋都不配，我不杀他留着过年？” “该死的东西！” 女帝气结，小拳头捏得吱吱作响。 区区一个世家，安敢如此！ 第201章 香魂 “嗨嗨，不嚣张还叫世家嘛？” 赵安的大手不太安分，滑过香肩落在了女帝高耸如雪的胸肌上。 她闭着眼眸，还在因为愤慨，胸口剧烈起伏。 “都说了，不要争一时的胜负，你不是拿到了乾宇送的杀手锏么？这次你陪着皇后回家省亲，就当成礼物送给老狐狸，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 女帝闻言心头一动，终于满意，“好，朕等着看他的表情，不过你要好好想想，今晚是谁嫁祸你，目的又是什么。” 她说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赵安觉得也是，对方想把人关起来，在皇后省亲的时候搞事情。 如果没猜错，这人就是背后放猛虎下山的老阴比。 如今局面闹成这个样子，对方的计划落空，又会如何应付皇后省亲，具体的计划又是什么？ 皇后回娘家是皇权和相权的交锋，第三者想取利，不外乎加大皇权和相权的冲突。 女帝恍然：“所以，朕若去陈家，会发生一些意外。” “陛下且安心，这不是有奴才在嘛。” 赵安拍着胸膛震天响。 女帝终于有了一抹笑容，娇嗔地白了一眼，勾魂夺魄。 赵安一个没忍住，在她两座雪峰上狠捏一把，疼得她惊呼出声。 许久后，赵安将无暇的玉体从浴桶中一把抱出。 水声哗啦！ 女地咬着唇，俏脸噙着罕见的红晕，雪白的美腿摇摇晃晃，就像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身材好到爆。 赵安俯视着娇艳的容颜，暗暗吞下一口唾沫，只觉得小腹麻痒难耐。 “奴才，别乱来，快送朕就寝。” 女帝撩起小手，捂住丰润饱满的胸脯，眼波流转着嗔意。 赵安将她送到龙塌旁，帮她擦拭身体，最后将她放回到了被子里。 天色很深了。 这次不需女帝开口，赵安就厚着脸皮挤到她身旁，正想抱她，她赶忙抵住胸膛，愠声道：“休得占朕便宜。” “奴才是怕您晚上冷，奴才怀里暖和。” “滚开，离朕远点。” 女帝嘴很硬，故意背靠着躺好，赵安望着她的美背啧啧道：“这么漂亮的背，不拔罐可惜了。” “你敢。” 女帝吓了一跳，又赶忙躺好。 这狗奴才除了在人前把她当皇帝，在人后根本没有半分恭心，甚至蠢蠢欲动，让她有种变成了羔羊的错觉。 其实赵安也就嘴上占点便宜，不敢真激怒她，帮她晒好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盘算幕后黑手杀刘武辉的真正用意。 说白了，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另外利用京兆府和世家的关系间接发难，加深皇权和相权的冲突，今晚双方差点开战，他也确实做到了。 不得不说，幕后黑手真的很强，每次出手都能直击要害。 那么这个人究竟谁？ 肯定不是宁王，但和宁王关系密切，还掌握着勋贵千金们的信息，能将她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最后一点，这个人有足够的实力，手底下不缺人手办事。 就这样想着，赵安隐隐抓到了关键信息，大概猜到了是谁在出手。 不过，还需要从皇后这次省亲，来验证是不是猜中了目标。 稀稀疏疏。 赵安忽然感觉怀里有动静，低下头，借助萤萤的宫灯，看到女帝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钻到了怀里，眉头和小手一起压到了胸膛上，像一只可爱的小兽。 赵安慢慢侧身抱紧了她，心里升起一片疼惜。 这女人，既要保护女儿身的秘密，又要一个人对抗陈氏逼迫，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和嘲讽。 她太孤独了，后宫芸芸众生，都和她隔了看不见的鸿沟。 春去秋来，后宫孤寂。 她如一抹香魂徘徊，没有能交心之人。 “小可爱，以后我会守着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只要你不过河拆桥，我就不会抛弃你。” 赵安轻柔地摩挲她粉白的脸颊。 女帝似乎听到了，嘟哝一声，又往怀里蹭了蹭，蜷缩地更紧了，似想要把整个人都藏在温暖的臂弯中。 赵安看她这幅样子，心要化了，无声无息间，她在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甚至超过了云妃。 一夜无话。 赵安睡得很沉，一直都没有放开怀里的人儿。 等到次日，感觉脸上暖洋洋的，于是故意继续装睡。 是女帝醒了，但她没有起床，而是捧着狗奴才英俊的脸静静地欣赏。 不知不觉间她梨涡浅笑，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狗奴才不知何时变得耐看起来，虽依旧顽劣不堪，却让她无比的心安。 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如同暖阳包围着她，就仿佛天塌地陷也不用怕了。 自从登基以来，第一次有人能让她产生依赖感，但她并不排除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欢喜。 “奴才，起床了。” 女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小声呼唤了一声。 赵安假装睡醒，揉着眼睛看她，“这才几点啊，打工人都没这么卷，小心折寿。” “又来，就你这句话，砍头都不为过，还不速速起床与朕更衣？” 女帝翻了翻眼皮，而后摊开小手，愤愤地摇晃死猪一样的家伙。 赵安才不肯起那么早，估计上朝还要大半个时辰，这么长时间躺着它不香嘛？ 想到这，一把将不安分的小女人锁在了怀里，亲了一口她的眉头，“你再睡会，待会我叫你。” “狗奴才又抱朕，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女帝绷着脸，象征性地推了两下就放弃了。 赵安打趣道：“当我女朋友行吗？” “女朋友是什么？” 女帝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觉得新鲜。 “我做了个梦，梦到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人自由恋爱，都这么叫的。” 赵安满嘴跑火车，借助梦境为由，跟她说了另一个世界的一切。 女帝整个人都听傻了。 “朕读书很多的，你不要骗朕，大地怎么会是一个球，而且人怎么可能飞上天，还有你说的手机又是什么？” “不信，回头让你长长见识。” 赵安不介意弄出来一个热气球，带她看一看她治理下的江山，让她开阔一番眼界。 又或者，高空扔炸药，炸死陈国公那只老王八！ 第202章 以退为进 今天的早朝不太好应付。 女帝穿好衣服，愁眉不展，赵安温柔地帮她整理衣领，瞧她傻乎乎的小小模样，忍不住发笑。 “待会陈国公一党肯定发难，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老狐狸不就是想要重新任命京兆府尹么，给他就是。” “说得轻巧，京兆府统辖京畿治安，一日不能掌握在朕的手中，朕心难安。你的鬼点子那么多，就不能帮朕想想办法？” 女帝没好气地锤了一下。 “顺着他又何妨，你现在的目的是颁下皇权御旨，给老狐狸大办喜事，到时邀请百官同往。” 赵安懒洋洋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女帝安安静静地聆听，一颗心逐渐平复下来。 早朝开始。 百官齐聚，气氛有些压抑。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陛下，京兆府尹金阳企图作乱，被五军兵马斩杀。” 百官闻言忍俊不禁。 大白天说鬼话，真亏尚书大人能这般的义正辞严。 昨晚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清楚，只是皇帝和陈氏的冲突，绝不能搬到明面上来，否则不可收场。 女帝正色道：“此事朕也听说了，既然京兆府职务空缺，那就商量一下，选个人出来。” 吏部尚书道：“臣举荐国公大人的门生，张淼。” “臣等附议。” 百官熙熙攘攘。 不消说，来的时候他们都商量好了。 “既如此，就让张淼赴任吧。” 女帝冷冷一笑，答应得特别干脆，干脆到百官茫然，尤其那帮御史言官，还想着跟皇帝Battle一下，结果就这？ 女帝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国公身上，“国公大人府内有喜事，恰好朕最近闲来无事，索性和百官一同前去为你祝寿，顺带让皇后回家省亲。” 陈国公定住了，皱着眉头看向龙椅，“陛下为何……” “说了，朕在宫中待得久了，想出去走走，去国公大人府上最合适，国公不会拒绝吧？” “臣叩谢天恩。” 陈国公稍有迟疑，便应下了。 朝堂上下一片哗然，百官皆是一头雾水。 水火不相容的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里面莫不是有阴谋？ 女帝高声道：“诸位同朝为官，国公府有喜，百官当同往。” “臣等领旨。” “陛下，刘氏被金阳所杀，不过陛下请放心，纸造生意不会被影响，老臣打算安排人来负责后续的纸造营生。” 陈国公开始发难了，仰着头神色傲然。 女帝莞尔：“国公自行处置便是。” 朝堂静悄悄的。 百官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王昌和张齐对视一眼也摇了头。 皇帝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昨晚对刘氏动手，不就是想夺取或者损毁纸造营生么，为何答应的这般干脆！ 就像彻底怕了陈国公，完全丧失了斗志。 赵安立在女帝身旁，居高临下地将百官的反应尽收眼底。 这帮小垃圾怎么会明白，女帝根本瞧不上刘氏纸造，陈国公要收回营生，挑衅皇权，让皇帝下不来台，殊不知他本人才是小丑，要不了几天他就会明白错得有多离谱。 皇帝这般好说话，陈国公有些不太淡定，再度开口：“臣还想让工部负责这件事。” “允。” 女帝再度点头，尔后扫视百官，“没有事的话，都散了吧。” 百官哑然。 陈国公沉默片刻，退回了朝班。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驭下的五军都督府杀了朝廷命官，皇帝不问责。 他要收回纸造，皇帝也不像往常一样横加阻挠。 这里面有大问题，但他就是想不通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他今日上朝，甚至都想好了针对皇权的说辞，结果硬是没派上用场！ 须知，收回纸造等于加固陈氏在天下寒门心目中的分量，对皇权的威胁极大！ 皇帝不恼怒就算了，还要亲自带皇后和文武百官去陈家祝寿？ 朝堂散去。 陈国公走在后面，狐疑地看了眼赵安和女帝的背影，最终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权势滔天，任凭皇帝背后搞小动作，也休想有翻盘的机会。 只要等那不孝女回家，再让她重新效忠陈氏，掌控禁卫军，陈氏就可以逼宫了！ 御书房内。 女帝对赵安道：“如你所料，陈氏咄咄逼人，今日朕示弱，虽避免了冲突，但当真没问题吗？” 她担心自己的威望会削弱。 赵安调侃道：“不示弱，就搞得你很有威望似的。” “混账东西，找打！” 女帝发现了，这混账只要一张嘴，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过也无所谓了，就等着去陈家搞一波大的，彻底扭转局面。 赵安简单跟她聊了两句，便拍拍屁股直奔慈宁宫。 洛清霜刚刚用过早膳，正在御花园散步。 小太监在她身后，一双眼贼溜溜地看来，写满了怨恨。 赵安极其嚣张，对他摆摆手，让他滚犊子。 他却假装没看到，下一秒洛清霜便开口：“你且去吧，让赵公公陪着哀家就可。” 小太监十万个不甘心，临走狠很剜了赵安一眼。 “不老实，回头还得削一顿。” 赵安啐了口唾沫。 洛清霜蹙眉道：“瞧瞧你像什么样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太后，奴才委屈啊，陈国公太欺负人了，昨晚他调集五军都督府还要乱刀砍死奴才。” 赵安一秒戏精附体，跪下来抱住她的腿就开始哭，乍一看情真意切。 洛清霜无奈地揉了揉眉头，“起来吧，哀家知道了。” “奴才不起，奴才心里苦，您得做主。” “你让哀家怎么办？陈国公位高权重，皇帝都拿他没办法。” “难道奴才就白白受人威胁吗？” 赵安抹着眼泪如是说道。 洛清霜笑了笑，“不难的，已经有不少难民正在赶来京城的路上，到时你帮哀家妥善安置他们，哀家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说来说去，她就是要等外戚入京。 看来这次送给陈国公的贺礼，不单单是女帝掌握的杀手锏，还有外戚的当头棒喝。 等第三方入京，京城和朝堂很快就会热闹起来，更便于浑水摸鱼。 到时陈国公的矛头，肯定可能会指向洛清霜，即便他本人不出面，也会推出一个替死鬼针对外戚。 第203章 再见宁王 入秋的时节，御花园的景色多了几分凉意，落英纷飞，还有一些花团在争芳斗艳。 赵安闷着头陪着洛清霜，一路走到了御花园深处。 她随手捻起一朵蔫巴巴地小花，似笑非笑地问：“奴才，你对宁王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太突兀，赵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知。 “宁王是个闲散亲王，寻常就喜欢吟诗作画，好像对你创办的文社很感兴趣，还说要加入文社。”洛清霜的笑容更多了。 赵安心里咯噔一下。 娘的，宁王没事加入文社干毛？ 难道他看出来了，文社是宣传皇帝文治的工具。 他若加入，到时再闹出事，妥妥的把天水院拖下水啊！ 这一刻，赵安头脑风暴，想得有点多，可惜对于宁王的真实目的依旧一无所知，那种人物只要有所行动，必然有目的。 “宁王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传来。 赵安眉头紧锁，赶忙跑到洛清霜背后低下了头。 远处一位儒雅飘逸的中年男人大步而来，果然是宁王，那天把千羽薇按在桌子上征战的男人！ “臣拜见太后。” 宁王来到近前，洛清霜笑言：“王爷何须多礼，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许久未进宫了，臣弟专门来探望您。” 宁王飞眉入鬓，满面春风，又说不出的温柔。 如果他不提臣弟二字，赵安差点忘了他和洛清霜是同辈，洛清霜是他皇嫂。 这俩人不会有一腿吧…… 赵安佝偻着身子，暗暗偷瞄宁王，尽量让自己像是空气不被发觉。 洛清霜带着宁王游览御花园，两人并肩而行，说了些家常话，有虚与委蛇的味道，而且宁王看洛清霜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赵安用活了两世的经验来判断，这货绝壁对洛清霜有想法，只是掩饰得很好。 怎么说呢，陌上公子世无双，背后一定骚得慌。 宁王人前人后，有两张面孔。 赵安在心里暗暗给他打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直觉示警，宁王的段位绝对属于幕后BoSS级别，比陈国公还高一个等级。 正想着，两人到了水榭。 宁王道：“本来臣弟是想拜谒陛下，但太监说陛下很忙，无暇他顾。” “皇帝劳心国事，确实没有闲暇，倒是你，听闻你要去天水院凑热闹？一个亲王，恐怕不合适。”洛清霜笑着规劝。 “臣弟在朝廷挂个虚职，也不会辱没了朝廷的名声，听说天水院出了陛下的好诗句，也多有良才美玉云集，便想着见识一番。” “朝廷的司天监监正周煌是崔大家朋友，其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宁王可以结交一番。” 洛清霜说着这些，有意无意地瞥过来。 赵安头皮发麻，暗暗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惜，宁王转了目光，上下打量低着头的小太监，“太后，怎么不见魏云雕魏公公？” “魏公公有事出宫了，这位是御前大总管赵安。来给哀家请安的。” 洛清霜招了招手。 赵安果断在心里问候了她全家一千遍，上前象征性地对宁王弯腰见礼。 正常来说，其他太监见到宁王好歹得磕一个。 但赵安绝不可能给他下跪，自家是皇奴，除却给皇帝、皇后还有太后下跪，其他人就别想了。 宁王道：“原来是赵公公，御前第一红人，如雷贯耳。” 这话说得，讽刺味爆表。 赵安悻悻地笑笑，没答话，然而宁王却不罢休，追问道：“本王瞧着赵公公眼熟，赵公公是何方人士，何时入得宫？” 赵安早就给自己编撰好了身世，随口搪塞。 “本王打算去天水院，只是不好贸然造访崔大家，听闻崔大家此前入宫，想必你和他熟稔，能否为本王引荐一番，顺带见一见那位周先生。” 宁王的请求过于唐突。 赵安一度怀疑他是故意的，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他睿智的双眼，还有那抹和煦的笑容。 “赵公公，宁王好容易开口一次，你不妨带他过去。” 洛清霜也帮着说话。 宁王是不是故意的赵安不清楚，但她绝对是故意的，她不知道赵安和周煌是同一人吗！ 赵安闷着脸露出了为难之色。 宁王道：“也对，赵公公要陪着陛下，不如带本王去拜谒陛下，当面提出要求，想来陛下不会拒绝。” 说完他起身辞别洛清霜，招呼赵安一起去御书房。 赵安的头都大了，走了两步一回头，就看到洛清霜站在那边笑，笑得跟朵花似的。 老妖婆，纯纯的搞事情是吧！ 如果假太监暴露了，对她可没好处！ 一路上赵安故意落后宁王一截，宁王也放慢了脚步，“听说赵公公在后宫只手遮天。” “啊这，一定是有人冤枉奴才，奴才哪有那个本事。” “本王说笑的，但有件事想要劳烦赵公公费心。” 宁王忽然止步。 赵安茫然地看他，他解释道：“我有个故友在后宫，叫纳兰清羽，听闻她最近身体不好，劳烦赵公公得空帮忙探望一番。” 纳兰清羽…… 赵安挠了挠头，印象中后宫的妃子没有这个人。 “就是玉妃。” “原来是她。” 赵安有印象了，一个病秧子，比云妃还宅，起码云妃出于一些原因还能被人惦记，而那个玉妃，感觉就是个患了郁郁症的药罐子，活脱脱一个透明人。 而且，玉妃是先皇的女人，不是皇帝的女人。 后宫有两个区域安置后妃，皇帝的女人和先帝的女人区分开来，后者都住在北区，划入宗亲府管辖，也就是宁王麾下，但宁王男子身，明面上无法接近这些遗妃。 再者宁王和玉妃是什么关系，旧情人嘛？ 赵安再度同情女帝小可爱一秒钟。 皇帝当不好就算了，后宫都被瓜分完了，头顶长成了青青草原。 宁王这点小要求，可以答应下来。 赵安这般寻思着，但又对于宁王又多了一份戒心，平白无故说认识后宫的妃子，里面大有问题，等于交了一个把柄在皇帝手里。 第204章 九音是个疯批 赵安陪着宁王进入御书房。 女帝看到俩人在一起，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又回复了往日的那份清冷。 宁王跪下大礼参拜。 女帝笑言，“皇叔何须多礼，您难得来一趟，当要陪朕好好说会话。” 赵安对黄忠摆摆手，立刻有香茗送到。 女帝面对宁王，依旧保持帝王的威仪，反倒是宁王显得拘谨，似是不常来的缘故，那份生疏感，赵安都觉得尴尬。 不出意外，宁王谈及猛虎下山一事，又咕咚跪了下来，低着头解释。 他有几个猛兽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猛兽角逐而死，尸体会被专人送走。 这段时间他并未详查，出了这档子事再去看，发现损伤的未免有些多了，多半是下人图谋不轨，他正要抓起来严刑拷问，不想他们却畏罪而亡。 “自尽了？” 女帝摇晃着茶盏，清眸泛起寒芒。 赵安也觉得未免过于巧合，可惜死无对证，强行怪罪无济于事，再者女帝一直没有问责，是因为和陈国公都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双方很有默契地放下了这件事。 “臣心知犯下大错，还请陛下治罪。” 宁王磕了个头，言语诚恳。 女帝叹道；“此事已经过去了，王爷不是故意的，只是以后用人要好生斟酌，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臣谢过陛下。臣想去天水院拜谒崔大家和周先生，还请陛下令赵公公送臣过去，引荐一番。” 宁王借坡下驴提了要求。 女帝当场卡壳。 她才意识到了宁王不对头，正想拒绝，赵安暗暗摇头，示意她答应。 长久以来用两个身份，宫内宫外活动，只要有心之人都发现了问题。 周煌在，赵安就不在，赵安在，周煌就不在。 如果推诿，未免让宁王生疑。 女帝无奈，只能点头应下。 就这样，赵安领旨，陪宁王一同出宫。 出了宫门，宁王问道：“赵公公，本王犯下的错，给陛下惹了不少麻烦吧？” “王爷别多想，您是陛下的亲皇叔，不管发生什么，陛下都会保全王爷。”赵安一本正经的帮着女帝拉好感，宁王叹道：“都怪本王不小心，明知养虎伤人，还要执意为之，回头本王就处理掉那帮畜生。” 他这话听起来不对味，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天水院近在眼前。 赵安第一次用太监身份来这边，浑身刺挠，也不知许如卿看到大阉党是啥反应。 宁王大驾，府内上下，除却去了国子监当教习的弟子，全都出来迎接了，可惜崔文公和楚流云并不在，只有许如卿和几个弟子。 许如卿是客居，但因为名气的原因，人们提起天水院，首先想到的就是崔文公和她，现在崔文公和楚流云不在家，她几乎就成为了这里的女主人。 “宁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许如卿无愧第一才女，面对宁王造访，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 “许姑娘和传闻中一样，像是仙子临凡。” 宁王赞叹着，毫不掩饰欣赏之意。 两人商业互吹，赵安全无兴趣，思忖间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九音站在许如卿身后，正直勾勾地盯过来。 她的眼眸幽冷静谧，仿佛她的剑，能洞穿人心。 赵安吓了一跳，赶忙避开目光接触。 许如卿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惊讶道：“赵公公也来了。” 上次，赵安陪同皇后造访天水院，两人见过一面。 赵安勉强笑笑，对宁王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可不敢乱说话，因为以周煌的身份在外行走，声音尽管做过伪装，但说得太多，落在武人耳朵里，未必不会露出破绽。 好在许如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宁王身上。 今天有很多才子佳人都到了，宁王可以过去坐坐。 宁王小声道：“本王想与民同乐，劳烦许姑娘不要暴露在下的身份，就当我是圣门子弟就可以。” 许如卿语笑嫣然，引着他去了文社。 赵安不好过去，毕竟一个太监贸然出现，怎么都会引起骚动。 等目送俩人进门，便打算开溜，一回头就看到九音抱着剑，冷冰冰地挡住了去路。 “咳咳，九音姑娘有事？” “赵公公，听说您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只是陛下垂怜罢了。” “我还听说，宫里的太监都很厉害，是江湖榜外的绝顶高手，今天好容易撞见一个御前的大太监，还请赵公公不吝赐教一二。” 九音放开双手，紧握剑鞘。 赵安汗毛倒立。 这女人有毒吧！ 谁告诉她宫里的太监都很厉害的，谣言害人啊！ “怎么？赵公公瞧不上我们江湖人，不屑于出手？” “姑娘误会，您看杂家小胳膊小腿，哪里懂得武艺，姑娘就别难为杂家了。” 赵安想要绕过她开溜。 铮！ 利剑出鞘一尺，挡住咽喉，赵安险些撞上去。 天！萨日朗！ 谁来管管这疯娘们！ “赵公公，如果您不肯赐教，在下只能得罪了。” 九音玩真的，身形一晃如同一只轻灵的岩雀，落在一丈外的大树下，并抽出长剑，丢下了剑鞘。 狂风袭来，她一头长发和衣袂翻滚，英姿勃发，又美又飒。 赵安心中恼火，捏紧拂尘皮笑肉不笑，“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杀心仙子，美得冒泡。” “污言秽语，看招。” 九音一拧皓腕，仗剑来攻。 赵安顿觉肾上腺素飙升，快速后退，全然没发现脚不沾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迅捷。 九音大喜，“果然很强，不过你逃不掉！” “尼玛，疯批！” 赵安有些麻爪，被她剑芒生生逼到了后院。 远处站在门口晒太阳的雀儿，手臂还挂着纱布，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坏了，赶忙大叫住手。 九音闻言收剑，蹙眉道：“你的伤势好了？” 雀儿跌跌撞撞地跑来，看到确实是赵安，急吼吼地挡在身前，扬着俏脸愠怒道：“九音，你要造反不成，这位可是御前大总管，如果他在陛下面前告一状，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嘿，她不提醒这茬，赵安都差点忘了自己还可以威慑九音。 瞧这事闹得！ 第205章 赶赴宗亲院 九音的容貌像极了冰山仙子，却是一个十足的战斗狂魔。 赵安真心不敢跟她打，便是咳了一声，训斥道：“九音姑娘不要闹了，杂家自知不是姑娘对手，若再胡搅蛮缠，小心牵累你家小姐。” “在下以为皇帝身边都是能人，当初的黑厂不是很强吗？” “黑厂解散了，你想打架，大可以去找陈家。” 赵安故意用话挤兑。 九音果然被噎住，又瞥了一眼，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赵安的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差一点就被这娘们串成了烤串，以后得向许如卿打小报告，让她好好管管这疯婆子。 雀儿一把将赵安拽进了房间，俏脸噙着苦楚，“你怎会这样过来？不怕露馅么？” 赵安挠着头向她解释一番，她道：“宁王找你来引荐圣门，他明明可以自己过来的。” “是啊，所以他有问题，但你也要小心一些，现在都知道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死掉了，你出现在宁王面前，难保不发生什么意外。” 赵安倒了杯茶很是惆怅。 宁王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到天水院参与文社，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关系，反正太后知道我还活着，不怕宁王告密，我可以去文社打探消息，兴许能探寻一二。” 雀儿低着头嘟哝。 赵安心中一软，将她娇弱的身体拉到怀中，温柔道：“伤口还疼吗？” 她摇摇头，小脸起了一片红晕，眷恋地伏在了不算宽阔的胸膛上。 算算日子，还要几天才能拆线，主要是她的手臂伤势过重。 娘的，孙老八必须死！ 赵安望着缠绕纱布的伤势，内心暗暗发狠。 接下来的时间，抱着雀儿腻歪，又是摸脸又是摸腿，最后手伸到她衣服里把玩。 雀儿在怀中扬着血红的脸蛋娇喘，媚眼如丝，“先生，你要了雀儿吧。” “不行等你什么时候身体康复了，哥哥再好好疼你。” “说话算话。” 雀儿眨着眼睛，说不出的依恋。 半晌的时间过去，赵安驾车去往王家。 上次王清莲说父亲有大事想见一面，差点给忘了。 王家不是世家的高门大户，门房看到太监总管莅临，也不敢废话，赶忙引着入内。 正厅内，王昌正在品茶，听闻贵客造访，匆匆出迎，然后引着贵客去书房详谈。 “王大人找本公公何事？”赵安直接开门见山，后者苦道：“想见您一面真不容易，本官是想告诉您，陈氏私底下联络了南方儒家学派，似乎打算让他们进京制衡北地圣门。” 南方…… 赵安暗暗心惊，眼下崔家在京城扎根，陈氏动这样的心思也不是不能理解。 “天下学子巴不得两大圣门齐出，如果齐聚京城，京城明面上的文治无疑会再上一个台阶。” 王昌看事情很通透。 赵安冷笑不已，眼下外戚要入京，宁王也跳了出来，再加上一个南方学派代表，真热闹。 不过这些人最后都是女帝通往至高权柄的踏脚石！ 她和崔家合作是无奈之举，如果未来有一天能拔除陈氏，圣门的权威会做大，一不利于推广格物，圣门照样会威胁到皇权。 说到底，都是冗余的势力，只在拔除的时间早晚。 “赵公公，这件事如何应付？” 王昌看似情真意切，赵安岂会不明白他的小心思，见这一面不外乎是给女帝的投名状。 其实随着越多的人来京制衡，帝位反而会变得稳固，也方便他拉拢党羽。 人人都笑陈国公，但人人都想成为陈国公。 “南方圣门入京也好，不必理会。” “他们来了京城就会被陈氏利用，成为制衡崔家的利器，我们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 “呵呵，圣门是双刃剑，崔家和圣门的利好关系在于纸，如果有一天崔家没有纸了，还能不能压制圣门？” 说到此处，赵安的眼神变得锐利。 王昌吃了一惊，“如何摧毁陈氏纸造？” 当下陈国公将营生收为己有，想瓦解他的优势，跟刺杀他的难度一样高。 几乎不可能完成。 “好了，这事不用王大人担心。” 赵安放下茶杯打算走人，王昌赶忙阻拦，“赵公公，不知道我女儿……” 他想让王清莲侍寝，也想搏一搏外戚的位置。 哪怕外孙不能当太子，当个皇子也还有机会。 赵安立马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王昌拍拍手，立刻有人抬来一个大箱子。 打开一看，好家伙，全都是玛瑙翡翠和古玩字画。 赵安再度心疼女帝一秒钟。 她一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手底下的大臣倒好，一个个富得流油。 “好，本公公回去就安排贵妃侍寝。” “多谢赵公公！” 王昌喜不自胜，让人抬上箱子亲自相送。 赵安一路返回养心殿，女帝看着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怒极而笑，“朕发现了一个生财的机会。” “啥机会？” “朕把你卖了，你轮番侍奉那帮妃子，让她们都怀上，如此一来，朕有钱应付军饷，而大臣们在宫里有了皇家血脉，兴许会生出投靠朕的念头。” 女帝挑着眉头，不像是开玩笑。 赵安恶寒，这坏女人把他当什么了？工具人吗！ 不过该说不说，在后宫大面积播种的办法也不是不行，但现在不是时机，最起码等陈国公出现败局的关键节点才行。 大臣们送女儿入宫，不就是为了攀龙附凤。 但凡女帝有那东西，何至于让陈国公坐大。 女帝绕在身边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你答应了，这么说你没有放弃赶朕下台，你来当皇帝？如此，后宫的女人都成了你的妃子，而那些孩子也都是你的皇子。” 啊这！ 赵安绝不承认自己确实这样想过。 “狗奴才，滚吧，朕要批阅奏折了。” 女帝并没有像上次那么生气，只是板着脸赶人。 赵安又被她一脚踹出了大殿，一头雾水。 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我欺。 赵安屁颠屁颠地跑去御膳房，让小顺子准备一顿丰盛的膳食，然后取了些药，直接去找玉妃娘娘。 宁王不是玩千羽薇玩得很爽嘛？ 他也玩玩玉妃，让那小子头顶青青草原。 第206章 玉妃 赵安提着食盒哼着小曲直奔北区的宗亲院，隔得老远就看到一些侍女在门墙下说着什么，看到他，几人仅是一愣，并未过多理会。 “兰妃娘娘又欺负人了。” “可怜玉妃身子骨弱，禁不起折腾，再这么下去还有几天日子可过。” “谁说不是，上次说玉妃摘花犯禁，现在又说她不守妇道和太监私通。” 侍女们的声音很小，可赵安的耳力极其敏感，听了个正着。 她们见小太监还站在一旁，腆着八卦脸，顿时恼了，“哪来的小太监，这般不懂规矩。” 赵安大乐。 原来她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对，本来先皇的妃子就不归他管。 今个是第一次来宗亲院探望遗妃。 想到这，赵安一甩拂尘笑道：“姐姐们，小弟受人之托来给玉妃娘娘送药，刚才听你们聊起玉妃，能不能跟小弟说说。” “小太监净是胡说，外面谁敢给玉妃送饭。” 宫女们长得都挺标致，叉着腰说话盛气凌人。 赵安歪嘴一笑，从袖筒里摸出几锭银递过去，几女大喜接过，然后将人拽到了角落。 原来昨天兰妃收拾了玉妃，说玉妃和大太监陈茂私通，陈茂也承认了，但却苦了玉妃，被清空了身边的侍女，孤零零的一个人打入了幽宫等死。 赵安却觉得不对劲。 先皇都没了，遗妃们还争个锤子，同为孤独无依的女人，不是应该报团取暖活下去吗？ 毕竟洛清霜都懒得管她们了。 侍女阿环戏谑道：“你懂什么，宗亲府名义上归宁王管辖。” 好吧，赵安秒懂。 先皇没了，但遗妃可以争宁王。 好歹是个带把的。 “那么兰妃又是谁？” “兰妃是先皇妃中的代行管事，如今太后不问这边，宁王也很难来一次，所以这边的事都归兰妃管理。” 侍女们叽叽喳喳说着，赵安总算弄清楚了状况。 兰妃在宗亲院的地位，就像后宫的皇后，统御着先帝的女人们。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如果洛清霜在这，估计兰妃一个屁都不敢放。 打听清楚了这些事，赵安请阿环带路去见玉妃娘娘。 阿环闻言脑袋摇晃成拨浪鼓，她没那个胆，谁不知道现在谁碰玉妃谁受罚，大家都像躲瘟神一样，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不去？ 赵安也不急，随手摸出百两宝钞递过去。 阿环迟疑了，一百两已经很多了，出了宫，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日子，但命更重要。 呦呵，不同意？那就继续用钱砸！ 赵安这次摸出了五张宝钞，几个侍女见状狂吞口水，阿环也死盯着宝钞，欲言又止。 赵安微微一笑，给了其它侍女各一张宝钞，这叫封口费。 果然她们都是省事的，拿了钱就跑路，而阿环收下钱便示意跟紧些。 瞧她紧张兮兮的模样，赵安感觉自己像做贼一样。 其实被发现也不怕，他是御前和慈宁宫的第一红人，兰妃若找茬，他就敢抽对方的大嘴巴子！ 嗯，往死里抽的那种！ 宗亲院的面积比预想的要大，几乎占据了宫北二分之一的面积。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各院，一些妃子带着宫人散步，投来狐疑的目光。 她们的年纪都不大，大概三十来岁，因为不用干活，一个个保养得白白净净风韵犹在。 赵安突然感觉来到了宝藏之地，曹贼之魂熊熊燃烧。 她们看起来都很润啊。 再往深处有些人迹罕至，萧瑟感越来越重，枯黄的落叶在天空中留下阴霾的痕迹。 “喏，就是这。” 阿环畏畏缩缩，指了指一个黑咕隆咚的大门。 赵安正要说话，她直接脚底抹油，跑没了影子。 到底是她胆小如鼠，还是兰妃太强势。 赵安三两步到了门前，敲了两下，房门应声打开，吱呀一声好像鬼门，腐朽的气息钻入鼻子，令人毛骨悚然。 一眼望去殿内黑咕隆咚，阳光斑驳的光晕中尽是细微的灰尘，隐隐有些尿骚味和臭味。 赵安捏着鼻子喊道：“玉妃可在。” 声音落地，无人回应。 此间只有些许腐朽的家具陈设，就像八百年没住过人一样，一处角落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被子是湿的，似有人刻意泼了水，冻得她发抖，却又没有力气下床。 她就是玉妃，长相精巧，书香气息和云妃有的一拼，但她现在到了死亡时刻，蜡黄的脸滚烫，头发散乱的不像样子，只穿着一件潮湿的白衣，旁边几只黑漆漆的老鼠，呲溜钻进破烂的木板，探头探脑。 赵安呆呆地看着玉妃，张了张嘴不禁苦笑。 这是何等的狠毒，是打算活活病死她。 她的额头滚烫，估摸着发烧快四十度了，现在她抖得很厉害，眼角挂着没有干涸的泪痕。 “遇上我，你走大运了。” 赵安掏出药，才发现一个水壶都没有。 心底突然生出一份警觉。 宁王无缘无故告诉他来照顾玉妃，明显知道玉妃处境不妙，而加害玉妃的是兰妃，堂堂宁王却也不拦着，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兰妃的背景很强，宁王出于某种原因不想得罪，然后让御前大总管来挡枪。 “我是不是来得有点儿莽撞了？” 赵安挠了挠头，不过这女人也是可怜，再不施救必死无疑。 “罢了罢了，谁让我是来自未来的五好青年呢，兰妃有多少份量，就让哥哥我，掂量掂量吧。” 赵安大步出门，喊了一嗓子，“人都死哪去了！” 远远有两个太监快步跑来，上下打量一番，恶狠狠地威胁：“你谁啊？怎么没见过？” “呔！瞎了你们的狗眼！赵爷当前，你们说不认识？” 赵安飞脚就踹，一个太监哇呀一声被踹成了滚地葫芦，捂着裤裆大叫：“你怎么还打人呢！” “打得就是你们这帮龟儿子，玉妃病这么重，你们都是死人吗？” “关，关你什么事！” “嘿，我这暴脾气！” 赵安撸起袖子骑在对方身上，对着脸就是一顿锤。 后者哭爹喊娘，“我是兰妃的人，你敢打我！小心兰妃娘娘收拾你！” 第207章 嚣张跋扈的大总管 “啊呸！兰妃算个鸟，老子还是太后的人呢！” 对方不叫嚣还自夸罢了，敢拿兰妃威胁？ 今个就给这帮小瘪三好好立一立规矩！ 赵安一通胖揍，直接把小太监揍成了猪头，哭得跟死了亲爹似的，再也不敢威胁，一口一个赵爷。 “算你小子皮实，赶紧送来开水，喂玉妃吃药。” “是是是，小人马上去膳房取水。”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路，还剩下一个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喘。 赵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踹进了大殿，“瞪大你的狗眼瞧瞧，这被子能用吗？去换一床新的过来！” “别打我了，小人马上就去！” 说着他跌跌撞撞地跑远。 俗话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他们就是欠揍。 甭管如何，相逢即是有缘，玉妃身上肯定有一些底蕴，赵安保定了。 仅仅片刻，外面就被一帮禁卫军哗啦围住，刚刚先一步离开的小太监没有去找水，直接引来了禁卫军。 几个禁卫打眼一瞧，看到是赵安，顿时吓了一跳，“赵，赵公公！” 禁卫军各门都要轮换巡查后宫，他们自然认识这位大爷。 后宫横行霸道的存在，他们惹不起。 赵安不认识这些禁卫军，但能看出他们眼中的忌惮，便对那咬牙切齿的太监微微一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甩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抽得他哇哇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拿下！” 禁卫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见赵安示意，便匆匆躲开，不敢近前。 后宫的事他们可掺和不起，何况是跟御前大总管动手。 这下小太监傻眼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赵安，“你，你到底是谁？” “妹的，当老子的话是放屁对吧？” 赵安再度将他踹翻，骑在身上又是一顿毒打。 小太监惨叫着，求爷爷告奶奶说知道错了。 赵安将他踹出大殿，骂道：“再给你半刻钟，不把水送来，老子打死你。” “小人真的不敢了！” 小太监捂着脸跑开，动静引起许多人侧目，以至许多妃子带着下人远远偷窥，不晓得哪来的活阎王，连兰妃的人都敢揍，看把人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一位妃子狐疑道：“不认识的小太监，难道是后宫来人？” “不对啊，后宫哪有这么嚣张的，魏云雕魏公公也不敢来宗亲院大闹吧？” “我知道有一个人敢。” 一位穿着烟罗裙的可爱妃子神秘一笑，大眼睛颇为灵动慧黠。 几人对视赶忙询问是谁，她洋洋得意道：“你们忘了，后宫有个御前红人。” 几位妃子倒吸一口凉气。 天爷，若真是那位大太监，今天就有热闹看了。 她们立刻就近选择一个空房间，从二楼找了个最佳的位置看大戏。 赵安发现了她们，冲她们挥手笑道：“山顶的朋友，你们好啊——” 噗嗤！ 几位妃子忍俊不禁，这小太监端得有趣。 她们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之刃就是那位赵公公。 在宗亲院，没有人敢忤逆兰妃，但皇帝的近侍就不一样了。 半盏茶过去，远处的人影浩浩荡荡，为首的女人一身蓝衣，高雅超然，走路仰着明艳的脸蛋，好像落地的凤凰，威严依旧。 躲在二楼看戏的几分妃子赶忙缩头躲了起来，对她畏之如虎。 不消说，来者便是兰妃。 除却一帮宫女太监，她身旁还跟着被揍成了猪头的太监，还有刚才去找被子的太监，但这俩人一个没有带水，一个没有带被子。 赵安打眼一瞧心火飙升。 娘希匹的，说话就是不顶用对吧！ 不等兰妃发难，赵安大喝一声，“禁卫军何在！” “在！” 哗啦，一帮禁卫军从大殿内冲出，吓得兰妃一激灵，而后咬牙训斥，“哪来的狂徒！胆敢在此间造次！” 赵安斜了她一眼，懒得理会，一指两个小太监，“拉出去杖毙。” “喏！” 几个禁卫军虎狼一般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人跟拖死狗一般直接带走。 “娘娘救命啊！” “救救奴才！” 两人惨叫歇斯底里，裤管都湿透了。 他们终于知道怕了，这位后宫的大太监，真不把兰妃放在眼里，早知道他们还报个屁的信，直接把东西送来就好了。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兰妃吓坏了，一帮宫女太监也吓坏了，她们在宗亲院待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赵安一甩拂尘，上下打量脸色难看的兰妃，“怎么？本公公说话就那么不好使？一个两个都把杂家当空气？” “你只是一个太监，谁给你的权利处置本宫的人！” 兰妃就像是被激怒的雌兽。 赵安哂笑道：“玉妃病重，本公公来救她，合情合理。倒是你兰妃，就是这么管理宗亲院？信不信杂家找皇上和太后说说？” “你，你是赵安！” 兰妃终于反应过来。 偌大的后宫，敢藐视她的，只有那位御前大总管。 赵安倨傲道：“就是杂家，不服就去告御状，否则让人赶紧送热水过来。” “一个太监，敢命令本宫，反了天了！” 兰妃盛怒过后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招招手下令，“来人，拿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小太监们见状，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赵安哈哈大笑，“佩服你们的勇气，禁卫军，别看着了，谁敢动手全他喵砍了，谋反论处！” “喏！” 铮的一声。 禁卫军集体抽刀，杀气腾腾。 这般阵仗吓得一帮太监连滚带爬地退了回去。 看戏的几个妃子暗暗乍舌，“他怎么敢的？难道不知道兰妃的父亲是飞龙侯吗？” “赵安毕竟是皇帝的人，兰妃的身份再尊贵，也不是当朝皇帝的女人，皇帝又岂会在乎她的死活，这次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这些妃子还是有些眼力劲的。 赵安根本就不怕什么狗屁兰妃，说白了，外面争斗那么厉害，区区一个先帝遗妃，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而他赵公公起码是权力斗争中最关键的一颗棋子，无论皇帝还是皇后太后，乃至圣门，都要围绕他来布局。 别说威胁兰妃，今天就算把兰妃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洛清霜也顶多训斥两句，然后给兰妃安上一个谋杀玉妃的罪名，盖棺定论。 第208章 对峙慈宁宫 纵观古史，也找不出一个比赵安更嚣张的太监。 今天，他给宗亲院的所有人狠狠上了一课。 但作为飞龙侯的女儿，兰妃又岂是软柿子，她摊开双臂大步上前，带着冷傲的笑容直撞禁卫军的钢刀。 禁卫军吓了一跳，迅速后侧拉开距离。 让他们杀先帝遗妃他们是不敢的，除非赵安亲自动手，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圣恩加身。 赵安皱起眉头示意禁卫军退下。 兰妃哈哈大笑，“怎么了赵公公，不是要杀人吗？为何不杀，本宫就在站在你面前，你敢动手吗？” “上次这么跟本公公说话的，坟头草都半米高了。”赵安掸了掸衣袖，神情淡然。 兰妃愚弄道：“说大话谁不会，不敢杀就滚出宗亲院，本宫要惩治的人，你保不住！” “是么？” 赵安斜睨她三秒，冷不丁一本大嘴巴子抽过去。 啪的一声，就很突然。 兰妃措手不及，被一巴掌掀翻在地，捂着脸不可置信。 “娘娘！” 众人惊呼上前。 而几个偷窥的妃子险些当场吓尿，下巴掉在了地上。 赵安旁若无人地甩甩手，戏谑道：“手感不错，杂家好久没有抽人抽得这么爽了。” “奴才，你敢辱我！” 兰妃捂着脸爬起来，面目扭曲狰狞，睚眦欲裂，恨不得七窍生烟三尸暴跳。 多少年了？ 先帝在时都要把她捧在手心呵护，而如今竟有一个狗奴才胆敢掌掴她！ “反了，都反了！” “聒噪。” 又是一声脆响！ 赵安反手把兰妃抽得倒在了人群中。 小太监和宫女们面无人色，看来的眼神写满了无边的恐惧和敬畏。 赵安懒散地俯视惊惧的兰妃，“左右对称了，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兰妃老实了，总算看出来，这奴才真敢杀她，如果再闹下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不过她还有后手，立刻爬起来招呼人都跟上。 “本宫不信，这偌大的后宫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她打算去找太后，趁着巴掌印还在，弄不死这狗奴才也要让对方脱层皮。 “恭送娘娘——等杂家安顿好玉妃，再去跟你好好理论理论。” 赵安装模作样地对着她的背影作揖，笑容无良。 待人群走远，躲在二楼的妃子们才敢下来。 她们大写的服气。 御前大总管不是一般的牛啤，是真敢下死手，瞧瞧给兰妃抽得，那张脸都变形了。 赵安狐疑道：“几位娘娘不收拾我，为兰妃讨公道吗？” 那可爱的妃子傲娇道：“我们没这么大胆。再者说了，兰妃一直欺负我们，您能帮我们报仇，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其余几个妃子也纷纷点头。 她们在宗亲院过得猪狗不如，动辄被兰妃叫去臭骂一顿，激怒她更会被打板子，甚至一个妃子被做成了人彘，一些宫女太监被拔了舌头，鲜血如渊，惨不忍睹。 赵安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这些。 让人赶紧找被子，将玉妃裹起来送去原本的寝殿，结果到了地方，就见一具赤裸女尸挂在房梁上摇摇晃晃。 是玉妃的贴身侍女美宁！ 被活活吊死了。 女帝后宫的妃子们闹得再凶，也不至于随便伤人害命。 兰妃，简直是蛇蝎毒妇！ 赵安让禁卫军把尸体弄下来，安排人给玉妃换衣服，然后喂她吃药。 最后亲自动手给她银针退烧。 过了片刻，玉妃滚烫的体温逐渐消退，但短时间也醒不来。 赵安看向可爱的锦妃，询问她可能帮忙照顾一二。 锦妃摇晃着软萌的脸盘拒绝了。 她怎么敢，万一兰妃回来，她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她没机会了。” 赵安面色一沉，看向殿外。 只见有太监来传话，说太后召唤。 赵安简单安排了一番，表示待会还会回来，便离开了宗亲院。 锦妃吐槽道：“这家伙到底行不行，万一太后发怒，他岂不是死定了，兰妃回来我们也跟着倒霉。” 妃子们苦笑不已。 她们没得选，兰妃的命令她们不敢违抗，御前大总管的命令她们也不敢顶撞，只能静待结果。 慈宁宫内。 兰妃咬着后槽牙跪在地上，洛清霜就慵懒地靠着椅子假寐。 小太监在旁扇阴风点鬼火，“太后，赵公公太过分了，即便兰妃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不不能动手啊，这是辱了先帝的威严。” 兰妃闻言立刻向小太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她看出来了，小太监和赵安不对付，今天若能干掉赵安，对双方都有好处。 她必须想一些说辞，一把按死那狗奴才。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谄媚呼唤：“太后，您找奴才。” 是赵安刚回来，见到洛清霜也不跪，嬉皮笑脸就像回家一样，没个正行。 小太监勃然大怒，“赵公公，见到太后岂敢不拜！” “太后都没发话，你在狗叫什么？” 赵安俩眼一瞪要揍人，吓得小太监赶忙低头，委屈巴巴地对洛清霜说：“太后，您看啊，这奴才太嚣张了。” 洛清霜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眸，对赵安道：“跪下。” 咕咚。 赵安秒跪，非常乖巧，脸上依旧挂着浓浓的谄媚之色。 兰妃恶寒，果断开始告状。 她痛斥赵安的罪行，把赵安说成了凌辱先帝遗孀，霍乱后宫的大奸贼。 赵安就那么听着，并不反驳，而洛清霜则优雅地品着香茗，安安静静当个听众。 好一阵子兰妃才说完，声泪俱下地磕头乞求，“太后啊，您要给妾身做主，呜呜呜——” “说完了？赵安，你为何要打兰妃，你可知她曾是先帝的心头肉。” 洛清霜轻飘飘一句，把哭哭啼啼的兰妃干懵圈了。 小太监也傻了眼，章程不对啊，不是应该把赵安装入蒸笼，盖上盖子蒸死嘛！ 赵安闻言心中暗笑。 刚才来得路上他还有些小担心，现在听洛清霜这般说，心终于放回到了肚子里。 先帝在位时，后宫的妃子们也会激烈争斗，而洛清霜无疑是争斗的中心。 她本就对先帝没感情，一颗心都在别的男人身上，甚至被楚流云撞破她和别的男人滚床单，今日又岂会为了当年的竞争对手撑腰。 第209章 宁王的背景 “太后，奴才冤枉啊——” 赵安学着兰妃的样子高声叫屈，讲述宗亲院发生的一切，包括兰妃要弄死玉妃，收拾那些遗孀，还有吊死玉妃贴身侍女，将妃子做成人彘一事。 兰妃惊叫分辨，“你撒谎，人根本不是本宫杀的。” “兰妃娘娘，再争执下去就不礼貌了，你没看到太后乏了嘛？” 赵安一咕噜站起来，绕到椅子背后推开懵逼的小太监，笑嘻嘻地帮洛清霜捏肩。 这个样的骚操作彻底把兰妃整不会了。 她知道赵安受宠，却没想到受宠到这个地步，简直细思极恐，赶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兰妃，宗亲院发生得一切很好调查，你是要哀家亲自派人去了解真相？”洛清霜淡淡地目光一扫，兰妃登时打个哆嗦，像条狗一般匍匐到她脚下，抱住腿就哭。 “太后，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兰妃还算聪明，现在狡辩已经没了意义，太后压根就不待见她。 以前不收拾她，是因为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她跑来慈宁宫搞事情，就不一样了。 洛清霜揉了揉太阳穴，幽幽地说道：“罢了，哀家乏了。赵安，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是杀是留，你自己看着办。” 兰妃登时如遭雷击，风韵犹存的面目写满了绝望。 何时先帝遗孀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了一个太监手里！ “太后，您不能啊，这不合祖宗法度！妾身，妾身要见陛下！” 兰妃失声尖叫。 赵安挥了挥手，立刻有太监将她捂住嘴拖了出去。 小太监也很识趣地退走了，他要去找兰妃说两句，现在兰妃的生死掌握在赵安手里，如果再闹到皇帝那边，就更没有活路。 唯一保命的办法，就是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伺候赵安，谋图后路。 小太监屏退几个奴才，凑到兰妃身边低语。 后者面如死灰，“让本宫伺候他，本宫绝不……” “兰妃娘娘，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你也不想这么冤屈地死去吧？不如先安抚他，然后联络您的父亲飞龙侯，老侯爷只要返京，您的处境就能好转，甚至有机会杀了那混账。” 小太监阴恻恻地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兰妃死命握紧拳头，最终心一横答应下来。 她在这深宫高墙中待得够够的了，既然皇家不念丝毫恩情，她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待会您先跟他斡旋，而后写一封手书，我代您转交陈国公，只要陈国公参与进来，赵安就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兰妃闻言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 等赵安落到她手里，她会一刀刀把那奴才刮干净，骨肉烹了喂狗！ 大殿内，赵安的手不太老实，说好的捏肩膀，却不动声色地滑入洛清霜的衣袍中。 她幽幽地瞥了一眼，“狗奴才，净是给哀家招惹是非。” 赵安咧嘴道：“区区一个遗孀，您有啥好忌惮的。” “她的父亲是飞龙侯，当年和通武侯齐名的名将。如今飞龙侯虽远离朝堂，却在南方有着不小的势力，和南圣门走得很近，私底下豢养了不少私军。” “陈国公不管他？” “管？”洛清霜耻笑，“你居然天真的希望，一个权臣去管一个拥有私军的侯爷？” “这么说，太后有想法。” 赵安心思玲珑，大概猜出来洛清霜打得什么算盘。 元老级名将还是个侯爷，这样的人影响力还是很大的，陈氏目前打算征调南方圣门入京，加上这档子事，搞不好，飞龙侯也会来京，如此才能跟崔家抗衡，瓜分天下人望。 京城的形势走到这一步，已经很明朗了。 陈国公目前是最强势的，但对付陈氏那样的恶狗，最好的办法是再养一条狗，让他们撕咬。 “所以，您笃定宁王会搀合进来。”赵安的声音压得很低。 洛清霜淡漠道：“不愧是哀家和皇帝看中的人，就是聪颖。你可能还不知道，宁王的正妃就是南方学派的嫡系，前段时间出现的猛虎伤人还有杀刘武辉，终究和宁王脱不开关系，不是他干得，也是他在背后指使。” 洛清霜这一刻居然直接昭示了答案。 赵安赶紧追问：“宁王为何那么做，就为看皇权和相权争斗？” “他想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洛清霜打住了话柄，当起了谜语人。 赵安暗暗骂娘，谜语人都该死！ 不过今天这一局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知道洛清霜在防备宁王。 老妖婆图谋很大，貌似将宁王也当成了掌心的玩物，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稳固皇权，她对女帝有敌意，只是没那么明显。 赵安心一横，沉声问道：“太后，奴才会死吗？” 洛清霜似乎没预料到这个问题，满脸怪异，“放心吧奴才，只要办好哀家交给你的事，你就可以永远陪在哀家身边，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嘿嘿，那奴才以后全仰仗您了，兰妃该如何处置，真杀了嘛？” “你不是喜欢女人么？先帝的女人在深闺中寂寞太久了，赏你了。” “谢太后。” 赵安临走，狠捏一把她饱满的胸脯，顿时感觉后背一阵泼天的寒意。 老妖婆喜欢玩弄人心，那他就在旁摇旗呐喊，时不时占她点便宜。 至于老妖婆的目的，不管她是不是要当女皇，都不能让她如愿。 赵安来到偏殿，小太监正匆匆从里面出来，赵安立刻故意撞了一下，后者一个趔趄，瞪了一眼便要跑路。 “想走？” 赵安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小子，见了本公公也不问声好？” “赵安，你别太过分，我们都是为太后办事，而且你本就不属于慈宁宫，我才是慈宁宫大……” 小太监话没说完，就被赵安拧住耳朵，疼得龇牙咧嘴，“放开我！” “呦呵，就你还大总管，你义父魏云雕都没你这么吊。” “赵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跪下来给爷磕一个。” 赵安今天就是要狠狠地收拾这小崽子。 第210章 有仇 小太监整天躲在洛清霜背后，又是剜眼，又是挑衅的，真以为洛清霜保得住他！ “赵安，我跟你磕不着，我只跪太后和陛下。” 小太监骨头很硬。 “小葵花爹爹课堂开课啦，孩子犟嘴老不好，揍一顿就好啦——” 赵安撸起袖子左右开弓，直接狠抽他大嘴巴子，顿时杀猪一般的惨叫响起。 殿内等待命运的兰妃呆呆地看着赵安上演全武行，整个人都麻了。 甚至她觉得赵安不揍这小太监，都对不住御前第一红人的名号。 赵安这通揍，将小太监的尿管都拔了下来，小太监捂着裤裆哭天抢地，引来了好些人围观，见是赵安大发神威，不管宫内的人还是禁卫军，无一人敢拦，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小太监祈祷三秒钟，惹谁不好，偏偏招惹活阎王。 最后赵安将肿成了猪头的小太监扔到了他们脚下。 “去，把它送到净身房，给它换一根新鹅管。” “喏。” 太监们抬起半死不活的家伙跑路，风风火火。 赵安不再理会别的，大摇大摆地进入大殿，兰妃战战兢兢，口不能言。 “兰妃娘娘，你怕什么？杂家又不会吃了你。” 赵安假模假式地拿了一根鞭子。 兰妃顿时惊骇万分，“赵公公，妾身知错了，求您饶恕妾身一命。” “娘娘拜错了神仙，是太后要收拾您，所以您忍着点，咱帮您松松筋骨。” 不管三七二十一，屎盆子就往洛清霜脑袋上扣。 她不是要看狗咬狗吗，等南方的狗过来，指不定先咬她！ 反正是她的计划，好奴才都得使点绊子。 咕咚一声。 兰妃跪将下来，满脸的屈辱，“赵公公只要放过妾身，您想做什么，妾身都答应！” 她容颜犹在，长相身材都不错，可惜赵安有那玩意也不能用在她身上，否则就是取死之道。 略微思索，便将她带回宗亲院。 不是要放过她，而是给院里的妃子们出口气，拉一波人脉。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谁家爹娘不想让女儿过得好一些，只要妃子们肯写家书说一说，好感这不就来了。 少时，赵安召集了院内所有的妃子，其中就有可爱的锦妃。 也不知她怎么回事，明明是个老姑娘，却依旧二十出头的样子，妥妥的逆生长。 “赵公公，唤我们来何事？” 妃子们对赵安能平安回来并不意外，但这不是最好的消息，她们希望听到兰妃的下场，否则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做噩梦了。 赵安打个响指，招呼她们跟上。 看到兰妃的寝宫，众人踌躇不前，还是赵安再三招呼，她们才壮着胆子跟上。 进入寝殿，妃子们当场傻眼。 只见兰妃被扒光了衣服，以一种很羞耻的方式捆住，双手后绑，活活吊在了房梁上，嘴里还塞着口塞，眼泪疯狂滑落。 这是一种比杀了她还难受的羞辱。 妃子们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哼！” 赵安用拂尘抽打兰妃胴体，她呜咽一声，胸前浮现红痕。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胆小。” 赵安冷冷地审视兰妃，甚至转到她身后盯着看，她挣扎得更厉害了。 “赵公公，这……” 锦妃壮着胆子欲言又止。 赵安摇头道：“过分嘛？别忘了，她是怎么收拾你们的？对付毒妇就该用比她更狠毒的办法，这种人活下去终究是个祸害，你们想当圣母？” 妃子们闻言全体沉默。 兰妃用这种手段对付过她们，甚至更残忍，有个妃子就是她活活砍掉四肢，剃掉头发，挖开七窍，做成了人彘。 她们开口不是因为感恩，而是害怕。 害怕兰妃有朝一日会疯狂的报复她们！ 赵安正色道：“太后说了生死在我，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们，生杀予夺在你们一念之间。” “当真？” 几人面露喜色，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她们心里压了太多委屈和憎恨，不敢报复，一来是担心自己遭殃，二来是害怕家里被飞龙侯问罪。 现在御前大总管站出来挡在前头，她们的胆子一下大了起来。 “你们随意，我去看看玉妃。” 赵安在几人激动地眼神中大步离去。 寝殿安静了。 几个妃子对视一眼，找来凳子把兰妃的口塞取了下来。 兰妃破口大骂：“一帮贱人，还不速速把本宫放下！” “兰妃，死到临头还在叫嚣，我们该讨还你的罪过了！” “天心姐姐那么好的人，竟然被你做成了人彘，你还是人吗！” “畜生，猪狗不如！现在太后都不帮你，我们要刮了你。” 几个女人扑了上去，顿时一阵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传出寝殿，吓得一帮宫女太监瘫软在地。 另一处大殿，玉妃已然醒来。 她的气息微弱，却能说话了，此前锦妃在旁伺候，跟她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所以玉妃现在看着赵安，眼底满满地感激，若非不能行动，她要跪下来谢恩。 赵安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接下来只要悉心调养，便可恢复。 另外也将兰妃被收拾的事说了一遍。 玉妃晦暗的眼瞳涌现出一抹光芒，“公公救了我们姐妹，这份恩情，我们一定报还。” “嘿嘿，都是自己人，甭客气。” 赵安趁机拉关系，根本不提宁王。 经过简单了解，才知道她确实是宁王的青梅竹马，只是后来被先帝看上了，才成了妃子。 赵安一阵恶寒。 太狗血了！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宁王能忍到现在也是个人物。 不过这也说明宁王铁定会谋反，板上钉钉的那种。 玉妃苦涩道：“时过境迁，当年之恩不在，宁王并没有想办法将妾身带走，妾身认命了。” “话不能这么说，或许宁王在等机会带走你呢。” 比如造反登基，顺利继承后宫，任她为后。 这次宁王委托御前大总管照顾玉妃，八成是打算借刀杀人，铲除兰妃，但他本人偏偏和南方圣门有关联，不好亲自下手。 “无耻。” 赵安在心里再度给宁王打了一个标签，老阴比一枚。 第211章 陈氏的刁难 兰妃对赵安的作用可有可无，反正圣门入京，飞龙侯肯定也会来。 宁王想必会趁此机会开始自己的动作，他现在接近天水院，不外乎打探消息，给南方圣门探路。 兰妃之死，是送给南方圣门入京的契机。 半个时辰后，赵安回到兰妃住所，意外的她居然还活着，只是被揍了一顿，身上遍布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赤裸裸地捆在地上，流着眼泪憎恨地盯着诸位妃子，就像一头褪了毛的猪。 锦妃挠着头说道：“我们都是妇道人家，哪有她那般狠毒，实在下不去手。” 她们个个养在深宫，杀只鸡都费劲，何况杀人，打兰妃一顿气也消了。 赵安略微思索，让她们都下去，他要单独和兰妃聊两句。 等她们退走，赵安蹲在兰妃身边，戏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要怪就怪罪宁王，是他委托我来照顾玉妃，如果我不来，也不会收拾你。” “胡说！” 兰妃竭力扬着头咒骂，“宁王对本宫一向很好，怎么会让你来对付本宫。”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被人当成弃子都不知道。” “不管你怎么说，本宫都不信。赵安，你有种就杀了我，等我父亲来了，定然将你挫骨扬灰！” “这话不对，是太后不肯宽恕，你要杀我，就是威胁太后。原来你家是要谋反啊，我得记下来告诉陛下，等你父亲来了，就把他拿下。” 赵安故意用话挤兑。 兰妃闻言慌了神，她从没说过父亲要谋反。 “不跟你废话，既然你的姐妹们不肯下手，便是要留你一命。本公公懒得再掺和，最后还是要提醒一句，不要再搞事情，否则本公公会启奏太后将你赐死。” 赵安一本正经地威胁。 兰妃点头如啄米，如果能活，谁还想死，她还想看这奴才的下场呢！ 赵安找来一把匕首给她割开绳索，然后在她怨恨的目光中，把玩她饱满的胸脯，而她就屈辱地躺在地上不敢动，任由把玩。 “哼，尸体一样，无趣。” 赵安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兰妃盯着远去的背影，银牙恨不得咬碎，脑海中悄然罗列了一万种死法。 她一定会报复！ 养心殿。 女帝听闻宗亲院发生的一切，没好气地道：“一天不给朕惹事，你便浑身难受。” 还要三天皇后才会回家省亲，她希望赵安能安分一些。 赵安也懒得乱跑，省得去天水院被宁王识破。 只是女帝对宁王到底是什么态度？ 女帝幽幽地叹了口气，“宁王毕竟是宗亲，如果可以，朕不想与他为难。” “小女人。” 赵安撇撇嘴，躺上了龙床。 接下来两天，朝廷出乎意外的安静，各部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往陈家跑了。 另外，许如卿继续在国子监担任教席，和世家少爷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有不少人被她拉入了天水院文社。 期间因为吟诗作为，勋贵子弟间又生出了裂隙，只是当着宁王的面，没有人敢发作。 赵安再度传下了一首女帝的“佳作”，一首《凉州词》为她斩获了更多人望。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女帝拿着诗句来回踱步，美眸流光溢彩。 她的狗奴才太强了。 随便出手就是绝句，即便历代大文豪也没有如此逆天的文采。 现在京城都在说她是文曲星君下凡，恨不能成为天子门生。 “奴才，再这么下去，陈国公会发飙的。” 女帝话音未落，黄忠匆匆跑来，“陛下，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求见。” 赵安依旧躺在屏风后的龙床上没有下来，而是竖起耳朵听。 两位尚书联名给女帝上了一道折子，请求内帑拨钱给各地守军，而户部没有余钱供应军饷。 女帝冷漠道：“朕的户部何时有过余钱？” 户部尚书被问得低着头不敢答话。 上一任户部主官就是因为钱，被赵安活活打断了脊椎骨，他不想步后尘。 “满朝公卿，无一人为朕分忧。” “臣等有罪。” 两位尚书匍匐在地，反正就是没钱。 既如此，女帝索性把话挑明，“朕会从内帑派银，到时安排人押运送去各州府衙门。” 这种事她不敢放权给户部和兵部，否则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两位尚书对视一眼，赶忙告退。 他们只是代陈国公给皇帝上眼药，挡枪的活他们可不干。 待两人退走，女帝转入屏风，见赵安睡得跟死猪一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踹。 赵安捂着腰龇牙咧嘴地瞪她。 没人性！睡个觉都要挨揍！ 女帝不满道：“你又算中了，陈国公确实打算抽干朕的内帑，大军开销甚巨，虽然你赚了不少钱，但供应全国军队的军饷不是小数目，起码要千万两，朕该怎么做？” 现在内帑满打满算，四百万两顶破天。 赵安哈欠连连，撑着下巴看她，“户部的钱都去哪了？” “当然是被那帮官员给鲸吞了。” 女帝愤愤然，如果找不出一个对策，她就完了。 “你自己不会想办法吗？你这皇帝有什么用，什么都要我一个奴才来出主意？” “你……” 女帝哑然，完美的脸儿尽是尴尬和羞愤，最后实在说不出什么来，竟是跺了跺脚。 这般小女人的模样，逗得赵安哈哈大笑。 原来她也有急眼的时候，怪可爱的。 “还笑，你明明猜中了陈氏的手段，定有办法应付。” “可惜，夏纸还没正式发售，我还想着南部圣门入京，给他们来个当头棒喝，另外盐造生意也在制作阶段……要不，陛下去求求宁王，那家伙肯定有钱。” 赵安故意挤眉弄眼。 女帝实在忍不住了，扑上来一把揪住耳朵，骂道：“奴才，你戏弄朕是不？” 赵安捂住她的小手愤愤道：“你吼我，你居然吼我。人家有个智囊还不捧在手心哄着，你倒好，天天奴役我。想要马儿跑，要给马儿吃草，知道吗？” 女帝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 赵安猛然起身，一把将她压在龙床上，她慌乱地伸开小手抵住胸膛，“你干什么？” 第212章 大动作 “没你这么当皇帝的，天天给我开空头支票，今天必须给点好处，否则我可不帮你。” 赵安继续按着女帝的小手抱怨着，还故意把嘴嘟起来，油腻的模样，使得女帝羞愤交加。 但她确实又拿不出什么来犒赏心腹。 “除了朕，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我想当宰相，你能给我吗？” “不能。” “我想当将军，你能让我当？” “不能？” “我想……” “你不想。” 女帝除了一个皇帝的头衔外，啥也干不了。 而且就算有实权，也不能让一个阉党当宰相当将军！ 她又被套路了！ 赵安在后宫，职位已做到了顶，她赏无可赏，便低声道：“要不赏你几个妃子？” “我只要你，让我抱一抱，亲一口，我就给你一千万两。” 赵安一本正经地提条件。 女帝气结说：“别人欺负朕就算了，你居然也要欺负朕？” 赵安皱着眉头放开了她，站在龙窗边冷淡地说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所求必须有所付出，你当皇帝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说完拔腿就走，女帝顿时心急如焚，忙上前把人拽住，“朕答应了。” “当真？” 赵安回头对上完美无瑕的绝世容颜，大手顺势搂住小蛮腰。 她一头贴上胸前，竭力扬着粉白的脸儿，媚眼噙着寒意，“答应又如何，他日，朕定杀了你这无耻的奴……” 她的话没说完，赵安就低下头吻上了柔软的唇瓣。 她颤抖着娇躯，呆了两秒，随后眼泪夺眶而出。 赵安根本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感受到脸颊滚烫的泪珠落在嘴里，慌忙放手。 搞毛！ 俩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还一直帮她出谋划策，就算一头猪也有感情了。 他可是堂堂穿越者，就这么没有魅力？ 四目相对，女帝冷着脸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赵安一阵心如刀割，第一次产生了浓重的负罪感。 唉，她再没有权利，说到底还是皇帝，一个狗太监居然都能欺负她，她确实受不了。 罢了罢了！ 惹不起，那就躲远些吧。 赵安转身背对着她，“我会安排下去，给你筹措一千万军资，到时你让乾宇负责运送，让他再借此机会，招募一批军士。” 女帝擦干了眼泪，喑声道：“陈氏不会同意。” “他们会同意，因为资金出自新城，理应由乾宇负责，而且到那时，皇后已经省亲，陈氏和党羽和亲族会被分化。再者我给你的杀手锏也用出来了，拿出军资的那天，就是你强势收回一部分权柄的时候。不服的，全杀了，陈国公不敢拦你。” “你确定？”女帝闻言一阵心惊肉跳。 “你太小看那张底牌了，陈氏不敢跟你拼命，老狐狸唯一能做的，就是渗透新城夺取配方，然后联合南部势力跟你斡旋，但那时的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 赵安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养心殿。 女帝下意识追了几步，最后呆呆地望着人影离开，而后抚摸着温润的唇瓣，清眸起了一抹涟漪，“有计划也不跟朕说，就当奖励你又何妨，何必来欺负朕呢。” 赵安离开养心殿，先去见了皇后，然后去见了云妃，还有宗亲院的一帮妃子。 现在是她们发光发热的时候。 她们各自都有底蕴，让各自的家族招募亲近的豪门，赶赴新城。 最后赵安去拜谒洛清霜，说了新城的发展和土地预售。 如今的新城成了香饽饽，陈氏和满朝官员无不想插一脚，单看其中的道路建设，也能断定新城未来可期，一些有远见的商人，已经过去布局。 洛清霜惊讶道：“你想让外戚参入其中？” 赵安点了点头，外戚不能入京是祖训，但她依旧让军吏伪装成难民进入新城当工人，所以她根本没有把祖训放在眼中，既如此，外戚就以商的名义，介入新城。 “太后，新城未来的发展会超过帝都，奴才给您透个底，在那里买地，买到就是赚到，以后想买都买不到。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口被吸引过来，奴才也会推出更多的好物，” 赵安说着自己的建设规划，绝口不提筹措军资。 洛清霜果然来了兴趣，她本就觊觎新城，如今能让洛家的商贾堂而皇之地进驻新城，也方便她藏兵，甚至她看来的眼神显得温柔了许多。 起码到现在，这奴才都没让她失望，是真的帮她做事。 “哀家会传讯出去，到时候你可要留些好地方，哀家也不会让你吃亏。” “奴才叩谢太后大恩。” 赵安磕了头，匆匆离开。 洛清霜叫来无舌，吩咐他传讯给洛生和洛潇潇，给家族传讯，招募商人入新城，尽量多带金银，买下更多新城的土地。 无舌忍不住道：“太后，赵公公此举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倒是提醒了哀家，传讯后你就不用回来了，给哀家保护好他。” “喏。” 无舌领命，闪身而去。 新城。 赵安第一时间见到了乾宇，当场给他写了土地预售规划书。 接下来就要薅羊毛。 乾宇惊诧道：“兄弟，玩这么大，我们能应付过来吗？” “不怕，他们买下来，就让他们自己出钱建造。” 赵安笑得无良，本来乾宇觉得商人们不是人傻钱多，但随着赵安解释其中的利益，乾宇整个人都傻了，世界观开始破碎重组。 来得商人越多，越能彰显新城的潜力，给他们督造权，许诺一些利益，他们就会埋头苦干，自己把新城建设起来，蛋糕就这么大，爱来不来。 乾宇是个实干派，直接将新城房产预售的广告打到了京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 许如卿带着一帮勋贵子弟来捧场，宁王也跟来了。 土地预售大厅人满为患。 一个巨型沙盘，展现着新城未来规划的模型，使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要是能建好，何止超过京城，简直秒杀京城！ 甚至未来皇帝会考虑迁都来此，因为跟新城的规划比起来，京城太破了。 第213章 土地预售 土地预售分为四期，明日是第一期。 赵安老早就准备好了托，所以今天就赶过来的京城商贾很多，加上预售大厅还供应很多果品奶茶，以及稀奇古怪的美味糕点，大家的兴致更加高昂。 乾宇安排的人讲解土地条款，商人和勋贵子弟们，对所谓的预售有了全新了解。 许如卿当场付下了一万两的预购金，划了五十亩的土地。 “小女子觉得新城大有可为，日后建好可将文社搬来，小女子也可以在此落户。” “徐小姐要住在新城？我也买！” “本少爷也要！” “都别抢，给本少留个好地方，我要挨着许姑娘的住处！” 看着混乱的场面，赵安和乾宇呆若木鸡。 这就是名人效应吗？ 玛德，早知道就该多请些才女过来站台了。 靠近许才女预购地的区域都被买走了，这帮勋贵少爷不差钱，抬抬手就是数千金，最离谱的是，有些不要脸的，还想承包更多的土地，要不是乾宇镇场子，还真压不住他们。 要知道，现在第一期预售还没开始，库房就堆两万两金，外加十几万两，折合下来也有两百万两银子了。 赵安啧啧感叹，谁他喵说大夏没钱，他就跟谁急。 不过大头都被勋贵和世家占了，普通人基本没机会参与进来。 现在新城玩得就是未来房地产那一套，商人买下土地盖房子再卖出去，前提是不允许烂尾楼，随后女帝会专门发布针对新城的律条，针对地产商人。 另外在销售中心大厅，赵安看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消说是陈氏派来调查的。 乾宇道：“你不担心陈氏也来买地？” “买？”赵安冷笑， 陈氏会买吗？ 他们只会抢！ 再者陈氏觊觎皇位，一旦成功，整个大夏都是陈家的，他们又岂会来买地。 乾宇恍然，说到底现在做得一切都是为了陛下铺路，谁生谁死还不确定。 “大人，户不来人了。” 忽然有属下匆匆通传。 赵安给了乾宇一个眼神，然后独自上了二楼看戏。 户部尚书带着几名官员吵吵嚷嚷，“新城需要制定新的税法，乾宇将军，也要为国家考虑。” 新城太赚钱，这帮油耗子闻着味就来了。 乾宇按着腰间长刀冷眼相待，“你在跟本王说话？” 户部尚书脸一板，“小王爷，大夏目前国库空虚，陛下正是需要银钱发饷，小王爷难道要独吞新城的收益？” “荒唐！新城是本王从无到有，一天天建立起来的，当时难民蜂拥京畿，你户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最后还是陛下从内帑掏银子赈灾，现在看到有钱，你来分一杯羹，是觉得本王的刀，不锋利吗？” 乾宇双目圆整杀气腾腾。 户部尚书等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这位小王爷是皇帝的心腹爱将，真砍了他们的脑袋，顶多是给陈国公送上攻讦皇权的助攻。 想到这，户部尚书怂了，陪着笑脸开始阿谀奉承。 但不管他怎么说，乾宇就是不听，最后实在不耐烦了，直接抽刀出鞘，“呔！再胡搅蛮缠，本将砍了你！” “抱，抱歉，下官这就走……” 户部尚书捂着乌纱帽，带着一众官员撒腿就跑，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狼狈的样子惹得勋贵少爷们哈哈大笑，有些没心没肺。 不过这事显然不会善了，户部尚书是陈国公从侍郎提拔上来的，他回去后就会通知陈国公。 所以乾宇第一时间回到二楼找赵安商量对策。 赵安道：“你上奏陛下，就说愿意交出土地出让金的五成，到时陛下那边也有个应对之法。” “我这就去。” 乾宇一拍脑门来去匆匆。 他走后，宁王和许如卿过来了，前者满脸的微笑，好像一位老好人。 赵安起身作揖，不咸不淡地叫了声王爷。 宁王欣喜万分：“本王终于见到了周先生，周先生这一招土地预售不错，以新城的潜力，将来足以比肩京师。” “王爷谬赞，下官只是临时被乾小王拉来出谋划策，如今新城的一切皆在小王爷掌中。” “是啊，本王有些薄面，小王爷给了本王一块好地，以后建好，也能颐养天年。” 宁王自顾自地说着，举起酒杯，就像面对一位老友，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不得不说，他长相很有蛊惑力，若非知道他背后里的盘算，都想跟他真心结交了。 许如卿询问道：“按照新城的规划，只是土地预售这一块，就赶得上朝廷一年的税收了。” 宁王也好奇地看过来，这种事他闻所未闻，看似来能成功，其中定有诀窍。 赵安神秘一笑，“其中包含很多，简单来讲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备，而且走得是高端路线。” 新城不同其他州府，它的起步很高，毕竟哪个城市从刚开始就修水泥路的，何况还有窑制的红砖瓦房，新城从最开始就和别的城市不是一个起跑线，挨着京城，底蕴远不是其它地方可比，只要不是白痴，就知道新城会成为第二京城，甚至未来皇帝脑子一抽，有可能迁都。 所以赵安让乾宇在新城之北留了很大一块地方，万一女帝哪天来兴趣，也能给她盖一座奢华至极的新内城。 “周先生大才，本王有预感，未来新城的房价会超出京城许多。” 宁王的眼光很是毒辣。 赵安不禁高看他一眼，“王爷和许姑娘可多买些土地，以后入手就难了。” 许如卿闻言顿时翻了个大白眼，她为了当托，把全部身家都搭了进来，某人还不知足。 好在赵安许诺给了她书局的生意和文社的一块地，以后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相较于新城的热闹，陈国公府就显得有些冷清，气氛也说不出的紧张。 因为就在刚刚，乾宇这一手土地预售案，打了个陈氏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掏空内帑的策略落空了。 任谁能想到，小小一个难民安置地，会在短短一段时间内，摇身一变成金山银山！ 第214章 鸿门宴 “父亲，不能放任乾宇这么下去了，否则我们还拿什么策反边军？” 陈元很急。 陈国公对此却置若罔闻，坐在书房定定地品茶。 石东海笑道：“大公子无需担忧，皇后娘娘省亲在即，届时只要劝她归心，等她帮我们掌控禁卫军，今日乾宇所拥有的一切，不管是钱财还是新城，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陈元恍然大悟，细细思量后再问：“如果小妹不同意该如何？” “由不得她不同意。” 陈国公重重地放下书卷，面色显得阴鸷。 若不是那不孝女临时跟陈氏划清界限，他现在已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了。 “老爷，如今陛下要陪着皇后一同省亲，还邀请那么多大员，是看出了您的想法。” 石东海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 陈元错愕道：“若皇帝坚持要带走皇后，如之奈何？” “百官都是老夫的人，皇帝一个人又能如何，若是逼急了老夫……” 陈国公冷冷一笑，书房内充满了杀气。 真把他逼急了，他敢当场弑君，何况来到陈家，就由不得皇帝！ 石东海道：“老爷可想过，到底是谁在给皇帝出谋划策？此人的智谋高绝，每次出手都防不胜防，难道是赵安？” “对啊父亲，赵安必须死，还有那个周先生，他的才能已显，又是铁杆的保皇党，必须尽早杀了，以防后患。”陈元跟着谏言。 陈国公道：“皇帝来陈家，作为御前大总管，赵安肯定也会来。到时你们找个机会，制造些意外，送他上路。” “喏！” 陈元和石东海对视，有了计较。 整整一天。 京城大部分商贾都去了新城，也有一部分在暗中观察陈氏的动静，不敢触怒陈氏威严。 另外，商贾们都备好了礼物，就等着明日进献国公大人。 翌日上午。 赵安帮着女帝换好龙袍。 今天的她抖擞威风，神采飞扬，举手投足威仪不凡，有了几分君王模样。 陈玉茹也已准备妥当，长冥伪装形貌，变成一个小太监混迹仪仗队。 赵安作为御前大总管，自是要时刻跟在女帝身旁。 銮驾启动，百名禁卫军随行。 陈氏府邸热闹纷呈，百官到场，以及带着豪礼过来的世家豪门。 陈国公一身紫蟒袍，坐稳上首面带微笑，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大夫人，江氏。 江氏乃江南世家嫡女，家学渊博，底蕴深厚，其父亲是当年的中枢阁老，桃李满天下。 陈国公有如今的成就，少不了江家在背后力挺，所以他对于江氏还是很尊重的，这种重要的场合也只带她出席。 很快，有官员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陈国公貌似没有给皇帝和皇后准备席位。 陈氏的嫡系众人眉飞色舞，也根本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 厅内一角，许如卿和楚流云对视，不禁摇头。 陈氏过于跋扈，接下来该如何收场，会不会爆发冲突？ 九音跪坐在许如卿身后，俏脸遍布冷意，因为今日不许佩戴兵刃，所以她现在是空手。 真发生什么，她必须第一时间夺取兵刃。 就在这时，有管家凑到陈国公身边说了什么，然后陈国公手一挥，让人临时在前面左右两侧加了席位。 众人纷纷愕然。 这是打算让皇帝皇后坐在下首？ “皇上，皇后驾到——” 一道太监嘹亮的声音传来，全场起身。 陈国公和江氏对视一眼，也起身相迎。 这点表面工作陈氏还是要得。 在无数目光中，女帝拉着一身凤袍的陈玉茹，面带微笑款款而来。 赵安在后亦步亦趋，眼角的余光扫过全场。 朝廷大员都来了，许如卿和那几个重要的勋贵子弟也都到了，甚至有宁王和千羽薇的身影。 好大阵仗。 “吾皇万岁——”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唯独陈国公和江氏没跪，仅是弯腰欠身。 女帝面容一沉，陈玉茹也微微皱起了眉，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想造反，只是这也太猖狂了些。 “嘿嘿，陛下和皇后娘娘莅临，臣等幸甚。” 陈国公微笑着做了个请得手势。 女帝隐忍未发，目光掠过群臣，最终锁定跪在地上的宁王，便喊了一声皇叔。 宁王虔诚道：“陛下屈尊与臣等同乐，此乃天恩浩荡，今个可要多喝几杯。” “朕难得有暇，今日为国公贺，大家可以随意一些，都起来吧。” “谢陛下！” 百官稀稀拉拉地入席。 女帝看向了新设的两个侧席，而且陈国公打算先一步过去，和江氏抢占东家主位。 就在此时，赵安突然喊了一嗓子，“国公大人，夫人！” 陈国公夫妇一怔，下意识回了头，而女帝和皇后趁此机会迈开脚步，有条不紊地坐上了东家主座。 等陈国公二人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落座了。 他恼怒地盯着嬉皮笑脸的赵安，“赵公公，叫老夫做什么？” “嗨嗨，陛下今日前来备了厚礼，翡翠珊瑚礁一对，白玉牌一对，东海夜明珠一颗，金百叶，绸千匹。此外还给国公大人物色了一匹宝马良驹喔。” 赵安一本正经地介绍诸多礼物。 陈国公眼皮狂跳，讪讪地抱了抱拳，道了声谢，然后阴着脸招呼江氏落座侧席。 本来他还想给皇帝和不孝女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在百官面前丢尽面子，结果硬是被一个狗奴才给算计了。 石东海躲在某处阴影中，冷冷地打量赵安。 现在他百分百确定是赵安在皇帝身后出谋划策，此人不除，大事不定！ 大厅稀稀疏疏的声音不断，有人想笑又不敢笑，也有人神情揶揄，总之各怀鬼胎。 宁王和许如卿以及千羽薇等人，看赵安的眼神显得火热，敢当面愚弄陈国公，这般胆识，难怪会被皇帝如此重视。 女帝品了一口香茶，也不多说什么。 陈国公见状皮笑肉不笑，“陛下莅临，蓬荜生辉，恰好老夫得到一些好酒，当献给陛下品尝。” 他拍拍手，陈氏下人立刻送来酒坛，打开就嗅到沁人心脾的醇香。 官员们的脸色却变得极为精彩，因为这是御前贡酒！ 第215章 一筹 女帝闻着满庭的酒香不禁心头盛怒，一旁的陈玉茹也显得错愕。 一个臣子拿贡酒来招待皇帝…… 这不是妥妥地打皇帝的脸嘛！ 对上陈氏等人揶揄的眼神，女帝手足无措，而就在这时，立在她身后的赵安却笑了，开口道：“国公大人，今个陛下高兴，特地让奴才准备了御前美酒给大家品尝。” “御酒？” 众皆哗然。 这太监怎么还睁眼说瞎话，陈氏拿出来的就是御前的贡酒，已是世间最好的佳酿，若不能拿出更好的，依旧是折面子。 “好啊，臣感谢天恩，就请赵公公将贡酒拿上来吧。” 陈国公捋着胡须故意将“贡酒”二字加重了音调。 赵安撇着嘴，拍了拍手。 就看禁卫军抬着大酒坛登场，酒坛通体剔透，竟然是琉璃打造，能看到里面纯净的酒水，一点浑浊也不见。 “我的天啊，那是琉璃，那么大！” 众人惊呼不已，世家勋贵则是拼命揉眼睛，这得多少钱啊！ 不愧是皇帝，就是大手笔，这种坛子装得酒水绝对是极品。 随着酒塞大开，一股浓郁的酒气飘散出来，众人深吸一口，喜形于色，“好酒！” “是啊，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神魂颠倒。” 众人有口皆赞，而且这酒的香气彻底压过陈国公的“贡酒”。 也就是说，人家皇帝一直喝得是极品贡酒，而不是地方上进献的次品，只是某些人一直当宝贝。 “该死……” 陈国公的脸色骤然铁青。 接下来酒水倒上，众人品尝，纷纷叫好。 女帝也没想到赵安在这种事上也有算计。 赵安低语：“我早让崔史相打听过，陈家从御造坊弄了许多贡酒，要打您的脸，我岂会让他如愿。” 女帝闻言差点笑出声，然后邀请众人同饮。 陈玉茹怀了孕，不能喝酒，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赵安冲她挤眉弄眼，这样的互动正被陈国公看个正着，顿觉肝火难消，又必须得压住。 刚开场，连续两次手段被女帝轻松化解，如果再不能找回场子，他陈国公成了什么？ 小丑么！ 想到这，陈国公看向江氏。 江氏道：“皇后娘娘难得回家一趟，当要多留两天，已享天伦之乐。” 陈玉茹回应道：“母亲，女儿在宫里过得极好，陛下时刻挂念着女儿，好吃得好用得，也都会送来宁坤宫，而且女儿怀了龙嗣，怕是不好在母亲膝下承欢。” 她有意无意地摸着肚子，提起龙嗣一脸温情，像个受宠的小女人。 江妃蹙眉道：“只是小住几日也不行吗？” “娘啊，不如等女儿诞下太子，到时再回来探望您和父亲。” 陈玉茹这次是故意说错话，将龙嗣说成了太子。 果不其然，短短两个字惹得大厅鸦雀无声，每个人看来得眼神都写满了震惊。 尤其陈国公，手一抖，酒杯差点甩出去，而躲在暗处的石东海听闻太子二字，细细一品，顿觉不妙。 陈家被算计了！ 陈元却没沉住气，蹙眉道：“妹妹，你说你怀了太子？” 女帝趁此机会，温柔地拉住陈玉茹的手，“大公子没听说，皇后是怀了太子，自古长幼有序，何况皇后为朕诞下龙嗣，自要立储。此前朕一直没有子嗣，是因为身体有缺，如今调养好了，乃祖宗庇佑，当顺应之。” “吾皇英明——” 百官高呼，震动大厅。 尤其那些有女儿在后宫为妃的官员，个个都动起了小心思。 原来皇帝以前不能人事，是身体有缺，如今身体安康，就意味着他们的女儿也能有孕了，他们以后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同样，陈氏的嫡系一脉惊闻太子二字，纷纷有了一些想法。 若太子平安降生，他们就是外戚，干嘛还要推翻皇帝位，扶持陈国公上去，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反正陈国公上位，他们也顶多封王封侯。 大厅内起了窃窃私语声。 赵安扫过众人，心中发笑，再看陈国公那张铁青的老脸，简直不要太爽。 老狐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接下来就算让陈玉茹留在陈家，他想害陈玉茹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没那么容易了。 接下来就是女帝和陈玉茹秀恩爱的时间，也是赵安专门交代的。 她们无形中表现出来的亲昵举动，让陈氏的嫡系个个眼神狂热，而官员们却好像吃了死孩子一样难受。 局面要变了！ 他们到底要支持皇后和太子，还是继续跟着陈国公一条路走到黑，去造反？ 这是一个艰难地抉择。 不管谁做皇帝，他们依旧能大把捞银子，也不太可能高升，因为大家都是陈党，都出过力。 陈国公上位，最大的可能是让他们官位原封不动，随便提拔几个人，余下的给点虚名罢了。 而若造反不成，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高。 陈国公、宁王、石东海、许如卿还有千羽薇等人，这一刻的目光全都越过女帝，落在了赵安身上。 赵安头皮发麻，赶忙低下头。 娘的，虽然捅了陈氏一刀，但他也彻底暴露了！ 谁能想到皇帝背后谋臣，竟是个太监！ “果然厉害……” 宁王收回目光，眼底出现了一抹复杂之色。 许如卿则是觉得古怪，因为这狗太监的路数像极了周煌！ 周煌这两天就好像失踪了一般，她突然捂住小嘴，心中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她决定这次宴会后，要试探一二。 此刻，九音和锦绣也在打量着赵安，作为强大的九品武者，她们的感知力是非常敏锐的，总觉得这狗太监越看越眼熟，尤其整体形态像极了周先生。 “陛下，今日本不该提国事，不过老陈有一言不吐不快。” 陈国公冷不丁开口，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众人闻言全体侧目。 女帝却面如春风，波澜不惊，“国公有事但说无妨。” “各地守军需要更换军备，如今听闻新城预售土地……” “国公大人，乾宇小王时刻想着为朕分忧。这不，昨日刚刚上折子，将土地出让金的五成给了朕，用来发放军饷。” 第216章 大杀器 女帝当着所有人的面褒奖了乾宇一番。 陈国公悻悻道：“臣的意思是，军械需要换，大军为国戍边，餐风饮露，除却钱粮用度，还要有过冬的衣物。” 说来说去，他就是继续出难题，想要钱。 百官没人作声，静观皇权和相权争锋。 女帝笑道：“国公大人放心，朕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军士，军饷会有，军需也会有。乾宇小王会安排人运送，不过为了钱粮保险，乾宇小王要招募一些军士，专门用于运送物资。” “万万不妥。” 陈元大惊。 乾宇现在拥有一千兵权，已是麻烦，如果再给兵权还得了，何况无限制扩招。 女帝没吱声，拿起茶盏晃了晃，陈玉茹开口道：“兄长，有何不妥，那些钱本就是新城支出，由新城护送合情合理，若有人为陛下分忧，陛下和乾宇小王何必如此辛劳。” 陈国公怒极而笑，好一个黑心棉袄，简直胳膊肘往外拐。 “皇后娘娘，运送钱粮这种事，五军都督府就能办好，既然乾宇小王有大才，当紧守新城，继续为陛下筹备新城建造。” “是么？不知五军都督府哪位将军可以为朕分忧？” 女帝冷不丁扫视全场。 众将闻言，蠢蠢欲动，那可是千万两银子，只不过，这笔钱他们出面也拿不到，顶多跑一趟苦差事，最后好处都会落在陈国公手里，而他们也会成为两权相争的牺牲品。 诡异的，没有一个将军站出来。 陈国公皱起了眉，这还没怎么样呢，五军都督府的将军们就畏缩了。 赵安差点笑出猪叫，老狐狸把别人当工具人，还是当成了傻子？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干？ 想到这，便暗暗戳了女帝一下，女帝后知后觉，“国公大人，军械一事不必着急，朕得到了一样好物，目前今日专门拿来给诸位爱卿看看，是否能用于武备。” 百官有些纳闷，什么好东西，搞得神神秘秘。 “随朕来吧。” 女帝飘然起身，赵安和陈玉茹急忙跟上，然后是陈国公和众位客人。 现在需要一个空地来演示。 陈国公带着众人抵达后花园，这里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刚好合用。 女帝打趣道：“若造成什么损失，还望国公大人勿怪。” “陛下尽管展示，臣又岂敢多言。” 陈国公老神在在，根本不担心皇帝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反正这银子他要定了，休想送去给边军！ 女帝打个眼色，赵安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禁卫军手中接过一根圆筒状的东西，然后点燃引线往空地上一扔。 女帝立马帮陈玉茹捂住了耳朵，同时两个禁卫军护住了二人。 在场的其他人皆是一头雾水，下一秒就见赵安扑倒抱头。 “赵公公，干嘛呢？” 陈元撇着嘴想说什么讽刺几句，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大地颤抖。 剧烈的爆炸掀翻无数泥土如同暴雨洒落下来，淋得大家灰头土脸，滚滚浓烟笼罩了那片空地。 众人都被吓懵逼了。 刚才的声音仿若九天神雷，震得他们三魂出窍，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再看那土地，出现一个直径半米的焦黑痕迹，附近一块石头都炸烂了。 众人个个面色骇然。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太可怕了！ 如果扔到人身上还得了，怕不是直接炸成一堆碎肉。 女帝也被震得耳朵嗡嗡响，但她身为帝王，岂能捂耳朵。 陈氏一帮人错愕地望着她，现在都明白皇帝为啥帮着皇后捂耳朵了，他们今个不但受了惊吓，还吃了一嘴的狗粮，还有天理吗？ 这一刻，陈国公的神色简直能滴出水来，“陛下，这是何物？” 女帝强撑着昏沉的大脑，淡然道：“炸药，是一位神匠发明的，这还是威力较小的一种，如果其中添加铁珠，一旦爆炸开来，杀伤范围能有十数丈，且此物的引信防水，在下雨天也能点燃，有它在，何愁边塞不宁，何愁国内出现叛乱。” 女帝就那么笑着看陈国公，生平第一次当着对方的面吐出叛乱二字。 陈氏上下一片哗然。 这他娘的还怎么打？ 强攻皇城需要大军去堆，那么密集简直就是活靶子，只要禁卫军守皇宫红墙，一轮扔下去，来多少死多少，甲胄也扛不住冲击力和飚射的铁丸，这可比战场绞肉机残酷多了。 一些将军想象着那惨烈的画面，不禁头皮发麻。 陈国公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皇帝有备而来，拿出一个大杀器，就是警告陈氏不要作死。 女帝对陈国公现在的表情非常满意，笑道：“国公大人，时代变了啊。” “此等神物，当尽快装备给五军都督府。” 陈国公咬着牙蹦出来一句。 这下别说百官，就连陈元和江氏以及陈氏嫡系全都尬住了。 皇帝好容易弄出来一个大杀器，他居然还想让皇帝交出来，这不是做梦吗！ 女帝大笑，拍了拍陈国公的肩膀，“国公大人别急，此等神物迟早装备到军中，只是朕没银子，暂时无法大范围武备，只能暂时用来保卫禁宫。” 女帝拉着陈玉茹的手离去，百官熙熙攘攘地跟随，眼底充满了惊惧和忌惮。 他们要重新考虑效忠谁了。 有了大杀器的皇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固，陈氏的胜算似乎开始下降。 陈国公望着远去的人群，拳头狠狠握住。 他后悔了。 为什么不早点逼宫，早点解决小皇帝！ 如今皇帝有了依仗，再逼宫就不现实了，除非能说服陈玉茹掉头支持陈氏，掌握禁卫军。 但这是不可能的，小皇帝当众许诺了太子位，而陈玉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反了皇帝，因为陈家给不了她儿子那个位置。 石东海低声道：“老爷，为今之计，只能许诺皇后，承诺保住太子，让她安心归来。” “你觉得她会信任老夫吗？” 陈国公恨恨不平。 今日，事态完全脱离了掌控，甚至他到现在都是懵的。 明明形势一片大好，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第217章 新局势 仅仅一个炸药，就让陈氏上上下下都慌了神，百官也都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殊不知，现在皇宫压根就没有装备炸药，仅是赵安让乾宇花了老鼻子力气才搞出来几根，主要威慑之用。 如今炸药的威力大家都看到了，正应了女帝那句话。 时代，它变了啊！ 女帝并未继续在陈氏多待，留下陈玉茹便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陈玉茹现在面对父母兄弟，果断挺直了腰杆子，虽有不孝之嫌，可跟太子位比起来，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陈氏上下面面相觑，生怕家主还要蛮干，如果毁了皇后的孩子，皇后定和陈氏不死不休，别说掉头反皇帝了，她把陈家挫骨扬灰都有可能。 客人们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说了些场面话，拔腿开溜。 千羽薇坐上马车眉头紧锁，锦绣低语：“小姐，您不高兴吗？” 千羽薇哑然，终究摇了摇头，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宁王的车架。 另一边，赵安陪着女帝回到养心殿。 女帝哈哈大笑，“奴才，你给朕送了一个大惊喜啊！” 她也没想到炸药的威力如此巨大，想想陈国公的脸色，她就觉得解气。 不是想逼宫么？继续啊！ 骨灰都给你扬了！ 赵安瞧她那拽得二五八万的熊样就觉得好笑，骗骗别人还行，千万别把自己骗了。 现在皇宫没有装配炸药，而且那种东西交给禁卫军也不合适，必须交给心腹，也就是黑厂。 目前黑厂在东宫训练，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好好带带他们，利用陈氏萎靡的缓冲期，给他们转移到新城去训练。 女帝笑魇一僵，意识到自己太过乐观，便是轻咳一声，背起小手道貌岸然。 “奴才，今日的事办得不错，朕可以赏你。” “又来？” 赵安十万个嫌弃。 娘希匹，整天就会打空头支票！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正想着，突然女帝靠近，冷不丁踮起小脚蜻蜓点水般一吻。 赵安当场呆滞，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陀红的脸蛋，“啊这……” “不就是想要奖励嘛，要钱要权，朕暂时给不了你，别得还行。” 她转过头，浓密黑发中的小耳朵都红了。 赵安顿时心花怒放，之前受到的委屈烟消云散，厚着脸皮凑到她面前，指指另一边脸盘。 “再来一下呗。” “休要得寸进尺。”女帝跺了跺脚，活活的小女人模样。 赵安哈哈大笑，一把拽住她温软的小手，翻来覆去地捏。 女帝咬着唇，水汪汪的凤眼尽是迷离的光，“问你个问题，不是说有人要在陈国公的宴席上搞事情吗？为何不见出手？” 赵安也正在奇怪这件事。 上次幕后黑手把杀害刘武辉的屎盆子扣他头上，不就是想把人关在京兆府，趁机搞事。 现在却没动静，难道女帝给得震撼太突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女帝恍然，想想宾客们惊异的样子，似乎也能解释的通。 说到底，这个世界拳头硬才有道理。 你强，别人就会怕你。 只有极致的力量才能驾驭权柄，一切宵小，退避三舍！ 接下来，只怕一些人要联合起来了。 赵安哂笑：“这是早晚的事，就算现在他们不跳出来，等你收拾了陈国公，他们一样会出来。” “陈氏、外戚、宁王、圣门……” 女帝摇头哀叹。 她的命好苦，这些外部势力全部铲除太难太难。 “不一定全铲除，有的可以利用，比如圣门。说白了就是一群想流芳百世的家伙，他们当不得皇帝，陛下可以把他们当成手中剑，如果他们不服，那就杀了为首的大儒，另立新主。” 赵安对圣门可不会像“周煌”那般客气，说到底都是互相利用。 算了，现在有够陈氏头疼的，女帝可趁机拉拢朝臣，而许如卿也可以施展一些手段，借助这次威慑，通过勋贵子弟和朝廷大员建立一定的联系。 此为，合纵连横。 而赵安要做的，就是给外戚好好“安置”一块地方。 洛清霜不是要兵权嘛，那就专门给外戚过来的“流民”，安置一个特殊的造纸工坊。 以后塞一些炸药进去，如果她有想法，就一锅端了！ 至于前两次的黑手，这两天就把人找出来，好好修理一顿。 东宫。 黑厂目前一共一百多人。 其中包括侍女在内，他们目前的训练都是在大殿中，不为外人所知。 想全部转移出去，必须借助内务府的车马，分批送去新城，现在新城筹备如火如荼，商家也多了起来，去那边采买合情合理。 陈氏监视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慈宁宫中，洛清霜听着无舌的回禀目瞪口呆，“炸药！” “是的，那东西威力极强，就算大宗师都不一定扛得住，而且陛下当众宣布，立未出世的大皇子为储，陈氏彻底落了下乘。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后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男孩，所以其他和后宫有牵扯的官员，都动了歪心思。” 无舌事无巨细的回禀。 洛清霜越听越心惊，“是哀家小瞧了那奴才，没想到，他区区一个御前大总管，抬抬手就将陈氏玩弄于鼓掌之间。” 无舌道：“看陈氏嫡系一派的表现，他们似乎更希望拥护皇后，陈氏内部隐隐有决裂的风险，不知陈国公会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好一个奴才，好一个赵安。” 洛清霜皱着眉来回踱步，炸药能威胁到陈国公，又何尝不会威胁到她！ 她太了解那狗奴才了，奸计无算，防不胜防。 “如果哀家向他讨要炸药配方，你说他是给还是不给？”洛清霜的问题有些突兀。 无舌张了张嘴，“奴才不敢妄言，不过以赵公公的圆滑，多半会推诿拖延吧。” “混账东西，这般大事都不来回禀！” 洛清霜心头恼怒，就听外面传来奸细的声音，“赵公公求见太后。” “宣！” 洛清霜立刻收纳心神，飘然落定。 无舌翻窗而走，不留下任何痕迹。 赵安进入慈宁宫，习惯性地滑跪，抱住了洛清霜的大长腿，满脸坏笑，“太后，奴才想死您了。” 第218章 洛清霜的兴趣 “哼，来找哀家作甚？” 洛清霜板着脸，看似不悦。 赵安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原由，主动说道：“是陛下那边有情况，陛下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神匠，打造出了火药，制成炸药威力无穷，太吓人了。” “神匠？” 洛清霜咬了咬牙。 狗奴才聪明过了火，一上来就堵住了她的嘴。 “奴才也不知哪冒出来的神匠，不过太后放心，奴才就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一定帮您找到那家伙，让他把炸药献出来。” 赵安一本正经地表忠心，而洛清霜的笑容显得更加难看。 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厚颜无耻的小东西，无舌刚才就说这小子会推诿拖延，结果猜中了！ “赵公公的忠心，哀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调查就有劳你了，只要你能找到炸药配方，哀家定让你得偿所愿。” 洛清霜终究压住怒气，拿起赵安的大爪子放在了她的大腿上，意思不言而明。 只要有炸药配方，狗奴才就能冲主子，想怎么冲就怎么冲。 还真别说，赵安瞧她这幅罕见的浪荡模样，险些没压住邪火，但转念一想女帝小可爱的完美容颜，便生生压住了翻腾的邪火，笑嘻嘻地做出了保证。 双方虚与委蛇一番，洛清霜道：“哀家想去新城看看，你来安排如何？” “啊？” 赵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为难？”洛清霜挑起了柳叶眉，清绝的面容透着不悦。 赵安悻悻道：“奴才只怕走漏了消息，给您带来麻烦。” “陈氏如今被你搞得自顾不暇，岂有余力来管哀家的闲事，你来安排，哀家明日便要去新城好好看看。” “喏……” 她赶鸭子上架，赵安不同意都不行。 只是还有个小小要求，她不能穿得那么富贵，而且必须换个身份。 “随你。” 洛清霜挥挥手，示意可以退下了。 赵安摸了摸鼻子，走之前，把手冷不丁伸进她的袍子里，摸了一把那滑不留手的大腿根。 洛清霜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气恼之下抬脚就踹。 而赵安却趁机脚底抹油跑路了。 “该死的奴才，哀家早晚……” 洛清霜愤愤地骂着，又没有说下去。 对赵安，她是异常喜爱的，因为办事能力强，那些朝廷大员绑在一起也不如他，但了论胆大妄为，更是突破天际。 也不知这份无耻的性子来自哪里。 翌日上午。 洛清霜换了件常服，无舌则伴作了一位老奴驾车出宫。 外城，赵安换回周煌的模样，在翠兰园附近等待，厚着脸皮坐上了马车。 今天的洛清霜一身平常的妇人装扮，但腹有诗书气自华，加上身居高位，那份超然感挥之不去，只一个眼神就能给人压迫感。 赵安好奇道：“太后多少年没出宫了？” 洛清霜想了想，“十多年了吧，逢年过节，会站在高处远远地看一眼人间烟火。” “陛下不陪您出宫走走吗？”赵安故意挑刺，洛清霜哼了一声，“陛下为国事操劳，哀家岂会给他添乱，今日外出走走，全当放松心情，顺带看一看你的造纸工坊，是否欺瞒了哀家。” 赵安闻言索性跟她讲一讲沿途的风景。 洛清霜的眼眸变得恍惚。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她甚至忘记了身为普通人的生活。 离开皇城进入前往大沽河的官道，再往前就是水泥路。 洛清霜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道路，不禁满心的震撼。 马车走在上面一点颠簸感都没有，怪不得无舌对新城的建造大加赞赏，现在她也有些期待了。 赶路不多时，远远地看到新城。 因为土地预售的缘故，人员往来，繁荣无比，哪怕还在建设初期，就有了太平盛世的景象。 而且这里没有流民了，当初逃难来的百姓都被妥善安置，甚至由大夏团建分配了房屋。 他们脸上都是笑容。 洛清霜惊讶道：“这些是当初的难民？” “是的。” 赵安也觉得感慨，如果女帝能夺回权柄，以她的心性，定然会攘除奸凶，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又或许能出现后世代萌芽，让科技加快出现，起码她能成为科技的奠基人。 洛清霜掀开车帘，定定地望着外面的景象。 新城道路四通八达，且城内的店铺也不似京城，四四方方楼台，说不出的怪异，但又给人一种厚重感。 一些商家开业，往来者很多。 这是赵安让乾宇推行的招商引资策略。 随着越来越多人发现新城的好，大沽河两岸的百姓纷纷前来投靠，有了他们加入，新城的工程和商铺才能繁荣，加大和其它城市的贸易互通，这都是钱啊。 毫不夸张地说，等产业园构造完成，仅凭一个新城就能让女帝的钱包再次鼓起来，甚至税收会超过其他州城加起来，但其中牵扯到税法改制。 赵安没那种能力，所以将制盐之法给洛清霜，让她挡在前头抗雷，然而她还没有答应，必须再算计她一把，让她成为改制商税的先头兵。 马车抵达一处别院。 这里是乾宇给赵安新安排的住处，装点十分精美，有种徽派建筑风，院子里栽种着花花草草，京城的王府也不过如此了吧。 毫不夸张地讲，这栋宅子是整个新城规划中最好的一块地。 “你倒是会享受。” 洛清霜打量着院落中的一切，看到了一些下人。 这些人是昨天刚送出来的太监和宫女，都是黑厂的人。 他们明面上为奴，实际上在宅子内，足够乾宇带着他们训练了。 此外附近还有乾宇安排的人保卫和巡查，不用担心有人靠近查探。 接下来需要带着洛清霜好好游览新城，看看她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先去你说得销售大厅。” 洛清霜还惦记着新城的金山银山。 土地不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根本，但新城的土地能卖出天价，和赵安的筹划密不可分，也是其它州郡无法复刻的成功案例。 今天是土地预售的第一期，大厅内人满为患，附近郡县赶来的商人都红眼了，甚至他们有钱都花不出去，人太多了，需要排队。 第219章 作得一手好死 太后驾临新城，赵安自然不敢让她排队，所以要走后门。 赵安带着洛清霜和无舌走向“绿色通道”，惹得众人嫉妒万分。 “呔！凭什么他们就不用排队，我们却要候着，难道我们没钱？” “就是，你们这是差别待遇，老夫严重抗议！” 叫骂声此起彼伏。 侍者才不管那么多，他们都认识周先生，这位可是乾宇小王爷的至交好友。 洛清霜戏谑道：“看不出来，你这奴才还真有本事。” “嗨，夫人您就别喊小的奴才了。” 赵安愤愤地抗议，洛清霜才意识到称呼不对，便是改了口，叫小安。 接待大厅内都是乾宇安排的心腹，瞧见赵安立刻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先生，引得商人们震惊不已。 他们拿着钱来都没有被这么热情的对待，这就是人间的参差！ 洛清霜惊讶地打量巨大的沙盘，以前她只是听无舌讲述沙盘的形象，如今一看更是三观颠覆。 太逼真了，也太可怕了！ 她甚至有些慌，如果最后新城真的建造成沙盘描述的模样，那得豪华到何种程度，又要花多少银子？ 赵安悻悻道：“您放心，其实大头都是商人出，只要他们出钱，就给他们一些蚊子腿的利益，以新城的后续的发展，他们哪怕拿到一点蚊子腿，也比他们各地跑生意赚得多。” “难道你不知道商人是贱籍？”洛清霜皱起了眉头。 赵安淡然道：“士农工商缺一不可，没有商人流通货物，您觉得京城的粮价和布价会是多少？” 洛清霜哑然。 她倒不是忌惮商人赚钱多，只是看那一箱一箱的钱，头都大了。 这些钱都要用来应付陈国公的刁难，发配给边军的饷银，所以最后也不会落在女帝的口袋里。 赵安小声解释了一番，洛清霜才没有再问。 她盯着沙盘，隐隐动了心思，这里的规划太好，她想买下一块地。 赵安咧嘴一口白牙，“您想要说句话就成，我批给您。” “我要这块地。” 洛清霜指了指新城北留下来的一大片空地，顿时惹来好些人怪异的眼神。 有商人愤愤道：“夫人倒是敢想，您知不知道那片空地是留下来干嘛的？” “干嘛的？” “当然是留给当今陛下的，如果陛下来了兴趣，可以在这里建造新的皇宫，绝对比现在的皇宫气派。” “没错，这块地是皇家的，我们就别想了。” 众人高谈阔论，根本没有觉得半点觉得不妥。 洛清霜秋波横眉斜视过来“所以我买不起这块地？” “瞧您说的……” 赵安尴尬地挠了挠头，她是太后，这块地当然是她的，但也别现在表现出来。 “好吧，我要这里。” 洛清霜又指了指几块地。 是靠近街区的门店，她貌似要买下来做一些营生，给外戚赚银子。 此话一出，又有商人不乐意了，“夫人，没看到那块地挂了小牌子，已售出嘛？” 洛清霜仔细瞧，才发现沙盘上确实有些小小的牌子，一些售出去的土地，都会打上标签，而她刚选的几个地方，都被人买下了。 “小安，这些地本夫人要了。” 洛清霜非常执拗，赵安真不知道她有啥可豪横的，就因为是太后，就不守规矩呗！ “嘿，我说你这女人听不懂人话是吧？” 那商人不高兴了，开口咒骂。 买下来的土地如果都能抢走，那他们还来竞购个屁啊！ 洛清霜闻言恼了，赵安赶忙把她拉走，暗道：“别生气，其实小王爷预留了一些好地方，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送给您。” “当真？” “我哪敢骗您。” 赵安陪着笑脸，真担心她让无舌拧断那商人的脖子。 洛清霜想了想勉强作罢，不过她又狠狠地瞪了那商人一眼，余怒未消。 她身居高位多年，除了身边这狗奴才敢轻薄她，还没人敢触怒她的威严，当真该死！ 赵安赶忙也一把拽住无舌，示意他千万别动手，一旦闹出人命，势必会给陈氏插手的机会，到时候就不妙了。 “罢了，带我去造纸厂。” 洛清霜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不等出门，就被人给拦住。 那是一位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应该不是京城的勋贵，他带着两个仆从，上上下下的打量洛清霜，啧啧道：“穿得虽不怎么样，但长得实在是美，正可谓妙妇勾人心呐——” 少爷嬉笑着，拉了个长长的尾音。 赵安暗暗骂娘，这些人都是猪脑子吗？一天不作死就浑身刺挠？ 到底是有钱人，就看不出来洛清霜身上的上位者气质？ 洛清霜似笑非笑道：“公子是何方人士？” “算你问对了，本少爷汉博宁，来自大平府，我爹，堂堂郡守。” 原来是京畿附近的郡城少爷，如果放在地方上确实是一号人物了，但放在洛清霜面前，屁也不是。 洛清霜哂笑，挥了挥手，无舌立刻上前。 赵安真心遭不住了，在无舌动手之前，大喝一声，“来人！” “在！” 负责秩序的军士上前。 汉博宁吓了一跳，“你，你们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爹是郡守！” “管你爹是谁，给老子打！” 赵安一声令下，几个兵士冲上去按住汉博宁就是一顿捶，揍得他哭爹喊娘。 赵安有些心虚地看了洛清霜一眼，他这是在救人，如果换成无舌出手，这小子的命就没了。 为了避免洛清霜还要杀人，赶忙带着她离开。 她冷漠道：“你倒是心善，那种人杀了不好吗？” “我的夫人，那可是郡守的儿子，随便杀了，不是给新城树敌吗？您也不想小的难做吧？” “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洛清霜终究身居高位的时间太久，已经不会用正常人的逻辑处理问题，胆敢冒犯她的，她只会杀！ 万万没想到，那汉博宁被揍了也不老实，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喊：“本少早晚活剥了你们！还有那个女人，本少爷会让你知道厉害！我舅舅在陈氏麾下当差，你们等着！” 赵安一把捂住了脸。 人作死的时候，神仙也难救。 累了，毁灭吧！ 第220章 一言不发 洛清霜没有理睬疯狂叫嚣的汉博宁，她看向了身旁的无舌，“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他埋了，手脚干净点，不要给我们的大总管留下话柄。” “喏。” 无舌领命，停下了脚步。 赵安黑着脸，假装听不见洛清霜含沙射影，带她去往造纸坊，同时在心里为汉博宁默哀一秒钟。 新城的工业区老早就规划好了，还额外留出了一大块土地，方便后续地建设。 这里有乾宇组建的人手巡查，防止外人窥探，另外工坊内部有自己的保卫团队，如果发现可疑的人探头探脑，就抓起来处死。 按照乾宇地说法，目前已经杀了不下几十口子。 那些人都不是新城人，要么是暗探，要么是一些商人派来窃密的，普通人都看到过城内张贴禁止靠近工坊的命令，不敢违抗。 洛清霜疑惑道：“工人回到城里，外人可以从他们口中探听内情，工序泄露你不怕吗？” “不怕。” 造纸术没那么简单，里面要添加一些东西，就算真有人耗费心机打听到所有工序，最后依旧搞不定，因为核心技术掌握在乾宇手里，除非他主动泄密，但没那种可能。 洛清霜露出惊讶之色，“你是从哪学来的技艺。要知道，古之大贤为了研制出更好的纸张，耗费了无数心力，甚至搭进去许多代人，都没有成功。” 赵安挠了挠头，“小的就是喜欢瞎琢磨，看得多了，自然就捣鼓出来了。” “是么？” 洛清霜笑了，但那张娇艳的面容明显是不信的。 她的奴才身上有大秘密，她越发的好奇了。 守卫们认识赵安，见到人立刻规规矩矩地站好，毕恭毕敬喊一声先生。 赵安点点头，还是按照章程拿出身份牌，对方检查无误才进去。 造纸工坊的核心区域，许多工人忙碌着，坑里发酵着许多材料，木架上晾晒雪白的纸张。 洛清霜惊喜地上前查看，叹为观止。 这一手直接截断陈氏命脉，她几乎可以想象，陈国公知道圣门发售新纸，会暴怒到何种程度！ 好在皇帝目前拿出炸药，陈氏再生气也不敢在刀尖上跳舞。 只要陈氏没有大动作，皇权再强势一些，朝堂的局势便会变得对皇帝有利。 想到这，洛清霜似笑非笑道：“周先生当真是陛下的股肱之臣啊。” 一句话惊得赵安发毛，赶忙拉住她的手虔诚道：“夫人，我对您是真心的。” 这一幕惹得工人们瞠目结舌。 原来周先生也会近女色，只是那位夫人到底是哪家的？难道是寡妇？ 被工人们这般盯着，洛清霜浑身不得劲，脸颊微微发烫，忙甩开大爪子，恼怒地瞪了一眼，“再动手动脚，定不饶你。” “咳咳，小的知错。” 赵安摸了摸鼻子，暗道算是糊弄过去了。 可到底是帮她，还是帮助皇帝，她明显起了疑心。 带着洛清霜参观完造纸工坊，又去参观香水、香皂工坊，以及七度空间制作中心。 七度空间是女人的贴身私用之物，所以都是女性工人。 洛清霜横了一眼，“难为你能想出此等好物，理当赏赐。” 赵安现在对赏赐二字基本免疫，她们皇家人就会耍嘴脾气，根本不会来点实际的。 一通参观下来，洛清霜对新城有了大概了解，回去的路上她什么也没说，看起来很平静。 赵安不清楚她今天来的真实目的，心里没底，便是小声问：“您可还有要看的？” 洛清霜道：“你为何不带哀家去制造炸药的地方看看？难道对哀家也要保密？” 搞了半天，她要来确定炸药的真伪。 赵安讪讪道：“那地方就算在新城，也是乾宇小王爷负责，奴才一介宦官，根本无法接触。” “这么说，哀家交代你调查炸药的任务，你也完不成了？” 洛清霜止住脚步，冷眸扫了过来。 现在这片区域是后续工坊的预留地，没什么人，但她一口一个哀家，听得人心惊胆战。 赵安面对连番质问，只能陪着笑敷衍。 洛清霜有些失望，喑声道：“你帮哀家联络小王爷，哀家好久没见他了，怪想念的。” “是……” 半个时辰后，赵安将洛清霜安置好，然后找到乾宇，说明情况。 乾宇愕然，“要炸药？她要炸药干什么？” “你说呢？” 赵安挑着眉啐了口唾沫。 乾宇麻了，他忽然觉得陛下好可怜。 陈氏想要夺权就算了，怎么太后也想夺权！ 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行，我要觐见太后，我不能看着太后这样下去。” “得了吧，你还看不出来？我想让你多活两年，如果你提前下去，怎么面对你家老爷子？” 赵安不敢让乾宇乱来。 洛清霜就是个老妖婆，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乾宇一个搞不好冒犯她，她真有可能狠下心肠杀人！ 到那时就麻烦大了。 乾宇关乎着新城的未来，关乎着大夏的经济命脉，他若横死，基本盘就崩了。 再者，赵安现在还不确定洛清霜的真实目的。 说她要篡权吧，她除了招外戚入京外，还帮女帝挡住了陈氏在后宫搞事情，即便出于自保，她目前也没做出真正危害皇权的事来。 甚至平日里，她还帮了不少小忙，也算间接帮了女帝…… 但说她对帝位没想法也不对。 她招外戚入京，埋下一颗雷在皇帝脚底下，到底打什么盘算？ 赵安下意识看向洛清霜所在的院落，直觉在脑海中轰鸣。 京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最终，乾宇进入内室拜谒。 洛清霜笑吟吟地招手，“小王爷，近来可好？” 乾宇低着头回答，“托您的福，一切顺利。” “听闻陛下得到高人助力，拿出了炸药，可能拿来给哀家一观？” “这……” 乾宇没想到她如此直白，而且是怎么装出一副真诚模样的。 洛清霜狐疑道：“很难吗？别担心，皇帝是哀家的孩子，哀家又如何会害他。” 咕咚！ 乾宇猛然跪地，一言不发。 第221章 取悦老妖婆 洛清霜对沉默的乾宇很不满，“说话！” “非是臣不愿带您去看炸药，实在是那东西威力巨大，臣恐惊扰太后，惊扰到新城百姓。” “不妨事，远离新城试试威力。” “臣担心保护不了您的安全。” “小王爷推三阻四，非臣下之道。” 洛清霜没了笑容，耐心已然耗尽。 乾宇就低着头不吱声，场面顿时僵持下来。 门外的赵安见状，尬笑一声，捧着碗，踩着小碎步进门：“啊哈哈，鸡汤来喽——” 洛清霜大为恼火，狠狠瞪了一眼。 赵安硬着头皮，将人参鸡汤放她面前，喋喋不休地介绍。 “您尝尝，专门为您准备的，里面添加了许多大补之物，调和脏理，对滋补容颜大有好处。” “你倒是有心，不过哀家什么时候让你进来的？” 洛清霜挥挥衣袖，示意滚出去。 不开眼的狗奴才，没看到她生气了吗？ 赵安怎么肯走，否则乾宇这个楞种，一个搞不好说出不该说的话，就死定了。 瞧赵安还杵在身边，洛清霜被气笑了，站起身来和跪在地上的乾宇擦身而过，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离去。 赵安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夫人，鸡汤不喝了吗？” “奴才，哀家很生气。” 走上街头，洛清霜看似和颜悦色，但拳头捏得很紧。 赵安左右看看，厚着脸皮道：“要不您打奴才一顿？” “你这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厚。打你，知道痛吗？” “要不奴才给您弹一曲，放松放松？” “你还会弹曲儿？” 洛清霜大为意外。 赵安讪讪道：“在皇宫里混，技多不压身。” 实际上是上学那会儿，有些课外兴趣研究过乐器，不算多中听，起码说得过去。 洛清霜叹了口气，勉强同意，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安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夫人，您要炸药到底要干嘛？” “不是说了吗，装备外戚，防止陈氏叛乱。” “看来依旧信不过奴才啊。” 赵安小声嘀咕。 洛清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并未再多言，似有难言之隐。 根据她的表情，赵安大概可以判断，她要炸药似乎不是装备外戚，也不是用来对付陈国公，更不会用来对付皇帝，那么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好难受！ 感觉要长脑子了！ 再往前是教坊司。 新城的教坊司和外界不同，这里是赵安亲自策划构建的。 远远就听到曼妙的琴音，和女子温婉的歌声。 洛清霜不悦：“你就带我来这种地方？” 赵安讪笑道：“您可别瞧不起教坊司，这的姑娘都是凭本事赚钱，而且绝对没有强买强卖。” “说来说去，还不是做皮肉生意，有什么两样？” “您去了就知道了。” 赵安在前带路，老实说心里有些发怵。 洛清霜是堂堂太后，万一走漏丁点风声，别说满朝文武，女帝也得把他吊起来抽！ 进入教坊司，入眼没有洛清霜预想的腌臜污秽，一切都很直白，一个华丽的台子，有些漂亮姑娘在上面弹琴唱曲，而大堂内有许多宴席，尽是达官贵人在说说笑笑，不见女人嬉笑陪着，唯有一些姑娘乖巧地站在一旁倒酒伺候。 洛清霜着实吃了一惊。 落座后，有美女老板笑眯眯地凑近，对一位夫人的到来，似乎见怪不怪。 洛清霜一眼扫过菜单，发现都是赵安在皇宫里做过的美食，价格非常昂贵。 女老板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夫人别误会了，咱们这不是什么腌臜之地，而是小王爷专门承建，给商人们谈生意的地方。俗话说，酒桌上谈生意，大家吃喝尽兴，自然爽快。” 洛清霜心头触动，再看看笑嘻嘻的赵安，突然明白了这家教坊司的真正含义。 怪不得新城发展如此快，有好吃的，还有美人乐舞作陪，倒是个谈生意的好地方。 等老板退走，赵安简单介绍这家教坊司，其实就是根据前世的经验，打造的适合商务的场所，寻常人没闲钱进来，衬托老爷们高大上，接待的人也都是乾宇专门安排的，受过专业训练。 这笔钱都是要算在新城的应酬开销里面的。 “一肚子花花肠子。” 洛清霜勉强认可了这种场合，不过她也想听听，一个太监能弹出什么花来。 “嘿嘿，要不奴才顺带唱首歌送给您。” 赵安挤眉弄眼，等那台上女子唱完，便大步走上台。 看是周先生，姑娘们齐刷刷地行礼，满脸的感激之意。 她们多是孤苦无依的女子，能在新城安身立命多亏了先生给小王爷的建议，而且这家兰坊不会强迫她们做不喜欢的事，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当然有些姑娘自愿侍奉人，能拿到不少赏赐。 赵安冲她们微微一笑，让那弹曲的姑娘先让一让。 “周先生，您也会弹奏啊。” 不少来自京城的富商都认识赵安，纷纷起哄。 赵安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将下来。 台下，洛清霜眼皮狂跳。 这狗奴才，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赵安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上琴弦，随着弦音拨动，优美的旋律宛如泉水叮咚，在场的宾客全体侧目，震惊不已。 都说周先生大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赵安弹奏的是神话，这首曲子最契合他当前的处境，而且旋律也极其悦耳。 女子们听着曲调，一个个西子捧心，美眸绽放迷离的光，连本来嗤之以鼻的洛清霜都显得有些呆滞。 她无法相信，一个奴才能这般厉害的琴艺。 要知道曲谱都是古来流传下来的，但她在宫内的乐人手上，却没听过这首曲子，难道说…… 赵安拨动琴弦开了口。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 “你是我守候的温柔。” 赵安的嗓音低沉空阔，脑海中不禁浮现穿越过来的种种，又想起自己的女朋友，不禁红了眼眶。 此生，注定见不到了。 “每一刻，孤独的承受，只因我曾许下承诺——” 歌词或许并不文雅，但唱出来却动人心弦。 每个人都静静地聆听，仿佛心中往事被触动，灵魂飞到了天外。 第222章 始料未及的刁难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不变的神话。” 随着赵安把高潮唱出来，台边的几位女子潸然泪下，哽咽的厉害。 她们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心口好痛，仿佛火烧一般，而且能感受到台上那个男人的伤心和孤寂。 其他在场的商人也都听痴了。 脑海中浮现自己的青梅竹马，但迫于家族联姻，不得不放手。 又或者看着妻子病死在榻上，无能狂怒。 …… 一曲终焉，全场死寂，而后众人纷纷起身掌声如雷，手掌都拍红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勾人心魄的旋律，绕梁三日，仙音在耳。 大门外也聚集了好多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眼眶红红的。 “娘，那是什么，太好听了。” “是啊，无法形容的感觉。” 赵安按着琴弦苦笑一声，抬起头的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圆滑与市侩，抱着拳笑嘻嘻地道谢。 “诸位，献丑了！” “周先生再来一曲呗！” “是啊，太好听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忽然把媚儿记得那么清楚！” “我想起了过世十年的发妻，她那年冬天，死在了我的怀里。” 有商人抹着眼泪，几度哽咽。 “抱歉了诸位，我还要陪着夫人用餐，以后再说吧。” 赵安想要下台，但洛清霜却没忍住开了口，“既然大家都喜欢，那你索性再来一曲吧。” “啊？” 赵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才纯粹有感而发，想念那个世界了，他可不是专业卖唱的。 再说，她老人家不是不屑一顾的么？ 殊不知洛清霜也被刚才一曲勾起了无尽的往事，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能落下泪来。 反正她喜欢，哪怕借助满足其他客人的名义，她也必须再听一首。 最让她难受的是，赵安现在用周先生的身份演奏，倘若回到后宫，再用太监的身份再弹奏，势必暴露身份，所以以后怕是没多少机会听了。 赵安拗不过她和热情的吃瓜群众们，索性让老板拿个木盆过来摆在台上。 “想听本先生唱曲儿可以，但必须打赏！” “赏！一定赏！” 商人们最开心，他们不差钱，来到新城能听到周先生亲自唱曲儿，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也算值回票价了。 哗啦啦！ 一锭锭银子和宝钞扔到了木盆和台上。 洛清霜的眼神越发的古怪。 这般才能，即便他日离开皇宫，也能能养活一大家子一辈子不愁吃喝了吧？ “感谢各位傍一大哥！” 赵安见钱眼开，他和女帝都需要钱，纯纯掉在了钱眼里。 在欢呼声中再度回到琴边。 姑娘们兴奋地看着，眼底出现浓浓爱意。 谁不希望自己的情郎有这般才情，何况还是赫赫有名的周先生。 甚至有姑娘起了小心思，她们还是完璧之身，待会或可问问周先生要不要纳妾，哪怕做通房丫头也好，如此惊才绝艳的男人，一定很会照顾人吧。 接下来赵安弹奏了一首消愁。 这首和神话不同，随着独特的嗓音在旋律中出现，众人的思绪再度被牵引。 商人们的感触最深。 他们出身世家豪门，但内宅争斗会牵连到他们，他们能活下来都很不容易，然后为了家族，年少轻狂的他们在世间沉沦，耗费无数心力，蓦然回首不再是少年。 就如同赵安唱的那般，“躁动不安的座上客，自以为是的表演者。” 他们想家族繁盛，就需要跟官员虚与委蛇，甚至不惜献上自己的姨太太取悦对方。 当“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响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滚滚滑落。 赵安的嗓音太富有感染力。 待到曲调落幕，商人们泪洒衣襟，几分滑稽，几分辛酸。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呜呜呜，我想我家人了。” 好好的欢乐场，眼下尽是哭声。 赵安也没想到闹这么大动静，但考虑到娱乐匮乏的时代，未来旋律带来的震撼，和歌词的感染力也就不足为奇了。 都说商人茹毛饮血，也不尽然，依旧有人保留着人性。 “走吧。” 洛清霜不想吃了，她没了胃口。 赵安胡乱收起银子随着她离开，一头雾水，刚才不还好好的，被刺激到了？ “夫人，小的没说您是座上客。” “我只是有些感慨，没有怪你，而且今天你给了我不小的惊喜，如果早知道你这般有才华，当初就该把你留在身边的。” 洛清霜回眸，一滴泪夺眶而出，打了赵安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吧，老妖婆居然也会哭。 看来再高贵的人，隐藏在后宫那么多年，终日面对深宫高墙，也早已断了前尘旧梦，今天这两曲，似乎帮她回忆起了很多往事。 回去的路上很漫长。 洛清霜罕见的没有和宫中那般高傲地抬着头不可一世，而是微微垂着脑袋，闭着眼睛，似在思索着什么。 时间不早了，也该送她回去了。 赵安扶她上马车，前脚刚离开新城，突然被人团团包围。 来者是一个魁梧的汉子，带着许多家奴。 赵安和无舌对视一眼，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老子李闯！小子，有人说你们带走了我外甥，说！人在哪！” 对方是为了汉博宁而来，正是汉博宁口中那位在陈氏麾下当差的舅舅。 赵安冷笑道：“你外甥走丢，就来找我们，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干的了。” “周先生，你现在颇有名气，但绑架朝廷命官的儿子，一样是大罪，现在你要么下马受缚，要么我打断你的腿，将你带回陈家，交给国公大人发落！” 李闯挥挥手，一帮恶奴将马车团团包围。 赵安正要搭话，洛清霜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无舌，都杀了吧。” “喏。” 无舌只会按命令办事，根本不会考虑后果，直接跳下马车，邪笑森森。 赵安微微皱眉，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杀吧！ 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闹大了就知道“周煌”是太后的人，闹大了就能让太后和陈氏杠上！ 也是时候给老妖婆添点堵了。 第223章 心思深沉的教坊女 赵安一甩马鞭，马车继续赶路，后面却乱成了一锅粥。 李闯被无舌活活拧断了脖子。 喧闹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眼看距离京城越来也近，赵安小声问：“太后不怕陈国公找您麻烦？” “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洛清霜的回答略显嘲讽，赵安头皮发麻，悻悻地笑笑，没敢再言语。 事实证明，老妖婆心中澄澈，看得比谁都通透，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表示一番，拿到炸药。 半个时辰后，车马停在翠兰园附近。 无舌驾车回宫。 赵安见到了千羽薇，她的气色不是很好。 赵安怪异道：“亲戚来了？” “什么亲戚？” 千羽薇满脸茫然，赵安坏笑一声，询问她对陈氏的寿宴和太后回家省亲是什么看法。 “陛下的手段令人意外，我也没想到他竟会当众宣布，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为储，难道他没想过，万一皇后生出来的是女儿呢？” “这样的话，那些有女儿在后宫为妃的大臣就高兴了。” 赵安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千羽薇没有接，水润的双眸显得锐利，“先生忽然来找小女子，似乎有话想说。” “只是想念千羽小姐，想跟您坐而论道。” 赵安其实就是来试探她，如果皇帝不宣布立储，不拿出炸药，那么她和宁王在宴席上打算干什么？ 她就是那幕后黑手吧！ 完全符合推测的所有条件。 和宁王有关系、和世家千金走得近，最主要的是她手底下还有能办事的人。 当然，这些怀疑现在还不能说出口，否则双方可能撕破脸。 千羽薇抿唇道：“先生想论什么道？” “就说一说朝局，姑娘是看好皇帝还是看好陈国公，又或者双方都不看好？” “小女子一介妇人，不懂国家大事。” “听秀三娘说，宁王来过翠兰园，还单独跟姑娘见过面。姑娘不厚道，有这么好的人脉也不提前告诉在下一声，如果有他在，做生意就简单多了。” 赵安自顾自地说着，同说说再平常不过的事。 千羽薇眼波中出现一抹慌乱，“宁王是性情中人，偶尔来翠兰园也没什么，小女子只是和他谈些诗词歌赋，但宁王在此道中的造诣，比之先生却差了不少。” “千羽小姐别夸，在下脸皮薄。”赵安笑了个不露牙的。 千羽薇飘然起身挪到身旁，美丽的容颜显得温柔，“周先生为何忽然提起宁王呢？” “唉，听说后宫出事了，他的青梅竹马玉妃险些死在宗亲院，多亏赵公公出面解围，惩治了兰妃，也不知宁王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很伤心。” 赵安说着，暗暗观察千羽薇的反应。 只见她一双柳眉微微蹙起，似是第一次听说宁王还有一位青梅在后宫。 赵安见缝插针继续撺掇：“说来，玉妃娘娘也是可怜人，被先帝拆散和心上人诀别，十多年来养在深宫饱受欺凌，如果宁王知道会有多伤心，是不是会把她接出宗亲院，金屋藏娇？” 千羽薇张了张嘴，有些心事重重。 赵安感觉差不多了，离开前冷不丁抓了一把她雪白的小手，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将手抽了回去，满眼地抗拒，“先生要做什么？” “千羽小姐别紧张，在下看你情绪不佳，而在下正好粗通医术，想帮姑娘把把脉。” “不，不用了，我身体很好……” “这样啊？” 赵安瞥了眼放在远处的一叠酸梅，起身告辞。 这女人，怕不是怀上了宁王的种。 透露玉妃的事给她知道，她会不会去闹？又会不会对玉妃做点什么，看来要密切的盯着她了。 一个吃醋的女人，算是给宁王的一点小回报。 赵安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出翠兰园。 前脚刚走，后脚秀三娘就被千羽薇叫进了房间。 “小姐找我？”秀三娘询问着，突然被狠抽一巴掌，险些打倒在地，捂着脸不可置信。 千羽薇满目阴沉，“奴才，你找死！” “小姐，妾身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秀三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你告诉周煌，宁王来见过我！” “没有，妾身没说过！” 秀三娘摇着头，极力分辩。 千羽薇一怔，“我被他算计了？他专门来试探，看穿了我们的关系，看穿了我和宁王的关系。”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秀三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千羽薇平静了许多，“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不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多少年都熬过来了，我不能在一个男人手里翻船。” “再过两天，南方圣门就要入京，据说飞龙侯也要一起来，宁王妃是他们的人，小姐想要嫁给宁王，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可以做妾，去调查宗亲院，我要知道宁王妃和玉妃以及兰妃的所有事。” “喏……” 秀三娘捂着脸匆匆退去。 锦绣进了房间，随手关门。 “小姐，您动怒了？” “我想杀了周煌，此人不可掌控。” “小姐想杀他，上次在大沽河又何为派遣我去保护他？”锦绣很是茫然。 千羽薇立在窗边，盯着街头远去的赵安，“派你去，他就不会怀疑我，但现在他还是来试探了，他太聪明了。” “小姐，就在刚刚，他陪同太后游览了新城，还弹了两首曲子，没想到他那般有才，几乎无所不能。小姐，要不您选择他吧，奴才觉得他比宁王厉害多了，炸药似乎也是他捣鼓出来的。” 锦绣咕咚跪倒，垂着眼帘说了自己的看法。 千羽薇冷道：“他缺少女人么？许如卿对他有想法，他都没有任何表示，自然也不会把我看在眼里……算了，先别动手了、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杀他。” 阿嚏！ 赵安走在街头一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总感觉谁在背后算计自己。 正想着，远处有几辆马车匆匆向着内城而去。 是几位大员的车架。 不消说，他们要去拜谒女帝，弹劾洛清霜。 老妖婆这次有麻烦了。 赵安乐得吃瓜看戏，他们打起来才好。 第224章 陪侍 御书房。 几位尚书乌泱泱地跪倒在女帝面前，他们联名弹劾洛清霜。 “陛下！太后私自出宫，有违祖制！” “当街逞凶杀人，还涉嫌残害朝廷命官之子，望陛下给我等一个说法！” “还有司天监周大人，不恤天恩，私通后宫，理应处斩！” “求陛下治罪！” 几位大员呼啦啦地跪倒。 女帝觉得脑仁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安一天不搞事，就浑身难受。 不过她也想借机试探一番太后的底蕴，便道：“此事兹事体大，明日早朝再论。” “臣等告退。” 几位大员对视，当即离去。 等他们走后，女帝立刻喊人：“赵安，滚进来！” 赵安正巧刚回来换好衣服，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跟前。 “狗奴才，还不跪下！” “凭啥？” 赵安梗着脖子讲道理，这一局让太后挡在前头，多棒棒。 恰好南方圣门和飞龙侯入京，双方激情开撕，皇帝坐着看戏不香嘛？ “哼，他们要杀你！”女帝愤愤地，多少显得愤慨，赵安懒散道：“他们要杀得是周煌，不就是一个假身份，杀就杀了，主不在乎。” 周煌沾染了太多因果，也该舍去了。 而且一直两边跑，快要露馅了，周煌死掉，此为金蝉脱壳。 太后推过来的盐造生意，也能由洛潇潇兄妹负责，而他就站在背后出谋划策，让老妖婆挡住世家门阀的熊熊怒火。 “现在你把外面搞得乌烟瘴气，就要激流勇退？也太卑鄙了，太后知道你真实身份，你不怕她迁怒于你？” 女帝满满的鄙夷。 赵安撇嘴道：“反正是老妖婆自己选得路，今天她不杀人，就没这么多事了。” 现在老妖婆也该展露实力，证明是不是有能力组成三角对峙的一边。 “唉，只怕又是朝局动荡。” 女帝愁眉不展，走来走去。 赵安抓着茶壶跟小金鱼似的，咕噜噜一阵豪饮，然后大咧咧地询问皇后那边如何。 “她在陈家过得很好，也如你所料，陈氏族人将她跟太奶奶一样供了起来，陈国公也绝口不提让她堕胎。” “这就对了，接下来皇后会拉拢陈氏嫡系，陛下只要静看京城风云便可。” 赵安伸了长长的懒腰，厚着脸皮拽住温软的小手，女帝别过脸没有拒绝。 “陛下可知道千羽薇？” “知道，她的家境并不显赫，一家都死在了陈氏手中，她想报复陈氏，朕可以理解。” 女帝调查过，所以回答得很干脆。 见赵安不信，她拿出一封文牍丢过来。 赵安抓来细看，原来只是一个被放逐而灭门的京官？ 一个小小京官，怎么会有锦绣那么强的奴仆，这不科学。 所以千羽薇的身份，现在看到的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她和老妖婆一样，都藏着秘密。 唯一能确定的是，千羽薇一心想让宁王上位，之前出手看似害了宁王，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主动推着宁王前进，宁王需要自保，所以现在老丈人和飞龙侯即将入京，千羽薇也算完成了第一步计划。 呵呵，女人。 看似柔柔弱弱，但玩起手段来，一个比一个脏。 还是女帝小可爱单纯，明明坐在龙椅上，阴谋算计却少了许多。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女帝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愤愤地抗议。 赵安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果然蠢萌。 夜晚来临，宫灯摇曳。 女帝拿着大夏龙雀耍了一套剑舞，真别说，倒是像模像样。 她出了一些汗，丢来龙雀，让人送水沐浴。 赵安心花怒放，一把收起龙雀，笑嘻嘻地陪着她进入偏殿。 她娇嗔地白了一眼，“皇帝不急太监急。” “嘿嘿，奴才新学的按摩手法，保证让陛下舒舒服服。” 等太监们加满水，赵安让他们送来一些宫凳拼起来，上面加盖一层板子，然后铺得软乎一些，最后再加一层金色床单。 太监们不敢问也不敢乱看，忙完就退去了。 女帝狐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奴才说了要帮您按摩，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赵安极其的不要脸，直接动手帮她脱衣服，她咬着唇僵直地站在浴桶边，随着一件件衣服剥离，雪白无暇的美背暴露在空气中。 她迈开大长腿进入浴桶，赵安的鼻血差点喷出来。 太美了，她就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 “看够没有？” 女帝幽幽地伸来小手索要沐浴乳，赵安后知后觉，赶忙帮她涂抹。 接下来，女帝静静地靠着浴桶，浸没在花瓣中假寐，发梢的水滴流过俏脸，又纯又欲。 赵安的大爪子挂满泡沫，卖力地帮她清洗，但大多数时间双手都落在了她胸口处。 她的额头浮现了几条黑线，“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嘿嘿，可以。” 赵安撸起袖子，大手沿着平坦的小腹往下。 女帝过于敏感，惊呼一声，甩手就是一巴掌。 赵安脚下一滑，一头栽进了浴桶，等从浴桶中探出头来面对面，女帝咬得小白牙吱吱作响。 “狗奴才，你一定是故意的。” “别介，反正都是洗澡，算奴才一个怎么啦？” 赵安厚颜无耻地要脱衣服。 女帝忙伸开小手阻拦，脑袋转向别处，闭上了眼睛，十万个嫌弃。 “千万别，算朕怕了你了，你先起开。” “就不。” 赵安好容易混进来，岂会这么轻易离开。 大手一把伸入水中，抓住一只白生生的小脚。 女帝瞬间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骂：“朕一定会把你抽筋扒皮，剁碎了喂狗。” “行啊，啥时候杀奴才，记得通知一声。” 赵安会怕她一个小可爱？ 开玩笑！ 玩脚脚的机会可不多。 女帝如同一个僵硬的木偶，被狗奴才占尽了便宜，好在狗奴才还知道一些规矩，最多摸到她的小腿，没敢再多侵犯。 洗过澡，赵安把她抱出浴桶，她咬着下唇贴在胸口，粉面桃花，眼波垂落，看不出喜怒。 赵安将她放在了刚才弄好的小床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是提前准备好的药液。 第225章 小可爱的另一面 赵安新研究的药液，触感润滑对身体极好，类似于原世界“丝帕”用得那种油。 女帝趴在床上，狐疑地问道：“你究竟要干嘛？” “要。” “闭嘴。” “这东西可以驱除疲劳，养护肌肤，陛下会喜欢的。” 赵安在双手倒上药膏，然后搓开，按上她雪白的脊背，就像开龙骨一般，很大力喔！ 一路从脖颈到腰腹，而后越过雪白的臀线到那双无暇的大长腿。 鼻子痒痒的，一滴血差点落在她腿上，赶忙用袖子胡乱擦干净。 娘的，真流鼻血了。 造孽啊！ 女帝趴在那里感觉没动静，下意识回头看一眼，顿时嫌弃得不得了。 “无耻败类。” “这只能说明陛下有魅力，您放心，奴才把持得住。” 赵安继续卖力地帮她按摩，与其说是按摩，倒不如说占便宜，大爪子几乎都留在了她屁股上。 冷不丁女帝低沉地嗯哼一声。 赵安暗笑，“想叫就叫。” “滚。” 女帝嘴上抗拒却莫名的舒服，反正料定狗奴才不敢拿她怎么样，索性继续享受。 很快，在赵安不断催促下，她磨磨蹭蹭地翻了身。 “嚯，这弹性！” 赵安赶忙堵住鼻孔，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女帝闭着眼睛，绝美的容颜成了大红布，整个人僵硬得不得了，但随着赵安的按摩手法，她的皮肤渲染一抹潮红，轻微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雪白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整个人好似一条美人蛇一般蠕动。 “赵安……” 不多时，女帝忽然睁开眼眸，俏脸迷离，润红的双唇嘟哝着，好似在梦呓。 赵安本来还能憋住，但被她这么一叫，过于销魂，险些魂都丢了，只觉一股火气串上大脑，没忍住一把将柔弱无骨的娇躯紧紧锁在了怀里，狠很吻上了她的唇。 女帝的双臂缠绕上来，凤眸半瞌，秀面如潮，浑浑噩噩想要把人推开。 “别碰朕……” “陛下，可是你主动的，不怪我。” 赵安用额头抵住她的眉心，耳鬓厮磨。 她呢喃道：“又在戏弄朕，知道朕不会杀你。” 赵安大窘，又舍不得放开她，恨不得把她按住，好好愉快一番。 “别，朕，朕要睡了。” 女帝有些慌了，在怀里抗拒地扭来扭去。 赵安心一横，猛然咬了一下舌头，强行压住那滔天的邪火，把她送回浴桶洗了一遍，草草地丢上龙塌。 “奴才，你流血了。” 女帝吓了一跳，骤然清醒了许多，下意识从被子里伸出雪白的小手抚摸赵安的唇。 赵安疼得直抽抽，刚才咬狠了，哪怕一点点都有些受不了。 好在邪火勉强压住，便是将滑腻的小手贴在脸上摩挲，蹲在床边看她，满心的柔情。 小可爱，太磨人了。 女帝没有把手收回，嗔怪道：“好玩吗？” “好玩。” 她的手太漂亮，嫩得跟小葱似得。 赵安有些恶趣味地含了她的玉指，她打了个寒噤，黛眉微蹙，几分嫌弃，有些好笑。 直到感觉她有些冷，赵安才依依不舍地将小手送回被子里。 “奴才，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欺负朕。” “喏。” 赵安捧着下巴看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如果换做以前，女帝被这般盯着，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头转过去，不许看。 但现在却如同着了魔，想让狗奴才看她，就像无形中多了一股吸引力，由不得她抗拒。 赵安打趣道：“有个说法不知陛下听过没有。” “喔？说说看。”女帝饶有兴致。 赵安将手伸进被窝，再度扣住那只乖巧的小爪子。 “研究表明，男女对视一秒，表示互相没兴趣；对视两秒，表示互相有好奇心；对视三秒有好感；对视超过五秒是互相爱慕。刚刚我们对视了超过五秒。” “你胡说！” 女帝迅速避开目光看向里面，原本粉白的小耳朵，变得红扑扑的。 赵安很想笑，这小女人，越来越可爱了。 此前还喊打喊杀，看来要不了多久，就算让坠入爱河的她交出皇位，她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奴才，你是不是还想当皇帝？” 女帝忽然问了一句，似乎很认真。 赵安咂嘴道：“那玩意狗都不当，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我早就跑出去逍遥快活了，反正我离开，你也拦不住，不是吗？” “你……” “放心，等扶你上位，我就去云游天下，保证不会大权独揽，让你为难。”赵安将手从被子里收了回来，也放开了她的小手。 女帝愣了一秒，顿时莫名的失落，“所以，你要离开朕？” “舍不得？” “才，才没有。谁会管你去哪。” 女帝转过身，背对过来。 赵安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养心殿。 现在需要换一身衣服，否则感冒个球了。 后宫安静下来。 赵安回到住处，换好衣服，就大摇大摆地去往天云院。 也不知道云妃睡了没有，如果没有，就请她排解一下。 天云院正殿还没熄灯。 云妃一身单薄的云裳伏在小桌子边发呆，床榻边，红鸾趴着睡着了。 赵安蹑手蹑脚地来到云妃身后，冷不丁一把抱住她，她吓得一激灵，回头对上英俊的面庞，不禁嗔怪道：“不要捉弄妾身。” 赵安将她抱紧，咬着她的耳朵呓语，“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妾身在想，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她闭着眼睛叹息。 深宫高墙，无尽寂寞，活下来依旧是折磨。 赵安心头一动，“稚儿，想要孩子吗？我们生一个，找合适的机会我把你接出宫去，等朝廷事情了结，我们一家就远走高飞。” “孩子？” 云妃清雅的容颜显得落寞，那种事她不敢奢望。 赵安将她正了过来，撩起她粉白得下巴，“你不想出宫？” “自然是想的，只是陈氏一日不除，妾身便一日不得安宁。” “我答应你，会亲手宰了他，用他的脑袋为岳父祭奠。” “妾身的父亲何时成了你的岳父？” 云妃眨了眨眼睛，小声地嘟哝。 第226章 通房丫鬟 说起来，赵安还没去岳父的坟前祭拜过，得找机会带云妃去一趟，想来她也在记挂着。 果然，云妃点着脑袋，清婉的容颜写满欢喜。 若能外出见见父母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她有些担心惹来麻烦。 赵安故意板着脸道：“跟我客气什么，你早晚要嫁给我。” “妾身何时说要……呀。” 云妃话没说完就被赵安抱起来放到了小桌上，她咬着唇，眼波迷离，“你又欺负妾身。” “嘿嘿，我会很温柔的。” 赵安不由分说掀开她的裙摆，扛起了雪白的美腿。 床边的红鸾早已醒来，听着自家主子羞人的嗯啊声，她动也不敢动，而且很好奇，赵公公究竟是如何伺候自家主子的。 强烈的好奇心作祟，红鸾实在没忍住悄悄转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险些三魂出窍。 只见赵安的裤子落在地上，正抱着云妃雪白的翘臀扭动。 怎么会，难道说？ 红鸾陡然面如白纸，不经意发出了声音，正激烈运动的赵安和云妃下意识回头。 双方对视，大殿死寂。 云妃羞愤交加，一把将赵安推开，慌慌张张地放下襦裙遮挡无尽的春光。 一张脸好似熟透的大苹果，无地自容。 赵安恼火地提上裤子，像个大恶人一般盯紧红鸾。 后者愣了三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 她吓坏了。 她知道大太监们有很多秘密也玩得花，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御前第一红人竟没有去掉锋锐，然后她联想到前段时间陈氏入后宫稽查的事，顿时冷汗涔涔。 赵安沉着脸来到她面前，她赶忙低下头，脑袋贴着地面身如筛糠，压抑着恐惧和哭声。 “赵公公饶命，刚才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 云妃才发现这茬，赶忙跑来一把抱住吓坏的小姑娘，对赵安道：“别杀她好吗？算我求你。” 红鸾是她唯一的贴身侍女，算是她唯一的亲人。 赵安没言语，继续俯视着瑟瑟发抖的红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红鸾整个人都瘫在了云妃怀里，抓着她的袖子，寻求一丝慰籍，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 赵安哭笑不得，其实只是想吓唬这丫头一下，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小。 红鸾对云妃绝对忠心，这点毋庸质疑，否则当初她也不会为了给云妃找吃的，跑去御膳房讨食，被欺负成那样。 但保险起见还是要做点什么才行。 赵安挑眉道：“红鸾，这是天大的秘密，我和云妃的命可不能捏在你的手里。” 红鸾艰难地抬起头，泪如雨下，“赵公公，奴婢万万不敢乱说的，或者您把奴才的舌头割了，只要不要杀奴婢，奴婢还要伺候娘娘。” “不要！” 云妃大惊失色，拼了命地将红鸾护在身后，而后噗通跪了下来。 “看在一夜温存的份上，求你不要伤害她，我可以保证她不会泄露秘密。” 赵安黑了脸，一把将她拽起来，没好气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可是我内定的夫人，以后我们可是要离开皇宫双宿双飞的。” 红鸾闻言不免错愕，“赵公公……不，先生要带娘娘离开？” “嗯，但不是现在，你放心，到时也会把你带走，我们一起过日子。” 赵安示意可以起来了。 红鸾依旧不敢动，见云妃点头才敢爬起来，然后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云妃察觉气氛还是不太对，便道：“不如今晚让红鸾来伺候你，她破了身，你也能放心。她若泄露秘密，后宫必定会查验妾身身边的人是否是完璧，如此她也逃不掉。” 赵安万万没想到云妃会这般提议。 红鸾一听，紧张地捏紧小手，彻底乱了方寸。 云妃安抚道：“抬起头来，让先生看看。” 红鸾犹犹豫豫，慢慢抬起脑袋。 她长得很可爱，单论容貌，相比后宫妃子也不差，毕竟那些妃子也不都是美人，有很多是因局势而进宫的贵女。 见赵安不吱声，云妃继续使眼色，红鸾心一横跪下来，伸出小手哆哆嗦嗦地帮着赵安解开了腰带。 赵安略微迟疑，终究没有拒绝。 否则这丫头心里扎着一根刺，始终担惊受怕，索性就顺水推舟吧。 “你们继续，妾身先睡了。” 云妃回了床榻，然后赵安将卖力张开小嘴服务的红鸾抱起来，送到小桌上，分开了她白生生的美腿，直捣黄龙。 这一晚，销魂蚀骨。 翌日初晨。 赵安被红鸾叫醒，她脸上挂着潮红未去，低声嘟哝：“先生，该服侍陛下上朝了。” 赵安点点头，她立马过来更衣，似乎腿疼，一瘸一拐的。 “你好好休息，我没那么娇贵。” 赵安摸摸她的脸蛋，声音很温柔。 红鸾娇躯一颤，粉白的脸蛋写满羞涩，瞧她这副模样，赵安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温存，直到她双唇红肿意乱神迷时才放开。 “丫头，好好照顾稚儿，将来我们一起走。” “嗯，红鸾一定会照顾好主母。” 红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聪明地改了口。 赵安快速收拾好，直接赶往养心殿。 红鸾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心口似小鹿乱撞，感觉好不真实，但她确实尝到了男人的滋味，其中的美妙让她彻夜难眠。 “怎么，爱上了？” 背后传来打趣声，红鸾下意识回头才发现云妃不知何时醒来，她顿时闹个脸红，又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站在窗边纠结地扣扭小手。 云妃失笑，展开双臂。 红鸾顿时欢喜，一头扎进了怀里就像撒娇一般。 她们主仆在后宫相依为命，长时间一直都备受冷眼与嘲笑，直到赵安出现日子才好过，就算昨夜没有那档子事，赵安要求她做什么，她也会甘之如饴。 如今更好，她成了通房丫头，以后娘娘出宫更不会丢下她了。 云妃捏着粉白的脸蛋，溺爱道：“滋味如何？” “哎呀，娘娘别说了，好羞人的……” 笑声传出深宫，给冰冷的天云院平添了几分生气。 第227章 炮烙 早朝，百官齐聚。 女帝威仪更盛，冷眸扫视群臣，但凡被扫过的臣子无不打怵。 陈国公吃了败仗，朝局隐隐变了，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似乎不再是任由人欺凌的小皇帝，正逐渐蜕变成吃人的猛虎。 陈国公斜了一眼，御史台的官员心领神会，有人硬着头皮出列。 “臣弹劾当朝太后，目无纲常礼法，擅自出宫，杀害朝廷命官，还请陛下决断。”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现在开口的都是御史台的人。 赵安立在女帝身旁撇了撇嘴，这些家伙真当老妖婆是软柿子？ 只怕到时哭都来不及。 “昨日几位尚书大人联名弹劾太后，朕已知晓，今日朕只问一句，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 女帝学聪明了，直接把球踢了归去。 百官议论纷纷。 治太后的罪没有祖宗礼法可寻，一般的官员也没那么大胆。 见无人回应，女帝又道：“为何都不说话，既然弹劾，就要拿个章程出来。” 一位御史看了陈国公一眼，打算搏一场富贵，于是头铁地说：“陛下，太后僭越，擅杀朝廷命官，应当按照……按照国法论处！” 此话落地，满殿寂寥。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望着跪在地上的御史言官，没有人再敢说附议。 女帝冷道：“梁大人忠心直言，朕心甚慰。既如此，那就请太后过来吧。” “太后驾到——” 随着黄忠尖锐的嗓音，洛清霜着一身黑金纹的贵妆飘然而至，举手投足，雍容华贵。 “太后万福金安——” 群臣跪地。 这次连陈国公也不例外，也跪下了。 女帝上前搀扶洛清霜，让她同坐龙椅。 洛清霜似笑非笑地看过群臣，“天凉了，都起来吧，你们也不要跪着。” “臣等谢过太后。” 群臣哗啦啦起身退入朝班，全都低着头，朝堂的气氛变了。 洛清霜的压迫感比皇帝强太多，只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让那群御史言官腿肚子打颤。 女帝对她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洛清霜淡然一笑，对那位匍匐在地的御史道：“梁大人弹劾本宫，还要国法杀了本宫，是吗？” “臣，臣……” 梁大人臣了半天也臣不出个所以然。 他早知道皇帝会把太后请来，他说什么都会当这个出头鸟。 “来人，抬上来。” 洛清霜喊了一声，顿时就看禁卫军在殿外活动，抬来一根巨大的中空铜柱，下面堆满了木材和炭辛。 这一幕，令得群臣哗然，有人预感要出事，显得惶恐不安。 那梁大人更是吓得跟狗一样爬行几步，骇然道：“太后，饶命！臣，臣只是……” 洛清霜道：“安心，哀家不会让你蒙冤而死，传人证。” 哗啦啦！ 禁卫军带来几名新城百姓，那几个百姓哪见过这般阵仗，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告诉梁大人，那郡守之子汉博宁，如何羞辱哀家。”洛清霜神色冷淡开了口。 百姓惶惶道：“汉公子要抢太后回家，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原本太后要饶他一命，但他不依不饶，扬言他舅舅是国公大人的门客，无人敢惹他，还要杀了太后。” “竟是如此！” 百官哗然。 陈国公眼皮一抖，阴恻恻地看向洛清霜。 洛清霜也在看他，冲他冷漠道：“国公大人养得一群好狗，可惜没有看管好，放出来咬了哀家，哀家便当场处决，如此也有罪？” “臣，知罪。” 陈国公跪了下来，没有丝毫抵抗，似乎他也被强势的洛清霜给唬住了。 毕竟满朝文武包括他在内，都很少跟太后打交道，谁也摸不清她的底。 赵安有些意外，今天的老妖婆强势的一批，她竟敢当场跟陈国公撕破脸，而且看架势，打算直接上酷刑处决朝廷官员，她哪来的底气？ 女帝也有被惊到。 她本以为太后过来是跟陈氏虚与委蛇周旋一番，然后不了了之，没想到她如此蛮横。 洛清霜再度看向吓得脸色发白的梁大人，“汝身为御史言官，不察不明，构陷本宫，诋毁皇室威严，合该诛灭十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哀家今日只杀你，警醒百官，对皇室要有恭心。” 她挥了挥手。 禁卫军闯入，不由分说，当众除掉梁大人的官帽朝服。 “太后，您没有权利擅杀大臣！” 又一名御史跳了出来，正是梁大人的好友，李大人。 洛清霜平静道：“构陷本宫合该死罪，是吧，皇帝？” 女帝悻悻道：“太后所言没错，李大人，还不退下。” “不必了。”洛清霜出口阻拦，“来人，一起拖下去。” “太后，您不能啊！” “太后！” 两个官员惨叫着被拖出大殿绑在了中空的铜柱上，然后下面开始烧火。 赵安顿时头皮发麻。 才看出来，这踏马是炮烙啊！ 洛清霜要活活烙死两名御史言官。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和女帝以及百官，眼睁睁地看了一场人间酷刑。 随着铜管温度升高，两名官员哀嚎，如同地狱道中爬出来的厉鬼。 一些胆小的官员哪见过这般场景，当场瘫软在地，口不能言。 陈国公和几位尚书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第一次领教太后的手段，过于震撼，让人猝不及防。 烤肉的香味飘散大殿，一些人开始干呕。 洛清霜始终面带微笑，“此为警训，非是哀家狠毒。皇帝，不如昭告京城，彰二贼之罪，而后派军缉拿郡守全家，押入京城满门抄斩。” 女帝一时卡壳，额头遍布细密的汗水。 她真真有些害怕了。 这一刻的金殿，除了烤肉的响声和火焰的熊熊声，再无一人敢言语，全都缩着头当起了乌龟。 陈国公低着头，额头青筋狂跳。 洛清霜比他预想的残暴一百倍。 甚至他有一种预感，现在他敢开口，洛清霜就敢把他绑上去一起烙了！ 所以洛清霜到底有什么依仗，敢当朝虐杀大臣，就不怕天怒人怨，说她是祸国妖后？ 女帝踌躇了一下，下令将那郡守全家押解京城问斩。 第228章 妖后 炮烙吱吱作响，群臣汗流浃背。 但这还没完，洛清霜让人把两个死掉的官员解下来，翻个面继续捆上烙，烙熟后剁碎了喂狗。 足足半个时辰，包括赵安和女帝在内，每个人肚子里都灌满了烤肉的香味。 女帝实在受不了，大喝一声退朝，捂着嘴匆匆而去。 百官全都掩面奔出大殿，趴在广场上吐得稀里哗啦。 陈国公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洛清霜，最后一个离开。 不出意外，消息如同风暴席卷全城。 百姓们听得头皮发麻，而读书人罕见的没有批判这件事，生怕触怒妖后。 随后一道诏书传遍全城，宣汉博宁之罪。 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 “真该死啊！” “太后微服私访，他撞在了刀尖上，否则又是一条无辜的性命被残害！” “那两个御史言官也是找死，不察不明就构陷太后。” “御史言官的嘴，一个字都不要信，他们就会挑唆，真让他们办事，又没辙了。” 关于洛清霜的风评竟很快反转过来，虽然依旧有很多人说她狠毒，但大部分开始支持她的做法。 御书房内，女帝吐到近乎虚脱。 赵安拍着她的香肩苦笑，“万万没想到，太后如此厉害。” “她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她有什么好忌惮的，首先她是太后，不是皇后，没人治得了她，除非有人造反去杀她。昨天她问我要炸药，我不给，她就说要对陈氏发难，表现一番证明站在你这边。我还以为她要怎么证明，结果就这？” 赵安今天算重新认识了洛清霜，她就是个妥妥的疯批！ 报复他不肯交出炸药，如果真出事，最倒霉的还是皇帝，因为太后说到底是皇室，压力依旧会来到皇帝这一边。 洛清霜今天连着陈国公一起骂了，揶揄他纵狗伤人，也算表了态，站在皇帝一边。 本来这次试探是要看她的底牌，可她的手段过于激烈，一出手直接把所有人都干懵逼了，因此她的底牌没痘看到，只看到了她的狠毒残暴。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招惹她，最起码寻常的官员不敢再冒犯她的威严。 冒犯皇帝不一定会死，但冒犯她一定会死！ 最离谱的是，她还想到了昭告全城，让她的残暴理所当然。 “段位太高，看不透的女人，难搞啊。” 赵安的头大了一圈。 女帝喘着粗气，脸儿蜡黄，“奴才，她凭什么敢用酷刑？凭什么认为百官不敢逼宫！朕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会被她影响，本来等皇后回来，百官会逐渐向朕靠拢的。” 她的心乱了，接下来需要好好休息，不如下令中断早朝一段时日，让百官看到皇帝仁慈的一面。 “对！马上传令休沐七日，另外令人收尸，厚葬。” 女帝很快反应过来，太后残暴是太后的事，她得做切割，表现出宽仁的一面。 在赵安的安排下，两位“烤鸭大臣”被送回府邸，而后御前大总管谨代表女帝送去金银财帛，表达慰问。 梁府上下哭声震天。 一些官员前来悼念，瞧赵安在场，纷纷攀谈询问到底什么情况。 “陛下也是为难，你们总不能让陛下为了一个纨绔，手刃太后吧。陛下本要封锁慈宁宫，让太后好好反省，却被太后大骂不孝，唉……” 赵安重重地叹了一声。 官员们面面相觑，说到底还是皇权太弱，压不住太后。 赵安暗笑，继续嗟叹道：“陛下因为两位大员收尸，被太后降罪，到现在还跪在慈宁宫外。” “岂有此理！” “是啊，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如此懦弱！” “大人们，陛下孤家寡人一个，在朝又没有支持者，但凡有人力挺陛下，今个陛下就敢阻止这场灾难。” 赵安终究说到了关键处。 几位大人身体一僵，而后都讪讪地看向了别处。 一个念头在赵安心中冒了出来。 如果有一个怪物盯着群臣，陈国公护不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会另找一个大腿来抱？ 带着复杂的思绪，赵安回到后宫。 女帝兴奋道：“刚收到消息，陈府闭门谢客。陈国公为何如此？” 赵安沉吟了片刻，“他也不知道太后的路数，不想硬碰硬，似乎打算等南部圣门和飞龙侯入京，再从长计议。毕竟无论是你还是皇后或者太后，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需要重新布局。” 女帝闻言不断点头，细细想来是这个道理。 炸药在前，陈氏没有了逼宫的魄力。 于内，皇后不会转还心意，帮助陈氏夺取禁卫军控制权，陈氏现在的局面很被动。 “奴才，朕庆幸能有你辅佐，这也是朕第一次压制陈氏。”女帝的笑容阳光灿烂。 赵安黑着脸让她赶紧打住，以后别夸人了，上下嘴皮子一碰多轻巧，除非来点实际的。 女帝哼了一声，“现在该怎么办？” “陈氏有些控制不住朝局，我建议给百官上一波压力，你找个名头，让太后和百官碰一碰，再杀几个人，到时你尽管做戏，用太后的恶名成全你的美名。” 赵安这一招损到家了，要是被百官知道，肯定会跳着脚骂一句不当人子。 女帝显得踌躇，说到底太后是皇室，这一波压力，直接给陈国公整自闭了，太后终究帮了她，她不想那么狠毒。 退一步说，真那么干，太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一旦算账，狗奴才跑得掉吗？ 赵安挠了挠头，让女帝先等等，他这就去慈宁宫探探老妖婆的口风，看她为何如此之叼！ 去之前，赵安专门换了身干净的太监服，然后去御膳房弄了美食。 慈宁宫内。 洛清霜摇晃着茶盏，闭目养神。 赵安跪在地上喊了声万福金安，洛清霜淡然道：“你何时学会问安了？” “奴才怕您把奴才也给烙了，自然要小心些。” “喔，那你说说看，外戚尚未进京，哀家为何不怕陈国公联合百官逼宫弑后。” 这一刻，洛清霜的眼神有些锐利。 第229章 奇怪的雀儿 赵安面对洛清霜的质问，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 反正不管她问什么，就一句话，不知道！ “奴才，哀家今天对上陈国公，是不是令你满意了，将火药的配方交给哀家吧。” 洛清霜再度提出要求，素面威仪，不容抵抗。 赵安避开幽冷的眼眸，讪讪地笑，“太后，奴才是您的死忠啊，你不必对奴才证明什么，再者火药配方掌握在陛下手里，奴才尽量为您打听就是。” “哼！”洛清霜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她手一挥，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鞭子，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赵安顿觉菊花一麻。 娘的，她不会要用刑吧！ 洛清霜彻底没了笑容，“哀家只是求一个火药配方，真的那么难吗？” “奴才一定尽力为您调查，还请您多给奴才一点时间。” “看来你还是不信任哀家。” 洛清霜抓起鞭子走到背后。 赵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奴才真不知道是谁给陛下献得配方。”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 鞭子重重落在后背，疼得赵安叽哇乱叫，满地打滚。 洛清霜错愕地看看手里的鞭子。 有那么疼吗…… 赵安当然是装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如果不装，可能还要多挨几下。 “没用的东西，哀家还想着把你吊起来抽一顿。” “别啊太后，奴才皮薄，受不住的！” 赵安扑上去抱住她的大长腿，离得这么近，她展不开鞭子就抽不中了。 又或者，她说一说要炸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洛清霜垂着眼帘不悦道：“还不放开？” “不放，奴才忠心耿耿，又没有做错事。” 赵安非但不放，反而手脚并用又抱又勾，整个人死死地挂在了她的腿上。 洛清霜彻底无话可说，揉了揉刺痛的三叉神经叹了口气。 “起来吧，哀家不打你便是。” “说话算话。” “再不起来，哀家蒸了你！” 呲溜！ 赵安跟皮猴子一般猛然站起身，点头哈腰。 洛清霜道：“哀家得罪了陈氏，陈氏定不会罢休，你要尽心为哀家办事，早些除掉陈国公，大夏也好恢复安宁。” “啊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赵安不动声色地接过鞭子，谄媚地扶着她落座，伺候她品尝御膳房最新出品的糕点。 接下来的时间，洛清霜并未再言语。 赵安好几次险些没忍住询问她要炸药的目的，她能为了炸药做到这个份上，一定有企图。 可惜她死活不肯明说。 如何才能撬开她的嘴巴呢？ 略微思索，突然灵光迸发。 对了，雀儿！ 差点把这张牌给忘了。 洛清霜一定会通知她调查炸药配方，是不是可以利用雀儿，套路出她索要炸药的秘密？ 伺候着洛清霜吃完东西，赵安拍屁股跑路，稍加变装直奔天水院。 安静的房间里。 雀儿认真地点头，“太后确实给我发了消息，让我调查火药配方，只是我见不到你，没办跟你说。” “小傻瓜，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有个想法。” 赵安一把搂住小蛮腰，低声说着自己的打算。 比如送给老妖婆一份成品炸药，看她要干什么，只要保护好皇帝，料想也不会出事。 雀儿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抹恐惧闪过白净的小脸。 “雀儿？” 赵安喊了一声，她这才回神，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小脑袋瓜。 “我今晚就去见太后。” “你带着伤，没问题吗？” “雀儿说过了，为了你可以办任何事，这点小伤又算什么。” 她眷恋地蜷缩在怀里，扬着粉白的脸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暗淡了许多，“先生……” “怎么？” “就是想喊你。” 雀儿笑颜生花。 赵安一个没忍住，低头吻上粉嫩的唇瓣，她几乎融化在了怀里，激烈地迎合，有些歇斯底里。 许久后，她突然骑在了腿上，傲娇道：“先生，你要了我吧？” “傻瓜，你伤还没好呢。” “不，我想要，现在就要。” 雀儿哼哼唧唧摇摇晃晃，撒娇一般，可爱到了极点。 突然，赵安看到她眼眶里涌动的泪花，登时心头一颤。 不对劲！ “呃，就是高兴你能喜欢我。” 雀儿用还能动弹的那只小手，擦了擦眼睛。 赵安却皱起了眉头，“今天，你很不对劲。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的秘密？” “我怎么会知道她的秘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啦。” 雀儿竭力展露笑言，而后小手不安分地来解腰带。 赵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却也没有阻拦。 “呀，银样镴枪头。” 雀儿低头看过，笑得有些放肆，而后跪在面前卖力的服务。 许久后，她回到了腿上，竭力扭动玉腰，高高扬起纤细白净的脖子。 赵安依旧一言不发，感受着那份销魂蚀骨的滋味。 雀儿褪下罗衫，冰肌玉骨近在眼前，她整个人贴上来，香汗淋漓娇喘不断。 “先生，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什么？”赵安有点懵，好端端的她为何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你只要回答雀儿的问题。” “有我在，你死不了。” 这就是答案。 雀儿咯咯地笑，“我就当你会想我。” 偌大的房间春光无尽，雀儿单手抱着赵安的脖子抵死缠绵，等赵安要把她推开的时候，她突然死命搂住脖子，一口咬住肩膀。 这一口很重，甚至咬出了血。 赵安疼得打了个寒颤，没忍住一泻千里。 雀儿瘫软在怀里，小嘴沾染血迹，喃喃道：“这是我留下的痕迹，别忘了我。” “死丫头，下口太重了吧。” 赵安苦笑着看着肩膀上的牙印和血迹。 太狠了，一块肉险些咬下来。 “雀儿满足了，留下炸药，你回去吧，我晚上就去见太后。” 雀儿从腿上下来也顾不得穿衣服，就低着头像一头小牛犊一样，伸着小手往外推人。 赵安提上裤子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她推出了房间。 哐当一声，房门关闭。 隔着房门，赵安隐约听到了低沉的哭声，说不出的压抑。 第230章 断臂 “雀儿？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不想去，咱就不去了。” 赵安听着哭声，心中的不安感在放大，几秒后才听到门内回答，“我刚破了身，有些累，你先回，有话以后再说。” “你确定？” “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 门内没了动静。 赵安捂着肩膀上的伤一头雾水。 走出厢院就看九音抱着剑在花树下假寐，便跟她打了声招呼。 九音清冷的双眸，透着三分怀疑，似乎在想周煌和赵安是不是同一人。 “九音小姐，雀儿姑娘的最近没事吧？”赵安主动问了一声，九音摇头道：“她受了伤，一直在将养，能有什么事？” “能不能劳烦姑娘帮我好好照顾她？” “你很奇怪，她又不出门，根本不需要我照顾。” 九音拒绝了。 赵安腆着脸凑近了些，“我是怕她出点什么意外。” “你和雀儿很熟吗？” “啊这……” “我待会要陪着小姐去拜访友人，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九音下了逐客令。 赵安无可奈何，实在不放心，便跑去周让的住处。 老家伙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一屋子的酒气。 “老周！醒一醒！” “你小子，没事少来打扰我老人家。” 周让闭着眼睛直哼哼，显然喝了不少。 “我看雀儿有些不对劲，晚上你帮我盯着她，如果出现意外，记得救一手。” 赵安十分的认真。 周让却不耐烦地挥手赶人，他老人家还要休息，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赵安踹了一脚椅子，转身离开了天水院。 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雀儿的住处，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滋生蔓延。 一路回宫，无精打采。 女帝闷着头批阅奏折，也没说上什么话。 赵安在旁边低着头，困意袭来，连女帝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都没注意到。 “喂，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女帝推了一把。 赵安下意识抬头，才看到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便是打着哈欠说了句无事，伺候她用膳。 晚膳过后，女帝就寝。 赵安躺在她身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子夜时分，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惹得京城各处犬吠声不断。 赵安和女帝同时惊醒。 “什么声音？” “炸药。” 赵安赶忙下床，然后就看禁卫军也都在眺望城西南方向。 “去查一查，发生什么事了！” “喏！” 两名禁卫军立刻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后宫各处都开始掌灯，各院的下人互相打探情况。 刚才一声如同打雷一样，吓死个人，好在离得远。 “此前，在陈国公府也出现了一样的声音，好像是叫炸药吧？” “大晚上不睡觉，谁放炸药玩？” 宫女太监们嘀嘀咕咕。 赵安看向慈宁宫，终究忍着没有过去，难道是洛清霜让雀儿杀人去了？ 不对，之前明明告诉雀儿，只是套老妖婆的消息，怎么还行动上了。 赵安不断地在宫门前走来走去，直到听见女帝在寝宫沉沉地呼唤才跑回去。 “奴才，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禁卫军去调查，应该是外城附近出现的爆炸。” “炸药怎么会泄露？” 女帝面色严肃。 赵安苦笑着把给了雀儿炸药，让她去套路洛清霜的事说了出来。 女帝面色难看，“听这动静，似乎是太后安排她去杀人了？万一波及无辜，你让朕如何自处？” 赵安一阵哑然，谁能想到老妖婆玩这一出，还以为她收了炸药就没事了。 再等等吧，禁卫军很快就会带来消息。 漫长的等待度日如年，总感觉心慌的厉害。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就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禁卫军终于回来复命。 “回禀赵公公，外城一处宅子发生爆炸，没有发现尸体，京兆府只找到了一截女子断臂。” “是谁！” “不清楚，那断臂被京兆府衙门带回去了，目前正在加派人手巡查内外城。” 禁卫军的话说完了。 赵安内心惶惶，跟女帝说了一句，便带上几位禁军，动身赶往京兆府。 京兆府衙门乱成了一锅粥。 新任京兆府尹张淼，听说皇宫来人，懒散地出迎。 他是铁杆的陈氏党羽，面对赵安不甚尊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御前大总管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赵安没心情跟他废话，直接询问断臂何在。 “赵公公，这是我京兆府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陛下让杂家来调查，您不会要抗旨吧。” “嘿嘿，您随我来……” 张淼讪讪地笑笑，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前带路。 进入衙门等待片刻，有差役用托盘送来了一截血淋淋的女子断臂。 这是从小臂处生生炸下来的，血淋淋的五指纤细白净，没有佩戴首饰，所以看不出来到底是谁的。 赵安忍着恐惧拿起它，突然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右手，虎口有一层透明的茧子。 “如您所见，应是一位女性武林强者，再者用炸药炸掉，至少是九品。” 张淼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充满了讥讽。 谁都知道炸药掌握在皇帝手里，索性今晚没有看到尸体，也没有波及什么人。 固然皇帝问罪，也怪不到他京兆府。 赵安放下那只手拔腿就走。 张淼大笑：“欢迎大总管下次再来。” 赵安闷着头，步履匆匆直奔天水院，但到了附近又停住了。 总不能大晚上用太监的身份去找雀儿。 略微思索，还是带着禁卫军进入了天水院。 许如卿和九音他们都在前院聚集，显然都被爆炸声给惊到了。 他们围上来叽叽喳喳询问何事，雀儿和周让并不在其中。 赵安只说是不知为何有民宅发生了爆炸，这次前来，代为陛下询问天水院可还安宁。 许如卿苦笑道：“我等无恙，只是声音有些唬人罢了。” “雀儿姑娘好像不在房间，也不知道大晚上去了什么地方。”九音冷不丁来了一句。 赵安闻言，身体一僵。 九音的眸光顿时变得锐利。 雀儿没回来…… 赵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天水院的。 再想想此前雀儿的怪异举动，顿觉头昏脑涨。 那只手，是她的么？ 第232章 神秘的大宗师 赵安根本不会剑舞。 在两个姑娘错愕的目光中，用一种极其难看的姿态，学着九音的动作劈、刺、撩、挑。 “不错不错，虽然很蹩脚，倒也像模像样。” 雀儿笑着点评，许如卿则捂住黛眉不忍睹视。 唰唰！ 长剑在赵安手中游动，某个瞬间逼近二女，雀儿急忙护着许如卿后退，愤愤道：“喂，先生你小心着点，别伤了许姑娘。” “抱歉，我刚学没多久，以后能耍得更好看。” 赵安提着剑挠着头笑，有些傻傻的。 许如卿一怔，“先生，您今天怎么怪怪的？” “有吗？你在这里等等，我带着雀儿进山，看能不能打到一些野兔，然后回来烧烤，许姑娘先准备着。” “你们小心些，虽然有新城的队伍进山铲除猛兽，可说不定有漏网之鱼。” 许如卿认真地叮咛。 “这不是有雀儿在吗，就算打不过，逃走应该没问题。” 赵安招了招手，雀儿并未多言便跟上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桥，进入山林。 赵安走在前面，雀儿走在后面，两人没有对话，气氛有些压抑。 雀儿四下看了看，“先生，按理说进入山林应该会惊起飞鸟，为何现在一只鸟雀也看不见，难不成有猛兽蛰伏在暗处盯着我们。” “你怕了？” 赵安脚步不停，幽幽地问。 后者淡然道：“我可是九品，排行榜上的人物，就算现在只有一条胳膊能用，你觉得我会打不过猛兽？” “是啊，排行榜上的人物，怎么会死，估计她也没想到吧。” 赵安嘟哝着，暗暗攥紧了剑柄。 雀儿略显狐疑，张了张嘴没问什么。 一路深入山林，走了十多分钟，突然赵安停下脚步，背对着雀儿。 雀儿不解，“怎么不走了？是不是发现了猎物？” “不用找了，已经找到了。” 铮！ 赵安陡然拔剑对准她的脸。 雀儿即刻后退，“先生，你做什么？” “把雀儿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交出来。” 赵安瞪着眼睛，一声声一句句，宛如野兽在低吼。 雀儿沉默片刻，脸上浮现了古怪的笑意，然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周先生，只是我很好奇，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走路的动作，说话神态都不对。” 赵安仗剑逼近，戾气滔天。 对方一把扯开绷带扔到地上，背着手戏谑道，“岂不闻，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拿着一把剑就能要挟我吧？” “闭嘴！雀儿到底怎么样了！” “她还活着，只是好可怜，断了一条手臂，你知道吗？我将炸药绑在了她胳膊上，她哭得好惨啊。然后砰的一声，骨肉四溅，像是一场血雨。” 女人很夸张地做着动作。 赵安望着她狰狞的模样，握剑的手疯狂颤抖。 “做个交易，你把火药配方给我，我把雀儿还给你，如何？” “你到底是谁！” 赵安厉声怒斥，怒发冲冠。 女人淡定道：“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你只要说，答不答应。” “抓住你，我一样可以救出雀儿、” 赵安断喝一声！ 霎时，四下山林中冲出数百名铁甲士兵，为首的是正是乾宇，而女人后方是九音仗剑封锁退路。 此前赵安给乾宇写了信，拉上九音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势必拿下假冒的雀儿！ “妖女，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 乾宇来到赵安身边，按住长刀虎视眈眈。 九音抽剑逼近，杀气腾腾，“你居然是假冒的。哼，我不管你是谁，把雀儿放了。” 啪啪啪！ 女人面对数百名士兵和两位强者的包围居然笑了，拍着手淡然道：“不错不错，周先生玩得一手请君入瓮，倒是令人佩服。” “冥顽不灵，你走不掉了。” 乾宇一声令下，数百名士兵逼近，将包围圈压缩到了不到二十米。 偌大的区域形成合围，她插翅难逃。 女人站稳身形，抚摸假面，语调阴柔，“周先生，知道这张人皮面具是怎么来的吗？” 赵安毛骨悚然，“你什么意思！” “是我亲自动的手，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她的脸割了下来。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毁容的怪物，还断了一只手，内脏因为爆炸冲击支离破碎，活不了多久了。周先生，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不如你把奴家当成雀儿，奴家一样可以服侍你。” 女人嗤嗤地笑着，赵安咬牙切齿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敢想那样的画面，剑芒遥指她的脸：“把她给我剁碎！” “杀！” 数百名士兵一起，长枪如林一般四面八方刺去。 女人撇嘴，屈指一弹，一抹银光夺空，当前一名士兵惨死，长枪被她稳稳抓住，她挥舞长枪气浪如海，一扫而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大宗师！” 乾宇和九音面色剧变。 大宗师是什么存在？ 传说一人可挡一军，在刀枪丛中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是数量能弥补的。 而且现在这几百人全都是枪兵，一个弩兵都没有。 一面倒的屠杀。 “该死的！” 乾宇急了，抡起长刀猛扑，九音咬着牙关仗剑冲杀。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猛攻，刀光剑影密不透风。 然而那女人强悍绝伦，横枪一扫如风卷残云，两人的攻击骤然被化解，只一个照面，乾宇肩膀上就多了一个血窟窿，血水奔流而下，染红身体。 九音的长剑被挑飞，然后被抽飞，大口咳血，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这就是大宗师的实力。 赵安提着剑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狂笑的女人，乾宇踉跄退到身旁，气急败坏，“打不过，我挡住她，你快走！” “你们走吧。” 赵安从怀里摸出炸药和火折子。 女人顿时警觉，“你居然还随身带着炸药？” “杀老子的女人，老子不把你全家的骨灰扬了，就不姓赵！” 呲呲呲！ 赵安点燃引线，抓着就向女人冲去。 女人急忙后退，眼底写满了忌惮。 “快丢掉啊！” 乾宇和九音惊声尖叫。 第235章 圣门来踢馆 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着南方圣门入京，南北圣门的碰撞，无疑会加剧朝局动荡。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南方圣门想安插人进入朝廷，那么赵安也可以趁机安排自己的人进入朝堂。 许如卿亲手写下一封文函，让九音送过去。 她答应见面，明日午时和赵安一起。 “先生，您要好好修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如卿愁眉紧锁，小声安抚，无比的温柔。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太多，猛虎伤人、刘氏嫡子被杀、官员被炮烙还有雀儿失踪。 到底还有多少阴谋诡计，潜藏在波涛之下。 赵安困意全无，只想着见洛清霜一面，但考虑到小太监堵着门不让进，便是耐着性子没有回宫。 一夜无话。 赵安睡里梦里都是雀儿的影子，她一身是血地站在窗外，青蓝色的烟雾吹拂她的黑发，某个瞬间人皮落下，一张脸血肉模糊，凄惨可怖。 赵安起床时头昏的厉害。 许如卿送来早点，然后摸出一个装着人皮面具的小盒子递过来。 赵安叹了口气，询问外面的情况。 她道：“就在一个时辰前，南方圣门入京，随行的还有飞龙侯。” 飞龙侯是兰妃的父亲，如果他知道兰妃现在的处境，保不齐会动手。 赵安默然，想到了被关押在京兆府监牢内的老家伙，那老头是通武侯，如果把他放出来，或许能得到一些助力。 “小姐，刚刚周大家和飞龙侯入宫面圣了，崔大家也一起去了。” 九音带回了第一手情报。 赵安询问道：“宁王入宫了吗？” “宁王没有任何动静，陈氏陪同他们一起去了御书房。” 说话间，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是楚流云回来了，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国子监才对，为何突然回来？ “周大家的门生上门了！” 楚流云的脸色非常难看。 周淼是南方圣门的代表，和崔文公齐名的存在。 许如卿俏丽的面庞写满了愠色，“这么说，周大家默许他们上门挑衅？” “周大家和飞龙侯入宫面圣，这事怎么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楚流云这般说，但显然他自己都不信。 崔家比周家先一步入京，南方圣门想在京站稳脚跟，登门挑衅是必然，如果能在来京的第一天压制崔家，那么南方圣门的名望势必水涨船高！ “去看看吧。” 许如卿也想会一会南方圣徒。 一行人进入文社，就看几个南方学派的儒家弟子谈笑风生，相对的，崔家圣门和一些来参加文社的学子，神情极其复杂。 “是他……” 许如卿望着为首的两位年轻俊后生，俏脸剧烈变幻。 周门双杰，寿云才和广汉之。 他们本身的家族在南方就是赫赫有名的士族门阀，投在圣门麾下，作了几首不错的文章，广为流传，深得圣门信重。 趁着崔大家不在，他们上门挑衅立威，打得一手好算盘。 “许姑娘，许久不见，您依旧风姿不减。” 寿云才长得斯斯文文，笑起来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相对的，广汉之有很重的书生气，不苟言笑，坐在那里冷冷清清，好像谁都欠他钱一般。 赵安并未理睬二人，随便找个地方落座。 许如卿道：“两位先生舟车劳顿，不在云岚阁好好休整，突然登门所谓何事？” “自是拜访楚先生和一众师兄弟。” 寿云才挑衅地盯着楚流云。 楚流云皮笑肉不笑，“来得也巧，刚好早膳时间，诸位要吃点什么？” “吃就不必了，来京途中，在下文思泉涌，正迫不及待想向诸位师兄弟讨教一二，完事后我们再去城中酒肆用膳。” 寿云才不是一般的嚣张。 换言之，他要把崔家的馆给踢了，完事后就去庆祝一番。 赵安静静地看他装逼，也很好奇南方圣门的水准如何。 果然，崔家门徒个个面色不渝，比拼文采，谁怕谁！ 而其它参加文社的学子们，都和赵安一样坐在那里，饶有兴致地当个看客。 楚流云坐回上首，淡淡一笑，示意寿云才开始表演。 “所谓比拼文采，不外乎诗词歌赋，在下偶然想起一个字谜，还请各位师兄弟赐教。” 寿云才说话间，许如卿很自然地来到赵安身旁，同席而坐，他愣住了，带着敌意上下打量赵安，“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姓周。”赵安摇着酒杯随口回答。 一直一言不发的广汉之顿时斜睨过来，“你就是周煌？我一直想要跟先生坐而论道，既然先生在，那就好办了。” 广汉之的眼界奇高，根本瞧不起包括楚流云在内的所有北地圣门弟子，他的目标就是赵安，这也是他今天来得目的。 赵安哂笑道：“广先生怕是搞错对象了，在下不是圣门弟子。” “先生怕了？” “呵呵！” 赵安赏了他一发大白眼。 许如卿见气氛不对，便道：“不如小女子出题，诸位来作答，如何？” “如此最好。” 寿云才等南方弟子没意见，楚流云打了个眼神，示意师弟们做好准备。 许如卿略微沉吟便给出了题目，也是一道字谜暖场。 “锦绣满朝耀夜光，打一物。” 说完，许如卿冲着赵安眨了眨眼睛。 赵安一头雾水，猜谜不是他的强项，再者他一个穿越者，多数时候都是仗着五千年文明底蕴拾人牙慧。 “我知道，是华清杯。” 寿云才略微沉吟便给出了答案。 北圣门弟子大惊，下意识看向许如卿，许如卿笑了笑，“不愧是双杰之一，果然才思敏捷。” 寿云才被夸得眉飞色舞，背着手藐视对面的北地门徒，尾巴翘到了天上。 “为什么谜底是华清杯？” 赵安小声询问，许如卿的大眼睛写满了错愕，“先生不知？” “不知啊。” 赵安不是古人，也不是文科高材生，懂个屁的猜谜，简单的还行，高难度的真心玩不来。 许如卿苦笑，暗暗解释一番，赵安这才恍然大悟。 古人的脑洞就是大，这寿云才倒也算是个人才。 第236章 圣门之争 “许姑娘，咱们继续吧。” 寿云才傲慢地开口。 南方圣门子弟，瞧他拔得头筹个个眉飞色舞，反观对面的北圣门弟子，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被人打上门来，又失了先手，憋屈！ 许如卿想了想，又出一题。 “文人渡江海，武人跨山岳。打一成语。” 这题有难度，场面一时僵住了。 寿云才悻悻道：“不愧是许才女，出得题目也是别具一格。” “若是出些简单的，岂不是无法彰显诸位的才情。” 许如卿倒了一杯茶水，静观其变。 而赵安略微思索，便是心头一动想出了答案，但他不属于北门也不属于南门，不想当出头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广汉之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更别说别人了。 “不知周先生可想到了答案？”见无人答出，寿云才看向了赵安，妆模作样地抱拳。赵安淡漠地回了一句想到了，骤然惹得全场侧目。 寿云才淡漠道：“请先生赐教。” “我干嘛要回答你？” “先生不觉得文采比斗很有趣吗？” “有趣？”赵安嗤之以鼻，“文采是能强兵，还是能让百姓吃饱穿暖？” 一席话使得大厅落针可闻。 “呔，狂徒！休得胡言！” 南方弟子坐不住了，纷纷厉声斥责。 许如卿也没想到赵安敢直接得罪南方学派，不禁暗暗捏了把汗，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打圆场。 赵安哂笑道：“一群只知道掉书袋子的，整天之乎者也有意思吗？” “你怎么敢的！” 有人愤然起身。 其实这个时候，不管是南方弟子还是北方弟子，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知道自己的本事，除了会作些酸诗，吟诵些先贤的大作，就什么都不会了。 偏偏这些东西能带给他们名望，被别人捧在手心，一口一个先生，一口一个才子。 如今他们奉为圭臬的东西，却被人贬斥的一文不值，岂能坐得住。 “我怎么不敢说？外不能御敌，内不能使百姓丰足，专攻笔墨文章，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嘛……呵呵！” 赵安懒散的笑声使得众人面红耳赤，就像被人狠很抽了一巴掌。 寿云才的笑容彻底不见了，鄙夷道：“听先生语气，是在藐视天下读书人？” “不是藐视读书人，我只藐视书袋子，抱歉诸位，请不要对号入座。” “你！” 寿云才大怒，一手指过来。 高傲如他也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讥讽和不屑，亏得他把周煌当成对手，合着人家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周先生藐视我等，无异于藐视圣门。” “少给我扣帽子，而且你们可以继续比了，无视我就好。” 赵安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惹得众人龇牙咧嘴。 “我等沽名钓誉，先生也未必好到哪里去，先生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试问先生这般豪情壮志，可做到了！” 寿云才不依不饶继续发难。 赵安大笑，“在下是没有做到，但起码能说出来，证明有心。可你们说都说不出，岂不是更好笑？连我一个门外汉都比不得，诸位还做什么学问？” “周！煌！” 寿云才近乎要爆炸了。 一张脸青紫交加，恨不能吐血三声，再也无法保持刚来时的淡定潇洒。 而一群看戏的学子，全都憋着笑。 不愧是周先生啊，一张嘴杀人不见血，看看南方圣门学子的表情，太好玩了！ 许如卿嘴巴张得大大的。 她知道赵安的嘴巴很毒，没想到这么毒，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却能把人气个半死。 殊不知，赵安今天坐在这，就是要挫一挫南方圣门的锐气，让他们知道，这个京城由不得他们撒野。 广汉之不悦道：“周先生之名，我等远在南地也早有耳闻，不过今日在下倒是要讨教一番，看先生才情，是否像嘴上工夫这般厉害。” “没错，只怕盛名之下难符实！” 南方圣门弟子咋咋呼呼，极为不忿。 赵安道：“你们先把谜题猜出来再跟我叫板。” “狂徒！” 骂归骂，可众人细细思量许如卿的谜题又都麻爪了，他们是真不会。 广汉之继续沉着脸苦思冥想，寿云才却鄙夷道：“先生既然猜出来，不如说出答案，让我等见识一番。” “有什么难的，谜底是山穷水复。” “为何啊！” 众人有些发愣。 “古人云，文如水，武如山，文人渡江海，武人跨山岳，不就是山重水复么？” 赵安的解释一出，众皆哗然。 许如卿称赞道：“周先生说得没错，谜底正是山重水复。” 寿云才脸皮狂跳，阴恻恻地说：“周先生的谜底是自己想出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 北方圣门弟子一阵骚动。 不管怎样，赵安都是崔家的好友，他来打压南方圣门，依旧是北方得利，岂容寿云才质疑。 “大家别生气嘛，他离得许姑娘如此近，在下的怀疑合情合理。” “先生是在说小女子串通周先生对付周圣门？先生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许如卿动了怒，冰霜写满了俏脸。 一旁的九音握紧剑柄，幽幽地盯过去，寿云才当场打个寒噤，不情不愿地服了个软。 “姑娘见谅，在下没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赵安唯恐天下不乱，翻着大白眼撺掇：“九音姑娘，这小子侮辱你家小姐，你不去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更待何时？” 众人哭笑不得。 这混蛋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今个是文比，又不是武比！ 许如卿站起身来，冷漠地说：“既然小女子与周先生同席，诸位觉得先生作弊，那小女子远离便是，不过接下来若还是输了，应该没有借口了吧？” 寿云才哑口无言，只能讪笑。 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中，许如卿带着九音单独找了个位置落座。 “接下来小女子出题，诸位赋诗吧。” 她太了解赵安了。 赵安每一首都是绝句，可以直接将南圣门按在地上摩擦，甚至就算周大家在诗词一道上的造诣，也远远不如！ 第237章 周氏双骄 比作诗？ 南方弟子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彼此对视哈哈大笑。 他们的广汉之师兄，号称绝无仅有的诗才，区区一个寒门，焉能是对手。 “今日大家齐聚一堂，都是为朝廷出力，不如就以江山为题，赋诗一首。传扬出去，也能为天下士子表率。” 许如卿此刻的表情耐人寻味，一席话无疑是警告。 今天发生的事肯定会传出去，所以上门踢馆，也要做好失败被人嘲笑的准备。 “许姑娘说得对，小女子赞同。” 突然一道曼妙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一起回头，就看到门外进来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烟雨赭红裙，环髻秀面，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她年纪和许如卿相仿，说话气势却完全不同，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而她身边的男人一身黑劲装，怀抱长刀，冷面如冰，不苟言笑，气势说不出的凌厉，应该是一尊武人。 随着二人到来，南方圣门所有人一同起身，喊了声小姐少爷。 他们二人正是周大家的嫡孙。 男子是长孙周青，女子是次孙周颖。 赵安不认得两人，所以多看了几眼，周颖高傲的像一只白天鹅，直接无视赵安，走到许如卿面前，假笑道：“许姐姐，你来了京城也不知应妹妹一声。” “没想到你也来了……” 许如卿笑得勉强，九音则盯着周青面露警惕之色。 南方圣门弟子都知道自家小姐和许如卿不对付，许如卿是天下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通晓政理，有她在，天下第二的大小姐的名号就没那么响亮了。 果然，听到对面喊小姐，北圣门弟子纷纷露出了艳慕之色。 谁能想到，今日天下第一，第二的才女聚齐了！ 赵安和别人不同，别人都在盯着周颖看个不停，只有他盯着周青，因为此刻九音报发出了强烈的敌意和杀气。 周青对她笑了笑，有几分玩味之意，似乎双方是老对手了。 “周家入京，小妹岂能落后，所以专程赶来拜谒崔大家。” 周颖对楚流云略微欠身见礼，叫了声楚师兄。 楚流云很和善，邀请她兄妹二人落座。 周颖选择坐在许如卿一旁的桌边，粉面桃花，美艳不可方物，“诸位，不必管我，你们可以继续了。” 许如卿道：“既然周小姐也来了，不如我们各出一题，才好公平。” “许姐姐以江山为题，那小妹就以风花雪月为题吧，谁让小妹没有姐姐那般通晓政理呢。” 周颖满满的讥讽意味，甚至是含沙射影，针锋相对。 有道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起码对寻常百姓家而言是如此，但许如卿却关心国家大事，鲜少问风花雪月。 人人都说第一才女巾帼不让须眉，可她周小姐却横竖看不上对方。 许如卿无视了周颖挑衅的目光，重申刚才的题目，示意大家可以落笔了，最后她一双水灵灵的美眸落在了赵安身上，示意尽量拿下这一场，起码不能让崔家被打压下去，否则大好形势，荡然无存。 赵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二人短暂的眼神接触，都被周颖敏锐的捕捉到，她看向身边的周青，低语：“哥，看来许如卿有心上人了。” 周青抱着长刀冷漠地审视赵安，摇头道：“他不是我的对手，我会找机会把他处理掉，如卿只能是我的。” “看看再说吧，若那人是沽名钓誉之徒，没资格让大哥动手。” 周颖正襟危坐，恢复了端庄淑仪的模样。 大厅内，南北两派的学子纷纷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其他学子也沉着脸思索。 江山为题岂是那么容易，平常大家所作情情爱爱的诗句，都不顺溜，以江山为题，一个作不好会身败名裂。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飞快。 寿云才和广汉之不愧是南方双杰，香未燃尽便已作好。 反观崔家弟子还在抓耳挠腮，只有楚流云完成了。 周颖见状笑容满面，对许如卿揶揄道：“许姐姐，看来我南方圣门略胜一筹喔。” 许如卿挑了挑柳叶眉，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对方现在笑得未免太早了些，赵安虽不是崔家弟子，但和崔家交好，只要他出手落了南圣门颜面，新客到京第一天，便要夹着尾巴做人。 少时，香火燃尽。 寿云才第一个开口，“在下不才，做了一首五言，还请诸位品鉴。” “水潋风光好，山蒙亦雨奇……” “好！” 一通诗念罢，南方圣门弟子纷纷拍手，整个大厅闹哄哄的。 周颖也忍不住点头，使得寿云才更加骄傲，对广汉之道：“广兄，到你了。” 广汉之道：“青岳遮江水，小楼却山行，乘风破万里，天色烟雨明。” “妙啊！” “不愧是广师兄，果然厉害！” 南方圣门弟子喊叫着，将手都拍红了。 许如卿和赵安对视，皆是一脸的错愕之色。 这他喵也叫好诗？ 他们哥俩怕不是来搞笑的。 赵安揉着眉头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吐槽了，通篇堆砌，小家子气爆表，不是山就是水，就不能来点别的？ 貌似在这帮读书人眼里，山河就是山水和烟雨，只有如此才能衬托其意境高远？ “周先生，您那是什么表情？” 周颖本来还喜滋滋的，见赵安捂着脸喝茶顿时有些遭不住了。 刚才两首诗虽算不上特别出彩，但也不差，起码短时间内作出来了，反观北地圣门，除了楚流云之外，无一人能完成！ “没错，周先生大才，但刚才好像没见你动笔，你该不会作不出来吧？” “嘿嘿，沽名钓誉罢了，现在直接露馅了。” 一群人咋咋呼呼，极尽贬低之能。 赵安无奈道：“流云兄，你先还是我先？” 楚流云立马收起自己的诗作，兴奋道，“当然是您先，我岂敢在您面前卖弄。” 唰！ 赵安站起身来，瞥了眉飞色舞的寿云才一眼。 这一刻，除却南方圣门弟子外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他们都知道先生的才情，出口必定是流芳千古的绝句！ 第238章 碾压局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出嫁了，雄姿勃发。” ……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一首念奴娇娓娓道来，响彻兰庭。 这一刻，不管是上首的楚流云，又或许如卿、周氏兄妹，还有那南北圣门弟子，全都听痴了，听傻了。 恍惚间众人看到临崖岸边，海浪滔天，一位羽扇纶巾的英雄人物，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而在他的身旁有一位绝色佳人相伴，一同俯视这大好江山。 一首词牌作罢，兰庭静默无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陶醉之意。 最终许如卿先回过神来，一双妙目死死地盯着赵安，无尽的震撼，无尽的爱慕。 她一直都知道周先生文采飞扬，恣意狂放，只是没想到她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被震惊到心肝乱颤。 这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何等的豪气干云！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回过神来。 周颖大张着嘴巴，呆呆地望着赵安，小嘴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即便不懂诗词的周青，在听了这首念奴娇后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再看看美眸流光溢彩的许如卿，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此人，是他的劲敌！ “周先生，当真是才情高绝，令人叹为观止。” 楚流云不断地摇头，然后合上自己的诗作，撕了个粉碎。 已经不用比了，今日有此一首，注定流芳百世，而他又何必自取其辱，反正赵安彻底将南方圣门按在了地上摩擦。 突然，寿云才脸色难看地问：“先生，我们比得是作诗，不是作词！而且您这首词里提到的公瑾和小乔是谁？还有三国又是什么时期！我们为何不知道！还是你杜撰出来骗人的！” 众人微微一怔，然后议论纷纷。 是啊，他们也没听说过三国，更别说公瑾和小乔了，一定是杜撰的。 广汉之低着头没言语。 他还没从念奴娇的意境中回过神来，不过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败了，被人只手拿捏，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在周先生面前，他感觉自己就是三岁的稚童，无知而又可笑。 赵安无视了众人的质疑，弯腰倒了一杯酒，冲咬牙切齿的寿云才洒脱道：“寿才兄，你不服吗？” 噗！ 众人险些喷出酒来。 神他喵的寿才兄，寿材不是棺材板么！ 寿云才被刺激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羞怒，“周先生，随口杜撰一些东西，焉能为诗！” “呵呵，有何不可，写诗嘛，不就是凭借想象力，遣词造句描绘出来。你，不行。” “周煌！” “别叫，如果你觉得词不行，我可以再作一首诗，另外谁告诉你古代没有三国时期，那是一片遗落的上古时代，鲜为人知，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跟你讲讲。” 赵安今天非要压南圣门一头，让他们知道这个京城谁说了算。 “好啊，先生说吧。” 不待周才回答，许如卿和周颖几乎同时开口，而后对视，眼神快速分开。 现在周颖已将赵安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对手，明眸中少了轻蔑，但敌意犹在。 见大家都感兴趣，赵安拿着酒杯踱步兰庭，打开了话匣子。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赵安随口吟诵临江仙，那般的气势雄浑直接把寿云才给整自闭了！ 亏得他刚才还说人家杜撰历史，如果是杜撰的，岂不是说明别人随手吟诵就是绝句。 他，确实不配，甚至连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给众人按照三国演义，讲述那一段波澜壮阔，英雄辈出的时代。 众人静静地聆听，就像在听天书。 兰庭外不知不觉汇聚了好多人，都竖着耳朵，甚至宁王和楚潇潇也在其中。 他们惊诧地望着赵安，眼底尽是错愕。 那样一段人杰辈出的历史，为何不为人知，但每个人都是那么的鲜活。 其实赵安和原世界许多年轻人一样，喜欢看三国，整体脉络大差不差，足以引人入胜。 整整一个时辰，赵安绘声绘色，抑扬顿挫，讲到了宛城之战，人妻曹痛失长子和爱将。 众人听得龇牙咧嘴。 赵安用了许如卿常备文社的那把古琴，亲手弹奏一曲《淯水吟》。 “我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偌大的兰庭沉浸在悲伤的乐曲和歌声中，姑娘们都禁不住代入了邹氏，哭得稀里哗啦。 而男子们都代入了人妻曹，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悲凉涌入心间，无法排解。 许久，乐律散。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看赵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世间怎会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存在，随口吟诵千古绝句也就罢了，偏偏还精通乐律，甚至会讲故事，讲故事也就罢了，还他喵的能给人物谱曲。 简直离了个大谱！ “诸位，可还满意？”赵安按着琴弦笑眯眯地扫视全场。 众人回神，疯狂地鼓掌，掩不住的激动和钦佩。 姑娘们眼含热泪也卖力地拍手，小手拍到通红，俏脸只剩下爱慕。 如果她们能嫁给此等大才，也不枉此生了。 至于寿云才，低着头彻底变成了哑巴。 他拿头去比？ 他连周煌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人家那才叫大才，他顶多是个寿材。 殊不知作为双杰之一的广汉之也是一样的心情，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无尽的沉默。 多少年了，他在南方受尽赞誉和尊崇，自诩年轻一代的第一才子。 结果，到了京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有周煌在，南方圣门还如何压制崔家？ 做梦罢了。 不只广汉之和寿云才，在座的其它南方圣门弟子也全都沉默不语。 今日登门踢馆，自取其辱。 这才是第一天，南圣门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周颖垂着眼帘，雪白的玉指在桌子下捏得惨白，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一颗高傲的心彻底乱了。 第239章 声名大噪 渐渐地，偌大的兰庭喧闹起来。 “周先生继续讲啊！后来曹操怎么样了！” “是啊先生，他那么无耻，害死了儿子和那般猛将，还有人愿意跟随他嘛？” 门外的学子们高声议论着，根本还没听够。 “今天有些累了，以后有时间继续跟大家讲。” 赵安莞尔一笑，挥了挥手，潇洒地从侧门离去。 兰庭炸开了锅，没有人再理会什么南圣门，他们嘴里只剩下了赵安和三国，以及人妻曹。 有人记录下了《念奴娇》、《临江仙》还有《淯水吟》。 在无数呼喊声中，许如卿一展裙袍，飘然登上层台。 她按照赵安的腔调和音律，当场复刻淯水吟。 天下第一才女，人如其名，一曲完美诠释邹氏在火海中的心境，令人肝肠寸断。 姑娘们哭得双眼浮肿，几近昏厥。 许久之后，聚会谢幕。 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兰亭，脑海中却挥之不去的淯水吟。 短短半日，赵安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毫不夸张地说，今天南圣门踢馆不成反被揍，丁点便宜没占到不说，反而成就别人的威名，如今已有人将赵安和崔文公和周淼比肩，隐隐有成圣的趋势。 周颖是最后离开的，带着蔫巴巴的圣门子弟。 许如卿和楚流云率领一帮趾高气昂的崔家弟子相送，画面说不来的滑稽。 走出天水院，周颖忽然停下脚步，对语笑嫣然的许如卿道：“恭喜许姐姐，得了如此大才。” “妹妹说笑了，周先生并非是我的人，他属于全天下。” 一席话噎得周颖哑口无言。 瞧瞧，什么叫格局？ 南圣门的人都要哭了，想求自家小姐别说了行嘛，再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她还是乖乖做天下第二吧，第一的水太深，她把握不住。 周颖跺了跺脚，气呼呼地上了马车，一群人灰溜溜地尾随着她离开，而天水院的众人彼此对视，哈哈大笑，说不出的痛快。 僻静的房间。 赵安坐在雀儿的房间拿着人皮面具发呆，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无比神秘的大宗师。 对方，究竟什么来头？ “先生。”许如卿飘然而至，俏脸挂着明艳的笑容，眼眸无比的温柔。 赵安苦笑道：“送走了？” “是啊，过了今日，先生的名声势必会传遍天下，南圣门应该不敢再来挑衅了。” 许如卿递来一盏香茗，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赵安狐疑道：“有话直说。” 许如卿脸颊陀红，咬着鲜红的唇瓣嘟哝：“先生为何如此有才华，小女子也算见多识广，那些才子佳人如同过江之鲫不胜枚举，却无一人有先生这般才情，甚至小女子以为，您的才情可盖过崔大家和周大家，可谓新圣人。” “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就是一个太监。” 赵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如卿听得太监二字，顿时瞳孔剧烈收缩。 她无法理解，如此绝世大才，为何想不通入宫当太监。 “你那是什么表情？”赵安挑起了眉毛，许如卿惋惜道：“若天下女子知道先生是……唉，真不知多少人要痛断肝肠。” “你会吗？”赵安故意凑近了一些，许如卿俏脸一僵，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先生别乱说，小女子向来敬重先生，岂敢有非分之想。” 一席话说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而且她的脸红到了耳朵根，罕见的可爱。 赵安暗暗一笑，故意抓起纤细白净的玉指轻轻一捏。 许如卿登时娇躯发颤，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任由拿捏，不再抵抗。 赵安也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反应。 明明告诉她自己是太监了，她为何还这么想不开。 房间静悄悄的，空气却暖暖的。 赵安终究不敢太过唐突佳人，慢慢放开了小手。 许如卿见状，似乎有些失望，缄默许久后岔开了话题。 如今彻底得罪南方圣门，也不知周大家和飞龙侯出宫后，会作何反应。 赵安哂笑道：“他们或许会投靠陈国公，联合起来对付崔家和皇帝。” “我们该怎么办？” “先看他们的动作吧，若我没猜错，接下来飞龙侯会以兰妃的遭遇为借口，先一步发难。” 飞龙侯有一定的兵权，且在南方经营许久，在朝廷中也有一定的人脉。 赵安现在很好奇，宁王作为圣门女婿，又和飞龙侯有关系，还是皇亲国戚。 在这场乱局中，他会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 想到这，赵安打算外出一趟。 “先生去哪？” “翠兰园。” 赵安随口回答拔腿离开，许如卿闻言更显失落，难道她还比不得一个青楼女子？ 她立刻打发九音跟上去，叮嘱道：“如今非常时期，一定要保护好先生。” 九音不解：“我走了，小姐怎么办？” 雀儿生死未卜，周让失踪。 如今的天水院的防御大打折扣，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小姐岂能保全？ 许如卿摇着脑袋说道：“没有人会杀我，起码现在不会，先生得罪了太多人，整个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死去。” 九音见她态度果决，只能无奈跟上赵安的脚步。 两人乘车离开天水院。 九音道：“先生为何一而再地接近千羽薇，我看那女人不像善类，小心被她加害。” “为什么这么说？”赵安有些诧异。 “武人的直觉，试问若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楼女子，身边又岂会有锦绣那么厉害的侍卫，我怀疑她是前朝余孽，潜藏京城伺机报复。” “有理有据，九音姑娘何时写一本故事，在下一定捧场。” 两人说话间，车马行过街区。 “听说了吗？双杰带人去天水院挑衅，结果铩羽而归！” “嘿嘿，还以为他们是何等人物，看来也就一般般嘛。” “还是周先生厉害，而且那首曲子太好听了！” “唉，也不知道曹贼统一天下没有。” 不少人正在热议近日两大圣门聚会，其中自然少不了赵安的存在，话里话外将他推到圣门一样的高度，甚至有人猜测他是周大家的私生子。 赵安一阵恶寒。 喵的，如果早知道这一出，当初取名字就不姓周了！ 第240章 失踪的锦绣 车马来到翠兰园。 大厅里汇聚了许多文人雅士，有人轻哼淯水吟，夸赞许如卿的歌声动听。 还有些复述三国，惹得众人聚集，暗暗讨论周先生何时讲后面的回目。 赵安不想被人认出来，所以脚步很快。 上了二楼正撞上秀三娘，她一口一个先生，热情到了极点，然后拉着赵安去往雅间，说千羽小姐刚才还在念叨呢。 果然，千羽薇一身锦缎华服坐在小桌旁，手里捧着一张纸，上面誊抄了赵安今日的大作。 瞧见贵客登门，她即刻起身行礼，面容写满了尊崇之意，“先生才情无双，小女子还想着找个时间登门拜访哩。” 赵安笑了笑，扫过静谧的房间却不见锦绣，便好奇道：“锦绣在哪？我家音儿手痒难耐，想跟锦绣姑娘过过招。” 千羽薇笑容一僵，有些不太自然，“她身体不适，我让她好好休息，暂时不用来服侍了。” “身体不好就该看医啊，话说我和锦绣姑娘在大沽河并肩作战，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待会姑娘带我去看看，我的医术应该能让她快些康复。” “不必，锦绣只是患了些风寒，不打紧的，吃了药这两天就能痊愈。” 千羽薇拒绝得非常干脆。 赵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坐下来的时候，给门外的九音打了个眼神，让她去找找锦绣，看后者是否真的患病将养。 千羽薇亲自把盏，细声细气地说起圣门入京。 赵安道：“姑娘对这件是如何看？” “大家都知道南北圣门对立，如今双方汇聚京师，还会有摩擦，不过先生是向着北圣门的，要当心一些才是。”千羽薇语笑吟吟地提醒。 赵安满满的“感动”，“姑娘的意思是，圣门也会杀人？” “先生挡了他们的路，为了家族着想，他们未必做不出来。” “呀，这样的话，在下想借锦绣姑娘一段时间，不知千羽小姐意下如何？” 赵安又一次提到了锦绣。 千羽薇的笑容又一次顿住，强颜欢笑道：“非是小女子不肯，而是翠兰园多有人寻衅调戏小女子，若没有锦绣在身边，指不定那日先生回来，小女子已沦为了他人的玩物。” “抱歉，是在下孟浪了。” 赵安抱了抱拳，一口饮下酒水，辛辣入喉，直冲脑门。 千羽薇沉默着不再言语，继续欣赏佳作。 赵安摸了摸鼻子，“姑娘在京城的日子久，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可知道江湖上有一位年轻的女性大宗师？” “小女子一向深居简出，怎么会知道江湖秘闻。先生这般问，难道是圣门派遣了一位大宗师来刺杀先生？” 千羽薇狐疑地反问。 赵安认真道：“当初崔家有着一位大宗师坐镇，我想南方圣门之所以能够长久，是不是也有一尊大宗师坐镇。” 千羽薇笑着摇摇头，不再接话。 就在这时，九音走了进来，“千羽姑娘，刚刚我去探望锦绣，但她的房间没有人啊。” “她不在翠兰园，因为是风寒，她怕传染给我，你们可以放心，她很快就会康复。” 千羽薇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赵安岔开了话题，然后又跟她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千羽薇相送了几步。 回到马车上，九音冷不丁丢来一件肚兜，盖在了赵安脑袋上，正是锦绣的贴身衣物。 “我说，我让你去顺件衣服出来，没让你拿肚兜。” “外袍很大，我带不出来，反正是女子的贴身衣物，先生难道不喜欢？” 九音驾着车，嘲讽拉满。 赵安无话可说。 抓起肚兜放在鼻子前面深深地呼吸。 哇！不愧是女子的贴身之物，依旧残留浓郁的芬芳。 思量间，九音忽然掀开马车帘子，见赵安正把脸埋在亵衣中，她整个人都麻了，一副看变态的表情。 赵安刚要解释，她哗啦一声放下帘子，冷冰冰地说：“前面有好几家胭脂铺，你要去哪家？” “随便，但还是要麻烦你带着衣服去问问，找仔细一些，别搞岔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脸皮薄。” 赵安厚颜无耻，继续捧着肚兜闻味道。 片刻后，马车停在一处胭脂铺附近。 九音嫌弃地接过肚兜进入店铺，砰地一声将肚兜和一方帕子放在柜台上，吓得那老婆子一跳。 “店家，闻一闻上面的味道，都是什么粉。” “姑娘莫开玩笑……” 老婆子没听过如此变态的要求，本打算拒绝，下一秒九音摸出一锭银子重重地放在面前。 老婆一喜，抓过银锭眉开眼笑，“姑娘，您可算问对人了，老婆子从事这一行多那么多年，什么胭脂一闻准能知道。” 她先抓起肚兜嗅了几下，然后看向摆满胭脂水粉的货架，最后拿下一盒胭脂，“应该是它，白月脂，里面有白丁香和月季，以及一些养颜膏的气味。” 九音抓过来对比闻了闻，然后点点头，示意继续。 老婆子又拿起帕子，然后直皱眉头，“哎呀，这个味道不像是外面的味道。” “什么意思？”九音很是疑惑，老婆子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解释：“如果老身没猜错，这帕子上的味道，应该是宫里才有的贡品香料和上等兰粉。” “所以你这里没有？能调配吗？我加钱。” “姑娘，您别为难老身了，那等极品香料，小店根本没有。” 老婆子一脸的为难。 九音想了想只能作罢，便是抓上东西转身离去。 回到马车上，赵安认真比对了一番，白月脂的味道和锦绣的肚兜味道一模一样，至于帕子，是雀儿的，她是太后的人，用极品香料水粉也说得过去。 九音一头雾水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京兆府。” “干嘛？” “验尸。” 赵安面色低沉，更确切地说是查验那条女子手臂究竟是谁的。 今天突然造访翠兰园的目的，就是为见锦绣一面，因为京城的女性强者就那么几个，赵安不相信那条手臂一定是雀儿，虽然那神秘的大宗师一口一个雀儿被折磨的凄惨，但还是希望亲自确定结论。 只是没想到，今天突击造访翠兰园，却没能看到锦绣…… 这里面貌似有问题！ 第241章 令人细思极恐的真相 上次猛虎袭击事件，赵安就怀疑是千羽薇干得。 如今锦绣失踪，种种矛头都指向了这位看似柔弱的青楼女子。 京兆府。 张淼瞧见赵安，依旧阴阳怪气，“周先生何来？” 赵安直接掏出一枚令牌，淡然道：“陛下关心京城爆炸案，让本官来看一眼那只手。” “哎呀，抱歉了大人，案子没办法继续调查，否则……嘿嘿，您也知道现在炸药都掌握在什么人手里。再者那只手放久了都要臭了，因此早就掩埋。” 张淼的答复不出意料。 京兆府没有继续查，因为再查下去可能查到皇帝头上，他张淼虽是陈氏党羽，但却不是个傻子，什么案子能查，什么不能查，他心里门清。 赵安想了想，提议见仵作。 片刻后，仵作匆匆赶来，赵安单独叫他到了一个房间，询问可还记得那只手的特征。 仵作道：“自然记得，那确实是女子手臂，而且是一位习武之人，应是用剑高手，可惜那只手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只有一些香味，应是白月脂，每天都会销售出很多，根本无从查起，因此线索就断了。” 白月脂…… 听得这三个字，赵安和九音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所以那只手不是雀儿的，而是锦绣的！ 锦绣失踪，不是因为患病，而是因为重伤！ 太后要杀她？ 不，太后要杀得人应该是千羽薇！ 但，为什么？ 以老妖婆的实力和底蕴，想杀一个青楼女子，派遣无舌过去，可以很轻松地拧断对方的脖子，偏偏要大费周章的动用炸药解决对方？ 难道千羽薇就是那位神秘的大宗师！ 这一刻，赵安的心彻底乱了，九音则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信息量太大，细思极恐。 一个太后要杀青楼女子，完全不合逻辑！ 许久后，赵安拿到仵作的画押供词，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京兆府。 马车慢慢返回。 赵安静静地坐在车厢里，试图给洛清霜杀锦绣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但怎么想都对不上。 因为太过离谱。 九音低声道：“先生，所以雀儿还活着，那个大宗师冒充雀儿是为了炸药？” “应该是，炸药的作用太大，足以改变现有的格局，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陈氏才不敢那么激进。但那大宗师明明很强，要炸药做什么？” 赵安摇着头。 太多的未知，太多的不解，太多的疑窦。 就像一团迷雾笼罩过来，让人无法看清未来的路。 洛清霜身上有大秘密，千羽薇身上也有大秘密！ 双方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这是唯一的解释，否则无法阐述洛清霜的动机！ 那么这个谜团，也只有洛清霜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但她现在谢绝拜访，根本见不到她！ 赵安下意识撩起车窗看向外面的天空，内心隐隐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必须赶快解决陈氏，专心对付千羽薇和洛清霜，否则可能会被当作棋子摆布在未知的棋盘上。 事到如今，对付陈氏最好的办法，就是撺掇他们采取行动，设下天罗地网直接覆灭，一劳永逸。 马车回到天水院。 赵安单独叫来许如卿，跟她说了调查的事。 许如卿一双美眸瞪得滚圆，惊愕了足足半晌才回过神来。 “所以太后要杀千羽薇，千羽薇有问题？” “是的，我想麻烦你动用关系帮查一查，千羽薇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怀疑她不是原本的千羽薇，她如果是那个大宗师，就擅长易容，我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赵安一口气说了许多。 许如卿郑重地点了点头，“既是先生要求，小女子定当竭尽全力。” 赵安苦笑道：“很危险，你不怕吗？” “我虽为女子，却也通晓大义，国不可一日无君，但凡可能威胁到陛下的存在，小女子力所能及，当尽力阻拦。” 许如卿微微欠身，俏丽无双的面容写满了坚毅。 赵安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竟一时无言。 她是个好姑娘，可惜她已牵扯其中，没办法脱身了。 关于如果如何调查，赵安给了她一些建议，主要借助文社的大家闺秀和国子监的勋贵子弟。 交代完一切，又叮嘱她注意安全。 最后匆匆返回皇宫。 女帝没有在养心殿，而是一个人走在御花园，心事重重。 赵安远远地喊了一声，她回过眼眸，俏脸满是哀怨，“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玩疯了吧？” “别乱说，奴才可没闲着。” “伤好些了么？” 女帝来到面前，语调无比的温柔。 赵安心头一暖，拍拍胸膛坏笑：“奴才的身体结实得紧，就算将陛下抱起来……都没问题。” “又胡说八道。” 女帝翻了个娇嗔的白眼，然后叹着气说了南圣门和飞龙侯入京一事。 他们的态度还算恭敬，但陈国公话里话外都是拉拢示好之意。 周大家和崔文公，甚至当着她的面辩驳了几句，主要是关于治学。 南圣门打算进入国子监，崔文公答应了，却不同意分出现有的学生资源，而是让南圣门重设大学堂，再招学子。 赵安可以理解崔文公的想法，现在国子监内的学子，都是最顶层的一批勋贵世家子弟，而皇权此前许诺的荐才之权，主要是面向他们。 现在南圣门想横插一脚，崔家又岂会将肥肉让给别人。 女帝道：“所以，朕该如何答复？” “不管北圣门还是南圣门，说到底都是世家门阀。他们有足够的资源和威望，才能大摇大摆地进入京城。试问如果没有了陈氏，陛下觉得这两家会如何？” 赵安古怪地反问。 女帝沉吟道：“若没有陈氏，他们会争破头，甚至凭借举荐之权，百官会跟他们亲近，朝廷形成新的党锢。” “陛下看得通透，文人就知道耍弄笔杆子，若真有那一天，朝廷必是文人当道，武勋旁落，这是大夏致命的破绽。所以崔家和周家不论进京早晚，不论现在对陛下是何态度。若能遵守本份服务皇权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必须铲除。” 赵安一番话不可谓不大胆。 第242章 南北对立 铲除南北圣门！ 女帝听得头皮发麻，那可是两大圣门啊，倘若铲除，天下读书人还不翻天了！ 赵安道：“陛下就没想过，未来第三位圣人出现，来打破两家制衡的局面？” “第三位圣人？” “陛下是皇帝，天下人都是陛下的门生，臣设立文社，宣传陛下的才德，就是为了以后铲除圣门做准备。现在只要让他们争斗，争斗得越狠，世人才能看到圣门内的蝇营狗苟。” “你可够毒！”女帝瞪着凤眼，阵阵惊愕。 赵安微微一笑，又简单说明今天南圣门上门挑衅一事。 女帝唇角一勾，有些合不拢嘴，“朕刚刚也听说了，朕也要听故事，也要听淯水吟。” “听故事可以，弹琴就免了。” 如果在宫里弹奏，身份就曝光了。 至于洛清霜杀锦绣的事，权衡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果然，女帝和许如卿的反应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问号，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猫腻。 赵安只能让她保守秘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女帝道：“要不朕找个借口请太后过来，然后你单独问问她？” “她不会说，如果想说，早就见奴才了。” 赵安看了眼慈宁宫的方向，陪着女帝折返养心殿。 接下来该布局铲除陈氏了。 听着赵安的想法，女帝惊疑不定，“你要逼陈国公造反？” “现在他有了圣门和飞龙侯依附，势力更盛，再加上前几天，掏空内帑不成，寿宴吃瘪，不能说服女儿投靠陈氏，他的威望正在下降，他需要做一些事来重新拔高自己在朝的威望。” 赵安对朝局的分析丝丝入扣。 女帝连连乍舌，“所以陈国公接下来会如何对付朕。” “不外乎在陛下面前飞扬跋扈，大唱反调，全力铲除北圣门。南圣门上门挑衅，八成是他故意安排的，如果北圣门败了，他就有理由质疑北不如南，便在朝强行逼迫陛下让周氏取代崔氏，成为国子监一把手。只要完成，朝堂两代人，都会落入他的彀中，稍加催使，利用大势逼宫有望。” 女帝幽幽地嘀咕：“你很懂那老狐狸的野心，如果让他掌握了朝堂两代人，先前朕想方设法让崔家设立国子监，就是给他做了嫁衣。” “所以让南北继续斗，臣在暗中帮北地出谋划策，然后夹带一些私货，安插暗子在北圣门中，如果南边继续落败，着急之下，陈国公有可能兵行险着，等到了爆发点，陛下给他一个刺杀的机会，一并铲除就是，到时再把暗子拿出来敲打北圣门，让他们专心育人，不可牵涉朝堂。” 赵安倒了杯茶，神情揶揄。 计划都摆在了面前，让女帝不胜感慨。 幸亏这奴才是她的人，否则她睡觉都睡不踏实。 说完朝廷大事，女帝傲娇地扬着脸儿道：“朕也要听三国，你从头跟朕讲起。” 赵安无可奈何，只好随她。 接下来一天，周煌的名声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翠兰园等教坊司都弹奏起了那首淯水吟。 云岚阁是南圣门驻。 周大家端坐上首，听着周颖讲述天水院发生的一切，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弟子们纷纷点头附和，那个周煌简直妖孽！ “是啊，现在外界都在传，说周煌有圣人之姿。” “呸，他才多大年纪，焉敢称圣！” “我看他就是欺世盗名，从那段我们不知道的历史中，盗取的佳作。” “那段历史我们无从查起，又怎么知道三国存不存在。” 弟子们吵闹的有些厉害，就赵安讲述的历史真伪进行了激烈讨论。 争执半天也没个结果，反倒是把周颖给惹毛了，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都闭嘴！那么能说，当时在天水院怎么不见你们打败他！” 一席话使得众位弟子臊得脸红。 周青道：“不存在的历史，却说得那般真切，好生奇怪。哼，难道他是仙人不成？” 仙人二字出口，弟子们不禁悚然。 细细一想，周煌说故事之前，还念了一首《临江仙》，他可能真是仙人呢，否则哪来那般匪夷所思的才气！ “好了，都别吵了。” 周大家捋着花白的胡须，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愁容。 一个周煌，打乱了他们所有计划，这该如何是好？ 装逼不成反被嘲，何以立足？ 周颖冷笑道：“爷爷，说到底，周煌不是北圣门人，他再有才气也不能代表崔家，颖儿已令人散布消息，着重提起南北之争，看崔家作何反应。” 弟子们这才回过味了。 对啊！ 此前他们被周煌一通降维打击给整懵逼了，现在想想崔家根本不如他们，所以只要再斗一场，不让那姓周的参加不就得了！ 崔大家面前摆放着好几首诗，都是出自“周煌”之手，每一首都堪称传世之作。 最终，他拿起了那首《念奴娇》，仔细看过一遍。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念罢，崔大家摇着头起身，深深地叹息。 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对方小小年纪，仅凭一首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纵观古今几多天骄，何时出现过如此妖孽！ 莫不是文曲星谪凡？ 望着老爷子落寞的背影，周颖一双粉拳死死地攥紧，暗道：“周煌，若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她决不允许一块绊脚石挡在周家面前。 思忖许久，周颖提笔写下拜帖，请人送去天水院，她要单独见一见周煌，抛出橄榄枝。 京城各处热闹纷呈。 在周颖的推动下，有人开始着重谈论南北之争的胜负。 “很明显，若非周先生在场，北方一派定不是南方学派的敌手。” “荒谬！贵兄，何不以溺自照？” “溺汝娘！找打！” 震惊。 为南北胜负之争，几位学子竟当街大打出手，抓着对方的头发，疯狂问候对方全家。 街头好些人围观指指点点，倒不失为一桩趣闻。 小楼雅间。 赵安乐呵呵地望着乌烟瘴气的街区，扯着嗓子喊：“打得好！贵兄！用脚踹啊！” 第243章 自荐枕席 “真没用，你不会薅头发吗！你薅他啊！” “还有那个穿白衣服的兄弟，你裤子掉了！” 随着赵安地喊叫，街区哄笑声大作。 那白衣青年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揪住某人的衣领叫骂：“哪个没脸皮的！竟趁乱脱在下裤子，卑鄙下作！” “别嚎，黑虎掏心会不会？撩阴脚会不会？” 赵安看热闹不嫌事大。 刚端着果品进门的楚潇潇一脸的鄙夷，“我说老师，您还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吗？” “为师这是在指点他们，瞧瞧他们都是王八拳，没意思。” “嘁，你倒是舒服了，但烂摊子留给了别人。你可知道在读书人心中，南北圣门的份量是很重的。” 洛潇潇叉着腰愤愤地警告。 每个学子都会崇尚一个学派，别看京城学子那么多，南北两派的支持者都不少。 所以接下来还会有一场冲突。 “外面已经有人在说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出手了。” “关我屁事。” 赵安撇了撇嘴。 突然洛潇潇伸出小手，傲娇道：“赔钱。” “啥？”赵安有点懵逼，她道：“就因为你的故事是历史还是杜撰，以及诗作是抄袭还是自己作出，已经有人在我的酒楼打过好几场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该赔钱吗？” “嘿嘿，乖徒弟，为师穷得叮当响，要钱是没有的。” 赵安主打一个脸皮厚。 洛潇潇挑起了漂亮的眉毛，“那你给我作一首诗！” “没有。” “我不！你明明给千羽小姐写过诗，我也要！” 洛潇潇居然跺着脚撒娇，赵安哭笑不得，“不就是想让我夸你几句？” 想要好听的还不是信手拈来？ 赵安稍作沉吟，便有了佳句，悠然道：“有一女子，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曜光起……” 寥寥数语，夸得洛潇潇俏脸嫣红眉目含羞，双手捧着脸蛋嚷嚷：“登徒子，亏你还是老师，不知羞，哪有这么说自己徒弟的。” “不喜欢？那为师回头跟别人说。” 赵安故意板着脸，洛潇潇挥舞着粉拳，拿起纸笔匆匆写了下来。 这是司马相如的美人赋，她不可能不喜爱。 “先生好文采。” 一道清雅的嗓音传来，打眼一瞧是周颖到了。 今天她穿着一身碧色烟罗裙，盈盈袅袅，明艳曼妙。 这场邀约是她定下，赵安也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便是让洛潇潇先出去。 洛潇潇拿起纸笔，上上下下打量周颖，跟她擦身而过，重重哼上一声，尾巴几乎翘到了天上。 她不喜欢这位周家小姐。 周颖对此只是笑笑并不恼怒，坐在赵安面前，一张粉白的脸蛋好似桃花。 她优雅地开口道：“前者听先生的音律，如闻天籁，不知小女子今日可否有幸，再听一曲？” “周姑娘，有话可以直说，咱们都是成年人，何必那么多弯弯绕。” 赵安的态度不太友好。 周颖微微僵硬，然后叹了口气，“先生自是聪明人，理应知道小女子今日拜访的目的。” “姑娘想让在下助你击败崔家？” “不，小女子深知先生和崔氏族关系密切，岂会如此无力，只求先生在下一场文会静坐高堂，不要出手。” 周颖的要求不出意外。 赵安一直住在天水院，和崔家的关系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断绝，便是假装犹豫，周颖立刻补充道：“先生若有需要尽管说，小女子无有不应。” “如果在下要姑娘作陪呢？” 赵安将不要脸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周颖万万没想过这种要求，登时柳眉紧皱，略有羞怒，“先生莫不是在调侃小女子？” “怎么会，刚才那首美人赋，同样合适周姑娘。您无论外在还是内涵，都算得上绝无仅有，姑娘若自荐枕席，莫说不插手，就算帮助姑娘对付北圣门，也未尝不可。” “你！” 周颖含怒起身，俏脸轻微抽搐。 这人为何如此地下作，竟敢让她自荐枕席，她在南方名声丝毫不比许如卿弱，也从未有人对她提出这般过分的要求。 赵安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淡然道：“姑娘，南方入京是为了什么，你比在下清楚，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做交易也讲求一个公平，有所求必须有所付出，在下可没有强迫你。” 周颖踟蹰许久，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因为赵安说得没错，周家入京就是为了压制崔家，攫取大夏学派资源，成就唯一的圣门。 这也是陈国公许诺的，只是没想到有个无耻鬼才横插一手，否则她何必如此低声下气！ 赵安将她变化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也了解她那点小心思了，打趣道：“我不急的，姑娘可以慢慢考虑，其实在下人品也挺好，除了有点好色，寻常不会去寻花问柳。” “先生何必戏弄于我，除了我本身之外，先生尽管开条件。” 周颖捏着粉拳，几乎是压着怒气强迫自己谈下去。 赵安暗笑一声，继续调侃，“在下昨日见到姑娘就钦慕不已，想着一直能见到姑娘，不如你加入文社，这样也方便两派日常交流，在下也能一直得见姑娘芳容。” “如此简单？” “是啊。” 赵安摊开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周颖皱着眉头，满满的警觉。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放荡不羁，而且邀请她加入文社，对北地圣门不是好事，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可惜，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透，赵安就是故意让她加入文社，激化双方矛盾，最好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如此才能爆发丑闻，让天下人开开眼界。 必要的时候，他会充当幕后的舆论推手，增加两大圣门争斗的曝光率。 圣门作为门阀实在没有存在世间的必要，还是灭绝的好，只留一些学说给后人，便足够了。 “好，我答应，回头我就去天水院，带着门下子弟加入文社。” 周颖垂着眼帘最终下了决断，反正加入文社是压制崔家的好时机。 她却没发现对面的赵安一脸的奸计得逞的表情。 第244章 陈氏刁奴 “听说周先生是国子监的教习？” 谈完正事，周颖并不着急离开，笑吟吟地谈及了国子监。 赵安点点头，“难道在下的才学不配当教习？” “先生是大才，但小女子很好奇，您贵为司天监监正，何不在司天监办公，却整日流连在闹市街区？” 周颖轻飘飘的一席话使得赵安陡生警觉。 是啊，他一个司天监正整天在外面跑，而且周煌出现的时候，赵公公总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来身份瞒不了太久，必须考虑舍弃周煌这层身份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周颖便起身告辞。 洛潇潇气呼呼地跑进来，扬着脸儿愤愤道：“老师，我看那女人不像好东西，你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你这是偏见，你了解别人吗？”赵安笑着打趣。她傲娇道：“怎么不了解，她在南方的时候，追求者为让她开心，居然烧了一个不在周家治下的书局，其实就是她派人指示的，别看她平常像个大家闺秀，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赵安略有吃惊，周颖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人，但洛潇潇没必要无的放矢。 算了，周颖怎么跟崔家争斗是她的事，外人看个热闹就好。 片刻后，洛生端来一碗精盐，颗粒晶莹剔透。 精盐一旦上市，绝对能恒压市面上一切盐造生意。 “先生，该如何发售？”洛生虚心求教，赵安沉声道：“两个选择。要么走高端路线，这样不会过份损害世家利益，但依旧会被他们盯上，麻烦也无可避免。要么走亲民路线，前提是拿到足够多的盐引，买下大量盐矿山作为储备。” 洛生挠了挠头，做生意他其实不太擅长，上马杀敌还行，所以这两者之间，希望赵安能帮忙选一条出路。 “那就选亲民路线吧，盐是一种很稀缺的资源，寻常百姓负担不起，而人在大量体力劳动时，需要补充盐分，如果盐价亲民，百姓的生产力能更高。” “就按照先生说得来。” 洛生几乎毫不迟疑就下了定论。 赵安不得不再高看他一眼。 该说不说，他心里有黔首百姓。 单单这一点，就比朝堂上那帮尸位素餐的畜生好了不知多少倍。 当然，走平民路线，会把盐造的世家给得罪死，他们一旦发难，洛清霜就无法在后宫消停。 接下来就是世家和外戚的争斗，女帝可以坐山观虎斗。 离开酒楼，赵安和洛潇潇一起赶往新城。 那帮所谓的“流民”都是外戚军队假扮，目前被陈氏拦截，驻扎在城郊。 走到难民营外，一眼望去赵安险些笑出猪叫。 洛潇潇狐疑道：“您笑什么？” 赵安真心佩服洛清霜，为了演戏，挑选的“难民”都是看起来很瘦弱的那种，居然像模像样，不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他们的演技。 新城的粥铺正在放饭。 一个山羊胡子在那里咋咋呼呼。 洛潇潇骂道：“他叫良淮，是陈氏门客，就是他一直刁难，不允许难民入城。” “排好队！你们这群泥腿子，再敢吵嚷，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良淮提着马鞭骂骂咧咧。 队伍就起了骚乱，有人喊叫道：“粥里怎么会有沙石！” “是啊，牙齿险些硌掉。” 许多人吐出了嘴里的米粥，良淮哈哈大笑：“一群贱民还挑挑拣拣，有的吃就不错了，再废话，让你们吃糠！” 他真的很嚣张，赵安严重怀疑他在电视剧中，能不能活过两集。 而且陈国公到底有没有告诉他，这些不是真难民，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凭什么给我们吃掺了沙石的米粥，我们能当差，为何不让我们进城换口粮。” “没错！我们休养了两天都恢复过来了，我们要做工要赚钱！” 许多难民聚集起来，喊声震天。 良淮狠狠挥舞马鞭，站上高处破口大骂：“一群狗东西，不想活了是吧！就凭你们这些腌臜货也想进新城！我呸！” “他娘的——” 洛潇潇登时急了，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揍人。 赵安一把将她拽住，“别去，这是个圈套。” “圈套？”洛潇潇有些傻乎乎的。 “是陈国公给的命令，让此人挡住灾民不能入新城，一旦激起民愤，难民们杀了此人会怎样？”赵安一番话让洛潇潇瞠目结舌，“如果杀了他，陈国公必定会处理这帮难民，到时……” 她不敢说下去了，才意识到其中凶险！ 不愧是老狐狸，钓鱼执法，好阴毒！ 赵安道：“你去找乾宇，这边交给我。” 洛潇潇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赵安大步向着骚乱处走去。 陈国公玩的好手段，推出一个不知内情的门客来当搅屎棍，只要此人被打死，陈氏绝对会让大军过来围剿灾民，如此外戚进入新城的计划就落空了。 可怜这个良淮还在狗叫，命都要没了。 “呔！不想吃就滚一边去！” 良淮跳下高处，叉着腰一脚踹翻大锅，顿时白米粥洒落的到处都是。 难民们见状火冒三丈。 他们固然是军人，但寻常的口粮也顶多能养家糊口，眼前这些可都是白米啊，就这么浪费了！ “狗官找死！” 一个看似蔫巴巴的汉子，脏兮兮的脸上爆发杀意，其他人也宛如贪狼一半，凶光毕露。 可良淮竟浑然不觉，狞着脸，抡起鞭子朝着其中一人的脑袋狠狠抽去。 啪！ 那汉子正要出手，赵安先一步抓住长鞭，掌心有些疼痛。 良淮一愣，呵斥道：“你又是何人？” “周煌。” 赵安甩开马鞭挑起眉毛。 原本愤懑的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都听说过这个名字，正是最近风头最盛的那位先生。 良淮当然也知道周煌的存在，一张脸扭曲起来，“你就是那个周煌？竟敢来管本官的闲事！” 周煌的大名传遍了陈氏门客耳中，只要弄死周煌，陈国公绝对大大奖赏，封侯赐爵也不无可能。 想到此处，良淮恶向胆边生，大喝一声。 “伙同难民闹事，我看就是你指使的！来人，给我拿下！” 第245章 老秃驴回来了 良淮一声令下，远处有两名官军快速跑来，正是陈国公安排驻守新城的伍卒。 而难民瞧赵安这般仗义，顿时想要拦截上去。 赵安即刻挡住几人，示意他们都让开。 “先生，那混蛋摆明来找茬的。”有汉子小声提醒，赵安轻声道：“无妨，我可以对付，你们千万不要动手。” 身边人听了这话，都有些诧异，难道这位先生早就看出来他们不是难民？ 正想着，两名兵士近前来抓，赵安断喝道：“吾乃国子监教习，司天监监正，谁敢造次！” 这一嗓子惊住了两位兵士，他们对视一眼下意识后退一步。 赵安看向粥棚边瞪着眼睛的良淮，怒道：“好个狗东西，连朝廷命官都敢动，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我，我没有……” 良淮梗着脖子有些心虚。 他刚才只顾着想把周煌活活抽死换取奖赏，结果一时忘了对方的官身。 对方是朝廷大员兼国子监教习，而他虽是陈氏门客却没有官身，以民殴官，不是造反是什么？ 赵安来到他面前，冷漠地伸出手，“拿来。” 良淮身体一颤，抓紧了马鞭。 “嗯？” 赵安双眼一瞪，重重地鼻音不怒自威。 良淮咬着后槽牙，不甘心地递上马鞭，下一秒，赵安抡起鞭子就是一下！ 啪！ 良淮脸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同时惨叫摔倒在滚烫的米粥中，又疼又烫满地打滚。 难民们见状大乐。 这位先生好大脾气，不过很对他们的胃口。 他们若不是投鼠忌器唯恐暴露，早就收拾这恶棍了，今天先生倒是为他们出了口恶气。 “你们两个，把这厮给本官绑起来。” 赵安对着那两名兵卒招手，二人吓了一跳，不敢上前。 “怎么？本官还指使不动你们了？你等要跟他一样，犯上作乱？” “小人不敢！” 两人心一横，暗道一声对不住老兄，便是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满身米汤污垢的良淮，将人重重捆上柱子。 赵安示意众人退后，而后撸起袖子抡起马鞭开抽！ 啪！啪！啪！ 这一顿抽，良淮哭爹喊娘，“周大人，小人是国公府的门客，你不能打我！” “不能？本先生抽得就是你。” 赵安连陈国公都不怵，岂会怕他一个狗奴才。 接下来足足五分钟，赵安将良淮抽得一身是血，惨不忍睹。 有汉子小声提醒，“先生，别打了，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 他们倒不是可怜良淮，而是担心这位仗义的周先生会被陈氏怪罪。 “一介恶奴而以，国公府管不好，那就让本官代为管教。” 赵安撇嘴一笑，正好身上带了一小瓶烈酒，便是拔开盖子哗啦啦倒在了良淮身上。 “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哀嚎如同杀猪，然后没了动静。 良淮生生疼昏了过去。 众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位先生当真够毒，也一点不考虑后果。 洛潇潇和乾宇带着人过来了。 见到良淮的惨状，乾宇眼皮狂跳，一把将赵安拽到一旁，小声道：“什么章程？本来这事就跟我们没关系，让外戚跟陈氏对上不好吗？” “如果今天闹大了，这帮人被抓或者被处死，太后那边我可讨不得好处，现在卖她一份人情，以后也好说话。再说，我早就跟陈氏不死不休，趁机拉拢这帮军士，以后或许能为我们做点事。” 赵安稍稍解释，乾宇这才恍然大悟。 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简单，你派人把这家伙送回国公府，就说他企图刺杀朝廷大员，犯上作乱。待日后开朝，周监正会弹劾国公府御下不严。” 赵安帮着良淮罗列好了罪名。 乾宇有些无语，“你要帮着太后挡枪？这些难民怎么安排？” “趁此机会都收入新城造纸坊。陈氏怪罪也不怕，毕竟新城是你负责，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这些人搞好关系，只有如此，以后他们才能为我所用，遇到突发事件也好征调。” “只能这样了。” 乾宇没有更好的办法。 南圣门刚刚入京，正是陈国公雄起之时，结果在节骨眼上被赵安抽了一巴掌，只怕他会下黑手。 一群难民收入新城。 洛潇潇望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眉飞色舞，笑嘻嘻地撞了赵安一下，“老师，你真是个大好人。” “切，少给为师发好人卡。” 赵安也不拆穿她和这些难民的关系，且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啥是好人卡？” “如果你追求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对你说，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你会怎么样？” “我会揍死他！” 洛潇潇不愧是外戚的贵女，挥舞着粉拳傲娇感爆棚。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又跟乾宇密谈一番。 发售夏纸在即，先让南圣门输一阵，再丢出这颗重磅炸弹，到时陈国公肯定坐不住。 交代好一切，赵安和洛潇潇返回京城。 刚到城里就听到人们谈话，说南圣门再度约战北圣门，就在明日上午，地点定在国子监。 洛潇潇不解：“为何定在国子监？” “因为周家想插足国子监，自然要展示实力。而且在那里，我和许姑娘都是国子监教习，即便想出手帮助崔家也不行。” “哼，周家刚到京城就不老实，分明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洛潇潇撇着小嘴嘟嘟嚷嚷。 赵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丫头，你对当朝陛下怎么看？” “陛下？”她点着唇瓣想了想，“陛下好可怜，被陈氏架空，满朝公卿要么是陈氏的党羽，要么是两不相帮的中立派。” 洛潇潇对曹局看得很通透，甚至听她话音，似对皇帝颇有好感。 可惜，她一个女孩子，不能代表所有外戚的想法。 回到酒楼，赵安又厚着脸皮蹭了顿饭，才拍屁股回天水院。 意外的，刚进门就看到老和尚普元和许如卿站在树下说着什么，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槽！ 老秃驴啥时候回来的！ “先生——” 许如卿远远地打招呼，赵安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第246章 迟来的大礼 双方再度见面。 普元面上不见悲喜，平静地念了声佛号，“小施主，许久不见。” “咳咳，大师好。” 老实说，赵安现在面对普元老和尚多少有点犯怵，他该不会记仇吧？ 许如卿见两人有话要说，便先一步离开，赵安想叫住她都来不及。 唉，这小妞怎么就那么没眼力劲呢！ 四下静悄悄的。 赵安讪讪地对普元道：“大师近来可好？” 普元道：“托施主的福，贫僧在陈氏小住了一段时间，过得倒也舒心。” “啊这……” 赵安尴尬的不得了。 上次因令巧儿那档子事，算计了他一手，害的他被陈氏给抓了。 本想着以他的实力，搞事情谁也拦不住，起码闹陈氏一个鸡飞狗跳，结果他被抓后屁事都没发生。 而他现在出现，只怕是跟陈氏达成了协议吧？ 普元道：“施主是了解贫僧的，上次贫僧陪同施主冒犯了令施主，便和陈氏有了小小的因果，如今该还了。” 赵安登时警觉，“大师打算怎么还？” “陈国公让贫僧杀了小施主。”普元转动念珠，一派慈悲模样。 赵安骇然后退，毛骨悚然，“大师，你也是大夏国的人，您这是助纣为虐。” “非也，凡事讲求因果循回，善恶有报。陈氏的善恶自有定数，贫僧岂能横加干预？莫不是让小施主失望了？” “想来大师知道在下是什么人，您杀了我，就不怕大夏陷入水深火热，百姓流离失所？” 赵安不得不给自己加码。 以老和尚的实力，这段时间应该也弄清楚了他的真实身份，就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更是皇帝最倚重的人。 若皇帝少了这一层依仗，根本无法跟陈氏争锋。 皇权更迭，那是会死人的。 一个弄不好就是尸山血海，和出家人的慈悲为怀相悖。 普元慈眉善目道：“小施主说得是，所以贫僧给小施主一个机会做准备，三日后再动手，如何？” “你是大宗师，我拿头跟你打！” 赵安愤愤不平。 老秃驴不讲武德。 “小施主聪明绝顶才情无双，想来有办法应付大宗师袭杀，三日后贫僧动手，不打扰了。” 说完，普元去了水榭深处。 赵安的头直接大了一圈。 这可怎么办？ 召集所有强者一起抵抗？ 不行！ 九品和大宗师差太多，上次那神秘大宗师出手，轻描淡写地击败了九音和乾宇，不是数量能弥补的，即便叫上无舌也够呛，何况雀儿和周让都不在天水院。 赵安坐在台阶上，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正在这时，突然有院里的下人匆匆跑过来，怀里还捧着一个木盒子。 “先生，有人让小的转交给您。”下人递来盒子，毕恭毕敬。 “什么人？” “一个小孩子，说也是有人让他转交的，代价是一根糖葫芦。” “知道了。” 赵安接下盒子仔细看。 一个四四方方的乌黑盒子，上面勾勒暗红花纹，看起来有些诡异。 说实话，赵安有点胆怵。 电视剧里演的，一般送上这种盒子的，里面十有八九是一颗人头。 随手晃晃盒子，咕噜噜的碰撞声传出，手感也沉甸甸的。 尼玛…… 赵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十有八九是人头！ 实在是不敢看，却知道是谁送的。 那天在山林中，那女宗师说过，会有一份大礼送上。 莫不是她真杀了雀儿。 赵安背着手走来走去，内心踌躇，根本没勇气打开盒子。 思量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回头就看到许如卿骇然坐在地上，一张俏脸煞白，玉手指着盒子无尽的恐惧。 赵安麻了。 她走路怎么没点声音。 而且不经过别人允许，随便动别的人东西，可不是好习惯。 此刻，许如卿吓坏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姐，出什么事了！” 九音听到动静飞速赶来。 赵安暗叹一声，上前将许如卿扶了起来，她腿都软了，娇躯靠在怀里瑟瑟发抖。 “以后还敢不敢乱动东西了？” 赵安瞧她这傻眼，有点幸灾乐祸，起码她帮忙确定了里面不是好东西，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雀儿…… 九音瞧见了放在台阶上的黑盒子，再看许如卿的表情，便猜出了七八分。 她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颗灰白色的死人头，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三人。 许如卿整个人都埋在了赵安怀里，根本不敢看第二眼。 赵安心头一突，那是仵作的脑袋！ 咕咚！ 九音彻底打开盒子，一把将人头提将出来。 她是九品强者，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倒过来查看切口。 “是一位至强者动的手，筋肉切口非常平整，因是一剑枭首，这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果然断口处还在渗血。 盒子下面有一封信，信函里面是鲜红扭曲的字体，如同厉鬼的诅咒。 “周先生，作为调查我的惩罚，一颗首级聊表敬意。若你继续查，下一个是九音。只要你交出炸药配方，我便将雀儿还给你，否则我便将之煲成一锅肉汤，送去天水院，待君品鉴。” “怪物，疯子。” 九音勃然大怒，一把将信揉成团丢了出去，双眼骤然变得通红。 对方居然想把她的脑袋也割下来，简直岂有此理！ 然而对方是一尊大宗师，真要动手，她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到底是谁！ 空气静悄悄的，赵安放开了许如卿，她立刻背过身子，不敢回头。 赵安重新捡起信纸，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香味，墨很平常，纸张也很平常。 显然上次调查那只手的香味，引起了对方的警觉，这是在警告。 大宗师的强悍，赵安和九音深有体会，那种存在不是他们能碰瓷的，不过嘛…… 赵安下意识看向水榭深处。 老秃驴回来了，说三天后要弄死他。 如果玩一手移花接木，驱使两位大宗师干架，一定很有趣吧。 到时再揣着炸药帮一手，就有了弄死那个疯批的可能。 第247章 金刚经 赵安将首级交给了九音，让她处理掉，也不用送去给京兆府，否则那疯批女宗师，有可能狗急跳墙。 至于对方的身份，赵安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 傍晚时分，楚流云尴尬地进门，挠头也不开口。 赵安不用问也知道他想要什么，明日在国子监和周家比拼，需要诗词歌赋兜底。 崔家的弟子水平有限，想获胜绝无可能。 “老楚，你确定跟我要诗词？”赵安笑着问，后者讪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总不能眼睁睁的输掉，如果我们败了，国子监就会落入陈氏手里，那不是先生希望看到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给你传世之作，以你们的水平，会有人相信吗？” 一席话问住了楚流云。 他搓着手坐到了一旁，“一首传世之作就可以，其他随便给一些，不需要特别好，也足够压制对方了。” 不出名的诗词？ 以前背诵唐诗三百首，记下的都是出了名的，且对方如果点题来考，就要押题了。 思量再三，赵安拿起笔，写下几首不同类型的传世之作，看得楚流云张大了嘴巴，死命地揉眼睛。 “这样也行？” 仅仅一盏茶功夫，赵安就写好了几篇传世的诗词。 什么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什么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如此佳作，断不是崔家弟子能写出来的。 写完这些，赵安又随便写了些不怎么出名的，最后文卷递给楚流云，叮嘱道：“你把传世的都背下来，根据出题的类型来应对。剩下的你发给其他弟子，每人一篇，迟早能押中，” “大恩不言谢。” 楚流云大喜，抓起文卷便要跑路，赵安急忙拦住他，“记住，不能泄露，否则崔家的名声就毁了。” “我懂。” 楚流云不是个白痴，再者，这些都是周先生的心血，用不到的他会还回来，绝不会占为己有。 送走楚流云，赵安便继续盯着那封书信沉思。 夜深时分。 九音送来一晚参汤，她跪坐在身旁，抱着剑也不吱声。 她的气色不太好，被一位大宗师威胁性命，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好受。 赵安打趣道：“怕了？” “哼，我怕什么，我是武人，武人从掌剑的那天起，就注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九音拿起参汤狠狠地喝了一口。 赵安没忍住笑了起来，还说不怕，小脸都白了。 也难为她了，好端端护送许如卿来京，结果却陷入了京城的党争之中。 所以为保住性命，必须好好谋划，三天后干死那个疯批大宗师。 九音道：“如果杀不掉呢，那我们就会迎来最疯狂的报复。” “不一定。” 赵安摇了摇头，女宗师可能是千羽薇，所以可以试探一二。 两人密谈许久，九音才离开。 这一夜，赵安睡得不太安稳，又梦到雀儿在窗外幽幽地盯着房间，她扬着没了皮肤的脸，想从窗户爬进来。 第二天醒来，赵安脑袋昏沉。 吃完早饭就拿上酒水去了水榭，普元坐在房顶上参禅，一动不动。 赵安喊道：“大师，下来喝一杯。” 普元一个晃身翻下房顶，接过美酒灌了一口，“小施主打算贿赂贫僧手下留情？” “大师，一个月多少工资，这么拼命，累不累啊。” “什么意思？” “在下想跟您聊聊因果的问题。” “小施主请说。” 两人坐上蒲团，对饮一杯。 赵安道：“大师说欠了陈氏因果，但您有没有想过，陈氏抓不住我这个罪魁祸首，却抓了您这无辜之人，算不算是一桩因果，您不让陈氏还吗？” 普元笑了笑，“贫僧已经讨还，杀了他们几个门客。” “啊这……” 赵安僵住了。 老秃驴看似慈眉善目，也够狠的啊。 陈氏就没有意见？ 普元摇头道：“陈家主没意见，还说他们冒犯贫僧该杀。” “无耻的老狐狸！” 赵安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然后又望着普元，“大师要不要考虑跟在下混，薪酬随便提。” “钱财于我如浮云，再者，即便贫僧就算跟随小施主，但三日之约，也不会变。” “是么，那您看这是什么？” 赵安随手摸出一张纸递过去。 普元打眼一瞧，先是愣了两秒，然后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急忙抓起纸张仔细看，“以无我、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既得阿槈多罗三藐三菩提……” 接下来的时间，普元就像入魔一般，时而盯着纸张，时而闭目思量。 “无常无我，一切法空，既是涅槃相。” 瞧着他这模样，赵安觉得好笑，这可是金刚经。 就在清晨时分，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前世偶然看过的内容，心如明镜，全都回想起来。 许久后，普元放下纸张，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小施主，此为大乘佛法，敢请赐教。” “金刚般若博罗密经。” “小施主，愿赐全经。” “可为因果？” “可。” 普元上钩了，他对金刚经爱不释手。 跟他此前所学的佛语相比，此乃大乘之作，或许有一天可以助他超脱。 这是他的机缘，他必须抓住。 赵安心花怒放，此前想着拿捏老和尚，就是考虑到那个世界的一些佛道忽悠他，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又比如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现在有金刚经，就更容易了。 想到这，赵安又问：“三天约定还作数吗？” “作数。” 普元毫不犹豫地回答，赵安恼了，猛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过分了老秃驴！” “小施主勿恼，此前你不是还想算计贫僧，帮你对付那大宗师吗？” “我去，这你都知道？” 赵安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 普元正色道：“贫僧和陈氏因缘浅薄，对付小施主却不一定杀，顶多让小施主吃些苦头罢了。” “不行，我身子弱，不经打。” 赵安想夺回那张纸，普元赶忙按住，“既如此，贫僧愿入小施主彀中，届时有那大宗师羁绊，贫僧出手无用功，陈氏那边也好答复。” 第248章 参会 赵安对普元的答复还算满意，撇着嘴又道：“那大宗师是什么来历？” “不知。”普元小心收起纸放入怀中，好像藏了什么宝贝。 “真不知道？” “贫僧从前就跟在楚施主身旁，双耳不闻窗外事，潜心研究佛法，确实不知。世间为人知的大宗师，算上贫僧共四人，一个是君子剑司徒明，他是剑冢的剑修，不会轻易出世。一个是霸拳屠人杰，他不是大夏人，还有一个是浮云山的宫主，她倒是一位女施主，但她从来都不入世，也不参与世间争斗。” 听着这些大人物，赵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有没有隐藏的大宗师？” “小施主口中不正是一个吗？世间强者无数，一些不为人知的大宗师也是存在的，又或者近些日子才晋升的大宗师不是不可能。” 普元给的说法过于笼统，赵安很失望，还以为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普元见状，沉默了一会，然后压低了声音。 “十年前，贫僧去往浮云山拜谒宫主，听她偶然说起过一些事，她道这世间有大秘密，却不知是什么。” “大秘密？” 赵安背着手走来走去，难道跟那神秘的女宗师有关。 这也是洛清霜要炸药的原因。 正想着再跟普元说两句，一回头发现桌边空空如也，老和尚不知去了何处。 算了，先去国子监吧。 马车离开天水院。 九音抱着长剑驾车，俏脸如同万年寒冰不苟言笑。 许如卿道：“先生，今日胜负如何？” 赵安摇了摇头，他又不是神仙，南方圣门既想比斗，说明有一定底蕴，尽管赵安是崔家的外挂，可保不齐对方拿出一些让人诧异的手段。 今天国子监人很多。 京城内的大儒还有大学士们都受邀过来了。 听他们话音，皇帝也会亲自莅临，不过她过来应是看戏，因为她本身就偏向崔家，所以她不可能出题，那样会有失公允。 几位勋贵子弟围上来叽叽喳喳。 他们对南方圣门的态度并不算好，说白了，年轻一代大多数都不太喜欢嚣张跋扈的陈国公，之所以笑脸相迎，都是摄于对方的权势，如果未来有一天皇帝掌权，他们应该会做出和父辈不一样的选择。 眼下比斗还没开始，所以大厅内闹哄哄的。 宁王和千羽薇都在场。 只是千羽薇坐在后方女子们的席间，和大多数大家闺秀一样，以文社成员的身份受邀而来。 “听说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会来。” “毕竟关于南北之争，来也正常。” 人们学子们窃窃私语着，姑娘们则拿着团扇张望，希望看到出彩的年轻男子。 随着赵安和许如卿入场，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扫了过来。 “周先生竟然也来了！” “许姑娘还是那般优雅迷人。” “真是郎才女貌啊。” 在座的官员们说着一些恭维的话，听得人想笑。 赵安以周煌的身份，一脸络腮胡子，和许如卿等对个屁，亲个嘴人家都嫌胡子扎脸。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定，又因为许如卿是外聘教习，所以不需要去女子那边落座。 姑娘们说不出的羡慕，主要她挨着“周煌”安坐，最招人恨。 近两天周煌名声大噪，大家闺秀整天捧着绝句欣赏，对周煌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以至原本比较出名的一些才子都无人问津了。 赵安今天出面又跟许如卿同席，故而稳稳拉了一波仇恨。 “哎呀，周先生的长相有些粗犷呢。”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是一位翩翩俊书生哩，有些令人失望呢。” “五官还算端正，已经很不错了，起码单论才智这一块，年轻一代无人能比。” 姑娘们躲在纱帘后面评头论足。 议论声落入学子们耳中，更让他们一肚子火气。 凭什么长相如此粗犷的一个人不去上阵杀敌，却跑来吟诗作赋，天理何在！ 大厅内的气氛略显诡异，一时竟无人说话，都直勾勾地端量赵安和许如卿。 这时，有学子沉不住气，起身道：“周先生，素闻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在下不才，愿讨教一二！” 一语落地，满堂皆惊。 众人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胆气。 赵安揶揄道：“你愿我却不愿，你都说了自己不才，哪还来比什么？” “我，我只是谦虚一下！” 对方噎了大红脸。 众人哄笑，姑娘们笑得最凶，一对对饱满的胸脯在裙袍下剧烈跳动，惊心动魄。 她们只听说周先生一位妙人，嘴巴很毒，不想和传言一模一样，哪有人这般埋汰对手的。 许如卿幽幽地白了赵安一眼，暗道：“先生，您正常点。” “咳咳，今天是南北圣门的盛会，兄弟你还是安稳点吧。” 赵安满面嘲讽，拒绝比斗。 对方恨恨地说道：“难道先生怕了吗？”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你了？” “你！” “好啦，淡定点，我又没撅你家祖坟，用得着那么苦大仇深的吗？” 赵安呷了口酒，摇头晃脑。 这般答复使得大厅内笑声震天，姑娘们抱在一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周先生太损了，什么话都敢说，和风评一般放荡不羁。 学子恨恨地瞪了一眼，不甘心地退下。 这时，突然陈元站了起来，赵安才发现他，不禁挑起了眉头。 陈元皮笑肉不笑，“周先生的琴技和歌喉堪称一绝，盛会尚未开始，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聆听仙音。” “是啊周先生，来一曲呗！” “就算不弹琴唱歌，起码也要讲一讲故事，我们还没听够呢。” 不少人跟着起哄。 宁王饶有兴致地望着赵安，许如卿脸色有些难看。 这什么场合？ 先生不是青楼的清倌人，当众弹琴卖唱像什么样子！ 陈元绝对是故意的。 赵安皱起了眉头，陈元则一副无辜的表情。 “周先生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在下，在下也是好意，毕竟您的琴艺和故事，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没有欣赏过，不如您发发善心，满足大伙。” 第249章 白毛女 “周先生来一段！” “反正南北两家还没到来，就当是暖场了。” 大厅内起哄的人越来越多。 朝廷的官员们对视憋笑，其中世家中人笑得最厉害。 周煌是妥妥的保皇党，而他们这些世家却是站在皇权的对立面，周煌越出丑，他们越高兴！ 在这国子监，只要像风尘女子登台卖弄技艺，就会损伤皇帝的颜面。 面对越来越多的哄闹声，许如卿雪白的玉指攥得泛白，她一咬牙起身道：“先生近日偶感风寒，不如小女子登台献艺，以资娱乐。” 唰！ 大厅死寂，落针可闻。 赵安也没想到她居然会仗义出手，顿时心头一暖，眼神温和下来。 勋贵世家的少爷们望着她完美无瑕的玉颜，嫉妒到发狂。 凭什么她对周煌那么好？ 除了才学，他们也不差啊，起码嫁给他们，可以直接成为少奶奶，未来的主母！ 陈元面色一沉，“许姑娘，大家要听周先生弹奏雅乐，讲那不为人知的历史，固然姑娘才情无双，却也替代不了周先生吧？” “没错，许姑娘就别掺和了。” “周先生，你不会让一个姑娘来替代你吧？” 尖锐的嘈杂此起彼伏，尔后是窃窃私语，有人开始诋毁许如卿和赵安关系不一般，私底下有苟且。 许如卿闻言，温婉的脸蛋剧烈变化，终究还是强行压制了怒火。 “算了，还是我来吧。” 赵安当着所有人的面，温柔地握住了许如卿那只雪白的小手，拉着她坐下。 这一幕使得众人恨不得吐血三升！ 他们心目中最完美无暇的女神，不干净了！ 更有甚者双目喷火，恨不得把那只亵渎他们女神的大爪子剁下来。 他们越是如此，赵安越是要抓小手，非但要抓还要捏。 诶，就是玩，气不气！ “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放开许姑娘，让我来。” 年轻一代义愤填膺，姑娘们却是不同，她们酸得是许如卿，她们也想和周先生同席，享受所有人的瞩目。 千羽薇一双乌黑的眼波，透过纱帐望着赵安，似有些欣赏之意。 “来人，上琴。” 陈元大手一挥，下人立刻安排妥当。 赵安在无数目光中踱步到大厅中，笑道：“今个大家心情都不错，在下跟大家讲故事吧。” “是三国吗？” “人妻曹最后统一天下吗？” “邹氏死了没有？” 众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赵安冲着诸位世家中人诡异一笑，“今个不讲三国，讲白毛女。” “什么白毛女？” “头发是白色的女人？那不是老太太吗？有啥好讲的。” “肯定不是老太太，我觉得是个大美人。” 果然，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赵安坐在古琴边，撩动琴弦，随着幽冷的乐律，他缓缓开口道：“故事发生在大夏某地，那里有米粮川，全为地主豪绅陈世仁所有。” 故事开始了，大厅渐渐安静下来。 大家最初都好奇这是什么故事，但随着时间推移，在场世家中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就像吃了一坨狗屎。 最离谱的，里面的大反派叫陈世仁，而赵安讲故事的时候，偏偏按着琴弦挑动音律，一直盯着陈元看个不停。 陈元被盯得浑身发毛，险些捏碎了酒杯，胸口剧烈起伏。 “陈世人一见喜儿，便是盯着看……” 故事到这，众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姑娘们捧住心口，美眸瞪得老大，摒住呼吸。 不出意外，陈世仁贪恋喜儿，强迫画押，杨白劳喝下卤水惨死在冰天雪地。 众人听到此处，义愤填膺，血压飙升。 有人转向了陈元，陈元低着头浑身发抖。 世家的人也都垂下脑袋，在心里默默把“周煌”问候了一万八千遍。 他们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肯登台了，搞了半天在这等着他们呢。 如果故事传扬出去还得了？ 百姓们还不骂死他们！ 好在，里面的大反派是陈世仁，不是李世仁，张世仁…… 故事抑扬顿挫，配上悲伤绝望到令人窒息的旋律，陈世人强行占有了喜儿。 有人气到脸白，恨不得把杯子砸个稀巴烂。 当然敢这么干的，都是勋贵子弟，他们固然不是好东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故事里的大反派指得是世家！ 也只有他们最多接触民间百姓，抽筋扒皮，巧取豪夺！ 喜儿受尽凌辱折磨，最终逃离陈家。 她一无所有，无家可归，孤零零的一个人游走在冰冷的世界，她乌黑靓丽的长发逐渐褪去光泽，变得如雪花一般，又如那个吃人的寒冬。 “呜呜呜——” 哭声充满了大厅，所谓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哪怕勋贵子弟不察民情，此刻也红了眼眶，恶狠狠地瞪着低着头的世家们。 姑娘们哭得非常厉害，更有甚者险些厥过去。 整个帘子后面，就像出殡一样，啜泣声连成一片。 许如卿的睫毛渲染一层浓浓的水雾，鼻子都哭红了。 只有千羽薇死死地捏着拳头，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秀美的眼波中除却泪痕，还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戾气在翻腾。 故事到此结束，赵安又岂会罢休，最后又弹了一首白毛女。 前一段还算欢快，而后面一段沉重压抑到众人无法呼吸，好似看到大雪飘飞的世界，一位白发女子禹禹独行。 “呜呜呜！” “陈世仁不得好死！” “为什么没有结尾，他死了没有！” “杀了陈世仁！” 有人愤怒高呼。 陈氏的人头皮发麻，因为乍一听像杀了身为陈氏的他们。 赵安故意没有讲完全文，徒留下一个白发仙姑的传说，但这也足够拉一波仇恨了。 大厅乱哄哄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这个故事凄惨吗？ 不，放在大夏朝境内都是常有的事，然而直接搬到台面上来说就不行了，这不是抽世家的嘴巴子吗？ 赵安岂会在乎他们怎么想，反正目的达到了。 娘的，不是想听曲儿听故事吗？ 让你们听个够！ 回头故事一定会传遍京城，到时看陈氏和世家当如何自处！ 第250章 带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陈国公一直纵容官员党羽和门客，在外败坏女帝名声，随着白毛女的故事传扬出去，黔首百姓很快就会发现，谁才是他们的敌人。 最好再写成剧本流通民间，编排话剧，让黔首百姓好好看一看世家的嘴脸。 这般想着，赵安在无数人复杂和仇视的目光中回到席间。 许如卿抹着眼泪呢喃：“先生，为何要讲这般残忍的故事，就不能轻快些么？” “我们轻快了，但却看不到大夏众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我只是要警醒诸位，不要只顾贪图享乐。”赵安淡然地说。 有世家学子愤懑道：“周先生，你究竟什么意思？我们世家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理解不了，不代表没有人那样做。” “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句话使得众人惊骇，随口成诗却是两个世界。 京城内歌舞升平，但京城之外呢？ 想想那些大沽河的难民，还有苛捐杂税下黎民众生，又是如何生活？ 又有谁去过问过。 一时间，整个大厅陷入沉默。 还有些良知的官员纷纷低下头，脸上有着一些羞愧之色。 至于世家，却并没有反省自己，反而恶狠狠地盯着赵安，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又有人来了。 陈国公，崔大家和周大家，背后还有周青周颖兄妹，以及楚流云等人。 众人一同见礼。 陈国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赵安身上。 周淼也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怪异。 在他预想中，赵安应是那种翩翩公子，只是没想到五大三粗，满脸胡子。 陈国公和周淼同席，崔文公单独坐在了另一边。 现在只剩了皇帝和皇后。 陈元小声说了刚才的事，陈国公面色一变，对赵安道：“周先生讲得好故事，可惜我等来迟一步，没有赶上。” “小先生也姓周，指不定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人。” 周淼满面春风地拉关系，崔家的人闻言个个神情不悦。 周颖接过话茬恭维道：“爷爷说得没说，周先生是大才，定然和我圣门有关，以后我们当多多亲近啊。” “嘿嘿，在下对南方圣门仰慕已久，今天专门来观瞻南北文会，长长见识。” 赵安微笑着说了些场面话，然后看向身边的九音，九音点点头，递来一个小盒子。 赵安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周颖兄妹的桌前。 周青不悦，“先生有事？” 周颖和众人皆是一脸的好奇。 赵安将小盒子放在桌上，认真道：“周姑娘，天干物燥，对皮肤不好，在下最近得了一样好东西，上次没来得及送给姑娘，今天刚好带来。” “什么好东西？” 周颖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白色面具，“这是何物？” “面膜，此物能够养护容颜，滋补人体需要的营养，长期使用，可令面部更加鲜活娇艳，容光焕发。” 赵安故意拔高音量。 全场骚动。 纱帘后面的姑娘们听得此等宝物，纷纷伸长脖子，眼底充满了渴望。 这个时代女子对于面部的保养，只能通过胭脂水粉，但那些东西，有部分人使用会过敏，甚至会生出痤疮和暗斑。 赵安坐在桌边，滔滔不绝地讲述面膜的好处。 周颖拿起来闻了闻，惊道：“好香啊——” “这是独家配置的香薰，比香囊的香气还要持久，幽香会随着面膜的营养液滋润肌肤，长久保持。” 赵安今天来观看南北文会是一方面，带货赚钱是另一方面。 如果要找一位代言人，周颖无疑是最佳选择。 相较于许如卿，她和陈氏党羽中的大家闺秀更亲近。 陈国公冷脸旁观，没有阻止。 周淼只觉得这位年轻人古怪，倒也乐得看对方亲近自己的孙女。 “先生，多少银子一片？” “是啊，听起来不错，我想要。” “算我一个。” 妹子们的脸几乎从纱帘后面伸出来，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世家中人面色不渝，“周先生刚刚还批判世家，现在却来卖东西，岂不是很可笑？” 人人都笑世家，人人都想成为世家。 这就是现实。 赵安揶揄道：“在下什么时候批判世家了，是你们自己对号入座。再者，在下拿出此物，不都是为了造福众生么？女子买下滋容养颜，男子买了送给心上人。只有姑娘们变得更漂亮，你们抢人的时候才能更积极。” “竖子，你说什么！” 有世家中人愤然起身，怒目圆睁。 赵安耸了耸肩，“干吗那般激动，还是说您强抢过民女？” “周煌！这里是国子监，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好吧好吧，妹子们，看来好东西不能卖了，人家不让。” 赵安装模作样地接过盒子。 妹子们顿时不干了，吵嚷起来，“为何不让卖了，那是好东西，我离得好远都能闻到香味，好好闻。” “是啊，真讨厌。” “哼，他们自己就是卖香料的，搞不出好东西，就不许别人卖了。” 不止姑娘们抱怨，一些勋贵子弟也不乐意了。 他们都有心头好，这般好物若送给心仪的姑娘，或许能牵上小手，亲亲小嘴。 他娘的，世家真不是东西！ 刚刚开口的世家弟子被怼得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 一片小小的面膜怎会惹来这么多的关注度。 他们当然不明白什么叫女人经济，如果放在未来，作为男朋友若连一点化妆品都买不起，看女票分不分手！ 陈国公和陈元对视，看出了彼此眼底的惊诧。 周煌当真是个人才。 世家在他面前，很轻松就被拿捏，且很会借势，这种人最可怕。 周颖深深地看着赵安，“先生，这东西我要了，您开价吧。” 赵安伸出五根手指，“不贵不贵，五百文就行。” 五百文放在普通人家大概是不到一周的工钱，但对在场的富家小姐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这个价格很公道。 “我要了，而且想多买一些。” 周颖摸出五两官银放在桌上，惹得众人侧目。 她还真买啊！ 第251章 文会开始 周颖照顾生意不外乎是拉关系。 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赵安冲她嘿嘿一笑，在一众鄙夷的目光中随手收起银两，然后对九音道：“音儿，记一下周姑娘的订单，回头送去她府上。” 九音点了点头，摊开宣纸记录。 姑娘们见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冲出帘子将赵安围了个水泄不通，喊叫着下订单。 就这样，在众人无语的目光中，赵安一口气收获三千多张的订单，高达一千五百两！ 世家的人心惊肉跳，眼底出现了贪婪之色。 要知道，这仅是一个小小的文比现场，就卖了一千多两，如果在京城呢，如果在全国呢？ 只怕会成千上万倍吧！ 最低也是几百万的销售额，何况是持续性的消耗品！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数字吓了一跳，就连两位文坛大家也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陈元低语：“父亲，这小子很聪明，知道女人的钱好赚，要不要想办法把配方夺过来？” 陈国公没言语，他当然动心了，这世上没有人嫌弃自己的钱太多。 只是以他的身份不好明抢，或许可以找机会跟周煌谈谈，如果对方识趣倒也罢了，如果不识趣，刚好一并杀了，一劳永逸。 “好，孩儿会安排好一切。” 陈元阴恻恻地望着赵安，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大厅依旧有些闹哄哄的。 只是女孩子们下单订购，勋贵少爷们正眼巴巴地看着。 他们身份高贵，且是女子用品，他们不好意思当场下单，所以打定主意比试后就下单，泡妞神器不容错过。 赵安回到许如卿身边，戏谑道：“如何？钱是不是很好赚？” 许如卿哭笑不得，“这里是国子监，还好陛下他们没有过来，不然你如何收场？” “陛下不会怪罪我的。” 说话间，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哗啦！ 全体起身。 华盖出现在殿外，女帝一身五爪龙袍，背着手入殿，身边跟着笑吟吟的陈玉茹。 她是专门为了这件事从陈家回来，否则按照章程，她还要多留一段时间，继续拉拢分化陈氏嫡系。 国子监内的学子和纱帐后面的姑娘们都没见过皇帝，所以看似低着头，其实都在暗暗打量那一抹孤高的身影。 帝王是每个女子心目中最完美的对象，即便许如卿也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赵安险些被她偷偷摸摸的小模样逗笑。 她生得这般美丽，如果和女帝玩蕾丝边，定是一幅迷人的画卷，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看到那热辣的一幕。 “朕鲜少来国子监，今日和皇后只当看客，两位大家可以开始了。” 女帝扫视全场，面含春风，突然发现赵安正看着许如卿，顿时莫名的恼怒填满胸腔，真想过去一脚踹死不要脸的狗奴才。 难道她还不如许如卿的吸引力大么！ 陈玉茹和她不同，而是看向了她的生身父亲和好大哥。 陈元冲着她讪讪地笑笑，至于陈国公，自顾自地喝着酒，懒得看她一眼。 陈玉茹俏脸一寒，清眸转向了别处。 接下来就是南北文会的时间。 现场摆出二十张小桌，南北双方可以派出十名代表参加文会。 周颖下场了，除了她还有寿云才以及广汉之。 崔家这边是楚流云，只是令人意外的，崔史相也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在做生意，几乎不抛头露面的。 他冲赵安抛了个媚眼，而后吊儿郎当地对周颖道：“周小姐果然还是那般美丽。” “崔公子谬赞了，今日刚好要领教崔公子的文采。” 周颖神色寡淡，而后回眸。 不只她，这个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是一致的。 赵安被盯得浑身难受，讪讪地摸了鼻子，“诸位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周先生今天不会出手了吧？” 有人阴阳怪气，其他人则是暗笑。 这番话是揶揄崔家上次获胜全都是依靠外援。 如今外援坐在场外，崔家还如何取胜？ 黄忠拿着一个小木罐子走了上来，今天考核全凭抓阄，这样才公平。 陈国公冷不丁问道：“陛下，为何不见赵公公？”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顿时吸引了全场瞩目。 赵安和许如卿还有九音面色一变。 这只老狐狸，终究还是察觉了！ 女帝早有准备，平静道：“赵公公另有别的差事，怎么，国公大人找朕的大总管有事？” “臣只是随口一问。” 陈国公笑起来很和煦，在场除却宁王和崔文公低头沉思，其他人都没有多想。 殊不知纱帐后，一双美眸透过轻纱，直勾勾地落在了赵安身上。 赵安下意识打个寒噤，感觉像是被猛兽盯上，四下张望也没看到不怀好意的目光。 文会开始。 这一次南北较量，结果很重要。 所以双方都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赵公公随手抓起一张纸团，题目，《说文》。 说文是治学典籍，当代学子欲登科，必须背得滚瓜烂熟，其中要有自己的解析，然后由两位大家评判，给出最后的结论。 两人是圣门的掌舵者，且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他们也不好包庇自家的门生。 赵安看不懂这些之乎者也的学问，喝着小酒继续当自己的背景板。 女帝似乎很紧张，额头亮晶晶的，似乎冒汗了。 唉，这小可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以后要多给她上点压力才行。 许如卿小声问：“先生，这次他们似乎有备而来，如果不考研诗词歌赋，单问策论，谁的赢面更高？” 赵安想了想，感觉五五开。 固有的考题，考验的是个人悟性，跟诗词华美无关，周家也不弱的，胜面很大。 整个大厅都是笔杆子的刷刷声。 赵安有些尿急，便猫着身子偷摸起身，惹来好多人侧目。 女帝瞪了一眼，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非得过来揪耳朵不可。 赵安才不管那许多，待在里面多闷，出来遛弯它不爽嘛。 哼着小曲来到国子监深处的茅厕开闸放水。 整个国子监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去观战了，一眼望去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泄完洪，赵安提着裤腰带走出茅房，走没两步，突然心头狂跳，立马止住脚步。 第252章 乱局中的隐线 静谧的国子监深处，一阵阴风扫过赵安的脖子根，令他毛骨悚然。 他僵硬的回过头，只见几米外的门墙后，一道阴恻恻的女子身影立在下面，赫然是雀儿的模样，雪白的牙齿配上那熟悉的面容，让人的头发险些竖起来。 是她！ 那个大宗师！ 女人勾了勾手，示意近前答话。 赵安心下叫苦，十万个不情愿，但可惜现在兜里可没有炸药！ 娘的，她为何又上门了。 硬着头皮上前。 双方面对面站着，赵安笑得比哭难看，“大佬，您找我？” 女人道：“怎么？不喜欢我用雀儿的伪装？” “哪能，您喜欢就换。” 对方是大宗师，不求太多，只求她别动手。 反正现在确定那只手不是雀儿，而是锦绣，所以那天夺下的人皮面具也不是真的。 女人抚摸着脸上的面具，淡漠道：“你是聪明人，雀儿确实还活着，不过你考虑的如何了？炸药配方换回她，你可愿意？” “愿意，在下虽是读书人，却非常在乎身边的人，您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带走了雀儿对吧？”赵安眼巴巴地帮她找台阶。 女人不屑一顾；“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骂得好，但我不是那种人，您说时间地点，我们可以交易。” “你现在不能说么？你背不下来配方？” “那种威力巨大的东西配方很复杂，小的生怕错漏，万一您配不好比例，炸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赵安搓着手，一副十足的狗腿子模样，简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只要对方不动手，怎么都好说。 “你有没有问题想问。”女人绕在身边转了一圈，赵安讪讪道：“敢问大佬，您到底是谁？为何那只手是锦绣姑娘，锦绣姑娘如何了？” “我还以为，你会问雀儿的情况，果然都是负心汉。”女人哼了一声，“我是谁你无需知道，而锦绣自然是我的人，只是没想到我刚来京城，就泄露了行踪，被人算计。” “刚来京城？您知道是谁要算计您？” “知道，深宫里的那个老妖婆，若非她出手。我还抓不到雀儿。” 女人顶着雀儿的假面，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赵安壮着胆子再问：“大佬，您要配方可以直接抓我啊，雀儿就是个黄毛丫头，万一我不肯交，您岂不是白忙？” “抓你？” 女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赵安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眼神？ 正常来说，以大宗师的实力想要抓他，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来上一顿皮鞭蜡烛，他肯定招供！ “哼，别把自己想得那般重要，只是你对我还有些作用。还有，那洛清霜不是好人，你可千万那别被她骗了。” 女人的话让赵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是在劝降？ 今天她突然出现，就为了说这些，到底要干什么！ 再者她知道是洛清霜下手，大可以直接去皇宫弄死洛清霜，为何不为所动？ 谜语人，他喵的死一死行吗？ 女人被问得不耐烦了，挥着手训斥道：“闭嘴吧！总之，你尽快把炸药配方交给我，然后警惕着洛清霜，其他的，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 说完，她想要离开。 赵安壮着胆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她顿时回眸，眼瞳杀意翻滚，“放开！” 赵安并没有放手，而是直视她的眼瞳，“上次我用炸药威胁你，抱着你的时候，你完全可以一巴掌拍死我，但你没有那么做，甚至哪怕炸药可能爆炸，你还是没有下杀手，为什么？我们认识？” 赵安有种预感，自己穿越过来，得到的这个假太监的身份跟她有关。 试想，一个假太监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混入禁庭！ 根本不合逻辑，哪怕原主是黑厂的人也不对，黑厂都是太监！ 女人身体一颤，即刻看向别处，低沉地说道：“你只是一颗棋子，做好自己的事，静待命运降临的那天就好。你的敌人是陈国公，是外戚，是皇权之外的蝇营狗苟。” 女人抽回手，纵身上了房顶。 赵安赶忙跑出去，远远地看她的背影，她立在树荫下说道：“回去吧。记得跟我做交易。” 她弹指一挥，一枚纸团落在赵安怀里，而后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安拿着纸团，大脑一片混乱。 好像她也不是那么的穷凶极恶。 雀儿按照洛清霜的指示炸伤了锦绣，而她作为主人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复，和绑架他这个制作了炸药的人，而是选择假冒雀儿企图盗走配方。 这种手段过于柔和，不似一个恶徒的作派。 再者，此前山林一战，她明明可以把所有人都杀了，然后独自离去，依旧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可她并没有杀乾宇和九音。 想到这，赵安匆匆跑到国子监大殿门口，偷摸向里面看了一眼。 千羽薇还坐在里面安静地看比试！ 所以千羽薇不是那个女人！ 赵安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然后一路离开国子监，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翠兰园。 一口气跑到翠兰园附近，累成狗。 “哎呦，这不是周先生吗？” 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是秀三娘笑着出迎，“您这是怎么啦？累成这副模样，是被哪个小蹄子榨干了嘛？” 说着，她拿着锦帕咯咯笑个不停。 “我就是走得太着急，想歇歇脚，你不用管我。” 赵安进了客厅，要了些茶水。 秀三娘也没再耽搁，去了别处。 等她走后，赵安悄咪咪地摸到翠兰园后面的院子里。 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为了救乾安王爷，将他们父子藏在了地窖中。 赵安站在隐藏的地窖通道口，一把抓住把手。 “我的爷，您干嘛呢？” 秀三娘不知何时又突然冒了出来，这般的神出鬼没吓得赵安一哆嗦，赶忙撒手，悻悻道：“闲来无聊转转。” “地窖里存只放了些酒水，没啥好看的。您若累了，我叫两个姑娘贴身伺候您，保证您舒爽。” 秀三娘不由分说，强行拉着赵安离开小院回到了二楼，一嗓子下去招来了十几个漂亮姑娘。 “姑娘们，伺候好周大爷。” “来啦——” 十几个女人笑着，一窝蜂地挤上来，赵安险些被她们的球活活憋死。 带球撞人可是犯规的！ 第253章 棋逢对手 一刻钟后，赵安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翠兰园。 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是女人亲吻的唇印，引得街区百姓侧目，指指点点。 赵安哪怕再厚的脸皮也有点绷不住了。 胡乱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脸，而后折返国子监。 翠兰园内有秘密，地窖也有秘密。 搞不好雀儿就被关在里面，只是不好明着来…… 或许他们会把人转移走，至于和那神秘宗师的交易，还想试探一二，如果双方面对面，老和尚能否从她的路数中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国子监。 南北文会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双方互有胜负。 比试过程比预想的激烈，接下来如果能抽到诗词歌赋，北地圣门就会获胜。 赵安悄咪咪地回到席间。 许如卿狐疑道：“先生，您跑哪去了？” “嘿嘿，跟人聊了几句。” 赵安想离许如卿远一些，但她的鼻子很灵，吸了一口气便皱起了黛眉。 赵安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正好跟女帝目光接触，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威胁的意味爆表。 毫无疑问，如果再敢中场离席，她绝对发飙。 第三场文会开始，现在一比一，三局两胜，最后一题很关键。 黄忠摇晃竹筐，摸出一团纸，上面写着音律。 赵安暗暗皱眉，运气太差了，拢共也没有多少科目，却硬是没有抽到诗词歌赋。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南北圣门都深谙此道。 君子崇尚诗书雅乐，封建王朝的儒家更是如此，当朝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懂一些音律，哪怕不甚精通，也能听出乐曲的好坏。 赵安小声问：“徐姑娘和周姑娘的琴音，谁更胜一筹？” “周颖的琴艺是很好的，她曾花费不小的代价，让人全国范围内搜寻遗落的琴谱。” “这么强？” 赵安微微一怔，有些忐忑起来。 诗词歌赋好教，但乐曲哪有那么容易教授，全靠个人对雅乐的理解。 果然，周颖第一个登台。 举手投足从容大方，俏丽的面庞含着春水般的笑容，纤纤玉指撩动琴弦。 曼妙之音，令人如痴如醉。 崔家门人面色难看。 周颖弹奏得是《关山怨》，它出自名家轩辕生之手，讲得是先帝时期，关山抵御外族的大战。 曲初静谧悠远，一派祥和，而后慷慨激昂振奋人心，一如战场厮杀，烽烟四起。 这首曲子深受当代乐律大家喜爱，流传度非常广泛。 随着熟悉的曲调钻入脑海，许多官员摇头晃脑，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文人儒生自有报国的心思，哪怕进入朝堂一身污垢，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因此在民间流传一句话，不知黔首岁多苦，高卧华堂关山月。 讲得就是朝廷大员不察百姓疾苦，只会在华堂听伶人弹奏《关山怨》来表现他们的爱国情怀。 面子功夫做足，却不干人事。 女帝的脸色垮了下来，许如卿和崔家的人都是愁眉紧锁。 周颖简直一个妥妥的心机婊。 好死不死选这一首，还怎么比？ 接下来就算崔家弹得不错，但评定环节，百官会发表意见，倾向她获胜，那么本场文会的最终结果就是一比二，周家获胜！ 赵安听着扣人心弦的旋律，看向了崔史相。 后者似有察觉，暗暗点了点头，赵安见他有信心，便松了口气。 前时两人没少厮混在一起，私底下弹奏过一些曲目。 崔史相在乐律一道的造诣还算不错，只要他能记住“周煌”演奏过的曲目，不需太出彩，只要不出大岔子，就能和关山怨比肩。 许久，一曲终焉。 周颖欠身施礼，顿时全场报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啊！” “不愧是周姑娘，单单这一曲，就足以跻身当世名家之列。” 文武百官高声赞美，丝毫不掩饰欣赏之意，尽管有些夸张，但周颖刚才的表现确实完美。 许如卿苦涩道：“麻烦了，要用什么曲子来对抗。” 一般的曲子流传度不高，压不住关山怨，而知名度高的曲子，在百官心目中的地位却不如后者，所以这场比试，从周颖坐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输了。 陈元拍手道：“周小姐无愧天下才女之名，这一曲堪称典范。” “陈公子谬赞了。” 周颖笑意更胜，在众人赞赏的目光中走过大厅，摇动云装飘然落座。 周家弟子个个挺直了腰杆子，说不出的傲气。 反观对面的崔家子弟，全都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息。 楚流云更是对着赵安苦笑。 他悔啊！ 早知道这样，就问先生要一些名曲，又何至落得如此田地。 “先生，周小姐这一曲如何？” 陈国公故意询问，老脸写满揶揄的笑。 周颖闻言秋波扫来，似乎有些期待。 赵安当着她的面拍手，一本正经地称赞：“我和陈公子的看法一致，周姑娘才情无双，这一首可谓经典。” “小女子谢过先生，不过小女子的水平自比先生还是差了许多，先生一手淯水吟才是无双佳作，令人沉醉。” 双方虚情假意商业互吹，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有多好。 女帝有些颓废地靠着龙椅，英气的眉毛紧紧蹙着，不想再看下去了。 崔家若败，国子监就保不住。 她不甘心。 陈国公瞧她模样冷笑不已，对崔家人道：“继续吧，想必崔家的子弟也有不俗的表现。” 崔文公闻言暗暗摇头。 他的门生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除非赵安亲自上场才有压制周颖的可能。 在无数怪异的目光中。 楚流云深吸一口气便要起身，突然崔史相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打趣道：“师兄，还是我来吧。” “你确定？” 楚流云大吃一惊。 在座的诸位也都面带诧异之色。 崔史相是个纨绔，这点大家都知道，若非他是崔大家嫡传，估计早就被人打断了腿，扔到了不知哪个山沟沟里去了。 “嘿嘿，瞧好吧。” 崔史相洒脱一笑，大摇大摆地走上高台，双手按住琴弦，看动作有些笨拙，哪有周颖的高雅气度。 周颖对此，俏脸浮现一抹讥讽之色。 第254章 广陵散 周家之所以瞧不上崔家，就是因为崔史相的存在，崔史相跟周颖兄妹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在大厅内所有人都暗暗嘲笑的时候，崔史相撩动琴弦，就听那缥缈的琴音传来，驱散了窃窃私语声。 赵安眼睛大亮，嘴角勾起一抹龙王歪嘴笑。 不错不错，广陵散！ 这小子竟真的记下了！ 广陵散是五千年文明的瑰宝之一，在原世界知名度很高。 其意境丝毫不弱于关山怨，它讲得是战国时期，聂政为报恩，守孝期满就去刺杀韩相。 自古孝义两难全，他却做到了。 他的作派契合儒家学说的忠孝义，所以在封建时代传到后世，依旧为人歌颂。 随着广陵散的旋律展开，在场众人的表情逐渐凝固。 周颖瞪大着眼睛，神情呆滞。 但凡懂点乐律的，都能感受到那股扣人心魄的紧张旋律，便是聂政报恩刺杀的写照。 许如卿下意识看向赵安，俏脸含着欣喜，女帝的表情也舒展开来。 至于崔文公，周淼和陈国公等人，宛如活像见了鬼。 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么？ 毫不客气的说，这首曲子无论哪一方面都超过了关山怨。 所以接下来就看故事背景是什么了。 众人隐隐有所感，这曲子的背景绝不一般。 还有一些人的目光和许如卿一样落在了赵安身上。 崔家的弟子绝没有如此高的水平，最离谱的，这首曲子不存在于乐道传承中！ 就如那淯水吟，也不在传承之列。 “先生，您说实话，这首曲子是不是您给的？”许如卿刻意压低嗓音，就像是蚊子哼哼。 赵安打趣道：“你觉得呢？” “十有八九是您传授。” “你只猜对了一半，这曲子是我偶然弹奏，崔老弟偷师学来的。” “果然。” 许如卿的眼波闪闪发亮，竟有了许多崇拜之意。 诗词、画作、医术、乐道、商业，还有那些奇奇古怪的玩意。 她迷茫了，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仙人，为何如此惊才绝艳！ 纵观古今未来，只怕也找不出一个有如此才情的男子了吧？ 就如同掌握了一切，无所不精无所不通，甚至对于权术也异常娴熟。 赵安讪讪道：“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先生的才情当得起。” “你错了，我有一点不会。” “什么？” “武学。” 噗嗤。 赵安说完就逗得许如卿险些笑出声来。 想想也对，先生的武学像三脚猫，不过对比寻常的世家子弟也算是厉害的。 赵安没再言语，下意识回忆起上次被九音逼着比武，慌乱中身轻如燕。 难道原主真会武艺，只是他一个菜鸡雀占鸠巢，全忘了章法，只有在危难时刻，身体的肌肉记忆才会被激发出来。 看来需要找老秃驴问问，让他帮忙检查一下身体了。 一盏茶功夫，广陵散弹奏完毕。 大厅鸦雀无声，而后掌声如雷，女子们拍手最卖力。 她们心思单纯，不掺杂太多权谋冲突，所以对于美好的旋律，她们有自己的主观判断。 两相对比，关山怨稍微差了一点，没有崔史相的旋律顺畅勾人，就仿佛是一副古老的画卷呈现在眼前，让人的心神随着旋律跌宕起伏，汗毛竖了起来。 “诸位，我这一曲，名唤《广陵散》。” 崔史相高声介绍曲目，并给它的故事换成了曾经某个王朝。 周淼赞叹道：“不错，为了报恩，守孝期满孤身杀敌，侠之大者。”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赵安接过话茬，轻飘飘一句诗，引得满殿文士如遭雷击。 这句诗是何等的豪情壮志！ 女子们美眸流转，芳心跳得厉害。 “不愧是周先生，太厉害了。” “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随口就是千古绝句，古来第一人也。” 那殿上百官，还有女帝也在细细品味这句诗，她如画的眉目舒展，尽是怪诞的笑意。 她很开心，狗奴才一句诗，就顶得过别人千百句赞美，除非有人能如这般夸赞周颖，否则崔家胜局已定。 不出所料，周颖的俏脸垮了下来，有些酸溜溜地说：“先生何故厚此薄彼，难道小女子的旋律，当不起先生一句诗作？” 一语落地，惊呼四起。 周颖愕然，赶忙低下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何等身份，刚才竟是表现得像个深闺怨妇！ 一道道揶揄和嫉妒的目光在赵安和许如卿还有周颖之间游荡。 赵安这一波仇恨拉得莫名其妙。 天下第一才女也就算了，第二才女这是在搞笑吗？ 如果寻常时候，倒是不介意找两句诗夸夸她，但现在不行。 胜负在即，夸她就是压制崔家。 陈国公阴郁道：“先生，周小姐的才情，当不起你一句赞？” “刚刚在下不是夸过了周小姐？” “哼，那广陵散，老夫从未听闻，莫不是先生教授的崔公子？” 为了让周家掌握国子监，陈国公亲自下场了。 崔史相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心虚的不敢对视。 赵安高声道：“今天文会是两家自行安排，再者说了，其中抓阄比试，全看运气，除非国公觉得下官能掐会算。” 陈国公嗤笑一阵；“人人都知道，在周先生脑子里有一段不为认知的历史，淯水吟也好，临江仙也罢，随便拿出一首不为人知的乐曲也不是不可能，否则广陵散为何不为人所知？先生又一次插手文会，令人不齿啊。” “国公大人何必给在下戴高帽子，莫不是这一场不作数？” “自然不作数。” 陈国公冷冷一笑，起身对女帝高声道：“陛下，今日的比试依旧受到外力干预，还是等以后再找个机会吧。” 周家的弟子赶忙点头，而且一些官员也纷纷起身附和。 只要不作数，那么传扬出去，双方就没有胜负，周家的名声依旧不弱于崔家。 周淼捋着胡须似乎有些惭愧，但终究没说什么。 压力来到了女帝身上，她看了眼低头不语的崔文公，无奈道：“既如此……” “陛下！” 赵安断然起身，全场侧目。 第255章 滑稽的算筹题 “周大人，请注意你的身份，陛下讲话岂容你打断！”陈元大怒，面色阴鸷。 “陈公子，本官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赵安嘿嘿一笑，拔高音量，“既然都是要比，这场不作数，那就再来一场，总不能无限期拖延下去，要知道京城的学子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是啊，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不了加赛一场，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有不少人开口附和，固然以后再比，也不过是这些科目，大家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两大圣门过家家。 女帝威严的盯着赵安，“周先生，你确定吗？” “微臣只是局外人，没意见，我想两位大家应该也没意见。” 赵安看向周淼，后者勉强笑笑，“周大人说得是，加赛一场也无不可。” “老夫同意。” 崔文公沉着脸表态。 女帝无奈，又见赵安嘴角含笑，顿时心一横：“好，本场作废，再比一场。” 赵安弯腰退回席间，坐下前对陈国公来了一句，“国公大人，这次我一个字都不说，您总不能再怪罪到在下头上了吧？” 陈国公皮笑肉不笑，“先生放心，关于诗词一道，是不会作为题目的。” 众人闻言一愣。 搞了半天，为防止崔家开外挂，愣是把诗词拿掉了。 怪不得没有抽到。 全场的气氛再度紧绷起来。 许如卿暗暗询问：“先生，你确定能赢吗？” 赵安耸了耸肩，鬼知道，看运气呗。 “啊？” “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胜负如何……” 赵安话没说完，一双眸锁定陈国公父子，心中补充道：“不管胜负如何，都要逼迫陈氏造反，一举拿下他们父子！” 抽签继续。 这次是算学！ 许如卿登时面带古怪之意，“运气太好了吧？” 赵安好险没绷住。 因为洛潇潇的缘故，他教授了新算学，崔史相和许如卿都跟着学过，反倒许如卿要教授文社的弟子学习新算学，还没有正式开课。 所以这一局，稳了， 果不其然，崔史相一阵眉飞色舞，废了老鼻子劲才掩住狂喜之色。 周颖才智聪颖，一直打理着周家部分生意，她有绝对的自信击败崔史相，便是主动提议，她要单独代表周家和崔史相比一场。 周家弟子们闻言都松了口气，他们不擅长算学，但小姐亲自出马，分分钟拿下崔史相。 崔史相傲然道：“既然周姑娘有兴趣一战定胜负，那么在下奉陪。” 众人对视，静待题目。 一部分人的目光依旧落在了赵安身上，担心他听到题目，作弊透露给崔史相。 赵安见状，索性将两只手平整地放在桌面上，然后趴在桌边一动不动。 这古怪的动作惹得众人啼笑皆非，好歹也算是一种避嫌的办法，只要他不出手，崔史相拿下这一局绝无可能。 题目打开，里面写着：从一加二加到一百之数，拢共几何。 一道经典的未来筹算题。 崔史相扫了一眼，表情管理当场失控，因为赵安讲课的时候，专门拿这题目做过示范， 一百零一乘以五十，最后是五千零五十。 就在周颖审题时，他一把抓起笔杆子写下了答案。 众人惊呼，“这么快！” 有些学子甚至还在抓耳挠腮想解题思路，崔史相就答完了。 陈国公和周家人见状纷纷惊怒，这该不会是作弊了吧？ 再一看赵安，他趴在桌旁纹丝不动，好像睡着了，所以绝无泄露答案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 周颖则是呆呆地望着吊儿郎当的崔史相，呐呐着。 “嘿嘿，周姑娘，承让。” “不算！” 陈元猛然起身。 女帝不悦道：“为何不算？” “陛下，小臣怀疑崔公子提前知道答案！”陈元据理力争，惹得全场议论纷纷。 赵安闷着脸鄙夷道：“陈公子，这样就没意思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个行的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在场很多学子看陈元的眼神逐渐带了一丝鄙夷。 大家都清楚陈家想让周家获胜，占据国子监一把手的位置，但这也太离谱了些。 “竖子，不得无礼！” 陈国公断喝一声，陈元才知自己乱了方寸，赶忙告罪退下，脸有些发红。 偏袒太过明显，就算让周家赢了，也是一场笑话。 陈国公正色道：“陛下，不如您亲自出一题。”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抬皇帝一手来消减陈元的失态，再者皇帝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也没有出手的准备，所以临时出题，不管容易还是简单，对双方都公平。 以周颖的聪颖，未必会输给崔史相。 “也罢，那就由朕出最后一题。” 女帝沉吟片刻，拿起笔开始写。 她曾听赵安说过一个鸡兔同笼的题目，应该是比较难的了。 “鸡兔同笼，上有四十头，下有百足，试问鸡兔各有多少？” 黄忠念出了题目。 “好难。” “是啊，这要怎么算？” “谁家的兔子和鸡关在一起，不是找茬么？” 全场窃窃私语。 许如卿也开始苦思冥想，女子们都在纱帐后面，掰着手指头算计着。 这次是真的最后一题。 全场目光最终汇聚到了崔史相和周颖身上，每个人都很紧张，陈国公也免不了忐忑。 只见崔史相略微思索，抓起笔，唰唰几下就给出了答案。 周家弟子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但这次崔史相没有直接交上答案，而是等待周颖回答完毕，反正到最后答案相同，要看双方的答题速度。 周颖有些慌了。 这一次她闷着头算筹了好久，眼看一炷香即将燃尽才答出来，额头沁着细密的汗水，似乎尽力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两份答案上交到了女帝手中。 全场死寂，静待文会结果。 女帝看过两个答案顿时大乐，笑道：“崔公子的答案，鸡三十，兔十。” “周姑娘的答案是鸡十二，兔十九。” 噗！ 答案一出，九音那张万年不化冰块脸直接喷了，满朝大臣也都没忍住捂着嘴憋笑。 周颖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耷拉着脑袋无地自容。 “腿的数目对了，但头呢？怎么怪怪的。” “说好的四十个脑袋，有九个没脑袋的？” “我知道，那是成精了！” 第256章 讨贼檄文 崔史相和周颖的答案，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周颖僵直地坐在那里，俏脸涨红羞愧难当。 她太紧张，情急之下竟顾此失彼，只算对了脚的数目，忘记了四十鸡兔头的存在。 周淼等人唉声叹气，最后一局居然败了。 大殿静悄悄的，赵安依旧趴在桌边非常滑稽，而陈国公的脸色几乎能滴出水来。 若继续找借口，他也会成为笑柄。 最终，他选择闭嘴，冷酷地瞪了周颖一眼，周颖吓得够呛，低着头，脑袋几乎埋到了胸口，大气都不敢喘。 女帝挑了挑眉，朗声道：“既如此，朕宣布本场文会，北圣门崔家获胜。” “吾皇英明——” 百官高呼，此战落幕。 女帝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陈玉茹的手，显摆一般拉着她从陈氏父子面前走过。 陈元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的恨意和杀意几乎掩饰不住。 皇帝在赤裸裸的嘲讽陈家，当众给了他父子一个大嘴巴子。 文会输了，妹妹也投敌了。 皇帝皇后联袂离去，大厅内秩序井然，没人敢擅自离席，因为都感受到了陈国公的怒火。 唯有赵安在听到结果后，直起腰杆子摇头晃脑。 “现在没人说我作弊了吧？” “周先生！”陈国公陡然开口，阴气森森。 赵安起身作了个揖，人畜无害的模样，“国公大人呼唤下官，所谓何事？” “先生在新城外，无故殴打老夫的门生，可有此事？” “哎呀，国公大人，您这就冤枉下官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是那门客肆意残虐百姓，败坏您的名声，恰好下官从新城路过，小施惩戒罢了。” “纵然有错，也该京兆府过问，何时轮到你插手？” 陈国公不依不饶，看这架势，打算让京兆府拿人下狱，来平息内心的愤恨。 赵安讪讪道：“国公大人固然要论罪，也该问那门客的罪，敢问他可去京兆府报道了？” 据理力争的一席话，使得百官心惊肉跳。 一个小小的司天监正，是怎么敢的！ 陈国公哂笑：“本官已将那狂徒送入京兆府大牢，先生也该去京兆府大牢走一趟，以正国法。”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陈国公小题大作，今天输掉文会，还被皇帝皇后秀恩爱，吃了一嘴的狗粮，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所以找周煌当出气筒。 崔文公讪讪道：“国公大人何必为了一个恶奴动怒，老夫收藏了一副字帖，若国公有兴趣，可以一同欣赏。” 北地圣门的家主都开口了，陈国公再多的怒气，也要给一些面子。 再者司天监正是陛下亲口定下的朝廷大员，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也不可能沦落到入狱的地步，假如闹到皇帝那，绝对无罪。 想到这，陈国公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而后一挥衣袖扬长而去。 等他离开，众人才敢喘气。 这老登带给大家的压力，比皇帝强太多了。 皇帝发怒顶多斥责两句，而这老登肯定会杀人！ 事到如今，也有看出了内情。 陈氏小心眼又记仇，如果他们当权，好处能不能捞到且两说，自己的小命肯定别在裤腰带上。 眼看无人说话，崔文公咳了一声，“周先生，文会结束了，不过您的故事还没讲完，大伙都很好奇那段埋藏在尘埃中的历史。” “啊对对对！” 本来周家的人输了比试，正尴尬得不知所措，崔文公此番话无疑在帮他们解围。 “对啊周先生，趁这个机会再讲讲呗！” “我想知道人妻曹有没有统一天下！” “后面还有没有美人。” 众人的吵嚷声此起彼伏。 赵安微笑着大步登台，“大家感兴趣，那在下就趁此机会多说一段。” 现在是拉拢人心的绝佳机会，用陈氏的恶劣来衬托他的谦逊，最关键的，他乃保皇党。 接下来，赵安从宛城之战开始讲起。 其中讲到衣带诏，懦弱无权的皇帝在茅厕接见皇叔刘，哭成了泪人。 然后人妻曹当皇帝的面，令人活活勒死了怀孕的董贵妃。 这一刻，整个国子监的气氛无比压抑。 以史为镜，这段历史和现在的大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其相似乃尔！ 陈元的脸都绿了。 周煌在映射他们陈家霍乱朝纲，但陈家再怎么嚣张，还不至于虐杀贵妃的地步。 可惜，他没办法开口，因为开口就是对号入座。 而不开口，这故事一旦传扬到民间，杀伤力绝不是白毛女能比的，这妥妥的一颗核弹！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把陈家代入人妻曹。 在场的陈家众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堪。 众人窃窃私语着，看向陈家众人的眼神都变了，而周家的人都为之悚然，后背发毛。 许如卿脸蛋发白，根本不知赵安哪来的胆子说这种事，这是逼迫陈国公下死手！ 但赵安会在乎陈国公的威胁吗？ 不在乎！ 陈国公只是一个权臣，在赵安的眼里，那老家伙已经是个死人，顶多还能再蹦跶一段时间。 现在就是刺激他动手，继续印证他的不轨之心。 接下来赵安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述人妻曹何等的嚣张跋扈，同年官渡之战爆发，陈琳讨贼檄文。 “而操阉宦之后，豺狼野心……” 众多文人学子暗暗叫好，这一篇可谓骂得酣畅淋漓，直抒胸臆。 然后赵安讲到人妻曹被气得头风病剧痛难耐，几乎昏厥便戛然而止。 “先生，继续讲啊！” “是啊，正过瘾呢，后面呢，疼死了没有？” “祸国之贼，当天诛地灭！” 众人纷纷表态。 赵安笑着对脸如猪肝色的陈元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后面的会越来越精彩。” “先生真会吊人胃口。” “我还想知道那恶贼死没死呢！” 众人情绪高涨，议论声落在陈氏的耳中格外的大，陈元再也遭不住，赶忙起身，带着陈氏的一帮人黑着脸，逃也似地离开了国子监。 众人哈哈大笑。 他们谈论的是古史，没有人抨击陈家，如果陈氏对号入座要问罪，也找不着他们，只能怪周先生借古讽今。 第257章 刺杀 今日文会结束，可以走了。 赵安给了许如卿一个眼神。 两人带着九音先行一步，大厅内依旧闹哄哄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京城要不太平了。 回去的马车上，许如卿忐忑不安，白净的玉指紧紧攥着，好几次欲言又止。 赵安轻声道：“你怕了？” “你这般做法，无异于把自己置于险地，陈氏绝不会容你这般下去，我猜他们这两天就会动手。” “无妨，我给他们机会杀我。” 赵安垂着眼帘老神在在。 即将要去跟神秘的女宗师交易，到时叫上老和尚，找个僻静地方，估计陈国公也不会放弃这等良机，只要他出手，两个大宗师决斗前，会不会先收拾掉那群臭鱼烂虾。 保险起见，许如卿这两天就不要离开天水院了，让九音贴身保护。 傍晚时分。 崔家的人回来了，和赵安预想的差不多，京城都在传南圣门战败和三国的后续故事，讨贼檄文的热度很高。 有家国情怀的学子，不敢明目张胆地骂陈国公，可眼下有了这篇讨贼檄文，却能够含沙射影大声诵读。 当然，“周煌”无疑又出了一次风头，因为都知道那段所谓的古史都是周先生杜撰，所以讨贼檄文也是周先生所写，骂人都骂得这般文采斐然，可谓奇才。 周煌的声望再涨一波，相较之下，两大圣门的名望都被一人盖了过去。 百官私底下谈论，并开了赌局，赌周煌还能活多久。 听着崔史相地说法，赵安内心大乐，“赌我什么时候死？我要下注，我要坐庄，我要通吃！” “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感，我总觉得有强者在窥视天水院，你睡着了也要睁着一只眼睛。” 崔史相急得直拍大腿。 赵安不以为意，老和尚在天水院，料想没有强者胆敢跑进来刺杀。 慈宁宫中。 洛清霜垂着眼帘假寐，身边是氤氲的香炉，袅袅的青烟中她的面容有些梦幻。 小太监将国子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洛清霜道：“所以，周先生彻底得罪了陈家。” “是的，有人私下设了盘口，赌周先生生死。” “他最多还能活几天？” “最多三天。” “嗯，你拿上银子去下注，哀家要与民同乐。” 洛清霜脸上有着一抹微笑，小太监茫然道：“太后要下注周先生是生是死啊？” “生吧。” “啊？”小太监彻底傻眼。 区区一个司天监监正，在陈氏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想杀就杀？ 这不是白给人送银子嘛。 洛清霜不悦：“让你去你就去。” “喏！” 小太监不敢再问，匆匆离开了。 他走后，无舌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身后，“太后，天水院附近多了许多死士，似乎打算今晚强攻天水院。” “那奴才在做什么？” “睡觉。” “哼，他倒是大胆。” “普元大法师回了天水院，而且此前有人割下了京兆府仵作的头颅送去天水院。” 无舌这般说着，洛清霜的眼波一泠，猛然坐了起来。 无舌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一阵，她道：“交给你了。” “那些死士如何处理？” “陈氏，臭虫而已，让他们闹吧。” 洛清霜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躺上凤榻，“找乐师来，给哀家弹奏一曲淯水吟。” 很快，慈宁宫响起了悲伤的旋律。 后宫的妃子们听后纷纷派人去打听，她们都知道了淯水吟，甚至知道这是周先生所作，现在宫廷乐师都学会了，只是太后大晚上不睡觉，为何要听这种曲子？ 另一边，天水院。 赵安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大事，然后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先生，不好了！那几位禁卫军被杀了！” 崔史相匆匆闯入，手里抓着一把剑。 赵安撇嘴道：“你会用剑？” “啊？不是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个，陈氏要干掉你！赶紧跟我走！” “不走。” 赵安重新躺了下来，“想杀我就来，我也想看看这么久的努力，有没有人愿意保住我的小命。” “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你先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而且今晚应该只是试探，不会有太多强者。” 赵安打着哈欠，眼皮有些沉重。 崔史相见状一咬牙，索性抓着长剑立在一旁，然后许如卿带着九音过来了，瞧赵安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顿时无语。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真亏先生还能处之泰然。 赵安不满道：“大晚上不睡觉都来我这里做什么，赶紧走，都走！” 九音道；“小姐，公子，你们先走吧，我来保护先生就好。” 许如卿还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叫喊声：“走水啦！” 天书院东南方一处院落火光冲天，弟子们跌跌撞撞地提上水桶去救火。 崔史相急忙一把拽走了许如卿，反正有九音在，料想也不会出现差池，他们必须去看看情况。 随着两人离开，赵安这才起床，慢条斯理地取下了墙上的长剑，大摇大摆地坐在桌子边，倒了杯茶。 九音酷酷地问：“你为何如此镇定？当真不怕死？” “怕，怎么不怕，这不是有你在身边嘛。”赵安品着香茗，神色坦然。 “他们先放火，就是为了吸引弟子们的注意力，然后集中来杀你。再不济，你可以躲去水榭，普元大师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就在房间哪都不去，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 “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九音摇了摇头，不再废话，来到窗户一旁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她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房间外面呼喊声若隐若现，料想要不了多久就能控制住火情。 大概一盏茶功夫，突然窗户被人一把推开，有黑影翻窗而入。 不等落地，就被噗呲一剑穿了个透心凉。 黑衣人临死前回头，才看到一个老六躲在墙根后面，展开冰山容颜冲他坏笑。 唰唰唰！ 房门也被人踹开，正门和窗户同时闯入人影，挥舞长刀冲赵安杀来。 第258章 试探一下 “杀！” 房间内黑影重重。 赵安一把抓起长剑快速后退到床边。 “找死！” 九音一剑袭来，曼妙的身影横在身前，一步一杀，鲜血四溅，惨叫不止！ 来得人有些多，且都有些底子，起码也是六七品的死士。 九音双拳难敌四手，被七八柄长刀招呼，踉跄后退一步。 有人抽冷子，找准机会对着赵安的脑袋就砍！ 咻—— 一杆铁箭从窗户外射入，直接贯穿那黑衣人的太阳穴，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人钉死在了墙上，脑浆子迸得到处都是。 赵安已经不再是当初见不得血的小菜鸡，这般惨烈光景在前，倒也能镇定，只是血腥味太重，让人有些遭不住。 刚才一箭应是长垣将军，大夏唯一的九品箭手。 原来老妖婆一直安排他在附近保护。 唰唰唰！ 九音疯狂挥舞长剑，寸步不让！ 剑势绵延如山呼海啸，一身白衣染血，近乎疯魔。 赵安大概看了一下，今晚来了至少五十死士，但没有一个九品，最强的是八品。 果然是试探。 老狐狸这一手有点打草惊蛇的味道。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安抽出长剑，躲在九音后头，时不时抽冷子给上一下子。 这等老阴比的手段，惹得一帮死士怒不可遏，偏偏九音就像一只母老虎挡在前面，他们根本无法上前，而赵安这只小老虎就在后面龇牙咧嘴地挑衅。 铮铮！ 外面也出了动静，透过窗户能看到一道黑影，手握双刀收割死士。 他很强，不知是哪方势力，也不知是男是女，反正有他下场，倒是给九音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九音趁着死士首尾混乱，如同砍瓜切菜，几个呼吸之后，房间里再也没有了一个死士。 她一身是血仗剑护着赵安，双眸杀气腾腾。 外面又有黑衣人加入战圈，死士被解决的七七八八，然后就看到崔家的弟子丢下木桶，抓着剑合围上来。 战斗很快结束。 赵安和九音走出房间，那双刀身影站在房顶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闪身不见，剩下几名黑衣人也对视一眼闪身离去。 九音道：“用双刀的人很强，实力跟我相若，看身形似乎是女子。” 女子…… 赵安有点懵。 今晚之所以不躲，就是为了看看京城形势，有多少人想让他活。 就目前来判断，出手保护的人不少啊。 难道陈国公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试探是不是有人已经倒戈？ 九音落开一具尸体的面罩，一个平平无奇的汉子。 家养的死士是没有身份的，也根本无从查起，但可以断定是陈国公派来的，只是这些臆断，不能当作证据。 赵安踹了尸体一脚，提着剑走向了水榭深处。 九音亦步亦趋，不敢远离，生怕还有人半路劫杀。 静谧的房间里，老和尚跟个没事人一般，坐在油灯边品味金刚经，听到脚步声，眼皮也不曾抬起，“施主，可安泰？” “大师为何不出手？”赵安没好气地坐了下来，老秃驴还想不想要剩下的金刚经了。 普元微微一笑，“施主何必动怒，今晚只是试探，再者有九音施主在，不会出事。” “如果九音不在呢？” “施主聪明绝顶，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你不肯来贫僧这，说明你早就断定有人会来保护你，事实证明施主猜得没错，有人做出了选择。” 普元看得通透。 今天一篇讨贼檄文，将陈氏含沙射影无所遁形，通过京城学子的口将陈氏不臣之心挖了出来，或许出手的是朝廷的中立派，甚至其中包括皇后的人。 赵安默然。 这就是陈玉茹在陈家拉拢的成果吗？ 今天闹得太大，甚至有人开盘赌他死不死。 陈国公今天出手试探，麾下的人忠诚与否也合情合理。 而陈玉茹一心为了皇位，信守承诺，还注意着他的安全。 只是今夜来得帮手委实有点多，那几个黑衣人，其中最差的都是八品，甚至那用双刀的战力比肩九音，这说明出手维护的不单单皇后的势力。 除了皇后太后，还能有谁会出手？ 皇帝么？ 赵安的心情不太美丽，经过今晚的试探，陈国公下次再出手，一定会更谨慎。 甚至两天后约见那位大宗师交易，他也不会派遣手底下的强者出手。 不行，必须刺激他继续出手，才好斩灭陈氏爪牙，灭杀孙老八等九品强者！ 这一夜，天水院的事传到了皇宫。 女帝秉烛，拿到影卫的密折，黛眉深深皱起，“老狐狸好大的胆子。” 影卫低语：“有些奇怪，出手帮助周先生的人不少，我们企图追踪却被甩掉了，但可以断定，应该有朝中的将军。” “将军？” 女帝背着手踱步。 她能想到的只有中立派的那些被夺权的将军，他们有府兵，甚至有贴身近卫。 周煌是唯一一个敢站出来硬刚陈国公的人，所以出手保护赵安，也是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 如果哪天老狐狸被铲除，他们这些将军获利最大。 想透了这一层，女帝道：“先生没受伤吧？” “先生安然无恙，另外九音姑娘护着先生去了水榭，那里有普元大师在，我等不敢近前，料想无人敢在普元大师眼皮底下刺杀先生。” “朕知道了。” 女帝挥了挥手，影卫退却。 她犹豫一番，动身前往宁坤宫，她想跟皇后聊聊，确定一些事。 比如，今晚是不是有人陈氏的嫡系出手了。 翌日上午。 天水院遇袭的事甚嚣尘上，一时各种流言满天飞。 有人怀疑是南圣门干得，也有人怀疑是陈国公指使，这是做贼心虚。 百官齐聚朝堂，赵安和崔史相换上官服一同入朝。 半道上正好遇上周家的车驾，周青驾车不苟言笑。 只是没想到周颖也在，她撩起帘子瑰丽的容颜写满了担忧。 赵安笑了个不露牙的，“周小姐也要入朝？” “先生说笑，小女子贱身，只是随着老爷子去宫中拜谒诸位娘娘。先生可知道是谁胆敢在京城重地，行刺杀之举？” 第259章 极限拉扯 周颖询问是谁谋划刺杀，多少有些搞笑。 看在她装得这么认真的份上，赵安满嘴跑火车，同她虚与委蛇了一番。 抵达宣正门前，双方下了马车。 周青要陪周颖入后宫拜谒诸位娘娘，所以在此分别。 周淼似有几分尴尬，讪讪地对赵安和崔文公抱了抱拳，“恭喜崔公子了。” 今天崔史相一起过来，就是要接受皇帝的委任，原本这份殊荣应属于周家。 一行人上了朝堂，文武百官到齐。 官员们的眼神透着怪诞，一个司天监正，不好好在司天监待着，总是跑出去搞事情，怎么看都另类。 赵安面对一众不善的目光，泰然自若。 少时女帝到来，众人山呼。 女帝对崔史相招了招手，后者急忙小跑出列，噗通跪地。 “朝廷向来任人唯贤，诸如周公子这般大才，当委以重任，朕打算加封你为五品光律大夫。” “臣叩谢皇恩。” 崔史相扭着屁股，磕了个头。 光律大夫是五品散官，不用上朝的那种。 官职有个特点，形同市场监察，身兼稽查、商律于一身，没有实权，没有人手，但却是皇帝在京城的耳目。 换句话说，光律大夫是皇权伸入京城试探世家的鱼饵，也是捞钱的工具人。 有世家背景的官员听到这般认命纷纷皱起了眉头，这是让崔史相从他们手里抢钱的节奏！ 崔史相作为圣门嫡传，理论上讲，不管怎么认命都不该是光律大夫，应该跟国子监有关。 御史台的人跳了出来，呜呜泱泱跪下一地，“陛下不可！” “区区一个散官，诸位爱卿何必大动干戈，国子监那边朕另有安排。” 说罢，女帝也不理睬诸位御史言官，高声呼唤周淼。 “朕打算任命先生为国子监司业，至于教习的位置，先生可以和崔大家商量。” 国子监司业在祭酒之下。 周淼不太甘心，却也无奈可耐，只能点头。 文会他输了，却很清楚崔史相的能力没那么强，正面击败他的孙女也绝无可能，至于其中的门道，懂得都懂。 “陛下，昨夜有悍匪袭击天水院，简直十恶不赦。” 陈国公忽然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大殿里的气氛越发的诡异。 这就是传说中的贼喊捉贼，受害者还没站出来，他一个主谋却先跳出来撇清关系。 女帝淡然道：“此事朕已知晓，也已严令京兆府去查，如果查不出来，朕当斩了京兆府给崔大家一个交代。” 噗！ 赵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百官也有些忍俊不禁，难得看皇帝算计国公，莫名的有趣。 陈国公皱起了眉头，皇帝竟然顺水推舟拿他的京兆府开刀。 “陛下，只怕不妥吧，虽然调查真凶是京兆府的职责，但天水院并没有出现伤亡。” “国公大人，圣门威严不可侵犯，不管南圣门还是北圣门，既入了京，就在陛下的视线中，这般都要被人上门行凶，不给个说法，崔大家和周先生即便不追究，天下学子也不会同意，圣门荣光，一损俱损。”赵安笑嘻嘻地给了个说法。 这般不要脸的解释惹得百官侧目，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脸，此前分胜负的时候怎么不说南北圣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 “周大人，据老夫所知，昨晚那帮人袭击的目标应该是你。你身为朝廷命官，得罪了太多人，有人要治你于死地。” 陈国公走了过来。 赵安扬起脸迎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面对面，“国公大人的意思是，天水院遇袭都怪下官？” “难道不是？若非你太过张扬跋扈，得罪的人太多，又岂会惹来祸端。再者，你大可以回自己的住处，为何偏偏要留在天水院。我们的司天监整日不待在官署，却整日留恋街巷，是何道理？” 陈国公继续逼问，声音越来越高。 赵安漠然：“在下交友广泛，在天水院钻研学识不行吗？” “所以先生算是崔大家的学生？” “是又如何？” “先生承认帮着同门应付文会比斗？” “我……” 赵安突然卡壳。 好家伙！ 搞了半天，老登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待反应过来，陈国公即刻面向女帝，“陛下，刚刚您听到了，周先生承认和崔家关系匪浅，而且此前他亲口保证不插手南北之争，此为犯禁。再者，周先生还说圣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如此，周大家进入国子监，岂能落于人后，陛下断然不能寒了天下学子拳拳之心。” 这般说法，令满朝哗然。 “是啊，周大家岂能当副手。” “最起码也是平级，不然北地压了南方一头，南方学子该有怨言了。” “这样不利于皇权统御，断然不可行。”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哗啦啦！ 几十号官员跪下山呼。 女帝怔住了，已成了定局的事，陈国公还能反将一军？ 赵安和崔文公对视，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愠色。 赵安想要开口，陈国公打断道：“周先生，难道要劝陛下不要一碗水端平，在先生心里，南门就要弱北门一头？” 一阵阵笑声轰然响起。 赵安眼角的余光看到百官都带着揶揄之色。 尤其周淼苍老的表情显得无比冷漠。 麻了…… 赵安心口发苦，姜还是老的辣，老狐狸这一手让人猝不及防。 这是退而求其次，既然不能压制北圣门，索性齐名，如此也算完成了陈氏对南圣门的承诺。 思量再三，赵安终究是闭了嘴。 女帝一双明眸噙着浓浓的失望。 板上钉钉的结局都能被陈氏翻盘，她很生气却又无法发作。 最终，她重新任命两位国子监祭酒，一左一右。 “吾皇英明！” 一些官员开始拍着彩虹屁。 大殿之上，赵安对上陈国公那蔑视的眼神，顿时上头，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老狐狸该死啊！ 嫌他得罪的人不够多，现在好了，陈氏当了好人，南圣门却彻底恨上他了！ 好！这么玩是吧？ 不讲信用是吧？ 玛德，看谁他喵头铁！ 咕咚。 赵安跪在了殿上，直直地看向女帝，高声道：“臣！司天监正周煌，弹劾陈氏国公大人！” 第260章 撕破脸了 大夏立国至今，只有陈氏一个国公。 今日，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司天监小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呼弹劾陈氏。 短短一句话就如同一发核弹丢进朝堂，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周大人，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 “年轻人安敢如此狂悖！” 百官之中，有人狂喜，有人冷笑。 而崔文公、周淼等人全部傻眼，怀疑出现了幻听，至于陈国公则满脸阴鸷，立在一旁威风八面。 女帝更是险些突发心脏病，美眸滚圆，错愕道：“周爱卿，你在说什么？” “臣，弹劾陈国公！” 赵安咕咚磕了个头。 “荒唐！” 女帝愤然起身，柳眉倒竖，“周煌，你安敢造次，国公是你一个小小的司天监正能弹劾的，再不退下，休怪朕无情。” 女帝慌了。 她了解陈国公，谁敢弹劾，下了朝，谁就得死！ 赵安直起身子正色道：“难道陛下打算包庇国公大人。” “你……” 女帝气结，怀疑赵安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提前跟她通一通口风！ 陈国公哂笑道：“陛下不必烦忧，既然周大人要弹劾，我们姑且听听他说什么。” “国公大人，下官要弹劾你与人私通。”赵安挑着眉头如是说道。 饶是百官有心理准备，依旧被弹劾的章程给吓了一跳。 令巧儿那档子事百官都有耳闻，只是没人敢胡说八道，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有胆气，竟然搬到了朝堂上来说。 陈国公却遭不住了，紧握拳头努力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周大人何必血口喷人，吾乃国公，焉能如此下作？” “国公大人也知道下作，那令巧儿被你安排在书斋，我想各位大人都见过她。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可惜，红颜薄命。” “周煌，你可知道构陷老夫是什么后果？” 陈国公怒视而来，如同暴怒的野兽。 百官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盛怒，个个噤若寒蝉，反倒张齐和王昌等人饶有兴趣，神色揶揄。 赵安道：“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归宿是落得一个活埋的下场。” 百官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纷纷缩脖子。 他们最近没听过令巧儿的消息，还以为她被陈国公转移离开了京城，搞了半天是活埋了！ 陈国公沉默了，一双眼幽幽地盯过来。 赵安继续说道：“国公大人何必紧张。她没死，对吧？” “周煌，这里是朝廷，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再敢没有证据蓄意攻讦老夫，老夫定不饶你。” “哎呦，急了，国公大人急了，开始威胁人了是不！” 赵安蹬蹬后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诸位，你们都看到了，下官谏言一书，国公大人就遭不住了，如若拿出铁证，国公大人是不是要下官血溅当场？” “陛下。” 陈国公罕见地跪了下来，悲怆道：“臣为大夏呕心沥血恪尽职守，断没有失职之处，望陛下明察。” “国公大人快快平身，朕相信你。” 女帝一脸真挚地挥手示意，且终于看出来赵安要干什么。 周煌的身份肯定要丢掉，而且已经遇到了刺杀，索性闹这么一出，抖些陈国公的老底，传扬出去也是好事。 赵安道：“说来也巧，令巧儿姑娘恰好被在下搭救，回头在下将她带到朝堂，当堂对峙，一问便知。” 陈国公深吸一口气，终究恢复了往日的高高在上的模样，“老夫也想知道，周先生从哪里找来一个女人构陷老夫。” “国公大人，提起构陷，在下倒是觉得罢了朝，您会杀了下官。下官是不是可以弹劾，昨晚的刺杀是您干的？” 赵安再度直面陈国公，声色俱厉。 百官垂着脑袋，惶恐不安。 这他妈的，再说下去要捅破天了！ 此刻，连一向镇定的崔文公都忍不住了，一个劲地打眼神示意不要再说。 再说就下去彻底撕破脸了。 赵安无畏无惧，当着百官的面谏言道：“臣有理由怀疑陈国公因为昨天文会一事记恨下官，所以臣斗胆请陛下下旨，彻查国公府是否豢养了死士。” 百官冷汗涔涔，不敢直视针锋相对的两人，只求快些散朝。 “岂有此理！” 女帝勃然大怒，一拍龙桌呵斥：“竟敢构陷当朝国公！来人，给朕拖出去，二十庭杖！” “喏！” 两名禁卫军冲进来将赵安拖行，赵安高呼道：“臣冤枉啊——” 喊冤没用，女帝真的害怕了，不得不阻止继续说下去。 陈国公的脸色异常难看。 女帝心虚地咳了一声，“今日之事，诸卿听过便罢，不可乱传，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百官跪地相送，等女帝离开，他们战战兢兢地看着处于暴怒边缘的陈国公，全都一窝蜂地散去。 崔文公则示意呆滞的崔史相赶紧跟上，朝堂不是善地，尽快离开。 满朝退却，只剩陈国公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的眼皮剧烈狂跳，恨不得将“周煌”碎尸万段。 最后他沉沉地哼了一声，负手而去。 御书房内。 赵安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鸡，他倒是没挨板子，直接被禁卫军带了过来。 女帝指过来的小手乱颤，想骂人又不敢高声，“你哪来的胆子？信不信再说下去，陈国公敢当着朕的面杀了你！” “臣为了您的江山大业，已使出了浑身解数，您不夸奖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骂你都算轻的，朕还想收拾你。” 女帝愤愤地挥舞衣袖，回了桌边。 赵安硬着头皮凑过去，简单说了自己的对策。 陈国公今天被惹毛，所以肯定会继续动手，正是剪除他麾下强者的最佳时机。 “万一你被杀，朕该怎么办？”女帝突然抬起眼眸。 赵安才看到她的眼眶红了一圈，顿时心一紧，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你想快速解决陈国公，但你有没有想过，他那样的人岂会给你机会？你能算计他，他也会算计你。” 女帝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急切和惊惶。 第261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赵安很喜欢女帝紧张的小模样，安抚道：“陛下别怕，我会安排后手。接下来的时间，陛下只要不断对陈家加压，然后找个机会让皇后宴请陈氏嫡系，趁机拉拢，甚至可以封官赐爵，到时老狐狸无法反对，否则会加剧陈氏嫡系一派的分裂。” “你要记住，千万要不要死了，否则朕……否则就是大夏的不幸。” “嘿嘿，承蒙陛下抬爱。” 赵安眨了眨眼，女帝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赵安跑到她身后，厚着脸皮帮她按摩香肩，大手逐渐变得不太安分，伸入了她的衣领。 女帝脸一红，“你能不能正常点。” “臣在外头跟老狐狸拼命，陛下多多少少都要奖励奴才一点好处才是。” “再不安分，朕就把你的脏手剁下来。” 女帝尽管说，赵安听她的就算输。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的手深深陷入她的胸口，两团温软之物在掌心不断变化着形状，以致她喘得厉害，双腿逐渐夹紧。 “奴才，不要闹了好不好，朕还要批阅奏折。” 女帝说话柔柔的，带着些许哀求的意味，令人心痒难耐，恨不能将她按在桌子上深入交流一番。 思来想去，周煌的身份不合适，便只好罢休。 离开前，赵安冷不丁亲了一口她精灵般的小耳朵，她立刻挥舞粉拳来打，只看影子一头跑出门。 “狗奴才，朕迟早要狠狠收拾你。” 骂归骂，但女帝脸上的红潮如何都退不去，而且她现在需要换一条裤子…… 赵安大摇大摆地进入国子监。 崔史相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鬼哭狼嚎：“我的哥诶，你发什么神经！吓死个人！” 赵安哈哈大笑。 这还不是最刺激的，以后还有更刺激的。 现在崔史相是光律大夫，大小是个官，以后走在京城，也能压一压那些世家。 最关键的，他为新城采买原料，联系商人就显得顺理成章了，不会有人敢阻拦。 想到这，赵安摸出了一张设计图。 崔史相看后一头雾水，“一个球，下面有篮子？干什么用的？” “我叫它空军一号，回头造出来你就知道了，这事一定保密，另外我有封信，帮我转交乾宇，他知道该怎么做。” 赵安将信塞到了崔史相怀里，拍了拍他的胸膛，语重心长道：“没事就在新城待着，那边比较安全。” “那你呢？我怀疑今天陈国公还会派人来杀你。” “想杀哥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赵安现在只求平安回到天水院，然后就能下套了。 崔史相眼珠子咕噜一转，坏笑道：“刚好周家的马车还没离开，不如你让周颖送你一程，我想陈国公再怎么着，也不会袭击周家的马车。” 赵安跟这小子想一块去了。 只是刚才在朝堂上得罪了周淼，不知道周颖兄妹怎么想。 等崔史相离开，赵安便在国子监等待，期间看到了周淼，老头绷着脸不苟言笑，好像谁都欠他钱。 又等了一炷香，才看到周颖和周青并肩回来。 赵安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周颖显然还不知道朝廷上的事，瞧赵安主动搭腔，顿时眼眸放光。 “我想请两位去天水院小酌，不知可愿屈尊？” “当然愿意。” 周颖答应得很痛快，周青却皱起了眉头，正要说些什么，赵安自来熟地一把搂住他的肩，“周兄，今个是许姑娘亲自下厨，你不想尝尝？” “当真？” 周青和长冥一样，有舔狗气质，提到许如卿他就没脾气了，甚至有些期待。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徐徐离开国子监。 赵安做贼心虚，不断地张望窗外的动静。 周颖打趣道：“先生害怕有人刺杀，所以才让小女子送您一程？” “啊对对对，周姑娘冰雪聪明，这都瞒不过您。” “原来先生怀疑陈国公下手，断定我周家和陈氏关系密切，断然不会袭击周家车架。” “哎呀，这都被姑娘猜中了，在下惭愧。” 赵安嘴上说惭愧，却一点也不知羞耻为何物。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回到天水院，往水榭那边跑，有老和尚在，来多少人刺杀都是白给。 想必陈国公不至于还派人强闯，那样就不礼貌了。 周颖不再言语，坐在一旁饶有兴致。 马车徐徐行过街区，周青忽然抽打马匹，加快了车速。 他实力也是九品，察觉到一些鬼祟的身影。 赵安撩起车窗打眼去看，远处巷子里几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恶狠狠地盯着车架，似乎没料到目标如此的不要脸，明明跟南圣门杠上了，还乘坐人家的车回来，搞得他们袭击不是，不袭击也不是。 周颖也察觉了那一群人远远跟随，轻声道：“先生，小女子对您的才情敬佩万分，敢问先生得空，可否来云岚居做客？” “姑娘邀请，在下一定去。” 赵安满嘴答应，周颖有些喜形于色。 之前她有点看不起这位名声在外的先生，但接触过后她才发现对方是天纵之才，如果愿意投靠周家，倒是不介意让周氏成为他和陈家之间的和事佬。 赵安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惜，她还是太年轻了。 保皇党和陈氏现在势同水火，绝无缓和的可能。 片刻后，马车平安回归天水院。 下了马车，那群人隐入巷道，不敢再跟。 许如卿踩着轻快的脚步匆匆过来，温柔地喊了声先生，然后好奇地打量周家兄妹。 周颖生硬地挤出一丝微笑，道明原由。 许如卿恍然，尔后剜了赵安一眼，便让九音去准备食材，今个她下厨。 周颖听后下巴险些掉在地上，这还是她认识的天下第一才女嘛？ 周先生说句话她就听，好像是一对生活了多年的小夫妻！ 而一旁的周青气得肝疼，恨不能抽出长刀给赵安扎一万个透明窟窿！ 其实这段时间许如卿从赵安身上学到了些厨艺，饭菜的口味绝对比大酒楼可口，哪怕御膳房也不过如此。 赵安带着兄妹俩在天水院走过一遭，结果惹来崔家子弟怒目而视。 一群人哗啦围了上来。 第262章 黑夜下的南城 “天水院不欢迎南圣门的人！” “没错，滚出天水院！” 崔家的弟子团团围住赵安等人，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周颖的脸色异常难看， 她自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被人这般对待过，何况是死对头。 咻！ 周青一把抽出长刀，怒视一帮崔家子弟，“你们在狗叫什么？” 他和周颖不同，他是十足的武夫，明明作为圣门后裔却不通学问，再加上他本身就是护妹狂魔，此刻看到有人羞辱妹妹简直怒不可遏，举刀就要砍人。 “住手！” 赵安赶忙拦住暴躁的周青，这是天水院，他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么？ 周青愤愤道：“这帮家伙欺人太甚！” “哥，别闹，快把刀收起来，我来跟他们说。” 周颖也怕把事情闹大，慌忙按下长刀，对一众愤恨的崔家学子道：“诸位，学术之争何必如此？南北圣门对立由来已久，历代也有过交集，犯不着打生打死。” “呵呵，说得比唱的好听，明明是你们挑衅在先，当然可以大义凛然。” “南圣门好大威风，在国子监比斗，你们说行就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要不是我们家少爷比你强，你们是不是要把国子监夺走？” 崔家子弟越说越激动。 在他们眼里，南圣门就是陈氏逆贼的狗腿子，根本没资格跟崔家比肩，枉为圣门。 “我知道诸位师兄弟很生气，但结果已经出来，小女子希望以后我们两家在京城能和平相处，为大夏尽一份力。” 周颖强行压制怒火，据理力争，可是换来的依旧是崔家子弟的白眼。 她有些遭不住，粉面腾起一抹冷酷，“这就是北圣门的气度？既然不欢迎，我们离开便是。”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们天水院当什么地方了？你家的后花园吗？” 崔家弟子不肯罢休，依旧堵着路不放行。 “都吵够了吧！” 赵安的头都大了，实在没忍住断喝一声，一帮弟子这才闭嘴。 “这两位是我邀请来的，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文人想决斗就笔杆子定胜负，不要以多欺少，传出去北圣门颜面何存？” 一番话掷地有声。 学子们闻言对视一眼，有些不甘心地退去。 周颖讥讽道：“先生在崔家弟子心目中得威望很高啊。” “周姑娘，吃完了饭你们便离开，真怕他们会忍不住动手。” 赵安一手拉着一个，强行带着他们兄妹回了许如卿的住处，而且看周青的表情似有怨恨之意，梁子只怕结下了。 一顿饭还算热闹。 许如卿的厨艺进步很大，周青望着她的眼神极其狂热。 赵安暗暗骂了句死舔狗，便拍屁股去找普元。 近两天就住在老和尚这，然后去见那大宗师，杀一阵再说。 普元自是求之不得，正好要讨教金刚经的种种。 赵安哪懂什么佛法，满嘴跑火车瞎忽悠。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 京城风起云涌，各种八卦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谈论最多的是周煌当朝怒怼陈国公，还有陈国公包养令巧儿的消息。 陈氏还算低调，但京兆府是一条好狗，调查刺杀案的同时，顺便抓了一些传播陈国公和令巧儿绯闻的人，据说下场都很惨。 今天就是和普元约定的时间。 普元道：“小施主，你可以躲起来了，贫僧保证，最多让你受点皮肉之苦。” “大师，咱们待会见。”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大摇大摆地离开水榭，并叫来了九音。 今个她要跟着出门一趟。 可以肯定，今晚绝对会打起来，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要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九音冷冰冰地说：“我几乎要成了先生的专属侍卫。” “嘿嘿，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 九音哑然。 论无耻，还是要看周先生。 盖天下第一人也。 房间里，许如卿忧心忡忡。 她知道赵安打算用自身为饵，引诱陈家大批强者出手，但这么做太危险，一个搞不好，他和九音都回不来。 赵安凑近清婉的脸蛋，打趣道：“怎么？许姑娘不放心在下，要不带你一起？” “好啊好啊。” 许如卿连连点头，黑闪闪的眼瞳写满了期待。 赵安顿时被逗笑了，又叮嘱她几句便招呼九音驾车走人。 许如卿立在门前直跺脚。 这个混蛋就知道骗人，真亏她还信了。 马车徐徐出城。 现在是下午时分，再过不久天色就会黯下来。 九音道：“先生，您好像变胖了不少。” “胡说，我身材一直很好，什么时候胖了？” 赵安绝不承认自己里面穿了两套内甲。 九音岂会看不出来，撇了撇嘴说了句无用之人。 上次交手试探，她看出来赵安很强，只是不清楚赵安为何一直不展现实力，而今晚更是厚颜无耻，作为一名武者，竟穿了两套内甲，就那么怕死么？ 明明怕死，还要招惹陈氏，怪胎！ 马车不疾不徐地走在官道上，这次不是去新城，而是向着南方直走。 没过多久，天色黑了下来。 此前，秘女宗师留了一张纸条，是双方接头的地点，就在南城外十里的一处客栈。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家客栈。 客栈面积不大，外围有着篱笆院，上面挂着白色的灯笼摇曳，牌面上写着有间客栈。 风太大，赵安下了马车就打了个哆嗦，风中夹杂着雨丝，不晓得会不会下雨。 九音抱着剑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白灯笼，暗道：“这家店好像正在办丧事，你确定是这里？人家未必接待。” “管他呢，反正就是这。” 赵安敲了敲紧闭的门扉，而九音将马车停在了附近的马厩中。 敲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开门。 九音一把将赵安拽开，用剑柄重重地叩门。 咚咚的敲门声传遍浓稠的夜幕，暴风吹得白灯笼摇摇晃晃，一棵枯死的老树吱吱呀呀摆弄枝杈，略显诡异。 又过片刻，就听门后传来声音。 客栈门“吱呀”打开，刺耳倒牙，一个捧着油灯的老妪从中探出头来，灯火从下到上倒影枯槁的脸皮，让她看起来狰狞丑恶。 第263章 神秘画卷 门缝突然出现的老脸过于恐怖，赵安吓了一跳，很没骨气地躲在了九阴背后。 九音警觉道：“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客商，能不能在您这留宿一晚？” 老妪用干瘪的手护着油灯，瞧瞧她漂亮的脸蛋，再看看猥琐的赵安，然后默默地让出了路。 浓重的香火味和纸钱味蔓延在大厅。 灯火放下，一口朱红色的棺椁停在大堂，上面写着一个漆黑的玖字，格外另类，此外上面并盖着雪白的大白花，也不晓得是谁死了。 赵安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请老妪帮忙开个房间。 老妪开了嗓子，宛如被人掐住脖子的老鸭，“两位贵客，晚上要好好睡觉，不要乱走动。” “老人家放心，我们只是借住一晚，绝对不会到处乱看。” 九音是江湖人，懂得江湖规矩，她在老妪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赵安自然没有那种感触，反复看看醒目的灵堂，然后跟这老妪一起上楼。 老妪走在前面，木质的台阶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个不停，在幽深的夜晚说不出的吓人。 “今天晚上还有别的客人。两位若饿了，可以说，别自己乱跑，老身给你们准备吃食。” “谢过店家。” 九音抱了抱拳。 赵安扯了扯她的袖子，努了努嘴。 抬头就看有一个戴着兜里，面容隐藏在黑影中汉子靠在墙边，冷冰冰地盯着二人。 老妪对汉子道：“说了大晚上不要乱跑，小心老婆子生气赶走你们。” 汉子道：“我们饿了，需要一些吃食，劳烦一同准备。” “知道了知道了，催命鬼似的。” 老妪碎碎念着，来到一间房子门口。 二人同汉子擦身而过，后者阴郁的眼神中蕴含着别样的色彩。 赵安暗暗皱眉。 他娘的，老狐狸的人已经到了？ 不对啊，他们应该是跟在后面来才对，不可能赶到前面来！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老妪推开房间，点燃油灯。 房间不大却五脏俱全，一张床一张桌，几张凳子，还有些茶具，墙上挂着一副奇怪的画卷。 赵安和九音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幅画，然后对视，发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炭笔画！ 内容非常诡异。 上面画着一口棺材，写着玖，一道抽象的身影驾着马车停在棺材前，但附近到处都是尸体。 赵安一肚子问号。 这个世界除了他会炭笔画，还有谁？ 难道是前段时间展现写实素描，有人学会了？ 再者，客房为什么挂这么不吉利的东西，作画之人是什么心理状态才能描绘出如此抽象的画卷。 这画越看越是让人觉得发毛，它又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一种莫名的阴森感扑面而来，别说赵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就连九音这个九品武者都感觉浑身难受。 老妪立在桌边回过头，风干的脸皮宛如菊花绽放，一口牙齿参差不齐，她浑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二人身上。 赵安不知道她那是什么眼神，感觉像在看一具尸体，而且她眼底好像有泪花闪动？ 幻觉吗？ 赵安硬着头皮道：“店家，劳烦准备一些吃食，我们吃晚了就休息。” “二位稍待。” 老妪颤颤巍巍地离开，走的时候她一个劲地回头，赵安下意识和她保持距离，而她走出门，直到门缝缓慢关闭的那一刻，都在死死地盯过来。 赵安的头发竖了起来，暗暗骂句变态。 也不知那女宗师葫芦里卖什么药，既然要见面，何必找这个地方。 九音快速靠近门板，屏住呼吸听了一阵，察觉没动静才回来。 赵安不解，“有问题吗？” 她面色严肃，“那老太太不太对劲，莫不是陈氏的杀手？” “你脑子秀逗了，派遣杀手却找个老太婆？再者，我们刚来，陈氏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行踪。”赵安倒了杯茶，坐了下来。 九音蹙眉道：“有没有可能，是那大宗师故意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让陈氏来干掉我们，不是说那宗师是千羽薇吗，她跟陈氏合作很正常。” 赵安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千羽薇，文会上大宗师出现，千羽薇当时就在纱帐后坐着，除非她是神仙，否则不可能会分身术。 两人对视，陷入了沉默。 接下来就是等待女宗师过来交易，待到对方出现，或许一切都能弄清楚。 时间漫漫，窗外的风越来越大，雨水拍打着窗棂，伴随着风声，好像有人在窗户外面闪动，指甲抓木板。 房间的温度下降的很厉害。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老妪提着食盒进门。 没想到晚餐异常丰盛，仔细看菜品，赵安和九音的鸡皮疙瘩成吨成吨的往下掉。 宫保鸡丁，醋溜土豆丝，糖醋排骨，红烧鲤鱼…… 赵安生冷地看向老妪，“店家，敢问您这些菜肴从哪弄来的？也太丰盛了吧。” 老妪笑呵呵地说：“自是从京城弄来的，我家那口子喜欢吃，原本就是给他的贡品，既然他吃不上了，索性就送给你们。” 贡品？ 赵安猛然想到原世界网友们常说的一句话，“等你死了，老子狂炫你的贡品。” “两位别嫌弃，没有人碰过。” 说完，老妪走出房间，房门徐徐关闭，干枯的脸突兀的在门缝中，最后慢慢消失。 九音立刻抽下银簪子，一一试过。 没有毒。 赵安挑眉道：“你吃过别人的贡品吗?” “我上哪吃贡品去，这还是头一遭，老太婆绝对有问题，我们最好时不要碰这些饭菜。” 九音行走江湖，见惯了尔虞我诈，这家店处处透着诡异。 尤其墙上那副画，哪有客栈会挂这种东西的，这不是把客人往外撵嘛。 赵安笑道：“你说得对，所以这幅画应该临时挂上的，目的就是给我们看。” “你确定？” 九音将画摘了下来，赵安拿起煤油灯凑近仔细看。 这幅画除了炭笔风格让人起疑，还有玖字异常醒目，好像就是下面的棺材，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且没有味道，说明也没有毒。 第264章 往日秘闻 谁家的客房，好端端地挂如此变态的画作？ 一道黑影，驱车来拉棺椁，地上好多尸体。 难道是那位女宗师提供的，她想表达什么…… 九音一个劲地摇头，她看过许如卿作画丹青，要么是山水，要么是草木鲜花。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千羽薇画的，她才情斐然，看到先生的新丹青临摹也不难，再者她和那大宗师绝对有关系。” 九音的疑惑，也是赵安此刻想到的，但现在一切都是猜测，再看看吧。 赶了一路，肚子还有真有点饿了。 赵安抓起碗筷就开始干饭。 九音诧异道：“你真不怕啊？” “怕个锤子，吃饱才有力气杀人。”赵安狂炫一口土豆丝。 不得不说，真香。 这般手艺甚至跟他亲自下厨不相上下。 京城目前只有御膳房和洛潇潇的酒楼供应如此菜品，洛潇潇的大厨没这般好的手艺吧？ 看赵安吃得香，九音没忍住也拿起了碗。 两人面对面，化身干饭人，一阵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到了午夜时分。 九音道：“这般厨艺绝无仅有，只怕你亲自出手也未必过此，” 话音未落，她快步贴到窗户边，赵安小心地跟了上去，透过窗户缝隙，就看到院子里一群黑衣人到来。 “是陈氏的人。”九音急忙抓紧长剑，战意盎然。 这些家伙很强，绝对是九品！ 这么多九品怎么打？ 到现在老秃驴都没来，那位女宗师也没来。 该不会被他们俩放鸽子吧。 如果真是这样，还是赶紧提桶跑路的好。 老妪接待了那群人进入大厅，九音道：“你在房间待着，我出去瞧瞧。” “小心点，别被阴了。” 赵安严肃地叮嘱她。 刚刚上楼看到的斗笠人，实力也不弱，他好像有自己的队伍，不知是单纯借宿还是有别的图谋，现在加上陈氏的人到来，谁也说不准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九音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 结果门刚打开，就看到正对面的墙边，戴着斗笠的汉子就抱着胳膊依靠者墙，耷拉着脑袋阴沉沉地说道：“朋友，这是要去哪？” 九音警惕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朋友，别紧张，我们是来帮你们收货的，对你们没有恶意。” 汉子笑了笑，慢慢抬起头，借助房间内昏暗的灯光才清楚他的模样。 此人约莫三十来岁，有着唏嘘地胡茬，五官很立体，笑起来和煦，像个沧桑大叔。 赵安的剑眉微微挑起，此人气质不错，如果放在原世界，绝对是深受妹纸喜欢的忧郁型男。 汉子对九音伸出了手，“承蒙惠顾，一千两。” 赵安和九音都懵了，“什么意思？” “待会要帮你们收货，你是雇主，当然要问你拿钱。” “荒谬，离我远点。” 九音擎起长剑，杀气腾腾。 汉子咧嘴一口大白牙，然后耸了耸肩，“那好，待会再说。” 他微笑着，慢条斯理地回了斜对面的房间。 赵安道：“这货什么路数？” “不清楚，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我们的目的不是他们。” 九音一把将赵安推回房间，然后关了门。 赵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目光再度落在炭笔画卷上。 不经意间，注意力从画卷中的黑影和尸体上转移到了马车上。 这不细看不知道，仔细一瞧，赵安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这辆马车好熟悉，上面的图案花纹也好熟悉。 等等！ 这是他们的马车？天水院的马车！ 难道真是有人恶作剧，故意搞事情？ 赵安盯着画卷中的马车脑袋大了一圈，马车上有一朵白绫大花，和大厅灵堂中棺椁上的花一模一样，数字也一样。 对，一定是恶作剧。 赵安呐呐自语，陡然间窗户大开，一道黑影闪烁进来。 赵安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是老和尚。 普元收起雨伞，摸了摸大光头，念了声佛号，“小施主，你为何出城，贫僧说过，顶多让你吃点皮肉之苦，不会下死手。” 赵安忙擎起画卷保持距离，“警告你，别过来，我的人还没到呢！” 原本的计划是老和尚过来，跟那神秘的女宗师大打出手，顺带解决陈氏的那帮家伙，可现在女宗师没来。 普元抓着念珠步步逼近，“即将要过午夜，贫僧不能食言，施主不要抵抗，让贫僧收拾一顿，就算了。” “别啊，都是朋友给个面子，再等等。” 赵安绕着桌子跟他对峙。 突然普元看到画卷，先是一愣，然后笑容瞬间僵住，他急忙冲过来，一把抓过画卷好像入魔了一般，“这是……” 赵安疑惑地看他，“大师，你没事吧？” 大师？ 赵安一连喊了好几声，普元这才回神。 这一刻，赵安在他脸上竟看到了一丝恐惧，虽然很短暂，但那表情绝对真实。 普元收起画卷，严肃地问道：“小施主，这幅画哪里来的？” 赵安苦笑着解释了一番，也说了自己的怀疑，十有八九是那大宗师恶作剧吧。 普元坐了下来，心事重重，“小施主，当初贫僧告诉过你，我十年前去过浮云山，拜见了浮云山宫主，她说这世间有大秘密，然后她给我看过这幅画卷，一模一样……不，她那副棺椁的数字是柒。” 赵安浑身不自在，“你胡说什么！” 这幅画是炭笔素描，十年前怎么可能有人会这种丹青技法！ “贫僧从不撒谎，浮云山宫主手中确实有幅一模一样的画卷。” “既如此，这幅画的内容你应该明白吗？” 赵安现在感觉头昏脑涨，怀疑自己穿越是不是一场梦。 狠很掐了一把大腿，疼得直抽抽。 不是梦。 所以，十年前真的有人会炭笔素描，难道也是穿越者？ 不能啊，穿越者不可能不留下痕迹，起码会留下一些诗作，而自己穿越过来抄袭了许多传世作品，如果为人所知，就会被人点破。 但是并没有人拆穿！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 是九音，她跟陈氏的杀手打起来了。 第265章 不靠谱的大宗师 今晚，陈氏出动斩杀“周煌”的阵容异常豪华，且都是熟悉的面孔。 比如孙老八，黑白双煞，除了他们还有至少八品的门客二十六人，九品一共六人。 这样的队伍几乎是必杀之局，莫说九音挡不住，就算大宗师要全部灭杀他们也要废一番手脚。 “老和尚，别愣着，赶紧上啊。” 赵安打开门见九音在走廊中节节败退，顿时急了。 普元怪异道：“小施主，贫僧和陈氏还有因果，你过来，让贫僧打你一掌，然后再出手。” “少哔哔！金刚经还不要不要了！” 赵安从怀里摸出手抄全本金刚经，作势要撕碎。 普元一惊赶忙阻拦，“施主且慢动手，贫僧出面就是。” 说话间，九音寡不敌众，被打飞房间，赵安一把抱住小蛮腰，低头一看心疼地直抽抽。 她胸口居然挨了一刀。 娘的！ 砍哪不好，怎么还砍人胸脯呢，他还没摸过呢！ 孙老六一行人冲进来，咋看到普元在场顿时一愣，“普元大师，您要阻拦我等？” 普元念了声佛号，没有回答。 赵安一把将金刚经丢给他，他看了一眼，收入怀中，正色道：“贫僧要同周施主论禅，诸位请回吧。” 孙老八没想到这老和尚如此的不要脸，一本佛经就把他收买了，便是怒道：“大师，你考虑清楚，明明是你答应我家老爷对付周煌，您不信守承诺也就罢了，居然还横加干预？” 普元一脸慈悲，“贫僧和陈施主有因果，和周施主也有因果，贫僧自会解决，诸位还是请回吧。” “呔！老秃驴，别以为你是大宗师我们就怕你，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砍了！” 陈氏今晚派来的九品不光孙老八和黑白双煞，剩下的三个也都是天榜上有名的强者，外加这么多八品，不信打不赢一个大宗师。 普元依旧无喜无悲，上前一步道：“贫僧有个绰号，不知诸位可曾听过？” 绰号？ 众人皆是一怔。 赵安和九音对视，“魔僧？” 普元确实有魔僧的称呼，既然被江湖人冠以魔名，应该有过一段血腥的过往。 之所以无人知道这个名号的内情，那是因为知道内情的都死了。 孙老八顿时踌躇起来，但三个九品强者却坐不住了，对视一眼竟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联袂出手，一起向着普元扑杀！ 妥妥的猪队友。 九音见状立刻拽着赵安翻窗而走。 外面大雨滂沱，暴风呼啸。 二人刚落地，就听楼上传来激烈喊杀声，其中夹杂着惨叫。 借助灯光，只见血洒窗户，有尸体撞在窗户上倒下，说不出的恐怖。 赵安啧啧称奇，“这老秃驴的战力果然吊炸天。” 幸亏有金刚经在手，否则今天就凉了。 九音受了些皮外伤，鲜血染红半边身子，她低语道：“我们该怎么办？还要不要等？” 那神秘的女宗师太狗了，似早就预料到今晚是个套路，所以她压根没来。 正想着，背后传来脚步声，九音急忙护住赵安戒备。 一位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而来，面容依旧是雀儿，但气质完全不同。 九音俏脸一僵，咬紧贝齿抽出长剑。 赵安忙把人拦住。 开玩笑，根本打不过好伐！ 女人踱步而来，看了眼激战的房间，微笑道：“先生好算计，这是打算利用普元大师和我，斩杀陈党，又或者还想把我拿下？” “大佬说笑，小弟哪有那个胆子。” 赵安表面笑嘻嘻内心妈卖批。 论狗还是她狗，故意来迟一步，让普元顶在前头，她趁机交易。 女人伸出白净的手，“配方拿来。” “雀儿呢，我得看到雀儿才能给你，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安警惕地后退一步，除非看到雀儿的人，否则绝不交易。 女人正要说什么，变故突生，只见客栈门打开，那老太太抓着煤油灯立在那里，白发扫过苍老的脸皮，显得几分阴鸷，“不听话的客人，吵吵闹闹，扰人清梦。” 女人看到她，眼瞳有些僵硬，勉强笑了笑，“许久不见。” “你还是不死心啊，何苦来哉。”老婆婆风干的面皮挤出一丝干笑，比哭还难看。 女人闻言蹙眉道：“你懂什么？我不像你那么无情无义。这么多年，你只知道收尸，你还会做什么？如果我们联手或许还有一线机会，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老身已经看开了，帮你接待这小子，都是看在往日并的情分上，你们赶紧交易，交易完成，各回各家。” 老婆子极其的不耐烦。 说话间，有陈氏的强者从楼梯口冲下来，那是几名八品强者，他们来追杀赵安，看老婆子挡在门口，勃然大怒：“老太婆，滚开！” 咻！有人挥舞长刀对着老妪花白的头颅就砍，想把她的脑袋剁下来。 诡异的，老妪一晃眼就不见踪迹，就好像瞬移一样，直接人间蒸发，长刀落空。 九音大惊失色，“大宗师……” 那老妪是大宗师！ 赵安也大叫离谱。 娘的，今晚一战居然出现了三个大宗师，这是什么章程？ 京城的大宗师都不要钱的吗？这么多！ 说好的，整个世间就四个大宗师的呢。 随着老妪消失，一群陈氏强者愣了下，然后一起杀出来。 赵安对女人道：“劳烦大佬出手，打完了咱们再交易。” “不关我的事，你们继续。” 女人撑着油纸伞邪魅一笑，也如同那老妪一般，一个恍惚就没了踪迹。 槽！ 赵安气得直骂娘。 能不能再坑爹一点！ 这些大宗师一个比一个狗，看看人家普元大师，为了金刚经，撸起袖子就是干！ 喊杀声袭来，九音猛然将赵安推开，一挽剑花迎了上去。 她一人独战七名八品强者，刀光剑影血流漂杵。 眨眼功夫尸体倒地，血水混着暴雨流淌在小院中。 赵安一咬牙，捡起一柄钢刀迎了上去。 叮叮当当！ 赵安用出吃奶的力气，跟一名八品武者对砍十几刀，火花乱溅。 第266章 激战 那武者被砍得有些懵。 按理说他能一刀秒了眼前的文士，但事实上，两把刀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虎口生疼。 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周煌”是个老阴比，明明是九品，却他妈装得跟个弱鸡一样！ 无耻！ “兄弟，点子扎手，这小子是九品！多来几个人！” 一声断喝，远处被九音砍翻的几人才发现不对劲，他们的弟兄正被赵安追着砍，虽然没有章法，但气息绝不会有错，妥妥的九品武者啊！ 赵安此刻兜着八品武者的屁股追，全凭一腔血勇，每一次挥舞长刀，都感觉身体非常灵活，就如同身体有肌肉记忆，明明躲不开的刀光，都能完美挡住，身体自动抵抗。 奇哉怪也。 看来原主确实牛啤，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挂在了皇宫，多半被人派去皇宫执行任务，结果横死，才被他一个穿越者夺了躯壳。 后宫的秘密以后再说，今晚必须彻底铲除陈氏这一伙亡命徒。 “杀！” 赵安双手抡刀，胡乱挥舞，眨眼那八品武者身上就留下几道血痕，异常狼狈。 九音美眸尽显怪异。 明明身上的杀意能形成实质化，却一点刀法都不会，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九品。 杀！ 越来越多的八品武者冲了出来，显然普元正对战六名九品。 赵安暗暗恼火，老和尚绝壁放水了，他拿了金刚经，帮忙拦住六个九品，剩下的八品全放了出来。 二十多个八品阵势太大。 赵安和九音靠拢，背对背，一个提刀，一个仗剑。 暴雨席卷的雨夜。 一群强者将二人团团包围，冰冷的雨水打湿众人的衣服，风刮得人脸生疼。 赵安感受着九音腰背惊人的曲线，下意识一瞥，就看曼妙的裙袍下，挺拔的臀部曲线若隐若现。 这屁股，肉还挺多。 九音有所察觉，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我的身子。” 赵安道：“老子有炸药，待会炸他娘的。” “先生，现在下着雨，你确定能点燃引线？” “呃……” 炸药的引线防水，但火折子不可能在暴雨中点燃。 所以这家店不能要了，待会冲进去一口气全掀了。 “一起上！” 一圈强者全部出手。 赵安擎起的长刀，叮当一阵冒火星，巨大的力量压来，膝盖险些跪下。 九音一剑荡开眼前的几把刀，回首就刺。 有想趁赵安架刀工夫偷袭的武者，被一剑穿喉，当场暴毙。 赵安是个半吊子，全凭血勇乱砍，配合九音的灵活攻势勉强能挡住，慌乱中，赵安才想起自己还带了别的武器。 于是从后腰摸出了弩箭。 对方见状顿时急眼了，玩了命地扑杀，九音咬紧贝齿，抓住赵安的后领将人生生扔了起来，赵安哇呀一声飞出包围圈，摔了个狗吃屎。 九音身陷重围，小腹和后腰接连中刀惨不忍睹。 “小音儿！” 赵安挣扎着上弦。 这是仿照的诸葛连弩，等有强者冲来，业已填装完毕。 “来吧！老子今晚就是长手输出！” 咻咻咻！ 一柄柄黝黑的箭镞破空而去。 当前几名八品被一箭穿心，轰然倒下。 “先杀那小子！” 剩下人察觉到危机，只留两人对战九音，剩下的十来人全都冲着赵安杀来。 赵安一咕噜爬起来，一边跑一边装填。 某个瞬间抽冷子回头爆射，又是几人应声倒地，然后一摸后腰。 完犊子！ 带得箭镞太少，射光了。 眼下还有十人，全都杀红了眼。 赵安抓起腋下长刀哇呀呀一阵怪叫：“别，别过来！” “杀了他，砍下他的脑袋，国公大人重重有赏。” 须臾间，再度合围。 赵安麻了，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上，一个白衣女人撑着油纸伞坐在树干上面带微笑，双腿摇摇晃晃。 “我***！” 赵安冲着她破口大骂，含妈量极高。 交易？ 交易个屁！ 有配方也不给她，她吃屎去吧！ 喊叫声引来一帮强者警觉，他们下意识看向大树，顿时骇然，“大宗师！” “好机会！” 赵安抽冷子一刀刺穿一位八品强者的菊花。 女人笑面如风，“不用看我，我不会出手，你们再戒备我，要杀光了。” 说话间，赵安又顺势砍翻一人，然后撒开两条腿冲着客栈就跑，就如同雨夜狂奔的小毛驴。 几人面面相觑，这货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偷袭完了就跑路，九品武者的风骨都被狗吃了？ 小院里，九音解决了剩下的两名八品武者，她以剑点地，雪白的衣裙都是血，她捂着小腹，面色痛苦不堪，似乎肠子要流出来了。 “小音儿！” 赵安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旁，来不及多想，扶着她跌跌撞撞返回大堂。 门外一群强者乌泱泱杀来。 “我让你们追！” 赵安从怀里摸出炸药筒子，凑到油灯上点燃，大吼一声，“都去死吧！” 炸药筒扔出去，同时九音丢出长剑，刺入门扉，惊扰了几人，下一秒赵安将她扑倒在地。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 一只手落在了赵安脑门上，也不知道是谁的。 少时两人起身去看，只看到外面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还没死，但被炸得血肉模糊，有人断了手，有人胸膛炸裂骨肉可见。 赵安抄起钢刀去补，全部送他们归西。 解决完几个强者，不等喘口气，二楼生出变故，普元被人打飞下来，窗户都撞碎了，是那老妪出手了。 苍老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屋檐下对他说道：“普元法师，接下来不要插手了，今天本就是他们的劫数。” 普元念了声佛号，退到了一旁，“小施主。贫僧尽力了，接下来交给你们。” “老和尚要不要脸，一个大宗师干不死六个九品，你跟我说你尽力了！” “贫僧无奈，这位施主实力不弱于贫僧，现在贫僧不出手，就当还了陈氏的因果。” “因果，又是因果，我呸！一个两个都靠不住！早知道老子就让乾宇带人过来了！” 赵安冲着普元狂喷一阵，抓起煤油灯严阵以待。 很快，六道身影摇摇晃晃地下楼，正是孙老八等人，他们虽然还活着，但被普元收拾得不轻，或多或少都有了伤势。 第267章 大获全胜 客栈大堂死寂。 赵安抓着炸药对上油灯，冷道：“孙老八，你个闸总！三番两次想要弄死老子，老子就在这里，来啊！” 这一嗓子，赵安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求人不如求己，别人强大根本没用，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九音也没闲着，随手割下裙袍扎在了腰间止血，然后从外面捡回弩箭。 孙老八等人自然知晓炸药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 “周煌！国公大人要你的命，你逃过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不如束手就擒，我承诺给你一个全尸！” “我可谢谢你全家！” 赵安见九音搭好诸葛连弩，便悍然点燃炸药，“来吧，龟儿子们！” “快躲开！” 孙老八等人大叫躲闪。 有一个九品悍不畏死，竟向赵安冲来，九音悍然射出弩箭，直接将他贯穿。 她正要说话，就错愕地看到赵安将衣袍解开，身上竟缠绕了一圈炸药！ 赵安抽出炸药就跟不要钱一样，点燃冲上了楼梯，“让你们杀老子！” 轰隆！轰隆！ 炸药疯狂地扔，整个客栈轰隆作响，火光冲天。 赵安解开所有炸药，夹在咯吱窝防止被点燃，然后冲上去追着几人的屁股继续扔。 望着地震一般的客栈，外面三位大宗师目瞪口呆。 这小子简直是个十足的疯批！ 很快，三道身影狼狈地跳下窗户，赵安站在二楼窗口抓着两颗九品强者的人头大叫。 “还！有！谁——” 什么叫科技与狠活。 时代变了。 “等老子弄出燧发枪，一个个毙了你们这群狗*的！” 赵安此刻暴跳如雷，一把将人头狠很扔下小院，然后抓起剩下的几根炸药，凑到煤油灯边。 姜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是个疯子，孙老大，我们走吧……” 她哪怕身为九品至强者，此刻也怕了。 周煌就是个怪物啊。 从小到大，还以为她和哥哥被人称为黑白无常已经够变态了，但是跟眼前的男人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谁他喵会拿着炸药，闯过满是火焰的走廊追杀他们？ 甚至她刚才都感觉自己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其实现在孙老八也想走，但九音已经用诸葛连弩对准了他们。 如果连弩射出来的同时，二楼的疯批扔下炸药，他们要一起归西！ 如果炸药先扔下来，他们躲闪的时候被九音暗算，同样会死。 所有，他们败了。 谁能想到，他们如此豪华的阵容，今天都要交呆在这。 “跑啊，怎么不跑了！” 赵安怒视三人厉声呵斥。 孙老八讪讪道：“兄弟，别冲动，有话好说。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形势比人强，他怂了。 九品又如何，九品也是娘养的，弩箭都挡不住，何况是炸药。 姜宣丢下了武器，陪着笑脸双手合十，“周先生，奴家愿意给您为奴为婢，求您放奴家一马，奴家床上的功夫很好的，要不待会您可以试试看。” 生死存亡的关头，九品强者彻底放下了往日的尊严。 赵安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脸上沾染鲜血狰狞可怖，“去你娘的！当初你们在大沽河围杀老子，在翠兰园打算弄死老子的时候，怎么不求饶！现在才求饶，晚了！” 呲呲呲！ 炸药点燃，这次是最后的五枚。 三人惊骇万分，撒腿就跑。 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密集的弩箭精准地洞穿了他们的腿。 在他们摔在地上的那一刻，炸药从天而降。 “不——” 轰隆巨响，血肉横飞。 姜宣兄妹最先遭难，姜宣漂亮的人头滚了出去，临死前的脸上还带着绝望，一旁是她哥哥的半个身子。 而孙老八的运气挺好，待到烟雾散去，双腿没了，但还活着。 九音沉着脸抓起长剑上前，赵安大喝一声，“让我来！” 九音一顿，生生停下脚步。 赵安蹬蹬下楼，提起长刀来到面如死灰的孙老八面前。 他没说话，仰着头盯过来，双眼尽是怨毒和阴狠。 “孙老八，你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 “周煌，你敢杀我，我师傅不会放过你！” “呸！别说你师父，就是你祖宗十八代来了，劳资一样宰了！借你头颅一用！” 赵安一脚踩住他的脸，手起刀落，血光翻飞。 至此，大战落幕。 漆黑的夜，冰冷的雨。 赵安丢下长刀，一屁股坐在地上疯狂喘着粗气，尔后剧烈的干呕。 因为到处都是残破的躯体，战况远比上次在天水院被偷袭，惨烈百倍。 等冷静下来还是有些扛不住。 赵安吐了个昏天暗地。 九音捂着小腹立在一旁，眼底有着一抹笑意。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周先生，很狂暴，她喜欢。 而且真的凭借两人，就灭杀了大部分陈氏精锐班底，这一战等于斩了陈氏一臂。 老妪呆呆地望着赵安的背影，风干的脸皮涌现了一抹强烈的复杂色彩。 然后那女宗师来到她的面前，戏谑道：“你输了，这口棺材用不上了。” 老妪默然回到桌边坐下，身边是爆炸产生的熊熊烈火，她置若罔闻，也不知在想什么。 随后一群戴着斗笠的人下楼，为首的正是那位青年。 他们看过激烈的战场，表情都有些僵硬，显然这个结果不是他们预想过的。 青年来到赵安身边，九音警觉挡住，“你们做什么？” 青年笑了笑，“别紧张，说了我们是来帮你收货的。” “究竟什么意思？” “抱歉，我不能说，不过你们赢了，这次就不收钱了。” 青年挥挥手，手下的人开始打扫战场，将所有头颅收集起来，然后放在了那口棺材里。 赵安和九音这才发现，那口棺材居然是空的！ “把战力品收走，你凭什么？” 青年道：“别紧张，这些活你们不适合去做，还是我们来吧。放心，明天这些首级一定出现在陈家。” “你们到底是什么势力？” “无可奉告。” 青年说完摸出一瓶药给了九音，“上好的白药，姑娘用了，可以很快修复伤势。” 白药？ 赵安急忙抓过药瓶，凑到鼻子前一闻，顿时如遭雷击。 这不是他刚研究没多久的白药吗？怎么会流传出去，他不记得何时泄露了配方！ 第268章 归来 “铮！” 九音的长剑横上了青年的脖子，她白狐一般的冰冷脸庞涌现煞气，“说，白药的配方从哪里得到的！” 白药是赵安研发，她很清楚。 她和雀儿都用过，但绝对没有流传出去！ 青年平静地拿开她的剑锋，直视赵安，“先生，这个世界很大，不一定白药只有你能研制，或许是雷同呢？” “不可能……” 赵安抓着药瓶心乱如麻。 他配置的白药味道不会错，而且就算有人研究出同样效用惊人的伤药，也会出现药材上的差异，所以这就是他的方子！ “好了，两位也该离开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青年笑着做了个请得手势。 九音皱了皱眉，终究扶着赵安走向马车。 突然女宗师来到马车边，挡住了二人，“配方给我。” 赵安气笑了，望着她那副雀儿的假面，鄙夷道：“你凭什么啊，谁给你的脸问我要配方，你帮我什么了我就给你！” 对方没想到赵安会这么暴躁，顿时被骂得有些懵逼。 她堂堂大宗师，杀九品如屠狗，这小子怎么敢的！ 赵安逼近她，在狂躁的暴风雨中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这一幕惹得普元老和尚和那帮戴斗笠的家伙呆若木鸡。 “你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老子欠你钱还是怎么的？老子就在这，要配方没有，要命你就拿去！不然就滚！” 赵安现在思绪尽是浆糊，一夜厮杀险死还生，加上客栈内的诡异画卷和刚才的白药，让他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填满胸膛，无法遏制无处宣泄。 而且他有预感，自己被人算计了，这女人看起来很叼，但是绝对不敢杀他！ 果然，女宗师像小鸡仔一样被揪着衣领咒骂，硬是瞪大着一双错愕的美眸，没有还手。 “杀老子啊，你来啊！” 赵安对着她挑衅，双目通红。 暴雨的夜死寂，众人神情呆滞，九音也吓坏了。 下一秒，赵安闷哼一声，被女宗师反剪胳膊死死压在马车边，一张脸被按压变形，即便如此他还在扯着嗓子咒骂：“有本事弄死老子，不然你跟老子的姓！” “你……” 女宗师浑身发抖，最后一脚踹过来，赵安就像滚地葫芦翻出去，吐了一口血，硬生生地爬起来看她，“怎么不杀？你不是挺狂的嘛，什么宗师？我呸！辣鸡！” “周煌，你最好闭嘴，别逼我动手。” 女人强行压制愤怒，转过了身。 赵安擦拭着嘴角的血讥讽道：“所谓大宗师，也不过是跳梁小丑，面对陈氏都不敢动手，还不如我们九品，你们是怎么活这么大的？一群懦夫！” 咻！ 白光一闪。 赵安被女人掐住脖子提在了半空，她瑰丽的眼波涌动怒火，“你真要把我惹火吗？” 九音急忙抱拳，“前辈，还请网开一面，他不是故意的，先生就是今晚受刺激了。” 赵安明明很怕死，但现在骨头出奇的硬，挣扎着啐了女宗师一脸的血唾沫。 女宗师娇躯一颤，垂落的玉手死命攥紧，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赵安咧着嘴笑，“来杀我，看你敢不敢。” “周煌，本座对你很失望，你好自为之吧。” 女宗师一把将人扔出去，九音闪身把人抱住，全神戒备。 “既然不给我炸药配方，那我就不管你了，有你求我的时候。” “呵呵，区区一个陈家，老子根本没放在眼里，过几天就把陈氏给灭了！”赵安冲着女人的背影叫嚷，她道：“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陈家，等你发现真相，但愿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说完，她身形一晃，没了踪迹。 九音扶着赵安上了马车，普元也钻了进来，怀里还踹着那副诡异的画卷。 赵安抽出画卷盯着看，冷不丁道：“老和尚，画里的棺材，应该就是客栈停放得那口，马车是我们坐得这辆，什么意思？” 普元念了声佛号：“小施主何必钻牛角尖，世间皆有缘法，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 “不，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赵安拿着画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客栈内，大火还在燃烧。 斗笠青年安静地望着沉默的老妪，抱拳道：“前辈，家师让晚辈带句话。” “什么话？”老妪撑着下巴，再也不似此前的诡谲。 “家师说，若事不可为，前辈何不前去浮云山坐而论道，不再管这煌煌大世。” 一席话让老妪苦笑不迭：“你师父比老身看得通透，老身浮浮沉沉那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早年就该离开京城。只是今天老身又看到了一线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 “前辈的意思是？” “回去告诉你师傅，九乃极数。最后一次挣扎，如果不行，那就让我的尸首带回去吧。” “是……” 斗笠青年不敢再打扰，带着人收敛棺椁和尸体，而后驱车离去。 偌大的客栈只剩下了老妪一人。 她从怀里摸出一幅画，打开就看到是炭笔素描的画像，上面的青年栩栩如生，正是赵安的模样。 “阿嚏！” 回京城的路漫长，赵安一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普元道：“有人在默默挂念着小施主，所以小施主当爱惜身家性命。” “谁会挂念我？雀儿？” 赵安一想到雀儿就头疼，不过看那大宗师的态度，应该不会伤害她，所以不做交易也好，让她一直留在对方身边，也能避免卷入朝廷争斗，平安地活下去。 马车回到天水院已经很晚了。 赵安摇摇晃晃头昏脑涨，感觉有些发烧，脑门烫得厉害。 “先生，刚熬好的汤药，您趁热服用吧。” 许如卿竟等到了现在都没睡，俏脸挂着憔悴，她看到一地的血衣，更是忧心忡忡。 赵安强撑双臂，任由她帮忙换衣。 待换好雪白的睡衣，她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帮着喂药。 赵安昏昏沉沉地问：“音儿怎么样了？她受伤不轻。” “她受了几处刀伤，上了药也包扎好了。” “我对不住她，本以为今晚能借助大宗师的东风，能一举扫平陈氏精锐，不想却失策了。” 第269章 内定的小老婆 赵安的身体很虚弱，和许如卿说这话，药还没喝完就陷入了梦境。 这个梦有些吓人，京城变成了尸山血海，所有人都死了。 走在街头到处都是尸体，皇城燃起熊熊大火，模模糊糊中看到小小的身影从火海中走出来，一股源于灵魂的恐惧，强行让赵安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许如卿趴在身边睡着了。 “真是个傻女人。” 赵安望着她粉白无瑕的容颜，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的心意自己何尝不知道。 蹑手蹑脚地下床，小心地将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不知是不是激战过后身体虚脱的缘故，冷不丁趴在了她身上。 许如卿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顿时慌乱无措，“先，先生，您做什么？” “我说是误会你信吗？” 赵安咧嘴一口白牙，那般的阳光无害。 许如卿咬着唇嘟哝：“先生快起来，莫让别人看到了。” “这里是我的房间。” 戏谑味十足的一句话惹得许如卿大窘，她才发现确实是赵安的床，便赶忙要起来，赵安一把按住香肩，强迫她躺下，“你本来不用守着我的，现在你就在我的床上好好休息。” “哪有白天睡觉的。” “我说了算。” 赵安扯过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厚着脸皮抓住温软的小手揉捏。 许如卿局促地挪开视线，乌黑的眼眸泛滥明光，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小女人。 瞧她这般可爱，赵安玩心大起，故意将脸凑过去。 许如卿立刻绷紧身子，竭力将脸蛋扭过去，但最终还是被吻住了脸颊。 她惊呼道：“先生，您别乱来啊。” “这是报答你的守候之恩。” 赵安见好就收，将嫩滑的小手送回到被子里。 走出房间，九音站在树下发呆。 她似有心事，按理说她受伤不轻，应该在床上乖乖躺着才对。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眼眸眸，脸色很差。 赵安凑近她吸了吸鼻子，“你用了那家伙给你的白药？效果如何？” “和你的白药一样，对刀伤绝佳。” 九音说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蹙眉道：“你是不是对我家小姐有想法，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你不能给我家小姐幸福。”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因为你……” 九音冰冷的眸光下移。 赵安菊花一紧，才想起到自己太监的身份早就泄露了，便讪讪地提了提裤腰带。 “我没开玩笑，先生并非完人，所以你以后要尽量离我家小姐远一些。” “现在呢？” 赵安趁着她不注意，一把抓住小手按到了自己胯下。 九音当场如遭雷击，瞪大着美眸，捏了捏那一坨零件，而后触电般将小手收了回去，一张脸红的像血。 “嘿嘿，如何？” “你怎会没净身。” “不信啊？走，跟我回屋。” 赵安一把搂住小蛮腰，就要去验证。 九音气坏了，甩手一掌，力量不大，速度也不快。 赵安早有防备，一把扣住雪白的腕子，顺势将她拉到怀里，俯视她羞愤的脸儿，“别那么粗鲁，不然以后可没人敢要你。” “要你管，放开我。” 九音剧烈地挣扎，牵动浑身伤势疼得黛眉蹙起。 她越是如此，赵安抱得越紧。 人不风流枉少年。 作为一名穿越者，有美女在前肯定要调戏一下，何况九音这种又强又飒的小娘子。 “叫谁小娘子？再不放开，我杀你了。” 九音挥舞着粉拳杀气腾腾，简直就是一只小雌豹。 赵安暗笑，强行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打趣道：“音子，昨晚多亏了你，不然哥就死定了。” “亏你还知道我的帮助。” “哥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以后收你当小老婆行不行？” “你不怕我弄死你？” 九音扬起粉白的脸蛋，英气的眼瞳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家小姐肯定是要嫁给我的，你是她的护卫，买一送一，多划算。” “去死吧。” 九音咬着贝齿，下一秒便惊呼一声，整个人被赵安拦腰抱回了房间。 “你到底要干什么？” “帮你检查伤势，像你这种江湖草莽，根本不懂得如何包扎伤口。” “快放我下来。” 九音真急了，挣扎得太凶赵安有些抱不住，索性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 还不等再开口，一把寒芒压上脖子。 九音仗剑柳眉倒竖，杀气腾腾，“登徒子，你找死呢！” 她可真是个变态，枕头下放着佩剑，也不怕剑上的亡魂，入梦找她索命。 赵安举起双手赔笑，“音子，有话好说，女孩子家家打打杀杀地不好，再说了，咱们可是并肩作战的好队友，过命的交情。” 九音被这般不要脸的说辞给逗笑了，终究翻了个白眼收回了长剑。 赵安笑嘻嘻地将剑放到一旁，免得她一着急给上一下子，就没地方哭了。 九音坐在床边再度绷起了脸，“我不需要检查伤势，我的伤势是小姐帮忙包扎的。” “许小姐又不是大夫，她懂个锤子。” “你想占便宜就直说。” “好吧，我确实想占便宜，主要是你胸口那一刀，我得好好看看，不然留下疤痕会影响手感，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 “……” 九音惊呆了，再也无话可说。 一个字，绝。 接下来，在赵安的强烈要求加软磨硬泡下，九音磨磨蹭蹭褪掉了云装。 裸露的后背粉白无瑕，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像一张白纸被人胡乱涂鸦，触目惊心，尤其她的后腰也中了一刀，纱布正在向外渗透血迹。 赵安定定地望着曼妙的臀线，大手按了上去，“疼吗……” 一个吗字没说完，九音条件反射回头就是一拳。 赵安哇呀一声眼冒金星，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大叫：“你怎么还打人呢！” “我是故意的。” 九音捂着裹着纱布的饱满胸脯挑眉俯瞰，冰山脸片刻笑容，尽是得意。 这一拳她早就想打了，刚才顺其自然，一个没忍住就出了手。 赵安翻了个大白眼，站起来把温软的身子强行拉入怀中，一手搂着雪白的小腰，一手开始解她胸前的纱布。 第270章 丹青馆 纱布一层层地揭开。 九音缩在怀里，表情剧烈变化，眼波轻微颤抖，最终紧紧咬着唇选择了沉默。 待到纱布拿开，赵安两眼发直，气血直逼脑门。 太太太…… 太大了！ 一只手绝对掌握不来。 没想到冰山小美人，寻常不显山不露水，身材还挺傲。 只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雪峰中划过，影响了整体美观。 赵安忍着捏一把软肉的冲动，从袖子里摸出药瓶子。 九音整张脸都埋了过来，滚烫灼热，娇躯颤抖地有些厉害，低沉地威胁道：“你别乱动，不然我把你的手砍下来。” “音儿，你真舍得？砍了我的手，以后我还怎么作妖？” “闭嘴吧……” “嘿嘿，咱可是老实人，不过该说不说，你发育的顶顶好，就是身材有点瘦了，以后要多养一养，回头我出一份食补的方子，你照着吃，以后绝对跟木瓜一样。” “再不闭嘴，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九音羞愤难当，玉手指关节攥得发白。 赵安剑眉一挑。 这妮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嚣张啊。 想到这，随手撩起她如玉的下巴，只见她脸蛋潮红，明眸皓齿散发绮罗幽香。 “来，把我的舌头割了吧。” 赵安眨眨眼，低下头野蛮地吻上了温软的唇瓣。 这一个吻，让从没有尝过男欢女爱的冰山仙子彻底融化在了怀里，她似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整个人贴上来，带着三分抗拒，七分欲望，激烈的回应。 许久后，赵安喘着粗气俯视小脸。 九音不敢对视，耷拉着脑袋说不出的慌乱，好像做出了事的孩子。 赵安也不敢太过分，娴熟地帮她上药，重新包扎完成，然后继续厚着脸皮抱着温软的身子耳鬓厮磨。 九音逐渐安静下来，在怀里垂着眼帘睡着了，呼吸很均匀，美得令人心肝乱颤。 赵安摸了摸她的脑袋，最终将她送回了床上安置好。 她是个仗义的姑娘，寻常固然有些冷酷，但属于那种外冷内热的类型。 昨晚大战险死还生，她拼着受伤也要把人扔出，而她却也独自面对那么多强者围杀。 单凭这一点，赵安就认定她了，更不会负了她。 以后定要娶她当老婆！ 就算身边多几个女人，也好过她们跟了那些父权至上的古人，她们会幸福的。 穿越者的女人，都是要捧在手心里疼。 赵安整理好心情，悄悄出门。 殊不知关门后，九音睁开了眼眸，冰山脸彻底融化，说不出的温柔，嘴角还有着一抹从未有的甜蜜微笑。 天水院正厅。 气氛非常压抑。 崔文公、崔史相，楚流云等人都在。 刚刚得到消息，一口棺材送到陈家大门口，里面装着好多死人头，都是陈家的精锐，其中包括孙老八在内的六位九品。 这事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反正京城内外都在讨论。 崔史相担忧道：“周兄，昨晚你和九音姑娘离开，是不是跟他们打起来了？” 赵安没有隐瞒，简单讲述内情和自己的想法。 崔大家严肃道：“接下来陈氏一定会发了疯的报复，先生没有必要，还是留在天水院吧，老夫已上了奏疏，请求陛下再调遣禁卫军来加强天水院的保护。” 赵安冷笑道：“欲让其亡，必令其狂。” 只有不断刺激对手，对手才有可能露出破绽。 此外早就和女帝商量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她会和皇后双管齐下，她在朝堂上继续挑拨陈氏，而皇后会继续收拢陈氏人脉。 只要陈玉茹有所突破，策反一部分陈氏嫡系，有了内鬼就能掌握陈国公。 届时陈国公再做什么，都是秋日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时日。 几人商谈一番后，安排人去盯着陈家的消息。 皇城风起云涌。 一道道奏疏递到女帝面前，都是关于陈氏遇到的变故。 女帝黛眉紧皱，她不知她的狗奴才现在如何了，又是否受了伤。 权衡再三，她忍住了派人去天水院一探究竟的冲动。 而令人意外的是，陈氏在接下来的两天没有任何举动，反倒周颖频频借助拜访妃子们的名义入宫，四处打探赵安的消息。 女帝的心咯噔了一下，“那奴才的伪装身份瞒不了太久了，希望他早作决断。” 天水院。 赵安对皇宫发生的事一无所觉，整整三天时间，就在天水院待着，哪都没去。 多数时间都在研究那副诡异的画卷。 许如卿作为天下第一才女，去过不少地方，她看过画卷也觉得奇怪。 她可以肯定，赵安那日在翠兰园展现新画技之前，世间绝对没有素描，这种技巧容易学，但画卷内容栩栩如生，绝不是刚学的人能画出来得。 赵安道：“有没有办法查询这幅画的纸张和笔墨来历？” “可以试试，我有一位朋友对笔墨研究颇深。” 许如卿拉着赵安出了天水院。 九音冷冰冰地跟着俩人，就好像此前的亲密举动从没有发生过。 马车来到城南一家丹青馆。 丹青馆的业务多是画屏和代描人物肖像，收入可观，自从新丹青出现后，馆主就开始研究新技法，让人制作了一些奇异的炭笔。 来到客厅，桌子上放着两幅炭笔素描，惟妙惟肖，但画得竟然是许如卿。 赵安十分的不爽，“许姑娘，你的这位朋友是个男人？” 许如卿一时哑然，明眸深处充满了怪诞。 “小女子当初外出游历采风，遇到了一位年轻先生，他叫柏玉昌，是京畿很有名的丹青大家，但我和他也仅仅见过一面。” 许如卿笑着解释，最后还刻意补充了一句，似乎担心某人会吃醋。 赵安当然会吃醋，不但吃醋还很不舒服。 这就是男人莫名其妙且无理的占有欲。 许如卿和九音都是他内定的老婆，不容任何人染指，穿越者就是这般霸道！ 思量间，有一位慵懒的青年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 他长相俊逸，有些不修边幅，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只是他在看到许如卿的那一瞬间，顿时精神百倍，迈开步子就大步走来。 第271章 百年前的画作 柏玉昌大步来到许如卿面前就要抓小手。 赵安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愤愤道：“兄弟，说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你是谁？” 柏玉昌有些不满，他不记得啥时候见过眼前的大胡子男人。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煌是也。” “周煌……” “你是周煌！” 柏玉昌瞪着眼睛，一脸的狂喜，然后不再理会许如卿，扑上来一把抓住赵安的手，激动地嘴都要合不拢了。 赵安的鸡皮疙瘩成吨成吨的往下掉，嫌弃地一把甩开他，“妹的，老子的取向很正常，离我远点！” “嘿嘿，原来您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周先生。” 柏玉昌兴冲冲地拿起桌上的素描画卷。 这是他凭借记忆，临摹的许如卿的肖像图，本打算送给许如卿，请她牵线结识周先生。 赵安装模作样地接过画卷，“素描讲求光暗细节，看看你画得都是什么，简直辣眼睛。” 短短一会功夫，赵安就指出了画卷中十几次阴影不合理的地方，且出口成脏。 柏玉昌被说得低着头，尴尬不已。 许如卿没想到赵安这般毒舌，暗暗扯了扯衣袖，示意别太冲，毕竟接下来还要请人家帮忙。 赵安大梦方醒，按住柏玉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虽然你的画技不怎么样，但足见用心，只要我亲自指点，保证你能领悟。” “真的？” 柏玉昌刚才被怼到压抑心情顿时消散，立刻招呼几人落座，让人上茶，上好茶。 他痴迷画作，新画技让他如痴如醉，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先生，如今对方登门造访，别说有求于他，让他跪下来拜师都行。 赵安拿出了那副诡异的画卷，询问纸张材质和笔墨痕迹出自何处。 众所周知，绘画纸张和寻常誊写的纸张不同，会有专门的需求，而素描用得是炭笔。 这幅画整体采用的炭笔非常专业，但一些地方却搭配水墨，专业作画的水墨肯定也不一般。 柏玉昌拿着画卷翻来覆去地看，表情逐渐露出怪异之色。 “先生，这画存在的时间不短了，纸张采用麻和藤蔓的混合材质，是宫廷画师专用得纸张。根据色泽来看应有一百多年光景。” “一百多年！” 赵安和许如卿当场呆滞。 九音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你确定没看错？” “我确定，这幅画是百年前所作，但百年前怎会有素描技法，否则不可能不为人知。” 柏玉昌很认真地做出了保证，但说到这里，又茫然地挠着头陷入了沉思。 “画里的棺椁和马车，根本对不上！” 九音不断地摇着头，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赵安的心情也差不多。 画上描绘的棺椁应是此前客栈的那一口，而且马车也绝对是他们那晚乘坐得那辆。 如果画出现在一百年前，作画的人能掐会算？又或者干脆是个神仙，根本不合逻辑！ “墨迹也是宫廷用的，是典型石青墨。” 柏玉昌再度给出答案，可惜画卷没有印记和署名，否则就好甄别了。 他将画卷递了过来，严肃地说道：“先生，请您实话告诉我，新的技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许如卿张了张嘴，然后看向沉默的赵安。 她不相信赵安是欺世盗名的人，但如果画作真是一百年前出现的，就意味着赵安盗用别人画法来为自己扬名。 赵安没有理睬她和柏玉昌，背着手走来走去，脑子陷入了时间悖论，无法自拔，一直等到许如卿来到面前才蓦然回神，蹙眉道：“你们能不能有点脑子，如果是一百年前就出现了丹青技法，为什么现在却不为人知？” 柏玉昌哑口无言。 作为一位专业画师，一直致力于研究画技，可以肯定历史的长河中不存在素描，如果存在，一定广为流传，为人所知，但这幅画又该作何解释？ 赵安心烦意乱，冷冰冰地说道：“就当是一脉相传，最后传到了我的手里吧。” “不对啊，固然一脉单传，如此逼真的画技不该没留下痕迹。”柏玉昌还要求证，许如卿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这件事就此作罢。 赵安收了画卷，匆匆离开了丹青阁。 他要立刻回宫调查，既然是宫廷之物，应当有出处。 下午时分。 赵安回到御书房，第一时间将那副画放在了女帝面前。 女帝面上有着欣喜之色，“奴才，朕还以为你受了伤。” “我没事，你看看这是什么。”赵安指了指画卷。 女帝拿起仔细品鉴，而后黛眉紧锁，“一个人在尸山血海中收尸，但只带了一口棺材。而且用得是你的新画技，技法很棒，惟妙惟肖。” 这幅画至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一百年前就有人掌握了素描画技。”赵安低沉地说道。 女帝哑然，反复品鉴，“如果有素描画法，不可能不传下来，没有流传说明是假的，这幅画的年份也是假的，多半有人刻意伪造。” “为什么要伪造？” “朕怎会知道。” 女帝放下画卷，好奇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安权衡再三，闷着头解释一番。 女帝惊呆了，她知道赵安一定是隐藏了战斗的细节，因为原本的计划是借助两个大宗师来灭杀陈氏精锐，搞了半天是赵安和九音两人联手办到的。 其中凶险不用猜也明白，两人能活下来，简直万幸。 想到这，女帝亲自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温润的脸颊尽是苦涩。 这奴才，竟然为了她的江山社稷，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赵安接过茶杯，对上她完美的容颜，轻声道：“我不会死，能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不过现在我要调查纸张和石青墨。” “这两种东西确为宫廷画师所用，不过你也知道，皇家的东西品质很高，如果年代太久，都会丢弃。你别忘了，从先帝立业到现在还没有百年。” 女帝提到了一个关键，赵安顿时僵住，仔细一想还真是。 难道是前朝留下的画卷，后来先帝杀了许多画师，就像秦始皇焚书坑儒那样，导致素描技法失传。 “不可能，父皇不是嗜杀之人，不信可以去史官那里看看。”女帝非常肯定地说。 赵安正有此意，直接拔腿去往史馆。 第272章 狡兔死，走狗烹 史馆主要负责收集和整理，历史虽由胜利者书写，但这才过去了几十年，就算刻意剔除一些东西，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片刻工夫，一位官员出来迎接。 他五十来岁，慈眉善目，一股文儒大家的风范。 他就是史记官，方秋林。 史官在本朝只是散官，只负责记录，不参与党争。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除非陈国公篡国成功才会找他们更改一些记录。 “赵公公，您此来所谓何事？”方秋林深知眼前这位大太监的能量，所以还算恭敬。 赵安大手一挥，让他将大夏朝的文献都拿出来，他要好好看看。 “下官冒昧多问一句，陛下要您查询文献做什么？” “做好你的事，不要问那么多。” “是……” 方秋林见赵安不悦，不敢再问，然后让人去取。 很快，一摞摞的文书堆满小桌，赵安整个人都傻了，这么多要看到什么时候？ 随手拿起一卷案牍，里面记载先帝在位的“洪化一年”，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户部员外郎的儿子白嫖不给钱，被京兆府打了三十棍，又比如恃宠而骄的勋贵从民间获利，坑害百姓多少银钱。 赵安的眉头紧紧皱起，询问方秋林，“可有关于丹青的记载？” 后者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而后亲自取来一些文卷，看了好久才道：“其中有关于几位丹青大家的记载。” 赵安接过来仔细查看。 果然都是说他们描绘的画卷多么惊才绝艳，可谓流传千古，但没有一件事提到新画技。 “有删减？” “没有。” “洪化年间，有画师被杀？” “没有，画师是受人尊崇的匠人，擅长屏画备受达官显贵追捧，一般没人敢动他们，至于先帝，自然不会为难小小的画匠。” 方秋林的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 新画技不存于古史，但又真实存在，好诡异。 赵安抚摸着怀里的画轴陷入了沉思，而后询问可有前朝的记录。 方秋林吓了一跳，“赵公公，您到底要查什么啊？” “就查丹青，你帮我仔细看看可有画师被杀，又或者事更好的画技问世。” “喏。” 方秋林无奈，立刻招来十名小官，去尘封的文库调查。 赵安静静地坐在小桌边，拿起洪化年间的大事摘要。 其中涉及许多大案，比如贪墨军粮被杀的兵部尚书，被抄家的将军。 其实这些人都是功高震主。 皇帝可以允许他们一起打天下，缺不允许他们坐天下，如果是聪明人还好，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也正因如此，女帝登临帝位才会被陈国公一党裹挟，假如先帝给她留下一些可用的人才，她也不会被人掣肘。 赵安大概看了一下，前前后后被杀的大臣和官员不下百人，换句话说开国功臣大多都死了，剩下的要么被废黜，要么被流放，比如通武侯。 “难道没有一个聪明人知道功高震主的坏处？” 赵安拿着文卷啧啧称奇。 凯歌纷纷高奏，人头纷纷落地。 不愧是封建王朝。 就在这时，目光被一件事吸引。 洪化六年，冠军侯凉云因病辞官，先帝加封东海王，封地滨海城。 洪化七年，先帝亲自前往东海为凉云祝寿。 洪化十一年，东海出现潜龙升天异象。 洪化十二年，冠军侯凉云谋反，先帝令淮王“魁”前去平叛。 同年六月，郡城覆灭，逆贼举火自焚，满门皆诛。 同年七月，通武侯被贬。 …… “冠军侯谋反？” 赵安仔细再看一遍，不胜感慨。 冠军侯一看就是个聪明人，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借病归乡，但先帝依旧不肯放过他，找个潜龙升天的借口，直接把他满门都灭了。 帝心如渊啊。 赵安不敢想，未来女帝掌权后，会不会放任他离开，又或者放他离开后依旧不放心，如同先帝一样，找个狗屁借口把他也做掉。 思量间，方秋林回来了。 “赵公公，前朝也没杀过画匠，那些名匠不是寿终正寝就是病故，至于新画技也没有出现过。” “好吧。” 赵安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再度落在了眼前的问卷上，下意识问道：“冠军侯的事，你知道多少？” 方秋林悻悻道：“陈年旧事，多说无用。” “本公公随口问问，就当听故事，难道你觉得本公公要为他们平反不成？” “下官也仅是有所耳闻。”方秋林四下看了看，凑到身边压低了嗓音，“据说大军压境那天，郡城门大开，军队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就进城包围了王府，但是王府却已经被入侵，据说是一群江湖豪客先一步去了，杀光了府内上下几百口，人头堆积成山，冠军侯带着夫人在正厅举火自焚，大呼冤枉。” 赵安听得头皮发麻，“这么说没有谋反？” “唉，正如周先生那首临江仙所言，是非成败转头空，对错没有异议了，您也懂得。” 方秋林叹着气，深深地惋惜。 如果冠军侯还在，给陈国公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威逼皇权。 可惜先帝做得太过，一个有用的功臣都没留下，这就是报应啊。 赵安蹙眉道：“为何会有江湖人进王府屠杀？如果有仇，也不需要自己上吧，大军会帮他们剿灭冠军侯。大人别告诉本公公，他们知道冠军侯时日无多，过去抢劫的。” 方秋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好像有些害怕。 赵安岂会不懂，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叠宝钞。 后者眼睛一亮，却没有伸手，貌似很难为情。 赵安笑着将宝钞塞进他怀里，“咱们就当说故事，反正历史已经定下，不可能再翻案，而且本公公保证不会泄露出去。” “好吧，公公随我来。” 拿人手短，方秋林在前带路，少时就到了他的办公房间，这里比较僻静，装点文雅，墙上还挂着一些名家诗作，甚至赵安看到了自己摘抄的几首传世之作。 方秋林递来一盏香茶，声若蚊呐：“据说冠军侯和淮王魁有旧怨，淮王一直在朝廷撺掇先帝对冠军侯下手。” “淮王？” 第273章 百无禁忌 赵安只知道一个宁王，却不知道淮王在哪。 方秋林道：“淮王自然也是先帝的兄弟，不过他是带兵打仗的藩王，常年镇守在北地。” “朝廷有陈氏一家独大，他也不回来主持大局？” “下官怎会知道王爷的想法，反正当年的事，他备受诟病，然后先帝敕令他今生不得回京，就是因为有江湖人先一步屠杀东海王全家。” “江湖人为何要那么做？”赵安直接追问关键。 方秋林叹道：“据说那群人是奔着冠军侯手里一样东西去的，到底是什么不得而知，但他们也没有讨到好处，因为当时浮云山的宫主云游天下，恰好在王府担任教习，教导小王爷和小郡主。她是名震天下的大宗师，那天直接杀了一个尸山血海。” “浮云山宫主！” 赵安骇然起身。 老和尚口中，十年前拜会过的那位大宗师！ 她手里有一个写着柒的诡异画卷。 而且她说这世间有大秘密，一个大宗师不好好在山门待着，跑去东海做什么，何况一待就是三年，难道歪打正着，所有的问题都在冠军侯身上。 想到这，赵安激动起来，示意方秋林继续说。 方秋林道：“事发那天死了上百名江湖人，反正大军进去的时候到处都是尸体，浮云山宫主也离开了，小王爷和小郡主一起失踪，再然后就是冠军后引火自焚。” “东西呢？” “不知道，传闻引火前，淮王找冠军侯谈过，结果谈判失败。” “淮王就没想过去找浮云山清算？大军开到，即便大宗师也挡不住吧？”赵安眼巴巴地问。 方秋林撇嘴道：“公公想多了，浮云山宫主是何等存在，一把秋水扫平一切，淮王确实派人去过浮云山，结果都被干掉了，随后淮王因为挑衅浮云山，被山上下来的一个小和尚斩掉一条手臂，再然后淮王被敕令离开京师，永镇北地，不得返京。” 赵安听呆了。 看来一切的源头就在浮云山上，冠军侯掌握的那东西，或者说秘密，一定在浮云山宫主的手中。 但她太厉害，以她的实力，九品不如狗，随手灭杀，否则以陈国公的秉性，铁定去找她麻烦。 方秋林有些幸灾乐祸，“赵公公所言不假，当初陈氏掌权志得意满，广开门楣招收门客，然后一帮强者杀向浮云山，结果在山脚下就被灭了。” “宫主那么叼的吗？” “她应是最强的一位大宗师了，此前有不少强者登门挑战，打算踩着她上位，结果无一例外都被干掉。普元大师十年前上门讨教，结果下了山后说，宫主的剑道人间寂寞。所以那一战，普元大师败了。毫不夸张地说，固然其他几位大宗师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方秋林越说越上头，看他表情似乎是那位宫主的死忠粉。 “嘿嘿，江湖中确有奇人，宫主当世第一，可谓真仙子，可惜我等凡夫俗子，只能仰望威光，不敢亵渎。” 呵呵，他哪是不敢亵渎，分明是一只死舔狗。 赵安撇了撇嘴，对那位宫主越发的好奇，如果有机会，要去浮云山走一趟。 接下来又跟方秋林聊了几句，赵安拍屁股离开史馆。 现在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那位宫主和陈国公不对付，若能拉拢她成为保皇党，岂不是爽歪歪？ 一把剑就能荡平天下！ “你做梦呢？” 女帝听着赵安眉飞色舞的说辞，翻了个大白眼。 大宗师都是高高在上的，花多少钱，许诺多少职权也不可能成功招揽。 “太后现在在做什么？”赵安好奇地问，女帝摇头道：“朕去过一趟，太后并无异常，谈论起炸药的事，她说全凭朕做主。” “奴才再去探望一下她老人家。” 赵安现在还没查清楚画卷的来历，便是一咬牙去了御膳房，让小顺子做一些美食。 半个时辰后，赵安提着食盒来到慈宁宫外。 小太监讥讽道：“赵公公，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太后现在不想见你。” “别啊，杂家是来尽孝的。” 赵安展示着自己的食盒，小太监面色一寒，“赵公公请回，不要为难小的，否则……” “否则？”赵安剑眉一挑，越看这小子的嘴脸越不爽。 “赵公公……” “去你妈的！” 赵安甩手一巴掌糊他脸上，后者猝不及防翻滚在地，捂着脸低吼：“你又打我！” “打你？老子还踹你呢！” 赵安放下食盒，撸起袖子上去就揍。 小太监被揍得呜咽怪叫，附近的下人面面相觑不敢阻拦。 上次赵大总管过来没有揍人，所以他们还以为慈宁宫新总管得宠了，结果就这？ “老子打死你个龟孙儿！” 赵安挥舞着拳头咒骂，唾沫星子乱迸。 小太监捂着脸嚎叫：“太后，您要给奴才做主啊！” 很快，内殿有侍女出来，高声道：“赵公公，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若敢造次，休怪太后不给情面！” 啊？ 赵安一怔，洛清霜搞毛。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就因为出了雀儿那档子事，就提裤子不认人了。 老渣女！ 赵安悻悻地起身，又踹了小太监一脚，笑嘻嘻地来到侍女面前，“小姐姐，本公公带了好多美食，都是太后喜欢的，劳烦通融一下，让本公公见她老人家一面。” “走开走开，太后不会见你。” “小妮子，你看这是什么？”赵安把手递了过去，后者一怔，“啥呀？” “蒲扇大的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侍女捂着脸坐在了地上，大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 赵安冷笑道：“本公公是御前大总管！后宫老子说了算，给你脸了是吧，还不滚开！” 一声断喝，吓得侍女瑟瑟发抖。 她差点忘了，眼前这货是御前大红人，恃宠而骄目无一切，连妃子们都要畏惧七分，她再敢拦，怕不是要被活活打死。 趁着所有人都惊惧，赵安提着食盒大摇大摆地进了慈宁宫。 洛清霜不想见他？ 呵呵，不想见也得见！ 第274章 洛清霜的付出 慈宁宫内，香炉氤氲着青烟。 偏殿传来淅淅沥沥地水声，赵安放下食盒凑近门边，一抹曼妙的身影浸没在浴桶中，爱怜的抚摸雪白的香肩。 她粉白修长的额头好似白天鹅，孤高冷傲。 赵安贪婪地盯着如玉的美背，喊了一声，“太后，奴才求见。” “进来伺候哀家。” “喏——” 赵安整整衣袍，一本正经地开门迈入偏殿，尔后关上门扉来到浴桶旁，居高临下打量她高耸饱满的胸脯。 不愧是至尊妖后，身材保养的极好，皮肤细腻水灵。 啧啧啧！ 赵安撸起袖子，帮她撩水摩挲香肩，大手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雪白的峰峦上揉捏。 洛清霜靠着浴桶半瞌凤眸，嘴角噙着若有若无地笑。 “奴才，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哀家的寝宫你也敢硬闯。” 咕咚！ 赵安立刻跪下来，下巴压着浴桶边缘赔笑，“太后，您这就冤枉奴才了，奴才太想您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睡里梦里都是您的影子。” “当真有那么思念哀家？” “千真万确，奴才对太后的心意，日月可鉴。” “那你都梦到什么了？”洛清霜回眸，完美无瑕的脸庞尽是揶揄。 赵安舔着脸道：“自然是和太后做点羞羞的事。” “果然是胆大妄为的狗奴才。” 洛清霜骂归骂人，却丝毫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反而示意起身，继续伺候。 赵安见状胆子更大，两只手摊开，上下开摸，甚至手臂落入水中，指尖没入她粉白的玉腿中间。 洛清霜娇躯一颤，轻轻哼声。 一个娇喘让赵安气血翻涌，恨不得把她抱出来驰骋征战。 “说吧，找哀家所谓何事？”洛清霜懒散地说道。 “太后，奴才干掉了陈氏一帮精锐，如此等同斩掉陈氏一条臂膀。接下来就是对陈氏动手，一劳永逸。” 赵安毫不避讳，添油加醋说了一番雨夜的激战，其中险死还生惊心动魄。 洛清霜道：“辛苦了，陈氏若除，大夏幸甚。” “太后当真这样想？” 赵安用力捏了一把她胸前的软肉，她吃痛轻咛，蹙眉道：“你想说什么？” “陈氏若灭，您可以让外戚大举进攻皇城，如今奴才掌握禁卫军，只要您一声令下，奴才保证您登临帝位，成为万古唯一的女帝。” 赵安这番话不可谓不大胆，旨在试探洛清霜的底线。 偏殿静悄悄的。 洛清霜并没有言语，就像没听见一般。 赵安心跳加速，不确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她真的不在乎谁当皇帝。 许久后，见她依旧不出声，赵安心一横追问：“太后，您倒是说句话啊。” “哀家就当你没说过，若有下次，哀家定斩不饶。” “喏……” 赵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缄默不语。 赵安尽心尽力地伺候着，洛清霜高耸的胸脯在大手中不断变幻着各种形状，最后她清雅的脸庞浮现一抹潮红，玉臂荡漾水色，从浴桶中伸了出来。 赵安被捏得面红耳赤，呢喃道：“太后，您消停点吧，否则奴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僭越的举动。” “你敢吗？” 洛清霜挑起眼波，鄙夷和不屑毫不掩饰。 赵安愣了一秒，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他是个完整的男人，老妖婆在挑衅他！ 想到这，恶向胆边生，一把将人从水中抱起。 洛清霜惊呼一声被按在了浴桶边，丰盈如雪的臀峰毫无保留的呈现，圆润的曲线让赵安根本压不住邪火，毛毛躁躁地脱裤子。 洛清霜急忙转身阻拦，小手紧紧地抵住胸膛，愠怒道：“不可造次。” “不带这样的，撩了奴才，还不让奴才排解，憋死人了。” 赵安现在就是要以下犯上，不由分说还要解裤腰带。 洛清霜哼了一声，整个人抱上来。 赵安直接被玉臂锁住动弹不得，也舍不得推开她滑不留手的身子，只能反手将她抱紧，将火热的娇躯搂在怀中。 本以为洛清霜会安静一些，没想到她带着妩媚的笑凑来厮磨，就像一条赤裸裸的美人蛇。 赵安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简直要人老命，她究竟要干什么？ “奴才，哀家很欣赏你，只是你所做得还不够，如果有一天你能完成哀家的要求，哀家自会让你得偿所愿。”洛清霜殷红性感的唇靠在耳畔吐气如兰。 赵安被撩得心肝乱颤，大爪子不断在她S形的臀背曲线上抚摸游走。 她就是个十足的狐狸精。 什么女帝，什么后宫的妃子，什么许如卿，跟她一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安现在有点明白曹操为什么喜欢人妻了。 妈的，这也太勾人了！ 接下来足足一刻钟，赵安就那么抱着洛清霜赤裸无暇的胴体，亲吻她的眼，她的唇。 直到许久后她似乎有些冷。 赵安后知后觉，忙帮她披上凤袍，而她就大大方方地摊开双臂站在面前，媚眼如丝。 赵安捏了捏小手，“太后，奴才要怎么做？你倒是说句话，天上的星星奴才都给您摘下来。” “哼，男人都一个德行。” 洛清霜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容颜，她想要离开。 赵安剑眉一挑，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戏谑道：“太后，奴才的火还没泄呢。” “哀家只是看在你收拾了陈氏，才给你些赏赐，莫要太过分。” “呵呵，普天之下，能杀陈氏的人只有奴才。” 赵安可不管她那么多，虚与委蛇也好，演戏也罢，只是搂搂抱抱亲亲小嘴怎么能行？ 说着，当她面解开裤腰带，然后按住她的香肩，示意她蹲下。 “你敢？” 洛清霜的笑容陡然不见，水汪汪的眼瞳噙着一抹冷酷。 “炸药配方您还要不要了？” “你确定找到了配方？”洛清霜面色微变，神色果然柔和了许多。 赵安没言语，再度指指胯下。 她可以开始表演了。 洛清霜踟蹰着，终究不太甘愿地跪下来，张开了性感的小嘴。 偏殿充满了沉重的喘息。 赵安紧紧按住她的脑袋，俯视着她前后晃动的脸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第275章 赏赐 洛清霜想要配方还不简单？ 给她就是，且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副诡异的画卷，用得是宫廷的纸和墨，说白了，不管画出自什么时候，都跟她脱不开关系。 而她似乎对当女帝没什么兴趣，所以想要套出她的秘密，只能用炸药配方当钓饵。 现在让她伺候一番，就当是炸药配方的回馈。 赵安这般想着，双手用力抱住她的脑袋。 洛清霜脸上有着一抹痛苦，像是要干呕。 许久后，赵安提上裤子进入了贤者时间，走出偏殿门就感觉背后发毛，就像是被厉鬼盯上，下意识回头，就看洛清霜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配方写来。” 赵安莞尔一笑，来到桌边抓起笔，道：“太后，这墨不错，是什么牌子？” “贡墨，有问题吗？” “奴才想要一些。” “你是大总管，你想要自己去取便是。” 洛清霜踱步到身旁，看着赵安写下的配方，眼波微微放亮，“你确定是完好的配方？” “奴才得到的就是这个，太后可以找人实验一番，只是这东西很危险，弄不好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赵安笑着解释，继续撰写。 “你帮哀家研究，看看配方对不对。” “别啊，奴才胆小，万一失败，奴才就没办法伺候您了。” 开玩笑！ 赵安怎么会答应实验配比出错的炸药配方，一旦按照这个配比，绝壁有危险。 洛清霜闻言没有再说什么。 待到配方写好，她收入了怀中。 赵安讪讪道：“太后，雀儿失踪了，您知道嘛？” “你在责怪哀家，派遣她去做危险的任务。” “奴才不敢，奴才在宫外有些朋友，您想杀谁，奴才帮您搞定。只是可惜了雀儿那丫头。”赵安一脸的惋惜之色、 洛清霜撇嘴道：“怎么？大总管看上她了？早知如此，哀家便不派遣她出去了。” “嘿嘿，人杀掉了吗？要不要奴才帮把手？”赵安继续搓着手追问原由。 “哀家的事自己会处理，不劳大总管费心。” 靠！ 赵安大为恼火，老妖婆口风很紧啊，还在装蒜！ 以她在京城的耳目，肯定知道“周煌”去京兆府查断臂的事，却依旧不肯说大宗师到底是谁。 赵安一咬牙，索性主动挑明调查结果，那断臂是锦绣的。 洛清霜似笑非笑道：“难为你为了雀儿这般用心，如果找到她，哀家可以将她赐给你。” “太后，您为什么要杀锦绣？以她的实力，您派遣无舌过去，杀她应该不是问题。” 赵安不装了，直视洛清霜的眼眸，今天必须问个所以然来。 洛清霜似乎也没想到这狗奴才如此强硬，黛眉微微皱起，神情不渝，“这不是你该问的。” “奴才为太后办事忠心耿耿，还有什么是奴才不能知道的？” “罢了，哀家告诉你又有何妨。哀家要杀得是千羽薇，千羽薇是伪装的大宗师。多年前冠军侯一家灭门，她参与过，哀家和冠军侯夫人交好，杀她不应该吗？” 洛清霜直接说了出来，神色有些缅怀，也很真诚。 赵安心头一惊，自己前脚刚去史馆调查，后脚她就挑明了当初东海王灭门一案。 到底是下套，还是千羽薇真有问题。 明明那天国子监内，神秘的女宗师出现时，千羽薇还在里面看南北比斗，所以千羽薇又怎么会是那个宗师级强者。 洛清霜踱步到面前，正色道：“一个对皇权有威胁的大宗师有多可怕，哀家也是为了皇家安危着想，何况冠军侯的事，你心里清楚，即便有罪，也不该由江湖人来残害。” “太后所言极是，奴才一定帮您干掉千羽薇。” “她是大宗师，只有用炸药趁其不备或许可行，而且现在雀儿落在了她的手里，你若动手，当小心谨慎。” 洛清霜露出一副温和的模样，似乎有些担心。 “奴才若干掉她，完成了太后的夙愿，太后是不是可以……” 赵安一甩头，眼睛若有若无地落在洛清霜高耸的胸前，她笑道：“若做到，哀家便让你如愿以偿。” “oK。” 赵安抱了抱拳，大步离去。 随着年轻的背影消失，殿门关闭。 洛清霜回到凤榻，玉手托着香艳的脸颊，眼波荡漾妖媚的光泽。 无舌出现在纱帐外，低语道：“太后，您何至于此……” 刚才他一直看着偏殿，堂堂太后竟跪在一个狗奴才胯下，用金口帮助对方排解寂寞，简直荒唐。 洛清霜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无舌，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少年了？” 无舌顿了顿，“十多年了吧？” 洛清霜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无舌一脸懵逼，呆呆地望着癫狂的美丽女子，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太后，您怎么了？” “你和他们一样，都看不清前路。不过你放心，这次哀家会好好待你，如果你愿意，哀家到时也可以服侍你。” “老奴不敢！” 无舌咕咚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因为难以言喻的恐惧，冷汗顺着脊梁骨簌簌滑落，难以想象他还是一位无限接近大宗师的强者。 而且他也听不懂洛清霜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太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喏，拿去。” 洛清霜摸出了炸药配。 无舌接过来看了一眼，小心地问：“您确定这个方子有用吗？万一是假的，岂不是要造成伤亡，还要引来别人觊觎？” 洛清霜道：“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你去交给陈国公。” “喏。” 无舌领命，翻窗而去。 他走后，洛清霜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并唤来小太监，“交给赵公公，就说哀家的事他办得不错，这是赏赐。” 小太监闻言酸溜溜的。 他服侍洛清霜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何太后从不赏赐他。 慈宁宫外。 小太监捧着盒子步履匆匆，待到远离慈宁宫，他瞧见四下无人，便小心地打开了盒子。 他倒是要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宝物？ 第276章 阉党成势 小太监打开了黑盒子，盒子里有一张纸条。 他好奇地拿起来一看，顿时吓得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下一秒禁卫军上前，将他拖走了。 “太后饶命！太后！” 小太监惨叫着，禁卫军却不理会，只剩下一张纸条在风中飞舞。 上面写道：“他不喜欢你，故而借汝头颅一用，权作赏赐。” 洛清霜很偏心。 就因为赵安不喜欢小太监，每次见面都要毒打一顿，所以洛清霜今天就把小太监杀了。 蒸笼架在了慈宁宫前，下面是熊熊的篝火。 外围跪了一圈侍女太监，个个面如白纸。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赵安的权利都那么大了，现在好容易出来一个能跟其照面的慈宁宫总管，何故灭杀! 这么做无疑会助长赵安的凶性，以后在后宫谁还能遏制？ 他们想不明白，禁卫军也想不明白，只是没有人敢提出意见。 慈宁宫小总管被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妃子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就是太后，杀人不眨眼的老妖婆！ 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在乎影响，想杀就杀！ 而且似乎因为小太监得罪了赵公公。 “听说了吗？太后懿旨，敕封赵公公兼任慈宁宫大总管。” “什么？” “快，准备些礼物送去别院。” “赵公公喜欢宝钞，多带一些去拜会。” 后宫乱成了一锅粥。 不止后宫的妃子们想要给赵安送礼，连带着宗亲院的先帝遗孀们也都开始准备礼品。 从今往后，赵公公一家独大。 阉党的时代，来临了。 此刻，赵安根本不知道后宫发生了什么，正在养心殿和女帝谈论洛清霜的种种，当然他选择性的隐瞒了占洛清霜便宜的事实。 “所以千羽薇有问题？当真该死！” 女帝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心里是很尊敬冠军侯的，如果当年先帝给她留下凉家一脉，现在陈国公早就被她擒杀了！ “赵公公，太后有恩赏到了。她要敕封您为慈宁宫大总管。” 黄忠捧着一个黑盒子火急火燎地跑来，一席话让赵安和女帝如遭雷击。 慈宁宫大总管？ 如果别人当也就算了，让赵安来当意义非同小可，毕竟现在赵安是御前大总管，再兼任慈宁宫大总管，等于霸居后宫！ 赵安心乱如麻，错愕地地看了一眼那盒子，无形中头皮开始发麻，因为这一幕太过熟悉。 上次在天水院，那位神秘的女宗师曾经斩下仵作的人头送给他，用得就是差不多的盒子。 不会是一颗人头吧？ 黄忠不敢多说也不敢乱看，放下盒子就匆匆跑出去，然后躲到一个角落干呕，胃里翻江倒海。 他听说太后杀了新的慈宁宫总管，活蒸的那种！ 若所料不错，盒子里肯定是一颗头颅。 女帝不明就里，上前就要开盒子，赵安急忙拽住小手，让她背过身去，难道她没闻到香料和肉味？ 女帝吸了吸鼻子，顿时花容失色，“快些扔掉。” “太后送来得礼物，奴才要给几分面子。” 赵安等女帝背过身，立刻做好心理准备，小心翼翼地掀开盒子一角。 这一看不打紧，半条命直接吓掉，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魂飞天外。 盒子里装着一颗蒸烂的死人头，眼皮脱落，凹陷的眼眶是熟透的眼珠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过来，无法言喻的恐怖席卷灵魂。 “洛清霜，我*你仙人板板！” 她管这玩意叫赏赐？ 神他喵赏赐！ 赵安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吓尿！ 是真的吓尿，这盒子里的头颅比上次的死人头恐怖一百倍！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蜡黄。 女帝刚才没看到，见赵安这般模样便知道里面是什么光景，急忙把人扶起来，苦涩道：“太后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 赵安心情全乱了，刚刚一眼看似熟悉，貌似是那小太监。 他和小太监固然不对付，但还不至于要了对方的命，毕竟双方权利差距太大，只要他想，打断对方的腿都没问题，而洛清霜来这一出，似乎在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黄忠！” 女帝断喝一声，黄忠跌跌撞撞地跑来。 “说，怎么回事！” 女帝大动肝火，把她养心殿当什么什么地方了，这种东西都敢送来！ 黄忠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解释情况。 谁知太后发什么脾气，直接把小太监给蒸了，活蒸啊，太酷烈了。 据说有妃子因此都吓出病来。 而且刚才各宫各院的妃子，打发人送礼，希望找机会和赵公公说说话，寻常多多走动。 女帝闻言当场变成了哑巴。 赵安想了想，立刻出门。 回到自己的小别院，就看好些侍女和太监带着礼物等待。 一个个陪着笑，佝偻着身子，活像三孙子。 “总管大人，这是惠妃娘娘给您准备的贺礼。” “嘿嘿，这是兰妃送的宝钞。” “这是徐妃的。” …… 桌子上摆满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宝钞。 赵安深吸一口气，摇头道：“都拿回去，杂家不缺这点。” “别啊，大人可要收下，毕竟是娘娘们的一番心意，以后在后宫可要仰仗您了。” “是啊总管大人，太后亲自下令，让人担任慈宁宫大总管，这是无上的殊荣啊。” 侍女太监们纷纷巴结，满脸的阿谀奉承。 赵安暗道要糟。 自古有道，阉党祸国。 洛清霜这一手哪是赏赐，分明把他推向了万丈深渊！ 只要有点脑子的官员都会通晓古史，以史为镜，阉党一家独大的时候，他们绝对会出手。 老妖婆这是要给陈国公一个发难的理由。 老阴比啊！ 洛清霜自己龟缩在后宫，却拿他出来跟陈氏对决。 而为求自保，这一战必须赢，那么干掉陈国公后呢？ 阉党的威势在外人看来会更大，这几乎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如果不是穿越者知道里面的厉害，那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反抗到底！ 赵安麻了。 送走一帮下人，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其他派系的举动都很明确，要么是推翻皇权，自己称帝，要么成为无可匹敌的世家。 但洛清霜的行为根本让人看不透。 她看似要帮助女帝干掉陈氏，但种种迹象表明她就像一根搅屎棍，唯恐天下不乱！ 第277章 噬心蛊 半日工夫。 赵安被太后懿旨敕封慈宁宫大总管的消息传遍宫里宫外。 文武百官无不悚然。 自古阉党祸国，今天赵安荣宠加身，真正做到了统御后宫一家独大。 一部分官员凑到一起，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还有一部分官员持观望态度。 皇帝并未下旨册封，按照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太后的懿旨远没有皇帝的旨意来得厉害。 养心殿。 女帝背着手走来走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安坐在龙椅上，葛优躺。 他想摆烂了。 洛清霜不当人，前脚刚走背后就给了他一刀，偏偏这还是一桩恩宠，说不出半句不是。 女帝愤愤道：“你倒是拿个章程出来！” “我有什么办法，这要问你自己啊。”赵安愤愤地瞪眼，“太后是你老娘，你是皇帝，该你去劝劝她，让她收回成命。” “朕如何劝得动她？你可知当年黑厂是如何覆灭的？” 女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赵安挖了挖耳朵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养心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赵安最终一拍大腿站起身来，“罢了，既然要干掉陈国公，坐以待毙可不是我的性格。” 说完，一溜烟跑去了宁坤宫。 果然陈玉茹也正走来走去，看到赵安便是冷笑三声，“本宫在这里，要恭喜赵公公了。” “娘娘诶——” 赵安一个滑跪抱住她的大腿就开始哭，仰着脸流下几滴假惺惺地眼泪，“奴才冤枉！奴才也不知怎么搞的，太后就赏赐了奴才。” “如此不好吗？后宫你一个人说了算，本宫和太后，还有那么多妃子，都要看你脸色行事。”陈玉茹恨恨地甩动衣袖，冷脸落座。 赵安讪讪道：“奴才再有权势，也是仰仗主子的荣光。奴才对皇后娘娘的心意，日月可照。” “牙尖嘴利，说吧，找本宫何事。” “奴才是来求救的，陈国公肯定会联合百官上书干掉奴才，奴才委屈。” “你还知道怕？早知如此，你在后宫就该安分些，现在你一家独大，百官要杀你，合乎天道。” 陈玉茹威严地说教。 赵安表面上忏悔，心里却在骂娘。 神他喵天道！ 陈氏威逼皇权，比他这大总管好不了多少。 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便是继续抱着她的腿摇晃，“娘娘诶，您可要助奴才一把，奴才发誓只要度过此劫，日后定保太子殿下登临大位。” 提到太子，陈玉茹清冷的神情为之一缓，有些爱怜地抚摸自己的小腹。 她和陈氏决裂，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天能登临帝位，而眼前的狗奴才是她的肱骨依仗，无论如何她都会帮。 想到这，她阴郁道：“你要对我父亲动手？” “不是奴才要动手，是陈国公绝对不会放过奴才，奴才为求自保只能先下手为强。不过您放心，是杀是留，最后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赵安很鸡贼地表明态度，舔着脸像极了一条“忠诚的狗”。 陈玉茹这才满意，“本宫给你机会，不过……” 她摆摆手，长冥坏笑着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赵安心头咯噔一下，“长冥兄，几个意思？” “赵公公，抱歉了，娘娘可以相信你，但为确保万一，还请服下这噬心蛊。” 长冥，我*你仙人！ 赵安心中哀嚎咒骂，千算万算，却忽略了长冥这杂碎擅长巫蛊之术。 玉瓷瓶递了过来。 赵安颤颤巍巍地接过，任凭大脑高速运转，也不知如何避免此厄。 陈玉茹不悦道：“还不服下？怎么？赵公公并不是真心待本宫和太子？” “赵公公不用怕，噬心蛊是有解药的，你真心帮助娘娘做事，以后解药不会少，等太子成年登临大位的那天，我自然会帮公公解除噬心蛊。” 长冥笑嘻嘻地做了个请得手势。 赵安心一横，打开玉瓷瓶，一口吞下。 咕噜！ 感觉喉咙一疼，有什么东西落入了胃中。 “好，很好！” 陈玉茹大喜，“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赵公公，接下来你有什么行动，都可以告诉本宫，本宫一定全力配合。” “烦请娘娘去陈家一趟，就说……” 赵安深吸一口气，凑到陈玉茹身旁，压低声音说了自己的计划。 陈玉茹眼眸放光，“本宫这就安排下去。” “奴才还要去拜见诸位娘娘，先行告退。” 赵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宁坤宫。 望着远去的背影，陈玉茹道：“长冥，你确定他真心帮助本宫，如果除掉陈家，本宫就没了依仗，全靠你和他了。” 长冥认真道：“噬心蛊无解，他为了小命，一定不敢背弃您。” 得到这般答复，陈玉茹终于放心，然后温柔地抚摸小肚子，呢喃道：“儿啊，为娘一定将你扶上那个位置，也只有你才能做那天下至尊。” 天云院。 赵安蹲在殿角，疯狂用手扣嗓子眼，吐了个稀里哗啦。 一旁的云妃吓坏了，紧张地帮着拍打后背，“你到底怎么了？” 赵安没回答，猩红的双眼扫过满地秽物，继续扣。 刺鼻的气味很恶心，但云妃并不嫌弃，她说不出的忐忑，也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安。 许久后，赵安喘着粗气，从秽物中捏出一颗黑色小丸。 它约莫小指甲盖大小，表层已经裂开，是一个有着许多条腿的虫子。 噬心蛊有着坚硬的黑色甲壳，能短时间内挡住胃酸的侵蚀，如果进入消化道内，尖锐的腿脚可以轻易地刺入肠壁，就像吸积盘一样挂住肠道内壁，释放微量毒素。 所以需要不断服用药物去催眠它，并遏制毒性，也就是长冥口中所谓的解药。 “长冥小儿，老子如果不砍了你，就不姓赵！” 赵安将狠狠将小虫子摔在地上，一脚碾成了肉饼。 云妃过来小心地搀扶，白如凝脂的面容尽是慌乱，“你还好吗？” 赵安点点头，疯狂漱口，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而后简单跟她解释原委。 第278章 筹备 静谧的天云院，茶盏氤氲清香。 云妃听闻内情，感慨无限：“我也听说了太后的懿旨，陈氏定会借助这个机会杀你，不过眼下你没有犯错，因此群臣上书弹劾，陛下应该能拦住。但你要小心被人算计，若有差池，万劫不复。” “稚儿，杀一个人的借口有很多。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找到我霍乱后宫的证据，然后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将我处决。” 赵安盯着水杯心头发狠，眼眶猩红且狰狞。 云妃哀声道：“太后一向信赖你，这般决定太过荒唐……” 洛清霜经历过黑厂时代，当初陈国公就是借着铲除阉党的名义瓦解黑厂，杀光了所有掌权太监。 如今洛清霜又来这么一出，摆明给陈氏递刀子。 “都是老阴比，既然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个够，劳烦稚儿给你的人发消息，” 赵安低沉地说了自己的安排。 云妃静静地聆听，最终当面写下几封手书。 赵安要杀陈国公，她肯定要帮帮场子，毕竟陈氏是她的仇人。 接下来赵安在她的温柔乡中沉溺了一段时间，耳鬓厮磨，香艳至极，许久后才动身赶往御膳房准备美食，一一登门拜访后宫的贵妃和嫔妃。 妃子们一个比一个热情，毫不客气地说，赵安现在就是她们的衣食父母。 尤其那帮嫔妃老远就来迎接，见到赵安都会欠身行礼，陪着笑，娇媚地喊一声赵大人。 赵安宠辱不惊，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并向她们保证，以后各院的用度只会多不会少。 妃子们闻言个个喜上眉梢。 她们没有贵妃们的底蕴，吃穿用度全靠内务府拨银，以往那些时候，负责发饷的掌事太监都会盘剥个三成，所以她们的开销都很紧张。 一日后，金殿之上。 御史台的官员纷纷跳了出来。 和赵安预想的一样，他们弹劾阉党祸国，为了避免日后祸害，希望女帝废赵安出宫。 这还是赵安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的前提下，如果有了把柄，他们今天说得就是杀阉贼！ 女帝威严道：“赵公公于国忠心耿耿，岂可轻废？” “陛下的意思是，如果他日赵公公弄权，陛下不会包庇？” “自然。朕为九五之尊，比任何人都关心天下社稷，这件事不必再说，朕自有决断。” 女帝一言定论，陈氏一党对视，没再多言语。 下了朝堂，赵安的拳头都硬了。 一群狗娘养的！ 刚才陈氏一党阴毒的眼神他都看在眼里。 一个个恨不得扑上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女帝道：“如你所料，陈氏发难了，不过这还是小打小闹，你要小心后宫有人勾连陈氏，构陷你，稍有差池，朕也护不住你。” “明白，我这就去新城一趟。” 赵安稍微变装，驾车出了宫门，先去天水院叫来九音，而后马车抵达新城。 九音狐疑道：“听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还到处跑，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他们不会再暗杀我了，现在的我如果死在皇权铁翼下，对陈氏的作用更大。” 赵安一番话振聋发聩，九音仔细思量恍然大悟。 一个完全掌握后宫的大太监，承载了皇帝所有权利，找借口光明正大地杀掉，是对皇权的压制，和暗杀的效果完全不同。 少时，马车抵达新城府。 赵安在自家豪宅中见到了训练中的黑厂成员，还有乾宇、 两人来到了深处的别院，在这里看护的都是乾宇的亲卫，忠诚度没得说。 “安排一下，让人通知各地代理商，准备发售新纸。” 赵安屁股还没坐稳，就抛出了一发重磅炸弹。 乾宇和九音对视，满心震惊。 “你确定？” 夏纸一旦发售，绝对会激怒陈国公，双方再没了转缓的余地。 “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现在老狐狸出招，我干嘛还要隐忍。” “好，我这就安排。” 乾宇叫来亲卫耳语一番，而后亲卫快步离去。 接下来赵安拿出一封信，让九音去转交给在新城开新店的洛潇潇。 老妖婆喜欢背后阴人，那就让外戚也参与进来。 让世人看看到底是阉党的危害更大，还是悄无声息潜入京城的外戚威胁性更大。 乾宇看着这一切，张大了嘴巴，“我说老弟，你打算鱼死网破吗？把外戚牵扯进来，你也不怕引火烧身？” “太后算计我，我为什么不能把外戚拖下水？洛家的盐造生意差不多可以问世了，我得拉着外戚一起上路，让世家对付她，刚好推动商业改制。” 赵安把玩着茶杯，就像在说一件很寻常不过的事情，但乾宇却很清楚，这一战，恐怕是尸山血海，人头滚滚。 京城，要乱了…… 半小时后。 两人在后院看到了被固定在地上的热气球。 上面搭配机械转轴，驱动高速旋转的人力桨，能调整热气球的方向，加大动力。 篮筐的大小像凉席，能承载三四人，也足够放置炸药。 “目前热气球还在加大生产中，但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做的。我利用你设计的水车，在大沽河沿岸附近的一处农庄组建秘密加工厂，用水利锻造转轴，效率比人力锻造快了十倍不止。” 乾宇越说越亢奋，毕竟其中锻造的东西，不仅仅是机械造物，还有一些铠甲和病人，比如高炉锻造技术，钢铁韧性远超这个时代的兵刃。 一旦上了战场，上好的钢构兵刃绝对是砍瓜切菜，搭配上重甲，一个千人的重甲骑兵团搭配诸葛连弩足以推平京城，若再加上热气球空中投放炸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我要把陈氏连根拔起，但在此之前，还要配合新纸发售，狠压一波陈氏在学派中的威望。” 赵安看向京城方向，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声望地比拼，就看谁能压制得了对方。 把陈氏打压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下手了，到时陈氏被灭，也不会有太多麻烦。 交代好一切，赵安离开了住处。 刚到街上，老远就看到洛潇潇跟着九音过来了，她粉白的小脸写满了愤愤之色。 第279章 登徒子 赵安早就预料到洛潇潇会找来，便笑眯眯地坐在一处茶摊旁等待。 “老师，你干嘛那么猴急，说好的等准备好再发售新盐呢？”洛潇潇来到面前极为不满。 “今时不同往日，你难道不想赚更多钱，新盐发售后，你绝对会成为天下第一盐商。” 赵安一本正经继续画饼。 洛潇潇叉着腰嘟哝：“可是人家还没准备好……” 她哪是没准备好，分明是没有收到洛清霜的命令，不敢当出头鸟。 大夏从事盐造生意的世家很多，她此举无疑会站在所有世家的对立面，继而将压力引到太后身上。 赵安严肃道：“朝廷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阉党一家独大，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京城，包括那些世家。所以现在是发售新盐，宣传造势的最佳时机。如果运营得当，你会收获不少民心。”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 赵安故意板起脸。 洛潇潇挠了挠头，说了句再考虑考虑，便匆匆离开了。 九音疑惑道：“先生不怕得罪太后？这丫头肯定是去问太后了。” “我故意让太后知道，我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让我跟陈家火拼，她坐在后面看戏，哪有那么便宜。” 赵安现在是堂堂大内一把手，还是她亲口敕封，不搞点事情，岂不是对不住她的栽培？ 九音哑然，摇着头跟在了身后。 果然，洛潇潇交代一些事情后，就匆匆离开新城店铺，火急火燎地驱车赶往皇宫。 她有腰牌，一路横行无忌。 进入慈宁宫后，她一头扎进洛清霜怀里，撒娇一般扬着脸儿，非常讨喜。 洛清霜溺爱地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询问来意。 “是关于新盐……” 洛潇潇一五一十讲明原委。 听闻赵安要立刻发售新盐，洛清霜清绝的神色为之一顿，“周先生是你的老师，他说话你要听。” “可是我们会得罪那么多世家，万一出现差池，我们的人岂不是要暴露，而且您的处境也会不妙。” 洛潇潇不是寻常的女孩子，她知道世家在大夏境内拥有的威望，一旦联合起来，皇帝也要头疼。 洛清霜温柔道：“你不是一直想做出一些功绩来左右自己的婚姻吗？这件事都听你老师的。如果办得好了，你在你父亲面前的份量更重，或许就能决定自己未来嫁给谁。” “真的？” 洛潇潇闻言喜上眉头。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想要决定自己的婚姻太难太难，尤其像她这种出身的女孩子，往往都是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如果发售新盐能让她掌握自己的婚姻大事，她愿意。 许久后，洛潇潇欢喜地出了宫。 望着她轻快曼妙的身形，洛清霜的嘴角浮现一抹怪异的弧度，“哀家太了解你了，想算计哀家，你还是嫩了点。” 接下来几天，皇城显得格外的安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赵安没闲着，借助许如卿的名义，在天水院接连开了两场文会。 一首首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句流传出来，引得无数喝彩。 其中包含女帝的几首诗词，无形中她在民间士子中的威望直线攀升，已有了帝师的名号，除此之外，周煌的份量也越来越重。 因为在天水院开文会的缘故，周家人一肚子怨气。 周家和崔家的争斗愈演愈烈，好几次大打出手，引得京城内外一片哗然。 周颖忍不住拜访天水院，希望赵安能在云岚阁开一场文会，好歹帮南圣门挣一点薄面。 安静的房间。 赵安笑着打量满面幽怨的周颖，“周姑娘生气了？” “先生何故厚此薄彼？但凡有所求，南圣门不应允，难道您想让一家独大，彻底铲除我周家？您别忘了您也姓周，或许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 周颖地说法委实搞笑，为了稳住周家，她已经满嘴说胡话了。 赵安打趣道：“在下之前就说过，只要姑娘自荐枕席……” “先生莫开玩笑！”周颖愤然起身，漂亮的脸蛋蕴着怒火，“本小姐可不是那种女人。” “这就麻烦了，我和许姑娘情投意合，帮她宣传文会合乎情理，而下在和周小姐非亲非故，实在不知道以什么名义去云岚阁。” 赵安装出了一副为难地表情，噎得周颖一阵憋气。 关于周煌和许如卿的关系，如今在京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周颖因为被周煌冷落，好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不如许如卿。 同样是名震天下的才女，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姑娘如果没事，可以走了。” 赵安收敛笑容，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咻！ 一道黑影突然闯入房间，一把冷冰冰的剑芒指了过来，正是一直在门外等待的周青。 他恨透了“周煌”。 这几天京城都在传周先生和许如卿的绯闻，让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今天，这不要脸的，夺了他的白月光不说，居然还敢让他亲妹子自荐枕席，他就没见过如此狂徒！ “哥，不要！” 周颖吓了一跳，死命抱住周青的胳膊，强行要按下剑锋。 周青却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推开，厉声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维护这个家伙！你看清楚，他就是一个自恃才华，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哎呦，不错喔。” 赵安笑眯眯地摊开双臂，直面剑锋，“周兄不服？你是不是没听说过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许如卿喜欢我，你有意见？” “你！” “别你啊我啊的，如果你家妹子肯嫁我做小，我倒是不介意拉周家一把。” “狂徒，我杀了你！” 周青顿时暴跳如雷，赵安嘴角扬着一丝邪笑，上前一步，刀锋几乎压在了喉咙口，“你敢杀我吗？” 不是他看不起周青，周青武力值还行，但脑子里装得都是屎。 南圣门原本来京就被压了一头，加上和北圣门几次争斗，名声越来越差，现在拿剑指着威名赫赫的周先生，扬言要打要杀，传出去会怎么样？ 第280章 煌煌大势 “哥哥，够了！” 周颖一把夺下周青的长剑，俏脸噙着难掩的怒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凭什么周煌能得到许如卿的垂青，而他堂堂南圣门嫡孙却无法做到！ 如果他拿下许如卿，周先生势必和北圣门决裂，她又何必厚着脸皮上门苦求。 一席话让周青陷入了沉默，最后他恼怒地盯着赵安，“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我光明正大地打一场！败者，离开许姑娘！” “周兄弟，你礼貌吗？我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你让我跟你比武。呵呵，你怎么不跟我比诗词歌赋，比弹琴，比算筹，比督造……哎呀，这些你都不行。” 赵安一张嘴没个把门。 短短一句话差点把周青气得螺旋升天，偏偏眼前的混蛋说得又都是事实。 他除了武力行，其它都很菜。 赵安背着手在房里踱步，对愤怒的周青咧嘴一笑，“既然周兄弟有兴趣，那在下就陪你打一场，就赌上你们圣门的未来，你敢吗？” “周煌，你别太狂妄，你凭什么认为武力也能压我一头！我自幼习武，杀你如屠狗！” “吹牛皮谁不会，我还说杀大宗师如屠狗呢。”赵安撇着嘴翻了个大白眼。 周青怒极而笑，“好啊，别说本公子欺负你，你说时间地点，我若败，任你处置！” “oK。时间就定在半月后，地点在大沽河沿岸，我会让人在那边设立一个擂台，你们可以多多宣传，到时让更多人去观战，看你跪在我脚下唱征服。” “狂徒！如果你输了呢！” “我？本先生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赵安笑了个不露牙的，示意他们兄妹可以离开了。 周颖无可奈何，最终拉着周青离去。 二人走后，许如卿带着九音进门，刚才的谈话她们也听到些，这个赌斗太夸张了，周青实力很强，好歹也是九品。 “要不我教教你？只要你跟我学，以你的底子想获胜也不是不可能。”九音似笑非笑地说道。 上次客栈一战，她亲眼看到过赵安的战力明显是九品，但不知什么原因，不通攻伐路数，就是一只空有蛮力的菜鸡。 赵安伸了个长长地懒腰，学可以学，但必须先把消息传出去，让人们都知道这件事。 “先生，你打什么主意？即便要比斗，为何要定在半月后？” 许如卿问及了关键。 赵安也不解释那么多，而是拉着九音出门，锻造一把武器。 一寸长，一寸强，锻造一把长兵器捅死周青那小崽子。 一日后，新盐开始发售。 消息发出席卷京城。 洛潇潇组织人手，在京城和新城两地开设店铺，引来无数百姓。 “这就是新盐，颗粒晶莹剔透，闻所未闻。” “是啊，而且价格这么便宜。” 京城的百姓都疯狂了。 民间的百姓吃盐很难，不是盐引不够，而是价格太贵。 他们寻常做饭做菜都舍不得用盐，而是选择腌菜，这样一次性消耗能吃个一年半载。 十家店铺一起开业，百姓排队呜呜泱泱一眼看不到头。 这还不算，半天后又有重磅炸弹。 大夏各地出现了新纸，造价非常低廉，但质量丝毫不弱于陈纸。 天下的读书人都惊呆了。 崔史相在京城开了十家店，加上盐店，京师内外城沸沸扬扬，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好像逢年过节一般。 各大世家急吼吼地派人去打探消息。 只道是一家姓洛的主持盐造生意，而新纸竟是北圣门牵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乱成一锅粥。 国公府。 好多官员和世家登门求见，一个个脸色憋屈，好像吃了死孩子。 但陈国公并未出面，他站在书房，脚下是打碎了古董花碗。 石东海和陈元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后，石东海硬着头皮道：“老爷，夏纸问世，对我们的宣纸造成了毁灭性地打击，北圣门早就在部署了，设立各级代理商，地方上的门阀实力也参与进来，甚至给了地方官员分红，所以没办法查封。” 陈元也苦笑道，“新盐生意非常火爆，它的价格过于亲民，质量远好过世家的粗盐，甚至世家出产的精盐也远远不能媲美。所以很多家盐店选择降价销售比拼价格，但饶是如此，质量上的差距，无法再同价格内拉拢客源，眼下已经没有降价的空间，现在都市亏本赚吆喝。” 这两件事如同重磅炸弹，即便陈国公都被整懵了。 就像双方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出手，打了世家豪门一个措手不及。 “老爷，皇后娘娘发来请帖，邀请……” 有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陈元没好气地骂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下人急忙解释情况，皇后邀请嫡系的夫人们入宫小聚，她们都准备动身了。 书房死一般寂静。 此前皇后回家省亲，就跟陈氏嫡系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加上有太子当未来的靠山，嫡系都很愿意亲近她，家族内反对谋求皇权的声音越来越高。 如今皇后在节骨眼上拉那些妇人进宫小聚，无异于背后给了陈氏一梭子。 “那个不孝女……” 陈国公的脸都青紫了。 外人就罢了，现在亲女儿都跳到他脑袋上作威作福，他如果不做出点什么，势必颜面扫地，短期内会被皇后和北圣门内外夹击，夺走所有威望！ 石东海阴郁道：“老爷，我看这件事有人在背后谋划，对方太过阴狠，新纸发售前，皇后还专门去了一趟国子监，见了崔文公。所以新纸的事，皇后可能也有参与。如今皇后娘娘，应该是打算借助家族的妇人许诺利益，劝降嫡系归心，老爷当速速决断！”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快刀斩乱麻，清除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陈元有些麻爪，冷汗都冒了出来。 陈国公冷着脸回到位置上，一双眼阴鸷且怨毒，“这背后就是周煌在谋划，他就是赵安。” 陈元和石东海对视，都没有意见，因为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第281章 阴谋 石东海抱拳道：“老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上次我们在朝中发难，引得赵安疯狂报复，现在夏纸不可阻，必须以雷霆手段扫平一切，掌控全局。”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 老爷，该谋反了。 现在不杀人，就等着被人杀。 陈元激动地浑身颤抖，只要父亲逼宫成功，他就能成为太子！ 陈国公阴沉地盯着石东海，“他们有炸药，我们该如何做？” “您看这是什么？”石东海从怀中摸出一份炸药配方，陈国公一怔，“你如何得到的？” “是太后送来的，说让我们不要插手盐造生意。” “太后为何帮助老夫？” 陈国公拿着配方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卖盐的是洛家，也知道外戚有一部分军力入京，但双方的争斗只是在水面下，没有搬到朝堂中，因为真斗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石东海道：“太后需要钱，无非武装外戚，她或许对皇权有想法，不过我们可以答应，等镇压一切，再掉头对付她也不迟。” “哪有这么简单。”陈国公哼了一声，“现在盐造生意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世家都要老夫站出来主持大局，如果老夫拿了太后的好处，岂不是要跟她站在一起，对付世家？” 石东海想了想，上前一步道：“属下去后宫见太后一面，或许能探出她的口风。” “你速速过去，元儿将配方交给匠人，尝试配置出来。” 陈国公下了指令，石东海和陈元一起退出了书房。 陈国公来到窗户边看向皇宫方向，苍老的脸皮轻微抽搐，“老夫隐忍那么久，绝不会行差踏错，皇位也该易主了。” 天水院。 赵安拿着一把一米多长的斩马刀跟着九音学习，挥舞起来像模像样。 崔史相喘着粗气跑来，坐在树下看热闹的许如卿见状一惊，急忙迎上，“出什么事了？” “刚刚监视国公府的弟子说，国公府有马车入宫了，好多辆车，而且京城的纸店有人闹事。” 赵安听后没有收回挥舞斩马刀地动作，继续一板一眼地练习，“盐店有人闹事吗？” “没有……哎呀！先生，你倒是停下啊。” 崔史相急眼了，上来夺过斩马刀。 赵安道：“有什么好担心的，皇后娘娘邀请家族的亲眷入宫小聚，合情合理。” “先生就没想过些马车里藏着死士？万一突然杀入禁宫该如何？” 许如卿忧心忡忡地问。 “不会，进宫的路上有禁卫军的哨卡，会严密排查，不过有句话说得对，是有人混进了宫里，应该是要探听禁庭的虚实，为逼宫做准备。” “我们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短时间内陈国公不会出手，看戏就行。” 赵安重新接过斩马刀，拍了拍崔史相的肩膀，后者整个人都懵圈了，“先生为何如此笃定陈氏不会立刻发难？” “逼宫造反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个疏忽就要掉脑袋，陈国公隐忍那么久，岂会如此鲁莽。所以他现在要做得是查明禁庭虚实，拿出应对之法前，不会贸然出手。” 赵安早就给陈国公设好了一条造反地路，他不走，就用鞭子抽着他走。 至于那批入宫的马车中掺杂了什么人，大概能猜出是奔着洛清霜去的。 因为洛清霜真正的做派，一点也不像个为国为民的太后，她就是个搅屎棍。 再者她答应让洛潇潇推出新盐生意，太过突兀了。 她明明是那么苟的一个人，上次还允诺给他赵公公分红，让代理新盐对抗世家，就是不想站出来改制商业。 现在她临时变了主意，似乎意味着她要拉陈国公在前面挡枪，也只有陈国公能做到。 但如果陈国公夺权，她改制商业就没意义了，所以她真正要做什么还不清楚。 这一点可以通过刚才崔史相的说辞验证。 一般来说，世家决不允许有人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按理说新盐如此火爆，他们早就打上门了，目前却一个个跟鹌鹑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新盐生意如火如荼，说明有大人物在镇压。 “老妖婆啊老妖婆，陈氏找上你，你是不是要给女帝一刀，且看你的选择是什么？” 赵安收纳心神，垂着眼帘继续挥舞斩马刀。 随着逐渐娴熟地刀技，每一次挥舞都能发出惊人的破空声。 慈宁宫中。 纱帐遮掩曼妙的凤体。 洛清霜半眯着眼眸审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石东海，“先生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敢问太后，赵公公可在？”石东海非常毒辣，一句话直奔要害。 洛清霜莞尔一笑，“那奴才一直陪在陛下身边，自然是不在的。怎么？先生要见他？” “嘿嘿，国公大人委派微臣向求证一件事，还请太后如实相告。” “说吧。” “太后为何给予炸药配方？” 石东海抬起头，一双三角眼透过纱帐直视温婉的脸庞。 洛清霜打了个哈欠，神态越发的慵懒，“既然先生追问，哀家便回答你。哀家在后宫那么多年，就像困在牢笼中的金丝雀儿，一直想要回归家族。陈氏要做什么，哀家管不着，不过哀家希望陈氏当权后，能割大夏之南给洛家，咱们互不干预，新盐的生意很火爆，咱们可以一人一半。” 石东海惊呆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国太后能说出来的话？竟然要分割大夏！ 简直骇人听闻！ 洛清霜嗤笑道：“先生不信？哀家藏兵在新城，就是为了保全自身，只要未来的皇帝信守承诺，割一半土地给洛家，外戚绝对不会擅起兵戈，咱们南北分治，相安无事。如此，哀家向南称孤，留名青史，也不枉寂守空闺那么多年。” 慈宁宫静悄悄的。 石东海是陈国公麾下的智囊，不是蠢猪，这样的说法过于荒唐，哪怕他愿意相信，国公大人也不一定同意。 “他会同意的，如果他不同意，他就无法攻入皇宫，我给你们时间考虑。” 洛清霜挥挥衣袖，下了逐客令。 第282章 街对面的新邻居 石东海浑浑噩噩地走出慈宁宫大门，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洛清霜简直是个老妖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幸亏他们是乱臣贼子，不然这些话传出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石东海不敢再多待，急匆匆地要离开皇宫，偶然路过养心殿附近，乍看到黄忠，便招呼过来答话。 黄忠陪着笑，跑到跟前毕恭毕敬叫了声先生。 石东海冷冰冰地问：“赵公公可在？” “赵大人出宫了。” “出去多久了？” “几天了吧。” 黄忠有问必答，不敢怠慢。 石东海闻言眉飞色舞，现在他可以断言，宫外的周煌就是赵安。 好一个御前大总管，还挺会藏，不过无所谓了，一个奴才，根本挡不住煌煌大势。 石东海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黄忠望着他的背影，狠很啐了口唾沫，然后匆匆赶往云妃的住处。 半小时后，红鸾来到了天水院，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赵安心中冷笑。 原来是石东海，听说他号称小鬼谷，其实他就是个傻叉。 可惜，依旧不知道洛清霜跟他谈了什么。 送走红鸾，赵安前脚进门后脚就看到了无舌立在阴影中。 他笑道：“先生知道老夫过来所谓何事吗？” “是太后让你来通风报信？”赵安随口回答，无舌笑得像一只老斑鸠，“先生果然是聪明人。” 无舌并未隐瞒，将石东海和太后见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 赵安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她，她要分割大夏，向南称孤！” “别那么惊讶，太后只是在安抚陈氏。”无舌飘然落座，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太后何等人？岂会为一己私欲分割大夏，这么做不过是逼迫陈氏行动罢了，给他们壮壮胆。” “陈国公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先生此前不是送了太后一张配方嘛，太后知道那配方是假的，如今给了陈氏希望，他们花时间研究发现无法制作出炸药，到时陈国公没得选，只能跟太后合作，届时先生再出手，一举铲除这颗毒瘤。” 无舌的话说完了。 赵安整个人僵在原地，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心头。 洛清霜究竟是什么人！ 她能掐会算不成？ 怎么可能知道配方是假的，这是要拖延时间，给她的作用加码，逼迫陈国公不得跟她合作谋反？ 最离谱的，她还能在陈国公覆灭前，榨干陈氏最后一点价值，利用陈氏挡住世家攻击，待到尘埃落定，便可趁机改制商税，压制世家。 洛清霜究竟是善是恶，心里又在想什么？ 穿越至今，唯一看不透的女人，让赵安彻底迷茫了，直觉告诉自己，洛清霜极端危险，或许陈国公死后，她才会露出獠牙。 强如陈氏都是她手里的棋子，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赵安越想越觉得不安，汗毛悄然竖了起来。 再联想到后宫关于冠军候和那些大宗师的秘密，更是让人魂不守舍。 “先生，该说的不该说的，杂家都讲清楚了。对付陈国公还是要你的手段，太后和外戚不会插手。” 无舌喝完一杯茶，便要起身。 赵安心一横，咬牙道：“敢问公公，太后可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 无舌身体一僵，笑容逐渐凝固。 双方对视，无形中有一抹杀意蔓延开来…… 赵安暗暗握紧拳头，本能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他有种感觉，这老太监想杀人。 几秒后，无舌干笑着打破了诡异的安静气氛：“先生说什么，老夫听不明白，这就回去复命了，还望先生珍重。” 说完，老太监翻窗而走。 赵安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手心都是汗。 太冲动了，刚才就不该那么问。 显然女帝的身份也有问题，封建王朝，男尊女卑。 先帝又怎会让一个女儿做皇帝，但偏偏女帝坐稳皇位那么多年。 洛清霜那种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所以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此外，原主这具假太监的身体，又为何会出现在后宫，竟然被人杀死，然后被穿越者夺舍。 太多秘密困扰在赵安心底。 这一刻哪怕知道陈氏即将覆灭，也丝毫高兴不起来，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就像一只小小爬虫，根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赵安的脑袋昏昏沉沉，闭上眼睛，恍惚中看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 皇城大火焚天，尸山血海，无数人奔走逃命，皇宫的火海中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先生，先生……” 耳畔传来急切地呼喊声。 赵安猛然惊醒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经黑了，抬起头正对上许如卿白净的脸庞。 “不好意思，我太累了，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赵安默默地扶起了倾倒的酒杯。 许如卿坐在身旁，白净得脸颊噙着浓浓的担忧，“您的脸色好差，要不要叫大夫？” “不用，你找我有事？” “就在刚刚，天水院对面开了一家寿材店。” “寿材店？” “是的，九音去看了，开店的人是之前你们在客栈遇到的那个老太太。” “你说什么？” 赵安的心没来由的突乐一下，猛然起身。 许如卿被吓了一跳，“有什么问题吗？” “去看看。” 赵安来不及多想，快步跑出门，许如卿提着裙裾急吼吼地跟上。 宽阔的街道对面，确实开了一家寿材店，崭新的门面上面挂着白字黑底的牌匾，九世堂。 门内那满脸风干的老妪看到赵安，咧嘴一笑，招招手示意过去。 赵安皱着眉来到店门前，老妪乐呵呵地打量二人，然后浑浊的目光落在了许如卿身上，露出了一抹惋惜之色，“姑娘好俊俏啊。” 许如卿被夸得脸红，欠身喊了声前辈。 她知道这位老妪是大宗师，只是这种事还是不说的好。 进入寿材店，入眼一些崭新的棺椁，却不见上面写着数字。 赵安正好有许多困扰许久的问题想问。 比如写着数字的棺椁代表了什么意思，诡异的画卷又是什么意思，还有炭笔画为何出现在百年前。 第283章 周家的心思 一盏油灯摇曳光火。 赵安和老妪面对面坐着，九音立在一旁没有作声。 老妪递来一盏茶，笑呵呵地说道：“小伙子，老身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不过能为你解惑的人不是老身。” “前辈，您客栈里的那副画，到底是谁画的？” 赵安很急，她为何不回答问题，是有忌惮吗！ 老妪沉默下来，盯着杯中的水一动不动，就在赵安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才开口，“小伙子，你说炭笔画是你发明的？” “我确定！” 赵安很笃定自己是穿越者，只有穿越者才能描绘炭笔素描，才能背诵那么多传世之作，所以百年前还有一位穿越者？ 老妪风干的脸庞写满了温柔的笑意，似在缅怀旧梦。 许如卿忍不住道；“前辈，您有苦衷吗？何不说出来，我们或许能帮上忙。” “那画技确实出现过，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两位如有兴趣，不妨在老身这里预定两副棺椁，早晚用得上。” 老妪淡淡地笑着，好像在说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赵安却有些傻眼，自己好心好意地来向她讨教，她百般推诿就算了，居然还推销棺椁，简直活久见。 切！ 不说就不说，先干掉陈氏，到时那些秘密自会亲手揭开！ 赵安瞪了老妪一眼，拂袖离去。 许如卿张了张嘴，无奈叹息一声便要出门。 老妪冷不丁道：“小丫头，老身观你有血光之灾，不妨为自己预定一副寿材，有备无患。” “小女子谢过前辈，但小女子自问不凡，不可能死去，因此这寿材便不要了。” 许如卿不再废话，加快脚步离开了九世堂。 回到天水院。 赵安肚子里憋了一团火气。 许如卿安抚道：“现在那位老前辈不说，应该是有顾虑，又或者时机未到，不妨再耐着性子等等，早晚有一天她会全盘告知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什么阴谋算计，都休想阻止我的脚步。” 赵安说完就回了房睡觉。 九音来到了许如卿身旁道：“那位老前辈有古怪，她是大宗师强者，那种实力却来天水院对面开一家寿材店，怎么看都像是在盯着先生。” “我也是这么觉得，或许她是先生的旧相识吧。” 许如卿苦笑一阵，最后看了一眼暗淡的天空，也回了房间。 京城新盐新纸生意如火如荼。 世家踏碎了国公府的门槛求救，但陈国公对外放出消息，新盐利国利民，不许任何人阻止新盐发售。 世家听了这话捶胸顿足，暗暗问候了陈氏祖宗十八代。 当初他们拿着钱孝敬的时候，陈氏可不是这样说的。 然而，现在有陈氏给新盐生意站台，心里再不爽也要压下这团火。 云岚阁内，南圣门子弟唉声叹气。 崔家主持发售新纸，物美价廉的纸张为北圣门斩获无数人望，他们只有眼红的份。 他们不明白，造纸术流传至今，期间不知多少能工巧匠前赴后继，都没有研究出新的造纸术，如今偏偏被崔家掌握。 周颖道：“爷爷，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周先生提供的造纸术？” 周淼苍老的脸上写满了苦涩，即便是周先生帮助，他们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怕什么，到时我杀了他！” 周青握着剑鞘杀气腾腾。 周颖扶额道：“你就不该跟周先生比斗，如果你杀了他，天下人如何看待你？我们周家会落入众矢之的，你没看出来他是在激你么！” “他没有加入北圣门，只是孤家寡人一个，杀了又如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帮助崔家跟我们作对！” 周青的态度非常坚决。 一位周家的族老忍不住道：“其实我们应该拉拢周先生，若他松口，兴许我们也能分一杯羹。” “谈何容易啊。” 周淼也想跟赵安搞好关系，只是从入京到现在，双方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而且周先生明显倾向于崔家，抛出橄榄枝不为人喜，徒惹笑柄罢了。 “何不求助于宁王殿下，据说宁王和周先生关系匪浅，又是天水院文社的常客，有他斡旋，定能扭转乾坤。” 那族老给了个主意，尔后目光落在了周颖身上，哂笑道：“许姑娘作为天下第一才女，都倾心于那位先生，如果小姐肯屈尊，我周家的困局定然可破。” “二爷，您说什么！” 周颖吓了一跳。 这老家伙居然也让她自荐枕席！ 开玩笑！ 她是堂堂南圣门的明珠，追求者如过江之鲫。 赵安是很有才，但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她不喜欢！ “爷爷，您倒是说句话啊。”周颖有些急眼了了，但周淼却垂着脸没吱声。 在周家的长盛不衰面前，文人的风骨和圣门的孤傲，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周颖见状顿时心一沉，哀声说：“爷爷也要用颖儿的未来拉拢那混蛋吗？” “颖儿，周家的情况你比我清楚，爷爷不逼你。” 周淼叹着气离开了客厅。 那族老见状继续撺掇：“丫头，周煌是个全才，配你挺合适，再者如果有了纸张，我南圣门必定崛起，否则迁延日月，北圣门一家独大，届时周家危矣。你为明珠，当要为家族着想啊。” 一番话看似情真意切，却让周颖好险爆粗口。 周家的女子不少，才女也比比皆是，为何独独选择她！ 宴会不欢而散。 周青拍了拍周颖的肩膀，“妹妹且放宽心，哥哥不会让你讨好那个混蛋，我这就去拜会宁王，一定能拿出个主意。” 说完，周青匆匆去了。 周颖心烦意乱地回到自己的闺房，桌上摆放着几篇周先生的传世之作。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望着华美的铜雀台赋，周颖一颗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这是前两天文会，周煌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三国历史”，随口所作诗赋，其辞藻之华美，用词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这般才情动古烁今，莫说她和许如卿，就算崔文公和她父亲也远远不及，当之无愧的新圣人。 第284章 宁王有约 丫鬟小翠见自家小姐盯着宣纸沉默，便笑嘻嘻地打趣：“小姐，周先生才情无双，也不知谁有幸能嫁他为妻。” “胡说什么？”周颖板着脸训斥，小翠吐了吐舌头，“不是我说的，是京城那些大家闺秀们这般议论，她们都盼望着能和周先生‘乐朝夕之与共’喔。” 小翠指了指铜雀台赋上的一句诗赋，笑得比花还灿烂。 周颖闻言脸蛋悄然红了一分。 她不承认都不行，那混蛋拈花惹草的本事不赖，随便一句诗赋就能令那帮自视甚高的大家闺秀疯狂，甚至有些小姐知道自己的父亲跟周先生不睦，竟闹了起来，也算是一桩奇闻。 “小姐，您不喜欢周先生？我看许姑娘可稀罕他了，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人都说他们是一对璧人，可是依我看，您和周先生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翠巧舌如簧，一席话让周颖羞怒不已，“闭嘴吧死丫头，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撕烂你的嘴。” 小翠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周颖思忖片刻，提笔写下一封书信，让她送去天水院。 小翠大喜，抓起书信一眨眼跑没了影子。 此刻，赵安正在天水院水榭躺尸，一脸的生无可恋，一旁的普元和尚邦邦地敲着木鱼。 赵安无精打采地问：“和尚，如果陈氏举大军来干我，你会出手吗？” 普元闻言停止木鱼，正色道：“小施主若告知贫僧《心经》全篇，贫僧当护小施主周全。” “你在我这薅羊毛呢？”赵安白了一眼，普元笑了，“若再加上《无量寿经》，贫僧当助小施主杀个尸山血海，如果再有《维摩诘经》，贫僧现在就去摘下陈国公的头颅，如何？” “你是和尚不是屠夫，能不能有点底线？” 赵安经过几天接触，发现这秃驴对佛经异常痴迷，只要拿出足够多的经文，让他向东，他绝不向西。 如今他拿到金刚经，已经是护卫了。 至于其他的经文，现在没心情写。 正想着，一位弟子跑来，递了一封手书，封面写着周颖的名字。 里面有一句话：若诚信投效，先生会如何待我周氏？ “呵呵，女人。” 赵安岂会不懂周颖那点小心思、 如今崔家主持新纸发售，她坐不住了，搞不好这两天就有小动作，她这是在试探。 略微思索，赵安拿起笔回了一封信让弟子送过去。 普元在旁看过内容，一向平静的脸庞写满了怪异，“小施主当真是别具一格……” 一刻钟后，手书送回周颖的书房。 她迫不及待地接过，看到内容当场愣了三秒，一张不逊色许如卿的脸蛋，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只见信函内写道：“小姐，今宵愿与我同床共枕否？” 噗嗤！ 小翠在一旁差点把脑袋笑飞。 周颖气得一把将纸撕了粉碎。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无耻下作的人！ 睡一觉就帮周家？ 身为大才子，脸都不要了！ “小姐，周先生也太……”小翠一时间找不出形容的词。 周颖怒道：“他就是色中饿鬼，无耻败类！老天不开眼，竟让他有无双才情。不行，我得让哥哥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 周颖越想越气，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地调戏。 半日后，周青带回消息，宁王答应设下一场宴席，邀请周煌过去，到时候南圣门可以趁机会拉拢，他会在旁做个说客，保证成功。 周颖有些迷茫，宁王的面子真有那么大么？她怎么不信啊。 上午，艳阳高照。 赵安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九音从床上撴了起来，催促去练习刀法，赵安闭着眼睛抱住了她温软的小蛮腰，脑袋压在她的饱满的胸口处，“妹妹，再睡会行不？” “别废话，四肢不勤，如何对敌？” “要不你替我打擂，周青铁定干不过我家音儿。” “谁是你家的，别胡说……” 九音咬着唇瞪了一眼，清亮的眼眸起了一抹罕见的柔情，又见赵安还抱着自己耍无赖占便宜，立马伸出小手拧耳朵。 赵安发出一阵猪叫，被提着耳朵拎到了院子里。 半晌的训练，赵安的腿都软了，看九音那冷冰冰的小脸，真想告诉她内情，他其实不是要跟周青打擂，那只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噱头而已。 不过也无所谓了，跟九音练一练能加深彼此的感情，她以后肯定是要当小老婆的。 “先生，宁王有请。” 下人前来传话，赵安顿时眯起了眼睛。 不消说，这是周家的手笔。 宁王作为周家的女婿，出手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宁王哪来的自信，能说动他帮助周家。 “我跟你一起。” 九音急忙开了口，今天许如卿去了国子监，所以她清闲了下来。 赵安打趣道：“音儿是在担心我？” “哼，你这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就算站在那里让人砍，也不不一定让你破皮流血。” 九音冷冰冰地抱着剑看向别处，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不过，她还是别跟着了。 今天刚好试一试宁王的底，如果她跟着，万一吓到别人不敢动手不就糟了？ “如果宁王跟陈氏勾连，你就是送羊入虎口。” 九音紧张起来，愤愤地一把揪住了衣领。 她这种关心人的方式让人啼笑皆非。 赵安努努嘴，示意她看水榭。 九音这才明白过来，有老和尚在，确实不会有危险。 马车徐徐离开天水院。 九音站在门前望着马车，冰山一半的容颜写满了担忧，正发愣的工夫，突然看到对面的九世堂内，老妪对她招手，她略微沉吟快步走了过去。 宁王府高门大院。 赵安独自一人下了马车，管家满脸赔笑，在前带路。 “今天宁王殿下都宴请了什么人？” “回先生话，宁王邀请了几位世家族长，还有南圣门的人。” “陈氏有人过来吗？” “没有。” 管家听到陈氏二字，就像听到了禁忌，低着头加快了脚步，不敢丝毫耽搁。 隔着老远就听到大厅传来乐舞声，明显客人都到了。 第285章 骂人不带脏字 赵安昂首阔步进入豪奢的大厅，便看好些客人在场，世家中人衣着华美，谈笑风生，随着赵安到来，顿时气氛一滞，多数人的目光不怀好意，尤其周青那一身杀意毫不掩饰。 周颖水汪汪的眼波瞪了一下，还在为写得那句话恼怒。 赵安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倒了杯酒对她扬了扬，“周小姐，又见面了。” “小女子还以为周先生不会过来。” “哪能，在下听说周小姐也在，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赵安的说法很是露骨，登时惹得众人嫌弃。 “听说周先生吃住都在天水院，我等还以为您是催大家的私生子哩。” 有世家的人开始阴阳怪气地挑衅，激起满堂哄笑，连周颖的嘴角都禁不住勾勒起来，斜睨的眼神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今天赵安怕是要舌战群儒了。 毕竟在座的都是和崔家不对付的，需要宁王做和事佬，但宁王现在并不在，这就有热闹看了。 赵安看向那世家族长，冷笑道：“呦，谁的腿没夹紧，把你漏出来了？” 大厅陷入了死寂。 都说文人骂人不带脏字，但人家骂人顶多是急眼的时候问句“汝娘可好”，但这小子的嘴真他妈毒，一上来就人身攻击。 那族长听后一张脸憋得青紫，愤怒起身指了过来，“竖子，你敢……” “一把年纪身体不好，就在家养着，看你抖成什么样了，要不要本先生给你开两副药补一补？” “周煌，你知道这位是谁吗？他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盐商，孙云涛孙家主！”一位族长愤怒开口。 赵安嗤笑道：“很有名吗？有名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你孤陋寡闻！” “天下英杰尽在我心，我不知道，说明就是沽名钓誉之辈。再者，商贾本是贱类，不值一提。”赵安拂袖哂笑。 满堂哗然。 一时间嘈杂声此起彼伏，怒斥声不绝于耳。 在座的世家都是商贾，赵安一句话把他们全数问候了一遍，不可谓不大胆。 眼前众人怒火熊熊，赵安却对此置若罔闻，依旧淡定地品茶，怡然自得。 周颖狐疑道：“先生当真不怕犯了众怒？” “我是谁？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赵安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功夫，他当然是怕的，世家商贾能做到今天这一步，手底下都不干净，所以真担心有人恶向胆边生，过来给他一刀。 不过这是在宁王府，应该没人敢动手。 何况今天就不是来跟他们和谈的，主要是为宁王的态度而来，即便真跟这群世家动手，也有兵不血刃，拿下他们的办法。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喊话，“宁王殿下到——” 一位丰盛俊秀的男人飘然到场，那一身锦兰绸袍，身材高挑的，赫然是宁王。 先帝的弟弟，现在看起来也就是三十来岁，满面春风，举手投足雍容不凡，贵不可言。 “诸位，今天是一场家宴，都放松些吧。” 宁王笑呵呵地招呼众人落座，而后目光落在气恼的孙家主身上，询问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孙云涛赶忙起身，咬着牙，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赵安那些侮辱人的话。 众人纷纷附和，“此子自恃才学，狂妄太过！” “宁王殿下，此等狂徒，当驱逐出府，免得侮了殿下的眼睛。” 听着抱怨声，宁王问赵安道：“先生何故侮辱孙家主？” 赵安一脸的委屈，“在下没有侮辱人啊。” “胡说，刚刚你明明！” “喔，你算人吗？” 这一刻，客厅内落针可闻。 孙云涛惊呆了，众位客人也都傻了眼。 周颖更是捂住小嘴不可置信。 这货，当着宁王的面还敢骂人…… 赵安挑眉打量惊怒的孙云涛，“我听说过你们孙家，孙家在当初大沽河发水的时候，和那帮没有底线的粮商故意抬高粮价，导致粮价飞涨。莫说难民，就是京城百姓也一捧米难求，试问你这种东西，还算是人吗？” “你！” “闭嘴，蠹虫匹夫，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对话？” 赵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目一扫竟颇有威严，惊得一帮世家下意识缩脖子。 那孙云涛更是一屁股坐下来，满身肥肉乱颤，恨不得吐血三升。 周颖一双美眸泛起了异彩。 而宁王微微皱起了眉头，“先生，您可知道，本王这次家宴是为了让诸位化干戈为玉帛？何故咄咄逼人？” 赵安放下酒杯直视他，“殿下这番话就不对了。您要当和事佬，可有问过在下的意见？如果他们杀人害命，在下也要跟结交？” 一番质问让宁王当场哑然，附近一帮王府下人惊得冷汗涔涔，不敢乱看。 赵安是穿越者，理念和封建王朝不同，放在原世界不对付就是不对付，舔着个脸说和，也不问别人同不同意。 再者今天这帮小卡拉米就是来凑数的，压根都不认识好伐，说到底这场宴会是为了周家。 所以今天根本不怕得罪宁王，如果宁王再这么搅合，把人惹毛了，收拾陈氏的时候把他也一起做掉。 “先生，当真是伶牙俐齿。” 突然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只见偏殿走来一位红云裳的女子，她盘着云髻，形容高雅，一双秋水般的眼波尽是冷酷之意。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王妃万福——” 她就是宁王妃，周若雪。 赵安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假模假式地抱了抱拳。 周颖冲她甜甜地笑了笑，后者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来到宁王身旁入席，对赵安冷漠道：“先生瞧不起商人？既如此，北圣门贩卖新纸亦是商贾之道，名利双收，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是您说的，在下可没这么说，在下不是瞧不起商人，纯粹是瞧不起发国难财的畜生。” 赵安刻意拔高音调，回话时专盯着对面的一帮商贾世家。 世家众人见状都气乐了。 这小子怕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赵安百无禁忌，微微扬起下巴，藐视诸位恼怒的世家族人。 陈国公要跟洛清霜合作压制世家，所以现在可以挑拨一番，让他们跳，跳得越高，死得越惨！ 。 第286章 锏 “周先生在此搅扰，成何体统？” 周若雪面色不渝。 她身为南圣门的人，还是堂堂王妃，从未见过如此狂徒。 赵安抱拳道：“王妃勿怪，在下眼里揉不得沙子，看到祸国殃民的无良奸商就想喷。” “咳，好了，都坐下吧。” 宁王一头的黑线，摆摆手示意赵安和孙云涛落座，否则再让赵安说下去，双方非得打起来不可。 乐舞声起，曼妙的佳人扭动腰肢，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酒过三巡。 宁王笑着问：“周先生，近些时日您名声鹊起，京师内外文人学子，都说您才情无双，您有没有兴趣和本王再开一个文会馆？” “殿下，在下就是一介读书人，身娇体弱，可经不起折腾。单单一个文会馆就让在下殚精竭虑，实在没有精力再参加新的文会了。”赵安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招揽。 众人闻言面色一僵。 王妃蹙眉道：“先生可知，王爷从不轻易开口？还望先生给几分薄面，也好让更多的文人学子见识先生的才情。” “王妃莫要恭维在下，如果王妃喜欢在下的诗作，在下倒是可以为您量身订做一首。文会的事，还是不谈的好。” 赵安饮下一口杯，神采淡泊，硬是不给宁王面子。 这般的荤素不进，让宁王的面子逐渐挂不住，表情也冷漠了许多，“先生看不起本王？” “周煌，别以为你肚子里有些墨水就可以肆无忌惮。” “王爷只是不与你一般见识，莫要自误！” 世家们纷纷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 周颖见状，一双眼波尽显复杂。 她讨厌赵安的恃才傲物，但心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情绪。 这般厉害的人物很难得，她不希望对方葬送在权谋争斗中，尤其现在世家都动了杀心，再这么下去后果难料。 想到这，她认真说道：“先生当真不考虑一下？我云岚阁的大门一直为先生敞开，只要先生需要的，我周家一样能给。” 赵安一惊，这女人的眼神…… 莫不是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想谈也不是不行，他也准备好了后手，只是要看周家怎么选。 如果周家跟陈氏决裂成为保皇党，双方就有得谈，毕竟现在手里还有着一桩大机缘，足以送周家扶摇直上。 周颖何等聪明，瞧赵安神色怪诞，便咬着红润的唇飘然起身，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坐到了赵安身旁，招摇着玉手，亲自把盏。 大厅内的众人下巴全都掉到了地上。 “妹妹，你在做什么！” 周煌愤然起身，要炸了。 妹妹的做法跟舔狗何异，圣门的脸还要不要了！ 周颖没有理会她，旁若无人地拿起酒杯送到赵安面前，轻声道：“先生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明说，只要小女子能办到。” “小姐，今宵可有空闲？”赵安咧嘴一口白牙，像个泼皮无赖。 周颖俏脸绯红，垂着脑袋没有作声。 赵安见状，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到她的面前，她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眼瞳收缩，骇然捂住小嘴，“我，我晚上有空。” “什么！” 世家豪门都疯狂了！ 周若雪更是呆若木鸡。 她太了解自己的堂妹，堂妹自视甚高，从来都不会主动，为何今天大庭广众下失态至此！ “好，在下就等着姑娘这句话了。” 赵安夺走纸张塞进了怀里，而后一把抓起周颖温软的小手，她死死地攥紧衣角，羞愤和怒火填满心扉，却不敢挣扎半分。 “狂徒，放开我妹妹！” 周青大怒，一脚踹翻桌子，哐当一声，菜肴酒水翻滚一地，然后他气急败坏把手伸向腰间一抓！ “噫，我剑呢！” “哈哈！兄弟，干嘛那么激动。” 赵安故意当着周青面捏周颖的手，周青作为护妹狂魔直接破防，狞着脸就扑，“我杀了你！” “住手！” 周颖匆匆闪身护住赵安，周青不得不停止攻击，骂道：“妹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哥哥不是说了，不需要你牺牲，我会帮你摆平一切。” “哥，家族的事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说着，周颖看向神色不渝的宁王和王妃，“今天多有打扰，还望恕罪。” 王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宁王示意她噤声，淡然道：“既然周家自己能解决，本王就不插手了。” “谢过王爷。” 周颖说完，硬着头皮拉起赵安的大手拔腿就走。 周青想要跟上，就被她瞪了一眼，“哥，你不要跟来，小妹无事。” “小子，你敢碰我妹妹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剁成肉泥！” 周青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只能无能狂怒。 赵安哂笑一阵，对着众人抱了抱拳，“各位，在下和周小姐先行一步，咱们回头再聊。” 说罢，和周颖一起扬长而去。 大厅死寂。 众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章程。 明明是周家请宁王出面拉拢，结果宁王抛出的橄榄枝，姓周的都挡了回去，而现在周小姐亲自出马，双方竟然能谈了。 怎么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思。 早知如此，何必周家来求宁王？ 世家们想不透，但宁王却看明白了，周先生明知道他要做说客，依旧选择赴约，事到临头却不跟他谈，反而跟周颖谈，这里面的含义是不一样的。 他宁王当众拉拢，作为周家的女婿合情合理，但周颖当众拉拢，就等于双方私底下达成协作，尤其周先生还是保皇党，这件事落在陈国公眼中会是如何？ 陈国公会不会觉得周家背叛了国公府？ 想到这，宁王的脸皮轻微抽搐，呐呐道：“太阴险了……” 要不了多久，宴会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周家有麻烦了，主动权落在了对方手里！ 现在京城沸沸汤汤，陈国公对于双方的接触一定会有猜疑，万一这个时候周先生选择退出，摆周颖一道，周家就没办法收场了。 “仅凭一场聚会，就把周家的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位周先生当真可怕。” 宁王摇着头叹息，一旁的周若雪闻言大惊，急忙追问原由。 第287章 试探千羽薇 待宁王说过这次周先生来宴会的目的，周若雪错愕道：“小颖太冲动了，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那家伙当众离开，私下接触。陈国公若发难，周家不能保全。” 宁王道：“是那张纸的问题，里面有周先生开出的筹码，利益大到周颖无法拒绝，甚至可以让她不惜用周家的未来做赌注拼一把，包括她自己。”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周先生猖狂太过，跟陈氏对抗还要拉上我周家，我不能看着周家覆灭。”周若雪真真急了眼。 宁王安抚道：“爱妃莫急，且看着便是，周先生的手段委实有些可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夫妻俩望着门外赵安和周颖远去的方向，脸上起了复杂的色彩。 盖世奇才啊！ 如果能辅佐王府就好了…… 翠兰园。 马车徐徐停靠。 赵安扶着周颖下车，她看看牌匾，俏脸剧变，“先生，为何带我来此？” “小姐不是说了，可以跟在下同床共枕。这里环境好，今晚在下开个大床房，当好好疼爱周小姐一番。” 赵安就像一脑子颜色废料的卑鄙小人，说着无比露骨的话。 周颖娇躯一颤，眼波混乱不敢对视，整个人晕乎乎地被赵安拉进了大厅。 “哎呦，这不是周先生嘛——” 秀三娘笑嘻嘻地迎上来，看周颖也在，便打趣道：“周先生带着姑娘来教坊司，是不是我们家的姑娘不合您的胃口？” 瞧这话说得，赵安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周颖羞怒无地自容，但理性终究让她战胜了暴打赵安和秀三娘的冲动，神情逐渐变得冷漠。 赵安瞥了她一眼，故意对秀三娘道：“来间房，上房，然后准备沐浴洗漱之物，好好伺候周小姐。” 说着，摸出一张宝钞丢过去，“不用找了。” “谢谢周先生，您真大气——” 秀三娘见钱眼开，一把接过宝钞，而后十万分地热情拉着周颖上楼。 周颖整个人都麻了。 她有点害怕，这个不要脸的，不会真打算把她那个啥了吧？ 其实如果不是那张纸上的东西，足以跟新纸分庭抗礼，说什么她都不会铤而走险，拿整个周家冒险，但她现在做出了选择，没有回头路，只能任人摆布。 目送周颖二人上楼，赵安轻车熟路来到雅间，让人去叫千羽薇过来。 等待片刻，一身云妆的俏佳人飘然而至，她的脸庞绝艳，不施粉黛也明艳动人。 千羽薇温柔地坐在身旁，轻声道：“先生的心情似乎不错。” “今天带了个漂亮妹子，专门来你们这里放松一下。”赵安大咧咧地说道。 千羽薇脸颊一僵，然后赵安敏锐地发现她的拳头握了一下。 “先生好兴致，莫不是看不上翠兰园的姐妹？”千羽薇淡淡地问。 赵安冷不丁抓住她的小手，神色轻佻，“庸脂俗粉本先生看不上，不知道姑娘能不能接待？” “先生，您弄疼我了……” 千羽薇开始挣扎，越是如此，赵安抓地越紧。 她见挣扎不开，便羞愤道：“先生究竟要做什么？您莫忘了，小女子是清倌人。” “清倌人又如何？在下会负责的。” 赵安越发大胆，直接上手去搂小腰 千羽薇大惊想要逃走，赵安猛然发力，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落入怀中，扬起脸颊，眼波尽是愤恨之意，“先生，欺我太甚。” 赵安心下冷笑。 这么做只是要试她是不是隐藏的大宗师，看她刚才的反应，没有力量，柔弱的不像话，还是说她还没有被触碰到底线？ “先生，请放开小女子。” 千羽薇说着还要挣脱怀抱，但赵安还没试探出来，岂会放手，于是恶向胆边生，大爪子按上她饱满的胸脯。 雅间安静了。 千羽薇整个人僵硬木讷，赵安旁若无人，感受着饱满的弹性，恣意揉捏把玩。 已经这么做了，她还不肯出手么？ 对了，上次她是被宁王按在桌子上征伐，当时也没有对宁王动手。 如果她真是大宗师，估计早就一巴掌拍死宁王了，难道搞错了？ 正想着，突然怀里传来啜泣声。 千羽薇哭得厉害，眼眶和鼻子通红，一颗颗眼泪顺着白净的脸颊滑落，我见犹怜。 赵安一愣，下意识想放手，但洛清霜说过，她要炸药就是想炸死千羽薇，千羽薇是大宗师，是当年血洗冠军侯全家的罪魁祸首！ 赵安一咬牙，撩起千羽薇白皙的下巴，强迫她对视，挑着眉戏谑道：“呦，哭啦？” “你……” “啧啧啧，不愧是人人称颂的俏佳人，你知道本先生经常来翠兰园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啊，我睡里梦里都是你。” 赵安狠着心调戏哭泣的美人儿。 千羽薇只是哭也不吱声，赵安狠着心将手伸进她的衣袍，一把抓住滑不留手的雪峰把玩，然后咬着白皙的耳朵呢喃：“宝贝，难道你不喜欢本先生吗？放眼整个京城……不，整个大夏，还有谁比本先生的才情更高？” 千羽薇啜泣的厉害，整个人软在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不说话。 赵安逐渐头皮发麻。 以前看电视，对那些污言秽语调戏姑娘的恶少深恶痛绝，现在他反而成了那种人，满满的负罪感。 眼下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还不出手？ 难道洛清霜在胡说八道，她根本不是大宗师！ 大宗师作为绝顶强者，自尊心很强，不可能容许蝼蚁如此羞辱自己，早就该杀人了。 一定是搞错了…… 赵安尴尬地收回手，陪着笑道：“抱歉，千羽姑娘，是在下太唐突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千羽薇擦着眼泪，就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泪崩的那种，止也止不住。 赵安哪受得了女人哭，手忙脚乱地帮着她擦眼泪，正在这时便听到外面传来骂声：“哎呀！我的天爷啊！杀千刀的欺负我们家小薇！我跟你拼了！” 秀三娘回来了，看到千羽薇哭得厉害，扑上来就打。 赵安理亏在前，在雅间抱头鼠窜，“大姐，你听我解释！” 第288章 交易 “混蛋，枉你还是个读书人，什么周先生，什么新圣人，我呸！赶紧给老娘滚出翠兰园，不然打断你三条腿！” 秀三娘就像一只母老虎，兜着屁股又打又骂。 赵安被揍得有些火了，大喊一声，“我没做什么，如果我对千羽小姐不轨，为什么没看到锦绣来收拾我？” 秀三娘当场僵直。 千羽薇哀声道：“先生，锦绣病重，已送回老家将养，先生是不是看到锦绣不在，就来轻薄小女子？” 尼玛…… 这都行！ 锦绣到底在哪，她心里没点笔数？还搁这演呢！ 好歹秀三娘不动手了，她啐了口唾沫就往外撵人，赵安不敢再多待，只能离开。 秀三娘关了房门，咕咚一声跪在了千羽薇脚下，“小姐，让您受委屈了。” 千羽薇擦干眼珠，低头看看自己凌乱的衣袍，喃喃道：“无妨，这是我欠他的。” “小姐，您牺牲太大了，值得吗？”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宁王也好，他也罢，到最后都是一场幻梦。浑浑噩噩，冷冷清清，我早已经记不清我是谁了……” 千羽薇拿起一方小铜镜，爱怜地抚摸自己泪痕弥补的脸颊，“这该死的噩梦，何时才是尽头？” “小姐，要不您回去吧？” 秀三娘擦着红通通的眼眶，苦艾艾地规劝。 千羽薇放下镜子，沉声道：“锦绣如何了？” “已按您的吩咐，处理掉了，尸骨无存。没想到，她是洛清霜的人，幸亏小姐机敏，利用洛清霜的炸药处置了她。她算是死在了自己的主人手里，也少了一颗钉子。” “你且去吧，我没事的。” 千羽薇挥了挥手。 秀三娘欲言又止，最终哀叹一声，退出了雅间。 她离开后不久，一抹戴着面纱曼妙身影进入房间，跪在了千羽薇身旁。 如果赵安在，定然能认出来，这女子正是雀儿。 “千羽小姐，我何时能回到先生身边？”雀儿沉沉地问。 千羽薇回眸道：“他说半月后和周青比武，我想他打算在那天干掉陈氏，你要做好准备，陈氏败亡的那天，真正的麻烦才开始。” “喏。” “另外，你帮我去盯着，看看先生找周颖做什么。” “呃……” 雀儿有些窘迫，“刚刚我看到先生进了周小姐的房间，周小姐还在沐浴。” 千羽薇闻言握了握粉拳，许久后叹了一口气，又拿起镜子自怨自艾。 房间里。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赵安蹑手蹑脚地来到屏风后，浴桶中的周颖耳朵很灵，听到动静，忙将雪白的身子浸入水中，“谁？” “咳咳，是我。” 赵安厚着脸皮回了一句，周颖咬牙道：“先生就这般猴急？” “瞎说什么大实话，我说我想给你搓背，你信吗？” “离我远点。” 周颖气笑了。 天底下的厚脸皮有八斗，这混蛋独占十斗，天下人还欠他两斗！ “女人的身体我又不是没见过，有啥好看的。” 赵安撇了撇嘴，来到桌边倒了杯酒，耐心等待。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周颖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袍走出屏风，秀发湿漉漉地，脸颊还在流淌水渍。 她来到身边便伸出手，赵安将那纸张摸了出来。 望着上面规整的字体，周颖啧啧惊叹：“先生非但精通造纸术，居然还精通印刷术，只要先生将印刷术交给小女子，小女子今晚就是先生的了。” 赵安怪异地上下打量她，鄙夷道：“姑娘刚才沐浴的时候，有没有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你觉得你用自己，换得起造纸术？” 这话还算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法是你怎么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讽刺太现实，太刺耳，周颖被说得面红耳赤。 她确实不配。 印刷术和新纸都是国之重器，搭配使用留名史书。 区区一副女子身，可换不回如此逆天的功德！ 赵安收回纸张，冷道：“不要浪费时间，说说吧，你凭什么让我帮助周家？” 周颖垂着头，神色剧烈变化，她似乎非常煎熬。 赵安耐着性子继续等，几个呼吸后，她终究下定了决心，当着面，脱掉了单薄的白袍，顿时一副赤裸的美人胴体毫无保留地呈现。 饶是赵安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不愧是天下第二才女！ 这妖娆的身材太水灵了，腰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肉，完美的曲线配合白皙的皮肤抓人眼球，尤其那对摇摇欲坠的雪峰，让人眼花缭乱，血气冲顶。 周颖迈开丰盈笔挺的大白腿走了过来，然后扭着臀峰坐到了赵安大腿上。 “先生今日孤身赴约，就是打定主意掌握周家生死，所以一再拒绝宁王做说客。如今小女子跟随先生出来，已得罪了陈氏，望先生给我周氏一个活路，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望先生怜惜。” 说着，周颖雪白的臂膀环抱过来。 赵安被她火热的玉体这般抱着，顿时心猿意马，滑腻的肌肤温润彻骨，一个没忍住，勾紧了她的水蛇腰，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大手压得她的腰臀曲线更加惊人。 “周小姐，你确定吗？” “只要先生赐予印刷术，和对待崔氏那般一碗水端平，周家便不负先生，小女子也愿自荐枕席。” 周颖低下头，献上如火的红唇。 一个吻让赵安血脉贲张，喘着粗气将她抱到了床上，正要分开那双雪白的大长腿，她突然抗拒起来，蹙着黛眉，“先生，还请拿出印刷术。” 周颖这一刻的眼神很冷。 她不是白痴，如果干了那事，赵安拍拍屁股走人，她岂不是太亏。 不但毁了自己，还要被陈氏惦记，更没有盟友，那时周家注定覆灭。 赵安摸了摸鼻子，又摸出了一封文书递过去。 周颖急忙接过，看到内容顿时狂喜，“这就是活字印刷术！太神奇了，太聪明了……” 这就是周家的救命稻草！ 她看过后，小心将文书折叠好放到枕头下，然后脸蛋看向一旁，并分开了腿，低沉道：“来吧。” 她明白，如果俩人没点关系，眼前的男人不可能放心周家是否有胆子跟陈氏对着干。 所以她必须献身，没得选！ 第289章 翠兰园的底蕴 玉体横陈香榻，画面香艳到了极点。 赵安挑着眉打量闭着眼眸等待宠幸的周颖。 说心里话，事到临头，他反而对这女人丁点兴趣都没有了。 纵观身边的女人，女帝、云稚、许如卿，哪一个不是孤高艳艳。 她们都有利益捆绑，而今天若拿下周颖，无疑又给自己平添一份因果，所以赵安暗暗咬下舌尖，强行压住小腹躁动的邪火，并取了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子，“周小姐，吃下这颗药，我们两清。” 周颖睁开眼眸，俏脸尽显茫然。 赵安晃了晃药丸子，取来一杯水送到她面前，示意她赶紧服下。 “先生何意？” “这颗药足够控制你的生死，只要你为我办事，我保证周家长盛不衰，就算有朝一日会覆灭，我也保证崔家会走在你们前头。” 赵安说着，又看了看她那毫无保留的桃源之地。 周颖这才回神，急吼吼地抓过被子盖住娇躯，一张脸红到脖子根，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就吞了药丸。 相较于失身，她更希望拿性命做赌。 “先生是觉得小女子配不上您？” “哪能，周小姐是天下才女，拥趸无数，在下也不想当恶人。” 赵安接过茶盏微微一笑，然后坐到桌边，让她赶紧穿衣服，接下来可以聊聊计划了。 周颖垂着脸颊，磨磨蹭蹭好久才穿戴整齐，等坐到对面，神色已平静许多。 她正色道：“我会告知大哥，让他不要再跟你打擂。” “不必，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擂台还是要的。你在接下来的几天，率领弟子和崔家亲近一些。其他的不需要你们做什么。” 赵安的要求就这般简单。 周颖狐疑道：“先生打算联合南北圣门，利用新纸的冲击，以及世家对陈氏的不满，瓦解陈氏在民间的威望。” “是，陈氏败局已定，新城已着手活字印刷术，待会周小姐跟我过去，然后配合新纸刊印一种新的文卷，名叫大夏周报。” 赵安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安排。 周颖认真地聆听，一颗心逐渐掀起惊涛骇浪。 眼前的男人一点机会也不给陈氏留，这是打算一口气把陈氏按死！ 尤其听到其中的阴谋算计，她一双妙目圆睁，甚至有些庆幸今天做了正确选择，因为就算她透露消息给陈氏，陈氏也没办法抵抗了。 密谈持续半个时辰。 周颖先一步去了马车，赵安找到秀三娘，给她一叠宝钞，购买之前请千羽薇帮忙搜罗的，关于陈氏及其党羽犯事的证据。 秀三娘也不多言语，带着赵安到后院，掀开隐匿的地窖。 里面有许多箱子，都是关于陈氏党羽的罪证。 陈氏官员经常来翠兰园吹逼唠嗑，喝醉了嘴上就没有个把门，加上姑娘们陪睡，也套出了许多欺压百姓的真凭实据。 一些豪横的官员，将抢夺来的房产地契，作为礼物送给了姑娘们。 赵安看着几大箱子证据，只觉头皮发麻。 天子脚下，罪行累累。 这是死了多少人！ 狗官作恶，还不忘嫁祸恶名给女帝，真是委屈她了。 一箱箱证据搬上后门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翠兰园，向着新城进发。 二楼雅间窗口。 千羽薇捧着下巴望着赵安的车架，香艳的脸颊浮现一抹柔情，“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雀儿低语：“小姐，要我跟上去吗？我担心先生有危险。” “不必，有那和尚跟着，不会有事。你去盯着陈氏，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小姐，我能问一句吗？您和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到时你会知道的，去做吧。” 千羽薇不肯多说，雀儿无奈只好离开。 许久，两辆马车抵达新城。 如今的新城建造得更加豪华，街区大多修缮完毕，崭新的排屋一眼望不到头，节水马龙太平盛景，丝毫不弱于京城。 往来的商人也更多了，他们来自大夏各地，一个个衣着华美谈笑风生。 在豪宅等待少时，乾宇便匆匆赶来。 他看到千羽薇有些惊讶，待赵安解释情由，他便不多询问，而是拿着那些证据翻看。 “这群混蛋！” 乾宇气得险些一掌拍碎桌子。 周颖拿着证据，震撼到头皮发麻，三观都要碎了。 她常年居于南方，远离京师，只道陈氏和她们家关系匪浅，加之家族对陈氏的态度，她爱屋及乌，本能地觉得陈氏不错，甚至她也听说过皇帝残害百姓的荒唐事，还想着有一天陈氏改换皇庭也不是不可接受，起码她们家可以保全。 结果现在她才发现，残害百姓的不是皇帝，而是陈氏一党的狗官把持朝政，欺上瞒下，欺辱皇权，嫁祸罪名败坏皇室威严。 证据中有好多离谱的事。 一位侍郎的儿子，以皇帝加税的名义，活活打死了一家十七口男丁，然后让手下凌辱那家女眷，然后分割尸体丢入井中，并一把火将房屋烧个干净。 又比如去年，有茶商进京献上贡茶，被礼部的人截获，转而送给陈国公，而给皇帝是供给官员的二等茶。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跟人沾边的事，他们一点也不干。 大多数恶行都冠在朝廷政令上，这就导致民间对皇帝的积怨加深，再加上有人刻意散播陈氏美名，一些不明理的百姓，觉得陈国公是活菩萨。 “啧啧啧，离了个大谱……” 赵安看不下去了。 周颖僵在桌边，眼眶泛红，浑身发抖。 她要气炸了。 她手里是关于本家的一些事，家中族老为靠近陈氏，夺取家主位置，甚至让人杀良冒功，残杀五十七口渔民，说是剿灭的海贼，背着她父亲给陈氏献上万两黄金和五十七颗头颅。 “岂有此理！” 周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吓得赵安和乾宇一激灵。 她的手破了皮，饱满的酥胸剧烈起伏，脸蛋变得煞白，一双眼尽是戾气和暴怒。 乾宇暗道：“看来这姑娘被刺激得不轻，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恶行，当真是翠兰园查到的？” 赵安当场哑然。 第290章 妙音坊 如此多的证据确实奇怪。 区区一个教坊司，查询到京官的恶行没问题，但这里涉及的何止是京官，南北圣门，还有各地的官员望族都有涉及。 其中还提到了浮云山，也就是那位最神秘最强大的宫主。 浮云山曾派遣弟子剿灭了区域内，为祸地方的豪强，诛杀其满门，县太爷一个屁都不敢放。 翠兰园这潭水很深啊，足以证明千羽薇和秀三娘不一般，或者说整个阁楼里的姑娘都不一般。 可惜，现在不是追查翠兰园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整理陈氏一党的罪证。 赵安打开话匣子，谈起大夏周报，让人根据这些罪证刊印出来，然后发送大夏全境。 玩舆论战，陈国公还是嫩了点，邸报只是面对各地官员，而跨时代的报纸，可是面向大夏所有百姓。 待到这把火烧起来，陈氏不反也不行，勋贵势力都势必跟陈氏划清界限。 当九州鼎沸时，以大势裹挟，陈氏内部必会因为皇后的干预而土崩瓦解，也能极大削弱陈氏反抗时产生的破坏，看他们狗咬狗。 赵安的话说完了。 乾宇和周颖对视没有意见。 只是现在南圣门中有一批臭虫，如果不铲除，周颖想要说服父亲反抗陈氏，必会受到阻力。 所以现在需要周家快刀斩乱麻。 赵安看向周颖，正色道：“我和你哥的擂台战，是个不错的机会，你自己动手。” 周颖闻言，眼底出现一抹恐惧，而后被坚毅取代。 她要保全周家，她可以手刃亲族！ 待到谈完这些事，周颖跟着乾宇去了工坊。 活字印刷中心比较隐蔽，再加上暗探守护，陈氏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赵安伸着懒腰来到院子里。 豪宅冷冷清清，让人的心蒙上一层莫名的孤寂。 赵安有些想家了。 作为一名穿越者，在这世界举目无亲，所有人都由利益牵扯，还是原世界好啊，虽然做个社畜挺累，但起码不用经历尔虞我诈，更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来到街区，街头巷尾都是人。 新城的格局乍一看像原世界的风景古城，走在宽阔的水泥路上，有种穿梭时空的混乱感。 也不知怎么的，赵安逐渐感觉脑袋昏沉。 属于原主的记忆好像正在苏醒，每一根脑神经都火烧一般的疼痛。 “先生，先生……” 浑浑噩噩中听到耳畔有人呼唤，抬头就看到许如卿站在面前。 她怎么来新城了？ “先生，您没事吧？” 许如卿紧张地上前搀扶，刚好附近有家茶摊，可以稍作歇息。 一杯茶下肚，赵安的精神这才舒缓，只是依旧没有想起原主真正的身份。 许如卿道：“听说这边有一把千年古琴，所以来看看。” “古琴？” “据说是东海王府流出来的东西，也不知是真是假。” 许如卿不经意间提起了冠军侯。 赵安的心脏没来由地一抽，立刻询问那家店在什么地方。 许如卿指指某处，果然一家华美的店铺，上面写着三个瑰丽的大字，妙音坊。 店内很宽敞，进出的都是年轻人，其中不乏带着丫鬟的大家闺秀。 这个时代文娱匮乏，富贵人家喜欢弹琴消磨时间，尤其女孩子以诗书礼乐为志，一把好琴是不可或缺之物。 许如卿手中有一把上好的琴铮，是千年凤凰木所作，价值无可估量，刚好陪衬她第一才女的身份。 妙音坊的坊主是个蓝衣青年，长相俊美，他自报名号叫作鹿鸣，出身江南一个世家，祖上也曾富裕过，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他才不得不操持家业。 听说新城商业发达，便想着过来做点生意。 古琴、琵琶、二胡、唢呐等都摆放在大厅内围的展柜上，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大家闺秀们欣喜地挑挑拣拣，玉指拨动琴弦，曲调颇为悦耳。 许如卿道：“这些乐器都是上好的材质，价值不菲啊。” 她见多识广，眼前一些古琴用得是凰栖木，除却年份，丝毫不弱于她那把琴铮。 赵安看了鹿鸣一眼，对方察觉到目光，友好地笑笑，显得人畜无害。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安看他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但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鹿鸣道：“要不要我为两位介绍一番？” “听说鹿兄这有一把极为罕见的古琴，可否拿来一观？” 许如卿慧眼识珠，知道这里没有摆出那把古琴。 “姑娘的消息很灵通啊，在下确实偶然得到了一把琴。” 鹿鸣拍拍手，立刻有两位蒙着面纱，穿着青紫色薄云裳的女子合力抱着一把古琴走来。 古琴整体呈现淡黄色，上面有鲜活的山水雕刻。 看着古琴，赵安刚刚好转的脑袋，再度爆发撕裂般疼痛，无法遏制的愤怒和绝望填满心扉，仿佛心底有尘封的亡魂在歇斯底里地哀嚎。 赵安捂着眉头，踉踉跄跄捂住太阳穴。 许如卿和客人们都围到古琴边观察，浑然没有发现这边的身体不适。 赵安的脑袋疼到近乎失去知觉，仿佛天灵盖有一根针从天顶活活刺入，眼前闪烁一些片段，如同幻灯片一般疯狂滚动。 一对熟悉的中年夫妻出现在冷清的大厅，男人不过三十出头，却头发花白，他拿着火把一动不动，一旁有红衣女子流着泪弹琴，然后画面一变，赵安一个人站在漆黑的房间中，背后是磨牙的声音，好像有阴厉的鬼魅逼近，下一秒有人用一根针刺入了他的头顶！ 好疼！ 赵安的指甲几乎撕开了太阳穴，额头青筋暴突。 不知是谁在弹琴，重重叠叠，交织轰鸣，令人分不清现实和幻象。 而后眼前是烈火焚烧的府邸，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侍者尸身，血流成河，腥臭难闻，还有许多提着刀的人疾行，看到人就杀，那些侍女临死前挂满鲜血的脸撞到眼前，狰狞至极。 “我是……” 记忆疯狂恢复冲击灵魂。 赵安几乎下意识就要喊出原主的名字，但那个名字却生生卡在嗓子眼，就像一只鸭子被未知的力量掐住脖子，几近窒息。 第291章 旧物 “先生！” 急切的声音再度传来。 赵安混乱中抬起头，就看到趴在眼前满是鲜血的女侍者脸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许如卿急切的模样，“先生，您到底怎么了？” “这位先生好像患了头风，还请坐下来休息。” 鹿鸣也过来了，帮着许如卿一起搀扶着赵安落座。 赵安一口气闷了两口茶，快速捶打刺痛的傻叉神经，才渐渐好转起来。 刚才看到的都是原主的记忆，他都经历了什么啊？ 尸山血海，阴谲诡道！ 那对中年夫妇是他父母？ 是因为看到了那把琴才唤醒了记忆，那把琴是冠军侯的…… 不会吧，原主是冠军侯的儿子！ 那个跟随浮云山宫主失踪的小王爷？ 赵安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 小王爷不好好在浮云山待着，下山干什么，刺杀先帝？ 但先帝已经驾崩，他的目标是杀女帝？ 不对！ 那天雨夜激战陈氏党羽，已经验证这副身体实力很强，绝对是九品，也就是说原主的巅峰战力要杀女帝很轻松，但他却突然死在了后宫，被穿越者夺舍。 到底是谁干的？ 赵安不敢再继续深入想下去，隐隐察觉自己陷入了巨大阴谋怪圈。 此刻有姑娘正在试琴，琴音如同小桥流水叮咚，很是悦耳。 她见赵安直勾勾地盯着琴，顿时吓了一跳，赶忙让出位置。 赵安抚摸琴身，询问鹿鸣，“这把琴是完好的吗？” “自然是完好的，这把琴用得是极品鱼鳞云杉木，出自三百年前的一位名家之手，后来冠军侯功勋卓越，夫人又喜爱雅乐，所以当今太后便将其赏赐给了侯爷夫人。” 赵安默然。 这把琴和刚才看到的记忆片段一模一样，应该是它没错了。 所以原主的身份可以断定和冠军侯府有关，即便不是小王爷，也是府内的人，长大后为了报仇才潜入皇宫。 赵安坐了下来，反复摩挲琴弦。 说到底，雀占鸠巢得了原主的躯壳，对方身为冠军侯的儿子，为满门报仇合情合理，可惜半道身陨，而作为新的灵魂，要不要帮他一把？ 赵安忍不住想起了女帝的面庞，再想想自己拿着剑指着她，便忍不住打个寒噤，赶忙摇头将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 自己怎么可能为了原主去杀女帝，当初她年纪还小，也不是她做的。 再者，洛清霜赐下这把琴，说明和冠军侯一家关系不错…… “周先生，弹一曲吧。” “呀，真的是周先生。” 大家闺秀们突然发出惊呼，有人认出了赵安，兴奋地提出了要求。 赵安也正要试一试古琴音色，兴许能回忆起什么。 一帮大家闺秀们屏住了呼吸，许如卿依旧满脸的担忧。 赵安放空心神，回溯脑海中看到的血腥片段，下意识拨动琴弦，就听急促的音调响彻妙音阁，只是开头就吸引了街头的行人侧目，一个个都凑到店门前张望。 这是黄霑大师的《天魔八音》，很契合原主的心境和血流成河的画面，恍惚间让人看到一个血流漂橹的杀戮场。 在场懂得音律的大家闺秀听得乐声，俏脸呆滞，鹿鸣更是无比的诧异。 这曲子好邪性，仿佛有种魔力让人欲罢不能。 许如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曲调，一颗心随着绷紧的旋律高高悬起，甚至听到了无形中刀剑争鸣的声音。 外面围观的行人中，不乏听闻新城名号，远道而来的强人。 这首曲子让他们心神激荡，恨不得抽出长剑找人干一架。 许久，一曲落幕。 “弹得好！” “不愧是周先生，此曲精妙绝伦！” 妙音坊内外掌声轰鸣，围观者无不叫好。 姑娘们大多激动地脸颊潮红，她们早就听过周先生的传世绝句，也听闻先生擅长音律，只是一直无缘聆听，今天恰逢其会，这一曲仙乐大气磅礴，令人心折。 鹿鸣啧啧道：“先生的这一曲似乎不是古来传下的佳作，先生的琴艺可入大家之列。” 他给得评价很高。 许如卿接口道：“先生很喜欢这把古琴，敢问鹿先生可否割爱？” 鹿鸣顿时犹豫了，这把琴他没有摆出来，说明是不想卖的，不过天下第一才女都开口了，还有周先生当面，他不想拂了面子，于是说道：“周先生琴艺无双，不知还会不会其它乐器，如果能用其它乐器来上一首佳作，在下双手奉上这把古琴。” 姑娘们闻言面面相觑，这要求有些难为人了。 文士顶多会弹琴，大多数不算精通，而女子即便涉猎音律更多，也不过琴筝琵琶。 许如卿明显也犯了难，她能看出来赵安喜欢这古琴，可惜她帮不上忙。 赵安望着有些尴尬的鹿鸣，暗道必须拿到这把琴，于是笑道：“这有什么难的，那我给你吹一段。” “吹？” 众人恍然，一些文人确实喜欢吹箫和笛，没想到周先生也专精此道。 在大家希冀的目光中，赵安来到墙边，一把抓起了唢呐。 顿时全场死寂。 甚至有很多人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鹿鸣眼睛大亮，“先生知道这种乐器？” “很奇怪吗？” “从西域传来的乐器，中原地带应该没有多少人会这种东西。而且它过于嘹亮，寻常婚丧嫁娶用来倒也喜庆，但除此之外，很难成自成一律。” 鹿鸣这般解释，令得众人啧啧称奇。 赵安才想起来，唢呐大概是公元三世纪从西域传入中原的，且听鹿鸣话音，这个世界的唢呐，似乎刚传来大夏没多久，绝大多数人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吹了。 赵安看了眼傻乎乎的许如卿，突然有些恶趣味地将唢呐给了她，戏谑道：“许姑娘要不要试试？” 许如卿不知内情，好奇地接过，然后就看她双手擎起唢呐，鼓着腮帮子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就听卟的一声巨响，吓得大家一哆嗦。 许如卿当场涨红了脸，尴尬地脚趾恨不得抠出三室两厅。 店里店外笑声一片。 “店家，你管这玩意叫乐器？” 第292章 大变之日 “先生，我看还是算了，这东西确实很难驾驭。” 许如卿红着脸将唢呐递了过来，刚才那一声好像放屁一般，太尴尬了。 她自己丢脸就好，而赵安好容易在民间构筑的威望，不能就此败坏。 “许姑娘说得没错，这玩意要是能吹得好听，我倒立吃粑粑。” “呵呵，又在这里骗吃骗喝。” 门外看热闹的家伙们议论着，感觉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白了，人家鹿老板不想出售那把琴，固然周先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不可能一学就会。 赵安扫过喧闹的人群，随手抓起唢呐，顿时一道嘹亮且幽怨的声音响起。 众人全都睁大了眼睛。 旋律莫名的好听，透着无尽的悲伤，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赵安吹得正是原世界著名的曲调，佛光普照。 可谓一曲肝肠断。 唢呐特有的调调能牵动人内心思绪，让人沉迷，这是任何乐器都无法比拟的。 鹿鸣呆呆地望着赵安。 唢呐传入中原没有多少年，周先生竟能轻松驾驭，且创作出如此动听的旋律，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姑娘们立在一旁，团扇遮掩红唇，一双双大眼睛写满了震惊。 待到一曲落幕，全场了愣了许久才响起叫好声。 “感觉我的眼泪被吹下来了。” “这种乐器的感染力太强了，看来以后可以多学学。” 人们交头接耳地赞叹。 鹿鸣对赵安苦笑道：“先生大才，鹿某受教。” 他即便再舍不，但当着这么多的面，也不会食言，立刻让人送来那古琴。 赵安拿出一叠宝钞递给鹿鸣。 古琴对自己十分重要，所以打赌归打赌，该付的钱一文都不会少。 鹿鸣并没有接宝钞，真挚道：“先生的才情在下佩服，只望先生日后好好保存这把琴，莫让重宝蒙尘才好。” 就这样，赵安心满意足地带着古琴上了马车。 许如卿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带着惊诧和敬佩。 她游历天下，见到的大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从没有一人像赵安这般无所不精的，那令人惊诧的能力，好似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般。 赵安没有作声，坐在马车上，指尖翻来覆去地抚摸古琴，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人难掩悲伤。 许久后，马车徐徐返回天水院。 赵安忍住了回宫询问洛清霜古琴来历的冲动，耐心等待京城的变数。 接下来的几天，赵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陈氏已经开始暗中调遣人手。 京城内外，山雨欲来。 飞龙侯去了一趟宗亲院，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兰妃。 兰妃哭着向他说了御前大总管如何欺辱她，她希望父亲能帮他报仇。 这个消息是宗亲院的妃子们，秘密带给赵安的。 赵安也并不意外，飞龙候肯定会配合陈氏动手，到时一并拿下。 几日后，许如卿进入房间，轻声道：“明天就是先生和周少爷约定的期限。这两天，陈氏又派人进宫，见了太后，后宫的禁卫军出现了调动，依我看，陈氏很可能会在明天动手。” 赵安站在窗边看着皇宫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陈氏一定动手，希望一切顺利。” “先生，陈氏不容小觑，陈国公手中有五军都督府的军力，万一群起而动，即便依靠火药，也未必受得住皇城。” 许如卿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赵安打趣道：“许姑娘现在该考虑的，不应该是逃出城避难吗？” “小女子岂能临阵脱逃，不管先生明日做什么，小女子一定追随。” “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出城赴约。” 赵安懒散地拍了拍许如卿的肩膀。 翌日上午。 赵安和周青擂台比武的消息甚嚣尘上，好多人浩浩荡荡地往城外去了，就像赶大集一样，为了保证安全，京城出动了五军都督府之外的所有军力。 看热闹的人大多数是文人学子，还包括一些勋贵子弟。 只是一些世家的人却没什么举动，他们似乎预感到今天有大事发生，因此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天水院和云岚阁的马车陆陆续续出城。 一刻钟后，赵安出现在皇宫，在养心殿看到了女帝。 女帝鄙夷道：“今天你不是要跟周青比武么，怎么回来了？” “嘿嘿，奴才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不然看不到陛下，奴才心里没着没落的。” 赵安笑了个不露牙的。 “少在朕面前卖乖，刚刚朕按照你的说法，已给朝臣们发了消息，待会他们就会临朝。” 说到这，女帝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奴才，你确定今天就跟陈国公撕破脸？” “为什么不呢？” “朕还没准备好，而且你别忘了，陈氏手中掌握重兵，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女帝的紧张神色几乎掩饰不去。 她等一天很久了，然而事到临头，她紧张到腿脚都在发抖。 赵安看她这幅样子顿时笑得没心没肺。 皇权之争，刀头舔血。 她为九五之尊，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要有俯视天下的帝王气概。 “哼，不需要你提醒。” 女帝沉着脸来回踱步。 随着时间推移，偌大的后宫逐渐安静下来。 黄忠到来，“陛下，群臣已经在等候您了。” “陈国公呢？”女帝皱着眉问，黄忠道：“陈国公也来了。” “上朝。” 女帝板着脸儿下了决断。 赵安从墙上取下了大夏龙雀抱在怀里，跟着她上了朝堂。 金殿之上，文武云集。 陈国公今天换了一身金灿灿的行头，站在文官之首，看起来非常威严。 自古有道，黄袍加身。 今天陈国公故意犯了忌讳。 文武百官不敢看他，甚至武将们的额头都流下了汗水。 “皇上驾到——” 尖锐的嗓音传来的那一刻，百官山呼见礼。 赵安和皇帝到场，大夏龙雀非常醒目。 它代表了大夏的权威，是先帝赋予的权柄，今日上朝携带大夏龙雀，百官心头惶恐，唯有陈国公好像没事人一样，见到皇帝不跪拜，不稽首，不问安。 他赤裸裸地眼神盯着女帝好像在看一块肥肉。 第293章 金殿之乱 陈国公竟敢直视女帝，毫无恭心！ 赵安握紧龙雀质问道：“国公大人，为何不拜？” 短短一句，振聋发聩。 “赵公公，老夫很好奇，你为何还在宫里？” 陈国公没有回答，反而乐呵呵地反问。 他知道周煌的真实身份就是赵安，今天直接提出来，似乎不打算隐瞒了。 百官闻言，全都紧张兮兮地看着情势演变。 赵安嗤笑道：“国公大人说哪里话，杂家就是伺候陛下的，岂能不在？还是说国公大人不想见到杂家？” “赵公公，如今陛下召见我等，有什么大事，可以说了。” 陈国公抄着手，金灿灿的官服越发的显眼。 女帝威严地扫视全场，挥挥手，两位禁卫军抬着大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里堆满了陈氏官员蝇营狗苟的证据。 “李大人，王大人，何大人，你们都看一看吧。” 女帝一口气点了许多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皆是菊花一紧，硬着头皮上前查看箱子里的文书。 里面记录他们犯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皆是杀头的罪过。 金殿死一般安静，那些官员拿着文书，额头上冷汗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们的目光一起落在了陈国公身上，此刻只有陈国公能保全他们的狗命，而作为交易性命的筹码，他们必须跟陈国公站在一起，才有一线生机。 陈国公也随手拿起一卷文书，看过后淡漠道：“陛下，您身边有逆贼，此人心思歹毒，借着陛下的荣宠，私下上书弹劾，以莫须有的罪名残害忠臣，其罪当诛。” “陛下，我等都是忠良之辈，断不敢在背后霍乱槽钢，望陛下明察。” 诸位陈氏党羽，硬着头皮为自己开解。 女帝淡然道：“是么？文书是赵公公朕搜罗的，朕相信诸位爱卿和赵公公无冤无仇，但他却不会妄自加害你们。” “赵安不过一介宦官，朝廷大事岂容宦官插手，臣等祈求陛下铲除阉党，还臣等一个清白，还天下一片乾坤。” 哗啦啦！ 陈氏党羽跪倒一片，看似情真意切，好像每一个都是十足的大忠臣。 赵安上前一步道：“诸位干过什么事，心里清楚，要不要本公公传唤证人？” “臣等不认罪！” “冥顽不灵，禁卫军何在？” 赵安断喝一声，门外冲进来一队禁军，包围了群臣。 几个官员对视，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整理自己的衣袍，尽显玩味之色。 赵安不悦：“禁卫军，拿下这帮罪臣下诏狱，等待审讯。” 一语落定，禁卫军无人动弹。 大殿内气氛变得怪怪的，女帝面色一沉，“禁卫军何在？” 禁卫军依旧不为所动。 陈国公见状哈哈大笑，狂躁的笑声如同闷雷压过众人心头。 “陛下，别喊了。今日，臣恭请陛下赴死。” 陈公公背着手眉飞色舞。 一帮禁卫军和官员齐声高忽，“恭请陛下赴死！” “恭请陛下赴死！”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朝堂中的各派官员全都如遭雷击，而有数的几位保皇党更是面如死灰。 王昌低吼道：“陈国公，你要做什么！逼宫谋反不成？” “王大人，你还没看出来？后宫已经被老夫掌控。” 陈国公打个响指。 下一秒，哗啦啦的禁卫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至少有百人之多，直接封锁大朝会。 他们一个个提着钢刀杀气腾腾。 女帝看这架势，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白净的手心下意识握了起来。 “陈氏，朕待你不薄，何故谋反？” “不薄？”陈国红冷漠地望着她，“自古天下，有能者得之，陛下在民间广布苛政，残民逞欲，百姓思得明君，今日陛下不妨退位让贤。” “逆贼，大胆！你就不怕朕看了你的脑袋？”女帝愤然断喝。 陈国公低沉道：“陛下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形势？您没机会了，后宫已为老夫掌控。” “撒谎，后宫都是朕的人，如何能为你控制？” “陛下以为严防死守就没问题了？” 陈国公对外招了招手，又一批人马冲进来，赫然是萧青宇！ 女帝见状面色剧变，“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抱歉了，您不会以为臣脱离陈国公，是倾心投靠吧？” 萧青宇一身甲胄，立在陈国公身后威风凛凛。 他控制了禁卫军，换上了自己的人，等得就是这一天，之前帮着肃清禁卫军内的陈氏奸细，是为了获取皇权的信任。 女帝娇躯一颤，颓废地坐在了龙椅上。 百官议论纷纷，慌乱的情绪填满了大殿。 赵安抽出大夏龙雀，怒视陈国公：“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帮佞臣，也不怕遗臭万年？” “好一句天子守国门。”陈国公拍着手啧啧称赞，“你小子是个人才，可惜眼光太窄，选错了人，如果你投效老夫，又如何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说话间，外面有令兵跑来，“回禀国公大人，五军都督府已攻陷四门！” “哈哈哈哈！” 陈国公大喜。 攻陷四门，等于彻底掌控了禁庭。 今日，当改朝换代！ 陈国公笑过之后，环顾群臣，多数官员跪了下来，就差喊陛下万福了。 更多的陈氏官员眉飞色舞，得意写满了脸庞。 陈氏继位，他们的家族可以飞黄腾达，终究是赌对了。 最终，所有目光落在了女帝身上。 女帝垂着愤然起身，俯视一帮佞臣，“陈国公，这就是你的选择，当初先帝就该杀了你，一劳永逸。”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请陛下赴死。” 陈国公背着双手，高高扬起地下巴。 赵安噗嗤笑出了声，“陈国公，是谁要赴死还不一定呢。” “赵公公，事到临头还不肯认命？老夫大发慈悲，可以送你跟陛下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匹夫，叫你妈呢？” 赵安铮地抽出大夏龙雀，插在地上，双手拄着威风凛凛。 陈国公眼睛一眯，正要说话，赵安断喝一声，“有请皇后娘娘。” 话音落定，陈玉茹从偏殿中走了出来，长冥跟在身后，嘴角尽是诡谲的笑容。 第294章 逼宫 陈国公望着突然从偏殿走出来的女儿，顿时脸皮狂跳。 陈玉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到女帝身旁，温柔地笑了笑，“让陛下受惊了。” 女帝一把拽住她的手，轻声道：“有劳爱妃。” “为陛下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陈玉茹一手摸着小肚子，一手挽着女帝的手面向错愕地群臣，而后一双妙目落在陈国公身上，“父亲，您果然走到了这一步。” “不孝女，你来做什么？为父警告过你，不要参与这些事情！”陈国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玉茹道：“父亲眼里只有兄长，女儿不明白，我怀有龙子，将来皇位一样是您的外孙来坐，您何必咄咄逼人，铤而走险。” “孽障，你什么都不懂，即便你肚子里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我陈氏！你要当我陈氏的罪人？阻挡大势？” “父亲既然这般说，女儿也没办法，女儿只望太子顺利继位，所以即便成为陈氏的罪人，也在所不惜。” 陈玉茹向着殿外喊了一声，“家将何在？” 哗啦啦！ 几道披甲的身影鱼贯而来。 看着这几人，陈国公的脸顿时绿了，“你们！” 这几人都是陈氏嫡系，掌握了五军都督府！ 他一直小心试探防范着，没想到全都被陈玉茹策反了！ 几人悻悻地看着陈国公，“家主，我等为大夏忠心耿耿，岂能拖累整个陈氏为乱臣贼子？” “将来太子继位，顺应天道，下合民心。” “家主逆天而行，要带我住区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等绝不苟同。” 他们相继表了态。 陈国公身体一颤，瞬间苍老了很多，“皇帝应该姓陈！” “国公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吧，各路勤王大军已经在路上了。”有陈氏嫡系将军如此说道。 话音落地，又有令名跑来，“陛下，大夏各地守军，从大夏周报中看到京师危机，纷纷率军率军赶到京师，以清君侧。” “陛下，各地守军陆续抵达京师之外，等待进京。” 一道声音响起。 陈国公猛然看向赵安，“你干的？” “老狐狸，你所依仗的，在真正的大势面前不值一提。” “阉党，你以为这样就能灭杀的了老夫？老夫手里还有兵权，杀你们足够了！” 陈国公不是开玩笑，现在他手里还有禁卫军和萧青宇，有这批军力，足以改弦更张！ 然而他刚下令，萧青宇就突然把刀横在了他脖子上。 感受着冰冷的刀锋，陈国公愣住了，恼怒地盯着萧青宇，“你敢愚弄老夫！” “抱歉国公大人，赵公公说这叫无间道，在下的演技还不错吧？” “你怎么敢！” “有何不敢？陛下有赵公公操持全局，你真以为能够逼宫？不会吧？” 萧青宇一阵阴阳怪气，让得陈国公急火攻心。 女帝冷道：“陈氏，你之所以能够有逼宫的机会，就是赵公公给你铺得路，否则你又如何敢谋反？” “所以你们就选择了今天？” “今天周先生和周青比斗，京城调派五军都督府外的防务，前往大沽河，京城内防御只依靠五军都督府，这对你陈氏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走得每一步，都是赵安为朕谋划好的。” 女帝解释着里面的内情。 陈国公听后陡然大笑，一双眼泛红，“所以，太后也在欺瞒老夫？” “太后是朕的母亲，岂会坑害自己的儿子。不给你下套，你如何接管后宫？如何逼宫？” “陛下，您不会以为这样就赢了吧？” 陈国公的表情涌现了一抹诡异的色彩，众人为之一愣，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地进宫，“陛下，陈氏谋反，数百名死士已经潜入中宫。” 说话间，外面杀声震天。 文武百官脸色剧变。 就看远处人影重重，一群黑衣人扑向金殿，外面的禁卫军好像麦子一样被砍翻在地。 这些死士经过特殊训练实力极强，只是几个呼吸就杀到了殿门。 萧青宇一手挟持陈国公，即刻下令殿内的禁卫军杀出去抵挡一二！ 几位陈氏的嫡系将军都懵了，陈玉茹也懵了。 谁想到国公还有后手，如今五军都督府只是抢占四门，却没有发兵过来，换句话说，等他们赶到，陈氏的死士已经杀入皇宫！ 女帝看着外面的厮杀场景，怒视陈国公，“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 陈国公没说话，趁着萧青宇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猛然出手！ 唰地一声，萧青宇惨叫，长刀被夺，一条手臂被活活砍了下来。 陈国公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提着血淋林地刀冷酷地望着女帝，手起刀落，萧青宇人头落地，当场惨死。 群臣无不悚然，迅速向着女帝合围，保护她。 赵安提起大夏龙雀上前，幽幽地盯着陈国公，“你把死士都藏在了五军都督府的军马中？” “赵公公看得通透，老夫从不弄险，既然出手，自会留下足够多的后手。如今五军都督府的军力想要杀过来，突破死士沿途设下的埋伏，需要一炷香，这一炷香足够老夫拿下你们。” “老匹夫，隐藏的还挺深。” 赵安提着龙雀走下大殿，剑芒一闪指向冷冽的男人。 陈国公哂笑道：“赵公公的气息不错，难怪能杀老夫那么多强手。不过你不会以为老夫，只是一个文人吧？” “当然不会，刚才萧青宇将军都被你干掉了。我知道像你这种小关卡的BoSS，肯定有一定的武力值。” “什么意思？” “嘿嘿，你猜。”赵安吹了声口哨，突然房梁上跳下了一群黑衣人。 百官目瞪口呆。 这才发现厚重的房顶大梁居然潜藏了密密麻麻的暗卫，足足有三十多人。 陈国公的笑容有些凝滞，“卑鄙的小子!” “您别夸我，以你的性格，想逼迫陛下只能是在金殿上，所以我在金殿上埋伏个把人，合情合理吧？” 赵安咧嘴笑得人畜无害。 百官面面相觑，这他妈叫个把人？ 这些暗卫的气息很强，丝毫不弱于门外杀来的那群陈氏死士！ 第295章 宣武门之战 唰唰唰！ 三十名暗卫从天而降，团团包围陈国公。 形势再变，百官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一个比一个阴险。 此刻的陈国公提着刀身陷重围，有种强弩之末的意味。 女帝分开群臣，来到赵安身旁，冷笑道：“陈氏，还不束手，更待何时！” 陈国公闻言哈哈大笑，“小皇帝，老夫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想让老夫屈膝，你想都别想？” “冥顽不灵！杀了他！” 女帝断然下令。 三十名暗卫群起而动，刀光剑影闪过。 陈国公比预想得还要厉害，刀光反转，如同梨花暴雨密不透风。 眨眼就有几名暗卫被砍翻在地，血流成河。 百官无不惊惧，纷纷大叫护驾。 不过陈国公在围攻下，身上也逐渐出现了伤口，一身是血。 陈玉茹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白净的脸旁说不出悲喜。 长冥看了她一眼，低语道：“要不要我出手，抓活的？” 陈玉茹顿了顿，摇头道：“不必，只要我在，陈氏便在。” 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做事不怎么顾忌后果，从跟父亲决断的那天起，她就想过会有今日的局面。 作为女儿，她唯一能做得就是等待结局，然后为父亲收尸，为陈氏祭奠。 “杀!” 内殿杀声不断。 殿外的死士也不要命地冲锋。 赵安紧紧握着龙雀，眼波微微眯起。 陈国公受了重伤，在暗卫的攻击下，他的伤口深可见骨，却不见他有任何撤退的想法，似乎真打算交代在这里。 难道…… “他不是陈国公！”赵安醍醐灌顶大喝一声。 全场死寂。 场中陈国公拄着刀邪笑，“赵公公聪明绝顶，终于看出来了？我家老爷是何许人，岂会亲身犯险？” “你是石东海？”赵安皱着眉呵斥，后者一把撕开人皮面具，果然是小鬼谷石东海。 他常年跟随在陈国公身边，刚刚模仿惟妙惟肖，众人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女帝整个人都僵住了，赵安直视狷狂的男人，“石先生，用自己的命为陈氏铺路，值得吗？”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家老爷才是天命之人，你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陈国公呢？” 赵安嘴角噙着笑，脑子快速运转，思考着陈氏的举动。 以陈国公的老谋深算，在知道皇后拉拢陈氏嫡系的情况下，不可能毫无防备，那么他放弃五军都督府和死士，还要如何逼宫？ 正想着，外面有禁卫军火急火燎地跑来：“陛下不好了，陈氏和飞龙侯杀来了，四门五军都督府军力全部投降。” “什么！” 女帝闻言大惊失色。 赵安却明白怎么回事，想拿下五军都督府的嫡系将军，便用他们的妻儿家小为人质，如此一来，看似弄险，实际上五军都督府依旧归陈氏掌控。 不愧是老狐狸，这次他非常苟，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应对突发状况。 让石东海假扮他，不过是引诱出投靠陈玉茹的那些叛乱嫡系，扫清隐患后，就可以大军压境，彻底控制禁庭，不会再出波澜。 赵安皱眉盯着石东海，石东海捂着伤口笑道：“赵公公，这一局，你可还满意？” “石先生高兴得太早了。” 赵安让暗黑继续动手，先拿下这个龟孙儿，然后示意女帝和群臣离开正殿，退入后宫。 现在距离反击还需要一点时间。 女帝不明所以，但也只能遵照赵安的说法，带着群臣退入后宫。 后宫乱成了一锅粥。 妃子们和太监宫女们都跑了出来，唯有慈宁宫一如往常的安静。 空地上，妃子们围着女帝哭喊，啜泣声络绎不绝。 她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宫外那么大动静。 而百官也都惶惶不安，有些官员腿脚发抖，似乎做好了投诚陈国公的准备。 宣武门外。 陈国公和陈元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飞龙侯更是提着长刀趾高气昂。 五千名将士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骚乱也已经止住。 陈元兴奋道：“父亲，我们杀进去吧，只要干掉小皇帝，这天下就是我们陈家的了。” “赵安是不是在宫里？”陈国公冷不丁询问，陈元下意识道：“那小子没有去赴周青的邀约，似乎一早就判定我们今天就会动手……不过无所谓，在煌煌大势面前，他一个阉党，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陈国公闻言却皱起了眉头。 以他对赵安的了解，赵安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父亲在担心什么？莫不是担心他用炸药？我们都调查过，后宫没有炸药，都是那小子故意放出的消息，防止我们逼宫，现在突然发难，他也来不及做准备。” 陈元对今天的行动非常有信心。 陈国公依旧没有言语。 飞龙侯不解道：“国公大人还有疑虑？” “老夫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绪不宁。新城有乾宇负责，但老夫在新城有守军，乾宇应该过不来才对。” “国公大人，等拿下皇帝杀了赵安，就可以任意处置前乾宇，没什么好忌惮的。” 飞龙侯似乎也有些等不及了，唯恐夜长梦多。 “好，全军……” 陈国公挥舞三尺剑下令，突然天空下起了雨，所有人都被淋了一身湿漉漉的。 “那是什么东西？” 抬头就看到天空中飞来了几个巨大的球，离地十几丈高。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一些军士目前都堵在宣武门的甬道中，队伍拥挤不堪。 哗啦啦！ 越来越多的奇怪液体倒了下来，甚至有些臭味。 陈国公感到不妙，立刻大喝一声，“给我射下来！” “是！” 一排弓弩手拉弓射箭，但距离太高，根本射不到，就算箭镞飞到那个高度也没了杀伤性，甚至“悬空大球”的下面篮筐里，有人一把抓住箭镞，然点燃了箭镞让下一扔。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沾染火光的箭镞从天而降，在落入人群的那一秒，轰隆巨响，火光冲天！ 宣武门直接变成了炼狱，挤在长长甬道中的军士们进退无路，当场被活活烧死。 第296章 除贼 烈火焚天，惨叫不止。 有筒制炸药从天而降。 宣武门如同发生了大地震，爆炸的冲击波伴随着残躯碎肉漫天乱飞，挂满了墙壁，惨不忍睹。 “啊啊啊!” “救命！”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我投降了——” 哀嚎声响彻云霄，陈国公专门培养攻击皇城的一帮重甲士兵，变成了金属罐里面的烤肉，想脱掉铠甲都来不及。 “该死，怎么会这样！” “都给老夫顶住，不要混乱！” 陈国公和飞龙侯大喊大叫也没用，没人能挡住猛火油，这种油哪怕沾了水一样烧，再加上炸药扔下来引爆，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甚至他们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摸不到。 陈国公望着火海中扭曲的身影，毫不迟疑拍马就走。 陈元和飞龙侯见状迅速车马狂奔，跟在身后。 他们一路向着城门飞奔，没有人阻拦，等一口气跑出城，突然前方出现大批人马，为首的正是许如卿，周颖还有周青。 他们身后时京城的文人学子，全员提着剑骑着马，虽然气势很弱，却也煞有其事。 九音提着斩马刀，横刀立马盯紧陈国公，“我家先生说，除国贼，要让莘莘学子也参与进来，此为荣耀。” “为大夏除贼！” “为大夏除贼！” 学子们喊叫着，挥舞长剑。 这些人都是南北圣门和赵安的死忠粉，当然还有帝者的拥趸。 今天不是和周青的比斗，而是给陈氏铺得黄泉路。 这些学子中，有不少是被陈氏及其党羽残骸的普通子弟，他们手里拿着大夏周报，里面陈氏的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周青望着愤怒的学子们，嘴角抽搐。 他就是一颗棋子，被周煌从头算计到尾，这也是周煌答应周颖投诚，送给周家的礼物，可以拉一波人望，快速立足京城，所以在了解到真相后他没得选，必须当这个出头鸟。 远处大批军马抵达，是京城此前派出的城卫队，还有来自一些州府的守卫军，是云稚写信安排的，城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陈氏插翅难逃。 飞龙侯见大势已去，对陈国公愤恨道：“这就是你说的，万事俱备一战功成？” 陈国公万念俱灰，一言不发。 “老夫就不该相信你，如果老夫继续在南方做个逍遥侯爷该多好。” 事到如今，飞龙侯唯一能做得就是抽出佩刀，做最后的反抗。 陈元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的腿软了，双眼无神地呐呐着：“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为什么？” 他想当太子，他的皇帝梦还没开始呢！ 九音提着斩马刀和周青在队伍最前，却没有立刻动手，但城门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高亢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女帝銮驾到来。 赵安和张齐等几位将军策马跟随，手中提着龙雀，一旁跟着普元老和尚和乾宇。 百官护卫在车架旁，心思各异。 禁卫军全都一身是血，有些人身上还受了伤。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近日陈氏当灭！ 女帝立于銮驾，冷漠地望着穷途末路的陈氏，“爱卿，这一局，应该满意了吧？” 陈国公调转马头，双眼如同毒蛇一般阴鸷，“陛下当真好手段，老夫也没想到，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果不是那几个飞在天空中的怪东西，近日老夫便可黄袍加身！” 女帝嗤笑道：“国公大人，时代变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算计都是徒劳。” 这句话无人反驳。 任谁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还有东西能从新城飞到京城上空，打了个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女帝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手，就等着陈氏往坑里跳。 赵安策马来到阵前，对陈国公道；“国公大人，今日城中守卫除却五军都督府，全部都调离了京城，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居然还会出手，你太自负了。” 陈国公阴郁道：“小狗好算计。看来你让那不孝女拉拢陈氏嫡系，就是在故布疑云，笃定老夫一定会暗中继续掌控五军都督府，趁着今日逼宫！” “只有你觉得皇后被你骗了，胜券在握的时候，你才会出手。先任由五军都督府反叛，然后用他们的家人要挟，重新掌控，那个时候五军都督府已经控制了四门，可惜，你算错了，我们手里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玩意。” 陈国公道：“告诉我，你跟周青比武，只是为了调动城中守卫军的借口？” “不止如此，我还想用国公大人当反面教材，好好教授大家什么叫忠君为国，除逆贼，天下归心。” “赵安，你以为干掉了老夫，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这阉党把持朝政，皇权岂能容你！” 陈国公突然怒吼。 他不甘心，他还想搏一搏。 赵安没有回答，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女帝，只见她神情平静如水，并没有被陈国公的言语影响到，而其他官员却彼此对视，眼中写满了忌惮。 谁也不知道除掉豺狼，会不会再来一头饿虎。 “拿下国贼。” 女帝猛然下令，大军合围。 飞龙候见此情景悲怆大叫，而后直接抹了脖子，倒下了马匹。 陈国公看了眼现在的形势，丢下长刀，选择投降。 就这样，陈氏父子被囚车押解回京。 路过闹市街区，百姓竞相围观，甚至有人扔了不少的烂熟菜叶子，骂声震天彻地。 随后陈氏一党全部被押解下诏狱，赵安奉旨查他们的府邸。 陈家这座庞然大物倒下了。 赵安来到陈家，简单游览一遍，然后在前厅看到一箱接着一箱的金银珠宝被抬出，家中的女眷哭得稀里哗啦。 “赵公公，这些都是府上的女眷，您可以瞧瞧。” 刑部的官老爷低着头陪着笑，活像一颗开心果。 队伍一眼看不到头，女子环肥燕瘦，上到国公夫人，下到丫鬟麽麽应有尽有、 赵安跟陈夫人见过一面，是上次陈国公过寿的时候。 她是皇后的生母，即便沦为阶下囚，依旧形容高傲，不肯低头。 第297章 动荡的朝局 陈夫人背后还有几位姨娘，以及陈元的几个女人，都算得上国色天香。 按照大夏刑法，乱臣贼子合该诛杀满门，但皇帝并未下旨，说明她还顾念着皇后的颜面。 赵安忽然有些好奇，如今陈氏破灭，陈玉茹成了孤家寡人，女帝会不会直接解决她？ 这般想着，黄忠一路跑来，笑嘻嘻地递来一道密旨。 上面写了一些褒奖的话，大概意思是，扫灭陈氏，御前大总管当算首功，念在功劳卓著的份上，陈氏查抄之物可以任取，包括陈氏父子的妻妾。 赵安不禁咋舌。 黄忠笑道：“赵大人，黄恩浩荡啊，如此多的娇妻美眷，您难道就不心动，听说京城流传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里面有个人妻曹，深爱他人妇。” “滚犊子，我可没那种嗜好。” 赵安翻了个大白眼，询问这些人如何安置。 黄忠无奈道：“陛下说让您自己决定。” 赵安微微头疼，陈夫人是皇后之母，身份尊贵，一个搞不好，可能引火烧身。 其实如果可以，更希望她陪着陈国公一起上路。 思来想去，赵安让许如卿继续留下来帮着清点银钱，而后和黄忠一起回宫。 回宫的路上，黄忠严肃道：“赵大人，目前陛下罢黜了许多官员，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不过也有些官员正在上书弹劾皇后娘娘。” 弹劾陈玉茹？ 赵安不觉得奇怪，只是好奇，女帝到底会用什么态度对待那女人。 车马入宫，路过宣武门依旧能闻到刺鼻的气温，想要味道全部清除，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书房内。 女帝难得没有看奏章，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面前还摆放了几盘茶点。 赵安大咧咧地坐在她面前。 她道：“奴才，帮朕铲除了心头大患，当属盖世奇功，你可以提要求，朕无不应允。” “陛下，还记得我说过得吧？如果有一天您大权在握，奴才就离开。” 赵安正儿八百地说道。 女帝却有些猝不及防，愣愣地问道：“朝局未稳，你如何就弃朕而去？” “我是一家独大的阉党，陛下不怕百官忌惮，不怕我结党营私，成为陈国公第二？” “不怕。” 女帝回答地并不干脆，而是沉默了两秒才给出的答案。 赵安望着她完美的面庞，内心生出一抹难掩的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便岔开话题，询问何时处决陈氏一党，以及陈氏遗孀如何安置。 女帝道：“朕听你讲那三国故事，常常提及别人家的女眷，既然你对此感兴趣，全送你又有何妨？” “别，我无福消受！” 赵安果断拒绝，自己不是傻子，那是皇后的母亲，真吃了陈氏母女盖饭，就坐实了阉党祸国! 还是说女帝是故意的？ “不要就不要，但陈氏族人活罪难逃，朕有意将他们发配漠北苦寒之地。” “陛下英明。” “皇后娘娘到——” 突然黄忠在外面喊了一嗓子。 赵安不甘愿地站起身来，然后就看到陈玉茹惶惶进门。 她的情绪说不出好坏，似乎刚哭过，眼眶微微有些浮肿，进了大殿就跪在女帝脚下，悲怆道：“陛下，父亲的罪过是咎由自取，但我母亲他们都没有参与进来，还望陛下看在妾身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 陈玉茹这是要为家族的女眷求情？ 赵安有些始料未及。 女帝不悦道；“皇后让朕很为难，陈氏作乱，于礼法合该满门抄斩，朕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发配漠北充军为奴。” “母亲年事已高，经不起颠沛流离，望陛下应允。” 陈玉茹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脑门磕红了。 女帝无奈将她扶了起来，责备道：“皇后有孕，岂能如此轻贱自己，再容朕想想吧。” “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陈玉茹抹着眼泪退出大殿，临走时看了赵安一眼，意思不言而明。 待他离开，女帝道：“皇后忽然来求情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明白。” 赵安耸了耸肩，立刻出门去见陈玉茹。 果然，陈玉茹并未走远，而是在附近等待，两人一起来到花园中。 赵安落后一步低着头问：“娘娘有话但说无妨。” “如今陈氏覆灭，本宫担心独木难支，想要保全陈氏及其家业。”陈玉茹的要求委实离谱。 赵安毫不犹豫地摇了头，“您这到这是不可能的。” “别人或许不可能，但你是御前大总管，第一红人，只要你开口，我向陛下会同意的。” “所以，娘娘打算留下陈氏在京的基业，而后豢养外戚，拥兵自重？” “哼，本宫只是为了太子的将来考虑，如果没有亲族撑腰，本宫担心太子以后会被人欺负。” 陈玉茹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赵安暗暗乍舌，她要当洛清霜第二，这事委实难办。 女帝好容易收回权柄，岂会放任卧榻之边再出现一个外戚？ “赵公公，这件事交给你了，办不好也得办。” 陈玉茹忽然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白净的小瓶子，威胁的笑了笑。 赵安菊花一紧。 槽！ 差点忘了，自己中了长冥的“噬心蛊”，必须要受制于人，于是假装兴奋地想要去抓瓶子。 陈玉茹微微一笑，一个转身轻飘飘地躲开了，揶揄道：“别急啊赵公公，只要你办好差事，这瓶药就是你的，不过你千万别让本宫等太久。” “喏……” 赵安陪着笑，虚与委蛇。 陈玉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娘的，想得还挺美。” 赵安啐了口唾沫。 陈国公还没死呢，她就跳起来了。 不愧是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算计老子，你还没有资格。” 赵安骂骂咧咧回了御书房，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女帝。 女帝愠声道：“落了草的凤凰不如鸡，她竟敢威胁你，要不朕快刀斩乱麻，解决掉她？” “不好。” 赵安果断否决了，因为目前朝廷局面还不明朗。 皇后怀了身孕，一个皇朝的安定必须定下储君，太子如今广为人知，若杀了陈玉茹，大夏又会陷入动荡，何况她出面大义灭亲，没有罪名对她动手。 第298章 敕封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目前陈氏核心党羽全部下狱，但还有些漏网之鱼立在草堂中。 女帝刚刚上朝，就有官员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陛下，陈氏乱臣贼子，理当满门处斩，以正典刑！” “臣以为，可以将陈氏罪过昭告天下，天人共讨！” 一个又一个的官员上书请杀陈氏。 赵安立在女帝身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这和预想的差不多，墙倒众人推，陈氏固然倒台，却不能直接给朝堂来一个大清洗，所以许多曾跟陈氏勾勾搭搭的官员，如今为了撇清嫌疑，反而成了反陈的一把利剑。 女帝平静道：“陈氏罪无可赦，不过皇后感念亲情，希望能赦免国公夫人，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不可，陈氏一党皆有反心，留之无益。”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百官乌泱泱地跪下。 女帝道：“皇后对朕忠心耿耿，此番她大义灭亲，剿灭陈氏厥功至伟，朕不想让她失望，所以如何处置府中女眷，朕还要考虑一番。” 接下来，女帝任命了一系列官员。 其中包括进京勤王的云妃死忠一党，由他们接任几位尚书，而王昌和张齐等人皆有升迁，甚至关押在京兆府的通武侯也被放了出来，恢复了武爵，虽然还只是空衔，但未来可期。 而赵安更是被任命为黑厂督。 黑厂对于文武百官来说是一个可怕的魔咒。 上次陈国公和百官废掉黑厂，如今陈国公刚刚倒台，皇帝就迫不及待的重立黑厂，这是担心朝廷还会有权臣把持朝政。 太监和朝臣不同，太监的权威来自皇帝，和皇帝的利益是绑一块的，加上赵安是御前第一红人，从这一刻开始，手握黑厂，统御后宫的他，可谓权倾朝野。 百官望着赵安，神色非常复杂，甚至是敬畏和忌惮。 去了豺狼，又来虎豹。 赵安疑惑地望着女帝，这事她好像没提过，因为按照约定，帮她稳定朝局后，就离开皇宫，逍遥天下做个富家翁。 另外，她该嘉奖崔家和周家，但她却没有那么做。 下了朝堂，赵安严肃道，“陛下到底怎么想？黑厂就算要重建，也没必要搬到台面上，而且你封赏那么多人，独独不封赏两大圣门，他们如今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女帝不悦：“这么高的威望还不是你搞出来的？” “圣门需要压制，但不是现在，他们在对抗陈氏这一环中，抗住了极大的压力，如今陈氏覆灭，朝廷囚禁一大批和陈氏有关的官员，需要人才填充缺损。陛下需要借助圣门的名声，大肆推行科举宣扬恩科，并利用他们，成就帝师贤君之名，等榨干他们的价值，才能徐图之。” “朕不想用圣门。” 女帝冷着脸坐了下来。 圣门也是世家门阀，如果放任坐大，保不齐是陈国公第二。 “现在你赵公公是后宫第一人，还是黑厂厂督，朕要你全权负责朝廷安宁，帮朕监察天下！” 女帝的眼神冰冷且不容置疑。 赵安没来由地一阵恶寒，也不知她这是信任还是别的信号，总感觉她刚拿下陈国公，性格就有些变了，有些狠厉，似乎压抑的太久，内心的蛮荒需要释放。 赵安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女帝来了一句，“朕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把陈氏女眷交给你处置最稳妥。” “您不是说，要把陈氏女眷都放逐漠北苦寒之地吗？”赵安有些迷惑。 女帝道：“朕仔细想过，你之前说皇后肚子里有朕的太子，明面上朕要给她几分面子，皇室的和谐安宁，才能安抚朝野人心，所以陈氏的女眷就不必发配漠北了。” “那也不能给我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赵安发誓，自己对人妻没想法，然而女帝却不管那么多，挥了挥手，不再议政。 赵安闷着头离开了御书房。 前脚还没出宫，后脚就听到消息，皇帝下旨，将陈氏女眷交给黑厂严查处置。 “女帝不会是要弄死我吧……” 赵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黑厂是阉党乱权的具象化呈现，女帝冒天下之大不韪重设黑厂，然后又把陈氏女眷交给黑厂，这一波骚操作，隐隐透着杀性。 而陈夫人是皇后的生母，稍有差次，厂督就会被千夫所指。 赵安皱着眉头去了天云院。 云妃正在收拾东西，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她迈开轻盈地脚步迎上来，欢喜地喊了声先生。 陈氏下狱即将问斩，她阖家的仇恨终于得报。 赵安接过一盏香茗，好奇地询问她打算去哪。 “妾身会奏请陛下，放我出宫。” 云妃报了大仇，不打算在宫里待着了。 赵安望着她温婉的脸蛋，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一句，“陛下未必会答应你。” “为何？” 云妃不信。 她的心意皇帝一直都明白，留她在皇宫，除了多出一个吃白食的女人，毫无意义。 赵安想了想，将皇帝的决策都说了出来。 云妃的笑容逐渐凝固，“这般安排有种把你架在火上烤的味道。” 赵安耸了耸肩。不再思索这件事。 就按女帝的要求去做，且看看她是不是要过河拆桥。 下午时分，回到天水院。 今天的天水院很热闹，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原来周颖也在，难怪会有这么多人。 赵安不太喜欢凑热闹，刚到后院就看到九音一个人在树下挥舞斩马刀，她曼妙的身影配合狭长的战刀，让人眼花缭乱。 某个瞬间她将斩马刀丢了过来，淡漠道：“干得不错，陈氏这颗毒瘤终于被解决掉了。” 赵安点点头正要答话，咻地一声，斜刺里剑光来袭。 赵安忙后退拉开距离，提刀格挡！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打眼一看是周青提着剑面色阴沉，“小子，你我约好的一战，你失约了！” “周兄弟别那么严肃，这次除掉陈氏，你周家也是大功一件，何况印刷术的好处你们见识到了，就当我送了周家一份聘礼。” “无耻！” 周青眼睛圆睁，提振长剑再度杀来。 第299章 夜游 面对周青的攻击，赵安抓着斩马刀一阵乱砍。 真别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一阵乱刀下去，借着长度逼得周青手忙脚乱，竟然落了下风。 “住手！” 远远地周颖带着丫鬟小翠过来了。 周青狠狠瞪了赵安一眼，“你这混蛋还想娶我妹妹，想都别想。” 周颖欠身道：“抱歉先生，大哥就是这样的脾气，希望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在刚刚，宁王也来了天水院，他希望邀请先生今晚游览一下京城的夜景。” 赵安一直有个疑问，宁王应该是觊觎皇权的，但陈氏从出手到结束，他都没有任何表示。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不想当皇帝？ 另外，外戚在这次的行动中也没有任何举动，就仿佛眼睁睁的看着陈氏送死一样。 “先生，有您的书信。” 有下人匆匆递了一封字帖。 是洛潇潇派人送的，说干掉了陈氏，要好好庆祝一番，此外盐造生意大火，现在世家的盐已经无人问津。 赵安正好有事想问问洛潇潇，便答应今晚去酒楼小聚。 九音诧异道：“宁王的邀请你不答应，却答应那丫头的邀请，你就不怕宁王多想？” “主不在乎。” 赵安耸了耸肩，死猪不怕开水烫。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今晚的京城夜色极美，而且开放宵禁，街头巷尾男男女女往来，一片太平景致。 湖中有画舫游荡，灯笼高悬美轮美奂，姑娘们在画舫上语笑吟吟，琵琶声极为撩人。 赵安也没想到洛潇潇会把宴席安排在画舫上，还专门邀请了千羽薇和翠兰园的姑娘来弹琴唱曲。 赵安在几位姑娘中看到了令巧儿身影。 也不知陈氏覆灭，她的心情如何。 “老师，新盐生意占据了京城所有市场，弟子打算加大生产，招募更多的工人，然后向整个大夏推广，到时候枕着金山银山睡觉。” 洛潇潇真是个小财迷。 当着千羽薇的面，赵安也不好询问外戚的事。 画舫游过湖中心，对面来了一艘巨大花船，船头站着丰神俊秀的宁王，身边是崔史相和周青。除了他们，还有许如卿和周颖，以及九音。 赵安微微皱眉。 娘希匹，刚拒绝宁王邀约，回头却撞上了他，他会不会觉得不给他面子…… 两艘船慢慢接近，才发现巨大的花船上不止他们几人，还有许多勋贵子弟。 “周先生，今夜好兴致。” 宁王微笑如风，隔着几米距离举起了酒杯，似乎并不恼怒被拒绝邀请。 赵安讪讪道：“今晚洛小姐邀请在下谈生意，在下实在是挪不开身。” “无妨，相见即是缘，几位何不过来痛饮几杯？” 宁王再度发出邀请，甚至让人在两艘船之间搭了一块板子。 赵安不知他要干什么，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叫上洛潇潇和千羽薇一起。 洛潇潇活泼好动，又有武艺傍身，这段独木桥对她而言轻轻松松，而千羽薇却有些蹩脚，刚提着裙摆站在上去就摇摇晃晃，引得众人惊呼。 赵安立刻上前扶住她的小腰，她回眸一笑，就这般被搀扶着一起过桥。 宁王看着这一幕，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 赵安心中好笑，这一出就是故意给他看的。 他不是纵虎杀人么？ 娘的，别以为上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此外，他那天在房间里抱着千羽薇的肥臀驰骋，所以千羽薇是他的女人，今天跟千羽薇拉拉小手，是不是给他戴绿帽子？ 在宁王阴郁的眼神中，赵安牵着千羽薇的小手，一起来到了花船。 勋贵子弟们惊讶地打量着千羽薇完美的容颜，暗暗将她和许如卿、周颖、洛潇潇以及九音比较。 这几位绝色佳人各有千秋。 许如卿属于看似文静，实则心性坚韧的学霸。 周颖就像一朵蔷薇花，貌似恬静优雅，但实际上接触后有些扎人。 千羽薇和她们比起来显得病态，换句话说有种病娇的气质，赵安明明记得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至于洛潇潇和九音。 前者古灵精怪，说话时眉飞色舞，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富贵小姐，目空一切的那种。 九音是冰山女神，不苟言笑，一个眼神就能杀人。 几位美人同在花船，让人大开眼界。 崔史相暗道：“老哥，你更喜欢哪一位？”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碉堡了……” 崔史相翻了个白眼，此刻许多勋贵子弟，都热情的举杯邀请几位美人同饮。 宁王坐在上首，笑容迷人，除了上位者的雍容尊贵外，并不会让人感觉的压迫和不适。 赵安总觉的今晚这场宴会不是白来的，一定藏着事。 年头未落，周青咕噜站起来，愤愤道：“周煌，上次一战你推脱掉了，今天正是时候，你我打一场，定要分个高下。” “不打，我认输。”赵安举起酒杯拒绝，干脆到让众人哑然。 周青愠怒道：“小子，你耍我呢！” “哥们有病吧？都说了我认输，如果你精力实在旺盛，不如跳进水里清爽一下。” 赵安撇嘴吐槽，周青骤然出刀，直奔面门杀来。 咻！ 九音眼疾手快，一剑挥出荡开剑芒，就那么站在赵安身旁，白净的俏脸噙着杀气。 周青面色一变，“九音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家先生的安危自然在我，如果想打，我陪你。” 九音一口一个我家先生，顿时给赵安稳拉一波仇恨。 在场的男人都用一种嫉妒羡慕的目光看过来。 说实话，九音的白狐脸可谓倾国倾城，毫不逊色于许如卿，如果不是忌惮她冷酷如霜，实力高强，勋贵子弟们早就追求她了。 宁王咳了一声，“今晚聚会饮宴，何必舞刀弄枪。” 他这般说了，周青不得不给低头，又狠狠地瞪了赵安一眼才落座。 崔史相暗道：“这小子就是仗着有点功夫目中无人，早晚找机会干他一下子。” 赵安跟他想一块了。 小树不修不直溜，以后当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周青，否则他还会找茬。 乐舞声响起，船舱内的气氛终于和谐下来。 第300章 归来的楚王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赵安再讲一讲那遗落的历史。 就在这时，突然船体剧烈摇晃，赵安险些一头撞在桌子上。 “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惊呼，就听喊叫声，“湖里好像有东西。” 附近的湖水开了锅一样翻腾着，激流撼动着船体，所以才导致整艘船摇摇晃晃。 赵安扶着船舷打眼细看，这不像是鱼能搞出来的动静，再者，这么大动静，起码得是鲸鱼吧？、所以大概率是湖底下出现了一片坍塌，形成的巨大涡流。 “快划船靠岸！” 船上有些混乱，但很快船体就离开了躁动的水流向着岸边划去。 京城的镜湖占地面积并不小，寻常教坊司的船，和大家闺秀们的花船就喜欢徜徉在湖面上，没出过事，今晚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潜龙出渊？”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顿时船上的空气陷入了死寂。 赵安的瞳孔骤然一缩，想到了先帝给冠军侯安的罪名。 潜龙出渊，不臣之心，为了防止叛贼祸国，令楚王派发大军除之。 赵安眼角的余光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果然，众人似乎都想到一块去了，但那种禁忌的话题，无人敢提起。 “报王爷！楚王回京了——” 花船刚靠岸，就收到了一条重磅消息。 这下莫说一帮才子佳人，宁王的脸色也彻底变了。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翻腾涡旋的湖面。 潜龙出渊，楚王……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天道轮回？ 楚王用潜龙出渊的名义把冠军侯一家灭门，如今他前脚回京，后脚镜湖出现疑似潜龙出渊的异象？ 宁王皱着眉头匆匆走掉了。 其它勋贵子弟也预感到有大事发声，全都一窝蜂的离去，最后船上只剩下了赵安等人。 洛潇潇来到赵安身边，望着翻腾的湖水，戏谑道：“先生，您说这世间真的有龙吗？” 赵安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没有吧。” “既然没有，那么为什么要杜撰那离谱的事？”洛潇潇的眼神很是认真。 赵安被问住了。 如果不是这些噱头，又何至于弄出冤假错案。 不过，今晚的事情也太奇怪了，仿佛在暗示什么…… 时间不早了。 临别时千羽薇频频回头，似乎有话要说。 赵安没心情管她，烦躁躁地回到天水院。 刚进门就收到圣旨，女帝将陈氏府邸赐给他，以后国公府改名为赵府，并且令他立刻回宫。 赵安拿到圣旨被雷得外焦里嫩。 女帝这是怕他还不够招摇？ 许如卿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这事就算要做，也该私底下赐予，而不是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 如今赵安身负皇恩，成了黑厂的厂督，风头无两，渐渐开始被人忌惮了。 今晚宁王邀请游玩，话里话外都有拉拢的意思，就是因为这份圣宠。 但女帝将旧国公府邸赐予一个阉党新贵，明日上朝肯定要出乱子。 九音道：“刚刚我派人去看了，国公府的牌匾换成了赵，而且是禁卫军把守，那些女眷都被看管起来，等待你去接收。” “音儿，你说陛下是不是要过河拆桥，弄死我？” 赵安用银针挑动灯芯，闷闷地询问。 九音抱着长剑立在墙边，淡淡地说道：“自古狡兔死走狗烹，冠军侯如是，你亦如是。” “你还知道冠军侯？”赵安抓住了重点惊讶地问。 九音坦然道：“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冠军侯辞官回东海郡，就是想博半生安宁，可惜皇帝不允，还是把他杀了。你现在的处境跟冠军侯很相似，你的假身份在民间备受推崇，即将成为新圣人，而你口口声声告诉皇帝要遏制派系，但你自己就是一大派系。” 九音的话字字诛心，赵安的心神有些恍惚，捧着下巴蔫巴巴的。 他不信女帝小可爱那么绝情，而且早就告诉她，将来可以放下一切离开京城，她如果忌惮，大可以不用，没必要搞这么僵。 九音道：“有没有可能，她立足不稳，还需要你的帮助？” “不说了，回宫。” 赵安一头烦躁躁地上了马车。 九音见状，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房间。 后宫灯火通明。 宁坤宫。 陈玉茹抚摸着小肚子走来走去，而后询问一旁的长冥，“你说，楚王魁突然回京了？” “是的，楚王在北地坐拥二十万人马，当初先帝敕令他不许还朝，可是他今天却违背了先帝旨意，突然南下回京……” 长冥不懂王爷们的想法，但陈玉茹却察觉到了危险。 她感觉的楚王就是回来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抢夺皇位的。 万幸的是，没听说楚王带兵回朝，思来想去，她挺着肚子去了养心殿。 女帝此刻正在焦急地等着赵安回来，乍看到陈玉茹，顿时凤眼潋起一抹冷光，不咸不淡道：“皇后这么晚了还不睡？” “陛下，妾身给您煮了一碗参汤，您要好好爱惜着龙体。” 陈玉茹有备而来，让荷叶打开食盒，拿出了一碗热腾腾的羹汤。 女帝没有要喝的意思，继续背着手走来走去。 陈玉茹咳了一声，询问道：“听说楚王回京了？这么晚了，陛下莫不是在等他？” “皇后消息很灵通嘛，楚王刚刚回京，朕令他好生歇息，明日才能见到，话说朕和皇叔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如何。” “陛下，不是说先帝不许他返京吗？” “或许是有紧急的事务吧。” 女帝淡淡地瞥了一眼，陈玉茹脖子一缩，悻悻地不敢再多问，又见皇帝不主动搭话，自讨个没趣，便转身出门。 她前脚出宫，后脚就跟匆匆回来的赵安撞了个满怀，当即哇呀一声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安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四目相对，赵安戏谑道：“呦，娘娘风风火火的干嘛去？” “奴才，你好大胆，还不放开本宫！” 陈玉茹挑着眉头，盯着抱着自己的那只大爪子，赵安咧嘴一口白牙，收回手的瞬间在她臀上狠很捞了一把！ 陈玉茹顿时打了个激灵，而这一幕都被女帝看在了眼里。 瞧着赵安那一脸无良的坏笑，顿时满心的醋味，恨不得过去踹上两脚，怒道：“还不滚过来！” 第301章 探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氏刚刚覆灭，楚王就返回京城。 要知道，亲王无诏，不得回京。 “朕确实没有给楚王下诏书。”女帝英气的黛眉紧紧皱起，桃花眼含着三分冷酷。 赵安问道：“您和楚王的关系很好吗？” “因为冠军侯的事，他不被父皇待见，后来被敕令出宫，朕几乎都忘了这位皇叔的存在。不过，听说他在北地战功彪炳，打得北地蛮子不敢南下，这次回来或许没有歹意。” “陛下何不现在下旨召唤楚王入宫，看他是来是不来。”赵安给了个主意。 女帝道：“朕已经下了旨意，还没有个消息。” 说话间黄忠过来回话，“陛下，王府来人说，王爷旧伤复发，近日怕是入不得宫。” “旧伤？” “是的，多年前楚王得罪浮云宫，一条手臂被斩，每到特殊日子，他总是疼痛难忍。” 女帝叹了口气，让黄忠带些上好的滋补品送去楚王府，等什么时候王爷的身体好转，什么时候再来宫中不迟。 黄忠离开后，赵安让人传膳，都是女帝喜欢吃的菜式。 只是陈国公还活着，一日不除，女帝一日心绪难安，饭后她给了赵安一瓶药，暗道：“去帮朕解决那只老狐狸，你要亲眼看着他咽气。” 赵安惊讶女帝的狠辣，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将药瓶纳入怀中，挑着宫灯出了养心殿。 走没几步，月辉洒落的假山后，长冥招手。 赵安眼波一泠，假意露出微笑迎上去，有意无意地捂了下小肚子，“长冥兄，娘娘让我留下陈氏女眷，我都办妥了，是不是该给解药了？” 长冥瘪瘪嘴，摸出一包药粉递过来，赵安假意欢喜，却没有当面服下，然后询问娘娘如何了。 “娘娘还想见国公大人一面，她料定陛下会尽快处决国公大人，所以让我在这等着，没想到真等着了。”长冥平平无奇的脸上，笑容透着几分邪性。 赵安正色道：“既然娘娘有要求，杂家这就陪娘娘走一遭。” 等待片刻，陈玉茹披了身黑袍出来。 赵安带着她坐上内务府的马车，然后亲自驾车出宫，赶往刑部诏狱。 刑部早已换了人，原本的中立派系官员，如今咋看到赵安，就像三孙子似的凑上来，一口一个赵大人。 他堂堂刑部侍郎这么没底线，赵安被舔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便让对方在外面候着。 刑部侍郎鬼精鬼精地瞥了眼隐匿在黑袍中的身影，半句废话也不敢说，立刻让人打开诏狱的牢门。 赵安抓起火把扶着陈玉茹，顺着台阶进入大狱。 一眼望去，牢门后都是人脸，其中不乏熟悉的模样，果然都是陈氏党羽，其中大部分身上带着伤，鞭痕交错，血肉和衣服黏在一起。 他们看到赵安就像一个个厉鬼，疯狂地将手从木珊中伸出，嚎叫着：“赵安，纳命来！” “阉贼，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赵公公，赵大人行行好，救救下官，下官给您当牛做马！” 一声声一阵阵让人感慨。 赵安脚步不停，尽量护着陈玉茹，小心她不被抓到。 一直到诏狱最深处，耳边才安静下来。 里面有着单独的牢房，潮湿发霉的气味刺鼻难闻。 昔日的国公大人，此刻就像一条野兽，蓬头垢面腌臜不堪，被锁链拴住四肢和脖子，钉在了墙上。 听到脚步声，陈国公慢慢抬起头，肮脏的脸上一双暗淡的双眼闪烁凶光。 陈玉茹立刻掀开黑袍兜帽，露出俏丽的容颜，苦涩地喊了声父亲。 陈国公定定地望着她，神色不见愤怒，只是有些怪异，“不孝女，你还来做什么？看老夫的笑话，落井下石？” 陈玉茹的眼眶红了几分，低沉道：“女儿不孝，那般做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请父亲理解。” 自古兄弟阋墙者比比皆是，叔侄之争也不在少数。 如果陈玉茹现在不争，以后大哥当了太子，有可能对她儿子下手，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正统的骨血，不同于窃国之贼。 “老夫跟不孝女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赵公公肯屈尊前来让老夫很意外，有酒吗？” 陈国公摇了摇零散的头发，随口问道。 赵安提起酒坛子，嘲弄说：“酒是有的，怕只怕国公大人不敢喝。” 一番话惹得陈国公仰天大笑，脖子伤痕密布，青筋暴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夫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 陈玉茹见状，拿起酒碗便要过去，赵安一把拦住她。 这事太危险，她还是退开些。 “赵公公觉得我父亲会杀了我？”陈玉茹满脸不悦，然后甩开大手，强行进入牢狱。 赵安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 陈国公面对站在面前的女儿，眼神阴鸷，最终一把夺过酒碗饮尽，然后将碗还给她，并没有攻击的动作。 虎毒不食子，即便陈玉茹背后给了他陈家一刀，他也没有起杀心，起码作为皇后活着，还能照拂陈氏一些幸免于难的旁系子弟。 陈玉茹坐了下来，低沉地询问：“父亲，能不能告诉我，您后悔吗？我和大哥，如果你选择我，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陈国公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后悔，再选一次，为父依旧选择老大，而不是你。” “就因为我是女儿身？凭什么？” 陈玉茹有些崩溃，眼眶通红地质问。 若早听她的，陈家支持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陈家上下现在都是和和睦睦，将来更能成为权倾朝野的外戚！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国公见她这般模样，耻笑道：“父女一场，为父只望你能从九世堂，预定一口棺椁给老夫。” 九世堂…… 赵安虎躯一震，瞬间联想到天水院对门，那位老妪新开的丧葬店。 陈国公怎么会知道那家店铺，而且还要预定里面的棺椁？ 正想着，陈玉茹跟陈国公说完了想说的话，她擦擦眼泪对赵安哀怨道：“本宫该说得都说过了，我先出去，马车上等你。” 第302章 后宫的秘密 “恭送娘娘。” 赵安扶着陈玉茹走了两步，目送她离开诏狱，整片牢笼安静下来。 赵安幽幽地转身直视陈国公。 陈国公苍老肮脏的脸上写满了阴鸷，“赵公公是奉命来处决老夫的吧？” 赵安从怀里摸出女帝赐予的那瓶药，“奉陛下旨意，送国公大人上路。” “哈哈哈！没想到老夫有一日，居然会死在小皇帝手里，人算不如天算啊。” 陈国公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那么靠着墙坐着，摇晃着身体，锁链哗哗作响，极为坦然。 赵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成王败寇已成定局，有些秘密你也没必要带到棺材里去，不妨给杂家解惑。” “赵公公请问，只要老夫知道，一定回答。” “我没有侍奉陛下前，你是不是派人刺杀过我？”赵安直直地盯着陈国公询问。 陈国公顿了顿，疑惑道：“何意？” “你不知道？我当时被人刺杀受了重伤。” “呵呵，当时的赵公公只是后宫一个小太监，老夫何必刺杀你，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重要？” 陈国公一番话嘲讽拉满。 赵安哑然。 原主被刺杀，应该是死掉了，尔后被自己这个穿越者鸠占鹊巢。 不是陈国公杀得，还能是谁？ 赵安再问：“国公大人就那么肯定能造反成功？其实我觉得皇后娘娘说得没错，奉迎太子当皇帝，以后陈氏一样飞黄腾达，有何不可？” 陈国公听到这，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 “赵公公，你觉得老夫像三岁稚童么？老夫知道，你一直在算计玉茹，那孩子根本不是皇帝的，将来也不可能登基。” 陈国公短短一句，让得赵安大惊失色。 “赵公公奇怪老夫怎么会知道，对吧？”陈国公眯起了眼睛，示意近前说话，赵安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靠近。 陈国公干裂的嘴唇凑到耳边，阴恻恻地说：“你来之前，有一位贵人先一步探望了老夫，是她说得。” “太后？”赵安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陈国公似笑非笑道：“太后和老夫毕竟是老相识，不忍老夫带着遗憾上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皇后，我骗了她？”赵安挑眉质问。 “老夫了解她的性子，她若知道被骗，肯定要大吵大嚷，然而没了陈家给她撑腰，她必死无疑，老夫希望她一直被欺骗下去，哪怕把孩子生下来，最后才知道真相也好。” 陈国公这般说着，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赵安忽然发现有些看不透这只老狐狸，于是掏出了女帝给得那瓶药，问道：“我要送你上路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国公拿碗的手一沉，冷冰冰地问道：“小子，告诉老夫，你到底是谁。” “什么意思？” “一个小太监，哪来那般多的手段，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匠造工艺，你都堪称大家，你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陈国公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秘密。 赵安沉默着回到了椅子上，想了想然后把小瓶子丢到他脚下，“你先服药，以你的内力，一时半会死不了。” 陈国公咧嘴，一把抓起药瓶一口气灌下，然后示意可以说了。 赵安左右看看，压低了嗓音：“其实，我不是太监。” “什么！” 陈国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赵安耸了耸肩，“我失忆了，醒来之后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总之，陛下需要我的帮助，我就帮他对付你。至于我的身份，我想应该跟冠军侯有关吧。” “冠军候，你是小侯爷……” 陈国公这一刻的表情十分的滑稽，似乎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呐呐道：“你和你妹妹当年失踪，被浮云山宫主带走，无人知道你们的下落，你怎么会出现在宫中。” 赵安也想不通这一点。 按理说先帝已死，楚王身在北地，想要报仇也不该来皇宫，那么原主突然潜入皇宫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去找人，找一个对他意义非常的人。 什么人让原主那么在意？ 亲妹妹！ 所以，原主的妹妹在后宫！ 赵安和陈国公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突然，陈国公挣扎着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的手颤抖地指过来，滚圆的眼球充满了红血丝，“如果你是小王爷，那么小郡主就是……” 陈国公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然后轰然跪在地上，脑袋耷拉了下去。 赵安急忙扑上去使命摇晃他的肩膀，“老狐狸，你他妈别当谜语人行不行！我妹妹是谁，你说完再死啊！” 陈国公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哆哆嗦嗦地凑到耳边，鲜血染红了赵安的脖子。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望你护我女儿一命，作为报答，老夫告诉你一个秘密，速速离开皇宫，她是个怪物……” 陈国公说完，脑袋重重地耷拉了下去。 一代权臣就此殒命。 赵安麻木地看着倒下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原主入宫不是为了刺杀，而是为了探望某个人，那个人只能是亲妹妹。 所以妹妹当了妃子？ 以前调查过后宫的妃子，她们都有着来历和家世，又或者妹妹伪装了身份，取代了原本会成为妃子的某个人进了宫。 还有陈国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是个怪物？ 她指得又是谁？ 原主的妹妹？还是洛清霜？ 赵安的脑袋乱成了一锅粥，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诏狱大牢。 外面下起了大雨。 赵安坐上马车，迎着暴雨，撵着车架回宫。 半道上路过天水院，老远看到九世堂亮着灯，二楼有一道曼妙的身影在练习剑招。 回到皇宫已是深夜。 陈玉茹知道陈国公身陨，也没有多问，只是交代，希望明天可以帮忙收敛尸体，安葬一番。 一般佞臣是没有资格下葬，大多曝尸荒野等着野狗竞食，不过女帝宅心仁厚，还想着维持和皇后的表面关系，应该会网开一面。 第303章 令巧儿之死 赵安回到养心殿，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女帝第一时间迎上来，兴奋地询问结果。 赵安心情不佳，简单说已鸩杀老狐狸。 “干得好，老狐狸身死，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女帝雪白的脸庞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就好像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彻底去掉了，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她笑过好一阵，最后发现赵安的头发还在滴水，才催促去换身衣服。 赵安回到养心殿后的小别院，简单收拾一番，但是满脑子还是陈国公说得那些话。 许久后回到养心殿，女帝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闷着头帮她宽衣，服侍她安寝。 摇曳的宫灯下，她的面色略显不悦，蹙眉道：“奴才，为何回来到现在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老狐狸跟你说了什么？” 赵安张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告诉女帝，她的贴身奴才疑似冠军候之子，她会是什么反应？ 毕竟双方可是血海深仇啊。 “没什么，陛下早些安寝吧。” 赵安终究是忍住了。 想着要好好研究一下后宫妃子们的身份，尽快找到原主的妹妹，她身上肯定蕴含着大秘密。 一夜无话，暴雨吹打着窗棂啪啪作响。 女帝睡得不太安稳，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谁的名字。 赵安迷迷糊糊中钻进了被窝，被她强行抱着，就像一个大号的毛绒玩具。 黎明时分她才睡得安稳。 又看她气色不佳，赵安索性让黄忠去传话，今日不早朝。 从御膳房端了些滋补的汤药回来，回到房间发现女帝已经苏醒，她瞪着一双凤眼不怒自威，“奴才胆敢假传圣旨，谁告诉你朕今日不早朝的，你一个太监，焉能帮朕做决定？” “别不识好人心，我看你身体不适，想让你好好休息。而且干掉老狐狸，放松放松不应该嘛？” 赵安端着碗坐到床边。 女帝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不甘不愿地张开小嘴喝了汤药，然后烫着直吐舌头。 赵安骂了句白痴，接过汤匙吹过一阵，一勺一勺地喂她。 她居然心安理得的张开小嘴等待投喂，时不时地傻笑。 一碗粥两人腻歪了许久。 赵安刚把碗放下，黄忠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赵大人，天水院来人说出事了，想请您去看看。” “天水院能出什么事？” 赵安打了个哈欠，随口询问。 要知道天水院有普元大法师坐镇，除非大宗师过去杀人，否则都不好使。 “是徐姑娘要找您，好像是翠兰园那边出了意外。” 黄忠终于把话说清楚了，但具体什么事他又说不上来了。 赵安随便应付了一句，继续伺候女帝起床。 女帝听闻这事有些好奇，催促出去看看，翠兰园掌握了陈氏党羽作恶的情报，在镇压陈氏的叛乱中，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她一直想着赏赐些什么，这次过去刚好带着圣旨恩赏。 赵安沉吟道：“翠兰园是教坊司，陛下的恩赏无非是帮姑娘们赎身，赐回户籍，只是他们流落风尘，即便回归民籍，也未必好活，且看她们自己的意愿吧。” “这有何难！” 女帝微微一笑，随手写下了一封圣旨。 赵安看到内容下巴掉了下来， “啊这……” “你不是说朕总是给你画饼，不给你来点实际的，这次就给你百八十个姑娘，而且你的赵府也需人伺候，翠兰园的姑娘们正合适。” 女帝当真会玩，直接把翠兰园作为奖励赏赐下来了，如此一来园内的姑娘们，包括千羽薇在内，都成了他赵厂督的私有物。 也不知宁王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会不会提刀砍人！ 今天要办的事不少，开设黑厂，重立办事机构，选址非常重要，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离开皇宫，赵安今天也没变装周先生，一身太监服，脚上瞪着皂白靴，身上披着锦缎披风。 咋一看白白净净的青年，嘴上没毛，像是电视剧里面的东厂大太监，除了长得帅，像极了大反派。 赵安在马车里凹了几个造型。 以后作为黑厂的长督，办事说话都要傲起来，一口一个本督才有逼格。 对了，现在黑厂人手还没训练出来，要让乾宇安排几个实力强悍的小弟跟在后面，最好打扮成锦衣卫的样子，如此招摇过市，才能坐实大阉党的名头。 思量间，马车抵达翠兰园附近。 远远地看到好些人围在附近指指点点，其中有许多京兆府官差和南北两院弟子的身影。 赵安好奇地下了马车，闻到一股奇怪的肉味。 小顺子在前开路，人们看是衣着华美，威风凛凛的大太监，赶忙让开了路。 新任的京兆府尹陈群，替代了张淼的位置，他看到赵安便吓了一跳，忙上前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厂督大人。 赵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陈大人，恭喜啊。” 以前陈群只是一个六品散官，国公府倒台，京城轮空许多职权，京兆府也是个肥差。 陈群不着痕迹地递了一叠宝钞。 赵安在袖筒中一摸，好家伙，至少有万两。 呵呵，他还是挺上道的。 正还想白话两句，突然就对上九音冰寒的目光，还有许如卿惊诧的眼神。 她们俩知道周煌就是赵安，赵安就是周煌。 现在是赵安第一次用大太监的身份招摇过市，她们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厂督大人，今天发生了凶杀案，凶手狂妄至极，竟然活活将人烹煮而死。” 陈群严肃地介绍着情况，然后赵安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附近的胡同里，就看到那里架着一口大锅，锅里还炖着肉，还有一颗煮烂的女人头。 那鲜香的气味让赵安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更离谱的是被煮死的女人是令巧儿！ 赵安乍听到这名字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陈群拿出物证和熟悉的配饰，其中包罗那写着“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的团扇。 第304章 隐匿的黑手 令巧儿死了。 他被人活活斩下四肢，丢到大锅里烹成了一锅烂肉。 赵安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这个消息，但眼前的一锅烂肉太有冲击力，很难把它们跟那位有着风姿的才女联系到一起。 好端端怎么就死了呢？ 赵安蹲在墙角吐得稀里哗啦。 陌生人被杀和熟人被杀完全是两个概念。 恐惧如附骨之蛆让人难以接受！ “大人，您还好吗？” 陈群在旁帮着拍打后背。 赵安红着眼睛擦了擦嘴，不敢再看大锅，让人赶紧收拾了。 陈群自不敢怠慢，立刻令人先将大锅送去京兆府，安排仵作仔细检查，或许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赵安闷着头进了翠兰园。 此刻秀三娘已引着园内的姑娘在大厅等待，千羽薇也下来了，一身雪白的袍子扶风弱柳，瑰丽的大眼睛沾染斑斑泪痕，我见犹怜。 令巧儿是当初赵安亲手救下的，后来安排到了千羽薇身边。 如今她身死，千羽薇就成了最关键的人物。 赵安想了想，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千羽薇苦道：“大人，小女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令巧儿小姐那日被周先生和锦绣救下就留在了翠兰园，没与人发生过冲突，谁想到今日却……” 她说不下去了，抹着眼泪抽泣。 其他姑娘的脸色也都不好看，毕竟死得是翠兰园的姑娘，她们害怕，担心被牵累。 秀三娘哀怨道：“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莫不是求爱不成，就下了狠手？” 陈群道：“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把人烹杀。” 令巧儿作为陈国公养在府外的情人，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曾在书斋觊觎其美色，被羞辱过，所以陈国公倒台后，便下了狠手。 但这些只是推测。 赵安的心情乱糟糟的，酷烈的杀人手法，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洛清霜。 老妖婆最喜欢这种杀人的把戏，被她用酷烈手段杀死的人起码有一掌之数了。 再者，她前时就说过要弄死千羽薇，说千羽薇是伪装的大宗师，是屠戮冠军侯爷满门的江湖元凶，所以她现在动手杀千羽薇身边的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赵安单独叫了千羽薇到二楼雅间。 千羽薇道：“大人莫不是怀疑小女子下得手？” 赵安冷冰冰地望着她温婉的容颜，“陈国公伏法，小姐的大仇得报了吧？” “即便报了仇，小女子也已既然一身，再也回不去了。” “陛下将翠兰园赐予了本督，小姐怎么看？”赵安拿出了圣旨。 千羽薇看过内容，俏脸剧烈变化，幽幽地说道：“既如此，小女子愿凭大人驱使。” “那你说实话，谁杀了令巧儿，别告诉本督你不知道。” 赵安的表情严肃了许多。千羽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头，“不知。” “哼！” 赵安猛然起身，一把揪住她温软的小手，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扎到了怀里。 赵安用力捏住她雪白的下巴，嗤笑道：“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你很清楚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令巧儿曾是老狐狸的女人，陈氏的一切都会被清算，她逃不掉。今天她被杀，你跟我说你一点也没察觉到异样？” 四目相对，千羽薇的眼波平静，却想要扭开脸颊。 赵安见状，陡然捏紧下巴，她吃痛惊呼：“大人弄疼小女子了。” “这才哪到哪？你现在是本督的女人，别说弄你，就算把你剥光了吊在城门楼上，你也得认。” “大人，你……” “这点小事都要瞒着本督，那本督留你还有什么用？” 赵安一把撕开她的衣袍。 哗啦！ 大片赤裸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晶莹的锁骨散发着迷蒙的光泽，深深的雪白沟壑令人兽血沸腾。 千羽薇愕然，忙要收整衣袍。 赵安不肯罢休，强行扒开她上半身衣袍，顿时她胸前只剩下了银白色的肚兜遮掩惊心动魄的春光，眼泪险些流下来，“大人到底要做什么？” “回答问题。” “小女子确实不知，即便大人杀人杀了小女子又能如何？” 千羽薇苦艾艾地摇着头，蜷曲的睫毛沾染泪痕，楚楚可怜。 赵安蹙着眉，暗道难道是错怪她了？ 迟疑间听到脚步声。 下意识回头，就看许如卿和九音站在门外，她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立马红着脸看向别处。 “你们在做什么？” “咳咳！” 赵安的头大了一圈，忙帮千羽薇穿好衣服，尴尬地脚趾头险些抠穿地板，“你怎么来了？” “想跟厂督大人聊聊，不想却打扰了厂督大人的雅兴。” 许如卿一席话嘲讽拉满，九音抱着剑依靠在墙边，一副看禽兽的表情。 千羽薇拢着衣服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许如卿立刻给了九音一个眼神，九音大步过来将千羽薇给带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剜上一眼。 赵安自知理亏，和许如卿面对面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如卿道：“先生这是在审案？” “审案是京兆府衙门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许姑娘好像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赵安倒了杯茶，脸不红心不跳。 “令巧儿小姐说到底是文社的成员，是我的朋友，小女子来帮忙料理后事，也是情理之中。” “许姑娘知道谁是凶手？” “太后吧。” 许如卿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安吓了一跳，忙捂住她的嘴。 死丫头，不要命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固然真是老妖婆干得，也要当做不知道。 许如卿拿开大手，正色道：“看来先生也怀疑她，说来也对，整个京城有如此狠毒手笔的，只有她了，只是不明白她为何杀令姑娘，两人之间应该没有交集。” 赵安颓废地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愁。 除掉陈国公，以为京城的形式会很快明朗下来，还想着等女帝掌握大权之后，就离开京城做个富家翁，现在看来纯粹是想多了。 有一层看不见的迷雾笼罩了京城，让人心有种莫名的恐慌感，但愿令巧儿的死，并不是什么危险信号。 第305章 瘟疫 令巧儿的案子由京兆府全权负责。 片刻后，赵安独自一人抵达了府邸。 昔日的陈国公府，今日的赵府，已经被禁卫军严密看护起来。 此前抄家，单单陈氏就查出三千多万两的白银入库，还不算奇珍古玩。 陈氏族群，除却投诚陈玉茹的嫡系外，其它包括下人在内的所有男丁全部锒铛入狱等待处决。 府内，还有包括主母在内有女子一百七十多人，其中一百多人为婢女，剩下的就是陈氏父子的女子，以及嫡系的妻女。 一百多口人都被扣押在西厢院，再也没有了锦衣玉食，远远地就听到女人低沉的啜泣声。 柴房和几个偏房的门缝里有手指伸出来，指甲血肉模糊。 禁卫军统领乔彦大步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厂督大人。 赵安指了指门后的手询问什么情况。 乔彦道：“偏房里面关押的都是下人，或许是长时间没吃东西，都想着出来。” “为什么不给东西吃？” “呃……” 乔彦挠了挠头，“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让陈氏的人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赵安哑然，来到门前，就看到一双双晦暗的眼睛透过门缝看来，有些疯狂和阴森。 “弄些吃的给他们。” “是。” 乔彦立刻吩咐人准备，然后招来几个禁卫军，打开了房门， 房门刚打开，丫鬟们就跟丧尸出笼一般冲了出来，哭喊着，求饶着。 “保护大人！” 乔彦一声令下，几个禁卫军上前将最前面的几个女子踢翻在地，这才控制了局面。 一股股恶臭从房内飘出，赵安下意识捂住口鼻。 房内地上尽是秽物，甚至有尸体。 又丫鬟病死了，却不知是不是传染病，假如是瘟疫就糟糕了。 赵安示意禁卫军退开，蒙上口鼻来到一病恹恹的女子身边。 她是府内的下人，穿着挺好，似乎是大丫鬟之类的，但此刻已经饿得只剩皮包骨头，身上还有抓伤，不知是谁打的。 她望着赵安，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不会说话，眼底透着恐惧。 “唉，万恶的旧社会啊。” 往日荣华不在，一日跌落尘埃。 赵安啧啧感慨，用帕子隔着手，撩起了她的袖子，入眼纤细的手臂尽是红点和烂疮。 尼玛…… 怕什么来什么，好像是鼠疫！ 赵安一阵恶寒，立刻下令封锁整个府邸。 很快，赵府大门和侧门全部关闭。 赵安隔着门叫来值守的禁卫，让他们准备些洗浴用品，并采集些食物和药物过来，并且看顾好整个府邸，不许外人靠近，最后派人去宫中传讯，告知女帝情况。 乔彦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脸色顿时变了。 禁卫军们个个低着头，像是吃了死孩子一样难受。 “别担心，这是败血鼠疫，可以治，现在收拾房间出来，给她们做好隔离。” 赵安告知禁卫军这种病症的状况。 乔彦道：“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赵安沉默不语。 这确实是处理的最好办法，不过现在只是爆发的初期，还有得救，他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官宦阶层，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花季女子香消玉殒。 除非最后病情遏制不住。 少时，赵安和禁卫队都蒙成了白粽子一般，戴着厚厚的口罩。 来到陈氏夫人们的居所，果然她们也发了病，养尊处优的夫人们病得更厉害，脸色蜡白如纸，甚至有人便血。 陈氏主母看赵安这般阵仗，惊惧道：“大人做什么？不是说放过我等吗？” 她以为赵安会跟以往那些官员处置瘟疫一样，直接杀人。 夫人们闻言个个惊恐不已，跪地求饶。 赵安不得不解释一番，让她们都镇定些，配合安排，否则不介意杀几个人立威。 被这么一吓，哭哭啼啼的声音终于消失。 好在府内够大，房间也足够多。 一通安置结束，也到了晚上。 饭菜送到各房，各处都安静了。 偏院有禁卫军焚烧尸体，病死的下人，不得不处理掉。 月明星稀，寒风凛冽。 赵安在院里升起熊熊篝火。 乔彦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大人为了救助这帮罪人以身犯险，值得吗？” “都是人命，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赵安递给了他一坛酒，他苦笑道：“如果按照朝廷的法令来处置瘟疫，这些人估计被一把火烧了。”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只要问心无愧，任别人怎么说。” 赵安洒脱一笑，招呼留守的禁卫军兄弟过来一起喝一杯。 几人对视不可置信，堂堂厂督大人，居然愿意他们一群小兵同饮一坛酒？ 有人壮着胆子走过来，赵安立刻丢了一坛酒过去，对方一口气灌了几口，这才相信是真的。 赵大人和传说中那个恶棍大太监完全不同，明明身居高位，却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 殊不知赵安故意要拉一拉好感度，黑厂的设立牵扯到方方面面，而禁卫军因为内鬼事件，在女帝心中扎了一根刺，很快就会改制。 如不出意外，他这个黑厂厂督还要兼任禁卫军大统领一职。 养心殿。 女帝惊闻黄忠传来的消息，心底咯噔一下，“瘟疫！” “是的陛下，赵大人也没想到刚过去就碰见了瘟疫，据说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小房子里，本来就有人染了疾病，加上恐惧和没有饭吃，没有挨过去，还有一些人抓老鼠吃，结果就成现在个样子了。” 女帝暗暗叫苦，她有些后悔了，如果不下达禁食的命令，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公公为何不出府？” “他怕自己染上瘟疫害了陛下，所以打算留下救人。” “有什么好救的，全都坑杀一劳永逸不好吗？” 女帝越想越恼火。 那狗奴才居然为了一帮罪人，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有个万一，她该如何自处！ 黄忠见女帝愤怒，低着头也不敢言语。 许久后，女帝愤然道：“立刻传太医院送药过去，让他们从旁协助！一定要最短的时间内平息瘟疫！” 第306章 小卿卿 “记得，还要告诉京兆府配合赵公公，府内有任何需求他都要满足，如果赵公公出现意外，他陈大人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女帝一口气下达了好几条口谕。 黄忠连连点头，第一次看到女帝如此盛怒。 他服气了，如果换做任何人这么瞎搞，估计陛下都会发飙，而赵公公非但没有被问责，反而还有太医院跟着兜底。 这般荣宠也是没谁了。 打发了黄忠，女帝依旧惴惴不安，她蹙着眉头嘀咕：“浑蛋，别以为朕离开你就不行，你若死了，朕定将你这不忠的家伙挫骨扬灰。” 午夜时分。 赵府的房门被叩响，太医院的人来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许如卿居然混了进来，蒙着脸还以为别人看不到她。 赵安让乔彦安排几位太医，然后黑着脸一把将许如卿拽到了房间，后者低着头，纤细的玉指摆弄着药匣子，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抬头不敢说话。 “我说你有病吧。这里闹瘟疫你过来干什么？”赵安张嘴就骂。 许如卿终于抬起了粉白的脸蛋，大眼睛忽闪着，“我不放心你，想来帮帮忙，其实我也会一些医术，你别忘了，音儿是我的护卫，以前她受伤都是我帮着处理伤口。” “刀伤和瘟疫一样吗？”赵安都不知道该怎么数落她了，再看她有些委屈的模样，不禁心一软，摸了摸她漆黑的头发，“算了，来就来了，不过没我允许，不许去那些房间，否则我把你单独关起来隔离。” “知道了……” 许如卿终于有了笑容，然后煞有介事地拉着赵安帮着把脉，打趣道：“脉搏刚劲有力，不像是患病的样子。” “开玩笑，哥可是九品，你看到哪个九品死于瘟疫的？” “你是九品但不是神仙，即便武力高强有内息护体，也不可能挡得住瘟疫，何况你若有个闪失，是大夏的损失。” 许如卿说着，去门外提了个食盒进来。 这是她亲自下厨准备的，本还想着让九音送来，谁料赶上了这件事，所以她就急吼吼地跟着太医会合，而九音留在天水院，也能防范未然。 桌上摆满美味佳肴。 许如卿的厨艺又进步了。 赵安风卷残云吃了个肚儿圆，眼看天色太晚，才发现已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她。 “要不，今晚我们……” 赵安厚着脸皮，话没说完许如卿的脸蛋就红到了脖子根，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这小模样看得赵安虎躯一震。 刚才本想说让她睡床，自己打地铺来着，结果她竟然默认可以睡床。 意外收获啊！ 为了避免尴尬，赵安让她先去睡，然后自己假模假式地背着手出门巡视。 乔彦蹲在篝火边，拉着几个太医喝酒，几个太医困得眼睛几乎睁不开了，又不敢忤逆他，画面着实有些好笑。 瞧见赵安过来，几人忙起身见礼。 赵安一本正经地询问瘟疫的处理对策可还周到？ 一位太医叹服道：“刚刚我等看过大人开的方子，药性药理都没问题，一定可以解决这场瘟疫。” “大人虽然年轻，对医道却如此精通，换做我们，也绝对不可能一天之内就想出如此药方。” 这些太医都是行医多年的老资格，在医术方面眼高于顶，年轻的医者大多都粗通皮毛，要么毛毛躁躁，而赵安年纪虽轻，却深谙应付瘟疫的门道，隔离和防护还有后勤，一系列打理得井井有条，比他们还有经验，难怪被陛下如此重用。 乔彦将太医们的态度看在眼里，更是对赵安多了几分佩服。 突然一位太医摸出了一个小药瓶，讪讪道：“大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其他几人见状也后知后觉，都摸出了一个小瓶子。 赵安一脸懵逼，别人给上官送礼，要么是古玩字画金银珠宝，要么干脆直接送钱。 太医有个性，直接送药！ “嘿嘿，大人，我这瓶药里面添加了千年老山参，效果立竿见影，经久不衰。” “下官这瓶也不错，里面有雪莲花蕊，对女子的身体大有裨益。” 好吧…… 赵安终于明白几个老登啥意思了，看来是给女子的催情药。 他们挺懂行，知道后宫的大太监玩得很花，如今许大才女亲自送上门，他们笃定赵安不会放过这位天下第一才女。 赵安咳了一声，收下了礼物，然后装模作样地叮嘱他们早点休息，便拍屁股回了房间。 房间内烛火摇曳。 许如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安来到窗边看她，她忙将脸转向里面，单薄的白衣隐约可以看到冰肌玉骨。 慢吞吞地靠着她躺下，稍稍呼吸，满心满肺都是那特有的体香。 许如卿此刻根本没睡着，却不说话，所以气氛怪怪的。 赵安心一横，低声喊了句小卿卿。 只见许如卿那只隐没在浓密黑发下的小耳朵，登时渲染了一片红光，“先生，别那么叫我……” “小卿卿不好听？人家不都说卿卿我我吗？” “先生，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许如卿一把捂住耳朵，娇躯微微发颤，她似乎有些后悔今晚过来了。 某人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下限，敢不敢叫得再肉麻一点？ 赵安暗笑，故意慢慢贴近她的后背，同时大爪子轻柔地环住她的腰肢，按住她平坦的小腹将她整个人推回到怀里。 许如卿的脑袋垂地更低了，大气不敢喘，更不敢动，就那么任由大爪子抱着小腰。 赵安故意撺掇道：“你不会是发病了，抖这么厉害？来给我康康。” “谁，谁病了。” 许如卿急忙放下玉手，僵硬地回头。 赵安趁势抱住她的脑袋瓜，将她整个人搂紧。 许如卿一头扎进怀里险些被憋死，艰难地扬起脸蛋，羞愤的眼波好似徜徉的春水，忽闪着，无声地抗议。 “说话。” 赵安的大手不安分地隔着薄薄的布料，抚摸她浑圆的臀峰。 她或许没被人如此碰过，身体过于敏感，止不住地发抖，说话也带着柔润的颤音，“先生，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呢，您在轻薄小女子。” 第307章 许娘子 赵安说不出对许如卿是什么感觉。 身边这么多女人，接触最多的除了女帝，就只有她了。 她有才情，有傲气，只是没想到她会同意同塌而眠，原来神女也会动凡心。 赵安恶趣味地继续拥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指尖游过她的背，她的臀。 许如卿未经人事，甚至从不与男人接触，突然被这般对待，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地颤栗。 原本雪白的肌肤渲染了一抹粉色的光，柔美到极致。 此刻的她仿若一池春水，一个娇嗔的眼神，销魂蚀骨令人欲罢不能。 气氛渐渐变得暧昧。 许如卿咬着唇，漆黑的大眼睛半瞌，一双美腿隔着薄薄地布料缠上来，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赵安暗暗咋舌，这是要献身的节奏。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挡不住天下第一才女春情荡漾的小模样。 可若动了她，是不是不太好…… 记得她最喜欢的一句诗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要嫁给的男人，只能爱她一个。 “先生，抱紧我。” 赵安踟蹰的功夫，许如卿意乱情迷，脸颊有一团迷蒙的潮红，很不对劲。 等等！ 赵安下意识摸了摸怀里，才发现有一包香囊型的女子催情药。 刚才太医们送礼，没怎么看，一把全收了起来。 靠！ 哪个不要脸的老登送得礼物，太下头了！ 随着时间推移，许如卿闭着眼睛极其不安分，赵安感觉被一双滑腻的大长腿死命地缠住。 大手伸入被子一摸，好家伙！ 她居然把裤子都脱了。 “我说，你冷静点。” 赵安忍着躁动的欲望，拍了拍那粉白的脸蛋。 许如卿却控制不住自己，一双雪臂抱上来主动献吻，剧烈地喘气，脸涨得通红。 赵安哪能抗住得住她这般动作，很快就迷失在了第一才女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院外，月色如水。 几个太医凑在门外坏笑，“药性不错，才女被拿下了。” “都小声点，别坏了厂督大人的兴致。” “嘿嘿，他是个无根之人，可怜了许姑娘的身子。” “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巡查过来的乔彦瞪了几人一眼，几位太医大窘赶忙跑路。 乔彦立在紧闭的房门外，听着女人销魂蚀骨的叫声，不禁头皮发麻。 厂督就是厂督，即便没有那玩意，也能让女人欲仙欲死，也难怪在后宫受宠。 作为下属，乔彦算得上忠诚，安排人手保护好这间房子，不许任何人窥探。 片刻后，风云收声。 赵安累成了狗，进入了贤者模式。 许如卿的意识恢复了许多，蜷缩在怀里一动不动。 这事赵安有经验，第一次不能太久，然后神女就会变成荡妇，会主动来索取。 只是失去了珍贵之物的女人需要安抚，甚至是毫无营养的甜言蜜语。 赵安抱着温软的身子，说着从网上看来的那些“贤者语录”。 比如安慰、倾听，然后是支持和给予安全感。 果然，原本还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的许如卿，在听了一些“骚话”后，终于撩起了眼眸，哀怨道：“先生会娶我的对吗？” 赵安虎躯一震。 她也会说这种话？ 这个时代的女子对贞洁看得很重，她不是后宫里的女人，确实需要男人来负责。 赵安捏了捏她粉白的耳朵，溺爱道：“卿卿放心，等解决了朝廷这些破事，我们就远走高飞。” “嗯，我会帮你。” 许如卿笑了，美得不真实。 赵安险些没忍住再把她蹂躏一番，但考虑到她承受不住，终究是忍住了。 一夜温情，耳鬓厮磨。 翌日上午，赵安猝然惊醒，看着怀里酣睡的小女人，冷汗打湿了后背。 尼玛，太吓人了。 刚才做了个噩梦，梦到被九音追着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那种。 九音若知道她家小姐失了身，会不会真的提刀过来砍人？ 亏她昨晚不在，否则就死定了！ 赵安心虚地擦了把冷汗，而许如卿迷迷糊糊地又凑到了怀里，可爱的模样，让赵安的心险些融化。 嘿嘿！ 京城的舔狗们，颤抖吧！ 你们的女神已经沦为人妇了！ 赵安也不知哪来的变态想法，觉得很爽。 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用周煌的身份跟许如卿官宣，气死那帮死舔狗！ 或者用厂督的身份带着许如卿招摇过市，让世人看看天下第一才女，瞧不上他们那些酸儒，宁可跟着一个太监也不跟他们！ “嗯……” 胡思乱想的时候怀里传来了动静。 许如卿揉着眼睛，见赵安骚包地撑着下巴看自己，顿时脸蛋一红，慌乱地低下头，各种情绪在脸上划过。 她很惭愧，很羞耻，还没成婚就跟一个男人干了那档子事，和她天下第一才女的身份完全不符。 赵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温柔道：“还疼吗？” 许如卿幽幽地白了一眼，她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就迷迷糊糊地献了身，不过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多问，嘀咕道：“你是不是该去治病了？” “不急，你最重要。”赵安满嘴的甜言蜜语。 许如卿羞愤道：“青天白日里，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调查表明，这个时候女孩子一般说不要，就是在撒娇，她喜欢听甜言蜜语，就是抹不开面子。 反正现在出不去府邸，赵安索性贪会懒，拉着小手体贴地帮她做身体检查，又是一片春光外泄。 就在赵安还想翻身上马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人，太医们把药调配好了，您要不要再看一眼？” 是乔彦的声音。 许如卿生怕有人进来，慌慌张张地就把赵安从身上给推开，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涟涟的大眼睛，“快点去忙，我现在下不了床，晚些再去帮你。” “娘子好好休息，回头相公给你熬参汤补一补。” 赵安厚颜无耻，走前抱住她的脸蛋，对着眉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只一句娘子便让许如卿芳心乱颤，意乱神迷。 院子里。 几口药炉氤氲药香，药物在其中冒着泡。 赵安看了一番，药方没问题，待会就分发下去，另外禁卫军也要喝一些，避免被感染。 “大人，昨晚又死了两个。” 有禁卫军前来回报。 第308章 被算计了 远处放着蒙着白布的尸体，一些干柴架了起来，不多时烈火熊熊，浓烟滚滚。 赵安看到一处花坛后，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定定地望着火海，眼眶红扑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滑落。 赵安心头一惊，来到女孩面前。 她很害怕，快速后退几步，将身体躲在草木后，泪涟涟的大眼睛里噙着一丝仇恨。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阿园。” 女孩六七岁年纪，说话有些机械生冷。 远处几个侍女在门内哭得稀里哗啦。 赵安看了一眼焚烧的尸体，想摸摸女孩的脑袋，她却躲开了。 “要不要叔叔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我要送送娘亲。” 女孩摇着头继续盯着火堆，呐呐地说。 她很执着，赵安不好再坚持，招呼侍女过来看好她，不要让她靠近火堆，最好火堆熄灭之前，带她回屋。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明不明白什么叫仇恨。 看她的态度，显然明白陈氏是如何灭亡的。 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未来她会不会走上云稚等人的路，找女帝和他报复？ 如果换作其他人对付陈氏，只怕早就斩草除根了吧…… 赵安自嘲一笑，强迫不去深入地想。 整个府邸充斥着烧焦和炭火的味道。 太医们忙着帮女眷们针灸治疗，舒缓症结。 赵安来到陈氏妻妾的居所，并没有冒然闯入。 “夫人。” “夫人，请开下门，不然我进去了。” 赵安敲了敲门又喊了几声，房内没动静。 赵安愣了两秒，突然心头一惊，一把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一哆嗦。 陈夫人死了，赤身裸体地挂在房梁下，身上都是可怕的伤痕，下身撕裂，鲜血顺着大腿流过脚趾滴落在地，触目惊心。 她的尸体悬挂在半空摇摇晃晃，好似在无声诉说着什么。 等乔彦等人匆匆赶来，都被这可怕的一幕惊得三魂出窍。 禁卫军们的眼神怪怪的，透着怀疑。 赵安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麻烦了！ “说，谁干的！” 乔彦大怒，一把揪住一名禁卫军。 那禁卫军骇然道：“大人，小人实在不知，没有命令，我等都不敢接近房间，一直都在巡夜，也没听到动静！” “我等也不知情！” 禁卫军的将士跪倒一地，连连分说不是自己干的。 “大人，这……” 乔彦麻了，他身为禁卫军统领，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其中有阴谋的味道。 赵安深吸一口气，示意禁卫军把人放下来，然后让乔彦传讯出去告知女帝。 很快太医们赶来，一个个望着陈夫人的尸体，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尸检结果很明白，陈夫人是被虐杀而亡。 一位姓江的太医严肃地说道：“老夫在后宫给一些‘病死’的侍女尸检过，死状和陈夫人相差无几。” “咳咳，老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有太医同僚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不可胡言。 赵安冷道：“不必藏着掖着，想说是我杀得，直白点。” 江太医抱拳道：“厂督大人别误会，下官绝没这个意思，而且您昨晚一直跟许姑娘在一起，断无可能杀人。” 乔彦开口道：“所以，是有人故意用此种手段陷害……” 凶手的目的一眼可判，打算将脏水泼在赵安身上。 赵安是后宫第一宦官，且众所周知，大太监都有虐杀侍女的先例，如今陈氏伏法，作为权倾朝野的大太监，虐杀一个国公的夫人不是很正常嘛？ 只要事情传扬出去，赵安就坐实了奸贼的名头，最可怕的是这一招一石二鸟，皇后一直恳求皇帝宽恕她的母亲，而皇帝将这件事交给赵安处理，结果这就是陛下给出的答案？ 皇后的母亲好歹算半个皇亲国戚，哪怕为乱臣之妻，也不该由一个太监蹂躏致死。 所以皇后和皇帝之间就插了一根钉子，赵安就是这个罪魁祸首，要么杀了，昭告天下。 要么朝野不宁，帝后不睦，太子位置变得不再确定。 赵安思量到这，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好他妈阴毒！ 陈国公也没这么狠吧，到底是谁！打算一把按死他！ 乔彦对外传达消息后，立刻召集禁卫军，开始亲自审讯。 赵安皱着眉头回到房间，许如卿刚刚起床，听到内情顿时目瞪口呆，“何人如此歹毒！” 她确定赵安昨晚一直跟她在一起，不可能去杀人。 赵安道：“从陛下将陈氏女眷交给我处理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人惦记上了。” “难道是陛下？不会啊，如果陛下忌惮你，就不会认你做厂督。”陈玉茹根本想不通。 “为什么不呢，我名义上是太监，陛下赏无可赏，又不能直接杀我，所以明着升官，实际上挖个坑干掉我，也属于正常。你别忘了，在这里的都是禁卫军，陛下的皇权铁翼。” 赵安的话委实有些恐怖。 许如卿细思极恐，惴惴不安。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帝者要杀人，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赵安背着手来回踱步，脑海中将朝堂的局势过了一遍。 女帝正在加固皇权，陈氏的党羽基本肃清，南北圣门处于相对和平的时期。 世家因为盐造生意被压制，所以不怎么配合朝廷政令。 他们有杀人的动机，先杀令巧儿，再除掉陈夫人，这一手狠辣至极，不是老谋深算之辈干不出这种事。 许如卿道：“所以，要么是陛下对你动手，要么是世家因陈国公阻挡财路，蓄意报复栽赃陷害。只有这两种可能。” 赵安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也想不出第三股势力了。 总之，这次的对手比陈氏要难对付的多，几乎可以预见消息传出去，会引起多么大的动荡。 许如卿快步来到了面前，俏脸写满了忧虑，“你还是快逃吧，如果陛下要杀你，她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走？我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心错付，我可是铁杆的保皇党啊。” 赵安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没底。 女帝的身份是一团迷，她看似真诚，实际上和洛清霜一样，遮盖着迷雾看不透。 第309章 迷雾丛丛 半个时辰后。 朝廷上下沸沸扬扬，百官齐聚皇宫，求见圣颜。 黄忠带来消息，“诸位大人都回去吧，陛下今日龙体欠安，有事明日启奏。” “黄公公，我等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陛下，还请通禀。” “抱歉了，陛下说了不见就是不见，都散了。” 黄忠说完也不理睬闹哄哄的官员们，兀自回了养心殿。 女帝背着手走来走去，英气的脸颊写满了愤怒，“该死的，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外面传来尖锐的声音，女帝心头一紧，踌躇再三，令人传她入殿。 只见陈玉茹拿着雪白的帕子，抹着眼泪，被穿着太监服的长冥扶着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来到女帝面前就噗通跪下，“陛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女帝勉强扬起笑容，上前两步想把她搀扶起来，“皇后怀有身孕，就别跪着了。” “陛下，妾身的母亲死得惨啊！若陛下不能为妾身讨还公道，妾身就长跪不起了。” 陈玉茹呜呜呜地哭得厉害。 长冥垂着脑袋退到了门口，不敢开口。 女帝不悦道：“皇后何意？你莫不是说赵公公害了你母亲？” “除了他还能是谁？” “荒唐，皇后莫要冤枉人，你可有证据？” 女帝非常恼火。 陈玉茹是不是忘记了，是谁把她扶持起来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如果不是赵安从中斡旋，她有什么资格在皇帝面前叫板。 陈玉茹哭泣道：“陛下，妾身知道赵公公和我父亲有龃龉，包不起他泄私愤裹挟报复。” “赵公公若真想报复你们陈氏，他岂会将自己置于险地，还要解除瘟疫？直接杀了不更好吗？”女帝威严的逼问。 “所谓瘟疫，不过是障眼法，妾身听说禁卫军打算烧了尸体，以瘟疫的由头毁尸灭迹，望陛下早下决断，送回母亲，让太医署检查给妾身一个公道。” 陈玉茹越哭越厉害，看那样子似乎要厥过去。 女帝心烦意乱，强压怒气让长冥送走她，没有召唤不得过来。 长冥立刻上前搀扶起了陈玉茹，陈玉茹离开的时候还在喊叫：“妾身冤啊——皇上——” “混账东西，都是混账东西！” 女帝摔碎了茶盏，碎片崩到了匆匆赶回的黄忠脚下，黄忠苦哈哈的说：“陛下，百官闹得厉害，非要见您，看他们的架势，只怕明天早朝也不会罢休。”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女帝揉着眉心，头疼欲裂。 宁坤宫。 陈玉茹回到了殿内就止住了哭声，长冥阴沉一笑，“娘娘好演技。” “哼，赵安那狗奴才，偷偷除了噬心蛊，居然还瞒着本宫，当真该死。就知道他有歹心，也多亏你识破了他的状况。”陈玉茹冷笑咒骂。 长冥道：“我也不知他怎么除掉的噬心蛊，但不得不说，赵安的医术很厉害，只怕不弱于太医院里那帮圣手。只可惜，他不了解蛊，从之前他那解药我就开始怀疑了，然后用蛊术牵引噬心蛊虫，果然他没有发作。” “赵安已经不可掌控，既然跟本宫不是一条心，就尽快除掉吧，反正本宫找到了新的盟友。” 陈玉茹说到这里，立刻让长冥带消息出去，“给我造势，一定要搞得人尽皆知，赵安可以用大势杀我父亲，我也可以用大势杀了他。” “交给我，保证他身首异处。” 长冥咧嘴坏笑，而后离去。 慈宁宫内。 洛清霜面前摆着令巧儿那写了诗句的团扇，这是赵安让京兆府送过来的。 无舌在一旁说着外面的乱局。 洛清霜摘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微笑道：“陈氏覆灭才几天，京城就这么热闹了。” “是啊，赵公公身兼大总管和厂督一职，早已成为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所有人都恨不得将他处之而后快。府内瘟疫爆发，他是好心，可惜正中圈套。”无舌摇着头有些感慨。 在他的印象中，赵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一步十算，谁能想到走错了一步，就落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洛清霜道：“你说，陛下为何要赐封他为黑厂厂督？” “陛下年少气盛，好容易夺回大权，自然要将权柄都收拢在手，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厂就是她手中的利刃。” “不错，你看得很通透，不愧是哀家身边的老人。” 洛清霜笑着夸赞了一番。 无舌道：“只是老奴不明白何人出手如此狠辣，貌似南北圣门都有意拉拢赵安，世家如今还在为新盐的事情头疼，也没那份心情去落井下石吧。” “继续说。” “是……宁王殿下深居简出，自从上次因猛兽伤人，差点害了权贵子弟的事情开始，他才逐渐走入朝堂视线，和赵安的关系还不错，加上如今楚王回归，他不也不可能对赵安动手。至于楚王殿下，老奴听说他回来就刀伤发作痛苦难耐，还未曾一见。” 无舌的话说到此处就停止了。 洛清霜戏谑道：“怎么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陛下也有嫌疑吗？” 无舌定住了，不敢吱声。 “陛下年富力强，也有野心，赵安生性跳脱，不可掌控，她也可能为了拿捏那个小子，故意设计这么一出，然后展现宽仁一面，力保赵安，再让他仇恨百官，甘心做一把利剑。” 洛清霜一席话让无舌动容。 这就是朝廷，不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谁之幕后黑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赵安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 府邸内宅。 赵安和洛清霜一起继续为府内的女眷治疗，他很平静，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许如卿则是带着很重的心事，做事有些心不在焉。 而禁卫军被乔彦收拾的不轻，可惜终究没有问出来是谁杀得陈夫人。 半日后，有人带回来消息。 百官弹劾厂督大人，陈夫人被虐杀而死的消息已经闹得京城人尽皆知。 如今文人士子都在说要清君侧，杀阉贼！ 第310章 楚王 陈夫人被赵安虐杀的消息甚嚣尘上。 京畿有传言说，赵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陛下将陈氏女眷都赏赐给了他，如今的国公府变成了赵府，赵安借着治疗瘟疫的名义，在府邸内蹂躏陈氏女眷，白日宣淫，罪孽滔天。 “唉，那赵厂督似乎成了陈国公第二。”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恃宠而骄欺君罔上。” “如果不除掉阉贼，我大夏国祚不久。” 街头巷尾，好些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甚至有人将赵安的罪行做成评书，在茶肆宣扬。 “让开让开！” “京兆府办差，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陈群亲自带人走上京城街头，进入酒肆茶坊拿人，一口气抓了十几个作为典型，当街鞭笞，警告百姓不要以讹传讹。 几通鞭子下去，抽得几位说书先生皮开肉绽，大呼冤枉。 百姓们看在眼里抱打不平。 南北圣门非常的安静，天水院和云岚阁都没有消息传出，好似并不知道这件事。 朝堂之上，百官山呼。 女帝威严地扫过一群臣子，一把扔下奏疏在殿内，“岂有此理！” 百官对视不敢言语。 女帝道：“赵公公为了大夏殚精竭虑，而国公府的女眷按律当斩，是皇后恳求朕方才赦免，如今国公府爆发瘟疫，赵公公不顾安危还要保全他们，又如何会加害陈夫人，尔等若是不信，可以去国公府一探究竟！” 新任的户部天官李蒙开口道：“陛下，如今朝野上下舆情汹汹，百姓都在传赵大人恶行，即便是假的，也要有个说法。” “是啊陛下，百姓唯恐阉党乱国，陛下何不上应天心，下顺民意。” 有几位官员出列附和。 女帝冷道：“尔等要朕如何顺应民意，杀了赵公公吗？” “陛下英明！” 金殿之下，也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带头，呜呜泱泱跪倒了一大片官员。 女帝见状，气得肝疼。 她以为铲除了陈国公就掌握了大权，没想到群臣联合在了一起，打算逼死赵安，背后一定有黑手推波助澜。 想到这，女帝厉声道：“这件事，朕已交给京兆府去处理，相信百姓会明白赵公公是无辜的。” 李蒙张了张嘴，最终沉默了下来，他是云妃的人，如今坐上吏部天官的位置，也亏了赵安，但他不能多说，否则太明显。 突然，殿外传来喊声：“楚王殿下到——” 楚王二字好似一把重锤狠很落在了百官心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无数目光中，一位独臂的中年男子走入大殿，他虽有残缺，气度却非常冷酷，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豪杰之辈，甚至身上带着一股子屠夫般的血腥气。 按照朝廷礼法，残缺之人不得入宫，何况是皇亲国戚，但礼部的官员此刻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甚至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看着楚王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畏惧。 楚王，覆灭冠军侯满门的元凶！ 当年冠军候有没有反心，大家心知肚明，但楚王还是去做了。 甚至有传言说，当年先一步进入王府屠戮的江湖人，都是楚王提前派过去的，因为他和冠军后有私怨。 “臣拜见陛下。” 楚王跪在地上，声音厚重而又威严。 女帝强颜欢笑，“皇叔劳师远来，身体没有康复，何必这么着急入宫。” 楚王英武的脸庞有着一抹温和，“许久未见陛下，臣心中牵挂，好在陛下运筹帷幄，这才没有让陈氏逆贼得逞。” “给皇叔赐座。” 女帝挥了挥手，立刻有内侍太监搬来了一把椅子。 楚王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百官看在眼里纷纷皱眉，这是何等殊荣，即便当年的陈国公，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接下来楚王汇报北地边关的一些事。 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事几十次，也正因为有他的存在，北狄蛮夷才无法南下肆虐。 单单这份功劳，就超过了的所有官员。 唯有通武侯那张苍老的脸上划过不忿之色。 他是冠军候的好友，冠军侯死在楚王手中，他也被放逐，如果让他笑脸面对楚王，绝不可能。 楚王又道：“听闻陛下重组了黑厂，黑厂的厂督赵公公是一位难得的人才。” 他忽然提起赵安，引得百官侧目。 女帝不得不重申外面尽是谣传，以及瘟疫一事。 楚王道：“陛下威严岂可触犯？有人要逼迫陛下杀害忠臣，陛下绝不能听之任之。” 此话一出，女帝大喜，也有了底气，立刻当着文武百官，打算大加褒奖楚王。 “且慢！” 通武侯冷不丁出列，幽幽地对视楚王：“楚王殿下未听诏而返京，不合法度吧？” 百官一惊，暗暗咋舌。 通武侯说的也没错，今天有戏可看了。 赵府内宅。 赵安刚刚洗了澡，就听乔彦在门外说话：“大人，楚王进宫了，正在商量您的事，而且通武侯和他起了龃龉。另外，听说皇后娘娘好像跟陛下弹劾您，倒是陛下很维护大人。” 赵安眉头一皱，暗道自己破解了噬心蛊的事可能暴露了。 而通武侯和楚王杠上却合情合理，自己若真是冠军侯的儿子，那就是和通武侯统一战线。 赵安随口应了一句，让乔彦继续盯着。 穿好衣服越过屏风，许如卿坐在桌边查看药方，头也不抬地说道：“楚王突然入宫，八成也是为了你的事。” “娘子怎么看？”赵安来到她身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秀发，而且喊娘子有些喊顺口了。 许如卿笑道：“我猜楚王一定会保你。” “为什么？” “楚王刚回京，应该知道你和陛下的关系，我看他不会回到北地了，而且断了手臂，上了年纪，正该留京颐养天年。此刻用你的事来试探群臣，也好看清朝堂的局势，便于在京城立足。” 许如卿的答复让赵安意外，细细一想是这个道理。 只是现在对楚王还不了解，何况对方疑似原主的灭门仇敌，若有机会这个仇还是要报的。 且再等等吧。 “先生，您这段时间真打算就待在府里，哪都不去？” 许如卿好奇地问。 赵安一本正经道：“在家躺平不香嘛？只要没人来招惹我，我干嘛还要去蹚浑水？” “但愿陛下是真心实意帮助先生。” 许如卿轻轻叹了口气。 第311章 造势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 乔彦再度来回消息，京兆府抓了不少传播谣言的人，施以重刑，而且朝廷在京城张贴告示，大肆宣扬陈氏罪过，以及明日午时，在菜市口处决陈氏一党。 赵安啧啧称奇，女帝还是很聪明的，知道直接澄清没用，现在宣传陈氏罪过，这样陈夫人身上就多了罪孽，如此一来她即便真被虐杀，也是罪有应得。 但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御史台的官员依旧跟疯狗一样上了许多奏疏，扬言要废黜黑厂，流放黑厂厂督。 朝廷紧咬着不放，赵安权当没看到，反正他们不会上门来砍人。 第二天上午。 菜市口热闹非常，无数百姓拥挤过去，数百陈氏党羽被押上了刑场。 陈元跪在寒风中浑身血痕交错，脑后插着死囚的牌子，他大喊大叫：“阉党误国！陛下宠信阉贼，大夏将倾啊——” 一嗓子下去，围观的文人学子全都变了脸色。 负责监斩的几位官员对视一眼，没有阻止他的胡言乱语。 “我与阉贼势不两立！” 陈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红着眼睛拼了命地抹黑赵安，口口声声给赵安杜撰罪名，其中包括霍乱后宫，欺辱先帝遗孀，虐杀太监宫女等等。 因为砍头的时间还没到，所以这些撕心裂肺的话，落在吃瓜群众的耳朵里，倒是有了几分可信性。 人群中有学子诡谲一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哀也鸣。” “是啊，看来阉党霍乱确有其事。” “就像周先生那段故事中的董卓老贼，欺辱少帝霍乱后宫，当真该死。” “必须除掉阉党，他和陈氏乱贼一样该死。” 广大的吃瓜群众很容易煽动，短短片刻，骂声震天。 有人振臂高呼:“把那狗太监抓来一起砍了！” “杀阉贼，保社稷！” “杀阉贼，保社稷！” 也不知是谁起哄，场面陡然失控。 人群中九音和周颖望着这般阵仗，脸色极为难看。 “朝廷宣扬陈氏罪过，是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没想到幕后黑手不肯罢休，竟然让陈元在死前疯狂攻讦赵公公。” 周颖面色沉重。 她虽没怎么见过赵公公，但知道对方是保皇党，圣门不可能背叛皇帝自立门户，所以皇帝的权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了圣门的安宁和存续，她内心是希望这件事能平息下去的，但幕后黑手却不肯罢休。 九音暗暗握紧佩剑，冰魄般的眼瞳，锁定了喧闹的人群。 她想杀人了。 “肃静肃静！” 陈群站在刑场附近怒视百姓，“一帮刁民，要造反吗！” “陈大人，为何不抓来那太监砍了！为大夏除贼！” “是啊，杀了他！” 百姓吵嚷不休，陈群给气乐了。 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司，哪来的本事杀黑厂厂督，御前第一红人。 想到这，他快速来到监斩台旁，讪讪地对几位大人说道：“诸位，时辰差不多了，不能再让陈元喊下去，会出事的。” “不行，时辰未到。” 督察院的张院长，是在场刑部体系官员中，职位最高的一位，他拒绝提前问斩。 陈元恶狠狠回头盯着陈群，“陈群小儿！你是那阉党同谋！你认了那姓赵的当干爹，是也不是！” “你在狗叫什么！” 陈群好险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差点昏厥过去。 赵安才多大岁数，他怎么会认一个毛小子当干爹。 但其他人不这么想，几位官员似笑非笑地望着陈群，“没想到陈大人能屈能伸，怪不得会帮赵大人澄清呢。” “我没有，诸位大人何必听此逆贼胡说！” “够了，是不是不重要，等着就是。” 张院长闭上了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 人群某处，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赵安，双眼通过厚厚的黑布口罩，死盯着台上的几位官员。 身旁的乔彦暗道：“似乎那几位大人有问题。” “哼，我倒是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个干儿子。” 赵安将几人都记在了小本本上，以后慢慢清算。 幕后之人手眼通天。 朝廷局势还没稳定，对方就迅速接手了一帮官员作为拥趸，甚至能说服陈元胡乱攀咬！ 越来越有意思了！ “诸位！” 陈元继续扯着嗓子拼命嚎叫：“我陈家世代忠良，是赵安阉贼，蒙蔽圣听，企图害我陈家，所以我陈家才不得不自保！若是朝廷再无所谓，还会有无辜的忠臣惨死阉贼之手啊！” 话音到这，突然人群中有一把铁蒺藜破空！ 陈元的叫声戛然而止，被几枚铁蒺藜穿喉，当场暴毙，死状惨烈。 “杀人啦！” “有刺客！” 刑场陡然乱成了一锅粥，百姓们喊叫着四散而逃。 禁卫军和京兆府的人群起而动。 放眼望去鸡飞狗跳。 有人大喊：“是阉贼杀人灭口！快逃啊，阉贼杀人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到处都是人仰马翻。 乔彦护着赵安退到一旁，赵安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妈的！ 过分了吧！ 这场戏演得太好了，既让陈元在百姓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又用他一条命，坐实了阉党的狂悖。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离开！” 乔彦一把拽着赵安撒腿就跑。 如果这时候暴露出来，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元，你****，我槽**。” 赵安被拽着跑路，还不忘对着刑场狠踹几脚，疯狂问候陈元的尸体，含妈量极高。 接下来的路，乔彦几乎是背着赵安逃走，在人群中有些扎眼，不过赵安包裹严实，不至于被认出来。 回到府邸，赵安险些把门板给踹断，直接成了一只气蛤蟆。 许如卿好奇地询问内情，待到乔彦说明，她整个人都麻了。 对方一招比一招狠，一点活路也不给留，即便她也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先生，您好好想想，您还得罪了什么人？” “我哪知道，我是受害者！受害者！” 赵安一直都是很理性的一个人，今天直接被幕后黑手的骚操作给搞破防了。 许如卿闭上嘴巴，默默地回了房间。 第312章 笨蛋女人 “大人，您何必动怒，许姑娘也是好心。”乔彦在为许如卿鸣不平。 赵安气鼓鼓地走了几圈，然后蹬蹬回到房间，就看许如卿坐在窗边发呆，似乎生气了。 “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点失控，不该吼你。”赵安挠着头苦哈哈地蹲在了床边。 许如卿平静地摇摇头，“我理解，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都怪那帮狗娘养的，一个劲地招惹我。” “先生，对方打算打算致您于死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还能怎么办？” 赵安揉着脑门，感觉三叉神经疼得厉害。 许如卿见状，立刻过来帮着揉捏眉心，温柔道：“吉人自有天相，这件事会解决的。” “但愿吧。” 赵安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开始调整呼吸，思考对策。 如此说来，幕后黑手应该不是女帝了，毕竟女帝和陈氏不对付，也不可能去说服陈元嫁祸。 接下来的时间，赵府显得非常压抑。 御书房内，奏疏堆满桌面，女帝一张脸仿佛能滴出水来，“若让朕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朕定将他碎尸万段。” “陛下，宁王殿下求见。” “快宣。” 楚王走没多久，宁王也来了。 不过楚王是向着赵安的，而宁王此来，多半也是为了这件事。 很快，宁王进入御书房大礼参拜。 女帝亲手将他扶了起来，令人奉茶。 宁王苦笑道：“臣听说了刑场上发生的事，看陛下桌上的奏疏，便知道这件事很紧急。” “朕一直以为除掉了陈氏，京城治下国泰民安，没想到一波未平，乱局再现。” 女帝还算冷静，起码帝王威严保持的很好。 宁王道：“要不要臣出面为赵公公澄清，毕竟臣也同赵公公接触过，他不是陈氏那种逆贼。而且臣的岳父是南圣人，有南圣门和臣一同发声，或许可行。” “皇叔有心了，但圣门未必愿意牵扯进来。” 女帝太明白圣门那点小心思，有好处就往上靠，没好处就敬而远之，尤其关系到名声，他们会非常慎重。 权衡再三，女帝婉拒了宁王的好意，而后让人召唤南北圣门，她想亲自试一试对方的态度。 半个时辰后崔文公和周淼来到了御花园。 女帝令人摆了一桌宴席，两人受宠若惊。 女帝也不藏着掖着，一杯酒下肚就挑明了正题。 周淼讪讪道：“自古有道阉党祸国，百官以史为镜，心有忌惮也属正常，即便赵公公没有反心，但陛下恩宠太过，难免让人多想。” 崔文公闻言没作声，似乎认可这种说法。 女帝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所以两位也觉得朕做错了，要除掉赵安？” 周淼一本正经道：“老臣以为，陛下可以削掉厂督的头衔，并裁撤黑厂，另外重新任命一位慈宁宫大总管，或许可以挡住悠悠众口，否则此事难办。” “哼，既然难办，就不办了。” 女帝重重地放下酒杯，拂袖而起，“两位慢用，朕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拔腿就走。 周淼惶恐不知所措。 崔文公笑道：“周先生还是不了解我们这位陛下啊，他年富力强，有着一颗王道之心，岂会屈服流言蜚语，自废武功。” “看崔先生意思，早知这个结果？” “陛下倚重赵公公，不可能把他废掉，陛下叫我们来是希望我们联手破局，你刚才的说辞委实非臣下之道。” 崔文公的话点到了重点。 他们现在不是帝师，没资格教陛下做事，陛下肯设宴招待已是天大的恩宠。 周淼闻言脸色难看，愤愤道：“周先生来京的时间比在下早，刚才就该一点一二的。” “看来接下来由不得我们拒绝了。” 崔文公叹了口气，先一步离去，周淼疑惑地跟上他的脚步，追问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不能拒绝？ 圣门岂能帮阉党说话，否则史书如何记载！ 回到御书房的女帝写了手谕，让黄忠即刻送出宫去，“告诉赵安，他自己解决，如果不能平息此事，朕饶不了他！” “喏。” 黄忠不敢耽搁，即刻动身出宫。 许久后，手谕到了赵府。 赵安看着内容嘴角轻微抽搐，“真是个没用的女人，什么是都要依着我。” 许如卿没听到这般嘀咕，接过手谕看了看内容，惊讶道：“陛下要你敲打南北圣门？” “破局的关键就在这两家身上，现在他们一个掌握了造纸术，一个掌握了印刷术，名头正盛，如果肯出面，流言自然能消散。” “谈何容易。” 许如卿自嘲地摇了摇头。 圣门最重名誉，不会轻易妥协，何况帮助一个臭名昭著的太监作保。 赵安沉吟片刻，收起诏书在怀中，然后不再提这件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治好这里的病人，估计有个三五天就能遏制住了。 一天后，赵安在院子里撅着屁股，制作一副新汤药，突然乔彦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大，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赵安翻了个大白眼，天塌不下来。 “是许姑娘出事了！”乔彦语不惊人死不休，赵安挖了挖耳朵眼，迷茫道：“许姑娘不是在府内么？” “不是啊，徐姑娘今天上午出门了，她在天水院对外发布消息，说她这些日子一直跟您在一起，晚上也陪着您，尤其陈夫人死得那晚，她一直在您身边，她可以作证您没有杀人。” 乔彦的脸都白了。 赵安急忙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拦住她！而且我交代过病人还没好之前，不许随便出府！” “许姑娘身体无恙，而且她说有要紧的事情出府，属下就没多问，现在天水院都被文人学子给围住了，好像正在声讨您作恶左端，强抢民女。” “尼玛……” 赵安一把捂住了脸。 猪队友啊。 许如卿现在跑出去作证屁用没有，还会让她自己声名狼藉！ 或许八成是看他老赵一点行动都没有，以为破罐子破摔了，所以她着急了，不惜押上自己的清白，也要出面澄清。 真是个笨蛋女人。 第313章 人性本恶 许如卿赌上自己的清白也要帮忙澄清，虽然行为有点白痴，但赵安心里还是暖暖的，因为没有白疼她。 “走，随本督去天水院瞧瞧，我倒是要看看，谁敢碰老子的女人。” 赵安一挥衣袖，大步带着乔彦出了府门。 天水院，人声鼎沸。 无数学子才女齐聚，愤愤地声讨阉党的无耻行径。 “可恶，我的女神，就这样毁了！” “许姑娘为何想不开，竟然以身侍贼。” 许多青年才俊捶胸顿足，更有甚者竟嚎啕大哭，感觉三观都要崩塌了。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来探听消息的周家子弟。 许如卿为天下第一才女，一直稳压他们家小姐一头，如今倒好，所谓清流才女，竟跟了一个太监，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想来要不了多久，许如卿就会从神坛跌落，到时他们家小姐便可取而代之。 同样很高兴的还有那些勋贵千金和世家小姐。 许如卿才情无双，美丽高雅，令她们自惭形秽，今日对方自爆丑行，让她们觉得非常痛快。 这就是明星塌房效应，今日所谓声讨恶贼，更像是一场狂欢盛宴。 文社深处，高朋满座。 许如卿脸色发白，却依旧强颜欢笑，身后九音抱着佩剑，俏脸森冷。 她恨不得杀光这群伪君子！ 此刻，有不少所谓的清俊才子看许如卿的表情，充满了不屑和鄙夷，但嘴上却说着安抚的话，令人作呕。 “许姑娘，您该不会是被那赵公公威胁，所以才帮她澄清？”有才子看似真诚地开口。 许如卿平静道；“小女子那晚确实跟先生在一起，府内的禁卫军和太医都可以作证。” “许姑娘，您为何如此想不开？他一个太监，如何配得上你？” “是啊，明珠暗投，令人心伤。” 众人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这时，周颖到来，一起的还有脸色难看的周青。 哗啦一声，全场起身相迎，陪着笑脸一口一个周小姐。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从今日起，周小姐便是天下第一才女。” 许如卿娇躯一沉，垂下眼帘，玉手紧紧握起，而后深吸一口气，笑脸相迎。 周颖怪异地望着她美丽如斯的面容，戏谑道：“许姑娘倾心于一位内事太监？真是令人诧异。” “小女子倒是觉得赵大人忠肝义胆，为大夏敢于直面陈氏的威胁，即便有残缺，也胜过满口仁义道德之人。”许如卿的情绪恢复了些，仿佛在说很寻常不过的事。 周青闻言大怒，“许姑娘，我就那么让你看不起，你宁可选择一个阉人，也不选我？” “抱歉，是我配上周公子。” “自甘堕落，你妄为才女！”周青瞪着眼睛，犹如一头暴怒的野兽。 九音见状拔剑而起，“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定斩你！” “呵呵，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梁不正下梁歪！” “找死！” 九音含怒出剑，顿时文社内杀气盈天，喧闹声戛然而止。 一旁坐着的崔史相赶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陪着笑脸道：“都干什么，这里是文社，可不好打打杀杀。” 九音怒视周青，“这里不欢迎你，马上滚。” “你不过是一个娼妇的侍女，下贱的胚子，也配同本公子对话？” 周青似乎破了大防，此刻竟直接咒骂许如卿是娼妇。 大厅死寂。 许如卿闻言眼波一颤，一抹水雾险些溢出眼眶。 “周青，你去死吧！” 九音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瞬间扭曲，骤然挥手寒光夺空，吓得崔史相抱头鼠窜。 周青抽出配剑迎上，只听蜂鸣声作响，火光迸溅，两人瞬间对攻十几招，外泄的剑气惊得众人魂飞天外。 “住手！” 许如卿断喝一声，两人这才罢手。 九音道：“小姐稍安，待我取下这狗贼的脑袋。” “不知廉耻的娼妇，欺骗众生，自甘堕落，还有何颜面高卧文社？” 周青冷笑着，一字字一句句，宛如剜心的刀，让许如卿的面容再也没有了半分血色，因为极致的愤怒，她胸脯剧烈起伏，最终她自嘲地望着周青，“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是我什么人？” 周青一僵，张口结舌。 许如卿走下大厅，接过九音手中剑，直面周青，“我是谁，我要做什么，我自己说了算，哪怕我委身猪狗也是自家事，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我是没有资格，但天下人都瞎了眼，你欺骗了所有人，你不配做第一才女。”周青怨恨地回答。 许如卿就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放声大笑，状若癫狂，“什么天下第一才女？是我自封的吗？” “你！” “众生如何，我不在乎，我喜欢谁是我的事。我告诉大家自己和赵大人的关系，就是不想忠贞之士被人污蔑，以小女子一人名声，保全国士，有何不可？” 许如卿望着周青的眼神变得不屑，就宛如形同陌路的人，或者说是敌人，再也不见了往日的温与恬淡。 周青被问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周颖忽然开口，“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女，果然能言善辩，不过你是许如卿啊，大家都盼着你飞上枝头，一生无忧。可你却自甘堕落，宁可委身阉党，也不同意嫁给我哥，怎么？瞧不起我南圣门？” “没错，许姑娘！周公子爱慕你，大家都知道，你嫁入周家不好吗？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为阉党张目，骨子里就是个下贱的吧？” “嘿嘿，说不好，才女或许都有些特殊嗜好。” 污言秽语再起。 所有人都倒向了周家，他们的眼神幸灾乐祸。 天女跌落神坛，哪怕踩上一脚，蹂躏昔日的女神，也是不错的体验。 “瞧不起你们周家又如何？周青也配跟赵大人相提并论！”九音嗤笑着帮着许如卿回答了。 周颖闻言拍手道：“这么说我哥没有冤枉你，你和你家小姐，不会一起侍奉赵大人了吧？” “贱人，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九音眼波发冷，冷冽的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 “敢做不敢让人说吗？” 周颖嗤之以鼻，今天她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第314章 我就是法理 对周颖而言，赵安是忠是奸不重要，重要的是借此打压崔家名声，毕竟这里是天水院，崔家不是和许如卿交好么？ 这次，看崔家如何应对！ 不出意外，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崔史相身上，他讪讪道：“人家许姑娘说了，和谁在一起是人家自己的事，你们起什么哄。” “荡妇淫娃自然要受千夫所指，我们也没错啊。” “许姑娘自甘堕落，我们感觉惋惜，都是为了她好。” “以我之见，她不如自我了断，如果是我，早就投河自尽，哪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一道道阴暗的声音如同山呼海啸般向着许如卿压来，她的眼睛变得模糊，头昏脑涨。 “快去死吧，贱人，不要污了北圣门的名声。” “平日里装得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原来玩得这么花。” “太监没有那东西，她到底图什么，还不如找我。” “许姑娘，在下出纹银一两，可与我今宵共枕否？” “下贱的胚子，就该送去军营当军妓！” 咒骂越来越恶毒。 许如卿泪如雨下，视线模糊不清，身体冷到发抖，就像瀚海中的落叶，随时会被倾覆。 某个瞬间，她陡然抓起手中剑，凄惨一笑，“先生，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愿您保重。” 说罢，剑锋横上雪颈。 “小姐不要！” “许姑娘！” 一道道惊呼响起，下一秒就听惨叫爆发，紧跟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再然后许如卿发现剑锋无法落下，有一手抓住了剑锋，滚烫的液体溅落她的肌肤，滚烫而又炽烈。 “真是个傻瓜。” 温柔地声音响彻耳畔，许如卿下意识睁开眼眸，就看到赵安不知何时到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哭着，笑着，傻傻的。 赵安无视了自己被割裂的手掌，强行接过长剑，阴郁的目光扫过惊恐的人群，咧嘴狞笑，“我，赵安，就是你们口中的阉党恶贼。陈夫人是我杀的，来啊，来干掉我，为国除贼！” 一句落地，全场死寂。 地上躺着几具无头尸体，鲜血流淌地到处都是，血腥味灌满了大厅。 乔彦抓着流血的长刀立在一旁，面目阴沉，“胆敢侮辱我家大人，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被杀的几人，是刚刚叫骂最凶的。 赵安却不管他们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侮辱许如卿，那就去死好了。 “人是我杀的，恶名我背，想弹劾，想刺杀，都冲我来。” 赵安一甩长袍，坐上桌案，一手拄着断剑，鲜血顺着剑锋流淌。 周颖身体僵直，捂着红唇大气都不敢喘，而周青死命握着刀蠢蠢欲动。 赵安斜睨看去，如同审视畜生，“周家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置喙？” 周青睚眦欲裂，骤然提起长剑指了过来，“阉贼，恶贼，狗贼！你竟辱我圣门！” “圣门？若我不愿，圣门也会跌入尘埃。” “就凭你！” “就凭我。”赵安冷冷一笑，看向周颖，“周小姐，本督还以为你是个省事的，真是让人失望。” 这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 难道！ 周颖眼瞳一缩，满目惶惧，“你，你是……” “哼，印刷术好用吧？”赵安嘲讽地问。 短短一句让周颖瞬间被抽光了力气，骇然瘫软在地，口不能言。 “跪下，给我家小卿儿赔罪，否则，后果自负。” 赵安冷眸一扫不怒自威。 周颖打了个寒噤，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终周颖一咬牙站了起来，来到大厅，双膝一弯，咕咚一声竟真跪了下来。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对，对不起许姑娘，妹妹知错了。” 周颖双手匍匐在地，规规矩矩地磕了一头，再也不似刚才的狷狂跋扈。 她终于知道摊上祸事了，眼前的赵安就是周煌，掌握着她崔家的命脉，她如何抵抗！ 许如卿没有理会她，一双美眸旁若无人地，痴痴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就算受再多的委屈也无所谓，她知道的，赵安不会负她。 “妹妹，你在做什么！” 周青后知后觉，忙冲上去想要拉起跪在地上的周颖，下一秒就被乔彦一脚踢中后背，咕咚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鼻青脸肿，配剑脱手飞了出去，然后他刚想爬起来，突然一把断剑噗嗤一声刺穿他的手掌，将他的那只手狠狠钉在了地板上！ 周青骤然惨叫，血流满地。 赵安踩着剑柄，俯视他扭曲的脸，“本督讨点利息，不过分吧？” “赵安，我杀了你！” 周青疯狂了，但是手掌被穿透根本起不来，只能抽搐挣扎，疯狂咒骂。 “狗东西，真是聒噪。” 赵安伸出手，九音毫不迟疑地捡起周青掉落的那把剑递过来。 咻地，剑芒再度刺穿了周青的另一只手钉入地板。 “啊啊啊——” 惨叫声如同杀猪一般，一浪接过一浪。 在场的年轻学子和贵女全都吓得魂飞天外。 赵安踩着周青的后背走入大厅，漠然道：“不是说本督是霍国的阉党么？那么本督就证明给你们看。” 哗啦啦！ 京兆府的官军不知何时到来，团团包围了整个文社。 陈群快步进门，看着满地尸体头皮发麻，跪地道：“厂督大人，下官来迟，还望赎罪。” “除了周家的两位外，把在场的诸位都请回诏狱。本督怀疑他们勾结逆贼，攻讦本督，危害皇权。” “喏！” 陈群铁了心跟赵安混了，大手一挥，顿时大批京兆府官军闯入大厅，不由分说直接拿人。 哭喊声，叫骂声响彻天水院。 赵安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本督可是按照你们的意愿成为了祸国之贼，你们可要好好享受。” “赵安，你不得好死！” “逆贼害我！” “我父亲是工部侍郎，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我舅舅是吏部员外郎！你们放过我！” “我有钱，我给钱啊！” 哀嚎声此起彼伏，但是怎么喊都没用。 第320章 柏玉昌之死 赵安出宫后一路来到酒楼。 洛生正在前台算账，瞧见陌生客人立马上来招呼，赵安亮出了腰牌，前者看过一眼顿时面色骤变，“原来是厂督大人。” “我想见洛小姐。” “赵大人和我妹妹相识？”洛生顿时警觉。 赵安哭笑不得，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揶揄道：“我是周煌啊。” “周……” 洛生差点咬到舌头，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他无法想象，名震天下的周先生居然就是后宫大太监假扮的。 赵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不怕揭穿这层身份，因为洛清霜知道，便没必要继续隐瞒。 最终洛生带着赵安上楼，来到洛潇潇的房门外敲了敲门，便很识趣地退下了楼。 似乎他对恶名昭彰的厂督大人，有些敬畏。 “谁啊？” 洛潇潇揉着惺忪地睡眼开门，她眼圈乌青，似乎没睡好。 不等她开口，赵安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她和洛生的反应差不多，一把将人拽进房间，大眼睛里尽是崇拜。 两个身份都做到了名扬天下，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赵安没心情在这件事上磋磨时间，挑眉道：“别告诉我，你也做噩梦了。” “呀，师父你能掐会算啊。” 洛潇潇蔫巴巴地趴在桌边打哈欠，简单说了一番。 赵安默默地听着，撩起袖子，就看到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 妈的！ 难不成，这个世界真的闹鬼？ 不能吧…… 一个做噩梦就算了，两个三个都是一样的梦，究竟几个意思？ 赵安忽然觉得后背发毛，总感觉无形中也有一双眼睛在怨毒地盯着自己，莫名的压抑。 索性摇摇脑袋，将那恐怖的念头抛之脑后，然后跟洛潇潇谈了世家那档子事。 陈国公已死，没有人再压制世家，所以必须走走关系，找个大人物出来镇场子。 洛潇潇愤愤道：“人家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上哪去找大人物。” 装，继续装，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反正这次来就是提醒她要动手就搞快点，否则世家狗急跳墙，随时都会有下一步动作，别到时被人乱刀砍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敢！”洛潇潇一拍桌子气斗如牛。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哼，我会处理的。” 洛潇潇撇了撇嘴，似乎有了计较。 既然如此，赵安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本打算走人，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向她梳妆台后，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只一眼赵安的头发险些竖起来。 炭笔素描！ 赵安急忙跑过去仔细看，画中是一位贵妇坐在石亭中，她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风范，甚至给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离谱的是，自己绝对没有画过这幅画。 “这幅画哪来的？”赵安严肃地询问，洛潇潇狐疑道：“有什么奇怪的？这明明是你画的，我可是花高价收来的。” “胡说，我什么时候画过这幅。” 赵安记得那天对付刘家的时候，只在翠兰园公开画过一次素描，而且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大厅，拍卖许如卿的素描画像，而眼前这幅画则是在凉亭中，也不认识画中人。 “喏，你自己看。” 洛潇潇指了指画卷角落，那里有着一枚印章。 凑近细看，淡淡地红色印泥，刊印着小字，赵安。 “什么鬼……”赵安顿时如遭雷击。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谁跟你开玩笑，除了你，世上谁还会炭笔素描？不过画中的女子跟你好像，所以我才买下来了。”洛潇潇愤愤地辩驳着。 赵安此刻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底只剩下了这幅画，一个恍惚画卷上的女人仿佛活了一般，温柔地招手，活灵活现的脸庞尽是慈爱和柔情。 “喂，喂！” 耳畔传来呼唤声。 赵安一个激灵幡然回神，然后呆呆地看着在眼前挥手的洛潇潇。 “我说，你发什么呆呢？你不会连自己画都不认识了吧？” “我不知道，我的脑子有点乱。” 赵安踉踉跄跄地回到桌边，死命地揉眼睛，感觉三叉神经刺痛难忍，仿佛要长脑子了，又好似原主的记忆浪潮在翻涌。 恍惚抓到了什么，可惜内心空落落的，慌得厉害，就好比一个人落入大海中的漩涡，胡乱去抓救命之物，却什么都抓不到！ “师父，你的脸色好难看，到底怎么了？”洛潇潇狐疑地凑到面前打量。 赵安深吸一口气，“这幅画你从谁手里买的，花了多少银子？” 洛潇潇竖起了一根手指头，“一千两，至于从谁手里买的，我忘了……” “这种事你都能忘？你是猪脑子吗！” 赵安有些气急败坏。 洛潇潇委屈巴巴地说：“师父，你怎么还骂人啊！你是不是喝多了，不就是一幅画，想要就还给你。” 说着，她跑过去把画卷摘了下来，然后气呼呼地塞到了赵安怀里。 赵安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苦涩地说了句抱歉，然后拿着画匆匆离去。 “喂，你还没给钱呢！一千两！” “以后再说。” 赵安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去丹青馆找柏玉昌！ 马车一路急行，片刻后便到了丹青馆外，一眼望去无比冷清。 赵安来不及找人通传，便径直闯了进去。 馆内一个下人都没有，而柏玉昌就坐在桌边背对着门，似在作画，非常专注。 赵安大步过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兄弟，麻烦帮忙鉴定一下，这幅画是什么年头的。” 话音未落，柏玉昌的身体倒了下去。 他死了。 心口插着一把刀，近乎挖出了心脏，鲜血染红了衣袍。 赵安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置信。 柏玉昌似乎刚刚被杀，鲜血还没凝固，他面前放着一幅熟悉的炭笔素描。 天水院的马车拉着一口熟悉的棺椁，上面写着，陆号。 “谁，到底是谁！” 赵安惊怒不已，张望整个丹青馆。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回应，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和压抑。 赵安自从穿越过来，杀过人，也跟人血拼过，更是见过大风大浪，然而此刻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就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了，或者是都安排好了一般。 第321章 斗志 赵安快速收起那幅车载棺的画卷，匆匆跑出丹青馆，立刻让人通知京兆府衙门。 丹青馆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柏玉昌先生被杀了！” “到底是谁如此狠毒？连画师都杀，简直灭绝人性。” “是啊，这世道怎么了？每天都在死人。” 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很快陈群带着京兆府衙门的人赶到，看是赵安报案，陈群哪敢怠慢，立刻跟着进入丹青馆查看尸体。 京兆府的官差将内内外外搜查一遍，愣是没看到凶手，哪怕蛛丝马迹也没看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汉子被官差带进来，汉子战战兢兢地递来一张纸条，“大人，刚才有人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让小的给您传信。” 赵安接过纸条，上面是用血写的扭曲字迹，“不要再试图寻找画师，否则我会杀光他们。” “是谁给你的纸条。”赵安追问那汉子，汉子立马说道：“一个邋遢的老头。” “快去找！” 赵安断喝一声，京兆府的人立刻行动。 可惜一群人扑出去，毛都没看到一根，对方早就走了。 赵安无可奈何，只得让陈群料理剩下的事，然后坐上马车回到天水院。 街对面就是九世堂，赵安心略微思索大步走了过去。 老妪正在桌边发呆，赵安将画卷摊开在了她面前，沉声道：“前辈，劳烦您看一下这两幅画。” 老妪打眼一扫，面无表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安指着那写了陆的画卷，“您告诉我这不奇怪？上次在您的客栈，就发现了一幅差不多的画卷，当时我将画拿到丹青阁让柏玉昌看，他确定画来自一百年前！刚刚我又去找他，他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只留下了这幅画，如果没猜错，这幅画也是来自一百年前！告诉我，为什么！” 赵安一口气像连珠炮般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妪默默地合上画卷，还了过来，平静道：“老婆子就是个开店的，哪懂什么画作，你现在搞不清楚，或许以后会知道吧。” “你不可能不清楚内情，你是大宗师，好端端跑来天水院对面开寿材铺子，怎么？想要和天水院双剑合璧？你出寿材，天水院出马车，很好玩对吗？” “年轻人，你的心乱了，看不清自己的路。不要被表象迷惑，坚持地走下去吧。” 老妪平静地宽慰着。 赵安见她还是不肯说，暴怒之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枯瘦的身体提了起来，阴郁道：“老妖婆，信不信老子烧了你的店？” 老妪风干的脸皮颤抖着，“烧吧，烧了一家，再开一家。” “那我就连你一起烧死！” “……” “你以为我不敢？我是赵安，黑厂的厂督，我已经崛起了，别说一把火烧了你的铺子，就是我当街砍死你，京兆府一个屁都不敢放！”赵安恶狠狠地威胁，只望得到一个答案。 老妪忽然笑了起来，就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老鸭，说不出的阴森，下一秒，赵安被一掌贴上胸膛，顿时喷出一口血浆横飞出去，跟滚地葫芦一样躺在了大街上。 老妪立在门口背着手，冷漠道：“年轻人不要冲动，老婆子可是大宗师。” 赵安无视了远处围观的人群，强行挣扎起身，愤愤地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然后冲着她啐了口血唾沫，便抱着画轴一瘸一拐地回了天水院。 许如卿正在院子里散心，咋看赵安浑身是血，顿时惊叫一声扑了上来，“你怎么了！” 她落了眼泪，因为赵安现在的模样太过凄惨，一张脸蜡黄，头发都散落了下来。 接下来九阴也过来帮忙搀扶。 回了房间，许如卿打开画轴，看到那写着陆的棺椁，吓了一个寒颤。 九音蹙眉道：“京城越来越诡异了，好似无形中有人在谋划一场浩劫，不如我们离开京城去南方生活。” 许如卿忙不迭地点头，她也不想在京城待着。 钱财，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她更希望和心爱的男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再不问王朝风云。 赵安咬牙道：“我不走，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京城！” 堂堂穿越者被人跟猴子一样戏弄，偏偏看不透迷雾，简直是蓝星穿越者中的耻辱。 如果不把黑手揪出来，死了也不能瞑目！ 许如卿哑然，最终哀叹一声帮忙收起画卷，和此前那幅画放在了一起。 少时，她亲手熬煮了一碗汤药，坐在床边默默地喂着赵安服下。 “音儿说得对，京城应该会有一场浩劫，你和音儿收拾一下，尽快离开京城吧。” 赵安低沉地开口。 许如卿的脑袋却摇成了拨浪鼓，“妾身不走，我是你的女人，你在哪，我就在哪，大不了我们死在一起。” “真是个蠢女人。”赵安自嘲一笑。 不管梦境还是画卷，无一不说明京城藏大恐怖，只是现在还没有浮现出来，如果梦境昭示着京城的未来，那么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洛清霜忽然露出了笑容，很洒脱地抬高了声音，“而且这也不像你啊，你可不是那种受到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 短短一句话让赵安愕然，仔细一想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自暴自弃了。 此前在文社大杀四方多么豪放，现在却突然萎靡了？ 不行！ 赵安深吸一口气，强行站了起来，咬紧牙关重新燃起斗志。 穿越者是不可能被击垮的！ 那就继续来吧！ 大不了让新城多准备炸药，届时火铳也要造出来了。 不管将来如何，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直接突突了他个狗日的！ “既然先生无所畏惧了，那么接下来该如何做？”许如卿好奇地询问。 赵安沉吟片刻，说道：“当务之急是解决那些病人，然后把人都送走。” “您不担心她们东山再起，回来报复？” “等他们东山再起，黄花菜都凉了。” 赵安嗤之以鼻，完全没把那帮陈氏的女人放在心上。 第322章 入幕之宾 天水院恢复了平静，不过柏玉昌身死的消息却传遍了京师。 柏玉昌是绘画大家，整个大夏在丹青造诣上，能称得上大家的拢共也没几个。 年轻一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是他一个是赵安，如今突然死了一个，是大损失。 这一晚赵安睡得不安稳，撒了泡尿，迷迷糊糊地摸到水榭，就看微弱的灯火点亮厢房，普元端坐在佛像前，嘴里念念有词。 听到脚步声，他淡然道：“施主，你有心事。” “能不能告诉我，谁杀了柏玉昌？”赵安一屁股坐上蒲团。 普元睁开眼睛，微笑道：“很重要吗？” “你是大宗师，京城发生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柏玉昌的死，源于施主执着的调查真相，如果你不去碰，就不会有人受伤。”普元的话透露了一些信息，貌似他真知道些什么。 赵安道：“咱能别当谜语人吗？” 普元乐呵呵地说：“施主内心应该有答案了吧？” 赵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跟他说了女帝、云妃还有洛潇潇做得噩梦，以及那些炭笔素描，都是来自一百年前。 这一切都不合逻辑，却又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幕后黑手阻止寻求真相，杀了柏玉昌，到底要做什么。 普元叹道：“贫僧一直在潜心参悟佛法，却不知京城发生了这般诡异的事情。” “大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赵安压低了声音，普元立刻凑近了些，“贫僧洗耳恭听，也断然不会告知他人。” “我其实失忆了，醒来后就在后宫变成了太监，忘记了自己是谁。”赵安神秘兮兮地说着。 普元似乎并不意外，“所以，施主觉得噩梦和画卷，都跟你的身份有关，既然如此，何不去追寻真相，寻回记忆。” “怎么找回忆？” 赵安一提这些就头疼，如果能找到原主的记忆，自己就不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普元念了声佛号，“自是故地重游，观缅旧物，或许能找回真我。” 旧物…… 赵安陷入了沉思。 看到那把古琴的时候，确实差点捡回原主的记忆，既然怀疑原主是冠军侯的儿子，就有必要去一趟东海郡，只要找到旧日的王府遗址，绝对能想起来什么。 接下来，赵安又打听了浮云山宫主的事。 普元知道的有限，他只说那位宫主很强，应是盖天下第一强者，至于她口中的大秘密，除非她本人开口，否则无人可知，或许找上浮云山，就能了解噩梦和画卷的最终秘密。 “好，过两天我就去郴州见她！” 赵安一拍大腿，拿定了主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赵安回到府邸继续和太医们治疗瘟疫。 功夫不负有心人，瘟疫去除，现在只剩下如何安置这些女人。 一般罪臣家的女眷，大多会被充入教坊司，甚至沦为军妓，再不济也要发配岭南不得返回。 如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女帝不好直接收拾掉陈家女眷。 赵安求了一道圣旨，名义上出一趟差，亲自押送一行女眷回归陈氏老家，让他们在老家生活，自生自灭，也算朝廷恩德。 天云院内。 云妃听说今日便可出宫，高兴的不得了，立刻让红鸾收拾行囊。 瞧着她欢喜的小模样，赵安啼笑皆非，不过作为她的男人，也该陪她为岳父岳母扫扫墓。 趁着云妃收拾东西，赵安去了养心殿。 殿内，女帝走来走去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眉头紧锁好像欠了她一百万似的。 “奴才，你最好早点回京，朕最多给你半月时间，如果你敢在外面迁延日月，朕绝不饶你。” 女帝瞪着眼睛愤愤地说道。 赵安戏谑道：“呦，舍不得我？” “朕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只是朝廷还未稳定，许多事还需要你帮着朕处理，朕不希望难得稳固的局势，因你的懈怠而葬送。” 女帝就是女帝，三句话不离大夏。 赵安听得够够的，随口附和一句，询问她可还有别的交代，若是没了，这就要动身了。 女帝闻言一滞，欲言又止。 赵安凑到她面前，厚着脸皮捏住温软的小手，“陛下，你啥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才没有，朕只是愧对云家，此番你去，当代朕好好祭奠一番。” “就这？” “其实朕还想让你帮朕请一个人回来，他就在郴州。” 女帝突然轻轻挣开了小手，瑰丽的凤眸显得有些悠远，“他叫萧天。” “男的女的？”赵安忽然有种被绿的赶脚。 “自然是男人……朕曾外出过一段时间，就住在萧家，那段日子是朕最轻松的时光，如今大夏安宁，以萧天的才智，足以安邦定国，只要你把他带来，朕……” “不去！爱谁谁！” 赵安毛了。 搞了半天，她在外头养了姘头！ “你胡说什么！”女帝凤眼圆睁，胸脯激烈地起伏，“什么叫姘头，信不信朕砍了你！” “行，不是姘头，是入幕之宾。”赵安仰着脖子越发的不爽，不等女帝反驳，便鄙夷道：“而且就为了他，你他喵竟扬言要砍了我？真下头！” “朕没有！”女帝急眼了，“朕只是觉得他有才能，该委以重任，如此这般，大夏才好顺利发展。” “陈氏当权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他过来？现在陈氏除掉了，你坐稳皇位就想起他来了？此前一直不叫这位大才入京，是担心他的生命安全吧。现在可好，让他来京享受跟你双宿双飞，最后是不是还要跟他联合起来除掉我？” 赵安一番话如同连珠炮，怼得女帝瞠目结舌，她似乎被气糊涂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冷笑三声：“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朕就是这么想的！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必须把人带来，否则朕夷你三族。” “我呸！绿茶！” 甭管这混蛋女人是不是胡言乱语，赵安都被气得肝疼。 女帝勾起唇角，傲然道：“萧天就是朕的入幕之宾，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还忖得满腹经纶。” 第323章 神秘来袭 “总之，萧天的才情丝毫不比你差。等他来了，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了。”女帝夸起别人就没完没了。 “行，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赵安愤愤地指着她秀气的小鼻子。 女帝也是个傲娇的，硬是梗着脖子道：“知道了，还不去办？” “走就走！” 赵安恨恨地甩动衣袖，扬长而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女帝咬着唇嘀咕：“王八蛋，朕早晚打死你……” 许久后，一辆豪华的马车离开皇宫，后面跟着以乔彦为首的几十名禁卫军，他们要负责押送陈氏的女眷随队离京。 几辆马车陆续出了赵府，九音坐在赵安这边的车辕上，此番她要随行。 一行车队徐徐行出京城。 云稚撩起窗户，打量着外面的环境，眼波含泪。 她很多年没有离开京师了，甚至已经忘记了外界的繁华。 红鸾苦涩道：“娘娘，真是辛苦您了。” “苦尽甘来，终究离开了那深宫高墙，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只要你愿意，我会想办法让你留在外面。” 赵安早就想好，要么让女帝罢黜她出宫，要么就来一场“暗杀”，诈死。 云稚抿着唇笑个不停，心情出奇的好。 赵安发现了，出来没多久，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似乎比她这么多年在后宫，所有笑的时间加起来都要多。 半日后，马车经过曾经的客栈，一眼望去断壁残桓，地上还能看到一些风干的血迹。 和陈氏的战斗恍如昨日，令人不胜感慨。 天黑时分，马车抵达一座破败的庙宇，毕竟有这么多禁卫军和陈氏的女眷，不方便在小镇中落脚，而且现在距离郡县还很远。 夜晚的篝火跳跃火星。 禁卫军分派岗哨在庙宇的院落各处，防止有人偷袭。 赵安带着云稚等人还有一帮女眷简单做了些烧烤，她们吃下后就靠着墙边躺了下来。 云稚也来了困意，赵红鸾将准备好的被褥弄下来，紧挨着篝火给她铺好。 庙宇破败非常，倾倒的佛像支离破碎，上面挂满了蜘蛛网。 下半夜突然下起了大暴雨，禁卫军狼狈地躲在了一侧的庵堂中避雨，留下两人轮换值守。 九音撩拨着篝火轻声道：“先生，您休息吧，晚上这边有我，不会出事。” 篝火映衬她的面容渲染红光，少了些冰山气，多了些烟火味。 赵安温柔道：“音儿，你是不是一直跟在卿卿身边，也没有接触过男人？” 九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是个武人，就算接触男人，也是用剑招呼，至于让她倾心的人，根本没有出现过。 “喔？现在呢？” 赵安挤眉弄眼，九音立刻将白狐脸转向别处，冷冰冰地嘀咕：“还是没有。” “真是个小女人。” 现在云稚和红鸾睡着了，赵安便壮着胆子牵起了九音的手，后者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就要提刀砍人，赵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剑鞘。 九音哼了一声，任由大爪子揉捏小手，没有再挣扎。 赵安见猎心喜，向她身边凑了凑，深吸一口气，满心的清香，“音儿，天冷了，我们挨着也能暖和些。” 九音哪会不知道某人要吃豆腐，终究是咬着唇默许。 时间慢慢流逝。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夜色越发的浓稠。 似乎觉得这种天气没人会来袭击，九音的情绪逐渐放松，脑袋渐渐靠在了赵安肩膀上，不多会便睡着了。 赵安暗笑，小心将她放到了腿上，然后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九音睡着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也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跟在许如卿身边当护卫，再看看她手心的茧子，就知吃了多少苦。 赵安温柔地摸了摸九音的脑袋，突然一阵冷风袭来，下意识抬起头，就看有黑影从门前闪过。 难道是禁卫军？ 赵安眉头一皱，但也没有多想。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突然从破烂的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咻的一声，赵安着实被这鬼动静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野猫呲溜几下攀上房梁，蜷缩着身体，幽幽的眼睛死盯下面的人。 赵安暗暗咬牙，大晚上怎么会有一只黑猫，真是晦气。 厌恶的情绪也不知从何而来，似乎本能的对黑猫就很抗拒，应该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吧。 随手搂住沉睡的九音，赵安靠在了破碎的神像边打算眯一会。 就在此刻，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刚才黑猫穿过的破烂窗户上，一张黑漆漆的鬼脸突兀地在里面出现，那双阴冷的眼睛直勾勾。 赵安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怀疑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鬼脸消失了。 “靠，什么玩意……难道我太困了？” 赵安皱着眉头嘀咕，继续僵硬地依靠着神像，暗戳戳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吱吱吱！ 门外的风雨声越来越大，门板发出沙沙地声音，竖起耳朵一听，像是有人的指甲在抓挠门板。 一个呼吸的工夫，门缝里慢慢出现半边鬼脸，阴郁地眼睛锁定过来。 “尼玛！” 赵安虎躯一震，抬手瞄准。 咻地，袖箭夺空！ 射偏了，箭镞插在了门板上。 九音猛然被惊醒，下意识抬头见赵安如临大敌，赶忙回眸去看，与此同时门板被人一脚踹开。 哐当！ 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鬼面的家伙僵直地冲进来，直奔角落躺着的一帮陈氏女眷！ “找死！” 九音大怒，直接进入战斗状态，一脚踹飞火把，抽出断剑飞身就杀。 黑影无视了她的攻击，被一剑劈中身体，仅是颤抖一下，就继续扑杀陈氏女眷所在的区域，并当场掐住了一个女眷的脖子，咔嚓脆响，那女眷立刻惨死！ 其它女眷骤然惊醒，看到可怕的面目近在咫尺，登时吓得哇哇大叫。 那小女孩也在其中，错愕地看着扑倒面前的鬼脸，整个都吓傻了。 咻！ 箭镞再度破空，笔直地射入鬼面人的肩膀，但对方却不知疼痛，漆黑的大手直奔那女娃。 赵安懵逼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第324章 老宅易主 人居然不知道疼痛？ 赵安惊诧之间，女娃便被鬼面人一巴掌拍死。 九音咬牙纵身而去，一脚猛踹，正中咽喉，后者踉跄撞翻在地。 与此同时，乔彦终于听到动静带着禁卫军赶来支援。 “该死的东西！” 乔彦和九音联手围攻，其它禁卫军护住赵安和陈氏一行。 “吼！” 鬼面人面对两大高手围攻终于发出动静，如同一只野兽在咆哮。 九音的断剑挥舞间被徒手抓住，后者一甩手，断剑被夺走，笔直地插进了墙壁。 “小心，这家伙不对劲！” 乔彦大喝，飞身就踹，没想到对方硬是用身体抗住攻击，反而抓住他的腿脚，直接把人扔飞出去。 乔彦重重地摔在地上，险些疼昏。 九音见状，扭身避开鬼面人攻击，仗着速度和对方缠斗，对方的利爪缓慢沉重，手掌呈现青黑色，宛如中了毒一般。 一瞬间双方交手十几招，九音抽冷子才将对方踢得后退。 赵安暗道有问题，立马扯起一把篝火扔了过去。 但鬼面人却徒手抓住篝火燃烧的那一头，根本不知道疼为何物。 “巫蛊之术？” 赵安心头一紧。 出发前就知道此行不安全，但怎么也没想到，才第一晚就有人袭击，而且派来了这么个玩意。 八成是长冥的手笔，只有巫蛊之术这般邪门。 “一起上！” 乔彦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大喝一声。 哗啦啦—— 几十名禁卫军围了上去，挥刀连砍，就看血肉横飞，场面极其惨烈。 可惜对方不知痛觉，哪怕手臂被斩露骨头，依旧凭借那蛮横的力量，活活打死了三名禁卫，甚至折断了一把刀。 九音抓着断剑退到赵安身边，愠怒道：“听说有一种巫蛊术可以凭借毒虫控尸，杀人于千里之外。” 赵安心头骂娘。 长冥竟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原本还想着现在形势不安稳，陈玉茹又怀了身孕，才想着以后找个借口再干掉她和长冥，没想到长冥现在就动手了。 也难怪，陈玉茹的生母已经死了，这帮女眷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直接杀了，还能给黑厂和锦衣卫嫁祸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那女人是打算彻底把他老赵踢出后宫啊！ 赵安思量间，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最终又付出了两名禁卫军的代价，才砍断鬼面人一条腿。 对方失去支撑噗通倒下，被禁卫军一拥而上，斩成了肉泥。 最恐怖的是，若人被砍成这副鬼样子早就挂了，而鬼面人居然还在蠕动。 乔彦用刀挑开面具，下面露出了一张爬满烂疮的男人脸。 “真是个脏东西。” 乔彦咬紧牙关，双手擎刀，手起刀落，生生斩断那颗脑袋。 掉了头颅，鬼面人方才安静。 “那到底是什么？”云妃不知何时醒来，躲在赵安的背后，俏脸煞白。 赵安苦笑着解释了一番，但没提到长冥的名字，然后让禁卫军把尸体弄走烧掉，其他人继续休息，保险起见，安排禁卫军在这里轮班值守，防止还有人杀来。 这一夜并不安稳。 陈氏的女眷哭哭啼啼，因为死了一个姐妹，尸体也被禁卫军烧掉，兔死狐悲下，她们哭了一夜，赵安的脑仁都在疼。 翌日上午，天光放亮，大雨也停了。 此间不宜久留，也顾不得吃点东西，即刻动身赶往郴州。 足足两天赶路，禁卫军严密保护，没有再出现意外，赵安专门安排了两个人快马回京告知女帝这件事，让她小心长冥下毒。 第三天黄昏，车队抵达了郴州城。 禁卫军早已换上了便装，伪装成仆人护送车架入城。 乔彦安排了一个大院子，然后指了指西南方的山区，“浮云山就在那边，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赵安想了想，还是摇了头，先陪着云妃去祭奠云大人夫妇，然后再考虑上浮云山。 浮云山是江湖势力，那位宫主实力强绝，本身就不敬朝廷，甚至曾砍了楚王一条胳膊，如果她讨厌太监，赵安大摇大摆地上山就是去送人头。 乔彦沉吟道：“那属下就以许姑娘的名义，先递上拜帖，或许能见到那位宫主。” 赵安没意见，打发他去准备一些祭品。 半日后，赵安和换上装束的云妃走上了郴州街头。 云妃望着熟悉的一切，满眼泪花，“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还能故土重游。” “你家的房子还在吗？”赵安随口问道。 云妃苦涩地摇了摇头，“不在了吧，毕竟我们一家是乱臣，房契地契早已收回了国库，大约被人出售了。” 乱臣贼子是她的罪名，陛下也没说过为云家平反。 赵安内心一阵自责，此番只顾着着急回来，全然忘了让女帝摆平这件事，不过，当初下令诛杀云家的是皇权，女帝又岂会这么轻易地低头。 赵安决定了，一定想个办法让女帝为云家沉冤昭雪，毕竟她已经重新启用云氏拥趸，似乎有了平反的心思。 “去老宅看看吧。” 赵安温柔地提出一个意见，老宅是根，有老宅才能对郴州有归属感，才有家。 云妃笑着点点头，凭借记忆，笨拙的引着赵安寻找家的方向，最终在城东一处河边，看到了一座大宅子，不过这里已经有人居住，看那高门大户，牌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 “去去去，一边去，李家可不是你们这些下等人能接近的。”门房看到俩人接近，便不耐烦地驱赶。 赵安抱拳道:“请问这家的老爷是？” “管你什么事？”门房崔胡子瞪眼非常嚣张。 赵安只听说过宰相门前七品官，却不知一个小小的郴州城的世家门房也这般霸道。 略微思索，直接用“钞能力”。 果然，门房瞧见宝钞顿时变了一张脸，谦卑的像个三孙子，一口一个爷。 “少爷想问什么，小的知无不言。” “据我所知，这府邸是云家的吧？”赵安追问。 门房嘿嘿一笑，“曾经是云家的，不过谁让云家犯了事呢，满门诛连，宅子自然空置下来，再者我家老爷也不是一般人，在朝有人，别说区区一栋宅子，十栋八栋也是要的。” 第325章 强龙压过地头蛇 李家是郴州城的世家。 放眼整个郴州，世家拢共就那几个，他们的底蕴很强，甚至有手眼通天的，在朝有后台。 如果没猜错，这李家是通过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霸占了云氏的房产。 如今云稚归来，不管怎么说都要夺回产业！ “劳烦通报一下，这位小姐是云家的亲戚，专门来取回一些旧物。”赵安对门房说道。 门房悻悻道：“旧物？什么旧物？那犯人的东西早就扔了，而且坟头都被我家老爷给平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你说什么？”赵安和云稚惊呆了。 坟墓被平了！ 岂有此理！ 云稚急火攻心，好险昏厥过去。 赵安一把扶住她，怒视门房，“让你家老爷滚出来！” “啧啧啧，兄弟看你出手是个阔气的，但千万别为了一群死鬼给自己惹麻烦，我家老爷在郴州的底蕴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说话间，正巧乔彦赶来，他已令人备好了祭奠之物，赵安怒道：“叫人过来，给我把府里的人都拿下！” “喏！” 乔彦也不废话，当下就跑了回去。 赵安趁着这点功夫扶着云稚来到一旁等消息，门房瞧见形势不对，立刻跌跌撞撞跑回府邸通报消息。 府邸内，老爷李福来正在品茶，一旁坐着花枝招展的小妾，面前是新鲜的荔枝。 “老爷，不好了！” 门房跌跌撞撞闯入门厅，李福来不悦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不是啊老爷，刚才门外来了两人，说是要祭奠先人，寻回旧物，听说您铲平了两座坟，便扬言要带人过来，灭了我们府邸！” “岂有此理！” 李福来勃然大怒，“什么人这般大胆，连老爷我得晦气也敢寻？” “如今该怎么办？”门房闷闷地问道，那小妾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慌什么，这里是郴州城，就算对方是一头真龙，来了郴州也得盘着。” 李福来道：“夫人说得是，区区一个破落户，莫说老夫铲了他们的坟，就算是将尸骨挫骨扬灰，他们又能如何？” 说罢，立刻让门房召集人手，他倒是要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很快，府内几十号下人被召集起来，全都提着棍棒威风凛凛，跟着李福来浩浩荡荡出了宅子。 此刻赵安和云稚还在等待，乍看这么多人出来，赵安眼眸一眯，护着云稚直面李家众人。 李福来盘着两颗核桃，捏着胡须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盯着云稚，双眼放光，“美，极美！老夫要了！” 云稚顿时怒火中烧，含怒道：“狂人，安敢毁了坟冢！” “毁就毁了，哪有什么敢不敢的？云家冒犯天威，满门诛连，府邸闲着也是闲着，老夫拿过来不是很正常吗？至于坟墓，老夫觉得在后院太过晦气。”李福来嘿嘿地笑着，一双贼眼乌溜溜地继续盯着云稚，甚至猫着身子绕着两人转圈打量。 “啧，国色天香，绝世佳人，这般美色才能配得上老夫。小姐还没婚嫁吧？不妨来给老夫做一房妾室，保证你吃香喝辣，衣食无忧。” “去你妈的！” 赵安反手一个大耳刮子，伸着脑袋调戏云稚的李福来猝不及防，啪地一声，被一巴掌抽成了陀螺，最后仰面倒去，一帮下人见状赶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住才没摔在地上。 他捂着脸睚眦欲裂，“小王八蛋，你敢打老子！” “脏东西，小爷不但打你，还杀你呢。” 赵安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被人欺负到头上，忍不了。 当场撸起袖子，露出黑漆漆的弩箭，瞄准李福来的大脑袋。 李福来不惊反笑，推开下人，一震满身肥肉，傲然道：“小子，知道老子是谁吗？你敢动我？老子灭你九族！” 尼玛…… 赵安纵横京师，百无禁忌，见过多少嚣张的，但这么嚣张的还是第一次见！ “喏，现在你就见到了！识相的赶紧滚，把小娘子留下！” 李福来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似乎在郴州作威作习惯了，竟无视弩箭，伸出肥腻的大手直奔云稚抓来！ 赵安怒极而笑，“去你娘的！” 咻地一声，弩箭破空。 黑幽幽地箭矢笔直地射穿了那只咸猪手。 李福来吃痛惨叫，哇呀一声坐将在地，望着满手的血和掌心摇晃的箭矢，哀嚎道：“给我打死这小子！” 哗啦，一帮下人抡起棍棒，恶向胆边生，奔着赵安就打！ 赵安岂会坐以待毙，弩箭嗖嗖而去，四个恶奴被贯穿脑袋，当场惨死。 这一幕吓坏了一帮下人，他们提着棍棒浑身发抖，不敢再当出头鸟。 赵安擎着手逼近，他们全都后退，最后让出了挣扎的李福来，赵安到他面前，飞起一脚！ 李福来咕咚倒地，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大片土灰。 这还不算，赵安踩住他的胳膊，骤然拔出箭镞，带出了一团筋肉。 李福来疼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止，宛如杀猪一般，“你敢伤我！府台大人绝不饶你！” “呵呵，让府台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赵安丢下箭镞冷笑不已。 李福来对一帮吓傻的下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去府台衙门，老子要弄死这个小崽子！” “是。” 两个下人丢下棍棒风风火火而去。 然而，赵安却不放过李福来，到他面前，继续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啪啪啪！ 一下下，力量极大，抽得李福来满脸是血嚎啕不止。 下人们巴巴地看这一幕，个个浑身发毛，愣是不敢动弹。 这小子太狠！ 说杀就杀，说打就打，丁点也不含糊！ 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此人却百无禁忌，难道不怕走不出郴州城？ 这一通抽，让得李福来牙齿掉落，满嘴是血。 云稚在旁眼波尽是杀意，哪有半点怜悯，她杀了李福来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府台衙门的人到来。 为首的官员竟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几十名官差佩刀威风凛凛，那下人大喊道：“大人，就是他们！” 第326章 祭奠 江别龙勒住马匹居高临下，看李福来那般惨状，再看赵安还在殴打，顿时大怒，“狂徒，敢在郴州府造次，拿下！” “是！” 一帮差役抽刀将赵安团团包围。 赵安退到云稚身旁护住她，而后冷漠地注视江别龙，“江府台，你跟李家什么关系？” 江别龙冷道：“什么关系？不是你能置喙的！” “我且问你，为何将云家房契出售，你可知道，云府乃国库所有？若是将来云氏平反，还会还给云稚，你不怕掉脑袋？”赵安沉声逼问。 江别龙哈哈大笑，捋着胡须，精明的脸上写满了怪诞之色，“平反？你觉得有机会吗？而且就算是国库的东西，既在郴州地界那便是本府的东西！本府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够狂。”赵安拍着手冷笑，“云大人的坟墓也是你同意动迁的？” “是又如何，人住阳宅，鬼居阴曹！后院的坟墓不利人生，本府挪动位置，合情合理，倒是你当街杀人，漠视王法，速速拿下！” 江别龙大喝一声，一帮差役径直扑杀上来。 嗡！ 一道清脆的蜂鸣声起。 有断剑带着杀气破空而至，直接将一官差贯穿，活活钉死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众人。 且看远处，大批人手杀到，为首的乔彦提着钢刀，身旁是冷面的九音，一行人的杀伐之气，惊得马匹受惊，江别龙惊叫一声，从马匹上跌落下来。 一群便服的禁卫军毫不废话，抽刀上前，反包围了一帮差役。 他们的素质比地方上的官差强太多，刀身散发寒光，惊得一帮官差浑身发抖，聚集到了一起。 九音进入场中，踩住官差尸体，抽回断剑，冷眸一扫，全场噤若寒蝉！ 乔彦大步来到赵安身边，道：“大人，下官来迟，还望恕罪。” “你来得刚好。”赵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呆滞的江别龙和李福来，“继续叫啊，怎么不叫了？” “你到底是谁？” 江别龙作为郴州府尹可不傻，眼前这支队伍气度森严，绝不是地方上的军武。 乔彦随手亮出手令，“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禁卫军统领的印鉴一出，江别龙如遭雷击，骇然跪地，跟狗一样爬过来，扬起大片尘土。 “大，大人，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望见谅！” 江别龙吓坏了。 这居然是禁卫军统领，而禁卫军统领都要跟在身边听用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敢想下去了，只感觉要吓尿。 赵安无视了他惊恐的模样，对云稚道：“如何处置，你说了算。” 云稚点点头，上前怒视江别龙，“狗官好大胆，即便云氏有罪，也不是你能妄动的。一个小小的府台，竟为一己之私，铲除我父母陵墓，该杀！” 父母？ 云稚的话让得江别龙一怔，而后汗如雨下，“您，您是云妃娘娘……” “正是本宫。”云妃伸出手，乔彦犹豫了一下，见赵安点头，他立刻递来战刀！ 江别龙骇然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娘娘饶命，下官一时鬼迷心窍，下官知道错了！” 云氏虽然不在了，但云妃还在，妄动云氏产业还撅了陵墓，别说云妃要砍了他，就算皇帝来了也会把他千刀万剐。 云妃双手举起战刀，对准了江别龙的脖子。 一帮官差见状，个个面无人色！ 而江别龙面对杀意凌厉的战刀，顿时俩眼一翻，竟然当场昏死了过去。 云妃愕然，略微思索，终究深吸一口气，放下战刀对赵安道：“我现在想看到父母。” 赵安点点头，给了乔彦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上前左右开弓，十几个大嘴巴子下去，抽得江别龙的脸都歪了，终于悠悠醒来，然后一咕噜跪好，磕头如啄米，将坟墓的位置说了出来。 赵安道：“乔彦，你来负责，快些将府邸的事处理好，我陪着娘娘去祭拜云大人。” “喏！” 就这样，赵安带着九音和十名禁卫军，押解着哆哆嗦嗦的江别龙离去。 至于李福来，自然不会好过。 还没走远，就听到他的嚎叫，乔彦的手段很多，有他受的。 南城外的一处河边，乍一看环境还算不错，只是多年没有人扫墓，长满了荒草，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两个小土包，连个墓碑都没有。 禁卫军上前处理荒草，江别龙被九音一脚踹翻，咕咚跪在坟前，以头点地大气都不敢喘。 赵安和云妃动手摆上贡品，点燃了香火。 云妃的哭声痛断肝肠，令人不忍睹视。 她说了许多话，宫内的哀伤悲苦不足道也，只说思念之情，和陈氏的覆灭。 而且她发誓要让陛下为云家平反。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妃哭干了眼泪。 赵安心有不忍，知她还有话说，便让禁卫军先带江别龙离开，待到回去，再做计较。 最终一群人先行离开，只剩下了九音保护。 赵安按住云稚的肩膀，温柔道：“别哭了，如果你想，我们再把坟迁回去？” “不必，我不想再打扰他们的安宁。” 云妃抹着眼泪，嗓子沙哑。 赵安苦笑一声，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许久后，黄昏来临，夕阳染红天幕。 九音道：“先生，娘娘，时间不早了，城外恐怕不安全，需要尽快回去。” 赵安看向了云妃，她低着头显得虚弱，站都站不了起来，而且气色非常差。 赵安索性将她抱起来，背着她回城。 城中的夜晚很热闹，一眼望去都是人影。 回到客栈后，赵安让人买了些药，喂云稚服下，等她睡着后，乔彦才回来。 他已腾出了府邸，但云家旧物都被搬空，一些东西被送去了当铺，他收回了一些，但还有一部分布设，流落在了其它世家的手中。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东西拿回来。”赵安的要求不容置疑。 乔彦道：“江别龙和李福来如何处理？” “把江别龙押解入京，然后给陛下去书信，重新派个府台过来，至于李福来，查清他的罪状公之于众，然后抄没家产，斩首。” 赵安的眼眸极为冰冷。 第327章 鬼精的厂督大人 一个地头蛇，手里的罪状不止如此，杀了，也能让郴州百姓看到朝廷的决心。 当然这些世家在朝廷中都有后台，杀之前要弄清楚有哪些畜生站台，回京之后再料理。 乔彦点点头，领命而去。 他走后，九音带来了晚餐，也给那些女眷准备好了一切，过两天就让禁卫军带着她们继续赶路。 一顿饭赵安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为何，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晚餐后，到了深夜。 这个时间该休息了，九音道：“我还是陪着你们，免得有人偷袭，来不及反应。” 赵安指了指床，她可以和云妃一起睡。 “你呢？”九音不解，赵安道：“你一女子，岂能让你守夜，而且院子里还有禁卫军值守，想必不会再出事。” 九音闻言俏脸一软，但并没有过去躺着，而是坐下来倒了一杯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厂督大人，有人想要见您一面。” “谁？对方说是浮云山的弟子。” 浮云山？ 赵安虎躯一震，立刻带着九音出门。 浓稠的月色笼罩小院，院中立着一名黑衣青年，其人拄着长剑一动不动，形貌气度冷酷，无形中有着一股杀机。 九音见状顿生惊觉，暗道：“此人不凡，起码是九品上。” 赵安却觉得没有危险，好歹是朝廷正儿八经任命的厂督，除非浮云山有心造反，否则对方便不会出手。 瞧见两人，青年冷淡地自报家门，他是浮云山宫主座下七十二徒之一，三弟子青冥。 “你就是离人剑，青冥？” 九音极为惊讶，赵安狐疑道：“很有名吗？” “当然有名，浮云山座下七十二徒不入天榜，每一个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尤其排名靠前的十人，据说都有九品上的实力，甚至排名前三的，无限接近大宗师。” 赵安菊花一紧，“这么叼？” 盛名之下无虚士，宫主都那么强了，弟子很厉害也合情合理。 不过，说起来，鸠占鹊巢得了原主的身体，如果原主真是冠军侯的儿子，那么浮云山宫主就是老师，但青冥的表情为何这般冷酷，好像不认识似的。 “跟我来。” 青冥淡淡地说了一句扭头就走，赵安和九音对视，跟上了他的脚步。 三人离开院落，最终来到了城中的湖边，此间圆月如盘，辉光皎皎，非常冷清。 “大半夜来湖边，也不怕遇见鬼。”赵安嘀咕地吐槽了一句。 青冥站稳身形，说道：“赵先生来郴州的目的是什么？” 赵安毫不迟疑道：“你不是很清楚吗？如果不知道我们的目的，你又岂会来见我们？” “你想见家师？” “是，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们宫主，还请行个方便，当然，既然是拜访，在下定备好礼物再登门，绝不会没有规矩。”赵安抱了抱拳，如是说道。 青冥淡漠道：“按照浮云山的规矩，想要上山就要击败我们，我只是不想你平白葬送了性命才来劝你。” “兄弟，我们很熟吗？我的生死与你何干？” 赵安有些懵。 如果说对方有善心，未免热情过了头，再者，直接等队伍到了浮云山脚下，他再劝说，也免得来此一趟不是？ 青冥道：“你以为我想见你？还不是有人让我来的，怕你折在山上。” “谁？” “你不需要问那么多，以你的实力，上不去浮云山，除非你达到大宗师的境界。” 青冥说完了，然后静待答案。 赵安讪讪道：“我的实力是不怎么样，不过我一定会上山，谁也拦不住。谢谢你的提醒，我做好准备再去，不会白白葬送性命。” “你还是那么狂妄啊。”青冥的冰块脸终于起了变化，赵安眉头一挑，“你认识我？” “我已提醒你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青冥说完拔腿就走，赵安眼睛一眯，高声道“站住！” “还有事？”青冥没有回头，气息越发的冷酷，似乎打算动手。 赵安戏谑道：“猜猜看，为什么你背后之人，非要让你找个僻静的地方跟我说这些？刚才在院子里不能说吗？” 青冥闻言身躯一僵，而后低声道：“你果真聪明。没错，我背后之人确实是这个打算，你若想上浮云山，就只能打败我，夺取我的身份令牌。” 赵安顿时大笑，“你背后的人很了解我嘛，知道我不按套路出牌。让我猜猜是谁，应该是一位姑娘，否则一个大男人，应该无法驱使你这个大高手，一板一眼的完成任务。” 清明低下了头，而后猛然回身杀气腾腾，“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而且你不是我的对手，加上九音也不行。” 青冥抽出了锐利的长剑，恐怖的杀伐之气弥漫开来，九音见状立刻上前，断剑遥指过去，冷道：“你是九品，我也是，交出身份令牌。” 两人在月下对峙，凌厉的剑意让赵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然后一溜烟躲开了好远，大喊道：“音儿加油，嫩死他！” 青冥顿时有些无语，暗暗骂了句无耻。 九音眼波一闪，扭身上前。 叮叮当当！ 两人都是剑道强者，这一战可谓针尖对麦芒，凌厉的剑气纵横交错，看得赵安眼花缭乱。 啧啧啧！ 太强了，这种战斗，赵安自诩现在全凭原主的肌肉记忆，上去只能送菜，如果能拿到原主的记忆，或许才能跟他们碰一碰。 眨眼功夫，两人对攻几十招。 青冥不愧是云顶宫座下第三弟子，无限接近大宗师的实力彻底发挥出来，一招一式宛如惊鸿，哪怕九音在江湖排名前二十，此刻也逐渐招架不住，身法显得急切了几分。 赵安看得直撮牙花子，“音儿，小心点，不要着急！” 当初九音和雀儿一直在天水院切磋剑招，实力进境很快，但没想到青冥如此之强，能把她完全压制。 青冥还只是第三弟子，如果第二，或者第一弟子，得有多强？ 怕是能跟大宗师硬刚了吧！ 第328章 大军开道 “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杀心仙子，可惜，你还差了点。” 青冥真的很强，月下和九音对攻，一把离人剑如同蛟龙出海，刹那间剑光如梨花绽放密不透风，九音被逼的招数逐渐涣散，眼看要落入下风。 赵安顿时急了，抽冷子撩起袖子，咻地一道破空声而去！ 青冥早有防备，身躯一闪，仅凭剑锋便猛然扫飞了弩箭，他斜睨看来冷笑道：“赵大人，偷袭可不是好手段。” 赵安撇嘴道：“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再来！” 咻咻咻！ 连续破空声响起，青冥身法飘忽，明明锐利迅捷的弩箭，硬是连他一根毛都碰不到。 赵安大怒：“这货开挂了吧！” 要知道，当初在大沽河对战孙老八等人，就是凭借弩箭大杀四方，这个青冥的实力似乎远在孙老八他们之上。 九音趁机握紧断剑，猝然猛攻。 又是叮叮当当一阵，剑芒交错，令人目不暇接。 赵安此刻已射光所有弩箭，没有了武器只能干瞪眼，眼看九音拿不下青冥，赵安心一横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 叮地一声！ 青冥的剑锋击碎石头，讥讽道：“你，太弱了，还是回家练习个两年半吧。” “我尼玛……” 赵安忍不了，四下看了看，突然心生一计，从地上捡起一把灰土，捏在手里，然后抓起一根木棍冲将过去。 青冥嗤笑道：“就这？” “交出身份令牌！” 赵安挥舞木棍配合九音攻击，煞有其事，同时关注着风向。 仅仅片刻功夫，一米长的木棍就被削得只剩下半尺不到，赵安从青冥脸上看到了浓浓的讥讽之意。 “让你笑！” 赵安趁机猛然一把土灰洒出，正好青冥处于下风口，迷雾扑面他眼前一花，大喝一声，“卑鄙无耻！” “着——” 九音抓住青冥迷眼的空隙，断剑如虹骤然近身，然而青冥比预想的还要强，身形一晃，离人剑竟直接挡住断剑猛攻，而后骤然拉开几米距离，恢复了视力，对赵安道：“这点小手段，终究上不得台面，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 九音气结还要过去，赵安一把拽住温软的小手，强行把她拉回了身旁，苦笑道：“算了，打不过，只能另外再想办法。” 青冥见状收起长剑，说道：“算你识相，再劝你一句，浮云山不是那么好闯的。” “呵呵，哥哥我当年去过少林寺，知道十二铜人阵吧，那都拦不住哥，哥有钞能力。” 赵安输人不输阵，满嘴胡扯。 青冥听得一头雾水，索性转身去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九音道：“此人过于强悍，如果我们没有身份令牌，只能杀上去，但浮云山七十二徒实力也无比强劲，就算我们带上禁卫军一起，也不可能攻上山门，除非你从朝廷调遣大军过来。” “嘿，哥就是这么想的！” 赵安撇了撇嘴拔腿就走，浮云山不是很强吗？那就看谁的拳头硬！ 一夜无话，翌日上午。 赵安给乔彦下了命令，让他去城防处活动一下，清点人手，随时准备听候调遣。 一般一个府台巨城必有守备，人数大多在三千到五千之间，郴州城的官军初步估算应该有五千。 九音惊道：“你真打算用大军围剿浮云山？万一惊动那位宫主，只怕我们都要死。” 赵安挑眉道：“我的目的就是要见她，再者，就是五千头猪，让她杀，她要杀到什么时候？” “你根本不懂大宗师有多强。真正的大宗师一人可抵万军，而浮云山宫主，号称最强的大宗师，还是剑道中的至强者，仅凭她一把剑，杀穿五千人绝对不是问题。”九音面色凝重，为赵安科普大宗师的强悍。 即便排兵布阵，动用弓弩也不行，那种人一旦近身杀入阵内，便是虎入羊群，杀人就像砍瓜切菜，根本不是人数能堆死的，非用人海战术，起码要五万军力，或许才有丁点希望，但那种时候人家杀不过来，还可以逃走，就是无解的局面。 赵安耸了耸肩，叫来禁卫军去采购些东西。 九音看到配方整个人都麻了，“你居然要用炸药，不至于吧？” “大宗师又怎样？大宗师也是他娘生的，血肉之躯也怕科技啊，看我怎么拿捏她。” 赵安现在还没制作出火铳，否则有火铳在手，不需要太多，一百火铳就能把浮云山给端了！ 两天后，几十名禁卫军押解着陈氏的女眷离开了郴州，而赵安也终于配制出了炸药。 望着房间里密密麻麻的雷管，九音只觉不忍睹视。 某些人简直不讲武德！ 赵安叉着腰哈哈大笑，“姐妹，时代变了啊。” “但愿你不要玩火自焚，万一激怒那宫主，没杀了她，反而被她一剑刺死，那就得不偿失了。”九音捂着眉头，竟不知如何吐槽才好。 赵安闻言，立马脱衣服，九音迅速后退，警觉道：“你要干嘛？” “喏，你瞧。” 赵安显摆一般展示内衣，九音瞪大了眼睛，只见赵安里面穿了两层金属内甲。 “你是有多怕死……” “这叫有备无患。” 赵安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正名，丝毫没有身为老六的羞耻，然后当着九音的面，一排排地雷管绑在身上，一边绑还不忘询问一句，“你要绑几根吗？” “我才不要！”九音嫌弃地不得了。 万一这玩意炸了，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甚至她有些看不透眼前的混蛋，明明那么怕死，却又很有勇气地敢向着浮云山发起冲锋。 许久后，赵安这边收拾完毕。 乔彦也准备好了，郴州的守备军一共五千五百人，武器多是长矛，却没有甲。 另外按照命令，他花钱雇佣了两千多百姓，拿了武库的兵器，全员统一军服，看起来像模像样。 云稚道：“先生，您就不怕这件事传入朝廷，百官弹劾？” “我会怕他们？谁想弹随便弹。” 赵安根本不在怕的，纵身骑上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地出了府邸。 第329章 攻山 郴州城外数千大军列阵，一眼望去威风凛凛。 无数百姓们远远地围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有人道：“没看到城中张贴了告示嘛，说朝廷来得大老爷要去浮云山剿匪。” “浮云山上哪来的匪？不是有一位仙子坐镇？” “谁知道，或许皇帝老爷看上那位仙子了，要抓回去生孩子。” 百姓们议论纷纷，大军发动。 赵安三人骑着马走在前面，七千军士多设旌旗，一眼望去绵延无尽，浩浩荡荡，声威十足。 当然，最后面的两千都是百姓假扮的，他们拿钱当群演，不能让他们打头阵，否则万一有个闪失，不好向郴州的父老乡亲交代。 浮云山上，云顶宫的弟子早已等在山道上，听说大军来袭，全都傻了眼。 他们登高远望，只见官道上军旗摇曳，大批军马齐刷刷地奔着浮云山杀来。 青冥脸色剧变，“那个浑蛋，太过分了……” 他以为赵安拿不到身份令牌，会动了离开郴州的心思，搞了半天直接调集大军杀来，天底下还有这般无耻的人，简直活久见。 弟子们聚在一起伸长着脖子交头接耳。 “这要怎么打？” “如果真厮杀起来，岂不是造反？” “领头是的谁，我们浮云山近些年也没有得罪朝廷啊。” “别愣着，快去禀报师尊。” 弟子们乱成了一锅粥，一大批弟子聚集到山下，焦急不安地等待。 然而很快，就有云顶宫的命令传来。 “宫主有令！全体弟子各自负责自己的区域，继续守关。” 有一位年轻的小和尚传了宫主的意思。 弟子们对视一眼，鸟兽散去，回到山上各就各位。 青冥对小僧道：“大师兄，师尊什么意思？真打吗？” 小僧道：“浮云山不在五行中，俗客到访，当守规矩。” “说得好听，如果对方强攻，如之奈何？”青冥握紧手中剑，不过他的剑是用来除贼的，不是用来杀伤这些士兵的。 小僧微微一笑，向着上面招了招手，就看一排弟子出现，他们手中都拿着火把，严阵以待。 青冥见状一头雾水。 思量间，大军抵达山下。 赵安勒紧缰绳，一身黑色披风威风凛凛，身旁乔彦策马上前，高声道：“山上的人听着，厂督大人驾到，还不速速迎接！” 话罢，小僧飘然而来，微笑着对赵安见礼，“贫僧慧通，见过赵大人。” “和尚？”赵安一怔，“你是山上弟子？” “小僧乃浮云山宫主座下首徒。”慧通笑起来人畜无害，但一旁坐在马上的九音却面色凝重，暗道：“小心，此人号称血和尚，杀人无算，应是大宗师之下第一人。” 赵安一阵头皮发麻，暗暗摸向怀里的雷管，开口道：“劳烦通禀，就说在下求见宫主。” “抱歉，家师说了，浮云山乃方外之地，不遵朝廷法令，大人想上山，还请一闯天门，若是顺利方可见家师。” 慧通拒绝了，赵安听得直皱眉头，一挥手，后方阵列的将士大喝一声，呼喊声如同山呼海啸，震得山上的弟子一愣一愣的。 慧通泰然道：“家师的命令大于一切，如果大人强攻山门，就莫怪小僧率领弟子动手了。” “呔！你这和尚，真要造反不成？这里是可是大夏国土，哪来的什么方外！”乔彦冷声怒叱。 可惜威胁无用，慧通莞尔一笑便转身上了山。 赵安暗暗咋舌，他知道浮云山很叼，楚王、陈国公，乃至先帝都在这里吃过亏，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可以叼到这种程度！ “大人，现在怎么办？要强攻吗？”乔彦有些手足无措。 大夏境内的江湖势力多如牛毛，但没有一个如浮云山这么大胆，竟直接跟朝廷硬碰硬，甚至被人家当面威胁，不走就宰了这几千大军。 赵安心一横，摸了摸袖中一样宝物，断然下令：“你和九音跟我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其他人原地驻扎，不可妄动。” 浮云山不怕大军，所以赵安总不能真带人杀上去，毕竟打起来，军士会被砍瓜切菜，他们都有妻儿家小，不能那他们的命开玩笑。 想到这，赵安翻身下马，解开了衣袍，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雷管。 山上弟子见状个个亡魂皆冒，“这个疯子。居然带着炸药闯山！” “大人小心。” 乔彦看到了远处山顶有火把闪烁，顿时大惊。 赵安也才发现那十多名带着火把的弟子，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娘的！ 这宫主居然连他的小心机都料到了，是打算直接扔下火把引爆炸药弄死他？ 说好的是原主的恩师呢！ 赵安第一次这般憋屈，不过来都来了，不怕他们敢扔下火把。 一行三人登入山门，沿着台阶笔直而上。 沿途有佩剑弟子迎来，乔彦面色一沉，和九音联手！ 眨眼间，那弟子就被打翻在地，卸掉了关节，恨恨地趴在地上盯着赵安，“混蛋，你怎么不讲道理！竟然二打一！” 赵安蹲下来啪啪拍他的脸，“小样，跟本督斗你还嫩点，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老实实趴着。” 说着直接从他头上跨过了过去，这一幕引得山道上的弟子愤怒异常。 小僧见状手一挥，哗啦一声，上面的弟子开始下行，一人阻拦的阵仗变成了双人。 乔彦和九音对视正要上去战斗，赵安叫住了他们，淡然道：“不跟他们多逼逼，让开。” 说话间抽下一根雷管，点燃向着前方的两名弟子扔了过去！ 两人大惊，闪身就跑！ 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震撼苍天，火光迸溅之处，浓烟滚滚，再去看时，石头台阶都炸烂了。 青冥大怒道：“张大人，过分了吧！” 赵安道：“老子人少，允许你们车轮战，不允许我用炸药？” 小僧闻言，慈悲的笑容顿时一冷，大步来到那弟子身边，劈手夺来火把，“既如此，那就别怪浮云山也不讲规矩。” 说着，他猛然将火把丢了下来。 赵安顿时汗毛倒立！ 第330章 铩羽而归 火把从天而降，垄身上捆绑炸药，身形臃肿似乎有些躲不开了！ 九音和乔彦急忙上前，一刀一剑破空而去，直接钉住火把滚落在了台阶上，火星迸溅一地。 赵安连连后退几步，忙解开身上的炸药，怒视小僧，“死秃驴！你给老子等着！” 小僧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施主，入了浮云山，当守规矩，若您继续恣意妄为，小僧还会扔下火把。” “你有种。” 赵安指了指他，将炸药扔到了墙边，而后摸出一个奇奇怪怪的竹筒，并给了九音和乔彦一个眼神。 两人对视，捡回长剑，而后各自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样的竹筒拿在了手里。 山上弟子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议论纷纷。 前方刚刚被炸药吓跑的两名弟子，此刻挥舞长剑再度来拦截。 九音和乔彦相顾一笑，面对攻势不闪不躲，反而擎起手将那小竹筒对准了两人，下一秒红色的水雾喷薄而出，两人被喷个正着，顿时抱着脸满地打滚，长剑都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吓坏了山上的弟子，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恐怖。 赵安见状，迅速带着九音和乔彦向上冲击。 三人手中的竹筒，乃是简易的喷雾装置，根据防狼喷雾制作的特殊药水，里面夹杂胡椒和麻椒等刺激之物。 武功高强又如何，喷雾一出，大宗师也得趴下，这就是技术的力量！ 接下来的画面不忍直视，赵安三人速度极快，见人就喷，但凡是被喷到的弟子，无不惨叫倒地，痛苦的恨不将眼珠子挖出来。 眨眼功夫三人行程已然过半。 青冥恼怒异常，亲自出手来拦，九音和乔彦联手，刀剑交错，青冥以一对二不落下风，赵安抽冷子扑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下子，饶是青冥都被喷懵了。 他捂着脸痛苦后退，终于明白了这喷雾的可怕之处，然后被赵安一脚踹翻在地，骑在他身上就是邦邦两拳，揍得他眼冒金星。 上面的弟子睚眦欲裂。 “三师兄！” “别叫，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赵安三人加快脚步横冲直撞，有弟子怒从中来，竟然直接丢出武器来杀。 越往上，七十二徒的排名越高，实力越强， 密密麻麻的刀剑爆射，赵安一个弱鸡根本躲不开，幸亏九音和乔彦在前挥舞刀剑抵挡，但饶是如此，九音依旧受了伤，被一把切开肩膀，血浸衣袍。 赵安倒吸一口凉气，骇然扶住九音，一股暴怒的情绪顿时夺走了所有理智，仰望山道怒吼道：“好！很好！都活腻了是吧？如你们所愿！” 小僧讪讪道：“施主，你的手段委实有些下作，弟子们动怒也在所难免。” 赵安无视了他，扶着九音竟转头向着山下走去。 乔彦也不多问，急忙跟上，并警惕地防备后方。 这一幕让得山上的弟子一头雾水，明明这三人距离顶峰很近了，何故突然离开？ 小僧也诧异道：“施主，你不上山了吗？” “死秃驴，伤我家音儿，老子不让你们付出代价，就不是黑厂的厂督！” 这一刻，赵安的话音透着无边的戾气，身旁的乔彦打了个寒噤。 他知道，自家大人被彻底激怒了。 很快，一行人下了山，乔彦顺手捡回了炸药。 赵安二话不说，直接号令军队回城。 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惹得山上弟子围观，完全不晓得几个章程，只是他们有不好的预感。 一路上，赵安给九音简单包扎了一下，阴沉的脸宛如能滴出水来。 九音苦涩道：“抱歉，是我大意了。” 赵安道：“不关你的事，这江湖门派想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不让他们灭门，都对不住你受的伤。” 九音愕然道：“你要灭了浮云山？你确定吗？万一……” “什么万一！不就是一个大宗师，怕个屁！” 赵安此刻憋了一肚子火。 大军回到城中，赵安直接钻入书房，写了几封信交给乔彦，安排人立刻送去京城，其中包括女帝、洛清霜、乾宇还有普元。 乔彦听到这些人顿觉头皮发麻，不敢耽误片刻，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奔赴京师。 赵安也没闲着，找了块驻地，自掏腰包招募城中百姓，开始了一些工程项目。 整个郴州城似乎都忙了起来。 一日后，有贵客登门，来者是一位陌上公子，其人俊美洒脱，一看就是惊才绝艳之人。 对方自报家门，乃是萧天。 赵安吃了一惊，自己还没登门，这小子却主动送上门来。 萧天道：“听说赵大人派人进攻浮云山，铩羽而归，可有此事？” 赵安不悦道：“怎么？你是来消遣本督的？” “在下岂敢，其实在下也觉得，不服王化的江湖势力，不利朝廷安定，厂督大人的行动在下非常赞同，只是浮云山上高手如云，想强攻谈何容易。”萧天话里有话，赵安不耐烦道：“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在下有一计，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说看。” “萧家从事酒水和米粮生意，和浮云山多有往来，只要在下于一批酒水米粮中投放毒素，大人便可轻松拿下浮云山。” 萧天此刻的笑容竟然有着几分狠毒阴森之感，和此前的阳光形象判若两人。 赵安皱眉看着他，没有回答。 这就是女帝看中的人，为何如此下头！ 手段很好，不过，不能那么做。 投毒不解气，自己要做的，是荡平浮云山。 “咳咳，在下的手段上不得台面，让厂督大人见笑了。”萧天察觉到赵安眼中的鄙夷，讪讪地告罪。 赵安道：“你且回去歇着吧，本督有事自会叫你。” “是……” 萧天吃了个闭门羹，悻悻地离去。 云稚从里屋出来，诧异道：“此人好不阴险，而且他为何如此仇视浮云山？莫不是要借刀杀人？” “管他呢，只要他别来惹我，我也懒得搭理他。” 赵安撇了撇嘴。 明面上这般说，但是心里却对萧天多了几分警惕，如果把他带回京城，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女帝又是否认错了人。 人心，总是会变的啊。 第331章 通武侯的心事 接下来的几天，郴州城的百姓异常忙碌，许多木材送入临时开设的工坊，赵安还画了图纸交到了工匠的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 城中百姓不是睁眼瞎，朝廷的大人物带领数千人进攻浮云山大败而归，但那位大人并没有离开郴州，甚至招募了许多工人，明眼人都能看出里面有猫腻。 浮云山上，慧通面色难看，就在刚才有弟子汇报郴州发生的一切，他有预感，赵安绝不会善罢甘休，或许接下来浮云山会有大麻烦了。 这般想着，他独自一人越过华美的宫殿，转到后山一处僻静的竹林小院，对着竹楼拜谒道：“恩师，赵安似乎打算强攻浮云山，我等该如何？” 门内有女子温雅的声音传出，“他还是那么护短，至于如何处置，你们自己做主就好。” “可是，万一拦不住该如何？” “无妨，尽力就好。” 女人的声音消失了。 慧通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老师不问世事，山上的一切都由他来统筹，如今他得罪赵安，合该他带领弟子们反击。 时间一晃又过三天。 京城发派了人马，通武侯亲自率领五军都督府，两万军士南下，甚至身边有无舌跟随。 军队后是许多辎重车辆，用厚重的油布裹着，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郴州城内的工匠业已完工。 半日后，京城大军驻扎郴州城外，通武侯和无舌见到了赵安。 赵安备好美味佳肴，款待两人，乔彦在一旁陪同饮宴。 无舌怪异道：“赵大人如此大手笔，是打算将浮云山夷为平地？” 赵安没有回答，而是笑道：“此番本督向太后借调公公，自不会亏待了，出了事也由本督承担，两位尽管安心。” “你小子就不是个省事的。”通武侯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了赵安就是那天闯入京兆府大牢杀人的小子，也曾感慨了好一阵，且他留在京师继续效忠皇权，也是看在赵安这位大才的份上。 接下来赵安简单讲述自己的计划，总之就一句话，浮云山伤了他的女人，他要报复。 通武侯气乐了，“就为这点破事，便征调大军覆灭浮云山，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出息？” “人争一口气，浮云山目空一切，本督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个江湖谁说了算。” 赵安重重地放下酒杯，一番话不容置疑。 通武侯知道再劝也无用，索性住嘴。 饭后，赵安悄咪咪地塞给无舌一叠宝钞，让乔彦带着他进郴州城好好放松放松。 待到两人离去，赵安单独带着通武侯到了书房。 通武侯狐疑道：“你小子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想知道关于冠军侯的一切。”赵安面色一沉，表情严肃了下来。 通武侯果然僵住了，捋着胡须来到窗边沉默不语。 赵安急切地追问道：“我知你和冠军侯关系莫逆，当年候府灭门，你也被牵连其中，但你应该知道内情。” “小子，过去的事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通武侯似笑非笑地问。 赵安当然不会说自己可能是冠军侯那还活着的儿子，只说自己在新城偶然的到了一把古琴，应是冠军侯的遗物，因此想多了解一番。 “冠军侯一生为公，在疆场上杀出了赫赫凶名，敌人听得他的名号，无不色变。可惜，一代名将，终究敌不过帝心如渊。” 通武侯苍老的面容写满了悲凉，哀声说着过去的事。 他和冠军侯是刀口舔血的兄弟，一起效命疆场，杀得敌酋闻风丧胆。 只是狡兔死走狗烹，大夏安宁后，先帝开始整肃有功之臣，冠军侯察觉到若不离开朝廷，恐怕大祸临头，便借口病重去了东海。 他本以为可以苟活一生，奈何先帝依旧不放心，杀了功臣还会传讯去东海郡，让他评价对错。 冠军候一直谨小慎微，哪怕最亲近的兄弟全家灭门，他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臣之心。 直到某一年，朝廷派遣钦差大臣带去了他义子的首级，那少年将军死不瞑目。 王妃不忍，设立灵位祭奠少年将军，而后东海出现潜龙升天的奇景，钦差回朝廷复命，说冠军侯因死了义子，心有怨恨，且被东海的龙气感应，要助他登临大位，为义子报仇。 “这不是扯淡吗？”赵安皱着眉头打断，通武侯失笑道：“你也知道扯淡，但当年便是如此，老夫还知道当初钦差在东海郡待了那么久，一直等到所谓的异象出现才回京，奇景就是他受了先帝的命令搞得鬼。” “朝廷就没有人阻拦？” “有啊，老夫拦了，然后被抄家流放，还有些被杀了头。”通武侯叹着气，沉默了好久才继续说道：“老夫曾给冠军候写过书信，希望他逃走，但终究还是没有避免厄运。” “那些江湖人到底是谁派去的！还有楚王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赵安一口气追问了许多。 通武侯惊讶道：“你知道的还不少，看来你也觉得当年先帝做错了。” “当然错了！别以为那老东西是先帝我就不敢骂他，他要是活着，我非得喷死他！” 赵安张嘴骂娘，或许是原主的记忆作祟，每每谈及冠军候，总觉得心头压了一团郁结无法舒展。 “江湖人的身份老夫不知道，不过当时浮云山宫主也在场……” 说到此处，通武侯忽然神情怪异，“你小子该不会为了弄清楚当年的秘密，所以才来郴州的吧？” “好吧，我承认。”赵安苦笑，说了自己的想法，但也只为追寻一个真相，而并非是和冠军侯有什么关系。 “小子，有求于人，却还要搞出这般大的阵仗。怎么？你要杀了那位宫主？” “当然不，我只为上山，顺带帮音儿报个仇。若能收服浮云山为我所用更好。” 赵安吹大牛也不带脸红的。 通武侯一时无言，竟不知该如何吐槽才好。 当年陈国公又何尝不想降服付云山，结果被杀得丢盔卸甲，连那位宫主的面都没见到。 第332章 讨个说法 翌日上午。 郴州城外，旌旗飘摇。 这几天乔彦又招募了不少百姓充当演员，人数扩招到四千五，加上原本的五千多郴州守军和京城驰援的两万军马，一共三万大军整装待发。 云妃也来了，她想亲眼见证这场大战，赵安安排了九音贴身保护她。 点将台上。 赵安一身披风威风凛凛，高举诏书朗声道：“将士们，大夏疆域内，有江湖势力不服王化，欺辱朝廷，其罪当诛！今日，本督奉天子诏讨贼，还大夏一个朗朗乾坤！” “讨贼！” “讨贼！” …… 三万军士呼声铺天盖地，几千百姓群演也很卖力地摇旗呐喊，声势颇高。 赵安给了乔彦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抽出长刀大喝一声，“大军开拔，覆灭浮云山！” 一声令下，吼声席卷云霄。 远处围观的郴州百姓只觉热血沸腾。 他们不知道浮云山啥时候得罪了朝廷，不过浮云山当年确实杀过不少朝廷的人，如今朝廷清算，倒也合情合理。 三万军士携带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奔赴浮云山。 浮云山距离郴州城不过十数里，从出发到抵达也不过一个时辰。 山上弟子看到这般阵仗个个头皮发麻。 “那狗太监玩真的！” “他是不是有病，想见宫主的办法有很多，为何非要攻击山门！” “这还怎么打，投了吧？” 三万大军散开在山下，威势骇人，寻常弟子麻爪，慧通和青冥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么多人，他们把刀砍断了也杀不过来。 “拉上来！” 赵安勒紧缰绳断喝一声，后方有巨大的投石车陆续出现，一眼望去二十台，巨大的投机悬臂让整个浮云山静悄悄的。 这还不算，京城的辎重车放下油布，一罐罐的猛火油整齐排列。 云妃见状花容失色，无舌和通武侯对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投石车加猛火油，这是要把浮云山付之一炬的节奏！ 其实赵安还有更狠的，接下来又有车辆停靠在远处，打开一看，满满的炸药。 赵安打算先用投石车投猛火油，待山上燃烧起来，再投炸药。 这些炸药，足够将整片云顶宫驻地犁一遍，保证一个活口都不留。 “杀！” 乔彦振臂一挥，漫山遍野杀声震天！ 山上的弟子们哪见过这般阵仗，望着投石机上装填好的油罐，简直魂飞天外。 “魔鬼！他是魔鬼！” “大师兄，我们投降吧！” 弟子们这次是真怕了，一旦对方攻击山门，云顶宫会瞬间化作火海，何况那个魔鬼还准备了炸药，这是连全尸都不给他们留下。 慧通想了想，终究叹了口气，让弟子们稍安，他亲自下山，大喊一声，“赵大人住手！” 唰！ 无数刀枪将他包围，他双手合十苦笑道：“赵大人，何苦如此？” 赵安把玩着马鞭戏谑回答：“和尚，你不是很叼嘛？怎么不叫了？” 咕咚！ 慧通跪将下来，“小僧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赎罪。” 说完，他以头点地咚咚地磕头，脑门都磕破了。 众人见状皆是心惊。 这位可是无限接近大宗师的存在，竟直接跪下求饶了，可见他对云顶宫有着很深的感情，否则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走，无舌和九音加上乔彦一起上，估计也留不下他。 通武侯咳了一声，给了赵安一个眼神，差不多就行了，今日的目的只为见到宫主，而今声势很大，山门弟子都吓破了胆，且首席大弟子跪下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可赵安就是不满意，对慧通冷笑道：“本督这般大阵仗杀过来，结果你却跪了，我很不爽。” 说完，一声令下。 “投射！” “不要！” 慧通大惊，可惜晚了。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投石机发射，成片的猛火油罐齐刷刷地飞上云顶宫。 嘁哩喀喳一阵重物落地之声，山上的弟子骇然躲避，广场上到处都是迸溅的火油，只要有一把火，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没有人敢动弹，全都屏住呼吸亡魂皆冒，万幸的是附近没有明火。 山下，赵安高坐马背，俯视面如死灰的慧通，“小和尚，你服不服？” 慧通惨然一笑，“小僧服气了，服气了……” “服了就好。去，叫上你的师兄弟们，都跪下给九音姑娘磕三个头！” 赵安双目圆睁不怒自威。 慧通打个寒噤，忙向山上招手，顿时乌压压地地弟子跑了下来，同时被缴械，包括青冥在内。 九音惊讶地望着赵安，忽然有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她这一生见惯了厮杀和仇恨，向来形单影只，而这一次，竟体会到了被人呵护的滋味，且并不讨厌这种情绪，甚至有些享受。 云稚见状眨了眨眼，惹得九音快速低下了头。 云稚自然是知道赵安喜欢九音，但她并没有意见，一位才情无双，还这般护短的男人，谁不爱呢？ 然而山上的弟子们却嘈杂起来，想让他们下跪，门都没有！ “我们堂堂浮云山弟子，个个顶天立地，岂能向个太监屈膝！” “不跪，杀了我们吧！” 弟子们恼怒地喊叫。 赵安眯起眼睛，顿时远处的投石车再度装填猛火油，一轮又一轮的猛火油投上了山。 弟子们面面相觑。 这个混账家伙，铁了心毁掉浮云山！ 青冥见状，一咬牙，咕咚跪在了慧通身边。 他屈服了，浮云山是他的家，是他的根。 其他弟子无言以对，终究也都偃旗息鼓，垂下头颅弯了膝盖。 很快所有弟子都跪倒了，气氛非常压抑。 通武侯眼皮直跳，无舌也有些紧张，毕竟背后还有一个大boss没出来，那位天下第一大宗师，如果不想看到弟子受辱，猛然杀下山，谁他喵能挡得住？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想到这，通武侯暗道：“兄弟，差不多得了……” 赵安摇头道：“不行，之前是谁投掷的武器？自己站出来！” 跪在地上的一帮云顶弟子们对视，而后十几个人站起身来。 赵安道：“不错，还算有担当，来人，拉下去给我打，打个半死再说。” “喏！” 几十名将士虎狼一般，拖走了那十几名弟子。 第333章 恩师 远处传来了弟子们杀猪般地惨叫。 慧通幽幽地说：“施主，消气了吧？” “早知如此，何苦来哉？跟朝廷作对，谁给你们的胆子？” 赵安翻身下马，拍了拍慧通的肩膀，后者低语：“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而且小僧告诉过施主，浮云山不在五行中。你不该来的，亦求不到答案。” “你知道本督为何而来？”赵安挑眉追问，慧通站起身，平静道：“施主既然不信，那就随小僧去见恩师吧，不过小僧还是要提醒施主，恩师的脾气不是很好。” “呵呵，她脾气不好，本督脾气救好了？” 赵安不信邪，叫了上云妃，乔彦等人一起，另外带些人手上山盯住铺满火油的地方。 威慑归威慑，真烧起来就坏菜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山下大军驻扎，拱卫火油和炸药。 到了山上，就看满目狼藉，到处都是火油的味道。 云妃暗道：“万一突然烧起来，我等亦不能幸免。” “说得对。乔彦，安排人手给本督盯好了。” 赵安再度吩咐了一声。 乔彦也知道危险，加派人手严防死守，毕竟现在朝局不明，万一有人摸上山来一发就搞笑了。 几人随着慧通的脚步来到后山竹林，此间绿郁葱葱，很是僻静，倒是养生的好去处。 慧通走道竹楼前，恭敬地开口道：“恩师，赵大人他们到了。” 一抹清婉冷质的女声传出，“不见，速速离开。” 赵安皱眉上前，“还请宫主给个面子，在下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 “你有什么面子，随意攻击浮云山，本座不杀你，已是宽仁。” “宫主，此行在下带了猛火油和炸药，如果您不见一面，在下不保证能做出什么？希望您好好想想再回答。” 赵安认真地交涉，一板一眼。 后方的通武侯和无舌等人却听得头皮发麻。 直接威胁天下第一大宗师，这小子真是个楞种！ 房间内没了动静，很快门扉打开，一抹妙影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刻，所有人呆住了，包括云妃和九音也都看傻了眼。 这是何等美丽的女人！ 一身蓝白道袍裹着曼妙的身姿，头戴青云冠束着三千青丝，她的腰系着阴阳博带，云袖垂落银色拂尘，而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若和这方天地融为了一体，犹如一尊真仙神，那般的淡雅脱俗，钟灵之气令人震撼到头皮发麻。 她的长相更是无可挑剔，眉目典雅，面容温润，仿佛任何华美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姿容。 如果非要说，那就是仙人吧。 甚至赵安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可思议的荒诞感，恍惚间以为自己穿越的不是古代王朝，而是穿越到了一方修仙世界，面前的女子便是那仙门的宗主，绝世而独立。 众人都呆呆地望着这神仙般的人物，以至于忘记了呼吸。 赵安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温柔且熟悉的气息，别样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蔓延，恨不得跪下来顶礼膜拜，张开嘴，一句老师差点脱口而出，硬是咽了回去。 实锤了！ 原主绝对是那位失踪的小王爷，而她就是原主的老师！ 赵安在观察对方，对方也在注视这边。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彼此眼中只剩下了对方。 赵安的大脑又开始混乱，一个恍惚看到大火焚天的京城，一抹绝世的身影立于面前，她手执利剑，为原主遮掩杀劫，脚下是尸山血海，数不尽的尸体倒下，她的道袍血洗一般，触目惊心。 几秒钟的对视，仿若跨越了几世的光景。 赵安没忍住，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控制不住的情绪涌动，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驱散了所有阴霾，恨不得抱住她大哭一场。 女子见状忽然转过身背对众人，轻声道：“回去吧，我们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赵安顾不得眼泪滑落，大步跟到她的身后，哽咽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那些秘密。” 女子不语，迈步回了房间。 赵安岂肯放过，快速追了进去，慧通顿时急眼了，无舌和九音同时拦住了他，不让他靠近。 就这样，赵安立在房内，女子望着窗外，背影清冷，“说吧，还有什么事？” “老师，是你吗？”赵安终究喊了出来。 女子身体一颤，语调显得沙哑，“你想起来了？” “没有，但我心里有很多疑问，我是谁？冠军候府灭门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洛清霜又是谁？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有，我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做同样的噩梦？那个卖棺材的老太太是谁，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炭笔素描又代表了什么？难道您也是穿越者？” 赵安一口气问了无数问题。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难题，唯有她能解答，只要她开口，赵安相信自己都有可能回到原本的时空！ 但是，女子沉默了。 赵安心一横，大声道：“就算你不能全部回答，起码帮我解答个别的疑问！” 女子缄默再三，终究回眸，伸出雪白的玉指抚摸年轻的脸颊。 赵安竟看到了她眼中有水雾涌动。 她哭了…… “老师？” “这些年苦了你了。既然你有疑问，为师便回答你一些问题。” 她承认了师徒关系，所以原主的身份也确认了，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外面那些弟子好像都不认识他这位师兄弟了？ 女人道：“你是冠军侯的独子，你入宫是为了寻找你的妹妹。” “我妹妹在宫里？” “是。” “她是不是想报仇？是哪个妃子？” “她不是妃子。”女人的话说到这里，赵安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您的意思是，她不属于后宫，她是某个王爷的王妃，还是在宗亲院？” “我不能说她是谁，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女人叹了口气，“至于那些梦境，如果为师告诉你，它们一定会发生，你觉得如何？” “什么！” 赵安骇然。 所以将来京城会变成尸山血海？ 怎么可能，而且老师怎么确定梦境一定会变成现实？ 难道…… 赵安突然福至心灵，猛然想起一种可能，以及那块黝黑的九世堂牌匾，和写满了数字的棺椁，顿时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而来，一层白毛汗爬满了脊梁骨。 第335章 下山 “斩下他们的首级，送回京城，让狗皇帝知道我们浮云山不是好惹的！” 竹楼小院尽是弟子们喊打喊杀的声音。 他们很强，一起动手，赵安这些人也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 许久后女人终于开口，“都退下吧，为师打算去新城常住，你们随为师一起。” “师尊，不能放过这帮恶贼啊！” “他们根本没有将您放在眼里，不杀他们，难消我等心头之恨！” 弟子们还不肯罢休，女人美眸一凝不怒自威，“退下。” 一句落定，弟子们纷纷打个寒噤，终究退到她的身后，然后怨恨地盯着赵安一行。 赵安苦涩地抱了抱拳，“抱歉了宫主，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数。” 女人道：“无妨，一切皆有缘法，今日便随遇而安吧。” 她决定下山，让弟子去收拾一番。 就这样，烈火焚烧整个宫殿，赵安等人先下了山，好在炸药和猛火油在军营中保护的很好，没有爆炸，不过赵安总觉得有危险，保不齐刚才的火，就是队伍中有内奸出手，思量再三，让所有人都远离炸药，然后老远地引爆。 火箭发出，那片区域大爆炸。 冲击破席卷方圆数百米，气浪险些把人掀翻。 通武侯惊叹道：“当年战场上若是有此等神物，也不用死那么多弟兄了。” 炸药销毁的声浪太大，遥远的郴州城都听到了动静。 百姓们站在城门楼上眺望浮云山，就看山顶大火，浓烟滚滚。 “那位大人好生厉害，真的敢攻打浮云山！” “据说宫主天下无敌，她被杀了吗？” 百姓们交头接耳觉得很是离谱，毕竟当年攻打浮云山的势力多如牛毛，江湖人出过手，朝廷也出过手，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杀了个丢盔卸甲，而今天，朝廷的厂督大人却成功剿灭了浮云山，可谓奇迹。 城墙上。 萧天静静地望着大火熊熊的山川，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真有意思，不过朝廷的诏令已经发到我的手中，也到了我建功立业的时候。赵安，陛下只能是我的。” 浮云山的大火不知何时才会熄灭，郴州来了一些马车。 大军先一步开拔回城，赵安则是带着乔彦在山下等待。 半日后终于见到女人带着弟子们下山，弟子们收拾了大包小包，依旧愤愤不平。 赵安快速迎了上去，还没等靠近那抹绝世妙影，就被冷着脸的青冥给挡住，他冷酷道：“若敢唐突我师，我必杀你。” “我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们放心，该赔偿的一文都不会少。另外我在新城有一座大宅子，造价非常高，环境也好，宫主大人住在那里也能沾染一些烟火气。” 赵安故意拔高了音调。 女人在弟子们簇拥中，蒙着雪白的面纱，温和的眼眸看过来，带着几分迷离和温情，丁点怒意也看不到。 接下来赵安让乔彦驾车，打算引着她上自己的马车，但一帮弟子凶神恶煞，提着剑不让靠。 赵安无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然后让乔彦驾车跟在他们后面， 乔彦暗暗道：“大人，您不会看上那位宫主了吧？” “不行吗？”赵安坐在车辕上，死盯着前面车辆愤愤不已。 乔彦坏笑道：“那可是天下第一啊，如今看来美色也可谓天下第一，如果大人能把她收入房中，以后这天下还不是横着走，朝廷的官员也要忌惮您七分。” “闭嘴。” 赵安没什么好脾气。 不过乔彦说得也没错。 有天下第一做靠山，朝廷那帮狗官，看他太监不爽又如何，谁敢动手，谁死！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那张冠绝天下的面容。 以老师的形貌气度，原世界那些明星被秒的渣都不剩，但冲师逆徒可要不得。 “不，我是穿越者，不是原主，虽然是他化名的赵安，但灵魂却变了。” 赵安喃喃自语，打定了主意，没有血缘关系，这逆徒当定了。 这般想着，回京的路业已过半。 期间马车停在一处小镇休整，弟子们防备严密，就跟防贼一样，赵安带着美味佳肴想靠近住处都不行。 “这群混蛋，回了京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赵安狠狠地骂了句娘，绝不认可这帮所谓的师兄弟。 另外，放火的内奸也不知道是谁，不知通武侯有没有办法查出来。 幕后黑手也够厉害，直接一把火把逼得老师下了浮云山。 对方到底要干什么？打算杀了老师么？ 又是一天路程，马车抵达新城。 乾宇亲自来迎，看到蒙着面纱被弟子们簇拥的绝美女子，当场呆若木鸡。 赵安嫌弃地踹了他一脚，“下头蝻，收收味，口水流出来了。” 乾宇这才回神，一把将赵安拽到豪宅角落，暗道：“我去，天下第一大宗师啊。你好厉害，真把她拉到我们阵营来了，她是保皇党吧？” “保你个头，她不属于任何一派。”赵安没好气地说了浮云山发生的事。 乾宇骇然道：“你的意思是，京城还有黑手藏匿，到底是哪个官员如此大胆，竟要借刀杀人？幸亏那位宫主没有动手，否则你们就交代了。” 交代？ 不存在的。 老师不可能动手。 赵安刚刚看到老师的眼神依旧温柔，而且似乎对这宅邸非常满意、 想到这，赵安和乾宇一起靠近主厅，两位弟子立刻阻拦，“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哎呀，你凶什么？” 乾宇不是个好脾气的，铮地抽刀就要干架，赵安立刻拦住他，高声道：“宫主，能见一面吗？” 有一位女弟子出来传话，“宫主说了，有些困乏，不见客。” “喂，这可是赵大人的宅子，你没搞错吧？”乾宇十万个不爽，那女弟子淡然道：“现在不是了。” “你！” “淡定。” 赵安拉着乾宇出了门。 乾宇道：“瞧那群弟子的嚣张样子！惹急了我，调集大军给她灭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是我不小心烧了浮云山，这栋宅院就当赔偿，合情合理，只是可惜了我的游泳池……” 赵安一想到这些就浑身刺挠，冲师的逆魂大爆发，很想看看仙子沐浴的场景。 第338章 云竹的过往 “看得出，陛下很信重赵大人。”萧天神情怪异。 女帝道：“那奴才虽有些恃才傲物，但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朕之所以能顺利的解决陈氏的威胁，赵公公当居首功。” “草民也愿为陛下的宏图大业尽一份力。”萧天一本正经地跪了下来。 女帝黛眉一挑，寻思这是在要官做，便道：“朕一直都相信萧公子的才情，此番你既入京，朕便破格册封你为五品青侓郎。” “臣叩谢陛下天恩！” 萧天大喜。 他刚来就担任了礼部的外事官，还是正五品，放眼整个大夏还有谁有此殊荣，最关键的，他知道皇帝是女儿身，单单这一点就可以保证他将来扶摇直上，甚至有机会成为女帝的入幕之宾。 女帝道：“近段时间，南梁使团会入京，你且准备一番，到时可莫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臣遵旨。” 萧天谢恩而去，殿外的黄忠听后赶忙躲远。 望着年轻的身影远去，身边的小太监道：“黄公公，这小子何德何能，能让陛下亲自接见？” “这般年轻就被任命了五品正官，祖坟冒青烟了。” “你们懂什么，他是萧家的人，萧家可是郴州的望族。” 黄忠哼了一声，示意太监们该干嘛干嘛去。 正说着，女帝突然呼唤，黄忠赶忙入殿，女帝不悦道：“赵大人呢？” “赵大人去慈宁宫述职了。” “最近朕看你忙忙碌碌，赵大人可是让你做了什么？” 黄忠怔了一下，赶忙摇头。 女帝的眼眸陡然锐利，“你做什么，真以为朕不知道，信不信朕将你发配去秀坊。” 黄忠一听顿时急了，赶忙跪下来磕头，将赵安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调查后宫的妃子做什么？” “老奴真的不知情。” 黄忠快哭了，他就是个跑腿的，而且今天出卖了赵安，若是被知道，他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女帝想了想，挥手示意退下，等黄忠跌跌撞撞地离开，女帝便呼唤暗卫，吩咐道：“你们去查一查，后宫的妃子们是不是有谁的身份有问题。” 暗卫的办事效率比黄忠高得多，一些事黄忠只能靠嘴巴去打听，他们却是不然。 慈宁宫。 赵安见到了洛清霜，因为此前出现过一些幻觉，现在再看洛清霜，总感觉她的美丽脸庞是一层画皮，下面遮掩着丑陋的鬼脸。 洛清霜见赵安跪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不自在，“奴才，为何那般看着哀家？” 赵安笑嘻嘻地说道：“奴才外出公干，好容易才回来，思念太后了。” “哀家倒是没看出你有这份心意。” “哪能，奴才专门给您带了郴州的好玩意。”赵安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献宝一般递过去，洛清霜好奇地打开盖子，就看里面放着一串白银吊坠，异常的精美新奇，使得她眼前一亮。 赵安在郴州那段日子，闲着没事，便让珠宝店专门用银子订做了一些，都是仿制原世界的白金项链，做了许多款式，后宫的每个妃子都有，当然他的女人也有礼物。 “不错，来，为哀家戴上。” 洛清霜满脸微笑，不似作假。 赵安即刻转到她身后，撩起她的黑发，帮着她佩戴白银项链，居高临下能够清晰地看到她饱满白皙的深沟，里面连亵衣都没穿。 “好看吗？”洛清霜冷不丁问，赵安咧嘴道：“太后当然好看，您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 “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说说吧，送哀家礼物，是想让哀家帮你什么？” “哎呀，奴才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赵安拍马屁是把好手，蹲在她身边，帮着她捶腿，“想必无舌公公把郴州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您了吧？” 洛清霜抚摸着脖子上的吊坠，慵懒地点了点头，“你的胆子蛮大的，浮云山你都敢招惹，你可知当年先帝、楚王、陈国公，以及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都没能撼动云顶宫，你就不怕那位宫主杀了你，她可是天下第一强者。” 赵安假惺惺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太后疼奴才，但奴才苦啊，本来想着草堂纷乱，那么多人都想要奴才的命，所以去往郴州就顺带拜访浮云山，希望能受那位宫主指点，多些保命手段，但没想到云顶宫欺人太甚，奴才是被激怒了才动手。” 赵安一边捶腿，一边暗暗观察洛清霜的反应。 让人失望，洛清霜就那么慵懒地撑着下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赵安眼睛一转，又道：“说起那位宫主，奴才听通武侯说，她不是单纯的天下第一强者，多年前她还曾经在东海郡，担任过王府的教习呢。” 此话落地，赵安敏锐地发现，洛清霜的眼睛眯了一下，虽然很短暂，但她确实有了反应。 既然找对了方向就好办了，于是试探性的继续问道：“说来也怪，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躲在浮云山上避世不出，以她的实力若肯为朝廷效命，担当帝师，陛下应该会很开心吧？” 洛清霜冷了脸，“你这奴才，净是为主子操心，陛下想做什么，还不需要你来置喙。” “嘿嘿，奴才知错。太后，那位宫主当初是不是在东海郡待过？”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洛清霜似乎有些不高兴。 赵安苦哈哈地说道：“其实覆灭浮云是陛下给奴才的任务，陛下年富力强，不容许朝廷有不服王化的势力，如今奴才虽侥幸将云顶宫的人带回了新城，但那位宫主却始终没有答应为朝廷出力，若能知道她的过去，或许奴能找到办法开解她入朝，如此也能完成陛下给的任务。” 赵安真心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自己差点都信了。 洛清霜懒洋洋地说：“当年云顶宫主亲身去往东海担任王府教习，是为了寻找冠军侯手中的一样宝物，只是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无人可知。后来，朝廷认定冠军侯有反心，一群江湖人闯入王府杀戮，有传闻正是云顶宫主指示。” 第340章 病娇 “太后还会讲故事？” 赵安这般说着，不着痕迹地跟洛清霜保持了距离，也顾不得欣赏她完美无瑕的胴体了。 因为今天的洛清霜很不对劲，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很快，洛清霜靠在浴池边，优雅地抚摸雪白的玉臂。 “故事很简单，有一个小女孩，她们家住在海边，某天仇人上门，她的父母亲族被屠杀殆尽，而她在侍从的保护下，孤身跳入了大海，仇人以为她死掉了，却忘了她从小长在海边，水性极好，竟侥幸保住了性命。” 听到此处，赵安不禁皱眉，“后来呢？” “后来，她踏上了复仇的道路，将所有仇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惩治他们。”洛清霜喃喃着，神情显得悠远。 赵安的心头却咯噔了一下。 这故事听起来有点耳熟，像是在暗示冠军侯的女儿，原主的妹妹。 想到这，赵安问道：“不知她怎么报得仇，一个弱女子，即便再有心报复，也会很危险吧？” 洛清霜道：“刚开始的时候是很危险，不过人总是会成长的，而且她有一件好东西，可以让她快速变得强大，然后将众生踩在脚下。” “最后呢？她报了仇又能如何？” “虽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她的心性却在杀戮中逐渐改变，她觉得死亡并不是最好的惩罚，相较于杀戮，她开始迷恋折磨对手，让仇人活在她的阴影中。” 洛清霜说到这，忽然回头，水涟涟的脸蛋似笑非笑，“赵公公，你说当年冠军候死后，他的儿女是否还在人间，会不会报复皇室？” 赵安静静地看着她，心底有些发毛，她绝对是在暗指说原主的妹妹！ 她知道人在哪！ 但该怎么才能从她嘴里把人给找到？ 赵安不动声色地回应道：“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或许那对兄妹还活着，也一定会复仇吧。太后为了大夏国祚着想，该帮衬着陛下，致力大夏安宁，莫要让乱臣贼子有可乘之机。” 洛清霜闻言顿时满脸失望，情绪也有些烦躁，“你走吧，哀家想独自待一会。” “奴才还想伺候您呢。”赵安故意向着她靠近，突然她柳眉倒竖，断喝一声，“滚！” “滚就滚。” 赵安撇了撇嘴，磨磨蹭蹭地上岸穿好衣服，而洛清霜一个人孤零零地望着水面发呆。 也不知她是不是大姨妈来了，脾气忽冷忽热的！ 离开大殿，赵安的心情变得极差，因为头发湿漉漉的，这狗屁世界连个吹风机都没有。 门外，两个侍女们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赵安没有理会两人，整整衣袖，大步离去。 望着远去的背影，两个侍女凑到了一起，“你说，赵大人和我们太后是什么关系？”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都敢说。” “怕啥，难道你还要告密不成？” 两个侍女嘀咕间，忽然听到洛清霜呼唤，便赶忙一路小跑进了殿内。 热气缭绕的浴池，洛清霜慢条斯理地梳理湿漉漉的头发，对两人道：“本宫的肌肤如何？是不是变老了？” 二女对视，忙不迭地摇头。 其中一位性格活泼的侍女谄媚道：“太后，您还是那般年轻，哪怕后宫的妃子们也不如您的肤色好。” “是么？”洛清霜笑了笑，然后喊了一声，“把她舌头割了。” 唰！ 干尸一般的老妪忽然从天而降，原来她一直都躲在房梁上。 小侍女顿时亡魂皆冒，骇然扑倒在浴池边，声泪俱下：“太后，奴婢知错了！求太后宽恕！” “错哪了？” “错在，错在奴婢不该在背后议论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侍女不断地磕头，白净的眉头磕破了皮，鲜血淋漓。 洛清霜冷漠道：“回答错了，哀家割你舌头，是因为你把哀家，跟后宫那群猪猡相比，让哀家甚是恼火。” “太后！奴婢……唔唔唔！” 小侍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妪掐住下巴，一把匕首狠很插进了她的嘴里，顿时血如泉涌。 她娇弱的身体扭曲挣扎，鲜血汇聚成小溪流入浴池，渲染的血光好似诡异的鲜花。 而另一个侍女见到这般惨烈的画面，当场魂飞天外，蜷缩成团瑟瑟发抖。 洛清霜瞥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小侍女，对老妪道：“哀家老了，皮肤再不像当年那般水灵，今日来一锅美人汤滋养一番吧。” “喏。” 老妪桀桀怪笑，一把拖走了小侍女，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而那名剩下的侍女，根本不需要洛清霜吩咐，便忍着强烈的恐惧，匍匐过去，用衣袖慌慌张张地擦拭血迹。 洛清霜看向了着她，问道：“哀家美吗？” 侍女娇躯一颤，磕磕巴巴地说：“美。” “既然美，为何他总是却铁了心跟哀家作对？哀家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小女人。” “奴，奴婢……” “多少年了，他总是那样！” 洛清霜自说自话，越说越愤怒，而后像个疯婆子，疯狂拍打扩散到面前的血水，搞得满头满脸都是血。 侍女面如死灰，口不能言。 最终，洛清霜没有杀她，而是抚摸着雪白的锁骨，欣赏滑落指尖的鲜血。 咕噜噜！ 浴池旁的竹筒开始放水了，这次流出的是浑浊的液体，其中夹杂着斑斑点点的雪白肉屑。 “嗯，就是这个味~” 洛清霜接住肉汤拍打在饱满的胸脯上，一脸的病态和享受。 此刻，赵安已回到了御书房。 面对女帝，他一脸的苦大仇深，凑到娇躯旁盯着她的脖子看个不停。 女帝一头雾水，“你到底在看什么？没看到朕在批阅奏折么？” “看看你脖子上有没有草莓印。”赵安反反复复盯着雪白的颈子检查了好一会，女帝气得柳眉倒竖，“你给朕正经一点！” “正经不起来，没有干劲。” 赵安抬起屁股坐上桌案，简直无法无天。 女帝气结道：“你吃错药了？” “陛下，萧天可不是个好人，他有问题。”赵安张嘴就打小报告。 第341章 一亲芳泽 听得赵安议论萧天，女帝黛眉一挑，狠狠地鄙夷：“蓄意构陷别人，原来是吃醋了。” “才没有！” 赵安顿时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瞪着眼睛激烈辩驳。 萧天那种人一看就有野心，提醒她注意用人也有错？ “朕的事不劳你费心，不过差事你干得不错，朕当重重地褒奖。” “天天就知道画饼，黑心资本家！” 赵安翻着白眼，一个字都不信。 女帝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想出宫么？既如此，朕便给你几天休沐的时间，你可以走了。” “凭什么？” 别人建功立业，即便不加官进爵也有厚赐，而她给得赏赐就是放两天假？ 靠！资本听了都流泪！ 要知道，自从醒来帮她办事，拿到的小钱钱都是自己赚得，她一文钱的工资都没给过。 “不想休沐？那你继续扩建黑厂。” “休，我休！” 赵安忙不迭地应下，而且离她远点也好，且看看那个萧天会干什么。 不过出宫之前，还得讨一点利息，于是趁着女帝埋头批阅奏折，赵安冷不丁到她身后一把抱住。 女帝娇躯一颤，低头就看到一对大爪子狠很捏住了她的胸口。 她登时脸颊潮红，咬着牙关咒骂：“要死了狗奴才，信不信朕把你砍了！” “别叫，我收利息，你批奏折，咱们各忙各地。” “你这样，朕没办法批阅。” “那我管不着，反正我当差你也不给发工钱，只能从你身上捞回来。” “狗奴才，朕……” 女帝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身子一软，靠在了温暖的怀里，一双黑闪闪的凤眸尽是愠色和羞怒。 她可是堂堂帝王，这狗奴才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女帝这般想着，突然觉得有必要敲打这狗奴才一番。 但赵安岂会怕她，暗道皇帝算个锤锤，还不是一个被人欺负到嘤嘤嘤的小可爱。 一双大手伸入龙袍恣意揉捏，甚至解开了束胸带。 女帝的脸彻底红透了，恨不得沁出血来。 最终，在她意乱神迷的时候，赵安陡然偃旗息鼓，坏笑一声扬长而去，只留下被玩坏的女帝僵在龙椅上气急败坏，“混账东西，这次朕若不教训你，便枉为大夏的帝王。” 她匆匆穿好衣服，令人去召长冥来见。 片刻后，长冥匆匆进入养心殿，规规矩矩地匍匐在龙桌前。 女帝道：“朕知你擅长下蛊，你去帮朕给赵安用一些，朕要收拾他。” 长冥闻言一喜，连忙领命。 此前赵安押解陈氏女眷离开京城，那活尸便是他派去的，他料想赵安猜出了是谁在背后下手，二人早晚撕破脸，现如今陛下亲自下令，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动手。 眼看长冥要匆匆离开，女帝才意识到所托非人，又不好收回成命，便补充了一句，“记住，不可用致命的蛊毒，朕只是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 长冥回了一句，急忙折返宁坤宫向陈玉茹汇报消息。 果然，陈玉茹欣喜不已，“这般说来，陛下和赵安生了嫌隙……” 长冥道：“赵公公此番回来，还帮陛下带回了一位大才子，陛下应是打算用那人取代赵安，毕竟赵安最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恶党阉贼，逐渐失控，对陛下不利。” “很好，速速去办，杀了狗奴才！” 陈玉茹面色发狠。 她已经有了比赵安更适合的合作者，只要除掉赵安，就可以让长冥接管禁卫军。 如此，后宫便是她一人说了算，而那些妃子，都将成为她的掌中玩物，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威胁到她肚子里的太子！ 宫外官道某处。 赵安见到了乔彦，乔彦低语：“刚刚得到消息，宁王去翠兰园了。” “宁王和千羽薇是什么关系，千羽薇的身份查到了吗？” 千羽薇伪装得很好，但赵安笃定她就是那位神秘的大宗师。 乔彦道：“千羽小姐确实是被陈氏一党害得家破人亡，属下仔细调查过，她的身份没有问题。至于宁王和她的关系，似乎有些过于亲近。” 赵安点了点头，让乔彦再安排一些人手，继续盯着楚王府和宁王府。 翠兰园雅间。 赵安要了一坛好酒，左右没看到千羽薇，便不耐烦地敲桌子，“三娘，千羽姑娘呢？让她来陪陪本督。” 秀三娘陪着笑，谄媚道：“千羽小姐今日有贵客要侍奉，不方便陪您。” “贵客？哪来的贵客，再贵能有本督贵嘛？” 啪！ 赵安掏出一叠宝钞重重地摔在了桌上，“让她过来，本督要见她。” 秀三娘登时犯了难，又见赵安骂骂咧咧不肯罢休，便只好去了，她到了一处房门外，低沉地喊了一声，许久才听到回应。 小心地推开门，就看宁王正襟危坐，而千羽薇的衣衫很完整，似乎没干那档子事。 千羽薇愕然道：“赵大人见我做什么？” “或许发酒疯吧，你最好去看看，不然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秀三娘摊开手一脸的无奈。 宁王道：“本王也好奇赵大人为何要见你，你且去，三娘在隔壁收拾个房间。” 就这样，千羽薇晕乎乎地来到雅间。 她还没坐稳，赵安就一把拽住雪白的小手，她惊呼一声一头扎进了怀里，眼神慌乱，不知所措。 赵安醉醺醺地，捏着她雪白的下巴嚷嚷：“千羽小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赵大人，您醉了。” “只有醉了，本督才敢一亲芳泽。” 赵安看似醉意迷离，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暗道宁王绝壁在暗处偷窥，索性挥手解去千羽薇的衣袍。 千羽薇噤若寒蝉，紧紧捂着衣袍抗拒道：“赵大人，别这样。” “怎么？担心本督给不起银子？还是说不给本督面子？” 赵安邪笑一声，粗鲁地掀开她的裙子，强行褪掉她的裤子，尔后将大手伸向滑腻的大白腿，又摸又捏。 千羽薇浑身发抖，咬着唇，眼底的恼怒若隐若现。 赵安心下腹诽，明明是个大宗师，还搁这装呢！ 她想跟宁王攀扯关系搞事情，门都没有！ 第342章 隔岸观火 隔壁雅间。 宁王听着千羽薇抗拒地叫声，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秀三娘在旁脸都绿了。 赵安不讲武德，选在宁王在的时候瞎搞，这不是啪啪打宁王的脸么？ 而且千羽薇还想凭借身体和宁王搭上线，现在被这般搅合，黄花菜都凉了！ “千羽小姐，别挣扎了，本督可是很中意你的。” 赵安的手越发的而不安分，眼角的余光发现千羽薇雪白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空气中仿佛缭绕了淡淡的杀意。 不得不说，千羽薇是真的能忍！ 一个大宗师，挖空心思跟宁王搅合在一起，而且陈家已经覆灭，她还有啥目的？ 带着这些想法，赵安恶向胆边生，手一抬，便听到水声。 千羽薇的俏脸直接涨得青紫，然后啪地一声，赵安被一巴掌抽翻在地，半张脸都麻木了。 这就是大宗师的实力啊！ 随手一巴掌就险些把他抽死，太他妈狠了！ 不过目的也算达到了，宁王那种人，固然表面不在乎，但心里也会膈应。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赵安捂着脸坐起来，而千羽正薇慌慌张张地整理衣袍。 “不愧是千羽小姐，真润啊~” 赵安笑嘻嘻地展示湿漉漉的手指，千羽薇顿时如遭雷击，当场僵在原地，背影显得阴郁。 “赵大人，何故欺辱小女子？”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本督和那些才子一样爱慕着千羽小姐，现在出手，总好过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本督一点余香也闻不到。” “赵大人满意了？请恕小女子不奉陪了。” 千羽薇说完就走，踉踉跄跄很是狼狈。 赵安大步跟了出去，假装路过隔壁雅间，惊道：“呀，宁王殿下也在啊。” 宁王讪讪道：“原来是赵大人。” 赵安自来熟，一屁股坐在他面前，并当着他的面，反复擦拭手指的水渍。 宁王见状一口酒险些喷出来，悻悻道：“赵大人，您这是……” “陛下给本督放了几天假，本督出来放松放松，不得不说，翠兰园的姑娘们都很润。” 赵安满嘴跑火车。 秀三娘怒极而笑，最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匆匆走了出去。 房间里，千羽薇生冷地坐在梳妆台边一言不发。 秀三娘苦涩道：“小姐受委屈了。” “看来，赵安早已识破了我的伪装，他想要宁王嫌弃我，让我们生出嫌隙。”千羽薇抓起木梳，木讷地梳理秀发。 秀三娘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赵安又缠上了宁王，满嘴的污言秽语。再这么下去，小姐的付出将毁于一旦。” 千羽薇叹了口气，望着铜镜沉默许久，疲倦道：“他根本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敌人，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解决，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宁王挡在前面。” “小姐，要不直接告诉他真相吧？” “你说什么？”千羽薇猛然回眸，俏脸写满了冰霜。 秀三娘吓得一哆嗦，咕咚跪了下来。 千羽薇愤怒道：“若是能说早就说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属下实在担心您的安全，此前您就被袭击过，万一再有下次，只怕……” “哼，但愿宁王不会食言。” 千羽薇说到这里，便彻底沉默了下去。 另一边，赵安在雅间陪着宁王喝着小酒，说着浑话，且暗示刚才玩了千羽薇。 比如翠兰园的姑娘都很听话，让撅屁股绝不岔开腿。 “咳！本王今日还有要事，便不奉陪了。赵大人，咱们改日再聚。” 宁王直接告辞而去，也没有折返到千羽薇的房间。 赵安在二楼目送他离开，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弧度，“你当老子这么好打发，家里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看本督给你上点眼药。” 想让宁王跟千羽薇一拍两散，只能利用宁王妃，她是南圣门的人，一旦牵扯到南圣门的支持，宁王应会跟千羽薇保持距离。 最好让王妃找上千羽薇，两个女人抓头发互殴，如此就完美解决了。 待到千羽薇走投无路，或许会靠过来，说清楚她的身份。 赵安哼着小曲离开雅间，谁曾想秀三娘挡在了门前，愤愤道：“赵大人，玩了我们翠兰园的姑娘，就想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站在楼梯口，嗓门不小。 一嗓子引得大厅里的豪客们观望，尤其听到赵大人三个字，顿时炸开了锅。 “我去，太监玩得还挺花。” “闭嘴吧，不要命了，赵大人也是我等能非议的？” “嘿嘿，你们说哪个姑娘这般幸运，能得到赵大人垂青，怕是要飞上枝头咯。” 客人们的声音落在了赵安的耳朵里，再看秀三娘叉着腰母老虎的模样，顿觉后背发毛，便讪讪道：“本督不是给了银子，还不够？” “当然不够，您可是赵大人，不会那点钱就想打发了吧？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秀三娘扯着嗓子叫唤，绝壁是故意的！ 她摆明要是给千羽薇出气，也不怕得罪所谓的黑厂厂督，因为她们很强，还有一位隐藏的大宗师坐镇，赵安若敢抓人下狱，她们有可能鱼死网破。 想到这，赵安只好肉疼地再从袖筒里摸出一叠宝钞，秀三娘劈手就夺了过去，“不用数了，这些勉强够了。” 赵安一张老脸黝黑。 那可是几万两啊！ 妥妥地抢劫啊，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不过，想想千羽薇被凌辱时的模样，终究还是酸了，毕竟下面还有她的苦头吃。 离开翠兰园后，赵安直奔酒楼，第一时间见到了洛潇潇，请她帮忙在京城散播关于宁王和千羽薇勾搭的消息。 洛潇潇却不是个铁憨憨，瞪着大眼睛愤愤道，“老师，你疯了？你现在虽有些权势，但宁王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赵安不悦道：“为师难得开口请你帮忙办事，就说办不办吧，不办咱们就解除师徒关系。” “办，我办还不行嘛！” 洛潇潇鼓着脸蛋愤愤不平，然后跑下楼，唤来两名小厮，秘密吩咐一番。 他们都是外戚精挑细选来京保护兄妹俩的强人，且对于军人来说，散播流言都是小意思。 接下来，赵安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看一场撕逼大战。 第343章 宁王妃的威风 “岂有此理！” 宁王府内传来女子愤怒的低吼。 正是周若雪发飙了，她摔碎了茶盏，怒到胸脯乱颤。 就在刚刚，出去置办物件的侍女给她带回消息，说她的好王爷竟去那腌臜之地，私会一个罪臣遗女，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宁王的饥不择食非但是败坏皇室颜面，还给南圣门脸上抹黑。 周若雪越想越恼，盛怒之下唤来下人，“去翠兰园，把那小贱人给我抓来！” “可是王妃，闹这么大没事么？毕竟王爷那边……” 侍女们担心闹得满城风雨给王府抹黑。 周若雪气结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担心这个！我再不管管，家里来了教坊司的贱人做主，你们就满意了！” 侍女们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再乱说话。 周若雪来回踱步，思量再三后才道：“既如此，我就亲自走一趟，看那狐狸到底要干什么！” “喏！” 吃醋的女人多可怕，侍女们终于见识到了。 其实王爷在外面玩女人，在她们看来不算什么大事。 另一边，赵安早已带着洛潇潇等在了翠兰园对面的茶摊边看大戏。 果然，不多会一辆豪华的马车徐徐停在了翠兰园门前，女扮男装的周若雪下了马车，带了两位男仆冷着脸闯进大厅。 洛潇潇龇牙咧嘴，“老师，您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王妃的架势，是要杀了千羽薇。” “她是想杀人，可惜没那个本事。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修罗场最是好看。” 赵安笑嘻嘻地喝了一杯茶，而后偷摸带着洛潇潇靠近翠兰园。 大厅内，秀三娘一看就看出年轻俊美的公子是女扮男装，便陪着笑相迎。 周若雪冷冰冰地说：“我要见千羽薇。” “抱歉公子，千羽小姐今日身体不适，不能接客。” “怎么？害怕本公子给不起钱？” 周若雪随手丢出一个荷包，里面都是宝钞，起码有千两之多，正常而言别说玩姑娘，买下一家店都绰绰有余。 秀三娘心头一惊，不禁开始发愁。 周若雪身后两个男仆怒道：“愣什么！还不快去！否则拆了你的店！” “是是是，小人马上去找千羽小姐。” 秀三娘被赶鸭子上架，这笔钱不接也得接。 周若雪没有去雅间，只随便在大厅找了个还算僻静的位置坐下。 在场的豪客们觉得这位贵公子面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被一个男仆揪住衣领，直接抽了几十个嘴巴子，脸都被抽烂了。 “你们敢打我，知道老子是谁吗？我爷爷是吏部的人！” 被打的青年哀嚎大叫。 男仆阴森道：“别说打你，就是你爷爷来了也要挨两巴掌！滚吧！” 他一挥手，那哥们一头飞到街上，牙齿摔断了两颗，惹得路人议论纷纷。 赵安在旁直笑，“不愧是宁王妃，够嚣张。” 洛潇潇撇嘴道：“翠兰园的水很深啊，随便一个客人都有身份，可惜遇到了硬茬子。” 说话间，那哥们捂着嘴爬将起来，跳着脚骂娘：“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去摇人收拾你们！” 说罢，他狼狈逃离，惹得路人哈哈大笑。 毕竟能看到官家少爷吃瘪，也是不错的体验。 片刻后，大厅传来阵阵惊呼，千羽薇下来了，她换了身月色长裙，美如天仙，举手投足的气质令人心颤，不愧是花魁人物。 赵安给了洛潇潇一个眼神，两人趁机鬼鬼祟祟地进入大厅找个位置坐定。 那边千羽薇来到周若雪身边，欠身行礼，温柔地喊声公子。 周若雪上下打量一番，哂道：“还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难得招人疼，今个本公子也好好疼你。” 千羽薇自是知道她的身份，然而眼角的余光，看到躲在角落桌边坏笑的赵安和洛潇潇，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两个不要脸的在背后扇阴风点鬼火，现在好了，正主上门，她的计划似乎也落空了。 想到此处，她恼怒地握紧粉拳，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她非得抓住赵安和洛潇潇暴打一顿。 “砰！” 周若雪忽然猛拍桌子，冷道：“愣什么？不给本公子面子？” 一杯酒不知何时递到千羽薇面前，她苦笑一声，接过来一口喝下。 只是这酒刚刚下肚她便俏脸剧变。 有毒！ 不，是春药！ 她太熟悉这种滋味了，因为身居险地，她一直有专门研究过春药，绝对错不了。 周若雪心满意足，示意她坐下说话。 千羽薇深吸一口气，坐在对面，轻声道：“公子找小女子所谓何事。” “自然找你陪酒，你一个清倌人，还是戴罪之身，对本公子有意见？” “小女子身体不适，只怕不能奉陪太久，要不今天这顿我来请，待小女子将养好了身子，当好好招待公子。”千羽薇提了要求，她想离开。 周若雪岂会罢休，“千羽小姐身价不菲，朝廷的高官显贵都是你接待，如果小姐觉得价钱不合适，可以再提，本公子有的是钱。” “可……”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若雪不演了，她就是来找茬的，随手一挥，两位壮汉男仆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千羽薇。 千羽薇大惊失色，极力挣扎也无法脱身。 全场骚动。 “我去，小白脸这么拽，敢在翠兰园闹事。” “还敢强迫千羽姑娘，当我们是空气吗？” 豪客们义愤填膺，撸起袖子想要干架，只见两个壮汉瞪眼怒视，一阵杀意席卷，众人骇然缩了脖子，不敢再叫嚣。 如果没感应错，这两人绝壁是强者，搞不好是八品甚至是九品。 他们玩女人还行，打架真不行。 赵安和洛潇潇对视一眼，接下来就是撕逼大战了，但愿千羽薇别让人失望，撸起袖子干死这群小辣鸡，最好抽周若雪一顿，彻底跟宁王撕破脸。 但千羽薇并没有动手，任由两人抓着，无比的狼狈，俏脸写满了屈辱，而且小腹有一股欲望之火在熊熊燃烧根本无法遏制，她必须赶紧脱身化解药性，否则定会出事。 秀三娘看到形势不对，忙上来想规劝周若雪。 周若雪冷冷一笑，当所有人的面，抓起酒壶将美酒一股脑地倒在了她头上。 第345章 艳福不浅 面对动怒的千羽薇，周若雪恐惧道：“我只是要报复你，让人准备了足以放倒牲畜的大药，这种药是无解的。” “该死！” 千羽薇一把揪住周若雪的衣服，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同时一阵头昏脑涨，脸颊涌现红光，她恨不得一把拧断周若雪的脖子，但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做。 想到此处，她惨然一笑，对外面呼唤道：“三娘，去请赵大人过来。” 周若雪强忍着惊恐，不解道：“千羽小姐，为何要招一个太监？” 千羽薇没有回答，反而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然后上前撕开她的衣服。 周若雪惊叫阻拦，却挡不住大宗师的力量，便听赫拉一声，她的男装化作碎片落地，雪白的美人娇躯暴露在空气中，软肉颤巍巍的，非常火辣。 周若雪想要遮挡春光，千羽薇却一把捏住她雪白的下巴，冷道：“为了避免不要的麻烦，今天你就留下些什么吧。这是我们的秘密，若你敢泄露一个字，本座定让你的丑事传遍大夏。” 周若雪麻了。 她今天就是来算账了，怎么把自己还搭进来了？ 可惜，面对一尊实力恐怖的怪物，她丝毫反抗的可能都没有，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楼下，秀三娘没好气地来到赵安面前，邀请上楼一叙。 赵安茫然道：“叫本督做什么？千羽小姐和周公子的事，本督不方便掺和。” 秀三娘悻悻道：“大人上楼便知究竟。” “好吧，本督倒是要看看搞什么名堂。” 赵安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来到二楼闺房前，正还想偷窥一二，却被秀三娘一把推进了门，然后房门应声关闭。 赵安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在看窗边的两个女人，当场如遭雷击，“我去，你们玩得这么变态？” 地上两个人毫无疑问是千羽薇杀的，所以她就是那个大宗师没跑了，只是她为啥把周若雪给扒光，且她神色潮红，似乎很不对劲。 赵安还想多问一句，就看一道白光袭面，登时哇呜一声，天晕地转，被千羽薇扔飞了七八米，生生砸在了床上，将雪白丰膄的肉体重重地压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周若雪愣了一秒，惊叫着甩手就是一巴掌。 赵安猝不及防被抽了一下，登时恼了，“你大爷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打我干嘛，你打她啊！” 周若雪恨不得咬碎了银牙，竟是无地自容。 她也想打千羽薇，但她拿头去打？人家是大宗师，而且她堂堂宁王妃，今日居然要被…… 不过还好，太监应该没那东西，如果千羽薇说得留下些什么，是让她被狗太监凌辱一番，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保住性命就好。 周若雪这般安慰着自己，但很快她就傻眼了。 只见千羽薇扑上来一把撕碎了赵安的衣服。 赵安那坚硬似铁的脏东西瞬间暴露出来，周若雪当场石化，“你，你居然……” 这会儿赵安也懵逼了，来不及管周若雪，麻木地望向站在床边的千羽薇，“千羽小姐，你发什么神经？” 千羽薇没有言语，直接褪掉衣袍，雪白的胴体裸露出来。 只一眼，赵安便鼻血喷涌。 乖乖，今天这是要坐享齐人之福啊。 看来刚才周若雪在楼下给千羽薇的那杯酒里下了药，连大宗师都扛不住的春药，太吊了！ 接下来，是三人混战时间。 赵安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且意外的发现，千羽薇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貌似那天宁王找她，看似亲近，却没有对她做什么，还是说她找了个替身，毕竟她最擅长伪装，一直用雀儿的面目出现。 佛说，当被强压取法抵抗的时候，还不如闭上眼睛享受。 今天意外夺了一位大宗师的身子，真是造化弄人。 当然，赵安还想对宁王说一句，你老婆真润。 这一战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 赵安被榨干了，压在周若雪身上，腰都抬起不起来。 而周若雪的表情很是复杂，她觉得荒唐和羞耻，却又感觉莫名的刺激。 这下她明白千羽薇说得留下点什么，是啥意思了。 但为了自己的清白，她不会暴露千羽薇的身份，更不会暴露赵安是个假太监的事实。 大家尽相安无事，一切都当做没发生。 另一边，千羽薇的毒性也解开了，就那么赤裸着躺在一旁。 赵安从她黑闪闪的眼眸中没看到杀意，只有一些驳杂的情绪在其中涌动。 少时，秀三娘进了门，她送来了两套衣服，待会周若雪可以从后院乘坐马车离开，另外尸体也被她清理掉了，但需要周若雪想个说法搪塞。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 周若雪厌恶地打开赵安捏在她胸前的大爪子，咬牙道：“赵大人，希望接下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赵安悻悻道：“王妃放心，本督决然不会纠缠于你，咱们各自安好。” “哼！” 周若雪穿好衣服又怨恨地瞪了一眼，才捂着小腹，一瘸一拐地离去。 待她离开后，赵安尴尬地打量躺尸的千羽薇，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种零乱美，诱人至极。 只是不知该些说什么来化解尴尬的氛围。 千羽薇木讷地盯着房顶，梦呓一般：“毁了，我的计划都被你给毁了。” 赵安疑惑道：“你知道我不是太监？” “重要吗？”千羽薇终于将目光转过来，赵安恶寒，挠着头不敢对视。 对方是大宗师，万一翻脸，他都不知道怎么死。 千羽薇道：“你可知，本座为何接近宁王，又为何要带走雀儿？” 赵安的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如果她要倾诉，他不介意当个听众。 千羽薇坐起身来，神色满满的哀怨，“京城有大恐怖，大宗师在对方面前宛如蝼蚁，我不想认命，我要反抗，而宁王是一把尖刀，如果能掌控他，让他调转枪口做好准备，将来浩劫来临，也能避免血劫。” “浩劫？” 难道是梦境中的京城大火. 梦境中京城化作尸山血海，有女人的影子在血海中徜徉，看不清真容，如果千羽薇说得对手是她，那得有多厉害？ 毕竟老师对那个人也充满了忌惮。 第346章 罪恶之源 房间的气氛依旧压抑。 千羽薇低沉地呢喃，道出了往日的秘辛。 赵安现在才明白她是友非敌，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尽可能地挡住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当然，千羽薇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却又不肯直接说出，似乎有着忌惮。 既如此赵安便不多问，只是接下来她想做什么，大家可以商量，集思广益才能一争高下。 千羽薇穿好衣服，来到梳妆台前静静地盯着镜中的纯净面容，喃喃道：“赵大人，我知你还有很多疑问，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赵安虚弱地提着裤子来到她的身后，“你想说，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冠军侯失踪的女儿对吧？” 千羽薇一惊，回眸尽是不可置信，“你……” “不用那么惊讶，我都想起来了，我可是冠军候的儿子，我还活着。” 赵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段时间头脑风暴，已经脑补了大概情况。 原主失踪的妹妹隐匿在后宫某处，要毁灭整个大夏，为父母亲族报仇。 其实换做任何一人，面对满门几百口被残忍杀害，都会暴怒，而后疯狂复仇。 皇室和百官都是灭绝冠军候满门的刽子手，江湖人也是一样，所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赵安却没有真正恢复原主的记忆，感受不到那份滔天怨恨，如果有一天真的想起来仇恨，也不知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并且去报复大夏，甚至报复女帝和自己的朋友。 千羽薇愕然良久，最终嗟叹一声：“罢了，既你猜出，我就不再隐瞒，噩梦中的影子确实是你的妹妹，她已经疯魔了。” “你打不过她？”赵安认真问。 千羽薇摇头道：“不要试图用人的力量去解释她，那根本办不到。也不要试图跟她比拼心智，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她更聪明，众生就像是她手中的棋子，甚至我们现在发生的一切，也都在她的眼皮底下。” 千羽薇说到最后，忍不住捂住肩膀似乎很冷。 赵安难以想象，强悍如大宗师居然会畏惧到这种地步，甚至这一刻千羽薇的眼中浮现了一种绝望的情绪。 也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 赵安想了想说道：“我和她是血缘，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约她见一面，或许我能说服她回头。” 千羽薇蜷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脸深深地埋了下去，“你不明白的，她是个疯的，她会杀了你，任何血缘对现在的她都不重要。” 赵安自嘲道：“虽然我不清楚她怎么做到让世界陷入轮回的，但她也杀了我好多次了，那些写满编号的画卷棺椁里，躺得都是曾经的我。是不是因为我不肯帮她？她才要杀我，现在她也该解气了吧。” “你果然聪明，可惜她要得是报复，你还有良善，分得清对错和大义，而她不同，她只求毁灭，让所有人陪葬，每一次都是尸山血海，大夏狼烟四起，国门大开，没有人能逃掉。” 千羽薇好像梦呓一般，说话时眼泪疯狂滑落。 赵安心头一紧，低声宽慰：“我们可以好好想办法，或者让我见她。” “不可能的，我本来有着自己的计划，却被你破坏了，而且我不想接触你，就是希望你自己成长去面对她，可惜现在你都知道了，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重蹈覆辙，再次沦为她的玩物。” 千羽薇摇着头，起身擦干了眼泪，“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姑且当做一切没发生吧。” “我还是想求你帮帮忙，我相信自己能说服她。” 赵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妹妹就是洛清霜！ 但年纪差了那么多，且还有血缘，她怎么会同意赤裸面对自己的哥哥，还帮着嘴巴解决。 不过她已经疯了，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但愿她不是洛清霜…… 千羽薇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苦涩道：“你确定吗？她如果发了疯，还不晓得要死多少人。” “我确定。” 赵安郑重地点头。 千羽薇见状终于答应，但她需要时间，一天后她会出答复。 半个时辰后，赵安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天水院，内心复杂到了极点，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这么快就能见到最终BOSS了，而且还是原主的亲妹妹。 太扯淡了！ 世间有穿越，还有轮回…… 不科学！ “先生，你有心事？” 九音不知何时来到面前，俏脸一如既往的如同玄冰。 赵安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音儿没有做过噩梦？” 九音想了想，低声道：“有过几场梦，不过跟你说得那些梦境又有不同，我看到的自己被绑在炮烙铜柱上，被人挖骨取肉，我看不到她的脸，但她的影子我还记得，小小的，很可怕。” 赵安愕然，照这么说来，身边的女人都会死，令巧儿应该也做过噩梦，然后被活活烹成了一锅烂肉，大概就是原主妹妹的手笔，那也是令巧儿的宿命。 真是个疯子，变态！ 赵安发誓，如果只找到那个小怪物，一定用板子打烂的她的屁股，然后用锁链把她捆起来，吊上个三天三夜！ 九音取来了酒水，俩人在夜幕下对饮。 赵安忽然摸了摸腰杆，依旧有点疼，这是透支了身体。 九音见状，下意识摸了一把，赵安顿时嗷呜一声跳了起来。 九音鄙夷道：“你又干什么了？怎么会腰疼？” 赵安笑嘻嘻地说：“我今天遇到了两位绝世强者，跟她们鏖战了一个多时辰，厉害吧？” “就你？两人联手一个多时辰都拿不下你，那得有多废柴？” “嘿嘿，你不懂，你还小。” 赵安发现了，跟九音聊天挺有趣，她虽然很强，但有点直女，傻傻的很可爱。 作为过命的交情，现在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安全感，这份安全感来得微弱，远不如云竹给人的心安感厚重，不过可以肯定如果遇到危险，九音一定会舍命相救。 想到这，赵安厚着脸皮牵起了有些糙糙的小手。 九音罕见的脸蛋一红，顺势站了起来，赵安一把搂住小蛮腰，打趣道：“音儿，回头忙完了朝廷这些屁事，咱们就去南方生活，到时你多给为夫生几个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 九音的冰山面容大窘，水涟涟的大眼睛变得慌乱了起来。 第347章 来自崔文公的提醒 九音难得露出少女的羞赧表情。 赵安玩心大起，还想再逗逗她，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咳嗽声，是崔文公不知何时摸了过来。 九音急忙把赵安推开，然后低着头慌慌张张离去了。 崔文公揶揄道：“赵大人，心情不错啊。” 赵安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老头凑近几分，低语道：“最近几天，会有异国使臣出使大夏，陛下令萧天去接待，你可知道这件事？” 赵安微微皱眉，忽然想起千羽薇说过，大夏将来国门大开，全国各地遍起狼烟。 搞不好，原主的妹妹会利用这次机会，跟那小邦国达成协议，到时小国也有机会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看来需要注意使团，实在不行就干掉他们。 反正现在并不是原主了，对大夏没有仇恨，而女帝小可爱是自己好容易扶持上去的，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夏崩灭。 崔文公严肃道：“萧天并非良人，刚来京城第一天就一一送礼拜谒朝廷重臣，甚至我们天水院也收到了他的礼物，足足有一千金。” “呵呵，还挺有钱。” 赵安哼了一声。 崔文公老辣，他都能看出来对方有问题，说明萧天绝对是个野心家，女帝无疑是在引狼入室，偏偏她自己还一无所觉。 “百官都知道陛下跟他有旧，对他的态度很和善，老夫担心他可能成为陈国公第二，赵大人作为皇权手中的利剑，当为陛下排忧。” 崔文公捋着胡须长吁短叹。 赵安的脑子陡然运转起来，如今朝廷局势逐渐安定，但随着楚王回归，私底下依旧暗流拥堵。 朝廷派系中，明面上保皇党拔取头筹，而世家失去陈氏庇佑，似有向两位王爷倾倒的趋势。 世家是王朝的顽疾，得到他们的簇拥，两位王爷就算不站出来，也会被他们抬到明面上。 洛清霜迄今为止也没有出手打压世家。 哼，老妖婆，就知道看戏！ 赵安想到这，对崔文公道：“萧天也好，世家也罢，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等我腾出手来，一个个都收拾掉。” 崔文公哈哈大笑。 别人若这般说，他一定会认为是疯了，但赵安不同，他既然敢说就是能做到。 两人又聊了一会，崔文公才离开。 赵安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让人给乾宇送去，他可以收集京城的情报，看最近几天，哪些世家跳得最欢，找到他们的产业方向，直接给他们的产品来一次降维打击。 若他们谋反，就顺势按死他们！ 这一晚，赵安睡得不太安稳。 等待的时间，心都是悬空的，好在翌日黄昏，终于见到了翠兰园的马车，正是千羽薇亲自过来。 赵安忙迎着她进入房间，甚至许如卿打算跟过来，赵安都找借口把她打发了，惹得她神色落寞。 千羽薇道：“那个疯子说可以见你，不过她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会处决一个你的女人。” “什么！”赵安顿时大怒，“妈的，死丫头片子！真以为哥哥我是面团捏得！” 千羽薇冷漠道：“难道你不是面团捏的？” 啊这……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女人不讲武德。 赵安承认，自己连原主的妹妹长啥样都忘了，而且让老师和千羽薇都忌惮的存在，他确实没资格叫嚣，不过这种条件不可能答应。 刚刚九音就说过，她梦到自己被绑在炮烙铜柱上挖骨割肉，那种事绝不能发生！ 千羽薇道：“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她，现在的你和曾经的小王爷不太一样，行为有些跳脱，或许能做出超出预想的事，最终击败她，因此不同急于这一时。” “怎么说？”赵安有些迷茫。 “你还记得那天雨夜，跟陈氏党羽大战吗？” “记得。” “那天的你本该死去的，但你却奇迹般活了下来，我们当时都在场，只是要验证。你是否能创造奇迹，你做到了。” 千羽薇的话让人惊恐。 赵安瞪大了眼睛，“所以当时写着九的棺材，就是给我准备的！好一个九世堂，原来是专门替我收尸的堂口！还有那帮戴着斗笠的江湖人，难道也是那个小疯子派去的？” “不，他们是你老师派去的，为首的那人，正是浮云山七十二徒之一，他们原本要带走你的尸首，但你却悍不畏死地活了下来，还用半吊子九品实力击杀了多么多强者。” 千羽薇说到此处，眼眸变得亮晶晶的，似乎有些赞赏。 赵安咬牙道：“妈了个巴子，把老子当成什么了？那小变态搁这集邮呢？” 千羽薇抿唇一笑，“现在的你有些不可掌控，你和曾经那个执拗的小王子，性格完全不同，就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换了个灵魂。” 千羽薇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安菊花一紧，暗道这女人好生厉害，不愧是大宗师，一句直中要害。 他确实换了灵魂，或者是在历史的长河中走了一遍。 难道世上没有穿越一说，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而那个有着五千年璀璨文明的世界，只是一场幻梦？ 赵安揉着眉头，脑袋微微刺痛。 现在很多事想不通，就比如原主为何会画素描，会做那个世界的菜式。 看来只有走到最后一步，才能得知真相。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千羽薇轻声询问。 赵安愤愤道：“我就不能把我的女人都聚集起来，再跟那小变态见面？有你跟普元保护，我不信她还能杀人！” 千羽薇摇头道：“你还是不了解她有多强，我可以肯定，只要你去见她，许如卿、九音、洛潇潇、云稚等人，一定会死一个。” 赵安登时哑然，思量再三只能作罢。 令巧儿已经惨死，不能再死人了！ 房间彻底陷入了沉默。 赵安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对付原主的妹妹，无形中内心有着一股憋气，又见千羽薇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茶，猛然一把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千羽薇一愣，“你做什么？” “哼，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打不过，那就放纵吧，死了也是个风流鬼。” 说着，赵安一把抱起娇躯向着大床走去。 千羽薇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抗拒，任由自己被扔上床，剥得光溜溜。 第348章 树欲静，风不止 房间内，玉体横陈。 赵安飞身压住滚烫的娇躯。 千羽薇急忙将玉手紧紧抵住宽厚的胸膛，蹙眉道：“轻点，我那里还有点疼……” “你堂堂大宗师还怕疼？” “我是人又不是神仙，岂能不痛？” 千羽薇话音未落便是娇喘一声，眼波中的冷漠荡然消散，取而代之的一抹羞赧和潮红。 强悍如大宗师也无法摆脱男欢女爱，前时她被赵安疯狂蹂躏，仅仅一天便怀念起了那销魂蚀骨的滋味，所以现在才没有拒绝，也正是赵安知道女人会迷恋那般禁果，如今才敢对这位大宗师动手。 接下来的时间，房间里尽是粗重的喘息和娇弱的低吟。 许如卿提着食盒站在门外，白净无暇的脸庞划过浓重的落寞，她放下食盒离开了小院，正巧九音附近，便道：“音儿，陪着我出去转转吧。” 九音以为她心情不好，便同意了，驾来马车带她出行。 “小姐，您要去哪？”九音随口询问。 许如卿道：“去新城，最近新城又开了许多店铺，来了许多商人，甚至还有西域的胡商，兴许能淘换到好物件。” 九音一甩马鞭，马车离开京师直奔新城而去。 马车内，许如卿满脑子都是千羽薇放浪的叫声，她下意识夹紧双腿，嘟哝道：“混蛋，离开女人就活不了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般说着，她突然头昏，紧跟着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睛就发现马车停下了，她揉着眉头喊了一声：“音儿，怎么不走了？” 车外无人回应。 许如卿随手掀开帘子，就发现外面的天色早已经黢黑一片，而且这里不是新城，是荒野。 “音儿！” 许如卿吃了一惊，急忙呼唤。 喊叫声如同泥牛入海，不得回馈。 她一咬牙掀开车帘，就见九音早已不知去向。 “音儿！你在哪？” “音儿！” 许如卿的呼唤落在黑夜的郊野说不出的孤独和压抑。 她趁着夜色，小心地跳下马车，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始终看不到九音，最终在车辕上看到了一抹殷红的鲜血。 “这是，遇到袭击了？” 许如卿顿时心惊肉跳，才想到自己是被迷晕的。 “姐姐，你醒了。” 正局促间，一道稚嫩的女声响在身后。 许如卿娇躯震颤，艰难地回头。 浓稠的夜色中，附近一棵树上，一身红袍的少女，戴着红色的连衫兜帽，面容精美的好像瓷娃娃一般，就那么坐在竖杆上歪着头笑。 月色辉映下，她的肤色呈现青白色泽，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 许如卿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小心地问：“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野外？你家大人呢？这么高太危险了，快下来。” 少女闻言咯咯地笑了，好似午夜的风铃清脆悦耳，“姐姐，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刚刚慌慌张张的，是在找什么？” 许如卿道：“你看到我的侍从了么？一身白裙子，很漂亮，手里有一把断剑。” 少女点着唇一脸的天真烂漫，而后从树后摸出了一把剑，“姐姐说得是这把剑吗？” “是！”许如卿顿时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她在哪？” 少女摇摇晃晃，从树上跳了下来，许如卿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没坐稳摔了下来，急忙想要去扶她，不料她却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然后把玩着断剑蹦蹦跳跳地走来。 “你说那位大姐姐啊，她要陪我玩游戏呢，就不跟你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来，很有趣的。” “游戏？” 许如卿这才察觉少女不对劲，赶忙退到马车边，怒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抓走九音！” 少女噗嗤一声，尔后捂着小肚子哈哈大笑，笑得兜帽掉落下来，一挽浓密的黑发流散，遮挡白净可爱的脸蛋。 现在的她像极了一个小疯子。 许如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惜避无可避，只能僵硬地站在马车边紧张地观察她。 许久后，少女收止笑声，笑脸陡然狰狞，“我想抓就抓，你也一起来吧。” 她开始逼近，许如卿大惊失色，赶忙躲闪到马匹另一侧。 少女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的小白牙，“跟我走，如果你能活下来，这次我便饶恕你们。” “你别过来，告诉你，我夫君是赵大人。” “哼，他来了也保不住你。” 这一刻，少女彻底没了笑容，小脸微微低垂，肤色青白，翻着眼看人，在漆黑的夜色下格外的丑恶。 许如卿倒吸一口凉气，怀疑看到了可贵，索性提起裙子拔腿就跑。 少女桀桀怪笑，“逃吧，逃吧——” 咻咻咻！ 无论许如卿如何逃跑，少女提着断剑，如同缩地成寸一般，小小的身影一晃便是几米距离。 “救命啊！” 许如卿竭力呼喊，声嘶力竭，一不留神摔倒在地，手腕磕破了皮，却也顾不得疼痛，挣扎起来继续跑，弄得一身泥土狼狈到了极点。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小的少女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瘆人的笑声铺天盖地，又如那附骨之蛆，让许如卿如坠冰窟，魂飞天外。 许如卿也不知自己跑了多远，最终重重摔倒，骇然地用双手撑着身体后退。 几米外的月色下，少女的身影一晃而来，披头散发步步逼近，“怎么不跑了？跑啊！小老鼠怎么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许如卿此刻满心的绝望，死命摇着头，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传说中的水猴子？ 要找人借尸还魂？ 思量间，少女近身，森白的小手抓来，再配合丑恶的表情，许如卿的心脏险些停止挑动。 突然，少女的动作一僵，阴恻恻地看向许如卿身后的路，嘀咕道：“又来坏我好事，那该死的贱人。” 说着，她凶狠地捏住许如卿的下巴，脸蛋凑近几分，“这次先饶你了。下次，我会将你拔舌剜眼，做成人彘。” 她一晃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黑夜中留下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热的笑声。 许如卿捂着饱满的胸脯，感觉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你没事吧？” 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骤然驱散了那可怕的气氛， 许如卿惨白着脸蛋回头，只见背后有一位蓝白道袍，手执拂尘的女子，她如同一尊仙神般高洁，气质超然，不染凡尘。 第349章 断指换命 午夜。 天水院乱成了一锅粥。 许如卿失踪了，九音也不见了。 弟子们找遍城中各大文馆和书社，依然不见主仆二人踪迹。 就在这时，新城传来许如卿的消息，赵安即刻策马而去，直奔新城。 一路夜黑风高，愁云惨淡。 不知为何马匹陡然受惊，来到某处止步不前，高亢嘶鸣。 赵安险些被掀下马背，急忙勒紧缰绳才勉强稳住。 放眼望去前路萧瑟，狂风吹过官道，附近一棵枯死的大树后，半张青白色的脸探出来，好像僵尸一样。 赵安顿时汗毛倒立，急忙揉眼睛仔细去看，但那脸却没了踪迹。 “妹妹，是你吗？” 赵安大声喊叫，奈何没人回应。 “她不会抓走了许如卿吧？” 赵安不敢再多待，继续策马狂奔，许久后终于抵达新城。 城中灯火通明，有官军戒严巡查，赵安亮出手令畅通无阻，最终在乾宇的住处见到了许如卿。 她的精神很不好，蜡白的脸蛋不见血色，好像受到了惊吓。 乾宇暗暗解释情由，说云顶宫的弟子把人送来的，她来新城的路上遇到袭击，正巧被他们救下。 赵安追问道：“谁干的？” “不知啊，另外九音失踪了。今晚且让许姑娘好好休养，估计明天她缓过来，应能告诉我们真相。” 乾宇拍了拍赵安的肩膀，先行离去。 如卿睡着了都在发抖，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冷汗不断地从额头往外冒。 赵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喂她喝了安神的药，下半夜她才平静下来。 一夜无话，不过总觉得窗外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房间。 翌日，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驱散了阴霾。 许如卿缩在赵安怀里，俏脸尽是眷恋，呐呐地说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小女孩？”赵安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不知她是谁，也不知她为什么要抓走九音。她太可怕了，和我梦里的那个影子如出一辙。” 许如卿的脑袋依旧昏沉。 赵安暗暗咬牙，心道八成是原主的妹妹。 那死丫头片子不讲武德，说好的不见面就不杀人呢，为什么抓走九音！ 以她的狠毒，九音只怕处境不妙。 只是不知如何才能联系到她。 赵安不想让九音出事，一颗心没着没落。 接下来，安排人给许如卿煮了药，又叮嘱乾宇安排人手和侍女好好保护。 许如卿这段时间就别回京城了。 乾宇严肃道：“我近几天也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你一个人在京城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就赶紧通知我。” 最近乾宇训练了不少兵卒，也在加紧锻造盔甲，还让人研制三眼火铳，已有了初步的成效，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成功。 赵安点点头，独自一人来到住宅，这次没有弟子阻拦，顺利见到了云竹。 让人激动地是，九音就在床上躺着，没有受伤，只是陷入了昏迷， “老师，您怎么做到的！” 赵安大喜过望，一把火抓住了云竹的胳膊。 她的脸色显得苍白，笑容也有些勉强，“为师昨晚恰好出行，看到她，顺便带了回来。” “不对，她不是被抓走了吗？” 按许如卿的描述，出手的绝对是原主的妹妹，而且千羽薇说她已经疯了，老师如何能把人抢回来？ 正想着，赵安的瞳孔剧烈收缩，只见云竹的左手包扎着厚厚的纱布，有鲜血溢出。 “老师，你的手！” 赵安猛然抓起她的左臂。 云竹一怔，想要躲开也来不及。 赵安惊呆了，一股歇斯底里的怨恨和愤怒冲天而起，几乎泯灭了理智。 云竹左手的小指没了…… “如你所见，我用一根手指换回了九音。”云竹苦笑了几声，语调轻柔。 赵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鲜血渗透的纱布，许久后才幽幽地嘟哝：“我发誓，一定会亲手宰了她。” 云竹惊讶道：“这就是你选得路？以前的你也跟她作对，她才会杀你。” “你当我怕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混账玩意，她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赵安恨啊。 他不是原主，即便同情冠军候的遭遇，也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亲近的人，哪怕这副身体的妹妹也不行！ 想到此处，赵安轻轻放开了云竹的手，喑哑道：“老师，九音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先回宫。” 云竹点点头，一路送到门口。 赵安没有去看九音，知道她一定平安无事，留下来也安全。 回城的路无尽萧条，不见车马。 赵安慢悠悠地骑着马，对着四野高声道：“我知道你在！告诉你，敢伤害我的人，我跟你不死不休！” 喊叫声传出去好远，没有人回应。 但赵安确定那小疯子一定听得到。 现在可以断定她不是洛清霜，因为她是个小矮子。 半个时辰后，回到后宫就看到了长冥。 他一身太监服，笑容阴柔，“赵老弟，你终于回来了，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御膳房聊聊？” 赵安也正想跟他谈谈，于是压着满心的愤怒，和他一起进了御膳房。 熟悉的小屋，眼前小桌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 长冥主动倒了一杯酒，笑着说：“赵老弟，如今朝局稳定，过不了多久，皇后就会临盆，到时我们还要联手，扶持太子上位。” “现在知道请我喝酒了，我押送陈氏女眷出京遇到袭击，也不知是谁出得手。”赵安冷漠如冰，没有动酒杯。 长冥干笑了一声，“或许是朝廷有人看不得你好，想除掉你，你也知道，你灭了陈氏，乃当之无愧的朝廷新贵，被人忌惮很正常。不过你放心，只要有需要，我会调查到底是谁动手。” “不用，话说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去见皇后娘娘了，待会要去拜谒一番。” “有话可以跟我说，我能代为转达。” 长冥的说辞让赵安禁不住挑起了眉。 这小子连皇后都不想让他见了！ 看来女帝说得没错，陈玉茹动了铲除他的心思。 “来，喝酒。” 长冥热情地招呼，这份热情让赵安顿生警觉。 第351章 惩戒小可爱 惊闻噩耗，陈玉茹惊得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整个一副坏掉的表情。 赵安忙做个噤声的手势，嘀咕道：“您想想，那天晚上您是不是睡着了？” 陈玉茹心头一紧。 那晚她确实陷入了沉睡，但下身的疼痛证明她确实被折腾过，但孩子不是皇帝的还能是谁的？难道是长冥的？ 赵安邪魅一笑，猛然抓住她的手按到胯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陈玉茹抓着那东西陷入了石化，骇然扬起白净的脸蛋，“你……” 赵安暗笑，继续蛊惑：“孩子是奴才的，而陛下身体有疾，不能人事，所以那晚就让奴才代劳，不过您放心，陛下说了，孩子以后可以登基大位，因为他注定绝后。” “你等会。” 陈玉茹站了起来，不断地走来走去，她需要消化这些信息，她的心也彻底乱了。 赵安很淡定地立在一旁观察她。 许久后，陈玉茹回眸，俏脸微微扭曲，压抑着低吼：“你怎么敢的？” “陛下若能人事，早就有皇子皇女环绕在膝下，而奴才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这种事只能奴才代劳，否则一个不能传承的帝王，帝位势必会被亲王取代。” 陈玉茹更是怒火难消，冷笑三声，“你当本宫傻？就算皇位落在亲王手里，那也是皇家血脉，他岂会拱手送给你一个外人？” “嘿嘿，因为奴才和皇室关系不一般，皇室亏欠奴才，陛下是个心怀宽仁之君，知道因果循回，将大位交给奴才的后人他才安心。” 赵安满嘴跑火车，搞得陈玉茹一愣一愣的，“你和皇室什么关系，陛下又亏欠了你什么？” “不能说，不过奴才向皇后娘娘保证，这天地下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娘娘可以无条件信我。除了我，这世间没人能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 赵安这一刻言语无比的温柔。 陈玉茹彻底沉默了。 今天她的三观被彻底颠覆，合着她算计了那么久，最后对付的是她自己的男人？ 赵安给了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足足一炷香的沉默，陈玉茹抚摸着小腹呢喃：“本宫只望他能坐上皇位，其他都可以不在乎。” “别啊，得在乎，奴才是个全人，以后等我们的儿子当了皇帝，咱们还要白头偕老哩。” “呸！狗奴才。本宫何其尊贵，岂能跟你白头偕老？” 陈玉茹的鄙夷写满了脸庞。 赵安懒散道：“娘娘，奴才有个疑问，您跟长冥……” “你少胡说，本宫身体纯洁，何时被他碰过。” 说到这，陈玉茹又气不打一处来，“此前陛下宠幸本宫，也都是你？还有其他妃子，也都是你？” “没错，这么大的秘密，足够奴才死一万次了，这下娘娘该相信奴才了吧？” 赵安很不要脸的承认淫乱后宫，他就是后宫的无冕之王，后宫的妃子都是泄欲工具。 陈玉茹自嘲一笑，最终说道：“好，本宫知道怎么做，你要杀长冥是为乾安老王爷报仇，本宫同意了。” 赵安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她从中斡旋，杀长冥就简单多了，到时候让乾宇亲自报仇，刮了那孙子。 接下来，赵安亲自送陈玉茹回宁坤宫。 长冥见到两人回来，急忙上前迎接。 陈玉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进去之前对赵安威胁道：“赵公公，但愿你安置好了我陈氏女眷，否则本宫定不与你干休。” “喏——” 赵安长长地作揖，等到陈玉茹拂袖而去才回养心殿。 女帝没有批阅奏折，正拿着大夏龙雀笨手笨脚地挥舞。 赵安略微思索，简单说了大概情况。 女帝有些局促地说道：“奴才，其实有件事朕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确实是你伺候了皇后。” 噗！ 赵安一口茶狂喷而出。 “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长冥杀了老王爷，朕岂容他玷污皇后，所以那晚朕给你们都下了太医院特制的药，让你们昏昏沉沉不知发生了什么。” 女帝淡定地解释着，好似在说很寻常不过的事情。 赵安石化当场，三观更是碎成了玻璃渣。 尼玛啊…… 本以为自己忽悠了陈玉茹已经够无耻了，谁想女帝小可爱更卑鄙，直接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奴才别担心，朕说过会敕封那孩子做太子，就不会食言，固然不是皇子，也会是公主，就像亲生女儿那般对待。” 女帝一本正经作出保证，赵安咬着牙怒视她，然后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活活把她的小身板提将起来，“你大爷的，你怎么敢的？别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就不敢削你。” 赵安真生气了。 他说了无数次不想要孩子，就算生孩子也该跟自己心爱的女人， “你冷静点，朕也是为你好。”女帝被这般动作吓了一跳，神色透着愕然，完全没想到这狗奴才反应这么大。 其实她冤枉赵安了。 赵安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对于子嗣是很重视的，绝不会像当今世界的王孙子弟，走到哪播种到哪。 优生优育，懂不懂？ “呵呵，神他喵为我好，你当生孩子是下蛋呢？老子可不想让命运跟陈玉茹绑在一起。” “朕会好好待你的孩子，就当是过继给朕了，你可以不认。” 女帝这般说辞更是让赵安大动肝火，“老子挖空心思地帮你稳固江山社稷，多少次刀头舔血，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 女帝闻言面色一沉，“放开朕，否则……” “威胁老子？呸！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这傻鸟皇帝。” 说罢，赵安恶向胆边生，一把将女帝扛起来向着偏殿走去。 女帝终于慌了，又不敢大声呼救，低声道：“奴才，朕错了，放了朕好不好？” “呵呵，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你反正是个女人，那你就自己生一个吧，扶持自己的亲生儿子做皇帝，不比喜当爹要强？” 赵安一把将女帝扔到龙床上，女帝赶忙想站起来，赵安猛地扑上去一把按住娇躯，对着温润的唇瓣狠很吻去。 女帝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顿时不动了。 赵安亲了好一会才发现她没了动静，下意识离开一些，只见她眼眶通红无声落泪，那泪珠像喷泉一样止也止不住。 第352章 皇家秘闻 女帝无声落泪的模样，让得赵安不知所措。 他刚刚是想给这小可爱一个教训，但没想会把她给弄哭！ “喂，别哭了行不行，我最见不得女人哭。”赵安烦躁地说道。 女帝的脸蛋转向里面，依旧无声地啜泣。 就这样偏殿沉默了好久，最终赵安硬着头皮讪讪道：“我跟你道歉，下次还敢。” “混账东西，就知道欺负朕……” 女帝抹了把眼泪，慢慢坐起来，“你总不能让皇后怀了那狗贼的孩子，否则朕对得起老王爷？” “但你也不该算计我，我不想跟那个女人绑在一块。”赵安咬着牙关严重抗议。 “木已成舟，你再恼怒也无用，大不了朕补偿你就是。” “你这混蛋就知道补偿，不过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 在赵安原本的计划中，陈氏除掉后，就要对陈玉茹和长冥动手，如今陈玉茹除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些用处，她本人的价值快被榨干了。 现在好了，女帝说孩子是他老赵的，怎么搞？ 总不能亲手弄死自己的女人，那也不是他的风格啊。 偏殿内又是长久的沉默。 赵安幽幽地对女帝吐槽：“我当初就不该屈服你的淫威，帮你对付陈家，眼下我彻底被大势裹挟，不能坐视我的孩子和女人陷入险地。” “朕已允诺，若男孩可为太子，若女孩可为公主。只要将来大夏安宁，朕保证你不失封侯之位。” 女帝这般说辞，赵安怎么听怎么耳熟。 而且现在有一些话想问。 “你说，朕知无不言。”女帝认真地点点头，长长的睫毛还沾染着水雾。 赵安严肃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还有，你一个女人，在大夏有两位亲王的情况下，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问题有些尖锐，女帝果然沉默下来，踟蹰了许久才闷闷地嘀咕：“两个问题，朕只能回答一个，就当是对你的补偿，你选吧。” 赵安毫不迟疑道：“第一个问题。” 相较于她的身份，赵安还是好奇自己的秘密，毕竟里面牵扯太多太多。 女帝闻言好像松了口气，淡然道：“你是冠军侯的儿子，朕知道。” 赵安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她，“你不怕我杀了你？要知道我满门惨死，都是因为你们皇室的不信任，固然我父亲功高震主，也不该落得这般下场。” 女帝摇头道：“冠军候忠勇无双，他一生都在为了大夏征战，试问他的子嗣，岂会因为一时义愤，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编，继续编。” 赵安深深地鄙夷。 她当所有人都是傻子，随便糊弄的答案狗都不信！ 冠军候是忠勇，但你灭了人家满门，还觉得别人的儿子会以德报怨，这什么小仙女的思维逻辑？ “朕就知道瞒不过你，爱卿不愧是冠军候的儿子。” 女帝讪讪地笑笑，竟变了称呼。 赵安道：“少给我岔开话题，今天必须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别怪我毁了你！” “其实朕一直都知道冠军候还有子嗣在世上，你当年被浮云山宫主救走，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朕始终派暗卫密切关注着，想着招你入朝。一来帮朕对付陈氏，二来赐你高官厚禄，弥补先帝犯下的过错。”女帝摇着头解释着。 “然后呢？” “然后那天你忽然假扮太监入宫，朕正考虑如何跟你见面，是你给了朕机会，而且你貌似已经失忆，所以朕姑且隐瞒了下来。” 女帝说完了，一脸的真诚。 赵安不悦道：“我好端端一个人突然进宫，肯定有所求，但进宫后猝然失忆，你就没想着调查？” “朕调查了，但去调查的暗卫却都失踪了，朕本就没有多少人可用，只能按下不提，然后跟你一起专心对付陈氏。如今陈氏覆灭，你也恢复了记忆，若你还想查，以你现在的权利彻查后宫毫无问题。再者，你不是一直暗中令黄忠清查那些妃子吗？” 女帝提出了质疑，赵安张了张嘴，总不能跟她说原主的妹妹藏在后宫吧！ 若她知道有一个小变态是幕后大BOSS，估计她能吓得夜不能寐。 想到这，赵安终究按住了这个话题。 如今楚王已经出手，想稳住朝廷局势，只能心狠一点，铲除两位亲王，然后集结力量全力对付隐藏在暗处的小疯子。 铲除亲王却没那么容易，尤其楚王手握兵权，除非让他们自己犯错。 “两位皇叔还没有彻底暴露敌意，当务之急是压制世家，最近一段时间，大夏各地的必需品价格都有不同层次的波动，如果放任他们继续搅动风云，九州必然鼎沸，朕需要你的帮助。” 女帝白净的脸蛋露出了一抹恳求。 如今女帝掌握了朝廷大势，却依旧力不从心，因为那些官员只知照本宣科，甚至有些临时顶替上来，无法干实事，唯有她的狗奴才智计百出，能匹敌世家的骚乱。 赵安嚷嚷道：“还是那句话，想让马儿跑，必须让马儿吃饱。陛下不生孩子也行，那就让我来一发。” “你！” 女帝气得雪白的小手指了过来，“朕是帝王，你是臣子，臣子为帝王分忧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以前我也这样认为，但自从我家被你皇室灭门的那天起，我就不这样想了。” 赵安毫不客气地嘲讽，一席话怼得女帝哑口无言，最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摊开了双袖，“来吧，为朕宽衣。” 赵安剑眉一挑大步上前，从背后搂住温软的小蛮腰，将她紧紧锁在了怀里，大手攀上她的胸前，咬着她雪白的耳朵呢喃：“陛下，今日臣就当一次乱臣贼子，您可要好好享受。” “爱卿，朕……” 女帝话没说完，赵安就野蛮地勾住她温润的下巴，强迫她回头，然后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天雷勾地火。 女帝带着几分幽怨，好似发泄愤懑和委屈一般，将赵安反推倒在龙床上，然后撩起龙袍骑了上来。 第353章 周青之死 纱帐垂落，春光无限。 床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想入非非。 只是女帝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赵安玩那么大。 一场绮梦之后，女帝赤裸娇躯，呆滞地捂着小腹，俏脸凝结一层寒冰，“爱卿，你真要毁了朕？” 赵安戏谑地笑笑，“这就是对你们皇室的报复。接下来，臣会换掉你的避子汤，你就老老实实地生个孩子吧。” 女帝一双凤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你敢戏弄朕！” “别在我面摆你皇帝的架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都说父债子偿，要么你跟我说你的真实身份，要么你就乖乖等着肚子大起来。” 或许在外奔波一场，赵安见识了太多，知道了太多秘密。 心中逐渐有一股对皇室的怨恨渐渐升起，应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无形中情绪也被影响到，觉得作为穿越者占据原主的身体，应该为他做点什么来报复皇室。 如果女帝怀孕，大夏绝对会乱成一团。 当然，这些话威胁的成分居多，不让女帝喝避子汤，对所有人都没好处，现在顶多为原主讨一点利息，言语戏弄她一番。 可女帝似乎当真了，她扯过被子裹住娇躯，然后蜷缩在床角，只露出一颗漂亮的脑袋，蜡白的脸庞写满了茫然和无措。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傻傻的样子，赵安的心脏突然一抽，陡然间清醒了几分，冷汗刹时间打湿了后背。 看来原主内心深处也想毁灭大夏，虽然还没得到他的记忆，但这份执念委实有些可怕。 思量间，女帝沙哑地说：“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朕终究养虎为患了。” 赵安尴尬地挠挠头，就看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 她哽咽道：“是皇室欠你们凉家的，朕无话可说，不如你直接杀了朕吧，这样朕也能解脱了。” 这番话似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甚至透着怨恨。 赵安惊讶地盯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一股熟悉的恐惧感再度席卷全身，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双臂，索性凑到了她的面前，捧起她泪涟涟的脸蛋，道：“告诉我你的身份，正常来说做皇帝的人绝不可能是你，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女帝死命地摇头，好似崩溃一般呜咽恸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安愕然，将她抱在了怀里，“想哭就哭吧，或许哭出来能好受一些，而且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我不会让你生孩子的。” 这般安抚着，过了许久女帝才停止抽泣，但就那么静静地靠在怀里，病恹恹地，好似丢了半条命。 赵安用力搂紧了几分，亲吻她脸颊的泪珠，“陛下，臣知错了，以后臣会好好辅助你，哪怕是让你成为千古一帝，甚至将来让你以女子身份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眼前。” 女帝闻言撩起了猩红的凤眸，喑哑着嗓音说道：“你既然想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其实我是……” “陛下！” 突然外面传来黄忠急切地呼唤。 赵安差点吐血，没好气地回应道：“何事如此着急？” “回赵大人，就在刚才云岚园传来消息，周公子被杀了。” “什么！” 赵安大吃一惊，这还没完，黄忠又道：“周大家联合宁王，以及一众朝臣祈求面圣，弹劾您。” “我又不在京城，弹劾我做什么！”赵安立刻穿衣服，女帝也想起来，赵安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好好休息，这件事他来处理。 女帝一愣，然后静静地躺下，将半张脸儿埋在被子里，显得心不在焉。 少时，赵安一把推开了殿门。 黄忠苦哈哈地说：“因为您前段时间在天水院文会上，重创了周公子，京师内外都知道您跟周公子有怨，所以周公子身死，所有人都怀疑到了您的头上。” “去他妈的，老子又不会分身术，我上哪杀人去！” 赵安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一个两个都觉得他好欺负是吧？ 前时死了陈夫人赖他头上，现在死了周青，屎盆子依旧扣他头上！ 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打死都不信！ 难道又是楚王？ 赵安皱眉头和黄忠一起到了金殿。 呜呜泱泱一大群官员，通武侯和崔文公他们也来了，正在跟周淼说着什么，但周淼冷着脸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去。 随着二人出现，喧闹的金殿鸦雀无声。 赵安负手站在金殿之上俯视百官，“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 “赵大人！”周淼猛然上前，苍老的脸上写满怨恨，“赵大人是不是觉得我南圣门好欺负！” “周大家，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周公子的死跟本督没关系。” “上次天水院文社的事，百官都看在眼里，京兆府刑狱之中，还羁押着那么多无辜的人！赵大人是不是觉得陈氏覆灭之后，赵大人可以只手遮天了！” 周淼一番话带着哭腔，写满了悲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百官起了喧哗，议论纷纷。 赵安哂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督你杀了周青！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当时，颖儿在院内看到了你的背影，你还想抵赖？” 周淼说到此处，面对群臣作揖行礼，“诸位，还请帮老夫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赵大人，周小姐绝不会红口白牙侮你清白。” “即便周公子有得罪的地方，赵大人也不该下如此狠手，这是置王法于何地？” 百官吵吵闹闹，沸沸汤汤。 赵安听得一个头十个大，索性给了黄忠一个眼神。 黄忠道：“诸位，赵大人一直在宫中侍奉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曾离开，内宫之人都可以为证，切莫被人戏耍了。” 周淼悲愤道：“老夫要见陛下，烦请黄公公通禀！” “抱歉诸位大人，陛下今日龙体欠安，已经安寝，不妨明日再议，都散了吧。” 黄忠谄媚地陪着笑，打哈哈。 官员们见状只能等着周淼的答复，而周淼也是个头铁的，见女帝不出现，硬是一撩袍子跪了下来，高声道：“若不能得见陛下，老臣今日就跪死在这金殿之上。” 第354章 请老和尚出山 呵呵，威胁老子？ “既然这样，周大家就跪着吧！” 赵安瞪了周淼一眼打算拂袖走而去，否则百官都当他黑厂厂督是个面团捏的。 宁王见形势不对，立刻开了口，“赵大人切勿动怒，是不是你干得，不妨一起去云岚阁一探究竟。” 百官见状也纷纷帮忙规劝。 赵安想了想，便让黄忠在这守着周淼，看这老家伙能跪到什么时候！ 黄忠连连点头，目送一群官员浩浩荡荡地离开，绕后蹲在了周淼面前，唉声叹气，“周大家，这又是何苦，我们家赵大人行得正坐得端，再者，即便要杀人，也不会亲自动手。” 周淼闻言一僵，没有吱声。 云岚阁。 陈群已带着京兆府的差役封锁了现场。 赵安和宁王等人进入房间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地上放着白布盖着尸体，血浸透了白布触目惊心，不难想象有多惨烈。 而在一旁是哭得近乎晕死过去的周颖，她乍看到赵安过来，顿时扑上来又捶又打，凄厉尖叫：“恶贼，还我哥哥命来！” 赵安咬着牙硬生生地挨了两下，骂道：“疯够了没有，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周颖哭泣道：“是小女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如果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呢？” 赵安没好气地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掀开了白布。 顿时一帮官员惊声尖叫，纷纷夺门而去，剧烈地干呕。 宁王也不禁后退一步，露出了不忍之色。 周青的死状极其惨烈，就像被切片的面包，整个人都被切碎，一眼望去满身切口，非常的齐整，可见出手之人实力强悍到了何种程度。 这就是赤裸裸地虐杀！ 赵安盖上白布，对周颖道：“你看清楚了，在下的实力怎么有这么厉害？” 众人面面相觑，此前他们只顾听周颖指认，现在想想确实不对劲。 陈群接口道：“根据判断，出手的人起码是九品，还是用刀剑的高手，据我所知，赵大人并不擅长刀剑，其本身也没有九品的实力。” 赵安撸起袖子，展示了黑黝黝的袖箭，“这才是本督的武器，有这把无声袖箭在，本督即便要杀，又怎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虐杀他，直接一箭解决不更好？能这般对待周公子，肯定是深仇大恨。” 众人闻言陷入了沉思。 宁王道：“赵大人所言不假，出手之人狠毒异常，简直灭绝人性，本王怀疑跟当初烹杀令姑娘的人是同一个。” 宁王这番话给众人提了醒，细细思量果然一样的狠毒。 周颖抹着眼泪愤怒道：“这般说来，凶手刻意假扮了赵大人的形貌，但有没有可能，令巧儿姑娘也是赵大人杀的！” “你他妈脑瘫么！我杀令巧儿干什么！” 赵安被气得直翻白眼。 放眼整个京城，喜欢虐杀别人的只有洛清霜，上次她还用炮烙弄死了一个大臣，南圣门有胆子可以去找洛清霜问个明白，或许有意外收获。 最终，陈群令人收了周青的尸体回府衙，让仵作仔细勘验，兴许会有意外收获。 百官见状纷纷告辞离开。 宁王和赵安在门口分别，他道：“京城不太平，似有黑手搅动风云，赵大人身处涡旋，当保全自己。” “谢宁王提点，本督会注意。” 赵安对这位亲王的感官还算不错，只是若无意外，注定为敌人。 接下来赵安和崔文公一道折返天水院。 没有了许如卿和九音，天水院显得格外冷清。 崔文公道；“赵大人有没有觉得奇怪，那种伤口绝不是正常人作出来的，周大家却执意弹劾赵大人，未免有些太着急了。” “或许是死了悉心培养的子孙，一时乱了方寸。” “南圣门对赵大人颇有微词，赵大人还是当小心谨慎。” 崔文公这番话落在赵安的耳朵里怪怪的，感觉这老登在撺掇他出手压制南圣门，然后他们北圣门从中取利。 赵安自不会上当，也不会给任何人当枪使，于是微笑着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一老一少两只狐狸闲谈了一会，然后赵安提起了压制世家这件事，希望崔家执牛耳，向朝廷的世家官员发难。 崔文公顿时一脸的为难，“赵大人，您也知道我圣门一心教书育人，实在不擅长争斗……” “这样啊，那本督就自己解决吧。” 赵安才发现这老东西跟女帝说得差不多，只进不出，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躲得远远的。 文人都是这么苟的么。 本来还想着让他们挡在前头，现在或许得让云妃那几位新得势的尚书大人出手了。 他们目前有尚书的名头，但麾下的陈氏旧部多被拔除，而世家趁机掌握了大部分实权，他们办事被掣肘，还真有些麻烦了。 带着驳杂的情绪，赵安进入水榭，见了普元。 普元还在参悟金刚经，感觉变强了一些，有种高深莫测的意味。 赵安腆着脸道：“大师，能不能随在下入宫，找一个人？” “贫僧不愿招惹因果，还望施主莫要强求。” “帮我找人，给你心经。” “贫僧愿意一试。” 普元猛然起身，略有激动。 这般的干脆惹得赵安一愣一愣的。 这和尚能不能有点节操，要不是千羽薇不肯指认那个小变态，才不会叫他呢。 赵安严肃道：“有些话在下必须说在前头，对方很强，甚至超过了大宗师，万一打起来，大师被人打死，可怨不得在下。” 普元泰然一笑，念了声佛号道：“施主这般说，那贫僧倒要见识一番了。” “随你的便，别闹出大动静就行。” 马车离开天水院，径直折返皇宫。 一路上普元都在暗暗观察皇宫，面色却越发的凝重。 他突然开口：“不瞒施主，贫僧在皇宫中嗅到了特别的味道。” 赵安一乐，这大师属狗鼻子的？ 还是说大宗师总有些特别惊人的天赋？ “什么味道？” “腐朽。” 普元一本正经地回答。 赵安眼皮一抖，如果轮回是真的，那么原主的妹妹隐藏在后宫，身上确实有腐朽的味道，看来找老和尚过来是找对的。 第355章 毒妇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昏沉沉的。 黝黑的老鸹飞过皇宫，留下一串阴霾的痕迹。 片刻后，马车停在东宫。 “大师可以在这休息，回头咱们商量怎么把人找出来。” 赵安对普元叮嘱几句，让人准备宴席，便拍屁股走人。 普元独自在宫内四处张望，不断地吸鼻子，“好重的腐朽味，到底是什么孽障？” 小太监道：“大师，后宫不比外头，您若没事，还是尽量不要走动的好。” “施主，后宫近日可死了人？”普元好奇地问。 小太监的脑袋摇晃了拨浪鼓。 他就是黑厂驻扎东宫的小太监，哪知死没死人，不过后宫的大太监们喜欢玩弄宫女，偶尔死个把人很正常。 “罪过，罪过。” 普元叹了口气，余光再看远处斑驳扭曲的宫墙，顿时面色凝重，暗道一声亏了。 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次跟赵安来后宫，他只换一卷心经，亏到了西天。 他决定了，等赵安回来必须加码，不然这活没法接。 另一边，赵安匆匆返回养心殿，因为刚刚被黄忠打扰，女帝的话说到关键处便被打断，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然而来到养心殿才发现偏殿空空如也，女帝不见了踪迹。 赵安眉头一皱，又去了其它地方，御书房找过，依旧人影子也没看到。 当值的太监道：“赵大人出宫不久，陛下就去了慈宁宫，到现在都没回来。” 好端端去慈宁宫做什么？ 思忖再三，赵安来到慈宁宫，还没接近就被宫女拦住。 “赵大人，陛下和太后正在说话，您还是再等等吧。” “你敢拦我？”赵安剑眉一挑非常不爽，宫女道：“是陛下的命令，说您若过来，就让您在外候着，无有召唤不得擅闯。” 赵安登时无奈，也不想让下人为难，只能在外头耐心地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鬼知道女帝有什么话能跟老妖婆聊这么久，另外仿佛出现了幻听，有细弱的哭声和叫声从殿内传出。 时间慢慢流逝，眨眼过去一炷香。 就在赵安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殿门终于打开。 女帝的脸色略显苍白，脚步蹒跚，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吓得附近的太监宫女一起扑了上去。 赵安忙到她面前，扶住雪白的小手，低声道：“你没事吧？” 女帝摇摇头，示意先离开再说。 两人回到养心殿，女帝板着脸坐到龙椅上，随手抓起了散落的奏折。 赵安趁机暗暗观察她。 她很不对劲，气色特别差就算了，刚刚回来的路上还似乎有点跛脚。 就算经历了一番云雨，但好端端怎么会跛脚呢！ 这般想着，赵安来到她身后，温柔地按捏她的香肩，“陛下，太后找你做什么？” 女帝淡然道：“无事，只是聊聊家常。” 她这番话，赵安一个字都不信，问道：“之前的事情你还没说完，你到底是谁？” “很重要吗？朕不会对不起你就对了。” 女帝竟变了态度，不肯再回答。 赵安有些恼火，骂道：“话说一半，当谜语人的下场都会很惨。” “你去准备避子汤吧，否则朕怀了你的孩子，那时你将彻底绑在后宫。” 女帝挥了挥手，赵安一时语塞，走了两步猛然回头，就见女帝的手放在腿上，俏脸尽显悲苦，但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奴才，还不快去？” 赵安冷笑一声，大步上前不管她同不同意，猛然按住她的腿。 女帝猝不及防疼得抽搐，死命抓住不安分的大手，苦涩道：“不要再折磨朕了，好吗？” 赵安索性一把将她抱起，径直进入偏殿。 女帝急了眼，小拳拳疯狂捶打胸膛，“朕命令你把朕放下，否则，朕定杀了你。” 威胁没用！ 赵安今天非要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把将她扔到床上，撩起龙袍，粗鲁地拉扯裤子。 女帝奋力挣扎，眼看要被扯开长裤，她气恼之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赵安半边脸火辣辣地疼。 女帝愠怒道：“疯够没有，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吧？朕是皇帝，不是你的奴隶。” “有你这种皇帝吗？被人欺负了，还要忍着？” 赵安不怕被她扇巴掌，趁着她不备一把将她按住，顺势就扯下了她的裤子。 偏殿瞬间死寂。 饶是赵安有心理准备依旧倒吸一口凉气。 只看那双雪白的美腿遍布血红的针眼和青紫痕迹。 女帝低着头死死地捏着粉白的手，胸脯剧烈起伏，“你满意了。” “洛清霜为什么这么对你？” 赵安心疼地抚摸可怕的伤痕，女帝疼到打颤，硬是咬着贝齿一个字也不说。 “这就是你的秘密？” 赵安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 这女人应该不是先帝的血脉，而是洛清霜替换过来的。 怪不得那天询问洛清霜知不知道女帝的秘密，洛清霜的表情十分淡然，原来她早就知道当今皇帝是个女人！ 女帝哀声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赵安一把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怀里，温柔地摩挲她漆黑的发丝，“我不问你和老妖婆的关系了，但我会帮你除掉她，让整个大夏真正掌握在你的手里。” 女帝扬起煞白的脸蛋，眼底尽是恐惧，“你不要乱来，朕自然会跟她做个了断。” 赵安坐在了床边，整个温软的身子死死地圈在了怀里。 此刻的女帝就像一只小白猫，蜷缩着，垂着眼帘喃喃自语：“当年我被她带进了皇宫，然后稀里糊涂成了皇帝。” “你是萧家血脉？” 赵安隐隐抓到了一些信息。 女帝摇头道：“不是，但我和萧天是青梅竹马，我也是郴州人。” 青梅竹马…… 赵安不喜欢她用这样的称呼。 萧天绝非善类！ 女帝依恋地在怀里蹭了蹭，又是一阵梦呓，“太后憎恨先帝，那年我亲眼看到她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赵安心头一惊，“什么仇恨？” “不清楚，不过先帝的子嗣还活着，被她做成了人彘，就在慈宁宫的地牢中，那里放在一口大缸，只剩下了一颗脑袋漏在外面，我刚去见他了，他求我杀了他。” 说到此处，女帝直打寒噤。 第356章 永享东宫 赵安也没料到后宫藏着这么多猫腻，顿时冷笑道：“我就知道洛清霜是个老妖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却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女帝道：“她不喜欢我跟你过多接触，所以刚刚惩罚了我。”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你不是有暗卫嘛？” 赵安有些佩服女帝，在洛清霜的眼皮底下都能训练出一支暗卫。 “暗卫都是浮云山的人，是那位宫主一直在帮我，他们很强，但对付太后还远远不够，太后手中的底蕴远超你的想象，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去招惹她。” 女帝自言自语一番，说着鲜为人知的秘密，赵安的汗毛竖了起来。 后宫的水很深，远比预想的可怕，要知道原主的妹妹还没站出来，如今只一个洛清霜就够难对付了。 而洛清霜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帮原主的妹妹报仇，颠覆大夏国祚？ 这种可能性很大。 女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她也不清楚其中的秘密，她就是个傀儡皇帝。 赵安垂下眼帘开始了头脑风暴。 不管洛清霜跟大夏皇室有什么仇，但威胁到他的女人，就不能容许！ 思量再三，赵安道：“找个机会，请太后外出上香，我安排一番干掉她。” 女帝蹙起了眉头，“我说这么多，你都没听进去？她是太后，不是想杀就能杀的。” “我不杀，有人杀。”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赵安咬着女帝的耳朵说了计划，女帝闻言一怔，惊道：“借刀杀人？这样也好，出了事也与我们无关，尽可以坐山观虎斗。” 接下来赵安又和女帝谈了许久，最终把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随后赵安去了趟太医院，亲自配置避子汤，还有一些伤药。 女帝端着避子汤，而赵安正悉心帮她处理腿上的伤。 她没来由地噗嗤一笑，恢复了往日的帝王模样，美丽而又尊贵，“爱卿，你身边那么多女子，你最喜欢哪一位？” “喜欢你。” 赵安张嘴就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女帝哼了一声：“朕是假皇帝，万一哪天身份暴露，朕可能会被千刀万剐，你还是想好退路吧。” “假皇帝配假太监，天作之合。放心，有哥在，管她魑魅魍魉，休想再伤你。” 赵安决定了，回头再给普元一点好处，让他做女帝的贴身保镖。 和尚讲求因果，拿了好处铁定办事，甚至当初他都打算为了楚流云进宫弄死洛清霜，有他在绝对安全。 女帝露出了诧异之色，“你居然还能请动大宗师？” “别说一个大宗师，两个三个我也能给你弄来。” 赵安骄傲的回答。 不开玩笑，如今千羽薇已经委身，还透露了许多秘密，也算是自己人了。 实在不行就把老师忽悠进宫当个太傅，以她的实力谁敢造次？ 让她天天跟在女帝身边，睡觉都在一起，如此谁还有机会？ 说话间，赵安帮女帝腿上包了几圈雪白的纱，乍一看像原世界，美女们佩戴的腿环，说不出的香艳诱人，只可惜女帝这双大长腿，布满了淤青破坏了整体美感。 正好女帝喝完了避子汤。 赵安再看一眼她诱人的胴体，猛然将她压在了身下，“陛下，反正喝了汤效，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女帝顿时脸蛋绯红，愤愤道：“爱卿，你把朕当什么？现在你知道朕跟冠军候府的灭门没关系了，还要欺负朕吗？” 赵安讪讪道：“闲着也是闲着，我是内臣，必然要好好伺候陛下。” 说罢，不管女帝同不同意，赵安便一把分开了玉腿。 而女帝似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竟也出奇的配合直至一阵香汗淋漓。 两个时辰后..... 等女帝睡着，赵安捂着腰一瘸一拐地下床穿了衣服，直奔东宫。 东宫中，普元正蹲在深处宫墙发呆，赵安狐疑道：“你看什么？” 嘘—— 普元做个噤声地手势，然后指指潮湿的强根脚。 青苔斑斑的土壤中有着一截骨头，像是指骨。 普元直接上手去挖，片刻不到，两人就惊呆了。 坑里是一副小骷髅，也就几岁年纪，胸腔已空，填满了泥土。 普元道：“贫僧听说，当年后宫有不少皇子夭折，尸体都不见了，难道就在这里？” 赵安心头巨震。 按照女帝的经历，先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子嗣，应该都被洛清霜给弄死了。 眼前这小小的骷髅应是其中之一，也是她的儿子？ 尸体就埋在宫墙下。 她好狠毒！ “你看。” 普元从土里摸出一块青砖，上面写着，“赐汝永享东宫”。 “八成是当年皇位的有利竞争者，杀掉后埋在了东宫，可不就是永享东宫么。哼，她人还怪好嘞！” 赵安苦笑一声，赶紧把土平上，然后在上面做了伪装，乍一看没有被刨过。 做好这些，拽着普元回了大殿。 普元一脸慈悲，摸出木鱼铛铛敲了起来：“皇室争斗，远比世人预想的残酷。” “我后悔当初阻止你入宫干掉洛清霜了，否则可以试她一试。” 赵安简单说了洛清霜的罪孽，但隐瞒了女帝的身份。 木鱼声戛然而止，普元诧异道：“太后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施主是让贫僧潜入地牢把那皇子救出来？作为证据除掉太后？” “你还没那个本事。” 赵安翻了个大白眼。 不是看不起这和尚，按照女帝的说法，洛清霜身边的高手定然不少，他一个人去了就是送菜，何况暗地里还有个小疯子。 普元念了声佛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决定，今晚就去慈宁宫一探究竟。” “牛逼！” 赵安立马竖起大拇指。 既然他这么叼，作为雇主也不能太寒碜，于是拿起笔墨，按照记忆写下涅槃经。 果然，普元看到经文险些没绷住，恨不能笑成开心果，然后一把接过经文打了包票，“今晚小施主且看着，贫僧去探个究竟，即便不敌也能安然脱身。” 瞧他这德行，赵安真不忍心打击他。 也罢，大宗师试探慈宁宫的底蕴，无疑是最佳选择。 第358章 罪 “保护太后！” 眼看普元冲向赵安和洛清霜，禁卫军大惊失色。 而无舌等人扭动身形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 普元毕竟是大宗师，一个刹那的念头，远不是九品上的强者能拦截的。 赵安立刻惊叫装作本能避让攻击，顿时暴露了身边的洛清霜。 普元二话不说，直奔洛清霜抓去！ 电光火石间，普元直接制了洛清霜，一手放在她雪白的咽喉处，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呵斥道：“都退开！” 赵安趁机蹬蹬后退几步，挡住无舌和一帮禁卫军，“你别冲动，我们放你走，千万别伤了太后。” 嘴上这么说，赵安却眯起了眼睛，暗示待会离开的时候，顺势做掉洛清霜。 只要除掉老妖婆，女帝就安全了。 就这样，普元挟持着洛清霜后退，赵安则带着禁卫军和一帮强者亦步亦趋。 普元道：“都离远点，否则我可能不小心失手杀了她。” “淡定，有话好说。” 赵安再度拦住身后的人群，强迫众人放慢脚步保持距离。 阴沉的月色下，后宫乱成了一锅粥，随后又有大批禁卫军赶来，封锁了退路。 赵安不得不出面驱使禁卫军放行。 三人在包围中向着宫外。 赵安眼角的余光发现洛清霜似乎并不紧张，就像一个漂亮的木偶被人摆弄，神色淡然。 足足一炷香工夫。 赵安陪着挟持洛清霜的普元退到宫门附近，然后面对着无数禁卫军，背后暗暗握了握拳头。 普元迟疑了一下，不过想到宫墙下的小骸骨和赵安说过的话，他心一狠，便要拧断洛清霜的脖子。 结果，变故突生！ 斜刺里一道蒙着鬼面的黑影突然来袭。 普元猝不及防，被一掌印中后心，顿时喷出一口血浆，翻滚在了赵安脚下。 赵安当场傻眼，骇然看向立在洛清霜身边的黑影，那影子一身漆黑长袍，戴着斗笠，面上覆盖诡异的棱形金属面具，充满了科技感，可惜看不清楚真容，更不知是男是女。 他面具下的水蓝色眼睛静静地望着这边，毫无感情，如同一尊杀人机器。 普元挣扎起来，捂着胸口直视对方，“出手却不见真气波动，阁下是谁？” 黑影没有回答，似在等待洛清霜的命令。 洛清霜玩味道：“刺客，摘下面罩，哀家兴许可以留你一命。” 赵安心脏一跳暗道不好，又见后方的禁卫军正在一步步地逼近，便暗暗扯扯普元的衣服。 普元大梦方醒，立刻上前将人挟持，“都退开，否则我杀了这位赵大人。” 赵安戏精上身大喊大叫“”：“太后，还请救救奴才！” 洛清霜撇嘴说：“狗奴才，谁让你不躲开的？” “太后，奴才不想死啊，奴才还想好好伺候您老人家呢！” 赵安扯着嗓子干嚎，还假惺惺地抹着眼泪，一把鼻涕泪两行。 洛清霜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放行，孤高的神色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施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普元暗暗询问。 今晚这一试才发现洛清霜藏得太深，身边还有一位不弱于大宗师的神秘强者保护，甚至身上没有任何真气波动，简直离谱。 赵安哪知道怎么办，接下来只能看自己在老妖婆心里的份量了。 长久的沉默，赵安的小心脏险些提到嗓子眼，就在这时，洛清霜忽然一挥袖袍，“罢了，放他们走。” “太后，此人过于危险，不可纵虎归山。” 无舌和老嬷嬷急忙谏言。 洛清霜黛眉一挑，“怎么？哀家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二人对视，立刻低头。 就这样，普元挟持着赵安，小心翼翼地和洛清霜还有那黑影擦身而过。 洛清霜斜睨道：“奴才，待会来慈宁宫领罚。” “奴才领旨谢恩……” 赵安明面上赔笑，心里却问候了洛清霜一万八千遍。 所有人都小看她了啊！ 片刻后，在无数目光中普元放开了赵安，翻墙离开，但洛清霜身边的黑影却追了上去。 赵安苦笑不迭，只能为普元默默祈祷三声。 后宫戒严。 各院的妃子都知道了刺杀的事，却无人敢出来，而是派遣太监们打听结果。 慈宁宫内灯火葳蕤。 赵安跪在地上，洛清霜则是在一旁走来走去，“奴才，今晚你的表现，哀家并不满意。” “太后恕罪，是奴才考虑不周，早知有歹人图谋不轨，奴才早就该准备着。” 赵安讪讪地揽下过错。 洛清霜闻言停下了脚步，斥责道：“既如此，那就该领罚。” “奴才认罚，打个二十板子也认了。” “二十板子？呵呵，你当哀家的命就那般轻贱？来人，将这狗奴才拖下去，蒸了。” “啥？” 赵安虎躯一震，尽是不可置信。 洛清霜面无表情地说：“害得哀家险些身死，你身为慈宁宫大总管，自然要承担责任。” “可是如果您要杀奴才，刚才为何要放走那刺客？” “放他保你，是念在你曾对哀家忠心耿耿，如今主仆情谊两清，但后宫法度不容挑衅，刺客来袭，你不护住还要躲闪，将哀家放在哪？”洛清霜冷冰冰地说着过错。 赵安麻了。 大爷的，合着还是难逃一死呗！ 很快，蒸笼在院外架了起来，几个小太监冲入大殿，连拖带拽要把赵安带走。 赵安浑身汗毛炸裂，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大喊一声冤枉，跟着一个恶狗扑食，闯出重围抱住洛清霜的大腿就开始哭，“太后啊，奴才舍不得您！” 洛清霜冷漠依旧，无动于衷。 “嘤嘤嘤！奴才要是去了，谁来伺候太后啊。” “不必担心，后宫的太监都很听话，能伺候好哀家。” 洛清霜挥挥衣袖，示意太监们赶紧把人拖下去。 赵安瞧她无情，顿时也火了，索性手脚并用，死死地挂在她腿上，险些把她的裤子扒下来！ 洛清霜当场黑脸，雪白地玉指捏得吱吱作响，而太监见状无人敢上前拉扯，生怕真把太后的裤子给薅掉，只能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 其实如果换做别的太监，别说不保护太后，就是这般的以下犯上，也该碎尸万段了。 第359章 唤醒的记忆 赵安现在就是一块狗皮膏药，挂在腿上甩也甩不掉，洛清霜叹了口气，示意太监们且退下。 殿门缓缓关闭，她训斥道：“摸够没有，还不放开？” 赵安这才讪讪地放开她的大长腿，结果被她一记窝心脚踹翻在地，疼得险些背过气去。 洛清霜蹲在面前，纤纤玉手过来摸头，念念有词，“狗儿狗儿，这次可要长个教训，莫要负了哀家。” 脑袋乃诸阳之会，五行之宗！ 被她这么摸头，赵安很想给她一个大嘴巴子，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忍，心道你全家都是狗！早晚有一天，老子会收拾你！ “你不服？” 洛清霜不悦，再度唤来太监，“拖去打五十廷杖。” “喏！” 几个小太监恶狗般扑上来，架起赵安就往外走。” 服了，奴才服了！ 赵安挣扎也没用，咬着牙怒视洛清霜，而她立在殿中神色寡淡，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眨眼间赵安被按在长凳上结结实实打了五十棍！ 因为上次有太监放水被弄死，所以现在这帮绝后的太监下手格外的狠毒。 赵安咬着后槽牙，额头尽是虚汗，暗暗记住了他们的样貌。 待到行刑完毕，赵安几乎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好在原主也有九品的实力，所以勉强能起身，也不用那群太监搀扶。 小太监们对视一眼，似知道犯了错，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赵安一瘸一拐地走过两步，又觉得心头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便回头怒视慈宁宫。 这一眼鹰视狼顾，配上狰狞惨白的脸庞，委实有些恐怖了。 墙边一群太监见状全都跪倒在地，冷汗涔涔。 最终赵安锁定了洛清霜，冷笑三声。 老妖婆，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接下来就让你也尝尝厉害！ 心中放完狠话，赵安捂着屁股颤颤巍巍地离开慈宁宫。 目送身影远去，洛清霜的嘴角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养心殿。 赵安刚进门就一头栽倒，耳边是女帝局促的呼唤，可惜头脑昏沉，无法睁开眼睛。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赵安又梦到了原主破碎的记忆。 比如和一个小女孩在海边玩闹，又比如在花园中为一位美丽温柔的妇人绘画，她的笑容写满了慈爱。 赵安看着手中熟悉的炭笔素描，想靠近凉亭中的美妇，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她。 “大懒虫，快起床，不然早课要迟到了……” “算啦，既然迟到了，那我们就偷偷溜出去玩吧！千万别被老师抓到了！” 画面一闪，熟悉稚嫩的女孩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赵安彻底沉沦在了原主的记忆碎片中，目力所及都是泛黄的光景，穿着锦服的小女孩只有背影，可爱的双发尾甩来甩去。 赵安就那么被她拉着，推开花园中的假山，进入黑暗的甬道，然后穿过弯曲的甬道，来到城外鸟语花香的地方，陪着她抓鱼做烧烤。 “哥哥，我长大了要做女将军！像父亲一样为国建功！” 女孩用稚嫩的声音发下宏远。 赵安哑然，可惜啊，她以后要毁了大夏，真是造化弄人。 而且依旧看到她的脸，整个人仿佛被记忆的洪流裹挟，只能做个看客。 画面一晃，眼前依旧是漆黑的甬道，这是回家的路。 突然一道浑身染血的身影跌跌撞撞扑了过来，应该是丫鬟，她凄惨的大叫：“两位小主，快逃！好多江湖人在府内杀人，她们都死了！” 她的叫声如同魔咒，赵安头昏脑涨，浑浑噩噩地说道：“你带妹妹离开，我要去找爹娘。” 赵安想推开小女孩，她忽然伸出雪白的小手，可怜兮兮地说：“哥哥，你要活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保证。” “拉钩。” 两只小手放在了一起。 紧跟着记忆走出假山暗道，一眼望去大火冲天，侍女们倒在血泊中，遍地都是尸体，那些扭曲的鬼影红着眼放肆大笑，见人就杀。 赵安捡起一把刀，向着主宅冲去。 一路上刀砍到卷刃，冲到府邸，就看一男一女的站在一起。 美妇哭着一把将人抱住，然后有人闯进门，那青年将军提着刀，一手抓着本该逃走的小丫头，狠很将她扔在地上，踩住她的脸在地板上挤压，然后向这边伸出手，似在索要什么东西。 小丫头的脸依旧模糊不清，鲜血却染红了地板，她凄惨地哭喊：“哥哥，救我！” 一句话便让赵安内心的恨意歇斯底里，随后有真仙一般的影子出现，拂尘所到血流成河，赵安趁机带着小丫头重新躲进甬道，就像两只瑟瑟发抖的小老鼠。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丫头说道：“哥哥，我饿。” 赵安点点头，让她在这里等着。 记忆离开甬道，王府化为了灰烬，主厅黝黑坍塌，两具烧焦的尸体就躺在废墟中。 赵安这一刻的情绪说不出的压抑，浑浑噩噩中回到甬道，发现小丫头不见了。 “喂，醒醒——” “醒醒。” 熟悉的声音席卷而来。 龙床上，赵安猛然睁开眼睛，女帝就在身旁，她的神色说不出来的憔悴，“你感觉怎么样了？” 赵安摇摇头，下意识摸摸脸，满手的眼泪。 刚刚是原主的记忆？ 那一幕应是冠军候府灭门的场景，满门惨死，妹妹失踪…… 那个青年将军是楚王。 他将小丫头踩在脚下，那般的狠毒残暴。 赵安越想越气，最后浑身发抖，恨不得提起一把剑，冲进楚王府将他千刀万剐！ 不过理智还在，不能这样做，必须谋划一番。 赵安竭力压制内心躁动的杀意和戾气，对女帝笑笑，突然感觉屁股疼得厉害，才想起来自己被洛清霜给打了。 妈的，洛清霜也好，楚王也罢，皇室都该死！ “你昏迷两天了，朕也没想到太后会下这么狠的手。”女帝端来了汤药，亲手来喂。 赵安忍着疼坐起来，不想麻烦他，随口询问这两天是否出了别的事。 女帝道：“有世家的家主被杀，不知谁干的，不过他们自己却找出了真凶。” 第361章 暴露了 南梁国使团明日进京。 赵安需要九音帮忙去盯一下，看他们来京城后，何人先去见他们。 许如卿温柔地笑笑，“自是礼部的人去接待，陛下任命萧天为青律郎，便是为了这件事吧？” “你对南梁国有多少了解？”赵安皱着眉头询问。 “南梁国和大夏南部州城接壤，那边民情彪悍，虽是年年向大夏纳贡，但他们朝内近些年却多了些异样的声音。这次过来，多半要查探大夏虚实。” 是个人都知道，大夏内有陈氏把持朝政，固然一时铲除了陈氏，但须知大树根深，若一鼓作气挖掉全部，唯恐动摇国本，这也是皇帝没有扫除跟陈氏勾连的那帮世家的原因。 南梁国使团进京的目的不单纯，需要小心有人趁机作乱。 赵安冷笑道：“番邦蛮夷还想挣脱狗绳，想得倒美。” 罢了，这事等他们来了再说。 赵安又交代九音几句，然后在工坊见到了乾宇。 乾宇赤裸着膀子，一身的腱子肉，浑然尽是烟灰，看起来像刚从锅底爬出来的一般。 赵安直接给了他一拳，撇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壮实。” 乾宇咧嘴一口白牙，然后兴冲冲地摸出一根枪管。 赵安一惊，“不错的工艺，谁做的？” “老张头。” 乾宇喊了一嗓子，就看一位年月四旬，穿着粗布青袍的老头跑了出来。 他叫张源，祖上就是干铁匠的，锻造工艺在整个大夏也是不弱，为聘请他过来，新城给出了很高的待遇，还给了一栋新宅子安置他的家人，并给予工作，才把人说动。 赵安仔细看过铁管，内部没有气泡，工艺很成熟。 张源有些傲然，开始介绍着他的祖上，说是除却锻造，还算精通巧工的匠人，甚至对机关术有一定涉猎。 赵安越听越是心惊。 这般说来，他祖上是大夏的鲁班爷？ “鲁班是谁？” 果然张源并不知道那位机关术的鼻祖。 赵安清了清嗓子，询问其他工件制造的如何。 张源老脸一垮，“实不相瞒，咱们锻造这些部件，必须用最原始的方法，耗时长，其它配件细节方面不太完善，如果弄不好会炸膛的。” 他还知道炸膛，赵安颇为满意他的严谨态度。 现在制作的三眼火铳和原世界的原初火铳略有不同，威力更大，不需要反复装填。 理论上百步内可以穿甲，因为成熟的火药技术，杀伤力超过原初火铳百分之五十，也更便捷。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留在了锻造处，跟张源介绍其中的原理和改进方向。 锻造有难度，但只要能做出来就是利器，哪怕装备一个百人小队也能形成战斗力，起码围攻一些怪物是足够了。 张源起初还不怎么在意，恭敬之情全因为赵安的权势，但随着赵安讲述的机械原理越来越深，他的嘴巴逐渐长大，苍老的脸庞上轻蔑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都是敬畏。 最后他抱拳道：“张大人不愧是能发明出炸药的奇人，有时在下很好奇，这些东西您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嘿嘿，本督天赋异禀，你们不必羡慕，” 赵安极为嘚瑟。 张源一本正经连连点头，而乾宇的白眼几乎翻到了房顶上。 “怎么，你小子不服？今个有空，我们哥俩练练。” 赵安提出了要求。 乾宇一把扔下打铁锤，撇嘴道：“瘦不垃圾的太监，本王单手拿捏你。” 赵安身边强者如云，乾宇的实力算是相对弱得一个，且是他为数不多的九品男子。 此前的梦境中看到幼年原主杀了个人头滚滚，刀都砍卷了。 年纪幼小实力却极强，所以赵安凭借感悟的那份记忆，隐隐感觉自己的实力变强了些，今天顺手想试试，乾宇就是最好的对手。 在匠人们的呼喊声中，赵安跟赤着膀子的乾宇干了一架。 乾宇越打越惊，“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赵安体魄上不如他，但速度很快，现在的实力称得上真正的九品武者，即便放眼江湖也算一号人物。 赵安沉着脸，不断回味和咀嚼原主厮杀时的心境，固然乾宇上过战场，但那份凶厉也不能影响到半分，反而乾宇被他狠辣眼神吓得好几个激灵。 最终，赵安仗着速度将乾宇一脚踹翻在地，他飞出去吃了一嘴的泥，骂道：“你小子下手轻点！” 看他落败，匠人们顿时哈哈大笑。 赵安喘着粗气，上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打趣道：“如何？算不算高手？” “身法不错，如果刀法和剑法再提升，我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乾宇难得认真地点评。 赵安心头一定，按他的说法，原主的实力绝对够强，初步估计不会弱于慧通小和尚，甚至有可能是大宗师。 赵安被这般想法吓了一跳，心里痒痒的。 以后如果找回原主的所有记忆，实力肯定扶摇直上，但同样也会被原主的心境给影响到。 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少时，赵安被乾宇拽去了浴场。 赵安自然不敢脱衣服下水，否则假太监的身份就曝光了。 乾宇一噗通跳进浴池中，狐疑道：“我说你楞啥呢？都是大男人，还怕本王非礼你不成？” 赵安张了张嘴，依旧站在浴池边迟疑。 到底要不要告知这小子真相呢？ 周围安静下来，乾宇不说话了，抓着毛巾胡乱擦着胳肢窝，一脸的怪诞。 思忖许久，赵安一咬牙脱了衣服。 乾宇先是一愣，然后瞪大着眼睛，嘴里能塞下一颗咸鸭蛋，他的手疯狂指过来，激动地说道：“你，你……” “你什么你？” 赵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乾宇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凑近细看，“天爷，你居然！”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是陛下的暗线，不是太监，不过这事不能透露出去，否则会出大问题。”赵安认真地叮嘱一番，乾宇立马拍着胸膛震天响，挤眉弄眼道：“放心，兄弟我嘴巴最严了，这就给你来点荤的——” 第362章 乱中布局 乾宇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然后凑过来勾肩搭背，“怪不得许姑娘那么喜欢你，甚至为了你连身家性命都可以放弃，搞了半天你小子藏着事呢。” 赵安讪讪道：“羡慕啊？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 “哼，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大丈夫何患无妻。” 乾宇撇了撇嘴，这时两位漂亮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 赵安不禁恼火，急忙猫在水下。 乾宇道：“别怕，都是我的贴身丫鬟，绝对可靠，不会泄露你的身份。” “但愿你别玩过火。” 赵安听这般说法也就放了心，就看乾宇对两个侍女招呼道：“这位是本王的朋友赵大人，你们俩下来伺候。” 二女对视一眼，直接脱衣服，转眼便是身无寸缕，然后小心翼翼地下水，扭着没在水下的腰肢向着俩人走了过来。 赵安虎躯一震，骂道：“你干什么？” 乾宇眨着眼撺掇，“这不是看你太辛苦，给你开开荤嘛。” “你觉得本大爷身边没女人？” “啥？你霍乱后宫了？”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赵安抬脚就踹，乾宇大笑着躲开，然后搂住其中一名丫鬟，嘚瑟道：“咱们比一比，看谁更强。” 赵安顿时一头的黑线。 这就是乾宇小王爷的真面目。 古代的上流人士，玩得就是花！ 不过美人已经靠过来，不妨入乡随俗。 打眼去看，这丫鬟环肥燕瘦，体态婀娜，可为极品。 赵安只捏了捏她腰间软肉，她便轻咛一声趴在怀中，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尽是娇嗔之意，“望大人怜惜——” “怜惜！必须怜惜！” 赵安心头摇曳，一把将她拽住，翻身上马。 接下来的时间，浴场尽是靡靡靡之音。 三通鼓作罢，赵安和乾宇心满意足，并肩离开浴场。 乾宇调侃道：“不错吧，回头我从胡商手里，给你弄两个罗刹婆玩玩。” “别别别，无福消受。” 罗刹婆是毛妹，这小身板还不被折腾坏了。 言归正传，外戚的军力多少了？ 乾宇顿时肃然：“从你帮太后设计那一出难民入京的戏码开始，林林总总至少有五千人。” 五千？ 赵安登时心惊。 五千可不是个小数目！ “目前我将他们打散了五个小队，其中三队负责造纸，其余两队负责盐造，他们还算老实，没发现有人在工坊内乱撞，此外我还加派了新城的守卫，在工坊驻地暗中盯着他们。” 乾宇说到此处，疑惑道：“太后为何要弄这么多外戚军力入京，按理说陈氏已然覆灭，她老人家总不会单纯让这帮人来新城做工吧？” 赵安摇摇头没有回答，其实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洛清霜搞什么鬼。 陈氏覆灭的时候，她并都有没有让外戚趁机横插一脚夺取皇权…… 也对，皇权本就是她的傀儡，那么她安插军力在新城肯定另有谋划。 乾宇又道：“太后拿到了你给得锻造技术，前段时间有洛家派系的将军向我申请，建造锻造处，但我没同意。” “不急，我们的目的是保护陛下，太后的行为僭越了皇权，不能再让她得寸进尺。” 赵安叹了口气，和乾宇一起向着工坊深处走去。 如今的新城已经专门打造了商业区，虽然还有很多空地，但新城的发展很快，作为各种商品的第一供货商，土地很快就会承建为新工厂。 赵安目前要跟世家在他们的领域内打价格战，所以这些工厂的建设必须有针对性。 乾宇在旁听着，都暗暗记住了。 然后谈起被杀的世家家主，乾宇道：“听说那群疯狗在撕咬你，说人是你杀的。他们一旦跟朝廷联手，里应外合对你发难，即便陛下也会难办。” “无妨，一群野狗聚在一起也是野狗，我手里有枪就能干掉他们。” 赵安都盘算好了对付世家的手段。 第一步就是抓典型，先从书局开始，利用廉价的印刷书，可以短时间内冲垮他们的手抄本，这种能拿好处的事，北圣门绝不会坐视不理。 “你要让崔大家挡在前头？你给了南圣门印刷术，现在他们还说是你杀了周青，一旦南圣门反水，将印刷术交给世家，联合起来对抗你，我们该怎么办？” 乾宇的脑子灵光了不少，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事。 赵安道：“南圣门跟世家合谋的可能性很小，周淼没那么蠢，不可能为了一个孙子，跟世家沆瀣一气，否则他就不是圣门家主了。你只要稍稍放出这条消息，那老家伙就会放下成见来找我，毕竟他名义上掌握了印刷术，合该让他刷这一波声望，又怎么会让已经掌握了造纸术的北圣门抢先。” 乾宇闻言猛然止步，错愕道：“你要对付南北圣门？” “只是要他们内耗罢了，圣门崇尚文治，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作壁上观，最后捡便宜。” 赵安略微思索，跟乾宇说了关于楚王的事。 陈夫人和周青，还有令巧儿都疑似楚王干掉的。 他手握重兵，和朝廷武将一脉关系密切，现在要开始准备对付他，势必会波及到大夏的武勋，因此才不能让圣门在旁边看戏，只有让圣门内耗，才不给他们对武勋落井下的时间，取平衡才是王道 乾宇恍然大悟，感叹道：“当初冠军候灭门，武勋就受到过大清洗，如今还站在朝堂上的，都多少跟楚王有些关系，也正是因为楚王当年被发配出京，才导致武勋群龙无首，被陈氏一家独大，权倾朝野。” “说起来，老王爷当初离开京城也是受了冠军候的牵连吧？” 赵安看向乾宇，心头有些愧疚。 乾宇洒脱道：“我父亲和冠军侯是过命的交情，我也非常敬佩侯爷的为人。所以你的计划我赞同，现在南北圣门有两位首领坐镇京城虎视眈眈，绝不能除掉楚王后，被他们收割成果。”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赵安便和乾宇达成了共识，只是赵安还有一点疑问，“我说要干掉楚王，你似乎一点意见都没有？” 第363章 熟悉的配方 在赵安的预想中，联合乾宇对付楚王没那么容易，毕竟双方都是王爵，可事实上乾宇干脆的让人震惊。 “我能有什么意见？他虽为亲王，却险些葬送大夏国祚，如果不是你，一切都毁了。现在朝廷局势好容易稳定下来，他却忽然回京，不就是想图谋帝位么！” 乾宇重重地哼了一声。 赵安老怀宽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关于洛清霜身上的种种猫腻，现在还不能告诉他，因为洛清霜似乎是幕后的大BOSS，目前还没有展现出完全的敌意，因此干掉楚王之前，尽量避免和她正面冲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发动所有力量，彻底解决她！ 接下来，赵安和乾宇进了纸造工坊看了工程，一眼望去都是忙得热火朝天的外戚军士，他们倒是能干，也很有力气。 意外的，在制盐作坊看到了洛潇潇。 她梳着双发尾，叉着小蛮腰指挥人手装车，看到赵安顿时眼前一亮，甜甜地喊了声赵大人。 乾宇一脸的怪异，暗道：“你不会把她也拿下了吧？” “不行吗？” 赵安挑了挑眉，乾宇很龌龊地竖起了大拇指。 洛潇潇毕竟不是一般人，外戚之中最有权势的就是她这一脉了。 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有她在这，太后的懿旨都不一定好使。 赵安闻言心头一惊。 这般说来，若能掌握洛潇潇，或许可以利用她掌控这一支外戚…… 兄弟俩对视，显然想一块去了。 乾宇暗道：“与其防备着这帮军士，还不如你来一出美男计，万一成功了呢？” “别瞎说！” 赵安打了个寒噤，洛潇潇可是自家徒弟，对徒弟下手，那不是成了牲口。 嘴上这么说，赵安却不免想起自己想当冲师逆徒，顿时脸一红，赶忙将荒诞的想法抛之脑后。 “嘿嘿，你们怎么来啦？” 洛潇潇欢快地跑过来，粉面桃花，大眼睛忽闪极为灵动可爱。 乾宇笑着询问了精盐的销售情况。 洛潇潇傲娇道：“不知道了吧？京城跟我们抢夺盐造生意的那几家，有两家的家主被杀了，他们现在闭门不出惶惶不安，我就趁机抢占市场，要不了多久，我的精盐就会遍布大夏各处，让百姓们都吃得起精盐。” 就这么看着她欢喜的小模样，赵安不禁心头一暖。 这丫头虽有些顽劣，但心肠很好，而且一个恍惚间，在她身上看到了原主妹妹的影子，记忆中那个小丫头也是双发尾，很可爱，可惜看不见脸。 三人在盐造工坊待了一会便一起离开，走得时候赵安看到一位相貌堂堂的汉子相送，但眼神却透着肃杀和警觉。 毫无疑问，他是一位外戚的将军，气度不凡，能力应该也极强。 “现在京城周边的毒盐矿山都落在了我的手里，但因为民间传说精盐是从毒盐矿中提炼出来的，所以买毒盐山也没那么容易了。” 洛潇潇掰着雪白的手指头唉声叹气。 “小心些，市面上如果有人仿制精盐，出了事栽赃给你，你可有办法？” 赵安淡淡地询问，洛潇潇陡然一惊，然后小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不怕不怕，谁敢假冒我的盐，我就嫩死他。” 这丫头，还真是胆肥。 赵安哭笑不得，她还是太年轻，缺少社会的毒打，但愿不会出那种事才好。 离开工坊，乾宇还有事情要忙，所以双方分开。 洛潇潇眼珠咕噜一转，突然拉着赵安钻进了附近的一家餐馆，一口气点了十几道美食。 赵安飘然落座，没好气道：“有事需要我帮忙？” 洛潇潇点着小脑袋，双手合十，苦哈哈地说道：“老师，学生想请您写一首诗。” “为何？” “因为有块狗皮膏药一直缠着我。”洛潇潇捧着脸儿苦大仇深。 “具体说说。” 赵安来了兴趣，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洛家的小明珠。 洛潇潇瘪着小嘴，闷闷地说出了大概情况。 原来是关于婚约的，他父亲中平侯，希望她嫁入当地的一个权门，对方是做布匹生意的，但其祖父乃当朝兵部侍郎。 赵安顿时无良大笑：“强强联手，不错啊。你为何不答应？” “哼！我可是洛家的明珠，岂能嫁给那种家伙！” 洛潇潇如同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义愤填膺，然后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猛然起身坐到了赵安身边，赵安当场愣住，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嘹亮的声音，“潇潇，原来你在这。” 来者是一位伟岸的青年，和赵安相仿年纪，身上有着文气，却显得莫名的凌厉。 他就是中平府的那位侍郎嫡孙，姓贾，名凌云。 贾凌云是一路从中平府追来新城的，近两天刚到。 面对此人的热情，洛潇潇笑得比哭难看，“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潇潇，我可是给你准备了礼物喔。” 贾凌云直接无视了赵安，献宝般摸出了一根雕琢精美的玉珠钗，它质地晶莹通透，应是极品白灵玉，放在市面上只能用金价来买，不愧是做布匹生意的豪门公子，出手果然阔绰。 洛潇潇却根本不去接那珠钗，甚至无视了献媚的贾凌云，然后为赵安倒茶，并双手将水杯送到面前，甜甜地招呼人：“赵哥哥，你渴了吧，快点喝点水吧。” 尼玛…… 洛潇潇这一手茶艺，直接把赵安整不会了。 合着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也知道拉人出来挡枪？ 刚才她索要诗词，八成就是为了打击这位追随者。 “潇潇，他谁啊？”贾凌云的面色沉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赵安，尽是不善。 他刚从中平府过来，完全认不得当朝第一红人。 赵安友好地笑了笑，只说自己姓赵，乃是洛潇潇商场上的朋友。 “朋友，你也配？” 贾凌云眼睛一瞪，要吃人的样子。 赵安顿时一头黑线，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反派都这么喜欢作死么？ 而且自己明明不是气运之子啊。 思量间，贾凌云以为眼前的小子怕了他才不敢说话，便继续摸出那钗子强行推到了洛潇潇面前，“潇潇，不要闹了，咱们俩才是门当户对，而且伯父也同意了的，你又能躲到哪里去？” 第370章 使团入京 这一晚，赵安就那么僵直地坐在凤榻旁。 寂寥的慈宁宫，仿佛有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密室内有九幅壁画，第九幅却只是画了京城，还没有内容，看来这一次轮回还没出现结局。 赵安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厉害，精神也萎靡不振。 万幸，等到窗外天光放亮，没有看到原主的妹妹从偏殿出来，不过饶是如此，赵安依旧感觉手脚冰凉好似大病了一场，很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一觉睡过去。 整个京城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云竹身边。 洛清霜醒了，她的脸颊在白药的作用下已然消肿，看赵安神色萎靡，她不由一怔，“奴才，你怎么气色这般差，莫不是病了？” 赵安强打起精神，讪讪道：“太后心疼奴才，奴才就是感了风寒，不打紧的。” “既如此，你且回去好生将养，莫忘了哀家的交代。” “喏。” 如此这般，赵安浑浑噩噩地走出慈宁宫，外面阳光明媚却无法驱散压抑在心头的阴霾。 赵安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得养心殿，精神都是恍惚的，连女帝来到面前都没注意。 女帝上前搀扶住，忐忑道：“太后是不是又打你了？” 赵安摇摇头，坐在龙床边，虚弱地讲述一番昨晚的遭遇。 女帝吓了一跳，“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被太后知道你乱闯，小心走不出慈宁宫，而且你说的那红色的影子是谁？朕为何不知道？” “你不知道？” 赵安微微一愣，合着她还没跟原主的妹妹见过面。 罢了，不重要。 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反正今天使团进京，睡好了自然有消息传来。 一上午的时间赵安留在了养心殿。 日上三竿的时刻，南梁国使团入京，队伍从南门进入，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为首几辆马车，后面带着许多进贡大夏的土特产。 京城百姓争相围观指指点点，为首的南梁国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看着京城百姓的眼神略显不屑。 人群中，乾宇、许如卿和九音也在，还有些官宦子弟驻足围观。 某处角落，洛潇潇盯着使团，嘴角尽是冷酷，身边的洛生道：“来的人不少，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藏污纳垢。” 洛潇潇道：“区区番邦蛮夷，我不信他们敢在京城搞事情。” 说话间，中心大道上有官员来迎接，正是礼部的人，为首的乃女帝亲口任命的青律郎萧天。 面对萧天的热情，为首的将军却显得倨傲，竟高坐马上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来，而是慢慢吞吞地停住队伍，才对拿起马鞭对萧天抱拳，他是南梁国的使团护卫将军，李道奇。 “我去，这么嚣张的么？” 人群中，乾宇直皱眉头。 九音冷漠道：“跟预料的一样，南梁国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探虚实，并非真心前来朝贡。” “原来是李将军，失敬失敬，在下在鸿路寺备好了酒宴。” 萧天是个能忍的，虽然对方没把他看在眼里，但他却表现的风度翩翩。 如果这就是上朝天国的威严，那么百姓们就不乐意了，若非双方没有爆发龃龉，百姓们专门带来的烂蔬菜和臭鸡蛋可要派上用场了。 萧天和一帮礼部的官员在前带路，引着使团浩浩荡荡地进了鸿路寺。 许如卿道：“乾宇将军，我看马车内似有重要的人物，这次南梁入京，恐怕要给我们出难题。” “不用紧张，我们有赵大人，料想南梁国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乾宇对赵安信心十足，只是不晓得赵安为何没动静，以赵安的性格应该伪装出来凑热闹才对。 少时，许如卿带着九音回到了天水院。 这也是她本人的意思，因为新城再安全也没用，她还是想留在京城跟赵安并肩作战，兴许还能帮上忙。 很快，鸿路寺就传出了笙歌蝶舞之声。 而后宫之中，赵安半下午才睡醒，感觉精神好了几分，女帝早已让人备好参汤，她难得有闲情雅致，亲手来喂，并说了如今的情况。 使团入京且不提，今日早朝，兵部尚书贾川，联合一帮武勋弹劾太后，说外戚入京，祸乱朝纲，还说新城勾连外戚，潜藏人马。 赵安翻了个大白眼，“就知道那老登坐不住，陛下不用理会，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闹到无可阻拦的地步，就让太后她老人家站出来收拾残局。” “朕只怕好容易稳定的朝局再度陷入混乱。” 女帝白净的面容写满了忧愁。 她是傀儡皇帝不假，但她既为大夏之君，就该避免动荡，致力于大夏安宁。 赵安淡然道：“不破不立，大夏的症结太多。当年先帝害我满门，我父亲一脉的官员，要么被杀，要么流放，朝廷中只剩下楚王派系的武勋，如今楚王在陈氏覆灭后回归，陛下敢说他不想谋朝篡位？” 女帝道：“楚王身有残恙，无法再君临天下。” “他不行，那么他儿子呢？” 赵安一番话将女帝给问住了，她自嘲道：“朕是没办法应付了，你来帮朕跟他们斡旋吧。” 赵安一口气闷下参汤，又道：“我想让陛下派遣暗卫，去一趟我家在东海郡的旧址，下面有一座坟墓，劳烦将地图绘制出来。” “坟墓？”女帝一脸的狐疑。 赵安一拍脑门，跟她说了其中内情，女帝当场被震惊，“你是说，皇城下面有一座坟墓，复刻东海郡下面的坟墓？这怎么可能，你要知道，历朝历代都不可能将大墓建造在皇城脚下，这样会坏了国运！” 赵安当然知晓这事有多离谱，但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女帝沉着脸来回踱步，不断地摇头。 她跟着罗清霜去过密道，却没看出来是大墓，只觉得是秘密挖出来的甬道，为了避免某一日大夏气数将尽，被敌人围城的时候，皇室血脉可以潜入其中，从而保全，东山再起。 赵安见她不信，立刻让黄忠去案牍库取来历代工程文卷一观。 第371章 南梁双珠 半个时辰后，小太监们抬了一个大箱子进入养心殿，里面放着的都是历朝历代的工程记录。 女帝信手拿起来翻阅，赵安也帮着寻找。 从第一代王朝开始查，一直到大夏国祚大兴，都没有关于在京城底下大兴土木的记录，顶多是翻修和修缮宫廷。 女帝道：“有没有可能是某个王朝暗中动工，不为历史记录？” “不可能。” “为何？” “你说过，在皇城脚下修缮甬道的目的是为了保全皇室血脉，在被大军围困的时候逃出生天东山再起，但事实上，却没有一个王朝因此保存，要么被敌人兵临城下直接投降，要么引火自焚彻底灭绝国祚。” 赵安这番话让女帝愕然，许久后她呐呐道：“你的意思是历代王朝都不知道脚下有这么一个工程，这是大夏建造的。先帝在位并没有多少年，如此大的工程不可能完成，而且也不可能没有记录，毕竟我从小就长在后宫，根本不知有这样一个工程在脚下。” 女帝此刻一脑子的浆糊，不过赵安却明白是为什么。 因为轮回。 某一个轮回，原主的妹妹建造了这个工程，但最后所有人都死了，自然没人知道工程的存在！ 现在被女帝这番话提醒，更加确定了有轮回的存在。 每一次轮回的时间应该不长，大概是从冠军侯灭门，到原主的妹妹杀个尸山血海的时间段，大概二十年左右。 二十年建造一个工程足够了，随后所有人死去，就像那些古老的素描画卷一样，也是轮回的产物。 它们在某一次轮回中出现，然后留存下来，但时间的痕迹却无法抹除。 八次轮回大概一百六十年，画卷存在了一百多年，就代表是最开始的几次轮回中被创作了出来。 客栈那副画的棺材上写着玖，说明很早原主就发现了这些秘密，但他却无法破局，依旧惨死。 赵安想到此处细思极恐，先不说原主为何会素描，单单他知道内情无法破局，就跟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样，知道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之中，却只能等死？ “喂，你在想什么？”女帝忽然开口，赵安大梦方醒，摇了摇头，将文卷丢回大箱子里，“陛下不用再看，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撺掇世家配合武勋对太后发难，我立刻去办这件事。” 女帝道：“南梁国入京，朕担心他们对大夏有所图谋，这两天朕希望你能作陪，免得朕有所闪失。” “不必担心，这边有普元保护你，而且太后暂时不会动你，只要静观其变，若真有事，我自然会出面解决。” 赵安说完拔腿就有，风风火火。 女帝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让黄忠将文卷送回去。 天水院。 赵安见到了许如卿，她将养的不错，此刻她居然拿着一把剑，让九音教她剑舞，那蹩脚的小模样委实有些可爱。 赵安在门洞外面看了好一会，她很认真，尽然没有察觉有人偷窥，而且一招一式都非常努力，不多时额头便出现了细密的汗水。 九音苦笑道：“小姐，习武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而且一般要先锻炼体魄，比如扎马步，您这样学习剑舞，顶多是个花架子。” 这番话有些打击人，许如卿顿时颓废道：“我只恨自己无用，遇到危险不能自保，如果我从小习武，或许那天遇到那少女，就能打败她，甚至把她抓住。” 九音闻言哭笑不得，连她都不是一合之敌，小姐再努力又有何用？ 而且强如云顶宫之主，也是伤残了肉体才换回了她一条命。 “娘子，是不是发现，学文救不了大夏人。” 赵安笑眯眯地进了别院。 许如卿欣喜地回眸，俏脸一片陀红，“赵大人是在嘲讽我么？” “嘿嘿，叫夫君。” 赵安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九音见状立刻转向别处，假装没看到。 赵安掏出了一方锦帕帮着许如卿擦脸，她俏生生地站在面前，有点憨憨地，怪可爱的。 接下来，许如卿简单说了南梁国入京的事，那将军很是嚣张，从他的态度不难看出，此番南梁别有图谋。 赵安道：“不急，我要见周颖一面，还请娘子帮我邀她过来。” “马上。” 许如卿只希望能帮上一些忙，既然赵安有事委托，她便立刻拉着九音出门去请。 赵安一个人在别院耐心地等，少时崔史相过来了，他来得正巧，这件事还需要他搭把手。 两人喝了几杯酒。 崔史相就神秘兮兮地说道：“赵大人，听说南梁国的使团中还来了两位大美人。” “美人？还是两位？” “没错，是他们皇室的明珠，要嫁给我们陛下当侧妃。” “我怎么不知道。” 赵安这几天专门了解过南梁国的朝局，知道李氏和王氏争斗厉害。 崔史相道：“这两人分属李家和王家，让她们来联姻获得大夏的支持，如果有大夏当靠山，他们就能顺理成章拿下皇位。” 赵安顿时来了兴趣，两位娇滴滴的大美人送到嘴边，可惜陛下缺了那玩意，这事有得闹了。 而陛下若不能平衡两家的权重，一旦有人杀掉另一位明珠，那么对宗主国的名声也是不小的打击。 “谁说不是，可惜，只听说她们长得漂亮，乃天下仅有的美人，却看不到长啥样子，真是难受啊。” 崔史相提起大美女就抓耳挠腮。 赵安忍俊不禁，隐隐有了几分好奇。 说话间有弟子跑来，暗戳戳地说道：“刚刚得到消息，两位贵公子带着下人从鸿路寺侧门走出，游览京城。” 两位贵公子？ 赵安和崔史相不禁眼前一亮，如果没猜错，所谓的贵公子恐怕是那两位明珠假扮的。 “赵大人，我们去瞧瞧呗。” 崔史相笑的有些猥琐，赵安看了眼日晷，许如卿一时半会也带不回周颖，反正闲来无事，不妨跟上去瞧瞧有多美。 就这样，赵安和崔史相一起离开天水院，向着京城最繁华的街区走去。 果然，大老远就看到闹市街区，两位衣袍华美的公子在两位小白脸地陪同下游览街市。 第372章 有眼不识泰山 两位公子面容白皙，一个温软若水，一个大大咧咧。 且束发粉面的俏模样，站一起颇为引人注目。 赵安忽然心疼两人的胸，束那么厉害，一眼望去飞机场，估计规模也不会太大吧。 这般想着，两人来到了附近。 此刻两位公子正在一处套圈的摊位前徘徊，摊位上摆放着精美的小玩意，什么瓷器，茶瓶，还有画作书卷等等，甚至还有玉镯子。 那温温柔柔的公子手脚笨拙，丢了几次也套不中，反倒是那位吊儿郎当的公子一甩就中，明显是有武艺傍身。 赵安暗道：“老崔，这俩人叫什么名字？” “刚刚我打听过，那温柔的叫王思媛，那活泼的叫李红霓。” 崔史相打听这些东西倒是一把好手。 赵安忍不住多看了李红霓两眼，她的举手投足颇有武人风范，初步估计有七八品的实力，在背靠王权的的情况下，实力还这么强，可见其本身天赋不容小觑。 至于王思媛，她给人的感觉过于娇弱了，弱柳扶风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赵安一直以为许如卿体弱，但王思媛跟她比起来，就像是得了病。 崔史相嘀咕道：“赵大人怎么说？要不要去聊聊？” “既然遇上了，自然要了解一番。” “可是找什么借口呢？” “泡妞嘛，还不简单，看我的。” 赵安可是过来人，这种事手拿把掐，一抬腿向着摊位走去，正好王思媛套了几下没套中，反而自己有些气喘吁吁，便是说道：“罢了，套不中便不强求了。” 李红霓幸灾乐祸地显摆套到的小玩意，“叫声姐姐，我送你啊。” “不用。” 王思媛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然后转身要走，结果刚刚掉头就哎呀一声，一头撞在了某人的胸膛上，将自己撞了个七荤八素，紧跟就被一只大手给拽住了胳膊，这才没有倒下去。 她迷茫地抬起头，顿时一愣。 赵安微笑着俯视她病恹恹的脸蛋，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呃，没，没事……” 王思媛一怔，忙收回小手，脑袋摇晃成了拨浪鼓，垂下脸蛋就要走人。 李红霓却不乐意了，上下打量赵安，英气地眉毛挑了起来，“我说兄台，你刚刚干什么呢？离这么近，是不是扒手？” 王思媛吓了一跳，立马回头拽她，摇头暗道：“别闹，我们赶紧走吧。” “哎呀，你怕什么，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李红霓不肯罢休，仰着俊脸叫嚣道：“小子，说，你是不是想偷我们的荷包！” “啧啧，公子见过在下这么英俊的扒手么？”赵安一甩头发，满面春风。 这两个女孩子关系不错的样子。 想想也对，家族的争斗，女子们也无可奈何，她们私底下有些往来，起码能维持两家表面上的面子，在外人看来还没撕破脸。 “呸，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男人。” 李红霓嫌弃地直撇嘴，崔史相在旁边傻笑，结果李红霓猛然回头瞪他：“臭小子，你傻乐呵什么？你也不像好人！” 尼玛…… 这丫头是不是看谁都不像好人？ 崔史相被噎得直翻白眼，正要怼回去，赵安道：“两位公子面生，是刚来京城吧，正好京城在下人头熟，不妨在下给二位当个向导，如何？” 崔史相听后眼珠一转，连连点头附和，“京城可是有不少好地方，我们哥俩今天正好有空，可以带两位公子四处转转。” 此话一出，跟在后面两位女扮男装的侍女却急了，对二女说道：“两位公子，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这才多大会功夫，我们还没走多远，不如就让他们带路游览一番。” 李红霓咂着嘴这般说，但王思媛还有些踌躇，似乎担心赵安和崔史相不是好人。 赵安心头一动，说道：“那边有书社，不如我们去瞧瞧？” 果然听说书社二字，王思媛这才点头，她寻常就喜欢看看书，写写字，也没有其他爱好了。 而且这次她来时，听说京城出了一位新圣人，叫做周煌，其才情冠绝古今，每一首都是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 尤其那句，不是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她最是喜欢。 就这样，一行几人去了周家新近在京城开办的书社，此间装点得不错，厅堂开阔，一眼望去都是文人才子。 王思媛一喜，拉着自己的丫鬟匆匆进去查看典籍，只是她貌似忘了自己女扮男装，拉着一个小白脸的手，委实扎眼，所以书社内好多人的目光都锁定了她。 李红霓暗暗黑脸，对管事的说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周煌的大才，让他出来。” 管事的正乃南圣门的弟子，乍一听她要见周煌，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 京城谁不知道，周煌曾将南圣门按在地上摩擦，再者，崔史相也在，这小白脸怕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那弟子板起了脸，不耐烦道：“人不在我们这，想找人去别的地方，不要打扰大家看书。” “你什么态度？” 李红霓瞪着眼睛不依不饶。 在她预想中，名动京城的新圣人应该是备受欢迎的，但事实却不是她想的那般。 弟子愤愤道：“看书我们欢迎，但如果有别的事，还请速速离开！” “臭小子，那你有这么做生意的，知道我是谁吗？” “管你是谁，再敢搅扰，就把你扔出去。” 两人居然因此吵了起来，王思媛见状赶忙跑过来，一把将李红霓拽到了别处，暗道：“别闹，我刚打听过，这里是南圣门的书社，传说那位新圣人和北圣门的关系很好。” 李红霓这才恍悟，怪不得管事弟子如此不待见她。 接着，王思媛献宝一般摸出一份诗集，“虽是南圣门的书社，但也有抄录的新圣人诗作，真真是文曲星下凡。” 李红霓接过诗集看了几眼，念念有词，“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倒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红霓震惊了。 她寻常是不怎么写诗的，只听过周煌的名字，这次过来也是陪着王思媛，但现在真正拜读周煌的诗作，才明白为何对方会被称之为新圣人。 不夸张的说，只凭这一首，就能打穿南梁文坛，她忽然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新圣人！ 第373章 使团那点事儿 以五千年文明底蕴，征服两个黄毛丫头还不是手拿把掐。 王思媛和李红霓一起翻阅着诗集，不禁入了迷。 其中每一首都可谓千古绝句，注定流芳万世！ 别说她们南梁国，就是放眼历朝历代也找不出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彩彩彩！” 李红霓看过诗集眉飞色舞，拍着大腿兴奋不已。 王思媛则眸光悠远，病恹恹地俏脸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素来倾慕大夏的文坛风骨，通过这些诗句，她一颗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见到能作出这般绝句的新圣人。 两人四下看了看，书社内绝大多数人都捧着一样诗集，甚至有些摇头晃脑地颇为有趣。 李红霓暗道：“如果能把新圣人掳回南梁，我们的文坛是不是就能起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 王思媛被姐妹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那可是新圣人，大夏的宝贝疙瘩，真把人抓走，大夏皇帝铁定暴怒，若兴大军讨伐，小小南梁可挡不住天朝之威。 “哎呀，我就是随口一提。” 说着，李红霓看向赵安，傲娇道：“那小子，你们知不知道新圣人在哪？” 崔史相顿时大乐，“李公子也擅长诗词歌赋，要跟周兄比斗一番？” “周兄？这般说，先生是那位圣人的朋友，烦请引荐。” 王思媛有些着急地接过了话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可怜巴巴，充满了哀求。 赵安淡然道：“既是新圣人，哪能想见就能见的。” “只要先生帮忙引荐，我等自有重谢。” 王思媛继续恳求着。 赵安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然后叹道：“也罢，回头我们会跟周兄细说，但他同不同意，我们却不敢保证，而且到时该如何联络两位公子？” 一席话将两位俏公子给问住了。 李红霓道：“实不相瞒，我们是随着使团来得，你们可以把消息送去鸿胪寺。” 万万没想到，为了见到周煌，他们竟自爆了身份。 赵安见缝插针，夸张地说道：“原来二位是来自南梁国的朋友，相逢便是有缘，在下知道个好去处，便请两位喝一杯。” “好啊！” 这次是王思媛答应了下来，她还想多问问关于那位新圣人的事。 就这样，赵安和崔史相带着她们去了外戚的酒楼。 进去之前，赵安凭借九品的敏锐直觉，发现附近有着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他们伪装成了百姓和商贩，暗中监视洛潇潇和洛生。 大概是贾川或楚王派系的武勋安插过来的。 二楼雅间，洛潇潇让人上了好酒好菜，且听说两位南梁国公子是为拜见周煌，她一双大眼睛顿时落在了赵安身上，嗪着三分鄙夷。 她是女孩子，所以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两位俊俏公子是女儿身，她小声骂道：“老师又在拈花惹草，您名声不小啊，南梁国的女人都仰慕你。” 赵安瞪了她一眼，然后专门给王思媛倒了一杯茶，王思媛顿时面露感激之色。 眼前这位公子非常细心，看得出她体弱多病，让她无形中多了许多好感。 至于李红霓，似乎是个酒蒙子，拉着崔史相就开喝，倒也臭味相投。 赵安趁机单独跟王思媛搭话，询问此番南梁国进京的目的。 王思媛温柔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此番入京，一来拜谒天朝皇帝陛下，二来商谈两位王女入宫为妃，三来是例行的论道。” “论道？” 赵安第一次听到这般说法。 “就是文武切磋交流，我等下邦使团，每次出使自要有所收获。” 王思媛言语含蓄，换成大白话就是，礼物也不是白送的，如今大夏局势动荡，是否还有能力统御各国。 所以王女入宫，要排在论道后面，如果大夏因为内斗人才凋敝，所谓的入宫就不存在了。 赵安暗道好笑，瘦死骆驼比马大，番邦打算脱离掌控，未免想多了。 既如此，却不知南梁国此番可有人才随行。 王思媛道：“有的，我朝承蒙天朝恩泽，文武兴盛。这次前来，有李将军和岚夫子随行。” 岚夫子岚康，王思媛的老师，也是南梁的文坛首席。 赵安揶揄道：“听公子的意思岚夫子很强，殊不知我大夏两位圣门家主，和天下唯二的两位才女都在京城，你确定能赢？” 王思媛脸蛋一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赵安却觉得她有些信心，因为并不见忐忑。 一顿饭其乐融融。 期间王思媛又说了些南梁国的风土人情，而赵安也答应，有时间带她去新城游览一番。 少时，两位侍从扶着醉醺醺的李红霓离去。 望着一行人的背影，崔史相酸溜溜地说：“老赵，人的名树的影，你的名声都传到番邦去了。” 洛潇潇也愤愤道：“他们一口一个新圣人，我倒是不知道，京城啥时候多了一个新圣。” “嘿嘿，你们可劲的酸。” “呸，谁酸了！” 见赵安嘚瑟，洛潇潇挥舞粉拳就要揍人。 赵安一把握住小手做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去看窗外。 洛潇潇和崔史相悄咪咪地靠近窗边打量，就看对面街道上，几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时不时地向着酒楼张望。 洛潇潇勃然大怒，正要开骂，赵安一把捂住她的嘴，“白痴，小声点。” “混蛋，他们居然敢监视我们。” 洛潇潇扒开大手义愤填膺，恨不得杀出去。 赵安不动声色道：“你若是动了他们，岂不是打草惊蛇？” “哼，既然已经败露，还有什么好忌惮的，我这就去收拾掉他们。” 洛潇潇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要开干。 赵安正巴不得她闹大些，但动手可以，却不能在京城，最好驾一辆车离开京城，将他引诱出去再动手。 “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洛潇潇拔腿就跑，安排人手去准备。 崔史相也听说了贾川老头被收拾的事，不过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 赵安有些失望，跟预想中一样，圣门太苟了，能不参合就绝不掺和。 少时，洛潇潇乘马车离开，而先前聚集在一起的那几人，立刻鬼鬼祟祟尾随而去。 第375章 无处不在的算计 “面对那少女，我一个照面都敌不住，等我醒来就在荒野之中，是那位云顶宫主救了我，两人应是旧相识，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九音苦涩地说道。 赵安心头咯噔一下，“她都说了什么？” “那少女好似一个疯子，大骂云顶之主无能，扬言要毁灭一切。而那位云顶之主并未跟她动手，按照她的要求斩断了一根手指换回了我，我欠她一条命，只是我不懂，我不认识她，而她为何宁可伤残自己也要救我？” 是啊，九音不懂，赵安也想不通。 可惜云竹什么都不肯说。 罢了，赵安叹了口气，又吻了一下九音的眉头，叮嘱道：“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就赶紧跑，不要恋战。” 九音点点头，握紧断剑径直去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赵安和许如卿还有崔史相一起出门，出门时九世堂那老太太正岣嵝着身子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赵安忍住了跟她打招呼的冲动，假装没看到。 在轮回之中，她扮演的是收尸人的角色，目的就是为原主收尸。 那么她效忠的是谁，是云竹还是原主的妹妹？ 唉，依旧有太多的疑问。 如果能跟云竹一样厉害就好了，或许那晚见到原主的妹妹就不用落荒而逃了。 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叫上所有大宗师，直接跟那小怪物对决，只要杀了她，是不是就不用轮回了？ 或许，这种事云竹曾经做过，但还是失败了，否则云竹又何必枯坐在浮云山不出。 带着复杂的情绪，赵安一行人抵达了鸿胪寺外。 这里围了好多人，呜呜泱泱足足有千人之多，而中心处正躺着几个大夏的武者，他们被人打断了手脚正在满地打滚，下一秒又听到惨叫响起，一道身影从门内飞出，重重地砸在街头。 那是一位用剑的年轻人，一条胳膊被拧成了麻花，骨头露了出来，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百姓们见状义愤填膺，骂声震天。 而那铁塔一般的黑汉子并不是使团的李将军，更像个蛮子，头上扎着黑色带子，浑身肌肉虬结，爆炸的力感令人心惊肉跳。 崔史相惊道：“南梁国还有此等高手，这一身横练，怕是力能扛鼎。” 许如卿不敢看，整个人都躲在了赵安背后，因为现场过于惨烈。 但大夏作为天朝上国，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强行干预惩戒属国，会引起周遭列国不忿，所以为大局着想，只能击败这黑汉子。 “你们大夏人就这点能耐？亏得还自称天朝。” 黑汉子说话瓮声瓮气，叉着腰藐视全场。 百姓们见状，直接用臭鸡蛋和烂蔬菜招呼过去，哗啦啦好像下雨一般。 黑汉子挥拳阻挡，骂道：“怎么！就没人站出来打败我！果然是一群读书读傻的软蛋！” “尼玛——” 崔史相撸起袖子蠢蠢欲动。 赵安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激动个锤子，你又打不过他。” 崔史相龇牙咧嘴道：“这龟儿子太嚣张了，到底有没有人能治治他了。” 如果放任对方继续打下去，大夏还有何颜面？ 赵安也觉得奇怪。 云顶的弟子怎么一个都没来？以云竹的作风，起码要派遣几个弟子来镇压才对…… 沉吟间，又有人登场，那汉子提着九环鬼头刀，一脸络腮胡子，声势颇为惊人，竟是九品武者。 “是鬼门刀蛮盛！” 有人发出惊呼。 “鬼门刀是天地人榜上的人物，排名五十以内。”崔史相激动得解说，挥舞拳头加油助威。 百姓们听到这般名号，也开始呐喊，“打死那个蛮子！” “没错，让他知道我们大夏的厉害！” 在无数欢呼声中，两人当街对峙。 蛮盛提振战刀呵斥道：“在下不杀无名之辈，对面那厮，报上名来！” 黑汉子哂笑道：“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号。” “找死！” 蛮盛挥刀就扑，刀光一扫威风凛凛。 但黑汉子甚至都没有拿武器，面对扑向面门的一刀，仅是双手一拍！ 啪嗒一声，砍到面门的刀锋被他大手生生夹住，哪怕蛮盛用尽力气也无法砍下半寸。 街头鸦雀无声。 赵安的下巴掉在了地上，“这他喵，就是传说中的空手接白刃么？”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黑汉子双手一闪，竟凭双掌合聚之力，生生将鬼头刀从蛮盛手中夺了过来。 蛮盛一怔，猝不及防被一脚踹飞，如同一个巨大的沙包飞到了人群中，砸了一个人仰马翻，惹得整条街骂声一片，骚乱不堪。 蛮盛败了，他捂着胸膛嘴角溢血，还不等站起来，就被过来的黑汉子一脚踢脸，直接托马斯大回旋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当场昏死，脖子似乎断了。 这一幕委实恐怖。 崔史相咬牙切齿，“老赵，这货该不会是大宗师吧？” 赵安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目前展现的战力，即便是不宗师也是九品巅峰。 必须是慧通和无舌那个级别的出手才能镇压，怪不得南梁国这么有自信，合着派了这么一个怪物，以黑汉子的体魄，即便慧通想拿下他也不容易，而大宗师能出手吗？ 大宗师出手不成了以大欺小？ “都是软蛋。” 黑汉子冲着昏死的蛮盛啐口唾沫，然后抱着粗壮地胳膊藐视全场，大吼一声：“还有谁——” 一嗓子吓得围观的吃瓜群众踉跄后退，眼底尽是骇然。 许如卿苦涩道：“此人不可敌，希望别再有人出面了。” 赵安摇头道：“那怎么行，即便车轮战也得耗死他。” 正想着，突然黑汉子一双虎眼扫过来，最后直勾勾地落在了赵安身上，坏笑道：“那个小子，过来一战！” 不好！ 赵安心头咯噔一下。 只顾着看戏，却被人给算计上了！ 显然，有人沟通了使团，料定他赵大人会来看戏，还给了画像，否则黑汉子不可能把人认出来。 如今黑汉子当面约战，若不出面，传扬出去，黑厂威严扫地都是轻的，毕竟黑厂可是皇权手中的利剑啊！ 第377章 老妪的身份 哐当！ 黑汉子被一脚踢飞。 赵安的身形一晃，好似一道黑色鬼影，后发先至到了他飞走的路线后，一拳击碎了他的脊椎骨。 骨头碎裂的声音让观战的百姓四散跑开，崔史相也拽着许如卿撒腿躲避。 鸿胪寺门前让出了大片空地，只留下黑汉子被赵安顶住后背在原地惨叫，此刻赵安的手已撕开了他的后背，鲜血仿佛廉价的水喷涌不止。 “厂督大人饶命！” 黑汉子惊恐万状，在剧烈的痛苦中他屈服了。 阁楼中观战的二女尽是不敢相信地揉眼睛。 为何刚刚还被完虐的小子，突然变了一个人，实力似乎飙升到了大宗师级别！ 然而没用的。 赵安眼前彻底陷入了原主内心尘封的怨念之中，眼前只有王府的杀戮场景，倒在地上的大夏一帮武人，此刻在他眼中都变成了被杀的侍者。 那年，小小的少年提着一把刀，以瘦弱的身躯杀了一个人头滚滚，刀刃都砍卷了！ 赵安根本控制不住的暴戾情绪，摊开手，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从黑汉子背后一拳轰下。 噗嗤一声。 黑汉子浑身颤抖，低下头看着胸口穿出来的血手，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他的眼神逐渐凝固，随着血手抽回去，壮硕的身体倒了下去，他看着南方故乡的方向，死不瞑目，嘴角的血染红了地板。 一尊堪比大宗师的九品巅峰体修就这样死了。 被一个看似瘦弱的青年，活活撕碎了肉体。 街头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恐惧，刚才一幕过于可怕，无形中有一股滔天的怨恨从赵安体内宣泄而出，仿佛让人置身于修罗地狱。 赵安耷拉着双臂，喘着粗气俯视尸体，最终眼前一黑，噗通倒地。 “先生！” “赵大人！” 叫声在耳边响起，赵安却没有任何反应。 崔史相和许如卿匆匆带走了他，而南梁国对大夏发出的挑战，也就此破灭。 “黑汉子被杀了，是赵大人亲自动手。” 短短半天功夫，消息传遍京城，加上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以及说书先生的润色，赵安几乎成了无敌的战神，诛杀狂徒，为国扬威！ 后宫之中，女帝听闻这消息呆愣好久。 她知道赵安失忆变成了软脚虾，只是没想到会挺身而出。 她手中还拿着一份关于那汉子的资料。 对方叫荀琼，乃一位大宗师的关门弟子，从小就修行炼体术，力能扛鼎，有力拔山河之威能。 原本她还想着要如何处理这个堪比大宗师的棘手存在，可赵安却帮她解决了。 “那家伙，当真是不让朕省心……” 女帝苦笑三声，立刻让人从库房取来上好的滋补品送去天水院，顺带派太医一起过去。 如果赵安死了，他们的脑袋也不用留着了！ 慈宁宫中，罗清霜听着侍女回禀，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她道：“赵大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蛮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据说赵大人起初不敌，但不知为何好似着了魔，实力飙升，因此才诛杀了那强人。” “你们都下去吧。” “喏。” 侍女们全都退出大殿，并且小心翼翼地关了殿门。 罗清霜来到梳妆台边，慢条斯理地梳理秀发，镜中的人影美丽如斯。 突然，断了一条手臂的黑色影子，戴着青铜面具出现在屏风后。 罗清霜道：“去，把那个叫荀琼的家伙，给哀家扬了。” 黑影摇头道：“他已经死了，不要做无意义的事。” “让你做你就去做，哀家做事，还需要你来置喙？” 黑影道：“您已经疯了，属下建议您回去检查身体。” “闭嘴，信不信哀家处理掉你？” “属下不敢。” 黑影机械地转身翻窗而去。 罗清霜望着窗口，凤眼微微眯起，“一群不听话的玩意儿，哀家都会处理掉。” 天水院。 赵安依旧在沉睡，他已经昏迷两天了。 许如卿熬不住才回去休息，但太医们却不敢丝毫怠慢，不明白为何赵大人还不醒来。 就在这时，九世堂的老妪在九音的接引下进了天水院。 九音叫走了所有太医，房间内只剩下了老妪。 她坐在床边，风干的脸静静地望着赵安，浑浊的眼泪夺眶而出，干枯的手抚摸着苍白的脸颊，哀声道：“何苦来哉……” 她哭了半晌，又道：“遥想当年，君雄姿英发，而今时光百转，你却连故人都不记得了。” 老妪从怀里摸出一副素描画卷，其中正是赵安的模样。 老妪低声道：“我还记得，当初你教我绘制这些画卷，还说要带我回到你的故土，过另一番生活，而我苦苦等了你一百多年，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若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再强硬一些，总好过一个人独守轮回。” 老妪说着，眼泪落在了赵安的手背上，突然赵安的手指动了动。 老妪却未察觉，依旧呓语：“九乃极数，这一次，一切都将迎来终点，快快醒来吧。” “夫君，夫君……” 睡梦中，赵安听到了年轻温雅的声音，迷迷糊糊一位白衣女子提着长剑在眼前闪烁，她长得好美，赵安几乎下意识就要喊出她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却卡在了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夫君，你还没睡醒吗？” 女子嗔怪地拿起毛笔凑了过来，“再不醒来，小心我在你脸上画几只王八。” 赵安就这么看着她，感觉好安心，这是一种灵魂交融的感觉，她给人的气息无比亲密，有点像是云竹的带给人的安全感。 不对，这是亲情，而不是安全感…… 她到底是谁？ 赵安很想问问她的名字，只是还不等开口，画面一闪，就看到尸山血海的京城，她低着头，用消瘦的身体，拼了命地拖着一口黑色棺材前行，她好似哭干了眼泪，脸色惨白的吓人。 又是一晃眼，她更消瘦了，用天水院的马车，载着一口黑色棺材离开，远处是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在火海中若隐若现。 接下来，赵安亲眼见证了她的过去。 第379章 肺痨 赵安很喜欢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的感觉，很舒心。 可惜若不能超脱，九音也好，许如卿也罢，都只是红粉骷髅，难逃厄运。 赵安又修养了一天，然后让太医们回宫复命。 女帝听闻人已醒来，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放回到了肚子里。 但现在还有让她更头疼的事。 刚刚使团来信抗议，说双方比武切磋点到为止，而厂督大人却杀了荀琼，这是在羞辱南梁国，甚至荀琼的尸体不知被谁给盗走，斩断几截，丢弃在了京城各处，被野狗竞食！ 通武侯来到御书房，见女帝惆怅，他笑道：“陛下何必忧心，区区番邦蛮子，杀就杀了，若他们再敢大言不惭，可尽起大军，挥师南下。” 通武侯作为从战场杀出来，和冠军侯齐名的存在，自是不怕小小番国，但朝廷的官员却主张给南梁国一个交代，否则传扬出去，列国会有所猜疑。 “他们哪是要陛下给南梁国交代，分明想让陛下惩戒赵大人。” 通武侯看得通透，女帝又何尝不明白。 “老将军可知，谁在背后主导一切，赵大人只是去看个热闹，又为何会被盯上？” 通武侯闻言，苍老的面容涌现强烈愤慨。 他用脚趾头也知道是谁干的。 如今陈氏覆灭，楚王回归，武勋有了主心骨，而赵安作为皇权手中利剑，让他们心有忌惮，只要拔除赵安，楚王就能从中取事。 可惜这些话作为二朝元老，不能直接说出来。 通武侯权衡再三，低声道：“陛下还是快快召回赵大人，他鬼点子多，定可以对付使团。” 女帝并没有下令召回赵安，而是亲下圣旨，申斥使团。 这是她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如此硬气。 鸿胪寺。 李道奇拿到圣旨，看过后气得一把将圣旨狠狠摔在了地上，怒道：“竖子！辱我太甚！” 一帮使团文臣见状，赶忙捡起圣旨，瞧见内容也个个变了颜色。 “小皇帝目空一切，就不怕两国开战么！” “是啊，他枉为天朝之君！” 一帮人吵吵嚷嚷，愤恨不平。 唯有那边高坐着的老先生神色平和，正是南梁文首，岚夫子。 “诸位，我等出使的目的，只为刺探大夏国情，找寻合适的盟友。” 他一番话落地，全场肃静。 李道奇陪着笑，将他搀扶了起来，后者又道：“陈国公身死，楚王回归，宁王也在京城，再加上近几日外戚闹得沸沸扬扬，正乃君权旁落，我等用武之时。”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眼睛逐渐放亮。 岚夫子傲然道：“只要我等有从龙之功，何愁南梁不兴？” “啊对对对！岚夫子说得对！” “夫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黑厂厂督如此厉害，竟有堪比大宗师的实力，如此便无法完成那人的要求，还如何合作？” 有人说到了点子上。 前时一位神秘人代替他家主人接近使团，让使团比武竞技，并给了赵安的画像，笃定赵安会来看热闹，结果全都被那神秘人的主人猜中了，只可惜到了使团这边却掉了链子，不能成事就没有合作的价值！ 岚夫子道：“不急，听说京城出了一位新圣人，惹得南北圣门颇为忌惮，老夫便以文斗来见他，若是我等能助他建一圣门，岂不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妙，妙计！” 李道奇兴奋不已，赶忙询问细节。 就这样，一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密谋策划。 另一边房间中，李红霓还在因为荀琼被弃尸，而气呼呼地走来走去，晃得王思媛的眼睛都花了，她咳嗽的越发厉害，加上水土不服，身体每况愈下。 瞧她有些扛不住，李红霓赶忙上前查看情况，苦涩道：“你真不该来得。罢了，我让人叫来太医帮你诊断一番。” 王思媛惨着一张脸摇头道：“不必麻烦，都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就好。” “还嘴硬，你若有个闪失，只留我一人在这大夏，岂不孤单？” 李红霓说着就招呼人手去宫中请太医。 等待小半晌，太医姗姗来迟，检查一番后，摇头不止。 王思媛是肺痨，这种病很难治，而且她似是天生顽疾，只能用药温养，却又不是长久之计。 李红霓愤愤道：“都说你们大夏地大物博，能人异士辈出，为什么治不好她？” 太医无言以对，思量许久突然灵机一动，“在下医术不济，却不代表大夏没有能人，据说赵大人就通晓医理，甚至还治好了陈府的疫病。” “赵大人？”李红霓有些茫然。 “就是黑厂的厂督大人，前段时间打杀了你们荀将军的赵大人。” 太医说到此处神色傲然，气得李红霓险些动手打人，还好王思媛拦着她才没动手。 “那赵大人在什么地方！若是治好思媛也就罢了，若治不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天水院。” 太医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便倨傲离去。 “该死的大夏人，一个太医嚣张什么，搞得跟是他杀了荀琼似的。” 李红霓骂归骂，眼看王思媛情况不妙，便交代人好生照顾，便亲自赶往天水院找人。 此刻赵安正在深处院里打太极。 经过几天将养，身体好了许多，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动静，好奇一看，九音正压着一位白面公子暴打，即便不出剑，也逼的对方手忙脚乱。 一眨眼功夫，那公子便被击败，然后被九音揪住后领，跟提小鸡仔一样随手扔进了院子里。 “哎呀！” 对方结结实实摔个狗吃屎，咿呀痛呼，好不滑稽。 赵安大乐，“呦，这不是李公子么，又出来当街溜子了？” “我说，赵大人，你家的下人这么粗鲁的吗？” 李红霓捂着腰子爬起来咋咋呼呼。 九音在一旁抱着剑鞘淡淡地斜睨，眼神好似审视动物，明显她看出了这小子是个女儿身。 赵安打趣道：“李公子，你不好生在鸿胪寺待着，来我这作甚？” “听说你懂医术，思……咳，使团内有人病了，太医看不好，所以在下想请你过去瞧瞧。” “不去。” 赵安脸一板，拒绝得非常干脆。 第383章 狂 目前萧天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女帝身上，且试试他作为保皇党的水平，能不能刚得过武勋和世家的联合。 如果他是一滩烂泥，杀了就杀了，如果有用，也能当在棋盘中当个炮灰。 “陛下有旨，召北圣门、厂督大人以及许姑娘，今晚于宫中参加文宴。” 黄忠来天水院传了旨意。 少时，赵安将黄忠拽到房间，询问宫中的事。 黄忠一拍大腿说道：“大人您是没看到，武勋和世家官员的阵仗太大了，话里话外说外戚要篡权，让太后给个说法。” 赵安冷笑道：“六部尚书怎么说？” “尚书大人们没有直接参与，不过他们也帮着陛下说了话。” 黄忠热烈的叙述着朝廷内的状况，神采略显激动。 当了那么久的太监，朝廷还第一次有这么激烈的冲突。 “陛下的反应如何？”赵安再问。 “陛下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散朝后就和岚夫子去了御书房，聊得都是国家大事，和今晚的文会。” 黄忠倒也忠心，有问必答。 赵安摸出了一叠宝钞，黄忠大喜接过，谢恩而去。 其实赵安这两天一直有给女帝送外面的消息，所以她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她要摆脱洛清霜的束缚，所以群臣攻讦洛清霜，她是开心的，只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夜晚到来， 赵安换了一身厂督打扮，带着许如卿上了马车，后面的马车是崔文公和北圣门的弟子。 走过一段路，就看到了南圣门的队伍，显然他们也收到了圣旨。 许如卿依偎在赵安怀中，安安静静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赵安抱紧了她几分，温柔道：“在想什么？” “京城纷纷扰扰令人心神不宁，如果我们离开京城，该去什么地方安置，你可有想法？” 许如卿撩起眼帘，非常认真，甚至有着希冀。 赵安却卡了壳。 不弄死那小疯子，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因为会被她给重置！ 所以短期内是走不掉了。 当然，许如卿既然问了，赵安也不介意撒一些善意的谎言。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气氛非常温馨。 半个时辰后，车马入宫，透过车窗能看到许多禁卫军的身影。 女帝加大了今晚保护皇宫的力量，还抽调了一部分五军都督府的军力。 下了马车，路过禁卫军设立的检查点，没有人敢检查赵安，厂督大人威风凛凛，和许如卿顺利通行，直入太丰殿。 抵达大殿门口，赵安远远看到了无舌，他的气色很不好，又苍老了许多。 上次云竹袭击洛清霜，杀了老嬷嬷，将他打了个半死。 赵安瞧他气血枯槁的模样，倒是有些心疼他这把老骨头。 说来，无舌目前还没有对他动过手，甚至偶尔还会帮点小忙…… 想到这，赵安来到了无舌面前，后者面对雄姿英发的年轻厂督，有些谦卑地弯下了腰。 赵安摸了一瓶药递给他，“无舌公公，这药固本培元，对修养伤势颇有好处，莫要推辞。” “老奴谢过赵大人。” 无舌没有推脱，甚至有着一抹欣喜。 他的情况每况愈下，甭管如何，也算死马当成活马医。 “太后可安泰？” 赵安随口又问了一句。 无舌满心的鄙夷，某些人貌似忘记了自己还是慈宁宫大总管。 “赵大人牵挂，太后的心情不是很好，都是被外面那群小老鼠给吵的。” “回头本督去拜谒太后，好好为她老人家诊治一番。” 赵安谈笑风生，简单聊了两句，便同许如卿一道进入太丰殿。 此刻殿内已有不少礼部官员入席。 通武侯和武勋张齐，还有王昌也在场。 礼部的宴会，武勋是不该来参加的，应是女帝特许的吧。 最前方，龙桌两侧的席位上，宁王和周若雪坐在一起。 周若雪瞧见赵安顿时打个激灵，美艳的少妇脸涌现一抹涩然和愤慨。 赵安尴尬地摸摸鼻子，不禁想起那天，她气势汹汹地带人去翠兰园找千羽薇算账，最后把自己折进去的画面。 那晚的她很美，很润，叫声也够销魂。 如果宁王知道他的王妃被人睡了，会是什么反应？ “赵大人来了！” “赵大人好啊，您真是越来越英武了。” “许姑娘也更漂亮了。” 官员们看到大红人进殿，纷纷凑过来拍马屁， 赵安微微一笑，跟着众人打了招呼。 这番蝇营狗苟的画面，让得许如卿想笑。 在她的印象中，赵安历来玩世不恭，谁想换上一身太监皮，竟这般有牌面。 连礼部尚书也过来攀谈，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面对的是当朝宰相！ 其实严格来说，赵安现在已是比肩陈国公的权臣，只是他寻常不上殿，不跟百官联系，神龙见首不见尾，因而百官的忌惮之心才没那么重。 赵安的席位就在大殿右手边的第一位置，也就是皇亲国戚之下，随后才是崔文公和周淼两位大家的席位。 女帝这样安排，似是打算趁此机会坐实赵安权臣的身份。 如今，她和赵安之间没有秘密可言，如果世上有人能帮她摆脱洛清霜的控制，那个人只能是赵安。 “大人，我去那边。” 许如卿本不方便跟赵安坐在一起，但赵安却异常的霸道，当着一帮官员的面，一把拽住她粉白的小手，强行将她拉到了身边落座。 许如卿吓坏了，顿时局促地低下脑袋，一张俏脸几乎能滴出血来。 太丰殿静悄悄的。 所有人刷刷地望了过来，表情怪异且复杂。 赵安却不为所动，高高扬起下巴，淡然扫过大殿。 仅是一个眼神就让礼部一众官员噤若寒蝉。 这般威慑力，让得张齐频频皱眉。 这就是新晋的大夏权臣！真正的阉党重臣！ 手中掌握禁卫军、黑厂、以及新城军力，还通过云妃遥控朝廷六部主官，以及和通武侯的关系，挟制五军都督府！ 远处，通武侯捋着胡须瞪了一眼，那意思是你小子别太嚣张。 赵安莞尔一笑，不嚣张还是年轻人么？ 第385章 仇敌见面 使团一行在对面落座，岚夫子跟赵安相隔不过十步。 赵安笑了个不露牙的，后者也看似友好地点了点头，而后一扫全场，狐疑道：“敢问，周先生何在？” 他也想见一见周煌。 崔文公淡然道：“周先生并未来此，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忙。” “不在么？” 王思媛本来有些兴奋的脸蛋顿时蔫了下来。 李红霓安慰道：“我看他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否则岂敢不来？” “休得胡言，周先生盖世奇才，既然没有到场，或许真有事要处理。” 王思媛固然没见到周煌感觉遗憾，但也不允许姐妹侮辱她的偶像。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岚夫子摇头晃脑一番，感慨道：“可惜，如此大才却无缘得见。” “有何可惜，若周先生来，岚夫子还如何论学？” 赵安淡淡地嘲讽了一句，顿时惹得礼部一帮官员憋笑，对面的使团众人眉目倒竖，怒不可遏。 “赵大人过了吧！那周煌虽然有才，但我们岚夫子乃南梁魁首，那小子如何能比！” “是啊，若有本事，为何不来！” “咳咳，赵大人，来者是客，还请留些口德。”萧天忽然帮腔。 赵安斜睨道：“有你什么事？小小的五品青律郎，也敢插嘴？” “你……” 萧天俩眼一瞪，英俊的脸庞剧烈变化，终究哼了一声，看向别处。 这般的针对让得众人暗暗腹诽，不晓得俩人有何恩怨，不都是保皇党么？ 宁王作壁上观，饶有兴致。 周若雪嘀咕道：“那混蛋真该死，陈氏刚刚覆灭，他这般跋扈，又是一权臣。” “此一时彼一时，我倒是觉得赵安是个性情中人，本王颇为欣赏他的性格。” 欣赏？ 周若雪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人家都把他王妃收拾的险些下不来床，他还搁这欣赏呢！ “楚王殿下到——” 又是一道嘹亮的声音传来，全场噤声。 大殿外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身材伟岸挺拔如松，面容刚毅，飞眉入鬓，一身九蟒袍加身威严气度十足，虽是断了一臂，不过在战场厮杀的凌厉之气，却随着他的脚步席卷全场，饶是通武侯和李道奇都变了脸色。 这才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军，此番气度，远不是张齐那种养尊处优的武勋能比的。 赵安就那么看着他，内心深处有一股滔天的怨恨开始躁动。 覆灭冠军侯满门的刽子手，楚王，终于现身了！ 许如卿发现了赵安的不对劲，急忙扯扯衣袖，赵安这才大梦方醒，强行压下拔刀砍人的冲动，然后在心里为楚王评级。 看楚王形貌气度，应是一个精英BOSS级别，很棘手的样子。 “楚王殿下！” 所有人一起问安。 许如卿也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乱看，崔文公、周淼、岚夫子还有宁王也都开了口。 楚王并未理会任何人，一双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锁定了赵安。 赵安依旧坐着，把玩着酒杯跟他对视，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如今长大，形貌发生变化，不知楚王能否认出来昔日的仇敌！ 楚王经过桌前，停下了脚步，冷冰冰地问：“你就是赵安？” 赵安抱了抱拳，“正是下臣。” 楚王道：“你不是臣，是太监，太监不敬亲王乃死罪。” “呵呵，楚王这是要收拾下臣？” “轮不到本王收拾，你是陛下的近臣，自然有陛下裁决。” “那可能要让楚王殿下失望了。” 赵安微微扬起下巴，不见半分恭敬。 这一幕使得附近的群臣和圣门人心惊肉跳，生怕两方当着使团的面爆发冲突。 最终，楚王收回目光，说道：“太监要有太监的样子，本王会弹劾你，但陛下会不会同意，本王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回了席位。 妈了巴子，这狗东西太拽了！ 不就是掌握了北地边军和世家么，不杀他，就对不起死去的父母！ 赵安再度压下戾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许如卿安抚道：“你太冲动了，犯不着跟楚王针锋相对。” “这是京城，是条龙他也得给我盘着。” 内心的杀念让赵安此刻产生了诸多想法，不如在今晚结束后，就通知云竹派遣云顶弟子杀了个这个刽子手！ 南梁使团那边，李道奇和岚夫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了赵安和楚王不对付，这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 楚王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明面上跟赵安抗衡的人，因为他的亲信都在北地，如果他出事，他的子嗣就有借口挥师南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攻击京城。 李道奇暗道：“要不我们干掉楚王，这样就可以让大夏内乱，如此，才能瓜分南州之地。” 岚夫子摇了摇头，现在不急谈这件事，且看看再说。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黄忠的声音忽然响起，所有人出列。 女帝背着手龙骧虎步而来，身边跟着一身凤袍，仪态端庄的陈玉茹。 “吾皇万岁！娘娘金安！” “诸位爱卿免礼。” 今夜的女帝英气勃发，举手投足尽是至尊气概，完全压过了楚王在刀山火海中成就的一身杀伐之气。 待到她和陈玉茹落座，群臣才退回席间。 女帝道：“岚夫子，这些日子在京城可还满意？” 岚夫子乐呵呵地回答道：“陛下仁仁之君，治下气象万千，太平祥和，远比传闻中繁荣昌盛。” 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哪怕知道他是在拍马屁，女帝和各位礼部官员依旧觉得舒坦。 “听说岚夫子此番进京，是为请教文治？” 女帝一番话也够刁钻，使团众人纷纷皱眉。 岚夫子讪讪道：“南梁国这些年在天朝庇护下，也算太平安乐，文治方面也有进境，此番只为论学，还望陛下应允。” 岚夫子更正了女帝的用词，他是来比试的，不是来请教的。 女帝邪魅一笑，凤眼扫视全场，然后对赵安道：“赵大人，周先生为何不在？” 为何？ 为何不在她心里没点数么？ 赵安无奈，只得随口糊弄两句。 第389章 小辣椒 赵安不说遏制岁币贬值的办法，是担心这太丰殿内，有人不小心道破他给南梁国挖的坑。 尤其楚王也在殿内，他是个精英BOSS，绝对够聪明。 至于宴会结束后，楚王会不会私底下见使团，赵安就没办法了。 如果他图谋皇权，即便偶然看破挖的坑，想来也会为了拿捏南梁国而不点破。 第一场论学暂时落幕。 赵安本打算回到席位，岚夫子忽然道：“赵大人，此前周姑娘提出，国祚为何不过三百年，赵大人可能解惑？” 赵安白了他一眼，“既然是论学，还是周姑娘提出来的，合该使团回答，为何问本督？” 岚夫子皮笑肉不笑，“若赵大人能够解惑，今晚的论学就当是老夫输了。” 一席话落地，满殿震惊。 女帝闻言一喜，正要开口，赵安却道：“你们可以先交流交流，本督有点累。” 岚夫子吃了个软钉子，只好将矛头重新对准两位大家。 接下来的太丰殿很是热闹，毕竟三百年国祚的问题，说到底文人还是能掰扯一二的，且不管说得对不对，起码争论地很嗨。 萧天也重新活跃起来，发表着他那些“不成熟”的看法，倒也获得了一些赞誉。 但许如卿却没有参与进去，一双美眸忽闪忽闪，暗道：“先生，您肯定知道为何历代国祚不过三百年吧？” 赵安笑道：“你觉得呢？” “先生包罗万象，无所不精，所以小女子静待您的答案。” 许如卿俏丽的脸庞明艳动人，而远处的李红霓看到两人暗自交谈，恨得牙痒痒的。 关于荀琼的死，她还想着算账，不想让赵安这般清闲，便猛然起身道：“陛下，小女子新近学了些剑舞，敢请陛下品鉴。” 她冷不丁一嗓子，惹得大殿寂静下来。 女帝倒是险些忘了她和王思媛是进贡来的美人儿，正巧众人争论了许久，便传乐人进殿，稍作放松。 李红霓看似恭敬地低着头说道：“小女子想要跟赵大人合作剑舞，倒是不需要匠人。” 女帝眼波一眯，赵安顿时发毛，此刻百官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为什么进贡给陛下的女人剑舞不找别人，却找厂督大人？这里面藏着事呢！ 莫不是厂督大人，先陛下一步调教了这丫头？ 有官员思量至此，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赵安被众人盯得一阵恶寒，本打算拒绝李红霓，她却有些委屈地说：“赵大人瞧不上小女子的剑舞么？” “本督何时说过？” 赵安知道她都是装的，却一时闹不清这女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略微沉吟，干脆点头答应同舞。 很快，黄忠令内侍送来了两把未开锋的剑。 赵安摸了摸剑刃，起身下场。 四目相对，李红霓的表情哪还有刚才的小女人姿态，尽是愤愤之色，瞧那架势想要捅人。 其实赵安最近跟九音学了些花架子，放慢速度和李红霓剑舞倒也煞有介事。 只是俩人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怪异，不像打架，也没太多美感，如同两只野鸡，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装腔作势，就差龇牙咧嘴问候对方全家了。 某个瞬间，俩人的剑叮当撞在一起，而后靠近彼此，开始了二人转。 赵安暗道：“你搞什么鬼？” “我看不得你这么嚣张，杀了我们的人，还欺负我们，又要抢粮食，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坏的人。” “所以你打算一刀捅死我？” “姑奶奶拿得是剑，还没开刃，可捅不破你比城墙还厚的皮。” “姑娘家家，别这么暴躁，小心进了后宫被人收拾。”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我可不会再让着你。” 两人依旧在二人转，又如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别提有多滑稽。 连冰块脸的楚王，也被俩人这般阵仗秀得脚趾头差点扣出三室一厅。 那席间，王思媛捂着小嘴憋笑辛苦。 她知道小辣椒被赵大人给气到了，只愿她别当着皇帝的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另一边，许如卿看着转圈圈的赵安和李红霓，没来由的烦躁和醋意。 其实女帝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恨不得抽出大夏龙雀，捅这俩人一万个透明窟窿，看他们还发不发癫。 某个瞬间，李红霓忽然抽身而退，挥剑就刺。 赵安眉头一挑，荡剑攻击过去。 这下二人的剑舞倒是像模像样了起来。 不过李红霓打算玩真的，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赵安本身就不擅长刀剑，躲闪几下，见李红霓柳眉倒竖不依不饶，顿时抽冷子避开攻击，顺势一剑拍在她的屁股上！ 啪的一下就很突然，且异常的响亮。 众人皆是手抖，目瞪口呆。 李红霓感受着臀上传来的火辣痛感，当场僵直，一张俏脸剧烈变幻，羞愤到了极点。 李道奇阴沉道：“赵大人，你岂可如此放肆？” 赵安立刻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明明是她找本督剑舞，本督一不小心失了分寸罢了。” “既如此，本将军来陪赵大人剑舞。” 李道奇觉得丢了颜面，愤然起身。 “够了，赵大人并非有心之举，而且李姑娘即将入宫，这件事就此作罢。” 女帝皱着眉头不怒自威，李道奇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 使团的人都能听出来，女帝在威胁，如果再闹下去，她会好好修理李红霓，到时别怪她不给南梁国面子。 只是女帝的态度落在众人的眼中却又变了味道。 她维护太过，赵安也太过放肆，甚至有一种皇权刻意纵容的阉党的既视感。 好在在座的都是官场老手，且没有御史台的人在场，大家都不会自讨没趣。 一场小小闹剧到此结束。 李红霓低着头交出长剑，回席前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小模样仿佛要吃人。 赵安莞尔一笑，就她的小暴脾气，好日子还在后头，进了宫有她受的。 王思媛待李红霓落座，小声责备道：“你太冲动了，赵安是御前第一红人，你跟他斗法会吃亏的，而且我们入了宫，还要他照拂。” “谁要他照拂，他不过一个太监，我自会取悦陛下，然后借皇权来收拾他，为荀琼将军报仇。” 李红霓愤愤不平，丝毫没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思媛苦笑一番，索性不再多言。 第397章 摧枯拉朽 今晚这场钓鱼行动，在这群黑衣人杀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完成了。 现在面临的难题是，这帮狗东西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赵安之前预料他们出手，派遣一二十人顶破天了，结果现在四五十人都不止！ 最弱的都有八品，其中混杂着九品，也不知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更强的存在。 “夫人，我护着你杀出去。” 赵安且战且退。 饶是如此，手上也留下了一些伤势，鲜血染红了卷刃的长刀。 洛清霜迈开脚步跟在身后。 突然，一把剑破空而来，赵安眼眸一凌，急忙格挡。 叮当！恐怖的力量落于刀身，那份量让赵安没挡住，刀身撞击胸口，嘴里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有高手！ 隔空一击就对他造成了内伤。 果然，远处一道人影杀来，最起码是半步大宗师，他似乎收到了命令，让赶紧做掉洛清霜，所以迫不及待出手了。 赵安也顾不得伤势，不断挥舞长刀保护洛清霜后退。 其他原本围在一起的强者全都退开，去找云顶的弟子还有无舌厮杀。 赵安独自面对那强者，咬牙道：“你是谁的部将，这么勇猛？” 对方隐匿在黑面巾中的脸明显僵了一下，低沉道：“废话少说，送你们上路。” 他嗓音厚重，气息绵长，身上有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如果没猜错，八成是上过战场的猛将！ 难道是楚王在北地的一位将领跟回了京城，却不在朝廷的视线中。 可惜现在由不得多想。 面对势大力沉的攻势，赵安果然不是对手，即便很小心了，依旧被逼得手忙脚乱。 对方多数时候都抽冷子用脚踹，力量太强，有内甲防御，赵安也感觉被大锤轰击胸口，难受到了极点。 这样不行！必须“爆种”获取大宗师的实力才能斩杀对手。 如果恢复全部记忆，杀这帮小崽子还不是杀鸡宰狗！ 恼火归恼火，瞬间提升实力的情况，现在想要触发不太现实。 叮叮当当！ 赵安被连续斩击，刀被砍断。 对方一把剑用成了刀，且剑的材质不一般。 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安又被一拳击中肩膀，蹬蹬后退到了洛清霜身边，感觉肩膀要脱臼了。 洛清霜狐疑道：“你行不行？不是说要保护我么？” “男人不能说不行，你看我弄死他！” 赵安心中无名火起，瞧见对方再度冲来，直接把断刀扔过去，果然对方顺势一剑挑开，下一秒，赵安抓住空袭飞扑，将对方一个饿虎扑食压在地上，乱拳招呼。 对方丢下长剑，伸手来打！ 两人在地上翻滚，贴身肉搏。 赵安被铁拳捶得头昏眼花，见又有几个高手冲向洛清霜，顿时冲着房顶上喝酒的老僧大叫：“老和尚，快搭把手！” 老僧散漫道：“你小子不是很嚣张么？来求求老僧。” “你大爷的！” 哔了狗了，亏他还是个出家人。 早知如此，就该把普元或者千羽薇带过来的，若有一人在此，何惧这帮渣渣。 可惜由不得多想了，赵安急忙要开口恳求一番，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来，那是一位女子，没看清楚容貌，一个照面，冲向洛清霜的几人便应声倒地，被一剑封喉。 接下来女子身影如同鬼魅，几个闪身，成片的黑衣人被收割，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花哨，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这样的变故太过突然，全场众人皆是一愣，等反应过来，黑衣人已倒了大片。 他们对视一眼拔腿就跑，云顶的弟子立刻追击上去。 而正在跟赵安厮打的汉子，也想把人推开逃走，赵安已经力竭，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推开。 汉子快跑几步，打算翻墙，岂料立在月下的女子随手一甩，手中剑刹那间刺穿对方的肩膀，把人钉在了墙上。 汉子惨叫一身，低下头才发现整把剑已穿透了墙壁，只剩剑柄压在他的肩膀上。 他忍着疼要将剑抽回，谁想那女子踢了两脚，地上散落的两把刀破空而去，咻咻两下，将汉子的双腿穿透，再度钉进墙壁。 汉子这下逃不掉了，奋力挣扎嘶吼。 赵安错愕地望着背对着的曼妙身影，心中一阵温情，是老师！ 她真的亲自来了。 云竹并未回头，而是望向了房顶上被九音缠住无法脱身的长冥，她屈指一弹，也不知做了什么，远处长冥便是惨叫，捂着眉头咕咚一声摔下了房顶，在地上抽搐挣扎，宛如一条活蛆。 做好这一切之后，云竹提起了蛊尸，就像天外飞仙一般飘然上了院墙，而后离去。 老僧见状，抓着酒壶追入了夜幕中。 战斗终于结束，还好云竹帮忙留了活口。 赵安暗暗瞥了洛清霜一眼，发现她正直勾勾地盯着云竹远去的方向，便是故意问道：“太后，您认识那位仙子？” “仙子？”洛清霜表情略显怪异，“她看起来确实像一位仙子，不过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计划，说好的让云顶宫和世家武勋狗咬狗呢？” “原来那位就是云顶宫之主啊，果然厉害，不过她刚刚出手相救，说明她对您没有恶意，也就意味着当初入宫行刺您的刺客不是她。” 赵安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帮着云竹开脱罪责。 洛清霜淡漠道：“是不是她不重要了，今晚也算有所收获，抓了活口，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能不能从他口中审讯出什么来，最好让他当证人来指正。” “嘿嘿，奴才最擅长指鹿为马，就算他不招，也要给世家安插罪名，压一压他们的锐气。” “指鹿为马，不愧是黑厂的厂督大人。” 洛清霜撇了撇嘴，然后道：“换一个房间休憩，无舌，去安排一下。” 此刻的无舌一身血染，苦哈哈地说：“此间太过危险，还是尽早回宫吧。” 洛清霜却不同意，现在是大晚上，谁知对方还有没有后手，白天回去最安全。 无舌无奈，叫来了妙圆和尚，后者望着满地的尸体，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装得像那么回事。 大家看破不说破，太恩寺不愿意牵扯朝廷纷争，所以也不必强求。 第398章 硬汉子 夜色惨淡，太恩寺附近的密林中白影一晃。 云竹停下了脚步，并随手丢下蛊尸，淡然道：“大师，你跟着不累吗？” 老僧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笑道：“您是云顶宫主？朝廷的事，您怎么会牵扯进来？” 云竹回眸，白月光的脸庞显得冰冷，“在本座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是否也要给本座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老僧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云竹突然近身，速度之快，让老僧掌中的酒壶一颤，那苍老的脸庞顿时严肃了许多，“宫主，该不会要对贫僧动手吧？” “大师不是出家人么？为何要见死不救，看那年轻人陷入危机？”云竹低沉的问。 老僧讪讪道：“那小子太过狂妄，让他吃点苦头总是好的，不过贫僧不会真的见死不救，有危险，贫僧自会出手。” 云竹没言语，而是看向了那酒壶。 老僧悻悻道：“就是喝了他的酒，贫僧才说一定会出手。” “喝了他的酒，就该立刻保护他，他因你而受伤，你要承担因果。” “啊？” 老僧根本来不及反应，顿时闷哼一声被踹飞出去，苍老的身影撞断了一根树木，然后重重砸在地上说不出的狼狈，不过他是个酒鬼，哪怕摔在地上，还紧紧地抓着酒壶。 云竹道：“本座不会以大欺小，你可以还手。” 老僧爬将起来，嚷嚷道：“女施主，你和那小子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动怒？” “聒噪。” 云竹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接着一阵阵苍老的惨叫声响彻密林，惊起了大片飞鸟。 最终，云竹提着蛊尸离去。 老僧瘫坐在一棵树下，被打了个鼻青脸肿，然后咕噜噜灌了几口酒，碎碎念道：“这宫主好生厉害，只是她为何说以大欺小？明明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真是没规矩。” 老僧想不明白，嘟嘟哝哝地站起来，然后向着太恩寺的方向，身形踉跄。 刚才云竹下手不轻，好在很有分寸，只是皮外伤，否则今晚他这把老骨头可要交代在这里了。 走了几步，突然老僧浑身一颤，感觉不对劲，便是断喝一声，“出来！” “桀桀桀，老和尚，还挺敏锐的嘛。” 一道少女阴恻恻笑声传来。 惨淡的月色笼罩下的大树后，一个红袍少女猛然探出，她的脸蛋白的吓人，那双眼睛漆黑如同深渊，笑容更是癫狂。 老僧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虽不知对方身份，但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慢慢后退一步，开口道：“小施主，你是哪家的孩子，为何在此？” 少女也不回答，一步步地逼近。 老僧喝下一口酒丢了酒壶，做好了准备。 少女来到两米外的地方，歪头笑道：“老和尚，你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么？你为何会怕我？” “小丫头，老僧奉劝你快些离开。” “别怕，本座只是要验证我和她的实力孰强孰弱，顺带借用你这老和尚的尸体。” 少女笑得更加灿烂，好像在说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老僧下意识打个寒噤，他是大宗师！这小丫头居然说要像云顶宫主一样收拾他，简直大言不惭！ 想到这，老僧抢先发难。 结果，少女摊开森白的小手，再度桀桀怪笑。 阴郁的密林，响起了苍老的叫声，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骨折声，其中还有怨鬼一般的少女嚎叫回荡。 太恩寺内，灯火通明。 赵安没时间去守着洛清霜，而是连夜突审那汉子。 汉子的伤被白药给止住了，但长冥却像疯了一样，捂着头不断地挣扎，绳索都绑不住他。 稍微检查一番，才发现他的额头中插了一根很长的针。 花了功夫才把这根针给抽出来，而后长冥精力耗尽陷入了深度昏迷。 望着长长的针，赵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不知为何，看到这根针，觉得天灵穴微微疼痛，难道自己也被扎过？ 算了，针先收起来，至于长冥，回头交给乾宇发落，也是时候给老王爷报个仇了。 哗啦！一盆水泼醒了那汉子，他的面罩早已去除，一把络腮胡子，豹头环眼，脸上有着狰狞的伤疤，不用猜也知道是军人，根据肤色判断，应是常年在北寒之地镇守的将军。 赵安问道：“你叫什么，是不是楚王安排你来刺杀太后？” 汉子不吱声，将脑袋转向了别处。 “骨头还挺硬，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口，你信不信？” 汉子依旧不语。 正巧九音包扎了伤口刚刚进来，赵安让她去膳房取一些盐来。 那汉子闻言愤怒地低吼道：“阉党，有本事就杀了老子！” “杀你做什么？说了，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不怕你不招。” “你早有准备，所以今晚是你下套，故意要我们来刺杀太后！” “长得五大三粗，还挺聪明。没错，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世家一直是王朝的祸胎，他们掌控着大夏的经济命脉，必须抓几个典型满门抄斩，否则一个个都要骑在朝廷头上作威作福。” 赵安很坦率的承认了。 汉子嗤笑道：“你就不怕过犹不及，引来天下大乱！” “本督要对付的是京城的世家，商人逐利，都很爱惜羽毛，出了事，恨不得把自己摘干净，外地的世家又岂会来趟浑水？” 赵安是过来人，不管古代的世家，还是现代的资本，他们的尿性都一个样，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巴不得同行遭厄，腾出市场。 既然京城的世家门阀不听话，那就拔掉，然后把坑腾出来，让给外地的世家。 最起码他们更好掌控，不会一上场就打算骑在皇帝头上拉屎，分不清大小王。 汉子听到这些说辞备受震撼，但细细思量确实如此，最终他又沉默了。 赵安正色道：“我知道你是楚王派来的，甚至我还知道你的身份在军中很隐秘，朝廷没有人认识你，所以楚王才会把你派来，从你接受命令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休要挑拨离间！” “啧啧啧，你这不等于承认了么？” 赵安顿时坏笑，汉子愕然一阵，直接低下了头，他不会再乱说话了。 第400章 女帝密旨 老僧的死像一根刺扎在了赵安的心底，以至回新城的路上都没什么精神。 赵安让九音驾车将还在昏迷的长冥送去给乾宇，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住处。 静谧的房间，云竹在小桌边品茶，依旧显得风轻云淡，不远处的墙边，站着一具丑恶狰狞的尸体。 赵安猝不及防，魂魄险些被吓出来，一步跳到她的背后，抱怨道：“老师，你好端端收回一具蛊尸做什么？” 云竹轻声道：“这尸体有些门道，可以让精通医术的弟子好好观摩一番，将来或能派上用场。” “能有啥用场。” 这番话赵安是不赞同的，妹妹太强了，这尸体过去，还不够她一巴掌拍的。 而且尸体何必留在房间里，不嫌膈应么？ “人死如灯灭，为师又有何惧？” 云竹莞尔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其实想想也对，她轮回那么多世，看过多少血腥场面，区区一具尸体于她而言，不过浮云罢了。 接下来，赵安提了老僧的死和一番猜测。 此前，洛清霜一直怀疑是云竹入宫袭击了她，想把人抓回去，但昨晚洛清霜却没有动手，老僧离奇惨死。 这件事太过蹊跷，大概是洛清霜派人干掉了老僧，给云竹拉仇恨，这也是她报复云竹的手段。 “那老僧实力不弱的，是谁能杀他？普元、千羽薇和那位九世堂的老婆婆都做不到。” 云竹也有些好奇。 “老师，您真不知道是谁干得？” 赵安上下打量云竹一番，她一脸的温和，似并未隐瞒什么。 既如此，赵安不好再多问，反正这事值得警惕，万一那帮和尚要报复，固然没有危险，也够麻烦的。 又简单跟云竹聊了一会，赵安便告辞，来到了乾宇的住处。 没想到，乾宇已杀了长冥，一颗人头摆在了香案上，他披着白袍抱着灵牌声泪俱下。 赵安苦笑一声没有打扰，而是和九音来到了后院耐心的等待。 许久之后乾宇才出来，然后咕咚一声跪在了面前，“赵兄，多亏了你，否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手刃仇敌，为我父亲复仇！” 赵安赶忙将他搀扶起，都是自家兄弟，其实说起来，长冥早就该死了，若非他此前有些利用价值，根本活不到现在。 乾宇擦了擦眼泪，打算带着长冥的首级，去父亲的陵前祭奠一番。 赵安没意见，如今京城的视线都放在了世家和武勋身上，来得路上听说陛下龙颜大怒，趁此机会撸了不少跟三个世家有关的官员，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有人暗中指责当今陛下乃是暴君。 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楚王就会在京城站稳脚跟，被拥护入朝跟女帝作对。 乾宇迷茫道：“若真如此，我等该如何？” “天若令其亡，必先令其狂，我们不用动手，静观其变就是。” 赵安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就是必须继续讨好洛清霜，尽力帮她办事，只有如此将来才能接近妹妹，让她相信他的哥哥也是要报仇的。 赵安打算动一动女帝，否则他这位冠军侯的长子，在妹妹眼中是放弃了报仇，尽力帮助大夏维持天下安宁的不孝子！ 想到这一层，赵安打定了主意。 辞别新城返回的路上，赵安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连九音说话都没听到。 “先生，先生？” 九音又喊了两声，赵安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到了京城。 城中有着五军都督府的军力巡查，百姓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说的都是朝廷大事。 赵安先去了京兆府。 陈群出来迎接，苦哈哈地告罪，“大人，下官该死，这么大的事情，没能第一时间察觉，让您和太后受惊了。” 赵安莞尔一笑，询问那帮人囚禁在何处，可有审讯出什么？ 陈群苦道：“三位家主昨晚被杀，下官也不知是谁干的。” 仵作间，三具尸体横陈。 “两位大人，根据查验发现尸体身上是刀伤，应该是刑狱的人下手。” 仵作的话说得很清楚，三家满门下狱，不可能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探监，所以动手的只能是内部人员。 这个时代没有监控，想要调查真凶有些不现实，除非把诏狱内的官差都办了。 赵安不想闹得大张旗鼓，而且灭口的行为不用查也知道是楚王没跑了。 另外，待会那汉子单独关押，安排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看他会不会死。 “赵大人，就在刚刚陛下来了密旨，让下官明日将这些人处斩。”陈群说到此处，欲言又止。 赵安给了九音一个眼神，九音点点头，离开了仵作间。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赵安戏谑道：“陈大人优化可以直接说了。” 岂料陈群咕咚一声跪将下来，哀声道：“赵大人，救救下官啊。” “陈大人这是干什么？有本督在，有话都可以说。”赵安想把人扶起来，但陈群死活不肯，他压低了声音道：“您有所不知，陛下密旨，是让下官监斩，然后当众宣读罪状的时候，说奉了太后懿旨，将这些人处斩。” 赵安挑眉道：“你还挺聪明。” “赵大人，下官不想死啊……” 陈群开始哭，一把鼻涕泪两行。 陛下和太后的内斗，陛下想对付太后，又不想承担后果，所以让他出面抗雷，毕竟三大家加起来，上上下下一千五百多人，全都砍了还得了！ 且不说使团尚在京城，单单两大圣门就不会坐视这么多人被杀。 皇帝打算让太后承担杀人如麻的罪名，母子俩拿人命斗法，最后倒霉的却是他京兆府。 赵安沉吟道：“陈大人是效忠陛下还是效忠太后？” “下官，下官肯定是效忠……” 陈群话没说完就卡了壳。 他是朝廷官员肯定是效忠皇帝的，但皇帝要他死，他还效忠个屁啊！ 最后陈群眼睛一转，跟狗腿子一般爬过来，抱住了赵安的腿，“大人，下官其实效忠的是您啊，只要您出手，下官保证平安无事，还请大人给下官出出主意，只要度过此劫，您就是下官的再生父母。” 第401章 监斩 赵安万万没想到，堂堂京兆府，为了活命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不过想想也难为陈群了。 女帝不想做傀儡，要搞一波大的，借助大势一把按死洛清霜。 而洛清霜深居简出，给官员留下的印象只有残暴，如今因她死这么多人，加上她得罪的势力太多，女帝的行为也算顺理成章。 “应该是个机会……” 赵安摩挲着下巴嘴角喃喃自语。 陈群跪在地上一头雾水，“赵大人？什么机会？” 赵安语重心长道：“陈大人忠心耿耿，本督知道你的难处。这样吧，回头本督去面见陛下，这件事不会落在你的头上。”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陈群大喜，顿顿顿地磕头，脑袋都要起包了。 看着他一脸的谄媚，赵安略感恶心，而后拂袖离去。 陈群就如同哈巴狗一般追上来，笑嘻嘻地相送。 离开京兆府，九音问道：“那陈大人怎么回事？” “他说我是他的再生父母。”赵安懒洋洋地回答，九音嫌弃地撇了撇嘴，不再询问。 回到后宫，赵安先去见了女帝。 果然，她个浓眉大眼的莫名地兴奋，看到人回来，立马将人拽到了屏风后面，暗暗说道：“朕打算对太后动手，你觉得如何？” “利用舆论逼死太后，好手段。” 赵安深以为然，说完心中默默补充一句，孝死老子了。 好在她并非洛清霜的女儿，这般做法自没有心理负担。 女帝道：“你也觉得可行，朕就知道你会支持，朕给京兆府下了密旨，明日午时，处斩三门谋反之人。” “陛下，您不觉得杀那么多人，不合适吗？” 赵安这番询问是真心地。 女帝俏脸一僵，讪讪道：“朕知道杀那么多人不妥，但自古谋反便是大罪，你也说要敲山震虎，朕被逼无奈啊。” “明白，既如此，我要亲自监斩。” 赵安的话让女帝大惊，她一个劲地摇头：“不妥，杀孽太重，朕打算舍弃京兆府，让陈群承担骂名。而你若监斩，天下人如何看你，将来还如何帮助朕治理这江山？” 短短一席话让赵安感慨良多。 女帝这般看中，也不枉费曾经帮她那么多。 但这事必须亲自去做，于是正色道：“陛下，我是慈宁宫大总管，由我出面，才能坐实陛下的谋划，罪名按在太后头上。” “可……” “我意已决，还请陛下应允。” 赵安垂下了眼帘，态度坚决。 女帝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声，“也罢，等朝廷真正安宁后，朕便找机会，送你出宫，还你自由。” “奴才叩谢陛下天恩。” 赵安咕咚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女帝被这般阵仗给整不会了，因为俩人的关系已亲密无间，且赵安素来吊儿郎当，从来都没有这么郑重过。 “奴才，你在做什么？”女帝蹙眉询问。 赵安一咕噜站了起来，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浮，一把抱住她温软的身子，戏谑道：“陛下，奴才今晚想好好伺候您，可以吗？” 女帝闻言脸蛋一红，没有吱声，似乎是默许了。 赵安再道：“就当是提前庆祝了。” “好，但要准备好避子汤，大业未定，朕可不想挺着肚子上朝。”女帝说到此处，脸儿已然红到了脖子根。 “奴才领旨。” 就这样，赵安留在了养心殿，直到傍晚时分借故去准备晚膳，先去了一趟慈宁宫，然后才去了御膳房。 晚膳后，赵安便开始服侍女帝。 这一晚赵安非常卖力，抱着雪白的娇躯抵死缠绵，显得有些疯狂。 而女帝香汗淋漓，逐渐放浪形骸。 直到夜深时分，才偃旗息鼓。 女帝蜷缩在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白猫。 她很满足，仰着清绝的脸蛋，有了撒娇的模样，“你会一直帮着朕的，对吧？” “当然，但凡挡在陛下面前的，都是我的敌人，不管她是谁，是什么身份，我都要干掉。”赵安紧紧搂着小蛮腰，温柔地做了保证。 女帝这才满意，许久后就那么抵着宽厚的胸膛，沉沉地睡去了。 望着她恬静的睡眼，赵安内心苦笑一声。 如果可以，真想带这个憨憨的小女人回到原世界，到时她就不用这么拼了。 翌日上午。 赵安换上一身威风凛凛的宫装，披着黝黑的披风，带着一帮禁卫军离开了皇宫。 女帝望着远去的背影，暗道：“今日，朕将脱离樊笼，真正掌控大夏。” 京城，刑场。 无数百姓在围观。 大批京兆府官员和五军都督府的军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到了，陈群紧张地走来走去，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很快，周围便传来了哄闹声。 是赵安带着禁卫军登场，百姓们看到威风凛凛的厂督大人，全都下意识闭了嘴，大气都不敢喘。 官员们一起上前拜谒，高呼一声大人。 赵安对众人点了点头，直接坐到了监斩台的位置上，那陈群在一旁苦哈哈地嘀咕：“吓死下官了，下官还以为赵大人今天不来了呢。” 赵安笑了笑，没有言语。 目光一扫刑场下的百姓，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许如卿、九音还有崔史相等一帮北圣门人都在，而南圣门那边也有周颖的身影。 除此之外还有使团的李道奇，李红霓他们，但王思媛并不在场。 再仔细看，又发现了洛潇潇和洛生兄妹俩，甚至是一些云顶弟子，以及一些朝廷官员安排的耳目。 赵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们一眼，然后询问陈群，“何时行刑。” “午时三刻，大人还需再等等。” 陈群陪着笑，帮忙倒了茶，小心翼翼地递过来，惹得几位主官嗤之以鼻，似乎羞与为伍。 很快，第一批三十名犯人被押解上来。 其中男男女女，甚至有少年。 他们没有换囚徒，穿着原本的衣装，披头散发面如死灰。 “大人，我们冤枉啊——” “大人开恩！” 一群人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第404章 背刺 小小的院落英缤纷，略显得萧条。 九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安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杀人？为什么不帮助女帝对付太后？” 九音点了点头。 “不用问了，等如卿好转一些，你就带她离开京城，去南方吧。” “为什么？” 九音心头一惊，她有预感，赵安要搞事！而且绝对不是小事！ 赵安对上她茫然的白狐脸，最终只有一声苦笑回应。 随后黄忠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跑得太着急，摔了个狗吃屎，“大人诶，老奴总算找到您了，陛下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召您入宫，您快回去吧。” 女帝召唤，不用猜也知道为了什么。 赵安拔腿就走，九音几乎下意识就拽住了衣角，大眼睛写满了担忧。 赵安温柔地拍拍她的小手，安抚道：“放心，我死不了，按我说的，等她好些，就带她离开。” 说完，赵安和黄忠一起回了皇宫。 一路上都是血迹，街头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得都是阉党祸国。 “不杀此獠，大夏永无宁日。” “可下旨的乃是陛下啊。” “陛下为至尊，因为太后被刺杀有所疏忽，但赵安不是近臣么？居然不劝谏陛下，他就是个小人。” 一句句刺耳的话落于心田，赵安却面无表情。 很快马车回宫，黄忠不敢靠近养心殿。 赵安一个人走过去，刚靠近就有杯子飞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中了额头。 一抹血线顺着赵安的额头流下来，他低着头进入大殿。 铮！ 大夏龙雀压上脖子，赵安顿觉刺痛，剑锋已经切开了皮肤。 女帝持剑的手在抖，那张绝美的面容此刻只剩下了浓浓的失望，“告诉朕，为什么？” 赵安勉强笑笑，血流到了嘴里，“陛下，干嘛发这么大火？” “朕问你话，为什么？” “因为奴才太生气了，他们敢刺杀太后，藐视皇权，奴才盛怒之下才说出了那些话，一时义愤，忘记了陛下的嘱托，还望陛下恕罪。” 赵安咕咚跪下，一脸的真诚。 女帝冷笑，“放眼整个大夏，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你竟让朕陷入如此境地？你可知道，就因为说得这番话，害得朕失去了挣脱樊笼的机会，朕会被千夫所指，而你，也是罪人！” 赵安叹了口气，哀声道：“奴才自知罪无可赦，陛下想杀就杀，奴才绝无怨言。” 说罢，赵安摊开手闭上了双眼，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 女帝就这般看着，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泣道：“你可知，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太让朕失望了。” “对不起……” 赵安嘴角浮现一抹自嘲。 女帝这般模样，他也心痛，但有些事必须去做，如果不能取得那丫头的信任，拿到那掌管轮回的东西，就算真的借助大势杀了洛清霜又如何？ 终究大梦一场，而这该死的轮回还会继续，所有人都会死！ 想到这里，赵安心一横，冷冰冰地说道：“陛下，奴才犯了大罪，无力在伺候您的身边，您可以废黜奴才御前大总管的职权，给百官一个交代。” “交代？你不留下来命来，该如何给百官交代！” 女帝大怒，提剑就刺。 赵安心口一疼，龙雀剑锋已刺入心口些许。 女帝是留了手的，否则这一剑他必死无疑。 四目相对，女帝眼眶通红，最后她抽回龙雀，一把将剑狠狠扔在了地上，转了身说道：“滚，从今天开始，朕不想再看到你。” “陛下，确定不杀奴才？” “朕让你滚，你听不到吗？” 女帝幽幽地训斥，猩红的眼珠，好似在审视仇人。 赵安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然后捂着心窝，慢慢走出了养心殿。 一路上太监宫女看到这般阵仗，纷纷避让两旁，低着头不敢直视更不敢呼吸。 赵安没有理睬他们，冷漠地向着宁坤宫走去。 果然，陈玉茹已经在等待了。 她瞧见那一身血迹，忙招呼荷叶去叫太医，赵安拒绝了。 这点小伤用白药就可以轻松止血。 荷叶赶紧过来帮忙止血包扎。 少时，包扎完毕她便匆匆退去，而赵安健壮的上半身也被包了大半。 “你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陈玉茹有时候是很聪明的，现在她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赵安是跟皇帝闹掰了。 赵安并不隐瞒，简单说了情况。 陈玉茹瞠目结舌，然后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该如何是好？” 她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赵安身上，如今赵安被革除御前大总管的职位，以后会不会连黑厂厂督的职位都保不住？那么将来，谁还能为他的太子保驾护航？ 瞧她这般慌张，赵安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舍弃了一切也要让肚子里的孩子上位，她却连自己是棋盘山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还不自知。 罢了，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只向她保证，他们两人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做皇帝。 陈玉茹愠怒道：“说得轻巧，如果因为你的过失，陛下迁怒于本宫又该如何？陈氏已经覆灭，本宫在后宫唯一的依仗只有你了。” “迁怒你？”赵安哂笑，一把拽住她的小手，将她整个人拽到了怀里，并顺势捏住了她雪白的下巴。 这般姿态过于放肆，陈玉茹一时有些呆滞。 “如果她敢废了你，我就让她滚下皇位。” “你……” 陈玉茹骇然捂住了小嘴。 她不明白，赵安为何变得如此霸道，说好得他是皇帝的人呢？ 结果就因为几家叛徒，双方一拍两散了？ 但是，陈玉茹又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赵安有点霸气，让她一颗焦躁的心，陡然安稳了许多。 接下来赵安旁若无人地抱着她耳鬓厮磨，商量着未来孩子的名字。 荷叶在门外偷偷看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两人简直就是奸夫淫妇，妥妥的大反派，不过有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念叨，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赵安在宁坤宫待了足足一个时辰，又摸又亲，惹得陈玉茹面泛红潮。 最终赵安换好衣服去了慈宁宫。 第406章 二女入宫 “太后尽管放心，以后臣掌管黑厂，定当扫清奸佞，还大夏一个朗朗乾坤。” 萧天还在自说自话，丝毫没注意到洛清霜已经不耐烦了。 待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洛清霜直接打断道：“好了，哀家这里无事，萧大人尽管去忙。” “臣这就告退……对了，最近京城不太平，赵总管可要保护好太后，莫再蛊惑太后出宫，免得又惹来麻烦。” 萧天又刻意数落了赵安一番，眉飞色舞洋洋自得。 目送他远去，洛清霜冷漠道：“这奴才似乎不喜欢你。” 赵安嗤笑道：“他不喜欢奴才就对了，奴才的取向很正常，倒是看他刚刚的眼神不甚恭敬，太后可要当心。” “不用你提醒。” 洛清霜招来一个小太监，令其去暗处监视着萧天，看他行走在后宫打算干些什么。 赵安突然有种荒唐的感觉，以女帝现在的处境，恐怕萧天真的霍乱她的后宫，她也认了，就像当初对待他那样…… 说实话，赵安不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萧天敢霍乱后宫，就立刻动手！ 宫外，朝廷依旧纷纷扰扰，而赵安就缩在慈宁宫躲清闲。 仅仅过了一天，女帝为了消弭杀人带来的影响，下旨令使团送二女入宫。 这一日，京城张灯结彩，给足了使团面子。 大红喜色的两台大轿从鸿胪寺出来，在禁卫军的接引下徐徐向着皇城。 或许觉得喜庆能从刷掉城中戾气，围观的百姓很多，从城东排到城中区，一眼望不到头。 萧天骑着高头大马和李道奇走在一起。 如今的萧天很是威风，既为鸿胪寺的接待官，又是黑厂厂督，少年意气引得百官唏嘘，但同样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萧天在有些官员眼中，已成了一具尸体。 最终，礼部将李红霓和王思媛安排在了新的院子，那地方叫天香院。 夜晚时分，后宫红灯高悬，乍一看喜气洋洋，但各宫各院都安排了人去打探消息，不出意外，皇帝并未临幸她们。 这让妃子们都暗暗松了口气。 赵安抄着手袖，站在后宫某处大树下，静静地看着萧天提着精美的食盒进入天香院。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才出来，似乎颇为兴奋。 目送他走远，赵安来到院门前。 有老嬷嬷谄媚道：“赵总管，您怎么来了？” “杂家来探望两位娘娘，还不让开？” “萧大人说了，不许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打扰两位娘娘清净，总管大人别为难老奴了。” “喔？陛下也不能来？” “别别别！这话可不兴乱说，陛下这不是没时间嘛。” 老嬷嬷脸色苍白，明显被吓倒了。 其实她也觉得萧天的安排不合规矩，但她就是个老奴，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让开。” 赵安挥了挥手，不容置疑。 老嬷嬷依旧面带难色不肯放行，却将姿态压得很低，一副可怜样。 赵安叹了口气，摸出了一包药。 “原来您是给娘娘治病的，快快请进。” 有了借口，那老嬷嬷赶忙放行，她一直在秀坊做工，自是知道赵安厉害，这位大人连太后身边的近侍都敢打，她再不放行，恐怕也免不了一顿板子。 赵安进入大殿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红霓正在床边伺候王思媛，她的病更加严重了，靠在床边，脸蛋不见血色，嘴唇干裂的厉害，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李红霓还穿着鲜红的嫁衣，苦哈哈地劝她吃药，她却不肯，直到发现赵安过来，顿时暗淡的眼眸有了一丝光彩，虚弱地招呼人。 赵安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腕子，不禁眉头一皱，“最近没有吃药吗？” 王思媛苦涩道：“吃了，只是不大好。” “为什么好不了，你心里没点数码？” 李红霓愤愤地吐槽着。 原来王思媛从那天宴会后，就一直想见周煌，但不管怎么打听，周煌始终没有下落，好似从京城人间蒸发了一般，直到听说陛下召唤入宫成婚，病症便再也无法遏制。 “为何非要见周煌？”赵安认真地询问。 王思媛喃喃道：“妾身说过，此番进京，一来是家族之命不可违逆，二来就是见到周先生。但妾身也知道，一入宫门便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此生大憾，难以平复，所以……咳咳咳！” 王思媛咳的厉害，近乎把肺都要咳出来。 赵安立刻扶着她躺好，为她行针一番，她的面色这才有了些许舒缓，但眉头依旧紧紧皱着，暗淡的大眼睛盯着房顶，说不出的落寞。 “见过多少痴情种，可你呀，还没见到那什么周先生就惦记上了，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李红霓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赵安其实对王思媛颇有好感，也想满足她的心愿，但若身份暴露，又是一场风波。 等安抚了王思媛，赵安和李红霓来到正殿，询问萧天的情况。 李红霓冷笑三声，“不是我搬弄是非，那萧天不是个善类，尤其他看我们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赵安怪异道：“你们嫁入皇宫，以后就只能在宫中生活，以你的性子，恐怕受不了吧？” “那又如何？自古女子就是工具，我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怪我太弱小，怨不得别人。” 李红霓的答复让赵安刮目相看，瞧她英姿勃发，气质飒爽，确是一位难得的豪爽女子。 略微思索，赵安调侃道：“你们来京城的目的不单纯。这样，你告诉我来京的目的，而我保证找机会送你们出宫，重获自由，如何？” “就你？”李红霓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若你还是威风凛凛的厂督大人，本小姐倒是信你，可你不是了，甚至你和萧天的关系，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还拿什么帮我？” 这女人从门缝里看人。 赵安不跟她多逼逼，额外赠送一个条件，如果她说明内情，她们非但有机会获取自由，王思媛还能见到周煌，如此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很意外，本来李红霓还不屑一顾，可咋听到能见周煌，顿时紧张起来，“你真能让思媛见到那个王八蛋？” 第407章 毒 “若你能让思媛见到周煌，本姑娘便答应告诉你来京的目的。”李红霓难得严肃下来。 赵安咧嘴一口大白牙，果断点头。 至此，两人拍板。 不过现在王思媛已经睡着，明天再说。 赵安打着哈欠离开了天香院，离开前还不忘叮嘱李红霓小心萧天那厮，如果对方不怀好意，该打就打，反正皇帝顶多斥责两句。 御书房。 萧天温柔地站在女帝身边，帮着磨墨，但那双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女帝的脸上。 女帝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莫名的烦躁，蹙眉道；“朕不用你伺候，你且去忙你的。” 萧天只好讪讪地放手，走了两步，忽然小声道：“陛下，如今百官对赵安喊打喊杀，臣以为，陛下不妨遂了他们的心愿，杀掉一个太监，就可以抹除他们攻讦陛下的借口。” 女帝批阅奏章的玉指颤抖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朕杀了赵安，岂不是跟武勋和世家妥协，如此还如何治理天下？” “事有轻重缓急，杀赵安一个，便可令草堂稳定，否则那些官员，指不定还会说陛下宠信阉党，不肯纳谏忠言。” 萧天急切地说着自己的意见。 其实这些事女帝心里都明白，但杀掉那狗奴才，她是舍不得的。 赵安有真才实学，几乎无所不能，也正是因他，大夏才能铲除权臣走到今天。 这两天气愤过后，女帝逐渐冷静了下来，印象中赵安只要做出承诺就绝不会失手，而且也一直向着她，可这次却突然掉了链子，里面绝对有猫腻！ 可惜，她这帝王智计有限，不能看透赵安的谋划，偏偏这事又不能跟萧天明说，生怕坏了赵安背后的盘算。 “陛下，陛下？” 萧天见女帝发呆，便拔高了音量。 女帝幡然回神，不悦道：“好了，这事不必再说，朕自有计较。” 一通呵斥将萧天给吓了一个激灵，他讪讪地弯着腰退出大殿，一张脸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不明白，青梅竹马为何敌不过天降！ 难道女帝就不怕他将女儿身的事情给抖出去，这是天大的把柄，只要现在交给宁王，宁王就敢马上逼宫！ “不，我不能害她，我要做掉赵安，只要解决了那个家伙，她就是我一个人的。” 萧天打定了主意，然后快步出了宫。 翌日上午。 王思媛终于醒来，但气色依旧死气沉沉。 李红霓将汤药送到她面前，她也不肯喝上一口。 “我说你这家伙，就那么想死？你若死了，这深宫之中，还有谁能陪我说说话？” 李红霓红了眼眶，王思媛见状，苦涩一笑，这才张开了嘴。 等到汤药喝完，李红霓抹了一把眼眶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狗太监答应让你见一见周煌，说就在今天。” “当真？” 王思媛猛然坐起身来，好似回光返照，激动地一把拽住了姐妹的手。 “我骗你作甚，不过你也知道，周煌是外臣，不太好进宫，所以只能再等等。” “快扶我起开，我要好好梳洗一番。” 王思媛精神了，撑着身体下床，拦都拦不住。 这便是爱豆的力量，李红霓被狠狠的上了一课。 梳妆后的王思媛，抹了胭脂水粉，乍一看精神了许多，她找出了一直藏在枕头下的诗集，宝贝一般捧在怀里，俏脸尽是欢喜，又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般羞赧。 李红霓简直不忍直视，鄙夷道：“我说姐妹，你这样会出事的！” 王思媛太过单纯，似乎忘了已嫁入皇宫，做事不知收敛露出破绽，待人云亦云传到皇帝耳朵里，都不知怎么死！ “知道啦，我会留心的。” 王思媛嘴上这么说，但却依旧捧着诗集不放。 “败给你了，我让人去找那太监，你且再等等吧。” 李红霓像个老妈子，为王思媛操碎了心，出门打发老嬷嬷去找赵安。 老嬷嬷表面应下，但转身就去通知萧天。 御书房外，萧天听到回禀，眼底划过一抹阴霾。 他不明白那两个女人怎么回事，有事放着他萧大人不找，却去找一个被废黜的死太监！ 思量至此，他残忍一笑，进入大殿对女帝道：“陛下，听闻王嫔妃得了肺痨，身体不适，她是使团的人，不好在宫里出事，臣听闻新城有名医，不如将她秘密送去调养一番？” “朕允了。” 女帝几乎没有犹豫便点了头，因为萧天不说，她都把那两个女人给忘了。 萧天领下皇命，便吩咐一人出去办事，而后将老嬷嬷带到一个角落，冷道：“王嫔妃身体不适，你去安排马车，秘密将她送去新城，赵公公在那边有家医馆，你只要说是赵大人安排的，王嫔会同意出宫。” 那老嬷嬷点了点头，便匆匆返回了天香院如事相告。 王思媛听说要去找赵安治病，顿时欢喜地看向李红霓，“听到了吗？我可以出宫去……去治病了。” “切，那姐姐我就祝你早点调养好身体。”李红霓悻悻地回答，尔后目送王思媛上了马车，离开皇宫。 望着车架远去，李红霓愤懑道：“真不知道那个周煌有什么好，让这丫头丢了魂似的，还有那狗太监，安排在新城见面，就不怕她经不住颠簸么？” 片刻后，赵安哈欠连连地来了天香院。 这次老嬷嬷没有阻拦，赵安进入大殿没看到王思媛，顿时一阵茫然。 李红霓不悦道：“你什么意思？你让思媛单独跟周煌在新城见面啊？而且你不是要为她治病么！” “啥？” 赵安懵了。 自己刚过来，还没说这件事呢，再者，治病何必跑去新城。 “你不知道？” 李红霓狐疑地说了大概情况。 赵安顿时挠着脸颊不明所以。 几秒后，两人对视，暗道不好！ 哐当一声，老嬷嬷被李红霓掐着脖子，一把扔在了地上。 老嬷嬷摔得鼻青脸肿，又见赵安在场更是惶恐不安。 “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红霓险些气炸了肺，抡起拳头就要揍人。 第410章 油腻的新圣人 赵安将王思媛安排在了僻静的房间里，然后呼唤侍者准备药材。 “徒儿，出什么事了？” 云竹俏生生地来到了房门外，好似一抹皎洁的月光。 赵安望着她的仙子模样，突然满心的委屈。 云竹立刻把人拽回了房间，溺爱道：“有事尽可以告诉为师。” 赵安叹了口气，毫无保留地说了今天的一切。 “为师知道你苦，但不管你做什么，为师都会帮你。” 云竹抚摸着爱徒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赵安抓起她的手捧在了脸上，呐呐道：“老师，我好累，我想回家了。” “你想回东海郡？” “不，我想回家。” 赵安说得家是原本的世界，不是这个狗屁世道。 云竹默然许久，似乎不知该如何安慰。 见她无措，赵安灿然一笑，强行打起精神，“弟子跟您开玩笑呢，我在京城挺好的，不用您担心。” 说罢，打算再去守着王思媛，那个女人心心念念地要见周煌，再不让她见一面，只怕会思虑成疾。 她若死了，还怎么从李红霓嘴里知道使团进京的真相。 云竹孤零零地立在门前，望着爱徒的背影，低声道：“徒儿再忍忍吧，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这一次，为师定然不会再让你受苦。” 静谧的房间。 赵安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易容成了周煌的模样。 王思媛刚刚喝过汤药，气色依旧很差，她此前受了惊吓，如今放松精神，更显虚弱了。 一位扎着发尾的年轻女弟子端着碗，狐疑地打量着赵安，“你是谁？” 她是云顶前十的弟子示意，叫刘悦，以她的实力，可以轻易干掉一个九品。 赵安还真怕她动手，赶忙道：“我是周煌。” “周先生！” 果然，周煌两个字就是灵丹妙药，本来还浑浑噩噩的王思媛乍听到这个名号，立马精神起来，挣扎着要下床。 刘悦也被她突然爆发的精气神给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 “您真的是周先生吗？” 王思媛的大眼睛直勾勾地，不断打量着陌生的男人，柔美的脸庞尽显欢喜。 赵安无视了刘悦狐疑的目光，张嘴就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一首词出口，王思媛双眸放光，眉开眼笑，而刘悦则是一副嫌弃的表情，那感觉就像吃了一顿的油，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赵安知道自己很油，但她一个闲杂人等，能不能出去？她的度数很高懂不懂？ “呵呵，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刘悦拿着碗撒腿跑路，生怕再待下去，会被活活油腻死。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赵安像个风流才子一般，笑眯眯地来到床边，不等坐下就直接去拉小手。 王思媛后知后觉，立马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黛眉微微蹙起，“初次见面，先生好生无礼。” 赵安戏谑道：“听赵大人说，姑娘很喜欢在下……的诗。” 王思媛被这断句调戏，顿时乱了方寸，摇头道：“小女子确实钦慕先生才情，刚才那首词，也是极好。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先生乃盖天下之奇才。” “别夸我了，说说你吧。” 赵安故意不安分地再去抓她的手，她立刻躲开好远，不悦道：“先生这是做什么？” 赵安耸耸肩，一脸轻浮之状，“姑娘喜欢在下的诗词，想来会爱屋及乌喜欢在下吧，恰好在下初次见到姑娘，也觉得投缘，不妨深入交流一番。” “你……” 王思媛麻了。 这人油腻的要死！ 跟她预想中的周先生完全不同。 传说周先生乃新圣人，而眼前此獠，活脱脱一个大淫贼！ 赵安佯装不悦道：“你躲什么？想要诗作，本先生随口吟诵便是千古绝句，姑娘还不满意？” 王思媛叹了口气，又看远处桌上有着一把琴筝，便道：“小女子可否有幸一睹先生曲艺？” “弹曲子太无趣，在下懂些医术，不妨为姑娘把把脉。” 赵安再度伸出了咸猪手。 王思媛哪里肯给，又往床角缩了缩，病恹恹的脸蛋难掩失望，“能见到先生，小女子足慰平生所愿，先生且去吧，小女子无事了。” “呀，赵大人是姑娘一直心心念念要见在下？咱们还没聊上两句，姑娘就让在下离开么？” “先生去吧，小女子有些困乏，要休憩了。” 王思媛垂下了眼帘，诗集也从怀中滑落到了被子上。 赵安暗暗发笑，故意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目送身影离开，王思媛如同丢了魂一般，碎碎念着，“怎会如此，真会如此啊……” 她的粉丝滤镜碎了一地，心里好难受。 另一边，赵安快速换回本来面貌，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间，本打算嘲讽王思媛两句，没想到她正趴在床边剧烈咳喘，地上都是血。 这是彻底失望导致的气息不稳。 赵安面色剧变，忙为她施针平抑肺经。 许久后，她稍稍舒缓一些，但眸子里再也没有了光彩。 赵安道：“见到周先生了？感觉如何？” 她摇着头，一言不发。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去弄死那个龟孙儿？” “周先生跟我想象中的新圣人相差甚远，我只是有些失望，所以才……咳咳！” 这一次咳嗽，王思媛险些把自己活活憋死。 赵安再去搭脉，顿时一惊。 她真的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此刻的脉搏微弱到不见察。 其实刚刚变作周煌表现轻浮，只是想让她收心，以后在宫里好好休养，彻底断了念想，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加重了病情。 王思媛的目光转向了窗外，眼眸变得悠远，“大人，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南梁国了？” “胡说，你怎么会死呢？” 赵安不知为何，声音开始颤抖。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容。 赵安是真心中意这位喜爱文学的弱女子，其实她和许如卿是一类人，但可惜她的身体太弱，从南梁到京都数千里，几乎是在燃烧她的命数。 第411章 利福平 “大人，其实我还想陪着红霓，如果没有了我，她的性子，该怎么在深宫里活下去？” 王思媛碎碎念着，声音越发微弱。 赵安瞳孔一缩，一把捧起她冰凉的手，急切道：“你看着我，我是周煌，刚才我在跟你开玩笑，我只想让你断了念想，收心修养。” “你是周先生？”王思媛凄惨摇头，“大人何至于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说真的，不信你可以考考我，你出题，我来作诗，如果我是周煌，你就好好活着，我保证，你们会平安出宫，如果你愿意，不用回南梁。” “真的么？”王思媛半信半疑，然后喃喃道：“就以那南方为题吧。”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赵安没有任何迟疑，张嘴就来。 王思媛果然惊呆了，傻乎乎地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不信么？再来。” “那就以我为题吧……” 王思媛靠在怀里，染血的小手指指自己的鼻子，笑得有点傻。 赵安低声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嗯？” 王思媛茫然地扬起雪白的下颌，“还有呢？” “没了。” “你确定？” “真没了。” 开玩笑，她虚弱已极，总不能再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鬼话。 果然经过两次验证，王思媛已信了大半，最后她强撑起身体，再度指了指角落的琴筝，“周先生，小女子要听《淯水吟》。” “OK！” 赵安真怕她一个不顺心，上不来气，倒下去再也醒不来。 作为自己的头号女粉丝，赵安发誓一定会让她活着，将来搞定大夏这些破事，就把她一起抱回家当个小媳妇！ 很快的，淯水吟响彻整座宅邸。 此刻莫说王思媛听得入了神，饶是云竹和弟子们也都屏住了呼吸。 这首曲子书尽战火的无情和身为女子的无奈，闻着动容。 “谁解琴中意，谁怜歌中人。” “生死在一瞬，荣耀等浮云。” 赵安这边唱着，别处房间内，强如云竹，也已落泪。 许久之后，一曲终焉。 赵安按住琴弦，回头看向王思媛。 床边的她笑得比花还要灿烂。 赵安眉飞色舞地向她走去，“怎么样？现在相信了？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思媛脸儿陀红，乖巧地点点头，张开嘴要说些什么，突然她身体一晃，倒了下去。 “思媛！” …… 这一夜，赵安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虽和王思媛没有见过多少次，但那股心痛的感觉难以明说。 或许在某次轮回中，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无法解释这种彷徨和迷茫的滋味。 黎明时分，刘悦出了房间，见赵安还在房门外晃悠，便惊讶道：“你不会在外面守了一晚上吧？你跟她什么关系？她可是皇帝的女人。” “就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所以不能死在新城，否则我怎么交差？” 赵安绷着脸回答，然后直接进了房间。 此刻，云竹坐在床边帮着王思媛擦拭脸颊，人还沉睡着，但脉象已经平稳。 赵安反复把脉确认，然后诧异地询问云竹，“老师，您太神了吧？这都能行？” 昨天还以为王思媛断气了，没想到，云竹还有活死人的本领。 云竹没吱声，起身来到桌边，打开一个小黑盒子，从里面摸出了一颗红色的，长条状的药。 赵安看到这颗药，下巴当场掉在地上，“胶，胶囊药！”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胶囊药！ 啪！赵安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脸颊火辣辣的疼，不是梦！ 来不及多想，一把夺过药捧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看。 错不了，红色胶囊药，这应该是利福平！ “老师，这药怎么回事？” 赵安忽然分不清现在身处的究竟是古代还是原世界，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非常荒唐。 云竹却表现的异常平静，接过药放回小黑盒子，“这是特效药，不能浪费。” 就这么看着她平平淡淡的模样，赵安陡然眯起眼睛，一把抓住她的香肩，“天青色等烟雨。” “什么？” “奇变偶不变。” “徒儿，你在说什么？” “天王盖地虎。” “再胡言乱语，小心为师收拾你。” 云竹似乎有些愠怒，赵安赶忙闭嘴。 看来她不是穿越者。 奇怪，这种药怎么搞到手的？ 可惜瞧云竹的模样，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或许等到彻底解决大夏一切的时候，她才会告知内情吧。 “王姑娘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你可以先回宫，等她好一些，为师会派人通知你接她回去。” 云竹下了逐客令。 赵安想了想，在这里很安全，如果萧天跑来这边杀人，估计连渣都剩不下吧。 半个时辰后，赵安回到了后宫。 天香院内，李红霓正走来走去，急得抓耳挠腮，瞧人回来，立刻便扑了上来。 赵安将她拽回房间，简单说了大概情况，也没隐瞒萧天干得那些事，当然，关于云竹的一切是要隐瞒的。 “该死的萧天！我就知道他是个败类！我一定要宰了他，为思媛报仇！” “冷静，使团杀他容易，但你们在大夏境内刺杀朝廷命官，一旦事情败露，你们都要死。” 赵安可不是在开玩笑。 大夏虽说内斗得厉害，但被惹火的时候腾出手收拾一个藩国，还是手拿把掐的。 “难道就这样算了？” “不急，先告诉我，你们来京城的目的。” 赵安旧话重提，还记得两人的约定。 李红霓不悦道：“我没看到思媛平安归来，除非她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就别想了！” “切，那我就等着好了。” 赵安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有专门遏制肺痨的胶囊药，王思媛的病过个三五天就能好转。 但萧天那狗东西，绝对别想好过，真以为他在后宫是吃干饭的！ 这般想着，赵安径直去了潇湘阁，许久没见王青莲，也不知那女人如何了。 第412章 久别的女人 王清莲的父亲王昌，一直都算保皇党。 所以陈氏倒台后，王昌非但没有被牵连，反而荣升了一波。 因此王清莲在后宫的日子过得比以往更加舒适。 小太监谄媚道：“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寻常都会有人送来吃食，月利也很足。” 赵安心头一动，看来女帝寻常没少照顾这些妃嫔，既如此，以后就不喊她渣女了。 大大咧咧地进入潇湘阁，王清莲正在看书，她比之前段时间更为娴静。 如今朝廷局势不明，陛下忙于公务，不惹事的妃子更容易博得皇帝好感。 “你还知道过来找我。” 王清莲放下书卷，俏脸嗪着一抹淡淡的哀怨。 距上次赵安来伺候她，已过去好久了，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是侍女远远不能给予的。 赵安岂会不懂这小女人要什么，便一把将她拽进内殿，关上们就吻上了小嘴，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胡乱摸索。 两人天雷勾地火，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排解。 许久后，身无寸缕的王清莲坐在桌子上，娇躯颤颤香汗淋漓，舌头长长地伸着，说不出的放荡。 赵安撩起了她润白的下颌，打趣道：“舒服了？” “这次，本宫便原谅你了。” 王清莲这段日子一直想着这一口，知道侍寝皇帝无望，又见赵安不肯来，甚至有时候，想找个禁卫军对付一下子，但权衡再三终究未敢造次。 赵安权利滔天，再不是任人踩在脚底下的狗奴才，若行差踏错，她必死无疑。 “最近娘娘都在做什么？”赵安抚摸着雪白的大白腿随口询问。 王清莲美人蛇一般钻到怀中，丝毫不遮掩那无尽春光，一颦一笑千娇百媚，“自然是乖乖守着宫规过日子，哪像你身边总是不缺女人。让本宫猜猜，这后宫的女人，只怕都被你亵玩一遍了吧？” “胡说，杂家是那种人吗？” “赵安，你跟我说实话，陛下那边是不是出了麻烦？” 王清莲的神情陡然严肃了几分。 赵安耸了耸肩，简单说了太后遇刺，和被世家武勋弹劾一事，最后又提起亲自斩杀一千五百多人，被陛下废黜大总管和黑厂职务的种种。 王清莲听得心惊肉跳，本来这些消息她仅仅有所耳闻，如今被赵安亲口证实，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安正色道：“问我这些，你要做什么？” “陛下视本宫如无物，本宫也知道，此生没机会为陛下诞下龙子，若有可能，本宫想离开皇宫。” 王清莲这番话不可谓不大胆，幸亏没有告诉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就凭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女帝就会把她打入冷宫。 “你不愿意帮助本宫？” 见赵安不说话，王清莲顿时有了几分怒容，愤愤道：“我听说，你曾带着云妃外出，云妃也是你的女人，为何你厚此薄彼，本宫有哪点比不上她？” “瞎说，既然你想出宫，以后我会找机会把你们都送出去。” 赵安直接作出了保证，让得王清莲喜出望外。 其实对于女人来讲，若被皇帝宠爱，一直困于深宫也就算了，若不能得到宠爱，谁不想离开这该死的樊笼，逍遥在外？ “说说吧，具体如何帮我？” 王清莲又认真地追问，她需要一个具体的说法。 “急什么？我知你深浅，你知我长短的关系，我又岂会骗你？” 赵安一番骚话说得王清莲面红耳赤，当即便不再多问。 而后她又想到了什么，暗暗道：“最近两天，一直有人在潇湘阁外鬼鬼祟祟，好像是萧天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像你这般霍乱后宫，对我们动手？” “他敢，老子剁了他！” 赵安瞪着眼怒火中烧，想起王思媛被算计就一阵肝疼。 “可怜本宫在这偌大的后宫全无自保之力。” 王清莲面带幽怨，纤纤玉指不断摸索着自己性感妖娆的胴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娘娘，厂督派人来给您送吃食，说是南方进贡的梅子。” “候着吧。” 王清莲懒懒地应了一声，然后俏生生从桌子上下来，娇媚道：“夫君，来伺候妾身更衣~” 赵安剑眉一挑，野蛮地搂住她雪白的水蛇腰，将她整个人锁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大眼睛，“你是不是偷腥了？” 噗嗤！ 王清莲忍俊不禁，“妾身哪敢，或许是那狂徒知道妾身跟你亲近，想着来挖你的墙角，哪天把妾身按在身下呢？” 她这张嘴，在人后就暴露了。 说好的潇湘阁是后宫的书香之地，她的才女矜持形象呢，根本不隐藏了。 其实不用她说，赵安也会找个机会收拾了萧天。 于是，磨磨蹭蹭地帮着她穿衣，她妩媚地拒绝穿内衬，凑到耳边吐气如兰：“夫君，别走，等妾身打发了他们，便再回来陪着你。” “真是一只狐狸。” “呵呵，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女人么？” “没错，喜欢。” 赵安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掌！打的王清莲娇躯乱颤，她幽怨地瞪了一眼，揉了揉生疼的臀，离开了偏殿。 赵安立刻凑到门缝边往外看去。 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带了许多好物和美酒。 “娘娘，厂督带话，以后您但凡有需求，随时可以告诉他。” 小太监嬉皮笑脸，毫无恭敬可言。 王清莲冷笑道：“本宫谢过厂督大人美意，你们可以走了。” “娘娘，其实这次奴才过来，还带了一位妙人，她手法精湛，可以帮助娘娘驱除疲劳，不妨让她留下来伺候您，必要时也能传个话。” 那太监招招手，便有一位侍女跪在地上，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面目秀美端庄。 王清莲想了想，勉强点了头，而太监一喜，立刻带着人退去。 等他们离开，王清莲屏退众人，单独叫侍女跟着她走向偏殿。 赵安眼眸一眯，躲到了屏风后面。 等两人一前一后进来，王清莲看了眼屏风，对侍女道：“你叫什么名字？跟在萧大人身边多久了？” 第414章 女帝的难处 今天，赵安假太监的身份被外人说了出来！ 但是面对低吼的季云川，洛清霜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优雅地摇晃着茶盏，高贵的容颜清清冷冷，犹如审视一条野狗。 “太后，您要杀了这个假太监，他在霍乱后宫！” 季云川还想加大嗓门，突然洛清霜扔出茶盏，嘭地一声，季云川的额头血花绽放，整个人咕咚倒地，头昏眼花。 赵安趁机再度塞住了他的嘴。 洛清霜站起身，踱步到他的面前，冷漠道：“是假太监又如何？哀家知道。” 季云川骇然瞪大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洛清霜瞧他这样，便招了招手。 赵安晕乎乎地靠近，就被她一把捧起脸颊，娇艳的红唇印了上来。 季云川当场石化，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江湖上有名的千面郎君，走街串巷也算见过大场面，一直觉得世家污浊，腌臜不堪，而今看到太后亲吻一个太监，他的世界观彻底崩碎。 所以这小太监是太后养的面首，而且可以随便享用后宫的妃子！ 他忽然很想哭，有这种好事，他也可以的！ “赵公公，你说，怎么处理他呢？”洛清霜打了个哈欠询问。 赵安挠了挠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带人跑来，就是为了刷好感，旨在表明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秘密，太后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 至于如何收拾此獠，原本是想着阉了，但从后宫送去净身房一个完人，只怕口风不紧，又起风波，所以最好送出宫再收拾。 瞧赵安无言，洛清霜淡然道：“那就让哀家待你处理好了。” “来人。” 她一声令下，有两个小太监匆匆过来，他们就那么低着头，无视了躺在地上呜咽的男人。 “此贼意图刺杀哀家，多亏赵公公舍命相救。速速将之拖出去烹了，然后叫厂督萧大人来收尸，告诉他做好份内之事，若再有人闯入后宫行刺，这便是他的下场。” “喏！” 两位太监一左一右提起季云川就往外走。 季云川当场吓尿，可惜被捂着嘴只能呜咽，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水痕。 片刻后，外面起了一口大油鼎，随着下面的干柴点燃，滚油翻滚，季云川被四仰八叉地夹起来，一把扔了进去。 “呜呜呜！” 他在油鼎中挣扎着。 这画面酷烈到了极点，远比之前用蒸笼杀人恐怖的多。 赵安就那么看着季云川从一个白净的青年，变成了黑漆漆的焦肉，焦糊的气味骤然传遍了整个慈宁宫。 赵安胃里翻江倒海，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洛清霜没事人一般，就那么微笑着看着惨烈的刑罚，品着香茗怡然自得。 很快的，有人将萧天呼唤到了慈宁宫。 萧天一个书生哪见过这般场景，当场吓得跪在沸鼎旁，面如死灰。 洛清霜顿时给了个眼神，赵安的脑袋果断摇成了拨浪鼓，“奴才能不去吗？奴才胆小。” “哀家是在帮你灭口，你怕什么？还不快去？” “就不去。” 赵安真不想碰那些东西，她变态是她的事，爱谁谁！ “没用的东西。” 洛清霜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挥了挥手。 萧天战战兢兢地跑到大殿门口，跟狗一样匍匐下来，“太后，是臣失职，臣有罪，还望太后宽恕。” “黑厂亦有保护后宫安全的职责，萧大人知道失职就好，但愿别有下次了。” “臣领旨！” 就这样，萧天安排人，带上焦炭一般的尸体跌跌撞撞地去了。 待他离开，赵安暗道：“太后，您不怕萧天反过来联合百官和世家对付您吗？” “你莫忘了，哀家可是有一位好女儿。” 洛清霜说这番话时，有那么一瞬间，赵安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愚弄之意。 短短小半天，后宫再遇刺杀的消息甚嚣尘上。 而萧天作为黑厂厂督，刚刚上任不到三天就被太后斥责。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洛清霜又用酷烈的刑法杀人，世家和武勋再度给女帝上了一波压力，甚至有人直言惩戒太后！ 赵安心中暗暗同情女帝一波，她太难了。 洛清霜明显把她当猴耍，除非她站出来和百官一起，正大光明地杀了当今太后！ 然而那样做的下场会是什么？ 是洛清霜暴露她女子身份，所以她没得选，再多压力她也得顶上去！ 傍晚时分，外面传来消息，萧天病了，回府后就请了太医，貌似受到了惊吓。 晚膳过后，洛清霜说道：“奴才，你去看看皇帝怎么样了，是否需要哀家帮忙的地方。告诉她，如果她想要哀家的命，哀家这个做娘的一定会成全她。” “喏……” 赵安现在根本看不透洛清霜到底要干什么，而自己也挂念着那个蠢女人，于是匆匆奔着养心殿。 灯火通明的寝殿。 女帝面前摆满了美食珍馐，她却没有动筷子，气色格外的差，就那么望着窗外的月色发呆，孤零零地，仿佛丢了魂。 赵安轻轻咳了一声，女帝这才回眸，俏脸的凄苦一闪而过，冷道：“狗奴才，你还来做什么？莫不是要朕杀了你？” “陛下，您看中的萧大人也不怎么样嘛，在这般下去，陛下怕是要孤立无援咯。” “好一个大胆的奴才，你竟敢嘲弄朕！” 女帝大怒，一把摔碎了酒杯。 赵安当然不怕她，反而觉得她气呼呼的样子，说不出来的可爱。 “给朕滚，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女帝又冷着脸呵斥。 赵安心道一举一动或许都在太后的监视中，便凑近到她身旁，正色道：“奴才代替太后来探望陛下，难道陛下不领情？” “你！” 果然，太后是女帝的死穴，她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再憋屈也得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只能愤愤地座下，“有话直说，朕很忙！” “闲来无事，听说萧大人病了，您这边没人伺候可不行，所以今晚奴才便留在您这伺候了。” “不需要！” 女帝现在就像一个发脾气的小女孩子，大眼睛写满了抗拒和敌意，大有一副再不滚蛋，她就抽剑砍人的架势。 第415章 最毒 赵安很熟悉的女帝的小脾气，所以此刻哪怕瞪着眼睛要杀人，他也不走。 整个养心殿气氛怪怪的。 许久后，女帝似乎认命了，不再说赶人，而是默默地吃着晚膳，眼皮懒得抬起来，整个过程将赵安当成了透明人。 晚膳后，她回到龙椅继续翻阅奏折。 孤独的夜，冷风从窗外往殿内灌。 女帝伴着孤灯，伏在案边批阅奏折，某个时候咳了一阵。 赵安站在不远处，复杂地看着她孤孤单单的小模样，内心隐隐作痛。 这小女人太苦了。 真想抱抱她…… 可是不能心软啊。 眼角的余光扫过窗外浓稠的夜，隐约看到有人影闪过。 整个后宫都在洛清霜的监视中，可惜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若能见到妹妹，得到她手中的核心机密，就立刻毁灭她和洛清霜，彻底解决这一切。 这般想着，女帝又是剧烈干咳。 赵安皱着眉头看去，没忍住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该休憩了。” “朕的事，不劳你费心。” 女帝的声音很冷，就像冬雪下的寒冰，不带感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中，隐隐夹杂着失望和恨意。 赵安挠挠头，尴尬地来到她身后，想帮她按一按香肩舒缓一下，岂料还不等靠近就被她一巴掌打开了大爪子，她的凤眸遍布冷酷，“滚远点，别碰朕，否则朕定杀了你！” “陛下，虽然奴才犯了错，但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确定不给奴才一个机会？” 赵安一本正经地说道。 女帝冷笑一声，起身将大夏龙雀丢了过来，“既然知错，那你就去杀了太后，然后你一个人承担刺杀的罪责，用你的命来为朕的江山保驾护航，朕就信你改过。” “呃……” 赵安尬住了。 女帝嗤笑道：“怎么？朕的大忠臣就只知道嘴上表忠心么？” “陛下别闹，夜已深沉，明日还有国事需要您处理，千万别伤到龙体。” “闭嘴。” 女帝重重地将大夏龙雀拍在了桌面上。 赵安打了个寒噤，这次真的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 不好再刺激她，只能灰溜溜地离远一些。 就这样，夜色越来越深，转眼就是下半夜。 深宫都是她的咳嗽声，等批阅完奏折，她才捂着眉头，摇摇晃晃地去向偏殿。 赵安巴巴地跟在身后像一条小尾巴，而她也不需人伺候，有些置气一般，将大夏龙雀放在枕头下，眼眸写满了警告。 但她躺下后却不闭上眼睛，就直勾勾对望着上面，不知何时眼底涌动泪花，然后撇了撇小嘴，将脑袋转向了里面。 此情此景，令赵安心疼得直抽抽，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去。 赵安小心地接近龙床，为她盖好被子。 她似做了噩梦，睡着时紧紧皱着眉，又冷不丁一把抓上来，赵安猝不及防被她拽住了胳膊。 她抓得紧，尝试挣扎也挣不开。 索性就坐在床边陪着她，观察她的睡颜。 “白痴女人，当皇帝有什么好，如果你拍屁股走人，谁还能奈何得了你？” 赵安碎碎念着，没忍住摸了摸她并不安稳的脸蛋。 结果入手滚烫，她感了风寒，发了高烧。 赵安心头一紧，忙掰开她的手，匆匆叫小太监去太医院准备风寒药。 一来二去，又是耽误许久。 一碗汤药熬好，也到了黎明时分。 赵安端着汤药，低沉地呼唤两声，女帝这才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是狗奴才在面前，便柳眉倒竖又要骂人，赵安赶忙举了举汤药。 “朕不需要伺候，滚吧。” 女帝伸手来接药碗，赵安早有准备，轻轻一躲，她一把抓空，或许风寒没了力气，她身子一歪一头靠在了怀里。 感受着怀中的温度，赵安心中一软，下意识搂住了香肩，将她圈在怀中，呐呐道：“乖，喝药。” 女帝睫毛轻颤，苦艾艾地扬起粉白的下颌，俏脸涌现几分茫然。 四目相对，赵安被她憔悴的眼眸盯得心都要碎了，苦道：“陛下，喝药了。” 女帝摇摇头，声若蚊呐：“朕需要一个答案，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呃……” “回答。” 女帝又微微皱起了眉。 这一刻她有点八字眉的意思，苦哈哈的说不出的可爱和柔弱。 赵安哪受得住她这般表情，再多的谋划，再多的心狠，在这一刻也悄然化作了无尽的温柔，轻柔道：“只要你乖乖喝药，我就回答你。” 女帝立马张开了小嘴，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兽。 赵安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一勺勺地喂她，还不忘帮她擦拭唇瓣。 两人的眼眸就这样一直盯着对方，仿佛在彼此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 等到喂完药，赵安想放下药碗，却被她一把拽住，她似有些着急，“回答问题。” 赵安哀叹一声，暗暗权衡要不要告诉她。 万一她演技不好漏了陷，一切谋划就泡汤了。 思量间，女帝期望的神情逐渐变成了失望，而后她默默地躺了回去，嘀咕道：“不回答就算了，朕并非离开你就活不下去，你走吧。” “奴才告退，您记得按时吃药，若有需要，就支应奴才一声。” 赵安终究按捺住了全盘托出的想法，悄然离开了养心殿。 听到关门声，女帝一把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往外冒。 偌大的皇宫，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彻底包围了她。 另一边，赵安洗了把脸就折返了慈宁宫，没想到洛清霜醒了。 不需要她开口，赵安便将女帝生病的消息如实相告。 洛清霜淡淡地问：“你可知哀家想要的是什么？” 赵安赶忙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奴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太后交代的事情，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 “真的？” 洛清霜高贵明雅的脸庞像极了一只狐狸。 “太后尽管吩咐。” “好，负责监视天水院的人说，许姑娘打算出京。这样，你把人带进宫来，哀家也想见一见这位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女。” 洛清霜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417章 能不能谈？ 赵安认真地对李红霓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后宫的妃子有好几个都是我的女人，我打算带着她们远走高飞，又怕狗皇帝杀我，你们不是一直跟楚王合作么？我给你们制造机会帮助楚王上位，但实际上要跟我合作。我承诺你们南梁国也能得到好处，我只求带着自己的女人离开皇宫，城头变幻大王旗，也跟我无关。” 一番话赵安看似挖心掏肺。 李红霓整个人都懵了，她知道后宫历来都是混乱之地，却没想到这么乱。 一个狗太监侵犯后宫的娘娘就算了，还要带着娘娘远走高飞，简直千古第一人！ 赵安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好好考虑，跟我合作，只要不太过分，咱们各取所需，后宫之中也只有我能帮你。” “哼，不愧是厂督大人，居然知道我们跟楚王的关系，但你也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咱们两清了，谁也不揭发谁，合作就免了，如何？” “想得美，如果你不合作，我就告诉太后你背地里勾搭野男人，太后一定会把你下了油锅。” “你！” 李红霓恼怒地起身，小手指过来，瞪着大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 赵安岂会怕她，一把抓住她的小爪子，猛然将她拽了怀里，一把抱紧。 李红霓大惊失色急忙挣扎，她越是挣扎，赵安抱得越紧，她饱满的胸脯隔着布料磨蹭，闹得赵安心痒难捱，甩手对着她的翘臀都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这下将李红霓给打懵了，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个混蛋，竟敢……” “别叫。你也不想我们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吧，李妃娘娘？” “狗太监，你可真该死啊！” 李红霓气炸了肺又不敢声张，猛然张嘴就咬。 赵安被她一口小虎牙咬住胳膊，疼得险些背过去，低声威胁她也不松口。 惊怒之下，赵安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 李红霓疼的立马松口，俏脸都扭曲了，“别咬，我知道错了。” 瞧她服软，赵安这次松口。 李红霓拼命地搓着红扑扑地耳朵，愤愤道：“混蛋，你属狗的？” 话没说完她突然娇躯一颤，整个人僵直不动了，而后小手陡然往下面一捞。 赵安立马虎躯剧震，脸黑了下来。 刚刚抱着她，咬她耳朵，不经意间那该死的东西有了反应，所以两人现在接触被她感应到了。 “呵呵，真是个狗奴才。” 李红霓小手越发用力去捏，俏脸也红成了大苹果，“赵大人艺高人胆大，居然……” 赵安悻悻道：“被发现了，为了我们彼此的安全，还请李妃娘娘献身给我。” “做梦！” 李红霓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慌慌张张地要躲开。 赵安却不管她那么多，双手搂紧她的小蛮腰就是不放手。 一来二去，她抡起拳头就要打人，但距离太近，她发不上力，只能又拉又扯，咬着牙威胁道：“再不放开，我就叫了，到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关系，我是太后的人，想杀我，咱们前后脚的功夫，黄泉路上不寂寞。” “你怎能这般无耻。” 李红霓见惯了那些世家少爷，但那些人脸皮再厚，也不敢做得太离谱，而眼前的男人何止离谱，简直胆大包天。 不但想打包带走皇帝的女人，好想要她！ “赵安，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 “没有！” 赵安经历了多少次轮回，多少次惨死。 娘的，这次如果再不能破局，还玩个屁。 所以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梭哈一把。 大殿安静下来。 李红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能不能别碰我，其他条件都可以谈，合作也行。” 赵安哂笑道：“你嫁入了大夏，就算皇权更易，你也是楚王的女人，还不如跟了我，最起码我能带你们逍遥一生，再者，你们家真的在乎你么？你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李红霓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原本如同磐石一般的内心隐隐动摇了。 她确实是一枚棋子，王思媛也是。 甚至王思媛死在路上，南梁也不在乎，南梁只要一个结果。 最终李红霓哀怨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来京的目的，就是挑衅后宫不宁，若是因为宫斗死在后宫，南梁就可以举大军兴师问罪，到时候朝廷的武勋就会受楚王的命令出征，但一定会战败，最后楚王便可以挥师南下，将军力分散在京城周边，随时发动政变。” 一番话说出口，赵安毛骨悚然，“你既然不怕死，又为什么告诉我？” “你都说了，南梁不在乎我和思媛。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跟萧天合作，在后宫找到退路，纵火自焚伪造宫斗被杀，而后逃离京城回归南梁。但谁想萧天狗贼害我姐妹，我岂能跟他合作！” 李红霓说到此处，已是义愤填膺。 赵安心道侥幸，多亏萧天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那家伙所图很大，为了借助使团的手除掉眼中钉，还是对王思媛动手了，索性萧天不知道李红霓和王思媛关系很好，否则他真跟李红霓合作，大夏就危险了。 李红霓坐了下来，又倒了一杯酒把玩：“楚王的目的就是天子位，你也能猜到他许诺给我们南梁的好处，所以你的合作是什么？” 赵安淡淡地说道：“我要你帮我传递一封信给南梁皇朝，他们会答应我的条件。而你和王思媛，甚至使团都可以平安离开京城。” “楚王给的筹码是割让南部边区，你确定你一封信就能让南梁国主帮你？” 李红霓重重地放下了酒杯。 “区区番邦蛮夷，还想觊觎我天朝国土，劝你不要找死。” 赵安的眼神冷了许多，他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对于国土疆域看得很重，小小边夷贱类，敢伸手就剁了！ 两人望着彼此，气氛有些凝重。 最终李红霓软化下来，眼前的男人知道了南梁国和楚王的谋划，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然后她磨磨唧唧拿来了笔墨纸砚，示意可以写信了。 她可以帮忙传递书信，但国主会不会答应，她不敢保证。 第419章 父债子偿 片刻后，一行三人抵达了慈宁宫附近。 许如卿显得有些紧张，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而且此刻天色已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天际，红霞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脸蛋美得有些不真实。 再往前，偌大的宫廷意外的冷清，唯有无舌站在门口。 瞧见许如卿，他笑着喊了声许姑娘，并推开了宫门。 赵安正要进去，无舌却阻拦道：“赵大人，太后只见许姑娘一人，您还是在外面候着吧。” 赵安有些不悦，正要开口，许如卿却摇了摇头，温柔的笑道：“我一人进去也无妨，料想太后不会害我。” “那好，有我在，别怕。” 赵安暗暗低语。 许如卿深吸一口气，大步进入宫殿，等她进去之后，无舌立刻关闭了殿门。 九音惴惴不安道：“先生，我有些担心。” 赵安默然，其实他也担心，但这里毕竟是慈宁宫，洛清霜的意志无人可改。 僻静的大殿，灯火葳蕤。 许如卿狐疑地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左右看不到洛清霜，便是好奇地寻找，一直找到偏殿的位内，就看角落有着一个黑漆漆的地道不知延伸到什么地方。 许如卿愣了愣，尝试呼喊道；“太后？” 黑漆漆的入口无人回应，她略微沉吟，鼓足勇气向着地道入口。 一路向下进入甬道，她感觉浑身发寒，两旁墙壁上绿油油地长明灯，就好像是指引通往地狱的大门。 许如卿被墙上的壁画吸引住了，就像赵安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震惊。 殊不知，在她静静地观察壁画时，一处阴影中，一个穿着血红斗篷的少女，在墙后露出了半张惨白的小脸幽幽地盯着她，那双幽暗的眼眸，写满了残忍和怨毒。 足足一刻钟，赵安在慈宁宫外等得不耐烦了。 主要是许如卿进去后没有了一点动静，是死是活，有无危险也没个准信！ 无舌笑了笑，说道：“赵大人若觉得累，不如找个地方歇歇脚，指不定许姑娘很快就出来了。” 瞧他这般模样，赵安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正色道：“是有点累了。” 于是让九音去御膳房弄一壶酒来，跟无舌喝两杯。 九音速度很快，不到几分钟便返回了，而无舌也没有拒绝，跟赵安碰了两杯。 然而酒水下肚，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觉天晕地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柱子浑浑噩噩地说：“赵大人，太后说了，不让你进去。” 老太监功力深厚，赵安放得迷药份量已经够足了，却没想到他还能顶得住！ “无舌公公太累了，音儿找个地方，送他去歇歇脚。” 九音点点头，一把将人给拖走了。 赵安也顾不得什么，径直推开了慈宁宫门，一眼望去，殿内空荡寂寥，别说许如卿，连洛清霜的影子也没见到。 “人呢？” 赵安挠挠头，目光下意识瞥向偏殿，顿时瞳孔收缩！ 不好！ 老妖婆不会带着许如卿下了墓道吧！ 来不及多想，撒腿就冲进偏殿，果然看到那地上的暗门打开了。 “该死的，老妖婆到底要干什么！” 狭长幽暗的长廊遍布长明灯，四通八达宛如巨大的迷宫，但依旧看不到许如卿的身影。 赵安心头忽然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许如卿跟当年的冠军侯灭门有关！ 不可能，她年纪那么小！ 一口气奔着关押先帝之子的地方冲去，还没靠近，就听一阵女子痛苦的惨叫，同时空气中夹杂着刺耳的鞭挞声。 赵安大惊失色，跌跌撞撞地进那区域打眼一瞧，当场呆若木鸡。 许如卿被扒光了衣袍，四肢被锁链捆绑吊在了半空，一道黑影正拿着鞭子狠毒地抽打，每一鞭子下去都能带起大片血雾，此刻许如卿雪白的身体遍布血痕，触目惊心。 “我***！放开她！” 赵安急火攻心险些当场昏厥，一步踏出如同一道黑光向着黑影冲去。 对方有所察觉，身形一晃避开攻击，如同幽灵一样提着血淋漓的鞭子立在大缸旁边。 他浑身隐藏在黑袍中，断了一条胳膊，面上戴着鬼面，看不见真容，而他的背后是摇摇晃晃的人彘。 “如卿！” 赵安望着许如卿凄惨的样子，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耳畔是剧烈的耳鸣。 鲜血顺着许如卿雪白的脚趾滑落，在地面上形成了小溪，她就那么被吊在半空，秀发散乱，面容如同白蜡，娇躯上鞭痕交错，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赵安的手在发颤，声音变得沙哑，他盯着血淋淋的身影，浑身剧烈发抖，就像一头受伤的狼发出了悲鸣。 而独臂的黑影却提着血染的长鞭纹丝不动。 某个瞬间，赵安幽幽地回眸，瞳孔涌动难以遏制的戾气，“我宰了你！” 对方是大宗师！ 上次被云竹切断了一条臂膀的大宗师！ 赵安早已认出来了，但那又如何？ 死！ 都要死！ 此刻的赵安彻底失去了理智，那黑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抓脸，那狂暴的力量将对方的脑袋野蛮地砸在了地上，而后一脚踩下！ 对方抓住机会，一个打滚避开攻击！ 赵安一脚踩碎了地面，然后继续攻击，拳拳到肉，黑影几乎变成了沙包，不管怎么躲避都无用，赵安恨不得撕碎他的身体。 轰隆隆！ 这场战斗不像大宗师对决，反而像是一场暴虐的宣泄。 “住，住手……” 突然许如卿开了口，赵安那暴怒的拳头生生停在了对方面前。 许如卿虚弱地呢喃：“是我的错，我自愿受罚，不怪他。” “你在说什么？” 赵安咬着牙呵斥，许如卿悲怆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我父母就是当年闯入东海郡侯府，屠戮冠军侯满门的元凶之一，他们的过错，我来偿还……” 赵安惊呆了。 倏地，黑影递来染血的皮鞭，“拿着，去抽她，为你父母报仇。” “你闭嘴，他父母犯得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赵安后退一步，怒吼着没有去接那鞭子。 第421章 保护老婆团 夜色如墨，寒风萧条。 赵安没有回养心殿，而是将许如卿带去了云妃的居所。 云妃并未询问太多，她帮忙安置了许如卿，然后说道：“我不问你要做什么，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不懂男人的事，我只要你记住，如果你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的。” 赵安沉沉地点了点头，然后失魂落魄地回到养心殿。 这一晚，就坐在女帝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苦涩的睡颜。 她还是老样子，睡着了还要皱着眉头。 不知多久，赵安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阴暗的屏风后面，望着他和女帝，最后悄然离去。 这一觉赵安睡得不踏实，过去的记忆在睡梦中翻江倒海。 许多熟悉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地倒在血泊中，她们的死状无比惨烈。 炮烙、刽刑、车裂、腰斩…… 她们死前都哭着伸出手，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又不知何时，赵安猛然惊醒，才发现殿外天光逐渐放亮，然后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还好吗？” 抬起头，正对上女帝温润的面容。 “陛下，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赵安自嘲一笑，询问她是否有时间，若是可以，今天出宫走走，聊一聊未来的规划，顺带把一些人送去新城别院。 “你要朕的妃子去新城暂住，这怎么行？” 女帝微微蹙起了眉。 赵安摇头道：“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个什么东西。只要你答应将云妃、王清莲还有李红霓偷偷送去新城，我就承诺，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扫清一切障碍。” “你改变主意了？不是说你要帮太后对付朕么？朕又如何相信你？” 女帝看向别处，白净的脸颊写满了嘲讽。 赵安想了想，问道：“你想我怎么证明？” “帮我杀了她！” 女帝几乎毫不犹疑地说道。 这次她没有说朕，而是说得我。 可见她对洛清霜憎恨到了什么程度，所以她的家族应该被洛清霜灭门了。 “我帮你杀她，如果我做不到，你就砍了我的头。” 赵安自然不会拒绝，但一席话却让女帝陷入了迷茫。 她不清楚为何这狗奴才的转变如此之快，此前明明还要对付他，可现在却好像跟太后撕破脸了一般。 赵安说道：“接下来，你让皇后搬来养心殿跟你同住，我会让普元保护你们，至于那些武勋和楚王，我来帮你解决。” 赵安说了自己的大概想法。 女帝听得心惊肉跳，因为赵安竟说要找机会，让她已女帝的身份昭告天下！ 这不是小事，古往今来就没有女人称帝的说法！ “狗屁的从古至今，我要打破这一切。” 赵安现在对和妹妹和谈不抱任何希望了，既然这个世界还有被重置的可能，让女帝君临天下又有什么不可以！ 女帝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狗奴才变了，气质也变了，不再像当初那般猥琐，无形中似乎可靠了许多。 就这样，赵安亲自安排马车去见了云妃。 许如卿已然醒来，虽说面如白纸，起码性命保住了，为了她的伤势完全康复不留下疤痕，赵安没允许她穿衣服，以后就用煮沸的细纱和白药好好修补身体，只要照料得当，不会留下疤痕。 云妃并未询问出宫的原因，反正赵安承诺过会带她离开。 两个女人坐上了华美的马车，随后李红霓也稀里糊涂被塞了上来。 云妃乍看到他都惊呆了。 赵安的动作够快，人家入宫才两天，就把人拿下了。 接下来是王清莲也上了车。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皇帝下命出宫，本来她还以为让她出宫是和赵安的奸情暴露，皇帝要秘密处决她，但现在看到云妃和李红霓都在，她一颗心才放回到肚子里。 马车徐徐离开后宫，九音驾着马车并保护他们。 赵安和女扮男装的女帝，就在最前面的马车上。 路过翠兰园，赵安权衡再三，终究没有去找千羽薇。 千羽薇似乎有着自己的谋划，而且她具备大宗师实力，有一定自保的资本。 赵安现在可以肯定，太恩寺的老和尚是妹妹亲手干掉的。 除非她亲自动手，否则千羽薇很安全。 至于九世堂的那位老妪，现在不知该怎么去面对，或许她的衰老，是妹妹对她的惩罚。 赶往秦城的路上，商旅往来，一切欣欣向荣，但赵安和女帝都高兴不起来。 后面的马车里，几个女人却聊得火热。 尤其李红霓最兴奋，甚至有些口无遮拦，询问是不是都是赵安的女人。 云妃被这般大胆的话语问得面红耳赤。 王清莲撇了撇嘴，没有言语，但算是无声的承认。 李红霓又看了眼盖在被子里昏睡的许如卿，鄙夷道：“那个混蛋，真就敢霍乱后宫，皇帝不杀了他，都是老天无眼。” 云妃蹙眉道：“妹妹怎可如此奚落夫君，我们能出宫都是夫君说通了陛下，说明陛下是知道的。” “呦，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皇帝，还是第一次见，你们大夏的皇帝玩得花，你们说赵安是不是卖屁股了？” 李红霓一张嘴就没个把门，直接把云妃给干沉默了。 王清莲撇嘴道：“姐妹们，既然出了宫，咱们是不是也要好好想想，谁来当这个家的主母？” 此话一出，二女顿惊。 说来也是，出了宫就是赵安的女人，是该分出个大小王来。 但这事她们说了也不算，要看赵安的意思。 其实王清莲和李红霓也大概能猜出来，传说赵安常往云妃里跑，云妃的人在朝中都是尚书的职务，虽还没有完全掌权，起码背景和底蕴不是她们能比的。 若没猜错，云稚应是家里的主母。 殊不知，赵安心里的大老婆根本不是云稚，而是女帝，当然现在也只是想想罢了。 驾车地九音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三个女人对话，她冰霜一般的脸蛋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赵安的女人这么多，如果算上她和她家小姐，就有五个了，何况那别院里还躺着一个王思媛。 第422章 会面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抵达新城。 新城的繁华人声鼎沸，其繁华程度让云妃和王清莲叹为观止。 她们常居深宫，对于外界的事只是道听途说。 赵安亲自策划的新城富庶程度丝毫不弱于京城，本以为只是宫人夸大，现在看来还是委婉的。 平整的水泥路，规划整齐的民房，以及那些精美的店铺和街巷，都令人叹为观止。 难以想象这样的城市，是如何在短时间内筹划起来的。 同样的，她们内心有些宽慰，这说明她们的男人很有能力，哪怕离开朝堂，养活她们也是绰绰有余了。 许久后，马车从侧门进入别院。 徽派建筑风格的庄园府邸，占据新城核心区的最佳位置，旁边留下的一大片空地，是为了以后修建皇宫准备的，如果哪天女帝要迁都，新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东宫，保证建造的远比那旧日的宫城更加奢华，而到了那个时候，新城就会成为新京，成为真正的一国重镇。 一行人下了车，云妃她们看到俊美如玉的皇帝和赵安站在一起谈话，表情都变得奇怪。 她们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何皇帝会拱手把自己的女人让给赵安，难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合作？用她们换取赵安对付武勋和世家的机会？ 赵安没耽搁时间，将她们安置进了靠近云竹居所的一间房子里。 此间跟云竹就隔了一堵墙，如果谁敢跑过来刺杀，就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同样，这么多美人的到来，引起了云顶弟子们的瞩目，好在他们不会多问，顶多看上两眼。 这宅子说到底是赵安给他们居住的，东家带谁来，他们没有过问的资格。 片刻后，赵安带着女帝进入后院。 这里环境极好，红花绿树，景致盎然，除却面积小了些，丝毫不逊色于皇宫的御花园。 女帝狐疑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带陛下见一个人，然后告诉陛下一些事。” 赵安今天打算让女帝成为自己的队友，一个好的队友必须洞察一切，否则有可能成为猪队友。 等待片刻，远处一位青白道袍的女子飘然而来，饶是女帝在后宫见多了美丽绝伦的妃嫔，此刻也当场傻了眼。 这是何等人物？ 一袭裙袍风轻云淡，道冠束着三千青丝，秀面如同白月光，举手投足间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赵安在旁暗暗观察的女帝的反应，原本还压抑的心情陡然好转，险些笑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女帝已经很美了，而像她这样的大美人看到云竹，都变成了一副呆头鹅的样子，甚至感觉她下一秒就会流下哈喇子。 “咳咳，虾头女，收收味。” 赵安暗暗扯了扯女帝衣角，女帝大梦方醒，脸一红赶忙收回目光。 她现在是男装，一副俏公子模样，刚才的表情太过失态，简直就是个大色狼。 而且她没想到，堂堂女帝有一天会用类似于赵安看她的眼神那般，看着另外一个女人。 云竹来到凉亭边，清淡地眼眸上下打量女帝一番。 女帝顿时身体紧绷，有种从内到外被人看透的感觉，又好像任何秘密都被洞悉，很不舒服。 “你是大夏的帝王？” 云竹开了口，也没有什么恭心。 她连幕后大BOSS都敢硬碰，也收拾过先帝和楚王，区区一个女帝她还真不看在眼里。 女帝抱了抱拳，正色道：“阁下真乃神仙人物。” 云竹莞尔一笑，示意落座。 赵安就像个小跟班一样，站在一旁倒茶伺候着。 云竹怪异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坐下？” “喔。” 赵安有点老实，乖乖地坐在了一旁。 女帝却一愣，她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降服这个混账东西，所以她对云竹越发的好奇了。 赵安便是帮着介绍了一番，提起云顶宫主四个字，女帝双眸圆睁。 原来，她眼前神仙一样的女子，就是那位传说中云顶仙子，无敌的存在！ 据说云顶之主一把剑就能扫平一军，无数强者去云顶挑战，都被扔下了山，别管什么大宗师，在她面前都得跪下唱征服。 云竹温柔道：“虚名而已，倒是陛下莅临，让寒舍蓬荜生辉。” 女帝的身体有些发僵，赵安能看出来她很紧张。 因为很多江湖人不受朝廷管辖，甚至目无朝纲，否则当年就不会发生冠军侯府灭门惨案。 而云竹这种站在江湖上最顶峰的存在，如有刺杀君王的心思，所谓帝王也只是大点的蚂蚁。 再者，之前云顶宫主揍了洛清霜一顿，还杀了九品上的老嬷嬷，甚至斩了慈宁宫那位神秘大宗师的一条胳膊！ 赵安咳了一身，打趣道：“老师，您是不是特别喜欢砍人的胳膊，楚王和那位大宗师都是你的杰作，看把我们的陛下给吓得。” “胡说，朕，朕才没怕呢……” 女帝梗着脖子分辩。 不过该说不说，云竹这种看似柔和的女人确实可怕，楚王在北地征战那么多年，都没有受什么伤，而就是那种堪比战神的人物，这位云顶宫主说砍就砍，根本不怕朝廷报复。 而事实证明，云竹还能活到现在就是够强，强大到让一个帝国束手无策！ 等等! 女帝忽然回过味来，错愕的看着赵安和云竹，“你们是师徒？” 云竹点了点头，“小王爷是我的弟子，当年本座云游天下，在东海郡担任过教习。” 女帝知道赵安是那位小王爷，所以云顶宫主才会下山来到新城，但这样的人物安居在京城旁边，意味着什么？ 赵安也不再废话，沉着脸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盘说出。 云竹闻言黛眉微蹙，女帝也是柳眉倒竖，她现在明白赵安为什么要跟洛清霜撕破脸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后赵安忽略了云竹复杂的眼神，当着她的面，跟女帝说了关于轮回的秘密。 女帝的嘴巴逐渐张大成了O型，世界观当场崩塌，感觉CPU都要被这番恐怖的言论给干冒烟了。 第423章 女帝的骨气 女帝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些信息，而后苦笑道：“所以朕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太后，而是当年冠军侯府的小郡主，你的妹妹。对吗？” 云竹叹道：“世间一切皆有因果，若非皇室的不信任，又何至于此。” “陛下，臣想问问，您可有想过为冠军侯府平反？” 赵安短短一句，让女帝无言以对。 她高居皇位十多年，一直都是被朝廷权贵们压制的一方，如果为冠军侯平反，就等于否定先帝，否定楚王，她不敢，也没有底气，但现在不同了，她退无可退，若能扫平朝廷内的一切叛逆，她就可以昭告天下，正式为冠军侯府平反。 只是这样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 赵安和云竹几乎异口同声，然后彼此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之色。 这件事是有意义的，如果为冠军侯平反，或许能换回那小疯子心中的善念，虽然可能性渺茫，但只要有可能，都值得去尝试。 而赵安高兴的是云竹在轮回中，无数次见证他惨死，被磋磨，被针对，依旧能怀有希望。 云竹高兴地是赵安的勇气，死了那么多次，一次次被虐杀的结局收场，却还能保持着乐观的精神，不愧是她最疼爱的弟子。 女帝不明白赵安和云竹的想法，又见两人都这般说，便沉声道：“只要朕能解决楚王，就一定会为冠军侯平反。朕可以交出自己的性命，只要小郡主高兴，放过我大夏，放过这个世界，想如何虐杀朕都可以。” 短短一句话让赵安和云竹动容。 赵安一直以为女帝是个小蠢货，却没想到她能为了大夏的延续，为了子民的性命做到这种程度。 用一人之命换取整个世界的解脱，多少有些悲壮了，但对那个疯子而言，帝王的性命似乎跟蚂蚁没有区别，所以对方不见得答应。 女帝自嘲道：“朕乃帝王，有守护天下的职责。当然，朕知道自己的份量不够，但只要她提条件，朕都应允。赵安，你能不能约她跟朕谈一谈？” “你不会打算用你和我的那些娘子的性命跟她做交易吧？” “朕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她说了，用你所有女人的性命换取那个东西，只有如此，一切才能回归正轨。” 女帝的话让赵安没忍住嗤笑起来，“别太天真，你居然企图跟一个疯子谈判，除非你自己也是疯子。” 女帝闻言再度陷入了沉默，而后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她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如果一切都会回到原点，那么她还努力个屁，直接回去躺平等死不就好了！ 但她跟洛清霜抗争了那么多年，让她放弃付出的一切，她不甘心！ 这一刻，赵安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帝王气质，她是合格的君王，和性别无关，她当得起女帝之名。 “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陛下不必想太多，就按照赵安的想法去做，做好你的皇帝，其他我们来帮你解决。” 云竹终于表态了。 赵安在她脸上看不到慌乱，似乎她找到了对付那小疯子的办法？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又跟女帝说了自己的详细安排，接下来萧天就会采取行动针对他，但还需要给他加一把火，让他成为引动楚王叛乱的导火索。 所以赵安打算真正进入朝廷。 女帝在旁默默地听着，原本苦涩的容颜逐渐起了一抹温柔。 这一刻，仿佛有赵安在身边，就算是天塌地陷她也不怕了。 许久之后，赵安离开了后院，留下了云竹和女帝单聊，他现在要去看看王思媛。 随着赵安离开，云竹从怀里摸出了一份帛书递到了女帝面前。 女帝看到内容俏脸剧变，“你……” 云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而后轻声道：“其实本座不欠你什么，也不欠大夏什么。本座只为了我的徒弟。” “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他的。” 女帝默默地收起来帛书，藏进了衣服夹层中。 另一边，赵安来到了僻静的房间。 王思媛的情况比之之前好了许多，李红霓此刻正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眉飞色舞，“姐妹，你不知道，赵安就是个急色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皇帝，将那么多女人都送给了他！” “不会吧？”王思媛一脸的惊诧。 “什么不会！他就是一个大淫贼，而且也是个大骗子，之前他还说跟皇帝不对付，担心皇帝对他下手，要跟我合作扶持楚王上位，然后趁着乱局出逃，带着他的女人逍遥天下，结果现在和皇帝一起出行，还是皇帝亲自把我们这些女人送过来的。” 李红霓叉着腰气鼓鼓的。 王思媛瞪着大眼睛，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直到某个瞬间她才抓到关键点，“所以你已经是赵大人的女人了？” “啊这……” 李红霓急忙捂住了嘴，她只顾着跟好姐妹吐槽那个混蛋，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泄露出来了。 王思媛见状下意识就捏紧了玉指，咬着唇好像有些失望。 因为赵安就是周煌，所以周煌拐走了大夏皇帝的女人，甚至不止一个，其中还包括了她的好姐妹，那么她呢？周煌看不看得上她？ 李红霓瞧她这般模样，顿时眼睛咕噜一转，“思媛，你如果不想回宫，就跟我一起吧？” “你别胡说……” 王思媛的脸当场涨红，虽然是好姐妹，但哪有这么直接的！ “哼，除非你还想回宫，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回去之后，可就没有我陪着你了，你要独自面对那么多后宫的妃嫔，你还生着病，如果没有我保护你，你确定能在宫斗中活下来？” 李红霓这摆明了是在威胁，而且打了个一个信息差，因为王思媛还不知道大夏的皇帝不能人事，所以后宫压根就没有什么宫斗，妃子们一个个都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各自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因此，就算没有赵安横插一脚，两人企图在宫斗中脱身的计划也无法实施。 第425章 招标会 相较于其他官员，通武侯的表情是最复杂的那个，他不断在赵安和萧天之间来回转换。 明眼人都能看到萧天那死了爹的表情，恨不得将赵安生吞活剥。 虽然群臣都不知道两人的恩怨，但能确定俩人早晚有一场冲突。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赵安淡淡地扫过群臣开了口。 萧天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赵安此人狼子野心，您将他留在身边，恐怕他会有歹心。” 女帝冷淡道：“萧大人多虑了，赵大人一直跟随在朕的身边，朕信得过他。” 短短一句让得萧天眼角抽搐，杀意再也掩饰不住。 武勋们皆是暗笑，一个是皇权铁翼下的奴才，一个是皇权新的鹰犬，他们巴不得两人斗起来，如果两人都死了，楚王殿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朝廷了。 通武侯开口道：“陛下，眼看要到了冬日，这个冬天又不晓得会冻死多少人。” 此话一出，朝堂议论纷纷。 大夏民间并不富裕，每年冬天都会有不少人冻死，尤其北方一带的居民，一旦大雪封天，就会出现伤亡。 朝廷每年都会向北方各地派发专门的款项用于薪火取暖，只是饶是如此，依旧不能减免损耗。 说白了这里面有人中饱私囊。 女帝蹙眉道：“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陛下，寻常有人用炭火取暖，但却也有不少人因此中毒而死。” 户部尚书开了口。 赵安心知肚明，如今的民间可不像原世界那么好的条件，绝大多数都是木房子，四面漏风也就算了，冬天来时都要紧闭门窗，所以在那种狭小的空间烧还没加工过的炭，不死就怪了，而若是不用炭改用篝火，半道不起床添加柴火，就会冻死在睡梦中。 放在以前，这种事赵安无法想象，但真正见识到民间的贫瘠，冻死饿死，根本是家常便饭。 越是远离州城的乡村生活就越是艰难，熬过冬天也会更难。 不夸张地说，一个冬天死得人，都能赶得上一场小型战役的消耗了。 朝堂再度嘈杂起来，百官议论纷纷，却硬是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好主意。 女帝见状，俏脸写满了失望。 亏得她之前赵安还告诉她，要让她的威名传遍大夏各地，如果不能保障民生，她说得豪言壮语，岂不是都成了空谈。 萧天突然笑了笑，“陛下，据臣所知，赵安赵公公承建新城，多有奇技淫巧，不如让赵公公为您想想办法？” “要我一个太监想办法，那要你这种肱股之臣有什么用？” 赵安张嘴就来，丁点面子都不给，顿时朝廷安静下来。 萧天也没想到赵安失去了那么多，还敢还嘴，顿时冷眼怒视，“赵公公，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本督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你不想为陛下分担，尽可以直说。” “新城出了那么多好物件，或许还真有东西帮助百姓过冬呢。” 百官纷纷附和，显然萧天昨天的拜访奏效了。 女帝暗暗摇头，现在忽然明白赵安为什么不让她用萧天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确定萧天的权利欲很重，而且隐隐想要用她的身份来威胁她，虽然现在还没表现出来，但估计要不了多久，萧天就会露出獠牙。 赵安面对吵嚷的群臣，目光再度落在了萧天嬉笑的脸上，“杂家确实可以帮陛下解决寒冬带来的麻烦。” “什么？” 百官闻言纷纷惊呼，饶是通武侯也惊讶了。 萧天嗤笑道：“赵公公，你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自然，不过萧大人深得陛下恩宠，不知道您又能为陛下做什么？” 赵安半带着嘲讽问了一句。 萧天当场黑脸，“本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本督已经跟几家从事布匹行的世家商量好了，朝廷出钱才买麻布，然后户部送去北地帮助百姓抵御严寒。” 啪啪啪！ 赵安拍手道：“算盘打得不错，世家和朝廷出力，名声萧大人来拿。” “你！” 萧天当场被噎住。 百官的眼神也怪怪的，因为赵安变了。 以前赵安虽然是厂督兼大总管，寻常就是安安静静地站在皇帝身边，从不轻易开口，而现在却直接咄咄逼人，就好像成为朝廷官员一般。 不过皇帝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做大臣的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也恨不得赵安和萧天决出个生死。 女帝发现萧天吃瘪，嘴角起了一抹弧度，“尽管国家不富裕，但百姓有需求，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索性这段时间就才买一批好了。” “多谢……” “陛下，奴才觉得这件事还能压缩成本，不如招标吧。” 赵安冷不丁打断了萧天的话，心中一阵阵地发笑。 正可谓，瞌睡来了送枕头，今日上朝之前还想着怎么举办一场招标会，不想赶上趟了。 萧天愠怒道：“赵公公，这里是朝堂，你一个内侍岂敢胡言乱语！” “无妨，只要能朝廷解决麻烦，赵公公便可直说。” 女帝直接表态，折让萧天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委屈和窝火。 赵安也懒得搭理他，来到殿前面对百官说了自己的计划。 大概是召集各地的布商云集京城，来竞标这次才买的资格。 众所周知，现在大夏百姓用得都是最低端的麻布，虽然价格不怎么样，可才买的数量够多，也是一笔客观的收益，也是打响名声的机会，甚至还关系到下一次跟朝廷合作。 因此，赵安这个提议对布匹行业来说是一个福利。 百官又开始了议论。 萧天不悦道；“赵公公是不是忘了，朝廷有御用的布商，何必舍近求远！” “不一样的，大夏地大物博，布商良莠不齐，这一次旨在为朝廷发掘质量更好，更有潜力的布商，有了竞争，朝廷才能节流。” 赵安短短一席话，让着百官目瞪口呆，哪怕是户部的官员也都面露惊愕之色。 赵安提出的竞标和节流使他们一直追求的，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且不说主意从哪来，单单得罪御用皇商，就非明智之举。 第426章 顺水推舟 大殿之中议论纷纷，而金殿之上，女帝却没忍住，暗暗对身边的赵安小声嘀咕，“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头脑。” “我一直都很聪明。” “哼，你就不怕得罪大布商？” “怕？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刚好，我研发了一些好东西，要成立大夏布行，制霸这个领域，所以新城那边也会参加，陛下可以省钱了。” “能不要银子吗？” “可以，你陪我睡一晚，我免费给你。” 赵安没忍住调戏了一句，女帝闻言脸蛋僵硬，幽幽地瞪了一眼。 这狗奴才的胆子太大，竟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调戏她，还好离得远，百官听不见。 是，百官却是听不见俩人聊什么，但俩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样子，落在萧天眼里却完全变了味道，他死死盯着殿上谈笑的两人，嫉妒的熊熊之火几乎焚灭了他的理智。 赵安，不杀你，本督誓不为人！ 就这样，女帝当即下令，召集大夏各地的布商，带着产品干来京城。 “陛下，臣请接过招标的任务！” 萧天又开始了。 女帝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她忽然觉得萧天很烦！ 计划明明这是赵安提出来的，所以他出面最好，目的地就设在新城。 用赵安的话说就是招商引资。 新城的收益很大一部分都归于朝廷，女帝可不想因为萧天的争风吃醋，搞砸了这次的招标会。 然而不等她否决，萧天就开口道：“陛下，赵公公说他还有别的办法帮助北地度过寒冬，不如让赵公公去负责那件事，招标就让臣主办。” 好一个萧天，活都帮赵安安排好了。 女帝瞪了在旁微笑的赵安一眼，“赵公公，说说你的策略吧。” “嘿嘿，臣就不卖弄了，到时候陛下一看便知。” “既如此，你们各自负责，不过萧大人，招标会要在新城举办，你可清楚？” “臣领旨……” 萧天有些悻悻然，本来他急忙接下这个任务就是为了避免在新城举办，没想到女帝却看破了，直接堵住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要知道，去新城开招标会，就是在赵安的地盘上，那边的负责人是乾宇，乾宇是小王爷，可不怕他这位厂督大人。 萧天确实猜对了，赵安正打算回头打给乾宇打招呼，让他找点油头揍这小子一顿！ 回到御书房，女帝的心情似乎不错。 赵安泡了一杯参茶过来，女帝温柔道：“说说看，你如何帮北地百姓度过灾害？” “臣有一种叫做取暖炉的东西，已经交给了新城开始制作，这种东西可以让炭充分燃烧，另外可以用竹制作排气烟囱，将烟气送到户外，一晚上的时间炭火都不会熄灭，可以让室内温度足够高。” 赵安简单介绍着自己的产品。 女帝听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冬天群暖烧炭还有如此多的讲究。 而且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本来单单依靠这样东西就可以帮助北方度过冬天，赵安却还要召开招标会，就是打算推广炉子和新城的布匹生意！ 赵安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陛下，布匹生意牵扯甚广，与其钱都让世家赚走，还不如落入陛下的腰包，再者，我会让新城那边准备许多不同的产品，从各地招募地各级代理，这也是我对世家宣战的第一枪。”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并未隐藏自己的想法，详细讲述了一番。 女帝听到最后已是没开玩笑，“狗奴才，真有你的，如此一来，朝廷有了取代世家的造物，就不用在担心被世家威胁和掣肘。” 打个比方，此前世家可用文房四宝来占据大夏文化的半壁江山，然后跟朝廷谈条件，那些世家大族也正是因此进入朝堂。 他们有着技术，所以不怕皇权威胁，如今赵安用活字印刷取代了雕版印刷，用夏纸取代了陈纸，就是一种技术升级，升级后的技术掌握在女帝手中，她就不用在担心被世家掣肘，到那个时候，世家若还敢跳脚，就一巴掌拍死，不需要考虑后果了。 拘束力和市场占有率，也是历代皇朝无法剔除世家影响的主要原因，更是皇室要完全掌握盐铁生意的原因。 赵安的新城就是帮助女帝横扫诸多大世家的利剑，也可以通过这场招标会告诉各大世家，别以为皇帝离开你们就不行了，识相的还能有点体面，不识相的，就让朝廷帮着他们体面！ “奴才，你是真的肱骨。” 女帝没忍住赞叹了一句，俏脸眉飞色舞，笑意根本掩饰不去。 赵安撇嘴道：“我说陛下，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奴才？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肱骨的？” “那你想让朕喊你什么？”女帝歪了歪脑袋，有些呆萌可爱。 赵安哂笑到：“喊老公听听看。” “朕砍了你!” 女帝一着急，抓起龙雀就要揍人，赵安赶忙求饶。 明明都那个啥了，开玩笑也不行！ 欢声笑语一时间传了出去，殿外的奴才们面面相觑，不敢乱说话。 另一边，萧天下了朝堂后的第一时间就在府上开了一场宴会邀请世家会谈。 商谈的内容自然是关于这场招标会。 有世家表态道：“萧大人放心，我们会通知出去，保证会给出陛下想要的答案，不过萧大人也要证明自己能够帮助世家稳定在朝堂的根基。” “诸位放心，等我干掉了赵安，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想杀那阉党谈何容易！” “是啊，赵安此人身边有着强者，要知道那天晚上的太恩寺刺杀，赵安狗贼都保住了性命！” 世家的人一提到太恩寺刺杀就恨得牙痒痒，而且现在他们有些摸不清楚状况，赵安到底是帮哪边的？ 说好的帮太后，怎么又回头帮女帝了。 如果不是赵安回来横插一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迎楚王还朝！ 想到这里，有人询问萧天，“萧大人，还望您说句实话，您为何会选择跟我们世家合作？您不是陛下专门召唤来京的心腹么？” 萧天阴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的敌人是赵安，只要做掉他，一切都好说。” 第427章 勋爵与功绩 新城要举办布商招标会的消息很快传扬出去。 赵安让乾宇帮忙散播另外一条消息，新城打算扩大本次招标会，开展一场博览会。 到时会展示许多稀罕物，如有感兴趣的商贾可以来新城洽谈合作。 这条消息是利用邸报的形式，传达去了各个郡城。 同时赵安还打算加办大夏报社。 不知为何，总感觉报社很重要，未来或许会用得上。 女帝对此也没意见，她下令户部和工部携手准备。 接下来几天，她下旨暂不早朝，只接奏章，等什么时候新城工作完成，什么时候再早朝。 京城的官员们却狐疑了，在他们的印象中皇帝是个工作狂，只要有可能，不会轻易缺席早朝，而一次性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 眼下年关将近，京城和新城两地的百姓已开始置办年货，大臣们也不愿追问原因，难得躲清闲。 现在后宫有普元在暗处，所以还算安全。 赵安又随手给了几卷经书，不怕他不用命保护女帝和皇后。 安置好一切后，赵安返回了新城，在乾宇的府上摆弄火炉和火炕。 这些造物对大夏百姓熬过冬天很重要，赵安也需要上得了台面的功勋攫取爵位，让自己进一步站稳朝堂。 如今新城上百家店铺在新城铺展开来，有乾宇在维持公平，说是日进斗金也毫不夸张。 一眼望去，城内气象冉冉，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容。 “老师，你又在研究什么好东西！” 洛潇潇跑进了小院里。 此刻赵安正光着膀子撸铁，叮叮当当一阵敲打，浑身的腱子肉让得她脸蛋陀红，轻轻呸了一声。 赵安挑眉道：“你怎么找来了？” “哼哼，现在的新城充分展现了其潜能，商人们闻着味就找来了，听说你要搞什么博览会，我先来打听打听，若真有好物，本郡主一定支持！” 洛潇潇大大咧咧地拍着发育还算不错的胸脯。 赵安随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古怪地问道：“最近你一直住在新城，可有人保护？” “本郡主是谁？你莫不是觉得贾川那老东西敢派人来杀我？” “他乃堂堂兵部侍郎，还是你家封地的合作商，你上次让他吃瘪，他那种小心眼，对付你很奇怪吗？” 说着，赵安又抡起锤子，对着铁砧狠狠来了几下。 “一条老狗还想对付我？别说他了，你在做什么？” 洛潇潇凑过来仔细看，俏丽的脸蛋尽是狐疑。 赵安简单解释一番，果然她的小嘴张得极大，“真有你说得效果，岂非活人无数！如此，朝廷给你敕封个侯爵也绰绰有余！” “你想做这笔生意？” “可以吗？” 洛潇潇听说有钱赚，果然亢奋起来。 火炉设计图非常巧妙却不复杂，所以这种炉子只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得赚，后来者只能跟着喝汤。 炉子制作出来，会由朝廷采购，尔后分发到北地，因为是赈灾给贫苦人家，即便收钱，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所以从朝廷吸血的机会可不多。 “老师，你也太想当然了，如果那些百姓的麻烦可以解决，这么多年冬日的雪灾，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洛潇潇没了笑容，唉声叹气的，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其实赵安知道历年有不少官员贪墨朝廷的款项，层层扒皮，到了百姓手中十不存一。 若火炉运到北地，大抵也会被劫掠一茬吧。 但同样这是机会，女帝的机会。 赵安要得是勋爵，她要的是惩戒贪官，整顿朝纲的功绩给百姓看。 亦是给女帝身份昭告天下前，必须要做的工作。 一旦女帝名望达到如日中天的地步，百姓就不会在意坐龙椅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就这样，师徒俩聊着天，一通锻造下来，第一件火炉制作而成。 来到一处房间，弄来炭火放进去，果然，燃烧起来没有黑烟，没有刺鼻的气味。 这种火炉可以将碳燃烧的足够充分。 “不愧是老师啊。” 洛潇潇服了。 别说普通百姓需要这玩意取暖，就是京城的勋爵们也会眼热。 赵安说道：“如果你要加入，就立刻准备人手，详细的你可以去跟乾宇谈，他是新城在明面上一切事务的负责人。” 洛潇潇也不耽搁时间，即刻令人去准备，争取在短时间内锻造出大批火炉。 “你还不走？” 赵安瞧她还傻站着，便是好奇地问。 洛潇潇拿着火炕的图纸，嚷嚷着还要亲眼见证。 其实火炕早就建好了，这玩意没有技术力，只要按照图纸就能做出来，最关键的是不需要专门去烧柴，只要一顿饭就能将火气保留在炕内，持续一晚上完全没问题。 等什么时候将火炉送去北地，就安排一批匠人，带着图纸通往宣传。 现在有了这两样东西保驾护航，今年冻死的人绝对会锐减七八成。 说话间到了晚上。 赵安和洛潇潇走出乾府，新城内依旧热闹纷呈，一眼望去大红灯笼高悬，万家灯火熙熙攘攘，人群在街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一派太平盛世的光景。 赵安走在人山人海中，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说白了，这些人都是累累骸骨。 现在还活着，却距离死亡不远。 一旦不能阻止妹妹继续重置这个世界，做的一切都还有意义吗？ “老师，看那边！” 洛潇潇忽然兴奋地跳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有百姓放飞孔明灯，这也是赵安传下的原世界发明，美曰其名祈福灯。 在上面写下心愿，点燃蜡烛，灯就会飞到天宫，仙人会帮虔诚的凡人完成心之所愿。 祈福灯是很常见的东西，百姓们现在过上好日子，心存感激，或逢诞辰，或有喜事，都会想着放飞一盏灯祈福。 娱乐匮乏的时代，人们稍稍温饱，还会向往更好的生活。 “老师，我们也去放一盏吧。” 洛潇潇玩心大起，不断地过来拉扯摇晃，好似撒娇一般。 赵安想了想没有拒绝。 好歹她是唯一的徒弟，徒弟的要求，做老师的也不好拒绝。 第429章 疑 云稚心思玲珑，见赵安不语，便温柔道：“夫君，别去想那么多，无论将来如何，妾身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云稚是懂安慰人的，赵安心头一暖，打趣道：“家里的火炕建好了吧？” “建好了，夫君今晚打算翻谁的牌子？” 云稚眨了眨眼睛，她居然也会开玩笑。 赵安果断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戏谑道：“不翻牌子了，就你了。” “别闹，还是先吃饭吧。” 云稚轻柔地从怀中挣扎出来，而云顶负责守卫和巡查的弟子看到两人，便是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他们对两人还算恭敬，又似乎云竹专门吩咐过，所以喊了一声少爷和夫人。 在前面的轮回中成了婚，如今旧人不在，换成了新人，也不知道老师会怎么想。 两人一起来到灯火通明的房间。 果然只有云竹一人，而那蛊尸却下落不明，不知是不是送给弟子搞研究去了。 少时饭菜送到。 赵安和云稚坐在了一起，而云竹就在对面，一身青白道袍，笑容温和，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赵安却莫名的尴尬，之前还想当个冲师逆徒，让老师在家里做大老婆来着。 只是小九九就敢在心里想想，偏偏云竹的目光好似能看透人心，真怕挨她一顿胖揍。 云竹忽然问道：“你们打算何时生个孩子？” 噗！ 赵安和云竹险些被饭菜给噎死。 云竹狐疑道：“怎么？你们不打算生孩子？” “老师，这不着急。” “你不急，为师着急。”云竹一脸的严肃，“怎么？不能你就不生孩子了？” 赵安当场被噎住，不知道她无端端这么凶做什么？ “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云稚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便冲着云竹欠身离去。 待她走后，赵安不悦地说道：“老师，你知道的，生孩子有什么用？如果不能打败那个怪物，最后都要死，没有意义，等解决了她，天下太平的时候自然会生一窝让你带着。” 云竹张了张嘴，似有些话要说，但偏偏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赵安蹙眉道：“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您可以完全相信弟子。” “那你就听为师的，哪怕生一个孩子也好。” “为什么？” “不要问，听为师的。” 云竹不想解释，但她的话却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意味。 赵安想了想，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她问道：“做什么去？” “嘿嘿，老师不是说让弟子生孩子吗？我这就去找稚儿，连夜给您生个孩子。” “你以为下蛋呢？” 云竹说完这话，漆黑的眼眸看向了窗外，似乎有些落寞。 赵安立马厚着脸皮坐到了她的身旁，然后帮着她揉捏香肩，低声道：“老师，弟子能不能问个私人问题？” “不能。” 云竹回答的非常干脆，显然自己的宝贝徒弟一撅屁股，她就知道要干嘛！ “老师，你在这么多次的轮回中，有没有成婚？” “休得胡言。” “别啊，老师你就告诉弟子吧。” 赵安抓住她的玉指晃了几下，云竹被摇得，一时失笑，斜睨过来，美得好像幻梦一般。 “多大人了，还撒娇？” “嘿嘿，在老师面前，弟子永远是孩子。” 赵安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说出这番话，云竹那张仙子脸，甚至都露出了难得的嫌弃表情。 赵安赶忙岔开话题，并说了陈玉茹的事情，她已经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的。 云竹闻言愣了愣，“你要做皇帝？” “不想，那只是权宜之计。” 赵安无奈的说了女帝的骚操作，如果不是女帝在背后下药，陈玉茹又怎么会怀孕。 “既如此，你把陈玉茹带来吧，留在为师身边也能安全一些。”云竹点了点头。 赵安猛然捧起她的手，正色道：“老师，告诉我，我妹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竹瞬间卡壳，然后起身来到了窗户边，眺望夜色，“我不知道，不过为师说过，这一次会保护好你。” “我才不用你保护，我已经开始准备科技和狠活，而且这是我和她的恩怨，如果当初的我能坚定地站在她身边覆灭大夏，她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更不会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当有我来解决。” 赵安难得认真地表露忠心肠。 云竹问道：“你现在记起来多少事情了？” “记不起来，感觉记忆被人强行抹除过，除非遇到或看到和前尘旧梦相似的东西，就会想起来一些事。” 赵安没有隐瞒，说了自己能因为愤怒而恢复实力的情况， “也不需要多想，我猜她短时间内不会动手，你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弟子明白。” 赵安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云竹依旧站在窗边望着月色，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 其实赵安还有些问题想问，比如父母葬在哪里，是不是京城下面的陵墓中，而东海王府下面的坟墓又葬着谁？ 回到房间，发现云稚正在喂许如卿喝药，而九音就在外面舞剑。 她的剑招更犀利了，好像是得到了云竹的指点，已经无限接近大宗师，又好像随时都可能突破。 至于许如卿，她身上鞭挞伤痕还在愈合阶段，而且他和云稚似乎很聊得来，连有人进门都没有发觉。 赵安想了想，便不打扰两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刚把门关上，就有弟子来传消息，“少爷，两位夫人失踪了。” “你说什么！” 赵安闻言一阵错愕，那弟子道：“千真万确，洛小姐已经通知城卫队去找了。” 来不及多想，赵安撒腿跑向了云竹的房间，大喊一声老师。 然而房间内却空空如也，云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赵安即刻呼唤九音去保护许如卿她们，再然后一头跑出了门。 果然，走没几步就看到远处火光冲天，是乾宇带着大批人马赶来，而百姓们看到出了事，都赶紧和自己的亲人为伴匆匆返家，不多会原本还热闹的大街，已是冷冷清清。 第430章 二选一 整整一个晚上。 赵安和乾宇还有洛潇潇，安排人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失踪的李红霓和王清莲。 按照洛潇潇的说法，她只是转了一个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天光放亮时分，望着人影渐渐多起来的新城街头，乾宇对赵安苦笑道：“兄弟，你先去睡一觉，我会安排人手继续调查。” 赵安苦涩地点点头，心烦意乱地回到宅邸。 一转身人就不见了，说明出手的人实力很强，如果没猜错，大概率是妹妹了。 赵安刚进门就收到了弟子传来的消息，说慧通找到了，受了重伤，目前正在救治。 昨天晚上是慧通一直在暗处保护三个女人，洛潇潇没事，其他两人却被抓走了。 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弟子们急急匆匆，一盆一盆地血水往外端。 慧通的伤很重，此刻已经昏迷，伤口在胸口，有人打算把他的心挖出来，但他却活了下来，断了几根肋骨。 一位文文静静的书生检查着伤势，他是云竹众多弟子中的一个，擅长医术，叫做方思。 他盯着慧通的伤口眉头皱得很紧。 赵安道：“是撕裂伤，出手的人很强，且心思狠毒。” “你懂医术？”方思抬起了头，赵安道：“让我来吧。” 方思略微思索便让了位置。 赵安看了看伤口，然后索要一些东西，主要是针线。 方思没多问即刻去准备。 幸好赵安最近弄出了碘伏，这东西可以消毒杀菌，再配合白药，愈合伤口没问题，而断的肋骨只能复位固定，希望慧通的命够硬，能熬过来。 很快一通治疗下来，方思眼睛放光。 赵安处理伤势的手法很娴熟，碘伏和针线缝合伤口也让他心头剧震，这和他的治疗理念相似，那便是胆大心细。 收拾好一切，赵安又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房间。 方思追了出来，他希望能探讨一下伤病处理之道。 赵安拒绝了，因为现在心情很差。 方思挠了挠头，不好再执拗，承诺会照顾好慧通，只要慧通好过来，应该就能知道是谁干的。 赵安打算去云竹的房间继续等，忽然门外有人递来一封信，那是一个小男孩，是有人让他转交信函。 拆开信函就看到几行扭曲的红色字迹，“她们在我手里，这是对你不孝的惩罚。我们做个交易，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拿一个女人来跟我换她们平安。二，杀人。” 看着近乎疯魔的狂草字迹，赵安彻底沉默。 就知道是疯批妹妹干得，然而现在该怎么救人，直接闯慈宁宫去墓道吗？ 不行！除非女帝能够横扫一切，才能大张旗鼓的去探查墓道。 好在人还活着，但信函的内容是几个意思？ 用另外一个女人去换回李红霓和王清莲，开玩笑！ 那么第二个选择，报仇又是什么？ 找谁报仇？谁的仇？ 赵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大步进如云竹的房间，果然她还没回来。 如今做什么都没精神，只能等。 一等就是大半天，在上午时分，云竹姗姗来迟。 她青白色的道袍染了些血迹，不过看她那张白月光的脸很平和，似乎不像受了伤。 “老师，您没事吧?” 赵安快步迎上，云竹摇了摇头，“为师无碍。” “你可知昨天我的两个女人失踪了，慧通也受了重伤，我刚把他的伤势稳定下来。” “为师帮你找了，遇到了些麻烦，可惜没能把人带回来。” 云竹垂着眼帘尽是自责，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赵安苦涩道：“怎么能怪老师，是我把她们安置在您这，主要为寻个庇护，凶手没有在宅邸内动手，说明您的威慑力足够，只是没想他们还会在您眼皮底下抓人。”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云竹叹了口气。 赵安摇头道：“静观其变，毕竟人最起码还活着。” 房间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压抑。 云竹说道：“放心，为师会尽力帮你把人救出来。” “不用，我的女人，我自己救，而老师是我的亲人，岂能以身犯险。” 赵安强行将心情稳定下来，为今之计还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计划执行，扶持女帝横扫一切。 若为外力干扰，只会横生枝节，但保险起见，许如卿他们就别离开府邸了。 接下来，赵安强行拉着云竹的手帮着她把脉。 她果然没有受伤，只是看到她切断的小拇指，心就一阵刺痛。 她大可以离开大夏不管这些破事的，但她依旧来了新城，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救了许如卿。 想到这，赵安的心头一惊，紧张兮兮地抓紧了温润的玉指：“老师，您千万不要再犯傻，也不要再随便伤残自己的身体，如果你再不爱惜自己，我就断绝跟你的关系。” 云竹闻言脸色一软，抬手抚摸年轻的脸庞，眼底尽是溺爱之色，“为师明白。” 一天时间转眼过去，赵安没有再收到信函，而慧通已然醒来。 赵安找了个机会单独说话。 慧通虚弱地念了声佛号，呐呐道：“实不相瞒，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看似年岁不大，但实力极强，小僧推测她不弱于恩师，施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赵安默然，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慧通的伤，跟那天死在太恩寺小树林的老和尚身上的伤差不多，都是被活撕出来的。 妹妹已经变成了怪物。 这样的对手让人绝望，赵安总不能真的用云稚或者许如卿她们中的一个去换两条人命。 “老师，您还好吗？” 府邸门外，洛潇潇刚刚到来，她白嫩的脸蛋写满了惭愧和落寞。 “不怪你，这是我的仇家干得。” 赵安大步向着乾宇的住处走去，洛潇潇快步跟上，惴惴不安地问：“老师，要不要报官？” “没用的。” 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怪物，根本不是朝廷能抗衡的。 等等，不对劲？ 女帝一直在妹妹眼皮底下，妹妹却迟迟没有对女帝下手，是不希望大夏直接崩溃么？ 冠军侯府是被大夏皇室灭门，作为幸存的冠军侯明珠，要做的是报复大夏，大夏越混乱她越开心，但现在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却不为所动…… 第431章 解惑 赵安现在完全无法理解疯批妹妹的脑回路。 难道，这一世她不打算对大夏皇室大开杀戒，还是说她想看皇室自相残杀？ 带着驳杂的思绪进入乾宇的府邸。 今天有不少商人登门拜访，他们是奔着博览会来的，却不是做布匹生意的商人。 乾宇亲自接待了他们，随后叮嘱下人照顾好这些商家姥爷。 少时，三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 乾宇递来了一份名单，单独列出了大夏境内的布商，还有赶来参会的一些富贾。 这上面的名字，赵安没有一个认识的，不过心中却又了一抹莫名的躁动，不知源于何处。 洛潇潇看着名单忽然开口，“呀，云广张氏，楚地刘氏，陈留江氏，还有南平许氏，这些人居然也来了。” 赵安有些费解，“他们的身份很奇怪吗？” 洛潇潇摊手道；“据说他们发迹的有些特殊，当年先帝刚刚抵御外敌，重塑山河，大夏境内依旧有盗贼匪患杀人越活，其中不少人就是靠着掳掠府户，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为地方上的新贵，这些家族都是那个时间段冒出来的。” 乾宇接过了话茬，“没错，比如南平许家就是许如卿小姐的家族，她们家也是那段时间发迹的。” 话到此处，赵安顿时噤若寒蝉！ 然后想到了妹妹递来的那封信，信中给了两个选择，第二个选择是报仇！ 原来她所谓的报仇就是干掉这些家族！ 这些家族都是当初残害了冠军侯府的元凶，甚至那天晚上许如卿亲口说过，她也是刚知道父母就是当年灭绝冠军侯府满门的元凶之一。 赵安的心忽然彻底冷静了下来。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虽然是穿越者，可毕竟雀占鸠巢得了小王爷的身体。 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而今他们却要汇聚新城，应该是妹妹对外传达了一些他们需要的情报，所以他们才会汇聚到新城。 “老赵，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乾宇好奇地问。 赵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先去工坊。” 说完把腿就走，这般的心不在焉，惹得洛潇潇和乾宇一头雾水。 整整半天时间，赵安都在脑子里权衡着接下来的手段，想要报仇，直接杀肯定不行，或许可以跟老师商量出一个对策。 云竹几乎是穿越者，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 傍晚时分赵安从街上买了不少的好酒好菜，然后在后院凉亭下见到了云竹。 今夜月明星稀，洁白的月色好似霜雪一般洒落人间。 赵安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往肚里灌，云竹担忧道：“徒儿，有心事？” 赵安的眼眶红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她，“老师，如果仇人全部聚集到新城，我该怎么报仇？” “何意？” “冠军侯当年，为求自保远离朝堂，除却战功赏赐，应该没有多少银钱带回东海郡，但那帮人盯上了他，为什么？” 赵安此刻有些激动，他不是小孩子了，当年的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云竹陷入了沉默，似踟蹰了一会才开口，“那些人作为楚王手中的刽子手，自然能得到好处，那些好处足够他们在短时间内崛起。” 瞧她这般模样，赵安越发的激动了，激昂道：“老师，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你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已经受够了！” “徒儿，你冷静一些，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云竹口中的她，自然是那个小疯子。 赵安嗤笑道：“冠军侯身上有秘密，足以颠覆一个帝国的秘密，最后被他得到了，不小心泄露了出来，才惹来的杀身之祸，是不是？” 云竹默然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是，你父亲掌握了一个足以颠覆大夏国祚的秘密，冠军侯府才因此灭门，否则以你父亲的能量，足以做个两朝元老。” “到底什么秘密？” 赵安死死捏紧了拳头。 云竹抬起头，一字一顿，“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秘密就在东海郡王府下面，你的母亲就是东海人，你父亲之所以那般厉害，便是仰着你的母亲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你母亲恰恰是从那墓穴中走出来的。” “什么！” 赵安猛然起身，彻底惊呆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云竹笑了笑，“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为师不会骗你。说来为师跟你母亲的牵绊很深，当年留在东海郡也是你母亲的要求。” “所以那个宝物是？” “就是你的母亲，大夏的帝王在不经意间知道了你母亲的厉害，她的手段很多，她本身就是一件瑰宝，帝王想要她，但她不同意，所以帝王想了个办法，让他们重回东海郡建立王府，企图能够得到些什么？后来才有了冠军侯的灭门惨案，至于楚王想要从你父母手上得到的东西，正是进入墓穴深处的办法。因为你母亲的一切都源于下面。” 云竹自言自语地说着。 赵安追问道：“不对，我让女帝安排人去临摹东海郡下坟墓的地图，当时没有遇到人阻拦，那么重要的地方，岂不是要重兵守卫？” “都被杀光了，最初是我和那个丫头一起动的手，后来是她一次次的清理守卫军。” 云竹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我告诉你这些也无用，那些秘密现在掌握在你妹妹的手里，她疯了。” “为什么母亲不把那些交给我？” “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云竹的话太过离奇，赵安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怎么是冠军侯的长子？而且云竹一直知道他是个穿越者！ “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也知道你还有疑惑，但这些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夺回那些东西，让一切回归原本的形貌。” 云竹说完了，然后倒了杯茶，给赵安时间消化这些消息。 赵安揉着眉头，脑仁疼得厉害。 其实这些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说白了，老娘多半是史前文明之类的存在吧？虽然很扯淡，但穿越者都存在，史前文明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不过老娘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反抗朝廷，而是被动等死？ 所以这里面一定还有猫腻。 第432章 送上门的清倌人 赵安对当年的一切依旧看不透，索性不想了，或许走到最后一步，就能知道一切真相。 现在问题来了。 如何对付那些当年残害了冠军侯府的刽子手，甚至其中包括了许如卿的父母亲族，都要杀死吗？ 许如卿平静道：“你想怎么做，为师都支持你，过程不重要，结局才重要。杀人也好，党争也罢，都是你走到最后一步的踏脚石。” “弟子受教了，既然这样，我就搅动一波风雨吧。” 赵安嘴角泛起了一抹冷酷。 说不定女帝原本的父母亲族也曾经参与了残害冠军侯府的行动。 回到房间后，赵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云稚不知何时找了过来，她还是那么温柔，靠在怀里说着对未来的憧憬。 赵安在她细碎的声音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中又看到了那尸山血海的冠军侯府，看到小丫头被楚王踩在脚下的惨烈模样。 楚王必须死！ 赵安忽然很想把楚王抓起来扔到妹妹面前，让她亲手报仇。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城中非常热闹。 是那些从事布匹行业的大世家到了，他们惊叹着新城的富丽堂皇，和其他人一样找到了乾宇，商谈可否在新城购置产业等事项。 赵安并未去找他们，因为萧天正在准备招商大会的一切事宜。 一些京城的世家跟他走的迫近，言谈举止似乎兄弟相称。 另外，赵安看到了宁王的身影，他身边跟着宁王妃周若雪。 说起来，赵安和周若雪也有过一夜的温存，她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城里，倒是稀奇，却不知妹妹会否对她也动手。 宁王第一时间去见了乾宇，他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只为结交来自各地的豪门势力。 赵安在他的行为举止中看到了千羽薇推波助澜的痕迹。 果然，广场附近，洛潇潇的书社二楼雅间，赵安见到了千羽薇。 她一身月白长袍，蒙着面纱，手中捧着一卷书，乌黑的眼眸温润恬淡，还是那般的迷人。 赵安大咧咧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她撩起眼眸灿烂一笑，“你专门找我。” “是，我想问问你要楚王干什么？” “王朝的根基不只是百姓，还要依靠世家豪门，你将新城建设的不错，我想有不少商贾愿意在新城投资，如果宁王借助你的好兄弟乾宇的势力能结交那些人，以后做事也能多一些依仗。”千羽薇含着笑解释着。 赵安摇头道：“你想多了吧？我现在打算为女帝保驾护航，你若支持宁王上位，我们俩岂不是成了死对头？” “我要宁王接触世家自然有我的道理，并非是为了夺权。” “当真？” 赵安到现在依旧看不透千羽薇。 她的来历似乎比云竹还要神秘，赵安目前看不透的几个人，她算一个，此外还有云竹和洛清霜。 突然千羽薇咯咯地笑了，“我打算送你一份礼物，作为你督建了新城的奖励。” “什么奖励？你打算再跟我睡一觉？” 赵安咧嘴一口白牙，笑容有些邪气。 千羽薇愣了一下，淡然道：“如果你觉得这是对你的奖励，我可以答应。” “那好啊，就现在吧。” 赵安玩真的，直接来到了她的身旁一把抓紧雪白的小手，而后有些蛮横的随手一拉！ 就听千羽薇娇呼一声，一头扎进了怀中，面纱悄然落地，露出了风华绝代的容颜，那双光莹莹的眼眸透着三分嗔怪七分幽怨。 赵安挑了挑眉，低头就吻上了她温润的唇，她娇躯一颤，眼瞳陡然睁大，“你怎么敢……” “别说话，吻我。” 赵安现在已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来到这个世界，美女无算，可不得好好享受一番，到最后哪怕被小疯子抽筋扒皮，也不枉轮回一遭。 一个吻许久才结束。 千羽薇喘得有些厉害，她幽幽地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现在的你，未必打得过我？” “呵呵，三板斧的实力，不能持久，就不要在我面前吹嘘了。” 千羽薇知道的还不少，赵安确实只有三板斧的实力，凭借愤怒能瞬间踏入大宗师的境界，但真正对上大宗师还是有差距的，但她说不能持久就太过分了。 “那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持久。” 赵安说完，一把将千羽薇按在了小桌子上，她顿时挣扎起来，秀眉高挑，“别闹了，再敢动手动脚，我就……” “呵呵，反正你也是我的女人，你觉得我会怕你威胁？” 赵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撩起了她的裙子，粗鲁地一扯，堂堂大宗师的强者下身暴露无遗。 千羽薇陡然涨红了脸，雪白的小手死命抵过来，咬牙道；“别逼我杀你。” “总是喊打喊杀，可威胁不到别人。” 赵安果断分开了雪白修长的美腿压了上去。 这般对她主要是再拉进一下双方的关系，毕竟眼下就是用人的时候。 上次俩人一夜风流全凭周若雪那个蠢女人下了药，才让千羽薇的亲近了些，今天再来一场更适合，因为她尝了禁果才多久，只怕心里还惦记着，否则这般对待她早就动手了。 小桌子在晃动，千羽薇躺在上面死死咬着下唇，白嫩的娇躯摇摇晃晃，哪怕紧握着拳头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千羽小姐，在下国子监张苗，贸然打扰。” 赵安并未停止腰杆，而是捏了捏千羽薇涨红的脸蛋，示意她说话。 千羽薇竭力平静地询问：“有何事？” “是这样的，几位来自外地的世家少爷想要见你一面。” “抱歉，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有事等我得空再说。” “好吧，那就不打扰了。” 门外的人有些失落，毕竟千羽薇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儿，和许如卿是一个级别的人物，多少人都惦记着，而那些世家少爷每到一个地方，可不就是想着找一找当地最有名的美人陪酒谈心。 而他们现在不敢贸然闯入，是因为新城乃乾宇的地盘，又是京城的一亩三分地。 京城出了名的美人背后铁定有背景，否则他们早就闯入进门，一亲芳泽了。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此刻一墙之隔的门内，京城首屈一指的清倌人，正被一个男人反复驰骋，那雪白的皮肤香汗淋漓，春光无限。 第435章 洛清霜的真实身份 “楚王造反不需要兵力，他只需一个借口，一个足以把他推向高位的借口，所以我打算找个机会做掉他。” 赵安此刻的脸色有些阴沉。 承诺过女帝要为她保驾护航，如今后宫出现纰漏，在前途未卜的现在，直接干掉楚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到那时候，不管闹得多大，都无所谓了。 “楚王身居高位，他身边定有强者守护，想杀他谈何容易。” 九音对于现在的局势看得比较通透。 赵安没再言语。 接下来房间陷入了沉默。 这一晚赵安没睡着，一直在等洛潇潇的消息。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就在赵安等得不耐烦地时候，终于有外戚的人来传消息，说洛潇潇回来了。 她就在广场边的书社二楼雅间。 赵安进入房间吓了一跳，洛潇潇好像一夜之间脱了相，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局促地抓着水杯好像彻底乱了方寸。 赵安坐在了她的面前，喊了好几声她才回神，抬起头大眼睛满是恐惧，“老，老师，楚王跟我说了一件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事？” “楚王说，太后是假的。” 短短一句，让赵安汗毛倒竖，“你再说一遍。” “楚王告诉我，太后早就死了，现在后宫的太后是假的，她不是太后……” 洛潇潇说话声音都在发颤。 赵安直接石化了。 洛清霜是假的，真正的洛清霜早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皇帝是假的，太后也是假的？ 为什么！ 洛潇潇太过紧张，冷汗顺着脸蛋滑落，“我当时也不信，但楚王说是有人告知了他真相，还说假的太后杀了当年大多数皇子和公主，尸骨都埋在了东宫墙下，而且皇宫下面有着一座大墓，先帝的长子就被困在下面，做成了人彘。” 一席话说到这里，赵安已是噤若寒蝉。 到底是谁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了楚王，这是逼他造反！ 赵安深吸一口气，问道：“徒儿，你见到太后了吗？太后说什么了？” 洛清霜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是去见了太后，但我当时太害怕了，哪敢怀疑她的身份，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好。而楚王的意思是要外戚帮他，他可以将这桩丑闻永远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假的太后也能变成真的，而外戚永远是外戚。” “老师，现在该怎么办？” 洛潇潇扑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俨然彻底乱了方寸。 这件事太大了。 一旦泄露出去，外戚就会被收回兵权和封地，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 赵安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洛潇潇的脑袋，“既然这样，那就想个办法除掉楚王，只要他死，假的也是真的。” 洛潇潇苦涩道：“谈何容易，我能看出来楚王准备好了，就等一个契机，他要我将火炉的功绩交给他，我说需要考虑。” “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现在的洛清霜是谁？”赵安继续追问。 洛潇潇的手抖了一下，“楚王说，怀疑现在的太后是当年冠军侯府的余孽伪装。” “谁？” “不知，或许是侥幸逃脱的某个人近侍。” 洛潇潇的话说完了，赵安的心底却满都是默然。 这一点，从在皇城下面的墓道内发现妹妹就已经确定，洛清霜是冠军侯府的人！ 她和妹妹的目的一样，为了报仇。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们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如今楚王突然点出这件事，会产生什么结局？ 洛清霜似乎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离开皇宫，看大夏皇权争锋，杀个尸山血海。 要么直接干掉楚王，让真相扼杀在摇篮中。 现在，赵安忽然又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女帝也是当年冠军侯府的人，或者说是侯府某下属的子女，侯府遭难后，她举家搬迁郴州，最后被秘密召入皇宫成为了帝王。 但女帝一直以来的目的是为了匡扶大夏，并不是毁灭大夏为冠军侯报仇。 女帝的行为本该和洛清霜的目的相悖，但洛清霜没有杀她，说明她做的很好，难道洛清霜背叛了妹妹，觉得妹妹疯魔了，所以想要让大夏变好？ 赵安的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浮于表面的东西绝不是真相！ “老师你怎么了？” “老师？” “老师……” 赵安耳畔出现了重重叠叠的声音，好像所有轮回记忆都开始苏醒，洛潇潇的声音变得浑浊不清，缓慢而又厚重，犹如从一个女声变成了低沉的男声。 赵安捂着脑袋抬起头，房间昏暗不清，眼前的环境摇摇晃晃，洛潇潇的身影也不见了，眼前坐着许多熟悉的身影，但他们模样好像电视机的雪花一样扭动，无法看清真容。 这一幕很诡异，赵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徒儿，醒来。” 又是熟悉温和的语调，赵安下意识睁开眼睛，发现已经离开了书社雅间，眼前是云竹温柔的脸庞，赵安茫然地看着她憔悴的神色，“老师，我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在书社大喊大叫，好像疯魔一般。” “是这样么？” 赵安一脸的麻木。 陷入怪圈的感觉越来越重了，毕竟是十世的记忆浮动，感觉像套娃一样，让灵魂陷入无边的迷宫中，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也找不到回来的路，没有任何希望。 这就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真的要疯了。 云竹的手掌贴了上来，赵安依恋的捂住她温热的玉指，喃喃道：“老师，洛清霜是假的，你知道吗？” 云竹点了点头，“为师知道。” “什么？”赵安一惊，瞪大了眼睛，云竹轻声道：“为师知道你很苦恼，所以为师再告诉你一些真相，洛清霜的身份是冠军侯的义女，也是当年在东海时，你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 “是，她名唤青婵。” “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杀她不止一次了。” “呃……” “徒儿不必多想，有为师在天榻不下来，更不要给自己压力。比如这一次宁王对外戚的发难，你打可以放手去做。” 洛清霜笑了，很是灿烂。 第436章 外戚投诚 招标会要开始了。 张弛的心情却不在上面，而是在书社找到了洛潇潇。 洛潇潇果然陷入了纠结中，她不知该如何选择，帮助楚王去颠覆大夏似乎可行，但她和皇帝无冤无仇，甚至皇帝对外戚很好，自古盐铁大都掌握在朝廷手里，而皇帝却给外戚放了盐造的营生。 这一点就不知羡煞了多少世家门阀，至于封官赐爵更是少不了外戚。 还有一系列恩惠。 毫不客气的说，皇帝对得起外戚，外戚也一直没有反叛的心思。 可现在若不答应楚王，洛清霜被铲除，外戚的一切都将是过眼云烟。 赵安挑眉道：“小丫头，你为什么这样想，即便你不帮助楚王，皇帝还是皇帝，若有功之臣，她岂会薄待你们？” 一语点醒梦中人。 洛潇潇不禁瞪大了泛红的眼眸，激动道：“对啊老师，我钻牛角尖了！我的选择不单单是帮助楚王与否，我也可以帮助皇帝啊！” “刚好，今天招标会，皇帝也会来，我帮你安排一下，你亲自跟她谈。” “谢谢老师！” 洛潇潇难得像今天这般真诚，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果然，人都是需要经历磨难才会成长。 两人一起去了乾宇的住处，果然女帝刚到，普元和尚一直捻着佛珠跟在她的身后。 女帝瞧赵安到来，似笑非笑道：“新城发展的越来越好了，看到这么多商人往来，还有百姓脸上的笑容，朕很欣慰，这是你的功劳。” “哼，整天就知道画饼，也不知来点实际的。”赵安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压低嗓音，说了大概。 女帝果然吓了一跳，先写喊出来。 赵安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 洛清霜是假冒的，这件事她知道就行，若是被别人听了去，可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女帝哀声道：“朕也没想到，她居然是假的。” “你确定你不知道真正的太后已经死了？” 赵安淡淡地问了一句，果然，女帝的眼神变得有些躲闪。 赵安强行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对视，“陛下，有些事，还是说开了好，说开了，大家集思广益，共同应付那可怕的对手，否则各自为战，万一变成了猪队友就不好了？” 女帝闻言彻底陷入了沉默。 赵安不着急，可以给她时间考虑，然后抽空询问闭着眼睛参禅的普元道：“老和尚，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疯魔的超级强者，如何能做到一击秒杀？” 普元狐疑道：“你要杀云顶宫主？” “不是她，是另一个人，那个人已经疯了，根本不受控制。” “杀人的手段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强杀，但你要的是秒杀，目标又是实力强横的，所以不行。而第二种是找寻弱点，但凡是人都会有弱点，疯子也不例外。” 普元曾经行走在大夏国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一些疯子。 比如有些疯子会非常护食，抢他的食物他就要跟人拼命，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比他离开。 还有些是失去了钱财而疯魔。 赵安静静地聆听，同时心中思考妹妹的弱点是什么，可以肯定不是他这个哥哥，而父母都不在了，所以她似乎没有弱点。 “不存在没有弱点的人，只是你还没找到。” 普元似乎非常肯定。 赵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要找几个会跟妹妹接触一下了。 而那边陷入沉思的女帝，终于开了口，“赵安，当务之急，是解决楚王带来的困扰，朕答应见洛潇潇一面，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外戚忠诚倒还罢了，若有歹意，莫说以后的荣华，朕绝不容许皇权受到威胁。” 赵安点了点头，然后叫来了洛潇潇。 洛潇潇寻常很是顽劣，而今要拜见皇帝，根本不敢造次，而是规规矩矩地进了个房间，低着头跪下来磕头。 女帝笑道：“平身吧，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礼节。” “多谢陛下。” 洛潇潇慢慢起身，小心的抬头观察女扮男装的皇帝，然后大眼睛亮了起来。 这位皇帝比她预想的还要英俊，而且英俊之中又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好像很随和。 女帝招了招手，她才敢上前落座，然后低声细语地说了大概的想法。 她可以说服他的父亲带兵进京勤王，顺势拿下楚王，只要不承认太后有问题，那么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 一切罪责都可以说是楚王为了谋反编造出来攻击皇权的借口。 “不错，跟朕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你赶紧派人去中平府传递书信。” “是。” 洛潇潇也知干系重大，所以她现在就去写信，令亲信快马加鞭回去复命。 等她走后，赵安又跟女帝说了关于招标会的事。 女帝叹道：“世家进京，楚王和宁王都坐不住了，朝廷大员也趁机收纳了不少门贡，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世家需要靠山，朝廷大员想要钱，双方是臭味相投。 历朝历代都无法断绝这种风气，何况是她这个还没有完全掌握权柄的皇帝。 赵安怪异地问道：“陛下就没想过自己来收纳这些商人的好处？” “何意？” “臣让乾宇创办了国商，加入国商麾下，方便管理和平抑物价是一方面，其次还可以方便更改税制。” 赵安随口列举了国商存在的好处。 女帝却有些犯愁，她似乎不太喜欢商人，因为从古至今，商人都是贱籍。 赵安摇头道：“陛下莫要忘了，我们的未来前途未卜，现在放手去做，即便失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女帝冷不丁说道：“你确定下一次还是朕当皇帝？” 短短一句让赵安目瞪口呆。 对啊，下一次是不是还轮到她来当这个皇帝？ 因为主导权在妹妹手里，她遥控着洛清霜，想让谁做皇帝谁就是皇帝，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妹妹似乎彻底征服了皇权，那么她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她杀了那么多世，再杀是不是没有意义了。 这一刻，赵安好似打开了新的思路，因为现在的大夏对于妹妹来说，似乎变得可有可无。 她是否不再追求杀出个尸山血海，而是要做一件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这也是她的行为为何如此古怪的关键所在。 可惜，目前还没有头绪，只能暂时将这个想法按在心底。 第437章 意外的发现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亲自带着女帝去了城中。 女帝打扮的像个富家公子，今天来新城只为看一看，萧天如何办妥招标会。 招标会现场就设立在城中区预留的一大片空地上，一眼望去人满为患，男男女女往来，而其中摆满了桌子，桌子上都是各地带来的布匹，其中不仅仅有麻布，还有绢布、绸缎、绒布等等。 大夏最常见的布料是麻布和丝绸，为穷人和富人的最爱。 麻布造价低廉，普通百姓只求蔽体或者御寒，不在乎体面和舒适度。 这次招标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北地的百姓需求一批过冬的资源。 女帝走过各个展台，黛眉微微了起来：“原来我大夏的布商这么多。” 赵安讥讽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何意？” “你不常出宫，现在知道大夏的税收有问题了吧？” 赵安一句话直戳要害，女帝张了张嘴，俏脸好不尴尬。 她确实不常出宫，只是这狗奴才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 赵安继续说道：“古代有一位帝王，他的日子过得很苦，有天藩地的亲王入京觐见，见到皇帝一顿饭只有几个鸡蛋和一些青菜，不由地惊讶。皇帝说世道艰难，一颗鸡蛋要五两银子，他也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为国库省钱，以后好赈济百姓。” “五两银子一颗鸡蛋？”女帝不可置信。 “皇帝是好皇帝，就是一直憋在深宫之中不知民情，这样的皇帝哪怕再有圣心也无用，甚至被身边的人奴才欺骗了那么久。现在我告诉你，大夏的税务有问题。” 大夏的商业税收是三十税一，对于大商人来说并不多，但还有附加的税务，比如油布税、车马税、驿税、过桥税等等，这些税收也没有系统的划分，不论大小商人都会缴纳同样的税额。 女帝默默地听着，雪白的玉指暗暗握紧了几分。 所以这些年大夏朝廷放弃了许多银两，别说三十税一，哪怕十税一，五税一也不过分。 也正因如此，商人的财富积累很快，世家晋级为地方上的勋贵，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 女帝一脸的真诚，这是她作为帝王，难得真心求教。 赵安笑道：“这个简单，博览会会展示很多稀罕玩意，到时候让他们加入，给他们分级代理，我们趁机更改商税，若不同意就不能成为代理，只能看着别人吃肉。” “如此真的可以吗？他们似乎不愁钱赚？” “市场就那么大，而商人很多，会有大把人加入国商赚银子，而不加入的也不用怕，因为抢占市场份额，他们会跟加入国商的商人斗起来，他们各自都有底蕴，而国商的商人背后还多了朝廷支持，久而久之，那些不加入的，都会被挤压生存空间，届时即便要坚持，也不会支撑太久，会向大势低头，加入国商，同意改税。” “好一招借刀杀人，如此说来，大夏的税收会增加很多。” 女帝果然兴奋了起来。 这段时间，新城给她挣了许多银子，若没有赵安帮衬，单靠她搜刮百姓种地的那点钱，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国家的开销。 两人走过广场，赵安看到了她眼眸中希冀的光。 果然，女帝是个好皇帝，她是真心对待大夏的百姓，就凭这一点，也该帮她扫清一切障碍，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诸位，今天是大夏重新选定布商的日子。” 是萧天出场了，背后跟着乌泱泱的官员，顿时喧闹的会场鸦雀无声，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敬畏。 萧天并没发现人群中的赵安和女帝，开始了高谈阔论。 赵安发现这小子似乎是个官迷，很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等他说完了那些场面话，然后招呼工部的官员去评定这次来参会的布料质量，如果价格也合适，以后就会被选中皇家特供的布商，冠以国字。 各地的商人们顿时激动起来，纷纷站到了自己的柜面前，盘算着早就想好的推销说辞。 赵安扫了一眼，在其中看到了乾宇安排的人，桌子上摆放的也都是华美的娟布，其中也包括了麻布。 麻布整体的质量都大差不差，只要不是太黑心的商人，原料价格基本相同，新城的麻布拥有的优势是恰恰就是价格，因为新型织布机的工作效率远超寻常的织布机，加上赵安对原料优化过，所以这一次的报价会低语其他布商的麻布报价。 新城目前还在高速发展阶段，赵安的目标是将其打造成大夏第一繁华的城市，只要拿下皇家布商的名头宣传出去，再展示一下新机器，招募工人就能作为基础，加大新城的发展速度。 当然明日的博览会也是重头戏。 女帝暗暗问道：“你要皇商的名头，为何不自己跟我说？” 赵安摇头道：“皇商是早就定好的，你也不能随意更改落人口实，而现在正是宣传的好机会，更是让人看到新城的潜力，又何必走后门？” “哼，口气不小。” 女帝嘴上鄙夷，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因为赵安就是她的钱袋子，只要有赵安在，她就可以专心搞内政，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试问，历朝历代还有她这么舒服的皇帝吗？ “知道就好，晚上记得好好奖励我。” 赵安捏紧了温软的小手。 女帝俏脸一红，娇嗔地白了一眼，但嘴角的微笑却怎么也掩饰不去，更没有将小手收回。 果然，接下来各地的布商开始脸红脖子粗地推销自己的布料，反正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价格上都相差无几，甚至有几个头铁的，还专门压低了价格，神子价格低廉到亏本的程度。 由此可见冠以国字对商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女帝叹道：“看来，这些商人早就落在了你的彀中，我越来越期待博览会开始了。” “我们不用看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的头名是乾宇安排的人拿下。” 赵安拉着女帝离开广场。 突然眼角的余光陡然一缩。 第438章 许如卿的哀求 距离招标会现场不到二十米外的一棵大树下，许如卿正在跟一对中年夫妇说着什么。 是许家！ 她父母来了！ 灭了侯府满门的刽子手之一！ 这一刻，赵安的神色陡然变得阴沉，一股无法遏制的杀意，从心肺总蔓延而出，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阴鸷。 女帝吓了一跳，其实她也知道这件事，讪讪道：“看你还四处留情，你要了仇人的女儿，现在仇人站在你的面前，你下得去手吗？” “下得去手。” 赵安说完直接迎了上去，女帝大吃一惊暗暗拉扯衣袖，赵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紧张。 作为朝廷的人，还不至于当街杀人，只是想趁机见识见识当年的江湖狂人。 许如卿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俏丽的脸庞依旧显得有些苍白，不过能看到父母她是很开心的，但同样的，她内心早已覆盖了一层阴影。 “许姑娘，这两位想必就是伯父伯母吧？” 赵安冷不丁打了招呼。 许如卿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娇躯一颤，艰难地转身，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华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赵安岂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想求饶没那么简单，情谊是情谊，仇恨是仇恨！ 许江和邵月华看向了赵安。 她们夫妻俩的穿着打扮和寻常的世家豪门老爷夫人没有任何区别。 尤其许江，背着手，头戴四四方方的员外帽，下颌有着一撮山羊胡子，看起来颇为正派。 而邵月华也是一位美人，即便年纪有些大了，却保养的不错，有种风韵犹存的美感，身上有许如卿的影子，甚至抄着手打量过来，像极了书香门第的贵妇人。 赵安面对两人，皮笑肉不笑，“两位有礼了，在下乃许姑娘的朋友。” “原来是赵先生，刚才还挺小女提起过先生，她说先生才情高绝，在京城她也没有少受先生照拂。” 邵月华的态度还算不错，扬着笑，就像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赵安却心如寒冰，问许江道：“伯父远来辛苦，新城有酒楼菜品不错，不如我们过去坐坐？” 许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似乎不太喜欢女儿结识地这位朋友，相较之下，他似乎更喜欢一直跟在赵安身边不曾开口的英俊公子。 女帝也发现了许江在观察自己，于是故意落后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视线。 许如卿走在前面陪着赵安和父母，紧张的手指捏得煞白，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又将话咽了回去。 另一边，九音跟在女帝身后，也有很重的心事。 显然，那日在皇城墓道内发生的一切，许如卿都告诉她了。 所以现在本该即将成为亲属的双方，却要变成仇人！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赵安动手，九音甚至不清楚自己要不要阻拦。 一家豪华的酒楼近在眼前，这家店也是洛潇潇开的，刚好她安排了人去送信，看到赵安带人过来，还有皇帝在场，立刻吩咐厨子好好做菜，要用最高规格接待。 二楼一处雅间倒也僻。 洛潇潇亲自安置了众人，然后气氛非常诡异，没有人说话。 赵安就那么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许江和邵月华。 两人都察觉到了异样，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许如卿忙道：“先生，我能单独跟您聊几句吗？” 赵安本能的想要拒绝，但看到她眼中哀求的色彩，最终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杀念，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许如卿赶忙安抚父母两句，便匆匆出门，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蔫巴巴地跟着到了另外一处房间。 刚把门关上，她便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赵安蹙眉道：“什么意思？” 许如卿唯唯诺诺地，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是想请网开一面，但这些话她却说不出口。 赵安哂笑道：“卿卿，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我放了他们，你让我父母和亲族如何瞑目？” 许如卿哑然，就那么跪着不知所措。 赵安看不得她这般模样，一把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是我和他们的恩怨，你就不要参与了。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像他们一样对你好。” “夫君，你一定要杀了他们么……” 许如卿惨然落泪，哀声道：“要不你杀了我，我愿用自己的性命偿还这份因果，下辈子，我在做你的娘子。” “你这是在逼我。” 赵安皱着眉走向了窗边，心神也有些混乱。 其实，那天在墓道的时候，早就该想到这一天，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夫君，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他们？” 许如卿忽然平静了下来，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 赵安回头对上她的眼眸，失笑道：“喔？这是下了决断，要保护他们？” “他们罪无可赦，我亦是一身污浊，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总要选择一个，你身边不缺女人，而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能看着你杀了他们。” 许如卿越说越激动，眼睛红成了兔子。 赵安没有再说话，房间安静下来，气氛非常压抑。 渐渐地，许如卿好似崩溃了一般，哭得厉害，眼泪顺着雪白的下巴不住地滑落，她本就受了伤，现在的气色更是差到了极点。 赵安苦笑一声，伸手帮她擦拭眼泪，“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三天内，如果你杀不了我，我不会再顾忌你的面子。” 这是最后通牒，赵安不管自己是不是穿越者，哪怕鸠占鹊巢，也该为原主全家报仇。 说完这些，赵安转身离开了房间，背后是许如卿低沉的哭声。 雅间内，女帝正陪着许江和邵月华聊天，一边是低着头陪坐的洛潇潇。 他们看到赵安一个人回来，许江不悦道：“我女儿呢？” 赵安淡淡地回答道：“许姑娘有点事，待会就回来了。” “刚才听这位公子说了我家卿儿在京城的事，还是要感谢赵先生长久以来的照顾。” 相较于冷冰冰的许江，邵月华就显得有了几分人情味，态度也很好，单从表象上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匪徒。 第439章 许如卿的抉择 一顿饭过半，许如卿姗姗来迟。 她哪怕洗了一把脸，也挡不住通红的眼眶。 许江见她这般模样顿时揪心，对赵安道：“小子，你是不是欺负我女儿了？” “跟赵先生无关，是女儿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睛。” 许如卿强颜欢笑着解释了一番，但邵月华是个过来人，哪里不懂里面的门道，且她看得出一直陪着他们的贵公子其实是一位姑娘，莫不是赵安始乱终弃，放弃了他们的女儿。 想到这，邵月华的表情也变得冷漠了许多，说了句多谢款待，便拉着许如卿的手往外走。 许江离开前对赵安丢了一句话，“若让老夫知道你敢伤害卿儿，老夫绝不饶你。” 一家人离开了，九音也跟了出去。 赵安沉着脸一言不发，房间内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洛潇潇是个聪明人，立马找个借口开溜。 女帝复杂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赵安确实不知道。 若早知许如卿的身份，或许会因为仇恨跟其保持距离，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若无所作为，别说妹妹暴怒，赵安都看不起自己。 女帝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很为难，不过若做了选择，但愿你不要后悔才是。” 另一边，新城客栈。 一家三口来到了房间里，许如卿低着头魂不守舍，许江和邵月华却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姓赵了负了自家贵女。 邵月华不悦道：“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当年的第一才女去了哪里？如果你有怨气，大可以告诉我们，爹娘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为自己女儿讨个公道的能力还是有的。” “爹娘，女儿无碍，也不是赵先生的辜负我，反而是女儿对不住他。如果可以，我希望爹娘尽快离开京城，回家去吧。” 这是许如卿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让父母离开京城，能拖一阵是一阵，总不能看到最在乎的两方人决个生死出来。 “混账，我跟你母亲长途跋涉好容易赶赴京城，岂能因为你一句话就空手而归？” 许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邵月华抱怨道：“没看到女儿真伤心着么？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让女儿这般落魄。” “好，我这就去找那小子算账！” 许江恼怒一甩衣袖就要走人，许如卿扑上去就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哭泣道：“爹，我求您和娘快些回去吧，如此女儿才能安心。” “哼，今天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和你母亲如何能走！或者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这样也能放下念想。” 许江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了赵安的身上。 许如卿却被问住了，她不知道如何介绍赵安的过去，万一父母知道当年冠军侯府还有一个子嗣活着，会不会做出伤害赵安的举动？ 这般想着，又见父母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许如卿哀声道：“女儿敢问父母，当年你们如何发迹？” 短短一番话，让得夫妻两人如遭雷击。 邵月华面色难看，“女儿，你想说什么？” “女儿只是好奇问问，如今来京的商贾很多，女儿自己也有帮赵先生打理过生意，却也明白财富并非那般好积累。” 许如卿找了个借口，许江冷漠道：“我和你母亲也是运气好才钻到了第一笔银子，然后做了点小生意，这才起家的，不过你放心，我们家有钱，也足够给你准备嫁妆，你莫要委屈了自己才好。” 父亲的苦口婆心确实让许如卿的心坠落深渊。 她明白，错不了了。 当年父母就是参与了屠灭冠军侯府的行动，这件事她不会说出来，不过她会想办法遏制赵安的行动。 这边一家三口各怀心思，而酒楼那边赵安却喝了个伶仃大醉。 女帝陪在身边，甚至没有回宫。 长夜漫漫，她的心情也颇为复杂，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狗奴才买醉，而这奴才向来运筹帷幄，生杀予夺，狠毒无情。 谁想今天却因为一个女人，彻底乱了方寸。 某个瞬间，赵安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拽住了女帝的手，“帮我一个忙。” 女帝茫然道：“要我做什么？” “我给了许如卿三天时间让她来杀我，我猜她下不去手，但也会阻止我，所以她可能会对我下药，让我处于昏迷中，一直等到博览会结束，她的父母离开京城。” “看来，你很了解许姑娘。” 女帝撇了撇嘴，心底酸溜溜的。 “这件事我不会让那个她再参与进来，不如让她睡上几天。” 赵安凑到女帝耳畔说了个方子，请她让洛潇潇准备一些好的药材，用来熬一锅解药。 女帝没有犹豫，直接应下，就当回馈长久以来这奴才的忠诚，否则她堂堂皇帝，哪里会去给人跑腿传话。 两人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许如卿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女帝眯了眯眼睛，问道：“许姑娘，时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先生喝了那么多酒，小女子岂能放心，您去歇息吧，今晚小女子守着先生。” 许如卿的眼神略有躲闪，很显然这醒酒汤有问题。 女帝看破不说破，又交代了两句便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许如卿关上房门，来到床边温柔地抚摸赵安的脸颊，而赵安故意装作昏睡不知。 “夫君，妾身对不住你，但一面是父母，一面是夫君，请原谅妾身自私，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方有所损伤，只能让夫君好好睡上几天，待到新城的活动结束，妾身自然让夫君醒来，届时再向您请罪。” 说话间，许如卿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然后颤抖地端起汤药，哽咽着呼唤：“夫君，该吃药了。” 说实话，好端端严肃且压抑的场面，赵安却险些因为这句话破功。 这什么虎狼之词？ 她怎么不说“大郎，该吃药了。” 如果她有潘金莲那般恶毒，今天也不用这般纠结。 感受到汤匙递到唇边，赵安假装迷糊一把打开小手。 许如卿惊呼一声，险些将汤碗洒落。 第440章 鹰视狼顾 赵安听到耳畔传来惊呼，才故作迷茫地睁开眼睛，问道：“卿卿，你怎么哭了？” 许如卿擦了擦眼泪，把人扶了起来，再度递来药碗，说这是她亲手熬制的醒酒汤，喝了就能舒服了。 赵安小小地抿了一口，摇头道：“太难喝，不喜欢。” “怎么会？” 许如卿尝了一口，说道：“妾身花了时间熬制，理应符合夫君的口味才对。” “不管，有苦同当，我不能一个人喝，咱们一人一口。” 赵安似乎在说醉话，撒小孩子脾气。 许如卿愣了愣，有一种被拆穿的心虚感。 赵安见缝插针地讥讽：“怎么不敢喝？这是要给我下毒，三天之内毒死我，保证你父母平安？” 短短一句让许如卿骤然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眸布满了红血丝，似因为被冤枉而气结，以至于娇躯在轻微发抖，眼泪好像泉水一般涌出，止也止不住。 这一幕让得赵安心头一疼，正要说话，许如卿猛然仰起头，直接喝了几口醒酒汤，喝的太着急，洒落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赵安急忙一把夺下碗，她自嘲道：“如何？还怕我下毒吗？” “我开个玩笑……” 赵安心有愧疚，两人相处了那么久，也一起经历过许多事，这般的不信任，显然伤了她的心。 最终赵安在她空洞的目光下，一口喝光了剩下的汤药，然后一把将她抱上了床，搂在了怀里。 许如卿的脑袋靠在怀里，无声的啜泣。 赵安苦涩道：“别哭了，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会陪着你。” 这一觉却是很沉，两人似有一种默契，赵安知道下了迷药，而许如卿也知瞒不住，但两人并未说出来，或许两人都置身事外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九音一直守在门外，洛潇潇也没敢让人打扰，而且按照女帝的命令封锁了这个房间，不许任何人进去，也不许泄露赵安和许如卿的下落。 果然，许江和邵月华开始寻找许如卿，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洛潇潇告诉他们，赵安和许如卿有事情要忙，暂时离开了新城。 夫妻俩这才放心。 招标会那边，已经出了结果。 和赵安预料的一样，乾宇安排的布商人走到了最后， 原因无他，他们的麻布便宜，比之同行的价格便宜了十分之一。 其他商家尝试压价也没用，因为生产成本和生产效率的原因，新城的商人还能将价格压得更低。 由于是和皇室的长久合作，所以没有人会真的愚蠢到大甩卖或者白给。 萧天很生气，他原本已跟一个姓齐的布商商量好了，会走后门让对方通过招标会，拿下国字号，结果新城横插一脚，如果不是看在乾宇坐镇，他已经翻脸了！ 他选齐家的原因，是齐家和许家都来自南平，两家关系非常密切，而且齐家的公子齐泰和许如卿应该是青梅竹马的那一类。 而现在许如卿算是赵安的女人，萧天打算利用这次机会推波助澜，将齐家和许家绑上他的战车，并借助这次机会策反许如卿，让他背刺赵安。 “该死的乾宇！” 一处房间内，萧天砸碎了茶盏，几位官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乾宇是新城的掌控者，不属朝廷任何一部管辖，他和赵安一样，只需要对女帝负责！ “你们都愣着什么干什么！想办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布商的资格夺到手！” 乾宇恶狠狠地盯着这群无用的官员。 官员们对视一眼，有人讪讪道：“厂督大人，现在外面都在等待最终的结果，我们也不能耽误太久。” “本督让你们想办法，你们平常个个能言善道，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拿不出主意！”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证明新城的工坊，做工不达标，或者原材料有问题，就可以了。” 总算有人给了一个还算靠谱的答案。 乾宇略微思量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带着人手，浩浩荡荡赶往新城工坊。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守卫不让进。 “工坊重地，如果没有乾宇小王爷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大胆！知道本督是谁吗？” 萧天一甩黑袍怒目而视，身边一帮人也瞪着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 侍卫却不管那些，就是不放行。 “瞎了眼的狗东西，给本督打！” 乾宇一声令下，顿时几个带刀侍卫上前拿人，然后将两名侍卫打倒在地。 这般的骚动，顿时引来了许多百姓远远围观，指指点点。 萧天却越发的趾高气昂，对两名侍卫道：“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督的样貌！再有下次，本督定斩不饶！” 啪啪啪！ 拍手声响起。 “真是好大威风。” 是赵安过来了，他并未因为许如卿的迷药而沉睡，最起码不能让她知道他没昏迷，毕竟新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他真能安稳地睡下。 赵安并非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女扮男装的女帝。 萧天看到她顿时一惊，笑容瞬间僵硬，却又不敢喊陛下，因为这是微服出巡。 女帝似笑非笑道：“萧大人好大的脾气，你不知道新城工坊是重地？” “在下现在知道了。” 萧天不甘心地低下了头，不过她也不是特别惧怕女帝，因为女帝有把柄在他手上，于是继续说道：“工坊虽然是重地，但考虑到冠以国字的皇伤极其重要，所以在下要进入查探新城纺织的流程和原料，如此也好给出最后的结果。” 女帝没言语，乌黑的眼眸看向了赵安。 萧天见她这般小女人模样，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他想问一句，到底谁才是皇帝！ 赵安冷冰冰地说道：“萧大人好威风，还不放人？” “赵大人说笑了，本督刚才只是代替乾宇小王爷管教下人罢了。” “老子的下人还用你管教，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曹操，曹操到。 是乾宇得到消息，带着亲卫队浩浩荡荡地过来，他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双眼锐利，摄人心魄。 萧天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第441章 狠毒的厂督大人 若说满朝文武最让萧天忌惮的不过寥寥数人。 赵安是一个，楚王是一个，最后是洛清霜。 本来萧天认为自己备受皇帝信赖，能来压一压乾宇的脾气，没想到乾宇上来就敢骂他！ 当着这么多人，萧天的面子挂不住，皮笑肉不笑道：“小王爷，下官也是为大夏皇商之重，才来叨扰。” “似你这般不开眼的东西，本王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乾宇根本瞧不起萧天，然后无视了后者阴毒的眼神，翻身下马来到女帝和赵安身边抱了抱拳，笑容极为阳光，“出了这种事，是本王的过失，让两位见笑了。” 赵安斜睨道：“小王爷，狗咬了你，你就这样算了？” 狗？ 萧天的眼皮剧烈跳动，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赵安居然骂他是狗！ 乾宇咧嘴嘿嘿一笑，“老赵说得对，狗咬了我，我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说罢，他盯紧了还按着两名工坊侍卫的黑衣甲兵，直接下令，“拿下！” “喏！” 背后亲卫队呼声震天，十几人上前，就像捆绑猪仔一样将那几名黑衣甲兵全部拿住！ 萧天简直要气疯了，面子彻底挂不住，怒吼道：“乾宇，你别太过分！” “本王还没怎么样呢？你叫唤什么？” 乾宇挥挥手，当着他的面再度下令，“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吊起来，给本王抽，往死里抽。” “得令！” 就这样，那几名兵士被掉在了门墙上，然后乾宇让刚才被按住的两位侍卫拿鞭子抽，往死里抽！ 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叫好。 毕竟赵安和乾宇才是他们心中的王，没有这两人，就没有新城的今天，没有他们的今天，只要跟新城作对的，都是他们的敌人。 “打得好！” “打死他们！”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萧天看着被抽得皮开肉绽的几个亲卫，心都在滴血。 这些人都是他自己从五军都督府抽掉的，而不是太监，赵安此前招募的那些太监都没有给他，也不知安置在了什么地方，他曾问女帝要过人手，可惜女帝没有同意。 现在赵安和乾宇一唱一和，当着女帝的面打他黑厂的卫士，就是抽他当朝新贵的脸。 萧天实在忍不住了，对女帝说道：“如果不检查工坊用料，还如何决定皇商？如此，在下就回去了，另选他人。”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皇权！ 赵安和乾宇神色剧变，女帝的表情也当场垮了下来，“萧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在下只是公事公办，而且在下要提醒您一句，在下才是您的股肱。” 萧天豁出去了，话里话外威胁女帝不要忘了过去，只要他开口抖出女子身份，所谓的大夏帝王还能否坐稳那个位置，尤未可知。 女帝怒极而笑，“好，萧大人，你很好。” “谢谢夸奖，敢问，在下是否可以进入工坊了。” “一起吧。” 女帝瞪了他一眼，大步进了门庭。 赵安和乾宇对视快速跟了上去，萧天阴恻恻地望着三人的背影，拳头恨不得捏碎，心中暗道：“赵安，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工坊的织布工坊，这里都是洛潇潇安排的工人，而且这个时候洛潇潇也在忙着查看账目，瞧见几人，她赶忙跑了过来。 萧天让随行的工部吏员查看原料是否合规。 几个小小官员好像鹌鹑一样，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过去检查。 他们也知道事不可为，乾宇和赵安都不是好惹的，尤其那位神秘的公子，似乎是皇帝。 他们佩服萧天的勇气，确也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 所以一通检查下来，他们怂了，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抛到了九霄云外，然后站成一排避开了萧天阴鸷的目光，说着检查合规之类的话。 这下萧天直接被这帮官员给气笑了，但当着女帝的面他不会说什么。 乾宇阴阳怪气道：“洛小妹，他们说你的生意没问题。” “开玩笑，我的生意怎么会出错，还算他们有眼力，否则……哼！” 洛潇潇眼眸一扫，一帮官吏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开玩笑，现在谁不知道外戚入了京城，这小姑奶奶背靠太后，他们这些芝麻官若敢招惹，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我们这都是改进的配方，还有新的纺织车，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是外面那帮商人可比的，而且我们还在研究一种新布料。” 洛潇潇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布行的一切。 赵安暗暗看向萧天，就见他盯着洛潇潇，眼神中有杀意若隐若现。 最终女帝亲口下令，钦点新城织造为皇家布商，冠以国字。 “还是您英明。” 赵安和乾宇第一时间拍马屁，而萧天哪怕十万个不乐意，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尔后黑着脸带着一帮心惊胆战的工部吏员离去。 不消说，这帮人要倒霉了。 事实和赵安预料的差不多，回到新城宅邸之后，乾宇叫来了那几名官员。 几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口不能言。 萧天坐在躺椅上喝着茶，冷漠道：“知道为何本督会不高兴吗？” 几人对视，赶忙磕头如捣蒜，“厂督大人饶命！” 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当皇帝的面说工坊的原材料有问题，这样即便皇帝饶了他们，乾宇那个暴脾气也会当场砍了他们，何况还有赵安在旁虎视眈眈。 “本督给你们俸禄，给你们好脸，你们自己不要，那就怪不得本督了。” 萧天随手丢下茶盏，然后抖了抖衣袖站起身来，一伸手，有兵士递来一把锋利的刀。 “厂，厂督大人饶命！” 小吏员们心胆俱裂。 萧天冷笑道：“饶命？本督不需要没用的废物！” 言讫，手起刀落。 噗嗤！一颗人头滚落出去，鲜血飚得萧天满身都是，他却不管那么多，继续来到几个亡命求饶的官员身前，举起钢刀胡乱劈斩。 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人被斩下头颅，有人被砍掉四肢，还有人直接被剁成了碎肉。 “哈哈哈！这就是跟本督作对的下场！” 萧天举着血淋淋的刀桀桀怪笑，一旁的兵士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这才意识到，萧天是个疯的，以前没成为厂督时还看不出来，现在真面目彻底暴露出来了。 两相对比下，赵公公简直是个大善人！ 第442章 审讯 新城张贴告示，从今日起，新城织造晋升为皇商，冠以国字。 消息发出，满城商人议论纷纷。 他们自是不服气的，有些大的布商，世世代代经营此道，不信自家会被一个刚刚建立的织造坊给打压下去。 有道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世家是依附在皇朝身上的吸血虫，若不能为皇朝看中，损失的利益太过巨大。 有心人在暗处推波助澜，一时舆情纷纷。 王府小院。 女帝听闻禀报，撇嘴道：“果然跟那小子预料的一般无二，好在他有手段应付！” 此前赵安就提出如何掌握天下世家，所以面对汹汹舆情，女帝还能持之淡然，并喝上两杯小酒，为接下来的博览会充满了期待。 另一边赵安也没闲着，他要处理许如卿的父母。 客栈外一处角落，九音面色忐忑，“先生，您当真要杀了他们吗？”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若换作你，你会如何抉择？” “我……” 九音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只是不忍看到小姐醒来，父母死去的场面。 赵安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单独给他们一个机会。今晚，你帮我将他们约去府邸，届时我会亲自审问，他们是否能活命，要看他们作恶多少，又能给我提供多少有用的价值。” 九音恍然大悟。 这世间是有戴罪立功的说法。 当年冠军侯府被灭门，参与者很多，只是许多人散落在大夏各地，若老爷夫人能告知那些人的身份，加上小姐的关系，赵安或许会网开一面。 想到这，九音匆匆去了。 夜晚很快到来。 新城街头依旧人声鼎沸，商人们也并未离开，大家都知道招标会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头是接下来的博览会，甚至有消息放出，新城成立了国商司，可以授予博览会商品的代理权，这样的消息让得各地商人蠢蠢欲动，甚至有不少胡商也动了小心，尽可能的找关系打探消息。 比如洛潇潇此前胖揍的那小子，就找上了他，作为外来的商人，他想将大夏的好物带回去，而作为报答，他们国家也有一些东西可以兑换交易。 府邸的后院有些冷清。 赵安独自坐在凉亭喝酒，云竹在旁静静地作陪，她望着自己的宝贝徒弟，眼底都是担忧。 许久后，九音来了，身后跟着许江和邵月华。 九音刚才说许如卿在这里，所以两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只是夫妻俩进了后院，看到只有赵安和云竹，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底涌现了恐惧。 没错，他们看到了云竹。 如今的云竹和当年在冠军侯府担任教习的时候并未有多少变化，不过他们却忘不了那个大火焚烧的夜，这位蓝衣仙姑，一把浮尘杀了个人头滚滚，多少江湖豪客都死在了她的手里。 邵月华几乎下意识就抓住了许江的衣袖，然后绷着身体慢慢后退。 许江的冷汗也在顺着脊梁骨往外冒，不过他清楚云竹的厉害，便是咬着牙，强行陪了笑脸，喊了一声云尊者。 这世间有朝堂和江湖的分别，皇帝是朝堂的主宰，那么云竹就是这江湖的天。 她是无敌的，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实力。 对于两人的态度，云竹淡然道：“多年未见，两位的日子似乎过得不错，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别着急离开了。” “云，云尊者，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过去吧，我们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还望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许江硬着头皮说了一些服软的话。 云竹蹙眉道：“上下嘴皮一碰说得轻巧，本座今日若放过你们，那置侯府上下数百口人命于何地？” 咕咚！ 许江跪了下来，邵月华也赶忙跪在了一旁，低着头战战兢兢。 九音看着自家老爷和夫人惊恐的模样，也被震撼到了。 这就是云尊者的威慑力！ 只需要一句话能吓得当年的风云人物心胆俱裂，皇帝的威风也未必如此吧。 云竹并未再言语，而是看向了赵安。 赵安沉着脸放下酒杯来到了夫妻俩面前，两人有些茫然，“赵先生，我们没有得罪过您吧？” “两位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赵安蹲在了夫妻俩面前，眼神越发阴冷。 两人盯着这张年轻英俊的面孔看了好一会，突然骇然惊叫：“你，你是！” “没错，就是我，冠军侯的嫡长子，凉宁。” 一句话落地，夫妻俩就像活见了鬼，表情彻底呆滞，甚至于忘记了呼吸。 他们恍惚间回到了那个血色的夜晚，大火焚烧的别院，一位少年提着战刀横冲直撞，小小的身体无穷的能量，将那把刀都砍到卷刃，小小的身体血洗一般，最后那少年背着妹妹消失在了火海深处，下落不明。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许江说话都结巴了。 赵安嗤笑道：“我还活着，你们很失望对吧？不过我怎么活下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当年屠灭我凉家满门，这笔账该算算了。” “小王爷，这件事我们也是被逼的，还请小王爷看在小女的面子上，饶过我们。” 邵月华有些慌了神，不断地分辨着什么。 赵安背对着两人，低沉道：“当年我们凉家一家美满，并未有谋反的心思，而你们却亲手将那份平静葬送，这笔账我不向你们讨还，又怎么对得起父母亲族？” “小王爷，都是楚王让我们干的，我们当年也是迫于无奈。” 刘江苦笑着解释着当初的一切，那边楚王对江湖下了讨逆令，许诺恩赏和高官厚禄，他们父亲当初也小有名气，本不愿参与进来，但楚王却找到了他们，用家小威胁，他们不得不出面充当楚王覆灭冠军侯的马前卒。 “真的是这样吗？那天晚上你们杀了多少人，你们谁的手上是干净的？如果你们是被逼的，那我们就合该被你们杀死，对吗？” 赵安的问题让夫妻俩陷入了沉默，他们确实杀了人，这一点无可争辩。 第443章 名单 本该死去的少年，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太过匪夷所思，甚至还跟女儿搅合在了一起。 许江沉默许久，立马重重地磕头，“小王爷，请看在小女的份上，给我夫人一条生路，我这条命任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安哂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空气安静下来。 许江的额头压在地上，指甲刺进泥土中，他的气息陡然变了，就像一只随时都会暴走的野兽，他喑哑地说道：“难道，小王爷一点机会也不给吗？” 赵安没说话，就那么俯视着他。 这一刻的气氛越发的紧绷，九音站在远处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她很清楚，以赵安的性格，若是要杀人，早就杀了，说到底还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才拖延了时间，而自家老爷好像完全不知道赵安想要的是名单，此刻竟然还起了反抗的心思，这可不妙。 没错，此刻云竹已经眯起了眼睛，她已经锁定了许江，但凡许江有所异动，她就会出手。 “老爷，不要！” 邵月华是个聪明的，看到云竹动了杀心，便是骇然保住了许江不让他动手，然后对赵安哀声道：“小王爷，我们当年确实是被逼的，您也知道冠军侯功盖天下，是人人敬畏的英雄，若非逼不得已，我们又岂会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她声嘶力竭的喊叫，倒是让赵安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分，然后问道：“为什么楚王非要派你们过去？” “因为楚王想要一件东西，也不想背负杀害忠良的罪名，所以让我们先动手，然后他再打着除贼的名义提大军前往去东海王府，只是楚王也算错了……” 邵月华忐忑地看向了云竹，“当年是云顶宫大肆炫耀楚王勾连江湖匪徒杀害朝廷大员，然后这件事才广为人知。” 赵安愣了一下，云竹轻声道：“楚王当初对云顶宫动手，就是因为云顶弟子宣扬他的罪过，那年他亲自带兵围剿，为师斩了他一条手臂，才将他击退。但先帝为此震怒，发动江湖势力绞杀为师，但他们并非为师的对手，再后来先帝妥协诏安，为师也未同意，最后宁王被千夫所指，先帝不得不将他驱逐出京。” 话到这里，赵安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所以说到底还是母亲手上的秘密是一切的根源。 邵月华苦涩地说道：“那年我们攻入侯府，我和夫君只想多抢夺一些钱财，目标一直是府库，倒是跟府内的守卫军动了手，杀了几名守卫，然后宫主出手横扫一切，我和夫君身受重伤，最后仓皇之下拿了一些金银便退去了。” 赵安再度看向了云竹，云竹点了点头，“是的，当年侯爷被敕封为东海王，先帝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那天晚上为师打算带走王爷和王妃，路过府库却是见到了他们夫妻，因为太过匆忙要救人，为师并未在府库耽搁时间，所以他们侥幸保住了性命。” “那么老师，您既然去了，为何没有救下我父母，以您的实力，想带他们离开，谁能挡得住？” 赵安有些急切的询问。 云竹起身走了过来，“因为他们不想走。” 赵安望着她月白的面容，记忆的潮水再度开始翻滚。 那天晚上和妹妹游玩到晚上，从墓穴密道回王府，半路上遇到了一身是血的侍女要俩人逃走，那时候和妹妹拉钩起誓，承诺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然后冲出密道去找寻父母，半路上似乎还遇到了老师…… 赵安这般想着，记忆越发的清楚。 火海席卷别院，少年被恩师护在身后，恩师一把拂尘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她要带走少年。 少年却跪在地上说要去救回父母。 恩师说：“你父母不肯离开，若非他们恳求，为师又何必救你？” 少年哭着回答道：“人生在世，当顶天立地。” 恩师似乎很失望，说道：“你若寻死，自去便是。” 少年道：“若徒儿活着，一定回去找到老师，侍奉膝下。” 至此师徒俩分别，少年提着刀一路冲杀，终于见到了父母，然后就是楚王抓回了那丫头，将她摔在地上，踩住她的脑袋向一家三口索要宝物，再然后恩师去而复返，带走了少女，并击退了楚王。 少年着急跑出去寻找妹妹，然后背着病恹恹地妹妹一路杀回主厅附近，却发现大火封天，父母已然自焚。 少年含着血泪带着妹妹杀出一条生路，躲进了密道。 记忆到这里结束了。 赵安对于当年灭门之夜的一切也都回忆清楚了。 云竹见状轻声安慰，“过去的都过去了，徒儿莫要再感伤。” 赵安苦涩地点点头，然后对许江和邵月华说道：“看在卿儿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将名单写下来。” 只要拿到那些匪徒的名单，赵安大可以找个由头将他们吸引过来，全部干掉！ 如果没猜错，父母被妹妹埋葬在了皇城下面的墓穴中，就用那帮江湖匪徒的命，告慰父母和亲族的在天之灵。 许江和邵月华对视，最终点了头。 九音取来了纸笔，夫妻俩开始回忆那些人，然后写下他们的名字和大概情况。 整整大半个晚上，赵安终于拿到了一份名单。 这里面自然有些人被云竹杀了，不过赵安可以仔细排查，只要还活着的，一个都跑不掉。 当然，赵安不是暴君，不会牵累他们的家里人，只诛首恶！ 另外，赵安不会就此放过夫妻俩，而是让人将他们抓起来，秘密关押到了乾宇专门修建的秘牢中。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让他们受些刑法，合情合理！ 赵安有些心累，云竹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赵安也不知道怎么就靠在了她的怀里睡着了。 云竹苦涩地呢喃：“傻徒儿，为师无用，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但这一次，为师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这一觉，赵安睡得很沉。 也只有在云竹的身边，彷徨孤寂的灵魂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全感。 第444章 博览会 上午时分，博览会开始。 赵安终于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云竹坐在床边，显然她守了一夜，不等她开口，赵安便一把将她抱住，脸深深地埋在了她漆黑的长发间，无比的依恋。 云竹茫然道：“徒儿怎么了？” “老师，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 赵安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父母惨死，妹妹疯魔，只有云竹是心灵的依靠，赵安不想她步了往日的后尘，若是可以，宁可不去对付那个小疯子，只想带她远离喧嚣，去过太平日子。 云竹笑了笑，溺爱道：“放心吧，为师不会离开你的，为师只想你好好的活着，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谢谢老师。” 赵安依旧不舍得放开温软的人儿。 云竹也没有抗拒什么，就这般被自己的徒儿抱着。 许久之后，赵安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云竹，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眸，赵安没来由地红了脸，“老师，博览会要开始了吧？要不徒儿带您去逛逛？” “好啊，为师也想看看你们准备了什么好物件。” 云灵竟然答应了，要知道，即便来了新城，她也极少出门。 片刻后，赵安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服，扎起发冠，而后和她并肩出行。 云灵依旧是那青白色的道袍，手执拂尘，蒙着面纱却遮掩不住那绝世风华，一路上好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慕。 赵安半开玩笑地说道：“老师，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嫁人？” “没有。”云竹回答的很干脆，赵安正色道：“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休得胡言。” “弟子可没胡说，但弟子不想无缘无故多个师丈。” “何意？”云竹狐疑地侧过了脸颊。 赵安讪讪地摸摸鼻子，眼神变得飘忽，“您是否还记得，弟子想当个冲师逆徒？” “你！” 云竹俏脸一寒，当即扬起浮尘要揍人。 赵安吓得撒腿就跑，“老师别生气，下次还敢！” “臭小子……” 云竹虽然这般说，但面纱遮掩的清绝面容，却悄然起了一抹微笑。 前面，赵安一口气跑了好远，说实话，还真怕被云竹的浮尘来那么一下子。 如果记忆没错，当年那场大战，云竹的浮尘比剃刀还要锋利百倍，别看那只是一些毛毛绑在一起，但落在云竹手里却是大杀器！ 一挥手就能把人的身体剃成碎肉，就像切土豆丝一般，太过可怕。 也亏她足够纵容，否则给赵安十个胆子也不敢调戏她。 当然了，刚才说得话都是真心地，如仙子一般漂亮的老师不能便宜了别人，这冲师逆徒他当定了！ 再往前便是广场了，一眼望去人满为患，各种各样精美的造物摆满了展柜。 什么香皂、香水、洗发水、宣纸、白糖、红糖等等。 但凡工艺不甚复杂的东西，赵安都搞出来了，也正是凭借这些东西，可以帮女帝快速将全国各地的世家拉拢到麾下。 这一点是陈国公之流做梦都不不可能完成的伟业。 以跨时代的商品操控市场，拉拢分级代理，掌控世家为己所用，女帝若能做到，就算直接宣告女子身份，也没什么所谓了，所以接下来就是对付楚王，扫平一切障碍，再跟幕后BOSS拉开架势，大决战！ 接下来的时间，赵安陪着云竹走过广场。 赵安第一次发现云竹居然像个小女孩一般看什么都想摸两下，她似乎颇为喜欢香水。 赵安立马给正在卖力推销香水的崔史相搭了个眼色，后者就像变戏法一般，摸出了一瓶典藏版的香水递了过来。 赵安将精巧的翠绿色琉璃瓶献宝一般给了云竹。“老师，这是为您准备的，绝对淡雅清香，符合您的气质。” 云竹没有来接，而是问道：“徒儿是嫌弃为师一身血腥味？” “怎么会，我师父最香了。” 赵安满嘴跑火车，云竹瞪了一眼，示意闭嘴，然后才接过香水收入了袖中，似乎颇为珍视。 接下来赵安又厚着脸皮引着她去了大厅展区。 这里是专门为女子开放的，赵安刚进去就被洛潇潇给轰了出来，小丫头叉着腰骂人，“臭不要脸！” “不进就不进！哥哥我还不稀罕进去呢！” 赵安吃了个闭门羹，反倒是引起了云竹的兴趣，她进去一瞧，就看到了都是女子所用之物，设么口红粉底，什么内衣和设计精美的华服。 来自京城的小姐们都抢疯了，她们虽然也羞耻这些小小布料做成的贴身衣物，但他们也清楚没有男人不喜欢这些。 而那些已婚的妇人，更是毫不避讳地谈论这些好东西，只要穿上，保证她们夫君能斗志昂扬。 云竹是方外之人，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羞耻，正要离开，突然被人一把拽住，回头就对上千羽薇的笑脸。 云竹问道：“你为何在此？” 千羽薇没作声，拉着她去了二楼。 二楼是给千金小姐和贵妇人们准备的更衣区和休憩区。 两人经过的地方，女人们都会投来嫉妒的目光，这两个女人太过美好，尤其蒙着面纱雾鬓风鬟的仙姑，简直有神仙风范。 来到一处静室，千羽薇对云竹道：“你是不是把一切都告诉你徒弟了？” 云竹摇头道：“不曾。” “他是否拿到了名单？” “拿到了。” “很好，我们谋划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你要记住我们的目的。” “本座不需你来提醒，倒是你接近宁王小心被反噬。”云竹的眼眸充满了慈悲。 千羽薇嗤笑道：“刚刚你看那小子的眼神太奇怪了，难道你这种人也会思春？你莫忘了自己来自哪里。” “不需你提醒本座，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云竹说完就要离开，岂料千羽薇依旧拦住了去路，正色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不会临时变卦？” “不必废话，本座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 云竹一把推开了千羽薇，径直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千羽薇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你也好，那个小疯子也罢，最后的赢家犹未可知，若你动了凡心，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第445章 商人们的算计 广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不只门阀和官员对新城推出的新商品感兴趣，就是百姓们都自发地聚集过来。 他们固然买不起，但过一过眼瘾还是要得。 “哇，太神奇了！” “是啊，这些东西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 人们惊叹着。 世家的商人们个个眼睛放绿光，犹如一匹匹饿狼一般。 作为商人，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嗅觉，眼前的商品绝对能让大夏的国力迈上一个新的阶梯，甚至不客气的说，只要拿到一件东西的代理权，足以让家族积累足够子孙挥霍的财富！ 一个时辰过去。 目前广场上仅仅展示商品，却没有人说该如何代理，所以一些世家豪门开始着急了。 其实乾宇还在等待赵安出面，毕竟他应付这么多商人可应付不来。 终于，一炷香后几张告示贴了出来。 上书，这些造物都是陛下发明创造，可以有效改善国民的生活质量，只要感兴趣，便可以考虑加入国商司，成为代理商，而代理商又分为区域代理，省级代理，郡县级代理。 拿到代理商名额，需要竞拍，三年一轮换。 每年评定一次销售情况，若表现不错，可通过国商司认证，在地方上建立工坊，如此就不用来新城进货了。 这下，广场上热闹坏了。 绝大多数人几乎毫不犹豫就表示愿与加入国商司，但也有一部分地位比较高的世家，看出了皇室打算拿下全国的商人统一管理，那么接下来就是税收的改变。 更改税收自然是增加商人的支出，这是在割全天下商人的羊毛，最离谱的，他们似乎还没有反抗的余地，如果他们不跟上这一波潮流，很快就会被加入国商司的家族挤占市场，并超越他们取代地位。 这是妥妥的阳谋！ 一间茶馆雅间聚集了几位大商人。 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该死的，皇帝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是啊，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再看看下面那群白痴，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 “哼，什么超标会，什么博览会，都是圈套，在我们赶来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了皇帝的彀中！” 他们唉声叹气，现在看清楚了皇帝的真面目，却找不出一个反抗的可能。 就在这时，突然萧天进了房间。 几人立马起身相迎，一口一个厂督大人。 萧天皮笑肉不笑道：“诸位别紧张，本督不是来让你们加入国商司的。” 听他这般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一人小心翼翼地询问来意。 萧天淡淡地说道：“诸位在想什么，本督很清楚，其实要解决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当真？” 商人们激动起来，若能打破皇权的谋划，他们倒是不介意攀附上这位朝堂新贵。 只是他们有点不太明白，明明作为皇帝的股肱之臣，为何要背后拆皇帝的台。 这件事的意义非常重大，皇帝若能干成，绝对是大功绩，以后国库再也不愁没有银子了。 萧天哂笑道：“本督都是为了大家的未来着想，新城是乾宇小王爷督造而成，但背后的掌控者乃是赵安赵公公，国商司也是在他的受益下建成的。” 此话一出，众人惊疑不定，因为早有传言，赵安已经失宠，为何还有这般能量。 萧天摇头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安打算用这件事为陛下扬名，而你们要做的就是传播一些消息……” 接下来，萧天压低了声音，说了一些话。 商人们听得心惊肉跳，“萧大人，您确定这样可以吗？万一惹得龙颜震怒，我等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你们希望被赵安控制？放心吧，只要你们配合，本督绝对能掌握国商司，到时候但凡你们有需要，本督无不应允。” 萧天的胃口很大，野心也很大，但同样的，他许诺的利益也很大，大到可以让这帮商人在背后捅皇帝一刀。 干成了，以后再也不用为了钱发愁，干不成，九族消消乐。 “好，我等干了！” “算我一个！” 几个商人豁出去了，然后举起酒杯大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气概，殊不知萧天看他们的眼神中有一抹戏谑，好像在审视蠢猪。 “阿嚏！” 广场附近一处雅舍内，女帝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也不知道为何，还以为是赵安那个狗奴才在背后念叨她。 不过眼前的繁华景象让她非常开心，赵安这一手直接为她扫除了心腹大患，等国商司统筹完成，就可以尝试在京城周边扩建工厂，大肆招工，如此一俩百姓除了种粮食，还多了一份收入。 “或许，这就是那个狗奴说的，商税远超粮税吧。” 这般想着，女帝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赵安，她眼眸一亮，本打算把人叫上来聊聊，突然看到赵安拉着云竹在摊位间流连，她的俏脸顿时僵住，眼皮也开始抽搐，“这该死的混蛋，莫不是要当那冲师逆徒？” 她太了解赵安了，那就是活活一个老色批啊。 她后宫的妃子被卷走了三四个，宫外还有这红颜，比她这位皇帝过得还要逍遥快活。 “哼，等朕稳定了局势，看朕怎么收拾你。” 女帝愤愤地回到了位置上，一口闷了两口茶，又见普元在不远处闭目养神，便道：“普元大师了解赵安多少？” 普元睁开眼睛，满脸微笑，“陛下，赵施主是一位妙人，对陛下也极好。” “哈？他哪里对朕好了？”女帝怀疑听错了，那个狗奴才有时候虽然挺靠谱，但很不着调，更多的时候气得她肝疼。 普元道：“陛下着相了，且看今日展出的造物，都是极其精妙和足以改善民生的好东西，但赵施主却并未忝居这份功劳，而是将它让给了陛下，此等胸襟，贫僧不如啊。” 一番话出口，女帝这才意识到赵安竟为她做了这般多，越是细细思量，她内心的小情绪便是减少了几分，最后便再也没有了意见，嘴角也扬起了一模弧度。 第446章 国商风波 接下来的一整天，国商司并未开始竞拍资格，而是发放小册子，介绍今日的展品，让商人们多加理解此等神奇造物。 至于赵安，自是带着云竹逛了整整一天。 赵安看得出云竹很开心，他也挺开心的。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总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而跟老师在一起，可以下意识将危险都抛到脑后，眼里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又仿佛回到了穿越之前，躺平的舒坦日子。 夜晚时分，赵安和云竹回到房间。 弟子们准备好了饭菜。 云竹含着笑意，轻声道：“徒儿，今日是否累坏了?” “嘿嘿，弟子不累，弟子还随手给老师带了些好东西哩。” 赵安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摸出了几件女性内衣，这内衣布非常少，还不如巴掌大的布片展示出来，云竹哪怕淡泊的性子，也忍不住红了脸，嗔道：“整日就想着愚弄为师，却不怕为师罚你？” “老师舍得吗？” 赵安将凳子搬到了她的身边，挨着娇躯落座，嬉皮笑脸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小无赖。 云竹揉着眉头无奈道：“不要闹了，用了晚膳，就快些回去歇息。” “今晚我能陪着老师吗？” “不能。” 云竹回答的非常干脆。 赵安就知道不行，不过也无所谓了，软磨硬泡也好，早晚有一天她会同意的。 一顿饭还算温馨，只是赵安发现云竹好像欲言又止，试探了许久见她不肯明言，索性也不问了，反正他知道，云竹是不会害他的。 另一边，许如卿还没醒来，至于王思媛的气色，倒是好多了。 她见不到李红霓有些担心，赵安也不敢明白的告诉她李红霓被掳走，只能找个借口搪塞，否则她忧思过重可能加重病情。 入夜时分，赵安摸到了云稚的房间。 云稚的脸蛋好似熟透的红苹果，赵安起初还不明白她怎么了，等她半推半就地解开罗裳，赵安的鼻血差点喷出来。 原来她早已换上了今日从博览会女子展台那边弄来的女子内衣，性感到爆炸，就那么扬起温润的下颌，秀面似霞。 赵安没忍住扑了上去。 一夜无话。 翌日上午，日上三竿赵安都没爬起来，又是劳累的够呛，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洛潇潇急吼吼地找来了。 赵安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她紧张兮兮地说：“不好啦，也不知道是谁在传递消息，说那些东西不是陛下发明的，甚至有人说陛下欺世盗名，博览会都要开不下去了，商人也没之前那么多了。” “呦，这是把主意打到了皇帝的头上，真是大胆。” 赵安用屁股猜也知道，不是楚王就是萧天。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萧天出面拿人了！闹得新城鸡飞狗跳，抓了不少商人，说他们背后攻讦陛下，是死罪！” “看来是他没错了。” 萧天能做到这一步，赵安倒是有些意外，看来是女帝的疏远，让他有些恼怒了，不过他再恼怒也没有泄露女帝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内心深处还是期望依仗皇权上位。 来不及多想，赵安匆匆洗漱，到了乾宇的王爷府。 果然，还没接近大厅，就听到了摔杯子的声音，门外跪了一地的侍卫。 进了门就看到乾宇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说话，而普元像个木偶一般在不远处地角落闭目养神。 女帝背着手走来走去，俏脸尽是暴怒，“该死的东西！若让朕知道，定将他凌迟处死！” 和上次一样，又是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上次是赵安杀了那么多人，害得她不能脱离太后掌控，而现在又有人背刺她。 赵安拍了拍乾宇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让当哥哥的来劝劝这个暴躁的小娘们。 乾宇叹了口气，终究退去了。 女帝回眸，愠怒道：“赵安，你就这么为朕办事的？” “我对陛下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泼天的功绩也让给了陛下。”赵安愤愤地辩驳了一句。 女帝当场哑然，然后有些泄气地坐了下来，“你说的对，与你无关，是朕太过无用，每次都差临门一脚，或许朕本不该坐在那个位置上。” “啧啧啧，遇到点挫折就开始自怨自艾了，这一点也不像你啊，我的女帝陛下。” “哼，难道你知道是谁干的？” “萧天呗。” 赵安张嘴就来，女帝却楞在了原地，“这怎么可能，对付朕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他想掌握国商司，只要抓了人搅乱博览会，到时商人畏惧他且不说，陛下想要重新开启竞拍代理的职务，招募国商，就需要他来斡旋。” 赵安一本正经地分析了一通。 女帝听得怒极反笑，“他怎么敢？难道不怕朕砍了他的脑袋！” “他为什么不敢？陛下莫忘了，还有天大的把柄把握在对方手里。” 果然，赵安短短一句话便让女帝噤若寒蝉。 是啊，萧天知道她是女子身份，如果撕破脸，萧天将这件事抖出去，大夏必然动荡不安，到那个时候，楚王也就有了发兵的借口，武勋更会直接将他推举上位！ 女帝不敢再想下去了，再度起身踱步，似乎有些慌了神。 赵安却老神在在地落座，然后笑眯眯地品着茶水看着她。 “赵安，朕该怎么做？你也知道，做好了国商，得到地方上世家的支持，朕就不怕泄露秘密了。”女帝一脸苦涩的说着。 赵安哂笑道：“陛下说的没错，成了世家们的衣食父母，他们自然会支持你。但是可惜啊，当初是谁不听我的话，擅自把那东西招来京城的？” “我……” 女帝再度卡壳。 她现在后悔了，什么狗屁青梅竹马！ 萧天的野心太大了，这是打算效仿赵安那三国故事里的曹贼，挟天子以令不臣？ 房间安静下来。 女帝来回又转了好几圈，赵安的眼都要被晃花了。 “赵安，朕知错了，告诉朕该如何做？”女帝终究服了软，低下了脑袋蔫巴巴的，哪里像个帝王，就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鸡。 赵安瞧她这傻样，忍不住打趣道：“求我，求我就帮你，或者侍寝。” 第447章 算尽 侍寝？ “你混蛋，信不信朕砍了你！” 女帝还是那个女帝，憨憨的，一点就炸，挥舞粉拳破大防的模样更是可爱。 赵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萧天是陛下钦点掌握黑厂的人，麾下尽是他自己招募的心腹，而他的行为又在维护陛下，如果陛下对他动手，可谓恩将仇报，是给百官弹劾陛下的机会。” 女帝闻言自嘲地摇头，“武勋都在盯着朕，巴不得朕犯错，如果对一个维护皇权的心腹下手，会让得百官一起发难，朕知错了。” 赵安哭笑不得，轻声道：“想要解决这件事也不难。” “快说！只要能解决，你想干什么，朕都依你。”女帝的眼眸亮了，一激动抓住了赵安的大爪子。 赵安调侃道：“能侍寝吗？” “混蛋，朕才是皇帝，你是个狗奴才。” “好，那就陪睡。” “还不如侍寝呢……” 女帝羞愤的脖子都红了，显然再调戏下去，她绝壁要提刀砍人。 赵安不得不严肃下来，“我有两个主意，要么，让我老师出面做掉他。” 女帝陡然心惊。 云竹要杀萧天，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那样不行，如果萧天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楚王绝对会撺掇群臣，让国商司沦为一纸空谈。 “不错不错，陛下居然会动脑子了。”赵安乐呵呵地夸奖，结果换了一个大白眼，“闭嘴吧你，继续说其他办法。” “第二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赵安的眼眸陡然锐利，“我打算给楚王出面的机会，让他动手清理掉萧天。”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楚王怎么会听你的指挥？” “没开玩笑，我们不能杀萧天，楚王却可以，而且必须大张旗鼓地杀。” 楚王现在缺少一个入朝的机会，武勋也都在盼望这个机会。 如果女帝表现出让楚王杀萧天的意向，楚王绝不会迟疑。 女帝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犯难。 赵安不悦道：“到了这一步，你还舍不得萧天那小子？” “朕如何舍不得？他既然背叛了朕，朕自然留他不得，只是他知道朕的秘密，万一告诉楚王，朕该如何是好？” 女帝的担心确实值得警惕，但赵安已经想好了办法，以楚王的秉性，大概率会先拿下萧天，然后审讯他为何受宠，而萧天因为有着底牌，自不会轻易说出女帝的秘密，否则他必死无疑，还要凭借这张底牌来求女帝救命。 这个时间足够请恩师过去将他干掉，说到底，萧天终归是要死的，只要在他说出秘密之前干掉他就可以了。 女帝闻言恍然大悟，而后沉着脸说道：“他愧对了朕，朕打算亲自解决他，如何？” “可以，到时安排人给他传讯，让他再坚持到陛下过去，再由陛下亲自处理就是。” 赵安同意了这般要求。 接下来，赵安叫来了乾宇，让他去办一些事，而后对女帝道：“陛下，我要亲自去一趟楚王府。” “你要亲自跟他谈？那个人太过危险，他或许会杀了你！” 女帝上前一把拽住了袖子，眼眸尽是担忧，“朕了解楚王，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而且他也清楚你是朕的股肱，若杀了你，等于要了朕半条命，你莫要以身犯险。” 赵安惊讶地看着她惴惴不安的小模样，突然心头暖暖滴，便是没忍住摸了摸她温润的脸蛋，柔声道：“陛下放心吧，区区一个楚王，我还没放在眼里，而且他可没资格杀我。” “你就这么肯定？” “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赵安有些恶趣味地揉了揉女帝的脑袋，她羞赧地跺了跺脚，躲开了几步，“既然这般寻死，那你就去吧，反正朕不互为你收尸的。” “臣告退。” 赵安莞尔一笑，大步流星地离去。 女帝张着嘴紧跟两步，终究忍住了，呐呐道：“混账东西，朕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其实赵安敢大摇大摆的去找楚王是有底气的，因为他的命是妹妹的，每一世都是被妹妹虐杀，妹妹才是最后的大BOSS，而楚王顶多是关卡小BOSS。 所以楚王若动了杀心，赵安觉得他可能会被妹妹提前干掉。 一辆马车徐徐离开了新城，一位亲传弟子驾车，而云竹就坐在赵安的身边闭目养神。 “老师，这也太夸张了吧，其实您大可以不用跟着的。” 赵安揉着眉头有些无力吐槽，云竹蹙眉道：“为师不进去，只是在马车等你出来，毕竟那个人可是当年的罪魁祸首，倘若他知道你的身份对你下手，如之奈何？” 赵安悻悻道：“他杀不杀得掉我，您不知道吗？” 果然，一句话让云竹陷入了沉默。 每一世，她的宝贝徒弟都会惨死在那个小疯子手里，想来这一世也不会例外，如果楚王敢动手，那小疯子就敢做掉楚王。 想到这里，云竹低声道：“即便如此，为师还是要跟着，不为别的，只因为师答应过要护你这一世平安，不许出任何闪失。” 寥寥数语极其温柔，让赵安心头剧震，然后装着胆子一把拉起了温软的玉指，轻声道：“师父，你对弟子这么好，弟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又皮痒了？” 云竹觉得好笑，这徒弟越来越没个正形了。 说话间，马车回到了京城。 在往前就是楚王府，一眼望去威严的府邸，气象万千，朱红色的大门前站着四名带刀的银甲侍卫。 在京城能拥有府兵的只有两位亲王。 马车刚停下就被几名侍卫看到了，他们的眼神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勇士。 那云顶弟子也不怕他们，而是开口道：“老师，到了。” 云竹立刻对赵安说：“徒儿别怕，为师在，你尽管去，若他敢伤你，为师今天就屠了他楚王府。” 这一刻的云竹身上有着戾气在翻腾。 赵安被吓了一跳，以往她总是平平静静的白月光模样，没想到对楚王的敌意如初巨大。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世间遭受的轮回苦难，都是楚王引起的，而她受的苦也是如此，一直没直接斩杀楚王，都算她脾气好了。 赵安想透了这些，便是点点头，又捏了捏她修长的玉指方才板着脸下车。 第448章 虚与委蛇 “赵大人，请止步。” 楚王府的侍卫一眼就认出了赵安，并挡住了前路。 赵安有些诧异，看来他这位赵公公在楚王眼底的份量不轻，区区几名侍卫都知道他的存在。 “转告楚王，就说赵安拜访。” “您稍等。” 侍卫并未过于阻拦，有一人匆匆入了王府。 等待大概五分钟左右人才出来，毕恭毕敬地接引入府。 赵安第一次来楚王府，王府内的一切看似雅致，但心情却说不出的复杂和排斥。 多少年的仇恨，终于能直接跟楚王对话了。 让楚王活着，是对父母的不孝，而什么时候杀掉对方却还需要仔细考量。 短短片刻，赵安被侍卫接引到了一处静谧的水榭亭台附近，远远看到冷峻的男人坐在那里喝酒，而前方的空地上有着几位国色天香的女子笙歌蝶舞，引人入胜。 赵安径直走了过去，一位奴仆见状立马传话，楚王这才回头看过来，那张饱经风霜的冷酷脸庞堆满了笑容，并用那独臂招了招手，示意近前说话。 赵安阴恻恻地盯着他，到了几步的位置，抱了抱拳。 楚王笑道：“赵大人公务繁忙，却还有时间来拜访本王，真是让人意外。” “王爷说笑了，您为了大夏镇守北疆多年，劳苦功高，自从您回京的那天，下官早就该来拜访您的。” 赵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而且此刻面对灭门仇人，竟意外的保持了平静的心情，彻底勒住了滔天杀意。 两人落座，楚王令人上酒，上好酒。 侍者闻言离去，赵安看向了那帮还在跳舞的漂亮女子，看得出她们并非中原人，面目立体，姿容狂放却又不失青春靓丽，只是眼眸内并没有多少色彩，哪怕跳得再艳丽，眼底也显得空洞。 楚王道：“如赵大人所见，他们并非中原人，而是本王镇守北地，从北方掠夺的蛮女，以前她们都是骑在马背上冲杀我方阵营，颇有能力，但本王却没有杀她们，赵大人可知为何？” “让草原人从能征善战变成能歌善舞，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如果没猜错，这几位女子的身份只怕不一般。” 赵安张嘴就来，楚王一愣，笑道：“说得好，不愧是陛下的肱股之臣，果然眼光毒辣，这几人都是草原上的明珠，与其杀了她们，还不如废物利用，草原若是愤怒，大可以再集结军队跟我对决，但若不敢，就乖乖龟缩起来，岂敢再犯我大夏疆域？” 楚王不是一般的霸道。 他似乎在暗示，他对北疆的掌控力很强，他手中有一只战无不胜的铁军。 说到这里，楚王忽然放下酒杯，嘴角噙着一抹玩味，“可惜，让卓立可汗给逃了，否则本王定将他抓来京城当个太监，以咨娱乐。” 赵安眉毛一颤，幽幽地说道：“楚王自是厉害，只是不知楚王为何不好奇在下来的目的？” “赵大人此来，莫不是为了博览会出现的变故？” 两人四目相对，赵安又被惊讶到了。 眼前的男人不同寻常，竟是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所在，既然如此，赵安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直白地说道：“敢情楚王殿下出手，为君分忧。” “喔？说说看，希望本王如何做？” “简单，杀了萧天。” 赵安根本无所避讳，直奔主题。 楚王倒酒的手一僵，似笑非笑道：“赵大人开玩笑了吧？萧天可是陛下专门从外地寻来的能臣，而且他干得不错，在新城可以无视世家的威胁，坚定地维护皇权，满朝文武都在私底下夸赞萧大人忠勇无双，正是我辈楷模。” 一席话差点把赵安给逗乐。 楚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赵安把事情都搬到了明面上，他却还要打太极。 索性，不妨再把话说的直白一些。 “楚王殿下，您也知道，在下一直伺候在陛下身边，而自从萧天入了朝堂，在下的恩宠一日不如一日，直到被陛下罢黜可职权，黑厂厂督也落在了萧天手里。” “这么说，赵大人是嫉妒萧大人独得恩宠？打算报复。” “没错，萧天可是在下去郴州的时候带回来的，而且还是在下举荐他才做了青律郎，但此人狼子野心，非但不思感恩，还背后捅刀子，在下真是后悔将他带来了。” 赵安喝了口酒，唉声叹气。 楚王哂笑道：“抱歉了赵大人，本王回京城只是趁着年关无有战事，回来调养身体，又岂敢卷入朝堂之争。” 什么叫不见兔子不撒鹰，赵安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略微沉吟，赵安还想说些什么，楚王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赵大人好容易来一趟，不如随着本王欣赏歌舞吧，这些贱奴跳得都是草原上的舞蹈，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安闻言没有再吱声，然后耐着性子看向了一帮妖艳的女子。 其实楚王打什么盘算，也不难猜。 楚王什么都不缺，独独缺少可以入朝的机会，今天虽然是来给他机会的，但他需要的却更多，他想要掌控，而不是一次合作。 若能将皇帝的人掌握在手，他再要做什么，会变得非常顺利。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和预料的差不多。 这些热辣的草原女子跳完了歌舞，楚王似乎醉了，离开前拍着赵安的肩膀笑道；“赵大人，本王不胜酒力，就先回去睡了，你大可以离开，当然如果想在王府内逛一逛，本王也欢迎，只要你不怪罪本王有失礼仪就好。” “楚王说哪里话，在下反正闲来无事，在府内走走也好。” 两人虚与委蛇，各怀鬼胎。 等楚王被侍者扶着离开，赵安则是眯起了眼睛，反复咀嚼楚王此举的含义。 不杀人，不留人，而是放任自由。 这是给出选择权，如果走，就别想让他出面对付萧天了，如果留，就要有诚意，拿出请他出手的筹码。 这个筹码一定是把生杀大权交给他，也就是把柄！ 思量至此，赵安对那帮舞女招了招手。 她们对视一眼，纷纷招摇手袖围上前来，曼妙脆生的笑语在耳边回荡，令人难以自恃。 第449章 身份败露 赵安知道要跟楚王合作，必须留下把柄，于是一把将身材火辣的美人抱在怀里，笑嘻嘻地抚摸她雪白的脸蛋，“美人，楚王殿下喝醉了，但本官还没醉，咱们再喝几杯可好？” “好啊大人，喝完了，我们可以伺候您好好快活——” 她们环绕在身边笑着，那虚伪的假面让赵安内心越发的冷漠，但明面上还是一副放荡的模样，左拥右抱，上下其手。 殊不知没这样的画面都落在了云竹的眼中。 她隐匿在某处阴影中，似有些失望，终究没有出面。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楚王离开后就没有出现过，倒是府内的下人已经给赵安准备好了房间，笑嘻嘻地说道：“赵大人，小人给您准备了大床，保证舒服。” “干得好，赏你的。” 赵安醉醺醺地，站都站不稳，随手丢了几张宝钞过去，后者眼睛一亮千恩万谢。 妹子们见状却不依了，纷纷伸手讨要银两。 赵安哈哈大笑，将一叠叠的宝钞，塞进了她们的胸口，然后搂着两个美人含糊不清地说道：“走，跟哥哥回屋。” “大人，您坏死了——” 就这样，妹子们簇拥着进了一处别院。 很快房间内就传来了女子们放浪形骸的笑声，还有一些欢愉的尖叫声。 云竹望着逐渐迷离的月色，暗暗嘟哝：“不生气不生气，气死没人替。” 她嘴上这般宽慰自己，实际上恨不得冲入房间一巴掌拍死这逆徒。 当然，她也清楚赵安要干什么，赵安目前最大的秘密就是假太监，只要把这个身份交给楚王，就等于交了投名状，所以楚王就会出手对付萧天。 但是这个过程注定不会顺利，大概率赵安还要吃一些苦头。 正想着，云竹忽然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道小小的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她也来了……” 云竹自嘲一笑，没有去追。 因为赵安来之前就下过决断，妹妹会出现，因为他的命不是楚王的，兄妹俩因为理念不同相爱相杀，但不管斗到什么程度，也不可能再让赵安死在楚王手里。 想到这，云竹再叹一声，转身离去了。 楚王府已经不需要她守着孽徒了。 而房间里假装宿醉的赵安，却不知道恩师已经离去，还在抱着雪白的身子把玩，而他的衣服早已被褪去，露出了本来面目。 几个女人自然被吓了一跳，她们也知道赵安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假太监！ 撑着赵安抱着一位她们的姐妹享乐，然后一个女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匆匆来到了楚王的寝殿。 楚王并未休息，而是在看书。 女子噗通跪倒在面前，有些激动的说：“我等奴仆奉命伺候赵大人，意外发现了一个秘密，希望用它来交换我等的自由。” “你在跟本王谈条件？”楚王的目光没有离开书卷，那女子打了个寒颤，然后鼓足了勇气说道：“赵安是假太监，这条消息应该足够换我们的自由了吧？” 楚王闻言只是顿了顿，面上却没有任何诧异，“赵安聪明绝顶，既然选择留下，说明他知道本王要什么，这是他原本就要交给本王的把柄，而不是你们的功劳。” “可是……” “好了，带本王过去。” 楚王随手放下了书卷，那女子大喜，急忙出门。 楚王并未召唤臣下，只是让贴身的侍从跟随。 就这样，一行三人进了欢声笑语的大殿，进去之后就看到几个赤条条的女人围着赵安耳鬓厮磨，而赵安也没穿衣服，是不是太监一眼可辨。 楚王笑道：“赵大人，可玩的开心了？” 赵安依旧装出醉酒模样，吃惊之下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子，赶忙要寻找衣服遮挡。 身边几个姑娘却眼疾手快，一股脑地夺走了衣服，甚至连床上的被子都扯走了，这下赵安避不可避，只能扶着床阴郁地盯着楚王。 楚王哈哈大笑，“真没想到，堂堂赵大人，居然还是完人。赵大人，你犯了死罪。” “殿下何必威胁，在下带着诚意而来。” “呵呵，本王身边可不会养一个假太监来霍乱王府。”说着，楚王伸出手，那侍者立马递来了一把刀。 赵安见状不惊反笑，“啧啧啧，楚王殿下，这是打算为在下净身？” “净了身，自然就能老老实实为本王做事了，赵大人不会觉得，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后，还可以全身而退吧？” 楚王提振长刀走了过来。 赵安嗤笑道：“你以为我在陛下身边是吃干饭的，你杀得了我吗？楚王想杀我，自己不付出点什么，今天也走不出这间房子。” “大胆奴才，你竟敢威胁王爷！” 侍者瞪着眼睛好似铜铃一般咋呼。 赵安正要答话，突然那侍者惨叫翻滚出去。 赵安和楚王都愣住了，而那几个女子则是惊叫一声，聚集到了一个角落。 侍者死了，后脑好似被什么东西砸烂，恶心的东西和血混在了一起，触目惊心。 赵安暗暗心惊，难道是老师出手了？ 不对啊，老师的性格不太可能打草惊蛇，毕竟现在还没陷入危险之中。 但除了她，还能有谁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暗处，难道是…… 赵安突然打了个寒颤，是那个小疯子！ 该死的！ 赵安也顾不得什么了，大步来到墙角，劈手从一个女子怀里抢夺自己的衣服。 那女子不肯给，抱得很紧。 赵安反手就是两巴掌！ 两个耳光下去，那女子顿时老实了，乖乖地松了手。 赵安冷笑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官更衣！”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毕竟这里是楚王府，她们的性命掌握在楚王手中，一些行动也要以楚王为准。 楚王没有理睬他们，而是皱眉看着尸体，似乎被吓到了。 他的侍卫，最起码是九品上。 结果连对方的毛都没看到就被秒了！ 所以出手的人起码是大宗师，而且能瞒得过他，所以还不是一般的大宗师。 他首先想到了云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锁定了赵安，浓烈的杀意一闪而过，“你还活着！” 第450章 很润 赵安云淡风轻地跟楚王对视一眼，而后一边穿衣服，一边淡淡地说道：“楚王是聪明人，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我就不隐瞒了。” 楚王阴郁道：“原来你是当年的漏网之鱼，怪不得云竹会来新城，住在你的院子里，本王早就该想到的。” 赵安勒紧了裤腰带，摊手道：“楚王，两个把柄，现在可满意了吗？” 假太监和冠军侯遗子的身份暴露出来，赵安也算十分坦诚了，毕竟两人可是生死仇敌！ 这一刻房间的气氛逐渐诡异。 楚王的表情变幻不定，他本以为能掌握赵安，谁想到挖出了更深的秘密！ 明明本该死去的人，此刻却活生生站在了面前，而且还要跟当年灭了冠军侯满门的人合作，这是什么大孝子！ 赵安哂笑道：“怎么？帝位在前，你怕了？” “你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毁灭大夏。” 赵安张嘴就来，十分坦然。 楚王的眼皮猛烈跳动，咬着牙道：“你不想报仇了？” “想，不过毁灭大夏的始作俑者是先帝，你是执行的刽子手，先帝已经死了，我自然要报复到你的头上，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帮我在帝都杀个尸山血海，杀光所有官员和当年屠灭我满门的江湖匪徒。而我，帮你儿子改天换日，扶持他上位，反正你是个残疾，你也坐不得大位，到新皇登基的那天，你把命给我，我砍下你的脑袋，祭奠父母亲族，咱们的恩怨就算两清，如何？” “你以为本王离开你，就不能成事了？” 楚王紧了紧手中的战刀，遥遥地指了过来。 赵安依旧无所谓的表情，“说了，你杀不了我，我的老师跟我一起来的，你敢动我，她会把你给扬了。你的奴仆就是前车之鉴。” 人的名树的影！ 赵安这番威胁奏效了，听得云竹的威胁，楚王的手抖了一下。 赵安继续道：“你来京城的目的，不外乎是勾连南梁国，打算让南梁那两位女子在宫中死去，然后南梁出兵，你的武勋全部战败，有你出面调集北地军武，挥师南下，趁机夺权，是也不是？” “你！” “别紧张，你看到了，我不是太监，李红霓和王思媛都是我的女人，你的计划她们都告诉了。” “哼，果然，最不可靠的永远是女人！” 说罢，楚王猛然出手！ 咻的一声，那长刀贴着赵安的耳朵飞了过去。 赵安回头就看到一个女人被穿透了喉咙钉在了墙上，她痛苦地抓着刀锋，几个呼吸便咽了气。 而其他女子见状吓得面色惨白，惶恐不安。 “本王愿意跟你谈，不过今天的事情不能落在别人耳中，你先出去，本王清理掉他们。” “随意。” 赵安摊了摊手，大步离开。 他不是圣人，北方草原人历来掳掠中原，尤其冬季缺少食物的时候，更是会把中原的女子当成食物，他们跟畜生没有区别，死就死了。 很快的，房间内传来了凄惨的叫声，叫声持续了好久才散。 等楚王一身是血的走出来，府内的亲兵也到了。 楚王幽幽地说道：“把她们处理掉。” 那亲兵队长丝毫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弯腰领命，而后楚王给了个眼神，赵安跟了上去。 楚王没有第一时间谈论正事，他居然还有心情洗澡。 楚王妃走了过来，她长得非常端庄淑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她似乎并不知道赵安是血海深仇的敌人，倒也热情的帮忙接待，并亲手斟茶。 赵安没从她身上感受到杀意，但还是有一种杀人的冲动，想让楚王试一试失去至亲的感受。 但考虑再三，赵安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楚王叫她过来，八成是为了试探。 若杀了她，合作就不可能了，因为一个没有底线的疯子，是不可能遵守约定的。 楚王妃聊了许多北地的事，赵安姑且当个听众，从她话里话外，不难看出她十分依恋楚王。 赵安随口问起当年冠军侯府的事。 楚王妃清丽的面容果然有些变化，狐疑道：“赵大人为何突然提起冠军侯？” “在下听闻，当年是楚王亲自出面，却不知内情，随后一问罢了，王妃不想回答，就当在下没有说过。” “当年的事，妾身并不知道太多，但赵大人应该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历来功高震主的功臣，大多没有好下场。” 楚王妃是个明白人，这点赵安不得不承认。 但先帝的手段过于酷烈也是事实。 想到这，赵安突然明白为何妹妹会疯狂了，甚至不惜干掉自己的亲哥哥。 因为赵安发现自己居然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楚王妃讨论这些事，而不是直接一刀剁了她，让楚王品尝亲人人头落地的残酷。 一直沉沦在仇恨中的妹妹接受不了这种事，所以两人的分歧就出现了。 她要杀个人头滚滚，爽快的报仇。 而哥哥却不想那般激烈，反而是要审时度势，找机会再报仇，甚至遇到一些情况，还会和敌人坐而论道。 两人的理念差别导致了血亲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透了这些，赵安觉得自己以前死得好冤，如果妹妹能够冷静下来，听他好好说话，或许最终结果还有转换的余地。 许久后，楚王回来了。 楚王妃也没有耽搁时间，告辞离去。 楚王的头发还在滴水，坐在面前面容冷冽，“赵大人，咱们可以谈了。” 赵安指了指楚王妃离开的方向，揶揄道：“楚王妃很润。” “赵安！” 楚王骤然呵斥，赵安挖了挖耳朵眼，鄙夷道：“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如果你还想让你儿子上位，就跟我好好说话。” “赵安，你是不是以为知道了本王的谋划，就可以跟本王讨价还价了？” “不止，我手里捏着云顶宫这张牌，你只有跟我合作这一条路，否则咱一拍两散，我走出楚王府，家师屠灭你的满门。楚王大可以试一试，陛下会否替你报仇。” 赵安毫不迟疑地威胁，就像在说寻常不过的事情。 楚王握了握拳头，“本王不想跟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直说吧，如何让本王相信，你肯帮助我的孩儿登临帝位。” 第451章 国商司的归属 楚王需要一个可以让他放心合作的借口。 而赵安早就想好了说辞，正色道：“原本，我跟你这种人只能不死不休，但你也知道，我一直辛辛苦苦帮助狗皇帝稳固江山，最后她却放弃了我，从乡野招募萧天来取代我的位置，我现在不能杀你，难道我还不能杀萧天，不能杀狗皇帝？” 一席话掷地有声，楚王陷入了沉默。 赵安又道：“合作完成后，你儿子登临大位，但狗皇帝要交给我处理，我要让他体会绝望和后悔！” “本王诛杀萧天，还不是要给皇帝推广国商司而铺路？” “不，国商司是我的，新城也是我的一手建立。我的东西萧天想夺走，我岂会如他所愿。再者即便现在帮助狗皇帝也无所谓，他迟早要将那个位置让给你，而且我现在统合了国商司，对大夏的将来有好处，楚王不会看不透里面的利益吧？狗皇帝是罪魁祸首的亲人，我会放过他么？” 赵安的话说完了，楚王似乎还有些迟疑。 “我的诚意已经很足了，如果楚王不同意，我只能用最坏的打算，让我老师出面解决萧天，反正我现在还需要狗皇帝的信任，等我掌握兵权，再对她动手，大不了我来做那个皇帝，再杀一个人头滚滚。” 说完赵安把腿就走。 楚王一咬牙，沉声道：“那好，本王答应跟你合作，但愿赵大人说到做到，莫让本王失望。” 赵安沉着脸回到了位置上，跟楚王商量了一些细节。 两人都有小心思，现在的合作不过是虚与委蛇，等女帝被拉下马，楚王一定会翻脸，以他的性格，固然做不了皇帝，也断然不会白白交出身家性命。 而赵安要的自然是他全家的性命，等解决了萧天就掉头对付他！ 离开王府后，天已经蒙蒙亮。 赵安没有看到云竹的马车，猜测她多半是先回了新城。 刚回到皇宫，就在宫城门外遇到了萧天，萧天带着一帮黑厂的侍卫，雄赳赳气昂昂，看到赵安便是远远地嚷嚷：“喂，赵公公，这么火急火燎地，是打算干什么？” 赵安站稳身形斜睨过去，“有事就说，我很忙。” “呵呵，听说你现在连慈宁宫大总管的身份都不是了，你还有什么好忙的？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喔？只要萧大人请客，在下倒是不妨陪你两杯。” “没关系，本督有的是银子。” 萧天嬉皮笑脸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安知道他不怀好意，但却也不把他放在眼中。 于是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 萧天一口气点了许多美味佳肴，一副暴发户的嘴脸，而且亲自为赵安斟了一杯酒，“赵大人，听说昨晚您去了楚王的府邸？敢问，您和楚王什么时候勾搭在了一起，如果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恐怕要生气了。” “萧大人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在下吧？在下现在在后宫已是无根之木，前朝的身份被萧大人夺了去，慈宁宫那边也惹得太后不喜，所以不会对萧大人造成威胁。” “嘿嘿，在下叫赵大人过来，是想问问陛下对新城博览会是何态度？” 萧天的狐狸尾巴果然露出来了。 女帝是不是高兴他心里没点数么？一边要给女帝使绊子，一边又担心惹得女帝不喜，真是贱骨头！ 赵安索性如实相告，萧天听闻女帝震怒，顿时脸色起了细微的变化，似乎又知道自己有着把柄，倒也不是那么慌乱，反而低声说道：“赵大人，虽然你现在没了职权，可新城那边陛下依旧仰仗你，你也知道本督需要什么，所以只要你放弃国商司，本督一定给赵大人满意的报答。” “我开的条件萧大人都能答应？”赵安笑眯眯地反问，萧天正色道：“当然，在下能坐上这个位置，多亏了赵大人，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功绩，若能拿下国商司，惹得陛下开心……” “萧大人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却挺美。” 赵安随手放下茶杯，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萧天身躯一僵，还算清秀的脸上透着些许应冷，“奉劝赵大人莫要自误，本督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就算为了手下的弟兄谋福，本督也不会放手。如果赵大人不识趣，本督不能保证手底下的兄弟做出什么来。” “威胁我？” 赵安嗤之以鼻，淡然起身，“如果你真有本事，就让陛下把国商司给你，再者国商本就是陛下的产业，你找在下可没用。”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天彻底没了笑容，下一秒十几名亲卫将整个房间团团包围。 这十几人都是选拔自五军都督府，面对赵安他们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忌惮，只有戏谑和愚弄。 一个不再受宠的宦官，连最下贱的百姓都不如。 “区区一个太监还想跟萧大人叫嚣，真是不知所谓。” “跪下！” 有人断喝，声如闷雷。 赵安挑眉道：“萧天，天子脚下，你敢动手？” “赵安，你以为本督是如何从地方上，一步龙门高居庙堂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服陛下交出国商司，否则本督今天杀了你，也是白杀的！” 啪啪啪！ 赵安拍手大笑，“你这么吊，你爹知道吗？” “找死！给本督拿下！” 萧天终于暴怒了，一把甩碎了酒杯，顿时十几道身影向着赵安扑了上来。 赵安岂会怕他们。 经历了这么多事，和数次进入大宗师境界，赵安现在的正常战力已经是大宗师下无敌。 面对虎狼一般的几人，一个瞬间劈手夺过某人手中的长刀，然后手起刀落，对方惨叫一条手臂横飞出去。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是摧枯拉朽。 赵安一人一刀横冲直撞，直接杀了一个血流成河，不过这次下手极有分寸，只是伤人，并未杀人！ 几个呼吸左右，地上躺倒了一大片，全都捂着伤势哀嚎。 而萧天吓得僵在位置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安如此厉害，看似弱不禁风的太监，竟然随手就砍翻了从五军都督府选拔出来的精锐。 第452章 栽赃 铮！ 赵安将滴血的长刀指向萧天的脸，后者整个僵在原地，咬着牙低吼：“赵安，你敢碰我？你会后悔！” “呵呵，当初在郴州，你不过是一条野狗，如今进了朝堂，稍微有些底蕴就敢跟我龇牙了？真以为陛下护得住你？” 赵安随手一丢，锋利的刀贴着萧天的脖子飞出去，插进了柱子里。 不等他反应过来，赵安扑上去就是一拳，萧天惨叫倒地，赵安果断骑在他身上就是乱拳招呼！ 萧天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此刻被按在地上摩擦毫无办法，只能无能狂怒大喊大叫。 他越是威胁，赵安便越是要揍他。 几个嘴巴子下去，抽得他脸颊浮肿，睚眦欲裂，“赵安，我一定会杀了你！” “想杀老子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赵安嗤之以鼻，最后揪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从二楼扔到了大街上，引得百姓争相围观。 不止他，接下来其他受了伤的亲卫全都被赵安扔下了楼，一个接一个好像下饺子一样，摔得鼻青脸肿。 百姓们不认得萧天，但也知道是官家的人，所以哪怕围观也躲得很远。 等赵安这边慢条斯理地下楼，那边京兆府的人也来了。 陈群看到赵安，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赵安并未过去打招呼，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确实，陈群纠结了。 现在的赵安似乎已经失宠，起码明面上丢掉了御前大总管和厂督的位置，而且慈宁宫大总管的身份也没保住，跟着这样的人是否还有前途？ “陈群！给我抓住他，打入死牢！” 看到陈群到来，萧天趴在地上竭力哀嚎，面容扭曲如同伥鬼。 陈群没有说话，眼珠子哧溜乱转，他在考虑到底选谁。 “陈群，本督的话你没听到吗！” 萧天气坏了，他被赵安收拾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京兆府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然而陈群并未理他，而是一拍大腿直接从他萧大人头顶迈了过去，然后小跑着到了赵安身边，并陪起了笑脸，“赵大人，您居然也在，太巧了。” 陈群的态度让赵安颇为意外，戏谑道：“陈大人，在下现在已经不是黑厂的厂督，而是受陛下厌恶的小太监，你确定还要帮我？” “哎呀，赵大人说哪里话，下官一直对您忠心耿耿，从未改变。” 陈群极尽谄媚，有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意思。 赵安不得不佩服他有眼力，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看出来皇帝并不喜萧天，所以萧天现在的风光并不能长久。 想到这里，赵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忙，现在劳烦陈大人将萧大人送回府邸，好好将养。” “赵大人放心，下关一定办妥。” 陈群点头如啄米。 就这样，赵安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离去了。 萧天看到这样的画面恨不得吐血三升。 他的底蕴跟赵安想必终究是差了一些，赵安现在看似失宠，实际上背后还有通武侯，甚至圣门，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关系网，绝不是他一个刚从地方上被提拔起来的人可以碰瓷的。 所以今天这顿毒打是白挨了，就算闹到陛下那边，也未必有效。 陈群蹲在了萧天面前，一本正经道：“哎呀，萧大人，您怎么被人达成这副死样子？不过您放心，下官立刻让人封锁这家酒楼，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真凶，还您一个公道。” 说着，也不管萧天什么态度，陈群立刻让人将萧天带起来送回府邸，至于那十多名侍卫，则是由他亲自带着，押往五军都督府面见通武侯。 皇宫之中。 赵安身上沾染了一些血迹，所以一些宫女太监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恐惧。 养心殿内，女帝听到内情勃然大怒，“好一个萧天，简直无法无天，天子脚下，他竟敢向朕的人挥刀！” 赵安撇嘴道：“我落得这般结局，还不是陛下害得。” “休得胡言，若不是你跟萧天有嫌隙，又岂会被针对？” “陛下，说话要讲良心，是您把萧天招如宫的，也是您罢了我的职务，我伺候你了那么久，最后却落得一个一无所获还要被针对的下场，归根结底还是陛下忘恩负义。” 赵安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一番话怼得女帝无比的心虚，最后她悻悻道：“朕知道愧对了你，不过朕若能扫平一切障碍，属于你的，朕自不会苛待。” 呵呵，好赖话全让着混蛋女人给说了。 赵安索性岔开了话题，讨要一件龙袍。 “什么？”女帝闻言一惊，“你要龙袍作甚？莫不是楚王要造反了？” “只是借助一个由头罢了。” 赵安极其地不耐烦，不断地伸手示意赶紧拿来。 女帝见得不到答案，最后不惊不愿地让人去去了崭新的龙袍过来。 龙袍以金丝绣着五爪金龙，乃是帝王的身份象征。 古来就有黄袍加身的说法，而且在皇室争斗的权谋中，总是离不开围绕这龙袍的栽赃陷害，而今天赵安就打算玩点脏活。 只是没必要支会女帝知晓。 夜深时分，赵安走出了宫门来到了洛潇潇的客栈，然后耐心的等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云竹飘然而至。 赵安想请她去萧天的住处放置龙袍，按照和楚王约定的时间，放置龙袍之后，他就会带人入宫禀报萧天谋反，然后带人搜查萧天的府邸，直接将他打入尘埃。 这件事赵安本打算亲自去做，但今天云竹派人来宫里传话约定在这里见面，她要亲自走一趟。 赵安望着美丽的容颜，叹道：“老师是觉得我连小小的萧天都收拾不掉？” 云竹道：“非是如此，以楚王的性格，极有可能连你一起算计进去，如果你去放置，万一他提前布下天罗地网，将你跟萧天一起铲除，如之奈何？” “弟子的实力不弱的……”赵安挠了挠头，还想说些什么，云竹却摇了头，“楚王在北地征战多年，麾下强者无数，你去为师不放心。” 说罢，云竹拿上了龙袍，临走前又道：“你且去皇宫等待消息便可。” 第453章 楚王的真面目 “老师，您要亲自去放龙袍？” “萧天算计我的弟子，自然要有我的弟子去抓他回来。” 云竹说完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赵安哭笑不得，没想到老师还有如此护犊子的一面，就算萧天注定被抓，也要让宝贝徒弟带兵去抓！ 罢了，这是老师的好意，就按照她说的做。 萧府。 萧天刚刚被太医检查了伤势，发现是些许内伤，赵安下手不轻，几乎把他的脸都抽烂了。 这口气萧天岂能咽的下去，独自发狠许久，他叫来了侍卫，愠怒道：“给我召集人手，明天我要找个机会将那姓赵的碎尸万段！” 侍卫点了点头径直去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一道青白色的身影乘着夜色已经进了他的别院，那黑影正是云竹。 灯火恢宏的皇宫之中。 赵安叫住了打算休憩的女帝，“陛下今晚可以晚点睡，您要做的事，今晚就能解决。” “当真？” 女帝有些不太确定，思量再三，还是让人准备了宵夜，她不介意再多等一会。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转眼就到了和楚王约定的时间。 女帝此刻趴在桌子边几乎要睡着了。 赵安看在眼里，拿了一件衣服为她披上，她幡然惊醒，茫然地看向窗外的天色，“奴才，还没到时间吗？” 话语未落，黄忠忽然匆匆跑了进来，“陛下，楚王求见。” “楚王？快宣。” 女帝急忙作文身形，收敛了刚才憨憨傻傻的样子，一脸的威严。 楚王进入大殿，脸色有些难看。 赵安站在女帝背后对他笑了个不露牙的，不消说，被云竹给说中了，楚王打算背后捅刀子，连带他和萧天一起收拾掉，只是没想到今晚过去放龙袍的不是赵安也不是其下属，而是云竹。 云竹一人可当一军，现在看楚王的表情也不难猜测，他安排收网的人都被云竹干掉了。 “陛下，臣收到消息，黑厂厂督萧天秘密招募匠人缝制了一件龙袍，臣请命将此乱臣贼子拿下！” 楚王一脸的温和。 女帝听到龙袍二字，大概明白了赵安今晚的安排，但没想到楚王会亲自来处理。 这样做的后果，是楚王建功，剪除皇帝明面上的羽翼，而皇帝又不得不因为楚王揪出逆贼保护了皇权而大加封赏。 只要楚王上朝，武勋就会一起出面为他求得在朝实权，如此一来，楚王入朝的目的就达成了。 偏偏反叛的还是皇帝亲自任命的股肱之臣，两相对比之下，皇权的威望无疑会受到打击。 女帝瞬间就联想到了这些，有些恼怒地瞪了赵安一眼，事情是办成了，但楚王也因此入朝，让她不喜。 赵安却眨了眨眼，示意她同意。 楚王一只龟缩起来，没办法将他铲除，只有让他的脑袋从龟壳里伸出来才好下手，此外，就算今晚不同意，楚王也会因此生出恼怒，背后夺权，还不如让他正大光明的来。 女帝的拳头捏了又放，最终幽幽地对楚王道：“王叔是否搞错了，萧天如何会谋反？” “陛下不信，可以让赵大人带禁卫军随本王去萧府一探究竟。” “朕允了，赵安，你立刻带两百禁卫军过去，如果查实萧天藏匿龙袍，就让京兆府介入，以谋反论处，抄没家产！” “喏！” 赵安立刻领命，然后和楚王一起离开。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云竹就出现在了女帝身后，女帝被她神出鬼没的样子吓了一跳，“云，云尊者怎么来了？” 云竹轻声道：“楚王心思深沉，如若调集禁卫军出宫，陛下的安全或有纰漏，今晚便让本座守着陛下吧。” “有劳云尊者了。” 女帝大喜。 此刻有云竹守卫，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这也是她自从坐上皇位以来，从赵安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这种特别的安全感，哪怕现在让她去地下陵墓再晃悠一圈，她也敢。 这就是至强者带来的底气，难怪赵安那狗奴才看云竹的眼神一直都不对劲。 黑夜下的皇城布满了肃杀之气。 显然云竹此番进入萧天的府邸，杀了楚王的人，还没有惊动萧天。 所以赵安和楚王并肩骑着高头大马，后者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 赵安故意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哎呀，楚王殿下，您的脸色好差，没问题吧？” “呵呵，本网还不需要你来担心。”楚王板起了冰块脸，赵安嗤笑道：“是啊，毕竟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让你死了……” 这句话说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无形中的杀意在黑夜中弥漫。 现在双方都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但又不得不合作拿下萧天。 赵安求的是国商司的运作，而楚王求的是入朝。 等这次合作完成，两人就可以各凭本事兵戎相见了。 很快的，萧天的府邸到了。 女帝将原本赐给赵安的陈氏宅邸又转给了萧天，以彰显恩宠，只是过了今晚，这份恩宠就不在了。 赵安一声令下，顿时禁卫军上前，哐当一声撞开了大门！ “杀！” 禁卫军带着火把闯入府邸。 然而让赵安没想到的是，楚王的亲卫见人就杀！ 赵安想拦也拦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府内的下人被楚王亲兵砍得人头滚滚，眨眼功夫，整个府邸已经是血流成河。 赵安阴郁地看向楚王，后者捏着马鞭神情淡漠，“怎么？赵大人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有朝一日，你楚王府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本王的事不劳赵大人费心，本王今晚不太高兴，不高兴就要杀人。这是在边关养成的脾气，可惜现在没有蛮子给我杀，所以……赵大人勿怪。” 楚王说着，策马慢慢悠悠进入了惨叫声震天的府邸之中。 赵安咬着牙关跟在一旁，好几次没忍住想刀了他！ 这还没入朝呢，楚王就如此跋扈，他是料定没有人会为一个逆贼说情，何况武勋和一些世家官员都是他的人，即便女帝要问罪也无可奈何。 楚王如此做，是要踩着女帝亲信的头颅重新进入朝堂，此谓王者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