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圣先师杜预》 第1章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我在哪?” 杜预头痛欲裂爬起来。 周围一片荒山野岭。 他一摸头,竟满手是血。 一股强烈记忆和情感,潮水般涌入脑海。 “我竟然穿越到一个叫圣元大陆的世界,穿越成一个叫杜预的读书人?” “今日辰时二刻,是一年一度童生试时间。” “他出门赶考,却被人……伏击了?” “几个蒙面黑衣人,躲在此处袭击了他。” “他倒地毙命,黑衣人以为得手就走了。” “我恰好穿越他身上?” 杜预坐起来,脸色凝重。 现在该怎么办? 通过记忆,他知道自己穿越的杜预,处境非常不妙。 他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家徒四壁,从小被爷爷抚养长大。 三年前,爷爷病故前给他一纸婚约,说曾经救过一位贵人的性命,贵人答应将孙女林星河与杜预结成娃娃亲。 而这位贵人,就是堂堂滁州知府林如海的父亲林天。 杜预拿着婚约来到滁州,见到了林知府,林如海询问清楚情况后不置可否,没有答应马上成婚,但供给杜预钱粮住处,答应若三年之内杜预考上举人,便可与女儿成亲。 但杜预连续两年,连最初级的童生都没考上! 这已经是第三年,希望极其渺茫。 杜预必须一年之内,连续考取童生、秀才、举人,才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首先,今日必须考上童生。 否则,就要被林如海扫地出门,婚约也要废除。 杜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丽的脸庞,未婚妻林星河是滁州第一美女、才女,温柔贤惠,诗才绝佳,追求她的人可绕城三周半。 本来以杜预的废柴,是望尘莫及,拍马追不上星河的。 万幸,两人穿开裆裤的年纪,在各自爷爷带领下一起玩过好久。杜预带着流着鼻涕的小星河上树掏鸟、下河捞鱼,青梅竹马快乐无比。长大后星河日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缺乏乐趣,那段快乐时光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要不是星河每每暗中提供资助,杜预早就过不下去了。 摆在杜预眼前,最棘手问题···· 童生试,去,还是不去? 不去理由很多,出门考试遇袭身亡,肯定有人不想杜预去考试。更要紧的,杜预对童生试丝毫没有准备,连临阵磨枪都谈不上,考上希望极其渺茫。 “难道,就这样放弃?” 一股强烈不甘、乃至绝望情绪,狠狠冲击着杜预的心。 突然,又一阵记忆涌入脑海。 “不,这世界与我原来世界不同!” 杜预惊喜发现,本世界在春秋前历史走向与他的认知一般无二,但之后历史发展却大相径庭! 不知为什么,这世界没有孔子,没有儒教,也没有他熟知的那些诗词、名篇! 四书五经、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小说,各类千古名篇,统统都没有! 诗、词、曲、赋,明明在这世界大行其道,却水平并不高。 比如这世界某位叫“乾隆”的帝王自号“词帝”,一生作诗五万首,最出名的却是“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念及于此,杜预再也按捺不住了! 仰天狂笑三声。 “就这?” “妥妥碾压局啊!” “这不就是文抄公?” “我马上考个案首给你看!” 考虑再三,杜预决定去! 不光为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而是圣元大陆是个读书人掌控天地之力的独特世界! 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读书人诗可杀人,词可破军! 至于读书人的尽头,便是圣人! 无圣不成国!无圣人坐镇的国家,必然被灭,无一幸免。 圣人一诗镇国,可挽狂澜于即倒,救大厦于将倾,改变一国国运。 一旦考上童生,便接受才气灌体,才气大增,习得才气神通,从此脱离平民,迈上强者之路。 圣元大陆名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唯有读书,考取功名,才是平步青云,提升实力的唯一光明大道! 第2章 取消资格 杜预抬头看看太阳,惊恐发现日上三竿——要赶不上了! “啊!” 杜预发足狂奔。 滁州所属大名县,县学堂,早已人满为患。 无数读书人挤在县学门口,提着考篮,翘首以盼,等待开龙门。 无论寒门学子,还是权贵子弟,看向龙门眼中都充满了野心、渴望! 龙门,代表鱼跃龙门的前途,更代表风雷化龙的实力! 忽然,一声断喝:“闪开,范神童到。” 在无数敬畏、艳羡目光中,一公子前呼后拥,鲜衣怒马,气质娴雅,傲然走到龙门最前面。 富家子弟阿谀奉承,寒门子弟敢怒不敢言。 “范神童?名满全县的范仲永?” “七岁倒背【商君书】如流的范神童?” “他诗书传家,三代进士,乃是滁州显赫望族,据说跟执掌朝纲范相还沾亲带故。” “本科案首,非他莫属!” “提前恭喜范神童金榜题名,鱼跃化龙!” 范仲永神情倨傲,仿佛案首已是他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他得意瞟了眼府学前日晷,辰时二刻,已经到了。 只听得一声炸雷般轰鸣。 龙门,徐徐开启! 大名县学丞牛达,昂首阔步走出:“庚子年大名县童生试,时辰已到!” 两班衙役,面容肃杀,喝道:“肃,静!” 数百生员,鸦雀无声。 牛达展开一卷花名册喝道:“学子听唱名,入考场。过名不到,废除考试资格。” “丁一山!” “学生在!” 一人拱手进入。 “孙山!” “在!” 随着牛达唱名,读书人一个个鱼贯而入。 一个白白胖胖读书人,焦急回头看着:“咦?杜预呢?他怎么还没到?” 他是杜预的好友,商贾之子,宋佳霖。 “呵呵··” 范仲永嘴角微翘,一抹冷笑道:“杜预,他只怕来不了了。” “咦?你凭什么这么说?” 宋佳霖很是气愤。 范仲永呵呵冷笑,很是笃定。 果然,下一个牛达就喊道:“杜预!” 无人应答。 宋佳霖急忙打圆场:“牛大人,请稍等片刻。杜预方才去解手了,马上就来。” 范仲永冷笑道:“牛大人,别听他瞎说。杜预根本没来!” 牛达闻言,脸色一沉:“宋佳霖,再敢胡言,连你资格一并取消。” 宋佳霖吓得不敢说话了。 牛达又叫了一声:“杜预!” 他回头对书记道:“三声不到,勾掉名字,取消资格。” 书记要提笔勾掉杜预名字。 范仲永更加得意,眉头一挑。 谁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远远大喝。 “到!” 范仲永如同活见鬼,回头看向远处。 只见一人满头是血,飞奔而来。 正是杜预! 杜预冲到牛达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学生到。” 牛达眉头一皱:“你怎么搞成这样?” 杜预目光一沉:“学生赶路着急,不慎掉沟里。” 他没有说出被人袭击之事,因记忆中牛达嫌贫爱富,在县学里对杜预各种苛待,极其不对眼。 就算说出受伤实情,牛达非但不会主持公道,反而横生枝节。 牛达一脸嫌弃,正要挥手让杜预进去,谁知范仲永却大声道:“牛大人!您唱名三遍,此人不到,该取消资格。” 第3章 有何冤情 杜预心中一咯噔。 他看到范仲永给牛达暗中使了个眼色。 这两人,莫非有见不得人的交情? 果然,牛达皮笑肉不笑:“范仲永提醒的对。真不巧,唱名三遍你没来,我已经取消你考试资格。从哪里,滚哪去!” 范仲永一脸遗憾,伪善道:“呀,杜预怎么如此不谨慎?这么要紧的日子,你居然不提前出发?可长点心吧,明年,提早点来。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我可不是针对谁,只是仗义执言罢了。” 他笑容阴冷,幸灾乐祸看了杜预一眼,眼中竟有挥之不去的阴鸷和杀意。 杜预拳头攥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直觉策划谋杀原本杜预的真凶,必是范仲永! 可眼下怎么办? 牛达已经要念下一个名字了。 宋佳霖一咬牙,仗义道:“牛大人,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只叫了杜预两声!没喊第三次!杜预能进去!” 牛达脸色一沉:“放肆。我是学丞还是你是学丞?我说他迟到,他就迟到!你三番五次扰乱纪律,一并除名!” 书记提笔,就要勾杜预和宋佳霖的名字。 杜预此时血气上涌,怒发冲冠! 牛达、范仲永! 俩人不光勾结将他拒之门外,连好友宋佳霖也被牵连。 一旦取消学籍,两人不光寒窗数载付之东流,一辈子也无法参加科举! 可牛达身为县学丞,想要推翻他的决定,进入考场,难比登天。 他突然发现,大名县学与滁州府学比邻而居,就在隔壁。 府学,阙门高悬一面巨大的闻登鼓。 他心念电转,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杜预乃是现代人,对这世界官府本就没有什么敬畏心。 他大声道:“牛大人,你如此不顾规矩,肆意妄为,欺压学子,废除学籍,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便击闻登鼓鸣冤叫屈!” 他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牛达敢随便拿捏杜预,因吃准了杜预胆小,受气也只能忍着,断然做不成什么威胁之事,谁知杜预如此胆大妄为?顿时慌了神,大叫道:“快拦住他!” 几个衙役,冲向杜预。 范仲永都一脸诧异。 杜预,何时变得如此果决? 难道,是自己派人打他黑棍,反而将这窝囊货打开窍不成? 杜预速度极快,冲到府学闻登鼓前,手疾眼快狠狠一锤敲上去。 咚! 他随即被扑倒,动弹不得。 牛达忌惮看了一眼府学高墙大门,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敲闻登鼓,万一惊动学政大人,你几个脑袋够掉?” 杜预大声道:“物不平则鸣!牛达你敢做,难道我们连冤情都不敢说?府学大人!大名县学生杜预要鸣冤!” 范仲永急的跺脚:“牛大人,快把这刁民弄走,省的他大喊大叫,惊动学政。” 牛达这才如梦方醒,厉声喝道:“快,弄走。敢胡言乱语,我要革去他们学籍,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中唐太宗李世民,勤政爱民,命各个地方军、政、学三司均设闻登鼓,受理鸣冤。一旦学子怀疑某次考试有猫腻或者有冤情,便可越级请动上一级府学官,按照县、府、州、国,进行申诉。xbiQiku 州学政自然有权推翻县学丞的决定,进行改判。 童生试,原本只是滁州大名县组织的。正常杜预就算跑到滁州里叫屈也没这么方便。 但大名县有个特点,它府县同州,县治所也在滁州城内。县学堂,恰好就设在州学府的隔壁。 杜预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扑倒在地,生拉硬拽,就要扛走。 此时,府学中却传出不怒自威声音:“何人击闻登鼓鸣冤?有何冤情?” 第4章 诗成,达县 牛达暗暗叫苦:“苦也!” 此人,是去年来的田洪凤田学政! 上世不修,省府同州,上世不诚,州县同城。 小小县童生试,居然惊动四品大员田学政。 圣元大陆重视学政。州学政乃是四品官,正经进士出身,官印护体,在地方拥有极大权威,与知府并列! 何况,这位田洪凤学政,乃是法家出身,刚直不阿、铁面无私,本为御史,因仗义执言得罪了执掌朝纲的范相,被贬到滁州。 牛达急忙道:“下属办事不力,惊扰大人。童生试一学子迟到,被我拒之门外,却无理取闹要请圣裁。我这就带他下去。” 他恨死了杜预。 田洪凤不再言语。 区区童生试迟到琐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衙役冲上来,给杜预戴上枷锁,又五花大绑。 杜预冷汗直流。 怎么办? 闻登鼓喊冤,却打动不了州学政? 我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灵机一动,大声道:“千锤万凿出深山!” 整个学府前,突然安静下来。 这可不是杜预杜撰。 他确实从深山老林中遭遇袭击,险死还生逃出来,头上还渗着血。 这让他诗句的满腔愤懑,合情合理,逻辑自洽。 范仲永一愣,哈哈大笑:“杜预,你又做打油诗?可惜这诗句毫无才气,平庸的很!” 杜预站起来,沉声道:“烈火焚烧若等闲!” 他身负重伤,戴着枷锁,又被学丞打压,却等闲视之,坚忍不拔,目光炯炯。 原本万里晴空无云,突然狂风大作,隐隐有雷霆之声! “才气涌,天地动?” 范仲永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看着杜预:“诗成,出乡?” 杜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滁州城上空。 这便是诗成出乡,十里八乡,都是杜预吟诵诗句声音,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圣元大陆,诗分七品:出乡、达县、鸣州、镇国、传天下、留青史、芳万古。 诗品越高,出世影响范围越大,价值也越大。 杜预,居然有如此才气? 生员们议论纷纷。 “异象?杜预这两句诗,居然勾起了天地异象?” “这两句字字平平,但却自有一股刚烈愤怒气象!” “此诗描绘是何物?为何能引起天地动?” “物不平则鸣!杜预这是受了何等委屈?” 圣元大陆如此重视读书人,便是因才气能沟通天地,言出法随,乃至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传说中仓颉造字,天雨粟,神鬼哭。 杜预能以才气惊动天地,可见其冤情之深、更见才气之强。 范仲永脸色大变:“牛大人,此人蛊惑人心,快让他闭嘴!” 如果现代人,只怕要大叫快关音响。 牛达恶狠狠点头。 衙役们一拥而上,就要将杜预麻绳堵住嘴拉走。 谁知,一股磅礴伟力,从学府喷薄而出、从天而降,轰击在衙役们身上。 官印之力。 衙役们如遭雷噬,连连后退。 学政冷冷道:“诗成出乡,多大荣耀?读书人的事,油滑胥吏也敢插手?” 衙役们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插手。 田学政这才点头道:“字字平凡,却字字珠玑,见真见性。好!不过看你如何收尾?若是诗成出乡,我就破例让你进考场。” 杜预枷锁在身,傲然站起,对围拢水泄不通的学子民众大声道:“粉身碎骨浑不怕!” 轰隆! 一道碗口粗细的雷电,骤然劈下。 仿佛上天都被杜预遭遇不公,以及与黑暗斗争到底、不惜粉身碎骨的勇气所震动、感动、撼动! “啊!” 牛达大叫一声,脸色惊恐,连滚带爬逃离原地。 他站立的地方,被一道雷电当头劈中,留下一道黑漆漆的雷击痕。 如此巨大的威力,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整个滁州城,地皮颤三颤。 从杜预这满头是血、枷锁在身的学子背后,却有一股磅礴、浩然之气,浩塞天地、震烁寰宇、油然而生! 田学政眼皮一跳。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诗惊天动地、鬼神共泣,乃是一首惊世骇俗、石破天惊的绝世之作! 做到第三句,已勾动了天雷异象! 诗成出乡,已成定局!xbiQiku 甚至,出乡已远远不足形容此诗。 杜预顶天立地,天上电闪雷鸣,身后正气浩然,脚下大地微颤。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这等异象,已远远超过乡范围,绝非出乡所能描述。 “达县?” 田学政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说诗成出乡,在州学政眼中只是可喜,那诗成达县分量却截然不同! 各国无比重视文采和人才。 按朝廷规定,学政三年任期考核时,若境内能出一首达州诗,便在考评上加一大等。如乙提升到甲。出一首达县诗,可加一小等,如甲提升为甲上。 杜预这诗若能达县,甚至能影响学政考评。 何况这诗正气凛然,战意高亢,乃是人族十分稀缺、百里无一的战诗。 他急不可耐催促:“快,最后一句!” 开头神作,却虎头蛇尾、狗尾续貂的烂尾诗,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很怕杜预驾驭不住,开始搜肠刮肚,替杜预想收尾千古佳句。 但这诗句听起来平平,田学政贵为进士,却一时想不出收尾好句子。 杜预沉默片刻,沉声道:“要留清白在人间!”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地,一道才气冲天而起,升腾九天之上,整个滁州地皮都在剧烈震动! 诗成,达县! 第5章 君子六艺 连整个滁州,都深有感应,猛烈颤抖。 整个府学,数千人鸦雀无声。 人人惊呆。 特别是范仲永,脸色铁青无比! 他太清楚,一首达县之诗,分量到底多重?又多么难得? 这里面蕴含的不只是才气,更有积淀、感悟和文运。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空有一身才气,机缘感悟不到,纵然文心周纳,也是徒劳。 中唐两京十三州两百多县,一年出的达县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何况,此诗只初出茅庐便达县,假以时日传唱天下,贩夫走卒争相传颂,洛阳纸贵,会日渐晋升。 范仲永看向杜预的眼神,充满震惊、敬畏和恐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杜预能作出如此神作,他之大才,不在自己之下! 不,自己这辈子只怕都做不出这样绝句! 田学政沉吟良久,情不自禁吟唱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苦笑道:“当年七步才思敏,惊为天人语凝噎,奈何老夫没文化,一句好诗走天下?你这首诗,除了好,我竟然想不到任何字眼描述,惭愧!此诗可有名字?” 杜预沉声道:“此诗,名【石灰吟】!” “好!” 田学政道拍案道:“文以载道、托物言志。此诗以石灰作比喻,句句彰显坚强不屈,百折不挠,斗争到底,好一个【石灰吟】!” “就冲你慷慨激昂的绝句,诗成达县的才气,就算你迟到,本学政也破先例允许你入场!” 宋佳霖激动道:“杜兄,恭喜。” 杜预感动:“佳霖是仗义执言,被我牵连,恳请田大人允许他一并参考。” 田学政心情大好,自然无有不准:“可。” 范仲永气得眼睛发绿。 “老黑那群蠢货,信誓旦旦告诉我已将杜预打死抛尸荒野。” “但他非但没死,反而才气大开?诗成达县?” 他感到致命威胁之感油然而生。 “我家连续三代进士,我更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案首,必须是我的!” 范仲永看向牛达。 牛达目光森冷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慌优势在我。 范仲永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冷笑:“就算你进入考场,也绝对考不中。” “我范家数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 牛达早收了他范家千两纹银和一处价值五千两铺面,一口答应他,必夺童生案首之位。 更不用说,范仲永数个叔叔伯伯,都在朝中为官,打招呼疏通关系不要太方便。 童生参加县试、府试、院试,第一者称为案首。一人连得三案首为小三元。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者为大三元。小三元与大三元,合称六元。 纵观圣元数千年,能连续斩获六元者,只有区区十位! 每一个,都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虽然县试童生案首,是六元最小的一个,但毕竟是六元之一! 能极大提升范仲永文名。 人的名、树的影,文名在圣元大陆上也极其重要,更能直接影响读书人实力。 “好,还不赶快入场?” 牛达面无表情,却隐含怨毒之色。 杜预走入县学,按照座位走入号房中。 县学号房成排,低矮逼仄,只能供一人勉强容身而已。 有的甚至年久失修,漏雨漏风,分到哪里全看运气。 现在没下雨,唯独一股挥之不去的尿骚味,让人香菇蓝瘦。 第6章 过目不忘 杜预原本知道这世界无孔子之后一切名人,准备做个厚颜无耻文抄公,心说区区童生还不手到擒来? 然而仔细一看,心凉半截。 或许是圣元大陆妖蛮并起、人族式微、战乱频仍的缘故,对读书人的考试,偏重于实践。 礼御射乐书数,没有一个是没用的,且涉猎广泛、考核全面。 说白了,就是圣元十国不养闲人,科举考试比后世公务员卷的程度,有过之无不及。 杜预掌握的那些诗词曲赋,名人名篇,到底能有多大用? “这还玩个卵?” 杜预心中叫苦连连。 牛达带着一个官吏,走到他号房前,丢进来一张纸,冷哼道:“这是你题目,老实点!” 杜预冷哼一声,提起题目一看。 这世界颇为人性化,允许读书人自己个性化报名。 童生试,六选三,取总分最高者的三成为童生,最高者为案首。乡试,六选四,会试,六选五,殿试以上,全考。在各国的殿试之上,还有代表人族文气的文渊阁组织的国试,必须六艺精通,惊才绝艳之人才能大显身手。 之前杜预报名的科目,是礼、乐、御、数,全是号房中答题的文科。 射科,需要去演武场考试,杜预没有报名。 这让杜预松了口气。 讲真他如今有伤在身,头疼欲裂眼前发黑,体力根本应付不来武试。 而杜预最忌惮的一科【书】,又名【请圣言】,需要大量记忆、背诵、默写圣元往圣经典,死去的杜预竟神使鬼差也没有选。 这算不幸中的万幸。 杜预挣扎着,打开试卷一看,心中拔凉拔凉的。 第一张卷子: 【礼】:本州新修滁阳楼,做一题记以记之。 这第一道题,就把一门心思当文抄公的杜预一棍子打蒙了。 what? 滁阳楼?那是什么东西? 他郁闷地打开第二张卷子,【乐】:女子征战乐府诗一首。 乐府诗? 还必须是女子征战的? 这考官是什么心理? 这不是刁难考生吗? 果然,杜预听到周围号房中,倒吸冷气声一片! 隐隐有考生骂声传来。 考房变成烤房,生员如坐针毡。 第三张是【御】:中唐四战之地,试论富国强兵之道。 至于第四张【数】,杜预已经不想再翻了。 无力吐槽! “这···没有思路,写个卵啊?” 杜预一阵阵困倦、眼前发黑。 他伤势过重,头痛欲裂,不由自主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牛达带人巡房过来有心找茬,却看到杜预趴在桌上,貌似昏了过去,彻底放下心来。 他冷笑:“原本还担心这小子诗成达县,会不会玩出什么花样?眼下看,他只是昙花一现,重伤身体都支撑不住。” “这一次试卷,是州学政田大人亲自出题,据说他初来乍到,为防止考场舞弊,题目保密且刁钻的很。抄都没地方抄。” 牛达放下心来,也不叫醒杜预,任由他昏睡。最好睡一天,交白卷才好。 杜预昏昏沉沉,仿佛来到了一处宫殿。 这宫殿并不大,但气势磅礴。 杜预推门而入,迎面看到了一个人的雕像站在院中央。 “这人,看着脸熟啊?” 杜预突然醒悟,这不就是自己吗? 自己的雕像,为什么矗立在这里? 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凝神看去,宫殿上匾额写着【文宫】。 “是我的···文宫?” 杜预心中有所顿悟。 文宫是这大陆上,读书人才有的独有领域。 妖族体内有妖丹,仙家有丹田,魔族有魔核,佛家有金轮。 读书人意识海内,有文宫。 文宫,是一个凝聚文气、文心、文胆、文名和文位之地,代表读书人的实力和成就。 文气,代表读书人才气总量,使用任何神通都需要耗费一定才气。才气耗尽读书人与常人无异,才气可缓慢恢复。 文心,代表构思速度。越是文心周纳,出手速度越快。 文胆,代表胆识勇气。文胆越强悍,同等神通威力越强。 文名,代表文坛名气。文名越高者,神通影响范围越大。 文位,代表上天承认的文位,分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翰林、学士、大学士、半圣、亚圣、圣人,全面影响读书人威力。 杜预眼前一亮:“懂了!文气是蓝量,文心是速度,文胆是杀伤,文名是范围,文位是职业加成,就是五个buff呗。越强越好。” “难怪范仲永要夺本县案首之位,能永久提高文名,机会还只有一次。” 杜预环视宫殿,发现东西南北中,各有一处宫殿。 北宫是文位宫,南宫是文胆宫,东宫是文心宫,西宫是文名宫,而中央杜预的雕像,象征文气。 杜预发现,雕像背后一条才气之柱冲天而起,一寸来高,而且东宫文心、南宫文胆、西宫文名,竟然都有一寸之高! 四者,还在缓缓增长。 唯有北宫文位,尚无动静。 文位宫中一字并排六个大石碑,分别是礼、御、射、乐、书、数,代表六艺分别的文位。目前都是无。 只要够有才理论上可诞生六艺圣人! 但迄今为止,人无完人,圣无兼圣。圣人、亚圣、乃至半圣,都专精某一门。 杜预惊喜发现【石灰吟】,赫然镌刻在雕像脚下的石柱上,字字珠玑,熠熠生辉。 随着时间推移,石灰吟徐徐抬高,雕像也随之变高。 “原来如此。” “是【石灰吟】,让我文气、文心、文胆、文名各增长了一寸!” “石灰吟正在滁州传播,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我的文气、文名、文胆也随之提升。” “除了石灰吟,我试试本世界没有的作品,能否提升文名?” 杜预尝试立即背了一遍出师表。 什么都没发生。 杜预不死心,又背了一首床前明月光。 还是毫无动静。 杜预若有所思:“懂了。” “唯有当众发表,流传于世的诗句名篇,被圣元大陆接受,才能转化成文宫增长。” 杜预点点头,又发愁起来:“问题现在童生试怎么办?我记不住那么多···” 他话音刚落,只看到雕像上才气冲天,一道光柱灌注在他身上。 仿佛他的雕像,与他心意相通,不言自明知道他的难处。 杜预脑海快速闪过无数记忆,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那是他所有看过的书。 所有的。 只要看过的听过的,就统统都在脑海中呈现,一字不落。 新获得神通【过目不忘】! 杜预激动难耐:“随着才气增长,能解锁更多神通。” “一寸才气,已经能拥有【过目不忘】神通?” “那才高八斗,会何等逆天?” 杜预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才气灌注还有一个好处——他头上伤势飞快痊愈。 “哈,范仲永,神童?案首?” “对不起,我不同意!” “我是挂逼我怕谁?” 第7章 破题 一声炸雷。 杜预猛然惊醒坐起。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居然下雨了,号房漏雨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杜预慌忙抢救卷宗。 还好,漏雨淋湿了自己,卷宗安然无恙。 杜预远远听到牛达得意的奸笑声。不用说,这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牛达在田大人处丢人现眼,自然要报复杜预。安排个漏雨的号房算个啥? 杜预关心的,梦中的事不会是假的吧? 他急忙检索脑海,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脑海中,所有看过学过的统统记忆犹新。 头上伤势也完全恢复,头脑清醒,神思清明。 “这下,没问题了!” 杜预攥紧拳头。 他抬头看看天色,吃了一惊。 天空阴雨绵绵,但已经过了午时三刻! 杜预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天。 距离收卷,只剩两个时辰。杜预还一个字都没写,换了别人,早已慌了神,杜预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从容,找个干燥的地方,提笔答题。 【礼】:本州新修滁阳楼,做一题记以记之。 杜预摸着下巴,细细思索。 “这题,肯定不是牛达那贪婪卑鄙小人出的。” “倒像是……州学政田大人出的。” 杜预目光一闪:“作为州学政,给全州童生试出题,也大有可能。” “但要如何破题呢?” 所谓大道至简。天下文章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如果从字面理解,田大人想要的,不过是给新修的滁阳楼,做记一首题记。 题记是此时一种常见的文体,新建、重修楼宇宫殿后,要刻成石碑镌刻其上,讲述事情来龙去脉,歌功颂德出钱金主,让后人知道好事谁做的。 滁阳楼,原本是一座镇河楼,位于滁洲滩头,那里水患最凶、但三面环水、风景也最美,犹如孤身屹立在汪洋大海中擎天柱,镇压着泛滥成灾的滁河。 可惜,年久失修后,滁阳楼已经破败不堪,甚至一度被妖物攻占为窥探滁州城防的巢穴。 而田洪凤来滁州后,看到了滁阳楼惨状,极力推动重修滁阳楼。 花费一年时间,滁阳楼刚刚修整完成,准备在即将到来中秋节投入使用,缺一篇滁阳楼纪。 如果是一般读书人,会按照题记的体例,按部就班动笔书写,先陈述事情由来,再谁提议谁出钱,工程如何精心,描述建成后的美好前景,最后歌功颂德。 杜预笃定,七成读书人肯定是这么做的,也必然落入下乘。 礼,要获得高分,首看破题。 破题,就是立意。 立意一定要高远,体现出考生的格局、境界、眼光和胸怀。 如果只要一篇寻常题记,那田大人随身一刀笔吏便可,何必要做童生试的题目? 必须再想一层。 杜预沉吟,目光炯炯。 “听说,田大人原本是朝中御史,忧国忧民,刚直不阿,得罪了执政的范相,才被贬到滁州来。” “他之所以看重、重修滁阳楼,因此楼乃是镇河楼,承担止雨、镇妖作用!” “最近几年,滁州天象异常。滁河屡屡泛滥成灾。今年夏天更是连数大雨,滁河暴涨,犹如汪洋。有人在河中心见过妖物出没····” “田大人命学子写滁阳楼记,绝非题记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能与滁阳楼搭配,相得益彰的绝世名篇!” “能止雨、镇妖的佳作。” “题记,镌刻在楼宇最高处,乃是一座楼宇之魂!” “作为【礼】,求雨、止雨、镇妖,都是常见题材,题中应有之义。” 杜预点了点头。 他正要提笔书写,又脑海中灵光一闪,停住了笔锋。 “但,田学政真正要的,只是一首简单的止雨镇妖诗吗?” 杜预目光灼灼,大脑高速转动。 他与田学政打交道虽然才一次,但感觉此人心怀天下,绝非狗苟蝇营、庸庸碌碌之辈。 雨滴不断滴落,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杜预瞟了一眼不远处,死死盯着自己的牛达。 在答卷时候,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 杜预很清楚,牛达与范仲永眉来眼去,自己又为入场大大得罪了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很不巧,他是县学丞,也是这一科的考官。 就算杜预完成考试,牛达看都不看,直接黜为落卷,还是白忙一场。 更要紧的是··· 范仲永! 此人家世显赫,所图极大,心胸狭窄,已经谋害过自己一次,如果自己这一科考不上童生,还是白丁身份,只怕难逃他下一次谋算。 唯有考上童生,不,唯有拿到案首,名闻全县,才能让范仲永有所忌惮,不敢轻易下黑手。 这次童生试结果不止决定杜预前途,甚至决定生死。 杜预深吸一口气:“以范仲永能力,必然能领悟这一层,他写的止雨镇妖诗,也必然十分妥当。” “我要胜过他,这篇【礼】必须另辟蹊径!” 他必须再仔细揣摩考官的意图,把准脉,开准方,来个一击致命。 “第一层,是题记,第二层,是止雨镇妖题记,第三层,还要胜过范仲永的诗篇。” 此时,全场亮起一道才气光芒,引起全场瞩目。 杜预目光也情不自禁,看向才气闪动的方向。 “范仲永的号房?他才气动?这是好诗诞生啊。” 第8章 滁阳楼记 写完这一句,杜预汗一个。 虽然有原本杜预的记忆,比现代人毛笔字好看太多,但在这世界看来,字烂如狗爬。 “有时间,一定疯狂练字。” 杜预暗下决心。 他只能做到屏息凝气,尽力工整:“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滁阳楼,增其旧制,以镇河妖,命予作文以记之。” 不得不说,杜预这样写有拍田洪凤马屁的嫌疑。 但已经得罪了县学丞的杜预,此时也别无他法,唯有认真拍马屁,还要拍的漂亮、拍出新意、拍出花样。 拍的青史留名,拍的天花乱坠。 【岳阳楼记】本身,不就是拍马屁吗? 有谁知道,作者范仲淹压根没去过岳阳楼! 开局一支笔,名篇全靠编。 他龙飞凤舞道:“予观夫滁州胜状,在滁河一景。” 杜预渐入佳境:“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滁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他感到,自己文宫的光芒渐渐笼罩在毛笔上。 写【石灰吟】得到一寸才气,在徐徐消耗,但笔如臂使指,写出的字也越发好看。 写到“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名句时,他情不自禁,吟诵出声! 更是肉眼可见纸上光芒闪耀,那是才气的象征! 越是千古流芳的名言警句,越是能引发天地共鸣,调动才气神通! 这等千古名篇的才气,实在太惊人了! 天空之中,响起了一声炸雷! 轰隆隆! 牛达警惕地看向杜预的号房。 杜预在之前,已经展示过一次才能,甚至诗成达县! 范仲永都隐隐担心,杜预会跳出来搅局。 牛达迈步向杜预这边走来,眼中闪耀杀机。 作为老油条学丞,毁掉一个天才,他有的是杀人不见血阴招。 怀疑你作弊,临时搜检行不行? 你号房漏雨,“好心”帮你修补行不行? 甚至再不要脸,直接派人“不慎”打翻砚台,污你卷子行不行? 考场规矩,只要卷子被墨水、雨点沾上一点,直接就废卷啊。 可以说,牛达未必有本事让谁考上,但他绝对有本事让谁考不上! 好在杜预马上察觉危险,停下吟诵。 凑巧,此时天空又响起一声炸雷。 大雨倾盆而下。 万幸,这遮掩了杜预引发的天降异象。 牛达仰头看天,走到杜预面前看了看纸上才写了一句话,冷笑而去。 杜预擦了擦冷汗。 “不好,我只要出口吟诵,被人听到,便等于在本世界传播从未有过的千古诗篇!” “就会引发天地异象。” “但仅仅在号房中书写,只有我一人看到,没有被公之于众前,便不算当众发表,就不会引发才气动。” 杜预继续写下去。 但再也不吟诵,不出声,权当自娱自乐。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杜预才写完了这篇【滁阳楼记】。 但他没有引发天地异动。 杜预十分小心,控制才气异动。 他很清楚,牛达虽然看不起自己却时时刻刻监视自己。 哪怕他巡场,都安排心腹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一旦杜预才气过大,引起天地异动,足以威胁到范仲永的案首之位,只怕县学丞牛大人就要无所谓我会出手了。 杜预将【滁阳楼记】写完,时间只剩一个时辰,马上开始考虑第二题。 【乐】:女子征战乐府诗一首。 乐府诗? 杜预思索片刻,福至心灵。 “对了,那首诗可以的!” 他正在奋笔疾书,突然又看到天字甲一号,光芒才气闪动! 牛达一脸狂喜,拍手怒赞道:“才气动,佳作出!不愧是范神童,连出名篇啊。” 只听得天空之上,响动范仲永摇头晃脑吟诗声:“学就蜀州作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上万里行。【送秦将军】。” 又一首诗成出乡。 牛达连假戏都懒得做了,连连称赞:“好,好一首诗。蜀州征战,女将秦良玉乃是女中豪杰,杀退乱贼。” 第9章 警兆大作 杜预目不斜视,抓紧牛达离开的空挡,飞快书写。 他剩下两科,分别是【御】和【数】。 第三课【御】,杜预略一思索,便把握到了田洪凤的思路。 “中唐四战之地,试论富国强兵之道。” “前面是前提、条件,必须考虑到中唐独特而不利的战略位置。” “中唐,东有东齐,南有南楚,北有北汉,西有西秦,被夹在了天下之中,乃是真正的四战之地。” “如果太宗时代,励精图治,中唐国力蒸蒸日上,哪怕是四战之地,也丝毫不虚,王师四出,南征北战,打得周围诸国不得不结盟自保,龟缩不出。” “可如今主上暗弱,朝廷倾轧,党争激烈。” “田洪凤出这道题,确实针对性很强,乃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要事。” 杜预想了想。 他兵法其实很一般,哪怕原本的杜预,也只读过两本兵书,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这世界上,虽然没有孔子,但却诞生了兵圣孙子。 那么【孙子兵法】,自然也诞生了。 在兵法理论上,圣元大陆并不落后,甚至比原本的历史更先进! 因圣元大陆数百年,人族十国一直不停在征战。没过几年和平日子。 与天斗,与妖斗,与人斗。 物竞天择,用进废退,军事理论在永无止境的战争中,自然得到极大发展。 杜预在兵法上,虽然也有一些本世界没有的兵书,例如《司马法》、《尉缭子》、《李靖问对》等书,要蒙混过关取童生不难,但要争取案首,那就必须力压范仲永,取得“甲”以上的成绩。 杜预估计,范仲永如今两首诗成出乡,以牛达尿性,必然得甲。 若非更高的【甲上】成绩,必须是文渊阁认可,只怕牛达也敢打甲上。 而他精心准备,一身神装宝物,去挑战【御】估计“甲”也手到擒来。 童生试,最多前十分之一者,可得甲,前十分之三可得乙。剩下丙和丁。 三甲成绩,足以夺取案首。 童生试通过标准,一甲、一乙、一丙,或者三乙以上可稳过。 三甲成绩,至少在大名府,乃至滁州县试中,绝无仅有。 杜预要力压范仲永,夺取案首,那至少要达到三甲以上,确保四科都是甲。 他决定绕开普通兵法,写点王炸。 杜预认真思考后,在雪白宣纸上写下了一句话:“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此句一出,文气狂涌。 哪怕杜预不吟诵,也遮掩不住这冲天的才气。 杜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心腹。 万幸那心腹不是读书人,只是一个寻常官吏,瞪了杜预一眼,没有发现异常。 牛达都不在周围,在演武场上帮范仲永呢。 杜预放下心来,继续书写。 无法遮掩的才气,不断闪耀,冲天而起。 好在牛达不在,无人察觉。 他完成了又一篇大作,长出一口气,也感受到精神上的疲惫。 大脑,针扎一般刺痛,脑仁剧痛。 杜预疲惫坐下,剧烈喘息,擦拭冷汗。 “想不到,我足足一寸才气,这么快就用光了。” “书写名篇,这么消耗才气?” “归根结底,还是我体质太弱。考上童生,文气灌体后,我才能应用才气。” “吃点东西吧。” 杜预拿出硬饼,咬了一口,后槽牙都差点硌掉了。 “这是人吃的?”杜预咬牙苦笑,无奈放下吃的,拿起最后一题。 “我文气耗尽,如果需要文气的题做不了。” 看到题目,杜预眼睛睁大! “这?” “这是?”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杜预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他穿越之前,就算不是学霸,也好歹是应试教育流水线上卷出来的合格产品。 他就知道,这世界数学水平,充其量也不过停留在封建时代。 这不就是鸡兔同笼题吗? 杜预略微默算一番,书写上去:“兔一十二,鸡二十三!” 这种题,杜预小学就会算。 他并不知道,他以这么快速度书写这题目后,一道他都无法看到的光芒冲天而起,直奔天际。 杜预唯恐牛达返回,继续飞快看下一题:“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二十六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杜预略一思索,解法还是方程组,只不过三元一次方程,比上一道难一些。 杜预微微一笑:“此事,简单。将上等谷设为x,中等谷设为y,下等谷设为z,列式为3x+2y+z=39,2x+3y+z=34,x+2y+3z=24。解开这三元一次方程组,便可得出x、y、z的具体得数。” 他飞快写道:“上等谷子1捆九又四分之一斗,中等谷子1捆四又四分之斗,下等谷子1捆二又四分之三斗。回答完毕!” 寂静!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会被杜预如此神速的算法震惊。 杜预并没有察觉,他如此快计算出结果后,又是一道隐形光芒冲天飞去。 他再看下一题:“今有五羊,四犬,三鸡,二兔,直钱一千四百九十六;四羊,二犬,六鸡,三兔,直钱一千一百七十五;三羊,一犬,七鸡,五兔,直钱九百五十八;二羊,三犬,五鸡,一兔,直钱八百六十一。问羊、犬、鸡、兔价各几何?” 杜预乐了。 “这次,是四元一次方程组。” “三道题,一道比一道难啊。” “按照得分规则,对一题,得丙,已算及格。两题,乙,全对,就是甲。” “要是本世界读书人,没学过方程组,确实难度很大,不容易算出来。” “但···” “在座数学都是辣鸡!” 杜预不假思索答:“羊价一百七十七。犬价一百二十一。鸡价二十三。兔价二十九。” 又是一道肉眼难辨光芒,冲破天际。 三道题加起来,杜预用时不超过一盏茶。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波神操作,会引发何等后果。 杜预松了口气,疲惫坐下来。 “终于,答完了!” “我已经尽力了。” 他只感觉一阵阵疲倦上涌,简直眼皮都睁不开。 突然。 牛达不知何时,快速走来。 “你做什么?” 杜预警惕站起来,以白纸盖住卷子。 “没什么,你很好。” 牛达肥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走开。 杜预心中警兆大作。 “韬光养晦,也难逃小人。” “实在不行,只能用那一招!” 第10章 案首者,范仲永! 日落时分,锣响三声。 “收卷!” 生员们将卷子交出去,疲惫而兴奋走出县学,议论纷纷。 “这题,好难啊。” “往年童生试不过是考些典籍,今年怎么出这么难的文章?” “我看过乡试考举人题目,也不过如此。” 宋佳霖垂头丧气,询问杜预:“你考的怎么样?” 杜预笑了笑:“不太行,你呢?” 宋佳霖唉声叹气:“看来,我就不是读书这块料。少不得挨老爷子一通臭骂,大不了跟他学做生意。” 两人刚走出考场,却被范仲永带人堵住。 “杜预!站住!” 杜预毫不畏惧,迎了上去。 “何事?” 范仲永阴测测一笑,凑到杜预耳边:“你居然没死?真让我意外。” 杜预眼神一凛:“你承认是你做的?” 范仲永皮笑肉不笑低声道:“是我又如何?谁让你一坨狗屎,三年前只凭一纸祖辈婚约,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找上林府?星河小姐本府第一才女,你连爹娘门第都没有的野种配吗?” 范仲永如此当面羞辱,自然有他用意。 范仲永信奉祖训: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他既然对杜预动手,那自然不死不休,一定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才放心。 以之前杜预做事不经大脑尿性,头脑一热,只要气不过打他一下,他马上就倒地、报官。 牛达就可以光明正大,直接“品行不端”开除学籍,连童生试结果都不用看了。 可惜,杜预不是前世的脓包。 他纹丝不动,突然大声道:“好!范仲永你终于承认,今天早上找人埋伏我,将我打成重伤!难道不怕我报官?” 范仲永一愣。 这跟他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 怎么杜预非但不冲动动手,反而大声嚷嚷? 很多生员都一脸诧异看过来。 范仲永气急败坏。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承认找人打你?” 杜预却自说自话,大声喊道:“什么?你威胁要找人打我?来人啊,救命啊!范神童早上杀我不成,又要找人杀我!大家救命啊!” 范仲永郁闷地脸色黑如锅底。 他本想引诱杜预犯错误,没想到杜预如此腹黑,不由分说,劈头盖脸泼他一身脏水。 虽然杜预说的都是他心里话,但这些都不能宣之于口啊。 宋佳霖都目瞪口呆。 杜预这一波表演,太秀了。 只要杜预今天出事甭管是谁干的,那目击者众多众口一词,都会指向范仲永。 哪怕范仲永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杜预跟你刚当众发生冲突,随即就出事了? “你!” 范仲永气得嘴唇哆嗦,这才意识到杜预再也不是那个任由拿捏的杜预。 他原本再派老黑,乘夜去杀杜预的计划,也因此泡汤。 “哼!我不跟你计较,明日放榜,我金榜题名你名落孙山,再收拾你。” 范仲永一挥袖子,目光冰寒。 他早已安排妥当,案首必然是他的。 滁州任何人,都无法翻盘。 “别理他,他又不是考官,如何能决定你中不中?” 宋佳霖安慰道。 杜预摇摇头,目光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决绝。 第二天中午,数百生员又齐聚县学。 童生试,隔日就放榜。 众生紧张凝重,唯有范仲永气定神闲。 他已经深夜得知了结果,今天专门来羞辱杜预。 县学丞牛达走出,面无表情喝道:“时辰到!童生放榜!” 他大手一挥。 县学旁,高达三丈的龙门牌坊,凌空浮现出一行行龙飞凤舞的金字,那是考取童生、取得资格者名字。 高举榜首者,为本科案首! 案首者,范仲永! 而按照惯例,案首要公布考试成绩。 评价——礼:甲;乐:甲。射:甲。 牛达微笑:“恭喜范仲永荣登庚子科童生试三甲案首!自动取得秀才功名,可免除府试、院试,直接参加省里会试。” “多谢学丞大人,学生感激不尽!” 范仲永脸色傲然,眼神得意,横了一眼杜预。 全场读书人,彻底沸腾! “三甲案首!竟然是三甲案首!” “我大名县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三甲案首了?” “范神童,不,范案首前途不可限量!” “案首自动取得秀才功名?直接参加会试?” “取得案首,直接成秀才啊。太厉害了。” 按照考试规矩,得甲者,不超过考生十分之一。 乙,不超过十分之三。其他都是丙和丁。 甲,是一国文院能给考生的最高成绩。 要得到更高的【甲上】,唯有文渊阁能给! 杜预脸色如常,一颗心却一直沉下去。 他预料中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杜预仔仔细细扫了一遍童生榜——他没有中。 纵然早有预感,他也想不到牛达居然真的做到这地步。 不光让范仲永中了案首,还将他黜落。 第11章 请圣裁 范仲永被众人簇拥、万丈荣光之中,故意左顾右盼道:“杜兄弟,你名字在哪?大家同喜,同喜。” 他朋党在后大笑嘲讽。 “我孙山最后一名,他名列我之下!” “杜大才子,三试三北,谁不知道?” “就这资质,等你考取举人迎娶星河?只怕星河小姐要孤老终生!” “你放弃吧,林小姐只范案首才配得上!” 童生试乃是读书人最基本考试,连续三年考不中,杜预的资质之差,可想而知,已注定毫无前途。谁都懂逢高踩低。 范仲永已红袍加身,杀气腾腾走向杜预:“杜预,你昨日以白丁之身,污蔑本案首,该当何罪?” 他此时贵为案首,而杜预连童生都没考上,哪怕当众教训殴打杜预,都无人能管。 范仲永风光无限,自认已经稳稳吃定杜预,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除非··你肯交出与林星河的婚契书,我就放过你一条狗命。” “林星河,你配不上!” “你我之间的差距,判若云泥,绝对无法翻盘。你,认命吧!” 杜预面无表情,却突然转身就走。 众人哈哈大笑。 谁知,杜预径直冲到···府学旁,再次重锤敲响了闻登鼓,朗声道:“童生试落榜,学生杜预不服,要请圣裁!” 请圣裁三个字一出,全场震动。 一旁牛达脸色大变,厉声道:“大胆!你是何等样人,居然敢请圣裁?你可知道,唯有怀疑主考有私、考试作弊,方可请圣裁!如果无端惊动圣裁,乃是诬告!” 学子们大哗。 请圣裁,乃是圣元大陆考试中,防止弊端的一种措施。一旦学子怀疑某次考试有大猫腻,便可越级请动上一级府学官,按照县、府、州、国,进行圣裁。 上一级府学,有权对本次考试进行调查、复核、重新阅卷,乃至宣布结果作废,重新开始。 可一旦学子请圣裁,便是不死不休之局——一旦证明诬告,学子便会受到严酷反坐,被永久剥夺学籍,终身无权再入考场,严重者会被处以极刑。就算确有问题,告倒主考,也彻底得罪了父母官和学政系统,秀才、举人不要想了。 哪怕落第学子再不满,也极少有人敢请圣裁——这纯属掀桌子,以后难再寸进。 杜预面色平静,大声道:“我怀疑,大名县县学丞牛达与范仲永勾结,作弊,恳请学政大人动用圣裁。” 范仲永明明看到杜预告状,却仿佛早有预料,嘴角微翘,有恃无恐。 “谁在喧哗?” 府学大门,轰然打开。 一个身材清癯、面容古板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一袭长衫,脚蹬气死牛布鞋,倒像是一个三家村老学究。 一双堪比浓眉哥的浓烈剑眉,却异常醒目。 此人,乃是四品大员、滁州学政,最有权势三大佬之一——田洪凤。 田洪凤本在闭关修炼文气,却被闻登鼓弄得心烦意乱——还让不让人过了? 他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昨天那迟到的小生员? 又来鸣冤叫屈? 田洪凤不禁有气。 但一想到【石灰吟】惊人的价值,他嘴角又微微翘起。 “你有什么冤屈?” 杜预一指牛达、范仲永,沉声道:“学政大人,我怀疑大名县庚子科童生试,存在见不得人的猫腻。” 牛达大叫:“大人不可听信此人一面之词。他已经连续三年落榜不中,心怀怨怼。” 范仲永也急忙道:“学生昨日考试,两首诗成出乡,众所周知,岂容此人污蔑?请人家明察。” 田洪凤略一沉吟,看向杜预:“你说这考试有猫腻?可有证据?” 杜预理直气壮:“证据,当然有!” “证据,何在?” “证据···” 杜预一指自己,笃定道:“我落榜不中,就是证据!” 全场,一片哗然。 牛达、范仲永放声大笑,看向杜预眼神如同傻子。 “狂,狂生也!” 牛达抢着道:“田大人,此人已经失心疯了,疯疯癫癫,才会说出这等狂妄至极的狂悖之言。” 范仲永傲然道:“你不中,就有猫腻?杜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连宋佳霖都难以置信——这还是那胆小懦弱的杜预吗? 田洪凤也被杜预逗笑了。 狂,真是狂! 但有才,也真是有才! 杜预这一瞬间,就给田洪凤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不过,田洪凤仔细一想,确实有问题。 杜预昨日做【石灰吟】诗成达县,惊才绝艳,连自己都暗暗佩服,却连一个区区童生都考不上? 田洪凤脸色阴沉下来,瞟了一眼牛达。 牛达是县学丞,是他的下属。田洪凤对此人毫无好感。 他乃是法家御史出身,目光如炬,神目如电,一眼就看出此人的心虚。 “请圣裁,准!” 轰。 牛达脸色瞬间苍白,甚至恐惧哆嗦起来。 他深深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听范仲永的? 哪怕让杜预考上童生,又能如何? 范仲永却非要坚持,一定要黜落杜预。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 “牛达,将所有卷子都拿来。本府要搜落卷。” 田洪凤吩咐。 搜落卷,就是重新查阅落第卷子,发现有无问题。 牛达身体颤抖更厉害,哆哆嗦嗦道:“大人,有这个必要吗?” 田洪凤眼神冰冷:“我说,要搜落卷!” 牛达哆哆嗦嗦,突然跪在地上流泪:“大人,昨夜阅卷完毕后,后半夜存放考卷的库房突然失火。除了案首卷子送交县令亲自批阅外,其他人卷子都烧光了。” 田洪凤目光一寒:“你说什么?” 杜预脸色一变。 全场,读书人一片哗然。 第12章 我交的是白卷 “什么?” “失火?” “烧光了?” 人人面色古怪,满脸不信。 现在,谁都不信这考试没问题了。 怎么就这么巧?考完试,卷房就起火? 这不是毁灭证据吗? 唯有范仲永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容阴冷:“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杜预敏锐注意到,心中一惊。 果然,范仲永做事真绝啊。 昨夜县学库房失火,必然是他做的手脚。 杜预昨天用言语挤兑,让范仲永不能对他下手,范仲永居然对库房下手。 他等阅卷成绩出来后,干脆派人一把火把库房烧了。 如此一来,就算上级要捡落卷复核,也没法进行。 他这案首之位,还不是铁打的? “大胆!”田洪凤断喝一声。 杜预捂住耳朵。 田洪凤看着瘦弱,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声如洪钟大吕,震动杜预耳膜生疼。 圣元大陆,读书人果然恐怖! 牛达也同样被震得东倒西歪。 “你敢毁灭考卷?”田洪凤一挥袖子,一股强烈的才气,将牛达困住,动弹不得。 他怒发冲冠,杀气重重:“可知道,科场舞弊,这是何等弥天大罪?上一次,丙辰科弊案,主考官礼部尚书张廷璐,堂堂二品大员腰斩于市,一个时辰都没断气,用鲜血在地上写下六个【惨】字!十八房考官,腰斩、斩首、赐死、斩监候,一个都活不下来!” 牛达拼命挣扎,大叫道:“库房失火,是属下失察,但罪不至死。此事不是舞弊,纯属偶然。真的不是属下派人做的!属下冤枉啊。” 田洪凤眉头紧皱。 他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卷子已经都被烧光了,还能如何重新阅卷? 范仲永笑地越发阴险、得意。 牛达会如何,他才不管,反正他三甲案首之位妥妥到手了。 就算是田洪凤,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推翻他考试案首的成绩。 “杜预啊杜预,你以为,我会没有后手吗?” “昨夜,我派老黑后半夜去县学,一把火烧了仓库。” “我范家祖训: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我可是最听老祖宗的话。” 他笑容灿烂,正要出列,谁知杜预却对他微微一笑。 这一刻,范仲永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他突然意识到,貌似埋伏后手的人,不光是他! 杜预向前一步,沉声道:“田大人!” “学生在昨天入场,被牛达百般刁难,考试中又被一再骚扰,已经知道牛达与范仲永勾结,要动用权力打压考生。” “所以……” 杜预嘴角微微上扬:“我昨天交的,是一份白卷!” “!!!” 全场,震惊。 田洪凤眉头一皱:“你说什么?你昨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牛达一蹦三尺高,大叫:“大人,你别听他胡言乱语,他这是污蔑。我从未打压过他。” 杜预淡淡一笑:“果然,昨夜仓库失火,所有卷宗全部被烧。就是铁证。” 牛达顿时蔫了。 田洪凤沉声道:“继续说。” 杜预淡淡道:“既然知道,牛达铁了心让我落榜。我就算交了卷。卷子也会被故意涂抹、污损,或者干脆写上触犯圣讳的字样,被判为废卷,或者干脆被烧掉毁掉,我为何要将辛辛苦苦写的卷子,如实上交呢?” 田洪凤目光中,杀意渐渐浓烈。 身为学政,他最大的逆鳞,便是属下徇私枉法、科场舞弊。 在任何朝代,这都是绝对大忌,要株连九族的。 何况,在如今十国并立、求贤若渴情形下,牛达这等对才子的肆意打压,更是朝廷杀无赦的大忌。 一般说来,在秀才以上考试中,都有严格的反舞弊监考措施。考生试卷也会被严格监控和保护。中唐皇帝甚至会派遣亲卫千牛卫,暗中刺探寻访是否有舞弊,一发现可不请旨先斩后奏。 但童生试层次太低,拿不出那么高成本规范化,才给了牛达这种人操纵空间。 杜预下一句,石破天惊。 “所以,我把真正的试卷,藏在了县学号房夹壁中!” “县学考试结束,会彻底清场,将所有考生赶走,随即彻底封闭。不许任何人接近。” “从昨夜考试后,我也不可能再接触考卷。” “所以,恳请大人拿来我隐藏的考卷,进行判卷!” 一石激起千层浪。 牛达先是愣愣的听,终于气急败坏,如同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猫,狂叫道:“大胆!你居然交了假卷子?只为了规避我判卷?难怪我看你交了几张白卷的!” 杜预却突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交白卷的?” 牛达怒道:“我乃主考,自然看得到···” 他说着说着,脸色突然煞白。 田洪凤冷冷道:“你虽是主考,但根据朝廷规矩,考生试卷全部封住姓名,由专门人员誊抄到判卷白纸上,才能由你判卷。自始至终,你都不应该知道谁的卷子是什么样。你作何解释?” 牛达牙齿咯咯作响,吓得魂不附体。 他确实违反了阅卷规矩,打开了密封试卷,查到了杜预的名字和对应卷子,却发现几乎白卷。 仰天大笑三声后,给杜预打了个落榜。 没想到,被杜预这小子逼的说漏了嘴。 田洪凤冷冷道:“就算你不曾舞弊,也至少违反规矩。你学丞之位,免了!” 他一挥州学政官印。 牛达惊恐看到,袖中的【大名学丞】官印,随之飞起,落在田洪凤手中。 牛达一阵阵虚弱。 他学丞身份的官气随之而去,只剩下自身力量。 “你,你···” 牛达要被杜预气得吐血,指着杜预说不出话来。 “取杜预卷宗来!” 田洪凤拿下牛达后,颇为好笑看了一眼杜预。 他发现这小子每一步都出人意料之外,连身为学丞的牛达,都阴沟翻船,被他掀翻了。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他领着杜预和众人,浩浩荡荡进入县学试院中。 试院早就被封闭锁死,还有一队兵丁看守。 田洪凤询问,兵丁说考试结束后就无人进入过。 杜预轻车熟路,很快在他考试号房夹层中,找出了被防水油纸仔细裹好的一个小包,交给了田洪凤。 “既然请圣裁,要重新阅卷,那范仲永的卷子自然也要重新审阅!取范仲永的试卷来。” 田洪凤吩咐,很快就有人从县令处,取来了范仲永的试卷。 范仲永气得哆嗦。 他好不容易到手的三甲成绩,却要重新评定? 田洪凤判卷,肯定比牛达要严格得多。 但此时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请圣裁,开始。 第13章 轮到你了 两份试卷,被并排放在一起。 杜预和范仲永,也并排站在一起。 彼此,目光相对。 两人,再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范仲永脸色铁青,但依旧自信满满。 “杜预,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狡猾。连牛达那蠢货都被你掀翻。” “但无伤大雅,优势在我!” “我两首诗成出乡,都如假包换。” “个人武技甲,也毫无问题。” “你能赢得了我吗?” 果然,田洪凤一目十行看了范仲永的卷子,闭目想了想,沉声道:“题,是我出的。” 杜预心中一振,他推断没错,果然如此。 田洪凤继续道:“【礼】这篇文章,要写一篇滁阳楼记,你这首【题滁阳楼】……” 他淡淡吟诵道:“海潮呼吸通扶桑,百川争汇妖猖狂。谁能镇此波澜狂,天教神楼锁大江!” “你未能领悟我出题的隐藏真意,立意不高,虽然文能对题,也诗成出乡,勉强堪用,显然言过其实!” 范仲永脸色阴沉,显然说言过其实,很是不服。 “大人!学生不服,这首诗足以镇压滁河妖物,如何能说【勉强堪用】?” “哦?” 田洪凤似笑非笑:“你如此有自信?此诗能镇得住滁河妖物?” “能!” 范仲永傲然道。 他自信是有底气的。 此诗,本就是名家所作,重金求来,在诞生之初又不惜重金,使用了文房四宝加持,镇压妖物理应不在话下。 “也罢。” 田洪凤淡淡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说你诗不行,你也不服气。那就实地检验一下。” 他一指滁阳楼:“你们两个,去滁阳楼上,祭出各自的止雨除妖诗。谁能止住大雨,镇压妖物,便算谁赢。” 全场轰然叫好。 “好!” “这才是真以理服人。”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既然叫滁阳楼记,自然要放在滁阳楼上才好使啊。” “哼。” 范仲永目光一沉,但自信满满,走向滁阳楼。 他一身文宝,价值连城,能极大提升诗词威力。 加上这诗成出乡的诗句,他就不信,敌不过杜预。 杜预目光一闪,也跟随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滁阳楼。 滁阳楼,位于三江交汇之地,滁河正中央。 它如同一座凌空而下的宝剑,深深刺穿了泛滥的滁河,孤零零矗立在滁河中央孤岛上。 宝塔镇河妖! 这乃是滁河泛滥之地、群妖肆虐灾区。 滁州城防军,更有不少府学的秀才,在此严阵以待,镇守此楼。 范仲永迎风傲然而立。 他一身文宝,光芒闪耀,已然全部激发起来。 他高声吟诵:“滁洲一带横沧江,势如翡翠屏开张。” 天空之中,隐隐风雷之声。 轰然作响。 才气动,天地动。 空中,出现了一道虚幻的影子——滁州遏住了沧江,如同一个开张的翡翠。 大雨中的妖物,开始慌乱起来,江水翻腾,如同沸水。 范仲永得意一笑,继续吟诵:“三山怀抱涵青苍,吞吐滁流万丈长。” 周围三座大山,回音阵阵。 滁河的流淌,也仿佛随即变慢了许多。 “好!” 范仲永身后朋党欢呼起来,各种叫好。 “海潮呼吸通扶桑,百川争汇妖猖狂。” 范仲永这一句念完,江水仿佛沸腾起来。 无数狰狞的妖物,开始疯狂跳跃,要冲上滁阳楼,杀光这些诗词才气、敢于挑衅妖族的人类。 不少读书人,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这才意识到,杀妖不是请客吃饭。 滁阳楼固然是风景绝佳之地,但更是铁锁横江、镇压妖物的关键要地。 乃是关系人族气运、滁州安危的阵眼所在! 这诗句,就关系着滁阳楼,能否镇得住! 范仲永青筋暴起,断喝道:“谁能镇此波澜狂,天教神楼锁大江!” 他随身一件玉佩轰然崩碎,化作点点星光,伴随着这最后一句诗,飞射上天! 范仲永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回荡在河面上。 随即,一座宝塔的虚影,从天而降! 犹如天外飞来之山! 狠狠砸在了滁河之上! 正在疯狂跳跃、猛攻的群妖,犹如被李天王的宝塔砸中的妖物,顿时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数百小妖,瞬间死亡,将河面染红。 “哇···” 滁阳楼上,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连田洪凤都耸然动容。 范仲永悠然收口:“学生范仲永,献【题滁阳楼】!” 他傲然负手而立,冷笑看着杜预。 心中,却在疼得滴血! 那翡翠玉佩,乃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一次性文宝。 价值,超过五千金。 作用,是强行提升诗词威力一级。 比如他这作品,原本诗成出乡,但在献祭这文宝之后,便提升成诗成达县。 不然,怎么能如此大威力? 强行装逼,最为致命。 不仅如此,连滁阳楼都虚影闪烁,光芒氤氲,一道敦厚的碑文虚影渐渐凝实,轰然落在顶楼。 显然这篇威力惊人的【题滁阳楼】,已然被滁阳楼接受,成为题刻之一。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名山宝塔,也需要题刻,作为镇妖之塔魂! 范仲永傲然道:“如何?学生这诗词,可得甲?” 田洪凤还没说话,突然滁河之中,狂风大作! 滚滚浊浪,无风掀起三尺浪。 大浪之中,居然出现一头体长足有一丈的虾大妖。 圣元大陆上,人、妖、蛮、魔、仙并立。人族初期最弱,妖族出生就天生蕴含妖力,非常强悍。对应人族从童生到圣人实力等级,依次为大妖、妖将、妖帅,妖王、妖尊、妖皇、妖帝、妖圣、妖神。 大妖占据种族优势,相当于两、三个童生的实力。但圣人可以压制妖神。 这虾妖眼神冷酷,手持三尖两刃刀,厉声叫骂:“好个不知死活的书生,这点功夫也敢挑衅我水族?找死!” 他一跃而起,冲向滁阳楼,凶神恶煞一刀斩下! 【题滁阳楼】石碑,顿时光芒大作。 它作为守护塔魂,自然要迎战大妖。 范仲永脸色一变! 想不到,滁河水患如此厉害,他刚镇压上百小妖,动辄就钻出一头大妖来报复。 虾妖恶狠狠一刀,砍得防护罩水波纹震动。 【题滁阳楼】石碑,居然开裂! 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纹,出现石碑上。 范仲永手足无措,脸色苍白。 这【题滁阳楼】,是他所作,一旦被妖物击破,他文气也要受到巨大反噬。 他这才知道,妖族的厉害! 不是你有文采,能做诗,就能镇妖的! 要镇压住如此猖狂、强大的妖族,那是需要不怕火炼的真本事! “哈哈哈!虚头巴脑,花拳绣腿!” 虾大妖看到一刀就见效,气焰更加嚣张,狂叫着又是一刀。 噗。 范仲永的诗词抵挡不住,一个翻滚,已然狼狈吐血,飞快后退。 “格拉。” 【题滁阳楼】石碑,疯狂龟裂。 “给老子破!” 虾大妖眼冒红光,全力一击。 轰。 【题滁阳楼】,石碑崩解,化为飞灰,随风而逝。33qxs.m 连守卫秀才、军士,都被牵连,站立不稳。 田洪凤摇摇头。众人哀叹。 很明显,范仲永的题词,立不住。 只是一头大妖而已,就能以蛮力破掉石碑,斩断题词,滁阳楼岌岌可危。 那妖将呢?妖帅呢? 【题滁阳楼】要镇住河妖,实在差太远。 “登登···” 范仲永满嘴是血,眼神怨毒,一脸难以置信。 田洪凤淡淡道:“以文宝强行提升诗品,或许可以骗过无知的人,但绝对骗不过妖物。” 范仲永怨毒道:“大人,学生不服!我不行,那杜预更不行。我好歹诗成出乡,他连才气都没有引动。” 田洪凤看着杜预:“轮到你了。” 第14章 宝塔镇河妖 杜预深吸一口气,走上滁阳楼。 他的眼前,是沸腾的滁河。 范仲永的镇妖诗,非但没有镇压住妖物,反而挑衅激怒了妖物,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而轻易击破了人族滁阳楼的题记,打碎了镇河石碑,更是让他们嚣张跋扈,无比轻视人族才气。 虾大妖就在巨浪之上,疯狂叫嚣:“来,来啊!” 杜预微微一笑,念诵道:““建安三年春,田洪凤谪守滁州郡。” 田洪凤眉头一挑。 他不喜欢拍马屁之人,统统斥为小人。 如果杜预一直这个文风,那他也会被田洪凤排斥、厌恶。 杜预诵读道:“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滁阳楼,增其旧制,以镇河妖,命予作文以记之。” 田洪凤听了,古板面容上波澜不惊,但却渐渐舒展开来。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这区区八个字,为何听起来,这么顺耳? 杜预语调一变,沉声道:“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伴随着杜预吟诵,滁河之上骤然波涛乍起,浊浪滔天,汹涌澎湃! 原本就疯狂的洪水,更是空前狂暴起来,疯狂宣泄着自己的能量。 大雨倾盆,飞流直下。 妖族,更是在其中狂欢。 天空上乌云密布,大白天漆黑如墨,没有一丝亮光。 连停靠在港口的大型船只,都在狂涛骇浪中倾覆。 新修的滁阳楼,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个灯塔,摇摇欲坠。 妖风大作,妖物们迫不及待,兴风作浪,想要拔掉这眼中钉、肉中刺。 连两岸之上,都传出了虎啸猿啼之声。 不光是河妖,连同山妖也被这惊人的才气惊动,虎视眈眈,要一口吞下。 田洪凤一双浓眉,骤然挑起。 “不对!” “这情况不对!” “为何区区一首诗,会引来如此妖气?” 范仲永大叫道:“你这是止雨诗?还是求雨诗?妖物都被你惊动,要猛攻滁阳楼了!快,快停下。” 田洪凤高高站在滁阳楼之上,仗剑而立! 极目远望,他暗暗心惊。 “这妖风,这大雨,难道是妖王驾到,来全面袭击我滁州?” 连田洪凤都没有想到,杜预才气如此惊人! 让你写个镇妖题记,你把妖王都招来了! 杜预,连童生都不是啊。 杜预无文宝,无文珍,更没有才气灌体,只能以最基础、最扎实的才气,惊动天地,引发异象。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杜预沉声道:“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凝立滁阳楼上的田洪凤,听杜预的话不知为何虎目一红,两行浊泪,夺眶而出。m.33qxs.m 朝堂倾轧,黑暗至极的一幕幕,重现眼前。 一腔热血,却被贬官、谪居。 我心还热,我血未冷啊! 他攥紧拳头,闭上眼睛,任由泪千行。 一旁随从,惊讶道:“学政大人,您这是?” 田洪凤自己也觉得惊骇,急忙擦拭:“风沙太大,迷了眼。” 随从们闭口不言,但心说堂堂两榜进士,杀妖将斩妖王,眼睛都不眨的人,居然会被风沙眯眼? 田洪凤心中震惊:“我这是怎么了?突然情绪失控,忧谗畏讥,这是怎么搞的?” 河中妖物越发猖狂,终于按捺不住,哪怕明知道有两榜进士在坐镇滁阳楼,也疯狂跃起,向滁阳楼发动猛攻! 鱼虾鳌蟹,妖兵妖将,气焰嚣张、疯狂无比。 领头的虾大妖,更是嚣张,挥舞三尖两刃刀,要向杜预冲来。 杜预背后,一座高达百丈的惊人石碑,正在徐徐成型、凝实。 赑屃负碑! 负屃盘绕! 光芒冲天。 “……” 田洪凤惊呆了。 全场之人,统统呆若木鸡。 这等规模惊人的石碑,他们从未见过。 石碑的大小,与规格,代表了这题记才气,还有与镇妖宝塔的契合度! 这等威严的石碑一旦落成,当真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镇压滁河群妖死死的。 而滁河群妖也发现了这不妙的现实,变得更加愤怒而惊恐。 虾大妖也不敢再叫嚣、嘲讽,脸色剧变,狂冲上来,试图破坏杜预的吟诵。 第15章 先天下之忧而优 田洪凤眉头一挑,一剑光寒三千丈! 飞跃出河面的妖物,被凌空斩杀,凄厉惨嚎。 妖血,到处喷溅,将河水染红。 但在大雨倾盆、恶劣环境中,哪怕田洪凤一骑当千,又有滁阳楼源源不断抽取独特地气,形成防御阵法,但依旧如同怒海狂涛中的灯塔,晦明晦暗,随时可能被吞噬! 田洪凤连续斩杀了数百妖物,但妖物依旧源源不断,蜂拥而来,他都有些独木难支。 “学政大人,快退吧。” 范仲永叫道:“杜预胡言乱语,招来灾祸,滁阳楼守不住了。” “闭嘴!此地乃是镇妖要地,岂能有失?杜预诗成惊风雨、泣鬼神,足以镇压妖物!”田洪凤怒吼道。 杜预飞快喝道:“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突然,正在疯狂倾泻的大雨,骤然停歇! 云收雨住,云开日出! 太阳的光芒,犀利刺穿了厚厚的乌云,将刺眼而炽热的光芒,撒向了数月饱受阴鱼折磨、不见阳光的大地! 大雨,再也不下了。 【滁阳楼记】,成功止雨。 正在疯狂跃起、围攻的水妖,顿时尴尬了。 他们身在半空,却骤然发现兴风作浪的河水,已然不知为何,全部平静下去。 潮水一退,就知道谁在裸泳。 水妖们离开了水,战力只剩一半。 何况,此时环境骤然来了个大反转。 从水妖最喜欢的大雨倾盆,变成了烈日炎炎,阳光夺目,暴晒他们眼都睁不开。 虾大妖也愣住了。 “好!” 正在苦苦支撑的田洪凤,心神激荡,大声叫好。 他更是感到,站在滁阳楼上身体中,仿佛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精力、斗志和才气,迫不及待想要发泄出去,奋勇杀妖。 因杜预此时写道:“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酒来!” 田洪凤激动大叫。 随从知道他爱喝酒,也随时带着一小罐美酒,急忙递上来。 田洪凤毫无文人矫揉造作,打开塞子吨吨吨,美酒狂灌,微风徐来,心旷神怡,哈哈大笑将酒罐摔向虾妖,眯眼睥睨道:“区区妖物,也敢来犯?” 剑光一闪! 那头嚣张虾妖,一斩两断! 虾妖一脸惊骇,却只能血染长空,横死滁阳楼。 他麾下小妖们士气大降,疯狂跃下,争先恐后溃逃。 田洪凤大笑:“痛快!痛快!当浮一大白!快念!” 远处,一股巨浪滔天! 飞速而来。 可见,虾妖绝非这滁河中最大妖物,在他之上,更有超强妖物。 光是看着恶浪滚滚,妖风肆虐,就知道来者不善,至少是妖将! 杜预深吸一口气,飞快道:“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 田洪凤目光闪动泪花,已然深深被杜预代入。 杜预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天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田洪凤闭上眼睛,却阻止不了热泪滚滚流淌! 这区区八个字,简直为他而写,写出了他的灵魂。 知音难觅。 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杜预”的相见恨晚之感。 连田洪凤都如此,其他读书人更不要提。 早已连哭带笑,哭成一片。 杜预目光悠远,凝望着恶浪滚滚的江面,沉声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是进亦忧,退亦忧。” 田洪凤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了肉中。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灵魂之剑,深深刺穿他的一切貌似坚强伪装,叩问灵魂啊。 读书人,太苦。 忧国忧民的读书人,更苦。 他这般刚直不阿、忧国忧民的读书人,简直苦的不能再苦。 “然则何时而乐耶?” 杜预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臆之中,一切情感,尽情抒发出来:“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十四个大字,从杜预口中宣之而出,立即轰动全乡、全县。 仿佛一道无形的巨力,伴随着声波,环形冲击,刷新天地,焕然宇宙! 不光大名县,连整个滁州上空,都在回响着这首千古不朽的诗句。 上至官员士绅,下到贩夫走卒,连夫人小姐、小童老翁,都惊讶抬起头来,凝望天空,惊诧于这横空出世、震铄古今的名言,居然就这么突然诞生在滁州。 脚下的滁阳楼,在微微颤抖。 远处的三江,在微微颤抖。 虎啸猿啼,早已销声匿迹! 天空中的最后一丝乌云,也烟消云散! 远处乘风破浪,冲击而来的妖将,已然时隐时现,乃是一头可怕的蟹将! 所谓虾兵蟹将,乃是水族强者。 这头蟹将两丈有余,两只硕大锋锐的钳子殷红如血,在水中卷起道道妖风,煞气凌厉。 蟹将,已达到数位秀才的实力。 然而! 在这十四个大字面前,瞬间…… 呆滞了! 它庞大的身躯骤然停滞不前,眼中出现难以置信的恐惧之色。 宝塔镇河妖! 滁阳楼上,光芒飞起,化作一道虚影力劈华山砸向蟹将。 他转头要跑,却为时已晚。 轰。 这头蟹将凌空炸碎,血肉横飞。 气势汹汹、成群结队的大妖们,更是连连爆炸! 它们在水中的躯体,骤然呆滞,继而爆炸开来! 轰轰轰! 一个接一个的大妖,承受不住这样恐怖的人族才气,直接冲击,轰然炸裂。 大妖死者,至少上百。 小妖们更不必说,只要听到杜预说出这十四个字,便当场炸裂,死无全尸。 水面上,妖族鲜血漂橹,浮尸上万! 妖将、大妖、小妖,碎尸飘满滁河,沿河而下。 天空之中,万里无云,不再下雨,一片清朗! 泛滥洪水停止上涨,徐徐退下。 一首【滁阳楼记】,止雨、镇妖,一气呵成,灵验无比。 逞我唇枪舌剑,还我朗朗乾坤! 第16章 圣刊 滁阳楼上,人人热泪盈眶、不能自己。 他们都是读书人,听到杜预借助这篇催人泪下、荡气回肠的诗词,感动涕泪交下。 “鸣州诗!真的是鸣州诗啊。”彡彡訁凊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古仁人之心!”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何等赤诚爱国情怀?” “足矣,我这辈子能听到这番话,虽死无憾矣!” 范仲永脸色铁青无比。 当他听到杜预这句话,看到诗成鸣州,就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掌控! 杜预,已经成功避开了他的阻挠、遮蔽,在州学政和全州学子面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杜预徐徐收尾:“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轰!” 天空之上,那道高达百丈的石碑,轰然落下! 与滁阳楼,浑然一体,融合为一。 滁阳楼上,只有一块高达丈许的石碑。 上面唯有一行金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滁阳楼金光闪闪,辉煌不朽,仿佛亘古永存,还要永远屹立在滁河之上,镇压一切水患、妖物,永远庇护滁州百姓的平安喜乐。 这便是鸣州诗的恐怖、惊人威力! “好。” 田洪凤闭上眼,从胸臆之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赞许道:“出忧其民,出忧其君,仁人之心,自有其所以异者存也。若非作者胸襟广大,磊磊落落,正大光明。若能作出这等千古文章?” 杜预微微一笑,心中一汗:“对不起,范文正公,你的岳阳楼,被我搬到滁阳楼了。不过用来镇妖除患,也算造福苍生。” 田洪凤评定道:“这篇【滁阳楼记】,且不说诗成鸣州,碾压【题滁阳楼】诗成出乡,立意高远、志向高洁更是远超!犹如皓月之于莹虫,凤凰之与乌鸦,不可同日而语!” “杜预【礼】,诗成鸣州,评为甲上!范仲永,降为乙。” “范仲永,你可心服口服?” 全场沸腾! “甲上?还有这种成绩?” “你没听说过?只有诗成鸣州以上,或者文渊阁评定,或者列入圣刊的考试诗篇,三种符合其一,才能评为【甲上】。甲上,万中无一啊!” 范仲永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题滁阳楼】,可是他花了重金,名家出手才买到出乡之诗啊。 本以为稳操胜券,想不到却一头撞上杜预的【滁阳楼记】? 不光当众丢丑,更被全面鄙视、碾压。田洪凤甚至将自己比喻成萤火虫、乌鸦?而将杜预夸赞为皓月、凤凰? 丢人,太丢人了。 他还想争辩,可看到周围读书人,已经异口同声,啧啧赞同。 “学政大人,判断极明!” “只要读过两天书的,谁看不出来?【滁阳楼记】必千古流芳,【题滁阳楼】与之相提并论,对【滁阳楼记】简直是羞辱。” “此楼,能配上此文,我滁州多一名闻天下的盛景!” “只可惜,最高评分只能是甲上。【滁阳楼记】当值一万个甲上!” 范仲永以袖遮脸,火烧火燎。 再死扛,就是找死。 他只能极其不甘、耻辱,咬出一句:“学生,服气。杜预【滁阳楼记】,确实比我····高明。” 杜预此时正沉浸在强烈的快感之中。 没错,就是快感。 他第一次发现,做文抄公当众装逼的快感,不是,是挥洒文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创造名篇的快感。 虽然【石灰吟】开启了文宫,让他体会到实力暴涨的感觉,但诗成鸣州比诗成达县,快感更加强烈十倍百倍。 他文宫之中,文心、文胆、文名暴涨一寸,而文气更加暴涨一寸有余,还在快速上涨。 文气涨幅两寸,才停下。 田洪凤叫道:“杜预,快写下原抄,可永镇此楼。” “原抄?” 杜预茫然:“什么是原抄?”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田洪凤皱眉:“牛达这狗东西,果然什么都没教!” 县学丞牛达躺枪:“···” 大人,你说的都对。 宋佳霖汗一个,急忙道:“原抄,就是诗词作者第一次亲笔书写下全文。有一定几率,能直接成为文宝。鸣州诗原抄,几乎铁定成为文宝。” 田洪凤两眼放光道:“你在滁阳楼做【滁阳楼记】,乃是文坛盛事。对你自身增长文气、文名也大有好处。此楼也能进一步稳固名篇器魂,倍增镇妖神通!” 既然话说到这,杜预自然无有不从。 他拿起笔来,田学政亲自给他磨墨,仿佛伺候公子写字的学童。 这可是诗成鸣州的【原抄】! 田学政眼巴巴盯着,杜预压力山大,暗中捏着瀑布汗。 他一笔狗爬烂字啊。 主打一个随性。 只能一笔一划,将【滁阳楼记】写完。 杜预感到,伴随他在滁阳楼上书写原抄,滁阳楼石碑一面,也一笔一划,出现了题刻! 杜预在纸上落笔,石碑上碎屑纷飞。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杜预一气呵成,完成了【滁阳楼记】,石碑上也出现了他滁阳楼记的亲笔手书原文。 石碑越发凝实,金光大作。 【滁阳楼记】原抄上,也光芒大作。 一道炸雷般声音,响彻寰宇。 “建安四年正月初十三,杜预作【滁阳楼记】,诗成鸣州,列二月圣刊。” “【滁阳楼记】原抄,晋一级文宝!” “滁阳楼记名扬天下,滁阳楼晋天下四大名楼!” 这简单两句话,仿佛从高高在上的云层中传出,神谕一般神秘、悠远,却令人涤荡肺腑,荡气回肠。 “是文渊阁!” 田洪凤激动难以自制,叫道:“杜预,你的滁阳楼记,居然惊动了文渊阁?还列入下个月【圣刊】!” 田洪凤看起来,比杜预还激动。 “文渊阁?【圣刊】?” 杜预一脸茫然。 “文渊阁乃是执掌大陆一切文事的组织,在我圣元大陆上拥有至高无上地位。” “【圣刊】是文渊阁出的一本刊物,一月一期,作品能登上圣刊乃是读书人最大的荣耀。能大幅提升你的文名。” “你的作品,知道的人越多,拜读的人越多,文名越高,影响力越大。连使用才气神通的威力也越大。” “何况,圣刊还有稿费?”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 范仲永痛苦闭上眼睛。 不然,他双眼比兔子还红,容易被发现。 羡慕、妒忌、恨。 他的心中,只有这五个字。 他煞费苦心,要夺下案首,不就是为了出名? 可杜预却只凭一篇【滁阳楼记】,便轻易诗成鸣州、跻身圣刊,铭传天下? 他真的不甘心。 田洪凤看起来,比杜预还激动。 因【滁阳楼记】中,杜预可是没少为他说好话! 开头就是:田洪凤谪守滁州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滁阳楼记···· 这是什么?这是政绩啊。还是铭记史书、青史留名的那种。 文章千古事,经典永流传! 文人,无比重视文名。 滁阳楼记流传越广,他田洪凤的文名也随之越大。 光是这篇鸣州诗,传到京城,就无异于打在朝廷范相为首、衮衮诸公脸上的一个大大的巴掌! 范相你不是贬我出京吗?不是将我流放吗? 【滁阳楼记】,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范相是嫉贤妒能、打压贤良的小人,而我田洪凤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君子。 想到这里,田洪凤简直比喝了三十年女儿红还要醉醺醺,爽的不要不要的。 今天,是他一年多贬官生活,最高兴、最快乐、最畅爽的一天。 他被发配贬官、郁结于心,也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瓶颈仿佛瞬间无师自通、水到渠成打开,久久没有进展的实力,也有望大幅提升。 实力达到田洪凤这境界,闭门苦修用处不大,更多是领悟。杜预【滁阳楼记】,对他心境提升极大。 何况,这【滁阳楼记】如此千古名篇,他田洪凤的名字也将青史留名? 田洪凤转向被才气五花大绑的牛达,眼神越发冰冷。 “杜预如此大才,乃是我中唐文坛未来希望、后起之秀,你居然百般刁难、黜落与他?” “科场舞弊,已经该死,打压大才,更罪该万死!” 要不是杜预两次闻登鼓,自己也要被牛达牵连,错失杜预这千里马。 念及于此,田洪凤已难以抑制心中怒火,使用【千夫所指】神通。 千夫所指,无病而亡。 牛达吓得瑟瑟发抖。 他太清楚,朝廷对人才的极端看重。 毁掉一个读书人,或许不是问题。 但毁掉一个能诗成鸣州的天才,他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田洪凤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只笔送给杜预。 “你书写【滁阳楼记】,既扬我文名,又镇压河妖,功劳不小,应有赏赐。” “我虽是学政,但两袖清风,也别无长物。看你连像样的笔都没有,这白狼毫笔乃是我斩杀一头白狼妖将,以白狼尾制成。” “作为答谢,送给你吧。” 一头妖将,能稳稳压住一个进士,实力非常惊人。 何况,还是变异狼妖将,实力更强? 他接过这白狼毫,感到一股强悍妖气,淡淡氤氲其上。 田学政微笑道:“这白狼毫,能提升你书法三成,书写速度两成,还有一定几率引动才气,提升你诗词品级,对战绝对实用。” 杜预惊喜,失声道:“难道,这即是……文宝?” 田学政点头,又遗憾摇头:“文宝分九品,你刚才写成【滁阳楼记】,便是最初级的一品。论材料和威力,白狼毫绝不逊于一级文宝,可惜并非出自八大名家之手,又无原创达县以上诗篇,无法晋升【文宝】之列,只能称为【文珍】。” 杜预点点头。要真是贵重文宝,他还不敢收。 文宝极其稀少,要么系出名家,要么诞生名篇,别无他法。 圣元十国,唯有八大名家能制造文宝,还必须以极其特殊材料,龙筋凤髓都不稀奇。 文宝能极大提升读书人笔法、速度、威力、范围等各方面能力,乃是人族对抗妖蛮等强族的有力武器。 田洪凤介绍:“此物,能提升你书法两成、书写速度三成,乃是极品文珍。可惜不能直接提升文气文心。” 杜预拱手施礼,笑纳此物。 第17章 乐府诗 他摩挲着刚刚完成的原抄【滁阳楼记】,上面一层美丽银光闪动,流光溢彩,果然晋升成为文宝。 他心中若有所思:“一品文宝滁阳楼记,随身佩戴,文名涨两寸,文气、文心、文胆再涨一寸!” 杜预满脸兴奋,将此物揣入袖中,果然发现文宫中各项属性再次暴涨。 “文气四寸、文心三寸、文胆三寸,文名已高达五寸!” 实力暴涨的杜预,精神焕发、目光炯炯、神光内敛,仿佛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天地也为之一宽。 “圣元世界,果然属于读书人。” “一首滁阳楼记,就让我脱胎换骨一般,实力暴增!” 杜预嘴角微翘,充满期待看向范仲永:“好戏,才刚开场呢!” 范仲永脸色阴沉,不安至极。 他感到杜预仿佛换了一个人,目光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下一科,【乐】。” 田洪凤正色道:“我出题为乐府诗。圣人云:王者功成作乐,治成制礼。又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礼乐自古不分家,乐可观察风土人情、考察政治得失,乃是六艺极其重要的一项。” “决定战争胜负的,除了战诗,战乐也极其关键。” “文渊阁和十国都有【乐府】,搜集民间乐曲和歌词以及制作乐章,就叫乐府诗。” “昔日兵圣孙子,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命兵圣练之。孙子以兵法治女军,令行禁止,赴汤蹈火,可百战百胜。” “如果能以弱女子杀妖,那男子更不是问题,岂不更证明你们战争乐府诗,效果如神?” 众人这才明白,田洪凤出题果然另辟蹊径,非同寻常。 “下一项,请圣裁!” 田洪凤喝道:“先从范仲永开始,你做的何诗?” 范仲永出列道:“启禀大人,学生有感于女将秦良玉英勇杀敌,作了【送秦将军】。” 他摇头晃脑吟诵:“学就蜀州作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上万里行。” 不得不说这首诗确有才气,随着范仲永文宝加持,一股出乡才气冲天而起,回荡在空中。 “哦,尚可。” 田洪凤点点头,但又摇头道:“却不符合乐府诗要求,按规矩要降一档。” 范仲永脸色大变。 他也知道【送秦将军】,并不符合乐府诗要求,但貌似牛达之前偷来的题目,并没有乐府诗一项,考场现改又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写上去。 田洪凤冷笑道:“我考前一天,临时改题,添加了【乐府诗】要求。是否某些人拿到泄题,提前准备的答案如此呢?” 范仲永一惊:“大人,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田洪凤不再理会沉声道:“既然是战乐,自然要学以致用,战场上见成效,比个高低。如今南城发洪水,妖物横行,百姓不堪其扰。你等二人可各带一队女兵,前往南城以各自诗句杀妖。看谁的战乐更有效果。杀三个妖,可得乙,杀五个妖,便可得甲。” 第18章 无胆匪类 “如何?” 范仲永旗开得胜,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刚才杜预【滁阳楼记】把他压地喘不过气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强悍的白杆女兵,他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我的【御】科,也要重新考核。” “我身上集中全族文宝,足有三件之多,增益惊人!” “二叔说我实力堪比秀才!” “不如趁着形势一片大好,多斩杀些妖物,也好堵住田洪凤那张嘴!” “我这一次,定要斩杀十个以上妖物,【乐】和【御】一起得甲!” “也让全滁州人,见识我的厉害!” 他一挥宝剑:“走!” 十二个女兵,向沼泽深水区走去。 “不可!”33qxs.m 田洪凤眉头一皱,远远喝道:“那里有大妖!” “哼,大妖怕什么?我杀的就是大妖!” 范仲永倨傲冷哼:“刚才,杜预杀多少大妖,我能杀更多!”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怒吼。 从前面跳出来一头龟妖,还带着十几头普通妖。 所谓求仁得仁。 范仲永刚到深水区,就一头撞上了大妖带领的巡逻队。 龟妖看了一眼挂在马前的三个妖头,眼中闪过狂暴狠厉,冲了上来。 后面妖物疯狂而至。 “蠢货!” 田洪凤叹息一声,从滁阳楼上一跃而下。 他不用看,已判断出事情的结局。 范仲永也有点慌了神,但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岂能怂包? 他颤抖着大叫道:“别慌!听我背诗!”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一道光芒闪过,女兵们力量、体力大增,与男人齐平。 范仲永信心恢复,叫道:“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女兵们战衣上才气闪耀,更加结实,她们的白杆长枪也寒芒闪闪,更加锋锐。 第19章 木兰辞 杜预点点头。他带着木兰等人走出城门,却在城门口停住脚步。 杜预自己文弱书生,不可能上战场。 “哈哈。”范仲永抓住机会讥讽道:“连战场都不敢上,全靠女人征战?说我怯战?他压根不敢上!” 围观众人,也纷纷不看好杜预。 “范仲永那队,好歹有满身文宝的范仲永,杜预却战阵都不能上?人手更少了。” “全靠诗词的力量,在后面加持女兵。” “范仲永还引起妖物警惕,想要以多打少都难了。” 河中妖物,早已被范仲永惊动,严阵以待。 杜预拿起试卷,以吟唱方式,徐徐念出了第一句! “《木兰辞》!” 通过记忆杜预知道,其实古人念诗,严格说是唱出来! 为什么汉赋要对仗? 为什么唐诗要押韵? 为什么宋词要有词牌名? 元曲更不用说了,名字就告诉你,这是用来传唱的。 所以,才有那么多诗人唱和。 而【乐】科,更是要唱! 古人唱和,当然不是“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以才气独有发音唱出,才能发挥出乐诗最大效果。 魏木兰脸色一红。 众人惊讶不已。 “木兰是谁?” “是女兵头目?” “恰好对上了?早就认识还是机缘巧合?” 杜预声音一沉,低垂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街去。” “插标卖自身,惟闻女叹息。” 前四句行云流水唱完,毫无才气反应。 木兰好奇,禁不住偷偷看去,好奇这杜预要写自己什么? 范仲永轻蔑道:“乐府诗?这是打油诗。” “女子卖身?这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田洪凤也不明白杜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杜预却极其专注,流畅诵读。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昨夜河妖狂,家园尽被毁。老父战妖死,无钱埋忠魂。” 十个女子看到这里,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特别是木兰死死咬紧下唇,却禁不住夺眶而出的热泪。 这是唱出了她们的心声、她们的苦命! 杜预声音低沉、浑厚。 “十钱卖一男,百钱卖一女!” 女孩们再也绷不住,哭声震天。 杜预面色悲戚、喝道:“死当长别离,生当永不归!” 轰隆! 当杜预吐出“死当长别离,生当永不归”这句时,天空之中,响彻起一道炸雷般轰鸣! 苍天都不忍心再听下去,凄惨落泪。 木兰低头哽咽。 滁州城中,人人面色悲戚,为女兵们悲惨的身世嗟叹不已。 死当长别离,生当永不归! 才气! 杜预身上,才气纵横! 只有他才清楚,自己的文宫,已然打开! 文气纵横,文心飞扬,文胆闪耀,文名高昂! 这首木兰辞,是他结合实际、二次创作之作,杜预也心中没底是否能如木兰辞般成为名垂青史的不朽之作。 但目睹木兰凄惨之状,杜预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他已然不在乎什么文名,不在乎诗成达县,他只想为木兰、为女兵们代言,让她们遭遇,被这世界铭记,被更多人知道! 杜预已然进入物我两忘、神游天外的境地,他的眼中,含着泪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只有一个念头! 文以载道、文以明志! 文章,可以杀妖,也可以救人。 足足四寸的文气,在他背后升腾而起。 杜预的文胆,随之暴涨,倍增胆气。 “天异象,才气动?” 范仲永惊呆的仰天看去:“他身上才气比我还高?” “不,不可能!他连童生都没考上,又没多少文宝,哪来这么大的才气?” “难道,他已经开了文宫?” 范仲永失声道:“他是圣前童生?” 众人面面相觑。 大部分读书人获得功名才打开文宫,少部分到秀才还浑浑噩噩,文宫一片混沌。 唯有极少数天才,在考上童生之前,就开启了文宫,觉醒了才气成圣之路,才有资格称为圣前童生。 开启文宫越早,成圣之路走得越远。 圣前童生,是每一个国家都孜孜以求的人才。 这杜预,难道真的是天才? 杜预缓了缓,徐徐吟诵! “东市买骏马!”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每说出一句话,木兰等女子身边,就会多出一个装备! 十匹异常神俊、膘肥体壮的骏马,从东边奔驰而来,亲热地舔着十个女子的脸。 木兰最为惊喜。 她乃是江湖儿女,与战马非常亲密,亲昵嬉戏起来。 杜预的才气,也随之消耗一大块。 他感到体内一空,仿佛心血飞速泄出,脸色也随之苍白起来。 “果然,使用才气神通,需要消耗大量才气!” “才气不足,非但神通不成功,反而要江郎才尽受伤!” 杜预咬牙坚持:“多亏我做了【石灰吟】、【滁阳楼记】,一首达县,一首鸣州诗,积攒下来三寸才气。” “这,这是?” 田洪凤陡然色变:“下笔如有神?” “不可能!”范仲永怒吼道:“下笔如有神,那是····进士在文宝加持下,消耗才气,呕心沥血,才能驱动出现的效果啊。这杜预区区不入流,怎么可能出现这等异象?” 所谓【下笔如有神】,是一种才气神通,就是笔锋之下,如有神助,马上能心想事成,变成现实。 当年,出现过一位马良,在神仙赐予的文宝神笔加持下,能点石成金,画金山为金山,画沧海为沧海,帮助天下穷人。 可如今,这杜预竟然也能下笔如有神? 滁阳楼,一片寂静。 唯有雨声,还有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杜预笔走游蛇:“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他每写一句话,十匹战马就多一项装备,很快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乖顺低头请人上马,如同数十年配合默契坐骑。 杜预脸色更加苍白。 多亏他才气四寸,否则下笔如有神,直接幻化出十匹神驹战马,就能耗光他所有才气。 这就是童生吃亏的地方。秀才以上,都会掌握一定神通,能大幅减少才气消耗,增强威力。 木兰等女子对视一眼,勇敢骑了上去。 杜预,给了她们无限的勇气! 连下笔如有神这种神通,她们都亲身体验了,哪怕前面刀山火海,妖魔鬼怪,她们也不害怕了! 杜预越写越快。 “旦辞爷娘去,暮宿滁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滁河流水鸣溅溅!” 十匹战马,高声嘶鸣,放开铁蹄奔驰而去! 它们的目标,恰是泛滥的滁河! 滁河旁,水深三尺,不少低级妖物正在聚集。 鱼妖、虾兵、蟹将。 它们在被洪水冲毁的家园、房屋中,肆意搜索、翻动。一旦找出无助的受害者,便狞笑着长大血盆大口冲上去,分而食之。 它们早已摸透人族实力,滁州兵能守住城门城墙,不被攻破已算谢天谢地,根本不敢出城。他们可肆无忌惮,随意杀人。 哪怕最初级的小妖,也敢肆无忌惮。 突然,它们听到了铁蹄声! 一个个妖物惊讶抬起头。 只听得铁蹄铮铮! 木兰等十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士,骑在高头战马上,猛然向他们冲来! duang!duang! 小妖们猝不及防,被马踏联营。 杜预龙飞凤舞,飞速书写:“旦辞滁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黑山妖物鸣啾啾!” 随着他落笔如风,木兰等并没有在滁河沼泽中多做停留,而是在妖物中间,加速冲了过去! 滁河,毕竟泛滥成灾,就算高大战马不怕,但速度也起不来。 杜预为木兰们选择的战场,是依旧矗立在洪水中的黑山头! 黑山头,是城南的一处高地,已然被妖物们占据作为临时指挥之所。 木兰等纵马驰骋,联袂冲击。 她们固然不会使用武器,但光是这高大战马的冲击,也足以对低等的小妖形成压制。 不少反应不及的水妖,被战马撞翻、撞飞起来,在空中喷出道道绿色妖血。 惨叫声,已然接二连三的传来。 特别是木兰,本人武艺高强,鞭子在她手中犹如灵蛇出洞,每次抽打必能死死勒住小妖的咽喉,拖着狂奔践踏。 木兰等联袂冲击,稍纵即逝,瞬间就从呆滞的妖物群中穿过,径直冲向了黑山头! 城上城下,欢呼声一片! 人人都激动万分。 第20章 大获全胜 滁州城遭灾以来,面对妖物肆虐,忍气吞声,大家早已憋了一口恶气。 想不到,率先出击的,反而是木兰等十个女人! 骑着战马,将妖物撞得人仰马翻、阵脚大乱,这如何让人不热血沸腾? 无数百姓轰然叫好:“好解气!” “好样的,木兰!” “厉害了,杜预这兵法!” 妖物们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哇哇大叫。 它们居然被十个细皮嫩肉的女人,骑着马肆意践踏! 这让妖脸往哪放? 我妖,不要面子的? 在一头大妖带领下,数百妖物紧紧咬住女骑士们穷追不舍。 滁河泛滥成灾,水域极大,妖物们从四面八方,对木兰她们形成了合围之势! 眼看前后左右,都是长大嘴巴,疯狂而来的妖物,木兰还好,女骑士们吓得尖叫连连。 范仲永铁青的脸,终于一丝阴笑。 “哼,就算你风光一时,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失败?” 杜预才气已然消耗了大半! 这木兰辞固然如他所愿,恰如其分,恰好能适应当前形势,但杜预一人给十个女骑士加buff,消耗也极其惊人! 相当于一个奶爸奶十个,你说累不累人? 可他别无选择。 唯有····战! 杜预深吸一口气,喝道! “万里赴戎机,黑山度若飞!” 只见木兰等人眼看就要被群妖追上、合围,却突然身上笼罩上一道刺眼夺目的光芒! 天空之上,仿佛如有神助,在指挥若定帮她们。 这个神,就是杜预! 天地如盘,众生如子,落子如飞,掌控万物! 女兵原本就奇快的速度,骤然再次提速。 木兰美眸惊喜万分,看向城头。 她原本心存必死之心,从未想过能活着返回。毕竟那杜预连童生都不是,实力怎么看都太弱了。 她本以为,自己和姐妹们乃是炮灰,出城必死。 可她无所畏惧。 因好歹她有战马、有武器,能发挥自己实力,杀死尽可能多的妖物,为战死的父亲复仇! 可杜预的表现,给她巨大的惊喜。 背后仿佛出现一双无形的翅膀,带着她飞翔。 她们一跃而起,神驹飞腾,如背生双翅,径直飞上了黑山。 只留下沼泽中的群妖,还有城头上的众人,呆若木鸡。 “这?” 田洪凤眼中爆出道道精芒! 他本以为杜预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仔细打磨,便可大放异彩。 可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杜预,不是璞玉。他就是和氏璧! 他连童生都不是,却已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他潜力究竟多大? 但形势骤然大变。 黑山上,传出一道声震九重的怒吼! “可恶,被发现了!” 妖气,冲天而起! 这怒吼声极其猛恶,周围十里河水都震动起道道涟漪,恶浪滔天! 众人脸色大变。 “妖将?不,是妖王!”田洪凤一脸震惊,一拍砖石:“竟然有一头强大无比的妖王潜伏在黑山之上?妖族对我滁州,垂涎三尺。” 众人心情骇然,吓得纷纷后退。 妖王? 那是什么东西? 大妖,相当于童生,妖将,相当于秀才,妖帅,相当于举人。 而妖王呢? 相当于进士! 每一头妖王,都拥有一大片广袤领地,麾下更有数位妖帅、上百妖将、大妖小妖无数。 与两榜进士、四品学政田洪凤,乃是同一级别的存在! 甚至,妖王单挑威力还要更大一点。 正常洪水,出现大妖小妖也算正常。 出现妖将,已属异常。 但妖王一旦出现,那就严重了! 妖王坐镇一方、实力强大,每次出现说明妖族要掀起腥风血雨! 难道,这来历蹊跷洪水背后还另有缘故? 在黑山上,骤然跳出一群妖将。 至少十头妖将,面容狰狞,气急败坏跳出来。 领头的,更有一头老牛大小的妖王! 这妖王长得如同金鱼,浑身金光闪闪,鳞片如甲,肥胖身体在陆地上扭动,显得笨拙而可笑。 但没有人能忽略它手中挥舞的一对大铁锤! 这铁锤形如金瓜,一看就沉重无比,至少几百斤! 这玩意别说是女人,就算是能征善战的勇将,挨一下也会命丧黄泉。 “混账!这是水族的灵感大王!” 田洪凤又惊又怒:“连妖王都偷偷潜入,水族必对我滁州有奸计。这次杜预立下功劳,撞破了妖族的大秘密!” 看到灵感大王出现,木兰美眸之中,闪耀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妖孽!你杀死了我父亲!” 原来,木兰老父前日在洪水中,为了掩护乡亲和木兰撤退,孤身一人挡在了堤坝决堤之处! 他以拳脚功法,连续轰杀了数十小妖,震慑群妖,不能寸进。 但这头灵感大王,不耐烦从水中陡然跃出! 他挥舞金瓜锤,战了十个回合,便将木兰父亲当场击杀,张开血盆大口还要吞噬。 木兰拼死才带走了父亲尸体。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木兰骑马,一跃而起,向灵感大王发动反攻。 “孽畜,纳命来!” 灵感大王也认出这是当日逃走的女子,狞笑一声,扑了上来。 “飞蛾扑火,自不量力!” 只见杜预看到灵感大王冒出来,目光一寒,飞速念出一行诗。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随着这诗句,一道光芒笼罩在木兰身上。 灵感大王蹦出来,也是恼羞成怒。 它原本深藏在淤泥地下,却感受到战马铁骑奔腾,大惊失色。 他原本以为自己藏匿于此,天衣无缝,想不通为什么哪里露出马脚被滁州正规军发现,否则怎么会出动精锐铁骑? 于是,灵感大王气恼跳出来迎战。 谁知,定睛一看,更是气炸了肺。 居然是十个女人? 骑着战马的女人,还是他漏网之鱼?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它环视四周,看到滁州城上,一众高官惊愕的目光。 城上对城下,大眼瞪小眼。 “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灵感大王恼羞成怒,狠狠一锤子,恶狠狠砸向木兰。 哪怕在陆地上,它动作缓慢了许多,但依旧来势如风,刮起道道黑旋风! 先把这女人吃了,解解馋,啊呸,是解解气! 这一锤子力拔山兮气盖世,眼看就要将木兰连人带马,砸成肉饼。 木兰这才意识到,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谁知,她身上金光大作! 一道金光闪闪的铁甲衣,闪耀寒芒,覆盖在她身上。 防御力惊人。 轰。 妖将灵感大王的铁锤攻击,砸在木兰身上,却只是将她连人带马,震得后退几步,却毫发无损。 “???” 灵感大王一脸懵。 这是什么情况? 木兰难以置信,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铁甲,美眸灼灼,猛然抬起头! 眼眸之中,再无畏惧。 既然连妖王都打不死自己,速度又快如飞,还怕什么? “冲!” 木兰娇声喝道。 十名女兵勇气倍增,身上都有了寒光四射的铁甲,在黑山上纵马奔驰! “吼!”灵感大王一挥锤子。 十来个大妖,带着数以百计的小妖,疯狂冲杀上来。 “万里赴戎机,黑山度若飞。” 木兰统帅女骑士,在妖群之中纵横驰骋,不时将妖物撞飞出去! 杜预给她们的战马加速、速度加成、防护加持,叠加在一起,终于成为了一个恐怖战力! 她们虽然不懂使用武器兵刃,但骑马撞人总会吧? 甩鞭子还懂吧? 黑山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妖,想撞不到都难。 于是,小妖被撞得满天飞。 只要被高头大马撞上,小妖登时就骨断筋伤,要是运气不好,再被战马踩踏上去,马上就瞪眼、蹬腿、咽气一键三连。 木兰也意识到,灵感大王实力太强,如果不是杜预的加持,她绝对不是对手。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大妖下手! 在得到了杜预【木兰辞】buff之后,木兰的战力直线上升,一路突破,已然飙升到大妖之上、妖将未满的程度! 打不过灵感大王,我就杀你麾下大妖。 木兰仗着飞快的战马,陡然甩出长鞭! 一头虾大妖急于立功,却木兰战马飞速撞倒,连续践踏! 它凄厉嘶鸣,却被木兰长鞭卷住脖子,在后乱挥。 “乌压压!” 灵感大王恼羞成怒,挥舞铁锤追杀木兰,一锤一大片,一扫一大圈。 可惜,在杜预buff之下,木兰太灵活了。 她灵巧地穿梭在妖群之中,如同舞蹈。 但貌似他锤死的,都是妖。木兰拥有才气护甲,又有战马如风,愣是没有一个受伤。 只有妖族受伤的世界,达成。 更可悲的是,木兰见灵感大王激动过头,不分敌我,铁锤乱舞,美眸一亮,计上心来! 她猛然甩动长鞭,卷起虾大妖,直奔灵感大王砸去! 灵感大王收手不住,猛然一锤砸在了虾大妖的头上! 砰。 虾大妖脑袋登时变成虾酱! 七窍流血,如同开了酱油铺子。 他痛得嚎叫:“大王饶命!” 蹬腿,惨死。 灵感大王愕然、愤怒。 滁州军民,哈哈大笑。 孩童拍手唱童谣:“虾大妖,虾大妖,灵感大王瞎打呦!” 木兰哈哈大笑,手疾眼快,鞭子一甩,将虾大妖尸体卷住挂在马后奔驰。 虽然没杀了灵感大王,但能击杀一头大妖,也能聊慰亡父。 杜预感到,自己才气如开闸洪水,一泻千里。 他支撑了一会,看到黑山岛上,妖族伤亡狼藉、死伤一片,这才写下下一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如同得到了命令,十匹战马人立而起,将眼前挡路的小妖凌空踹飞,向滁州城飞速奔驰而来! 只留下暴跳如雷的灵感大王,还有一地小妖尸体! 一头大妖、数十小妖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这一次木兰出击,大获全胜! 第21章 晋升文宝 杜预感到头脑欲裂,一阵阵头晕目眩。 他知道,这是自己强行支撑整个战斗,将木兰提升到能与妖族硬抗、才气消耗过大的结果。 木兰带女兵拖着大妖的尸体,飞速回到滁州,城头上下,欢腾一片。 “好样的!” 田洪凤狠狠一锤城墙:“太提气了!哈哈哈!连女人都能杀大妖,妖族还有何可怕的?”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今日最大收获,撞破了妖王阴谋,更是杜预写下这首必定名垂千古的战诗,还是罕见十倍的女兵战诗。《木兰辞》快结尾!此诗必诗成达县!” 田洪凤看来比起斩妖,能诞生一首好的战诗更要紧! 这意味着,将来人族面对妖蛮,能选择的战诗更多一首。 且杜预这首战争诗,能激励女兵、下笔有神、凭空造物,更有提升骑兵速度、全军防御,堪称面面俱到,价值极高! 滁州百姓,齐声唱道:“万里赴戎机,黑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连宋佳霖等读书人,也齐声高唱【木兰辞】。 在宏大的全城唱和中,木兰等英姿飒爽,骑马归来。 木兰飞身下马,将大妖头颅献给杜预,哽咽道:“杜先生!我等幸不辱命,杀敌回来了!” 杜预咬着牙,飞快写下:“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飞马战妖帅,群妖皆惊忙。击退妖大王,不知木兰是女郎!” 道道光芒,笼罩在木兰等女子身上。 她们的战甲,变成罗裙。 她们的头上,云鬓高耸,耳边花黄,十分美丽。 她们瞬间从战场上冲锋陷阵、血透重围的女兵,变回了青春美丽的女孩。 木兰脸色绯红,看都不敢看杜预,早已低下头。 但十匹战马没有消失,继续亲昵舔着姑娘的脸庞。 远处,灵感大王正带着无数妖兵妖将,卷起妖风阵阵,乘着狂风恶浪,气急败坏追击而来。 看到闯阵杀将、斩杀群妖的,竟然是木兰这么柔弱的女子,灵感大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人族对妖蛮从来都是畏惧有加,实力达不到妖蛮一倍以上,都不敢轻易出击。 这更加助长了妖蛮的嚣张气焰,哪怕小妖都敢冲到城墙下杀人,全仗着欺负人族软弱,无人敢出城。 杜预只派出十个手无缚鸡女子,悍然斩杀了一头大妖,还安然无恙退回城池。 滁州人人振奋,看向妖族的眼神,再无半分畏惧! 男人眼中都是热切,士兵眼中都是战功。 女人都能做到,我们七尺男儿,凭什么做缩头乌龟? 杜预咬了咬牙,写下最后几笔:“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他写完这几句,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倒下。 “啊!” 木兰急忙上去,扶住杜预。 满城的百姓,特别是女子们,看向杜预的眼神充满热切与感激! 这年头,男尊女卑,女子们三从四德,几乎没有任何地位。 但杜预做《木兰辞》,写出了女英雄木兰卖身葬父、出征杀妖、可歌可泣的故事! 特别是最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更是将女人与男人并列! 女人,不比男人差。 女人,也能成英雄! 杜预昏倒没有看到,在他当众念出最后一字时,试卷上光芒大作,直冲天际。 整个滁州城上,响起了炸雷般的回声。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乐成达县!”田洪凤茫然抬起头,满满难以置信。 更让人始料未及,天空中居然又响起了文渊阁的声音。 “建安四年正月十三,杜预作【木兰辞】,乐成达县。” “本来,乐成鸣州方可列圣刊,但战诗百中无一、乐府诗千里无一、女子乐府战诗万里无一,堪称罕见。” “可破例同列二月圣刊。” “【木兰辞】原抄,晋一级文宝!” 伴随文渊阁的出现,才气刺穿乌云,将温暖和光明投向饱受蹂躏的大地。 兴风作浪水妖们,被刺地眼睛都睁不开,连连惨叫,阵型大乱。 灵感大王都吓得一激灵,迟疑停下脚步。 滁州上下寂静一片,针落可闻。 砰。 范仲永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痛苦闭眼。 诗成达县之余,杜预再次乐成达县! 他此时对牛达恨之入骨。 废物,都是废物。 我早就看出杜预是个祸害,要坏大事,让你盯紧,你却告诉我他毫无才气? 现在可好。 他拿出试卷,当众诵读,结果就是一首诗成鸣州,一首乐成达县? 你眼睛长到脚底板了? 平心而论,他对杜预下手够狠,做的够绝,连买凶杀人、火烧试卷都做出来了。 但还是棋差一招,被杜预横空出世,结果一鸣惊人、天下皆知。 圣刊是什么?乃是整个大陆最顶级的文坛权威刊物。一个月的圣刊,最多不过十来篇诗词文章。一年发表不过百余篇。 这名额,还要被各国圣人、亚圣、大学士们瓜分。 听说执掌朝纲的范相处心积虑,想登上圣刊,扬名文坛,结果却被一再退稿,至今一无所获。 而杜预呢? 一次童生考试,他居然一鸣惊人再鸣更惊人,两篇并列圣刊! 范仲永肯定,只要二月圣刊一出,那杜预文名涨幅必然爆炸了! 一寸两寸,肯定不止,半尺涨幅,也是正常。 几个名士、大儒,乃至亚圣心血来潮,在文会上品评一下,臧否人物,品评诗文,马上就名扬天下! 文气暴涨一尺,都有可能。 这,原本是自己精心设计、构思的人生剧本啊。 范仲永妒忌眼红赛兔子。 人生最大的痛苦,在于别人拿着你精心构思剧本,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而你只能干瞪眼。 木兰辞,晋升【原抄】。 宝器光芒,冲天而起! 【木兰辞】光芒闪耀,静静漂浮起来。 它飘到杜预头上,化作一团才气,涌入杜预身体。 昏迷不醒的杜预,感到文宫之中,严重枯竭才气骤然文泉喷涌,飞快恢复。 “文宝,认主?” 田洪凤惊喜:“【木兰辞】感受到主人处于危险,就主动消耗文气,给杜预补充才气。” “文宝上平时凝聚才气,战时可以回补才气,基本操作。” 杜预枯竭才气徐徐回满,睁开眼睛。 “咦?我又满血复活?” 杜预惊喜看着【木兰辞】,感到这名篇与自己血肉相连,效果是文气、文名、文心、文胆各提升一寸。 但木兰辞也暂时耗尽才气,字迹都变淡,几乎不可辨认。 杜预心疼坏了。 “不必担心。” 田洪凤微笑道:“【木兰辞】作为文宝,哪怕暂时耗光才气,也会慢慢恢复。若是广为传唱,恢复速度更快。” 杜预放下心来,收入囊中。 他创作木兰辞,诗成达县+原抄文宝,文气、文名、文心、文胆各提升两寸,实力再增长一大截。 田洪凤目睹文渊阁渐渐消失,赞许点点头道:“杜预做乐府诗【木兰辞】乐成达县,甚至惊动文渊阁,评甲上!” “两个甲上!太厉害了。” 宋佳霖狠狠一拍杜预:“诗成达县、诗成鸣州、乐成达县,我看你还有什么不能的?” 远处,范仲永痛苦闭眼。 杜预两个甲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怎么办? 他已经预感,案首之位,正在快速远离自己。 “有趣,太有趣了。” 杜预迫不及待,要进行下一轮了。 第23章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杜预一挥手。 一旁魏木兰等十个骑马女兵,围拢上来,将他护卫在核心。 杜预以【木兰辞】加持木兰,效果更佳。 十个女兵在城墙上骑马冲刺、结成战阵,结队冲杀,连连斩获。 木兰家传武功,连大妖都能斩杀,本身实力就相当不俗。 寻常大妖,在她手中都讨不到好。 杜预更是【木兰辞】加持。 魏木兰精锐勇悍,天降神兵,长鞭如龙,吞吐之间已杀死一头大妖,杀散了一队冲上城头小妖。 但妖物实在太多了。 在城楼之巅,田洪凤已然与灵感大王,凌空交锋! 三尺剑对金瓜锤! 进士对妖王! 一人杰,一妖王,杀得天昏地暗,风沙滚滚,刀光剑影。 田洪凤才气纵横,神通惊人,唇枪舌剑,气吞山河。 灵感大王则凶神恶煞,怪力乱神,张牙舞爪,力劈华山。 “灵感大王,你好大狗胆!” 田洪凤冷冷道:“区区一个妖王,也敢打我滁州主意?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你这边,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心撑死了你!” 灵感大王似乎与田洪凤有旧仇,狞笑道:“上次的仇,这次一并找你讨回来。你这点人手,还不够我儿郎塞牙缝!” 高手过招,攻心为上,一边刀光剑影,一边唇枪舌战。 田洪凤余光一看,心中一惊。 确实,灵感大王带的妖物,虽然不擅长攻城,但数量实在太多了。 小妖,足足数万之多! 大妖,也有成千上万。 妖将,也随处可见。 连妖帅,都有三四个之多! 虽然田洪凤这边,已经动员了文庙、府学、县学、私塾等力量,读书人也有几百人。但跟妖物比起来,数量完全被碾压啊。 一旦贴身肉搏,滁州远程发挥不出来,只能依靠读书人才气和府兵死战,确实有可能被冲破城墙。 田洪凤还看到,杜预正带着魏木兰等人,在城墙奋战,更是急了眼。 他很清楚杜预才气何等惊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杜预出师未捷身先死,陨落在滁州城上,将是中唐最大损失! 自己这学政,将内疚终身。 可他想要去救援,灵感大王却死缠烂打,冷笑道:“今日,本大王我陪你玩!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他一个眼神,几个妖帅心领神会,早已越过城墙,遁入滁州城中消失不见。 哪怕留下的妖将、大妖打不过人族的举人们,但妖族人多势众,只要那东西到手死多少都不心疼。 城墙上,虽然滁州读书人、守军拼死抵抗,各个以一当十,但禁不住妖物太多,几万个妖物打一千多守军。 守军的伤亡在飞快上升。 哪怕有读书人才气神通、战诗加持,府兵也纷纷倒下,血染疆场。 连读书人,也在妖族悍不畏死的疯狂围攻之下,出现了大面积伤亡。 一个举人,被十几个妖将围攻,杀死三个妖将后被活活砍成肉酱。 十几个秀才,也在身边士兵死光后,直面群妖不幸阵亡。 才气神通,并非万能。 在有充足士兵挡在前面情况下,读书人增益效果才能最大。 否则,读书人直接对妖物,在前期面对妖物强横肉身,还是力不从心。 一千多守军,死伤过半。 眼看局面渐渐糜烂,田洪凤心中更加焦急。 一个不慎,反而被灵感大王抓住机会,一锤子砸在他的右肩上。 虽然有才气护体,但也痛彻心扉,受了不轻伤势。 “哈哈,想不到,对上我你居然还分心?” 灵感大王狞笑道:“正好,今日要是能斩下你人头,我马上名躁妖族,哇哈哈哈!” 他更加疯狂,扑向田洪凤。 田洪凤心中悲凉:“我要走,很简单。退入城中,谅他灵感大王也不敢追。但这城头上所有人,都要被杀光。” “我滁州学子,只怕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文气也陨落大半。” “我如何能向朝廷、天下交代?” “哪怕是死,也要保住杜预这些未来希望!” 他长剑如霜,死战不退。 “哈哈哈!愚蠢!今天真是收获巨大!惊喜连连!” 灵感大王仰天大笑,疯狂杀去。 谁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城头上响起了一个不大的声音。 在千军万马的厮杀中,这声音并不高亢,但却自带真理的力量。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田洪凤精芒一闪,已然锁定了声音来源。 居然是··杜预? 他暗暗叫苦! “小祖宗,你怎么还没走?” “我这边两榜进士都守不住,要败亡,你个童生都不是,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这不是送命?” 谁知,随着杜预这一首曼声吟唱,整个城墙都在随之撼动。 滁州天空,一道血色炸雷,在群妖头顶轰然炸裂。 群妖,一脸茫然,抬头看去。 正在厮杀的城墙,犹如时空凝固,人和妖都愕然抬头。 杜预,吸引了全城的目光。 “吼!是他!就是他坏我好事。” 灵感大王也认出,杜预便是撞破他潜伏、坏事的元凶。 “这,这家伙又要玩什么花样?” 范仲永气急败坏,巴不得杜预被妖王一口吞掉。 但杜预在木兰等女兵护卫下,气定神闲,展开卷宗念道:“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 滁州城头上,守军已被妖族碾压地喘不过气来,但突然感到踩在城墙的脚下,仿佛凭空生出一股股力量,源源不断涌入身体! 仿佛大地、城池,与他们血肉相连。 血肉长城。 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士兵,都士气大振。 相反。 所有妖族的眼前,都浮现出可怕的一幕。 金城汤池、尸山血海。 滁州犹如天堑一般,任由妖族一波波冲击,尸积如山,几乎与城墙平齐,却始终巍然屹立,并不陷落! 妖族士气狂降,连妖将脸上,都有恐惧惊怖之色。 保命,乃是生物本能,妖族也不例外。 他们之所以大举进攻,因笃定有妖王带队,能从人族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肥美的膏腴血肉。 但攻不下来,留下人头,绝非他们想得到的。 双方一升一降,攻守态势已发生微妙变化。 灵感大王顿时感觉不妙! 他与田洪凤相互强制、抵消,算是高端战力打平手。 所能倚靠的,不过是妖族人多势众,围攻人族。 人族有举人,妖族妖帅却都潜入城内,双方乃是半斤八两,极其焦灼。 可人族突然冒出一个杜预? 哪怕此人连童生都不是,平时一锤子过去就弄死了,可他此时却在天平人族上放下一重重砝码! 战争的胜负手,在向人族倾斜。 “杀,杀了他!” 灵感大王猛恶咆哮:“别让他再念了!” 几个妖将疯狂突击,带着妖兵向杜预扑去。 但人族一方,也反应神速。 田洪凤喝道:“保护他!” 一个举人,两个秀才,保护在杜预身边。 加上木兰等女兵,拼死搏杀,妖兵一时半刻威胁不到杜预。 杜预坦然自若,大声念道:“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轰隆隆! 伴随着杜预一字一句的念诵,妖族骤然感到,之前裹挟大风大雨、狂风恶浪、洪水冲城的气势,骤然消失。 所谓“势”,是一种玄妙的东西。 战场上,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故胜负分。 妖族骤然突袭,猛恶异常,纠集十倍兵力,环而攻之,冲击力极强,让人族守军应付不暇,可谓得天时。 但在杜预念出“天时不如地利”后,妖族骤然气势大降。 感觉自己无论怎么猛打猛冲、大开大合,都冲不破人族看似脆弱却坚韧无比的防线。 特别是人族背靠大城,援军源源不断,飞快从城墙两侧涌上来,更是在杜预这首诗篇之下,人人面色坚毅,让志在必得的妖族也渐渐生出“只差毫厘,却谬以千里”的挫折感、失败感、沮丧感。 杜预只是短短一句话,依靠五寸才气,便硬生生改变了滁州城岌岌可危的攻防态势,令战场侧目! “吼!气煞我也!” 灵感大王心中不祥预感,越发凝重。 他化作一道妖风,不顾一切向杜预扑去。 “呵呵!” 一道剑芒,却将妖风刺穿,将他打回原形! 田洪凤此时神情放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别走啊。不是要好好玩吗?” 他与灵感大王,伯仲之间,谁要心浮气躁,便要吃大亏。 灵感大王明明一身妖气,惊世骇俗,只要一锤子下去,就能将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杜预打成肉泥,但偏偏就是动弹不得。 他深深懊悔:“小看人族了!要是我四大妖帅还在···” 杜预也知道兵凶战危,飞快念道:“城非不高也!” 一句话,滁州的城池,轰然而起,凭空加高一丈有余! 后面支援的妖族,裹挟恶浪,却狠狠拍在城墙上! 城墙凭空增高,恶浪便无法没过,河妖大声叫骂,却只能老老实实爬墙。 杜预喝道:“池非不深也!” 只见滁州护城河,凭空加深一丈! 正在围攻城墙的妖物,又凭空掉下去一丈。 这下与城墙高度差更大,普通妖物都跳不上来。 城头上的守军重获地利优势,大喜过望,纷纷拉弓搭箭,低头射击。 妖物们成片惨死。 爬墙的妖物,也毫无保护,纷纷中箭落水。 杜预一句快似一句:“兵革非不坚利也!” 正在城头奋战的兵士,发现自己皮甲变厚、兵器雪白锃亮、更加锋锐。 “快,停住!不要让他念了。” 灵感大王怒吼连连。 杜预也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他本身实力有限,连童生都不是,却置身在如此大规模的战场上,决定滁州的命运! 若非他身上已经有两件文宝【滁阳楼记】和【木兰辞】,在不断消耗自身储存的才气供应杜预,杜预早已因为才气耗尽而昏倒。 但饶是如此,杜预也感到支撑不住。 他只能加快速度,大声喝道:“米粟非不多也!” 这是一句补充诗句。 城头恶战、流血受伤的士兵读书人,马上感到身体一阵阵饱腹感,伤口也停止流血、飞快结痂、伤势和体力一起恢复。 杜预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住。 一旁宋佳霖冲来,喝道:“我助你才气!” 他紧紧拉住杜预的手。 宋佳霖体内微薄的才气,注入杜预体内。 杜预眼前一亮,宋佳霖雪中送炭,数次助他,真是挚友。彡彡訁凊 一个秀才也如梦方醒,急忙拉住宋佳霖,输入才气。 杜预大声道:“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第24章 一月,三圣刊? “人和”二字一出,他的声音已然出乡、出县,炸裂在滁州上空。 鸣州! 一日,再鸣州! 整个滁州,仿佛骤然觉醒、沸腾了。 只见从城下民居之中,涌出了数以百计、千计的百姓。 他们手持菜刀、扛着锄头、烧火棍,奋不顾身,战意高昂,从四面八方向城墙冲来。 其中有男人,更有女人和老人。 很多读书人,也毅然决然,投笔从戎,不顾家人阻拦冲出家门。 如果说,之前城墙大战,还是滁州守军与妖族之战,现在就变成了全滁州百万人与妖族之战! 不死不休,存亡之战! 他们在杜预的感召下,再也不顾对妖族的恐惧,再也没有死亡的害怕,再也没有利益的权衡,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冲上城墙! 菜刀与拳头齐飞,鲜血共妖血一色! 这一幕,看的田洪凤眼中一湿。 “原来如此!” “这就是我,给这次童生试出的题目啊。” “中唐四战之地,如何富国强兵?” “杜预他已然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那就是···”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杜预头晕目眩,虽然不断有秀才乃至举人上来伸出手,输送才气,但耗费太过巨大,杜预知道自己随时支撑不住。 他声音嘶哑:“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虽然杜预声音越来越小,但在天空之中,他的回音越来越大。 滁州上空,四城之内,已然全部都是杜预回声! 不只是滁州,连中唐国巍峨群山、大江大河,也绵延不绝、回荡着杜预铿锵有力的声音。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不少外州读书人都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滁州方向传来的声音。 知府,林府。 绣楼上。 一个美丽女子如娇花照水,正在捧着一册书,骤然听到了杜预洪钟大吕的声音,惊讶看向窗外。 “红娘,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穿着红裙的丫鬟跑来:“小姐!妖族,妖族正在攻城。” “城墙上,似乎有大才子,在吟诵一首新作阻挡妖族呢。” 美丽女子静静听着,突然失声道:“你听!” 杜预声音越来越明亮:“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美丽女子如痴如醉。 “这话,微言大义,大道至简,振聋发聩啊。” “令人听了如沐春风,醍醐灌顶。” “这声音,我怎么听着耳熟?” 红娘嘀咕道:“听起来像是那姓杜的傻子?” “!!!” 美丽女子猛然惊觉,捂嘴惊呼:“真的?就像是杜预哥哥说的。” 她向门外跑去,却险些撞到一人怀里。 来人是一个白面美髯中年人,正是滁州知府林如海。 他训斥道:“星河,妖族攻城,更有妖物潜入城中。你切不可乱走!” 林星河点点头道:“爹,你听,这是不是杜预哥哥?” “呵呵··” 林如海轻蔑一笑:“他那废柴?连童生都考不上能做出这种诗篇?估计是田洪凤吧。他在南城作战。听说有妖物潜入,爹哪也不去,就在家守着你。” 城墙上,杜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一出,战场形势更加一面倒! 灵感大王原本穷凶极恶,狂暴肆虐,但听到这话之后,却感到冥冥之中,仿佛天空之上有神目如电,不怒自威,静静凝视自己! 哪怕身边有千军万马,灵感大王却依旧孤独无比。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天,在承受着天神威严的审判! 他心惊胆寒。 之前做过的恶事,吞噬过的活人,造下的罪孽,仿佛一桩桩一件件都变成了索命的冤魂厉鬼、追比的黑白无常,让他手脚如灌铅一般束手束脚,行动不便! 眼前更是阴风阵阵,心头烦闷,恶心不已。 他心中暗暗震惊。 “早已听惯了那些两脚羊,临死前叫什么恶有恶报,老子从来不信!” “可这小子念什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居然被动摇了?” 他越发狂怒,挥舞金瓜锤,猛砸猛轮。 谁知。 他眼前幻象重重,又狂躁暴怒,一锤子下去,两个忠心耿耿的妖将,居然被他打得脑瓜崩裂、脑浆横飞、惨死当场。 周围大妖小妖,吓得飞快躲得远远的。 灵感大王更是不忿。 “可恶啊!这,这小子舌头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灵验?” 杜预气息微弱声如蚊呐,但唇齿之间,却轰然雷动,大雷音般炸裂。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他说完最后一句,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倒下。 文宫中的才气,为之一空。 但田洪凤已然被彻底点燃。 “好,好一个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我滁州城万众一心,血肉成城,岂能被妖族攻破?” “杀无赦!” 他一剑如电,威严而来,电走游龙。 灵感大王原本能格挡住这一击,但关键时刻却再次感到心神被干扰,冥冥之中有神目盯着自己。 惨死的人、妖族冤魂,更是无时不刻疯狂掣肘。 他动作迟钝一下,就被田洪凤洞穿。 蓝色妖血,喷溅而出。 灵感大王,被重创! 滁州城百姓军民更气势如虹,狂龙怒涛般高歌猛进! 人心齐泰山移。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怒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士兵,还有百姓。妖族却被削弱地心惊胆裂,抱头鼠窜。有的妖族被打得脑浆迸裂,有的被菜刀砍死,有的干脆从城头跳下洪水。 妖族大势已去,人族气势正旺。 滁阳楼,也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光芒大作,宝塔镇河。 妖物被滁州城上下夹击,内外夹击,更是一溃千里。 哪怕灵感大王疯狂嚎叫怒吼,一锤子砸碎了一个要逃走的妖将脑袋,威胁:“谁敢跑?老子吞了他!” 可杜预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已然将他的威信,彻底剥夺,妖族再也不听他的命令,士气崩溃,纷纷逃窜。 哪怕灵感大王连连杀妖,也阻止不了形势崩溃。 看到大势已去,灵感大王狠狠瞪了远处被严密保护的杜预一眼。 他只能架起妖风,化作一道黑色旋风逃去。 凡是逃遁不及的妖物,统统被滁州军民斩杀。 滁州城下,尸积如山。 什么虾兵蟹将、龟丞相鱼牙将,应有尽有,如同海鲜大排档。 滁州百姓足足吃了半个月。 这一仗,妖族损失惨重,被斩杀了三个妖将、三百多大妖、五千小妖。 云层之上,文渊阁声音悠远传来。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虽无一字言兵,却深得不战而屈人之兵兵圣精髓。” “以王道之兵,孱弱军民,打败妖王,善莫大焉!” “此文得兵法鸣州,当列二月圣刊。” “兵法【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晋位文宝一品。” 滁州,惊呆。 一月,三圣刊? 杜预,这是要包揽本月圣刊的节奏? 他的文名,会暴涨到何等程度? 第25章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远处,躲在一处民居后面的范仲永,目光呆滞,凝视着杜预。 兵法鸣州? 杜预诗成鸣州、乐成达县,连兵法也鸣州? 麻了,他已经麻了。 羡慕妒忌恨,已经无力了。 田洪凤走到虚弱的杜预面前,将他扶起,温言道:“好样的!” “这才是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读书人!” “杜预【御】科成绩,再次惊动文渊阁,判定兵法鸣州,我判为····甲上!” 田洪凤沉声道:“想必,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吧?” 城头上下,数万滁州军民仰望着虚弱的杜预,再看着城头上下尸积如山的妖物,寂静无声。 能有什么意见? 兵法鸣州,文渊阁都被惊动了,不得甲上才有问题啊。 这是滁州从未有过的大胜啊。m.33qxs.m 以如此微小代价,一口气斩杀这么多妖物,将滁河妖王都打得抱头鼠窜! 在滁州这地方,从未有过这扬眉吐气的荣光。 突然,宋佳霖吼道:“君子不战,战则必胜!” 城池上,人们吼道:“君子不战,战则必胜!” “兵法鸣州,太少见了!” “必胜,必胜!” “杜预书生拜大将,古人之风。”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篇千古文章,可有题目?” 田洪凤对杜预越发欣赏,对牛达越发痛恨。 牛达怎么弄得? 圣前童生、一月三圣刊、诗成鸣州、乐成达县、兵法鸣州、未出茅庐连妖王都被打败···· 这样惊才绝艳的世间奇才,居然考不上童生? 说牛达没舞弊,鬼才信。 “有。” 杜预气若游丝:“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本是孟子名篇《孟子.公孙丑下》。 但文抄公杜预说它叫什么,它便叫什么。 “好!好一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田洪凤大喜道:“此篇,虽不是兵法,却是兵法中的王道。只要奉行以民为本的王道,便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相反,哪怕金城汤池、山河险峻,哪怕拥兵百万、占据天时,失去了民心拥护,众叛亲离,终究灭亡。”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这仁者王道,比什么兵法都高明百倍。” “你虽然只是一个生员,但这篇文章,却立意深远、发人深思,思想之深刻、见解之精辟、思维之深邃,令人赞叹。” 杜预汗一个。 别这么夸咱,文抄公也会脸红。 杜预感到在文宫各项属性,再次暴涨。 文气、文名,各暴涨两寸。文心、文胆各一寸。 而试卷又变成了原抄,晋位文宝,金光闪耀,也能增加四维各一寸。 杜预如今文气已突破寸、达到一尺! 文名,同样涨到一尺。 文心、文胆也达到七寸。 文宫的雕像,已经涨到了一丈来高,底座上雕刻着杜预迄今为止的四大名篇。 最引人瞩目的,是杜预的试卷。 这童子试的卷子上,光芒大作,居然每一篇文章,都被文渊阁认可,晋升为文宝! 可谓洛阳纸贵,字字珠玑。 杜预还注意到,他文宫雕像上的文气、文名,还在徐徐增长。 看着满脸兴奋、全城传唱的滁州,他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我的诗句只要被更多人传唱,更多人知晓,便可缓慢增长诗词的名气,加快升级,也进一步扩张我的文名。” 他观察文宫中诗词名篇,发现石灰吟、木兰辞两篇达县诗,已有渐渐向鸣州冲击趋势,而两首鸣州诗也在快速增长。 涨势喜人。 田洪凤激赏道:“你三科考过,均获得文渊阁认可,已得三个甲上。剩下一科,我看就不必再请圣裁。就凭这三个甲上,你已是【三甲上案首】!” “我查过,别说滁州历史,便是中唐历史上也从未有人在童生试中,连续拿到三个【甲上】成绩。” “毕竟甲上的评价,一国文院都无权打出,必须要得到文渊阁的认可,每一个都万中无一。” “在紧张考试中,某个考生能写出一文渊阁认可名篇,得到甲上,已属运气奇佳。” “而你连考三科,三篇都是【甲上】,简直亘古未有、难以置信。” 田洪凤含笑道:“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全场读书人,啧啧赞叹。 “就是?说实话!” “这,太不可思议了。” “【滁阳楼记】、【木兰辞】、【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涉及礼法、乐法、兵法,随便一篇,构思精巧、文笔流畅、立意高远,我想都不敢想啊。” 杜预心中一惊,冷汗直流。 他可知道,这问题答不好,要引起怀疑的。 但含糊其辞,也不可取。 杜预装傻充愣,茫然摊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考试那天,被人从后面敲了黑棍。但祸兮福之所倚,仿佛当头棒喝,阴差阳错突然开窍,很多想法自然而然涌入脑海,就写出了这些文章。具体我也不知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田洪凤呆立良久,仔细咀嚼,越品越觉得杜预神奇:“你怎么随便一说,就极有哲理韵味。难道说,你被人敲黑棍,真的开了窍?” 杜预马上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田洪凤若有所思。 读书人满脸艳羡。 “什么人,这么好心?我也想被敲黑棍啊?” “是啊。哪路大神,能有这么神奇的棍子,也给我当头棒喝一下吧?” “求好心人敲我!” “我脑阔硬。” 躲在人群中的范仲永,满嘴苦涩,眼前一黑。 妈了个蛋。 我说杜预怎么突然开挂?仿佛换了个人。 感情,是被老黑打黑棍,敲出来的? 这世界上,还有这种操作? 范仲永满腔悲愤,但又不能不信。 杜预之前的实力,他很清楚,那是绝对做不出这种千古文章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神助攻? “罢了。” 田洪凤也不好深究,反正杜预现在是神童,他这学政也大大受益。 管他是怎么开窍的,很厉害不就好了。 “现在,我宣布庚子科童生试请圣裁结果···” 此时却只听一声轰然巨响。 空中天花乱坠,法螺大吹,异香扑鼻。 “鸣,鸣州?” 田洪凤一脸不解,看向天空:“为何还要鸣州?这是怎么回事?” 范仲永已经麻了! 麻蛋鸣州变成大白菜,来的比打雷还勤是吧? 天空之中,骤然出现了一个宏伟的宫殿! 如同海市蜃楼,但自带一股悠远、强大、神圣气息。 田洪凤急忙离开座位参见。 “参见文渊阁!” 读书人也纷纷匍匐在地。 这一次,文渊阁居然直接现身! 第26章 格物鸣州 文渊阁,乃是圣元大陆最高学府,超越十国之上的超然物外存在,也是整个人族气运守护者、裁决者。 哪怕十国官员、读书人,见到文宫显圣,都必须起身参见。 杜预也起身拜见。 文渊阁已经响了三次,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文宫之上,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我乃刘徽。日常主持文渊阁算学殿的大学士,谁是杜预?” “学生在!” 杜预出列。 刘徽声音充满不可思议:“就是你?今天轮到我当值,已经给你鸣州三次了。这次,居然还是你格物鸣州?” “格物鸣州?” 杜预又一次听到了新名词,一脸懵逼。 【诗成鸣州】听多了,还有【格物鸣州】? 田洪凤激动道:“格物鸣州?杜预你竟然算术都格物鸣州?” 他目光惊喜、惊讶地落在杜预身上。 此言一出,读书人纷纷激动万分。 “真的假的?这就法天象地了?” “童生试,居然能格物鸣州?” “算学羸弱,格物鸣州,比诗成鸣州更罕见十倍!” “天象异动,便可知杜预此言上达天听,肯定被大陆文宫接纳了。” “必定杜预发现方程组,为算学增了新格物,触动大陆文宫。” 杜预被搞糊涂了:“什么是格物鸣州?” 田洪凤激动道:“格物致知,是我人族力量的来源。圣人认为,天地宇宙运行演化,有一种无形的“道”在支配世界,能发现、提炼、总结出某种【道】,增加我人族未知的知识,便可格物鸣州!如同诗成鸣州一样,能天降异象,触动文渊阁!” “这一次甚至惊动了大学士?” 范仲永跪在地上,拳头死死攥紧。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居然能惊动文渊阁! 哪怕是文宫中最弱的算学,也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文渊阁。 这刘徽文位乃是大学士,放在中唐,也必然出将入相,简入内阁,与范相平起平坐! 杜预不卑不亢,向天空施礼:“学生参见大学士。” 天空中,刘徽淡淡道:“三道题,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杜预自信道:“千真万确,都是学生做的。” 刘徽奇道:“你在试卷上,写的那些xyz是什么东西?” 杜预汗一个。 他没想到,文渊阁居然连自己答卷上,无意写上去的方程组都看到了。 他猜测,由于本世界算学羸弱,童生试算学,若答得很好,就会被传递给文渊阁。这过程他都没有察觉。 他解释道:“那是我研究的算法,名为【方程组】。” “三道题,分别用一元二次、三次和四次方程组,非常容易。” 刘徽眉头紧锁:“方程组?我圣元大陆闻所未闻,可出自哪本典籍?” 杜预脸不改色心不跳:“学生自创。”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圣元大陆既然将算学做六艺,自然颇为重视、文渊阁都有圣人、大学士在精研。 但杜预区区童生,居然能自出机杼,独创算学算法? 这才是惊动文渊阁的真正原因! 刘徽突然道:“”今有甲乙二人持钱不知其数.甲得乙半而钱五十,乙得甲太半而亦钱五十.问甲、乙持钱各几何?” 杜预心算片刻,飞快道:“甲持钱37又二分之一,乙持钱25.” 刘徽眼中满满难以置信,片刻才答:“对!” 全场,轰动。 田洪凤两眼放光。 这已经不是激动,而是骄傲! 谁都看得出来,杜预提出的【方程组】,真的能计算世间万物,无所不能。 很多人,连题目都没听清楚,杜预已经算出了得数! 刘徽说对,那没人能质疑。 刘徽声音急切、渐行渐远:“我要马上研究你提出的方程组!你明日就方程组写一篇【算章】。我审过,便可刊登在【圣刊】之上,增加你文名!可恶,又要重新排版了。切记,不要耽误了!” 文宫随即徐徐消失。 第27章 四甲上 现场,一片啧啧赞叹,但无人质疑。 文宫大学士,金口玉言,谁敢置喙? “又是一个【甲上】?”宋佳霖惊喜满满,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读书人沸腾了。 人人脸上激动难耐。 见证历史! 今天,光忙着见证历史了。 杜预考个童生,把文渊阁折腾够呛。刘徽大学士都抱怨,这一天光忙着给杜预鸣州了。 “四个【甲上】史无前例。” “格物鸣州?还有这种操作?” “呵呵还有谁不服?” “说个笑话,四甲上奇才,竟然考不上我大名县童生。我这秀才骄傲了吗?” “这不是笑话,是鬼话!” 田洪凤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宣布本科请圣裁结果。” “杜预,礼、乐、书、数科四甲上,诗成鸣州、乐成鸣县、兵法鸣州、格物鸣州,以圣前童生,晋位童生,点为大名县庚子科案首!” 杜预一阵激动。 从进入这世界一路艰难坎坷,饱受算计打压,终于拿到了案首。 “范仲永成绩从三甲,降为三乙!剥夺案首头衔!” 范仲永脸色如死人般难看。 从三甲案首,到三乙童生,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最让人吐血的,他为夺案首之位,投入家族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消耗巨大,如今却只换来一个普通童生? 他范仲永更成为了杜预陪衬,被请圣裁,直接剥夺了案首之位,沦为笑柄。 他文名都受到极大打击。 而被他视为蝼蚁的杜预,反以绝对优势,光明正大踩着他尸体,傲然屹立在案首之位! 这让心比天高范仲永,如何能受? “噗!”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气性大,没办法。 田洪凤并不看他,冰冷眼眸扫向牛达。 充满杀意! “至于你!油滑胥吏,奸佞小人,作奸犯科,徇私舞弊,险些埋没杜预这等奇才。按照大唐律法,当处腰斩!” 整个滁州,人人厌恶、憎恨牛达。 杜预如此奇才,却被此人黜落?要说没有徇私舞弊,谁人能信? 杜预又守卫滁州、杀退妖王,立下大功,谁不对他心怀感激? 牛达,简直激起民愤、死有余辜。 读书人和百姓大骂牛达。 “该杀!” “绝对有猫腻。” “死一百次,都不解气。” “如果不是杜预请圣裁,田大人重新评定,我中唐损失一大奇才!” 各种臭鸡蛋、烂菜叶,雨点般砸向牛达。 牛达一听【腰斩】,吓得哆嗦,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啊。我不是有意打压杜预,实在是被人···” 田洪凤目光如炬,步步紧逼:“到底是谁?快说!” 牛达心一横,一指范仲永:“是他!我收了范家一千两银子,还有一个铺面,才打压杜预的。都是他指使我做的。” 范仲永豁然而起,破口大骂:“胡说八道!我一个生员,岂能指使你堂堂学丞?你岂能血口喷人?大人,莫要听他胡说八道。” 杜预冷眼旁观。 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就一个词,解气! “住口。” 田洪凤脸色冰寒,喝道:“此时乃是龙门放榜,没工夫审理此案。来人,将牛达带下去,严加看管。我放榜之后,再仔细审理。” 牛达两腿筛糠,五花大绑押下去。 他走过杜预面前时,哀求道:“杜案首,都是我狗眼看人低,我错了,真的错了。您大人大量,饶我一命···” 杜预面无表情,并不理会。 我若没有请圣裁,只怕要被你们联手冤屈、打压而死! 被剥夺学籍、走投无路的杜预,只能投河上吊二选一。 你罪行败露,还有脸求我? 范仲永低下头去,眼神阴寒。 田洪凤带着众人,重新来到龙门前,喝道:“案首杜预,以及其他取中童生,接才气灌顶!” 随着这道命令,龙门光芒大作。 天上,文曲星动! 这是动用了文曲星的力量,对十国新童生,进行才气灌体。 考上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国士等功名者,都有唯一一次机会,接受文曲星才气灌体。 但每个人获得的好处,因人而异,全然不同。 文曲星方向,光芒闪耀,刺破苍穹,飞流直下三千尺! 光芒笼罩在杜预和所有童生身上,但每人亮度、大小不一。 最亮的光芒,降临在范仲永···身边的杜预身上。 范仲永眼睁睁看着杜预成为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整条街最靓的仔,气得咬牙切齿,险些文心不稳,中断灌体。 “可恶啊,一定是案首给他带来加持!” “狗币杜预,抢我机缘!” 杜预文宫震动! 装备上四篇原抄、青玉算盘五件文宝后,杜预文气已达惊人的一尺二寸,文心一尺,文胆一尺,文名一尺二寸,属性全面【得寸进尺】,超过了一尺! 沐浴在文曲星光芒之中,杜预文气、文心、文胆、文名再次猛涨。 最大的变化,乃是文位。 文曲星光芒之中,文位宫中,已然出现了一个金字匾额! 【童生】。 这象征着,杜预的童生地位,已经得到了文曲星认可,从此之后乃是正牌童生,可以使用童生一切神通。 天灵窍仿佛有一股灵气,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灌入体内,大幅改造着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文宫。 一连串意念涌入脑海,全是考取童生、功名加身的奖励。 “文气一寸,领悟【过目不忘】,效果同前。” “文气五寸,领悟【文不加点】,减少文气神通消耗2成。” “文气一尺,领悟【灵机一动】,主动神通,发动后瞬间恢复文气总量3成。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文心一寸,领悟【文心一言】。提升出手速度2成。” “文心五寸,领悟【文思泉涌】,提高出手速度2成。” “文心一尺,领悟【文心雕龙】,主动神通,发动后在一炷香内,提升出手速度一倍。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文胆一寸,领悟【铁血丹心】,提升才气威力2成。” “文胆五寸,领悟【投笔从戎】,提升至战诗威力5成。” “文胆一尺,领悟【一身是胆】,主动神通,大喝一声,影响范围内所有人。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文名一寸,领悟【后起之秀】,提升才气影响范围1成。” “文名五寸,领悟【吾麒麟儿】,提升才气影响范围1成。” “文名一尺,领悟【骥子龙文】,主动神通,发动后一炷香内才气范围翻倍,且打断范围内文名低于自己的敌方神通。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杜预瞠目结舌,继而狂喜。 “难怪天下英才,都要考取功名!” “取得功名,能解锁如此多神通,实力差距极大。” “怪不得我看进士、举人、秀才杀妖,举重若轻,才气消耗不大。我才气不低,却一篇文章都坚持不下来!” “他们拥有更高的才气神通,才气能大幅节约、效率极大提升。” 但这还不算完。 一股磅礴意念涌入。 “考取县案首!奖励【六元】独有神通【天纵奇才】。” “【天纵奇才】,主动神通,使用后马上回满全部才气、伤势,并在十息内处于才气爆发状态,文气全属性增益五成。只有更高级的六元神通,可压制此神通。一月可使用一次,但科举考试中不可使用。” “我的乖乖!” 杜预看到这【天纵奇才】的强悍属性,吐了吐舌头。 “六元是县试、府试、院试小三元,加上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 “每夺取六元之一,便可多获得一个强悍如斯专用神通?” “难怪范仲永处心积虑,挖空心思要得到案首。” “他家里功名者多,应该知道。” 但事情还没完。 文曲星意识继续涌入脑海。 “文曲星判明,你的县案首极其罕见的【四甲上案首】。” “【天纵奇才】神通,自动升级为【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唯科举考试全取【甲上】成绩方可获得。主动神通,使用立即回满全部才气、伤势,并在一百息内处于才气爆发状态,文气全属性翻倍,能压制【天纵奇才】。隔三天可使用一次。” 杜预狂喜。 显然,【人中龙凤】是【天纵奇才】的威力加强版,各方面都碾压后者不说,最大优势在于冷却时间大大缩短,从一个月缩短到三天可用一次。 这全面提升,也不值得奇怪。 如果说天纵奇才是县里高考第一名700分学霸,那人中龙凤就是全科满分750分的学神!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度之大,懂得都懂。 田洪凤看杜预浑身疲惫、还带着伤(额头),难得和颜悦色道:“今日还有事交代。但你这么疲惫,早些回去休息。” 杜预确实油干盏尽,拱手谢过,看到好兄弟宋佳霖名落孙山垂头丧气,心中一动:“田大人,有冤情落榜生,未必就我一个。其他考卷被烧掉的,能否再组织一次童生试?” 田洪凤对宋佳霖也颇有好感,点点头:“宋佳霖等生员一腔热血、参与守城,其志可嘉。我会提审牛达确定案情后,再做决定。” 宋佳霖等落榜学子听说这好消息,欢呼不已。 杜预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且搞不好真有机会。 第28章 牛达死了 杜预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这一天,实在太漫长、经历太多。 第二天一早,杜预才被拍门声叫醒。 宋佳霖满头大汗冲进来:“你听说没有?牛达死了!” “牛达死了?”杜预目光一闪:“怎么死的?” “听说牛达进牢里以后,田大人提审翻了口供,打死不招。” “半夜就上吊死在牢里,舌头伸老长,吓死人了。” 宋佳霖愤愤不平道:“估计是畏罪自杀吧。这老混蛋祸害多少考生?” 杜预眼前闪过范仲永的脸,摇摇头:“或许不是自杀。” 宋佳霖也并非蠢人,眼睛瞪大:“你的意思?他杀?谁?范仲永?” 杜预徐徐点头。 宋佳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还真有可能。老牛要是不死,搞不好会咬出范仲永行贿来。” 杜预目光悠远:“范家,在滁州还真是根基深厚,呼风唤雨。” 宋佳霖也暗暗心惊。 牛达,可是涉嫌科场舞弊、被关押在大牢里的重犯。 但范仲永却有办法,让他翻供,杀人灭口。 这里面涉及捕快、衙役、牢头,甚至是县令。 “原本,此案查下去,范仲永就算不杀头,也要被革去功名。” 杜预叹了口气:“老牛死无对证,只能让死人背锅。” “是。” 宋佳霖道:“听说,牛达尸体下,还有一份认罪悔过书。上面说与你有积怨,雇凶打你黑棍。想不到你又赶过来参考,他索性黜落你,再一把火烧了仓库。一切罪名他都认了。” “虽然田大人想要细查,但滁州官场上至知府,下到知县,执掌司法刑事衙门的官员都急于结案,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早上,老牛被抄家了。” 宋佳霖出身商贾世家,消息灵通,堪称包打听。 杜预:“····” 显然,牛达背了黑锅,成为了范仲永的替死鬼。 “不说这些晦气了!” 宋佳霖眉飞色舞道:“你千辛万苦考中案首,扬眉吐气,还不过去拜见你老泰山?这下我看那嫌贫爱富林知府,还舍得把你拒之门外不?嘻嘻。” 杜预摇头道:“可我这未来老岳丈,声称今年我必须考上举人,才能结婚。就算成了童生,还差两道关。” “你怎么忘了?” 宋佳霖恨铁不成钢道:“你如今是案首,按照规矩,县试案首可免考成为秀才。只要你愿意,今日便可找田大人,将你直接转为廪生!便可参加今年秋闱,考上举人就把美娇娘娶回家。别去考什么秀才,省的考不上,啊呸,夜长梦多。” 杜预知道,宋佳霖是一片好意。 同一篇文章,不同的考官打分截然不同。 多考一个秀才,便多一分风险。 既然自己今年必须考上举人,那秀才能不考肯定不考。 至于廪生。秀才分为三档,廪生、增生、附生。 廪生是正规录取的公学学生,取成绩最优者,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免学费,有官府的粮食补贴。 增生也可免学费,入公学读书,但没有粮食补贴。 附生要自费读书。 换成原来杜预,马上就美滋滋答应下来,飞快去转秀才。 如此一来,便无需参加四月府试、六月院试,直接获得秀才身份,参加秋闱即可。 但杜预获得案首功名,得到【人中龙凤】神通后,想法却截然不同。 每获得一个六元,便可得到天大好处啊。 只是一个县案首,获得【人中龙凤】,便让他实力突飞猛进,府案首、院案首呢? 自古以来,圣元大陆还没有人能连中六元! 杜预摇摇头,诚恳道:“多谢老兄好意,不过我决心参加下月府试,考取秀才功名,暂时不直接转廪生。” “你这人···” 宋佳霖又劝了两句,发现杜预虽然微笑但决心已定,只好放弃:“也罢。不过今天你该去登门谢师,还应该去林知府那坐一坐。免得别人说你狂傲失礼。” 杜预点点头。 圣元大陆礼仪之邦,万万不可失了礼数,会损害文名。 他想到一事,局促起来:“可是,这礼物···” 杜预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 宋佳霖豪爽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在外面马车上。日上三竿,还不赶快?” 杜预真心实意拱手:“多谢佳霖兄。” 两人出发,直奔滁州。 杜预没钱住在城内,在城外租了一个小破茅草屋。 但入城门时,发现城门戒备森严,许进不许出,更是严加盘查喝令所有人下车盘查。 连宋佳霖的管家出面也是无用,两人只好跳下车。 想不到,守军头目看到杜预,满脸惊喜,又是道喜又是道歉:“原来是杜案首,快快请进。” 杜预笑道:“出了什么事?” 守军头目左右看看,低声道:“昨天,那妖王试图攻打滁州,被田大人和您带兵杀退。” 杜预拱手:“不敢贪天之功,只是略尽绵力。” 守军头目赞道:“杜案首你过谦,我当时就在城上。若无你诗成鸣州,我滁州必被攻破,损失大的难以估量。” 杜预只好闭口不言。 “但谁也没想到,妖王醉翁之意不在酒。居然暗中派出妖帅带着奸细,潜入城中!” 守军头目皱眉道:“之前战况危急,我们没发现。但刚刚林知府家却遭到了攻击!” “什么?” 杜预目光一闪。 昨天,他就感觉事情颇为蹊跷。 滁州毕竟是中唐核心大城,三大进士坐镇,一个妖王妄图偷袭破城? 灵感大王就算攻破南城,也立不住脚,妖族损失会很大,图什么? “知府家怎么样了?” 杜预皱眉道。 无论如何,他与林如海都是未来姻亲关系,必须要过问。 “听说,足足四大妖帅同时发难,骤然突袭后花园绣楼。林知府虽有准备,但却被妖帅们缠住。林星河小姐被妖物劫走!” 守军头目道:“知府下令全城戒严,正在搜捕,许进不许出。” 杜预二话不说,径直跳上一匹马,向林知府家纵马狂奔。 宋佳霖也紧紧跟随。 两人疯狂冲到林知府家,却发现大门洞开、一片狼藉,外面还有城防军戒严守卫。 但头目认出杜预,马上放行。 前面还好,看似一切正常。 冲到后院,却触目惊心。 到处都是战斗厮杀的痕迹,还有嫣红飞溅的鲜血,以及横七竖八的家丁和妖物尸体。 潜入妖物不多,但实力很强。杜预看到一头妖帅残缺不全的尸体,挂在假山上。另一头妖帅,更是被一道剑气,劈成两半。 妖帅相当于举人实力,竟然能混入滁州城,发动如此猛烈凶恶袭击,令人震惊。 林知府明显加强了戒备,但依旧没能阻拦住这么多强大妖物的冲击。 杜预要入后宅,却被一个留老鼠胡的管家拦住。 “站住!知府府邸,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第30章 魏木兰 “当务之急,是分头追查,找到星河。” 杜预冷静道:“既然袭击发生不久,城池又马上戒严,妖物很可能还没将星河带出城。” “可是···” 林如海焦躁走来走去:“就是不知道妖物将星河关在何处?滁州之大,百万人口,慢慢搜索不知多久。星河性命堪忧啊。” 他身为知府,已经发动全城力量掘地三尺、疯狂搜索,但至今毫无消息。 众人都清楚,妖物暴虐嗜血,每拖延一刻,星河便多一分危险。 “偏偏今天,又是正月十五元夕!” 林如海眉头紧锁:“按照朝廷惯例,元夕之夜要举国同欢、与民同乐,展现太平气象。不光不能再封锁城池,连宵禁都要取消,城门一夜大开,举办元夕灯会,任由百姓出入。” “若是在入夜之前,找不到星河,我也只能打开城门,任由出入。那妖物便自然而然,肯定带着星河逃走了。” 林如海苦恼:“只剩六个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杜预与宋佳霖对视,越发感到棘手。 这是要上演滁州十二小时? 六个时辰,限时破案? 这可能吗? 范仲永嘴角微翘,仰天大笑三声。 妙,妙啊。 他幸灾乐祸:“大人莫慌,杜案首大才,必有办法。” 范仲永冷笑:“大不了,再做一首感天动地鸣州诗,让老天爷来指引我们找到星河不就好了?” “你闭嘴!” 田洪凤眼神凌厉:“牛达之事,我还没调查清楚。若让我发现是你做了手脚,必革你学籍。” 林如海猛然一拍桌子,断然道:“事急从权。马上传令全城,本知府悬赏!若谁能找到星河,我愿一半家产相赠。若有人能救出星河,我愿将爱女星河许配。” 范仲永大喜:“真的?” 田洪凤皱眉:“林大人,你?” 林如海斩钉截铁道:“不必多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走到今天这步,本知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杜预微微皱眉。 星河是他未婚妻,如今林如海却病急乱投医,谁救出她来就许配之? 林如海这是做什么?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岂是区区事急从权能解释? 范仲永阴笑向杜预拱手:“杜兄,要是我捷足先登,抱得美人归,那就得罪了。” 杜预沉声道:“你不会得逞。” 范仲永急不可耐,转身就走。 林如海堂堂知府,当众说话不可能不作数。 杜预、宋佳霖也告辞而出。 临出门,红娘仿佛心神不定,怔怔撞了杜预一下,红着脸羞涩道歉。 杜预走出林府。 宋佳霖挤眉弄眼道:“好个少年风流杜案首。知府千金还没到手,俏丫鬟都倾心与你,眉来眼去?” 杜预哭笑不得:“你个夯货,胡说八道什么?” 宋佳霖怪叫道:“我刚才分明看到了!俏红娘撞了你一下,塞了东西给你。什么鸿雁传书,还不快些交出来?” 这货居然怪腔怪调唱上了:“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浓浓酸味,扑面而来。 杜预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俩找个僻静之地,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纸条。 红娘写道:“林府后街有一井。妖帅带走小姐时,我似乎听到水声。但老爷说没有真凭实据,不让我多嘴。” 两人对视,精神一震。 宋佳霖叫道:“妖怪是不是挟持星河,从那里逃了?” 他越想越有可能:“挟持星河的,必定是灵感大王麾下的水妖,现在全城大搜都查不到踪迹,跳入井中、暗河中躲避的可能极高。快,我们快去啊。” 杜预目光幽幽,转头走入后街。 一个身影却挡在他面前。 宋佳霖一惊:“什么人?” 身影掀起罩袍,露出一张娇花照月却英气勃勃的脸。 魏木兰! 魏木兰沉声道:“杜公子,木兰听说你未婚妻林小姐被妖物劫持,特来相助!” 杜预凝视着她的眼眸:“目前所知,劫持星河的,至少有一头妖帅,其余数量不明。此行十分危险,你可想好了?” 魏木兰美眸坚毅:“木兰至亲为妖物所害,茕茕孑立,全靠公子活命之恩。今生只想侍奉公子左右,杀妖复仇,恳请公子成全!” 她毅然决然,单膝跪地。 宋佳霖脸色古怪,bgm伴奏再起:“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啪。啪啪! 他被杜预抽地抱头鼠窜:“大哥饶命,我不唱了。” 杜预叹息一声:“也罢。你就留在我身边,暂时一起行动吧。” 杜预心中却是窃喜。 木兰这等强悍女将的本事,他可是见过! 那是能挡得灵感大王一锤子、伤而不死的女中豪杰啊! 虽然有他的【木兰辞】bgm伴奏,处于爆发状态,但木兰至少能杀死一头大妖。 而一头大妖,能轻松杀死一个什长。 杜预和宋佳霖正愁两个读书人,无人能当前排,挡住妖物冲击,就天上掉下一个木兰! 有她加入,这临时小团队战斗力直线飙升,已有雏形。彡彡訁凊 杜预想了想,掏出【木兰辞】,递给魏木兰。 “公子,这是?” 魏木兰美眸一亮,惊喜万分。 木兰辞,乃是杜预为她所写,她如何能不爱? 但魏木兰坚决推了回来:“此物公子的文宝,太过贵重,木兰绝不能收。” 杜预从记忆中得知,凡是本世界强人拥有相关文宝者,都能大幅提升实力。 最显著的例子,乃是岳飞岳武穆! 他乃是十国中南宋大将,南宋朝廷暗弱,与妖帅兀术大战惨遭失败,主帅居然调头就跑,丢弃十余万军队被妖物活活吞噬。 岳武穆愤怒之余,怒发冲冠书写【满江红】! 此文宝在之后战场上,大放异彩,使得岳家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每次御敌,岳武穆凝立三军之前,朗声吟唱满江红时,全军都会怒发冲冠,仰天长啸,战意高昂,连妖族大帅兀术的劲旅拐子马铁浮屠,都硬生生撼动击败! 妖族嗟叹:“撼山易憾岳家军难。” 既然木兰来投,杜预便要借机试验一下——他要将【木兰辞】赐给魏木兰,查看一下是否能让魏木兰实力更上一层楼。 第31章 且慢!先拴住他 杜预沉声道:“你既然认我为主,我送给你的,你只管收着。” 实际上,童生最多同时只能装备三件文宝,多了无效。 秀才四件,举人五件,之后文位每提升一级,装备宝物多一件。 圣人,十二宝。 杜预身上文宝已经超过三件,必须作出选择。 若赠与女护卫魏木兰,能让她实力大增,岂不美哉? 魏木兰看杜预如此坚决,也不再推辞,红着脸接了过去。 说来奇怪,随着她入手【木兰辞】,一道光芒,从她矫健身躯上冲天而起,蔚为壮观。 “公子此宝,好神奇!” 魏木兰惊喜道:“那天公子吟诵木兰辞乐府诗的效果,又重现在我身上,且共鸣更加强烈。” 杜预微笑点点头。 他能感受到,木兰此时完全不亚于那日迎战灵感大王的巅峰状态。 经过简单实验,杜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为本世界名人、美女、猛将所做的名篇,赠与本人,确实能让其脱胎换骨、实力突飞猛进。 木兰得到【木兰辞】,不光实力全面提升,更拥有相当于那天文气加持状态。 可以通过消耗木兰辞中才气,战力猛烈爆发。 但持续时间有限。过后需要返回杜预身上,充能补充才气。 这一发现,让杜预欣喜若狂。 木兰之前只相当于大妖实力,但得到木兰辞后实力直追妖将! 再加上杜预的才气加持,与妖帅也有一战之力。 “这下,稳了!” “走!” 三人来到林府后,那口井旁。 “这井,貌似枯了。” 木兰皱眉道:“我先下!” 杜预点点头:“万事小心。” 木兰英气勃勃,一跃跳上轱辘! 她一手抓住井绳,一手持剑,飞速而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宋佳霖艳羡不已:“我怎么没有这样美丽又高强的女侠来投?” 此时,井中传出落水声音。 杜预急忙去看。若井中有妖物埋伏就麻烦了。 好在木兰惊喜声音传来:“井中有水道,公子下来吧。” 杜预抓住绳索,拴在腰间,跳了下去。 井很深,足有十丈。 好在早已半枯废弃,只有小腿深的积水,且十分浑浊,还有死老鼠之类漂浮其上,腥臭难当。 木兰一指一处狭小洞口:“这是一处地下暗河,通向别处。我懂追踪之术,看这!” 杜预看到几个绝不似人的脚印,横七竖八,凌乱延伸向隧道深处。 脚印很是新鲜,周围还有水渍,仿佛几头落汤鸡蜂拥而过。 木兰凑到脚印前,嗅了嗅气息:“妖族气息浓郁,不超过一个时辰。” 宋佳霖兴奋叫道:“一个时辰?恰好星河小姐被劫持!” “妖族必然挟持林小姐,从此路过!” “我们快追啊。” 杜预查看一番,跟随宋佳霖、魏木兰走入洞穴深处。 “前面非常狭窄,公子小心!” 木兰喝道,走在最前面。 地下水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踩着小腿高积水,杜预三人骤然来到一处大洞穴中。 远处,居然有令人齿酸的咀嚼和说话声音隐隐传来。 “好吃,真好吃!” “比河里的臭鱼烂虾,好吃多了。” 一个惨白骨头丢了过来,落在杜预面前。 远处黑暗中,隐隐可见几头庞然大物,正在团聚大嚼,吞噬生肉,显然是妖物在吃东西。 杜预三人,又惊又怒。 “星河,不会被这些妖物吃了吧?” “有人!” 妖物的听觉嗅觉极其敏锐,三人距离还有十几丈,已经被发现! 几头妖物豁然转过来。 借助熹微光芒,杜预看地清楚,赫然是几头鱼妖,最中间的一头还是体型大了一圈的大妖。 大妖和鱼妖满脸鲜血,还有白骨碎肉挂在獠牙唇齿间,令人望而生寒。 他们爪牙之中,还有半个身体,血肉模糊也不知是何物。 “女人!是女人!” 中间大妖脑满肠肥类似河豚,用力翕动鼻子,惊喜大叫起来。 鱼妖们变得疯狂,向三人冲来。 “女人好,细皮嫩肉!” “想吃,想吃!” 杜预喝道:“速战速决!” 木兰已一跃而起,手中长鞭飞射而出! 她家学渊源,擅长鞭法,出神入化。 长鞭如蛇出洞,瞬间缠住一头妖物的脖子,将它凌空拉过来! 木兰美眸闪动痛恨之色,断喝一声,一道寒芒。 大好妖头,身首异处! “厉害····” 宋佳霖瞠目结舌。 杜预没有闲着。 以木兰的实力,对付这些妖物不难,但眼看着一头贼兮兮鱼妖,滑不留手居然飞奔一处洞穴而去! 很明显,它要逃走,或者通风报信! 鱼妖在陆地上,原本行动迟缓笨拙,但这洞穴中却有小腿深积水,鱼妖能得到水陆两栖加成速度也很是不慢! 按照这节奏,木兰是绝对拦不住这头狡诈的鱼妖前去通风报信。 杜预断喝一声,使用了领悟的才气神通! 【一身是胆】! 震慑范围内所有人。 一道无形环状冲击波,以杜预为核心扩散而去。 逃走的鱼妖,动作马上迟缓如慢动作分解。 魏木兰大喜,鞭子一甩,劈头盖脸将它缠住,一把拉了回来! 这油滑鱼妖当即被杀。不光是他,所有妖物都中招,被震慑地很是缓慢。 杜预微微一笑。 成为童生后,拥有才气神通,才有对付妖物的利器。 可惜,一个时辰内,此神通无法再次发动。 看到手下连连被杀,为首河豚大妖勃然大怒,但动作依旧迟缓快不起来。 木兰美眸闪亮,冲入妖群,杀招连连。 “啊!” “噗!” 一头头妖物,倒下。 全程打酱油的咸鱼宋佳霖,高喊666:“木兰姑娘,厉害啊!” 拥有【木兰辞】的花木兰,才是真无敌的女神····将。 她手起刀落,砍瓜切菜将那群被杜预【一身是胆】震得头皮发麻的妖物砍成肉酱,无一漏网之鱼。 只剩下河豚大妖,还在狂叫怒吼,与木兰战作一团。 它战斗皮肉鼓起,犹如一颗气球,上面还有无数针刺散发着幽幽之光。 哪怕被杜预【一身是胆】大幅减速,这头大妖也极其彪悍,狂冲怒吼,威猛异常。 木兰只能暂避锋芒,连连闪避。 河豚大妖眼中闪着疯狂的厉芒,骤然冲入三人中间! 冷不防,他深吸一口气,身体骤然再次膨胀! 体型,一眨眼突破临界值。 “危险!” 杜预爆喝一声,他已然感受到致命威胁。 “哈哈哈,天才小子,死吧!” 河豚大妖居然认出了杜预,之前的横冲直撞,只为这一刻的爆发。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这昨日打败灵感大王的天才青年。 河豚大妖,眼看就要轰然自爆! 它身上所有的毒针,会借助自爆的恐怖冲击力,瞬间以惊人高速爆出。而他的血液、体液都有剧毒【河豚毒】! 正常来说,这河豚大妖能在战场上,以自爆神通瞬间杀死上百人类悍卒,数名实力相当的童生。 连人族秀才、举人,一不留神都要中毒陨落。 “糟了。” 木兰美眸懊悔。她还是缺乏经验,小觑了这头大妖的破坏力和疯狂程度。 她甩动长鞭,可惜为时已晚。 “哈哈哈!杀了你们,大王会重赏我儿孙的!” 眼看河豚大妖就要奸计得逞,杜预冷静喝道:“【骥子龙文】!” 这是他文名一寸后,领悟的才气神通。 只见一道无形才气冲击波,瞬间笼罩了整个山洞。 河豚大妖的狂笑,凝固在肥胖的脸上。 他一触即发的大爆炸居然停止了! 明明满身毒针、河豚毒箭在弦上,马上就要将这人族天才、女孩炸的支离破碎,却凝固不动。 骥子龙文,发动后一炷香内才气范围翻倍,且打断范围内文名低于自己的敌方神通! 妖族的话,便是名气低于杜预者,会被打断。 而杜预的名气,肯定比这头河豚大妖大。 河豚大妖的【自爆】,也是神通,也能被打断。 这颗威力惊人的定时炸弹,就此熄火。 他尴尬地眨眨眼,疯狂咆哮:“你用了什么鬼神通?放我下来!快放下来!” 大妖:我不要面子吗? 可惜,他如同充满空气的气球般,飘荡在空中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杀了他!” 木兰一挥宝剑。 杜预摇摇头:“且慢!先拴住他!” 第32章 奔波儿灞 木兰、宋佳霖都不明所以。 为何要带着这头恐怖的定时炸弹? 杜预提心吊胆,研究妖物们啃噬的半个身体,唯恐那是林星河。 随即松了口气:“这不是人,是头猪。” 这赫然是一头被妖物顺手牵羊,顺来的二师兄,在此渡劫。 “吼!” 只听得远处,一声惊人的咆哮。 从一处洞穴中,又涌出了数十头面容狰狞的河妖! 援军! 此地的打斗,还是惊动了其他妖族来援。 光是领头的大妖,就有三头之多。 木兰和宋佳霖陡然色变! 妖物如此实力,已经超过了三人小队能应付极限。 木兰能挡住一头大妖,加上木兰辞能以一敌二,杜预能挡住一头大妖,但宋佳霖啥也不是,如何能对付几十头小妖? 他们这才知道,哪怕逃入地下、过街老鼠的妖族余孽,也绝非好惹的。 “就是现在!丢!” 杜预爆喝道。 木兰如梦方醒,暗叫大妙,一甩长鞭。 那气球爆炸临界状态的河豚妖,就被猛然甩向妖群上空! 杜预眼中爆出一道冷芒:“爆炸吧,河豚刺客!” “你们,不要过来啊。” 河豚妖骤然发觉,自己自爆技能又又又恢复了,声嘶力竭绝望叫道。 一颗无形时钟,滴滴滴走动。 可惜,妖物们简单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还在蛮牛般冲锋而来。 可惜,河豚妖自爆发动就无法自行终止。 轰! 河豚妖在妖群上空,惨烈自爆。 三头大妖、数十头河妖,惨遭波及,被炸的血肉横飞! 杜预三人提前一刻,飞扑到一颗大岩石后,面面相觑。 光是河豚血肉,飞溅岩石上,都腐蚀地滋滋作响! 不难想象,此物爆炸的威力和恶毒后果。 宋佳霖后怕吐吐舌头:“这下,轮到妖物们尝尝威力了。” “杀!” 杜预杀伐决断。 三人扑了出去,被眼前惨状震惊。 妖物们遭了大重,凄厉惨嚎。 两头大妖,直接被炸成肉末。最后一头捂着眼睛,痛苦哀嚎。 小妖们更是不济,非死即伤。 而河豚大妖最为悲壮,粉身碎骨做了炮灰。 木兰兴奋冲上去,又一顿砍瓜切菜,将大妖头剁了下来。 “公子,快看!” 木兰兴奋地从最后一头大妖体内,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 第33章 宋佳霖倒吸一口冷气:“妖将?妖将出现了!” 比起之前大妖,妖将奔波儿灞的霸气出场,更加逼格拉满、震慑力十足。 特别是他血盆大口中,还叼着一根血肉模糊的不明之物,津津有味嚼动,仔细辨认才看清楚,竟然是一根人的左臂! 妖将,实力相当人族秀才! 但实战中,一头妖将能轻易压制秀才。 人族与妖族争斗前期非常吃亏,直到晋位进士,掌握更多才气神通,才能反过来压制妖族。 “呀呀!这不是那天大出风头的青年才俊吗?” 奔波儿灞不屑一顾扫过震飞的木兰,目光落在杜预身上,贪光大作:“灵感大王下令,取你人头者,可得妖丹一枚。我杀了你,就是妖帅啦。再也不用看九头虫眼色。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三声,再次化为一道猛恶黑旋风,向杜预扑来! “苦也!” 宋佳霖叫苦不迭:“怎么会遇到妖将?除非我们两个都是秀才,才有一战之力。快逃吧。” “怕跑不了。” 杜预冷静回头。 果然,来路已经涌出数头大妖,带着上百小妖,堵得水泄不通。 周围也涌出了数股强大妖群,蜂拥而来。 这赫然是一个恶毒的陷阱! 一头妖将麾下,至少十来头大妖,上百妖物。 奔波儿灞负手而立,一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智商碾压优越感,冷笑道:“蠢货!你们不知道,这条水道能直通城外。我们要走,早就没影了,肯留下来是大王有令,看能否找机会送你这小子上西天。想不到,你主动送上门!哈哈!” 群妖大笑,尽情嘲讽人族愚蠢。 三人背靠背,被挤压在一团。 与守卫妖族连番恶战,杜预山穷水尽,耗尽才气,连补充灵气的【灵机一动】也用掉了。 他的身上,也有不轻伤势。妖族数量太多,哪怕木兰也不能全部护住。 宋佳霖苦笑道:“这下完了。不该冒进中了埋伏。” 木兰擦去嘴边鲜血,沉声道:“木兰愿断后死战,公子找机会杀出去!” 杜预却仔细观察着奔波儿灞,摇摇头道:“没有演技,何必强撑呢?” 奔波儿灞一愣,身体一僵:“你胡说八道什么?” 杜预淡淡道:“我承认,星河可能不在你手里。但你们绝对逃不出城去。如果真的有地下暗河,能直通城内,灵感大王何须大费周章攻城?他直接带人潜入、里应外合不就好了?搞不好,现在滁州早被攻破!” 奔波儿灞表情呆滞。 他没想到,眼前青年面临绝境还如此冷静,愣是反推出事情的真相。 宋佳霖和木兰眼前一亮。 杜预简单不过的反推,就能戳破奔波儿灞的虚言恫吓。 既然你们有密道,何必要攻城? 既然攻城,那就说明没有密道。 “哼!那又如何?” 奔波儿灞装逼不成,气急败坏:“你不可能找到那女人!我宰了你,拿着人头,今晚照样混出城领赏。” 杜预摇头道:“愚蠢的鲶鱼精!长了鱼须就装龙子?我既然敢来,自然不怕你区区妖将。” “哈哈哈!” 奔波儿灞仰天狂笑:“小小童生,你好大口气。我妖将可是相当于一个秀才。你们一个童生,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啥也不是,也敢口出狂言?” “喂,谁啥也不是?” 宋佳霖不乐意了。 “接招!” 奔波儿灞狂叫着,两条大刀化作两道旋风,扑向杜预。 “坏了,兄弟,下辈子再见!”宋佳霖腿脚发软,眼前一黑昏倒。 木兰倔强咬紧牙关,准备与敌偕亡。 杜预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是童生?” “可惜,我不是一般的童生!” 他悍然掀开另一张底牌! 也是杜预敢于一路追踪的王炸。 案首神通,【人中龙凤】! 立即回满全部才气、伤势,并在一百息内处于才气爆发状态,文气全属性翻倍! 只见杜预气势节节攀升! 他背后才气,骤然高达两寸之多! 文心、文胆、文名也爆炸性增长,统统翻倍! 要知道,杜预原本的实力,乃是圣前童生,不亚于秀才啊。 唯有秀才,才能得寸进尺,以尺来衡量文宫四维。 而此时杜预开启【人中龙凤】后,全属性骤然暴涨翻倍,级相当于数个秀才之和! 四维翻倍,威力可不是1+1=2,而是2x2=4,甚至8倍、16倍这种提升! 因神通威力、速度、范围的叠加,力量将呈现指数型爆炸。 最直观的,便是杜预悍然站在奔波儿灞双刀的面前! 直面那猛恶无比、力劈华山的血红双刀! 他淡淡道:“三里之城!” 杜预的面前,一股磅礴才气骤然而起。 城墙平地起! 一道一丈多高、三丈多长的石墙,轰然拔地而起,城池般将杜预三人护在核心。 奔波儿灞的大刀,斩在石墙上,火星四射! 他勃然大怒,一跃而起,居高临下要将杜预斩杀。 杜预淡淡道:“七里之郭!” 内城城墙之外,骤然扩散出又一道外城墙! 这一次,足足七丈宽。 奔波儿灞只感到一股磅礴无边、无可抗拒的伟力,将他推向城外。 他的大刀,只能斩在外城上。 虽然外城崩了一个口子,但杜预站在内城之内,负手而立,稳如泰山。 “可恶啊!你们死人啊?还不来帮忙?” 奔波儿灞感到莫大羞辱,愤怒狂叫。 大妖、妖物们如梦方醒,嚎叫围攻上来。 杜预淡淡道:“环而攻之而不胜!” 奔波儿灞愕然发现,手下妖物众多,但无论刀枪斧钺,砍上这临时出现的石墙,却只是光芒闪烁,根本伤不到三人一根毫毛。 “公子大才!” 木兰美眸灼灼,她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才气神通,能将妖将、大妖们阻挡在外、徒呼奈何。 只有那些举人进士老爷,才能用这么厉害的手段。 可公子只是一个童生! 童生之身,便可力敌妖将! 这传出去,只怕惊世骇俗! 杜预淡淡一笑,拿出文宝【滁阳楼记】。 【滁阳楼记】上,陡然散发出璀璨光芒,点亮了整个洞穴,亮瞎了一众妖物狗眼! 甚至,在滁阳楼记上,还隐隐出现了一个气势磅礴的虚影! 滁阳楼! 这承载滁州人族气运的镇妖楼,赫然出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中,在杜预手心徐徐旋转。m.33qxs.m 这是杜预请教田洪凤,发现的文宝妙用。 每一篇原抄文宝,都有【文魂】融入其上! 比如,【木兰辞】交给木兰,就能发挥出比杜预手中数倍的威力。 而【滁阳楼记】,作为一篇铭刻滁阳楼上千古题记,能发挥出镇妖、止雨的功能,甚至在杜预实力允许下,能召唤出滁阳楼魂进行镇妖攻击。 当然,要召唤滁阳楼魂,要耗费的才气神通极其巨大。 童生的杜预,是消耗不起的,召唤一次都不行。 但启动【人中龙凤】,才气爆发状态下,杜预属性翻倍可以勉强召唤一次! “宝塔镇河妖!” 杜预目光一沉,手一挥。 滁州城外滁阳楼,随之一阵黯淡! 仿佛凭空有人抽取了滁阳楼的光芒,凝聚成一条线,骤然飞射向滁州城一处地下! 正在全城搜索林如海、田洪凤,愕然抬头:“这是?” 杜预手心滁阳楼,徐徐变大,变成足有数丈高一座宝塔,宛然便是滁阳楼! 泰山压顶的气势,轰然砸向奔波儿灞。 可怜奔波儿灞,只是一个800斤的孩子,不,妖将啊。 仅相当于秀才,却要承担与他这年龄不相称的压力山大! “不!” 奔波儿灞绝望大叫,转身就跑。 第34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哪里想到,这小小童生,竟然一言不合,就随手砸出这么强悍的一个文宝来! 来个宝塔镇河妖啊! 滁阳楼镇妖牛逼哄哄,奔波儿灞早已领教过了。 拥有千古名篇滁阳楼记后,那是连灵感大王都无可奈何、强势镇压滁河水族的镇妖楼啊。 天杀的,咱不带这么挂逼。 奔波儿灞奔地再快,再波涛汹涌,但镇妖楼来的更快。 轰! 整个山洞,地面猛烈颤抖。 奔波儿灞和一众大妖、小妖,统统被镇压在滁阳楼虚影下! 滁阳楼魂攻击,威力不可与滁阳楼同日而语。 但对付妖将,绰绰有余,杀鸡用牛刀! 虚影,化为文宝【滁阳楼记】。 但见薄薄一张三寸纸,便能死死镇压妖将大妖!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奔波儿灞眼珠怒凸。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妖将,居然惨败在杜预这童生手下? 还是妥妥碾压局? 杜预,是什么怪物? 木兰美眸灼灼,看向杜预眼神更加崇拜。 公子连奔波儿灞,连同这么多手下,都能一招镇压? 厉害,太厉害了。 杜预终有一天,能杀死灵感大王,替她报杀父之仇! 杜预沉声道:“快说!你们把星河弄到哪去了?” 奔波儿灞被死死压制,却大叫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阴沟翻船,你只管杀好了,我滁河水族,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好,有骨气!鲶少有为!” 杜预拔出木兰的剑,笑眯眯割开奔波儿灞的手腕:“你这鲶鱼精,做成鲶鲶有鱼?不知道鲜美不鲜美?” 他踢了一脚宋佳霖。 宋佳霖这才醒了过来,大叫:“我死了!这是哪?” “十八层地狱!” 杜预没好气道:“还不赶快生火?烧水?” 宋佳霖:“???” 当宋佳霖看清楚,深深恐惧、不敢直视的奔波儿灞,居然已经被杜预镇压、五花大绑的时候,看杜预的眼神都变了! “好嘞!” 宋佳霖一跃而起:“杜预真有你的!” 正好妖物们正在生火吃人,连生火都不用了,直接将奔波儿灞五花大绑、架在火上。 三人一脸不怀好意,摩拳擦掌,商量该怎么吃鲶鱼精。 “生鱼片?一刀刀刮下来?肯定鲜美!” “要我说,清蒸!加上一点点酱油,美得很!” “还是下锅煮了吧。” 杜预面无表情道:“毕竟是妖将,吃了怕坏肚子。” “啊?” 奔波儿灞冷汗直流。 他堂堂鲶鱼精,就要英鲶早逝了。 更恐怖的,是杜预说到做到。 他一脚将一头大鱼妖,踹翻到滚烫的大锅中。 这头大鱼被捆绑起来,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在沸腾的滚水中鱼眼渐渐翻白,汁液翻滚、香气四溢。 “嗯嗯,再来点葱花老姜!去去腥!” 宋佳霖这吃货,居然还真掏出一堆佐料,兴致勃勃搅拌着鱼汤,看样子准备大祭五脏庙。 “你,你们这群畜生啊!” 奔波儿灞狂叫起来:“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要吃掉我们?” “你们吃人的时候,怎么不提这事?” 杜预慢条斯理,又将一头蟹大妖丢入另一口大锅中:“啧啧,鲲之大,一锅炖不下!这妖物可以啊。” 奔波儿灞眼看着自己小的们,一个个被活活煮熟,香飘四溢,精神都崩溃了。 他倒不是心疼小的们,而是心疼自己啊。 眼看这三人玩真的,一个个把他们下锅,宋佳霖和木兰还真的吃起滚烂鲜肉来啧啧赞叹,这一幕对妖族,乃是何等惨绝人寰啊? “该你了。” 杜预笑眯眯将奔波儿灞准备丢入另一蒸锅里:“好味道,蒸功夫。放心,你皮糙肉厚,一时半刻绝对熟不了。有充足时间思考人生。” 奔波儿灞被蒸汽一烫,厉声惨叫:“别,别。我说,我身上有个鱼骨哨。” 他吐出了一个古怪的鱼骨哨。 杜预将鱼骨哨接了过来。 这哨子典型妖物,处处透出诡异。 “继续说。” 奔波儿灞在蒸汽中辗转反侧,感到自己下腹都熟了,叫着:“放我下来!这是我们妖族,约定好的传讯之物。” “怎么用呢?” 杜预笑眯眯道。 “先放我下来。我快熟了。” 奔波儿灞狂叫。 谁知,这三人无动于衷,热烈讨论。 “嗯,鲶鱼长得丑,但鱼汤香啊。” “我尝尝,他熟了没有?” 甚至还有一双筷子,尝试捅了捅奔波儿灞肥美的下腹。 奔波儿灞惨叫起来:“三长两短!用这鱼骨哨,吹个三长两短,就能发出讯息,召唤来我们的同类。女,女人,可能在九头虫或灞波儿奔手里!” “哦?” 杜预停下筷子,若有所思道:“还有个灞波儿奔?”彡彡訁凊 “是,是我死党!” 奔波儿灞此时恐惧至极,这人看着斯斯文文,但折磨起妖族来简直不是人。 “你们的上司呢?” 杜预淡淡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然休想下来,就在火上烤成烧鳗鱼吧。” “我是鲶鱼精!” 奔波儿灞很生气,自己一个翻滚在火上换了个面。 杜预点点头:“对不起,我错了,为了表示歉意我再给你添点孜然!” 他又撒了一把孜然上去。 奔波儿灞惨叫,无法思考,只能一五一十。 “我说!我都说!我和灞波儿奔,是九头虫妖帅下的左右牙将。这次灵感大王派了四大妖帅,带人潜入城中,要带走那林知府的女儿。” “为什么是她?” 杜预平静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灵感大王如此兴师动众?” 正在添柴火的宋佳霖,吓得一激灵。 杜预声音虽然平静如水,但蕴含着无尽的怒火。 “我不知道。” 奔波儿灞惨叫:“我只是妖将,层次还接触不到灵感大王。或许九头虫妖帅知道一些内幕。” “继续说。” “昨日灵感大王攻城,吸引人族注意力。我们在四大妖帅带领下,混入城中,便潜伏在林府周围。” “可惜林知府一直没有外出,在家镇守。” “今日早晨,我们趁着林知府不备,终于冲了进去。” “林知府杀了回来,连杀三妖帅!” “唯有九头虫,还有我们机灵些,带着女孩逃了出来。” “九头虫吩咐我们三人分头行事,连我也不知道女孩在谁水里。” 奔波儿灞惨叫:“快放我下来,我要熟了!” 杜预略微思考一番,看向一旁几头大妖。 “他说的,是真的吗?” 大妖们争先恐后:“千真万确。” 杜预点点头,将奔波儿灞暂时放下来。 至于其他大妖,木兰毫不手软,统统都杀了。 她对妖族有天生的仇恨。 宋佳霖美滋滋搜索宝物,寻找珍宝,收获满满。 光是东珠,就找到了8颗。一颗比一颗大。 木兰和宋佳霖不怀好意目光,落在奔波儿灞身上。 一个要财,一个要命。 奔波儿灞弱小可怜又无助,往杜预这边靠了靠。 杜预略一沉吟,真的拿出鱼骨哨,吹了起来。 九浅一深,啊呸,是三长两短。 鱼骨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骗人?” 宋佳霖气势汹汹,将奔波儿灞抓起来。 奔波儿灞大叫:“不是!我们妖族结构不同,能听到人族听不到的声波。你们听不到声音,但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哨子能发出特殊声波,传递全城。” 宋佳霖嘿嘿笑道:“我可知道,你身为妖将,一身都是宝贝。甚至能制造文宝!田大人送你的白狼毫,就是用白狼妖将尾巴制造的。” 杜预淡淡道:“我只等一刻钟,要是没人来救你,就等着下锅吧。” 木兰沉声道:“公子,为何不去田大人身边,再吹响哨子召唤妖族?” 杜预摇头:“妖族不傻。一旦灞波儿奔发现,同伴召唤的地点在强者身边。他们很可能识破圈套、不敢前来。唯有在水道、井底这种地方,才会响应信号。” 宋佳霖皱眉道:“可杜预的文宝、神通消耗一空,我们还打得赢灞波儿奔吗?更何况,来的还有可能是九头虫?” 杜预确实逆天,能以童生之身打败妖将。 但要是来的是妖帅呢? 三人还不是束手就擒? 杜预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时间如此紧迫,我也顾不得自身安危。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木兰激昂道:“公子说得是。星河小姐被妖物绑架,生死不知,我们岂能瞻前顾后?” 第35章 区区童生,能奈我何 此时,只听得一声咆哮!彡彡訁凊 一股铺天盖地的恶浪,由远及近,从山洞那头滔天而来! 杜预连番恶战,才气耗费巨大,连【人中龙凤】底牌都用掉了,好在还处于一炷香有效时间,喝道:“粉身碎骨浑不怕!” 三人身上光芒闪动,增加了强横的霸体状态。 哪怕恶浪冲击,三人也岿然屹立不动。 但巨浪之中,一把斧头凶狠而至! 灞波儿奔! 来袭之人,竟然是奔波儿灞的好兄弟、灞波儿奔! 灞波儿奔是一头黑鱼精,力大无穷,手持一把巨斧,见人就劈。 “奔波儿灞,吾来救你。”灞波儿奔低吼。 “灞波儿奔!”奔波儿灞泪奔:“一世人、两兄碟!” 这幅基情满满的场面,配合两头妖将超过一吨的体重,撞击在一起肉浪滚滚,让人无语。 灞波儿奔一斧头,劈向木兰。 木兰关山度若飞,轻盈如燕,凌空闪过斧头凌厉罡风,随即一鞭反击缠住灞波儿奔。 但灞波儿奔的蛮力,比鲶鱼精更强! 它水中蛮牛般横冲直撞,木兰瞬间被掀飞起来。 “吼吼吼!” 灞波儿奔身上妖风刚猛,撞开木兰,冲到奔波儿灞面前,一斧头砍断灞波儿奔的绳索。 两头妖将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大哥!” “二弟!” “大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傻二弟!哥哥这不来救你了吗?谁把你伤成这样?” “就是他!” 黑鱼精、鲶鱼精齐刷刷愤怒转头。 只见杜预二话不说,居然在一张圣笺上写了两句话,随手丢出···· 圣笺随即化做一只鸿雁,化光而去。 做完这一切,杜预扭头就跑! 使用鱼骨哨,招来了灞波儿奔后,杜预的战术竟然是··· 没有战术,就是跑! 灞波儿奔看着兄弟身上鳞片半褪、沾满葱姜蒜豉油各种调味料,散发着清蒸豉油鳜鱼、鱼香肉丝、红烧鲶鱼、剁椒鱼头的浓香气息,气不打一处来! 仇恨值,瞬间拉满。 “小子,你哪里跑?” 他咆哮一声,穷追不舍。 宋佳霖跟着狂奔,上气不接下气,连宝物都跑丢了:“杜预,你所谓的战术,就这?” 杜预头也不回:“打不过还打,找死啊?” “小子!休走!” 灞波儿奔也看出来了,杜预不过区区童生,能打败奔波儿灞估计山穷水尽底牌尽出,此时他要做的就是赶尽杀绝。 何况,灵感大王悬红——取得杜预人头者,升官三级。 再说,杜预要逃出去,只怕两兄弟藏身之处暴露,等不到天黑就会被狂怒的人类冲进来乱刀分尸。 于情于理,他都必须拦住杜预。 “站在,小子!” 灞波儿奔站在恶浪之中,虽然浪头不高,但也能极大增加速度。 连被释放的奔波儿灞,也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他要将杜预处受的迫害,连本带利,统统讨回来! “小子,我要先清蒸、再红烧、再油炸,将你做成松鼠鳜人!哇呀呀!” 一把大斧、两把长刀,配合奔波儿灞灞波儿奔的神通,恶浪滔天,威势十足。 “这下完蛋了!我们要死了!” 宋佳霖哭丧着脸,脚下狂奔,却怎么也跑不过两头鱼妖。 杜预面不改色,喝道:“莫慌,我有办法。只要拖住他们一时半刻,就到了收网的时刻。” “你说的容易,怎么能拖得住他们?” 宋佳霖惨笑:“这么厉害的妖将,唉,我刚才就说,应该把奔波儿灞做成剁椒鱼头的!” 杜预笑了笑:“别忘了,童生可以作诗应敌啊?” “作诗?”宋佳霖懵逼,却又摇摇头:“做什么诗?能对付如此妖将?” 杜预却仿佛成竹在胸,咳嗽一声:“再跑一跑,拖延时间,一会你就知道了。” 宋佳霖、木兰只能跟着杜预狂奔。 “哼,以为还能跑得掉?” 灞波儿奔狂叫一声! 他狂扭屁股、妖风大作、开始兴风作浪! 奔波儿灞也呼应兄弟,两个胖纸一起社会摇。 第38章 元夕之夜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先是愣愣听着,终于恍然大悟,破口大骂起来:“马德!九头虫,原来从头到尾都耍我们?” “当时他一个人带女人走,我就嚷嚷不行。结果他随手就摸出两个骨哨,感情哄骗我们?” “他吹哨子,我们要去救,我们吹哨,他跑得更快?” 两个被丢出来的炮灰,越骂越激动,以至于抱头痛哭。 哦,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那···” 宋佳霖忍不住道:“我们之前吹哨?” 杜预摇摇头:“九头虫肯定听到了,他会心生疑虑,藏得更深。” “这岂不是说···竹篮打水一场空?努力半天,只引起了敌人警惕?” 宋佳霖垂头丧气。 杜预摇摇头,认真道:“并非这样。所谓投石问路,若没有投石,便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知道。如今,我们至少知道敌人是谁,实力如何,还找到了一个能刺激他的方法。只是需要活用罢了。” “你说,如何活用?” 田洪凤对杜预越来越欣赏。 杜预言简意赅:“既然鱼骨哨是九头虫设置陷阱,那我们反向行之。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于你们?” 杜预目光瞟向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淡淡道:“据我所知,妖族规矩森严,一旦以下克上,特别是出卖妖王的秘密,就算回去也要被分尸吧?”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不寒而栗! 两人在杜预的审问之下,都做了反骨仔,更把妖帅、妖王的秘密出卖一干二净,只怕回去也自身难保。 一想到灵感大王对付叛徒恐怖的手段,两人都噤若寒蝉。 “饶命,大王饶命!” 奔波儿灞跪在地上:“我们兄弟别无所图,只想活命啊。” “就是。恳请老大指条明路!” 灞波儿奔也磕头如捣蒜。 “虽然罪大恶极,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饶过你们也不是不行。” 杜预意味深长道:“看你们怎么表现了。”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娇躯一颤! 这读书人的笑容,怎么这么可怕? 躲在暗处的九头虫,突然听到了两声凄厉、尖锐的鱼骨哨声。 他身体一僵,却没有任何要去救援意思,反而冷笑连连:“那两头蠢货,果然被人发现!” “吹哨求援?” “可惜,妖王的命令,是一定要将这女人,带回滁河。” “至于你们是否被抓、被擒?” “老子才懒得管!” 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随即,滁州出了一件大事! 在城门附近的水井中,突然窜出两头伤痕累累的猛恶妖将! 一头,奔波儿灞! 另一头,灞波儿奔! 他们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充满穷途末路的疯狂与走投无路的绝望。 杜预等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猛打猛冲。 谁知这两头妖将在重围之中,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勇悍异常,闯关夺城,硬生生冲破了城门疯狂而去。 无数人都亲眼看到,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身负重伤却成功跳入滁河之中,从此龙入大海、虎归山林。 这一下,轰动全城! 闻讯赶来的林如海,脸色铁青! 他大骂杜预打草惊蛇,既然发现劫持女儿的妖物踪迹,又无留下他们的把握,为何不报告? 这两个家伙走脱也就罢了,偏偏逃入滁河后,还一人拿出一个骨哨用力吹响,貌似挑衅。 骨哨凄厉,人们却听不到声音。 但滁州城高处,一双目光羡慕妒忌恨,死死盯着逃入滁河的两头妖将。 满满都是气急败坏。 “该死!” “早知道人类这么不堪一击,我也跑啊?” “这两个混蛋,傻人有傻福,居然误打误撞冲了出去?” “可恶···慢着!” 九头虫惊喜看到,林如海、田洪凤等滁州高层,似乎被奔波儿灞等逃脱深深激怒,不顾一切追了出去! 滁州城门大开。 林如海带着城防军、三班衙役、田洪凤带着数十举人、数百秀才,杀气腾腾倾巢而出,冲入滁河之中,追杀那两头逃走的妖将。 提骑四出,战船启航,水陆并进,穷追不舍。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虽然逃入滁河,但伤势极重,更必然携带星河被绑架的信息,乃是人族绝对不容逃走的重要人物。 对于失去独生女儿的林如海,不顾一切,孤注一掷,追杀到底,乃是人之常情。 滁州随即关城门,继续严密搜索。 但城中已无人主持大局,空虚的很。 知府林如海、学政田洪凤,连同驻军将领,有头有脸强者倾巢出城追杀妖将,显然城池搜索变成了敷衍塞责、虚应文章。 天色,渐渐黑下来。 元夕之夜,到来。 这是一年一度,姑娘、孩子们最为期盼的节气。 因元夕,无宵禁! 按照中唐的传统,一年之中,只有一天没有宵禁,便是元夕! 唯有元夕之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能获得一夜自由,可以打扮花枝招展,在丫鬟家丁陪同下逛元宵灯会、看元宵烟火。 此乃中唐太宗定下祖制规矩,除非发生战争,处于围城状态,否则必须举行元夕灯会,彰显太平盛世气象! 随着入夜鼓声三响,滁州也换上盛装,迎来了火树银花的欢乐海洋! 东风吹开了元宵夜的火树银花,花灯灿烂,就像千树花开。 一道道礼花,拔地而起、从天而降,在天空中炸开道道绚丽的焰火!犹如星雨,落英缤纷! 美丽滁河、巍峨滁阳楼,映衬地天上水中,水天一色,绚烂如梦境! 豪华的马车在飘香的街道行过。家家户户,憋了一年的姑娘们都换上了最得意的衣服,迈出家门。 这也是青年男女,唯一能“偶遇”心上人、得意人、梦中人的时节。 灯火辉煌之下,不知多少对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笑语盈盈。 舞龙、舞狮、斗鼓、卖艺、冰灯、花灯、冰雕、猜谜、投壶、射箭、小吃··· 沿着滁州坊市和主要街道,无边无际铺展开去,犹如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盛世幻境。 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转向西边,一夜舞动的鱼灯、龙灯,仿佛永不停歇。 哪怕刚刚遭受水灾,哪怕妖族劫持知府小姐阴魂不散,但压抑一年、急需发泄的人们,已然忘却了重重忧患,投入了元夕之夜狂欢海洋。 连八座城门,都随之大开。 守城将士也被各种美人、赌局、酒局吸引,将领头目依次开溜,只留下几个老弱病残倒霉蛋无奈值守,也是注意力分散,无精打采。 此时一辆雕梁画栋的马车,随着汹涌人流来到了滁州西门。 这马车挤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之中,行驶缓慢,而马车上装饰低调却透出豪奢,便可知来历不凡。 连马夫、丫鬟穿着打扮,都透出极品富贵大家,才有的底蕴和傲气。 马车徐徐来到城门口,眼看就要穿城而出。 “停!” 一个守城头目喝道。 第39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马车上,马夫傲然道:“怎么?元夕之夜,还不让出城?” 头目懒洋洋道:“上面有令,虽然城门打开取消宵禁,但妖族奸细还没抓到。下车搜查!” 马夫冷哼一声:“放屁。我怎么看到,前面有马车出城你就没搜?” 头目不耐烦道:“这你管不着!老子说你不能出,你就不能走!” 他一挥手。 身后几个士兵站起来,城墙上都有人拉弓搭箭。 虽然这些人做个样子,但马车显然遇到了麻烦。 马夫正要发火,马车帘子一挑,一个俏丽丫鬟却跳下马车,走到头目身边赔笑道:“将军息怒。我家小姐今夜要出去一趟,这目的嘛,您懂得!您老好歹行个方便。事关清誉,就别搜了。” 不动声色间,一锭沉甸甸银子已然塞了过去。 头目掂量掂量,顿时眉开眼笑:“哦,这个,好说,都理解!连天上牛郎织女,还有个鹊桥相会的时候,咱守门的也不管那么宽。” 元夕之夜,乃是小儿女们私相授受的天赐良机。 大户人家小姐,也保不齐要出去私会情郎。当然不愿意让人知道身份。 他大手一挥:“放行。” 士兵们眉开眼笑。 守城门一年到头苦哈哈,就那么几次发财机会。元夕之夜,这种大户人家小姐为了能不暴露身份,抛头露面,更是出手大方,乃是敲竹杠天赐良机。 谁知,眼看马车要出城,却骤然冒出数十人,拦住! “站住!” 领头之人,冷笑连连,乃是···范仲永! 范仲永身边站着一白面书生,手持一面镜子,爆喝道:“马车上有妖气,快!” 此乃夺命书生! 是范家的师爷! 他数次考取功名不顺,以秀才身份留在范家,但足智多谋,被范家倚重。 夺命书生手一挥,几十个人扑了上去,就要揪人下来。 马夫、丫鬟大惊失色,拼命阻拦,但毫无效果。 这些范家高手客卿,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将里面的人抓了出来。 范仲永自鸣得意,冷笑连连:“元夕之夜,要浑水摸鱼,借机出城?可惜,我已在全部八座城门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他手中的文宝,乃是供奉在金光寺四十年至宝【灵光镜】,对妖气反应极其灵敏。 里面的人,赫然作出反应! 轰! 马车炸裂开来。 一女装之人,凌空而出,直扑城门,要不顾一切冲出城去。 范仲永早有准备,冷笑道:“射!” 只听得一声绑子响。 城墙之上,居然早有埋伏。 数十范家重金请来的精锐,强弓硬弩,骤然出手。 箭如雨下! 他们早已调教好角度,无论任何人试图冲出城门,都会被射成马蜂窝。 噗噗噗! 那人果然身中数十箭,扑倒在地。 “抓住了!” 范仲永兴奋大叫,眉飞色舞:“杜预那蠢货,打草惊蛇,但我却料定星河还在城中。果然被我料中!” 夺命书生拱手道:“恭喜公子!立下大功!” 他一个健步上去,抓住那重伤之人。 女装之中,果然有一妖物。 只可惜,却化成了一只丈许长死泥鳅。这泥鳅已经部分化龙,隐隐有龙须,但显然是分身实力有限。 “什么?” 范仲永一脸愕然,抓起那泥鳅。 显然,这变故他始料未及。 与此同时,其他八座城门,也相继传来了信号焰火。 此起彼伏,炸裂夜空。 范仲永脸色大变。 那是他家族势力,约定发现妖物的信号。 各处情况,快速汇聚。 “八座城门,都发现了妖物试图混出城。” “但我们都布置了埋伏杀招,将妖物击杀。” “可惜,这些妖物实力低微,都是妖帅所化的分身。” “难道,绑架星河的妖帅,还能学曹孟德,来个七十二疑冢一起出城?” 范仲永与夺命书生,面面相觑。 夺命书生脸色阴沉:“根据情报,漏网之鱼乃是九头虫!根据我的推测,他的本体应该是一头变异泥鳅,吞噬了龙血龙津,化龙变异而成。” “他的特长,乃是一身化九,同时拥有九个分身。” “只要我们漏掉任何一个,他都安然无恙。” 范仲永看着八个九头虫分身尸体,咬牙切齿:“这混蛋,原来还布置着后招?八个分身,分别走八个城门?但最后一个分身却还在城中?任何一个成功,他都能成功混出城去?” “不错。” 夺命书生仰天长叹:“遇到如此棘手的妖帅,公子运气差了一点。” “可恶!” 范仲永转念一想,又冷笑起来:“虽然我没抓住九头虫,但至少消灭了他八个分身!” “而杜预打草惊蛇,被林大人当众斥责!” “哪怕星河暂时没有救出,我也胜过那混蛋太多。” “这一局,我赢定了!” 范仲永傲然冷笑。 夺命书生不言不语,冷着脸思索。 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杜预,真的没有后招了? 城内某处。 九头虫笑容阴冷:“果然!” “外松内紧!” “八座城门,都有埋伏。” “我同时派出八个分身,尝试闯关,却统统失败。” “多亏我还狡兔三窟,留着最后一手。” 他转头看向身后林星河,微笑道:“星河小姐,你说我的智谋,精彩不精彩?” 林星河大声道:“妖物!邪不胜正!你再煞费苦心,不还被困在滁州?你的手下都死伤殆尽,杜预哥哥迟早能把你抓出来!” “呵呵?” 九头虫托起林星河的下巴,阴邪道:“看起来,你很喜欢那个杜预啊?可惜,他却被我故布疑阵迷惑,跑去追我两个蠢货手下。根本连方向都搞错了。” “何况,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 “我根本无需出城!” “什么?” 林星河冰雪聪明,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种最可怕的可能! 她娇靥瞬间苍白,连连后退。 “你,你们···” “没错。” 九头虫笑容越来越阴险:“我可从来没说,要带你逃出滁州。如果,滁州被我们妖族攻破了呢?如今,林如海、田洪凤为了找你,都出城而去,滁州无比空虚。” “滁州,已经混入了大量妖族!” “只等午夜之时,妖族便里应外合,将城池一举拿下!” “连滁州都是我妖族的,我为何要逃?” 九头虫狂笑起来:“可笑你仰慕的未婚夫,杜预大才子,还在带着林如海田洪凤追杀我那两个被抛出去的蠢才。却成为了千古罪人!” “胡说!你胡说!” 林星河跺脚怒道:“杜预哥哥他不是一般人。他一定能发现你们的奸计,并找到我的。” “呵呵呵···” 九头虫摇摇头,好奇道:“真不明白,你到底有特别之处?为何灵感大王他老人家,对你如此看重?” “至于你说的找到···” 九头虫傲然冷笑:“绝无可能!” “我本体乃是泥鳅,还机缘巧合吸收了真龙龙津,拥有九头分身和遮掩妖气双重神通。” “只要我在人口百万的滁州潜伏不动,哪怕神器照妖镜,都轻易发现不得我。” “范仲永那蠢货,请来了夺命书生,还请到了金光寺供奉四十年的【灵光镜】,都照不出我的妖气。” “杜预?怎么找到我?” 九头虫笑得越发开心,狰狞。 “今夜子时!” “就见分晓!” 林星河,美眸含泪,凝望窗外。 “杜预哥哥···” 谁知··· 就在九头虫狂放的笑声中,一个声音在城楼上,徐徐响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 第41章 口袋阵 才气动,天地鸣。 而天地都动了,那所谓的天地异象,也顺理成章。 这便是上天都被这首词感动,进而指出了杜预的“那人”所在! 焰火绚丽的云层之上,响起一道轰鸣震雷之声。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诗成鸣州!” “当列二月圣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人所在,灯火阑珊!” 既然这首词写得月明花落人断肠、自然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月老都恨得跳脚,直接下凡,给你来一发佳人追踪绝世大挂! 还自带百度语音提醒你要不要? 站在城头,可以清晰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气息带,明确无误指向了城中的一个方向! 那,便是林星河独有的体香气息。 “在那!” 范仲永、夺命书生咆哮着,向指示之地狂奔而去。 但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杜预! 杜预诗成鸣州,自然才气暴涨。 他却顾不上看文宫各项数值疯涨,只顾着向这首词指示方向冲去。 这,才是杜预的大挂、王炸。 他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白天的搜索上。 晚上元夕之夜,才是杜预开大招的时候。 一首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诗成鸣州还不够找到一个人? 一切,都在子时见分晓。 “真有你的!” 宋佳霖和木兰发足狂奔,追了上来,怒赞道:“感情你之前的布置,都是迷惑人的?这才是你真正的底牌?” 杜预顾不上多说,追着暗香浮动踪迹,直奔而去。 三人在城中绕来绕去,最终停在一处朱门石狮的大户人家门口。 在如今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热闹地不堪至极的滁州城中,这原本显眼的朱门大院却退居幕后,变得黯淡起来,灯火阑珊,唯有门口一对红灯笼还在幽幽散发着光芒,映照出一对大字——林,府! 宋佳霖目光呆滞:“这,这里?” “星河小姐就被绑架在这里?” “不对吧?这不是···” “林府吗?” “林星河的家?” “她一直被绑架藏在自己家?” 杜预淡淡一笑,推门而入:“既然天地异象,自然不会骗人。”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揭开吧。” “最后谜团!” 随着大门被推开,里面刮起了一道妖风! 二门、内门,依次打开。 杜预昂首挺胸,直入林府,一路大踏步逼近小姐绣楼。 许攸瞠目结舌,甚至不敢上来阻拦分毫。 此时的杜预才气纵横、文章魁首、虎步龙行、气冲斗牛,许攸望着他甚至产生自惭形秽之感! 杜预直奔绣楼,那股盈盈暗香萦绕其上。 “不会搞错了吧?” 宋佳霖还是不敢相信:“星河的绣楼上,有星河的暗香气息,不足为证吧?” 他就是不敢相信——失踪一天一夜、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林星河,居然一直被藏在自己绣楼闺房中,没有离开过林府!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预仰头凝望着绣楼二楼,淡淡道:“出来吧。红娘!不,还是应该叫你···九头虫?” 二楼的闺房门,吱呀打开。 俏丽活泼的红娘,面无表情,徐徐走出。 她望向杜预的表情,却充满了古怪之色。 那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切齿痛恨的仇恨、功亏一篑的遗憾,还有仰天长叹的不甘,混合而成的古怪表情。 “你,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红娘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一字一句中都饱含着满满的不忿。 杜预淡淡道:“如你所见,我诗成鸣州,自然有天地为我指路!”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红娘的手紧紧抓住栏杆,明明是坚逾磐石的金丝楠木栏杆,居然被这女子的纤纤玉手,抓出了道道抓痕! 可见,此女绝不寻常。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为什么连诗成鸣州这种事,都能随便用来找人?” 红娘真的很想骂娘! 追踪而来的范仲永,深有同感仰天叹息一声! 他真的很能理解红娘,不,九头虫的满腔愤懑。 他也很想骂娘啊。 杜预,这是什么神操作? 遇到找不到的人怎么办? 莫慌。 待我作诗一首,诗成鸣州,自然有老天爷给我指路啊。还自带全地形导航呢。 诗成鸣州,在别人那里,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荣耀。 至少他老范家,一门三进士,权倾一方却没有一首诗成鸣州。 但在杜预这边呢? 这个月才过去三五天,他已经预定了五首鸣州之作! 二月的圣刊,已经被他刷五首了啊喂! 这是要包圆刷屏的节奏吗? 你还让人活吗? 夺命书生看着卓尔不群的杜预,也是一种深深的挫折感。 老天爷,你不公平。 但凡能让我诗成鸣州一首,我何至于数次科举折戟沉沙,连个举人都考不上?要去给范家当师爷? 红娘深吸一口气,面色狰狞起来,吐出一口浊气。 那浊气变成黑雾,包裹住他身形,徐徐变化起来。 红娘,变成了一个···· 男子! 这男子面色白皙、相貌俊俏、鼻梁高挺、星眸薄唇,甚至堪称此时颇受欢迎的“奶油小生”。 但。 他的头发,却徐徐蠕动。 他头上并非头发,而是足足九颗类似蛇头的怪首! 九头虫。 这才是九头虫的真面目。 他居然假扮成了红娘,骗过了所有人。 他随手一拉,从闺房中拉扯出一个窈窕身影。 林星河! 林星河美眸通红,痴痴凝望着杜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但四目相对,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多说反而无趣。 在林星河看来,杜预为她做【青玉案.元夕】,已经将所有要说的话要表达的情感,统统融入进去,胜过千言万语,胜过海誓山盟,胜过人间无数! 这年头的女孩子,特别是才女,对诗词的抵抗力为负数。 才子佳人的故事,早已深入人心,甚至成为曲艺、传奇、画本、小说、乃至闺房的美谈。 “杜预哥哥···” 林星河娇靥陀红,低头弄衣,居然害羞起来。 范仲永气得够呛! 哪怕用后脚跟也看得出来,星河妹子简直对杜预情之所钟、情根深种啊。 必须打断。 他扯着嗓子叫道:“九头虫!我早就怀疑你藏在这里,果不其然!还不速速交出星河,束手就擒?不然我这就杀了你!” 众人用关爱智障眼神看过去。 果然,九头虫将星河扯在身前,冷笑道:“滚!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老子被杜预发现跟你有毛关系?” 范仲永急于贪天之功为己有,却被九头虫打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道:“他发现有什么?我把她救出来,还是头功!” 九头虫轻蔑道:“虽然与计划有些出入,但人还在我手里。只要你们轻举妄动,我就一刀把她杀了。” 范仲永眼珠一转,暂不做声。 九头虫阴测测对杜预道:“我变化成红娘,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要知道,我变化神通,连林如海那蠢货都没看破?” 杜预淡淡道:“你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才会被我怀疑。” “你变成红娘,假装热心,偷偷塞给我提示,将我引向奔波儿灞,无非是祸水东引,想要以邻为壑,转移调查目标。” “但我越查越深,发现走下去只会误入歧途,对九头虫有利。” 第43章 七巧玲珑心 整个屋子,都震得嗡嗡作响! 连九头虫都心神为之深深震撼。 拿现代话说,脑袋瓜子嗡嗡的。 杜预知道,这是【一身是胆】的进士版本,比自己效果强悍百倍。 连妖帅都抵抗不住。 林如海动了。 他身体明明还在原地,但却有一道看不清的分身,骤然扑向九头虫! 这就是两榜进士的实力! 哪怕狂妄如九头虫,也不敢直缨其锋。 特别是目睹了当日四大妖帅,围攻林如海,却被后者轻描淡写,连杀三妖、肝脑涂地的惨状,他更是未战先怯。 他骤然推了林星河一把,将她推向林如海的剑锋! 借助这一下,他飞快反向逃走! 林如海的实力,高山仰止,连挟持人质威胁他都做不到! 九头虫心胆皆裂,只有一个想法——逃。 “【唇枪舌剑】!” 林如海丹凤眼闪过一道寒芒,一声断喝。 他口中每一个字,唇枪舌剑,瞬间化成四道寒芒,将九头虫洞穿! 四个字,便是四刀八洞。 九头虫满身是血,难以置信,徐徐倒地。 碾压! 完全是碾压。彡彡訁凊 杜预心神剧震。 他这才知道,进士是何等可怕。 从头到尾,林如海只用了两个神通。一个一身是胆,一个唇枪舌剑。 什么妖帅,什么九头虫,什么龙涎龙血,花里胡哨,统统灰飞烟灭。 这就是等级的压制,实力的压制。 就像佛祖一座五指山,凌空当头压下来,任凭你猴子如何翻天,也翻不出手心去,只能被拍死。 杜预心中凛然——果然是读书人的世界,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当然,相信若是在水中,九头虫也不至于如此不济,被林如海活活打爆。至少肯定逃得掉。 “哼。” 林如海走上去就要痛下杀手。 “且慢!” 杜预沉声道:“此人还有大用处,不能现在就杀。” 范仲永叫道:“杜预你人言否?这妖怪罪大恶极,不杀留着干嘛?” 杜预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范兄你能不能先去换裤子?熏得人头疼。” 林星河也嫌弃捂住鼻子,转过头去。 范仲永一愣,低头一看,脸色黑紫。 第45章 林如海的酬谢?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过离奇,疾风骤雨让杜预都应接不暇。 “算了,说点高兴的。” 田洪凤去后堂端出一壶老酒,一盘鸡,两碗汤圆。 他给杜预倒上一杯酒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二月圣刊,你已经预定五席。可喜可贺。” 杜预急忙道:“若非恩师捡落卷,我早已名落孙山,哪里有翻身机会?我敬恩师。” 田洪凤对他确实有提携栽培之恩,主考官是座师,也有师生情意。 杜预口称恩师,连连敬酒。 基本的人情关系,走到哪里都有用。 田洪凤十分高兴,一饮而尽,目光落在杜预身上:“我听说,你还想四月府试?你是县试案首,为何不直接点秀才,我可给你弄个廪生编制来。” 杜预起身谢过,沉声道:“学生侥幸得了县试案首,但绝不敢急功近利,捷径幸进,小觑天下英雄。路要一步步走才踏实,文心要一点点锤炼才凝实。我愿县试、府试、院试,脚踏实地斩获功名,也能多会各路英才,多方历练。” 田洪凤目光转柔,却并不评论,只是微微颔首。 “也好。” “我只担心你年少成名,锋芒毕露,用心过切。”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府试,乃是秀才试。” “虽考的还是礼御射乐书数,但难度大大增加。” “你要中小三元便要多多练习,参加诗会文会,特别是你那笔烂字一定要练好。” 田洪凤无奈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好,一笔字真烂如狗爬,将来考秀才举人进士都受影响。” 听田洪凤嘱咐,杜预老脸一红,站了起来:“多谢恩师提点,学生利用这段时间,必认真准备。” 他那笔字果然不入田洪凤法眼。 屋内,却传来了一个女人声音:“行啦。你灌多黄汤,又嘴巴没把门的。杜预你不必理他。他天天把你几篇名作,放在案牍上欣赏来欣赏去,笑得合不拢嘴。现在又摆出臭脸嫌弃人家书法。” “你!” 田洪凤被自己女人揭破老底,老脸一红:“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杜预急忙站起来告辞:“恩师师娘,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了。” 田洪凤想了想,递过来一张雪白的圣笺:“你数次挫败灵感大王,还有范仲永等人,想要你死的人不在少数。这张圣笺你留存好。” “一旦遇到危险,捏碎它,我马上就到。” 杜预没有推辞,将圣笺拿好。 他知道,这是田洪凤安危自己关切——堂堂四品学政,竟然关心一个童生的安危,传出去震惊一大片。 “还有” 田洪凤从袖子中拿出一本书:“此书你拿回去,要好生揣摩。” 杜预接过来一看,是一本不知名的笔记,第一页上写着:“谈说制文,援引古昔,必须眼学,勿信耳受···” “此乃我撰写的《谈说制文》,心得。” 田洪凤飘然站起,走向后宅头也不回道:“秀才与童生试不同,是制文。诗词虽然还占/有比重,但比重已大大下降。到考举人、进士时候,更主要是制文。” “你虽然做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滁阳楼记》等名篇,但都是自创文章,制文乃是考试命题文章,与自创完全不同。你要就考试题目制文,不能天马行空,自由发挥。” 杜预心中感动。 《谈说制文》,是田洪凤自己写的心得,名不见经传。但这可是一位两榜进士的心得体会啊! 偌大中唐人口亿万,读书人至少几百万,但全国每三年科举才取士区区200人! 可以说,每一个金榜题名的进士,都是制文大师! 而这世界虽然没有孔子,没有名篇,但也绝非任何一个现代人来了,都能当文抄公,走上人生巅峰! 因为,从考秀才开始,重点便从诗词转向制文! 制文,就是八股文! 科举考试,又名八股取士,可见八股文在考试中的极端重要性。 虽然诗词还作为一项考核内容,但乡试、会试、殿试三篇花团锦簇的锦绣文章,才能真正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命运。 而一个两榜进士,能将制文心得倾囊相授,对读书人来说这可是万金不换的宝贝,如同一个高人耳提面命,亲自指点,可见极端重视。 杜预走出田府,回到陋室中。 没想到,一个人站在黑暗中,仰头望月负手而立,气机强大而孤寂,自带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 他讥讽地看着屋顶破洞、漏风破窗、家徒四壁,满脸都是不屑。 林如海? “林,林大人?” 杜预目光一凝。 林如海,为何会在他家? 林如海淡淡道:“今晚我来,一是谢你对小女救命之恩。” “这个乃是酬谢之礼,你收下。” 他一挥袖子。 一颗红彤彤的丹药,出现在桌子上。 光是粗略望去,便看到那丹药丹纹九转,异香扑鼻,更有丹气幻化成道道虚影,可知颇为不凡。 “这是?”杜预皱眉。 “你救下了星河。我虽然不能将星河许配给你,但要谢你救女之恩。” 林如海冷漠道:“此物名为【丹心丹】,乃是珍贵无比六品【文丹】。可谓万金难求。” 杜预心中一动。 文丹,与文宝、文珍并列,乃是对读书人极其珍贵的丹药。 这些丹药功能用途极多,有启发才思的,有恢复才气的,有提升文胆的,还有短暂提升全属性的,甚至有强化某些才气神通的。 文丹最高为九品。 此物,竟然是六品文丹? 那确实价值连城! “此物相传乃一位大学士与妖族大战陨落时,自爆文宫形成的。我机缘巧合,才偶然得到此宝。我都没舍得服用,准备给族中子侄辈服用,能让服用者文胆大涨三寸。” “!!!” 杜预怦然心动。 亚圣?那是什么存在? 林如海傲然道:“此物若流到市面上,可换一个千户村。” “我以此贵重品酬谢你,足可酬谢你的辛劳。” 听他静静陈述此物的珍贵,杜预却纹丝未动。33qxs.m 他知道,林如海绝非慷慨大方之人。 他越是重重酬谢,越是让人生疑。 这难得善意背后,是否深藏恶意? 第47章 忠肝义胆,大学士残魂! 那枚【丹心丹】,静静留在桌上。 林如海要以此丹封住自己嘴,至少堵住众人悠悠之口:“我虽没有马上嫁女给他,但那是自家女婿,又给了六品文丹。待得考中举人之后,再行成亲不迟。” 可惜,却被杜预骂了回去。 “老贼。” 杜预耸耸肩,将【丹心丹】收起,却并没有吃——防人之心不可无。 鬼晓得这丹药有毒无毒,来日请田洪凤鉴定再说。 “老泰山”为了名声怒送一波文丹,杜预只好含泪收下。 第二天一早,杜预去找田洪凤,请他鉴定【丹心丹】。 “哦?【丹心丹】?” 田洪凤颇为惊讶:“此物不是林如海收藏?他竟然舍得给你?” 他含笑道:“难道是被你才气打动,真的要嫁女儿给你,倾心栽培?” 杜预苦笑:“并不是。他昨夜来告诉我,不可能将星河真嫁给我。这只是补偿!” “岂有此理!” 田洪凤气得拍案而起:“君子岂可言而无信?他女儿失踪,当众说出的誓言,竟然食言而肥?你放心,我替你做主,去找他算账!” “不!” 杜预一脸失落模样,苦笑道:“学生家徒四壁,穷酸一个,才考上童生,林知府不愿女儿下嫁与我,也是理所当然。若将矛盾公之于众,反而不美,更影响星河名声,学生只能忍耐。” “哼!” 田洪凤余怒未消:“林如海此人,惯用此招。他自己就是上门女婿,攀附高枝,自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不上寒门士子,对你百般阻挠。” “上门女婿?”杜预吃惊:“林大人也是上门女婿吗?” “哦?你竟然不知道?” 田洪凤诧异:“林如海父母双亡,穷困潦倒,比你还穷。直到金榜题名,又迎娶镇国公爱女,做了上门女婿,才飞黄腾达走到今天地步。” 杜预恍然大悟。 感情自己要走的路,林如海早就踏烂了啊。 难怪对自己如此不信任。 田洪凤道:“这文丹我非常了解,确实是十国中南宋文鹰大学士留下的。名为文丹,实为文胆!” “三十年前,妖族大军五十万,从海上入侵威胁南宋都城。南宋积贫积弱,皇帝赵构昏庸,朝中大臣纷纷吓破胆子,主张迁都,唯有大学士文鹰胆大如斗,挺身而出坚决主战,被誉为南宋之胆。” “他力排众议,说服皇帝,亲自率领南宋水师在伶仃洋与妖族大战。” “可惜关键时刻,皇帝赵构不战而退,逃亡内陆,全军大乱。” “他眼看战败,怒而自碎文宫,抱着妖族大帅投海而亡,玉石俱焚,并留下这颗【丹心丹】。” “妖族群龙无首,也退兵而去。” 杜预听得悠然神往——若非人族有如此慷慨悲歌之士,早已被妖蛮灭族。 “但皇帝赵构逃窜之后,羞愧之余却文过饰非,将战败责任统统推给文鹰,甚至连谥号都没得到!” “文鹰忠肝义胆,尸骨不存,却蒙受不白之冤。” “此物本身没有异常,服用确实增长文胆数寸。” 杜预点点头,正要服用,却被田洪凤阻止! “但绝不可直接服用!” “那是暴殄天物!” 田洪凤认真道:“我能感受到这文丹中蕴含/着文鹰蒙受冤屈的不甘之魂,不屈战意。” “此物,真正的用途,乃是打开他生前文宫的钥匙!” “啊?” 杜预震惊:“文宫,还可被别人进入?” “当然。” 田洪凤点头道:“文宫,乃是读书人的文气凝结而成,与魂魄融合为一。肉身毁灭,只要英魂不灭,文宫便不灭。” “若你能在妖蛮战场上,击杀妖物达一定程度,或为其平反,恢复名誉,或可激发文丹残留的大学士英魂,得以进入其文宫,获得其传承。” “这可是一位颇负盛名、名满天下大学士文宫!无论是才气神通,还是才气属性,留下文宝,都堪称宝藏!” “这一点,世上唯有我知道。因我父亲与文鹰乃是同乡远亲。还是我父亲护送他生前衣冠归乡桑梓,得他托梦,感慨自己一身赤胆忠心,却蒙受不白之冤,哪怕死也不能瞑目。” 田洪凤微笑道:“林如海虽然得到此物,研究把玩数十年,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视为鸡肋,否则他一定不会送给你。” “你可启动文宫,将此丹放在眉心处,看看是否能与文鹰残魂沟通。” 田洪凤沉声道。 杜预如法炮制。 一股颇为不甘、怒发冲冠的断喝扑面而来。 “尔等何人?” “区区童生,也想入我文宫,得传承?” “先灭十万妖蛮异族,或为我平反再说!” 杜预意识随即退出,苦笑:“果然不行,除非灭十万妖蛮,或为他平反,方可使用此丹进入他的文宫。” “这就难办了。” 田洪凤叹气道:“南宋皇帝赵构,如今还在位啊!此人昏庸无能,却以明主圣君自居,对令名看地看重。连为他战死的大学士文鹰,都用来背锅、甩锅,其他人又如何逼迫赵构为文鹰平反?” 杜预听了默然不语。 显然,这【丹心丹】乃是大学士文鹰的文丹凝结,一件威力强大的遗物。 如果能达成文鹰为其平反、恢复名誉遗愿,应该能获得文鹰大学士的传承,甚至进入他生前的文宫。 不用说,大学士的文宫必然宝物众多,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小小童生杜预飞起来。 但此事难度太大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闪过杜预的脑海。 “也许,并非毫无办法!” “亲手灭十万妖蛮,难度太大。但要让赵构为其平反,却并非毫无办法可想。” “只要我为文鹰写一首诗,或者一个名篇,达到【传天下】!便可对赵构形成巨大压力,迫使他不得不改变甩锅态度,为文鹰平反。” “传天下?” 田洪凤哑然失笑:“为什么你说出这三个字,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可你知道,传天下名篇,需要何等才气,何等机缘?” “有一首诗可听过:秀才出乡、举人达县、进士鸣州,翰林学士可镇国、大学士能传天下、半圣亚圣留青史、唯有圣人芳万古!” 第48章 非大学士,不可诗传天下? “能作出传天下名作,非大学士不可。” “你若真能诗成传天下,也达到大学士实力,是否得到文鹰文宫传承,已然不那么重要。” 田洪凤摇头道:“非是我不看好你,实在差距太大,莫要痴心妄想。此丹你可收着,待实力足够、时机合适再用。当务之急,是回去认真温书,准备四月考秀才!不要天天胡思乱想!” 杜预脸上唯唯诺诺,心里却躁动起来。 “大学士才能解开此丹?” “文鹰的遭遇,颇为类似前世文天祥。” “从前世经验看,《正气歌》、《过伶仃洋》,都可传天下!” “只要我能写出这两首名篇,流传天下,迟早能压得南宋赵构给文鹰平反!” “我得到他文宫凝结的【丹心丹】,已经有合理理由书写,假说托梦即可。有田洪凤为我作证,绝不突兀。” 杜预急不可耐,返归家中,就开始书写【正气歌】。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天地二字刚落笔,杜预便感到笔下有千斤之重,双手灌铅一般,才气也随之狂涌而出,文宫都猛烈颤/抖。 “不行!” 杜预急忙停下来,擦了一把冷汗,骇然道:“难怪说大学士才能诗成传天下!这传天下的名作,不仅需要构思,更需要足够实力修为才能写出。” “就算我大脑知道如何去写,但身体却吃不消。我才童生实力,只是写第一句,才气就被抽之一空。” “再勉强写下去,我文宫都要碎裂。” 杜预叹息一声,休息片刻,又尝试《过零丁洋》。 这次,事情顺利很多。 杜预提起笔,认认真真在宣纸上写道:“辛苦遭逢起一经。” 区区七个字,杜预汗流浃背,汗水湿透衣衫。 每一个字,都重于千钧。 所谓遭逢,就是朝廷选拔。起一经,因为精通一种经书,通过科举考试而被朝廷起用作官。文鹰天纵奇才,才二十岁,就考中了状元! 但七个字之后,杜预感到丹心丹中,骤然一热。 似乎丹心丹中文鹰,也感受到杜预试图在为自己写诗,叙述自己的生平而产生了一丝共鸣。 只是这共鸣稍纵即逝,甚至传来一声冷哼:“区区童生,可笑可笑。” 显然文鹰对这句话非但不感动,反而嗤之以鼻。 杜预才气耗尽,头痛欲裂,不得不使用【灵机一动】,回复才气。 “传天下的诗,果然比鸣州之诗,需要的才气能量大太多,至少多一个数量级!” “过去,我做鸣州之作,【滁阳楼记】也耗费巨大,但绝不至于第一句就耗尽才气。” 杜预休息半日,再屏息凝神写了下半句:“干戈寥落四周星。” 这句话的意思,回想我早年由科举入仕历尽千辛万苦,如今战火消歇已经过四年的艰苦岁月。 南宋地处岭南,面朝大海,毗邻南洋妖族,却又因为人族与妖族贸易往来变得十分富庶,成为妖族眼中一块大肥肉,战火频仍。 文鹰大器早成,高中状元,屡屡提拔,帅军与妖族征战四年之久。 这句话写完,杜预才气再次耗尽。 但丹心丹中,却一片沉寂。 文鹰没有再次出言嘲讽。 显然,他渐渐被杜预做的诗词吸引,态度有所转变。 片刻后,文鹰的声音直入脑海。 “怎么不写了?” 杜预苦笑:“才气耗尽,毕竟在下只是小小童生。” “哼!” 文鹰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或许是懒得吐槽。 杜预却心中有数,淡淡一笑。 “传天下诗与名篇的区别,在于···短!” “【过零丁洋】,才区区四句。” “哪怕一天写一句,我四天也写完了。” “而【正气歌】,却足足有四十六句!” “这难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正气歌】,耗费才气巨大,但却对我是极好磨炼、砥砺。” 杜预惊喜发现,每次耗尽才气,才气都会有一点点增长。 虽然涨的不多,只有两分(寸以下单位),但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可增幅六寸,十分可观。 这数据若传出去,天下读书人都痛哭流涕。 第二天杜预爬起来,要继续写【正气歌】,却肚子咕咕叫。 “五脏庙造/反,唉,没钱吃饭啊。” 杜预发愁。 桌子多了一小锭银子,约五两,还有一张淡淡香气的纸。 纸上,以秀美字体隽写着【青玉案。元夕】。 杜预惊喜:“这是?” 一个淡淡秀美影子,出现在他面前。 “木兰!” “在!”魏木兰从外面推门而入。 自从杜预收留了她,魏木兰就住在柴房里。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也扭动肥胖身躯,谄媚挤了进来。 这俩夯货,走投无路,也成了杜预的家奴。 杜预一指银子:“谁送来的?” 魏木兰道:“是星河小姐,派红娘送来的。没有别的话。” 杜预将银子丢给魏木兰:“出去割点肉,中午大伙打打牙祭!” “吼!太好了!” 奔波儿灞揉着肚子,欢天喜地:“天天吃野菜,淡出个鸟来。” 灞波儿奔喜形于色:“我要吃猪大肠!” “不对,应该吃鸡屁/股!” “闭嘴你们俩!”木兰训斥:“还不赶快去?” 杜预哭笑不得。 这俩之前霸气高冷,结果就是俩吃货? 妖将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杜预坐在案牍前,养气片刻,提笔写下全诗第二句。 “山河破碎风飘絮。” 只写到山河破碎四个字,天色就变了! 轰隆隆。 从南方极远处,飘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 遮天蔽日。 一道雷霆凌厉的闪电,轰击而下。 随即,便是大雨倾盆。 出去买肥肠和鸡屁/股的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双手捂头,扭动硕/大肥屁/股,一扭一扭跑了回来。 “可不得了!” “好怕怕啊!” 木兰训斥道:“你们是鱼妖!还怕下雨吗?” 两个夯货脸色惨白:“我们不怕雨,但怕雷电啊?这电这么厉害,劈死我们玩一样。” 杜预也为之色变。 因他只写了四个字,就感到才气为之消耗一空! “这传天下诗的难度,竟然滚石上山,越发艰难!” “每多写一句话,便要消耗过去一倍的才气。” “我还是低估了传天下诗的难度。” 杜预面色一沉:“以童生实力,要诗成传天下,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谁知丹心丹却传来了文鹰急不可耐的催促声:“怎么不写了?快写啊!” 第50章 大学士: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就这样,杜预这些日子天天在家摸鱼。 摸鱼一整天,码字一句诗! 那效率,杠杠的。 第四天,杜预码字四个“惶恐滩头”。 文鹰一看,眼泪都下来了。 因为这四个字,是他一生的意难平啊! 惶恐滩乃是江州重地,赣江险滩,易守难攻之地。 文鹰曾经帅军在此地与妖族大战,却被打得惨败。 所率军队固然死伤惨重,连妻子儿女也被妖族俘虏。 他经惶恐滩撤向后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儿被妖族困住。 至于后来,连妻儿的生死也不知道。 文鹰一整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杜预心中暗叹,也忙着自己的事。 他在这世界上,要恶补的功课太多了。 事实上,他能考上案首,绝对是走了狗屎运。 光是六艺经典,他就落下太多,如果田洪凤考【请圣言】等需要背诵的内容,他两眼一抹黑,只能交白卷。 文鹰的指导,对他帮助巨大。 等于你刚上小学第一天,就有一个两院院士在耳提面命,指导你从头建立学习体系。 那是何等金手指? 第五天,杜预码字更少,只有三个:说惶恐。 这并非他故意摸鱼拖节奏,而是这首传天下诗写到现在,每一个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才气! 滚石上山,为山九仞,百尺高杆,更进一步都难! 杜预早已换上了白狼毫笔,但依旧举步维艰,每一字都重于千钧,让他呼吸都难上加难。 天地才气都在排斥他。 第六天,杜预在文鹰眼巴巴期盼目光中,硬是咬着牙写下一句完整诗句:零丁洋里叹零丁。 他写完之后,眼前一黑便昏迷在地。 明明两天才能写完的句子,非要一天写完,才气消耗过巨。 这一下,杜预直接发烧两天起不来。木兰让奔波儿灞去河边抓一篓子鲫鱼,给他烧了一锅鱼汤,才慢慢补回元气来。 但这首诗,已然诗成三句,文鹰这几天都一言不发。 惶恐滩的惨败让我至今依然惶恐,可叹我零丁洋里身陷妖族,以身殉国,自此孤魂野鬼! 文鹰泪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句诗带来何等冲击。 对仗固然工整,但意境却更加深远。 但文鹰却更加深深叹息。 因前三句下来,这首诗虽然引动天地才气,风雨交加,轰然雷鸣,但都是他个人抗击妖族的遭遇,格调不够高,最多只能鸣州而已! 诗分七品,鸣州之上是镇国,镇国之上才是传天下! 距离传天下的名作,差的太多。 除非,最后一句话,能逆转整个诗句! 但一句话,要画龙点睛,让这首诗足足实现跨越两个大等级,又怎么可能? 杜预回去休息两天,才爬起来继续写。 “人生自古谁无死?” 光是这一句话,杜预足足写了三天。 人生,自古,谁无死? 一上午或下午,只能写一个字。彡彡訁凊 一字千金,字字珠玑,但每个字都重于泰山。 杜预终于明白,要攀登任何一个世界力量巅峰,都绝非易事。 哪怕自己脑海中无数名句名篇,哪怕这世界无圣人无孔子,要做文抄公也绝不可能躺赢。 看到这一句,文鹰眼前一亮。 “这格局?境界?心胸?” 前面三句杜预的诗,虽然直抒胸臆,乃是难得的鸣州之作,但文鹰只是寄予厚望,却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毕竟,他也是状元! 如果不是他只剩残魂,无法开口作诗,这诗句未必能入他法眼! 可这最后一句,却让文鹰叹为观止! “人生自古谁无死?” “好,好诗啊!” “格局,打开了!” 自古以来,人固有一死! 有人重于泰山,有人轻于鸿毛! 文鹰自愧不如。 并非他才气不足,做不出这等思路,而是因他心胸、境界,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这就是站位问题。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只有站的更高,才能看地更远。 这一句横空出世,窗外的风雨自然停歇。 云收雨住,阳光普照。 温暖撒向大地,照耀在滁州城上。 这段时间,滁州读书人天天仰头看天。 “这天象怎么这么不正常?” “是啊,时晴时雨,云雾无常。” “该不会,是有人又要诗成鸣州了吧?” 第57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但天空依旧晴朗,艳阳高照,太阳公公似乎在嘲讽某人蜀犬吠日。 冯勇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量吼道:“前山好云气,早已动雷霆!” 他眼巴巴看着距离滁州山前最近的一朵云彩。 在他热切的目光下,那唯一的一朵云也害羞地躲入山中,溜了溜了··· 烟消云散,啥也不是。 冯勇:“····” 全场士子,齐声叹息仿佛惆怅,暗地却笑破肚皮,恨不得大叫三声好。33qxs.m 冯勇面色尴尬,拱了拱手,灰溜溜下台。 田洪凤笑容不变:“虽然未能求雨成功,但也不失为一首好诗。记下来!” 旁边文院的书/记,飞快写下这首诗。 每次诗会都要结集出版,看印成册,比如【润泽诗集】,也是学政执掌一方教化文运的功绩。 杜预注意到,隆伟嘴角微翘、颇为不屑。 下一个抓阄成功之人,是山阳县士子赵明/慧。 这哥们名字很文雅,其实身高八尺五,虎背熊腰,筋肉发达,说他是武秀才也有人信。 赵明/慧虎步龙行,拱手上台,中气十足大吼一声:“平地三尺雨,农家三尺金!” 醉仙楼上的尘土,都震得簌簌而下。 杜预被这一声怒喝,吓得一激灵。 哥们你这是要大力出奇迹? 准备把龙王吓尿了是吗? 反正只要天上掉雨点,就算你赢了。 不少人都被赵明/慧震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这雨没下来,但声音比雷还大啊。 隆伟先是愕然,随即冷笑。 万里无云日在中,风雷大雨半点无。 赵明/慧再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力大砖飞,咆哮道:“我愿此雨力,生穗长如林!” 整个滁州,都能听得他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不少人纷纷抬头——这是什么鸟叫呢?这么难听? 杜预笑呵呵。 赵明/慧真是关西大汉,要是能再拿上二八快板,去酒肆中吼一嗓子,保管赏钱不少。 可惜用力虽猛,却毫无效果。 天上依旧艳阳高照,半点下雨意思也没有。 龙王非但不想下雨,甚至还想呵呵。 山阳县乡绅,纷纷捂脸。 下次,再也不来站台了。 丢人! 赵明/慧豹眼圆睁,望眼欲穿,瞪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声灰头土脸下来。 士子们纷纷安慰,顺便补刀。 “明/慧兄,心诚则灵!” “这嗓门,只怕玉帝都听见了。” “一会我上去,要是下了雨,功劳算你一半。” “去去去!” 赵明/慧牛眼一瞪,斗大拳头挥舞起来,一言不合要打人。 就这样,各县案首一个接一个上台表演,啊呸,求雨。 他们也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手段频出,各种诗词曲赋,吹拉弹唱,无所不尽其极。 杜预甚至看到有人带着一整个戏班子唱《九龙闹海》,试图勾/引龙王下凡。 自然也有人请来了舞龙队,自己一边求雨,舞龙队一边在醉仙楼下锣鼓喧天、龙飞狮舞,突出一个气势。 还有请清官人,过来唱曲,自己吟诗作赋的。 总之,十八般武艺什么手段都有。 可惜天空依旧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老天爷正在用毒辣大太阳,无情嘲讽滁州士子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眼看日过中天,十几个士子都一一失败,诗会气氛渐渐低落,连文坛宿老、名士乡绅们也陷入尴尬的沉寂。 田洪凤皱起眉头。 在他看来,方才那些士子做的祈雨诗,虽然算不得顶流,连一首达县诗都没有,但也诞生两首出乡诗。 今天是雨水节气,恰如其名,本就容易下雨。 此时求雨,难度不高,出乡诗就应该成功了。 如果真的大旱大灾,急需求雨,滁州进士、举人一大把,连秀才都轮不上呢,哪轮得到各县的童生案首来? 但迄今为止,哪怕诗成出乡,天空中也只是响了两声雷,干打雷不下雨。 “这是怎么回事?” 田洪凤眉头紧蹙。 雨水时节不下雨,不是一个好兆头,会引起民众恐慌。 他目光扫过余下众人:“谁来?” 田洪凤看向杜预。 可惜,某人铁了心要躺平摸鱼,绝不加班996,愣是装没看见。 “田大人,想不到今日雨水,求雨却这么难。” 黄廷玉摸着胡须,微微摇头叹息:“我活了67岁,求雨诗会见多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田洪凤点点头:“黄大人可有妙招?” 黄廷玉欲扬先抑,将难度强调出来,再话锋一转:“唉,仲永,你上吧。” 范仲永傲然而起:“是!” 他瞥了一眼杜预,眼中满满都是按捺不住、优势在我的自信。 宋佳霖撇撇嘴:“这混蛋,又有什么歪心思?” 范仲永神神秘秘,走上台去,装模作样对杜预道:“杜兄,你真的不出手?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 杜预莞尔一笑:“范兄你若能求雨成功,乃是滁州百姓之福。我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要百姓乐,我就乐。” 全场肃然起敬。 看看人家这格局、这站位? 相比之下,范仲永就狗苟蝇营,只计较个人名利得失。 范仲永气得嘴歪眼斜。 妈了个蛋! 你给我装什么装? 杜预目光落在一旁牛贺身上,牛贺如临大敌,暗中攥拳,看得出来他确实将范仲永视为诗会大敌。 读书人,就是爱装。 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利益。 范仲永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根笔来! 这根笔粗看普普通通,但细看却光芒氤氲,隐隐有才气惊鸿一过,灵光乍现,便可知是一件绝世文宝! 这笔的笔杆,更是金雷竹雕刻而成一条栩栩如生的蟠龙! 笔头却是蟠龙的嘴,喷云吐雾之状。 无论材质,还是才气,堪称绝品。 这根笔在范仲永的手中,更是光影折射,吞吐不定,变化无穷,犹如一条水中之龙,自带无尽威严和幻化。 此物一出,全场震动。 “这是?” “文宝!肯定是文宝!” “还不是一般的文宝。” “文宝九品。此物绝非入门级,只怕登堂、入室,大有可能。” 第58章 范仲永大招!双文宝求雨! 连田洪凤、牛文达都瞩目过来,聚焦在此物上。 田洪凤问:“牛老,可看出此物来历?” 牛文达不愧是做过庐州知府的人,见多识广,目光一凝道:“笔中文宝,颇为众多。但此物能化龙,便十分罕见。若老朽没老眼昏花,此物是否是一根画笔?” 范仲永得意一昂头,正要吹嘘,黄廷玉训斥道:“不要多嘴!” 范仲永只能缩脖子。 黄廷玉淡淡道:“此物,乃是大户人家私藏之物。不便多说。” 宋佳霖目不转睛盯着此物,突然道:“我知道了!这是【点睛笔】!” 众人如雷贯耳,一片愕然。 黄廷玉一脸不悦,训斥道:“无知小子,胡言乱语!” 宋佳霖大声道:“我乃商贾之子,我家经营的便是文宝生意。吴国张僧繇,奉皇命在金陵安乐寺画四白龙,但不点眼睛,每云:‘点睛即飞去。’人以为妄诞,固请点之。须臾,雷电破壁,两龙乘云腾去上天,二龙未点眼者犹在。这便是【画龙点睛】的由来。” “后来,张僧繇这支神乎其技的画笔,就被称为【点睛笔】!” “这根笔能幻化成龙,必然是点睛笔。” 黄廷玉脸色阴沉,冷笑道:“商贾之子,果然识货!不过,你出身卑微,如何有资格参加文会?玷污了我这醉仙楼!” 宋佳霖骤然被羞辱,脸色憋得通红。 显然,黄廷玉恼羞成怒,倚老卖老,迁怒于宋佳霖。 圣元大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卑微,有地方商人之子甚至不能读书。 杜预淡淡道:“黄老此言差矣,英雄不问出身。宋佳霖已经考上童生,乃是我辈读书人,为何不能来诗会?” 宋佳霖是他至交好友,有眼睛的都看得到。 黄廷玉辱骂宋佳霖,便是投石问路,就算杜预不挺身而出,为好友仗义执言,黄廷玉也不会放过他。 对这些倚老卖老,所谓名流之人,杜预的态度就一个字:“怼!” 田洪凤淡淡道:“黄老,不要跟小辈计较。范仲永你要用文宝求雨?” 范仲永趾高气昂展开一副龙画,大声道:“非也。我要用【点睛笔】,给一副收藏的张秋蟾名画,点睛!让此画上的龙飞起来,给我滁州求雨!” 这幅龙图上,两头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直欲升天而去! 杜预暗暗咋舌。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人家求雨,都空手套白狼,顶多给玉帝老儿、雷公电母说点好听的吹捧一下。 你可好,直接烧了一副传世名画,外加动用一件登堂级文宝。 这成本,简直烧海了去。 果然是狗大户,穷得只剩钱了。 范仲永盯着杜预,恨意满满,一边感受复仇的快/感,一边暗暗心痛如绞。 这一天,他等太久了。 范家富甲一方,家藏丰富,但饶是如此,今天也实在是大出血! 光是这幅张秋蟾名画的《升龙图》,便价值数千金。 这支【点睛笔】,更是借来的。 每点睛一次,要支付万金! 若非赢了,能得到润泽诗会魁首外加【紫玉烟】文宝,名利双收能回血一波,连范家都烧不起这惊人的财富! 范仲永如此大手笔,连田洪凤、案首们都惊呆了。 “那真的是张秋蟾名画——升龙图!我曾经在拍卖会上见过!” “为了求雨,竟然烧掉一副传世之作?” “张秋蟾乃是丹青圣手,尤其擅长画龙!” “他据说是张僧繇嫡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田洪凤震惊之余,看向黄廷玉:“黄老,这?” 狗大户,这么了不起的吗? 黄廷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也觉得杀鸡焉用宰牛刀?求雨而已,用得着这么烧钱吗? 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但为力捧范仲永,力压杜预一头,哪怕烧钱范家也心甘情愿。 作为宝山县宿老,黄廷玉自然也站在范仲永一边。 “虽然有些兴师动众,但为了我滁州百姓,为了今日诗会成功,也算是范仲永一片苦心了。” 黄廷玉老奸巨猾,厚颜无耻道:“诗会成功之后,田大人对魁首的赏赐可不能少啊。” 田洪凤淡淡道:“文宝【紫玉烟】,自然要赏给魁首。但范仲永要求雨成功才行。” “这个嘛,还可能不成功吗?” 黄廷玉得意捋须一笑。 众学子一片沉默,无奈对视。 确实,范家如此丧心病狂,疯狂砸钱,这场雨···想不下都难! 这次诗会魁首,非范仲永莫属了。 杜预目光落在隆伟身上。 隆伟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但嘴角讥讽微微翘起。m.33qxs.m 杜预也微微一笑。 只怕,事情还真不那么简单。 范仲永眉飞色舞,昂首阔步,走上求雨台。 他使用了【声如洪钟】神通,对滁州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 “为了给大家求雨,我范仲永不惜动用【点睛笔】,并毁掉张僧繇嫡孙张秋蟾的名画【升龙图】!” “请父老乡亲,多多给与鼓励!” 宋佳霖在后面补刀:“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 范仲永气急败坏杀人目光转过来,宋佳霖溜到杜预身后。 范仲永压抑住心中激动,鄙夷傲视杜预一眼:“杜兄,这魁首和文宝,我却之不恭,就先笑纳了。” 杜预眉头一挑,做了个请手势。 范仲永深吸一口气,展开升龙图! 升龙图刷的一声,在他面前一展到底! 光是这升龙图展开的一瞬间,天上就响起了一声凌厉的炸雷! 轰隆隆··· 天色剧变。 众人惊呼。 “好一副升龙图。” “张秋蟾,真不愧是丹青圣手!” “此图,用来求雨毁掉,太过奢侈了吧?” 连范仲永都强忍心中剧痛,怨毒瞪了杜预一眼。 杜预:你瞅啥? 范仲永大笔一挥,挥舞【点睛笔】,低声吟诵道:“《题画龙》!” 他龙飞凤舞,在升龙图的题跋处,飞速写下一行字。 “张公画龙人不识,笔法远自僧繇得。” 这首诗应该是范仲永冥思苦想,早就准备好的。 点睛笔一行字在升龙图上落下,化为道道金光,融入画中。 第59章 真龙出世!又缩回去了! 众人纷纷围拢上来,只见目光所及,那两头神龙越发栩栩如生,黑云作雨初收脚,似有飞龙露头角,仿佛随时要活过来。 轰隆隆。 天色越发阴沉,雷声渐渐变大。 范仲永面有得色,继续摇头晃脑书写:“挂向高堂神鬼惊,恍忽电光飞霹雳。” 这句话落下后,只见龙鳞上金光大作,令人目眩神摇,心神都要为之一夺! “好,好一笔书法,好一笔升龙!” 黄廷玉大声赞叹道。 不少士子、案首都默默点头,交口称赞。 不是向范仲永低头,是向金钱低头! 光是这两笔下去,这幅价值万金的画,就废掉了哇。 金钱的气息! “我好想看见龙尾动了!” “哪里,哪里?” “就是,你看。” “真的好像动了一下,呼之欲出,要活过来了。” “唉,这文宝,这名画,配合这诗句,不服不行啊。” 连滁州百姓都纷纷走出来,向醉仙楼指指点点。 “好兆头啊。” “怎么这次不是杜案首,倒是范神童?” “范神童有画龙点睛笔,要让名作化龙,真龙腾飞呢。” “想看!” 围观的人越多,范仲永越得意,大笔一挥:“想当渤澥开笔力,元气霖霪浸无极。” 这一笔写完,一道闪电轰然砸下,直击醉仙楼! 天色已然漆黑如墨,风雨交加,将醉仙楼上人刮得站立不稳。 “要下雨了!山雨欲来啊!” 黄廷玉哈哈大笑,极其得意:“这次润泽诗会魁首,非我宝山县范仲永莫属。” 田洪凤面无表情道:“雨点还没下来,就不算数。” “龙都要飞起来了,还愁雨不来吗?” 黄廷玉喜形于色,说话也狂起来:“田大人,你就是太偏爱杜预了,不肯承认范仲永的优秀。” 田洪凤一翻白眼。 优秀? 求个雨,用两件文宝? 这叫优秀? 宋佳霖面色难看,唉声叹气:“杜预,我早就让你上去,你稳坐钓鱼台。现在可好,魁首是人家的了,文宝也是人家的了。你后悔都晚了。”彡彡訁凊 第60章 软饭硬吃!最硬气求雨诗! 随着升龙图被毁,天空中的乌云随之消散、风雨随之停歇,云开日出,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受伤的,只有倒霉蛋范仲永。 点睛不成,升龙失败,魁首自然也泡汤了。 轰轰烈烈,一地鸡毛。 范仲永泪如雨下。 要是泪真能当雨下,范仲永早已赢麻了。 “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来?” 黄廷玉老脸一红呵斥道。 范仲永失魂落魄走回来,嘴里还念叨着:“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杜预使劲撑着嘴,才没有大笑出来。 论搞笑,范仲永你才是yyds。 “下一个,谁上?” 田洪凤看着下面滁州百姓,指指点点,脸也挂不住了。 范仲永丢人不要紧,但丢的是滁州读书人的脸,这就很麻烦。 牛贺站起来,沉声道:“既然前人都失败了,那小生愿意一试。” “好!” 田洪凤点点头。 牛文达乃是庐州知府,诗书传家,家学底蕴深厚,牛贺乃是族中最杰出的子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果不其然,牛贺早有准备,胸有成竹沉声道:“两三条电复无雨,六七点星微上云!” 他走动之间,已然才气冲天! “文曲星动?” 田洪凤激动站起来。 牛文达满脸都是骄傲,微微颔首,显然对孙子的发挥极其满意。 杜预都能清晰感到,天空文曲星的方向上,一道柔和的才气光芒落下,落在了牛贺的身上! “诗成出乡!” 杜预目光一凝。 这种天降异象,一旦出现便是名篇问世的征兆。连文曲星都感到才气大动,为之摇动。 这前两句用词十分险峻,构思奇特,意境怪诞,迷/离恍惚,变幻莫测,才气惊人。 杜预甚至感到,颇有前世诗鬼李贺之风。 牛贺仰天长啸:“鞭起卧龙我骑去!” 举座皆惊。 这牛贺,竟然要骑龙而去?还是鞭打? 这是何等狂傲? 又是何等敢想? 天空中文曲星的异象,更加清晰,才气笼罩在牛贺身上。 “诗成达县!” “竟然有诗成出县的预兆?” 田洪凤激动起来。 雨水这天,求雨只要出乡即可,如果达县必然下雨。 牛贺没有像倒霉蛋范仲永一样,花里胡哨玩什么花样,他只是简简单单,以才气求雨。 但这也是王道! 只要你才气足够,雨,就一定会下,不得不下。33qxs.m 这是圣元大陆上万年的铁律。 也是人族能立足与世界的依仗。 轰隆隆。 牛贺沿着求雨台,蜿蜒拾阶而上,竟然一脚踏出醉仙楼! 众人惊呼起来。 田洪凤豁然而起。 杜预目光清冽。 众人看到的,是牛贺竟然真的踩着一头百丈长水龙! 随着他曼声吟唱,空气中闪电、星光、雨水,竟然汇聚成一条长达百丈的水龙。 水龙低眉顺目,伏首在醉仙楼上,任由牛贺骑龙而去。 牛贺手虚空一挥。 一道闪电,裂空而下,恰好落在他手心之中,电光跳跃,犹如长鞭。 在滁州瞠目结舌之中,牛贺骑龙而去,直上云霄。 他最后一句诗,回荡在云间。 “挥戈叱问五雷君!” 轰隆隆! 云层之中,响彻起惊天动地的雷声。 仿佛五雷真君,正在被骑龙飞升的牛贺,直接以闪电鞭拷问——你为何不下雨,老子就问你为什么不下雨? “牛啊。” 杜预暗暗竖起大拇指。 脑海中,响起一首bgm:“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别人是打嘴炮,人家牛贺是玩真的! 骑龙去天上,鞭打五雷君! 就问你神仙害不害怕?服不服? 有钱,未必是真了不起,但诗成达县,真的就是了不起! “奇才,天下奇才啊!” 田洪凤面色一喜,恭贺牛文达:“牛老,家学深厚教孙有方。牛贺大才,未来不可限量也。” “哈哈,哪里哪里?” 牛文达得意扫了一眼杜预,嘴上却客气的很:“我这孙子还差得远,未来田大人还要好好教导他才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空中一声惨叫。 一个人浑身焦黑,从云层之中跌落下来。 还有道道闪电,不依不饶空中追砍。 “坏了!” 田洪凤、牛文达脸色大变,冲天而起! 这位被闪电劈的,当然不是超人,而是刚刚喊出“与太阳肩并肩”,啊呸,是“鞭起卧龙我骑去,挥戈叱问五雷君”的诗界鬼才牛贺。 所谓说最狠的话,挨最毒的打。 牛贺在空中不断抽搐,浑身漆黑如墨,一看就没少当电的不良导体,被劈地千锤百炼。纵然有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也难逃被五雷君教做人。 好在牛文达及时赶到,一把从空中捞起宝贝孙子,连醉仙楼都不回,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估计是去抢救了。 “奇怪也哉!” 田洪凤眉头紧锁:“虽然牛贺口出狂言,但确实诗成达县,文曲星才气都动了。没道理这雨下不来啊?”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这诗会从早上开到傍晚,一天都过去了。 大家使出浑身解数,愣是求不下一滴雨来。 我滁州,是中了邪吗? 还是被龙王拉黑了? “不行!” 田洪凤目光炯炯,最后落在了·· 杜预的身上。 哪怕杜预一门心思要躺平,也奈何老师目光炯炯专点名。 “杜预!你做求雨诗来。” 田洪凤发话。 “啊?” 杜预一脸不情愿,眼中一转,祸水东引:“对了,还有这位隆公子没有作诗。客人请先!” 隆伟鄙夷瞪了他一眼:“我说过要作诗吗?我是来看热闹的。” 杜预呵呵一笑:“既然是诗会,便人人有份。大家都在求雨,隆公子你岂能置身事外?” 隆伟不屑道:“我怕一出口,就下雨夺了魁首,你这四甲上案首面上过不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杜预:“若隆兄你这么威猛,魁首之位,我愿拱手相让。” 隆伟冷笑一声,傲然道:“对不起,魁首我不稀罕,那破玉更看不上,我更不让滁州下一滴雨!” 举座皆惊。 这不是狂的问题。 这位隆伟石破天惊,语不惊人死不休。 田洪凤面色一沉:“阁下到底是谁?为何口出狂言?” 第61章 大旱三年,一滴不许下! “你连我是谁,都看不明白,怎么能怪的滁州不下雨?” 隆伟翘起二郎腿,挑衅地看向杜预:“今日,只要你不作诗,这滁州就不下雨。你一天不作诗,滁州就一天不下雨。你作诗浪得虚名,不能打动我,滁州还是一天不下雨!” 醉仙楼上,人人色变。 田洪凤徐徐站起,肃然道:“原来,今日我润泽诗会,一直求雨无果,是阁下在搞鬼?阁下到底是谁?” 读书人也人人警惕,气氛剑拔弩张。 这俊美异常、美的不像人的白衫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口出狂言让滁州不下雨? 还将滁州之雨,与杜预作诗挂钩起来。 隆伟表情始终淡淡的,把玩着桌上茶杯:“我是谁,你们无需知道。只要此人不作诗,或不能让我折服,滁州一滴雨都下不来。” “哼!狂生!” 黄廷玉终于知道,范仲永失败就是这公子搞的鬼,一拍桌子喝道:“还不跪下?” 这礼部侍郎,已然用了【唇枪舌剑】。 一道才气,化为无形利剑,脱口而出,直奔隆伟。 隆伟头也不抬,却打了个响指。 范仲永怀中被戳烂的升龙图,骤然光芒大作! 一声龙吟。 一黑一白两头龙竟然全须全尾,张牙舞爪,骤然扑出! 这一下,醉仙楼一片大乱。 范仲永瞠目结舌。 刚才,他使用点睛笔,怎么点都点不动的两条龙,竟然如此听隆伟的话?一个响指就恭恭顺顺跑出来? 更让他吐血的,是这两条龙完全忠心耿耿如舔狗,只听人家隆伟的命令,横扫醉仙楼啊。 白龙神龙摆尾,一尾巴就把黄廷玉抽飞了出去! 而黑龙体长百丈,盘踞醉仙楼之上,龙吟咆哮,震慑全城! “咯咯咯···” 范仲永吓得跪在地上,怎么也想不到,给自己准备的装/逼手段,硬是给这姓隆的送大礼? 不光是醉仙楼,连滁州军民百姓都被这两头巨龙的龙威所震慑,仓皇奔走,呼叫、哭喊声一片。 看着全城乱作一团,人人惶恐,隆伟冷笑连连:“你们人族真是虚伪至极,口不对心,【叶公好龙】!天天嚷嚷,多么崇拜龙族,多么迷恋龙族,还不惜召开润泽诗会,对我龙族歌功颂德,大拍马屁,你们一整天作诗,肉麻地我恶心!”33qxs.m 第62章 傲气冲天的隆伟! “本龙就是游历四方,恰好路过此地,见猎心喜,跟杜预玩玩而已。” “赌注,就是这滁河三年大旱不下雨!” “怎么样?” 隆伟目光如剑,逼视杜预:“你,还不下场吗?” 全场目光,都落在杜预身上。 山阳县案首赵明/慧,突然大声道:“杜案首,给他点颜色看看!” 山阴县案首冯勇也激动道:“就是。这龙太狂妄了,求仁得仁,杜案首大展诗才!” 一众案首、读书人纷纷激动起来,鼓噪着要杜预出手。 连宋佳霖都嗷嗷叫:“欺人太甚!这龙族欺人太甚!居然敢用大旱三年威胁我滁州?杜预,上!” 杜预:“····” 我只想躺平、摸鱼,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被田大人盯着天天码字的我,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连东海龙族的隆伟你,也要不远万里跑来逼我写诗? 滁州百姓,早已将醉仙楼围拢水泄不通。 这年头,就不缺耳报神。 早有好事者,将醉仙楼上发生震惊全场的事,通报给滁州百姓。 人人都知道,今日求雨失败,原因竟然是——来了一头真龙? 真龙化成一个俊美无比的青年学子,混入了润泽诗会中,一直默不作声,冷眼旁观,却暗中将一切求雨努力通通扼杀。 整个滁州十来个县所有案首,全部求雨失败。 有的案首(鬼才牛贺),由于情绪过于激烈,诗词辱及龙族,触发敏/感词,甚至惨遭神兽报复,被雷劈了、重伤抢救。 而这头真龙,甚至提出无理要求——逼的唯一没有出手的杜案首,现场作诗,若不能折服他,便要惩罚滁州,大旱三年? 这下,可热闹了。 诗会、案首、求雨,本就是很容易上圣元热搜榜的高频词汇。人人听了都要竖起耳朵。 何况,这醉仙楼上还有一头龙? 龙,在这年头的地位,那绝对是顶流啊。比后代大熊猫+恐龙票房号召厉害多了。 于是,万人空巷,蜂拥而出,将醉仙楼挤得水泄不通。 连外面的民居、对面的楼上,都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第63章 与龙傲天打赌! 蛇咬一口,入骨三分! 范仲永煽风点火、恶毒刁状本事极大,一下子将龙族降临、滁州灾祸的黑锅,扣在杜预头上。 如此一来,杜预赢了也无功,输了有大过。 哪怕没人能让杜预自杀,但杜预在民间名声也要大受损失。 田洪凤怒斥:“范仲永!你颠倒黑白,是何居心?” 范仲永心一横,大声道:“大人!你不能一味偏袒杜预!这龙族本来就是他招来的。要不是如此,我滁州岂能无雨?更不要说大旱三年?他如果作诗不成,理应自裁以谢天下!” 杜预二话不说,直接把笔递给范仲永。 “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要是作诗不成,你自裁以谢天下,可好?” 范仲永脸色大变,边后退边摇头道:“我,我求雨已经失败,还搭上了两件文宝。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故意害我?” “那你废什么话?” 杜预毫不客气,张嘴就骂:“你行你就上,不行别bb。这蠢龙,不是我杜预招来的,没我杜预,他要找茬也有的是借口。老虎吃羊,难道是因为羊招惹它了?你晚上吃鸡,难道是鸡得罪了你?” “你要是再扣帽子,抹黑我,我调头就走。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滁州百姓都看出利害关系——真龙降临,全州大旱危机,就看杜预的发挥。 而范仲永还在一个劲给杜预抹黑,扣帽子,扯后腿,窝里横,令人不齿。 杜预如此直白怒斥,让百姓意识大事不妙——杜预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要是杜预甩手不干,真的要大旱三年。 于是,百姓愤怒了,怒火撒向范仲永。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你自己没本事求雨,还抹黑杜案首,是何居心?” “大敌当前,你却要窝里斗?”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滚!” 面对全城怒火,范仲永面如土色,抱头鼠窜。 全城百姓、全场士子,还要反过来安抚杜预,一起骂范仲永,给幼小心灵受伤的杜案首做精神按摩。 黄廷玉都不得不站起来,拱手道:“杜案首,莫生气。都是那孽畜不懂事,我回去必罚他。你可千万不能撂挑子啊。” 田洪凤咳嗽一声,瞪了杜预一眼,示意你见好就收吧。 杜预悻悻然看向隆伟:“你签不签?不签我走了啊。” 让范仲永一打岔,隆伟终于反应过来,拍案而起:“不对啊!我堂堂真龙口含天宪,手握大权,凭什么跟你打赌?你赢了,我饶你滁州就是恩赐。你居然敢让我任由处置?” 杜预叹息一声,心说都怪范仲永,这傻子反应过来没有被忽悠瘸了。 不能拐卖,不,卖拐,颇为遗憾。 话说杜预确实打算将这头龙,天价卖到别的地方做奴/隶,大捞一笔的。 杜预眼中一转:“你怕了?” “没有!” 隆伟嘴硬。 “不敢打赌,就是怕了。” “我没有!”隆伟青筋暴起。 “你心虚了。” “麻蛋,我给你赌了!” 隆伟一赌气,真的签了。 杜预如获至宝,飞快也签了,将契约收起,笑眯眯道:“那,咱们就···开始?” 隆伟头脑一热签了赌约,此时冷静下来觉得有些不妙。 “可恶,父王说我江湖经验太少,有欠历练,果然被这奸人给套路了。” “不过,无妨!”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笑话。” 隆伟翘起二郎腿,有恃无恐道:“我乃真龙,真水之灵,可吞云吐雾,镇/压一切水汽。我不让此地下雨,根本落不下一滴来。你可以开始了。” 滁州百姓面露难色议论纷纷。 “这下,有难了!” “真龙坐镇不许下雨,就算是大学士来了求雨也难吧?” “听说西域凤仙郡太守,得罪了上天,三年大旱无雨。全城百姓都要饿死啊。”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田洪凤冷哼一声,目光闪动。 方才,他利用杜预争取的时间,已悄然飞出一只纸雁,朝京师方向飞去。 此乃才气神通【鸿雁传书】。 他通知了大学士东阳公,有真龙闹/事,东阳公必飞快赶来。 虽然真龙刁蛮无礼,中唐要请走这尊大爷,必定付出不小代价,但也不至于一条龙就把堂堂中唐难倒。彡彡訁凊 当然最佳办法,莫过于杜预求雨成功。 杜预叹了口气,走上了求雨台,狠狠瞪了隆伟一眼,淡淡道:“你这头傻龙,为什么要逼我?” 老子只想低调做人,躺平摸鱼,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出手? 隆伟笑得很放肆:“我是龙,你是人,我想怎么刁难你,就怎么刁难。” 他还傲然挺起胸膛,一脸不可一世的凡尔赛。 做龙,挺好! 杜预呵呵冷笑:“好!你说的。你等着。” 杜预踱一步,曼声吟唱道:“好雨,知时节。” 整个滁州,鸦雀无声。 醉仙楼上,更是针落可闻。 这不是杜预一个人的赌约,而是关系滁州未来命运生机的赌约。 足足三年,黎民百姓是丰衣足食养家糊口,还是背井离乡逃荒他乡?全靠杜预这首诗、这个人! 谁能不关心?谁能不紧张? 听完第一句话,隆伟不以为然嗤笑。 “呵呵,雨,能知道什么时节?” “行云布雨,执掌雨权的,还不是我龙族?” 田洪凤拍案道:“隆公子,请自重。” 宋佳霖也怼道:“你叽叽歪歪,影响杜预作诗。要脸不要?” 杜预瞥了一眼自傲、自负的隆伟,嘴角微微上扬。 年轻人,路走窄了呀。 你还是太年轻了。 要是一头老龙,绝对不敢这么说。 杜预以手指天,曼声吟道:“当春,乃发生!” 现在乃是雨水季节,已是早春。 故而,这句话完美契合天时地利环境。 众人纷纷点头。 田洪凤捋须微笑道:“好,自然之道,天人合一,合情合理。” 求雨诗,说到底就是人与上天沟通。说直白一点,人就是说客,去游说上天——大哥,该下点雨了? 只要你说服了上天,求雨就能成功。 杜预这首诗,首联便是以理服天,让老天爷意识到——到点了,该来的总会来。 他话音刚落,一股惊人的才气便冲天而起。 第65章 杜预,你但有廉耻该自裁! “赢了!下雨了!” 宋佳霖激动欢呼道。 谁知。 隆伟仰头看天,脸上自带一股淡淡讥讽之色,仿佛杜预诗成鸣州、引发天降喜雨都在他预料之内。 他冷哼一声,冲天而起,凝立虚空,身上瞬间迸发出一股无形无质、浩塞天地的龙威! 龙,威仪棣棣,堂堂皇皇,概莫能御! 醉仙楼上众人,无不愕然、窒息。 “好强的龙威!”田洪凤失声叫道,站立而起:“这隆伟,绝非寻常龙族,只怕是···” 他没有说出来,唯恐引起民众惊恐,但有见识的人,心中剧颤。 隆伟是龙族,还不是一般寻常的龙族,难道是? 龙王一族?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龙乃是水中王者,但分为诸多种类。龙祖、龙王、真龙、蛟龙、龙种、甚至鱼龙之类,不一而足,所谓鱼龙混杂,并不能简单以“龙”统称之。 如此纯正而惊人的龙威,说明隆伟绝非普通“龙族”,而是··真龙! 浓郁的龙威,以隆伟为核心,呈现环形向外冲击。 飘荡天地的浓郁雨气,碰到这股龙威,竟然纷纷消散。 犹如一条无形龙尾,狠狠扫过天际,将水气雨气横扫千里,瞬间涤荡一空! 隆伟竟然以龙族执掌雨水、行云布雨的龙威,干扰这场春夜喜雨,让雨水降不下来。 “你!” 宋佳霖眼睁睁看着夜空中的乌云,在隆伟的真龙神力之下,竟然渐渐褪去,露出星星点点的满天繁星,气得跳脚:“你作弊!” 醉仙楼士子们,一片哗然。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此人在干扰下雨。” “难怪我们之前屡屡失败,只怕都是此等手段。” 田洪凤面色一沉:“隆公子,你竟然以卑鄙手段,强行干扰下雨?” 隆伟咧嘴冷笑:“你们少见多怪,我们打赌内容是今天是否下雨。本公子什么时候答应过,不能用任何手段干扰?” 众人面面相觑。 确实,隆伟打赌的内容,是今夜能否下雨? 但那时谁能预料到,隆伟这头化为人形真龙,潜伏在醉仙楼上与杜预打赌不下雨? 谁能想到,堂堂真龙,竟然与滁州一读书人较真? “啊哈哈!” 隆伟凝立虚空,负手冷笑:“杜预,你输了。” “哪怕你这首诗,做的再好,诗成鸣州,也终究抵不过我龙族的天赋龙威。” “你人族的才气神通,不过如此!” “至今日起,滁州将滴雨不下,大旱三年!”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仰天大笑,就要离空而去。 无数滁州百姓,瞠目结舌,都看到这残酷的一幕。 “真的假的?滴雨不下?” “三年?我滁州百姓非饿死不可。” “没听说吗。这是东海真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说不下雨,雨一定是下不来的。” “为什么?龙族为什么不给我们活路?” 范仲永眼眸灼灼,满脸兴奋,阴险大叫:“杜预!都是杜预搞的。要不是杜预风头过甚,得罪了真龙,我滁州怎么会遭此大灾?冤有头债有主,大家跪求真龙,降罪杜预,不要降罪滁州啊。” 说完,他噗通一声,带头给隆伟跪下:“恳请无上龙王,饶我滁州百姓一命。都是杜预不好,招惹了您老人家!我等愿献出杜预,换取滁州平安无灾。” 有了带头的,马上有不少民众、愚夫愚妇,纷纷给真龙跪下,恳求龙大人放过。 广场上,一片混乱。 隆伟高高在上,俯瞰着芸芸众生跪拜自己,内心充满了傲然成就感。 “哼!什么才可破军,诗可灭国。什么圣人无敌。人族,不过如此!” “我只是略略出手、薄惩小戒,还不是跪了一片?” 他素来心高气傲,路过滁州听说杜预打破灵感大王、一人之力挫败水族大军的大名,为了折煞人族的锐气,好好出一口心中恶气。 本以为人族会有什么了不起,但只是一展龙威,止住雨气,便轻松拿捏整个城池,吓得这些蝼蚁般生灵纷纷下跪,极大满足了隆伟身为龙族的虚荣心。 隆伟冷笑一声,扶摇直上,摇身一变! 他已然化为云层之中,一头千丈金色巨龙! 云层之上,神龙见首不见尾,吞云吐雾,偶见一鳞半爪,气势威严,凌驾世间王者,神目如电,睥睨纵横天下。 颈下有逆鳞,触之必杀人! 看到隆伟果然化为巨龙,盘旋在滁州之上,滁州百姓更加慌张,纷纷跪拜在地。 隆伟目空一切,谁都不放在眼里,金光龙目却只盯着杜预,冷怒道:“蝼蚁凡人,不自量力,还不跪地求饶?我念在上苍好生之德,或许还可宽宥滁州。” 范仲永更是跳着脚,切齿痛责杜预:“大家都听到了吧?是他,都是他,惹怒了龙族,给我滁州带来灭顶之灾!此人乃千古罪人。” 他越说越来劲:“杜预,你但凡有一点廉耻之心,就该好汉做事好汉当,当着龙神自裁以谢罪,不要连累全州百姓。” “大家还不上去,将此人捆绑起来,任由龙神杀伐处置?” 在他煽动挑动下,滁州一片混乱。不少愚夫愚妇看向杜预的眼神,都开始痛恨、憎恶起来。 这年头,人人没文化,迷信走天下。 上有真龙现身,以势压人,下有范仲永架桥拨火,挑拨离间,不少人真的以为是杜预招惹了龙神,引火烧身。 就算明白其中道理,知道隆伟仗势欺人的,也暗叹一声。 谁让你人族弱小呢? 谁让杜预招惹了真龙呢? 你冤枉,哪有如何?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弱小,本身便是原罪。 不少人,不怀好意逼近杜预,一言不合就要冲上去,将杜预拿下交给龙神处置。 面对四面楚歌、众叛亲离的险恶,杜预却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在静静看着隆伟、范仲永表演。 他终于叹息一声:“隆伟你就这么确定,你龙族血统,天赋之力,一定能压制我人族的才气法则?” “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 第66章 我就是欺负你,你能如何? 杜预淡淡引用一句《礼记。中庸》:“我人族与妖族,并不是势不两立,不同戴天,完全可以共同繁荣,并行不悖。你为何一定要凌驾我人族之上?损害我人族利益?” 他过目不忘,这种千古名句张嘴就来。 光是这句话,便引得文曲星动。夜空光芒闪耀,让杜预沐浴在柔和的才气光芒之中。 田洪凤若有所思,沉思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 赵明/慧满脸震惊:“杜案首随口一句话,便蕴含玄而又玄的【道】,让人越想越有哲理。” 冯勇佩服五体投地:“只是这句千古名言,足够作一篇出县文章。杜案首却信手拈来,随口而出,学问之大,我等难以望其项背。” “万物并育,并不相悖?” 隆伟却仿佛听了天下最大笑话,仰天长笑:“我龙族强悍,远胜过人族,凭什么要跟你和平共处?我这不就压住了你的雨水?你再怎么作诗求雨,也全然无用。” 杜预目光淡淡,带着一丝怜悯:“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来找茬。蛮不讲理,挡我滁州下雨了?” 隆伟看到杜预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咯噔! 杜预目光全无祈求,反倒满满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 他看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仿佛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涌上心头。 这是他身为龙族,对极度危险的天然感知。 隆伟甚至龙躯一颤,身不由己向后退了两步。 但隆伟随即被自己的怯懦,感到老羞成怒,无比耻辱。 “吼!” 他仰天龙哮一声! 声震九重! 整个滁州,都笼罩着他恐怖震天的龙啸。 “你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我,东海隆伟,就是仗势欺凌你人族,那又如何?” “你人族可有什么办法,能反抗不成?你能奈我何?” “我龙族执掌风雨,要你人族活,你人族便可苟活,要你人族死,你人族要么颗粒无收,要么洪水连天!”彡彡訁凊 “你人族只凭一点点才气,微末神通,苟活于世。只配给我妖族跪,哪有什么资格谈平等?谈尊严?” 隆伟恼羞成怒,早已抛弃了之前温文尔雅的外表,露出了狰狞蛮横的本来面目,干脆直接承认自己仗势欺人。 田洪凤一掠而起,站在杜预身边低声道:“我已告知东阳公。他正在兼程赶来。以我大唐与龙族结成的契约,缴纳岁币、祭祀贡献,应能将此人请出去。不必与他硬碰硬。” 田洪凤说的,乃是老成谋国之言,更是充满屈/辱的无奈之语。 龙族欺凌人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人族与妖族旷日持久大战,其实数次占据上风,只是由于人族农业严重被妖族的王者龙族卡脖子,才不得不一次次在取胜的关键时刻退让。 龙族,仗着这一优势,一次次得寸进尺,让人族屡次吃下大亏、咽下苦果。 但人族只能忍。 谁让你降雨,要依靠龙族? 范仲永更是煽风点火,上蹿下跳,使劲给隆伟摇旗呐喊,一个劲贬低杜预:“杜预!你听到没有?龙族强大,你干嘛非要招惹他?都是你不好,你还嘴硬?还不赶快跪地求饶?” 杜预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道:“隆伟,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马上离开滁州,让雨降下,我可饶你一命。” 隆伟听得一愣。 他完全没想到,事到如今,杜预居然如此强硬? 完全不虚他的恐吓讹诈,甚至反过来威胁他? 整个滁州,都惊呆了。 “哈哈,哈哈哈!” 范仲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面容扭曲道:“大家听听,杜预疯了。这是一个疯子!他居然敢大言不惭,威胁一头真龙说可饶他一命?” 他跳起来,指着杜预大骂道:“你小子,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又知不知道什么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蜀犬吠日?你区区一个童生,就算考上案首,又拿什么去威胁一头真龙?你自己作死,千万别拉着我们滁州人一起死啊?” 不少滁州人,看向天空中威压的巨龙,也满满畏惧。 “杜案首,这是何苦呢?” “我们人族向龙低头,不丢人。” “反正也要祭祀,多磕几个头,求龙神大仁大量原谅吧。” “我等仗人鼻息,下跪算什么。” 田洪凤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怎么想的?” 杜预沉声道:“这货,相当于什么文位?” 田洪凤一脸绝望,摇头道:“你见过灵感大王吧?” “隆伟的实力,远在灵感大王之上!” “妖王之上,乃是妖尊!” “他,就是一头妖尊级的真龙。” “虽然年轻,只有千丈,说明还没有达到成年期。成年期真龙,必然是妖皇级。” “但饶是如此,我这两榜进士,也不是他的对手,顶多仗着经验丰富,能与他周旋一二。战斗超过半个时辰,我必败无疑!” 田洪凤摇头道:“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你还是认个错吧,等东阳公到了,我们再客客气气把他请走。” 杜预仰天闭目,许久才淡淡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将这龙族驱赶走?扬我国威?” 田洪凤沉吟片刻,摇头道:“要说办法,当然不能说绝对没有!唯有诗成镇国!” 他沉声道:“镇国诗自然可以赶走、甚至重创这头妖尊级真龙,让他永世不敢正视我滁州。但···谈何容易?” 他嘴角满满苦涩道:“镇国诗,我中唐已经多久没有出现了?” “诗成鸣州,每年倒还有那么几首。” “但镇国诗,我中唐真的太少太少!” “哪怕之前鸣州诗,名声传遍天下,晋位成的镇国诗也很久没出现了。” “我劝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杜预低头不语,仿佛陷入沉默。 “哼,莫要浪费本龙时间!” 隆伟在云层之中,冷笑连连:“今日/你输了,滁州大旱三年。你们就等死吧。” 他转身便要离去。 杜预淡淡抬头,仰天望去! 他这一眼,仿佛要将九十九重天统统看穿! “既然如此,那隆伟你就认命吧。” 杜预轻启嘴唇,说出了一个字:“照!” 第67章 此诗听完,龙一定会死! 这字,是他领悟【天人交感】之后,终于能吐出口的! 只是一个照字,杜预便仿佛耗尽了一身的才气! 他一个踉跄,几乎要玉山倾倒。 醉仙楼上,众人只能看到杜预吐出一个“照”字,还是轻轻吐出,仿佛呢喃一般。 但这个【照】字,却如洪钟大吕,在隆伟的耳边炸裂开来! 轰! 隆伟正志得意满腾云驾雾,长风几万里,苍茫云海间,畅快心意,骤然听到这个字,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脑海中,不断炸雷响起那首流传千古、脍炙人口、正气长存的诗!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 这首诗还没做完,明明还差两个字。 但,已然字字万钧,如泰山压顶般压得隆伟喘不过气来。 特别是那个【照】字,正大光明,堂堂皇皇,如电如露,仿佛天庭炸雷,在隆伟脑子里炸裂开来! 隆伟痛苦无比,在空中疯狂翻滚,龙尾卷起道道罡风,横扫万里,却连腾云驾雾、维持身形的力量都荡然无存。 他双眼失神,千丈龙躯直挺挺从云层上跌落下来! 看到这头不可一世的真龙坠落,全滁州人齐声惊呼。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案首,好像是杜案首跟他说了一个字?” “一个字,就把龙吓得坠落人间?” “到底说的什么?杜案首简直神人也!” 但比身体遭受的冲击更大的,是隆伟的脸色。 他脸色简直比死人还难看。 “镇,国,诗?” “这首无名诗的气势,绝对是镇国诗!” “他,区区一个童生案首,居然能做成镇国诗?” 隆伟千丈龙躯,情不自禁筛糠、颤/抖起来。 他的龙目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无可抑制的恐惧。 杜预只是说出了【过伶仃洋】的【照】字,将这首千古绝唱推/进了一步,便将隆伟吓得魂不附体。 他知道杜预此诗若做完,他一定承受不住,会死! 伴随着脑海中的炸裂感,隆伟的眼前,更是充斥了一个伟岸、挺拔的人形! 武英殿大学士!文鹰! 大学士几乎是一国顶梁柱,相当于妖皇存在,甚至比妖皇更强一些。 隆伟不过是一头妖尊,所属东海龙王才是妖皇! 文鹰的气势,全面碾压隆伟。 幻象中,文鹰正在伶仃洋人族旗舰上,凭栏而望,静静凝视着大战中陷入毁灭的大宋舰队,眼神却也无风雨也无情。 对面,足足三头妖皇级龙王、上百龙族,带着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海妖狂笑,掀起怒海狂涛,要将大宋舰队葬送。 可文鹰面沉如水,稳如泰山。 他看到隆伟,嫉恶如仇目光一动。 要知道,文鹰最恨妖族。 哪怕魂飞魄散,只剩残魂藏在丹心丹中,这大学士依旧忠魂犹在、丹心不改! 负手而立,曼声吟诵【过伶仃洋】! 诗成镇国!足以靖海! 怒海狂涛,为之战栗。 腥风血雨,为之停滞。 妖族气焰,为之镇/压! 龙王颤/抖,龙族愕然,妖族崩溃。 随即,龙王一个接一个,爆裂开来,惨死在文鹰这首镇国诗下。 龙族争先恐后逃亡,但在文鹰目光所及之处,纷纷凌空爆裂,鲜血染红伶仃洋。 隆伟身体颤/抖更加厉害、难以自制。 他的傲气,瞬间被打成碎片,碎裂一地。 文鹰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带着无尽的傲然、轻蔑。 犹如关二爷,睥睨江东鼠辈! 隆伟感到自己也随之爆裂开来。 无可抵御的才气,冲天而起,将他彻底吞噬。 而这一刻,隆伟才看清楚,此人哪里是什么武英殿大学士文鹰? 正在吟诵过伶仃洋的,不正是杜预吗? 隆伟大叫一声,轰然坠落在地! 他浑身颤/抖,维持不住龙形,蜷缩化为人形,重新变成隆伟模样。 只可惜他脸上再无狂傲之色,满脸冷汗,简直比死人还难看,跪在杜预面前。 杜预淡淡一笑,收起了【丹心丹】。 刚才,他以过【伶仃洋】最后三个字之一,激发了【丹心丹】中文鹰的残魂,对隆伟发动精神冲击。 文鹰哪怕只是残魂,但大学士实力也足够碾压还未成年的真龙隆伟。 特别是文鹰全家都死于妖族之手,一腔赤血丹心,对妖族可谓恨之入骨,加上杜预又倾尽全力,念出了【过伶仃洋】的最后三字之一,更是兴奋卖力,不留余地给了隆伟一击终身难忘的教训。 杜预庆幸:“多亏领悟天人交感,不然这一字镇国,我绝对做不出来。” 由此可见,镇国诗比鸣州诗,强大太多,难度不是一个数量级。 古诗人云:“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而杜预这个【照】字,乃是整首过伶仃洋的题眼,分量更是重于泰山,几乎豁掉老命才能吟出。 隆伟被震得龙胆欲裂,七窍流血,狼狈不堪从地上爬起来。 他擦拭着鼻孔中狂涌的龙血,颤声道:“你,刚才是什么?难道你真的能?” 杜预自然不会在此时诗成镇国,他太清楚诗成镇国是何等大事,又会引来何等不必要的关注。 何况,诗成镇国所需要的才气,实在太过惊人。 杜预提前启动了【人中龙凤】,处于才气爆发状态,文气全属性翻倍,加上对诗词天人交感领悟,才能勉强说出那个威力惊人、震落真龙的【照】字。 他估计,如果自己强行说出汗青两字完成过伶仃洋,确实能诗成镇国,也确实能威胁到隆伟的性命,但结果是自己被吸干才气、榨成人干,或者遭受才气反噬爆体而亡。 杜预并非将隆伟击杀,只需要将它击落。 所以,他启动【丹心丹】,再以一半【过伶仃洋】镇国诗,便将隆伟打下来足矣。 这不能叫诗成镇国,可谓一字镇国。 隆伟这真龙,刚才一直在笼罩天地、覆盖苍穹、阻塞云雨,可如今被杜预一字镇国,吓得坠落下去,自然也失去了对雨气的阻塞。 天空集聚了整整一天的雨,犹如九天悬河终于找到缝隙,轰然落下,飞流直下三千尺。 第68章 杜预: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轰隆隆。 哗啦啦。 小雨,随风而来,潜入夜色,滋润万物。 整个滁州之人,都在春夜喜雨中狂欢。 老农们纷纷走出农舍,仰天感受着春雨的滋润,激动颤/抖,老泪纵横:“雨水,下雨啦。这一年有好兆头!” 孩子们欢快奔跑,大声念诵着杜预的诗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士子们热泪盈眶,纷纷仰天落泪! 这落下的哪是雨,这是久旱逢甘露,救命的甘霖啊! “春雨贵如油!贵如油啊!” 比春雨更润更爽的,是杜预硬生生顶着隆伟的阻挠,求雨成功。 这无异于人族打在龙族脸上的重重一耳光! 不光打了龙族的脸,更提振人族的士气,给人族大大争了口气。 长期以来,面对妖族欺压,人族不敢放手反抗,还不是求雨止雨受制于龙? 可杜预成功验证,人族的才气神通,能超越龙族的天赋压制,成功求雨。 那龙族还敢肆意妄为吗?还敢一龙压制一国吗? “下雨啦,真的下雨啦!” 宋佳霖伸手一摸,手都瞬间湿漉漉,一泓清澈雨水在手心打转,兴奋大叫道:“杜预求雨成功了!春夜喜雨!” 他狠狠给了杜预一拳:“我这宋佳霖,名不副实,你才应该叫【送佳霖】,哈哈哈!” 杜预却被打了个踉跄。 宋佳霖脸色一变,特别是看到田洪凤杀人的眼神。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特别是严厉著称的田大人。 宋佳霖吓得赶快扶住杜预:“杜兄,怎么虚了?” 杜预暗暗苦笑一声。 一字镇国,太难。 他终于体会到镇国诗的恐怖。 难怪连真龙都害怕镇国诗。 光是一个【照】,便将才气爆发,文气全属性翻倍的杜预,差点吸成人干! 杜预能站在这里,全凭一口真气足,狐假虎威不能在隆伟面前倒下。 好在隆伟此时心神被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甚至没有注意到杜预的异常。 他如同祥林嫂附体,只能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他听说了杜预的才气,觉得言过其实不服气,才找上门来挑衅找茬。 谁能想到,杜预才区区童生,竟然能口吐镇国诗? 虽然隆伟知道,杜预只诗成一半还没有完成,但若杜预豁出性命不要,确实有与他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实力。 这种威慑力,足矣! 隆伟作为高高在上的真龙,拥有漫长的生命,岂能愿意与一人同归于尽? 连田洪凤都难以置信,伸出手去感受着春雨的冰凉与滋润,长叹道:“痛快,太痛快了。” “晓看红湿处,花重清流城!” “明天,将是一个好天气啊。” 他目光凌厉,豁然一扫:“隆伟!你与杜预打赌,赌输了。可愿赌服输?任由杜预处置?” 众人这才想起,杜预和隆伟还在打赌。 若杜预失败,隆伟便要大旱三年,滁州民不聊生。 但杜预顶着隆伟真龙阻挠,硬是求雨成功。 那就任由杜预处置啊。 士子们兴奋无比,七嘴八舌,唯恐天下不乱。 “任由处置,嘿嘿。” “让他学狗叫?” “不不,派真龙去耕地,犁地一百亩!” “还是罚他当坐骑吧。鞭起卧龙我骑去,真龙坐骑多威风?” 隆伟听得目光喷火,咬牙切齿,恨不得暴起杀人。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堂堂龙族,便是那不幸沦落滁州的真龙,惨遭杜预这区区童生的调/戏。 若杜预真的让他去做当坐骑怎么办? 若真的被卖到宋玉阁当兔爷又如何是好? 兔爷?我一辈子的污点。 岂不再难抬头做龙? 不行,莫挨老子。 隆伟还在斗争,天空之中,春夜喜雨上声音震动。彡彡訁凊 文曲星动,文渊阁声音响起。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善!” “中唐滁州学子杜预,诗成鸣州,列三月圣刊。” 隆伟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道:“不服!你突然袭击耍赖皮。不然怎么可能求雨成功?” 他连连摇头,表示不服。 “有道是愿赌服输。隆伟你为真龙,竟然反悔?” 田洪凤面色一沉:“我等皆为人证。事实俱在,你如何抵赖?” 隆伟冷哼一声,正要不顾一切腾空而去,却看到杜预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镇国诗,能杀龙! 就是这文质彬彬的小子,方才一字镇国,将他从九天之上活活震下来。 那半诗镇国给他心灵造成的冲击和创伤,隆伟铭记于心,至死难忘。 他若是赖账,硬要逃走,只怕难逃此人屠戮? 隆伟可以赌杜预枪里没有子弹,但不想也不敢用无比宝贵的命去赌。 这便是镇国诗的威慑力。 他脸色铁青,语带威胁道:“你要我如何?我警告你不要有非分之想,过分要求,否则我龙族不会放过你。” 杜预笑了笑:“我的要求,既不让你去耕地,也不让你当坐骑。” 隆伟脸色稍霁,冷哼一声,恢复傲娇之色。 借你俩胆子,你也不敢。 谁知,杜预不紧不慢道:“不过,貌似宋玉阁最近缺人。百金难求一美男。以隆公子的美色倾城,只要送过去,必力压群芳,成头牌红阿姑!不,是金牌牛/郎。一夜缠头只怕要五位数呢。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去宋玉阁接客三天,缠头归我,如何啊?” 杜预露出恶魔般微笑。 这货提议如此犀利,全场震惊,三观炸裂!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杜案首! 隆伟还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宋玉阁?那是什么地方?接客又是什么意思?” 宋玉阁乃是别具一格的兔爷馆,顾名思义,里面全是貌似宋玉、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这年头不少达官显贵,还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宋玉阁便是将这细分市场做到极致的王炸。 一开馆,便客流如云。甚至不少正常文人骚客,也跑去开诗会,看新鲜,见世面,抢走了不少“正规”青/楼楚馆的生意,甚至引发愤怒老/鸨们带着花魁们游街示威、名妓与牛/郎打架讨说法的炸裂群体事件。 第69章 本龙答应了 士子们三观炸裂,群情激奋,声音一个比一个高。 “送到宋玉阁?真龙当兔爷?牛啊!” “不对劲,你不对劲!”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宋玉阁是什么地方?” “兔爷又是什么?污我耳啊。我还是个孩子!” 面对一群口不对心、撇清关系的牲口,宋佳霖当众揭发:“你们满腹锦绣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道貌岸然,敢说不知道宋玉阁?” “前天,你们不是还组团一起去,说是看美男凑热闹吗?” 隆伟眨眨眼,一脸地主家傻儿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既视感:“接客?美男?我?” 面对一群乱哄哄的士子,田洪凤老羞成怒,杀人的眼神扫过一众学子,吓得学子们纷纷低头。 田学政青筋暴起,咆哮如雷:“身为读书人,居然逛青/楼?” “普通青/楼楚馆也就罢了,竟然去逛宋玉阁?” “知不知革去功名?” 他豁然转头,痛心疾首看向杜预:“怎么回事?” 看到学霸之堕/落,老师心好痛! 杜预急忙甩锅,一指宋佳霖:“我没去过,他告诉我的。” 好基友不用来甩锅,将毫无意义。 宋佳霖五雷轰顶:“···啊这?” 田学政松了口气,马上变脸怒斥宋佳霖:“我就知道!杜预这么好孩子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一定是你带坏了杜预!一会仔细你的皮。” 宋佳霖泪流满面:“····” 身为学渣,我真的很抱歉。 老师,做人不能这么双标啊。 隆伟愣愣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你,你居然让我去当男妓?” 他一蹦三尺高,脸红脖子粗,咆哮着怒斥杜预:“你,你,你敢?” “士可杀不可辱!” “我堂堂真龙,岂能去那种地方,卖色接客?” “我要宰了你!” 隆伟眼中杀意大作,下一秒就要全面爆发。 龙有逆鳞,触必杀人。 眼看剑拔弩张,杜预嘿嘿一笑:“开玩笑,玩笑而已。隆兄你别这么紧张嘛。” 隆伟气得发抖,但暗暗松了口气。 他毕竟打赌输了,说好任由杜预处置,没限定任何条件。 万一杜预真的让他去宋玉阁接客,他想要抵赖也师出无名,落下一个“言而无信”臭名声,就很不好了。 爱面子爱羽毛,容易被坏人利用,这就是年轻龙的弱点啊。 杜预话锋一转:“那就退而求其次,请你保佑滁州风调雨顺,为期三年如何?” 他还着重强调了一个“请”字。 隆伟一脸愕然:“就这?” 神转折啊。 他松了口气,一脸不以为然道:“这简单。” 一旁田洪凤慈祥姨父笑。 孺子可教也,有我年轻的无耻劲! 隆伟是心比天高、年轻气盛的真龙,爱面子胜过一切。 如果杜预一上来就提出这条件,哪怕为了面子,他绝对不会答应,一定会讨价还价。 但杜预先提出一个他绝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再改为这条件,隆伟居然觉得很合理? 杜预奸诈,比他这老狐狸也不遑多让啊。 隆伟想也不想,大手一挥:“本龙答应了!” 第70章 东海龙太子,要去做牛郎? “好!” 杜预打蛇随棍上,大声叫好:“全滁州都听见了。隆公子慷慨大方,仁义无双,不忍滁州贫穷,主动提出要保佑我滁州风雨调顺,真乃仁龙、好龙、仗义龙!大家还不谢过隆公子。” 整个滁州,沸腾一片。 要说比雨水这天下雨,更大的好消息,就是得到了一头东海真龙的许诺——滁州三年风调雨顺! 杜预还偷换概念,决口不提三年之期。 这可变成长期饭票啊。 这年头老百姓多奸诈啊? 醉仙居下,马上无数人齐声道:“隆公子大气!” “隆公子仁义!” “隆公子,真乃神龙也!” “我看出,隆公子年少有为,神通不凡,绝对是祖龙血脉、应龙后裔!” “隆公子将来必富有四海、龙腾九天,修成至尊龙帝!” “龙帝不行,必须龙神,前途不可限量!” 人一过万,山呼海啸,牛皮与马屁齐飞,歌功并颂德一色。 在万民一声声歌功颂德中,年轻气盛的隆伟很快迷失自我,一脸陶醉痴笑,甚至挥舞手臂。 田洪凤对杜预竖起大拇指。 厉害。 这前来找茬挑衅的傻子龙都被你套路成功,化干戈为玉帛,堂堂龙族沦为人族保护伞。 杜预也松了口气。 讲真,隆伟来历不凡,他也不愿轻易往死里得罪。 大家能化敌为友,乃是最好结果。 隆伟其实也暗中松口气。 他找茬踢在铁板上,打赌输要任由凡人处置,这其实很尴尬很打脸。 消息传回东海,只怕他那几个兄弟也不会放过这机会,定然到处宣扬。 他家族地位不保啊。 杜预这么会做人,当众绝口不提打赌之事,说他是“主动保佑”,这就维护了他的颜面,保全了他的名声。 哪怕隆伟情商再低,也知道他还不赶快就坡下驴? 杜预趁热打铁,给宋佳霖使个眼色。 宋佳霖马上宣布:“隆公子如此仁义,令人感动。我代表滁州士绅百姓,乐捐一万两银子,在城南给您造一座龙王庙,初一十五供奉香火!愿您早日修成正果,成就无上龙神。” 这自然是杜预的安排。 香火对于龙这种神物,用处极大。 不然,各地为何有那么多龙王庙? 而去龙王庙里求雨,又为何灵验? 隆伟更情不自禁笑容灿烂,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咳嗽道:“我这么年轻,建龙王庙受供奉合适吗?” 宋佳霖商人之子,何等机灵,一通彩虹马屁拍地隆伟,轻飘飘、醉醺醺、脚下无根、浑身骨头没三两。 隆伟情商低,爱面子,脸皮薄,被杜预一通组合拳打得招架不住,咳嗽一声:“既然滁州如此厚爱,本龙不表示表示也不合适。你们!” 他一指升龙图中,化龙而生的黑龙白龙。 两头龙俯首帖耳,游动过来。 隆伟吩咐道:“尔等就留在此地,保佑滁州风调雨顺。顺便看着我的龙王庙。” 他一指杜预:“有什么事,你们就听他的!” 两头龙拿起龙鳞,表示得令,对杜预点头致意而去。 听到这,范仲永哭了! 第71章 麒麟榜!猎头令! 哥,这是我的龙啊。 这一对龙,是我赔进去一副《升龙图》,用掉了一根点睛笔,才造出来的? 结果?这一对龙听杜预的了? 只有他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隆伟赢了面子,杜预赢了里子,就我范仲永彻彻底底输了? 他一蹦三尺高:“不对,这是我的龙,我的。你们听着,我才是你们的主人。” 白龙黑龙对视一眼,不屑一顾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 哪来的跳梁小丑?滚! 范仲永被喷的惊恐飞起,十万八千里,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惨! 杜预、田洪凤冷眼旁观,暗暗心惊。 光是看这两头龙,对隆伟的恭敬态度,便可知道隆伟绝对来头极大!至少东海龙族身份无疑。 否则,这两头龙凭什么俯首听命? 田洪凤对杜预手段高明,长袖善舞,如此妥当处理更是满意。 “好!今日大家以诗会友,又得到了隆公子这等龙神庇护,润泽诗会大获成功!” “今夜取消宵禁,全城庆祝!” 锣鼓喧天,鼓乐齐鸣,舞龙舞狮,狂欢气氛搞起来! 不少未婚少女涌上醉仙居,仰慕隆伟的绝世美颜。 隆伟猝不及防,一不留神就被拉入粉脂堆,各种吴侬软语、软玉香温,甚至还有大胆的夫人咸猪手拉拉扯扯。 可怜隆伟涉世未深,只懂得面红耳赤抗议,但越来越微弱。 看着隆伟被少女揉/搓,田洪凤松了口气,拉过杜预道:“今晚你处理很妥当,一石二鸟。我已通知东阳公不必再来。给你记上一功。” 杜预摇头道:“不,是一石三鸟。” 田洪凤剑眉一挑:“哦?” 杜预淡淡一笑:“南城外是滁河,年年水患。龙王庙就建在滁河边上,看灵感大王敢不敢大水冲了龙王庙?” 田洪凤一愣,看向杜预的眼神都变了,捋须大笑:“妙,妙!” “以后灵感大王想发洪水,先问问这两头驻守的龙吧。” 他又脸色一变:“还有,你用什么手段强行破掉隆伟?他为何突然空中坠落,只有一种可能··” 他没有说“镇国诗”三字,因为他都不敢相信。 杜预才区区童生,竟然诗成镇国? 杜预自然不会说实话,一指天上:“学生也不明白,应是文曲星动,天夺其魄。侥幸,侥幸耳。” 田洪凤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自然不信侥幸,但人人都有秘密,哪怕再熟也不能刺探。 杜预能搞定隆伟,化干戈为玉帛,这就足够了。 杜预和宋佳霖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从女人堆里抢出满脸朱唇印的隆伟,拉着就跑。 还直奔另一酒楼,给他接风洗尘。 杜预二世为人,很懂得男人的弱点。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就开了。 什么话,也好说了。 这隆伟本事不小,但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既然智商不高,自然要极力拉拢。 果然,隆伟禁不住美酒的诱/惑三杯酒下肚,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与杜预称兄道弟。 双方一通彩虹屁商业互吹后,杜预趁着酒兴正酣,试探道:“隆兄,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龙躯一震隐有王八之气,啊,是王霸之气,只怕在龙族之中也绝非凡品。不知···” 隆伟被拍得飘飘然,傲然斜眼:“你这小子,奸诈的很。我不说,哈哈,你再怎么试探,我也不会违背父王之命!打死也不说!” 杜预、宋佳霖对视一眼。 父王之命。 呵呵。 “对,那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宋佳霖赶快敬酒。 隆伟又喝了两杯,憨态可掬站起来醉醺醺道:“不早了,该走了。” 杜预勾肩搭背道:“老兄,今日不打不相识。可否给我个准话?你到底为何来滁州,找我麻烦?” 隆伟目光扫来,两人四目相对。 眼神清澈,哪里有半点醉色? 隆伟沉默片刻,似乎有所犹豫。 终于,他淡淡道:“你可听说过,麒麟榜?” “麒麟榜?” 杜预沉吟道:“这是什么?” 宋佳霖脸色大变:“隆兄,你的意思,杜预已经上了麒麟榜?” “不错。” 隆伟深深看了杜预一眼:“你,要小心些!” 他转身腾空而起,化为一条千丈巨龙,消失夜色中。 桌子上,只留下一张发黄的纸。 杜预拿起一看。 标题是【麒麟榜】,标注为二月。 下面竟是一个用红笔写的榜单,如同杀人秋决的勾红般,让人看着就心里不舒服。 第119位,赫然便写着“中唐,滁州,杜预”。 后面还有标明原因:“上月以【四甲上】成绩,名列县试案首,二月圣刊五篇鸣州同辉。潜力极大,高度关注,发三等【猎头令】。” 这龙鳞上镌刻的麒麟榜,光是拿着就让人感到淡淡威严,仿佛蕴含/着天地之间玄而又玄的某种能量。 杜预不解道:“麒麟榜是干什么的?” 宋佳霖凝重道:“兹事体大,此事还是赶快上报田大人。” 田府。 田洪凤端详着隆伟留下的麒麟榜,久久不言,长叹一声。 “是我大意了。” “恩师,到底什么是麒麟榜?” 杜预眉头紧皱,预感什么大事要发生。 田洪凤沉声道:“麒麟榜,乃是对圣元大陆所有青年读书人未来潜力的排名。” “但这排名,并不是文渊阁出的。” “而是【贪狼宫】逆种文人的出的。” “贪狼宫?逆种文人?” 杜预瞳孔一缩。 田洪凤长叹道:“有正道,就有邪道。圣元大陆,绝大部分读书人都能为了人族的未来,鞠躬尽瘁,继之以死,但也有极少数斯文败类为了荣华富贵、或者追逐名利,甘心认贼作父,自愿为龙族、妖族、魔祖等邪恶异族效力。被称为逆种文人。” “逆种文人不再崇拜文曲星,而是走向对立面的贪狼星。” “他们组建文人组织,自称贪狼宫,与文渊阁遥遥相对。” “逆种文人数典忘祖、背叛人族,与我辈文人乃是不共戴天之仇,双方不死不休。” “我辈中人痛恨逆种文人,胜过痛恨妖蛮,抓住必杀不留俘虏。” “而逆种文人对我辈,更是手段残酷。这麒麟榜就是他们炮制出来,残害后起之秀文人的。” 第72章 秀才杀人不用刀! 田洪凤面有忧色:“有句话,麒麟榜上有君名,阎王殿前鸣不平。说只要上榜之人,都难逃逆种文人的暗算。” “【猎头令】便是贪狼宫对麒麟潜力文人的悬红。任何人拿到你人头,便可找贪狼宫兑换三品的奖励。” “我本以为,你远在滁州,不去京城就轻易不会引起逆种文人注意。想不到这些人狗鼻子这么灵,竟把你列入麒麟榜,还高居119位?” “是你五篇圣刊,风头太盛,引起了人家注意。” 杜预皱眉道:“可逆种文人的榜单,为何会惊动龙族?” “逆种文人就是妖族的一条狗!” 田洪凤冷哼道:“他们制定的榜单,自然也要抄送主子一份。今日,若隆伟赢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取你性命,便算功劳一件。” 宋佳霖忧心忡忡:“这么说,杜预岂非很危险?” 田洪凤叹了口气,宽慰道:“确实十分棘手。但只要他老老实实,呆在城中,逆种文人还不敢光明正大找上门。” 杜预目光一寒。 田洪凤言外之意,一旦他走出滁州保护范围,很可能被逆种文人盯上,成为猎头令的悬赏。 田洪凤不会想到,【麒麟榜】杜预悬赏对某些人的诱/惑,比他想象还大。 范家。 “少爷,多少吃点东西吧?” 一个老管家苦口婆心,敲门劝说着。 回应却是屋内疯狂打砸声,咒骂声。 “滚!” 老管家叹息着离开。 范仲永如同一头困兽,双目猩红,疯狂将屋内所有看到的东西都砸的稀巴烂。 哪怕手被割地鲜血淋漓,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剧烈喘/息着,咒骂着:“可恶!” “为什么?为什么?” “只要杜预出现,我总是一个小丑?” “名气是他的,美人是他的,连那头蠢龙都听他的。” “我不甘心!” “我本该是奇才,是天才,是所有人都赞美的焦点!” “贼老天!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凄厉绝望的怒号,响彻房中。 突然,黑暗中走出一个相貌堂堂、白/面美髯的男人,不屑嗤笑一声:“啧啧,昔日范神童,如今这幅狼狈样!” 第73章 杜预的野望! 杜预一喜:“好!” 比起其他鸣州诗原抄+2,【春夜喜雨】提供属性加成少,但却提供了强悍的一个神通【喜雨】,是十分罕见的群体恢复能力。 杜预再接再厉,又书写了【青玉案元夕】的原抄。 不多时一蹴而就,晋位文宝。 “此文宝装备后,文气、文胆、文心、文名各长一寸。” “自带追踪神通【蓦然回首】,施展后无视任何遮蔽限/制,对特定目标进行追踪,有效范围一百里。冷却时间12时辰。”彡彡訁凊 “追踪神通,也不错。” 杜预满意擦把汗,加上这两首原抄,他已拥有整整七件原抄文宝。 (木兰辞赠送给木兰,在她身上属性翻倍。) 只可惜,童生最多同时装备五件文宝。 再多也能戴在身上,但生效最多五件。可输入才气进行文宝切换,但需要时间生效。战斗中很难实现。 秀才能装备七件。举人九件。以此类推,文位越高,能装备文宝越多。 不同的文宝组合,能应对不同战况和需要。 杜预选择都带着——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都要。 他休息片刻,拿出一张宣纸,使用白狼毫,屏息凝气,气运丹田,以工工整整的瘦金馆阁体写道。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这是《三字经》。 杜预为什么要写三字经? 因为三字经是蒙学读物,每一个圣元大陆的孩子,都必须读的蒙学启蒙读本。 杜预,太需要实力了。 而传统提升实力的途径,无非是考功名、写诗词、拿文宝。 这些途径,杜预短期都用不了。 特别是写诗词。 他诗成鸣州五篇同辉,树大招风,已经上了逆种文人的猎杀榜,高居119位。 算上润泽诗会的【春夜喜雨】,三月圣刊又将提升他的文名。 辣椒红了值钱,人红了危险。 田洪凤说过,如果他再参加各种诗会,诗成鸣州,只怕会快速进入麒麟榜前一百。 贪狼宫对麒麟榜前一百,就是二等猎头令。 前五十,就是一等猎头令。 前十,便是特等猎头令,甚至指定专人追杀。 显然,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杜预短时间内需要积攒实力,并不想太快提升自己麒麟榜排序,招来杀身之祸。 但他又需要提升文气和文名,怎么办? 他便另辟蹊径,想出一个好办法—写启蒙读本。 启蒙读本,按照惯例是不署名的,或者可以署假名,无法追踪到杜预头上。 每多一个读者,文气、文名也会相应增长。 这是眼下性价比最高、最惠而不费的办法。 杜预认真书写,废寝忘食。 每次吃饭都要木兰端到他面前,再三催促,才恋恋不舍放下纸笔。 木兰好奇看了纸上一眼,想知道杜案首又有什么大作。 这一看,木兰惊呆了。 “这,太简单了吧?” 杜预大口吞饭:“你就说,上口不上口吧?” 木兰点点头:“倒是朗朗上口。不过以您大才,这文章太过···” 她有些不好意思。 杜预满不在乎,替她说:“难登大雅之堂?” “嗯。” 木兰点头。 杜预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就知道,这世上的人不会懂得《三字经》的巨大意义。否则这世上不会没有类似的蒙学读物。 杜预调研过,圣元大陆上也有蒙学,但书籍只有寥寥几种,就是【六艺】儿童简化版,称为【小六艺】。 让三岁孩童去读懂礼御射乐书数,无异于看天书,故而效果很差。 圣元大陆读书人那么多,不可能没人想过简化教材,但有大才者都忙于成圣,天天研修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经历去管孩童之事? 这就成为杜预大显身手的绝佳机会。 《三字经》,是传统启蒙教材。在格式上,三字一句朗朗上口,通俗、顺口、易记,又包括“仁,义,诚,敬,孝”,与《百家姓》、《千字文》合称“三百千”。 所谓:“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 《三字经》比起《小六艺》,妥妥的降维打击。 此物虽然不会诗成达县、鸣州,但蒙学读物,受众巨大,连女人和老人都能看得懂,增长的文气、文名却是杠杠的。 杜预闭门造车,天天闷在家里,认真书写三字经。 一笔一划,都非常用心。 毕竟要流通于世,给蒙童们看的,书法太差会贻笑大方。 这一日,田洪凤突然推门而入。 “老师驾到,学生有失远迎。” 杜预急忙站起来。 “无妨,我从此路过顺便看看你。” 田洪凤看杜预在用功,满意颔首,一脸慈祥。 但他看到杜预写的东西,却脸色一变,大发脾气:“你耗费时日,写这些干什么?” 杜预不好说三字经未来前途,笑道:“瞎编的,当笔贴,练字的。” 田洪凤恨铁不成钢:“都说了,考秀才要考制文。还有一个多月就考试,你若考不上,就赶不上秋天的举人乡试。讨不上老婆,看你哪哭去?” 杜预低眉顺目:“老师息怒,学生这就温习制文。” 田洪凤余怒未消,冷哼而去。 魏木兰偷笑:“我就说,不让你写吧?被老师骂了。” 杜预呵呵一笑。 我错了,但坚决不改。 他又用了几天,终于将《三字经》定稿。 全文共400句,1200个字。 但该怎么交印?出版? 杜预一开始想要自己出钱搞。 但想了想,还是叫来了宋佳霖。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宋佳霖的家族乃是文房四宝大豪商,在做书本文化生意这门道/上,整个滁州无人可出其右。 宋佳霖一听,眉飞色舞:“什么?你想出书?好啊!诗集还是文集?要出诗集,你还得多写两首。一本诗集,怎么也得30首吧?不然卖不上价啊。” 堂堂杜案首要出书,绝对是一门包赚不赔的好生意。 但杜预面无表情,将【三字经】递了过来。 宋佳霖满脸兴奋接过去,看了半天,大眼瞪小眼。 “就这?” “堂堂杜案首,就写人之初,性本善?” “这个跟你身份不符啊?” 第74章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杜预瞪了他一眼:“少废话。我现在都上了贪狼宫猎头榜,再出诗集,出文集?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宋佳霖一想也是,垂头丧气:“但就算你不想出名,这玩意又有什么用?” 杜预淡淡道:“别的你不用管。你就说,能不能印?” “能!” 宋佳霖拍着胸/脯道:“我家就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出书这事,你交给我,一准妥妥的。我今天去交印,最多三天,就能给你出书。但···能卖多少就不好说了。” 杜预笑了笑:“放心。销路不是问题。亏了本,我赔给你。” “赚钱了,除了本钱都是你的。” 宋佳霖大包大揽。反正他也不看好这生意能赚钱,不赔钱就好。 不是圣元大陆,书不好卖,相反,是书太多了。 圣元大陆知识就是力量,读书就是修炼,才气就是实力。 文化极其繁盛,著书立说者众多,什么书都有。 唯独,对蒙童的读物却很少很少。 因大家都追求文名、文位,阳春白雪高大上,谁顾得上去写蒙童读物? 宋佳霖又说:“对了。县学新任学丞有令,明天是二月初一,咱们必须到县学点卯。你可不要迟到,两次不到就革去功名。” 杜预一拍脑袋。 都忘了。 我还是考入县学的童生呢。 虽然童生不需要天天上学,但按照中唐规矩,初一十五所有童生必须到县学点卯,接受县学学丞的训导。 第二天,杜预来到县学。 今日是初一,上百童生涌入县学,有老生有新生,寒暄声声,人人含笑。 看到杜预到来,童生们呼啦一声围上来。 “见过杜案首。” “杜兄大才,二月圣刊拜读过了。” “久仰杜四甲大名。” “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杜预急忙拱手、作揖、还礼。 大家都是读书人,礼数不可缺。 一旦礼数不周,会被人骂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读书人重视名声,胜过生命,有才无德会极大影响文名和未来发展。 杜预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皮笑肉不笑朝他拱手:“杜兄,以后你我又是同窗,还请多多指教啊。” “范仲永?” 杜预一惊:“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阴魂不散的范仲永。 他一脸阴笑,迎了上来。 哪怕县学之上、侦测逆种文人的【明镜高悬】,也没有照出他任何异常。 因他只是被贪狼宫收买,指使,还不是逆种文人。 范仲永,受命与贪狼宫,潜伏在杜预身边,伺机害死杜预。 宋佳霖不忿道:“你小子,不是转学籍了吗?去投奔邻近宝山县。怎么还赖在我大名县学?”33qxs.m 范仲永一脸惊奇:“转学籍?那只是我父亲一厢情愿,我范仲永生是大名人,死是大名鬼,岂可轻易转换学籍?杜兄,我知道之前得罪过你,但你也不能这么凭空污人清白啊?” 宋佳霖怒道:“放屁。上次在醉仙居润泽诗会,你代表宝山县参加。连田大人都亲眼看到了,你居然不认?” 范仲永扯着嗓子大叫:“杜兄,我与你同窗数年,大家朝夕相处,好歹是朋友。就算你如今名震滁州,也不好这么恃才傲物,欺负我吧?” 一衣着华贵、颇为傲气的乌衣秀才站出来。 他一身精美绝伦的黑色丝绸长衫,光芒氤氲,流速溢彩,华贵无比,竟然是一件宝物。 他眼神冰寒扫了杜预一眼:“尔等新生,胡闹喧哗,成何体统?懂不懂规矩?” 范仲永恭敬道:“多谢王伦师兄,主持公道。” 宋佳霖皱眉道:“你哪里看到我们胡闹了?分明是范仲永从头到尾在大喊大叫。” 王伦阴阳怪气、鄙夷睥睨宋佳霖一眼,冷哼道:“哪来的商贾之子?铜臭熏人!一点规矩礼数都没有!你竟敢这么跟我王伦说话?” “你···” 宋佳霖气得发抖。 商贾之子的身份,竟然上学第一天就被人拿出来,当面辱骂。 但他听到王伦的名字,颇为忌惮,硬是没敢回怼。 杜预走到王伦面前,淡淡道:“给他道歉。” 王伦眼神一凛,仿佛听了天下最大笑话,冷笑道:“你跟谁说话?” 杜预沉声道:“我在跟人说话,若某人听不懂,那便自认不是人。” “你。” 王伦恼羞成怒:“你竟然这样对师兄讲话?岂有此理!” 杜预目光淡淡:“闻道有先后,也术有专攻。前不前辈,不是看资历,而是看德行。宋佳霖乃是堂堂正正,考入此地的童生。你却当众羞辱他,不应该道歉吗?” “呵呵,商贾之子站在县学,就是玷污此地!” 王伦居高临下,眼神傲然,明目张胆羞辱宋佳霖。 杜预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交锋。 宋佳霖扯扯杜预袖子,低声道:“算了算了。他是名门高阀、琅琊王氏之人,不能轻易得罪。” 宋佳霖想要息事宁人,反而让王伦更加嚣张。 他冷笑一声,趾高气昂将战火烧到杜预头上:“还有你,杜预!别以为考了个区区案首,就多么了不起。你还想替朋友出头?” “你无父无母,无钱无势,门第低微,连商贾都不如!” 王伦毫不客气,冷笑连连,羞辱杜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你就是满腹经纶,才气冲天,结果终究也不过一小吏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再说话!”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王伦为何要一见面就打压杜预? 因他是去年县试案首,风光了一整年。 可惜,杜预今年取得案首,还是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四甲上案首】,人人传颂。 王伦无限风光变成了重重打脸,心中别提多腻歪。 加上杜预也放弃了廪生资格,摆明要参加下月秀才府试。 这就跟觊觎府试案首的王伦,发生了正面冲突。 两个案首,必有一战。 王伦从范仲永处得到消息后,便处心积虑要先声夺人,在县学中狠狠打压杜预! 杜预面色一寒。 他自从重生以来,还没被人如此当面羞辱。 甚至辱及先人。 这年头,一旦被人羞辱先父母还是亡故的,那可是奇耻大辱、不死不休! 第75章 污衣会?你跟丐帮什么关系? 若是你不敢反抗,连旁人都看不起你。 杜预自然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怂包,冷冷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初次见面,你却口出狂言,辱我先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王伦故意出口成脏,羞辱杜预,最好让他失去理智作出冲动之举,便趁机陷害他失去考试机会。 范仲永皮笑肉不笑道:“忘了介绍。这位王伦师兄,人称乌衣魁首,乃是琅琊王家一脉。” “琅琊王家!你不会没听说过吧?我中唐前五的豪门高阀门第!光是皇后,就出了两位,祖上连续四代,都是官居一品宰相,至于二品以下、四品以上的尚书、将军、太守,那更是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号【四世一品,满朝朱紫】。” “王伦师兄本人,去年取得大名县童生案首,捷报连登黄甲的大才子!” 他谄媚道:“下个月府试王伦师兄必能再取案首,双案同辉。” 王伦微微颔首。 范仲永继续道:“他还是享誉滁州、名震三江的乌衣会长,在文坛声名鹊起、颇有盛名。” 王伦舒服眯缝起眼睛。 这句彩虹屁拍的最舒服。 作为文人,还是最看重文坛地位和名声。 谁知,杜预冒出一句:“污衣会?你跟丐帮什么关系?讨饭的?” 杜预抱拳:“还是江湖人称乌鸦魁首,失敬失敬!” 全场震惊。 王伦脸上得意之色,顿时凝固。 县学中,不少人在偷偷嗤笑。 “哈哈,讨饭的蚌埠住了!” “乌鸦魁首?江湖老大啊。” “丐帮分污衣派,净衣派,没毛病。” “噗嗤···” “大胆!” 王伦气急败坏,面容扭曲道:“我堂堂琅琊王家,你居然敢说我是要饭的?又跟跑江湖有什么关系?” 范仲永面容抽搐道:“杜预,你别装傻充愣。乌衣,是上品士族代称。乌衣巷乃是滁州朱雀桥南,顶级士族所在,满朝朱紫聚居之地,如今是王家老宅所在。” “哦。” 杜预恍然大悟:“原来不是跑江湖的,也不是要饭的。感情是读书人啊?” “那我少不得要说你两句!” 杜预脸色一凛:“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县学是治学之所,大家都是同窗,你趾高气昂、口出狂言,张嘴闭嘴什么家世门第,是打算仗势欺人吗?” 王伦气得上了头,恶狠狠道:“是,又如何?这县学我王伦说了算。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窝着!” 杜预毫不客气,冷笑回怼:“哦?这么说,你王伦是学丞?还是学政?” 他早已看出,王伦与范仲永根本是一伙的。 人家针对的就是自己,直接来个下马威。 一味退让,只会引来更大的打击报复。 宋佳霖想要息事宁人,这根本不可能。 王伦冷笑,正要发作,却一声喊道:“新学丞到。” 众童生赶快溜回座位,正襟危坐。 王伦傲然丢下一句:“算你走运,这事没完。” 县学丞是州学政的下属,是七品官,与县令平级。 别看官居七品,对区区童生、秀才,县学丞执掌学籍功名,杀伤力同样巨大。能革去童生的功名,并向州学政报告秀才品行不端等,请求革去秀才功名。 大名县前任学丞牛达,科场舞弊坐大牢去了,新任朱学丞这是第一次上课。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人想要触霉头。 学丞走了进来,道:“我是本县新任学丞,名为朱志鑫。” 他目光扫过全体生员,在杜预脸上略微停留,又看到了王伦,露出一丝温暖如春的笑容。 杜预心中冷笑。 哪怕自己名头再响,在这拼爹的世界,还是四世三公、满朝朱紫的王家子弟赢啊。 朱志鑫已然察觉县学中气氛古怪,声色俱厉道:“今日,我做新任学丞,重申县学八戒!” 他一指墙上,一道字帖金光大作。 杜预转头看去。 那上面,竟然贴着县学八戒。 “首戒数典忘祖,堕/落逆种。二戒背叛大唐,投敌卖/国。三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奸/银好/色,调/戏妇女。六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七戒恃才傲物,得罪师兄。八戒滥交匪类,勾结妖蛮。这是县学八戒,县学士子,一体遵行。” 他威严道:“违反此八戒者,视情况革去功名、开除学籍,直至粉碎文宫!” 他话音刚落,王伦得意一笑,朝范仲永一努嘴。 主人有命,走狗出马。 范仲永会意,站起来大声道:“学丞大人!刚才新童生杜预、宋佳霖,违反八戒,恃才傲物,大喊大叫,王伦师兄管教他们,他们还不敬尊长,辱骂师兄,冲/撞了王伦师兄。理应革去功名!” “哦?”朱志鑫目光冷冷,落在杜预身上:“可有此事?”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杜预淡淡道。 王伦冷笑一声:“学丞大人,此人违反县学八戒,顶撞学长,极其恶劣。若不严格执法,拿他开刀,何以服众?” 杜预反唇相讥:“你羞辱我等,辱及先人,有何面目自称学长?” 双方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 朱志鑫大感头疼。 早在来赴任之前,他就知道去年的案首王伦和今年案首杜预都在县学中。 王伦出身琅琊王家,顶级上品士族,他小小学丞不敢得罪。 若是换个人,敢于得罪王伦的学生,他朱志鑫肯定要拉偏架,整治一番。 可此人是杜预啊。 连学政田大人都赞不绝口的杜预。 朱志鑫来的时间短,但也听说过杜预不少奇闻异事,知道此人上个月五篇同辉,霸榜圣刊,堪称后起之秀佼佼者。 朱志鑫心中暗暗叫苦。 别人做学丞,都是威风八面,学生奉承。 我怎么这么倒霉,赶上这一届学生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惹不起。 朱志鑫只好和稀泥,咳嗽道:“我方才没看到,不好断下结论。但事由宋佳霖而起,打三十戒尺!” 他不好直接对付杜预,但打宋佳霖毫无问题。 他一挥长袖。 戒尺自动飞起。 宋佳霖伸出手去,被戒尺重重责打了三十下,肿的跟馒头一样。 鲜血染红桌面。 宋佳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第76章 乌衣会,寒衣社! “哼!” 对朱志鑫处罚宋佳霖,王伦虽不满意,但也算折了杜预的面子,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轻蔑一笑。33qxs.m 杜预面沉如水。 很明显,朱志鑫在拉偏架,这只会助长王伦一伙的嚣张气焰。 朱志鑫沉声道:“四月,便是最重要的府试。” “听说今年府试报名学子,历年之最。竞争无比激烈。” “鹿死谁手,未可知也。” 他含笑看向王伦,显然对王伦夺魁寄予厚望。 王伦微微颔首:“有我在大名县,自然不会让花落旁家。” 朱志鑫欣然道:“壮哉王伦,今科若得魁首,便有望凑成小三元。未来王家便有望五世三公。” “哈哈哈!” 王伦傲然一笑,睥睨杜预。 朱志鑫道:“你们从现在起,便要全力投入温书中。按照规矩,明天开始每天进行文会,现场制文,我一一点评。每个人都必须到县学来参加文会。” “全力备战府试,乃是当务之急。” “谁敢违反八戒,挑头闹/事,本学丞必严惩不贷!” 朱志鑫瞪了杜预和宋佳霖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 王伦也长身而起,挑衅瞟杜预一眼,意有所指道:“这次戒尺没打烂你的手,可惜,可惜了。” 他长笑而去。 范仲永奸笑:“明天,明天。” 乌衣会众人站起来,他们都身穿乌衣,装束几乎一致,冷笑而去。 乌衣会走后,一帮士子凑过来,七嘴八舌道:“杜案首,莫要生气。” “乌衣会的人,向来如此,嚣张跋扈惯了。” “我们寒衣社,跟他们冲突过好几次了。朱志鑫都袒护他们,板子打在我们身上。” 杜预皱眉道:“你们是?” 领头一个士子,浓眉大眼,低声道:“我们都是寒门学子,出身平民家庭。寒门士子被士族弟子整天欺压,不得不结社自保,寒衣社已有上百年历史。我叫唐宁,是现在寒衣社的副社长。” 几个人通报姓名,都是寒衣社的成员。 “寒衣社。” 杜预看了看他们,果然都穿着朴素,在长衫右袖口出,统一打着制式补丁,一看就是寒衣社标志,与乌衣会的乌衣,针锋相对。 唐宁叹道:“杜案首,我前任寒衣社长高取举人后,社长便一直空缺。听说你的大名,我们欢欣鼓舞,都盼着你来撑起寒衣社呢。” 几个寒衣社员七嘴八舌:“就是。杜案首,你也出身寒门,不如加入寒衣社吧。” “大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乌衣会的上品士族子弟,嚣张跋扈,欺人太甚。” “我等都愿意听杜案首的号令。” 杜预略一沉思,摇了摇头:“我第一天来,寒衣社之事,需要时间考虑。” 乌衣会来者不善,但寒衣社又那么单纯吗? 杜预二世为人,并不认为天上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唐宁慨然道:“若杜案首肯加入我寒衣社,我这副社长愿意推举你为社长。虽然寒衣社比不上乌衣会,但在滁州文坛,历史悠久,也是响当当一号。上面也有寒衣社前辈,” 连宋佳霖都有些动心,劝杜预:“不如,咱们加入?一起干那些乌衣会的混蛋。” 杜预笑了笑:“多谢各位抬爱。杜预初来乍到,这社长之位,绝不合适。” 唐宁见他不肯答应,也不便过分相逼,压低声音道:“那杜案首好好考虑考虑。所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我寒衣社在文坛、官场,也有自己的人脉。关键时刻,也能罩住你。机会难得。” 杜预笑了笑,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乌衣会或许是敌人,寒衣社也未必那么好心。 在官场,最重要的是站队。 区区县学,一帮童生结成的寒衣社与乌衣会,如同小学生帮/派打架,菜鸡互啄,但通过王伦言语,杜预判断这两个社团斗争背后,是士族与寒门学子不死不休的斗争。 背后牵扯着庞大的势力,甚至根源在朝堂之上! 一旦加入某个社团,就等于选边站队,做了人家的小/弟。 什么社长,听着威风,说破天也不过是一群童生头,孩子王。 杜预当了寒衣社社长,只是受点好处,被人保护,就自动沦为更高级寒门读书人的小/弟。 大佬一句话,你就要跑断腿,甚至冲锋陷阵给人当炮灰。 否则,就是背信弃义,要被人割席断义,万夫所指。 比起做人小/弟,站着结盟、相互利用不香吗? 杜预脸上笑容柔和,但隐含态度却无比坚决:“多谢,心意领了,我会考虑的。” 看杜预明明被乌衣会盯上,却油盐不进,始终不肯答应进入寒衣社,唐宁眉头微蹙,精芒闪动,却不动声色道:“在没有我寒衣社保护之前,劝你赶快去找田大人。听说田大人很赏识你,你千万不要来县学了。只会被人欺负,浪费时间。” 旁边有人补充:“王伦出身高贵,有的是奉承的走狗,能天天骚扰你,让你心烦意乱,无法复习温书。” “是啊,王伦有人有钱有地位,鬼蜮伎俩数不胜数,冷枪暗箭防不胜防,杜案首你还是回家吧。” “之前也有不信邪的读书人,被骚扰地苦不堪言,考不上秀才。” 宋佳霖脸色一变:“可这些人,都是读书人,他们不要考取功名吗?” 唐宁冷笑道:“都盼着金榜题名,古来科举几人中?君不见,秀才府试里,多少皓首童生?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的多得是。他们不想飞黄腾达吗?” “实话告诉你,效忠巴结王伦的烂人很多,很多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的老童生,也乐于碰瓷,与我们发生冲突。他们革去功名无所谓,自有王家收留,但杜案首功名金贵,考试之前不能出差错啊。” “哪怕有田大人罩着,朱志鑫不敢革去你功名,但天天被骚扰,无法温习,也是心腹大患。” “这县学,不来也罢。” 宋佳霖如遭雷噬。 想不到,欢欢喜喜上学第一天,就当头一棒,遇到了这等糟心之事? 王伦乌衣会骚扰,寒衣社劝退? 杜预摇摇头:“让我不来,不妥。” 第77章 文斗!败者碎文宫! “县学文会,会讲很多制文实战案例。对院试很有帮助。” “我不来,就错过很多机会。” “再者,县学有规矩,我不来岂不是违反规定,授人以柄?” 他目光清冽:“我行得正走的直,凭什么给恶狗让路?” 宋佳霖、唐宁面面相觑。 想不到,杜预这么刚? 唐宁仰天长叹:“杜案首心意已决,我不好再劝。若回心转意,随时可找我。” 散学之后,寒衣社聚在一起。 一人叹气:“想不到,那杜预竟如此桀骜?唐师兄将寒衣社长之位都拱手让出,他却不为所动?” 唐宁眉头一簇,冷笑道:“此人不知好歹!他刚刚考上案首,还四甲上,又圣刊五篇在手,正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时候。过不了两天,等他被王伦教训的没了心气,我等再出手拉拢,到时候这社长之位就···呵呵了。” 一众寒衣社士子,傲然哄笑。 读书人都傲气,文人相轻。 杜预,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初出茅庐的牛犊而已。 饱受社会毒打,自然懂得低头。 第二天,杜预按时踏入县学,气氛怪怪的。 王伦、范仲永阴笑对视。 一个四十左右的老童生,嬉皮笑脸走向杜预:“来来来,杜案首来的正好。我有个问题要请教。” 他手中端着一砚台,满满都是墨汁,装作一个踉跄就要往杜预脸上泼。 被他泼中,倒不会受伤,但杜预就不得不更衣、洗澡,宝贵的半天时间就浪费过去了。 距离考试,只剩一个来月,时间无比宝贵。 杜预才气纵横,低吟“关山度若飞”,便闪电般闪避开去。 那人收脚不住,连人带砚台,扣在一个拍手狂笑的乌衣会童生身上。 那童生满脸墨黑,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场面,一片大乱。 “怎么回事?” 朱志鑫走进来,脸色铁青。 那老童生一指杜预大叫道:“学丞,是杜预欺负人!我有问题请教他,他却故意绊倒我。” 王伦一撇嘴。 范仲永带着一帮乌衣会童生,纷纷叫嚣。 “我看得清楚,就是杜预找茬。” “关山要请教他问题,他不回答就算了,还下绊子。” “此人道德败坏,违反八戒,必须严惩不贷。” 朱志鑫眉头紧皱。 他自然很清楚,杜预这等前程远大之人,岂会与关山这四十多岁老童生一般见识? 但王伦眼神阴沉看过来,威胁之意呼之欲出:“学丞,你若不能主持公道,惩戒不法,只怕朝廷也不会饶了你啊。” 朱志鑫心中一寒,暗暗埋怨杜预不知好歹。 你就算再有才学,未来成就,也不可能与王伦相提并论啊。 干嘛不长眼,招惹这大爷? 他知道今日无法和稀泥,必须分出个胜负,铁青脸训斥杜预:“可有此事?” 杜预淡淡道:“此人故意找茬,纯属诬陷。” “嘿!” 王伦冷笑:“这么多出身名门、上品子弟,都吃饱撑的没事干,诬陷你一个连爹妈都不知是谁的寒门?” 杜预长身而起,冷冷道:“王伦,你辱我先人,可敢与我文斗?” 一听文斗二字,全场震惊。 文斗与武斗相对,便是文人之间的决斗。 王伦也没想到,杜预反应这么坚决目光灼灼,一时间也愣住了。 文斗? 他才不干。 他身份如此高贵,家世如此豪阔,凭什么与杜预文斗? 王伦气势一泄千里,急忙坐下嘀咕道:“你别急啊。不干我事,不干我事。” 众人目瞪口呆。 自从王伦进入县学,向来趾高气昂,目中无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怼的不敢应战,当缩头乌龟。 欺软怕硬,此人实锤了。 杜预转向那老童生关山,淡淡道:“你信誓旦旦,说我害你,可敢对天发誓,与我文斗?” 关山看向王伦。 王伦冷笑点点头。 关山一口答应:“敢!凭什么不敢?别人都说你有才,老夫来领教领教!” 文斗非常有特色——不要怂,就是撞! 文宫对撞!m.33qxs.m 输了,文宫自碎。 两个读书人,以文气激发文宫全部状态,迎头对撞。 弱者,文宫自碎。 很难想象,一肚子弯弯绕绕的文人,居然如此简单粗暴,不要怂就是干。 据说,这是圣人定下的规则。 关山答应如此爽快,自然有所依仗。 王伦许诺过他,只要能伤到杜预,让他无法参加府试,便动用王家关系,给他安排一个人口百万县里的肥缺。 关山四十多还考不上秀才,资质一般,这辈子不指望能飞黄腾达,能补个肥缺做个胥吏已经心满意足。 他当然知道,杜预厉害,但以他四十多年童生积累,要赢不大可能,玉石俱焚伤到杜预文宫,应该没多大问题。 “杜预!” 朱志鑫要拦住杜预,也怕杜预文宫受伤,在田洪凤面前交代不过去。 但转念一想,这是杜预提出的,哪怕他受伤,田洪凤也难以怪到自己头上。 他摇头冷笑,不再言语。 在朱志鑫看来,杜预与王伦过不去,简直以卵击石、自找苦吃。 跟王家这种庞然大物、满朝朱紫的底蕴比起来,杜预就算寒窗十年,又如何能比? “好!” 王伦看着杜预与关山要正面冲突,文斗起来,嘴角微翘。 他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杜预文宫受损! 文宫,乃是一个文人的关键。 但文宫又很脆弱,一旦受损,极其难以修复,需要经年累月读书养气。有的人年轻气盛,与人文斗文宫受损再也难以恢复状态。 “呵呵,蠢货。”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居然用文宫撞一个老童生?” 关山低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向杜预冲来。 他浑身文气暴涨,文宫在背后浮现。 文宫中雕像也随之出现。 为在主子面前抢功,关山卖力表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杜预一头撞来。 眼看关山冲到眼前一丈,杜预面无表情,才轻轻一跺脚。 并不见他文宫出现,雕像如何,只是轰然一声。 一道环形冲击波扩散开去。 只听得一声脆响。 犹如瓷器破裂。 关山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飞,眼神满满惊骇。 他的文宫,粉碎! 关键是,他根本没有感到杜预的文宫有任何异常! 他仿佛一个鸡蛋,狠狠撞在巍峨的城墙上。 鸡飞蛋打,碎了一地,城墙却岿然不动,连一丝裂痕都不曾有。 杜预一脸平静,站在他面前,不动如山。 光是反震之力,便将关山文宫震碎! 第79章 二月二,春龙节! 连两败俱伤的资格都欠奉,其惨烈只能用以卵击石形容,他从此再也无法踏上科举之路,无缘功名。 王伦、唐宁不约而同,豁然而起。 乌衣会、寒衣社齐声惊呼。 意外,太意外! 赵乾眼神灰败,难以置信,他文宫破碎,化为道道星尘,被杜预袖中【丹心丹】吃干抹净。 文鹰狂笑声再次响起。 “这些宵小之辈,怎么排队送人头?” “舒服,再来。” 杜预翻了个白眼,心说文鹰果然天生战狂,碎人文宫还上了瘾? 丹心丹晋升进度2/10。 朱志鑫态度鲜明——童生文斗,后果自负,愿赌服输,该滚蛋滚蛋。 他喝令文宫碎裂的赵乾,马上离开县学,不许再踏入此地。 赵乾哭丧着脸,绝望而去。 王伦眉头深深皱起。 赵乾的实力,他自然清楚。 拥有象阙,文斗没输过,堪称县学老油条。 但杜预撞碎他文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等轻描淡写、举重若轻,让王伦越发忌惮。 此人,果然奇才,是个祸患! 必须除掉。 范仲永也暗暗皱眉。 他本以为,给杜预找茬很容易。 毕竟琅琊王家的门第势力,背靠王伦,要给杜预找麻烦还不简单? 就算弄不死他,也恶心死他。 可这几天下来,杜预天天高高兴兴上学来,开开心心回家去,别提学得多开心了。 范仲永与王伦却都不淡定了,无心学习,嘀嘀咕咕又密谋一天,隐约听到“春龙节”几个字。 唐宁等寒衣社士人,也坐不住了。 唐宁表面含笑,心中却在暗暗惊骇。 “本以为,杜预就算才气惊人,在王伦的阴招下也招架不住,会不得不求助我寒衣社庇护。” “如此一来,上面大人交代我拉拢杜预,便可轻松完成。” “寒衣社多了一面旗帜,大人又多了一枚筹码。” “谁知,此人油盐不进,竟然不选边站队?” “更不可思议的,王伦百般刁难,此人竟能举重若轻,化解无形?” “连赵乾都文斗输给他?” “此人实力,还在预想之上啊。” “我要联系那位大人。” 杜预浑然没把王伦、唐宁反应放在眼里,以不变应万变,专心治学。 朱志鑫看向杜预眼神,也随之变化,多了一份客气,少了一份刻薄。 这世界上成王败寇,哪怕读书人也如此功利。 杜预能不动声色接下所有明枪暗箭,朱志鑫也暗暗心惊。 区区一人,能扛得住乌衣会各种暗算,如此生猛的新生,朱志鑫也头一次见到。 可这样打下去,迟早一天会出大事。 好在明天不用上学。 朱志鑫咳嗽一声:“明日二月二,春龙节!” “朝廷有令,春龙节大小学校放假一天。我滁州向来有“走百家,吃龙食”的习俗,明日滁州官府举行吃龙食活动。这吃龙食比的是厨艺,更乞巧比才气,看谁家龙食最有新意。” “每年的获胜者,都有不俗彩头,往往都很珍贵。” “大家要留意才是。” 他说完便要走。 谁知,王伦一改往日傲气,微笑拱手道:“大家既是同窗,明日难得休沐。不如一起参与吃龙食如何?” 杜预心中一动。 所谓二月二,又称春龙节。因这一天二十八宿中的东方青龙七宿星象,“龙角星”就从地平线上升起,故称“龙抬头”。 滁州流行这一天吃龙食。各家在这天饮食多以龙为名,祈龙赐福。 比如吃春饼名曰“吃龙鳞”,吃面条名曰“吃龙须”,吃馄饨为“吃龙眼”,吃饺子则叫“吃龙耳”,面条、馄饨一块煮叫做“龙拿珠”,吃葱饼叫做“撕龙皮”。有些地方还吃“龙眼”、“龙须”、“龙舌”、“龙耳”、“龙皮”、“龙子”、“龙蛋”,一切均取与龙有关的象征与寓意。 而且,还讲究走亲访友,吃百家龙食,因一户人家只能做一种龙食,唯有多走几户,才能吃的更多种类,也是大家互祝沾沾喜气的意思。 王伦一说,范仲永极力附和:“对对,大家同窗之谊,逢二月二,何况还有奖品,这百家龙食吃起来。” 杜预眉头微皱,与宋佳霖对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正要说话,王伦已抢先道:“吃龙食乃是朝廷令法,举国同欢。明日林知府、田大人也与民同乐,率先垂范,走访各家吃龙食。各家名媛林星河小姐也会现身,若是不参加,可莫说我没提醒。” 杜预眉头一皱。 林如海?带着林星河一起吃龙食? 他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王伦、范仲永,能搞出什么名堂? 放学,宋佳霖兴冲冲拿出一本印刷精美的册子,交给杜预。 “这是?” 杜预定睛一看,《三字经》。 作者署名:文抄公。 既然是匿名写书,自然要披马甲,还要注意别被人扒出来。 印制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但考虑这时代的印刷水平,能做到这一步说明宋家实力非常厉害。 “说三天,就三天。一万册已经印完了。” 宋佳霖傲然道,又狐疑道:“不过,能卖出去吗?这么简单的蒙童书?” 杜预笑了笑:“明天正好是二月二,文昌诞辰日,家长们要为孩子正衣冠、点朱砂,启蒙明智,还要送蒙童们礼物。你明天派人去各处售卖,如此这般···” 他嘿嘿一笑,嘀咕两句,宋佳霖脸色骤变:“这样行吗?” “绝对行!” 杜预嘿嘿一笑:“照我说的去做。” 宋佳霖上下打量他半晌,不可思议冒出一句:“鬼才啊你?读书好也就算了,做买卖都这么精通?” 杜预呵呵一笑。 【三字经】,是他扩张商业版图、写书成神的第一步! 落子布局,伏线千里。 未来,他还有更多的骚操作。 第二天杜预还没睡醒,就听到了滁州钟楼上,咚咚数道声响。 晨钟暮鼓,这说明滁州有大事发生。 杜预坐起来,打开破旧的窗口看去。 只见滁州鞭炮升空,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热闹非凡。 家家户户都笑容灿烂,打开早已打扫干净的房门,将各自做好、刚出炉的“龙食”,放在自家门口,请前来串门的亲朋好友“吃龙食”,宽阔大街小巷,处处如流水席,各色龙食随便吃。 第80章 春龙节,吃龙食! “快来吃龙鳞!” “刚出锅的龙耳啊,荠菜馅的!” “尝尝我家龙须面!”彡彡訁凊 “来来来,这一串糖龙眼,小孩拿走。” 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杜预嘴角微翘。 自从穿越到这世界,他越发感到,这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世界。人们的悲欢离合,与他生活的时代并没有区别。 时代规则有差异,但情感是共通的。 一大队人马、车队,从滁州东门而出。 领头的是三班衙役,却没有扛着【回避】、【肃静】等令牌,簇拥着林如海、田洪凤等人,含笑而来,走街串巷,与民同乐。 按照朝廷律令,今日吃龙食,朝廷官员也要率先垂范,深/入考察民情。毕竟吃龙食也能体现百姓疾苦、生活水平。 杜预眉头皱起。 因这车队的方向,不偏不倚,居然向自己陋室所在平民窟而来。 杜预很不想招惹麻烦,但麻烦却偏偏找上门来。 他家徒四壁,自己的早饭都没地方打秋风,还要招待这么多人吃龙食? 这不是搞笑? 宋佳霖风风火火跑来,叫苦不迭:“我说,你怎么还睡觉呢?吃龙食大队人马,就要到你家啦。整不出来,你就丢大人了。你准备请他们吃什么?” 杜预冷静道:“吃闭门羹,喝西北风,怎么了?” 宋佳霖直翻白眼:“快起来吧。好歹准备一口。不然你会被嘲讽的。后面还跟着不少夫人小姐的车队,你不怕丢人,你未来媳妇还怕丢人呢。” 杜预这才看清楚,林如海的身后,还跟着数辆十分华贵、遮挡严实的马车。 红娘坐在车夫旁边,还朝他挥舞示意。 不消说,林星河也被作为家眷,一起带来吃龙食。 要是杜预临阵脱逃,林星河少不得被人嘲讽一番。说未来女婿不懂规矩,不与民同乐。 杜预无奈,叹了口气站起来:“真麻烦。还好我早有准备!” 宋佳霖眼睛一亮:“真的?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杜预淡淡道:“山人自有妙计。” 王伦、范仲永一左一右,簇拥着林如海、田洪凤,故意往杜预家里带,远远大喊:“杜兄,林大人、田大人来看你,还不快快端出你家龙食?” 王伦满脸堆笑脸上,带着无限讥讽的冷笑。 因他看到了杜预的宅邸——哪里称得上什么房子? 只是破烂草屋三间、勉强遮风挡雨而已。 他笑容中带着鄙夷:“就这泥腿子,也敢与我争案首?” 范仲永阴笑道:“师兄所言极是,此人以卵击石,夏虫语冰,莹虫岂能与皓月争辉?” 王伦傲然看了一眼林星河马车道:“今日,咱们借题发挥,好好羞辱他一番!再把他带我家,让他知道知道,上品与寒门,判若云泥,泾渭分明,绝无半点可比之处。” 范仲永捏紧了拳头,心怀鬼胎道:“高,师兄实在是高啊。最好此人能知难而退,从此之后,远远见到您的影子就退避三舍。” “哈哈!” 王伦笑得极其猖狂。 四月府试,他志在必得。 二月二,借助吃龙食仪式,当众羞辱杜预,打压他文名气势,乃是上上之策。 林如海、田洪凤看到王伦带着队伍,直奔杜预家,都皱起眉头。 林如海是不想见杜预,唯恐身后女儿看到杜预又产生什么波折。无论是好是坏,他女儿名节受损,都会亏大了。 而田洪凤却眼明心亮,一眼看出王伦不怀好意:“前面,只怕没有什么人家了。调头回去吧。” 王伦大声道:“学政大人谁说没有人家?前面有我王伦同窗好友——杜案首的家啊?” 他阴笑道:“今日春龙节,杜案首乃是我滁州后起之秀,岂能不去他家吃龙食?岂不叫人笑话咱们?” 马车上,各家士族夫人小姐,听到杜案首之名,也纷纷激动起来。 “就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杜案首?” “呀,前面居然是他的家啊?要去!” “不知道杜案首这大才子,能作出什么样的龙食?” 后面尾随之人,也纷纷聒噪,要去杜案首家吃龙食。 田洪凤瞪了王伦一眼,知道这混蛋没安好心。 范仲永更是跑得飞快,跑到杜预门口大叫:“杜兄,快出来,各位大人来你家吃龙食了。还不快端出来?” 马车上,林星河担忧皱起眉头。红娘在一旁跺脚:“杜预那懒蛋,家徒四壁,穷得家无余粮,能做什么龙食?这下要丢大人了。” “这是有人要故意整他啊。” 林星河咬紧牙关。 众人,转眼来到了杜预的“宅邸”,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 震碎三观! 杜预的穷,简直超越他们想象极限。 范仲永还唯恐杜预逃掉,拍门大叫道:“杜兄,还不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呢。有什么好酒好菜,还不端上来?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王伦看着杜预的陋室,没忍住哈哈大笑。 “这里,是人住的地方?” 他身后的乌衣会,一众上品士族子弟,纷纷狂笑。 “我家的奴仆下人,都比这好。” “我家猪,都住的比这好!” “我家耗子,都比这强。” “穷酸成这样,还天天上学,还什么案首,笑死人了!” “闭嘴!” 田洪凤一瞪眼,杀气凛冽。 乌衣会众人,有恃无恐,冷笑不止,继续羞辱杜预。 田洪凤能吓唬住一般士子读书人,但吓不住乌衣会子弟。 他们人人家世不凡,随便一个叔伯官位可能都比田洪凤高。 区区四品官,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一声声嘲讽,反而更加甚嚣尘上,连后面不少读书人也跟着嘲笑起来。 世态炎凉,逢高踩低,本就是人之常情。 平素,他们只能仰望杜预的绝世名作。现在才知道杜预才名那么大,居然还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令他们马上找到优越感。 “杜案首,真是艰苦啊。” “家徒四壁,四面漏风。” “我家虽不富裕,也不是上品,但至少比杜案首强太多。” 连后面马车上,一众夫人小姐也大失所望。 林星河也被闺中密友各种调笑。 “星河啊,这就是你未来夫婿的房子?” “难怪林大人不答应这桩婚事。这人太穷了。” “星河,你可要想好。” “诗词不能当饭吃,不要跳火坑啊。” 林星河面色如常,红娘却气得发抖,恨不得跳下去,骂那些风言风语女人一顿。 第81章 阴阳亚圣,见龙在田! 后面马车上,一个与王伦几分相似、服饰高贵的女孩,手中拿着一本亲自眷抄的杜预的诗集。 她拉开窗帘,好奇凝视着杜预的茅草屋。 一旁的几个姐妹,鼻孔朝天,鄙夷道:“这就是···名震滁州的杜预吗?” “寒窗苦读,就能一朝化龙吗?” “我琅琊王家四世三公,达官显贵无数,岂是你十年寒窗能比的了?” “王异姐,我就说。这次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闭嘴!” 王异冷冷道:“再敢多嘴,就下车去。” 几个王家女子,不敢多说了。 王异,乃是王伦的妹妹,是琅琊王家的嫡出大小姐。 此女天生竟有万人无一的重瞳异像,故名王异。 重瞳,就是两个瞳孔。自古有重瞳之相者,要么开国之君,要么治世能臣,要么乱世奸雄,无一寂寂无名者。 “杜预···” 王异透着窗户,静静瞧着杜预草庐,嘴角微翘:“今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众目睽睽之下,杜预草庐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杜预走了出来,微笑负手而立。 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 林如海眉头大皱,更加厌恶。 自从上次他与杜预夜谈,公开撕破脸,他就一直避而不见,权当杜预不存在。 但王伦、范仲永却借助春龙节、吃龙食,将他拉到杜预家门口。 田洪凤捂脸。彡彡訁凊 他知道杜预很穷,没想到吃龙食偏偏走到他门口。这货还不出所料,什么都没准备。 这就触发了杜预最大短板——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他都解决不了! 王伦抢先道:“杜预,今日大家串门吃龙食,你准备的龙食呢?” 杜预叹了口气,一指草庐:“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倒是想准备丰盛龙食,奈何家庭实力不允许啊。见谅见谅!” 杜预摆明车马,低调到底。 “哈哈哈!” 乌衣会士子,流泪狂笑。 林如海面无表情,骑马转头:“走吧。” “不不不!” 王伦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杜预,怪叫道:“春龙节却不准备龙食,你这可违反朝廷律法,轻则算狂悖怠慢,重则藐视朝廷。要革去功名的!” 乌衣会之人,纷纷起哄。 “对,拿不出龙食,便要革去功名。” “我朝廷律令,千年习俗,他竟如此藐视?” 田洪凤瞪了杜预一眼,杜预这次太不谨慎,被人抓住痛脚。 杜预拱手,微笑,送客,浑然不放在心上。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们一大帮人跑来,让我做饭我就做饭? 我是你家厨子吗? 王伦自认狠狠打压了杜预,嚣张道:“看来,这春龙节的丰厚奖品,【见龙在田图】,只能由我笑纳了。” “【见龙在田图】?” 杜预一愣。这事他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何物?” 王伦轻蔑一笑。 他为了装/逼,不厌其烦,详细解释道:“【见龙在田图】,乃是描绘仲春时青龙七宿在东方地平线上崭露头角的模样,又称【龙抬头图】。乃是大/阴阳家、亚圣邹衍在二月二时隐居泰山观察所见,心有所动,绘制下来的一套极品文宝【青龙星图】之一。” “邹衍大学士学究天人,精通阴阳,提出了五行学说,影响深远,后封亚圣!” “他立下宏愿,要阐幽发微,描绘阐发青龙七宿一年四时运行姿态,便分别在天下五岳,观星一百二十八年。” “其中,他在东岳泰山,绘制东方青龙七宿星象图,称【青龙七宿图】。” “这青龙七宿图分别是【潜龙勿用图】、【见龙在田图】、【君子乾乾图】、【或跃在渊图】、【飞龙在天图】、【群龙无首图】。” “凑齐青龙七星图后,便可在你文宫中,模拟出整个青龙星宿一年四季的运行图。你文宫便可模拟宇宙天道、洪荒变化,更近天道,威力无穷。” “青龙星图,又可与朱雀、玄武、白虎星图,构成二十八星宿图。” “算了说多了你个泥腿子也不懂。” “此物也是我乌衣会机缘巧合之下,以极大代价在扬州府孟春拍卖会上,才拍下的珍品孤品!” “哪怕只有这七分之一的组图,参悟透彻后,依旧有机会能在文宫中凝结出奇迹级文宫建筑【龙抬头】。” “龙抬头像,有几率能触发【见龙在田】,使得诗书才气更有威力。” “比起赵乾的文宫特殊建筑【象阙】,更为罕见、高级。” 听到这里,滁州读书人都沸腾了! “想不到,文宫还有特殊建筑?” “是我孤陋寡闻了!” “坏了,这【见龙在田图】竟然是邹衍大学士之作?” “还来得及吗?我这就回去做饭!一定要力争夺魁!” 看到如此文宝做奖励,杜预不淡定了。 昨天,跟赵乾文宫对撞,他已经感受到文宫特殊建筑的强悍与不凡。这【见龙在田图】能在文宫中凝结出【龙抬头像】,比象阙还厉害。 早知道,就不能错过啊。 看着王伦、范仲永的阴险阴笑,杜预眉头紧皱。 这么大的宝物,王伦好不容易得到,却故意拿出来,分明设下一个套儿。 他自己博得了名声,却又让自己看得到,吃不到。 既恶心了自己,又打击了自己文名。 王伦家里定然准备妥当龙食,却专程跑来恶心自己。 如此重宝悬赏落入王伦手中,他必然会大肆宣传,攻讦自己不如他。 田洪凤沉声道:“杜预,【见龙在田图】是昨日深夜,王伦突然决定献给滁州,提出一定拿出来作为此次春龙节、吃龙食赢家奖励的。” 王伦得意洋洋,手一翻。 一副光芒璀璨的文宝图轴,出现在手心中。 才气,冲天! 东方青龙星宿的七星,骤然浮现在图画上。 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角宿为龙角,亢宿为龙喉,氐宿代表龙爪,心宿代表龙心,尾宿和箕宿代表龙尾。 二月二破晓那一刻,角宿从东方地平线上出现,这时整个青龙的身子还隐没在地平线以下,只是角宿初露,故称“龙抬头”。 第82章 文宫奇迹,见龙在田! 这幅【见龙在田图】,便是大/阴阳家邹衍在泰山顶上看到角宿出现于地表上,崭露头角,乃生发之象,突然顿悟绘制。描绘仲春龙星从东方地平线升起,崭露头角,龙德显扬。 上面还用楷书,写了一行字。 “九二,见龙在田!” 落款,是邹衍。 邹衍是亚圣,其字迹自带亚圣才气,不可能被模仿。 所以,此物必然为真迹! 杜预只是瞟了一眼,便感到此物玄奥莫测,大有玄机,心中仿佛也有强烈感悟,要破胸而出! 他感到参详此物,确实有可能顿悟突破,增强文宫某种能力。 全场,沸腾了! 众多学子目眩神摇,纷纷赞叹。 “真的,竟然是真的。” “错亿,我居然不知道啊。” “龙食,我要马上回去做龙食!” “要得到我的【见龙在田图】,也很简单。” 王伦阴笑:“只要你能在吃龙食上,赢我一筹。我便心甘情愿,将此物双手奉送。” 林如海冷哼一声,淡淡道:“既然杜预没有准备龙食,取消资格,我们走吧。” “哈哈哈!” 王伦、乌衣会之人,狂笑不止。 杜预输了。 【见龙在田图】,看得到吃不到,最终还会回到他们的手中。 这种感觉,太爽了! 杜预敏锐发现,范仲永不知去向。33qxs.m 自从到了他家,范仲永就溜走了,鬼知道他搞什么门堂。 看着嚣张的王伦,杜预嘴微微一翘。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我不要多不好意思? 他拱手道:“林大人,田大人,实不相瞒,龙食我早已准备。” “哦?” 林如海从鼻孔中冷哼一声:“那拿出来。” 王伦冷笑道:“杜兄,你有何吃龙食好创意,还不让我们开开眼?” 杜预淡淡道:“我准备的龙食,自然是妥当的。不过,我想在王伦之后,最后展示出来。毕竟,我是得到这消息最晚的人,需要多一点准备时间。” 王伦铁了心刁难杜预,大声道:“大人,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根本没准备龙食,要拖延时间罢了。” 杜预淡淡道:“君子不能不教而诛!到我家门口,才通知我还有这等规矩,是否太过无礼?” 林如海被怼的哑口无言,王伦正要使坏,突然远处马车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既然是杜案首提出,我王家可以答应。” 众人目光,纷纷聚焦在那马车上。 “谁在说话?” “是王家的马车!” “王家嫡小姐,王异吧?” 王伦脸色一沉:“王异,这是大人们的事,你女流之辈,岂能干涉?” 王异却淡淡一笑:“哥哥,这【见龙在田图】乃是我一手操办从扬州买来的。若你不允我说话,我马上转头就走,但此物也要带走。” 王伦面色难堪至极。 众人这才知道,这价值连城、无数人觊觎的【见龙在田图】,竟然是王异搞到的? 这未出闺阁的王家小姐,当真手段了得啊。 王伦瞪了马车半天,王异却讳莫如深,完全不为所动。 王伦只好退让,悻悻然道:“杜预,既然舍妹都允许你稍后拿出,那就便宜你了。大家去我王家,我让各位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杜预敏锐发现范仲永不知何时鬼鬼祟祟出现,一脸奸笑与王伦使了个眼色。 王伦松了口气,笑容也奸诈起来,大手一挥:“走!” 杜预看向木兰。 木兰秒懂,点头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调头转向朱雀桥、乌衣巷王家。 杜预跟在马车后面,却看到前面马车上,有一书信飞鸿而来,化作一枚燕子落在自己肩膀上。 他打开书信,上面却明显是女子闺阁笔迹。 虽是女子,但曼卿之笔,颜筋柳骨,每一笔收锋都风骨嶙峋,锋芒毕露,如壮士拔剑,劲键婉转,慷慨悲歌、矫健勇猛,一股北风入关深沉冷峻气息扑面而来。 所谓字如其人,这等有攻击性的女子书法,杜预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异之言,非偏爱也,唯好奇期盼名篇佳作也。若案首让王异大失所望···” 后面是半首诗:“星图共汝观,白刃不相饶!” 杜预打了个寒颤,微微苦笑。 这叫王异的女人,还真是彪悍。 她直言不讳给自己说话,纯粹是贪图自己的身子,啊呸,是才学,好奇自己能搞出什么名堂,作出何等名篇? 要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她愿将珍贵的【见龙在田图】奉送自己领悟观想,若是让她大失所望,那就··· 白刃不相饶! 杜预用力翻了个白眼。 这王异与王伦,真不愧是亲兄妹。 都是一个妄自尊大的德性。 他却不知道,自己接到王异【鸿雁传书】,全程都被后面林星河马车看地清清楚楚。 关键,有个火眼金睛小密探。 红娘气得咬牙切齿,跺脚道:“小姐,王异传书,那书呆/子居然还接了!”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星河啼笑皆非:“传书内容是什么,都没看到,别瞎猜了。” 红娘气哼哼道:“哼,小姐你还护着他。这王家,有钱有势,那王异刚才又出言帮他,我看啊。搞不好这背后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不行,我要去质问他。” “别去。” 其实,林星河心里也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颇为忐忑。 随着杜预名气越来越大,引发的关注也越来越多。 过去,杜预是纯粹上门女婿、被人看不起,全靠林星河这青梅竹马未婚妻维护。 但眼看连王家嫡女都关注起自己未婚夫,林星河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担心,五味杂陈。 “找机会,再问问他。” 林星河攥紧手绢。 杜预哪里知道,只是接了王异一封信,便引起如此误会。只感到一阵冷风袭来,打了几个喷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经过一天热热闹闹,游街狂欢,已然夕阳西下,到了傍晚。 前面,终于到了乌衣巷。 春龙节游街最后一段。 终于到了王家! 第83章 王谢风流满唐书?作乌衣巷! 远远,杜预便看到了一大片朱门大宅。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光是门口白玉石狮子,便气势非凡,高达一丈,威严无比。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琅琊王”。 隔着殿金顶红檐,雕花刻凤,琉璃瓦闪闪发光,朱红的大门上有着金色门钉和龙凤彩绘,处处彰显出权势家族的高贵而威严。 一入侯门深似海! 整个乌衣巷,都被王家买下,全是王家的宅子! 所有人都被这富贵逼人、朱门大宅的惊人一幕,深深震慑,除了深深赞叹,再无其他声音。 “如何?” 王伦傲然睥睨杜预,带着无尽讥诮道:“我王家的宅子,还算看得过眼吧?” 杜预正在看着王家门口的对联。 上联:“四世三公唯诗书传家” 下联:“满朝朱紫靠忠厚慈善” 他嘴角微翘。 这王家还真是不谦虚。 张嘴闭嘴,就是四世三公、满朝朱紫,唯恐别人不知道王家权倾朝野、牛逼哄哄啊。 他注意到,这王家宅子上空,更有隐隐才气,轩然冲天而起! 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家的才气还极其旺盛,会有更多的家族子弟,不断考中/功名,做大官,续写琅琊王家的辉煌。 “杜兄,如何?” 王伦傲然立马,一指王家大宅:“看了你我两家的宅子,有何感想?不妨赋诗一首,借以言之。” 乌衣会众人,捧腹狂笑。 “王师兄,你让杜案首情何以堪啊?” “判若云泥,天壤之别!” “住茅草屋的泥腿子,还想与王家子弟一较高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范仲永立即跳出来,摇头晃脑,疯狂吹捧。 “我有一诗,献给王家—王家名园势巍巍,奉命多惭学浅微;精妙一时言不尽,果然万物有光辉。” 一众乌衣会上品,疯狂叫好。 “看到如此显赫,我也诗兴大发,拙作一首。” “王园景物特精奇,奉命羞题额旷怡,谁信世间有此境,游来宁不畅神思。” 王伦看向林如海。 连林如海都捋须微笑道:“老夫好久没来王家拜访,也有诗句半首——山阴路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唐书!王家与谢家,乃是我中唐朝廷中流砥柱,权倾朝野、文采风/流、功业显著,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光望气之术远观之,便文道昌明、才气凝聚,分明祖上余荫、诗书传家之相。还会有更多之麒麟才子出世。” 连知府大人都如此吹捧王家,乌衣会众人更是气焰嚣张。 寒衣社唐宁等人,默不作声。 普通士子,人人绝望。 确实,看到王家如此财富、权势、门第,是个读书人都会产生绝望之感! 怎么比? 没法比。 站在王家大门口,都犹如蝼蚁一般战战兢兢,话还没说腿先打颤。 这如何能比的了? 整个游/行车队,都停了下来,人人都在看杜预面色。 杜预若应对不妥,便会全面落入下风,甚至被狠狠羞辱。 这正是王伦、范仲永的奸计。 什么春龙节、吃龙食,都是借口而已。 他们就是要找这么一个机会,借助王家的权势、财富、地位,狠狠打压、羞辱杜预,杀杀他的气势威名。 透过马车窗,王异盯着杜预一举一动。 若杜预这一关都过不去,他便没资格接受自己下一轮的考验。 林如海似笑非笑,讥讽盯着杜预。 他赠诗吹捧王家,但实际狠狠打杜预的脸,嘲讽杜预不自量力——蝼蚁,你终于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世家,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我林如海,凭什么要把如花似玉、才名广博的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住茅草屋的穷酸小子? “杜哥哥!” 看到杜预受辱,林星河抓住手绢,咬紧银牙,深深担心。 就在众人以为,杜预这一次要备受打击、深受羞辱之际,杜预却淡淡一笑,点头道:“你王家,确实不错。我也确实有一首诗,要送你王家!” “你说,你说啊。” 王伦一听,眼睛一亮。 他以为,杜预是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随波逐流,歌功颂德一番。 谁知,杜预低头看着王家朱雀桥边上的野草,拈花一笑道:“朱雀桥边野草花!”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人人都在歌颂王家宅子如何豪奢,如何气派,怎么到了杜预这里,居然开头就讲野花野草? 这么接地气? 林如海皱起眉头。 他已经吃过杜预不少亏,知道杜预绝不会轻易认输。 至于歌颂王家,更是绝无可能。 打击王家,才差不多。 王伦也想到这里,脸色一沉。 但他随即舒展开来。 王家传家数百年,无数家族长辈、代代读书,早已将才气留在王家。王家气运正如日中天,岂是区区一首诗能败坏的? 他冷笑道:“好俗的一句诗。” 王异暗暗皱眉。 杜预这第一句,并不出彩,她甚至不明白杜预要干什么。 但以野草花做比,反衬出王家的平凡、普通。 显赫的王家,顿时不香了。 而王家的屋顶上、房檐下,野草拱开青砖大瓦、玉阶金瓯,开始疯涨,显出倾颓、破败气象。 杜预踱了两步,仰头道:“乌衣巷口夕阳斜!” 一轮夕阳恰好落在了乌衣巷口,如残血,如火烧,给人一种日落西山、暮气沉沉的感觉。 连众人都纷纷被杜预的才气、情绪感染,纷纷失落,仿佛王家金碧辉煌的宅邸、张扬威严的门楣,雕梁画栋的建筑,也骤然蒙上了一股蔼蔼暮气,日薄西山,行将就木,令人扼腕叹息。 天空之中,才气大动! 一道惊人的才气光芒,骤然笼罩在王家的宅子之上。 王家的气运,以肉眼可见速度,衰败下去! 仿佛正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钟鸣鼎食之家,突然被皇帝一道查抄的圣旨降下,马上便树倒猢狲散、家破人亡的感觉。 王伦、王异脸色大变! 因他们从未感觉到,一个人的诗书才气,竟然能如此影响家族的气运。 林如海眉头紧皱,想要呵斥杜预。但又找不到理由。 诗,是王伦让杜预做的。 还用的是“邀请”二字。 在如此情况下,杜预作诗,有何不可? 连王家的长辈,也纷纷感受到不对,脸色大变,从屋内飞掠而出。 第84章 王家气运,散! 他们都是读书人,自然能感受到王家世代积累的才气,正在被惊人高明的诗词打压,快速消散。 才气,关系重大,甚至决定一个家族的兴衰成败。 天降异象。 整个王家,都笼罩在暮气沉沉之中。 此时,一只燕子骤然从空中掠过,飞入王家。 它停留在高耸大门的屋檐上,将泥土叼起,再毫不停留直接飞走。 它的目标,竟然是朱雀桥对面的普通百姓之家。 这原本是极其普通之事。 王伦甚至从未注意到,自己家的大门上,竟然还有燕子筑巢。 更不要说,这燕子离开王家,会引起他什么注意。 杜预笑了笑,一指那燕子,淡淡道:“旧时王谢堂前燕!” 一个【旧】字,便将王家气运,骤然当头棒喝,打得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什么叫旧? 就是曾经。 曾经金碧辉煌、煊赫一时、烈火烹油的琅琊王家,被杜预说了个【旧】字,马上金瓯黯淡、油漆斑驳、朱门剥落,甚至红墙绿瓦都墙壁倒塌、柱子崩解,变成断壁残垣。 王家,迅速破败下来。 飞禽走兽,野草横生,城狐社鼠,出没其中。 更要命的,是王家原本鸿运当头、神来气旺的诗书气运,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巨人,一把紧紧攥住! 天空之中,雷鸣电闪,都轰击在王家的头上! 王家气运,骤然发出阵阵哀鸣,仿佛被扼住命运咽喉的大鹅,疯狂挣扎,又无力挣脱。 王家气运迅速崩解、消散,速度快的惊人。彡彡訁凊 林如海、田洪凤惊呆了。 “这是?” 林如海深深皱起眉头,无奈又忌惮看着杜预:“诗成,鸣州?” 杜预又要诗成鸣州? 王伦看你这显眼包,又做了什么好事? 让你不要招惹杜预,你就是不听。 这下好了。 数十道惊人光芒,又惊又怒,电射而起,冲到了大门口。 “何人?在诋毁我王家?” “大胆,何人打压我气运?” “停下,快停下!” 杜预在无数王家人,在王伦、王异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淡淡一笑,轻轻挥袍! 他吐出了最后一句。 “飞入寻常百姓家。” 随着这最后的一句,只见从乌衣巷王家之中,骤然飞出无数燕子! 这些敏捷的燕子,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使者,敏锐嗅到了气机的变化,知道大厦将倾,巢穴将覆,叼着春泥、叼着枝条、叼着石头,从王家各处屋檐下飞速而出。 王家众人瞠目结舌。 乌衣会上品士族,瑟瑟发抖。 光是看着这燕子乱飞,他们便产生一种大厦将倾、危机将来、风暴临头、无可挽回的颓败感。 任你王家大厦千万,但大厦将倾如之奈何? 任你王家百年风/流,但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任你王家起大楼宴宾客,终究难逃楼塌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家哪怕大厦千万间,也挡不住如此之多燕子,孜孜不倦叼走一片片木棍、一片片碎瓦,犹如蚂蚁搬家、精卫填海····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这么多燕子闪电穿梭,飞来飞去,王家的气运更是加速衰败! 只是一眨眼功夫,王家竟然从满朝朱紫、不可一世的显赫人家,变成茅草乱长、狐鼠滋生、一片神鸦社鼓的破败废墟! 这些燕子成千上万,成片飞向了朱雀桥对岸。 那里,是无数寻常百姓家。 那里家家户户,低矮逼仄,在夕阳下冒着炊烟袅袅。 那里书声琅琅,朝气蓬勃,但却苦于门第禁锢、没有上升进阶之路。 可这不计其数的燕子,衔着春泥,衔着才气,飞入了普通人家添砖加瓦! 它们带去的,不仅是泥土木棍砖石,更将王家的煊赫才气、朱紫之贵、累世将相气运,统统带了过去。 家家户户,冒出青色才气。 而王家的气运,却一朝风雨,烟消云散,变得黯淡无光。 这燕子的出现,绝非偶然。 而是··· 杜预以惊人才气所化! 以惊人才气,轻易变成数千上万燕子,以这首诗催动凝结,将煊赫冲天的王家诗书气运,彻底打散! “你,你!?” 连王伦也感受到王家气运恐怖变化,感受到盛世危言下的衰落危机,又惊又怒,指着杜预大怒道:“你居然敢诅咒我王家?” 杜预淡淡道:“王兄,此言差矣。你逼我作诗,我只不过是偶有感悟,才有这首【乌衣巷】,博大家一笑而已。若是觉得做的不妥,大可权当一阵风、没听到。” 他一手指天感慨道:“世上无不散之筵席,无不败之家世。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与后人钦敬。” 轰隆隆! 天道之中,轰然雷动。 文曲星,动。 文渊阁的声音,轰然雷动。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可叹世间无常,气数不定,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乌衣巷】,诗成鸣州。” “列三月圣刊!” 又是一道天雷,在王家屋顶炸响! 作为祖宅,王家满门朱紫、富贵之气,烟消云散。 连京师之中,王家的本宅,也随之才气收敛、黯然销/魂。 杜预微微一笑,收了才气。 随着诗成鸣州,文曲星动,他文宫之中,文气、文名、文胆、文心再次齐刷刷暴涨,犹如狂飙的滁河之水,水涨船高、节节攀升,全属性至少提高了两寸! 他的实力也全面增长。四维果装属性,全面逼近两尺,距离解锁第二列神通技能树为期不远。加上文宝后,更是全面突破两尺五。 杜预在文宫的雕像,也高度暴涨,越发伟岸。基座下的典藏名著中,又多了一首千古绝句【乌衣巷】。 一连串才气光芒,笼罩在他身上。 但杜预更兴奋的,是对琅琊王家的致命而沉重打击! 就凭他这一首【乌衣巷】,王家至少损失一半气运。考上科举的家族俊杰至少少一大半! 几十道才气,夺门而出,气急败坏来到众人面前。 好在此地乃是王家老宅,只留下一些守卫老宅的王家人,几乎都是老弱病残。 王家家主、精英,都在京师和各地为官,并不在滁州。 但饶是如此,他们也感受到打击沉重,惊怒纷纷。 偌大王家,半数气运,已烟消云散! 第86章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全场,一片倒吸冷气。 四腮鲈鱼,是钱塘特产,价值珍贵。 更关键的是,钱塘距离滁州,相距千里啊。 四腮鲈鱼出水一刻钟必死无疑,根本离不开钱塘。 而王家却能用这四腮录音,做龙食饺子? 他拿起一份饺子,送到林如海的面前:“请林大人品尝,是否新鲜?” 林如海尝了一口,闭目半晌,眼神爆出佩服精芒:“不错。老夫十年前,曾经在钱塘镇海楼品尝过四腮鲈鱼。鲜美多汁,唇齿流芳,确是活的正品!” 全场,轰然炸裂,人人震惊。 千里用秀才快递活的四腮鲈鱼,只为了做饺子馅。 这一个饺子,只怕价值超过百两银子! 王家,这是何等豪富? 王伦傲然道:“不知这等龙食,可入得了各位的法眼?” 他睥睨杜预,傲然冷笑不已。 解气。 太解气了! 这个逼,终于被我装到了。 他堂堂琅琊王家公子,却一直被杜预这区区寒门泥腿子打压,憋了满肚子的气,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他麾下范仲永跳了出来,疯狂吹捧道:“玉杯金碗,玉台高捧;金钟玉鼎,玉树长生。真不愧是琅琊王家!诗书礼仪,富贵无比。佩服,佩服。” 乌衣会士子,纷纷挑衅、羞辱杜预。 “如今,你可知道什么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才是上品之家!” “天壤之别!” “如此钟鸣鼎食场面,可见过么?” “别再痴心妄想,赶快掩面滚蛋吧。” 面对无数恶言恶语、冷嘲热讽,杜预始终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王家开始送龙食,游/行队伍中人人争先恐后,要尝尝这些圣手大厨名家的手艺。光是那四腮鲈鱼馅饺子,就被各种哄抢。 此时,王家门口走来一个破衣烂衫、骨瘦嶙峋的老婆婆。 老婆婆饿得皮包骨头,还带着一个面色清秀、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梳着一个朝天撅。只是孩子脸色蜡黄,一看就是好久没吃饭了。 老婆婆分明是嗅到王家大摆宴席,龙食宴会的香气,带着小女孩胆怯地走近高高耸立的王家朱门。 小女孩看着那摆满门口一条街,琳琅满目、香气袭人的龙食,不停地咽口水:“阿婆,阿婆···” 老婆婆挤出一个笑脸,朝王家管家和家仆们点头哈腰:“各位好心老爷,既然是春龙节,吃百家饭,能否赏给我这小孙女一点点龙食?我祝老爷们千秋公侯、万代富贵!” 谁知,王家管家奴仆们都在忙着伺候王伦、贵宾,吃龙食,显摆阔气,不防备居然有个破衣烂衫的爷孙俩来乞讨。 四腮鲈鱼馅饺子,怎可能给一个老乞丐吃? 管家登时勃然大怒,怒道:“哪里来的老乞婆?滚滚滚。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老婆婆泪眼汪汪,犹豫了一下。孩子实在太久没吃饭了。 小女孩怯生生道:“阿婆,我们走吧。” 老婆婆点点头,正要带女孩走,一个满脸横肉、壮硕黑牛般奴仆,蛮横惯了,不耐烦上来推了老婆婆一把。 老婆婆弱不禁风,一下倒在了地上!彡彡訁凊 头破血流,鲜血如柱。 顿时昏厥了过去。 小女孩惊呆了,扑在身上大哭起来:“婆婆!婆婆,都是巧儿不好,巧儿不吃龙食了。你活过来啊,婆婆。求你不要死啊,不要抛下巧儿啊。” 老婆婆却昏死过去,怎么也醒不来。 此地异常,引起了不少人指指点点。 管家却慌了神,唯恐主人责骂,骂道:“还不赶快把她们扔出去?” 壮汉一手一个,拎起老婆婆和巧儿,远远丢了出去! “滚!死远点!” 巧儿在二月寒风中,扑在奶奶尸体上,放声大哭。 杜预目光深深凝望着那一对凄惨的祖孙,突然哽咽起来。 说实话,他原本计划并不是这样。 他吩咐宋佳霖,准备安排人,来演一场苦情戏。 但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命运的车轮。 又或许是王家从来都飞扬跋扈、鱼肉乡里,才有如此凶神恶煞的奴仆。 这一幕,简直太过贴切、完美。 杜预潸然泪下,仰天长叹,热泪滚滚。 看着杜预居然哭了,王伦、范仲永等人狂喜。 “哈哈,杜预,你就算是目睹了我琅琊王家的显赫富贵,绝望无比,也不至于哭鼻子吧?” 第87章 叹我民生之多艰,怜我百姓之多难! 田洪凤长身而起,双目流泪,愤然将手中的饭碗一丢,大声道:“好!绝句!千古绝句!这饭,我也吃不下去!” 宋佳霖豁然而起,振臂一呼:“你们谁爱吃,谁吃!看着老婆婆的尸骨,吃下去的是没心没肺的狼狗。” 唐宁目光炯炯,怒吼道:“不错!这句子,写绝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哪怕龙胆凤髓,我也不吃!” 寒衣社一众读书人,纷纷摔碗撂筷子:“我们不吃了。” “吃不下去。” “呜呜,没能帮忙,我等羞愧、惭愧啊。” 马车上,王家的奴婢,正在一辆辆车传送龙食。 林星河听完杜预千古绝句,美眸通红,直接吩咐道:“将王家的龙食丢出去,我看着都恶心!” 红娘感同身受,毫不客气送回去:“你们王家的饭,自己吃吧。我们消受不起。” 各家各户的夫人小姐,在杜预千古绝句的影响下,看着死不瞑目、尸骨未寒的老婆婆,纷纷退回龙食。 “造孽啊!” “阿弥陀佛,没法吃。” “快帮帮这可怜的丫头吧。” “这?这?” 看着原本热热闹闹、享用丰盛龙食的宾客们,听完杜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后态度大变,纷纷起身离席、割席断义,划清界限,王伦脸色剧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杜预的能耐这么大? 一句诗,便将他煞费苦心、聘请名家制作的四腮鲈鱼饺子,也被人纷纷丢了回来。 满地狼藉。 轰隆隆! 仿佛连上天都看不过去,终于怒了! 天空中,一道雷电狠狠拍下。 【琅琊王家】的牌匾,骤然被天降闪电击中。 “不好啦!” “匾额起火了。” “糟糕,快救火啊。” 王家的奴仆乱作一团。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轰击在王家大门上。 那一副颇为傲气的对联,也被轰地四散而飞。 上联:“四世三公唯诗书传家” 下联:“满朝朱紫靠忠厚慈善!” 这一对伪善的对联,烈火熊熊,焚烧成碎片。 看到此情此景,人人唾骂。 “诗书传家?忠厚慈善?” “呵呵,连老天爷都看不去了。” “就冲这么多人,区区奴仆都敢当街打死老人,可见王家家风!” “唉,快了。王家快了。” 每一道闪电,都足以轰飞、轰碎王家数道气运。 原本只剩下一半的气运,也随着杜预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被天怒人怨的雷电,裹挟轰飞一小半。 这些气运,都被杜预使用才气神通,化为燕子,偷偷搬运“飞入寻常百姓家”(指自己家)。 王伦面色惊恐,看着一道道雷电,连家族匾额都劈碎了,仰天大叫:“别,别说了。杜预,算我求你别说了!” 他深知,这下自己跟头栽定了。 不光自己面子丢光,连琅琊王家也随之颜面扫地。 家族长辈知道此事,自己少不得要遭一场大难,不死都要脱层皮。 连高傲的王异,都目瞪口呆,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怎么想得到?他怎么可能想到的这句?” “我王家···从此为天下笑!无言对天下!” 杜预哪里肯放过王伦和王家,长叹一声:“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33qxs.m 众人已经完全被杜预的诗词才气,折服笼罩,眼睁睁看着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墙内,是用秀才千里护送来的四腮鲈鱼,一个饺子价值百金。 墙外,是一对饥寒交迫、乞讨不成反被活活打死的祖孙。 枯荣仅仅相隔一线,虽是咫尺也是天涯! 此情此景,让人如何能下咽? 杜预负手而立,眼中泪光点点:“此诗名【朱门】。此情此景,便是再美味的珍馐,我也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天空之上,才气大动! 北风呼啸,仿佛哽咽,电闪雷鸣,血花飘荡,更仿佛在控诉着这公平沦丧、惨绝人寰的人间惨状。 苍天也已然看不下去了,无法容忍王家如此鱼肉乡里,草菅人命。 文渊阁的声音,轰然响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叹我民生之多艰,怜我百姓之多难,哭我人命不如狗,泣我黎民之凄惨。” “此诗,列三月圣刊。” “滁州杜预,今日三诗同辉。” 杜预身上才气笼罩,文气节节攀升,实力大增。 他内视文宫,只见全属性都在狂涨,特别是文胆狂涨了四寸有余! “不愧是诗圣杜工部。光是这两句千古名句,就让我全属性突破了两尺。” 杜预惊喜发现,装备所有文宝后,他文气达到惊人两尺三寸,文心一尺九寸,文胆两尺四寸,文名达到惊人的三尺。 一连串天籁之音的提示,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文气突破两尺,领悟秀才神通【挂书】,大儒李密薄草做的鞍鞯骑,在上挂卷《汉书》,边边看书。越国公杨素正巧在路上看见,以为天下奇才。被动神通,提升文气总量5成,加快文气恢复速度100%。” “你文胆突破两尺,领悟秀才神通【胆大如斗】,被动神通,提升才气攻击力5成,一定几率触发胆大如斗,震慑敌人十息,无法作出反击。” “你文名突破三尺,领悟资深秀才神通【饱学之】,被动神通,提升才气影响范围3成,压制、震慑文名低于你的对手,使其神通失败率再提高2成。” 一连串的提示,让杜预幸福感爆炸。 “果然,文宫属性是读书人实力所在。” “我属性已经全面达到秀才,个别属性达到资深程度,又多了数张底牌。” “现在哪怕与秀才正面对抗,我也有把握能占据上风。” 杜预目光灼灼。 虽然下月三诗列圣刊,这种霸榜行径必然导致被逆种文人威胁进一步增大。但已经被人盯上,什么都不做,只会引颈就戮。 该提升的机会,坚决抓住。 同时,披着马甲写书成神,也要抓紧。 连林如海都长叹一声,离席而起:”黎民百姓如此悲惨,我愧为滁州父母官,愧对百姓。” 他转头对王伦,厉声道:“王公子,你的家仆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乞讨老人。你马上将行凶者交出,否则休怪我不给琅琊王家留体面!” 第88章 王家有女,重瞳王异! 王伦脸色一变。 他今日已经够倒霉的,想不到连林如海都调转矛头,要与他王家划清界限。 区区家奴性命,其实无所谓。但王家丢不起这人啊! 王家过去纵有家奴犯罪,也从不肯交出,这是打堂堂王家脸啊。 但林如海十分坚持,态度强硬,喝令道:“三班衙役!” “在!” “将打人者,索拿回去,仔细审问。” “是。” 王伦咬牙切齿正要反驳护短,但王家马车上骤然掀起帘子! 王异,竟然走了下来! 众人一片哗然。 按说,王异作为王家嫡女、堂堂小姐,绝不可轻易抛头露面。 但王异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据说,王家家主十分宠爱此女,一直当男孩养。连王伦也不敢轻易得罪这姐姐。 王异走到王伦面前,冷冷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一败坏家声、杀人刁奴?便是远在京师的祖父知道,也一定严惩不贷。” 王伦眼神怨毒,不再言语。 王异又走到那哭泣的小女孩前,温言道:“小妹/妹,是我王家有错在先,对不住你祖孙。人死不能复生。我王家最体恤老幼孤弱,你做我贴身丫鬟,如何?” 她重瞳之中,却拥有一股奇异的力量。 小女孩原本恨意满满,但看到王异的眼瞳,却渐渐平静下来。 能成为王家嫡女的贴身丫鬟,对于一个小乞丐来说,绝对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女孩含泪点头。 王异淡淡道:“那好,从今天起,你便是我贴身丫鬟,赐名王巧儿。也是我王异的妹妹!月例银子百两。家中上下仆妇,谁敢欺负她,一律撵出去!” 如此杀伐决断,巾帼不让须眉。 王家仆妇,齐声答应。 王异又凝视着老婆婆尸体,叹了口气,含泪道:“老人家,是我王异治家不严,害你无辜丧命。你且放心,你孙女从此为我妹妹。我保她一世平安富贵,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来人,以我王家奶妈标准,厚葬这位婆婆!” 巧儿哭着跪地感恩不尽。 众人纷纷称赞,王家大小姐果然知书达理、体恤孤弱。 杜预目光一闪。 这王异真是女中豪杰,能软能硬,手腕了得! 明明是王家犯错在先,仗势杀人,被杜预作诗讥讽,引来天怒人怨,连牌匾和对联都被天火轰碎。 王家气运,更是消散地厉害。 “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预连续两首千古绝唱,已经将王家气运葬送大半! 眼看以王伦那蠢货应对,就要将王家祖宅气运彻底湮灭,却半路杀出一个王异。 王异一番安抚,厚葬老人,收养巧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让王家化被动为主动,变成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连死掉的苦主,都被王异收买的服服帖帖,林如海自然也乐得不再深究,王家这一场劫难,化解与无形。 眼看王家就要臭大街的名声,竟然被王异拉回来了。 杜预眼睛眯缝起来。 这两个瞳孔的女人,比王伦那蠢货要厉害多了,难怪得到王家家主的赏识,当做男孩养,更能一言九鼎压制王伦。 王伦还想哔哔,但被王异一个眼神瞪过去,居然不敢说话了。 姐姐,血脉的压制。 搞定一切后,王异笑吟吟走向杜预。 “杜案首!” 杜预淡淡道:“不知王小姐,有何吩咐?” “我素爱诗词,杜案首的诗,小女子手不释卷。敢问方才那首朱门酒肉臭一诗,可有名字?” 王异巧笑睐兮,毫不做作。 这年头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到陌生人就想跑,哪里有如此落落大方? 杜预沉声道:“惭愧。这首拙作,尚未有名字。” 王异正色道:“我家自从第一代祖上王吉考取功名以来,已经诗书传家数百年,期间无数前辈俊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有今日王家的一点名气。但诚如杜案首所言,子孙不肖,家风不正,使得祖上令名受损、家门蒙羞。” “杜案首这首诗,乃是对我王家当头棒喝!” “我王异,代表王家诚心诚意,感谢杜案首赐诗。” “此诗,可名【朱门】。” “此诗,我会即刻刻在门上,作为新门联。” “笔墨伺候!” 王异一挥玉手,在木牌上挥毫泼墨,只见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冠绝古今。 一时间,一行新对联,已然书写完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异一气呵成书写完毕,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这女子的书法,龙蛇腾跃,笔势雄健洒脱,自成一体。 杜预脸红了。 因王异这笔字,碾压他十条街。 “将这幅对联,现在就挂上去!” 王异吩咐。 王伦怒道:“姐姐,这是羞辱我王家啊?” 王异冷冷瞥了他一眼:“祖父有吩咐,他不在家则我主内外之事。” 王伦面色灰败,无言以对。 众人瞠目结舌。 王家的新对联,居然是杜预写诗骂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王异,也太敢干了。 士族被骂,都唯恐丢脸,讳莫如深,但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干脆将骂王家的千古绝句,直接当了对联挂起来。 就这份心胸,已然超过王伦无数。 王异仰望着对联,沉声吩咐道:“从即日起,我王家门口设施粥棚!一日三餐,不限量供给。凡有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者,皆可免费领取。不许任何人无礼,否则一律撵出去!” 王家下人齐声答应。 杜预暗暗叹了口气。 可惜。 只差一点,王家就臭大街了。 数百年名声,就要葬送殆尽。 但王异这女人一下车,三下两下,硬生生将局面翻转过来。 她认罪、认妹、葬老、挂对联、设粥棚。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做作,真诚之中,又令人不得不信服。 王家的气运,果然止跌回升,不再消散。 天空之上,异象也随之消退。 说白了,王异见势不妙,索性亲自下场,大大方方承认所有错误,反而让杜预无法乘胜追击,阻止王家名声败坏气运消散。 杜预知道,自己遇到了对手,一个真正的对手! 第92章 逆种反诗!诗成乱国! 在杜预四维中,文心涨幅最慢,难度最高。 因文心代表创造力和构思速度。越是文心周纳,出手速度越快。文心的增长,需要极其精巧精妙的创造力。 文渊阁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文气突破两尺,获得文渊阁认可,领悟秀才神通、独有属性【后发制人】,被动神通,提升才气出手速度5成。双方诗词同时完成,判定为你抢先攻击。” 杜预微微一笑。 今天这一波,他赚翻了! 不说属性大涨,光是秀才神通,就领悟了足足四个。 还都强悍逆天、不讲道理。 杜预相信,哪怕他这童生遇到秀才,也能给对方一个极大惊喜。 逆种文人纵然来袭,他自保之力也大大提升。 杜预虽然打算低调,但坐着不动也会被逆种文人追杀,该提升实力的机会,他也不能放过。 而提升实力最快的渠道,还是诗成鸣州,实力大涨。 “各位,这便是我准备的龙食。” 杜预一挥手,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一人两个盘子高高托起。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预含笑道:“四菜一汤,还有这首诗,以飨各位。” 林如海、田洪凤对视一眼。 一众学子纷纷嚷嚷。 “还用尝吗?” “文渊阁都动了。无需再评!” “就凭这首诗,这菜哪怕只有一个鸡蛋,也胜过龙筋凤髓!” 田洪凤看向王伦、王异点头道:“既然有公论,那。本次春龙节、吃龙食,杜预获胜。王家可心服口服?” 王异喃喃道:“绝句,千古绝唱!” 她重瞳异色连连:“盛名之下无虚士。杜案首果然不是凡品。” 她十分爽快,点头道:“今日,能得见杜案首大才,我王家心服口服,甘拜下风。此物,便暂时借给杜案首,观想十天后还给我。” 她将【见龙在田图】,似乎一脸迷妹仰慕,交给了杜预。 但在交接的一瞬间,她重瞳一冷,咬牙切齿威胁:“星图共汝观,白刃不相饶!” 王异此时,如同一头美丽、彪悍、危险的雌豹,私下对杜预露出利爪獠牙。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 杜预微微一笑。 这世家女人,彪悍啊。 王异对自己的恨意,更进一步啊。 今天,王家被杜预坑惨了,脸面扫地不说,连文气都被掠走一大半。 作为王家幕后主事人,王异岂能不恨之入骨? 她虽然言语客气,但玉手却死死抓住见龙在田图,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谁知,杜预毫不客气,慢悠悠一句:“小姐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拿来吧你。” 他一把从王异手中夺过此宝,飞快收起,拱手而去。 夺宝拂袖去,深藏功与名。溜了溜了! 抢了宝物就跑,还顺便装一波比,真刺/激! 只留下王异,一脸愕然,老羞成怒,原地跺脚! 好气啊。 “哼,多亏我只说了借出十天。” “邹衍二十八星宿图,耗费一百二十八年。” “我就不信,你十天之内,能观想成功!” “十天之后,我马上登门索要。” 王异嘴角微翘,又腹黑傲娇起来。 还有同样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王伦、范仲永风中凌乱,咬牙切齿。 王伦咬碎牙齿,满嘴是血,眼神怨毒:“杜预,是你逼我的!” 原本不想用这么下作的招式,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恶狠狠对范仲永道:“让你布置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范仲永阴笑道:“师兄放心,不仅弄好了,还添了点料。” “让杜预得意吧。” “过了今天,明天有他哭的!” 王伦双目通红,死死盯着杜预,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 “好。” 杜预返回家中,天色已黑透了。 木兰面色凝重,沉静拱手:“公子,木兰奉命搜查家中。果然发现了异常!” 她一指屋后。 杜预目光一寒,跟随木兰走到屋后。 好在此时天色已晚,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在黑暗的掩护下,静静而行,来到了最偏僻的柴房。 木兰移开柴房后堆积的柴火,从看似平坦的地上,挖掘起来。 不多时,居然挖出一个深埋的油纸包裹册子。 第93章 逆种反诗,逆种文宝! 哪怕有田洪凤主持公道,不肯轻易判断,剥夺功名,至少也要陷入旷日持久的调查和官司中。 参加下个月的府试,肯定没戏。 “诬陷。” 杜预目光一寒,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王伦、范仲永跑来我家的原因——要栽赃陷害啊。” 范仲永敲门后,就鬼鬼祟祟消失了一段时间,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必定是偷偷跑来,埋藏反诗的。 什么春龙节吃龙食,只是他的掩护。醉翁之意不在酒,还真是鬼蜮伎俩,暗箭难防。 “不光是这里有逆种反诗,我还发现了不少栽赃的证据。” 木兰目光清冽,带着杜预走到一旁,挖出了一个坑。 从坑里,拿出了一个带血的包裹。 包裹里,是一根颇为古怪的骨笔。 杜预拿起那根笔,脑海中阴风大作,鬼泣哭嚎,仿佛有冤魂厉鬼在索命。 一副悲惨的幻境展开。 一个未及弱冠、颇为灵性俊秀的诗书少年,浑身是血,眼睛被挖,在刑具上惨嚎着。 他的小腿被齐根斩断,腿骨被制作成这件逆种文宝——人骨笔。 这人骨笔的头,也以少年身上毛发支撑。 逆种文宝,乃是逆种文人与读书人对抗的文宝。只不过制造方法邪恶、血腥、残暴,无所不用其极。 一个逆种文人,狞笑着挥动这笔:“王希孟,琅琊王家小公子,【麒麟榜】前十,十四岁绘就【千里江山图】。用你的人骨做笔,逆种诗词,必威力大增。” 杜预急忙摇摇头,从幻象中挣脱而出,脸色震惊。 “丹道神童王希孟?” “王希孟未及弱冠,学画半年,便绘制出【千里江山图】,画成镇国,堪称人族后起之秀。” “只是听说,他画完了【千里江山图】便销声匿迹,想不到落入了逆种文人之手,惨遭毒手?” “这笔,竟然是王希孟腿骨和毛发制成?” 杜预不寒而栗。 王希孟出身琅琊王家,画成镇国,名列麒麟榜前十,堪称绝世天才。 前几年,大唐最有名的未来之星,就是王希孟! 但却被逆种文人残杀,一代天骄悲惨陨落,连尸骨都要制成逆种文宝。 显然,自己已经被逆种文人盯上了。 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范仲永,有大问题!” 杜预目光冰寒:“他一定与逆种文人勾结。” 木兰点头:“公子所言不错。若只是题写反诗,栽赃陷害,倒也还好,但神童王希孟人骨笔,如此逆种文宝,却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唯有逆种文人,还必须是很高级的逆种,才能拿得出来!” 杜预目光一寒。 逆种文人的威胁,已经不是假设,而是真真切切来袭! 若非他警惕心很高,觉得范仲永、王伦不对劲,特意命令木兰加强侦查,范仲永这阴险歹毒一招,根本不会被发现。 “公子,事不宜迟。只怕敌人的反扑很快就到。” 木兰焦急道:“我们怎么办?” 杜预目光灼灼。 显然,这连环毒计必然是王伦、范仲永使得。 一招不成,再生一招,连绵不绝,咬不死你也要搞臭你。 自己家里发现逆种文人才有的人骨笔,还是神童王希孟制造成的,传出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结合今日与王家的冲突,范仲永有的是办法,能引发人们浮想联翩。 杜预为何突然崛起? 区区寒门,为何连连诗成鸣州? 又为何与王家冲突? 随着杜预家里发现逆种文人的人骨文宝,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杜预,是逆种文人。 他得到了贪狼宫的暗中支持。 他试图打入人族内部,博取名声,官居高位,再叛变人族。 文人相轻。 读书人对于远超过自己实力的天才,总是抱有羡慕妒忌恨。 一旦天才被发现有“猫腻”,很多读书人都会甘愿相信。 到时候,杜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革去功名,身败名裂。 王伦,不就不战而胜了? “公子,不然我马上带着这逆种文宝,远远丢掉?” 第95章 史上最野蛮童生! 在鬼伯催促下,鬼风大作,数头厉鬼正在急速变化,狰狞万分。 这便是鬼伯的厉害之处。他若是单独一人,或许人族秀才还能有一丝赢的希望,但他身边鬼越多,实力越强。 一旦唱【鬼歌】,驱动厉鬼猛攻,就连举人来了,也未必是他对手。 眼瞎的王希孟,大叫道:“他唱鬼歌,你不是对手,快跑。求王家相助,才有胜算。” 杜预深吸一口气,突然爆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鬼蜮伎俩还不败?” 他身上才气光芒,冲天而起。 那狞笑的逆种文人,一脸愕然! 因他骤然发现,自己煞费苦心施展的神通,竟然··· 莫名其妙失败了! 几头正在变身的厉鬼,极其无厘头地抽搐起来,那样子神似鬼火青年走鬼步。 这才是真。鬼畜! “怎么可能?” 逆种秀才惊呼起来。 要知道,他可是逆种秀才,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这鬼歌,乃是他亲自做的,从来不曾失败。 可如今用在杜预身上,却失败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唱鬼歌,怎么失败?” 逆种秀才气急败坏。 他不死心,又唱了一遍。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稍踟蹰! 道道才气光芒,化为鬼气,萦绕在这些鬼奴身上。 巴啦啦能量,美少女变身,啊呸,是鬼奴变身开始。 鬼奴们又大声咆哮,从骨瘦嶙峋的老鬼,秒变肌肉男厉鬼。 杜预身上光芒一闪。 又又又失败了。 逆种秀才喷出一口老血。 两次失败,他也大耗才气,元气大伤。 更要命的,是鬼奴造/反了! 鬼奴们翻身扑向秀才鬼伯。 鬼奴每次失败,都会狂掉忠诚度,连着失败,更是激发了鬼奴深藏心底的狂暴与嗜血,疯狂反噬。 杜预微微一笑。 为何逆种秀才,对他施展神通会连连失败? 因杜预表面看是童生,但实际实力却远超秀才! 别的不说,光是文名一项,他就很逆天好吗? 身为童生,却拥有三寸文名,就问你怕不怕? 光是【声名鹊起】+【饱学之士】,就能压制范围内文名低于自己的敌方神通,使敌人被自己名声震慑,神通失败率大增。 这失败率到底多离谱? 【声名鹊起】,5成,【饱学之士】,再加2成。 也就是说,只要文名不如杜预高,您施展神通就有足足7成失败率! 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离谱的是还在生效的【骥子龙文】。 这主动神通能打断范围内文名低于自己的敌方神通! 杜预刚才大喊一声:“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并不是给自己壮胆,而是发动了骥子龙文,直接打断了逆种秀才的神通啊。 在重重远超过童生的骚操作下,逆种秀才神通不失败才有鬼。 这就是纯欺负人了。 什么?逆种秀才超过杜预文名? 这种事,无限接近于零啊。 杜预如今做了多少篇名作? 上个月五篇鸣州同辉,这个月才过了两天,已经四篇入选圣刊了。 圣刊,都快被他霸榜了。 逆种秀才要是有本事,能做得比杜预鸣州诗还多,说句杀人猪心的,他怎么可能混到逆种这么惨? 所谓逆种,都是怀才不遇、混地凄惨的倒霉蛋啊。 论名声,他们绝对不是杜预的对手。或许举人以上,还有人名声比杜预大,但秀才以下,那就呵呵了。 杜预躲在坚不可摧的玄武甲后面,静静看着鬼奴反水,暴打鬼伯。 鬼伯凄厉惨叫着,连连喝骂,却被鬼物打得鼻青脸肿、连长衫都扯烂了,狼狈不堪。 王希孟惊呆了。 哪怕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鬼伯的狼狈。 鬼伯,正在被一个童生暴打? 这,可能吗? 逆种文人,这么悲催的? 还是现在的后辈,00后,比我还生猛? 我麒麟榜前十都被鬼伯折/磨,他麒麟榜百名之后却能吊打? 王希孟,怀疑人生。 杜预自然不会给鬼伯喘/息之机,连连催动神通,猛攻鬼伯。 白狼毫+龙血宝墨+玄武砚+圣笺。 文房四宝,统统安排上!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得道者注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杜预开始摇头晃脑,前摇吟唱。 虽然这前摇很长,正常很容易被打断,但有玄武甲绝对防御,杜预也可安心念完。 在高文心加持下,这么长句子只用一个呼吸,挥毫泼墨,一蹴而就。 圣笺上光芒大作。 逆种秀才发出惊恐嚎叫! “圣笺?你居然有圣笺?” “还用圣笺对付我?” 他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用圣笺对付我一个秀才,你也大炮打蚊子了吧? 圣笺,对付人族能将诗词力量直接翻倍,对魑魅魍魉、逆种邪祟力量再翻倍。 可以说,逆种最怕圣笺! 鬼伯这才惊恐地发现,闯入者杜预,区区童生,但却拥有奢华地令人绝望的文宝和实力。 不是人家不自量力,可笑可笑,而是自己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啊。 “你这不公平···” 鬼伯还在嚎叫,可惜圣笺上的诗词才气,已经排山倒海般轰击而来。 几个鬼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正在鬼伯命令下准备反扑,却骤然听到“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他们马上双目血红,又又又扑了上去,殴打鬼伯! 可怜的鬼伯,本以为身边鬼物环绕,小/弟众多,能轻松拿捏杜预。 谁知,战斗从开始,这些鬼物老六从头叛乱到死,根本不听半句话啊。 十斤肉,九斤半反骨! 他又被打得鼻青脸肿,鲜血淋漓。 杜预最后一句“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落笔写完。 鬼奴们忠心耿耿,将鬼伯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他浑身骨头都被鬼奴们捏断,无一例外。 更惨的是,鬼伯又被鬼奴放在了老虎凳上。 王希孟却被一脚踢了下来,让出了“座位”。 鬼奴们疯狂折/磨鬼伯。 鬼伯凄厉惨叫,杀猪般惊天动地:“你们这群二五仔,反骨之人!背主家奴!放我下去!” 杜预:给爷整笑了。 第96章 反骨世家子,一肚心眼子! 鬼奴们被他禁锢至今,巴不得生啖其肉,食肉寝皮,一番操作后,将鬼伯肠子都拉了出来,活生生折/磨而死。 鬼伯死的惨不堪言,舌/头都被拉出来,眼珠戳瞎,肠子横流。 他死死盯着杜预,仿佛有一堆mmp要讲。 但终究被自己的鬼奴/磨死了。 杜预以下克上,成功杀死了逆种秀才鬼伯。 鬼伯咽气后,尸体上飞起一道才气,注入杜预文宫内。 他惊喜发现,自己文胆竟然大涨两寸。 “杀逆种文人,还能涨属性?” “这是什么道理?” 文宫之中,响起了文渊阁的声音。 “犯人族者,虽远必诛。诛杀逆种,可获得其最强属性十分之一的奖励。” “此力量,来自文渊阁。” 杜预兴奋不已:“还有这种好事?难怪逆种文人,人人得而诛之。” 无情提示响起。 “逆种文人杀戮我辈文人,能得到最强属性三分之一。” 杜预:“···” 得到的奖励,顿时不香了。 文渊阁,你好弱鸡。 好在蚂蚱腿小也是肉。两寸文胆也不无小补。 冤魂王希孟获得自由,化作一道青烟,迫不及待就要离开。 杜预:“???” 报酬还没付,你跑哪去?彡彡訁凊 果然琅琊王家,没一个好东西。 从王希孟到王伦,全是这德行。 他淡淡道:“小友请留步。” 王希孟正要挣脱虚空而去,但镇守此宝的逆种被杜预杀死,此地变成正常文宝,空间规则归属杜预所有。 王希孟左冲右突,跑了半天逃不掉。 他只能返回原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拱手道:“多谢恩公,搭救之恩。” 杜预冷冷一笑。 他自然不会天真以为,人死后变成鬼,道德品质就会提升。 王希孟分明想溜,油滑似鬼,绝对不好对付。 杜预淡淡道:“我救了你,你如何酬谢我?” 王希孟一指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还有血肉模糊的脸,理直气壮道:“恩公,我已经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你还要什么酬谢?我被逆种文人折/磨,都这么凄惨了,你我同为文人,守望相助,你救我不是应该的吗?” 看他如此理直气壮,甚至反过来pua自己,杜预冷笑连连。 果然,琅琊王家都不是什么好鸟。 小小年纪,竟然懂得道德绑架? 作为现代人,杜预自然不会惯着他,冷笑道:“哦。既然如此,···那就” 他打了个响指,对鬼奴们道:“你们继续!我有事走先。” 鬼奴们听到命令,咆哮着向王希孟扑来。 将他重新五花大绑,放在老虎凳上。 鬼奴们本就是冤魂厉鬼,喜欢折/磨别人。 这一套流程,轻车熟路、行云流水。 一眨眼,王希孟就魂归原位,继续受鬼奴折/磨。 比逆种秀才鬼伯更惨的,是杜预不让王希孟冤魂死掉,而是安排无休无止的折/磨。 王希孟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竟然如此手段果决、狠辣。 他大叫起来:“你,你这恶徒,如此狠辣,跟逆种文人、衣冠禽/兽有何区别?” 杜预冷笑一声:“我来之前,你就受苦受难,我来之后,你依旧受苦受难,有何区别?” 王希孟语塞。 他习惯pua别人,这种被人反唇相怼,真不知道怎么回嘴。 杜预摇头道:“你慢慢享受,老子先走一步。” 他转身就要离开。 王希孟大惊失色。他魂魄被困在这人骨笔中,已经不知道多久,要是杜预一去不回头,他岂不是要永久被困? 他终于咬牙哀求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酬劳?” 杜预冷笑道:“我之前曾经想过,要直接释。放你。但你这中山狼,连一句感谢都没有,那对不住。我不想要什么酬劳,也不缺文宝,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被折/磨吧。” 鬼奴们嗷嗷直叫,满清十大酷刑。 王希孟眼神绝望。 过去,他好歹还有些指望。 谁知,换了主人,还是被折/磨。 他终于怨毒怒道:“我乃琅琊王家子孙!琅琊王家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若是被他们知道,你拿着我人骨笔,却不肯放我。你想过自己的下场有多凄惨吗?” 杜预饶有兴趣道:“哦?你还有力气威胁我?看来酷刑不够给力啊。鬼奴亲人们,表演走一波?” 鬼奴们嗷嗷叫着,卖力表演。 比如,这酷刑上还有器械,能徐徐拉出肠子。 看着自己肠子,一点点被拉扯体外,这感觉别提多酸爽。 王希孟凄厉惨叫。 杜预毫无怜悯,转头就走。 他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想法。 王希孟眼神绝望,终于大叫道:“我受不了了。求你,我愿意把【千里江山图】秘密泄露给你!” “哦?” 杜预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千里江山图?” “对!” 王希孟看到杜预终于停下,叫道:“镇国文宝,难道你不动心吗?” 杜预目光一闪。 文宝分九品:入门、登堂、出乡、达县、鸣州、镇国、传天下、留青史、芳万古。 杜预拥有的文宝,几乎都是入门级,是最低的一品文宝。 而【千里江山图】,却是惊人的六品文宝。 可想而知,这其中实力的差距,有多大? 一般来说,十件下品文宝,才能交换一件上品文宝。 镇国文宝,顾名思义,便是镇/压一国气运的利器! 市场上,根本不会出售! “千里江山图,不是收藏在大唐内廷吗?” 杜预目光一闪:“当年,你奉皇命绘制千里江山图,图成镇国,皇帝欣喜,怎么可能不留在皇宫?” “我是琅琊王家的人,我忠于家族,远胜于国家。” 王希孟为了脱困,只能一五一十道:“【千里江山图】我绘制到一半,便意识到必然图成镇国。这等稀世文宝,关系一国气运,我想要献给王家,代代传世。” 杜预淡淡道:“原来如此。你王家果然也有称帝野心。” 千里江山图,听名字便可知道乃是中唐全景。 王希孟奉皇命绘制,更可得到举国之力。 其中描绘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城池险关,更可能奉命绘制了中唐朝廷的不传之秘。 王希孟沉默不语。 许久,他才继续道:“总之,这【千里江山图】的秘密,我可告诉你。但你必须发圣誓将我放出去。” 第97章 镇国文宝的秘密! “如何发圣誓?” 杜预冷冷道。 “就是对文曲星发誓,若你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你将文宫碎裂,今生再无踏入文道希望。” 王希孟非常坚持:“若你不肯,我宁愿承受酷刑。王家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他们迟早会找到你。” 杜预笑了笑:“我本就打算救你,不然干嘛冒险打逆种秀才鬼伯?要不是你失了礼数,没说感谢,早就放你走了。” 王希孟一口老血喷出来。 麻蛋,就差一个谢谢? 你早说啊?我可以说一万句谢谢。 我还要搭进去【千里江山图】的秘密。 杜预想了想:“我发誓,你也得发誓。不然不公平。” 王希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皇天后土在上,我说的句句是真。若有半句虚假,或违反誓言,文宫自碎。” 谁知,杜预举手发誓:“读书人杜预对文曲星起誓,要将王希孟释/放出人骨笔,若有违此誓,叫王希孟九泉之下,烈火焚烧一万年!” 王希孟:“???” 震惊! 还有这种操作? 杜预笑了笑:“你一个死人,文宫早就碎了,早就不归文曲星管了。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你对北斗星君起誓先。” 王希孟脸色大变,沉默片刻,森然道:“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 杜预二话不说,扭头就走:“那算了。我这人不爱强人所难,更不想勉强谁。” 王希孟一愣,几个鬼奴又扑上来折/磨他。 他崩溃,杀猪般大叫:“回来吧,我对北斗星君起誓,只要杜预将我魂魄释/放,我一定将【千里江山图】秘密如实相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坠入无间地狱,不得安宁。” 他起誓这么痛快,杜预反而有点不妙:“好。怎么释/放你?” 王希孟露出一丝惨笑:“我被逆种文人伏杀后,尸体被分成三块。我的皮被活剥下来,制成一本书简,我头颅被制成一方骨砚,我小腿骨制成人骨笔。” “逆种文人将我三魂七魄,分成三份,分别镇/压在三件逆种文宝中。” 王希孟提出了要求:“此地,只有我一魂一魄。要让我说出秘密,你必须找齐另外两件逆种文宝,凑齐我的尸骨,送回王家安葬。” 杜预脸色一沉:“这么说,要得到你千里江山图秘密,还要帮你从逆种文人手中找齐尸骨?你不是耍我?” 逆种文人,何等难缠? 要找齐三件逆种文宝,还必须凑齐尸骨,又是何等难度?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希孟沉默片刻:“事关千里江山图,多大的风险都值得一冒。” 杜预勃然大怒:“去你的千里江山,我没兴趣。再见!” 王希孟眼看要崩盘,急忙大叫道:“我发誓,我千里江山图隐藏的利益,绝对超过这任务的难度。为此,逆种文人一直在酷刑逼问,我始终不肯招!” “我可以提前透漏一点——千里江山图,绝非一幅风景画,乃是关系我整个大唐文脉所在!” “文脉?” 杜预目光一寒。正要拂袖而去,又停下脚步。 这个名字,他听过一次。 “对!” 王希孟一咬牙道:“本来,这秘密我想要告诉王家的。但在完成千里江山图后,随即惨遭逆种文人杀害。根本没机会传递给琅琊王家——先皇命我绘制千里江山图,无意中记载了我中唐一个天大的秘密,关系我国运、文运的机密。” “文脉对于一国而言,重要性等于国运根基,乃是这国家文气总根源。一旦文脉被断,或者被人截走,那人便能获得天大好处,而国家却文气不振、人才凋零,过不了多久就会亡国。” “我千里江山图,描绘的乃是潜伏在我大唐的千里文脉!” 王希孟叫道:“这秘密,大唐朝廷看重,逆种文人觊觎,连琅琊王家一旦得到也彻底发迹,贵不可言。” 杜预不信:“既然一国文脉,如此机密要紧,为何先皇要假借你手来绘制?何不亲自绘制?或者干脆只在皇室口口相传?” 王希孟叹道:“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以为大唐先皇如此多疑,会让我琅琊王家子弟来绘制如此重要的文脉图?我姑姑乃是当今王太后,先皇正宫皇后。我十四岁时,被姑姑召入进宫,跟随太子等听经讲学。” “先皇一次视察,偶然发现我丹青不错,便亲自指点,传授我丹青之道。” “没想到我一发不可收拾,半年便技艺成熟,比宫中任何丹青高手画的更好。” “我姑姑交口称赞,先皇更有兴致,命我参考皇家天一阁中的大唐江山地图,绘制一副千里江山图。” “我突然心血来潮,有如神助,在天一阁中绘制三天三夜。” “不成想,事情搞大了!画成镇国!” 王希孟傲然一笑。 “【千里江山图】诞生之时,整个大唐三千里江山震荡,数十道文气上映星宿日月,下罩山川河岳,汇成全国文脉,形成一道巨龙,在长安城上盘旋。” “最终,这文脉巨龙飞扑融入千里江山图中。” “此图,便成为镇国之宝,其中能清晰看到整个大唐文脉所在。” “先帝带千牛卫匆匆赶到,见状大惊。” “他简单夸奖我几句,马上收起此物,命我连夜出宫。” “连我姑姑的面,都不许再见。” “我当时颇为愕然。想不到先帝如此虎头蛇尾,赏罚不明。”彡彡訁凊 “但更没想到的,是我在出宫回家路上,便遭遇了逆种文人首领、黄巢亲自袭击!” 王希孟脸色扭曲起来,眼神怨毒,幽幽如鬼火。 杜预一寒:“你的意思,先帝可能与黄巢,相互勾结,将你害死?” 王希孟摇头道:“不。事关文脉秘密,先帝绝不会泄露任何人。但黄巢一定在宫中,埋伏内线。还是非常高级的内线。否则怎么能连夜动手,如此准确?” 杜预默然。 逆种文人,竟然在大唐皇宫中埋下如此内线? 深宫中皇帝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细思恐极。 第98章 万万想不到的抉择! 但这秘密,杜预掌握便好,不会告诉任何人。 “黄巢得到我后,亲自酷刑审问。让我凭着记忆,重新绘制一副千里江山图。” 杜预点点头。 黄巢要祸乱天下,颠覆大唐,自然希望得到记载大唐文脉的千里江山图。将来或破坏、或颠覆、或出卖,都大有利益。 王希孟惨笑道:“但我坚决拒绝。” 杜预一脸狐疑。 这货,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能在黄巢酷刑下守口如瓶? 王希孟惨笑道:“因千里江山图,乃是上天假借我手绘制的。整个文脉,我脑海中的记忆空空如也,根本不记得任何细节。黄巢想要一副赝品容易,但文脉细节,真的无法复制。” “在我绘制了数个赝品后,黄巢也终于明白,【千里江山图】这种镇国级文宝,乃是上天鬼斧神工,非人力可以勉强。” “要获得文脉图,只能从那唯一千里江山图正品上打主意。” “但他生性多疑,不肯轻信我的话。唯恐我还有秘密手法。便将我杀害,还将三魂七魄分开,命逆种文人主持,让我永世遭受折/磨。” 杜预冷冷道:“黄巢固然狡诈,但终究看走了眼!被你小子棋高一着。” “因你还是成功将千里江山图正品,带出了皇宫,准备献给自己的家族,是不是?” 杜预皱眉道:“你在撒谎!如你所云,既然千里江山图你记忆全无,正品又落入先帝之手,那你如何给琅琊王家传递文脉秘密?” 王希孟缄口不言,始终沉默。 再问急了,他只有一句:“我以魂魄赌咒发誓,保证你知道千里江山图的文脉秘密。只要你凑齐我尸骨,还给王家,便可得偿所望。” 再多,一个字也不说。 看来,这便是他保守至今的秘密核心。 也是他年方十四、命丧黄泉的原因。 他宁可死做了鬼,也要献给王家。 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这是何其可怕的执念? 世家弟子,对家族的忠诚胜过一切。 杜预转向了那老鬼奴,沉声道:“你,可是范仲永的老管家?” 老鬼奴默然不语。 杜预淡淡道:“推干就湿、呕心沥血,却落得如此结果?你可值得?” 老鬼奴依旧沉默不语。 杜预叹了口气:“比逆种文宝杀死者,便永世不得超生。你想不想离开这逆种文宝?转世投胎?” 老鬼奴神色终于一变,还是咬牙不说话。 杜预摇头,转头要走:“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哪怕被此子所杀,依旧不改痴心,可怜可叹。” 听到这诗,老鬼奴崩溃了。 “公子请留步。” 杜预转头。 老鬼奴泪流满面,仰天长叹:“我对范家仁至义尽。公子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便是。” 杜预沉声道:“范仲永,何时变成逆种文人?” 老鬼奴摇头:“我也不知。他前几日大喊大叫,一天夜里突然昏迷。天亮时我去找他,他以这逆种文宝杀我。我魂魄便被吸入此中。” “对了,我临死前,听到他说有人注入什么力量,还说什么秀才杀人不用刀。其他就不知道了。” 杜预目光炯炯:“果然,他被逆种文人乘虚而入,成了逆种走狗。” “这王希孟的人骨笔,多半是逆种文人给范仲永,向我栽赃。连王伦都不知道。” “说来讽刺,琅琊王家与逆种同流合污,却不知道他家天才就死在此人手中。” “秀才杀人不用刀?这是谁的名号?倒要问问田大人。” 杜预又问了好多范仲永的情报,老管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统统说了个遍。 他在范家伺候四十来年,很多细节比范仲永知道还清楚。 范仲永,在杜预眼前毫无秘密可言。 若范仲永在此,一定很后悔自己杀死随身老奴。 如此之多机密,统统透漏出去。 “多谢老伯。你转世投胎去吧。” 杜预拱手道。 人骨笔斩首逆种文人已被他杀死,为他所有,自可释/放其中鬼奴。 老管家拱手谢过,含笑而去。 杜预瞥了一眼顽固、绝不松口的王希孟,神识退出文宝。 “公子!” 木兰一脸焦急,唯恐杜预战斗失败,被逆种文宝吞噬神识,看杜预清醒过来才松了口气。 杜预再看向那人骨笔。 模样没变,但随着镇守的逆种秀才被杀,从逆种文宝变成了普通文宝。 其属性为:“以人骨制成的文宝,可隐隐听到其中冤魂哭嚎,似乎有惊天秘密隐含其中。镇守其中的逆种文人已被你击败,此物归你所有。” “公子,此宝该如何处置?” 木兰焦急道:“只怕天色一亮,敌人便要全面发难啊。” 杜预将人骨笔中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木兰惊呆:“想不到,这人骨笔竟然还有这等大来历?” 她美眸闪动,一拍巴掌:“坏了。这是逆种文人的连环毒计啊。如果被王家发现,您有王希孟的骸骨制作的笔,只怕会发疯般针对您,那可不是打压,而是不死不休啊。” 杜预点点头:“不错。逆种文人为何要偏偏用王希孟的人骨笔,构陷与我?便要一箭双雕。” “哪怕栽赃不成,王家也一定不会放过我。” “现在我与王家,不过是小辈妒忌摩擦,可王希孟的骸骨一旦出现,我就成了追查王希孟之死的最大疑点。” “贪狼宫,物尽其用,真是好算计啊。” “那此物····” 木兰急的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哪怕消除了逆种文宝隐患,变成了普通文宝,还个要命烫手山芋啊。怎么办?” “放心。” 杜预笑了笑:“敌人借刀杀人,我们将计就计。此物搞不好能起大作用呢。” 下一秒,他突然拿起人骨笔,猛然一撅!毁了这世人趋之若鹜的至宝! 人骨笔中,骤然响起了王希孟和鬼奴们痛苦的哀嚎声! 木兰惊奇睁大美眸,难以置信。 万万想不到,杜预居然主动毁了这根人骨笔? 这是什么操作? “公子,您不是说,人骨笔中还有王希孟一魂一魄,关系【千里江山图】下落吗?您怎么舍得毁了?他的魂魄?” 木兰吃吃道。 杜预面色平静,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仿佛随手做了一件最平常之事。 第99章 我唯一优点,是有自知之明! 王希孟的惨魂,从断裂人骨笔中冒出,浑身滋滋冒烟,犹如地狱中爬出的厉鬼。 失去了人骨笔庇护之所,出现在阳间,他已受到生死规则排斥,被地府招魂,即将消失在这世界上。 王希孟一脸不可思议,狂叫道:“你疯了?我都发誓,只要你凑齐我三个遗骸,就把千里江山图秘密奉献给你。你居然毁掉此宝,将我魂魄寄居之地破坏?” 杜预淡淡道:“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可惜,我区区一个童生,卷入连黄巢、先帝、太后都要牵扯进来大唐文脉机密,实在力不能及。” “你一直强调千里江山图何等珍贵,引/诱我替你做事。我若千辛万苦,收集尸骸,交还王家之时,便是你成功将千里江山图机密传递给家族,杀我灭口之日!” 王希孟脸色剧变。 他利用杜预的计划,天衣无缝,乃是将人性贪婪利用到极致。 此乃阳谋。任凭杜预何等聪慧,也要着了道。 却万万想不到,杜预听完,居然转脸就痛下杀手! 让他魂飞魄散! “千里江山图的机密,你宁可死在逆种文人手中,又饱受折/磨,却始终没有吐露一个字。说明事关重大,你又极其执拗。怎么可能轻易说给我?” 杜预摇头道:“我唯一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你这人骨笔,我还有大用,但你的魂魄,却绝对不能在留在这世界上。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杜预一挥手。 王希孟一魂一魄,无可抑制随风消散。 他凄厉狂怒、刻骨怨毒的惨嚎,响彻茅屋! “杜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还有二魂六魄,我一定会把机密传递给王家!” “到时候,我要你比我死的还惨百倍!千倍!万倍!” 王希孟魂魄彻底消失,烟消云散。 木兰惊心动魄,脸色苍白,佩服地看着杜预。 “王希孟,果然大有问题!” “如果您贪图【千里江山图】的秘密,去替他奔走,收集骸骨文宝,才会被他利用。” “可您是怎么看透他的?他的话听起来毫无破绽啊?” 第100章 杜案首,竟勾结逆种文人? 但他又接到文渊阁提示。 “你第一次观想,便以诗词赢得了邹衍留在图中意念的认同,吸收了见龙在田图的精髓。” “你若能一一观想【青龙星宿图】,乃至【二十八星宿图】,可触发组图效果。你的文宫中,将拥有青龙、朱雀、玄武、白虎等神兽守护,将极大提升你的文气实力。” “原来如此,是我那句无意中的【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打动了亚圣邹衍。” “他才倾囊相授,给我观想成功。” “但他对我喊的是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清啊。” 杜预喜忧参半,又充满期待。 只是观想吸收了【见龙在田图】,便拥有奇迹建筑【龙抬头】。 凑齐七龙珠,召唤神龙岂不··· 对不起,走错片场。 凑齐【青龙七宿图】,还不爽炸天? 夜色深沉。 杜预趁着精神亢/奋,奋笔疾书。 他将白天【乌衣巷】、【朱门】和【绝句】,统统不惜工本,使用宝贵的圣笺,制造文宝原抄。 三件一品文宝诞生。 杜预惊喜发现,圣笺制造的文宝,果然不凡!彡彡訁凊 除了惯例增加些属性外,【乌衣巷】竟然能发动独有神通【燕返】:针对特定目标,掠夺对方气运,增加我方气运。使得对方在一个时辰内,气运负数,霉运连连,我方相应好运来。冷却时间12时辰。 杜预懵逼。 竟然还有这么骚的操作? 这【燕返】一出,对方大衰神附体,本人/大福神附体? 配合一首bgm【好运来】,对方岂不哭死? 这种掠夺气运的文宝,杜预还是第一次见。 何况才12时辰冷却时间。 杜预决定了! 以后【乌衣巷】,就是乌衣会的专属bgm! 只要乌衣会一出场,他马上一首乌衣巷奉上,送对方一场大富贵。 欸,那画面,太美。 【朱门】增加文宝属性,也无比奇葩,名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攻击门第出身比自己高的文人,文气攻击力翻倍。持续一炷香,冷却12时辰。 杜预震惊——只听说过上品对下品鄙视,原来下品对上品还有反向歧视?出身越高,受伤越深? 这是要学陈胜吴广造/反? 【绝句】给的属性更绝,叫【减灶之计】。 本来,这是孙膑在桂陵之战击败庞涓的奇谋,第一天造十万人吃饭的灶,第二天五万人,第三天三万人,营造出军心涣散、士兵逃亡的假象。 被用在此地,效果却是每天使用食材减半,但食物不减,上限是十万人。最多持续三天。 这效果,令人震惊。 要知道,十万人乃是一只足以灭国的大军。 他们每天吃的饭,都是海量的。 而只凭一手厨+乐鸣州诗【绝句】,竟然能骗饱十万人的肚子。 哪怕效果只有三天,哪怕此物为一次性文宝,用掉就永久消耗。 此物用得好,绝对是战略性武器。 杜预把玩【绝句】许久,含笑收起。 第二天一早,杜预还在呼呼大睡,却听到了大门被人捶打震天响。 “开门!快开门!” 杜预睡眼惺忪,爬了起来:“谁?” “轰!” 门被粗暴踹开。 林如海面色阴沉,负手而入。他身后大批官员、士绅涌了进来。 林如海厌恶瞪了杜预一眼,沉声道:“有人举报,你与逆种文人勾结,给我搜!” 一众衙役,便要搜查。 王伦含笑而立,一脸惋惜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名满滁州的杜案首,竟然与逆种文人勾结?可惜,可怜,可叹。” 范仲永躲在阴影之中,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笑容阴冷。 杜预大喝一声:“住手!” 林如海目光一寒:“怎么?你要抗拒?” “朝廷有令,对逆种文人,格杀勿论。” “若你不服从本府命令,本府马上将你索拿下狱。” 杜预毫不畏惧,迎着林如海威胁的目光,大声道:“知府大人!我杜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但我是县试案首,等同秀才功名在身。按照我大唐律法,刑不上读书人。童生犯法,由县学丞审问,秀才犯法,由州学政先审问,革去功名今后,再由知府审问。”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道理啊。” “若是童生还罢了。秀才确实轻易动不得。” 林如海眼神眯缝起来,却不得不沉吟。 杜预说的,句句在理。 大唐对读书人很是优渥,功名在身就不归官府管理,由学政说了算。 但他今日根本没通知田洪凤。听到举报就直接杀了过来。 本以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杜预个措手不及,找到铁证,办成铁案,哪怕田洪凤再袒护也无用。 谁想到,杜预如此冷静,句句在理,刀刀见血。 他一摆手,制止衙役:“你待如何?” 杜预沉声道:“我归田大人管。不见田大人,我绝不答应搜查。” 王伦眉头紧皱,想不到杜预还有这等手段? 他看向范仲永。 关门,放狗,咬人。 范仲永冷然出列:“什么你是案首,等同秀才功名?大人,此人勾结逆种文人,窝藏赃物,分明在拖延时间。万万不可上当。应该马上严密搜查。必有所获!” 王伦冷哼一声,看向身后的县学朱志鑫,皮笑肉不笑道:“朱学丞,杜预归你管。请你主持大局,剥夺杜预童生之位。” 林如海哼道:“朱志鑫,你说句话。他到底算是童生还是秀才?若是童生,马上革去他功名!” 朱志鑫一脸晦气。 你/妹的,大清早被拉来,蹚这趟浑水。 滁州确实是林如海一手遮天,但学政一脉的事,归田洪凤管啊。 他朱志鑫要说是童生,杜预马上倒霉,但田洪凤能放过他? 田洪凤可是把杜预当掌中宝啊。 他期期艾艾,语焉不详:“这个,杜预在县学,文位是童生没错。但他考中了案首,还是四甲上案首,可自动获得秀才文位。算他等同秀才也没错。” 众人翻白眼。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朱志鑫,你滑不留手属鱼的?特娘真是个人才。 第101章 跟我赌?你祖宗十八代知道吗? 林如海怒道:“朱志鑫!你说句人话,到底怎么办?” 朱志鑫微微一笑:“我的意思,还是请田洪凤大人来,他老人家说革去功名,我马上照办。如何?” 朱志鑫人胖,但很精明。 他太清楚,自己是学政官员,升迁前途都在田洪凤的手上。 忠于老大,绝对没错。 就算要革去杜预功名,也必须是田洪凤来裁决。 王伦气坏了,大声道:“朱学丞,你刚刚规定了八条戒律。首戒数典忘祖,堕/落逆种!此人勾结逆种文人,还不是违反你的朱八戒···” 杜预悠悠道:“王伦,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猪八戒?” 众人哄堂大笑。 猪八戒,太生草了。 朱志鑫一翻白眼,怒气冲冲:“王伦,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朱志鑫定的八条戒律,就是猪八戒?” 王伦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自己说的快了被杜预抓住弱点,急忙改口道:“不不,朱学丞,我的意思,是他违反戒律,理应革去功名。” 杜预悠然补刀,东拉西扯:“我揭发。朱学丞,王伦还经常骂你是猪,之,心。触犯了第三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理应革去功名!” “什么?还有此事?” 朱志鑫心领神会,一脸勃然大怒:“敢说我是猪,之,心?拿老师开玩笑?目无尊长!王伦有无此事?” 让他硬顶林如海,他办不到。但插科打诨,朱志鑫倒是乐意顺水推舟。 王伦急的满头是汗,越描越黑,辩解道:“我哪有?杜预诬告!我从来没···” “闭嘴!” 林如海厉声呵斥:“本府查案,哪有时间闲扯什么猪八戒、猪之心?都回到本案来!” 范仲永尖叫:“大人英明。杜预在胡搅蛮缠、拖延时间。” 王伦这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自己又被杜预绕进去了。 林如海冷着脸道:“原本,此案是归学政管。” “但勾结逆种文人,乃是朝廷首恶大罪。” “本府今日说不得,只能越俎代庖,先斩后奏!” “来人,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 众衙役如狼似虎,又要动手。 杜预大喝一声:“住手!” 他目光炯炯,直缨其锋道:“知府大人,既然要强行搜查我,如果找不到勾结证据呢?诬告者又该如何?” 林如海皱起眉头,冷笑道:“你是知府,还是我是知府?我只有处置办法。” 杜预摇摇头,沉声道:“按照我大唐律,勾结逆种文人,视同谋反!乃是诛三族之罪!” 林如海冷笑点点头:“你这小子,倒是懂得律法。” 王伦狞笑:“知道就好。还不快点如实交代?” 他暗暗瞟了一眼范仲永:“这姓范的,倒是有些手段,居然想得到埋藏逆种文宝?陷害杜预?” “这一招,堪称毒计。” “只要被挖出逆种文宝,杜预名声再大,也难逃一劫。” “不过,姓范的怎么会有逆种文宝?此人用过之后,也要铲除,以绝后患。” 他却不知道,范仲永也在偷偷瞟着他。 人算虎,虎也算人。 范仲永阴笑:“贪狼宫那人果然高明!一箭双雕、连环之计,还在后面呢。” 谁想,杜预大声道:“但大唐律说的清楚。由于此案视同谋反,事关重大,诬告者反坐!”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伦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了。 范仲永眼神阴沉。 杜预淡淡道:“林大人,您一意孤行,不顾我功名,违反律法搜查我家,我心胸坦荡可以放行。但诬告者必须出列,与我当庭对质。若搜查到我勾结贪狼宫罪证,我杜预孤家寡人、人头落地无怨无悔,若搜不到证据,那诬告者就必须反坐!” 杜预一字一句道:“诛,父,母,妻,三,族!” 王伦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王家四世三公,开花散叶,满朝朱紫贵,全家上下几万口啊。 要是算上父母妻三族,更不得了。 十万口,总有。 杜预呢? 父母双亡,孤儿一个。 别说诛杀三族,就是诛杀九族,十族,人家杜预还是一个。 杜预对王伦微微一笑:“说白了,杜某人烂命一条,某人却要用自己三族上下、富贵满门的十万人性命,去死磕,去豪赌,值吗?你老哥、老爹、爷爷知道吗?你奶奶、姑姑、三姑六婆知道吗?你祖宗八代知道吗?” 王伦不寒而栗,倒退一步。 他冷汗直流。 这生意,不消说,亏到姥姥家。 范仲永却大叫道:“王公子,跟他赌!你姑姑便是当今太后!哪有诛三族,杀到太后头上的?不可能的。” 王伦顿时挺直了腰板,一拍脑袋。 对啊,我怎么忘了? 差点被这小子唬住。 阴险,太阴险了。 他脸上阴笑,正要说话,背后却传来一个冷静声音。 “谁说,我王家要出首?” 王异,竟然走了进来。33qxs.m “姐,你怎么?” 王伦正要说话,却被王异一个眼神杀,瞪得不敢说话了。 她冷冷看向范仲永:“是你挑唆我弟、举报的吧?” 范仲永仿佛内心都被王异看透,冷汗津/津。 王异淡淡道:“我王家,可不是某些人的枪。这案子,我王家不下水。” 王伦大叫:“不,姐,我要举报~” 啪! 王异不耐烦,抬手一巴掌。 来自亲姐血脉的压制。 纨绔大少王伦两眼委屈泪,被生拉硬拽拉走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众人惊呆。 终于见识到,王家女人的可怕。 话说,王太后王娡,据说并不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甚至有离大谱传闻说她早年还嫁过人生了孩子,结果算命的说她贵不可言,被王家老娘悔婚抢回来,强行塞入宫中,却一路过关斩将,修成正果,坐的后宫之主位上母仪天下,估计依靠的也是这种彪悍。 坊间传闻大唐决策三件套:“房谋,杜断,王家枕”,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拉起王伦,走向一侧,冷眼旁观。 杜预暗暗佩服,瞧这姐姐多机灵,愣是不上当。 第102章 范兄,族人对你不好吗? 他本想借此机会,再狠狠搞王家一波,却被半路杀出的王异给破坏了。 杜预淡淡道:“王家不出首,那还有何人举报?” 林如海眉头紧锁。 王伦和范仲永连夜找他,说有“确凿证据”,证明杜预与逆种文人勾结。 林如海权衡利弊,决定借此机会,一劳永逸干掉杜预。 他女儿林星河,名花有主被他暗许给名门世家,怎么可能嫁给穷鬼杜预? 杜预才气再大,再作一百首鸣州诗,也比不上那家“白玉为阶金作马”门第万一。 但王伦竟然被血脉压制,被亲姐打了一顿拉走了? 这就尴尬了。 林如海盯着范仲永:“那告发者,就是你。” 范仲永腿,猛然打个颤。 啊这? 他一想自己亲自掌握的“铁证”,心一横,大声道:“不错,正是我告发的!此人窝藏反贼反诗,更有逆种文宝。请大人明察。” 他如此底气,因杜预家周围早已被王家亲信严密监视。 王家亲信可以证明,杜预没有离开过家,逆种文宝一定还在。 就算杜预及时发现,毁掉文宝,也没有关系。 范仲永有办法,能栽赃陷害杜预——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林如海狞笑道:“好!站到那边去。” 杜预和范仲永对峙,微微一笑:“范兄,活着不好吗?还是你爹妈虐/待你,族人欺负你。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灭你自己九族?” 范仲永脸皮颤/抖:“我乃是一心为国,铲除内奸。杜预你看似青年才俊,实际上是逆种文人埋在我大唐的一颗钉子。你名气越大,前途越大,将来对我大唐江山社稷危害越大。” 杜预笑了笑,不再言语。 “搜!” 林如海一声令下。 衙役们如狼似虎,咆哮着冲入草庐中,开始疯狂搜查。 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 任何一个细节,都拉网筛查。 林如海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范仲永笑吟吟,脸色愉悦。 终于,分出胜负了。 杜预你再聪明,再逆天,还不是死在我手中? 众人也在一旁看地清清楚楚。 宋佳霖、唐宁等人纷纷鸣不平,但被朱志鑫压住。 “启禀大人,所有角落都搜查过了。” 捕头向林如海禀告:“可,没发现什么证据。” “嗯?” 林如海虎目一闪,剑眉一挑:“怎么回事?” 捕头冷汗直流:“我们真的搜的很仔细。没找到异常之物。” 众人一片哗然。 对杜预这等名满全州的人,如此公然诬告,只怕后果严重。 林如海目光冰寒,森然看向范仲永:“怎么回事?” 范仲永整好以暇,拱手道:“大人,此人/大奸似忠,奸诈无比,怎么会把逆贼之物放在容易发现地方?” “我亲自去找!” “好!” 林如海松了口气。 他也心虚,怕真的扑空,自己也不好收场啊。 毕竟,他越过田洪凤,直接处置杜预,可谓孤注一掷。 杜预笑吟吟,并不说话。 范仲永沉声道:“恳请林大人,祭出您知府衙门大堂上【明镜高悬】额匾,借给学生一用。” “【明镜高悬】?” 林如海眼睛一亮:“不错,此物乃是镇州之宝,可明辨忠奸。若有逆种文宝,绝对逃不过他的侦测。” “快快取来!” 他一声令下,立即有人飞马去取。 范仲永哈哈大笑,嘲讽杜预道:“你以为,将逆种文宝埋藏起来,就不会被发现?我取来高悬明镜,便洞烛万里,将你真面目揭发干净。” 杜预叹了口气:“只管去。说好了,一会诛三族的时候,你有本事别哭啊。” 范仲永冷笑连连。 你杜预本事再大,能大的过贪狼宫? 贪狼宫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片刻功夫,三五个衙役就抬着【明镜高悬】匾额,满头大汗赶回。 这匾额上的明镜,乃是朝廷钦天监御制开过光的。 逆种文人身上的逆种文气,在它百里范围一定会被发现,能笼罩州府城池范围。 这匾额本身,就是一面镜子! 林如海冷哼一声,对杜预道:“杜预,念在你祖上情分还有星河面子上,现在马上承认,勾结逆种文人,我还可网开一面。否则···” 杜预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若我承认,你肯替我抗下罪名?” 林如海脸色铁青,你想桃子吃! “谁是你岳父?” “你与我家,有什么关系?” “来,照!” 林如海喝道。 衙役们将明镜高悬高高举起。 说来也神奇,明镜高悬之上,陡然放出了道道金光! 刺眼,夺目。 仿佛一道穿透一切的射线,任何伪装在它面前都难逃洞照。 林如海对杜预冷笑:“事到临头后悔迟。别看只是州府的【明镜高悬】,连逆种大学士都难逃,若是在我大唐大明宫上的【正大光明】,连逆种亚圣都显出原形!” “这,才是镇国之宝。” 杜预拱手:“佩服,佩服。” 明镜高悬将杜预的家,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屋顶到地基,来了个360度无死角全息3d扫描一百遍啊一百遍。 然后。 没有然后。 除了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私藏在柴房夹层中的一本偷来的春/宫册子(唐寅正德孤本),被搜了出来,被恼羞成怒杀气凛冽的木兰拎到屋后,大鞭子抽的色妖兄弟怀疑人生之外,什么也没有。 林如海:“···” 王伦:“···” 范仲永:“···” 杜预咳嗽一声:“诛三族?”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在我门口吧。我乐善好施,保证埋了。” 面对林如海杀人的目光,范仲永一蹦三尺高:“不对,不对啊这个?” 范仲永脸红脖子粗,冲上去一把夺过【明镜高悬】匾额,亲自冲到了柴房屋后! 这是他亲手埋反诗和逆种文宝的地方。 众人看地目瞪口呆。 我去,这轻车熟路?老马识途? 范仲永一指此地,大叫:“大人,就这!明明就在这!只是埋的深!” 众人愕然。 宋佳霖大声道:“喂,你怎么知道?” 范仲永急的跺脚:“别问了,我就是知道。只要挖出来,就是杜预满门抄斩!” 第103章 杜预,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如海冷哼一声。 他当官这么多年,审过的官司多了。 自然看得出来,范仲永有问题,有大问题。 但他一心要把杜预干掉,所有的疑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退后!” 林如海喝道。 范仲永飞速而退。 林如海断喝一声:“掘地三尺!” 文气,爆发。 两榜进士的实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 整个柴房,如同被五百吨tnt炸起来。 整个地面,不,是地基,都轰然飞上天。 这已经不是搜查了,这是拆迁。 杜预面无表情,拿出小本本道:“柴房,价值300两···” 泥土如雨,泥沙俱下。 范仲永不顾泥土砸头,一脸狂喜带着明镜高悬冲入柴房废墟中,对着地方就一通x光猛照。 他满嘴碎碎念:“在这,一定在这。” “我知道,就在这里的。” “对对,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下面有槐树根。” “就是这个。” 他发了疯般,在杜预柴房下老鼠打洞猛钻。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唐宁讥讽道:“范兄,你该不会是属老鼠的吧?我看你连杜预家柴房地下,什么树根都知道,比主人家还清楚啊?” 宋佳霖噗嗤冷笑:“是啊,识途老马,自己埋的,岂能不认识?” 朱志鑫也看出端倪,摇头不语,目光森冷。 范仲永,出圈了。 如果仅仅是童生斗气、学童闹堂,朱志鑫也懒得多问,深究。 但范仲永为了陷害杜预,连逆种文人都勾结上了,连逆种文宝都埋藏在人家家里,这太过分了。 要是这都能容忍,那人人自危,谁敢说安全? 别人晚上给你屋后偷偷埋点东西,你第二天就要诛三族。 读书人,出离愤怒。 人人攥紧拳头。 因范仲永的行径,已经威胁到所有读书人。 林如海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他目光如炬,自然能感受到逆种文宝的气息。 但他都亲自下场,使用了【掘地三尺】神通,却依旧感受不到任何逆种气息。 这说明什么? 说明··没有。 他瞥了一眼杜预,后者面无表情,甚至眼神清澈,笑容真诚。 林如海闭上眼睛。 得。 又又被杜预玩了! 这范仲永蠢货也就罢了,关键是带着自己也犯蠢。 他大喝一声:“范仲永!你在做什么?” 怒火,总要有个宣泄之口。 既然杜预没问题,那就轮到范仲永倒霉了。 反正,他这个青天大老爷是不能错的,也不会错的。 范仲永浑身是土,眼中无神,目光涣散,犹如祥林嫂般喃喃自语:“不对啊,这不对啊。这怎么可能?一定有的呀?” 澄澈的眼神,透着愚蠢。 杜预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有?” 范仲永犹如应激反应,一蹦三尺高,大叫道:“废话!我亲手埋的,就在这!我怎么不知道···” 他脱口而出,还觉得理所当然。 尼玛弱/智。 我亲自埋下去的,怎么可能搞错? 谁知。周围却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声。 “咦!” 他茫然抬头,愕然四顾,看到的是一张张愤怒至极、眼中喷火的脸。 还有杜预那事成拂袖去、隐入众人中的笑容。 “哦。”宋佳霖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埋的啊?” 他大叫道:“大家都听到了。” 唐宁等寒衣社子弟,异口同声道:“听清楚了!” “千真万确,错不了。” “就是他说的,他说亲自埋下去的。” “难怪这么笃定,自己埋的,怎么可能搞错?” 王伦闭上眼睛,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范仲永! 你··你个大可爱。 还有这样直白的? 本公子居然会与你为伍,一起算计杜预? 想想,都是丢人啊。 王异狠狠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跟他一样蠢。跟林如海一样尴尬! 范仲永这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被杜预套话成功! 他满头大汗,急忙大叫道:“不对,我刚才嘴瓢说错了。我是分明亲眼看到杜预埋在此地的。杜预,你岂可血口喷人?” 林如海厌恶瞪了他一眼:“丢人现眼的蠢货,还不爬上来?” 他当然无意将范仲永诛三族,毕竟范仲永是条咬人的狗。 林如海准备和稀泥,训斥一顿了事。 他甚至不想留在此地,准备脚底抹油。 “且慢!” 杜预却伸手拦住林如海,淡淡道:“知府大人,此人已经亲口承认,在我屋下埋了逆种文宝,蓄谋构陷与我。已经触犯了大唐律法,请你依法办事,将他灭三族。” 林如海恼羞成怒道:“本知府断案,需要你教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杜预你身为读书人,岂能存心如此苛刻?” 杜预仰天大笑:“方才,若我被查出家有逆种文宝,大人肯否得饶人处且饶人?肯否网开一面?” 他目光坚决道:“此人,今日必须反坐!承担逆种文人后果!否则,大人便是违背大唐律。” 林如海冷笑连连:“杜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叫板?今日老夫便是不肯判他有罪,你又能如何?” 杜预叹了口气:“大人,你真的铁了心,要保他?” 林如海目光冰寒,正要拂袖而去。 此时,一声断喝亮起。 “我要参你!” 田洪凤! 田洪凤大步而来。 他拦住林如海去路,剑眉一挑道:“老夫,刚才就到了。发生之事,历历在目。杜预所言,句句属实!” 他一指范仲永:“此人亲口承认,在杜预屋后埋藏逆种文宝。你身为知府,却窝藏庇护,其罪甚大。” “我这就写奏折,弹劾你窝藏逆种,居心叵测。” 林如海冷汗直流。 窝藏逆种,居心叵测八个字,足以断送他的宦海生涯啊。 甚至可能引来朝廷调查,万劫不复。 林如海勉强道:“此人心神失守,胡言乱语,缺乏铁证,一句话岂能定如此大罪?” “既然学政一定要追查,那就革去他功名,我命人收押,改日再审问!” 他敷衍两句,就想脱身。 几个衙役装模作样,要收押范仲永。 范仲永怨毒如蛇,死死瞪着杜预。 他知道,林如海不可能杀他,只怕很快就会放他出去。 他依旧是范仲永,依旧要咬杜预。 杜预,我今日不死,尔终究为我所害! 谁知。 杜预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叹息。 “谁说,此人为逆种,没有铁证?” 第104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如海一愣。 田洪凤目光如炬:“你说?” 杜预淡淡道:“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此人眼神闪烁、语无伦次,摆明心虚。” “讽刺的是,他居然捧着明镜高悬匾额,到处去照别人。” “这明镜高悬,为何不能照照他?或许有什么意外之喜呢?” 听杜预说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众人哄堂大笑。 杜预说话,玩梗高手,段子层出不穷,妙语连珠,但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这倒霉蛋范仲永,可不玩了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异都没忍住,噗嗤笑了。 王家嫡女高冷形象,就此破灭。 田洪凤目光一闪:“对啊,明镜高悬,照的都是别人,为何不能照他?” “这叫【灯下黑】!” “来!” 他手一挥。 明镜高悬,骤然飞起,悬停在半空中。 一道光芒,照向了范仲永。 范仲永冷笑一声,并不害怕。 因贪狼宫那人有言在先,并没有将他转化成逆种文人,为的就是防止他被府衙、县学中的侦测文宝发现异常。 “多亏了高人,棋高一着,早就防着今天呢。” “呵呵,查我?随便查?” 范仲永也学着杜预,昂首挺胸,摆出一副问心无愧、怡然自得的样子。 谁知! 异变陡生。 明镜高悬,突然光芒大作,亮度惊人。 这是发现了逆种文人或者文宝的独有征兆。 在这强光万丈之下,范仲永身上分毫毕现、无所遁形。 一股黑气,从他靴子里夹层中隐隐冒出。 他的靴子是特制的,有一个夹层,非常隐蔽,深藏靴子底部,一般搜身都发现不了。 乃是范仲永收藏最重要之物的秘密所在,还有暗算人的机关,刀片淬毒,能杀人无形。 虽然黑气非常微弱,非常隐蔽,但明镜高悬乃是镇州之宝,明辨忠奸之尺,岂能轻易瞒过? “逆种文宝!” 宋佳霖惊呼起来:“是逆种才有的黑才气啊。” “什么?” 范仲永一脸懵,茫然,四顾转头。 他低头看向自己靴子。 人骨笔,怎么到靴子夹层里了。 “拿下!” 林如海吓出一身冷汗,断喝一声。 但比他更快的,是田洪凤! 田洪凤化作一道光芒,瞬间出现在范仲永的面前。 一掌。 就一掌。 铁箍一般死死攥住了范仲永的手。 “宵小鼠辈,毁灭证据?” 范仲永痛得惨叫起来。 光是这一下,田洪凤两榜进士的恐怖实力,已然将他手腕捏碎! 可见,文人对逆种文人,痛恨到何种程度? 众人也是一片哗然,人人激愤。 “逆种?范仲永居然是逆种?” “可恶啊,平时看他人模狗样儿,没想到···” “此人该死!该杀!” “难怪他言之凿凿,疯狗般咬杜案首,原来自己是逆种!” “听说杜案首名列麒麟榜,此人该不会是逆种派来的吧?” 在座都是读书人,谁家没有祖辈、亲人、朋友,死在逆种手中? 血海深仇。 平时恨得牙根痒痒,却苦于找不到逆种。 今天,范仲永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范仲永大叫:“错了,肯定搞错了。我怎么会是逆种呢?” 田洪凤不说话,一把扯掉他的靴子。 靴子里,杀人机关、淬毒刀片,看地人人色变。 一支笔,掉了出来。 田洪凤将那笔放在明镜高悬下,那笔冒出阵阵黑烟。 众人/大惊失色。 “逆种文宝!” “不会错的,这就是逆种文宝。” 林如海脸色数快,冷若冰霜,一把捏住范仲永的脖子,将他提起来:“说!此物从何来?你这逆种奸贼!” 他一想到,自己之前明着袒护范仲永,就暗暗后悔不叠。 范仲永身上藏有逆种文宝,众目睽睽之下,这可是铁证如山! 哪怕此物跟他没有直接关系,按照大唐律法,也要革去功名。 他却一直在袒护此人。 现在想起来何其危险?可笑? 如果田洪凤以此弹劾,林如海绝对难逃责罚。就算不免官,也要脱层皮。 林如海只能将一切怒火,加倍还给臭大街的范仲永,摆出一副被小人蒙蔽、切齿痛恨的青天形象,仿佛之前话语都不存在。 范仲永险些被林如海活活捏死。 田洪凤冷冷道:“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林如海冷哼一声,将范仲永丢下,厉声道:“快说!” 范仲永难以置信,满脸悲愤,盯着那根笔:“怎么可能?此物怎么可能在我夹层里?” 众人围着那根笔,齐声惊呼。 “这是··人骨笔?” “逆种奸贼,残忍至极!” “是人小腿骨制成?” “不对,此人小腿骨这么细?分明还未及弱冠啊!” “未成年?逆种文人太残忍了!” 听到未及弱冠四个字,王异突然娇躯一颤! 她陡然联想到前几年,家族发生的一件悲剧。 琅琊王家,那个画成镇国却一夜陨落的天才! 王希孟。 她冲了上来,一把夺过那人骨笔,娇躯微微颤/抖。 她发疯般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在人骨笔上。 鲜血,融入人骨,消失不见。 完全没有任何痕迹。 王异,大哭。 林如海、田洪凤脸色大变:“滴骨验亲?” 众人一片哗然。 “真的?” “什么是滴骨验亲?” 王伦一脸不解:“姐,怎么了?你干嘛滴血?” 王异突然高高举起玉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王伦脸上! 王伦被打的脸肿,怒道:“姐,你疯了?干嘛打我?” 王异的异瞳中,怒火连连,犹如写轮眼!彡彡訁凊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滴骨验亲!你没听说?” “此物,乃是我王家失踪的嫡子!你的长兄!王希孟之骨啊!” “看看你这蠢货,勾结的都是什么玩意?” 她眼中喷火,一指范仲永道:“此人,手中居然有你哥哥王希孟的人骨笔!他就算不是害人凶手,也肯定与凶手有莫大联系!” “什么?” 王伦五雷轰顶,震惊无比。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勾结范仲永,让他去咬杜预,本以为是养了一条听话的狗? 结果? 这条狗,竟然与害死我王家嫡子王希孟的逆种文人勾连? 众人面面相觑。 人人憋着笑,翻着白眼。 第105章 你刑,你真刑! 人人憋着笑,翻着白眼。 我们不会笑,除非··· 憋不住! 哈哈哈! 宋佳霖笑得差点断了气:“王伦,你乌衣会真的要好好查一查。范仲永这小子到底与你哥哥的死,是什么关系?” 唐宁笑得浑身发抖,死死掐着自己的肉,才不至于笑出来。 这一幕,实在太可笑了。 田洪凤沉声道:“滴骨验亲,就是将生者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骨骸上,若血液能渗透入骨则断定生者与死者有血源关系,否则就没有。宋慈所著的《洗冤集录》,便收录滴骨验亲法。” 杜预松了口气。 讲真,他还真不知道滴骨认亲这回事,还安排了其他后手,让王家知道此事。 想不到,王异极其敏锐,直接滴骨验亲,反而效果最好。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节目效果,拉满。 王伦目瞪口呆,呆若泥塑。 他徐徐转向范仲永,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范仲永一脸无辜:麻了! 看我透着愚蠢的澄澈眼神。 杜预都笑麻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王伦一把将范仲永揪起来,狂怒吼道:“你就是这么给我惊喜的?我哥哥的尸骨,到底在哪?他到底怎么死的?” 王伦的怒火,瞬间倾泻在范仲永身上。 天才王希孟的惨死,是琅琊王家近几年最大的伤疤,最大的痛。 姑姑王太后知道此事后,直接昏了过去。 如果家族长辈知道自己居然勾结凶手,只怕自己会很惨很惨。 范仲永挣扎道:“王兄,你听我解释。不要听杜预的,他是故意陷害我。我不知道此物怎么来我的身上?” 范仲永: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哭。 贪狼宫的算盘,是将杜预架在火上烤——只要被王家发现杜预手中有王希孟的遗骨文宝,哪怕田洪凤护住杜预,没有定罪,也会被狂怒的王家锤爆。 但。 世事无常。 眼下的乌龙,变成了自己架在火上烤。杜预在一旁煽风点火。 王家看到王希孟遗骨,确实怒不可遏。 第106章 秀才杀人不用刀? 杜预自然不会怜悯此人。这是一条蛇,还是一条蛇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毒蛇,必须从根上铲除。 “大人,灭三族先?” 杜预试探。 昏迷不醒的范仲永,气急败坏蹦起来:“狗币杜预!就想灭我三族?” 杜预一脸真诚:“范兄,我无意针对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捍卫大唐律法,所谓依法办事、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啊。” “你灭我三族,还不针对我?” 范仲永怨毒咆哮。 林如海目光一凛,喝道:“范仲永!你到底与逆种文人如何勾结?还不从实招来?” 他使用了进士才气神通【老吏断狱】。 这神通之下,只要文位、文气不如者,便会受到精神震荡,心神失守,身不由己吐露实情。 范仲永只是童生,还被废掉文宫,自然无力抵抗。 他恍恍惚惚,犹如梦呓道:“是,是一个贪狼宫的逆种文人,交给我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人人怒火中烧。 老吏断狱之下,句句属实。 这是范仲永,招了。 一旁的刀笔吏,飞速记载,办成铁案。 杜预反而不再言语。 一旁听着的王异,陡然捏碎了一张圣笺。 圣笺价值连城,但在王家嫡女手中毁掉,却眉头不皱一下。 圣笺之气,化成了一只飞鸿,静静停在空中。 杜预知道,这是王异给身在京师的王家长辈,千里传音的手段。 【飞鸿传书】,乃是进士才能施展的神通。但消耗一张宝贵的圣笺,也可勉强做到。 哪怕财大气粗如王家,圣笺也不可能随便叠纸鹤,可见王家对此事的极端重视。 范仲永断断续续道:“我妒忌杜预,想要搞死他。我就是不服他,我一直都是神童,案首理应是我的,凭什么他异军突/起,夺了去···” “废话少说!直接说你与逆种文人勾结!” 林如海一拍惊堂木,拍碎桌子。 对了,惊堂木是杜预的破砚台,碎的是杜预的旧书桌。 杜预默默拿起小本本,记上:“文宝湖州端砚一方3000两,老梨花木古董书桌5000两。” 范仲永怨念极深,哪怕被夺去心神,还在祥林嫂般哀怨碎碎念:“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杜预对我有威胁,派人把他打昏死;我竟不知道他还能赶来考试。” “如果我的案首还在的话,名声也有杜预这般大了。” 怨念太深,催眠都不顶用。 林如海:麻了! 王异怒道:“林大人,你问案,我王家长辈可都听着呢。没准太后也会旁听···” 林如海脸色微变,比了一个手势。 收到。 太后旁听,那必须拿出手段。 他又使用了新神通。 【洞察其奸】。 这神通十分霸道猛烈,能以文气如针,直接刺/穿嫌疑人的头颅。 一旦被此神通使用,无异于刑讯逼供。 哪怕好人也会被废掉,脑子里搅成一片浆/糊。 此物,堪称酷刑。 对文人,更是毁灭性酷刑。 “说逆种文人!人骨笔来历!” 林如海如此猛烈手段,连田洪凤都不忍心再看。 范仲永,实惨。 范仲永惨叫一声,七窍流血,眼睛翻白。 杜预知道,哪怕范仲永这次没死,也变成了一个废人。 没人能经受住【老吏断狱】+【洞察其奸】轮番轰炸。 范仲永犹如魂魄被抽出,喃喃自语道:“我,我半夜被一个贪狼宫的人,叫醒,然后,他让我去害杜预。说杜预名列麒麟榜,他很有兴趣猎杀,三等悬赏。” 他如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熄灭,神智已经不清。 不少人都不忍心再看,转头。 范仲永还在交代:“这人骨笔,就是他给我的。说,秀才杀人不用刀。” “秀才杀人不用刀?” 田洪凤脸色陡变,与林如海对视一眼。 杜预敏锐察觉,两人似乎知道了什么。 连王异也目光微冷。 范仲永却状若疯狂,双手抱头,发疯惨笑道:“杜预!你逃不掉的。贪狼宫,一定会找到你····” 啪。 他文宫碎裂,口吐鲜血而亡。 马捕头走上去,摸了摸经脉呼吸摇头:“死了。” 众人叹息。 范仲永区区童生,如何能承受起林如海神通,直接当场毙命。 杜预上去检查一番,确实死了。 他反而松了口气。 范仲永最后疯狂,说得语焉不详,很多细节都没有说出来。 比如,人骨笔他成功埋在杜预后院。杜预很可能接触过这笔。 第107章 苍蝇,也是复眼! 蠢货范仲永,死了还害得我倒霉。 他咳嗽一声,扯了扯杜预袖子,笑容可掬:“借一步说话?” 变脸比翻书还快。 杜预知道,愉快的py交易时间到了。 他点头而去。 只见前一秒还打生打死,你死我活的两人,拉拉扯扯,走到五谷轮回之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厕所传来激烈争吵声。 片刻之后,两人满脸堆笑,走了回来。 “误会,都是误会!” 林如海一脸灿烂:“说开了,没事啦。” 杜预仰天大笑:“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林大人下次对学生好一点就谢天谢地啦。” “哈哈哈。” 林如海、杜预、田洪凤各笑各的。 众人:“???” 林如海咳嗽:“此案重大,我要马上赶到范家,主持抄家大局,不能多耽搁了。” 他一秒钟也不想停留,飞速闪人而去。好像杜预家有什么吃人的东西,在后面追逐。 众人看到目瞪口呆。 田洪凤脸色微冷,拉着杜预:“老实交代,你到底要了他什么?他一脸肉疼要死的样子。” 杜预咳嗽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找他索赔,要了柴房、文宝砚台、古董书桌赔偿费,毛毛雨啦。” 田洪凤眼神冰冷,根本不信。 杜预看赖不过去,干笑道:“另外,还有精神损失费,范家之前露过的文宝【点睛笔】,林如海抄家后给我送来。” “【点睛笔】?” 田洪凤眼红不已,失态道:“那只怕不是入门级文宝,而是登堂级文宝。你小子趁火打劫啊。不行,你拿什么谢我?没有我威胁他,他才不会给你补偿。” 面对心态失衡的老师,杜预只好忍痛割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原抄,我刚刚写完,送给老师作为束脩。” 束脩,就是学费。 田洪凤马上恢复眼神清澈,微笑道:“看你说的,老师岂会贪图这个?呵呵,我对文宝没兴趣。” 杜预:“···” 我信你···个鬼。 糟老头子坏得很。 得一个登堂文宝,送出一个入门文宝,还能落下老师人情。 这一波,不亏。 唯一受伤的,就是死掉的范仲永,还有被抄家的范家。 木兰悄悄在人群中,给杜预比了个手势。 杜预怎么反杀范仲永? 他知道了王希孟的秘密,将人骨笔王希孟残魂灭杀,再让木兰悄悄带着宝物出去,潜入范家。 原本,范仲永提防滴水不漏,哪怕木兰也无机可乘。 可惜范仲永杀了老管家。 老管家在范家服务四十多年,什么不知道? 木兰巧妙避开一切机关,将人骨笔装回了范仲永的靴子暗格中。 杜预还担心范仲永会翻动夹层,撞破秘密,老管家却摇头:“少爷四体不勤、笨手笨脚,这些粗活都是老奴替他打理。” “他绝不会发现的。” 杜预摇头。 范仲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大概不会想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会坏在自己杀死的老奴身上。 众人,纷纷告辞散去。 王异却走到了杜预面前。 杜预将【见龙在田图】,拱手给她:“多谢王小姐借阅。原物奉还。” 王异看也不看,冷冷道:“你不对劲!” 杜预心中一动,脸上惊讶道:“在下怎么了?” 王异目光冷冽:“那姓范的是个蠢货,被你玩弄而死。但林如海办案过于急躁,却还有诸多疑点没有搞清楚!” “人骨笔,既然埋在你的后屋,为何又神使鬼差跑到他身上?” “人骨笔被人损坏,我观察过破坏痕迹,分明是最近有人破坏的。” “谁弄坏的?又为什么?” 她笑容玩味:“你,是否知道了什么秘密?却隐瞒了下来?” 杜预心中一冷。 大唐国政三件套:房谋、杜断、王家女。 这四眼女人,真是精明过人! 他更加笃定,自己破坏掉人骨笔,灭杀王希孟残魂绝对走对了。 否则,以王家的惊人底蕴,一定有办法与其中王希孟残魂取得联系。 【千里江山图】秘密,也就传回了王家。 哪怕只是人骨,王异也能见微知著,看出端倪,进而怀疑到自己! 一旦被她锁定,王希孟被自己灭魂,王家的报复顷刻就来。 第108章 我封你为—端木赐! 马车上,王异与王伦沉默不语。 王伦觉得气氛不对:“姐,我真不知道范仲永勾结逆种文人···” “闭嘴。” 王异冷冷道:“你的斤两,我还不知道?” 王伦狠狠道:“姐,那杜预搞不好真知道些什么。事关千里江山图,宁可杀错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王异闭上眼。 “亲者痛,仇者快。” “你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啊。” “最近,你不要去上学了,更不要去找他麻烦。” 王伦怪叫:“为什么?” 王异眼神冰寒:“看来,我琅琊王家被人小瞧了啊。” “不光杀我子弟,还把我当枪使?”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王家是病猫?” 马车崎岖颠簸,天边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送走一众瘟神后,杜预松了口气。 宋佳霖也擦了一把冷汗:“老兄,刚才很凶险啊。这逆种文人盯上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次要不是你反应快,不死也要脱层皮。今后千万小心!” 杜预点点头,问道:“对了,【三字经】销路如何?” 宋佳霖两眼冒光:“你聊这个,我可就精神了。万万没想到,你给蒙童写的【三字经】,竟然大受欢迎,一万册!一册只卖100文,当天就被哄抢一空,根本不够卖。很多没抢到的家长,懊恼不已,还在数倍价格求购。” “我爹连连惊叹,说做文房四宝生意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书这么好卖。” “一天,光是一天的时间,就卖了一千两银子啊。” 宋佳霖眉飞色舞,一提到生意,这货马上就不困了,与上课昏昏欲睡形成鲜明对比。 “我家已经连夜加印,第二版这次是三万册。” “按照这个算法,又是三千两纹银。” “不。” 杜预摇摇头。 宋佳霖急了:“行情这么好,还不快马加鞭?现在很多人看着眼红,已经开始盗版了。我爹听说,好几个大书行都盯上咱们的【三字经】。最迟三天,就有大批盗版书入市。” 杜预摇头道:“市面上,是不是很多人要盗版我们的?” 宋佳霖点头:“是啊,所以分秒必争。趁着盗版没出来,咱们再大赚一笔。” 在圣元大陆,没有保护版权一说,各国朝廷也不会管。只要一本书一炮走红,各家大书商就一拥而上,疯狂盗版,蝗虫般将市场吃干抹净。 因此时天下分十国,各国又都崇尚才气力量,需要最大限度传播知识、培养人才。就算本国保护版权,其他九国也不鸟你。 只有文渊阁圣刊,没人敢盗版,下场会十分惨烈。 故而,宋佳霖非常着急,要实施撇脂战略,赚够一大笔再说。 杜预笑了笑:“做生意,要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强。是时候推出【三字经】2。0版了。” 宋佳霖:“???2。0版?”33qxs.m 杜预嘴里总能蹦出各种新鲜名词,让宋佳霖大受感染。 杜预笑道:“你马上去找一百个画师,最好是画风萌一点,怎么解释?就是儿童爱看的画师···” 宋佳霖一拍大腿:“懂了!就是皮影戏班子的匠人。他们最懂儿童爱看的画。” 杜预点头:“对。你请他们来,给【三字经】配画,每人画十张。最迟明天交稿,三天以后,我们的2。0版本,与盗版书一起上市。看给干得过谁!另外售价抬高一点,到150文。” 宋佳霖嘴巴大张,如同看怪物般盯着杜预:“你的脑子,怎么长得?这分明是不给盗版书活路啊。他们费劲巴力,好不容易雕板刻字,投入大把银子,结果恰好赶上你的2。0版本,还不亏死?” 杜预笑了笑:“这年头没有版权保护,我们只能自力更生,用节奏打败对手。” “对了,等2。0的盗版书出来,我还有plus版本。” “将来,我们每次出书,都分阶段放出去。打得就是盗版,让盗版商亏到姥姥家,以后至少在中唐,没人敢盗版我的书!” 杜预霸气一笑。 “好!” 宋佳霖飞奔而去。 对他来说,赚钱比读书有趣多了。 “这货,是子贡型人才啊。” 杜预望着宋佳霖兴冲冲背影,莞尔一笑。 端木赐,字子贡。儒商鼻祖。孔子的得意门生,孔门十哲之一。这货最大的特点,是善于办事,还善于搞小钱钱,是孔子弟子中的首富。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孔子有七十二弟子,我如今势单力孤,身边得用的人才太少,是时候准备收徒了。” 杜预若有所思:“这世界大争之世,没有孔子,没有儒道,我若学其他穿越者,只做文抄公东抄抄,西抄抄,就算能沽名钓誉,骗个富贵,终究不成气候。” “何况,我还被逆种文人盯上,明枪暗箭,暗算构陷。” “我要走出自己的道。” “孔子,哪怕一辈子没有达官显贵,但却成为万世师表,至圣先师。天不生孔子,万古如长夜!” “我为什么不能走孔子之路,成为这世界的至圣先师呢?” 杜预眼前一亮,豁然而起。 他越想越激动,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国征战,纷纷扰扰,但皆为蝼蚁!” “哪怕是妖蛮、魔族、仙家,也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文渊阁,贪狼宫,才是高居在十国之上,下棋的【棋手】!” “我不能做棋子,我要做棋手。” “既然黄巢那种人都能组建贪狼宫,成为逆种文人首领,我为何不能独树一帜,成为儒道圣教的创立者?成为下棋的【棋手】?” 杜预怦然心动。 经过逆种文人的暗算,他终于觉醒,意识到自己要为之奋斗的方向。 之后的发展证明,杜预这一次灵光乍现的觉醒,至关重要。 “宋佳霖启发了我,真是福星。” “以后,就封你为端木赐了。” 一脸兴冲冲、骑马飞奔的宋佳霖,猛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背后念叨我?” 杜预热血沸腾一番后,又回到现实。 他拿出一张纸,写下了四个名字,仔细盘算目光转冷。 今日算计他的,就是这四人! 第109章 气死林如海!书写西厢记! 范仲永,人死灯灭,连家都要被抄了。这仇,算报了。 王伦,纨绔弟子,被王异打回去没有下场。杜预暂时不想得罪王家,姑且不论。 雨夜带刀不带伞···不对,秀才杀人不用刀的逆种文人? 杜预想了想,也暂时划去。 最后一个。 “林如海!” 杜预目光冷冽。 林如海越来越过分,必须敲打。 可惜他身居高位,实力碾压,杜预不敢武斗。 武斗不成,就文斗。 文人嘛,不玩拳头玩笔墨。 杜预微微一笑:“老岳丈,既然你不拿我当自己人,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杜预早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过去希望和平解决争端,一直没有用出来。 可既然林如海始终顽固不化,坚持反动立场,那就怪不得杜预了。 “不放大招,不行了。” 杜预坏笑着展开一张纸,文不加点,龙飞凤舞写下三个字! 【金瓶梅】! 不好意思,拿错剧本,是【西厢记】。 杜预鸡贼无比,又换了一个马甲护体,署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兰陵笑笑生】。 金瓶梅大神,诞生了。 打一枪换一个马甲。 将来就算林如海查抄禁书,也顶多封西厢记,不影响三字经。 你封/杀兰陵笑笑生,管我文抄公什么事? 为何杜预要此时写【西厢记】? 因为穷书生遭遇富贵人家势利眼,嫌贫爱富,棒打鸳鸯,才子佳人,劳燕分飞,这剧情是不是有点耳熟? 历史最有名才子佳人小说,首推西厢记。 此书写书生张君瑞与相国小姐崔莺莺在红娘的帮助下,冲破孙飞虎、崔母、郑恒等人的重重阻挠,终成眷属的故事。 该剧具有强烈的反封建礼教色彩,歌颂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情节引人入胜,形象鲜明生动,文采斐然,具有诗情画意··· 以上,都不是杜预写这本书的理由! 杜预写这本书的理由,就是要··· 气死林如海! 没错。 文人骂人,不带脏字,但秀才笔如刀,杀人不见血。 为何明清才子,诞生了浩如烟海的才子佳人小说? 主人公模板完全一致,剧情也大同小异,就是才子如何仰慕佳人,佳人如何投怀送抱,双向奔赴如何被女方家长发现,棒打鸳鸯,冷嘲热讽,结果才子跳起来大叫“莫欺少年穷”,跑去赶考高中状元,拒绝公主倾心、皇帝驸马,硬是回来娶老婆。 这种小说诞生的背景,就是···大批考不上功名、一辈子屌丝的读书人,在yy永远可望不可即的大户人家美貌小姐啊。 既然老子看得到吃不到,那就笔上yy一番,也很过瘾! 如此一来,自己得了爽快稿费,市井男女得到娱乐满足,唯一受伤的就是大户人家。 这些才子佳人小说,描写非常具体,妥妥能对号入座,恨不得直接报姑娘的生辰八字、身份证号。 市井红男绿女,一看就知道谁写的,写谁的,八卦之魂燃烧,集体就嗨了。 “xx家小姐姐,与穷书生私通。” “不得了,丫鬟穿针引线,小姐半夜翻墙。” “这剧情够火爆!看地人好过瘾。” “我就知道,大户人家如何?还不是饮食男女?” 最受伤的,就是大户人家的家长! 【红楼梦】中贾母,就对这种才子佳人小说,深恶痛绝,看戏时都当庭大骂过。 过去女孩子名声最要紧。一旦被传的满城风雨,还怎么嫁别人? 林如海老贼一再警告杜预,不许到处宣扬婚约之事,怕的就是传出去自己女儿名声不好。 杜预过去一再隐忍,也是看在林星河份上,不想与这老泰山交恶。 但林如海今日毫不留情,参与栽赃,摆明了无意嫁女给杜预。 你做初一,休怪我做十五。 你是大权在握的知府,我是精通小说的读书人!你有官印,我有刀笔,谁怕谁? 杜预带着一丝坏笑,笔酣墨饱,笔下龙蛇腾跃,落笔如云烟。 第一场【杜君瑞闹道场】,书生杜君瑞在京城普救寺西厢遇到了隔壁的林莺莺及丫环红娘在后园扑蝶。君瑞为莺莺之美色吸引,自请居于西厢,伺机接近莺莺。 在主人公选择上,杜预很机智地将张君瑞,换成了杜君瑞,崔莺莺换成了林莺莺,唯有红娘本色出演,自己演自己,恰好不用变。 林如海改名为林观海,还是朝廷太守四品官,只差指名道姓。 杜预拥有上一世完整记忆,文不加点,丝毫不差,继续写第二幕【林莺莺夜听琴】。彡彡訁凊 莺莺一家到普救寺为莺莺的母亲作法事。此时孙飞虎率叛军来到,要莺莺下嫁,否则血洗普救寺。 林莹莹的父亲林观海,虽然为太守,但面对贼兵,束手无策,竟然想要把女儿送出去,换取全家平安。 林莺莺誓死不从,想要投井自杀,却被杜君瑞救下。 杜君瑞向林观海献计,先讹称法事未做完,要三日后礼成方可交出莺莺,然后写信请他朋友杜确带兵来救。 林观海大喜,说好一旦成功,就将女儿嫁给杜君瑞。 果然,计策成功,叛军被杜确赶走。 谁知,脱困后林观海翻脸背约,只许君瑞及莺莺兄妹相称,还声称莺莺把与他人另有婚约。 杜预写完小说剧情,嘿嘿坏笑。 这小说里反派大boss,以林如海为原型,主打一个惟妙惟肖,就差写生辰八字。 正在抄家的林如海,狂打喷嚏,一脸疑惑:“我今日为何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唉,我滁州又出逆种文人。多事之秋啊。” 杜预吃完木兰端上的中午饭,午睡片刻,继续写书。 第三折【君瑞害相思】。 被万恶的林大人悔婚后,君、莺十分难过。红娘想相助二人,便分别告诉他们对方皆相思憔悴。二人由是以诗述情,并相约于晚上相会。君瑞依时赴会,莺莺却害羞,否认相约之事。君瑞不堪刺/激病倒。红娘将君瑞病情告知莺莺,莺莺决定再约他见面。但晚上莺莺又后悔,红娘坚持要她赴约,两人终于见面,竟夕缠绵。 为避免河蟹神兽,杜预还发明了此处省略xxx字,还天杀地写下了无数方块,勾人魂魄,引人遐思。 房间中,响起了某人嘿嘿奸笑。 西厢记,想不火,都难! 第110章 太缺德了,我喜欢! 第四折【草桥店梦莺莺】 林大人知悉女儿半夜往西厢,大怒,逼红娘说出一切后,要打死红娘。 但却被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红娘,反唇相讥,指出他言而无信。 林大人恼羞成怒,但碍于自己负约在先,只好先答应成全两人,但条件是先要君瑞中举。 第五折【君瑞庆团圆】 君瑞只能告别莺莺赴考,但林大人却不甘心女儿明珠暗投,暗中百般阻挠,坏的流水。可惜挡不住君瑞的才气冲天,一举高中状元,得以与莺莺共谐连理。 “呼。” 杜预放下笔,头脑昏沉,一看天色竟然早已深夜。 “公子写书太劳神,快喝茶歇息吧。” 木兰红/袖添香,无意中拿起西厢记看了两眼,竟然看入迷了:“公子竟一天之内,写成了一本小说?” 杜预脑海中,轰然炸响。 才气惊动文渊阁,奖励到了。 “你书写小说【西厢记】,被人阅读。” “书成达县。” “你文气、文胆、文心增长一寸。文名增长两寸。” 杜预耸耸肩。 西厢记只书成达县,预料之内。 【西厢记】虽然精彩绝伦,但对执掌人族生死存亡的文渊阁来说,最重要的是战诗和国诗,民生都在其次。至于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的小说,哪怕再精彩,也不会给高评价。 如同写景、抒情诗占据诗词十之八/九,却很难诗成鸣州一样。 但杜预写西厢记,不图名声,否则直接用本尊大名。 他要的是爆款,是全城热议,是报复林如海! 期待林如海如坐针毡,热锅上蚂蚁的囧样。 杜预嘿嘿坏笑两声,将小说【西厢记】改编成了杂剧。 杂剧属于乐的一种,梨园曲园、酒肆青/楼,处处弹唱。 杜预记忆逆天,连【西厢记】杂剧曲调,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只用了半个时辰,他就将杂剧【西厢记】做完。 照例才气冲天,文曲星动,给与一定奖励。 杜预一概无视,又叫来“子贡”宋佳霖,商量如何搞小钱钱大计。 宋佳霖看到【西厢记】,惊呆了。 “这,太缺德了啊!” 话锋一转:“我喜欢。” 杜预:“这个名声有风险,需要别人来顶缸,如此这般。” 两人商议半夜,各种细节推敲,天衣无缝才对视一笑。 此时,京师,王家。 只有一盏灯。 但却照的大殿灯火通明。 因这灯乃是扶桑金乌灯。一个灯上十条树干,每一树枝上站着一只三足金乌,而金乌浑身燃烧,冒着丈许金芒。 光是这盏灯,便高达一丈多,价值万金。 不光能照明,更能燃烧东海鲛人油,形成禁咒法阵,防止被人以任何神通窃听。 几个老头子,正在听着一张纸鹤讲话。 没错,是一张纸鹤,在开口讲话,正是王异以圣笺叠成的。 范仲永的声音,响彻大殿。 在座的,都是王家最核心的人,主心骨。 一个中年人拍案而起:“想不到,希孟失踪好几年,却被逆种文人做成人骨笔?还在滁州发现?” “这些逆种文人,罪该万死!” 另一个人阴沉道:“虽然此人中了【老吏断狱】【洞察其奸】神通,但诸多语焉不详,需要送到王家,仔细审问。” “他死了。”另一人摇头:“【洞察其奸】,太过霸道。我怀疑这林如海,并不想让他落入我们手中。” “可恶!王希孟绘制完【千里江山图】,就暴毙而亡。他死亡背后,只怕还有诸多秘密。” “此案,大有疑点的还有那童生杜预。他接触过此笔,搞不好有嫌疑。” “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杜预的案首身份,甚至没有被提及。 可见,一个下品寒门生死对错,堂堂王家人根本不在乎。 最上首的老者,却一直在把玩着断裂的人骨笔。 许久,他叹了口气。 众人不再言语,正襟危坐。 老者沉声道:“希孟,是我王家百年不世出天才。太后所钟爱。” “他死因蹊跷,必有机密传语家族。” “【秀才杀人不用刀】,应该是逆种秀才李林甫没错了。” “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 “追杀此人!” “李林甫应该知道希孟的确切消息,或者其他骸骨所在。” “是!” 见家主发话,众人齐声唱喏。 “可,那杜预怎么处置?” 一人冷冷道:“就算此人没有牵扯,也应该斩草除根。” 老者冷冷一晒:“此人薄有才名,交给王异吧。” “雏鹰爪牙之利,要田鼠去磨。” “是!” 立即有人千里飞鸿传书。 杜预不知道,自己已悄然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若王家决定杀他,就算田洪凤死保,也不行。 而他的生杀予夺,已捏在王异手中。 而此时,王异正在家中兴致勃勃打开【见龙在田图】,冷笑连连。 “只借他十天。” “呵呵,就算他天资过人,也不可能观想出什么东西来。” “东西还是我的。星图共汝观,白刃可不相饶。” 大聪明王异笑吟吟打开星图,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因为那张价值连城的【见龙在田图】,居然···不见了! 图还在,星不见了! 王异使劲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仔细看! 真的,变成了一张空白图! 那图上,只剩下邹衍“九二,见龙在田”题跋,什么都没了。 王异豁然而起,面容抽搐:“····” “杜预!” “我的星图!” 她恨不得冲到杜预家,将这混蛋碎尸万段。她甚至怀疑杜预偷梁换柱。 但。这残存的题跋,无情说明此物确实是真迹。 杜预把【见龙在田图】观想没了! “混蛋,我饶不了你!” 王异想起杜预还画时可恶的笑容,重瞳喷火,恶龙咆哮。 第二天,杜预被田洪凤召见。 田洪凤没好气将【点睛笔】丢给杜预,看得出来,老先生非常钟爱此宝,割爱比割肉还痛苦。 杜预一脸惊喜,将【点睛笔】拿起,却被田洪凤一伸手:“咳咳,束脩?” 杜预从怀里恭恭敬敬,掏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敬献给恩师。” 田洪凤拿过去把玩许久,才恋恋不舍收起,面色凝重道:“盯上你的逆种文人,很棘手。” 第112章 比盗版还厉害的正版! 王伦眼中透出仇恨,不耐烦道:“姐,既然家里怀疑此人知道些秘密,直接抓来审问就好。何必跟踪这么麻烦?” 王异喝道:“闭嘴。” 家族将滁州之事全权交她处置,她反而不想简单粗暴处理杜预。 杜预在润泽诗会、春龙节、逆种文人等一系列表现,已经引起了王异的浓厚兴趣。 王异隐隐觉得,叶凡身上似乎有极大秘密,令她极感兴趣。 她饶有兴趣,眯缝起重瞳:“这人,跑到书市干什么?宋家书行有何异常?” 一个探子低声道:“最近,宋家书行推出一本【三字经】,售价只有100文,引起轰动。” “新书?” 王伦眼波一闪:“该不会是杜预写的吧?” “不是。” 探子摇头:“署名是【文抄公】。” “找一本来。” 王异若有所思:“今人书成,唯恐文名不显,一定要到处推销叫嚷,唯恐不为天下知。此人却隐姓埋名写书,不奇怪吗?” 王伦眼神喷火,满腹酸水。 要说最妒忌杜预的,就是王伦。 杜预这妖孽,鸣州诗文一首接一首往外蹦,高产似母猪。 现在,杜预连写书都要隐姓埋名了? 他好酸,他好气。 这名气,你不要,给我啊。 虽然【三字经】卖断货,但王家是什么人家? 片刻功夫,一本【三字经】已经摆在王异桌上。 王异与王伦迫不及待,翻看书籍。33qxs.m 没一会,王伦冷笑连连:“这么简单?给蒙童看的吧?想不到这杜预人穷志短,大考在即,居然还有心思写书赚钱。还唯恐县学丞发现,披着马甲偷偷写,鼠目寸光!” 他明明知道三字经不俗,却满腹酸水、鄙夷讥讽。 如果他是杜预一定全力温书,争取能府试夺魁。 书中自有黄金屋! 考上功名,一飞冲天,要什么没有? 这区区千把银子,算个屁? 王异却沉声半晌。 说实话,她也看不懂杜预的打法。 这到底图什么? 圣元大陆,为何蒙学读物稀少?因为大才不屑于去教蒙童啊。 大才,都忙着考状元、取功名、成神成圣去了。 王异已经被杜预写的【三字经】吸引,情不自禁朗诵出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些文字,听起来简单易懂,但细思深远,余韵悠长,越想越是有味道。” “哼。”王伦不屑道:“姐,你是被他才气吸引了吧?” 王异美眸一厉,合上三字经喝道:“闭嘴!我在研究对手!兵圣云,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败。” 王伦不敢说多,心中嘀咕:“激动什么?分明心虚。” 突然,书市上几大书行一起卸下门板,高高举起招牌,大声吆喝起来。 “新到【三字经】!” “售价100文!” “快来买啊。” 百姓们一听,全都懵逼了。 怎么?宋家书行卖断货,其他书行却有了? 随即,百姓蜂拥而至。 “真的假的?” “你家也有三字经?” “我们看看?真的就买。” 那几户同行老板,洋洋得意:“保证一模一样!拿去看!不真不卖,假一赔十。” 宋家书行掌柜大惊失色,冲上来拿过一本翻看,气得发抖道:“好啊,你们,你们居然无耻盗版?” 马车上,王伦乐不可支,一拍大腿。 “哈哈,杜预这是遭了重,倒血霉啊。” “辛辛苦苦写了一本书,才收了那么点钱,就被人盗版了。” “我就说,鼠目寸光人穷志短,不会有大出息。” 王异重瞳闪烁,冷眼旁观。 她有个很好的习惯——观察敌人。 将敌人看透,再雷霆一击,万无一失。 听着宋家书行掌柜控诉,那几家书行掌柜捧腹大笑,洋洋得意道。 “老宋啊,你也是卖书一辈子的老人,不会不懂规矩吧?” “书籍,哪有盗版一说?” “你卖得,我也卖得。” “谁让你卖书那么便宜,你断人财路,我们断你生路。” 杜预听了,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卖书便宜还要招人恨。” 宋佳霖无奈:“书籍贵,一般人家买不起。但书商赚钱啊。” 杜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上吧。” 宋佳霖打了个响指。 正在排队的百姓,翻看之后,觉得不太满意。 第113章 圣元家长,鸡娃血脉觉醒! 人们纷纷驻足观看,羡慕不已。 “这是什么书?为何蒙童如此爱学?” “据说,是【三字经】。” “我家顽童,顽劣淘气,我也要买一本回去给他看。” “我也买!” 要说这圣元大陆,与现代家长有何共通之处,一定是···鸡娃! 鸡娃,可不是现代人专利。古人鸡娃更狠,证据是你看多少名人写过【劝学】? 孔子、孟子、荀子··· 几乎没有一个古代名人,不写诗写/文劝学的。 然后,就是各种鸡娃成语、励志故事。 还有家训。 谁家的家训,不嚷嚷劝学的? 谁家的门口,不贴着“诗书传家”? 鸡娃,已经写在华夏骨子里,融入血脉中。 鸡娃家长的心态,就是攀比——你娃有,我娃必须有。 你家娃学三字经,我家娃岂能闲着? 圣元家长,鸡娃血脉觉醒! 然后,书市一片大乱。 人人都知道,三字经好卖,上次一万册被哄抢一空,这次好不容易赶上一波,还不快买快抢? 什么涨了50文?众人根本听不见。 讲价? 对不起,用不着店小二说话,后面的人直接给钱抢书了。 哪怕再抠门的家长,也不会吝啬这150文,断绝孩子求学之路。 何况,比起动辄“两”的书籍,三字经又是插图又是热销,150文太良心了。 哄抢。 买书全靠抢、交钱全靠扔、沟通全靠吼。 堆积如山的新版三字经,片刻功夫,就被哄抢一空。 连【新到三字经】的招牌,都被抢走了。 店里,只剩下金灿灿满地的钱,还有被钱砸的瑟瑟发抖的掌柜和小二。 后面,人却越来越多。 还有很多人闻询赶来,围堵地水泄不通。 宋佳霖:“···” 王异:“···” 王伦:“···” 震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一本书,一本好书,威力到底多大? 什么是洛阳纸贵?什么是一字千金? 盗版商看到宋家再次被狂热人群用金钱洗劫,羡慕眼睛比兔子还红,大叫道:“宋家书卖断了。大家去买我们的书吧。都是一样的···” “我呸!”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儒,拄着拐杖走来,一拐杖打在那书商身上骂道:“你这无良书商,你自己看看你的盗版书,错字连篇,给孩子看只会误人子弟。宋家【三字经】,印制精美,才是给蒙童看的。大家为了孩子,不要买盗版书。” 第114章 勾栏听曲,杜案首吓跑了! 只见两人/大摇大摆,走入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极其文雅、门口万竿修竹、凤尾潇潇、将红砖绿瓦掩映其中,见到杜预宋佳霖两个才子,更有满楼红袖,莺莺燕燕,迎风而招。 王异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对杜预的好感顿时消散! “勾栏?可恶!天下男人一个样!” 王伦一脸鄙夷、故作清高:“我就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什么寒门士子,一旦有钱,比我还堕/落。我呸!我都没去过这【品玉阁】!” 王异瞪了他一眼:“没去过你怎么知道这里叫品玉阁?” 王伦怒道:“我真没去过。这里面头牌花魁,什么【一点绛唇】小桃红、【软烟罗】罗罗、【女冠道长】鱼玄衣、【多情剑】沈慕白、【女状元】欧冶子·····我一个都不认识!” 王异呵呵冷笑:“你还嘴硬?” 王伦越说越委屈:“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品玉阁里面有畅音阁,每月都要演出杂剧戏曲。骚人词客杂沓其中,便是知府学政都要投赠楹联,障壁为满,以为风/流韵事。我一次都没参加过!” “闭嘴吧你!口水擦干再说。” 王异怒道。 杜预为何要去青/楼楚馆? 王伦奸笑连连:“此事,多找几个人证。给他捅到县学丞那,就算不开除学籍,至少也落个不检点。搞不好,林如海借题发挥,搅黄了他婚约。” 王异摇摇头:“走,跟上去。” 她一身男装打扮,颇为俊俏,尾随而去。 杜预:“让你找滁州【西厢记】公演之地,你带我来妓/院作甚? 不是该找戏班子吗?” 宋佳霖一脸自信:“老哥,你不懂我大唐啊。” 他傲然一指熙熙攘攘、迎来送往的【品玉阁】:“你可知道,我大唐文化荟萃,文人骚客最多之地,并非是什么诗会,而是··秦楼楚馆?”33qxs.m “捧红一个文人、一个诗句最快的地方,除了科举考场,便是青/楼楚馆。” 杜预悟了:“你选定【品玉阁】,来演出【西厢记】?” “当然需要有我带着!” 宋佳霖傲然挑眉:“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一切有我罩着,你只管放心。” 杜预无语:“十年?你十一岁就逛窑子?” “我爹谈生意,带我来的。” 宋佳霖一脸无所谓,各中老手,经验丰富:“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杜预摸着鼻子苦笑。 宋佳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豪气万丈走到【品玉阁】中,大喝一声:“各位花魁姐姐,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号称赛潘安、如意小郎君宋佳霖想死你们啦。快出来啊。” 一阵风吹过,空空荡荡。 没有一个花魁出现。 宋佳霖汗一个,挥舞一张银票大叫道:“咦?一千两银票?” 一堆庸脂俗粉旋风般冲了出来,争夺银票,强拉硬拽,拉宋佳霖就往屋里拽:“宋少爷,你个没良心的死哪去了,终于来了。想死姐姐了,快来今天给你打八折。” 宋佳霖绝望。 杜预笑得肚子疼。 宋佳霖大叫:“杜案首来了!” 谁知,一听这个,楼上马上多了无数倩丽的美人,美眸灼灼叫道:“杜案首?真的假的?” “是县试考了四甲上的杜预吗?” “是【青玉案元夕】的杜案首吗?” “想不到,杜案首也来了嘻嘻。让姐姐看看。” 每一个都是花魁级的美人,颜色各异,或桃之夭夭,或花容月貌,或倾国倾城,或清雅高贵。 但她们都冲着杜预而来! 前后反差,不要太大。 宋佳霖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 一首bgm响起: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我混迹青/楼十年,杜预第一次来,这待遇也太不一样了吧? 花魁们,咱不带以才取人啊。 杜预都吓了一跳。 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这么好用吗?连青/楼花魁都青眼有加? 一眨眼,杜预就被【品玉阁】十八路美人团团围住。 月里嫦娥、人比花娇、仙姿玉色、巧笑睐兮。 别人逛窑/子,男人欣赏女人,杜案首一来,变成花魁强势围观他。 何况,此地又是秦楼楚馆,来的都是见惯风月的花魁。 虽然花魁们端庄秀丽,但香风铺面,竹扇半遮,吃吃笑着,盯着新近崛起、才名远播的杜案首,有的胆子大的还动手动脚。 杜预暗暗叫苦。 这要十八路诸侯讨董卓? 王异、王伦也接踵而至,暗中观察。 “公子,你们有相好的吗?是尝清的还是荤的?老身给介绍一个女儿?保管满意。” 老/鸨看他们衣着华贵,摆明有钱,还上来热情介绍,却被王异瞪了一眼,吓得连连后退。 王异找个地方,冷眼旁观。 “这杜预,必有企图。” “我要看清楚,他到底要作什么?” 王异重瞳中闪过一丝杀机:“千里江山图的秘密,我一定要找出来。” 作为世家子弟,她只会为琅琊王家利益服务。 她也没想到。 第一次逛窑子的杜预,被一群名妓包围招架不住,一番拉扯后狼狈逃出品玉阁。 在拉扯中,杜预袖子都被扯破了,还掉出一本颇为精致的书来。 杜预浑然未觉,但王异和王伦都看到了。 王异目光锐利,捡起书来:“【西厢记】?这是什么东西?” 王异粗粗翻看,看到是竟然是一个剧本,顿时失去兴趣:“无用之物,快追。” 她随手丢下,追了出去。 一个美丽的倩影看到那位重瞳的“帅气公子”,丢下一本书,走到书前,好奇拿起一看。 “咦?此物是?” “一个剧本?” 倩影呼吸急促起来,看着周围无人,急忙回到闺房中。 她拥有一双宛若秋水的明眸,清澈、明亮,偶尔会掠过一抹复杂而微妙的神色。 读完之后,唇齿流芳,回味悠长。 “好,绝世好剧本啊。”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剧本!这么好的台词!这么好的小说!” “这位重瞳的公子,太有才了!” “他,就是兰陵笑笑生?” 第115章 老泰山的低血压有救了! “若我苏小小能一如【西厢记】中的林莺莺那般勇敢,邂逅君瑞这良人,该有多好?” 此女,正是名妓苏小小。 苏小小,乃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小姐,命运坎坷,流落风尘,名动大唐。 多少达官显贵想要为她赎身,但她始终渴/望爱情和自由,就是不答应。 如今,看到了西厢记,苏小小怦然心动。 再想起那位重瞳公子,帅气背影,还有惊人的才气,苏小小更是心动。 她派人打听,却没有人见过那位重瞳的俊俏公子。 老/鸨说,那位公子衣着华贵极其不凡,却是生脸,第一次来品玉阁。 这让苏小小怅然若失,惆怅半天。 “君乃贵人,妾为风尘。” “此生,只怕无缘。” “对了!”苏小小眼睛一亮。 “若能排演【西厢记】,肯定会一炮走红。” “那位公子,听说西厢记,也会再来吧?” “我能扮演林莺莺,说不定,还能引起公子的注意。” “就这么定了。” 苏小小本就是才女,而品玉阁又拥有演戏全套戏班子,排练起来不要太方便。 原本,老/鸨还不同意兴师动众,但一看到【西厢记】剧本,老/鸨就两眼放光。 她眼光很毒,什么样东西能火,简直不要太清楚。 说白了,那个年代的老/鸨,就是流行教母! 品玉阁,作为首屈一指的文化高地,最重要的,自然是品味。 老/鸨召集十八花魁,一起看西厢记,越看越是喜爱。 人人都争先恐后,要演女主角林莺莺。 花魁们都知道,这剧本如此精美,故事如此曲折,又迎合大众才子佳人题材,一定会一炮走红。 最后还是老/鸨一锤定音,说既然剧本是苏小小得到的,那林莺莺她第一个演。众女只好去抢红娘的戏份。其撕/逼场面激烈,不亚于后世众女星争热门ip女主。 还有杜君瑞,也成了争抢的热门。 连林观海,都有名角饰演。 老/鸨对外还放出消息,营造悬念,制造话题,说品玉阁新的了一绝世精彩剧本,要在十天后公演。 第116章 寒门,再难出贵子! 正如杜预猜测,林如海确实收到了一份请柬。 他身为滁州最高行政长官,品玉阁自然先请他。 林如海自己一开始不想去,但林星河却一看到请柬,就两眼冒光,吵着一定要去。 “爹,这可是我滁州文事一大盛事。你牧守一方,文事也是你分内事。如果滁州能诞生一幕新剧,你也脸上有光。” 林星河极力撺掇,给老爹揉肩。 林如海板起脸:“你这么热心,该不会想要借机与那姓杜的穷小子私会见面吧?” 林星河脸色一僵。她就是这么想的。 什么【西厢记】她不关心,借此良机跑出家门,偷偷与杜哥哥约会才是正经。 林如海冷哼道:“你要去,可以。但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若是让我发现你与姓杜的私下见面,我··马上革去他功名!让他永远考不上。” 林星河怒道:“爹,你为什么这么恨杜预哥哥?他哪里不好?” 林如海冷漠道:“为了你的将来。” 林星河急哭了:“可他有才啊。你还要如何?” “有才?”林如海冷笑:“这年头有才顶个屁用?姓杜的就算诗成鸣州一万首,我也不会将你嫁给他。” 他斩钉截铁道:“你要嫁的,一定是上品官宦,士族之家。杜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也别想!” 林星河气得浑身发抖:“可女儿要讲,爹,你自己就是寒门子弟!当年若非我娘力排众议,拼着与娘家贾府断绝关系,也要下嫁与你。你如何能迎娶我娘?你不能过河拆桥,如此仇恨自己出身的寒门?” 她话音未落,脸上已然挨了一巴掌。 林如海脸色阴沉:“出去!” 林星河捂脸痛哭而出。 望着女儿背影,林如海脸上闪过一丝懊悔,但眼神随即冰寒。 “你要恨,就恨爹吧。” “正是因为爹寒门出身,才不忍心你重蹈覆辙,再走你娘的老路。” “寒门,再难出贵子。” 他仰头望天,目光含泪。 “敏敏,你若在天有灵,也会赞同我的选择吧?” “京师舅兄来信,星河七窍玲珑心之事已经引起妖族注意,那件事要速办。” “杜预,你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 晚上的品玉阁,灯火辉煌,丝竹声声,风/流富贵,犹如仙庭。 滁州方面大员、豪门士族、富贵人家,几乎到齐了。 如此盛/大的文事,加上品玉阁不遗余力宣传推广,自然吸引了诸多爱热闹的滁州人。 滁州各大世家,几乎悉数到场。 王异、王伦也早早到场。 王异面色凝重:“我有预感,跟杜预前两天到访必有关系。但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预作为案首,也接到了品玉阁邀请,带着青/楼“识途老马”“人脉很广”的宋佳霖一起到来,不成想,迎头撞上了林如海父女。 林如海目光鄙夷,看都不看杜预一眼,训斥一句:“稍有薄名,就流连烟花,不务正业!能成什么事?” 大骂一番,不等杜预回话,就带着女儿径直上楼。 林星河含泪,凝望杜预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佳霖愤愤不平道:“你这岳父,也太过分了。本来是堂堂正正的未婚妻,却搞的道目相视,跟偷人似的。” 杜预笑了笑:“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杜预来到自己座位。 品玉阁安排地不错,杜预恰好位于一楼,观看演出黄金位置。美中不足是林星河作为女眷,位于二楼包厢。 不然趁着看戏,私会未婚妻、倾诉相思之苦,也蛮刺/激的。 田洪凤、黄廷玉、牛文达等达官显贵也带着家族子辈到齐了。 杜预咋舌。 这才见识到,什么是文人“骚”客,文采风/流。 偌大品玉阁,竟然汇聚了整个滁州的文人,交头接耳,呼朋唤友,如同自家客厅会客般熟稔自然。 一看你们就没少来啊。 好在今晚重头戏,乃是【西厢记】。 只听得一声梆子响。 灯光黯淡下来,唯有一道光芒投向一楼舞台中央。 别以为这时代,戏曲舞台灯光效果服化道会落后,毕竟是礼乐时代,六艺中乐为一技,官府重视,戏曲艺术发展也快。 这光芒,便是用楼上的灯光师,利用凸透镜,将夜明珠的光芒折射到一楼,起到聚焦作用。 第117章 西厢记,一鸣惊人! 可谓,一尺水袖甩出嗔怒哀怨;一根藤条转眼万里回还;一张桌子拜祭世间冷暖,一个大幕掩映天上人间。 牛文达叹道:“这填词,这唱功,这曲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田洪凤强忍着笑,憋着腹中狂笑,盯着林如海:“林大人,这么精彩的曲目,乃是我滁州文坛一大盛事。也是你牧守教化一方的功劳。你身为功臣,可不许提前告退哦?” 林如海气得要发疯,脸上冷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提前走?只要此剧一直如此精彩,我就看到最后。文坛盛事,共襄盛举,与民同乐,乃是牧守之责。” 林星河早已全身心,投入了一波更比一波精彩的戏剧之中。 戏剧,大幕徐徐拉开。 苏小小饰演的林莺莺一登场,水袖一挥,樱/唇轻启,便美不胜收、歌可裂云。 “赏心乐事谁家院,良辰美景奈何天?” 只听了这一句,全场便炸裂了。 全体起立。 “这,这诗,这词,这水袖,这身段,太美了。” 田洪凤都老脸通红,两眼放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黄廷玉连连感慨:“此花只合在瑶池,人间堪得几回闻。” 杜预身边的宋佳霖,都暗暗大拇指:“杜兄,牛啊。这可都是你【西厢记】中记载?” 杜预笑了笑。 他拥有文气神通,对前世的【西厢记】可谓记得清晰无比,分毫不差,服化道都描绘清楚。 【品玉阁】只需要按图索骥,完全照着他剧本中写的去准备,保证降维打击,效果惊艳,一鸣惊人。 因【西厢记】发展到现代,可谓经历了上千年演化,说是千锤百炼毫不为过,其中的唱词、服饰、曲目、剧情,都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戏曲名家、梨园大师持续改进,可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而在圣元大陆上,曲艺还没有发展起来!还处在萌芽状态,甚至没有分幕的长戏剧。 这几千年的发展差距,就是妥妥降维打击了。 美学的发展,需要时间沉淀、历史积累,还需要文艺思潮的迭代。 杜预直接来了个快进几千年,让这时代的梨园人,情何以堪? 在包厢座位上,一个美丽女人凭栏而望,妒忌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怎么可能?苏小小她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找到【西厢记】这么好的剧本?还演的这么好?” 此人,就是秦淮楼的当家花魁柳画眉。 柳画眉也是艳冠秦淮的一代名妓,与朝中很多达官显贵都有“深厚”的往来,名气极大。33qxs.m 她在去年大唐的端午花魁大赛中,艳冠群芳,力压品玉阁,勇夺了大唐花魁桂冠。 今日,她也听到了风声,说品玉阁要举演出戏曲【西厢记】。抱着评头论足、冷嘲热讽的心思前来观戏,顺便探听心腹大患苏小小的动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看到舞台上,苏小小饰演的林莺莺,那镜花照月、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美态,柳画眉妒忌地都要原地变形了。 “不行,整个滁州都被迷住了。这样下去,今年端午花魁大赛,我就危险了!一定会被苏小小这贱/人给比下去的。” 柳画眉银牙紧咬,危机感十足。 作为老对手,柳画眉很清楚,苏小小虽然文学造诣很高,甚至能诗成出乡达县,但绝对做不出【西厢记】这等惊才绝艳、令人耳目一新的戏曲剧本。 她背后,必有高人! 柳画眉粉拳攥紧,暗下决心——多亏这次来看戏,不然真的会被苏小小打个措手不及。在端午花魁大赛前,一定要找到苏小小背后写剧本的男人,然后···以她绝色美貌,将他挖过来,给自己写一个更好的剧本! 不然,花魁必然旁落。 观看之人,无不连连惊叹。 二楼包间,更有一个带着裘帽、身穿皮衣、面容粗犷男子,正在聚精会神,看一本【三字经】,带着一群身材魁梧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大唐本地人。 这些人目光炽/热,盯着水袖云转、身段婀娜、唱词香艳的苏小小。 粗狂男子放下手中【三字经】,嘴角微翘:“想不到,这小小滁州,竟然还有如此风/流人物!这【三字经】已经让我很感兴趣,又冒出一个西厢记来。此地,有大才子啊。” 一旁,一个山羊胡子、眼神阴鸷的白/面谋士:“公子,老爷有吩咐,此次中原游学,游历风土人情,不让节外生枝。” “哼,你以为我看中这女人?不,这女人确实不错。但屁/股不够大,肌肉也不够多,比不上我草原女子能生养。” 粗犷男子晒笑道:“我感慨的,是这【西厢记】剧本,背后必有大才子!” “你们这群精虫上脑的蠢货,光看女人带劲。但这唱词、动作,每一处煞费苦心,匠心独运。这人必有大才。要是能抓回大漠,效忠我的部落。必能横扫大唐,还愁你中行乐一人不够用吗?” 那山羊胡男子,脸色大变,急忙道:“公子,中行乐早就死了。我乃是您的账房先生老钟。隔墙有耳,言多必失啊。” “看把你吓得。” 粗犷男子漫不经心道:“都说大唐文采风/流,盛世气象,但逛遍了大唐,也不过如此。真正才子没几个,文人不是腐儒,就是贪生怕死、明哲保身之辈。有才能也不被重用,不然你中行乐如何怀才不遇,经天纬地之才只能做使者,一气之下投奔我蒙元?” 若有人在这里听到,只怕大吃一惊。 此人,竟然是中行乐? 逆种文人的首领之一,号称史上最大内奸。 他乃是大汉人,考中秀才后却选择自宫,进入汉朝后/庭。主动请缨代表汉朝出使蒙元,却出卖了汉朝,投入蒙元怀抱,并备受重用,跻身进入蒙元最高决策层。 近年来,蒙元大举南下,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每一次入侵行动背后都有中行乐的影子。 中行乐,也被中原各国痛恨、通缉。 中行乐冷静下来,狭长凤目闪过刻骨铭心的恨意,淡淡道:“公子所言极是。这大唐乃至十国,迟早要匍匐在您脚下。” 第118章 芳心震动的林小姐!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粗犷男子笑道:“查清楚,这【三字经】、【西厢记】谁写的,然后,带走。” “是。” 中行乐躬身,眼中却闪耀着不可名状光芒。 他可是逆种文人。 【三字经】、【西厢记】作者,有大才,必须扼杀。 唯一的问题,是用的都是笔名。 杜预再能掐会算也不可能知道,上演一出西厢记,会一石激起千层浪,牵扯出如此之多波澜。 若他知道也只会板起脸:“你们要抓的是兰陵笑笑生,跟我杜预有什么关系?” 马甲,真香。 剧情,在精彩展开、迅速推/进。 人们随着【西厢记】起承转合,已经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随着剧中人悲欢离合,随之喜怒哀乐。 看着杜君瑞与林莺莺在月下隔墙对诗、青年男女纯洁爱情,人们深深为之打动,不论男女老少都为之陶醉、深陷其中。 哪怕田洪凤、牛文达等,都看地目不转睛。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谁没有年轻过,谁没萌动过,谁没有意中人。 看着叛贼孙飞虎带兵围攻,要强行迎娶林莺莺,人们愤怒不已,甚至有人往台上扔茶杯被叉出去。 看着道貌岸然的林知府束手无策,只能宣布谁打退叛军,谁便可迎娶林莺莺,人们幸灾乐祸。 林如海,如坐针毡。 这剧情明显影射林星河被九头虫绑架剧情! 他林如海同样束手无策,悬赏谁救出女儿,他愿意以女儿相许终身。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而杜君瑞智极无双,以缓兵之计将叛军杀退,众人满意而笑。大人小孩都满以为,事情会有圆满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谁知峰回路转,有情/人终成兄妹。 林观海居然厚颜无耻,食言而肥,强行命令杜君瑞与女儿义结金兰,结为兄妹,就是不肯履行诺言,把女儿下嫁。 观众们被这神转折彻底激怒,大骂林观海不是人啊不是人。 各种瓜子、茶果,纷纷丢向舞台,砸的饰演林观海的女演员差点哭了。 林如海脸色铁青,无比精彩。 特别是剧中的林观海,还很讨打地唱了一段。 “你寒窗十载又如何?” “如何能比得上士族四世三公、满朝朱紫?” 第119章 你找兰陵笑笑生,关我杜预何事? 轰隆隆。 当唱道最后一句,文曲星动,竟然天降异象,降下了才气! 天花乱坠、法螺大吹、异香扑鼻。 文渊阁的声音响起。 “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 “善之善也!” “乐成鸣州!” “西厢记,列下月圣刊。” “作者兰陵笑笑生,可得乐府文宝。” 听到文渊阁声音,连脸色铁青如锅底的林如海,也不得不跪拜在地,口中称谢。 毕竟,他是滁州知府。滁州能出如此鸣州戏曲,也是他教化一方的功绩。 反正对朝廷官员来说,只要境内出现鸣州以上,就是你的功劳,总是出彩露脸的好事。 林如海面色古怪,跪拜在地。 宝宝心里苦。 一边强颜欢笑,假装欢喜,一边心中滴血,大骂娘希匹。 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因为滁州傻子都看得出来,这【西厢记】中大反派,就是他林如海。连影射都懒得影射,就是摆明了把他放在人人唾骂、遗臭万年的boss位上。 林如海发誓,以后再也不看戏了。 田洪凤、读书人们一个个憋着笑,忍得好辛苦。 这一幕,太讽刺了。 全场,掌声雷动! 连文渊阁都被惊动了,判定此剧乐成鸣州列圣刊,谁还敢说西厢记不好? 苏小小,喜出望外,沐浴在无限荣光之中。 老/鸨和花魁们惊喜连连。 都知道西厢记肯定是好剧,一炮打响,没想到轰动成这样? 照这趋势,品玉阁在文化品味上,已经牢牢占据了制高点,压制了秦淮楼。 你秦淮楼夺了花魁又如何? 再怎么花魁,还是风月,还是窑姐! 而我们品玉阁,已经转型成为了高雅的文化梨园! 连文渊阁,都已经钦定我们【西厢记】列入圣刊。 圣刊,状元老爷们都梦寐以求之物,你们懂吗? 你们一群卖肉的,摸到圣刊吗? 老/鸨激动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狂算。 一旁花魁苏小小兴奋道:“妈妈,你在算什么?” 老/鸨激动道:“今晚,咱们十八花魁公演西厢记一炮走红,明天你们的缠头,我都要涨价!翻三倍!不,五倍!” 苏小小:“··” 十八花魁:“···” 你就知道缠头! 我们都一炮成名顶流女明星了,你却只想让我们接客。 妈妈,求做个人吧。 林如海偏偏还要强颜欢笑,代表滁州官府上去讲话。 他皮笑肉不笑道:“【西厢记】,真是一出好戏!” 他目光如刀,飘过杜预。 想刀一个人的心,藏不住的。 如果目光能杀人,杜预早被碎尸万段。 林如海对杜预冷笑道:“就是不知道,这作者是谁啊?兰陵笑笑生,听起来很耳生。既然是我滁州才子,何必遮遮掩掩?” 他早已笃定,此人必定是杜预! 别人也不可能这么一肚子坏水。 一想自己刚刚警告过杜预,再敢宣扬婚约的事就要他好看,结果杜预就搞了这么一出。 今晚,就让他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谁知,杜预却站起来,擦干感动热泪,正色道:“林大人。我杜预对戏剧中杜君瑞的遭遇,感同身受,五内俱焚···” 全场,笑场。 哪怕之前不清楚杜预与林如海恩怨的,现在都门儿清,林如海嫌贫爱富,嫌弃杜预出身寒门,想要悔婚之事。 没办法,西厢记太成功了,八卦之魂人人都有。 相信明天,滁州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此事。 十天以后,包准传遍周围数州,连京师都给你传遍了。 林如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你承认了是吧?好汉做事好汉当啊。” 谁知,杜预一脸诧异,大声道:“可这戏曲,绝非我写的。兰陵笑笑生的大作,关我杜预何事?我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 林如海一脸怨毒:“你居然还不承认?” 他咬着牙对苏小小道:“你说!这剧本到底谁给你的?” 谁知,苏小小一脸笃定:“剧本,确实不是杜案首给我的。” “什么?” 林如海愣了。 林星河也愣了。 田洪凤等人,都愣住了。 峰回路转。 居然不是杜预写的? 这摆明了就是杜预把老丈人给写地人神共愤的剧本,竟然不是他写的? 这是怎么回事? 王异拍案而起。 可恶啊,这苏小小怎么搞的,睁眼说瞎话? 这不就是他掉下来的吗? 苏小小娇靥一红,朝他看过来,羞/涩道:“小小一直倾慕兰陵笑笑生的惊天才学,自从那天惊鸿一瞥,我就暗恋上了他。” 全场,一片哗然。 苏小小经过这西厢记,已经被无数达官显贵、进士才子,惊为天人,隐隐成为心中女神! 她塑造的林莺莺,实在太完美,简直是人人心中白月光,梦中嫦娥。 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年少慕艾? 以至于有的衣冠禽/兽、龌蹉之人,已经在悄咪/咪向老/鸨打听,苏小小何时能约?想要成她入幕之宾。 结果,女神当众宣布,自己心中有心上人。 这惊天大瓜,立即震动四座。 在王异一脸懵逼之中,苏小小羞/涩朝他走去。 王异此时为了方便,穿得还是男装,俨然翩翩浊世佳公子。 苏小小一指王异:“公子,请您不要再隐瞒了!您,就是那天赠送【西厢记】与我的人。您,就是兰陵笑笑生!” 惊天大瓜,瓜熟蒂落。 众人集体震惊了。 如果此时代有自媒体,震惊体会马上满天飞。 “惊了!王家嫡女真实身份,竟是网络作家兰陵笑笑生!” “冷酷腹黑、智极无双王异,竟是闷/骚恋爱脑?” “出身高贵的世家小姐,竟是大神?” 王异眨眨眼。 饶是她性格冷酷,也被这无厘头的意外大锤,砸的晕头转向。 吃瓜吃到我自己? 我是兰陵笑笑生? 一旁王伦都惊呆了:“姐,真的是你写的?” “是你个头!” 王异气急败坏,一巴掌抽在王伦后脑勺上,跳起来对苏小小发怒:“你个女人,看清楚没有?我哪里写过西厢记?我根本不是,这书···” 她很想大叫,这书是杜预掉下来的,莫要搞错人。 谁知,苏小小很是笃定:“我和丫鬟都看到了,就是您亲手放在桌上的。您想要深藏功与名,但如此大才,真是可惜了。” 她两眼冒小星星,低头弄衣角,羞/涩表白道:“小小,真的被您大才折服了。若公子不弃,小小,想约公子喝茶论曲,多多请教才是。” 情深深,雨蒙蒙。 王异抓狂! 第120章 冒名顶替,抢夺文名! “你,搞错了!看清楚我是女的!” 苏小小诧异,这才意识到王异真的是女子。 但她下一句话,更是技惊四座、震碎三观。 “女人?更好。” “比起臭男人,我更喜欢女子。” 王异崩溃了。 拱手,在下输了。 众人自然不少人,都认识王异,也知道王家嫡女,与众不同,喜欢男扮女装,出入各种场所毫无忌讳。 连老/鸨都站了出来,笑眯眯道:“这位俊俏公子哥,就别谦虚了吧,你是重瞳,这么明显,当日我们都看地清清楚楚。这剧本就是你放在桌子上的。你,就是兰陵笑笑生。” 王异直翻白眼。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怒气冲冲,看向杜预。 她很想大吼一声:“我是跟踪杜预,发现他掉下来的。” 但她敏锐发现,杜预目光炯炯,在盯着她。 如此一说,杜预马上就会问——你跟踪我干嘛?连我去青/楼你也跟进来? 王家命她,暗查杜预是否知道千里江山图的秘密? 这不就打草惊蛇,坏了家族的大事? 两害相权取其轻。 她百口莫辩,只能选择沉默,反正就是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王伦观察着形势,眼神飘忽,暗叫可惜。 这兰陵笑笑生乐成鸣州、偌大名声,居然没人认领? 这作者名头,要是在我头上就爽了。 作为世家子弟,王伦最慕虚名爱出风头,喜欢被人关注、夸赞。 他突然冒出大胆的想法——兰陵笑笑生既然没人认,不如我认了? 早就有抢夺杜预文名和作品的想法,现在机会千载难逢来了! 越想越可行。 干了! 他咳嗽一声,将全场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事到如今,竟然引起如此之多误会,我也不能再低调了。” “兰陵笑笑生,就是我!” “我,就是兰陵笑笑生!” 王伦昂首挺胸,环视全场,一副“我本低调,奈何被发现”的无奈。 全场哗然。 万万想不到,之前猜测错了。 震惊全城的神秘大才子兰陵笑笑生,既不是杜预,也不是琅琊王异,而是王家大才子王伦? 第122章 秀才府试,案首之争! 王伦不光认了,还狮子大开口连【文抄公】也认了。 杜预笑道:“逆种文人的火力,会转移到王伦身上。而王家本就因王希孟之事,与逆种文人仇深似海。双方对掐,有好戏看了。” “是啊,王希孟真实死因曝光、王家姐弟遭遇袭击后,王家在朝堂上连/发狠招。” 宋佳霖感慨:“王家家主朝会上痛陈利害,请皇帝下严令,绞杀逆种文人。皇帝下诏,全国掀起一场针对逆种文人的腥风血雨。” “昨夜,滁州戒严大搜捕,十几个逆种文人,被揪出来,斩草除根。” “王家冲锋在前,出力很大。” 杜预笑了笑。 【西厢记】大获成功,既报复了林如海,又撩/拨了星河妹子,还大涨了一波文名、文气,涨幅速度惊人。 这里解释一波,为何外界以为兰陵笑笑生是王伦,但文气文名却加在杜预头上? 因文道不会被蒙蔽。 在文渊阁的主持下,文气、文名只会归真正的作者杜预所有。王伦得不到实际好处。 如此巨大的好处,让杜预怦然心动,忍不住想一气呵成,替王伦当枪手,再写一本【金瓶梅】了。 但想了想,杜预忍住了。 下月,就是府学考试。 娶不娶老婆先放一边,但这次府学考秀才,一定要成功! 还要争夺案首。 “明日,继续上学。” 此时,王伦却与柳画眉勾搭在一起:“我有个对头,你坑他一把。” “好。” 柳画眉点头。 府学。 朱志鑫宣布:“再有十天,就是府试。” “府试在州府进行,由学政主持。学政不在,由知府主持。参加府试,报名、保结,与县试相同,仍然六艺为主,但至少考四门。礼考制文,秀才必考,诗词比重其次,也是必考。其他四艺再选两门。” 朱志鑫沉声道:“这次府试,全滁州才子同场竞技。据我所知,各县才子都在憋足劲猛学,争夺案首之位,难度不可小觑。” 一句话,点燃了大名县学学子们的激/情,嗷嗷叫。 “我大名有王伦和杜预,一定能夺府试案首!” “看金榜题名,竟是谁家天下?” “两位县案首,一定要独占鳌头。” 但寒衣社与乌衣会,很快呛起来。 “杜案首能赢,他写了多少鸣州诗?” “呵呵,王伦刚刚乐成鸣州,西厢记火爆问世。府试案首,非他莫属。” 杜预看向王伦,恰好王伦冰冷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对撞。 王伦目光肆无忌惮,志在必得。 杜预含笑不语。 功名路上无父子,何况两人本就彼此看不顺眼。 杜预刚放学,王伦却带着乌衣会将他堵在角落。 王伦自命不凡,低声道:“若你肯蛰伏半个月,放弃这次考试,我可代表王家,放过你如何?” 杜预佯装惊怒:“王兄,何出此言?前日【西厢记】···” 王伦嘴角一撇,让乌衣会众人远离,凑到杜预面前邪笑道:“我知道,西厢记是你写的。可惜啊可惜,被我捷足先登,拿到剧本,这兰陵笑笑生名声如今归我了。” 他越说越得意。 这夺人文名、抢人作品缺德事,干起来不要太爽。 杜预佯装气愤,大声道:“你这人,岂可冒领冒认,夺人文名?” 王伦傲然道:“这年头,谁的地位高,谁的声音大,大家就相信谁。我出身堂堂琅琊王家,又抢先宣布,自然就是我写的。你说是你写的,谁信?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哈哈!” 杜预仿佛校园霸凌的受气包,攥紧拳头,却敢怒不敢言。 王伦冷笑:“十天后,府试你必须放弃。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杜预大声道:“不行,我今年还要考上举人。” 王伦轻蔑一笑:“你以为,你个穷书生,【西厢记】还能变成真的?那杜君瑞真能高中状元?逆袭翻盘?别做梦了!” “我能抢了你【西厢记】,抢了你【三字经】,自然能抢府案首。” “你若是不识相,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冷笑而去,眼神极尽轻蔑。 抢夺两本书的成功,让他更看轻杜预,觉得不过如此。 你才学再大,还不是给我当垫脚石? 王伦却不知道,杜预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背影,平静一笑。 高明的猎人,总以猎物的伪装出现。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三月悄然过去。 四月到来。 明天,就是府试大日子。 “又开悟了。” 杜预长吁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短短十天,依靠【三字经】和【西厢记】广为流传,杜预文气、文名持续爆发,快速增长,各增长了足足五寸。 文气突破四寸,文名更离谱,达到惊人的四寸七。 期待已久的顿悟,也随之而来。 “文气突破三尺,领悟资深秀才神通【凿壁偷光】,主动技能,进入文气爆发状态一炷香时间,造成文气双倍属性效果。” “府试,没问题。” 杜预神采奕奕。 县试以来,他不懈奋斗,厚积薄发,实力大幅增长,文气和文名都达到了资深秀才程度。文心和文胆也提升巨大。 手中的文宝,也增加了数个,连登堂级文宝【点睛笔】都入手一枚。 “可惜,三月圣刊还没到。” “我三月还有三篇鸣州之作,圣刊一发,文心不好说,文胆必然突破三寸,达到资深秀才。还能领悟一项才气神通。” “期待明日,考试之前,能突破瓶颈。” 杜预目光炯炯。 第二天一大早,杜预就被木兰叫醒,洗漱之后送上早饭。 两个鸡蛋,两个夹菜春饼,外加一碗热腾腾汤面。 “这么丰盛?” 杜预惊叹。 木兰拿出一大包吃的,笑道:“公子要连考两天,自然要多吃一点。” 杜预想起之前家徒四壁,考试只带一个冷馒头,内牛满面。 果然,家里得有女人啊。 用完早餐,杜预在木兰和奔波儿灞兄弟护卫下,走向考场。 木兰的理由,是灵感大王和逆种文人威胁仍在,不可掉以轻心。 这次秀才府试,考场设在府学。 考场外,熙熙攘攘,考生和送考家长摩肩接踵。 人才济济,俊杰云集。 第123章 范家三族,齐赴黄泉! 远处,只听得一声兴奋的喊叫。 “范家串通逆种文人,谋害杜案首,要诛三族啦!” “什么?范家诛三族?” “马上要行刑。大家快去看啊。” 正要进入考场的士子们,也精神一震。 “今天?” 杜预精神一震,随着人流走向了不远处的菜市口。 菜市口,范家全家老小七十余口,男女老幼,带着枷锁、镣铐、脸上刺字,哀嚎着地走向刑场。 范仲永老爹,涕泪横流,仰天长叹:“作孽,作孽啊。我那畜生儿子,到底在哪?给范家带来如此灭顶之灾?” 滁州百姓,纷纷震惊。 “范家虽谈不上豪门士族,但家境殷实,显赫一时,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谁让他家出了一个范仲永?心胸狭窄。考试争不过杜案首,就串通逆种文人谋害。” “啊?逆种文人?泼天大罪!” “罪有应得,罪该万死。” 滁州百姓,人人痛恨逆种。恨屋及乌,凡是勾结逆种者,毫不怜悯。 各种臭鸡蛋、烂菜叶,雨点般打去,范家人如丧考妣。 杜预看着范家老小都要被杀头,还有儿童,心中颇为不忍。 但这是朝廷法律,他也无能为力。 杜预不忍再看,转头要走。 突然,范仲永爹看到了杜预,眼波一闪。 他撞开兵丁,猛冲过来,噗通跪下:“杜案首,我儿万万不该得罪你啊。请杜案首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家吧。我上有老,下有小,73口人感激您救命之恩啊。” “你们,快过来跪求杜案首,高抬贵手,饶我全家一命!” 他一声大喊。 范家73口一起跪下,咚咚磕头哀求杜预。 “杜案首,你饶我家一次吧。” “还有孩子和老人,求求你。” “大发慈悲吧。” “范仲永都被你弄死了,求你大人/大量,不要赶尽杀绝。” 不少杠精喷子,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是杜预做的?” “范仲永勾结逆种,罪有应得,但黄发垂髫又有何罪?” “就算真的,姓杜的存心也太苛了。” 杜预面色一冷。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范仲永爹,在临死前还要拉踩、抹黑自己。 他避开范家磕头。 宋佳霖站了出来,大声道:“明明是范仲永违反了朝廷王法,勾结逆种文人害人,林知府依照法律判抄家灭族,怎么是非不分,变成杜预要害你家了?杜案首,才是范仲永的受害者,他无权,也无法替你美言。你这话,跟林知府说去吧。” 几个衙役冲上来,拉起范仲永爹就走。 范仲永爹知道今日必死,索性抹黑杜预到底。 他双目通红,双腿踢打,大叫道:“杜预!明明是你,害了我范家。我儿栽赃害你,你若不检举揭发,心存善念,高抬贵手,替他隐瞒,我家又岂会满门抄斩?” “你明明早就发现他暗算,却故意将罪证藏在他身上。” “你的心,黑透了,你良心,烂透了。” “我范家是被你冤枉死的。” “你不配做读书人,你不配做人。我范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范仲永母亲大叫:“你姓杜的要是好人,就不该检举我儿罪行!” “你和他是十年同窗,发现他有异常,该规劝才对!” “规劝不成,你还可以告诉我范家,由家长教育。” “哪有一上来就害人全家的?” 围观百姓,瞠目结舌。 连之前黑杜预的,也纷纷醒悟。 没人再同情范家。 “这范家,无可救药,以为自己是谁?” “他儿范仲永可以勾结逆种,栽赃害人,但杜案首却不能检举揭发?” “他儿子就算谋逆犯法,受害者也要规劝?” “杜案首受害,还要替凶手遮掩?不然就是良心坏了?” 杜预原本对范家小孩心存怜悯,但听到范仲永爹娘如此恬不知耻说法,摇了摇头,转头离开。 有什么家长,就有什么样孩子。 范仲永“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就是遵从范家家训? 范家,一个都不能救,一个也不能留。 他转身离去,回到考场准备考试。 君子不近苞厨。 他没有观看范家行刑,以朝廷法度之森严,以琅琊王家对范家恨之入骨,范家73口今日都要做刀下之鬼。 行刑官抬头看天,一丢令牌。 “范家73口,验明正身!” 刑名吏喝道:“范仲永三族上下73口,除了大哥范伯虎在衡阳书院读书,闻讯后潜逃正在追捕外,全部索拿至此,验明正身。” “斩!” “是!” 森白鬼头刀,齐刷刷斩下。 范仲永三族73口,齐赴黄泉,做了刀下之鬼。 酒楼高处,却有两人并排而立,身后还有一口棺材。 其中一人,正是“口蜜腹剑”李林甫。 他身边的,却是一面容狰狞读书人。 此人,恰是范家唯一脱身之人——范仲永大哥,范伯虎。 古代排序,伯仲叔季。范伯虎比范仲永大三岁,早已高中秀才,在衡阳书院读书。 他的天赋,远比范仲永更强。老师甚至预测,他有望能在今年秋闱,高中举人。 只可惜,再好天赋,也付之东流。 范仲永犯下十恶不赦、暗通逆种大罪,范家被满门抄斩,他范伯虎也失去了功名,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家族。 望着血流成河的菜市口,范伯虎眼流血泪,盯着杜预,恶狠狠向李林甫抱拳:“若非李大人及时向我通风报信,我也要与父母兄弟一起步入黄泉。” “你听到了吧?” 李林甫冷笑:“你爹临死前,指认杜预乃是害死你全家的凶手!” 范伯虎回头看着棺材,瞠目欲裂道:“不错!杜预还是害死我弟弟和范家上下73口的元凶。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棺材里,躺着范仲永的尸体,从义庄中偷出来的。 可能是感受到范家被自己拖累,抄家灭族的惨剧,范仲永死不瞑目,怨气冲天,比厉鬼还要狰狞。 李林甫冷笑摇头:“可惜啊,你虽然是秀才,但杜预却是名满全城、炙手可热的案首。还备受学政田洪凤的器重。你要复仇,也是无门。” 范伯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然跪在地上:“我范家血海深仇,无法得报。恳请李大人给我指一条复仇之路。” 李林甫嘴角难以察觉,微微翘起道:“如今你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纵然是我,也很难办啊。” 范伯虎一咬牙,重重磕头:“我愿投效贪狼宫,只求杀死杜预,报范家血海深仇。” “也罢。” 李林甫冷笑道:“眼下,就有一个机会。你可要抓住啊。” 第124章 杜案首,玩完没给钱? 杜预回到府学。 此时,山阴县案首冯勇、山阳县案首赵明/慧、鬼才牛贺,全部到场。 一个个才子温文尔雅,微笑寒暄。 但空气中却有了别样古怪。 科场大比,文无第一,剑拔弩张。 突然,一声音娇滴滴道:“杜公子?” 杜预转头看去。 一个烟视媚行的烟花女子,主动贴靠,投怀送抱:“杜公子,小女子可算找到您了。呜呜呜,这一个月我到处找遍,却怎么也见不到你。想到你肯定会来考试,在府学外面等到你了。” 杜预眉头一皱,推开了她:“你是谁?” 那烟花女子楚楚可怜,大声道:“杜公子,你怎么如此狠心薄幸?一个月前,你到我怡春院喝花酒,还作诗一首。妾身与你共赴巫山,谁知你第二天悄悄走了,连缠头都没给。” 这么一闹,整个府学门口轰动。 人人伸长脖子,看向杜预。 乌衣会之人,冷笑连连:“呵呵,剽完不给钱。” “人家找上门来了。” “这就是寒门士子的德行。” “我说杜案首,你差这点钱吗?人家这么可怜玩完不给钱?” 王伦冷冷道:“杜兄,这是你不对了。你若是不给钱,那便不算剽。那就触犯了五戒:奸/阴好/色,调/戏妇女,需要革去功名的。” 乌衣会疯狂起哄。 案首们面色古怪。 杜预目光一寒。 不用说,这又是王伦安排的一处好戏。 王伦背后指使柳画眉,安排了一个妓/女,专门来搞杜预的。 妓/女看杜预不给钱,扯着杜预袖子,大吵大闹起来。 “大家快看啊,名噪一时的杜案首,居然玩完不给钱。” 自然扰乱秩序,吸引了诸多关注。 各县案首,议论纷纷。 寒衣社唐宁凑到杜预身边:“杜兄马上考试,此女胡搅蛮缠会耽误大事。实在不行,先给钱息事宁人。” 宋佳霖虎着脸道:“你这女人,受谁指使?跑来胡搅蛮缠?你要多少钱才肯走?” 妓/女紧紧扯着杜预袖子,有恃无恐道:“既然杜案首不给钱逃了,让奴家好找月余,好歹收点利息。没有五百两,不,一千两,休想善了。” 众人哗然。 狮子大开口啊。 宋佳霖怒道:“你别得寸进尺。大闹府学考场,罪名你吃不起。” 王伦悠然道:“姑娘,你别怕。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杜预就算是案首,也不能飘了不给钱。我给你做主,保证滁州官府不管,你只管要钱。” 妓/女听说王伦保证官府不管,更是撒泼打滚,使劲折腾杜预。 王伦和乌衣会阴笑连连。 在他看来,杜预进退两难。 若是不反抗,一会进不了考场,考试心情也会大受影响。 若是反抗,妓/女马上就大叫案首打人,满地打滚,衙役就在远处等着。一听报案就会冲过来。 杜预,看我不玩死你? 远处,柳画眉眼看事情闹大,嘴角翘起一丝阴险弧度。 “这差事我办得好。王公子该给我奖励。” 此时,府门大开。 田洪凤一脸威严,走了出来:“何人在闹/事?” 进士的威严,吓得那妓/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 王伦见势不妙,抢先一步:“田大人,杜预为人不检点,月余前去怡红院玩妓,却不给钱。人家找上门,在考场前堵他。此事,学生以为应该报官,由官府处置。” 远处,果然钻出了马捕头带着几个衙役,吆三喝四冲了过来。 “谁人鸣冤?谁人报官?” 杜预眼神一寒。 这是林知府派人来报复了。 林如海,被自己一出【西厢记】,唱的一个月不出门。 这一口怨毒之气,在关键时刻发作了。 他竟然要阻碍自己进考场! 杜预有些无语。 为什么自己每次进考场,都会遇到风波? 上次考童生,被人拦路打昏。彡彡訁凊 这次考秀才,又被妓/女碰瓷? 这些人,丧心病狂啊。 田洪凤一脸不悦,呵斥道:“府学考试,乃是我学政的事,轮不到你滁州府管辖。” 马捕头皮笑肉不笑道:“田大人说的是。府学之内的事,确实都是读书人老爷们的事。但这妓/女状告杜案首,玩完不给钱,可是归衙门管。人家妓/女也是人,皮肉生意也是生意,科场外喊冤,我们林青天总不好装没听见吧?” 第125章 请圣言!惊动祖半圣! 这字体确实出自模仿高人之手,与杜预笔迹至少九成相似。 林如海冷笑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杜预你还有何说的?来人,将他带回府衙。” 衙役们轰然答应,便要上来索拿杜预。 眼看要走到绝境,杜预突然道:“田大人,事关重大。学生要请圣言!” 众人哗然。 请圣言与请圣裁,一字之差,但千差万别。 请圣裁,是请上一级学官裁决。 但如果上一级学官,与同级其他官员发生冲突,意见不一致? 请圣言,就是直接请文渊阁的力量,进行圣言裁决。 文渊阁的圣言,凌驾十国之上,任何世俗权力都不可与之对抗。 圣言,上马管军,下马管名。庙堂之上,可判君王无道。江湖之远,可判官员奸佞! 只是每一次请圣言,都要消耗圣笺一页。 圣笺,那是何等珍贵之物? 便是上品士族,也轻易拿不出圣笺来。 杜预目光如剑,锋锐无双,直指林如海道:“林大人,你可敢与我请圣言?若我杜预确有罪过,我愿自碎文宫,若你滥用职权,打压异己,你也自碎文宫,可敢一战?” 杜预也是忍到极限,掀桌子大爆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既然林如海如此吃相难看,不顾一切打压我,那咱们索性一次解决! 请圣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杜预声音清越,掷地有声。 众读书人被他气势深深震慑。 “什么?” “杜预竟然要与知府大人,请圣言?” “这是···摊牌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看到杜预如此决绝,林如海倒退一步。 他随即脸色阴沉,恼羞成怒道:“你好大狗胆!你是何人,我是何人?你有何资格与我请圣言?本府乃是秉公办案,岂有半点私心···” 他话音未落,只见杜预轻蔑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张文气氤氲、光芒萦绕的圣笺来。 杜预直接捏碎! 圣笺化作一道才气,直冲天际。 林如海惊骇地倒退一步:“你!?你真的敢?”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竟然真的敢走到这一步? 杜预冷冷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文渊阁的海市蜃楼,隐隐浮现在云端之上。 一个洪钟大吕、清冽自若的声音冷冷道。 “谁人消耗宝贵圣笺,请圣言?” 林如海脸色大变,深深懊悔。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骨头这么硬,自己只不过要干扰他入场,让他考不成这次秀才试,他竟然一言不合真的请圣言? 消耗宝贵圣笺,请动了文渊阁? 能日常主持文渊阁的,非大学士不可! 只是不知道今日当值,是哪一位大学士。 他急忙上前一步,半跪在地:“学生林如海,参见大学士。” 那大学士冷哼道:“圣笺,乃是文渊阁赐下与造福人族、反制妖蛮至宝。你们无事生非,消耗至宝作甚?” 林如海急忙道:“并非是我请圣言,是这刁民童生杜预。我只是要他协助调查一小案子,他便消耗圣笺。” 大学士冷哼道:“童生?更可笑!我堂堂大学士,时间何其宝贵?哪有时间去处理童生案子?” 林如海一听,眼睛放光,急忙道:“大学士所言极是。学生也是这般想的。学生是大唐天宝辛酉科进士,座师是房梅云老先生。十年前,晋位文渊阁大学士。敢问您可认识?” 那大学士冷笑道:“原来你是老房的学生。我兰芳与老房相交莫逆。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吧。” 众人瞠目结舌,寒门学子一片叹息。 所谓官官相护。 想不到,连文渊阁都能拉帮结派?讲同窗、同乡、同科这种陋习? 想不到,杜预明明消耗了一张宝贵无比的圣笺,却赶得不巧,反而碰到了一个与林如海熟的大学士,这上哪说理去? 这等于将杜预判了死刑。 林如海笑容阴冷,睥睨杜预。 “我堂堂进士,为官半生,若是斗不过你一个童生,岂不让人笑话?” 王伦哈哈大笑:“杜预,你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以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你讲理?越级上告,就能还你一片朗朗乾坤?你告啊,你告啊,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帮你···” 谁知,杜预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三张圣笺! 三张圣笺,才气光芒叠加在一起,冲天而起。 “你!” 这一下,连空中文渊阁当值大学士兰芳,都愣住了。 他哪里见过,一个童生如此豪横,一言不合直接拿出这么多圣笺的?33qxs.m 别说童生,就算是大学士,也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现货。 毕竟,每个月全大陆的产量,不过百页。 为了打一个区区童生的官司,却要一次性消耗四页? 众人,更是吓傻了。 圣笺,这是不要钱的? 为什么别人万金难求,杜预却跟草稿纸一样,眼皮都不眨一下? 杜预面色如常。 他脸色如斧削刀切,闪耀着冷峻的光芒,冷着脸淡淡道:“根据请圣言规则,若对请圣言结果不满意,可一次消耗三张圣笺。要求文渊阁更换当值大学士!还可提名某位大学士,紧急轮换当值。” “我提名,算学大学士刘徽,替换此人当值!” “你!” 大学士兰芳,犹如脸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又惊又怒道:“你居然对文渊阁大学士如此无礼?连我的面子,你也敢扫?” 杜预冷冷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你兰芳徇私枉法,不配为文渊阁大学士!” “什么?你竟然敢说我不配?” 兰芳又惊又怒,正要斥责杜预,却只听到文渊阁之上,一道更为苍老的声音慨然响起。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一语道破天机。” “此句,鸣州,列圣刊。” “杜预以童生顶撞大学士,胆大如斗,语破天机,才气加身。” 一道光芒,直破苍穹,笼罩在杜预身上。 杜预文胆大涨,暴涨五寸之多。 突破三尺三寸! 资深秀才境界,达成。 “半,祖半圣?怎么连您也惊动了?” 当值大学士兰芳,吓得心胆皆裂,声音都颤/抖起来:“只不过是一个童生闹/事,我能处理好。我···” 第126章 祖半圣裁决!文宫卷轴! 那更为苍老声音,冷冷道:“兰芳,你下去吧,思过十年。文渊阁,不必再当值了。” 兰芳声音惶恐,想要辩解却不敢辩解,只能恭恭敬敬道:“是,半圣。” 他声音戛然而止,再无音讯。 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叫手可通天? 什么叫才气护体? 杜预,直接请圣言,三张圣笺惊动半圣。 干翻一个大学士! 大学士庇护林如海?官官相护? 那就换掉你!让你闭门思过十年! 这才是真牛! 半圣饶有兴趣声音遥远传来:“你这泼猴,就是杜预?” 杜预听出这人对自己颇为亲善,又听大学士叫“祖半圣”,心中一动,难道是他? 赌一把! 他果断半跪道:“学生杜预,拜见祖冲之半圣。刘徽大学士是我童生座师,您就是我师公。” 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祖冲之? 算学半圣? 算学式微,最强者也不过是亚圣。 半圣,对算学来说差不多就是天花板了。 林如海,颤/抖起来,一脸震惊。 刘徽是杜预童生试的座师? 祖冲之是他师公? 那个下品寒门的杜预,竟有这么厉害的师公? 田洪凤在一旁憋着笑,咳嗽道:“老林,我忘了告诉你,杜预童生试成绩,是刘徽判的。杜预认他是座师,毫无问题。” 林如海很想大骂一声mmp。 王伦等人,直接吓傻了。 感情,比起门路,人家杜预比你们硬气多了。 你王伦能依靠的,不过是一个区区进士。 但人家杜预直接拉上半圣叫师公。 祖冲之虽然只是算学半圣,在文渊阁“圣”中地位不高,但再弱的亚圣,也是圣! 就跟再弱的蛟龙,也是龙一样! 圣元大陆称“圣”者,凤毛麟角。 每一个带“圣”头衔的人,都是自己绝对招惹不起的。 林如海眼神透出满满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绝望。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一定要跟杜预过不去? 杜预,又怎么跟半圣搭上关系? 一旁碰瓷的妓/女,干脆早就吓得站立不住,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祖冲之哈哈大笑:“你这小子倒是机灵。我听刘徽说,你就是发现【方程组】之人?他让你写论文,你早就忘爪哇国去了。害的他没日没夜,天天在学你方程组。” 杜预汗一个。 刘徽确实说过,让他写方程组论文,还说列圣刊。但杜预忙得昏天黑地,早就忘光了。 杜预瀑布汗:“半圣恕罪,学生考完试回去一定写。” 这卑微,像极了你被导师催稿的模样。 祖冲之微微一笑:“你这次考秀才,可选算学啊?” 杜预暗中捏了一把汗。 哪怕之前没有,现在也要有。 他马上立正道:“这个,自然。” 祖冲之叹息道:“叹我算学,人才多艰。你可有何冤情?” 杜预转头过去,微微冷笑。 林如海双手合十,一脸乞求。 乖巧,可怜,又无助。 杜预露齿一笑,人畜无害。 他一转脸,就狠狠向祖冲之告状:“师公,我要考试,但有人找妓/女碰瓷与我。非说我玩完不给钱。林知府还跳出来,要抓我回去。” 林如海感到一股磅礴无比的力量,犹如泰山压顶,狠狠压在他的胸/前。 半圣的凝视。 林如海呼吸都艰难,面色青/紫:“半圣···” 祖冲之声音悠远传来:“污蔑童生者,站出来,【知无不言】。” 祖冲之说【知无不言】四个字,仿佛拥有不可置疑的魔力。 那怡红院妓/女战战兢兢走出来,明明不想说,嘴巴却身不由己开口:“我,我叫桃花,我撒谎了,我根本不是怡红院的。我是秦淮楼的。我之前根本没见过杜案首。他没来过我们青/楼。我受秦淮楼花魁柳画眉指使,奉命来胡搅蛮缠,耽误他入场考试。” 桃花浑身颤/抖,双手试图捂住嘴巴。 手:“你不能再说了。” 嘴巴:“不,我要说。” 见不得人的秘密,从她嘴巴机关枪般突突狂喷。 “这手绢,也不是杜案首写的。是柳画眉找高人模仿他字迹写的。” “事成之后,我能拿百两银子。” 林如海、王伦又惊又怒。 想不到,事情就这么被泄露个干干净净。 第127章 天谴!谁被天谴了? “文渊阁裁决,天谴!凡是参与诬陷杜预,蓄谋干扰科举考试之人,文宫自碎一最强建筑。” “化为文宫卷轴,退赔杜预。” 杜预惊喜万分,充满期待坏笑。 “文宫卷轴?懂了,就是通过观想,能够在我文宫中建造形成的建筑吧?” “拿走林如海、王伦最得意的文宫建筑,赔给我?还能在我文宫出现?” “这个惩罚好!” “嘿嘿,乐透开奖喽。希望来点大的。” 林如海眼神惊恐,急忙内视。 只见他进士文宫,气势磅礴,占地百亩,富丽堂皇犹如皇宫。足足上百个建筑,节次比邻、飞檐斗拱,蔚为壮观。 文位越高,实力越强,文宫建筑越多。 “不,不会吧?” 林如海还抱着一丝侥幸,屏息凝气盯着文宫,暗暗祈求文渊阁不要天谴啊。 可惜。 只见他文宫中天象陡变,一道闪电,雷霆万钧,劈砍而下! “不!” 他凄厉惨叫一声。 文宫中,一座最核心、最高大、最威严的七层宝塔,瞬间被雷电劈中,起火、崩解、倒塌。 林如海心疼地犹如疯狂的野兽,狂叫乱喊。 这座宝塔,是他数十年寒窗苦读、心血凝聚的得意之作,名为【众生浮屠塔】。 浮屠塔,能增加林如海一种罕见的文气爆发状态【众生浮屠】,堪称攻防一体无敌大杀器。 林如海妻子贾敏,身怀六甲,邂逅了一位云游高僧。 高僧手中有一件稀世珍宝,名为【众生浮屠塔】,一寸小巧,纯金而成,托在手心中,但却铭刻着三千佛经,百万余字,相传佛骨舍利凝结而成、玄奘从那烂陀寺迎回的绝世珍宝。 贾敏心中一动,与高僧打赌,能十天内背诵下浮屠塔上所有经文,便可赢得此物。 她不眠不休,足足七天七夜,真的一字不落背诵下来。 高僧只得将【众生浮屠塔】,交给贾敏,叹息道:“夫人真乃七窍玲珑心。但耗费心血过巨,只怕命不久。” 贾敏将此物送给夫君林如海:“我一眼看出,此物既是佛宝,又是文宝。上面雕刻的三千佛经,与夫君文气相容,观想之必成文宫奇物。” 林如海感动地五内俱焚,涕泪横流道:“贤妻,何必自苦至此?若有三长两短,教我如何心安?” 果然,贾敏因这次事件耗尽心血缠绵病榻,难产而死。 第129章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兵丁们,蚌埠住了。 “噗嗤,杜案首这是干嘛?” “睡觉?昨天晚上没睡?” “这考试一共才两天,一寸光阴一寸金,别人都恨不得马上答题。他居然睡了?” 王文昭故意道:“哇,此子有趣,果然不凡。我纵横科场二十年,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自信又有趣的读书人。哈哈哈··” 听着王文昭的笑声,田洪凤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臭小子!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早就告诉他,让他精心准备,不能掉以轻心,他可倒好。又是写才子佳人小说,又是写三字经,就是不务正业。” “到了府试考场,给我倒头就睡?” “要是你考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田洪凤铁青脸色、王文昭揶揄目光下,杜预睡得很安详,还磨牙打呼噜。 天字号房中,分别安排冯勇、赵明/慧、牛贺、王伦、唐宁等各县案首、俊杰才子。 他们也都听到了杜预均匀安详的呼噜声,面面相觑。 随即,大喜。 “天助我也!” “此子,至少浪费半天。哈哈,赚到了。” “让你摆谱,让你装。”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我必夺冠。” 一帮竞争对手,都在弹冠相庆,疯狂抢时间书写。 才气的光芒不断闪耀,此起彼伏,出现在天字号房之中。 王伦正在满脸春风,龙飞凤舞答卷。 一天考下来,他心情极佳,状态极好。 三篇锦绣文章,做的花团锦簇,无懈可击。 虽然被杜预请圣言狠狠打击,夺去了【退思阁】,对他不小的影响,但王家毕竟底蕴深厚,给王伦准备的底牌也不止一张。 王伦状态神勇,大爆发。 【书】考试,一共十五道圣言题,其中还有三道很偏门的难题,他应答如流,全部作对。 绝对能得甲! 【礼】制文上也春风得意,写的文采飞扬。 甚至惊显出县名句! 出县名句,按照惯例要提档。 得甲,也大有把握。 听着杜预均匀呼噜声,王伦别提多兴奋了。 “你睡吧。哈哈。” “当你睡醒,案首就是我的了!” 第131章 考个秀才,要不要卷成这样? 杜预平心静气,正常发挥,以平稳的心态、老练的书法,工工整整馆阁体书写着承题:“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承题,就是破题之后,要用四六句话,来承接破题的立意,让破题证据确凿、令人信服、站得稳立得住。 这六个人原本就出现在春秋,恰是这世界真实存在的。 他们的经历,也与前世走势一模一样。 圣元大陆十国之前,恰好就是春秋战国。 所以,无需做任何改动,直接引用即可。 杜预每写一个名字,天空之上,就有一颗星动。 这些名人,均封圣成神! 天上,都有他们对应的星象。 舜就不用说了,乃是三皇圣君之一,绝对圣人。 傅说、胶鬲、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都是史书留名的大国明相,至少都是大学士以上,天上也有大小星象。 这些星象被杜预的才气吸引,飞射而下,划破黄昏,落在杜预的卷面上,熠熠生辉。 才气,大作。 天字丙号房,六星连珠,光芒照亮全场。 舜、傅说、胶鬲、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圣人明相虚像,一一浮现。 天字号的案首们,各个倒吸冷气。 王伦原本写的正起劲,骤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谁知,杜预才气爆发,给他气得抓狂了。 本来想好的思路,都被杜预干扰了。 没办法,隔壁又是星星动,又是才气爆炸,还圣人下凡,动静那么大考生冷静得下来才有鬼。m.33qxs.m 王文昭,嘴巴大得可以塞进去一个核桃。 啊这? 田洪凤却心中暗爽! 爽到爆炸了! 一副基操勿六、正常操作的表情,凡尔赛道:“文昭兄,坐下,喝茶呀。” 王文昭目光呆滞,一指圣人虚像:“你,你们滁州考试,这样,才气星动,圣人相世,正常吗?” “正常呀。” 田洪凤不紧不慢,翘着二郎腿,喝起功夫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考试嘛,总有考得好的,才气动一动,星星跳一跳,圣人下个凡啥的,都正常,正常。” 王文昭一口老茶,差点喷到田洪凤脸上。 我信你个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你们滁州一考试,圣人就排着队往下蹦是吧? 都像这样,人族还不早就打上妖蛮圣山龙城,封狼居胥了? 杜预不知道外面田老师对着王文昭一通凡尔赛,输出成吨伤害,还在认真书写着起讲部分:“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筋骨。” “饿其体肤。” “空乏其身。” “行拂乱其所为。” “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起讲,就是承题的进一步推/进,引申,推导。 他每写一句话,在场的读书人心中就重锤般狠狠敲击一下。 空中,一道道回声,渐渐传播开去。 回声越过府学,越过城墙,越过滁河,越过州界,进入邻近府州县··· 空中,不知何时,飘荡起花瓣。 花落如雨,落英缤纷,异香扑鼻。 “这是···” 王文昭抬起头,眼神呆滞看着这一幕幕。 “这是天道圣言,才气通天的异象啊。” “唯有才气动天心,直达天听,深得天心,才能有如此异象。” “这,杜预到底在写什么?” 无数学子,内牛满面,同样也想知道——杜预正在写什么? 为什么我们同答一张卷,同题共答,却这么不一样? 一首bgm响起: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大家考个秀才而已,真的有必要卷成这样吗? 杜预面无表情,大笔一挥,才气与身体完美融为一体。 文宫之中,退思阁光芒闪耀。 他一心思考,一心答题,分心二用,毫无阻滞,如同左右互搏之术发动,天下无敌。 “人恒过,然后能改。” “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 “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空中,六位圣人和明相虚像,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天空中的花瓣雨,更加密集、绚烂,映衬着绚丽的七彩晚霞,更是美不胜收,将整个学府点染成梦幻般的才气世界。 王文昭已经彻底麻了。 不想说话了。 田洪凤却滔滔不绝,开始凡尔赛,输出成吨伤害:“呀,今天晚霞,可真美啊。王兄,你庐州有如此美的才气霞光否?” 王文昭:“···” 杜预深吸一口气。 他惊奇发现,自己【卧薪尝胆】恢复的四尺才气,竟然消耗一空!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形。 只是写一篇文章而已,居然将他文气耗光? 可见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何等才气纵横?一旦诗成,必成绝世名篇! 没蓝了? 没文气,就没法继续写下去。 好在杜预还有底牌。 他闭上眼睛,使用了秀才神通【牛角挂书】! 被动神通,提升文气总量5成,加快文气恢复速度100%! 这神通,瞬间将杜预耗光的文气,拉升一半。 因杜预必须以最佳状态,一气呵成,书写完毕最后收官之句! 这句话,才是整个文章最核心、最精华也是最难的一句。 需要耗费巨大的文气,才能完成。 杜预庆幸,自己在童生县试后,一直在孜孜不倦,疯狂提升实力。 否则,今天的秀才府试,哪怕他知道这【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每一个字,但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是写不出来! 哪怕写出来,也不足以惊艳世人。 因同一篇文章,不同实力的人写出,也绝对效果不同。 同一句话,一个寂寂无名网络作家说,与诺奖得主莫言说,还是蓝星最强大统领说,分量能一样吗? 杜预耗尽所有文气,将气势推到巅峰,才能笔墨酣畅、淋漓尽致地发挥出孟子这千古名篇的最强效果! 他目光炯炯,写下倒数第二句!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国恒亡三个字,刚刚落笔,天空轰鸣雷动。 文渊阁在万丈霞光中,若隐若现。 王文昭、田洪凤都惊动了。 连正在生闷气、砸东西的林如海,也震惊了。 杜预一篇文章还没写完,已经惊动了文渊阁! 第133章 五音之变!曲有误周郎顾? 杜预做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倒在椅子上,喘/息半天。 “鸣两州,竟然比鸣州,才气消耗多如此之多?” “难怪【过伶仃洋】,要诗成镇国,难度如此之高。” “一重文位一重天,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杜预捏了一把汗。 他考中县试案首,登顶而小天下,觉得不过如此。 实力暴涨反而渐渐意识到,要在这世界功成名就,也不是那么容易。 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 要做好诗词,需要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为山九仞的努力和汗水,缺一不可。 杜预趁着【凿壁偷光】一炷香时间还没过,又拿出第二张卷子。 第二门,是【乐】。 但这次乐的考题,让杜预看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声不过五,宫、商、角、徵、羽。试论对错,并证明之。” 杜预脸色凝重起来。 因这一考题,乍一看类似策论,是考议论文的。 但【乐】就是【乐】,与【礼】不同,没道理考议论文。 这道题的背后,是否还有猫腻? 王文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杜预,看他开始答【乐】,咧嘴一笑。 田洪凤淡淡道:“文昭你笑什么?” 王文昭叹道:“我可怜滁州学子考秀才,这次遭了重。不光遇到【周易题】,连乐都是请蔡大家亲自出题。若不小心选了【乐】,几乎不可能得甲。” 田洪凤冷冷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才。科举路道阻且长,考秀才不过是一小关。需让挫一挫锐气,才好加倍努力学习。为此,我【乐】上请来一位大家出题,难死他们。” 一娇小的汉服女子从后面走出,微笑道:“田大人心胸广博,小女子佩服哒。” 王文昭急忙站起来,拱手行礼。 此女手中还拿着一把胡笳,正是名满天下的乐府四大家之一——蔡文姬。 王文昭吃了一惊。 与想象不同,名满天下蔡文姬竟然是个汉服萝莉? 一身汉服,一口小虎牙,颇有萌萌哒。 他这才想起蔡文姬少年成名,十来岁就在父亲大名士蔡邕指导下,做胡笳十八拍,传唱天下。 田洪凤道:“蔡大家采风路过滁州,其父蔡邕乃是我忘年交前辈。便来看望我,我让她出了一道题,来刁难刁难这些眼高于顶的士子。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王文昭吐槽道:“蔡大家做【胡笳十八拍】,传唱天下,乃是名震天下的乐府四大家。何必与这些可怜士子过不去?你考一帮童生五音之变,命题真伪,连我进士都不清楚,岂非要命?” 蔡文姬抿嘴一笑:“曲有误,周郎顾。焉知滁州这才俊之中,没有火眼金睛的顾曲周郎?发现我这题的真谛正解?” 她一双妙目,落在了天字丙号房的杜预身上。 显然,她早有来意,是冲着杜预来的。 王文昭调侃道:“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我看,蔡大家你分明是那素手拨筝的美人,坐在玉房前,想尽了办法为博取周郎的注意,故意地时时拨错了琴弦吧?” 蔡文姬也不恼,微笑道:“五音之变,乃是我乐界千古未解之谜,严重束缚了十国音乐发展。无数音乐大家为之奋斗,面壁十年图破壁,却毫无进展。听闻杜预四甲上案首,全才之俊杰,若能得到他一丝灵感,哪怕答不对,我也会酌情给分。” 王文昭皱眉道:“音不过五,这不是上古圣人定下的规矩吗?何必要辩?” 蔡文姬解释道:“音不过五,乃是错的!” 王文昭、田洪凤震惊。 蔡文姬叹息道:“圣人早已发现,一件圆径固定,长度固定的发声器所发出的声音是一个定值,如果另一件圆径相同发声器的长度是这件发声器长度的一半,那么,另一件发声器所发出的声音,就是一个纯八度的高音。同理,如果另一件发声器的长度是原来发声器长度的二倍,那么,另一件发声器所发出的声音,就是一个纯八度的低音。” “圣人发明了十二律,以三分损益法将一个八度分为十二个不完全相同的半音。” “可三分损益法,并不准确,当相生到十二律后的"清黄钟"时,"清黄钟"不能回到原出发律上,使十二律不能周而复始,这一问题始终不能解决,无法形成完美和旋。” 第135章 满心不服的蔡文姬! “我,我错了。”王文昭赶快道歉,狼狈至极。 蔡文姬虽然是汉人,但超然物外,云游天下,只献身与音乐,并不属于任何国家。 正因如此,十国反而没人敢轻易得罪蔡文姬。 对了,蔡文姬还是文渊阁的乐府大学士,据说有望凭着【胡笳十八拍】封圣。 没错,【乐】也能封圣,为“乐圣”。 王文昭深知,蔡文姬在中唐朝廷超然物外,地位极高。朝廷两代皇帝对她都尊崇有加,拜为帝师,传授音乐。今上最有权势的玉真公主,更与她姐妹相称、秉烛夜游。 得罪了田洪凤,没关系,但得罪了蔡文姬,人家出入宫廷,碰到的不是皇帝就是公主,随便说你一句坏话,你王文昭就等着贬官吧。 “哼!无知之人,一边去!” 好在蔡文姬此时心情极好,顾不上与这扫兴的王文昭纠缠,捧着卷子就冲向了杜预。 杜预看到一个拎着胡笳的美女,竟然冲了过来,大惊失色:“您是?” “你到底怎么发现十二平均律的?” 蔡文姬情绪激烈,酥/胸起伏:“我与父亲两代人研究此道,都毫无突破。但你一个童生,为何能如此精通?” 杜预汗一个。 我去,你问我? 十二平均律,乃是乐理上石破天惊的一大突破。 杜预自然是从书本上看到的。 但书本干巴巴一句话,却愁死古人千年。 每一个字,都是古人智慧的结晶啊。 杜预怎么解释? 只能装神棍呗。 他一指天上:“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是碰巧发现的。” “碰巧?” 蔡文姬湖水般深湛的剪水秋瞳,凑到杜预面前,认真道:“这不可能!因我与公孙大娘、李龟年等探讨,此事都是无解的。这次考试我只是抱着试一试心态,没想到你居然能完美破解,连朱雀衔书、祥瑞异象都降临了。你怎么可能碰巧?” 一提音乐,蔡文姬就无比认真、较真。还带着一丝倔强。 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呼吸可闻。 如/兰如麝,异香扑鼻。 杜预绝对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也第一次发现,这世界美女很多,绝色美女也很多,还都是纯天然的。 浑然成一体,天然去矫饰。 有人说,搞音乐的都是美女,哪怕颜值不够,气质也杠杠的。 蔡文姬,乃是音乐巅峰路上,距离封圣只差半步之遥的奇女子,气质怎么会差? 但面对如此绝世美女,杜预笑得很勉强。 因为,他心虚啊! 他可禁不起蔡文姬这大家仔细推敲、拷问啊。 蔡文姬和她爹探索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破解十二律绝对平均的良策,而杜预一个五音不全的人,竟然能搞定? 这可能吗? 蔡文姬打破砂锅问到底,杜预还受得了吗? 万一被人发现,杜预是穿越者,岂不糟糕? 周围号房中,数个脑袋探出来怪物般拐弯,目光炯炯八卦之魂燃烧盯着杜预和蔡文姬。 王伦眼中喷火,妒忌到变形。 蔡大家,这可是他仰慕已久的蔡大家啊。 还是著名大汉名士蔡邕的女儿! 如此天下知名的才女、美女、士族贵女,不该配他王伦这样出身门第吗? 杜预,你抢我机缘,污我卷子,还看我老婆? 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吸引杜预和蔡文姬身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件东西丢入杜预号房中。 随即,王伦露出阴险奸笑。 我本善良,杜预,这是你逼我的。 田洪凤骂了回去:“看什么看,考试去!” 杜预灵机一动,咳嗽一声:“我音乐不行,但我数学还行。跨界,偶尔跨界发现的。” 事到如今,只好转移话题。 跟蔡文姬品音乐,杜预会死的很难看。 但说到数学,你蔡文姬就不行了。 老子是玩音乐人里数学最好的,又是数学家中最懂音乐的。 反复横跳,能奈我何?。 果然,一提到数学,蔡文姬美眸茫然:“数学?原来如此。” 杜预赶快输出一波理念给蔡mm洗/脑:“大道至简,殊途同归。音乐与数学,乃是共通的,都是宇宙中最玄妙的表达方式。我非擅长乐理,只是擅长数学而已。要与蔡大家理论音乐,实在非我所能也。恕罪,恕罪。” 第141章 祖半圣:尽快向杜预请教! 然后,杜预开始给出公式,进行推导计算。 他首先给出马青公式,π=16arctan1/5-4arctan1/239 这个公式由英国天文学教授约翰·马青于1706年发现。他利用这个公式计算到了100位的圆周率。马青公式每计算一项可以得到1。4位的十进制精度。在更复杂的公式没出之前,马青公式算的最快。 随后,杜预开始证明马青公式。 证明起来,并不复杂,只需要使用中学数学正切倍角公式和4倍角公式,还有勾股定理。足矣搞定马青公式。 杜预写下推导证明过程。 由tan4x=(4tanx-4tanx^3)/(1-6tanx^2+tanx^4),可算得 tan(4arctan1/5)=120/119 又由正切和角公式tan(a+b)=(tana+tanb)/(1-tana*tanb)可得到tan(π/4+arctan1/239)=120/119 变形,可得出π=16arctan1/5-4arctan1/239。 天上的祖半圣、算学大学士,都看地目瞪口呆。 “谁能看懂?他写的是什么?” “这,这式子是?” “到底谁是算学大学士?怎么他写的,我们一点也不明白?” 一帮文渊阁算学大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一帮算学大学士看不明白,最气人的,杜预却撂挑子了。 他直接将笔一丢。 “反正,我证明了。” “看不懂,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这题,我已经没时间慢慢写了。” “爱咋咋地!” 祖冲之问祖暅:“你看懂了吗?” 祖暅瞠目结舌。 他哪里看得懂? 光是符号,他只看得懂勾股定理。 其他,简直是鬼画符、天书啊。 祖暅冷哼道:“这算什么?随便乱写,就能骗过我们?也太好骗了!” 谁知。 当杜预写完马青公式,丢下笔的一瞬间,整个天象大动。 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震动万方。 文曲星,大动。 才气更加猛烈,倾注在杜预身上。 “文曲星,自动动了?” 祖冲之愕然抬头。 半圣,都能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才气,如此强烈、如此充沛。 这股冲天才气,唯有祖冲之当年发现祖率、并将它推算到第七位时,借此封圣才出现过啊。 “不,不是吧?” 祖暅满脸崩溃。 这怎么可能? 他前面还在信誓旦旦,说杜预的马青公式绝对是瞎编乱造,数字也是凭空想象,根本没有证据。 结果,文曲星给他一个大/逼逗! 文曲星,不骗人。 大陆文气,不骗人。 既然杜预写成这证明过程,还有圆周率100位,文曲星才气大动,异象天降,那就说明一件事——杜预是对的,得到了文道至高的认可。 大学士看不懂,半圣看不懂,真理就不存在吗? 众人面面相觑。 祖冲之叹息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这个叫杜预的童生,已经向文曲星成功证明了这个定律。” “我们看不懂,是我们才疏学浅。” “此事,要作为算学殿最紧急事项,优先解决。” “一定要想办法,向杜预请教。” 刘徽:“···” 祖暅:“···” 一众大学士:“···” 三观尽碎,不知道说什么了。33qxs.m 他们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人,或许会错,但文曲星不会错。 “杜预,已经成功将圆周率推导到100位。” “得甲上!” 祖冲之说完,一众算学大学士纷纷沉默。 杜预能将圆周率推算到100位,他们却连推算过程都看不懂。 “这区区秀才考试,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我等求教杜预,急死我了。” 一帮大学士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杜预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一块香饽饽。 要不是文渊阁大学士们自重身份,早就冲下去,将杜预拉出县学问个清楚。 县学中,早已听到了文渊阁祖半圣“甲上”评价,炸了锅。 人人,呆滞。 “杜预连圆周率都推导出来了?” “貌似还惊动了文渊阁?” “不光是文渊阁,连文曲星都才气动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与杜预这种人狭路相逢?” 田洪凤激动难以自制。 圆周率何等重要,他很清楚。 这下,捡到宝了! 王文昭脸色灰白。他预感秋天的秋闱,庐州学子要遭重了。 蔡文姬小嘴大张,随即一拍巴掌。 “难怪杜预能发现十二平均律,原来他说自己算学好,是真的啊?” 一个能将圆周率推算到100位以后的,发现十二平均律,合理。 天字号房,王伦、赵明/慧、唐宁等人人脸色苍白,生出深深无力感。 杜预妖孽啊。 连算学都得到甲上! 既生瑜,何生亮? 他们这一科精心准备,有人全取四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他们是天才不假,可惜,遇到了杜预这个妖孽! 唐宁眼神阴毒,攥紧拳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杜预你别怪我。” 看到杜预圆周率推算到100位,他终于下定决心! 他和杜预都是寒门,可惜考场无父子,科举无兄弟! 谁让你杜预木秀于林?无所不能? 唐宁等着巡逻兵丁走过,骤然才气神通发动,凝聚在手上。 只见他在杜预号房的墙壁上,轻轻一点。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青砖从中间断裂,外表完好。 但唐宁的动作非常轻,轻到面前不远处的巡逻兵丁,都无法察觉。 他继续发动神通,拿出半颗青砖,继续向内挖去。 不多时,号房墙壁上,已经被他打通了一个小孔。 这小孔极小,只容一只孩子手伸过去。 唐宁面无表情,飞快将青砖放回去。 一个巡逻兵,恰好走过他面前,什么也没发现。 唐宁早已摸透巡逻线路,精确计算时间。 兵丁一走,他压住心中狂跳,飞快拿起青砖,透过小孔向隔壁看去。 隔壁,就是杜预号房。 杜预正在专心致志答题,丝毫没发现自己号房已经被人打通小洞。 唐宁眼神阴毒。 这是他秘不示人的一招绝学【鸡鸣狗盗】。 唐宁从小家中贫寒,备受富家子弟嘲讽。 他表面上阳光大度,雅量高致,一笑而过,实际上都记在心里。 他天赋迥异,炼成【鸡鸣狗盗】能不动声色打盗洞。 一个大家嘲讽过他,他表面笑嘻嘻,背地却偷光人家文房四宝,没有被发现。 凡是科举考试,坐在唐宁左右两边的才子,都要倒霉,被他算计。 才能不如他也就罢了,若考得比他好的,就难逃鸡鸣狗盗、暗箭伤人! 第142章 圣人立言!小人狗盗! 这小洞虽然很小,但足够看到杜预放在后面案板上的卷子。 已文成鸣两州、完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之前,考官们只是初步议论,并不是最终成绩。 成绩要考试结束后,主考官评分,监考官复核,金榜题名才正式生效。 看完了杜预卷子,唐宁倒吸一口冷气,羡慕妒忌恨。彡彡訁凊 “可恶,果然不凡至极。” “这篇文章,别说放在秀才试,便是在金銮试上,也值一个状元!” “可惜,你太招摇了。” “就当我给你上一课,长长记性。” 【鸡鸣狗盗】,才气延伸,变成了一只鸡爪,罪恶伸到杜预试卷上,神不知鬼不觉轻轻加了一个点。 就一点。 他加到哪里了呢? “国恒亡”三个字。 杜预在写国恒亡时,在恒字上,竖心旁少写了一个点。 这不是杜预粗心大意,恰是唯一正确写法。 因当今大唐圣上,名李恒。 而皇帝的名讳,是不能直接写的。 在科举考试中,凡是涉及到本朝历代皇帝名讳,必须缺一笔,这叫“讳笔”。 而且讳笔的笔画也大有讲究,恒必须缺那个点,其他缺法不对。 如果有考生粗心大意,忘了讳笔,别管文章如何花团锦簇,考卷直接作废。 唐宁这阴招,能直接让杜预鸣两州的【甲上】文章,变成废卷。 关键,还非常隐蔽,不好检查出来。 何况杜预写这篇文章耗费巨大文气,就算检查发现,他还有时间和文气再写一篇吗? 唐宁阴笑,不动声色,【鸡鸣狗盗】再发动。 青砖上才气光芒一闪,恢复原状,毫无破绽。 事后就算进士来查看,也难以发现端倪。 唐宁哼着小曲,将王伦给的店契收好,整了整衣冠。 人生大喜——金榜题名、大发横财,外加给人下阴招、使绊子。 爽。 “杜预你提防王伦,万万没想到我寒衣社、你昔日朋友也会背刺吧?” 唐宁阴笑。 杜预浑然没有察觉,随手打开了第五张卷子【御】。 考到现在他也油干盏尽,才气有些枯竭。 日落西山,考试时间已经很紧,他必须赶快完成第五科。 【御】试题:“天下纷扰,难独善其身,读书人如何兼顾修身和平天下。” 杜预松了口气。 这道题,应该是田洪凤出的。 文人出题,改不了书生意气,哪怕田洪凤两榜进士也是如此。 这道题与其说是考核兵法,不如说考察读书人对修身与平天下关系的认识,是另一篇策论。 杜预略一思索,下定决心。 秀才试至此,他已经拿到四个甲上,最后一科并不追求高分,能取得乙甚至丙,都足以获得案首之位。 杜预有无数选择,他脑海中后世兵书也数不胜数,完全可以写的很漂亮。 但杜预没有。 他与其他穿越者最大区别,在于他志向更远大,不止追求力量、功名、财富,更要追求无上圣道! 左传中说:“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说明三者的关系,首先是立言、其次立功,最后是立德。 读书人欲成圣人,无非三道:立言,立功,立德。 立言,就是言得其要,理足可传。 立功,就是拯厄除难,功济于时。 立德,就是创制垂法,流芳万古。 杜预最终的【道】,在于立德,替代本世界没有出现的孔子,成为万世师表、至圣先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欲成圣人,首要立言。 如同孔子一般,形成专属于自己的缜密理论体系,逻辑自洽,言得其要,理足可传,才会产生社会影响,才有支持者、信奉者、乃至追随者。 立言之后,再立不世之功,验证自己理论。 最后立德,以德行感化世人、教化天下,圣人乃出! 杜预决定,在每一个场合特别是重大考试,都要以“仁”为本,开辟专属自己的“仁”、“义”、“礼”、“智”、“信”主张。 争霸无义战,天下无王道。 这世界在纷争与杀戮中,兵不厌诈,诡诈残酷,戾气横生,唯独缺乏仁义礼智信。 十国的兵法家也多以研究阵型、战法为主,却从未将国运与个人修养联系起来。 杜预深思熟虑,决定以曾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本,教化天下,阐释自己对读书与平天下的认识。 杜预深知,他每写一篇传世文章,都会深深影响到他在十国、乃至天下人心中的定位。 只要有机会,他便要将儒家的思想一一诠释出来,旗帜鲜明树立起“仁者爱人”的大旗,作为他著书立说、开宗立派的根本。 杜预郑重其事,提笔写下第一行字:“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这一句写下后,天象毫无异常,并没有才气外放。 杜预并不意外。 因既有天道,根本无儒家、无孔子! 相当于考官判卷标准中,压根没有这份答案,你如何能赢得考官的评价? 杜预做的是前无古人的开创之路。 他这次考试成绩已足够亮眼,无需再追求成绩。 他只是将心中的“道”——仁义礼智信,书写下来,规劝世人。 圣人立言! 杜预并不知道,他一举一动,都被田洪凤、王文昭、蔡文姬看在眼里。 “这次怎么没有才气动?” 王文昭幸灾乐祸:“考砸了?” “人家考个秀才,每一句话都要才气动?” 蔡文姬没好气道。 田洪凤松了口气。 说实话,杜预才气太突出,每次都搞出大阵仗,他反而有些紧张。 他们的实力,都看不出杜预在圣人立言。 天字号房中,人人松了口气。 杜预终于正常了,没有搞幺蛾子。 只要他不搞朱雀衔书、文曲星动,大家都谢天谢地。 杜预还在一笔一划,认真书写。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一道熹微的光芒,从他笔下犹如萤火虫般发出。 天空中,没有电闪雷鸣。 连文渊阁的声音都没有。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第144章 戕害圣人?五雷轰顶! 杜预明明知道,这是幻象,但还是控制不住战栗。 这是神仙手段,并非能轻易抵抗。 “退!” 关键时刻,田洪凤、王文昭联合出手,发动文院神通,暂时驱散了萦绕在文院上的妖魔鬼怪。 两人的力量原本不是对手,但田洪凤身在文院,又有官印护体,整个大唐国运加持,硬生生击退了幻象。 杜预趁机写:“身修而后家齐!” 诸天神魔仙佛,竟然又杀了回来。 田洪凤文院都无法抗拒,被诸多幻象强行攻破。 “噗!” 田洪凤又惊又怒:“人族考试,仙魔神佛为何干涉?” “文渊阁!” 王文昭一指天空。 文渊阁果然出现,以强大力量,屏蔽了诸多势力对十国读书人的干扰。 杜预一咬牙,写下了:“家齐而后国治。” 但这次神魔仙佛干涉圣人立言决心极大,无分正邪一起出手,数股恐怖力量在大陆上空交汇在一起,连文渊阁的力量都罩不住。 又是群魔入侵,读书人人人心乱如麻,心猿意马,思绪万千。 神佛仙魔既然找不到立言的未来圣人,索性大面积无差别攻击,干扰每一个读书人,让立言无法成功。 杜预眼看功败垂成,文像摇摇欲坠,只能仰天长叹。 “难道,功亏一篑?” “连文渊阁都挡不住这股力量。” “仙佛神魔,真的很怕圣人立言啊。” “这大陆上,注定不会有儒教。” 突然,他文宫之中,升起了一股磅礴的力量。 这力量,将数十头对杜预俯冲而下的佛女、天女、仙女、魔女和妖女,阻挡在外,让她们无法干扰杜预的思绪。33qxs.m “太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预顾不上多想,心思平静,屏息凝气,飞快写下最后一句“国治而后天下平。” 圣人立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杜预书写一个字,文宫中文像就会提升一截,散发出唯有圣人才有的光芒。 这光芒如今只是莹虫之光,却可与皓月争辉,未来更是点亮这冰冷残酷、尔虞我诈、黑暗无情的世间。 方才,正是这股莹虫之光,将漫天神佛驱散,支撑杜预写完这篇开山力作。 儒道,诞生。 杜预终于开山立派,开创属于他的儒家,迈出了稚/嫩的第一步。 杜预也不知道,他写下这篇不朽的儒教名篇,会对他和这世界的命运产生何等深远影响。 杜预文宫稳定下来,文像越发崇高。 若有人能看到文宫,会震惊地无以复加。 区区一个童生,竟然拥有如此崇高、圣洁、巍峨的文像! 至圣先师! 而杜预写下最后一句中正平和、至正至允话后,他的文像上多了一道圣光。 这道圣光极其熹微,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却萦绕在杜预文像上,氤氲流动犹彩练。 文宫上空,唯有杜预能听到一个远比文渊阁更苍老、太昊声音。 “圣人立言,成!” 杜预松了口气,瘫软在椅子上。 终于,成了。 漫天神佛仙魔,沉默片刻,一起撤去。 东西南北中,各大势力,暗自吐血惊骇,无奈接受失败结果。 阻止圣人立言,败。 一个划时代新思想已经诞生,犹如一颗草种落入大地,不知所踪。 但假以时日,必成参天大树,为人族遮天蔽日! 此时,唐宁突然心绪不宁,心脏突突狂跳。 杜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每写一句话,唐宁文宫就炸一声响雷! 修其身! 正其心! 诚其意! 一道道巨声,五雷轰顶,炸的唐宁眼前一黑,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 “从哪里来的声音?” “杜预在写/文章!” “糟糕,他写一句话,我文宫就受到一次攻击!” “他发现我暗算,在攻击我吗?” “不,不是文战。考场中无法文战。” “他只是在写/文章,我文宫却受到毁灭性打击。” “不对,我好像听那位大人说过!” 唐宁脸色惊骇,五官扭曲:“唯有——暗算圣人。” “圣人虽不言,暗戕而天诛!” “可杜预是圣人吗?他分明只是一个童生啊。” 他的文宫中,文像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唐宁惊骇莫名,急忙内视。 “不对啊?我文像怎么了?” 杜预写“物格而后知至”,唐宁文像裂一尺。 杜预写“知至而后意诚”,唐宁文像裂一寸,歪歪扭扭。 杜预写“意诚而后心正”,唐宁文像裂一丈,摇摇欲坠。 “不,不要啊。” 唐宁这才知道大难临头,满脸绝望。 他暗算杜预,但没想到杜预竟然只写/文章,就将他的文宫文像摧毁? 文像,乃是一个人文魂。文魂被毁,相当于文人魂飞魄散,失魂落魄,永远无望大道。 杜预写“心正而后身修”,唐宁文像彻底崩解,灰飞烟灭。 唐宁大叫一声,痛苦倒地,吐血三升! “不,不要啊。别写了!我求求你别写了。” 杜预毫无反应,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异常,他专心致志,只顾着写自己的千古文章。 他哪里知道,唐宁私心作祟,心术不正,对自己使用鸡鸣狗盗、鬼蜮伎俩、暗箭伤人? 但这篇文章,却成为了唐宁的催命符。 每一个字,都在唐宁的文宫中炸雷般炸裂开来。 杜预写:“身修而后家齐”,唐宁文宫中宫墙倒塌。 杜预写:“家齐而后国治”,唐宁文宫地裂山崩。 杜预写:“国治而后天下平”,唐宁文宫彻底崩催,变成一片断壁残垣。 杜预深吸一口气,最后写了一句:“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最后一个“本”字落笔,阴谋陷害他的唐宁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疯了,彻底疯了! 他的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光彩。 唐宁文宫彻底被摧毁,神智也随之崩摧,变成傻子,浑浑噩噩。 更要命的,他通过施展鸡鸣狗盗才气神通,给杜预卷子上添加的那一点,也随着唐宁文宫崩溃而被撤回。 杜预卷子上,那“恒”字犯圣讳、污卷的一点,也随之渐渐黯淡、消失,恢复成了杜预书写的正确样子。 整个过程,杜预根本没发现。 他全神贯注,开创儒教,浑然不知小人射来的明枪暗箭、鬼蜮伎俩,已然反噬自身。 可笑唐宁暗算杜预,却恰好赶上了杜预在书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开创儒家圣篇! 第145章 想要功名,想到发疯! 杜预,圣人立言,那一瞬间乃是圣人! 连诸天神佛,都无法干扰、遮蔽的圣人。 又是区区唐宁,鸡鸣狗盗之徒能暗算的? 圣人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杜预甚至没有感觉,唐宁却死在了鸡鸣狗盗之上。 他眼神充满绝望,整个人瘫软如泥,最后一个念头是:“凭什么?” 他疯了,彻底失去了意识。 “时间到!” 监考王文昭满头大汗宣布。 漫天神佛仙魔一起出手干扰府试极其罕见,赶快结束考试收卷为宜。 田洪凤亲自收考卷。 杜预将卷子交给田洪凤,只觉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此时,突然一声惊呼。 “唐宁!唐宁你怎么了?” 杜预、田洪凤看去。 隔壁,唐宁状若疯狂,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我是案首!” “我考中了案首!连中三元!” “不对,我连中六元,圣元大陆上亘古未有的六元集于一身啊。” “我吃了曲江宴,赴了鹿鸣宴,天街夸官,一日看尽长安花!” “哈哈,哈哈哈!” 收卷兵丁发现不对,惊呼救人。 “大人,他失心疯了。” 士子们纷纷围观,议论连连。 “唐宁这是怎么了?” “太想要考案首了吧。” “又疯了一个。” “唉,这是何必呢?” 科举,对士子压力极大。 特别是寒门士子,本来就是全家全族希望。全家拼命供养,只求一朝金榜题名,改变全家命运。 经常有寒门士子,在科场失态、发疯,乃至自戕。 甚至绝望在号房上吊的惨剧,也不是没有。 田洪凤急忙上来,施展神通:“【当头棒喝】!” 才气化为大棒/子,给唐宁当头一棒。 对失心疯的人,这种当头棒喝非常管用。 可惜,唐宁挨了一下,只是略微一愣,随即又手舞足蹈起来:“你,你敢打我?你敢打状元?谁给你的狗胆?” “我考中状元,铁定要入翰林院的。” “将来要出将入相,飞黄腾达。” “我还要入文渊阁,列圣贤祠。” “哈哈,什么狗屁杜预,还不是给我当书童奴仆?” 听着唐宁越说越不像话,田洪凤又惊又怒,众人一脸无奈。 “躺下吧。” 田洪凤一棒/子过去,将唐宁捶倒在地。 他摸了一下,叹息:“文宫都碎了。还奢谈什么圣贤祠?”彡彡訁凊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无比。 杜预一脸不解:“唐宁变成这样,会不会是神佛仙魔扰乱大陆,让他走火入魔?” 他都不知道,唐宁变成这番模样是谋害自己,被圣人立言反震的。 田洪凤、王文昭、蔡文姬和考生们,纷纷点头。 “哼!肯定是这样。” 方才考试,众人都受到了重重幻象干扰。唐宁文宫震碎,失心疯了,必是这个原因。 唯有王伦面色阴鸷,心惊肉跳盯着杜预。 “鬼才信是幻象干扰。哪有这么凑巧?” 唐宁表面寒门士子,背地衣冠禽/兽,对杜预暗箭伤人。 “一定是杜预察觉其奸,反手一击,将他打成疯子。” “此人,胸有山川之险,奸诈如狐,却大奸似忠、大智若愚。” “不可小觑啊。” 杜预在王伦心中,更加高深莫测,令人忌惮。 杜预看宋佳霖垂头丧气:“考得怎么样?” 宋佳霖拿着卷子,哭丧着脸:“该死,我本来就考得不怎么样。结果还被人干扰···我都没好意思交卷。” 杜预:“····” 他一把夺过卷子,看了一眼,绷不住了。 卷子上,一地鸡毛,狗屁不通。 就算是考官眼瞎,也不可能让他中秀才。 亮点是这货居然画了一个美丽性/感的天女。 这货被天女迷惑,想入非非,竟然情不自禁画了下来。 更羞耻的,这货画功还真不戳,画的惟妙惟肖,就是不穿衣服,那姿态妖娆妩媚,颇得唐寅春/宫真传。 不愧是你,宋佳霖! 你的弱点,已经被佛祖稳稳拿捏。 秀才试卷画果女? 田洪凤看见,宋佳霖直接社死,这辈子都别想考秀才了。 杜预哈哈大笑:“你考不上秀才,跟人家天女有什么关系?拉不出屎来怨茅坑。” “去去去!” 宋佳霖老脸一红,夺回卷子:“我回去跟老爷子这么说——满天神佛妖魔出手,害我没中秀才!我斗不过漫天神佛,才功败垂成。” “妙,妙啊!” 杜预爽朗笑声,回荡在晚霞中:“这大概是我听到落第理由,最理直气壮的,没有之一!” 王伦脸色铁青,走出考场。 “案首,我的案首!” “明日放榜,只怕我难以高中案首。” 第146章 名士祢衡,品藻人物! 杜预回到家中,倒头便睡。 文战两天,他人困马乏,根本无暇理会任何事。 足足日上三竿,他才醒来。 秀才试比童生试更加复杂,阅卷放榜也相应延长到七天后。 杜预有一段难得的闲暇。 他起床洗漱,吃完饭后,拿出笔墨准备写【百家姓】。 【百家姓】是“三百千”启蒙系列第二部。 三字经大获成功,杜预文名增长很快,希望再接再厉。 谁知,砰砰砰。 宋佳霖、赵明/慧、冯勇、牛贺等人,急不可耐冲了进来。 “???” 杜预一脸茫然:“干什么?” 几人却一时半刻,抓起杜预四肢抬起就走。 “快,快些,要赶不上了!” 杜预大叫:“喂,你们土匪啊?冲/进来就绑人啊?” 宋佳霖挤眉弄眼:“放心,是好事!你名扬天下机会来了!” 杜预:“???”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宋佳霖等人生拉硬拽,抬了出去。 众人簇拥杜预,推到马上,快马加鞭,直奔城外而去。 杜预哭笑不得:“就算山大王绑人,也要说一声吧?你们带我去哪?” 宋佳霖:“来不及解释。到了你就知道。” 终于,众人来到滁州城西南外,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一个精致秀美、意境悠远的亭子,翼然矗立在层峦叠嶂、绝壁之上。 早有几个贵人,含笑坐在亭子之中,好像专门等杜预前来。 “什么情况?” 杜预愕然发现,这亭子林如海、田洪凤、王文昭和蔡文姬都在。 杜预更敏锐察觉到,林如海、田洪凤、王文昭几人虽然坐着,却只是侧身虚坐,并不喘大气。 林如海滁州知府,田洪凤滁州学政,王文昭庐州学政,都是堂堂牧守一方的四品官员。 在滁州地界,他们就是最大的官。 但他们侧身虚坐,看起来像是陪侍,中间却坐着一个傲慢的年轻人。 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貌不惊人,甚至说得上丑陋,但鹰钩鼻下一双深目精芒四射,目光深邃令人不敢逼视。 他一脸傲气,鼻孔朝天,却爆出道道精芒。 杜预皱起眉头:“你们把我弄来,就为了拜见这人?” 宋佳霖看那人看过来,急忙压低声音道:“你声音小些!你可知道此人是谁啊?” “他便是名满天下的名士祢衡啊。” “祢衡?” 杜预皱眉。 他突然想起来。 这人,确实非常有名,大大有名。 祢衡乃是十国的名士,名气极大,但也是让十国国君头大头疼之人。 因他才高八斗,却恃才傲物。 他目中无人,根本看不起人。 据说天下只有两个人,被祢衡放在眼里。其他人无不被他骂。 偏偏祢衡骂人之术,还非常厉害。唇枪舌剑,口舌之利,无人能敌。 大汉丞相曹操被祢衡骂的脸色大变,却发作不得,又不敢杀名士,只好将他赶走。 十国朝堂之上,无人不怕祢衡。 但祢衡这人确实非常有才华,他有亿万无一的神通【品藻】。 品藻就是品评人物,指点文章,对人物文章进行评头论足。“品”就是定一个人的高下等差,是上品、中品还是下品,只有高品才能做大官,“藻”就是“鉴其文质”,鉴定一个人的才能、性情。“品”偏重德,“藻”偏重才。 品藻不是嘴炮,而是确有强大的效果。 经过他点评的文章和文人,都会一夜爆红圣元大陆,文名爆炸式增长。 当然,祢衡可让你一夜爆红,也能让你声名狼藉。 圣元大陆,有名士品评的风气,与做官制度有关。 圣元,非科举不能功名,但凡事都有例外。 除了科举之外,还有一种制度——察举制。 察举制,便是朝廷可以征辟文名大的读书人,不用科举考试,直接授予官职。 而名士的品藻,便是提升文名的最佳方式,只要得到品藻较好的风评,便会列入【月旦评】的榜单,进入朝廷察举考察对象。搞不好人在家中坐,官帽天上来,朝廷直接征辟当官。 而品藻的权力,掌握在少数名士手中。 祢衡,便是拥有品藻权的名士之一。 杜预瞬间明白,为何田洪凤、林如海等牧守,都要对此人如此客气——祢衡就是这时代掌握话语权的大v啊。 他还是一个嘴巴极臭、脾气很差的大喷子、大杠精,一言不合动辄开骂。 宋佳霖兴奋道:“杜预,你是大才子,但只在滁州扬名。若能得到祢衡一言半语好评,日后不就飞黄腾达?这可是捷径啊。” 几个才俊都摩拳擦掌,两眼冒光,想要博取祢衡好评。 杜预嘴巴一歪。 捷径? 世上的捷径,哪是给平民百姓走的? 杜预已经看到,祢衡身边坐着王异、王伦姐弟。 王伦还与祢衡相谈甚欢,颇为投缘。 杜预苦笑。 今日,只怕有难。 果然,田洪凤一脸忧色走来低声道:“今日名士祢衡游历至此,心血来潮要品藻人物。你小心应付。不求品藻上品,只求过关即可。你给我管好自己!不许对名士无礼!” 他狠狠瞪了杜预一眼。 显然,田老师很清楚杜预的尿性——祢衡是茅坑里石头,杜预岂是省油的灯? 杜预老实巴交:“老师放心,我尽量不打名士。” 田洪凤:“···” 祢衡正在与王异相谈甚欢,眼高于顶,仿佛没看到杜预等人到来,甚是无礼。 看到杜预,王伦阴笑连连。 林如海意味深长瞟了杜预一眼,微笑道:“祢衡先生,你不是要品藻我滁州青年俊杰?他们带来了。还请先生一一品藻,不吝赐教。” 祢衡这才懒洋洋吊角眼一扫众人,最后落在杜预身上。 亭子中,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滁州才俊,人人捏了把汗。 谁都知道,这名士品藻事关自己文名和前途,无比重大。 祢衡傲然箕坐,先看向宋佳霖。 他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看向下一个。 宋佳霖脸色憋得通红。 显然,祢衡以出身取人,认为商人之子连参与品藻资格都没有。 这是羞辱,不折不扣的羞辱。 可宋佳霖也不敢发作,只能含羞带怒退下。 祢衡又看向冯勇,摇了摇头。 第147章 你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冯勇黯然。 他也与品藻无缘。 祢衡目光落在赵明/慧身上。 赵明/慧挺着胸膛,虎目炯炯,希望赢得名士青眼。 祢衡冷笑一声:“武孔有力,可做车夫。” 赵明/慧虎目圆睁,想不到竟然得到如此恶评。 “你···” “你什么你,下去!” 祢衡身边王伦喝道。 赵明/慧只好黯然下台。 祢衡又看向号称鬼才的牛贺,懒洋洋道:“鞭起卧龙我骑去,挥戈叱问五雷君。是你写的?” 牛贺激动,高冷面容都随之抽搐,急忙拱手施礼:“是,是学生拙作!” “不错!” 没想到,祢衡居然点了点头。 牛贺激动不能自已。 他身后长辈牛文达也猛然站起来,连连施礼。 谁知,祢衡下一句却冷笑道:“气势不错,可替人骂街!” “啊?” 牛贺脸色憋得通红。 他如此才能,却被祢衡说只能去骂街? 这不是欲扬先抑?故意羞辱? 牛文达脸上笑容凝固。他也没想到祢衡如此毒舌,羞辱侄子。 祢衡大袖一挥:“退下!” 他又一一点评了滁州学子。 说这个长得好,可去替人吊丧,那个声音好听,可吆喝炊饼,这个字好看,替人写对联。 一句话,毒舌嘴炮,花式羞辱,不带重样,弄得人人下不来台,各个尴尬无比敢怒不敢言。 但大家发现,祢衡倒也不是一味毒舌。 他对一种人很是优渥,慈眉善目——出身高贵的士族子弟。 比如世家排名前五的琅琊王家。 他对王异和王伦满满溢美之词。 他品藻王异:“龙瞳凤颈,极贵验也。上品也。” 他品藻王伦:“神姿高彻,瑶林琼树,风清骨峻。上中品也。” 引起了众人阵阵惊呼。 一旁的小童,将这些品藻评语都记下,准备写入本月的【月旦评】。 王伦傲然微笑,拱手施礼,显然对祢衡的高评极其满意。 月旦评虽不是官府排行榜,但在文坛影响极大,登上【月旦评】还得到名士祢衡溢美赞许,对田洪凤压力很大。 若这次府试,田洪凤将案首给杜预,而不是他王伦,也会被质疑和非议。 光是祢衡的大骂,就不是一般读书人能扛得住的。 宋佳霖垂头丧气:“杜预,早知道我就不拉你来。这祢衡分明是看人下菜碟儿。什么名士,只看出身门第,啊狗屁!” 谁知,祢衡豁然转头,脸色一沉道:“你,说什么?” 王伦喝道:“宋佳霖,你卑贱商人之子,竟然敢质疑名士?还不跪下?” 林如海脸色一沉:“我滁州学子,岂能如此无法无天?来人,将他拿下!” 宋佳霖脸色大变。 想不到发了一句牢骚,便因言获罪。 杜预却怡然不惧,挡在宋佳霖身前:“我听闻祢衡为四海名士,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想必不会与一个童生为难。是也不是?” 祢衡脸色一沉。 他睚眦必报,心胸绝不宽。 特别是对出身不高的人,他从来都是毒舌,恶意满满恶毒挖苦。 否则,也不会得罪出身不高的曹操。 但杜预却抓住了他祢衡的身份大做文章,说他是“四海名士”,还说他有容乃大,这就让他进退维谷。如果一味刁难宋佳霖,显得他小肚鸡肠,如果放过宋佳霖,他又不甘心。 祢衡皱眉,僵持原地。 田洪凤急忙打圆场:“宋佳霖!你还不下去?” 宋佳霖赶快退下,溜之大吉。 祢衡看杜预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杜预救下宋佳霖,祢衡看他更不顺眼。 祢衡却微微一笑:“你就是杜预?我游历四方,都听说过你的名字。” 杜预知道来者不善,很光棍拱手施礼:“先生谬赞,学生不敢当。” 祢衡不等他说完,不客气打断道:“二月、三月圣刊,你已经发了十篇文章。以区区童生之位,可谓名满天下。可惜今日亲眼一见···” 祢衡话锋一转,气势如岳,眼神如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轰! 区区八个字,却犹如炸雷般响彻天际,在杜预耳边炸响。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 “坏了,得了名士祢衡恶评。” “杜预文名,势必大受影响。” “呵呵,我早就看他不顺眼。” “他区区一个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能配得上如此大名?” 杜预感到,文名也随之下降,暴跌了足足五寸。 “你?” 杜预眼神一凛。 他好不容易,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文名啊。 却被祢衡一阵恶评,暴跌五寸? 谁知,祢衡却一步紧似一步,逼近上来,高高在上品头评足:“你出身低微,连父母都无,门第更谈不上。光是这一条,便与上品无缘!此乃其一!” 他言辞如刀,自带一股泰山压顶、大气凛然之势,他眼神如电,就如同一颗大石头重重砸在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杜预都被压得退了半步。 这是实力的差距,更是地位的差距。 王伦带着乌衣会弟子,肆意狂笑。 “没错!祢衡先生说的太对了。” “不愧是天下名士,一针见血。” “无门第,不上品。”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去打洞。乌鸦雀鼠之辈哪能上得台面?” 劈头盖脸被祢衡羞辱,杜预脸色一沉,眉头一扬! 他绝非逆来顺受之人。 你祢衡一张嘴,就要毁我文名?灭我声誉? 凭什么? 杜预正要反唇相讥,反驳祢衡,祢衡却冷笑一声,毒舌如簧,刀霜剑雨,更大打击倾巢而来:“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你不学无术,从不引用列圣之言,却自出机杼,难道你以为自己能另辟蹊径,立言立德,开创新天地不成?无知狂妄小儿,连中品也不配,此为其二!” 轰! 天雷阵阵,在杜预耳边炸响。 杜预的文宫,都受到了祢衡言语如冰霜剑雨猛烈攻击,宫墙崩塌,金瓦崩碎,甚至有不稳迹象。 祢衡是什么段位? 闻名天下的名士、大家! 他没有参与科举考过正式文位,乃是走察举制推/荐给朝廷任官,但大家绝对强于两榜进士,至少领先与翰林。 如此强大的一个天下名士,却对叶凡这区区童生动手,唇枪舌战发动文斗,杜预如何能抵挡? 第148章 斗,诗! 田洪凤剑眉一挑,喝道:“祢衡先生,你品藻人物也就罢了,为何言语攻击我滁州学子?若他有不是,我身为本地学政,愿一力当之。” 王文昭也看不下去,微微摇头。 林如海思索再三,也摇头道:“祢衡先生,后辈小子无知,提点教训两句尚可,不可动用才气神通啊。” 并非林如海转性要保护杜预,而是祢衡以名士大家之尊,对杜预动用才气神通,确实越过规矩,人神共愤。 连蔡文姬也满脸不悦之色。 见三人阻拦,特别名动天下蔡文姬也不高兴,祢衡这才意识到杜预绝非任人拿捏的无名小卒,冷笑一声:“我岂会与一个无知小儿较真?如此,你也无缘中品。” “你眼神闪烁,貌似狡黠,目无尊长···” 祢衡一气呵成、傲然箕坐:“此为其三。你只能得一下中而已!寻个县衙,充刀笔吏,仅此而已。” 众人震惊。 一旁童子,飞快在月旦评榜单上,将他品评杜预的言语,一字一句记录下来。 杜预的文名,再次大幅下降,暴跌五寸。 本月的月旦评一旦出版,流通十国,杜预的文名更将一泻千里,毁于一旦。 这,就是名士的力量,就是品藻的无情。 祢衡冷笑不已,一挑胡子:“老夫再送你【寒女】诗一首,点评与你:素丝岂不洁,寒女难为容。贫寒犹手拙,操杼安能工?” 众人一片哗然。 祢衡这首诗,用寒门女性来比喻寒门子弟杜预,意思是白色的蚕丝难道不漂亮吗?但是寒门女性却很难把它织成美丽的衣裳,这是因为寒门女子手艺笨拙,让她织布也只是浪费材料。 言下之意,或许你诗是写的很好,但你出身寒门,写得好不好又能怎样呢? 这文名文位,锦绣前程再好,与你寒门弟子有关系吗? 杜预被祢衡比喻成没见过世面、笨拙可怜的豪门苦工寒女。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士族高高在上的高傲! 贬低,打压,拉踩,毁人文名,肆无忌惮。 小童继续记录。 杜预文名暴跌一寸! 不是一尺,而是一寸。 被名士打压,后果就是如此严重。 后续,杜预文名还要继续流逝、降低。 这都是祢衡造成的恶果。 他对杜预评头论足,恶评一番,将寒门士子、后起之秀的文名毁于一旦,对他乃是极其享受之事。 他作这种事如此熟稔流利,怕是做了无数次。 王伦笑得更灿烂、阴险,得意洋洋睥睨杜预,大声叫好! “好一首寒女!” “好一个贫寒犹手拙,操杼安能工?” “今后,你杜预外号,便是寒女!” 他心中窃喜:“田洪凤,你再喜欢杜预,还能顶着祢衡品藻,给他案首?这案首之位,非我莫属。” 滁州,众人沉默。 谁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你,你···” 田洪凤气得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他万万没想到,祢衡如此无情狠辣,对杜预下此毒手,做如此恶评,甚至还赠诗将杜预比喻成笨拙的寒门织女。 若是早知道,田洪凤绝不会让杜预出来由祢衡品藻。 但此人言已出口,月旦评板上钉钉,已然无法更改。 田洪凤只能懊悔,内疚,感到对不起杜预。 宋佳霖等人更是追悔莫及,一个个眼中含泪。 王异叹了口气。 此事是王伦一手策划,她并未参与。 她说实话,并不想利用琅琊王家恐怖势力,利用名士祢衡对付杜预。 王异倒不是觉得胜之不武,只是觉得很无聊。 但王异也没有拒绝王伦请求——因王伦需要这次府试案首。 在王家看来,王伦身为下一代力捧新星,要连夺六元有些困难,但斩获小三元赢得文名出仕乃至理所应当之事。 杜预,只是恰好挡在了王伦的路上,一块绊脚石而已。 所以,杜预就要被一脚踢开。 谁让你螳臂当车,与王伦争夺案首之位? “滁州人物,不过如此。”祢衡得意洋洋,站起来要走。 谁知··· 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 “你,喷粪完否?” 众人,呆滞。 祢衡难以置信,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杜预。 杜预负手而立,满脸微笑,毫无被大家、名士祢衡羞辱蹂/躏的凄惨、悲愤,反倒是一脸轻松写意,仿佛二十来岁意气风发的少年,要踹开一条拦路恶犬。 “你?你竟然敢羞辱我?” 祢衡满脸难以置信。 他羞辱寒门弟子,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但轮到被人羞辱,祢衡却感到奇耻大辱。 田洪凤急忙道:“杜预,你不懂厉害。别说了!” 杜预丝毫不顾一旁田洪凤眼色,淡淡道:“既然你作诗辱我,那我也不能不回报。我也赠诗一首【和祢衡寒女】送你!” 他迈出一步,仰天淡然道:“皎皎白素丝,织为寒女衣。” 才气,动! 绣口一张,便吐出半个盛唐! 诗书如锦绣,才气如素丝,皎皎如月光,从他口中吐露而出! 皎皎白素丝,犹如白月光,丝丝缕缕,缠绕在杜预身上,自动编制成一条雪白高洁、巧夺天工的衣衫。 “寒女衣!” 王异惊呼,重瞳灼灼。 杜预穿着才气编制的寒女衣,虽然寒门士子,别无长物,却自带一股“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傲人风骨,矫矫不群,璀璨夺目! 众人赞叹。 祢衡眉头紧锁,表情震惊。 “【斗诗】!” 王伦哑然失笑:“你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竟然要跟名满天下的祢衡先生【斗诗】?” 宋佳霖攥紧拳头。 斗诗,是文人之间相斗的一种方式。 不同与文斗,斗诗不会危及文宫,但一旦双方围绕同一题目,进行斗诗,必然分出胜负。 双方才气,化为诗句,隔空相斗,便可高下立判。 祢衡如此毒舌,却敢于横行天下,乃至大骂大汉丞相曹操,自然有足够的依仗。除了他名士大家身份之外,他的才学也是十足十的,不容置疑。 杜预斗诗,能斗赢祢衡? 谁都不敢相信。 祢衡不怒反笑:“斗诗?好啊,老夫纵横十国数十年,很少有人敢与我斗诗。便是当日我果衣骂曹,曹贼身边谋臣如雨,也没人敢当面与我斗诗。你若赢我,我便修改品藻,删去恶评。” 第149章 论,辩! 杜预淡淡一笑,继续道:“寒女虽妙巧,不得秉杼机。” 众人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一副才气构成的图画! 一位地位地下的寒女,明明心灵手巧,能做出精美的衣裳,然而做衣服的刀尺、机杼都掌握在高级织工手里! 众人纷纷赞叹。 “妙,这比喻太妙了!” “诗句佳,意境更佳。” “寒门才子犹如寒女,空有才华却为门第所限,不得晋升,哪有机会表现?” “你,你···” 祢衡背后才气构成的诗句,渐渐龟裂、崩塌! 这是斗诗,被杜预渐渐压/倒的结果。 一旦他的诗句立不住,被杜预诗句的才气完全击溃,他在斗诗上就输了。 杜预根本不给他思考时间,七步成诗,言语如枪。 “天寒知运速,况复雁南飞。” 又是一副才气画面出现。 天寒地冻,大雁南飞,寒门女只能哆哆嗦嗦,站在天寒地冻,纵然有巧夺天工、满腹才华,却又哪有做衣服取暖的机会? “衣工秉刀尺,弃我忽如遗。” 占据高位的衣工拿着刀尺,将寒门女赶出门外,突然遗弃了她,让辛勤劳作许久的她,明明做了一年的衣服,却身无长物,忍饥挨饿、受冻在外。 在场众人,人人都被这画面感动,攥紧拳头。 无论出身/下品寒门,纷纷联想起自己的所见所闻,愤怒叹息。 连一些上品士族,都心中有愧,惭愧低下头。 甚至连林如海都想起了自己寒窗苦读,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日子,长叹一声,看向杜预眼神柔和了许多。 这就是诗词的力量! 这就是文化的力量! 杜预慷慨激昂起来:“人不取诸身,世士焉所希?” 众人情绪已经在极度压抑中酝酿,爆发出来。 “是啊,寒门士子被拒之门外,报国无门,这就是你们士族想要的结果吗?” “士族食肉者鄙,未能远谋。” “我寒门士子,到底哪里对不起大唐?” “你,你···” 祢衡冷汗津/津,滴滴从额头滑/落。 他做梦也没想到,品藻人物三十年,竟遇到了杜预这刺头。 不光不服他的品藻,还斗诗反唇相讥。 关键是他有理有据,才气冲天,将他说出的品藻诗句打得溃不成军,快要崩塌了。 “你,我身为天下大家,岂能不知?” 祢衡声嘶力竭、咆哮道:“这世界的道,我无所不知···” 谁知,杜预冷冷一挥袖子,怼道:“况复已朝餐,曷由知我饥!” 轰! 才气纵横,从杜预口中倾吐而出。 大象无形。 一道无形的光波,冲击在祢衡身上。 祢衡被冲地踉踉跄跄,连连倒退。 他背后的【寒女】诗,轰然坍塌,随风而逝。什么都没留下。 斗诗! 杜预胜! 这句诗的意思,是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怎么会知道我寒女的饥寒与委屈? 你士族高高在上,把持高位,垄断功名,又岂知这世上多少寒门弟子空有才学、报国无门? 你懂?懂个屁?彡彡訁凊 祢衡狼狈抹了一把脸,头上发髻都被冲散了,狼狈不堪。 “可恶!你个小子。” 祢衡难以置信道。 在他看来,只有他嬉笑怒骂,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寒门子弟的,哪有杜预这种敢于逆流而上、犯上逆鳞的? 杜预一首【和祢衡寒女】,驳倒祢衡【寒女】,恶评诗崩塌。 犹如胸/口大石崩碎,文名大涨一尺有余。 一波【斗诗】,当头一棒,狠狠锤了祢衡满脸是血,将不利的局面扳回一局。 可祢衡不是好惹的。 他气急败坏,怒吼道:“巧言乱德,一派胡言!” 他深吸一口气,总算是调整好了心态,冷笑道:“既然你要与我论辩,那老夫不客气了。” “哦?【斗诗】输给我,便要【论辩】?” 杜预淡淡道。 众人又是一旁哗然。 论辩,就是这时代的辩论,就是当面唇枪舌战。 这是文人文斗的另一种形式,堪称当面锣鼓、十分刺/激。 这跟斗诗区别,在于带有一定攻击性。 一旦某人输了,文宫真的会大大受损。 “祢衡先生,这?” 田洪凤站起来提出抗议:“您是天下名士,却要与一个童生论辩?胜之不武,就算赢了,也毫无光彩。” 祢衡怒道:“废话少说。理不辨不明!老夫要与你上论辩桥!” 祢衡猛然一挥袖子,才气冲天。 杜预眉头一皱。 王伦喜形于色:“来了!论辩桥来了!” 他脚下大震。 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 杜预与祢衡周围的环境,竟然陡然一变。 两人竟然狭路相逢,站在一处万丈深渊之上的独木桥上。 杜预在桥头,后面只有两步退路,但祢衡却傲然站在桥中间,后面退路很宽。 这位置,乃是双方文位的差距。 文位越高,位置越有利。反之越不利。 论辩桥规则便是如此。 两人身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万丈深渊! 祢衡占据优势,杜预却没有任何退路,只要被人言语攻击,打破均势,便会跌落谷底,摔得粉碎。 这是才气形成的论辩桥。 林如海、田洪凤等人色变。 “论辩桥?” “祢衡这是要你死我活?” 读书人们却纷纷激动起来。 “论辩桥?这是要动真格了?” “真的是论辩桥?” “好凶险啊!” 美人蔡文姬娥眉一挑,悄悄问王文昭道:“为何他们身处在独木桥上?这是何奥秘?” 王文昭面色凝重道:“这不是普通桥,而是读书人以才气具化的论辩桥。在这桥上,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旦开启,无法收回。唯有辩论赢者,才能安然下来。输家就要被打落深渊。” “才气具化,辩论桥,原来如此。” 蔡文姬沉思道:“被打下去会怎么样?” “视情况。但文宫会被震动,随机损失不菲。” 王文昭苦笑道:“要么,文宫建筑损失,要么,文像开裂。更惨的是,文宫粉碎。有人论辩失败,就一蹶不振。” 蔡文姬担心地攥紧粉拳:“那杜预岂非很吃亏?他只是童生···” 她还要请教杜预十二平均律诸多问题,怎么也不想看到杜预文宫被祢衡粉碎。 第151章 骂我穷?上陋室铭! 杜预远在山脚下的简陋茅草屋,光芒大作。 王家被杜预一首【乌衣巷】,掠夺来的气运,化成道道彩练,冲天而起,萦绕在茅草屋上,形成了五彩祥云。 哪怕是茅草屋,也气象万千,德性高洁。 田洪凤:“···” 林如海:“···” 杜预,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特别是王异王伦看到杜预恬不知耻将掠夺来的王家气运,化用在茅屋上,化为彩练,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杜预却步步紧逼,微笑道:“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他一句话下去,他寒酸的茅草屋上,光芒闪耀,彩练当空。 苔痕碧绿,长到台上,草色青葱,映入帘里。 诗情画意,莹然而生。 蔡文姬站了起来:“好,好美!” 音乐大师,一定是美学大师。 蔡文姬已经被杜预诗中这如画意境,征服了,情难自禁脱口而出。 而祢衡却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杜预看向田洪凤、宋佳霖,微笑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轰隆! 陋室虽陋,但高朋满座,谈吐不凡。 诗词才气,萦绕其上,绕梁三日。 情/趣高洁,何陋之有? 祢衡又抗拒不住,踉踉跄跄退了两步。 他心中发急:“不好,此子连连出招,我该以何等应对?” 杜预却不给他反击机会,沉声道:“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只听得陋室之上,素琴声声,梵音阵阵,悠扬高亢,抑扬顿挫,美不胜收。 圣人之隐居,大美而不言。 “好美的天籁之音啊。” 蔡文姬情不自禁赞叹道:“难怪杜案首对陋室如此偏爱,换成我,我也愿意结庐而居。” 王伦瞠目结舌。 杜预的茅草屋,他去过,家徒四壁、四面漏风,也就比猪窝强点。 这么寒酸的寒门陋室,在杜预的诗词之下,竟然成为了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这是何等才气力量? 田洪凤松了口气,含笑看向狼狈的祢衡。 “唉,你自找的。” 林如海手扶额头,一脸严肃,但面色一脸无奈。 “祢衡啊祢衡,你失算了。谁让你骂杜预?” “我都不敢骂他。” 一想起杜预写【西厢记】,拐弯抹角骂的自己一个月都不敢出门的惨痛教训,林如海就面色抽搐。 这小子,心有山川之险,胸伏百万雄兵,偏偏还绣口一张,就能吞云吐雾,吐出半个盛世? 头疼啊。 祢衡连连后退。 他面色惊骇,完全想不到杜预还有这精彩绝伦的千古名篇伏笔,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后悔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杜预还有【陋室铭】这种大杀器,他绝对不会嘲讽杜预居所简陋,羞辱打击杜预。 这不是骂人,这是找死。 杜预趁他病要他命,悠然道:“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祢衡和众人没有察觉异常。 杜预汗一个,暗叫侥幸。 这里就出了问题,因为本世界历史分岔,孔夫子都没冒出来。 好在诸葛亮还有,乃是大汉皇叔刘备身边一代名士、大家。只是没有后世那么著名。 西蜀子云亭,也有,也颇为有名。 杜预之前改过诗词,很难圆满,要是让杜预省去这最后两句话,整个【陋室铭】能否诗成鸣州,还在未知之数。33qxs.m 祢衡又被重创两下,连连后退,冷汗津/津。 他后脚跟,已经悬空了。 论辩桥,边缘到了! 他退无可退。 “不,不要啊。” 祢衡第一次面容扭曲起来。 做了一辈子大喷子,被人尊为“骂神”,他还是第一次论辩失态。 只是杜预这【陋室铭】,千古名篇,才气太高了。 祢衡不是不想赢,臣妾真的扛不住啊。 杜预气沉丹田,使用【人中龙凤】,大喝道:“圣人云:何陋之有?” 一道雷电,轰然劈在祢衡的身上。 祢衡脚下踉跄,后退半步。 谁知,他脚下已然是万丈深渊。 祢衡终于站立不稳,跌落下去。 “啊!” 祢衡坠入云海,面色愤怒。 他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船,一代骂神被一个黄口小儿给掀翻了。 杜预暗中松口气。 最后一句“孔子云”,他被迫写了。 因为这世界没孔子,自然也没有圣人说过什么何陋之有? 他只好假托圣人,改成了圣人云。 糊弄过去再说,管你哪位圣人说过。 实在不行,杜预就说是圣人莫言说的。 莫言:“···” 好在祢衡已经被【陋室铭】连连打击,站在了论辩桥悬崖边上,退无可退,惊弓之鸟。 被杜预最后一下王八拳,乱拳打死老师傅,吓得掉入深渊。 但凡祢衡能保持冷静,想一想到底哪位圣人说过何陋之有? 论辩桥上,一旦逻辑有破绽,这一击就会落空。 祢衡就能缓过这口气来。 到时候,就轮到杜预遭重了。 他【陋室铭】都没能一波打死祢衡,祢衡唇枪舌战起来,那毒舌杜预万万顶不住。 杜预会死的比祢衡难看多了。 好在祢衡被杜预怼的昏天黑地,无暇细想,硬是被打落论辩桥。 杜预侥幸获胜。 “呼!” 杜预松了口气。 祢衡被打败了,重重倒在地上。 论辩桥,轰然一响。 杜预头上艳阳高照,高奏凯歌,淡然拱手道:“先生承让、承让!” 王文昭激动道:“好诗,好句,好陋室!此篇可有名字?” 杜预淡淡道:“【陋室铭】。” 蔡文姬国风萝莉,小女孩般欢呼雀跃:“句好,诗好,哲理好,意境更好。人家相信,假以时日,草庐陋室必变成诸葛庐、子云亭那般天下知名的大贤隐居名庐哩。” 田洪凤闭目良久,猛然睁眼,沉声道:“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仁人志士哪怕居草庐陋居,只要情操高洁、荣辱不惊,非廉泉不饮、非梧桐不栖,也无损与节操和名誉,这才是我辈应有的风骨。” 他睥睨祢衡道:“有人自诩名士风/流,却以貌取人、以门第取人、崇尚高阶华服、香车名马,与士族结交,却贬低有才华的寒门弟子为寒女!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你!”祢衡气得发抖。 但他文宫之中,却轰然破碎了一物。 祢衡惊骇内视,发现自己至关重要的【品藻阁】,竟然在论辩失败、摔下论辩桥时轰然碎了! 第152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下,可让祢衡脸色铁青、失态癫狂。 因他之所以能列为月旦评评委,有资格评头论足、品评天下读书人,靠的就是文宫中的独特建筑【品藻阁】。 若无品藻阁,他就失去了月旦评资格。 “不,不要!” 祢衡正在狂怒,身旁小童却愕然道:“先生,月旦评的书册····”33qxs.m 他手中月旦评的书册,渐渐变淡、消失。 这代表,祢衡不能再品评人物,品藻特权消失。 祢衡脸上难以掩盖的失落和震惊,众人瞎眼可见。 王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祢衡的品藻人物特权,没了? 下期月旦评,没了? 他王伦好不容易才捞到的溢美之词,无法刊登月旦评,无法名扬天下? 更关键的,杜预这“寒门织女”的恶评,也取消了? 杜预身体一松,感到胸/口那压抑的千斤大石,骤然消失不见。 他,自由了。 之前被祢衡恶评打压、受损的文名,全部还了回来。 天空中,文渊阁的声音响起。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陋室铭】,文成鸣州。” “列下月圣刊。” “原抄晋位文宝。” “赐文宫特殊建筑图纸【陋室图】。” 空中,飘落下一张图纸,以圣笺绘制而成。 杜预欣喜接过图纸,发现这正是自己陋室的草图,只要消耗文气便可在文宫中构建出来。 【陋室】条件:消耗文气四寸。效果:隐藏属性文德加一尺。 “文德?隐藏属性?” 杜预目光一闪。 目前只有四大属性:文气、文心、文胆、文名,并没有听说过文德。 这隐藏属性,是什么? 不懂就问。 天道并没有给与回答,只好找机会问田洪凤。 【陋室铭】鸣州成功,杜预全属性又涨了两寸。 失去品藻特权后,祢衡如愤怒公牛,跳脚大骂:“杜预竖子,区区寒门蝼蚁,也敢碎我品藻阁?我饶不了你!” 杜预目光冰寒。 事已至此,索性摊牌。 祢衡被自己震碎了文宫品藻阁,双方仇恨似海,没有转圜余地,唯有将他彻底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杜预沉声道:“祢衡,你崇尚士族,贬低打压我寒门士子。” “我,便代表天下寒门,送首诗给你!” 他剑眉一扬,双手向天,震撼山岳,沉声道:“大鹏一日同风起!” 全场,震动。 所有人的眼前,骤然出现一副气魄宏大、气象万千的惊人幻象! 杜预的背后,一头神鸟驾驭着神风,轰然直冲云霄! 北溟有鱼,其名曰鲲。 化成大鹏,质凝胚浑! 其大无边无际,不知几千里也! 其翼若垂天之云! 其翅击水三千里! 而在杜预背后的大鹏,驾风而起,扶摇直上! 神鸟,现世。 滁州,震撼。 山岳,震颤。 “啊!” 蔡文姬失声站起,已经被眼前惊人盛况深深震撼。 林如海、田洪凤、王文昭等人,纷纷站起。 他们难以置信望着杜预,不敢相信杜预区区童生,竟然有如此气吞山河、凌云壮志,更有如此冲天才气、震撼凡间。 士子们更是呆若木鸡。 祢衡,满脸呆滞。 他双瞳已然被杜预化身的鲲鹏占据,别无他物! 在他眼中,渺小不值一提的寒门士子杜预,被他肆意讥讽、踩踏、贬低的杜预,被他写诗嘲讽为寒女的杜预,竟然化成了如此遮天蔽日、庞然大物的鲲鹏,骤然同风而起、御风而行,睥睨天下苍生。 而他祢衡,却俨然化为沧海一粟,在冲天而起鲲鹏的凝视下,不值一提。 讽刺,莫大的讽刺。 打脸,凶残的打脸。 杜预眼中根本没有祢衡,仰天极目而望。 他便是鲲鹏。 要上穷碧落、直冲九霄、遨游寰宇! 他声音高亢,铿锵千钧吟道:“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的声音,犹如一声炸雷! 将众人的耳鼓,轰鸣地嗡嗡而响! 众人眼中,大鹏在大地上速奔,在太空翱翔,横飞云霄,穿越大海。 它巨大翅膀,激荡起三千里的波/涛,突然腾空而起,向着那九万里的高空疾飞而去。 它高耸的背脊就像巍峨的太行山,扇动的翅膀就像纵横连绵的云。 这头遮天蔽日的神鸟,一会向左旋转,一会向右盘旋,顷刻之间消失了身影,眨眼之间又出现在天上。它以矫健的身姿穿越漫无边际的云空,飞经险峻的高山而到达天门! 蔡文姬美眸,只有杜预! 寒门士子们,激动战栗! 林如海失态站起。 田洪凤闭目流泪。 连王异重瞳都失去焦距,喃喃道:“雄哉,壮哉,美哉,惜哉!” 王伦气急败坏:“姐,你说什么呢?这可是杜预。” 王异失魂落魄,摇了摇头:“别争了。” 王伦:“???” 他从未见过心比天高的家姐,竟然绝望要放弃? 王异苦笑,不再言语。 她重瞳之中,只剩下杜预的身影! 那是化为大鹏、扶摇直上的身影! 大鹏,凡人岂能抑制? 徒劳,无功也! 要说受到冲击最大的,自然是祢衡! 他首当其冲,受到了杜预这首气壮山河、大鹏展翅诗词的冲/撞。 文宫,在颤/抖。 祢衡,一脸呆滞。 杜预声音转柔,沉声道:“假令风歇时下来。” 刚刚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鹏,也终究有风歇不利的时刻。 有起飞,自然有下落。 起飞浩荡,下落又如何呢? 杜预话锋一转,重新高亢、声震九霄:“犹能簸却沧溟水!” 众人眼中,鲲鹏向下俯冲,摇动大海云气,扇动翅膀,传出震雷声声! 星斗转移而上天震动,高山摇晃而大海倾翻! 莫以为大鹏遭遇逆风,时局不利,便会收起羽翼、灰头土脸,与燕雀为伍! 它,可是鲲鹏! 哪怕无风可架,它只需要喷口气,天地四方就会生出云彩;抖动一下羽毛,方圆千里之内就会飞起漫天雪花! 哪怕它俯冲而下,随便扇动翅膀,形成的飓风,也能倾覆山川、颠覆大河,沧溟之水也要为之冲破堤岸,洪水滔天、毁灭一切! 轰。 祢衡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153章 碎名士文宫,震慑林如海! 他文宫受损,文阁震碎,心神大乱,更被杜预这诗句中大鹏无与伦比、遮天蔽日、毁天灭地的气息、勇盛的姿态、雄壮的形象,深深震撼。 文宫建筑,一个接一个倒塌。 他睥睨苍生、贬为蝼蚁的杜预,却如此豪情满怀、直冲青云之志向,更有蔑视权贵、对自由的追求。 但杜预身上最恐怖的,是他那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和经天纬地的才气! 噗通。 祢衡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望着鲲鹏般傲然而立、凛然不可犯的杜预! 鲲鹏面前,众生皆为蝼蚁! 蔡文姬、王异等女子,已经被杜预的诗句,深深折服。 周围鸦雀无声,无人能发出一言。 杜预目光平静,俯瞰祢衡:“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世人”就是凡夫俗子! 显然指的就是祢衡。 祢衡是名士,杜预措词较为婉转,表面上只指斥“世人”。 但谁都知道,杜预项庄舞剑,剑指何人。 “殊调”,就是不同凡响的言论。 杜预过往的诗词,被祢衡批评从来不讲列圣之言,讥讽为狂妄自大、自出机杼。 而杜预这就明明白白告诉祢衡! 我,就是我。 不一样的焰火。 你理解不了,那是你狗眼看人低! 我不会自降身价,与你同流合污! 尔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你,你··” 祢衡深深知道,若是杜预这首诗做完,铭传天下,自己就完了! 因杜预的才气,实在太耀眼了。 这首诗如此精彩绝伦,一定会名闻天下,乃至流传千古。 他祢衡,却要作为这首诗的讥讽对象,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蒙受史笔如铁、众声如刀、被嘲讽千年万载。 “你不要再说了!” 祢衡嘴角出血,勉强支撑起来,大叫道。 他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颤音。 显然,自视甚高、果身骂曹、小觑众生的祢衡,在杜预面前怂了! 他不想让杜预再说下去,祈求杜预不要再说了。 可惜,晚了。 若是他能以一颗公允之心,点评杜预,而不是恶意抹黑、贬低杜预、打压文名,杜预也必然不会以诗仙李白这千古骂人诗,回馈给他。 他之前对杜预多狠辣凶残? 若非杜预拥有这千古诗句,文名必然被他毁于一旦。 哪怕日后,杜预历尽千辛万苦,考上功名,也会被【寒女】这恶评纠缠一生,无法翻身。 杜预叹了口气,拂袖道:“圣人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六经》中,确实有圣人云:后生可畏吾衰矣。 所以,杜预搬出圣人来打击祢衡:圣人尚且觉得后生可畏,你祢衡难道比圣人还要高明? 真正有身份地位、德行高尚之人,千万不可轻视年轻人呀!最后两句,杜预既是揄揶,又是讽刺,也是对祢衡轻慢、贬低、羞辱态度的回敬,态度桀骜,锐气无双! 千言万语一句话,莫欺少年穷! 众人呆立,针落可闻。 都被杜预这首气壮山河、横空出世的大鹏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杜预傲骨铮铮,睥睨面色惨白、倒地不起的祢衡,淡淡道:“此诗,名为【上祢衡】!请名士笑纳!” 你辱我为寒女,我回敬你大鹏! 天空之中,风起云涌。 文渊阁声音传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诗成鸣州。” “此诗,列圣刊。” 噗。 祢衡大叫三声,仰天喷血,倒地不起。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要毁杜预文名,却被杜预永远毁了文名! 此诗,名为【上祢衡】?还诗成鸣州?列圣刊? 虽然用了“上”,已示尊敬,但谁都知道这首诗是杜预回敬他贬低寒门、抹黑士子的! 他祢衡更出名了,但这名声却不是他想要的。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诗句脍炙人口、千古名句,只要存在一天,就能将祢衡钉死在“有眼不识泰山”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祢衡文宫,一片狼藉。 宫殿倒塌、断壁残垣、青烟袅袅、片瓦不存! 不仅是品藻阁破碎,连他文宫中绝大部分建筑都随之破碎。 他身上才气光芒,黯然消散,双目无神,惨似乞丐。 被杜预写了【上祢衡】这首诗,必然恶评如潮,月旦评将他取消品藻资格,文宫又被毁灭。 名士祢衡,彻底完了。 田洪凤叹了口气:“何必呢?又何苦呢?” 若祢衡不是一门心思针对杜预,又岂会被杜预【上祢衡】犀利反击,打得身败名裂?声名狼藉? 祢衡,这辈子完了。 林如海表面稳如老狗,但内心却瑟瑟发抖! 论名气,祢衡比他还大。论实力,祢衡在他之上。论骂街,祢衡更是甩他十条街。 但! 祢衡却被杜预踩在脚下! 他目瞪口呆,看到自己都唯唯诺诺的名士、大家祢衡,如何踩杜预不成反被踩,成为了杜预声名鹊起的垫脚石。 杜预一首【上祢衡】,让祢衡身败名隳、名声扫地,甚至被后世嘲讽唾骂。 林如海这才幡然醒悟,后背一身冷汗。 要说贬低杜预的,他林如海是第一个。 他数次刁难,冷嘲热讽,花式嘲讽杜预。 但杜预没有对他动手。 不是因为他身为知府、两榜进士,而是看在林星河的面子上! 杜预不是任由他拿捏的软蛋怂包,只是不想与他彻底翻脸而已。 如果杜预劈头盖脸,来个“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径直甩他脸上呢? 他文宫还在吗?他文名还能保全吗? 林如海一阵胆寒,后怕。 祢衡血淋淋前车之鉴,林如海终于知道杜预的厉害。 悬崖勒马,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圣人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这首诗,一遍又一遍回荡在林如海脑海中。 林如海面色数变,终于长叹一声。 “后生可畏。” “此子,···随他去吧。” “我,不管了。” “可惜,星河的婚事,连我也做不到主。” 杜预以诗为刀,犀利无比,令人胆寒。 第154章 转性林如海,饥渴蔡大家! “好一首丈夫未可轻年少。” 蔡文姬激动道:“杜案首,果然令人钦佩。” “来人,将祢衡先生搀扶下去休息。” 林如海站起来。 王伦如梦方醒,跳起来大叫:“林知府,杜预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竟然作诗辱骂祢衡先生?这要是不严惩,传出去岂不是我滁州之耻?该革去功名!” 田洪凤正要斥责,林如海却板起脸来,训斥道:“斗诗、论辩,都是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骂呢?还不退下!” 王伦灰头土脸:“···” 杜预:“???” 林如海一脸和蔼,拍了拍杜预:“今日论辩始末,我们都看在眼里。若有人追问起来,我和田学政自会替你说话。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回去等考试成绩即可。” 他微微含笑,转身而去。 杜预一脸警觉: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一向看不惯自己、坑害自己的林如海,竟然转了性子? 田洪凤笑了笑:“恭喜,你总算用自己实力,将老顽固征服了。” 杜预压低声音:“被打压多了,是真是假,我不敢相信。” 田洪凤笑了笑:“放心,这次我看是真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这首诗,不光狠狠教训了祢衡,还震慑了你这老泰山。”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你弱小时,连走路呼吸都有错,你强大起来,旁人看你就顺眼多了。” 杜预想起范进中举,慨叹一笑。 人生如戏,人世间就这么戏剧化。 杜预正要离开,却被一只纤纤玉手,一下拉住。 “杜案首,请留步!” 杜预突突猛跳,回头看去。 蔡文姬。 当众拉住他手的,竟然是名满天下的四大家之首蔡文姬。 蔡文姬一脸坚决:“今日,你不跟我说清楚,就别想回家。” 杜预:“···” 一旁宋佳霖、赵明/慧等人,眼睛都瞪圆了。 王伦更是兔子精附体,两眼通红。 这可是蔡大家! 名满天下蔡文姬啊。 她竟然主动拉起杜预的手?还让杜预把话说清楚?这太让人想入非非了啊喂。 王伦妒忌到扭曲变形,失声大叫:“杜预,你这小子··竟然当众对蔡大家无礼?该当何罪?” 他本想给杜预扣帽子,杜预一脸无奈:“蔡大家,你话说清楚点好吗?” 蔡文姬面色清冽,正色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要与杜案首公开讨论音律,何尝有半点男女之事?” 她声音清越,犹如天籁之音,自带动人心魄的美好力量。 仿佛鸾鸟之鸣,朱雀之舞,令人生不出任何亵渎邪念之心。 众人异口同声称是。 “人家讨论音律坦坦荡荡,心存龌蹉之人才胡扯瞎想。” “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可见一斑!” “小人还不退下?” 王伦被骂,满脸羞愧,掩面而退。 “杜案首··” 蔡文姬似笑非笑,一步步逼近杜预:“我们终于有时间,可以细细讨论音律了?” 杜预表面镇定,内心慌得一比。 你不要过来啊。 田洪凤瞧着满脸冷汗,被蔡文姬逼到墙角的杜预,莞尔一笑,宋佳霖等狗狗崇崇,甚至搬出小板凳掏出瓜子一副前排吃瓜架势。 田洪凤训斥道:“蔡大家跟杜预谈论音律,你们瞎围观什么?去去去!” 宋佳霖被田洪凤轰走,给杜预丢下一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表情,亭子里只剩下杜预和蔡文姬两人。 杜预一脸活见鬼。 蔡文姬看他坐立不安、如坐针毡的架势,抿嘴一笑,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杜预,背后必有隐士高人! 他自己根本不通音律,如何能发现十二平均律这等朱雀衔书的神来之笔? 蔡文姬心中小得意,小jiojio翘啊翘。 看我如何揭开你的惊天秘密? 蔡文姬凑到杜预面前:“敢问杜案首,何谓五音、何谓八音?” 杜预一翻白眼。 他哪里知道什么古代音律?只是凑巧想起来十二平均律,顺手装个逼而已。 五音?我知道我五音不全,算不算啊? 八音?我知道巴音布鲁克,算不算啊? 还有初音未来··· 咳咳。 但蔡文姬却步步紧逼:“哦,能发现十二平均律的杜案首,竟然连五音、八音都不知道?这令人惊奇啊。莫非,发现这十二平均律的并非杜案首,而是另有其人?” 第155章 我能梦见老爷爷! 杜预:“到底什么事啊?我赶时间啊。” 蔡文姬一狠心,泫然欲泣道:“人家卡在八音克谐境界,已经很久了,下一阶段是无相夺伦,神人以和,我就能封圣!” “封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杜预震惊。 搞音乐,这么有前途的吗? 蔡文姬年纪轻轻,竟然都要封圣了? 蔡文姬坦然道:“我现在境界乃是大乐府,相当于你们读书人的大学士。再进一步,可望半圣。” 杜预无语。 你一个大学士,反过来求我一个童生帮助?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童生内心受到一万吨伤害。 杜预无奈:“你求什么?” 蔡文姬正色道:“所谓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是封圣的必要条件。我创作胡笳十八拍,已经感悟到一丝天地之道。但这样的歌曲,要创作出八篇才可以。” “八篇?” 杜预吓了一跳。 这封圣条件,太过苛刻了吧? 胡笳十八拍,已经是铭传天下的不朽名篇。 但要封圣,竟然要八篇那么多? 蔡文姬美眸一红:“乐之一道,虽为小道,也是六艺圣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乐家要封圣,并不比诗书封圣简单半分,必须创造出八首封圣之曲。我···” 她拉起杜预的衣角,美眸通红:“求求了。” 看这国风萝莉、乐府女神央求的软糯姿态,杜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还是不要了,容易被蔡文姬天下追求者砍死。 杜预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封圣歌曲?不就是写歌吗? 写歌? 这个我熟啊。 古往今来,多少诗歌可以封圣? 杜预暗搓搓激动了。 这年头,谁是音乐界顶流? 当然是四大家!彡彡訁凊 蔡文姬,乃是四大家之一,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自己的诗词,经她传唱,传播速度又有多爆炸? 杜预不敢想象。 他的文名,将以何等速度提升? 别忘了,杜预还有大学士文鹰的文胆,还眼巴巴等着诗成传天下那一天呢。 第156章 榜下捉婿! 因为看榜人太多,人潮汹/涌从东面踏破了墙,把准备贴榜文的墙也给挤倒了。 兵丁们大惊失色。 这还得了? 在骑马军官的呵斥下,兵丁们一拥而上,将看热闹的百姓驱赶下去。 “去去去!后面去。” “挤什么挤?” “退后!不然抓走!” 百姓们挨了鞭子,这才抱怨着退去。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 错! 除了报喜、讨赏钱的外,更有一波人摩拳擦掌准备干做一票大生意! 在不远处的街巷中,一辆马车在暗中虎视眈眈。 数双眼睛,绿油油的。 所谓“车辚辚,马萧萧,麻袋套头各在腰”,像极了出征前兵车行的气势。 嗯,更像是深山老林中,绿林好汉、绑匪出手要绑票,大型人口拐卖现场。 没错。 每次府试放榜之前,除了洛阳纸贵外,本地的麻绳、套头都会涨价。 甚至连见不到光的绑匪,雇佣价格都水涨船高。 因圣元大陆有一种非常不好的人口拐卖习惯——榜下捉婿! 各府小姐、夫人、老爷们摩拳擦掌,每天在茶楼对士子们评头论足,挑挑拣拣,甚至要翻开月旦评、圣刊,各种预测金朝士子夺魁者为谁。 每一条窗户缝隙后,都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一旦考上状元,那就热闹了。这块肥肉根本轮不到一般大户人家,什么尚书、丞相,甚至连皇家都要惦记。 要抢到状元,只能先下手为强。 甚至有手眼通天大户人家,直接从府试中买情报,提前知道高中者的名字,拦路抢劫,啊呸,是提前截胡,在士子前往龙门看榜的路上,就先下手为强,直接来个堵嘴、套头、塞马车一键三连,丝滑抢走状元郎。 当报喜的人,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状元郎时,状元郎早已被五花大绑,泪眼汪汪与某个大户人家小姐拜堂成亲。 生米煮成熟饭,什么都晚了。 这就是圣元大陆,罪恶的榜下捉婿! 杜预这么单纯,哪里知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种罪恶行径? 他骑着马,还在向府学赶呢。 浑然不觉,自己早已被数双罪恶的目光虎视眈眈盯上了。 “是他吗?” 一个五大三粗、壮若小山的男子,展开手中画像。 画像上,赫然就是···杜预。 “就是他。”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女人声音,略有沙哑,却充满杀伐决断的独特魅力。 粗壮男子不满道:“妹子你是否太饥不择食?人家榜下捉婿,都抓状元郎。至少也要抓个乡试的举人吧?我家何等声势煊赫,竟然要抓个秀才?成何体统?” 一个苍老声音淡淡道:“事急从权,等不得了。明日一早,圣旨便到了。” “唉,便宜这小子了!”粗壮男子撇撇嘴。 “上!” 杜预骑马经过一个巷子,突然眼前一黑,就被套住了头。 “偷袭?” 杜预大惊失色:“逆种文人?” 他眼前,瞬间闪过数个对头的名字。 王伦?李林甫?还是··林如海? 杜预悲从中来。 自己好歹命,就没有一次去龙门放榜不出事。 我只想安安静静,考个功名,咋就这么难? 杜预还想反抗,可惜对方蓄谋已久、人多势众,不给杜预任何反击机会就被绑走了。 杜预:“···” 等他被解开套头,眼睛,已经到了一处喜堂。 红烛高架、红字高挂,金碧辉煌,喜气洋洋。 杜预被五花大绑,外面直接套了一件新郎官的大喜喜袍,就被送了进来,与新娘子并排而站。 新娘子头戴凤冠,纤腰束素,遍体锦衣装。虽然看不到面容,却雍容华贵,令人不难想象新娘盖头下的绝代风华、美不胜收。 周围亲朋好友虽然不多,一看都是新娘家人,但也各个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有来头之人。 喜堂中,一对老夫妻高坐在上。 老太太看着杜预,越看越喜欢,笑道合不拢嘴。 老太爷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一个司仪高声道:“一拜天地!” 立即有个铁塔般男子,大手按着杜预的脖子,就要强行让他与新娘拜天地。 杜预冷汗直流。 他倒是听说过【榜下捉婿】,也知道但凡有能力、有胆量敢于在榜下抢人者,必是大户人家。 因圣元大陆,有功名者毕竟是人上人。 敢于将这高高中榜读书人,捉来当女婿的,还不经人家点头就霸王硬上弓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榜下捉婿者,必有大富贵,不怕这女婿将来翻脸闹起来。 甚至很多被捉婿的状元、进士,知道妻子家的真相后,还喜不自胜,弹冠相庆。 自己遇到这人家,也必是大户人家。看这深宅大院、吃穿用度,必然是钟鸣鼎食、富贵至极的人家。 对这户人家而言,杜预不过是区区府试案首,再了不起也不过是秀才功名,故而人人倨傲,颇有“送你一场泼天富贵”高高在上架势。 但杜预并不想屈服,将错就错。 他大声道:“且慢,我有一言。” 铁塔男子凑到他耳边,冷冷道:“小子,还废话什么?赶快与我妹子拜堂成亲。我妹子下嫁与你,保证你今后平步青云、功名富贵,唾手可得!” 他一指杜预脚下堆积如山的金银。 这是“捉婿钱”,也叫“系捉钱”,是给被捉女婿的补偿金,或者叫封口费。 光是看金银,至少上万两! 换成别人,或许早就从了——没办法,这家给的太多了。 但杜预不想如此。 他厌恶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哪怕是被权贵看上,一场泼天富贵,杜预也不想稀里糊涂,迎娶大户的贵女。 “我要说!” 杜预寒声道。 “哼,不识好歹。” 男子正要用力强逼,一旁新娘子却微微摇头。 男子竟然松开了手。 杜预暗中诧异。 在中唐女子地位虽然高于十国其他国度,才有王异能以女子之身,执掌王家老宅的事,但属于特例。 这富贵人家,竟然也是女子当政? 新娘子淡淡道:“让他说。” 老妇人面有忧色:“孩子···” “娘亲,让他说吧。强扭的瓜不甜。” 新娘淡淡道。 杜预松了口气,沉声道:“这门亲事,我反对!” 第157章 这门亲事,我反对! “无知!” 身后铁塔男子鄙夷冷笑:“若非事急从权,你区区秀才,就算跪在我家门口三天三夜,也休想高攀我妹妹。” 老爷子一摆手,男子闭口不言。 老爷子站了起来。 杜预顿时感到,一股高山仰止、难以抵御的杀伐威压之气,扑面而来! 他大惊。 这种威压之气,有如实质,唯有戎马一生的武将身上才有啊。 这老爷子,是谁? 他又为何榜下捉婿?将自己抓来与女儿成亲? 老爷子一步步走到杜预面前,虎目炯炯,盯着杜预。 “你,为何反对?” 老爷子话不多,但字字千金,眼神犀利,直达内心。 杜预挺直腰杆,沉声道:“杜预,已有未婚妻了。故而恕不能从命。” “未婚妻?” 老爷子剑眉一皱,冷冷瞪了男子一眼。 大概是责怪男子情报工作有误,连捉来的案首有未婚妻这么大的事都没做好功课。 粗壮男子却一脸不屑:“未婚妻?全府谁不知道,你老丈人嫌贫爱富,不认你这女婿,百般刁难你一厢情愿算什么未婚妻?我家可比什么林府,高贵百倍,你干脆忘了那婚约,直接当我家女婿算了。” 杜预却认真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便只认林家小姐为我未过门的妻子。哪怕被岳父打压,也百折不挠。虽然贵家许诺我功名富贵,但我痴心未改,只认林小姐为未婚妻。” 老爷子竟然频频点头,看向杜预的眼神颇为赞赏。 “好,好!” 这就是杜预为何要认定婚约,撞了南墙不回头的原因。 在圣元大陆,非常重视【礼】和【义】。 哪怕有再多的理由,一个人如果轻易抛弃诺言,也会被人唾弃。 杜预这种一诺千金、只认死理的行为,却很符合大家心中的义理,更容易得到尊重和认可。 眼看老爷子都被杜预说动,一旁老太太不干了。 她咳嗽一声,瞪了老头子一眼。 你光欣赏人家了,咱家女儿怎么办? 老爷子如梦方醒,咳嗽道:“你信守诺言,老夫很赏识。不过,老夫向你保证,无论从哪方面我女儿都胜过林府小姐十倍。时辰不早,今日,你们先拜堂成亲吧。明日老夫再慢慢解释。” 杜预急眼了。 这婚姻大事,咋还能“没时间解释,快上车”? 老爷子豪气万丈,一挥手:“司仪!” “是!一拜天地!” 司仪扯着嗓子叫。彡彡訁凊 这下这户人家铁了心,要快刀斩乱麻,把生米煮成熟饭。 杜预被铁塔男人按着脖子,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杜预又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被迫拜堂。 “夫妻对拜!” 杜预又妥妥一个工具人,与新娘子对拜。 “送入洞房!” 杜预被人抬起来,眼看就要送入洞房。 只要被送入洞房,就算礼成。 这夫妻,就算成了。 杜预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哪怕告到官府,官府也顶多判捉婿有错,可礼成之后,这场强迫的婚姻却很难判离。 他看到老爷子、老太君松了口气,对视一笑。 杜预急眼了。 他大叫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 才气动。 整个婚礼现场,一片寂静。 新娘家人,面面相觑。 新娘也呆住了。 没有人知道,这被捆起来的新郎官,为何突然开始吟诗? 这首诗,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府学。 宋佳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杜预,怎么还不来?” “马上就要放榜了。” “他府试那么出色,必中案首啊!” “如此重要时刻,岂能不出现?” “他一定是出事了!” 宋佳霖豁然上马,疾驰而去。 赵明/慧、冯正等议论纷纷。 王伦却喜出望外! 他煞费苦心请动祢衡来,打压杜预文名,却被杜预反将一军,反而将祢衡搭进去。 今日,杜预却来不了? 王异皱起眉头,拍了拍巴掌:“杜预,出了什么事?” 一个密探出现,报告:“我等一直跟踪杜预,发现他刚刚被人绑走了。” 王异看向王伦:“你干的?” 王伦摇头:“杜预如今名声太大,我哪有那么蠢?” 王异沉思:“难道是逆种?不对,滁州连日戒严,逆种根本进不来。” “难道是?” 王异面色古怪:“捉婿?” “啊?” 王伦眼睛一亮:“一准是!” “到底何人捉婿?” 王异沉声道。 探子不愧是王家密探,神通广大,在王异耳边低声说出一个名字。 “是他家?” 王家姐弟,面面相觑。 王异叹道:“若是杜预落在其他人手里,倒也还有希望,若是被这户人家捉婿,只怕···” “已成定局!” 她嘴角微翘,似乎杜预被这户人家捉婿,很有看头。 王伦眼珠乱转:“好机会,这可是打击他文名的好机会啊。” “榜下捉婿,虽然杜预能入赘豪门,但若是抛弃未婚妻,就算他自毁诺言、食言而肥。” 王伦阴笑道:“哪怕是被人捉婿,也德行有亏,我便可大做文章,将他文名毁掉。” 不料,王异却面色古怪,喃喃道:“捉婿?我怎么没想到?下手慢了啊。” “???” 王伦蒙了,大叫道:“姐,你竟然也有捉婿的念头?还打杜预的主意?” “不,我没有!你别瞎说!” 王异坚决否认,脸色罕见红了。 “既然是那户人家抓去,杜预绝对无法拒绝。” 王伦冷笑连连:“这事事发突然,但来的正好。搞不好我能绝地翻盘呢。来人,带我去拜访林知府,挑拨离间一番。嘿嘿,我要让杜预身败名裂。” 林府。 “不,不好啦。” 红娘三步并做两步,急匆匆冲上绣楼。 林府绣楼,能登高望远,看到龙门放榜处。 林星河正在翘首以盼,充满期待远远看着放榜。 “干嘛这么风风火火?发生了什么事?” 林星河嗔怪道。 “不,不好啦小姐。” 红娘上气不接下气:“刚才,宋佳霖来报,说杜预,杜预他··被人放榜捉婿了!” “什么?” 林星河五雷轰顶。 榜下捉婿? 这种事她当然听说过,但也是闺房笑谈,想不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第158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是真的!”红娘擦着香汗:“宋佳霖说,他在龙门处等杜预,却左右等不来。眼看时辰都要到了,就跑去找杜预。谁知,有人清楚看到,杜案首经过一处巷子时候被人绑了,塞入一辆马车中,三下两下,就消失不见。” “啊?” 林星河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 两行清泪,滚落而下。 “这是谁啊?敢抢我林府的女婿?” 红娘义愤填膺起袖子:“小姐,你赶快去找老爷,发动全府衙役搜索。看谁家如此大胆?” 林星河凄然道:“这时辰,只怕是····晚了!” “是啊,敢捉婿抢亲的,都是大户人家。那姓杜的说不定看人家权势熏天、小姐美貌,乐得被捉婿呢!” 红娘也是心直口快,气鼓/鼓道。 此时,林如海、王伦来到绣楼前。 “王伦,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如海皱眉:“杜预,被人捉婿了?” 王伦大声道:“林大人,千真万确!我下人亲眼所见,杜预被人捉走成亲去了。” 林如海冷冷道:“到底何人捉婿?” 王伦嘿嘿一笑,抬头对林星河大声道:“林小姐!你就死了心吧。你可知道,杜预是被···武家捉婿了!” “武家?” 林如海、林星河脸色陡变。 林如海眉头皱地更深:“原来是他家。难怪,难怪啊。” 哪怕平素不问世事、不参与政/治的林星河,也一脸心碎。 因武家,实在太雄厚了! 甚至可以说,林家所谓的一州知府,林如海两榜进士,跟堂堂武家相比,啥都不是! 武家先祖,乃是大唐开国功臣武华! 而当今家主武士彟,更是官拜荆州都督,乃是坐领一州军事、节制整个荆州、堂堂正三品的大将! 荆州所辖足足七郡,每一个郡都相当于滁州庐州,乃是大唐天下根本重地。彡彡訁凊 林如海这四品滁州知府,在荆州都督武士彟面前,也只有自称下官、甘拜下风的份。 本来,林星河还不以为然,以为能将杜预抢回来。 但一听说是武家榜下捉婿,林星河心碎了。 王伦趁热打铁,大声道:“杜预素来热衷名利、趋炎附势,被武家捉婿,岂有拒绝之理?此去回来便是有妇之夫,再也不能与你成亲了。我看,林家小姐你还是趁早死心为好。” 林星河走到凭栏处,咬着下唇,美眸凄迷。 “杜哥哥,难道···”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心里真的,只有你!” “你···” 林星河心碎至极,摇摇欲坠,恨不得一跃而下。 “星河小姐,千万不可寻短见!” “别跳,别跳啊!” 王伦假装关切,却暗中煽风点火,巴不得林小姐寻了短见。 如此一来,杜预名声扫地! 看他还怎么当案首?与我争夺文名? 突然,天空之上,却轰然雷动。 惊雷,炸响。 曾经沧海难为水··· 全州上下,响彻此句。 林星河惊喜道:“杜预哥哥,这分明是他的声音!” “真的是···” 红娘也愕然惊喜:“是杜预的声音。他在作诗?” “这句···” 林星河攥紧手绢,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是,是在写我?” 这首诗的意思很明确,曾经到临过沧海,别处的水就不足为顾。 他在将林星河比喻成沧海,而将捉婿的武家小姐,比喻成其他的普通水? 林星河大喜大悲,脸色羞红,却内心甜丝丝。 比吃了十斤蜜还甜。 谁家女儿,能禁得起心上人如此夸? 王伦气傻了:“···” 麻蛋! 杜预! 你都被武家捉婿了,你还做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 乖乖做人家上门女婿,吃软饭他不香吗? 在马车上,王异也听到了杜预的诗词。 她豁然睁开美眸,兴致盎然! “曾经沧海难为水?” “呵呵,看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哦。” “武家要捉婿,杜预坚决不同意?” “有点意思!” “如果你轻易从了武家,我也就失去了兴趣。” 王异爱诗词。 越是对杜预关注,越是研究杜预深/入,她越是发现杜预与这世界上任何男人都不一样,越是欲罢不能。 她在暗暗期待,杜预这与众不同的男人,能带给她更多惊喜。 整个龙门广场,人人都安静下来。 哪怕之前人山人海,如今也针落可闻。 “杜案首?” “杜案首又在作诗了?” “这首诗,开头就如此吸引人啊!” 果然,杜预第二句诗词,更加炸裂! “除却巫山不是云!” 林星河娇躯微颤,攥紧手绢,美眸紧闭。 若除了巫山,别处的云便不称其为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哪个女孩,能禁得起如此优美诗词轰炸? 谁家小姐,能经得住如此痴情缱绻考验? 连红娘都俏脸一红,啐道:“这杜预,算他有心了。哼,总算是没有辜负我家小姐一片痴心。” 滁州城,无数在茶楼、雅间上的夫人小姐,醉倒一片。 只要是女人,人人/大叫救命。 他,太会了吧? 这诗词,天下女人谁扛得住? 此时,在武家,成亲现场。 人人,惊呆。 老爷子、老夫人豁然而起。 诗词的力量,乃是大陆通行的力量,概莫能与。 谁都无法豁免。 杜预这一句诗,早已胜过千言万语,让人明白他的泰山不可移、东海不可填的志向、心迹。 他们更是被杜预这惊人的才气、天马行空的想象,还有石破天惊的诗句深深震撼。 新娘子听到这两句石破天惊的诗词,诧异地娇躯微颤。 她竟然不顾礼仪,自己揭开红盖头,露出一张美艳倾城、祸国殃民的绝世美颜来! 美人嗔怨,轻嗔薄怒。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那双会说话的美眸,带着三分幽怨,三分嗔怒,还有四分不服,仿佛在质询杜预——我当真如此不堪?被你拉踩、比喻成水、云?你的未婚妻,便是沧海、巫山? 我跟她,真的天壤之别?判若云泥? 杜预看到这张美颜,脑海突然宕机。 麻蛋! 新娘子这么漂亮,你早说啊? 又有万两系捉钱,又有美人颜如玉,我早知道就从了! 早说我就马上高歌一首刘德华的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咳咳,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第159章 跟武媚娘成亲?改口来得及吗? 这种念头,也只是他脑海里转一转。 就算被美人嗔怒,就算硬着头皮,他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他叹了口气:“取次花丛懒回顾!” 新娘子面带薄霜,幽怨之色更重。 因这句话,更伤人了! 一个男子,仓促地由花丛中走过,懒得回头顾盼。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整个诗词,才气冲天。 整个滁州,响彻云端。 因这首诗,太会了。 前两句,效果炸裂! 林星河却已经幸福地要昏过去了。 一首《青玉案。元夕》,已经让她名扬天下。不少外地之人,早已知道林星河的芳名。 而【西厢记】,更是让林星河为世人所知。 这首诗,简直让她无法抵抗。 不。 林星河相信,整个滁州,整个大唐,乃至十国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抵抗这首诗的力量。 只要能成为这首诗的女主,任何一个女人都愿意跟随杜预。 府学,龙门。 全城百姓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特别是小姐、姑娘们,人人激动不能自已。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谁家女子,能得到如此盛赞?” “能让杜案首做如诗,只能是星河小姐。” “星河小姐太幸福了,我要是她早就昏了!” 谁家少女不怀春? 玛丽苏,并不是现在才有。 十国女子,谁不渴/望得到一首这样名震天下、流芳万古的诗?被天下铭记?被历史铭记? 王伦气得直翻白眼。 得。 之前使劲黑杜预,都白费功夫了。 甚至一旁的林如海,看他的眼神都冰冷起来。 林如海可以容忍王伦黑杜预,但绝不容忍王伦怂恿女儿自杀。 王伦自以为得计,但他的心思在林如海看来,如此可笑。 “来人,随我去将他抢回来!” 林如海喝道:“榜下捉婿,捉到我林如海头上,太不像话了。” 武家。 武家早已人人石化。 毕竟,杜预这首诗效果多炸裂,对武家的伤害就多大。 新娘子俏脸憋红,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你这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 铁塔男子暴怒:“还敢编排我妹子?” 他一拳向杜预轰来,要杜预的命。 杜预悠然吟诵:“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之所以能如此坚定,这缘由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拥过的你啊。 轰。 诗成,鸣两州。 才气加身。 铁塔男子的拳风被反弹回去,反震之力将他震得一口鲜血喷出。 他随之被反弹地倒飞起来。 狠狠撞/击在墙壁上,凄惨昏迷过去。 “哥哥!” 新娘子叫道。 武家,剑拔弩张。 从喜堂之外,涌入大批全副武装的武士,拉弓搭箭,刀剑出鞘,将杜预团团围住。 毕竟是武将世家,又是荆州都督,连办喜事都有大批兵甲护卫。 杜预傲然屹立,面不改色。 武家老爷、太太面色凝重。 整个喜堂,气氛凝滞。针落可闻。唯有大红喜烛偶尔爆出烛花,响过一声。 新娘子却突然嗤笑一声。 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她提着曳地长裙,走向杜预,气鼓/鼓凑到杜预面前。 她与杜预鼻尖相抵,凑得极近。 一股似麝似兰的香气,飘入杜预鼻中。 杜预险些没忍住叫一声姐姐我错了。 但好在杜预还是忍住了。 主要是前面人设立地太高,都说人家是水、云、花,就差指名道姓骂庸脂俗粉了,现在投降似乎太晚了。 只能硬着头皮,硬到底。 那美人却仿佛灵狐妲己般,能洞悉人性,看透一切,一眼就看穿了杜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本质,嘴角微微一翘。 她凑到杜预耳边,呵气如/兰:“人家还真以为,你看不上我。原来,你浑身上下就是死鸭子嘴硬。” 杜预心说,那可不一定,搞不好我别处比嘴还硬。 这女人偏偏往杜预耳朵眼里吹,弄得杜预心中痒痒,心猿意马。 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魅力爆表! 实话实说,如果这女人早点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杜预可能早就缴械投降,跪下唱征服了。 他一直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纯天然的美女,祸国殃民级的美女。但今日,杜预终于信了。 他突然想起了这女人的身份。 “不对,你,你们是?” 铁塔男人清醒过来,擦擦嘴角血迹,恶狠狠道:“真服了你了。你这臭书生,竟然连我武家的面子都不买!若不是明天一早,圣旨就到了,我妹妹武媚娘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区区秀才!” “武媚娘?” 杜预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错亿! 我是不是错亿了? 这真的是武媚娘?那个最后执掌大唐国柄、日月当空的女帝武曌? “咯咯咯··” 武媚娘看到杜预表情,笑得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她似笑非笑,凑到杜预耳边:“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捧你未婚妻,骂人家是庸脂俗粉?” 杜预深吸一口气,差点把持不住。 武媚娘,人如其名。 她若不媚骨天生,如何能赢得两代帝王荣宠不衰? 后悔,我现在就是后悔! 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凡事都有例外不是? 这次回头草,我这匹马可以吃! 但杜预从不为发生过的事后悔。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答应了武家,入赘武家,也未必真的能赢得武媚娘。 武媚娘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历史上连太宗李世民都把握不住,又岂是他能轻易拿捏的? 杜预摇头道:“我听说,武士彟大人贵为荆州都督,乃是朝廷柱石,为何要如此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榜下捉婿?还抓我一寒门呢?” 武士彟目光平静,盯着杜预道:“既然你拒绝为我武家之婿,迎娶我女儿,自然无需知道这许多!来人,送客。” 他挥了挥手。 贵为三品大员,武士彟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杜预。 这种榜下捉婿,规避女儿入宫之事,肯定不能传出去。否则就是泼天大祸。 杜预敏锐察觉到,武士彟与身后铁塔壮汉,隐蔽交换了一下眼神。 杀气。 杜预心中一寒。 虽然他拒绝了武家捉婿,但却也无意中卷入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政/治事变! 第160章 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以武立家的武家,绝非那些富贵老财,杀人灭口不要太容易。 眼看杜预就要被“礼送”出去,不知道埋骨何方,杜预情急之下喝道:“既然阴差阳错,武家捉我过来,大家就有缘分。何不说出来,我或许可帮忙提点主意?” 铁塔男子狞笑道:“你不娶我妹妹,就是外人。算了吧。我武三思送你出去,好好亲近/亲近。” 亲近被他说的如此狰狞,可想而知等待杜预是何悲惨? 眼看杜预要被武三思带下去,武媚娘突然冷静道:“且慢!” 她盈盈出列,步步生莲,对杜预软语哀求道:“杜案首大才,出口成章,动辄鸣州,小女子仰慕至极。案首每一篇佳作,我都拜读,如痴如醉。” 武媚娘美眸灼灼,情热似火,绝非作伪。 杜预明知道这女人危险至极,但心中依旧忍不住自豪。 男人的本性哦。 能让武则天这样的女人崇拜,怎么可能不骄傲? 武媚娘坚定道:“这次榜下捉婿,也是媚娘的主意。若有得罪之处,恳请杜案首不要怪罪。明日,无论我武家是生是死,都与案首无关。” 这武媚娘虽然年轻妙龄,却已然柔中带刚,杀伐决断,日后叱咤风云、执掌国柄的凤仪威严已见萌芽。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高帽丢上来,让杜预心中舒坦许多。 “若杜案首能点拨两句,让我武家拨开云雾见青天,豁然开朗,媚娘更要拜为恩人,没齿难忘。” 说着,武媚娘给杜预噗通跪下。 杜预连被绑架捉婿的怨气,也减退不少,要去扶起。 武媚娘却坚持跪着不肯起来,抽泣道:“案首不知道,我武家已经大难临头,实在难以两全,恳请案首不吝赐教。” 杜预目光一寒。 武家榜下捉婿,另有隐情? 武士彟和武三思,若有所思,看向杜预表情也随之变化。 武士彟上来,斥退武三思,温言抚慰道:“杜案首确实名不虚传,若有良策还请教我。” 杜预松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皇上选召你女儿入宫,不是好事一桩?寻常人家盼都来不及呢。” 武士彟屏退左右,凝视杜预。 说实话,若非杜预做了那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震惊武士彟,令他相信杜预确有大才,绝不会给杜预机会。 他沉声道:“本朝诞生之初,太白星屡现于白昼。民间便流传一预言,称我朝三代之后,必有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杜预心中一跳。 他本以为,这世界与现实世界乃是平行时空,历史时间轴错乱,很多人物和史实都不会出现。 想不到,女主代唐的大事,竟然在自己身边发生。 武媚娘,要入宫?33qxs.m 杜预皱眉道:“那皇上是什么意见?” “先皇雄才大略,求贤若渴,不拘一格,才有我大唐盛世,但他外宽内忌,在国柄神器上丝毫不容半分觊觎。” 武士彟苦笑道:“一次,先皇宴请诸位武官,行酒令,要求讲各自小名。有个李君羡的名将,乃是我生死之交,曾经立下不世战功,酒席上自称小名“五娘子”,先皇闻之一惊,还掩饰笑道你既为女子,为何如此雄健勇猛?” “原来如此。”杜预苦笑:“这五娘子,谐音不就是【武娘子】?岂不是正好应验了预言?” “我朝生养男孩唯恐鬼神惦记,小名要取女孩名,以迷惑神鬼。才有五娘子的小名。” 武士彟长叹道:“更不妙的是,李君羡官职,乃是左武卫将军、封号乃是武连县公、属县又是武安县,皆有“武”字,小名又为“五娘子”。先皇对此甚为疑忌,遂革其禁军职。” “没过几天,又找了借口,说他与妖道结交图谋不轨,将他全家上百口,满门抄斩!惨不忍睹!” 杜预:“···” 伴君如伴虎,做大臣果然高危职业。 堂堂开国大将,就因为小名叫五娘子,犯了忌讳就被斩了? “这种事,绝非偶然。” 武士彟面色阴沉,来回踱步:“先皇在位,大搜宫中。凡是与女主武王四个字沾边的,哪怕是小名、谐音,无论本人还是家人,宫女太监都会遭到猜忌,统统难逃一死。死者过万!” 第161章 此乃隆中对?红绿灯之策! 武三思一脸不服,冷哼道:“爹,他一个榜下捉婿的秀才,如此大事你问他干嘛?赶快杀了为好。” “闭嘴!” 武士彟怒不可遏:“你懂什么?没听说杜案首那句【圣人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杜预沉思。 这次,他不光被捉婿,还阴差阳错被卷入了朝廷的斗争。 自古皇家无小事。 选秀女,充实后宫,绝非皇帝好/色那么简单,而是牵扯到风波诡秘、复杂无比的政/治斗争。 王太后这名字,他已经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从王希孟处。 王太后明明知道先皇留下“女主武王”遗诏,却决意征召武媚娘入宫,确实不怀好意。 但关键,这件事对他又有什么影响? 从当下说,他已经被武家捉婿,武士彟竟然将诸多秘密泄露给他,如果不能拿出让武家转危为安之策,只怕第一个死的就是杜预。 武家灭亡不知道,但杜预今天晚上就大难临头。 就算杜预什么都不做,逆来顺受忍了,被武媚娘糟蹋了清白,他能度过难关活下来吗? 未必。 武家得罪的,乃是当朝太后! 王太后既然铁了心要收拾武家,自然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抗旨不尊四个字砸下来,便如同一座山岳般,能将武家全家送上菜市口。 覆巢之下无完卵。 到时候,他杜预还不是要伸头一刀? 杜预,再次被夹在两大势力之间,成为必死无疑的炮灰。 杜预心中苦笑。 这年头,活着太不容易了。去看个放榜,一不留神都可能掉脑袋。 但俗话说,危中有机,这也未必不是一次天赐良机。 杜预目光炯炯,落在一旁楚楚可怜、美眸流转的武媚娘身上。 他知道,这可能是一次豪赌。穿越以来最大的豪赌。 这武媚娘,并非前世历史中的武曌。她并没有与先皇李世民碰面,更没有成为李世民赐名的武才人。 她还待字闺中,是一位大唐豪门云英未嫁的贵女。 她毫无后宫斗争经验,几乎是一张白纸。 但她有颜值、有手腕、更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欲/望和野心。 首富说,什么大都不如胆子大。 杜预能从她的眼中,看到这女子炽/热的欲/望,还有匹夫不可夺志也的决心——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美丽女人,危险、致命又澄澈天真。 如果赌对了,帮助武媚娘,杜预就能飞黄腾达。 略一沉思,杜预已经有了主意,嘴角微微翘起。 他走到武媚娘面前,淡淡道:“你,想活吗?” 武媚娘一愣,楚楚可怜道:“想。” 美人体如酥,腰似刀! 杜预又问:“你,想要母仪天下、光耀门楣吗?” 武媚娘美眸一亮,更加炽/热:“想!” 杜预三问:“你,想要至高无上、执掌权柄吗?” 听到这里,连武媚娘都呆了一呆。 她只是一个二八妙龄少女,虽有野心,也不敢奢望那么多、想那么远。 武三思骂道:“你一个秀才,也敢奢谈天下权柄?岂不可笑?” 杜预哈哈大笑,冷冷道:“那你过去,抽他十个大嘴巴。我就教你!” 武媚娘一愣。 武三思也愣住了。 这年头,男尊女卑,武媚娘如何敢抽? 但杜预负手而立,根本不给任何辩解机会。 武媚娘一咬牙,快步过去,一巴掌抽在武三思的脸上。 武三思被打得勃然大怒,正要反击,却被武士彟怒喝:“活该!孽畜,还不跪下掌嘴?” 武三思性格暴虐,眼疵欲裂,却不敢不尊从武士彟的命令,悻悻然跪下,左右开弓,给自己抽了十巴掌。 杜预却淡淡道:“我不要他掌嘴,我只要武媚娘抽他!若武媚娘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就不要入宫了。横竖是个死,一家人整整齐齐上黄泉,还来的痛快些。” 武三思脸肿成猪头,瞠目欲裂怒道:“你!你大话连篇,哪有什么真才实学?” 武媚娘一狠心,一巴掌抽在武三思脸上。 这一掌,十足十。 武三思脸色通红,被打得凄厉,却不敢再犯。 因武士彟眼中泛红,一努嘴。几个家将杀气凛冽,手持棍棒站在背后,一言不合就要行军法。 武士彟武将出身,治家如治军,打儿子都不是家法,而是军法。 武三思硬生生挨了武媚娘十巴掌,抽的嘴角开裂,血流不止。 武媚娘都娇/喘不已,却面色泛红,兴奋看向杜预:“可行了?” 杜预这才点点头。 武媚娘有这狠劲,很好。 他拿起笔墨,挥毫泼墨,一蹴而就,写了三张纸条。 杜预将三个纸条,分别装入绿、黄、红三个锦囊中,递给武媚娘:“没有到我吩咐时间,万万不可打开。切记,切记!” 武家,全场震惊! 武媚娘黛眉一皱:“这是?” 杜预笑了笑:“锦囊妙计,听说过否?” 武媚娘一脸震惊:“你的意思是?” 杜预淡淡道:“既然王太后要害你,拿捏你的把柄,便绝对不会你见到圣上。入宫后,你若见不到皇上,要举倾家荡产之资,重金贿赂皇上/身边的太监。此时方可打开第一个绿色锦囊,将其中内容抄写下来,送给皇上。” 杜预笑了笑:“我担保,皇上看到这内容,定会召见你。” “之后,是否能蒙的上宠,就看你自己手段了。” “如此,可破你的第一劫!” “哦。” 武士彟、武媚娘面色震惊,杜预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们不信。 武三思眉头皱紧,不知道杜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承蒙恩宠之后,王太后必然发难,要下诏杀你!” 杜预淡淡道:“你死到临头,就打开我给你的黄色锦囊。你只需要将这锦囊打开,想办法拿给皇帝看。必定能打动皇帝,转危为安,甚至让皇帝对你宠信更进一步。” 武媚娘豁然而起,激动的娇躯颤/抖。 她真恨不得这就打开锦囊,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何杜预刚如此言之凿凿,仿佛拥有阴阳天眼,能预见未来,预知尚未发生之事。 “这第三步,皇帝对你恩宠有加,三千宠爱在一身,便是依靠皇恩与太后、皇后斗法的时候。” 杜预踱步,羽扇纶巾,淡淡一笑:“在皇后要置你于死地,事态万分紧急,你便打开红色锦囊,可助你除掉王皇后,取而代之成为皇后!” “此乃亮之隆中对,啊呸,红绿灯之策!” 第162章 三个锦囊,送你当皇后! 武媚娘难以置信,美眸灼灼,炽/热的仿佛地热喷泉,要融化掉杜预。 她胸/脯剧烈起伏,难以自制。 “皇后”二字,对武媚娘这样的野心勃勃女子,诱/惑何其之大? 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至于接下来···” 杜预沉吟片刻,淡淡道:“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和本事了。毕竟,连皇后之位都拿下来了,后面的事,我也不是神仙,也不可能长出天眼,前后各知五百年。” 话虽然这么说,但杜预一副诸葛孔明“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架势,负手而立,令人凛然不敢逼视。 逼/格,这就是逼/格。 杜预,演技直接拉满。 他的小命,可就在此一举了哇。 针落可闻! 整个武家喜堂上,针落可闻! 武士彟、武媚娘、武三思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渐渐红了。 如果真的如杜预描绘那般,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武媚娘能取代王皇后,成为大唐皇后,武家简直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何必要搞什么榜下捉婿?趋吉避凶?躲避皇命? 我武家直接当外戚、权柄倾国、取代琅琊王家,走上家生巅峰不好吗? 整个大堂,唯有武家人粗重的呼吸声。 看着武家人越来越沉溺自己画的大饼,杜预暗中微笑。 他是否有绝对把握,事情一定会朝他预计方向发展? 并没有。 杜预又不是神仙,也不是诸葛亮,哪里能猜的那么准? 杜预要的,不就是·····脱身嘛? 至于武家是死是活,是否能当上皇后、外戚,飞黄腾达,与我一个秀才有什么关系? 三个锦囊,只是杜预掩人耳目、糊弄武家的工具。 “不,不对,别听这小子忽悠!” 武三思突然一拍案子怒道:“什么三个锦囊?万一是他缓兵之计,里面东西根本不管用怎么办?” 武家人目光又聚焦在杜预身上。 杜预微笑:“你有更好的办法?别怪我没提醒你,既然王太后要整你武家,借口太好找了。就算武家连夜成亲,以此不奉召,王太后也可抓住这借口,借题发挥,说你武家抗旨不尊!你们还不是要满门抄斩?” 武三思瞠目结舌。 杜预的话,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不对,你故弄玄虚,明明可以现在就给我们看这条/子上写的是什么!” 武三思怒道。 杜预微微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们既然问计于我,这锦囊就绝对不能打开。打开就不灵了。你们爱信不信。” 武士彟、武媚娘陷入沉默。 武家确实走投无路,无法可想,不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要出榜下捉婿这等下策。 “多谢杜案首!” 武媚娘抓起杜预的手,含情脉脉道:“媚娘但有一线之明,都是杜案首再造之恩。” 她凑到杜预耳边,吃吃笑道:“案首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教媚娘耿耿于怀呢。下次相会,人家定会逼着案首做一首情诗,要写得比这个还好哩。” 杜预暗叫吃不消。 这女子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独特魅力,独具之美。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放荡与杀伐决断的威严,还有媚骨天生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质,偏偏还充满少女清澈与羞态,泼辣大胆、斩男撩/汉,很难定义与形容。 武媚娘,类似妲己+吕后+杨玉环的合体。 在她身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光环,男人不知不觉就会受到影响。 武士彟沉吟片刻,沉声道:“拿出来。” 数封金灿灿的金子,足有万金。 武士彟沉声道:“此乃我武家有事问询杜案首的一点心意。若我武家平安无事,则更有万金酬谢。若三个锦囊果真应验,媚娘飞黄腾达,则杜案首便是我武家的救命恩人,恩同再造。我全家必诚心诚意谢恩与恩公。” 他压低声音:“我武家没有榜下捉婿,只是询问事情。” “收到。” 杜预比了个手势,倒没客气,直接收下黄金。 要是不收,显得心虚,堂而皇之收下反而不容易露怯。 咳咳。 双方愉快达成了py交易。 武士彟躬身道:“时候不早,案首还要去看放榜。来人,送案首出门。” 杜预刚走出门去,却迎面看到林如海带着大批家丁、衙役冲了上来。 后面,还跟着两个身影。 “杜预哥哥!” 一个娇俏身影,扑入了杜预怀中。 林星河。 杜预惊喜:“你怎么来了?” 林星河感动至极,不管不顾,鸵鸟般将头埋/入他怀中。 林如海脸色一僵,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还不速速拉开?” 一旁红娘道:“杜预,听说你被武家榜下捉婿,我家小姐急坏了,这不,说动了老爷,带人来救你?” 林星河抽泣:“除了你,我这辈子谁都不嫁。” 王伦在后面大叫:“杜预进了武家门,还能放过这攀高枝的机会?肯定早就迎娶了武家小姐。林星河你就死心吧。” 谁知,杜预的身后,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 “谁在胡言乱语,编排我武家?我武家何时榜下捉婿?胡说八道!” 只听得一声断喝,武士彟带着武三思等人迈出大门,虎目炯炯威严盯着王伦。 王伦出身王家但辈分很低,更怕武士彟这武将不讲道理,上来就打,顿时吓怂了:“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武士彟喝道:“我武家女儿,名声清白,可不能由着你抹黑!再敢编排,我打断你狗腿,还不滚?” 王伦吓得抱头鼠窜。 杜预一边安抚林星河,一边远远看到武媚娘,在高处远远眺望着自己。 美人眼神,似有幽怨。 杜预不敢回头,更怕林星河看到,醋坛子打翻。 他头也不回,赶快走:“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 林星河:“???” 杜预哪敢说自己忽悠了武家才全身而退,唯恐武家改变主意,将他抢回捉婿拜堂成亲? 就算武家美人再倾国倾城,风险太大,带刺玫瑰又哪家花香? “···” 武媚娘凝视着携手而去的杜预和林星河,美眸中闪过一丝怅然若失,突然叫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首诗可有名字?” 杜预带着林星河离去,头也不回答道:“【离思】!” 第163章 诗书惊天下,谁家茂才郎? 林星河娇羞甜蜜一笑,小女儿态尽在不言中。 “离思?离思···” 武媚娘目光一黯,凝视着杜预与林星河幸福的背影。 “媚娘,便是输给那林家小姐吗?” 武媚娘美眸闪过不甘。 榜下捉婿,或许一开始是拿杜预顶雷甩锅,但越是近距离接触,武媚娘越是感到杜预深不可测。 杜预以司马相如翩然惊鸿之文采、诸葛孔明之多智近妖,还有那杀伐决断之雷霆强势,先声夺人,在少女武媚娘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特别是那首离思,给心比天高的武媚娘造成了终身难忘的打击。 奇耻大辱。 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武媚娘凝望着杜预潇洒不羁的背影,攥紧了手中三个锦囊。 “离思吗?” “杜预,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为我做一首比离思更好的诗句!” “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武媚娘美眸坚毅、闪耀寒芒。 武士彟沉声道:“媚娘,你觉得那小子靠得住吗?” 武媚娘黛眉微蹙:“爹,事到如今,我们也别无他法,唯有相信此人的锦囊妙计。” 武士彟愁容满面。 他贵为荆州都督,但在皇太后面前,却脆弱苍白犹如一个婴儿。他在官场的人脉关系,在王太后面前根本指望不上。 “杜预啊杜预,希望你真的有用。” 武士彟看向杜预目光一寒:“若你敢骗我···” 虽说是榜下捉婿,但武家根本没有要成亲的打算! 杜预,只是一个幌子。 就算送入洞房,杜预也根本碰不到武媚娘一根指头。 第二天,宫中宣旨太监到了,若是勃然大怒,杜预就是武家抛出去顶缸的第一个死鬼。 若是杜预鬼迷心窍,想要攀高枝,就只会沦为武家一次性工具人。皇命抵达之后,武家见势不妙便会反咬一口,将杜预丢出去背锅。说杜预骗了女儿名节。 如此就算太后要追究,也是杜预先倒霉。 多亏杜预人间清醒,充满智慧,退步抽身,根本不给武家发挥空间。 “榜下捉婿?” 听完杜预的描述,林星河惊呼:“这么凶险?” “多亏你的未婚夫我,头脑清楚,没有上当。” 杜预笑了笑:“还送了她三个锦囊。” “你又不是神仙,哪来的什么锦囊?” 林星河哑然失笑。 杜预嘴角微翘:“这锦囊嘛,就是一个玄学,主打一个神秘,打开就不灵了。若是灵验,便结交了武家这个朋友。” “万一不灵验呢?” “不灵验·” 杜预嘿嘿:“武家就满门抄斩,大概没机会找我算账了吧?” 林星河:“···” 突然为武媚娘担心起来。 “就这,你还收了人家武家万两金子?你真黑啊。” “哈哈哈··” 杜预笑声响彻天空:“保密,保密!” 一行人来到龙门。 看到杜预出现,王伦眼中闪过刻骨怨毒。 蔡文姬看到杜预出现,一脸期待冲上去,叫了一声:“杜预,昨夜你睡得好吗?” 刷! 人声鼎沸的偌大广场,瞬间安静! 瞩目。 我去。惊天大瓜! 谁这么厉害? 能让名闻天下蔡文姬,关心睡眠问题? 何况,这问题怎么听起来都那么··古怪。 杜预捂脸。 蔡大家,我真的会谢! 蔡文姬凑到杜预面前,得意挺起胸/脯道:“怎么样?我这接头暗号够保密吧?别人绝对猜不到你我的秘密。” 杜预:“····” 接头鬼才! 恰好,龙门徐徐打开。 花如海,歌如潮。 主考官田洪凤端着金榜,监考官王文昭,昂首阔步而出,大声道: “庚子年滁州府秀才试,放榜!” 主考官和监考官大印飞起,在空中熠熠生辉。 龙门打开,金榜题名。 “今年,滁州考取秀才者,300名。” “排序,从后向前,依次唱名。” “孙珂!” “学生在!” “毛振。” “学生在!” 随着唱名,一个个新科秀才满脸喜色,出列谢恩。 王伦也考中了,而且高居全府第二。 但他一点都不高兴,阴沉着脸出列。 第二与第一,只差一名,却天渊之别。 因唯有第一,方是案首! 历史只会铭记某某年某科第一名的姓名,第二名是谁?转年过去谁能记住? 自从祢衡失手,反被杜预震碎文宫,王伦就惶惶不可终日,意识到自己创造自古以来连中六元的梦,碎了。 罪魁祸首,是杜预。 他连小三元都拿不下,案首连胜记录终结。 而粉碎他小三元的杜预,却可以踩着他的尸体,继续挑战小三元,乃至连中六元的历史记录。 命运,何其不公? 王伦躬身拜/谢,但如丧考妣,脸色阴沉如死了爹娘。 田洪凤看在眼里,却冷冷一晒,唱名道:“案首者···” 全城百姓,齐声高呼。 “杜预!” “杜案首!” “必定是杜预!” 如今,杜预的名字还一次都没有提及,但没有人相信连续创造了五个甲上的他,会考不上区区秀才。 谁知,田洪凤却卖了个关子,微微一笑:“案首者的成绩,照例公布。” “该生,【礼】成鸣两州,甲上!” 全城,轰动。 “甲上?” “还有这成绩?最高不是甲吗?” “孤陋寡闻了吧?考官最高给甲不错,但若获得文渊阁认可、或者天道认可,成绩可达到甲上。” “不愧是我滁州案首,礼成绩能达到甲上?” “【乐】引朱雀衔书,甲上!” 全城早已知道此人是谁,但听到田洪凤的正式宣读,依旧欢声雷动。 “哈哈,朱雀衔书!” “十二平均律,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滁?” “朱雀之舞,美!”33qxs.m 蔡文姬,禁不住心潮澎/湃。 她能亲历历史,见证十二平均律在滁州考场诞生,纵然为乐府四大家也与有荣焉,难以自制。 田洪凤也难以抑制激动:“【射】,以童生杀逆种秀才,甲上!” 歌如海,花如潮。 人们已经禁不住心中的激动,喜笑颜开,大声赞颂。 “强,实在太强了!” “历年案首,今年堪称最强!” “还有谁,我只想问还有谁?” 田洪凤中气十足道:“【数】,圆周率推到百位,惊动半圣!为甲上!” 全城陷入了激荡、疯狂。 “这个最猛。哈哈!” “让你算圆周率,你却直接到百位?” “半圣都蒙了。” “这成绩,十国都震动。” “诗书传天下,谁家茂才郎?” 第166章 独占鳌头!披红挂彩! 王伦更是表情痛苦,妒忌到变形。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杜预连续考第一,中案首,触发隐藏条件,文曲星奖励变异提升了! 威力比普通案首更强。 他只是听说过,几个连续中第一的读书人,连中二元、三元者,文曲星会奖励专属神通。他也梦寐以求。 但杜预却从他手中,抢走这奖励。 王伦还在泛酸水,却听到文曲星的声音,继续响彻云霄。 “你考中案首成绩为全科五甲上,且童生成绩为全科四甲上,至今保持全甲上成绩,触发隐藏条件,神通奖励再升级为【独占鳌头】。” “【独占鳌头】?” 王伦瞠目结舌。 前两个奖励,他好歹听说过。但这次他真的一无所知。 光听名字,【独占鳌头】,何其威武霸气? 天空中,文曲星浑厚声音:“殿前曾献升平策,独占鳌头第一名!” “滁州府秀才试案首杜预,【独占鳌头】!” 杜预脚下,骤然出现了一座巨鳌! 这巨“鳌”,犹如山岳,顶天立地。 龙之三子——嘲风! 嘲风本领高强,平生好险,可以背山搬岭,常设在皇宫屋檐上。 而如今,它匍匐在杜预脚下,任由杜预独占鳌头。 这神通属性,不为人知,只有杜预清楚。 杜预嘴角微微翘起。 因【独占鳌头】,比他童生试案首获得的【人中龙凤】,更胜一层楼。 “【独占鳌头】,主动技能,获真龙嘲风之力,可在一炷香内化为真龙【嘲风】,获得四大特效。一、真龙之体,半圣以下攻击无效。二、搬山卸岭,力拔山兮。二、嘲风好险,文胆提升十倍。三、威慑妖魔,妖魔鬼怪战意丧失。”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侦测到你观想见龙在田图,拥有【龙抬头】像,龙诗词威力大增,嘲风对你更亲和,持续时间翻倍。” “不愧是连中两元的独有神通!” 杜预瞠目结舌,喜不自胜:“这属性,太变/态了吧?” 且与他龙抬头像遥相呼应,能发挥翻倍威力。 这文曲星,太宠爱自己了吧? 杜预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科举的威力。 难怪王伦不择手段,也要抢夺秀才案首之位。 其实,高中案首者,便是人族未来的希望之星、后起之秀,前途光明无比。若是第一名都没有如此独特而隆重的殊遇,又如何对付强横各族? 看着独占鳌头的杜预,王伦面黑若锅底,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柠檬树下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好惨! 绣楼上,林星河登高望远,痴痴凝视着夺取第一、独占鳌头的杜预。 “他真的做到了!” “想不到,他真的连中两元,三个月内考中童生、秀才。” “他有资格,参加今年秋闱。” “如果再中了··” 林星河美眸越来越亮,娇靥越来越红。 红娘凑到林星河身后,笑嘻嘻道:“小姐,我看你是迫不及待,要秋天马上到吧?只要杜预再中一元,他就能迎娶你啦。” 林星河羞地无地自容,跺脚道:“不许再说,再说我不理你了。” 林如海看着满脸娇羞,却喜形于色的女儿,目光却飘向了京师方向。 “唉····” 大王与庶人之风不同,人间悲喜也并不相通。 此时,一队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直奔武家府邸。 为首者一御前太监,衣朱紫,持节杖,鲜衣怒马,昂首阔步而入,睥睨一眼、声音低沉道:“圣旨到!荆州都督、南亭县公武士彟跪接!” 武士彟设香案,跪拜道:“臣武士彟,接旨。” 他认识这御前太监,乃是后宫最为受宠的高力士。地位乃是大明宫御前太监。 大唐太监分七品:大内总管,御前,掌案,殿上,回事,通侍,和普通太监。 能做到御前太监,已经是太监界人中龙凤。 高力士今年不过20出头,却已经做到这位置,备受宠信,前途无限。 高力士的声音不像其他太监公鸭嗓,却显得低沉磁性浑厚,如正常男人:“荆州都督武士彟,剿灭叛乱,与国有功。朕久欲加恩。闻卿家有女,名媚娘者,年方二八,容貌迤逦、体态端庄,更兼开国之后、名门之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令其入宫,即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遵旨!” 武士彟身躯微微颤/抖。 所谓伴君如伴虎。 这旨意,不知道是否君上所出,还是太后指使。 “恭喜武都督。” 高力士不动声色,将圣旨递给武士彟,和颜悦色道:“不知武媚娘何在?皇上催得紧,马上就上路吧。” 武媚娘早已宫装打扮,静静与父母亲人告别,走上马车。 她的袖中,玉手攥紧三个香囊。 事到如今,唯有杜预这三个香囊,能给她一点勇气和依仗。 除此之外,她再无依靠。 杜预本以为,自己独占鳌头后,这秀才案首就算礼成,就可以回家找木兰吹牛皮去了。 谁知,他还是低估了秀才试的隆重。 比童生试,秀才试可是全城狂欢。 田洪凤一挥手。 两面大旗,在杜预身后竖起来。33qxs.m 别误会,不是肃静和回避。 这两面大旗上,文字分别是:“泮水呈香”和“黉宫俊彦”。 杜预知道,泮水是古代学宫前形状如半月的水池,黉宫是学宫、学校的别称,两者都是学校的意思,这都是在称赞将来要成为官员、为学校增光添彩的生员。 嗯,大概相当于后世高考结束后,学校都会张灯结彩,大红喜报“热烈祝贺我校xx同学考上清华北大”。 杜预哭笑不得。 自己这考个秀才,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但随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 立即就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掩口而笑,簇拥上来,七手八脚剥杜预衣服。 杜预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干什么? 就算对我有什么想法,也该深更半夜敲后门啊。 特别是姑娘们手中拿的,竟然是新郎官才有的大红花、红绸带。 杜预被搞糊涂了。 这是闹哪样? 又要榜下捉婿?抢亲不成? 他可是被武家捉婿搞出心理阴影,下意识就要提桶跑路。 宋佳霖看他抗拒,嘿嘿一笑:“你小子别不识抬举,这【披红挂彩】的待遇只有案首能享受。” 第167章 案首游街! 杜预这才知道,感情披红是从这里来的。 “不对吧?这是新郎官的装束?” 杜预眨眼。 “你以为,新郎官装束是怎么来的?那是模仿案首、状元的!” 宋佳霖撇撇嘴道:“民间以科举为重,人人羡慕状元郎,谁家不想出个状元案首?于是,就有人偷偷模仿状元夸官、案首披红,打扮自家新郎。久而久之,风气广为流传,无法禁绝。皇帝也索性开恩,下令特许民间,男人结婚那天可以模仿状元案首打扮。但仅限新婚当天!平时要问罪的。” 说话间,杜预已经被几个美貌姑娘,七手八脚打扮妥当。 当然,这过程他也没少被姑娘们揩油。 学政朱志鑫,一声令下:“庚子科,案首游街,起!” 锣鼓喧天! 彩旗招展! 前面,是八八六十四个鼓手,正反敲击着十六面大鼓,在前面开路前导。 又有八八六十四个吹打手,打锣吹唢,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杜预被宋佳霖等推上一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在鼓乐彩旗引导之下,头戴金花、身着儒服青衣缎靴,胸/口有一条红色缎带呈斜十字形扎在胸/口,骑着马或乘肩舆徐徐前进。 这就叫披红游街。 他的身后,300个新秀才,跟随着步行游街。 王伦明明第二名,但没有马骑只能腿儿着,无精打采满腹怨气跟着杜预的马屁/股,在后面想屁吃。 这高头大马还时不时,拉出一团团马粪,掉在王伦面前,弄得王伦名贵的绸布裤子一坨坨屎尿,气得王伦想打人。 这不公平,案首骑马游街,第二名就给他当长随?仆人?还是跟班? 可惜,王伦怨念再深,也只能悻悻然仰望杜预背影,看着杜预被滁州百姓称赞、夸耀。 滁州百姓看着新科案首杜预,骑马游街,纷纷赞叹。 “啧啧··好个翩翩少年郎!” “两个月,先取四甲上童生案首,再取五甲上秀才案首。飞黄腾达!” “谁说寒门难出贵子?连琅琊王家公子,也只能跟在他马屁/股后吃土。” “杜案首已经连中两元,只要再拿下六月院试案首,便是独揽小三元!” 第168章 神龙烧尾,平步青云! 杜预返回家中,开始整理此次收获,还有整理原抄。 逼,装完了,该回来苦逼了。 实力,才是一切。 他首先整理文宫,强化文宫建筑。 他面前,摆着三张图纸。 “文宫建筑:【陋室】,建造条件:消耗文气四尺、圣笺一张、入门级文宝一份。效果:隐藏属性文德加一尺。” “文宫奇迹建筑:【翼宿星图】。建造条件:消耗文气六尺、圣笺三张,入门级文宝三份。效果:建成朱雀展翅,世界唯一奇迹建筑。一是才气攻击中附加火系伤害。二与朱雀、凤凰、玄鸟有关诗词和礼乐诗威力大增。三容易获得朱雀、凤凰、玄鸟好感。” 还有林如海掉落的【众生浮屠塔】图纸。 【众生浮屠塔】要文气八尺,杜预实力不够,依旧无法建造。 但【陋室】和【翼宿星图】,可以搞了。 杜预尝到过【龙抬头】攻击力大增甜头,对文宫建筑越发重视。 文宫,就相当于修仙者的丹田,妖族的妖丹,众神的神国,乃是读书人内心的一方天地,自然要苦心经营。 只是建筑消耗,让杜预大吃一惊。 “这次,还要消耗圣笺和入门级文宝?” “要不要这么难啊?” 杜预肉疼。 圣笺是读书人硬通货,几乎无人不需要。偏偏获得渠道和产量受限,杜预只能从圣刊稿费获取。 文宝也同样珍贵。 好在杜预诗词原抄类文宝颇多,且装备数量有限,他也装不下那么多,倒是可以消耗一些。 杜预先建造了【陋室】。 一张圣笺和一件原抄祭天。 才气光芒,冲天冒起。 他文宫中一间茅草屋拔地而起,与他居住的陋室一般无二。 陋室前后,还镌刻着【陋室铭】。 一道似有似无的浩然正气,沐浴笼罩在陋室上。 “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杜预若有所思:“难怪修建陋室,能提升文德。但文德从哪里能看到?” 修建陋室之后,他突然发现陋室之上,多了一行气柱。 这气柱,便是文德。 说明是:“文德:隐藏属性,圣人立言、立功、立德。代表读书人德行高尚程度。效果未明。” 杜预目测,目前他德高四尺。 隐藏属性文德提供信息偏少,杜预至今不知道会文德高低、影响什么。 杜预使用几个才气神通,恢复满才气,又拿出【翼宿星图】,一狠心消耗了三张圣笺和三件入门级文宝,将【翼宿星图】搞了出来! 一道朱雀悦耳的鸣叫响起。 文宫的南方夜空中,出现了朱雀七宿中的翼宿,与东方角宿遥遥相对。 文宫南方也出现了翼宿化成的【朱雀衔书像】,与东方【龙抬头像】,遥遥对峙。 这朱雀衔书像,犹如杜预十二平均律乐成后,朱雀下凡一般,载歌载舞,雍容华贵,披上一层星芒霓裳羽衣,如梦似幻。 如今,杜预文宫建筑骤然增色不少,蔚为壮观。 东有青龙抬头,南有朱雀乐舞。 四大宫、文像,还有退思阁、陋室铭、【朱雀衔书像】、【龙抬头像】,到了夜间灯火辉煌。天空中,也有了两颗星宿,对峙闪耀,再也不空空荡荡。 特别是杜预的文像,越发高大,整体光芒,越发明亮,在文宫中熠熠生辉。 杜预仔细看去,发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等圣教立言之说,为文像成长贡献最大。 “终于有点气象。” 杜预颇为满意。 他开始一字一句,整理隽写原抄。 过程没什么可说的,得到了数件入门级文宝。 【寒女】诗成文宝,可化为内穿【寒女衣】,轻薄却坚韧,增加防御力。 【上祢衡】“大鹏一日同风起”,可短暂化为鲲鹏,拥有飞行能力,可惜只有一炷香时间。 【陋室铭】随身佩戴,可再增长文德三寸。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成文宝,且为登堂级文宝。 连【离思】都诗成文宝,效果却是对女性敌人发动,能将女子打入恍惚状态?若对方意志不坚定,会被吸入沧海、巫山幻境之中? 杜预颇为满意。此次秀才府试,收获极大,实力提升很快。 但他知道,他越发引起潜伏在明里暗里敌人的注意。 他的处境,会越发危险。 唯有更快积攒实力,才能抵御风险。 第二天,杜预又苦逼去赴宴。彡彡訁凊 滁州官府办的“烧尾宴”。 人人都知道从参加科举到取得功名、进入官场,要至少参加六场考试,但很少有人知道还要参加五场宴席,称为“科举五宴”。 较为知名的有三:通过乡试取得举人身份后,参加“鹿鸣宴”;通过礼部考试,取得进士身份后,参加“曲江宴”;吏部选拔后参加殿试后,要参加皇帝御赐的“琼林宴”。 很少有人知道,府试考中秀才后,新秀才们要举办“烧尾宴”。 六艺云:“神龙烧尾,直上青云”。 意思是,考中秀才,便等于拥有正式文位,踏上平步青云之路,再也不是普通读书人。 参加这宴会,寓意是新科秀才们神龙烧尾,直上青云。 院试后,一国文院还要举办“簪花宴”,这种知道的人更少。因大宋曾经出过“四相簪花”奇观。一次赏花,主人剪下四朵金缠腰,在每人头上插了一朵。此后的三十年中,参加赏花的四个人竟都先后做了宰相。 故而,簪花宴寓意新科士子们前途远大,出将入相,要在院试后举办。 这烧尾宴如此盛/大,中榜的新科秀才、滁州有头有脸的士绅望族群贤毕至,林如海、田洪凤、王文昭等人齐聚一堂,蔡文姬都来了,翘首以盼。 宴会正中,摆放着一条活灵活现、神龙摆尾的大鲤鱼! 这条大鲤鱼摇头摆尾,惟妙惟肖,直欲冲天而去。 特别是鲤鱼的尾巴,十分夸张,鲜活动人。 此物,乃是巧手名家纸扎成的。 “烧尾宴”规矩,是参加宴会之人现场做诗词,一旦文气足够驱动,鲤鱼便可化为神龙,腾空而起、烧尾而去。 其寓意,从此读书人再也不是凡夫俗子! 人人都盼着,听到新科案首杜预的新诗、新作。 “黄老,来的好早!” “哈哈,今日新科秀才们办烧尾宴,老黄我岂能后人?” “我滁州诞生亘古未有九甲上、二元案首杜预,岂能不叫人期盼?” “不知今日,杜案首又能作出何等佳作?” “奇文共赏,当浮一大白!” 第169章 此诗难,得,加,钱! 大唐好诗词,哪怕贩夫走卒都喜欢有事没事,摇头晃脑来两句,何况这些官员士子、士绅望族? 人群中有两位面容清秀士子,站在人群之后,并不显山露水,但却有不少小姐偷偷看去。 无他,太美。 两位公子面若冠玉、目若朗星,剑眉星目,庭如满月,头戴纶巾,如何一对潇洒佳公子? 其中一年长公子眼神冰寒:“四妹,上次你就是在这吃了亏?被一个区区小混子骗?还许诺三年风调雨顺?” 白袍公子面色一红,低声道:“三哥,莫要冲动。人族有大才。那杜预不可小觑。” “哼!人族被我打压不成样子,有何俊秀?我堂堂龙族,被他耍了,还要保护什么风雨调顺,何其耻辱?此仇岂可不报?” 年长公子冷笑一声:“还办什么烧尾宴?明明是弱鸡,人族却总想与我龙沾亲带故,以龙自居?今日我非要砸场掀桌,让他们灰头土脸。” 田洪凤扫过那白袍青年,心中一跳:“咦?此人好面善。好像是上次出现过一回的···隆伟?” “隆伟,不是东海龙子?他身边的那人,自然也是···真龙?” 田洪凤眉头紧锁,预感大事不妙。 蔡文姬也翘首以盼。 “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梦见老爷爷,问他要新歌没有?” 蔡文姬坐立不安的样子,被一旁众人看在眼里,暗暗交头接耳。 “蔡大家,不对劲!” “自从来滁州,见到杜预,就一直不对劲。” “这是···动情了?” “难说!” 红娘噘嘴,醋意满满,对林星河嘀咕道:“小姐啊,你看蔡大家。” 林星河也在观察着蔡文姬,心中也在嘀咕。 不会吧?名满天下的蔡大家,不会真的看上杜预了吧? 这可不行。杜预哥哥是我的。 红娘嘀咕道:“唉,想不到过去没人理睬的臭小子,鱼跃龙门一举成名,连蔡大家都盯着他。小姐,你可要盯紧了哇。” 林星河一脸幽怨,瞪了林如海一眼。33qxs.m 都怪你! 当年你对杜预爱答不理,现在呢? 我们都要高攀不起了。 林如海也感到女儿的怨念,咳嗽一声:“时辰不早了。咦?杜预怎么还没到?” 众人目光扫过。 “真的,杜案首怎么还没到?” 王伦跳了出来,阴沉道:“这人真是。区区秀才案首,就这么大架子?傲慢不羁?目中无人?要是中了举人,还不目无尊法、欺君罔上?” 宋佳霖皱眉道:“是不是出事了?我去找他。” 此时杜预满头大汗,冲了上来,连连作揖致歉。 “各位大人、师长、同窗,杜预今日不慎迟到。” 田洪凤关切道:“你是否被人伏击,或者妖族截杀?有没有受伤?” 他既然感受到真龙在场,自然担心有阴谋,杜预被妖族伏击。 谁知,杜预一脸坦然道:“没有。我就是睡过头了。” 杜预昨夜建文宫、写原抄、苦逼搬砖码字,忙活到雄鸡唱晓,一觉躺下自然睡过了头。 田洪凤:“···” 林如海:“···” 蔡文姬:“··” 好耿直! 王伦:好气啊。 我们这么多人等你开宴席,你竟然坦然睡过头? 更能把睡过头,说的如此风轻云淡?气定神闲? “好个杜预,目中无人?” 王伦咆哮,青筋暴起:“这么多大人在等你,你竟然睡过头迟到?” “莫要聒噪。” 林如海却罕见一挥手:“今日是宴会,无需那么正式。不过迟到者罚酒三杯,不为过吧?” 杜预正要一口答应,谁知王伦却跳了出来。 要说怨念,王伦最深。 “不行!如此失礼,让大家空等半日,仅仅罚酒三杯,怎么可以?” “此人,必须罚作诗一首。” 王伦冷笑一声:“作诗的用字,还必须限/制。” 他挖空心思,蓄意刁难:“要有春、睡、鸟、花等字眼,还有昨夜刮风下雨,还要应景写风雨情状。” 众人一听,纷纷倒吸冷气。 这么绝? 田洪凤不悦道:“王伦,林大人都说无心之失,不深究了,你何必咬住不放?” 王伦却阴笑道:“田大人,这是烧尾宴。杜预乃是新科案首,难道连罚一首诗都算刁难?” 众人有说好的,有说不罚的。 杜预淡淡道:“做诗,倒是无妨。” 在大唐热爱诗词气氛下,迟到罚诗一首,非但不过分,反而被认为是雅事一桩。 若是杜预坚持不作,倒也不会有大问题,只是气氛被破坏。 但杜预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坑王伦一波。 “就这些限/制吗?” 杜预嘿嘿一笑。 王伦眼中一转:“不光如此,还要限时!蔡大家弹奏一曲之内。” 杜预想了想:“限时,还要用上这么多字,可不容易啊···” 王伦阴笑:“不行,你就认输,承认自己做不出来。” 杜预话锋一转:“得,加,钱!” 噗。 全场,喷了。 神转折啊。 王伦冷哼一声,拿出一卷轴来。 “此物,作为赌注!” 众人看去,呆滞。 片刻后,惊呼起来。 “此物,难道是··” “【自言帖】?竟然是草圣十大作之一?” “草圣张旭代表作?” “琅琊王家,不愧是士族大家,连此物都能拿出来做赌注?” 连林如海、田洪凤等都站起来,凑近来看。 杜预心中一动。 他听说过,草圣张旭的鼎鼎大名。 只见此作神纠腾霄,夏云出岫,逸势奇状,莫可穷测,满满都是雄浑奔放的气概、纵横捭阖的笔姿和恣肆浪漫的势态,令人动容。 一笔一划之间,甚至隐隐有才气如潮、如山、如海、如岳,蕴含/着天地至高至圣之理。 看到全场动容,王伦一脸傲然,得意道:“这乃是【自言帖】真迹,乃是我朝草圣张旭草书十大代表作之一。先皇称张旭的书法、吴道子的画和裴旻的剑舞为“国朝三绝”。” 田洪凤慨然道:“张旭封圣,乃是三贴:《十五日帖》、《晚复帖》、《今欲归帖》,【自言帖】虽然不是封圣作品,但已然名列十大代表作之一。此物价值,文宝九品至少位列三品,出乡级文宝以上。” 杜预心中一动。 文宝九品,他如今最强文宝【玄武砚】,也不过是二品登堂级文宝。 张旭一副作品,还不是最巅峰代表,竟然能位列三品文宝。 一想到自己忙碌整夜,又做文抄公,才能造出一品入门级文宝,杜预就内牛满面。 得道之人,果然不凡。 “怎么样?” 王伦傲然道:“我【自言帖】,可够与你一赌?” 第170章 春,晓 杜预看着那自言帖铁画银钩、变幻莫测、情感激越、气贯长虹,点了点头。 这草圣文宝,用来观想,可近道矣。 搞不好,能直接悟道。 所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 传说中,张旭就是亲眼目睹了画圣吴道子作画,才突然开悟,领悟了书法大道,成功封圣。 何况,那罚诗杜预早已有了腹稿? 搂草打兔子,顺路而已。 杜预淡淡道:“好。我赌了。” 蔡文姬微微一笑,弹奏起来。 这曲子还算厚道,是大唐最爱的《霓裳羽衣曲》,挺长的,足有一炷香功夫。 可见,蔡文姬对杜预颇为照顾。 红娘又撅起嘴:“小姐,你看她。说没关系,都没人信。” 但林星河美眸却落在杜预身上,听不进任何话。 杜预故意等了一会,才徐徐开口道:“春晓。” 蔡文姬音乐马上停下来,侧耳倾听。 她不愿错过杜预任何一首诗词。 因杜预的诗词中,蕴含无穷无尽想象力和画面感,能给她极大创作灵感。 这便是【道】的力量。 书画同道,诗乐同道。 连林如海、田洪凤等都目光聚焦在杜预身上。 隆伟都聚精会神,凝视杜预。 她领教过杜预诗词蕴含的惊人力量。 隆伟身边青袍男子,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但他脸上的表情,与王伦一样,都瞬间变了! 因杜预已经曼声吟唱出第一句。 “春眠不觉晓。” 随着杜预吟诵,才气涌动,一副春日的画卷无边无际、悄无声息地在众人眼前展开。 众人身不由己,已然被拉入了这隽永世界之中。 “哼,给自己迟到找理由?” 王伦冷哼。 一旁,王异却喝道:“闭嘴。” 王伦:“???” 王异已经沉浸在杜预营造的诗词才气世界中,深深陶醉,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杜预诗词,便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杜预淡淡一笑:“处处闻啼鸟。” 王异身躯一颤! 蔡文姬娇躯剧震。 明明是写春,杜预对春景一字不提,转而从听觉角度着笔,写春之声。 那处处啼鸟,那潇潇风雨,鸟声婉转,悦耳动听,是美的。“处处”二字,啁啾起落,远近应和,就更使人有置身山阴/道/上,应接不暇之感。 宴席之上,数百宾客,鸦雀无声,都沉浸在杜预营造的诗词大美世界! “美,太美了!” 王异重瞳灼灼,闪烁不已。 诗词,本来是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 但杜预营造的这画面,却有声音。 若是王伦现代人,一定会大叫:大家都作诗,为什么你能发语音? 只是一句“处处闻啼鸟”,便让这幅画,活灵活现悦动了起来。 杜预的才气,并没有冲天爆发,而是徐徐延展着图画,无边无际漫卷展开。 众多宾客犹身临其境,被这天地大美而不言颤/抖起来。 “夜来风雨声。” 杜预踱步叹道:“花落知多少。” 整个宴席,静谧无声。 人人闭目,深深沉浸在那眼前的春景、复杂情感之中。 隽永。 说了,但没有说尽。 人们眼前,春风春雨,纷纷洒洒,但在静谧的春夜,这沙沙声响却也让人想见那如烟似梦般的凄迷意境,微雨后的众卉新姿。 这些都只是杜预在室内的耳闻,然而这阵阵春声却逗露了无边春/色,把听者引向了广阔的大自然,使自己去想象、去体味那莺啭花香的烂熳春光。 用春声来渲染户外春意闹的美好景象。 这些草庐中的景物,活泼跳跃,生机勃勃。 一个字,美! 美的让人感动,美的让人流泪,美的让人感同身受。 偏偏这画面,还那么平易近人,一如你每个春天的早上醒来,随便看到、感受到的情形。 诗词之美,无过于此。 久之,人们才如梦初醒。 “妙绝!”王文昭赞叹。 连他一个庐州学政,都不得不感慨——杜预太厉害了。 一个不过19岁的青年,诗词之道,为何能如此老练?炉火纯青?以近于道? 田洪凤叹道:“初读似平淡无奇,反复咀嚼,便觉别有天地。” 蔡文姬悠然神往:“行云流水,平易自然,悠远深厚,独臻妙境。” “我朝春诗,此首为魁首。” 王异忍不住道:“假以时日,此诗必传天下!” 王伦目光呆滞,一声不吭。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只要眼睛不瞎,谁都能看出来,杜预这首诗的无敌! 这娓娓道来的高级审美,简直碾压了当世所有的春日诗句。 何况,王伦说的“春、睡、鸟、花、风雨”,关键词一个不缺! 第171章 对对子!鸡从良? 刘徽站在半空中,微微一挥大袖。 大袖飘飘。 王伦手中【自言帖】,就径直飞向杜预,落在杜预怀中。 王伦瞠目结舌,满脸怒气,愣是没敢动。 大学士出马索要赌注,就问你怕不怕? 这次轮到王伦敢怒不敢言! 杜预接过【自言帖】,躬身道:“多谢大学士主持公道。” “见过大学士!” 田洪凤、林如海等人慌忙躬身作揖。 刘徽盯着杜预,一脸不高兴:“你答应我老师的论文呢?马汉公式的详细解法?是不是忘了?老师等得花都谢了,派我来催稿。” 众人石化。 原来,祖半圣派刘徽驾到,竟然是来兴师问罪——找杜预要马汉公式证明的论文? 杜预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沓子纸:“学生哪里敢忘?昨夜赶论文,今早才迟到。” 刘徽一看厚厚论文,转嗔为喜,怒气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抢过去:“好,好,好!哈哈,我这就回去钻研,不懂来问你!”彡彡訁凊 “随时恭候。” 杜预拱手。 众人早已呆若泥塑。 这画风?貌似哪里不太对? 堂堂数学大学士降临,却向一个秀才请教? 刘徽目光大有深意,看向隆伟和她三哥,似乎有严厉警告之意。 她三哥,顿时头上冷汗滴落。 本想来砸场子,谁想到这杜预还有如此之硬的后台? 心情大好之下,刘徽随手道:“【春晓】诗成鸣三州。” “本诗列下月圣刊。” “奖励圣笺三张。” 众人又哗然。 诗成鸣州,已经是炸裂的效果。 通常情况下,诗人一辈子能有一首诗成鸣州之作,便可留名圣元大陆。 但杜预却随手一首【春晓】,直接鸣三州?意味着三州之地,都能响彻云端,直接聆听到杜预的【春晓】。 三州,已经是鸣州诗的上限。 再多,就是镇国诗。 “刘师,上个月的稿费还没给···” 杜预委屈道:“到底还发不发?” 刘徽愣了一下,尴尬:“圣刊邮寄没收到吗?这底下人办事效率太慢。算了我给你吧。” 他一挥手。 三月圣刊和四张圣笺,落在杜预手中。 杜预很兴奋——昨夜建设文宫,消耗了四张圣笺,存量见底手头紧。大学士这次兑付,雪中送炭啊。 “恭送大学士。” 杜预诚心诚意。 刘徽一溜烟离去,兴奋哈哈大笑。 文渊阁算术阁都是一群科研狗,求知若渴。 有论文看,比美女功名还要紧。 杜预转身入座,当然不用客气,坐在了新科秀才的上首位。 王伦脸色数变,心疼要死。 出乡文宝被杜预赢去,回去怎么交代? 关键这面子丢光了! 不行,岂能让杜预如此风光? 他一屁/股坐在杜预下首,脸色阴晴不定,憋着坏水。 “好!有春晓金玉在前,【烧尾宴】开始。” 田洪凤兴奋一拍桌子:“这第一杯,恭喜新科秀才,鱼跃龙门。” 新科秀才们,高高举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望你们再接再厉,院试为家乡争光!” 秀才们脸色憋红,再饮美酒。 “第三杯,祝你们科场得意后,神龙烧尾,直上青云!” 秀才们再痛饮而尽。 隆伟三哥嘴角微翘,冷笑一声,一脸不屑。 酒过三巡,田洪凤满意坐下。 公事的流程走完,轮到新科秀才们个人表现了。 马上就有春风得意的新科秀才,憋不住跳出来,表现一番。 这个摇头晃脑、呈一首及第诗,那个诗兴大发,咏一首登科七律,还有歌颂朝廷、称颂恩师的,热闹非凡,不一而足。 杜预却一声不吭,闷头大发财,只顾着品尝美酒,暗搓搓欣赏着【自言帖】,再也不露头了。 王伦盯着杜预,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拍桌子:“这么喝闷酒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点有趣的?” 乌衣会的人,唯他马首是瞻,纷纷嚷嚷。 “什么有趣的?” “对对子!” 王伦眼神炯炯:“杜预,就赌你刚赢的【自言帖】。你若对不上来,此物要还给我。” 杜预呵呵一笑:“要赌,可以。你又用什么作赌注呢?” 要赌,就愿赌服输,白玩,杜预可不干。 王伦面露凶光,看向一众世家小/弟。 各家士子纷纷嚷嚷。 “我跟你赌,这是1000两。” “我出2000!” “还有一张百亩水田地契。” 一会,筹码堆积如山。 杜预撇撇嘴:“虽然不如我这文宝珍贵,但既然王伦要赌,俺就赌吧。怎么玩法?” “我们出对联,你来对。十个数内若是对不上,你就输了。” 王伦喝道。 “好。”杜预嘴角微翘。 对对子? 对不起,他脑子里古往今来的对子,不知道记忆多少。 哪怕有些难度,也有100%把握能赢王伦。 白送钱,谁不要? 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王伦逼他玩的。 王伦一咬牙,眼神喷火。 杜预点点头:“请出题。” 全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没办法,杜预自带流量,关注度太高了。 “我先来!” 王伦阵营中,跳出来一个士族秀才,冷笑道:“鄙人姬从良!向杜案首请教?” “鸡从良?” 杜预大惊,倒吸一口冷气:“好名字,不同凡响。请!” 众人/大笑。 本来人家叫姬从良,乃是上古名门姬家之后,考到而立之年才考上秀才,却被杜预这么一“解毒”,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姬从良大怒,咬牙切齿道:“哼,你且听题!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锯(句)?”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乌衣会轰然叫好。 王伦笑得直不起腰来。 姬从良绝对是有备而来。 这哪里是对对子?分明是指桑骂槐、变着法骂人啊。 因杜预是属猴的。 今年是庚子鼠年,杜预19岁,在一众秀才中属于小辈。 偏偏姬从良用对锯,谐音耿对句,内涵杜预是“小猴子”,嘲讽杜预少年得志,春风得意,沐猴而冠。 杜预就算对上,也未必能很工整地骂回去,搞不好就要吃亏。 林星河、宋佳霖气愤不已,想要骂人。 第173章 东海龙太子,笑井底之蛙? 王伦两手各一个,洋洋得意,睥睨杜预。 这对联,霸气侧漏,彰显出琅琊王家雄霸科场、垄断高位、不可一世的嘴脸。 全场陷入沉寂。 人人搜肠刮肚,想着若是站在杜预角度,该如何改进此联? 王异冷哼一声,对弟弟的傲气表示不屑。 但她毕竟是王家子弟,也觉得这对联要改起来非常难。 毕竟,上下联只允许改一个字,还只能是偏旁,还必须意思通顺、词句顺达。 这怎么可能? 杜预却不假思索,拿起笔来,刷刷刷在王伦的对联上加了一笔。 满堂客人,都捂着嘴朝着王伦笑开了。 王伦顿时觉得不妙。 他们在笑什么? 他低头一看,肺都要气炸了! 因杜预将上联的“士”,下面的横直接拉长,顿时变成了——“父进土,子进土,父子皆进土。” 而下联又被杜预加了个偏旁,改成了“老加棺,少加棺,老少皆加棺。” 噗·· 全场都憋不住了,笑得桌子都翻了好几张。 “你!你好毒啊!” 王伦定睛一看,顿时气青了脸:“你敢诅咒我琅琊王家?吃了熊心豹子胆?太后皇后都是我王家人!你敢对太后不敬?” 他要扣大帽子,可惜杜预早有准备。 杜预平静道:“天下进士海了去,我可没说是王家。你自己要代入,也怪不得我。” 王伦将帽子扣不上,气哼哼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 他冷笑而立。 众人哗然。 因王伦这句子,乃是难倒了无数圣元大陆读书人的绝对! 所谓绝对,便是无人能对出来的对子。 只有上联,没有下联。 相传,这是名闻天下的蜀国才女薛涛,在蜀国望江楼上看到美不胜收的沿江景色,一时兴起写出的上联,书成之后,才气大动,文曲星降下才气灌体,薛涛直接借此晋位名家,相当于比翰林还高的侍读学士。 但她无论如何也写不出下联来,只得报憾将上联书于望江楼上。 薛涛才女甚至表示:若有人能对上这对子,她愿意答应对方任何一件事。 十国才女这种悬赏,让人想入非非啊。 此联既出,难倒了多少天下名士。 文人骚客,人人都要跑去对对子,弄得望江楼上总是人满为患。但却没有一个下联,能打动文曲星,书写成下联。 望江楼上,下联一直空缺。 这种绝对,非常头疼,因无人能破解。 只要能对上此联,便可让天下才女、蜀国美女薛涛做任何事。名利双收啊。 对联一出,后排的隆伟和她三哥,也面露沉思之色。 龙族都可活千年,自负学富五车,眼高于顶。 遇到这种绝对,两人也在搜肠刮肚。 但··· 隆伟摇摇头,一脸失望:“不行,我想不出来。” 她三哥却呵呵一笑:“我有一个!” 田洪凤脸色一变:“只是宴会,岂能以如此绝对来刁难人?” 王伦强行辩解道:“田老师,既然是对对子,那自然可以出绝对。杜预既然才高八斗,独占魁首,这对子搞不好他能对出来···” 他话音未落,后排一人站起来! 他瓮声瓮气道:“这对子,不光杜预能对吧?我们是否人人都能对?”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此人身上。 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人要干嘛? 田洪凤看到此人与隆伟同行,又有矫矫不群的龙气,明明是一头真龙,急忙站起来道:“你?” 那人傲然环视众人,睥睨杜预,冷笑道:“怎么?只许你们官员士子自娱自乐,我等乡野村夫就不能对吗?” 田洪凤脸色一沉,有心喝问对方来意,但转念一想,对方龙族没有翻脸,自己也不好翻脸,只好与林如海对视一眼,暗暗戒备,脸上却风轻云淡道:“既然阁下要对,是否应该先自报家门?” “在下敖丙,东海来客!” 敖丙冷笑一声:“听说滁州文事兴盛,文采风/流,区区不才,也愿意来共襄盛举,参与这烧尾宴。听到这绝对,忍不住心痒,要下场一试。” “你什么人啊?” 王伦忍不住叫道:“去去去!别导乱。” 他为刁难杜预,赢回自言帖,哪有心思去对付这莫名其妙的敖丙? 谁知,敖丙却浑身散发出一股磅礴的龙气! 王伦被震慑地倒退一步。 他面色惊骇,刚才一刻,他眼前幻象重重,仿佛一头万丈苍龙对他龇牙咧嘴,震慑至极。 王伦吓得不敢说话了。 敖丙淡淡道:“多谢。那不才就献丑了!” 他傲然踱步,沉声道:“瞻海阁,瞻海角,瞻海阁前瞻海角,海阁万年,海角万年。” 伴随着他吟诵诗词,海族王者气势勃发。 整个东海,波/涛汹/涌,掀起滔天巨浪。 连滁州的天象,都随之大变。 龙挂高悬,乌云万里,电闪雷鸣! 气氛,直接拉满。 “如何?本王,啊不,本人对的对联,如何啊?” 敖丙傲然狂笑:“是不是比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才气更足?嗯?” 隆伟狂笑半天,周围却人人板着脸,甚至有人在憋着笑。 听着老哥自卖自夸,隆伟捂脸。 社死。 真龙社死现场。 因压根没有才气动。 隆伟自己气氛搞的很热烈,又是天象又是龙挂,但都是他自己的龙族神通。 自娱自乐、自我感动半天,天空中文曲星却稳如老狗,纹丝不动。 这说明,敖丙的对子,根本不被认可、不成立啊。彡彡訁凊 敖丙脸上笑容,渐渐凝固:“为,为什么?我这么有才的对子,竟然不行?什么狗屁文曲星?” 田洪凤嘿然冷笑:“文曲星,乃是最公平的。绝不会有所偏颇。” “这联最难对的,还有一个因素。” “因才女薛涛,是蜀中才女。” “蜀中人,楼与流读音不分。” “下联要对上,必须同样读音不分,意境还要对照。” “你瞻海阁,瞻海角,瞻海阁前瞻海角,海阁万年,海角万年,虽然勉强算得上对仗,但并未领悟到此对的真谛。故而文曲星不动。” “哈哈哈!” 无论是乌衣会,还是寒门,一帮士子都大笑。 人人都看出来,这敖丙来者不善,但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上来献丑,贻笑大方。 敖丙气得浑身颤/抖,正要发作。 此时,天空闪动! 文渊阁闪耀。 一人下凡,急匆匆而来。 敖丙傲然冷笑:“尔等才疏学浅,不懂诗词,看到了吧?本人的诗词,都惊动了文渊阁。” 众人吃惊。 莫非真的是我们不懂鉴赏诗词?这真龙对对子太好,惊动文渊阁? 那人流星般赶来,手中托着几张圣笺,大叫:“赏,当赏!” 敖丙狂傲大笑,迎了上去,一把接过赏:“不才拙作,谬赞谬赞,多谢厚赏。” 第174章 天下绝对,杜预对上了! 隆伟黛眉一挑,对杜预挑衅:“比下去了!” 众人蒙了。 这杯,还真让敖丙装起来了? 文渊阁都给他赏了? 那人眉飞色舞:“哪里,哪里。我叫秦九昭,算学大学士。你能把圆周率推到百位,震惊文渊阁啊。对了,马青公式的推导论文何在?” 敖丙:“???” 东海三太子脸上笑容,凝固。 算学大学士,来给我诗词颁奖? “什么圆周率?什么百位?你不是因我对对子来颁奖的?” 那人同样懵逼:“你不是杜预吗?” 一阵风吹来。 懵逼树下懵逼果。 敖丙嘴角僵硬扯了扯:“小龙敖丙。” 那人一把夺过圣笺,骂道:“不是杜预,你跑出来冒名顶替什么?沽名钓誉之徒!” 众人笑喷。 秦九昭看都没看敖丙,径直掠过,直奔杜预。 “杜预,你说好的论文呢?” 杜预也蒙了:“刚才刘徽大学士来,已经被他取走了。” “糟了!” 秦九昭脸色大变:“被他捷足先登,这老杂毛。说好这次论文归我的。我去找他算账。” 他转头就跑。 只留下杜预、众人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 敖丙丢了龙,更是气得破口大骂,被隆伟拉了下去。 “哥,冷静,冷静。” 被这么一打岔,气氛欢乐很多。 王伦冷笑:“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就敢跑来献丑?这对子要是那么容易,还称得上天下绝对?薛涛才女自己就是侍读学士,岂能自己都对不上来?” 他得意睥睨杜预。 此时,场中众人都来了兴致,纷纷搜肠刮肚。 “赏雪岭,赏雪景,赏雪岭头赏雪景,雪岭万冬,雪景万冬?” “西湖景,西湖影,西湖景映西湖影,湖景绝美,湖影绝美?” 结果,都一样。 文曲星丝毫不动。 他们这些对子,都没有任何异常,自然都被pass了。 杜预风轻云淡,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副下联:“赏月园,赏月圆,赏月园中赏月圆,月园几时,月圆几时。” 王伦眼珠都瞪出来了! 敖丙眉头紧皱。 众人寂静无声。 就,就这么简单? 天空之中,才气大动。 文曲星方向,一道光芒落在杜预书写的下联上。 这下联上所有的字,满目金光,化为仙鹤,冲天而起,投向蜀国方向。 千山万水,转瞬即至。 蜀国望江楼上,人潮如织。 无数士子、南北往来、文人骚客,都在围着望江楼上孤零零的上联,搜肠刮肚、冥思苦想,试图补充出下联来。 但无论是谁,试图在下联上书写上去,都被马上抹去。 这是没有获得文曲星承认的征兆——文曲星不承认,那块下联的木板上就空空如也,谁都写不上去。 望江楼顶层上,一位雍容华贵的宫装美人,一位风华绝代的才女,正在对饮品茶。 微风徐来,美人倾国,赏心悦目。 宫装美人微笑道:“薛妹妹,你这千古绝对,可是难倒了天下才子。无数才子竞折腰啊?” 薛涛微微一笑:“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自己能解开这对子。只要领悟到那一步,我就能突破心境,晋大学士!” 宫装美人叹息道:“可惜,我蜀守成有余,却进取不足,富庶天府之地,却被蜀道险阻,不能广开疆土。否则以薛妹妹天下大才,必能襄助蜀帝,成就一番大事业。” 此女,便是名闻天下的大美人——蜀国国主最宠幸的花/蕊夫人。 她同样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诗人! 薛涛美眸落寞,眼神黯淡。 十国纷乱。 蜀国却独占天府之国,蜀道之难,得以独善其身,战火没有波及。 但她这样的才女,也报国无门,没有晋升之道。只能做一个宫中侍读学士,与花/蕊夫人日日饮茶聊天。 突然,从滁州方向,飞来数道金光。 这些金光,翻山越岭,穿越山河,呼啸而来。 “这是?” 花/蕊夫人和薛涛同时站起来,花容失色。 这些金字,径直烙印在下联位置! 入木三分! 上下两联,交相辉映,光芒大作。 士子们惊呆了。 “这是谁啊?” “竟然能落在下联上?” “千古绝对,被解开了!” “这是?妹妹的下联,有了!”花/蕊夫人惊呼:“谁家才子,能有如此大才?对上妹妹铭传天下的绝对?”彡彡訁凊 薛涛黛眉紧蹙,念道:“赏月园,赏月圆,赏月园中赏月圆,月园几时,月圆几时!” 念完,她不由痴了。 偌大望江楼,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 因蜀国恰好有一盛景,名为“月园”,被公认为巴蜀中秋赏月最佳之地。 而月园,恰好是蜀国国主宠幸的花/蕊夫人私产! “月园,月园我怎么没想到呢?” 薛涛美眸激动。 花/蕊夫人掩口而笑:“妹妹,真的不能说嘴。你刚说谁能对出下联,便答应对方任何条件,就被人对了。嘻嘻,这下姐姐看你如何收场?” 薛涛娇靥一红。 她美眸留意,下联上署名【滁州杜预】。 地下,士子人群炸了。 “这下联,是滁州学子杜预写的?” “厉害,太厉害了。” “滁州杜预,竟然破了这千古绝对?” “杜预,杜预?” 薛涛突然美眸一亮:“最近,那首名传蜀地的【春夜喜雨】,还有【陋室铭】,是不是他写的?” 花/蕊夫人掩口而笑:“我只知道,我蜀国才女对子被人家对了,心也被夺了呢。” “去去去!” 薛涛羞不可抑,但侍读学士、大才女面子还是要的,拼命否认:“我,我要去见识见识。这是何人?” 她一挥手,吟诵了一句:“可怜孔雀初得时,美人为尔别开池。” 一只孔雀,翩然而来,薛涛提起裙摆,踩在孔雀之上,径直向滁州而来。 薛涛喜好孔雀,此孔雀乃是南诏国献给蜀国国主,国主赐予她做文宠,也有文气加身,能一日千里。 滁州,宴席上。 半天,王异才难以置信开口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赏月园,赏月圆,赏月园中赏月圆,月园几时,月圆几时。工整,非常工整。” “杜预的下联,能得到文曲星的认可,因他下联也考虑到了读音问题,才如此工整。” 众人看向杜预眼神,犹如仰望一神明! 第175章 东海三太子,敖丙! 大陆文气极盛,文事乃是第一盛事。 杜预不光文章写得好,诗词做得好,连对对子都如此之绝,精妙绝伦。这等奇才,简直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杜预耸耸肩,他只能说——网络yyds! 在知识大爆炸时代,所谓的千古绝对,是不存在的。 “这局,杜预胜!” 田洪凤宣布。 杜预一把将金子银票全部收下,还拱手作揖:“大家都是同科,多不好意思。谢谢啊。” 王伦:“···” 没看出你哪不好意思? 你这混蛋,金子银子你都拿走了。 眼看气氛不太对,田洪凤咳嗽一声,将全场注意力收回来:“既然名为烧尾宴,自然要神龙烧尾,直升青云。大家要凭着作诗,以才气驱动这条大鲤鱼,看能否烧尾成功?若飞升起来,乃是极好的兆头。” “我,我先来。” 王伦一咬牙。 今日他被杜预整得灰头土脸,怨念极深。 他早有准备,念诵了一首【立春日】。 “春饮一杯酒,便吟春日诗。” “木梢寒未觉,地脉暖先知。” “鸟啭星沈后,山分雪薄时。” “赏心无处说,怅望曲江池。” 曲江池,乃是大唐长安城外的盛景,此地以举办曲江宴著名。 而曲江宴,乃是大唐考中进士之后,才能前往赴的宴。 这首诗虽然说的是春日景色,但人人都能听出王伦对案首被杜预抢去的怨念,甚至对曲江池还要“怅望”,可见对科举之执念,对功名之渴/望。 这首诗确实很有才气,催动之下,那纸扎的金色鲤鱼,真的飞起来了。33qxs.m 它在空中犹如风筝,一开始跌跌撞撞,但越飞越高。 鲤鱼的尾巴,也随之燃烧起来。 罗体仁大叫:“龙尾,真的烧起来了。” “真的呀?想不到龙尾都烧了?” “成了!这可是好兆头啊。” “龙尾一烧,就平步青云,从此不是凡尘人!” 乌衣会之人,谀词如潮,疯狂阿谀奉承。 “果然是烧尾宴。” 隆伟冷笑道:“我这叫龙伟的真龙,要被烧掉呢。” “烧不掉!” 敖丙眼神一沉。 龙尾就是龙伟,乃是他四妹的名字,岂能让凡人随随便便烧掉? 这凡人也太自不量力了。 想要烧我龙尾,就烧龙尾?想要化龙就化龙?问过我龙族同意否? 敖丙一歪嘴。 轰! 正在才气催动下,徐徐升高的大鲤鱼,眼看就要烧掉尾巴,趁着青云化龙而去,却冷不防被一道龙雷直接劈中。 天有五雷,龙雷乃是最弱的一种。 但即使最弱,也足以摧毁这纸扎的大鲤鱼。 大鲤鱼上,王伦文气护体,但在龙雷面前,不堪一击。 轰。 鲤鱼冒烟坠落。 烧尾失败,没有平步青云。 王伦脸色阴沉如锅底。 这兆头,不祥啊。 “你!” 田洪凤自然清楚,这必然是龙族搞鬼,愤然而起:“我等办个文宴,尔等为何干扰?” 王伦也恍然大悟,怒视两人:“原来是你?来人,给我拖下去!” “谁敢?” 隆伟傲然而出。 她这次还是男装,玉面郎君,粉雕玉琢,一般人还是看不出来。 “是,是你?” 王伦也听说过,隆伟上次大闹春龙诗会的传闻,脸色一变。 他琅琊王家,对人族可以颐指气使,摆出世家臭架子,但威胁龙族? 呵呵,想多了。 龙族才不吃/你士族这一套。 “我妹,我弟弟叫隆伟,你们却要办什么烧尾宴,岂不是与我龙过不去?” 三哥脾气暴躁,看到人族要翻脸,反而冷笑一声,显出原形! 千丈巨龙,腾云驾雾,张牙舞爪,金鳞闪耀! 整个宴席上,人人色变。 想不到,这滁州被龙族盯上了,杠上了。 润泽诗会刚有一头乔装打扮、变化成人的龙,被杜预用诗句打发走了,结果才两个月过去,又有一条龙前来找场子? 三哥咆哮:“我乃东海龙族,三太子敖丙。” “你滁州井底之蛙,人人狂妄,不知敬天畏神,竟然要办烧尾宴?” “我妹名龙伟,什么神龙烧尾,对我妹大大不吉利!” “更有我妹前些日子,来你滁州润泽诗会,被一个叫杜预的戏耍!” “老子前来找回场子!” “杜预,我就站在这里,看你能否以才气将我赶走?” “不然,你就等着被我报复吧。” 敖丙怒吼连连,龙威压迫。 黑云压城城欲摧。 整个滁州上空再次被龙太子威压。 杜预看向后排的隆伟:“原来,你是一头母龙?啊呸,是东海公主?” 隆伟美眸一红,咬着下唇,不吭声。 一副我见犹怜,被人欺负过的姑娘委屈样。 杜预心中大叫不妙啊。 你上次来,与我称兄道弟,可不是这么娇弱无力的模样。 何况,上次你还盛气凌人,大闹润泽诗会,要欺负滁州大旱三年,我等读书人才不得不忽悠走你。 怎么倒打一耙?还有你哥来找场子? 敖丙怒道:“龙有逆鳞,触必杀人。龙族之怒,可翻山倒海,倾三江之水,穷四海之怒,让你滁州变成水乡泽国。杜预,你还有何说?” 王伦眼中一转,抱头而窜,大叫道:“各位,都听见了吧?杜预,又是杜预给全城引来祸事。大祸临头,却危害全城百姓,不若将此人交给龙族处置,以平息天怒。” 林如海、田洪凤、蔡文姬等,全力戒备,准备迎战。 田洪凤骂道:“放屁!杜预润泽诗会,为百姓求雨,哪有什么错?若龙族一怒,我人族就要跪,以后干脆投降龙族为奴算了。” 林如海对敖丙沉声道:“我中唐,并不曾得罪东海龙族。若龙族一味苦苦相逼,我大唐也不是随便捏的软柿子。引发龙与人族全面之战,也未必是东海龙王想看到的局面。” 敖丙性格冲动,哪里管什么全面冲突,咆哮一声:“我不管!今日/你们不交出杜预,给我妹妹出气,我就大闹你滁州,让你滁州全体百姓,下河喂鱼。” 他一声龙啸,乌云滚滚,覆盖万里,将天空都彻底盖住了。 滁州,被掩埋在浓浓黑夜之中,暗无天日。 人人/大祸临头,百姓惊慌失措,鸡犬不宁乱飞。 眼看,一场大祸就要降临在滁州。 连滁河上,妖族都沸腾了。 灵感大王眼睛冒光,从河底钻出来。 这些日子,他无时不刻想要报复杜预,掠走林星河。 但无奈,保护太严密,无从下手。 “太好了!敖丙都来了!只要龙族一怒,我等马上攻打滁州!” 第176章 诗词,能否与龙对抗? “是!” 妖族磨刀霍霍,蓄势待发。 杜预淡淡道:“敖丙,莫要冲动,听我一言。” 敖丙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引颈就戮吧。” 杜预淡淡道:“你自负诗书读的不少?” 敖丙冷哼:“略懂。” 杜预笑了笑:“那我跟你打赌?我若是以诗书才气,能让这鲤鱼烧尾,平步青云,你待如何?” 敖丙仰天大笑。 他之前以龙族神通,能干扰王伦神龙烧尾,迫使这鲤鱼坠落,想不到前车之鉴,杜预还敢重蹈? “那是不可能的!” “我若是能做到呢?” 杜预微微一笑:“你便如何?” 敖丙冷哼道:“我就任由你处置····”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隆伟急忙道:“三哥,不能答应!此人奸诈的很!” 她吃过杜预大亏,被忽悠地不知东南西北,被卖了还给杜预数钱,还派出两条龙去镇守龙王庙,这事都是惨痛黑历史啊。 敖丙一愣。 杜预却微微一笑:“既然连打赌都不敢,你这真龙就离开吧。我怕给龙族丢人。” “胡说!” 敖丙勃然大怒:“我怎么会不敢?” 隆伟捂脸。 这节奏,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完了。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三哥不要上这人恶当,三哥又忘了。 这下,又被这人套路。 “好!” 杜预微微一笑:“我作诗一首,若是能让这鲤鱼成功上天,神龙烧尾,平步青云,你待如何?” 敖丙傲然道:“要是你能顶住我东海三太子,神龙之威,以诗书才气让这鲤鱼烧尾,我就服了。扭头就走,从此秋毫无犯,再也不干扰你滁州。” “这不行。” 杜预却脸色一板:“你顶多不找事,对我有何好处?我听说龙珠体内,有龙珠,乃是最好的夜明珠。我要你留下你腹中龙珠。可好?” 敖丙、隆伟脸色大变。 因龙珠是什么? 通俗点说,就是龙族的妖丹! 龙族,归根结底还是妖族,它的妖气在体内凝聚成妖丹,才能发挥出妖气之威力。 而杜预竟然要敖丙的龙珠,妖丹?岂不是要他老命?失去龙珠的真龙,便从此受制于人,不得不听命此人。 “你痴心妄想!”隆伟大怒,气得娇靥通红。 “哼,比就比。我敖丙还怕了不成?”敖丙却冷笑一声。他根本不相信,杜预有本事能作出诗词,赢过他这东海龙太子。 田洪凤等人,心惊胆战看着杜预与敖丙打赌。这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便引爆人族与龙族全面大战。别说是滁州扛不住,中唐都承受不起这巨大的风险啊。 十国之内,并不齐心。中唐与龙族交恶大战,其他国家会不会乘虚而入?难说。 林如海脸色一沉:“杜预,只许胜,不许败。” 杜预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将千斤重担,一人扛下所有。 好在杜预收拾真龙,有的是办法。 滁州百姓,自然也看到了烧尾宴上的异象。 “快看,真龙在天啊。” “这又是得罪了何方神圣?” “我滁州,多灾多难啊。” “快去看看,这真龙显世,可是奇观。” “听说,杜案首要与东海三太子敖丙打赌,赢了就让敖丙交出龙珠呢。” “又来?上次也是东海龙族?” “上次被打发的东海四公主,她三哥来找场子了。” 整个滁州,都震动了。 蔡文姬、王文昭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对手,可不是一般人!甚至不是人。 敖丙,乃是东海三太子啊。 如此嚣张、硬气的后台,杜预居然敢硬杠? 可他们看到林如海、田洪凤却不怎么焦虑,面面相觑。 “田兄,你怎么坐得住?”王文昭焦急道:“赶快报朝廷,请镇国大学士来吧。” 田洪凤摆摆手,一脸风轻云淡:“淡定,小场面。” 王文昭:“???” 是我太大惊小怪,还是你滁州地方不一样? 怎么龙族要收拾滁州,我看起来比你还着急? 田洪凤咳嗽一声:“在我滁州,来个龙,这都是小意思了。” 王文昭:“···” 你们这莫名其妙的从容,底气到底从何而来? 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杜预能打发走这东海三太子? 这可是敖丙,东海太岁爷啊! 听说,在临海的东齐、南楚、吴越等国,东海敖丙三太子的名头,可止小儿夜啼!那是跟夜叉、太岁同等的恶煞啊。 你们怎么坐得住的? 杜预走到敖丙面前,淡淡道:“那,我就开始了?” 敖丙怪笑连连:“你来吧。你有本事能让这鲤鱼飞起来,神龙烧尾,平步青云,我马上吐出龙珠,将身家性命交给你。” 杜预笑了笑,端起一杯酒,递给敖丙。 敖丙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除非你跪在我妹子面前,祈求她原谅。” 全场都哗然,以为杜预事到临头懊悔迟,想要投降,才会给敖丙敬酒。 谁知,杜预却曼声吟唱:“【苦昼短】!” 他迈出一步,徐徐道:“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敖丙一脸茫然,狞笑道:“飞光何人也?老子名敖丙!” 但蔡文姬的面色,却肃然起敬,面色凝重。 因她乃是在座众人中,修为最高者。 她乃是冲击半圣文位的乐府大家,相当于大学士文位! 她能敏锐感到,伴随着杜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喊出飞光的名字,还敬出一杯酒,冥冥之中,无常天道,貌似有一根弦,突然被拨动了!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仔细感知又镜花水月、春/梦了无痕,完全捉摸不到一丝迹象。 唯有蔡文姬这种学究天人、精通音律、感知力极强的乐府大家,才能凭着本能,隐隐感知到这一异象。 “这,这是?” 可蔡文姬都不懂,杜预这是在玩什么套路。 他就算考上了秀才试案首,也绝无可能击败东海三太子敖丙。 敖丙的实力,比隆伟更强。 而隆伟,已经是妖尊。 敖丙,必然在妖尊之上,可能接近妖皇。 妖皇,已经相当于她这大学士。 而就算她是人族大学士,要直接对抗同等实力的敖丙,也有所不如。毕竟是乐府名家,难以与真龙直接对抗。 蔡文姬都没有十足把握,能击退敖丙。 杜预又能如何?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杜预却看到,敖丙杯中之美酒,竟然无端少了一截。 他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如他所料。 这世界才气至高,无所不能! 甚至,能驱动那种号称宇宙最强的力量。 这就好办了。 只见杜预上指天,淡淡道:“吾不识青天高。” 他又一指地:“黄地厚!” “哈哈哈···” 王伦捧腹狂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乌衣会也纷纷大笑起来。 哪有人作诗,自己骂自己的? 第177章 你化龙,我也化龙! 林如海、田洪凤眉头紧锁。 他们也弄不清,杜预这是要干嘛? 王文昭暗暗叹息。 这首诗,杜预要做什么? 他真的以为,只凭秀才一首诗,能逼退东海龙宫三太子?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敖丙也咧嘴大笑:“你小子,倒有自知之明!” 隆伟却黛眉紧蹙。 她吃过杜预的亏,知道杜预绝非心智薄弱,卑躬屈膝之辈。他如此自污,必然以退为进,有他道理。 王异也暗暗蹙眉。 前两句,意思很明确。 飞逝的时光,请您喝下这杯酒。 我不知道苍天有多高,大地有多厚。 杜预要表达什么呢? 唯有蔡文姬,娇躯微微颤/抖。她手中的琴弦,竟然无风自动,被一双看不到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 时光,这可是天地万物最敬畏、最强大的力量。 杜预这首诗,竟然是关于时光的? 杜预虚空一弹:“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这句诗一出,举座皆惊。 人人面色悲戚。 意志薄弱者,痛哭流涕。 意志坚定者,也抚案叹息。 光阴流逝,岁月蹉跎,人生没来得及干点事业,生命就白白消耗了。 这是世间生灵内心深处的忧虑与恐惧, 一个“煎”字,表现出虚度年华的痛苦心情;一是认识到人生必死。二是感慨众生皆苦,入灭在即。 连敖丙、隆伟都身躯剧颤。 他们身为龙族,寿元极长,可达千年万载,但终归免不了一死! 尘归尘,土归土。 更可怕的是,敖丙突然发现,自己握住酒樽金杯的龙爪,竟然开始加速老化! 龙爪原本坚胜钢、韧过铁,天下无兵刃刀剑可伤。 但随着杜预这首感慨飞光的诗句,他堂堂三太子的龙爪,竟然肉眼可见速度,苍老、风化起来。 先是锋锐无双的爪子,结成厚厚老茧,老茧不断叠加变得臃肿、笨拙、厚重。 继而变成了惨白色。 风化顺势而上,犹如瘟疫一般蔓延开去。 “哐当!” 敖丙吓得龙颜大变,金樽掉落在地。 但他身体的老化速度,却非但没有减慢,反而更快。 龙鳞,在渐渐风化、老去、剥落。 露出原本强健的肌肉,也随之蓬松、苍老。 “你,你在做什么鬼诗?” 敖丙气急败坏。 杜预却不徐不疾,淡淡道:“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人活在世上,必须依靠食物来维持生命,吃熊掌则肥,吃蛙肉则瘦,这是铁律。 世界上根本没有不食五谷、断绝烟火的神仙,谁都不免一死,生老病死乃是天地间无法抗拒的规律。 他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响彻在敖丙的脑海中。 他的身形,也随之高大起来,如同圣人临世站在敖丙面前。 敖丙微微颤/抖起来。 因他从未见过,有人能以才气,直接沟通天地,以人言代天言,以人道替天道,堂堂正正。 他之心,便是天之心,他之言,便是天之言,他之道,就是天之道! 敖丙明明身为龙太子,却只能束手束脚,任由杜预审讯、审判! 敖丙震惊。 杜预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淡淡道:“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在他的身后,骤然出现了两座与天同高的高大身影! 一人头戴王冠,手执宝剑、宽袍大袖,瑶席兮玉盍,将把兮琼芳,乃是神君! 一人峨冠博带、踏云而来,抚长剑兮玉,璆锵鸣兮琳,乃是东皇太一! 两位上古神君天帝,威严低头,神目如电,睥睨逡巡着敖丙! 敖丙身躯剧烈颤/抖。 他从未想过,杜预区区一个秀才,竟然能以才气将他逼的如此地步。 他竟然能召唤出神君、东皇太一! “不,不对。” 敖丙咆哮起来,声震九重:“这是假的,你怎么可能有本事召唤出如此神明?才气,岂能如此厉害?” 若是人族才气真的如此厉害,区区秀才就能驱使东皇、神君,那妖族早就灭了,还打个鸟啊? 敖丙断定,这是杜预的障眼法,是用才气施展迷魂阵,让他失去战意、丧失胆气。 隆伟也同样能感受到,杜预磅礴的才气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源源不断死死束缚住三哥。 “三哥!” 隆伟惊呼道。 但敖丙却似乎失魂落魄,完全丧失了神智。 蔡文姬也能体察到杜预的诗词才气,那种惊天动地、引发异象的惊人恐怖能力。 “这,这种力量,岂是区区秀才能掌握的?” “这,已经接近道了!” 蔡文姬美眸失去焦距。 杜预给她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杜预却不给任何思索机会,身上才气爆发,已然启动了最强的案首神通【独占鳌头】! 刚刚几句话,杜预已经耗尽了所有才气,连积蓄才气的底牌都一扫而光,统统耗尽。 他孤注一掷,唯有使用【独占鳌头】。m.33qxs.m 他径直化为神龙——嘲风! 你能化龙? 对不起,我也能化龙! 杜预化为一头帅气的瑞兽,龙鳞闪亮,利爪宛然。 嘲风,龙生九子,最帅的一只! 还是一个显眼包! 杜预径直一跃而起,站在了宴会楼的楼顶。 没办法,这不是杜预想要当显眼包,而是嘲风的血脉觉醒。 这货,就是一个不站高处、不出风头就会死的货。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林如海都目瞪口呆。 他们确实知道,杜预考中五甲上秀才案首后,接受文曲星才气灌体,获得了案首独有神通,但变异升级了多次后,他们也不知道杜预拥有能化为嘲风的能力啊。 王伦目光呆滞,下巴张开能掉在地上。 王异叹了口气:“难怪杜预来【烧尾宴】不积极,他根本不需要神龙烧尾,求平步青云好兆头,因为他··” “他本就是龙!” 王文昭苦笑道:“本已是龙,何须化龙?本有龙尾,何须烧尾?” 王伦突然失态,大叫道:“抢我机缘!这化为嘲风的【独占鳌头】,原本是我的!我若为案首,必能像杜预一样,化为嘲风,独占鳌头。啊!” 他发疯一般,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众人看着这疯子般王伦,甚至有点同情。 谁看到化为嘲风的杜预,能不羡慕妒忌恨? 要说压力最大者,莫过于敖丙、隆伟兄妹。 两兄妹都感受到,强大无比的压迫力。 这是血脉的压制。 要知道,杜预现在可是化嘲风。嘲风是什么? 那是龙之三子啊! 虽然敖丙也是东海龙宫三太子,与杜预都是龙族老三,但大家辈分不一样啊。 杜预,乃是祖龙之子。 或者说,是根正苗红龙二代! 敖丙呢? 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 龙族的血脉,谁更纯正? 第178章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 不言而喻。 人家嘲风,可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正儿八经的龙二代。你敖丙算是什么子孙小辈? 压制,妥妥的血脉压制。 真龙嘲风,四大特效。其中真龙之体,半圣以下攻击无效。 敖丙,还不是龙皇(相当于大学士),自然伤害不到杜预半分。还有就是威慑妖魔,战意丧失,教训起龙子龙孙,自然也是威风凛凛。 杜预独占鳌头,大袖一挥,高声道:“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两大上古天帝身后,骤然崛起了一座苍天大树! 此树,名若木! 山海经说,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 它的下面,拴着一条衔烛的神龙。 此龙,名烛龙! 山海经记载,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 烛龙,掌管时间之神。 它睁开眼,便是白天,闭上眼,就是黑夜。 众人眼前,骤然出现如此古朴、洪荒、瑰丽、壮阔之场面,大吃一惊。 “时间,他要对时间下手?” 蔡文姬激动的浑身颤/抖。 她乃是乐府大家,对生命、时间、宇宙思考感悟极多。 但终究没有杜预这般惊人想象力!还有夸张的脑洞! “亏得他,如何想得到?” 蔡文姬娇躯微微颤/抖:“不虚此行。胜行万里路,胜读十年书!” 杜预这首诗,给她的冲击和感悟,远超过她十年积累。 对杜预的评价,也因此更上一个台阶。 杜预,在蔡文姬心中,已然无限接近神。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诗鬼李贺的千古绝唱。 但受到最大冲击的,还是敖丙、隆伟。 烛龙,对龙族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祖先啊。 龙族最强的神,莫过于祖龙、应龙、烛龙三大龙。彡彡訁凊 祖龙最老,应龙最强,烛龙最神。 烛龙,执掌时间光阴,乃是龙族中最强大、最玄奥的存在。 可在杜预的诗词才气之下,烛龙赫然被他囚禁于若木之下! 犹如一头看门之犬。 敖丙、隆伟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滁州百姓,也纷纷看到了杜案首诗词仙境之中,东皇、神君、若木、烛龙的出现! “噗通。” 有人直接跪下,咚咚磕头。 这里出现的每一个,对凡人而言,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明。 第179章 龙族三太子!被秀才击败! 他终于失态了。 敖丙大叫:“饶,饶命!杜预先生饶命啊。我,是小龙唐突,是小龙不知天高地厚,恳请杜预先生口下留情!” 一旁的龙女隆伟,也流泪道:“杜先生,千万不要杀我哥哥。事情乃是因我而起,若有仇怨,也请报应我一人身上。我三哥最爱我。” 杜预淡淡道:“不想死?也行。吐出龙珠!” 敖丙有所犹豫。 龙珠若是吐出,等于杜预掌握了他的命脉,捏住他的命/根。 随时随地,杜预都可以要他的命。 但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选择余地吗? 敖丙一咬牙,终于吐出一颗光耀百丈、玉润珠圆的硕/大龙珠。 这龙珠,比夜明珠大得多,如成人的拳头一般。 此物光芒柔和,整楼都被笼罩,亮如白昼。 “敖丙服了,请先生收下。” 敖丙卑躬屈膝,屈/辱万分。 他这等龙太子,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杜预淡淡一笑,将龙珠收入袖中。 杜预一挥袖子。 他骤然从嘲风状态,变回人形,淡淡道:“敖丙,你且看清楚。” 敖丙这才睁开眼睛,惊恐万状,环视周围。 他终于看清楚,自己还在原地未动。 哪里有什么若木?烛龙? 哪里有什么太一?神君? 整个过程不过是杜预吟诗一首,将他代入了诗词才气的世界,他敖丙脑海中的一片幻境罢了。 敖丙愣住了。 隆伟也愣住了。 两头龙兄妹,面面相觑。 刚才看到的,都是幻境吗? 林如海、王文昭、田洪凤等人,也才如梦方醒。 王文昭惊叹道:“此诗,是人能做出来的?” “其文思体势,如崇岩峭壁,万仞崛起!” 田洪凤也感慨:“千古绝唱,语不惊人死不休!” 林如海沉吟片刻,叹息道:“不知从何能想出?” 蔡文姬激动道:“此诗,诗中鬼才!” 天空中,伴随文渊阁一声悠扬之声,飘落下天花绚烂、落英缤纷。 “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之才,当受此赏!” “【苦昼短】诗成鸣三州,列四月圣刊。” “奖励文宫奇迹建筑【烛龙像】。” “【烛龙像】,可微调掌控时间流速。” 杜预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随口吹个牛逼,天道竟然当真了?文渊阁竟然真的给他奖励一个烛龙像? 微调时间?那是什么概念? 就是能让时间变快、变慢、乃至倒流啊。 时间领域,已经是人类最先进的科学都不能触碰的领域,号称是神的最后领域。 任何一个有关时间的技能树、科技点,都昂贵无比。 而在他的文宫中,竟然能建立起烛龙像这么牛逼哄哄、逼/格拉满的大杀器? 他嘿然一笑。 这诗词才气的世界,果然是嘴炮王者! 只要你敢说,文渊阁就敢信。 一张文宫建筑图纸,飘飘荡荡,从天而降,落在他手中。 他迫不及待的瞟了一眼,脸色剧变,暗骂一句。 草!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烛龙像】:文宫奇迹建筑,建设限文气一丈。耗费一百张圣笺、一颗妖皇级龙珠、一件六品文宝。 杜预直翻白眼。 文渊阁,玩不起是不是? 不想给,你就直说。 这烛龙像,根本毫无诚意。我要是有这么多资源,何必要建立什么烛龙像?拿去无脑轰人不爽吗? 他又扫了一眼烛龙像的效果,马上当回舔狗。 真香! 【烛龙像】:世界唯一奇迹建筑,建成后你将拥有烛龙微调时间神通。可消耗一丈才气,设置日晷,令时间快进、倒流三息。冷却时间一旬。 乍一看,这玩意很坑。 因为才区区三息,也就是呼吸三次。 但想象一下,如果你在这三息中被人杀了呢? 设置日晷,就是定时闹钟。 在死到临头最后一刻,马上以才气设置日晷,设定为倒退三息,又是什么价值? 一条命。 敌人明明杀死了你,却被你读档重来,他又是何等心情? 心态崩了呀! 当然,这都是后话。 杜预估计,自己考上举人都未必能建起烛龙像来。这是典型的看得到吃不到,吊着让你酸葡萄。 “网游公司充值就变强那一套,已经感染了文渊阁吗?” 杜预心里嘀咕。 眼下,确实翻了盘。 敖丙已经真。吓尿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凶神恶煞的猛龙,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小兽,吓得浑身筛糠。 他的一半身体,已经快速老化,风烛残年,龙须都白了,另一半身体还维持壮年,反差之大,令人心惊肉跳。 仿佛一半耄耋老人,一半青士壮年,偏偏融合在一起,令人诧异。 杜预这首【苦昼短】,竟然拥有罕见的时光之力,让敖丙衰老加速,战力大大减弱。 众人目瞪口呆。 堂堂龙族三太子,妖尊实力,竟然被一个秀才击败? 这可能吗? 正常来说,绝无可能。 当然,唯有杜预最清楚这其中的关键。 只能说,杜预赢得侥幸的很。 他占了【独占鳌头】的便宜。 若非这三次变异的独有神通,以嘲风龙族血脉,极大压制了敖丙,使得他心神剧颤,心防顿失,让杜预趁虚而入,杜预的才气诗词根本不可能让敖丙信以为真。 打败敖丙的,并非全凭杜预本事,而是独占鳌头的强悍变/态属性。 当然,诗鬼李贺这首名垂千古的【苦昼短】,那石破天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诗才,才是震撼敖丙一辈子的原因。 而且,严格的说,杜预并没有打败敖丙。 如果敖丙不是被杜预逼的吐出妖丹龙珠,小命捏在杜预手里,完全可以继续与杜预战斗。 杜预如今才气已经耗尽,【独占鳌头】也用光了时间,根本不是敖丙的对手。 敖丙只要一个神龙摆尾,就能将杜预杀死。 可惜这世界上很多事,成王败寇,生死只在一念间。 杜预抓住了龙珠,就捏住了敖丙的要害。敖丙性命都操在杜预一念之间。 “你输了。”杜预手捏龙珠,淡淡道:“按照赌约,你这龙珠归我所有。” 敖丙、隆伟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杜预并没有将龙珠还给敖丙,凭本事赢来的龙珠,凭什么要还? 何况,这是他能挟制敖丙的唯一办法。 敖丙失魂落魄,叹息一声:“杜预,你这首诗,我敖丙甘拜下风。” 隆伟突然走到杜预面前,单膝跪地恳请:“恳请你将我三哥的龙珠还给他。” 杜预眉头一挑。 隆伟凄楚道:“我龙族的龙珠,不能长期离开龙体,其中蕴含的龙气会快速消失。且无法恢复。” 第180章 菩萨蛮高丽女波斯姬! 杜预没有说话,一旁田洪凤不悦道:“愿赌服输,天经地义。隆伟你龙族一而再,再而三来犯我滁州。犯我人族者,虽远必诛。此次一败涂地后,杀你都是理所当然。交出龙珠更是应该的。若杜预放过敖丙,又如何能保证你龙族不再来犯?” 隆伟却美眸一冷,咬牙道:“此事因我而起,我愿意留下,作为人质。” 她真的吐出了一颗龙珠。 这龙珠比敖丙稍小些,也光芒璀璨,隐隐有一团龙气在上凝聚成吞云吐雾之龙,聚散无常。 “不!” 敖丙龙目一红,急的吼道:“你快把龙珠还给我妹妹。我愿赌服输。” 隆伟美眸红红:“三哥,你不要争了。我才是心甘情愿。” 杜预想了想,将敖丙龙珠还给了他。 但隆伟的龙珠,被他扣住压下。 理由很简单——杜预看出隆伟身份不凡,乃是龙族小公主,掌上明珠。至少敖丙非常重视隆伟。 只要隆伟的龙珠在他手里,敖丙乃至东海龙族不敢有大的想法。 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龙族乃是妖族之王。 而妖族,又是人族的死敌。 双方谈不上什么交情。 杜预更不会天真认为,放过龙族一马,就会换来和平。 上次隆伟输了,这次还不是摇人来报仇? 杜预侥幸能弄住这对龙兄妹,未必次次能赢。 “你走吧。” 杜预沉声道:“她留在我身边,我不会虐/待她。但若是你龙族一再挑衅,就难说了。” 敖丙收回龙珠,龙目一红,恨恨瞪了杜预一眼,又关切看向隆伟:“妹子,你等哥哥。我会来救你!” 他一跃而起,化龙而去。 杜预将龙珠收好,对隆伟努了努嘴,示意你是婢女,后面站着去。 认清自己的身份! 隆伟嘴一撇,犹如受气小媳妇,只能亦步亦趋跟着杜预。 隆伟龙目美眸,都快委屈哭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杜预早已被她穿地千疮百孔,不成人样。 但杜预不管。 凭本事赢回来的婢女还是龙女,还是龙族小公主,带出去多有面子? 这年头,达官显贵喜欢用妖族作为奴婢,显得阔气。 大唐有三宝:昆仑奴、新罗婢、菩萨蛮。 其实这三宝,都是蛮人的代称。 昆仑奴是一种产自西方、蛮力极大的蛮人。新罗婢是东方新罗三国的狐蛮。菩萨蛮是来自西域女蛮国、金发蛮腰、酷似佛门菩萨的美人,也是胡蛮的一种。 以妖蛮充作门面,不光这三种,还有波斯姬等罕见品种,不一而足。 蛮人,乃是人族与妖族的混血,兼有双方的长处。 杜预却别出心裁,干脆用龙女做婢。 就问你够不够牌面? 这场烧尾宴会,就此落下帷幕。 杜预新收了隆伟为婢女,还给她改了个名字:“你叫隆伟太拗口了,不好听。以后,你改名叫龙儿。” “我呸!” 隆伟气得发抖:“我堂堂东海龙族公主···” 杜预瞥了她一眼,拿起龙珠把玩起来,一不留神就要掉在地上:“呀,我一不小心手滑···” 隆伟秒怂:“龙儿就龙儿吧。” 内心拿出小本,疯狂记仇:“你这魂淡,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女子。” 烧尾宴结束,林如海、田洪凤等人纷纷散去。 王伦也悻悻然,扫兴而归。 杜预正要带着龙儿回家,谁想到又被损友宋佳霖等人拦住去路。 “什么?还有安排?还要冶游?”杜预瞠目。 “对。” 宋佳霖嘿嘿一笑:“我大唐龙门放榜后,新科秀才、举人、进士都要冶游,白昼苦夜短,何不秉烛游?中榜这等春风得意、人生大喜,同科岂能不冶游一番?” 这货挤眉弄眼,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规矩这么多?” 杜预直翻白眼。 他当然知道,这帮好不容易考上秀才的家伙,所谓的冶游,突出一个“野”字。 大唐风气开放,在士人中间,声色享乐、冶游狎妓之风盛行。中榜后,春风得意的同科学子,相约三五成群,浮华放荡,观花、游宴、乐舞等声色之乐,可谓是玩出花来。 冶游个屁? 我只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何况,身边还有新的龙儿,这么好玩的龙族美人,我跟你们冶游个屁? 他大义凛然,对众人拱手道:“各位,家里真的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谁知,宋佳霖等损友并不肯放过他,一拥而上,七嘴八舌。 “喂,不合群这可不好。” “莫非高中案首,就忘了同窗之情?” “放心,我们不会向林小姐告发。” 冯勇、赵明/慧、牛贺等人,纷纷中榜,此时都在兴头上,谁肯放过这次冶游的大好机会? 平时家里管得严,要是出去浪被抓住就一通胖揍,唯独这次中了秀才,以同窗“冶游”、庆祝的名义,出去见见世面,哪怕被家里知道长辈也不会苛责,谁不要去凑热闹? 说到底,都是一群“骚年”,荷尔蒙驱动,迫不及待嚷嚷要去“冶游”。 “我知道一家刚开的玲珑坊。那里的胡姬善跳拓枝舞,那细腰,那身段、那舞姿,啧啧啧!” “不不,玲珑坊虽好,但女儿楼的香香公主,胡旋舞才是真好!所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何等美妙啊!” 第181章 小西天,龟兹坊,菩萨蛮! “呵呵,一群土包子,居然学人去看拓枝舞?” “看他们穷酸样,还想去一掷千金?” 宋佳霖几人怒目而视。 杜预摇摇头:“野犬狂吠,不离他们,我们走。” 杜预等人离去。 有人奉承领头一白衣胜雪、风/流倜傥公子:“伍案首,您看?” 那公子骑着五花马、披着千金裘,傲然一笑:“学政王文昭大人来信,让我赶来滁州,见识一下本届案首杜预。说此人会是我伍乔院试最强劲的对手。”33qxs.m 众人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 “王大人,是不是太过高估对手?” “惟庐有才!滁州算个屁?” “我庐州已垄断院试十年,岂有花落滁州之理?” “何况伍乔当世奇才,连中两元,打遍庐州无敌手。更出身十大门阀之一的伍家,区区滁州案首,有何惧哉?” 这些人谈笑自若,旁若无人,浑然没拿周围滁州本地人当回事,引来了诸多白眼。 伍乔微微一笑道:“天外有天,不可小看天下英雄。王大人目光如炬,更不会谬赞滁州杜预。” 他笑起来独特魅力,如沐春风。 “可惜,我们来晚一步,赶不上滁州烧尾宴,大家索性领略一下滁州风情。” “这些本地读书人要去冶游,我们跟着他们吧。” 他笑容无限自信,仿佛这世界之门,已经全然为他打开。 他随心所欲,信步而行,处处都鲜花着锦,天下无处不可去得。 杜预被宋佳霖等人簇拥着,直奔滁州最大胜地。 经过一天的宴会,金乌西沉,时值傍晚。 但滁州勾栏之处,反而华灯初上,正是绚丽之时。 滁河城东之处,勾栏烟花之地,名为【小西天】。 每到重城向夕,小西天倡楼之上,就有绛纱灯万数,辉罗耀烈空中,九里三十步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 上次杜预等人去过的【品玉阁】自然也在此地。 只是,这次士子们要去的,是小西天的西域街。 宋佳霖骑马兴奋道:“人人都说扬州十里秦淮风月好,却不知滁州的小西天丝毫不逊色!” 牛贺也风/骚道:“我小西天九里珠帘,二十四桥明月夜,气象丝毫不比扬州差。” 冯勇眉飞色舞:“这次要去的龟兹坊,更是号称征伶皆绝艺、选妓悉名姬!十二菩萨蛮,各个人间绝色,无一不美啊!” “哈哈哈~” 一帮刚中秀才的士子,人人春风得意,大笑不已。 杜预也感受到一股许久没有的松弛。 男人最铁的交情,所谓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剽过c,眼下他们这伙寒门士子,杀过妖同过窗,今天又跑来冶游,也算三件事凑齐了。 杜预心中顿悟:这些寒门士子,将来会组成自己的班底啊。 这年头的人,跟现代人观念不同,很重视“三同”:同窗、同乡和同年。 而无疑这些寒门士子,与杜预完全三同,乃是天然的小/弟啊。 宋佳霖,长袖善舞,多财善贾,端木子贡。 赵明/慧,武秀才,武力惊人,性直爽,多直言,妥妥子路啊。 牛贺,诗词鬼才,出身名门,不善言辞,可为闵损。 冯勇,擅长政务,可为我之冉有。 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杜预要成圣,不能不培养自己的势力。 一帮自以为风/流倜傥的精神小伙,前呼后拥冲入了龟兹坊,又被几个五大三粗昆仑奴,连推带搡挡了出来。 龟兹坊,乃是滁州小西天最新最火爆的销金窟。 说这里是销金窟,半点不夸张。 一个身高九尺、浑身黝黑的昆仑奴,伸出毛茸茸巴掌冷冷道:“入场费!一人,十两金子!” 杜预几人一愣。 “什么?十两、金子?” 宋佳霖夸张叫道:“这入场费太夸张了吧?” 众人怪叫连连。 诚然,人人都知道此地乃销金窟,花费不菲,但没想到入场费如此之高? 要知道,十两金子相当于百两纹银。 大唐一户八口之家,一年开销不过20两。小地方更便宜。 宋佳霖这种商贾之子,都肉疼喊贵,冯勇、赵明/慧等普通读书人更是吓得后退。 “哈哈哈···” 此时,背后响起脚步声。 杜预回头看,竟然是那伙人! 伍乔看都不看几人,温文尔雅,递过去一块金灿灿牌子。 昆仑奴看过牌子,脸色恭敬无比:“贵客,请!池座!” 几人昂首阔步,走入其中,还顺手丢下两个白眼。 几个寒门被气得不轻。 “这些人,没见过啊?谁啊?” “他们为何不买票?” 昆仑奴头目冷冷道:“他有黄金腰牌,一万两黄金购买的,仅限门阀贵族购买。是我龟兹坊永久贵宾,无需购票。” 众人面面相觑,流下了贫穷的眼泪。 一万两黄金? 那就是十万两白银,只买一个贵宾资格? 宋佳霖气愤道:“连看个西域舞姬,都要受门阀等级的气?看人下菜碟儿?这舞,不看也罢!” 杜预笑了笑,丢过去一锭金子:“让我们进去吧。” 昆仑奴收了金子,才让开路:“只能去三楼!不可走错。” 杜预等人迈入龟兹坊,登上三楼,迎面便感到一股热/辣无比的热浪,扑面而来! 第182章 庐州案首,争风吃醋! 两人目光一碰,随即闪开。 “原来,是他?” 伍乔淡淡道。 只凭文宫隐隐感知,还有直觉,伍乔和杜预已经明白彼此身份。 “怎么了?谁?”一庐州士子问。 伍乔嘴角微翘:“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鼓乐声声,节奏变化。 菩萨蛮急速起舞,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转个不停。胡姬的水蛇小蛮腰,系着细细金链,犹如杀人弯刀,辗转腾挪、扭动若蛇,时而端庄,时而妖媚,时而圣洁,时而勾魂,将“菩萨”与“舞姬”这两种水火不容的角色,完美演绎融合在一起,给男人们上了一处冰火/两重天。 这种巨大的反差,反而让大唐男人们更加疯狂。后面客人还在不断涌入。 三楼,已经十分拥挤。 他们疯狂挤来挤去。 杜预早就败下阵来,被挤出人群,身边只有龙儿。 宋佳霖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一旁,一位软糯声音低声道:“尊客,来杯高昌葡萄美酒可好?” 杜预点点头。 讲真,看到那么刺/激的画面,杜预嘴巴干渴。 这龟兹坊真会做生意。 收入场费,只是小头,给你看这么刺/激的画面,然后卖饮料。 这才是持续消费啊。 一杯嫣/红的葡萄酒,被一只纤纤玉手,盛在薄如蝉翼清翠流光的夜光杯中,放在杜预面前。 杜预接过美酒,一饮而尽。 “好酒!” 入口甘甜,回口留香,更有百果味道,比后世葡萄酒更香醇。 他随手递过去一块金子。 谁知,却被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退了回来。 杜预:“???” 他这才看清楚,眼前兜售美酒的,是一位绝美的菩萨蛮少女。 她也如同舞台上菩萨蛮一般,充满异域风情,深目高鼻,貌美倾城,浑身上下薄纱肚/兜,雪白的天足上,还系着细细金链,吸睛无比。 杜预心中一跳。所谓三步一个娜扎,五步一个热巴。难怪汉唐都要打西域。美女纯度太高了吧? 菩萨蛮少女一脸幽怨:“这位才子,你的眼睛,只盯着人家四姐看个不停,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正眼看哩。” 她带着西域口音,并不标准,但那双如乌孙河般清澈美眸,却三分幽怨盯着杜预,责备杜预忽略她的美貌,甚是无礼。 杜预老脸一红。 啊这? 谁知,此时场中伍乔站起来,哈哈大笑:“好!美人一赏直千金!” 立即有人丢出一大袋金子,径直抛向场中菩萨蛮。 金币如雨,灿灿而下,犹如下起一场黄金雨。 众人被这大手笔震惊,纷纷倒吸冷气。 “这,好大手笔啊。” “这是谁家公子,这么有钱?” “挥金如土。” 菩萨蛮却波澜不惊,一看就见惯大世面,并不去捡金币,躬身万福道:“多谢伍公子厚赏!” 作为一等一的龟兹坊,自然识得每一位贵宾。 在伍乔进入时,菩萨蛮就收到了消息,务必全力贴心服务、招待贵客。 伍乔淡淡扫了一眼杜预,傲色一闪。 自从与杜预邂逅的一刻,伍乔与杜预两大案首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 伍乔,庐州案首,连中两元。 杜预,滁州案首,连中两元。 而两人,都要参加大唐文院六月院试。 谁能连中三元? 只有一人! 另一人,必然折戟沉沙,止步两元。 自古文人相轻,何况利益冲突,你死我活? 伍乔在欢场一掷千金,重要是为了炫富、打脸杜预。 作为庐州名门,伍乔当然不会那么无聊,为了炫富而炫富。 他是心理战! 我比你家世门第高,我比你有钱,我比你优秀··· 一点一点积累下来,伍乔就能占据心理的上风。 高手相争,只差一线。 哪怕挥金如土,一掷千金,只能占据一点点优势,伍乔也乐意顺手为之。 反正,他钱多的没地方花。 一个庐州士子大叫:“这是庐州奇才、伍乔公子、连中两元、连登案首!今日冶游赏花至此!” 全场不高兴了,嘘声一片。 “庐州案首,跑到我滁州冶游个屁?” “这不是跑来显摆?” “对了,文院院试在即。” “切,连中两元了不起?我滁州也有杜案首,连中两元呢!” “我们杜预,还是九甲上案首呢。比你强。” 滁州与庐州接壤,但双方文气兴衰天壤之别。 庐州才子如有神助,连续十年,垄断大唐文院案首之位,屡屡夺魁。 滁州呢? 被压制地抬不起头来。 不光是秀才院试,大三元中举人、进士、状元,庐州全面超越滁州。在庐州人面前,滁州人始终抬不起头来。 而朝堂之上,庐州官员多,制定政策对庐州就有利。好事,都是庐州的,倒霉事,都是滁州的。 比如四月桃花汛,朝廷工部尚书是庐州人,拨款修庐州堤坝,滁州就没人管,成为泄洪区。 久而久之,两州势同水火。 滁州人干别的不齐心,但要面对庐州人,还是读书人,那必须齐心! 于是,骂声四起。 庐州士子们怡然不惧,冷笑连连。 这里是龟兹坊,有的是护院昆仑奴,他们是贵宾,这些没钱的穷鬼看他们不爽,也拿他们没办法。 立即有庐州士子叫嚣:“你们头牌小蛮呢?让小蛮上来,给伍案首跳拓枝舞!” “伍案首,定有厚赏!” 伍乔负手而立,温文尔雅,并不插话。 以他身份地位,说话都是屈尊。 他目光,只瞟着杜预。 菩萨蛮四姐抿嘴一笑:“伍公子,你真是偏爱小蛮呢,每次来了都点名她。我这就叫小蛮来舞一曲!” 全场,轰然。 男人们气得不行。 “小蛮,小蛮!” “不给他跳!” 杜预一脸无语,这些人狂热如后世追星族,可惜不是中年大叔就是大腹便便的商贾,好像追逐美少女明星的猥/琐怪蜀黍。 对面少女却眨眨眼,俏皮道:“姐姐叫我了,人家要去跳舞哩。你白喝了我一杯葡萄酒,可不许走,人家要你赏哩。” 她轻盈如猫,一跃而起,竟然从三楼径直跳下。 杜预吃了一惊。 原来,这送酒的少女竟然就是小蛮? 这龟兹坊的头牌? 只听得鼓响三声。 这是拓枝舞的开场。 小蛮如天女下凡,从三楼飞身而下,活泼灵动,跃入场中。 她上披紫罗轻薄烟,下穿桃叶百褶群,芊芊天足上俏皮系着金铃铛,一双逆天笔直长腿,一字马踢腿罗裙翻飞惊艳全场! “好!” 庐州学子们色眯眯,盯着小蛮使劲看。 全场男人,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好气呀。 明明是滁州的地界,滁州的菩萨蛮,却让庐州人看爽。 一众滁州人,颇有一种绿油油的感觉。 小蛮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看向风/流潇洒的伍乔,而是越过伍乔看向杜预的三楼。 与方才菩萨蛮胡旋舞不同,小蛮的拓枝舞,舞姿变化丰富,刚健明快,又婀娜俏丽,舞袖时而低垂,时而翘起,翘袖中繁鼓、长袖入华裀。 更叹为观止的,是她快速复杂的踏舞,随着天足踢踏,佩带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节拍伴奏。 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盈盈一握小蛮腰。 腰肢妖娆,勾魂摄魄。 没有一个男人,能从她腰肢之间收回目光。 杜预叹了口气:“不得了。此女名小蛮,还真是名不虚传。” 龙儿冷冷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183章 勾栏听曲,没有不出事的! 杜预笑了笑。 他不再看小蛮,却看向窗外的大唐。 夜市千灯,直照碧云,高楼红袖,贵客纷纷。 如今大争之世,大唐十国纷争,人族妖蛮大战,无数困苦百姓挣扎在生死边缘··· 可这里呢?笙歌燕舞,彻晓不绝,一掷千金,热闹不堪到杜预这穿越者都脸红的地步。 龙儿冒出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你写的吧?” 杜预意外:“你还读我的诗?” 龙儿冷哼一声,将头撇开。 “好!” 全场又是一阵满堂彩。 杜预看去,小蛮竟然妩媚一笑,敲击起腰鼓来。 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间,竟然多了一个腰鼓。 纤纤玉手,葱葱玉指,轻轻敲动腰鼓。 腰鼓清越,半入江风半入云! 杜预感到,自己文宫都随之颤/抖起来。 旁边一个庐州学子一脸痴迷,悠然神往赞叹:“不得了,这小蛮姑娘,真不得了啊!她只要一打腰鼓,配上这拓枝舞,我就神魂颠倒,再也想不起自己的婆娘了。” 另一个庐州人笑:“小蛮姑娘,艳冠群芳,哪怕在菩萨蛮中,也是一等一出色的人物。我早已倾倒在她石榴裙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今晚,就让小蛮陪着伍案首,我们去找其他菩萨蛮。嘿嘿!” 庐州人很狂妄,当众谈笑风生。 “混蛋!” 宋佳霖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气愤盯着场中,一拳砸下:“欺人太甚!” 杜预没好气:“死哪去了?” 宋佳霖怒道:“这些庐州人,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岂能让那庐州案首得逞?” 他突然一指杜预手中夜光杯,大叫:“好啊,你个浓眉大眼的案首,竟然也假道学!小蛮姑娘随身携带的宝物,怎么到你手里了?还不从实招来!” 冯勇几人也瞬间冒出来,一个个都变成红眼兔子,恨不得掐死杜预:“就是,此物乃是小蛮贴身之物。名为【夜光杯】,乃是一件宝物,谁都不让碰!你怎么弄到的?” 刷!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杜预身上。 连池座上的伍乔,也微微皱眉,看向杜预。 他手下刚刚造势,要与小蛮春风一度,没想到杜预竟然捷足先登,得到了小蛮垂青? 小蛮,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因她是龟兹坊头牌清官人! 价值极高。 哪怕是池座中的贵宾,也染指不得。 杜预一脸尴尬。 妈了个蛋。 第184章 伍乔才气高,诗成鸣两州! 杜预可以不管,掉头就走。 但杜预想了想,决定接招。 庐州人都骑脸输出,找到自己头上,要是杜预避而不战,只怕会失了滁州人的人望。 何况,文无第二,伍乔会得寸进尺。 杜预淡淡一笑:“这位就是伍乔兄?王文昭大人提起过你,称赞你是庐州历届才子之最。幸会!在下杜预。” 伍乔傲然拱手道:“原来是杜预案首。我这次来滁州,就是王大人写信,命我来参加烧尾宴。可惜路上耽误了时间,没能赶上,但你我有缘,却在这龟兹坊相遇。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杜预与伍乔对视一笑。 心中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八面观音和小蛮笑吟吟,将两人引导池座上看茶。 一众看客,也顾不上看菩萨蛮美女了,注意力都集中在伍乔和杜预身上。 美女随时可以看,但庐州滁州两大案首的碰撞,争风吃醋,却难得吃瓜。 八面观音果然八面玲珑,微微一笑道:“首先,我代表龟兹坊,感谢两位案首对小蛮的厚爱。” “可小蛮只有一人,一女不能事二夫啊。” 全场,哄笑。 有个好事者怪叫:“未必!” 杜预都脸红。 谁啊这是? 看热闹不嫌事大? 八面观音淡淡道:“两位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贵宾。那我们约定,就按照两位的诗词才气,连一较高下如何?” “两位的诗词,谁才气更高,诗成更高,小蛮今晚就归谁!” 众人,疯狂叫好。 想不到,去个勾栏烟花之地,竟然能看到这样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滁州、庐州案首诗词对决? 小蛮美眸善睐,充满期盼,左顾右盼。 杜预与伍乔对视一眼。 空中,闪电四射。 文人相轻。 此时,乃是双方在院试之前的接触战。 更是不容有失。 伍乔也不客气,拱手道:“如此,甚好!” 杜预点点头:“好。” 全场,鸦雀无声,寂静下来。 人人都在等待,一场精彩绝伦的高水平对决。 宋佳霖等人都屏息凝气。 这把,高端局啊。 庐州士人整体水平,比滁州更高不止一筹。 庐州案首对滁州案首,谁能获胜? 这已经不是读书人争风吃醋的意气之争,而是两州文气之争。 “伍兄远来是客,先请。” 杜预淡淡道。 伍乔也不客气,瞟了一眼小蛮,踱步道:“《观柘枝伎》!” 他身上,骤然才气大动。 文气,一寸,两寸连连飞涨··· 一眨眼功夫,已经达到了七寸! 牛贺倒退一步:“好厉害的才气!” 冯勇面色凝重:“他真的只是秀才文位?这才气之强,连很多举人都不是对手。” 赵明/慧怪叫道:“七寸文气?现在马上去考乡试,中举都是手到擒来吧?”彡彡訁凊 杜预心中一沉。 文气,是读书人的根基。 文气够强,力大砖飞。 哪怕此人诗词差一点,在如此强大的文气加持下,也能提升品级。 这就是很多诗词名家,明明作出一首平凡之作,但也能诗成出县鸣州的道理。 杜预文曲星灌体,算上新作离思,才气也才六尺六寸! 何况,这还未必是伍乔全部实力。 伍乔迈出一步,徐徐笑道:“腰鼓声乾揭画梁,綵云擎出柘枝娘!” “好!” 八面观音美眸一亮。 连小蛮都轻快跃动起来。 因这开局第一句,确实才气不凡,让人眼前一亮。 全场,寂静。 人人面色凝重,感觉不妙。 庐州士子,齐齐微笑。 他们之前嚣张做派,都是为了拉仇恨拉气氛,引起滁州人公愤,逼得杜预不得不下场,与伍乔对诗。 如今,他们目的达到了。 要不说读书人腹黑,一肚子坏水? 套路太深。 伍乔第一句,竟然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虚像! 这虚像眉目宛然,正是小蛮。 小蛮虚影在空中辗转腾挪,穿花蝴蝶般打鼓,美不胜收,娇俏可人的拓枝娘。 才气冲天,已经出乡。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第一句,就出乡,这是诗词顶尖高手啊。 伍乔瞟了一眼杜预,继续微笑吟诗:“帘间飞燕时窥影,鉴里惊鸾易断肠。” 才气继续增长,达到了惊人的七尺。 小蛮的虚影,在舞台上轻盈穿梭,犹如小蛮亲自表演。 这是诗词才气,形成的天降异象。 甚至小蛮虚影在渐渐变大。 她拓枝舞的舞姿,已经超越了这舞台,升到空中,为附近十里之地的人亲眼看见。 境界,突破达县。 整个县里范围,都在回荡着伍乔的诗句。 龙儿一捅杜预胳膊,幸灾乐祸:“完犊子!” 杜预白了她一眼。 这龙女,欠收拾啊。 小蛮眼睛越来越亮了。 伍乔继续吟诵第三句道:“轻细不妨重晕锦,回旋还恐碎明珰。” 小蛮噗嗤一笑。 这句话,巧妙从侧面描写小蛮转速之快。 甚至连脚踝上的铃铛,都唯恐会碎掉。 故而,很干脆鸣州! 整个滁州,都听到了这首诗,在云层之上轰鸣。 人人冒出头来,抬头看向天际,不明白为何会有人作诗鸣州。 “鸣州诗,但不是杜案首?” “我滁州又出才子了?” “不对,好像是别的地方士子!” 小蛮拓枝舞虚影,继续升高,在滁州上空舞蹈。 整个滁州人,都能看地清清楚楚。 “美,太美了!” “这是何等舞姿?这是何等才气?” 正在与蔡文姬、林如海等谈笑风生的王文昭,脸色一变。 “这声音?” “伍乔到了?” “他在干嘛?” 杜预抬头看着鸣州诗诞生,撇撇嘴。 宋佳霖紧张万分:“坏了,这小子也鸣州了。杜预,要遇到危险了。” “还有最后一句呢。” 小蛮笑靥如花,一脸娇/媚。 因这首鸣州诗,为她而作。 明日,只怕她身价更是不同。 伍乔向空中,使劲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嗅着香气:“杖头白雨催花急,拂散春风两袖香。” 小蛮的虚影,已经横跨两州。 滁州、庐州之人,皆可看地清清楚楚。 天为幕,地为台。 小蛮幕天席地,在空中跳拓枝舞。 舞姿,迷倒众生。 轰! 空中,响起了文渊阁的声音。 “【观拓枝妓】,诗成鸣两州。” “此诗,列四月圣刊。” 不光是滁州,连邻近的庐州也听到了伍乔这首惊天动地、巧妙绝伦的《观拓枝妓》,轰动。 无数读书人,激动走出来,品评着这首惊动文渊阁的鸣州诗。 “如何想得出来?” “这诗绝,这舞绝,意境更绝!” “美不胜收啊。” “果然不愧是大才子!” 一时间,谀词如潮。 连小蛮都笑得眼睛眯缝起来。 平心而论,这首《观拓枝妓》确实不错,但只能算二流,更难得在吟诵者伍乔拥有强大的才气,硬生生将二流之作,生生拔到了接近一流的作品。 诗成,鸣二州。 这是一个天花板等级,连小蛮都兴奋不已。 只是凭这首诗,她的影响力就提升一个层次。 连龙儿都嘲讽杜预:“比下去了!” 杜预淡淡一笑。 其实他原本想起一首诗,白居易的《柘枝妓》,也是入情入境。 杜预并不想给小蛮做太突出诗作,逢场作戏,没有必要。 但与伍乔针锋相对,高手过招,不容杜预留手了! 第186章 诗成震三州,小蛮晋顶流! 带垂钿胯花腰重,帽转金铃雪面回,身上的金铃铛随着一颦一笑,勾魂摄魄,诱/人至极。 滁州、庐州百姓欣赏着拓枝舞,酒不醉人人自醉。 “太美了!” “想不到我这辈子,能看到如此美貌胡姬的拓枝舞。” “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妙绝!” 庐州不淡定了。 “可恶啊,大半夜给我放这个?让不让人睡啊?” “受不了了,来人,备马!我要马上去滁州!” “老爷我啊,要星夜驰援滁州,去除了这祸害人间的小妖/精!” “狐狸精,哪里跑?我来收你。” 一大/波庐州绅士,啊呸,士绅,正在仗剑赶来的途中。 伍乔脸色阴沉。 他已经觉得不妙起来。 如今,双方都诗成鸣两州,乃是打成平手。 但杜预还有最后一句话! 以他如今的状态,势不可挡,会不会后来者居上?反超自己? 庐州士子们紧张攥拳,人人滴汗。 杜预却彻底嗨了! 他意气风发,电音弹奏,轰如雷声:“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才气,冲天! 天上的文曲星,与杜预才气遥相呼应,交相辉映。 “咯咯咯···” 小蛮的虚影,更加清晰、磅礴,胡姬女神娇俏可人,盈立天地间,舞步明快,眉目传情,如一位来自异域的精灵,误入凡尘,魅惑众生而不自知。 她舞动越来越快,罗衣翻飞,仿佛为众人助兴。 滁州、庐州,连同更远处的扬州,人人都诧异。 须知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乃是大唐男人的共同梦想。 十年一觉扬州梦。 扬州,是一个天下男人醉生梦死的温柔乡、销金窟。 但! 眼下扬州,却面临有史以来最大危机。 十里花街,万人空巷,人人瞠目结舌,抬头看向夜空。 看着夜空中,清晰无比的胡姬小蛮,在跳动拓枝舞。 男人们无酒自醉,花魁们咬牙切齿。 “这是谁家的姑娘?” “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令人悠然神往!” “我,我不行了!我要滁州!” “滁州,马上去滁州!” 男人们按捺不住,疯狂跑路。 花魁们慌了神,急忙拉拉扯扯:“公子别走啊?” “公子,这胡姬哪里好?奴给你跳?” “拓枝舞,我也会啊?” 但没有人回应。 十里烟花扬州路,男人跳船自奋楫。 迁客骚人,披星戴月,纷纷冲向滁州,争先恐后拜见小蛮。 河上、道/上,拥挤不堪。 只留下扬州女子们失魂落魄,咬牙切齿。 “可恶,抢生意抢到扬州来了!滁州手伸的太长了。” “一个胡姬,硬是被捧上天?” “作诗者谁?杜预?” “我一定要找杜预作诗。我也要身价百倍!” 看着小蛮被杜预一首诗,直接红遍扬州,一跃成为顶流,扬州花魁们心里不平衡了。 一首诗,让三州男人都记住了小蛮,女人都记住了杜预。 “哈哈哈!痛快,痛快!” 杜预与小蛮对视一笑。 八面观音惊喜万分,恨不得化成绕指柔,融化在杜预怀里:“杜案首大才啊。快来人,拿笔来!此诗,可有名字?” 杜预拿起笔墨,一蹴而就,在龟兹坊的诗板上,写下了这首诗,再题诗上头。 “【前有一樽酒】!” 杜预大笑道,写完将笔一丢。 文渊阁声音响起:“诗成,鸣三州!” “此诗,列四月圣刊,在【观拓枝妓】之前。” 伍乔面色阴沉赛锅底。 文渊阁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的【观拓枝妓】,输给了杜预的【前有一樽酒】! 因他的格调境界,输给了杜预。 【观拓枝妓】,更多是描写小蛮的舞姿,但【前有一樽酒】却完全超脱了具体舞蹈,反而去写年华易逝惆怅、感叹青春不再,不如及时行乐,既有痛饮美酒的狂态,又有如花少女歌舞,豪放不羁,洒脱至极。 这境界差距,如诗仙与凡夫俗子一般! 本来无招,如何可破? 连伍乔都感到杜预的诗词,不拘一格,天马行空,充满了想象力和表现力,更有看破一切、谪仙临世的豪迈洒脱! 双方的诗词差距,意境之别,不亚天渊。 他脸色阴沉,拳头攥紧。 就在气氛紧张,一触即发之际,伍乔突然哈哈爽朗大笑。 他风度翩翩,拱手道:“柘家美人尤多娇,公子王孙忽忘还!” “连我都沉浸在杜案首诗词意境之中,忘记了说话。” “是在下输了。” 伍乔目光热切诚恳,看向杜预:“杜兄,非凡人,乃诗中仙人也。” 杜预心中一跳。 我去,诗仙的称号,这就被我给戴上了? 李太白,可不是我干的,是这伍乔非要扣在我头上的。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赞叹。 “诗仙?不错!” “此诗,太绝了!” “杜案首作诗,哪一首不石破天惊呢?” “连庐州案首,都甘拜下风了?太给我滁州争脸了。” 滁州人兴奋不已。 庐州文事太强,文气旺盛,人杰地灵,压制滁州太久。 今日终于扬眉吐气。 八面观音笑道:“伍案首莫要气馁,哪怕小蛮陪杜案首,我十二菩萨蛮任由您挑选呢。” 她一招手。 十个菩萨蛮,俏生生拉手而出,站在伍乔面前。 第187章 书山之秘!杜预之变! 田洪凤苦笑道:“我都说过了,连我进去后,遇到的事情也都忘光了。怎么能告诉你?” 他若有所思:“唯一肯定的,是书山很难、几乎没有路,学海极大,几乎无法横渡。战斗非常多,情况特别复杂。非常考验一个学子的综合实力。” “很多秀才,根本走不出书山,文宫就碎了。这辈子功名科举之路,彻底断绝。” 田洪凤一脸凝重:“这也是我要说的。两个月之后,就是你们人生最危险、最关键一次大比。院试走书山学海,当真分高下,更决生死。” “为何要让没考中举人的学子,进入书山学海呢?而不是实力更强之后再说?” 杜预皱眉。 “你当然可以放弃。” 田洪凤摇头道:“事实上,人的一生,有三次机会进入书山学海。” “第一次,是一国院试,秀才文位,可入前三山。” “第二次,是考中进士,进士文位,可入前六山。” “第三次,是晋位侍读学士,不高于大学士前,可进入前九山。” “下次攀登,可以继承上次进度,接续而去。” “通过书山之后,才能看见学海!” “但目前,书山尚且有人描绘,学海更是没人知晓,到底是何物。我也不知道,没见过。” “相反,一旦封圣,无法再进入书山学海。” 杜预等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一个人只有最多三次机会,进入书山学海,自然要珍惜每一次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何况下次进入还要接续上次攀登进度?” 杜预目光深沉,闪耀着光芒:“秀才院试这次机会,如果把握地好,能给进士、侍读学士创造条件,同等修为能走的更远。” “但为何读书人封圣,反而进不去?” 田风华摇头:“具体原因,千百年来无数圣人研究,却莫衷一是。没有定论。” “你若觉得危险,自然可以放弃秀才这次机会,但书山学海对一个读书人,太过重要了!” 田洪凤悠然神往,凝望夜空,仿佛看到列圣先贤化为星宿,在天空闪耀:“要青史留名,成功封圣,就必须走通书山学海之路。” “历史上,没有一个成功封圣之人,未经过书山学海,寻觅到法宝。” “书山觅宝,学海泛舟,你能获得的,远远超过你想象。” “哪怕风险极大,诸多先贤想尽办法,也要尽可能攀登书山、通过学海,寻觅隐藏在这背后的真相。” 杜预等人对视,苦笑。 啥也甭说了,干吧。 王文昭带着伍乔,走向城外。 伍乔突然沉声道:“伍乔输给杜预,有负师恩,恳请恩师责罚。” 王文昭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伍乔:“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你来看杜预?” 伍乔一声不吭,他确实不知。 王文昭不喜欢夸夸其谈之徒。 王文昭淡淡道:“我就要让你输给他!” “什么?” 庐州学子们惊诧莫名。 伍乔攥紧拳头。 他认为,恩师判断自己会输,这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王文昭仰头看天,夜空中繁星点点,星河灿烂:“伍乔,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天赋太高了!” 伍乔一愣。 “你三岁识字,四岁蒙学,六岁就可以作诗。” “同是出乡诗,你的才气涨幅比别人高一倍。” “杜预做了那么多首鸣州之作,文气依旧不如你高。” “你的才气,只怕突破丈了吧?” 众人哗然。33qxs.m 一个秀才,竟然才气过丈? 这是何等恐怖数据? 对上任何一个秀才,哪怕普通举人,都是碾压局。 伍乔自矜一笑。 王文昭却摇摇头:“但这也是你最大的缺点、短板。你过人的才能,成为你的负担。” 他一指夜空:“哪怕文曲星,在这星河之中,也不过一隅之地、斗粒之光。” “玉不琢不成宝,人不磨不成器。” “杜预并非你对手,他只是你的一块磨刀石。” “在杜预身上,磨砺你的耐心、宽容,变得更好。人生路漫漫,些许挫折,无需介怀。” “我秀才便走到第三重山,又如何?” “你拿到小三元如何,拿不到又如何?” 伍乔若有所思,却脸色阴沉不说话。 显然,他对三元执念太深。哪怕王文昭也劝不动。 王文昭叹息一声。 话已至此,他无法规劝。 “我本想磨砺他,看起来适得其反呢。” 伍乔目光沉郁。 他明白,恩师是一片好意。可惜,他不能接受杜预从自己手中,夺走小三元。 他给自己规划的路径,非常明确——先取小三元,再全取六元,封翰林,十年内,成侍读学士,三十年内,海内养望成大学士,五十年内封圣。任何挡在这条路上的人,都要···· 灰飞烟灭! “杜预,你我书山再会!” 伍乔目光冰寒。 田洪凤都赶来了,但杜预被龟兹坊留下,没有走。 大唐风气开放,只要不违法,这种风/流韵事,连田洪凤都不好说什么。 今晚,他将成为小蛮的入幕之宾,第一个男人。 宋佳霖等人满脸悲愤,被田洪凤拉走。 “老师,凭什么我们就要回去学习,他却可以眠花宿柳?你老人家不能这么偏袒他啊?” 田洪凤冷哼一声:“谁能诗成鸣三州,我也让他夜夜风/流。” “唉,学渣不如狗啊。” 想起宋佳霖羡慕妒忌恨的糗样,杜预噗嗤一笑。 一双吹弹可破、新剥鸡卵的芊芊玉臂,从背后环绕在杜预脖子上。 触感,温热,丝滑,幼嫩。 配合水汽氤氲,看不清楚。 小蛮正在侍奉他····洗澡。 洗澡,是杜预提出来的。 理由,自然是酒气太重,怕熏到美人。 既然是洗澡,两人衣服自然纠缠做一团,丢在一旁。 小蛮从他背后,将他环抱住,吃吃笑道:“笑什么呢?说来给人家听听?” 杜预轻轻抚/摸小蛮的玉手,慨然道:“人如玉,夜未央。这是何等美好的夜晚?” 小蛮柔情蜜意,紧紧/贴在他背上:“公子,今夜给我写的那句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小蛮实在太喜欢哩。听到这句,小蛮不管结果如何,都要选你做入幕之宾,我第一个男人。” 她吃吃笑道:“不若,小蛮给你再舞一曲拓枝舞,只让你一个人看哦。” 她说着便要跳出水池,给杜预独舞。 谁知,杜预却一把抓住她的柔薏:“不不,不看跳舞,只要鸳鸯浴。嘻嘻!” 门外。 龙儿啐了一口:“无耻!狗贼!” 她都替杜预脸红。 男人,怎么能如此无耻? 明明有未婚妻,还写了什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种名句,自己读了都悠然神往,想不到这混蛋竟然转头就跑去与胡姬洗鸳鸯浴? 道貌岸然、伪君子! 可惜,龙儿还是男子打扮,别提多白/面书生、俊朗无敌。 几个菩萨蛮,主动贴靠,上来就拉拉扯扯:“这位公子是杜案首的朋友吧?别拘谨啊?来喝一杯?” 龙儿:“别碰我!表过来啊。” 眼看,杜预就要与小蛮成就好事,让小蛮跳个别致的舞。 但杜预的手却不知不觉,摸到了两人的衣物中。 小蛮吃吃笑道:“你这坏蛋,人家有点害羞,让我穿衣服。” 谁知。 电光火石间,杜预突然一跃而起,将小蛮的裙装用力丢出窗外去! 只见一道人影闪过! 裙装,不知去向。 小蛮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第188章 杜预不是随便人,随便起来不是人! 她反应奇快! 浴池里隐藏的一双笔直大白腿,已然蛇般盘在杜预脖子上! 只要一发力,绞杀,便拗断杜预的脖子。 谁能想到,在如此风情旖/旎、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之际,竟然隐藏着如此凶险至极的杀机。 小蛮,竟然毫不犹豫要对杜预痛下杀手。 对刚刚给她写下鸣三州、身价倍增诗句的杜预,下死手。 在身贴身近距离,小蛮要动手,杜预光溜溜连个笔墨都没有,绝对难逃杀手。 小蛮目光冰寒! 她并非没想到杜预会突然发难,但对方这是找死。 “你是案首,但文位不过秀才!”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千钧一发之际。 杜预呵呵一笑,飞速道:“美人欲醉朱颜酡!” 被他题写在龟兹坊大堂诗板上的诗句,骤然飞下一串金字! “文宝?” 小蛮大吃一惊。 谁能想到,杜预身上确实没有文宝,光溜溜的与她共浴。 但他题的诗,却已然成为文宝! 就挂在龟兹坊大堂之上。 这七个大字,轰然缠在小蛮身上。 小蛮顿时醉醺醺,美人醇醉,贵妃醉酒般摇摇晃晃。 杜预嘿嘿一笑,穿窗而出:“多谢招待,告辞!” 他光/着屁/股,穿堂而过,撒丫子就跑。 龙儿都惊呆了,继而捂住脸,发出一声尖叫。 “臭不要脸!” 这一连串的剧变,让龙儿都反应不过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对你侬我侬狗男女,怎么一瞬间就翻脸无情,要杀死对方? 杜预又是怎么提前布局,在这龟兹坊中设下机关的? 她反应不过来,呆立当场。 杜预大叫:“还不走,等死啊?” 龙儿如梦方醒,跟着杜预一路跑,还捂着脸。 杜预不穿衣服,没眼看,辣眼睛! 谁知,两人夺路而逃,刚冲到龟兹坊大门。 龟公反应不过来,被杜预震飞几个,马上就要冲到街上,海阔凭鱼跃。 只听得大门轰然一声,倒飞起来。 一排金光闪闪的菩萨蛮,足足十一个,面若观音,宝相庄严,唯独穿得清凉薄纱+金银饰品,骤然出现在门口。 为首者,八面观音。 八面观音玉容冰寒,脸上却笑意盈盈:“杜案首,怎么才玩了一会就要走?对小蛮不满意吗?我们几个姐姐一起来伺候你可好?” 杜预光/着屁/股,却没羞没臊,脸皮厚如城墙大言不惭道:“十二菩萨蛮,姐妹整整齐齐,才是最好!” “好你个头!”33qxs.m 龙儿与小蛮异口同声骂道。 龙儿一巴掌抽在杜预后脑。 小蛮从屋里冲了出来,人家一个胡姬都知道害臊,空中卷下一道窗帘给自己裹上,气得酥/胸起伏:“大姐,他拿走了我的腰鼓!” “什么?” 四面观音美眸一寒:“杀了他!” 八面观音却手一挥:“抓活的!” 十二菩萨蛮,从不同方向,扑向杜预。 杜预这才感受到,这些美艳绝伦的胡人舞姬,竟然各个身怀绝技! 她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亚于妖将。 一瞬间,杜预被十二菩萨蛮包围。 异香扑鼻、魔音阵阵、歌可裂云、舞可乱天。 拓枝舞、胡旋舞、胡腾舞···· 种种冶荡姿态,媚骨天生,清纯中混着大胆,热情中掺入冶荡,情态动人绝非中原女子能作出。 特别是八面观音、四面观音和小蛮,三位胡姬最为绝色,也最为深不可测。 “不要脸!” 龙儿都气得不轻。 这些菩萨蛮,怎么能如此魅惑男人? 杜预怪叫:“白日/你们若是跳成这样,早就火了!”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 小蛮娇靥一红,这杜预太可恶了。 关键是一辈子打雁,以为十拿九稳,竟然打眼了! 这混蛋一副初哥样,却隐藏比谁都深,偷走了自己的衣物。 衣物黄金,甚至宝物都无所谓,但上面还有那腰鼓! 腰鼓,绝对不容有失。 杜预在十二菩萨蛮的舞姿围攻中,却哈哈大笑,丝毫不虚。 他一跃而起,跳上大梁,手持琵琶弹奏起来。 “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喝,给我喝!” “额?” 十二菩萨蛮还没反应过来,题诗板上这串文字已然化作金字,径直扑了下来。 小蛮叫苦不迭:“这混蛋好狡猾!我们请他题诗,竟是引狼入室!” 可惜,懊悔已经迟了。 在才气催动下,这一串金字,竟然化成了一杯杯金樽美酒,仰天出现在十二菩萨蛮的面前。 不由分说,直接灌酒! 杜预弹奏一曲琵琶,胡姬美人们就被迫喝下一大金樽美酒! 吨吨吨! 龙儿呆立当场,懵懵懂懂。 这是,什么情况? 酒客对胡姬···反向劝酒? 十二菩萨蛮,喝得呛酒,咳嗽起来。 “咳咳咳···” 八面观音咬牙切齿:“快,上,抓住他。不能让他再胡说八道了!” “哦哦哦?” 杜预横卧在大梁上,一脸受伤:“白天你赞我诗词无双,晚上你就说人家胡说八道?我太伤心了!” 他慵懒拨动了两下琵琶,一脸坏笑:“看来美人没喝到位。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 魔音,响起。 诗词,才动。 又是一波疯狂输出。 十二菩萨蛮,面前又出现了一大金樽美酒。 不由分说,倾倒而下。 “啊,我不要喝了!” 小蛮惊呼。 “可恶,这杀千刀的酸秀才···呜呜···”四面观音大骂。 “不要啊,我真的不能再···咕嘟。”八面观音悲鸣。 十二菩萨蛮,眼睛都直了。看哪里都是重影。 绿的,看成红的。 红的,看成黑的。 “大姐,你怎么三个脑袋?” “我呸!不行,这文宝太狠了。怎么会这么厉害?” “这首诗,可是我给你们写的呀。” 杜预笑嘻嘻,醉卧房梁,有一搭没一搭拨动着琵琶:“本来呢,我想给你们龟兹坊添一道盛景。让后面来的人/大叫【眼前美景道不得,杜预有诗提上头】。没想到你们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杀我。那就要教育教育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胡姬。” 他又一通乱弹,越说越快:“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给我跳起来!舞起来!喝起来!哈哈哈!” 随着他的乱弹琵琶,题诗板上光芒大作,才气惊天,菩萨蛮们毫无抵抗之力,在下面一边被才气金樽灌酒,一边跳舞助兴,还要越转越快。 别提多苦了。 龙儿瞠目结舌。 还能这样? 题诗,却作为伏线千里的伏笔,坑了这窝狐狸精? 晚上,杜预这好/色的家伙,竟然反客为主,将人家龟兹坊一网打尽? 胡姬们越跳越难受,面色铁青,纷纷呕吐。 “不要,受不了了···” “快放过我们吧!” “求求你,杜案首你太厉害了。” “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了···” 龟兹坊外。 宋佳霖、冯勇、赵明/慧、牛贺··· 都在听墙角! 他们跑来偷听杜预与小蛮的故事。 此时,一个个脸色别提多精彩。 “畜生啊,斯文败类!”宋佳霖咬牙切齿:“想不到看着柔弱文人,这么强悍?” 一众小/弟,又是艳羡,又是佩服,恨不得自己换成杜预,独自大战十二菩萨蛮,温柔乡中坐享齐人之福。 他们身边却只有一堆汗臭淋漓的糙汉子。 滁州、庐州,甚至跑得快的扬州人,连夜慕名而来,想要一亲芳泽,见一见这诗成鸣三州的胡姬,到底如何“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谁知却听到了这里面传来如此靡靡之音? 他们面面相觑,脸色妒忌到扭曲。 “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还不明显啊?显然是杜案首风/流倜傥,少年英(yin)侠,一人在单挑十二菩萨蛮啊!” “这么贪心?一点都不给我辈留的吗?” “呵呵,你自己听嘛。” “了不得,真的了不得!杜案首不光诗词惊人,想不到这战力也是如此盖世。一人单挑十二菩萨蛮。” “呜呜,不公平,我要去告杜预。” 杜预的风评,被害。 第二天,这“杜案首大战十二菩萨蛮”的风/流韵事,不胫而走,还证人众多,眼见为实,耳听也实,有鼻子有眼,杜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当事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误会,还在大笑着挥斥方遒,挥洒诗词。 “来来来,你们不是想要我写诗吗?” “我给你写啊!” “美人一笑千黄金。垂罗舞縠扬胡音!给我喝!” 第190章 真龙护卫,深不可测! 八面观音沉声道:“安禄山所图甚大,他利用女蛮国,在各大城市安插了不少组织眼线,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情报网。” “我们还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用来扩军备战。” “安禄山要发动叛乱,将大唐变成一个蛮族国家。” “他还得到了妖族和逆种文人的大力支持。” “我们接到安禄山儿子安庆绪传达的命令,指名道姓要刺杀你。” 小蛮叹了口气,也开了口:“那腰鼓,也是随着命令一起来的宝物。想不到被你一眼识破。” “想必,是安禄山与李林甫勾结,要杀你吧。” 杜预没有说话。 唯有灯花,爆了一下。 十二菩萨蛮,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她们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何等恐怖下场。 按照大唐律法,她们身份一旦曝光,只怕会被处以极刑。无论是安禄山间谍,还是逆种走狗,都难逃一死。 杜预沉声道:“今晚龟兹坊中,是否都是你的人?” 八面观音沉声道:“只有我十二菩萨蛮姐妹。今夜动手杀你,为了避免人多眼杂,除了十二姐妹外,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外面十丈内没人能靠近。” 杜预目光一闪:“你们起来吧。” “明天,照常营业!一切如故!” “有人问起来,就说···咳咳,你们懂的。” 说完杜预都脸红。 唉,我的一世清白啊,付之东流。 为了保住这胡姬据点,要搭进去我的清白。 “啊?” 十二菩萨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不要我们的命?” 小蛮不敢相信道。 杜预笑了笑:“美人一笑值千金。我为何一定要你们的命?” “活着,不好吗?” “可我们怎么跟安庆绪交代?” 八面观音急了:“此人极其残忍,多疑,不容易骗过。” 杜预淡淡道:“就说奉命刺杀我,但没找到下手机会,多亏身份没暴露。我没有起疑心。” 十二菩萨蛮松了口气。 虽然事情肯定比杜预说的复杂,但现场确实没有其他人。 十二菩萨蛮的亲人都在安禄山手中攥着,她们第一个不希望自己身份曝光——安禄山极其残暴,对失败的间谍,都是杀人灭口、处斩全家。 杜预肯替她们打掩护,不向官府揭发她们身份,她们就可以编造借口,敷衍应付安庆绪盘查。 刺杀今日不成,只能择日。这个可以拖延。 至于杜预说要拯救她们与水火,她们并不抱什么期望。安禄山势力太大,杜预一个读书人,能有什么本事? “腰鼓?”小蛮试探。 “回头再说!” 杜预淡淡一笑:“若你们有人背叛,这人皮腰鼓就是你们的索命牌。” “从今天起,你们的真正主人,有且只能有一个!就是我!” “任何情报,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我允许后才能给安禄山。” 杜预带着龙儿,扬长而去。 八面观音默然不语。 小蛮不服问道:“大姐,你怎么想的?他就算厉害,我们一拥而上,也能杀了他。夺回腰鼓!” 八面观音摇摇头:“你可知道,他身后跟着的公子,是何许人吗?” “什么人?” 小蛮好奇。 八面观音苦笑道:“刚才你在里面缠住杜预,我试探着给他这随从敬酒,谁知拉拉扯扯间,竟发现他衣服里面竟然是···” “龙,鳞!” “龙?” 小蛮惊呼道。 “对,一条真龙,且是妖尊级真龙。” 八面观音劫后余生,庆幸道:“都说杜预寒门士子出身,不足为惧。但他随便一个随从,都是真龙。情报出了大问题。哪怕他没有题诗铺垫,也能轻松置我等于死地。” 众女齐齐倒吸口冷气。 妖尊级真龙? 修为千年? 她们菩萨蛮歌舞魅惑见长,但妖将修为,只相当于秀才。 十二个妖将,绑在一起,也顶不住真龙一尾巴。 可以说,杜预可以随便拿捏她们。 十二菩萨蛮面面相觑,人人震惊。 “真龙做护卫?” “这可恶的杜预,扮猪吃虎,逗着我们玩呢。” “深不可测。” “大姐,多亏你观察入微,不然我等必吃大亏。” 八面观音暗暗后怕:“如此强大之人,拿捏着我们的罪证,随便去官府告发。十二妹表演的腰鼓太多人见过,根本抵赖不了。可以说,我们十二姐妹的命,都在他手里拿捏着。” 小蛮失魂落魄:“我们该怎么办?” 八面观音无奈道:“只能俯首帖耳,暂时听他的。” 事到如今,她也茫然。 身为女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龙儿跟着杜预回家,一路冷嘲热讽,发/泄心中不满。 她浑然不知,自己被杜预当了枪,狐假虎威一番。 杜预也在暗暗庆幸。 “多亏我收了这彪悍的龙族女人,拿去吓唬人。菩萨蛮们不知道,要是动起手来,这女人非但不会护卫我,只会一起追杀我。呵呵··” 他故意带龙儿去,故意让八面观音发现龙儿真身,纯属拉大旗作虎皮。 龙儿对他谈不上恨之入骨,也不会帮他。 “这头龙,还是要想办法收服才行。” 杜预上下打量着龙儿。 龙儿一阵恶寒,瞪了回去:“你看什么看?” 杜预逃过一劫,还顺势得到宝物,但大明宫中武媚娘却焦急不已。 正如杜预所料。 虽然圣旨催逼甚急,但她入宫好几天,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音讯。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相隔两世界。 皇帝仿佛忘了,或者根本不知道还有她这人物,压根没有召见过她。 高力士也不知去向。 “果然,那诏书是太后指使的。” 武媚娘攥紧粉拳。 日复一日,她就要在这深宫后院蹉跎岁月吗? 若仅仅深宫寂寞,倒还好。 随她入宫的两个贴身丫鬟,今日有一个出去办事,却再也没回来。 她和另一个丫鬟去查看,却惊恐发现丫鬟已经跌落井中,淹死在水里。 总管太监来看了看,说是她不慎落水淹死,让人直接拖走。 武媚娘面色平静,回到宫中住处,却将自己闭门反锁。 武媚娘清楚:开始了! 幕后黑手,正在跃跃欲试,对自己动手,死亡在一步步逼近。 如果她再不奋起反抗,只怕她难逃一死。 “是时候,打开锦囊妙计了。” 武媚娘拿出绿色锦囊,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彡彡訁凊 这锦囊是否管用,她真的没底。 杜预··· “死马权当活马医。” 武媚娘一咬牙,打开了绿色锦囊。 锦囊中,一张纸条滑/落而下。 她一把抓住纸条,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急不可耐看去。 只是看到第一句,武媚娘就惊呆了! “这,这是?” 她酥/胸急剧起伏,难以置信。 这第一绿色锦囊,竟然是首诗。 【清平/调】! “人世间,竟然真的有杜案首如此大才?” 武媚娘呼吸急促,鼻尖上香汗滴落。 激动、忐忑,更是看到了机会的渴/望。 她想起了杜预的话。 “去请高公公来。” 武媚娘深吸一口气。 傍晚时分,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走入后院。 “媚娘。” 来者,竟真是高力士。 高力士表情不悦:“杂家不是说过,若无十万火急重要事情,不要与我联络吗?这宫里面人多眼杂,若是有人看到咱家进了你这宫里,只怕太后那边吃罪不起。” 武媚娘目若朗星,坚定道:“高公公可还记得?临行前我父亲倾尽家资,十万金只求你帮我办一件事。如今,这件事到了。” 第191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高力士面色转冷,冷哼一声。 确实,他带武媚娘入宫之时,武士彟竟然出手大方,一次给了他十万两黄金! 作为皇帝身边人,最宠信最有前途的御前太监,高力士自然清楚,这次对武媚娘的征召,绝非什么好事,而是武家厄运的开始。 他根本不想牵扯进去,也不敢。 但武士彟给的太多了。 十万两黄金。 高力士贪污十年,都没贪污够一万两。 这事,如果传出去,高力士死一万次都不够。 他冷哼道:“什么事?说吧。” 他眼中一转,又急忙补充道:“一定不能牵连杂家啊。若太后知道,杂家怎么死都不知道。” “公公的难处,我懂。” 武媚娘美眸平静,塞过一张纸:“我武家花十万黄金,只求公公将这张纸,放在圣上的书桌上。只要圣上能看到此物,人情从此便一笔勾销。媚娘绝不敢再提此事。” 高力士一听这个,心思活泛起来。 他御前太监,安排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简单好吗? 只是在圣上书桌上,放一张小纸条而已。 为以防万一,他还是伸过头去,仔细看了两遍,终于确认这只是一首诗,还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反诗,而是情诗,这才放下心来。 “好!杂家拼了性命,也给您办了!” 高力士将纸条收起,急忙出去,半路上又回头强调:“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武媚娘嫣然一笑:“下不为例。” 目送高力士出去,武媚娘却脚下一软,瘫软在床,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杜预啊杜预··” “一切,都看你的计策,是否应验了。” “我武媚娘关在这深宫里,是生是死,全靠你的诗词了。” 夜色深沉。 紫宸殿。 皇帝终于批阅完奏折,伸了个懒腰。 高力士带着小黄门,端着热气腾腾狗奶/子和洗/脚水进来。 “陛下,乏了吧?今晚去哪里歇息?” “王皇后,让奴才给您捎个话。她想···” 皇帝将脚伸入热水盆中,抿了一口狗奶/子。 一想起王皇后,皇帝就眉头紧皱。 王家太强势了。 母后身为皇太后,实在太照顾外戚琅琊王家。连自己身边,也安插了王家的女儿,甚至一路拔为皇后。 皇帝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 特别是他亲政至今,王太后依旧强势如初,完全拿他当小孩。 政令法令,皆出太后。满朝文武,莫敢不从。 这天下,可姓李! 他李唐天下,何时沦为王家的玩物? 若王皇后再生下龙子,太后岂不连下一代都要安排地明明白白? “哼。告诉皇后,朕乏了,想早点休息。” 皇帝目光一扫,却无意中,发现案牍上夹杂着一张纸条。 “这是何物?” 他饶有兴趣拿起打开。 高力士冷汗滴落:“这,这是···” 谁知,皇帝看了第一眼,就猛然站起来! 他一脚踢翻了洗/脚盆,滚水肆溢。 “陛下,奴才有罪。” 高力士以为自己做手脚皇帝震怒,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要磕头认罪。 谁知,皇帝却目光炯炯,盯着纸条上的娟秀字迹,一字一句道:“云想衣裳,花想容····” 皇帝失声赞叹道:“美!绝美!美不胜收!” “啊?”高力士这才愕然抬起头,反应奇快,知道皇上不是对自己雷霆之怒,而是看到这诗词欢喜的很。 他恍然大悟。 难怪,武家要倾尽所有,只求自己将这张纸放在皇帝书桌上。 原来,这诗词威力这么大? 他急忙讨趣附和:“好诗,真是好诗啊。云朵想成为她的衣裳,花儿想为她装饰容颜!这是何等美人,才能有啊?” 皇帝微微一笑。 他好久,都没有读过这么浪漫、想象力丰富、惊为天人的诗句。 王太后每天给他安排的,都是满嘴圣人圣言的侍读学士、六艺经典,他读的都恶心。 “春风拂槛···露华浓。” 皇帝嘴角微翘,笑得更开心了。 这种艳丽而有度的诗句,他可喜欢。 高力士看皇帝喜欢,更是卖力吹捧:“妙,妙绝。首句以云霞、花朵衬托出美人容颜之美艳,二句写花受春风露华润泽,犹如美人受君王宠幸。令人遐思万千、却又忍不住幻象美人倾国之貌!” “哈哈哈··” 皇帝也开怀大笑。 这种“艳遇”的感觉,让他这深宫皇帝欲罢不能。 更何况,这开头两诗句,艳而不俗,一色素淡字眼,勾勒出美人丰/满姿容,却不露痕迹。 光是这诗句,就勾起了皇帝无限好奇心,想要知道作者是谁?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皇帝继续向下看去,龙目冒光:“群玉,乃是仙人之地,以仙子比美人,瑶台,更是嫦娥之地,以嫦娥比美人。”彡彡訁凊 “如此天姿国色,若不见于群玉山头,那一定只有在瑶台月下,才能相逢!” 皇帝目光炽/热,极目四顾。 他看到的,是宫殿后花园四月盛开的牡丹。 牡丹,正在娇艳欲滴怒放,满园春/色关不住。 他悠然神往,感慨道:“美人真国色,艳丽如牡丹。云、花、露、玉山、瑶台、月色···这诗,真是美不胜收啊。” 高力士跟屁虫一个,闻弦歌知雅意,哪里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诗美,人更美!” “哦?” 皇帝顿时来了兴趣:“你个狗奴才,还不快说?” 高力士将武媚娘入宫之事,一五一十说给皇帝。 “什么?” 皇帝震怒:“太后假借朕的名义,宣召武士彟之女入宫?朕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高力士吓得瑟瑟发抖,匍匐在皇帝脚下:“陛下息怒!真的是太后她老人家,将我叫过去,勒令奴才去办的。奴才不敢抗旨···” “行了。” 皇帝也清楚太后说一不二性格,喝道。 他沉默许久,拿起那首诗,目光落在最后两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嘴角微翘。 对太后的不满,加上这首诗惊才绝艳,还有武家的经历、资历,更多的帝王心术、御下之道,汇集在一起,终于让他下定决心。 “凑巧了。” “我大明宫,新修了一处盛景,就叫瑶台。” “既然不能与仙子,在群玉山头见面,那就如这首诗所言,在瑶台相会吧。” 他嘴角微翘,目光微冷:“你去安排。若有纰漏,小心狗头!” “是!” 高力士满头冷汗,连滚带爬下去。 他心中却对武媚娘的手段,充满了··大写的佩服! 这是何等手段? 多少年了? 皇上都被太后、皇后看地死死的,根本没有宠幸过几个女人。 但武媚娘,这个才入宫一个月,连皇帝面都没见过的武家小姐,竟然有本事只凭着一首诗,就让皇帝指名道姓,去宠幸她! 这不是本事,又是什么? 高力士最懂得见风使舵。 他很清楚,皇帝对武媚娘,绝对产生兴趣了。 一个男人,对女人产生了兴趣,后面的事,会自然而然发生。 当晚,瑶台。 晚上睡不着,出来散心的皇帝,“偶遇”武媚娘,惊为天人。 你说凑巧不凑巧? 一切,顺理成章。 第二天,高力士屁颠屁颠跑到武媚娘处,一五一十将杜预那首【清平/调】,如何俘获了皇帝的心说了出来。 武媚娘梦想成真,成功迈出第一步,美眸灼灼,兴奋非常。 “真的,果然是真的!” “杜预,他怎么知道,皇帝会喜欢那首诗?” 在武媚娘心中,杜预的形象一飞冲天,高大无比。 她虽然按照杜预吩咐,布置了一切,但根本半点把握也没有。 最关键的一环,是送入紫宸殿那首诗一定要打动皇帝,吸引皇帝前来瑶台。 可一切,正如杜预所料。 成功引起了皇帝的兴趣,分毫不差。 “杜预,真乃神人也!” 第193章 再见王希孟,惊天秘密! 【燕返】是【乌衣巷】独有神通:使得出身比杜预高的人,在一个时辰内气运负数,相应增加杜预气运。 伯嚭,是战国时期吴国贵族,出身比杜预高得多,很不幸成为【燕返】受害者。 (杜预:老子无父无母,这世上,哪个人不比我出身好?) 伯嚭的气运,在一个时辰内,达到负数。 鼎镬刀锯,又又失败了。 “噗!” 伯嚭连续开大招失败,反噬自身,喷出一口老血。 他精神也随之萎靡下去。 杜预却精神大震。 战斗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彼竭我盈,能不赢吗? “唇枪舌剑!” 杜预一声断喝。 才气化为一道利剑,直接洞穿了伯嚭的胸膛。 伯嚭难以置信,盯着杜预唇枪舌剑,眼神怨毒。 “你,竟然杀了我?” “我···不甘心。” 他坠落倒地。 杜预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这次赢得,太侥幸。 平心而论,伯嚭实力,远在他之上。 若非他是文抄公,拥有远胜过伯嚭诗词,形成诸多奇怪神通文宝,根本杀不死伯嚭。彡彡訁凊 光是文气属性双倍的人中龙凤,就是举世无双的唯一神通。 杜预喘/息片刻,使用神通恢复才气和伤势,才走向王希孟。 伯嚭却狡诈阴险,睁开眼皮,阴笑着要偷袭杜预。 “蠢货,连补刀都不知道。给我去死吧!” 谁知,杜预却回头一笑。 “【龙抬头】!” 一声龙吟。 排山倒海,巨龙咆哮,一头青龙从云海中跃出,狠狠撞/击在伯嚭的文宫上! 伯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文宫,碎裂。 龙抬头犹如撞城锥,用来碎文宫效果刚刚的。 比蓝翔开盾构机还猛。 伯嚭眼皮一翻,昏迷不醒。 杜预发动【以其昏昏】,将伯嚭彻底催眠。 伯嚭文宫尽碎,形同废人,一点抵抗力没有,陷入永眠之中。 杜预走向王希孟受刑柱子。 鬼奴们早已逃散。 王希孟一魂二魄,看到杜预,兴奋大叫:“快,放我出去。我魂魄都快消散了。会给你极其丰厚的奖励,你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他看起来,并不认识杜预。 杜预微微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正如王希孟所言,他被逆种文人杀死后,不光被分尸,连三魂七魄都被分成了三份。 人骨笔中,只有一魂一魄。 而这人皮中,还有一魂三魄。 可惜,在长期拷打中,魂魄消散掉一魄。 人魂魄受损,便等于精神受损,照这样下去,他将很快变成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 逆种文人为了得到千里江山图文脉秘密,无所不用其极。 第195章 我与杜预联手,杀个七进七出! “着重提醒,西南主山群山环抱,琅琊峰妖物最多。” 田洪凤皱眉:“秀才们最好结伴而行,一旦发生战斗,不敌要马上鸣烟示警。我和举人们会往来巡逻,及时救援。” 秀才们看到面前的烟花,恍然大悟,摩拳擦掌。 “这次刺/激啊,要杀妖啊。” “读书十年,终于跟妖物碰上了。” “有意思。” “大人!” 安庆绪却一脸轻蔑道:“书山学海又不是比谁跑地快。这种试炼,毫无意义。” 田洪凤皱眉:“你想说什么?” 他本来就不想接待这些卢龙武秀才,但对方拿着兵部行文,要求滁州予以配合,无奈才让他们参加。 安庆绪狞笑道:“不如以斩下的妖族头颅为准,杀妖多者获胜如何?” 他麾下武秀才,聒噪起来。 “对,我等擅长杀戮。” “安小将军说得对。” 田洪凤喝道:“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书山学海,比的是谁走的更远。尔等若是不守规矩,可马上退出。” 杜预感到,安庆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杜预微微皱眉,有所预感。 这安庆绪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标是自己。 有趣。 他嘴角微翘。 是时候让安家少一个儿子了? “开始。” 田洪凤一声令下。 一众秀才,涌出滁州,向西南诸山跑去。 有人骑马,有人乘舟,有人跑步。 甚至还有坐轿子的。 杜预也买了一匹马,跟赵明/慧、冯勇等人聊天,不紧不慢走向滁州西南。 醉翁亭很远,大半天都到不了,不急于一时。 杜预在思考——安庆绪来滁州干嘛。 难道是受安禄山命令,前来杀他? 杜预摇了摇头。 安禄山虽然狼子野心,但没到造/反的时候,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滁州距离卢龙很远,此地远不是他的势力范围,手伸的太长。 他断定,此事应是安庆绪临时起意。 此时,安庆绪带着几个强悍心腹,骑着膘肥体壮战马,高高伫立在一处悬崖上,俯瞰着杜预几人。 这几人身份是武秀才,实际是军中久经沙场的杀人魔王,各个都是胡蛮,煞气凌人。 “小将军,杀鸡焉用宰牛刀?您要是想要这小子的命,小的代劳!” “就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见到咱们真面目,早就吓软了。” “嘿嘿···” 一群胡蛮武秀才,狞笑连连,犹如一群饥/渴的豺狼。 “闭嘴!” 安庆绪冷哼一声,颇为烦躁。 几人不敢吭声,安庆绪在军中性格内向、不喜言辞,但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喜怒无常,比安禄山还要嗜血。 安庆绪其实早就潜伏在滁州。 安禄山给他的命令,是刺探内地虚实,留意观察大唐各重镇的情报。 换句话说,安庆绪是情报头子。 安禄山在大唐各处情报机关,都归安庆绪节制。 他同样是动用菩萨蛮、刺杀杜预的策划者。 “李林甫以重要情报,还有几件文宝,换杜预的人头。” “龟兹坊那几个娘们,昨夜刺杀杜预,却功败垂成。” “我去检查她们,虽然说的天衣无缝,但我总觉得有什么瞒着我。” “为了斩草除根,说不得,只好冒着风险,也要对他下手!” 安庆绪目光阴沉:“事后,小蛮这些女人,也要斩草除根。” “女蛮国的女人,就是靠不住!” 他一挥手:“上!” “呜呜呜!” 几个武秀才,面容狰狞,骑马而下。 哪怕在大唐腹地,他们杀人放火,也毫无顾忌。 安禄山胆子奇大,如今大势已成,大权在握,越来越露出獠牙。 此时,龟兹坊。 十二菩萨蛮,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们已经被安庆绪禁足。 可惜,大门口已经被安庆绪的人封/锁,挂上了“今日休沐”牌子。 门口,戒备森严。 “怎么办?安庆绪根本不相信我们。” 四面观音焦急道。 “多亏杜预昨天夜里,及时送回人皮腰鼓,不然我们已经被安庆绪抽筋剥皮。” 小蛮也吓得花容失色。 “安庆绪,审问了我们半天,我看他铁了心要亲自去杀杜预。”八面观音一咬牙:“如今之计,我们必须要作出抉择!” “到底是跟随安禄山,还是投向杜预!” 十二菩萨蛮,对视一眼。 结果,不言而喻。 能跟随杜预,谁愿意去投奔那残暴的安禄山? “不能再拖了。” 八面观音下定决心:“小蛮,你必须赶快去警告杜预。今日,安庆绪就要杀他。” “好!大姐!” 小蛮咬咬牙站起来。 虽然安禄山杀人魔王,但小蛮决心与他周旋到底。 “门口那两个牙将,我们来拖住。” 八面观音道:“小蛮你从后门密道溜出去。” 小蛮惊奇:“大姐你怎么知道我挖的密道?” 八面观音冷哼:“你天天偷跑出去玩,以为我没发现?” 小蛮吐吐舌/头。 杜预等人并不知道发生如此之多大变故,还在试炼。 他们遭遇了一群狼妖,光是妖将就有五头之多。 “唇枪舌剑!”冯勇喝道。 一头狼妖将,徐徐倒下。 另一头妖将,一刀斩来。 赵明/慧骑马飞跃而起,飞掷判官笔,砸在妖将头上。 妖将头破血流,倒地毙命。 但还有两个狼妖将,撕咬上来。 “鞭起卧龙我骑去,挥戈叱问五雷君!” 牛贺爆喝。 随着他吟诵自己诗句,电闪雷鸣,两道才气光芒闪过。 两头妖将,狼头落地。 最后一狼妖将,吓得带着群狼夹着尾巴逃跑。 “胆大如斗!” 杜预大喝一声。 群狼犹如踩到胶水,群体减速,缓慢僵硬。 “杀!” 几个秀才精神大震,上去砍瓜切菜。 连只是童生的宋佳霖,也敢大着胆子打酱油,刷存在感,使劲给了一头狼妖腰子两下。 狼妖眼中喷火,却被杜预大喝减速,追不上宋佳霖。 宋佳霖反复横跳,风/骚走位。 “砰!” 最后一头狼妖倒在地上。 杜预几人,毫发无损。 “这些妖物,祸害百姓,荼毒滁州,也有今天。” 冯勇解气踹了尸体一脚。 “哈哈!” 宋佳霖傲然踩着狼妖头:“我与杜预联手,天下无敌,什么妖物,还不是嘎嘎乱杀,杀他七进七出。” 冯勇揭短:“你负责嘎嘎,杜预负责乱杀?” 这些人跟杜预混久了,连杜预口头禅都学会不少。 “我们实力提升了,才不把这些妖将放在眼里。” 杜预笑了笑:“走吧。” 五人继续上路。 一路上,凡是遇到妖将以下,他们要么冲过去,要么杀过去。 遇到妖帅,他们就绕开。 有堪称怪物的案首杜预在,哪怕遇到很多妖物,几人也怡然不惧。 杜预的群体神通极多,文宝又多,能力全面。 控场、防御、增益、突击、治疗、逃跑。 杜预无所不能,无所不在。 在他的增益下,连宋佳霖小身板都敢欺负同阶狼妖。 哪怕打不过,几人也可轻松逃走。 眼看一路平趟,几人放松下来,谈笑风生,犹如春游。 杜预笑容依旧,但心中却渐渐生出警惕。 他数次感到,有人在弓箭瞄准自己。 但没有下手。 犹如猎人在追杀猎物,极有耐心,不到十拿九稳绝佳时刻绝不动手。 杜预面色一沉,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并不好。 “看来,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杜预冷冷一晒。 既然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第197章 白马,定叫他有来无回! 作为情报组织,一旦小蛮投向对方,不光李林甫委托完不成,更要紧的是安禄山造/反也将提前泄露。 安庆绪双目血红。 他今日,必须杀死杜预。 事实上,安庆绪拥有的力量,远在杜预之上! 他麾下这上百武秀才,名为秀才,实际上都是军中健儿、杀人魔王。 每一个,都拥有武秀才实力。来中原混个武秀才,回去就能名正言顺升官,把控军中要职。 而杜预,满打满算也不过4、5个文秀才。 这不是以虎杀鸡吗? 谁知,杜预吟着一首诗,竟然救走了小蛮? “射!杀了他!” 安庆绪疯狂咆哮,拉弓搭箭。 武秀才级胡蛮骑兵,百骑卷平冈,猛捷如寒风。 远处,宋佳霖几人呆若木鸡,看着杜预孤身一人,冲入安庆绪百骑中救出小蛮。 “安庆绪,他,他敢杀人!?” “他要反吗?” 几人如坠冰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 杜预轻描淡写:“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 原来你是侍奉皇上斗鸡徒,乘坐的马车轩盖高高。 这首白马篇,乃是歌颂一位义薄云天、武勇无双的游侠儿! 杜预才气爆发,爆喝:“弓摧南山虎!” 他手中,才气化作一道长弓! 杜预翻身就是一箭! 这一箭,弓如满月,势若流星! 一道利芒,雪亮夺目,直奔安庆绪面门而来。 安庆绪吓得心惊胆裂,大叫一声,一把抓过一个亲卫骑兵。 噗! 那亲卫骑兵,脑浆迸裂,直接被杜预这一箭射穿了头颅! 他的头盔、颅骨,犹如纸糊一般,被射对穿! 脑浆和鲜血,喷的安庆绪满脸都是。 安庆绪吓得一大跳。 这是··· 秀才? 这是秀才射出的箭? 不是说,中原文人文弱,手无缚鸡之力? 这一箭威力,堪比飞将军李广射虎入石吧? 小蛮兴奋大叫:“射的好!” “混账!” 安庆绪咆哮着,甩开尸体,拉弓搭箭,射向杜预。 他这一箭,也丝毫不弱,雷霆万钧。 谁知,杜预哈哈大笑:“手接太行猱!” 他猱身而上,犹如猿猴飞猱,轻松写意一把接住了安庆绪射来的箭。 这一手空手接飞箭,连安庆绪军骑兵都看地目瞪口呆。 他们什么没见过? 但在边疆冲突中,谁见过能空手接飞箭的? 这是谁的部将? 杜预随手一翻,再次射出! 安庆绪惊呆了。 他急忙躲闪,自己射出的飞箭擦着脸庞而过。 后面一名彪悍骑兵秀才,应声落马,被践踏成血泥。 “好!” 小蛮忍不住,大声喝彩。 第198章 滁州西涧! 眼看就要被追上,宋佳霖上气不接下气:“完了,我们要完了。” 杜预目光如炬,喝道:“不要泄气!前面是滁河渡口!快!我们先过河!” 众人飞驰向滁河渡口而去。 在水中操船,虽然不是众人强项,但好歹是本地人,多少识得水性,大不了跳河。 所谓“北人骑马,南人操舟”。 水战中双方的优劣势,至少没有骑马射箭那么大。 看到杜预等人向河边逃去,安庆绪不怒反喜,仰天大笑。 一心腹问道:“少/将军何故发笑?” 安庆绪狂笑道:“我笑这杜预什么九甲上案首,外界吹上天,却自投死路。” 他傲然以马鞭一指:“我乃是打老仗的人,既然要追杀杜预,如何能不提前做功课?我早已提前派人,大搜滁河上下游,将附近二十里所有的民船、渡口全部搜了一遍,确保杜预等人即使逃到滁河,也只能望河兴叹,插翅难逃。” 众胡蛮一听,精神大震。 人人称颂。 “少/将军,神机妙算!” “将军英明,算无遗策。” “哈哈,这些猎物以为能逃出生天,却自投罗网!” 安庆绪仰天冷笑:“我等只要徐徐合围,将他们赶过去,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杜预等人冲到滁河边渡口。 此时初夏,正是丰水期,滁河洪水滔天,足有百丈宽。 更让人震惊的,是渡口空空荡荡,一条船都没有。 “这里是渡口,竟然没有船?我们过不去啊。” 宋佳霖冲到岸边,叫苦连天。 众人心中一紧。 “此地竟然没有船?” “坏了,我们走上绝路了。” “啊哈哈!” 安庆绪在后面不紧不慢,追了上来。 他布置得当,左右两翼,三面合围,不留一丝逃遁缝隙。 看到杜预等人被困在滁河边上,安庆绪冷笑:“船都被我烧毁了。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跑?” “糟了,我们命绝于此!” 宋佳霖绝望。 小蛮紧紧抓住杜预袖子:“杜案首,是我害了你。下辈子,我一定衔环结草,报答你的恩情。” 谁知,杜预微微一笑:“遗言说早了。” 他扬鞭跃马,一指安庆绪:“你,得意太早了。” 安庆绪仿佛高高在上的猎人,俯瞰坠入陷阱的猎物,冷笑道:“杜预,我久闻大名。你不是能诗成镇国吗?不是出口成章吗?来啊,你倒是给我写个诗,救救你自己啊?” “哈哈哈!” 胡蛮们狂笑。 在他们看来,什么诗成镇国,才气破军,都是扯淡。 唯有胡蛮的绝对力量、铁和血,才是征服这世界的不二之选。 看这些胡蛮羞辱斯文、贬低诗词,冯勇、赵明/慧等人气得攥紧拳头。 “休得胡言!” “尔等夷狄,哪里懂得诗词才气力量?” “哦···” 安庆绪冷笑。夜长梦多,他也不想耽误时间,冷酷道:“时候不早,送你们上路。到了阴曹地府,去给阎王爷作诗吧。” “上!” 安庆绪一挥马鞭。 宋佳霖突然一打烟花。 烟花嗖的一声,直冲云霄。 这是田洪凤给的示警信号。 谁知,安庆绪冷笑一声,拉弓搭箭。 崩。 一箭穿云! 烟花,只飞到一丈高,就轰然射爆开来! “啊?” 宋佳霖愣住了。他没想到安庆绪射术如此神乎其技,连烟花都能射爆?m.33qxs.m “一起!” 冯勇等人一起释/放。 四道烟花,同时上天。 安庆绪哈哈大笑,一箭三矢。 “砰砰砰!” 三个烟花,同时爆炸,都没能升起。 第四个烟花,竟然被一箭双雕,径直穿透。 众人冷汗。 信号用光。却一个都发不出去。 安庆绪,太恐怖了。 “苦也,我等命绝于此!” 宋佳霖惨笑。 杜预却一指河边,沉声道:“【滁州西涧】!” 因此地恰好是滁州的西南,此河也称“滁州西涧”。 只有诗名,已然才气冲天。 这条河,竟然泛起了滚滚波/涛,激荡浊浪,犹如通天河。 杜预悠然道:“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这都什么时候了?” 宋佳霖焦急道:“你还有心情吟诗作赋?追兵火烧眉毛了啊?” 安庆绪狂笑道:“好,好个杜预,还有心思作诗?还不引颈就戮?上!” 胡蛮骑兵,再次启动,向杜预等人飞驰而来。 事情危急。 人人色变。 汗如雨下。 只要被安庆绪等人追上,胡蛮铁骑,在场人人都难逃诛杀。 杜预喝道:“春潮带雨晚来急!” 轰。 此时恰好接近傍晚,只听得一声轰然雷动。 春潮,带雨,倾盆而下。 大雨如注,瞬间倾泻在飞奔的战马上。 原本松软的泥土,瞬间变成了泥泞泥潭。 “唏律律···” 一匹高大沉重妖马,马失前蹄,一个四蹄翻飞,径直摔倒。 马上的胡蛮武状元,也被压在马下,一条腿折断凄厉惨叫。 “崩”! 安庆绪听得烦躁,一箭射去,悍然将自己下属当场射死! 那胡蛮骑兵,死不瞑目,被钉死在地上。 众胡惊呆。 安庆绪治军,喜怒无常,杀人为乐。 但杀人只能让人沉寂,春雨如潮,却将地面变成一片沼泽。 战马,还在不断摔倒。 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安庆绪军速度大降。 “好耶!” 小蛮狠狠一攥拳头。 杜预悠然道:“野渡无人舟自横。” 第200章 前有猛虎,后有胡蛮! “是你?” 田洪凤剑眉一挑,神色凝重。 “不错,是我。” 灵感大王挥舞一对金瓜锤,狞笑道:“你不是要考验杜预吗?我给他设下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好!” 田洪凤惊怒交加:“我的试炼,被你这混蛋利用了!” “呵呵。” 灵感大王狞笑:“我派出最得力的手下虎妖帅,一定要好好考验考验杜预。你放心好了。” “滚!” 田洪凤暴怒,卷起百丈剑芒,与灵感大王杀作一团,昏天黑地。 事态,已然失控。 虽然滁州城实力不俗,还有预备援军,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杜预等人,有大危险! 杜预带人攀登高山,直奔最高峰所在的琅琊峰。 后面追兵来袭,疯狂追赶,堵住了上琅琊峰唯一的道路。 杜预等人已经被逼到琅琊峰之上,不能向下,只能一步步向上。 “我们已经靠近了琅琊峰!” 赵明/慧瓮声瓮气一指道:“快看,那就是我们试炼要去的小亭子!” 众人抬头看去,琅琊峰最高处,果然有一座风景优美的八角亭。 “小心,田老师说,越是靠近这琅琊峰,妖物越是密集越强!” 杜预喝道。 果然,山路上出现了三个妖物,都是大妖。 大妖成群结队,扑向几人。 好在杜预等人也算有战斗经验,六人结队冲杀。 特别是小蛮这速度奇快的菩萨蛮舞姬加入,让队伍战术选择更加丰富。 小蛮的武器,是两条长丝带。 她擅长四两拨千斤,能以妙到巅毫、犹如舞蹈般的华丽动作,巧妙接近敌人,并使用丝带将敌人勒住、缠住、绊倒。 赵明/慧力气最大,犹如子贡再世,挥舞着一对判官笔冲击在前。 杜预居中,给他加上朔气传金柝,套上一套金甲,妖物攻击就奈何他不得。 冯勇、牛贺一左一右,伴随赵明/慧杀出。 宋佳霖··负责嘎嘎呐喊。 六人组队,一时间挡者披靡,竟然无人能挡住。 三个大妖,很快被砍瓜切菜,尸横当场。 但六人却不敢过早高兴。 “追兵在后,快走!” 杜预喝道。 他隐隐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寻常。 好像有人在高处,暗中观察着自己。 可杜预想要找出对方,这神秘气息又神奇消失。 杜预心中越发警惕——能迷惑自己感知,对方实力只会更强。 “难不成,这次试炼还有其他危险?” 杜预担心起来。 前有狼,后有虎。 杜预要应付一个实力强大的安庆绪,已竭尽全力。 若有其他危险因素乱入,实在力所不能及,会出大乱子。 但时间来不及仔细思考。 杜预只能且战且退,向高处爬去。 “嘎嘎!” 一只又黑又大的乌鸦在众人头上盘旋,传递着不祥的预兆。 乌鸦噗噜噜,落在了一人身上。 此人目光冰寒,冷冷盯着杜预等人。 “屡次坏我好事。” “今日,你必命丧于此。” 杜预六人一路登山。 琅琊峰不愧是滁州群抱最高的山,足有上千米,杜预等人一路还要与盘踞在此的妖物激战,体力消耗很大。 “呼,我走不动了。” 小蛮香汗淋漓。 她的丝带上,也沾满了妖血。 她相当于武秀才修为,与妖将厮杀需要小心。 路上,大妖、妖将众多,一打就一拥而上。 “呼,呼。” 赵明/慧也血染征袍。方才众多鱼妖涌来,一刀斩在他肋骨上受了伤。 冯勇也伤到了腿,还在咬牙坚持。 这只秀才队伍,如今艰难,油干盏尽。 杜预大袖一挥:“春夜喜雨!” 文宝【春夜喜雨】飞出袖子。 空中,降下了甘霖。 此时本就是暮春初夏,春夜喜雨乃是应景之作,效果更佳。 这些才气化成的甘霖雨露,落在杜预队伍中,六人都感到伤口加速愈合,体力恢复,神采奕奕。 “真是及时雨啊。” 小蛮惊讶地仰天看着,感受着春夜喜雨的普降甘露。伤口快速恢复中。 “多亏有杜兄在。” 牛贺目光炯炯、五体投地道:“否则我们根本找不到此地。” “书山上,不知杜兄肯否也带我们?” 冯勇干脆道:“今后,我唯杜兄马首是瞻。” 赵明/慧想了想,憋出一句:“俺也一样!” 杜预微微一笑。 这几位被他实力打动,自愿投效当小/弟。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只要杜预能源源不断,给他们看到好处,他们对杜预忠心会不断提升,越来越离不开杜预。 久而久之,杜预这至圣先师麾下,就有了第一批忠实门徒、追随者。 威望,就是在一次次胜利中,潜移默化建立起来的。 “好!” 杜预答应也很干脆。 几人/大喜。 “只是,这都接近琅琊峰最高处,为何没有妖物出没?” 杜预皱眉。 一路上没有什么妖怪跳出来。只有大小妖三两只,妖将一个都没有。 杜预觉得这情况,并不正常。 田洪凤既然要考验自己等秀才的实力,安排了这场试炼,这滁州山顶上应该有强大妖蛮镇守才是。 何况,此地本就不太平,周围百里无人区。 为何越靠近试炼中心,妖族反而越少呢? 牛贺等人也察觉不太对,但宋佳霖很开心:“妖物少还不好?后有强敌,前有追兵,我们还怎么活?” “上。” 杜预点点头。 众人一路向上。 突然,一声虎啸。 一道妖风刮起,腥臭逼人,令人欲呕! 一道猛虎残影,飞也似的向杜预扑来! 众人色变! 一头浑身斑斓的猛虎,出现在上头的巨石上! 赫然是一头实力异常强大的虎妖帅! 妖帅相当于举人实力,但同阶妖帅比举人略强。 杜预等人只是秀才,却要正面迎战强大的虎妖帅? 众人色变。 “不好,都怪宋佳霖乌鸦嘴。” 赵明/慧埋怨道:“这下,可遇到强敌了。” “吼!” 虎妖身边刮起道道腥臭罡风,浮现出数十道歪歪扭扭的鬼影。 伥鬼。 所谓为虎作伥,被虎妖吃掉的人,不能投胎转世,魂魄会被虎妖驱使奴役,变成虎妖的仆从,唯有协助杀死无辜的人,才能取而代之,脱离苦海,是为伥鬼。 虎妖越强,伥鬼越多。作恶越久,伥鬼越强。 这头妖帅身边,聚集了几十头狰狞伥鬼,张牙舞爪,向杜预等人扑来。 “吼!” 虎妖一跃而下,向杜预当头扑下。 “果然够难!” 杜预微微皱眉。 难怪田洪凤一再交代,这试炼很难,最好结队而行,还给了众秀才示警烟花。此地竟然有一头虎妖帅,镇守? “我想起来了!” 宋佳霖叫道:“最近一年,总有旅人和商队,在琅琊峰一带失踪。原来都被此妖祸害了。田老师这是要我们为民除害啊!” 杜预深吸一口气:“好极了。” 众人面色绝望。 形势,糟糕到不能再糟。 田洪凤设置试炼难度时,肯定没想到安庆绪狼子野心,会作乱杀人。 本来安庆绪这胡蛮饿狼穷追不舍,已经走投无路,加上这头虎妖帅强敌拦路,前有虎后有狼,换成一般人,实在招架不住。 安庆绪也追杀迫近,发现杜预被虎妖拦住,大喜过望! “哈哈,杜预,今日/你命绝于此!” 安庆绪狞笑。 “杜案首,小蛮愿意拼死一战,掩护你成功撤退。” 小蛮一咬牙:“求你将来杀死安庆绪,替我家复仇。” 这丫头一脸决绝,便要冲下去跟安庆绪拼个你死我活。 杜预却一把拉住她的玉手。 小蛮:“??” 杜预一挑剑、一扬眉:“我是故意将他们引/诱至此的。” 众人更不解了。 杜预明知道这是死地,为何还要如此? 杜预一指:“目标亭子,在那!” “大家走!” 他一声口哨:“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白龙马如白雪、飒沓如流星,凌空飞度、飞驰而来! 也不知道,杜预如何能召唤出它? 才气一动,杜预随时随地能将白龙马凭空召唤而出。 白龙马一把托起杜预,原地一蹬,灵巧避开虎妖帅凶神恶煞扑击。 杜预仰天大笑:“走!随我上亭子!” 他一把拉出小蛮,小蛮又拉住赵明/慧···宋佳霖、冯勇、牛贺等人也随之一串糖葫芦,被拉上半空。 “走!” 杜预一个意念,白龙马与他心意相通,一跃而起,直奔试炼亭子。 “吼!” 虎妖勃然大怒,利爪如风,连连横扫。 但以才气化成的白龙马,人立而起,马步轻盈,闪避开去。 虎妖的利爪,竟然无法伤及分毫。 “好,好悬!” 宋佳霖庆幸大叫。 第20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来我来。” 众秀才争先恐后,狂刷战绩。 胡蛮、虎妖、伥鬼此起彼伏: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杜预对小蛮笑了笑。 小蛮会意,马上又端出一尊美酒,献给杜预。 杜预美滋滋啜饮一口,继续道:“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锦衣绣口,吐出冲天才气。 胡蛮、伥鬼、妖物,又一次被杜预的诗词才气,带了节奏! 人人都被美酒弄得悠然神往。 酒不醉人人自醉。 歪歪扭扭,眼神迷/离。 仿佛这座亭子,已然化为一座大酒樽! 每靠近一步,都会喝下一大杯酒。 更加醉醺醺,让人不知身之所在,恨不得醉生梦死,醉死在这醉翁亭中。 杜预呵呵一笑,一连串千古词句飞速而出:“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 山峰中,景色一变。 犹如一座万花构成的山谷迷宫,乱花渐欲迷人眼。 这山谷迷宫,竟然还会移动,更是令人分辨不清东西南北。 原本,此时乃是夜晚。 在杜预诗书才气的驱动下,竟然一轮日出东方,朝晖夕阴,晦明晦暗,气象万千。 连妖蛮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光怪陆离、美丽致命的风景?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相信眼前的景色。” 安庆绪暴怒:“说了多少遍?这是文人的奸计。赶快冲上去,将他砍成肉酱!” 可惜,一旦进入杜预诗词才气的世界,便由不得这些倒霉蛋了。 冲上去的胡蛮,马上迷了路,迷失在杜预诗词勾勒的美景之中。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 “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我们是谁,我们在哪?我们要干嘛?” 一个胡蛮,一脸迷惘看着同伴。 “我,也不知道啊。” 同伴也迷茫。 醉翁亭,本来就让人迷迷糊糊,加上他们完全陷入杜预描绘的景色世界,根本转悠不出来。 虎妖和伥鬼,同样有力气使不出来,狂暴发/泄、破坏花花草草,也无济于事。 落在醉翁亭上众人眼中,胡蛮和妖族、伥鬼,都在发疯一般撕打,毫无目标,仿佛盲人做戏。 “混账!” 安庆绪声嘶力竭,试图用刀剑劈开一道缝隙,找出杜预所在,将他撕打粉碎。 空中,唯有杜预的诗词声音,回荡山间云间。 “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 一大堆游人,趁着春和景明出游,嬉笑玩闹,一副盛世之相。 “可恶,杀了他们!” 安庆绪挥刀便砍。 虎妖看到生人,也咆哮着扑去。 眼看一场惨绝人寰屠/杀要上演。 那些游人,却又统统变成了泡影。 杜预继续道:“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 众妖、胡蛮抬头一看。 麻蛋! 琅琊峰上,醉翁亭里,杜预不就在那里吗? 杜预、宋佳霖、小蛮、牛贺等人,正在大举宴会。 觥筹交错。 “混蛋!” 安庆绪被玩弄在股掌之间,根本毫无反抗之力,气急败坏。 “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 杜预淡淡道。 众妖物又扑上去,试图将杜预擒拿。 这一次,妖蛮没有失望。 杜预没有消失,而是活生生站在眼前。 “杀了!” 安庆绪暴怒,一刀斩去。 这一刀,蕴含了安庆绪一切疯狂暴怒的情绪。 他无比渴/望看到,杜预的人头随着鲜血,一起飙射喷飞起来。 噗。 果真一刀,鲜血飞起。 杜预迎风就倒。 安庆绪自以为得计,连连挥动战刀,斩杀而去。 “杜预”应接不暇,被安庆绪一刀斩杀。 可惜,谁知无头的“杜预”竟然不死,一刀斩来。 安庆绪硬吃这一刀,虎口被震得隐隐作痛。 “这秀才好大力气?不对!他不是杜预!” 杜预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压根不可能斩出如此猛恶一刀。 安庆绪冷不防被这一刀,斩中腹部,血流如注。 他歇斯底里暴怒:“管你是什么东西,滚!” 双方血拼。 不光是他,胡蛮武秀才都陷入了疯狂,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俨然杀成了人间地狱。 只可惜,落在高处众人眼中,却是这样的。 山下,妖对蛮、胡蛮对伥鬼、安庆绪对虎妖帅,杀得昏天黑地,全无理智。 他们仿佛陷入幻境,用尽一切手段,疯狂攻击对方,只求最快速度将对方送入地狱。 这一切,都是杜预这篇文章的功劳。 “狗咬狗,一嘴毛啊!” “打得好,往死里打。” “解气,这个解气。” 众人激动,挥拳,加油。 双方都是坏人,打得越狠越好,最好同归于尽。 他们看向杜预的眼神,越发五体投地、不可思议。 杜预,神人也。 一篇文章,竟然能让两大强敌陷入幻境、失去理智、打地如此惨烈? 杜预表面风轻云淡,暗中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太清楚安庆绪的实力! 平心而论,安庆绪综合实力远在他之上,无论是群殴还是单挑,安庆绪都可轻易杀死杜预。 但杜预所能依仗的,便是脑海中记忆的诗词名篇! 而此地,恰好是滁州、琅琊峰、醉翁亭! 他只能抱着一试的心态,将敌人吸引、聚集在醉翁亭,以【醉翁亭记】来搞一波大的。 幸好,这是一个诗词才气的世界。 幸好,这是读书人的天下。 【醉翁亭记】,千古名篇,无敌。 安庆绪明明知道,眼前的敌人很可能有诈,并非杜预本体,但他想罢手,对方却不依不饶啊。 那头虎妖帅,脑子智力低下,被【醉翁亭记】彻底迷住心性,根本不管不顾,按住安庆绪疯狂猛攻。 虎妖帅:我与你,今天必须死一个! 安庆绪能如何? 他只能竭力杀死对手。 安庆绪武艺绝伦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早已突破武秀才,达到武举人实力。 甚至有人说,他达到了武进士实力。 但虎妖帅乃是本地人,错,本地妖。所谓龙入大海,虎归山林,他在山中能发挥最大实力。而此地地形错综复杂,必须下马作战,不利于安庆绪发挥最擅长的弓马娴熟特技。 一人一虎,杀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 足足半个时辰后。 安庆绪身上血染征袍,战甲多处缝隙不断流淌出嫣/红鲜血。 但他的脚,却踏在那头身躯庞大、死不瞑目的虎妖头上! 虎妖,死。 安庆绪,胜! 而数十头伥鬼,也被胡蛮武秀才们击杀殆尽。 尽管胡蛮实力更强,但虎妖身边的伥鬼也不是吃素的。 一看打不赢,伥鬼就扑到人身上,抱着人一同跌落悬崖。 不少胡蛮人,就此命丧黄泉。 胡蛮武秀才,所剩无几,人人带伤。 “杜预,你滚出来!” 安庆绪歇斯底里咆哮,声震群山。 只可惜,回应他的,唯有杜预不疾不徐的吟诵声。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 杜预的声音,越发清越高亢,乘风穿云,响彻大唐半壁江山。 数州之地,云层上都是杜预在吟诵【醉翁亭记】的声音。 官员士绅、读书人、生意人、渔樵农夫、黄发垂髫,人人都仰天望去,充满惊叹。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谁写的?游记太美了!” “很久没听到如此动人心弦的游记。” “此文犹如一泓清泉,淡雅自然,婉转流畅,令人不饮而醉。” “杜预,又是滁州杜预?” 大队人影,再次出现。 似乎是游兴耗尽,太守踏上归途。 安庆绪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该追杀。 他想要将杜预斩成肉酱,但唯恐这又是杜预变出的把戏,幻象,陷入更惨烈的迷魂阵中。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 “醉翁亭记,文成····鸣三州。” “列四月圣刊。” 众人苦笑。 四月圣刊,杜预再次霸榜! 《醉翁亭记》、《滁州西涧》、《白马篇》、《前有一樽酒》、《苦昼短》、《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圣刊月刊,总共也就20、30篇文章。 光是杜预,就霸了三分之一! 二月圣刊,五篇同辉,已震惊大陆。 三月圣刊,四篇上榜,让人更是记住了杜预的名字。 四月好家伙,直接三分天下有其一。 就问你怕不怕? 第203章 诗杀安庆绪! 文渊阁奖励还没发放完。 “奖励【醉翁亭记】特殊文宫建筑图纸一份。” “奖励【醉翁亭记】石碑,可镇/压此地,扫荡妖氛,为二品文宝!” “醉翁亭,晋天下四大名亭、台。” 杜预面前,醉翁亭中/出现了一面高达一丈、空白的石碑! 他略一沉吟,提起笔来,在石碑上笔走龙蛇,银勾金划,已然书成【醉翁亭记】。 醉翁亭记,镇/压此亭、此山、此州! 杜预石碑题词写完,一气呵成,一丢笔,猛灌一口酒! 噗! 杜预将酒喷在了醉翁亭石碑上! 四个金色大字,熠熠生辉。 【醉翁亭记】! 整个山谷,猛烈颤动、震撼。 一道金色才气光芒,冲天而起! 【醉翁亭记】,永镇滁州群山。 一股磅礴气势,通天彻地,气吞山河,诗书正气,浩塞天地。 此地,再无妖蛮立足空间。 一众秀才,激动热泪盈眶。 “好,好!” “镇/压凶蛮,廓清四野,诗书才气,镇/压此地。” “犁庭扫穴。” “杜兄,大才啊!” “此地,再无妖患。” 一道杜预才气化成的无形冲击波,以醉翁亭为核心,冲击四野群山。 残留的伥鬼,在冲天才气中,惨叫着化为灰烬。 游荡在山野间、正在残害商旅、樵夫的孤魂野鬼,被瞬间超度、飞升。 只留下感激涕零、五体投地百姓,对着醉翁亭方向磕头感谢。 山精魅魈,要么当场灰飞烟灭,要么崩溃疯狂逃离。 滁州西南群山,从此春和景明、歌舞升平,再无妖蛮盘踞、罪恶渊蔽、藏污纳垢之地。 空中,正在激战的田洪凤与灵感大王,自然也感受到这【醉翁亭记】石碑落成,惊人才气涤荡妖氛的冲击力。 田洪凤是惊喜万分,灵感大王是惊怒万分。 “哈哈!” 田洪凤放声长笑:“灵感大王,看起来老夫试炼目的达到了。多谢你配合啊。” “没有你这磨刀石,时刻砥砺,杜预如何能成长这么快?” “呀呀呀!” 灵感大王心态崩了。 谁要当杜预的磨刀石? “虎妖帅那蠢货。” 他急于赶往醉翁亭,了结杜预。 但现在轮到田洪凤挡住他去路。 “别急着走啊。”田洪凤冷笑:“你我老冤家,今日分胜负、更定生死。” 抓住灵感大王心神不定机会,他一剑刺/穿妖王大肚子。 妖王负伤,跃入水中逃遁:“杜预你等着。” 但最为崩溃的,是安庆绪。 才气冲天,幻象处处,安庆绪情绪崩溃了。 他被永远困在了【醉翁亭记】世界里,怎么走都是迎头碰壁,无法出来。 “可恶,混账!” 安庆绪歇斯底里咆哮着。 杜预目光冰寒:“唇枪舌剑!” 一击,刺/穿了安庆绪的胸/口。 鲜血,狂喷而出。 对这头嗜血饿狼安庆绪,他没丝毫怜悯。 安庆绪不光是安禄山发动安史之乱的帮凶,更必欲除掉杜预而后快。 杜预绝对不容他活着离开。 安庆绪眼中闪过无限恐惧,疯狂惨叫:“护主!你们这群蠢货,我要是死了,父王饶不了你们的家人。” 胡蛮们疯狂扑去,要护住安庆绪。 他说的没错,以安禄山的残暴,安庆绪若是死在这里,他们留在北地的家人都要遭殃。 杜预身边小蛮美眸寒光一闪! 出手! 美丽的菩萨蛮,对灭族仇人毫不留情。 鲜血飞起,两个陷入迷幻之境的胡蛮,已经惨死当场。 众人也纷纷出手。 “醉翁之意不在酒。” “唇枪舌剑。” 一个个胡蛮武秀才,被射杀当场。 若战斗有经验值,几人头上经验等级在疯涨。 毕竟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精英,跟过去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天壤之别。 安庆绪看到身边之人,一一倒下,脸上的狂傲杀气也渐渐扭曲,变成满脸恐惧,节节后退。 “不,你们不能这样。” “你们不能杀我。” “杜预,你若杀我,你可知后果多严重?” “我父王,他定然会将你,还有你所有认识的人,统统连根拔起。诛灭你三族,不,九族!” 杜预呵呵一笑:“对不起,在下无父无母,茕茕一人,想杀我九族,只能去阴曹地府。” 他不跟安庆绪废话,一口酒气,吐出杀人诗句! “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才气化为一道长弓! 崩! 一声脆响! 才气之箭,已然深深刺/穿了安庆绪的胸膛。 安庆绪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一蓬鲜血长洒虚空。 这货不愧是武举人实力,借助杜预这一箭之力,反手在石头上一撑,竟然猿猴飞渡般投向山下! 他竟然选择跳崖逃生。 跳崖,他未必会死。 但留在此地,一定会被杜预杀死。 安庆绪求生欲/望极其强烈,哪怕有一丝半点希望,他也要苟且偷生。 “杜预,你给我等着!”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 安庆绪咆哮声,响彻群山。 “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杜预目光一寒! 才气,化为杀人剑。 一道寒芒,剑芒吞吐百丈。 噗! 安庆绪脖子上,一道血箭高高飞起。 哪怕他逃遁到半空,依旧被杜预以诗书剑气追杀,重创。 安庆绪的金甲头盔,空中崩解,血染长空。 但他依旧疯狂逃遁,试图逃出生天。 “恶贼!” 小蛮美眸冰寒,瞠目欲裂,一跃而下:“你纳命来。” 众人/大惊。 小蛮对安庆绪之恨,刻骨铭心,倾尽三江之源、东海之水,不能消解。 她犹如飞天玄女,姿态曼妙,在空中天女散花般凌空而下,两条丝带向安庆绪蜿蜒如凤、飞射而去。 安庆绪却脸色陡然大变,犹如活见鬼。 在空中,他如何能与小蛮比拼灵活? “小,小蛮!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杀你全家。是父王,你···” 可惜,小蛮压根不听他狡辩,两道丝带犹如黑白无常催命符,跗骨之蛆般缠绕住安庆绪,将他五花大绑、活活拉了上来。 安庆绪跳崖逃命,失败。 “不,不!” 安庆绪疯狂大叫:“我有钱,我有权,我什么都有。你们放过我,我会给你们一切想要的。你们想知道我父王造/反的阴谋吗?我可出首!朝廷会重赏你们的。” 众人鄙夷。 为了活命,连安禄山他都能毫不犹豫出卖。 可惜。 杜预根本不为所动。 “留给你!” 杜预转向小蛮。 小蛮美眸含泪,感激涕零看了杜预一眼。 那日,她被五花大绑,捆在马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父母拼死推出弟弟,却又被安庆绪丢回火海。 全家,命丧黄泉,只有她活了下来。 从那天起,小蛮就死了。活着的,只有一个心存复仇执念、行尸走肉的女人。 多亏了杜预,她终于有机会手刃仇寇。 “死!” 小蛮抽出随身蛮刀,一刀刺/穿安庆绪的咽喉。 安庆绪绝望的一句“贱/人”还在咽喉,已然说不出来,只能混合着喷涌的鲜血,在咽喉中含含糊糊吞/咽着。 终于,他颓然倒地,再无声息。 安庆绪,卒。 杜预手起刀落。 安庆绪,身首异处。 人头,被杜预一把丢给小蛮。 杜预深知,这是一个诗书才气世界,仙佛妖魔万族并立。 什么神通都有、何等诡异事情都可能发生。 安禄山坐拥三镇节度使,身居高位,有钱有权。他依为臂助的大儿子安庆绪惨死,自然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搞不好,会有什么借尸还魂、夺舍重生的狗血事情发生。 但杜预将人头割下,收好,再把尸体毁灭,什么手段都无法再让安庆绪这死鬼开口。 “呜呜呜!” 小蛮大仇得报,拎着安庆绪人头,跪在地上对着西方磕头。 “阿爹,阿姆,弟弟,安庆绪这恶贼,已被我手刃。” “你们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看到如此壮烈祭奠情形,众人感慨万千。 “唉,安庆绪这恶贼,伏诛了。” “他为得到女间,屠/杀女蛮国,天怒人怨。”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小蛮祭奠家人完毕,又恭恭敬敬,给杜预磕头。 杜预闪避一旁:“小蛮这是何意?” 小蛮坚毅道:“小蛮复仇原本无望,全凭公子大才,实现我给全家复仇愿望。大仇得报后,小蛮劫后余生之人,无以为报,愿衔环结草,为奴为婢侍奉公子。” 宋佳霖一脸酸:“呀呀呀,公子大才,小女子唯有以身相许,郎情妾意····” 杜预踹了他一脚:“滚!” 第204章 没人比我更懂安禄山! 他摇头道:“小蛮你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何须如此?我不能收你。” 小蛮俏脸憋红,眼泪都要掉下来:“公子是不是嫌弃我?小蛮虽是舞姬,但身子是清白的。公子若不信,一验就知。” 众人口哨四起。 杜预老脸一红,连连咳嗽:“虎狼之词,是何言也?你快起来吧。来日方长,先离开此地再说。” “这么说,公子同意我跟着你啦?” 小蛮急忙谢恩,顺杆儿爬。 犹如一头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杜预一脸无奈。 本来,身边有个木兰,已经引起未婚妻林星河的醋意。 她两次半酸拿木兰开玩笑。 好在木兰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侠。说白就是女汉子,儿女情长什么的,不是人家的业务范围。 林星河也知道,并不认真。 但又来个小蛮。 小蛮可是媚骨天生、200%女人味的纯女人。 虽然年方二八,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散发出的女性荷尔蒙,让后世老司机杜预都有点把持不住。 林星河吃醋不吃醋,杜预并不在乎。这年头有本事的男人,有谁是一个夫人? 但这“少年慕艾”、“好/色风/流”的风评,他是逃不掉了。 “算了,小蛮身怀绝技,就算风评被害,收了也就收了。朱熹圣人还三妻四妾、渣男一个呢。” 杜预自我安慰。 “能否处理掉这些尸体?” 杜预皱眉。 小蛮干脆利落,掏出一包粉末倒在安庆绪尸体上。 尸体冒出汩汩白烟,化成一滩脓血,尸骨无存。 安庆绪,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杜预也知道,毁尸灭迹,有些晚了。 毕竟他【醉翁亭记】动静太大,半个大唐都听见了。 愣说自己与安庆绪之死无关,也太羞辱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智商。 但毁尸灭迹,可防止借尸还魂。 “走吧,去救出你的姐姐们。” 杜预沉声道。 小蛮失声道:“对啊,我姐姐她们还被安庆绪的人,堵在龟兹坊,随时有生命危险。” 杜预骑上白龙马,拉上小蛮,天马行空,直奔龟兹坊而去。 “各位,救人要紧,我先走一步。” “啊?等等我们!”宋佳霖几人气愤看着杜预骑马远去的背影,愤愤不平,连连声讨。 “这人,分明是打算一网打尽!” “大小通吃!” “独占了花魁小蛮,好歹几个观音给我们留下啊?” “这英雄救美的机会,一个都不给吗?” 片刻后,王伦带着乌衣会士子,满头大汗跑上来。 “杜预不知去向,好机会。” 王伦得意大笑:“这试炼魁首,非我莫属。” 他连夜赶回南城门,交差,果然得了试炼第一。 杜预不知去向,无人与王伦争。 王伦再次成为众人焦点,昂首挺胸,风光无限。 而此时,杜预正带着小蛮,在龟兹坊大杀四方。 龟兹坊安庆绪留下的人,被蒙在鼓里,不知安庆绪已死。 但他们已经发现小蛮逃/脱。 一众菩萨蛮生死边缘,被五花大绑,排成一排,等待处置。 “报校尉,小蛮跑了!” 一个武秀才惊怒交加道。 领军校尉,脸上一道刀疤,一把捏起八面观音的下巴:“你们这些女蛮国的表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背叛主人?” 八面观音冷冷啐了一口:“残暴虎狼,无耻之尤,你们迟早灭亡!” 刀疤脸校尉,残忍一笑:“想死,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再说。” 留守胡蛮,人人狞笑,迫不及待要下手。 四面观音等菩萨蛮,人人面色冷峻,骂声不断,却无一人求饶投降。 她们女蛮国与安家仇深似海,之前虚与委蛇,也不过是出于无奈。 “小蛮,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八面观音冷冷道。 “哈哈哈!就凭她?她此时早就被少/将军,压在身/下,活活蹂/躏至死了吧?” 刀疤脸校尉仰天狂笑:“你们女蛮国女人的命,就是如此,还不认命···”彡彡訁凊 他笑容狰狞,突然一把刀尖,从他咽喉深处刺/穿而出。 寒芒闪耀,鲜血喷涌。 扑街。 一把宝刀从他脑后刺/入,从嘴巴刺出,将他对穿。 一众武秀才,目瞪口呆。 一人,一壶酒,从外走进来。 “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 杜预犹如喝醉,踩着棉花,醉态可掬大笑。 “你?” 一众胡蛮大惊失色,随即大喜:“杀了他!立功请赏!” “找他吗?” 杜预丢出一颗血淋淋的东西。 人头! 赫然是安庆绪死不瞑目的人头,嘴巴大张,满脸恐惧。 胡蛮狂暴士气,瞬间暴跌到底。 人人/大惊失色。 小蛮趁机飞射而来,在空中天女散花般,以丝带勾住大梁凌空虚渡! 她所过之处,菩萨蛮人人绳索解开,恢复自由。 “动手!” 八面观音出手如电,反手一刀,刺/入身后胡蛮咽喉。 十二菩萨蛮,人人身怀绝技,杀人果决。 大堂上,瞬间变成修罗场。 杜预吟诵【白马篇】,不断给菩萨蛮加buff,或者直接杀人。 这些武秀才与他文位相当,但在杜预诗词才气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被杀。 杜预吟诵一句,便有人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菩萨蛮们娇躯微颤,十二双美眸难以置信盯着杜预。 她们不敢相信,那些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胡蛮武士,在杜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杜预犹如神明,游戏人间,轻松写意,斩杀群敌。 不多时,胡蛮尸横当场,血流成河。 剩下的胡蛮,见势不妙,转头就跑。 可惜,杜预出口成章,诗词杀人,一句话便是致命一剑。 逃跑之人再快,也快不过杜预的诗。 噗! 最后一个胡蛮,心有不甘抓住帘布。 他已经半步迈出了鬼门关。 但可惜。 杜预的诗气,已然化成利箭,洞穿了他的心脏。 此人徐徐倒下,只留下帷幕斑斑血迹。 安家胡蛮,都被杀光。 八面观音十二菩萨蛮:“···” 她们看向杜预的眼神,全然变了。 如果说昨夜杜预教训她们,她们知道了杜预的厉害,今日她们看到安庆绪的人头,还有胡蛮尸横遍野的尸体,才知道杜预的厉害远超过她们最强的估计。 八面观音盈盈下拜:“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突然,四面观音抽泣起来:“虽然我等苟且活命,但我的家人···” 一众菩萨蛮,纷纷抽泣。 她们的家人都在安禄山之手。 如今,她们虽然得救,但消息一旦传回卢龙,家人都要遭殃了。 杜预沉声道:“求人不如求己,你们要救家人,唯有自救!” “???” 众女色变。 “恳请公子,帮帮姐姐们。” 小蛮盈盈跪拜道。 杜预笑了笑:“苦肉计,听说过吗?” 众女面面相觑。 八面观音冰雪聪明,马上反应过来:“公子的意思,是要将我们抓起来?假装被发现?” 杜预淡淡道:“只要你们对安禄山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轻易处斩你们的家人。” 八面观音颤/抖道:“可安庆绪惨死在滁州。哪怕安禄山不疑心我们参与谋杀,至少也是护卫不力罪名。害死他亲儿子,万死莫赎啊。” “不对!” 杜预斩钉截铁:“正是因为安庆绪死了,你们对安禄山价值反而更高。” “安禄山乃是胡蛮,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都是狗屁。何况安禄山与安庆绪父子关系紧张,又有九个儿子,死一个不算什么。” 十二菩萨蛮面面相觑。 她们投效安禄山这么久,但对安禄山的了解,却远远不如杜预万一。 “你为何了解这么多?你认识安禄山?” 小蛮吃惊:“你怎么知道他们父子关系紧张?” 杜预撇撇嘴。 安禄山咱不认识,但咱看过历史书。 历史上,安史之乱第二年安禄山就死在安庆绪手中,被他好大儿买通太监刺杀了。 这种关系,父子情深? “这一点,我有情报渠道。” 杜预笃定道:“作为胡蛮头子,安禄山不在意什么儿子,他更在意自己谋反有没有被发现。” “只要你们能表现出价值,对安禄山的情报价值。他就不会自断一臂,雪上加霜。” “我会假装将你们囚禁起来,严刑拷打。” “你们要将脏水都泼到逆种文人身上,官府也会默契,假装没发现安禄山这幕后黑手。” “安禄山最大的担心,是唯恐造/反证据被发现。至于逆种文人,死道友不死贫道,纯属夜壶,他用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我们说逆种文人杀了安庆绪,安禄山非但不会反驳,反而会迎合。” 第205章 斤的阳光大男孩! “只要你们真正身份没被曝光,安禄山会想办法将你们救出去。” “我可以透漏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给你们。” 杜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真正有趣的情报。安禄山无法拒绝的情报。” “如此一来,你们非但不会家人被杀,还会赢得他的某种信任。” 小蛮惊讶道:“可如此一来,安禄山的仇恨,不就更集中在你身上?” 杜预摇摇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安禄山发现安庆绪被我所杀,是迟早之事。若能救出你们家人,哪怕我多增风险,也算值得。” 八面观音等感动五内俱焚,深深拜服。 杜预更重要的原因,没有告诉她们。 他之所以千方百计,留下这些菩萨蛮,因他想要她们做双面间谍! 安禄山势力之大,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无人知道去他的虚实。 听田洪凤说,自从安禄山当了三镇节度使,卢龙一带道路就被封/锁了。除了朝廷使者能出入,连商贾都很难往来。 卢龙,被安禄山经营的水泼不进,连朝廷最精锐的千牛卫,都无法刺探出有价值的情报虚实。 任何有可疑之人,都无法活着离开卢龙。彡彡訁凊 而菩萨蛮的龟兹坊,乃是安禄山的一大情报节点。 此地被杜预策反,若能继续潜伏下去,将来便可反向推测出安禄山动向。 杜预虽然只是秀才身,却有吞吐天地之志。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杜预早得罪了大唐世家王家,又被逆种文人盯上,如今多一个安禄山又有何妨? “明白了。” 八面观音美眸含泪,跪拜道:“妾身和姐妹们的命,都是公子一人的。一切听公子做主。” 杜预点了点头,吹了声口哨。 木兰随即带着田洪凤和大批举人、秀才,杀了进来。 一场困兽犹斗的“激战”,随即爆发。 天刚蒙蒙亮。 滁州,爆出惊天大新闻。 “喂,你听说了没?” “什么?” “龟兹坊那十二个漂亮胡姬,竟然都是逆种文人的女间!” “怎么可能?我看着都流口水的。” “千真万确。是杜案首发现报官的。听说,昨夜杀了好多胡蛮,将这些女间也统统抓了起来。” “还找到了女间通逆种的证据——人皮鼓。” 龟兹坊,被围地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八面观音等十一个菩萨蛮,灰头土脸,满身是伤,被生擒活捉。 一个个安庆绪麾下胡蛮秀才尸体,被抬出。 他们的尸体上,都多少带着菩萨蛮匕首造成的伤势。 田洪凤、林如海面色沉郁,指挥若定,彻底搜查龟兹坊。 那个小蛮表演的人皮鼓,就在田洪凤手中。 “哼,人皮为鼓,果然是逆种余孽!” 田洪凤对遍体鳞伤的八面观音喝道:“安庆绪之死,也是尔等做的?” 八面观音冷冷一笑:“你猜?” “哼,狐媚子,没好东西!” 田洪凤喝道:“收押!仔细看管。” 看着从龟兹坊中搜查到的各种逆种证据,人们震惊了。 “谁能想到,这些千娇百媚的倾国尤/物,真面目竟是逆种?” “逆种文宝,铁证如山。” “可安庆绪怎么死的?” “听说,也是她们做的。” 事情的线索,渐渐明朗。 林如海、田洪凤以滁州太守、学政名义,分别给朝廷上了一份奏折。 奏折中,详细陈述了事情经过和调查结论。 “龟兹坊,乃是窝藏逆种、藏污纳垢之秘密据点。有窝藏的逆种文宝人皮鼓为证。” “安庆绪奉朝廷旨意,带胡蛮武秀才参与滁州试炼。却意外发现了此地疑点,擒拿胡姬,派人盯防。” “他认为万无一失,便继续参与试炼,前往琅琊峰醉翁亭。” “谁知,逆种文人前来营救。不仅将看守杀死,还派人去刺杀了安庆绪。” “证据,经过仵作查验,安庆绪的尸体被胡姬小蛮的化尸散所化。” “十一个同伙被生擒,唯独小蛮不见踪迹。” 朝廷收到奏折后,还特意派人去安抚安禄山。 塞北,卢龙。 体重达到380斤、肉山一般的安禄山脸色阴沉,听着朝廷使者宣读安庆绪的死因调查结果。 听到儿子安庆绪在滁州被杀,他拳头攥紧,牙齿咯咯作响,犹如一头爆发前夕的怒狮。 但听到使者断定,此乃逆种文人所为,安禄山又莫名舒展开来。 特别是听到龟兹坊被朝廷认定,是逆种情报组织,安禄山松了口气。 使者不无遗憾道:“皇上素爱重令公,令公痛失爱子,令人唏嘘,特令滁州官府严格调查。此事是逆种文人所为。” “逆种文人,杀我爱子,我安禄山与之不共天地!” 安禄山演技大爆发,380斤大胖子涕泪横流:“皇上如此厚爱,朝廷如此认真,我感激无地,唯有倍加珍惜。请大人转奏皇上,来日剿灭逆种,我当为急先锋!” 使者走后,安禄山脸色阴沉下来:“出来吧。” 一个娇小的身影,跪在面前。 小蛮! 竟然是唯一“死里逃生”的菩萨蛮,小蛮。 她也受了重伤,但面色坚毅。 安禄山目光冰寒:“安庆绪,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小蛮淡淡道:“朝廷,一派胡言!” 安禄山拍案而起! 他肉山般站立,阴影压在小蛮头上,遮天蔽日。 安禄山烦躁道:“给我一个不杀你女蛮全族的理由。” 小蛮认真道:“少/将军,并非死在逆种文人之手,而是死在··滁州秀才杜预之手!” “杜预?” 安禄山面色凝重。 “对,少/将军看杜预颇有才气,便决意将他除掉,以免养虎,成为将军来日反攻大唐心腹大患。” 第207章 反切诗! 第一行:“(16、3—2、5—1)(3、13-2、15、25—4)(15、12-1,12、7—4)” 第二行:“(20、30-2,9、36-1)(23、3-2,13、25-2,9、18-4)(17、6,1、33-2)” 后面,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数字,一串串,一行行。 小蛮看地头晕眼花:“这是什么东西?账本吗?” 杜预眉头紧锁:“不对。账本不需要那些间隔符。” 杜预拿给小蛮看:“可有什么头绪?” 小蛮摇头:“不清楚。” “这···怕是天书吧?” 小蛮为争口气,冥思苦想,搜肠刮肚,终于放弃:“这肯定没法解开了!哼,你得到这东西也无用。” 杜预盯着看了一会,嘿嘿一笑:“谁说我解不开?” 小蛮满腹狐疑:“怎么可能?” 杜预淡淡一笑:“关键,就在那两首诗上。” 他将牛皮书翻到开头两首诗,淡淡道:“这两首诗可有什么玄妙?” “烂诗。”小蛮评论:“没有什么特殊的。” 杜预笑了笑,提起笔来,刷刷刷加了几笔。 诗句,变成这样: 【早梅诗】 东(d)风(f)破(p)早(z)梅(m),花(h)暖(n)一(y)枝(zh)开(k),冰(b)雪(x)无(w)人(r)见(j),春(ch)从(c)天(t)上(sh)来(l)。 【山饮】 春(un)花(ua)香(ang)(3),秋(iu)山(an)开(ai)(6)。嘉(ia)宾(in)欢(uan)歌(e)须(u)尽(ing)杯(ei)(13)。孤(u)灯(eng)光(uang)辉(ui)烧(ao)银(in)缸(ang)(20)。之(i)东(ong)郊(iao)(23),过(uo)文(en)桥(iao)(26),鸡(i)声(eng)催(ui)初(u)天(ian)(31),奇(i)野(ie)歪(ai)遮(e)沟(ou)(36)。 杜预放下笔墨。 夜空,突然雷声大作!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打得屋顶茅草沙沙作响。 “这季节,怎么会下这么大雨?” 小蛮好奇推开窗户,一看吓了一大跳! 因天上下的,根本不是普通的雨点,而是··· 粟。 竟然是粮食。 滁州,夜里竟然下起了粟雨。 滁州百姓,睡眼惺忪,推开窗口,有的妇人还在叫着当家的收衣服。 谁知,他们骤然看到了这天降的粟雨,惊呆了。 “哇!娘,快看啊?天上下粮食了。” “你睡糊涂了吧?哪有可能?” “真的!娘快拿木盆木桶来。” “起猛了,天上竟然下粮食?” “不对。真的是粮食啊。哈哈!” “春夏之交,青黄不接,正愁没米下锅呢。” 滁州百姓,陷入狂欢,疯狂涌出大街小巷,高举各种木桶、木盆,汇聚成一道欢乐的海洋。 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贫困人家都缺粮食。 但偏偏就下起来一场粟雨,堪称及时雨。 田洪凤、林如海纷纷登台,目瞪口呆看着天空中倾盆大雨,不,是倾盆粟雨,脸色大变! 田洪凤侧耳倾听,远处天边,还有鬼、妖、蛮的隐隐哭声。 “这是什么?” “天雨粟,鬼夜哭?” 第210章 这才是千,古,绝,对! 杜预也是一愣。 他对这对子,只是与王伦等人斗诗斗法。王伦手下刁难他,他应对而已。想不到,还有这“附加条件”? 看到薛涛恶狠狠、又冷冰冰的眼神,杜预颇为好笑。 这女道士,真是又当又立。 既要题诗名楼上当天下才女,又以这种带有一些引人遐思的承诺,引起天下轰动? 说白了,不就是炒作吗? 这种炒作套路,对当世之人自然杀伤力十足,但对现代人杜预,属于小儿科。 相对于现代真乱的贵圈,这套路是玩剩下的。 杜预嘴角微翘,一抹邪笑。 这女冠,莫非想要借我之名,再狠狠炒作一把? “这么说,我提什么要求都行?” 杜预嘿嘿一笑。 众狼齐声怪叫。 “可恶啊!” “杜预,我劝你不要太嚣张。” “你若是敢亵渎仙姑,只怕顷刻就会被仰慕者踏平。” 薛涛粉拳攥紧。 所谓的“任何一个条件”,自然不是随便提的。 若杜预真的敢蹬鼻子上脸,提出什么“陪他”之类过分要求,薛涛的侍读学士文位,可不是花拳绣腿纸糊的。 看着杜预一脸得志小人,洋洋得意的样子,薛涛就恨不得给他来一拳。 杜预一脸期待:“什么要求都行?” “什么都行,你随便说。” 薛涛面若冰霜,突然冁然一笑。 她原本冰冷女冠,突然一笑倾城。那种冰/火两重天的反差感,令人喷血。 杜预:“我悟了。为毛这年头,不管女诗人还是女勾栏,都要做女冠打扮?” 田洪凤看出薛涛攥紧粉拳,一言不合就开打,把爱徒打成猪头,急忙道:“杜预,不可无礼。” 杜预呵呵一笑:“那好。我就···” 众人目光睁大,充满期待。 杜预会对天下才女做什么? 提出何等过分的要求? 连林星河、红娘都气喘吁吁赶来。 “当真?天下才女薛涛,都来找杜预?说可以做任何事?” 红娘跺脚道:“千真万确!我在府学中有高级内线。” 林星河瞠目结舌:“啊?你本事不小啊?连府学都安插了内线?” 红娘傲娇:“作为小姐贴身侍女,我不得替您盯紧点?小姐,男人啊没有好东西。” 林星河摇头:“我不信,杜预哥哥会负我。”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单纯了。这次你看看杜预能不能禁得住考验?” 红娘一脸不服。 两人凑到门口,侧耳倾听,考察杜预。 吃瓜群众,全部就位。 谁知,杜预却淡淡道:“那,我出题。你就对我的对子吧?” 噗通! 充满期待的众狼,一起踉跄倒地。 “啊?” 红娘一脸失望。 她大错特错了! 林星河嘴角微翘。 满意。 杜预哥哥,美色面前不动心。 众人/大失所望,就这? 我们前排吃瓜群众就位了,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第212章 金瓶梅,可成长文宝! 第二天。 滁州大街小巷,书市上都在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金瓶梅!” “兰陵笑笑生,大神新作!” “内容劲/爆,保你看了后绝不后悔。” “什么?兰陵笑笑生,又有新书?” 大唐文事兴盛,读书乃是刚需,人群围了上来。 新书,精神食粮,比什么都重要。 “兰陵笑笑生,不就是王伦吗?” “王伦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那些卖书的,挤眉弄眼:“客官,您也知道兰陵笑笑生,就是琅琊王公子啊?” “这次,保证您满意。嘿嘿。” “什么内容?” “看了不就知道了?” 众人迫不及待,翻开金瓶梅看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去,这是我能看的?” “这内容,劲/爆了!” “这里面还有此处省略xx字?可恶啊!” “你们卖书的,是不是漏印了?” 卖书的各个贼眉鼠眼,嘿嘿奸笑:“客官你不懂了吧?这恰好是王公子卖的关子。他要的就是各位欲罢不能,又不忍心割舍的样子啊。哈哈!” “快买回去吧,仔细看吧。” “我来!” “我要!” “来一本!” 人群疯狂了,哄抢一空。 远处,精美的马车中,王伦满意傲然冷笑。 “嘿嘿,杜预,你又被我抢走一千古名作!” “金瓶梅,日后人人都知道是我写的。” “只可惜,我欺世盗名,只能骗过世人,不能骗过文曲星。这文名属性还加在你头上。” “不过,无妨。” “我乃是琅琊王家嫡子。这世俗名气是我的。” “你辛辛苦苦的大作,都归我了。”33qxs.m 他得意洋洋,回到学堂。 学堂早已炸了锅。 人手一本金瓶梅,正在津津有味读着。 杜预一脸愤怒,与宋佳霖拿着一本印刷的金瓶梅,直冲王伦而来。 “王伦!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家丁,为何在到处售卖此书?” 王伦高高在上,呵呵冷笑:“怎么?我写的书,不能卖?” “你!” 杜预一副吃了哑巴亏、悲愤莫名却无处发火的憋屈样,攥紧拳头:“你岂可欺世盗名?抢夺文名?” “哈哈哈!” 王伦身边乌衣会人多势众,冷笑连连。 “这书,就是王哥写的!杜预你不服?” “你叫他一声,看他答应不答应?” “杜预,你才是无耻之徒。竟然眼红王公子小说,试图抢夺文名?” “就是,明明是王伦写的书。” 杜预气抖冷,却发作不得。 宋佳霖一脸悲愤:“昨天,是你派人将我支开,偷走了··” “喂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王伦傲然道:“此书,就是我写的。我,就是兰陵笑笑生。有什么问题?” “何事喧哗?” 田洪凤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溜回座位。 田洪凤拿起一本金瓶梅,翻了两页,气得胡子乱颤。 “谁写的?” “这种诲阴诲盗的东西,谁写的?” 学堂里,都是他的咆哮声。 田洪凤狠狠瞪了杜预一眼,对王伦喝道:“你站起来!” 王伦傲然而起,压根没把田洪凤放在眼里。 田洪凤喝道:“此书,是你印刷的吧?” 王伦被田洪凤一瞪,心一横:“是我,又如何?” 田洪凤怒道:“此书,可是你写的?” “就是我!” 王伦大声道。 田洪凤深吸一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回去吧,从此不用再来我的府学。” 王伦傲然而出。 金瓶梅轰动全城,他已经抢夺到足够的文名。 何况,日后第二卷,他还可以再找机会从杜预那里偷。 田洪凤怒气冲冲,将杜预叫去。 “啪!” 他将金瓶梅丢在桌子上,目光炯炯:“是你写的吧?” 杜预一脸无辜:“王伦都说了,他写的···” “抵赖无用!就他那点墨水,能写出这种小说?” 田洪凤轻蔑冷哼道:“我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你写的。” 写小黄书被老师发现,杜预尴尬地用脚丫子抠出一套四合院。 “说吧,院试在即。你干嘛要写这种艳/情小说?” 田洪凤又火了,一拍桌子。 杜预心说,老师您哪里知道,写小黄书的快乐?那文名涨的快呀,杠杠的。 这不,新书刚上架一天,我这文名文气已涨了三尺有余。 当然,敢说实话下场,就是被田洪凤一剑砍两半。 杜预一脸苦口婆心:“老师,这本金瓶梅,您若是只当艳/情小说看,就格局小了哇。” 田洪凤:“怎么?这本不是艳/情小说,难不成是圣人之言?” “正是。”杜预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脸不红心不跳:“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看着世人,一个个都沉溺酒色财气,不能自拔,光是圣人之言,六艺之书也无法感化、打动他们,只能以将教化世人的哲理,蕴含在这世俗艳/情小说中。让他们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田洪凤:“····” 不太相信。 杜预拍着胸/脯道:“不信,你只管往下看,从西门庆由飞黄腾达到自亡,犹如一场梦。人走茶凉更是刻画出凄凉的场景。世人看到结局,才能幡然醒悟,意识到酒色财气、市井风情,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这是酒肉穿肠过,圣人心中留。” “滚蛋!” 田洪凤被他巧舌如簧无语,没好气道:“院试在即,不许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等你中了进士,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杜预突然有种高考前看小黄书被班主任抓包、拎着耳朵叮嘱“你给我考完,我再也不管你”的莫名感动。 可惜很多话,哪怕对田洪凤,也不能讲。 【金瓶梅】横空出世,一时间洛阳纸贵,人人抢购。 无他,那无处不在的xx描写还有杜预别出心裁的“此处省略xx字”,实在打动人心。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动人心。 作为真正作者,杜预的文气、文名两项属性,疯狂上涨,赚得盆满钵满。 而王伦名扬天下,兰陵笑笑生,风靡大唐乃至十国。 琅琊王家。 一本金瓶梅被砸在地上。 “混蛋!” 王异气得砸桌子,咆哮道:“这种混账书,你竟然还抢作者?说是你写的?是怕我王家不够丢人吗?” 王伦大言不惭道:“名声不好,也胜过寂寂无名。何况,此书畅销天下,对我王家大有好处。姐,你在担心什么?” 王异气得不轻,面色古怪:“好好的小说,杜预却不要这名声,任由你欺负,欺世盗名,这不反常吗?” 王伦轻蔑道:“杜预,不过一穷书生。我抢夺他文名两次,他都不敢反抗。将来,收在我身边做一文人,让他给我做诗词,倒也不错。” 王异黛眉越皱越紧。 她本能感到,以杜预的精明决断,岂会被王伦任意拿捏? “总之,兰陵笑笑生不是你。你赶快给我撇清关系!” 王异怒道。 “我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反悔承认盗用名头,岂不自己打脸?” 王伦坚决不肯。 他如今声名远播,连京师都听说了他写书的名气,食髓知味风头正盛,岂可放弃? 但王伦不听她的,她又能如何? 金瓶梅,怎么看都只是一本艳/情小说而已。 “我不光要抢夺杜预小说,连龙舟诗会,我都要与他一决雌雄!” 王伦志得意满,指点风光:“六月院试,上书山,我定要一雪前耻!夺个案首回来。让人知道,杜预、伍乔,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 随着金瓶梅行销天下,杜预意外得到文渊阁提示。 “你写的【金瓶梅】,畅销天下。” “你获得可成长文宝【金瓶梅】。” “纳尼?” 杜预懵了。 起猛了,金瓶梅竟然能成文宝? 还是可成长文宝?几个意思? 【金瓶梅】:可成长文宝,随读者数量增长而提升品阶。目前三品。可对任何人、妖、仙、魔使用,有效范围品阶+1。目前可影响进士、妖王级。 使用:指定单体。旁人无法察觉。 效果:对方进入欲/望/交/配/发/情期,精神迷乱,忙着作不可描/述之事。 冷却时间:无。但有失败几率。对方越强,失败几率越大 “哈哈!” 第213章 端午,龙舟诗会! 杜预愣了一会,笑喷:“这不就是我爱一条柴的加强版吗?只要拿他砸人,对方就会陷入不/可描述状态,无法自控。” 木兰端着一盘粽子走来:“今日是端午节。少爷快吃完,去参加龙舟诗会。” “龙舟诗会?” 杜预想起来:“对了。今年大唐龙舟诗会,在我滁州进行。听说,各州府都派来了大人物,连长安的院君都来了。” 木兰笑容中一丝惆怅:“公子,昨夜我梦见死去的父亲了。” 杜预目光一暖,拍拍她肩膀:“你杀父之仇,离报仇不远了。” 木兰低声道:“今日,我能随公子参加龙舟诗会吗?” 杜预点点头:“出去,解解闷吧。” 看杜预对木兰如此温柔,龙女冷哼一声,踹了奔波儿灞兄弟一脚。 自从这脾气火爆的母龙到来,鱼妖两兄弟就成了受气包,大气不敢出。 一路上,传来了儿童们“端午谣”:“五月五、是端阳,插艾叶、戴香囊。吃粽子、撒白糖,龙船下水喜洋洋。” 迎头暖风拂面,满眼春意盎然,杜预、木兰、龙女来到了滁州城南,此地乃是龙舟诗会举办之所。 龙舟诗会,乃是一年中四大诗会,比润泽诗会更隆重。 这节日是纪念南楚圣人屈原。当年南楚与妖蛮作战接连败北,生灵涂炭,屈原忧国忧民、连连劝谏却遭小人谗言,被楚王流放。 而妖蛮趁机发兵百万,攻破了楚国都城郢都。 屈原听闻噩耗,仰天散发,悲歌【离骚】,自沉汨罗江殉国。 离骚出世,圣人捐躯,沉江一刻,屈子封圣! 天地震怒。 长江掀起万丈怒涛。 怒涛上,九神现! 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 九位上神,乘龙现世。 光是他们脚下的龙,便让妖蛮惊恐万状,四散而逃。 九神弹指一挥间,百万妖蛮,灰飞烟灭。 郢都和楚国百姓,免遭荼毒。楚国得以复国。 复国后,楚国百姓为感激、纪念圣人屈子,不忍心屈原之体被鱼鳌分食,便纷纷制作粽子,丢入长江中喂鱼,以保护圣人之体。 为了震慑妖蛮,便开启龙舟大赛——五月五,屈子沉江之日,楚国各地造龙舟,赛龙舟,以龙舟震慑妖蛮、插艾叶、戴香囊,以祛除妖气,求得平安。 这本是楚地习俗,但渐渐传遍十国。人族都饱受妖蛮侵害,谁不渴/望平静安宁的生活?于是五月初五赛龙舟、插艾叶、戴香囊,变成了天下共同习俗。 久而久之,各地赛龙舟,夺锦标,甚至成为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哪个州府龙舟队夺得锦标,哪个州府来年就风调雨顺。不光乡里乡亲面上有光,连地方官都要表彰。 相反,输了的龙舟队,灰头土脸跪祠堂。 大唐也有州际龙舟赛,在长江各州巡回举办。 第214章 凌烟阁,杜如晦文丹! 田洪凤心脏病都要犯了。 宋佳霖拉过杜预,小声道:“各州龙舟之首,都有一个站位。那是给读书人准备的。” “读书人可在龙舟上吟诗作赋,加速龙舟行进。” “甚至可以攻击其他的龙舟,使得其倾覆。” “赛龙舟的规则,并非谁先第一个回来,而是要抢夺锦标!” “啊?” 杜预这才明白,感情不是赛龙舟,而是水面舰艇无差别大乱斗? “这种无聊的比赛,有什么意义?打群架?村口械斗?” 杜预一脸清高:“我要退出。” 有这时间,我不如好好玩文宫去? 文宫醉翁亭,我还没建呢。 宋佳霖正要解释,只听得一声唱喏。 “温院君到!” 只见众人齐刷刷起身,恭敬道:“恭迎院君。” “院君?” 杜预一脸刘姥姥,两眼清澈的愚蠢。 “这是咱们大唐文院的副院君——温山啊。” 宋佳霖压着杜预,算是没露怯:“各国重文。文院乃是大唐独/立与六部之外,与中书省平齐的衙门,执掌文事,院君官居一品,位同宰辅。副院君有二品,有三品。这位温山就是三品副院君。” 只见一个干瘦小老头,面容严肃、涯岸自高走上来。 他扫过一众四品官,目中无人,看到同为三品的武士彟才露出一丝笑容,算是打过招呼,径直上座:“各位大人,无须多礼。” 众人心中有气,窃窃私语。 “温山太无礼了。” “嘘,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执掌文事的院君?” “要不是脾气臭,他早就二品,搞不好正院君早坐上了。” “但他在文院数十年,伺候数朝皇帝,却稳如泰山。” “皇帝要的,就是这份不与众臣结交的孤高。” 林如海倒是很客气,微微一笑道:“为这次龙舟诗会,温院君从长安远道而来,舟马劳顿,我滁州不胜荣幸。” 温山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本官才没时间参加什么诗会,我只关心各地文事。滁州王伦何在?” 王伦一脸兴奋,一个健步迈出:“学生王伦见过院君。” 温山上下打量王伦,不苟言笑脸上竟露出微笑:“不错。【西厢记】、【金瓶梅】都是你写的?” 王伦眉飞色舞,得意瞥了一眼杜预:“惭愧,正是在下拙作。” “好!” 温山一拍桌子,赞赏道:“我大唐文坛,后继有人。你可知道,前些日子,连圣上都听说了金瓶梅,召我入宫,问我作者是谁?我答不上来。圣上说太后推/荐了西厢记、金瓶梅,夸是自己侄子写的,让我特意来看看你。” “今日一见,非同凡响。” “我就知道,能写出如此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的小说者,必然是钟鸣鼎食的大家子弟。” 田洪凤气得冒烟。 别人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金瓶梅根本不是王伦这货写的。 而是杜预写的! 但王伦却贪天之功为己有? 夺杜预的文名? 这还能忍? 王伦大喜过望。 他没想到,金瓶梅传播速度这么快?竟然已经到了长安?还被皇帝看到了?很赏识? 杜预,你的文名,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脸谦虚:“圣人谬赞,院君过奖。只是随手涂鸦,信手乱写的小玩意,不登大雅之堂。” 他得意眼神,挑衅杜预。 杜预,你的机缘被我抢了。 你又能如何? 呵呵。 杜预嘴角讥讽微翘。 太后,推/荐皇帝看金瓶梅? 就问你怕不怕? 身为太后,为了提拔自己侄子,连这种皇叔都敢夸? 那副对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不服不行。 要是作者换成杜预? 太后只怕早就震怒、下令列入禁书,大骂作者无耻,出动河蟹神兽千牛卫,下令抓人扫打了吧? 不过,这一切早就在杜预预料之中。 他在下一盘大棋。 兰陵笑笑生这名头,让王伦顶着去吧。 他收获的,是真正的文气、文名。 “好!” 温山笑眯眯盯着王伦,一个劲猛夸。 其他才子,心中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案首,你王伦才写了一本小黄书,凭什么让皇帝太后念念不忘? 莫非,皇帝喜欢这口? 对杜预的矛头,转向王伦。 温山一通花式猛夸,彩虹屁连连,才想起这次正经事:“怎么?你们要搞龙舟诗会?那咱得好好看看。也好回去禀告皇上、太后。” 众才子大喜,人人打了鸡血。 这次诗会,不光是各州较劲,还有可能直达天听? 要是自己诗句和表现,被皇帝看上了,不就一步登天了? 考什么试?过什么书山?不都为飞黄腾达吗? 才子们各个憋气,暗中较劲。 杜预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退出。 无聊透顶。 谁知,温山却呵呵一笑,掏出一枚小儿拳头大小的珍珠。 众人惊呼。 “文丹?” “还是罕见的六品文丹?” “这是大学士的文丹啊。” 杜预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这文丹与他持有的大学士文鹰的【丹心丹】,几乎不相上下。 此物珍贵,可想而知。 院君温山眉飞色舞道:“世人都知道,我大唐大明宫,有唐太宗建立的凌烟阁,供奉二十八功臣。但很少有人知道,凌烟阁还同时供奉十八学士。” “这十八学士,都是当时的英才大儒,为当时的秦王打天下立下不世之功的文人。” “这,就是十八学士之首、司空、莱国成公的杜如晦文丹。” “杜如晦为宰相,擅长决断,称【房谋杜断】,乃是太宗左膀右臂。” “太后有旨,这次龙舟诗会谁能赢,便赏赐这枚杜如晦的文丹。” 杜预眼睛瞬间红了。 奖励是六品文丹,你早说啊。 杜预喝道:“麻蛋,我杜家祖宗的文丹竟然也敢拿出来赏赐?” 宋佳霖大惊:“你,是杜如晦的子孙?” 杜预恶狠狠道:“必须的!” “杜如晦是你祖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不刚才知道的?” 杜预面不改色心不跳:“看到价值连城的老祖文丹,我就知道,我姓杜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佳霖:“···证据呢?” 杜预干脆道:“我姓杜,他也姓杜。这不是我的是谁的?” 宋佳霖:“···” 令人窒息! 杜预倒不是完全信口胡说,因他能隐隐感到,这杜如晦的文丹中,竟然有一丝隐隐悸动,好像在召唤他。 他能透过文丹,看到一座陈旧破落、依旧气势磅礴的文宫! 那是大学士杜如晦的文宫。 文宫,乃是一个读书人遗留下来的遗产。 他所有的知识,都会遗留在文宫中。彡彡訁凊 直到文丹碎裂,文宫毁灭,读书人才会湮灭在时间长河中。 众读书人也被这惊天奖励,纷纷震惊,眼里冒出抑制不住的贪婪。 要知道,杜如晦是何许人也? 凌烟阁功臣、十八学士之首! 大学士,帝王之佐啊。 他的文丹,何等珍贵? 如果能进入他的文丹,会不会获取杜如晦的知识珍藏? 炼化他的文丹,又将获得如何奇遇? 一帮地方官大佬,对本州龙舟队疯狂打气。 “扬州队,争口气!” “此物,我滁州要定了!” “我庐州,必须夺魁。” “龙舟赛,荆州必胜。” 眼看众人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突然听到一声通禀。 “侍读学士,诗妖,薛涛到。” 只听得空中一声清脆的孔雀啼鸣! 一只霓裳七彩、遮天蔽日的孔雀,妖王实力,凌驾在半空中。 薛涛高高在上,美眸含笑,俯瞰着台上的杜预。 “这龙舟诗会,如此热闹,怎么不叫我?” 薛涛跳下孔雀,落在杜预面前。 数十万人,齐刷刷倒吸冷气。 继而兴奋,轰动,交头接耳。 要知道,薛涛是何许人? 那是闻名天下的诗妖啊。 堂堂蜀国侍读学士啊。 她拥有顶级朋友圈,与无数文坛大佬诗词唱和,书信往来。 杜预呵呵一笑:“我的下联,你对上来了吗?” 薛涛娇躯一颤,吓得一激灵。 杜预给她出的千古绝对,弄得她心力交瘁。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四大才女,简直要头秃了。 众人哄堂大笑。 就算不知情的外地人,很快听到本地人说起杜预逼的天下才女薛涛,比邻而居的事,也纷纷笑谈。 “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守寡?” “这绝对,当真绝了!” 连各地的知府、学政、案首们,也纷纷沉思起来,想要找个下联。 可惜,他们纷纷摇头。 对不上,根本对不上。 杜预撇撇嘴:“没对上来,跑来闹什么?去去去,回家去。” 众人又瞠目结舌。 第215章 诗,僧! 众人又瞠目结舌。 这语气,根本是郎君吩咐娘子,让她不要到处乱跑啊。 薛涛,可是被杜预气死了。 可惜,这次她却美眸戏谑,淡淡俏皮一笑:“妾身对不上,但不代表没人对的上。” 此时,突然听到空中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贫僧来对!” 杜预抬头一看。 只见一俊俏无双的和尚,竟然站在云朵之上,俯瞰着杜预。 杜预只是看了一眼,便心中一跳。 妖僧! 真是妖! 这僧人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笑起来,双颊浮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说不出的温柔。 他一跃而下,与美女薛涛并排而立。 面容之清秀,竟然一时分不清,到底孰更美。 妖僧一双/修长丹凤眼,多情似水,凝视杜预,仿佛要将他看尽。 “这位是?” 杜预看薛涛。 薛涛淡淡道:“贯休。” 众人倒吸冷气。 连眼高于顶的院君温山都目光一凝,看向贯休。 “贯休?就是那个··名躁天下的诗僧?” “对,就是他。” 杜预皱眉,看向宋佳霖:“诗僧?” “所谓诗僧,就是贯休的雅号。此人出家前,名元好几,乃是赫赫有名的诗书元家。三兄弟中老大,他有两个弟弟,一个是元好古、一个是元好问,都是鼎鼎大名的诗词大家。” “无奈,元好几长得太过俊美,才情又高,追求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他不胜其烦,只能出家为僧,追求诗词一道。” “可他出家之后,名声反而更高。诗僧,已成为佛门最富盛名的诗词大家。” “此人与薛涛,乃是诗词唱和的挚友。你要小心!” 杜预心中一凛。 本以为,长得这么秀美的和尚,是个花和尚,想不到人家盛名之下无虚士。 诗僧+诗妖,这是双厨狂喜啊。 半晌,贯休双手合十,淡淡道:“请听好。贫僧下联是——倘修仙佛,休偕佳偶但依僧!” 众人哗然。 “寄寓客家,寂寞寒窗空守寡。倘修仙佛,休偕佳偶但依僧?” “上联,是十一个宝盖,下联,是十一个单人?” “关键是意境啊?意境!” 杜预心一沉。 他没想到,贯休的下联,竟然如此工整,不仅完美地呼应了上联,同时展现了高僧心境和态度。 上联,杜预写尽了诗妖薛涛的凄凉身世,下联,贯休却以佛法,给出了解救方案——遁入空门,寻求心灵的平静与升华。选择修行成仙或皈依佛门,就将放弃尘世的婚姻和良伴,只需依附于僧侣身边。 “倘修仙佛,休偕佳偶但依僧。” 这位诗僧,果然是高明至极。 杜预淡淡一笑:“诗僧如此公然拐骗诗妖,不怕别人骂花和尚?” 贯休面色冷淡,双手合十道:“这个,不劳施主多虑。” “怎么样?” 薛涛傲然道:“这对联,我算对上了吧?” 杜预点头:“算是吧。薛学士请自便。” “呵呵,想要我走,可没那么容易。” 贯休脸色剧变,断喝:“既然我对上了你的对子。戏耍贫僧的朋友,这笔账要好好算一算。” 杜预就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师,你待如何?” 田洪凤一跃而下,喝道:“诗僧、诗妖,两位成名已久,有何事只管冲我来。为难一个小秀才算什么本事?” 杜预心说:“还是老师贴心,威武!”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贯休瞥了一眼田洪凤,也知道杜预有老师撑腰,轻易动不得。 何况,他诗僧偌大名头,以大欺小确实不好。 他看了一眼水中的龙舟,冷冷道:“贫僧不以大欺小。我也参加这次龙舟诗会,若是这次诗会我赢了你,你便向薛道友磕头认错。” 薛涛微微一笑,诗媛支棱起来了。 “磕头认错?” 杜预一翻白眼:“我做错了什么?要给她磕头?” “当然。” 诗僧贯休平静道:“你不杀伯夷,伯夷却因你而死。薛道友名满天下,因你而起,薛道友不得不背井离乡,还住在你隔壁多日。难道不值得你磕三个头?” 杜预一脸好笑。 旁边薛涛一脸幽怨,仿佛被杜预刁难,不得不住与杜预比邻而居,很为难很受伤表情。 这薛涛,堪称顶级绿茶。 什么诗妖,明明是诗媛才对。 “大师,这就是你不对了。” 杜预也不惯着,直截了当道:“我从没要求她住在我隔壁,是她自己非要执拗,说对不上来就一直住下去。这事,与我无关。” 贯休冷笑一声:“贫僧说与你有关,那就有关。贫僧答应薛道友,要帮她了却这段因果。就算你本无错,也只能忍受了吧。阿弥陀佛!” 杜预瞠目结舌。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啊呸,臭不要脸的和尚? 将“蛮不讲理”四个字,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这脸皮到底多厚? 他这才意识到,宋佳霖说让他小心应对,是什么意思? “佛门高僧,都如此不守清规戒律?” 杜预冷哼。 贯休面无表情:“佛本慈悲,但也设金刚伏魔。若施主执迷不悟,那就休怪贫僧手下不容情。” 杜预皱眉。 这世界的佛门如此横行霸道,与他认知中的前世,判若两人。 更接近日/本战国的佛门——没有清规戒律的净土宗。 众人目光落在杜预身上。 王伦幸灾乐祸:“大师,此人无父无母,毫无教养,得罪了天下知名的才女薛涛,不如趁机除了他。” 杜预瞥了一眼贯休。彡彡訁凊 贯休作为薛涛仰慕者,又号诗僧,实力之强自不必说。若是在水上打斗起来,杜预绝对不是对手。 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贯休也不得不作出姿态:“贫僧只是打抱不平,不会以大欺小。既然龙舟赛,贫僧保证选择一条破船,只以才气吟诗,不离开龙舟,以文人身份出战,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 龙舟赛,本就没有规定谁不能参加。 贯休还微微一笑,主动跳上一条最破最小的龙舟,是附近渔民组成的龙舟队。 每年龙舟赛除了各州派来精兵强队,各地百姓也娱乐精神,重在参与,实力当然与种子队没法比。 “也罢。” 看到贯休如此,田洪凤也不好说什么,拉过杜预:“万事小心。我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杜预点头,眼中却精芒一闪。 贯休既然自恃强大,孤高自负,摆明了要欺负自己,就算将他赶出龙舟赛他还会用其他办法找自己麻烦。 杜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与这诗僧诗媛拉扯? 不如,借助这次机会将他干翻! 诗僧好歹有头有脸,被自己击败一次,也难再寻自己晦气。 “好!” 杜预深吸一口气,跳上了滁州组成的龙舟队:“我跟你赌!可你若是输了呢?” 贯休面无表情:“贫僧乃是姑苏寒山寺方丈。若输了,自然也无脸再多管此事,保证不再为难杜案首如何?” “这不行,她得给我磕仨头!” 杜预一指薛涛。 薛涛俏脸一白,感到血气上涌:“什么?你?” 杜预淡淡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摇人收拾我,就要做好反噬觉悟。” 薛涛气哼哼,想要一口回绝。 贯休平静道:“薛道友,答应他即可。” 诗僧,世外高人,高高在上,一脸“信我”自信飞扬。 薛涛松了口气,冷哼道:“答应你,又如何?” 全场,轰动。 这次龙舟大赛,看点太多了。 首先是各州恩怨交织,相爱相杀,都要一船定输赢,分出雌雄。 然后是各州才子欲与天公试比高,要在院试之前,在院君面前分出个胜负。 还有太后的赏赐——凌烟阁功臣杜如晦的六品文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最后是杜预与诗妖薛涛的个人恩怨,还牵扯进来一个诗僧贯休? 这场龙舟赛,真是越来越有趣、激烈了。 “好!” 伍乔跃入“庐州”大旗的龙舟之上,负手而立,目光如刀。 他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次龟兹坊,他被杜预击败,颜面扫地,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能扳回一局。 龟兹坊文斗,只两人知道,而如此大场面下,杜预若是输了,那自己绝对连本带利赚翻了。 高翰林跳到扬州一条龙舟上,徐士林跳上另一条。 扬州有钱,龙舟队也多,各个都精悍无比。 两人目光钉在院君,还有院君案牍上的杜如晦文丹上,目光炽/热。 此物,一定是我的。 荆州,芃芃跃下,稳稳站在龙舟之首。 他青衫方巾,衣袂飘飘,俊美如周郎。 第218章 杜预摸鱼,毫无波澜! 林如海脸黑如锅底。 虽然他看杜预百般不顺眼,更不想将女儿嫁杜预,但··· 眼下,这帮人欺人太甚! 欺我滁州无人? 憋气啊。 特别是杜预,平时滁州内战内行,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整得灰头土脸,可今天为滁州争光大场面到了,他竟然玩消失?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走到凭栏处,大喝一声:“杜预?你要藏拙到何时?” 听到林如海的怒吼,杜预呵呵,无动于衷。 你让我作诗,我就作诗? 对铁了心要摸鱼到底的员工,老板再怎么pua也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呵呵。 林如海:“···” 脸黑! 一旁黄劭、卫琬、王文昭哄堂大笑。 唯有武士彟,面无表情,没有嘲讽杜预。 武士彟背后,武三思冷哼道:“父亲,杜预徒有其名,到这端午诗会上,毫无作为啊?妹妹收他三个锦囊,如今却被太后打入冷宫,可见此人不学无术,欺骗咱家,不如一会我将他处决泄愤!” 武士彟眼中精芒一闪,眼神如刀! 武三思吓得冷汗直流,急忙低头。 “你懂个屁!” 武士彟冷冷道:“你/妹妹传信过来,盛赞杜预未卜先知,步步料在敌前。正因她被打入冷宫,我才来滁州私下见杜预一面,讨个主意。你个猪猡蠢货,胆敢乱动,军法从事。” 武三思满头冷汗,冷哼不服。 武士彟虽然训斥了武三思,但满脸疲惫,揉着眉心。 接到女儿被打入冷宫线报,他心力交瘁。 太后已将武家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后快。 唯一的转机,便是皇帝身边的女儿。 若媚娘不能得到专宠,武家必死无疑。 而武士彟唯一希望,就是杜预。 可杜预连一场龙舟诗会都赢不了,又如何能让武士彟放心? 在万众瞩目之中,杜预依旧不紧不慢,优哉游哉,毫无作为。 周围,王伦、伍乔、高翰林、徐士林、芃芃你争我斗,围绕锦标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诗词名作,你一首我一首,吟诵不断。 才气在大江之上,不断闪现,光彩夺目。 苍天为幕,大地为台,大江为盘,龙船为子,健儿为卒,士人为帅! 夕阳西下,半江瑟瑟。 诗句横空出世,才气潮涌大江,健儿隔船厮杀,鲜血染红碧水。 这哪里是赛龙舟? 这分明是一场战争! 一场没有硝烟、不会死人的战争。 庐州、扬州、荆州、琅琊王家,沿江各大势力,都在以锦标为核心,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龙争虎斗。 谁能夺取这场胜利,谁便在精神上、气势上、气魄上压/倒其余势力,独霸长江中下游。 滁州龙舟犹如置身事外、游离在外,弱小可怜又无助。 王伦、伍乔、高翰林、徐士林、芃芃,都杀红了眼。 王伦低吼:“看龙舟,看龙舟,两堤未斗水悠悠。一片笙歌催闹晚,忽然鼓棹起中流!”彡彡訁凊 才气起。 一股强大的水流,卷起冲天水柱,犹如水龙吟,将荆州龙船撞翻。 荆州健儿纷纷惨叫落水。 王伦将锦标夺下,飞快向终点进发。 高翰林冷笑:“共骇群龙水上游,不知原是木兰舟!” 扬州龙舟,犹如群龙拉纤,在水上漂浮飞奔,将王家龙宝船撞得横过大江。 王伦一个踉跄,锦标又随之飞起。 高翰林大喜,还没夺下,又听到一声:“我来!” “雷奔电逝三千儿,彩舟画楫射初晖。喧江雷鼓鳞甲动,三十六龙衔浪飞!” 全场,轰动! 因这诗词,太好了! 连天空之中,都出现了文渊阁的声音。 “庐州伍乔,诗成鸣州!” “此诗,列当月圣刊。” 文曲星也随之而动,落下万丈才气光芒,刺破苍穹! 谁持彩练当空舞? 唯一人勇立潮头! 庐州,伍乔! “好!” 庐州知府卫琬、学政王文昭,齐声赞叹! “好诗,千古名句啊。” 卫琬摇头晃脑:“雷奔电逝三千儿?彩舟画楫射初晖!好诗,绝好诗啊。” 王文昭唱和道:“喧江雷鼓鳞甲动,三十六龙衔浪飞!这才解气,酣畅淋漓,当浮一大白!” 两人对视一笑,竟然对碰一杯,一饮而尽。 其他州郡,气得眼睛发红。 但气归气,无可否认,伍乔这一首诗,惊才绝艳! 庐州龙舟,瞬间变成一条真龙,腾空而起。 伴随着雷鸣般鼓点,龙舟如苍龙出水,龙腾虎跃,鳞甲带浪,滚滚向前! 前方,更出现了群蛟入海,三十六龙,吞吐风浪,衔着恶浪飞奔的异象。 庐州龙舟瞬间甩开了一众竞争对手,向终点冲去! 而其他人就算愤怒咆哮,纷纷作诗,也望尘莫及,只能在后面无奈追击。 “龙舟诗会夺魁,是我的了!” 伍乔心潮澎/湃,傲立龙头,回眸一笑。 眼神中说不出的畅快。 之前,斗诗输给杜预的奇耻大辱,一扫而光。 如今,前面一片坦途,光芒万丈。 能在院君面前,夺取这魁首,这脸露了! 诗僧贯休,却并没有再出手抢夺锦标,而是静静睥睨杜预。 他自负身份,乃是成名已久的诗词前辈。什么龙舟诗会魁首,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太后的奖励,他也不屑一顾。 他下场的目标只有一个——杜预。 只要按住你杜预,不能过去,我诗僧能赢了你,给薛涛磕头三个,那便一切罢了! 事成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看着你方唱罢我登场、千船争渡万舸争流的场面,杜预面色凝重! 他探手入怀! 杀气凛冽! “他,终于要发大招了!” 正在激斗中的伍乔、贯休、王伦等人,菊/花一紧! 虽然杜预自始至终,从未出手,但众人激斗之中,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杜预分毫。 他们都清楚,杜预才是最可怕的对手,也是最大的变数。 哪怕打得头破血流,斗地你死我活,哪怕杜预落后太多,吊车尾都看不到,他们也始终不敢放下对杜预的戒心。 眼看,杜预要出手了! 滁州人沸腾了。 “哦!杜案首。” “给他们尝尝厉害!” “杜案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杜预眼波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一物! 猛然甩入水中! 这是何等文宝,能逆斩乾坤呢? 众人翘首以盼! 连院君都伸长脖子。 他毕竟听说过杜预的文名,也不该太小觑这后起之秀。 谁知。 希望多大,失望多大。 杜预又又又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骚操作。 他竟然优哉游哉,掏出了一把鱼竿! 然后,一头将钓钩甩到江水中。 杜预竟然就这么端坐在船头,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钓起鱼来。 轰。 无数人倒地。 两岸观众,几十万人,瞠目结舌。 “喂喂,杜案首这是在干嘛?” “案首,这是赛龙舟啊,不是让你独钓寒江雪啊!” “哈哈哈,这是放弃了?” “我就知道,滁州不行。杜预徒有其名!” 看台上,也是一片哗然。 田洪凤捂脸。 林如海脸色如锅底。 没眼看,根本没眼看。 “丢人现眼的东西。” 院君冷哼一声,更加不屑一顾。 谁知,杜预的操作还没完。 他又又又从随身小篓中,掏出了··· 一件宝物! 众人又紧张起来。 正在搏斗的几人,又纷纷紧张看向杜预,唯恐这家伙搞什么一波大飞机。 谁知··· 杜预掏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精致的食盒子。 一看就是木兰准备的。非常贴心。 里外上下三层。 打开第一层,是一个玉盘,上面还是一尾烧鲈鱼。 鲈鱼甚至还热乎的。 杜预赞叹一声,将烧鲈鱼放在船头小座上。 打开第二层,是一叠精致点心。 第三层才是重点,竟然是一壶酒、一樽金杯! 嗯。 巴适得很。 杜预非常满意,将三件东西放在座位上,一脸享受,信手拈来。 虽然杜预已经是躺平的咸鱼,划水输出,敬陪末座,但看到这货如此休闲,连酒菜都准备好了,岸上数十万滁州人还是眼前一黑! 纷纷倒下。 “妈呀,这是怎么回事?” “杜案首,怎么还边钓鱼边喝上了?” “所托非人。” 田洪凤气得拍桌子大叫:“我就知道,这家伙关键时刻掉链子!上次秀才试,他就睡觉,这次龙舟诗会,他又来?” 如果目光能杀人,杜预早已被田老师吃人的目光,打落水中,陪屈原圣人喂鱼去了。 岸上,龙儿冷哼一声。 第219章 太行横断夕阳天! 话说,她巴不得杜预吃瘪。 按说,龙儿是真龙,有的100种办法能帮助杜预的龙舟跑得更快。 但看到杜预落后,龙儿那是说不出的开心啊。 甚至满面春风,哼起小曲,惹来一旁木兰不满的白眼。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兄弟,焦急地热锅上蚂蚁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 “完了,主人都躺平了。” “唉,主人要是跑不过这些人可以喊我们兄弟,偷偷潜入水下去凿船嘛。” “就是。这些龙舟落在我们兄弟手里,来一个沉一个,来两个沉一双。” 鱼妖兄弟满腹委屈,只恨英雄无用武之地,杜预不让他们去做最擅长的事。 杜预却一脸风轻云淡,像极了躺平的前世。 诗僧贯休却微微一笑。 他这双眼睛,看过太多扮猪吃虎。 “想要麻/痹贫僧?趁机后发制人?” “太年轻!” “贫僧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杜预越是咸鱼躺平,不争是争,贯休越是怀疑他在暗中憋大招,时机一到就爆槽。 连岸上的诗妖薛涛,也不相信杜预会碌碌无为,一首诗不做,就这么放弃龙舟诗会。 薛涛与贯休,眼神隔空对视,好比那西门庆遇到潘金莲···33qxs.m 两人同时点点头。 心有灵犀一点通。 贯休爆喝一声:“地分三晋此山川,形胜迢遥在马前!” 才气动! 青云之上,雷鸣阵阵。 一大团阴影,天外飞仙,从天而降,泰山压顶,轰然砸向杜预的龙舟! 杜预龙舟上,人人自危。 一个艄公大叫:“杜案首,快看,那是什么?” 杜预抬头一看,吓得嘴边的美酒都不香了。 妈呀。 这秃驴,要干嘛? 我都最后一名,妥妥躺平的节奏,你还要针对我? 天空中,竟然有一座巍峨的巨山,势头万钧、轰然砸下! 目标,竟然就是杜预所在龙舟。 龙舟,已经被这座天外飞来的巨山,遮天蔽日阴影笼罩! “怎么办?” 艄公惊慌失措:“我们快跑吧。” “来不及,快退!” 杜预喝道。 在他催动下,滁州龙舟,疯狂后退。 岸上、桥上、看台上,无数游客、百姓也纷纷震惊。 谁也想不到,诗僧一出手,竟然如此石破天惊! 他竟然弄来了一座山?直接砸在江面上?阻断杜预龙舟的去路? 关键他瞄准的,还不是最前面的龙舟,而是落在最后、最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杜预。 这是多大仇? 田洪凤怒不可遏:“岂有此理!这秃驴说好的,不用诗僧实力压人呢?这天外飞山,动静小吗?我进士实力,都做不成此事啊。” 林如海也目光喷火,咬住嘴唇,恨得牙根痒痒。 他不是多喜欢杜预,只是诗僧贯休这一招,太过狠辣,堪称绝户计。 人家龙舟诗会,顶多是作诗给自己加速,或者给对手减速。 但谁家龙舟赛诗,会凭空搬运一座大山,阻断江面? 这太大手笔了吧? 诗僧你这是给谁示威呢? 偏偏还打在我滁州的龙舟上? 作为滁州老大,几十万父老乡亲面前,我不要面子的? “诗僧!你不要太过分!” 林如海爆喝一声,就要启动诗词才气,干扰打断贯休。 谁知,诗妖薛涛却铁了心,要让杜预当众吃瘪。 有了贯休前来撑腰,薛涛更不怕杜预,一心一意要杜预当众认错,给她磕头。 她咯咯一笑,脚下的孔雀凌空展翅,显出妖王原型! 这是一条足足千丈长的孔雀妖王! 在夕阳下,这头妖王七彩绚烂,遮天蔽日,挡在了林如海的去路上。 林如海脸色一变,喝道:“薛学士,你这是要与我滁州作对?” 薛涛脚踏孔雀,美不胜收,微微躬身万福道:“妾身不敢。只是既允许诗僧下水比试,外人便不好出手干预。再说诗僧也无意伤害后辈,只是切磋而已。妾身恳请林大人莫动。” 田洪凤怒道:“诗僧这分明是以大欺小,早已犯规。” 薛涛笑容依旧灿烂:“妾身倒没看出来呢。再说玉不琢不成器,杜案首一招未发,分明是有后招。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话间,诗僧贯休早已完成了诗词,振臂一呼。 “乱石斜通青草路,太行横断夕阳天!” 听到“太行”二字,众人齐刷刷色变! 连上下游各州长官,也纷纷站起来。 院君温山豁然起立,叫道:“荒唐!不过是诗会,诗僧这秃驴居然将太行山搬来了?” 伴随着这句诗词,天空中飞来山峰,已清晰可见! 正是原本横亘三晋之地的太行山! 众人哗然。 这太行山,在夕阳背景下,冲破云层,砸碎苍穹,遮天蔽日,呼啸而至,视觉冲击力十足! 太行横断夕阳天! 横断,写得深刻入木三分! 整个大江竟然被飞来的太行山,直接截断! 轰! 滁州犹如发生了猛烈地震。 长江上,多了一座遮天蔽日太行山! 太行横江,阻断江流! 巍巍太行,飞来之峰,最顶峰上竟然还有雪! 这是一座雪山! 可见,太行之高,太行之奇,不可逾越。 最令人称奇的,是太行山巅峰上,还有一只雄鹰。 原本这雄鹰绕着雪峰飞翔,后来也被诗僧才气搬运而来! 它吓得目瞪口呆,哆哆嗦嗦,蜷缩成一团站在飞来峰上,俯瞰着突然出现的长江景色。 老鹰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太行山的冲击,造成了惊天洪峰。 正在观景的石桥,猛烈坍塌,不少游人跌入水中。 滁州南北两岸的堤坝,也随之被潮涌漫过。 不少游人被恶浪卷走。 “不好!” “快救人!” 林如海、田洪凤、黄劭等人脸色苍白,疯狂飞起,纷纷施加援手。 作为地方官,如果诗会出现大面积伤亡,他们也要被朝廷处罚。 这些人心中,将诗僧贯休、诗妖薛涛不知道骂多少遍。 好在强者众多,贯休见势不妙也收了力道,数万岸边游人总算是有惊无险,被捞了回来。 人人变成落汤鸡、啼哭声震天,有人/大骂不已。 第220章 行路难,行路难! 立即有人反唇相讥。 “作诗又如何?” “他已经落下太多,根本不可能赢了。” “呵呵,我们扬州都要过线了。” “何况,此人还被诗僧,搬运了太行山堵在大江之上,根本飞越不过去、动弹不得啊。” “除非他修为,比诗僧更高,比五大才子更强数倍,才能后来者居上,反败为胜!” “机会,渺茫。” 不是这些外地人看不上杜预,实在是杜预落后太远,追及太难。 院君冷哼一声,尖酸道:“孩子死了奶来了!这时候作诗,太晚了!” 田洪凤却怼了回去:“院君,话可不能说太早。只要那边龙舟,还没有过线,只要杜预肯作诗,一切胜负难料。” “哦?” 院君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笑话,皮笑肉不笑道:“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林如海也罕见,站队杜预:“何不走着瞧?” 院君冷哼:“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杜预慢悠悠,一指眼前的玉盘佳肴,吟诵出第二句:“玉盘珍羞直万钱。” 贯休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你如此落魄,竟然还有心思炫耀?这些酒菜的珍贵?” 远处,正在激斗的伍乔、王伦等人,听到了杜预的吟诵声,却突然脸色大变! 伍乔断喝道:“不要打了,快走。” 王伦点点头:“大家停战,停手,快向终点划!” 两人都吃够了杜预诗词的苦头,畏之如虎,谈之色变。 听到杜预吟诗,两人吓得一激灵,应激性就要提桶跑路。 一声令下,两人连锦标都不争了,向终点疯狂划去。 高翰林、徐士林、芃芃几人,一脸茫然。 “不过是···那姓杜的做个诗而已,至于吗?” 芃芃心高气傲,皱眉道。 “不至于,不至于!” 高翰林也没吃过亏,一脸自信。 徐士林却一脸担心:“可是,他们跑得很快,简直比看见老虎还心虚。真的不要紧?” “管他呢。你担心,你也跑啊。” 芃芃一把抢过水中的锦标,呵呵笑道:“锦标是我的了!我赢了!” “拿来!” 高翰林、徐士林又投入争夺。 王伦和伍乔,两个被社会毒打过的青年,回头看着这些人还在争夺锦标,竟然有一种智商碾压的优越感。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就抢吧。” 王伦心有余悸看着太行山那边:“我横竖要躲远一点。杜预这小子,没准儿!” 杜预慢悠悠,站起来:“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他长剑出鞘! 一道剑花,光寒大江! 挽出几道剑花,啸聚一口锦绣,满腔抱负却不得脱口而出! 杜预一脸惆怅,昂首立于龙船之首。 几十万人都感同身受,感受到杜预的迷茫。 金杯中的美酒一斗价十千,玉盘里的菜肴珍贵值万钱。心中郁闷,我放下杯筷不愿进餐;拔出宝剑环顾四周,心里一片茫然。 “呵呵,看自己要输了,郁闷吧?” 院君咯咯笑道。 薛涛也笑了,笑得很妖。 谁让你与我作对? 人家有顶级朋友圈。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我不过写了几个薛涛笺,就能召唤来诗僧贯休来扎场子! 教训你。 让你郁闷吐血。 你能奈我何? 黄劭、卫琬、王文昭等耸然动容。 一旁,武三思幸灾乐祸道:“父亲,杜预这是要输了。您押宝押错了。” 武士彟闭目养神,品味着杜预诗词中深沉、沉郁感情,一挥手:“闭上你狗嘴!” 武三思自讨没趣,悻悻然。 杜预突然激昂起来,在船头一抖剑舞! 剑若游龙,舞姿矫健,光寒数州,江山色变!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杜预不得不感谢诗僧贯休。 若非贯休耗费绝大才气,竟然将太行山凭空搬运数千里,横断在大江上阻断杜预去路,杜预还无法作出李白这首千古名诗。 最妙的是,贯休将太行阻挡大江之上,龙船要过去,必须登顶太行,越过山岳,让这首诗的意境贴切无比。 黄河、太行山,这两个本来与长江风马牛不相及、相隔千里万里,却被诗僧贯休给搬运而来。 而杜预的惆怅,便恰到好处、应景而出。 他要行路,要过江,要抵达终点,便要过翻山越岭、千难万险、翻越太行。 无奈,太行太高,大雪满山。 过不去,根本过不去。 杜预一甩钓竿,悠然独坐,吟道:“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这句,直接化用了两个典故。 杜预垂钓,犹如姜尚垂钓溪,闲待东山再起;又像伊尹做梦,乘船经过日边。 姜尚、伊尹都是东周春秋人,圣元大陆历史上确有其人。都是列圣。 众人自然能听懂这两个著名的典故。 可惜,杜预这首诗才气再高,也是迟了。 在众人听来,他作诗也只是发牢骚,于事无补。 院君和一帮文官,纷纷摇头。 诗妖、诗僧,对视而笑。 “呵呵,再多牢骚也是无用。” “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 “临渊慕鱼,再多说也无用。” 诗僧贯休哈哈大笑道:“小子,莫要垂头丧气。只要龙舟赛一结束,我马上收回太行山,将它搬运回北地去。到时候,你就可以过去了。不难,一点都不难。” 他戏谑道:“又或者,你马上给薛道友磕三个头。我就既往不咎,放你过去,如何?” 连疯狂撤退的王伦、伍乔都纷纷停下脚步。 他们回头看去,面面相觑。 难道,杜预真的不灵了? 要知道,这诗词做到如今,根本一个字都没提龙舟、风浪,更对提升速度、冲/刺终点没有半分帮助啊。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被杜预打怕了,反应过度? “这小子,难道江郎才尽?” 王伦一脸疑惑。 伍乔渐渐得意起来,冷笑道:“他要过来,首先得过诗僧那一关。光是这太行山,就够他愁的。” 第227章 老子还在不应期! “不,护驾,快护驾!” 灵感大王怕了。 他真的怕了。 杜预这哪里是秀才,根本是杀神。 连镇国诗,他说掏出来就给你掏出来! 这谁扛得住? 灵感大王转头就跑,速度快的惊人。 杜预爆喝一声:“哪里走?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才气,已然涨到了鸣三州,距离诗成镇国,只差一步之遥。 大学士文鹰,骤然出现。 他横眉怒目,冷冷盯着灵感大王。 要知道,文鹰嫉恶如仇,最恨妖物。 灵感大王,就是他最恨的那种吃人妖王。 灵感大王更是吓尿了,屁滚尿流。 “大,大学士?” “你背后,竟然还有一个大学士?” 如果说之前灵感大王觉得,杜预人还蛮好哩,主动送人头上门,现在他只剩下后悔。 哪有这么蠢的杀猪盘? 蠢的只有自己而已。 他已经顾不上再杀什么杜预了,疯狂向江中跳跃而下。 他只求逃命。 灵感大王妖生如此成功,最大心得就是——苟。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当年他作小/弟,带头大哥一个个吆三喝四、吃香喝辣,结果呢? 还不是坟头草丈五?如今不知道被谁吞噬果腹。 而他却一直苟,一路苟,终成大器,苟成妖王。 自从见到文鹰大学士(幻象),灵感大王再无半点战意,只想跳入冰冷江水中有多远逃多远。 看到妖王逃走,妖物们呢? 妖将妖帅们纷纷丢盔卸甲,望风而逃。 开玩笑,老大都跑了,留下当炮灰吗? 妖物,争先恐后,纷纷跳水,犹如下饺子场面蔚为壮观。 杜预深吸一口气:“人生自古谁无死?” 轰隆隆。 雷公电母一起来。 天色都上来了。 气氛都到这了。 “镇国诗?绝对是镇国诗!” 灵感大王面如土色,在水底疯狂逃走。 他只恨少生个尾巴。 文鹰一脸满足,闭目享受。 有诗成镇国歌功颂德,我这一生,足矣! 我的名声,迟早平反。 杜预,快说出最后一句话。 让我完成毕生心愿,没有遗憾。 杜预气势达到巅峰,大喝道:“留,取,丹,心,照!” “好!说,说啊!” 文鹰飘飘欲仙,简直要飞升了。 他感到,只要这首诗成镇国,他马上飞升上天,成为列圣。 很多人都是在死后才封圣的。 但封圣前提,是有足够的名声。 而名声需要有人吹彩虹屁,歌功颂德。 比如,杜预这首【过伶仃洋】。 但凡他真的作成,传唱天下,含冤而死的文鹰冤魂,就能飞升上天,进入文渊阁中封圣。 他快/感来了,即将飞升! 最后两个字。 你快给我说呀! 谁知·· 杜预的诗句,戛然而止。 文鹰一脸欲求不满,猛然睁开眼睛。 这仿佛在最重要关头,眼看飞升的节点,突然萎了一般。 你让文鹰大学士,如何不恼火? “怎么搞的?”文鹰怒吼。 杜预一把扛起被麻/痹的林星河,头也不回向外狂奔:“废话,我刚刚诗成镇国,还在不应期。你让我马上再诗成镇国,我文宫摩擦碎了,都挤不出那么多文气来!” 文鹰哀叹一声。 不满足啊不满足。 为何你这么不给力? 每次在关键时刻,你都要萎? 其实,杜预本想诗成镇国,梅开二度,干/死灵感大王。 但,无奈他实力不允许啊。 区区一个秀才,能诗成镇国一次已经非常非常逆天了好不好? 他冲到最后一句,才发现文宫已经岌岌可危,眼看就要碎了。 杜预只能狐假虎威,吓唬一下灵感大王,扛起老婆,拔腿就跑。 他跑得还真快,足不点地,疯狂飞奔。 但水中狂奔的灵感大王,心惊肉跳等了半天,却始终听不到那最后两个字落地。 这心里,不踏实啊。 他急不可耐,从水中探出头来:“怎么搞的?” 于是,他就看到了杜预扛着七窍玲珑心的美人,狂奔的名场面。 “骗,骗我?” 被杀猪盘哄了的灵感大王,顿时憋红了脸。 感到智商被侮辱。 他一拍大腿,恼羞成怒道:“可恶,我就知道,他一个秀才,从娘肚子里开始读书也不可能那么高才气,诗成镇国两次?我要杀了他!” 妖将、妖帅们急刹车,又苦逼追击杜预。 毕竟是灵感大王,手下妖帅、妖将极多,数不胜数,漫山遍野,围追堵截。 杜预抱着林星河,木兰、龙儿、鱼妖兄弟尾随其后,落荒而逃。 此时,已是晚上。 月凉如水,温柔洒在江面上。 但杜预正在扛着林星河狂奔。 “乌压压!” 前面又冒出一大堆妖将,拦住去路。 “哼,你以为我会不派伏兵,堵住你离开退路?” 灵感大王狂笑着,追赶而来:“你没路可走,还不乖乖受死。” 看到形势危急,龙儿美眸闪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她可是妖尊级真龙,东海龙族公主。 对灵感大王,乃是血脉压制,妖尊对妖王,可谓手到擒来。 可她再一想,自己是被杜预俘虏,扣押为人质的。 我可是他的人质啊。 再说,妖族本来与人族不共戴天。 灵感大王攻击人族天才杜预,对妖族有错吗? 没有。 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如果她帮助人族,反杀妖王,将来若传到妖神耳中,那她就要变成妖族叛徒了。 妖神对妖族叛徒,杀戮森严。哪怕是龙族,也要上剐龙台。 但看着杜预一路死战,拼死拼活救出林星河,龙儿又莫名其妙鼻子一酸。 “虽然这混蛋又好/色,又负心,但···那林姑娘是无辜的,总不能看着被灵感大王吃了吧?” 龙儿下定决心,准备出手。 谁知,黑暗中芦苇荡骤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龙儿大怒正要反抗,却听到敖丙声音:“嘘。”彡彡訁凊 龙儿惊喜:“三哥?你怎么在这?” 敖丙看着外面亡命狂奔的杜预,冷笑道:“我一直就没走。妹妹失陷在人族秀才之手,不救出你我怎么有脸回东海?这等好戏,我怎么能不看?” “灵感大王,是你指使?” 龙儿瞪了他一眼。 “没有。” 敖丙一摊手:“此事与我无关。不过,那杜预逼的你做侍女。他倒了霉,你不该解气吗?怎么替他说话?” 龙儿:“···” 对啊,我被那混蛋扣成人质,逼为侍女,天天受气,现在他要死了我该高兴才是。 怎么替他说话? 敖丙狐疑道:“你该不会,是对他动了感情吧?” “呸!” 龙儿怒道:“你别瞎说。我,我只是担心我的龙珠!我妖丹还在他身上呢。” “哦。” 敖丙是个钢铁直男,恍然大悟,不疑有他。 龙儿俏脸微红,越想越后怕。 “我对杜预动心?” “狗屁,他天天去勾栏院!臭男人。” “我要杀了他,对,我一定要报仇雪恨,杀了他才对。” 此时,鱼妖兄弟大叫:“主人,那龙儿不见了!” “龙族娘们跑了。” 杜预头也不回:“跑了就跑了吧。快,野渡无人舟自横!” 他冲到河边,一句诗作出。 才气,凝聚成一条小舟。 杜预抱着林星河,跳入小船。 木兰划桨。 两个鱼妖也跳下水,推着小船疯狂狗刨,做鱼肉推/进器。 小船很快离开岸边,向来时路划去。 “想跑,休想。” 灵感大王带着一众妖帅妖将,穷追不舍。 杜预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去看林星河。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林星河竟美眸紧闭,面若金纸,气若游丝。 “不好,她中毒了!” 杜预大吃一惊。 灵感大王在后面踩水而来,恶浪滚滚,冷笑道:“你以为,我是西游记里那些傻瓜妖怪?明明都抓了唐僧,竟然不吃,非要傻乎乎等抓着孙悟空一起吃?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我抓住你未婚妻后,就咬了她一口。” “什么?” 杜预怒了。 林星河,是穿越以后对他最好的人。 哪怕是女同学,杜预也不能坐视被妖王吞了吧? 这灵感大王,坏到骨子里。 “我把毒素早就注入她体内。” 妖王狞笑着:“你大概不知道,本王像金鱼,但本体是一条河豚!” “河豚?” 杜预脸色大变。 河豚有剧毒,称为【河豚毒】。 想不到,灵感大王竟然是一条河豚? 灵感大王冷笑连连:“我刚才明明能阻止你救人,为何偏要你救成功?因你若孤身一人,反而不好抓。带着这么个中毒昏迷的累赘,才逃不出我的手心。哈哈哈!” 灵感大王仰天狂笑。 后面妖帅妖将,阿谀奉承,追捧连天。 杜预抱着身体渐渐冰冷、面色苍白无比的林星河,仰天长啸。 想不到,竟然差之毫厘,眼看就要阴阳双隔? 林星河虚弱无比睁开美眸,握住杜预的手,凄然一笑:“杜预哥哥,你··快走吧。星河这一生,能遇到你,足矣!” 她的玉手渐渐冰凉,紧紧握住杜预的手,又怕情郎被自己拖累殉难,又怕情郎离开。 小儿女微妙情态,令人动容。 杜预眼圈一红。 第228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男人,其实非常感性,比女人更容易感动。 举个栗子,就是研究发现男人婚前寻偶次数,远低于女人。 通俗点说,就是男人只要遇到对自己好的女人,差不多就定了。相对缺乏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寻寻的比较心。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杜预对林星河这几次生死相隔下来,又岂能铁石心肠?毫无感情? 他一把拉住林星河,摇头道:“你放心。我就在这,哪里也不去。” 林星河美眸含泪,疲惫虚弱道:“我好冷。” 此时,突然两只大雁在空中飞过。 一头大雁中了一箭,摇摇欲坠,飞不动了,悲鸣一声,跌落下来,一头撞死在一堆石头上。 另一只大雁竟不离不弃,毅然决然,破空而下,投地而死! 它尸体盖在大雁同伴上,翅膀覆盖,生死相依。 两只大雁,生前比翼双飞,死后抱在一起,堆成了雁丘。 看到这一幕,林星河与杜预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然。 “哈哈,好一对痴男怨女,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们。” 灵感大王得意咆哮,从水中一跃而起,向杜预轰来。 杜预突然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夜空上,才气动! 牛/郎星,织女星,隔着银河闪耀夜空中最亮光芒。 虽然天河永隔,永不相逢,但亿万年孤寒寂寞,两颗星却始终遥遥守望。 龙儿的眼眶,瞬间红了。 泪水,夺眶而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这是什么诗词?” “为何···如此催人断肠?” 杜预在诘问! 问自己、问世人、问苍天,究竟“情是何物”? 这一句,陡然发问似雷霆万钧,破空而来;如熔岩沸腾,奔涌而出。 开局,炸裂! 突如其来,先声夺人,犹如盘马弯弓! 龙儿落泪。 钢铁直龙敖丙气恼:“妹妹,你不要伤心难过,定是那杜预伤害了你,我这就取他首级。” 杜预目光落在那对殉情的大雁身上,凄然道:“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天南地北”、“几回寒暑”、大雁相依为命。 杜预与林星河也算自幼青梅竹马,虽然中间分开,但在一起又相濡以沫。 这一段自然而然,情致所动。 杜预叹了口气:“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大雁殉情自杀。 他杜预,如今未婚妻也要香消玉殒! 如何能不肝肠寸断? 龙儿攥紧拳头。 她已经被这诗词深深打动。 没办法,哪怕是母龙,也与女人一样感情细腻。 最受不了的,就是杜预这种生死深情的诗词。 难道,真的要看杜预与林星河天人永隔? 杜预不动声色,瞟了龙儿所在位置一眼。 他如今山穷水尽,知道自己带着林星河逃不掉,唯一的希望就是母龙龙儿。 龙儿与他不说仇深似海,绝对谈不上好感。 正常来说,这母龙不落井下石,已算杜预烧高香了。 好在这母龙爱诗词。 世界上最远的路,就是杜预的套路。 他一脸愁容:“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他一脸情深似海,抱起昏迷不醒的林星河,就朝雁丘处走去。 看样子,要仿效这对大雁,要殉情! 如此痴儿女。 龙儿在远处看着这对青年男女的悲惨遭遇,眼眶一红。 被杜预狠狠戳中泪点。 眼泪,奔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龙儿喃喃道。 她粉拳攥紧。 隐藏圣母龙,被激发! “哈哈,你再作诗也是无用!受死!” 灵感大王气焰嚣张,挥舞大锤疯狂砸来。 眼看他的金瓜锤就要将杜预脑瓜击碎,谁知一道人影飞射而来。 “滚!” 煞气! 妖尊的煞气! 还是妖族中最强的龙族。 对水族压制最强的海中王者——龙。 灵感大王一脸茫然回头看去,不明白自己招惹了哪条龙? 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狠狠中了一拳。 这一击,将灵感大王打得脸都深深凹陷下去。 整个人,横飞起来。 “噗。” 灵感大王吐血三升。 他一个胖河豚,哪里禁得住母暴龙一拳超人、如此逆天的一击? 灵感大王犹如一块巨石,被轰飞了出去。 轰。 “啊啊啊!我真的不行了!” 龙儿尖叫着,一拳又一拳,小拳拳捶在灵感大王胸/口。 灵感大王凄厉惨叫着,鲜血喷涌。 “怎么能这么感动?怎么能这么凄美?” 龙儿一脸玛丽苏,被甜到齁,血糖飙升到180,满脸兴奋狠锤灵感大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太感动了,太感人了,我哭了,呜呜呜···” 灵感大王:“··” 敖丙:“···” 木兰:“··”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为杜预诗词痴狂的龙儿,一拳接一拳,将灵感大王从东轰到西,从南轰到北。 杜预这首诗,实在是戳中了小仙女龙心中最痛的泪点。 甜、虐、辣、苦··· 555,泪奔。 催人泪下,又让人欲罢不能。 一首《问世间情为何物》,稳稳拿捏小母龙。 龙儿哪里承受得起杜预这看惯了无数网文套路+无数深情诗词的腹黑男? 于是,她狠狠坠入了杜预设置的陷阱中。 对杀死女主、拆散恋人、劳燕分飞、阴阳双隔的灵感大王,给与了正义小拳拳的制裁。 只是拳头略强,力量略大,用力略猛。 灵感大王一瞬间被打成肉饼:“??这位殿下,我做错了什么?” 敖丙这才反应过来,大叫:“妹子,你中邪了不成?为什么要打妖王?” 龙儿叫道:“我不是故意的,但实在忍不住要打他啊。” 轰。 灵感大王硬生生被打入山中,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解药!” 龙儿怒道:“快交出解药。不然我打死你。” 灵感大王鼻青脸肿,一脸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堂堂龙族公主,要来蹚这趟浑水? 为什么龙族与我都是妖族,却要为人族出头? “殿下?您这是?我在对付该死的人族啊。” 灵感大王涕泪横流,满腹委屈。 龙儿冷冷道:“你给不给?不给我就捏爆你的肚子,取出你的肝做解药。我知道你河豚一族,血液剧毒,内脏剧毒,却可以以毒攻毒。以内脏服下,可解其毒。” 灵感大王:“···” 话都说这份上,他想不给都不行了。 他只能呕吐出一颗绿色的妖丹,心不甘情不愿,嘟囔道:“我会将今日之事,上奏妖廷。请妖帝主持公道。”彡彡訁凊 龙儿将绿色妖丹,丢给杜预,擦了一抔眼泪:“给你!你我两不相欠!” 杜预急忙将绿色妖丹,给林星河喂下去。 林星河吞下妖丹,苍白如纸的脸色,很快恢复了血色。 她睁开了眼睛。 龙儿泪洒当场。 她一跃而起,拿起杜预还来龙珠,一口吞下,冷冷道:“杜预!我会来找你算账的。你等着!” 她头也不回,说走就走。 唯有夜空中洒下的一串串珍珠泪,显示这龙女的内心,极不平静。 杜预:“喂!” 敖丙也一跃而起,狰狞道:“杜预,你给我记着。” 他也追着妹妹走了。 杜预大叫:“喂!” 龙女声音悠然传来:“你若负她,我必杀你···” 杜预汗一个,嘀咕道:“我的意思,你好人做到底,先杀了这妖王不行吗?” 山壁上,被强行夺取妖丹,受到重创的灵感大王,面容狰狞爬了起来。 “该死,可恶的杜预!” “我要杀了你!” 杜预叫了一声苦也,带着林星河飞速划船奔逃。 灵感大王拖着沉重伤势,在后面穷追不舍:“站住!小子你给我站住。” 杜预大叫:“你没看龙女都站在我这边?还追?” 灵感大王怒吼道:“管什么龙女不龙女,我今天跟你死磕。” 龙女正在狂奔,头也不回。 她唯恐自己回头,就会挪不动脚步。 因她··· 实在太太太喜欢杜预的诗词了。 她犹如着魔般,一直在反复咀嚼杜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这哪里是什么龙女?分明是李莫愁。 还是中了情毒,走火入魔的李莫愁。 龙儿以最强大的意志力,坚持推着自己往前走,唯恐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诗词,太有魅力,太感人了。 我龙族天天吼来吼去,一帮钢铁直男,除了争斗还是争斗,毫无诗词美感。 龙儿,是一个深受诗词荼毒的文艺母龙。 “不行,我不能停下,更不会回头。” “杜预,这该死的杜预,他的诗词好好听哦。” “我要坚持,我要逃离···” 谁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杜预泛舟湖上,恰好此时夜空中繁星点点,银河漫天,倒映水中,水天一色,犹如另一个世界。 万籁俱寂,天涯此时。 恰好,一弯新月徐徐升起。 此时,乃是五月初五,露似真珠月似弓。 在安静的夜晚,杜预驾着小船,路过星空、海水。 第229章 我杜预,字清梦! “好,好美哦。” 林星河挣扎起来,惊喜大叫道。 杜预微微一笑。 两人对视一笑。 甚至忘记了后面还有大批追击的妖王、妖帅。 林星河痴痴看着杜预,喃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杜预哥哥,你诗成镇国,前途无限,我一个知府之女,其实已经配不上你。你为何对我舍命相救?” 杜预笑了笑:“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呢?” 两人目光相碰。 林星河甜蜜、羞/涩低垂臻首。 她害羞起来。 但却甜蜜无比。 她喃喃道:“若时间,能永久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杜预为她做的一首首情诗,轻轻回荡在水波一色的星河上。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林星河美眸渐渐湿润,情不自禁向杜预看去。 她美眸泛着点点泪光,不知是月色,还是泪色。 “可惜,我们要死了。” 后面,灵感大王怒吼声和水声,越来越近。 这气急败坏的妖王,已经杀到了两人背后不足十丈处。 虽然他被龙儿重伤,妖丹都被夺取,但哪怕最后的一口气也能杀死两人。 杜预笑了笑:“你想听我给你写的诗啊?” 林星河含泪点点头:“怎么也听不够,虽死,无憾。”彡彡訁凊 杜预呵呵一笑:“我还有最好的一首。专门为你写的。” “真的?” 林星河惊喜万分。 “骗你是小狗。” 杜预宠溺拍了拍她脸蛋,吟诵道:“西风吹老洞庭波!” 道道西风,微风徐来。 “闭嘴!不要再作诗了。” 灵感大王急的狂叫:“快,谁去把他嘴缝上?别让他再说了。” 妖帅、妖将们也纷纷嚎叫,向杜预扑来。 杜预淡淡一笑道:“一夜湘君白发多。” 西风劲吹,洞庭湖水似乎衰老了许多,一夜愁思,湘君也应多了白发。 杜预拿起一壶酒,一口喝干,憨态可掬、指点星空道:“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此时,水天之间,突然斗转星移。 无数五彩斑斓的鱼儿,闪烁着蓝光在水中拖着蓝光鱼跃翻腾,湖水波光鳞鳞! 海浪披上亮光,如披外袍,铺张穹苍,如铺幔子。 满目繁星在夜空中漂移并反光予江水,似移置江水极深处的苍穹。 江神出现。 那是传说中的湘君。 他造北斗、参星、昴星,并南方的密宫,执掌江水。 “哇!” 林星河忍不住了。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此时,此情,此景,此诗,此人! 醉后忘却了水中的星辰只是倒影。 到底是我卧在天河上?还是满船清朗的梦中?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林星河美眸满满都是泪花、星光、月光与幸福。 哪怕灵感大王杀气凛冽的锤子,距离她只有一丈。 哪怕后面无数妖兵妖将,杀气腾腾追赶上来。 哪怕面对死亡。 她一无所惧。 能听到杜预这首专门为她所做的诗,她死而无憾。 她名星河。 杜预“满船清梦压星河”,显然一箭双雕,紧扣住她的名字,让这首诗,又有了第三重意思解释。 那便是··· 林星河醉了,载着一船清梦,一船迷醉,回荡徜徉在这水天一色之间。 美! 第三重意境,更美。 “怎么,会这么好听?” 林星河娇靥通红,咬着下唇道:“这么好听的诗,你为什么之前不念给我?” 杜预坏笑:“因为,我杜预,字清梦啊。” “杜预,字,清梦?” 林星河傻呆呆念了两遍,突然反应过来,轻嗔薄怒道:“你,你敢轻薄我?占我便宜?” “哈哈哈!” 杜预仰天大笑,极其畅快。 满船清梦压星河,被他这么解释,又冒出第四重意境。 那就是··· 杜预要干不/可描述之事。 这对青年惊喜看到,在杜预吟诵出“满船清梦压星河”之后,漫天星辰,璀璨银河,突然闻风而动,从七彩天幕上倾泻而下! 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些璀璨的星辰,犹如沙漏般灌注倾泻,如数倒在了林星河的身上。 “啊!” 船头撑杆的木兰,也禁不住发出一声由衷赞叹。 “好美!” 哪怕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木兰,也被此时的林星河,美呆了。 星河更是不知所措,呆立船头,任由漫天星辰覆盖住她曼妙的娇躯。 银河九天、漫天星辰附着在林星河的身上,犹如给她披上了一件由夜空璀璨星尘镶嵌而成的婚纱! 星辰之力,萦绕在林星河的身上。 后面追击的灵感大王,都被亮瞎狗眼。妖兵妖将更是吓得屁滚尿流。 林星河惊喜,低声道:“杜预哥哥,这是?” 连杜预都睁大眼睛。 他也没想到,这首写给林星河的诗,会产生如此奇异、奇特的景象。 月色如练,银光倾泻。林星河立于月下,冰肌玉骨,清冷孤傲。宛若天仙,玉面微醺,娇羞欲滴。 一袭月衣,轻柔的披在身上,美人脸若银盘,眼中映着皎洁的明月。 一船清梦压星河。 银河,还在倾泻而下,灌注在星河身上。 但星河,已经不是刚才的星河。 杜预的眼眸灼灼。 林星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她不再是那个单纯漂亮大家闺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觉醒开来。 月下美人,光风霁月。 杜预骤然感到众生浮屠塔中,那一直潜伏的魂魄,似乎觉醒了。 但杜预依旧无法判断,这浮屠塔到底是何等秘密所在。 林星河眉若远山横远,眼似琉璃星海,肤如玉膏腻香,腰纤细如袅袅杨柳,身披这一袭杜预诗成锦绣、啸落星辰而成的星光长裙,泪光点点:“杜预哥哥,星河情愿为你而死,虽死无恨。” 杜预使劲咽了口吐沫。 这谁顶得住啊? 都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我这是自己养成个林绛珠啊。 “谈情说爱,够了没有?” 尾随在船后,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灵感大王,气得暴跳如雷,一跃而起,金瓜锤就要砸碎杜预的头。 不当人子! 太不当人了! 我灵感大王没有对象,阳光开朗大男孩,就该在后面一边听你泡妞,一边被你喂狗粮? 我妖王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秀恩爱?给我死。 灵感大王不想耽误一秒钟,一定要将杜预击杀当场。 谁知··· 一道文艺女青年的身影,飞速闪过。 “啊啊啊!” “不行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可恶啊,可恶!我明明都走了,你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么要命的诗词?” “太犯规了!” “啊啊啊!” “太喜欢了!” “受不了,人家受不了了。” 可怜的灵感大王,刚刚被文艺女青年暴揍,这不又被狠锤一顿。 完蛋。 灵感大王,当时就被打飞起来。 被过于激动的文艺女龙,小拳拳捶胸/口,活活打死。 灵感大王脸上变形啊。 “你喜欢诗词就喜欢,干嘛激动就打我?” 灵感大王吐出幽幽吐出一口浊气。 嘎了。 敖丙在远处,呆立石化。 他从未见过妹妹,如此激动。 仿佛看长相思、长月烬明被恋爱甜虐文洗/脑的少女,无可救药,疯狂痴迷,恨不得代入其中。 林星河惊讶看着被诗词感动不要不要的,骤然暴走的龙儿,将可怜的灵感大王按在地上摩擦,火星子乱冒。 “就,就这么解决了?” 木兰也汗一个。 灵感大王,堂堂妖王,双手沾满滁州人鲜血的boss,就这么犹如蝼蚁一般被龙族公主捏死了? 死的好憋屈啊。 “不行了,太要命了。” 龙儿一脸痴狂,小拳拳狂舞,却浑然不知自己这一拳超人的可怕威力。 灵感大王,都被打成2d图片了。 连始作俑者杜预,都瀑布汗。 这人形母龙,果然是暴力女。 将来谁要是娶了她,还不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 “喂,妹子。” 还是敖丙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这妖王,已经死了。再打就成肉饼了。” “啊?” 龙儿这才如梦初醒,一脸震惊,看着被打成肉饼、照片般贴在岩石上、瞪大死鱼眼、死不瞑目的灵感大王:“这,这是谁干的?谁杀了妖王?” 所有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龙儿眨眨眼,大眼睛眨啊眨,充满愚蠢的澄澈:“是,我?” 敖丙木然点点头。 他至今不明白,妹子这是怎么了?突然情绪失控。 杜预诗词,就那么神? 杜预那混蛋,只是做两首诗词,妹妹就感动不要不要的。 看灵感大王这可怜娃,死鱼眼瞪得这溜圆,临死都充满不甘心。 龙儿一脸震惊:“我,是我干的?我杀了一头妖王?这···” 周围的妖兵妖将,齐刷刷点头:“对,就是公主干的。你替人族出手,杀了妖王。” “不!” 杜预看时机差不多,挺身而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因妖王根本还没死!” 第230章 佛门老六,三昧真水! 他拔出鱼肠剑,一剑斩下,刺向灵感大王。 “灵感大王还没死?” 林星河等人/大惊失色。 这妖王都被龙族公主打成相片了,竟然还没死? 这是何等逆天? 谁知,眼看杜预鱼肠剑就要刺/穿灵感大王,这被打成鱼干的妖王竟然滑不留手,大骂着跳了起来! 他被打瘪的身体神奇般充气,从相片又变成了一条胖乎乎的河豚! “是河豚本体神通。” 龙儿恍然大悟:“河豚最擅长装死。体型收放自如,想瘦就瘦,向胖吹口气就胖。刚才装死,连我险些都被他骗过去。” 灵感大王看到龙族公主都站杜预一边,见势不妙,河豚装死,却不巧被杜预识破。 杜预一剑,斩断了灵感大王一条鱼鳍。 灵感大王重伤,落水。 加上被龙儿暴打受的重创,他今日修为跌落极多,可谓凄惨到家。 灵感大王大骂:“好一个龙族公主,竟然背叛妖族,与人族勾结,我这就上妖廷,告你!妖神最恨叛徒。哪怕你龙族公主,也难逃剐龙台上一万零一刀!” 说着,他摇头摆尾就要提桶跑路。 “哪里走!” 龙儿美眸一寒,悍然出手。 敖丙也急眼了。 这妖王说的没错。 如果此事闹大,闹到妖廷去,妹妹可能有大祸临头,连父王都可能引火烧身、有大/麻烦。 “你找死!” 敖丙眼神杀气重重,一挥龙爪。 大是大非面前,他自然站···妹妹。 管妹妹犯下何等天条,只要把你这区区河豚弄死,不就什么一切没事了? 民不举官不究。 没人告状,自然妖神不会怪罪。 敖丙眼神一凛。 江河之中,三江之水骤然倒流。 正在水中逃亡、狂奔的灵感大王,非但没有向前,反而越游越近,向后逆流倒回。 一众妖帅妖将,目瞪口呆,纷纷跪地叫真龙爷爷。 龙,乃水之灵。 每一条真龙,天生就有控水之能,能掌控真水。 灵感大王虽为妖王,号称在水中无敌,但跟龙比? 实力差距,未免太大。 敖丙一出手,灵感大王就困在水中,进退维谷。 “好三哥,我也来!” 龙儿也飞速而来。 眼看龙儿、敖丙两条真龙,同时出手,要擒杀灵感大王,杜预笑了起来。 诗词,拿捏住龙儿的软肋,等于拿捏了东海龙族。 嘿嘿。 灵感大王你这反骨仔,既然敢扬言去揭发龙族罪行?可不招来龙族杀人灭口? 要怪,只能怪你情商太低。 谁知··· 下一秒发生的事,让杜预都大吃一惊。 只见面前两条真龙压顶,灵感大王竟然面无惧色,冷笑道:“若我只是区区妖王,自然不敢忤逆龙族,只可惜···” 他冷笑连连:“除了妖族,本人另外大有靠山。你们区区两条小龙,根本困我不住。” “佛门?” 杜预眼中一寒,一语道破天机:“你是观音菩萨养的鱼?” 这念头纯属他听西游记听多了,对灵感大王产生联想。 “西游记中,灵感大王不就是观音菩萨的观鱼池中金鱼?” 感情灵感大王还大有来历? 他不仅是一头区区妖王,还有第二重身份? 他还是佛门观世音菩萨豢养的灵宠不成? 灵感大王正趾高气昂,冷不防被杜预一言点破,也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这乃天机! 他灵感大王都讳莫如深,不敢丝毫泄露。 这秀才杜预,怎么知道的? 杜预一听,哈哈大笑:“还是真的?你真的是观音菩萨派来的?” “可恶!你又诈我?”灵感大王气得嗷嗷叫。 “真的呀?” 龙儿、敖丙对视一眼,惊怒交加:“好你个二五仔,你是佛门派入我妖族的探子?” 眼看身份暴露,藏也藏不住了,灵感大王一脸孤傲,冷笑一声:“哼,我本想劫持了这七窍玲珑心的妞,献给佛门。佛门修炼玲珑心,需要此女。可惜,功亏一篑。不过,我有靠山赐下的法宝,要走你们也拦我不住。” 他嘴里骤然吐出一根杨柳枝! 这杨柳枝青翠欲滴,犹如翡翠雕琢,佛光闪耀,令人无法逼视。 “这是——羊脂玉净瓶中的杨柳枝?” 龙儿惊呼:“不好,真的是观世音菩萨的宝物?” “可恶!这是佛门内线?潜入我妖族,牵扯到底多深?” 敖丙咬牙切齿。 难怪灵感大王要对滁州连连/发动,不惜抢夺七窍玲珑心的林星河。因七窍玲珑心,原本就是佛门之心啊。 “佛门修八心——平常心、安定心、菩萨心、无相心、正信心、进取心、当下心、玲珑心。” “这杀才,若是真的劫持了林星河,献给了佛门,锅却由我妖族背!佛门果然好算计!” 敖丙气得嗷嗷叫。 妖族与人族关系紧张不假,冲突很多不假,但佛门这种挑拨离间、嫁祸东吴之计,挑拨妖族与人族大规模战争,实在太毒了。 “兹事体大,必须禀告父王,请他定夺。” 龙儿惊怒。 “哼,抓他回去严加审讯。” 敖丙恶狠狠道。 妖帅、妖将们面面相觑。 奔波儿灞大叫:“我早就看出来,这灵感大王来历可疑、目的不纯,所以我才反叛的。” 灞波儿奔也义薄云天:“听到没有?妖王是佛门老六!连龙族都敢怼!你们还不投降?” 妖帅、妖将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投降。 他们是妖族,自然不肯听佛门号令。 龙族察觉了灵感大王名为妖王,实为佛门内奸,发现惊天内幕,这妖族自然倒戈。 “快抓这内奸!” 龙儿喝道。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兄弟,带头冲向灵感大王:“跟我冲,抓!” 龙族有令,妖帅、妖将马上倒戈相向,杀向灵感大王。 灵感大王却怡然不惧,冷笑催动。 只见杨柳枝上光芒闪动。 灵感大王瞬间拥有了御水之力。 这杨柳枝上,带着一滴露水! 别小看这一滴水,这是传说中的三昧真水! 只一滴水,便倾尽三江之水才凝聚化成。 乃是观世音菩萨佛法凝聚而成,唯有玉净瓶、杨柳枝方可保存。 这一滴水,也是观世音交给灵感大王万一失败的保命底牌。 灵感大王趁着这一滴真水之力,骤然突破了敖丙的龙族控水之能! 敖丙又惊又怒:“三昧真水?观世音菩萨连这都给你了?可见所图极大。” “是又如何?” 灵感大王冷笑连连,眼神怨毒盯着杜预:“山高水长,今后再见。” 杜预叹了口气:“你有三昧真水,这就翘尾巴了?很了不起啊?” 灵感大王感到这一滴三昧真水,已然环绕在他身上,他已经不是如鱼得水,而是与这大江彻底融为一体。 江水,便是他的身体无限延长。 他的意志,便是大江的意志。 他的身体,溶解在大江之中。 大江就是他,他就是大江。 别说杜预,便是身为妖尊的龙儿,更厉害的敖丙,也休想将他从水中抓出来! 有了观世音菩萨撑腰,他灵感大王就是这么了不起。 灵感大王冷笑连连:“呵呵,我有这一滴三昧真水,天下之水,无处不可去的。连龙族都对我束手无策,你又能如何?” “大话连篇!” 龙儿惊怒非凡,化为千丈白龙,一跃而下。 龙入水! 整个大江之上,顿时恶浪滚滚。 龙吟阵阵。 龙儿化为白龙,在江水中翻江倒海,要将“挂羊头卖狗肉”“表面妖王内心佛门”的内奸灵感大王抓出来。 只可惜,这次哪怕龙族之威,也大大失灵。 龙儿在江水中搜索遍了,也始终没见到灵感大王一根毛。 一鳞半爪,都消失不见。 “可恶,他不知去哪了!” 龙儿愤然抬起头。 “我来!” 敖丙龙目喷火,一挺长枪。 江水中,顿时席卷一道大漩涡,越来越快。 整个江水,疯狂卷动。 敖丙额头青筋暴起,全力以赴,连汗水都冒出来了。 可见,他为抓出这狡诈的灵感大王,已经倾尽全力。 可惜,灵感大王在观音菩萨给的杨柳枝加持下,已经获得了三昧真水的护持。 哪怕身为妖尊,实力比他更强整整一阶,也休想将他从水中抓出来。 江水中,反而响起了灵感大王嚣张冷笑声。 “三太子,别白费力气了。” “你抓不住我的。” “若我只是妖王,早已在水中被你生擒活捉,毕竟你龙族才是水之真灵。” “可惜啊,我有观音菩萨的三昧真水。” “我便是水,水便是我,不分彼此。” “除非你能倾尽这长江之水,否则你就拦不住我。” “可恶!” 敖丙忙得满头大汗,青筋暴起,却始终找不到灵感大王的踪迹,也只能颓然放弃。 “为何这混蛋,如此狡诈?” “佛门何等狡诈,早已准备万全。一旦被发现,就有脱身之策。绝不会让我妖族抓住把柄。” 龙儿也颓然咒骂。 杜预却笑了笑:“你们龙族抓不住这条肥鱼,为何不问问我?” “你?” 敖丙冷笑一声:“滑天下之大稽!” “我堂堂龙族三太子,都抓不住这条拥有三昧真水的鱼,你凭区区一个秀才,什么能抓住?” 一众妖帅、妖将纷纷冷笑。 不是敖丙傲气,看不起杜预,这实在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夫子庙前卖论语。 第231章 正是河豚欲上时! 龙族、水族都抓不住的灵感大王,你杜预要是能抓住,才是啪啪打脸。 龙儿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奔波儿灞好心劝说:“主人,你别自取其辱了。这三太子倾尽全力,都困不住灵感大王,你能有什么办法?” 杜预耸耸肩:“我本不想管。但这货两次三番,要图谋我未婚妻。这事,我就不能不管了。” “你···” 敖丙冷笑,不想搭理他。 龙儿美眸一亮:“你,是不是又打算作诗?” 杜预笑了笑:“对啊,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举手之劳的事。” 江心中,却传来了灵感大王的冷笑:“杜预,你休要胡吹大话。我可不是过去的灵感大王,我如今有观世音菩萨赐予的三昧真水护体,看你穷酸秀才,如何能将我抓出来?” 要说杜预的本事,灵感大王多次领教,但死性不改。 主要是这次靠山太硬! 他是谁? 他是观世音菩萨观鱼池中养的灵宠啊。 观世音菩萨临下界前,可是给他这件三昧真水护体。他杜预再诗成镇国,又能奈我何? “我不跟你玩了。我要走了。” 灵感大王嚣张狞笑:“杜预,再次相见,就是你的死期。在那之前,我会把你未婚妻有七窍玲珑心这件事,传回灵山那边。佛门不会放过你的。除非你肯双手捧着这小妞,献给佛门,哈哈哈···” 他笑声无比猖狂、嚣张。 龙儿+敖丙,兄妹一起施展神通,却依旧一无所获,拦截不住这手握真水之力的灵感大王。 “完了!” 木兰痛苦闭上眼睛:“功亏一篑。” 她的杀父之仇,也无法报了。 谁能想到,这看似简单的灵感大王,竟然背景如此惊人、深厚? “佛门,佛门不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吗?为何要豢养这妖王?还伪装成妖族,潜伏下界,为祸苍生?” 木兰攥紧粉拳,满心不解。 这跟她知道的佛门,完全不同啊。 光是观音菩萨,她知道的便是在庙宇中高高端坐、宝相庄严、慈悲为怀的那个菩萨形象。怎么也没法与灵感大王这吞噬生灵、狡诈阴险的妖物,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俱在,铁证如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万万难以相信。 “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谁知,关键时刻,杜预轻轻叹息一声。 “逼我,又在逼我。” “灵感大王,你为何就不能乖乖入彀?不要逼我作诗呢?” 正要逃遁的灵感大王,一口老血喷出来。 逼你?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明明是你逼我好不好? 等等,这杜预又要作诗了? 他一阵恶寒,本能预感不妙,化作一道真水漩涡,转身就跑。 谁去堵上杜预这张嘴啊? 敖丙摇头,连连叹气道:“杜预,哪怕你作诗,也绝无可能拦住拥有观音菩萨赐予三昧真水的妖王。这已经是菩萨的法力,比我父王还要强悍许多。你人族没可能成功···” 杜预凝望着春末夏初晚景,淡淡道:“竹外桃花三两枝!” 龙儿美眸睁大。 林星河喜悦应和。 木兰娇躯一颤。 美! 太美了! 美,就完了。 这一句,意境无限,飞白无边。 隔着疏落的翠竹望去,几枝桃花摇曳身姿。桃竹相衬,红绿掩映,春意格外惹人喜爱。 这就是诗词的顶级审美。 平素自然,却韵味无限。 杜预看着江中几只野鸭在游荡,悠然道:“春江水暖,鸭先知。” 正在水流中潜伏、逃亡的灵感大王,吓了一大跳。 这话里有话啊。 轰隆隆。 天象异动。 文渊阁声音响起:“春江水暖鸭先知,诗成格律鸣州。列圣刊,赐奖励。” 杜预这诗词,竟然格律鸣州。 没有诗词才气鸣州,却首先格律鸣州。 “春江水暖鸭先知”,视觉由远及近,即从江岸到江面。江上春水荡漾,好动的鸭子在江水中嬉戏游玩。 “鸭知水暖”本来,诉之于感觉和想象,画面是难以传达的,但对于却通过设身处地的体会,在诗中表达出来。 缘情体物,移情于物,方是格物致知。 鸭下水而知春江暖,可与名言“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相媲美,具有见微知著、举一反三的道理,故而诗词格物鸣州。 格物鸣州,可不是白来的。 舒波潋滟中,几只凫水嬉戏的鸭子,竟然突然朝一个方向游去! “什么?” 龙儿和敖丙,都震惊了。 他们乃是水族之主,堂堂龙族。 但他们却没有感觉,为何这些普通野鸭,竟然朝同一个方向游去? “我懂了!” 林星河冰雪聪明,一拍脑门叫道:“三昧真水,或许能完全遮蔽灵感大王的妖气,哪怕龙族的神通,都无法驱散这真水的力量。但真水毕竟不是普通江水,我听闻三昧真水重且暖,能在水底形成一股不同方向的暖/流。” “但这种暖/流,连水族都无法轻易察觉。” “可惜,却瞒不过在这江上天天嬉戏的野鸭。” “这几只才气驱动的野鸭,便能指示出灵感大王逃亡的方向。” “真的?” 敖丙龙眼冒光,一跃而起。 他居高临下,果然隐隐在野鸭群之下,看到了灵感大王那张满脸震惊、又满心不服的大鱼脸。 鱼头泡饼脸。 灵感大王满脸震怖,盯着杜预。 这ttv赵老师充满磁性的男中音···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春天,处处透着生机和浪漫。动物们自然也不会放过··” “正是河豚欲上时。” “我x!” 眼前原本寻常的水面,突然莫名其妙,对灵感大王的有活力十足。 他立即痛骂自己,一定是被杜预那混账秀才诗词洗/脑石乐志。 水面上可是有两条真龙,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 自己怎么能自投罗网? 浮出水面是不可能浮出水面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去水面··· 但! 我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身体中血脉贲张,仿佛无数肥美的母河豚,正在等我xx后产卵,一万颗啊一万颗。 我不要啊。 灵感大王声嘶力竭惨叫着。 他身不由己,化为原形。 一条又肥又大的河豚! 最要命的,他的身体不顾大脑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跃出水面! 所谓好言难劝要死鬼,千金难买我愿意。 三昧真水,也拦不住灵感大王自愿跳出水面,自投罗网。 噗! 在龙儿、敖丙、花木兰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灵感大王竟然一脸生无可恋,主动跳出水面。 空中一个高难度的河豚摆尾。 托马斯回旋,空中转体三周半,接360度旋转··· 昂首,挺胸,咬钩、摆尾,一气呵成。 “我##!@%^!” 灵感大王内心崩溃,污言秽语,狂骂自己。 我一定是失心疯了。 怎么会自己跳回去?乖乖入彀? 他杜预让我河豚欲上,我就给他表演助兴? 这都是什么事? 但后悔也迟了。 他一口咬住了杜预的钓钩。 杜预一甩杆,犹如一位身经百战的钓鱼佬:“愿者,上钩!” 第232章 圣人,屈子! 敖丙:“···” 灵感大王:“··” 林星河:“··” 场面,莫名喜感。 灵感大王被甩到岸上,河豚原型还在疯狂蹦跶。 三昧真水,到了岸上,自然毫无作用。 敖丙大喜过望,上去就要杀灵感大王。 可惜,杜预耗尽心血,用了足足三首诗词,才拿下的灵感大王,如何能将落地桃子拱手让人? 他钓钩一甩,喝道:“众生浮屠塔!” 在杜预身后,一座威严的七层宝塔,骤然出现。 文宫奇迹建筑,众生浮屠塔。 要知道,此物需要强者作为塔灵,才能一层层修改上去。 而塔灵只有一个逆种举人伯嚭。 而灵感大王,乃是足足妖王实力,做第二层塔灵相当可以。 杜预早就想好了,要用众生浮屠塔收灵感大王,增强自己实力。 七层浮屠塔,轰然砸在了灵感大王的头上。 灵感大王顿时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收!” 杜预目光一闪,喝道。 众生浮屠塔,光芒万丈。 此物本就是佛门至宝,机缘巧合,才被林如海夫妇弄到。 又被杜预文斗赢了过来。 最妙的是,此物可以镇/压强者为塔灵,增强杜预的实力。 塔灵越强,此物越强。 灵感大王正在嘶吼,冷不防被一股强大力量镇/压,随即被吸向浮屠塔。 他惊恐万状,怒吼连连:“竖子敢尔?你敢镇/压我?还不快将我放掉?” 杜预淡淡一笑:“你罪滔天,百死莫赎,做我塔灵,算你造化。妖孽,还不显出原形?” 灵感大王拼死抵抗,还试图用三昧真水抗拒。 无奈,他被杜预击败,抵抗无效,终于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众生浮屠塔之中。 众生浮屠塔越发威严、高大。 第二层浮屠塔,凝实,具象,开始修建。 “你将灵感大王(妖王级,拥有观音宝物一滴三昧真水)镇/压成功,是否吸纳为第二层塔灵?” “灵感大王实力强大,第二重塔会获得极大威力加成。” 杜预干脆选是。 “消耗圣笺两张。” 第二层浮屠塔,骤然成型。 让杜预意想不到,第二层比第一层强大太多。 上面雕刻澜沧水纹,更有灵感大王挥舞金瓜锤的花纹雕刻,妖王狰狞中体现庄严。 建成第二层,新获得属性:“防御从三倍,提升为五倍。” “此塔可做法宝攻击,镇/压妖物,视同灵感大王全力一击。” “蕴含观音菩萨一滴三昧真水,对水系神通和水族攻击防御翻倍。” “厉害啊。” 杜预口水直流。 想不到,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灵感大王,被自己压在众生浮屠塔下,竟然变成自己的得力臂助? 让自己实力飞升一大截? 杜预更隐隐感到,那一滴观音菩萨的三昧真水,被融入同为佛门建筑众生浮屠塔后,塔面隐藏之物,马上与之融为一体。 鱼水交融。 杜预心中疑惑,但来不及多想。 “可恶!” 敖丙刚要掠走灵感大王,冷不防被杜预收走,恼羞成怒要调转矛头,对准杜预。m.33qxs.m “快将我水族叛逆交出来。我要带回东海,请父皇定夺。” 杜预淡淡道:“我凭本事抓来的,凭什么给你?” “你!” 敖丙大怒,就要与杜预动手。 龙儿制止道:“三哥,他主动把龙珠还给我。又助我们擒拿了妖族叛徒灵感大王,对我妖族有功无过,不宜大动干戈。” 敖丙脸色稍霁。 最疼爱的妹子,被杜预释/放,还给自由,让他也好回家交差。 龙儿低声道:“灵感大王这逆贼,乃是佛门派来的。佛门势大,又有八部天龙,与我东海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就算你抓回去灵感大王,父王处理起来也难。不如被杜预收押,回去提醒父皇万事小心,岂不更好。” 敖丙是个没头脑,听了妹子的话,深觉有理:“你说的也是,走。” 龙儿深深看杜预一眼,转头与敖丙而去。 一道水汽凝结彩光,在林星河手心中具象。 一块纯白鳞片。 上面写着:“若有难,召必还。” 龙儿留下的。 既然是给林星河留下,可见她对杜预心理极其矛盾——这男人我不喜欢,但他的诗词太上头。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只能气哼哼,给杜预未婚妻林星河留个鳞片。 林星河眼眶一花,偷偷将鳞片收好。 若非万不得已,她绝不会使用这鳞片。 因她担心——龙儿这钢铁直女,会不会悄悄爱上自己得意郎? “呼!” 杜预并不知情,看到敖丙龙儿这对惹祸精离去,瘫软在地上。 他的才气,早已耗尽,哪怕恢复才气神通也彻底用光。 到了后面,他完全在用意志强撑着。 这一天,发生了多少大事? 战诗僧,赛龙舟,断太行,做行路难··· 寻星河,战妖王,撩/妹子,还一撩连作两首··· 最后一首抄春江晚景,才算将灵感大王收入囊中,做了塔灵,绝了后患。 杜预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简直要炸裂开来。 他两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只隐隐约约听到林星河的惊呼。 “杜预昏过去了,怎么办?” 杜预魂魄飘飘渺渺,浑浑噩噩,不知身之所在。 “我这是在哪?” 杜预四周张望。 一个声音响起。 “你到我汨罗江了,怎么不知?” 杜预吓了一跳。 我去,我怎么追踪妖王,不知不觉来到了汨罗江? 这地方,不是列圣屈子屈原沉江之地吗? 杜预回头看去。 果然在烟波浩渺之中,杜预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峨冠博带,道貌非常之人,隐隐在水边,含笑望着自己。 杜预心突突一跳,径直拜见:“学生,拜见屈子!感谢屈子救命之恩。” 此人风骨,必是屈原。 屈原淡淡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杜预沉声道:“学生方才就在奇怪,明明灵感大王有观世音留给的一滴三昧真水,加上妖王实力,连东海龙族三太子四公主都降服不住,我一首春江晚景,岂能如此轻易将他抓出来?” “背后,只怕有高人相助。” “却不成想,是屈子助我降妖。” 屈原饶有兴趣道:“今日,事有凑巧。上苍感动我以身殉国,许我封圣,并特许唯五月初五,我的魂魄方可返回人间一日,在这汨罗江一带,观龙舟,食粽子,以飨香火。” “想不到,我今日却有幸听到了你几首诗。” “我独爱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嗯,尔曹身与功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也不错。” “还有这首春江晚景,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我正听得入神,恰好这妖王从我身边游过,我顺水推舟,给他一下。他就上去了。” 屈原微微一笑:“若非你诗词才气,打动了我,等闲我也不会出手相帮。” 杜预却躬身更深:“屈子救命大恩,却谦虚若此,学生没齿难忘。”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别人给你好处,若你坦然受之,就没有下次了。 什么神鬼佛仙,还不都是人修炼的? 屈原凝望着杜预,半晌,怅然若失叹口气。 杜预沉声道:“圣人若有驱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所谓无功不受禄。 既然得了人家好处恩惠,自然要懂回报。 何况,屈原乃是什么人? 圣人啊。 帮一个圣人做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做梦都不敢奢望的。 拿网游中类比,这就好比是邂逅了一个神级npc! 随便一个任务,给你的奖励就受用不尽好不好? 杜预岂能放过这等机会? 屈原幽幽摇头,苦笑道:“我哪里有什么私人之事,还不是···为我国事忧虑?” “您是说?大楚?” 杜预目光一闪。 天下分十国。 南楚,乃是屈原故国。 “昔日,屈子做离骚、九歌,九神现。” 杜预激动道:“东皇太一、云中君等,将百万妖蛮屠戮一空,令妖族不敢南侵。楚国转危为安,圣人还有何担忧?” 屈原摇头道:“楚国君昏臣暗,以我之死勉强复国,但国事日衰,群狼环伺,依旧危如累卵。” “这··” 杜预默然不语。 他虽然寒窗苦读,但也听说过十国的争霸。 十国之中,中唐、东齐、南楚、西秦、北汉,为第一档,算是人上人、五大善人,曾经各有雄主,称霸一时。 吴、越、蜀、宋、蒙元,各自偏安一隅,算是二等。 但时移世易。 五大善人中,南楚曾经强盛一时,疆域五千里,带甲百万,合纵连横,叱咤风云。 可惜,连续出了好几个昏君,国事日衰。特别是百万妖蛮入侵、攻破郢都之后,全仗着牺牲掉圣人屈子,以九歌召唤九神,才勉强复国,国势大不如前。 如今,五大强国中风头最盛,乃是号称虎狼之国的西秦,其次拥有曹丞相的北汉。 中唐虽然远不如从前太宗时期,但虎死不倒架,还能撑一撑。 失去唯一圣人的南楚,就是案板上一块肉,谁都能咬一口。 究其根源,无圣不成国。 失去屈子的南楚,如今没有一个圣人,哪怕半圣撑场面,不沦鱼肉,谁为鱼肉。 第233章 请你让楚霸王中状元! “不知屈子有何驱使?” 杜预沉声:“但有吩咐,定尽全力。” 屈原沉吟道:“大乱将至,大争之世,无可避免。” 杜预心中一沉。 作为圣人,屈原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 屈原叹道:“可叹十国君王,还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浑然不知整个人族都大祸临头。” 杜预暗赞——要说格局,还是屈子。看人家站位,多高?直接站在人族生死存亡位上。 “敢问屈子,可是看到了什么天机?对我人族有大影响的?” 屈原落寞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杜预暗暗翻白眼。 “不能泄露,你跟我说个der?” 屈原目光一闪:“我南楚暗弱无能,大势已去,唯有一线之明。或许你能保存。” “半年之内,你去郢都一趟,找到并保护一个孩子。”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我夜观天象,楚国复国的希望,全在这孩子身上。” “你要好好抚养、教导这孩子,让他考中/功名。” “我便指点你去我文宫一趟,能取得何种收获看你造化。如何?” 杜预一听,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要知道,屈原是什么人? 那可是封圣的圣人。 每一个圣人的文宫,都是他最大的秘密,是绝不容别人染指踏步的禁/地。 因一旦知道此人的内心,相当于圣人的弱点暴露。 屈原是走完封圣之路的圣人。他文宫若向杜预开放,杜预能得窥封圣的门径。 他获得的好处又有多大? 不就是当保姆吗? 给圣人看中的人当保姆,当然没问题啊。 杜预不置可否,却提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您已经封圣,圣人也可向自己故国施加影响吗?” 这问题,一直困扰杜预。 他发现,自己对十国、圣人和文渊阁关系,都没有基本架构。 这种关系是一个世界最核心、最基本也是最高层的架构,事关整个世界的运行核心机密。 可惜,过去包括田洪凤在内,无人能解答他的问题。 理由是——文位不够。 圣人到底是何种存在? 他们能多大程度,干涉世事? 能直接问圣人,当然最好。 屈原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大道无疆界。” 杜预心中一缓。 果然。 封圣之后,圣人便超然物外,便立足在大道之上,只求人族整体利益,以平常心看待世间万物。 但屈原淡淡又道:“圣人有故国。” 杜预点点头。 屈原这话表达两个意思。 正常来说,他作为列圣,不能直接干扰世间运行,或者说不问世事。 但在整个天道规则之下,圣人也曾经有血有肉,也有故国乡情。他们肯定不希望自己故国被毁灭。 这不,屈原好不容易放个一天假,转悠到沉江之处,还念念不忘给找自己帮衬楚国一把,留下一线之明。 可见他作为圣人,对楚国未来极其不看好、认为毁灭在即。 屈原的身影,渐渐变淡。 “此人,乃是项家子孙,名项藉。” “此人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来日必高中状元,名登翰林。” “我自会托梦与你,奖励你的付出。” “切记,切记。” 屈原消失,只留下杜预石化当场! “项藉?我擦这名字好熟悉?” “等等!你/妹的这不就是项羽吗?” “过目不忘?天资聪慧?” “项羽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吗?这货能看书考状元?” “屈子,你确定自己没看走眼吗?” “你居然一口咬定这货,能高中状元?名登翰林?” “还让我去教他?” “杀了我算了!” 杜预哭笑不得。 史书上记载,楚霸王乃是最不爱读书的人,堪称史书留名的神级学渣。 史记上明确记载:项羽少年时,他叔父项梁教他读书,但他学了没多久就不学了,项梁又教他学剑,没多久又不学了,项梁因此特别生气。项羽说:“读书识字只能记住个人名,学剑只能和一个人对敌,要学就学万人敌。”项梁于是又教项羽学习兵法,项羽非常高兴,但是只学个大概,不肯深加研究。 传说中力拔山兮气盖世、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的楚霸王,竟然被屈原安排,让自己当他的教书先生?还要让他考功名? 囧! 屈原老大人啊。 确实“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但我要真把楚霸王培养成之乎者也的楚秀才,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才是断绝了楚国最后的一线希望啊。 幻象中,项羽骑着乌骓,搂着虞姬,仰天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奈若何,虞姬虞姬奈若何?” 楚霸王才气爆发。 对面百万大军就被横扫一空。 杜预猛然惊醒,满头大汗。 “太可怕了。” “杜预哥哥,你没事吧?” 林星河将杜预头放在自己美人膝上,温柔道:“是不是做了噩梦?” 杜预松了口气:“是噩梦,太可怕的梦魇了。” 林星河抿嘴笑道:“你刚才一直在喊屈子,屈子什么的。不会是梦见屈子了吧?” 杜预苦笑一声,远处却传来了呼喊声和破风声。 正如警匪片套路剧情,坏人死了,警察来了。 数道进士才气,闪烁而来。 林如海、田洪凤、王文昭、武士彟·· 众多强者,纷纷赶到。 林如海一眼看到独生宝贝女儿安然无恙,只是竟然男女授受而亲,闺女竟然让杜预那混蛋枕在自己玉腿上,脸顿时拉老长。 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星河,你没事吧?” 他一个健步冲上去,不动声色将杜预踢到一边。 林星河摇头:“爹,多亏了杜预哥哥赶来,将我救下。” “灵感大王那妖王呢?” 田洪凤持剑在手,杀气腾腾。 “已被杜预哥哥降服了。” 林星河兴奋道。 “什么?杜预?” 众人眼珠怒凸,盯着杜预。 杜预咳嗽一声:“灵感大王违反天条,为祸人间,东海龙族三太子敖丙和公主龙儿,已经将他收服,押往东海之滨。今后,我滁河应该风平浪静一阵子。” 虽然知道自己诗成镇国,必然风头大盛,但关注减少一点是一点,这种功劳还是推给龙族吧。 众人这才释然。 “哈哈,这才像话。” “合情合理。” “你一个秀才,能杀妖王也太夸张了。” 武士彟看杜预将功劳推得干干净净,笑而不语。 这双老眼,看透太多。 杜预扫了一眼,灵感大王被他除了,滁河妖兵妖将群龙无首,被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兄弟收编,销声匿迹而去。 这对鱼妖兄,是滁河本地妖,颇有威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有了灵感大王,他们也就作威作福,发号施令起来。 滁河水族,等于暗中掌握在杜预手中。 林如海狐疑上下打量女儿,总觉得女儿哪里不一样,但说不上来。 他瞪了杜预一眼,冷哼一声:“我送星河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这一眼,让杜预不寒而栗。 很明显,林大人是怀疑自己,刚才除了降妖除魔,还监守自盗,拱了自己家的白菜。 但事关女儿清誉,他自然不会当众点破。 小子,待我回去审问女儿清楚,要是你真的干了什么不该干的,明日算总账! 空穴来风,并非无因。 林大人的怀疑,并非无根无据。在这男女大防年头,孤男寡女深夜在一起,这本身就够炸裂。 若非杜预与林星河有婚约在身,众人见怪不怪,只怕此事已经传遍滁州。 田洪凤也盯着杜预:“今晚,你没做什么吧?” 杜预哭笑不得:“今晚,我做了很多事,老师说的哪一件?” 田洪凤目光炯炯:“明知故问。我是说林小姐,你没做什么禽/兽之事吧?” 杜预头摇地拨浪鼓:“没有。” 田洪凤惋惜道:“禽/兽不如。多好的机会?” 杜预:“····” 老师,想不到你浓眉大眼也··· 田洪凤慨叹一声:“你今后会明白的。” 杜预:“···” 老师,请讲出你的故事。 第234章 威逼利诱,武士彟的拉拢! 既然有惊无险,天色已晚,众人纷纷退散。 黄劭、王文昭、卫琬带着伍乔、高翰林、徐士林等才子,纷纷告辞,乘船而去。 告别前,自然少不得一番吹捧。 黄劭、卫琬、王文昭等拉着杜预的手,勾肩搭背,各种亲/热递送悄悄话。不用说,试图挥起锄头猛挖墙脚。 “滁州没前途,不如学籍转到我扬州。我扬州有的是钱,会馆多,同乡多,文采风/流今尚存,朝廷有人好做官嘛。” “我庐州已经垄断霸榜科考十次,文事之盛,无人可比啊。若能转到庐州,前科状元都是同乡,相互提携,岂不美哉?” 两个地方官还有学政们,说的吐沫星子乱飞,眉飞色舞,各种岂不美哉。 杜预,区区秀才,已经诗成镇国。 这时,只怕长安都知道他这号人物了。 诚如现代超级中学霸榜,一个地方的科举成功,固然在于本地培养,但“掐尖”从来都是最快的捷径。 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对科举而言,打不过就挖墙脚才是王道。 若杜预能转籍投往这两地,那下界科举不就稳了? 伍乔等才子,脸黑如锅底。 刚才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就转头跑去挖杜预? 我们都是牛夫人了是吧? 田洪凤死亡凝视:“两位,当面挖墙脚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扬州、庐州同行们这才恋恋不舍,拉着杜预的手依依惜别,各种暗送秋波,看上去贼心不死,底下锄头不会停。 武士彟却声如洪钟,大笑着一把将杜预拉到自己战船上。 田洪凤大惊。 “田大人,我要与杜预抵足夜谈一番。” “你放心,我是都督不是学政,我不会干挖墙脚那种没屁/眼的事。” 望着顺江急速而下的荆州战船,田洪凤望江兴叹,连连叹气。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宋佳霖等滁州学子,满脸艳羡。 看看人家杜预。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一首诗成镇国,杜预马上变成众多达官显贵眼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连正三品荆州都督都来抢人。 什么抵足夜谈? 灯花,落子,香茗。 杜预正色道:“武都督,你不该与我见面的。” 武士彟仰天而望,突然别开话题:“你可知,镇国诗意味着什么?” 杜预皱眉:“小子不知,请大人赐教。” 武士彟悠然道:“问苍茫,谁主沉浮?” “我圣元十国,兴衰成败,莫不与文事有关。” “昔日,汉太祖刘邦白登被围,作《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横扫百万妖蛮,则汉大兴。” “曹操征乌桓,做《观沧海》,诗成镇国,横扫塞北。” “我朝太宗皇帝“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大唐龙兴,称天可汗。” “宋太祖出征被众将黄袍加身,夜半三更作《初日诗》,黑夜亮如白昼,四野震动,大笑而出,班师回朝才建立大宋。” 武士彟意味深长道:“如今,你懂了吧?为何镇国诗这么少?” 杜预目光一闪:“莫不是,镇国诗除了诗词本身才气外,还能对一国国运,产生决定性影响,才能配得上?” “孺子可教。” 武士彟点头道:“镇国诗,最难的不在诗,而在镇国二字。” “一旦诗成镇国,就证明你足以影响整个国家的气运。” “除非开国之君,或者本朝皇帝,哪怕龙子凤孙,都不敢轻易表露诗成镇国,否则会招来猜忌和杀身之祸!” 杜预面色严肃,点了点头。 武士彟意思很明确,为何镇国诗,多出自开国之君口中? 是他们才气最高?国内没人可比? 并非如此。 诗成镇国,问题不在诗,而在镇国。 一旦镇国,诗人的地位就很敏/感。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都不足以形容镇国诗人在一国中的地位。 “我料朝廷,很快就有旨意过来。” 武士彟面色平静,对视杜预:“你这条蛟龙,终究不能隐藏在滁州这浅滩太久了。” 杜预目光一闪:“可我还是秀才。” 武士彟表情淡淡,将一份情报推给杜预。 “刚刚收到的线报。” 杜预瞟了一眼外面警戒的武三思,打开线报。 上面墨迹未干、字数寥寥,但一字千金。 “上与张仪会谈,诗成镇国,秦还陇西三城,汉退黄河以北。” 杜预心中一动。 他这首【行路难】,竟然搅/动了十国局面、大唐国运? “秦国,虎狼之国也。一兵未发,却主动退还三城,在我印象中,绝无仅有。” 武士彟面色冷峻:“另,根据千里线报,此时此刻朝廷正在激辩,该如何安置你?” 杜预突突一跳。 他诗成镇国,是黄昏的事。 只怕朝廷今晚激烈辩论,也不过正在进行之中。 此地距离长安,相隔数千里,武士彟却能如数家珍,犹如亲见。 可见,武家在长安根基之深。 世家,果然不同。 杜预明白武士彟的意思,他诗成镇国后,便犹如一遇风雷便化龙,再也不能藏身在滁州这浅滩之中。 他,已经暴露在大唐朝廷,众多势力的眼中,无可避免被卷入了各种漩涡。 “何去何从,还请老大人教我。” 杜预叉手行礼。 武士彟叹了口气,浑浊老眼却爆出道道精芒:“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大江上,一个浪头打过来。 他们座下这条大战船,竟然也猛烈晃动一下。 杜预目光一闪。 武士彟,这是要拉自己上船啊。 他武家,由于“女主武王”之事,被王太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他就要来拉拢自己,跟他一起干? 一只小巧玲珑的纸鹤,轻轻飞入船舱中,落在武士彟手中。 武士彟急忙打开纸鹤,犹如运筹帷幄之中的将军,收到前线战报般急切。 看完纸鹤上内容,他松了口气,将纸递给杜预。 杜预也急忙看去。33qxs.m 还是墨迹未干的长安线报。 “上欲召杜入翰林侍读,为太后阻,言杜方秀才,不可逾矩简拔,以绝幸进之路。上方作罢,表彰不日即到。” 杜预默然。 字数越少,事情越大。 皇帝想要召见我,直接授予翰林侍读官位,辅佐君王,说白了就是皇帝秘书,君王助理。 翰林侍读,乃是唯有翰林院的翰林,做够三年翰林院修编、修撰之后,方有机会担任的机要之位! 这位置官位六品,但非常关键,可日日与皇帝在一起,商量国/家机/密,堪称宰辅预备人选。大唐历届宰辅,都做过这位置。 但位高权重的王太后,不同意。 她老人家直接发话,说祖宗规矩不能破,不可逾矩,不可简拔,理由言之凿凿,堂而皇之说“以绝天下幸进之路”。 领导怎么说,都有道理。 杜预只是一个秀才,如果只凭着一首诗,便可担任翰林侍读这么重要的位置,那天下人都有幸进之心。 杜预长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王太后阻止皇帝对自己征兆,是何居心,但想必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理由之下的好意。 只怕跟琅琊王家王伦的冲突,大有关系。 既然杜预与自己侄子王伦发生了冲突,还写了【乌衣巷】弄得王家气运衰败,太后恨屋及乌,自然很不待见杜预。 她老人家一言九鼎,杜预这次破格提拔,就胎死腹中。 杜预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才不愿去做什么翰林侍读。 说白了,不就是皇帝身边小书童吗? 什么皇帝的秘书? 如今自己这点实力,小身板却要丢到长安去,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政/治漩涡之中,只怕杜预分分钟会领便当。 哪怕杜预能扛得住,也风箱里老鼠两头受气。 武士彟沉声道:“你诗成镇国,有大功与朝廷,却被太后轻轻抹去。太后春秋鼎盛,权倾朝野,且睚眦必报,只要她在位一天,你这辈子休想在仕途上有所寸进。” 杜预笑了笑。 武士彟,就是明着拉拢,要对付太后。 不过太后乃是琅琊王家,王伦确实让杜预厌烦。 杜预叹了口气:“太后不待见,我又能如何?” 武士彟目光炯炯:“先帝有旨意,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早已亲政多年,太后却始终把持权柄,干涉政事,使得朝廷政令不出一门,才是我大唐纷争衰落的根源。” 杜预一点就透:“圣上?” 武士彟点头:“今上乃是千古难求的明君,大有太宗之风。你诗成镇国,今上大喜,马上要征召你入朝。若能襄助今上,神器归位,则你便有从龙之功。加上你诗成镇国,平步青云,又有何难?” 杜预一脸感动,内心却在冷笑。 武士彟看似古道热肠,但还是在拉杜预站队。 他今晚大张旗鼓,将杜预拉到自己船上“秉烛夜谈”。此事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有心人。 落在王太后一/党眼中,这就是杜预“怨怼”“私通”武士彟的证据。 武士彟现在岌岌可危。 他是否是皇帝的人,杜预也抱有极大怀疑。 证据很明显——皇帝若真将武士彟当做心腹,武媚娘为何会被打入冷宫? 第235章 妇炎洁,不,节妇吟! 杜预猜测,武士彟处于落水之人,急于抓救命稻草的阶段——他被太后盯上,想要傍上皇帝大腿,却还没有被皇帝信任。 而自己,很不幸成为武士彟的一个筹码,用来绑定皇帝的筹码。 这当然不符合杜预的利益。 他就算要找政/治盟友,也不会找武士彟这种随时会被抄家灭族的政/治破落户。 他就算要跟皇帝搭上关系,也要直接找皇帝,而不是被二道贩子武士彟捆绑在一起。 要知道,政/治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能力,而是站队! 想当年,李白谪仙人多牛逼? 可他不就是站错了队,错误站在了永王队伍中,还给跪舔永王写了十一首《永王东巡歌》?结果导致身败名裂,被流放夜郎? 在太后与皇帝两者之间,杜预选择他自己。 更不要提,你区区三品都督武士彟。 这就是杜预的底气——诗成镇国,就有这份从容与自信。 “如何?” 武士彟却微微一笑,觉得杜预已经落入彀中,下一秒就要涕泪横流,跪下大叫士为知己者死。 一个秀才,却被堂堂三品都督、大唐功勋亲自拉拢,抵足夜谈,还不够你炫耀的? 加上他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杜预不可能逃得过这温柔的罗网。 他推过去一张纸:“若你别无异议,那就在这份奏折上签名吧。” 杜预看过那张纸。 这张纸上,是一份武士彟写给皇帝的表忠心奏折。 上面粉身碎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了一大堆。 后面,还有杜预的名字,需要他签字。 无疑,这是一份政/治投效书。 杜预如果签了,那就彻底绑在武士彟的战船上,要与他休戚与共、共同进退。 皇帝眼里杜预价值越高,武士彟从杜预身上获得的价值就越高。 窗外,人影攒动,甲胄带寒。 武三思满含杀气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带甲武士盔甲撞/击声,往来巡逻脚步声传来。 杜预深吸一口气。 这是武士彟的两手准备。 一面是高/官厚禄利诱,一面是杀气腾腾的威逼。 对方铁了心,今日一定要让他“失/身”,投入他的阵营中。 否则,后果杜预知道。 杜预不能答应,但同样不能不答应。 答应了,杜预就上了武士彟的贼船。 不答应,今晚这关杜预就过不去。 别以为,武士彟不会杀杜预。 他身为正三品的荆州水师都督,掌握十万大军,连朝廷王太后都不敢直接动手。 杀一个秀才杜预,又有什么了不起? 在武士彟和武三思看来,杜预插翅难逃。 杜预淡淡一笑,突然撇开话题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都督要不要听?” “什么故事?” 武士彟脸色一沉,心中不悦,但不好发作。 杜预没说不签,只是讲个故事,你都不允许,太不拿人家当人看。 杜预淡淡道:“在我故乡,有个美丽聪慧的少妇,被一位有钱有势的登徒子盯上。” “登徒子死缠烂打,一定要追求这位少妇,还赠送了她一对价值连城的东海明珠。要玉成好事。” “少妇被逼无奈,给他写了一首诗。” “哦?” 武士彟哈哈大笑:“有趣,真是有趣。这故事我从未听过。不知道那美女能写什么诗句呢?” 杜预悠然道:“【节妇吟】。”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你既明知我是有夫之妇,还要对我用情,此君非守礼法之士甚明,语气中带微辞,含有谴责之意。 这里的“君”,喻指武士彟,“妾”是杜预自比,十字突然而来,直接指出武士彟的别有用心。 武士彟眉头微皱,装听不懂。 杜预继续道:“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我虽知君不守礼法,然而又为你情意所感,忍不住亲自把君所赠之明珠系在红罗襦上。表面看,是感谢武士彟对自己的知己、知遇;如果深一层看,话中有文章。 杜预继续悠然道:“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这句话,说的是自己家富贵气象,良人是执戟明光殿的卫士,身属中央。 明光里,便是大唐的宫殿明光殿。 但对于杜预这种区区秀才,已然诗成镇国的情况,也可认为是前途光明、鹏程万里、不可限量。 杜预话锋一转:“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这两句波澜开合,感情上很矛盾,思想斗争激烈:前一句感谢对方,安慰对方;后一句斩钉截铁地申明己志,“我与丈夫誓同生死”。 表现出一个被引/诱的少妇,内心经过激烈斗争,最后确定不改其志,只愿与丈夫生死相依。 杜预掷地有声,沉声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以深情语作结,一边流泪,一边还珠,言词委婉,而意志坚决。 当说到“恨不相逢未嫁时”,诗成鸣三州。 滁州、庐州、扬州,万千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大江之上,都回荡着杜预掷地有声的声音。 武士彟脸色陡然一变。 他本想制造“瓜田李下”嫌疑,逼迫杜预不得不就范,跟随自己的势力,没想到杜预给他来了一招诗成鸣三州。 这比大喇叭还管用。 而且,杜预这首诗,写的非常有特点。 他将一位被登徒子重金引/诱的少妇,心理活动刻画入木三分,写得如此细腻,熨贴,入情入理,短幅中有无限曲折,真所谓“一波三折”。 此诗词浅意深,言在意外,含蓄地表达了杜预的政/治立场,通篇运用比兴手法,以少妇面对多金少爷欲拒还迎、终究忍痛割爱的角度,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表面完全是一首抒发男女情事之言情诗,骨子里却是一首政/治抒情诗,题为《节妇吟》,即杜预用以明志。 虽然武士彟用来常人求之不得的声名地位、富贵荣华,来拉拢、引/诱杜预加入起阵营、为其助势,但杜预“富贵不能移”,像一个节妇守住贞/操一样的守住了自己的严正立场。 但武士彟是个手握重兵、炙手可热的藩镇都督,杜预并不想得罪他、让他难堪,因此写了这首非常巧妙的双层面的诗去回拒他。 更妙的是,杜预还巧妙利用诗成鸣州,让这首诗鸣三州之地! 如此一来,就算朝廷、太后和其他势力,有人在暗中跟踪这条船,看到杜预上了武士彟的贼船,也能听到这首表明心迹的【节妇吟】,而不会误判杜预加入了武士彟,相反却明确了杜预拒绝武士彟事实。 武士彟试图连哄带骗、拉杜预下水,给其他势力制造既成事实的图谋,不攻自破。 武士彟愣了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一个【节妇吟】。” “当!” 船舱门被推开。 武三思全副武装,斩刀雪亮,大步流星走进来喝骂:“杜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写诗讥讽我爹是登徒子?今日/你若不签字,便是首鼠两端,看不起我武家,我要斩下你狗头。” 杜预斩钉截铁道:“哦?我给武家出谋划策,献三个锦囊,结果却要被斩杀?这到底是朝廷三品封疆的座舰,还是锦江/贼的贼船?” 武三思面色憋红,大吼一声就要砍下来。 武士彟虎目一寒,爆喝道:“滚!” 他一声怒吼,犹如平地一声雷。 武三思被罡气,冲的滚了出去。 武士彟面容一沉,抱拳道:“我教子无方,让先生受惊。” 杜预笑了笑:“无妨。” 武士彟还想劝说,长叹一声:“我一心为皇上,与我同行,并不算失节,反倒有从龙之功。杜先生为何坚决不从?” 杜预淡淡道:“我与武都督都有匡扶天下之志。只可惜要走的道路不同。我要走圣人之路,考科举,求文名,著书立说,立言、立功、立德,不想过早卷入朝廷斗争。承蒙都督厚爱,若有咨询,我必倾囊相授,但其他恕不能从命。” 杜预一脸“你要逼我,我就跳河自尽”气势。 武士彟心中暗骂。 大家都是千年狐狸,装什么聊斋? 你明明嫌弃我实力不够。 但杜预【节妇吟】说得委婉又坚决,软中带硬,不卑不亢,让他也难下决断。 武士彟脸色数变,叹息道:“先生不愿从我武家,我绝不敢强求。只是小女已经被打入冷宫,我武家岌岌可危,还请先生教我。” 杜预心中冷笑。 教你? 威逼利诱,这是求教的态度吗? 可见,大唐世家自视甚高,轻易不会与人平等相交。 所谓虎不与犬为伍。 若非杜预软硬兼有,软的有【节妇吟】,硬的能诗成镇国,才震慑住傲气冲天的武家,让武士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早已被卖/身为契,成了武家一条狗。 杜预心中有气,冷笑不语。 武士彟自知有亏,若不大出血,别想让杜预再发一言。 他一咬牙,拿出一枚貔貅令牌,推给杜预。 第236章 长恨歌!皇帝哭了! “这是何物?” 杜预皱起眉头。 “此物,乃是【元谋令】。我当年随着太祖起兵时,被封为【十七元谋功臣】,只要在大唐凭着此物,无论多大罪状可免死一次。” 武士彟咬牙。 杜预皱眉:“武家正需要此物,为何给我?” 武士彟苦笑:“太后要杀我全家,只有一枚,就算我能侥幸不死,也会废为庶人,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先生前途远大,不如赠送给你。” 他压低声音道:“此令在荆州都督府辖区内,见此令如见我,也可无条件调兵。” 杜预也不客气,收下【元谋令】。 他知道武士彟话定有很多水分,但给大家彼此一个台阶。 “我武家,该如何?”武士彟眼巴巴道。 杜预笑了笑:“我锦囊妙计,早已写好,依计行事,必然无恙。” 说完,杜预起身就走,跳下小船。 武士彟静静望着黑暗中,远去的小舟,沉吟不语。 武三思杀气腾腾道:“父亲,此人如此无礼,竟然不服拉拢。不能为我所用,应该杀之。孩儿可带人,假扮成江洋大盗,悄悄尾随以弓箭射杀。”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雷便化龙。” 武士彟苦涩道:“他早已看穿,除非我武家不想活了。连皇帝都要征召太后都要阻止的人,岂是我武家能杀的?” “只能希望他锦囊妙计,真能生效,媚娘在宫中能起死回生。” 而此时此刻。 武媚娘被打入冷宫,正在心心念念,仰头望明月,低头泪千行。 铁窗泪。 侍女泄气道:“小姐,那杜预真是害人不浅。” “什么神机妙算?” “他说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皇上早就把你给忘了。” “咱们要在这冷宫,过一辈子了。” 武媚娘咬牙道:“锦囊。是时候打开第二个黄色锦囊了。” 黄色锦囊中,又是一首诗。 武媚娘看完,惊为天人! “这,这是?” “杜案首,天下奇才啊!” “只要这首诗,传到皇帝之手,便一定能让我起死回生。” “但···” 武媚娘美眸凝重,滴溜溜转动:“杜案首说了,此诗发布的时机,一定是太后要杀我,我死到临头方可。” “可太后至今没有下诏啊。” 侍女皱眉:“再说,就算你诗词写得再好,我们困在冷宫中,送不到皇帝手中又能如何?” “此事,简单。” 武媚娘何等机灵,美眸一转:“明日,你就出首告我!” “啊?” 侍女惊呆了。 武媚娘森然道:“明日/你去喊冤,向太后告我怨怼。太后拿到这罪状,一定会来杀我。” 侍女垂泪:“小姐,我是武家世代家生子。” “我知道。” 武媚娘决绝道:“不然,我也不会带你入宫。今晚,你要受皮肉之苦。” 冷宫中,传来女子惨叫声。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震动后宫。 被打入冷宫的武媚娘,身边侍女突然向大太监出首,告发旧主。 太后当面审问此女。 她告诉太后,武媚娘对太后恨之入骨,天天指天咒骂,诅咒太后不得好死。 她只是劝说武媚娘,少说两句,武媚娘就迁怒与她,将她打得遍体鳞伤,险些活活打死。 太后亲眼看到,这侍女被毁容,身体受伤极重。 王太后勃然大怒,赐下一尺白绫,令大太监去送武媚娘上路。 王皇后喜形于色,重赏了那位背叛武媚娘的侍女,不光赦免她无罪,更赐予她一座住处,让她养伤。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背主侍女重获自由后,不顾伤势,连夜消失。 没多久,皇帝手捏一张香纸,吟诵着上面缠绵悱恻的诗句。 “【长恨歌】?” “这是,媚娘写的?” 台下,跪着那遍体鳞伤的侍女:“是,我家小姐日夜思念君王,夜夜杜鹃泣血,才写出如此诗句。” 皇帝点点头。 他对武媚娘虽然印象深刻,也颇为舍不得,但如今太后势大,他虽然在朝中安插亲信,一步步夺权,却自觉火候没到,还需要时间。 所以,皇帝对太后处置武媚娘,无动于衷,准备牺牲掉武家,换取更多政/治利益。 别以为皇帝单纯,无情最是帝王家。 能用一个武家,换取太后对自己一点愧疚之心,完成一两个关键官位的利益交换,就是皇帝的底线。 他漫不经心,拿起【长恨歌】,瞟了两眼,就身不由己被吸进去了!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武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妙,妙啊!” 皇帝吟诵到激动之处,忍不住拍案称奇,豁然站了起来!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亏得这武媚娘,怎么想得出来如此绝妙佳句?” 皇帝笑吟吟,想起武媚娘给他写的三首【清平/调】,各个精彩绝伦,千古名篇。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皇帝哈哈大笑。 这长恨歌,都是名场面。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写的好,写的妙。” 皇帝越看越是津津有味。 侍女表情,渐渐震惊。 她大户人家出身,见惯了尔虞我诈,残酷无情。 在她看来,太后下诏,一尺白绫赐死小姐。小姐危在旦夕。 皇帝根本冷血无情。 他要是想救,早就救了。 至今纹丝不动,便是压根不想救人。 光凭这首诗,能让无情冷血的帝王,改变初衷? 难,难比登天。 谁知,皇帝看地越发入神,如痴如醉。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好一个三千宠爱在一身!” 皇帝回想起武媚娘三次承/欢的旖/旎场面,越想越觉得··· 没错。 朕确实好多年都没有如此宠爱过一个女人。 记忆,被唤醒了! 后面,都是描写武媚娘如何被皇帝宠爱的事实。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谩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但话锋一转,诗词开始凄凄惨惨戚戚起来。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皇帝拿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 特别是那句“君王掩面救不得”,深深刺痛了皇帝那颗年轻、骄傲又敏/感的心! 这里就能看出杜预心思缜密,文心周纳。 武媚娘越是不埋怨皇帝,越是替皇帝开脱,皇帝越是心中不是滋味。 这君王掩面救不得,说的是皇帝无能为力,而不是说皇帝不想救。 但年轻的皇帝,偏偏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激将法啊。 “可恶!该死!” 皇帝猛然一拍桌子,逼问侍女:“朕不是打入冷宫吗?为何谈及生死?” 侍女哭拜道:“皇上,太后已经下令,三尺白绫,赐死我家小姐!” 皇帝的心,一阵抽搐。 但他还是没有采取行动。 太后,是他的母亲。 哪怕他身居九五至尊之位,太后手握大权,对他依旧有生杀予夺、废立之权。 他只能铁青脸,继续看下去。 但后面的内容,越发将“长恨歌”,写得缠绵悱恻、动人至深。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一句接一句,杜鹃啼血,声声断肠。 最妙的是,这诗词发自肺腑,因太后已经下诏赐死武媚娘。 武媚娘很快就要与皇帝天人永隔。 在得知这消息之后,武媚娘写出这等缠绵悱恻、情真意切、诗句, 哪怕铁石心肠的帝王,都哭得泪人一般。 “杜鹃啼血泪悲声,声怨霜寒梦乍惊!” “这首诗哪里是诗,句句都是断肠声。这是要了朕的命啊。” 但高/潮还在后面。 杜预写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皇帝绷不住了! 泪崩。 潸然泪下,滚滚热泪。 一旁的高力士,看到皇帝如此悲痛,急忙上去道:“陛下,节哀啊。不要伤了身子。” “朕连一个如此痴情的女子都护不住,还要这身子、这江山作甚?” 皇帝气冲牛斗,拍案而起! 高力士吓得瘫软在地。 皇帝拿着信笺,颤声读出最后一句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无绝期···” “呜呜呜!” 皇帝哭了。 帝王泪,是真的。 第237章 太后气疯了!谁写长恨歌? 被杜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整个大明宫之上,竟轰然雷动。 响彻武媚娘温柔的声音。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云霄之上,啼血杜鹃,子归哀鸣! 仿佛是即将被一尺白绫绞杀的武媚娘,在向皇帝微笑永别。 但她越是不恨,越是痴爱,皇帝越是受不了。 这世界上,哪个男人能舍弃如此痴情的女子? 何况,近来太后、皇后干涉皇帝的事,还少吗? 杜预诗成镇国,让大唐转危为安,皇帝兴冲冲要招入朝廷来做官,结果被太后冷冰冰“绝天下幸进之路”给怼了回来。 皇帝贵为天子,不要面子的吗? 朕连一个小小翰林侍读,都决定不了? 何况,此人还诗成镇国,有功与社稷? 新仇旧恨,气上心头。 皇帝目光幽幽,气冲斗牛,终于决定——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是眼睁睁看着武媚娘被太后杀了,他这皇帝威信何在?威严何在?还怎么做下去? “摆驾,冷宫。” 皇帝冷冷吩咐。 高力士冷汗津/津,狠狠瞪了那侍女一眼。 他万万没想到,这武媚娘还有如此手段? 区区一首诗,就能让皇帝回心转意?护住她与太后硬杠? “皇上,三思啊。” 高力士哀求。 皇帝一脚踹飞高力士:“你个狗奴才,这天下乃是我李家天下!朕乃是李家天子,后宫嫔妃生死,朕一言可决!” 冷宫。 三尺白绫,已经挂好。 剧毒鸩酒,准备妥当。 蜡烛,忽明忽暗。 大太监冷笑道:“武才人,你别耽误功夫了。你诅咒太后,罪该万死。太后旨意,你自己选吧。是白绫,还是鸩酒?” 武媚娘却摇摇头,一脸决绝:“我要面见太后。那贱/人诬告本宫。本宫有冤情,不能就死。” 她内心却在惴惴不安,甚至绝望。 时间,已经拖不下去了。 可皇帝却还是没来。 她内心崩溃。 杜预,你这长恨歌,是否不管用? “哼!感情这半天,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大太监怒了:“来人,送她上路。” 谁知,一声断喝。 “朕,看谁敢?” “皇上?” 大太监吓得跪地。 武媚娘原本已经绝望的美眸,骤然一亮。 皇帝,来了。 杜预,神人也! 她精神紧绷,骤然松弛,终于天旋地转,我见犹怜倒在地上。 皇帝一把抱住昏迷的武媚娘,冷冷道:“回宫。” 之后,深宫之中,传出了各种精彩的故事。 有人说,皇帝将武媚娘带回自己寝宫之中,不许任何人出入,以保护武媚娘不被太后所害。 也有人说,太后、皇后听说此事,大惊失色,联袂而来。太后以先帝遗诏斥责皇帝荒阴无度,但被皇帝硬气、怒怼回去。母子在大明宫中几乎公开决裂。 还有人说,武媚娘写【长恨歌】,感天动地,诗成泣鬼神,才从太后屠刀下逃得一劫。 尽管各种版本满天飞,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武媚娘,依靠【长恨歌】活了下来。 非但没有死,反而居住在了皇帝寝宫之中。 长安人民,向来八卦。 【长恨歌】,也流传出宫。 一日之内,长安纸贵。 上至高/官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在争相传颂着【长恨歌】。 家家户户,都传哭声。 “呜呜呜!太感人了。”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行了,我真的···我要去骂太后!” “什么恶毒太后,为何要拆散这对神仙眷侣?” “太后把持朝政,罪大恶极,还逼皇帝专宠自己侄女王皇后。” “琅琊王家,这是要取代李唐天下吗?” 太后风评,被害。 到处流传着对她不利的传言。 随着长恨歌,太后也从恶毒婆婆,升级为把持朝政、飞扬跋扈、阴谋篡位的老妖婆。 “砰!” 价值万金的文宝笔架,被狠狠摔碎在地上。 “撕拉。” 珍贵的孤本古籍被撕碎。 “气煞哀家!” 王太后披头散发,狂怒如狮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疯狂毁灭见到的一切。 “太后。” 王皇后眼圈红红,劝说道:“保重凤体啊。” 王太后声声咆哮:“什么长恨歌?哀家竟然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武媚娘这贱/人,竟然将哀家丑化成这样?我饶不了她。” 她如牛喘,颓然道:“真真想不到,一首诗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让皇帝犹如中了邪般,拼死护着那贱/人。” 王皇后更是呜呜哭泣。 皇帝对太后尚还有忌惮,对她就更是不假辞色,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此事过后,无论武媚娘死不死,她这皇后算是彻底失宠了。 “不对啊。” 王太后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王皇后疑惑:“什么不对?” “武士彟,一介武夫。” 王太后冷冷道:“他的女儿,将门之女,哪有这么大的才气,能写出【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种千古绝句?” 皇后也一拍脑门:“是啊,臣妾也在纳闷。这长恨歌,能流芳千古的绝佳词句,比比皆是。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臣妾看了都动心,何况是皇上?” “哀家问过高力士。之前,那狐媚子能狐媚皇上,依仗的也是三首好诗。” 王太后彻底恢复冷静,将三张纸推给王皇后。 王皇后看了三首清平/调,大吃一惊:“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此诗,妙绝!” “你以为,这种诗是武媚娘那贱/人能写得出来的?” 王太后目光一寒。 王皇后灵光一闪:“太后的意思?别人代笔的?这些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句句都打在帝王心坎上。让皇上都无法抵抗。” “不错。” 王太后面色凝重:“此人,诗才奇高,天下奇才也。” “若不能找到此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找到破解之法,只怕你我今日之败,还会继续上演!” “可··到底谁写的呢?” 王皇后皱眉:“我朝人人会写诗,天下之大,诗人处处,这不是大海捞针?”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要不说,你失宠一点不冤。前些日子,名震全国的镇国诗【行路难】,你没听到?” 皇后失声道:“太后的意思?是杜预?那个秀才?” “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太后斩钉截铁道。 “啊?您老人家如何断定?” 皇后花容失色。 大唐人口亿万,诗人若过江之鲫,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 凭什么看到如此好诗,就断定是杜预所写? “没什么证据,只是哀家直觉。” 太后冷笑:“此人,应该是【长恨歌】、【清平/调】的真正作者。” “此人好大的胆子!” 王皇后勃然大怒:“既然敢助纣为虐,那就请太后下诏,将他索拿,或者当场格杀。” 太后目光一闪,正要说话。 王姪作为王家女子,能爬到今天的地步,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哪怕杜预诗成镇国,若是碍事,她也照杀不误。 一道飞鸿,化为书信。 太后看过书信后,略一沉吟道:“武士彟,果然今晚约会此人。” “这就是他们勾结的证据。” 王皇后黛眉一挑:“若朝廷不方便出手,我给哥哥写信,让王家动手除掉这祸患也可。他本事越大,对我们威胁越大。” 太后摇摇头,嘴角翘起一丝讥讽弧度:“此人却诗成鸣州,写了一首【节妇吟】,婉拒了武士彟。” “啊?” 王皇后愣住了。 太后吟诵道:“此人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他若与武士彟勾结,只怕唯恐做事不秘密,断不会大声嚷嚷。” “此人在表明态度,竟然没站队。” “倒是有几分机灵。” “要是他没做节妇吟,哀家今晚就下令,将他格杀勿论!” 杜预不会想到,自己一首诗,竟有惊无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与死神擦肩而过。 若他表态不够坚决,又或者没有诗成镇国,今晚都有杀身之祸。 在大人物的眼力,小人物就是一只凡尘中蝼蚁,碾死蝼蚁不需要理由。 杀错了人呢? 那就怪你命不好。 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当然,杜预诗成镇国,也是一大护身符。至少他是一只强壮的蝼蚁,需要当权者谨慎对待。 太后闭目养神,指头敲击在太师椅上。 她半晌睁眼,冷冷道:“写信给王异。” “哀家要她彻查此人。” “此人做过什么诗,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事无巨细,都要知道,以圣笺当日报来。” “圣笺,一天一报?” 皇后心疼:“这杜预拉拢不成,杀了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地主家,也禁不起这么花啊? “杀了?诗成镇国之人,你一句话就杀了?” 太后冷笑道:“让王异去试探,看他识不识相?” 皇后沉默半晌,话题又转到武媚娘身上:“皇上寝宫中,那狐媚子怎么办?” “你是皇后,六宫正主。” 太后冷哼道:“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要你何用?” “是。” 王皇后委屈巴巴,眼眸闪过寒芒。 第238章 太会了!撩的诗妖不要不要! 杜预汗透衣衫,一个劲吟诵诗句,快快逃离武士彟魔爪。 他一头躺在床上,哀叹一声。 “这咸鱼,是越来越难当了。” “躺不平了怎么办?” 今天,说好只是赛龙舟,结果却漫长无比车轮战。 诗僧、诗妖、王伦、伍乔、灵感大王、武士彟··· 处处杀机,步步陷阱。 杜预黑甜一觉,再睁开眼已被人吵醒。 “何人?” 木兰充满警惕,盯着眼前来人。 女邻居。 薛涛。 “请问,杜预先生在否?” 薛涛出人意料乖巧,毫无昨日颐指气使的嚣张气焰。 杜预穿好衣衫,出来一看。 好家伙。 薛涛身边,诗僧贯休浑身打着绷带,依旧血染僧袍。 俊美无双的妖僧,如今灰头土脸,只剩一只眼冷冰冰盯着杜预。 杜预心中偷笑。 让你风/流俊俏小僧,爱拐骗小寡妇? 这下,破相了吧? 杜预:“呀?这是怎么了?” 薛涛表情却多了两份扭捏,好像有些害羞。这对于诗词大佬交际花的诗妖,颇不寻常。 “昨日,是薛涛多有得罪。恳请杜先生不要见怪。” 薛涛轻咬薄唇,盈盈见礼。 杜预眨眨眼,这诗媛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薛涛看杜预对她还是戒心十足,黯然神伤,勉强一笑:“我要送贯休大师回去养伤,再返回蜀地。出来日子不少了,该回去了。” 杜预搞明白,这漂亮女邻居要告辞了? 不骚扰了? 他笑了笑:“也罢,路上小心。” 看到薛涛与杜预谈笑风生,诗僧别提多难过了。 他一张脸,都垮下来。 “杜预,希望你路过姑苏城时,能去寒山寺找我。” 诗僧冷哼一声:“到时候,贫僧自然会好好招待。” 杜预突然产生一个恶趣味。 这诗僧越是在意薛涛,杜预越是想调/戏他。 杜预嘿嘿一笑:“对了,薛道长。临行之前,我写一首诗赠送给你吧。” “写诗?赠我?” 薛涛惊喜交加。 想不到,杜预与她关系这么恶劣,她先发制人,摇人收拾杜预,杜预却不计前嫌,写诗送她? 杜预嘿嘿一笑,挥毫泼墨,一蹴而就。 薛涛对杜预实在是又爱又恨。 恨他,因为杜预几次三番怼自己,弄得她下不来台。 但偏偏又在她面前,诗成镇国。 女人,天生都慕强的。 而薛涛这天天混迹顶级诗词圈的,更是慕强。 对真正的强者,她总是发自内心、被深深吸引。 昨日,杜预一首【行路难】,狠狠撞/击、震撼了薛涛的芳心,让她欲罢不能。 这种玄而又玄,微妙至极的感觉,乃是男女情战的关键。 杜预才气冲天,诗成镇国,让薛涛恼恨之余,又产生了奇妙的感觉。 如今,杜预更是作诗送她? 她拿过宣纸,凝神看去。 “《赠女冠薛涛》。” “瞳人剪水腰如束,一幅乌纱裹寒玉。”彡彡訁凊 只是看了第一眼,薛涛就脸红了! 女冠指的是女道士。 薛涛好做女道士打扮。一看就是杜预在写诗赞美她。 尤其是一开始的前两句,把这个美人的描绘抒发到了极致。 写薛涛的眼睛明亮如秋水一般,纤腰细如束素帛,头上一幅青布道巾,包裹着犹如冰肌玉骨的美人,把女子含情脉脉之美,充分展现了出来。 “腰如束”,描写尽身姿曼妙,比盛开鲜花还要动人。如此美丽的身影,包裹在道士的青衣之下,却更显得出她非同一般。 薛涛情难自禁,道姑脸上更多了一抹红/晕。 木兰都吃醋,冷哼一声。 杜预竟然给薛涛写诗,还赞美她的美貌? 这是木兰没想到的。 诗僧贯休,七窍生烟。 好气啊。 自己追求多日的薛涛,竟然被杜预当面撬墙角? 薛涛继续往下看。 “飘然自有姑射姿,回看粉黛皆尘俗”。 这两句,写薛涛翩翩仪态就仿佛藐姑射山上神仙的姿容,回头再看人间粉黛都像尘土般庸俗。 两句诗,全方位描绘薛涛超凡脱俗,拥有惊人美貌,更拥有遗世独/立世外仙子的气质。 薛涛更是心花怒放,笑靥如花。 这时代,诗词才是一切。 能收到杜预如此诗词赞许,歌颂美貌,哪怕薛涛成见再大,也禁不住容光焕发、仿佛被滋养饱饱的少妇。 “雾阁云窗人莫窥,门前车马任东西”。 这句意思,甚至很多人都闻名前来,都想一睹芳容。但是她居住的地方犹如仙境一般,无人能够轻易看得到。 “礼罢晓坛春日静,落红满地如鸦啼”。 早晨她做完斋/戒功课后即显得心境安宁,纵然在这样的春日里,落红满地,幼鸦鸣啭,她也始终不为所动,真诚奉道。 前两句写薛涛拥有无比惊艳的美貌,尤其是“瞳人剪水腰如束”,引人遐想。 能够如此美貌薛涛却能够心如止水,对于外界世俗的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中。这又是何等孤高佳人? 青丝红颜,青灯古佛,越发映衬出佳人道心之坚定。 “好!” 薛涛情难自禁,一脸痴迷道。 杜预,太会了吧? 犯规了! 哪怕是诗词圈名媛,薛涛都被撩地不要不要! 没见过杜预这么才气冲天,又大胆至极的撩法。 诗妖,都脸红了! “哼!” 重伤在身,缠满绷带的诗僧贯休,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他满脸泛酸、双目喷火的样子,杜预险些笑出猪叫。 贯休啊贯休,这才是诗媛薛涛对榜一大哥的真面目。 我一首诗,就能让她跪下唱征服。 你这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和尚要是现代人,下一秒准会摸出一个麦,野狼般嘶吼:“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你,染上了疯狂。为了你,穿上厚厚的伪装。为了你,换了心肠。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杜预最喜欢看贯休这种看不惯,又心碎、又无力的样子。 “薛道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贯休怒极反笑,拂袖而去。 空气中,好大一股酸味。 第239章 木石前盟?林星河被抢走! 杜预如临大敌,一个大后跳,浑身汗毛倒竖。 “您,何出此言啊?” 杜预警惕道。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如海说人话。 他讲话一讲理,杜预就要小心了。 林如海看他这般警惕,自嘲一笑:“我对不起你者,有三。” “一者,你我两家祖辈通好,还有婚约。” “但我一直疑你趋炎附势,前来攀附,故而有失照应。” 林如海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杜预浑身汗毛倒竖。 你,不对劲。 林如海要是会良心发现、自我批评,那母猪都能上了树。 “林大人,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其二,我一直拿你当庸才看,却不成想,你竟能诗成镇国。” 林如海自嘲一笑:“我一直自诩看人很毒,还教训星河,如今看来,我竟是有眼不识泰山,误将珍珠作鱼目,对你看走了眼。” 杜预:“···” 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只能静观其变。 林如海指定有事。 不然,他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专程跑来找自己做深刻的灵魂检讨。 “其三,也是我最对你不住的地方。” 林如海抬起头,面色平静道:“今天一大早,我把星河送走了。” “嗯?” 杜预目光睁大:“送走了?送哪去了?” 林如海淡淡道:“星河姥姥家是金陵的,自然将星河送回老家。” “金陵?” 杜预脸色稍霁,刚刚坐下。 突然,他又觉得不对。 父亲将女儿送回老家,有什么可道歉的? 难道? 杜预脸色大变。 “唉···” 林如海叹了口气,从腰间摸出一壶酒,放在桌子上,也不招呼杜预,自斟自饮,一饮而尽。 “好酒!” “我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大白天喝酒了。” 林如海擦着嘴角流下的美酒。 杜预目光冷冽,直勾勾盯着他。 林如海推给他一杯:“你不喝点?” “我喝你/妹。” 杜预毫不客气怼了回去:“你到底干了什么?” 林如海又一饮而尽,醉态可掬:“我没跟你说过?我为何反对你与星河的亲事?” “你不是看不上我?一介寒门?” 杜预自嘲。 林如海摇了摇头:“如果说,我一开始确实看走眼,但你考上秀才,高中案首的时候,滁州里一条狗都知道,你将来必能高中进士。我为何还要反对呢?” 这个问题,杜预也一直憋在心底。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林如海就是要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到底? “因为··” 林如海叹了口气:“我,也是寒门子弟。” 杜预目光冷冷,不为所动。 他早知道,林如海也是寒门。 但越是寒门底层,越是相互倾轧。 越是底层,越是资源紧缺,人性之善更难得。 林如海沉默许久,自嘲道:“我迎娶的,是金陵贾家的独女!” “金陵贾家?荣国公?” 杜预豁然而起。 哪怕他对这世界孤陋寡闻,但贾府的名字,他如雷贯耳。 不光因为他熟读红楼梦,觉得金陵贾府耳熟,更因贾府位列八大国公之首,乃是大唐不折不扣的门阀大家。 就算比琅琊王家,贾府如今的声势稍有不如,但在历史上、底蕴上还有军队中,荣国公贾府都有不容置疑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林如海呵呵冷笑,吟诵道:“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贾府乃是金陵四大家族之首,更掌握荣国公和宁国公两大国公之位,堪称我大唐朝廷柱石。” “我的妻子,星河的母亲,贾敏,便是贾府史太君独女,堪称掌上明珠。” “若非依靠贾府的权势,我纵然高中进士,也难以做到如今知府之位。” “但在贾府看来,我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贾府的一枚棋子。” 林如海自嘲道:“想我林如海,奋斗一生,徒劳可笑。虽无赘婿之名,却有赘婿之实。徒有其表,却连女儿的因缘都做不了主。” 杜预目光一闪:“贾府?你将星河,送到了贾府?” 林如海怅然慨叹:“你不知道,贾府史太君最疼爱自己的小孙子,星河的表哥,贾玉。此子衔玉而生,连皇帝都知道他的大名。” “贾玉出身名门嫡系,天资聪慧,才高八斗,更被贾府视为未来接/班不二人选。” “只可惜,他自幼体弱多病。请了一个癞头陀来,说他上辈子乃是大青山下七彩补天石,缘分天定,命格不全,必寻【木石前缘】,方可保一生无恙,荣华富贵。” “而上辈子的木,乃是绛珠仙子,也随他转世投胎,就在亲戚家。” “木石前缘,找来找去,只能是林星河。她姓林,又是木命。” “于是史太君亲自做主,要星河与贾玉亲上加亲。” “此事,还通过贾玉入宫为贵妃姐姐元春,上奏太后,亲自赐婚。” “皇命,难违。” 林如海一波输出,杜预越听越冷静。 一如听诈骗团伙,告诉你存的钱,为何会不翼而飞? 各种理由,各种套路,说到底一句话。 林星河,名花有主,与你无关。 理由很充分,靠山很强硬,你惹不起。 你洗洗睡吧。 “此事,我本想再扛一扛、拖一拖。” “无奈。你名声鹊起,还写了几首情诗,赠送星河,传唱天下。” “金陵贾家,已经听到了风声。” “贾玉哭闹不休,我那岳母史太君勃然大怒,令贾府家主、当代荣国公贾政写信给我,令我马上送星河去金陵。” “贾府长公子贾琏今日一大早,登门造访,将星河带回金陵。” “星河,她走了?” 杜预面色一变,冲向江边。 他也没想到,竟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昨夜,还在与林星河你侬我侬,相依相偎,今日竟然被棒打鸳鸯? 林星河,竟然被送到金陵贾府? 这不是开玩笑?彡彡訁凊 林如海看着杜预冲出,却慨叹一声,拎起酒壶一饮而尽。 “呵呵,一醉解千愁。” 杜预冲到岸边,却远远看到一艘宽达五丈、长达三十丈、高达三层楼的大楼船,徐徐消失在水天之间。 楼船之上,仆役众多,衣着华贵,却一声不闻,可见家规森严、规矩奇大。 一个脸色消瘦、身穿锦袍公子,负手而立。 他,应该就是贾府长公子贾琏。 贾琏目光如剑,落在了岸边骑马赶来的杜预身上,嘴角微冷翘起。 但却一言不发。 杜预,压根不被他放在眼里。 此时,船舱中却冲出了一个女子! 星河。 林星河冲到船尾,挥手叫道:“杜预哥哥!” 贾琏冷哼一声。 几个粗壮女仆役冲出,拦截林星河:“林小姐,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注意体统啊。” 林星河泪水涟涟:“这是我未婚夫,我为何不能?” 几个仆役拉成人墙,阻拦林星河。 红娘却从后面冲出,机警推倒船边几个木桶。 几个装满补给的大木桶,咚咚滚下,吓得仆役们四散而逃。 林星河终于找到机会,冲到船尾:“杜预哥哥!” 杜预骑马奔驰,在岸上追赶。 贾琏傲然矗立船尾,冷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我家老祖,请癞头陀算了。林妹妹是必须与我家贾玉,结为【木石前盟】,此乃命中注定、天作之合。更有太后赐婚!” “你区区秀才,若再敢滋扰,便休怪我贾府不客气。” 贾琏满是讥讽,一声呼哨。 贾府楼船,全力以赴,骤然加速。 林星河身不由己,随之远去,拼命向前伸出手。 似乎要抓住杜预。 可惜,徒劳无功。 杜预突然从衣衫上拽下一物,飞掷向林星河。 那东西势若流星,眨眼就到了星河的面前。 星河一把抓住此物,仔细看去。 竟然是一块紫玉的玉佩,还带着杜预的体温。 那紫烟时聚时散,离合不一,竟有紫气东来、炽/热逼人的气势。 “玉生烟?” 红娘喊道:“竟然是玉生烟?这可是极品暖玉啊。” 贾琏眼波一闪,冷冷一哼。 花解语,珠有泪,玉生烟,三大至宝。 林星河更是惊喜。 她知道此物是杜预润泽诗会,斩获魁首所获至宝。 想不到,临别之时,却赠送给自己? 睹物思人,潸然泪下。 杜预江边策马扬鞭,大声道:“贾府,给我听好!” “林星河,乃是我杜预的未婚妻!” “便是真有什么木石前盟,也是与我杜预前盟,绝非什么衔玉而生的废物贾玉!” “此女,我娶定了!” 贾琏脸色剧变,面色铁青。 堂堂荣国府,竟然被区区秀才如此呼来喝去? 太不像话了。 贾琏横行霸道惯了,草菅人命不知凡几。 之前他看上一人外号石呆/子,收藏的几把古扇,摔下两个钱要买,石呆/子不肯卖,一个眼神奴仆一拥而上直接活活打死。 杜预,又算什么东西?敢跟荣国府抢林妹妹? 听到杜预当众,斩钉截铁表示,今生今世娶定自己,林星河潸然泪下。 她又是感动,又是凄然:“杜预哥哥,让我为你,再弹奏一曲。” 红娘送上锦瑟。 林星河坐在船尾,琴韵悠扬,时而泉水叮咚,轻快活泼,似追忆似水流年,时而凄凄惨惨戚戚,如诉如泣,犹在倾诉相思之痛、离别之苦。 两人过往的一幕幕,一片片,都在如期如梦的琴声中,随着旋律娓娓道来,辗转飞扬,半入江风半入云。 杜预眼眶一红,悠然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第240章 蓝田日暖玉生烟! 贾琏脸色一变。 他也听说了,杜预很懂作诗。 每次作诗都能将得罪他的人怼的“天下谁人不识君”,臭名昭著迎风臭十里。 杜预光是嘴巴一动,便声震九重。 才气冲天。 滁州之地,云霄之上,处处回荡着他的诗词声。 滁州百姓,纷纷停下脚步,抬头看天。 “杜案首,又作诗了?” “这次好凄迷。是因为什么?” “不好啦!听说杜案首的未婚妻,被金陵荣国府抢去了!” “啊?”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赶往岸边。 宋佳霖、牛贺等至交好友,听到杜预吟送别诗,飞速赶来。 “不会吧?” “杜预未婚妻,林星河被贾府抢走?” “这··太不当人了!” “凭什么啊?杜预可是有林家婚约在身的。” “听说,贾府老太君也安排了婚事,要亲上加亲,嫁给荣国公的嫡孙。” “可恶!” 田洪凤愤怒拍案而起,一闪而出,直奔江边而来。 作为老师,他也出离愤怒。 “贾府为国公府,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吗?” “硬要乱点鸳鸯谱?” “拆散因缘?” 一时间,滁州江边,挤满了前来愤怒声讨的人群。 杜预,乃是滁州的骄傲,为滁州百姓做了无数好事。 他连中两元,诗成镇国。 他怒杀妖王,绥靖地方。 他打败各州,勇夺桂冠。 他,就是滁州人的亲儿子、好大儿。 眼看着自己好大儿的未婚妻,被人抢走,滁州人怒火中烧,到底意难平! 无数人扛着锄头,推着小船,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声援杜案首。 “不许带走林小姐!” “放下人来。” “杜预与林小姐才是天生一对。” “双方有父母之命、婚约在身,我等都可作证。” 贾琏满脸震惊。 贾府奴仆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满以为奉太君和国公爷之命,前来接走林星河,不过是顺理成章之事。 区区秀才杜预?能有什么办法阻止? 谁想到,杜预在滁州登高一呼,万人响应,竟然将水道阻塞? 无数小船,云集水道。 锄头镰刀,喊声震天。 “你,你们这些刁民,想干什么?” 贾琏大惊失色,怒喝连连:“滁州知府呢?快,报官,让林大人带兵前来,弹压杜预为首的刁民。” 林如海早就来了。 他一直站在后面,并不出面。 诚如他说的,虽然林星河是他的独生女儿,但他却说了不算。 贾府势大,他林如海也不敢得罪。 索性,继续做缩头乌龟,装作听不见。 他倒想要知道,杜预能做到何种程度? 田洪凤落在河上,脚踏一叶小舟,横眉冷对道:“按照我大唐律法,无故坏人婚姻,夺人/妻子者,乃十恶不赦大罪也。” 贾琏嚣张跋扈,冷笑道:“可这桩婚事,有太后赐婚,贵妃主婚,岂容区区秀才羁绊?” 众人目光,又落在杜预身上。 杜预仰天长叹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林星河泪水夺眶而出。 庄周梦蝶,栩栩然而飞,只可惜佳人锦瑟,一曲繁弦,惊醒了梦景,不复成寐。 这犹如杜预追忆与林星河的过往,甜美时光如此短暂,一去不返。 望帝国亡身死,死后魂化为鸟,暮春啼苦,至于口中流血,其声哀怨凄悲,动人心腑,名为杜鹃。 杜鹃啼春,锦瑟繁弦,哀音怨曲,引起无限的悲感,难言的冤愤,如闻杜鹃之凄音,送佳人离去去。 佳人之托春心于锦瑟,手挥目送之间,花落水流之趣,杜预却妙笔奇情,于此已然达到一个高/潮! 佳人锦瑟,追忆似水年华,而杜预诗词庄生梦蝶、杜鹃啼血,让人不难猜测,其中两人自有一段奇情深恨在。 二人诗词琴瑟唱和,被迫分别之苦,与分别的恋恋不舍,跃然而出。 围观者五内俱焚,纷纷垂泪。 “可恶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要棒打鸳鸯?” “贾府,实乃霸道至极。” 杜预怅然若失,吟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才气,惊天。 大江两岸,鸦雀无声,人人沉醉在这美不胜收、凄迷动人、肝肠寸断的爱情诗词之中。 珠生于蚌,蚌在于海。 每当月明宵静,蚌则向月张开,以养其珠,珠得月华,始极光莹。这是美好的民间传统之说。 而月本天上明珠,珠似水中明月;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 田洪凤叹息道:“妙,妙绝!月也,珠也,泪也,三耶一耶?一化三耶?三即一耶?” 他送给林星河的那枚紫烟,也青烟袅袅,腾空而起。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 随着蓝田沧海,才气扶摇直上,直入云端。 田洪凤赞叹道:“诗家美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及也。” 古人认为,宝物有一种一般目力所不能见的光气。所谓宝气冲天不可见。 蓝田,是天下有名的产玉之地。此山为日光煦照,蕴藏其中的玉气冉冉上腾,但美玉的精气远察如在,近观却无,所以可望而不可及之下,这反衬出爱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理想景色。 “小姐,你手中这蓝田美玉,真的在玉生烟!” 红娘惊呼道。 林星河惊喜万分,低头看向手中美玉。 杜预赠送的这块玉佩,竟在阳光下真的生出袅袅青烟。 青烟蔼蔼,随风而起。 在明亮的阳光下,这玉佩散发出淡淡的青烟,如梦如幻,宛如仙境,在阳光的照耀下,时而凝聚成一片,时而散开犹如云朵,如同被风轻轻吹拂,犹如调皮精灵。 它不断地升腾,周而复始,袅袅不绝。配合玉佩璀璨的光芒。如细小星辰,玉佩表面跳跃,蕴含的神秘力量和神奇魅力。 更神奇的,是这玉佩生烟之外,更生出无限暖意。 握在手心,犹如着火,让林星河心安下来。 一旁贾琏冷哼连连,却无可奈何。 “此物,真宝物也,太神奇了。”林星河激动:“这才是玉石前盟!这才是我上辈子守护的美玉啊。” 长江两岸,无数观众都亲眼目睹了“蓝田日暖玉生烟”奇景,齐声惊呼。 “方才,那贾府公子说什么【木石前盟】,还说贾玉衔玉而生,便是林小姐真命良人?嘿,杜案首赠送的紫玉烟,才是真正的君子如玉啊。” “你贾玉有玉,那是假玉!我杜案首的玉,才是真宝玉!” “不攻自破。” “贾府,留下人来!” 贾琏脸色憋得青/紫,气得浑身发抖。 要知道,他来之前,贾府早已知道杜预与林星河有婚约在前。 但贾府横行霸道惯了,根本不把区区秀才的婚约书放在眼里。 贾琏之所以敢冲到滁州,还不是贾府有太后赐婚,还有所谓癞头陀的【木石前盟】预言?说贾玉与林星河乃是姻缘前定,天作之合? 而杜预破解的方法,也非常简单。 这首诗,直接“蓝田日暖玉生烟”,将随身文宝【紫玉烟】送给林星河,看【木石前盟】真命天子到底是谁? 几十万滁州人,都亲眼见证,杜预的玉佩,到了林星河手中就白昼生紫烟、天上降祥瑞。 如此一来,贾府抢人编造的【木石前盟】,不攻自破,反而成为了他们光天化日、棒打鸳鸯的罪状。 “混蛋!滚开!” 贾琏本是个浮躁浪/荡公子哥,看到如今船只被包围,群情激奋,心中一寒,一挥长鞭,抽向仆役:“还不快开船?没眼力的东西!” 奴役为难道:“可河道被刁民们堵住了,开船会撞翻很多人。不会出人命吧?” 贾琏恶狠狠道:“出人命又如何?这些刁民抗旨不尊,阻拦宝船去路,罪该万死,就算撞翻也是活该。” 在他强势命令下,贾府楼船开动。 几艘义愤填膺、挡住去路的小船,躲闪不及,被贾府楼船碾压、撞/击,倾覆在江面万顷碧波中。 不少滁州渔民,落水呼救,引发更大的众怒。 群情激奋,沸沸扬扬。 “可恶,草菅人命!” “这贾府目中无人,飞扬跋扈。” “拦住贾府的船。” “快走,快走。” 贾琏跺脚大骂,拿出一张明黄懿旨,一指远处林如海喝道:“林如海,别忘了你答应老祖宗之事!太后赐婚,你要抗旨不尊?” 林如海长叹一声,闭目下令:“拉住杜预。让他们走!” 滁州府三班衙役,飞扑向杜预,将他团团围住,不许杜预再追击半步。 在如此强大、密不透风的拦截面前,杜预只能停步不前。 随着贾府宝船飞速顺流而下,杜预与林星河只能伸出手去,徒劳无功,眼睁睁看着恋人的距离越拉越大··· 田洪凤看到太后的懿旨,哀叹一声,痛苦闭上眼。 贾府拿着太后的旨意,代表朝廷的意志。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唐之国,所有人都必须尊从。 除非他们滁州集体造/反,根本拦不住此事。 此事,已成定局! 第241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杜预和林星河,这对缔造了【西厢记】、【青玉案元夕】无数佳话,让滁州人艳羡不已的神仙爱侣,竟然一朝之内,劳燕分飞,秒变牛/郎织女? 每一个滁州人,脸上都写满了惋惜、冤屈和不服! 造化弄人,天道不公! 杜预目光凝视着远去的林星河,虎目含泪,低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 他两眼之中,滚滚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两岸滁州人,无论士农工商,上至士大夫,下至贩夫走卒,无人能发一言! 痛。 痛彻心扉。 痛到深处是无言。 滁州人不会忘记··· 杜预写给林星河的一串串诗句,回荡在云霄之上,碧空之中··· 西厢记团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元夕惊喜:“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离思之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雁丘之问:“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野渡浪漫:“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一首首,一句句,都铭刻了杜预对林星河的痴情。 全滁州之人,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人! 传唱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数女子都羡慕林星河之幸,无数男子都羡慕杜预之才。 如今,这对大唐最知名神仙眷侣,竟然也要被万恶世俗,硬生生拆散?如何不叫人黯然神伤?大呼天道不公?世间黑暗? 滁州人鸦雀无声,寂静如林。 突然,红娘呜呜呜哭泣起来! 仿佛被这一声刺痛,几十万滁州人无不失声痛哭。 连铁石心肠的林如海,也禁不住联想起自己年过半百,年轻时就痛失爱侣贾敏,如今女儿又被强势的贾府接走,可不是此情可待成追忆? 他堂堂四品大员,也禁不住泪流满面,泪洒衣襟。 诗成,鸣两州。 滁州,扬州··· 都在回荡着杜预那如怨如诉、如泣如慕的悲声。 “此情可待成追忆!”33qxs.m 扬州十里欢场。 哪怕大白天,照样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人人如沐春风,笑声盈盈。 突然听到这首肝肠寸断的别诗,众人一呆,随即失声痛哭起来。 十里扬州路,人人愁断肠。 赏心乐事谁家院,良辰美景奈何天?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流金岁月,似水年华。 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却只落得个此情可待成追忆··· 这又是何等惨痛? 两州之地,民怨沸腾,直冲天际。 明明被太后旨意,逼退的滁州民众,痛哭流涕,掩面长泣。 “这,这···” 贾琏平生纵横大唐,第一次看到如此情形,汗流浃背,冷汗津/津:“快,快走啊。” 他惊恐回望杜预一眼。 作为世家弟子,他素来看不起读书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 第一次感受到,读书人的可怕! 杜预泪痕犹在,悠然吟诵道:“只是当时已惘然”。 诗成,动天。 天空乌云滚滚,犹如雷公震怒,电闪雷鸣。 诗成,鸣四州。 荆州、庐州、扬州、金陵··· 四州之地百万民众,无不惊愕万分,昂起头,侧耳倾听。 听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人人抱头痛哭。 痛,不能呼吸之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莫过于此。 用现代人的俗话说: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情苦,用最艺术的方式、语言表达出来,千古唯此句! 巅峰之作,无人可比。 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前面越是爱情甜蜜,琴瑟和鸣,如今分离就越是痛彻心扉,悟已往之不谏。 更可怕的,是知来者不可追。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越想越痛,越呼吸越是不能。 如此痛彻心扉,千言万语,却只能化作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懊悔之情,愤恨之志,却只能化为一腔“只是当时已惘然”,这是何等惨绝人寰的痛苦? 滁州之民,出离愤怒! “抓住他们!” “我就不信,这世界没有王法!” “杜案首,天下才子,诗成镇国,岂能被人如此羞辱?” “我滁州百万民众,绝不答应。” “对!今日别说什么太后之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百万民众,怨气冲天,再次围拢上来。 人一过万,山呼海啸。 民怨沸腾,群情激奋。 百万之众,投鞭断流!阻塞长江! 贾府大楼船,竟然被百万民众团团包围住,再也难以寸进。 这是小民之怒。 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匹夫之怒,又能如何? 一个两个,固然不足以如何,徒然以头抢地儿,但百万之众,聚沙成塔、百川入海,便是天怒人怨!民怨沸腾! 连天子都不能与民怨相抵。 民心,便是天意。 如此沸腾的百万民/意,让贾府楼船都摇摇晃晃。 人们瞠目欲裂,争先恐后爬上宝船。 “刁民,刁民造/反了!” 贾琏惊恐万状,大声怒吼:“快,将他们打下去!林如海!林如海你是死人?杜预鼓动这么多刁民造/反,竟然不调兵?你想要被朝廷撤职追查吗?” 贾府仆役,冲到船舷上,用木浆、刀剑乃至长鞭,狠狠抽打要爬上来、夺回林星河的民众。 正常来说,不是走投无路,民众绝对不敢与官府、士族斗。 只要鞭子一挥,民众都会一哄而散。 但这次,完全不同! 百万出离愤怒的滁州民众,各个争先恐后,怒发冲冠,如同万蚁攻城,哪怕被打的皮开肉绽,也毫不退缩。 贾府悍奴的长鞭,打在他们脸上,他们只是一哆嗦,反手一拉! 奴仆就惨叫着被拉下宝船,凄厉惨嚎着落水。 一时间,贾府楼船摇摇欲坠,场面犹如大规模战争。 林如海仰天长叹,不置一词。 他没有听贾琏求援,置若罔闻,没有调兵。 “贾敏,我已经对你不住。” “这次,我又要屈服于权势,对不住咱们的女儿。” “我这一生,可悲至极。” “让杜预闹去吧。” 林如海冷眼旁观。 林星河早已泣不成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星河一遍遍吟诵杜预的临别赠诗,只觉得手中的玉生烟,热的发烫。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哪怕此时此刻就为杜预而死,林星河都心甘情愿。 贾琏见势不妙,狼狈万分吼道:“开船,快开船!” 毕竟是三层大楼船,数百奴仆在底层卖力划桨,宝船吃力地撞开阻挡去路的无数渔船,冲破重围,沿江而下,飞快逃离。 只是逃离的背影,如此狼狈,做贼心虚。 而杜预诗成鸣四州,沿江的百姓,人人都知道,贾府巧立名目,拆散杜预与林星河的倒/行逆/施。 江上渔船,人人都向贾府宝船丢臭鸡蛋、烂叶子、臭鱼烂虾。 “不当人子!” “天怒人怨!” “仗势欺人!” “沐猴而冠!” 一瞬间,大江南北,千里江面,尽然变成了成语大会——批斗贾府的成语大赛。 原本风光无限、威风凛凛、横行霸道的贾府宝船,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狼狈而逃。 据说,抵达金陵之后,港口上都无脚夫肯替宝船搬运行李,船上堆满各种垃圾臭鱼烂虾,久如鲍/鱼之肆,臭不可闻,迎风倒十里。 贾琏灰头土脸,将五花大绑林星河塞入轿子里,飞也似的逃回贾府。 贾府史太君捏着鼻子:“你们这是去哪了?怎么邋遢成这样?” 贾琏哭丧着脸,添油加醋,将杜预拦截、写诗、百万百姓被鼓动追打宝船之事,说了一遍。 “什么?还有这种事?” 史太君气得浑身发抖:“林如海呢?他不是滁州知府?怎么这小小秀才都管不住?任由他写诗诽谤我贾府?” “物不平则鸣。你们乱点鸳鸯谱,我杜预哥哥有何错处?” 林星河见了姥姥,也没客气,直接开怼。 史太君看见这外孙女,与自己小女儿贾敏,长得是七八分相似,顿时疼爱的不得了,一把拉过去:“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林星河心中有气,冷哼不答。 一屋子的诰命夫人,都陪着老太太一起哭。 史太君哭了半天,擦干眼泪道:“痴儿啊,姥姥这是疼你。” “你跟你娘一样,都有七窍玲珑心!” “这七窍玲珑心,可是妖族垂涎三尺。” “姥姥听说你,被妖族盯上了,几次险死还生,吓得要死,赶快让人把你接来。” “你到了我这国公爷府,便算到了西天阿弥陀佛。哪怕天大的妖族,也不敢打你主意。” “那杜预就算会写诗,能出名,又能如何?他能一辈子保护你吗?” “你表哥将来可是要继承国公爵位、荣华富贵的。放眼大唐,又有几人能比?” “你亲上加亲,与你表哥成婚,做公国夫人,难道不比嫁给一个穷酸秀才,强一百倍?” 听到史太君说自己七窍玲珑心,引起妖族觊觎,担心自己安危,林星河也不禁感动。 毕竟,血浓于水。 姥姥的关怀,让星河感动。 旁边的诰命夫人、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作证。 “是啊,星河,老祖宗可是担心你要死。” 第242章 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你母亲当日就是七窍玲珑心,早早夭亡没得善终。” “外面这么乱,还是接回家里安全。” 史太君谆谆善诱:“还不赶快叫贾玉出来?他天天念叨林妹妹,林妹妹来了。” 林星河咬着下唇道:“老祖宗,我知道你疼爱孙儿,但孙儿心中只有一个杜预。天下人也都知道,我与杜预有婚约在身。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棒打鸳鸯呢?” “痴儿啊,姥姥怎么会害你?” 史太君浑然不当回事,笑道:“你妈妈,就是我当年一时糊涂,看走了眼,竟然将她下嫁给林如海那穷酸。如今呢?她受尽了苦,早早去了,我真后悔肠子都青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这样的门第,断断不能重蹈覆辙,再把你推入火坑里!” 只听得一声温柔问候:“在哪?我林妹妹在哪?” 一个美貌无双、动若处子的英俊公子走了进来。 他一袭白袍、貌似潘安、肤如凝脂、白璧无瑕,哪怕吴姬都不如他好看。 看到林星河,英俊公子眼神一亮,急忙一个健步上来见礼:“日盼夜盼,总算是把林妹妹盼来了!” “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 林星河其实与这表哥贾玉,从小也见过几面。毕竟是亲戚,印象相当不错。 这表哥,要相貌有相貌,要诗才有诗才,要家世有家世,要前途有前途。可谓从小就出身名门、众星捧月! 他出身就不用说了,自己将来要继承荣国公之位,而亲姐姐贾元春更是被选入凤藻宫,封为元妃,四妃之一,在六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王皇后。 而贾玉衔玉而生,诗才惊人,更是元春入宫前亲自教导,今年才16岁,已高中秀才,满腹经纶,连品藻人物的名士许子将、大唐第一相师袁天罡见了,都惊为天人,断言必高中状元,出将入相,文位不下于侍读学士。贾府兰桂齐芳,家势日上。 贾玉见了林星河,便欣喜若狂,片刻不离,恨不得马上就拜堂成亲。 无奈,林星河坚决不允。 她手握紫玉烟,态度笃定、斩钉截铁对史太君道:“孙儿心中只有杜预,若老祖宗一定要我嫁给别人,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史太君虽然不悦,但看在死去的女儿贾敏份上,却也舍不得这唯一的外孙女,只能暂时搁置婚期。 林星河搬入贾府耗费重金百万,苦心营造的大观园,居住在潇/湘馆。唯有红娘陪伴。 贾玉一袭白衣,温润如玉,走入潇/湘馆。 潇/湘馆中,却犹如雪洞,别无长物。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还有文房四宝。 林星河头也不抬,对着窗户,埋头伏案。她的案头上,放着杜预赠与她的玉佩文宝——玉生烟。 贾玉笑道:“林妹妹,如此用功?莫非也要与我一起去考秋闱?中状元?” 他看了一眼林星河抄写的纸,脸色一变。 青玉案元夕、雁丘词、西厢记··· 满满都是两个字——杜预。 贾玉表情不自然起来。 这段时间,他一见钟情,天天来访,各种宝物,各种买好,只求林妹妹多看他一眼。 贾府中众多女子,都想嫁给贾玉,但贾玉却表现的一无所感。 他对林星河直言:“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林妹妹,我们这木石前盟,非你不可。” 林星河天天书写杜预赠与自己的诗句,对贾玉横眉冷对,一言不发,听到他的话,放下笔墨正色道:“杜预哥哥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心中,也只有一个杜预!天涯何处无芳草?劝表哥你另寻良配。” 若无杜预横空出世,或许林星河对嫁给自己表哥贾玉,不会有什么抵触。甚至还会觉得庆幸。 毕竟,以贾玉的家世、人品、才情,在整个大唐都属于一等一的! 亿万女子,梦寐以求之人,各大世家媒婆、说客踏破门槛,只求与权势熏天的贾府联姻之良人。 听到林星河这话,贾玉默默走出潇/湘馆。 他俊俏无双、粉雕玉琢的面容上,终于闪过一丝阴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乃龙子王孙,姐姐为贵妃,必袭国公爵位,出将入相、手握权柄之人。” “杜预,他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抢夺林妹妹?” 他攥紧拳头,少年般清澈目光中,却闪过与他人前人后,那与世无争、傻里傻气的清澈天真,截然不同的阴鸷杀气! “那癞头陀,乃是金山寺法海大师。” “他佛法精深,言无不中。亲口批过,我若能迎娶林妹妹,应验了【木石前盟】,更得到七窍玲珑心的加持,命格便贵不可言。文位,更可突破大学士!” 提到大学士,贾玉目光一热,尽显贪婪。 他目光低垂,吟诵出两个字:“书山。” 六月,杜预要去书山。 贾玉,也要去书山。 书山,见分晓。 杜预怅然若失,回到家中。 宋佳霖等人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提出陪他喝酒。 但杜预摇摇头,示意自己一人静一静。33qxs.m 太后赐婚、贾府抢亲,林如海退缩。 这便是拆散杜预与林星河的三大因果。 “王太后···” 杜预不相信,王太后赐婚前,不知道林星河是自己未婚妻。这次赐婚,很明显在针对自己。 无论太后赐婚动机如何,他与琅琊王家的累累旧恨上,又多了一笔血淋淋的新仇。 “武媚娘···” 杜预目光平静。 多亏,他提前在宫中下了一步闲棋。 当初帮助武媚娘,杜预只想多个助力,如今却变成了反击宫中黑手、唯一的杠杆。 但三个因素中,林如海明明已倾向自己,为何默许贾府抢亲? 桌上,只留下一封信。 杜预拿起信笺,竟然是林如海留的。 “我左迁南都礼部尚书,若有难处,可来寻我。” 下面,是杜预爷爷和林父定下的婚约。 林如海退还回来的婚约。 “难怪···” 杜预苦涩一笑,手指微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林如海将女儿送还给贾府,换取从滁州知府左迁为南都礼部尚书高位,可谓一步登天。 滁州知府,不过正四品。 而南都礼部尚书,却是从二品的高/官。 大唐疆土广袤、为便于统治,设有三都。 都城长安,又称西都。 神都洛阳,又称东都。 南京金陵,又称南都。 三都之中,都设六部。 只是东、南二都的六部,只有尚书,没有侍郎,且品级比中央长安的六部尚书要低配一品。 大唐礼部尚书,本是从一品高/官。南都礼部尚书,就是从二品。 南都礼部尚书,虽然没有其他实权,但却拥有一个相当重要的权力——主持南帏乡试。 而乡试科举,考举人,便划江而治,分为北帏、南帏。 此举太宗所创,为的是妖蛮遍地,旅途危险,避免天下才子,长途奔波,感染疫病或者路遇危险,出师未捷身先死。 北方秀才,去长安、洛阳考举人,南方秀才,去金陵考举人。 直到乡试之上,更重要的会试,考进士,南北举人们才统一前往长安赶考。 林如海这一次升迁,步子不可谓不大。通常来说,哪怕从地方大员升迁,也不可能一步迈入从二品行列。哪怕是没有实权的南都六部尚书,也有大把人盯着,根本轮不到林如海。 但林如海却完成这华丽转身。 毫无疑问,权势滔天的贾府、荣国公府的力量,在背后起到了关键作用。 而这,才是林如海宁可无视诗成镇国、大有前途的杜预,而甘于将听妻子娘家的吩咐,把女儿送回荣国公府的关键。 荣国公府,能让林如海升官,一步登天! 而杜预,却什么给不了。 杜预或许很有前途,但对眼下急于升官的林如海,他的潜力无法在第一时间转化成既得利益。 所以,林如海义无反顾,抛弃了道义,背弃了婚约,拆散了杜预与女儿。 杜预面无表情,无喜也无悲。 世情,就是如此炎凉。 世态本炎凉,人情薄如纸。 林如海底层爬起来的读书人,好不容易攀附上一个如此权势熏天的家族,权衡之下,甘心为其所用。 他作出如此抉择,杜预并不奇怪。 “人情似纸张张薄嘛?” 杜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中闪过无尽寒意:“但老泰山,别忘了还有下一句,世事如棋局局新!” 别的不说,光是这几天,杜预连续诗成镇国、鸣州,文宫四维猛涨。 “我连中两元、诗成镇国,但在王家、贾家这底蕴恐怖的上等士族眼中,什么都不是!” “实力,唯有实力!” 杜预目中,无喜无悲也无情。 自从连中二元,史无前例的九甲上案首,他生存危机渐去,一度觉得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的! 直到这次抢亲! 杜预失去的,不仅是未婚妻林星河! 更有那一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面纱遮挡下、自我感觉良好的迷梦。 这次抢亲,不仅狠狠打醒了杜预,更一把扯/下了大唐乃至本世界“学而优则仕”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暴露出这世界血淋淋、赤果果的残酷真相! 等级森严、阶级固化的真相。 下品无士族,上品无寒门! 第243章 情场失意,欢场得意! 林如海一介寒门,学而优则仕,苦苦奋斗四十年,至今依旧是任由强势的妻子家拿捏掌控的傀儡、木偶,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说了不算,哈巴狗摇尾乞怜换官位。 虽然没有入赘之名,但不就是可悲的赘婿吗? 杜预呢? 他会不会步林如海的后尘? 杜预目光冰寒。 “不够,我的实力远远不够!” 而在院试前,杜预必须将实力,全面提升到另一个高度。一个让贾府、王家、逆种文人等对手,无法企及、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强者留其名。 府学。 一连三天,杜预座位,空无一人。 学生们议论纷纷。 “杜预,这是来不了了?” “唉,要是我,我也受不了这打击。” “惨,太惨了。” “老丈人,太无情了。” 唯有王伦幸灾乐祸,乐不可支,傲然道:“嚷嚷什么?林星河与贾玉的婚事,乃是太后赐婚,亲自安排。杜预算什么东西?民间一纸婚约,又岂能与太后金口玉言相提并论?” “求求你,王伦你当个人吧!” 宋佳霖怒不可遏,猛然站起来:“杜预乃是我滁州学子的佼佼者,又诗成镇国,与国有功。如今,他骤遭如此大变,王伦你不替他伤心也就算了,还冷言冷语,冷嘲热讽,宁是人哉?” 王伦冷笑一声:“老子就是看不上他。他诗成镇国又有何用?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底层就是底层,在我士族看来,十首镇国诗也枉然、无足轻重!” 谁知,一声断喝:“孽畜,是何言也?” 只见田洪凤怒气冲冲,走了进来,沉着脸训斥:“王伦口出狂言,言行狂悖,罚抄六艺十遍。” 王伦阴阳怪气道:“田夫子,林如海都送出女儿,巴结贾府,攀上高枝到金陵当礼部尚书了,你还在这苦巴巴当教书先生?不冤吗?好好巴结巴结我王家,我在姑母太后前美言两句,你升官发财,岂不美哉?” 田洪凤冷冷道:“再罚十遍!小心我革去你功名!” 王伦只能坐下,眼神阴毒。 他知道,田洪凤为人古板方正,绝对说到做到。 田洪凤一扫,发现杜预座位空着,只能叹息一声。 他也清楚,杜预遭受如此沉重打击,只怕年轻人意志消沉。但六月院试,近在咫尺,杜预若是一蹶不振,只怕院试失手。 院试之后,是乡试、会试··· 他都要放弃了吗? 可惜,太可惜! 田洪凤看来,林如海家的闺女走了反而好,杜预不要也罢。 林如海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为人狡诈自私,惯于利用别人,田洪凤并不喜欢。 杜预与林星河结合,也自会无尽麻烦。反倒不如找个平凡清白、读书人家的女儿娶妻,清清白白,反而省心。 只是杜预若一蹶不振,损失太大啊。 今天下课,要去找这小子,当头棒喝才是。 田洪凤正要授课,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响,又有学生惊呼:“你怎么来了?” “杜预?” 田洪凤心中一喜,转身一看,脸色一黑。 王异。 竟然是男扮女装的王异,一身读书人打扮,粉面俏书生,带着书僮走进课堂。 哪怕男扮女装,王异出众冷艳的娇靥,妖异美艳的竖瞳,配合她秀才打扮,反而更加吸引年轻人。 府学读书人,两眼放光,一阵猛看。 “你,怎么来了?” 田洪凤皱眉。 王家子孙,士族子弟,最是麻烦。 王异嘴角微翘,叉手礼道:“这是束脩,给先生添麻烦。六月院试将近,我弟王伦顽劣不堪,族中长辈颇为挂怀。王异受家主委托,前来监督我弟学习,让他不能做乱。” 田洪凤冷哼一声:“府学,不收女子入学。”33qxs.m 王异递过来一份学籍,笑道:“无妨。我入府学身份,乃是男子,学籍身份一应俱全。绝不让学政大人为难。” 田洪凤打开学籍,果然王家手眼通天,什么都能搞到。连这份完全合法的秀才学籍,都被做到天衣无缝。 王异的学籍为王阳,滁州甲辰科秀才,户籍、保人一应俱全,无可挑剔。 王异低声道:“学政放心。府试一开,学生就走,不会给学政大人添半点麻烦。” 田洪凤瞪了王伦一眼:“去吧。你王家子弟啊。” 王异笑吟吟,坐在王伦旁边。 王伦和乌衣会纨绔子弟,各种怪叫。 “姐,你怎么来了?” “闭嘴!” 王异冷笑道:“族长有令,从现在起我盯着你。你若再学堂顽劣,别怪我无情。” 王伦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重瞳姐姐。 王异盯着杜预的座位,淡淡一笑。 杜预与林星河分离之日,她就在不远处,盯着杜预的背影。 这次太后赐婚,拆散杜预与林星河,固然有贾府权势、史太君人脉,但也有王异的影子。 王异收到太后旨意,让她全权盯着、处置杜预。 她第一步棋,就是建议太后答应贾府元妃请求,给贾玉和林星河赐婚,拆散杜预婚事。 至于第二步? 王异笑得如同千年狐狸。 杜预,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田洪凤又要讲课,门口却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次,杜预。 “杜预!” 宋佳霖激动站起来。 牛贺、冯勇、赵明/慧等人,兴奋站起。 杜预是他们这群人的主心骨,他不在,众人都没了魂儿。 杜预笑了笑,坐在自己位置上。 下课了。 众人围拢杜预身边,阵阵欢呼。 “走。去喝酒!” 杜预大手一挥。 “去哪啊?” 田洪凤阴影出现,死亡凝视。 杜预笑了笑,竟然拱手邀请:“龟兹坊。老师,同去?”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王伦阴笑:“杜预你胆肥了啊?” 乌衣会众人窃喜。 杜预昏了头,竟然敢邀请严正刚毅的田洪凤去龟兹坊那种风月之地? 功名,不要啦? 上次,几个乌衣会的秀才在勾栏院争风吃醋,纵容家丁打人,被人状告到田洪凤那边,田老师勃然大怒,痛骂伤风败俗、斯文败类,大笔一挥。 勾栏院?直接给你勾决! 功名册,从此查无此人。 杜预你竟然邀请老师去勾栏院,老鼠给猫当三陪? 王伦大叫:“田老师,杜预竟然白昼呼朋唤友,出入勾栏?这实在是衣冠禽/兽、有辱斯文,还不够革去功名?” 谁知,田洪凤竟然满面春风、一口答应。 “你懂屁?学习之道,一张一弛。龟兹坊我久闻大名,同去同去!” 噗通。 众人倒地。 王伦石化··· 乌衣会一个个愁眉苦脸。 怎么我们去勾栏院,就是斯文败类,杜预去勾栏院,就是一张一驰? 是我们不配。 杜预才是田老师的好大儿、亲儿子。 王异居然笑吟吟道:“既然老师都去,我等也要去。听说龟兹坊大名,杜预都盛赞【胡姬貌如花,当炉笑春风】,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你?也去?” 宋佳霖眼珠怒凸。 女人,也去龟兹坊? 一众学子,前呼后拥,涌入了龟兹坊。 龟兹坊中,依旧人潮如织。只是这次不同上次,看到杜预,昆仑奴二话不说,毕恭毕敬请他贵宾池座。还不要钱。 杜预也自来熟,大摇大摆,招呼众人。 旋即,八面观音带着十一菩萨蛮,花枝招展,迎了出来,围着杜预各种娇/嗔埋怨。 学堂中不共戴天的寒衣社和乌衣会,竟然不约而同鄙夷冷哼,鄙视杜预。 王伦、宋佳霖异口同声:“衣冠禽/兽!” 还说自己上次,与龟兹坊十二菩萨蛮,没有发生什么?什么连夜讨论音律?什么肚子大是喝的?什么喝酒人家受不了··· 套路,统统都是套路。 光是看十二菩萨蛮,如此百依百顺、小鸟依人,分明是被杜某人吃干抹净,骨头都酥了那种。 王异倒是不以为意,笑吟吟看着杜预被美人包围。 她负有重要使命——刺探杜预,弄清楚杜预是否与武媚娘勾结。 这关系到太后和皇后,在皇宫中的地位和王家安危。 杜预喝得越多,越是纵/情声色,王异反而越容易接近他,找到窃取机密机会。 杜预并不知道,数道犀利如刀目光,在暗处冷冷观察。 一干瘦老者,满手老茧,太阳穴高鼓。 一个饱经风霜虬髯大汉,满身粗犷煞气,生人勿近,目光如炬。 一笑面胖子,商贾打扮,目光却不在薄纱女郎,却在杜预身上逡巡。 更有一个妖媚的新来胡姬,身材火/辣,在舞台上热舞。 这些人目光,时不时瞟向杜预。 他们都非常有经验,一扫而过,绝不停留,不会引起目标警觉注意。 哪怕强如田洪凤,也没有察觉任何不对。 但更有一人,端坐三楼贵宾包厢,俯瞰着杜预。 此人衣着华贵,但相貌极丑。 有多丑? 这么说吧,钟馗见了他,都马上找回自信,自称美男。 第244章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他天生异像,额低口窄,鼻梁塌陷,面貌极丑,偏偏还留着老鼠胡须,贼拉拉泛着贼光。 但他盯着杜预眼神中,却贼亮贼亮。 “此生,就是杜预?” 一旁之人点头:“是。先生。此人就是杜预。” “哼,便是此人诗成镇国,坏我大事?” 老鼠须丑男,冷哼一声。 他,赫然是大名鼎鼎纵横家、雄辩家张仪! 杜预叫来酒宴,与同学们纵/情畅饮,谈笑风生。 田洪凤笑道:“为师还担心,你受此打击,会一蹶不振,看来多虑了。” 杜预拿起一壶美酒,给田洪凤满上:“恩师。妖蛮未灭,何以家为?大丈夫自重横行天下先考中/功名,再谈其他不迟。” 田洪凤点点头:“不错。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能看得开,为师就放心了。” 他略喝了一杯,站起来要走:“我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今日破例放一天假,明日不许再放浪形骸,给我好好读书。” 众人知道,田洪凤乃是古板之人。他出现勾栏之地,还喝杜预一杯酒,已是破例,纷纷站起相送。 暗处,几人目光一喜。m.33qxs.m 田洪凤一走,众人歌照唱,舞照跳,又玩起了架桥抽板游戏。 所谓架桥抽板,就是在龟兹坊的三楼上架起一块一步宽板子,逼着诗人走上去。 诗人要一边走,一边作诗。 还要符合众人提出的各种苛刻要求。 若诗人在走完板子之前,能做出一首让大家满意的诗,大家喝彩,就允许他下来。若是大部分人不满意,喝倒彩,就要翻过去再走一遍,再做一首。 这种高空游戏,玩得就是心跳,主打一个刺/激。 几个人,都一一走过。 牛贺、冯勇、赵明/慧等才子,虽然不如杜预,还是能打的。 一个个酒后都来了精神,各种诗词文章,也各种花样,花团锦簇做了出来。 下面人喝彩不绝,气氛被推到高/潮。 龟兹坊的胡姬舞娘,虽然美艳绝伦,但跟诗词比起来,大唐人还是更忠爱诗词魅力。 连看舞娘舞蹈的人都少了。 “杜案首!” “诗成镇国!” “轮到他!” 王伦叫到。 杜预也当仁不让,跳上木板,径直走向对面。 别看只有三楼,但龟兹坊要表演杂技,高达数十丈,看地人心惊肉跳。 杜预耳边,突然传来小蛮的声音。 “有刺客,要暗杀你!” 杜预心中一动。 这可热闹了。 有刺客? 估计是安禄山、王太后、逆种文人、妖族、胡蛮、还是其他国家派来的··· 麻蛋,仇家太多,数不胜数。 杜预都懒得细想。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搂草打兔子,干就完了。 “三楼,还有个丑男,一直盯着你。” 杜预不动声色:“知道了,不要惊动他。” 张仪目光炯炯:“轮到他了。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他出使大唐,原本信誓旦旦,在秦皇面前拍胸/脯打包票,要不费一兵一卒,让大唐拱手让出陇西郡,却被杜预诗成镇国干扰,落得铩羽而归,还反手还给大唐陇西三城。 所谓退一步越想越气。 张仪纵横天下数十年,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哪怕大唐诗成镇国,秦皇就算知道,也不会怪罪与他,反而会嘉奖他随机应变、机变练达,可张仪终究耿耿于怀。 他专程从长安,跑到滁州,为的就是亲眼看看,大唐诗成镇国的才子到底长什么样? 情报的收集,是秦国崛起的关键。输,也要看清楚怎么输的。 张仪饶有兴趣,观察着杜预。 王伦大叫:“你未婚妻被人抢跑了!就以这个作诗!” 众人怒目而视。 王伦纯粹不怀好意,伤口上撒盐。 王伦咧嘴阴笑。这本来就是他来的目的——要败坏杜预的名声,让杜预名声扫地,绿帽人尽皆知。 王异冷眼旁观。 她的任务,便是监视杜预,观察杜预。 杜预的一言一行,都要马上以圣笺报送太后。 若杜预对太后赐婚,有怨怼之语,便立即有杀身之祸。 王异冷酷的重瞳,犹如捕猎的雌豹,冷冷盯着杜预。 她对杜预,感情非常复杂。 既有欣赏,更多警惕。 王异作为女子,爱慕诗词,杜预的每一首诗,她都要珍藏、品鉴,每一次都为杜预的才情感动至深。 甚至午夜梦回,她还会暗暗羡慕林星河。 以至于武家榜下捉婿,她都懊悔自己为何没想到? 但王异很冷静,能分清楚理想与现实。 家族的利益,才是她最重要的任务、存在的首要原则。 杜预,乃是王家一大威胁。他才情越高,对家族威胁越大。 太后,似乎还没下定决心,清除杜预——杜预诗成镇国、名声太大,贵为太后,也不能轻易杀之。 可杜预若是一心一意,自不量力要针对王家,那就别怪太后和王异下手无情。 可以说,高处不胜寒。 杜预爬的越高,展现出实力越强,受到各方审视和关注就越多。 他,就越要成功! 杜预在高空、桥板上跌跌撞撞,拎着一壶酒,仰天狠狠灌了一通。 “【恨别】!” 他低垂着头,悠然吟诵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才气,萦绕。 轰然,雷动。 杜预高高举杯,对着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大堂,凝望着手中琥珀杯中美酒,满脸落寞,淡淡道:“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张仪,石化! 开屏,雷击。 只是开头两句,已经诗成鸣州! 长江两岸,数州之地,夜空中都浮现出杜预的诗词: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数州百姓,出来纳凉,吃瓜喝茶,谈论今年年景。 听到杜预这两句,天空中鸣州之作,数百万百姓津津乐道,兴奋不已。 黄发垂髫、男女老幼、士农工商,全都激动了。 “来了来了,杜案首他又来了。” “老婆子,快出来!杜案首又又又作诗了。” “娘子,快来,你最喜欢的杜案首,又准时开播!” “哇,我还以为杜案首惨遭棒打鸳鸯,别离之苦,要断更几日呢。想不到这么快就上新了?” 第245章 抽刀断水水更流! 王异美眸湿润了。 众人,炸了。 连躲在外面,偷听诗词的田洪凤,都没忍住击节赞叹。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如此精妙绝伦、惊才绝艳的词句!” “亏得这小子如何想到?” 这两句话,也彻底引爆了整个龟兹坊! 弃我而去的昨天,早已不可挽留。乱我心绪的今天,使人无限烦忧。 但谁能将如此复杂的情绪,以如此优美动人、脍炙人口的词句,简洁明快表达地如此动人心弦? 唯有杜预! 杜预仰天长叹,对着龟兹坊圆形穹顶天窗之上,一行飞过的大雁,再低头看着脚下危楼高百尺,怅然叹息道:“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万里长风吹送南归的鸿雁,面对此景,正可以登上高楼开怀畅饮。 他高高举起酒杯。 无数人,一起举杯。 此情此景,此诗此句,当浮一大白! 连王异都忍不住,一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却被粮食酒,辣的咳嗽起来,俏脸憋红。 杜预豪情万丈,大手一挥:“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各位先生们的文章,颇具蓬莱之风、建安之骨,而我的诗风,也像谢朓那样清新秀丽。 我们都满怀豪情逸兴,飞跃的神思像要腾空而上高高的青天,去摘取那皎洁的明月。 一轮明月,恰到好处,将皎洁的月光,投射向人群之中。 杜预,便沐浴在这月光之中! 直欲乘风飞去! 上青天揽明月! 张仪,满脸震惊。 人群,惊为天人! “谪仙人!” “他就是仙人!” “杜预,真乃天人下凡也。” “此曲只应天上有,唯有杜预诗出口。” 王异都深深陶醉在这美景之中。 理智如她,都开始深深怀疑——杜预,到底是不是真的仙人下凡? 当杜预是仙人这传闻出来后,她原本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开玩笑。 杜预这寒门士子,算什么仙人? 但。 杜预动辄诗成鸣州、一言不合就格物鸣州、乐成鸣州、兵法鸣州···前面还诗成镇国。这真是人能干得出来? 一次,又一次。 这不,这首他醉酒之后,随性而至,信手拈来写得诗,眼看又又又要诗成鸣几州了! 天空中,已经在到处流传了。 借助皎洁的月光,投入场中,突然杜预目光幽幽! 他看到了几道寒光反射。 若非这诗词的力量,月光也不能投入这穹顶大帐之中,杜预也无论如何看不到这深深潜伏的杀机。 杀手! 这赫然是派来解决杜预、暗算杜预的杀手。 而且,不止一拨!分属于不同势力! 他们很有耐心,默契等待田洪凤离开,杜预暴露在空中,无处躲闪,无处借力,才暴起发难,突放冷箭。 暗杀,他们是专业的。 这里,既有北地军精英斥候、百战余生老兵,又有严酷训练、血溅五步的游侠刺客,更有秦国派来的暗杀高手··· 没有任何人,被他们锁定后,能逃过被暗杀的命运。 面对高空中走钢丝的杜预,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弓弩。 小巧的手弩,威力十足,能近距离射穿甲士。 何况,杜预一介书生,毫无防备? 张仪端起一杯茶,悠然抿了一口,惋惜道。 “天才!” “可惜,非秦人也!” “不能为我所用,必须除掉。” 他对杜预的估计,原本已经够高。 只可惜,杜预的表现,远远超过他的估计,达到了另一个全新高度。 张仪眼中闪过无尽忌惮、杀意。 这样的天才,不能为大秦所用,只能尽早扼杀。 眼看杜预就要被射成马蜂窝,惨死当场,王异突然感觉不对。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叫了一声:“快闪!” 杜预深深看了她一眼! 曼声吟诵:“抽刀断水水更流!” 寒光一闪! 杜预的才气冲天,足有丈许。 这才气在半空中凝聚出一道寒芒,犹如十丈刀芒! 十丈刀芒一闪而过。 噗。 喧闹如集市的大帐中,顿时响起道道闷/哼。 满手老茧的老者,狠狠扣动扳机。 早已涂成漆黑的暗杀手弩,乃是北地斥候暗杀敌人将领的不二选择。 “死吧!” 他眼中满是怨毒。 暗杀杜预,这是来自安禄山的直接命令。 他乃是北地十八燕骑之一。 别看他干枯瘦小,似乎弱不禁风,但手中人命三位数,双手沾满人命和鲜血。 可惜。 他明明扣动扳机,站在正上方的杜预,却没有血染长空、跌落下来。 “怎回事?” 老者脑海中大惑不解。 他又扣动扳机。 这才突然觉得,自己和手弩都非常古怪。 精钢手弩,竟然被从中间一分两断。 弓弦都断了,自然什么也射不出。 他又看到,一根手指掉落下去。 他满脸迷惑。 掉了什么? 手指? 为何是手指?哪来手指? 他的额头,突现一道细若牛毛的血线。 然后··· 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为他裂开了。 杜预,才气化刀,抽刀断水水更流! 水,无法斩断。 愁,无法斩断。 情丝,无法斩断。 但人呢? 刺客呢? 刺客,被十丈长的才气大刀斩断了! 死的,不只是那老头。 连胖商贾、暗中舞女,统统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在黑暗中,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光芒万丈、高高明处的杜预身上。他们的死,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惊恐。 反正不少人听到杜预诗词,被才气震动,当场昏厥,根本不算新鲜。 唯有张仪。 在杜预吟诵“抽刀断水水更流”的一瞬间,张仪浑身寒毛根根倒竖! 他骤然恐惧到极致。 因张仪本人貌不惊人,却学富五车。 他的老师是纵横术圣人鬼谷子,张仪学习十年,尽得鬼谷子真传。 张仪本人也被封为秦相国、武英殿侍读学士! 如今,以堂堂侍读学士之尊,却被区区秀才杜预的一句诗,逼到这等狼狈田地? 张仪恶狠狠吟诵:“所在国重,所去国轻!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所在国重,所去国轻。此乃纵横术的根本。 纵横术,讲究的是纵横捭阖。 张仪相秦,则秦国国力蒸蒸日上,不断侵攻关东诸国。 随着他这首诗吟诵,只听得轰然巨响。 杜预“抽刀断水水更流”,与张仪的“所在国重,所去国轻”,两句诗词狠狠撞在一起。 整个包房,爆了。 包房里所有家具、器皿,统统化为飞灰。 张仪大袖一挥,总算是将杜预诗词化作的刀气,化于无形之中。 但他也踉跄后退半步。 这,就是杜预的力量。 堂堂侍读学士,官居一品,身为秦相,比翰林更强数倍,却也要在杜预这势不可挡的诗词才气之下,后退半步。 只是这一点,传出去便足以轰动天下。 张仪惊疑不定,面色阴沉,盯着杜预。 他的随从,一个个狼狈不堪,东倒西歪。 杜预又吟诵道:“举杯消愁愁更愁。” 数州,百姓,轰动。 无数人感同身受,痛哭流涕。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绝了!” “杜案首,我服了。” “这诗,太美了。呜呜呜···” 张仪面色漆黑,闭上眼睛。 他知道,今晚的刺杀行动,彻底失败。 不是能否杀死杜预的问题,而是他大秦在大唐的暗中潜伏势力,要被一网打尽。 他已经够高看杜预,但依旧低估了杜预诗词威力。 “果然是诗成镇国之人。” “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杀死的。” “退!” 张仪大袖一挥。 暗中潜伏的众人,潮水般退去。 至于刺客? 还没有被杀的刺客,惊恐焦急,正在搞不清情况。 “焦老二他们,为何还不动手?” “可恶啊,难道被发现了?” “上头有令。”33qxs.m “扯呼!” 可惜,杜预诗词化为才气,酒入愁肠,感染了所有人。 连刺客都无法逃/脱诗词才气力量,悲上心头,捂脸痛哭起来。 谁没有伤心事? 刺客就没有吗? 刺客伤心事,只会比别人多啊。 他们平时铁石心肠,只是麻/痹自己。 可如今··· 杜预这首诗,连他们也逃不掉,一起抱头痛哭。 老大怒了:“哭什么哭?娘们似的,赶快撤吧。” “去哪里啊?” 背后,一个笑吟吟的声音。 小蛮。 十二菩萨蛮,各自盯上陷入emo,悲痛不能自拔的刺客余孽。 在周围黑暗和哭声掩护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个不落,一网打尽。 事后,哪怕对方全力调查,都无法知道到底谁动手,杀了这些刺客? 龟兹坊,甚至不会引起怀疑。 杜预悠然收尾:“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人生在世不能称心如意,不如披头散发,登上长江一叶扁舟。这句,颇有心灰意冷,出世之意。 这首诗,原本是李太白的不朽名篇【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原诗名用在此地肯定不适合,被杜预改名为【恨别】。 【恨别】,突出了杜预饱受打击、为情所困的愁肠,更突出了杜预情场失意的凄凉! 第246章 闲子,终成天元! 王异擦干泪痕,满意点点头。 杜预这首诗,虽然以诗言志,表现惆怅、忧愁,但这实属正常,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怨天尤人、仇恨朝廷之意,甚至表达了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之意。 弃我而去的人,去了就去了吧。 日子还要继续,太阳照常升起。 大概,就是没心没肺的意思,加上杜预在龟兹坊痛饮美酒、纵/情声色、放浪形骸,倒是让王异略略放下心来。 她将这首诗以圣笺写成信,叠成纸鹤,以才气放飞。 纸鹤排云而上,直入夜空。 纸鹤飘飘荡荡,落在了皇宫之中。 太后王姪,拿起纸鹤打开看过,沉吟不语。 皇后看完,皱眉道:“此人,不还是在发牢骚?” 王姪摇摇头:“此人,若非治世之能臣,便是乱世之奸雄!” 皇后陡然一惊。 王姪长叹一声:“这首诗,合情合理,入情入理,让人不能不相信,他对我朝廷并无怨望之意,仇恨之心。” 皇后冷哼:“您怎么心慈手软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 “诗成镇国之人,岂是寻常之辈?” 王姪叹气道:“此诗已半入江风半入云,诗成数州,传到金陵。上千万百姓都知道,是我王姪棒打鸳鸯,亏待了他,他却不曾怨怼,有复仇之念。若哀家不依不饶,怕是天下读书人,都要揭竿而起了吧?” 王皇后瞠目结舌。 她不知道,读书人写诗,诗成鸣州、镇国,还有如此恐怖威力。 能一眨眼传遍天下。 全天下,都是见证人。 比朝廷的旨意还快,还普及。 “罢了。” 王姪看着信笺上王异的娟秀字迹,突然微微一笑:“王异这丫头,不置一词,但不说话就是说了。哀家既然理亏,那就好人做到底,再赐婚一次。” “什么?” 王皇后震惊。 太后这是要做什么? 赐婚?赐谁? 太后冷笑道:“既然杀不掉,那就必须为我所用。既然哀家不小心拆散了一桩婚事,那就赐婚,让他迎娶王异,成我王家赘婿。我看王异丫头对他也动了真心。” “赘婿?太后竟然要将这寒门士子,入我王家做赘婿?” 皇后一蹦三尺高,强烈反对:“不行。此人出身太低,我堂堂王家贵女,不是凤凰玄鸟下嫁鼠雀之辈?” 太后闭目养神,半晌道:“那就···再看看。等他考中状元,有了功名,再赐婚不迟。” 日后,王姪每次想起此事,都会大骂皇后误事。 同样的情报,也传到了皇帝耳中。 此时,武媚娘正在皇帝书房中,帮助批阅奏折。 皇帝苦于天天被太后架空,又无人可以商量,谁知一次偶然机会,他只是随口问武媚娘一个问题,武媚娘说的话却让他震惊。 一日皇帝回来,满脸怒容。 武媚娘急忙问:“不知陛下何事忧愁?” 皇帝叹气:“别人跟我作对,也就罢了,连西域进贡的御马也不老实,跟我较劲。” 原来,皇帝最近新得一匹神驹,其鬃坠地,形如狮子,名为狮子骢,能日行千里神俊无比。 只可惜,如同人一样,本事与脾气成反比。越是千里马,越是性子野。 这匹狮子骢也抵死不服管教,每次皇帝要骑,都被它尥蹶子摔下来。 武媚娘爽朗一笑:“此事很容易。皇上把它交给臣妾,臣妾保证不出十天,它一定服服帖帖。” 皇帝心动,看戏心态,将狮子骢交给了武媚娘。 没想到,十天后狮子骢真的被武媚娘训练地服服帖帖,进退听话,俯首帖耳。 皇帝大喜之余,询问武媚娘到底何法? 武媚娘微微一笑:“我有三宝,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铁楇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皇帝悚然而惊,这才意识到身边这妩媚的才人,并非只是养在宫中的花瓶,又或者只精通诗词,她偶尔露峥嵘,便显示出极高的政/治天赋。 他这才意识到,“女主武王,代有天下”预言,并非空穴来风。 若是雄才大略的太宗皇帝,此时已经勃然大怒,下令将武媚娘永远打入冷宫,或者干脆三尺白绫香消玉殒,但此时的皇帝,却是一个空有大志抱负、却苦于被太后架空的软弱皇帝。 他迫切需要政/治盟友,一个真正有手腕、有野心、有手段的宫中盟友。 武媚娘,成为了皇帝眼中的掌中宝。 于是,武媚娘开始深/入参与政/治,与皇帝彻夜长谈,商议朝廷、后宫中的种种谋划。 而恰好此时,杜预诗成镇国。 正是武媚娘出谋划策,建言献策,请皇帝以“诗成镇国乃祥瑞”为借口,简拔杜预为侍读学士在身边行走。 武媚娘窃喜。 如此一来,一则可日日见到杜预,二则还帮君王多一臂助。 谁知,太后阻止了杜预的任命。 武媚娘无奈之下,只好启用备用计划——帮助杜预获得更大好处。 “皇上,我们大唐十年磨一剑,好不容易才有个镇国诗人横空出世,古之君王还懂得千金买马骨,大唐君王岂能不赏?太后作为,岂不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倒是您施恩与天下读书人的好机会啊。” “据臣妾看来,这杜预必须拉拢,下血本拉拢。” 皇帝大喜:“武才人所言极是。不知该赏赐何物?” 武媚娘回眸一笑:“臣妾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听完武媚娘对杜预的赏赐,都拍案叫绝。 “好!” “就依你!” 杜预并不知道,他之前落子一步闲棋,已经在深宫中成为独占天元的神之一手,为他创造出丰厚的价值。 杜预做完这首诗,放下桥板。 人们沉浸在诗词之中,久久回味。 倒是方便龟兹坊打扫现场。 死不瞑目的刺客,尸体被悄悄拖走,不留下一朵云彩。 小蛮传音:“刺客共十三个,被一网打尽。这些刺客来自不同势力,不约而同对你下手,却不成想被你利用诗词斩杀。” “有哪些势力?” “有两个安禄山的十八燕骑,受命来刺杀与你。” 杜预点点头,预料之内。 “还有大秦帝国的探子。” “什么?” 杜预茫然:“我哪里得罪秦人了?” 小蛮笑道:“你诗成镇国呀?难道你不知道,那个著名的纵横家、雄辩家张仪,今天就在龟兹坊,一直盯着你看。几股刺杀行动,他暗中推波助澜。” 杜预想起传闻,自己诗成镇国后,秦国前倨后恭,收敛气焰,乖乖归还陇西三城,张仪应该是气不过,跑来弄死自己。 “我大唐就这么废物?人家使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杀人放火都管不了?” 杜预狠狠吐槽。 小蛮沉吟道:“大唐千牛卫,也不是吃素的。可能暗中等待张仪露出不法之事,再名正言顺抓捕,人赃俱获,才好向秦国要价。” 杜预点点头。 “想要我命的,还有吗?” “王家、宫廷和逆种文人,没有卷进来,倒是很意外。” 小蛮如数家珍。 杜预:“····” 感觉自己多活一天,都是奇迹。 张仪疯狂逃亡中。 几道人影,在后面疯狂追赶、追杀。 张仪的随从,不时惨叫着跌落马车。 大唐千牛卫,不是吃素的。 他们发现张仪谋划刺杀杜预,便如影随形,追杀而来。 张仪一国使者,若是被人抓住顺手牵羊、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特别是暗杀镇国秀才,会被所有国家唾弃。 秦国,也灰头土脸。 虽然外面风声鹤唳、紧张到极点,张仪却安之若素,闭目养神。 “大人!形势危急,我等引开千牛卫。前有秦国内应接应。快走吧大人。” “杜预,杜预!” 张仪徐徐睁开眼眸,冰寒刺骨。 “此人,必为我大秦心腹大患。” “国试之前,必须除之。” 都说科举六试,实际上读书人中了状元之后,还可以参加文渊阁代表十国举行的——国试。 状元,只是一国之首,并非最高科举文位。 国试第一名,称【圣元】! 圣元的名字,来源与圣元大陆,乃是读书人可以追求的最高科举功名。 圣元,可不受一国朝廷授予官位的限/制,超然物外,云游各国,宰相诸国,以人族利益和圣道存续为最高追求。 例如,鬼谷子的另一高才、张仪的师兄,苏秦就曾经考中【圣元】,被六国拜相,独掌六国相印,影响大半个世界! 可想而知,苏秦能对整个世界,能产生多大影响力? 国试,乃是六试最后一次。 每一个国家,都梦寐以求自己人能考中国试圣元,同时要扼杀其他国家的潜在竞争者。 这是张仪要扼杀杜预的根本动机。 杜预暗暗庆幸。 多亏他提前捕获了龟兹坊情报网,并转化了小蛮等菩萨蛮。 换成任何地点,杜预都不可能发现张仪刺杀行动。 张仪身为秦国国相,算无遗策,纵横天下,掌握秦国国家机器,用来暗杀一个秀才,还不是十拿九稳? 但龟兹坊却是唯一例外,相当于杜预主场。 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加上杜预状态神勇,诗成鸣数州,抽刀断水水更流,硬生生将张仪逼退。 第247章 老师我呀,官印丢了! 文渊阁的提示也响起。 “【恨别】” “诗成鸣四州,名列圣刊。” “奖励圣笺四张。” “作者,文气、文胆、文心、文名各加四尺。” 第二天,杜预照常去上课。 但刚到府学,杜预却感觉气氛不太对。 整个上午,田洪凤魂不守舍,坐立不安,还直冒冷汗,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杜预越看越是不对劲。 下课之后,杜预偷偷来到田洪凤后堂。 发现田洪凤撅着屁/股,正在床底下翻箱倒柜。 床底下,只露出田老师一个大腚。 杜预:“老师,你在找什么?” 田洪凤一听,吓了一大跳,忘了身在何处,蹦起来撞到了头。 “哎呦。” 头破血流。 杜预一道【春夜喜雨】,给老师疗伤。 田洪凤没好气道:“你跑来作甚?” 杜预狐疑道:“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田洪凤叫道:“我哪有事瞒着你们?” 杜预呵呵冷笑,打了个响指。 “老师不老实。放宋佳霖!” 宋佳霖一脸贼兮兮,嘿嘿溜进来:“老师,我可都知道了。昨天夜里,你丢东西了!” 宋佳霖搞学习不行,但包打听乃是一等一。 这滁州,没有他搞不到的情报。 田洪凤一愣,骂道:“又是老严说的?这混蛋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这种泼天大祸,他也敢说出去!” 他的仆人老严,委委屈屈走出来:“老爷,老奴冤枉。您丢了学政大印的事,我可一个字都没提。” 杜预和宋佳霖愣了。 学政大印? 丢,丢了? 两人原本只想诈一下田洪凤,哪里想到听到如此劲/爆的惊天消息! 难怪田洪凤魂不守舍,坐立不安,原来是学政大印弄丢了。 杜预眉头紧皱:“竟然,有此事?” 田洪凤这才知道,自己又又又被杜预给套路了,气得直翻白眼,哼哼唧唧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罢了。纸里包不住火,左右也不过是早晚两天。老师我呀,大祸临头了。” 宋佳霖眼神呆滞,浑身冰凉,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会?怎么可能?老师您?” 杜预暗暗皱眉。 按照大唐律,官员大印丢失,绝对大罪。轻则丢官下野,重则下狱杀头。 因这是诗书才气的世界,是读书人掌控天地的世界。 官印,不光是代表官威的信物,更是放大才气神通、生杀予夺的文宝,牧守一方的国之重器! 比如田洪凤丢失的,是正四品的滁州学政之印。 此物在田洪凤手中,惩恶扬善、维护法纪、主持文事,堪为镇州利器。 所谓天地有正气,拥有官印的读书人,可将国运、民心与自身才气融为一体。一州便是一人,一人便是一州,试问天下谁敌手? 连东海龙族、实力高于进士一阶的妖尊敖丙,也不敢在滁州地界上,轻易撒野,挑战拥有大印的田洪凤。 此种大杀器,要落在一般蟊贼手中还好,若是落在逆种文人手中,逆种文人便可以之在滁州地界上呼风唤雨,以官府力量虐民,甚至可借助学政力量,剥夺正常秀才、童生文位,镇杀读书人。 那田洪凤的罪过,就大了。 “到底怎么丢失的?何时发现的?” 杜预眉头紧锁。 据他所知,田洪凤为官多年,又不是青瓜蛋子,平素官印都随身带着,哪怕交给家人也是严格保管,怎么会突然丢失? 这其中,必有蹊跷。 田洪凤以手支额,一脸颓然道:“昨日,我要去龟兹坊,带着官印出入那种地方,多有不便,就将官印交给老严。但今天早上,此物竟然不翼而飞!” 杜预目光落在老严身上。 老严噗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老爷,我老严自从父亲那辈儿就跟着老太爷,我从小做书僮跟着您至今四十多年,忠心耿耿,从未出过纰漏。此物,真的不是我偷走的呀。” 田洪凤脸色稍霁,扶起老严:“我信得过你。不然也不能将官印交给你。事情经过你再说一遍。” 老严点点头,拿出了一个被磨出包浆、四面溜光的木匣,沉声道:“昨日傍晚,老爷回后院更衣时,将官印交给我。按照惯例,我将它保存在这匣子中,并随身带在身上。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将它枕在枕头下,片刻不敢离身。” 杜预知道,田洪凤很信任老严,不是没有理由的。 老严这种家生子,世世代代跟随、侍奉主家,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田洪凤事比儿女都上心。 “可第二天一早,我打开木匣一看,里面的官印竟然不翼而飞。” 老严愁云惨淡:“要是找不到老爷官印,我回去会被我爹活活打死。” 杜预安抚了两句,拿过匣子仔细观看。 这并非普通匣子。 匣子上,还有两句入木三分诗。 “龙鳞直为当官触,虎穴宁关射利探。” 杜预知道,这是田洪凤父亲赠他的诗,要他为官正直,敢触逆鳞、为民做主,更要有铮铮刚直的风骨。 光是这匣子上诗句,便可遮蔽官印的官威、才气,让宵小之辈无法察觉到此物的存在。 如此隐秘而周全的手段,一般宵小之辈根本摸不到门,加上田洪凤身为学政,偌大名声,严正刚毅,学生们过这条街都绕着走,闯鬼门关似的,依旧被人偷了? 杜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内部人做的?” 他与田洪凤对视一眼,田洪凤点点头。 “只怕,必如此。” 肯定是有人在陷害田洪凤,要将他赶下学政之位,或者牢狱之灾。 田洪凤叹息一声:“终究是我能力不足,警惕不够,才会被小人乘虚而入,致使官印丢失。如此泼天大罪,我一人承担!” “老爷。” 田夫人没忍住,从幕后走出,跪下垂泪道:“老爷,你平素爱民如子,不畏强/暴,关心寒门,抑制士族,怎么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田夫人泪如雨下。 田洪凤仰天长叹:“我也不想如此。可明日一早,礼部伍侍郎便要来我滁州巡视。按照规矩,我身为学政必须前去接驾,汇报文事,还要验看官印。官印上有我处理公务、履行职责使用过的文气,巡视的侍郎要一一验看,以防官员滥作威服。” 他苦涩一笑:“明日,伍侍郎一到,我这丢失官印之事,想遮掩也遮不住了。真相大白,少不得革职下狱,等候问罪罢了。” “呜呜呜···” 田夫人与田洪凤,抱头痛哭。 一旁老严大哭:“老爷被我牵连,都是老奴不是。老奴,惭愧无地。” 田家愁云惨淡,哭声一片。 陡然,却冷冷冒出一句:“老师便是哭到天明,那丢失大印,也不会自动回来。” 杜预意气风发。 宋佳霖捅了捅杜预,示意他小心说话。 杜预却笑了笑:“老师,我有办法,能在明日之前,替你寻回这学政官印。” “啊?” 田洪凤泪痕犹在,听到自己得意门生如此一说,呆了一呆。 田夫人狂喜道:“对啊,老田,你怎么忘了?你还有个好学生!杜预可是诗成镇国,连百万秦军都有办法逼退。找到你的官印,又有何难?” “没那么简单吧?” 田洪凤喜悦了一阵子,又愁眉苦脸起来:“若是才气神通,我乃是两榜进士,还是法家弟子,从今日早晨起,什么手段都试过了。一无所获啊。” 欢天喜地的宋佳霖,也被一盆冷水泼地拔凉拔凉的。 对啊。 别忘了,田洪凤被贬到滁州当学政之前,是什么的干活? 堂堂的御史。 御史,干嘛的? 从根上说,就是查案子的嘛。 田洪凤师从法家,法家的刑名手段,他精通无比,断起案子甚至比身为知府、掌控刑名的林如海更专业。 田洪凤无奈道:“见微知著、一叶知秋、神目如电、追根溯源···这些神通,我统统用过了。但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偷窃的办法。对方手段很高明,不是一般人。” 杜预笑了笑:“恩师,别忘了文气神通,只是读书人手段中的一种。诗词才气的力量,才是我辈根本。” “诗词?” 田洪凤眼神一亮:“你有诗词?” 府学不远处,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面。 湖面上,一条乌篷船上,住着一户渔家。 这渔家中,有个小女儿。 这娇憨的少女,年方豆蔻,天真活泼。 或是家里大人担心,不让她独自出去玩。 这少女却主意很大,大中午的非要撑着一条小船,偷偷地去池中采摘白莲花玩。 少女独自划着小舟,兴高采烈地采到莲花,玩得心满意足才回来。 果不其然,在靠岸时,被家里阿妈逮个正着,指着就骂。 少女一脸委屈,狡辩道:“没有偷跑出去玩。” 阿妈一指。 少女回头一看,汗颜。 原来,她玩得太高兴,早已忘记瞒着大人悄悄地去的,又不懂得去隐蔽自己的踪迹,得意忘形地大摇大摆划着小船回来,小船把水面上的浮萍轻轻荡开,留下了一道清晰明显的水路痕迹。 自然少不得一顿竹笋炒肉,惨叫声声,给熊孩子一个完整童年。 宋佳霖乐不可支,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跟咱们找大印有什么关系?” 杜预笑了笑拿起木匣子,悠然吟诵:“【池上】。” 第249章 是我干的,你奈我何? 这反诗,配合那黑石雕刻而成的魔头,狰狞恐怖,一股逆杀之气,扑面而来。 第一人看地心中一惊:“【逆种文宝】?你从何处得来?”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第二人呵呵阴笑:“此物逆种至宝,最能镇/压文人官气。滁州学政大印,进去之后就再也泄露不成一丝半点官气。” “杜预,根本找不到这里。” “哼,哪次你吹牛,不被杜预打脸?”第一人冷哼。 “哼”第二人狰狞道:“这次,我就不信。杜预依靠田洪凤这寒门老贼的偏袒、偏爱,得意够多了,我要先把田洪凤毁了,再将他毁于一旦。” “田洪凤也是蠢得可以。竟然不自量力,与我作对?” “他沦为阶下囚之日,在牢里好好反思,为何会落得如此田地吧。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 谁知··· 杜预悠然张口,要作诗。 只要遇到绝境,杜预就作诗一首。 每次破题,便是诗句。 “可恶,该死!” 第二人暴跳如雷:“谁去把他嘴赌上?这人哪来那么多诗兴大发?” 第一人,呵呵冷笑,好像非常期待杜预打同伴的脸。 杜预悠然道:“不畏浮云遮望眼!” 才气,动天。 杜预的眼中,世界又变了天地。 他的眼睛,仿佛多了一层水波潋滟、可以穿透蒙蒙雾气的慧眼。 这世界的一切纷纷扰扰、纷繁复杂、幻境迷雾,都在杜预这双不畏浮云遮望眼的慧眼之下,自动分开,拨开云雾见青天,露出事物原本简单的真相。 慧眼。 杜预诗成鸣州,自动掌握了“不畏浮云遮望眼”的慧眼,能大幅增强追踪能力。 任何试图阻挡、迷惑、遮蔽、蒙蔽杜预的文宝,都失去了原有的能力。 哪怕雕刻有“人头做酒杯、饮尽仇寇血”冲天逆种杀气的逆种文宝,也丝毫不能阻挡。 “这,这?” 第二人,突然觉得手中逆种文宝,变成了烫手山芋! 官印在其中,躁动不安,官气冲天,气冲牛斗。 “可恶啊。” 第二人咆哮起来,转头就跑。 第一人叹了口气,不再搭理他,却充满欣赏地盯着杜预。 “不畏浮云遮望眼?” “为何他一张口,就能诗成锦绣?吞吐不凡?” 杜预目光,已经徐徐转向此地,淡淡道:“自缘身在最高层!” 轰! 天地之间,轰然雷动。 杜预仿佛一瞬间才气冲天,稳稳托着他直冲云霄。 杜预一眨眼,仿佛站在飞来峰般,站在了天地间最高处,一览众生小,将偌大的滁州尽收眼底。 人,为什么会被蒙蔽?看不到事物的真相? 因为你站位不够高、眼界不够高、格局不够高啊。 只要你能如同主持变法的王安石一般,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宋宰相,执掌天下,那么自然能“不畏浮云遮望眼”,因为自缘身在最高层! 你已经掌握了正确观点、方法,认识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就不会被事物的假象迷惑。 杜预诗成鸣州,直接站在了天空之上,云层之中,俯瞰着滁州芸芸众生,哪怕一鸟一雀,一草一木,都尽收眼底! 什么逆种文宝,统统真的遮蔽不住。 他一指一个正在狼狈奔逃的黑点,沉声道:“老师!” “好!” 田洪凤嘴角微翘。 杜预的表现,实在太让他放心了。 一首诗不够,那就再加一首诗。 杜预的创意,诗才,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 文思泉涌,无穷无尽,简直比趵突泉还要突! 诗兴大发,说来就来,简直比母猪还高产。 就问你怕不怕? 杜预随手作出的每一首诗,都能引发天地才气大动,引发天降异象,对幕后真凶产生降维打击效果! 田洪凤发足狂奔,文气冲天。 “小贼,哪里跑?” 宋佳霖等人也猛追。 “他跑不掉的。” 一行人,在杜预的高空指挥下,疯狂围追堵截。 但那人跳入了一堵高墙之内,销声匿迹。 众人停下脚步。 连怒气冲冲的田洪凤都不得不停下。 因为这人逃入的人家,乃是滁州最大牌、最高门第的大户人家。 什么是门当户对? 所谓门当,就是门下面的那个石墩叫“门当”。如果这个石墩是方的,代表这家人是文官出身。因为方代表的是砚台。如果这个石墩是圆的,代表这家是武将出身。因为圆代表战鼓。在古代有两扇门的才能算是为门,只有一扇门的叫做户。这也是“小户人家”的由来。 “户对”就是门楣上有几根柱子。 大唐律规定,最多9个,是帝王家;一品官阶8个;二品官阶6个;三品官阶4个;四品及以下官阶2个。 而这户门楣上,足足八个。 这就代表,这户人家有人朝中,官居一品。 此地,名乌衣巷。 此家,名琅琊王。 王家,王府! 田洪凤眉头紧锁。 因琅琊王府,连他这学政,也招惹不起。 杜预无奈落下。 王伦逃入王家之后,官印气息彻底消失。 虽然他使用“不畏浮云遮望眼”,识破了幕后真凶王伦的身份,但王伦底蕴深厚,逃入王家就彻底消失不见。 门口,早有两个王家人,皮笑肉不笑过来:“不知田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我等才好去知会掌家小姐。” 田洪凤脸黑如锅底。 他已经知道,是谁在暗算他,偷了他的官印。 王伦。 他前几日训斥王伦,王伦估计怀恨在心,买通了学丞方高第,对他下了黑手。 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王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他是太后家! 他田洪凤不过区区四品官,又没有抓住实际证据,能贸然闯入王家,进行搜查吗? 且不说他能否做到这一步,就算田洪凤铁了心,与王家拼个鱼死网破,王家这么大,王伦铁了心要藏官印,他也找不到啊。 田洪凤气得浑身发抖,但目光却渐渐黯淡下去。 他知道,自己这次又将无功而返,铩羽而归。 “怎么?” 王家仆役似乎知道田洪凤的来意,表面上客气,面具之下却阴笑连连,拱手道:“田大人,真的不进去?我家可是最尊师重道哦。少爷如果知道,田老师大驾光临,我等敢不通禀,会赏鞭子的。” 夕阳西下。 田洪凤看了一眼宏伟如王宫的王家,深吸一口气,转头就走。 他眼中,只有黯然。 知道是王家作为,王伦陷害自己,又如何? 寒门,就是寒门。 王家这等根基雄厚的士族,哪怕子弟犯了死罪,甚至谋逆,都未必会死。 铁打的士族,流水的王朝,城头变幻大王旗,但唯有王家千年岿然屹立不倒。 这就是王家大士族的底气。 杜预落了下来。 宋佳霖怒道:“老师,你下令吧。我就不信,王家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连学政大印都敢偷,朝廷管不了?还有王法吗?” 朱志鑫面色凝重。 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 很明显,刚直不阿的田洪凤,因训斥王伦,被王伦陷害了。 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人家王伦根本不露面,就算田洪凤冲/进去,找不到官印,不能人赃俱获又有何用? “回去吧。” 田洪凤冷静道。 明月当空。 一桌简单的小菜。 田夫人亲自下厨,给杜预整治了一桌。 炒豆腐、炒青菜··· 唯一的肉菜,就是炒鸡蛋。 田洪凤清苦如此,杜预和宋佳霖都鼻子酸酸的。 “吃吧。” 田洪凤风轻云淡,一挥手:“我知道你们大鱼大肉惯了,但这次就算老师的送别宴。”m.33qxs.m “明日一早,我会主动向伍侍郎坦白,任凭朝廷发落。” 田洪凤笑容中多了一丝苦涩:“以我在朝廷恩师朋友,应该不至于杀头。但一定会贬为庶人。这顿饭,算是老师跟你们吃的最后一顿。” “不!” 宋佳霖泪洒当场。 后厨的田夫人,也捂住嘴,却不敢放声。 杜预却沉吟道:“老师不必如此悲观。学生认为事情还大有可为。” “可为?怎么为?” 田洪凤苦笑一声:“伍侍郎跟我关系极一般,就算关系很铁,这节骨眼上他也不敢袒护我。毕竟发难之人乃是琅琊王家。伍侍郎敢压下来,他们就敢捅破天。” 杜预笑了笑:“其实,我们既然知道是王伦干的,就有办法让他吐出来。” “怎么可能?” 田洪凤满脸不信。 田夫人也绝望叹息。 王伦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严格的说归学政管。但人家背靠王家这参天大树,田洪凤根本奈何不得。 王伦就是铁了心,始终不把官印还回来,软硬不吃,田洪凤根本一筹莫展。 杜预笑了笑:“老师,明天你就这么干。” 他拉过田洪凤,耳语两句。 田洪凤难以置信,睁大眼睛:“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杜预不假思索道:“包准能成。” 田洪凤半信半疑,但杜预说的办法,实在太简单了。 田夫人从后厨走出来:“杜预说的,何妨一试?死马权当活马医。” 田洪凤一咬牙:“干了!” 第二天. 府学照常开。 王伦漫不经心,走入府学之中。 若非今天他笃定,田洪凤必然被伍侍郎拿下,他也不会来上课。 第250章 王伦,我最信任就是你! 田洪凤天天呵斥他,太可恶了。 王伦迫不及待,想要看田洪凤被拿下、杜预的表情。 院试在即,学政的态度很重要。 敢将一州学政拉下马,也唯有琅琊王家的公子王伦。 乌衣会之人,议论纷纷。 “王兄,你不是说,滁州变天了吗?怎么到今天还没变?” 一个公子哥调侃王伦。 王伦冷哼:“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王家何等力量?” 他朝空无一人的讲桌上努努嘴:“这位,以后见不着喽。” “什么?” 众多乌衣会读书人,没有不恨田洪凤的。 田洪凤为人古板方正,坚持原则,对乌衣会纨绔严厉呵斥,依法办事,绝不徇私枉法,弄得乌衣会士子各个怨声载道。 想要搞掉田洪凤的,并不止一个王伦。 “真的假的?” “王兄,你若有这本事,龟兹坊一个月走起。我做东!” “一言为定!” 王伦得意狞笑。 若非要保密,他真想将官印从家里拿出,好好让这群蠢货见识自己惊世手段。 别的纨绔,顶多是不写作业。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直接把训斥我的学政拉下马。 他正在眉飞色舞,吹牛,突然听到外面一声惊呼。 “走水了!” “什么?” 乌衣会众人,纷纷站起来,吓得夺路而逃。 所谓走水,就是失火。 古人讲避讳,着火也不能说火,只能说走水。 一帮人一窝蜂跑出屋外,果然看到府学后院起火了。 火势冲天,越少越旺。 但好在一时半刻,烧不到前面来。 “快救水啊。” 寒门士子,纷纷挽起袖子,冲向后面。 杜预、宋佳霖等人也一脸焦急,亲自冲上去。 气氛,到那了。 王伦等人冷笑不语,毫无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他们都是纨绔子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救火?这种事怎么能干? 烧就烧呗,烧成一片平地才好。 王伦暗暗诅咒:“最好一把火将这府学烧成废墟,那姓伍的侍郎来了,我正好狠狠告一状,让田洪凤摔得更惨。” 谁知。 田洪凤衣冠不整,两眼乌黑,冲了出来。 为了迎接伍侍郎文事检查,他昨夜貌似就住在府学之中,连夜加班。 今天一早,睡得睡眼朦胧,听到走水的消息,他二话没说,冲了出来。 看到火势蔓延,越烧越大,渐渐有烧到前面的架势,田洪凤急的跺脚。 他一把将一个匣子,当众递给了王伦,大声急促道:“王伦!十万火急,为师要去救火。这学政大印,就暂时交给你保管。里面的学政大印,万万不可丢失。切记,切记!” 他略微打开官印匣子。 借助忽闪忽闪火光,众人看到匣子里确实有一尊金光闪闪的大印。 田洪凤飞快盖好,塞给王伦,不由分说走了。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艳羡不已。 “王兄,不愧是你。” “学政大人平时怼你,但关键时刻,第一个想起到你。” “连学政大印都交给你,对你信任有加啊。” 王伦呆立当场。 信任? 田洪凤信任我?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他万万想不到,事情峰回路转,竟如此发展? “学政···大印?” 王伦突然反应过来。这玩意不是已经被自己买通方高第,从田洪凤家人手中偷来了吗? 如今好好在自己家放着呢。 田洪凤哪里还有什么官印? 王伦惊出一身冷汗! 我/靠,这不是坑人吗? 他骂骂咧咧追上去,谁知田洪凤跑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在火场中消失不见。 而众目睽睽之下,他拿着官印的匣子,只觉得手中匣子烫手无比,却呆头鹅般不知所措。 王伦急的满头大汗。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这烫手山芋,砸在自己手里了。 大火越烧越旺,整个府学都陷入一片火海。 人马嘶鸣,到处都是人影重重。 王伦想要找到田洪凤,比登天还难。 或许是热风熏得,他满头大汗,汗水津津。 “王兄,你怎么了?” 一个狗腿觉得好奇:“田大人器重你,该高兴才对。” “器重你/妹!” 王伦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步履沉重、蹒跚回家。 王异一眼看出王伦不对劲:“怎么了?” 王伦哀叹一声,将匣子丢在桌子上,猛然一拍桌子:“麻蛋,田洪凤阴我!” 王异打开匣子一看,里面只有一块刷了金漆的大青砖。 驴粪蛋子,表面光。 在黑暗中看起来,确实很像金灿灿的官印。 “啊?” 王伦瞠目结舌。 大青砖掉落下来,砸在他脚面上。 他疼得直蹦高。 “妙,妙不可言。” 王异却笑了。 王伦气急败坏吼道:“什么妙啊?” 王异摇摇头,目光悠然:“这计策妙就妙在——四两拨千斤。” “杜预昨日以诗词,锁定了官印的去向,知道就是你偷的。” “但你以势压人,以王家门户做挡箭牌。” “田洪凤手中权力不够,哪怕明知道是你做的,也无可奈何。” “这眼看是一个无药可解的死结。” “但偏偏被那人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高招,四两拨千斤,化解无无形。” “哼,化解?我看未必!” 王伦怒道:“明明给我的就是一个大青砖,我就是不给呢?” 王异冷笑道:“关键不在于这里面真正装的是什么?关键在于田洪凤众目睽睽之下,交了给你一个【众人以为装了官印】的匣子!你还当众接过了匣子。” “明日,若你还不出官印,田洪凤便有充足的理由,找你索要。” “我据理力争!” 王伦一蹦三尺高,脖子青筋暴起怒吼道:“我就是没拿。我就实话实说,这匣子里就是一块大砖头。他田洪凤栽赃陷害我。我有太后做靠山,他田洪凤刚上门搜查?” “栽赃陷害?” 王异冷笑:“谁能证明匣子里就是青砖?” 王伦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嘀咕道:“不会吧?” “当然会。” 王异不客气道:“只要你不给他官印,他就有十足正当合理的理由,带兵上门。到时候,从王家搜查出官印,你还不是罪加一等?连带王家也要跟着蒙羞。” “混账!” 王伦勃然大怒:“这是连环套?一出接一出?” “不错。” 王异叹息道:“田洪凤乃是方正君子,正直有余,机变不足。这计策,绝非他能想出来的。倒像是····” “杜预!” 姐弟俩异口同声。 王伦气得发抖:“这么缺德的阴招,一准是他。” 王异站起来,冷冷道:“明日,你给我把官印装在这匣子里,乖乖送回去。不然连累王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冷冷走出,背后只听王伦绝望仰天大叫。 “该死的杜预!” “啊啊啊!” 田洪凤一晚上没合眼。 田夫人无语:“杜预面前,你慷慨陈词,满不在乎,结果晚上整宿睡不着?” 田洪凤苦笑:“十年寒窗,半生心血,明日一早,化为泡影,谁能睡得着?” 田夫人其实也辗转反侧,关心则乱,坐起来道:“你说,杜预这办法能行吗?” “不知道。” 田洪凤心里没底:“死马当活马医吧。” 第二天. 田洪凤顶着一对熊猫眼,站在滁州城外,恭迎前来按察的礼部侍郎。 他袖中空空如也。 心中也空空如也。 冷汗直冒。 这官没印,没底气啊。 伍侍郎骑着高头大马,前呼后拥来到城外。 双方见礼。 伍侍郎面色古板,眼神如刀,一副公事公办架势:“田学政,寒暄就免了。我们这就交接,请拿出官印供我检查。” 宋佳霖嘀咕道:“田老师还说什么与人家交情一般,这哪里是一般?分明是死对头啊?” 杜预点点头:“来者不善。” 田洪凤额头上,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他真想给伍侍郎干脆来个坦白从宽,一了百了。 但万一杜预计策能成功呢? 他一咬牙,对伍侍郎微微一笑:“好,我这就拿出官印。” 伍侍郎一脸惊奇:“怎么?官印还不在你身上?洪凤兄,这可是官场大忌啊。” 田洪凤强作镇定:“昨夜,府学失火,我忙于救火,就将官印暂时交给一个信得过之人保管。大人放心,一定在的。” 伍侍郎冷哼一声,一脸狐疑:“田大人,你的人品我肯定是相信的。不过,你的官印确实没问题?” 他语带威胁道:“如果,你犯了什么错误,出了什么纰漏,主动向下官说明,主动坦白,下官或许还能替你开脱一二。” 他又脸色一板,厉声道:“若你谎言欺骗,那就是欺君之罪!纵然同情,在下也无法周全!” 田洪凤沉默片刻,沉声道:“无妨,我的官印,在的。” 伍侍郎冷笑更甚。 他宦海沉浮大半生,哪怕官印丢失这种事,也见过不少。 以他对田洪凤的了解,敢断定——田洪凤不对劲。 田洪凤如此谨慎、严谨之人,参见朝廷钦差,却没有携带官印,这不合情理、更不合规矩。 伍侍郎与田洪凤并不属于同一派系,双方势同水火。这天赐扳倒田洪凤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田洪凤转头,对人群道:“王伦?” 半晌,同样顶着一个熊猫眼的王伦,才一脸不情不愿,端着匣子走出来,递给田洪凤。 田洪凤的一颗心都顶到嗓子眼。 第252章 镇国文宝! 而奖励也无比丰厚。 镇国诗【行路难】,杜预受奖十张圣笺! 没错,足足十张。 这是文渊阁,对镇国诗的奖励力度,是一般鸣州诗的十倍。 杜预一共拿到十九张圣笺。 宋佳霖艳羡,杜预圣笺多得能来擦屁/股。 拿出厚厚一沓子圣笺,杜预却心疼不得了。 圣笺作为饱含文气的一般等价物,相当于黄金之于国库、灵石之于修仙,乃是珍贵材料中的基础单位。 用到的地方,太多了。 光是文宫建设,任何文宫奇迹建筑,都要圣笺。光是众生浮屠塔,就吞噬了四张圣笺,才盖了两层。 看着这些圣笺很多,但根本不禁造。 但考虑到即将到来、逼王遍地的全国大赛,啊呸,是大唐院试,杜预只能咬牙拼着烧干cpu,还有圣笺,也要把这原抄弄出来! 之后数天,杜预都闭门不出,天天在家写原抄。 但实验过程,非常不顺利。 “啊!我的圣笺!” 杜预陋室草堂,经常传出鬼哭狼嚎的惨叫。 木兰担心地隔着窗户,看着屋里不吃不喝的杜预。 杜预睁大猩红双眼,满眼血丝,死死盯着眼前的圣笺。 圣笺上,【行路难】再次失败。 写到第三句,就失败了。毫无才气反应。 圣笺上的才气,也耗尽,变成了一张废纸。 地上,已经堆砌起数张废纸。 要知道,这可是圣笺啊。 整个大陆,每个月产量不过百的圣笺啊。 需要一首鸣州诗,才能换来一张的圣笺宝物啊。 杜预的心,在滴血。 “这镇国诗,要原抄文宝,到底多难?” 他嘴唇用力,咬出血来。 他已经用了最好的文房四宝,统统都是文宝。 玄武砚、龙血墨、圣笺、白狼毫。 每一次,都在消耗这些文宝上的文气力量。 但等待杜预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杜预暗下决心。 “不信了!” “我一定要把【行路难】文宝,给你写出来。” “等着!” “圣笺,全压上!” 但。 鬼哭狼嚎声,越来越凄厉。 迎接杜预的,是更多的惨败。 又过了四天后。 杜预看着满地破碎、写废了的圣笺,欲哭无泪。 七张,七天就消耗了七张圣笺。 杜预不眠不休,全靠强大的才气神通支撑。 一阵风吹过。 圣笺的残叶,随风而动,凄凉断肠。 杜预好想低吟一首:“菊/花残,满地伤”。 他哪里知道,这镇国诗的原抄文宝,如此难搞? 失败率,极高! 哪怕他已经诗成镇国,要将这首原抄隽写在圣笺上,竟然足足失败了七回。 这也意味着,足足七张宝贵的圣笺,随风而逝,变成了废纸。 “呦呵?圣笺练字玩?这么富裕?” 宋佳霖推门而入,看到满地圣笺废纸,两眼放光:“你不要,我拿回去擦屁/股了啊。我爹还骂我肚子里没墨水,这就给他老人家表演一个圣笺当厕纸,沾沾文气。” “滚!” 杜预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终于完成最后一笔。 啪。 一品文宝白狼毫,竟然粉碎。 所有文气,全部汇入圣笺之中,凝聚纸面上。 轰! 宝光冲天! 宝气冲天惊四座,九天白日暗无色! 整个滁州,都感受到天色骤然暗下来。 百万百姓,一脸茫然,走出屋子查看。 “怎么搞的?大白天却暗入黑夜?” “这黑暗中的白光,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 “宝物?这是什么宝物?” 滁州,震动。 文宝出世,震动全州。 连周围数州,都清晰可见。 民众、仙佛、妖物,都历历在目。 所谓“青瑶琼宝光,不让星斗明。” 宝物现世,宝光冲天,犹如日月之行,人所共知。 庐州。 一位富丽堂皇的府邸上,一位温润淑雅、妩媚至极的少妇,正在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美不胜收,身姿轻盈如燕,能做飞燕掌中舞,胜过人间任何绝色。 一位年纪轻轻却身穿云雁补服的官员,堂堂四品,痴醉欣赏着她的舞姿,仿佛她就是自己的全部,人生的意义。 突然,少妇停下来,抬头看向远方的滁州,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这是?” “怎么了,彩凤?” 那青年官员愕然。 “老爷····” 彩凤一脸娇羞问道:“远处,这是何物?” 青年官员站起来,负手而立,极目远眺。 “滁州啊。” “这宝气冲天,应该是宝物问世。” “不知何等宝物,能有如此异象?” 彩凤讶异道。 青年官员无可奈何一笑:“想必,又是杜预吧。他诗成镇国,这宝物理应是他隽写诗词原抄,成镇国之宝的灵气。” “诗成镇国、镇国之宝?” 彩凤美眸闪动震惊、佩服之色,捂住小嘴道:“妾身原以为,老爷你已经是麒麟之才,想不到诗成镇国、制成国宝的竟然另有其人?杜预这名字,我耳朵都听出茧了。”彡彡訁凊 青年官员苦涩一笑:“可惜,此人不是我庐州人,不然早就让你见识他的文采了。” 他走出阴影,赫然是·· 王文昭。 庐州学政,王文昭。 王文昭笑容半是无奈,半是骄傲。 杜预这挂逼,他算是领教了。 看他最宠爱的侍妾彩凤,都如此崇拜杜预,王文昭心里酸溜溜的。 彩凤,简直是可人儿。 王文昭魂儿,都被彩凤牵走了。 “怎么?你这么想见他?” 王文昭挑起彩凤下巴,戏谑道:“不如,我把你送给他,成全了你心愿。” “呀?老爷你坏死了。” 彩凤小粉拳,捶打王文昭,眼圈一红:“彩凤爹娘都死了,卖/身为奴,全靠老爷怜悯才能顺利下葬。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同宫中流传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王文昭也感动五内俱焚,拉着彩凤嗟叹道:“长恨歌,据说是武媚娘所做。竟然感动了皇上,顶撞太后也要将她强留在寝宫中,此歌写的缠绵悱恻,太过凄美。我每次读,每次落泪。” 彩凤投入王文昭怀抱。 但她美眸却凝望着远方——滁州的方向,透出冷冷冰寒之色。 轰。 宋佳霖被冲天宝光,轰出杜预草堂。 整个草堂,都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冲击波,几乎夷为平地。 第253章 老杜药丸! 宋佳霖发财路子太野,骚操作太多,一不留神就让他钻了空子。 果然,宋佳霖跑回家中,正在汗流浃背,也不用仆人,亲自鼓做什么东西。 杜预过去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 只见这货家里,已经人山人海。 统统都是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有童生、秀才,连举人也有。 他们一个个两眼冒光,都在死死盯着杜预用过的废纸。 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杜预和木兰,站在人群之后静静看。 宋佳霖展开那些废纸,一个个让众人过目,大声道:“你们都看到了,这些可都是我千辛万苦,才从杜案首处得到的废纸。甚至还有刚刚用过的圣笺。” 众多读书人,点头如鸡啄米,眼睛冒光,令人发笑。 “确认了的!” “千真万确!” “宋佳霖,诚不欺我。” “快,快制造啊?我要买一万颗。” “富含圣笺的【老杜药丸】,我统统包圆。” 杜预:“···” 咱能不能改个名字? 别【老杜药丸】,我老杜还不想完。 宋佳霖爆喝一声:“抬上来!” 几个家仆,汗流浃背,抬上来一个硕/大无比的大缸! 这大缸到底多大? 知道司马光为什么要砸缸吧? 小孩掉进去,根本爬不出来那种。 宋佳霖志得意满,站在瓮上。 他将杜预写废了的圣笺,还有平时收集的诸多杜预用过废纸,统统丢进去。 然后,一把火,烧了。 这大瓮中,火焰熊熊,化为灰烬。 圣笺再厉害,失去了文气后也变成了普通宣纸。 杜预倒是不心疼,只是好奇这小子到底什么飞机? 宋佳霖得到了小半瓮的纸灰,两眼冒光。 众多秀才,都开始嘿嘿奸笑。 仿佛这一缸纸灰,是人血馒头,是他们的灵丹妙药。 宋佳霖喝道:“快抬上来。” 家仆们又汗流浃背,送上来一大罐。 宋佳霖将罐子打开,吨吨吨倒了进去。 杜预看得清楚,这是蜂蜜。 蜂蜜,混合着杜预用过的纸灰,很快变成了一团感人的黑乎乎恶心玩意。 宋佳霖又犹如跳大神,做法般,念念有词:“来。” 又是仆人们送来一堆各种中草药。 这里面讲究就多了。 偏偏宋佳霖这货,丢进去一样还高喊一声。 “白术,健脾益气、燥湿化痰,寓意“苍术”,考试顺利!” “防风,解表散寒、祛风止痛,寓意“一帆风顺”!” “熟地黄,滋肾益精、补血滋阴,寓意“顺利长久”!”。 “甘草,清热解毒、调和诸药,寓意“甘甜”。” “菖蒲,开窍醒神、化湿和胃,寓意“菖蒲”。” “茯苓,利水渗湿、健脾宁心,寓意“服、灵”!”。 “远志。祛痰开窍、益智安神的功效,寓意“远志”!”。 杜预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宋佳霖什么时候,变成了蒙/古大/夫?给人开药啊? 这要吃死了人,可就闹大了。 杜预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只听得宋佳霖将一个大棍子,酷似搅屎棍的,伸进去就是一通搅和。 “马上就好,别挤别挤。” “这【老杜药丸】,是我钻研医术,潜心研究,开发秘方!” “其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杜预杜案首,镇国才子蕴含冲天才气的废纸。” “这次我们很惊喜,还收集到了他刚刚诗成镇国文宝,耗费掉的七张圣笺!” “所以,一颗售价,从之前说好的一两金子,变成三两金子!” “谁赞成,谁反对?” 一听宋佳霖这奸商,竟然要临阵涨价,人群沸腾。 民怨沸腾。 不少读书人,都大声抱怨起来:“什么啊?一颗要三两金子?”33qxs.m “太贵了吧?” “之前说好的一两呢?” 宋佳霖理不直气也壮,挺直腰杆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之前也没想过,能弄到杜案首写废的圣笺啊?圣笺,懂不懂?见过吗?这成分,卖十两黄金也有人要。你们不要拉倒。” 他说完,竟然要盖上盖子跳下来。 这下,读书人们慌了手脚,纷纷道:“买,我们买。” “谁嫌贵,谁走啊。” “反正我要,多少都买。” “嘿嘿,这还差不多。” 宋佳霖一脸奸笑,指挥道:“快,排好队,手快有,手慢无。” 人人排队,各个争先。 人人手持金灿灿黄金,来买老杜药丸。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来三颗。” “十颗!” “我要三十颗。” “我都要!” “不能都要,最多限购100颗。” “那就一百个。” 一个接一个,卖的飞快。 宋家仆人用勺子从瓮里挖,挖一勺恰好就是一颗。 看着堆积如山,金灿灿的金山,宋佳霖搓着手狂笑:“今天得逞所望,得逞···· 宋佳霖的笑声,戛然而止。 “给我来一万颗。” 一个声音悠然道。 “不是说了,最多一百···” 一个仆人不耐烦道。 但宋佳霖却如见了鬼,吓得浑身哆嗦:“杜兄?你,你怎么来了?” 杜预向前一步,杀气腾腾顶着他的鼻尖:“好你个宋佳霖,卖我什么【老杜药丸】?还不给我分红?是何居心?” 宋佳霖咽了口吐沫,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山,灵机一动道:“杜兄,我是看你要赶考,唯恐你不够盘缠啊。” 杜预似笑非笑:“哦?真的?” “当然!” 宋佳霖闭上眼睛,痛不欲生道:“这些,都是你的盘缠。” 杜预也不客气,一挥手:“8成归我,2成归你。” “真的?” 宋佳霖兴奋眉飞色舞。 杜预狐疑:“你怎么想到这么缺德点子?这些人,买这些我用过的纸灰,真的有用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啊。” 宋佳霖两眼冒光:“好多人都说,吃了我的【老杜药丸】,文思泉涌,考试无往不利,往往能超常发挥呢。不然我怎么能卖的这么好?” 周围读书人争先恐后道:“是啊,杜案首,真灵!” “只要吃了你的诗灰,我腿也有劲了,腰也有劲了,一晚上能来十次。我老婆都说好!” “滚球。你说的乃是壮阳药,搞混了吧?” “我们都要去金陵赴考,总要提前准备出点存货。” 看着一众狂热、连自己诗灰都要吃下去的读书人,杜预无语。 这,就是科举。 成王败寇。 自己连中两元,诗成镇国,已然成为科场大明星。 这些资质普通的读书人,宁可勒紧裤腰带,也要买诗灰,当灵丹妙药回去吃,想要一步登天。 杜预哭笑不得,但仔细一想,也只能长叹一声。 这读书人,跟现代人有什么区别? 卷不动,躺不平。 寒窗苦读十年,甚至几十年,但能考中/功名又有几人? 大唐龙门三年开,烧尾取士三百人! 对人人读书数百万大唐读书人,又有几人遂愿?几人化龙? 读书人追星吃诗灰一事,并非杜撰,唐代著名诗人、《节妇吟》作者张籍疯狂崇拜杜甫,将写满杜甫诗句的纸烧成灰,在纸灰水中加上了蜂蜜搅拌吃下,还说“我的肝肠从此可以改换了,吃了杜甫的诗,便能写出一样的好诗了”! 更让杜预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接到提示。 “【诗灰入丹】。你的诗灰,被人吃下。你文名小幅提升。” “这样也行?” 杜预瞠目结舌。 自己被一群迷弟疯狂追星,诗灰都被当做灵丹妙药吞下,也能增加文名? 看着节节攀升的文名,杜预叹了口气。 为了追求区区文名,不惜一切,连诗灰这么恶心的都给人吃?我是那种人吗? 我就是! 嗯,真香! 杜预默默脱下衣衫,对宋佳霖道:“这个,能卖吗?” 宋佳霖两眼冒光,扯着嗓子大喊:“杜案首,刚穿过的原味衣衫!烧丹制药,成限量版老杜药丸。五两黄金一枚。欲购从速啊。” 杜预眼前一黑。 原味衣衫,怎么听起来这么怪怪的?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文名,还有大唐追星一族的狂热。 读书人们疯狂涌动:“我买,我买!” “有多少要多少。” “别烧丹药了,我要买原味的,带回去天天闻!” “我要穿杜案首的衣衫,去考试,逢考必过!” “此衣衫,我出一千两黄金。” 杜预:“···” 好羞耻啊。 宋佳霖狼一样的眼神,又盯上了杜预的内/衣裤。 “要不,你把这个也脱了吧。能卖更高!” “滚!” 杜预一把穿好衣服,飞也似的逃离。 追星一族,在后面穷追不舍。 “杜案首,别走啊。” “我出一万两黄金!” “内/衣裤,我喜欢。” 画风越来越奇怪。 杜预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后面突然冒出一句更奇怪的:“杜案首,我妻子貌美如花,但始终无子。我夫妇想借个种。” “噗通。” 杜预差点一头栽倒。 这种事,也是我能听的吗? “滚犊子!” 杜预跑得更快了。 这滁州,是不能待了。 再住下去,我会有危险。 不光男人很危险,连女人也很危险啊。 这天,还发生了一件震撼滁州全城的大事。 朝廷表彰杜预诗成镇国的特使,终于到了! 第254章 镇国秀才! 不是别人,竟又又又是副院君温山。 田洪凤带杜预接旨。 温山满脸喜气洋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滁州县试府试双案首、秀才生员杜预,端午龙舟诗会,以【行路难】诗成镇国,大振国威,诗壮国势,于国有大功。赐御笔亲书【镇国秀才】匾额和金牌,赐功名举人出身,明发天下以示表彰,赐黄金万两,宫廷珍藏邹衍文宝——青龙七宿房宿星图。” 杜预撇撇嘴。 宫廷赏赐,就突出一个抠! 好歹是镇国秀才,这么牛逼哄哄的名头,结果就这? 皇帝给写了个匾额,送了个金牌,还有一堆不值钱的金子。 没错,杜预如今不缺钱。 他光是卖原味内/衣,啊呸,是诗灰就发了大财,收割韭菜黄金万两。 钱不钱的,他不稀罕。 田洪凤却眼睛冒光,喜不自胜捅了捅杜预:“还不谢恩?” 杜预不情不愿谢恩,嘟囔着皇上抠门。 杜预面无表情,看着皇帝写的【镇国秀才】,金字匾额挂在自己的茅草屋上。 这画风,反差太大。 连温山都尴尬:“哈哈,想不到杜案首清贫如此。地方倒是应该照应一二。这茅草屋配皇上的御笔,有点···哈哈,寒酸了些。” 杜预:“不用,我就喜欢住茅草屋。” 【镇国秀才】金牌,沉甸甸的,入手温润。 直到青龙七宿图的第二组件——房宿星图,杜预才眉开眼笑。 这东西,倒真是好东西啊。 青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房宿,乃是第四。 杜预从王异处,骗到了角宿星图,获得文宫建筑龙抬头,加入如今的房宿,就凑齐了两个星图。 虽说不知凑齐七星图后,能否召唤神龙,实现一个愿望,但龙抬头文斗中威力极大,应该能形成呼应让实力更进一步。 杜预眼睛冒光,将房宿星图收好,哭笑不得端详着寒酸的茅草屋上,皇帝御笔亲书的金字招牌。 【镇国秀才】! 这名声,绝绝子。 皇帝想要提拔自己当侍读,被太后强势否决后,可能是心中有气,与太后闹别扭,干脆赌气赏了自己这么响当当、威霸天下的名头。还明发天下,故意抬高自己的文名。 杜预突然心中一动。 等一等。 他突然感到文宫中不对劲。 内视文宫,杜预愕然发现自己的文名正在疯狂暴涨! 文宫,炸了! 原本一丈四尺四寸的文名,竟然凭空涨了足足五尺! 也就是五十寸。 达到惊人的一丈九尺有余,接近两丈。 还在飞快上涨中。 杜预接到悦耳提示。 “你文名突破一丈五尺,领悟御赐神通【镇国秀才】,被动神通,获得大唐皇帝御赐,大唐之内可调动国运,以镇国秀才威压一切。异族会被国运镇/压实力大幅削弱,文名低于你之人会被禁言,即使文名、实力高于你之人,也会被震慑五息。” “拉大旗作虎皮,以名压人了属于是。” 杜预惊喜。 这神通,一听就霸气侧漏,不讲道理。 只要在大唐境内,只凭【镇国秀才】,杜预便可威压一切。 这皇帝的圣旨,果然好使。 明发天下,便是等与对全国宣布,杜预这【镇国秀才】偌大名头。 带来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杜预的文声炸了! 暴涨五十寸,足足五尺! 还得到了这御赐文气神通【镇国秀才】,与他【圣前童生】恰好是一对。 他文位宫中,果然也出现了【镇国秀才】的金牌,与【圣前童生】并列一起,熠熠生辉。 温山又说了好多鼓励之词,才被请走喝茶洗/脚一条龙。 田洪凤两眼冒光,摸着皇帝御赐的【镇国秀才】金牌。 这金牌正面写着【镇国秀才】四个金字,背面还有四个字。 【便宜行事】。 他激动,跪了下来,对北方磕头。 杜预:“???” 田洪凤骂:“好小子,板着一张臭脸,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杜预不解道:“这金牌有什么用?不就是赐功名举人出身?为何老师方才如此激动?” 他撇撇嘴道:“难道以我的实力,还愁考不中举人吗?” 田洪凤骂道:“臭小子,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你可知,举人出身意味着什么?” “首先,意味着你还没去乡试,却已经获得了举人的功名和一应权力。” “举人的特权,比秀才高太多了。” “首先,举人对朝廷四品以下州府官,不跪。而秀才只能在县里不跪。” “其次,举人犯罪地方官无权逮捕拿问。需报礼部尚书,剥夺功名后才能定罪。秀才是州学政可剥夺功名。” “最要紧的,举人已经有权做官。虽然比不上进士,但可授予六品以下官位。” “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官场,算半个官身。就算王伦王家,再也不敢轻易欺负你。” 杜预心中一动。 皇帝老儿,有点东西啊。 太后不同意自己直接做官,皇帝就曲/线救国,给了自己御赐金牌和举人出身? “更要紧的,是【便宜行事】这四个字。” 田洪凤哈哈大笑:“有了这四个字,就等于皇帝金口玉言,御赐你翰林学士、御前行走的权力。只不坐班、在野而已。” “真,的?” 杜预懵逼。 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变成了皇帝的御前行走? 田洪凤一脸激动,开始解毒:“我朝,行走是额外派充之人,“御前行走”只授予皇帝器重宠信之人。只要皇帝看中,不论多小的官,就算是白身,都能成为行走。” 杜预:“感情皇上让我便宜行走?” 我是行走?还是便宜的行走? “便宜行事让你能无分职权,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无论军民学政,都可风闻奏事。” 田洪凤哈哈大笑:“你走到哪里,遇到麻烦,都可出示金牌,就无人敢阻拦了。” 杜预眼睛一亮。 突然觉得皇帝给自己安排这份工作,待遇挺不错的。 不用打卡,不用坐班,不用996,没有奋斗逼同事,不用内卷,还可以随便乱过问地方政务,堪称御赐搅屎棍。 比起站在皇帝身边,战战兢兢的御书房小书童,什么翰林侍读,工作待遇强太多了。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没工资。 只能给皇家免费打工。 杜预叹了口气,拿起【镇国秀才】的金牌,突然觉得这福利貌似有武媚娘的影子。 “该不会?就是她搞的吧?” “长线投资,见到回头钱了。” 滁州又又又沸腾了。 被老百姓围地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人人啧啧赞叹。 “杜案首,被皇上御口亲封——镇国秀才。” “有史以来最霸气的秀才,没有之一。” “我滁州,名扬天下。” 读书人各种酸水。 “镇国,秀才?这···” “陛下,太偏爱杜预了吧?” “杜预这名头坐定,等于得罪天下所有举人、进士、翰林啊。” “他一个秀才便可镇国,还要我们做什么?” “唉,一朝得宠,一步登天啊。” 议论纷纷。 文人相轻,士子泛酸水说怪话的多。 杜预一介秀才,却能被皇帝金口玉言,封为“镇国秀才”,这要放在自己身上,还不乐上天? 杜预没想到,辣椒红了值钱,人红了危险。 【镇国秀才】+镇国文宝会招贼! 当天晚上,杜预收拾好行囊,沉沉睡去。 他家徒四壁,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无非文房四宝和书籍。 杜预睡得香甜。 突然,窗户纸被捅破。 一根细细竹管伸出。 一股粉色迷雾,从竹管中送出。 正在熟睡的杜预,睡得更熟了,甚至打起了呼噜。 片刻后,一纤细身影轻盈迈步,穿窗而入。 她被紧身夜行衣紧紧包裹,越发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这实在是个极其出色的美人。 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 蒙面之下,只露出眉如翠羽,肌似羊脂,一双勾魂剪水秋瞳,盯着床上的杜预。 所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动天下人。 这女人体态轻盈,瞟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杜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哼,不堪一击。” “什么镇国秀才,文弱书生而已。” 她悄悄而行直奔杜预身后,搜索书桌,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镇国文宝,镇国文宝在哪?” 她找了书桌,没有。 又找了书箱,还是没有。 这美丽女贼,美眸落在杜预身上。 她直奔杜预床边,要搜查杜预身体。 谁知,眼看就要搜到杜预袖子,杜预却突然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好像要醒过来。 “怎么可能?” 女贼美眸一寒,急忙躲闪。 方才,她释/放的可不是一般的蒙/汗药,而是妖术。 不错。 此女只有妖族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女贼之所以如此自负,大摇大摆前来盗宝,因她乃是妖族中最擅长魅惑的种族——妖蝶。 妖蝶,妖族中孱弱种族,战力弱地惊人,但魅惑上却天赋惊人。 特别是蝶女,更是魅功惊人。 在妖族中,蝶女除了侍奉妖王、妖帝之外,最大功用便是穿梭人族重要人物身边,窃取情报,为妖族效力。 这蝶女乃是蝶中女王,妖王级蝶王。 碟皇使用天生自带的蝶粉,能让普通秀才乃至举人昏睡一整夜,毫无知觉,任由自己摆弄。 但没想到,杜预却要醒过来了? “哼!” 女贼杀心顿起,玉手一挥,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已然出现在手心。 第255章 送贼! 她虽然战力孱弱,但毕竟是妖族。 妖族杀人,天经地义。 何况她乃是蝶女之王,蝶皇。要杀一个秀才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杜预敢反抗,她马上痛下杀手。 谁知,杜预只是翻了个身,仿佛梦呓般砸了咂嘴,又说了一句:“大风起兮月正昏··嗯嗯。” “梦中,还在作诗?” 蝶女王眼神一松,浑身放松下来。 这杜预真是个书呆/子。 跟迷恋自己的那个,如出一辙。 她又伸手进去,要搜杜预身体。 镇国文宝,乃是一国重器。 妖族要灭亡人族,绝不允许人族拥有镇国文宝。 每次镇国文宝诞生,妖族都要不惜代价,要么窃取,要么毁灭。 这杜预镇国文宝诞生,若自己能第一时间毁掉,或者窃走,必将赢得妖尊乃至妖皇的赏识,大幅提升自己和妖蝶族的地位。 她却不知道,杜预嘴里吟诵了一个开头,嘴角已然微微翘起。 杜预刚获得的初级举人神通【不如一默】。 允许你默背诗词,不被对方发现! 妖蝶被杜预秀才身份迷惑,完全想不到杜预竟实力拔群、无师自通,获得了举人神通。 杜预一边被摸,一边默诵一首《送贼》。 郑燮郑板桥的《送贼》。 杜预默默道:“大风起兮月正昏,有劳君子到寒门。” “诗书腹内藏千卷,钱串床头没半根。” 一道妖族看不到的诗书才气,骤然冲天而起,萦绕在杜预身上。 原本在他袖子里的镇国文宝,也随之消失不见。 这便是诗词的力量——杜预说“钱串床头没半根”,那便是没有,掘地三尺也没有。 妖蝶眉头紧锁。 因她怎么也摸不到杜预身上,镇国文宝所在何处。 “不对吧?” “明明镇国文宝,就在他家里,怎么会找不到?” “这混蛋,狡兔三窟,藏得真深。” 她伸出纤纤玉手,使劲在杜预身上搜查。 无所不至。 杜预感到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被女贼温润如玉、柔若无骨的小手摸着,好不舒服。 他心中生出异样之感。 要知道,杜预二世为人,母胎solo三十多年,嘴炮打了无数,但却是一个如假包换、妥妥处男啊。 上辈子,就是个万年单身狗,这辈子好不容易老天爷可怜见,分配了一个未婚妻,结果却被金陵贾府抢走了。 女人,还是摸不着! 杜预唯恐自己露出马脚,惊动了这女贼,只能加快默背:“出户休惊黄尾犬,越墙莫碍绿花盆!” 女贼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黄狗叫。 “看家狗?我进来时候,怎么没看到有狗?” 女贼心神一震,美眸一颤。 所谓做贼心虚。 哪怕女贼再强悍逆天,妖王修为,但毕竟身在异乡为异客并非滁州本地人,跨越千里来偷窃镇国宝,又听闻田洪凤等正人君子还坐镇滁州,如今又被突然冒出来的看门狗,吓了一跳,便生出退意。 犬吠声由远及近,飞速而来,似乎一头凶猛机警的看门狗正在向此处狂奔而来。 深夜,看门狗狂吠,还惊动了更多人。 柴房、邻居都有吱呀开门声。 第257章 秀才赶考,夜半艳遇! “不妥,主人耗费很大力气,我好不容易才成功潜伏在王文昭身边。” “庐州,认识我的人不少。” “我不能亲自动手。” “借刀杀人··” 她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是时候,动用那闺中密友了。” 杜预几人骑马赶考,一路上诗歌唱和,好不快活。 反正院试还有一个月,赶到金陵时间宽裕,正好借此机会游山玩水。 杜预这才知道,大唐到底多大? 光是庐州府,就辖二十来个县。每个县几十万人,大县百万人口,一个州府超过2000万人口。 如此推算下来,大唐人口何其惊人? 庐州面积也比后世杜预概念中的州府,要大上不少,相当后世半个省,因此人口众多,但依旧显得地广人稀。 一路上,除了官道/上人烟稠密、车马往来外,官道以外就人烟稀少,半天见不到一户人家。 偏偏这些久在樊笼里、被憋在家里苦读书的青年秀才,好不容易放出来撒欢,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喜欢在官道/上吃土,偏爱美丽山水,游山玩水。 哪里人烟少就往哪里跑。 这不,天快黑了。 他们却迷路了。 “都怪宋佳霖,非说要走这条道。现在好了,官道找不回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 赵明/慧埋怨道。 “刚才,是谁看到一只野兔,非说要露一手射术,追着兔子跑,把我们带这沟里的?” 宋佳霖反唇相讥。 杜预抬头望去,整个山里夕阳西下,暮霭沉沉,晚鸦嘶鸣,倦鸟归巢,心头压着沉甸甸的感觉。 “大家别埋怨了,赶快找地方投宿吧,不然就只能找个山洞栖身了。” 杜预沉声道。 众人心中一惊。 这可不是太平盛世。 这人烟稀少的山中,白日还好,一到晚上,就危险备至。 除了剪径蟊贼,横行山贼,更可能有妖蛮出没、妖兽横行! 这年头,在外行走的旅人,暴尸荒野,不知多少。 白天,他们就在官道外十丈外,看到有被杀死、尸体也被啃噬地不成样的尸骨。 “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找了半天,始终找不到投宿的地方。 官道/上,沿途设有官方的驿站,还有民间的客栈。 但那是各州的官军骑兵,来回往来巡逻、杀死野兽妖物的基础上,才获得安全保障。 而这里偏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众秀才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要急。” 杜预冷静道:“实在不行,就找个山洞,轮流值守,凑合一宿。明日再赶路。” 众人齐声称是。 正在寻找合适宿营地,宋佳霖眼睛一亮:“咦?那边有户人家呀?” 众人惊喜,齐刷刷看去。 可不? 在山间,竟然有一座三进院子。 虽然在大城中,这种院落相当普遍,只能算殷实小康人家,但在这些又累又饿,苦于夜间无地的秀才,突然看到这人家无异于雪中送炭,如奉纶音,急忙赶了过去。 可惜,宋佳霖敲了半天,小院都始终门户紧闭,不肯开门。 杜预抬头看了看,这山中小院很有警惕意识,不仅院墙高达一丈有余,四周更修筑有望楼。 甚至有强壮家丁,手持弓箭,警惕瞄准过来。 “什么人?” 一个胖管事喝道。 宋佳霖整理一下衣冠,微笑施礼道:“滁州学子,前往金陵赶考。路过此地,不想迷路错过驿站,烦请向主人家通禀一声,能否容我等借宿一宿?不胜感激。” 胖管事听了,眼神中戒备稍去,但依旧打量众人片刻:“你们等着,我去通禀老夫人。” 众人又等了片刻。 远处,竟然传来了野兽的嚎叫。 还有妖兽磨牙的声音。 黑暗中,闪耀着绿油油光芒。 那是野兽在渐渐逼近。 几个秀才,背靠背站在大门前,牙齿咯咯作响。 如果是一般野兽,倒也不怕。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秀才,经过文曲星才气灌体,实力远超过一般人。 但如果是妖兽,那就不好说了。 妖兽有智慧,通灵性,若还有妖帅带领,黑夜里更危险。 “宋佳霖,你看好大家马匹。” “其他人,准备迎战。” 杜预平静道,站在最前面。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背后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胖管事将门打开一条缝,喝道:“还不快进来?” 秀才们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从门缝中钻进去。 大门,随即轰然紧闭。 家丁们将粗大门栓插好。 门外,传来了野兽爪子抓门的声音,声声尖锐,如同挠在人骨头上。 “好悬啊。” 几人松了口气。 宋佳霖感激道:“多谢搭救之恩。” 但他们随即被家丁手持刀枪斧钺,团团围住。 胖管事却喝道:“搜身。” 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将他们搜了个遍。 连马匹也没放过。 木兰黛眉一挑,就要动手。 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前门去虎后门进狼,这户人家也未必是好人。 杜预摇摇头,示意不要着急。 好在家丁们只搜查,没有劫掠东西。 胖管事看他们没有武器,才松了口气拱手道:“地方不靖,妖盗横行,不得不多个心眼,见谅见谅。” 杜预微笑:“理解,多谢搭救。” “尔等是去金陵赶考的?” 胖管事上下打量几人,依旧警惕满满。 “是。” 杜预将自己秀才证明文书,递给了他。 胖管事验看过后,还给几人,点点头道:“我家乃是致仕官员,隐居于此。老夫人宅心仁厚,命我等开门救人。尔等今夜可借宿,但仅限于在外门,不许踏入二门,否则,我会视尔等为心怀不轨盗贼,格杀勿论。” 他一指宅邸最外的一进院子,几间下人的简陋房舍。 杜预几人自然不会有意见,谢过管事。 “天色太晚,打搅老夫人多有不便。明日上路前,再拜见谢过。” 晚上,杜预几人躺在下人的床上。 几人累了,一沾枕头,呼噜声大起。 但杜预却睡不着。 他可没忘了,自己敌人众多,危险重重。 这次赶考,只怕是对头动手、伏杀自己的好机会。 突然,杜预听到门口有响声。 定睛看去,竟然又有一个人被胖管事送了进来。 王异。 胖管事又将叮嘱杜预的话,对王异叮嘱了一遍。 “不许出去乱走乱看。” “借宿一宿,明日就走。” 王异一副赶考书生打扮,毫无破绽,走了进来。 唯有那对重瞳,令人惊叹。 “你不是走另一条路吗?” 杜预无语:“怎么也跟着我们?” 王异冷哼一声:“天下路,天下人走的。你管我?” 实际上,王异根本没走远,而是悄咪/咪跟着杜预等人。 她受命太后,要监视杜预,自然做个合格跟屁虫。 杜预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道,一拍身边大床:“坐这。” 王异冷哼一声:“臭。” 她嫌弃地捏住鼻子,坐在门口。 杜预打量着王异。 王异冷冰冰睁开眼道:“看什么看?” “没事。” 杜预道:“夜来无事,睡不着觉,不如下棋?” 王异冷哼道:“没有烛火,怎么下?” 杜预笑笑:“可以下盲棋。” 下盲棋,是圣元大陆读书人喜欢的游戏。 就是完全依靠记忆来下棋。 这游戏,很能锻炼读书人的脑力和才气,算是日常锻炼。 王异黛眉一挑:“下就下。我先来,炮八平五!” 杜预在黑暗中闭着眼睛:“马八进七。” “车九进一。” 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越到后面,下的越慢。 不光因为棋局越来越复杂,双方还要记忆清晰,某个位置上某个棋子存在。整个棋局要犹如亲眼所见般,清晰呈现在自己面前。 一旦说出棋子走法,有漏记、失误,或者不符合规则,这人就被扣掉一枚棋子,算是惩罚。三次失误,自动算输掉。 “马二退四。” “车八平四。” 杜预和王异下棋,一旁木兰渐渐心惊。 因她在暗处拿出棋盘,默默在复盘。 木兰发现,杜预和王异信口拈来,看似简单直接,却没有一处错漏之处。 两人的脑子,都是什么做的? 王异也越发来了精神。 她平生最爱与人斗,特别是杜预,能激发出她最大的斗志。 可杜预却风轻云淡,将她凶猛攻/势化解与无形。 “炮二平四!将。” 杜预闭着眼睛淡淡道。 王异长考,久久无语,终于认输。 “第一盘,我输了。第二盘。” 两人正在黑暗中,杀得难分难解,突然宋佳霖爬了起来,迷迷糊糊走向外面。 “干嘛去?”杜预问。 “撒/尿。” 宋佳霖头也不回。 片刻后,宋佳霖连滚带爬回来了。 杜预惊:“怎么了?” “邪,邪门了!” 宋佳霖语无伦次,激动道:“真是活见鬼。” “到底何事?”杜预皱眉。 宋佳霖激动道:“外面,有美女!” 杜预眼波一闪:“别瞎说,深更半夜,深山老林,哪来的美女?” 王异也目光一闪。 “千真万确。” 宋佳霖两眼冒光:“绝色大美女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不行了。” 他本就骚年一枚,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如今更是声音都颤/抖起来。 “美女?哪里哪里?” 一帮原本睡得死猪般牲口,听到美女,马上坐起来。 赵明/慧眼睛贼亮:“大半夜的,你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彡彡訁凊 第258章 好言难劝该死鬼! 杜预:“···” 你/妹的,一个个都精虫上脑啊? 冯勇也嘿嘿阴笑:“快,带我们去看?” 杜预骂道:“傻啊?有女人也是女眷。人家有言在先,要是偷看乱走,被人家抓住可按盗贼论。” 这些秀才,对视一眼,竟然纷纷嚷嚷。 “老大说得对。” “我不去看美女,我去撒/尿。” “对,我昨晚喝水太多,去放水。” “嘿嘿,我也去。” 眨眼功夫,宋佳霖、冯勇、赵明/慧、牛贺这几头牲口,贼眉鼠眼纷纷找借口,溜了出去。 只剩下杜预和木兰,还有王异。 杜预叹息一声,也不下盲棋了,闭目养神。 木兰侧耳倾听:“公子,要不要我去叫他们回来。” “好言难劝该死鬼。” 杜预冷哼道:“既然爱看,就看个够。这群蠢货。” 王异被杜预的盲棋下的不要不要的,连输了三盘,气鼓/鼓在一旁复盘。 这一下,杜预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事情不对。” 王异主动提醒。 杜预点了点头,但不置可否。 等天亮了,这四个人才步履蹒跚、拖着灌铅的双腿,走了回来。 一个个黑眼圈,仿佛身体被掏空。 杜预骂道:“干什么去了?一个个这么虚?” “嘿嘿,你不去,真是错失良机。” 宋佳霖眉飞色舞:“美,简直是太美了。” “???” 杜预好奇,这些混蛋撞上了什么? “艳遇,真乃艳遇啊。” 赵明/慧嘿嘿傻笑,一头栽倒床上,貌似还在回味蠕动着。 牛贺也一脸痴相:“真真人间绝色。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冯勇魂授色与,痴笑连连。 这四个人,仿佛魂儿都被人勾走了。 “有病。” 杜预脸色一沉,骂了两句:“天亮了,赶路。” “不行,起不来了。” 宋佳霖愁眉苦脸:“让我们再睡一会吧。” 几个壮汉,也都要赖床。 “不行!” 杜预目光冰寒:“你们要是不走,我走。你们别后悔。” “哎哎哎。” 几人这才无可奈何,纷纷起床。 只是目中无神,脚下虚浮,一个个犹如踩棉花。 杜预冷哼一声,带头出门。 几人骑上马,正要离开,宋佳霖却叫道:“不妥。我们昨夜借宿,还没有酬谢人家。就这么偷偷离开,是不是太过无礼?” 杜预:“···” 这宋佳霖,可是石头缝里榨油、苍蝇腿上割肉的货色,怎么突然转性子,主动要酬谢这户人家? 几人,昨夜到底遇到了什么? 他摇摇头:“人家是女眷,多有不便。留下些金银,我们赶路要紧。” 宋佳霖等人恋恋不舍,但在杜预带领下也只能离开。 谁知。 几人刚走到门口,却被拦住。 胖管事面色阴沉,带着几个武装家丁围拢上来:“好个贼人!我家好心收留,尔等却恩将仇报?” 杜预冷冷道:“我等乃是读书人,休得碰瓷,有辱斯文。” 胖管事冷笑道:“昨夜,是谁偷看我家小姐洗澡?站出来!” 杜预大义凛然,傲然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偷看小姐洗澡?这种事,我等怎么可能做?” 话说,打脸来的不要太快。 杜预话音未落,只听得后面噗通一声。 宋佳霖直接下马跪了,筛糠道:“我等不知道,那月下洗/浴的是小姐。恳请高抬贵手。” 杜预眼前一黑。 你/妹的。 坑货。 我就不应该与你们同行。 家丁一听,更是来劲了,围拢上来,刀枪斧钺将几人逼下马来。 胖管事傲然道:“既然你们自己承认,那也不用大刑审问了。这就提着人,带去老夫人面前,听候发落吧。” 几人被家丁押着,直奔中庭。 杜预目光冰冷,盯着宋佳霖几人:“你们,脑子进水了?” 几人汗颜,垂头丧气,不敢抬头看杜预。 “杜兄,我等惭愧。” “不知怎么搞的,我看到那小姐的一瞬间,脑子就一片空白。” “是啊,我根本忍不住。唉,有辱斯文!” 木兰恨铁不成钢:“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杜预却没有切责几人,目光炯炯,打量周围环境。 这院落看着简单,但别有洞天。 进入中庭后,处处鲜花,步步美景,比外庭院华丽数倍,配合着山中美丽夏天景色,让人有身处仙境、美不胜收之感。 杜预眉头渐渐皱起。 他可以确定,这户人家非同一般。 宋佳霖、冯勇、牛贺等人,也不是一般人。 特别是冯勇、赵明/慧等人,都是滁州各县才子,实打实的秀才,有实力考上举人那种天才。 他们平时出身不错,家教良好,怎么会来到这户人家,竟然夜里乱走乱性?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杜预给木兰使了个眼色。 碰瓷。 这户人家,明显摆了龙门阵。 自己一行人,来得容易,要走很难。 木兰也暗暗戒备,低声道:“公子,可是怕这是···妖术?” 杜预点点头。 他早就听说,山中有妖,能迷惑人心。 木兰摇头道:“确实听说,路上有妖物,但却都是黑夜里施展妖法。如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妖法应该不好使才是。” 杜预点点头。 他也疑惑。 妖族喜欢黑夜,不喜欢白天。 白天烈日炎炎,什么妖法都要露出破绽。 可,这户人家却依旧完好无缺,没有半点不正常的破绽。 院落,庭院,丫鬟,家丁。 都正常的很。 难道,真的是致仕官员、隐居此地的府邸? 宋佳霖这些蠢才,是昨夜精虫上脑? 几人被押到中庭中,正堂挂着珠玉帘子,影影绰绰,只能看到一个老夫人高高端坐在正堂之上,似乎在打量他们。 她的身边,一个小姐,带着几个丫鬟,正在抽泣,貌似在向老夫人告状。 “就是他们!” 一个丫鬟看到几个秀才,激动叫道:“昨夜,小姐想要下湖游泳,就是被他们看到了。他们趴在月墙上,偷窥我家小姐。” 杜预狠狠瞪了这几人一眼。 宋佳霖惭愧无地,默然点头:“是,在下被小姐美色震撼,一时糊涂,请夫人发落。” 杜预眼前一黑。 你/妹的,你们还真看啊? 本以为你们是正义凛然,想不到美色当前,都变成衣冠禽/兽? 几个秀才,也纷纷垂头丧气,点头表示自己看了。 高堂之上,老夫人面色平静,没有发怒。 她目光落在杜预身上,淡淡道:“你,没有看?” 杜预沉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老夫人点点头,赞许道:“此为君子,你可以走了。” 杜预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走。 宋佳霖几人,齐声怪叫:“朋友有难,你说走就走,太不仗义了吧?” 杜预冷笑道:“自己犯下的错,自己买单,有什么不对?既然你们承认一时糊涂,还不留下赎罪?” 宋佳霖几人,面面相觑。 想不到,杜预如此绝情、决绝。 杜预头也不回,径直去牵马。 老夫人又看向王异,打量一番,仿佛能看穿她的女儿身,点点头道:“你也可以走了。” 王异也骑马就走。 老夫人淡淡道:“君子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不想知道,你的朋友会遭遇何等惩罚?” 杜预摇头:“君子相友,道德以成。他们作出这等有伤风化之事,我与他们割席断义。老夫人只管严惩,不必顾忌我的颜面。” 他骑马就走。 一众秀才,面面相觑,齐声怪叫:“好你个薄情寡义杜案首。我们死活都不管啊?” 杜预扔下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拜托死远一点。” 胖管事高声道:“我家乃是致仕宰相之家,家风很严,无犯罪之男,无再嫁之女。这些赶考秀才,竟然偷窥小姐洗澡,罪大恶极,我等要马上押送官府,请革去他们功名,严惩不贷。” 被五花大绑的众秀才面若死灰。 他们哪里想得到,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看了一眼小姐洗澡,竟然要丢掉功名? 这次院试泡汤也就罢了,关键是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考中的秀才功名,竟然也要被废除? 一想到这里,死的心都有了。 赵明/慧失声痛哭起来。 冯勇以头抢地:“求老夫人高抬贵手,放过我等。我等一时糊涂,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牛贺面若死灰,眼中无神,好像傻了一般。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其实,只要你肯替他们求情,老身念在他们年轻、初犯分上,也可以饶他们一次。” 杜预瞟了一眼堂上的小姐。 果然好颜色。 难怪这些蠢货,竟然被迷地五迷三道,晕头转向,大昏其浪,连秀才功名都忘了,跑去偷看人家洗澡。 这是一个绝美的少女啊。 所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杜预看了一眼,差点魂儿都被勾走。 王异咳嗽一声。 杜预如梦方醒,感激扫了王异一眼,骑马跟上。 两人骑着马,并肩走出这户人家。 王异低声道:“情况不对,速走。” 杜预和王异骑马奔驰出数里。 木兰担心道:“公子,真的不管宋公子他们?” 第259章 我有一诗,权当贺礼! 杜预不答,却看向王异道:“你觉得哪里不太对?” 王异笑了笑:“我跟宋佳霖、牛贺他们又不是朋友,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果断割席断义,抛弃朋友,聪明绝情啊。” 杜预摇摇头,纵马而行。 王异如数家珍道:“深山老林,妖兽横行,哪来这么大户人家?这是其一。” 杜预点点头。 “既然是大户人家,小姐就该深居简出,怎么会半夜三更池塘洗澡?这是其二。” 杜预再点头。 “宋佳霖几人,并非孟浪登徒子,家世都不错,怎么会突然魂授色与,被人勾魂儿?这是其三。” 王异不愧是王家培养的下一代,聪明绝顶,几句话便说到点子上。 杜预点头道:“不错。这户人家定有问题。刚才的试探,也是碰瓷。可惜想不到你我如今决绝,走的这么果决。” 王异戏谑道:“只可惜,宋佳霖他们几个,要坏在手中了。”m.33qxs.m 谁知,只听得后面尘土起。 宋佳霖几人,又骑马追了上来。 宋佳霖先是埋怨杜预不够意思,抛下他们就跑,又喜不自胜提及:“老太太虽然埋怨我们,但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又看重我们是秀才,前途无量未来可期,便答应将女儿许配给我。” “许配?” 杜预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事?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天上还有这种好事?” 宋佳霖美滋滋道:“她的亲生女儿,就做主许配给我了。今天便是大喜之日,杜预你随我回去,做我伴郎。” 几人拉着杜预,一定要杜预帮他们扎场子。 杜预想了想,竟然答应了。 这一下,大大出乎王异的预料之外。 王异捅了捅他,低声道:“你疯了吗?那龙潭虎穴,你也要回去?不想活了不成?” 杜预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这人义薄云天,总不能看着兄弟们失陷在里面啊?” 王异:“···” 她之所以能察觉出不对,因随身带着价值连城的玉佩文宝。 这文宝能强烈克制邪祟。 适才,文宝玉佩上光芒闪耀,显然已经收到危险信息。 而老太太之所以放过王异,不敢追击,只怕也是被文宝所慑,没敢造次。 杜预明知道,这户人家大有蹊跷,还要随着回去? 这是王异没想到的。 一行人,竟然又返回了那户人家。 此时,这大户人家已经张灯结彩,处处都是红绸段子,大红喜字,大红灯笼,喜庆处处。 周围,竟然还来了很多亲戚,都很有财富、地位、权势,带着不少温文尔雅的小姐,看到这些人中龙凤的秀才,无论小姐夫人都指指点点,喜形于色,笑逐颜开。 老夫人高居正堂之上,端坐受礼。 宋佳霖穿上新郎官的喜服,红袍红花,与美丽的小姐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四步,礼成。 同样,牛贺、冯勇等人也有亲戚家的小姐,喜结连理。 杜预作为证婚人,一一见证。 王异和木兰在旁,冷哼连连。 不明白杜预为何要如此。 而人群之中,还有一双双目充满血丝、苦大仇深的眼睛,在盯着杜预,美眸喷/射出择人而噬的怒火。 第260章 诗词,镇妖! 伍乔急忙道:“愿随学政一起前往。” 王文昭摇头:“我久在庐州,早就发现这江南之地,潜伏着一伙妖狐。老狐妖实力强大,乃是妖王,我几次想要除掉,都被她躲过了。这次突然邂逅,正是好机会。你们继续走,我去去就回。” 他一飞冲天。 不愧是两榜进士,实力毋庸置疑扎实。 他只是一眨眼功夫,已经来到了古冢外。 “原来,老巢在这里。” 王文昭目光一震。 他也看到了被妖狐围困的杜预等人。 还看到了四个滁州秀才,穿着新郎衣服,貌似正要迎娶四个妖狐新娘。貌似还都是田洪凤的学生。 王文昭不屑冷哼:“蠢货!滁州真丢人!” 他暗暗记下此事,准备去嘲讽一波田洪凤。 一想到田洪凤得知自己弟子,迎娶狐女的表情,王文昭就开心的要飞起,眉飞色舞。 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确认了受害者身份,他正要出手。 他乃是正经读书人,不会作出“见死不救”“借刀杀人”之事,来除去府试的竞争对手。 谁知,杜预话锋一转,悠然道:“假色迷人犹若是,真色迷人应过此。” “作诗?他在作诗?” 王文昭好奇心起,按捺下动手想法。 话说杜预被封为镇国秀才,王文昭是不以为然的。 人才是真的难的,镇国诗确实他写的,但这“镇国秀才”也未免口气太大。 王文昭很想知道,杜预能否以此诗,镇/压住妖王级狐妖。 但从眼下看,杜预当真厉害! 才气冲天。 群妖失色。 天空电闪雷鸣,不断狠劈下来。 不少弱小的妖狐,都四散而逃。 “假色指的是这些狐妖,但真色呢?” 王文昭还在不以为然,觉得杜预这是言过其实,为赋新词强说愁。 但接下来,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重重泼在了一个蒙面女子的身上。 这蒙面女子惨叫一声,面具被劈飞了! 借助这道闪电,王文昭惊鸿一瞥,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长大嘴巴,犹如活见鬼。 因为·· 那女人,竟然是他刚刚辞别不久、理应在家中“养病”的美娇娘——彩凤! 只是,彩凤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八个大字。 “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 王文昭石化了。 谁能想到,吃瓜竟然吃到自己身上? 自己刚刚还在嘲讽,这些田洪凤的徒弟真傻真的,结果下一秒就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自己的娇妻,心爱侍妾,竟然也在这里? 还跟群妖在一起? 不用说,她的身份自然也···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杜预瞥了一眼王文昭所在位置,嘴角微微翘起,淡淡道:“彼真此假俱迷人,人心恶假贵重真。狐假女妖害犹浅,一朝一夕迷人眼。” “女为狐媚害即深,日长月增溺人心。” 轰隆隆! 仿佛上天都被杜预的才气感动,被披露的妖女祸国殃民而震怒,降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雷鸣电闪。 雷暴,不断在群妖上空炸裂。 不时有修为不够的小狐,直接被震得口鼻喷血,妖丹碎裂而死。 哪怕是大狐妖,也难逃杜预这诗成鸣州的强大冲击波,被活活震死者,比比皆是。 狐妖的尸体,横七竖八,惨死一片。 老夫人惊怒交加,一跃而起! 她在空中,化作了一头长达百丈的火红老妖狐! 古冢狐! 妖王级! 千年修为。 “可恶啊!杜预!让你作诗给新人,你竟然借机作诗讽刺我古冢狐一族?” “害死我多少子孙?” “我饶不了你!” 她猛然张开血盆大嘴。 正在挣扎逃跑的宋佳霖等人,身上七窍生烟,冒出一股股薄如蝉翼的青烟。 这道道青烟,袅袅而起,被吸入老妖狐的嘴中。 王异惊呼:“糟糕,是吸魂大/法!她在吸收活人生魂。” 众人总算知道,宋佳霖等人昨夜失魂落魄,生气丧失,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他们分明是被老狐妖狠狠吸了一波啊。 老狐妖怒道:“若非放长线钓大鱼,昨夜他们就都没命了!” “混账,你却一直不上当。” “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 她猛然长嘴,吐出一道火红妖丹! 妖丹之上,冤魂缠绕,鬼哭狼嚎,腥气令人作呕。 直取杜预! 如此恐怖态势,竟然有山崩地裂、排山倒海、吞食天地之势。 换成普通人,早已吓得腿脚发软,瘫软在地,无法抵抗,任由吞噬。 杜预微微一笑:“何况褒妲之色善蛊惑,能丧人家覆人国!” 轰! 一声晴天霹雳! 一道闪电狠狠劈在了老妖狐的身上。 这千年老妖,顿时被打得一颤。 幻术,消失,破功。 什么百丈巨狐,毁天灭地,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头干瘦灰败的老狐,呲牙咧嘴要直取杜预的咽喉。 蛊惑。 妖狐最擅长的,依旧是蛊惑之法、幻象之术。 她无时不刻在制造幻象。 可惜,遇到正在作诗的杜预,就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千年老狐,也翻车。 被炸回原形。 杜预淡淡道:“君看为害浅深间,岂将假色同真色。” 轰! 诗成鸣四州。 一道房屋般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在了千年老红狐身上。 这“丑且老”的古冢狐,被劈地浑身漆黑,大红袍都掉光了毛,只剩下光秃秃、黑漆漆一个皮囊,别提多难看了。 又老又丑,又爱臭美的老红狐,犹如被打回原形、丑破天际的时尚教母,急怒攻心之下,猛然喷出一口老血。 “你,噗···” “你什么你?” 杜预二话不说,直接塞过去一个镜子:“照照镜子!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食屎啦你!” 老红狐满脸呆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是我吗? 一道道杜预的嘲讽,在她耳边响起。 “古冢狐,妖且老,化为妇人颜色好。” “噗,噗··” “你,你真是气杀我呀!” 鲜血,源源不断从妖狐嘴里喷出。 妖丹,碎裂。 杜预却毫不客气,大声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跑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唯独你,人不人,妖不妖,不知道谁他妈生的?” “为什么人的脸能长得这么匪夷所思呢?” “你,你···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老妖狐进的气少,出得气多,竟然一命呜呼。 这堂堂的千年老狐,竟然被杜预给活活气死了。 众多狐妖,树倒猢狲散,一哄而散! 这秀才,好厉害。 连老祖宗都被杜预的怒骂,给活活气死了,她们一群小狐狸哪里挡得住? 王异美眸呆滞。 这,这是? 只听说斩杀妖物,没听说过强大的妖王,竟然会被活活气死? 杜预这张嘴,简直神啦。 能降妖除魔。 把活的说成死的,把死的说成活的。 王异哭笑不得,同时心中对杜预淡淡崇拜。 看到老妖狐被活活气死,宋佳霖大喜:“真有你的!老大,你竟然把妖王都气死了?牛啊。” 牛贺、冯勇、赵明/慧等人,无比解气,纷纷称赞杜预。 “古人说妖狐牙尖嘴利,杜老大比妖狐厉害多了。” “活该,这妖物罪有应得。” “杜老大,解气啊。为我们复仇了。” 这几条货色,看着地上倒毙、横七竖八的妖狐新娘,就一阵阵胆寒、后怕、恶心。 因他们昨夜干了什么,自己最清楚。 之所以被人家碰瓷,拿住,还不是昨夜没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下看得清楚了,众人绷不住了。 在杜预的诗词下,这些妖狐纷纷露出原形。 可爱捏。 一条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纤细的狐腰,修长的美/腿,嗯,还有上头的狐臭··· 尼玛,我们昨夜就跟这些“小姐”一起睡的? 她们昨夜就一直在吸我们生魂? 呕! 想起了就够了。 王文昭:“···” 他心如死灰。 他的眼中,只有被杜预诗句威力震飞、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彩凤。 彩凤却不知道王文昭在暗中潜伏,还在震惊于杜预的反击,如此犀利,如此强悍,竟然逆天反杀她的闺中密友——古冢狐王。 “可恶啊,你别得意!” 彩凤自然清楚,自己做的布置,都被杜预看破了。 杜预大有深意,瞥了一眼王文昭藏身之处,沉声道:“此诗,名为【古冢狐-戒艳色也】。提醒天下男子,长点心吧。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宋佳霖、牛贺、赵明/慧等几个受害者,被人骗色的男孩子,涕泪横流跪下来,以头抢地懊悔不已。 “是啊,我们就上了狗当啊。” “我的贞/操,贞/操啊。” “我都染上狐臭了,与狐狸交/配,不会还有恶疾缠身吧?” 杜预骂道:“当然有啦。除了狐臭,还有狐腺病、狂犬病,还有精尽人亡!你们这群精虫上脑的蠢货,以后千万戒色,不要再公狗一样见了美女走不动道。” 王异、木兰笑翻了。 王文昭心头剧颤。 杜预写的古冢狐-戒艳色也,仿佛一个字都没提他,但每一个字都写在他心头上。 “彩凤!” “她,竟然也是妖?” “不可能,我两榜进士,怎么会看不出来?” “是了,她是蝶女,还是妖王级蝶女,比狐族更天生魅惑,我都被蒙蔽了。” 第261章 红色锦囊!武媚娘悟了! “杜预,他早就知道,但在故意点醒我啊。” 王文昭死死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他乃是朝廷命官,四品大员,年少有为。 不难想象,如果他被人爆出与妖族蝶女成亲,他将名声狼藉,毁于一旦。 彩凤恼羞成怒,正要对杜预痛下杀手,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龙吟声。 她脸色大变。 那是剑声。 王文昭的佩剑,命龙泉。 每次拔出龙泉,便有这龙吟声。 “相公?” “他也在周围?” “不好,快走!” 彩凤顾不得再对付杜预,慌忙飞起离开。 龙吟声也随之消失、远去。33qxs.m 杜预凝望龙吟远去方向,突然大袖一挥。 一道金芒,从他袖中飞起,重重轰击在古冢狐妖王身上。 此物,乃是专门克制妖物的宝物——众生浮屠塔。 已经盖了两层众生浮屠塔,对妖物的伤害极大。 此塔可做法宝攻击,镇/压妖物,视同灵感大王全力一击。 这头早已“凉透”的狐妖王,当然想不到,杜预竟然识破了她装死、偷袭的套路,趁着她装死、肚皮要害暴露的空档,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轰然砸在了她要害上。 这一下,相当于灵感大王全力一击。 这天塌地陷紫金锤。 老妖狐的眼珠子,一下子被打出来! 脑子,崩裂。 惨,实在太惨了。 “呜呜!” 老妖狐惨嚎起来。 但杜预丝毫不给她机会,喝道:“收。” 众生浮屠塔,迸射出道道金光。 佛门的金光。 专门收妖族。 老妖狐终于不能淡定,惨叫起来:“你,你怎么会有佛门法宝?不,不要··” 她被吸入了众生浮屠塔中。 第三层。 众生浮屠塔上光芒大作。 杜预又得到了一个新的塔灵,实力还得到妖王级。 理论上说,浮屠塔塔灵越强,此物威力越大。 按照完美理论,杜预应该击败更强的强者,吸收为塔灵,才能发挥它最强威力。 但其结果,必然是迟迟不能形成战力。 杜预并非完美主义者,何况以他目前的实力,也没有多少挑剔空间。 比起虚无缥缈的美好图景,即时战力才是最要紧的。 吸收了这头古冢妖王后,杜预献祭了两张圣笺后,三层浮屠塔也凝实起来。 如同一层塔灵伯嚭、二层塔灵灵感大王一般,吸收了什么塔灵,浮屠塔就会多出什么能力。 这一次,吸收镇/压了妖狐王,浮屠塔除了防御力大增外,还多了一种【幻术】能力:镇/压的妖狐,能允许杜预变化成任何模样,迷惑对手的上限越高,持续时间越短。 杜预:“···想不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他刚做了古冢狐诗,讥讽颜值控,谁想自己也获得了变身能力? 彩凤逃回庐州府邸,一脸气急败坏。 “可恶,安禄山怎么安排了这么棘手的对手给我?” “要除掉杜预,比想象中棘手多了。” 一想到自己身份可能暴露,被夫君王文昭发现,彩凤就不寒而栗。 她不想失去王文昭,不单单是因为潜伏任务,更因王文昭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抹亮色。 王文昭,是唯一真心对她好的男人。 “可恶,我不会放弃。杜预,你给我等着。” 彩凤咬牙切齿。 安禄山已经给她下达严令——府试前,杜预必须死。 杜预镇国秀才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北地。 明里是卢龙节度使、暗地是野心勃勃胡蛮首领的安禄山,终于坐不住了。 他的独子安庆绪葬送在杜预手中,更要紧的,是他隐隐有预感——杜预通过安庆绪,知道了他阴谋造/反的秘密,会成为他造/反的最大绊脚石、不稳定因素。 儿子安庆绪都能控制女蛮国的菩萨蛮,作为胡蛮大首领,安禄山自然掌控了更多更强妖蛮部落。 彩凤所在的蝶妖部落,最为孱弱,也是安禄山掌控之下的弱小存在。 安禄山对蝶妖部落,拥有生杀予夺大权。 彩凤纵然身为蝶妖女王,也不得不对安禄山俯首听命。 “杜预···” 彩凤仰头冥思苦想,眼前一亮。 闺中密友填进去,被杜预包了饺子,塞入众生浮屠塔中做成了塔灵,连水花都没激起半分。 自己出手,却被杜预写【送贼】调/戏。 还有谁呢? “对了!” “我怎么忘了?他必路过洞庭湖,而洞庭湖还有他!” 彩凤眼前一亮:“好,杜预,我让你葬身洞庭湖!” 大唐宫中。 王皇后与武才人的冲突,越来越白热化。 皇帝将武才人安置在寝宫中,并始终没有去过皇后宫中。 这无异于公开打皇后的脸。 王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武媚娘感到,双方摊牌的日子,越来越近。 “杜预说,若皇后要对我动手,就要提前打开第三个红色锦囊。” “前两个锦囊,他所言必中,助我一步步走到今日。” “这最后一个锦囊,又是何等妙计?” 她面色凝重,打开了红色锦囊。 里面,竟然是一本书。 一本··小说? 武媚娘一脸震惊! “这是什么小说?” “甄嬛传?” 武媚娘茫然。 一旁贴身丫鬟大失所望:“杜预,不是该留下一首诗吗?吟诵完就能扭转乾坤那种?” 武媚娘沉吟:“你且出去,我要仔细读。” 她打开【甄嬛传】,细细读起来。 “这是何物?” “杜先生天天忙于科举功名,竟然还有心思写这种后宫小说?” 之前提过,杜预获得的超能力,只要他上一世看过、读过、听过的诗词小说作品,都能一字不落,完全记忆、复制下来。 哪怕超过百万字的【甄嬛传】,同样能被杜预记得清清楚楚,完美复刻出来。 所需要的,不过是几个日夜的爆肝、码字。 杜预有心要以写小说,快速拉爆文名,【甄嬛传】这种前世万人空巷的爆款,恰好又符合十国老百姓的口味,岂能放过?所以提前与金瓶梅一起背默写出,只是没有发表。 武媚娘,是这本书第一个读者。 在架空的大清朝,雍正元年,结束了激烈的夺位之争,四阿哥胤禛继位,年号雍正,彼时国泰民安,政/治清明,但在一片祥和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蠢蠢/欲动。后宫之中,华妃与皇后分庭抗礼,各方势力裹挟其中,凶险异常。十七岁的甄嬛与好姐妹沈眉庄、安陵容参加选秀,她本抱着充数的念头前来,却偏偏受到了皇帝的青睐,最后三人一同入选。 但后宫风波险恶,华妃嚣张,步步紧逼,眉庄被冤,陵容变心,天真的甄嬛逐渐变成了后宫之中精于算计的女子,一步步打怪升级,干/死华妃,扳倒皇后,合谋弑君,最后被甄嬛被尊为圣母皇太后···· 杜预所做的,将现代小说改编成圣元大陆的通用文体,再配上诸多诗词唱曲,方便演出。 看着看着,武媚娘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她越读,越是心惊。 “原来我过去后宫争宠,都是小儿科?” “我自以为后宫手段,已经登峰造极,无人可比,原来在杜案首眼中,都不过尔尔?” “这宫斗小说,太精彩,太给力了!” 武媚娘激动浑身颤/抖,热血沸腾。 【甄嬛传】中提到的各种后宫斗争手段,很多都是历朝历代集大成者,堪称宫斗手段大全。 这些手段,她有些知道,有些听说过,但更多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比如,甄嬛借助死婴、干掉皇后的那一招。 武媚娘醍醐灌顶。 “还能这样?” “杜先生,我悟了!” 打通任督二脉的武媚娘,猛然拍案而起。 我,从此无敌了。 这甄嬛传,太太太牛掰了。 武媚娘眼眸灼灼,猛然放光。 如果说过去,她对杜预才气敬仰万分,但仅限于诗词才气,这第三个锦囊,武媚娘对杜预彻底崇拜地五体投地! 杜先生,真乃神人也。 连宫斗,他都研究如此透彻,洞察人心、洞悉人性,以至入微地步! 皇帝心理、帝王心术,更是被他研究透彻、以至于武媚娘自诩精明、拿捏皇帝高手,看到此书都叹为观止。 这甄嬛传,无愧于杜先生说的“关键时刻、逆转乾坤”之作,亏得他如何想来?能构思出如此一部宫斗大作? 多亏她武媚娘抢先遇到了杜预,还与杜预结缘··· 才能抢先一步,得到杜预赠送此书! 否则,此书一旦落入其他女子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武媚娘紧紧抱住甄嬛传,如获至宝,又坐立不安。 杜预在她心中,乃是未卜先知、神鬼莫测、洞察天机的神人也。 “我的遭遇,与甄嬛何其相似?” “我乃是朝中重臣之女,甄嬛也是朝中重臣之女。” “我是不得已,奉诏入宫。甄嬛也是情非得已,选秀入宫。” “我被王皇后打压,甄嬛也被王皇后打压。” “我在宫中唯有依靠诗词赢得君王宠爱苟活,甄嬛也同样只能依靠雍正宠爱。” “只不过,我的处境比甄嬛更糟糕。皇太后+皇后,都是王家人,一门心思要铲除我武家。何况还有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可恶箴言!” “杜先生,到底怎么说?” 她翻遍了【甄嬛传】,终于在书的最后,找到了杜预留下的两行字。 “为尔占卜,卦象【大过】!” 第262章 过洞庭,遇恶蛟! “【大过】?” 武媚娘心中一惊。 这世界,有上古三皇五帝,自然也有八卦。 大过,便是八卦中一个卦象。 想不到,杜预除了诗词,还会占卜? 杜预之言:“【大过】之时,非常之时,【大过】之事,非常之事,遇非常之人,行非常之行,能成非常之功。” 武媚娘凤眸一寒,拍案而起! “说得好!” “大过,乃非常之时,非常之事,必遇非常之人,行非常之行,方能成非常之功!” “我如今退无可退,后面便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还要搭上我武家全家老小的性命。” “而杜先生,就是非常之人,乃是我一生中的贵人!” “我听杜先生的,行非常之行,方能成非常之功!” “既然太后、皇后苦苦相逼,不给活路,那就唯有···” 武媚娘凤眸冰寒,抚/摸了一下依旧平坦如常的肚子。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了。” 从这一刻,武媚娘变成了武则天! 除掉了古冢狐,打跑了彩凤,杜预带人继续上路。 前面,是一座一眼望不到头、烟波浩渺的大湖。 这里,是大唐著名的八百里洞庭湖。 而洞庭湖如大海般辽阔,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如今恰逢盛夏雨季,天天下雨。 洞庭湖北纳长江,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来水,南接湘、资、沅、澧四水,西接汨罗江等支流,可谓水德充沛,海纳百川,四水交汇。 如今,更风大浪急,水位极高,但见偌大洞庭,阴雨连绵,寒风怒吼,浑浊的浪直冲天空,太阳星星隐藏光辉,山岳隐没形体,消失雨雾之中,远处湖面上暴雨中,船桅倒下,船桨折断,傍晚天色昏暗,虎在长啸,猿在悲啼,犹如虎穴龙潭,令人望而生畏。 杜预和众人站在洞庭湖边,感受天地之威,簌簌战栗。 “船家?哪里能找到船家?” 宋佳霖嘟囔着:“这八百里洞庭,没有船家,可过不去的。” 可惜,众人找遍了上下游,也没有看到一条船。 如此浩瀚的湖区,别说是大船,连渔船都没有一艘。 众人发愁。 杜预:“怎么有种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的感觉?” 我不过是去赶个考,怎么走一步就遇一重磨难呢? “咦,那边有渡口,有条船!” 木兰惊喜。 一众人等,来到渡口,却发现唯一一条乌篷船,早已被人围地水泄不通,请求上船。 船上老艄公却悠然自得,抽着旱烟,不为所动。 足足百十个商旅客人,不停对老艄公焦急询问:“老伯,连下暴雨,什么时候能放晴?” 老艄公叼着旱烟,眯缝眼摇头道:“这就没准了。洞庭湖这季节,湖君兴风作浪,他老人家脾气不定,或者三五日放晴,或者一个月放晴,或者连续几个月都不出太阳,说不准。” “啊?湖君?” “什么是湖君?” 老艄公冷冷道:“自然是龙!我洞庭湖中有一五百年蛟龙!在此兴风作浪,无人敢在它老人家心情不好时候过去。” 他一努嘴。 众人目光所及,在远处湖心,果然隐隐有庞然大物,在水中兴风作浪,浊浪滔天。 那庞然大物,在风雨大浪中看不真切,但隐隐有鳞有角,身长百丈。 一众商旅,闻言大惊,面面相觑。 杜预等人也吃了一惊。 虽然提前出来赶考,还有二十来天,但没想到路上如此多灾。若是八百里洞庭湖要耽误这么久,院试可就耽误了。 杜预也看到,人群中也有士子打扮之人,应该也是要赴金陵赶考。 一个商旅大声道:“实在不行,大家凑钱找条船,冒险绕道过去吧。我携带的货物交割日期快到了,失约要赔的倾家荡产,实在不能等了。” 众人一呼百应。 “就是,我愿意出钱。” “凑一凑,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艄公却不屑一顾:“你以为我有钱不想赚吗?你们看远处!” 众人看向风波浩渺、烟雨飘荡的远处湖面。 貌似有一树枝?孤零零矗立在水面风雨上? 老艄公冷哼道:“那是一艘船的桅杆!前面一波客人,也如同你们,急着过去,重金买通一个船家后生。这后生无知者无畏,不听老人言,贪图重金咬牙带他们强行过湖。结果,没走出一里地,就激怒了湖君,在风浪中沉没,几十人都做了洞庭水鬼!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众人战栗,不敢多言。 老艄公哼道:“钱虽好,也要有命花才行。老头子在这湖上谋生50多年,从来不敢得罪湖君,在这时节过湖。你们另请高明吧。” 杜预注意到,商旅人群中还有一对父子,如鹤立鸡群。 父子俩青斗笠,绿蓑衣,雨向下流成小溪,但身姿笔挺,卓尔不群,凝望着远处浊浪涛天、惊涛拍岸的洞庭湖水面,背上各背一口宝剑,犹如水墨画中的江湖游侠,令人一望而生豪气万丈。 儿子望着恶劣的湖面,轻声说了一句。 “爹,赶不上院试,怎么办?” 父亲却如同心电感应般,感受到杜预的目光,鹰隼般目光穿过人群、穿过风雨、直指杜预! 杜预心神一震。 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豪杰? 光是这一眼,目光有如实质,竟然穿透了重重风雨和人群,让杜预犹如与他单对单。 天地之大,一切皆空! 唯有杜预与他,遥遥对峙。 好一个江湖豪侠。 杜预知道,这世界不光有法家、墨家、兵家、纵横家、道家、佛门,还有一大门派,为侠! 侠,又称游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们崇尚的,乃是侠以之道。 试想一下,少年、美酒、骏马、酒楼、垂柳,剑花、烟雨、江南、塞北、青春少年、任性侠骨、儿女情长尽在其中,仗剑出游、除暴安良、白衣胜雪、揽尽美人、功成身退? 这是何等潇洒、快意人生? 光是那刺/穿苍穹、寒芒似剑的如炬眼神,杜预便判断出此人定然是一位江湖剑客。 他心中骤然提起警觉。 毕竟,杜预仇家太多,内忧外患,无论谁都有理由请动江湖豪客干掉他。 杜预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豪客冷冷一笑,跃上船头。 老艄公正要大骂,豪客却丢来一锭金子:“这船,我买了。” 老艄公掂量金子,眉开眼笑。 足有十两黄金。 第263章 剑圣!裴旻! 一声龙吟,便化作一道滔天巨浪,向两条敢逆龙鳞、摸虎须、胆大包天的小船疯狂席卷而来。 洞庭水下,明显能看到一条长达百丈的水线,汹/涌澎/湃、直冲而来。 而首当其冲,便是豪客的乌篷船。 眼看乌篷船就要入前船之鉴,步其后尘,被这洞庭恶蛟撞得粉身碎骨,葬身鱼腹,豪客却岿然不动。 也没看到他如何应对! 众人齐声惊呼,人人失望。 原来,这豪客空有胆量,却没什么本事啊? 老艄公脸色大变:“不好,前面妄自葬送性命。我们快调头。” 杜预摇摇头。 他隐隐有一只感知——拥有那种眼神的男人,不可能是无能之辈。 更不可能被区区一头蛟龙,生吞活剥。 他不动如山,自然有他的道理。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巨龙吟。 洞庭湖面上,骤然出现了一条百丈高的浊浪! 浊浪中,一头面容狰狞的蛟龙,张牙舞爪,以泰山压顶之势,惊涛拍岸般从水面凌空而起,向乌篷船发动了致命攻击。 它龙口大张,一旦被他咬住,那条乌篷船将顷刻粉碎。 什么豪客,什么游侠,都难免落入水中,顷刻葬身万丈恶浪。 岸上的商旅,后面杜预船上之人,齐声惊呼。 此时,那豪客终于动了! 他眉头一挑! 突然掷剑入云!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大敌当前,你手中有剑,却要飞掷上天? 宋佳霖抱怨:“这是什么剑法?分明是剪法,剪去自家人头之法。” 谁知,王异却冷笑道:“不懂,别瞎说!这头蛟龙,死到临头!” “吼!” 蛟龙也感受到,这条小小乌篷船上,船头剑客对自己的藐视、不屑,龙眼震怒,疯狂向剑客扑来。 百丈恶蛟,排山倒海,如此之势,令人窒息。 如果这是一副山水画,此时狰狞龙首、锋锐龙牙,已经距离豪客的斗笠,不足一丈! 而豪客的剑呢? 还在天上飞! 高数十丈! 剑,化作一道电光! 犹如闪电,若电光下射! “晚了,晚了,装杯不成,被蛟吞了。” 宋佳霖捂脸大叫。 不敢看。 船上众人人人色变。 没人想到,如此豪气万丈的侠客,竟然死的这么惨? 杜预目光一凝。 他不为所动。 王异乃王家嫡女,顶级士族出身,她的眼光和见识,非同凡响。 她说过“裴家”,莫非这是··· 杜预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来。 谁知,在电光石火一刹那,空中的剑,犹如一道闪电,狠狠加速! 骤然化作一道流星。 降维打击! 狠狠洞穿了恶蛟的龙头。 恶蛟,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它也想不到,这剑手的剑法,竟然达到出神入化、如此地步? 噗。 一声闷/哼。 蛟龙的龙鳞,原本坚硬无比、无隙可乘,却被这道飞火流星的电光,一眨眼便犹如纸糊般捅破。 龙首,中剑。 剑势,洞穿龙首,由上而下,打了个对穿! 斗大的血洞,龙血喷涌,犹如雨下,混杂着大雨,仿佛在洞庭湖上下了场血雨。 而豪客甚至眼皮都没抬,斗笠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他一只手,悠然举起剑鞘! 看都没看。 崩! 一声龙吟般剑鸣。 那剑,犹如长了眼睛,精准无比恰好归入剑鞘之中。 丝毫不差。 岸上湖中,人人惊呆。 唯有雨声,撩动心弦。 杜预船上众人,惊了! 号称武秀才的赵明/慧,口吃道:“此人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神乎其技!” 观者千百人,无不凉惊栗。 每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这等剑法,果然有胆量,敢闯龙潭虎穴! 恶蛟?一剑能给你扬了。 豪客看都不看那头重伤的恶蛟,负手而立,平静而去,渐渐隐没风波中。 “我知道了!我知道此人身份了!” 宋佳霖终于大叫起来,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这是我大唐【五圣】之一啊!是剑圣裴旻、裴将军啊。” 所谓五圣,并非真的五个圣人,乃是唐朝皇帝和朝廷,亲自排列、册封之人。 太宗御笔亲封有五圣:草圣张旭的草书、画圣吴道子的画、茶圣陆羽的茶、诗圣苏东阳的诗词和剑圣裴旻的剑舞,并称五圣。 裴旻,号大唐剑圣,严宽得当,杜绝奸邪欺瞒,多次参加过对妖、胡的边疆战事,乃是朝中名将,官至十六卫长官,左金吾卫大将军,深得皇帝喜爱。 裴旻,可谓功成名就。 但裴旻并不喜欢为官,更喜欢江湖侠气。 他出入江湖,向来轻车简从,几乎都是独来独往。 众人才看出来,前面乌篷船过去的,乃是裴旻? 众人纷纷称赞王异,慧眼识玉。 王异却瞪了杜预一眼:“你不也看出来了?不然怎么敢轻易跟着人家过湖?” 杜预呵呵一笑:“我不认识裴旻,但听你嘀咕两句,才知道此人/大有来历。既然有大粗腿,岂能不抱?” 眼看裴旻出手,轻轻松松,击败恶蛟,举手之劳便可取下这蛟龙的首级为民除害。 但他却深深瞥了一眼后面的杜预。 杜预“野渡无人舟自横”一句,暴露了他的身份,自然也引起了裴旻的注意。 他竟然微微一晒,没有杀死蛟龙,径直而去。 这下,杜预懵逼了。 受了重伤的恶蛟,反而更加疯狂,更加危险。 它吃了大亏,自然不敢再去招惹裴旻。 但后面的算老几? 我打不过裴旻,难道还吃不得你? 于是,恶蛟再次潜入水下,化为一道带血的恶浪,向杜预的小船扑来。 这道水线,就要撞/击杜预小船,将这条船上的人统统吞噬,以出心中这口恶气。 杜预船上,众人齐声惊呼。 “啊?裴将军!”宋佳霖绝望大叫:“你老人家号称剑圣,岂能做过河拆桥这种缺德事?” “裴将军救命啊。” 赵明/慧也很没骨气,大声呼救。 “糟糕!杜预赶快想办法啊。” 冯勇惨叫。 杜预却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 众人又升起了无限希望。 只要杜案首在,希望就在。 杜案首只要诗成镇国,连太行山都能斩断,杀一条区区蛟龙算的了什么? 谁知,杜预下一秒却大叫一声:“abandontheship!” 他跳船了。 他竟然跳船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众人当场眼前一黑。 感情你啥本事都没有,啥也不是,就想蹭裴将军大腿呗? 裴将军不让你搭便车,你就干脆跳河了? 我信你个鬼。 杜预毫无愧疚之感,头也不回,径直在水里扑腾、游泳,向远处逃去。 众人无奈,也纷纷跳水。 连马儿都鄙视打着响鼻,不得不跳水。 唯一可叹的,是船上慕名而来、相信镇国秀才杜案首的那几个商旅啊。 这些人眼睛都绿了。 我们交了钱的。 保护费,足足十两金子。 结果,就这? 遇到危险,你杜案首说跑就跑,丢下我们不管了? 他们也只能纷纷跳船逃命。 轰。 那条小船,瞬间被恶蛟洞穿,击沉。 乌篷船上。 少年看着后面小船沉没倾覆,人人落水,眉头一皱:“父亲,要不要救?” 裴旻淡淡道:“不许看,走。”彡彡訁凊 少年又划了两下,看着远处水中扑腾的杜预等人,终于剑眉一挑:“不行,书山中,此事会成我心魔!” 裴旻不置一词。 少年一跃而起,跃入水中:“我去去就来。” 裴旻依旧立于风雨之中。 雨如珠帘,遮蔽了他的视线,也遮蔽了他的表情。 化成别人,或许会大骂少年圣母心,院试在即为何要帮助杜预这等竞争对手。 但裴旻不会。 他深知,自己孩子尽得裴家剑法真传,多么优秀、多么强大。 狗苟蝇营,阴私算计,乃是弱小者。 对于真正强大者,善良非但不会成为他们前进的桎梏,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绝世武器! 真正强者,犹如婴儿一般本真。 越善良,越强大。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剑之一道,直指本心。 本心通达,剑道通天。 他只是在冷眼观察。 少年会用何种方式,对待杜预。 杜预又会何种方式,对待少年。 杜预等人落水,在水中疯狂挣扎。 可惜越挣扎,越引起恶蛟的吞噬欲/望。 恶蛟眼看就要一口吞下杜预,杜预竟然飞速闪避开来。 他非但自己逃命,而且不讲武德,顺势勾住一个普通商旅,将他一脚踹向了血盆大口的恶蛟! 那普通商旅做梦也想不到,杜预这浓眉大眼的镇国秀才,竟然会害人? 他莫名其妙就被杜预坑了,直面恶蛟血盆大口,吓得大叫起来。 这等行径,为人不齿。 赵明/慧皱起眉头,大声怒道:“杜兄,你不救人也就算了,岂能以邻为壑,找替死鬼?这些商旅可都是看你名声,交钱才上船的。你将他们推入龙口,如何忍心?我今日才看清你的真面目,与你割席断义!” 冯勇也怒道:“我也是!杜预你真是不当人。” 牛贺摇头失望:“李代桃僵,非君子也。” 几人都是书呆/子,明明自己在水中也自身难保,但为了心中的正义,依旧与杜预决裂。 杜预听了他们怒骂,不怒反喜,反而点点头:“你们骂得好。不过先看完再说。” 第264章 刺客! 几人冷哼一声,满腹不信。 “普通人,被你推入火坑,还有活路吗?” “不看也知道,此人死定了。” 恶蛟吃不到杜预,调转方向,对准被杜预踹过来的普通商旅。 他一口咬住那普通商旅。 那商旅痛得长声惨叫。 一下,就是一大块血肉模糊。 商旅死到临头,突然眼中爆出杀人精芒! 突然,他反手从靴子中,拔出一把锋锐的匕首! 这匕首寒光四射,一看就不同凡响、削铁如泥的宝物。 此人哪怕身负重伤,也手起刀落,一刀深深刺/穿恶蛟的眼珠。 恶蛟冷不防,吃了大亏,痛苦龙吟嘶鸣。 整个湖面上,惊涛骇浪,腥风血雨。 一众读书人,都看呆了。 “这商旅,好厉害啊。”宋佳霖嘀咕道。 木兰皱眉,惊呼道:“不对!这恶蛟实力,至少是妖王级。普通人面对恶蛟,被咬了一口,早已昏厥过去。哪里有余力反击?这根本不是普通商旅!” 王异深深瞪了杜预一眼:“所以,在岸上你是故意的?放他们上船?还收他们黄金,以按其心?其实你就没安好心!” 杜预笑了笑:“与其留做后患,不如驱虎吞狼。不对,是驱龙吞狼。” 杜预早已看出,这些所谓“普通商旅”,必然是化装的杀手,尾随自己伺机下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武松! 可不是一般人做到的。 何况,明明看到水中有蛟龙?还有船毁人亡的前车之鉴? 如此险恶的环境,哪里有人轻易拿生命冒险? 杜预变出船只,乘船而行,一来是看出裴旻剑圣,二来是试探。 如果这些人不跟上,杜预搞不好会绕道而行。 毕竟,他是来赶考的秀才,不是为民除三害的周处。 但他们却跳了上来。 明明是唯恐杜预侥幸过了洞庭湖,他们失去刺杀的千载难逢的机会。33qxs.m 若是绕道,那就太远了,杜预会遥遥领先,甩开他们。 军令如山,他们只能赌一把。 可惜,却落入了杜预的圈套中,如今要在洞庭湖中面临恶蛟的血盆大口。 落水的商旅,对视一眼,突然齐刷刷拿出武器! 耍我们? 明知道我们是刺客,来要你狗命的,却假装一无所知小白花,忽悠我们一圈最后还来这个? 手弩! 还是军用的折叠手弩。 这种手弩非常精巧,乃是军中精英斥候才能装备的暗杀利器。上面还有淬毒,散发着绿油油的寒芒。 他们齐刷刷,瞄准杜预。 只要被此物射中,必然见血封喉,命不久矣。 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老艄公! 这位老艄公,竟然精通水性,一根长竹竿,在水中来去自如。 他在水中撑杆跳,竟然在数丈深水中,一跃而起! 在空中,他竹竿直指杜预! 一点寒芒先至,然后枪出如龙! 此物,尖头上竟然是一个寒芒四射的陨铁枪头。 他赫然不是普通老艄公,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这竹竿船杆,即是他划船的家伙,更是趁手的兵器! 在大江之上,一寸长一寸强。 这长达数丈的竹枪,又有弹/性,又有锋锐,一旦落在高手手中,极其致命。 “纳命来!” 老艄公浑浊老眼哪里昏花,只有一道精芒暴启,气势暴涨! 一瞬间,众人狼狈万分,危机全面爆发。 这洞庭湖中,遭遇妖王级恶蛟,本就危险万分,眼看要全军覆没。谁承想这老船工和船上商旅,竟然都是派来要杜预命的刺客? 水有恶蛟,船有刺客。这让人怎么活? “保护公子!” 木兰美眸一寒,就要与老艄公硬碰硬。 可惜,她虽然陆上巾帼不让须眉,英气勃勃,枪术如神,在水中却施展不开,远不如这阴险老艄公。 其他秀才各个汗颜。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是肉眼凡胎的唐僧,看走了眼,误将白骨精当好人,还骂杜预不够意思。 杜预分明是看透了这些刺客,故意让他们上船,到了江中心才陡然发作,将他们当做诱饵丢下水,分散恶蛟的火力。 赵明/慧最耿直,脸红的猴屁/股一般,喃喃道:“我,我··唉!我真是蠢如猪啊。” 冯勇、牛贺尴尬地不想说话。 刚才还气势汹汹,大骂杜预,什么割席断义,如今才知道蠢得只有自己。 人家杜预是未卜先知,深谋远虑,将敌人做诱饵。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反而帮助匪类、误伤好人。 惭愧。 他们顾不上道歉,纷纷试图施展才气神通,救援杜预。 杜预却微微一笑:“鱼戏莲叶间!” 诗词才气动。 杜预的身形,骤然消失。 “???” 恶蛟都蒙了。 只见在水下似乎有一道潜流,将杜预驮着消失在水波之上。 那些倒霉蛋刺客,骤然失去了目标,只能愤怒吼叫着。 “出来!” “受死!” “还不杀了他?” “可恶,这人太狡诈了。” 他们找不到杜预,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找不到杜预。 杜预太能逃跑了,在洞庭湖这水上的地方,这些陆上刺客英雄无用武之地,浑身有劲没地方使,只能尴尬对视。 “杀这些人!” 老艄公人老成精,既然杀不到杜预,那就杀宋佳霖等人。 他调转枪头,向宋佳霖刺来。 宋佳霖大叫:“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跟你拼了。” 可惜,他脚下一滑,竟然沉没了下去,不见踪迹。 老艄公一枪落空,气急败坏。 眼看赵明/慧、冯勇等人也相继水花消失术,纷纷沉没不知去向,刺客们蒙了。 目标全部消失,该杀谁呢? 唯有恶蛟。 偏偏恶蛟可不管你什么人,只要是人,它就要一网打尽! 找不到杜预,它就摁着之前刺伤自己的刺客,使劲造。 “吼!” 恶蛟奋力将此人抛向天空。 刺客绝望地怒吼着,徒劳无功挥动匕首,想要逼退恶蛟。 可惜在水上,恶蛟战斗力爆棚,凭空涨一大截。 恶蛟一口咬住了倒霉蛋刺客,将他从中间扯成两半。 可怜的刺客,肚破肠流、肠子肚子,挂在恶蛟嘴上。 恶蛟大口吞噬血肉,强悍的妖体加持下,伤口在快速恢复。 它一口吞了刺客,贪婪仇恨的目光,扫向一众刺客。 刺客们,风中凌乱。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我们是来刺杀杜预的,怎么搞来搞去,杜预在江心消失了,变成了我们硬杠恶龙? 这不是我们的工作啊。 但恶蛟哪里管你是谁? 只要来了我的地盘,就别走了。 恶蛟猛杀过来,速度奇快,别说普通人就是高手也根本逃不掉。 “杀!” 老艄公气得牙根痒痒,在水中一个撑杆跳,一跃而起,直取恶蛟。 一众刺客,手弩齐射,向恶蛟发射毒弩。 大战,爆发。 足足百丈开外。 杜预徐徐浮出水面,只留下一双眼睛,猥/琐地暗中观察。 几根芦苇,同样浮出水面。 宋佳霖、冯勇、赵明/慧、牛贺。 还有王异。 这些人仿佛瞬间都掌握了水中呼吸术,能如鱼儿般在杜预身边呼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迹? 当然不可能发生。 答案是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一条妖将级鱼妖。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兄弟。 他们得意地在水下,托举着杜预等人,嘿嘿奸笑:“怎么样?主人,我们兄弟这一波立功了吧?” 杜预笑了笑:“头功。” “欧耶!” 两个鱼妖弹冠相庆,击掌。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灵感大王被杜预镇/压了,他们如今鸡犬升天,一跃成为了滁州水族大王。 当然,灵感大王的妖丹也被杜预喂给他们,提升实力。两个鱼妖从妖将,晋升成妖帅。 当然,就算成了妖帅,硬杠恶蛟是打不过的。但带个人水中跑路,不成问题。 王异冷笑:“好个狡诈杜案首,你早就看穿这些人行踪,却假装不知道,还假仁假义带人家过河。到了河中央,恶蛟杀来,你就弃船而逃,让他们当替死鬼?咕噜噜···” 她话音未落,就被奔波儿灞放开手,沉了江。 “美女,我不喜欢你对我主人说话的态度,语气。” 奔波儿灞一副痞子相:“否则,老子要问你吃板刀面还是馄饨面?” 王异:“···” 杜预又召唤出另一条船:“走吧。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一行人猥/琐绕过激战正酣、惨叫连连的中心战场,趁着风雨雾气,向对岸摸去。 “这些人,到底哪来的?谁要杀你?” 王异浑身湿漉漉,但语气调门明显低了很多。 没办法,人在贼船上,不敢不低头。 杜预笑了笑:“难道,不是你王家派来杀我的?” 王异傲然道:“我王家要你命,何需刺客?” 杜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当然看出,这些人,是何等来路。 只是很多情报,不方便对王异说。 这女人非常聪明,能反向推理,搞不好就穿帮,会泄露杜预的底牌。 恶蛟与刺客激战,虽然被老艄公一枪刺爆眼球,但狂性大发,卷起道道恶浪,将刺客打散。又从水下出击,狠狠吞噬了两人。 刺客们死伤惨重,眼看全部被杜预葬身于此。 杜预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可惜这里有圣母。 刷。 一道寒芒,从水中透出! 竟然是那裴旻随行的少年! 这少年,当真了得! 第265章 裴十四君,请留步! 他从水中冲天而起,手中剑光如电,瞬间透骨。 正要吞噬活人的恶蛟,瞬间被刺/穿下颚,再添重伤。 “吼!” 恶蛟仰天怒吼,带起蓬蓬腥风血雨。 少年在水中跳到蛟龙背上,剑芒如虹,威势不可挡,一道剑芒吞吐不定,直指恶蛟唯一完好的右眼! 杜预微微颔首。 “好一个少年剑侠。” “不光圣母,啊,侠肝义胆,这智慧和胆气却也不凡至极。” “恶蛟虽猛,只要打爆双眼,变成瞎龙,便不足为惧。” 可惜,恶蛟也不是吃素的。 它毕竟是五百年修为,在这洞庭湖中也横行霸道百年,想要它命的人不知凡几,可他还活得好好的。 全靠妖王狡诈和直觉。 他及时闭上右眼,同时一尾巴横扫。 剑侠少年,被打飞出去。 远处,裴旻负手而立,毫无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哪怕与恶蛟搏斗的,是他亲生儿子。 相反,裴旻反而微微一笑,很是欣赏儿子与恶蛟激战。 剑侠少年堪称钢筋铁骨,哪怕被龙打飞,在空中只是翻了几个跟头,竟然安然无恙。 杜预咋舌。 “这是什么变/态品种?” “能跟龙肉搏?” “裴家的公子,裴十四,字叔则。” 王异淡淡道:“尽得裴将军真传的天纵之才,大唐最强武秀才,岂是庸庸碌碌、寻常之辈?” “这么说吧。这次院试,过书山学海,你是文秀才中呼声最高者,而武秀才呼声最高者,就是裴十四。” “裴十四?最强武秀才?” 杜预皱眉:“裴将军,这么吊的?” 王异冷笑:“大唐剑圣,岂是你能想象··咕噜噜···” 她又沉江了。 杜预摸着下巴:“不,我不是说裴旻的剑法牛逼,而是感慨裴旻的某个方面牛逼,生娃都能编号,还能编出十四号来?” 王异气急败坏爬上来,一脚将奔波儿灞踹下去,冷哼道:“裴家,已经排到了五十三!” 杜预:“···” 这大唐计划生育,怎么搞的? 有钱人了不起啊?生猪崽呢? 王异道:“士族都是大家族,同辈人生下的孩子,论资排辈,要一起排行,才有这么多子弟。外人称呼他们,都是以家族排行来。比如我在王家,排行老八。” “哦··” 杜预若有所思盯着她:“所以,你应该叫王八···” 王异恼羞成怒,一拳打过来:“你才是王八蛋。” 两人打打闹闹,但裴十四已经杀疯了! 他剑锋如霜,剑舞九天,纵横洞庭! 偌大洞庭,成为了他一人剑舞之舞台。 剑气横扫,万物皆寂! 剑挥如风,轻灵迅捷! 剑术精湛,出神入化! 在裴家剑法之下,恶蛟很快哀鸣一声,缩回了水中,头也不回跑路。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虽然裴十四少爷圣母心爆炸,但人家裴家剑法,真遥遥领先啊。 恶蛟都不是对手,被打得满头包,再不跑就要身首异处,成就剑侠少年屠龙勇士美名了。 杜预叹了口气:“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裴十四一跃而起,轻轻落在杜预的船头,喷火眼眸,怒视杜预。 刷! 沾满龙血的雪亮长剑,剑指杜预! 龙泉利刃,龙吟声声。 “喂!” 裴十四目光冰寒:“你就是滁州杜预?皇上御赐镇国秀才?”33qxs.m 杜预摸摸鼻子:“是我。不过十四兄可否将剑放下?咱们读书人,不兴一见面打打杀杀的。” 裴十四冷笑道:“亏得你还是镇国秀才,诗词让我仰慕不已,一见面却卑鄙小人、无耻之尤。” “你明明有镇国诗才,却以邻为壑,放任恶蛟屠/杀百姓。” “我此去金陵,定要将你真面目揭穿,让世人知道你杜预不过是沽名钓誉的胆小鬼。哪怕你诗词写得再好,也不配镇国二字。” 裴十四越说越激动。 心中有圣母,嘴上键盘侠。 杜预擦擦脸:“兄嘚,情绪很到位,不过吐沫星子麻烦收一收。喷到我脸上了。” 裴十四是大家子弟,教养极好,一听愣住脸红。 其实,他哪里有什么吐沫星子,杜预只是逗逗他。 杜预咳嗽一声:“这事,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裴十四冷冷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杜预:“???” 这裴十四,怎么跟后世娘们小公举似的? 大老爷们儿,心眼比针眼还细。 但远远的,风雨中传出了鹰隼的清脆长鸣! 几只鹰隼,已经在杜预头上盘旋! 对岸,出现了一艘足足三层高的楼船战舰! 这楼船之所以能在大唐境内,畅行无阻,因它高高挂了卢龙节度使的卢龙旗! 卢龙节度使,安禄山的部下。 楼船的船首,是一个狰狞的鬼面,乘风破浪,吞吐风浪。 水中,几个刺客已经游了过来,落汤鸡般爬上战舰。 他们顾不上擦拭,气急败坏,手挽长弓,再次锁定瞄准杜预,准备一波齐射。 一排高大的影子! 十来个骑兵,面色阴沉,在船上等待拦截杜预。 他们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戴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胡人马靴,马靴配有匕首,众人背负大弓,每人负箭一壶,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圆月弯刀。 他们个个都带着鬼面罩,仿佛“从地狱来的魔鬼”,令人心惊胆寒! 每个人肩膀上都有一只凶悍的猎鹰! 这才是他们标志性的装备。 “咦?” 裴十四眼力极好,骤然发现那些“受害者”爬上这艘楼船,又看到了那些猎鹰,脸色一变:“胡蛮?他们竟然是胡蛮?” 杜预无奈道:“我的公子哥,不然你以为呢?” 裴十四闹了个大红脸。 脚都尴尬地在船上抠出一座三进院。 尴尬! 谁能想到,这些被杜预“陷害”的普通“旅客”,竟然是伪装过的胡蛮? 裴旻目光一凝,吐出一个词:“燕地十八骑。” 同样的说法,也从见多识广的王异嘴里吐出。 王异凝重道:“燕地十八骑,胡蛮军中高手中的高手,快如风,烈如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强弓弯刀,善骑善射,以一敌百,未尝一败。燕云十八骑以号角为令,只听命于其主人安禄山。” 她凝视杜预:“你与安禄山,也有仇?” 杜预悠悠道:“你为何要加一个也字?” 崩! 只听得对面一声脆响。 十几道力透重甲的长箭,隔着数十丈,已然激/射而来! 势如飞蝗,速如闪电! 一点寒芒,声到箭到! 小舟上的杜预等人,根本躲不开。 这便是燕地十八骑的恐怖。 杜预之所以提防这些刺客,因他有小蛮这“内应”,早已将燕地十八骑的底细摸清。 燕地十八骑,早已死了两个,在龟兹坊被杀的老者,就是他们其中首领之一。 如今,只剩十六个。 又在洞庭湖中,被杜预喂了蛟龙四个。 剩下,正好一打。 但饶是减员严重,他们射来如此箭雨,依旧威力极大。 胡蛮,最擅长弓箭。而燕地十八骑更是各个精挑细选中的胡蛮军中精英,每一个都堪称射雕神手、百步穿杨、力透重甲。 十二道箭,便追魂索命的十二道令牌,向杜预铺天盖地、激/射而来。 眼看杜预就要被洞穿马蜂窝,裴十四骤然转身! 他的眼中,闪耀着璀璨、冰寒的光芒,犹如冬夜寒星。 他最痛恨何事? 便是有人利用自己的善良与正直,做恶事。 一旦发现自己被人利用,裴十四就怒火冲天。 “当当当!” 连续三箭,被裴十四以剑光挡住。 没有一箭,能伤到杜预分毫。 “好,好剑法!” 杜预喝彩。 裴十四冷哼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都不是什么好人。” 裴旻淡淡道:“十四,走吧。” 裴旻才真是慧眼如炬,自然看得出来杜预在利用好大儿裴十四。 裴十四点点头,冷哼一声,便要冲天而起。 谁知,杜预大叫一声:“裴十四君,请留步!我有一首诗赠你!” 裴十四:“???” 瞬间红到耳根。 他哪里见过杜预这种厚颜无耻、打蛇随棍上之徒? 什么套路,那是张嘴就来。 “你,你休要再利用我。我不会上你的恶当了。” 裴十四冷哼一声,犹如高高在上白天鹅,鄙视着张大嘴巴的癞蛤蟆,就要冲天而去。 杜预狡黠扫了一眼裴十四。 这么能打又好用的圣母,他怎么会放过? 毕竟,这一路上艰难险阻,刺客多多,光是这燕地十八骑就是一伙劲敌。 杜预能借助裴十四的力量,岂能放过他? “裴十四君,请留步,我有一言!” 杜预一脸真诚,眼神澄澈:“我与君一见如故,有一首《赠裴十四》,赠君!” 突然,他一边踏歌,一边吟诵诗句。 “朝见裴叔则,朗如行玉山。” 这句话,好辣! 简直舔地不要太过分。 诗句的意思,是见君裴叔则,如行玉山之上,朗然照人。 说白了,就是舔! 狠夸裴十四,帅,太帅了。帅的炸裂,帅的没朋友,帅的惊天动地,帅的天崩地裂。 这谁扛得住? 可怜天真无辜的少年裴十四,哪里见过这么社会的阵势? 被镇国秀才杜预,狠狠舔这么一下,青春少年裴十四,顿时身躯猛颤,狠狠哆嗦了一下。 青春期的孩子啊,都渴/望人家认可。 平素一句夸奖的话,都会让他们激动半天。 何况,是镇国秀才杜预,专门写给你裴十四的诗? 才气,大动。 第一句,就诗成鸣县。 可想而知,这首诗至少是鸣州诗,甚至鸣数州。 可怜裴十四,天天养在家里,刻苦练剑,哪里经受地了杜预这么夸? 第266章 赠裴十四! 王异脸色瞬间红到耳根。 宋佳霖:“···” 冯勇、赵明/慧、牛贺等纷纷转过头去。 他们唯恐自己忍不住,呕吐出来。 恶心! 杜预,你好歹也是堂堂镇国秀才,竟然如此恶心手段? 为了利用人家圣母心少年,竟然给裴十四写歌颂诗? 我呸! 我等脸皮这么厚,都干不出,甚至想不到这等厚颜无耻之事。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裴十四也愣住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杜预竟然给他写诗? “快,射箭!” 楼船上,燕地十八骑怒吼着,射出第二轮。 杜预惊呼起来:“呀,人家好怕怕··” 裴十四一咬牙。 我不想介入,不想蹚浑水,但·· 我真的好想听下去·· 这杜预虽然品德有缺,但各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听听也无妨。 他一挽剑花,磕飞了数道箭头。 杜预马上怒刷一波彩虹屁:“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 裴十四,眼睛更亮了。 这诗,简直写到他心坎上了。 简直不要太舒服·· 听起来,好悦耳,好动听,好喜欢哦。 救命,他好会哦。 君之胸怀之阔大,如黄河落天,直入东海,当纳入其间矣! 试问天下少年,谁能扛得住这么一波彩虹屁? 何况,这还不是寂寂无名之辈随便写的,而是名满天下的杜预,镇国秀才杜案首写的。 人家可是圣刊霸榜,三分圣刊有其一、更诗成镇国、赢得皇上金口玉言,亲封的镇国秀才。 这样的人,竟然写诗如此赞美我? 裴十四,突然觉得杜预看起来眉清目秀多了。 之前觉得他很缺德,现在看··· “快射,杀了他!” 燕地十八骑连连怒吼。 裴十四突然觉得他们很吵。 “聒噪!” 他回眸冰寒,怒视一眼。 燕地十八骑,噤若寒蝉,说话声音都小了很多。 毕竟,眼前这位少年,可是连蛟龙都打得抱头鼠窜,堪称人形真龙的超级强者啊。 自己打搅了人家欣赏杜预写的诗句,他当然不开心。 不开心,就要杀人。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裴十四再圣母,也有逆鳞。 就是爱听吹捧自己的彩虹屁诗。 最爱听杜预写的。 裴十四觉得自己骨头没有三两重,飘飘然,熏熏然欲醉。 裴旻冷哼一声。 他自然看得出来,杜预这是在有意利用儿子。 自己培养的宝贝儿子,岂能轻易被利用? 他咳嗽一声:“十四,走!” 裴十四嘴上答应,脚下却如生了钉子,纹丝不动。 杜预趁机怒捧一波:“身骑白鼋不敢度,金高南山买君顾!” 君之浩瀚,即使是河伯也不敢骑白鼋冒然横渡;君之高大,纵是用堆积得高如南山的黄金买君一顾,也是值得的。 裴十四,两眼都变成了小心心。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杜预也! 什么是知己? 就是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伯牙鼓琴,锺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锺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而裴十四,已经被杜预感动地不要不要的。 世界上的人,加在一起,也没有杜预懂他。 这世上,还有谁?能像杜预一样懂自己? 燕地十八骑,已经开始悄悄后退了。 因他们发现形势不太对。 裴十四已经两眼发光,凝视着杜预,活脱脱就是杜预小迷弟啊。 裴旻叹了口气,手扶额头。 他这儿子天赋奇高,尽得真传,但缺点在于——保护太好,温室花朵,根本没经过社会毒打、江湖险恶啊。 这不,人家杜预一首诗,已经把他的心俘虏了。 燕地十八骑,见势不妙,准备溜了。 谁知,杜预却骚操作不断。 他不知从哪里摸到了一只箭,可能是之前擦着他皮肤过去的。 只是流了一点点血。 杜预却脸色苍白,惨笑道:“燕地十八骑,奇毒无比,见血封喉,可惜我与君一见如故,就要死了。啊···” 他长叹一声,大叫道:“徘徊六合无相知,飘若浮云且西去!” 裴十四感动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按捺不住! 君徘徊于六合之中,而无相知之人,好不容易与我相遇,可惜我却如同天上的浮云,即将飘然西去矣。 诗成鸣三州。 这首【赠裴十四】,瞬间鸣三州。 三州之地,人人都知道,裴十四与杜预有见不得人的py交易、啊呸是过命的交情,是生死相依的好基友。 杜预倒下了。 他倒在了裴十四的怀里。 裴十四的眼睛瞬间红了! 血红。 他好不容易,邂逅了这么一个肯给他写鸣州诗的知己。 却被燕地十八骑,夺去了生命。 以后,还有谁肯给自己写诗呢? 要知道,所谓游侠,最要紧、最重视的还是名声啊。 名声,是一个游侠的命/根子。 君不见多少游侠、刺客、义士,都是“士为知己者死”? 君不见多少君王、皇叔、大人,一句千金买马骨,就能让侠客为自己抛妻弃子、一诺千金送命? 裴十四初出茅庐的清纯少年,还天天被老爹侠义教育,早已洗/脑彻底,当时眼睛就红了。 “好,贼,子!” 他一跃而起,向楼船上燕地十八骑扑去。 燕地十八骑:“???” 他们都要哭了。 这公子哥,到底怎么搞的?哪根筋搭的不对? 裴十四,你说好的看不起此人,怎么他一首诗赠送,你就临阵倒戈,心甘情愿为他出头? 这孩子,剑术高的吓人,脑子不是很好使的亚子。 何况,燕地十八骑冤枉的很: “这次,我们箭头没淬毒!” “他装死,他骗你的。” “他刚才还笑了,我都看到了。” “裴公子,不要被此人带节奏啊。” 但沉浸在“丧友”悲痛的裴十四,根本听不见,也听不进。 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些利用自己、杀死知己的贼子,必须死。 剑光闪耀,剑气冲天,伴随着惨叫。 裴十四单枪匹马,冲入燕地十八骑中,大开杀戒。 他剑术惊人,脚步快如闪电,一个回合已经斩杀了当头一人。 但燕地十八骑,作为安禄山的亲卫亲随,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都是北地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超级强者。 第267章 剑圣永不为奴,除非赠裴将军! 哪怕北狄蛮人,凶悍无比,也挡不住裴十四少年英侠,天下无敌、为知己复仇的身姿。 只可惜,他只是区区一人。 哪怕再怎么英雄无敌,也寡不敌众。 在连续斩杀了十余个北狄之后,一个燕地十八骑,猛然拉弓搭箭,一道寒光闪过,突放冷箭。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裴十四一不留神中箭了! 他的右腿,被箭伤到。 虽然在最后时刻,裴十四以无与伦比的反射速度,将右腿略微一收,箭头擦皮而过,但上面裹着剧毒依旧渗入皮肤之中。 皮肤开始肿/胀。 “蛮人,果然卑鄙!” 裴十四寒声道。 “哈哈哈!” 北狄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狂笑起来。 蛮人生存环境恶劣,不讲武德,只讲成王败寇。 眼看裴十四遇到危险,一道光芒从天而降。 将那正在狂笑的燕地十八骑,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没错,是从头灌入,犹如屠户杀猪,将他活生生劈成两半。 这强悍的燕地头目,前一秒还在狞笑,后一秒从额头天灵盖处,出现一道细若牛毛的血线,将他一分为二,活生生劈开。 两扇肉排,竟然还对视一笑,直到发现自己被人活劈了,才要惊呼起来。 可惜,一切都晚了。 裴旻! 大唐剑圣! 看到自己儿子真的陷入重围,遇到危险,剑圣出手了。 他第一剑,就取下了伤到儿子的北地燕骑人头。 可怜这燕骑,也是堂堂武举人实力,军中中坚力量、高手军官。 在战场上,能统帅上千人马,千骑卷平冈,为胡蛮攻城略地、屠戮人族,可惜却落得如此下场,惨死在洞庭湖。 裴旻这一剑,便震慑全场。m.33qxs.m 连狂妄如北狄,也纷纷战栗,后退,让出一个小圈子。 裴旻轻盈落在圈子之中,护住受伤儿子,淡淡道:“我们,走吧。” 裴十四杀疯了,上了头怒道:“我不走。我唯一的知己,杜预被这些蛮人杀了。我要他们以血还血,以命偿命。” 裴旻世事洞明的睿智眼神,深深凝视杜预,喝道:“装够了没有?还不起来?” 裴十四惊讶看过去。 “死去”的杜预,竟然一屁/股坐了起来! 他的耳膜,几乎被裴旻这一声振聋发聩,几乎震聋了。 仿佛两道刀剑,在耳膜中不停摩擦,难受地杜预几乎吐血。 堂堂镇国秀才利用人家儿子圣母心,装死博同情,被大唐剑圣识破躺不平了,只好爬起来。 周围秀才,纷纷捂脸。 好羞耻。 割席断义! 我不认识他。 杜预一脸茫然:“鬼门关上走一遭,幸亏裴剑圣当头棒喝,才吓跑了黑白无常,我才侥幸还阳。多谢裴剑圣!” 饶是裴旻历经宦海,修为又达到匪夷所思的剑圣地步,也险些被杜预的无耻,给震出一口老血。 我信你···个鬼! 你这读书人,白瞎了什么镇国秀才,没有一句实话。 裴旻看向杜预眼神,充满鄙夷。一如之前的裴十四。 “哼,什么镇国秀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些人都是追杀你的吧?” “与我裴家,并无瓜葛。” “我们走!” 裴旻拉起儿子裴十四,拔腿就要走。 燕地十八骑,暗中松了口气。 他们也不想与大唐剑圣过招啊。 是杜预这货无耻之尤,生拉硬拽,非要将大唐剑圣儿子拉下水。那裴十四公子也是脑子不太好使,被杜预这文人之耻利用,趟了浑水。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见多识广的剑圣,赶快把你儿子拉走,我们才好干活。 裴十四抵死不从:“士为知己者死!杜预赠我一首鸣州诗,我便要护他平安。” 裴旻不悦,怒喝道:“此人巧舌如簧,区区一首破诗,便把你灌得迷魂汤,不知东南西北?我堂堂裴家,眼皮如此浅薄,没有见识吗?” 剑圣之震怒! 裴十四虽然圣母心,但顶不住他爹的剑圣霸气,也不敢多说,只能任由爹拉走。 眼看剑圣就要一飞冲天,离开战场而去,只留下杜预面对早就应该独自面对的战斗与死亡。 王异戏谑看着杜预。 身为王家嫡女,她自保之策不要太多。分分钟能溜走。 但杜预? 那就难了。 这下,看杜预还能怎么破? 谁知,杜预慢悠悠道:“裴将军,请留步,听我一言。” 裴旻眉头一挑,背后一寒。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刚才,自己儿子就是这么被这小子套路的。 不行,不能让他开腔。 “你巧言令色,啊呸,是巧言乱德,闭嘴吧。” 裴旻眼神如电,不怒自威,拉起裴十四一飞冲天。 但杜预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这话的意思,非常简单,就是皇帝(大君)横扫六合,而裴旻将军这样的猛将,替皇帝扫荡中央至八极之地(九垓)。 这句话,无疑是在吹捧裴旻,乃是皇帝的肱骨之臣、扫荡天下的猛将。 裴旻心中冷笑。 这货又故伎重演,将对付我儿子那一套迷魂汤,用在老夫身上? 呵呵,我堂堂大唐剑圣,十六卫长官,左金吾卫大将军,什么阿谀奉承没听过,什么御制诗词没见过? 我是那么耳根软、眼皮浅、容易被你诗词打动的人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裴旻径直冲天而起,穿云而上,就要消失在杜预面前。 王异噗嗤一笑,戏谑道:“看到没有?裴老将军,乃是朝中名将,成名已久,被皇上御赐为五圣。哪里是你一首诗能打动的?” 谁知,杜预并不理会,径直继续彩虹屁。 老子就不信了! 颜真卿写的《赠裴将军》,就是赠送给裴旻的名作,录入全唐诗之中的千古名篇!你裴旻能扛得住? 看你裴将军,吃不吃? “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裴将军的战马,犹龙如虎,腾空而起,凌云壮志,何其壮哉? 如此猛将、龙马,试问天下谁人能当? 裴旻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 飞腾的身影,渐渐停下。 看向杜预的眼神,渐渐柔和。 我贵为朝廷左武卫大将军,大唐剑圣,本该阅尽人间、活得通透、为何看杜预这小子居然渐渐顺眼起来? 眉清目秀? 如此动人? 咳咳! 不对,我一定是被他洗/脑了。 裴旻猛然惊醒,猛烈摇头,将脑海中杜预的彩虹屁赶出去。 呵呵,不能被这小子给迷惑。 我才不会被这区区好听的诗词吹捧,弄得熏熏然不知所以。 我要走。 裴旻咬牙腾空而起,继续离开。 北狄胡蛮,狞笑着举起弓箭劲弩,瞄准小船上的杜预,只要裴旻一走他们就疯狂齐射,将杜预等人射杀在洞庭湖中。 谁知,杜预不疾不徐,继续吟诵魔法道:“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 将军降临八荒之上,伟岸的身姿,煊赫无比,如日中天,照耀万物,驱散黑暗。 裴旻脸上肌肉狠狠抽搐两下。 麻蛋,他,太可恶了! 太会了吧? 如此吹捧,他不脸红吗? 我,我都受不了了。 杜预拥有加速神通【悬梁刺股】,诵读速度加快数倍。 他文不加点,脱口而出:“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裴旻紧紧闭上眼··· 表情很痛苦。 很纠结。 这一句,简直说到他心坎上啊。 裴旻的剑舞,乃是大唐五圣之一。 杜预的诗句,将他剑舞的精髓勾勒出来,生动无比,更才气冲天,半入江风半入云。 诗成鸣州,不必多言。数州之地,响彻着杜预吹捧裴旻的彩虹屁,魔性不断钻入各地百姓的耳中:“遥遥领先,遥遥领先···” 不对,是“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这句的意思,是裴旻的剑舞,如电亦如露,若电闪雷鸣,仿佛一阵青风,随风而去,又了无痕迹,吹拂而回。 这等描绘,简直太得裴旻的欢心,让裴将军心花怒放。 事实证明,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没有人,能真的禁得起马屁的吹捧。 被尊重被认可被送上神坛,是一个人的最高需求。 对于大唐剑圣、功成名就如裴旻,也不能免俗。 他被杜预抄袭自颜真卿的【赠裴将军】,给撩得不要不要的,熏然欲醉,浑身骨头没有三两重,简直要升天了。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万古云霄一羽毛? 那是身在云端、浮云如棉、我欲登天的赶脚啊。 feel倍儿爽儿! 他禁不住侧耳倾听,想要听到更多的彩虹屁。 谁知,等来的却是杜预的一声惨叫。 “啊!” 杜预中箭,落水。 裴旻的心啊,仿佛君子达到最高点,却一脚踩空,一下子空空荡荡。 他惊怒交加,低头看去。 看到万恶的北狄胡蛮,真的一箭射中杜预胸/口。 杜预满身是血,倒在水中。 裴旻气急败坏。 他终于体会到,儿子裴十四刚才为何怒发冲冠? 你/妹的北狄。 好不容易有个镇国秀才,给我写万古诗,能让我流传天下、流芳万古,关键时刻你居然打断? 这不就是领导开门我上车,领导喝水我刹车;领导讲话我唠嗑,领导夹菜我转桌? 你们有没有眼力见? 我一个大唐剑圣,却没有流传千古的诗词铭记,容易吗我? 剑圣永不为奴,除非···· 他怒发冲冠,一旁的裴十四幸灾乐祸:“爹,你不是要走吗?咱们走啊?” 第268章 剑圣的剑,敌不过诗仙的嘴! “走个你头!” 裴旻抽了儿子一个大/逼逗,骂道:“爹教你的侠义之道,都喂狗了?杜案首名满天下的镇国秀才,你我见死不救,还自称什么大侠?” 裴十四捂着脸:“···” 我爹,老双标了。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旻从天而降,一跃而下,重重砸在了船上,一剑光寒十四州! “蛮人,休要猖狂!” 可怜的北狄,刚刚送走了裴十四这少年英侠,还以为安全了正在对杜预痛下杀手,却冷不防又跳下来一个恼羞成怒的老大侠。 这次更夸张,大唐剑圣裴旻! 裴旻咆哮着,一剑杀一个。 裴十四也翻身杀了回来。 这下,楼船上乱作一团。 对付一个裴十四,燕地十八骑还能勉强应付。甚至能暗箭伤人。 可是··换成大唐剑圣裴旻? 还是在船上这种狭窄的地方?利于长剑,不利于战马冲/刺之地? 裴旻的威力,被发挥到极致。 而北狄却乱作一团,北地塞外广袤战场才是他们的主场,在洞庭湖上绝对不是大唐剑圣的对手。 惨叫声,连成一片。 宋佳霖:“··” 王异脸色难看至极。 “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牛贺幽幽道。 众人看向牛贺,不明所以。 牛贺苦笑道:“裴将军的剑,确实是天下最锋利的剑。” “但杜案首的诗,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他能驱使裴剑圣的剑,为自己所用。” “天下,无人能逃过杜案首的诗词魅力。” “剑圣,也是他口下败将。” 众人石化,半晌苦笑点头。 王异更是气得不行。 可恶啊。 杜预这是什么技能?为何走到哪里,遇到多牛的人物,就没有他一首诗解决不了的? 哦,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首。 裴旻算是,杜预第一首【赠裴十四】,就没有打动剑圣。 那就再来一首【赠裴将军】! 于是,众人就看到了裴将军犹如被激怒的公牛,冲入敌群中大砍大杀,难逃真香定律。 “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巍!” 不知何时,“中箭受伤”的杜预,竟然又又又爬出来,在水中露头高声吟诵。 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滴滴答,滴滴答。 “快,快杀了他!” 燕地十八骑悲愤交加,狂叫道。 谁,谁去关了这镇国秀才的音响? 不能再让他作诗了,会死人的。 但可惜,他们不再有机会。 因为裴家剑圣,上阵父子兵,被杜预的诗词才气深深激励,驱动。 剑圣父子的剑,收割起北狄人头,那叫一个镰刀割韭菜,又快又狠。 剑锋过处,人头飞起,甲胄破碎。 杜预高声道:“入阵破骄虏,威名雄震雷!” 诗成,鸣州! 裴旻仰天哈哈大笑,老脸一红。 太会了,这杜预太会了。 纵然身经百战老将,也顶不住他说话这么好听,诗词这么夸啊? 裴旻纵深一跃,跃入北狄胡人的重围之中。m.33qxs.m 他前后左右,都是北狄。 燕地十八骑,只剩下一半,一个个面容扭曲,狂叫怒吼。 洞庭湖上,他们跑都跑不掉,只能与大唐剑圣死战。 第269章 赠诗赠文宝,大唐社牛! 众人环视战场,看到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楼船,还有水中起起伏伏、不时沉入江中的北狄骑兵,对视一笑。 裴旻恢复了剑圣庄重,淡淡道:“杜预,你诗,做的不错。” 王异冷哼一声。 岂止是不错? 你刚才手舞足蹈,替杜预卖命的样子,我都替你大唐剑圣脸红。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杜预一副被人搭救,感激不尽的样子,一个劲拜/谢:“多谢剑圣古道热肠、救命之恩。” 他大袖一挥,拿出了文房四宝。 白狼毫就着龙血墨,在玄武砚中研磨好,落笔在雪白的圣笺上。 杜预使用了一张宝贵的圣笺,给裴旻和裴十四写诗,写原抄。 他的书法,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已经相当成气候。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在近乎癫狂的原始冲动中包孕了天地乾坤的灵气。 “好,好一笔书法!” 裴旻乃是大家,自然识货,看到杜预在奋笔疾书就知道他要写原抄、晋文宝,赠送给自己,也是暗暗感佩这小子懂事、会做人。 他盯着杜预上下翻飞的文宝,两眼放光,感慨道:“你的书法之中,似乎融入了列圣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还往往以一种不求丰富变化,在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意味。与我见过的书法大家,都截然不同。” 杜预笑了笑。 他文宫中,充满前世所有【文】的记忆。 自然也有颜真卿、王羲之等书法名家的名作记忆。 而这世界上,并没有颜体、柳体,没那些不朽的诗词名篇。 杜预日夜刻苦临摹,练习,自然能练出让这世界读书人惊艳、惊叹的书法来。 有一笔好书法,最直观的效益,就体现在文宝上。 杜预使用圣笺+四大文宝,尽锐出战,抄写两份原抄——【赠裴将军】从原诗基础上,再提一级!彡彡訁凊 文成,笔落,宝光,冲天。 连文渊阁海市蜃楼都出现了,万丈霞光,祥瑞宝光闪耀洞庭之上。 裴旻,激动地虎躯一颤。 他贵为左武卫大将军,什么珍贵的宝物没见过? 但杜预赠送给他的文宝,真的惊艳到他,以至于裴将军受宠若惊,难以置信。 文渊阁提示:“【赠裴将军】,晋鸣州级文宝。” “【赠裴十四】,晋达县级文宝。” 杜预长出一口气,精神疲惫不堪。 但精神极其亢/奋。 他也没想到,这一次制造文宝,如此顺利。 诗成鸣州,与制造鸣州级文宝,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世上鸣州诗不少,但鸣州级文宝不多。 鸣州级文宝,已经是五品文宝,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银衡量! 这张自己亲自所写、所作的【赠裴将军】,价值极其珍贵,让杜预都有些肉疼。 但对仇家遍地、危机重重的杜预,深知人脉的重要性。 裴旻,乃是手握重兵大唐名将,更是著名世家裴家家主。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既然已经写了赠诗,那就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杜预一脸感佩,将【赠裴将军】送给裴旻,沉声道:“有道是宝剑赠烈士,幽兰遗美人。今日裴将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我等一命,杜预无以为报,只能以拙作原抄赠送。恳请裴将军收下。” 裴旻又惊又喜,接过这五品文宝。 他脸上虽然镇定自若,大将之风,但布满老茧的手,竟然微微颤/抖,可见内心极不平静。 但杜预还是低估了,这文宝对裴旻的重要意义。 对裴旻来说,得到此物,绝对是如虎添翼! 甚至可做裴家传家宝。 因它本就是镇国秀才杜预写给名将裴旻,称颂他大将之风的名诗。 其中多有传世名句,能大幅增强裴旻的战场爆发力。 例如“战马若龙虎,腾凌何壮哉。” 若裴旻骑马作战,光是这句,就能让他的战马犹如龙驹,腾空飞起,马踏凌云。 再比如“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大幅增强剑圣的剑舞威力。“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让裴旻箭术直逼飞将军李广。“入阵破骄虏,威名雄震雷”是典型冲锋陷阵诗,能让裴旻冲阵时,势若奔雷,裹挟天地之威,获得极大加成。 这么说吧,裴旻得到此物前,是大唐名将。 得到此物后,能在战场开无双! 秒变绝世名将! 裴旻佩戴此物,能200%发挥出它全部效果威能,甚至能让裴旻剑圣实力,达到真正封圣地步。 裴旻闭上虎目。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百尺高杆更进一步,究竟多难? 正因他是剑圣,在剑术上的造诣,造诣登峰造极,几乎无可进步余地。 杜预赠送的【赠裴将军】,这珍贵无比的五品文宝,才会如此弥足珍贵。 甚至,他裴旻翌日封圣,都有一线之明。 裴旻郑重其事,对杜预恭敬叉手礼,执礼甚恭,恭恭敬敬接过此物。 看着杜预墨迹未干、铿锵有力的运笔,还有那字字珠玑、力透圣笺的词句,一笔一划,一词一句,仿佛都写在裴旻的心头。 他仰天哈哈大笑:“好,来如雷霆收震怒。这文宝,我收下了。” 杜预又将【赠裴十四】,送给裴十四。 裴十四急不可耐接过去。 雪白的圣笺上,一笔一划,壮士拨剑,神采动人,而回旋进退,莫不中节。 裴十四忍不住摇头晃脑,诵读起来:“朝见裴叔则,朗如行玉山。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身骑白鼋不敢度,金高南山买君顾。徘徊六合无相知,飘若浮云且西去!” “好诗,真是千古好诗!” 裴十四将杜预给他写的这四品文宝,紧紧抱在胸/前,忍不住流下喜悦的泪水。 杜预知己,真乃知己啊。 他发誓,这文宝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胸膛。别人想要拿走此物,除非从他冰冷尸体上。 王异气得翻白眼。 她王家嫡女,自然清楚裴旻、裴十四的可怕能量。 杜预微微一笑。 若人际关系有数据,只怕是这样的。 裴旻对杜预初始数据:恶感-100。 杜预送诗【赠裴将军】。 裴旻好感度+100086! 杜预赠送五品文宝原抄。 裴旻好感度直接拉满。 谁说天下人不好收买? 我给他写个诗,再送个原抄文宝,哪有搞不定的人脉关系? 实在不行,我再写一首? 裴旻和裴十四对视一眼。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父子俩虽然替杜预打发了刺客,但得到了杜预五品、四品文宝,总觉得亏欠点什么。 想要送礼,但两个大老粗身上,又恰好没有文人可用之物。 杜预是读书人,送金银显得太俗气。 这礼物必须珍贵,够面子。 裴旻看到杜预龙血墨,已经耗尽,呵呵一笑:“读书人,岂能无好墨?老夫给你弄点龙血墨来。” 杜预一摊手:“龙血墨确实难得,提升文宝成功率和品相很多。但奈何材料难得,没有龙血啊?” “龙血,不就现成的?” 裴旻目光冰寒,朝洞庭湖瞥了一眼:“这恶蛟之血取来,能制作成不少龙血墨。” “嘿嘿嘿···” 剑圣父子,齐齐微笑。 慷他人之慨,最是省时省力省钱。 躲在洞庭湖底,瑟瑟发抖的恶蛟,龙躯一震,都要哭出来了。 大哥,我都躺平了,你还不放过我? 杜预却也笑了,大有深意道:“除恶务尽,放龙入海,纵虎归山,乃是大忌。我等既然路过,就当为民除害,请裴将军为我掠阵,我亲自擒龙。” “什么?” 王异重瞳失神,失声道:“你,你要擒龙?真的假的?” 这条恶蛟,乃是妖王,号称湖君,乃是洞庭湖中一霸。 哪怕被剑圣裴旻重创,实力大幅跌落,但在洞庭湖中也不是区区秀才能匹敌的。 杜预,竟然要主动挑战恶蛟? 他脑子进水了不成? “好!” 裴旻虎目一亮,剑眉一挑:“我给你掠阵。” 作为武将,他为何看不上之前的镇国秀才杜预? 还不是文武之争? 武将总觉得读书人夸夸其谈,身登高位,但真正尸山血海的战场,他们并不敢去。 战场,才是检验强者的最好试金石。 杜预敢于提出,要下洞庭擒龙,胆气过人,这让裴旻对他感观更好。 裴十四也兴奋道:“我也愿出力。” 杜预为何要跟这头恶蛟过不去? 因他隐隐感到,这头蛟龙又又又是彩凤安排的。 妖蝶彩凤,是安禄山安插在庐州学政王文昭身边的内奸。 而这燕地十八骑,同样是安禄山派来追杀自己的刺客。 两者同时出现,杜预并不认为是偶然,斩尽杀绝,才是正道。 再说,大唐剑圣给你压阵,这种机会何其难得? 杜预要过书山、闯学海,对恶蛟这种珍贵的实操实战机会,又何其珍贵? 他脚踏龙舟,直奔洞庭湖烟波浩渺最深处。 夜色渐浓,雾气却越来越大,对面都看不到人。 裴旻皱眉道:“洞庭湖太大,方圆八百里,加上如此大雾弥漫,不知这头恶蛟身在何处?” 第270章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只怕躲藏起来,不好寻找。” 裴十四也皱眉。 众人面有难色。 宋佳霖吐槽:“伸手不见五指,加上这大雾对面不见人,要找出一条龙,难啊。” 龙乃是水之灵。 一头蛟龙要躲在水底,犹如大海捞针,实在不要太难找。 杜预淡淡一笑:“要找出来,说难,也不难。” 此时,已时到夜色。 夜色见凉,雾气更重。 连王异都担心起来:“不要再走了。雾气太大,只怕中了恶蛟的埋伏。” 一众秀才却听闻周围水声深沉,不知水底恶蛟何在,更添脊背生凉、恐怖之感。 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横行、吃人的湖君恶蛟? 连剑圣裴旻、少侠裴十四也目光沉吟,对视一眼。 若恶蛟似白日般硬碰硬,出来与他们决战,结果自不必说,剑圣父子二十回合内,必斩恶蛟于马下。 但狡诈的恶蛟,受伤之后,困兽犹斗,躲在浓雾、黑夜与深水之下,连他们也未必能稳操胜券。 这是蛟龙的天时地利人和,绝非人力所能强求。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本就是蛟龙? 杜预? 一个秀才,又能如何? 关键,是如何将这头恶蛟,从栖身湖底之处赶出来? 杜预淡淡一笑:“南湖秋水夜无烟!” 杜预身上才气冲天。 与天上的文曲星,交相辉映。 一道夺目的光芒,犹如一道万丈利剑,从文曲星上刺破苍穹,刺/穿迷雾,投射下来。 随着他的诗句,瞬间换了天地!换了日月! 镇国秀才唇齿动,敢教日月换新天。 整个弥漫在八百里洞庭湖上的浓雾,瞬间被驱散地干干净净。 一轮弯弯之月,日升西天,遥遥挂在银河之中。 明月皎皎,湖水悠悠。洞庭秋水澄澈无烟,水月相映,清辉怡人。 好一副通透明亮、令人心醉的洞庭美景。 众人震惊、无语。 方才大雾弥漫,对面不见人的浓雾,瞬间被驱散地干干净净。 天地之间,唯有这月色、银河与倒映的洞庭。 月夜泛舟,洞庭湖水全不似白日烟波浩渺、水汽蒸腾之气象。雾气渐渐散去,洞庭湖波澜不惊,澄澈如画。 一众秀才,赞叹不已。 王异突然道:“无烟水愈清,水清月更明!” 她见到如此美景,都忍不住诗兴大发。 裴十四一身衣白胜雪,俯瞰着手中的剑,映射出的月光,淡淡道:“溶溶月色溶于水,悠悠湖光悠月明。” “都闭嘴。” 裴旻冷冷道:“无病呻/吟,不要打搅我听杜案首的诗。” 裴十四、王异一脸受伤。 杜预的诗才是诗,我们的诗就是无病呻/吟? 老双标了。 要说最惊怒交加的,还是妖王恶蛟。 它眼珠怒凸,冷冷盯着天空中一轮明月,将月光洒遍了整个湖底。 纵然洞庭湖水深千尺,也无法遮蔽它受伤的身躯! 它龙目之中,充满了···恐惧。 这,这到底是何人? 为何他一句话,便能让大雾弥漫的洞庭湖,换了一番天地? 此人的诗词,杀人不见血,动辄换日月。 这谁受得了? 恶蛟心中懊恼万分。 第271章 洞庭变酒池!杜预斩恶蛟! 她始终不明白,杜预写这首诗,到底在做什么? 虽然这首诗,美地令人心醉,美的让女孩流泪。 但冷静如王异,是不会太过在意这诗美不美? 她只关心,杜预到底要干嘛? 但洞庭,已然变成了酒池! 月色盈天,星光漫天,才气满天,酒气冲天。 无数洞庭水族,都醉醺醺漂了上来。 鱼,翻肚,吐着美酒。 蟹,冒泡,酒气熏天。 贝妖,打开,直翻白眼。 一个个,都喝大了。 至于恶蛟? 这头罪恶满盈的蛟龙,也翻着白眼,漂浮了上来。 它深深埋首淤泥之中,可惜饶是钻地深,也难逃杜预“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的恐怖杀伤力。 太醉人了。 整个洞庭,都变成了一泓美酒池,恶蛟能逃到哪里? 恶蛟:“不妙,龙龙我呀,要喝多了。吨吨吨···” “妙,妙!” 裴旻哈哈大笑:“老夫活了五十年,从未见过杜预你这般妙人!哈哈哈,为了除一蛟龙,竟将洞庭大雾驱散、湖水排干,再赊一捧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将湖水变成美酒?这等手段,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啊。” 裴十四、宋佳霖、赵明/慧等,摩拳擦掌。 恶蛟都成醉猫,完全不省人事,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泼天富贵? 屠龙英雄,这是何等煊赫的名声? 恶蛟仰天冒泡,大叫一声:“别扶我,我还能喝。额!” 他仰天打了个酒嗝。 酒臭冲天。 众人:“···” 从恶蛟,变成醉龙。 裴十四仗剑要杀。 杜预却摆摆手:“不要杀它,我还有用。” 他又拿出了众生浮屠塔。 感觉这众生浮屠塔,都能当收妖的宝葫芦用了,逮谁就收谁。 自己一路上,哪里是赶考,这分明是去西天取经。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遇到妖怪就收妖。 杜预将这头几乎不省人事的醉龙,直接丢入众生浮屠塔之中。 众生浮屠塔,第四层,塔灵有了。 又是一条妖王级蛟龙。 至少从第四层浮雕花纹上看,都是清一色的龙纹。 比灵感大王的不知所谓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河豚雕刻,还有三楼的狐里狐气的狐妖,看起来牛逼哄哄霸气多了。 至此,塔灵中镇/压的倒霉蛋,已经有了四个。 逆种举人伯嚭、灵感大王、古冢狐、洞庭蛟。 谈不上多全明星阵容,至少妖王级牌面还在。 “多谢彩凤你啊。” 杜预发自内心,感佩于心:“要不是你天天往我这输送各种妖王,我专门去找还不好找呢?” 彩凤:“···”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我朋友圈都被清空了。 妖族大王们,都被你抓走当塔灵去了。 杜预放声大笑,极其得意。 “好一个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裴十四都心服口服,拱拱手道:“杜兄,实在天下大才,论诗词这块,我裴十四万万不及你。只是这首诗,可有名字?” 杜预方才这首诗,乃是李白一首无敌长的名字【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五首】之二。 顺便吐槽一句,李白的族叔多。凡是姓李的,都被他认定为族叔,张嘴就叫叔儿。 只是杜预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文抄公的本质,咳嗽一声:“便叫【游洞庭】。” “好一个【游洞庭】。” 裴旻感慨万千:“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看,就算老夫和犬子不出手,只凭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诗词功夫,那恶蛟也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 他目光如炬,自然看得出来杜预使用恶蛟,作为某个法宝的器灵,镇/压其中,增强文宝实力。 杜预笑了笑,拱手客气道:“裴将军哪里话?若非你重创了这条蛟龙,我要收服它千难万难。他在洞庭中,光是吞云吐雾,我的诗词就难以将它抓出来。” 裴旻微笑颔首,又摇摇头。 还是那句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何况是来自杜预这种超强实力、得到裴旻认可之人的马屁? 哪怕裴旻知道,杜预在恭维自己,他自己隐藏起来的实力也强悍无匹,也照样无法克服心中的喜悦。 “如此,老夫便要告辞了。” 裴旻微微拱手。 裴十四愕然:“爹,我们也要去金陵,不一起走吗?” 裴旻摇头道:“在去金陵之前,我要顺道拜访几个老朋友。就不随杜案首你一起走了。就此别过,金陵再会。” 他带着裴十四,飘然远去。 月光之下,只剩下父子俩的背影,消失在水天之间。 剑圣气派,悠然而生。 逼/格,拉满。 只是月明星稀,野旷天低、江清月近,远处声音可以传的很远。 父子俩议论远远传来。 “爹,我们干嘛不跟杜预一起走?孩儿很仰慕他的才学,很多问题要请教呢。” “闭嘴!” 后面裴剑圣压低声音:“拿人手短,万一他改变主意,把原抄墨宝要回去呢?” “哦,对了!” “这原抄墨宝可是我心爱之物,万万不能再还给他了。” “行啦,闭嘴吧。夜长梦多,赶快走。” “爹等等我!” 众人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如此逼/格满满的大唐剑圣,心急火燎提桶跑路的原因,竟然是··· 怕杜预改主意? 将赠送的诗词文宝要回去? 杜预自己都哭笑不得。 我至于吗? 送出去的墨宝,我还要回来? 说句难听的,这玩意我要多少,不是可以写多少吗? 当然,那恶蛟魂魄被收入众生浮屠塔,龙尸杜预自然也不会浪费,暴殄天物。 趁着还新鲜,杜预和几人将恶蛟尸体炮制成各种宝物。 先是龙血墨。 龙血墨的制造过程,其实极其简单,就是用普通的墨块,混合新鲜的龙血、不停搅拌就能制成。其制作原理与鸭血豆腐毫无区别。 关键是材料,一定要是500年以上成型的蛟龙以上龙族。 还必须新鲜。 这两条,就挡住了无数人。 但在视财如命的宋佳霖眼中,这都不是事。 人家端木赐,动手能力强啊。 连杜预的原味内/裤,啊呸,是诗灰都能手搓仙丹,制成老杜药丸,卖出天价,这实打实的蛟龙岂能浪费了? 于是,蛟龙就倒霉了。 先是被放血,又被剥皮,然后抽筋,什么龙角、龙鳞、龙眼珠子,统统给你庖丁解牛,丝毫不落。 最后,连恶蛟的肉,都被宋佳霖制造成龙肉火烧,准备去前面城池集市大卖特卖,大发横财。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咱们这龙肉火烧,可不能卖便宜了。” 宋佳霖得意洋洋。 杜预不搭理他,将制造好的三块龙血墨,收入囊中。 偌大蛟龙,一共只做成五块龙血墨,杜预功劳最大,独占其三。 剩下两块,一块被王异买走,一块被宋佳霖预定。 龙血墨这种消耗性文宝,非常好卖,根本不愁销路,常常有价无市。 毕竟龙血难得。 一整片龙鳞,一对龙角、龙眼、龙筋、龙骨,也被杜预收好。 杜预突然感到文宫中一热。 然后,是他诗成镇国、从皇帝处得到的赏赐【房宿星图】,亮了。 杜预从王异处,骗到了角宿星图获得文宫建筑龙抬头,随后文人打架斗殴,对方统统文宫碎裂,让他尝到文宫奇迹的甜头,皇帝赏赐的房宿星图,自然很是重视。 可惜,杜预试图建造房宿星图时,却总是提示:“需要耗费圣笺x4,同时需要完整龙鳞一张,龙骨一套。(龙类修为不低500年)” 如此苛刻的建造条件,吓退了杜预,只能束之高阁。 谁想到,杀死这头洞庭湖君后,图纸竟然亮了? “你已满足建造条件,是否建造奇迹建筑【天驷院】?” 杜预心情激荡。 很明显,天驷院与龙抬头,同为奇迹建筑是对应关系。 杜预查询了一下,古人认为,龙乃是天马。 所以,称房宿为“天驷”,取龙为天马和房宿有四颗星之意。 房宿位于青龙之腹,五脏之所在,万物在这里被消化,故而建造天驷院需要消耗一整条、五百年修为的龙。 “干了。” 杜预咬牙。 四张圣笺,加上恶蛟龙鳞龙骨消失。 他文宫之中,骤然斗转星移,发生剧烈变化。 在东边夜空中,除了孤寒的角宿外,又多了一颗星。 那是青龙七宿中的房宿。 而房宿,足足有四颗星,组成一匹马星图,只是不如角宿的独角星璀璨。 房宿,出现在杜预文宫夜空上。让杜预文宫更璀璨夺目,也显得更生气勃勃。 地上,也多了一个本世界唯一独有建筑【天驷院】。 天驷院中,犹如一座皇家马厩,其中饲养着一匹龙驹。 这是专属于杜预的坐骑。 龙驹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这匹龙驹,身上有500年蛟龙血脉,神清骨峻,强劲豪迈,马鸣风萧萧。马鬃之下,更有隐隐有龙鳞,龙骨宽大,比一般的战马更加神骏、高大。 不难想象,那龙鳞与马鬃之下,肌肉是何等恐怖? 杜预估计,燕地十八骑的妖马,都远远不及这匹神驹。 “我们也走吧。” 杜预望着裴十四消失的方向,预感在书山还会碰到此子。 裴十四文武双全,天赋超绝,与自己比,他会在书山走得更远吗? 第280章 骂翻术士,惹恼人仙! 杜预却气势逼人,步步紧逼:“你说没有便没有?方才你怎么说,扬州是你太平道的地盘?你要杀我大唐秀才,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马神仙连连倒退,他想要反驳,平素伶牙俐齿,三寸不烂之舌,但现在嘴巴却犹如涂了一层胶水,怎么也张不开嘴。 这就是举人神通【苍髯老贼】的逆天之处。 直接禁言。 不许对方说话。 只能挨骂,不能还怼。 简直要憋屈到活活爆炸啊。 王异看着马神仙在杜预面前,步步后退,满脸冷汗的窘态,也暗自诧异。 “此人太平道的,又是算命先生,怎么会连一句都说不上来?” “不对,这是才气神通!” “杜预竟然能以才气神通,压制这颇有道行的老道?” “这老道虽然不是核心、内门弟子,只是行走江湖的外门弟子,但至少百年道行。” “他的实力,竟然达到举人了?” “啊!气煞老道也!” 马神仙面色青/紫,突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他被杜预举人神通【苍髯老贼】,骂的吐血了。 全场,震惊。 人人都知道,太平道何等不好惹? 哪怕太平道在城中,制造了不少自杀案件,官府也始终无人能查,能管。 这位秀才,却不光救下那位秀才,还怒怼这太平道的老道,何其霸气?霸道? 杜预一挥长袖:“妖道,无需多言!” 马神仙踉踉跄跄,狂喷鲜血。 “气死我了,气煞老夫。” 他一个不留神,竟然走到了方才黄景仁在柳叶桥上自杀跳河的位置。 又被杜预才气一冲,失足翻身,落入水中。 噗通一声。 算命的,竟然跳河了。 “哈哈哈!” 在场众人,无论身份高下,哄堂大笑。 扬州城中,对这些飞扬跋扈的太平道,人人都憋了一口气。 他们以太平道、出家人身份为掩护,各种横行不法,疯狂聚敛钱财,发展道观势力,乃至欺男霸女,供养海上上仙,甚至有种种诡异怪事,但官府都不敢管,也管不了。 连大唐朝廷都不敢轻易管束。 平时,敢怒不敢言。 但关键时刻,杜预出手狠狠整治这些妖道,众人便借机大笑一番。 杜预啐了一口吐沫,吐在了从水中挣扎而出的马神仙头上。 一旁,一个老者好心提醒:“后生啊,快跑吧。趁着太平道还没来人。不然你一会很惨的。” 杜预剑眉一挑:“老人家,这太平道还能如何嚣张?” 老者不敢多说,频频摇头:“快走,赶快离开扬州。若是晚了,只怕有性命之忧啊。” 杜预心中一沉。 光是看老者表情,他就知道这种诡异、惨烈的事,在扬州绝对不止一起,也不止一天。 “毁仙谤道者,哪里走?” 空中,却听到一声冷笑。 一个青袍道人,脚踏飞剑,悬停在十丈高处,冷冷俯瞰着杜预,仿佛杜预早已是死人一个。 杜预眉头紧锁。 他想不到,大唐帝国竟然这么乱。 看来,天下纷争,大争之世,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老百姓不光要供养朝廷、军队,服沉重的劳役、军役,给地主缴纳租税,还要供养这些道人? 第281章 诗词对飞剑,秀才对修士! 每次孙恩杀人,便要吟诵此诗。 一边吟诗作赋,一边飞剑取人头,化外高人,何等高妙? 眼看这秀才,就要人头落地。 杀一儆百,乃是太平道在扬州横行霸道之根本。 扬州,人口稠密、繁荣富庶,乃是钱粮重地。 大唐看重此地,太平道也看重此地。 太平道要最大限度,从扬州吮/吸民脂民膏,来供养修仙那无穷无尽的胃口和消耗。 这也是他如此强硬、悍然杀人的动机——太平道要立威。 众人/大惊失色。 想不到,这青袍道士如此飞扬跋扈,在大唐国内也敢动手杀秀才。 秀才,乃是取得功名之人啊,哪怕大唐地方官也不能说杀就杀,必须学政剥夺功名,方可定罪,明正典刑。 但太平道的道士,却如此飞扬。 王异急忙叫道:“还不快拿出那金牌?” 杜预却淡淡一笑:“对付一妖道,何须金牌?” 他一指空中飞驰电射而来的昆吾、白洛,淡淡道:“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啊?” 玄剑道人和马神仙,同时愕然,随即狂笑起来。 马神仙捧腹大笑道:“师尊,你看到了?这人不自量力,蚍蜉撼树,竟然要用诗词之力,夺取你的仙剑?他在吹捧你这一对仙剑呢。” 玄剑道人呵呵冷笑:“诗书才气?也配与我仙家手段匹敌?” “便是如何吹捧我这一对仙剑,也不可能让它们稍有动摇。” “死到临头懊悔迟!” 扬州人,寂静无声。 他们都睁大眼睛,看着杜预与玄剑道人,隔空斗法。 杜预诗词意思,这两把宝剑是一双蛟龙,它们本就是天生一对,就像雪花映照着芙蓉。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读书人,如此硬骨头,敢跟嚣张跋扈、飞来飞去的太平道道爷公开掰腕子? 扬州濒海,海上乃是太平道的地盘。 不光是大唐,哪怕吴越、东齐各国,都震慑与太平道“仙人”的阴威,予取予求,不敢有丝毫反抗。 可! 这位读书人,却如此强项,硬骨头,敢于以诗书才气硬杠太平道的仙人。 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杜预诗词一出,空中两把雌雄飞剑,竟然猛然颤/抖起来。 仿佛信号不好的无人机,这对仙剑在空中两股力量对冲对撞之下,竟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听从谁的命令。 这对飞剑在空中真的化为一组雌雄蛟龙,成双入对,交/缠翻滚,相映成辉,却在空中盘旋起来。 才气与灵气,儒家对道家,秀才对仙师,一时间对撞对冲,正面对刚。 “咦?” 王异都忍不住轻咦一声。 杜预彻底颠覆她的三观。 在她的实力体系内,秀才是无论如何,打不过太平道的青袍道人、人仙实力的。 人仙,已经超过了凡人境界,达到初步入道、登堂入室的阶段。 以驱动飞剑,取人首级为标志,人仙是能轻易收割秀才乃至举人性命的。 但杜预与玄剑道人对决,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还有这种事?” 王异惊奇看着杜预,她发现自己跟随杜预时间越长,越是看不透杜预。 杜预仿佛一座无尽宝藏,每次挖掘,总能挖出更多的谜团。 杜预淡淡一指:“精光射天地,电腾不可冲。” 昆吾、白洛两剑,精芒闪耀,直射天地,电走游龙,化成两条蛟龙。 它们发出的精气,光芒直射天地间,即使是雷鸣电闪都无法将其冲去。 如此剑气冲天的杀人利器,却在杜预的诗词面前,深深迷失了! 仿佛两个威力强悍却头脑单纯的高手,被玄剑道人派出去杀人,却被杜预好听诗词入脑入心,在空中动摇起来,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听谁的? “什么?” 玄剑道人气急败坏。 昆吾、白洛,这一对老六。 自己耗尽心血、倾尽全力,祭炼上百年,将修仙青春、岁月和资源,统统倾注在你们这对飞剑上。 结果? 人家一个秀才,随便说了两句好听的,你们就大晕其浪,不知道该听谁的? 我白养你们了? 扬州众人乐了。 本以为玄剑道人仙人临世、手掐剑诀,不可一世飞剑取人头,杜预定会人头腾空、血溅三尺,但没想到一个秀才出口成章,一首诗词就能让飞剑迷失自我? “哈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飞剑也通人性。” “这诗词,谁听了不迷糊?” “我看啊,仙人飞剑,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喽。” 杜预表情淡然,负手而立。 虽然昆吾、白洛,就在他咽喉一丈处,吞吐不定,氤氲龙吟,随时随地都可能一剑将他人头斩下,但杜预对诗词才气非常自信,半点不慌。 这首诗,乃是杜预早已准备,应对仙人的飞剑的。 他出门之前,做了万全准备。 既然离开滁州,离开了田洪凤的保护,杜预自然要准备独自应对一切变故和危险。 除了十国、逆种、叛军等,杜预还要对付仙佛等方外之人。 要知道,诗词才气才是这世界主旋律。 仙家的灵气、佛门的佛光,还有妖族的妖力,魔祖的魔力,都远远比不上才气。 两句下来,双方竟然形成了僵持不下的态势。 说来荒谬,若玄剑道人使用的不是通灵的飞剑,而是普通的铁剑,犹如杀猪屠户、江湖草莽一般,挥舞杀来,杜预反而要落荒而逃。 因没有灵性之物,无法沟通。 可越是通灵飞剑,杜预的诗词便越是杀伤力巨大,犹如狗哨之与军犬、病毒与智能设备。 杜预虽然只是秀才,要打人仙属于越级战斗,但他不慌不忙,如臂使指,沉声道:“一去别金匣,飞沉失相从。” 这一句,直接让玄剑道人脸色大变。 因他感到原本轻如鸿毛的飞剑,竟然重于千钧,沉重如山,无法如臂使指。 “怎么可能?飞剑,为何变得如此之重?” 玄剑道人眉头紧锁。 在他修道这百年中,从未遇到过这等奇事。 飞剑离开了金剑匣,却重于泰山,让他驱动飞剑需要耗费的灵气大增百倍。 他额头上,汗水滴落,开始感到颇为吃力。 飞剑在杜预诗词才气编制电网中,更加疯狂左冲右突,却始终冲不破杜预的诗句。 这种事,在太平道也闻所未闻。 “不妙,着实不妙。” 玄剑道人面容扭曲,灵气疯狂输出已经推到极致。 但灵剑依旧无法冲破。 两岸观众,倒吸冷气。 “这是什么神通?” “秀才,竟然能完全克制玄剑道人?” “堂堂人仙,位阶整整高出读书人一级,却完全无力?” “这么看来,什么太平道,根本不足为惧啊。” “什么仙人?不过如此!” 扬州人看向玄剑道人的眼神,也随之变化。 人心就是这样。 一旦打破了过去不败金身,太平道走下神坛,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修炼者,便失去了过去神秘、令人敬畏的面纱。 人们对太平道,失去了噤若寒蝉的敬畏。 玄剑道人冷汗直冒,咆哮道:“你找死!” 如今,他都骑虎难下。 如果拿不下杜预,损失的不光是他自己,连太平道都要威名坠地、名声扫地。 他额头青筋直冒,拼命催动灵力,驱使飞剑,取杜预人头。 杜预淡淡道:“风胡殁已久,所以潜其锋!” 才气冲天,道道罡风,冲击在玄剑道人的一对仙剑上。 仙剑,磨损加剧,道道火花,变得锈蚀斑驳,犹如百年腐蚀严重的铁剑。 剑气上吞吐不定的锋芒,渐渐消失,剑锋也变得锈蚀不堪。 “你的才气,竟能腐蚀我飞剑?” 玄剑道人又惊又怒。 飞剑,乃是太平道法术的核心。 每一个登堂入室的正式入门弟子,都将获得一把飞剑,并需要以心神日夜祭炼,时刻相伴,日夜相随。 飞剑就是生命。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昆吾、白洛乃是他倾尽心血,与同门尔虞我诈,耗费百年修炼时光才打造的一对仙剑,乃是他一身修为的根本。 这名不见经传的秀才,只凭一诗,便将他耗费百年心血,祭炼打磨的飞剑,锈蚀成如此模样? 玄剑道人,惊怒交加。彡彡訁凊 若早知道杜预如此棘手,他绝不会轻易蹚这趟浑水,一脚踢在铁板上。 他甚至埋怨起马神仙,这混球只会给他招惹麻烦。 “快看,仙剑不灵了。” 一民众欢呼道。 扬州百姓,欢呼雀跃,纷纷嘲讽。 “太平道,仙剑不行啊。” “还妄言什么修道成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真是吹牛!” “我们过去都被骗了。这些道人不过如此。” “吹嘘自己是什么仙人,连一个秀才都打不过。” “尔等蝼蚁小民,竟敢小觑仙家手段?” 玄剑道人气急败坏吼道。 王异:“···” 都忘了。 这不是普通秀才,这是杜预啊。 杜预,什么离奇的事,都不值得奇怪。 杜预喝道:“吴水深万丈,楚山貌千重!” 昆吾、白洛歪歪扭扭,仿佛喝醉了酒的醉汉,失去了灵气加持。 一把剑一头撞入了水中。 此地乃是扬州,是吴水。 第282章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另一把剑飞入山中消失。 而江南之地,乃是楚山。 楚山,吴水,便是此仙剑的埋剑之地、剑冢之乡。 千山万水,将这一对仙剑重重埋葬,犹如一对情侣,阴阳相隔,永远不见。 玄剑道人,瞬间失去了仙剑的感应,再也感觉不到飞剑。 他心中骤然空空荡荡,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道爷的飞剑!” 玄剑道人歇斯底里咆哮:“飞剑去哪里了?你把我飞剑弄没了。” 马神仙瞠目结舌。 他难以置信望着杜预,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从高高在上,自命不凡,渐渐变成了惊恐万状、呆若木鸡。 这是秀才吗? 跟他认知中的一切秀才,统统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连他的师尊,堂堂人仙,海外仙客都能硬杠! 杜预淡淡道:“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大手一挥喝道:“雌雄终不隔,神物会当逢!” 两把飞剑,一雄一雌,从吴水楚山中飞起。 昆吾剑锋霜寒数州,白洛剑芒吞吐万丈,一左一右,向众人头顶飞射而来。 轰。 两把飞剑狠狠撞/击在一起,神物相逢。 只是飞剑被才气驱使,迎头撞/击,凌空撞地粉碎。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昆吾、白洛粉碎! 扬州众人惊喜之余,又被这仙剑烟花,烂漫绚丽,震慑感动,惊呼阵阵。 “啊!” “仙人的剑,碎了。” “这仙剑,哈哈,被秀才给废了。” “仙剑很珍贵吧?仙人要心疼好久。” “这才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吹那么狠,看看谁更厉害?” 既然两把飞剑都绝世无双、无坚不摧,那就比一比谁更厉害、更锋锐? 宋佳霖等人闻讯赶来,在柳叶桥上大叫:“我家公子,给大家表演一个仙剑放焰火!哈哈!好不好看?” 牛贺也嘲讽:“哈哈,这人号称什么玄剑道人?如今没有了剑,只剩下玄道人!” 冯勇叫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玄而又玄,坐而论道,是为玄道人也。” 赵明/慧放声大笑。 这些读书人,最恨的也是皇帝求仙问道、修炼金丹,不仅劳民伤财,更祸国殃民。 多少圣贤皇帝,都先明后暗,陨落在道门、佛门手中? 扬州人在杜预鼓舞下,更是看清楚道门故弄玄虚、色厉内荏的本质,纷纷声援杜预:“这太平道,装神弄鬼,不过尔尔。” “遇到真正有本事的秀才,就被打得不成样子。” “哼,过去在我们头上飞来飞去、作威作福的气焰呢?” “说到底,也不过如此。” 玄剑道人只能眼睁睁看到两把心爱仙剑,粉身碎骨,化为灰烬,整个人呆若泥塑,难以置信。 失去这两把仙剑,他道行至少损失八成! 若说之前,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飞剑术,他能飞剑斩杀举人,如今就一直倒退、一泻千里,甚至连普通秀才也打不过。 更大的损失,是太平道的名声坠地、臭了大街。 过去,哪怕他这青袍道士,随便派个记名弟子,都敢在扬州招摇过市、横行霸道、聚敛钱财、为非作歹,如今被杜预当街打败,自然没人再听他招呼了。 “该死啊。” “混账、混账。你区区秀才,居然敢招惹道爷?” 玄剑道人怒不可遏,失态狂吼道:“你敢小觑仙门,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一指马神仙手中的飞剑。 那飞剑龙吟阵阵,犹如通灵,任由驱使,飞舞上天。 “我要杀了你!” 虽然自己飞剑毁坏,但还有剑! 玄剑道人要不顾一切,对杜预动手。 王异清醒过来,叫道:“此乃镇国秀才杜预!玄剑道人你要作甚?” 扬州,震惊。 “镇国秀才?” “滁州杜预?杜案首?” “是了,原来是他,也只能是他。” “镇国秀才出手,难怪能将不可一世的太平道,打得如此灰头土脸。” 扬州民众,振臂欢呼。 他们受太平道的荼毒、吮/吸民脂民膏,已经太久。在海上仙山的太平道,早已成为祸害扬州的一大毒瘤、扬州百姓头上压着的一座大山。 看到杜预为他们做主、打败太平道,民众自发拥护,纷纷怒而声讨。 “妖道,不许杀人!” “镇国秀才,你也敢动武?” “我们不答应!” “扬州百姓们,杜案首为我们仗义执言,我们岂能做缩头乌龟?” “是时候,起来赶走太平道,让他们不能再祸害扬州了!” “太平道,滚出扬州!” 所谓百姓眼睛雪亮。 扬州百姓,人人都知道太平道在海外仙山,过得如此奢华逍遥神仙日子,还不是从扬州、苏杭等富庶之地,掠夺的民脂民膏? 在杜预的带领下,他们齐声怒吼,声震九重。 民怨沸腾,直冲天际。 连玄剑道人,都吓了一跳。 “可恶,我太平道天空往来、予取予求,这些刁民平素哪里敢反抗我太平道?” “都是这混蛋杜预!” 玄剑道人一阵心虚。 如果此事传回瀛洲,只怕天师孙恩不会放过他。 孙恩外宽内忌,杀伐决断,下手狠辣。太平道弟子事情没办好,多有被处决者。 玄剑道人可不想,自己被孙恩处死。 “民怨沸腾,我回去报告,天师大怒,定然死路一条。” “如今之计,唯有杀一儆百!将此人杀死,以此人人头,威慑扬州,否则后患无穷。” 玄剑道人面容抽搐,恶狠狠道。 他一道飞剑,向杜预飞去。 此人,竟然要一错再错,倾尽全力将杜预杀死。 “不!” 王异都没想到,太平道如此跋扈,连镇国秀才也敢杀。 看来,他们眼中根本没有大唐朝廷,更不会将人族放在眼里。 什么镇国秀才,都是杀。 眼看玄剑道人狗急跳墙,要杀死自己,杜预却淡淡一笑。 他早已想到这一步,更早已准备妥当。 “你太平道,以仙门自居,你们自诩仙人,只可惜···”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哪怕要成仙,首选绝非你道门,而是我··读书人!” 杜预掷地有声,震撼扬州,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 围观的扬州百姓,面面相觑。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唯读书人方可真正成仙?” 不少大族世家、大商富豪、显贵名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杜预这话,从根本上否定了太平道。 须知,太平道的力量,根本是来源于信仰。正是这世界之人,人人渴/望成仙,脱离凡尘苦海,与天地同辉,与日月同寿,才有道门如此鼎盛的香火、源源不断供奉。 而杜预却说,成仙首选也不是你道门,而是读书人? 这可震撼了全扬州人。 扬州多少道观? 多少香火? 没有人数得清。 但杜预此话一出,整个扬州都震撼了。 “哈哈,哈哈哈!” 玄剑道人、马神仙都狂笑起来。 “读书人?成仙?” “我只听说,你读书人能取得功名,能在俗世中做官,但要成仙?何时轮到你读书人?” 玄剑道人狞笑道:“胡言乱语,痴心妄想,这就让你知道知道真正仙家手段、道术厉害。我能御风而行,乘鹤西去,你行吗?” 他驱使飞剑,一剑向杜预项上人头而来。 杜预却微微一笑:“谁说,读书人不能成仙?” 他悠然吟诵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一句,炸裂! 一句,封神! 这便是传说中名垂千古的“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真正来历。 这就是传说中半句封神,只是这开头,便足以封神。 直接,鸣州! 扬州,整个扬州上空,都响彻了杜预这首源自于南朝梁人殷芸千古不朽诗句。 杜预的才气,化为一头扬州鹤,口衔灵芝,排云而上,向杜预冲来。 杜预踩在这头扬州鹤的头上,刹那间排云而上! 空中只有杜预的半句诗,吟诵:“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整个扬州,百万人口,士农工商,人人仰天仰望着杜预杜案首骑鹤而行,扶摇直上,直冲九天!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仙,仙人啊!” “这才是真仙。” “谁说读书人不能成仙?只是一句诗,便可遨游天际。” “爹,我要读书,我要像杜案首一样,信手拈来便成仙。” 玄剑道人气急败坏,驱使的飞剑,差之毫厘,擦着杜预扬州鹤的羽毛而过,杜预一根汗毛也没伤到。 “你,你这小子!” 玄剑道人气急败坏,厉声怒吼。 只见天地之间,唯有杜预一鹤凌云,秋高气爽,万里晴空,白云漂浮,眼界开阔! 杜预恍如真仙,凌驾在人仙之上! 王异美眸痴迷,凝望着杜预,嘴里喃喃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亏得他怎么想得出来?” 宋佳霖等人齐声大笑:“谁说我读书人,只能死读书,不能成仙的?你脚踏飞剑,我杜案首便骑鹤上天。你飞剑被杜案首诗词灭掉,而杜案首的诗词,你却无可奈何。” “果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书中不光有颜如玉、千钟粟、黄金屋,更有不死术、成仙法啊。” 杜预稳稳站在天空之上,傲然睥睨道:“你便是从海上仙山瀛洲而来?” 第286章 吾养正气曰浩然! 耗费海量黄金、雕塑巨大金身仙佛,崩塌。 金碧辉煌、宏伟佛塔道观,断垣残壁。 无数正在磕头如倒蒜、烧香如奉先、沉/沦在诸天仙佛、成仙西去、往生极乐的人们,骤然清醒过来,愕然对视。 “我们在干嘛?” “愚不可及也。” “信仰尊奉仙佛这么多年,求仙问道,家事荒废,原来我都是缘木求鱼。”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走!” 各地香火,大降。 人们幡然醒悟,怒而掀翻了头上仙佛大山,不再摧眉折腰事权贵,压抑自己的欲/望需求,使我不得开心颜,负担反而大大减轻。 求仙不如求杜预。 求佛不如求自己。 东海上空,被列圣挡在大陆外的天师孙恩脸色大变。 随着杜预这句镇国诗,香火已经不是腰斩,而是脚踝斩。 瞬间,直接断绝。 各处海外仙山,诸多仙门,纷纷震动。 他们无一例外,都需要人间香火,才能继续修仙。 “该死啊,这是什么人?我要将此人碎尸万段。”孙恩咆哮着。 列圣淡淡,不语。 但显然,杜预教化百姓、灭道灭佛,符合列圣的利益。 十国之民,能承受的总量就那么多。 太平道手伸的太长,沾染的因果太多,其中还掺杂了很多不该有的邪恶。 腾出的空间,便可承载列圣更多的需要。 可怜的人间,对诸天神佛大能而言,如同一场饕餮盛宴。 你少吃一口,我便可多吃一口。 “孙恩,你不能踏入十国一步。” 孙恩脸色数变,终于冷哼而去。 他还不能与文渊阁列圣翻脸,还不是时候。 但时候到了,他一定会让列圣后悔。 “杜预!” 这个名字,已经有幸列入天师孙恩的脑海,被他铭记于心。 玄剑道人被杜预这句镇国诗,震动心神。 “大逆不道!” “尔等乃是升斗小民,与众仙人眼中,乃是蝼蚁一般存在。” “不遵从众仙,不香火求神,区区人族,难道还想自立世间?” “失去仙门庇护,尔等会被妖魔,轻易吞噬成渣,半点不剩。” 他歇斯底里咆哮着。 杜预趁着半句镇国余威,沉声道:“【梦游天姥吟留别】!” 这题目一声,狠狠冲击了玄剑道人。 他怒极反笑,仰天冷笑道:“原来,这只是你的梦游!” “梦中之行,神游天外,全是凭空幻想?” “哈哈,蝼蚁梦游,敢与我仙门对抗,何其可笑?” 杜预淡淡道:“梦游之境,神游天外,却能与神仙沟通,如何不比你这所谓海外仙门,敲骨吸髓,吮/吸民膏,甚至掠夺生魂来的高明啊?” 他手一指,直指玄剑道人的漆黑玉瓶。 杜预早已看出,这玄剑道人和马神仙在利用玉瓶,收集魂魄。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玄剑道人一慌张,手中一件东西,失手掉落下来。 是那漆黑玉瓶。 玉瓶摔在地上,摔成碎片。 一道道、一股股、一缕缕黑气,从玉瓶中腾空而起,升腾到半空中,渐渐消散··· “这是什么?”m.33qxs.m 一个眼尖的读书人/大叫。 扬州人的注意力,统统被吸引到这摔碎的玉瓶上。 第287章 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哪里走?” 杜预眉头一皱。 他知道这些修仙者有所谓元婴,一旦逃出,后患无穷。 “呵呵,秀才,你诗词杀人,果然厉害,连我也不是对手。但我元婴你就无可奈何了吧?” 那玄剑的元婴,胖嘟嘟,萌萌哒,却用最萌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老子回去之后,请师傅、天师师公做主为我重塑肉身,再来寻你复仇。你给我等着!” 雨过了,天晴了,我玄剑化为元婴又行了。 他乃人仙,元婴已成,恰好文人的文宝基本伤害不了道家元婴。 他展开道行,缩地成寸,就要逃走。 谁知,杜预微微一笑。 “小朋友不乖,讨打哦。” 他丢出了一件法宝。 此物,在空中飞速旋转,越来越高,镇/压魂魄,法力无边。 正要逃走的玄剑元婴,感受到此物的吸引力,大惊失色! “什么?” “浮屠塔?” “你,你怎么可能有佛门至宝?”彡彡訁凊 “这,这是··魂魄的克星啊。” 他脸上扭曲,疯狂挣扎,试图逃走。 但众生浮屠塔,轰然砸下,将这玄剑元婴镇/压其下。 一物降一物。 道门元婴,虽然玄而又玄,一般宝物、文宝都难以伤害,这也是玄剑嚣张的依仗,但众生浮屠塔却恰好是他的天生克星! 此物一旦砸中,别管什么级别的元婴,根本逃无可逃。 玄剑道人,卒。 被镇/压在浮屠塔中,成为了··光荣的塔灵。 第五层外面多了一道浮雕,乃是飞剑标志。 塔灵,玄剑道人。 还是元婴模样的玄剑道人,胖乎乎,肥嘟嘟,一脸怨气冲天。 逆种举人伯嚭、灵感大王、古冢狐、洞庭蛟,如今再加一个太平道人仙、玄剑道人。 人仙实力,不逊于妖王,甚至犹有过之。 “这封神榜,啊呸,浮屠塔席位,这就快满了?” 杜预咋舌。 他本以为,要收集如此之多的强者魂魄作塔灵很不容易,想不到这一路赶考下来,已然七七八八。 “玄剑,能给我何等赋能?” 杜预查看一番。 古冢狐,赋予杜预暂时变化、幻化之术。 洞庭蛟,赋予杜预吞云吐雾、潜水之能。 玄剑道人,竟然赋予杜预两大神通,一是御剑飞行之术! 当然,持续时间只有一炷香。 可对于御空之术缺乏、苦于没有上天入地之能的杜预,御剑而行的道术弥足珍贵。 二是飞剑杀人之术。 也是受限/制版本,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 但相当于玄剑道人人仙级全力一击。 杜预松了口气,能全歼玄剑道人,还将之收入塔中化为己用,乃是最佳结果。 他转向马神仙。 马神仙吓得屁滚尿流:“不要杀我,都是我师父指使,不是我愿意的呀。” 扬州百姓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打死他!” “此人豺狼心性,害我族叔。” “我要替母亲报仇,她听信此人谎言,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眼看马神仙就要被活活打死。 杜预喝道:“别打死,留活口。送他见官!” 好在远处涌来三班衙役,一声怒吼。 第288章 毁佛灭道运动! 她们被太平道的道士,趁着上香,请到后堂迷昏过去,非法拘禁至今,供这些道士们行乐。 这一下丑闻曝光,扬州再次轰动。 而又有一家道观,被查出后堂竟然私藏金银百万! 这一数字,震惊大唐朝野。 虽然这家道观拼命解释,这是收集准备解付发往瀛洲的香火钱,但如此巨大的数额,显然超过了免税的供养田,还有香客们正常捐赠水平。 黄劭大笔一挥,直接以“数额巨大、来路可疑”没收,押送朝廷,收缴国库。 更有轰动全国者,搜查出道观被妖族入侵,以刚刚满月的小婴儿,供奉给妖蛮吞噬的。 总之,藏污纳垢,各种不堪。 扬州富庶,又人口众多,加上有尊崇佛道的传统,这种道观佛寺不要太多。 横竖此事已经揭开,黄劭索性来个火烧赤壁,一把扯/下了太平道的遮羞布。 后来,黄大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不管是不是太平道,连全真教以至于佛门在扬州的道观、寺院,都一并彻查。 扬州衙役、官兵,如狼似虎,冲入各处道观寺院中,冲击着这些神佛面纱笼罩下的“神圣之地”。 果然,道家藏污纳垢,佛门屁/股之下也不干净。 类似道门的污秽,不少寺院也有。 不是求财,就是贪色,不是谋反,就是害命。 为了修仙成佛,这些出世之人,竟然可以做到不顾良心、戕害百姓。 海量丑闻,狠狠冲击着大唐乃至十国朝廷百姓的心理底线,一次次击穿了他们承受力。 事情越闹越大,连东吴、南越、大宋等地都开始查抄太平道的各处道观,涤荡道门之下的污垢。 杜预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首诗,竟然在东南沿海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灭佛毁道运动。 上千座道观、寺院被查封,数万天天不事生产、坐享其成还作威作福的道士、和尚,被赶出当地,失去骗人的根基。 这其中,太平道的势力首当其冲,乃是风暴的核心。 太平道香火,永久腰斩。 天师孙恩,勃然大怒,以太平道之名向大唐朝廷告状,要求朝廷严惩“毁仙谤道”、“天人共怒”的首恶——滁州秀才杜预,更要求大唐恢复太平道的各处道观、供奉田和财产,乃至严惩扬州知府黄劭。 一向力挺道家的朝廷,这次却出人意料,保持了沉默。 别说惩处杜预,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皇帝甚至在朝廷上,亲手亲书杜预的名言:“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分送各位大学士、中枢宰辅、六部尚书、各地二品以上封疆大吏,对这句镇国诗句,大为赞赏。 据说,孙恩为此勃然大怒,与大唐几乎决裂。 后来,还是王太后下令,将扬州知府黄劭革职,以平息太平道的怒火。 黄大人虽然被太后贬官,却在短短一个月后,左迁为大唐吏部左侍郎,乃是吏部二把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置比起扬州知府,只好不差,更是肥缺。 太平道损失惨重,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暗暗咽下这口恶气。 连扬州知府都革职了,而豪言壮语“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杜案首,却毫发无损。 没有几个人知道,朝廷为何对杜预如此优渥? 王异写给皇太后的猜测,是皇帝赐予杜预“便宜行事”的金牌,让皇帝不忍心收拾杜预。 对此,皇太后只是微微一笑。 皇后喋喋不休:“那杜预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与神仙为敌?太平道占据瀛洲,乃是海外仙门,神通广大。杜预怎么敢的呀?” “皇上也是,什么事都听那狐媚子的。狐媚子劝他说,不要处罚杜预,他真的就不罚。可恶啊。” “太后,您怎么就不管管?道门可是我大唐最大依仗之一啊。这跟天师闹得这么僵,将来外敌入侵,可怎么是好?” 皇后挑拨离间,想要将武媚娘和杜预一网打尽。 皇太后冷冷道:“皇帝已经问过哀家。这,也是哀家的意思。” “什么?” 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她所知,皇太后是最信佛崇道之人。特别是道家,她简直崇信到骨子里,每年都要捐献大量供奉,连孙恩也来过皇宫数次,给皇太后祈福做法。 皇太后却说,这次杜预掀起的毁仙谤道运动,皇帝默许,连她也默许?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可知道···” 皇太后冷笑道:“光是这次杜预毁仙谤道,给官家增加了多少收入?” 皇后:“???” 太后冷笑:“光是黄劭抄道观,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就达到三千万两。” “丝··” 皇后倒吸冷气,难以置信睁大眼睛:“三千万?这么多?孙恩太贪了吧?我大唐一年财税,也不过九千万两啊。” “不错。” 太后冷冷道:“这还没算扬州查封了几百家道观,没收回的土地、房产还有供奉田产,实际价值远超过金银。” 皇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真心想不到,一心清修、出世成仙的道门,竟然这么贪婪、有钱? 如此一来,这次毁仙谤道运动,竟然带给大唐帝国超过半年赋税? 原本被压迫喘不过气来的大唐,凭空多了一丝喘/息之机。 这些,竟然都是那杜预做的? “杜预,在这次动手之前,已经想到这么深?” 皇后不服气,冷哼道。 “你该好好读书。” 皇太后叹道:“杜预是否谋定后动,哀家不知道,但昔日数次灭佛灭道运动如何兴起?” “佛道,不可没有。一来可抗衡妖魔,二来可引为外援,三来可麻/痹百姓。” “但过犹不及。” “佛道,不事生产,耗费财帛,特别是各路神仙修炼到极高境界,日常香火就不能满足需求,便要索取肉身、生魂、气运等事关国运之物。对任何朝廷都是极大威胁。” “我朝尊崇佛道,已然引起朝野、百姓、读书人极大不满。” “朝廷,早就在盘算该如何让天师孙恩收敛、收手。” “杜预这一步棋,虽然走的很险,但却看地准才走的。” “江南百姓,数年之内赋税徭役压力减轻不少。” 第289章 雷峰塔,金山寺,白素贞! 画舫者,游宴所乘之舟。 但在富甲天下、烟花盛夏的扬州,画舫十有八/九乃是吟风弄月之地。 杜预跳上这艘画舫,想不到两人从船舱中走出,一把抓住杜预:“好个风/流才子杜案首。如今扬州为了你,几乎闹翻天,你却优哉游哉,跑到这里画舫游二十四桥?” 宋佳霖等人一惊,看过去。 老熟人。 竟然是高翰林、徐士林两位。 这两人都在龙舟诗会上会过,可谓不打不相识。 高翰林气质沉稳,温润如玉,徐士林英俊潇洒、儒雅风/流,一举一动,进退有法。 船舱中,竟然还有几个士子,济济一堂。 看到杜预前来,众人都纷纷起身,迎接杜预,脸上甚是恭敬。 王异不喜欢画舫的气氛,但也吃惊与这场画舫高端局之豪华。 因她已经认出,这些士子,各个都大有来历。 杜预笑道:“你们莫非是我肚子里蛔虫,还是暗暗跟踪我?怎么我走到哪里,你们都知道?” 高翰林笑道:“你个杜镇国,走到哪里,都自带大喇叭,还响彻云端。我等哪怕想要避而不见,塞耳不闻,都做不到。还用得着我们跟踪吗?” 徐士林叹道:“杜兄,上个月滁州一别,想不到你才情更进一步。本以为你上次诗成镇国,已经江郎才尽,这次一句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又是镇国,让我等自叹弗如。” 他肃然道:“不过,我徐士林上次不服你,这次却对你佩服地五体投地。你能仗义执言,不畏强/暴,揭发太平妖道的真面目,拯救扬州黎民百姓与水火,请受我一拜。” 他竟然对杜预下拜。 船舱中,一众士子也一起对杜预下拜。 众书生吓了一跳。 杜预扶起众人来:“怎么如此客气?” 徐士林眼圈一红:“说来话长。佛道之无耻,我有切肤之痛。” 高翰林招呼道:“大家坐下吧,慢慢说来。” 杜预被一众扬州学子热情簇拥,推辞不得,正中坐下。 高翰林先引荐扬州学子。 “这位是张弘,乃是扬州望族。如今他的大伯,张昭,官居东吴丞相、二伯张肱,也是东吴尚书。” 张弘一脸崇敬,叉手行礼:“杜预兄,你的大作我统统拜读。今日/你大战妖道玄剑,那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以诗警世,以诗杀仙,更是解气。” 杜预知道张家是扬州大族,张昭张子布乃是东吴朝中第一人,与周郎周瑜并称为“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也热情见礼。 “这位陆江,出身江东望族陆家。” “陆江兄···” 杜预听得陆家,更是一阵心动。 江左四大家,陆家乃是首位。 陆江是一位清秀的读书人,大家风范,双方见过礼。 “还有江左梅家梅尧臣公子,以及虞家虞十二、步家的步鹫两位公子。” 杜预一一见过礼。 王异的眉头,却紧紧缩住。 杜预或许不知道,但王异却非常敏锐——江左四大家族,恰好就是陆、梅、虞、步。 加上扬州张家,江东最有影响力的五大家族,全都聚齐了。 而且这些读书人,虽然不是家族中决事之人,却也都不是阿猫阿狗,乃是嫡系的继承人,或者重要嫡系成员。 如今,他们却都在这条不起眼的画舫之上?迎接杜预? 这背后,定大有缘故。 难道? 杜预仿佛毫无察觉,与众人一一见礼。 江左几大家族公子,纷纷对杜预表达了仰慕之情。 梅尧臣就直言:“我等读书人最忧心忡忡的,便是佛道两家打着济世救民的旗号,冠冕堂皇,在江左地区大肆扩张,搞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若非杜兄不畏强/暴,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发起一波强大攻/势,毁掉佛道两家寺院,我等也不会如此仰慕、尊敬。” 陆江微笑道:“我族叔陆逊,已命人将书房的对联,换成了你这苟利天下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并想要邀请你,去访问我陆家。” “陆逊?” 杜预心中一动。 他知道,陆逊乃是此时陆家的族长。 东吴偏安一隅,但水军实力极其强大,冠绝十国。 而东吴最大的问题,便是创始人孙策和顶层统治集团,乃是衣冠南渡的江淮势力,与江左四大士族之间,存在天然矛盾。 而今,孙策英年早逝,周郎乃是江淮势力领袖,东吴兵马大都督,而陆逊身为江左四大家族之首,却被放在冷板凳上。 江左家族,忠于家族远甚于忠于国家。 四大家族,开花散叶,遍布江左地区。 哪怕有些在大唐治下,有些在吴越治下,身处敌对国度,也不妨碍家族子弟忠于士族观念。 今晚,江左几大士族公子一起聚会,似乎有拉拢之意。 杜预点点头:“若有机会,必然赴约。” 高翰林欣然道:“无乐不成宴。待我叫几个歌姬来。” 他回头对画舫一中年女子说了两句。 那中年女子微笑而去。 片刻之后,涌来数个美丽的吴姬,一边一个,陪在众人身边。 更有丝竹声声奏起,歌舞升平。 舞姬绝色,清眸善睐,长袖善舞。 配合着画舫已然在扬州夜色中/出发,美人美景,美酒美色,令人沉醉。 杜预也介绍过身边几人。 轮到王异,她主动站起来,简略道:“王阳,滁州甲辰科秀才,幸会幸会。” 众人诧异,但也没有多问。 酒过三巡,年轻人就没了隔阂,畅所欲言起来。 唯有徐士林,闷闷不乐。 杜预笑了笑:“一人向隅,满座不欢。士林兄,到底有何心事?不妨直言。” 他已然看出,徐士林不光有才,还颇有故事,方才对他所言乃是肺腑之言。 徐士林凄然道:“实不相瞒,我母亲乃是妖族。” 众人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十国之内对妖族切齿痛恨,颇为歧视。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承认自己父母乃是妖族的人,少之又少。何况徐士林少年成名,早已名扬江东? 徐士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叹道:“我乃是杭州人士,生长在苏杭之地。奈何我母亲,原本是一条蛇精。” “她被我父亲许仙前世化身所救,一直想要报答。” “修炼千年后,我母亲终于获得法力,化为人身,化名白娘子,在西湖断桥上邂逅了我父许仙。” “两人结为一段佳话,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更开办了一家济世堂,悬壶济世,救人无数。” “谁想到,金山寺主持法海,巧遇我父亲,认为他身上妖气缠身,以为有大妖迷惑男子。” “他巧舌如簧,说服了我父亲,给我母亲服下了雄黄酒。我母亲变回白蛇原形。” “法海趁火打劫,先用计谋掳走许仙、将其禁在金山寺,引/诱我娘来索要丈夫。白娘子索要不成,一怒之下、水漫金山,引来钱塘江大水导致钱塘县水患,造成死伤无数。由此犯下天条大罪。“ “法海几经周折最终将我娘收于其钵中,镇于西湖边雷峰塔下,将我母亲关押在西湖雷峰塔下。” “我父亲幡然悔悟,却为时已晚,将我交给姑姑抚养,独自前往金山寺出家,以助其妻赎罪早日出塔。” “你们说,我应不应该恨佛门?” 徐士林苦笑一声,向杜预长揖到地:“杜兄你能做到我做不动之事,请受我一拜。” 杜预关切道:“既然如此,你要如何才能救出你娘?” 徐士林摇摇头:“我数次去找法海老秃驴,要寻回父母,他反复只有一句话——待文曲星中状元之日,就是你娘出塔之时……” “中状元?” 杜预心中一乐。 这年头,怎么处处都要逼人中状元? 大唐三年才出一个状元。中状元?谈何容易? 徐士林苦笑道:“旁人中不了状元,顶多是再考。我中不了状元,却连爹娘面都见不到。” “中状元?我徐士林虽然日夜苦读,但大唐人才济济,要中状元,又谈何容易?” “我只恨自己才疏学浅,不能如我娘般搬山倒海,水漫金山,不然我早就···” 徐士林又数次谢杜预。 杜预想了想:“士林兄,不必如此忧虑。这次府试之后,我陪你金山寺走一趟?好歹让那法海秃驴,说个清楚,交出你娘来。让你家庭团聚、共享天伦如何?” 徐士林眼前一亮。 他没想到,杜预真能做到如此地步?连金山寺都可陪他一起去? 他急忙起身,一躬到底:“如此,士林感恩不尽。” “一言为定!” 杜预豪气万丈。 这下,不光徐士林兴奋欲狂,几个好友都纷纷道喜、感谢。 双方气氛,更加融洽。 杜预所以答应徐士林,要去金山寺替他讨回公道、要回母亲白娘子,一方面固然有记忆中白娘子许仙诸多凄美诗词、曲艺打底,不怕秃驴法海,一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江东各族,相当抱团。 徐士林虽说是半妖之体,但早已被江左大家接纳,否则也不会与各大家族公子出席今晚这等聚会。 帮他办成此事,有助于杜预与江左各家关系更进一步。 何况,杜预已经得罪了江东佛门,也不怕再多得罪。 第290章 穷秀才的艳遇! 别忘了,诗僧贯休还是姑苏寒山寺主持。寒山寺与金山寺,都在苏杭一带,并列江南四大寺院。相比贯休与法海关系也莫逆的很。 被杜预一首镇国诗【行路难】打成生活不能自理,还有与诗妖薛涛的眉来眼去气得转头就走。 杜预在佛门的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干/他一票又如何? 徐士林的事有了着落,一行人兴致更高,更加殷勤,频频向杜预敬酒。 高翰林做主,又请重开宴席,愈发隆重。 读书人聚在一起,又是即将应试的年轻人,自然离不开作诗。 杜预乃是镇国诗人,几人都想要讨教,各自拿出不俗诗词来,请杜预鉴赏。 杜预却不想谈论诗词,将目光投向牛贺。 牛贺从白日开始就魂不守舍,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 他白天时候,离开了众人,不知去向。 杜预通过木兰,已经猜到他去处,却看破不说破,只等他自己说出来。 “牛兄啊,牛兄?” 杜预催促几声。 牛贺如梦方醒,吓了一激灵:“啊?什么事?” 杜预露出恶魔般微笑:“牛兄,近日心事重重,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艳遇?” 一听到艳遇二字,人人都来了精神。 读书人嘛,天天埋头苦读,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 宋佳霖之前遇到狐狸精,没抓到狐狸惹了一身骚,正是需要灰头土脸,需要转移目标的时候,怪叫道:“牛贺难怪你昨天晚上夜不归宿,看你浓眉大眼,原来跑去鬼混,还不从实招来?” 牛贺这人才气最高,但平素少言寡语,最不善言辞,听到宋佳霖栽赃,急的满头大汗:“你,凭什么污人清白?我哪里,鬼混了?” 杜预使了个眼色。 几人一拥而上,按着牛贺就是一通乱灌。 牛贺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和盘托出,愁眉苦脸道:“昨日,杜预与我们分开,我与你们走散了。结果不成想,天突然下起雨来,我无处避雨,就误打误撞走入了一户人家。” “这人家,没有父母,却有一美丽的小姐。” 牛贺结结巴巴,一脸羞/涩道:“遇到我去避雨,小姐倒也落落大方,命丫鬟给我沏茶。” “一来二去,我们就聊上了。” “结果,小姐发现我很有才华后,就····咳咳,那个···以身相许。” “什么?” 一众学子双目血红,妒忌地原地变形,一起大叫道。 进京赶考,随便避雨,结果还有这种好事? “好你个牛贺,你这小子够奸诈的呀?” 宋佳霖一想到自己的“艳遇”,就是抱着一头骚狐狸在野地里睡了一夜,这人比人气死人,自己怎么遇不到这么好的事? “这种事,你竟然隐瞒不报?” 宋佳霖妒忌到中烧,扭住牛贺的手:“快交代,你都做了些什么?” 杜预为何知道牛贺昨夜有了艳遇? 因木兰心细如发。 她一直查看杜预身边的众人,有无异常,却发现牛贺一夜都没回来,就禀告了杜预。 杜预微笑道:“牛贺,你若有合适的因缘,大家都替你高兴。只是眼下天下不太平,妖蛮众多,我们路上不就遇到一窝狐狸精?只怕别又是妖/精变的吧?” 牛贺急忙摇头摆手:“这次,不是。肯定是人。” 他本就木讷,老脸一红,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我原本也不相信,还有这等好事。但···那小姐实在太漂亮了。我没忍住。咳咳。” “唉,我真是白读了圣贤书,我不是人啊。” 牛贺捂脸。 众人无语。 江左大家子弟,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古怪。 杜预敏锐察觉到,事情貌似不太对,问道:“要不,你接着收?” 牛贺咳嗽道:“今日一早,小姐垂泪送我,说“君若高中莫负妾身。我自然满口答应,发下毒誓。” 牛贺满脸感动,飘飘欲仙。 一想到自己一个穷书生,能邂逅如此美好的爱情,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两大喜双喜临门,就欢喜不已。 一旁陪酒的扬州瘦马名妓,早已低头捂嘴,吃吃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牛贺莫名其妙。 杜预叹了口气,看向高翰林:“你们这边,这种事多吗?” 牛贺:“???” 高翰林憋着笑:“多,很多的。每年都有路过赶考的穷书生,被记录下来。” “???” 牛贺顿时觉得不妙。 “你那个温柔多情的小姐,到底住在哪里?不妨带我们去看看?” 杜预好笑道。 牛贺眉头紧锁,但傻小子还是不肯相信:“我一个穷书生,怎么会被骗?人家女孩把清白之躯都给了我,我岂能辜负?” 杜预一拍脑门。 没救了,恋爱脑。 “既然如此有自信,那就去看看?” 众人也来了兴致,纷纷主动要求。 “就在前面,不远处。” 牛贺气哼哼道。 捍卫心底深处,那一抹神圣的恋情,不容任何人亵渎。 在他指点下,画舫接近了一处偏僻的宅子。 这宅子孤悬城外,距离扬州不算近,也不算远,倒是南来北往必经之路。 宅子中,大门紧闭。 杜预看了一眼高翰林。 高翰林自告奋勇:“我先去看看。” 他离开画舫,前去敲门。 杜预一使眼色,木兰将牛贺抓起,神不知鬼不觉,悄然潜入了这户人家。 木兰飞檐走壁,灵巧无比,在没有任何人发现情况下,将牛贺放在了房梁之上。 牛贺原本不答应,岂可凭空怀疑心上人,但杜预之命,他向来言听计从。 他只好气鼓/鼓,蹲在房梁上。 杜预和宋佳霖等人也潜入,偷听墙角。 果然,看到了心爱的小姐,眉清目秀,正在绣楼画眉。 牛贺马上花痴,魂授色与。 谁知,下一秒让他崩溃。 丫鬟推门进来:“小姐,又有一个俊俏的秀才,说错过了宿头,要来投奔咱家过夜呢。接不接?” 小姐眼前一亮:“有多俊俏?” 丫鬟捂嘴偷笑道:“比昨夜那个呆头鹅,要俊俏十倍呢。” 小姐急忙道:“快,请!” 牛贺,石化。 杜预还能挺住,不笑,但宋佳霖却差点笑出声来。 几个大家族士子,也纷纷捂嘴。 一会,高翰林走了进来,与小姐相谈甚欢。 高翰林卖相比牛贺更好,人才也更难得,谈吐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颇有希望能够中举。 这位小姐也更加满意,娇滴滴,欲拒还迎,各种挑/逗撩/拨。 高翰林应付了一番,推说身体不适,要去睡觉。 小姐也不好强逼。 牛贺脸都绿了。 他知道,若非高翰林留面子,他眼下已经头顶青青大草原。 小姐让丫鬟拿出10两银子,给高翰林当盘缠。 高翰林也顺势收下。 丫鬟送高翰林去客房,回来之后,笑嘻嘻道:“小姐,今晚良宵一刻值千金。可惜这位书生好像身体不太好呢。” 小姐也一脸眉飞色舞,让丫环把书生的名字纪录在册:“跑不了他,明天再试试他。” 丫头拿出册子,说:“这都已经是第五十个书生了!” 房梁上的牛贺,登时石化! 他居高临下,看地真切,因这册子上真的有五十个名字那么多。 而他牛贺,就是第四十九个。 牛贺表情很精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杜预却很不厚道,在墙角笑喷了。 牛贺,这是遇到了女海王啊。 原来,牛贺就是女海王鱼塘里的一条鱼啊。 他这样的鱼,还有足足四十几条。 可怜。 丫头托着腮,叹气道:“小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遇到一个真正能考上的人啊?” 小姐一脸无奈,说:“没办法,总有一个会真的考上的。” 丫头埋怨道:“这些年,您把老爷留下的资产,几乎都用在这些南来北往的秀才身上,每次一人五两十两,也是一大笔钱呢。” 小姐叹气道:“就当投资了吧?只要有一个考上的,那就发达了。今后你我再也不愁吃穿。” 噗··· 牛贺直接喷了。 我的清白之躯啊。 心疼自己三秒钟。 杜预忍着笑,几人重新上了画舫。 牛贺一杯接一杯,狂灌自己。 杜预笑了笑:“这也是一门生意啊。” 高翰林咳嗽道:“其实,据我所知,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有父母,没有做媒,就依靠这个钓金龟婿。不然,她们坐吃山空,也迟早要沦落风尘。” 那些歌姬,不少点头,深有同感。 这些乐籍女子,不少都出身不凡,颇为高贵。毕竟,在大唐要做歌姬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职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乃是需要大量投资和学习的。一般人家的女儿难以承受,不少都是大户人家乃至名门之后,才能支撑起如此天价学费。 所谓阶级下滑,一旦父母早亡,大户人家也没有了收入来源,女孩子便只能嫁人或者沦落风尘。 杜预看到宋佳霖,眼珠乱转,自然知道他在鬼主意:“宋佳霖你想干嘛?” 宋佳霖一拍大腿:“我想到了一个发财的好办法啊。我明天就伪装成进京赶考的秀才,到处去搭讪这样人家的女子。” 众人:“???” 我擦,这思路。 宋佳霖眉飞色舞道:“然后,我专门在各大赴京路上往复,每天晚上都去睡不同的小姐,第二天签到领盘缠,一天十两,一年就是几千两,还能一分钱不花,每天晚上换女人睡,岂不美哉?”彡彡訁凊 众人:“噗···” 一起喷了。 果然不愧是你,精神小伙宋佳霖!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焰火! 你想法就是这么独特! 第291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牛贺怒道:“宋佳霖,你能不能不要在我伤口上撒盐?难道你就这点志气,不去赶考了吗?”33qxs.m 宋佳霖一脸理所当然:“赶考,取功名,当大官,不就是为了钱和女人吗?你们寒窗苦读十年,都不一定能取得功名,而我一年下来,能睡痴情女子三百有余,获得纹银四千多两,还赶着考啥?” 众人倒了! 这个,逻辑鬼才! 杜预:没毛病,我竟然无言以对。 这就叫海王女碰海王,比谁更渣? 局中局,套中套,看谁更不要脸? 宋佳霖摇头晃脑:“其实呢,我也不是不赶考,我是要去京城的。只不过呢,我抵京后,就把从小姐们身上取得银两,二分之一,让书童去京城赌场,压了我自己考不上!” 众人绝倒。 绝绝子啊! 宋佳霖两眼冒光道:“要知道,赌场至少十赔一,如此一来,我又能赚它几百两。” “我多赶考、多转悠两年,只要钱足够多,我直接向朝廷捐个监生,买个功名,不就得了?搞不好还能真的外放,成一个七品青天大老爷。” “这希望,不比你们老老实实考进士来的大?” 众人栽倒。 杜预风中凌乱。 别看宋佳霖不当人子,但他脑子活啊。 这些套路,不就是现实中“互联网+风投”、“互联网+融资”、“互联网+跟投”,诸多上市、平台、退市、对冲、p2/p、维权、债转股等金融危局,玩的套路吗? 杜预来了兴致:“可你要是这样辜负女子们,无法兑现对之前九十多名女子的承诺,前期九十多名女子的投资将血本无归,全部输光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某小姐得知你骗子一个,知道前期投资已血本无归,逐上京击鼓鸣冤呢?” “你这种骗钱又骗色的,会不会翻车?” 宋佳霖理直气壮道:“不会。” “她能告我什么呢?” “我当时拿她的银子,是她主动愿意送给我的盘缠,并非我抢来的。” “而我当时答应她的,也不过是我考中了功名之后,要迎娶她做妻子。” “但我确实去参加考试,却没有考中啊。” “我违反了哪一条王法?” “哪怕官府,也不能治我罪吧?” 众人苦笑。 宋佳霖,真绝了。 “呜呜呜···” 牛贺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阳光开朗大男孩,被现实毒打。 几人正在觥筹交错,突然一道寒芒,射向杜预! “杜预,纳命来!” 一道闪电,射向杜预面门。 杜预身边众人,大惊失色。 因动手之人,赫然是一位歌姬。 这位歌姬,出手如电,速度惊人。 赫然,便是那王文昭的心爱侍妾、彩凤! 彩凤满怀愤怒,向杜预悍然下手,且一上来就死手。 身为妖蝶女王,她妖王实力乃是妥妥的。 而杜预一不留神被伏击,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秦王绕柱,勉强逃窜! 两道闪电,从水中激/射向杜预。 水中,竟然也有伏兵。 燕地十八骑的余孽。 被杜预各种算计,死伤惨重,还剩下包括老艄公在内六人。 但这六人,却贼心不死,悍然在画舫上设下了阴险埋伏。 杜预惨遭伏击,成为七人疯狂集火的对象。 “杜预,你害的我还不够吗?” 彩凤咬牙切齿。 她出剑了! 冷艳而孤高。 只是一剑,如同天上而来,没有人怀疑有人能躲过这一剑。更没有感挡在这一剑前面! 龙出云颠,生死立判! 彩凤气疯了。 因这一路上,杜预嘎了她不下数个妖王、至交好友或者心腹手下。 古冢狐、洞庭蛟、燕地十八骑···· 彩凤的身份,还被杜预曝光,让王文昭发现。 如今,王文昭与她彻底决裂。 曾经的温情脉脉、举案齐眉,却变成了生死大敌。 彩凤如何甘心? 她伪装成歌姬,便要接近杜预,趁机动手刺杀。 唯有杀死杜预,她才能向安禄山交代,才能保全自己的妖蝶族群。 几个燕地十八骑余孽,一起动手,向杜预逼来。 画舫之中,一片大乱。 “救命,救命啊!” 杜预连滚带爬,秦王绕柱。 没办法,这不是杜预怂包,而是···· 彩凤乃是妖王实力,完全压制秀才啊。 杜预确实没想到,彩凤竟然狗急跳墙,被自己逼的走投无路,亲自来追杀自己。 还是在这扬州之地。 谁知,眼看杜预就要被彩凤追到,突然一道流畅飘逸、超群出众的身影拦住! 一道剑芒,破船而入! 持剑芒者,美人也! 美人如玉,剑如虹! 看到此女,杜预略微一愣,眼波一闪,赞叹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才气动! 彩凤手持短剑,诧异一愣,娇斥道:“何人也?敢拦我杀此人?” 那持剑玉人其实蒙面,只露出一双冷艳的美眸,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又似乎早已看透世间纷纷扰扰,满满出世之色。 她一挽剑花,只是略微瞟了杜预一眼,大概惊讶与杜预为何能一眼认出她来,更惊讶与忙于逃命的杜预,竟然还有心思和才情给她写诗? 被杜预夸为“佳人”,这位冷艳女剑客娇靥之上,飞过一抹陀红。 但一舞剑器动四方,名副其实! 船舱中众人,随着她的剑舞都惊讶失色,整个天地好像也在随着她的剑器舞而起伏低昂,无法恢复平静! 这等绝色,这等冷艳,都付与一抹寒霜! 我自吐气冲斗牛! 公孙剑舞,五彩流光,光华照人,出窍时天地震动,鬼哭神惊! 杜预惊魂未定,跑到一处柱子后,趴在柱子上喘/息,立即为公孙大娘喝彩:“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公孙大娘娇靥一红。 杜预这漫天彩虹屁,又吹得这绝世女剑客,有些慌乱,有些羞/涩。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这一句,写的公孙大娘都有点扛不住。 但毫无疑问,杜预的诗词加持,威力巨大。 公孙大娘剑芒吞吐,连天地都为之色变。 小小画舫,承受不起这等剑芒威力,轰然炸裂开来。 妖王彩凤,还有六个燕骑,登时被炸飞了出去。 杜预才不管这彩虹屁,公孙大娘受得了受不了,淡淡道:“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他连续使用了四个如,才气震动二十四桥! 当他吐出羿射九日时,公孙手持灵剑,漫天滚翻,剑上火起,犹如九日射落、满堂旋转! 说白了,就是公孙大娘原本是物理伤害的剑客,却被杜预硬是加了火焰附魔伤害buff! 剑上加火,威势大增! 火剑如龙,绞杀一切。 配合上公孙大娘玄机处处、曼妙至深的剑舞,犹如后羿射日,九日陨落,金乌处处,化为点点流萤,却锁死了彩凤的所有路线。 彩凤被逼得连连后退。 公孙大娘美眸亮起。 她从未体验过,自己剑舞配合诗词,竟然如此逆天? 杜预,果然是镇国秀才! 杜预飞速道:“矫如群帝骖龙翔!” 骖龙翔舞,公孙翩翩轻举,腾空飞翔,舞姿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犹如蛟龙翻江倒海! 剑上,竟然隐隐有龙吟声! 杀伤力大增! 彩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她只能退,也唯有退。 杜预的诗词,加上公孙大娘的剑舞,绝非1+1=2,乃是1+1远远大于2的恐怖化学反应。 这相当于物理伤害,加上了最强的才气伤害,人间无敌了。 “来如雷霆收震怒!” 杜预吞吐诗词,雷呻阵阵。 轰。 彩凤脑海中声如雷动,在脑海中炸响、炸裂。 起舞时剑势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雷霆收怒,声势浩大。 彩凤一时疏忽,已然中剑! 公孙大娘美眸一闪,雷霆一击,一剑袭来! 彩凤肩膀负伤,只能含恨瞪了杜预一眼,飞速而去! 她知道,再打下去,唯有输。 杜预+公孙大娘,绝非妖王能敌。 可惜,杜预的诗词,才刚刚展开。 “罢如江海凝清光!” 公孙大娘的剑,犹如江海凝光,突然一收! 窗外明月高悬,肃静辽阔,江海风平浪静,水光清澈! 这一剑! 收势! 竟然如此震动天地。 天地都为之一清。 “噗!” 急速飞退的彩凤,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她已经身负重伤! 这剑芒收势,竟然横扫一切,将她也随之伤到。 彩凤连连喷血,眼神怨毒,却只能狼狈飞退而去。 “哪里走?” 公孙大娘一跃而起,追击而去。 她甚至没有与杜预打照面,更不想停留,仿佛唯恐杜预再夸她一般。 只是,她远远落在二十四桥上,远远俯瞰着凝立船头的杜预,却摸出一笛,悠扬吹奏起来。 笛声悠悠,如泣如诉,悠扬飘荡、绵延不绝。 配合此时二十四桥明月映照幽幽清夜,当真犹如仙境! 徐士林、高翰林、张弘等人,悠然神往。 张弘摇头晃脑:“有道是月明桥上看神仙!今日我们遇到女妖,又碰到了女神仙了吧?” “此女的笛声,风调悠扬、清丽俊爽!”徐士林也赞叹道:“绝非凡尘中人。” 杜预微微一笑。 虽然此女带着面纱,似乎有意隐藏身份,但通过剑舞,他已然认出此女的身份。 公孙大娘。 第292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大唐一绝——公孙剑舞。 既然到了我鱼塘里,啊呸,是到了我面前,自然少不得我一番赠诗,狂刷好感度。 公孙大娘,快到我碗里来吧。 他叉手作揖道: “四月之约,忙于赶考,失约未赴,失礼失礼。” 那玉人娇躯一颤,冰寒的美眸,射出道道埋怨之色。 可见,此女在跟杜预“赌气”。 杜预曾经通过蔡文姬,与公孙大娘约定,一定去看她演出的【木兰辞】,谁知考试繁忙,愣是没有抽出时间来。 如今,已经是六月。 这公孙大娘前来救下杜预,却不肯停留,未必不是在生杜预的气。 杜预只好哄一哄。 他沉声道:“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 “别无长物,唯有一诗赠别!” 女剑客笛声一停,冰寒美眸好奇撇向杜预。 似乎在询问,你还要耍什么花样? 方才的【赠公孙大娘】,难道还不算? 杜预笑了笑:“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青山隐隐绿水千里迢迢,秋时江南草木还未枯凋。 美女剑客娇躯一颤。 杜预从大处落墨,化出远景,青山逶迤,隐于天际,绿水如带,迢递不断。“隐隐”和“迢迢”这一对叠字,不但画出了山清水秀、绰约多姿的扬州风貌,而且隐约暗示出杜预与女性友人之间山遥水长的空间距离,那抑扬的声调中仿佛还荡漾着似水柔情,颇为暧/昧。 公孙大娘娇躯更颤,几乎站不稳二十四桥。 她紧咬贝齿,剪水秋瞳中射出一道冰寒的哀怨。 杜预叹了口气。 果然,女人都超级记仇。 自己当时答应过,要去看人家剑舞,结果没赴约,就被狠狠记上了一笔。 杜预又淡淡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才气,冲天。 众才子身躯猛然一颤! 陆江、梅尧臣、虞十二、步鹫同时失声大叫道:“好!” 张弘激动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我天哪,我竟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句的美!” 高翰林泪流满面,苦笑摇头道:“我等身为扬州人,却不如杜兄这才来扬州一天的天才,愧杀我等。” 要说最惊喜的,莫过于在二十四桥上吹奏横笛的公孙大娘! 她与蔡文姬乃是至交好友。 当时,在滁州还是童生的杜预,作出【木兰辞】,被她听到后非常欣赏。 难得有专门写女性战士,征战沙场的诗句。 她爱极了词句,便排演出【木兰辞】剑舞,并在洛阳公演。 谁知,杜预失约不来。 这难免让公孙大娘,颇为失望。 后来,杜预又给蔡文姬写了不少诗句,脍炙人口,传唱天下。 今日,她救下杜预,却不曾想,杜预竟然会给她写出如此美妙绝伦、宛如仙境的诗句。 还不是她最擅长的剑舞,而是她爱好的吹/箫? 有谁知道,公孙大娘以剑舞最长,但以吹/箫最爱? 杜预这首诗精妙绝伦,如见月光笼罩的二十四桥上,吹/箫的美人披着银辉,宛若洁白光润的玉人,听到呜咽悠扬的箫声,飘散在已凉未寒的江南秋夜,回荡在青山绿水之间。这样优美的境界早已远远超出了暧/昧本意,甚至隐隐有入道、飞升的境界。 配合杜预的诸多神通,亲口吟诵,将这首诗演绎地无比唯美、绝伦。 斩女! 公孙大娘,痴了。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她静静吟诵两遍,两腮早已陀红。 公孙大娘并不老,相反,她很年轻。 大唐人将年轻的女子,称“娘”或者“小娘”,而“大”乃是对公孙大娘剑舞大家的尊称。 此大娘,乃是一种对取得相当地位身份的年轻女子,荣耀又敬仰的称呼。 若非有面巾罩着,一定会被杜预这登徒子看地清清楚楚。 她狠狠瞪了杜预一眼,飞身而去! 只是这少女情态,那一眼的风情,非但无损与妩媚,反而凭空更添了一丝暧/昧之气。 王异冷冷道:“大情圣,恭喜你又欠下一笔风/流债。” 众人怪叫连连。 谁都知道,公孙大娘方才,绝对失态了。 陆江微笑道:“我认识公孙大娘,少说数年,但从未听说过她会对一男子吹/箫。更没听说过,她会害羞。” 张弘怪叫道:“杜预,你这是一路纵火啊,芳心纵火犯,连四大家公孙大娘都要祸害?” 只听得噗通一声。 宋佳霖竟然给杜预跪下! 他一把抱住杜预大腿,大叫道:“老大,求求你教我撩/妹,把妹吧。我只会说三个字,死缠烂打,这一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要是我学会了,今晚她公孙大娘就别想走了!” 杜预一脚踹过去:“你想要大娘?好啊,送他几个大娘!” “好嘞!” 几个损友奸笑连连,将宋佳霖抬起来,直奔画舫:“老/鸨子,快给我们这位兄弟,安排几个大娘!要真大娘哦。” “好嘞,大娘有很多。” 老/鸨子笑地别提多开心了。 宋佳霖杀猪般惨叫传来:“我不要普通大娘,我只要公孙大娘。” “这位公子好眼力,奴家今年五十三,复姓公孙,年轻的时候就叫公孙大娘!” “不,不要啊···” 杜预叹了口气,对王异笑道:“人家公孙大娘,名满天下,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哈哈。” 王异满脸鄙夷,冷哼一声:“你这厚颜无耻之徒,仗着自己诗词甲于天下,逢人就赠诗!我呸,我都不齿与你这行径。” 她虽然愤慨,但说话酸溜溜的。 一众学子,也觉得奇怪——杜案首与这俊俏后生,为何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好似还有些醋味? 难道,杜案首也好那个调调? 陆江道:“杜兄,已近六月,府试即将开始,你何时前往金陵?” 杜预:“今夜就过江。” “啊?” 众人诧异,想不到杜预说走就走。 杜预微笑道:“打了牛鼻子,挖了贼道窝,又骑鹤而行,赏了二十四桥明月夜,会了公孙大娘,还与各位把酒言欢,扬州之行足矣。” “虽然府试还有些时日,但夜长梦多,需早日过江去金陵。” “我在金陵,还有不少事要了结。” 他说着,表情落寞。 陆江何等人精,皱眉道:“莫非,杜案首这等镇国才子,也有烦心事?” 宋佳霖叹道:“陆兄你还不知道啊?杜预早有婚约的未婚妻,被金陵贾府抢走了,来个棒打鸳鸯、劳燕分飞。” 陆江恍然大悟:“那闻名天下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是杜案首写给未婚妻的?” 张弘接过话茬:“我想起来了,还有【锦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首词,我妻子也喜欢地不得了,天天在我耳边吟诵。” 步鹫拍手道:“听说,因为锦瑟中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话,流传太广,东珠和蓝田玉变成爱情象征。连东珠、蓝田玉都身价百倍,求之不得。” 虞十二悠然道:“我独爱杜案首的【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美不胜收,仙气十足。” “还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高翰林笑道:“我扬州,花街柳巷,无人不会弹唱你的【青玉案元夕】,简直火爆全城。” 杜预汗一个。 没想到,他给林星河写的这些情诗,竟然流传如此之广。 难怪他文气一天天都在狂涨,与其他属性大大拉开差距,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情诗这么有名? 所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情诗也有情诗的好处,虽然没有战诗那么直接,但在社会上很容易流传、共情和欣赏。对文人,提升文名很快。 “真不知杜兄你的脑子怎么长的?” 徐士林感慨道:“这么多浑然天成的诗词,信手拈来,俯拾即是,而我等穷尽毕生,苦求一首而不可得。这状元,我们怎么考得上?我娘···” 他眼圈一红,又想起被关押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 杜预安抚两句,约定府试之后一起去金山寺,拱手道:“送行千里,终须一别。各位,我们就此别过。” “想必各位都要参加府试。” “金陵见!” 众人急忙叉手见礼。 杜预一指江边,野渡无人舟自横,便凭空出现一条小舟。 他跳上小舟,宋佳霖等人也急忙跃上。 船,开了。 杜预乘着明月,脚踏江风,飘然离去,径直过江去了。 扬州士子目送杜预而去,久久不语。 “我从未见过如此之人。” 陆江半晌沉吟道。 “以陆兄见识之广博,阅人之无数,竟然发如此之言?” 虞十二皱眉:“以君之见,他杜预到底何等样人?” 陆江摇头,眼中迷惘道:“有才,有大才,有经天纬地、治世能臣之大才,但却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总看不透。” 众人众口一词,都说杜预诗词无敌、闻名天下。 至于其他,大家都笑而不语。 在座都是天之骄子,上等门第读书人,年轻气盛,谁不想要经天纬地、经世报国、一展才华? 第293章 穷书生巧遇苦命女! 杜预诗词文章无敌,大家被他虐的不要不要的,都在暗暗咬牙,期待依靠家族力量,将来做大官碾压杜预。 远处,明月大江流,江心悠然传来杜预的吟诵声。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旅夜书怀】,以诗言志,以谢吾友!” 诗成,鸣四州。 半个东南,都响彻杜预这首【旅夜书怀】。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众人:“·····” 如此诗句,配合着这江,这月,这夜,这风,让人的心随着他的诗,俯瞰着明星低垂,平野广阔、月随波涌,大江东流,壮阔的美景,而上下漂浮。 才气,如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飞入众人心田之中。 几人或闭目,或悠然,或沉吟,或苦笑。 “刚说完俯拾即是,他又来了。” “人都走了,还送我们一波灭顶之灾打击。” “这首诗,若是我能作出,我家老爷子还不高兴死?” “但凡我能写出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我这辈子都值了。” 陆江苦笑,摸着鼻子道:“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这人,明明都文名传天下,秀才诗镇国了,却还说这种话?那我们这些还没有文名,做不出像样诗词的人又该如何感慨?” 众人齐刷刷,郁闷叹息。 杜预,不当人! 你诗词无敌也就罢了,大家干不过你,都很服气,结果你来一句:“名岂文章著”?几个意思? 这意思就是,哥的才艺恁多,区区文章,乃是小道而已。老子不想因这出名! 明明可以依靠文章出名,但杜预偏偏想做官,依靠政/治才华一展抱负。 这就好比明明是个靠脸出道的明星,却非要拉着你,说哥最厉害的地方并不是颜值,而是才华。 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就是典型的装杯啊。 在船上,王异也在指着杜预鼻中骂。 “名岂文章著?因文章诗词出名,你还不乐意了?你想干嘛?想要一步登天当宰相吗?” 一帮秀才,都成了酸黄瓜,各个愁眉苦脸。 “老大,杯不是这么装的呀?” “你信手拈来就是鸣州诗,让我们怎么去考试?” “信心,都被你打击没了。” “杜兄,身边还缺人吗?要不我做你书童算了。” 杜预哈哈大笑。 天才?老子踩的就是天才! 与我同时代,那对不起,请你们唱“既生瑜,何生亮”? 顺风顺水,一时间杜预就过江而去,来到了大江南岸。 金陵。 此时,天色已亮,日出东方。 金陵城,热闹起来。 渡口处,鱼市、码头,沸反盈天,渔夫、纤夫、脚夫、商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抵达渡口,宋佳霖跳下船,谁知一黑影骤然从他身上撞了过去。 “不长眼啊?” 宋佳霖骂了一句,下意识一摸兜。 不妙! 他身上的金银,竟然被偷了个精光。 这可是众人所有的盘缠啊。 宋佳霖大惊失色,急忙叫道:“站住。” 赵明/慧一跃而起,要去拦截那偷儿。 可惜,那偷儿在人群中如游鱼般,钻来钻去,一眨眼功夫已然消失不见。 众人怅然若失。 宋佳霖急的满头冒汗:“不好,我身上所有的金银,都丢光了。这混蛋还真懂得下手。” 王异淡淡道:“只怕,人家早就盯上我们了。搞不好都是从扬州跟过来的。” 杜预心中一沉。 刚刚抵达金陵,就遇到如此事变,绝非好兆头。 有人在针对自己。 “王小姐,不,王阳兄,能否借点盘缠?” 杜预倒也不客气,直接开口借钱。 王异却笑吟吟,好不容易拿捏了杜预,岂能轻易放过? 她摇头道:“你跟我借?可惜,我也没有。我从来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杜预瞥了她一眼,走下船去。 多亏船是杜预自己才气化的,不需要船资,不然众人身无分文都走不了。 众人一路愁眉苦脸。 因马在一路逃难中,已不知去向,一众秀才除了笔墨纸砚竟身无长物,拿不出一文钱来买饭。 之前宋佳霖颇有财资,走哪里都是他付账,如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寸步难行,连早饭都没有了着落。 没钱吃早饭,杜预倒也不恼,带着众人在金陵城中转悠。 赵明/慧膀大腰圆,饿得受不了,摸着肚子抱怨道:“杜兄,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但我等可是凡人,一顿不吃饿得慌,五脏庙可得祭一祭。” 杜预笑了笑:“莫急,饭,会有的。” 他为何带人在金陵城转悠。 杜预要看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果然,他带人在人流中穿梭,左拐右拐,不多时已经发现背后有两股尾巴。 一股有妖气,应该是彩凤那阴魂不散的妖族美人。 另一股,应该是本地泼皮无赖,与那偷儿是一伙的。 杜预还留意到,高处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金陵城,龙潭虎穴啊。” 杜预目光一沉。 “杜兄,我们到的早,离府试还有大半个月。这金陵六朝古都,物价很贵,没有钱可寸步难行。” 宋佳霖愁眉苦脸:“得想办法,赚点钱才行。” 杜预笑了笑:“钱,好赚。随我来。” 他带着众人直奔集市中,有一个面容清秀、却面黄肌瘦的姑娘,正在卖豆花。 “卖豆花咧,只要3文!” “这位客官,来点豆花吗?” 她看到杜预带着几个秀才过来,急忙擦拭桌子,殷勤问道。 杜预却开门见山道:“我方才看到你,背着人擦眼泪,是有什么冤情吗?” 姑娘愣住了,美眸凄楚,泫然欲泣。 王异站在人群后面,冷眼旁观,不明所以。 杜预这是要干嘛? 她越来越看不明白,杜预的套路打法。 明明他全部身家被盗,穷的连饭都吃不起,却还有心思救济穷困,帮助这位卖豆花的姑娘? 姑娘垂泪道:“多谢您问我,但看你的打扮,也是来赶考的读书人,并不是什么大官。我的冤情,您管不了的。” 她满满打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花,撒上一些葱花,端给杜预:“这位公子,您吃吧。锁儿不收您的钱。” 宋佳霖看着那雪白肥美的豆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再看姑娘清秀美丽,更觉得杜老大就是牛,走到哪里都有美人缘,还能吃软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他厚着脸皮伸手要接,却被木兰掐了一把。 杜预摇头道:“锁儿,我只是路过,看你愁容满面,好像有很重心事,不妨说出来。” 锁儿捂住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不急,慢慢说。” 杜预一指座位。 众人坐下。 锁儿哽咽道:“还真让你说中了。锁儿并非本地人,来金陵是来告状的。” 杜预点头。 金陵,乃是大唐三都之一,也设有六部。 金陵刑部,便是统管南部各省刑名案件的。 江南人告状,首选金陵,毕竟方便得多。去长安告御状,路途遥远,危险太大。 锁儿嗟叹道:“我家在上饶,家里本有三亩薄田种茶,家里有父有兄,勉强也说得上其乐融融的小资之家。”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我家乡出了一位进士,名叫庄毅,回乡做了四品官老爷。” “他考中/功名之后,就想要光宗耀祖,给父母迁坟,另选风水极佳之地,以保佑自己的官运亨通。” “他找了一位风水先生,那风水先生勘舆许久,谁知却看中了我家的薄田,非说我上饶茶山有块宝地,左右有青龙白虎相护,大有将相之气。只要埋在我家田地中,必然能公侯万代。” “那庄大人一听,喜出望外,立即下令我家拆除。” “可怜我家,除了这几亩茶田外,毫无生计。” “我家击鼓鸣冤,却引起大官大怒,给我父兄随便扣上了一个通匪罪名,拿下问罪,押入大牢。” “他私下派管家来,说要救人出去,必须主动献出茶田。我和我娘为了营救父兄,只能含泪将祖上传下的薄田拿去,献给了那大官。” “谁想,他收了田地,却不守规矩,不肯放人!” “我家实在没钱了。” “我娘愁的要死,病倒在床。” “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一边乞讨,一边来金陵鸣冤。” 众人一听,各个怒火中烧。 想不到,这大唐官员如此欺压百姓。 强取豪夺还不算,还要人家家破人亡。 冯勇愤怒道:“如此天下,如此昏庸,不灭何为?” 杜预问道:“那你如何鸣冤?效果又如何?” 锁儿凄然道:“要是那么容易伸冤,我何至于还在金陵逗留?甚至没有路费,要在这里卖豆花维持生计?我刚来金陵,就去找刑部鸣冤告状,但刑部根本不受理,推说让我去大理寺。我又找大理寺,大理寺卿说去找地方官。” “而此事的地方官,恰好就是我要告的那庄大人啊。” “转了一圈,又让我去找庄大人,告庄大人?” “如果庄大人能秉公执法,何至于害的我家破人亡?” 第295章 大人,这泼天的富贵你接的住吗? 庄毅汗流浃背,愤怒吼道:“你,你不要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我,我派算命先生去勘察过风水,分明只是一般的风水宝地,根本不是什么龙气之地。你区区秀才,竟敢栽赃我堂堂四品官?尹知府,快,快把这惑乱人心之人抓起来!” 他喊了好几声,却听不到尹知府的回应。 回头看去。 只见尹知府早已躲得远远的,与他划清界限,一脸懵懂无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今天耳朵背。” 庄毅心中大骂小人。 他对杜预怒喝道:“好你个巧舌如簧的秀才!这风水可不是你说帝王就帝王的。你是诬告。来人将他抓住!” 上饶衙役扑来。 杜预呵呵冷笑。 此时,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赶到了现场,大喝一声:“住手!” 庄毅只好收手,一脸阴沉道:“两位大人来的正好,加上金陵知府,来个三堂会审。好好审问一下这小子,他竟然含血喷人,诬告与我。我霸占,啊呸,我购买的分明只是一般的风水之地,根本没有龙气···” 三个官员你看我,我看你,都面色凝重。 这可事关重大,一旦牵扯到皇家龙气,皇帝可是不讲道理的。只要有点嫌疑,下场都非常凄惨。 谁都知道,杜预多半是信口雌黄,但谁敢给庄毅打包票,他找的风水宝地没问题呢? 庄毅也在吐血。 他哪里知道,杜预这张嘴这么厉害? 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将风水夸大一点点,就变成了要命的帝王之穴啊。 搞不好,葬进去不光自己父母,连自己九族都跟着进去了。 如果早知道,锁儿能遇到这么厉害的人,他庄毅打死不敢来。 杜预叹了口气:“你说上饶那地方,不是龙腾帝王气?你确定?” 时到今日,庄毅骑虎难下,只能咬牙:“确定!” 杜预似笑非笑,看向那三个大官:“你们能替他作保?” 三个大官一起摇头:“不能。” 庄毅眼前一黑。 这些混蛋,亏我还送了那么多银子,你们真不给力啊。 杜预遗憾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略懂风水勘舆之术。这是我远房表妹,她家上饶山上茶田,我去看过,确实有龙气,还非常浓郁,乃是帝王下葬的风水宝地。若只是种植茶叶还好,但有人迁坟于此,下一代人必成帝王霸业。” 庄毅悲愤叫道:“你胡说八道。” 杜预摇摇头:“你若不信,我指给你看啊。” 他带着众人,走到了金陵城楼上,远眺上饶方向。 “你们看清楚。” 杜预悠悠吟诵道:“上饶三亩地,龙腾帝王气!” 只见远处上饶山中,竟然有两条真龙,一黑一白,腾空而起,扶摇直上九天云层。 哪怕相距千里,但也能看地清清楚楚。 “啊?” 庄毅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犹如白纸。 “啊?” 金陵知府、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也吓得齐刷刷后跳。 龙吟声声,半个江南都看地清清楚楚。 金陵百姓,指指点点。 “看到了吗?龙啊!” “真的!千真万确!” “是上饶山。我就是上饶人,不会错。” “我滴乖乖,这下真整大了。” “说好的,没有龙气,只是风水宝地呢?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庄毅犹如活见鬼,脸如白纸,颤/抖道:“不,不可能,风水先生跟我说的,只是荫庇子孙而已。哪里有帝王龙气?我,我真的不敢谋反啊。” 杜预微微一笑,看向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等人,淡淡道:“你是不是谋反,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了龙腾而起,还是两条。庄大人,这泼天的富贵,你接的住吗?需要三位大人来定夺啊。” 压力,给到了三位大人。 刑部尚书脸色一板,满脸肃杀之气,正要说话,却被一旁大理寺卿抢着道:“好,好大胆的庄毅!你居然敢图谋不轨?妄图不世之富贵?这诛九族的事,你也敢干?” 刑部尚书气得够呛,话都让你说了,我怎么办? 他急忙抢着道:“对!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东西,所以表面与你沆瀣一气,收你钱财,只是稳住你的缓兵之计,其实我早已派人暗中调查,发现你在上饶谋反,形迹可疑。我今日就上奏朝廷,将你革职查办!” 所谓层层加码。 一旦有可能谋反,众人都要争先恐后、踩庄毅。 金陵尹知府心中大骂庄毅害人,后悔自己陪他来一遭,眼中一转,大叫道:“来人,拿下!” 对皇上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表演的时候到了。 尹知府一声令下,金陵衙役扑了上去,不光将庄毅拽下马来,连上饶衙役也被抓了个干净。 庄毅凄厉大叫:“我冤枉!我不是,我没有!秀才你别瞎说啊。” 锁儿呆呆地看着冠冕堂皇的庄毅,被拉下马、按在地上、五花大绑,犹如在梦中。 这么简单? 自己本以为这辈子家破人亡,都不可能打赢的官司,就这么简单,被杜预一首诗、二十个字搞定了。 庄毅付出的惨重代价,甚至远超过了夺人田产的贪官污吏啊。 她看向杜预的眼神,充满了崇敬。 杜预淡淡一笑。 他刚才之所以迟迟不说话,因为他在调动滁州龙伟留下的两条龙。 这一白一黑两条龙,是龙伟用点睛笔,在升龙图中点化而出。 他们其实是蛟龙,实力也逊色与一般修炼的龙。 龙伟安排他们镇守在滁州龙王庙中,做个吉祥物。 龙伟走之前,交代这两条蛟龙听杜预的吩咐。 杜预要栽赃庄毅,便让两龙去上饶山中,配合他演一场戏。 这不?成功把庄毅庄大人,栽赃成了谋反钦犯。 庄毅还想给父母迁坟?改变家族风水? 不必了。 直接九族一起下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整整齐齐的,岂不美哉?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金陵知府争先恐后,大骂庄毅反贼,又纷纷跑到锁儿面前,嘘寒问暖。 “姑娘,你受苦了。” “锁儿,你受委屈了。” “锁儿,你家里什么冤屈?今日/本大人给你做主,统统说出无妨!” 三个大官,为了撇清关系,沐猴而冠,令人发笑。 第296章 你们别考了,注定考不上! 谁知,那馆长扫了一眼众人,看他们衣衫破旧,面有饥色,还有人衣衫破烂(被追杀逃亡划破),脸上闪过一丝鄙夷。 这一路上,杜预等人风餐露宿、屡被追杀,又掉入河中,险死还生,自然衣衫不会很整齐。 王异为了微服,也刻意打扮低调。 一群秀才,看起来竟然与叫花子也没多少区别。 馆长打量完后,看都不看众人递上来的学籍,皮笑肉不笑道:“各位秀才,来的晚了,早已满客,恕不接待。走吧走吧。” 众人蒙了,面面相觑。 赵明/慧忍不住道:“这位馆长,距离考试还有近一月,我等来的算早的,怎么会来得晚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宋佳霖一指楼上道:“我们方才进来时,看地清楚,这馆驿中没有多少学子,明明还有客房的。” 馆长眉头一挑,冷哼道:“我说满了,就是满了,你们不要胡搅蛮缠。走吧走吧。” 他不耐烦挥手,几个伙计上来,不怀好意站在一旁,竟要赶人。 几个秀才怒了。 要知道,这会馆本就是滁州会馆,是给滁州应试的学子开的。 他们乃是正儿八经滁州秀才,来参加府试的。彡彡訁凊 这馆长竟然拒之门外? “你这态度,是何道理?”牛贺都忍不住道:“我等可以不住此地,但你为何要赶人?” “哼。” 馆长撇嘴道:“我早就说过,住满了,不能接待你们。再说,我滁州会馆每年预算也有限,都是滁州士绅富商捐赠。好钢用在刀刃上,自然要接待那些有希望能考上进士的贵客。尔等都是寒门士子,南来北往,寒暑奔波,徒劳无功,一个两个来了也是白来。” 听着这馆长如此理直气壮,鄙视寒门,几个读书人都眼睛发绿。 “是何言也?” “尔等微末小吏,也敢小觑我读书人?” “读书人?呵呵···” 馆长不屑一顾,扫了杜预一眼:“我不想多说,快走吧。别耽误了我这边招待贵客。” 此时,只听得一声通禀。 “王家,王伦少爷到。” “王伦少爷?” 馆长眼睛一亮,一个健步冲到门口,亲自迎接王伦,曲意奉承地山羊胡子都上翘颤/抖:“王少爷大驾光临,我滁州会馆蓬荜生辉啊。我接到滁州那边消息,这天字甲号房,提前十天就给您备好了,热水天天烧,地毯都是新换的。快请!” 他本就长得像个高高瘦瘦白甘蔗,如今竟能一弯到地,一脸阿谀奉承,媚笑成一朵花,颇为可笑。 王伦带着几个世家子弟,傲然而入。 他为何走得早,抵达金陵反而比杜预等人晚? 因为一路上游山玩水、眠花宿柳,早就不知道拐到何处去了。 王伦打着哈欠,双目无神,一看就是一路欢场、酒色过度。 王伦身边,一个世家子弟捏住鼻子不满道:“我说馆长,你们这是什么味儿啊?怎么一股骚臭味儿?” 他目光落在杜预等寒门身上,眼睛一亮,阴阳怪气道:“王兄啊,你快看啊?” 第299章 白玉为堂,金作马! 要提前派人递上名帖,贾府老爷看了点头,才能开小门、侧门,迎你进去。 至于中门、正门? 那是太后、皇帝、皇后来了才能开的! 你杜预,区区一个秀才,也敢如此大摇大摆,叩国公爷府的正门? 荣宁街上,顿时一片大乱。 金陵老百姓,自然也听到了杜预的声音,纷纷赶来看热闹。 八卦之魂,古今皆同,并未半点差异。 “哇,这人说是什么身份?” “他说是滁州一个秀才,貌似是要见贾府的未婚妻?” “林小姐?那不是贾府老太君的外孙女?刚刚接回来的?” “听说,贾母宝贝地不行,还听说贾府嫡孙贾玉天天围着林小姐,要结成亲上加亲呢。” “你们不懂!林小姐乃是贾玉公子的未婚妻,说是【木石前缘】,很快要喜结连理。” “什么?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敢于未来的国公爷,抢夺未婚妻?这可有趣了。” 半个金陵城轰动,很快围拢在贾府前人山人海。 街上、树上、房上、墙上,到处都挤满了看热闹之人。 人人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很快,也有人认出杜预来。 “是杜案首!” “镇国秀才啊。” “我读过他的诗,写的真好。”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就是他写给未婚妻林星河的。” “听说,他与林星河乃是早有婚约在身,却被贾府强行棒打鸳鸯,抢走了未婚妻。这是···来要人的?” 民众对满腹锦绣文章、诗才镇国的杜预,怀有满满好感。特别是杜预给林星河写了很多名传南北的情诗,早已脍炙人口、老少皆宜,不管黄发垂髫还是耄耋老者,都能顺口来两句,都深深同情杜预被夺妻。 也有怀疑杜预碰瓷的。 “呵呵,不过是借机生事,前来要钱的吧?” “看他如此寒酸,定然连盘缠也无。这是来讹人的!” “这种事,见多了。穷疯了的秀才,无非找个理由,让贾府赔一大笔钱,再假装痴情无奈离去。” “贾府天天有人上门打秋风。这秀才也不过是软饭硬吃!” 说什么的也有。 外面如此热闹,贾府自然收到消息。 贾府老爷们,暴跳如雷。 “贾琏,怎么弄得?居然让人打上门了?” “可恶,我堂堂贾府,竟然被人看热闹?成何体统?” “快,把他弄走。” 国公爷府邸,体面最要紧。 一直跟踪杜预的贾琏,也慌了神。 要知道,杜预的钱,正是他安排人偷走的。 想不到,杜预根本不跟他吵闹,径直去贾府要人。 还不是要钱,而是要人! 要林星河。 这可坏了事。 贾府与杜预这场官司,打起来,没理儿啊。 虽然贾府权势熏天,换成随便一个秀才,早就如蝼蚁般捏死了。 但杜预人家名正言顺,有林星河的爷爷亲自写的指腹为婚书契。 这就难办了啊。 这官司不要说能否打赢,只要杜预能将贾府拉到衙门中,锣对锣鼓对鼓,堂堂正正打官司,贾府已经输了。 输了体面,输了名声,也就输的一败涂地。 贾琏急忙一个健步冲上去,喝道:“什么人?敢擅闯国公爷府?拿下!” 他身边几个奴仆,冲了上去,要不由分说一把按倒杜预。 谁知,杜预整了一下衣冠,虽然衣衫破旧,但秀才方巾却在阳光下堂堂正正,铁骨铮铮! “谁敢羞辱斯文?” 奴仆被硬生生震慑,倒退两步。 杜预行事堂堂正正,震慑宵小之辈。 人人都知道唐律,对秀才乃有恩遇,甚至有一条羞辱斯文罪——秀才见官不跪,不上刑罚,哪怕遇到人命官司都不可刑讯逼供,只能革去功名才能。 如今,杜预只是当众敲门,没有违反任何唐律,若当众将他捆绑拿下,便是贾府有错在先,羞辱斯文,谁动手谁就有罪。 奴仆们来贾府是为了发财,可不是为了坐大牢。 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敢动。 贾琏暴跳如雷:“一个两个都是吃白饭的?区区一个酸儒,也敢跳梁?给我拿下!谁要是不动,重罚五十大板!拿下者,重赏五千两!” 在他严令下,几个奴役扑了上来。 反正有贾府庇护,实在不行,逃到外地庄子上去,谁能抓自己? 眼看这些人就要冲到杜预面前,杜预突然一笑。 “尔等违反唐律。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一指那几人,淡淡道:“【有辱斯文】!” 才气神通。 杜预喜欢以德服人,才气神通使用很少。 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不擅长才气神通。 事实上,在离开滁州前,杜预才气早已突破举人【丈】实力大关,这赶考路上降妖除魔,连续作出鸣州大作,甚至半句镇国,更是实力大进。 【有辱斯文】乃是一种才气神通,乃是读书人对羞辱斯文的人,施展的惩罚神通。 那几个贾府奴仆,突然一个滑铲,直接滑跪到杜预面前。 自己掌嘴。 五十下。 然后,拿大顶。 对着掌嘴。 五十下。 要是抓到官府,也就是这刑罚。 只不过,杜预直接给自己找了公道。 “哈哈哈!” 看热闹的金陵百姓,哄堂大笑。 人人都乐不可支。 要知道,贾府在这里,可是地方一霸。 贾府原本宅子,只是荣宁街上一角。 如今却扩张到了横跨半个金陵城、无比夸张的地步! 怎么来的? 自然是霸占邻居房产。 这其中,少不得强买强卖、强行压价、逼人卖地的勾当。 只是贾府势大,人们就算吃了亏,也不敢得罪,唯有忍着血泪远远避开。 这种事,不光是贾府,在任何一个地方豪强身上都有。 平时积累的怒火,敢怒不敢言,到了这时候自然发/泄出来。 笑声,震天。 “大胆!” 贾琏狂怒不已,面容扭曲,一指杜预:“快,快报官,叫金陵知府来!” 金陵知府贾雨村,乃是贾府门下走狗。 他本是一个破落户,家道中落,只能勉强考上秀才,也没有功名,一度连吃饭也是问题。 但贾雨村非常擅长逢迎,做对了一件事——依附贾府。 短短几年,火箭般提升。 先是在贾府的支持下,考上举人,又捐了出身,外放成县令,继而又破格提拔,成为金陵府知府。 要知道,金陵府可不是一般的府。 此地乃是大唐三都之一,南六部所在,最重要的州。 第300章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样子! “这是什么?” 一个衙役眼睛一亮,还以为是金元宝,马上捡起来。 谁知,他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顿时吓得结结巴巴,跑到贾雨村面前。 “大,大人。” 贾雨村正沉浸在巴结贾府、升官发财的美梦中,不满冷哼道:“没看到我正在与琏哥商议要事?滚!” 那衙役哭丧着脸:“大人,事关您身家性命啊。这秀才,咱们招惹不起。” 贾雨村皱起眉头,大声道:“我乃堂堂金陵知府!这金陵城中,还有我办不了的人?何况区区一个秀才,能有什么招惹不起的?” “别说是秀才,就是举人、进士、翰林,只要得罪了贾府,本官也饶他不过!” 他为了在贾府面前,显示自己的威风,好让贾府各位老爷高看自己一眼,显示自己这条狗管用,各种硬话大话,不要钱般往外扔。 养狗,要看家护院,何况自己这依靠贾府的工具人? 贾琏果然受用,频频点头。 全场百姓却悲愤无比,气氛压抑。 “这是什么朝廷,这是什么狗官?” “贾雨村,你到底是朝廷命官,还是贾府一条狗?” “贾府一句话,你就如此跪舔?” “唉,这天下真是···世道乱了。” 一个秀才悲愤道:“杜案首如此大才,竟然被无辜拘/捕?只凭贾府一个少爷?我等寒门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群情激奋,可被金陵衙役不断恐吓。 “谁敢动?就是造/反!” “杀无赦!” 那衙役无奈之下,只能当众展开那块金牌。 “可老爷!” “这金牌,好像是皇帝赐予他的。” “咱们动不了他啊?” “什么?皇上?” 贾雨村一听,一个踉跄,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这是真的假的? 他急忙吓得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接过那金牌来。 贾琏也诧异,因为他也不知道,杜预诗成镇国,竟然获得皇帝这奖励啊? 他们凑在一起,仔细一看,大惊失色! 杜预金牌正面写着【镇国秀才】四个金字,背面还有四个字。 【便宜行事】! 贾雨村与贾琏,面面相觑。 懵逼树下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这是··· 贾雨村双腿筛糠,犹如打摆子般颤/抖。 他是官场老油条,这金牌是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这就等于皇帝金口玉言,御赐杜预翰林学士、御前行走的权力。只不坐班、在野而已! 他竟然抓了皇帝的御前行走之人? 他亲自接待过一个钦差。 那钦差的身上,只佩戴了这么一块金牌,就当场诛杀了一位贪赃枉法的四品官。 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可以说,只要这金牌在杜预身上,他方才就可以继续使用才气神通,攻击衙役,乃至自己。 因自己能赋予衙役的,乃是金陵知府大印加持的官威。 而杜预拥有的,却是皇帝赐予他的国运! 何况,杜预能“御前行走”,拥有便宜行事之权,便是皇帝器重宠信之人。只要皇帝看中,不论多小的官,就算是白身,也手眼通天,上达天听,可怕无比。 贾府能不能扛得住,贾雨村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扛不住。 贾琏也傻眼:“啊这?” 他也知道,杜预拥有这玩意,某种程度上已经获得了皇帝的护身符加持,肯定不能等闲视之。 皇帝的御前行走,哪怕白丁一个,没有官位,背后站着的也是皇帝。 你贾府要杀了这样的人,等同造/反。 至少,贾府想要动粗,运用对付一般秀才的手段,简单粗暴/干翻在地,拖下去暴打,是不可能了。 贾雨村冷汗直流,心中已经把贾琏骂了祖宗十八代。 真刑啊你! 你个纨绔大少,自己找死,随便。 但你别拉着我一起死啊? 他眼中一转,突然态度190度大转弯。 “啊哈哈哈!原来是名躁天下的杜预,杜案首啊。” “镇国诗人!” “我真是最近办公办多了,眼花了,竟然没看出来?” “喂,你们干什么?为何要绑住杜案首?还不快快松绑?” 他一边喝斥衙役,一边亲自上来,谄媚笑着给杜预松绑。 全场百姓,嘘声一片。 “咦·····” “翻脸,比翻书还快。” “哈哈,我就爱看这出。” “前一秒还在大摆官威,下一秒就谄媚跪舔,衔接丝滑,没有半点犹豫。” “脸皮之厚,人所不及也。” 宋佳霖等人,早已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我还是喜欢看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你之前那么吊,气势很足的。 这是怎么了? 杜预却不搭理他,也不让松绑,淡淡道:“知府你不是说,我私闯国公府,图谋不轨,罪大恶极。要处以极刑吗?” “啊这?”贾雨村擦了擦额头冷汗。 这就很尴尬了。因为这是他刚刚亲口所言,言犹在耳。 他急忙顾左右而言他,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衙役,跑在前面,狗眼看哪里?有没有搞清楚情况,杜预杜案首,到底是敲门,还是擅闯?” 一个机灵的衙役,马上回答:“大人,我看地清清楚楚,杜案首绝无擅闯。他是光明正大在敲门。” 另一个衙役也机灵,飞速道:“大人,我唐律中,从未规定敲门犯法啊?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国公爷府,也是府邸,凭什么不许人敲门?” 一众大小官员,此时都化身成正义之士,慷慨陈词。 “就是,国公府了不起啊?” “再说,杜案首乃是功名在身,不能抓的。” “岂能擅自抓读书人?” 贾雨村如蒙大赦,一拍大腿道:“对啊!我就说哪里不太对嘛。感情你们这些混蛋,是忘了律法,误抓秀才,还不赶快放了?” 他一脸谄媚,急忙上来,将金牌塞回杜预怀里,还拍了拍低声哀求道:“杜案首,下官不长眼,多有得罪。恳请包涵。” “对了,大人,我们捆绑杜案首时,他不慎掉东西了。” 那个机灵的衙役,塞过来一张一万两银票。 “哦,对了,你看你们粗心的。” 贾雨村骂骂咧咧,顺势将那张万两银票,也塞入杜预怀中。 杜预心中冷笑。 这年头,真是····· 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 官场上,这种八面玲珑之辈,混的风生水起,但田洪凤那种古板方正之人,却没有用武之地。 杜预也不为己甚,淡淡解脱绳索道:“我敲门,不违法?” 贾雨村点头如鸡啄米:“不违法,不违法!我看哪个敢说违法?” “我找自己未婚妻,不违法?” 杜预展示出自己与林星河婚约。 “啊这···” 贾雨村犹豫一下,但看杜预要掏金牌,又急忙道:“不违法,不违法!” 自己人,别开腔。 衙役们也齐声附和:“不违法,不违法!” 围观之人,哄堂大笑:“不违法,不违法。” 贾琏气得狠狠瞪了贾雨村一眼。 这墙头草,靠不住啊。 他扯过贾雨村,威胁道:“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我家养的一条狗!我家能让你捧到这位置,也能让你摔地很惨。” 贾雨村一脸无奈:“琏哥,你也看到了?人家可不是普通秀才,人家有皇上赐予的镇国秀才金牌,可以便宜行事,连我的乌纱帽都能摘了。何况人家只是敲门,要见合法未婚妻,我谁都得罪不起啊?只能两不相帮,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 贾琏狠狠瞪了他一眼,也知道这墙头草是靠不上了。 此时,杜预又走到门前。 这一次,他可是在金陵三班衙役的护送下,堂堂正正敲贾府大门。 咚咚咚。 “在下滁州秀才杜预,要迎回未婚妻——林星河。请开门。” 贾府奴役、清客面面相觑。 他们之前的嚣张,荡然无存。 连金陵知府都拦不住杜预敲门,他们哪里敢? 没准再上去一个,要动粗的,都不用杜预出手,金陵衙役就会暴打一顿。 在更大的权力面前,权力都会表现地公正无私、铁面执法,绝对规范。 很遗憾,怀揣【镇国秀才】金牌的杜预,掌握了更大的权力、更铁的拳头,没人能惹得起。 贾府,尴尬了。 因前一秒还门庭若市、车马如流,下一秒却死气沉沉、犹如绝户一般。 杜预上门,偌大贾府,竟然只能装死。 尴尬不尴尬? 贾琏冷哼一声,在后面阴沉一笑。 这是他的计策——你杜预确实有权敲门,但我也有权不开门。 不让你见林星河。 你有本事,就天天来。 我贾府就有本事,天天让你吃闭门羹。 你杜预总不能不请自入、擅闯国公府吧? 那样违法,贾雨村就有理由执法。 杜预敲了三次门,始终没人开门。 贾府之中。 其实早已闹得沸反盈天。 著名的大观园中,林星河和红娘,犹如突围的骑兵,要冲出来。 可惜,贾母却拦在门口,坚决不许。 “孩子,你怎么如此糊涂啊?” 太君龙头杖顿地,一脸替你着急道:“那杜预,说破天也不过是个秀才。他要成名,要做官,最少十年之后的事。你有现成的泼天富贵,为何不享受呢?” 第304章 掷地有声,明告贾府! 贾母气得翻白眼。 贾正暴跳如雷:“快,抓住他!别让他再写了。” 可他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声音不对劲。 嘶哑的很。 根本说不出连续的话来。 他身边,贾玉惊呼道:“爹,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啊?” 贾正看向贾贞、贾琏,也骇然发现,他们的头发也全白了。 贾府之人,人人惊恐万状。 他们的头发,都随着杜预的诗词,一个个白了。 连贾府的清客、相公,也争先恐后,奔逃而出,唯恐被贾府连累,自己也一夜白头。 贾府,衰老不堪。 杜预目光冰寒,一气呵成:“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贾府人,惊骇地看到一副可怕的情形。 人人仿佛都看到了自己未来恐怖的命运。 昔日雍容华贵、穿金戴银的贾府少奶奶,被一袭草席草草裹了,犹如死狗般被拖出去,丢到乱葬岗中。连棺材,都没有买一口。 伤天害理、强取豪夺,积攒的满箱金银财宝,都被抄家的士兵,如狼似虎,抢夺而去,掠夺一空。 贾府穷困潦倒,不得不乞讨为生,连乞丐都敢欺负他们,殴打他们。 贾府厄运缠身,重要成员一个接一个沦丧死去,而送葬归来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嗟叹,又重病缠身死了! 杜预的才气,直冲云霄,化作一道道利剑,将贾府原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家族气运,斩断、烟消、云散! 贾母气得发软,瘫倒在地,出去的气多进的气少哀嚎道:“快,拦住他,别让他再说了。” 贾琏气急败坏,带着家兵家将冲上来:“你敢诅咒我贾府?妖言惑众?我要杀了你!” 谁知杜预一指贾琏,喝道:“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贾琏一愣,他突然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贵族子弟,却因为酒色财气,聚赌耗光了所有财产。 在贾府败落后,他竟然沦为山贼! 他天天抢劫,杀人,最后被官府拿住,明正典刑。 贾母、贾正等人看到,几乎气昏过去。 杜预一指贾府的小姐们:“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虽然对儿子教导有方,谁知他将来不会做土匪强盗;为女儿寻求好的女婿,谁能想到最后却沦落于烟花巷? 小姐们吓得尖叫一声,花容失色,纷纷奔逃。 她们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贾府败落,树倒猢狲散,最惨的就是女儿们。 她们被卖入官中,沦为了官妓。 每日,只能卖笑为生,供客人娱乐。 如今高高在上的贾府小姐,到时候只是客人们下酒的谈资、玩弄的工具。 “混,混账啊。” 贾母眼睛翻白,差点背过气去。 她如此心高气傲,怎么能看到这等妻离子散、惨绝人寰的场面? 杜预大笑书写:“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贾正、贾贞等国公爷,突然感到头上一震,沉重无比。 他们身不由己,跪了下来。 他们的脖子上、肩膀上,竟然多了一把沉重的枷锁! 枷锁、手铐、脚镣、囚笼,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杜预诗词所化。 他写出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时,这些国公爷的乌纱帽就不翼而飞,换成了沉重的枷锁,重压在他们头上。 身为高高在上、至高至尊的国公爷,他们竟然沦为阶下囚这等悲惨境地? 两人吓得冷汗直流。 不满足官职大小,做尽坏事,疯狂往上爬,结果最后只把枷锁扛。昨天还一贫如洗,只有破袄难以御寒。今天却大富大贵,紫蟒都嫌长。 金陵百姓,鸦雀无声。 他们也能看到贾府的未来气运,早已注定,一片灰暗,死寂沉沉。 但如果不是杜预的诗词才气,谁能想得到,如今两个国公爷世袭爵位在手、又出了贵妃元春、荣宠不衰的贾府,竟然会沦落成如此境地? 人人嗟叹。 “唉,都说贾府富贵至极,白玉为堂金作马,这下好了。” “这世间的事,难说啊。”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贾府平素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无人敢管,也有今天?才知道老天有眼啊。” “嘻嘻,我倒是期待,贾府败落之日。” 贾府之前坏事做的太多,亏心事太多,在家势旺盛、皇恩浩荡之日,还不显出来,可一旦失去宠爱,马上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杜预仰头看着贾府的气运,已经被自己的诗词化剑,斩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终于大笔一挥,盖棺定论!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曲终人散,蓦然发现,自己忙忙碌碌一生都是在给别人缝制嫁衣,白忙活一场。 笔墨酣畅,杀气冲天。 诗成,鸣四州! 东南半壁江山,人人都听到了杜预写给贾府这首【好了歌】! 轰隆隆! 贾府天空之上,怨气冲天。 民怨沸腾,化作道道青烟,凝聚在贾府之上。 贾府气运零散,七零八落。 民怨化为“丧、病、乱、霉、阴、邪、劫、杀”等漆黑大字,凝聚其上,久久不散,反而越发浓郁。 贾府气运,骤然跌落谷底,达到最低程度。 贾府,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到危如累卵、岌岌可危,只差了杜预一首【好了歌】。 杜预犹如一个守夜人,一击重锤,无情敲响了百年贾府的第一声丧钟! 丧钟一响,家破人亡。 杜预收起笔,走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贾母面前,微笑拱手:“【好了歌】一首,以赠贾府,不谢。” 贾母气得手发抖,颤道:“你,你····” 她出身名门、富贵一生,岂能不知杜预这诗词的厉害? 一个人,一个家族,乃至一个国家,说破天不过六个字。 时也运也数也。 运之一道,玄而又玄,不可捉摸,但又清晰可见。 贾府原本气势如虹,又是女儿入宫为贵妃,又是手握国公爷之位,但被杜预如此一首【好了歌】,贾母突然意识到——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一步踏空,万劫不复! 国公爷,了不起吗? 确实了不起。 但! 国公爷兴衰荣辱,也就皇上一念之间啊。 他们贾府站队,已经完全站在了太后一边。 太后如今确实声势浩大,还能牢牢掌控大唐江山朝廷,但皇帝却已经亲政了。 从后宫元妃传出的情况看,在“女主武王,代有天下”问题上,皇帝与太后发生了直接冲突,根本不退让。 武媚娘,被皇帝直接召入寝宫,并不外出。 而太后王姪的侄女,堂堂皇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帝了。 这是什么信号? 分明是王家手伸的太长,已经激怒了年轻的皇帝啊。 而在这杜预的赏赐上,太后与皇帝也发生了龃龉。 皇帝想要直接征招杜预入宫,太后却不咸不淡,只说不能幸进,以绝天下悠悠之口,只肯寻常赏赐。 而皇帝却给了杜预御赐金牌,便宜行事特权。 这就是皇帝与太后,在处处争斗。 自己已经与太后走得太近,处处巴结,若自己今日往死里得罪杜预?岂不就是在针对皇帝? 王太后虽然厉害,但敌不过岁月终究要死。 皇帝虽然年轻,却胜在未来。 迟早有一天,会夺回所有权力,到时候贾府该如何自处? 贾母猛然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意识到,杜预写这首【好了歌】,是何等用意? 毫不客气的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杜预就是告诫贾府,别以为你家大业大,国公爷之位多牛逼。 从某种意义上,站得越高,越是危险。 高处不胜寒。 一旦你行差踏错,一脚踩空,贾府就万劫不复。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贾母不是个等闲老太太,她出身名门,历经三世,亲自见证了贾府从不名一文,成长为今日庞然大物、东南世家名门第一的过程。 她也更懂得,帝王心术。 贾母陷入沉思,越想越是恐惧。 杜预看了一眼林星河,沉声道:“既太后下旨,我未婚妻先寄居在贾府,待我取得功名,禀明皇上,堂堂正正再来接回她。” “若贾府敢一意孤行,违背星河之意,明日强娶她。” 杜预语气平淡,却说不出的森然:“一切后果,自负。” 他与星河告别,转身,离去。 以秀才之身,独闯贾府,光明正大与未婚妻相会。 被贾府重重围困,抬出太后懿旨,却坦然自若挥挥袖,只留下一手入木三分、酣畅淋漓的【好了歌】! 功成身退。 这是何等读书人的铁骨铮铮、浩然正气? 贾正、贾贞、贾琏都沉浸在自己未来悲惨命运之中,不能自拔,双目失神。 贾府无人敢阻,只能任由杜预离去。 全场一片寂静。 只听得贾府众人,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人人犹如水中捞出落汤鸡,狼狈不堪。 许久,贾母才徐徐站起。 她抬头看杜预留在贾府门墙上【好了歌】,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第305章 我与杜案首闯贾府!七进七出! “回去吧。” 贾母颤颤巍巍,扶着贾玉而去。 林星河久久凝望杜预,也转身进府。 贾玉咬牙道:“祖母,我堂堂贾府岂能被区区秀才恫吓?明日我与星河的婚事?” 贾母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缓,办。” 贾玉愣住了! 众人也愣住了! 没想到,贾母,堂堂贾府的最高统治者,竟然真的被杜预吓住,缓办原本明日的婚事? 贾玉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他梦寐以求的事,有太后懿旨,本以为板上钉钉,竟然就这么····搁置了? 这,是何道理? 他激动道:“老祖宗!” 啪! 贾母一巴掌,抽在了贾玉脸上。 贾玉惊呆了。 他愣住,捂着脸,不知道一向疼爱有加、视为掌中宝的老祖宗,为甚动手打他? 众人惊骇。 贾母对贾玉的溺爱,众所周知,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 贾玉要天上星星,贾母都得派人去摘。 如今,却破天荒打了贾玉? 贾母冷冷道:“我最近身子不适,不能办喜事。缓办!” 她头也不回,回了房中。 贾玉跪在地上,呆呆木木。 无人敢劝。 他太清楚了——贾母缓办婚事,要观望。 太后与皇帝,哪一方斗争获胜,明牌了,她才会采取行动。 在此之前,自己休想迎娶林星河。 这一切,都是杜预搞的。 若非杜预今日大闹贾府,以好了歌威慑贾府,改变了贾母的想法,他明日就可迎娶林妹妹。 远远看着林星河的背影,贾玉跪在地上,面容扭曲。 “杜预!” “书山,学海!” “你走不出去!” 杜预一行人,走出荣宁街。 宋佳霖眉飞色舞:“好一个杜预,杜案首,大闹国公府,写了好了歌,还能全身而退,” 冯勇拍手笑道:“解气解气。那好了歌真是太解气了。” “这诗,只怕让贾府晦气一整年!” “不,贾府搞不好,家道中落,从此开始。” 一众秀才,议论纷纷,兴奋不已。 以后,我们也有吹牛逼的资本了! 谁再看不起咱,咱直接甩出去“想当年,我与杜预一起闯荣国公府,杀个七进七出,在大门上写了好了歌,全身而退,就问在座各位谁敢?” 看着热闹议论的友人,杜预笑而不语。 唯有他最清楚——刚才他表面如履平地,其实如履薄冰,凶险万分。 贾府,忌惮的并不是他杜预。 别说杜预是镇国秀才,就是传天下秀才,以贾府的滔天权势也不在乎。 贾府,真正忌惮的,是杜预以好了歌勾勒出的皇权无情、鸟尽弓藏! 杜预的【好了歌】,只是向贾母展示出一副可怕的未来场景——贾府站错了队,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站在了胜利者的对面,也就走到了尽头。 普通人站错队,例如历史上的李白,还有可能被赦免。 毕竟,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皇帝也就一笑置之。 但贾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旦站错队,胜利者绝对不会放过他——贾府在后宫、朝廷、军中都有极大势力,与当权者不能同心同德,留着这样的祸患干嘛? 说白了,杜预用的,是俗套地不能再俗套的【狐假虎威】。 他以皇帝御赐【便宜行事】的金牌,震慑贾府,暗示贾母自己与皇帝关系莫逆、相交匪浅,乃是皇帝的红人。 这次自己未婚妻被贾府夺走,前来要人,背后是皇帝的意思。 贾母越想越害怕。 她也知道,杜预多半在诈她。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是真的呢? 万一杜预来贾府闹/事,真的是皇帝授意呢? 皇帝收拾不了太后,还收拾不了贾府? 贾府,船大难掉头,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啊。 她作为掌舵人,只能求稳。 所以,林星河与贾玉婚事,暂缓叫停。 如此一来,贾府既不得罪皇上,也没得罪太后。 婚事,只是暂缓。 而贾母的理由,只是身体不适。 她在观望等待,收集更多的信息——一旦贾母搞清楚,杜预根本在拉大旗作虎皮,哄骗讹诈自己,他跟皇帝完全没有那么亲密关系,她随时可以“身体健康”,重新操办。 但杜预如今的能量,能震慑住庞然大物贾府,让贾玉不能马上迎娶林星河,已经是极限了。 “实力,我需要更强实力啊。” 杜预仰头看天,满脸惆怅。 即将到来的府试,就是他最好的磨刀石。 很多仇人,也在虎视眈眈等着他呢。 杜预笑了。 他很期待,书山学海早点到来。 “咕噜噜···” 宋佳霖愁眉苦脸:“杜预你仰望星辰,固然好,但我们也要脚踏实地,五脏庙还没治好。” 杜预哈哈一笑,拿出一万两银票:“走。先吃它一顿!” 杜预一行人,踏入了一酒家,想不到迎头碰到了一伙熟人。 庐州士子一行人,恰好就在这里聚餐。 王文昭、伍乔,还有庐州诸多人,都在。 看到杜预等人,庐州士人一愣。 双方本是对头,暗中较劲,但如今都在异乡为异客,双方见面反而有了一丝亲切。 “杜预?” 王文昭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来。” 庐州、滁州读书人,索性聚在一起。 杜预等人都饿坏了,狼吞虎咽。 庐州人啧啧赞叹。 “你们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一个个饿死鬼投胎啊?” “慢点,没人跟你们抢。” “发生了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面对冷嘲热讽,滁州士子一个个埋头干饭,顾不上搭理他们。 终于,酒足饭饱。 几人才剔牙,抽出空来,对庐州人反唇相讥。 “我们碰到的事,一言难尽。” “说出来,你们都不信。” “哈哈····” 庐州人看滁州学子们如此狼狈,叫花子般,还在大言不惭,各个相顾冷笑。 宋佳霖叹道:“今天,我们大闹荣国公府,全身而退。” “什么?” 庐州人眼珠怒凸! 他们哪里想得到,滁州人如此胆大妄为?这么野? 王文昭盯着杜预:“你不要命了?” 杜预笑了笑:“没办法,未婚妻在贾府,据理力争,不去不行。” 王文昭目光一沉,有些黯淡。 杜预知道,王文昭多半是为娇妻彩凤之事发愁。 从这一点上,王文昭是个情种。 第306章 猝不及防的圈套! “呼,呼····” 众人站在凤凰台上,揽江景与东南,统揽四海于一瞬之间,俯瞰着大江东去、绕城而过、浑厚博大之气,一时间心旷神怡。 恰同学少年,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站在这古凤凰台上,一时间神思飞扬,情绪激昂,诗情大发啊。” 伍乔畅快道:“不如,我们大家在此搞个文会,以凤凰台作诗吧。” 众人一听,闹哄哄。 “好!文会好!” “相互启发,激发灵感,保持状态。” “就以凤凰台作诗!” 在大比之前,读书人总喜欢搞文会。 文会上,总有人文思泉涌,写出不错的文章。 众人哪怕没写的,光是听着,也能受益匪浅。 书山学海,乃是众多秀才第一次大比,都心中忐忑,颇为紧张。哪怕多听一听同行同窗的诗词,也能放松心情、增加积累,万一那句话有用呢? “伍乔先来!” 他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杜预。 虽说两人一笑泯恩仇,但那是佩服杜预敢挑战贾府。 诗词来说,绝对不服气。 伍乔才气大动,仰天悠然道:“襄阳古道灞陵桥,诗兴与秋高。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雄豪。霜清玉塞,云飞陇首,风落江皋。梦到凤凰台上,山围故国周遭。” “好!” 读书人不分滁州、庐州,都哄堂叫好。 伍乔才情大动,才气冲天,在凤凰台上,飘飘欲仙。 不要说周围,就算凤凰山一带,乃至长江上,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他背后出现他文像雕塑,文气大涨。 一庐州士子赞叹道:“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雄豪,简直写绝了!伍兄观古阅今,超然物外,挥洒自如,我等自愧不如。” 牛贺不服气,上来吟诵道:“听我一首【折桂令】。想贞元朝士无多,满目江山,日月如梭。上苑繁华,西湖富贵,总付高歌。麒麟冢衣冠坎坷,凤凰台人物蹉跎。生待如何,死待如何?纸上清名,万古难磨。” 这首诗,也达到了接近鸣州。 众人一听,也赞叹不已,交口称赞。 伍乔微微皱眉:“年纪轻轻,怎么说鬼气森森?生待如何,死待如何?生生死死的,命不长久啊。” 伍乔不愧诗才敏捷,才高八斗,眉头一皱:“我又有了一首。裂石穿云,玉管宜横清更洁。霜天沙漠,鹧鸪风里欲偏斜。凤凰台上暮云遮,梅花惊作黄昏雪。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 才气,冲天。 诗成,鸣州。 光是这一会功夫,他已经两次诗成鸣州。 金陵城不少地方都能听到清清楚楚。 伍乔的天赋,是做诗成功,才气比别人长得更高一倍。 所以,这一会功夫,他已经才气狂涨长数尺。 伍乔这次冶游得了大进益,才气大进,心中得意:“今日诗情大发,才气泉涌,倒是得了两首好诗。也让杜预看看我的厉害。” 他眉头一挑道:“杜预,你是镇国秀才,大家文会,还不作诗来奇文共赏?” 杜预摇摇头,拱手真诚道:“伍乔兄,你才思敏捷、思想渊深,见解高妙,我确有不及。今日文会,当以伍兄为案首。” 伍乔正在春风得意,却看到一人醉醺醺而来。 竟然是王文昭。 “恩师?” 伍乔跳下凤凰台,迎了上去。 王文昭推开他,上了凤凰台。 “尔等在此文会?甚好,甚好。” “我来填词一首,为尔等助兴。” 他放浪形骸,对酒当歌,很是颓废道:“【凤凰台上忆吹/箫】!”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才气,冲天! 不愧是两榜进士,如此景色,作出如此诗词,令人击节叫绝。 “好!” 一众庐州士子,纷纷叫好。 滁州士子也点头。 杜预不置可否。 很明显,凤凰台上忆吹/箫是一首情诗,写的是一个女子痴情,追忆情郎的故事。 长天青碧高远,你的行踪谁人知晓?问天天不应,可怜我柔柔弱弱无依无靠。谁知我辛辛苦苦?谁怜我嫩/嫩娇娇?没有欢欢喜喜,只有彻骨的思念无尽无了。我愿就此思念下去,哪管它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这诗词很凄美,但王文昭一个进士写这个,就有些古怪。 他应是之前与彩凤来过此地,追忆前尘往事,为情所困,以女子口吻写下这首诗。 王文昭醉眼朦胧,看向杜预,苦笑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首诗?” “便是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哈哈哈···” 谁知,王文昭的身边,一壶酒突然炸裂开来。 那酒壶,是王文昭系在腰间的。 却凭空骤然炸裂开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团团粉色的独特酒气包裹。 黑气,冲天。 “咳咳····” “糟糕,逆种文宝!” “这不是普通烟雾,这是逆种文宝!” “大家小心,不要呼吸进去。” “不行,我腿脚发软····” 王文昭留下的酒坛子,竟然是逆种文人放置的定时炸弹? 这逆种文宝一旦爆裂开来,甚嚣尘上,释/放出惊人的烟尘烟雾。 烟尘、烟雾遮天蔽日,将原本阳光普照的凤凰台,遮蔽地不见天日,形同鬼蜮。 而这鬼蜮之中,更有大量剧毒气体,一旦吸入,就会瞬间眩晕。 众人所有心神都在王文昭这事上,哪里防备? 猝不及防之下,人人中招。 大团大团迷雾遮天蔽日,在众人身边弥散开来,笼罩在众人头上。 强烈的眩晕,比宿醉还要厉害百倍。 这迷雾十分诡异,不断扩散开来,甚至笼罩 秀才们纷纷倒下。 就算他们清醒状态下,碰到这么厉害的也会中招,何况吸入太多? 杜预身边,只有木兰。 杜预和木兰试图反抗,但终究抵不过这恐怖的逆种文宝威力,咳嗽不断,也随之倒下。 黑色迷雾,遮蔽天日久久不散。 哪怕在凛冽的江风山风吹拂之下,也牢牢笼罩在山顶上。 凤凰山,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鬼蜮。 诡异的事,外人却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第308章 请君入瓮来俊臣! 杜预! 逆种文人咬牙切齿。 他乃是逆种贪狼宫,派来刺杀杜预的酷吏——来俊臣。 来俊臣使用的这浮云蔽日瓶,也是他折/磨虐/杀人的酷吏手段之一。 一头凤凰,从凤凰台上腾空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杜预一跃而起,跳上凤凰! 他骑在凤凰背上,遨游天际,俯冲而下,一把将彩凤从来俊臣手中夺走。 彩凤被凤凰牢牢抓在爪子里,俯冲而起。 杜预展开双臂,畅然大笑道:“凤去台空江自流!” 这凤凰翱翔九天之上,显赫宇宙之间,高飞超过昆仑。每扇动一次翅膀,烟雾朦胧,沙土飞起,天色都昏暗下来。唯有大江东去,依旧空自流淌。 “混账!” 逆种文人来俊臣咆哮着,面容扭曲。 彩凤却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能救自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杜预? 杜预不是早就被浮云蔽日瓶,给熏晕了吗? 他为何能出现在此地? 还在作诗? 杜预操纵着凤凰,径直向山下俯冲而去。 凤凰不愧是神鸟,速度奇快,背脊就像巍峨的大山,扇动的翅膀就像纵横连绵的云。一会向左旋转,一会向右盘旋,顷刻之间消失了身影,眨眼之间又出现在天上。 当它再次出现时,两只爪子中,一边抓住彩凤,一边却抓住了一个人! 王文昭! 重伤、昏迷的王文昭。 王文昭毕竟不是普通人,堂堂进士之体,就算从千米之高的凤凰山上一跃而下,摔在下面树上,也没有马上死去。 他只是陷入昏迷之中,失去了意识,但嘴里还在念念不忘。 “彩凤···彩凤。” 彩凤:“·····” 看到王文昭如此痛苦,她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她太清楚,王文昭为何选择跳崖而死? 他无法割舍自己,又深深懊悔背叛人族。 彩凤利用他拿着逆种文宝,去戕害暗算杜预,他就算事前不知情,事后也让他痛苦无比。 大错铸成,悔之晚矣。 他只能选择不归之路——为了赎罪,他跳崖自尽。 “文昭!相公!” 彩凤泪如泉涌。 她痛恨自己,更痛恨这世界。 为什么,人与妖要对立?为什么,她不能与深爱的男人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要走投无路,被逼得自尽? 彩凤近距离凝视着生死不知的王文昭,一瞬间万念俱灰。 她只想永生永世,陪伴着王文昭,哪怕他化为枯骨,自己也化为朽骨,也要永远在一起。 杜预骑着凤凰,睥睨着这对被残酷命运嘲弄、阴阳双隔的痴男怨女,一展胸臆,大声道:“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你哪里走?” “我乃来俊臣!想必你听过我的大名!” “【请君入瓮】!” 逆种文人来俊臣,瞬间平地卷起道道黑云,刮成了龙卷风,形状如同一个大瓮,向杜预席卷而来。 这逆种文气形成的大瓮,一旦人掉入其中,就会犹如烈火地狱,炮烙之刑,被炭火烤热,生不如死。 眼看杜预和凤凰就要被卷入其中,来俊臣狞笑连连。 他的眼中闪过无限奇异贪婪之色。 “杀死杜预的功劳,终究属于我了。” “他,可是麒麟榜前五十!” 原来他与李林甫,乃是并驾齐驱。 这次暗算杜预,并非李林甫布置的。 而是来俊臣设计的。 诗成镇国后,杜预名声终于掩盖不住,进入了麒麟榜前一百。 麒麟榜,乃是逆种文人猎杀文人的榜单。 杜预虽然年轻,才是秀才,但犹如火箭升空、后起之秀,一举突破了前五十的高位。 前五十,乃是什么悬赏?足足比前一百厚了三倍。是一百开外的十倍之多。 杜预自然成为一众逆种文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肥肉一块。 【请君入瓮】乃是来俊臣独有的文气神通。 来俊臣,乃是大唐一介酷吏。他最喜欢利用诬陷、控告和惨无人道的刑罚,杀害正直的文武官吏和平民百姓。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发明新的刑罚。【请君入瓮】便是他的天才发明,连另一个酷吏周兴都惨死在这一招下。 后来,来俊臣坏事做尽,终于不容于天下和朝廷,被通缉的前夕逃出大唐,投奔了黄巢。 他被封为逆种秀才,专门巡回十国,猎杀后起之秀。 杜预,成为了他的猎物。 他利用了彩凤和王文昭,将杜预等人一网打尽,笼罩在浮云蔽日瓶中,又要全面下手灭杀彩凤。 谁知,杜预在关键时刻悍然出手。 一道道无可抵挡的浩然之风,骤然从凤凰山顶升起、浮现。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这是时光的力量,横扫一切。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任凭你是何等华丽、高贵的宫殿、何等衣冠风/流的王朝,都敌不过时间的力量,总要被横扫,变成断壁残垣,变成古丘废都。 “可恶!” 来俊臣在后面追杀杜预,却陷入了吴宫、晋宫的废墟迷宫之中,走也走不出来,速度大降。 其中,更有苍茫的古风古意,拉拉而过,无情吹拂着来俊臣的脸——一张犹如树根般扭曲的鬼脸。 来俊臣,原本是著名的帅哥美男,记载美俊仪,殊异色。m.33qxs.m 在沦为逆种文人后,却变成不人不鬼,丑陋无比之色。 “混账,以为能逃过我的手心?” 来俊臣目光一寒,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籍。 这书籍并不厚,但一出现就阴风怒号,冤魂哭喊,形如鬼蜮。 “罗织经!” 来俊臣面容扭曲。 他最擅长罗织罪名,诬告陷害,酷刑逼供,弄虚作假,大肆诛连,弄得大小官员人人自危,来俊臣自己借此巧取豪夺,无恶不作,甚至编写了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书籍——罗织经! 都说罗织罪名,炮制冤狱。 《罗织经》,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部制造冤狱的经典,更是酷吏政/治中第一部由酷吏所写的赤果/果的施恶告白。 此中,记载了各种各样的罗织罪名的罪恶手法,炮制冤狱、血流成河的罪恶手段。 可谓冤狱集大成者。 “入我法眼者,万不存一!绝无逃/脱之理!” “给我留下!” 来俊臣咆哮着:“无中生有!” 从罗织经中,逆种文气飞速凝聚,无中生有,生出一道道恐怖的刑具。 这是来俊臣制造的一种刑具,叫做“突地吼”,凡是上了这种突地吼枷的,都要在地上不住地转圈,很快便会晕倒。 突地吼,骤然枷锁在凤凰的脖子上。 骑着凤凰、遨游天外的杜预,骤然一沉,已经被来俊臣拖了下去。 凤凰,也随之坠落。 “哈哈,杜预,想要逃过我来俊臣的酷刑,是不可能的。” “只要被我盯上的目标,终究要死无葬身之地,全家都要屠戮。” 来俊臣狞笑连连。 杜预淡淡道:“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三山云雾中隐现如落青天外,江水被白鹭洲分成两条河流。 才气,惊天,化作道道利剑,斩断了来俊臣无中生有,在凤凰脖子上强加的层层枷锁。 “好!” 连彩凤都忍不住叫好。 她如今与杜预,反而成为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果杜预斗不过来俊臣而陨落,她和王文昭都要当场惨死。 她死不足惜,但夫君王文昭为了拯救自己,为了爱情宁可牺牲跳崖,她实在不能再让王文昭遭受伤害。 凡是被来俊臣盯上的文人,没有不冤枉背负千古骂名,凄惨而死的。 来俊臣杀人有个特点——死的人不光死状凄惨,更被无中生有摆出证据,与逆种文人勾结的证据,身败名裂,哪怕死后都不得安宁。 凤凰,重新高飞,落在了三山云雾中之中,隐现在白鹭洲之上。 “什么?” 来俊臣面容扭曲,想不到杜预如此顽强,手段惊人? 他竟然能有办法,与自己对抗? “罗织经!” 来俊臣怒吼着,召唤着逆种文宝。 罗织经展开,又变成了天罗地网,向凤凰铺天盖地而去。 “【网罗罪名】!” 来俊臣咆哮着,面容强烈扭曲。 在虚空中,他的逆种文气,又凭空制造了一个恐怖的枷锁,名为“见即承”。 只要见到来俊臣的枷锁,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要争先恐后承认自己谋反、勾结逆种文人的罪名。 这就是“见即承”的来历。 曾经有女犯人,看到来俊臣的刑具就痛哭流涕,承认一切罪状,哪怕株连九族都在所不惜,只要来俊臣不对自己用刑。 见即承泰山压顶,向凤凰/网罗而下。 眼看凤凰就要被捕获,杜预淡淡一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悠然道:“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此句,镇国! 古都金陵,剧烈颤/抖! 凤凰山上,猛烈抖动。 金陵城中,无数百姓,都感受到镇国诗的威力,纷纷站住仰头看向远处的凤凰山。 “快看,那里发生了何事?” “为何凤凰山上,阴云密布?” “怪事,之前风和日丽,没发现凤凰山不对劲啊?” “这是·····凤凰?凤凰山上阴云密布中,竟然隐隐有凤凰的身影?” 第309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 “天降异象,有人诗成镇国了!” 金陵,一片大乱。 金陵六部尚书等大官,纷纷出府,面色大变。 金陵礼部尚书林如海,倒吸一口冷气。 “这气息是···逆种文人啊!” “快,快去查看。” 府试在即,金陵却出现逆种文人?还在凤凰山上设下埋伏,要伏杀应试的读书人? 这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一旦处置不好,府试变成丧事,直接影响大唐成绩。他林如海是万万吃罪不起。 一声雷鸣巨响。 天空之上,闪过一道霹雳闪电!轰在了层层暗无天日、漆黑如墨的云层上! 这浮云蔽日,从来比喻谗臣当道障蔽贤良。 浮云,就是奸邪小人。而太阳,却一语双关,因为古代把太阳看作是帝王的象征,更是光明的象征。 杜预才气,惊动天地,诗成镇国,使得天地察觉逆种文人以逆种文宝、遮天蔽日,遮蔽天机的圈套,勃然大怒,轰然降下雷劫。 要不畏浮云遮望眼,便要有雷霆手段,劈碎奸佞小人! 一道闪电,伴随雷声轰鸣,狠狠轰击在逆种文气之上。 此等异象,让金陵城百姓纷纷惊骇,指指点点。 “好壮观!” “闪电轰浮云、凤凰破蔽日!” “祥瑞必胜!” “这凤凰上,是不是骑着一个人?” “杜案首!竟然是杜预杜案首啊。” “他骑着凤凰,畅游九天,还在与逆种文人生死搏斗?” 金陵城中,冒出无数文气。 六部尚书、各路进士,纷纷腾空而起,来救援杜预、迎战逆种。 但已经用不着了。 “不!”来俊臣心疼地大叫一声,面容扭曲。 这逆种文宝,为何能遮天蔽日?能遮蔽天机? 因为它其中蕴含/着来俊臣历年来炮制的各种冤假错案,杀死数以千计的正直文人、官僚和无辜百姓,收集他们的怨气冲天! 如果你仔细看,这黑黝黝的云层之中,乃是一张张扭曲、痛苦、冤屈、流泪的人脸。 这些人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白发苍苍,也有黄发垂髫。 但他们都在失声痛哭、冤屈扭曲到极致。 来俊臣为了表功,挖掘功劳,炮制冤案无数,都是谋反大罪、株连九族的灭门惨案,害人无数,尸积如山。 当时,他坐镇大唐大明宫的丽景门,也叫做新开门,只要进入新开门,一百人里也难活下来一个人。来俊臣把丽景门戏称为例竟门,意思是说凡是进入此门的人,小命都得完蛋。m.33qxs.m 只要被他盯上的文人名流们,在世短暂,出了名仅可经历几日而已。朝官们要去上朝前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 可见,此人杀戮之重,手段之酷。 他突发奇想,在刑场上以文宝收集被杀之人的怨气,久而久之,吸收足够血气、死气和怨气之后,变成了一件逆种文宝——浮云蔽日瓶。 此物一旦释/放,能放出数以万计的冤魂厉鬼,遮蔽天机,方便来俊臣以之为掩护,更方便的杀人、炮制尸体。 可惜,自古以来,一物降一物。 他万万没想到,还有杜预这种逆天之辈。 明明只是秀才,却能吟诵出如此逆天的诗词! 天空中,响彻云端,都是杜预统揽四海于一瞬之间的豪情万丈诗词。 “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这是什么诗词?” 来俊臣面容扭曲,急的怒吼连连:“为何你的诗词,连凤凰也能召唤而出?来这凤凰山都能撼动?还有我杀数万人形成凝聚的逆种文宝,也要·····” 轰! 天道感受到数万冤魂厉鬼的冲天怨气,更加愤怒,雷劫一道接一道,狠狠轰击在遮天蔽日的黑雾之上。 黑雾,犹如阳春残雪,大幅消散。 雷电,乃是至刚至阳之物,最能克制邪祟。 来俊臣以恐怖统治人心,以残暴凌虐文人百姓,终究见不到天日,一旦得见天日,马上土崩瓦解。 他,急的满头大汗,咆哮道:“不可能,我的逆种文宝【浮云蔽日瓶】,岂可被一个区区秀才所破碎?” 他绝望地看到,原本天昏地暗、惨无天日、漆黑一团的黑暗中,骤然有一道亮光,犹如长剑破空,刺/穿了浓厚黑色云层,将阳光撒向了满是血腥和残肢的凤凰台! 而杜预胯下的凤凰,凤鸣凤凰山,一跃而起,再次高高翱翔九天,仿佛在接引阳光,扩大战果,要撕破漆黑的苍穹! 凤凰乃是祥瑞之鸟。 而正在杜预胯下的凤凰,却更加璀璨,凤凰依旧美丽的凌飞于空中,轻盈的身体发出清脆的鸣叫,绝色的天姿闪动云端之上! 凤凰乃祥瑞之物,其毛羽焕奇彩,云霓成灵瑞,吟声鸣八方,祥气玄云间。 “这,这不可能!为什么他的诗词,召唤来的凤凰如此厉害?” 来俊臣叫苦连天,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然不知道,杜预文宫中拥有世界唯一奇迹建筑——朱雀衔书像! 此像朱雀下凡一般,载歌载舞,雍容华贵,披上一层星芒霓裳羽衣,如梦似幻。 杜预获得【翼宿星图】。建造之后一大效果是与朱雀、凤凰、玄鸟有关诗词和礼乐诗威力大增! 更容易获得朱雀、凤凰、玄鸟好感! 而这首李太白原作的【登金陵凤凰台】,召唤而出的凤凰,自然也在其中影响之列。 凤凰与杜预,亲昵无比,如臂使指,犹如杜预从小养大的灵宠一般。 换成旁人,哪怕一位圣人吟诵【登金陵凤凰台】,都不会产生如此奇妙、强大的效果。 能驾驭凤凰者,唯有杜预! 而凤凰振翅之中,还能产生诸多效果。 例如朱雀衔书乐舞,还有烈焰腾空、浴火重生等凤凰文气特技,这些特技对来俊臣的浮云蔽日瓶怨气冲天,都有恐怖的伤害加成效果。 逆种文宝浮云蔽日瓶,轰然碎裂。 来俊臣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眼中却闪过无尽的冤屈,不解。 说实话,他输的太不甘心,也太冤枉了。 以他如此精密谋划、精心构陷、罗织天罗地网,杜预原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破网、突围而出。 杜预本应该如罗网下的麻雀,惨死在来俊臣阴谋罗网中。 但他却凤鸣九天,突出重围,反手将来俊臣的逆种文宝轰碎。 这一切,都恰好归功于···· 李白。 要不是在平行时空的李白,为了与崔颢一较高下,报“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仇,硬是憋足劲要写一首《黄鹤楼》匹敌的诗,写出了这首名垂千古、与黄鹤楼齐名的《登金陵凤凰台》,杜预也不可能反败为胜,突出重围。 如果不是杜预今日提议,游览凤凰山,登凤凰台,同样不可能借势借力,将这首诗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唤醒在此地沉睡千年的凤凰之魂,击败强大无比、来势汹汹的来俊臣。 杜预为何要提议游览此地? 偶然吗? 你猜呢? 他昨日已经感受到,暗中有人在盯着自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而杜预灵机一动,想起金陵周围最有名的,便是凤凰台! 而他恰好背过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 文抄公,再次得逞。 来俊臣,憋屈而死。 来俊臣连连吐血,脸色惊骇。 浮云蔽日瓶,乃是他的本命法宝。 此物威力确实巨大,但一旦被破,反噬后果严重。 浮云蔽日瓶中,无数冤魂厉鬼,失去了控制。 这些都是被来俊臣网罗罪名、屈打成招、残酷构陷的无辜冤魂。其中不乏正直之士,无辜百姓。 无数冤魂,铺天盖地,扑向来俊臣。 它们恨不得择人而噬,将此人剥皮剔肉、食肉寝皮! 此人不光害的他们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更残酷关押在浮云蔽日瓶中,数十年不得见天日,无法超度投胎。 如今,来俊臣要接受万鬼反噬。 来俊臣面容惊骇,吓得转身就逃。 他深知自己干得事情,天怒人怨,这万鬼绝饶不了自己,一边跑一边狂叫:“不要找我,都是皇上要杀你们,跟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此时,金陵百姓已经认出来俊臣。 “是来俊臣!” “竟然是这罪该万死之徒!” “他炮制了多少冤狱?杀害了多少无辜正直之人?” “大唐第一酷吏,投奔逆种文人,竟然还要暗算杜案首?” “此人,必须死。” 金陵城,大街小巷挤满了愤怒的百姓,还有愤怒的士人。 来俊臣是为数不多,士族寒门、士农工商一起痛恨之人。 他坏事做尽,天怒人怨,神人共愤。 如今,杜预骑着凤凰,在惩罚、追杀来俊臣,已然成为了金陵百姓乃至大唐人的英雄。 来俊臣在空中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冤魂厉鬼。 数万冤魂厉鬼,嚎叫着抓住来俊臣,在空中直接开始了一场血肉盛宴。 来俊臣凄厉惨叫着,却被一个个恶鬼疯狂趴在身上,大口大口啃噬着血肉皮肤,一大块一大块血肉被硬生生扯/下来。 鲜血如雨,血流如注,血柱在空中喷涌。 来俊臣凄厉的惨嚎声,响彻凤凰台,震惊了金陵。 第310章 杜预江郎才尽?不信谣不传谣! 彩凤瞠目结舌。 她想不到,杜预竟然能做到这地步? 强大若来俊臣,逆种文人竟然惨死在杜预之手。 明明是来俊臣阴谋伏击杜预,却被杜预成功反杀? 一首【登金陵凤凰台】,杜预竟然能唤醒凤凰山上的凤凰之魂,召唤出祥瑞神兽凤凰,撕破来俊臣构筑的天罗地网,将此人干脆利落、帅气反杀? 彩凤深深凝望杜预一眼,美眸中充满了忌惮。 她自然清楚,这世界上再一再二不再三。 杜预既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取胜,挫败自己的阴谋,自然不是凭借运气,而是····他的实力远超过自己。 彩凤叹了口气。 她已经心灰意冷,低头认命。 杜预明明早就识破了她暗杀的计划,却一直假装后知后觉,甚至被浮云蔽日瓶假装迷昏过去。 直到关键时刻,杜预才悍然出手,一举扭转乾坤。 再斗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金陵百姓欢呼雀跃! 大唐士人弹冠相庆。 “来俊臣死了!” “这酷吏终于伏法!” “叔叔,呜呜呜···” “此人万鬼噬骨,但死有余辜。” “我要去收集他的骸骨血肉,点天灯,祭奠我冤死家人。” 数万百姓,蜂拥而来,直奔凤凰山。 此时,浮云蔽日瓶被破,迷魂阵消失。 阳光照射在伍乔、牛贺等人脸上。 几人醒了过来,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 伍乔猛然长大眼睛:“不对,我们被人暗算了!” “是逆种文人!这是逆种之气!” 伍乔壮怀激烈,猛然跃起,大叫道:“大家快醒醒,准备与逆种拼个鱼死网破。” 谁知,他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一副终身难忘的情形。 凤凰! 竟然是传说中的祥瑞凤凰。 凤翔九天。 绕着凤凰山,凌驾长江上,一圈又一圈! 随着一道金红色的光芒出现,嘹亮的凤鸣声响起,冲入云霄, 那凤凰展翅飞翔,火红的羽翼真的像燃烧起来,从火焰中飞出,浴火重生,直冲天际。 她的姿态优美,五光十色的羽毛上有着朦胧的光,一时间,所有美态尽显,高贵异常。 更夸张的是,在凤凰的修长脖子上,有人骑在上面! 是杜预! 竟然是杜预? 伍乔使劲揉揉眼睛:“····起猛了!” 宋佳霖一跃而起,大叫:“我,我眼花了?还是死了?这里是阴间吗?为何我能看到杜预骑在凤凰上?” 牛贺也使劲揉眼,难以置信:“我的乖乖···” 赵明/慧大叫:“我们一定是死了。不然怎么可能看到杜预骑着凤凰?” 空中,还在回荡响彻着杜预的【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特别是最后一句,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半句镇国! 伍乔几人,呆呆木木,站在山崖上,聆听着杜预这名垂千古、震古烁今的诗词,一个个呆若木鸡。 庐州士子,一个个面面相觑。 第312章 小人!突放冷箭! 杜预为何要保住王文昭? 真的是因为王文昭与彩凤的爱情,感动了他? 杜预才没有恋爱脑——他想法很理智、很功利。 他留下王文昭,因为留下他,比揭发他更有利。 王文昭是为了彩凤而跳崖自杀的,彩凤愧疚于心,乃是真的。 他活着,很容易策反彩凤。 真如安禄山利用彩凤引/诱王文昭,杜预也可以反向利用王文昭,策反彩凤。 彩凤一反,王文昭还活着,安禄山又多了两个需要灭口的对象。杜预的压力自然减轻。 王文昭+彩凤,也是一对不可小觑的组合。何况彩凤还知道安禄山诸多秘密,配合小蛮,能将安禄山在大唐潜伏的情报网掀个底掉。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安禄山至少要灭口王文昭+彩凤,才能腾出手来对付杜预。 杜预可以安稳一阵子。 王文昭沉默抓头,痛不欲生。 “彩凤,唉·····” “其实我早已察觉她的不对劲,只是我一直在骗自己。”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唉。” 杜预注意到,似乎有人在暗中观察。 他心中一动。 他拥有奇迹文宫众生浮屠塔,已经修筑到第六层,吸收了酷吏来俊臣,拥有一大特效【请君入瓮】,相当于佛门神技他心通。 来俊臣擅长刺奸查案,任何刺探、敌意,哪怕十分隐蔽,都难以瞒过他的耳目。 毕竟这货最擅长罗织罪名,无中生有都能给皇子们送走,何况本就有奸细? 杜预目光一闪,沉声道:“王大人不必悲伤自责。先好好休养,养好身体再说。这本反切诗秘籍,就放在你这吧。定要妥善保存,不能失泄。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切记,切记。” 他将那要命的反切诗册放在王文昭床边,反复叮嘱几句,才告辞离去。 杜预却能感到背后一双幽幽目光,犹如黑暗中的饿狼,闪烁不定。 “人心啊·····” 杜预目光一寒。 杜预回到住处,处理了些事物,倒头便睡。 有钱好办事,宋佳霖很快给众人找到了一处馆驿,就在庐州士子落脚之地。 半夜,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 “千牛卫办事,快开门!” 杜预眉头一挑,睡在门口的木兰更是一跃而起,长枪直指门。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 木门,已然被轰碎。 门外,足足上百杀气腾腾、全副武装带甲武士,早已将住处封/锁成天罗地网,水泄不通。 领头之人,竟然是林如海。 他身边,更有一位高鼻深目、面色冷峻、目如鹰隼的男子,穿着大唐千牛卫千户的甲胄,雪亮的朴刀在手。 光是看他架势,就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一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黑木嚼子,眼疵欲裂,呜呜乱叫。 竟然是王文昭。 而王文昭身边,站着一面色平静、微带笑容之士子。 不是别人,正是·····伍乔! 出身十大门阀之一、王文昭最信任的学生,伍乔! 王文昭对伍乔惊怒非常,狂怒不已,但被千牛卫死死摁住,始终挣脱不开。 第313章 千牛卫,文字狱! 两州学子,瞠目结舌。 谁也不会想到,天之骄子、出身名门、满口道德文章的伍乔,竟然能蛇蝎心肠、无耻下流到这个地步? 为了打压杜预,甚至不惜出卖一直培养自己的恩师? 这比妖族、逆种的行径,又好到哪里去? 不要说滁州人,连与他同窗庐州学子都一脸悲愤,各个咬牙切齿。 “王大人,对他不薄啊。” “是啊,王大人非常欣赏他才华,视如己出,什么好机会都给他了。” “想不到,此人忘恩负义如此?连恩师都一起卖了?” “昨天,他帮着恩师说话时,我可真想不到他转身去向千牛卫告密?” “我们都中计了。” 宋佳霖恨得牙根痒痒:“此人心机太深了。若他昨日告诉林如海,考虑到林如海与杜预特殊关系,他觉得未必能置杜预于死地,才虚与委蛇,让我们放下戒心。半夜找千牛卫告密,务必让杜预万劫不复。” 远处,驿站外人群中的王异,目光一凛:“哼,杜预果然被算计了。” “大家子弟,哪个简单了?” “只怕伍乔与你们这次【偶遇】,也别有所图。” “他早就想要,让你失去考试资格。” “杜预这蠢货,竟然还与人家相谈甚欢,一同出游?” 王异玉容冰寒:“不过,伍乔这人着实狠辣,连恩师都能出卖。如此决绝,也是我没想到的。” 纵然见惯了大家族子弟的狠辣手段,伍乔的下限之低、心思之狠、手段之毒,也超过了王异想象。 “得想办法,府试之前把杜预那笨蛋弄出来。” 王异黛眉一皱:“可伍乔这混蛋,咬得够毒,利用糊涂的王文昭,将杜预与逆种文人牵扯起来,这可麻烦了。千牛卫那些人,急于立功,不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更何况,看那李元霸来势汹汹,背后另有指示。” “杜预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金陵,南镇抚司。 令人毛骨悚然的拷打声、惨叫声,不断从邻近的牢房传出。 杜预坐在座椅上,坦然自若。 李元霸翘着二郎腿,冷笑摸着下巴,打量着杜预,仿佛蛇盯着一个诱/人的猎物。 他把玩着手中的刑具,寻思着该如何撬开杜预的嘴,完成他背后主人交给的任务。 没错。 李元霸找杜预的麻烦,并非事出无因。 他以千户身份,暂代署理南镇抚司,急于升官,将暂代这两个字去掉。 而恰好此时,有人找到他。 那位贵人,提供了他无法抗拒的诱/惑条件——干掉杜预,便可保他升万户,坐镇南镇抚司。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他李元霸的原则。 “啊!” 王文昭低沉的惨叫声,从一旁传来,还传来了一阵皮肉焦黑的恶臭。 那是烙铁在肉/体上烙印的气味。 “说!你与那妖蝶女王,是什么关系?” “你为何与逆种文人串通,戕害士子?” “王文昭!我劝你老实点。只要进入我南镇抚司,你就已经不是什么庐州学政,别说你区区一个四品官,就算是二品大员,到了我这鬼门关,也要乖乖开口!” “说!你与那杜预又是什么关系?” 啪啪···· 严刑拷打之声,不绝于耳。 王文昭的低沉闷/哼,不断传来。 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已吓尿了。 但杜预却一言不发,表情淡然。 他甚至在饶有兴致,观察着周围环境,似乎对这号称大唐暗卫的千牛卫牢狱,很感兴趣。 “好一个镇国秀才。” 李元霸终于按捺不住,放下二郎腿,走到杜预面前,用皮/鞭挑起杜预下巴:“你倒是真沉得住气啊。” 杜预笑了笑,闪避开去李元霸的挑衅,依旧一言不发。 李元霸身后,一个千牛卫小旗官怒道:“特么得一个秀才,你都到这【文字/狱】了,一只脚踩到鬼门关,还傲气什么?千户,我看别废话,直接上大刑吧。此人狡诈,不会轻易招供的。” 李元霸呵呵一笑,凑到杜预面前:“其实呢,我没有加入千牛卫之前,也是个读书人。” “我大唐,人人都想读书,人人都渴/望成诗仙。” “但要我论起,这如今大唐,有资格称得上诗仙者,唯一人!” “便是你。杜预。” “若非看在你写诗,诗成镇国,为我大唐扬名的份上,你早就跟隔壁的那个逆种奸细——王文昭一样,被严刑拷打了。” 李元霸笑容中,透出无言的威胁:“我自己虽然当了千牛卫,但我内心还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想要斯文一点解决,不想有辱斯文。杜案首,你说是不是?” 林如海坐在案牍之后,一言不发。 他面容却渐渐沉下去。 在他看来,杜预被弄到这千牛卫的监狱里,一条命算是没了大半。 搞不好,杜预不光要身败名裂,还要惨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狱中。 因为千牛卫的职责,首要便是刺探文人——逆种文人! 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平行世界相比,圣元大陆文人拥有才气神通,也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比武将更加危险。 文人造/反,不光计划比武将更缜密,连力量也比武将更强、破坏力更大。 从天下分十国、群雄并立以来,文人造/反,屡见不鲜。 甚至黄巢造/反,对大唐威胁最大。 印鉴与此,十国都纷纷建立针对文人、追踪逆种的特殊情报、特务机关。大唐内部,以皇帝亲卫充之,称千牛卫! 千牛卫在大唐拥有极大特权,只要牵扯逆种谋逆,无论何等身份地位,何等官职名声,统统可先斩后奏。 他们审问读书人,有一个最大便利——不受功名限/制。 正常来说,官府办案,对有功名者需要先报当地学政,剥夺功名后才能上刑讯。 但千牛卫不用。 这就是王文昭现在在惨叫、受刑的原因——哪怕一州学政,还没革职,千牛卫就敢大刑伺候。 关押逆种嫌犯的监狱,称【文字/狱】。 “唉····” 林如海目光凛冽,暗暗摇头:“杜预,完了。” 若昨日,杜预将实情告诉他,他或许不会保王文昭,但杜预的事情还可想想办法。 但伍乔告密,事情闹大,他也无力回天。 杜预却安之若素,仿佛兴致勃勃出游的学生,东瞧瞧西看看:“原来,这就是【文字/狱】?” “久闻大名。” “都说文人不入文字/狱,历练不完整。” “感谢各位大人,让我人生完整。” “啪!” 李元霸脸上肌肉一颤,狠狠一拍桌子,冷冷道:“这么说,你是铁嘴铜牙,不肯招了?” 杜预笑了笑:“不知大人,让我招什么?” 李元霸盯着杜预,王文昭的惨叫与拷打,还不断传来。 直到隔壁一声惨叫,王文昭声音才戛然消失。 半晌,一个千牛卫匆匆而来:“千户,那王文昭受刑不过,昏迷过去了。”彡彡訁凊 “弄醒!再问!” 李元霸冷笑道:“好歹两榜进士,体质不同平常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千牛卫犹豫一下:“他刚刚受了重伤,可能支撑不住了。” “哼!” 李元霸脸上肌肉跳动,更加阴沉。 他挥了挥手,那千牛卫下去了。 他走到杜预面前,冷冷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本千户了。” 他一指文字/狱诸多刑具:“这大狱,就是专门针对尔等文人的。” “里面一共108种刑具,能让任何硬骨头、死硬的逆种文人,乖乖吐口。” “很多刑具,直接针对文宫。” “你可想好了,如果执意不招,将来就算出去了,你文宫受损,也无法再攀书山、过学海,取得功名,岂不自己受损?” 杜预目光扫过一众刑具。 就算见识过来俊臣发明的刑具,杜预也被千牛卫文字/狱的刑具震惊。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光是摆在他面前的刑具,看到的就有过百种。 有针扎的、烙印的、刺字的、琼鼻的、森罗万象,应有尽有。 杜预叹道:“好创意,若李元霸将发明酷刑的聪明才智,用在诗词文章上,中状元还不手到擒来?” 李元霸脸皮狠狠抽搐。 他考不上功名,才不得已加入千牛卫,成为一名朝廷特务。 谁知在千牛卫上,却干的风生水起,一路升迁。 这次,他奉朝中贵人之命,要戕害杜预。 而杜预却坦然自若、拖延时间,如何让他不心急? 要知道,杜预可不是一般秀才。 他被皇帝封为镇国秀才,在大唐人气极高,可谓家喻户晓。 要扳倒这样的秀才,需要快刀斩乱麻! 一定要快。 否则,就算有千牛卫的名头,就算那位大人暗中支持,此事也可能夜长梦多! 一旁,伍乔冷冷道:“大人,人是苦虫,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李元霸冷笑道:“不用你说,我知道。” 他向林如海道:“林大人,你是金陵礼部尚书,这杜预是你的考生,归你管。你来审问此人!” 杜预心中一动。 林如海在逮捕他时,故意把事情来历、千牛卫履历说的很清楚——有点太清楚了,分明是怕杜预搞不清情况,明着训斥,暗通情况。 显然,林如海对此事持有不同态度。 第314章 杜预文字狱,大祸临头! 这态度可以理解,不管文人如何内斗,总归是读书人的事,不愿意让千牛卫这种特务密探插手。 千牛卫今日能拷打王文昭,明日也可秘密逮捕林如海。 只要是读书人,谁不痛恨文/字狱? 果然,林如海圆滑世故,微笑道:“此人是滁州学子,不归下官管。下官只是主持本次考试而已,剥夺学籍、管理士子,是滁州学政田洪凤的事。” “何况····” 林如海摇头道:“我出身滁州,与此人又颇有渊源,来审问此人并不合适。应该避嫌才是。” 李元霸阴阳怪气,冷哼道:“正是因你与此人颇有渊源,为了让你洗清嫌疑,本千户才安排你来审讯,以堵住天下人之口。林大人这百般推脱,可不是明智之策。” 林如海勃然大怒,冷笑道:“不错,此人确实曾与我女儿有婚约。但被我拒绝。我与他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若大人觉得我有罪,大可以将我也逮捕下狱。这等空穴来风、没有证据,逼供读书人之事,恕下官良心不容参与!” 他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杜预心中一动。 林如海明着说,“没有证据”,显然在提醒自己。 千牛卫如今只有人证伍乔,但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自己帮助王文昭脱罪,甚至他们连王文昭里通逆种的证据都不够,不然干嘛要刑讯逼供? 李元霸看林如海转身就走,气得冒烟。 “林如海。你···你不要后悔!” 林如海头也不回,哈哈大笑而去。 伍乔急不可耐,催促道:“大人,我亲眼所见。那王文昭使用逆种文宝,将我等迷昏过去。这杜预当时明明清醒,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故意替王文昭隐瞒,向各位大人撒谎。此人分明就是王文昭一/党。快对他用大刑。” 他看向杜预,眼神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妒忌,会让一个人变形。 伍乔原本是十大士族、高门子弟,眼高于顶,自视甚高。 但在杜预这横空出世的天才面前,他屡屡受挫,啥也不是。 对他刺/激最大的,除了龙舟诗会,还有这次凤凰山之旅。 杜预一首【登金陵凤凰台】,让精心准备半年、矢志复仇、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伍乔,彻底心态崩了。 他挖空心思,在凤凰台做了两首诗,自认为平生巅峰、得意之作,却在杜预的【登金陵凤凰台】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诗会时,杜预一言不发,将魁首之位拱手相让。 这反而深深刺/激了伍乔的自尊! 他认定,杜预就是要打击自己,装作谦虚,将自己捧到魁首之位,再作诗当众狠狠羞辱。 人内心扭曲,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伍乔就是陷入疯狂执念、不能自拔,终于走向了反面——他不惜毁灭自己的恩师,也要将杜预拉下水。 他急切想看到,杜预被文字/狱大刑伺候,损伤文宫,永远无法再威胁自己的地位。 李元霸冷笑道:“也罢。那就让你尝尝·····” 他正要下令动大刑,一枚金牌从杜预身上“不慎”掉在地上。 李元霸仔细一看,那“便宜行事”四个大字,脸色一变! “只听说此人被封为镇国秀才,没听说陛下还赐他金牌啊?” “这····” 联想起林如海坚决不参与、不配合的态度,李元霸如坐针毡。 很明显,林如海比自己更圆滑世故,两边都不得罪。 千牛卫,确实能无视普通功名,但不能无视皇帝的金牌啊。 不然,他们还怎么称得上皇帝眼线、心腹?忠诚都成问题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伍乔。 都是这混蛋,跑来告密,又不告诉我杜预有皇帝御赐金牌的事,让我进退两难。 这可如何是好? 李元霸脸色数变,喝道:“将他拖下去,严加看管。” 伍乔:“???” 脸色大变。 想不到,杜预身份之厉害,连横行无忌、杀人如麻的千牛卫都如此忌惮? “大人!夜长梦多啊,赶快用刑啊。” 伍乔急不可耐道。 李元霸更是眼神杀人,咬牙切齿道:“你在教我做事?” 伍乔愣住了。 他这次背刺杜预,可谓孤注一掷。 这世界讲究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这些尊长哪怕有罪,弟子儿子也不能出首! 此乃人伦、伦常也。 他违反基本伦常,向千牛卫密告、告发恩师,只求牵连杜预啊。 而今,千牛卫竟然也忌惮杜预?不敢刑讯逼供?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伍乔掌握了秘密武器,确定能将杜预一击必杀。 他凑到李元霸耳边,低声道:“大人,不可心慈手软。我掌握了确切情报,那杜预如此这般····” “真的?” 李元霸眼睛一亮。 此时,气喘吁吁,跑来一个千牛卫大叫道:“大人,大事不好。滁州、庐州学子竟然胆大包天,聚集在金陵南镇抚司外,声讨我千牛卫无故抓人,羞辱斯文呢。金陵官府竟然也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什么?” 李元霸眼神凌厉,拍案而起:“这些读书人,是觉得我千牛卫的刀,不利吗?竟然敢逼宫?” 他怒气冲冲,带人走了出去。 结果,事情闹得很大。 足足数百读书人,都是前来应试和本地的秀才,正聚在南镇抚司门口,愤怒声讨。 “千牛卫,羞辱斯文,滥抓无辜。” “快将王大人、杜案首,交出来!” “你们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吗?” “他们有什么罪,为何要抓起来?” “杜案首,刚斩杀逆种文人来俊臣,立下大功,千牛卫为何要抓这样的功臣?” 原来,宋佳霖等人一看杜预等人被抓,也急眼了。 好在天下读书人是一家。 特别是在针对朝廷鹰犬,千牛卫掀起文字/狱问题上,读书人立场高度一致——坚决反对。 如果任由朝廷搞文字/狱,读书人人人自危。 何况,千牛卫这次抓的还是杜预杜案首? 经过一番串联,联络,宋佳霖等人还真有本事,趁着南来北往的秀才都来金陵应试,搞起来一波抗议热潮,几百个秀才跑到南镇抚司门口闹/事,要求释/放杜预和王文昭。 此事,另一大成因是···· 金陵官府方面,罕见沉默。 不光三班衙役没有出现,连金陵礼部、学政方面也没有露头。 因王文昭是学政派系的青年官员,且风评不错。 在同乡、同窗、同年等强大人脉发动后,金陵官场方面也对千牛卫抓王文昭作出了强烈反应——默许学生闹/事。 千牛卫虽然杀气凛冽,但读书人毫无惧色,据理力争。 “你们没有证据,快释/放杜预。” “杜案首还是皇上亲封镇国秀才,要是这样人才都被文字/狱了,我大唐亡国无日矣!” “文字/狱,要毁灭我大唐吗?” “岂有此理!” 李元霸面容扭曲,恶狠狠咒骂:“金陵官府的人呢?” 一个千牛卫一摊手道:“我们通知了金陵府,却说府尹没在。金陵礼部的人也不管。” “哼,我抓来一个学政,一个秀才,读书人和官员要一起跟我闹/事?” 李元霸眼中一转,冷笑道:“既然伍乔铁证如山,那就来个三司会审。用证据堵住他们的嘴。” “三司会审?” 伍乔一愣,也恍然大悟,露出阴笑:“大人,高明!” 很快,千牛卫要组织三司会审,公审杜预和王文昭的消息,就传遍了金陵。 金陵读书人、百姓,沸腾。m.33qxs.m 谁不要看这么天大的案子? 几十万人,再次涌向南镇抚司。 南镇抚司,里三层外三层,简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千牛卫这次倒是颇为开明,邀请了金陵礼部尚书林如海、金陵知府贾雨村,再加上千牛卫的南镇抚使李元霸,一起组成三司会审。 上头,一排三个座位,一字排开。 李元霸坐上座,林如海、贾雨村一左一右,陪同会审。 眼看千牛卫难得“开明”,搞的如此公平公正公开,林如海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面数百涌入南镇抚司大堂的秀才,也议论纷纷。 “喂,千牛卫这是要干嘛?” “我本以为他们会恼羞成怒镇/压,想不到搞的这么公开?” “总觉得哪里不对?” “该不会,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吧?” “不可能!” “啪。” 李元霸升堂,搞的很有气势。 两旁千牛卫一起拔刀,低吼道:“肃静!” 朴刀雪亮,照的人发慌。 秀才们都不敢说话了。 李元霸坐堂,不阴不阳看向林如海、贾雨村:“两位,我知道两位都对我千牛卫,逮捕王文昭和杜预有些意见。书生意气,我不来怪你。毕竟他们颇有文名,不过铁证如山,事出突然,万不得已本千户只能先斩后奏。” “为明正典刑,消除疑惑,让罪人无处藏身,我决定从善如流,来个三司会审。一旦定罪,我们三家一起奏报朝廷如何?” 林如海、贾雨村点头:“如此,甚好。” 李元霸喝道:“带人犯!” 杜预和王文昭,被带到了大厅中。 两人都被戴上千牛卫特殊的刑具,无法说话。 千牛卫为了防止逆种文人反抗、逃/脱,发明了一种刑具,戴上后人无法吐出任何文字,连文气神通都不能用。 第317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们仿佛看到,一副星辰高挂,泠然清风的空旷夜幕,楼宇内却人影憧憧,酒暖灯红,充溢着恣荡欢笑,一派欢宴景象。 尽管精彩无比,但谁都猜不透,杜预为何要写这句话? 宋佳霖捂脸道:“完了完了,他要是写个查案诗词,为自己辩白,还有希望。如今却写这些香艳的宴会诗词,又有何用?” 一众士子,虽然都感慨与杜预的才气冲天,却一个个都不明所以,摇头叹息。 连王异都猜不到,杜预为何要写这东西。 唯有一人! 王文昭! 他如遭雷噬,难以置信看向杜预。 送钩,分曹,射覆,他与彩凤不知玩了多少次! 每一次,他们都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让宾客下人都叹为观止,说他们是天生一对、千年修来姻缘。 “原来,是这样!” 王文昭激动浑身发抖。 上一句,他仿佛与不知身在何处的彩凤,冥冥之中建立起一丝精神联系。 这一句,他仿佛能代入彩凤的视觉,感同身受,看到彩凤所看到的一切。33qxs.m 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仿佛送钩,射覆,乃是心有灵犀、妙到巅毫的感觉。 王文昭身体颤/抖,他从不知道,诗词还能这么用! 杜预一首诗,他就能与彩凤完全心心相印,心意相通。 彩凤惊喜声音传入他的内心:“相公!” 王文昭强行按捺下心中激荡,按照杜预之前吩咐的,沉声道:“彩凤,我和杜案首形势危急,需要你帮忙。” 其实完全不需要他说什么,因彩凤能透过他的眼、他的耳、他的心,无条件听到他王文昭听到的任何声音,知道他知道的任何事情。 杜预坏笑:“这首诗,量子缠绕、墨子通讯、人机交互、北斗链接了属于是····” 李元霸、伍乔之流,自以为早早将杜预和王文昭抓起来,不会有丝毫信息泄露,谁能想到,杜预“被逼无奈”、赋诗一首,竟能让王文昭与彩凤,犹如双胞胎心电感应般,能将两者的心完全链接起来。 “相公,不必多言,彩凤明白!” 彩凤兴奋的声音颤/抖。 她已经从王文昭的情绪中知道,她,已经被相公原谅、她的苦衷被彻底理解了。 爱,最苦的是不被理解。 对于一个恋爱的女子,得一知己,足矣。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彩凤热泪盈眶。 她不由深深感激杜预,这个她斗天斗地,斗了许久的对头。 杜预一首诗,竟然能如此神奇? 连妖尊、妖帝神通,都完全做不到。 彩凤施展幻化神通,瞬间消失在原地。 “相公,杜预,我一定把你们救出来!” 彩凤美眸坚毅。 此时,只听得一声威严肃杀的鼓响。 有人飞也来报,呈现给李元霸:“报千户,密码翻译完毕。” 李元霸对杜预狞笑,冷哼拿过那密码翻译结果:“杜案首啊,这诗只怕真的成你的断头诗、绝笔诗了。呵呵···” 杜预迈出最后一步,悠然道:“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听鼓,听到了鼓声。应官,被官府提去。类,就是像,转蓬,随风飘荡的蓬草。 第324章 十大秀才! 杜预年纪轻轻,貌不惊人(伪装),看起来平平无奇。 杜预展示出文宫。 当然,这文宫也是伪装过的。 古冢狐的【幻术】极其强悍,连进士都能迷惑,何况一堆秀才? 古冢,给你堪称豪宅。 老狐,给你变成美女。 众人看过杜预文宫,放下心来。 “文气才····两尺八寸?” “唉,这实力,一言难尽!” “文像,也太小了吧?” “哈哈哈,大唐秀才,不过如此。” 几国秀才,都在嘲讽杜预。 杜预不为己甚,淡淡道:“见笑,见笑。” 盛选怀也放下心来,大咧咧一拍杜预肩膀:“贤弟,莫要往心里去。咱们相逢即是有缘。只要跟着我,这次书山学海,让你一日发迹!从此逆袭!” 杜预暗暗发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那就听你的。” 盛选怀大手一挥:“走,我们向那个方向进发。” 几个秀才,紧紧跟上。 众秀才边走边聊。 盛选怀道:“佳霖,听说你大唐有个镇国秀才,叫杜预的。你可认识?” 杜预摇摇头:“杜预那都是人上人,我哪有那个机缘认识?” 盛选怀冷笑道:“可惜了,他也是这次书山学海,天下【十大秀才】热门之一呢。” “天下十大秀才?” 杜预没想到,自己还没参加比赛,就被好事者评为种子选手,一脸好奇:“还有谁啊?” “天下十大秀才,是十国文坛名士们公认、评出的,各自都有被尊崇的外号。” “例如杜预,被大唐天子封为【镇国秀才】。” “除了杜预之外,大唐还有衔玉而生的公子哥,下一代荣国公继承人贾玉,名为【衔玉秀才】。剑圣裴旻之子、裴十四,称为【剑圣秀才】。” “十大秀才,大唐独占三席,此次呼声最高,也隐隐成为天下公敌。其他各国围攻的对象。” “岳麓书院欧阳斌、云中书院林权、白鹿书院刘选文、嵩阳书院张放、非攻书院禽滑釐。乃是五大书院应届文武才子、公认天才,各擅胜场,不一而足。” “还有大汉韩信【兵仙秀才】、大楚项羽【霸王秀才】,各有所长,入选十大秀才。” “十大秀才,除了杜预寒门士子外,无不出身显赫、又或者是列圣家族。” “这次,十大秀才争锋,当真不知鹿死谁手?” “除此十大秀才外,还有大唐外戚王伦、” 杜预目光一闪。 “十国、五大书院,都尽锐出战,派最强学子来参加府试呢。” “这书山学海,各国极大重视。” 走了一段,杜预感到众人行走方向,并非朝文气最盛、龙腾虎跃之地,问道:“我们为何朝这个方向走?文气最盛的那个方向才对啊?” 盛选怀高深莫测,冷笑道:“你听我,准没错。” “我们并不会去文气最盛的方向。” “那里固然文宝最多,但风云际会,高手也最多,守护兽实力最强。” “我,要另辟蹊径。带你们走一条通往宝山的捷径。” 第325章 文思石! 以十国之力,组织所有参与书山学海的秀才,都在身上留下些许地图、文字,回去之后,再组织大量人手进行校正、核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便迟早能绘制出准确的书山学海地图。 书山九重,哪怕后面不太清楚,但前三山却相对清晰得多。 杜预暗暗嗟叹——自己还在老老实实探索,有人已经在开挂作弊了。 这种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怎么能不好好借鉴一番? 杜预的目标,已经从文宝,转移到了身后的盛选怀。 盛选怀一阵恶寒,误以为暗中有凶兽盯上自己,暗中戒备:“向前走,快。我们距离文宝不远了。” 杜预被催促着,步步向前。 前面一幕,令他都大吃一惊。 山谷的尽头,是一泓小汀。小汀之中,一口泉眼,汩汩冒出清泉。 这并非普通泉水,而是····文气氤氲、高度凝结的文泉。 泉眼中央,天地滋养,日月精华,孕育着一组晶莹剔透的水晶状宝石。 这组宝石浸润在文泉泉眼中,一簇簇、一丛丛,晶莹剔透,闪耀着诱/人的五彩光泽。 此物上空,数有光怪,云气五色,上属于天,蔓延数里。但被怪石嶙峋遮挡,掩映在重重险山恶水之中,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文思石!” 盛选怀激动,一声大叫,推开杜预扑了上去。 杜预眼波一闪。 他听说过文思石,此乃珍贵的文宝、文丹材料,有个成语叫【文思泉涌】,指的就是文思石。 这种水晶状珍贵文石,在中高级文宝中需求量很大,能提升读书人文气和文心、启迪智慧,使得读书人思路像泉水奔涌那样文若春华,思若涌泉。 以此物炼制文丹,可姱节霞褰、文思泉涌,大涨文气。炼制文宝,必不可少。 “哈哈,此物果然在此。” 盛选怀扑上去,失态贪婪道:“在凡尘中,一块拇指大文思石价值万金、有价无市,这次却收获一大组,足有20来块。哈哈!发财了!” 他拿出一个锦囊,将满满一簇文思石一扫而光,全部扫入其中,转身就跑。 杜预却稳稳堵在唯一出口,淡淡道:“说好的,分我那份呢?” 盛选怀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庸才蠢货,也敢与我抢夺宝物? 他正要翻脸,突然听到一声震撼山岳、百兽惊恐的吼声! 两个人相顾色变,抬头一看。 只见峡谷劲头,壁立千仞无依倚的悬崖上,竟然卧着一头一丈多长白额吊睛猛虎。 这猛虎原本昏睡,在文思石被盗走一瞬间,却被惊醒,愤怒仰天咆哮起来。 “不好!护文兽!” 盛选怀脸色大变,跺脚大叫:“快让开,否则都死在这里。” 杜预转身就跑。 两人在狭窄的谷道中,并排而行,拥挤不堪。 白额吊睛猛虎,一跃而下,扑向两人。 “足不点地!” 盛选怀突然加速,将杜预甩开。 他还大有深意,冷笑瞟了杜预一眼。 文气,他高达五尺。 杜预这平庸之辈,怎么跑得过他? 猛虎追踪上来,向杜预扑来。 杜预微微一笑。 一叶知秋,管中窥豹。此人的品行之差,人品之恶劣,可想而知。 若换了其他秀才,一不留神,反应不过来,真的会被当成替死鬼,吃了这厮大亏。 可惜,他碰到的是杜预。 杜预表情惊骇,手足无措、焦头烂额的表情,噗通摔倒在地。 盛选怀更是冷笑不止。 他找实力最差杜预同组,就是做替死鬼。 盛选怀头也不回,径直逃走。 猛虎正要吞噬杜预,谁知杜预就地一滚,竟消失不见。 猛虎疑惑,找了两遭,却找不到杜预的痕迹。 杜预使用古冢狐的幻术,能骗过进士/妖王,这头第一山的猛虎不在话下。 猛虎有力气使不上,将一腔怒火倾泻向逃走的盛选怀。 盛选怀七拐八拐,暗自得意。 “多亏老子聪明,那大唐秀才估计被老虎吃了吧?” “这护文兽真是厉害。” “以后,要更加小心,多带炮灰才是。” 谁知,一声虎吼。 白额吊睛猛虎,竟然追到了身后。 盛选怀吓得大叫一声,拼命以暗号摇人。 “一片两片三四片!” 周围无人呼应。 他眼中一转,改口大叫:“我找到宝贝了。” “在哪?” 好几个人冲出来,一脸急不可耐。 当他们看到猛虎,吓得魂不附体,四散而逃。 盛选怀趁机混入人群,疯狂逃遁。 无人知道,猛虎走后,那峡谷中一块大石头摇身一变,变成了杜预。 杜预擦了擦冷汗:“第一山,就这么危险。” 他略一沉思,非但没有向谷口走,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向那谷道绝地走去。 “风物长宜放眼量!” 杜预使用了一句伟人诗词,使用才气神通。 他目光如炬,顿时能看透重重迷雾,看清隐藏在表面下的真相。 “果然····”杜预嘴角微翘。 那白额吊睛猛虎,实力相当妖王,若只守护这区区文思石,有些大材小用。 正如杜预的猜测,它真正守护的,其实是百丈之高、悬崖之上的某件宝物。 可笑盛选怀知其一不知其二,误以为触发了护文兽,转头就跑,却为杜预做了嫁衣。 杜预喝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袖中,有【大鹏赋】原抄文宝。 杜预身轻如燕,大鹏展翅,直冲云霄! 他一眨眼功夫,已经到了百丈之高、猛虎巢穴。 虎穴中,有何物? 亮晶晶,光耀耀,杜预险些被亮瞎狗眼。 文思石! 整个巢穴,竟然统统是文思石铺就。 盛选怀采撷了一簇文思石,已经兴发如狂,而映入杜预眼帘的,赫然是数百块晶莹剔透、品相最高的文思石。最细的一块,都比盛选怀最粗的要粗两圈。 杜预:“····老虎,你这是什么品味?” 他转头一看,乐了。 因虎穴中,还有什么? 竟然有一头通体雪白的虎仔,还没有睁开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杜预秒懂:“原来是母老虎。果然天下母的,都是一个审美!” 只要是雌性,都对Biling,biling之物,毫无抵抗力? 杜预这倒是错怪了护文兽。 母老虎天天守着文思泉,采撷文思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给自己和幼崽吸收其中文气。 文思石,那是文气凝结的精华。 想不到,书山里的老虎一个个都这么卷,天天还要吸风饮露,吸收文气,莫不成她们也要去考公务员? “嘿嘿·····” 杜预将魔爪伸向了眼睛都没睁开的小老虎。 rua猫,rua猫,只要是猫科动物,万物皆可rua。 小老虎发出喵喵叫声,抗议都如此萌萌哒。 “以其昏昏!”杜预对小老虎下手,使用文气神通。 小老虎顿时昏睡过去。 可爱捏。 杜预将这头白额吊睛小老虎,揣入怀中,又大袖一挥,将母老虎煞费苦心、不知花费几百年才搜刮的几百块绝品文思石,统统收入囊中。 偷家! 偷水晶! 大成功! 不夸张的说,哪怕杜预是普通秀才,马上回归,都已然赚够下辈子之用。 光是数百极品文思石,就能让任何人一夜暴富,衣食无忧,甚至一跃买个出身。 文思石有价无市,朝廷和任何势力都愿意出天价购买。 可惜,这对杜预只是开胃菜。 旁边,还有不少尸骨,堆成骨冢。 这些都是前来探宝,却被母老虎吞下的可怜读书人。 其中,也有些文宝。 杜预看都懒得看,直接大袖一挥收走。 他端坐在虎穴之上,以神通俯瞰山谷。 诚如他预料,白额吊睛猛虎已经杀疯了,在秀才群中肆意冲杀,无人可直缨其锋。 盛选怀这小人以邻为壑,总是躲在旁边人身后,总能趁机逃/脱。 不多时,秀才们已经被猛虎杀散,或死,或逃,或回归。 杜预亲眼看到,一个吓呆了秀才,屎尿齐流,大叫回归。 但他只数了三个数,就被老虎迎头赶上,一口咬掉脑袋。 失去头颅的身体,茫然喷着血泉,倒地不起。 回归过程,自然中断。 “恐怖如斯。” 杜预眉头微蹙。 虽然有回归机制,但需要漫长十息,书山学海依旧是读书人的尸山血海! 眼看这伙临时草头班子,就要被团灭于此,只听得一声长啸。 一个少年英杰,黑盔黑甲,黑枪如龙,骑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黑马冲来! 最引人瞩目,便是他胯下这匹黝黑神驹。 杜预最近在苦读【马经】,真的能叫出此物的名字! “踏云乌骓”! 也就是闻名天下的乌骓! 乌骓,一匹黑马,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乌骓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这样的马有个讲头,名唤“踏云乌骓”。 能将如此神驹带入书山,不用说这少年英杰也绝非凡人。 他文宫中,必然有类似【天驷院】的马厩建筑,或是一件能活化的灵宠文宝。 这少年英杰,身材高大匀称,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浑身一身黑甲,骑着乌骓马,单枪匹马,武艺绝伦,与白额吊睛猛虎杀作一团,竟丝毫不落下风! “人才啊。” 杜预眯缝眼睛,暗中观察:“连妖王级猛虎都能硬杠?” 第326章 西楚霸王,少年项羽! 木兰的枪术,已经出神入化。 但这少年英杰枪术,更远在木兰之上。 这十国府试,当真是卧虎藏龙,第一山没出,就冒出这么多妖孽。 如此神人杀人战场,比起四散而逃的秀才们简直天生高富帅,凤凰之与乌鸡,别提多显眼了。 盛选怀眼中一转,翻身杀回去,也以文气神通帮助这黑甲少年杀虎。 一众秀才,都惊呆了。 这白额吊睛猛虎,实力堪比妖王,试问天下哪个秀才能降服? 但这位黑甲少年,却不同凡响,就是正面硬杠! 几个回合下来,他非但没有力尽,反而力量倍增,越战越勇。 杜预目光一闪。 少年能如此神勇,固然有乌骓马冲击力的恐怖加成,但他本人勇武也过人,才是关键。 白额吊睛猛虎越打越不耐烦,猛然一声虎吼,半空中虎尾一扫,将黑甲少年扑下马来! 盛选怀转头就跑。 开玩笑,人能跟白额吊睛猛虎大战,还不是依靠乌骓神驹? 没有坐骑,人能与妖虎王对抗? 谁知,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黑甲少年竟然一声咆哮:“力拔山兮气盖世!” 他硬生生将白额吊睛猛虎,高高举起! 别说其他人瞠目结舌,杜预都愣住了。 “这,还是人吗?” 这头妖虎,只怕重达数千斤。 可在黑甲少年面前,却举重若轻,犹如一根鸿毛,轻飘飘被轻易举起。 少年猛然将妖虎一掷,砸向山崖。 妖虎狠狠撞/击在山崖上一处尖锐石笋上。 噗。 透心凉。 妖血,冲天。 妖虎,惨死。 少年,傲然屹立。 “人才啊。”杜预咋舌。 自从穿越到这圣元大陆,如此武力惊人、神力逆天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长期以来,杜预依靠脑海记忆的诗词,直接开无敌挂。 武力,在他眼中什么也不算。 可这位黑甲少年,彻底改变了他对【武】的看法。 所谓大道至简,条条大路可通天。 武力达到极致,自然也能与文气产生同样的效果。 杜预想了想,还是跳下去,藏了起来。 片刻后,黑甲少年骑马而来,盛选怀在一旁阿谀奉承,各种吹捧。秀才们在后面老实跟着。 黑甲少年面无表情,走到谷底,长枪一挑,一跃而起! 坚硬的花岗岩,在他长枪之下,软如豆腐。 他几个鹰起兔落,长枪犹如撑船的杆子,已然跳上了百丈高悬崖虎穴。 此人的眼光,也是不俗,与杜预一样,猜测到白额吊睛猛虎实力不俗,必有虎穴藏着更重要宝物。 秀才们都啧啧赞叹。 但愤怒的低吼,传来。 黑甲少年,一跃而下,雪亮长枪直指盛选怀:“你敢骗我?虎穴中,别无他物!” 盛选怀吓得瑟瑟发抖:“少侠,饶命,我绝不敢故意欺瞒。可能是别人捷足先登,也可能是没有宝物。” 黑甲少年冷哼一声,收起长枪:“走!” 盛选怀:“???我们去哪里?” 黑甲少年淡淡道:“你们被我收编,自然引为前驱。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兵。我长枪指向,便是刀山火海,你们也要冲锋。” 第328章 四面楚歌,霸王穷途! 任何神通,都有利有弊,神级神通更是双刃剑。 【背水一战】,既然能让部队属性翻倍,自然也有限/制——只有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还未取胜,部队士气会一泻千里。 这就很有趣了。 只要杜预指挥,就按兵不动,甚至主动后退。 韩信的部队,时间与士气一起流逝,就必败无疑。 但韩信赌的,就是霸王项羽,看不穿他的虚实,会无脑莽撞上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 项羽果然看不透韩信的兵法神通,骑着乌骓马,就要指挥炮灰、直冲韩信阵营。 主打就是一个有勇无谋。 难怪会垓下之败,乌江自刎。 杜预心中叹气。 作为爸爸,看到这么一个有勇无谋傻儿子,岂不恼火? 但项羽并非无脑莽。 他的自负冲动、自矜功伐,都有十足实力作为支撑。 “破釜沉舟!” 项羽低吼一声。 杜预和秀才们感到士气狂涨、战意上升。 这文气神通也是项羽独有,在他手中使用才能达到最恐怖效果。 一个破釜沉舟,就让手下炮灰各项属性上升一倍。 恰好抵消了韩信的【背水一战】。 且时间也是一炷香。 你不是要我撞上来吗?老子来了! 别人是避其锋芒,我项羽是以强克/强! 在你最擅长、最得意的领域,打地你一败涂地! 杜预查看自己的文宫属性,他实力逆天,但依旧能受到项羽【背水一战】三成左右提升。项羽的指挥之逆天,可想而知。 这当真是一场强强对话、龙争虎斗。 韩信面不改色,又低吟道:“半渡而击!” 这又是一个成语故事,个人专属神通。 杜预等秀才脚下,出现了一条茫茫大河。 河水不深,也能齐腰。 杜预等人渡河艰难,文气神通施展不开,有的被冲的站都站不稳。 而汉朝秀才们整好以暇,纷纷在岸上列阵,准备等杜预等人过河一半,在半渡而击。 项羽冷哼一声,跳下马,冲到一块小山般巨石前,咆哮:“力拔山兮气盖世!” 他一招霸王扛鼎,将小山巨石硬生生举起来。 双方秀才,犹如见鬼,呆滞看着他。 项羽猛然一投,将小山掷向河中。 只听得冲天巨响。 河水,被硬生生截断。 韩信要半渡而击,项羽就拔山填河。 双方又斗了一回合,还是平分秋色。 韩信面色凝重起来,低低喝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和所属的秀才、汉军,突然消失在对岸。 不知去向! 杜预目光一闪。 这次神仙打架,他可谓大开眼界。 过去,杜预自负天下无敌,眼光也渐渐高起来,觉得天下秀才、俊杰,最高也不过伍乔、王伦、裴十四这种水平。 但看到十国顶级强者的对话,杜预还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别人不说,光是同属十大秀才秀才,杜预就自度未必能全胜。 这些妖孽,怎么生出来的? 他们将才气神通,已经玩到出神入化。 每一分才气,在他们手中都能当力量使用。 项羽皱紧眉头,紧张瞭望敌人。 “可恶,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项羽的无敌,一半建立在个人武勇上,另一半建立在天纵奇才上。 但遇到韩信这种老谋深算、运筹帷幄之中的兵仙强者,他总有一种重拳轰在棉花上,浑然不着力的痛苦。 杜预知道,项羽处境越来越危险,眼看就要战败。 因他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战争中,料敌不全、找不到敌人,是最大的危险。 只有你挨打,无法打击敌人,任何强军都无法承受这等压力。 何况,项羽的手下,只是一群没有战争经验、更没有个人忠诚的乌合之众? 秀才们面色惊恐,局促不安,随时想要逃跑。 若非项羽的屠刀和盛选怀的督战,他们早已一哄而散。 这场仗胜负,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四面楚歌!” 韩信哈哈大笑,声音从远处传来。 项羽暴怒,跳上乌骓马就要展开突击。 但四面八方传来了凄凉的楚歌,那歌声仿佛楚地哀伤的挽歌,说不尽凄凉,道不尽悲怆。 这下,别说乌合之众秀才,连项羽胯下的乌骓马都躁动不安,打着响鼻,士气大幅跌落。 项羽的心态,也随之陷入低谷。 他明明知道,这是韩信的文气神通,影响全军士气的计策,却抗拒不了这强大的神通,心情也随之跌落谷底。 “混账,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项羽仰天怒吼:“韩信,你有本事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哦,可我还没玩够呢。” 韩信声音虚无缥缈,幽幽一笑:“【十面埋伏】!” 远处,东南西北,都传来了汉军和秀才的呐喊声! 人影幢幢! 到处,都是汉军! 人数,多得不可数。 哪怕书山中有隐隐薄雾,让人目光看不远,哪怕心中明明知道这是韩信的才气神通,用来迷惑人心,项羽、盛选怀和这边秀才们也感到无尽的恐惧和悲伤。 “对方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糟糕,我们中了埋伏。” “十面埋伏,到处都是汉军啊?” “我们,快跑吧。跑晚了来不及啊。” 越国秀才芈年方不顾一切,开始大叫我要回归。 他身上放出显眼光芒,身形开始变淡。 可惜。 一道冷箭,从远处射来! 噗。 恰好穿胸而过。 芈年方怒目圆睁,徐徐倒地毙命。 又一个秀才,陨落书山。 杜预冷眼旁观。 事情,果然走到了最差的境地——哪怕项羽英雄无敌、也难敌韩信兵仙之恐怖。 韩信的军事神通,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用兵如神地步。 杜预估计,这【十面埋伏】在韩信手中,应该是覆盖战场、攻防一体的全面神通。 首先,敌方的视野大幅受限,无法侦测、看破韩信的十面埋伏,哪怕对方走到你面前,也难以窥破机关。 其次,被围困军队士气狂降,且面临四面八方、没日没夜的偷袭。 很少有军队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何况这些都是没怎么上过战场的秀才? 项羽终于乱了方寸,热锅上蚂蚁,怒吼连连,冲杀出去,也是对着空气乱斩一番,毫无所获。 盛选怀跟随项羽,捞足了好处,自然不会跟着一起殉葬。 他眼珠乱转,突然一刀斩在乌骓马臀上! 这一下,来的又突然,又狠辣。 乌骓马吃痛,前蹄高高翘起! 项羽勃然大怒,一击将盛选怀打飞起来。 换成正常模式,盛选怀绝对十死无生。 但盛选怀却身上光芒一闪,已然耗费了一件珍贵的文气法宝。 他虽然被打飞出去,空中狂吐鲜血,却伤而不死,连滚带爬向外冲去,嘴里大叫:“韩兵仙,我伤了他乌骓,他跑不了了!愿为内应!” 项羽又惊又怒,正要追赶盛选怀,胯下乌骓马却血如泉涌,已然支撑不住跪下。 项羽,失去了乌骓,也就丧失了最后的底牌——机动能力。 对面果然没有杀盛选怀,任由他连滚带爬,逃入十面埋伏中。 薄雾中,传来盛选怀得意的声音:“兵仙,我久仰大名。刚才我是路过秀才,被那楚霸王强行掠为奴仆,关键时刻斩他马腿,他失去乌骓,定然难逃一死。为您除去一大强敌。” 韩信声音淡淡传出:“项羽,你众叛亲离,连乌骓都保不住了,还谈何西楚霸王?我敬你为当世雄才,不忍兵刃相向,你自刎吧。留你全尸。” 项羽此时万念俱灰,颓然坐在地上。 无论从战术、才气还是心理,韩信都占据了压/倒性优势。 他项羽却识人不明,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没有回天之力。 他拍着忠诚的乌骓,叹息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奈若何?” 才气冲天。 这首诗,本就是项羽垓下之围、乌江自刎前所做。 只是后面,没有虞姬虞姬奈若何? 故而只能达县,无法鸣州。 因他此时还不是西楚霸王,只是一介有勇无谋的武秀才。 项羽冷漠看了一眼周围之人,淡淡道:“战之罪,在我,非你们。你们,各自散了吧。” 打不过,索性解散了队伍,省的无辜丢了性命。 蜀国秀才王珺大喜,马上要消失回归。 他如今吓破了胆,只想活着回去。 谁知,韩信平静的声音。 “唇枪舌剑!” 一道冷箭飞来,不偏不倚,命中王珺咽喉。 王珺死不瞑目,徐徐倒下。 他不明白,为何项羽都放过自己,韩信却要杀自己。 韩信淡淡道:“适才,我施展所长,已经将所知兵法全部展现。” “除了我大汉秀才外,凡是目睹此事者,统统要死。” “否则,来日十国战场上,一旦我之计策被识破,那我大汉岂不要战败?” “斩草要除根!”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项羽冷嘲道:“可离开书山,记忆全无。谁能想得起来你用过的神通?” 韩信淡淡道:“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我受过胯下之辱,不信人性,只信····死人。” 他淡淡道:“【万箭齐发】。” 对面,大汉士卒与汉军秀才,各自拉弓搭箭、施展唇枪舌剑,空中顿时呼啸响起了道道凄厉破空之声! 那是万箭齐发的效果。 连投降叛变的盛选怀,都眉飞色舞、加入攻击。 项羽长叹一声:“对不住各位,我与你们出师未捷,都要死在这里了。” 杜预突然道:“未必。” 第329章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从不起眼的秀才,突然发言,让项羽为之愕然。 项羽虽然战败,但毕竟是名震天下的豪杰,冷哼道:“你说什么?” 杜预笑了笑,淡淡道:“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声地震巨响。 于无声处听惊雷! 惊雷般炸裂在众人耳膜之中。 “这,这是?” 项羽和韩信,同时脸色大变。 因他们都是师从兵家,首要学习兵法,要做万人敌,在乱世中建功立业,故而特别重视收集各国的兵法、兵书和战诗。 “这句话,是大唐杜预在考试中所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韩信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芒?” 在他看来,对方这秀才纯属不自量力。 杜预的诗词文章,早已流传甚广,哪怕没有达到传天下程度,也在十国上层、读书人中广为流传。 知道他文章的并不少,背诵的也不少。 但韩信不以为然。 杜预所说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乃是经世济民、治世王道那一套,严格的说,他更接近治世之学,而非兵法。 韩信乃是兵家学徒,信奉地乃是兵圣孙子,更着重研究真正的万人敌之术,杀人之法。 什么王道,教化,在他看来都是无用之学。 我韩信带着十万大军,攻打你一座三里之城,七里之郭,你能守得住吗? 坐而论道、夸夸其谈、纸上谈兵,书生误国! 韩信自己也使用过杜预的诗词,但效果寥寥。 这更坚定了他不屑一顾轻蔑。 谁知····· 在薄雾之中,万箭齐发落在了对面,对面却没有传来多少惨叫声。 哪怕有人不幸中箭,也伤势轻微。 “发生了什么事?” 韩信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看向一旁投降过来的盛选怀。 盛选怀一脸懵逼:“不会吧?我们那边人中,并没有这样的人才,能出口成章,才气惊人啊?” 待得薄雾散去,对面的情形终于显露在战场上! 一堵高达一丈许的石墙,骤然出现在战场上! 这石墙虽然称不上三里之城,七里之郭,但足以将韩信这边大风歌召唤出汉军弓箭与秀才的唇枪舌剑,挡在外面。 上面虽然箭头满满、痕迹斑驳,却依旧岿然屹立,牢牢护住了项羽、杜预等人。 “混账!” 韩信眼露杀机。 而项羽却惊喜万分:“你,你竟然能将杜预的诗词,活用到这地步?不错啊?” 杜预淡淡道:“略懂。” 项羽站在石墙上,翘首看去。 只见薄雾消失之后,对面出现了一只大军! 真正的大军。 韩信的【十面埋伏】,相当于数个大风歌的加强版,竟然足足召唤出上千汉军来。 虽然在动辄十万级十国战场上,这等数量还远远谈不上震撼,但在书山中,这等实力却足以横扫。 韩信和数十大秀才汉秀才,站在阵列之后,冷冷观望。 “上!” 韩信喝道。 他才气神通虽然高的吓人,也是有限。 要支撑上千召唤汉军,时间很短,必须速战速决。 何况,他就算解决了项羽,也只是干掉了十大秀才之一。 还有更多强敌,在前面等着他。 不过,韩信相信,自己已经赢了。 对面,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盛选怀眉飞色舞道:“兵仙不愧是兵仙啊。就这十面埋伏,就足够横扫书山,吞吐江河,直达山海尽头。” 韩信冷哼,但心中受用。 杜预的声音传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肯不肯撤兵、离开?我保证不追击你。” 韩信一听,呵呵冷笑。 杜预身旁的项羽,都无语翻白眼。 我西楚霸王都被韩信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你区区一个秀才,文气不过三尺高,哪来的自信呢? 韩信却兵不厌诈,微笑道:“阁下能将杜预的诗词,用得这么好,也不是平凡之辈。这样吧,我允许你投降,保你不死。如何?” 杜预挤开了项羽,占据C位,淡淡道:“这样吧,我许你投降,也不杀你。你答应不答应?”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冷哼道:“好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兵力如今是你百倍,就算你有城墙又如何?我十面埋伏,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他一挥大旗。 一阵震撼人心、杀伐之气的军鼓,从杜预等人身后响起。 咚,咚,咚! 薄雾中,又走出一只军队,向杜预等人缓缓推/进。 被围困的项羽和秀才们,阵脚大乱。 “不会吧?这么多人?” “哪来的人?” “他刚才明明只有几十个人。” “都是幻象,幻象。” “不对,他们有拉弓射箭、挥舞刀盾动作,还有箭雨射来,不是幻象。” 项羽仰头望着天空遮天蔽日的箭雨,哀叹一声。 “若我乌骓马没受伤,就好了!” “我一定要杀了盛选怀那混蛋。” 杜预瞥了他一眼:“这就垂头丧气了?” 项羽仰天长叹:“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也。” 杜预冷哼一声,淡淡道:“生当为人杰。” 项羽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锤了一下,心中猛然一跳。 “你,你说什么?” 杜预的诗词,声音不大,只有项羽能听得到。 但就是这一句,已然让心中绝望的项羽,心底深处,重新燃起了冲天战意。 杜预冷笑,瞥了他一眼。 “死亦为鬼雄!” 项羽的拳头,狠狠攥紧了。 是啊,他是谁? 他可是天之骄子、大楚名将世家、项家的子孙。 他力拔山兮气盖世,从未输过,更没有服过谁。 如今,只是在书山中,踢到了铁板,碰了一鼻子灰,难道就要心灰意冷? “至今思项羽!” 杜预似笑非笑,看向项羽。 项羽感到浑身热血,反复一瞬间被抽干。 “不肯过江东!” 杜预一锤定音。 轰隆。 虽然这首诗,只吟诵给项羽一人,但项羽心中仿佛炸雷般,轰然炸裂开来! 他低下头,喃喃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是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我项羽,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连死都不怕,又何必怕什么韩信?” “我要拼命!” 项羽双目赤红,咆哮起来。 只可惜,乌骓马被叛徒重伤,他想要上马作战杀敌,也不可得。 杜预一指乌骓,淡淡道:“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 别忘了,他文宫之中,还有房宿! 房宿,东方青龙七宿之一,又称“马宿”,不光是天马的象征,更是马的守护星宿。 任何马碰到马宿拥有者,都本能亲近,更能得到治愈。 受伤严重的乌骓,耳朵竖了起来。 马通人性,乌骓更不是寻常之马。 它本是龙种,能感受到杜预文宫内的房宿气息,更能感受到杜预拥有天马最喜欢的守护星宿——房宿星图,文宫内更修建了天马居住的【天驷院】,浑身上下散发出令天马亲近、安全、柔和的气息。 乌骓马亲昵地舔/着杜预。 杜预又悠然向前,敲了敲它受伤的后腿道:“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看到杜预这秀才,竟然敢摸自己心爱乌骓马屁/股,不,是受伤的马后腿,项羽勃然大怒。 要知道,他对乌骓之爱护,远在对自己心爱女人之上。 看他那首诗就知道,他先写的时不利兮骓不逝,最后才提到虞姬。 “你干什么?乌骓本就受伤了,你敲它伤骨,岂不更要命?” 项羽咆哮,声嘶力竭。 突然,戛然而止。 因奇迹发生了。 杜预的身上光芒闪耀,直冲天际。 在他文宫天驷院的氤氲下,文气化为道道隐蔽光芒,顺着杜预的手,进入乌骓马受伤严重的后腿,飞速愈合伤口,滋养筋骨,让乌骓马伤势飞速恢复。 杜预敲过的乌骓马,非但没有被敲折了受伤的马骨,反而一跃而起,龙腾嘶鸣! “唏律律!” 战马嘶鸣,腾空而起,眼中重新燃起炽/热的斗志,看向杜预的眼神更加崇敬,亲昵舔/着杜预脸庞。 “这····”项羽惊呆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乌骓方才受伤多严重? 盛选怀极其歹毒,那一刀砍下去,恰好斩在乌骓马的要害——后臀与腿连接的大筋处。 若是寻常战马,光是那一刀下去,就能被活生生斩断后腿,变成瘸腿战马,从此再也别想上阵冲锋。 就算是顶级千里的乌骓马,这一刀至少也要休想一年半载,能否恢复巅峰要看运气,搞不好也终身无缘战场。 可杜预只是一首四句马诗:“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竟然让受伤严重、不能起来的乌骓,骤然龙腾而起,恢复如常? 项羽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上前抚/摸着乌骓马,乌骓马打着响鼻,对主人表示一切无恙,只待上阵厮杀。 项羽突然虎目一红,双手抱拳,对杜预长揖到地:“项羽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骐骥当驽马,竟然将如此大才的先生做奴役,先生不计前嫌,为我治好乌骓,请受我一拜!” 项羽之前杀人如麻,沾满鲜血,可谓霸王霸道毫不留情。 但没想到,对自己的乌骓却有情有义,充满人情味。杜预救活乌骓,区区一匹马,却赢得项羽如此好感。 第330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唯有临阵打小抄! 杜预冷眼旁观——从对待乌骓看,项羽并非冷心肠,他很讲情义——乌骓从小陪伴他长大,便视为生死伙伴,比任何人命都要紧。 项羽只是自视甚高,看不起普通人罢了。对信任的身边人,乌骓、虞姬、项家人,他不光硬不下心肠,反而充满感情、优柔寡断。 这也是他性格中最大弱点——老流/氓刘邦就是利用他好面子、耳根软的特点,几次通过项羽亲信哀求,都逃得生天,侥幸活命。 但如此看来,项羽倒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若他像刘邦一样厚颜无耻,冷血十足,杜预绝不会继续帮他。 只要你实力够强,能赢得项羽真正尊崇,颇有情义的项羽轻易不会背叛。33qxs.m 看到乌骓恢复,项羽上马,这支临时队伍秀才们,满眼难以置信。 项羽豪气万丈,跨上乌骓,虎目炯炯:“韩信小儿、无耻叛徒,看我项羽冲杀出去,取下他们人头!” 杜预看了一眼战场,韩信【十面埋伏】的汉军,依旧在快速逼近,从四面八方掩杀而来,摇了摇头。 形势,依旧危急。 哪怕项羽恢复全部实力,只凭他一人武勇,万人敌实力,依旧挡不住韩信那层出不穷的计策,还有惊人的才气。 杜预淡淡一笑:“将军此乃文山,文人相斗,要取胜必须依靠文气和战诗。” 若是换了刚才,听杜预这么说,项羽绝对不屑一顾。 毕竟,他乃是万人敌,当世无敌的存在。 但通过韩信【背水一战】、【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一次次社会毒打,项羽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短板和弱项,更明白自己不是韩信的对手。 加上杜预两首诗,重振士气、救活乌骓,神奇操作让项羽看到了杜预实力,深信不疑。 他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向杜预虚心求教:“请先生教我。” 杜预淡淡道:“韩信能吟诵大汉镇国诗【大风歌】,召唤大军。项少/将军乃是楚国人,岂不闻楚国圣人屈原,作的镇国诗【国殇】?” 项羽眼睛一亮,虎目炯炯,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忘了?我大楚也是十国之一,也诞生过圣人和镇国诗,我怎么忘了吟诵?哈哈哈!” 他大笑三声,摇头晃脑,就要吟诵:“【国殇】!” 项羽本就是楚国人,吟诵本国圣人镇国诗,还有一定加成,顿时响彻战场,才气冲天,直冲云际。 对面韩信、盛选怀,都呆了一呆。 “什么?楚霸王作诗了?” “不会吧?这人不是只逞匹夫之勇?” “哪里会作诗?” 项羽骑在马上,诗兴大发,仰天长啸:“哈哈,韩信你以为只有你会吟诗作赋?我好歹也是秀才,额,嗯,第一句什么来着?” 噗通。 这边秀才们纷纷直挺挺倒地。 气得翻白眼。 你丫的连本国圣人的镇国诗,都忘光了? 还敢自称读书人秀才? 我等羞于你为伍。 杜预:“···” 项羽一脸羞愧,摸着脑袋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平时不爱读书,哪怕屈子的,我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怎么也背不下来····” 杜预无语。 他为何提醒项羽,让项羽自己赋诗? 因杜预不想当显眼包,想要低调行事。 他吟“生当为人杰”,鼓励项羽,作马经拯救乌骓、都是私下小动作,只有项羽看到了。 但在宏大的战场上,若杜预亲自作诗,特别是镇国诗,声势就太大,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虽然他易容了,但十国人才济济,天外有天,保不齐也会被看破。 杜预只好如同私塾先生,瞪了一脸羞赧项羽一眼,飞快写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像极了你的老师,看你个学渣考试不过,不得不协助你打小抄,同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项羽恍然大悟,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仰天怒吼道:“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这诗,不是杜预的原作,乃是屈原屈子的镇国诗【国殇】。 当年,楚国险些被秦国所灭。 秦国百万虎狼,已经兵临城下,而楚王暗弱,指挥失当,连连战败,主力沦丧。 眼看楚国就要灭亡,屈子披头散发,悲愤而出,临阵做【国殇】。 这首诗,镇国。 那一场事关大楚生死存亡之战,在屈子【国殇】激励下,楚军三军用命、奋不顾身,竟然逆天改命、在绝无可能之下获胜,挫败了秦国百万虎狼。 从此,“国可无君,但不可无圣”、“无圣不成国”,成为天下共识。 项羽横刀立马、霸王怒吼,才气冲天。 杜预也微微诧异! 因项羽不爱读书,才气总量并不显眼。 他是武秀才是霸王之才,拔山扛鼎乃是本行,让他吟诗作赋,颇有喜感,总觉得哪里违和。 但屈原说的,项羽乃是文武双全之才,有潜力,值得教。 圣人的眼光,果然有其道理。 杜预透过这首诗,能看出项羽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否则历史上他为何能几乎一统天下?能作出“时不利兮骓不逝”这种名垂千古的名作来? 他只是看不起读书、看不起文人,不爱学习而已。 论天赋,他才气天赋相当惊人。 从项羽的背后熹微雾气中,地面猛然颤动起来。 一只带着皮甲的腐烂手臂,从地下猛然伸出,仰天痉挛。 仿佛在与天抗争、充满不屈之意! 那手臂猛然撑起,一个楚国将军从地下站起来。 他早已死去,身上盔甲早都生锈。 脸上也血迹斑斑,一只眼珠都被弓弩射爆。 可他挥舞早已卷刃的大剑,仰天怒吼。 “吼,吼!” 早已死去、干枯的将军,发不出更多音符,只能仰天怒吼。 一个又一个早已战死的大楚英灵,从地下爬出。 一个个沉默的亡灵,手持破损盾牌,挥舞折断兵刃,缓慢而沉默结成战阵。 甚至连战死的战马,只剩下骨头架子,都重新从死亡的永眠中醒来,重新披挂上阵,牵着战车,渊渟岳峙,踏入战场! 亡灵战马拉的战车上,站着同样亡灵的驭手、射手和车长。 逝去的军队,再次站起,徐徐迎战! 这是大楚阵亡英灵组成的不死军队。 他们,早已为捍卫大楚而战死。 但今日,在楚霸王项羽吟诵屈子【九歌。国殇】召唤下,一个个大楚战士手持兵器、身披犀甲,重新踏上了战场! 对面,韩信的脸上闪过一脸震惊、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他,项羽竟然能用镇国诗【国殇】?” 盛选怀也满脸震惊,他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韩信一方,认定项羽被四面合围,妥妥输定了! 谁能想到,已经走投无路、被韩信逼地自刎的项羽,竟然还有反抗之力? “不可能,我已经重伤了他乌骓马。” “他没有乌骓马,怎么可能再战?” 只听得一声嘶鸣! 只见一条黑龙,从战阵之中领衔杀出! 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骑着乌骓马,披坚执锐,率领【国殇】召唤出的亡灵大军,向韩信的正面猛然突击而来。 气势,如虹! 排山,倒海! 大楚的亡灵军团,忠实、沉默、毫不掩饰冲天杀气,紧紧跟随着西楚霸王项羽,山崩地裂猛冲而来。 敌我战车交错,戈剑相接。 项羽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脸上带着无可掩饰的杀意,一马当先冲入战阵。 云从龙,风从虎! 乌骓神驹,马腾云雀,马踏联营,速度如一道黑色闪电! 项羽身穿黑色战甲,战袍猎猎作响,奔驰在战场之上,如同一只猛兽般凶猛威武。他的目光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敌人的心灵,揭开他们最深的恐惧,手下无一合之敌! 只要挡在西楚霸王面前的敌人,无论是大风歌召唤的悍卒,还是真实的大汉秀才,统统要一枪洞穿,一刀两断! 他身后的英灵军队,更是令人震撼! 正如汉朝人作大风歌,能召唤猛士镇四方,大楚人做【国殇】,也能召唤出英灵! “啊?” 盛选怀大惊失色,犹如活见鬼:“乌骓马?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重创了此马。” “混账!” 韩信恶狠狠瞪了盛选怀一眼,觉得此人一定是奸细,是项羽派来误导自己的死间。 不然,自己怎么会作出如此重大失误? 韩信一刀斩向盛选怀。 他文武双全,不光文气了得,连武艺也惊人无比。 这一刀,化作一道电弧,瞬间将盛选怀的右臂斩下! 盛选怀惊恐万状,但反应神速,就地一翻,竟然消失在原地。 这神通类似土遁,他貌不惊人,竟然还有如此保命神通? 韩信冷哼一声,更加笃定盛选怀是双面内奸。 他若要杀此人,并不困难,盛选怀再有底牌,又怎么可能是韩信对手。 但双方大战在即,会做【国殇】的项羽,压迫感十足,韩信只能应对眼前的危机,暂时顾不上收拾盛选怀这小人。 他连连喝道:“铜墙铁壁!兵贵神速!” 两道光芒,笼罩战场。 巨大的文气有效范围,足以让上千悍卒和秀才,同时套上这两种强大的文气神通,让他们防御和速度大幅提升。 杜预暗暗咋舌、震惊。 不愧是兵仙秀才! 第331章 运筹帷幄,斗法兵仙! 只是一个韩信,竟然拥有足以笼罩战场、罩住所有军队的强悍文气范围。 如此恐怖的文气,如此强大的能力。 这不过是书山中厮杀。 在真正的战场上,又能发挥出何等逆天? 纯论战场指挥,哪怕是西楚霸王项羽,也不能与之争锋。 但项羽在杜预提示下,仰天怒吼:“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恰好,韩信也一挥长剑,吼道:“大风!” “大风,大风!” 汉朝士卒队列中,涌出数百强弩悍卒,手持大汉连弩。 大汉之所以精锐,甚至在北地能以步兵与蒙元帝国的骑兵对抗,因为装备了这种连弩,非常能打! 一弩,能连续射出十矢!一个连弩兵,短时间火力和爆发力,能顶十个弓箭兵。 在声势震天的大风怒吼中,汉军连续射出劲弩,箭如飞蝗,遮天蔽日,向大楚军倾覆射去。 而项羽这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吼出,楚军方面,英魂军队也纷纷拉弓搭箭,向汉军射箭还击。 旌旗遮天蔽日敌众如云,飞箭如雨,战士奋勇争先。 敌人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般涌来,项羽毫不退缩,他毫不犹豫地冲锋向最前方的敌将。剑光闪烁,他化身为厮杀的战神,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狂暴的气息,将敌人一个个斩于马下。他技似疾风,剑似流星,每一次出手都无往而不胜,尽显出他无人可敌的西楚霸王实力。 项羽怒吼连连:“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敌军侵犯我们行列阵地,左边的骖马倒地而死,右边的骖马被兵刃所伤。 形势,渐渐危急。 大汉悍卒在兵仙韩信加持下,勇猛冲杀,悍不畏死。 哪怕大楚都是亡灵士卒,没有士气,不会崩溃,但动作迟缓,依旧被大汉军队不断冲过、冲垮。 一辆辆兵车,被汉军包围,消灭。 车上的驭手、射手、车长纷纷被拉扯/下来,乱刀分尸。 项羽一人杀得血葫芦般,七进七出,总是出现在形势最危急、最紧急之处,击溃敌人最凶悍的攻/势。 但他哪怕一人堪当万人敌,也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好虎难架群狼,渐渐支撑不住。 项羽却突然跳上战鼓指挥车,轰然击鼓,慨然而歌道:“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兵车两轮深陷绊住四马,主帅举起鼓槌猛击战鼓。 “大楚,大楚!” 楚国的英魂士兵,在战鼓的催动下,各个仿佛唤醒一般,狂怒斩向汉军。 楚汉之争,瞬间白热。 双方的战阵,不断焦灼、溶解、移动,犹如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每一秒,都有数以百计的战士倒下,血染沙场。 但无论楚汉,都没有分毫犹豫、崩溃,前仆后继,怒吼冲杀。 韩信与项羽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瑜亮,难分难解。 韩信指挥有法,进退得当,变幻莫测,不时冒出各种兵法奇谋,逆转战局。 而项羽却犹如一头发狂的狮王,全凭【九歌国殇】这镇国诗,不管不顾、帅军突击。 汉军虽然在计谋上更高一筹,但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项羽这西楚霸王的恐怖攻/势,节节败退。 尸山血海是项羽驰骋的舞台,他杀敌如鳄,斩首如风。敌人纷纷倒下,无人能够抵挡他的威势。踩着敌人的尸体,西楚霸王披坚执锐、踏尸前行,浴血奋战,他的身影在战场上闪烁着不屈的勇气和无尽的力量。 在项羽的带动下,连那些被俘虏的秀才,都鼓起勇气,投入战斗。 “唇枪舌战!” “兵贵神速!” “铜墙铁壁!” 秀才们纷纷吟诵自己最强才气技能,给楚军增加各种buff状态,提升他们的战力。 由于是友军状态,秀才们的文气神通可以对楚军生效。 他们知道,如果自己一方战败,以韩信的残酷无情,所有目睹过他指挥战斗的敌人都要被杀掉,自己也覆巢之下无完卵,难逃一死。 韩信不会想到,他胜券在握下,拒绝敌人投降、不留一个俘虏的政策,此时却变成了杜预一方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唯一黏合剂。若早知道这点,不知他会否肠子悔青了。 杜预也在不紧不慢,划水输出。 他每次使用的文气神通,都是极其普通的大路货。例如唇枪舌剑、铜墙铁壁等,每一个秀才都会。 但,杜预每一次使用,多能恰到好处,用在刀刃上!33qxs.m 一个汉卒正要从背后偷袭项羽,高高跃起,将项羽拖下来。 此时项羽正在应付前面的敌人,对背后偷袭无法作出反应。 “得手了!” 汉军两眼冒光。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杜预目光一扫汉军的脚下,默诵诗词。 汉军正要骐骥一跃,拉扯项羽一把,让他摔倒在地,成为猛虎饵食,一气呵成连贯的动作都在脑子里构思完毕···· 他简直要笑出来。 能将项羽拉下马,一朝成名天下知,自己将成为此战首功! 呵呵,我真是才机智、太聪明了。 却不成想,脚下一滑! 噗嗤。 汉军摔了个嘴啃泥。 随即被乌骓马一个尥蹶子,直接踹飞到天空。 惨死。 杜预始终跟着项羽身后,不动声色,替他打发明枪暗箭。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项羽这种万人敌,最不怕战场厮杀、正面对拼,他的武艺绝伦,能轻松应对任何强敌。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但背后的偷袭却防不胜防,汉军使用各种手段,穷尽阴招,只求能将项羽打下马来。 韩信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数次谋害项羽。 可惜,每次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功败垂成。 每次眼看要击败项羽,都会被阴差阳错、棋差一招。 韩信绝顶聪明,目光一闪。 “不对劲!” “项羽虽然无敌,但背后召唤的都是亡灵士兵。虽然勇则勇已,却不可能有如此之多心眼,连消带打化解我的杀招。” “项羽身边,必有高人。” 项羽越战越勇,仰天怒吼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杀得天昏地暗神灵震怒,全军将士捐躯茫茫原野! 屈原的虚影,出现战场! 他峨冠博带、长长胡须,清癯面庞、佩带宝剑、腰挂美玉,长袖一挥,吟诵挽歌。 圣人,出现! 看到项羽竟然有本事,召唤出屈原,列圣现身,韩信眉头大皱,心中大叫糟糕。 他本事再大,被誉为兵仙秀才,但再怎么兵仙,也还是秀才文位! 列圣一出,秀才算啥? 哪怕项羽身上带的,只是屈原的一丝残影,也绝非兵仙秀才能匹敌的。 韩信心中拔凉拔凉的。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杀死项羽最好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只在【十面埋伏】,项羽绝望之际,逼得项羽自刎。以他对项羽的了解,项羽性格刚则易折,所谓刚不可久,心高气傲、自矜功伐,一旦遇到绝境,很容易折断自尽。 不知为何,项羽却挺了过来,非但没有自尽,反而越战越勇,打出了天下无敌的霸王状态。 “韩信,哪里走?” 项羽一马当先,勇不可当,瞬间冲破了汉军最后一道防线,奔着敌军主帅大旗直冲韩信而去! “纳命来!” 项羽犹如暴怒的狮子,狂怒不已。 一想到自己刚才险些被韩信逼到绝境,屈/辱自刎,项羽就狂怒不已,暴跳如雷。 项羽已经杀到了韩信面前! 双方主帅,面对面。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项羽一剑斩去! 剑尖刺/穿韩信的铠甲! 韩信负伤! 鲜血顺着长剑流淌下来,血腥十足。 韩信也绝非一般人,就地一滚,竟然使用了一招早年用过的【胯下之辱】。 他从项羽的胯下,屈/辱钻了过去,侥幸躲过一劫。 项羽眼神中透露着胜利的喜悦,他的胸/脯起伏,仿佛在表达着他内心深处的骄傲和荣耀。 西楚霸王仰天怒吼。 屈子一道残魂,在空中吟诵:“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圣人的国殇,犹如战场上对英魂的挽歌。 大楚英魂们,慷慨悲歌,追杀汉军。 汉军一溃千里,再也不复之前的进退有据,精锐勇敢。 将士们啊一去永不回还,走向那平原的遥远路途。佩长剑夹强弓征战沙场,首身分离雄心永远不屈。真正勇敢顽强而又英武,始终刚强坚毅不可凌辱。人虽死啊神灵终究不泯,魂魄刚毅不愧鬼中英雄! 大汉秀才们也终于崩溃了。 他们看向韩信坚定眼神,出现了犹豫——韩信已经被项羽击败,他们也从全面胜利者,跌落谷底,沦为战场失败者。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既然汉军失败,这几十个汉朝秀才,也沦为了炮灰。 有人转身就跑,有人/大叫回归,还有人跪地求饶。 可惜,大楚的英魂战士,毫无怜悯之意,高高举起屠刀,挥刀斩杀! 一个个大汉秀才,倒在血泊之中。 近百个大汉试炼秀才,无一逃/脱。 哪怕狂叫回归,也没有时间完成回归,过程被飞箭和冲杀打断,血溅五步。 很多秀才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身首异处,成为尸山血海中的一无名骸骨。 书山学海,试炼残酷,体现地淋漓尽致。 “大楚,大楚!” 项羽骑着乌骓马,横刀立马,跃马高呼! 他看向杜预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第332章 骚年霸王的崇拜! 最后一个秀才,被项羽斩于马下。 汉军,已经被杀尽。 项羽霸王背影,笼罩在战场的残酷与凛冽之中。 杜预喘/息的间隙向四周望去,周围是巍峨的尸山和无垠的血海! 近百大汉秀才,出师未捷身先死,已然沦为异国他乡的一抔黄土,血染书山,浸润学海。 他终于明白,为何十国如此重视书山学海,林如海田洪凤等进士又为何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因书山学海的另一面,便是尸山血海! 但他的目光中只有一片平静。 他不杀人,就要被杀! 他不击败韩信,韩信就一个不落,统统灭口。 项羽回头凝望,与杜预目光相碰,眼神中毫不掩饰内心震动。 因他先败后胜、反败为胜,终于体会到杜预的厉害。 之前凭他自己对韩信,只落得身败名裂、灰头土脸、险些自刎下场,而现在,他大获全胜,韩信战败溃逃。 这其中,只差一个杜预! 杜预在,他百胜霸王,杜预不在,他乌江自刎! 这让他如何不受冲击?如何不崇拜杜预? “韩信呢?” 项羽转头四顾、低吼连连。 一个秀才叫道:“是【胯下之辱】。同样是韩信天下独有神通。” 众人七嘴八舌:“我看的清楚,方才项少/将军一刀斩下,他钻过你的裤裆,就消失不见了。” “啊?还有这种操作?” “你们不知道,韩信少年贫寒,被人欺负,就炼成了这种绝技。” 项羽仰天大笑:“此人本就是楚人,这典故我知道。” 他冷笑道:“因韩信家里穷,又没有什么本事,乡邻及当地的年轻人/大多看不起他。淮阴有个屠夫,身强体壮,有意要侮辱韩信,挑衅说:“你虽长得高大,好带刀佩剑,实际上,你是个十足的胆小鬼!韩信,你不怕死,就刺我一刀;你要是怕死,就从我这胯下爬过去!” “围观的人都以为韩信会拔出剑来刺屠夫,却想不到韩信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弯下腰,从屠夫的胯下钻了过去。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韩信曾说,当时如果杀了他,不但难逃惩罚,恐怕连今后的抱负都难以实现了。所以强忍屈/辱。” “只是想不到,今日我又强迫韩信,再来一次胯下之辱!哈哈,痛快,痛快!” 众人哄堂大笑。 韩信早已不知去向,他一个【胯下之辱】,以驴打滚方式能钻过对方的胯下,消失不见。 这文气神通的效果,是以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能100%换取活命机会。 当然,韩信这招也不是百试百灵的救命符,用过一次后,一个月之内不能再用。否则他见人就钻裆,岂不天下没人能杀他? 杜预隐没在众人之中,不动声色一笑。33qxs.m 此战,他暗中帮助项羽,打败了韩信,不光大大挫动了韩信的锐气,更将韩信好不容易召集的近百大汉秀才,一网打尽! 韩信孤身一人,实力大大受损。 如此韩信虽然威胁还在,但身边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天大的才干和抱负也难以施展。 兵仙秀才,前期滚雪球运营,毁于一旦,只能从头再来。 项羽恼恨道:“只可惜,那小人盛选怀也逃得性命,伤我乌骓马,我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乌骓马也颇为记仇,恶狠狠刨着地面。 杜预淡淡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我去去就来。” 他消失不见。 杜预转过山去,召唤出龙驹,辨别清方向,向一处山坳疾驰而去! 战场上,盛选怀狡诈如狐,连恨之入骨的韩信都杀不了他,为何杜预能锁定他的位置? 因杜预早就盯上他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别忘了,杜预追踪敌人,别有办法。 这【青玉案元夕】,可不光能追女孩,还能追仇人。 在杜预眼中,一股股轻薄如烟文气,袅袅而起,凝聚不散,指向一个遥远缥缈的方向。 他骑着龙驹,闪电奔驰,不多时已出数十里。 前面,一个人影正在发足狂奔。 不是盛选怀,又是何人? “呼,呼····” 盛选怀在楚霸王和兵仙秀才双雄手中,能侥幸逃离战场,却面无表情。 “可恶!” 他眼神阴沉,眉头紧锁:“到底是谁,打乱了我全盘计划?” 盛选怀自负智计无双,天下少有人能出其右。 他已然确定了大方向——不显山露水,跟随某个强者,轻松迈过书山一重山。 随机应变,再选择跳槽或者背刺。 但盛选怀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走了眼! 背刺西楚霸王项羽,投奔兵仙韩信,却押错了宝。 韩信以为他是卧底,项羽对他恨之入骨。 盛选怀只能提前暴露实力,逃了出来。 可百思不得其解。 “我到底看错了谁?” “项羽,自矜功伐,眼高于顶,理应不是韩信对手。” “为何他反败为胜?” “难道说,我们的队伍里,还另有高人?” 他心中一凉。 以他在队伍中作威作福,如果队伍中还另有高人,那自己此时就···危险了! 他正要施展才气神通,再逃出几十里,但却突然停下脚步。 因一个熟人,就在前面不远处,整好以暇等着他。 杜预! 竟然是那个被他坑害一次,侥幸不死的“宋佳霖”。 杜预悠然坐在前面一棵大树下,竟然还掏出一套茶具,闲情逸致烹茶自酌,微笑道:“盛兄,何来迟也?让小/弟好等。” 盛选怀眼神一凛,阴冷如刀,闪过无尽刻毒。 “是···你?” 杜预坦然自若,端起茶杯道:“这书山寒气袭人,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盛选怀拳头攥紧。 他当然不会天真以为,杜预这么好心,在这里专门烹茶等着他。 此人之前的愚钝、无知、憨直,竟然都是假的。 能骗过自己、深藏不露的人,岂是易于之辈? 盛选怀又松开拳头,一脸轻松道:“看来,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怠慢了阁下。好在前路漫漫、山高水长,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我何不冰释前嫌,携手而进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脸诚恳,向杜预走去。 距离杜预还有一丈多,他冷不防突然张嘴,咬破舌/头,突放冷箭:“含血喷人!” 盛选怀口中,一口鲜血,骤然伴随才气化为一道血箭,箭头猩红,向杜预脸上电射刺去! 盛选怀这一招一气呵成,动作连贯,已然不知使用了多少次。换了个人,绝对接不下。举人没有防备,也要中招。 【含血喷人】,是盛选怀刻苦修炼的“秘技”,咬破自己舌尖血,化血为箭,让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被喷一脸血。 让对手眼珠受到伤害,视线模糊,陷入惊恐之下,就会应对失措,很容易被盛选怀接下来的一套阴招给无限连击,活活弄死。 “就这,你还不死?” 盛选怀恶意满满,阴笑连连。 眼看【含血喷人】就要喷到杜预眼睛,杜预却不躲不闪,凝立当场,似乎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能任由盛选怀暗算。 “成了!” 盛选怀手一翻,又要快速背诵最得意的杀人诗,送杜预上路。 谁知,他【含血喷人】,喷到杜预面上一瞬间,竟然···· 无声无息,消失了。 神通,直接消失。 “???” 盛选怀眼珠怒凸,不明所以。 他不明白,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吧?难道是我才气神通失败了?” 盛选怀心念电转,无数个念头闪过脑海,百思不得其解。 “若对方文名、文位比我高,确实有可能让我文气神通失效。听说举人就有不少神通,能压制下位秀才神通。” “但····” “不可能!他文宫属性我看地清清楚楚,只有三四尺啊。” “我文宫四维,都在五尺以上。” “我凭什么输给这无名之辈?” 盛选怀情绪激动,又狠狠咬了一口舌/头。 一口甜腥气,疼得他冷汗直流。 可此时生死攸关,盛选怀也顾不上许多,只能强忍剧痛,向杜预猛然喷出第二口【含血喷人】。 “噗····” 这次,他鲜血更多,漫天喷/射。 只要杜预视线受限,他就一鼓作气,将杜预当场害死。 书山中,唯有狠人才能立足。 可惜,杜预叹息一声:“盛兄,舌/头快被你咬断了,不疼吗?” 盛选怀穷凶极恶,面容扭曲,狂喷鲜血数斗! “我喷,我喷,我喷死·····” 谁知。 他喷的漫天血雾,咬得舌根都要断了,可惜血雾却在杜预面前一尺处,纷纷化为虚无! 神通,再次失败! 盛选怀喷的气都要断了,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却只能徒劳无功看着面前岿然不动的杜预面色微笑、负手而立。 “你,你····不对劲!你不是普通秀才!” 盛选怀终于反应过来,嚣张阴狠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从文兽手中逃/脱,也不是偶然。你,你到底是谁?” 杜预向前一步,冷冷道:“你不配知道!” 刚才盛选怀为何攻击屡屡失效? 因杜预实力远高于他! 第333章 魔君石,盛选怀的图谋! 他文名早已超过了两丈! 别说盛选怀只是秀才,就算是举人,也休想对杜预使用文气神通轻易成功。 如果盛选怀能看到杜预的真实属性,绝对会被活活气死。 【骥子龙文】、【声名鹊起】、【饱学之】、【谁不识君】、【镇国秀才】····· 任何一个,都能死死压制文名、实力远逊于杜预的盛选怀。 杜预有的是压制盛选怀文气神通的底牌。 盛选怀凭什么能发动神通成功? 他若此时观察自己的属性,就会绝望发现,毫无察觉间,杜预通过【谁不识君】,早已将他文宫属性压制到平时一半不到! 盛选怀从信心满满、满腔杀意,到满脸惊恐、绝望茫然,只用了一个神通! 他已被残酷的现实、彻底震碎了三观。 杜预,仿佛一座巍峨的大山,寂静无声、却散发出震慑敌胆、威慑敌魂的绝世强者之气。 “你,你···你不是宋佳霖!” 盛选怀胆怯后退一步,声嘶力竭嚎叫起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杜预向前一步。 盛选怀又吓得倒退一步,怀中私藏的文宝,稀里哗啦掉出来。 他一个踉跄,被自己搜刮文宝绊倒在地,在地上狼狈倒退:“别,别杀我。有话好商量。” 杜预面露微笑:“可盛兄方才暗算我的时候,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盛选怀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误会,兄弟,都是误会。我何曾想过要暗算你?都是身不由己,那项羽西楚霸王,杀人如麻,我可不敢···这些都给你!宝物都是你的如何?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他也知道,自己得罪杜预太深,更要命的是还严重误判杜预的实力。 他隐隐感到,西楚霸王项羽、兵仙韩信等人固然厉害,但眼前的“宋佳霖”,气势渊渟岳峙,给他的威胁甚至隐隐在那些天纵之才之上! 韩信之多智、项羽之霸气,以盛选怀的狡诈好歹能忖度,可他对杜预却根本没半点刺探的办法。 他越是凝视杜预,就越是像一个深渊,深不见底,不可捉摸。 杜预淡淡道:“脱下衣服。” “啊这?” 盛选怀捂紧衣服,仿佛小姑娘。 杜预目光一寒。 “我脱!” 盛选怀飞也似的,脱/光了衣服,赤身果体,站在微寒的风中。 杜预目光扫过他躯体。 果然,在他背后皮肤上,能看到一副刺上去的地图。 山川河流,大致轮廓,正是书山第一重山。 难怪盛选怀能辨识方位,认清哪里有宝物,原来是背后有纹身地图,方便他作弊。 虽然早有推测,但亲眼目睹实证,杜预还是深受冲击。 他还在艰难寻找出路,已经有人作弊开挂了。 “这地图,从何而来?”杜预淡淡道。 “这····”盛选怀迟疑。 杜预二话不说,直接一道唇枪舌剑,斩断了盛选怀的右腿。 盛选怀小腿齐根而断。 他惨叫着倒在地上,痛苦嚎叫之声穿云。 “你不说,我就宰了你。把你皮剥下来,也是一样的。” 杜预语气平静。 对君子,他是更温文尔雅的君子,对小人,他是更加残忍狡诈的小人。 “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盛选怀涕泪横流,他从杜预冰冷的语气中,听出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冷酷。 杜预,做得出来。 一旦没有了虚伪的道德束缚,脱离了世俗眼光的桎梏,变成与小人一样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杜预便是最可怕的恶魔。 盛选怀唯恐杜预再动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我,我是,受命与大宋皇帝赵构,前来书山,寻找一件宝物。这地图乃是皇帝给我的。” “赵构?” 杜预一愣,随即文宫中丹心丹轰然颤动。 沉寂已久的大学士文鹰,骤然怒气冲冲冒出来:“好贼厮鸟,竟然是这昏君派来的?难怪一股熟悉的奸臣气。杀了他!” 杜预安抚两句,冷冷问:“赵构,又如何得知书山第一重地图?他还有其他地图吗?” 盛选怀沉默不答,但杜预却微微一笑,召唤出众生浮屠塔! 来俊臣! 酷吏。 此人手持两种刑具,左手突地吼,右手见即承。 前者,能让人活活贯/穿,后者,看到这刑具很多犯人直接承认罪行,哪怕莫须有的罪名,只求不上刑。 “审问他!” 杜预一指盛选怀。 来俊臣自从被杜预干掉,魂魄收入众生浮屠塔中,就成为了杜预的傀儡酷吏,咧嘴一笑,微微躬身。 他最爱折/磨犯人,犯人的惨叫在他耳中比丝竹还要悦耳,犯人哀嚎比歌姬歌唱还要动听。 如今被杜预收入塔中,魂魄生死都在杜预一念之间,来俊臣自然极力巴结,彰显自己对杜预有用。 “来吧你。” 来俊臣将盛选怀狞笑拉走。 盛选怀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还在喋喋不休:“我真的不知道···别,再打我我也不知道····啊!” 杜预转过头去。 君子不近苞厨。 来俊臣没有让杜预失望,甚至没让他久等。 片刻后,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盛选怀,死狗一般趴在地上。 来俊臣微微笑着:“他都交代了。据他交代,这书山地图,乃是大宋历年组织试炼秀才,一一以人皮记录下来的。据我所知,十国都有类似的计划,各种尝试绘制书山地图,但十分简陋粗陋。大宋只有第一山简略地图,并没有第二山。当然,也可能是这小子级别不够,赵构没有给他纹身。”彡彡訁凊 “赵构要找何物?文思石吗?” 杜预皱眉。 赵构作为大宋皇帝,文思石虽然珍贵,但他应该不缺。 “寻找文思石,只是这小子贪婪,顺手牵羊,夹带私货。” 来俊臣撇撇嘴:“休要装死,快说!” 那盛选怀奄奄一息,只求一死,惨叫道:“大宋皇帝要找的,应该魔君石!” “魔君石?” 杜预眼神一凛。 文鹰如临大敌,脸色大变,声嘶力竭怒吼道:“魔君石?你可肯定?” 盛选怀点头道:“我们都是大宋密探选中的御用文人。皇帝交代说,在第二山龙虎山的伏魔殿里,有一块刻着4个大字的石碑,名曰【魔君石】,上面刻着【遇洪而开】,打开后就能涌现出108个魔君,连天下都为之震动。” 第334章 宝,山! 而在地图上,这些崇山峻岭却被标记成“小丘”。 这也代表,要翻越第一重山,要面对的困难,比想象中还多、还大。 十国秀才被释/放在这环形山中,相互碰撞、厮杀的机会也更多。十大秀才中,杜预、项羽和韩信这么早碰面,就是一个明证。 好在环形山,有隘口。 “要走出这重山,有非常多的选择,至少地图上标注的就有东南西北四个突破方向。” 杜预摸着下巴,仔细研究:“只是这些隘口标注着守军?有重兵把守?这可有趣了。” 杜预隐隐感到,书山、学海,考验读书人的,绝非只是才气学识,更有领袖群伦、纵横捭阖、掌控局面的大能力。 因光是第一重山,书山学海就给众人十分严峻、严厉的考验——要破关而出,必须经过几大重兵把守的隘口。而每一个隘口,都要经历千难万险。 一个人本事再大,也难以完成如此奇迹。 必须拉起团队,收拢部下,相互配合,精诚团结,才有希望成功。 可这对读书人的要求,实在太高。 自古文人相轻。入书山的,都是读书人佼佼者,相当自负,加上十国征战不休,彼此提防,国仇家恨,更难抱团。 杜预心事重重,将地图收好,返回驻地。 项羽主动迎了上来,毕恭毕敬,此时他态度之前倨傲可谓天壤之别。 项羽看向杜预,深深一抱拳:“先生,不知尊姓大名?可否书山同行,继续助我一臂之力?” 杜预面不改色,继续冒名顶替,报上宋佳霖大名,同时答应了项羽同行要求。 有项羽这个显眼包,杜预如藏在落叶堆中一片树叶,根本不显山不露水。 项羽看杜预同意,欣喜若狂:“项羽得到先生,如鱼得水,天下俊杰再强、书山学海再难,诚不足虑也。” 杜预直截了当提要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想捞一把就走,还是要直达三山,走得更远?” 项羽略一思索,沉声道:“自然是后者。项羽心怀天下,图谋长远,岂是区区文宝便满足的狗苟蝇营之辈?” 杜预干脆道:“若你想要走得更远,就必须凡事听我的。” 项羽已经体会过谋主“宋佳霖”的国士无双,诚心诚意抱拳道:“先生金玉良言,项羽言必听,计必从,绝无二话。” 杜预淡淡道:“好,第一件事,你要把所有掠夺的宝物,还给这些跟随你的秀才,并建立重赏重罚机制,将他们彻底组织起来。须知眼前利益,只是蝇头小利,越往后,利益越大,文宝越强。” 项羽略一沉思,毫不犹豫按照杜预说的,将掠夺的文宝重赏众秀才:“各位,之前多有得罪。你们替我打仗,赢了那韩信,也多有死伤。若想要离去,请自便。” 他原本害怕秀才们都会作鸟兽散,弃他而去。 想不到,看到他如此英雄无敌,又仗义疏财,重赏自己,除一小部分秀才离去,大部分人竟然坚定愿意留在项羽身边。 特别楚、吴、越等国江东子弟,被重赏之后更加死心塌地,被项羽天降神迹霸王出世、击败兵仙的惊人之举折服,加上谋主杜预的辅佐,竟然都愿意继续跟随西楚霸王探索书山。 这就是幕强心态。 强者,天生就有让人仰慕的资格。 项羽+杜预,已足够令人信服。 营地中,秀才们欢腾一片。 散尽文宝,收揽人心后,项羽又看向杜预:“请宋先生谋划,下一步该如何?” 杜预认真道:“你既然学了万人敌之术,那就要用出手段来,将他们编组成一只真正令行禁止军队。谁人先锋,谁人殿后,谁人斥候,谁人护卫,都要有严格章法。” 项羽言听计从,将秀才们聚集起来,约法三章:一是除非必死绝境,不可溃逃返回。二是共同目标通过三山,直达学海。三是取得宝物,各有份额。 同时,根据每人文宫属性和所长,进行重新编组,严明纪律,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将军法严惩。 西楚霸王一番整肃后,整个秀才队伍虽还比不上真正的军队,但已令行禁止、初见章法。m.33qxs.m 杜预独自研究地图后,确定了突围方向为书山东部。 选定此地突围,不光因距离最近,更因盛选怀在地图特意标注,沿途有一处可能的宝山,隐藏在一大瀑布之后。 相比之下,走此条线,更容易取得文宝。 队伍稍作修整,便向东方前进。 行进了足足一天一夜,翻越数百里。 一路上,这支队伍遇到不少文兽,在项羽、杜预指挥下,都快速击杀,没有遇到任何波澜。 反而沿途收割了不少珍贵的文宝材料。 书山不愧是文人的圣地,在外界稀缺罕见、价值连城之物,在此地却司空见惯,路边野花野草,都有可能是某种珍贵的草药,炼制文丹必需之物。 杀死的文兽,也被项羽派人抽筋剥皮,分门别类,捆扎完好。这些文兽材料也能带回去,充当文珍、文宝、文丹材料。 杜预心无旁骛,专心观察,认真对沿途所见所及风景进行绘图。 这次书山之行,经历弥足珍贵为下次打下基础。 他绘图手法,用的是现代的军事绘图技术。 项羽在一旁,实在忍不住问道:“宋先生,你这些弯弯曲曲的线,到底何物啊?为何与我看到的军事地图,截然不同?” 杜预淡淡道:“这是等高线。” 项羽:“???” 杜预将等高线的基本原理讲了讲,项羽惊为天人,久久不语。 他拱手道:“宋先生学究天人,令项羽佩服。” 杜预想起屈原委托,心中一动,点化道:“你这万人敌之兵法,也颇有造诣。可惜,棋差一招,不如韩信。” 项羽颇不自在。 兵法,乃是他最得意之强项。 纵横天下,从无敌手。 只可惜,趾高气昂进入书山,就迎头撞上了韩信这兵仙秀才,被修理的灰头土脸。 就算知道杜预并非一般人,但杜预总提这件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岂不是戳项羽的痛处? 项羽拂然不悦道:“先生,我只是一时大意,再碰到韩信,未必会输。” 杜预似笑非笑道:“真假?” 项羽嘴硬道:“真!” 杜预看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伤疤没好,就故态复萌,也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好言难劝该死鬼。 项羽既不是杜预儿子,也不是他小/弟,杜预自然不会为了屈子委托多费口舌。 朽木不可雕也,让血的事实来教训这货吧。 果然,这支队伍很快来到盛选怀地图中标注的大瀑布前。 这处山峦,标注为“庐山”。 此地不仅地形险要,更是前往第一重山东部隘口的必经之路。 众人远远望去,好一座雄奇庐山! 只见此山峰峦雄伟、峰峦叠嶂、拔地而起、奇峰突兀,偏偏绵延数百里,遮天蔽日,阻挡住去路。 最奇的是,一道紫气直冲天际! “宝气,此山必有宝!” 项羽重瞳之中,闪过一丝炽/热与贪婪。 西楚霸王,老/毛病又犯了。 见到宝物,就走不动道。 杜预点点头,既然被盛选怀特意标注在地图上,此地必然有宝。可风险与机遇并存,既然此地有宝山,必有强大的文兽镇守。 “快看!是练挂!” 一个秀才惊呼道。 秀才们两眼放光,七嘴八舌。 “与地图丝毫不差,定然是藏宝之地。” “快,捷足先登。莫让别人抢先了。” “所谓紫气东来,宝气冲天。既然紫气这么重,说明这地方宝物必然贵重。” 杜预仰头望去,果然看到好一座气象万千的宝山。 一道巨大瀑布如一条银色的帘幕,悬挂在山间,流水飞溅,宛如天空中的繁星闪烁。瀑布水流奔腾而下,如千军万马汇聚一处,声势浩大,震撼人心。 而庐山之上,竟然有七彩祥云,倒挂组成一组美不胜收的宝瓶状气晕,笼罩在山顶上,使得这座宝山越发霞光万丈、宝气冲云。 “果然有宝。” 项羽佩服看了杜预一眼:“走,大家随我探勘。” 他一马当先,拨马便走。 杜预目光一扫,只见庐山之上,竟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远远庐山之上,竟有一只队伍,也在从另一侧攀援而上。 所谓宝山,宝光紫气如此明显,自然引来诸多觊觎探宝者。 “有人!大家小心,准备迎战。” 杜预喝道。 项羽冷笑:“让他们尝尝我西楚霸王厉害。” 半山腰的队伍,也看到了杜预等人,加快了攀登步伐。 两支队伍,比拼起来。 走到庐山近处,杜预仰天观察,只见瀑布的水流宛如丝带般婉约,轻柔地从山顶倾泻而下,落入深潭中,溅起层层水花,在空中折射出七色彩虹,犹如一座天空彩虹桥。 光是这瑰丽景色,这庐山放在现实也是天下名山。 “快,快啊。” 项羽探宝心切,催动乌骓马直插而上。 乌骓马乃是神驹,哪怕陡坡也如履平地,什么奇峰罗列、怪石嶙峋都难以阻挡这神驹的步伐。 可惜,秀才们却不行。 他们落在后面,与项羽拉开差距。 杜预没有叫项羽,这货财迷心窍,叫也难叫回来,索性让残酷的事实教育他。 那支正在攀爬的队伍,渐渐清晰。 领头之人,是杜预意想不到的。 竟然是····贾玉。 【衔玉秀才】贾玉。 第335章 贾玉登场,庐山瀑布! 他温文尔雅,骑着一头丝毫不比乌骓查的白马神驹,正在奋力攀登。 杜预目光一闪。 贾府国公爷的坐骑,自然不会是杂毛产品。 根据马经上描述,此马为照夜玉狮子! 这匹神驹雪炼要似价白,浑身没有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一日能行千里,乃是万中无一的千里神驹。 贾玉骑着照夜玉狮子,已然抢得先机,快要占据上风之位,即将抵达庐山瀑布。 看起来,贾玉也得到了确切情报——庐山瀑布后,藏有宝山。 杜预猜测不错。 贾玉确实也有准确情报,进入书山后第一时间,利用自己十大名头和未来国公爷的身份,快速组织一只人马,向宝山庐山挺/进。 “快,大家跟我来。” 贾玉冷冷瞥了一眼,正在飞速而来的项羽和杜预。 虽然认不出易容后的杜预,但贾玉还是将对方定位为抢夺者。 这庐山瀑布后隐藏的宝山,乃是贾府重金买来的情报,对贾玉下一步行动非常重要,岂能拱手让人? 项羽心急火燎,要抢夺贾玉的宝山机缘,乌骓四蹄腾空,化作天马,一枪破空,向贾玉杀去! “小子,给我下来!” 贾玉冷哼一声。 他平素一副翩翩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毫无主见模样,但在危机四伏的书山中,能捷足先登,占据庐山先机,岂是柔弱不堪之辈? 他一踢雪夜照狮子,神驹体态轻盈,昂首扬尾,四蹄腾空,奔放而起! 两匹,都是世所罕见的神驹天马。 一黑,一白。 却在庐山瀑布之上,各为其主、捉对厮杀、巅峰对决! 项羽西楚霸王,杀气腾腾,一杆黑枪更是黑龙出洞,直奔贾玉心口而来。 贾玉却一举一动,优雅贵气,浑然天成,好一副“白玉为堂金作马”的未来国公爷派头。 “大胆狂徒!” “也敢冒犯我王孙公子?” “赏你一首!” 他悠然吟诵道:“骝马新跨白玉鞍!” 才气,冲天。 诗词,达县。 杜预目光一寒。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贾玉出手。 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贾玉与杜预乃是一对死敌。 哪怕杜预肯放过贾玉,以贾玉的家世地位,心高气傲,也断然不肯放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与他争夺林妹妹的杜预。 杜预必须研究贾玉的战术、实力。 想不到,贾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明明看似一个不学无术、于国于家无望的纨绔公子哥,却拥有如此惊人实力。 贾玉胯下的雪夜照狮子,低吼一声,在诗词才气强大加持下,犹如一条白龙马,横空出世,比项羽的乌骓更高一筹。 马踏云雀! 在这种空中大战中,谁的龙驹能腾空更高,无疑占据更大主动形势。 项羽难以置信,目光阴沉。 贾玉继续道:“战罢沙场月色寒!” 诗词,才气继续疯涨,达到鸣州。 贾玉,竟然也诗成鸣州! 在文气浓郁无比的书山中,同等诗词能发挥的作用比外界更胜一筹。 贾玉已经全然超过、碾压了项羽。 项羽的枪,依旧犀利,项羽的乌骓,依旧神骏。 可惜,这是诗书才气的世界,此地是文气最浓的书山学海。 诗词的力量,在书山中发挥更稳定、更强悍。 项羽被贾玉稳稳压制。 乌骓被雪夜照狮子,一脚踢在额头,空中险些失去平衡跌落下来。 项羽麾下秀才,齐声惊呼,遗憾叹息,士气低落。 显然,西楚霸王又要战败。 贾玉面带嘲讽,冷哼道:“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只听得一阵鼓响,乃是兵家进兵的号令。 词成鸣两州! 他麾下的秀才,杀声震天,士气狂涨。 “杀,杀!” “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西楚霸王!” “王孙衔玉生,公子世无双!” 贾玉的才气,化为一道带血的金刀,力劈华山之势,劈头盖脸砍下来。 书山浓郁文气,裹挟在这金刀之上,一同斩下! 裹挟天地之气、日月精华、书山灵宝,这一击力量得到极大加强。 项羽只能勉强以长枪抵挡。 当! 在贾玉惊人的诗词才气打压下,项羽这信誓旦旦、信心满满的单挑,竟然以失败告终。 他在空中,无可抑制跌落下来。 虽然乌骓马能勉强维持身形,但无法改变一个铁一般的事实——项羽,败了。 项羽脸色憋得青/紫,满脸狂怒、不忿,更带着一丝难以言表的惭愧和羞耻。 他输给韩信,还可以勉强以韩信兵不厌诈、自己大意了中计解释,可这次面对王孙公子贾玉,却依旧输的这么难看? 又怎么解释? 这一单挑,棋差一招,对项羽狂妄的打击,是极其沉重的。 项羽,恨不得当场去世。 他重重落在地上,眼中喷火,难以置信仰头看着贾玉。 难道,他一直苦苦寻求的道,真的错了吗? 难道,他不读书,不学杀人术,而学万人敌之术,真的走错了? 项羽的重瞳,一片黯淡。 贾玉高高在上,眼神冷漠,甚至不愿多看项羽一眼。 他的眼中,只有这宝山、这瀑布。 “开!” 贾玉一马当先,再次冲向庐山瀑布。 杜预皱眉。 以贾家之巨富,贾玉之地位,什么文宝搞不到手? 他竟然如此执着这庐山瀑布后的文宝,不惜暴露实力,不惜与西楚霸王项羽硬杠,可见对此地文宝的重视。 杜预眼神微眯,对不起,贾玉越是重视,咱越是要抢一把。 贾玉骑着雪夜照狮子,凌空而上。 可惜,庐山瀑布上青/紫色的云烟,形成了一道七彩护罩,遮蔽住瀑布,世人无法进入。 贾玉数次冲击,都被弹了回来。 无数目光,都聚焦在这庐山瀑布之上。 读书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目光也渐渐红了。 最鲁钝的人都意识到,庐山瀑布之后,必然有重宝! 甚至是让十大秀才都不惜远道而来、大打出手,殊死争抢的至宝。 贾玉并不恼怒,骑马站在瀑布前一块大石上,一双多情目仰天看向庐山瀑布,悠然吟诵:“【庐山瀑布】!” 杜预目光一凛。 贾玉,这是几个意思? 莫非,这书山中的秘境宝山,竟然如同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需要对暗号芝麻开门不成? 贾玉骑着白马,一袭白衣,剑眉凤目,鼻正唇薄,清澈的目光清纯仿佛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吟诵道:“虚空落泉千仞直!” 轰! 庐山、瀑布、水潭才气倒卷成风,向贾玉的身上疯狂凝聚。 笼罩庐山瀑布的紫烟,随之微微淡了一些。 紫烟,就是才气。 贾玉作诗,抽取天地才气,笼罩庐山的才气变得稀薄些。 贾玉的衣衫被才气吹动,翩然欲仙。 好一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陌上无双! 贾玉这句,乃是描写庐山瀑布的壮观与奇景、瑰丽与动人。 整个庐山瀑布,犹如从虚空中落下的九天之泉,千仞而落,极尽壮阔。 杜预嘴角微翘。 贾玉这诗才,才情极高,不愧世代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子弟。 贾玉傲然道:“雷奔入江不暂息。” 瀑布如落泉般从高空笔直地倾泻而下,如雷轰鸣般奔涌入江海,没有片刻停歇。 读书人们震惊了:“哇!” “贾兄,好才情!” “诗才惊人。” “不世出。” 只见那庐山瀑布的紫烟,又被抽走了一些,变得更加稀薄些。 瀑布,终于露峥嵘。 项羽耸然动容:“原来,这才是打开宝山的正确方式——作好诗,抽才气,入宝山。” 杜预暗暗点头。 书山,乃是读书人的圣地。 既然是读书圣地,自然以诗书才气为王道。 书山学海无涯地,唯有圣贤留其名。 贾玉笑容更灿,一身白衣,温文尔雅,仿佛不是人间的公子哥儿,倒像是画中仙,悠然吟诵:“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大唐贾玉,敬叩宝山,请开山门!” 这后一句,描写庐山瀑布从古到今就像一条巨大的白练飞悬半空,划开青山浑然一体的苍翠之色。 这句,将庐山瀑布连绵起伏、千峰万仞、危峰兀立的感觉,描绘地酣畅淋漓,入木三分。 诗词好,才气就高。 庐山瀑布的紫烟,被抽取极多,一口气消散了大半,风卷残云般向贾玉席卷而来,更加清晰可见。 连白练般瀑布后的情形,都隐约可见。 那赫然是一眼狭窄的洞穴。 贾玉脸上笑容更灿烂。 他傲然环视全场、睥睨众人,淡淡道:“区区不才,捷足先登。” 他一踢马腹,雪夜照狮子,径直向庐山瀑布冲去。 “混蛋!站住!” 项羽勃然大怒,脸色憋得通红,乌骓马也随之冲上,要与贾玉抢夺此宝山。 贾玉呵呵冷笑,居高临下一指项羽。 他手中还有吸取的庐山才气,犹如一道紫气之剑,更添威势。 项羽被硬生生压制,虽然在空中极力冲/刺,却终究抵不过贾玉,徐徐落下。 贾玉轻松长啸,腾空而起,直奔庐山瀑布。 “这宝山,我取了!” 第336章 日照香炉生紫烟! 两边的秀才,人人艳羡。 “唉,果然公子世无双。” “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书山更不公平!” “有何不公?你有本事,可以上去,只要能打得过贾公子就行。” “我等在世俗无望,还奢望来书山翻身。” “翻身?这世上的捷径,岂是为寒门而开?” 眼看贾玉龙驹腾空,白驹过涧,就要高高跃入庐山瀑布,进入那瀑布之后,一眼宝山洞穴,谁知异变陡生! 怪石嶙峋的庐山瀑布,骤然光芒闪耀! 紫气冲天! 紫气护罩,竟然又又又凝结而成。 “怎么可能?” 身在空中的贾玉,目光一闪,失声大叫。 之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绝世容姿,骤然失色。 正一脸失落的项羽,一拍大腿,狂笑起来:“哈哈,我还以为你个小白脸多了不起?搞的动静这么大,感情也不被宝山认可?” 贾玉面容冰寒,隐隐抽搐,他不明白这是为何? 身为国公王孙,贵妃之弟,他当然拥有其他人完全不知的秘密渠道,能掌握书山更多的秘密。 第一重山,贾玉掌握情报最多,最为熟悉。 针对庐山瀑布,贾府精心请擅长诗词的清客相公,准备了多首诗句,秘而不宣,只等书山一鸣惊人。 方才那首【庐山瀑布】,就是最上佳之作。 想不到,竟然功亏一篑,没有被书山认可? 他急忙叫道:“还有一首!” “呵呵,贾玉兄,该知道入宝山机会只有一次。既然被宝山所拒,你再作一万首也是无用。” 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谁?” 贾玉愤怒转身。 来者,赫然是····· 欧阳斌。 岳麓书院山长、欧阳正焕之子,天之骄子欧阳斌。 欧阳斌一身青衫,风/流儒雅,温文尔雅,谦谦公子哥儿淡淡道:“此山,还是留给我来。” 杜预摸着鼻子,微微摇头。 所有学子都被放在第一重山的盆地中,果然竞争激烈无比。 他得到信息已算快,走的也快,但竞争对手依旧如此之多,如过江之鲫。 不到一日,已经遇到了韩信、项羽、贾玉、欧阳斌等强者,前来抢夺庐山中藏宝山。 贾玉面容阴晴不定,似乎狂怒中含/着一丝怨毒,但终究忍了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奇文共赏,愿闻其详。” 欧阳斌环视众人,并未发现隐藏其中的杜预,跃上一块瀑布中央大石,笑道:“万丈洪泉落,迢迢半紫氛。” 阳光映照下的万丈瀑布从山间落下,四周呈现半红半紫的雾气。 才气,抽取! 笼罩庐山的紫气,开始快速变淡。 众书山昂首仰望,议论纷纷。 “岳麓书院第一,果然不同凡响。” “他是代表大唐参赛?十大才子,大唐占其四,够强啊。” “听说,他是败给了大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子杜预,才不得不加入大唐。” “什么?欧阳斌已经恐怖若是,居然会输给杜预?那杜预又是何方神圣?” 欧阳斌听到杜预名字,脸色狠狠抽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 飞流而下的瀑布奔腾着流过层层杂树,飘飘洒洒穿过重重云烟。 才气抽取更多,紫色才气疯狂向他涌来。 “日照虹霓似,天清风雨闻。” 阳光照耀下如彩虹一样绚烂,在这晴朗有天气里,又好像听到风雨的声响。 笼罩在庐山瀑布上的紫色才气,已然被抽取七七八八,再次露出了瀑布的真容。m.33qxs.m 这下,众人看地更加分明、清晰——在庐山大瀑布之后,果然掩映着一处狭窄的石洞! 隐约可见,此石洞中透出道道紫气,聚散无常,形成一团团紫气云雾。庐山瀑布上的紫气,赫然便是从这洞中涌出,徐徐补充被抽取的才气。 只要来访者以诗词才气,抽取紫气速度超过补充速度,护山大阵便失去屏障,宝山才可进入。 欧阳斌面色一喜,沉声道:“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他一气呵成,抱拳大声道:“欧阳斌,作【湖口望庐山瀑布水】,请宝山为我洞开!” 这庐山的景色多么的壮美,烟云与水气融成一片。 这最后一句,将紫气抽取更多,仿佛一个无形的巨人,肺活量巨大,猛然一口吸干了庐山之上的才气。 庐山原本“有雨山戴帽”,被遮挡地云深不知处,但欧阳斌不愧是岳麓书院一等一的大才子,这一首湖口望庐山瀑布水,诗词才气冲天,将庐山之上紫气一口吸干。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才看清楚,庐山真面目! 庐山连绵起伏、重峦叠嶂、孤峰突/起! 一道瀑布飞流直下,越发显得庐山高山峻岭、山明水秀。 秀才们绷不住了,纷纷赞美。 “欧阳公子,不愧是岳麓书院第一人!” “一首湖口望庐山瀑布水,我等仰望!” “佩服,实在佩服。” “这首诗,应能进入庐山瀑布了吧?” 欧阳斌纵声大笑,纵身而起。 他早已得到确切消息——只要能进入庐山瀑布之后,取得这宝山中宝物,便取得了破关之宝,可破第一重山。 一想到自己率先走出第一重山,领先杜预,欧阳斌就嘴角疯狂上翘。 “我终于找到机会,证明自己,扳回一城!” “杜预,你终究要跪在我面前,承认我天赋远胜过你。” 他志得意满,正要进入庐山瀑布,却被一道无形无质的护罩光芒,挡了回来! 他眼神中的得意,转化为满满惊愕。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在空中失态大叫:“我这首湖口望庐山瀑布水,明明才气冲天,将庐山护山大阵抽取一空,为何还不能得到认可?” “哈哈哈···” 看到欧阳斌也惨遭失败,贾玉捧腹狂笑。 他虽然不明白庐山瀑布的奥秘,但公子我不行,最好天下人都不行,才显出我的手段! 项羽、一众秀才也狂笑不止。 恨人有,笑人无,乃是常态。 书山中,更是恨不得别人摔大跤。 欧阳斌面色难看,面露杀机。 可惜,庐山瀑布巍峨屹立,亘古不变,无人能撼动。书山的无情与残酷,体现淋漓尽致。 “怎么打开这庐山瀑布?进入宝山?” 一众秀才,都望瀑兴叹。 此时,又有数波人马匆匆赶到。 有荆州案首、天才神童芃芃,还有江东才子陆江。 庐山,犹如一盏明灯,吸引各路读书人如飞蛾扑火,飞速赶来。 “我来试试!” 芃芃抢着上前一步,摇头晃脑吟诵一首:“香炉初上日,瀑水喷成虹!” 陆江不甘人后,争先恐后上去吟诵:“中流见匡阜,势压九江雄。” 这两人一个夸庐山香炉峰升起一轮红日,飞瀑映照幻化成彩虹,一个称赞庐山船行中流突然现匡庐,威镇九江气势正豪雄,可谓彩虹屁吹尽。 可惜庐山莫得感情,任由东南西北风,我只板着一张冷脸。 无数诗人在山下诗兴大发,吟诗作赋,吹捧庐山,但得到的终究都是山风凛冽、不动如山。 庐山,丝毫不为所动。 紫气依旧东来,氤氲山间,遮掩住庐山的真面目。 而瀑布,也依旧无情落下,遮挡住宝山入口,挡住任何试图染指宝山之人。 一众读书人,念得口干舌燥,脑袋摇地干涩发疼,也毫无办法、打开这庐山宝库。 明明看着宝山就在眼前,却看到吃不到,岂不令人/大动肝火? 人群越聚越多,但大眼瞪小眼,人人都无可奈何。 欧阳斌、项羽、贾玉、芃芃、陆江等人,徒呼奈何。 几人甚至灵机一动,达成一致,联手出击! 欧阳斌作诗,贾玉做赋,芃芃陆江吸收紫气,项羽偷家。 几大高手联袂出击,想着总有办法能找到庐山护山大阵的破绽,进入宝山吧? 铁一般无情事实,打碎了他们花一样的梦。 多少人冲击庐山,就有多少人跌落。 庐山依旧巍峨,瀑布依旧垂落。 松涛如海、涛声依旧,仿佛在嘲讽这些蝼蚁的蚍蜉撼树、蜀犬吠日之举。 “没办法了····” 欧阳斌眼中满满不甘,却只能咬牙一踢雪夜照狮子,转头向其他地方而去。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破不了这庐山,总不能永久停在此地吧? 谁知···· 人群中,淡淡一声:“日照香炉生紫烟”。 “谁?到底是谁?” 欧阳斌一脸骇然,转头看去。 众人齐刷刷看去。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首诗只是第一句,但在座众人都是读书人中佼佼者,自然都识货。 听到第一句,已然生出浮想联翩、无限震撼之感。 只见那貌不惊人的“宋佳霖”,已经踱步而出。 “宋佳霖”者,杜预也! 杜预出列。 他并不急于出手,而是一旁冷眼旁观。观察各路俊杰、人才摇头晃脑,冲击紫气护法阵的反应,再做决断。 “香炉峰?此人竟然从此地入手?” 欧阳斌脸色大变。 他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 贾玉、芃芃等人也脸色一沉,齐刷刷看向香炉峰。 “香炉”是指庐山的香炉峰。此峰在庐山西北,形状尖圆,像座香炉。由于瀑布飞泻,水气蒸腾而上,在丽日照耀下,仿佛有座顶天立地的香炉冉冉升起了团团紫烟。 第338章 这些鼠辈,诚不足虑也! 杜预呆住了。 这天杀的规矩啊? 何其残忍? 不让我看到也就罢了,偏偏让我看到如此之多、琳琅满目的宝物,堆积如山,却只让我挑走其中一件? 痛苦! 杜预飞快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要是挑错了,那就惨了。 既然只能选择一件带走,自然要带走价值最高之物。 杜预恋恋不舍收回手,目光逡巡过一件件端庄陈列、宝气冲天的文宝。 “我滴乖乖。” 杜预终于明白,为何欧阳斌等人怎么也打不开这宝山,如此重地。 因宝山中收藏的文宝太多! 如此之多的文宝,光是产生的文气和宝光,就源源不断涌出,在外面庐山瀑布上形成紫烟屏障。 杜预一边向宝山深处走,一边强忍着心中抢夺文宝的冲动。 他本以为,自己写了那么多诗,拥有那么多原抄文宝,在文宝上不算穷人。 但进了这庐山山腹、宝山才流下了贫穷的眼泪! 前面还好,越到后面,越是满目精品。 每一件,唾手可得,就摆放在杜预能触手可及的石窗格子里。 杜预要得到它们,只要伸手即可。 杜预一次次天人交战,右手死死按住左手。 “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书山觅宝,学海泛舟。” 杜预苦笑:“有时,选择太多也是一种痛苦。” 他强行按捺住“拿一件就走”冲动,目不斜视,经过一件件珍贵的文宝。 此时文宝等级,已达到了鸣州级。 每一件宝物,都是鸣州之宝! 眼前,杜预注视着一件缩小版象牙雕刻的书房。 这书房呈牙黄色,材质乃是象牙雕刻,一层层塔檐排列整齐,还有金黄而透明的水晶的底座,凹/凸分明,有棱有角,十分美观。 看着此物的说明“象牙塔”,“鸣州宝物”,杜预怦然心动,再也忍不住了。 “就他吧。象牙塔,一听就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杜预呼吸粗浊起来,迫不及待要伸出手去,取走此物。 【象牙塔】也放出道道光芒,仿佛急于要扑入杜预这主人的怀中。 杜预突然停住。 神使鬼差,他似乎感受到另一件宝物在冥冥之中的召唤。 杜预将头转向大厅中央、宝山的最深处。 整个山腹的中央,也是宝山最核心地段,在堆积如山的宝物之上,竟然高高挂着一幅画。 这幅画,是一副看似平平无奇,十分正常的山水花鸟画。 画中,有山有水,有花有鸟。 杜预若有所思,盯着这幅画一阵子,却怎么也看不出此物的来历。 它仿佛没有来历,只是一副再平凡不过的画作。 上面的才气反应,十分微薄,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才气。 杜预盯着好一会,转头离开,又直奔那文宝【象牙塔】而去。 但他终究没有离开。 他转身又仔细观察起这幅画来。 如果真的是一副平平无奇的画,又哪里来的资格,摆放在整个书山最中央、最显眼、也是最关键的位置上? 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幅画,必有蹊跷。 杜预反复观察、揣摩这幅画,终于确定了这是摩诘先生的作品。 摩诘先生是佛门最高的圣僧,一己之力开创佛门盛世,曾经一苇渡江、从西方而来十国传教。 他最擅长以寥寥数笔,勾勒出寓意深刻的佛门画作,来点化众生。 杜预盯着这幅画,久久凝视,终于嘴角微翘。 “悟了。” “我悟了。” “摩诘先生,我悟了啊。” 杜预喜不自胜,一咬牙终于确定拿下此物。 他使用了唯一一次觅宝的机会,将选择的机会用来兑换此物。 若换了任何人,都未必会认同杜预的选择。 只有一次机会,又在书山学海这充满竞争的极端环境中,本该选择最能转化为实战价值、即时战力的文宝。 例如笔墨纸砚等。 但杜预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一幅佛门大师绘制的山水画。 这幅画,飘飘荡荡落在杜预面前。 杜预将这幅画收好,随即整个宝山开始猛烈震动。 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将杜预硬生生压了出去。 眼前的文宝,扭曲,变形,杜预向来时之路倒飞而出。 他知道自己就要被传送出去了。 也意味着,杜预要直面群狼! 外面虎视眈眈、等待劫掠的群狼。 杜预想也不想,在空中骤然翻身。 果然,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响起。 “吃我一剑!” 欧阳斌! 赫然是岳麓书院欧阳斌,在杜预刚从宝山出来,就“热烈欢迎”! 杜预的躲闪,恰到好处,这一击差之毫厘,擦着他的耳边径直穿透而过。轰击在他身后的庐山瀑布上! 庐山瀑布,凝固! 虽然被轰出无数碎石,擦得生疼,但杜预没有任何停留和凝滞,飞速向上而走。 他决不能被抓住。 “哪里走!?” 眼前一个翩然佳公子,骑着白马,脚踏碎石,凌空飞速而来! 贾玉! 贾玉哪里还有平素在贾府温文尔雅、张嘴闭嘴林妹妹的温柔样儿,此时他面若寒霜,紧皱眉头,倒提一把寒光四射君子剑,向杜预劈头砍来。 杜预凌空一招铁板桥,间不容发,又躲过了贾玉凶险至极的一剑。 但芃芃的闪击,再次袭来。 四面八方,都是破风声。 等候在庐山外的读书人,无论士族寒门,都恨不得择人而噬,要将杜预撕成碎片,抢夺“书山之宝”。 杜预目光一寒。 他知道,身份再也遮掩不下去了。 能将身份藏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低调过头,会成傻/逼。 他在虚空中,辗转腾挪,躲避攻击,喝道:“马,来!” 文宫中,一声马嘶! 天驷院中,龙驹背生双翅、踏日而来,白驹过涧,向杜预飞驰而来。 杜预翻身上马,龙驹腾空而起! 一众读书人,看地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这看似毫不起眼的“宋佳霖”,竟然拥有不逊色与项羽、韩信和贾玉这等出身不凡、顶流公子、猛将的神驹? 光是这凭空而出、踏日而来的出场,就震撼群小!令人不敢逼视! 杜预骑着龙驹,高高站在庐山瀑布之上,长声笑道:“多谢各位,后会有期!” 他骑马就走。 “不能放过他!”贾玉气急败坏,一脚踢在雪夜照狮子上,疾驰而上! “哪里走?”欧阳斌也猱身而上,飞剑斩来。 秀才们不顾一切,漫山遍野,追杀杜预。 唯有项羽,仰望杜预,若有所思。 “难怪,方才能手段频出,智退韩信?” “是我看走眼了啊。” 杜预虽然抢得先机,入了庐山宝山,但并非高枕无忧。 漫山遍野,都是追杀他的各国秀才。 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猎物”。 哪怕十大秀才的实力,也无法逃过如此之多、无穷无尽的追杀。 欧阳斌、贾玉、芃芃、陆江都穷追不舍,绝不放过他。 “抓住此人!”彡彡訁凊 “此人拿走了宝山至宝。” “他有突破第一山的钥匙。” 更可怕的,是追兵越来越多,更多的十国秀才,闻讯而至,展开搜捕。 庐山虽大,山势虽险,但对于杜预一人,却要与千万人为敌,只有一个后果。 迟早被抓住。 杜预纵马奔驰,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破风声! 一道黑影,从背后飞速接近。 项羽! 西楚霸王,项羽。 同样在策马狂奔、穷追不舍的贾玉,兴奋大叫:“好,项羽你从左,我从右,咱们夹击他。让他今日走不出此地!” 项羽却傲然道:“滚一边去!狮虎岂与野犬为伍?” 贾玉脸色憋得通红,想不到项羽如此傲气,竟然不屑于与他联手? 项羽威严如狮王,向杜预道:“你若肯交出半数到手好处,我可与你联手,助你脱身,如何?” “你也知道,你我联手,天下无敌不敢说,但至少能摆脱这些鼠辈。如何?” 项羽丹凤眼生寒,目光扫过贾玉欧阳斌。 贾玉欧阳斌等人,听项羽如此一说,又惊又怒。 想不到,项羽如此看重此人,竟然为了此人舍弃群殴,与他们为敌? “大胆!” “岂敢小觑我等?” “项羽,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等这么多人,哪怕是拖,也拖死你了。” 项羽傲气冲天。 谁知,赶上一个更加傲气的杜预。 杜预傲然,微笑道:“多谢项王你仗义。不过我独来独往惯了,一向不喜欢与人联手,更没有与人见面分一半的习惯。眼下这些鼠辈,成不足虑也!” 欧阳斌、贾玉等人,又惊又怒。 一眨眼功夫,竟然被羞辱了两次? 项羽踩他们也就罢了,这不知来历的幸运小子,竟然也敢踩他们? 难道,他们真的是犬类?鼠辈?走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 “大话连篇!抓他下马!” “此人,逃不过的。” “包围,包抄!” “派人从前面围追堵截。” 项羽也冷哼一声,放慢了马蹄。 他本想看在杜预方才的情面上,关键时刻拉一把,也好彰显自己西楚霸王的威风,想不到杜预如此不识相,连一半好处也不肯分润自己,更直言不讳说这些都是成不足虑的鼠辈。 第339章 墨家,禽滑釐! 项羽傲气干云,目光生寒,索性不管了。 “哼,真是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我倒要看看,如此之多强敌围攻,你怎么脱身?” 他横刀立马,冷眼旁观。 只见杜预在欧阳斌、贾玉、芃芃等人围攻下,还有数百秀才围追堵截,傲然跃上庐山巅峰! 远处,又有一大/波人马杀到! 为首的,是两位强大的文人首领。 一个,是大唐王伦。 他身后自然是沿途收敛的乌衣会士族子弟,各个神气活现、衣着华贵、自命不凡。彡彡訁凊 王伦面容阴沉,他一路向庐山赶路,没想到还是被人捷足先登。 另一个,却是骑着一只古怪的禽鸟! 这禽鸟翼展三丈有余,活灵活现,犹如一头巨大的鹰隼,又像一头高飞的纸鸢。 仔细看去,却是以木板、机关、滑轮等制成,通体却没用半根铆钉,全是巧夺天工的榫卯结构拼接镶嵌而成,形成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 禽鸟每次震动翅膀,都能带起强大的漩涡气流,将机体有力带动高飞翱翔。 杜预看了都迷糊:“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巧夺天工的机关术?这不是无人机吗?这诗书才气的时代,竟然还有人能手挫无人机?” 但很快有人叫破此物来历。 “这是···机关术?” 王伦大叫起来:“但不确定是公输家,还是墨家的。两者都擅长机关术。” 一旁,贾玉冷哼道:“孤陋寡闻。虽然公输盘(鲁班)与墨翟(墨子)两家生死大敌,但公输家善攻,墨家善守,公输家机关术,以攻城机关为主,墨家却以守圉之器名闻天下。” “当年大楚以公输盘为大匠,建造工程器械,要大举进攻弱小的越国。但被提倡非攻的墨子找上门,劝说楚王不要攻打。楚王命鲁班与墨子,进行兵棋推演。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鲁班九设攻城之机变,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而墨子之守圉有余。” “在这次名躁天下的机关术对决中,墨子守城之机关术,略胜鲁班攻城之术。” “此物既是飞鸟,乃是进攻之机关术。我听说鲁班能以木头造出飞鸟,在天上飞三天三夜,不必落地。楚人为之叹服。” 贾玉笃定道:“此人,必是鲁班之弟子!” 众人看贾玉说的头头是道,纷纷点头赞叹。 “不愧是衔玉公子,见识广博,人所不及也。” “我都无法分辨,这机关兽到底谁家的。” “佩服,实在佩服。” 谁知,项羽冷笑一声:“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鲁班乃我楚国宫廷大匠,你还在我楚人面前班门弄斧?” “哦?” 贾玉青筋暴起,冷笑道:“愿闻其详。” 项羽面无表情道:“虽然墨子提倡非攻,坚持不肯造进攻用途机关兽,唯恐自己的机关术被十国利用,但他的弟子禽滑釐,却进一步发展墨子思想,提倡兼爱。体现在机关术中,便是无关与直接战争的机关兽,也被大量造出来。” “这其中,墨家为与鲁班之技巧一较高下,墨子大弟子禽滑釐,也制造出鲁班飞鸟相对应的飞禽机关兽!称为【鸢】。墨家子弟能骑乘千里、御风而行,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鸢】?” 众人脸色大变:“还能承人?” 此物渐渐飞近,众人仰天看去,果然有人傲然踏足此物之上,目光炯炯。 “是非攻书院禽滑釐!” 欧阳斌冷哼一声。 非攻学院,乃是墨家最高学院,也是天下五大学院之一。 禽滑釐乃是墨子大弟子,墨家当仁不让第二号人物,也是本次夺魁呼声最高的十大秀才之一。 他竟然骑乘【鸢】,从空中掩杀而来? 要知道,这是书山学海啊? 要是能飞天,乘鸟从天空而过,简直占尽便宜?大家还比什么攀登书山、泛舟学海? “不对吧?” 有人提出质疑:“不是说,只有文宝能携带进来。凭什么禽滑釐能将【鸢】携带入书山?这岂不太占便宜?” 项羽冷哼道:“谁告诉你,这是禽滑釐从现实中带来的?这几天,谁见过他?他就不能这几天在此地组装的吗?” “·····” 众人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组装的? 这几日? 只是凭借一双手,加上书山采集材料,就能凭空制造出一只能飞的机关鸟? 这禽滑釐,是何等精雕细刻、鬼斧神工? 这墨家,又是何等玲珑剔透、独具匠心? 说话间,禽滑釐脚踏鸢,已然抵达庐山瀑布上空! 他目光炯炯,嘴角微翘,已经居高临下,发现了正在庐山中飞驰的杜预。 “哪里走?” “留下宝物!” 他一踏鸢,那鸢顺风而行,俯冲而下,向杜预发动空中猛攻! 什么是降维打击? 这就是。 在书山这迷雾重重之地,有人能骑乘机关兽,从天空对地面进行战略级大范围侦查,并从天而降发动进攻! 杜预,眼看要逃出生天,却被禽滑釐识破、发现。 他只能转身迎战。 禽滑釐哈哈大笑,目光如剑,一字一句道:“世人都以为我墨家善守,不善攻,只因我墨家从未出手罢了。今日,便让天下见识我墨家进攻之术!” 他脚下一沉,鸢犹如一头鹰隼,从天而降,闪电般向杜预发动进攻! 在阳光下,鸢喙呼啸而至,闪耀着点点寒芒,便可知此物何等锋锐?若是刺中人体,必会洞穿重伤。 杜预骑着龙驹,滚鞍下马,间不容发躲过一劫。 鸢锋锐如刀的鹰喙,擦着杜预的脸划过。 但禽滑釐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杜预任何喘/息之机。 他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根黑色的绳墨:“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我便给你立规矩。” 他一挥绳墨,喝道:“墨守成规!” 才气,涌动。 所谓墨守成规,原本指思想保守,守着老规矩不肯改变。但这成语的来历,却是墨家——战国时墨翟善于守城,他守卫的城池无人能攻下。 但在墨家第一人禽滑釐手中,这墨守成规却变成一招攻守兼备的才气杀招。 杜预的眼前,骤然出现了数之不尽的绳墨! 这些绳墨密密麻麻,犹如蛛网一般,将他上下左右、东西南北的去路统统封/锁殆尽。杜预犹如一只麻雀,无论左冲右突,如何辗转腾挪,都陷入天罗地网,插翅难逃。 第340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杜预文宫浮现而出,一片庄严祥和、玉宇呈祥! “我定的规矩!” “啊?” 禽滑釐怒极反笑:“你定的规矩?你能定下何等规矩?我倒要听听?” 远处,秀才们瞠目结舌,犹如木胎泥塑。 规矩之争,乃是天地法则,乃是圣人领域。 秀才们的争斗,却牵扯到规矩之争? 这是什么神仙打架? 墨家的规矩,众人都见识过了。 禽滑釐的手段,堪称出神入化,无人能敌。 他以绳墨规矩,约束敌人的行动,让敌人犹如迷宫中的小白鼠,不得不按照他规定好的路线、规矩行动,稍有违反,便是身首异处、鲜血淋漓。 可这位厉害的不知名秀才宋佳霖,却声称要废掉他墨家的规矩? 墨守成规。墨家的规矩,是那么容易废掉的吗? 杜预淡淡道:“登飞来峰!” “先生,快走吧。” 项羽怒其不争,頓脚道:“这都什么时候,火烧眉毛了,你还不快跑?” 杜预笑了笑,一指庐山山顶上,一座孤零零的奇石,淡淡道:“横看成岭侧成峰!” 说来也怪。 随着杜预的诗词才气,上涌入天,九霄云外,突然光芒大作。 庐山中迷雾重重,终年不见天日。 但在杜预诗词才气之下,万丈日光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苍穹和迷雾,将光芒和温暖播撒在庐山之上! 众人骤然惊醒,呆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庐山。 庐山,气象万千! 有时,这个人看到的是起伏连绵的山岭,有时那个人看到的是高耸入云端的山峰。 明明这是同一座山,却在书山熹微的薄雾,还有瑰丽的环境下,时时变幻出不同的形态,让人无法分辨出虚实真假、方位方向。 书山之险,在于移步换形、千姿万态! “不对,此人不是宋佳霖!” 最熟悉杜预和宋佳霖的王伦,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宋佳霖根本做不成这等诗句。天下能作出这等诗句的,唯有一人!就是····” 杜预瞥了他一眼,含笑道:“远近高低各不同!” 从正面、侧面看书山这山岭连绵起伏、山峰耸立,从远处、近处、高处、低处看都呈现不同的样子! 连禽滑釐都惊呆了。 因他能感觉到,之前还尽在他掌握中的杜预,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 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杜预仿佛变成了这天,这地,这山,这水,这世界。 整个世界,都与他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都在杜预掌握之中。 他所出的话,就是天理。 他迈出的步,就是地脉。 他吐出诗句,便是至允至当的哲理。 光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诗,便语浅意深,因物寓理,寄至味于淡泊,却近乎于道,令人回味无穷。 体现在战场上,便是他所制定的“绳墨”、“规矩”,纷纷失去效力,死蛇一般瘫软在地,完全没有了墨家的诗书才气。 这就代表,杜预说出的诗句才气,已然超越了墨家“兼爱、非攻”的才气,更能调动天地才气,为他所用。 “混账!这不知名秀才说出的话,岂能比墨家巨子说的更动天心?” 禽滑釐惊呆了。 他坚信,墨家提倡的“兼爱”、“非攻”就是天下至允至当的至理名言。墨子之言,岂有错处? 但这不知名的秀才,却让他三观尽碎、信仰裂痕! “不要!不要让他再说下去!因为他是·····” 王伦狂怒叫道,不顾一切向杜预扑来。 贾玉骤然反应过来,也骑着雪夜照狮子,向杜预疯狂扑来。 他也意识到,杜预的真实身份! 一旦让杜预完成作诗,哪怕杜预陷入天罗地网,四面楚歌,也照样有办法能逆转乾坤。 一切胜负,都在杜预那口吐锦绣、三寸不烂之舌中! 欧阳斌飞剑而来,风驰电掣! 陆江、芃芃等人仿佛也意识到,杜预的真实身份,狂叫扑来。 可惜,这一切都晚了。 杜预迈出一步,已悠然道:“不识庐山真面目!” 他拈花一笑:“只缘身在此山中!” 轰隆! 随着杜预这句说完,文渊阁再次出现在虚空之中。 还是那半圣的苍老声音,徐徐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 “此言,近道。” “诗句,镇国!同时,格物,镇国!” “与之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并列为本月圣刊卷首语。” “按照镇国诗句,双倍奖励。” 众人石化。 这是什么个情况? 之前这位“宋佳霖”,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已经诗成镇国,成为这次书山学海试炼第一个诗成镇国之人! 十国,已经被震撼地东倒西歪。 上至皇帝大臣、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黄发垂髫,人人都被杜预这一首诗,震惊的无以复加。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是什么人?能写出如此千古绝句?” “这句子,太妙绝了!” “朗朗上口,小儿可诵,但偏偏蕴含无限哲理,令人掩卷遐思万千。” “谁家茂才郎?诗书震天下?” 玉真公主与欧阳正焕,面面相觑。 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诗词镇国,又有格物镇国?” 欧阳正焕凝重道:“公主,这只能代表,此人诗词之中,蕴含至理名言,即景说理,双双得到了天道的认可,才形成了双重镇国之功效。” 他目光炯炯道:“这两句诗,蕴天道,近大道。它启迪人们一个哲理——由于我们所处的地位不同,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对客观事物的认识难免片面;要认识事物的真相与全貌,必须超越狭小的范围,摆脱主观成见。” 公主又是欣喜,又是心焦:“不知谁家才子,如此才气逆天,能双重镇国?若是我大唐学子,该有多好?” 欧阳正焕摇头道:“十国才子,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大唐这一届虽然人才济济,但双重镇国,可能性极低。” 玉真公主不再言语,但脑海中却闪过一人的面容。 杜预? 会不会是此人? 如果大唐有人能创造此奇迹,也唯有杜预。 大唐主考官林如海,按捺不住,暗暗攥紧拳头。 书山学海,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文渊阁频频出现? 这流传出的千古绝句,怎么听起来气象磅礴,又如此熟悉? “莫非是····” 林如海身躯一震。 莫非是杜预? 他随即被自己这想法,都给逗笑了。 杜预有这本事,能在书山中诗成双镇国? 如果是真的,那他林如海岂不是要变成滑天下之大稽的笑柄?将如此佳婿,拒之门外?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杜预诗成双镇国,自己也愣住了。 他也没想到,这一首【题西林壁】,竟然引起天道如此震动,立即传唱天下? 就算真的诗成镇国,也不至于如此大动静吧? “想必,是书山的功效。因书山中文气最为浓郁,此地诞生的镇国诗,一旦被文渊阁采纳,就能十国同步推送。” 杜预看着自己文宫中,文名疯涨、文气大涨、一片大好形势,微微愕然。 想不到,书山还有如此功效? 他方才吟诵【题西林壁】,本是摆脱禽滑釐、欧阳斌、王伦、贾玉等人的前后围追堵截,争夺规则之力。 没想到一下用力过猛,直接感天动地,来了一个震撼十国一百年的书山双镇国诗!m.33qxs.m 诗词镇国+格物镇国! 一不小心,动静搞得太大了。 这首小诗,虽然词句简单,但含蓄蕴藉,思致渺远,令天地动容、日月无光。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杜预吟诵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偌大庐山仿佛被一道横行千里的飓风,横扫而过,迷雾骤然涤荡一空,山景为之焕然一新! 曾经密布在杜预身边的绳墨规矩,消失殆尽,前路平坦,康庄大道。 世界上本没有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 杜预以一首【题西林壁】,径直破除陈规,横扫墨守,将一切规矩成规扫入历史垃圾堆! “这,这·····” 禽滑釐惊呆了,倒退两步。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震撼的诗书才气! 杜预只凭一首诗,就横扫了他的【墨守成规】,自创天地,另辟格局,开创了一番书山新境界? 不,凭良心说,说杜预这首【题西林壁】只为破除他的墨守成规,乃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因整个庐山真面目,都被杜预一己之力给破除了! 之前的庐山,云雾缭绕,山势险峻,迷雾重重,经常拼尽全力走到一个目标山峰,回头望去却陷入更深的迷惘、心魔重重——我是否做错了路,早已遗忘来时之路,貌似之前的路才是正确的。 之前在书山中奋斗挣扎的秀才们,犹如无头苍蝇,越是乱撞,越是迷茫,越是慌乱。 可以说,书山中一大半伤亡,不是文兽,不是凶险,甚至不是相互算计,而是绝望和迷失造成。 可杜预一首诗,便廓清寰宇,澄清山河,将迷雾一扫而光,让庐山真面目暴露在众人眼中。 原来,他们何曾在一座壁立万仞的庐山之巅? 他们所处的位置,乃是一座盆地的谷底啊。 第341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之前看到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瀑布,倒是真的,只可惜流淌的方向是从上而下,直奔谷底,倾泻万水! 所谓庐山,根本不存在! 所谓庐山瀑布,只是从平地飞流直下,深/入谷底的一条壮阔河流! 之前他们苦苦攀爬的庐山,只是一个巨大而陡峭的盆地。 众人深深震撼:“·····” 书山,给他们制造了幻境和迷雾,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在高山之上,实际在深深的谷底。 如果不是杜预这首诗,他们将南辕北辙,陷入更深乱圈之中,越陷越深。 最终,只有二选一的困境——要么放弃,要么死亡。 项羽都瞠目结舌:“原来,先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唯有你站得高、看得远,而我们都当局者迷?” 杜预白驹过涧,跳上了谷底最高处,回头凝望众人,停留在禽滑釐脸上少许,摇摇头微微笑,脱吾帽向君笑,施施然走了。 禽滑釐气得发愣,猛然跳上鸢鸟,就腾空而起! 他直奔杜预消失之处,要故伎重演,再凭借飞禽之功,将杜预找出来,碎尸万段。 这世界上,没有人能轻视墨家之术。 禽滑釐乃是墨子门下第一得意高徒,更不允许墨家之术被人小觑。 谁知····· 他刚刚乘鸢而起,到了空中就听得一声声凄厉嘶鸣! 破风之声,骤然而起。 从更高处袭来。 耳边,响彻杜预的诗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一诗句,不光破开了庐山的迷雾,让一众秀才能跳出三界,破开当局者迷的困境,更全面、客观地观察环境、思考问题,得出准确结论,但同时也让外部文兽看清了里面的内容、进而入侵! 所谓迷雾,也是双刃剑。 固然浮云遮望眼,挡住了当局者迷,但也挡住了外部虎视眈眈的凶猛文兽。 一旦天高云阔、云开日出,秀才们固然看清了去路,但也让外面的文兽看到了他们。 文兽,还有空中的飞行文兽! 所谓枪打出头鸟。 站在最高处、飞舞在空中的禽滑釐,自然首当其冲成为了飞行文兽的眼中钉! 一群头部尖尖、翼展如蝙的怪鸟,尖喙如枪、利爪锋锐,展开薄膜般飞翅,足足十丈有余,鹰隼般向空中禽滑釐发动猛攻。 禽滑釐吓出一身冷汗! 他这才知道,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书山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空中突破,并非没有人想到这一点,而是想到这一点的读书人,都变成了这群空中霸王的腹中肉、盘中餐! 谁敢翱翔空中,走天空之路,在毫无遮蔽的天空上,都要成为空中文兽的饵食。 禽滑釐吓得急忙降落,向山中逃去。 但那些怪鸟文兽,穷追不舍,猛烈追击。 噗! 一头怪鸟飞掠而至,将禽滑釐的肩膀啄穿。 鲜血喷飞。 血肉模糊。 哪怕是十大秀才、非攻学院第一人的禽滑釐,也难以抵挡如此恐怖的飞行文兽攻击。 他一咬牙,虚空跳落。 而以才气操纵,遥控鸢,主动高飞,吸引文兽火力。 果然,飞行文兽的仇恨高度集中在飞行物体上,看到禽滑釐跳机,便不再攻击,而将目标聚集在鸢上。 可怜的鸢,很快被四面八方俯冲而来的怪鸟撕成碎片。 禽滑釐摔得七晕八菜,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这一下,禽滑釐损失惨重。 杜预却逃出生天,奔驰而去。 项羽在一旁,心有不甘道:“先生何必要点醒这些人?让他们继续迷失在庐山中,兜兜转转,岂不更好?” 杜预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项羽嘀咕道:“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他突然猛醒,吓出一身冷汗。 谁告诉你,杜预解开的新一层“真面目”,就是此地的真面目? 要知道,这诗句可是杜预自己做的。 杜预的诗书才气,成为了一把利刃,破开了整个庐山上空的迷雾。 说白了,杜预的规则,取代了书山的规矩,成为了此地众人能看到的情形。 至于是真是假?亦真亦幻? 那唯有杜预知道! 杜预破开了一道迷雾,是否又营造了另一层迷雾? 想到这里,项羽突然觉得自己主动示好,靠近杜预,乃是绝顶大聪明! 他之前的狂傲,一扫而光,变得更加谦虚起来:“先生,你这些东西沉不沉?需要我帮你分担一点不?嘿嘿,之前说见面分一半,那是小子无知,跟你开玩笑的。先生你可千万不要与我黄口小儿一般见识·····” 杜预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倒是机灵得紧,懂得见势不妙,就见风使舵。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前面多傲气冲天,现在就多卑躬屈膝。 这就是以后横行天下、亡秦必楚的西楚霸王? 哪里有半点骨气了? 项羽干笑道:“我虽狂,但不蠢。谁强谁弱,我分的清楚。适才我狂傲无知,有眼不识泰山,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先生却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如今看到先生前无古人、书山诗成双镇国,我哪里还不知道厉害?” “以后,恳请先生教我!” “项羽飘零半生,未遇明师,如若先生不弃,我愿拜为义父!” 项羽这小子果然能屈能伸,看到杜预如此神人下凡,居然滚鞍下马,噗通一声,跪在杜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杜预直翻白眼。 这货,动辄就要认义父? 让人联想起三国时期“嘌呤半升”“灭爸狂人”某布? 凡是被他拜为义父的,莫不横死。 这没骨气的东西,真的是日后不肯过江东的西楚霸王? 不过,也很好理解。 他毕竟只是十五六岁毛孩子,少年心性,还没有日后横行天下的霸气。 “起来吧。什么义父义父的不吉利。” 杜预冷哼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当个小班跟。为师说的话,你要往心里去,不然我就将你逐出门墙!” “好嘞!” 项羽想了想,还是不死心:“既然先生认定义父不吉利,那就····改口叫亚父吧。” 噗通。 杜预又差点掉下马去。 项羽的亚父,不就是范增吗? 亚父范增,辅佐项羽,貌似也没什么好下场。 “我是你老师,不是什么亚父、义父,再叫爹就打死你!” 杜预一通狠锤。 项羽低眉顺目,逆来顺受,又冒出一句:“那,我就仿效周武王,叫你尚父如何?将来我统一十国,得了天下,你就是我尚父了。” 杜预直翻白眼。 这项羽,到底多想要个爹? 算了,由的他去吧。 要不是屈原屈子,非要自己来当这熊孩子的老师,还以重奖诱/惑自己,自己才不会教这混小子呢。 哼,老子才不是为了屈原的奖励。 “随便你吧。”杜预淡淡道:“你现在想要学习了?” “嘿嘿···” 项羽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谄媚道:“我现在才知道,我崇尚的万人敌兵法,在真正的读书人面前,也不算什么。” “教练,我想打篮球!啊呸,尚父,我想跟你做诗啊。” 项羽一脸谦虚,嘿嘿直笑。 杜预:“·····”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什么剧情啊? 西楚霸王项羽看到书山之战,感到万人敌兵法没有前途,改为虚心向学,想学作诗? 这可太雷人了。 杜预没好气道:“你想学诗可以,但书山中学诗,临时抱佛脚,我也没工夫教你。你慢慢跟着我,细细揣摩吧。” 项羽哪里是真的要学诗? 他分明是抱大粗腿! 跟着杜预,迟早能走出第一重山。 这才是他拜师认爹的终极目标。 杜预和项羽骑着各自神驹,突破庐山,一路向东。 “识得庐山真面目”后,幻境消失,此地已经是平原,最便于展开马力。 杜预的龙驹和项羽的乌骓,在平地上都能日行千里,根本不是寻常的秀才能追杀地上。 加上杜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又让一众不怀好意的对手、秀才们陷入重围,兜兜转转,走出不来,两人更是快马加鞭,将追兵远远甩在后面。 杜预与项羽,一文一武,可谓强强联手,一路横扫如风。 遇到文兽,他们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很少有文兽能追得上。 杜预并不恋战,更不贪财,主打一个随缘。 他的目标,不是眼前的苟且,而是后面的诗与远方,山与海的彼岸,有更美的风景、更强的宝物。 而庐山中,各路才子气急败坏。 “我认出来了!” 王伦面容狰狞道:“刚才那人,什么宋佳霖,他分明就是杜预假扮的!” “什么?” 众人石化。 “杜预?”欧阳斌目光冰寒,猛然一拍额头:“我怎么没认出来?这混蛋,只有这混蛋才以区区秀才,诗成镇国啊。他作第一首镇国诗,我就该认出来的!” 贾玉也同样气急败坏。 身为情敌,他与杜预争夺林星河林妹妹,发誓在书山一见面,就要将杜预碎尸万段。 谁知,杜预却狡猾的很,竟然伪装成一个普通秀才。 在争夺宝山关键时刻,在他们纷纷失败之余,杜预却横空出世,将关键文宝夺走。 第342章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远处,冷眼旁观的韩信,听到杜预的名字,猛然跺脚:“原来,是他!” 他在战场输给项羽的时候,韩信就心中闪过奇怪——项羽武勇天下无敌,但不该是他的对手。 可项羽的背后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幽灵,在运筹帷幄,操纵兵马,让他每次棋差一招屡屡失败。 原来是他。 他韩信,早就该知道,早就该想到。 那些诗词,那些计策,一一复盘,如今都骤然雪亮、恍然大悟。 杜预的名字,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带来的只有沮丧、绝望、还有深深的挫折、无尽的阴霾。 事成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两人走了足足三天,终于来到了环形山的东方尽头。 这偌大的环形山盆地,在东方,尽头处,竟然是····· 一道壁立千仞无依倚的绝壁! “啊?” 项羽满脸失落,上前仔细查看半晌,终于确定了一个无情的事实——无路可走。 他极目四望,向上仰望。 目光所及,这绝壁深/入云端,直冲九霄,可谓猿猴难攀、鹰隼难逾,乃是天险绝壁。 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 “尚父!这可怎么办?” 项羽苦瓜脸,向杜预求助。 在他心中,杜预早从一介“随从”,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爸爸。 “这第一重山,根本不是人能过去的。难道,我们走错了方向?应该从其他方向突围出去?” 项羽满脸苦涩。 杜预摇摇头:“既然是环形山,无论从哪个方向,最终结果都一样,都要面对这壁立千仞的绝境。” “盛选怀的地图上,早已标注清楚——此山,才是第一重山!” “我们之前经历的,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小丘陵而已。” 杜预负手而立,欣赏着眼前直冲云霄的绝壁。 在书山看来,这等绝壁才是第一重山,才有资格称为“山”,之前的都只能称为小丘。 “那,我们如何能过得去?” 项羽绝望看着天空。 绝壁之上,盘旋着成群的怪鸟。 原来,它们的巢穴,就在此地,在这万仞之上的绝壁悬崖上。 哪怕有人突发奇想,以飞剑、或者宠物飞兽、机关鸟要凌空虚渡,飞跃此山,也会被天空霸主怪鸟们无情袭击。 一如倒霉蛋禽滑厘,想要耍大聪明,差点机毁人亡。 杜预淡淡一笑:“天无绝人之路,何况给读书人走的书山?”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 正是从庐山山腹中得到的文宝。 那副古怪的山水画! 此物一出,竟然文气氤氲,宝光五彩,宝气冲天! 项羽惊呆:“尚父,原来你从宝山中得到是此物?此物又有何用?” 杜预目光一闪:“从盛选怀提供的情报看,此物应该是打开第一重山的钥匙。” 他面色凝重道:“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在第一重山的各处宝山中,必有各种秘宝,能让人越过崇山峻岭,打开前往第二重山。这些秘宝,便是钥匙。” “书山觅宝,学海泛舟。既是写实,又是提示。” “尚父,我悟了!” 项羽眼睛冒光:“一定是将此物挂在山壁上,此山就会洞开。让我们过去!是也不是?” 杜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且试试。” 项羽接过那画卷轴,骑马奔驰,向绝壁奔驰而去。 神驹如风,铁蹄火星,乌骓啸西风。 项羽犹如腾空而起,竟然在壁立千仞的绝壁上奔驰,足足百丈之高。 他正要将那副古画,挂在绝壁之上。 谁知,那天空中盘旋的怪鸟,看到这一幕,却犹如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转头向项羽扑来。 项羽帅不过三秒,吓得转身就跑,奔驰而下。 杜预有所顿悟。 文山中,文兽是守护兽,谁动了文宝,就追杀谁。 这些怪鸟,无疑是此地的守护文兽。 空中,响起了一声声苍茫的回声。 在山门之上,形成了一个苍老的老人形象,犹如山神。 “第一重山山门考验。” “你已得此重山秘宝之一【摩诘之画】。” “以画为题,做一首诗。” “以诗为阶,可过此山。” “诗词不过,化为饵食。” 项羽心中一惊。 想不到,过此山竟然要作诗? 诗词不过,就要被怪鸟分尸? 怪鸟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不知几百、几千、几万只,在空中盘旋。 如此之多恐怖的文兽,一旦飞扑而下,哪怕你多强,都要被瞬间分尸一空。 怪鸟们疯狂呼啸,落在地上。 它们长相颇为类似风神翼龙,丑陋无比,腥臭逼人,流着口水,怪眼中放射着摄人心魄的古怪光芒,虎视眈眈盯着杜预和项羽。 只要杜预诗词被这山神否决,一言不合,就要扑上来分尸。 项羽暗暗心惊:“····” 乌骓四蹄腾空,唏律律嘶鸣不停。 饶是神驹,也被如此之多怪鸟团团包围吓得不轻。 远处,已然出现追击的文人/大军。 王伦、欧阳斌、贾玉等人追上来了。 这些人双目通红,对杜预恨之入骨,飞驰而来。 “快,他一定掌握了通过第一关的秘诀。” “快冲过去!” “错过这一次,再等不知多久。” “好,山神挡住他了。我听说第一重山、东西南北四大隘口的山神,会命就琴棋书画四大文宝,出题作诗。若作诗不能切中要害,就功亏一篑、无法通过不说更要遭到反噬。” “杜预,你别痴心妄想,你一定过不去的。” 项羽听得心中一寒。 原来,要过第一重山,必须从各处宝山中得到琴棋书画四大文宝之一,再来到对应的山神面前,作诗一首,方可突破。 但迄今为止,能走过第一重山的人,依旧寥寥无几。 百个读书人中,连一个都没有。 杜预能行吗? 杜预凝视着手中的古画,微微一笑。 若放其他题目,杜预或许不能达到如此苛刻条件。 但要说写诗? 对不起,我恰好记得一首流传千古的诗句,就是写画的。 这首诗如果还不符合要求,我也死而无憾。 杜预淡淡道:“远看山有色!” 项羽眉头紧皱。 因杜预这用词,非常朴实平凡,毫无才气反应。 这样的诗句,能入得了山神的法眼? 果然,山神老爷爷也眉头微蹙,面色一沉:“这是一句,快说后面的。” 杜预踱了一步,微笑道:“近听水无声。” 项羽眉头更紧,心都提起到嗓子眼了。 我滴爸爸啊。m.33qxs.m 你平时作诗那么六,怎么做这首画的诗,却如此平平无奇? 这答案,能过关吗? 杜预诗成达县。 远处,正在飞速追杀而来的王伦等人,也听到了杜预的诗词,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镇国之才,就这?” “这种打油诗水平,我也能做。” “我刚刚蒙童的侄子,一顿饭能写出三首来。” 他们都认定,既然山神要杜预对着这幅画写诗,那必须是歌颂这幅画如何好,如何妙,如何神奇的。 毕竟,这幅画被收藏在宝山最深处,乃是众人你死我活、争夺不休的焦点。 如今,杜预的歌颂诗词,就这?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这不是称赞,不是夸奖,而是贬损啊。 画上的流水,你听着都无声了,还怎么栩栩如生? 这画不好吗?不美吗? 你如此轻蔑贬低文宝,山神能高兴才怪。 “快,此子江郎才尽,正是我等抢夺文宝的好机会。” “此物,要落在我手中了。” “加,加,加!” “谁都不许抢,此物是我的。” 贾玉、欧阳斌、王伦等拼命冲杀。 杜预浑然当他们不存在,更无视任何轻视、叫嚣,淡淡道:“春去花还在。” 山神表情严肃,目光冷峻,仿佛亘古未变。 “哈哈哈!” 王伦骑在马上,捧腹大笑:“这是什么歪诗?这种诗也能过关?” 项羽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一咬牙:“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他回头怒吼一声,就要杀过去。 谁知,杜预悠然吟诵道:“人来鸟不惊。” 诗成,达县。 不过是达县之诗。 要知道,这是书山,文气最浓郁之地,普通诗词到此地都能品级略有提升。 若放在外界,杜预这首诗【画】,最多能出乡。 即使在书山,也不过达县。 达县诗,很多秀才都能作出,人人脸色轻蔑。 “哼,真是江郎才尽了。” “这等水平,我也能来。” “这种诗句也想蒙混过关?痴心妄想!” “拿来吧你。” 一大/波强者,争先恐后,向杜预袭来。 项羽正要横刀立马,拼着送命,给杜预拖延时间,却被杜预猛然拉了一把。 “走!” “走?哪里?” 项羽愕然回头。 这一回头不要紧,他都看呆了。 因杜预大声道:“拙作【画】,与这幅古画,一通献给山神!可容通过?” 山神老神在在,闭上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一众追兵强者,各种口哨,怪笑连连。 “区区打油诗,也敢班门弄斧?” “这首诗,岂能过得去?” “山神,杀了他,杀了他!” “怪鸟,要吞了此人!哈哈哈!” 果然,成群结队的怪鸟,轰然而起,绕树三匝,盘旋低飞,似乎一言不合要吞噬杜预和项羽。 项羽闭上眼睛,心说这下可惨了,抱错了大腿。 谁知···· 下一秒。 山神悠然的声音传来。 第343章 看山境界分三重! “可!” 众强者:“???” 项羽睁开眼睛:“???” 连怪鸟都嘎嘎乱叫,似乎在发/泄对山神这决定的不满。 山神捋须微笑:“想不到,这世界的秘密,都被你看破了。” 杜预叉手礼:“承让。惭愧!” 一众强者,纷纷愣住了。 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出什么哑谜? 什么秘密? 我们怎么不知道? 山神点点头:“你能去伪存真,将本世界看破,那这山也就困不住你了。你去吧。” 杜预手中的古画,骤然飞起,直达山顶。 这座壁立千仞无依倚的绝壁,轰然裂开一条缝隙。 缝隙,随即扩大。 不断有碎石跌落。 但绝壁之中,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罅隙。 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所有人的嘴巴都大张,足足能容下一个鸡蛋。 杜预,他真的做到了!? 他竟然第一个解开了这第一山的谜团,并且通过了山神的考验,具有资格离开这第一山? 这人,到底怎么做到的? 杜预扯了扯呆若泥塑的项羽,躬身一礼,牵着龙驹,走入山壁罅隙之中。 他径直穿过罅隙,消失在绝壁之中:“傻徒儿,还不来?” 项羽如梦方醒,牵着乌骓马也急忙跟上。 众强者急的红眼变兔子,嗷嗷叫着从后面扑上来。 他们只差一步之遥。 就区区一步啊。 “杜预,休走!” “站住。” “带我一个!” “杜预,我错了,以后我叫你大哥····” 然鹅,杜预头也不回,根本不搭理这些逼王。 一声轰然巨响。 绝壁徐徐复合。 一众读书人,绝望的脸,被关在了第一重山中。 项羽吓出一身冷汗,只懂得闷头拉着杜预的衣袖,亦步亦趋,唯恐杜预将他丢下。 项羽突然与孙悟空产生共情。 他若是被关在这山里,下场比压在五指山下500年孙猴子还惨。好歹孙猴子还有师傅搭救,还有指望,他除了尚父杜预,可神仙都难救。 两人在山中足足走了半天,头顶一线天,脚下一方土,终于走了出来。 项羽擦了一把冷汗,庆幸道:“尚父,我等何其幸运。您这一首诗,竟然能过关。哈哈哈····” 杜预微微一笑,一指来时的路,淡淡道:“你仔细看清楚,我们来时的世界,到底是何等模样?” 项羽回头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衣服,都湿透了! 因为他看到的,赫然就是那副古画! 杜预从宝山中带出的那副古画。 它此时静静挂在一棵树上。 周围的环境,却与书山之中完全不同。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有声。 整个世界一下子,明快了起来。 远山含笑,有色便是好山,清秀俊朗红湿绿垂是色,寒色苍苍亦是佳色,奇傀峭拔也是异色。 而古画之中,却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山色分明,流水无声;花开四季,鸟不怕人。 项羽本是极其聪明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几乎取得天下,成就无上霸业。 他只是观察了一下,便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道:“悟了,我悟了!尚父,原来我们之前所在的第一重山,根本不是山,而是····一幅画?我们身在一幅画中?” 杜预淡淡道:“不错,观山有三重境界,首先看山是山,其次看山不是山,再次看山还是山。” 项羽一脸迷惘:“我听不懂。尚父你在说什么?” “闭嘴吧。你个学渣。” 项羽凑近古画,仔细去看,又惊出一身冷汗。 “我的妈呀。” “这古画,古画中除了山水花鸟,竟然还有人?骑着马?” “关键是,他们还在动啊?好像在呐喊?” 杜预淡淡一笑:“你看清楚,看仔细,这些人你认不认识?” 项羽再凑近一些,仔细端详着每一个画中人的音容笑貌,动作特征,骤然恍然大悟:“我悟了!尚父我看清楚了。这些人竟然都是我们认识的人,这不是···韩信吗?还有欧阳斌?这个是那个假惺惺的公子贾玉。” “这些人,竟然都在画卷上?” “不是他们,而是我们。” 杜预面色平静道:“方今,你看画,嘲讽画中人。而不知我们之前也是画中人。” “第一重山,原来····就是这幅画?” 项羽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过来:“难怪,那世界各种事物,栩栩如生,连文兽都活灵活现,唯独根本没有声音。” “我们其实被放在了一个画中世界。” “而你的那首【画】,恰好文能对题,精确点出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才赢得了山神的认可,将我们放了出来?” 项羽佩服之色,溢于言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杜预纳头便拜:“尚父,亏得我之前还以为你江郎才尽,如今看来,你文思泉涌,如滔滔长江,绵延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停停停!” 杜预直翻白眼,这项羽从牛逼哄哄、睥睨天下英雄的大话王,变成逗/比捧哏的显眼包,只要半天时间? 为何自己身边跟随的都是这种显眼包? 莫非自己有神奇魔力? 不管怎么说,他都率先走出了第一重山,踏入了新世界。 天空中,轰然雷动。 文渊阁声音响起:“书山学海,大唐士子杜预,率先迈出一重山,独占鳌头,获得第一重第一名奖励。” “文宫属性,全面增强10%。” 提示一出,不光杜预愕然,全场都沸腾了。 紧接着,提示继续响彻云端。 “书山学海,大楚士子项羽,迈出一重山,获得第一重第二名奖励。” “文宫属性,全面增强5%。” 天空中,文曲星刺破苍穹,将光芒播撒在两人身上。 杜预、项羽浑身沐浴在文曲星光辉中,文宫属性大幅提升。 项羽惊喜交加,大叫道:“尚父,我文宫属性在节节暴涨,最强文胆属性,足足涨了一尺半,实力暴增啊。” 杜预笑而不语。 要说提升幅度,谁能有他获益更大? 他文宫五维,本就全面接近两丈! 远超过一般秀才,甚至超过普通举人。 对项羽而言,这5%的提升幅度,也就是增加个一尺半。 而对杜预呢? 他最强的文名,已经达到了215寸,也就是两丈一尺高,增加10%,增加了21寸多,两尺多高! 文胆原本18/9寸,加10%,达到208寸! 文气204寸,暴涨到224寸! 连最弱的文心,都涨到了196寸,接近两丈。 更凑巧的,是文德。 这最神秘、也最难提升的文德属性,原本9尺,增加10%后,恰好涨到了一丈整。 一连串令人惊喜、期盼已久的提示响起。 “你文胆突破两丈,领悟顶级举人神通【瞠目张胆】,主动技能,大喝一声,群体威慑,令文名范围内所有敌人陷入混乱、恐慌之中。举人之下实力必中。进士以上有几率中招。” “你文气突破两丈,领悟顶级举人神通【书剑恩仇】,主动技能,以诗书化飞剑,攻击单体或群体敌人。威力比唇枪舌战大幅提升。文气越高,飞剑数量越多。” “你文德突破一丈,领悟顶级举人神通【德才兼备】,被动技能,全面提升文德属性效果。你的机缘、幸运、人脉等隐藏属性将提升,敌人对你的阴谋、攻击等任何不利因素,失败几率将提升。” 杜预惊喜连连。 想不到,率先走出书山第一重,奖励如此丰厚。彡彡訁凊 他原本还存着隐藏实力的打算,估计十大秀才中不少都存着这心思。 现在看,那些人装/逼不成成傻/逼。 若提前知道奖励这么丰厚,只怕人人都要眼红,变成兔子精,不择手段也要争夺第一。 事实确实如此。 得到杜预抢先第一重第一名,奖励全属性10%的消息,无数学子捶胸顿足,后悔肠子都青了。 特别是十大秀才,一个个追悔莫及,暴跳如雷。 王伦暴跳:“可恶,早知道我就···动用底牌了。” 贾玉双手抱头:“混账,怎么不早说,我还有很多底牌没用啊。” 禽滑釐恨得牙根痒痒,攥紧拳头。 欧阳斌气得翻白眼:“杜预实力更强,第二重山,我一定要翻盘。要斩获魁首,得到奖励。” 如此丰厚奖励,让所有参加试炼士子武则天死老公——失去李治(理智)。 光是第一重山,就全属性提升10%啊。 前三名都有奖励。 照眼下状态,如果三重山都领先通过,此人全属性至少提升三成。 而普通读书人,保住性命都岌岌可危。 书山学海,就是这么不公平。 让富有的更富有,让没有的更没有。 项羽还在狂喜忙看属性,杜预已然四下环顾。 “这就是第二重山?” 眼下的第二重,比寂静无声第一重山,更增添了色彩与声音,很是正常。 但杜预依旧不敢轻易相信,警惕观察周围。 书山,不能以常理忖度。 譬如依旧身处第一重山的对手,谁能想到在一幅画中呢? 若非杜预与田洪凤、王文昭等深谈几次,对书山的变/态有所准备,也很难窥破这世界的破绽,“看山是山,又不是山”,联想到王摩诘的【画】,率先迈出那关键一步。 “这里又是哪里?” 杜预极目四顾。 周围景色,赫然一变。 第344章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此地,竟然又是数之不尽的崇山峻岭,山色青翠,只此青绿。 杜预微微一笑。 因眼前的情形,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地,对别人而言,或许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对于恰好有准备的杜预,乃是轻车熟路。 一眼望去,又是一个世界! 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起伏的群山,一幅美妙的江南山水尽收眼前,渔村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长桥,远处还有人捕鱼、驶船、游玩、赶集,好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尚父?” 项羽眼睛微眯:“我们,这是到了第二重山啊?风景大变?” 杜预叹了口气:“书山,果然变幻莫测。刚走出第一重环形山,又遇到了第二重山。只是我们要小心,我感到此地文气更加浓郁,想必文兽、敌人也会更多更强。” 严格的说,第一重山对读书人威胁并不大。主要是解谜游戏。任何人能作诗得到庐山山神认可,获得庐山文宝,便可脱困而出。 但第二重山,世界范围更大,光是杜预极目望去看到的,就足足有千里江山。 城池、村镇,都有数十个。 要突破此地,首先要搞清楚宝山所在,找到离开的解谜钥匙。 “走,我们去最近的村镇,问上一问。” 杜预站在一座山头高处,一指远处掩映在山岭密林之后的一个小村。 远远看去,小村唯有三五人家,袅袅炊烟,鸡犬相闻,遗世独/立。 两人骑马而行,没走多远,听到天空轰然雷动。 “有人出关了!” 项羽骇然:“这么快?尚父你带我出关,速度已经够变/态,还有人能这么快突破第一重?” 杜预抬头望去,只听文渊阁声音:“大唐士子裴十四,突破第一重山,喜获第一重第三名,全属性上升3%。” “原来是剑圣公子。” 项羽对裴十四的鼎鼎大名也有所耳闻,点头钦佩。 杜预松了口气。 裴十四是他小迷弟,还诗词相送。 若能相逢组队,他+裴十四+项羽,三人小队天下无敌。 或许是杜预运气好起来了,他这念头闪过,没走多远,只见一袭白衣白骑,已飘然而至! 远处,竟有一人骑着一匹白马,飒沓如流星,从远处狂奔而至。 那身形,与裴十四十分相似。 杜预使劲揉揉自己眼睛,不敢相信。 不会吧?这次彩头这么好? 心想事成,想要来什么就来什么? 但···· 那人的背后却大地震动! 千骑卷平冈! “不好!” 项羽脸色大变,喝道:“尚父,这不是我人族的骑兵,而是····妖狼金骑兵!” “妖狼骑兵?” 杜预面色一凝。 妖狼骑兵,乃是北地妖蛮组建的精锐妖狼骑兵。妖族久居在塞外草原苦寒之地,最擅长驯养一种巨妖狼。这种妖狼提醒比牛还大,极其嗜血,奔跑如风,一旦成群,草原上无人能敌。 而塞北妖族部落,却能以独门秘籍驯养这种巨妖狼,让桀骜不驯的它们俯首帖耳。一个成年的妖族,成人礼就是去独自狩猎一头妖狼幼崽,并同吃同住,悉心照顾数年,待它成年后便结成生死与共的伙伴,组建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狼骑兵。主人战死,巨狼绝不独活。 妖狼骑兵,乃是妖族最强骑兵之一,悍不畏死,迅捷如风,极其难对付。 可在书山境内,怎么会有如此之多妖狼骑兵? “考验!” 杜预脸色一沉:“上马!” 书山中,并非只有读书人与护文兽,还有浊气形成的诸多考验。 世界上,有阴就有阳,有阳光就有黑暗,莫不如此。 有浓郁的文气,就有与之相对应的浊气。 文气越盛,浊气越浊。 这些聚散无常的浊气,就能形成诸多恐怖的考验,极大威胁读书人的性命。 第一重山还好,没有这些浊气考验。 书山存在的意义,是让读书人历练、考验,不是团灭。 但杜预想不到,第二重山一进入,就要迎头面对如此恐怖的考验! 在这看似平和、繁华的世界,竟然有上千妖狼骑兵,在追杀一个白衣秀士? “那人,好像是裴十四?” 杜预仔细辨认。 “不管他是不是,尚父,快走吧。” 项羽催促道:“上千妖狼骑兵,我们俩就算去帮他,也爱莫能助,只会将我们也搭进去。” 书山浊气,形成的妖、蛮、强敌,绝非虚假。 他们与现实中敌人实力,一模一样,绝不半点掺假。被他们的刀剑神通击中,读书人一样会死。 书山奖励丰厚,但残酷绝不容情。 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杜预面沉如水,突然呼哨一声:“朝见裴叔则!” 对面正在狼狈奔逃的白衣秀士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大叫道:“朗如行玉山。” 项羽愣住。 这俩人,干嘛呢?一唱一和的。 后面妖狼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杜预喝道:“黄河落天走东海!” 对面白衣秀士,气沉丹田,沉声喝道:“万里写入胸怀间!” 杜预大笑:“身骑白鼋不敢度?”m.33qxs.m 对面也大笑:“金高南山买君顾!” 对面身上光芒闪耀,才气纵横,显然被这首【赠裴十四】,激发出才气反应,战力倍增。 他长啸一声,飞剑激/射来路。 剑光如虹! 立即有两个妖狼骑兵,被飞剑斩首,鲜血狂喷,跌落巨狼。 其他妖狼骑兵也被威慑,速度骤降,不敢迫近,但继续穷追不舍。 项羽迷惑道:“尚父,你这是什么神通?莫非你与他在对暗号?” 杜预笑了笑:“此人,正是裴十四!我曾经写诗赠他,此事唯有我与他父子知道。他能对答如流,且激发身上才气,便是验明正身。” 项羽恍然大悟,暗中嘀咕:“感情,尚父你给我写【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不是针对我一人,而是逢人就赠诗啊?” 项羽:幼小的心灵受到深深伤害。尚父你个渣男。 杜预老脸一红,急忙转移话题:“我们不能让他孤军奋战,必须想个办法救他才是。” 项羽眉头紧皱:“我去引开这些妖狼!” 杜预摇摇头:“我们一起去!” 他突然一夹马腹。 龙驹腾空而起,嘶鸣一声,极其威武! 杜预背后,龙子嘲风背影一闪而过,已然给龙驹附加上强悍的龙族印记,大幅提升实力。 杜预喝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才气,涌动。 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剑芒万丈、光寒九州的宝剑虚影! 这宝剑仿佛是一条威严的龙,剑尖如龙角,剑柄如龙身,刀身如龙鳞,呈现出一种神秘而威严的气势。 更要命的,是剑芒! 霜寒! 淡淡寒光! 真正刃如秋霜! 配合杜预的诸多文气神通,光是这一句战诗,就足以让整个战场,为之震撼。 项羽热血沸腾,乌骓也人立而起,战意狂涨,双目血红怒吼:“杀!” 霸王战吼! 威慑战场! 一道道无形冲击波,冲的巨狼骑兵们纷纷胆寒、战栗跳起。 裴十四也战意爆发,战马索性原地人立转身,掉头杀去! “好一个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好一个杜镇国!裴十四今日与君并肩杀敌,马革裹尸,又有何惧?哈哈哈!” 他畅快大笑,冲入巨狼骑兵中,大砍大杀。 裴家剑法,发挥淋漓尽致。 巨狼骑兵猝不及防,被他连杀十几个。 杜预声重千钧,铿锵有力:“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这首战诗,出自贾岛的【剑客】,意思无需赘述,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谁干我兄弟我干谁”的意思。 但出自杜预杜镇国之口,那就意境威力截然不同。 同样的话语,出自不同人口,判若云泥、天壤之别。 在杜预说出这首诗后,项羽、裴十四,两人浑身已然叠加上了无数Buff,秒变成两个天生战狂,怒吼着冲入巨狼骑兵中! “痛快!杀!” “哈哈,杀!” 杜预身上也同样叠加了这首【剑客】强大的才气攻击力,长啸一声,加入战团! 他乃是第一次直接下场,参加如此规模盛/大的战争! 三人犹如三条猛龙,从不同方向猛然撞入了群狼中! 杜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战场起,万里已吞妖虏血。 原本,杜预的剑并不是什么高级文宝,只是高明铁匠打造的普通货,但在【剑客】的恐怖加持下,竟然无坚不摧、挡者披靡、斩杀妖狼们哭爹喊娘,纷纷跌落。 甚至剑芒都长达一丈,一次劈砍,不光当面连妖带狼,都会一分为二,连后面站的近的妖狼骑士也会惨遭腰斩波及。 绿色妖血,飞溅脸上,火/辣辣滚烫。 杜预却顾不上擦拭。 他非常确定,这些巨狼骑士,绝对真实,不是假的。 一旦让他们腾出手来,杜预三人就算人均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如此波/涛汹/涌的猛恶攻/势。 好在杜预这首诗,真的威力太大。 对杜预这文人增幅还好,对项羽这拔山扛鼎的西楚霸王,简直增幅恐怖!战力倍增! 项羽双目血红,咆哮着挥舞着巨枪,与乌骓马人马合一,化作一团黑旋风冲入妖狼骑兵中,掀起道道腥风血雨! 狼、妖的尸体,残肢断臂,破损盔甲,漫天横飞。 惨叫与斩声一色,鲜血与狼头齐飞。 第345章 巧遇裴十四! 项羽的万人敌配合杜预的诗词,简直绝配! 裴十四也奋不顾身,一边念诵杜预赠裴十四,频频催动才气,一边以裴家剑法疯狂冲杀。 剑圣秀才,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吟诵,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裴十四女子般那抹青色文弱身影相融合。 所过之处,妖狼骑兵纷纷惨死。 尽管只有三人,却打出了千军万马、数路突击的气势! 上千妖狼骑兵,反而被三人包围,被杀的节节败退! “呜呜呜····” 一声苍凉的号角声,突然在阵后响起。 被杀的溃不成军的巨狼骑兵,如蒙大赦,纷纷调头而去。 巨狼奔驰如风,一眨眼功夫已然逃得无影无踪。 战场上,只留下堆积如山的妖狼尸体,还有浑身浴血的杜预、项羽和裴十四,相视而笑。 “哈哈哈···” “痛快,杀得好痛快!” 项羽一身绿血,犹如从血池中钻出来,大笑道:“这位,就是裴十四兄了?我尚父的朋友?” “尚父?” 裴十四愣了一下,看向杜预:“你何时做了人家的父亲?” 杜预无奈一笑:“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说说你吧。怎么到这?又怎么招惹了这么多妖狼骑兵?” 裴十四擦了把脸上的妖血,感激道:“我误打误撞,从北方解开了谜团,脱离了第一重山。” “北方?” 杜预好奇道:“你那关的谜题是什么?” 裴十四傲然笑道:“第一重山,脱困的关键在取得宝山中琴、棋、书、画之一。我从广陵寻找宝山之一—嵇康墓,取得了失传已久的【广陵散】。走到北方山神前,弹奏一曲广陵散,就轻松赢得山神认可。” “不才区区,被父亲逼着练琴,说大道至简、琴剑同理。弹琴技巧也勉强过得去。” 裴十四温文尔雅,但自带冲天傲气。 “原来如此。” 杜预点点头:“我走的画路线,你走琴路线。就是不知道那棋和书,又该如何?” “第一关,面向所有读书人,本就不难。” 裴十四傲气一闪,又变成苦瓜脸,心有余悸擦着脸:“可惜,我进入第二重山,还以为也这么简单。路见不平,看到这些巨狼骑兵,正在劫掠前面村镇,屠/杀百姓,就头脑一热冲上去阻止。谁想到他们数量太多,我打着打着顿觉不妙,只好落荒而逃。” 他苦笑道:“这下,救人不成反落难。要不是巧合遇到杜兄,我凶多吉少。就算侥幸不死,也要重伤回归。” 杜预笑了笑:“书山这么大,能邂逅也是有缘。你我三人何不同行?” 裴十四略一沉吟,点头道:“如此,高攀了!” 项羽嗷嗷叫:“妙极!三人行,三人行!” 杜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裴十四正色道:“有一说一,虽然我栽了跟头,但我觉得那些巨狼骑兵劫掠的村镇,应该大有蹊跷。这山景色,有山有水,风土人情,摆明是我十国腹地、南方景色。妖蛮跑来劫掠,似乎别有隐情。” 杜预与项羽对视一眼,点点头。 书山九重看缠山,一重山是一重关。必须找到破关的钥匙。 难得有事件发生,搞不好与第二重山“钥匙”有关。 在裴十四带领下,三人骑马而行,调头向那村子而去。 但他们赶到时,一切都晚了。 村子,已然变成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燃烧的房子,还有被屠/杀的农户,妖狼过处,鸡犬不留,整个村子已变修罗场。 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焦臭之气。 “可恶!我要将这些妖狼碎尸万段!” 项羽愤怒咆哮。 大楚在十国腹地,受妖族滋扰不多,主要以水族妖族为主,特别是北地巨狼骑兵更少见。 这次,楚霸王看到人族被巨狼啃噬残缺不全的尸体,真的大受冲击、出离愤怒。 这些妖族,竟然将人做食物。 裴十四与杜预都是大唐人,早已见惯了巨狼荼毒的惨状,在村落中四处翻找。 “无人幸存。” 裴十四摇摇头。 杜预点头,脑海中闪过那苍凉的号角声。 “巨狼骑兵,必然有一首领。” 杜预沉声道:“此人深通兵法,进退有法,方才看到我们气势如虹,造成狼骑兵重大损失,马上发号施令撤退。” “此时,他应该在暗中盯着我们,寻找将我们一举击溃的好时机。” 杜预目光深邃:“我有种感觉,被人盯上了。” 裴十四也道:“同感。妖狼非常记仇,一旦同伴被杀死,就不死不休,一定要偷袭复仇。” “让他们放马过来。” 项羽嗷嗷叫:“老子还没杀够。再杀个七进七出才解气。” 杜预骑马去高处观察,面色一变:“不好,远处又有狼烟升起!貌似又有村子受到攻击。” 三人观察,果然在极远处,又有惨叫声和火光传来。 狼骑兵似乎在这平静祥和的江南国度,疯狂纵横,劫掠如风,片刻都不停歇。 “混账。” 裴十四义愤填膺:“我们去将这股穷寇消灭!” 杜预点点头。 从眼下的形势判断,这伙狼骑兵出现在此地确实非常突兀。 仿佛一副宋朝精美的青绿山水工笔画卷中,出现一大群杀人嗜血的蒙古骑兵,放火劫掠一般违和。 消灭这伙上千狼骑兵,应该能得到丰厚奖励,甚至能得到过关的关键情报提示。 更需要考虑到,三人是最早抵达这第二重山的一批人,相当于新开服的,什么世界Boss,npC触发事件,他们都是独享独占的。 一旦大队人马冲破第一重山,抵达这里,别说什么狼骑兵首领,可能连狼毛都摸不到一根。 后世玩过无数网游的杜预,对国人玩家蝗虫过后,寸草不生的壮观场面,深有体会。 “走!” 杜预领头三人策马向正在起火的第二处村镇奔去。 第二处村镇,也是同样繁荣,富庶,却疏于保护和防备,压根没有像样的城墙和军事建筑,连抵抗也是老百姓自发组织,在得到紧急警讯后,勉强在村口堆砌一些拒马桩,还聚集了几十个壮汉村丁勉强防御。 可惜,在强悍如是、劫掠如风的巨狼骑兵面前,这点可怜的防御,反而激发了巨狼骑兵的杀戮嗜血欲/望。 村口,一个冲锋,瞬间失陷。 只留下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而巨狼骑兵冲入村子里,瞬间响起了惨叫、求饶和哽咽声。 一个独眼狼骑兵,在几头狼骑的簇拥下,缓步走入村落。 出人意料,在人均一丈八的巨狼中,他胯下坐骑体型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小。 但巨狼人人畏惧躲闪,不敢看他犀利的眼神。 这狼骑之王,实力妖王,相当于一位进士。 他的麾下,更有上千巨狼骑兵。 一个手下愤愤不平以妖语低吼:“首领,我们为何不去杀了那三个柔弱文人?却跑来屠村?他们杀了我们至少一百多兄弟。” 独眼狼骑王二话没说,突然一刀砍过来! 那手下喋喋不休的人头,带着一丝错愕,已身首异处、凌空飞起。 他明明妖帅实力,也是一方强者,但妖王一刀都接不下! 狼骑王冷冷道:“本王做事,无需你教,不服者来挑战。” 群狼妖,人人惊悚,不敢说话。 狼妖,强者为尊。 唯有狼王,有权发号施令。 狼骑王淡淡道:“彻底摧毁这村子,马上前往下一个!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群狼残忍舔舐嘴唇,向周围房舍扑去。 可惜,就在他们即将得手、这村落被屠/杀一空前,三道身影形成了一个人字,冲入群狼之中。 “杀!” 杜预一马当先,神驹龙腾,剑光所过,已然斩落三四个妖狼头。 大红狼头,带血喷飞。 杜预名义上文位还是秀才,但文宫属性早已全面超越了举人! 举人,就相当于妖帅实力。 这些狼骑兵虽然凶悍强大,但在杜预面前,根本砍瓜切菜,手下无一合之敌。 项羽深受刺/激:“好个尚父,文可诗成镇国,武能上马杀妖,我小霸王也不能落后,给我死!”m.33qxs.m 他巨枪抡起道道血雨腥风,连连斩杀狼妖。 在杜预身边,项羽的各项属性大幅提升。 因杜预随手就出口成章,各种战诗信手拈来,随手就给他套上一层层Buff,能最大化发挥西楚霸王的战力。 裴十四也不甘人后,剑芒吞吐,将狼妖的人头成片斩落。 三人实力各个远超秀才,组成小队冲杀更是威力倍增。 狼骑王目闪杀意。 “杀!” 他带着狼骑,向三人猛然杀来。 前一秒,狼骑还在静若处子,下一秒就劫掠如风。 只是一眨眼功夫,三人就被巨狼骑兵包围、冲散! 数之不尽的刀剑,裹挟着巨大的蛮力,向三人各处要害猛然招呼! 三人之前打得顺风顺水,想不到狼骑如此刚猛,骤然被冲的七零八落,形势瞬间陷入绝境。 战场上,最危险的莫过于此——双拳难敌四手。 第346章 桃花源在哪里? 到处都是敌人,到处刀光剑影,招招致命,很多时候你只能在咽喉中刀与胸/口中刀之间作出艰难抉择。 这就是妖族最擅长的攻击方式——以伤换伤! 妖族的战争,从不追求自己少伤亡,而是追求胜利! 哪怕惨胜,也是胜利。 妖族生育率很高,繁衍能力特别强,一个妖族族群就算伤亡惨重,损失十之八/九,多则十年,少则两三年,就能恢复如初。 故而,妖族从未将命放在心上,哪怕是自己的命。 何况眼前人族,只有三人? 别说一换一,就算一百换一,妖族也赢了。 “吼吼吼!” 狼骑王仰天咆哮,声震九重,妖力爆发。 狼骑们眼冒红光,杀气更重。 这是狼骑王的独有神通,以狼嚎刺/激狼骑士群,能激发出更大的杀伤力。 “噗!”裴十四肩膀中刀,血箭喷溅。 “啊!”项羽大腿中了一箭,狼骑兵们弓箭手射出的狼牙箭,也同样致命。 杜预也杀红了眼,体力下降,眼前的狼骑却仿佛大海的浪潮,一波接一波,根本杀不完。 一个狼骑妖将,趁着杜预击杀同伴之机,猛然一跃而起,扑在杜预身上。 杜预被猛烈的冲击力,冲下马来。 妖将长大血盆大口,直冲杜预咽喉咬下! 杜预眼神一寒,突然长大嘴巴! 妖将心中冷笑。 我是妖狼,满嘴利齿,咬你一口就骨断筋伤,你长大嘴能有什么用? 可他脸上的冷笑,马上凝固在脸上! 因杜预用实际行动,向他展示了——文人嘴炮的威力! 恰好就是杜预刚刚领悟顶级举人神通【瞠目张胆】。 大喝一声,群体威慑,令文名范围内所有敌人陷入混乱、恐慌之中。举人之下实力必中。进士以上有几率中招。 这一招,以杜预刚猛的文胆,怒吼一声! 一道强大的环形声波,以杜预为核心,向四面八方汹/涌澎/湃推去! 这可是举人神通。 类似神通,杜预还有童生的【一身是胆】,但战场上他毫不犹豫使用最强的举人神通! 因战场上,每一份力量都极其关键,他太需要这招逆风翻盘! 那狼妖将嘴巴大张,狼眼怒凸,张嘴要咬杜预,却摆脱不了身体的僵直! 不光是他,连周围范围所有的狼妖,统统陷入了被震慑的呆滞中,一动都不能动。 这范围多夸张? 百丈范围! 几乎所有的狼妖骑兵,都陷入了难以抵抗的呆滞。 激烈厮杀的战场,仿佛一瞬间安静下来。 针落可闻。 没有任何狼妖,能够移动。 甚至连惯于站在远处、发号施令的狼骑王,竟然也难以避免陷入眩晕之中。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妖王。 顶级举人神通【瞠目张胆】,举人之下必中,进士以上有几率中招。 但狼骑王,很不幸妖王实力都没能幸免,被杜预这一招吼得心惊胆裂,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裴十四、项羽都看呆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秀才,怎么能连妖王都震慑?” 裴十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项羽虎目一闪! 他一夹马腹,乌骓马化作一道黑色旋风,向狼骑王席卷而去! 锋寒的枪头,直奔狼骑王的咽喉要害而去! 凡是陷入混乱、呆滞状态的妖族,将毫无防御能力。 狼骑王陷入混乱,正是取他首级的大好机会! 项羽不愧是西楚霸王,把握战场机会嗅觉和能力,均超一流。 旁人还在苟且喘/息,他已经向敌人首领,奋力发起殊死一搏! 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狼骑王,这伙狼骑将群龙无首,失去指挥,那就容易对付多了。 可惜,狼骑王实力最强,妖王实力,哪怕被眩晕成功,持续时间也是最短。 眼看西楚霸王就要刺中他的咽喉,这狼骑王竟然苏醒,间不容发就要躲开。 “可惜!” 项羽和裴十四,同时懊恼大叫一声。 功败垂成,这种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 杜预却目光一闪,猛然一指狼骑王喝道:“中!” 冲天才气化为一道飞剑,从他袖中飞射而出! 【书剑恩仇】! 诗书化飞剑,攻击单体敌人。 威力奇大! 飞剑的速度,显然比乌骓马更快许多。 只见一道银色闪电,破空而去,划过项羽的耳边! 项羽都吓了一大跳。 噗。 书剑恩仇,径直刺/穿了狼骑王的咽喉! 项羽佩服五体投地,回头看向杜预。 “尚父!” 裴十四都震惊了。 这强大的妖王,竟然被杜预一介书生,击中要害。 这位阶的差距,足足差了两个大阶段啊。 杜预能越级杀妖,他是猜到的,但能越两级杀妖? 这是何等逆天强悍? 狼骑王发出一声惨烈嚎叫,咽喉爆裂开来,妖血冲天。 【书剑恩仇】的威力,远远大于唇枪舌剑,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谁知,这貌不惊人的狼骑王,不愧是生命力无比顽强的强横妖王。 哪怕连续吃杜预王炸,身受重伤,伤势惊人,但依旧没有死! 他咽喉被炸得血肉模糊,疯狂翻滚,但依旧设法逃离开去。 项羽骑着乌骓,猛然追杀而至,一枪劈下! 在地上炸出一连串火星。 但却依旧失之毫厘,让这狼骑王逃了。 狼骑王眼神闪过一丝恐惧。 险死还生,他这才感受到眼前这三人的恐怖。 特别是那领头的书生(杜预),一套连招,根本不是秀才的实力,甚至连人族举人都远不及他。 狼骑王骑着巨狼,夹着尾巴,向远处狂奔。 至于他麾下妖狼骑兵,被丢在战场上,顿时茫然四顾。 他们的首领都率先跑路,自己又该如何? 他们想要反击,但士气已然崩溃。 项羽、裴十四趁机反击,暴起发难。 连周围村舍中,都冒出无数幸存的村民,也大着胆子向妖狼反击。 若之前妖狼气势如虹,这些村民逃难还来不及,但杜预三位奇侠出现,狼骑王都被打跑了,村民勇气也回来了。 狼骑压力更大,只能分散突围。 “杀!” 杜预、裴十四、项羽分头追杀,追亡逐北,毫不容情,留下狼尸一路。 已经与这伙妖狼骑兵结下死仇,自然要不死不休,将他们尽可能杀伤,免得日后寻仇。彡彡訁凊 足足一刻钟,三人才凯旋而归,对视大笑。 第347章 直斩长鲸海水开! “此地,可是武陵?” 杜预问道。 “确实,此地乃是武陵郡。” 老者点头:“我等武陵人,世代渔樵为业,但老朽在此地居住三代人,上百年,确实没听说什么桃花源。” 杜预点点头,并没吃老者供奉的食物,而是催着上路。 “忙碌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项羽一脸失望。 “知道那些狼骑,在寻找桃花源,还有此地名为武陵,不就很够了吗?” 杜预嘴角微翘,自信满满。 “这两个名字,没有什么特别啊?” 裴十四一脸好奇:“知道这情报,有什么用处吗?” “别问了。” 杜预果断道:“马上前往下一个村落。必须要阻止这些狼骑,摧毁沿途所有村镇!能剩下多少算多少。” 这一次,他们沿江而下,毫不休息,连夜启程,疯狂赶路。 果然,遭受重创的狼骑还在忠实执行原定计划——沿途攻击每一座沿江村镇。 到处都是烽火连天,黄沙满地,鲜血和杀戮染红了江水。 好在杜预等人比上次来的更快。 狼骑刚刚攻破村落的外墙,还没来得及冲/进去大开杀戒,杜预等人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 但狼骑似乎早有预案,回身迎战。 三人勇猛冲杀。 谁知,狼骑却越打越多,将三人牢牢拖在此地。 三人用尽办法,也无法突破层层重围。 “不好!妖族还有援军!” 裴十四惊呼。 果然,远处一艘大型战船顺江而下,气势汹汹停靠在村落旁。 翻板、轰然落下。 大批凶神恶煞的妖狼,迫不及待从甲板跳上案去,大开杀戒。 这可怜的村落,在两支妖狼骑兵水陆夹击之下,顷刻陷落,陷入死亡与毁灭的火海。 杜预见势不妙,厉声喝道:“不妙,扯呼!” 杜预三人骑马要撤退。 可身后又出现了狼骑王的踪迹。 狼骑王脖子缠满厚厚白带,厉声咆哮,指挥狼群疯狂反扑。 三人背后,大批狼群出现。 狼骑兵咆哮着,前后夹击,断绝了三人一切陆上退路。 “糟糕,要被合围了!”裴十四失声叫道。 狼骑王眼中闪过刻骨铭心的仇恨,死死盯着杜预,显然杜预之前重创了他,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唯有杜预死亡,才能洗刷他的耻辱。 这次村落围攻,赫然是一个阴险的陷阱。 杜预三人,落入了狼群围攻,被逼到了河边绝境。 杜预大袖一挥,光芒一闪。 镇国文宝【行路难】。 在任何环境下,都可幻化出一艘龙舟! 一条龙舟出现在杜预背后。 “走!” 杜预飞也跳上龙舟。 三人连滚带爬,狼狈万分,纷纷跳舟逃生。 狼骑王看到杜预能凭空变出一艘龙舟来,又惊又怒,愤怒吼叫,但仔细一看,又轻蔑大笑起来。 因杜预的龙舟,根本不是战船,只是一艘用来赛龙舟的小艇! 它是舟,不是船,更不是舰,准确反应了他的吨位。 这艘龙舟,只有十来丈长,细细长长,根本没有战舰的撞角和遮蔽女墙,更没有操船和战斗的士兵。 第348章 我见楼船壮心目,颇似龙骧下三蜀! 他百丈倚天剑,狠狠劈向领头一艘妖狼巨舰。 剑气冲霄,颤动天地! 无与伦比的震撼力和杀伤力! 啪。 一声巨响。 这艘长达数十丈、犹如海中长鲸的巨舰,竟然被杜预诗书才气,一分为二! 巨舰分崩离析。 数十头狼妖,直接被杜预剑气撕成碎片!一劈两半! 鲜血狂喷,染红大片江水。 数百妖狼,径直落水,在水中疯狂扑腾。 但随即被杜预的龙舟径直撞过去,悄无声息碾压过去····· 落水妖狼们,随即消失在龙舟之下,消失不见。 碾压。 强势碾压。 杜预这霸气一剑,石破天惊,岸上水中,都呆若木鸡。 “这,这是?” 项羽倒吸一口冷气,吐着舌/头:“这是人能做到的?” “杜兄,你这样实力太犯规了吧?” 裴十四也苦笑:“我们是秀才,不是进士。就算是进士,也未必能做到你这地步?” 杜预聚精会神,凝神注意,又是一剑劈下! 他要趁着才气凝聚,这难得的档口,给妖狼群们一击终身难忘的教训。 轰。 龙舟上仿佛一道闪电劈下。 剑气腾空,剑尖切入空气,发出一声呼啸,划破天空! 剑气如龙,犹如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带着斩杀的恐怖力量而肆意驰骋,犹银蛇电闪。 又是一艘巨鲸般的战舰,被杜预倚天剑这一剑,硬生生劈开了! 厚重粗苯、达半丈厚的原木撞角,包着铁皮也被硬生生被斩断。 江水倒灌。 汹/涌而入。 第二艘战舰,倒灌入水、快速沉没。 “撞上去!” 杜预喝道。 龙舟骤然加速。 在才气催动下,龙舟疯狂加速,骤然轰击上去。 轰。 惊天动地的震动,狼骑战舰本就摇摇欲坠,又惨遭龙舟直接撞/击、双重打击下,这艘战舰快速沉没,被快速碾压。 这艘战船,快速沉入水底。丢下无数狼骑在水面上扑腾挣扎求生。 狼骑王:“·····” 眼珠都要怒凸出来! 这,这是人吗? 狼妖们各个倒吸冷气,震惊无比。 项羽跳着脚,激动大叫:“畜生们,你们看到没有?这就是我爹!就问你厉不厉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 项羽对杜预的称呼,一直在变化。 从一开始的“小子”、“奴仆”,变成了“先生”,又变成了“大才”,又变成了“义父”、“亚父”、“尚父”,如今干脆不装了,直接叫爹。 什么西楚霸王,如今真是见风使舵一把好手。 但杜预还不停手,又一剑斩长鲸,轰向第三艘战舰。 好在狼骑王终于反应过来,狂嚎着:“躲闪,快闪啊。” 第三艘战舰上,狼骑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拼命操纵船桨和舵,躲闪杜预的攻击。 杜预的才气也终究有限,哪怕是举人实力也支撑不了连续三剑“跨海斩长鲸”神级操作,只在第三艘战舰上留下了道深深战痕,将大帆斩落,已然力竭而尽。 “呼哧,呼哧····” 战舰上,所有狼骑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庆幸的看着被斩落的主帆,竟然产生一种九死一生、大难不死的庆幸之感,甚至爆发弹冠相庆欢呼。 狼骑王气得眼睛发绿,咆哮道:“蠢货!快攻击他,别让他再作诗了!” 他已经看出,这三人战力各个恐怖,都是万人敌,但真正有致命威胁的,还是那领头的书生杜预! 项羽、裴十四再武艺高强,天神下凡,也终究有力竭的时候,而狼骑们巢穴就在附近可以源源不断召唤援军,将他们活活耗死怼死。 可这个姓杜的书生,却不一般! 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能吟诗作赋,做一首诗,就能击沉自己数艘战舰! 这根本不是依靠妖海战术,能击杀的对手。 必须一鼓作气,将他杀死,否则他会造成更加恐怖的伤害。 但对于此时状态大勇、诗兴大发的杜预,什么攻击都无用! 杜预迎风而立、勇立潮头,激昂抗声道:“我见楼船壮心目,颇似龙骧下三蜀!” 哗啦! 他脚下明明是一艘龙舟,但随着“楼船”一句横空出世,这艘小小龙舟竟骤然升级为一艘庞然大物的五层楼船! 五层楼船,排山倒海,气盖山河,顺流而下,狂压下来! 犹如龙骧楼船王师,径直从三蜀之地触发,气吞山河,鲸吞吴国,平定叛乱一般,势不可挡! 任何挡在这艘楼船面前的敌人,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神仙,都会被无情碾碎! “啊·····” 刚刚躲过一劫的第三艘狼骑战舰,人人长大狼吻,狼目怒凸,眼珠溜圆,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盯着眼前越来越大、犹如山岳般冲击而来的庞然大物——楼船。 “这,这个书生不是人!” “他是神仙,一定是神仙。” “快跳船,跳船啊!” “逃啊,打不下去了。” “噗通、噗通” 大江之上,犹如下饺子。 狼骑们争先恐后,绝望地跳下第三艘战船——虽然他们根本不会水,跳江只是死路一条。 还有那些嗜血巨狼,也纷纷跟随主人,跳江自杀。 总好过被杜预的楼船,活活碾压而死吧? “该死!” 狼骑王仰天咆哮,几乎肺都要气炸了。 这个书生,一直在他忍耐的极限上极限拉扯,反复横跳,挑战他的忍耐力。 他已经忍不下去了。 可惜,杜预此时身在大江上,还在以水战的战诗,加持龙舟变成楼船,纵横大江,驰骋水面,往来无敌。 哪怕妖狼们再狂怒不忿,也只能望江兴叹,无奈眼红,眼睁睁看着自己同类被杜预的水军战诗,无情碾压。 第三艘战船,被无情碾碎,疯狂沉没,化为漂流在水面上的无数碎片。 “好!” 项羽和裴十四,轰然叫好。 两岸上,各个村落的民众,也看到了一位书生昂然屹立在龙舟之上,吟诗作赋,连连撞沉狼妖的战船,成建制消灭万恶的嗜血狼妖,也纷纷轰然叫好,热泪盈眶。 要知道,他们的亲戚家属,不知多少惨死在狼妖的尖牙利嘴、残忍狼吻下。 “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位书生,太厉害了吧?” “呜呜,父亲、母亲,终于盼到复仇了。” “给我上!杀了他!” 狼骑王狂怒仰天咆哮,催促最后一条战船,撞上去追杀杜预。 杜预豁然转身,一指身后战船道:“扬兵习战张虎旗,江中白浪如银屋!” 随着杜预这句诗,龙舟之上,骤然以才气出现大批精锐人族兵士! 这些兵士披坚执锐,手持弓箭,向追袭而来的狼妖战舰,射出密集如飞蝗的箭雨。 狼妖们纷纷倒下,战舰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在杜预惊人的才气调动下,这艘原本只用来赛艇的龙舟,竟然如同精锐的水军战船一般,扬兵开战,虎旗张扬,杀声震天,江中白浪翻滚,犹如银屋! “废物,真是废物!” 狼骑王在岸上暴跳如雷,跳脚大骂。 但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 龙舟在杜预的诗词才气加持下,已然化身成无敌的水上战舰,纵横驰骋,敏捷如电,游走在笨重的狼骑战舰周围,不断以飞蝗般箭雨杀伤狼骑。 而西楚霸王项羽和剑圣秀才裴十四,也发挥出他们恐怖的实力,不断拉弓搭箭,以惊人的膂力和百步穿杨射术,点名射杀战舰上的狼骑首领。 一个接一个狼骑首领,被射爆头颅,凄厉惨嚎落水,战舰上乱作一团。 杜预哈哈大笑:“身居玉帐临河魁,紫髯若戟冠崔嵬!” 指挥的将军身居玉帐之内,在河魁星的方位设置军帐。杜预指挥若定,紫髯若戟,头冠崔嵬,十分威武雄壮! 他一指狼骑战舰。 项羽和裴十四纵声大笑,一跃跳上敌人战船,大开杀戒! 狼骑首领早已死伤殆尽,剩下的狼骑也不习惯水上作战,被龙舟撞/击东倒西歪,狼骑站立不稳,呕吐连连,哪里能发挥出陆战优势? 而项羽本就是楚国人,裴十四也在扬州长大,在水上非但无损战力,反而如鱼得水。 两大猛人联手,横扫一片,狼骑战舰上鬼哭狼嚎,兵败如山倒。 杜预傲然道:“细柳开营揖天子,始知灞上为婴孩!” 他的背后,才气士兵犹如细柳营中将士,治军严谨,纪律严明,犹如天将雄师。 看过这支部队,才知道灞上的所谓精锐队伍,就像孩子们在做游戏,很容易受到敌人的袭击。 最后一艘狼骑战舰,土崩瓦解。 最后一个狼骑首领,被项羽斩杀,双目恐惧的狼头,被项羽用枪头高高挑起,向岸上狼骑王挑衅。 杜预一气呵成:“羌笛横吹阿亸回,向月楼中吹落梅!” 羌笛横吹《阿亸回》曲子,月光笼罩下的戍楼中吹起《落梅》。 空中,吹奏起妖蛮羌族阿亸回的曲调。 这曲调极其简单,哀伤,羌笛吹出,犹如月满狼嚎,苍凉悲怆之感扑面而来。 西羌,乃是妖蛮一大分支。不少狼骑部落出自西羌之地。 看着大江之中,满满都是起伏漂浮的狼尸,听到阿亸回悲伤的曲调,原本战意动摇、战栗不已的狼蛮们,各个想起自己的父母妻儿,士气崩溃。 “不许听!吼!” 狼骑王手起刀落,连杀数人,都无法阻止崩溃。 33qxs.m 第350章 且放白鹿青崖间! 杜预却抢先一步,冷冷道:“老吴你若提桶跑路,我便返回去,唯你父母妻儿是问。看我龙舟快,还是你游得快?” 老吴灰溜溜爬回船上,磕头如麻:“恳请先生高抬贵手,饶我全家性命。我是真的不知道桃花源何在啊?” 项羽怒道:“你个杀才,不知道桃花源,你刚才胡咧咧什么?” 老吴苦笑道:“我,我这人打鱼不行,干嘛嘛不行,被乡亲/们看不起,连我老婆都嫌弃我。我觉得活着没意思,都想寻短见。” “有一天,我正要投河,却被另一个渔夫捞了起来。” “那渔夫问我为何要自杀,我如实说了。” “他哈哈大笑,说既然如此,告诉我一个巧宗——只要回村宣扬,我去过桃花源,就足以让全村人仰慕有加,另眼相看。” “我说,空口无凭,怎么能骗得过众人?” “那渔夫说,他去过桃花源。” “他将桃花源中的样子,风土人情,一一口述给我。还给了我一条【桃花鳜】。本地相传,这种鱼只有桃花源中才出产。” “我带着【桃花鳜】回村,大肆吹嘘,果然骗过了所有人。” “连德高望重的方老夫子,问过我桃花源中情形,看我对答如流,也信以为真。” “我一下挺直了腰杆,在村里成为众人仰望的对象,再无人敢嘲讽我。家里妻子也变得恭顺,我/日子过的很舒心。” “这么说,你确实没去过桃花源,更不知道在哪?声称自己去过,只是装/逼?” 项羽一把揪起他领子怒道。 老吴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三人无语。 明天妖族大军将杀到,今日必须找到桃花源,好不容易找个带路的,却是一个装/逼货,这可咋整? 杜预突然道:“你碰到那个渔夫,是哪里人士?” 老吴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道理,认真道:“我上次被他救起,虽然时间仓促,但也询问过他的籍贯。他就住在这条支流的尽头,一个叫樊家村的地方。” “不过,我从未听说过有樊家村。”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去看看。” 三人对视一眼。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 “走!” 龙舟逆流而上,一路仔细找寻。 但一直找到大江支流源头、水尽头,也并没有找到什么村落。 天过晌午。 众人垂头丧气。 项羽死亡凝视老吴:“你是否又在胡编乱造?骗我们?” 老吴吓得尖叫起来:“不敢,这次真的不敢。我自己父母妻儿也在村中,若明日之前找不到桃花源,他们也要死。我怎么敢拿全家性命冒险?” 杜预思索再三,终于决定弃舟登岸,继续寻找。 他的逻辑很简单——天无绝人之路。 杜预非常确定,自己做任务方向没错——桃花源绝对是第二重山的破关关键。目前他遥遥领先其他竞争对手。 他击败狼骑大军,救下老吴和方老夫子,确实是完成这一任务的关键人物。 至于没找到那神秘渔夫,只能说明——找寻不够。 杜预带人登陆,兴致盎然,继续向上前进。 但兜兜转转,又走了大半天,竟然还没找到樊家村。 别说樊家村,众人甚至在崇山峻岭中迷了路。 眼看下午,大家又累又饿,走路都有气无力。 项羽又怒了,要杀吹牛逼误大事的老吴。 杜预眼前一亮:“前面有一个农家?” 转过山脚,众人当真看到了一户农家。 “高兴啥呀?又不是樊家村?” 项羽无精打采。 杜预却笑了笑,走入其中。 一对老夫妇热情迎了上来:“恩公临门,快快请进。” “恩公?” 裴十四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杜预是恩公?” 老者笑道:“这两日,妖族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谁不知道,这位恩公不畏强/暴,杀死了狼妖首领?拯救了黎民百姓?你们的事迹,早已传遍乡野。快请坐,浑家快备饭。” 老妇笑着去烧火做饭,不多时肉香飘来。 杜预知道,这是他带人浴血奋战,击杀强敌的好处——他在武陵这片地方上,侠声远播,居民友善度极高。 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热烈欢迎。 果然,杜预问起老者樊家村,老者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樊家村?这个名字我曾经听说过···” 老者眉头紧锁:“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战乱频仍,妖蛮入侵,很多村寨都被战火毁灭了。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啊。” 项羽急眼:“老头那你倒是再想想啊,这记性?” 裴十四也眉头紧皱。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一次次寻而未果的打击,让他们都产生了深深自我怀疑——这桃花源真的存在吗? 杜预笑了笑,不再多言。 不多时,老妇人已经将酒菜备齐,请杜预上座。 众人一看,胃口大开。 因想不到简陋农家,准备的饭菜却如此丰盛,不光腊月里酿造的酒,还准备丰盛菜肴。有鸡肉还有小猪肉。 此时生活艰难,农家贫寒,能拿出如此菜肴绝对是诚意满满,感激杜预杀妖救命。 项羽大胃王坐下就要大嚼,看了一眼酒,喝了一口,却吐了出来嚷嚷:“好浑的酒,我呸!不堪入口!” 老夫妇局促不安。 杜预摇摇头,悠然吟诵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杜预嗓音低沉而悦耳,字字分明,语气婉转。每一个句子直击心灵,扣人心弦,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众人内心世界。 才气,涌动。 项羽愕然,脸色憋红,对老者作揖道:“小子胡言乱语,老丈休要怪罪。” 老者连说不敢。 裴十四饶有兴致,盯着杜预,他也没想到杜预会在这时候诗兴大发,突然作诗? 他为何要作诗? 这背后,又有什么手段? 杜预仿佛一个谜团,让裴十四捉摸不透,刚自认为看清楚他实力,却转眼又被他惊才绝艳震惊。 突然,只听得山下一声声狼嚎响起。 “狼妖?怎么可能?” 项羽脸色一变,一跃而起,跳上房顶,居高临下瞭望。 他脸色剧变。 因不知为何,明明收好“明日抵达”的六条狼骑战舰,竟然提前到来,悄无声息顺江而上,摸到了水的尽头。 这速度,只比他们落后一点点。 若非杜预十分果断,弃舟登陆,此时已经陷入了妖族围攻。 但就算他们躲在这农舍中,也只是暂时安全——从六艘战舰上,涌出大批狼妖,数量过千,成群结队,正在漫山遍野,疯狂搜山。 照这速度,发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项羽脸色绿了。 裴十四也坐不住了,如坐针毡:“杜兄,狼妖提前追上来了,我们赶快走吧。” 老者急的团团转:“走?哪里走啊?我家的背后,就是武陵的尽头——壁立万仞的雪峰山!连飞鹰都飞不过去的。” 裴十四和项羽看去,果然农舍就在雪峰山脚下,雪峰山高达万丈,仰望上去云雾缥缈,根本猿猴难渡。 就算是他们,也无法逾越。 “完了,我们走到第二重山的尽头了。” 项羽脸色剧变:“根本走不过去。” 老者叹道:“所以,你们说来这里找樊家村,老丈我很迷惑——我住在这里一辈子,怎么不知道有樊家村?” 项羽大怒,愤怒揪起老吴:“你还胡说八道,骗我们有什么樊家村?这老者在这里都不知道樊家村啊!” 老吴面如死灰:“我也不知道,兴许是那渔夫骗我。他随口编了一个地名。” 众人乱成一锅粥。 唯独杜预微微一笑:“山重水复疑无路!” “我的好老爹!” 项羽一脸绝望:“你可真能沉得住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能坐得住,还在继续吟诗作赋啊?” 杜预笑了笑。 裴十四佩服道:“每逢大事有静气。杜兄大将之风,令人仰慕。” 此时,远处天际。 又有数道光芒,走出。 他们是继杜预、项羽、裴十四之后,第二波突破第一重山的文人强者。 他们身穿宋朝秀才的衣衫,与盛选怀一模一样。 学子众星捧月簇拥之人,是一位骑乘白鹿、潇洒欲仙的青年士子。 他最引人瞩目之处,在于胯下的白鹿。 这是一头神鹿。 落日的余辉洒在白鹿的皮毛反射后,在它的身体轮廓上,就形成了一道金色的晕彩,让人想起涌动神人背后的佛光。那白鹿体格强健,挺拔俊美,头上长着一对硕/大的角。角的造型古朴精细,华美神秘,仿佛是有神匠刻意为它修饰过一样,更加增添了它的神秘与超脱。 这位骑乘白鹿的士子,手不释卷,拿着一本六艺在诵读。 直到,白鹿踏上了第二重山,他才悠然抬头,神情说不出的放松,仙气飘飘。 “终于突破第一重山啊。” 旁边一位士子,笑道:“多亏选文师兄,以绝世棋艺,胜天半子,赢了那山神,我等才得以顺利全员进入第二重山。” 众多士子,一起称颂。 “那山神摆出【烂柯局】,千古棋局啊。” “我等看了都摇头绝望,唯有选文师兄力挽狂澜。” “哈哈,选文兄那一步妙绝天下,堪称神之一手。” “什么十大秀才,唯有我白鹿书院选文兄,才是天下第一才子!” 原来,这位骑白鹿者,便是赫赫有名的十大秀才之一、白鹿书院刘选文。 第351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面对谀词如潮,刘选文却意兴阑珊,摇头晒道:“莫要尬吹!我要真这么了不起,就不至于前三都排不上,半点奖励捞不着。” 众人讪讪而笑。 他们都是白鹿书院弟子,此次隶属于南宋朝廷,前来参加书山学海试炼。 刘选文淡淡道:“前三,是谁?” 第一个学子道:“听文渊阁奖励,大唐杜预,大楚项羽,还有大唐裴十四,比我们早了一天。” 刘选文抬头看天,目光中闪过一丝刀剑冰霜、舍我其谁的冰锋,淡淡道:“这第二重山,是我们最熟悉地盘,该翻过来了。” “好!” 白鹿书院学子,热血沸腾。 谁不想书山觅宝,大捞一把? 刘选文皱眉道:“南宋其他人呢?怎么不见?” 副手道:“奇怪了,南宋那些人虽然废物了点,但也都是一时之选,又有第一重山地图。此时应该有人到了呀?” 他拿出一个特制骨哨,吹响。 不多时,果然从四面八方,又奔驰来数人。 都是南宋学子打扮。 “你们的人,到齐了没有?” 刘选文对领头之人道。 南宋学子首领面露尴尬:“只差一个盛选怀。他原本是最机灵的,被上面定为副队长,如今却不知去向。” “无名小卒,不等了。” 刘选文一挥手道:“我们马上出发,去找桃花源!魔君石,是陛下志在必得之物,不容有失。” “可前面有杜预三人,他们会不会抢在我们前面?” 学子首领担心道。 “哼。” 刘选文冷笑道:“放心吧。据陛下告知,那桃花源极其隐蔽,乃是这第二重山最重要的一个破关关键,还有妖族也在疯狂追踪,寻找魔君石。那杜预只有三人,根本不够力量击败觊觎的妖族,甚至前置任务条件,都不可能达成。” 他自信满满:“杜预,绝对找不到那桃花源!” “那我们呢?” 南宋秀才队长皱眉:“杜预,可是诗成双镇国之人,他都搞不定的事,我们又如何····” 他话音未落,已被人抽了一巴掌。 啪。 一个白鹿书院弟子,上去就一巴掌,怒喝道:“你南宋学子不行,不代表我白鹿书院选文师兄不行。杜预算什么东西?若非我们白鹿书院与南宋朝廷达成一致,要保持低调,故意让出前三,选文师兄故意下了烂柯局,怎么轮到他杜预扬名立万?” 南宋队长又羞又气,但不敢与刘选文辩驳。 刘选文,乃是南宋第一人,白鹿书院第一名。 哪怕在名满天下五大书院中,他也是一等一的超级强者! 刘选文摇摇头,微笑道:“你们放心。若无十足把握,陛下怎么会派你们来协助我?我这头白鹿,便是神物!” 他大笑道:“杜预曾经写过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其中有诗句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此人万万想不到,我白鹿书院,就有如此一头神鹿,能寻访隐匿的名山。学山中各处宝山,自然不在话下。” 他拍拍坐下白鹿,白鹿亲昵舔舐他。 南宋学子,大喜过望! 他们这才知道,皇帝赵构之所以如此信心满满,派出强大阵容,又拉拢了白鹿书院,原来早有依仗!能在书山中作弊! “白鹿书院的神物白鹿,竟然能自动搜索宝山?” “哈哈,若是早点拿出此物,哪至于第一重山落在杜预后面?” “这次书山学海,大宋又望夺魁了!” “我大宋人才济济,又有朝廷庙算,又有白鹿书院助拳,必定夺下第一。” 刘选文冷冷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第一重山,我确是故意放水,让那杜预走在前面。” “从现在开始,书山学海,都是我白鹿书院的天下。”33qxs.m “走!” 他放声大笑,吟唱道:“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王伦、贾玉、欧阳斌等人,也纷纷找到钥匙,破关成功,走出第一重山。 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疯狂投入第二重山争夺。 “找到桃花源!” “我有线索。” “我家长辈给了追寻文宝。” “我有祖辈文胆,吃了能继承他的记忆,找寻桃花源不在话下。” 天下捷径,岂是为寒门而开? 换句话说,天下捷径,都是为有权有势之人所开! 一般学子,来到书山学海,还在茫然四顾,不知人生方向。 但这些出身豪奢、世家、乃至皇族的士子,却早有准备,各种文丹、文宝、作弊、开挂手段,层出不穷,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杜预知道,都会感慨万千。 可惜,被这些皇族、士族、豪族子弟,鄙夷唾弃、认定土包子寒门的杜预,此时正在开挂! 他这个“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的穿越者,本身就是最大的挂逼。 皇族挂、外戚挂、士族挂、祖辈挂····· 什么挂,都挂不过杜预这大挂逼。 杜预悠然吟诵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诗成,镇国。 杜预诗词,再次响彻云端。 各种奖励自不必说,关键是将一众踌躇满志、手握秘籍、准备开挂的王孙公子,打得满脸是血、震惊地不知所措啊。 刚刚走到第二重山,正要摩拳擦掌,大干一番,打个翻身仗,结果九霄云外满满都是杜预的诗词···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话半入江风半入云,听起来就是四个充满魔性的大字。 “遥遥领先,遥遥领先,遥遥领先·····” 刚刚走出第一山,踌躇满志,要翻盘的各路逼王,眼前顿时一黑! 耳朵里,杜预“遥遥领先”四字bgm,无限循环,让众人叫苦不迭,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我滴乖乖。 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出第一山,气还没喘匀,你小子又开屏雷击?来个遥遥领先? 当头一棒,打得我们眼前一黑。 又是诗词镇国啊? 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选文骑着白鹿,险些跌落下来。 禽滑釐脚踏飞鸢,一头掉下高空。 贾玉骑雪夜照狮子,也是一脸茫然。 人人脸色大变。 谁都知道,千不怕万不怕,只怕杜镇国开腔啊。 只要他一开腔,准没好事。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禽滑釐气急败坏:“他又发现了什么?难道···是破关的关键?” “不行。” 王伦满头大汗,拿着他姑姑王太后,送给他的通关秘籍,气急败坏咆哮道:“我还没来得及作弊,你杜预怎么能抢在前面?狗币杜预,抢我机缘?桃花源是我的,宝山是我的!” 他疯狂催促身后的乌衣会众人:“走,快走啊。否则就来不及了。” 乌衣会众人叫苦连天。 “这杜预为何速度这么快?” “不对吧?王太后费尽心机,才知道的桃花源秘密,为何杜预能领先我们这么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贾玉咬紧牙关,在后疯狂鞭策,雪夜照狮子马屁都被抽红了。 “杜预,我岂能让你一升再升?” 贾玉面容扭曲:“书山学海,是我大放异彩的舞台,你个寒门,也敢觊觎?” 尽管无数人怨念冲天,但对于杜预,一切诅咒怨念都是空气。 他淡淡道:“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吹着箫打起鼓春社的日子已经接近,村民们衣冠简朴古代风气仍然保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今后如果还能乘大好月色出外闲游,我一定拄着拐杖随时来敲你的家门。 随着杜预这首诗成鸣州,一句镇国,那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更是响彻书山学海世界,震慑群小/逼王,又又又登上了本月圣刊。 更是将凶神恶煞的狼骑,震惊地抱头鼠窜。 狼骑作为妖物,本就恐惧诗书才气,冷不防杜预一句诗成镇国,自然被深深震慑。有的直接滚下山去,有的吓得匍匐在地,有的失足跌落山崖,惨叫声、呜咽声响彻山间。 只听得身后的壁立万仞的雪峰山轰然雷鸣,无懈可击、猿猴难渡、飞鸟不可逾越的雪山竟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条隐藏其中的偏僻小路。 无数石头滚落,砸下,将狼妖们砸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雪崩,成千上万吨积血滚滚而下,将狼骑妖兽活埋。 从山下农舍仰头看去,一个遗世独/立的村落,隐隐在云端出现。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村落两旁种满了柳树,更有鲜花怒放,令绝望沮丧的旅人惊喜万分。 “樊家村?那里就是樊家村!” 项羽虎躯一震,一蹦三尺高:“看到没有?我爹就是我爹!我们快去找那神秘渔夫啊。” 裴十四眼珠险些瞪出来,瞪得溜圆。 许久,他才苦笑:“我早就该想到,什么有路没路,全看杜兄的诗才。杜兄说要有路,即便是雪峰山,那也能变出一条路来。” 老夫妇早已呆若木鸡。 他们世代住在壁立万仞的雪峰山下,自然清楚这座山到底多高多大,多坚不可摧? 杜预只凭一张嘴,一首诗,就能打开一条隐世的通道? 这是神仙手段啊。 “您不是大才子,您是老神仙啊。” 第352章 金狼军! 老者激动跪地,纳头便拜。 杜预笑了笑,对老夫妇拱手道:“多谢款待。不如随我们去樊家村,躲一躲?” “好!” 老夫妇激动道。 一行人通过杜预诗词打开的隐藏小路,直奔樊家村而去。 杜预这“找不到线索,诗词开挂”的无耻打法,不光惊艳了项羽、裴十四,更震惊了各路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们,叫苦不迭。 贾玉攥着贾府提前绘制的路线图,面容扭曲:“不行。杜预只是穷酸溜丢的寒门士子,我却是堂堂荣国公嫡孙、王孙公子,他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有,这书山学海,本是我大放异彩、大鸣大放的舞台,怎么可能拍马都追不上他?” 王伦更是牙齿咬碎:“从书山开放,老子就没看到过杜预的马屁/股!这家伙到底什么做的?为何如此神速?” 欧阳斌七窍生烟,要将战马踢出/火星子:“我的计划,那么多后手还没用上,杜预就遥遥领先了?” 最恨的,自然还是南宋鹿男刘选文。 他骑着“擅长寻找宝山”的金手指白鹿,双腿紧紧夹住快要将白鹿磨出/火星子,世外高人、不争是争的安逸仙姿,统统不见,咬牙切齿道:“不可。我有白鹿,我有金手指,我根本不需要什么线索,就能直接找到桃花源啊。怎么能让杜预抢先?快随我走!” 他再顾不上隐藏行迹,骑着白鹿直奔桃花源。 白鹿书院和大宋读书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疯狂跟上。 樊家村。 几人一路打听,根据老吴提供的线索,竟然真的找到了那位神秘“渔夫”的家。 一处掩映在竹林后的隐居之所。 根据村里人的说法,此人乃是隐士高人,只是偶尔钓鱼,并非真的渔夫。 “什么?你说你师父,就是那位渔夫,竟然不在家?” 项羽勃然大怒,一把揪起一个小童子。 这小童吓得够呛,却依旧嘴硬道:“你个粗人吼什么?我师父行踪不定,我怎么知道。” “他在哪?” 项羽急的团团转。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他们千辛万苦,找到那位神秘渔夫、隐士高人,却采药去了? 山下,已经点起了漫山遍野的点点亮光,形成一条长蛇,正在狰狞蠕动——那是狼妖们正在点起火把、连夜搜山。 只要这些狰狞火蛇,探查到樊家村,此地就将化为焦土。 等待众人的,也将是有史以来最艰苦的恶战。 小童冷哼道:“他出门云游,归期不定,或者三五天,或者大半年。什么时候回来,完全看你们的运气。”m.33qxs.m “你小娃娃说什么?”项羽怒了。 杜预阻止了心急的项羽,将小童放下,沉声道:“别急,慢慢说。我们找你师父,确有要事相商,与退却妖族、拯救此地黎民百姓有关。” 小童看到山下狼妖大军,狼嚎四起,也知道厉害,又认出杜预,欣然道:“你就是那个最近斩杀狼骑王、很是活跃的英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但我告诉你。” 他瞪了一眼项羽,凑到杜预耳边,一指云雾缭绕的雪峰山:“我师父,除了爱打鱼,就是采药。他应该去山里采药了。但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杜预抬头看了一眼壁立万仞、云雾缭绕的雪峰山,苦涩一笑。 项羽哀叹道:“就算知道了这神秘高人的去处,又如何?他在山中采药,那么高的山,那么远的路,我们才几个人,怎么找得到?” 他一指山下,快速蔓延上来的火把大军,还有渐渐逼近的狼嚎声,苦笑道:“这村子,还有这世界,也要毁灭了。” 杜预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能放弃希望。” “项羽、裴十四!” “你们两个,随我去找寻隐者。” “其他人,暂时躲起来。” “雪峰山地形复杂,躲到山里,那些狼妖一时半刻也找不到。” 此时,山下,狼骑大军中军。 这些狼骑大军,与之前的狼骑明显层次更高。 他们不仅体型更大,气势更猛,身穿金色妖兽铠甲,手持锋锐金刀,连座下巨狼都更大一圈、且身披贵重金甲。 在月光反射下,这些金甲狼骑熠熠生辉,更威猛十倍。 之前狼骑已算妖族精锐,但与此地狼骑相比,简直是乞丐军与御林军、判若云泥。 只有妖狼王的亲卫狼军【金狼军】,才有如此精良装备。 一头格外硕/大、威猛的巨狼,身披金色重甲,驮着一个长相与被杜预所杀独眼狼骑王酷似、身形更大一圈的狼妖王,仰头凝望着云雾缭绕、暮色沉沉的雪峰山。 他的手中,赫然是狼骑王的人头。 杜预将狼骑王人头留在村里,那村子已经被毁灭了。 他满嘴是血,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他就是附近狼妖部落的大可汗颉利,被杀的狼骑王是部落小可汗、他弟弟突利。 那封命令信,就是颉利写给突利的。 他凝视着突利满是恐惧的狼头,远远丢了出去。 狼头被扔地很远,惊出无数山鸟乱飞。 “突利这蠢货,竟然惨死在人族手中。” “杀他的书生,就在山上。” “他用诗词,打开了一个我们之前没找到的隐世小村。” 一头狼帅恶狠狠道:“大可汗,我们这就找到他,毁灭他!” “不着急。” 颉利狼目犀利,嘴角浮现出一抹奸诈冷笑:“桃花源的所在,我也很想知道。杜预,必须抓活的。” “遵命!” “嗷嗷!” 狼骑大军,开动。 颉利骑着巨狼,在月下狼目炯炯:“今日,我只带亲卫金狼军六部。明日,我就能再召集十二个部落狼骑,后天,是二十四个。” “秀才们,你们无路可逃。” “桃花源,终究是我的。” 正在攀登雪峰山的众人,听到山下金狼军的狼嚎,回头一看,脸色大变。 “不好,这些狼军比之前更凶猛精锐,速度更快数倍。” 项羽乃是打老了仗的,看了两眼就判断出实力差距:“我们之前能赢,全凭尚父的诗词才气,在水战中歼灭敌人的主力。现在在山上,正是狼军的主场,他们可发挥全部实力。情况大大不妙。” 看着追兵金甲月下反光,老吴一屁/股瘫坐在地:“完了!是金狼军!想不到狼妖部落大可汗,颉利亲自追来了。我们死定了。” “哦?” 杜预目光一闪:“颉利?大可汗?” “之前你们斩杀的,是狼妖部落联盟的小可汗突利。他以奸诈独/眼龙著称,带的部队统称银狼军。” 老吴惨笑:“但跟他哥、大可汗颉利和金狼军一比,他的银狼军小巫见大巫。想不到,颉利对我们如此重视,连夜亲自带金狼军追来。金狼军乃是妖狼精锐,十夫长大妖级,百夫长都是妖将级,千夫长妖帅级,连妖王级高手都有好几个。” 裴十四咬牙道:“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加速,找到那隐者。” 众人看着火把的移速,便知道绝对逃不过金狼军的追杀。 哪怕在陡峭的雪峰山上,金狼军骑着巨狼也如履平地,跳上跃下,毫无压力。 金狼军火把,星星点点,犹如火蛇,似慢实快,之前看还在山脚蠕动,眼下已经到了山腰,还在飞速合围,向众人逼近。 每个人都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这么恐怖的实力,这任务一般人怎么做得完?” 项羽又忍不住吐槽:“这该死的书山学海,分明要命。” 杜预摇摇头。 正常的玩法,应是这样的。 书山学海,乃是一个针对读书人这一人族精英的大型试炼场。 它的初衷,就是要训练人族,在强大的妖蛮压力下,团结作战,一致对外。 十国士子走出第一重后,应该建立十人级别团队和信任。在第二重山,寻找桃花源时,小团队会遭遇惨烈的失败,被狼军歼灭。 人族秀才要审时度势,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大型团队,人数至少超百人,迎战突利的银狼军,拯救百姓。 突利的人手不多,就算是经验宝宝,给团队吃经验包。 消灭突利后,大型团队再做布置,对付更强的金狼军。 参考秀才在军中的任务,还有秀才领悟的诗词神通,也能清晰看到——秀才是人族军队基层军官的中坚力量,领悟了小队级群体神通,数以百计的秀才,可以组成一只类似教导团、军官团的精锐力量,与金狼军战场对抗。 若十国秀才能放下国家成见,推举出项羽、韩信这种级别的主帅,精心布置,确实有可能击败终极boss颉利,发现桃花源的秘密。 也就是说,这书山学海,根本不是给一个人,做个人英雄主义表演的舞台,而是人族对抗妖蛮的血腥演习战场! 再强天才,再强天赋,面对数以百计的金狼军,射出的狼牙箭雨,也只有折戟沉沙、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命运。 但···· 良苦用心的书山学海,完全没料到的,是杜预这个逆天的变/态! 他只凭三个人小团队,竟然依靠杜预对诗词的开挂,以镇国诗句开路,直接歼灭了突利和银狼军,提前引发了颉利和金狼军这大boss。 整个世界,乱成一团。 第353章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就好比你的高三老师,看到你们各个自我感觉良好,都不把高考放在眼里,用心良苦,设计了一场非常难的模拟考,准备给考生们一番社会毒打,体验人间险恶。 之后,再给沮丧的你们,开个小灶,鼓励一下,学生们就虚心多了。 谁知,挂逼杜预拿着答案,开着金手指进了考场。 一模拟,杜预直接满分。 打压,变成了开挂。 演习,变成了演戏。 你说气不气人? 想到这里,杜预嘴角微翘。 “书山学海啊,你想要我体验社会毒打?我还是让你先尝尝人间险恶吧。” 他悠然道:“【寻隐者不遇】。” 正在焦头烂额的项羽,猛然一激灵,两眼放光:“作诗了!哈哈,我怎么忘了?我尚父会作诗啊?没有什么难题,是一首诗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再来一首。” 裴十四骂道:“闭嘴。好好听着。” 童子好奇盯着杜预,不相信他一首诗能找到自己师父。 毕竟,师父是神人一枚,云游四海,神出鬼没的。 做首诗,能找到? 杜预一指童子,微笑道:“松下问童子。” 他又一指雪峰山:“言师采药去!” 杜预才气,萦绕在山中。 他的才气,似乎不着一色,白描无华,是淡妆而非浓抹。却浑然天成,浓淡相宜。 配上周围郁郁青松,悠悠白云,这青与白,这松与云,浑然一体。 裴十四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如此神奇?杜兄大才!” 以他的实力,能看得出杜预才气早已超过了寻常秀才,甚至超过了举人实力。 才气,无形无质,却能体现出一个文人的内在力量。 只听得山风凛冽、松涛阵阵,哗哗作响。 这雪峰山,成片成片青翠中挺立隐含无限生机。 却见茫茫白云,深邃杳霭,捉摸无从。 那隐世的隐者,犹如秋水伊人,无处可寻的浮想。 杜预踱了一步:“只在此山中。” 项羽又产生了一丝希望。 杜预微笑道:“云深不知处!” 项羽惘然若失,无可奈何。 裴十四,瞠目结舌。 “······” 因杜预这首诗,他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寻隐者不遇】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区区二十五个字,便将一位隐者世外高人的风骨,勾勒的如此清晰。 白云显其高洁,苍松赞其风骨,惟其如此,钦慕而不遇,就更突出其怅惘之情了。 项羽、老夫妇、童子、老吴···· 各色人等,都瞠目结舌,赞叹不绝。 “这诗,太绝了。” “从未听过如此简洁、又意境深远的诗。” “区区几句话,将隐者写绝了。” “四句话,四个情绪,峰回路转,跌宕起伏,令人叫绝啊。” 杜预的诗词才气,凌霄而上,回荡在九霄云外。 整个书山,都在剧烈摇晃、颤/抖。 雪峰山上下,回荡着杜预这首【寻隐者不遇】。 第二重山,不,整个书山学海,都在回荡着【寻隐者不遇】。 十国读书人,都愕然抬头,看向天际,各个咬牙切齿。 “这诗词是?” “杜预?又是杜预?” “除了他,还有哪个变/态?” “不行,他来到这书山,已经做了多少首诗,还各个一句镇国?” 所谓文人相轻、加上都是少年心性,不甘落后,不想让人专美于前,十国读书人都对杜预如此惊才绝艳的表现,气得跺脚,充满了羡慕妒忌恨。 可惜,更大的打击在后面。 “好一个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那个似曾相识的苍老声音,在云端之上轰然响起,声如洪钟大吕,将读书人震得东倒西歪。 文渊阁轮廓,出现在虚空中,一位半圣磅礴的身影,出现在书山学海的虚空之中。 一众学子大惊。 因能在天空投影如此巨大,唯有圣人,至少半圣! 一首诗,竟然惊动了文渊阁的半圣! 正在骑马狂奔的贾玉认了出来,急忙滚鞍下马,恭敬参拜叫道:“参见司马半圣。” 这位竟然是大汉半圣司马相如。 正在奔波的欧阳斌、王伦、刘选文等,纷纷拜倒,恭敬无比。 半圣,尤其是文渊阁半圣,已经是普通读书人能见到的大人物极限。 半圣,也是圣。 能封圣的人物,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文渊阁能出动半圣,已经是人间行走的最高文位。之上,只有圣人和亚圣,都是几百年闭关不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世高人。不到人族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不可能露面。 半圣司马相如凝立在云端,微笑俯瞰着雪峰山中杜预,微微颔首,眼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激赏,击节赞叹道:“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 十国读书人,人人都傻了! 因司马半圣对杜预这句称赞,意思是当你诗兴浓烈之时,落笔可摇动五岳,诗成之后,啸傲之声,直凌越沧海,横跨大洲! 十国乃是圣元大陆,而圣元大陆又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陆地,神话传说,海外还有数洲大陆。佛门说大陆有五:除圣元大陆外,还有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和北俱芦洲。道家也有类似说法。 司马半圣对杜预称赞,说他诗词不光能回荡在圣元大陆上,还能传到其他大洲,这称赞堪称溢美,因唯有圣人能往来其他大陆。 杜预急忙叉手礼,以学生之礼见过半圣:“半圣谬赞!学生愧不敢当。” 司马半圣摇摇头,目光柔和道:“不,我乃是当值半圣,自从你们进入书山以来,你已经做了三首,让我忍不住击节赞叹的诗。这第三次,我终于按捺不住现身。” “此【寻隐者不遇】,已近道矣。” “方才,你兴会飚举,摇笔赋诗,藐视一切,傲岸不羁,年纪轻轻,已有大家风范。” “若论才气,此诗可评镇国。” 镇国二字一出,十国士子一片哗然,倒吸冷气。 欧阳斌、贾玉、王伦、刘选文等人:“·····” 心态崩了! 这还玩个蛋? 杜预一路上,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左一个镇国词句,右一个镇国诗句,这【寻隐者不遇】又只差一步就是镇国诗。 连司马相如半圣,都禁不住跳出来,为他击节赞叹,溢美满满。 我们跟在他后面,连个合格陪衬都不算。 甚至连他的马尾都看不到。 差距,要不要这么大的? 他们都是天纵之才,又都是出身名门,有的直接王孙贵族,心比天高、眼高于顶,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这简直是羞辱。 司马相如每一句称赞杜预的话,都是狠狠打在他们脸上的大巴掌,打得一个个逼王火/辣辣。 谁知,更大打击还在后面。 杜预摇头、拱手道:“镇国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学生不要诗成镇国,学生只愿寻得隐者,百姓得救。” 司马相如都呆了一呆。 十国秀才,人人瞠目结舌。 王伦怒吼一声:“臭不要脸!” 杜预明明都这么优秀了,竟然还如此谦逊,对答如流不说,关键还以诗词表明心迹,拔高境界,这货的段位也太高了吧? 司马相如叹道:“你既有此兼济天下、拯救苍生志向,又有这般经天纬地的才气,天下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 “我会为你三篇诗词,一起写卷首语。” “可惜,你【寻隐者不遇】,与【望庐山瀑布】和【题西林壁】一样,才气足以镇国,但题材不符合镇国诗要求,暂时不能整首镇国,只能一句镇国。”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司马相如微微含笑,徐徐消失:“我很期待你,走到第三重山,记得去【茹古涵今殿】。” 这最后一句,微弱至极,唯有杜预能隐隐听到。 他自然知道,这是司马半圣欣赏自己,给他开小灶、做了提示。 “茹古涵今殿?”m.33qxs.m 杜预心潮澎/湃。 这个词,乃是后人对唐宋八大家韩愈的评语。所谓“茹古涵今,无有端涯”,乃是说韩愈的知识渊博,通晓古今,没有他不知道的知识。 光是听到这词,杜预就敏锐意识到,这书山中最珍贵的,绝非所谓的文宝、文丹、文兽等,而是····· 真正的知识! 读书人胸怀天下,不以外物为荣,唯以无知为耻。 “【茹古涵今殿】,第三重山吗?” 杜预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暗暗记下。 半圣所言,必然极其要紧。茹古涵今殿,必有极大机缘。 半圣消失,十国读书人却深受刺/激。 “啊啊啊!” “混账杜预,我一定要第一个冲入桃花源!” 刘选文名士风/流不见了,骑着白鹿狂奔。 杜预再怎么诗成镇国,也是寻隐者不遇! 他要一点点去做任务,一步步去找桃花源。 而我呢? 却可以趁着杜预将金狼军注意力吸引过去,直接用白鹿寻宝山能力,直接偷家。 它不香吗? 我得到了宝山,拿到了魔君石,你再诗词镇国又如何? “驾!” 刘选文策鹿狂奔。 不光是白鹿书院的势力,杜预诗词一次次镇国,已经深深激怒了所有书山学海的强者。 十大秀才,其余之人,都在暗暗较劲,迫不及待要将杜预掀翻,暗暗瞄准遥遥领先的杜预。 第354章 君子协定! 他们纷纷走出第一重山,投入第二重山桃花源争夺战。 杜预拜/谢完司马相如,突然听到一人道路以歌。 “世事如循环,是非终莫尽。羡尔归深山,任他讥小隐。黄鹄举已高,白云去非近。天籁归寂寞,何峰弄清轸。” “不知何方道友,前来寻访?” “若非在山中听到你诗成镇国,那句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我还不知道有贵客来访。” 只见一个青衣隐者,背着药篓,对杜预含笑而立:“我本一介乡野村夫,贵客将我捧为隐者,愧不敢当。” 老吴一见大喜:“恩人!” 隐者笑道:“原来是你。” 项羽沉不住气,急忙道:“隐者,如今金狼军入侵,要屠戮百姓,形势危急,快带我们去桃花源,才能保存百姓。” 隐者看了一眼山下又开始攀爬的金狼军,眉头一皱:“原来如此。确实,要躲避战火,桃花源乃是百姓唯一的庇护之地。只可惜····” “可惜什么?” 项羽着急:“你说话能不能直率点,不要说半句藏半句,急死人了。” 隐者叹息道:“我对老吴说的是实话。我确实去过桃花源一次,但如今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入口了。” “喂,明明去过,怎么可能找不到?你该不会与这老吴一样,是沽名钓誉之徒吧?” 项羽怒了。 好不容易寻找到隐者,这货竟然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绕了半天,岂不又回到起/点? “不得无礼!”杜预训斥。 隐者沉默片刻:“我可带各位前往昔日桃花源处,但确实找不到,也不可怪我。” 杜预欣然道:“这个自然。请高人带路。” 项羽看着山下蠕动的火蛇,心有余悸:“杀下去吗?” 隐者笑道:“既然杜先生作诗云——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我岂能没有一条隐藏下山小路?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带路,众人紧随其后。 樊家村都走的干干净净。 半个时辰后,金狼军终于攻入樊家村,却毛都找不到半根。 颉利暴跳如雷,命继续搜山。 他却不知道,杜预等人早已偷偷下山,走了一条采药小径,除了隐者无人知晓。 隐者与杜预一路放松畅聊,项羽和裴十四、老吴划船。轻舟飞速,来到了一处优美的水道峡谷中。 这峡谷中,十里桃花,花瓣如雪,花香四溢,让人沉醉其中。 隐者慨然道:“当时,我顺着溪水行船,忘记了路程的远近。忽然遇到一片桃花林,就是这里。桃花生长在溪水的两岸,长达几百步,中间没有别的树,花草鲜嫩美丽,落花纷纷的散在地上。我感到十分诧异,继续往前行船,想走到林子的尽头。桃林的尽头就是溪水的发源地,于是便出现一座山,山上有个小洞口,洞里仿佛有点光亮。” “但····” “我自从回来,再回去找寻,怎么也找不到桃花源的入口。” “那小山似乎消失了。” “你上次去桃花源,难道不知道做点记号什么的?” 项羽心有不甘,毕竟桃花源如此重要,关系第二重山能否走出,就这么失败了太可惜。 隐者摇头道:“我当然有做记号。我每过一处关键岔路或转弯,都要留下相应的印记。但奇怪的是,我之后再去找这些印记,却凭空消失,仿佛根本没有做过。而我记得清清楚楚,记号都是有的。” 项羽一阵失落。 杜预摇头,笑道:“这个在预料之内。桃花源如果这么好找,早已被妖族发现,岂能留到现在还是个谜团?” 他沉声道:“隐者你将我们带到附近,已经很感谢。剩下的事,我可以处理。” 隐者松了口气:“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再回到桃花源中,那世界····唉!” 他叹了口气,仿佛一言难尽,带着童子转身离开。 裴十四目光一闪:“这桃花源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他的表情如此古怪?难道不是世外桃源吗?” 杜预摇头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根据隐者所说,桃花源,应该就在这片桃林之后,隐藏在一处山洞之后。我们可以开始寻找。” 突然,只听得一声冷笑。 “杜预,你来晚一步!” “桃花源,已是我大宋囊中之物。” 杜预抬头看去。 只见从十里桃林中,竟然冲出一只队伍,早已埋伏在此地。 领头一人,骑着白鹿,傲然而出。 “你是····” 杜预目光落在他大宋秀才的打扮上,若有所思。 领头之人淡淡拱手道:“白鹿书院,刘选文。幸会,幸会。” 他话说的客气,但从四面八方冒出无数人头,已然占据了各个高处,要害之地,将杜预三人团团包围起来。 白鹿书院+大宋士子,人数过百,气势汹汹,冷笑不止。 杜预叉手礼道:“原来,是白鹿书院的高徒刘兄,幸会。” 虚空中,文鹰却冒了出来,破口大骂:“赵构那昏君,治国无方,明明大宋文脉昌盛,人才辈出,却不能知人善任,却舍近求远跑去求白鹿书院支援?哼!我若在位,当面狠批这无能的昏君。” 文鹰是为大宋战死,又被赵构甩锅背锅,连名誉都被玷污,自然对昏君怨念十足。 好在刘选文等看不到文鹰之魂,只有掌握丹心丹的杜预能看到。33qxs.m 刘选文骑着白鹿,傲然冷笑:“这桃花源,我大宋先赶到,自然归我大宋。杜预兄你只好后面排队。” 项羽怒道:“这书山还有先来后到吗?何况,你若是能找到桃花源,何须等待我们?” 裴十四狡黠一笑:“放心,他们也没找到桃花源,正在这抓瞎呢。” 刘选文脸色陡变。 老铁,扎心了。 裴十四这句话,无疑揭开了他的伤疤。 确实,刘选文拥有白鹿书院的神兽白鹿,能第一时间快速锁定本世界宝山——桃花源所在。 当然,第二重山世界不止一处宝山,但最大的宝山,确实在桃花源。 南宋君主赵构,之所以要仰仗白鹿书院,也主要是看重白鹿堪称开挂的寻宝能力。 其实一个时辰前,刘选文憋足了劲头,足不点地,狂奔到桃花源。 他长出一口气,这下终于抢先杜预一步,能占据这桃花源宝地了。 谁知,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这一个时辰,他带人找遍了桃林,也始终没有发现入口。 明明桃花源就在附近,却不得其门而入,简直比找不到宝山更令刘选文抓瞎。 刘选文更没想到,杜预来的这么快,只比他晚一步,就在隐者的带领下也来到桃林。 双方对峙。 刘选文冷哼道:“你管我怎么找?反正桃花源是我大宋的。还不快滚?” 他一挥手。 大宋士子杀气腾腾,从各方包围杜预三人。 项羽怒道:“你们人多势众,我便怕了不成?你们大宋的尿性我知道,不过倚多为胜,我楚人从不怕你。有种便打。” 眼看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士人内讧开战,杜预却突然道:“刘兄,你要知道,这第二重山的世界,还有诸多妖蛮正在侵略人族。” 刘选文冷笑:“不错。” 杜预沉吟道:“你我如果火并,只怕让妖蛮得利。” 刘选文嘴角微翘:“不错。所以你要退避三舍,走远一点。” 杜预叹道:“我只是站在人族大局角度,考虑问题。若刘兄一意孤行,将我当傻瓜,那大家一拍两散,直接开打就好。” 他淡淡道:“我这边人虽然少,但可保证一旦开战,能杀到大宋学子刀刀见骨,痛不欲生。” 大宋人人自危。 他们如果要打,早就开战了,何必要哔哔? 说破天,还不是顾忌杜预三人的赫赫威名? 杜预这边,人数少,但阵容豪华的不要不要的。 霸王秀才,项羽,勇冠三军。 剑圣秀才,裴十四,天下闻名。 更不用说杜预,刚刚诗成镇国,连文渊阁亚圣都惊动了。 打起来,大宋占据人多势众,赢面较大。 但杜预三人一旦逃/脱,却后患无穷。 他们三人组队,暗中杀人,谁能拦得住? 只怕除了拥有神兽白鹿的刘选文,其他人被盯上稳死,根本活不了。 刘选文脸色一沉:“你待如何?” 他也是顾忌杜预的威名,才没有下令攻击,换成其他人早就倚多为胜,打杀过去了。 杜预仰头看天,淡淡道:“昔日,蜀主刘备与吴主孙权争夺荆州,曾有君子协定——吴国先攻南郡,若拿不下来,则刘备可取之无碍。” “不若你我也君子协定。” “给你一个时辰,若你还找不到桃花源入口,我可动手找。” “谁找到入口,桃花源归谁。如何?” 刘选文面色凝重,思虑再三。 大宋和白鹿书院学子,纷纷道:“凭什么?” “师兄,我们人多,打!” “闭嘴。” 刘选文权衡再三,竟然一口答应:“好!” “那么,请。” 杜预做了个手势。 三人退下休息。 项羽不满道:“尚父,就算他们人多势众,也不过是一群大宋文弱读书人,我们三个连银狼军都灭了,还怕他们不成?我打头,保证给你打跑了。” 第355章 桃源入口桃源诗! 杜预摇摇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都是十国读书人,又要面对无数危险,没有必要打生打死。让他们先来吧。” 杜预说完,竟然躺下就睡。 睡了? 项羽和裴十四,大眼瞪小眼。 这就睡了?杜预心多大? 杜预其实使用了卧薪尝胆技能,能通过睡觉小憩急速恢复文气。 虽然他还有诸多恢复手段,但自进入书山学海,多留一张神通,就多一张底牌。再说就一直在高强度战斗,这种恢复小憩也弥足珍贵。彡彡訁凊 刘选文一直高度警惕,看杜预睡觉只是冷笑:“假寐!” 他下令:“快找!每一个人都上阵,务必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入口。” 上百大宋士子,密不透风,撒网式寻找。 刘选文更是亲自带着白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疑点。 大宋人掘地三尺,连蚂蚁窝都没放过。 可惜,一个时辰到了,一无所获。 杜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怎么样?刘兄收获如何?” 刘选文咬牙切齿:“不算,我还····” 此时,只听得一声嘶鸣。 “我来也!” 竟然是王伦。 王伦带着乌衣会众人,人马嘶鸣,也拍马赶到。 他手持一张地图,阴笑道:“杜预,你没想到吧?这桃花源的传说,我家王太后在宫廷也有所耳闻,命人收集了诸多只言片语的情报,我家一众高参谋划,凑成这份地图。果不其然,就在此地!” “这桃花源,你敢与我抢吗?” 王伦气势汹汹,一挥手。乌衣会的人将杜预三人团团包围。 杜预伸了个懒腰,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家都是朋友。既然王兄如此心急,那么,你先请。” “哈哈哈···” 看到杜预都让了,王伦以为杜预怂了,仰天狂笑:“看到没有?他怂了!” 乌衣会之人,也纷纷狂笑不止。 “这还差不多,差不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哪里敢于王公子对抗?” “王公子虎威一震,杜预拱手相让,退避三舍。” 王伦推开挡路的项羽,径直走向桃林深处。 项羽急眼:“尚父,咱们岂能一忍再忍?这桃花源事关重大啊。” 杜预拳头攥紧,目光一闪,嘴巴大张。 项羽以为杜预要暴发,大喝一声:“好!尚父威武!” 王伦一伙人吓得一蹦三尺高。 “戒备!” “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准备动手!” “小心此人镇国诗!” 谁知,杜预只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在一众紧张的眼神下,他又又又躺下了···· “你们继续。一个时辰后,还找不到入口,再叫醒我了。” 他竟然又睡了。 杜预查看【卧薪尝胆】,一个时辰的睡眠,恢复了三成左右,伤势也恢复了小半,但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 那就接着睡。 让王伦他们瞎折腾去。 王伦这才放下心来,手抚胸/口,松了口气。 “吁·····” 乌衣会众人对视,又觉得很丢人很尴尬。 刘选文冷笑道:“杜预一个哈欠,都能吓得你们鸡飞狗跳?胆子只比老鼠大一丢丢。” 王伦暴跳如雷:“混蛋,看不起我是不是?上!给我掘地三尺,找到入口!谁能率先找到,就立下头功,我王家必有重奖。” 乌衣会一伙人,疯狂扑上去,疯狂折腾。 刘选文等大宋士子,也不甘心,继续搜索。 他们不放过任何疑点,刨根究底,掘地三尺,甚至将桃花树都翻过来了,试图找寻桃花源的入口。 一个时辰后。 项羽推了推睡得口水直流的杜预:“尚父,快醒醒。马德又来了好多人。” 杜预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擦了擦口水,又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考古队,啊呸,是探险队之中。 贾玉骑着雪夜照狮子赶到了···· 禽滑釐骑着【鸢】也赶到了。 连韩信也带大汉秀才们赶到了。 十大秀才,一队又一队人马,疯狂加入寻找桃花源的行列。 整个桃林,都被乌央乌央的读书人占据了,像极了你“十一”出去游玩的热门景点。 只见人头不见桃花。 可惜,迄今为止,还没有收获。 项羽焦急道:“尚父,越来越多人知道桃花源的秘密,都在这里搜索挖掘入口。我们还不行动吗?” 裴十四都有点着急了:“我们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啊。这么多强者地毯式搜索,各种办法都在尝试,再不行动,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杜预侧耳一听,可不,各国秀才,各种诗词,都在摇头晃脑,吟诵而出。 有吟诵桃花诗词的,有祈求山神护佑的,有请文曲星下凡的,还有做樵蘸占卜的,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比庙会、大社还要热闹。 要说诗词才气,还得十大秀才。 刘选文骑着白鹿,一跃而起,在空中吟诵道:“【点绛唇·桃源】。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此诗一出,天空色变。 五彩霞光,落英缤纷。 文渊阁的声音响起:“白鹿书院刘选文,诗成鸣州,天花乱坠,奖励圣笺一张。” 一张圣笺飘飘荡荡,犹如万古一鸿毛,从天而降。 大宋学子和白鹿书院士子,疯狂叫好。 “好,好一首【点绛唇】!” “世人都知杜镇国,岂知我宋刘选文?” “选文师兄,这一首桃源诗,足以感天动地,金石为开!” “开,桃花源,还不开?” 刘选文骑着白鹿,傲然屹立虚空,眼睛瞪得溜圆,寻找任何桃花源被自己诗才打动、金石为开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 足足一炷香时候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刘选文眼神难以置信。 “是我这首诗,还不够?” “不可能的。我怎么会不行?” “哈哈哈,靠边站!” 王伦冷哼一声:“还是我来吧。我早有准备。” 他大开了一锦囊,展开一张纸。 不用说,又是姑姑王太后给地主家傻儿子准备的秘籍。 王伦倒也有些才气,仰头晃脑,傲然吟诵: “桃源行!” “望夷宫中鹿为马,秦人半死长城下。 避时不独商山翁,亦有桃源种桃者。 此来种桃经几春,采/花食实枝为薪。 儿孙生长与世隔,虽有父子无君臣。 渔郎漾舟迷远近,花间相见因相问。 世上那知古有秦,山中岂料今为晋!” 光是念这里,他背后才气已然冲天而起,诗词鸣州。 杜预都微微点头。 这首词,撇开作者究竟是谁不说,从题材到立意,再到气魄,都是上上之选。 只可惜,不可能是王伦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金瓶梅的纨绔子弟,能做得出来的。 众书生也纷纷怒赞。 “好一首才气冲天的诗词。” “吞吐宇宙,指点江山,好大气概。” “不愧是琅琊王家!” “听说,此人王伦还写了西厢记、金瓶梅,乃是一等一的大才子啊。” “什么?那就难怪了。” 在一声声夸赞中,王伦渐渐沉/沦,只顾着摇头晃脑:“闻道长安吹战尘,春风回首一沾巾。 重华一去宁复得,天下纷纷经几秦!” “臣。武华殿大学士王右军奉旨敬呈·····” 噗~ 现场,笑喷了一片。 王伦这地主家傻儿子,竟然说漏了嘴,念人家王右军奉旨做的【桃花源诗】,一激动把原作者的人名也念出来了。 抄卷子,还抄名字,一波操作令人窒息。 王伦脸色憋成猪肝,尴尬地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这锦囊是王太后给的,他之前也没认真读过。哪里想得到这诗竟然还写了名字,一不留神给念出来了。 好在王伦身边,有一大帮无耻之徒、帮闲文人,各种叫嚣。 “这诗,是我家公子第一个当众宣读的,就是他写的!” “诗词鸣州,不会作假。你们管他请没请枪手?” “诗词,小道也。我家公子治世大才,不屑于专研此道。” 一波丧事喜办,强行挽尊,王伦又恢复了气宇轩昂,得意瞟了杜预一眼,大声道:“请桃花源,现身!” 乌衣会一众贵公子和帮闲文人,齐声呐喊:“现身···现身!” 十里桃源,轰然雷动。 桃花纷纷,被震落下来。 这声势之浩大,令人震撼不已。 王伦都被感动热泪盈眶,仰天怒吼:“桃花之神啊,难道我这诗还配不上你吗?快快现身吧。” 只可惜,他声音虽大,感动了自己,却感动不了桃花源。 王伦吼地口干舌燥,周围却纹丝不动。 除了吼声震落了几个花瓣,毛线都没有。 王伦:“····” “哈哈哈···”项羽笑得打跌。 杜预高枕无忧,安之若素,睡得很安详。 “区区不才,献丑了!” 贾玉排众而出。 只见面如冠玉,眼似秋水,皮肤白皙,唇瓣绯红,一头黑发被一道道金冠束起,显得尊贵而华美。尤其是那衔玉而生的宝玉,乃是极品文宝,温润如水,全场瞩目。 论外貌,十国公子无人能比肩这位俊美的【衔玉公子】。 贾玉一出场,马上牢牢吸引十国读书人目光。 “贾玉?荣国公的嫡孙?” “王孙贵胄,好一表人才!” “此人诗才惊人,且有极品文宝加成。” “看他冠上那块宝玉,熠熠生辉,便可知极其不凡。” 第356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贾玉头上冠玉闪耀,才气油然而生,曼声吟诵:“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 才气,冲天。 十里桃林,落英缤纷,被才气搅/动,犹如道道龙卷,卷起满地落红,裹挟在贾玉身边,更是衬托地这位王孙公子翩然如仙,潇洒灵动。 “哇·····” 十国读书人,都惊动了。 这贾玉之才,好生惊人。 连桃源都被他冲天才气打动了。 贾玉又踱了一步,眉目如画,肤光胜雪,微笑道:“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 才气,更高,鸣州。 十国读书人,纷纷赞叹。 “贾玉过去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都说贾玉与杜预,争夺林星河为未婚妻,闹得不可开交。” “噗嗤···感情这就是杜预做【一枝红杏出墙来】的那位苦主公子?” “绿帽公子贾玉?” “虽然被杜预作诗绿帽嘲讽,但贾玉实力不俗,隐隐超绝,我以为这首诗今日冠军!” “人长得好,诗更做的妙。” 贾玉在一片片称赞中,越发鼻若悬胆,丹唇外朗,顾盼流离之间,风度翩然:“山口潜行始隈隩,山开旷望旋平陆。” 这句诗词,更不得了。 十里桃林,都在微微颤/抖。 一道微光,突然闪现。 “出现了!微光出现了!”王伦大叫。 贾玉心中一喜。 从他得到的情报看,要找寻桃花源,必须找到那隐蔽的山洞。 而山洞的入口处,有一道微光。 找到微光,就等于找到了正确的入口。 他更加卖力,悠然道:“遥看一处攒云树,近入千家散花竹。樵客初传汉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从物外起田园。” 连续三句,微光更大,更加明显。 这下十国秀才轰动,人头攒动,恨不得第一个冲入桃花源中,争夺秘宝。 “哎呀!” 项羽气得頓脚,对杜预道:“尚父,你看看。我说先下手为强吧?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国之内岂无俊才?现在,人家已经诗词鸣州,唤醒了桃花源入口,咱们可就被动了啊。” 杜预继续葛优躺,卧佛躺,舒舒服服道:“那就让给他嘛。十国秀才,同气连枝,谁能赢大宝,我都高兴。” “啊?” 项羽气得翻白眼。 只见贾玉继续吟诵:“月明松下房栊静,日出云中鸡犬喧。惊闻俗客争来集,竞引还家问都邑。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渔樵乘水入。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不疑灵境难闻见,尘心未尽思乡县。” 只听得一声巨响。 在桃花源背后,竟然徐徐出现了一座小山! 所有人都使劲揉眼睛! 这座小山并不起眼,仿佛亘古之前就一直矗立在桃林之后。 但之前十国读书人地毯式搜索很多遍,连蚂蚁窝都没放过,这么大一座小山,却愣是没人注意到。 “小山!小山出现了!” 刘选文都沉不住气了。 想不到,贾玉诗才这么高,一首诗做下来,竟然将桃花源入口必经之路的小山都召唤了出来。 这一变故,让刘选文又是妒忌,又是惭愧。 他紧紧抓住白鹿鹿角,蓄势待发——只要小山上一旦出现小山洞,他就第一个冲/进去。 十国读书人,各个对贾玉五体投地。 “好个衔玉公子世无双。” “这诗词,已经鸣三州了吧?” “诗成镇国,也不是没可能。” “关键是,人家能打动桃源之土地,诗词鸣州,金石为开,让这宝山秘境洞开啊。” “佩服,真真佩服啊。” 贾玉心中得意,面上却一点不显露。 他瞟了一眼杜预。 杜预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心腹大患。 他的诗词为何如此厉害? 因他拥有这块天生宝玉! 这宝玉,本是七彩补天石,女娲补天后遗留的边角料。 丢在大荒山下,不知多少万年,早已诞生了灵性。 此物,乃是极品文宝,能大幅提升贾玉诗才。 有点类似杜预的神通炉火纯青,能将诗词品质提升一档。但效果比炉火纯青更强大无数倍,因杜预一个月才能使用一次【炉火纯青】,但贾玉的宝玉却随时可以生效。 说白了,这首诗原本只有鸣州实力,但在宝玉的加持下,能强行提升到镇国诗的水平。 为何桃花源都挡不住贾玉的诗才? 就是因为这块宝玉的威力。 贾玉傲然道:“出洞无论隔山水,辞家终拟长游衍。自谓经过旧不迷,安知峰壑今来变。” 他这几句,清楚解释了为何隐者当年明明做了记号,却始终无法找到当时的入口。 他猛然一挥手。 斗转星移,苍海沧田。 小山,竟然徐徐变形。 他正在恢复小山原本的形态。 小山剧烈颤/抖,微微隆/起,仿佛一场地震正在发生。 十国大聪明们,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 “原来,那隐者确实经过小山,也做了记号。但苍海沧田,物是人非,记号早已被湮灭。” “隐者以为自己在桃花源中,只住了几天,但可能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早过去数年,风吹日晒,记号哪里还在?” “妙,妙啊!只是一首诗竟然能将这小山恢复原样?” “贾玉公子大才,王孙无敌啊!” 一片歌功颂德声中,贾玉微微一笑,拱手示意。 全场安静下来,只听贾玉公子,最后一击,解开桃花源的秘密! 贾玉也不客气,悠然道:“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他冠上的天生美玉,熠熠生辉。 才气,萦绕冲天。 项羽一脸绝望:“完了,完了。尚父你玩脱了,人家贾玉诗词打动了桃花源,桃花源洞口打开了,桃花仙子要献身了····” 杜预翻了个身,懒洋洋道:“你才要献身呢。人家桃花源,天生黄花大闺女,岂能这么容易就被公子哥骗了身子?这桃花源洞口,哪怎么容易骗开?” 杜预,躺的很安详,像极了躺平的咸鱼。彡彡訁凊 小山徐徐安静下来。 但桃花源洞口,并没有出现。 众人一阵惊叹,唏嘘,遗憾。 “不是吧?这么好的诗词,都不出现?” 贾玉也心中暗暗焦急,微微躬身,风度翩翩道:“大唐荣国公嫡孙,贾玉,敬献【桃源行】,请桃花源山神为我洞开秘境,不胜感激涕零。” 他礼数倒是十足十。 只可惜···· 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洞口,也没有隧道,更没有山石裂开。 全场一片愕然。 随即,整整齐齐一声长叹。 读书人们满脸沮丧。 要说最沮丧、最难以置信的,自然还是贾玉。 贾玉瞠目结舌,眼珠怒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竟然失败了? 这么经天纬地的【桃源行】,竟然都无法唤开桃花源的秘境之门? 还有谁能行? 贾玉暗暗攥紧拳头,粉/嫩/嫩的拳头,青筋暴起。 他绝不承认,自己竟然会输给杜预那乡野村夫,不知来历的野种寒门。 表妹,是自己的,荣耀,更是自己的。 谁知,此时远处传来了隆隆声。 大地,微微颤/抖,震动。 “不好!” 项羽、韩信最通军事,脸色大变,飞速以耳贴地。 两人几乎同时跃起大叫道:“是金狼军!妖族来了!” 十国秀才,几乎都云集于此,温言相顾色变。 谁能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们苦苦寻觅桃花源,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档口,颉利却带着金狼军骤然掩杀而来? 这背后一击,堪称致命。 十国秀才,顿时乱成一锅粥。 有的大叫接阵,有的想要奔逃,还有的挽起袖子、挥舞工具,竟然要以手挖开那座山,武力破口,强行进入桃花源。 十大秀才,也意见不一致。 韩信大声提议,妖蛮当前,十国应一致对外,他毛遂自荐为大将,要十国秀才听他指挥,大战金狼军。 项羽马上冷笑反对,凭什么你当统帅?我刚刚打败了你,比你更有资格做大将! 非攻、白鹿、云中等几个书院弟子,平时都积怨很深,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占据一处小高地,冷眼旁观,并不肯联盟。 总之,金狼军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倾泻而来,但人族却内讧不止,根本形不成一致行动。 眼看大地震动越来越猛烈,远处金狼军犹如一片金灿灿的洪水,水漫金山而来,明火执仗,在黑夜中无数绿油油的狼目闪耀,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狼嚎不断,金刀饿狼,千骑卷平冈,令人胆寒····· 人族,却依旧乱成一锅粥。 杜预终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睡得好香!” 他查看了一下状态,几个时辰下来,他【卧薪尝胆】将才气、伤势恢复地七七八八,原地满血复活。 “可惜卧薪尝胆,不能经常使用,不然我能在书山学海住一辈子。” 杜预感到身体中充盈无比的能量,在经脉中徐徐流动,眼神恢复了满满坚毅。 “尚父····” 项羽早已无力吐槽,苦笑道:“我是统兵之人,见惯大场面,但论起这镇定、养气功夫,我是拍马都追不上您啊。您可真能沉得住气。狼军的金刀,都搁在我们脖子上啦。” 杜预淡淡道:“慌什么?不是还有时间的?” 他环视全场,微微一笑:“各位,都试过了?” 第357章 感谢语文老师的全文背诵! 刘选文、贾玉、王伦等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杜预笑容依旧:“好,既然各位都试过了,又都没成功,按照君子协定,那我就来试一试?” 王伦很想骂街,找茬。 但贾玉拉了他一把:“妖狼逼近,让他试一试。搞不好·····” 他眼神闪烁。 王伦嘿嘿阴笑。 王伦与贾玉,都是大唐权贵子弟,一个外戚,一个国公嫡孙,自然相识,打成一片。 杜预假装看不见,走到桃花林,淡淡吟诵:“【桃花源记】”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杜预信步而行。 心中暗想····· 当年背诵这首文章,老子足足用了好几天啊,还骂语文老师来着。 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今天,我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 十国秀才,纷纷跟上。 哪怕最恨杜预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杜预这篇文章,很美,美的令人窒息。 “好个桃花源记。” “竟然不是诗词?而是文章?” “这篇游记,写的太美了吧?” “不可思议。” 杜预已然使用了【炉火纯青】,将这篇文章的境界推向了更高。 他之前看到贾玉的诗词【桃源行】,也即将镇国,如此高度都不能打开桃花源的入口,也暗暗提起重视。 颉利远远看着杜预带着十国秀才,走到桃林深处,急的眼睛发绿,嚎叫道:“不能让他跑了,给我追,杀了此人!” “嗷嗷嗷!” 金狼军们狂叫着,扑了上来。 杜预不慌不忙,悠然道:“林尽水源,便得一山。” 他拨开了一道草丛。 一座山,骤然出现。 恰好又是贾玉诗词,曾经打动的那座山。 它竟然又不声不响出现在众人面前,静静矗立在桃林深处。 贾玉冷哼一声。 他作【桃源记】,也做到了这一步。 可惜,之后无论怎么呼唤,也打不开桃花源的密道。 所谓千呼万唤不出来,任凭贾玉各种深情表演,叫破了嗓子,人家桃花源如同绝世名妓,就是深藏闺中不出来。 自己不行,杜预能行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心中还在嘀咕,谁知下一秒,杜预淡淡一指:“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杜预说要有光,那便···· 有了光! 一个幽深的小洞口,竟然出现在小山上,杜预的面前。 十国秀才,齐声惊呼。 人人眼珠放光。 贾玉眼珠怒凸,发出一声愤愤不平的怒吼!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破桃花源,我千呼万唤不出来,杜预随便一张嘴,就巴巴给人家打开洞口,仿佛欢迎杜预进入秘境。 我魅力这么菜的?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杜预随便一开腔,就能打动桃花源? 杜预话音未落,已然有数道身影,嗖地一声蹿了过去! 他们试图抢在杜预之前,冲入桃花源。 首当其冲,自然是白鹿书院刘选文。 他骑着白鹿,化作一道流光,就要射入山洞之中。 后面是王伦,也迫不及待,贪光大作,要强先进入。 贾玉也不甘人后,试图强行冲入。 可惜···· 杜预根本没出手。 首先冲上去的刘选文,就一头撞在了山石上! 没错。 眼冒金星,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连优雅的神兽白鹿,也撞得头晕眼花,四肢发软,几乎瘫软在原地,哀鸣一声。 王伦也结结实实,一头撞在大山上。 砰,一声巨响。 石头,都差点让他撞碎了。 贾玉眼珠瞪圆了,一个急刹车,总算是没有步这两位倒大霉后尘,悬崖勒马停下来。 十国秀才,野心者不计其数,但看到前面抢滩登陆大聪明的凄惨下场,都纷纷停下脚步,不敢冲锋。 项羽这才放下心来,大笑道:“尚父,可真有你的。这洞口,只为你一人而开?其他人想要冲过去,只会撞山?” 王伦捂着大包脑袋,难以置信。 他明明看到的,是杜预诗词作用之下,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山洞啊,还向外放着光芒。 而他们想要冲过去,却自会撞在山上。 这种“看得到,吃不得”的痛,亲人们,谁懂啊? 杜预淡淡一笑,继续道:“便舍船,从口入。” 他低下身子,向前走了一步。 奇迹,再次发生。 那令一众逼王吃了闭门羹的山洞,竟然光芒一闪,让杜预低着身子进入了。 杜预施施然,一人钻入了山洞中。 只留下了十国士子,在后面呆若泥塑,风中凌乱。 显然,这书山只认才气不认人。 杜预才气冲天,所以人家处处如履平地,一切秘境为之洞开,通天大道闪金光,条条大道通学海。 而他们这些苦逼,却四处碰壁,寸步难行。 人菜学问低,就该这么惨吗? 项羽嘿嘿一笑:“对不起,借过借过。” 他也学着杜预的样子,爬着进入洞穴。 这显眼包,竟然还退了回来,对刘选文拱手道:“刘兄,承让,承让啊,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刘选文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这欺人太甚! 杜预过去,项羽过去,裴十四也能过去。 唯独,他们这些“外人”,一个都进不去。 你说气不气? 关键是,杜预吟诗作赋的声音,还通过了洞穴,准确传了出来,清晰可辨,声声入耳,仿佛给他们做实况解说。 “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十国秀才,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可恶的杜预!” 王伦气得跳脚,大骂道:“我们在这里,面对金狼军的突袭,他倒好,一个人钻入宝山之中,奇遇连连,却还假仁假义给我们解说一番。让我们看得到吃不到,更加气人啊。” 众人也心有戚戚然,一起/点头,大骂杜预不当人。 你独自钻入宝山之中,自己吃得满嘴流油,赚得盆满钵满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残忍?眼馋我们? 杜预的声音,悠然传来:“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第358章 桃源直播,十国大乱!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杜预充满感情,将【桃花源记】呈现在世人面前。 半空中又传来了司马相如半圣的苦笑。 “老夫以为憋得够久了,没想到出来还是早了一点。” “我独爱那【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十国百姓,听到杜预的【桃花源记】,纷纷沸腾了。 “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好之地?” “桃花源,唉,人人安居乐业,户户鸡犬相闻,我怎么没这份福气,能托生在桃花源中?” “引人入胜!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我十国天天战乱,大争之世,徭役赋税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要是真的有桃花源,就好了。” “一切那么单纯,那么美好,没有税赋,没有战乱,没有沽名钓誉,也没有勾心斗角。甚至连一点吵吵嚷嚷的声音都听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那么平和,那么诚恳。” “原来我们一切烦恼的原因,原来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一个高踞人民头上、为私利互相攻伐的统治集团!” “是啊,没有朝廷,没有皇亲国戚,没有征伐战争,就没有痛苦。” “呜呜,如此大同社会,人间盛世、世外桃源,何时能够实现?” 生活在乱世之中,城头变幻大王旗,十国百姓早已疲敝,厌倦至极、疲于应付。 这个幻想中的桃花源世界,对生活在虚伪黑暗、战乱频繁、流血不断的现实世界中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令人神往的。 无论是士农工商,无论读书人还是渔夫农夫,都渴/望这样一个躲避黑暗现实的一种精神寄托,以承载他们对理想社会的憧憬,以及对现实社会的不满。 民心,就是天心,民愿,就是天意。 十国百姓,民怨沸腾,沸反盈天。 人人都渴/望无比,能亲眼看一次,那杜预在书山学海亲眼所见、文中描绘的【桃花源】,究竟是何等模样? 这桃花源,不光是一处书山秘境,更是承载了人们对朝廷、战争、妖蛮、赋税怨恨,渴/望至极的人间王道乐土、逃离现实的秘境。 人人奔走相告,户户涕泪横流。 “何时,究竟何时我们才能如杜案首一般,走入桃花源中?” “此生深悔入乱世,来世愿投桃源人!” “宁做桃源狗,不为乱世人。” “唉,杜案首体恤民生,悲天悯人,总能做我等心生向往的王道乐土名篇。” 司马相如仰头看天,凝视着天空中朵朵祥云、天花乱坠,微微叹息道:“你果然不是凡品。这【桃花源记】一出,成为了水深火/热中、苟且偷生的十国百姓精神寄托,从此十国诞生新词——世外桃源,故而评定你这片文章为·····【镇国文】!” “镇国文?” 十国秀才,各个都傻了! 刘选文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镇国,竟然真是镇国?” 他之前的【桃源记】也是只差一步,就诗成镇国的名篇,但差一步,毕竟是差一步,哪怕差一步,也不是镇国诗! 第359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 景色开阔明亮,土地平坦宽广,房屋排列整齐。 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以及桑树、竹子植物丰茂。田间小路四通八达,鸡鸣狗吠此起彼伏。人们在田间来来往往耕种劳动,男女的穿戴装束,完全如同世俗之外的人一样。老年人和小孩儿,都怡然并自得其乐。 更让杜预没想到的是,由于【桃花源记】文成镇国,他所见之物,如同直播一般,在十国文宫、文院、府学上空浮现出来,与人亲眼所见一般无二。 十国百姓,人人都能看到杜预所在的桃花源情形。 万民沸腾,热泪盈眶。 “这是什么神仙所在?” “我等何时能过上这神仙日子?” “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老有所养,少有所育。” “连老人孩子,脸上神情都那么幸福。” 杜预的文名、文德,增长更快,堪称火箭速度节节上升。 杜预感受到文宫变化,察觉到自己与十国文宫联系起来,共享视野,十分惊奇:“我这是····开直播了?” “不,只有诗成镇国,才有这等奇迹。” “嘿嘿,不管那么多,直播就直播。” 杜预搓搓手:“就叫【桃源直播】,让十国百姓开开眼。” 【桃花源记】动静那么大,自然惊动了桃源中人。 立即有人向杜预围拢过来。 他们的衣着打扮,与十国百姓并无区别,神情悠然自得,毫无十国百姓动辄生死存亡、时刻紧张逃命之感。 一个书生模样之人,叉手礼道:“敢问客从何处来?” 杜预笑了笑:“我乃大唐士子,名叫杜预。你们看到我,并不奇怪?” 书生笑道:“我等之前确实不知道外面世界,第一次见到外人确实大吃一惊。但上次渔夫来过,大家已习以为常,就不会那么吃惊了。客人既然来到桃源,便是有缘之人,这边请。” 他热情招呼杜预,向桃源村落走去。 杜预也不客气,一路谈笑风生。 他一边走,一边给十国百姓,现场直播桃源盛况。 稻田中,万亩稻花飘香。 水田中,既有水稻,又养了肥鱼,还养了鸭子。 微风徐来,满是稻香,更有鱼儿跃出水田,鸭子嘎嘎叫着,农人笑容满面,充满愉悦和希望,到处都充满了“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乡野乐趣。 十国百姓看看自己家徒四壁、家无余粮的惨状,以头抢地,徒呼奈何。 十国贵族脸黑如锅底,恨不得这就冲过去,派胥吏和税吏狠狠搜刮,横征暴敛一番。 这么富庶、膏腴之地,竟然没有统治者?没有王道?没有朝廷?没有地主?没有寺院? 这些黎民百姓脸上,竟然没有被欺负过的样子? 这怎么可以? 杜预跟随书生,走过一片片充满希望与生机的田野,山坡田野间草木茂盛,稻田里的水色与天光相辉映。天空中烟雨蒙蒙,杜鹃声声啼叫,大地一片欣欣向荣。 他们来到了一处精舍农家。 桃花源中,哪怕是农家也比外界精美很多,青瓦白墙、炊烟袅袅下,鲜花盛开、葡萄缠绕,鸡犬相闻。 一个德高望重老者带着子孙迎了出来:“早上听喜鹊报枝,想不到真有贵客临门,快请。” 他叫人摆酒席,款待杜预。 桃源众人,簇拥杜预上座。 杜预也不客气,大咧咧坐在上首,与老者对饮起来。 项羽、裴十四也各有人陪。 哪怕喝的是农家自酿的米酒,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都有微醺之意。 老者放下酒杯笑道:“适才,老朽听公子吟诵【桃花源记】,盛赞我桃源,愧不敢当,我等只是逃难之人,残缺之身,偶然逃到此地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与诸侯。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杜预知道他说的意思,让自己切断才气直播,点了点头。 十国的桃源直播,中断。 百姓们一声长叹,哀嚎不已。 人比人,气死人。 人家桃源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们又过得是何等水深火/热? 那老丈看到杜预果然关闭才气,保守桃源秘密,满意点头:“老朽再敬公子一杯。” 杜预又喝了两杯,项羽迫不及待试探道:“老人家,咱们桃源如此仙境,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宝贝?” 老者放下酒杯,沉吟道:“不知道您说的宝贝,是何等样子?我等乡野村夫,没有见识。” 项羽抓耳挠腮:“这个···就是宝贝啊?特别厉害、特别值钱那种?古怪的也算。” 老者与旁人对视一眼。 一个青年按捺不住道:“有,倒是有一件东西,非常古怪。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去···” 他话音未落,老者喝道:“阮小六,你猫尿喝多了,还不去挺尸?胡言乱语什么?” 立即有几个壮汉,将阮小六叉了出去。 老者微笑道:“醉汉胡言乱语,不要放在心上。请,多喝一点。” 杜预并不追问,依旧酒到杯干。 还是项羽按捺不住,又试探道:“老人家,这话说一半,让人心里痒痒的。实不相瞒,外面妖蛮入侵,荼毒百姓,我们还要帮助百姓抵御强敌。若桃源中有什么宝贝,只管拿出来,我们用过之后,必然奉还。” 杜预偷笑。 项羽这货,为了得宝贝,脸都不要了,说什么拯救黎民百姓、大义名分。 这老头如果再敝帚自珍,显得“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外人死活”,很是自私自利。 谁知,老头也狡黠眨眨眼,装作听不懂。 他却向杜预提出了要求:“这个····要说宝贝,我们这农家寒舍,并没有这种东西。但要说古怪之事,确实有些。” “但自从我们祖上搬迁过来,就定下了家规——谁也不许对外人提起古怪之事,否则逐出桃花源。” “哪怕是老朽,也不敢违反啊。” 杜预面色平静,微笑道:“理解。桃源能在乱世中,苟全性命,遗世独/立,独善其身,必有独到之处。我等绝不强求。” 几人继续喝酒。 最后,老丈等人喝的叮咛大醉。 项羽明明海量,却一直隐藏实力,最后还对杜预眨了眨眼。 杜预喝醉,被抬到客房睡去。 第360章 伏地魔,火鼠! 这山太像活火山了,一路上不断震动,仿佛濒临喷/发边缘,随时可能大爆发。 阮小六却不以为然道:“我们村志上,记载清清楚楚,自从祖先搬迁过来,这龙虎山就这样。嗯,不过它从未喷/发过,只是将数以万吨的火山灰,冲向天际,这些火山灰飘落到周围百里,形成最丰饶的土地,滋养万物。我们桃源人也是依靠这大自然丰厚馈赠,才丰衣足食,过得千年神仙日子。” 项羽笑道:“这么说,你们桃源人还要感谢这魔君的馈赠?” 阮小六正要说话,只听得大地一震。 整个地面,猛烈颤/抖起来。 一股恐怖的能量冲天而起,形成了一朵硕/大的蘑菇云! 火山爆发! 仿佛一场自然的炼狱。漫天的烟雾和火光舞动在空中,炽烈的喷/发声响彻云霄。 黑色的火山喷口猛然间喷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桃源山谷。火球破裂出来的光芒和能量,充满了毁灭的狂野和疯狂。仿佛回到了鸿蒙未开、狂暴混沌的上古时代。 连龙驹、乌骓都支撑不住,嘶鸣而起。 阮小六勃然色变:“不好,我们过去从未遇到过这等古怪之事。莫非是你们三个,谁人与那魔君石有冲突?” 好在,这火山爆发只是一个征兆,并没有大规模爆发开来。很快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但无疑,火山下一波全面爆发在即。 千年桃源,人间仙境,岌岌可危。 此时,三人意见又不一致起来。 裴十四打了退堂鼓:“如此危险之地,我看还是不要去了。万一真的触碰到了魔君石,引起全面爆发,我们又该如何?” 项羽不以为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魔君石乃是冲破第二山的关键宝物。好不容易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 杜预眉头紧蹙:“走!过去看看再说。” 事到如今,杜预反而放松下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杜预一马当先,冲向龙虎山。 龙虎山喷/发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路上落了厚厚一层黑色火山灰,温度奇高,炽/热无比,行走其上,犹如地狱。 整个山下,曾经是一望无际的树林。 但此时,树林都变成了【火林】,到处都是燃烧、烧焦的漆黑树干,只剩下主干、枝丫,毫无生气,光秃秃的犹如死神之地,令人惊怖。 龙驹都不满打着响鼻,火山炽/热的岩浆,在旁边缓缓流淌,犹如山间小溪,只是将龙驹修长的眼睫毛烤的焦黑弯曲。 若非三人骑乘的,都是千里神驹,换成普通战马,早已摔下骑手,溜之大吉。 阮小六兴奋大叫:“这些,可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奇景。” 杜预正要说话,突然从一旁岩浆中,骤然飞出一物! 此物,犹如猛兽,裹挟着一身炽/热岩浆,向阮小六扑来! 阮小六吓得大叫起来。 “走你!” 寒芒一闪,项羽枪出如龙,点在那火山猛兽咽喉。 噗。 火山猛兽被击退,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在了一旁岩石上,一双猩红如火山岩浆的眼眸,透出无限狠辣暴戾。 “这是什么东西?” 阮小六惊呼。 众人这才看清楚,此物的形状。 此物竟然活脱脱酷似一只大老鼠,只是体型大如野猪,从岩浆中跃出,浑身着火,毛发颀长,眼神狂热嗜血。 项羽、裴十四全神戒备,却不晓得此物。 阮小六更不晓得,瑟瑟发抖:“难怪长老不让我们到这鬼地方来,原来还有如此凶恶之物。” 杜预淡淡道:“此物,名【火鼠】。” “山海经中有记载,南荒之外有火山,昼夜火燃。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长二尺余,细如丝,可以作布。恒居火中,时时出外而白,以水逐而沃之乃死,取其毛缉织以为布。” 《海内十洲记·炎洲》:“炎洲,在南海中……有火林山,山中有火光兽,大如鼠,毛长三四寸,或赤或白。山可三百里许,晦夜即见此山林,乃是此兽光照,状如火光相似。取其兽毛,时人号为火浣布,此是也。” “此地,原来叫【火林山】?永远烧不尽的?” 项羽目光一闪。 杜预淡淡道:“大家小心,此物生活在岩浆中,又有完全不怕火的火鼠裘,更可怕的,它们是···群居动物。” 他话音未落,又听得一道呼啸! 从岩浆中,又窜出一只硕/大火鼠,足足数百来斤,张牙舞爪,向项羽扑来。 项羽神力爆发,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枪狠狠劈在火鼠的额头上。 谁知,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他如此天生神力,却只能将火鼠打飞回去。 裴十四惊呼:“小心,我们被火鼠包围了。” 只见周围大批火鼠,虎视眈眈,钻出岩浆,居高临下或者潜伏周围,准备将他们几人活活吞噬。 这些火山中畜生,大的足有千斤,如水牛大小,小的也有数百斤,如野猪大小,将他们团团围困。彡彡訁凊 阮小六吓得浑身哆嗦道:“难怪我们村落,也会有人离奇失踪。却总找不到饿狼猛虎等猛兽,原来这龙虎山还有这等怪物?” 裴十四寒芒一闪,飞剑而出! 裴家剑法! 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只是一刹那,一头火鼠已经被洞穿心脏,猛地坠入岩浆之中。 “哈哈!” 裴十四傲然一笑。 杜预赞许。 谁知,那头“死掉”的火鼠,只是在岩浆中躺尸片刻,竟然又若无其事,在岩浆中爬了起来! 这长毛畜生猛然抖动一下,竟然恢复如初! 三人都瞠目结舌。 杜预冷峻道:“不妙,火鼠是火山动物,不管受多重伤害,只要钻入岩浆中,浸泡片刻,就能恢复生命。” 项羽叫苦不迭:“尚父,你真是渊博。果然读书很有用。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几十只火鼠一跃而起,向他发动围攻。 杜预喝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几人纵马狂奔,向龙虎山顶前进,刻意避开了岩浆河流所在。 但火鼠不甘心就此罢手,哪怕离开岩浆,它们也穷追不舍,疯狂跳跃,速度很快。 阮小六放眼望去,吓得捂脸。 因后面足足跟了数千张牙舞爪的火鼠。 项羽骑马,连连射箭。 可惜,再精准的箭法,哪怕射中火鼠的心脏要害,也只能将此物暂时打停。 其他火鼠,会叼着他返回岩浆,丢入其中。 “医疗”一番后,这头死去的火鼠就会精神小伙,原地满血复活,爬出岩浆,继续追杀杜预。 这些生活在“不烬之木”中的“不死”火鼠,哪怕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收了它们。 项羽叫苦,大叫:“尚父,快些想办法啊。我们撑不住啦。” 杜预没好气怼:“你不是一定要来吗?” 项羽苦瓜脸:“我也没想到,这里这么凶险啊?” 杜预淡淡道:“别着急,继续爬山。” 几人仰仗神驹之力,硬是又爬了上百丈。 此时,已经抵达一处高原平地,远离了岩浆河流。 但火鼠们不依不饶,飞速而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我们逃不掉了。” 项羽一脸无奈,又拍着乌骓马:“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奈若何····” “闭嘴!乌鸦嘴!” 裴十四怒喷。 杜预却安之若素,骑在龙驹上,突然微微一笑:“这火鼠裘,乃是千金难求的至宝。因它可以辟火,任何火海熏天,只要你披挂着一件火鼠裘做成的大衣,就绝不会被烧死。” “火鼠裘哪怕再脏,只要放入火中,也会瞬间干净如新。” “所以,此物制造成的文珍、文宝,有价无市,价值连城。” “我的老爹啊····” 项羽仰天长叹:“人家都要把咱们做成烧烤了,你还在打着人家火鼠裘的主意?岂不是与虎谋皮?” 杜预笑了笑:“谁说,我们要死了?” 他淡淡一笑道:“古木阴中系短篷。” “我的尚父啊,都什么时候了····” 项羽正要吐槽,突然想起杜预的神奇之处,马上两眼放光:“作诗?对,没有什么麻烦,是作诗搞不定的,一首不行再来一首····” “闭嘴!” 裴十四怒道:“听杜案首作诗。” 杜预下马,负手而立:“杖藜扶我过桥东!” 前两句诗,吟诵完毕,没有任何变化,火鼠依旧猖狂越逼越近。 只是杜预的诗词中,仿佛根本不是身在火山之中,火鼠之内,性命危在旦夕,而是在冶游踏春——高大的古树阴下拴好了小船;拄着拐杖,走过小桥,恣意欣赏这美丽的春光。 火鼠自然是听不懂诗词的,它们只懂得眼前几人的血肉很鲜甜,越来越近。 远处的火鼠也在飞速赶来,也要分一杯羹。 小小的平台上,火鼠数以万计,仿佛燃烧的军团,眼中透出幽幽猩红之光。 阮小六睁大眼睛,颤声道:“这位读书人老爷,是怎么了?他是不是吓傻了?这么多凶兽,他给人家做这种春日诗,又有什么用?” 裴十四也迷惑不已。 他本以为,杜预还有什么办法能力挽狂澜,但现在看,他这首诗根本平平无奇啊? 第362章 小六,老六! 几人使用了各种办法,都无法撬动这魔君石分毫,反而累得气喘吁吁。 几人目光又投向杜预。 每次遇到绝境,都要看杜预。 他们深信,只要杜预想办法,没有办不成的奇迹。 杜预金口玉言一开,什么魔君石,什么魔神都给你平了! 杜预绕着魔君石走了两圈,冷静思索,面无表情。 “从这魔君石还有脚下镇/压的魔气看,这确实是镇/压魔族之物!” “魔族?” 项羽、裴十四惊呆了。 圣元大陆上,魔族的名字堪称禁忌,根本不会被人轻易提起。 因妖蛮与人族的战争更加激烈、矛盾更加尖锐迫切,魔族久居地下,深居简出,并不容易冲到台前,反而不容易被文人注意到。 裴十四若有所思道:“魔族,我只在遥远的古籍上,看过它的名字。天地鸿蒙之初,诞生魔祖罗睺,肉身成圣,强横无比,麾下魔神魔将无数,以吸食人精血魂魄为修炼途径。号称魔吞血魂方称尊。人,在魔眼中只堪称猪狗一般饵食而已。” “人族先祖黄帝与魔祖大战数场,当时仙、佛也站在人族一边,才勉强将魔族压下去。不少魔族战败被封印。” “仙、佛,至今与人族结盟,被十国容忍在人间建立寺院、道观。其存在的意义,也为了防止魔族重新兴起。” 杜预沉声道:“魔族其实对人族的威胁,比妖蛮更深。因妖蛮喜欢用蛮力征服,而魔族非常狡诈,喜欢潜入我人族内部,勾心斗角,跳动战争,才不为人知。但这魔君石上,确实残留着极其强大的魔气。” “遇洪而开?” 杜预仰天观察,摇头道:“我也没办法能打开此物。” 一旁,阮小六眼巴巴看着杜预:“杜案首,不然我们先退回去?这魔君石,不开也罢。虽然此物是神物,听说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器力量,甚至能带人踏破虚空,突破任何重重阻碍。” 杜预似笑非笑:“那就听你的,不开也罢。” 他从魔君石之上,感受到极强的魔教邪气,只觉得“黑烟霭霭扑人寒,冷气阴阴侵体颤”,便知道此物绝非第二重山破关的必备宝物,更像是魔教渴/望已久的至宝。 书山学海,乃是读书人的圣地,怎么会将解开此物封印,作为走出第二重山的钥匙? 这样安排,不光不合理,也不可思议。 仔细想来,杜预来到此地,是顺藤摸瓜,根据大宋秀才盛选怀带来的情报而来,主要目的首要观察,其次再定方向。 进入这伏魔殿后,杜预便觉得隐隐气氛不对,魔气冲天。 他乃是审时度势、冷静机智之人,绝非一根筋、头铁到底的蠢货,只要发现不对,他就不会一味蛮干。 “走吧。” 杜预摇摇头,便要带头走出去。 阮小六松了口气,但怎么听都像遗憾叹息。 “啊?尚父,我们就这么放弃了?” 项羽大惊失色:“这可是千辛万苦,才发现的至宝呢。就怎么放下,是不是非常可惜?搞不好第二重山,就靠它打开了。” 杜预淡淡道:“不然呢?将这封印打开?释/放出108魔头来?” 项羽揉揉头发,一脸疑惑道:“可····这明明是一件宝物,怎么能入宝山而空归呢?” 杜预淡淡道:“此物,对魔族来说,乃是渴/望无比的至宝,但对我人族而言,却是非封印不可的罪恶渊蔽。我等打开它,有百害无一利。” “可····盛选怀他们?还有刘选文他们,又为何鬼鬼祟祟?一门心思要得到此物?” 项羽疑惑。 杜预淡淡一笑:“这正是魔族盘算已久,希望我们替他们去做的好事!” “啊?” 项羽、裴十四大惊失色。 杜预淡淡道:“现在想来,如此机密之事,原本应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组织此事的南宋朝廷,却广为撒网。连盛选怀这种实力的秀才,也能怀揣一份地图,这就很可疑。” “与其说,他们是分头行动,来第二重山伏魔殿集合的,不如说·····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将这消息散播出去。” “书山学海的士子,本就将书山觅宝当做重中之重,只要听到宝物二字,就会两眼放光,不惜一切代价争夺。” “【魔君石】的传说,一旦与第二重山过关结合起来,便无需魔族动手,自然会有大批寻宝之人,蜂拥而来,如同你这班想法,不顾后果也要将魔君石扳倒、打开,至少是带走。” “这就恰好中了魔族的奸计。” 项羽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 毕竟,三人一路排除万难,杀到这伏魔殿,见到魔君石,杜预竟然要主动放弃? 这让项羽不能理解。 谁知,杜预面色一凝,转头看向阮小六微笑道:“我猜得对吗?阮小六?” 阮小六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竟然突然转向自己? 项羽、裴十四也纷纷愕然看向阮小六,不知杜预为何惊人之言? 阮小六赔笑道:“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胆小,别吓我啊?我跟魔族有什么关系?” 杜预微微一笑:“你骗的了项羽,却骗不过我。” “之前,你在席间,主动谈起魔君石,引起我们的注意。” “继而,我派项羽去找你,你不顾所谓族规,主动提出带路。冒着奇大风险,带我们来到这伏魔殿,岂能只用一个爱冒险来解释?”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你既然一再撩/拨挑唆我们,来伏魔殿,见到魔君石,只怕你与魔族的关系,并不爱探险那么简单呢。” 阮小六脸色苍白,步步后退,赔笑道:“哈哈,先生真爱开玩笑。我区区一个村民,什么都不是,哪会跟魔族有牵扯?我只是被先生之才打动,想要报答先生····” 他突然一转身,就跳窗而逃。 “哪里走?” 项羽早已听得怒火中烧,想不到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暗中动作,竟然是别人早已安排好的圈套? 这一路,都是阮小六故意带路党,将他们引/诱到这伏魔殿中? 他也一跃而出,一枪刺向逃走的阮小六。 阮小六乃是普通村民,以项羽绝世武功,这一枪马上就能送他上西天。 谁知···· 阮小六中枪的一瞬间,突然化作一道黑气,消失在空气中。 “什么?” 项羽虎目一震,大惊失色。 他竟然没发现,阮小六这看似人畜无害、一路带路党的小村民,竟然是个老六? “可恶!这混蛋,别有用心!” 项羽怒吼一声。 裴十四后怕道:“难怪,我们这一路这么顺利,原来他是有意勾/引我们到伏魔殿的?可此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毁灭桃花源,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杜预淡淡道:“准备战斗吧。山雨欲来风满楼。” “什么?” 两人对视,不明所以。 只见远处,骤然冲来了一大队桃源村的村民! 这些村民气急败坏,明火执仗,手持棍棒粪叉,在老者的带领下,向龙虎山伏魔殿冲来。 老者气得发抖,一指杜预大骂道:“好你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我等好心好意招待你,你却偷偷挖我桃源的墙角?偷跑来伏魔殿?你居心叵测的小人,还不束手就擒?” 项羽、裴十四面面相觑。 他们从未见过态度如此大变、前恭后倨之人。 之前桃源村给人感觉,是温文尔雅、悠然自得,每一个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但现在他们却一个个凶神恶煞,恨不得一拥而上,将杜预等人撕成碎片。 杜预淡淡道:“老丈,莫要生气。我等只是被阮小六蛊惑,到此看了看,并没有打开魔君石,更没有要解开封印之意。” 老者听完之后,余怒未消,脸色好看了一些。 裴十四趁机道:“我们刚才发现阮小六有些不对劲,他竟然跳窗跑了。攻击之后发现,他化为魔气遁逃而去。此人,乃是一个魔头。” 村民,一片哗然。 人人愤怒不已。 老者叹息道:“想不到,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喝令这些年轻人:“后退,谁也不许靠近龙虎山。这山太危险了,会入侵你们内心,将人变成魔。阮小六就是前车之鉴。” 他一人拄着拐杖,走了上来:“如果真是那样,就是我错怪各位了。杜案首你勿怪啊。” 杜预三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也微微放心,走出伏魔殿。 “您方才说阮小六如何走上不归路的?” 杜预问道。 “唉,都是我太溺爱这孩子,让他坠入魔道的。” 老者感慨万千:“在村里这后生中,阮小六天赋最高,但也最顽皮。他从小就喜欢到处转悠,探险,也来过龙虎山,我打过他几次,但他不听老人言,终于被魔君石下的魔气感染,成为了魔。” “但魔君石封印很严,【遇洪而开】,四个字不是说着玩的。” “我们村寨在此地千年,从来没有人能打开这魔君石。” “这一次,你们几位来到此地。他又勾/引着你们,试图引起你们的贪欲,打开这魔君石封印。” “多亏,杜案首你头脑清醒,没有上了这魔人的当。” 第363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者松了口气,拱手道:“万幸,万幸啊。桃源幸甚,更是天下幸甚。” 谁知,他刚刚踏上龙虎山的台阶,突然听到一声虎吼! 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骤然从岩浆中跃出,高高站在断石之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老者,发出狰狞的怒吼。 “尾火虎!” 项羽惊呼。 这头从岩浆中跃出的猛虎,何等恐怖? 只见毛披一带黄金色,爪露银钩十八只,睛如闪电尾如鞭,口似血盆牙似戟。伸腰展臂势狰狞,摆尾摇头声霹雳。山中狐兔尽潜藏,涧下獐狍皆敛迹! 更可怕的,是它背身双翅,还浑身烈火熊熊,犹如神话中走出的猛兽。 这还不算,从左侧的岩浆中,更是飞出一头足有百丈长火蛇! “翼火蛇!”裴十四惊呼。 这条翼火蛇,昂首惊飚起,掣目电光生。动荡则拆峡倒冈,呼吸则吹云吐雾。鳞甲乱分千片玉,尾稍斜卷一堆银。更自带一对火翅,能凌空飞起,快如闪电。 一眨眼功夫,竟然尾火虎、翼火蛇两头凶物骤然飞出,一左一右向众人扑来! “啊?伏魔殿中的壁画怪物,竟然都是真的?” 裴十四叫苦不迭:“一群火鼠已经耗尽了我们,如今这一虎一蛇,都是神话生物,又该如何对付?” 项羽虎吼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来!” 他横刀立马,就要冲向尾火虎。 谁知,杜预却拉了他一把。 项羽一愣,不明所以。 杜预淡淡道:“谁让你与尾火虎这么猛的猛兽恶斗?走!” 他二话不说,竟然骑马直奔山下···· 逃了。 众人石化。 村民们风中凌乱。 堂堂的镇国秀才,名闻天下的杜案首,竟然遇到这两头传说中怪物,二话不说就跑路? 这还是英雄作为? 老者急的满头大汗:“先生,杜案首,不能往那个方向啊。那个是村子的方向。老人女人孩子都在村子里,万一将尾火虎、翼火蛇引过去,我们桃源村将万劫不复····” 谁知,一向以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为重的杜案首,这一次身体却非常诚实,头也不回,径直骑马狂奔。 大有见势不妙、提桶跑路之势。 项羽人都傻了:“····” 裴十四也嘴角抽搐,不明白杜预为何如此拉胯? 桃源村的村民,纷纷大骂起来。 “什么人啊?这是?” “不是说,他是案首,是文化人吗?” “文化人,就这?” “伏魔殿中引来的怪物,却往村子里带?” “该死,我们的老婆孩子还在村子里啊。” “快拦住那些怪物!” 老头更是气急败坏,带着众村民,疯狂追赶。 杜预却施施然,一路引着尾火虎、翼火蛇两大怪物,径直冲向宁静祥和的村寨。 “哦,我懂了!” 项羽一拍脑袋,大聪明上线。 “你懂什么了?”裴十四云里雾里,急忙问道。 项羽冷笑道:“你想想,所谓调虎离山!这尾火虎、翼火蛇都是镇守伏魔殿、龙虎山所产的怪物,如果正常情况,他们在火山岩浆中也如同火鼠,有自愈能力。谁还打得过?” 众人恍然大悟。 村民们这才体会到,杜预的良苦用心,纷纷感激涕零。 老者拍着大腿叫道:“妙,妙计啊。原来杜案首是要引蛇出洞、调虎离山,才将这对怪物引走的?” “那是。” 项羽自认为把握、拿捏到杜预关键思路,摇头晃脑道:“刚才,杜预可是一首求雨诗,直接击杀了数以万计的火鼠,将他们抽筋剥皮,变成了火鼠裘。这尾火虎、翼火蛇,估计也是如法炮制,将他们引开岩浆火山,再找地方消灭。” “哦····” 老者、村民们深以为然,感动涕零。 特别是听说数万火鼠被杜预消灭,老者嘴角笑容更加灿烂。 谁知···· 下一秒,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杜预压根没有要消灭尾火虎、翼火蛇的意思,径直骑马冲过了桃源村。 尾火虎、翼火蛇,冲入了桃源村之中! 这两头恐怖的传奇怪物,立即在村子里大开杀戒,掀起了一波腥风血雨。 要知道,村民的房子,可都是木头结构啊。 哪里禁得起这两头从火山口中爬出来的怪物,浑身是火,到处点着? 尾火虎、翼火蛇,如虎添翼,所过之处,处处火起,家家冒烟。 桃源村,立即变成了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赤红色的火焰,充满了毁灭与疯狂的气息,弥漫在这平静的小村落上空。 杜预骑马走在村子中间,各种绕路,各种兜圈子。 尾火虎、翼火蛇,根本不带躲闪避让的,凡是遇到房子,就径直冲过去。 立即就是一片人仰马翻,火焰冲天。 哭喊声,犬吠声,惨叫声,还有啼哭声,响彻云霄。 桃源村,陷入了毁灭的境地。 “啊?” 项羽当时就绷不住了,脸上火/辣辣的。 自以为掌握了杜预的思路,没想到杜预又不按常理出牌?却偏偏带着两头最强大的火山怪物,在桃源村中横着走、竖着走?反复横跳? 这不是拯救黎民百姓,这分明是···· 在毁灭桃源村啊? 项羽:“····” 裴十四也沉不住气了:“杜预,这是在干嘛?” 老者早就气得眼中通红,怒喝道:“快,快去阻止他啊。这个混蛋,到底哪里在救我们?这分明是要屠村啊?” 项羽、裴十四都老脸一红。 杜预这事干的,确实不光彩,有失读书人的天下为己任气度。 他到底要干嘛? 两人气急败坏,冲到杜预身边,大叫道:“尚父!” “杜兄!” “你在干嘛?” 杜预一脸平静:“你们没看到?我在跑路啊?尾火虎、翼火蛇在追我,我干嘛不跑?等死啊?” 裴十四义愤填膺道:“可你跑路也就算了,为何要专门往桃源村里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带来很多村民的死伤!” 项羽杀人如麻,也觉得过意不去:“关键是桃源村对我们不错,尚父你这样,弄得我都脸上不好看。” 杜预淡淡一笑:“桃源村对我们,确实不错,不过你们看清楚再说?” 项羽、裴十四回头看去,顿时···· 呆滞了! 因他们清楚地看到,一处村舍被尾火虎如虎添翼,扑了过去,径直撞破了一个大洞,火焰熊熊而起。 从火焰中,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逃了出来。 可他们都身体上着了火,烈火熊熊,烧得好不凄惨? 特别是两个半大孩子,被烧成了火人,在地上翻滚打滚,凄厉惨叫,令人揪心。 “你让我们看什么?怪物杀人吗?” 项羽不悦道。 杜预淡淡道:“看清楚,再说话。” 两人再次回头,看向那妇人和孩子,谁知这一看却毛骨悚然! 因妇人和孩子,虽然被火烧得凄厉惨叫,却在烈火中化成了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化为三道怨毒之气,消失不见。 他们,竟然不是人! “魔气!竟然是魔气!” 裴十四终于反应过来,大叫道:“他们,不是人,他们都是魔!” 杜预淡淡道:“确切的说,他们不是魔,他们是被魔控制的死人、冤魂!” 项羽:“·····” 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前一秒还在为这桃源村的毁灭愤愤不平,质问杜预,下一秒却体会到,这桃源村的恐怖真相。 桃源村,世外桃源,人人艳羡的理想国,居民竟然都是···冤魂厉鬼? 还是被魔控制的冤魂?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一想到自己还在这些冤魂厉鬼的家里,吃了人家准备的酒席,项羽就胃里一阵翻滚,想要呕吐。 “杀了他!” 此时,那老者骑着毛驴,猛冲过来。 他已然不再遮掩自己的气息,化为一个腐朽的干尸,面容狰狞,咆哮连连:“你,你不应该知道这些的。我桃源村,已然骗过无数人,只有你看破!你怎么看破我的伪装的?” 杜预呵呵一笑,猛然带着战马神驹,一个飞跃,引着翼火蛇掠过一处村舍,将那村舍点着。 村舍,立即化为火海。 几十个冤魂厉鬼,化成的村民,满身是火从中冲出,却敌不过这至刚至阳炽/热无比的岩浆烈焰,被烧成了一抔骨灰,随风而逝。 杜预放声大笑:“老先生,桃源村的骗/局,你自以为高明?只可惜,我早在进来的时候,已然知道你们的真面目了。” “什么?” 项羽、裴十四和老者,都大吃一惊。 原来,杜预早就看破了这一切? 杜预不紧不慢,拉着尾火虎、翼火蛇,继续在桃源村中漫步,将一片片房舍点着,将一群群伪装成村民的恐怖冤魂厉鬼烧成骨灰,送上西天,化为魔气升腾而起,淡淡道:“你们的疑点太多。我就不一一点出了,只捡要紧的说几条吧。” “首先,看破你们的,不止我一个。那隐者也看出了问题,便暗示过我,此地绝非人间仙境。” “他之所以能活着回去,只怕是你们需要宣扬桃源村的好处,勾/引更多的倒霉蛋,前来入彀,才留下的活口。” “其二,陶渊明,啊呸,是我写的桃花源记中,你们桃源村进入的方式,也非常说明问题。” “桃源村,门前却种植着数十里的桃林。” 第364章 桃源真相! “桃林,乃是辟邪之物!因桃花四月盛开,而清明鬼节也恰好在四月,桃花源门口种植如此之多桃林,乃是镇/压此地天神的安排,为的就是镇/压冲天邪祟。” “而你们出现的密道,是一座小山,形状如同坟丘。进入方式是先窄后宽的一个所谓山洞,这恰好是墓道的开口方式。” “这些都预示着,所谓的桃源圣地,世外仙境,很可能只是一个隐藏极好的大型墓地!” “而你们,也并非自己所说,是什么千年之前就搬迁到此地避难之人,而是····早已逝去的亡灵!” 杜预一言,石破天惊,语不惊人死不休。 项羽、裴十四脸色苍白。 他们从未想过,这名动天下的桃花源,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真相秘密? 老者骑驴而起,怒喝连连:“围住他,困住他!” 无数村民从村舍中涌出,四面八方冲向杜预三人。 老者一边追赶,一边不忿劝说道:“你,你说的都是牵强附会。桃林是我先祖来的时候,就种植在此地的。而山洞也是自然形成。我等乃是活人,怎么会是死人亡灵?你不要瞎猜想,如同三国演义中曹操误杀吕伯奢全家一般,一错再错,铸成大错啊。” 杜预哈哈大笑,继续带着尾火虎、翼火蛇,在桃源村中大搞破坏,四处放火,悠然道:“是吗?我可以再给你说几件事,让你无法辩驳。” “你桃源村确实美不胜收,但缺点就在你们美化、掩饰此地之心,太过急切,导致过于完美!反而露出破绽!” 杜预悠然一指满地开花、盛开的桃花、竹子和桑树:“桃花四月上旬开放,竹子是四月下旬,而桑树要七月才能成熟,这三种成熟期截然不同的植物,却在你们【世外桃源】的思路下,搞的同时开放。这是非常明显的破绽。” 项羽、裴十四面面相觑,拍马叫绝。 “对啊,我们怎么忽略了?” “之前看到如此乡村美景,只觉得美不胜收,但从来没想过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老者脸色大变,脸上更加阴沉,一言不发。 杜预淡淡道:“过去,你们能骗进入此地的秀才,屡试不爽,因秀才们都不是农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却骗不了我。” “还有,你们说自己与外界,隔绝了千年之久,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但你们的服饰样式,还有房屋样式,却与外界一般无二。” “正常情况下,这绝无可能。” “这只有一个解释——你们的衣服和房屋,都是外面子孙,烧给你们的纸衣、纸马、纸楼。” “所以,你们与世隔绝千年之久,依旧与外界保持一般无二。” “最后一个疑点,也是最大的疑点。” 杜预笑了笑:“还有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 “刘子骥想要来此地,却患上重病,无疾而终。这代表什么?” “代表此地本就是亡灵之地。” “谁想来,谁就要死去。” “不知,在下推测对否?老丈?” 杜预含笑,对后面穷追不舍的老头子叉手礼:“您还有什么补充否?” 老头子恶狠狠瞪着杜预,原本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他,已然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他突然笑了,不怒反笑。 “好,好一个杜镇国。” “是老朽小觑了你啊。” “这么看来,你分明早就看破我桃花源虚实,却故意虚与委蛇,以窥我桃源虚实。” “不错,我桃源村,确实早已不复存在,乃是亡灵之地!” 他鬼爪粼粼,骤然一挥大袖。 前一秒还风和日丽、一片祥和、生机勃勃的桃源村,后一秒竟然模样大变、变成了阴风细细、鬼影曈曈、鬼哭狼嚎的不毛之地。 项羽、裴十四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什么世外桃源? 这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墓地! 哪里有什么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分明只有老鬼、小鬼、女鬼,在怨恨冲天,向他们疯狂追赶。 之前那座小山,已然变成了一座硕/大的万人坟、乱葬岗!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才通人,变成了弯弯曲曲、狭窄逼仄的墓道! 房舍俨然,变成了一片片的坟冢、墓碑、纸楼! 良田变成了墓田,美池变成了臭水沟,桑竹变成了哭丧棒! 男女衣着,悉如外人,也变成了清明节烧给死人的纸衣、寿衣。 整个桃源村,模样大变,变成了怨气冲天、黑气翻滚的亡灵国度。 村民,更是从坟墓中涌出,变成了成群结队的厉鬼。 老者厉声道:“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祖上,呵呵,确切说,就是我阮阿东。确实为了躲避战乱,带着族人/妻子,误打误撞来到这桃源。只是故事的后面发展,却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众人这才知道,这老者名叫阮阿东,他并非什么桃源人,而是真正带领族人来到此地的先祖本人。 阮阿东仰天厉声吼道:“若我早知道,进入此地的后果,远比在外面乱世更惨,我绝不会带族人前来跳入火坑。只可惜,事已至此,误入歧途,也是我阮氏一族的命运使然。” “杀了他们!以他们的血,祭奠伏魔殿魔君石!看能否解封!” 阮阿东狂叫。 “吼吼吼!” 群魔乱舞,村民疯狂涌出。 三人看地清楚,村民中赫然有阮小六。 他没有死,回到了村镇,疯狂围攻三人。 项羽吓得大气不敢出,骑马紧紧跟在杜预后面,大叫道:“尚父!你看出来怎么不早说?亏得我还喝了他们的酒,吃了他们的菜,害死我了,哎呦····突然肚子疼啊。” 杜预淡淡道:“以你尿性,知道了这些还沉得住气?只怕早就被人看破了吧?无妨无妨。” 裴十四突然道:“那阮小六,自然也是你授意,故意泄露秘密给我们的吧?你还上演一处苦肉计,装的更加逼真?” 阮阿东冷笑道:“不错。我们期盼了数百年,终于盼来了你们这波人。魔君石【遇洪而开】,我们唯有解开主人,放出108魔神,才能超度投胎。” 杜预淡淡道:“原来如此。此地本来是天神,封印魔君石的伏魔殿所在,为了避免凡人误入,才建了桃花源迷阵,不让凡人发现此地。但你们这些逃难之人,很是不幸,说是误打误撞,很可能是被困在此地108魔神,以法术勾/引,进入此地,被魔气渐渐感染,沦为魔神的奴/隶。” 阮阿东眼中流淌出道道血泪,仰天长叹,余恨悠悠:“不错,我当年带着族人,千辛万苦来到此地,却仿佛听到冥冥之中有神人召唤、指引,才进入此地。” “刚刚到桃花源,我和族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完美之地?” “我等马上定居在此,并准备通知更多族人前来。” “没想到,如此美好的世外桃源,竟然只是一个表象。” “一次火山爆发后,黑气遮天蔽日,有的族人开始咳嗽,身上出现了魔族才有的黑纹血印。” “我等想尽办法,也无法医治,只能眼睁睁看他痛苦而死。” “我害怕了,试图带着族人离彡彡訁凊 开,但为时已晚。” “被镇/压在龙虎山伏魔殿下的魔族主人,已经开始感染我的族人。我们很快统统被转化成了亡灵,冤魂,连魂魄都永远归属主人所有。” “主人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打开这魔君石封印,将他们放出来。” “可遇洪而开,我村镇千年都办不到。” “何况,还有天神留下大批镇守兽?尾火虎、翼火蛇和火鼠等,我等村民都斗不过。”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释/放了前来的渔夫,让他放出风声去,吸引众人前来。” “他也不负众望,终于勾/引来源源不断探索者。可惜终究没有遇到那【遇洪而开】的人。他们都成为我村民一部分!” 杜预目光扫向村民,果然看到不少化为冤魂的读书人。 他们都是此地寻宝者,也加入了亡灵冤魂队伍,成为永远盘桓在桃花源的孤魂野鬼。 “你们,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听说你是镇国秀才,能诗成镇国,很有办法。” “但我没想到,你如此聪明,连阮小六都被你看穿,硬是不上当!” 阮阿东咆哮起来:“赶快给我打开魔君石封印!否则我就吞了你。” “好的,这就来。” 杜预笑了笑,骑着龙驹,带着尾火虎、翼火蛇,向密密麻麻的村民冲去! 两头神兽,蛇腾虎跃,喷/射火焰,吞噬一众冤魂厉鬼。 村民们统统变成火人,狂叫着乱舞。 火,最能克制邪祟。 这些亡灵自然不例外,都成为了火下亡魂,寸寸化为灰烬。 一股股魔气,升空而起。一个个亡灵,解脱超度而去。 “哈哈哈···” 项羽恍然大悟:“尚父,果然还是你啊。你之前埋的伏笔,变成了这些亡魂最恐惧之物?他们之所以不敢踏入伏魔殿,因被火兽死死克制啊?” 第365章 曾入吴潭斩龙子! 裴十四也松了口气:“我等肉眼凡胎,方才太凶险了,若我等中了这桃源村亡魂奸计,解开了封印,释/放108魔神,才是铸成大错,一失足成千古恨,绝对走不出此地。” “不,不····” 老村/长阮阿东眼睁睁看着杜预闲庭信步,带着两头火兽横行村落,将自己族人亡魂烧成灰烬,化为魔气消散,瞠目欲裂。 他实在没想到,手拿把掐、十拿九稳的事情,会阴沟翻船——杜预如此聪慧,不光看破不说破,还在伏魔殿中找到了克制亡魂的神兽? 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看翼火蛇、尾火虎双翼齐飞,将桃源村亡魂成片成片消灭,阮阿东心头在滴血啊。 他脸上魔气萦绕,犹如爬山虎蔓延,眼神煞气大作。 “混账,这是你逼我的!” 他仰天嚎叫,浑身抽搐,魔气大作。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以仆血魂,奉献我神!” 无数桃源村亡魂,骤然向他飞速靠近,融合在一起。 一头顶天立地、恐怖若是的魔仆,骤然出现在杜预等人面前。 他相貌奇特,长着鹿一样的身体,布满了豹子一样的花纹。头像孔雀的头,头上的角峥嵘古怪,却拥有足足三头六臂,肌肉遒劲,魔躯冲天,蛇尾高高翘起。 他的身上,更有数之不尽的人脸,满身都是痛苦扭曲的人脸,还有恐怖的眼睛。 如此多的眼睛,足有上万! 这些都是跟随阮阿东进入桃花源之民。 魔族的感染和入侵,经历了很长时间,隐蔽性十足,他们也世代繁衍生息,才有如此之多人被转化成魔仆。 魔仆在疯狂扭曲,抱团融合,魔气冲天。 “吼!” 翼火蛇和尾火虎发现如此浓郁明显的魔气来源,勃然大怒! 它们乃是伏魔殿的镇/压守护兽,对魔气反应非常敏锐,转头扑向魔仆阮阿东。 看到峰回路转、剧情反转,项羽、裴十四面面相觑。 曾经以为的死敌——伏魔殿守护兽,转眼就成了并肩作战、消灭魔族的队友,而仙风道骨、热情款待的阮阿东,却转眼变成了恐怖的魔仆? 看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若非尚父火眼金睛、运筹帷幄,我等险些被那阮阿东玩弄在股掌之间,被他当枪使还不知道呢。” 项羽倒吸一口冷气:“他明明是不想正面硬杠伏魔殿守护神,却派阮小六勾/引我们去伏魔殿,引发我们与守护兽的冲突,借刀杀人,替他除掉这些守护兽。” 杜预长出一口气。 他看似风轻云淡,四两拨千斤,将此地重重疑云、阴险埋伏统统破解,甚至没有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让自己队伍受到半点损失,但耗费的心力也无比巨大。 面对书山重重阴谋、步步杀机,杜预都有心力交瘁之感。 “吼!好你个狡诈书生,我不会放过你。” 魔仆阮阿东仰天咆哮,扑向两头守护兽。 “在火山上,我确实打不过它们,数次被击败,但在桃源村,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虽然天神布置封印大阵时,特意将蛟、虎、蛇、鼠,放在龙虎山伏魔殿中,让他们在火山岩浆中如鱼得水,生生不息、长期镇/压看守魔神,构成护阵四大灵兽。” “但千百年过去,魔神和时光早已将它们削弱许多。它们不复当年之勇!” 阮阿东声嘶力竭咆哮,眼神充满疯狂之意:“多谢你将它们引出了龙虎山,在桃源村,我能消灭他们。哈哈哈···” 他狂笑着,双手痉挛向天! 一道道黑气,轰然向天空升去。 天空中仿佛感应到魔气冲天,凶焰甚炽,也变得漆黑如墨,魔雷翻滚,黑中透着血红,山雨欲来,仿佛要一场大暴雨即将到来,毁天灭地。 威风凛凛的尾火虎、翼火蛇目睹这一异状,脸色骤然大变。 很明显,魔神和阮阿东很清楚守护兽的强项和弱点——守护兽乃是火中生灵,自带火焰,对魔气有很强烈克制作用,但水能克火,一旦遇到大雨,守护兽将大幅削弱、甚至被团灭。 魔神明显受到杜预启发,有样学样,打算以魔气召唤血雨,毁灭守护兽。 在龙虎山那充满火焰之地,伏魔殿那天神封印之所,魔气要影响天象,并不容易,大不了钻入岩浆之中,两个守护兽安然无恙。但现在被调虎离山,形势危急。 项羽破口大骂道:“坏了,尚父,咱们助纣为虐了。虎落平阳被魔欺,这可怎么整?要是他们被消灭了,下一个就轮到咱们了!” 杜预眉头紧皱,形势确实危急万分。 “哈哈哈···你们后知后觉,已经太晚了。” 魔仆阮阿东怒吼道:“我等一直在寻找【遇洪而开】之人,但至今都没有头绪,只能以蛮力破之。我等已杀了一百零五书生,只差三人之血,便可凑齐108血醮,只要杀了这两头守护兽,再将这108书生之血泼在那魔君石上,里应外合,就能突破封印!” “来吧,你们三个也将成为我魔君君临天下的垫脚石!” 他仰天怒吼。 只听得一声轰然雷鸣。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色的魔气,直冲天际,天上乌云密布,血色雷电交加,终于降下了倾盆大雨。 血腥气,冲天,浇地人满头满脸,都是粘/稠之物···· “不对,这不是雨水,这是···血水?” 项羽一抹脸,大惊失色。 裴十四捂住口鼻喝道:“大家千万不要吸入这充满魔气与煞气的血水,会被魔气入体、影响文宫。一旦文宫被污染,就会变成魔人,或者逆种文人。” 杜预顾不上其他,仰头看去。 只见威风凛凛的尾火虎、翼火蛇,被魔仆阮阿东六臂伸出,无数黑气触手,死死缠绕抓住,无法脱身,只能在空中接受着倾盆血雨的无情倾泻。 它们原本火焰四射、烈火熊熊的身上,火焰被血雨一浇,骤然被打压、逐渐熄灭。 原本克制魔物的火焰,在大雨中反而成为了致命弱点。 两头神兽疯狂挣扎,撕咬,怒吼,试图用最后的力量对阮阿东造成伤害,但阮阿东死咬着牙,硬挺着就是不松手。 “啊,不是说护山神兽,最能克制魔气吗?” 项羽面色大变:“为何如此厉害?” “火可以灭水,但水多了一样能灭火。” 杜预面色凝重,喝道:“现在不是愣住的时候,我们出手!不能让阮阿东得逞。” 他喝道:“春坊正字剑子歌!” 众人精神一震,知道杜预要作诗,力挽狂澜。 所谓唐代太子/宫中掌校正经籍文字的官员,隶属于左春坊司经局。故称为春坊正字。剑子:就是宝剑。 这原本是李贺一首非常有名的咏剑之诗。杜预非常珍惜,一直想要将它在关键时刻用出。 大敌当前,魔神逞凶,杜预也顾不得藏拙了。 他骤然拔出自己的佩剑。 宝剑一泓秋水,光芒闪耀,剑光逼人。 杜预高高举起,剑芒光耀东方,喝道:“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 我祖传的剑,剑匣中有三尺宝剑洗亮如水,它曾经潜入吴潭,把凶猛的蛟龙砍死。 剑芒,乃是最为辟邪之光! 加上杜预这诗词才气,惊人无比,瞬间亮瞎了阮阿东的狗眼,让这凶焰甚炽的魔物怒吼连连,惊怒交加,却不得不倒退。 连天空中的血雨,也瞬间降低了很多。 “好!” 项羽士气大振,也骑着乌骓马悍然杀出:“我也来!杀!” 他长枪一震,枪出如龙,直取阮阿东。 裴十四也知道,形势到了最危急时刻,催动裴家剑法,飞剑如蛇如电而出。 三人,夹击魔物阮阿东。 阮阿东又惊又怒,狂叫道:“区区一书生,也敢与我主人魔神对抗?主人赐予我无尽力量!哈哈哈!他就要突围而出了。” 他一指龙虎山,伏魔殿。 杜预回头一看,心中一颤。 只见伏魔殿上,一团升腾而起的火焰,组成一条万丈蛟龙,正在与一团恐怖的魔气激烈对抗。 这头蛟龙,就是火蛟! 也是天神镇守伏魔殿,四大护法最强者。 火鼠被杜预消灭,尾火虎、翼火蛇追击魔物,但火蛟永远不会离开伏魔殿,它的任务只有镇守魔君石。 可如今,魔君石上,光芒大作,魔气冲天——显然被镇/压的108魔神正在与守护兽做最后殊死搏斗。 一旦火蛟、尾火虎、翼火蛇都被杀死,魔君石封印被玷污,魔神突围的可能性极大。 杜预收敛心神,不为外物干扰,喝道:“隙月斜明刮露寒,练带平铺吹不起!” 剑光像一道斜射的月光,利刃能刮掉露珠上的寒气;像一条平铺着的白色丝带,风无法把它吹起! 他以剑光,直射阮阿东。 阮阿东眼看就要以血雨收拾掉尾火虎、翼火蛇,却冷不防被杜预剑芒击中眼睛,他身体上万的眼珠,不少凌空爆掉! 啪啪啪···· 桃花源魔仆们哀嚎不断,面容扭曲。 眼球爆裂,汁/液乱飞。 这些眼球爆裂越多,魔物被削弱越狠。 “可恶,着实可恶!” 阮阿东狂叫怒吼,不能抵挡杜预的剑光,连连后退。 第367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刘选文冷冷道:“什么天下安危?我只知道奉旨行事!给我闪开!” 他骑着白鹿,速度如流星,径直向杜预冲来。 他之前确实是故意放杜预先入桃源。 因他想要浑水摸鱼,贼喊捉贼——只要杜预先入桃源,解开了魔君石封印,那这泼天大祸就是杜预闯下的,天下在乱,天下人也只会埋怨杜预。 哪怕他随后抢走魔君石,献给南宋皇帝赵构,一切祸事也与他无关。 但杜预却偏偏不上当。 哪怕进入了桃源,杜预也保持冷静的头脑,认识到魔君石的威力和后果后,杜预反而与镇守魔君石的守护兽联手,大战魔族与魔仆,击杀了阮阿东。 这让在外面激战金狼军、苦苦等候消息的刘选文,按捺不住了。 他只好启用后手,以那南宋镇国至宝灵光镜,打开通道进入桃花源中。 这一下,不光他冲了进来,连着后面的王伦、贾玉、欧阳斌等十国秀才,也一拥而入,纷纷涌入了桃花源。 “桃花源,我们来了。” “桃源仙境,宝山至宝。” “此地,是我大汉的。” “放屁,我大楚先到的。” “滚开,不然宰了你。” 十国秀才,在至宝魔君石诱/惑面前,毫无读书人的温文尔雅,一个个都骂骂咧咧,一言不合就开打。 金狼军,被丢在后面,无人理会。 宝山开门,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谁还管什么金狼军? 于是,被打的满头包的颉利,也得到了喘/息之机,跟随在秀才们后面偷偷潜入桃花源。 但看到桃花源真相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啊这?” “这是?” “这就是世外桃源?” “宝山?搞错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 眼前这万户萧条鬼唱歌的一幕,凄惨凄凉,千里孤坟,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而且此地分明刚刚爆发大战,到处都是火焰、毁灭和尸体,还有难闻至极的尸臭气息。 魔气冲天,令人作呕。 远处的火山,更是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大爆发。 火山灰,都在空中弥漫,令人窒息。 远处更有一头火龙,正在一座大殿之中,与冲天的魔气激烈战斗,殊死搏斗,厮杀不休。 这一场面,众书生和颉利哪里还不知道宝物所在? “上啊。” 只听领头王伦一声发喊,众人向伏魔殿狂奔而去。 “不能去啊。” 项羽大叫:“那伏魔殿乃是镇/压魔物之地,如果打开了就惨了。快回来。你们住手啊。” “哈哈哈····” 王伦仰天大笑,满脸狂妄:“骗人!这书山中,宝物到处都是,还不是谁捡到就是谁的?你们明明没拿到,想用这么幼稚的借口敷衍我们,做梦!” 他一马当先,冲向龙虎山。 颉利带着金狼军,更是头也不回,径直狂奔向龙虎山,要争夺那至宝魔君石。 妖族对这宝物,也垂涎三尺、渴/望已久。而对于渴/望力量的颉利,此物更是不容错过,志在必得。 “杜预,我还要感谢你,将如此至宝送到我面前。” 颉利狼目中贪光大盛,拼命催动胯下金甲座狼,疯狂奔驰,千骑卷平冈,向龙虎山伏魔殿冲去。 “既然你不取,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哈哈哈!” 后面的秀才们,早已被“魔君石”偌大名头,迷了眼睛,见猎心喜,谁不想要这绝世宝物? 再说,没看到刘选文、王伦等人,还有颉利金狼军带头贪婪扑上去,他们哪里还有明辨是非、冷静思考的能力?一个个早已被宝光迷了心、各个争先恐后,哄抢伏魔殿宝物。 “魔君石?听着就带劲啊。” “杜案首,你们不要请闪开。我来试一试虚实。” “此物,是我大汉的。” “大宋的!” “大唐的!” “东吴的!” 若十国为一国,秀才们可能还要顾忌动摇魔君石、释/放108魔神后天下苍生、潜在后果,会冷静耐着性子听听杜预的安排,但如今天下分十国,战乱不休,如此魔族至宝,你不取,别人也要取。如此强悍的力量,不掌握自己国家手中,就要掌握在别人手中。 管他是不是魔神,先拿到手再说···· 这种心理之人,大有人在。 故而,任凭你费尽口舌,也别想说动这些失去理智、利令智昏的秀才,争夺宝物,解开封印。 “此物,是我捷足先登!” 你别说,一旦抢夺宝物,王伦跑得比谁都快,一眨眼功夫已然到了伏魔殿。 伏魔殿中,四大守护兽已去其三,只剩下火蛟独木难支,还要应付冲天而起的魔气。 而看到威力强大的魔君石,那一瞬间王伦的眼中,瞬间红了! 魔气,入体。 他眼前,闪耀着一幕幕过去的耻辱。 杜预从他手中,抢夺案首、让他灰头土脸的耻辱。 杜预数次诗会,一次次当众击败他的耻辱。 还有二月二、吃龙食,他王家诗书显赫、半壁天下,却被杜预一首“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将气运败光、家族蒙羞的耻辱···· 杜预一次次诗成鸣州、诗成镇国、扬名大唐,乃至名扬天下,而他王伦这天生的主角却一次次沦为配角、背景板、路人甲,甚至小丑反派···· 这一幕幕,一档档往事前尘,新仇旧恨,都瞬间涌上王伦心头。 这是魔气入体,勾起他心中充斥的负面情绪,将他诱入歧途的征兆。 “为甚?我堂堂王孙公子、琅琊王家子孙,为何不如那个混蛋!” 王伦失态狂叫,仰天痉挛大吼。 他脑海中,瞬间多了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一言一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蛊惑、撩/拨与挑/逗。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不如杜预,因为你不如他有实力!” “不可能!”王伦双目赤红狂叫:“我三岁蒙童、四岁学字、六岁就能作背三百诗经,我怎么可能不如他?” “你就是不如他,你承认吧。你天赋、实力、心胸、境界都不如他,这样下去,你连保全自己、保全王家的能力也没有。他杜预,会一步步将你曾经拥有的所有东西,统统夺去。” 那充满蛊惑声音继续道。 王伦怒吼:“不,他敢?” “你要扬眉吐气,你要打败杜预,你要守护王家,只有一个办法——实力!绝对的实力。” 那声音淡淡道:“打开这魔君石封印,拥有魔君石,你将拥有一切!区区杜预算什么?区区状元又算什么?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哪怕一统十国,成就无上霸业、成为开国之君,将琅琊王家从千年世家,推向帝王世家,也不过你一念之间。” 第368章 遇洪而开! 他忍不住仰天长笑:“好一个镇国秀才。纵然你才情再高,诗词盖世,在真正的天选之子面前又能如何?” 项羽勃然大怒,此人竟然敢挑衅自己尚父? “找死!” 杜预却一脸平静,摇头道:“此物,乃是不祥之物。天神之所以重重封印。我等到此,非但不取魔宝,反而识破骗/局,消灭了盘踞此地、阴谋解封的魔仆。你刘选文真的要不顾天下苍生死活,一意孤行解开这封印吗?” 杜预大义凛然道:“我人族被妖蛮攻打,已然生存艰难,如果再释/放出108魔物,更是天下大乱,不可收拾。你南宋,真承担起如此严重的恶果吗?” 十国秀才,人人低头沉思。 杜预的道理,他们当然明白。 之前头脑发热、利欲熏心,杜预说什么都没人听。 但如今,形势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们都尝试过手段,解开这封印,但【遇洪而开】,一一失败。 既然自己吃不到这魔宝,那么····别人也休想吃到。 欧阳斌马上改口,赞同道:“杜案首所言极是。此物既然是伏魔殿、封印魔族之物,又有诸多封印,我岳麓书院不同意解封此物。刘选文你若是一意孤行,便是与天下为敌。” 贾玉瞟了一眼杜预,也断然道:“我也赞同杜预!此物断断开不得!” 韩信义薄云天:“我大汉,反对解封此物。” “我大楚也是。” “蜀国士子,反对。” “此物与天下,有百害而无一利,谁开启就是十国之敌、害群之马!” 十国秀才,争先恐后纷纷表态。 毕竟,他们都尝试过了,自己解封不了这魔宝,拿不走这魔君石。 那····最好谁也别拿走。 我吃不到的,谁都别想吃到。这样我国至少不吃亏。 恰好,杜预挺身而出,在这时候以人族大义名分,组织各国士子反对此事,各国纷纷就坡下驴,连声附和。 王伦又是妒忌、又是气愤,暗搓搓诅咒杜预——凭什么杜预能领袖群伦,在这件事成为十国之首?33qxs.m 连十大秀才,都纷纷赞同附和他? 不是应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项羽一脸不解:“这些孙子,刚才不是都要围攻杜预?为何又转头跟随杜预?” 裴十四赞叹道:“杜案首之谋略,非常人所能企及。” “他知道,遇到这些利欲熏心之徒,光是道德劝说毫无作用。” “有【遇洪而开】封印,索性让他们一一去试。” “正因为所有人都尝试过一遍,人人都无法解开、得到魔君石,所以他们现在立场都转变了——谁要拿到魔君石,谁就是众矢之的、天下之敌。” “杜预对人心的把握,炉火纯青,才能掌控瞬息万变的复杂局面。” 杜预沉声道:“选文兄,你都听到了。这是十国心声,民心所向,你若是一味逆天行事,与其他各国为敌,那就抱歉了。我等不会坐视你为一己之私,祸乱天下、铸成大错。” 刘选文气得眼睛发绿。 其实,他骑着白鹿,速度最快,方才大有机会能取得此物。 只是,刘选文为了在天下士子面前,彰显自己手段通天、与众不同、独揽宝物,才刻意放慢脚步,纵容这些注定打不开封印之人,先去百般尝试。 自己最后出场光芒万丈,独揽宝物,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岂不美哉? 谁知,杜预把握局面的机变、权谋如此强悍,一眨眼功夫,他就利用了众人“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的心理,竟然拉起一个临时联盟?异口同声一致反对自己取得魔君石? 刘选文气得吐血。早知道杜预如此奸诈,他就早点取得此宝,落袋为安,不是更好? “真是小觑了你!” 刘选文咬牙切齿:“看来,你不光会吟诗作赋,还懂得借力打力,纵横捭阖。可惜啊可惜,我不是针对哪位,只是在座的各位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要知道,书山学海,乃是圣元十国都在。 在座的,十大秀才虽然没有全来,但也聚集了三分之二。 可谓天下英才,荟萃一堂。 镇国秀才杜预、霸王秀才项羽、剑圣公子裴十四、兵仙韩信、岳麓书院欧阳斌、琅琊王家王伦、荣国公嫡孙贾玉、陆家陆江、墨家大弟子禽滑釐,还有十国青年强者,都在此地。 而刘选文却言之凿凿,笃定说在座各位都是辣鸡? 绑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众人自然是不信的。 项羽仰天冷笑:“癞蛤蟆张嘴,你好大口气!你南宋什么德行,积贫积弱,每战必败,十国谁人不知?就算你白鹿书院,天下五大之一,联起手来也绝非我九国对手,岂敢如此小觑天下?” 欧阳斌也一脸忧国忧民,出列道:“刘选文!岳麓、白鹿你我五大书院,只为人族崛起而读书,超然物外,不为国家纷争所扰。理应站在人族大义上,岂能一意孤行,释/放魔物,当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刘选文冷笑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吴牛喘月、蜀犬吠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王法、规矩、人情都是对弱者的庇护。而拥有魔君石的我,才能定义这一切。” 他猛然骑着白鹿,高高跃起,扑向伏魔殿。 而伏魔殿上空,正在与魔气恶斗的火蛟,突然神情大变,甚至不管不顾魔气纠缠,猛然扑向刘选文! 它乃神兽,似乎感应到什么不同寻常之气,将刘选文视为比魔气更恐怖更优先的对手。 刘选文却放声大笑道:“仙鹿飞翔白玉山,世间谁见此奇观?” 他胯下白鹿,呦呦鹿鸣,仰天跳跃。 说来也古怪。 这头白鹿,竟然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奇之力,驮着刘选文在空中奔驰跳跃,轻如鸿毛,犹如飞天做舞。 火蛟连连喷吐火舌,却烧不到刘选文半根毫毛。 刘选文飞速接近伏魔殿。 “拦住他!” 项羽脸色一变,喝道:“不能让这阴谋家,释/放出魔君!” 十国士子,纷纷对刘选文出手。 刘选文麾下,大宋士子与白鹿书院士子,也一起出手,掩护刘选文,攻击其他九国士子。 人族内战,全面爆发。 都是士子、秀才,却一言不合唇枪舌剑,激烈开战。 刘选文刚才嘲讽拉满,自然成为众矢之的,无数唇枪舌剑、才气神通,向他轰击而去。 但他坐下的白鹿,真神兽、真祥瑞。 伴随着他高声吟诵诗词,白鹿神兽七彩光芒护体,萦绕其上,秀才们诗书才气竟然纷纷落空,毫无效果。 刘选文冷笑:“一群土包子,竟然痴心妄想,以秀才文位攻击神兽?这白鹿乃是白鹿书院镇山至宝,不是妖尊、翰林学士级实力,休想伤害它分毫。” 刘选文故意降低白鹿高度,让九国士子轰击白鹿,却正如他所言,白鹿异彩连连,秀才文气神通完全伤害不到。 刘选文骑着白鹿,一己之力,硬抗全场伤害,毫发无损。 秀儿,是你吗? 看着如此秀翻全场的刘选文,九国学子,瞠目结舌。 “不对吧?不是说除了自己文宫坐骑,其他坐骑一概不准带入书山吗?” “是啊,各国都有镇国神兽、各大疏远都有镇山至宝。凭什么他能带进来?” “这不公平。” “要早知如此,我书院也有瑞兽。” 这年头,哪个国家、书院、士族没点压箱底好东西? 一大宋学子高声道:“你们别愤愤不平、瞎说八道。为了此次书山之行,我白鹿书院倾尽所有,将白鹿都交给选文师兄,做了他的文宫坐骑,不再是镇山至宝。” 众人震惊。 这才知道,为何刘选文能秀翻全场。 白鹿书院竟然将宝,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要知道,这次书山学海再怎么重要,白鹿书院如此家大业大,也不可能只参加这一项。 白鹿作为镇山至宝,却被送给了刘选文,作为他私人坐骑,固然大幅增强了刘选文的实力,但对白鹿书院却是极大削弱。 刘选文只是秀才文位,再怎么前途无量,也需要时间一步步攀登文位,而同样入书山学海的进士、乃至侍读学士,又怎么办? 一旦有强敌入侵,高端对决,白鹿书院山长怎么应敌? 众人心中,不以为然:“因小失大,顾此失彼,殊为不智”。 杜预面色一沉。 他心中,却一直在回想刘选文那轻蔑的冷笑。 “吴牛喘月、蜀犬吠日?” “你们这些井底之蛙?” 白鹿书院几乎倾其所有,投资押宝在区区一个秀才争夺上,只能说明一件事——这秀才的书山学海,取得魔君石,对白鹿书院和南宋朝廷,都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他们,在执行一个惊天的图谋。 刘选文越是如此,杜预越是要阻止。 刘选文高高举起手中的铜镜! 铜镜中,竟然有水波荡漾。 “遇洪而开?” 杜预失声道:“这铜镜,竟然是一件宝物?难道,它与洪水有关?” 刘选文傲然大笑道:“不错,算你有眼力。此物名为【洪镜】,乃是我白鹿书院珍藏至宝,相传大禹治水时留下的水系至宝,能收纳天下三千之水。尽入其中!” 他将洪镜对准魔君石一照! “遇洪而开!” 第369章 塞下曲! 刘选文咆哮道:“此魔君石,只能选择在火山之上,镇/压邪祟,却唯独怕水。一旦遇到洪水,它所有封印将瞬间失效。” 项羽一拍脑袋:“我就说,之前尚父以求雨诗,就能杀死诸多火鼠等火兽,这伏魔殿建在火山口上,也必有缘故,原来是喜欢火、却怕水啊?早说啊。早说我就一盆水浇上去····” 刘选文断喝一声:“水来!” 只听得一声惊涛骇浪、那【洪镜】中便有水光潋滟、万千洪峰、奔腾咆哮,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轰! 洪镜中果然江河日下,滚滚东来,水漫金山,大水洪峰铺面而来。 十国秀才,猝不及防,被纷纷冲走。 “啊····好大的洪水!” “这刘选文到底多少宝物?” “在书山中,还有如此威力,这至少是鸣州级文宝。” “大禹留下的至宝,南宋朝廷中这种文宝也不多吧?” 刘选文骑着白鹿,纵横天空,挥洒洪峰,向伏魔殿发动洪水决口、水淹七军。 眼看,伏魔殿就要被水漫金山,洪峰淹没。洪峰已然咆哮着扑到半山腰。 凡是被洪峰漫过之处,火山岩浆为之凝固,火山岩随之冷却,连岩浆中残存的火鼠也纷纷死亡。 这火焰伏魔殿,在滔天洪峰面前,土崩瓦解,纷纷崩溃。 火蛟勃然大怒,连连喷吐火焰,却被冲天魔气阻挡,无法及时援救。 护山神兽,纷纷奔逃,狼奔豕突。 眼看伏魔殿就要被早有准备的刘选文大水漫灌,封印即将解除,颉利眼中闪过无尽贪婪:“好!” 他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上去抢夺。 刘选文纵声大笑,志得意满。 “现在,你们知道与我实力差距多大了吧?” “我受南宋国君所托,携带重宝来此,志在必得,取得魔君石!” “尔等蝼蚁小民,也敢与我作对?只是自寻死路!” 眼看刘选文就要得逞····· 项羽骑着乌骓马,在洪水中艰难挣扎,却始终冲不到刘选文身边,只能苦着脸大叫:“尚父,快想办法啊。这刘选文要得逞了。” 欧阳斌、贾玉等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选文完成遇洪而开的仪式,将魔君石窃取拿下,释/放出滔天妖魔。 魔君石下,魔气冲天,如章鱼触手般疯狂翕动。 似乎108魔神都非常激动,等待、渴/望着封印被解开,刘选文推翻魔君石,让他们得以重见天日。 刘选文的手,已然抚到遇洪而开四个大字上,冷笑道:“千年封印,为我而开。从此,十国有事矣!” 他嘴角一翘,正要遇洪而开,用洪镜将石碑上的封印打开,突然杜预悠然吟诵道:“林暗草惊风!” 这一句,已然写的众人一惊! 因他们此时的境遇,与此诗描写极其类似——刘选文即将破开封印,解放108魔物,而魔君狂笑,黑云压城,直欲出逃,眼看便是危机四伏、猎杀时刻前夕。 而杜预这句诗,同样写的激动人心、刺/激万分——幽暗的深林、天色已晚,一阵阵疾风刮来,草木为之纷披! 制造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第370章 白鹿公子,入魔! “不好,快将他拉下来!” 这下,大宋和白鹿书院读书人也不站在刘选文一边,七手八脚冲上去,要将他拉扯/下来。 可惜,已经晚了。 刘选文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上,喷溅在石碑上。 魔君石上,被鲜血洗礼,犹如下了一场血雨。 这遇洪而开,竟然也能解读为遇红而开。 人族的鲜血,也能将这镇/压魔君石的封印打开。 只是,几十道封印,在鲜血的浸润下一一崩解。 魔气冲天,仿佛随时有魔物魔君从镇/压之地蜂拥而出,仰天冲开禁咒,脱离此地,重回世间。 上百道魔气,犹如章鱼的触手在镇/压巨石之下,疯狂挥舞升腾,变幻莫测,要挣脱封印。 “······” 在场无论人还是妖,都呆滞了。 随即,刘选文疯狂惊喜大叫:“有效了,哪怕失去了洪镜,我还是有办法,让这封印遇洪而开!” “哈哈,撞啊。” 他狠狠向魔君石撞去,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不,不好!此人疯了!”众人/大惊。 火蛟终于作出反应,不再压制魔气,猛然向刘选文扑击而下。 刘选文已经解开了大半封印,若任由他继续为祸,魔君必然重临世间。 杜预眼神一闪,毫不客气痛下决心。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李广的虚影再次出现,霹雳惊天一射! 崩! 刘选文的脑袋,骤然爆开! 杜预第一次射中的是他的手,但这次却直接射爆了他头! 已然严重警告过,勿谓言之不预也。 既然此人已经被魔气入脑,顽固不化,完全无法拯救,杜预也无法再客气,只能将他射杀。 砰。 刘选文的脑袋,犹如西瓜被李广虚影惊天一击,才气化为的箭头,直接爆裂开来。 十大秀才之一,白鹿书院天之骄子刘选文,当场惨死。 十大秀才:“·····” 十国士人:“!!!” 要说不震惊,绝无可能。 这可是刘选文! 堂堂白鹿书院第一高才生,更是被南宋皇帝赵构钦点的特使。他背后可是有南宋朝廷与白鹿书院双重背景,堪称背景深厚、实力强大。 如此优秀、强大之人,却被杜预以才气化飞将军,一箭射杀,脑袋都爆了! 杜预的实力,又是何等逆天? 前面说,塞下曲最妙之处,在于让人浮想联翩,飞将军连石头都能射爆,如果换成敌将又该如何?而如今杜预连刘选文脑袋都射爆,如果换成他们的脑袋又如何? 他们能否挡得住? 人人自危。 噤若寒蝉。 王伦、贾玉、欧阳斌等对杜预敌意很深、堪称死敌之人,吓得默默摸了摸自己脑袋··· 还在。 松了口气。 杜预诗词的威胁,在这些人心中,再次提升一个等级,达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地步。 刘选文无头的尸体,徐徐倒在了魔君石上。 “吼!”火蛟兴奋,扫了杜预一眼。 杜预已经数次挽救伏魔殿,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然伏魔殿早已被蓄谋已久野心家攻破,魔君也早已逃逸。 “呼····” 项羽捏了一把冷汗,苦笑道:“这小子,真是不自量力····” 谁知,异变陡生。 刘选文被射爆头颅的无头尸体,竟然如同刑天一般,头颅都没了还能自由活动,暴然跃起,一把扯过来那头神兽白鹿! 白鹿猝不及防,悲声嘶鸣,却挣扎不开。 众人惊呆了。 毛骨悚然。 一个被射爆头颅的死尸,竟然还能行动?33qxs.m 要说此人没被魔气入侵,连马户都不信。 此时,谁还敢说刘选文是天之骄子,没问题? 裴十四惊呆道:“此人,定然早已被魔气入体,死心塌地要办成此事!” 南宋学子首领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这主意,分明是刘选文献计给陛下的。书山学海前,他主动进宫面圣,求见陛下,说有计策可富国强兵。陛下一听,魔君石如此神奇,他计划又如此完整,言之凿凿,就批准了。” “我南宋朝廷,还将宫廷收藏的【洪镜】,以及此次上千秀才指挥权,一并移交给他。想不到此人如此阴险,竟然早在书山学海前被魔族感染。” “别往南宋脸上贴金了!” 刘选文无头的尸体,突然肚脐眼张开,瓮声瓮气发出腹语:“你南宋不过是我一枚棋子,赵构那蠢货既无治国之才,又嫉贤妒能,陷害忠良,才会被我轻易打动。一听我说能控制魔族108魔君,他不假思索就同意了。哼,真正难骗的,反倒是白鹿书院···这头神鹿。” 他抽出一把刀,一刀割开了白鹿的咽喉。 可怜那头被誉为神兽的白鹿,还没有来得及逃/脱,就被这魔人割喉。 大股大股鹿血,喷溅到魔君石碑上。 【遇洪而开】的封印,更加模糊,又有数道封印被鲜血冲开! 魔君石封印,岌岌可危。 众书生吓傻了。 他们哪里见过,魔族如此残酷、疯狂的行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刘选文自己可以撞碎头颅,我以我血荐魔头,被杜预以【塞下曲】射爆头颅后,更是不惜牺牲掉白鹿书院神兽白鹿,以鹿血继续冲封? 如此不择手段重手之下,封印终于被冲开了。 “吼!” 火蛟愤怒,冲入伏魔殿,一尾巴扫向刘选文。 刘选文犹如魔神刑天下凡,哈哈狂笑,将可怜的白鹿丢向火蛟。 白鹿被火蛟一尾巴扫飞出去,这祥瑞神兽已然殒命。 白鹿书院学子,悲痛无比,伏尸大哭。 “神兽啊。” “我白鹿书院,以白鹿为象征,今后可如何是好?” “完了,白鹿书院损失惨重。” 而刘选文却趁机化为一道魔气,逃开火蛟。 魔君石,彻底失去了封印,疯狂震动起来。 有什么恐怖之物,正在源源不断,蓄势待发,要从封印之地冲破,冲了出来! 这就非常恐怖了。 “不行了!压制不住了!” 项羽回头怒吼:“尚父,怎么办?” 杜预与火蛟对视一眼。 火蛟龙吟一声,仰天长啸。 他与杜预体内的嘲风,乃是同文同种的龙族,故而对杜预天生亲近。 在杜预不明所以、踏入伏魔殿时,火蛟按兵不动,也有天生亲近带来的关系加成。 而今,龙吟传入杜预耳中,也能明白火蛟十万火急警告之意:“快走,否则迟了!” 第371章 魔妖人! 肚脐眼,就是他的嘴。 颉利看着刘选文令人惊骇的“脸”,面容惊骇,仿佛第一次窥见如此罪恶的灵魂般。 他不知道看到肚脐眼中什么,发出惨嚎和求饶。 “魔,魔君饶命啊。我投降,我要投降!” 这魔君,乃是罪恶的化身,让人犹如置身在地狱中。连妖王都恐惧成这样,脸色苍白,望而发寒。 这头附身在刘选文尸体上的魔君,异常可怕,仿佛森林里的怪物,即使是狼妖王也胆寒不已。 “吼!” 刘选文一口将颉利吞下、吞噬! 此魔人吞噬生灵,堪称丑陋至极,杜预等侧目而视,只觉肚脐眼的痕迹,丑陋至极,令人作呕。 三口两口,偌大的强者颉利,就被吞噬地骨头渣子都不剩,吃的干干净净! 刘选文的魔躯,肉眼可见变得庞大起来。 魔族,原本就极其强悍,唯一的缺点在于人的肉/体不够强大,支撑不了这恐怖强悍的魔气。 但吞噬了狼王颉利,魔人刘选文变得更加恐怖,仰天长啸。 更恐怖的是,他的头颅竟然徐徐又长出来。 魔气凝结,结成头颅。 只是不光刘选文的人头出来,连颉利的狼王头,也同时从脖子上长了出来。 一个湿漉漉的人头,一个张牙舞爪的狼头,再配上魔气十足的魔躯,这搭配别提多诡异恐怖。 十足的魔人刘选文! 此人,说是魔、人、妖三者结合体,丝毫不为过。更是绝无可能让人与之前那温文尔雅的白鹿书院士子、读书人联系起来。 他一跃而起,帮助那条黑色的恶蛇,狠狠收拾火蛟。 火蛟见事不可为,冲天而起,要逃出生天。 但魔气组成的黑色恶蛇,一口缠住了它,让他无法脱身。 “你不是厉害?看守我千年?” 魔人刘选文狂笑着将火蛟死死抓住,拖下地面,狠狠锤击。 杜预骑着神驹,不时回头望去。 看到魔人变身,越来越诡异恐怖,众人噤若寒蝉,背后冷汗,更是唯恐自己跑得慢。 “妈呀,这人不是人!” “双头妖物?还是魔物?” “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魔,大家先跑吧。” “千万不要过来啊。” 刘选文两颗头,狼头负责物理输出,撕咬火蛟,人头负责才气输出,吟诗作赋,而钢铁般的魔躯更是永远打不死,可手撕虎豹蛟龙,魔气大作。 这是何等一个恐怖的怪物? 火蛟痛彻心扉,龙吟阵阵,迎头就对着刘选文狂喷一道火焰! 火蛟毕竟是镇守伏魔殿神兽之首! 它全力施为,疯狂反扑,这一击的威力堪称惊天动地。 连整个龙虎山,都为之大爆发! 轰轰轰! 整个龙虎山,犹如火山彻底喷/发,瞬间地动山摇。 此地原本是天神为封印魔族,而特殊设置在火山口,如今魔君脱困而出,此地微妙的平衡被打破,骤然顷刻间就是毁天灭地的严重后果。 火山狂喷,毁天灭地。 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桃花源天空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黑色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这原本世外桃源,已经被彻底毁灭,无法适合任何人居住。 杜预骑着神驹,第一个冲到来时山洞,回头望去,心中也大祸临头、沉甸甸压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第二重山的恐怖吗?” “书山学海,任何古籍上记载之物,都能在此找到?” “连魔,也被镇/压在此地?” “此地为何存在?” “我们又为何要来此试炼?” 杜预远远看去,只见那头镇守神兽火蛟,已然消失在火山爆发的毁天灭地之中,远远只能看到成千上万火山灰落下,最后余晖中,火蛟被恐怖的魔人刘选文死死摁住,疯狂吞噬的一抹背影····· 读书人,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这是什么恐怖魔物?” “连镇守的火蛟,都不是他一合之敌,我们要落在他手中,还能活吗?” “快跑吧,啥也不说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要马上回归。” 感受到魔人刘选文的恐怖威胁,十国士子都兵无战心,连继续探索书山的勇气都没有了。 谁都看得出来,刘选文早已被魔君附体,成为了108魔君最先夺舍的牺牲品。 他也甘之如饴,甘心沦为魔。 但这些读书人不愿意啊。 他们都拥有光明前途,都是天之骄子,同龄人佼佼者,将来出将入相,取得功名,光宗耀祖,封妻荫子,难道不香吗?为何要留在书山等死? 他们拥挤在狭小的入口处,正要逃离或回归,冷不防天空中呼啸而下,数十道魔气! 这魔君石镇/压的108魔君,竟然在对付火蛟、颉利外,还有如此多余力,分兵来追杀十国读书人。 魔君们魔气纵横,划过天空,怪笑着俯冲而下。 “桀桀!” “来了还走什么?统统留下吧。” “成为我族魔仆!” “尔等,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书山。” 这些魔君与火山爆发的落石,交织在一起,犹如末世流星雨一般,呼啸而下,将死亡与不祥的阴影,投在每一个读书人的心中。 读书人们阵脚大乱! 原本还想回归的读书人,节奏被彻底打乱。 人人都想争相逃走,却反而挤作一团,摩肩接踵,谁都别想通过那狭窄的山洞,逃出此地。 就算试图回归,也会接到无情提示。 “你正在被魔君攻击,你回归过程被打断。” “你需要找十息不会被打断的安全之地,才能回归。” 十国读书人,惊呆了。 他们逼近是读书人,不是视死如归的士兵。 在如此充斥魔物、末世、混乱、死亡之地,他们哪有意志力能对抗死亡与毁灭? 成群的读书人,争先恐后,自相践踏,沙丁鱼般挤在了狭小的入口处。 “让我走!” “我要离开此地!” “快逃吧。” “滚开。都滚开!” “我先来的,莫要挤啊。” 人仰马翻,相互践踏。 光是推挤踩踏,就将不少读书人推倒,压在地上,喘/息不过来。有的读书人被活活踩死。 可桃花源入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才豁然开朗”。 进入此地时,一切还好,至少能钻进来。 但众人争先恐后要逃出去时,这狭窄的山洞就非常致命,反而成为了众人逃走的最大瓶颈、桎梏。 书生们越是着急,想要夺路而逃,越是欲速不达,被挤在一起不能动。 他们原本勇敢抵抗,转身迎战,还能至少使用诗书才气,这下可好,挤在一起反而成为魔物们最佳猎物。 魔君们桀桀怪笑,从天俯冲而下,向秀才们发动死亡进攻,投下死亡阴影。 “乖乖认命,成为我等魔仆吧。” “死亡吧,哭喊吧,求饶吧!” “愚蠢的人族,永远只能做魔仆。” “一个也逃不掉,一个也别想离开。” 王伦猛然一脚,踹飞一个乌衣会小/弟:“滚,你也配与我争夺逃路?” 他肥胖的身躯,就要钻入洞穴出口。 谁知,后面无数手伸过来,将他又硬生生拽了回去。33qxs.m 王伦气得大骂:“谁啊?老子都要出去了。” 出口处,混乱不堪,挤成一团。 杜预突然转头! 他毅然决然,第一个冲向魔君来袭的方向! “读书人,随我来!” 这一变故,让正在哄抢的十国读书人,人人惊愕,错愕不已。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原本,大势已去,大家都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争相踩踏,试图出逃。 (像极了某a股崩塌踩踏。) 但!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在这节骨眼上,杜预竟然站出来,第一个向魔君发起了反冲锋! 若是之前,哪怕杜预冲锋,也不会有什么带动效果。 但。 经过这次桃花源大战,杜预在十国秀才心中不知不觉间,已然树立起牢不可破的威信! 能力。 因他个人能力,实在太强了。 桃花源之战,杜预以一己之力,对抗十国秀才,不落下风,更以桃花源镇国之作一马当先进入此地。 而之后,他又识破桃花源圈套,不为所动,没有陷入魔族圈套,反而力挽狂澜,几乎以一力阻止了魔人刘选文的阴谋。 如果不是刘选文背后的魔族,太过恐怖,又牺牲了刘选文和白鹿,杜预已经将这一阴谋彻底粉碎。 人的威信,都是一点点树立起来的。 如今,杜预“随我上”,而不是“给我上”,带头冲锋,一众秀才为之一愣。 项羽低吼道:“马德,一个个胆小如鼠,自相践踏,还有脸自称读书人吗?我来!” 他跟着杜预,紧随其后! 裴十四目光复杂,一咬牙道:“我也跟上!” 欧阳斌咬牙:“十国大义,灭魔!” 他也咬牙跟着杜预冲锋。 韩信喝道:“有道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哀兵必胜!一心只想逃,我们谁也活不了。我愿相随。” 陆江、芃芃、高翰林、徐士林等人,也纷纷站了出来,跟随杜预向魔君们杀去。 第372章 红旗半卷出辕门! 连南宋和白鹿书院的读书人,都一咬牙,跟随杜预翻身杀了回去,迎击昔日的首领刘选文。 在这些各国骨干秀才的带领下,十国秀才终于稳住阵脚。 对啊,他们人并不少啊。 足足几千人。 哪怕几千头猪,这些魔君要杀也没那么容易。 何况,他们都有才气神通,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倒是一味逃跑,很容易被魔君咬住追杀,逐个击破,仿佛一群待宰的猪猡,谁也别想成功逃走。 当然,也有个别自私自利者。 王伦、贾玉··· 还有不少见风使舵、明哲保身、贪生怕死之徒。 看着杜预带领十国秀才走掉一大半,这些人贪生怕死,偷偷溜走。 哪怕如此,他们也依旧你争我斗,争夺率先逃走机会。 王伦盯着骑马远去、翻身迎战魔君的杜预身影,冷笑道:“自不量力,蠢货!这是你最后一次出风头了。” 贾玉目光深深,凝视杜预,还有杜预身后数千秀才,眼中闪过无尽的羡慕妒忌恨。 书山中,自古能走到第三山的秀才,绝非无人。 每次书山之旅,十国都有杰出者,能走到第三重山,并脱困而出。 但! 书山之旅,能团结十国秀才,众志成城凝聚成一只军队,迎战异族之英雄,闻所未闻! 而今,杜预就成为了破天荒的第一个! 他竟然有如此领袖魅力,能让各怀异志、相互仇视、甚至为宿敌的十国秀才,拧成一股绳,并肩作战? 光是这一点,穿出去就足以震惊天下。 多亏,离开书山之时,记忆都会抹除。 贾玉看向杜预眼神,更加忌惮,也更加渴/望杜预死亡。 如此劲敌,还是被魔族吞噬为好。 他非常确定,杜预不可能成功离开这桃花源。 因···· 贾玉离开山洞之后,随手一指喝道。 “山崩地裂!” 他的诗书才气,足以震动大山。 山岳,颤/抖。 山洞,轰然坍塌。 数以万吨巨石,瞬间掩埋了山洞,将这座原本就不大的山洞彻底堵死! 后面的秀才,大惊失色,纷纷怒喝。 “贾玉!你竟然过河拆桥?” “你什么意思?” “好歹毒的贾玉。” “看你人模狗样儿,想不到如此歹毒心肠?” 贾玉整好以暇,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王伦道:“王兄,走吧?” 他骑上雪夜照狮子,施施然离去。 仿佛刚才过河拆桥、毁灭掉杜预等十国秀才唯一逃生通道的,灭绝掉他们唯一生机的,并不是自己。 王伦呆立半晌,才闪过一丝忌惮:“高,实在是···高!” 杜预并不知道,贾玉过河拆桥,毁灭了唯一出路,就算知道,他也无暇顾及、理会。 因他此时,面对有生以来最危险、最致命挑战! 上百魔君,呼啸而来,对一众书生俯冲扑下。 “结阵!” 杜预喝道:“速速结阵。” 他率先站在了队伍的前列。 项羽、裴十四一左一右,站在两侧。 有杜预三人带头,秀才们稳住阵脚。 杜预使用自带治疗神通【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一场春雨,喜降甘露,沾衣欲湿杏花雨。 人仰马翻、慌乱不堪的十国秀才,在这一场春雨,清醒过来,更能加速恢复全员伤势、体力和才气,夜间效果翻倍。 “呼,终于冷静下来了。” “好雨,真舒服。” “我等才气都恢复许多。” “有杜案首做主心骨,我等都放心许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韩信、欧阳斌等人,暗暗震惊:“这么大范围?” 要知道,此地有足足上千秀才! 而杜预一场【春夜喜雨】,竟然能将方圆百丈、上千秀才全部覆盖,无一例外。 这是什么实力? 这是秀才吗? 通常来说,秀才能覆盖数十人小队,已算强悍。 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也只能覆盖一百多人,已经堪称兵仙。 但杜预却轻松写意,将十国秀才都纳入有效范围! 他的文名到底多高?神通多强? 众人不知道的是,杜预拥有【饱学之】、【谁不识君】、 【名震天下】、【镇国秀才】等神通,很多都是杜预独有、天下唯一的,文气范围早已扩大数倍! 但魔君依旧疯狂,凶焰甚炽,向杜预等人轰击而来。 远处,刘选文已然配合黑蛇,将火蛟死死压制,狠狠捶击,狂笑道:“区区蝼蚁,螳臂当车!米粒之珠,也放光芒?以人族之微末,还敢与我横空出世魔君对抗?找死!” 魔君吼如魔鼓,威震九重,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秀才们相顾色变。 他们虽然鼓起勇气,与魔君对抗,但更多是迫于无奈、只能逞一时之勇。33qxs.m 此时山洞被炸、后路已断,而眼看着刘选文吞颉利、斩火蛟,已然大占上风,仿佛大势已去,人人面色颓丧,各个如丧考妣,大难临头。 若非无路可逃,他们早已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看着人族战意动摇,魔君刘选文狂笑:“乌合之众,也敢站在我面前?我收拾了这条火蛟,就轮到你们!一个个抽筋剥皮,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统统变成我的魔仆!” 秀才们面若死灰,更是人心浮动、军心大乱。 有的人哭爹喊娘,有的人/大叫必死,有的人腿脚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人干脆昏倒装死····· 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项羽大骂多声,无济于事,怒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都是软骨头废物!战场上毫无用处。” 高翰林脸色凝重道:“可我们除了这些人,也无人可用。对方却拥有108魔君,杜兄,我们可怎么办?” 众人愁云惨淡万里凝,无法可想,都觉得大祸临头。 杜预面色从容,单骑出列,淡淡道:“各位,听我一言。” 他一指正在大战火蛟,眼看就要大获全胜的刘选文,傲然道:“若我一人一骑,能战胜并斩杀这魔君,各位可有勇气,与我并肩作战?” 听到杜预这简直离谱的豪言壮语,战场宣言,一众秀才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他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你说什么?” 欧阳斌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你一个人就能斩杀这被魔君附体的刘选文?” 项羽怒道:“别忘了,之前刘选文的脑袋,就是被我尚父一首【塞下曲】,引来飞将军英魂一箭射爆的!” “我尚父,既然能杀刘选文一次,自然能杀他第二次!” “哪怕魔君附体,我尚父要杀刘选文,也是易如反掌!” 项羽如今对杜预的崇拜,已然深/入骨髓,深/入灵魂之中。 杜预说什么,他深信不疑。 一众秀才,听着热血沸腾。 杜预最吸引人的特质,不在于他才情多高,毕竟在座都是十国顶尖人才,论吟诗作赋谁比谁差? 而是杜预遇到天大难处,也会挺身而出,一马当先,天塌下来也敢扛的英雄气概! 秀才们文胆普遍偏低,智慧有余、胆气不足。 眼看被魔君淹没,大祸临头,杜预却横空出世、横刀立马,直言能斩杀魔头刘选文! 这是何等气魄? 高翰林大声道:“壮哉,杜兄!我等拭目以待!” 徐士林也一咬牙出列道:“愿追随杜兄,赴汤蹈火!” 芃芃等大唐士子,齐声喝道:“拭目以待。” 连欧阳斌、禽滑釐、韩信等天之骄子,也不得不承认,杜预敢挺身而出,迎战最强大的魔君、罪魁祸首刘选文,其英勇无畏,乃是他们所不敢、所不能。 欧阳斌沉默半晌,斩钉截铁道:“我愿随杜兄,一起去!” 杜预摇摇头,微笑道:“无妨,我一人即可。” 他横刀立马,大喝道:“大漠风尘日色昏!” 众人精神一震! 哪怕躺在地上,鸵鸟装死、已经躺平认命的软骨病秀才,听到这激昂文字、壮烈诗词,也禁不住热血沸腾,一跃而起,激动地听着杜预接下来又要做何等战诗? 这貌似是一首边塞战诗。 塞北沙漠中大风狂起,尘土飞扬,天色为之昏暗! 但描写用在此地,极其贴切。 此时的桃花源,已然变成了不毛之地、死亡戈壁,处处千里孤坟、处处魔气冲天。 远处,火山爆发,天摇地动,山崩地裂,加上解脱而出的108魔君,在天空中暴戾恣睢、横冲直撞、魔气冲霄,天色黑暗,战场上伸手不见五指。 此地,简直比塞北沙漠,更加恐怖惊人。 杜预骑着神驹,马踏前蹄,人立而起,挥剑高呼:“红旗半卷出辕门!” 红旗代表精锐军队,这是前线军情十分紧急,接到战报后迅速出击! 杜预骑着神驹,单枪匹马,冲向了正在被围攻、岌岌可危的火蛟,他的目标正是击杀强悍无匹、凶焰甚炽的魔君刘选文! 附体刘选文的,乃是魔君之首,也是整个战场的最大魔头。 一旦将他成功击杀,杜预等人将逆转战场不利局面,一举击溃这108魔君。 “好!” 看到杜预一人一马,胆气过人,天下无双,直冲魔头,项羽忍不住大声叫好:“好一个红旗半卷出辕门!我也要追随杜兄,痛快杀魔!” 他也按捺不住,冲杀了出去! 裴十四振臂高呼:“杀,杀!” 欧阳斌热血沸腾:“我也来!” 第373章 已报生擒吐谷浑! 欧阳斌等人,都是天之骄子,自负的很。 若有可能,他们也不想帮助杜预,让竖子成名,但没奈何杜预的诗词做的太好、情绪气氛烘托到那个地方了啊! 杜预哈哈大笑,顶着漫天凛冽的魔气,骑着龙驹踏着漫天如雪的火山灰冲锋,喝道:“前军夜战洮河北!” 十国秀才,已然热血沸腾,士气大振。 他们饱读诗书,自然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之前颤/抖退缩只因无人带头,没有一个带头冲锋之人,没有能服众的主心骨,人人退缩,贪生怕死。 但人是一种情感动物,很容易受到感染,年轻人更是容易冲动。 杜预一马当先,领先冲锋,更作出这等激动人心、感染人心的边塞诗、战诗,更是让所有人血脉贲张! 先锋部队已经于昨天夜间在洮河的北岸和敌人展开了激战! 杜预只是简单一句诗,便勾勒出战场杀敌、夜战报国的冲天战意! 他便是前军,他便是先锋,他便是矛头! “杀,杀!” 十国秀才,深受感动,勇气倍增,人人呐喊。 哪怕最怯懦、最厌战、最怕死之人,都在杜预这首诗词的感动下,陷入了天生战狂的狂热之中。 杜预使用炉火纯青,才气冲天,已然达到鸣两州高度。 但最后一句,才是惊世骇俗、震惊世人之句。 “已报生擒吐谷浑!” 单枪匹马,七个呐喊,战吼震天,响彻云端。 刚刚听说与敌人交火,现在就传来了已获得大捷的消息! 一场血战、夜战、遭遇战,已经干脆利落、生擒了妖族吐谷浑的首领。 这是何等豪气干云、这是何等当世无双? 吐谷浑,乃是大唐西北部、祁连山中的强大妖族,屡屡入侵大唐、大汉、大秦等人族国度,危害深重,战火连天。 而杜预却豪言壮语,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十国秀才,每个人都瞬间热血上头,双目血红,战意爆炸! 谁不是七尺男儿?谁不想斩妖除魔?谁不想建功立业? 杜预这首边塞战诗,以斩杀妖族吐谷浑首领为题,应时应景,恰好对应魔君出世、大战将起、生死存亡情形。 “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十国秀才,齐声呐喊,向从天而降的魔气发动反冲锋。 战场上,最需要的是什么? 项羽、韩信血脉贲张,热血沸腾,对视一眼,对杜预地佩服地五体投地。 是战术?装备?还是士兵的实力? 在西楚霸王和兵仙看来,以上都不是。 “杜预,才是真正的战术大师。” 看着陷入狂热、战意膨胀的上千秀才,韩信叹道:“能将这只四分五裂、人心不齐、陷入慌乱、乃至濒临崩溃的秀才军队,乌合之众,瞬间凝聚成一只奋不顾身、争先恐后、战意昂/扬的铁军,只凭杜预一首诗!我打仗多了,但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事!” 项羽冷哼道:“你?你号称兵仙,但与我尚父差距,判若云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你睁大眼睛看着!” 十国秀才,早已与从天而降的魔君们,正面冲突、厮杀起来! 乍一看,魔君气势如潮、黑云压城、飞沙走石、狂风遍地,但十国秀才却人多势众,足足上千! 且十国秀才中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在杜预的【从军行】鼓舞下,一旦抱成一团,相互掩护,各个拼命,魔君一时半刻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秀才们高呼诗词,才气冲天,杀气惊人。 “唇枪舌剑!” “阵列于前!” “铜墙铁壁!” “看我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背水一战!” 但背诵最多的,还是杜预激动人心的“从军行”!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这首战诗,极大鼓舞了秀才们的士气,让他们战意狂涨、敏捷、行动和速度都大幅提升。 一只志在必得、战意爆炸的军队,是无敌之师。 一只无所畏惧、奋勇争先的军队,是不败之师。 变一群人,从大难临头、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变成一只悍不畏死、相互配合、奋勇争先的铁军,只需要杜预一首诗! 魔气漫天飞舞,试图找弱点下手,但却在千人秀才众志成城、铜墙铁壁面前,一次次无功而返。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秀才们惊喜发现,他们真的不怕死,团结起来与魔君对抗,魔君还真的色厉内荏,拿他们没办法,信心更足了。 “原来,这些魔气只是绣花枕头?” “哈哈,外强中干,口气极大,实力不济。” “我们之前被他们唬住了,争先恐后逃亡,多亏了杜预有先见之明,敏锐洞察,让我们冷静应对团结迎战。” “这些魔君可能之前确实厉害无比,但被镇/压千年,衰弱得厉害,我们也能斗一斗!” 魔君们气得要原地爆炸。 因它们实力确实远超过秀才。 只可惜,在魔君石下镇/压千年,只有消耗没有补充,整体实力十不存一。 若秀才们惊慌失措,兵无战心,他们凭借着横空出世的魔君气势,逐个击破,一个个吞噬倒也能快速恢复实力,再滚雪球般扩大蔓延,直到将整个书山学海读书人统统吞噬。 可惜,杜预看穿了他们外强中干、也意识到这是唯一能遏制住108魔君的机会,鼓舞士气,与他们硬杠! 面对上千奋勇争先、众志成城的十国秀才,魔君们竟然老虎拉龟,无从下口。 满桌的珍馐佳肴,却吃不下去,你说气不气? “吼!” “混账!” “米粒之珠,也放光芒?” “滚开,滚开!” 魔君们呼啸来去,在空中不断俯冲,却在密集如雨的才气神通面前,一次次无功而返,只能一再退却,无能狂怒。 十国秀才们越打越有信心:“他们也没什么可怕的。” “魔君,就这点功夫?” “吓死我了,感情就这?” “大家一起上,趁着他们弱小,灭了他们。” 项羽更是横空出世,骑着乌骓,马踏云雀,连连在空中斩杀强大的魔君,一次次击溃了魔气。 他仰天喝道:“你们拭目以待。我尚父必斩杀魔君刘选文,让他折戟沉沙!” “啊?” 韩信闻言,冷笑一声:“我只是夸了一句,你就喘上了?杜预能鼓舞士气、凝聚人心,将乌合之众勉强捏成一只军队,已经是极限。你说他能力挽狂澜,击败强大的魔君刘选文?这根本不可能。” 禽轂黎也摇头道:“魔君就算被关押千年,实力有所下降,但也绝非我等秀才能匹敌之人。我等还是趁着杜预牵制强敌,见好就收,离开此地吧。” 项羽怒道:“你们这群蠢货,原来都打着这等主意?我尚父冲锋陷阵,你们在后观望,有好处就上,没有好处就趁机脱离?好生卑鄙!” 禽轂黎冷哼一声:“我等总不能以卵击石,坐等死吧?” 他拿出鸢,跳了上去。 只等机会合适,杜预引开魔君的注意力,就趁机逃/脱,或者见势不妙,直接脱离书山,返回十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杜预身上。 杜预仰天喝道:“【从军行】!” 他才气直冲牛斗,震山撼岳! 文渊阁司马相如半圣,惊讶的声音传来:“诗成,一句镇国。” “好一个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老夫此来,本想出手镇/压魔头,既然你杜案首如此豪气干云,我便在云端之上,坐看你如何能一己之力,秀才之身,灭杀这魔头!” 司马相如,凝立虚空,抚须而笑。 杜预哈哈大笑:“好!请半圣为我掠阵,好好看着我如何灭杀此魔头!” “大言不惭!” 魔君刘选文看着魔气攻打秀才不利,非但没有吃下,反而惹了一身骚,被秀才们一路反推。 他早已按捺不住,声嘶力竭咆哮道:“我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却往自己脸上贴金,疯狂挑衅我?” “本君成全你!” 刘选文骤然一拳,轰杀了火蛟! 火蛟脑浆迸裂,在空中爆出漫天火焰,犹如火山二次爆发,火雨倾盆,漫天飞舞! 场面,壮观无比。 但十国秀才,人人如坠冰窖,呆若木鸡。 这么强大的守护神兽,火蛟,竟然····死了? 连火蛟都被魔君刘选文一拳轰杀? 那谁还能敌得过刘选文?33qxs.m 谁还能制止这恐怖的魔君? 刘选文仰天长啸,狞笑干云。 火蛟哀鸣一声,轰然坠地,一双龙目不甘至极,瞪着杜预。 他乃是忠于职守的神兽,在生命最后一刻,想到的依旧是自己的职责——如何阻止这魔君灭世? 可惜,这火蛟死不瞑目的头,随即被一只硕/大无比的魔足,硬生生踩入岩石中,粉碎。 这魔君刘选文,何等威力? 他猛然一把抓起火蛟,在地上疯狂摔打。 犹如大猩猩摔打一条死蛇,只是扩大千倍万倍。 每一次摔打,火蛟都粉身碎骨,大地颤动。 几次摔打后,火蛟已然软若无骨,气息全无。 刘选文狂笑着,张大嘴巴,一口将火蛟吞噬下肚。 至此,天神留下的四大守护兽,蛟虎蛇鼠,已然全灭! 刘选文一口吞下火蛟后,浑身魔气大盛,魔焰烬天,凶焰甚炽,直冲万丈云霄! 十国秀才,人人心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晚了。” “魔君大势已成,连火蛟都吞噬了。” “他得到了更多的天地灵气,更无人能当。” “我们快跑吧,逃命去吧。” 第374章 魔君,临世! 魔君刘选文,吞噬完火蛟,仰天怒吼,肌肉膨胀爆炸,身形进一步增大到百丈之高。 诡异之事再发生。 他除了人头、狼头之外,又从脖子上徐徐凭空长出一个湿漉漉的头颅! 蛟头! 还是着火的蛟头。 蛟头骤然张开眼睛,金色竖瞳中散发着无尽邪恶的灭世黑芒。 这,乃是魔君的特质——每吞噬一个强者,就能吸收继承强者的能力,进而转化成自己的滔天魔能。 至今,魔君刘选文已然三头六臂,真正的魔君临世。 他狂笑着,大踏步向杜预狂奔而来。 “火蛟,也被我吞噬了!” “天下,已经无人能阻止我!” 杀人诛心,他要击杀杜预,击溃这些秀才的抵抗信心。 杜预,就是十国秀才的主心骨。 杜预却成为了魔君的目标! 众矢之的。 刘选文三头六臂,魔躯通天,迈着步伐,毁天灭地向杜预冲来。 更多魔君,啃不动秀才的龟壳阵,怀恨在心,也随之漫天飞舞而来。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杜预! “杜预,危险!” 欧阳斌目光一凝。 “他,岌岌可危。”韩信嘴角淡淡一翘。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芃芃也目光一闪。 禽滑釐冷笑道:“想要领袖群伦,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斤两,看看能否吃下这泼天的富贵。呵呵。” 他们对杜预大出风头,隐隐成为十国秀才之首,充满了怨念和羡慕。 能成为强者,一大条件是——心高气傲。 有才之人,一般都恃才傲物、自视甚高。 凭什么你杜预,在书山学海中号令四方、莫敢不从? 今日,就要看你的斤两成色,看你是否够分量,能镇得住场子? 首要条件,就是能在魔君这毁天灭地的恐怖攻/势中,生存下来。 你想要力挽狂澜?对不起,刘选文魔君盯上了你。 你自求多福吧。 项羽急眼了,要冲杀过去相助,却被两头魔君缠住,只能呐喊:“尚父,小心!” 杜预目光清冽,仰头看着高大如夸父般,猛然迎头冲向三头魔君刘选文! 吞噬了刘选文、颉利、火蛟后,魔君三头魔神,高达百丈,大步流星,犹如上古传说中逐日的魔神夸父! 他浑身肌肉遒劲如钢、狰狞如铁,满满散发出金属光泽。 一眨眼,刘选文就冲到了杜预面前,一只庞大的大脚高高抬起,向杜预迎头踩下。 “蝼蚁,踩死你!” 无数魔君,鬼风呼啸,向杜预俯冲而来。 桀桀怪笑,响彻云端,令人心烦意乱。 杜预一人一骑,横刀立马,迎战这恐怖的魔族大君! 魔君之怒!流血漂橹! 魔头刘选文可不同于其他魔君,他连续吞噬刘选文和颉利,实力大幅恢复,已然接近全盛。 “杜预,自不量力,自取灭亡!” 禽滑釐摇头。 “可惜了····” 欧阳斌也一脸遗憾。 一个士子不忿道:“杜案首还没输吧?凭什么你们认定他死定了?”33qxs.m 禽滑釐嘿然冷笑:“你觉得他还有机会?他区区一个秀才,便是再怎么强,又如何能对抗如此魔焰熏天的魔君?依我看,魔君连吞刘选文、颉利和火蛟,实力至少是妖王实力,不对,以他杀死火蛟的战力,搞不好是妖尊!” “妖尊?” 一众读书人,齐刷刷倒吸冷气。 妖尊,相当于人族的侍读学士,或者是翰林文位! 这就远远超过秀才能对付的极限了啊。 杜预的实力,大家都亲身体会过——至少对抗举人毫无问题。 但举人跟翰林之间,差距依旧是天壤之别! 举人之上是进士,进士之上才是翰林。 就算杜预能匹敌妖王,但如何是妖尊的对手? 韩信也摇头,笃定道:“必败无疑。除非···” “除非什么?” 禽滑釐冷笑:“莫非你以为,他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韩信摇摇头,不置一词。 他心中却默默道:除非···· 杜预能再次诗成镇国! 镇国诗,唯有真正的镇国诗(不是依靠书山提升),才是杜预唯一翻盘的机会。 但镇国诗又不是大白菜,岂是杜预说做便能做出来的? 何况,就算诗成镇国,一个秀才能否击败妖尊刘选文? 依旧不确定! 杜预目光平静,仰视着遮天蔽日、疯狂而来的妖尊刘选文。 三头六臂、魔躯百丈、鬼哭狼嚎、天摧地塌、岳撼山崩! “吼!” 魔君刘选文人头狞笑,火蛟头却龙口一张。 从恶蛟口中,骤然喷吐出百丈火焰,扫射灼烧全场。 全场读书人,根本抵挡不住! 什么【铜墙铁壁】,什么【阵列在前】,什么【金城汤池】,任何防御神通,哪怕是上百秀才集体施法、不断加固的大型战场防御阵法,在如此横扫一切的灭世火焰面前,统统无济于事。 “啊!” 秀才们的阵型,集体崩溃,全体向后倒伏而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场面混乱至极。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只是魔君区区一口龙焰,就能横扫上千秀才军团。 大部分秀才,眼神绝望,纷纷大叫。 “完了!” “兵败如山倒!” “这魔君大势已成,我等无能为力,只能闭目等死。” “妖尊,这绝对是妖尊实力。我等万万不是对手啊。” 欧阳斌、芃芃、韩信等人都面若死灰。 按照这魔君实力,确实妥妥妖尊之上。因他一击便可打飞上千秀才。 十个秀才,能顶上一个举人,十个举人能匹敌一个进士,十个进士匹敌一位翰林侍读。 上千秀才,怎么也能匹敌一位翰林侍读。 何况,这里还荟萃了十国最强的秀才! 可魔君一击,便可打飞众人,打散秀才们。 他妖尊实力,得到进一步验证,也彻底摧毁了十国秀才抵抗的信心、决心。 一头妖尊,横空出世,这已经远远超过秀才极限,不是人力所能挽回。 秀才们哭爹喊娘,狼狈逃散。 唯有杜预横眉立目,跃马扬鞭,眼神炯炯盯着强大的妖尊。 “妖尊?原来你是妖尊实力。难怪你能一口吞噬妖王颉利,难怪你看不上我们,说我是吴牛喘月、蜀犬吠日。” “可惜,我也有一张隐藏王牌。”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这种底牌,我留存了这么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啊。” “那就,来吧。” 杜预眼眸如星,鹰眉如剑,曼声吐出。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大学士文鹰的魂魄,从【丹心丹】中浮现而出,一脸不忿骂杜预:“喂,我说你烦不烦人?明明实力不够,说不出最后那个字,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拿出来唬人啦。狼来了太多次,连我都不信了。” 十国秀才,面面相觑。 特别是南宋秀才,眉头紧皱,隐隐觉得此诗句貌似与自己的国仇家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魔尊听到这首诗,三头一愣,特别是刘选文的人头,表情凝滞,总觉得哪里隐隐有什么不对之处。 可他也顾不上多想,咆哮一声,大脚丫子向杜预魔神临时,狠狠踩下。 杜预并不理会刘选文叫嚣,沉声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这一下,更多的南宋学子、白鹿书院的士子,愣住了。 这句诗的意思,国家危在旦夕似那狂风中的柳絮,自己一生的坎坷如雨中浮萍,漂泊无根,时起时沉。 而这不正是南宋坎坷国运的写照吗? 要知道,南宋曾经是十国之中,雄踞中原的霸者,那时它不叫南宋,叫大宋。 大宋,也曾经与大唐齐名,人才辈出,曾经出现了一串串著名的文人、诗人、词人,在文章领域与唐朝并称【唐宋八大家】! 可惜,大宋重文轻武。 重文轻武倒也无妨,因在圣元大陆本就是读书人的才气世界,文人比武将猛地多。 可惜,皇帝不太信任武将,也不太信任文官,两派文官相互倾轧,大宋又不会打仗,国运更是连连受挫。 妖蛮蜂起,十国入侵,大宋国运飘摇,一路败退,以至于将大宋活生生打成了南宋,偏安一隅。 南宋士子,已经开始哭了。 杜预低头叹道:“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正在冲击踩踏的魔尊,刘选文人头愕然一愣。 他终于确定,杜预正在吟诵的诗句,写的不是别人,而是···· 他的恩师——文鹰! 因谁人不知道,惶恐滩、伶仃洋,乃是南宋生死存亡之际,他恩师文鹰率领残余的南宋大军,与五十万入侵妖蛮殊死一搏、拼死奋战的主战场! 惶恐滩,赵构逃亡,文鹰只能败退。 但伶仃洋,文鹰率领大宋水师,不惜自爆文宫,硬生生击败了五十万妖蛮,将妖蛮主力歼灭在海面上,取得了史诗般决定性胜利,保全了南宋江山社稷。 可惜,文鹰也随之战死。 皇帝赵构却贪天之功为己有,硬说是自己全权指挥此次战斗,还将文鹰大大贬斥为奸臣。 好在刘选文曾经受过文鹰的启蒙,是他的学生,但在文鹰战死货,刘选文见势不妙,果断抛弃文鹰,投入白鹿书院成功洗白上岸,继续在南宋朝廷中呼风唤雨。 刘选文脸色大变:“你,你休要胡说八道,文鹰那奸臣是死有余辜,哪里有半点功绩可言?” 第375章 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鹰剑目落在刘选文的脸上,渐渐生出疑心。 这些年,刘选文相貌气质都变了很多,但文鹰是老师,渐渐认了出来。 “是你!刘洪!” “他原名刘洪,不是什么狗屁刘选文。” “他背叛了我,还入了魔。实乃斯文败类。” “你替我清理门户,杀了他!” 众学子轰然大乱。 “刘选文,原名刘洪?” “都说遇洪而开,我还以为是洪镜之意,原来刘选文的名中也带有洪字。” “此人才是真劫难、人族大劫罪魁祸首。” 杜预三句诗文诵读完,并没有什么才气反应——这三句诗虽然强大,但对魔尊刘选文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简直不值一提。 “哈哈哈····杜镇国,言过其实,不过如此。” 刘选文傲然狂笑着,一脚狠狠踩下! 杜预飞速躲闪,总算是没有被踩死。 但魔尊大手一抄,将杜预狠狠攥在手心中,拎到硕/大的魔瞳前。 刘选文人脸上,狰狞可怖。 “你完了!还有十国的秀才,我会一个个将你们吞噬掉。你们上千秀才,就是108魔君复活的珍贵血食。” “哈哈哈····主人的安排,环环相扣,实在妙极了。” 杜预眼神轻蔑,淡淡道:“你死了以后,去告诉你的主人,对不起,他的安排都被我毁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 杜预仰头看天,悠悠道。 这话,仿佛在问天问大地? 众人一愣,陷入沉思。 是啊,自古到今,谁人能不死呢? 哪怕长寿如彭祖,八百多岁,也照样难逃一死。 刘选文噎住,一愣,不明所以,随即狞笑:“你在说告别遗言?好!你跟这世界永别吧!因你死期到了。” 杜预目光深邃,仿佛整个银河都在他瞳孔之中,骤然旋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地万物,没有任何知识不被他知晓,没有任何规律不被他看破。 他声如洪钟,清音绕梁,声调顿然一变,由沉郁转为开拓、豪放、洒脱,傲然道:“留取丹心·····” “照!” “汗!” 文鹰眼睛越睁越大,紧张地攥紧拳头,因他心中一个疯狂的念头呼之欲出,简直要从胸腔中跳跃出来了。 “莫非····这小子真的能?” “满腔才思,化作锦绣脱口而出?” “完成给我写的这首镇国之作?” “不,不可能的,这小子上次尝试,还无功而返,铩羽而归!” “因这诗体现的人生哲理,实在太过深奥,宏大,根本不是区区秀才的文宫强度,所能承载的。” “他勉强硬来,只会把文宫震碎!” “你千万不要揠苗助长,欲速则不达。” 文鹰急的大叫:“以后,总会有你满胸才思,化作锦绣,脱口而出的一天····” 谁知,杜预微微一笑,绣口一吐! “青!” 这字,从杜预脱口而出,便是半个盛唐! 杜预:两句三年得,一吟泪双行! 这个字,三次作诗才说出口,我太难了啊!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是何等磅礴的气势、高亢的情调? 何等民族气节,何等舍身取义? 众人呆滞了! 刘选文呆滞了! 秀才们,浑身激动颤/抖,难以置信世上还有如此慷慨激昂、豪迈浑厚、生死置之度外的诗句。 杜预这诗,把做诗与做人,诗格与人格,文心与赤胆忠心,浑然一体,堪称千秋绝唱,情调高昂,激励和感召古往今来无数志士仁人为人族英勇献身! “人生自古谁无死?”欧阳斌喃喃道。 “留取丹心,照汗青!” 韩信身躯狠狠颤/抖。 这诗句,仿佛过电一般,瞬间横扫了每一个秀才的身躯,让他们狠狠颤/抖。 十国秀才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读书人! 读书人,乃是人族最杰出、最核心、最精英的士人阶层。每一个读书人从小/受教启蒙,第一课就明白读书的意义——为人族存续、光大而读书。 每一个读书人,听到杜预这激动人心、彪炳千古的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都激动地浑身颤/抖,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话,深深打动了他们的灵魂,唤醒了他们一直沉睡的心灵! 哪怕是最为厌恶杜预、敌视杜预、妒忌杜预之人,欧阳斌、芃芃、韩信、禽滑釐,都犹如过电一般,如遭雷噬,内心受到莫大冲击,如坠冰窖,随即一股磅礴正气、伴随着浓浓的羞愧之意,从脚底心升腾而起,直冲天灵窍! “这,这是····” “惭愧也!” “唉,杜预之心胸格局,我愧不如也!” “如此诗句,令人拍案叫绝,又不得不服。” 天空中,司马相如半圣呆若木鸡,犹如庙中的木胎泥塑般,呆呆凝滞俯瞰着杜预,仿佛他背后有七彩光芒,仿佛在看一个横空出世的逆天奇才。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此诗····” 司马相如闭上眼睛,沉思半晌。 他骤然睁开眼睛,已然精芒四射,果决道:“此诗,镇国无疑!” “镇国诗!” 三个字,晴天霹雳般响彻云端,响遍书山学海。 书山学海中,无论桃花源中抵抗魔君士子,王伦贾玉等临阵逃走的士子,还是其他游弋各处的士子,都听得清清楚楚,愕然抬头看天。 桃花源抵抗魔君士子,士气大振。 逃走的王伦、贾玉,愕然看向天空。 “镇国,杜预又有一诗成镇国?” 贾玉脸色大变。 这已经是杜预第三首镇国诗了! “我呸!文渊阁这是舔狗吗?” 王伦愤愤不平,破口大骂,狂怒下连文渊阁也捎带上了:“怎么这混蛋随便吟诗一首,就评为镇国诗?这种诗,我一天随便也能做三五首····” 贾玉冷晒:“三五首?随便一天?”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贾玉与王伦不同之处,在于王伦不学无术,贾玉是真有才学在身的。 他当然清楚,这首镇国诗对日渐式微的人族,对被妖蛮魔仙压制的读书人,分量多重?价值多大? 不夸张的说,这首诗对十国的价值,甚至远超过普通镇国程度,达到了传天下的高度! 因人族在妖蛮威逼下,又不慎释/放出108魔族,内外/交困、内忧外患的压力,已达到极致。 而杜预这首【过伶仃洋】,来的刚刚好,恰到好处横空出世! 这首诗,前面详细陈述了诗人遭遇的各种挫折、战败,充满了哀伤情绪,但最后一句,却陡然转为豁达、高亢、斗志昂/扬。 不就是一死吗? 人生自古谁人无死? 只要我留下赤胆忠心,足以彪炳千古、留名青史,死也死的有价值,有尊严。 舍生取义,死国可矣! 光是这句诗词,足以让杜预跻身圣元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最顶级的诗人行列! 贾玉相信,杜预凭借这首诗,必青史留名。 哪怕圣元大陆最顶级的十首诗句,也必然跻身其中! 贾玉妒忌的眼睛都红了,但他比王伦更有才学,也更清楚杜预这首诗的价值。 十国衰落,气运衰弱,人族式微,若没有新诗镇国、传天下,凝聚军心民心人心,振奋人族气运国运,必将陷入万劫不复深渊。 “可恶,这等镇国诗句,为何不从我的口中锦绣而出?杜预,凭什么会有如此天大机缘、泼天富贵啊。” 贾玉也追悔莫及。 他不想,就算有这份机缘,他又是否有足够才气实力、接住这泼天富贵? 他一个锦衣玉食、钟鸣鼎食的王孙公子,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能写出文鹰那【过伶仃洋】如此凄惨挫折、饱经风霜,却初心不改、赤胆忠心的诗句? 这十四个字,从杜预口中锦绣而出,却让大学士文鹰热泪盈眶! “呜,呜!” 文鹰死死咬住嘴唇,不让激动眼泪流下来,用力过猛甚至将嘴唇咬破,忠魂眼中流下赤色血泪! 他从未想到,自己的冤屈、遭遇,竟然有朝一日,被一个秀才作成了镇国诗,在书山学海上飘荡、传扬、传天下! 甚至得到了文渊阁半圣的认可,认定此诗为镇国诗。 整个大唐境内,都在流传着这首【过伶仃洋】。 “老天,有眼啦。” 文鹰终于放弃了努力,闭上眼睛,任凭老泪纵横。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咀嚼品味着杜预给他写的镇国诗。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诗句,不正是他一生披肝沥胆、呕心沥血、为国奉献的写照吗? 他的一生,快速在眼前闪过,犹如电影回放。 “有【过伶仃洋】,此生无恨矣!” 要说最惨的,莫过于魔尊刘选文! 刘选文将杜预捏在手心,即将活活攥死,猝不及防杜预绣口一张,直接来个一首镇国诗! 【过伶仃洋】! 镇国诗巨大的冲击力,在他手心瞬间爆炸开来! 浩浩荡荡的火焰,仿佛泄洪一般,杜预此刻体内的文气仿佛是火山,堆积了数千年,一朝喷/发,毁天灭地! 刘选文的魔手,瞬间被镇国才气冲击地支离破碎! 第376章 感天动地,平反昭雪! 才气如怒涛汹/涌,火舌怒舔,不断吞噬着魔尊的庞大魔躯,将他的魔臂连连吞噬,连皮带肉,滋滋作响。 恐怖的冲击力,让魔气凝聚的魔臂,犹如竹子般脆弱势如破竹,径直冲散、击碎。 镇国才气,仿佛泄洪一般,一朝喷/发,毁天灭地! “不,不·····” 魔尊的三个头颅,同时发出凄厉惨嚎。 刘选文、颉利和火蛟,人头、狼头、蛟头,同时张大嘴巴,难以置信,仰天怒吼。 只可惜,他们的努力,徒劳无功。 方圆千里的土地,被杜预镇国诗击碎,赤地千里,席卷苍云! 大地满是疮痍、地脉为之崩解、桃花源为之湮灭、消失、灰飞烟灭。 日月星辰,黯淡无光,冥冥之中,一道环形才气以杜预为核心,环状冲击而出,毁天灭地,直冲天穹,毁灭八千里云和月! 若说魔尊魔焰熏天,那杜预便是浩然正气! 以堂堂正正,浩然正气,击凶焰魔尊。 邪不胜正。 在杜预“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浩浩荡荡、浩然正气面前,什么绝世魔尊,犹如泥足巨人,在通天正气洪峰之中,只是坚持片刻功夫,就被正气吞噬、湮灭,随风而逝消散在空气中···· 轰···· 刘选文、颉利和恶火蛟的三颗硕/大狰狞魔头,一起腾空而起,身首异处。 他们惊愕地低头看去,自己的百丈魔躯早已被杜预【过伶仃洋】的浩然正气击破、碾碎、打垮,随风而逝,没有一丝一毫的魔躯剩下···· “不,这不可能!” 刘选文惊怒交加,哀嚎不止。 “我的计划,都已经实现了。我吞噬了妖王,吞噬了刘选文,还吞噬了火蛟,我实力恢复到魔尊,我理应将你们所有秀才全部吞噬消灭,为我所用。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秀才?” 刘选文背后的魔尊,仰天狂叫,满脸难以置信。 他确实计划周密、计算精密、实施缜密,毫无破绽。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按照他的剧本,一步步演化···· 直到他遇到了杜预···· 所有的计划、绸缪和阴谋,一脚踢在铁板上,统统做了古,成了笑话。 杜预一首【过伶仃洋】,以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气势,磅礴大气、高亢豪迈的语调,人生千古、何惜一死的气节、舍生取义、光明霁月的气概,光照千秋、青史留名的气魄,诗成镇国,彻底粉碎了魔尊的一切。 杜预悠然吟诵:“【过伶仃洋】,为魔尊送行!请上路!” 杜预的文宫,骤然出现在虚空。 他的文像上,自带圣光,汹/涌澎/湃,越发高大。 杜预已然将全部压箱底的实力,统统拿出来! 因这首【过伶仃洋】,镇国诗,他也需要倾尽全力,才能驾驭拿捏地住。 这还要多亏杜预才气突破两丈,稳稳达到举人实力,否则以他过去秀才本事,早已文宫尽碎、形同废人。 “啊啊!不可能,我不走!” 魔尊的三颗头颅,在文气风暴中挣扎狂吼。 刘选文死到临头,终于求饶起来:“文师,我是刘洪!我确实是您的学生,求其你让他住手吧,让我活下去。我会为您昭雪平反的。” 文鹰怒发冲冠,冷哼道:“好,你还敢自称我的学生?你趋炎附势,背叛师门,改头换面,投靠昏君,这也就罢了。你身为读书人,立于天地之间,岂可勾搭魔君,自甘堕/落,沦为魔族之傀儡?甚至骗取朝廷旨意,利用南宋昏君,暗助魔族打开魔君石,更是险些酿成天下苍生大劫!” “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徒,你不配称我为老师,更不配做读书人。” “杜预,请你助我清理门户!” 刘选文看求饶不成,凄厉怒吼:“文鹰,你个老匹夫,你知道你害我多惨?我险些被你牵连,被秦桧陷害,永不叙用。即使如此,我也不受南宋重用,不得不投奔白鹿书院。若不是我勾结魔祖,哪有第一弟子实力?” “今日非战之罪也,我刘选文不服!” 杜预淡淡道:“你恩师文鹰,在伶仃洋水战中自爆殉国,只留下一枚丹心丹!” “今日,我就以丹心丹,灭你!” 他一挥大袖。 丹心丹从袖中飞出,径直轰击在刘选文的额头上。 刘选文,文宫,碎裂! 丹心丹文宫升级进度,原本是2/10,但刘选文此时与魔尊融为一体,文气与魔气交织,实力远高于秀才,达到妖尊境界。 只是一击,轰碎了刘选文文宫,丹心丹的升级进度,瞬间暴涨到110/10! 相当于108魔君,都算杜预击败的人头。 丹心丹光芒大作,疯狂升级。33qxs.m 杜预接到文渊阁提示:“你的丹心丹,击碎10人文宫,从六品文丹,升级到七品。” “丹心丹击碎50人文宫,从七品升级到八品。” “丹心丹击碎100人文宫,从八品升级到九品!” “丹心丹,晋级九品文丹。” 杜预目瞪口呆。 他也没想到,丹心丹击败魔尊,竟然相当于拿下108魔君人头,一瞬间升级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从六品文丹,足足跃升到九品。 这是何等逆天? 九品文丹,才气冲天、正气浩然。 如何形容此物? 一首诗云:一朵烿云物外仙,丹珠累累映霞鲜。漫言黄母鬓花落,移种东山处处妍。 更多的魔君,也同样在杜预掀起的漫天才气风暴中垂死挣扎、惊怒交加、力图逃/脱。 但无济于事。 刚刚横空出世的魔尊,率先被杜预击垮、湮灭! 他化作一道最为浓烈的黑魔气,无可奈何被吸入魔君石中。 否则,他将彻底湮灭世间。 剩余的107道魔气,同样无所遁形,纷纷逃回魔君石。 魔君石黑光一闪,已然重新归位,稳稳屹立在伏魔殿之上。 封印也随之恢复,仿佛一切大变都不曾发生。 连喷/发的火山,都随之渐渐平息。 一众秀才,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屁滚尿流,却突然看到杜预诗成镇国,毁灭魔尊的一幕。 众人/大难不死、侥幸得脱,纷纷长出一口气。 “魔尊,真的死了?” “应该是真的。魔尊完蛋了!” “多亏杜案首!” “感谢杜案首。” “杜预,他真是秀才吗?我是说,他真的是人吗?” “刚才的一幕,如果传回十国,只怕天下大乱。” “杜预此子,唉···我不如也!” 十国秀才,人人恍如梦境,犹如身在梦中。 杜预以【过伶仃洋】,悍然斩杀魔尊,挫败了入魔堕/落、逆种文人刘选文的阴谋,这一切都刚刚在眼前。 大家却觉得各种庄生梦蝶、蝶梦庄生的不真实。 一个秀才真的能击败魔尊? 确定他真的是秀才? 人人感到难以置信,又佩服无比。 欧阳斌、芃芃、韩信等人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文鹰含笑九泉,只感到身体一轻···· 仿佛天空文渊阁中,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将他不断提升、拉升上去。 文鹰凭空飞升,飞向了文渊阁。 文渊阁之上,只传出一声比司马相如半圣更加苍老的声音。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南宋大学士文鹰,以身殉国,不屈死战,战死与伶仃洋之中,却被剥夺爵位、未有谥号、蒙受不白之冤,只留下【丹心丹】一枚。” “今日大唐士子杜预做【过伶仃洋】,诗成镇国,为其鸣冤!” “文渊阁,准予封圣!” “封圣?” 十国秀才,又大惊失色。 这一天,他们光顾着见证历史了。 封圣,又是何等大事? 早已死去多年的南宋大学士文鹰,被南宋朝廷剥夺了爵位、官职,甚至替赵构背锅,成为南宋险些灭国的罪魁祸首,竟然被杜预一首【过伶仃洋】,惊动了文渊阁,直接封圣? 这种事情,在十国历史上,绝无仅有。 毕竟,文渊阁与十国君主的关系十分微妙。通常情况下,若非千古奇冤,或者涉及文坛泰斗,文渊阁不会插手十国君臣之间的恩怨情仇、爱恨纠葛。 但。 这一次,文渊阁却力挺文鹰,不顾南宋朝廷脸面,将他赫然封圣。这消息马上就能传到南宋朝野耳中,无异于当场打脸南宋国君赵构。 因赵构和秦桧君臣,甩锅给文鹰,说险些灭国都是他指挥不力,相反赵构却千古名君、力挽狂澜,挽救社稷江山大厦与即倒。 这下,随着杜预一首【过伶仃洋】,剧情大反转,文鹰封圣,广而告之,真相大白天下。 南宋赵构,输得连底/裤都不剩,颜面扫地。 南宋和白鹿书院士子,一个个面色惭愧,齐刷刷跪在地上,朝拜恭送文鹰大学士。 十国中,南宋百姓、士农工商,涕泪横流,跪地恭送! 哭声震天! “文大学士,你千古忠烈却蒙受不白之冤!” “我大宋有负大学士,大学士不负大宋啊。” “天下人负你,你却拯救天下人!” “恭送大学士封圣!” “文大学士千古!” “文老无愧于江山社稷,是我南宋对不住文老!” “文老忠义,平反昭雪,我等感动。” “老丞相忠肝义胆,名垂青史,足照汗青!” 文鹰魂魄,越升越高,飞上云端之上的文渊阁,骤然光芒大盛。 他的背后,出现了半圣才有的圣环! 圣环,是封圣的标志。 大学士文鹰,已在文渊阁中重生,成圣。 读书人不只能生前封圣,相反死后封圣更多些。 文鹰深深凝视书山,目光落在杜预身上。 他知道,自己能从自爆文宫、藏身在丹心丹中孤魂野鬼一枚,到有今日封圣、平反昭雪的结局,全靠杜预这小子! 第377章 伏魔秀才! 他被赵构甩锅、蒙受千古奇冤时,万万想不到,还有今日。 文鹰性格执拗、刚直不阿,不懂说话。 他盯着杜预许久,终于深深一拜。 “小友在上,受老夫一拜。” 杜预急忙还礼:“文圣不可如此。我只是本着读书人的本心,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说了句实话而已。” 文鹰不再多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一指烛照千古的丹心丹:“我昔日之文宫,尽数向你开放。” “望你善为利用。” “小友保重,老夫去也。” 文鹰消失不见。 文渊阁,随即消失不见。 杜预手托已然达到九品的【丹心丹】,只见上面光芒四射,文气冲天,端详片刻才将它收入囊中。 今日,他可谓大获全胜,收获满满。 一直以冤魂老爷爷、附身丹心丹中的大学士文鹰,竟然封圣、上升到文渊阁中。 文渊阁中半圣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杜预在文渊阁中,多了一个文半圣,还是并肩作战、有大恩忘年交那种,对他将来发展绝对有利。 九品文丹丹心丹入手,更是让杜预期待满满。 杜预yy:“娘的,只是一首【过伶仃洋】,就诗成镇国,我要是以文鹰名义,写成【正气歌】,这老爷子还不直接晋升亚圣?” “文老头,不,文半圣你放心吧。我一定要吹爆你!” “只要我实力允许,能写出【正气歌】那种大杀器,你还有晋升空间。嘿嘿····”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杜预和文鹰是喜不自胜,但南宋朝廷,却愁云惨淡啊。 南宋,临安,金銮殿。 赵构圣天子临朝,垂拱而治。 但见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珍珠帘卷,黄金殿上现金舆;凤尾扇开,白玉阶前停宝辇。隐隐净鞭三下响,层层文武两班齐。 嗯顺便提一句,下面辅佐赵构的四大明相,分明是秦桧、童贯、高俅、贾似道,阵列两侧。 好家伙,这可真是圣君名臣,亡国天团、最强/奸佞组合! 秦桧四大奸相在位,好似一曲平调落子《黄粱梦》:一人之下万人上,文官武将皆如猫。翻手为云覆手雨,眉毛一动山河摇。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听不完的颂歌,收不完的礼。享不尽的富贵,过不完的年···· 赵构气定神闲,微笑道:“不知朕派出的大宋秀才,还有白鹿书院士子,在书山中进展如何了?” 秦桧出列,急忙道:“请陛下宽心。刘选文乃人中龙凤,其他派出秀才,也都是一时之选,加上白鹿书院又有神兽白鹿,还有陛下赐予的朝廷重宝洪镜,他们必能完成陛下重托,将那魔君石带回来····” 赵构点头微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诡异。 文武百官,纷纷赞叹,阿谀奉承。 “陛下圣明!必奏凯歌!” “若论打仗,那是野蛮粗人之事。我大宋文气兴盛,诗书治国,十国岂有对手?” “陛下亲自谋划,白鹿书院尽锐出战,必高枕无忧!” 可南宋君臣正一片祥和,马屁如潮,只可惜文渊阁不惯着··· 空中,骤然响起了文渊阁的声音。 “大唐学子杜预【过伶仃洋】,书山中诗词镇国。” “南宋大学士文鹰,封圣,入文渊阁。” 短短两句,犹如两个重重的巴掌,狠狠抽在了南宋明君贤臣们的脸上,打得他们眼冒金星、木雕泥塑。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赵构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秦桧、童贯、贾似道、高俅,四大“明相”面面相觑。 南宋的天,塌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赵构豁然而起,不复之前温文尔雅明君架势,额头青筋暴起直指秦桧:“你不是说,一切顺利吗?为何会突然如此?文鹰,文鹰那老匹夫,怎么会封圣的?” 南宋臣子,一片大乱,人人色变。 谁都知道,这文鹰封圣,对南宋绝对不是好事。 正常说来,一个国家有大学士封圣,飞升文渊阁,乃是天大之喜。 文渊阁中一国圣人越多,该国的影响力越大,各种事务无形中更占便宜。 虽说圣人无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但圣人毕竟曾经是人,也毕竟有亲人、学生还在故乡。 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倾向性。 但文鹰封圣,却是南宋君臣最不愿看到之事——宁愿没有。 因他们对文鹰的迫/害和冤屈,已经达到坏事做尽、无法挽回的程度。以文鹰的形如烈火、睚眦必报,只怕他飞升文渊阁后,南宋非但不会占便宜,反而要被文鹰狠狠收拾、报复。 南宋赵构气急败坏,四大明相也急的团团转。 “圣人,莫要过于忧虑,伤了龙体。” 秦桧只能出列,哀求道。 赵构狂怒道:“文渊阁颠倒黑白,将奸臣封圣,这不是向天下宣扬朕的昏庸?朕岂能不生气?” 秦桧眼中一转,使用杀手锏——甩锅。 他甩锅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是文渊阁——事实上,再给秦桧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直缨其锋,说文渊阁半句坏话。 就算是宰相,也惹不起超然物外文渊阁。 他只能柿子捡软的捏,甩锅给能惹得起的——杜预。 “启奏陛下。此事的由来,都怪那大唐学子杜预,不明事实真相,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将奸臣文鹰粉饰成忠臣,做了什么【过伶仃洋】,诽谤我朝圣君。” 秦桧咬牙切齿道:“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我圣君竟然蒙受此人奇耻大辱,我等绝不与他干休!” “是!” 高俅等明相一起出列,异口同声道:“都怪杜预,必须除之。” “哼!” 明知道秦桧是甩锅,赵构也心情好了许多,阴沉道:“那你们议论一下,如何收拾这口无遮拦的杜预,让他不能再开口。” “是!” 南宋臣子们杀气腾腾道。 我们收拾不了文渊阁,奈何不了半圣文鹰,难道我们还收拾不了一个秀才? 让你随便写诗,让你胡说大实话? 以【过伶仃洋】击杀魔君,杜预轻轻落下。 文渊阁中,那苍老的声音徐徐道:“杜预以秀才之身,奋不顾身,剿灭魔尊,守住魔君石,为人族立功不小。” “文渊阁为表彰其功绩,特赐其【丹书诰敕】一份。” “【丹书诰敕】?” 不光是杜预,连十国秀才都愣住了。 没有人听说过这奖励,到底是何物? 唯有文渊阁的司马相如半圣、文鹰半圣,才面色惊异,想不到文渊阁竟然如此大方,大手笔,赐予杜预如此重奖。 要知道,别说是秀才,连举人、进士都轻易见不到这【丹书诰敕】。 所谓诰敕,是以皇帝的名义对于考察中称职或表现优秀的文官颁发奖状,是荣誉上的奖励,对文官来说也是一种鼓励。 但十国皇帝能颁发的,只是普通诰敕。 而丹书诰敕,唯有文渊阁能下发,赐予在书山学海或者对妖蛮魔战争中,对人族作出重大贡献的读书人。 可想而知,此物何等珍贵? 若非杜预站在人族大义大局,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击败附身刘选文魔尊,将已然失控的魔君石重新安置,他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丹书诰敕。 做再多镇国诗,也无济于事。 一言蔽之,丹书诰敕,就是文渊阁对立下大功读书人特殊奖励。 一份朱丹色的诰敕,飘飘荡荡,落在杜预手中。 杜预接过,仔细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大财了。 丹书诰敕上,写着:“大唐秀才杜预,大义凛然,击败魔尊,平魔君石之乱,挽狂澜于既倒、救大厦于将倾,与人族大有功,特赐此诰敕以表彰之。” “此物,特殊文宝,不可转让、交易。” “此诰敕,在文渊阁存档同份。” “获此奖励者,文气、文胆、文心、文名、文德各涨五尺,获封号【伏魔秀才】!” “【伏魔秀才】独有神通:留取丹心照汗青,以文胆震慑魔胆,对魔气更加敏锐、更容易识破魔族圈套对抗,文气神通对魔族造成双倍伤害,对魔王以上造成三倍伤害。” 杜预心情激荡。 “此物,真国宝也。” “光是那文气全属性大涨五尺,已经足够震撼人心。毕竟量变引起质变,属性越高,威力越大。” “那独一无二的【伏魔秀才】,能强烈克制魔族造成双倍伤害,魔王以上三倍伤害,更是厉害至极。” “今后碰到我,魔族有难了。” 杜预心情激荡,但十国秀才更是一片大乱。 人人震惊。 “丹书诰敕?听都没听说过。” “伏魔秀才!听着就很威风!” “这奖励一定很丰厚?到底什么属性?” “看不到,只是远远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羡煞旁人啊!为何我得不到这好事?” “方才魔尊出世,杀人如麻的时候,你跑得最快,人家杜案首挺身而出,还想皮尺?” 韩信、欧阳斌、芃芃、禽滑釐,眼红赛兔子精。 他们没想到,杜预有本事能击败魔尊,更没想到文渊阁对此评价如此之高,甚至给与丹书诰敕如此丰厚奖励。 但眼红又有何用? 谁让杜预激战魔尊时,他们没能冲上去? 第378章 真正的书山! 十国中,更是人人都听到,杜预写出【过伶仃洋】镇国诗,被文渊阁封为伏魔秀才的辉煌事迹。 大唐人人欢呼,奔走相告。 唯有一人,瞠目结舌。 金陵,【滁州会馆】。 眼高于顶、看不起杜预的瘦麻杆馆长,被杜预写【咏针】讥讽过的,一脸愕然。 小二颤声道:“馆长,这个杜预,是不是就是····被我们拒之门外那个?” 馆长呆若木鸡,半晌才点点头。 小二大吃一惊,战战兢兢道:“小的,已经第三次听到他的名字了。他诗成镇国三次了。” 馆长呆滞,点点头,犹如木头人。 小二胆寒道:“可,我们将他推了出去,还言之凿凿,说他不可能府试考中啊?” 馆长一手捂脸,已经哭出声来。 贾府,害死我了。 贾府授意他排斥杜预,他觉得这不是很大的事,就顺水推舟办了,谁想到一下子得罪了杜预? 这下完蛋了。 杜预感谢行礼。 文渊阁,渐渐消失。 但一道光束,打在桃花源之上。 众人眼前一花,已然不知不觉,离开了桃花源。 那座山徐徐消失,再也不见踪迹。十国秀才茫然。 “桃花源,不知去向了。” “桃花源去哪里了?” 韩信若有所思:“看起来,文渊阁唯恐再有野心家,利用书山学海机会,打入伏魔殿觊觎魔君石,干脆将桃花源再次遮蔽起来,让人无法寻到。” “杜案首你怎么看?” 高翰林转头看向杜预,却早已不知去向。 杜预早跳上神驹,悄悄离去。 事成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既然做完此事,何须再留在此地当显眼包? “尚父,等等我!” 项羽骑着乌骓马,急速追上来。 裴十四也呼哧呼哧,赶了上来。 三人依旧一队,向前行去。 颉利和金狼军,已然覆灭,此地百姓自然得救。 “既然桃花源秘境都去了,并非突破第二重山的钥匙,还能去哪里找出口?” 项羽嘀咕道。 杜预如有所思:“如今,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一路向前。” 项羽、裴十四骑马苦笑。 书山之大,不知几千几万里,极目远望,横无际涯。 这只能凭感觉走,要走到哪辈子去? 但两人不知,这才是书山最正常、最常见的形态——很多书生,穷极一生,都走不出第二重书山去。 裴十四道:“书山非常古怪,有人机缘巧合,刚走出第一重,没费什么力气就走出第二重,有人却兜兜转转,一生不得出。” 三人策马奔驰,足足三天三夜。 多亏三人骑乘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驹,一天一夜能走上千里。 这三天,就是足足三千里。 这还只是第二重山。 听说连续九重山,一重比一重更高更大,以此类推,不知道第九重山,又该如何巨大。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走了三天三夜,就前面无路可走。 横亘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峰。 “这是?” 项羽高山仰止,大叫起来。 杜预也惊叹起来:“这里,才是真正的书山?” 只见前方,到处是宛如刀削斧劈的赤壁丹崖! 崖壁上层层叠叠、随处可见书本的形态:或翻开,或合拢,或平铺,或竖立,或叠放,或斜置,就像无意中从天上散落人间,留给世人去翻阅、去参悟。 三人站在山下,渺小地犹如一只仰望图书馆堆积如山书山的蚂蚁。 这书山,简直太过雄起伟岸,高深莫测。 “····” 裴十四、项羽都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才是真正的书山,那之前呢? 三人在书山世界,打生打死,打拼许久,甚至没摸到书山的边缘? 书山上山体怪石嶙峋,山势突兀,形态各异。登临书山之巅,要连续攀登数段陡峭的台阶路。最陡处倾角甚至可达六七十度。台阶两侧树木丛生,怪石嶙峋,一路风光无限。 而书山的每一页上,都写着隐隐模糊的大字。 每一座山,都是一本厚厚的书! 要攀登过这第二重书山,需要从山下攀登起,一步步爬上天梯,在山阴,坡高路陡的台阶直通笔架,然后又一路升高直至书山之巅。 裴十四苦笑:“终于悟了,何谓书山有路勤为径。读书需要刻苦,需要付出辛勤和汗水。我们要翻越书山,也只能一步步爬上去。” 杜预豪迈道:“只能自我挑战,克服畏难情绪,相信我们会最终站上书山之上,俯瞰群峰,众山皆小山,登绝顶我为峰,无数风光在险峰。” 如此陡坡,连神驹也上不去,三人只能下马,徒步而行。 果然,书山难,难于上青天。 三人一路攀登,顺着山路在丛林间迂回蜿蜒,山岚隐去远峰。 每一步,都要消耗大量的文气和力量。 哪怕杜预装备了【丹书诰敕】,文气属性大幅提升,也只能亦步亦趋,满头汗水,向上攀登。 他远远看去,竟然有人捷足先登,早已攀登过了第一座山头,正在努力向第二山头攀爬而去。 “有人这么快?” 项羽大吃一惊:“我们有神驹,跑得够快了,怎么会有人还抢在我们前面?” 杜预不以为然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在桃花源耽误时间不短,若有十国才俊,找对路子跑到前面也是正常。” 裴十四叫苦道:“我文气跟不上了,你们呢?” 项羽卖惨:“我早就跟不上了。只是杜兄爬的飞快,只能勉强支撑,死要面子活受罪而已。” 杜预也挥汗如雨,坐了下来:“先歇息一下。” “你们有无发现,随着山势不断提升,我们文气消耗在不断加剧?”裴十四惊讶道。 三人盘点自己文气,果然山势越高,文气消耗也越大。 在山下,骑着战马奔驰,文气消耗很少。 但真正攀爬书山,却完全依靠读书人自己的才气和体力,玩不得半点虚假。 “我懂了!” 项羽苦涩道:“为何书山学海成绩,被作为府试的结果。没有足够扎实的基础才气和属性,根本爬不到多高,就会才气枯竭而自动退出。若不想文宫碎裂的话。” “我···我支撑不动了。” 裴十四大汗淋漓,依靠在绝壁山石上。 “千万要站稳扶好,小心坠落下去。” 杜预提醒。 三人俯瞰脚下,亡魂大冒! 因此时俯瞰群峰,众山皆小! 俯瞰山阴,白雪皑皑,山路就像羊肠一样盘绕在群山丛林之间。群山逶迤,峰峦叠嶂。 而远处,更奔驰而来大批秀才。 十国秀才,果然各有神通,也陆续找到了这真正的书山开始攀爬。 三人远远眺望,十国秀才仿佛一群小蚂蚁,开始爬山。 “不敢相信,我们还要攀爬那么高?” 项羽叫苦连天。 杜预慨然:“书山探宝勤寻路,学海求知苦渡舟。满腹经纶舒广袖,琼楼玉宇任风/流。走吧。” 他三人正在攀爬书山,却不知如何,云雾越来越浓。 雾气昭昭,不仅打湿/了台阶,还弄得对面不见人影。 “看不到····” “你们在哪?” “大家小心啊。” 三人彼此呼应,但不知为何,声音却越来越小,听起来越来越遥远。 杜预稳住心神,知道自己绝不可慌乱。 这是书山,一不小心就会被淘汰,甚至跌落深渊命丧黄泉的书山。 如此危险之地,必须要稳住阵脚,稳扎稳打。 他扶住岩石峭壁,静静等待这片浓雾过去。 但浓雾真的过去之后,杜预惊奇睁大了眼睛! 不见了。 项羽和裴十四,竟然统统不见了。 只见一侧是壁立万仞的绝壁书山,另一侧是白云苍狗、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唯独,不见了自己一上一下的伙伴。 杜预攥紧拳头,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他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移动过。而项羽和裴十四也应该没有乱动。 但他们就是离奇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看来,古来圣贤皆寂寞,书山只许独自攀。” 杜预微微苦笑。 到了书山,就是书山说了算,人力非常渺小。 他看准方向,一步一个脚印,向上走去。 穿越了那谜一般云雾后,杜预感到每一步文气消耗,又提升了一个新的台阶。 如果说过去的文气消耗,一步需要一分才气,现在一步就要耗费三分才气。 “这便是百尺高杆,更进一步,越向上越难的道理吗?” 哪怕杜预拥有堪称变/态的才气,也不得不在走上百丈之后,略作休息。 他拥有不少恢复才气的神通,一一用出,延长自己续航能力,应对书山无休无止的才气索求。 饶是如此,杜预的续航能力也很快达到了极限。 “不行了····” 杜预又走了上千丈,几万步,满头汗水坐了下来。 他低头望去,怪石嶙峋,顺着山坡往下看不到谷底。入目全是厚厚的书页岩! 岩石上,篆刻着数之不尽的知识与文字。 唯有山脊上的游道通向远方的一个又一个山顶。 杜预坚持了数次,终于油干盏尽,坚持不下去了。 前面的山路,似乎永无止境。 杜预貌似已经爬山无数个日夜,但就是遥遥无期,看不到任何书山的尽头。更无法攀登上书山的山顶。 第379章 行到水尽处,坐看云起时! “不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杜预喘着粗气,翻出一些木兰准备的干粮,大口吞下。 好在书山上,运气好的话,有些地方还能遇到文泉,文思泉涌,虽然只有一小股涌出书山,形成涓涓细流,再汇聚成小飞瀑,但可以饮用。 每次杜预用手捧一捧文泉,一饮而尽,也能恢复极多的体力和才气,让干涸的头脑、疲乏的身躯,随之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文思活跃起来。 “甘甜、解渴。” 杜预痛饮一番文泉,体力恢复不少。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杜预仰头看着依旧云山雾罩、不知多高的山顶,眉头渐渐皱起。 书山有路勤为径。 这话不假。 但若只是一味在“勤”上做文章,不管抬头看路,只顾闷头爬山,只怕累死也到不了山的彼岸。 这就好比读书人,死读书,读死书,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终究不可能有所大成。 要必须想办法,既要有苦功夫,也要下巧功夫。 杜预又继续攀登了一段路,终于···· 没路了。 不是说书山没有方向,而是山路已经到了尽头。 前面,只有壁立千仞无依倚的悬崖,却没有了攀登的山路。 山路,至此到了尽头,别无他选。 杜预愕然。 想不到,从书山脚下,一路奋斗到现在,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才气和时间,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令人绝望的结果。 结论,就是此路不通! 你走错了路。 杜预凝望远处。 透过雾气,他可以看到非常清楚——不少读书人,也在走到山路尽头后,愕然发现自己走错了路,走到了前方无路的绝境上。 山穷水尽疑无路。 但此地,不是疑心,而是根本没有。 除非读书人能背身双翅,飞升上去。 但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只能望山兴叹。 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原路返回。 书山有路勤为径、书山探宝勤寻路。 这两句诗,已经非常明确无误提醒了一众学子——爬书山,最难的不是爬,而是寻路! 寻路,很可能会走岔路,那就要勤。 走错不要紧,勤能补拙,再走就是。 这就跟读书学业一样。 读书,难免有走岔路、误入歧途的时候,走错了不要紧,爬起来再走就是。 但杜预也看地清清楚楚-远处不少读书人,绝望大叫起来。 他们都是普通秀才,能攀爬到眼下的地步,已然是竭尽全力、耗尽才气,甚至穷经皓首、油干盏尽,哪里还有时间、精力和财力,再走回头路,下山后去找其他路爬? 杜预心有戚戚然。 漫漫人生路,不过五十年。 普通人一旦走错,几乎没有试错的机会。 特别是普通人家、寒门小户出身的孩子,既没有各种资源、财富作为人生起/点,更没有有眼光、格局和经验的家长长辈指点迷津,只能在社会上漫无目的地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可惜一旦跌倒,很难有机会再爬起来,再走回头路。 第380章 坐而论道,舌战群敌! 所谓看山三重,也不是虚无缥缈,全然不着痕迹的。 要收发自如,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只是山,最终取决于读书人的实力。 如果说第一重山,考验的是读书人基本素质,取得琴棋书画文宝之一,在山神面前吟诗一首,便可过关,考验的是读书人基本文气,那第二重山,考验的就是文心! 这隐者,便是第二重山的山神。 他让杜预试论文心,那杜预必须有所高论,才能安然度过此山。 文心不足,或者文不对题,回答不上来,那便只能打道回府。 杜预观看周围山峦上,成群的读书人茫然无知,无头苍蝇般在第二重书山巅峰上打转,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唯有实力、表现打动山神,才有机会邂逅隐者,或者得到指点,提问。 “试论文心,这可怎么答?” 杜预咬紧牙关,拼命思索。 远处,几个人影飞快爬了上来。 竟然是王伦、贾玉和乌衣会众人。 这些门阀士子见势不妙,趁机逃走,比杜预足足早走三天。 他们花了五天时间抵达第二重山脚下,又攀爬了三四天,才快到山顶。 “呼哧,呼哧···” 王伦满头大汗,叫苦连天:“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日夜不停走了好几天,才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山。又遇到了这么高的山峰,害的老子爬了这么久。” 贾玉也挥汗如雨,狼狈不堪。 乌衣会的秀才,没有一个不破口大骂,书山之难。 贾玉庆幸道:“王兄,你我虽然辛苦,但只要能率先通过这第二重山,便可夺取文渊阁丰厚的奖励,全属性至少加一成!而眼下杜预等人却与魔君大战,虽然诗成镇国葬送魔君,但势必元气大伤,一时半刻不可能追上来与我们争夺。” 王伦回头看向来时路,冷哼道:“那魔君怎么如此不禁打?竟然输给杜预?早知道如此弱小,我就留下灭杀之!也不至于成就杜预竖子之名。” 贾玉等人暗中撇嘴。 你也就事后打嘴炮行! 遇到魔君出世时,你可是跑得最快的。 贾玉弹冠相庆道:“无论如何,我们毁掉了唯一的出口,他们就算活下来,要找到出路赶到此地,也要耗费不少时日。我们赶快过去吧。” 王伦仰天狂笑:“不错,杜预就算苟活,也定然落在我们后面。” 两人对视阴笑,谈笑风生,转过头一看···· 愣住了! 竟然与绝顶上的杜预四目相对,碰了个正着。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谁能想到冤家路窄? 王伦、贾玉脸色瞬间阴沉如锅底。 “这?是你?” “你竟然跑到我们前面了?这怎么可能?” “他肯定作弊了!” 一群门阀士子,气急败坏嚷嚷起来。 杜预看到陷害自己的王伦、贾玉,眼中一寒。 这两货临阵脱逃也就罢了,偏偏还过河拆桥,故意拆了唯一的出口,意图将自己困死在魔君横行的桃花源中。 这种王八蛋,不除掉,留着过年吗? 还是贾玉心机深沉、城府很重,没事人般一喜道:“呀?杜兄?想不到你安然无恙?还赢得文渊阁【伏魔秀才】之称?可喜可贺!” 他一脸真诚道:“方才,我们见事不可为,为了阻止魔君出世,为祸世间,才将唯一通道炸断。虽然事出有因,情非得已,但将杜兄与秀才们关在桃源,我却无能为力,也是心痛如绞,以为你和十国士子必葬身虎口,不成想杜兄你果然才气惊人,屠魔成功,我等虽然没有参与屠魔,也与有荣焉!” 一群乌衣会弟子,听了之后,纷纷附和。 “对对,我们炸了通道,不是陷害谁,只是阻止魔君出世。” “万分火急,情非得已!” “我等痛心疾首,但为了人族大局,不得不如此。” “杜兄能脱困而出,还因祸得福,我等也喜闻乐见。” 杜预心中冷笑。 这贾玉,真是虚伪的可以。 明明是过河拆桥,背后暗算,却说成“阻止魔头出世、灭世”,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如此义薄云天、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杜预原本没有害人之意,但贾玉如此阴险腹黑,那就说不得了。 杜预脸上淡淡,盘腿而坐。 王伦与贾玉使了个眼色,眼露凶光,起了杀心。 他们心中,杜预绝不可留。 而此时,天高皇帝远,书山无路,杜预孤身一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与他们一群门阀士子相遇,这不是暗算杀人的天赐良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呀,这书山为何无路可走?” 贾玉一脸惊讶,走了上来,逼近杜预。 “就是,就是,我们白爬了。” 王伦也装作满脸沮丧,垂头丧气,步步紧逼。 他们要群殴,在书山顶上杀人。 莫说周围绝壁无人,就算有目击者,离开书山的所有记忆都会被抹去,杀人罪行也会被掩盖。 他们险恶用心,杜预当然看地清楚。 他若要反击,也简单的很,唇枪舌剑,提笔杀人,岂不快哉? 但杜预被隐者醍醐灌顶,才情大作,兴之所至,有兴发如狂、要立言立功立德! “贾玉,你可知文心否?” 杜预的问题,把满心杀意的贾玉、王伦等人问愣了! “文心?” 天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荒郊野外,我们正要杀人,他给我们提这种事作甚? 王伦冷笑:“文心,我不知道,但很想与杜兄好好亲近一番。” 贾玉为了吸引杜预注意力,也假模假样邀战道:“杜兄,早就听闻杜预辩才无双,你我既然书山邂逅,何不在这书山之巅,进行一场坐而论道?好好辩一辩文心?” 他邀请杜预论辩是假,想让杜预放下戒心,带人趁机接近杜预,围攻杜预,将杜预害死是真。 杜预的诗词才气之强,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从魔君石中突围而出的魔君,都被他以诗词打败了! 就问,谁不怕? 哪怕贾玉、王伦都是天下知名的读书人,上等门阀子弟,也毫无把握能打败杜预。 要想不让杜预诗词发威,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不让他有机会作诗。 以卑鄙下流、阴险龌龊的手段,近距离偷袭杜预。 只有靠的足够近,暴起发难,让杜预无暇作诗,才好将他击败。 第381章 文心之辩,文心雕龙! 最引人瞩目的,是杜预的背后出现了圣人的圣环! 圣环,唯有封圣后圣人才有的圣环! 之前杜预发明了声母韵母表,他文像背后出现圣环。 圣环越多,越大,代表圣人的阶位越高。 杜预只是秀才,却拥有了圣人才有的圣环。 此时,杜预石破天惊,圣人立言,论《文心雕龙》,论述文心的意义,竟然再次出现了圣环! 第二重山,不停回荡着杜预这不朽的圣人立言。 隐者的声音欣喜响起! “圣人立言!” “文心者言,为文用心。涓子琴心,王孙巧心!” “论文心者,古来未有之高见也!” “大唐士子贾充,此言大谬,用意歹毒,戕害圣环者,跌落文山。” 贾充脸色大变。 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走投无路、人畜无害的杜预,竟然背后还站着这书山的神明,以【文心】为论调,直接将他坑惨了! 他更没想到,在书山杀人竟然还得罪书山之神?还要被严厉惩罚? 贾玉、王伦也惊呆了。 他们从未听说过,在书山杀人,会被/干涉惩罚。 暗算一般人,自然不犯法的。 但暗算圣环拥有者,在书山中却截然不同! 戕害圣人,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正常情形,暗算圣人之人会被文渊阁严惩不贷。 恰好赶上杜预在书山之神面前,高谈阔论《文心雕龙》,做这圣元大陆从未有过的高论,阐幽发微,他的圣环正在若隐若现,贾充此时要杀杜预,岂不是自己撞上枪口? “啊?不,不要啊···” 贾充目瞪口呆,骤然发现自己的脚下,壁立万仞的书山,竟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书山,徐徐展开。 轰! 贾充一失足直接跌落书山,从书山的书页缝隙中掉了进去。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端。 “不,不要啊,王伦、贾玉救我!” 王伦、贾玉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躲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发生了什么事? 这书山之上,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等古怪异状? 杜预凭什么事事占据上风?凭什么走到哪来都有人罩他? 乌衣会众人,还有远处攀登山峰的秀才们,瞠目结舌看着贾充跌落云端,掉入云海之中····· 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山间,不绝于耳。 “完了,这人完了!” “从这么高跌落下去,还搞不死?” “此人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莫非是戕害圣人?可书山中并没有圣人啊?” “估计是对杜案首心怀不轨,却未害人先害己,把自己葬送了吧?” 足足一刻钟功夫,才远远听到山下传来一声“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 贾充,卒。 王伦、贾玉等人冷汗津/津,暗中后怕——若方才自己冲上去,跌落悬崖的就是自己了。 难道,就这么放过杜预? 千载难逢,好不甘心。 王伦给另一个王家子弟王敦使眼色,示意他上。 那王敦是王家子弟别支,一向以王伦为马首是瞻。 他一咬牙,富贵险中求。 他大声道:“杜预!你太霸道了!什么是文心?不过是大家争论,未有公论之事,你凭什么一家之言以偏概全?贾充与你争执,就被你推下悬崖?这方才他身边除了你,没有别人,一定是你使用了某种见不得人的才气神通,将他暗算!” 这人一张嘴,就把贾充之死,全部推到杜预头上。 王伦一拍腿大叫:“没错,必然是此人背后暗算贾充。你书山杀人,该当何罪?” 贾玉阴测测道:“我听说,举人有一种神通,能默背诗词,杀人无形。方才贾充无缘无故跌落悬崖,必然是杜预施展此招!你好狠毒的心。” 杜预全然不理会这些败犬的狂吠,仰头看天,沉声背诵文心雕龙:“心哉美矣,故用之焉。古来文章,雕缛成体,岂取驺奭,群言雕龙。宇宙绵邈,黎献纷杂,拔萃出类,智术而已。岁月飘忽,性灵不居,腾声飞实,制作而已。夫人也者,肖貌天地,禀性五才,拟耳目于,日月声气,比乎风雷,超出万物,亦已灵矣。人之形同,草木之脆,而其名逾,金石之坚,是以真情,君子处世,树德建言,岂好辩哉?不得已也!” 才气,冲天而起。 圣环,熠熠生辉! 法螺大吹、天花乱坠、感激涕零、神女飞天! 杜预这段话的意思,讲的是人与天地万物的关系,人乃是天地灵长,身体同草木之脆,名声却逾金石之坚,所以君子处世,必须树德建言。 不是我爱好辩论?实在是世人庸庸碌碌,蠢货太多,胡说八道,我不得已也! 这话的意思,就是将贾玉、王伦之流当成蠢货,还逼着我发言,为了正本清源,说清楚天地文心道理,我不得不与他们辩论。 书山上,光芒万丈,震动连连。 显然,书山之神非常认同杜预的言语。 杜预暗笑,《文心雕龙》那是什么? 那是古代大贤、大儒穷经皓首、耗尽心血写的传世之书! 圣人立德立功立言! 你们一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敢班门弄斧,与我pk文心雕龙? 不瞒你们说,我就是这文气世界挂逼一号! 文心雕龙,还打不过你们? 不可能的! 轰! 王敦一脸愕然,突然感到脚下裂开,万丈悬空! “我的妈呀!” 王敦吓出一身冷汗,一把抓住王伦的脚踝,狂叫道:“王伦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王伦吓得一脚踹过去:“你掉下去就掉下去,干我甚事?莫要将我拉下去!” 王敦脸上中了一脚,凄厉惨叫着,跌落悬崖。 白云苍狗,只见一人手舞足蹈,凄厉惨叫着跌落云海。 “王伦!你个狗畜生,想要杀人却让我当枪使!我化为厉鬼饶不了你。” 云海快速吞噬此人,沧海一粟,连个浪花都没溅起来,再也不见。 王伦大口喘着粗气。 周围众人,还有攀登书山的秀才们,人人心有余悸,冷汗直流。 又一个! 杜预只是随口说了一段高深莫测的文心言论,想要暗算他的王敦,就死了!33qxs.m 杜预站在书山上,仿佛一尊无所不能的神明。 他说要有光,便有了光。 他说文心是何,书山便热烈响应。 杜预,仿佛一位圣人,书山,仿佛杜预的学生,毕恭毕敬,亦步亦趋。 天空中,七彩祥云、文气凝聚,渐渐形成了一个宽达万里之遥、风起云涌的祥瑞、吉兆、异象。 “高论,着实高论!” 云层之上,响彻着神明赞叹的声音:“只此高论,叹为观止,令人茅塞顿开。” “书山之上,文心之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杜预之论为第一!” 贾玉脸色大变:“不好,我们上当了。杜预在回答书山之神的问题,我们恰好在这节骨眼上要暗算他,自寻死路。” “大家快走。” 杜预并不肯放过贾玉,一指贾玉,淡淡道:“贾玉,你既然要存心害我,与我论辩文心,我如约应战!” 贾玉犹如被踩了尾巴的野狗,一蹦三尺高,却只听得一声鼓响···· 他竟然被杜预拉入了书山之巅的论辩中。 只见长风几万里,云海苍茫间,有两座壁立千仞、剑指苍穹的悬崖方寸之地,凌空而起,犹如云海中两座遥遥相对的小小孤岛。 而他与杜预,就在这一对孤岛的中央,对面而坐。 这,就是“坐而论道”的战场! 与一般人进行论辩,才气形成的论辩桥不同,坐而论道的战场,是才气凝聚形成的独特场地——两座遥遥相对的孤岛。 面积不足两寸的孤岛,可谓方寸之地,连转身都困难,只能允许论客、辨士们相对而坐。 双方可发表论辩论点,以论点才气化为才气之剑,对对方脚下的石柱进行打击——只要对方石柱折断、坠落,剩下一方就算获胜。 这就是【坐而论道】! 贾玉大惊失色,抬头看去,只见虚空高处,由白云凝聚而成的“文心”二字,轰然在列。 这就是【坐而论道】的题目——【文心之辩】。 双方都要紧紧围绕这文心的题目,进行辩论,抒发自己的观点,打击对方的观点,谁能辩论获胜,谁座下的石柱孤岛会升高,而对方则会相应下降,下降到一定程度,就会折断,跌落云海。 贾玉,冷汗直流。 他这才知道,自己中了杜预的圈套。 书山易渡,神明难欺!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 而书山之上,乃是读书人的圣地,更是神明俱在! 他只是心存暗算杜预念头,就被杜预成功拉入了论辩桥上!还是在书山巅峰的论辩桥。 “不,不···” 贾玉冷汗直流。 他当然清楚,在此地坐而论道论辩失败的严重后果。 正常来说,一旦与人论辩失败,顶多是文宫受损、名声受损,还不至于要了命。 但此地是什么地方? 这是书山之巅啊。 从此地掉下去,可不是文宫碎裂那么简单,甚至都要粉身碎骨。 前面贾充、王敦两个倒霉蛋,已经前车之鉴,以身试法,演示了坐而论道失败、被杜预丢下去的下场何等凄惨。 他恼羞成怒,豁然而起:“杜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预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如你所愿,应邀参战而已。” 第382章 通灵宝玉,举世无敌! 他一指下面重峦叠嶂、白云苍狗、万丈深渊,淡淡道:“你我就坐而论道,就题目【文心】论辩。谁能打动书山,谁就是赢家,能独闯而出,第一个冲出第二重山。” 贾玉脸色阴沉。 若有可能,他才不想与杜预在第二重山举行决战! 因他还有诸多计划,没有执行。 贾玉的图谋是让杜预与十大秀才,相互消耗,实力削弱后,他再跳出来灭杀杜预。 想不到,杜预如此强硬,在第二重山口,先发制人与他论战。 此时,想要后退已然来不及。 他一咬牙,坐了下来! 杜预与贾玉,对视而坐,坐而论道。 王伦等乌衣会秀才,议论纷纷,自信满满。 “要说坐而论道,贾公子天下无双。” “他曾在荣国公府,与天下著名的论客、辩才坐而论道,七天七夜,神采奕奕,折服群英。” “连北静王都惊讶与他的辩才无双。” “他还有通灵宝玉,这可是近乎镇国级文宝,岂会输给杜预?” 说话间,贾玉头冠上,通灵宝玉光芒四射! 补天石独有的七彩光芒,萦绕其上。 这块宝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乃是接近镇国级文宝! 正面篆文:通灵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光芒万丈,神采奕奕。 贾玉,浑身都沐浴在这块通灵宝玉的光芒之中。 贾玉福至心灵,文思泉涌,竟然想出了一首绝佳的诗句。他一指自己头上的灵通宝玉,悠然道:“良玉假雕琢,好诗费吟哦。诗句果如玉,沈谢不足多!”33qxs.m 贾玉才气冲天,这文心的诗句更是响彻群山,回响阵阵,天空中也出现了七彩之桥。 王伦和乌衣会众人,惊叹连连:“好大的才气!” “不愧是衔玉而生的贾公子!” “此才气,不逊色与杜预。” 这贾玉诗词才气,化为一道重锤,狠狠锤击在杜预座下的石柱上。 杜预石柱,骤然发出嘎啦一声脆响,变得摇摇欲坠。 杜预都站立不稳,左摇右晃,险些从石柱上跌落下去。 他也是勉强稳住身形,才没有摔下去。 但石柱已然受损,出现裂痕。 只听得天空中一声悠远声音。 “大唐贾玉坐而论道,做文心高论,以通灵宝玉做比,天花乱坠,令人涕零!” “此诗,鸣州!” “贾玉与杜预,有资格争夺第二重山出山资格。” 山神的声音响起,让贾玉都为之一震。 “原来,是这样!” 贾玉眉飞色舞道:“你方才在这里冥思苦想,原来是受困在这第二重山前,思索如何回答文心之问,大道青天得出?” “呵呵,我的诗词,似乎更胜一筹。” “你输定了!” 王伦眼中一转,拉过贾玉:“杀他的机会来了。” “怎么说?” “只要你能在论辩中,击败他,我等乘机发难,此人还不跌落谷底?摔个粉身碎骨?” 贾玉点点头,脸色越发凝重,发誓要将杜预灭杀于此。 被贾玉这首诗才气惊人冲击,杜预在论辩桥上,连连倒退。 第383章 杜预已死,贾玉当立! “貌似不是杜案首做的,而是衔玉公子贾玉做的。” “我大唐,人才济济啊。” “这首诗,对于写诗、文章的文人,简直如闻纶音、奉为圭臬。” 金陵,贾府。 林星河正在写杜预的诗词,突然听到贾玉这首诗,玉容大变,豁然站起:“大事不妙。” “怎么了?小姐?” 红娘担心道。 林星河忧心忡忡道:“方才,天空中响起可是贾玉做的诗?” 红娘点头:“确实。” 林星河黛眉紧锁,西子捧心:“不知为何,我听到这诗心惊肉跳,眼前总是出现幻象——杜预被贾玉击败,跌落深渊。” 红娘听她说的郑重,也担心起来,只能宽慰:“小姐,现在担心也是无用。您就放宽些心吧。杜预那小子,虽然穷苦,但命硬。之前他也有数首诗传来,不至于被贾玉打爆吧?” 林星河痛苦闭上美眸:“不,我···担心要命。” 她站起来要出去,却被家丁拦在绣楼中:“林小姐,老祖宗有命,您哪里都不能去。” 贾府,早已一片欢腾。 贾母、贾贞、贾正、贾琏都欢欣鼓舞。 “我就说,贾玉定能不负众望,在书山学海中赢得府试案首功名回来!” “贾玉已经是连中两元,若府试拿到案首,便凑齐小三元!” “他连镇国诗都做出来了,这府试案首,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三元,被我贾府收入囊中。我贾府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最妙还是打击杜预,看谁还敢与我贾府,争夺新娘子?” 贾母双手合十,笑容可掬。 贾府众人,春风得意。 看着杜预跌落云海,贾玉兴奋无比、眉飞色舞! “我赢了!” “我赢了贾玉?” “只要打败了杜预,我便妥妥能赢得大唐府试,夺取府案首!” “这就意味着···小三元!我终于凑齐了小三元。” 贾玉与杜预一样,都连续斩获了本州的童生案首、县试案首,连中两元,在府试中又打败了风头最劲、呼声最高的杜预,便是连中三元,斩获小三元。 童生、县试、府试组成的小三元,虽然比不上乡试、会试、殿试大三元含金量高,但也风光的很、难得的紧。 历代先贤圣人,获得小三元者比比皆是。 “我赢了!” 贾玉攥紧拳头,振臂高呼,怒吼道:“我终于赢了杜预!我要连获三元!” “被他打下来了?” 杜预目光平静。 他仿佛认命般,闭上眼睛,任由耳边狂风呼啸,跌落万丈深渊,眼前崇山峻岭,不断向上。 他能看到,无数正在攀登书山的读书人,向自己投来或惊诧、或震惊、或窃喜、或嘲讽的各色眼神。 “是··杜预?” “他被打败了?” “好像是衔玉公子贾玉,将他击败的。” “贾玉作出镇国诗,杜预不是对手,就败下阵来。” “呵呵,之前领袖群伦、气冲霄汉的气势呢?” “人狂必有灾,况出身卑微?” 所谓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很多人都幸灾乐祸。 杜预承受各色眼神,并不为意。 所谓成王败寇、世态炎凉、不过如是。 若跟这些人置气,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 杜预,一路坠入云海! “啊哈哈!” 看到杜预跌落深渊,乌衣会众人捧腹狂笑。 王伦和贾玉笑得最大声。 “杜预干下去了,可我们还是上不去啊?怎么办?” 一个乌衣会士子仰头看着不见踪迹的书山巅峰,发愁道。 王伦、贾玉也面色凝重。 王伦摸了摸怀中一物。 此物,蕴含/着琅琊王家最重要的秘密,更是琅琊王家未来从高门士族,权倾天下外戚,走向皇权之路、称霸天下,树立万世帝王基业的根本。 而书山,就是此物兑现、变现成王家称霸帝业的根本之地。 王伦,肩负着王家龙兴的重大使命,绝对不容有失。 “走!” 王伦一咬牙,爬向无可攀爬的光滑绝壁。 “王哥,去不得啊!” “这绝壁根本无处落脚,上去唯有死路一条。” “掉下去,就死定了。” “王哥三思啊。” 一众乌衣会士子,各个贪生怕死,谁都不敢上。 王伦骂道:“一群废物!没看杜预一介寒门,都能扶摇直上,以诗词开路,突破这重山脉?你们祖上都是达官显贵,岂能庸庸碌碌,止步于此?” 他铁青着脸,大声呵斥。 乌衣会众人低头不语,各个惭愧,同时心中不服。 “你丫的嘴上说的漂亮,自己又能如何?” “你有本事,自己也学杜预,诗成镇国啊?只要能作出镇国诗,绝对能扶摇直上,走出书山第二重。” “自己没本事,还天天骂我们?” 王伦一边大义凛然骂人,一边开挂拿出另一个锦囊——同理还是王太后给他准备的。 熟练撕开,依旧开挂。 王伦拿出一张纸,看了两眼,放声大笑:“好,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这通过书山办法,早已想好。” “你们!” 他大声斥道:“既然都觉得过不去,要止步于此,那就把身上所有的文宝,统统交出来。” 乌衣会众人愕然。他们各个出身士族,身家巨富,最不缺的就是文宝。 进入书山,每个人随身携带一堆好宝物。 加上一路上抢劫、搜刮的文宝和文珍,不多时已然堆积如山。 “呵呵!” 王伦拿起一件文宝,看也不看,径直丢下了深渊。 “哦?” 乌衣会众人齐声惊叹。 “王哥,你这是作甚?” “为何要丢下文宝?” “你们懂个屁?” 王伦面色鄙夷道:“书山,乃是文气汇聚之地。” “要上书山,只有两条路。” “一条,就是像杜预他们那些泥腿子读书人,依靠十年寒窗日夜苦读,以诗书才气作为进身之阶,诗成鸣州、镇国,可凝聚成文阶走上去。” “另一条,是泥腿子都不知道的潜在规则——走到爬不上去的地方,主动向山神献祭文宝,可以在虚空中/出现文阶!” “文阶?” “献祭?” “还有这种操作?” 一众乌衣会士子,面面相觑。 只听说过书山觅宝,没听说书山还能献祭? 通过献祭给书山宝物,作为进身之阶? 这种操作令人窒息。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果不其然。 这文宝丢下深渊后,竟然从云海茫茫中升腾起一朵白云。 这白云飘飘荡荡,升腾到王伦的面前。 王伦一笑,得意踩了上去。 众人一片惊呼:“王哥小心。” “大惊小怪!” 王伦冷笑连连。 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朵白云竟然看似软绵绵,实则稳如平地、可承载一人重量。 王伦实验成功,大笑着又丢下另一件文宝。 献祭,献祭。 每次献祭,都会将文宝中的文气化开,凭空形成一道才气台阶,任由王伦踩着一步步平步青云。 旁边正在攀爬的众人都看呆了。 正在苦苦攀登书山的寒门士子,各个长大嘴巴,难以置信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彡彡訁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 “还能···这样?” “我们来书山,不都是来觅宝的?这人一直献祭文宝,作为进身之阶,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人家家里巨富,有的是钱,多得花不完、花不掉,用来当做垫脚石不行吗?” “我考,这家里到底什么条件啊?这么横?” 很多寒门士子,纷纷悲愤叫起来:“这不公平!” “都书山学海了,怎么还有送礼走后门的捷径?” “此人不通诗书才气,竟然也能平步青云?” “呵呵,我此时内心只想呵呵。” 看到还有这种操作,乌衣会众人/大喜过望,各种大骂寒门。 “看什么看?” “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对,咱们王哥这种情形,分明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哈哈!” “连书山之神,都爱财爱宝贝。只要宝贝足够,什么不可逾越的天堑、都能变成通途。” “泥腿子们就别哀嚎了,天下捷径岂是为寒门而开?” “一步一个文宝,你若有宝,你也能步步高升。” 王伦走一步,丢下去一个文宝,再走一步,再丢下一个文宝,步步高升,如履平地,俯瞰着瞠目结舌、无能为力、苦苦攀爬书山的一众寒门学子,看着他们绝望、愤怒、艳羡又无奈的眼神,忍不住摇头晃脑、吟诗作赋。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首诗,乃是王伦高光时刻、洋洋得意即兴之作,却引来了一众乌衣会狗腿子的疯狂跪舔、欢呼。 “好!好一个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果然,世兄才情惊人,诗词惊人啊。” “平步青云,才不负王兄门第、人才啊!” “王兄,我这里还有几件文宝,也送给王兄。送你上青云!” “哈哈哈···” 王伦以文宝为进身之阶,不断向上攀登,眼看就要第一个攀爬到第二重书山之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山顶的无限风光。 只要他第一个迈上巅峰,便可勇夺桂冠,拿到第二重第一名。 第389章 风雪故人来!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按照杜预诗词所云,人力起来,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蝎狮智慧捉摸不透力量,迫使它站立起来。 蝎狮要害,暴露出来。 胸/口心脏,若隐若现。 而杜预看地真切,长枪一枪猛然刺中了蝎狮心口! 噗! 恐怖的蝎狮怪兽,被杜预骑马飞射而来,一点枪芒刺中心口! 这一击,威力多大? 直接穿透了蝎狮庞大的身躯,将它彻底洞穿。 杜预断喝道:“刺虎腾身万目前,白袍溅血尚依然。” 噗。 蝎狮的毒血狂喷如泉,喷的杜预满头满脸都是···· 杜预作诗与否,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作诗的杜预,虽然也是强大的读书人,实力堪比顶级举人,但一旦杜预开了腔,实力将达到另一境界,堪称超凡入圣。 蝎狮重伤,失魂落魄,望风而逃,速度飞快。 它再也不敢与杜预正面对扛。 但杜预也没能杀死蝎狮。 蝎狮带着无尽仇恨,一闪而没,消失在浓密的榉树林中。 雾气沉沉,封/锁雪国。 大雾弥漫,阴风习习。 杜预胯下龙驹,不安打着响鼻,紧张地原地打转。 它感到,恶毒的蝎狮在暗中恶狠狠窥伺,随时随地会扑上来复仇。 杜预也不禁闪过心惊肉跳感觉——这大雾封/锁的森林,太适合蝎狮埋伏了。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被这么一头书山猛兽,时刻惦记、跟踪绝非好事。 但眼下,又能如何? 只听得一声呼哨,便听到一人吟诵道。 “古剑诚难屈,精明有所从。” 一道若隐若现的远古剑芒,从极远处飞射而来! 这剑芒犹如有灵通般,能自动锁定、跟踪森林中的蝎狮。 它在空中急速飞射、旋转、精明无比。 榉树林中,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深深潜伏在榉树中的蝎狮,竟然被飞剑发现,锁定,追踪,不得不从藏身之处逃出来。 杜预大喜过望。 到底是谁?高明至此?一句诗,便可锁定这头神出鬼没的蝎狮恶兽? “沉埋方出狱,合会却成龙。” 这句诗的意思,是哪怕古剑被长久埋没,一旦合会却如龙出世,腾空而起,光耀东方,无人可及。 飞射而来的古剑,在空中骤然化为一头蛟龙,直扑重伤的蝎狮。 蝎狮狂怒吼叫,腾空而起,负隅顽抗,恶斗剑化成龙。 但那人悠然吟诵:“牛斗光初歇,蜿蜒气渐浓。” 剑气直冲牛斗,光芒初歇,但蜿蜒曲折剑气却渐渐浓郁。 “云涛透百丈,水府跃千重。” 剑气卷起道道云涛、百丈怒涛、千重水浪。 “拖尾迷莲锷,张鳞露锦容。” “至今沙岸下,谁得睹玄踪?” 这最后两句,剑芒绕着蝎狮飞速转两圈! 噗! 还在负隅顽抗、困兽犹斗的蝎狮,硕/大的狮头已旋转着、鲜血飞溅,冲天而起。 蝎狮被古剑,斩杀! 蝎狮死不瞑目的狮头,滚落到杜预的脚下。 杜预目光一凛,看向来人方向。 谁人,剑术如此厉害? 简直出神入化。 第391章 王伦现身,斩白蛇剑! 咳咳。 总之,这两头山海经中的吃人凶兽,原来气势汹汹,要将闯入他们领地的杜预吞下,但看到杜预文像之后,突然幡然悔悟、痛改前非、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若他们能说话,必然大叫:“妈呀,我都干了什么?” “我怎么会对如此大德之人、饱学之士,痛下杀手?惭愧!” “我真是畜生不如!” 它们看向杜预的眼神,也随之柔和下来,充满了愧疚、善意。 暗中偷袭杜预之人,顿时:“???” 气急败坏! 他之所以敢暗箭伤人,瞄准杜预,还不是抓住了杜预被鬿雀、肥遗围攻的时机?自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才悍然跳出来下手的? 谁知道,肥遗和鬿雀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只是偷袭了杜预一波,就突然不打了? “怎么搞的?这两个孽畜,怎么不吃人了?” 那人气得狂跳:“快上啊,你们这些禽/兽,我才好借势借力,将杜预除掉啊。” “传说,他们不是见人就杀,喜好吃人吗?” “真是邪门了!”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躲闪。 因杜预的实力,他太清楚了。 若非情况极度有利,他也不敢、不愿意正面对敌,跳出来背刺杜预。 但形势急转直下。 杜预微微一笑,骤然一指他藏身的方向,喝道:“上!” 那偷袭者惊恐万状,难以置信看到鬿雀、肥遗这一对老六,竟然调转矛头,向自己径直冲杀而来。 他破口大骂:“什么玩意?你们不打杜预,打我干嘛?” 他只能落荒而逃。 原本一片大优的局面,眨眼间竟然变成这样,让他气得简直要吐血。 这都是什么情况? 为何杜预走狗屎运般,走到哪来都有人帮?连鬿雀肥遗都痛改前非、自动归顺,听他指挥,反过来咬我? 莫非,杜预真的是天选之子?连鬿雀肥遗都能被他诗书才气感化? 没听说过,读书人还有这种神通啊? 别说秀才不能感化肥遗鬿雀,就算是举人、进士的实力,也绝对不可能。 此人非常笃定,他想的也没错。 一般读书人,确实不可能感化肥遗鬿雀这种山海经凶兽。 但杜预并非一般人。 鬿雀肥遗确实是被杜预文气神通【大德不孤】感化! 【大德不孤】,德不孤,必有邻。你对中立势力、敌对势力的亲和力隐藏属性将提升,中立、敌对势力有几率化敌为友。 正常读书人,根本不可能在秀才阶段,开启隐藏属性文德,自然也不可能拥有【大德不孤】这种隐藏高端神通。 即使此人见多识广、实力惊人,也从未见过这神通,故而一跳出来,反而被杜预伏击,吃了大亏。 “混账!” 那人被鬿雀一把钓起来,飞掠向空中。 鬿雀杀人的办法,就是用惊人蛮力抓起来,飞到高空再丢下去。 活人,摔成肉泥。 这倒霉蛋自然也倒了血霉,被提到半空上。 鬿雀高亢嘶鸣一声,放开了爪子。 此人凌空摔下,惨叫声在群山中回荡。 但奇异之事发生了。 此人身上光芒一闪。 已然稳稳落地。 鬿雀心有不甘,飞行俯冲下来! “孽畜!” 那人咬牙切齿,一指鬿雀:“给我灭!” 才气,从他身上悠然而起,斗气冲天。 鬿雀悲鸣一声,竟然凌空爆炸! 鬿雀硕/大的身躯,粉身碎骨,凌空炸裂成漫天血雾! 这是何等恐怖场面? 杜预目光一凝,倒退一步。 “这是?” 来人,终于在风雪中露出真容。彡彡訁凊 王伦! 赫然是琅琊王家的王孙公子、当今太后侄子——王伦! 想不到,王伦这么快就追了上来,还跟踪杜预、躲在暗处、暗箭伤人。 杜预一笑:“王伦,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见面了?” 王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杜预,你抢我机缘!还将我踹下巅峰。要不是你作梗,我早就夺取第二重第一名,那15%丰厚奖励,是属于我的。” 杜预淡淡道:“王兄,彼此彼此。你在桃花源炸塌了唯一通道,丢下我们与魔君决一生死,这份恩情我还没报呢。” 王伦仰天冷笑,轻蔑道:“你一个泥腿子,哪有资格与我谈什么公平合理?我要灭你,天经地义,你敢反抗,便是大逆不道。” 杜预耸耸肩:“书山之中,你王孙外戚身份可无用武之地。” 王伦一挥手中长剑,恶狠狠道:“所以,我要灭杀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埋骨在这书山之中。” 他的长剑,熠熠生辉,光芒夺目,耀眼无比。 此剑,正是他斩杀鬿雀的利器。 杜预被光芒所慑,眼睛都睁不开,寒声道:“剑光射人?你这是?” “哈哈哈··知道剑光射人、算你有点见识!” 王伦仰天狂笑:“此物,便是剑光射人、汉帝相传的镇国至宝——【斩白蛇剑】!” “斩白蛇剑?” 杜预大吃一惊,随即愤怒道:“胡闹!此物乃是我朝供奉在大明宫中的镇国之宝,王太后就算再怎么偏心,岂可将此物交给你?” 王伦轻蔑狂笑道:“什么镇国之宝?大唐都不过我王家的囊中之物,我姑姑还会吝啬区区一把剑吗?” “这斩白蛇剑,原本是汉高/祖起兵,斩白蛇之剑,乃是大汉国宝。” “可惜,大汉内乱被曹家篡夺大权之后,此物流失。” “阴差阳错,竟然落入我大唐太宗之手。” “太宗非常爱重此剑。因此剑上负有天命之力,煌煌天威,连千年白蛇都能一剑斩杀,对凶兽、邪祟都有极大震慑之力。” “难怪···” 杜预目光一凛。 鬿雀乃是山海经有名食人凶兽,却被此剑一剑斩成两半,原来此物是国之重宝斩白蛇剑! 那就难怪了。 甚至可以说,王太后宠溺王伦,已经达到出格、离大谱的程度。 斩白蛇剑这种国之重宝,不到国家危难、妖孽频出的时代,是不可能刀剑出鞘,离开供奉神殿的。 它是镇/压国运、守护国家的至宝。 从文宝等级上,此物至少是镇国级文宝! 甚至,它的价值已然不能用文宝九品来衡量。 第392章 书生斗书山!士族对寒门! 王伦冷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王家早就猜到,你对我兄长王希孟留下【千里江山图】,知道甚多,也隐隐猜到,王希孟可能将此图藏在书山之中。你在书山之中要刺探此宝。” “你们如何知道的?” 杜预皱眉。 “我王家的办法,数不胜数。” “何况我姐一直跟在你身边,刺探你的情报?” “我们虽然一直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你确实知道此事。” 王伦目光杀意凛冽:“不过宁杀错不放过。就算杀错,杀了就杀了。” “我一路跟踪你,果然发现了端倪,证实了家中长辈猜测。” “还不交出我希孟兄长的人皮地图,乖乖受死?” 王伦狞笑着,步步紧逼。 杜预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两次灭杀王希孟魂魄,并识破了王希孟试图给王家传递消息的企图,但终究被底蕴深厚的王家,猜到了一些事情。 在大唐中,王家不好明目张胆,对付自己,但书山中王伦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 这预示着,杜预与琅琊王家,无可避免还是走上了全面冲突的道路。 “你的乌衣会走狗呢?” 既然事成定局,杜预反而更加镇定道。 “事关【千里江山图】,什么朋友都不可信。” 王伦一改往日的纨绔、愚蠢模样,骤然变得精明起来,两只小眼眨着狡黠之光:“他们被我支开。” 可见,王伦平素蛮横无理、纨绔愚蠢,都是装出骗人的假象。 琅琊王家,诞生了300多宰辅高/官,世家中第一流,培养出的接/班人怎么可能是真正的蠢货。 “可你万一死在我手中,无人知晓啊。” 杜预笑了笑。 “我有【斩白蛇剑】,怎么可能输给你?” “斩!” 王伦一剑向杜预当头斩下。 鬿雀、肥遗如此凶兽,都不能挡住斩白蛇剑一击之威,此剑的威力可想而知。 杜预想不到,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王伦,剑术尽然如此高明? 王伦凝目屏息,持剑的手腕开始旋转起来,手中的斩白蛇剑也跟着旋转,原地踏出的步伐轻盈,身形一下翩若惊鸿,一下宛若游龙。 手中的剑招变化莫测,由点转刺,或撩或挑,剑法极速凌厉,如游龙戏凤,似水中探月,剑影漫天,寒光乍现。 杜预只能拖着中毒身体,左躲右闪,拼命躲避王伦绝世锋芒的猛攻。 “哈哈哈···” 王伦占据上风,牢牢控制住战斗节奏,狞笑道:“你不是镇国秀才吗?不是伏魔秀才吗?你倒是作诗啊?再不作诗,你就要死了!” 他一剑斩来,如电如龙。 杜预猛然低头,但剑芒依旧擦着头皮而过,将他的头巾斩落。 “喝!” 王伦得势不饶人,剑法狠辣、轻快敏捷、剑如飞风,当头直刺而来! 这一剑,毁天灭地,竟然在空中让杜预生出天命所归、无可阻挡的惨烈之感。 不愧是高帝斩白蛇剑! 杜预眼前,出现了一副幻象——刘邦作大风歌,斩白蛇起义,振臂高呼,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王伦嘴角微翘,狞笑起来。 他太清楚这斩白蛇剑的威力。 若文胆稍微弱小之人,一剑之下,就会被这把剑上附着的天命之气震慑,一动都不能动,只能任由剑芒将他吞噬,斩成漫天血雾。方才的肥遗等凶兽,就是这么被震慑,动弹不得,一刀两断。 此物,乃是王伦进宫看到,软磨硬泡了王太后一年,才获准在书山佩戴、防身的至宝。 杜预区区秀才,如何能扛得住这镇国之剑? “杜预,你命休矣!”33qxs.m 王伦声嘶力竭,要将胸臆中的怨毒尽情发/泄而出。 杜预怼他的一幕幕,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若非杜预,他王伦早已名满天下。 县试案首、府试案首、书山扬名···· 这些,都应该是他王伦的囊中之物。却被寒门弟子杜预,一次次夺走。 对从小就眼高于顶、心比天高的王伦,这些简直如同一个个大巴掌,打得他脸上无光,怀恨在心,甚至成了他绕不过躲不开的心魔。 一切心魔,都将随着杜预之死,烟消云散。 这一击,蕴含了王伦毕生所学。 平心而论,如没有杜预,王伦确实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强者。琅琊王家倾其所有、堆砌在他身上的资源,可不是白白浪费,哪怕一头猪,也能飞起来。 杜预目光一沉,迎着王伦这绝命一击,骤然召唤出【众生浮屠塔】! 这佛门至宝,防御力惊人,巍峨如山,横亘在杜预面前,阻挡斩白蛇剑。 “哈哈哈···” 王伦却面不改色,狂笑道:“你这文宫建筑,倒也厉害的紧。哪怕进士也未必能马上攻破,可惜,在我这无坚不摧斩白蛇剑面前,连进士都一刀两断,什么神通都挡不住!” 杜预倾尽全力,将文气注入众生浮屠塔中。 无坚不摧的剑芒,被众生浮屠塔的佛光遮挡,犹如最强之矛攻在最强之盾上,只能爆出道道光芒,却无法寸进。 连王伦都面色惊异,略一吃惊,随即狞笑。 “不错,真不错!” “可惜,可惜!” 杜预眉头一皱。 他听到一声破革之声。 杜预脸色大变。 正如王伦算计的,斩白蛇剑镇国之宝,威力太大了。 就算是防御无敌的众生浮屠塔,也顶不住斩白蛇剑的绝世锋芒! 斩白蛇剑上,一道龙吟阵阵,冲天而起。 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众生浮屠塔上光芒顿时黯淡下去! 刺啦! 斩白蛇剑,剑气化龙,势如破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天崩地裂,万物伏地、黯然无光! 斩白蛇剑,一口攻破了众生浮屠塔。 杜预如遭雷噬,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向后倒飞而去。 他被王伦手持斩白蛇剑,正面击败! 与其说杜预输给王伦,不如说输给了斩白蛇剑。 相传,这把剑乃是上古轩辕留下的,也称为【人皇之剑】。 唯有王者,才有资格手持此剑,荡平天下。 “哈哈哈···杜预,你不是诗才无双吗?不是诗中仙人吗?怎么如此狼狈?” 王伦心中畅快无比,面容扭曲,一剑又一剑,疾风骤雨般袭来,恨不得将杜预马上剁成肉酱,以泄心头之恨。 王家剑法配合斩白蛇剑,若惊雷破天,如点燃烟火,剑速如闪电,后发先至,以一股烈劲攻向敌人! 第395章 王伦之死!杜预之死! 云层之上,轰然雷动。 “侠客行,诗成半部镇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此诗,列圣刊。” 司马半圣的声音从天边轰然传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只见杜预跳上战马,乱发突鬓,身佩弯刀,白马银鞍,扬鞭疾骋,向王伦杀去。 “快拦住他,拦住他啊!” 王伦向北府兵咆哮着。 但奇异之事发生了。 朱亥临死前,不顾一切用大铁锤反击,吓得王伦手足无措,以【草木皆兵坪】格挡。 结果【草木皆兵坪】被大铁锤砸碎了! 王伦瞠目结舌发现,眼前的北府兵,一个接一个,消失在空气中。 “怎么回事?这宝物不灵啊?怎么会这样?” 王伦失声大叫起来。 杜预疾驰而来,大笑道:“所谓虎父犬子!想当年,谢玄谢公何等名士风/流?圣人风度?哪怕妖蛮百万兵临城下,他还能谈笑自若、与人对弈,让妖蛮草木皆兵。而今,你明明手持镇国文宝,却草木皆兵、贪生怕死,关键时刻竟然出昏招、文宝被击碎。” “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有棋盘,才有棋子。没有了草木皆兵坪,自然也没有了这些圣人才气化成的北府兵。” “呵呵,一个朱亥,损毁了你的镇国文宝。没想到吧?” “混账!”王伦声嘶力竭咆哮:“那个屠狗杀猪的,卑贱下人,竟然敢摧毁我四世三公、权倾天下的名门、琅琊王家的文宝?我,我绝不干休。” 可惜,杜预已经飞马而来。 一剑,斩下! 王伦匆忙之间,只能疲于应付,举剑抵抗。 只听得一声脆响。 杜预借助马上流星之势头,一剑斩飞了王伦的斩白蛇剑! 王伦也是失策,地主家蠢儿子,被朱亥大铁锤砸的右臂隐隐生疼,就发挥不出实力,被杜预一招打败。 他面若死灰,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败涂地,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斩白蛇剑,飞射落地。 杜预正要飞马而去,将它拿到手中,谁知斩白蛇剑竟然通灵,骤然光芒万丈,化作一条白龙,冲天而去,消失不见。 杜预微微皱眉。 “我的宝物,我的国宝啊!” 王伦气急败坏。 杜预转头,冷哼一声:“王伦,你今日死期到了!” 王伦脑门上冷汗直流。 他暗暗后悔,自己为何要将乌衣会众人遣散、支开? 如今,他只能与杜预单挑,还失去了斩白蛇剑、草木皆兵坪一众宝物。 杜预却心念电转,如何处置王伦? 他的眼前,出现了王异的身影。 王异与王伦亲姐弟。 虽然琅琊王家和王伦对杜预百般算计,但王异却似乎对自己另眼相看。 杜预计议已定,正要说话。 突然,一道飞剑虚空而来! 向两人飞射而至。 王伦看到这飞剑,脸色一喜。 杜预心中一惊。 这是谁? 他刚刚使用【侠客行】,虽然打败了王伦,但才气也消耗极大。 可以说,杜预此时也是强弩之末。 如果再来一个十大秀才级强者,杜预只能落荒而逃。 这【千里江山图】,只能拱手相让。 谁知,那飞剑犹如通灵,风驰电掣,径直向两人头上直刺而下。 王伦脸色的喜色,渐渐变了。 他从大喜,到疑惑,再到惊恐··· 最后,剑芒直奔他的咽喉! 王伦大叫一声:“你···” 噗。 王伦被飞剑穿膛而过。 他肥胖的身躯,骤然带出一蓬血箭,直挺挺倒在雪地上。 温热的鲜血,殷红如洪水,快速染红了大片雪地。 王伦死不瞑目,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至死都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死在书山之上。 杜预震惊。 哐当。 金陵文宫中等待的王异,突然一阵心惊肉跳,手中茶杯也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王伦!王伦····他死了。” 王异美眸痛苦闭上,眼中热泪流淌。 无论王伦多不成器,但姐弟血脉相连,王异能隐隐感受到王伦临死的痛苦与不甘、怨恨与恐惧。 “谁?到底是谁杀了王伦?”王异美眸睁大,粉拳攥紧。 继承人惨死书山,琅琊王家不会沉默。 一场血雨腥风,就要袭来。 同样的问题,发自杜预。 他目光如电,喝道:“是谁?” 漫天风雪中,走来一个人影。 裴十四。 他一脸焦急,喘着粗气:“你不要紧吧?我看到王伦正在挥舞斩白蛇剑,猛烈攻击你,生怕你有失就催动剑法···” 他看向死不瞑目的王伦,深深叹息一声:“琅琊王家,王孙公子,可惜心术不正,不走正道。可惜可叹。” 杜预深有同感,苦笑一声。 裴十四杀死了王伦,但却因王伦要杀自己。 裴十四只是情急之下,拔刀相助,又有什么过错? 杜预只能拱手感谢:“多谢援手。” “王伦,确实有斩白蛇剑,只是走脱了。” 裴十四面色凝重道:“预料之中。斩白蛇剑早已超过了一般文宝范畴,拥有了自己的灵识。它一旦战败,就会返回自己认可之地。” “这么说,王家已经知道噩耗了。” 杜预看了一眼王伦死不瞑目的尸体。 裴十四点点头:“我也是情非得已,担心他伤你,才下此重手。” 杜预点点头,走到王伦尸体旁,搜查了起来。 不多时,他在王伦尸体上,竟然捡到了一个精美的丝绸包裹。 打开最里面一层,竟然有一物显示出来。 骨笔。 正是杜预曾经被范仲永陷害的王希孟骨笔、逆种文宝。 只是其中王希孟冤魂已经被杜预湮灭,剩下一根折断的骨笔。这骨笔还被田洪凤还给了王家。 如今,此笔却被王伦带到了书山学海? 这是何意? 杜预目光一凝。 王异正在伤心欲绝,突然看到天上一道剑芒,破碎虚空而至。 崩。 此物深深插在她面前。文宫坚如磐石的金砖,也被这剑芒一分为二。 “斩白蛇剑!” 王异腿脚无力,跪了下来,咬紧牙关却没有哭泣。 斩白蛇剑,原本在王伦手中,骤然回到她身边,预示着王伦正如她预感、已惨遭不测。 “书山、学海!” 王异拔出斩白蛇剑,踉踉跄跄而出。 第396章 令人震惊的真相! 犹如锅中沸水,冒出滚滚热气。 更加诡异的是,人头砚黑洞洞的眼眶处,突然出现了一对血红的眼珠。 这眼珠还会转动,灵动地仿佛活人一般。 王希孟。 薄薄的人头砚中,仿佛重新出现了王希孟的大脑。 随着沸腾的血浆,王希孟大脑在思索着、回忆着什么。 骷髅的嘴巴,一张一翕。 骷髅的眼睛,一眨一眨。 人头砚变成了绿色,王希孟的三魂七魄,哽咽着从三件宝物中飞出,冤魂缠绕在砚台上。 砚台中的鲜血,已然变成了碧绿色。 正所谓“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王希孟的冤魂,恨意冲天,他们的怨血在人头砚中化作碧血,千年难消。 杜预如坠冰窖。 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从进入书山,第一次偶遇裴十四开始,这一切阴谋就徐徐拉开帷幕,一张阴险无比的天罗地网,已经等待着自己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你,你早有··” 杜预眼神渐渐黯淡。 裴十四顾不上回答他,冷冷拿起人骨笔,轻轻放在人头砚沸腾的碧血中。 他将人骨笔的墨头,细心、均匀、饱/满地蘸了王伦在人头砚中沸腾的心头碧血,小心翼翼拿过了从杜预身上搜来的人皮地图。 他轻轻用王希孟的人骨笔,蘸着王伦心头碧血,一笔一划,在人皮地图上细心勾勒起来。 仿佛,这并非是什么毛骨悚然的场面,只是三年一次的科举大比考试。 裴十四在聚精会神,完成一篇花团锦簇、让他平步青云的锦绣文章。 他一笔一划,都勾勒地极慢、极慢。 每勾画两笔,就要将人骨笔放回砚台中,重新取血、蘸墨,再去勾勒。 杜预却看地如坠冰窖。 裴十四如此专业、细致,他掌握的情报,远超过自己。 杜预刚刚知道,这王希孟的人骨笔、人皮地图和人头砚,竟然是用来做这个的。 光是想一想,这画面让人毛骨悚然。 到底谁天才的大脑,能想出如此邪恶又天衣无缝的主意? 空山,寂静无声。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唯有雪落下的声音,沙沙作响。 还有裴十四人骨笔在人皮地图上,绘制的声音。 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裴十四,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丢下了人头砚和人骨笔。 人皮地图上,光芒大作,血光冲天。 上面的图案,骤然诡异发生变化。 杜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一切——整个地图上的一笔一划,他都看了不知多少遍,铭记于心。 但裴十四一波操作后,这个地图彻底变化了。 无论地形、地貌还是标注之物,都完全不同。 碧血之下,才显丹心。 王希孟的冤魂,看到自己呕心沥血、隐藏至今的秘密,竟然被人发现,真相大白,也仰天长叹,凄厉嚎叫着飞散开去。 裴十四长出一口气,似笑非笑,看了杜预一眼:“你之前看地地图,南辕北辙,根本不对。” “照那样找寻,一万年也别想找到【千里江山图】。” 第397章 别来无恙! “没错。” 李林甫冷哼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杀大士族。但事关千里江山图,大唐天下江山,都杀了一个王希孟,也不在乎多杀一个王伦。” 杜预望着王伦死不瞑目的脸,微微慨叹。 一副千里江山图,竟然断送王家两个继承人。 一旦牵扯到天下、帝业,任凭你是权倾天下还是皇亲贵胄,一视同仁,小命难保。 “说完了,也该送你上路了。” 李林甫走到杜预面前:“前因后果,你都清楚了。去了阎王爷面前,也能做个明白鬼吧?” 他狞笑一声,一剑刺下! 谁知,杜预一个鲤鱼打挺,不可思议在空中一扭,硬生生躲过这剑:“神驹!” 神驹从天而降。 杜预飞身上马,飞掠而去。 只是一瞬间,他已经抢到了李林甫身后。 地上,还摆放着还在冒着血泡、热气腾腾的人头砚! 还有骨笔。 杜预一把夺过人头砚和骨笔,飞马便跑! 李林甫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冷笑。 因他早已用过人头砚和骨笔,将最重要的人皮地图给重新显示出来了。 人皮地图还稳稳在他袖里。 人头砚和骨笔,早已无用。 哪怕杜预拿走也没用了。 他淡淡道:“你的生命,也算顽强。应该是镇国秀才、伏魔秀才这几个称号,给你增添了不少独有神通吧?我一路上,一直在冷眼旁观、暗中观察、揣测计算你的实力极限。” 他不紧不慢,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计算中。 他淡淡在后面追赶,徐徐道:“有经验的老猎人,重创猎物后,总是不疾不徐追击猎物,为防止困兽犹斗,并不急于收网。” “直到猎物狂奔、血尽、力竭而亡后,老猎人才会收割猎物的皮毛血肉。” “你跑吧。呵呵,跑得越快,你毒发越快。” 杜预骑在神驹上,愕然回首:“毒发?” “对啊。” 李林甫笑眯眯道:“你难道忘了?你曾经中了蝎狮之毒?是我“裴十四”给你解了毒。当然,我这兄弟义薄云天,解毒的同时,也给你种了另一种蛊毒。” “名叫【恙】!” “别来无恙的【恙】!” “上古人类,最害怕的莫过于这恙。” “恙完全受我控制,一旦发作,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你虽然天赋奇才,但奈何江湖险恶。下辈子你学着点吧。” 李林甫傲然冷笑,负手而立。 杜预气得浑身发抖,悲愤叫道:“你好毒,你好毒!” 李林甫微微一笑:“别忘了,我曾经身为大唐宰相十九年。我在执掌天下、呼风唤雨、嫉贤妒能、陷害忠良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哪怕你我文位相同,论起江湖经验,你万万不是我的对手。呵呵呵··” 李林甫傲然负手而立。 这一刻,天下尽在我手! 哪怕伏魔秀才杜预,也被我轻松拿捏。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姜还是老的辣。 “可惜,可惜,又一个不世出的天才,要陨落在我手中了。” “唉,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他如此说着,但前面杜预依旧在策马狂奔,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第398章 转角遇到爱! “不行,必须当机立断!” “杀杜预,以后也可以。” “但【千里江山图】,却只有书山学海中埋藏。” “此物关系天下文脉兴衰,乃是我志在必得之物。” “杜预逃了就逃吧。我去将【千里江山图】弄到手,完成主要任务再说。” 他狠狠咬牙,瞪着杜预逃走的方向。 “小子,你给我等着。” 他急忙骑着黑豹,按图索骥,径直向人皮地图中指示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李林甫非常小心谨慎,放出诸多手段,大范围侦查周围动静,唯恐被书山凶兽或者读书人碰到。 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不想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煮熟的鸭子飞了。 好在一路上,非常顺利。而逃走的杜预也很是识趣,不敢跟踪自己。 李林甫看着眼前的地图,古井无波的内心,也禁不住泛起阵阵波澜。 “到了,快到了。” “关系天下文脉兴衰的【千里江山图】,终于要落在我手中了。哈哈!” “我拿到此物,便有资本掌控大唐,控制天下。” “贪狼宫?哼,黄巢那蠢货,如何有资格与我李林甫相提并论?” “我拿到此图,也只会自立为王,成就帝王基业。” “我早已是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所以甘心放弃之前所有,投身逆种落草为寇,还不是为了更进一步,成就霸主帝王之位?” 李林甫野心勃勃,眼中精芒四射。 他从未想过,要将此物献给反贼黄巢。 此物,只能是他李林甫造/反专用的。 越是接近目标,他越是小心谨慎。 各种才气神通,不要钱般疯狂使出,将周围千丈范围所有大小事物,全部纳入监控。 哪怕一只蚊子,也休想瞒过他的耳目。 李林甫老奸巨猾、精与计算,什么都别想骗过他。 他确定,无人跟踪。 杜预纵然天才,也不可能有实力能悄无声息、瞒过他的神通,跟踪过来。 “前面这山谷,就是了。” “到了,我终于到了。” 前面,是一个平静的深谷。 这深谷尽头,是一座深潭。 按照人皮地图所示,大唐失踪的国宝、无数势力争夺的终极目标【千里江山图】,就在这深潭之下! 饶是李林甫久经宦海、大风大浪不知见过多少,此时也禁不住心绪万千、胸怀壮阔、激动难耐。 “千里江山!我来了!” 他强行按捺住心中激荡,不疾不徐,一步步试探着来到深潭前。 天助我也。 这山谷,空无一人。 连灵兽也没有半只。 李林甫还是不放心,又一指潭水,派黑豹前去刺探。 他座下这头黑豹,绝非一般之物,乃是箕水豹的化身! 箕水豹,属于东方青龙七宿之七,名为箕宿。 对,杜预拥有东方青龙之一角宿、之四翼宿,与箕宿乃是同属于青龙七宿。 李林甫的逆种文宫中,就建有箕宿的奇迹文宫建筑——【箕豹房】! 箕水豹之与李林甫,如同翼宿的天驷院之与杜预般,都提供了一种强悍的二十八星宿坐骑。 杜预是天马,李林甫是箕水豹。 箕水豹顾名思义,乃是水中神兽,在水中战力极强、接近无敌。 之所以称为接近,因会输给龙,屈居第二。 李林甫一指深潭。 箕水豹低吼一声,一跃而入。 这刺探和侦查,不可谓不周密了。 李林甫耐心等待。 约莫一盏茶功夫,箕水豹转悠了一圈,从水中一跃而出,低吼两声,示意下面无碍。 水从箕水豹的黑色皮毛上滑/落而下,却完全留不下任何水/渍。 可见,此物亲水,何等神骏? 李林甫终于放下心来。 箕水豹都说没问题,那就绝对没问题。 他急不可耐,一跃而下。 潭水看似很小,但实际很深、别有洞天。 在水下,竟然拥有如同一座山般巨大的水下溶洞! 李林甫不怒反喜。 王希孟是何等精明人物,他当然领教过无数次。 要不是杜预脑洞大开、突发奇想,想到了书山学海,至今逆种文人还在十国里到处挖坑找宝贝呢。 王希孟将【千里江山图】,藏在此别有洞天处合理吗? 完全合理啊。 李林甫精神大震,睁大眼睛,仔细搜索着深潭之下一草一木。 箕水豹也跃下潭水,游到他身边。 李林甫骑着箕水豹,在水中不需要呼吸,如同鱼类一般可以永远待在水下。 一人一豹,在水中仔细找寻。 “有了!” 前面,突然出现了熹微的宝光! 李林甫虽然是逆种文人,但对于宝物的文气极其敏锐,老远就能锁定。 他非常笃定,这文气光芒,绝对是文物! 还不是一般的文宝! 如此昏暗的水底,却遮挡不住宝光冲天,镇国级文宝起步。 他快马加鞭,催促箕水豹,向文宝所在方向冲去。 心急如焚,犹如一条嗅到血腥气的鲨鱼。 箕水豹速度极快,穿过了层层水洞,向熹微的光芒方向游去。 李林甫看着人皮地图,更加笃定,心中狂喜。 “荣华富贵,我来了!” 过不完的年,弄不完的权,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一切,都在那熹微的亮光中啊···· 他从水中一跃而出,跳向光芒! 恰好,与一副大大的眼睛四目相对。 此地,是一处潭水中央的小岛。 四处,都是尸骸! 看骸骨体型就知道,都是大型凶兽的尸骸,尸横遍野、恶臭惊人。 这光芒,就在这眼睛下面。 确实,是一件极品的文宝,镇国级文宝起步。 但! 绝非什么【千里江山图】,甚至不是书画作品,而是一副茶具。 这茶具上文气萦绕,古意悠然,绝对是文宝茶具中的传世名器。 但众所周知,书山中有一铁律。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反之亦然。 越好的宝物,镇守宝物的神兽、凶兽也越强。 这镇国文宝,自然守护之辈,绝非庸庸碌碌。 竟然是··· 一头可怕的·· 怪兽! 此物体格像老虎而毛类犬,毛很长,脸有点像人,腿有点像老虎,嘴巴长有像野猪一样的獠牙,尾长丈八尺,在西方称霸,能斗不退,极其凶厉! 李林甫惨叫一声:“梼杌?” 梼杌也被骑着箕水豹猛然冲出来的李林甫,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两脸懵逼。 毕竟,在梼杌漫长的生命中,从来只有他出去抢掠、祸害生灵,从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生灵,敢于入侵他的巢穴,进入他的领地,还盯上了他的宝物。 梼杌饶有兴趣,盯着李林甫,嘴角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感动啊。 这真是难以置信,竟然有人主动送货上门? 我恰好饿得有点饥肠辘辘,想要点外卖?啊呸,是出去猎食的。听说最近书山来了好多读书人,各个都是人才,细皮嫩/肉,说话又好听··· 想不到,还有书生主动送上门的? 虽然这书生看起来有点老,似乎不够小鲜肉,但就冲人家这份主动上门的诚意,自己却之不恭不是? 他长大嘴巴,垂涎三尺,示意“快到碗里来”。 李林甫发出一声惨叫! 他终于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 还是被杜预算计了! 关键,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杜预到底怎么算计他的? 他之前看到的文宝光芒,确实是镇国级文宝,但很可惜不是千里江山图,而是杜预这混蛋非常心机,给他构陷的梼杌巢穴中的文宝! 梼杌,作为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巢穴中积攒的宝物,自然车载斗量、数不胜数。 文气之盛,也可想而知。 但这可是上古四大凶兽啊! 梼杌,在六艺中有记载:颛顼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嚚,傲狠明德,以乱天常,天下之民谓之梼杌。 说白了,就是梼杌根本不讲道理! 它只懂得吃,吃,吃。 贪婪成性,无法沟通。 李林甫满身冷汗,急忙飞退!彡彡訁凊 退,只有退! 哪怕是他这种逆种文人佼佼者,野心勃勃的头目首领,也不敢小觑梼杌上古凶兽之威。 李林甫长于算计、精与谋略、特别擅长阴谋陷害。 但他的文位,却一直停留在秀才。 说白了,李林甫搞阴谋诡计那是大宗师级别,但读书不行、文化不行。历史上,李林甫腹中墨水不多,搞出很多乌龙笑话,杖杜弄獐这成语就是讽刺他的。 他破口大骂杜预,转身就跑! 跑得贼快。 没法不快,不快就会被梼杌啃了! 他也在埋怨箕水豹:“蠢货,怎么连梼杌都没发现?” 可转念一想,梼杌与龙乃是同级存在,箕水豹再怎么强悍,也与对方相差不少等级。只怕在箕水豹下水试探之初,已然被梼杌发现,只是梼杌狡诈多端,瞒过了箕水豹灵识,引蛇出洞,故意将自己勾/引来的。 惨就一个字。 李林甫跑得贼快,可惜还是没有梼杌快。 梼杌血盆大口一张,一口就咬住了李林甫的右小腿。 李林甫钻心地疼痛,声嘶力竭大叫。 好在箕水豹忠心耿耿,飞扑上来,不要命地攻击梼杌,帮助主人逃/脱。 梼杌也不能无视箕水豹,恼羞成怒,一口咬断了李林甫的右腿,将它血淋淋吞下,再与箕水豹大战。 李林甫疼得差点昏过去。 第399章 论辩!杜预VS王希孟! 他怨毒瞪了梼杌一眼,急匆匆转身就跑,逃入潭水之中。 梼杌与箕水豹激战,不多时已然将箕水豹击毙。 箕水豹战死,化作一道光芒,仓皇返回李林甫胸臆之中。 李林甫暗恨。 经过这惨烈战斗,箕水豹元气大伤,没有数月数年休养生息,别想参战。 甚至,连箕水豹忠诚度都会大幅下降。 他也只能继续逃亡。 但梼杌却不肯放过他,一跃入水,进入潭水中追杀而来。 李林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心中怨恨狂叫。 “杜预!” “你,你竟然坑我?”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虚空。 他骤然想起一件事,不寒而栗! “我去!我的人头砚,还有骨笔,都被他抢走了。” “不,不对吧?我明明拿到了他的人皮地图的···” “那两样东西,对他也无用了。” 他猛然从袖中,拿出了人皮地图。 人皮地图在水中,竟然被打湿、变色了。 打湿变色后,人皮地图上徐徐浮现出四个大字。 “请君入瓮!” “我%%¥@#!!” 李林甫心态崩了。 就算是傻瓜蠢货,此时也应看出来——这人皮地图,根本就是个西贝货、假的。 不然,怎么会在水中沾水就变湿/了? 还能浮现出另一幅字来? 不用说,又是杜预送给李林甫的一副“厚礼”。 李林甫气得在水中破口大骂,但只换来无数潭水倒灌口中,连连咳嗽。 后面的梼杌也趁机追近,张开血盆大口,疯狂撕咬。 李林甫断腿的鲜血,不断勾/引着梼杌,让它胃口大开,试图将李林甫吞噬。 李林甫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凭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非常确定,自己一路上演技超神,杜预绝对无法识破自己“裴十四”好兄弟的身份。 他为了掩盖身份,骗取杜预信任,明明对杜预恨之入骨,却数次挺身而出,甚至帮助杜预渡过难关。 可以说,就算是真的裴十四在书山,也不可能比李林甫对杜预帮助更大。 一路走来,杜预应该完全相信他才是,否则怎么会将【千里江山图】的秘密告诉自己?带着自己来到此地?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什么环节,让杜预产生了疑心? 甚至,杜预这假人皮地图,怎么来的? 冰冷的潭水,在李林甫脸上狂拍。 断腿的痛苦,让李林甫内心抓狂。 比断腿更难受的是耻辱。 李林甫一直以为,杜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是黄雀稳稳拿捏杜预。 谁知,却被杜预狠狠耍了一波。 更被杜预骗走了人头砚和人骨笔。 这就···危险了! “马德!杜预凑齐了真正的三件套,他就能挖出我梦寐以求的【千里江山图】!” “难怪他不肯来追击我,因为他根本用不着追我,我会像个傻帽一样,自己跳进梼杌巢穴火坑,请君入瓮。而他却趁机拿着真正的人皮地图,去书山觅宝,找寻千里江山图。” 李林甫捶胸顿足,气得恨不得当场自尽:“我这蠢货竟然还一五一十,给他从头讲起,讲述人皮地图、人头砚、人骨笔的用法,还说了什么沸血法,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哎呀!” 他气得猛抽自己的脸,啪啪作响。 杜预之前“走投无路”“濒临绝境”的可怜兮兮,“只求做个明白鬼”的祈求,如今都变成了嘲讽自己的大巴掌,抽的他满脸通红,恨得牙根痒痒。 比身体上的伤势更痛的,是心灵上的创伤。 他自以为是捕蝉的螳螂,却不成想背后竟然还有杜预这黄雀。 他自以为演技无双,能天衣无缝、瞒天过海,完美骗过杜预的宝物和性命,却不成想被杜预反向利用,骗走了自己的宝物和老命。 杜预,你这骗子! “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林甫狂怒嚎叫。 趁着他心神不稳,梼杌猛然追了上来,吭哧又是一口。 李林甫右腿齐根而断。 大量鲜血,喷涌而出,失去肢体的痛苦让他面容扭曲。 “不,杜预,我与你绝不干休····” 李林甫在潭水底部狂叫着。 此时。 杜预也正在策马狂奔。 他丝毫不敢停歇,在马上拿出了人头砚、人骨笔。 又从虚怀若谷仓,小心翼翼取出了··· 人皮地图。 没错。 杜预之前展示给“裴十四”的人皮地图,也就是李林甫如今手中那份,是假的。 是杜预精心制造的赝品。 这样的赝品,杜预还有两份。 还记得在府试前几天,杜预在馆驿中闭关三天吗? 他除了制造原抄,就是在日夜不停,根据人皮地图仿制赝品。 李林甫果然上当,被杜预成功瞒天过海,用赝品骗的深信不疑、骗的凄惨无比,直接羊入虎口,进入梼杌巢穴。 望着远处无人追来,杜预长出一口气:“总算成了。”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感谢王希孟。” “感谢李林甫。” 他小心翼翼取出人骨笔,模仿李林甫的做法,在人头砚中蘸着王伦的碧血,在真正的人皮地图上小心翼翼描绘。 谁知,王伦碧血涂抹上去后,人皮地图上,非但没有出现画面,反而阴气森森,怨气冲天! 一片鬼气浓浓中,出现了王希孟的魂魄。 他面容惊怒,双目尽赤,大声斥责杜预:“你这窃贼,竟然乘人之危,窃取了我三件遗骸?更是人面兽心,残忍杀我琅琊王家弟子,取血制图?你这衣冠禽/兽,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杜预头也不抬,淡淡一挥:“希孟兄,请我一言。” “你莫要狡辩!滴骨认亲,我能辨认出,此血是我亲弟弟王伦的!” 王希孟冤魂咆哮着,追悔莫及,恨不得将杜预撕成碎片:“你为破我咒法,竟然杀我兄弟。我诅咒你,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宁死也化为厉鬼,一生一世纠缠着你,让你时时刻刻无法安睡,你闭上眼,我就出现,让你片刻无法安歇。” 这冤魂就是王希孟的怨恨,留在人皮地图上最后的守护。 任何人,试图打开王希孟人皮地图,都会遭受这冤魂的诅咒和袭击。 胆气小的,会噩梦连连。 哪怕不怕鬼的,也会在王希孟不死不休的纠缠中,度过余生。 第400章 多歧路,今安在? 王希孟有所动摇。 杜预乘热打铁:“希孟兄,事到如今我能承诺你的,是李林甫会得到杀害你,应有惩罚!我会替你复仇,让李林甫杀你和王伦血债血偿,不至于让坏人得脱。” 王希孟沉默不语,倒退半步。 杜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孟兄,你再怎么为王家考虑,首先是我大唐的文人吧?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有家?王家再根深叶茂,也是扎根大唐国土上的一棵参天大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千里江山图落入逆种文人手中,大唐文脉被截断,大唐灭亡,内忧外患一起爆发,你琅琊王家的泼天富贵,又何以保存?” “啊这?” 王希孟再倒退一步。 杜预以大义名分压他,他确实是王家子弟不错,但首先是大唐文人! 杜预进一步喝道:“希孟兄是聪明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逆种文人野心勃勃,大唐灭亡,你王家连全家性命都保存不了,又如何谈得上帝王基业。国难临头,大敌当前,想必希孟兄必能深明大义,助我一臂之力!我也发誓,一定杀死李林甫,替希孟兄和王伦兄弟复仇。” “轰···” 王希孟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这场人与鬼的论辩,杜预获胜。 王希孟长叹一声,魂飞魄散,只留下一声不甘至极、怨毒冲天的毒誓。 “看在你大德不孤、颇有文德份上,我最后相信你一次。” “杜预,你答应过我定要杀死李林甫,替我复仇。若违此誓言,我化为厉鬼也要索命!” 杜预叉手礼,郑重其事道:“苍天在上,我杜预愿意发誓,必然斩杀逆种文人李林甫,替王希孟和王伦兄弟复仇。” 王希孟萦绕在人皮地图上的冤魂,消失不见。 地图,徐徐显示出真正的画面。 杜预长出一口气。 他能听出,王希孟之所以作出让步,因看自己颇有德行。 【大德不孤】,杜预文德两丈五,了解一下? 人品好,连鬼都相信了。 人皮地图上,显示出一处画面。 杜预看了两眼,惊呆了。 “我去,王希孟你个缺德带冒烟的!” “竟然将【千里江山图】,藏在这种鬼地方?不看地图,谁tm能找到?” 从地图上看,杜预的【王希孟猜想】,只猜对了一半。 王希孟藏宝之地,竟然不在书山。 而是在··· 学海! 确切的说,是学海的彼岸。 要知道,秀才能走的极限,是书山前三重。 能通关书山一重,十里挑一,书山二重,百里挑一,过三重者,千里挑一! 能抵达学海彼岸的秀才,可谓万里无一。 而天杀的王希孟,明显是个无可救药的被害妄想症患者,晚期癌那种,极度缺乏安全感。 为了藏好【千里江山图】,他不光走过书山前三重,还唯恐不够安全,更是漂洋过海,埋藏在学海深处。 不同于杜预瞎鸡儿画、故意害李林甫的赝品,这份真正的藏宝图上,描绘的是一副茫茫学海中的航海图。33qxs.m 这就最大限度,屏蔽了被某个秀才无意中发现【千里江山图】的可能。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概率,也是王希孟不能容忍的。 度过书山三重,再度过万里学海,抵达彼岸,能做到这一步的,万中无一。 但对19岁就能画出【千里江山图】这种传世国宝、天赋惊人到被逆种定点刺杀的王希孟,恰好就在那万中无一之列! 杜预仰天长叹。难怪王希孟答应了,这货根本不信,自己也能漂洋过海,度过学海抵达彼岸吧? 一想到书山第三重,就如此危险重重,连梼杌这上古四大凶兽都有,连李林甫都被追杀的欲仙欲死,自己却要苦逼过学海,杜预就一阵头大。 “王希孟,你····” “活该你短命啊!” “你个扑街仔!” 远处,貌似传来了王希孟冤魂恶趣味狂笑··· “若无我这等天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哼···” 杜预收起人皮地图,颓然倒地。 他伤势沉重,且方才真真假假,真正吃了李林甫不少重创。 如此重伤,但杜预却大笑起来,极其畅快。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他向天空呐喊,振臂高呼:“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到了这里,很多人会看不懂——杜预到底如何知道会有今天?又如何知道身边亲密无间、两肋插刀的裴十四,就是李林甫假扮呢?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确切的说,杜预确实没识破李林甫。 李林甫老奸巨猾之辈,又害人无数,处处都抓在杜预心坎上,杜预又不是多智近妖的诸葛亮,岂能事事料敌在前? 那杜预为何能开了挂般,识破了李林甫,还顺势坑的李林甫不要不要的? 因为···杜预又穿越了。 谁还记得,杜预第一次诗成镇国,拥有一件镇国文宝【行路难】? 行路难作为镇国文宝,有两个逆天的神通。 【多歧路】+【今安在】! 当杜预突破第二重山,来到第三重山,邂逅恐怖的蝎狮几乎被追杀地走投无路,便知道第三重山危机重重,一个不慎就要当场挂掉。 请问,对于爱好游戏的现代精神小伙,遇到这变/态难度,第一件是什么? 当然是存档啊! “【多歧路】:在任何环境下,都拥有【慧眼】,看穿幻境,洞察未来一段运数。限用三次,此神通将永久关闭。” 杜预使用了一次多歧路,看穿了自己未来的运数。 算卦的结果,是狗带。 杜预甚至未卜先知看到,他死不瞑目、倒在某人剑下、身首异处的惨状。 既然知道必死无疑,杜预吓得魂不附体,立即脑洞大开,启动了存档功能。 “神通三【今安在】:在任何环境下,可设置【今安在】节点,一旦后悔,可返回之前设置的节点。限用一次,此神通将永久关闭。” 这神通是一次性,之所以配得上镇国文宝,因它拥有逆天的【读档】功能。 杜预可设置一次读档节点,名为【今安在】! 只要他后悔,随时随地可以读档,返回【今安在】节点! 一切状态,都会还原到今安在的时间节点上。 相当于,一颗后悔药。 俗话说,天下没有后悔药卖。 但逆天的镇国文宝,就给了杜预这一颗后悔药,可以随时穿越回过去。 说杜预是挂逼,这文宝绝对开挂到头。 李林甫脑瓜子cpu烧干,都想不出为什么杜预能识破他的身份? 因为杜预读档了。 boss有一切,但玩家能读档! 故事的发展,原本都按照李林甫的剧本好好进行着。 杜预邂逅裴十四,又遇到王伦袭击,裴十四“义薄云天”杀死王伦,又背刺杜预,抢走人皮地图,再要一剑枭首,斩草除根··· 在被杀的前一刻,杜预读档了。 他以全状态返归了【今安在】的时空节点,也就是刚进入第三重山的状态。 而此时的李林甫,根本不知道自己剧本被偷窥,还在忠实演着“裴十四”的角色。 然后··· 看过李林甫剧本的杜预,恬不知耻,悍然开挂。 他掏出了自己的剧本。 至于梼杌藏身地点,是杜预第三重山亲自路过、碰到的,只是恰好没有惊动梼杌。 他灵机一动,就绘制在人皮地图上,作为送给李林甫的“惊喜大礼”。 果然,对杜预这挂逼穿越完全不知情的李林甫,欢天喜地跑去“舔包”,结果转角遇到爱,喜提上古四大凶兽梼杌一只。 杜预长舒一口气,拿出了宝物【行路难】。 可见,这镇国文宝上,【多歧路】使用次数剩下两次,而【今安在】废了,完全不可用。 杜预叹了口气:“读档机会,被用掉了啊。少了一个保命底牌。” “目前保命底牌用掉了一张,只剩下9999个了。唉···” 二世为人,不,三世为人的杜预,咬牙切齿。 “李林甫!” “你给我等着!” 同样的话,从李林甫口中咬牙切齿吐出。 他对杜预的恨,只在杜预之上。 因杜预损失的不过是一张保命底牌,而他损失的,确实自己一条腿啊。 还有,被杜预骗取两大文宝啊。 梼杌如今就在李林甫身后,穷追不舍,疯狂啃噬。 李林甫从水潭中跳了出来,连滚带爬单腿狂跳。 血流如注,凄惨无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滑稽。 “杜预,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李林甫召唤出另一头坐骑,疯狂打马而逃。 梼杌穷追不舍。 失血,让李林甫差点失去意识。 雪地上斑斑点点,流淌着李林甫的鲜血,却更让梼杌兴奋。 既然知道千里江山图的所在,杜预下一个目标很明确——不在书山第三重多耽搁,要尽快突破书山,前往学海。 哪怕第三重的文宝,等级很高,杜预从梼杌巢穴的文气光芒冲天,判断此物甚至有镇国文宝。 但杜预深知“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道理。 拿到手里的才是好的。 追两只兔子,往往什么也得不到。 虽然将李林甫坑骗到梼杌巢穴,估计给这货一大惊喜,但杜预并不相信老奸巨猾的李林甫会被梼杌吃掉。 最好办法,莫过于自己趁着李林甫自顾不暇,快速赶往学海,取出【千里江山图】。 第402章 法家拂士,上古五刑! 他确实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力,仿佛一层层枷锁,套在自己头上,犹如绞索步步让他窒息。 “我会一步步剥夺你的灵识,封/锁你文宫,让你有力气用不出来。” 张放面色冰寒,直逼杜预:“你冥顽不灵,该当剕!” 他一剑如雷,向杜预的脚当头雷霆斩下。 “剕,就是砍掉犯人的脚,宫,就是割去人的生/殖器,最后的大辟,就是砍头。” 张放志得意满,傲然冷笑:“除此之外,我法家还有膑—剔掉膝盖骨、刵—割耳朵、剕—斩左趾、刖—斩右趾、磔、车裂、缢、焚、烹、脯醢等等刑罚。放心,我会一点点,让你统统品尝一遍的!” “你的死亡,会很缓慢、更缓慢,慢到你痛彻心扉,慢到你到了阎罗殿,下辈子都不想投胎做人。” 张放说这些残忍言语,却并没有半点咬牙切齿,表情却古板中透出理所当然,认真中闪耀着得意。 对法家弟子而言,这些刑罚并不残忍,它们只是照章办事,严格履行法的程序。 杜预心中一寒。 他知道,张放绝非说说就算,以这年头的法家上古五刑剑法,它真做得出来! 在圣元十国,法家以严刑峻法而著称,所谓“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钻窄。薄刑用鞭朴。大者陈之原野,小者肆之市、朝。”大刑用甲兵,是指战阵。其次用斧钺,是指大辟。中刑用刀锯指劓、剕、宫。其次用钻窄指墨。薄刑则用鞭朴。 民众动辄得咎,动不动就要被处以严厉残酷的刑罚。 眼看杜预又要被一剑刺中,活活剁掉右脚,张放面容也狰狞起来。 “什么诗成镇国?什么天下奇才?不过如此!” “还不是乖乖被我炮制?在我的上古五刑剑下,哀嚎、翻滚、求饶?” “呵呵,书山之中,若能除掉这心腹大患,回到嵩山书院、大秦帝国,我能得到表彰。搞不好能凭借功劳,以我叔叔张仪美言,再上一步。” 他志得意满,几乎要仰天长啸。 杜预在前两重山,表现实在太惊艳、震惊十国,可谓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自己若能杀了这样巅峰的杜预,才显出自己与众不同的手段。 十国之中,虽然面临着妖蛮魔的重重威胁,但战乱频仍,十国相互视为心腹大患,大秦与大唐就是一对死敌。 自己能将大唐诗成镇国的镇国秀才,后起之秀,在书山斩杀,回到大秦绝对是大功一件! 叔叔张仪,甚至亲自出手,想要留下杜预都不成,这件事却被自己做成了。这是何等荣耀? 什么人族大义?什么大局为重? 在十国朝廷内部,没有人会真的拿这当回事。 “杜预,借你人头一用!助我上九卿高位!” 张放上古五刑剑疯狂斩下,狞笑连连,浮想联翩。 在他看来,杜预已然没有退路,再不可能逆转乾坤。 张放与普通秀才,绝对不同。他在嵩阳书院,已然远超过一般秀才实力,又有秦国九卿高位的叔叔张仪推/荐,早早坐上了秦国执掌刑辟的廷尉一职,手中上古五刑剑杀人如麻,早已沾满了人血和冤魂。 故一般秀才面对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满脸是血的杜预,突然一指:“不求甚解!” 张放:“???” 他脑海中根深蒂固、浑然天成的上古五刑剑法,竟然·· 模糊起来。 遗忘了! 这就尴尬了。 他眨眨眼,看着手中的上古五刑剑,却一片浆/糊,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第三剑【剕】该如何斩下去。 “不,不对!” 张放气急败坏大叫起来:“你一个秀才,怎么可能掌握不求甚解?我叔叔早已高居大学士,才能掌握这等神通。你,你···” 杜预目光一寒,冷冷一笑。 一般秀才? 可惜,走到这里的,谁是一般人? 极品举人神通【不求甚解】,让对方遗忘所有神通,对举人以下必然生效! 张放个体实力再强,文位也是举人。 故而,毫无悬念吃了杜预【不求甚解】,遗忘了所有技能。 连杜预吃了前两剑【墨】、【劓】两种酷刑,而被封印的文宫神通,也随之解封。 杜预被削去的鼻子,重新长出来。 脸上的刻字,也随之消失。 正如杜预猜测,上古五刑剑,乃是一种文气神通! 在犯人真正认罪伏法前,劓、墨等所有刑罚效果,都是文气神通效果,是暂时的。 而倒霉蛋张放遗忘了上古五刑剑法,一切文气神通自然消失。 张放,从天才变成白痴! 只需要一招。 对这法家弟子,杜预可就不客气啦。 他悠然一指:“悬梁刺股。” 张放急火攻心。 他不明白,占尽优势的自己,为何突然急转直下,沦落为杜预的阶下囚?这前胜后败、断崖式巨大反差,令他吐血。 他正要不顾一切,冲上去与杜预决一死战,突然头上一疼,已然被活活吊起来。 两腿也剧痛。 噗通! 张放直接扑街,摔了个嘴啃泥、狗吃屎。 张放脸上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你的才气神通,竟然能压过我?这怎么可能?” 张放咆哮起来:“我怎么会输给你?你怎么能压制我?我乃堂堂张仪侄子、大秦廷尉!执掌刑名律令,诛杀奸邪无数,你小有薄名,却怎配做我的对手?” 张放的心态,彻底崩了。 作为少年得志、天下闻名的大秦廷尉,他从未将杜预放在心上,更不认为杜预有资格与他相提并论,遑论败在杜预手中。 杜预是镇国秀才不假,但张放在大秦更是家喻户晓、名声遍布天下,手段之暴虐残酷,可止小儿夜啼。。 大秦有多少人? 大秦拥有百余州郡,亿万人口。 张放在大秦名闻天下,名气早已高达三丈! 是整整三丈啊。 张仪门下,门客三千、高手如林、天才聚集。 张放平素与张仪门下举人、进士、高徒,论辩、舌战、比试,从未输过一招半式。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在秀才中到底多变/态? 寻常举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哪怕是顶级举人,张放也能凭借张仪传授的诸多神通,稳稳占据上风。 放眼天下,谁家秀才能比自己更高? 第404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云中书院,林权?” 杜预全神戒备。 方才的张放,非来一次儒法争鸣,险些要了杜预的命。 若林权再来一次儒道争霸,选择袭击自己,加上这些第三重山的饿狼,当真有些棘手。 谁知,林权也并不好受。 他在空中骑鹤而行,确实不会受到狼群威胁,但却也引来了更多的觊觎! 风雪中,出现了阵阵嘶鸣! 又有一大群怪鸟形同秃鹫,却各个双头,喙似刀爪如金,从雪山高处飞扑下来! 哪怕漫天风雪之中,这种沉重硕/大的秃鹫怪鸟也能进退自如,轻松驾驭,在林权后面疯狂追击,大有生吞活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硕/大的雪片在雪山飓风的加持下,犹如箭雨打在秃鹫怪鸟身上, 林权披头散发,面色凝重,脚踏仙鹤,飞剑反击。 但飞剑却被秃鹫怪鸟一爪子抓开后,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却奈何不得这些恐怖的怪鸟。 此人能不声不响,在第二山拿到第二名,仅次于杜预,可见实力之强。 且云中书院在大汉北方三晋之地,赫赫有名。 黄老之学更是天下显学、风靡各国、盛行一时的国学。 大汉帝国就不用说了,黄老之学作为大汉国学,历经高/祖、文帝、景帝、窦太后,传到武帝手中,足足传了五代帝王雄主! 很少有人知道,与大汉征战百年、鏖战不休的蒙元帝国,国教竟然也是道教+佛教! 而蒙元帝国建立后,四面征伐、横征暴敛、动辄屠/城,杀戮极重,道家“长春子”亚圣丘处机,以74岁高龄,率弟子18人跋涉万里,历尽艰难,数年后抵达西域大雪山,劝说成吉思汗止杀爱民。 成吉思汗问他如何治理天下,他回答应以“敬天爱民”为本,问长生久视之道,回答以清心寡欲为要,并进言欲统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杀人”。成吉思汗深契其言,礼遇甚隆,尊为神仙,又赐以虎符、玺书,命他掌管天下道教,并下诏免除道院、道士一切赋税差役。 丘处机于是广发度牒,建立平等、长春、灵宝等八个教会,道家中全真派发展为蒙元国教。 十国中,还有蜀国尊奉黄老之学。蜀汉先主刘备以汉室宗亲自诩,自然要捧黄老之道。不过蜀国道家学派,以汉中为中心的五斗米教为主,与北方全真派遥遥相对。 大秦帝国,独尊法家,封禁佛道墨各家。33qxs.m 东吴创始人孙坚,乃是兵圣孙武、继圣孙膑子孙,手握【孙子兵法】和传国玉玺两大传天下级文宝,自然尊奉兵家。其子孙策、次子孙权,都尊奉兵家为国教显学。 齐国、越国、楚国要么纵横、要么佛道,还没有明显倾向。 大宋偏安一隅,以佛道并行。 可见,在声势上,道家黄老之学足以与法家、兵家等强势学派,鼎足而立,形成天下三分的局面,乃是一等一的强势宗门。 佛门、纵横、阴阳、墨家都要略逊一筹。 林权在云中书院,堪称超一流学子、后起之秀,自然有资格称天下奇才。 可如今,如此强势的天下奇才,却被秃鹫怪鸟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眼看林权被追的上天无路,杜预目光一闪,呐喊道:“林兄,第三山如此艰难,我们联手如何?” 林权低头看到杜预,略一沉吟,一跃而下,与杜预并肩而立。 “想不到,竟有机会与天下闻名的杜案首,并肩作战?” 林权倒也洒脱,目光落在成群妖狼上,微笑道:“不过,你也有火烧屁/股的追兵,我们两不相欠,顶多算抱团取暖。日后翻脸打起来,大家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杜预也是一笑而过。 杜预为何要与林权并肩对敌? 强敌环伺只一方面,这也是观察林权实力的一个好机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杜预是懂的。 两人并肩作战,虽然实力倍增,但要面对的敌人数量也倍增,空中地面协同进攻,压力成倍增加。 “小心!来了!” 林权喝道。 秃鹫怪鸟与雪地狼妖灵智已开,极其狡诈,竟然心照不宣,两线同时进攻,相互策应,务必让两人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林权倒也不留手,悠然吟诗:“淮南霞举上璚霄,月佩星冠拥侍僚。” 才气,冲天而起。 杜预心中骇然。 有人问,道家与道教、黄老之士与道家修士,有什么区别? 这两者,截然不同。 道家,是一种治国理政的学派,小国寡民、清静无为的思想,归根结底是学术上,他们的学者,称为“黄老之士”。 云中书院林权,就是黄老之士的后起之秀。 他培养的目标,是入世、是朝堂、是将天下治理成老子所云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人间天堂。 而道士是出家人,是修仙者,目标是独善其身,自己修仙得道,飞升上天。 一言以蔽之。黄老之士,归根结底是学者,而不是道士,与普通秀才、法家拂士、墨家学者没有本质区别。只是他们更倾向于无为而治、垂手拱治等治国理念而已。 林权乃黄老之士,一样能作诗,能引才气,使用秀才文气神通,但也能飞剑杀人,修炼道士的诸多神通。 他一指:“飞剑斩蛟江左重,吹/箫引凤大郎娇。” 他剑指天空! 一剑之威,斩裂虚空! 连江左的蛟龙都能隔空飞剑斩杀,遑论这些怪鸟? 空中飞扑而下的秃鹫怪鸟,凄厉惨嚎,羽毛乱飞,已然有数头凄厉陨落、粉身碎骨、摔成肉酱。 杜预目光一闪。 光是这一击,林权实力丝毫不逊于他! 作为黄老之士,云中书院林权既能吟诗作赋,又能飞剑杀人。 作为法家拂士,嵩阳书院张放既能妙笔生花,又能律令杀人。 作为墨家学徒,非攻禽滑釐能锦绣文章,又能打造机关。 哪怕岳麓书院欧阳斌、白鹿书院刘选文,也各有独到之处,学院不传之秘。 这就是为何五大学院,成为天下五大学派圣地。 杜预作为普通秀才,天生就有短板,乃是十大秀才中最缺乏人脉、资源、秘籍之人。 在天下其他人看来,毫无根基的杜预能自立门户,独树一帜,自成一派,堪称天下异数、奇才怪胎。 林权:“朝朝靧面红桃雪,夜夜归心碧树潮。莫说神州多弱水,跨麟乘鹤自逍遥。” 飞剑穿梭如银龙,矫矫不群,划破虚空。 秃鹫乱飞,又倒下一大片。 但秃鹫和妖狼更加疯狂,高低窜伏,向两人猛扑而来。 眼看形势坏到不能再坏,林权转向杜预。 若杜预拿不出与他相匹配的实力,斩妖除魔,林权随时会翻脸走人。 毕竟,大家萍水相逢,互不亏欠,乃是暂时合作关系。 杜预不能提供与林权相配的战斗力,林权怎么会让他搭便车? 杜预淡淡一笑,伸出右手,一指天空。 这一指,风云乍起! 半个雪山的才气,风起云涌,向杜预凝聚而来。 杜预身边,犹如平地刮起八/九级大风,漫天风雪,卷的均匀,洋洋洒洒,犹如梦幻。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杜预的诗词,应时应景,才气冲天,引发了天地强烈呼应。 在雪山上做雪诗,好比在大江上求雨,在火焰山中取火,顺理成章,说不出的和谐。 北风席卷大地吹折了白草,异族的天空八月就飘降大雪! 在他诗词才气加持下,雪山上的风雪,越发猛烈,燕山雪片大如席,夹杂着野兽般呼号的北风,飞速旋转,切割一切。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在如此恐怖的雪风之下,雪山上的一切都为之摧折! 雪松,折断。 雪岩,崩解。 雪山,雪崩。 更不要提枯草!本就干枯的野草,迅速被席卷而过,纷纷折断,漫天飞起。 这是生命的禁区,这是自然的威力。 甚至连空中俯冲而下的怪秃鹫和猛扑过来雪妖狼,也被杜预这一句“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深深震慑! 怪秃鹫在空中瞄准二人,正要俯冲而下,却被瞬间刮走! 雪妖狼原本就是雪山霸主,此地原住民,抵御风雪能力极强,却依旧挡不住骤然狂吼、威力数倍的风雪,被刮得东倒西歪,狼嚎阵阵,站立不稳。 人和妖,都无法在这大风雪中站稳,战斗也随之中断。 林权冰冷无情的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芒!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连此地的妖兽,都禁受不住杜案首的诗句?” “这才是两重山,夺魁问鼎的实力啊。” 他微微一笑,对杜预兴趣更大。 杜预惊才绝艳的表现,一眼就激起了当世才子林权的好胜心、胜负欲。 古来圣贤皆寂寞。独孤高处不胜寒。 能吸引一个绝世天才兴趣的,只有另一个绝世天才。 杜预使用暴风雪,困住妖物,悠然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林权的眼前,霍然一亮! 他骤然失声道:“怎么可能?” 因杜预这诗句,根本不符合常理。 第406章 可恶,被他装到了! 杜预点头,一指狼妖王、秃鹫王道:“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归客在暮色中迎着纷飞的大雪步出帐幕,冻结在空中的鲜艳旗帜,在白雪中显得绚丽,哪怕列列寒风中也毫不动摇、威武不屈! 狼王、秃鹫王原本是强悍的妖王,且在雪山生长,抗寒能力极强,几乎不可能被冻死。 但在杜预诗词之下,受伤的两妖王,竟然被活活冻结,变成了两坨栩栩如生的冰雕! 大唐红旗不会被冻结,但两头妖王却被杜预一句诗,硬生生冻成冰雕! 林权打马而行,目光落在两坨冰雕妖王身上,心中一颤。 杜预,杜镇国! 他原本在前两重山输给杜预,感观如张放一样,颇为不服。 但只听了杜预这首诗,跟杜预并肩一战,林权已然知道杜预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才气,这文思,这才情,这实力,绝非寻常人能比。 杜预冻翻了两头妖物,对要远行的林权拱手道:“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林权拱手还礼,沉声道:“杜兄保重,山高水阔,后会有期!” 此时的他,对杜预的态度已然从睥睨俯瞰、小觑轻视,变成了心平气和的平辈之交。 态度变得客气许多,甚至有些离别的伤感。 混到十大秀才这层次,所谓情商都是具备的。 之所以显得情商不够,根本原因在于——他认为无需对你高情商! 或者说,他认为你不配他高情商! 只要你实力足够强大,任何人情商都非常高。 他打马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林权几乎本能逃离杜预。 他发现,只要跟杜预站在一起,自己难免会受到影响——连坚如磐石的道心,都会动摇起来。 杜预,太妖孽了! 自己已经自负天才,但跟这样的妖孽站在一起,天才都会自卑! 杜预的吟诵却悠然传来,清晰入耳,一如就在他耳边。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可恶啊!” 林权狠狠一拳,打在了阑干万丈冰山上。 打得血和雪,一起迸飞。 “被他装到了!” “这首诗,真的入情入境,作的好好。” “连给我送别之情,都写进去了。” “论诗词,我万万不及也。” 林权懊恼万分,又急又气。 天才,最不能看、不愿看的另一个天才。 但接二连三的打击,还在源源不断涌来。 “此诗,名为【白雪歌送林秀才归京】!” 林权必然返回大汉都城邺城,杜预以诗歌相送他归京,半点毛病没有。 林权仰天长叹:“这首诗,奇丽多变的雪景,纵横矫健的笔力,开阖自如的结构,抑扬顿挫的韵律,奇中有丽、丽中有奇的美好意境,得声色宜,张弛有致,刚柔相间,急缓相济,只是写雪,却能化景为情,慷慨悲壮,浑然雄劲。我自愧不如!” 高手相争,只差一线。 杜预只凭【白雪歌送林秀才归京】一首诗,就让林权难以望其项背、望洋兴叹。 第408章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他一指杜预,狼狈飞速而起,向杜预发起猛攻:“【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比喻坏人互相勾结在一起干坏事。 但狼的残忍与狈的狡诈,朋比为奸,能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威力。 杜预吟诵“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给自己加装铁衣护甲、角弓攻击,却被狼狈夹击撕/扯,伤势扩大。 “哼!” 李林甫趁机一招口蜜腹剑,一把剑刺/穿杜预之身。 杜预伤势飞速扩大,血流如注。 李林甫虽然文位只是秀才,但逆种文人首领,杀人经验丰富,杜预跟他战斗起来,犹如六年级小学生与拳击手对打,就算身高体重不吃亏,在技巧上也吃了大亏,完全被死死压制。 若非杜预拥有【德才兼备】、【大德不孤】等幸运属性,每每能躲开致命攻击,加上李林甫满腔怨毒,要慢慢折/磨杜预致死,早就被李林甫一击必杀了。 “吼···” 一声怪叫,震惊山岭。 “不妙!” 李林甫大叫。 梼杌的身影,出现在雪山之下,正在向两人飞快赶来。 兰芳在天空上,冷冷阴笑。 他的算盘非常精明——驱虎吞狼之计,安排李林甫杀死杜预,再安排梼杌吞噬李林甫,杀人灭口。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 哪怕之后轮值的半圣再调查,也无法去询问葬身梼杌的李林甫,有何异常之处。 杜预死得干净利落、查无可查。 “嘿嘿嘿,我真是太聪明、太阴险了” “呵呵,算了,不能再留你了。” 李林甫颇为忌惮,扫了一眼梼杌,对杜预冷冷嘲讽:“本想将你凌迟碎剐,砍你三千零八刀,一刀不能少。但梼杌这认死理的恶兽追击上来了,我给你一个痛快吧。” “【千里江山图】,交出来!” 他穷凶极恶吼叫着,向杜预扑来。 杜预看着远处的十国读书人,无人肯上来帮忙。 不少人都认出李林甫,但人人都忌惮李林甫,谁敢上来? “那是···李林甫?” “逆种文人?” “书山是读书人圣地,逆种文人怎么能到书山来?” “人家自有办法,蒙混过关。” “糟了,杜预只怕····” “唉,只能怪他树大招风,被逆种文人惦记上了。” “这么多镇国诗,在逆种猎杀麒麟榜上,杜预只怕排入前三十了吧?” “辣椒红了值钱,人红了危险啊。” 说风凉话的多,两肋插刀的一个没有。 毕竟明哲保身,谁也不想惹火烧身,招惹到李林甫。李林甫不来杀他们,已经阿弥陀佛。 杜预叹了口气:“看起来,不拿出那一招,不行了啊?” 李林甫一愣,随即狰狞冷笑:“你胡言乱语什么?以为虚言恫吓,就能吓退我?老子不吃这一套!” 杜预仰天看雪山上金碧辉煌的茹古涵今殿,怅然若失摇头道:“唉,行路难,行路难!”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群山回荡着杜预不甘的呐喊。 这首诗,一开头就陡起壁立,让杜预久久郁积在内心里的感受,一下子喷/发出来! 杜预早已隐隐感到不对。 他意识到,必然有人在打压他、针对他。此人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生杀予夺,自己命运被/操纵、被篡改、被肆意涂抹,操之人手! 这一句,杜预用青天来形容封圣大道的宽阔,照说这样的大道是易于行路的,但紧接着却是“我独不得出”,就让人感到这里面有许多潜台词。 有内幕!有潜/规则!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李林甫皱起眉头,咬紧牙关大叫道:“快,杀了他!不能让他作诗!” 他自然不会忘记,杜预作【行路难】,诗成镇国。 而这次杜预又作【行路难】其二,显然不简单,搞不好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坐骑狼狈,疯狂闪电般向杜预扑去,力图扼杀杜预。 书山大道通天,如此宽广,唯独我不得其门而出。 云中书院林权就不用说了,连欧阳斌、禽滑釐、韩信,都找到了门径,光芒一闪,进入了茹古涵今殿中。 唯独杜预这前两重山的王者,却还在望洋兴叹,始终不得出。 杜预文思敏捷、文不加点,飞速道:“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我不愿意追随长安城中的士族子弟,斗鸡走狗、走马章台、赌博作乐,与他们同流合污。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我也不愿意像冯谖弹剑作歌发牢骚,在权贵之门卑躬屈节,祈求嗟来之食。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当年淮阴人讥笑韩信怯懦无能,汉朝公卿大臣嫉妒贾谊才能超群。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簪折节无嫌猜。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君不见,古时燕昭王重用郭隗,拥篲折节、谦恭下士,毫不嫌疑猜忌。他尊郭隗为师,于易水边筑台置黄金其上,以招揽贤士。于是乐毅、邹衍、剧辛纷纷来归,当邹衍到燕时,昭王“拥篲先驱”,亲自扫除道路迎接,恐怕灰尘飞扬,用衣袖挡住扫帚,以示恭敬,才有剧辛、乐毅感激知遇的恩情,竭忠尽智,让燕国一举称霸天下。 李白借用了韩信、贾谊的典故,写出上层人对他嘲笑、轻视,而冥冥之中的当权者,则对他加以忌妒和打击。这两句是写他的郁郁、不得志。 “吼!” 狼狈两兽一起咬住杜预,只可惜杜预此时【行路难】,才气加身,冲天而起,两大凶兽撕咬着他的衣角,竟然无法撼动分毫。 “混账!” 李林甫急眼了! 他一直假扮“裴十四”,跟随潜伏在杜预身边! 他太清楚,让杜预做完一首诗,又是何等恐怖结果? “口蜜腹剑!” 李林甫骑着狼狈,一剑刺/穿了杜预腹部。 杜预口喷鲜血!喷到了李林甫的脸上。 李林甫狰狞笑了。 换成任何人,这一剑都绝对能打断他的诗。 没有任何秀才,能在如此沉重的致命伤下,还能做诗。 但杜预身上才气光芒一闪。 举人神通【目不窥园】发动! 提升诗词神通专注,不会被轻易打断! 哪怕杜预腹部中剑,依旧喷血完成了这首【行路难】。 第410章 逆天破关,半圣震怒! “噗···” 纳兰珠屁/股刚沾上座位,还没站稳,已然被撞的化作滚地葫芦,满地打滚,满脸惊愕。 “混账!此子活该千刀万剐!” 纳兰珠咆哮着,头发都散乱了。 他满脸不可思议——这是怎么搞的?为何区区一个秀才,竟然能搞出如此大动静,连文渊阁都能颠覆? 兰芳连滚带爬:“启禀圣人,此子向来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之前我当值,他以童生之身请圣裁,就不服从我的裁决,还悍然上告祖半圣。此人顽劣愚钝,不能再留。不若····以文渊阁的力量,将他···” 他恶狠狠做了一个斩杀动作。 纳兰珠脸色阴沉:“你既然早就知道,何不早说?” 兰芳一脸惊慌:“学生,忘了。” 纳兰珠眉头紧蹙。 身为圣人,他不想沾惹因果。 直接动用文渊阁的力量,固然能将杜预轰杀成渣,但··· “老师,一不做二不休啊。” 兰芳满脸狠色:“祖半圣、司马半圣都对此人青眼有加,若他们感知到,只怕就杀不掉了。打虎不死百世之患啊。” “也罢。” 纳兰珠冷哼道:“这逆种文人,既然蠢货,那就我们直接动手···” 他话音未落,只听得杜预的声音,越发声如洪钟大吕,震撼日月乾坤:“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破你娘啊!” 纳兰珠额头青筋暴起,爆了粗口,连圣人的体面都不要了。 他被杜预整得要崩溃了。 上面,已然传来了阵阵文声。 文渊阁光是依靠半圣的力量,已然压制不住杜预【行路难】的镇国之声,要破了! 一旦让亚圣、圣人知道,自己嫉贤妒能,残害镇国秀才,后果只怕比上次兰芳被罚面壁十年更惨。 越是身在高位,越是害怕失去一切。 可是,以文渊阁的力量只能轰杀妖尊以上的妖蛮神,捍卫人族生存,却不能用来直接杀人。 一旦杀人介入十国事物,文渊阁必然组织调查。 哪怕他是半圣,又该如何解释/放着逆种文人不杀,却一定要杀死杜预合理性? 骑虎难下啊。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杜预三首行路难,倒在地上,一道金光冉冉升起。 天空中异象愈来愈盛,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夜,从云层中冲了出来。天边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轨迹,像极了彗星火雨。 天降异象,日月无光,山河崩塌,书山震动。 “什么?” 纳兰珠眼珠都要瞪出来,难以置信低吼道:“他,他竟然能做到这地步?连我以文渊阁半圣之力,施加在茹古涵今殿上的咒法封印,强行冲开?” “疯了,这简直是疯了!” 兰芳步步后退,喃喃自语。 他当大学士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景象。 一个秀才,竟能逆天! 文渊阁意志,半圣之力,加上茹古涵今殿的封印,竟然被杜预一人一击之力,强行冲开? 这彻底颠覆了兰芳所有的既有观念。 仿佛天地都在为杜预的不平鸣冤、仿佛日月都在为杜预遭受的不公叫屈、仿佛乾坤都在替杜预“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怀才不遇而颠倒、仿佛星辰都在为杜预被人为干扰、暗箭所伤的悲惨身世而神伤。 文曲星动! 天空下雨。 “火雨,是火雨!” 一场突如其来的火雨,真正天降异象,雷电交加,千里书山,大地一片狼籍! 正在试图登顶的秀才们,惊慌失措奔逃,四下乱跑,再也无人敢与杜预争夺茹古涵今殿资格。 而文渊阁上,纳兰珠和兰芳目瞪口呆,看着天空降下火雨,惴惴不安,不寒而栗。 这是上天的警告吗? 还是文曲星的惩罚? 文曲星动,天降火雨,砸在杜预的周围,仿佛一道守护的火墙,格挡住了杀意冲天、恨不得掐死杜预的李林甫。 而这一场万千流星落,吹落星如雨的火雨,化为杜预一句句诗词,犹如势大力沉的撞城锥,骤然强行轰开了茹古涵今殿的大门。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轰! 轰! 轰轰轰! 吱呀·· 茹古涵今殿的沉重大门,在流星火雨的轰击下,满心不甘、却无可奈何,徐徐向杜预开启。 纳兰珠、兰芳瞠目结舌!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们全面失败! 他们试图给杜预暗中使绊子,卑鄙暗算,让杜预错过进入茹古涵今殿的唯一机遇。 但哪怕千万阻力,杜预依旧硬顶着压力,完成了这逆天之事、做到了不可能做到、常人不敢相信、文渊阁半圣都不敢想象的程度。 “老师,怎么办?”兰芳惊慌失措:“他强行冲开了茹古涵今殿。文曲星都不受我们控制了。” 他拼命摇晃玉圭,试图联络文曲星的力量,但平生第一次文曲星不再响应文渊阁当值大学士的召唤,任凭他如何召唤也没有任何才气反应。 这让他本能感到恐惧。 天降流星火雨,这是上天给他们师生的警兆吗?让他们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再对付杜预? “老师,我们要不要···收手?” 兰芳胆怯道。 纳兰珠眼神阴狠,攥紧拳头:“收手?怎么可能···有了。” 他眉头一展,嘴角微翘:“既然此子已经进入茹古涵今殿,那就···满足他。” 兰芳心有不甘:“您的意思,让他进入茹古涵今殿?可···那几个人都还困在茹古涵今殿中,无人能脱出,至今还没有产生第一。以杜预的实力才学,万一进入拿到第一怎么办?这岂不是给他天大便宜?” 他徇私舞弊,暗算杜预,不让杜预进入茹古涵今殿中,如今却要被杜预诗词才气强行轰开大门,弄得骑虎难下而放弃? 这不是太没面子? “呵呵,怎么可能?” 纳兰珠冷笑道:“一个半圣,一个大学士,在茹古涵今殿中,难道还斗不过一个秀才?” “茹古涵今殿的考验,到底多变/态?你不会不知道吧?” 兰芳恍然大悟:“哦,您的意思是?” “将他放入茹古涵今殿中!” 纳兰珠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文宫崩坏粉碎,可他自找的!” 兰芳也恍然大悟:“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既然他要自寻死路,那就放他进去吧。” “嘿嘿··” 师徒俩,奸笑不止。 杜预顶着全身虚弱,挣扎起来,跌跌撞撞,冲向茹古涵今殿。 他眼中一片模糊,脚下犹如踩棉花,虚浮无力。 他失血过多,已然如风中残烛,禁不起任何风浪打击。 但杜预的脚步却依旧坚定,眼神却依旧坚毅,一步步走向大门。 流星火雨,隔开了逆种文人李林甫,将他远远隔绝在后面。 李林甫只能暴跳如雷,干瞪眼却无法可想,只眼睁睁看着杜预跌跌撞撞,滚入茹古涵今殿中。 天空中,传出了文渊阁的声音。 “大唐士子杜预最后一名进入茹古涵今殿。” “茹古涵今殿,通道关闭。” 十国秀才,齐刷刷失望叹息。 雪山之上,茹古涵今殿消失。 “这书山的隐藏知识神殿,就这么关闭了?” “那进入其中的五人,会怎么样?” “最好被吞噬,永久出不来。” “别痴心妄想了。我猜他们一定在通过某种考验,一旦通过,得到的奖励之丰厚,你我八辈子都不敢想。” 杜预连滚带爬,冲入茹古涵今殿。 “这,这是?” 他行走在文宫中茹古涵今殿中,满脸震惊。 因这哪里是什么神殿?分明是一座古往今来、浩如烟海的古代藏书阁。 书,到处都是书。 漫步在茹古涵今殿,这是一规模宏大的藏书建筑,殿宇、房间、游廊、平台、重檐大亭、垂花门、随墙门,节次比邻,雕梁画栋。楼座与殿堂之间,曲垣回廊相连。主体为茹古涵今殿,韶景轩、茂育斋、竹香斋、静通斋、环翠斋等等。 才气飘飘,书香满殿,墨香迷人,犹如馆阁仙境,其中嘉树丛卉,生香蓊葧,缭以曲垣,缀以周廊,邃馆明窗,牙籖万轴,潄芳润,撷菁华,还有诸多白鹿、仙鹤、鸟雀的灵兽出没其中。 其中,主殿上高悬【茹古涵今】四个大字,应该出自圣人手笔。彡彡訁凊 每一栋大殿,都汗牛塞栋,藏书无数。 按照经、史、子、集进行分类。 经:经书,是指列圣六艺经典著作。 史:史书,即正史。 子:百家著作,宗教著作。 集:文集,即诗词汇编。 每一种分类之下又分朝代、国家、地区和作者,可谓汗牛充栋,森罗万象,藏书如海。 一望无际的藏书架,深不见底,不知收藏了多少藏书。 杜预却并不知道,在他孜孜不倦、千辛万苦,进入茹古涵今殿时,已经被文渊阁两双眼睛盯上了。 一道圣人才有的光芒,杀气冲天,从文渊阁中电射入神殿,消失不见! 那是,半圣独有的光芒! 第411章 一词压两宋,孤篇盖全唐! 空中,响起半圣的声音:“兰芳,你负责镇守文渊阁,为我守住退路。” “若事有不谐,我发信号,你将我拉回来。” 兰芳心中暗暗赞叹。 恩师,果然心细如发,文心周纳。 以半圣之体,击杀一秀才,还能想到退路。 未虑胜,先虑败。 “恩师,您只管放心。再说以您半圣,碾死一只蝼蚁,怎么可能需要退路?” “兰芳,不要废话!你给我守好退路。”纳兰珠断喝。 “是!”兰芳拍着胸/脯,心中不以为然。 当值半圣+当值大学士,文渊阁在手,还有什么搞不定? 诸葛一生唯谨慎。 恩师,太谨慎小心了。 杜预正在茹古涵今殿中徜徉,却发现大殿最核心之处,竟然有一座巨大的圣人文像。 “此地是··” 杜预好奇走过去。 圣人文像,庄严神圣,又巍峨耸立。 一个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要获古今中外知识,必先通过知识试炼。” “通过关卡越多,你获得的评价越高,最终得到奖励越多。” 杜预心潮澎/湃,正要开启,突然圣人文像一阵扭曲。 文像突然活了,一巴掌拍下。 杜预被抽飞出去,撞在大柱子上,昏迷不醒。 圣人文像,竟然露出一丝狞笑,变成了纳兰珠的面容。 “这是···哪里?” 杜预虚弱地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莫名其妙,不得其门而入,无法进入茹古涵今殿中,又被李林甫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极度不甘之下做【行路难】三首,天降异象,火雨强行轰开神殿大门,自己连滚带爬逃了进来···· 参观了一番神殿后,竟然又被圣人文像偷袭。 “不对,事情有些古怪。” 杜预眼中一寒,本能感到圣人文像复活,绝非正常应该有的考验流程。 有强大的力量,刻意乱入,扭曲了考核。 可眼前的景色,却如此陌生,与想象之中完全不同。 江上孤舟,明月一轮,春/色平分。 杜预竟然坐在船的一头。 眼前是无尽月色,还有大江东去。 “这里···茹古涵今殿?” 杜预被弄糊涂了,他想要站起来,却随即虚弱地倒下。 他被李林甫追杀,失血太多,连站起来力气都没有。 一道轻飘飘的虚影,骤然出现在船的另一头。 整个船,骤然向另一侧沉去。 仿佛杜预轻如鸿毛,而虚影重逾泰山! “这是?”杜预心中骇然。 他目光一寒,已然察觉到从未有过的危机、扑面袭来。 整个心脏,仿佛都被人强行捏住、攥住,被人狠狠拿捏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堪。 对方好像追魂索命的幽魂厉鬼,却偏偏没有一丝鬼气。 相反,他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岳,横亘在杜预面前,无法逾越、不可侵犯,甚至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的死罪! “你,你是··” 杜预目光一凛,他原本以为对方是游魂厉鬼,但对方脑后却有淡淡的圣环! 圣环! 那意味着什么? 他是圣人! 圣人,竟然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与他同舟共渡。 “我问,你答。” 第418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纳兰珠目光骤然紧缩! 他如坠冰窖。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纳兰珠的狂傲防线,让他彻底暴露在杜预惊人的才气之下! 无可抗拒。 试问,天下谁人敌手? 面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如此千古名句,纵然半圣,又能如何应对? “怎么?怎么会?” 刚刚变成一丈多高的纳兰珠,眼睁睁看着洪水咆哮,冲入船舱,将他的腰吞没。 船,要沉了! 哪怕他再怎么作弊,再怎么变大文像,也无济于事。 他文宫,崩溃。 积水咆哮着冲入文宫,将他的文像淹没。 他文宫中各大宫殿,都在洪水中瑟瑟发抖。 半圣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田地? 杜预红颜知己,却各个感动美眸通红。 林星河无力依靠在朱阁柱上,惟有泪千行,反复吟诵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薛涛紧紧咬着下唇,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花/蕊夫人苦笑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气势汹汹而去,铩羽而归,却一反常态没有半点怨怼。原来,破掉你千古名对的对手,竟然是他?此人才情,简直高地可怕。” 她雍容华贵、嫣然一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仅凭此句,足以让他名传千古、青史留名。只恨此人不能入仕我蜀国,否则以我蜀国天府之国、物阜民丰,再加上此人/大才,岂会被各国觊觎?” 薛涛眼睛一亮:“您的意思?” 花/蕊夫人抿嘴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此人既然才气冲天,我来说服蜀主,你可去做红/粉说客,将他招揽至我蜀国。至于条件,随便他开!” 薛涛暗暗咋舌。 她深知花/蕊夫人在蜀主面前,是何等得宠。蜀主是个爱玩乐的,最宠幸的就是花/蕊夫人,言听计从。 在蜀国,蜀主说的未必算数,花/蕊夫人金口玉言一开,必然算数。 薛涛美眸一亮。 对啊,若能将杜预拉拢到蜀国,则蜀国强盛,自己也有机会。 “据我所知,杜预在大唐并不受重视。” 薛涛女校书,才思机敏道:“他诗成镇国,也未能获朝廷破格征召,仅仅赐予一个金牌,而未婚妻也被荣国公贾府抢走,可谓郁郁不得志。他多首诗歌,也言为心声,吐露不得志。却有可能将他拉拢到蜀国来。” “此事,速办,交给你!” 花/蕊夫人踌躇满志:“你拉拢不来,我亲自去。” 杜预的诗,犹如这一轮满月,洒满人间,照耀在十国受苦受难的亿兆百姓头上,也照进了他们的心田。 苦寒边关,大漠瀚海,百万征人,将校士兵,仰头望月。 长城脚下,运河工地,帝王陵墓,千万民夫,涕泪横流。 皇家深宫,侯门似海,上万宫女,美丽丫鬟,咬牙吞声。 后方城镇,年迈父母、年轻离妇、幼儿垂髫,失声痛哭。 他们都因十国征战、统治阶级醉生梦死、穷奢极欲,而导致骨肉分离,无法团聚,甚至生死两不知,杳无音讯。 第419章 传天下!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不行,真的受不了了。” 花/蕊夫人惆怅呻/吟,腻声道:“救民,他太会了。难怪你从大唐回来就闷闷不乐,天天牵挂着他。此人对女人简直是毒药···” 薛涛苦笑道:“他曾说过,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夫人你还没尝过他撩女人的套路呢。这才哪到哪?不过是他对天下人的诗词,如果专门撩你,只怕你这蜀国王后···嘻嘻,也要一枝红杏出墙来呢。” 花/蕊夫人早已凤体酥/麻,娇躯微颤,紧咬贝齿才没有在这闺蜜兼女官前失态,凤眸冶斜她一眼:“这么说,你是尝过他撩女人的套路喽?他给你写了什么银词艳曲?还不速速交代,念来我听!” 薛涛此时也情难自已,媚入骨髓,将杜预写给她的【赠女冠薛涛】,悠然吟诵:“瞳人剪水腰如束,一幅乌纱裹寒玉。飘然自有姑射姿,回看粉黛皆尘俗。雾阁云窗人莫窥,门前车马任东西。礼罢晓坛春日静,落红满地ru鸦啼。” 花/蕊夫人芳心酥/软,犹宿醉般娇颜红透,艳若桃李,不可方物,娇躯滚烫道:“好个女冠,好个出家人,好个女道士,被杜预这首诗早已俘获了芳心,恨不得自荐枕席了吧?” 薛涛羞不可抑,却咬着红唇,点了点头,又声如蚊呐道:“那又有什么用?这书呆/子,心里只有他未婚妻,我连给她未婚妻提鞋也不配。我试探他几次,他都发乎情止乎礼,毫无那方面的意思呢。” 花/蕊夫人调笑道:“那方面意思?你不是有诗僧贯休,不是有一大票仰慕诗人吗?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哪里非要吊死在杜预这棵树上?” 薛涛勾起王后下巴,一挑黛眉:“王后,你若是我,听了杜预这诗,还看得上诗僧吗?” 花/蕊夫人想了想,叹了口气:“诗僧贯休,也是天下知名诗词大家,可惜跟杜预一比,野鸭之与凤凰,了无滋味。” 薛涛看花/蕊夫人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是海棠醉日,不亚于九天仙女下瑶池,却被杜预的这【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诗词弄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骨酥筋软,手足无措,一双雍容华贵凤眸,盯着一轮圆月中的杜预媚地要滴出水来,也心中微微一叹。 又一个被杜预祸害至深的绝美女子。 这十国顶级美女,只怕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难逃杜预毒手。 因十国对诗词才气太过推崇,大才子简直比大帅哥要天下通吃,无女不爱,无人可当。 而杜预却横空出世,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狠狠碾压性冲/撞着十国顶级美女、贵女、才女的芳心。 “王后,如此大才,岂能花落别家?”薛涛幽幽道。 “对!此事必须速办。” 花/蕊夫人凤眸迷/离,仰天望月,强忍着控制自己情绪,却不知她凤躯微颤的动人情态,早已落入薛涛的眼中,洞若观火。 “你去招揽他!若不从,本宫亲自上!” 花/蕊夫人很有信心:“他不是自比管仲乐毅、不是感慨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要燕昭王黄金台千金买马骨?不用他发司马牛之叹,本宫亲自招揽,不怕他不来。” 薛涛忍俊不住,幽幽道:“王后一片痴心,那杜预自然感受到得到,只盼王后不要为国事太过热忱,把自己也送给那混蛋才好。” “你个浪蹄子,胡说八道什么?” 深宫中,王后与女冠闹作一团,春意盎然。 才气冲天,稳稳托举,将杜预捧在一轮圆月之上。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杜预傲然屹立,徐徐道:“【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文渊阁,司马相如半圣感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绝了!” “隔千里兮共明月。古有神交一说,天各一方,不能见面,却能以精神相通。今杜预这首【水调歌头】,乃是神交之作。”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半晌,才道:“情韵兼胜,境界壮美,全篇皆是佳句。” “此子,更有冠绝尘寰、吞吐宇宙之识,已然触及永恒,比纳兰珠的【望月怀远】境界更高数筹!” “此诗,传天下!” 司马相如,愣了半晌。 他都想不到,这位老者竟然将杜预的诗,说“全篇都是佳句”,更一锤定音,品级定为“传天下”! 传天下,那是何等作品? 半圣! 能写出传天下作品者,皆为半圣。 而杜预,才是区区秀才。 这是否太过离谱? “可,若将此诗定为传天下,太过惊世骇俗,杜预秀才之身,何以自处?” 司马相如苦劝道:“唯恐揠苗助长,风摧独秀,不如秘而不发?” 苍老声音思考良久,终于点点头:“也罢。此诗结果,秘而不发。但按【传天下】品级,奖励杜预。” “是!” “此子诗成传天下,却被某些人打压,不得入茹古涵今殿,可笑至极。” 苍老声音冷冷道:“作茧自缚。” 司马半圣,没有吱声。 因他太清楚,声音叹息可怜是谁,作茧自缚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操纵玉圭,才气冲云。 文渊阁中光芒一闪。 十国百姓再看不到茹古涵今殿中的情形。 一切,只能靠想象。 “怎么搞的?” 正在当值的兰芳急的满头大汗,拼命操作玉圭,却毫无反应。 “不对,我才是当值大学士!这几个时辰中,我和老师才能操纵文渊阁,为何突然控制不了茹古涵今殿了?” 他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糟糕。” “我懂了。” “一定是···当值半圣,更换了!” “驳回当值大学士意志的,唯有当值半圣。” “恩师,已经被剥夺了当值半圣的权力,换成了别人。” “可我和恩师轮值时间还没到。” “能半路剥夺当值半圣、强行轮换的,唯有···” “亚圣!” 他艰难吐出这个词。 他和纳兰珠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杜预的事,终究惊动了亚圣。 文渊阁更高层力量,强势介入,剥夺了他和恩师对文渊阁的控制权。 恩师临下界前,刻意留下他断后,操纵文渊阁。 一旦形势不妙,他还可以文渊阁当值大学士身份,操纵文渊阁介入干涉茹古涵今殿形势,将恩师救出来。 当时只是以防万一,如今却碰到了一万。 这真是莫大讽刺。 “恩师!恩师啊!”彡彡訁凊 兰芳犹如风箱老鼠,闷头冷汗,困兽犹斗,上下乱窜,试图夺回控制权。 “当值大学士兰芳,藐视规矩,以权谋私,徇私枉法,公报私仇,严加论处。” 司马相如半圣,肃然冷哼一声。 圣人一言,振聋发聩。 兰芳七窍流血! 鲜血飞快从他耳朵、鼻孔、嘴里喷出来。 他犹如风中残烛,徐徐瘫软在地,眼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圣人,听我解释···杜预此人···” 他还想狡辩。 但司马相如根本不给机会:“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行。尔等所作所为,都在圣人眼中,何必虚伪狡辩?” “尔等触犯文渊阁天条,迫/害【传天下】后起之秀,几乎坏我大事、绝我族希望!” “传天下?” 兰芳满眼震惊! 傻眼。 “刚才他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竟然传天下?” “就算是传天下,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害他。圣人听我解释啊!” “我和老师,一个半圣一个大学士,久在文渊阁,难道还不如他一个秀才分量重吗?” “亚圣岂能为一介秀才,重惩半圣、大学士?” “不要杀我,不要废我文宫,我愿被流放,去戍边!去与妖蛮接壤【星海】戍边!拱卫圣元大陆!” 兰芳语无伦次,惊恐万状一咬牙连戍边都肯了。 他隐隐知道,文渊阁承担人族生存繁衍重任,需要戍边,在星海苦寒之地,常年要驻扎一只庞大的文人/大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留着文宫,就算被流放戍边,他还可以找机会投奔逆种文人,依旧逍遥大陆。 一个更加苍老声音响起:“兰芳知法犯法,罪孽深重。剥夺兰芳大学士之位,废除其文宫,即行永远囚禁,永不叙用!” 一道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轰然落在兰芳身上。 兰芳凄厉惨嚎着,文宫崩解。 他文宫中,数之不尽的宫殿、书房、藏书楼、园林亭台,还有搜刮来的古玩珍藏,统统毁灭。 圣人一怒,大学士伏诛。 毁灭,来的如此突然,兰芳几乎没有作出任何反抗——面对亚圣之怒,反抗全然无用。 圣人才气,形成囚笼,兰芳被封禁其中,永远不见天日。 “完了,我完了!” 兰芳满眼绝望,文宫一碎,他变成废人,千年寒窗,毁于一旦,毫无神通。 他只能眼巴巴,看着下界茹古涵今殿,盼着恩师能东山再起,来救他一命。 不看不知道,一看心更凉。 纳兰珠的形势,比他还惨。 才气洪峰,咆哮汹/涌,从头到脚,将纳兰珠瞬间淹没了。 船,在纳兰珠脚下沉没。 他,已然落入水中。 “不,不···” 纳兰珠听完杜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后,脸色陡变。 身为半圣,他自然知道这首词意味着什么? 传天下,这诗词传遍圣元十国,必然诗成传天下。 第420章 亚圣:好,好,好! 他万万想不到,杜预竟然能有才到这个地步。 他作【春江花月夜】,杜预做【举杯望月】,他作【望月怀远】,杜预竟然做出【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每一首,都稳稳压住自己。 纳兰珠,心态崩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在诗词一道,浸银百年,才有今日之成就。你区区秀才,不过二十,从哪来的这么多哲理、感悟、才情?” 杜预爽朗笑道: “半圣此言差矣!” “所谓有志不在年高,英雄自古出少年。” “孔融七岁让梨、曹冲八岁称象、甘罗十二拜相。”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举步八万里海宽,眼望千江拍白浪。平生来世上一趟,要让旁人想都不敢想!” “你方才说——【圣人论道】,谁若是输了,下场必然文宫碎裂,哪怕是你也要从半圣沦为废人。” 杜预嘴角微翘,一脸坏笑:“貌似,好像,仿佛,现在输掉圣人论道的,是你。” 纳兰珠再也维持不住半圣的超然物外姿态,轰然落入水中,犹如落汤鸡般噗通起来。 搞笑的是,他竟然不会水,连连灌水,呛水。 “咳咳,你这混账,还不··还不来救我?” 纳兰珠落水狗般,在水中疯狂噗通,只求捞到一根救命稻草。 杜预却微微一笑:“哦?半圣大人,你在命令我?” “可你搞清情况。” “你本是文渊阁高高在上的半圣,只可惜却一心一意要置我于死地,不惜下界来到茹古涵今殿追杀与我。” “既然来了,愿赌服输。” “茹古涵今殿,自有规则。” 杜预目光转寒:“请君入瓮,作茧自缚。” “哈哈哈!” 纳兰珠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变得真诚、和蔼起来。 “呵呵,杜预小友。” “我乃是文渊阁当值半圣纳兰珠,轮番值守。在文渊阁上,看你雄姿英发、孺子可教,才起了爱才之心,破例下凡,给你最高难度的考验试炼。” “恭喜,你成功通过了我的考验。” “我代表文渊阁,奖励你茹古涵今殿最高级别奖励,开启封圣之路。” “你还不快拉我上来?我好给你奖励。” “如何啊?呵呵。” 纳兰珠笑容可掬、鹤发童颜,犹如一位提点后辈的文坛泰斗。 若非这位半圣在水中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被才气几乎没顶,杜预还真信了。 “哦?是吗?” 杜预却不为所动,负手而立,笑眯眯道:“那在下真的要感谢半圣,不远万里,追着考我,送最高奖励与我。” “那自然···” 一个大浪打来,纳兰珠又狠狠灌了一大口水,连连咳嗽:“你,你这臭小子,还不快点把我拉上去?” 杜预一脸惊讶道:“您都半圣之体,为何还不能出来呢?还要我这小小秀才去拉?” 纳兰珠本想保持世外高人风度,哄骗杜预拉他,但奈何文宫中已然外墙崩溃,洪水正在疯狂透水,文宫已开始被淹没,心急如焚:“我把你个臭小子,你先拉我上去。我稍后再慢慢解释。” 只要杜预伸出援手,纳兰珠下一秒就会将他拉入水中,当成自己的替死鬼。 茹古涵今殿,文气规则如此。 纳兰珠能来书山,早已放弃了半圣才气神通,只能以普通读书人身份下凡。 所以,他在茹古涵今殿战败后,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要被淹死在才气洪水中。 “快,没时间解释了···咕噜噜···(呛水声)··混蛋,你还想不想要奖励?···你想不想封圣?(呛水声),你倒是快伸手救我啊!” 纳兰珠被水淹没头顶,再也维持不住形象,声嘶力竭咆哮起来。 茹古涵今殿中,众生平等。 失去半圣之体护佑的纳兰珠,又输掉了圣人论道,眼睁睁才气洪水没顶,只能疯狂求援。 杜预袖手旁观,淡淡道:“我不信。你若真是文渊阁半圣,又岂会淹死在这神殿?你若求我救你,就不是半圣。” 纳兰珠看杜预死活不上当,眼疵欲裂,火冒三丈。 他目光凶厉,怨毒咆哮:“奸诈的小子,你给我等着!” “哈哈哈····” 纳兰珠猛然抬头出水,狂笑起来。 他的笑声,在茹古涵今殿回荡,渗人。 杜预淡淡道:“终于失心疯了?” 纳兰珠笑声戛然而止,一字一句怨毒道:“好,你很好。” “只要我回文渊阁,马上就不惜一切代价,将你轰杀成渣。” “你以为,我没有退路、后招吗?” “我只要发个信号,马上就会飞升回去。” 他高高举起右臂。 杜预心中一紧。 他最担心的自然是这被自己击败的半圣,还有办法全身而退。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但一个声音虚无缥缈而来,传到杜预耳中。 杜预笑了。 他整好以暇道:“请吧。” “你不信?” 半圣纳兰珠,目光冰寒。 他深吸一口气,傲然洪水中钻出,高声呐喊道:“兰芳!” “还不拉我回去?” “兰芳?” 杜预听到这名字,瞬间秒懂。 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这半圣竟然是兰芳的老师? 兰芳,正是杜预在文渊阁中碰到最差最坏的大学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教出这种败类学生的老师,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文渊阁,聚集全大陆最有文化之人。但有文化跟有良心完全两码事。 纳兰珠这半圣,绝对是有才无德典范。 他下界追杀自己,却安排了兰芳在文渊阁留守。 果然,文渊阁上光芒闪烁。 一道微光,穿透云层,就要落在纳兰珠身上。 纳兰珠哈哈大笑,目光凶厉:“杜预小儿,竟然圣人论道,赢了我?此子,绝不可留!” “我返回之后,定要杀你!” 杜预叹了口气:“阁下身为堂堂文渊阁半圣,肩负着复兴人族、抵御妖蛮、提携后进的圣职,却以权谋私、打压后辈,甚至不惜亲自扼杀我一介贫寒秀才,难道心中无愧吗?” 纳兰珠狂笑道:“愧?什么是愧?我身为半圣,参详天道百年,最深感悟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迎着那道光,就要升天而去。 谁知,那光芒加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传来了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 “哦,这是你纳兰珠的心里话?” “啊?” 纳兰珠一瞬间,从天堂骤然坠落地狱。 他如坠冰窖,浑身颤/抖。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难道?兰芳败露了?还是惊动了他?” 他失态大叫起来:“圣人,听我解释···荀····” 可惜。 他根本没解释的机会。 在说出那个“荀”字之后,微光消失。 他身在虚空之上,瞬间坠落下去,再次跌入茹古涵今殿的才气洪水中,惨遭没顶。 “咕噜噜···” 纳兰珠满眼绝望,死鱼眼瞪着杜预。 杜预急忙跪下,恭敬道:“恭迎圣人。” 若是半圣,杜预不会跪迎。 但亚圣,定要跪迎。 这是后辈末学,对亚圣应有的态度。 苍老的声音默不作声,但杜预却感到一股苍凉、磅礴的力量,在自己身上逡巡扫描,略带冰冷古意,激地他一身冷汗。 他知道,亚圣在注视、审视着自己。 寻常读书人,别说秀才,就算是举人、进士,也绝无被亚圣亲自瞩目的机会,只怕会激动昏过去。 但杜预却一动不敢动。 因他知道,自己身怀天大的秘密——穿越者。 亚圣可不是半圣。 半圣虽然虚无缥缈,但好歹还接触过几个。 祖冲之、司马相如、还有这纳兰珠。 亚圣,却在圣元大陆已然堪称力量的巅峰、绝对的掌控者。 因圣人并不经常在文渊阁中,几乎神龙见首不见尾。 亚圣也极少出现,但一旦出现就是事关天下命运和人族气数的重大之事。 如今,自己被亚圣关注,异类身份不会暴露吧? 杜预犹如混入狼群的哈士奇,暗暗冷汗。 好在苍老逡巡的关注,并没停留太久,压力凭空消失,只留下一道欣慰、远去的声音。 “圣人论道,秀才赢了。” “堪比两小儿辩日,胜过圣人。” “好,好,好!” 留下三个好字,圣人消失不见。 司马半圣出现在杜预面前。 他上下打量杜预,颔首而笑。 杜预一头雾水。 “半圣,圣人说三个好,是什么意思?” “圣人之意,你自己体悟。” “哦,我悟了!” “什么?”司马相如好奇。 杜预理直气壮:“说我三好学生?” 司马相如翻了个一个大白眼。 他叹道:“圣人说你胜过纳兰珠,意义“堪比两小儿辩日”。你可知其意?” “不知道。”杜预在文渊阁大学士面前不敢装/逼,老老实实,不懂直接说不懂,怕遭雷劈。 司马相如悠悠道:“传说圣人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 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一儿曰:“我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 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两小儿问圣人:“我等谁说的对?”圣人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杜预暗暗咋舌。 第422章 杜预,就不能给条活路吗? 欧阳斌喷血! 一万级? 我才走了第二级。 这就好比爬泰山,他才走了两步,而杜预早已飞升到泰山之巅! 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翰林的身影,淡淡消失。 欧阳斌大叫:“会不会搞错了?他岂能这么快走完一万级试炼?这里面不会有猫腻吗?” 翰林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但亘古以来,从未有秀才通过最高级试炼。因上一个通过茹古涵今殿考验的奇才,乃是联诗击败文渊阁当值大学士!” “文渊阁,当值大学士?” 欧阳斌呆滞了。 这个名词,他想都不敢想。 翰林之上,是侍读学士,侍读学士之上才是大学士。 这说明,杜预在茹古涵今殿中,论学问击败了一位当值大学士? 翰林认真道:“可据我所知,那上一位通过试炼之人,只得到了前两个奖励,没有开启封圣之路!” 欧阳斌,彻底石化! 他完全被震撼了。 翰林消失。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欧阳斌。 这背后信息量奇大,说明什么? 上一个击败大学士的奇才,依旧没有开启封圣之路。 说明理论上,要完成最高级评价,达开启封圣之路条件,需要击败比大学士更高文位之人! 大学士以上,就是·· 半圣! 杜预,击败了一位半圣? 欧阳斌身形骤然消失,怅然若失,出现在神殿外。 同样被传送而出的,还有林权、韩信等人。 他们一个个眼神茫然,面面相觑。 有的还在吟诗作对,显然正到得意处,却很不幸被硬生生打断。 “发生了什么?” “我等在联诗、答题,正在进行中啊。为何被打断?” “不对,神殿消失了!” 众人众目睽睽之下,眼睁睁看着茹古涵今殿,渐渐变淡,消失在雪山之巅。 再也没有茹古涵今殿。 “杜预!又是杜预!” “苍天啊大地啊,求你快把他送走啊。” “我的机缘,又被抢走。” “杜预,你就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吗?” 而他们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地看到,杜预在一旁却直上青天、九霄云外。 文曲星动。 茹古涵今殿化作一道苍凉的才气,化气为龙,径直飞上九霄云外,再砸入杜预的体内。 杜预徐徐升起,犹如一轮在书山学海中、徐徐捧起、高悬如镜的明月。 茹古涵今殿所有的光芒,都凝聚在他身上。 万众瞩目下,杜预光芒闪耀。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文曲星,与杜预天人感应,才气灌体。 杜预文宫之中,多了一栋金色的神殿! “你获得了世间唯一奇迹建筑——【茹古涵今殿】。” “原来如此?” 杜预震动:“所谓获得古今中外的知识,我本以为是文宫属性增长,没想到将茹古涵今殿直接搬到我文宫中?方便查阅?这是真的没想到。” 他文宫,多了如此一座浩如烟海的古代知识神殿,还矗立在遥远的雪山之巅,顿时多了一股神圣、浩瀚、庄严之气,文宫更加壮观。 【茹古涵今殿】:唯一奇迹建筑,唯有击败当值半圣、通过最高难度考核之人,才能将它纳入文宫。此建筑不会再出现在书山学海中。 作用:你可查阅圣元大陆出现过的、古今所有书籍知识。包括人、妖、蛮、魔、仙、佛的全部典籍、书籍、秘籍、地图。只需要你意念中,询问圣人文像,便可得到答案。 点评:知识就是力量。 “发达了!” 杜预头脑一片空白,激动浑身颤/抖。 对王伦这种不学无术之人,可能会嗤之以鼻,觉得这藏书楼属性完全不如给个镇国文宝,简单粗暴有效实用,但来自知识大爆炸现代的杜预,却立即意识到此物价值连城,无可取代! 要知道,在才气决定一切的圣元大陆,知识才是改变世界的终极力量。 在一本《三字经》都能卖出十两银子、知识被严重垄断、一书难求的圣元大陆,一座古往今来十国所有典籍、书籍、秘籍都被收藏其中的藏书阁,价值几何? 无法估量! 要知道,是古往今来、万年知识库啊。 何况,这里面不光有人族,还有妖蛮仙魔各个异族的知识,浩如烟海,也统统被网罗其中。 光是这一条,就让杜预激动难以自制。 等于,他随身拥有了圣元大陆,古往今来所有藏书,还能随时查询那种。 同时,杜预的奖励还在发放。 “你开启隐藏属性【文骨】。” 一道绚丽无比的金色才气闪电,轰击在杜预身上。 杜预背后的圣环,更是光芒闪耀。 杜预本以为,文骨是文德一般,是文宫五维属性,但他这才发现大错特错。 文骨,竟然是···· 他身为读书人的根骨、根本! 读书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士可杀不可辱。铁骨铮铮,方为士人。 杜预感到自己浑身的骨骼,仿佛都被这道金色闪电,深深淬炼一遍。 他骇然发现,胸臆文宫中,他自己的文像之上,通体骨骼骤然变成金色。 文像的背面,出现两个大字。 【仁者】! 仁者二字,闪耀着柔和的淡淡光芒,看不出任何字体颜色,却犹如两座雄伟大山一般,岿然、巍峨、崇高、安宁! 只是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宽厚、坚实、厚德、载物踏实感。 “司马半圣,这文骨究竟是何物?” 杜预急忙问司马相如。 不懂就问。 司马相如满脸艳羡:“文骨,乃是文人的风骨。你的言辞、作品、诗词、画作等才气神通,将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或刚健遒劲,或慷慨悲歌,或刚正不阿,或文辞华丽。每人文骨不尽相同,但能拥有文骨,就是文曲星对读书人的高度肯定。青史留名之人,无一没有鲜明的文骨。” “文骨,让读书人拥有更强的圣体,以支撑更强的才气灌注。” “读书人才情达到一定程度,限/制进一步提升的,便是圣体强度。” “文骨不够强,圣体不可能强。” “故而封圣前提,便是拥有文骨!文骨乃是天定的,从一个人生下来就定了,无法用任何手段提升品级。品级越高,成长潜力越大,封圣可能越大。” 杜预震惊:“文骨,封圣?这么厉害的吗?” “不错。” 司马相如苦笑道:“我封大学士后,才开启文骨,并不比你早太多。且还是金色的【大家】级文骨,未来能进亚圣已是极限。你才区区秀才,已然拥有文骨,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他好奇问道:“你的文骨,是什么品级?” 杜预心中一咯噔。 莫非,文骨品级还有说法不成? 司马相如道:“文骨分为五档,普通、名士、大家、泰斗、圣人,颜色分别对应黑、赤、白、金、七彩。你看颜色便知道,自己文骨的品级。别人看不到你的文骨。” 杜预仔细看去。 他左看右看,却没有发现自己文像上,文骨属于黑、赤、白、金、七彩任何一种颜色。 确切的说,是无色的。 “半圣,你确定文骨只有五种颜色吗?” 杜预一阵心虚。 我怎么看,都不属于五色之一? “确定。” 司马相如笃定道:“圣元大陆,自古至今,包括列圣在内,只有五种文骨品级。圣人最多的是七彩圣人文骨,其次是金色泰斗文骨。银色以下文骨封圣难于上青天。” 他一指纳兰珠:“此人之所以短短百年封圣,便拥有罕见的七彩圣骨,才思敏捷,才能作出【春江花月夜】这种千古名篇。” 杜预更加心虚。 那我的文骨【仁者】,怎么是无色透明的? 司马相如目光炯炯:“怎么样?是什么颜色的?你能通过最高难度考核,我很期待能诞生七彩文骨,我人族又有希望诞生一位圣人。” 他袖中已然使出神通,在测试杜预。 若杜预说谎,他能第一时间侦测出来。 杜预飞快摇头:“不不,我不是七彩文骨。” 司马相如暗暗松了口气。 身为半圣,他真的很希望增加一位圣人? 才怪。 文人相轻。 妒忌心,人人都有。半圣也不例外。 如果杜预真的天生七彩文骨,司马相如搞不好对杜预态度就要微妙变化。 好在杜预坚决摇头否认,而才气神通也证明——杜预没有说谎。 一个秀才,不可能对半圣撒谎。 司马相如微微颔首,暗暗欣慰,嘴上却安慰道:“就算不是圣人的七彩文骨,金色文骨,也是不错的。” 杜预哀叹道:“这··我也不是金色文骨。” 司马相如惊讶了。 他才气神通,显示杜预同样没说谎,大实话。 “连金色文骨都不是?” 司马相如更松了口气。 金色文骨,是半圣的最低要求。 这表明,杜预哪怕现在才情再高,未来成长潜力也极其有限。 他成为半圣可能性都很小。 司马相如都暗暗同情杜预。 苦命的娃。 好不容易,千古第一人通过了茹古涵今殿最高难度考核,连半圣都联诗败给了他,谁知开启的文骨档次却这么低。 “总不会,连白银都不是吧?” 司马相如开玩笑道。 杜预一脸惨兮兮:“当真,不是。” 司马相如惊了:“啊这?” 第423章 至圣文骨!再战李林甫! 连白银文骨都不是,杜预连晋位大学士都难。 杜预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半圣,求你发发好心,不要再问了。我只想大哭一场。” 司马相如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了,看向杜预眼神从警惕变成同情。 人们对弱者,特别是比自己弱很多的,无法威胁到自身地位的,都会表现出足够的同情。 既然杜预不是圣人文骨、泰斗文骨,司马相如就不会将他视为潜在威胁,加以提防。 反倒是想到利用杜预联诗,将自己老对头纳兰珠干掉的“功绩”,觉得有些愧疚、补偿心理。 “也罢。文骨天定,老天爷命中安排,谁也难说。” 司马相如一摊手:“既然你文骨连银色都不是,那封圣之路就算告诉了你,也是无用。这样吧,我从纳兰珠的文宫中,取出一件文宝,补偿给你。” 杜预提出要求:“还是告诉我吧。就当丰富见闻,没白来一趟。” 司马相如也不再防备,笑了笑道:“罢了。” “封圣有几个前提。” “圣人,要立功、立德、立言。” “功,便是在文学造诣和人族存续中,有大功于天下百姓。” “德,便是德行要达到圣人标准。” “言,便是要创立属于自己的理论体系。” “除此之外,要封圣,除去文气、文心、文胆和文名外,你还必须开启文德、文骨、文魂等隐藏,并淬炼文魂、磨砺文骨、养望文德,成为天下闻名的大家,再完成一系列不可能之事,才有望成圣。” “算了,你目前只是秀才,还差得太远。” 司马相如从纳兰珠的衣袖中,随便拿出一把扇子,递给杜预:“此物,能被纳兰珠随身收藏,必是文宝,你收着吧。” 他含笑消失,带着纳兰珠尸首赶回文渊阁向亚圣复命。 杜预躬身恭送。 他脸上的“悲伤”,渐渐消失。 因杜预拥有【茹古涵今殿】,可以随便查阅古今中外知识。 他通过查询,已然知道【仁者】文骨的具体属性。 只有他能看到的属性! 杜预脑海中唯有偷笑、狂喜。 “发达了,这下彻底发达了!” 原来,他查到的仁者文骨,无色无形,不属于文骨五档之列! 可以说,开天辟地、三皇五帝以来,他【仁者】是亘古未有的独一档! 在【文骨大全】中,被称为——至圣文骨! 【仁者】:世界唯一可成长文骨,最高可达超越七彩圣骨的【至圣文骨】。 目前级别为:不入流。随后是黑铁、赤铜、白银、黄金、七彩、至圣。 评价:传说中,唯有至圣先师才有的至圣文骨。天不生夫子,世间万古如长夜。 效果:你使用才气神通,威力提升一档,优先级提升一档,才气消耗减半。敌人使用任何神通,对你威力、优先级下降整整一档。 备注:此天赋所有者,连同其属性,不可被任何神通、任何存在占卜、预测、窥测。包括圣人! 杜预笑得合不拢嘴,笑容渐渐扩大。 至圣先师,那不是孔子他老人家? 这文骨,乃是至圣文骨。 对应的,便是没有出现在这世界的孔夫子! 自己拥有的,是夫子的文骨! 方才,司马半圣询问他文骨档次,他说的绝对是实话! 是否七彩圣人骨?不是。 是否金色大家骨?也不是。 甚至不是银色文骨! 但杜预没有告诉司马相如的,是他文骨乃是世界唯一的“可成长”至圣文骨,唯一一档、别无分号。 这世界上所有人文骨,都天生注定的,连圣人也不例外。 但唯独杜预文骨,却可以淬炼升级。 最高,能提升到至圣文骨!比圣人七彩骨还要厉害! 乍一看,这至圣文骨【仁者】的效果,并不如何强悍。 只是使用才气神通,威力提升一档,才气消耗减半。敌人对你威力下降一档。 一来一去,算两档而已。 比如,杜预以秀才之身,迎战举人。 举人对他使用举人神通,只相当于秀才神通威力。 而杜预使用秀才神通,却相当举人神通威力。 这样算下来,杜预最多能越两级,击败普通进士。 虽然算很厉害,很逆天,但也体现不出“至圣文骨”的厉害。 可别忘了,他还能升级。 目前只是不入流的无色,要是升级为黑色、赤色、银色、金色、七彩,升级到至圣,他的文骨又该如何逆天? 是否能越级屠神? 一切,都在神秘之中,却引人遐思。 司马相如当然不会知道,杜预说的都是实话,但他没说全。 杜预也深知,遇人说话藏三分的道理。 哪怕对方是半圣,也不要刺/激对方,示弱一点、隐藏一点有好处。 杜预热血沸腾,恨不得这就试验一番文骨的威力。 对了,外面就有狼狈为奸的李林甫。 拿他练手。 杜预冷冷一笑。 “入神殿得奇遇前,我不是你对手,被你打得满地奔逃,狼狈不堪,但有文骨后···” “我实力全面超过举人,直逼进士。” “看看谁厉害?” 落在十国一众秀才眼中,茹古涵今殿光芒渐渐收敛,消失。 杜预,从虚空中徐徐落下。 连司马半圣都看不穿杜预文骨虚实,秀才们自然更无法看穿。 他们只是本能感到,杜预似乎不一样了。 “小贼!” 李林甫眼前一亮,狞笑扑上来:“地图呢?还不快交出来!” 对杜预,李林甫自认手拿把掐,稳稳拿捏。 虽然秀才文位,但逆种文人李林甫战力超过举人,可杀进士,杜预区区秀才算什么? 【口蜜腹剑】。 他故伎重演,嘴巴一张,一道无形剑气化为阴险腹剑向杜预袭来。 之前,他得手不知多少次。 林权、欧阳斌、韩信、禽滑釐等人,就在不远处,却无人上来帮忙。 一方面是明哲保身,一方面是杜预太过出色,木秀于林,他们宁愿坐山观虎斗,看逆种文人与杜预两败俱伤。 杜预淡淡一笑。 可惜,他可不会让李林甫再得逞,悠然吟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当! 一声清脆金铁交鸣声响起。 杜预身边,一把雪寒的吴钩,格挡住了近在咫尺的口蜜腹剑。 “什么?” 李林甫眼珠一凛。 没想到,杜预竟然能挡住他这一刀? 过去杜预可是予取予求,任由宰割啊。 为何从茹古涵今殿中走出,杜预仿佛换了个人? “不信!” 李林甫狰狞咬牙:“上。” 他坐下狼狈二兽,一左一右,豁然分开,闪电般向杜预分进合击、猛烈夹击。 这两妖兽,乃机缘巧合之下李林甫才获得,倍加珍惜,比之前箕水豹更为珍视。 狼狈二兽等级颇高,都有妖王实力,等闲举人不知被他们咬死多少,连进士一不留神也要着了道。 李林甫又猱身而上,口蜜腹剑怨毒刺出。 可惜。 狼狈二兽,撕咬杜预之时,眼中赫然满满畏惧、躲闪之色,再也不复之前凶焰。 因它们眼中,杜预背后圣环圣耀,至圣文骨,正气浩然、才气冲天,它们本能感到畏惧,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就算在李林甫强行命令下,它们不得不咬下去,也是崩掉一嘴牙。 咯嘣。 狼狈二兽,一起咬在杜预身上。 “哈哈哈!” 李林甫眼中得意,狂笑:“小子任凭猢狲怎么翻,也跳不出如来佛手掌心。一对宝贝儿,给我好好咬住,我一剑还不把你肠子挑出来?” 他要动手,斩杀杜预。 远处一众秀才,唉声叹气。 “坏了,杜预还是不敌李林甫。” “这逆种文人好生厉害,我们要不要上去救?” “救,怎么救?连杜预都被他杀了,我们上去送人头?” “大家快跑吧。这逆种文人不可力敌啊。” “李林甫,太邪恶、太厉害了。” 谁知,狼狈二兽突然凄厉惨嚎,满嘴是血,哽咽着夹着尾巴逃窜。 明明撕咬杜预,却被杜预至圣文骨崩掉满嘴牙。 “什么?” 李林甫被这意想不到的神转折,骤然闪了腰,吓得眼珠怒凸。 这是怎么回事? 杜预,为什么从神殿中走出,脱胎换骨,完全换了一个人? 杜预一指狼奔豕突、狼狈逃窜的狼狈二兽,淡淡道:“一网打尽!” 他才气涌动,形成一道才气大网,铺天盖地向狼狈盖去。 李林甫轻蔑一笑。 因他狼狈二兽,都是妖王级实力。杜预才情再高,也不过区区秀才。一个秀才使用【一网打尽】,如何能抓得住妖王? 若杜预吟诵诗词,没准还能翻盘。 但狼狈不可能上当。 果然狼狈二兽合体,六脚兽速度奇快,形同鬼魅,犹如幻影,一眨眼飞射而过,眼看要闪避开去。 “哈哈哈,不自量力!” 李林甫仰天狂笑。 周围读书人又叹息连连。 “可惜可惜。” “秀才打逆种文人,各种吃亏啊。” “李林甫纵横天下数十载,杀人无数,无人能制得住。” “连进士都杀不死他,杜预再英雄出少年,也无济于事。” 谁知···33qxs.m 眼看狼狈就要逃出生天,突然杜预身上一道无形无质、无色透明却高洁、浩然之气,爆出一道环形冲击波! 至圣文骨! 第424章 诛李林甫!至圣文骨威力! 至圣文骨! 至圣文骨,能大幅提升杜预使用才气神通品质,同时降低对方的等级整整一档。 狼狈二兽,本是妖王,但在杜预圣环冲击下,顿时步履艰难、如陷泥潭、僵硬缓慢、速度大降。 它们惊恐万状,不明白自己为何实力大降? 这一刻,他们只有妖帅实力,只相当于举人。 而杜预才气神通,却骤然从普通的秀才,被至圣文骨提升到举人实力。 一来一去,整整两档实力差距鸿/沟,赫然消失。 甚至杜预占据了绝对上风。 他文宫属性,本就全面超过了举人。在至圣文骨加持下,这一击相当于正牌的进士! 狼狈二兽,眼睁睁躲不开杜预诗词才气,被一网打尽! 它们被倒吊起来,在空中疯狂挣扎、狼奔豕突,却无力回天。 “什么?” 李林甫大惊失色。 他想不通,为何杜预如此逆天? 杜预淡淡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他高高举起手中吴钩,寒光一闪! 狼、狈凶兽,大好头颅,带着一蓬血雨飞起。 两凶兽,身首异处。 杜预至圣文骨,又在加持他的诗词,让他诗词之力更上一台阶。 杜预如今一击,堪比进士。 “竖子敢尔?” 看到心爱的妖兽被杜预双双杀死,李林甫眼疵欲裂。 他惨遭被杜预算计,右腿被梼杌啃得齐根而断,如今全靠狼狈坐骑支撑。 可狼狈转眼就没了,他也狼狈了。 李林甫只能单腿蹦着走。 “好小子,你给我记着。” 他转身就要跑。 杜预仰天吟诵:“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龙驹从天驷院中腾空而出,驮上杜预,流星般追杀去。 他乱发突鬓,身佩弯刀,白马银鞍,扬鞭疾骋,粗犷英武,好一个仗剑任侠气、男儿重横行的少年侠客,为民除害、天下为己任的俊才剑豪。 李林甫瘸腿跛脚鸭,怎么能跑得过骑着龙驹追杀的杜预? 他惊恐万状回头怒吼:“杜预,你···” 但杜预没给他任何机会仰天大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人马合一。 诗词杀人! 至圣文骨! 一道寒光闪过! 李林甫的大好人头,凌空而起。 杜预以马势夹杂着刀势,一道寒芒下去,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就人头落地,血光冲天。 他人头,旋转着飞起,被杜预一把在空中夺下,高高举起,向十国秀才大大方方展示。 “逆种文人,昔日大唐相国,嫉贤妒能、口蜜腹剑李林甫,被我杀了!” 李林甫人头被杜预攥着头发,斩首示众。 他张大嘴巴、眼睛怒凸,仿佛至死依旧不敢相信,擅长阴谋诡计、暗算无数的自己,会惨死在名不见经传的秀才杜预手中,成为杜预的战利品。 韩信:“···” 欧阳斌:“···” 林权:“···” 十国秀才:“···” 谁能相信? 李林甫竟然神通广大,神不知鬼不觉,溜到书山学海来? 更有谁能相信,杜预这大唐秀才,竟然能反杀强大逆种文人首领的李林甫? 李林甫的尸体上,更是漂浮起一颗红色大文丹。 这文丹,比张放文丹更大数倍,显示李林甫比张峰实力更强。 那是他死后、文宫凝结而成。 杜预将李林甫的人头和文丹,仰天大笑,丢入虚怀若谷仓中(只要无生命物体即可收纳),转身骑马而去,曼声吟诵。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一首侠客行,断送李林甫。 杜预取走李林甫人头,也为确保万一——逆种文人,各种邪门,邪术不计其数,还是确保其身首异处保险。 杜预纵马而去,直奔第三重山的尽头。 他要尽快闯出第三重山,直奔学海尽头,去寻找【千里江山图】。 对其他人来说,能走到第三重山,已经是莫大荣耀,千里挑一,回去之后也势必倍增荣宠、光耀门楣,但对杜预而言,这第三重山只不过是个开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天空中,文渊阁上,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排行榜。 “书山学海,已近尾声。” “十国士子,书山学海成绩总榜之——【人榜】。” 十国君臣、百姓、士农工商,纷纷仰头观看,充满惊喜和期待。 唐朝,金陵学宫。 玉真公主、林如海、欧阳正焕震动。 无数大唐官员、读书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这榜单。 “快看,书山学海出排行榜了——是人榜!” 一个学政激动大叫道。 “人榜是什么?”玉真公主也不明所以。 林如海恭敬道:“公主有所不知。文渊阁每年都要根据十国士子,在书山学海中的成绩,分天、地、人三榜,进行总排名,衡量各国文气的总体实力。” “其中,天榜是针对侍读学士排名,代表各国高端战力。” “地榜针对进士排名,代表中坚力量。” “人榜针对秀才排名,代表未来希望。” “天地人三榜,加在一起的成绩,就是十国的总体实力。” “而我们这次进入书山学海,能评估而出的,便是秀才人榜。” “不知我大唐能位列如何?” 十国中唐、东齐、南楚、西秦、北汉、吴、越、蜀、宋、蒙元名字,出现在天空穹顶上,清晰无比,天下人人可见。 十国君臣、士农工商,紧张无比,翘首以盼。 十国排名,关系极其重大,可谓关系一国的国运、乃至生死存亡。 一旦排名靠后,就会如同鲜血落入海中,引来诸多觊觎和麻烦,甚至亡国灭种危险。 先公布的是第一重山的成绩。 十国读书人,凡是能抵达第一重山,一人,便能得到一分。 十国读书人入书山的数量,纷纷显示而出。 中唐、东齐、南楚、西秦、北汉,大宋等大国排名靠前,显示读书人数量较多。而吴、蜀紧随其后。越、蒙元数量最少。 但大国中,中唐竟然只位列第六,敬陪末座。 别说与蒸蒸日上的大秦、传统强国大汉相提并论,就算与东齐、南楚这两个老对手相比,昔日被称为“巨唐”的大唐都颓势尽显、远远不及。 连版图更小的宋朝,大唐在读书人数量上,都有所不及。 大唐读书人,只有大秦的三分之一、大汉的二分之一,东齐、南楚的三分之二。甚至连大宋都不如,只有大宋的五分之四。 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显示出大唐日益衰落、文事不振、读书人减少的趋势。 “哦···” 大唐君臣、军民,齐声叹息,满脸绝望。 玉真公主,黛眉紧皱,更加紧张。 “我大唐,当年读书人曾经位列第一。” 林如海也感慨万千:“我读书的时候,金陵大小私塾多达上千家,大街小巷,朗朗书声,终日可闻,如今很多私塾都关闭了。” 欧阳正焕目光平静,淡淡道:“大汉,有云中书院支持。大秦,有嵩阳书院支持,大宋有白鹿书院支持,东齐获得墨家非攻书院的支持,若非大唐得到我岳麓书院支持,只怕差距与各国会更大。” 欧阳正焕,这是自我表功,以求大唐的支持赏赐。 玉真公主微微点头。 林如海冷哼一声,他看不上岳麓书院这五大书院,在天下十国间墙头草、纵横捭阖,以求最大化利益。 大唐在十国中参赛人数第五,第一重山也只获得了第五名。 但情况,在渐渐变化。 文渊阁声音响起。 “只要翻过第一重山、进入第二重山的读书人,都会得到整整10分。” “前三名,分别给各自国家增加100、500、1000分。” 各国的得分瞬间变化极大。 只见大唐得分情况,一骑绝尘,硬生生向前移动了一大截! 特别是在最后阶段,只见杜预两个字、横空出世,骤然出现在大唐记分牌上,推动大唐的总积分向上蹿升了足足1000分! 一个参赛读书人,只顶1分,一个过第二重山的,才得10分,但杜预一人就得到了1000分! 名副其实的一骑当千。 杜预推动下,大唐成绩骤然提升,足足前进了一位,顶掉了前面一位的大宋。 仅次于大秦、大汉、齐、楚国,位居第五。 大唐军民,爆发出一阵阵欢呼,人们弹冠相庆,奔走相告。 “我们前进了一位!” “第五,我们是第五了。” “虽然还位置靠后,但至少比大宋强了。” “这位置,比上次我们排名最后,强了一些。万幸有杜案首啊。” 实力排名,对十国至关重要。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实力越低,越容易被人看不起,越容易被敌国联合入侵。 连妖蛮都会看重实力排名,来制定针对性入侵计划。 而强者越强。 大陆排名第一的国家,只有它入侵别人的份,无人敢打他主意。 连很多中立势力,都喜欢抱强者大腿。 但杜预的积分表演,才刚刚开始。 第二重山结算,大唐尽管不少秀才表现出色,可依旧颓势明显。整体上落后一众强敌很多。 眼看着大秦、大汉、齐、楚国疯狂上分,就连暂列后方的大宋和吴国,也追赶上来,越追越近,形势万分危急,大唐君臣百姓都急眼了。 第425章 五路进兵,张仪的灭唐计划! “难道,我们又要被反超?” “这次,为何对方追分这么凶?” “进入第三重山者,每人能给本国加100分。而我大唐能进入第三重山者,寥寥无几吧。” “唉,完了,我大唐真完了。” “掉到第六了!” “不,第七了!连吴国都超过我们了。” “如此靠后的排名,大唐很快要被入侵了。” “是啊,我们占据这么大国土,且实力这么惨,各国不打我们打谁?” 看着大唐后继乏力,相继被大宋、吴国超过,连大唐玉真公主都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攥紧粉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大唐之所以又名中唐,因它在天下之中,可谓四战之地。九国与它都接壤。 若排名与实力不符,被群起攻之可能性极大。 “难道,我大唐真的文起八代之衰,弱到这地步了吗?” 玉真公主蹙起黛眉。 谁知。 峰回路转! 在结算画面最后,出现了杜预的名字。 他再次勇夺第二重山第一! 文渊阁提示响起:“第二重山,第一名,奖励国家积分10000分!” 大唐全国,寂静无声。 十国,鸦雀无声。 整个圣元大陆,都屏息凝气。 随即,大唐爆发出疯狂的欢呼声。 “好!” “杜案首真力挽狂澜,挽救大厦将倾啊。” “这一万分,来的太是时候了。” 作为第一名,杜预一个人就给大唐狂涨了一万分。 相当于100个能走到第三重山的读书人。 而各国秀才虽多,但能走到第三重山的,也千里挑一,总数并不多。 杜预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十国排名。 原本跌落第七的大唐,犹如坐了火箭,骤然直冲云霄,疯狂一路上涨。 先是凶猛超过了东吴。 继而又再次将大宋甩在身后。 可增长势头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大唐的积分,超过了排名在前面的大楚,一路猛冲到了第四! 这可是第四啊。 大唐人紧紧相拥,欢呼雀跃。 “近十年,我们从未有过前四成绩吧?” “不是十年,而是足足二十年了。” “杜预,文起八代之衰!改变了大唐文气衰落的趋势啊。” “还没完,有希望冲入前三吗?” 但可惜,杜预一万分加在大唐身上后,大唐积分终究停在了东齐的身后,只差不到一千分。 但依旧屈居第四。 “杜案首,这连续斩获第一,太给力了。”彡彡訁凊 “嗯,全靠杜预了。” “大秦、大汉、依旧强横无匹,但我们有杜预。” 被杜预一己之力,反超的大楚、吴国、大宋等国,人人失魂落魄,失望至极。 文气强弱,就是国力强弱。 大唐比他们高,至少在今年,大唐就敢在边境上更加强势,而他们却不敢招惹大唐。 文渊阁的提示却继续传来:“以下,结算书山秘境得分。” “第二重山,秘境【桃花源】,发现者,大唐士子杜预。奖励得分2000分。” 大唐,再次沸腾了! 大唐的积分,又一次强势启动,向上狂涨一截。 东齐,被大唐超过了。 大唐,终于冲入了前三。 东齐,举国上下,失魂落魄,一片哀叹。 但还没完。 “【桃花源】伏魔殿镇/压妖魔,按照各国学子贡献,结算分数。每击败一头魔君,奖励100分。每击败一头妖物,奖励1-10分不等。” 各国随即又是一波狂涨。 东齐,再次反超大唐。 可见大唐士子,在战斗中何等弱势,并没有斩杀多少魔君。 大唐人人唉声叹气。 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真让人不爽。 但随着文渊阁提示:“封印伏魔殿者,获得【伏魔秀才】称号,奖励积分10000!” “大唐,加分10000!” 大唐再次强势启动,火箭般节节上升! 大唐人,陷入了全民疯狂。 “一万,解决【桃花源】,又奖励一万?” “伏魔秀才,难得至极。” “我们又超过了东齐,哈哈,东齐后面吃土去吧。” “好,快要逼近大汉了。” “大汉,快超过大汉。” 但大汉读书人极多,蚁多咬死象,分数也增长很快。 最终,大唐积分在第三名停下,涨不动了。 大汉,人人擦汗,心中暗叫侥幸。 “保住第二就好。” “大唐杜预,太恐怖了。” “他一人之力,相当于一千、一万个强者。” “赶快结束吧。我们只要第二。” 可惜,文渊阁结算还没完。 “第三重山,秘境【茹古涵今殿】。” “进入者,奖励本国积分一千。” “通过考核者,奖励积分一万。” “通过最高难度考核,额外奖励积分一万。” “获得者,大唐学子,杜预。” 大唐的积分,开始如牛市的疯牛般,一路疯涨。 原本第二名的大汉,被飞速超过。 大秦,瑟瑟发抖。 大秦帝国,咸阳。 正在召开朝会。 朝会的内容,赫然是··· 对大唐发动战争! 相国张仪正在从容不迫、侃侃而谈,劝说大秦出兵攻打大唐:“陛下,大唐地处四战之地,占据膏腴之州、天府之国,却没有足以匹配的实力守住。” “以我大秦之国力,配合嵩阳书院的法家拂士,击败大唐军队和文人,绝非难事。” “何况,大汉、东齐、南楚、蒙元,都与大唐接壤,且都对大唐虎视眈眈。” “我有一计,名为【五路进兵】之计。可与大汉、东齐、南楚、蒙元约定,五国一起宣战,发兵百万,进攻大唐。” “大汉可出云中,向河洛进攻,东齐出齐鲁,进攻大唐河北,南楚攻击大唐江陵、扬州。蒙元铁骑进攻大唐河西一带。” “大唐本就不如五国任何一国,势必顾此失彼,无力应对五国宰割。 “此战,定要让大唐俯首称臣、割地赔款,占据大唐关中、剑南二郡,威胁大唐长安。” 张仪乃是大陆有名的雄辩家、纵横家,滔滔不绝,越说越来劲,仿佛大唐已然臣服在大秦和五国联军百万铁蹄之下,俯首称臣,予取予求,任人宰割。 在他无敌的辩术下,群臣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大唐,却是今非昔比,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陛下,臣附议,应该早日对大唐发动战争。” “张相国乃天下知名纵横家,辩术无双,若他联络五国,必能让各国联合发兵,大唐亡国无日。” “击败大唐,我大秦称霸天下,实力更强。” “陛下,事不宜迟,恳请早下决心!” 张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道:“陛下,只要您下定决心,出访、说服四国的任务,可交给我张仪包办。我定能让五国结盟,瓜分大唐!如何?” 他心中傲然冷笑,咬牙切齿。 因他已然知道,自己侄儿张放惨死之事,且知道被杜预所杀。 这让他更对大唐、杜预血海深仇、恨之入骨。 这次朝会,他力主说服秦皇,同意建立五国同盟对大唐宣战,也是公报私仇。 “杜预,你杀我侄儿张放,我要将你车裂。” “张放,你死得好惨啊。” 张放名为他侄儿,实际上当年他与嫂子不清不楚,诞下了这个孩子,乃是他张仪的私生子! 这也是为何,张仪不顾嫌疑,一力提拔张放做大秦廷尉,让他早早身居高位的原因。 如今,自己心爱私生子,竟然被杜预所杀? 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秦皇一身黑色衮服,朝天冠,高高在上,威压万方。 他扫过慷慨陈词的张仪,淡淡道:“张相国,大唐孱弱,五国必能联手攻唐,你确定?” 张仪心中一凛。 他虽然备受秦皇重用,但每次碰到秦皇目光,他依旧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秦皇城府,深不可测。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大唐太宗在位蓄养天下人才,曾言“天下英雄尽入彀中”,文武兴盛,有凌烟阁二十八功臣,曾经强横一时。可如今国力孱弱,文气更衰,近百年再无诞生杰出人才,所谓八代之衰,其国都没有圣人出世,已然远远落后于我大秦。我有十足把握,能说服各国联手,将他灭亡!” 秦皇却粗暴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冷冷道:“那你抬头看看天?” 张仪愕然抬头。 大殿中众人一起抬头看天。 天空上! 各国文气实力积分,太过显眼,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这,这是?” 前一秒还侃侃而谈、唱衰大唐的张仪,抬头看天,脸色大变。 他看到了什么? 大唐,竟然在文渊阁文气实力排名中,名列第二? 传统强者大汉,已然被大唐远远甩在后面? 连万年第一的大秦,都岌岌可危? “这?怎么可能?” 张仪失声大叫起来。 可惜,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正在彗星般引领着大唐,强势崛起,直冲云霄! 杜预! “杜预,是杜案首!” 大唐万民激动呐喊起来。 杜预到底多离谱? 他在第三山勇夺魁首,拿下了【茹古涵今殿】第一,还是亘古以来最高难度的第一,直接给大唐猛刷两万多分! 两万多分,相当于两百多秀才,进入第三山。 大唐的积分在强势启动,疯狂上涨。 第426章 商鞅变法,耕读令! 大汉早被远远抛在身后,望尘莫及。 大秦,也在被飞速接近。 “不,不可能。” 张仪面色苍白,声嘶力竭,大叫道:“这分数必有猫腻,我大秦全民皆兵,自从列圣商鞅变法,大力奖励耕读,派去书山者,足有五万秀才。怎么能输给大唐?” 秦庭,也是乱作一团。 想当年,大秦也曾经是偏远一隅之地,不毛之地,与西戎、犬戎、鬼方等妖蛮部落接壤,战争频仍,别说争霸天下,连维持宗庙祭祀都难。 但好在历代秦皇多是贤明之君。 秦皇采纳了法家思想,重用列圣韩非子、商鞅、李斯等法家拂士。特别是商鞅变法,重点强调奖励耕读。 所谓奖励耕读,便是举国/体制,全民读书,整个秦国废除传统的贵族爵位继承制,只有两件事可以获得高/官厚禄与爵位。一是奖励农耕,开垦良田,重视生产,二是奖励读书,凡能考上秀才者,无论是秦国人还是投奔秦国的他国读书人,除去十国同行的特权外,还奖励田地和最低级的子爵之位! 爵位,不同官职,是可以继承三代的。 也就是说,你只要考上秀才,就能彻底改变家族命运。 你,你儿子,你孙子,都成为了国家有爵位的上等人! 哪怕只是最小的子爵。 而只要考中举人,就奖励男爵,可传四代人! 进士者,奖励伯爵,传五代。 翰林者,伯爵,五代。 一旦被选拔为侍读学士,便是侯爵,足足十代人。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大学士,就是秦国能推举、评定的顶级最高文位,直接封【书生万户侯】,赐予公爵位,封妻荫子,公侯万代,与国同休。 刚颁布奖励【耕读令】时,九国读书人还不肯相信,无人肯来,秦皇和商鞅——只要有九国读书人肯来投奔大秦,将一块木头从咸阳城门,搬运到城内,马上赏赐千金、赐百户。 重赏之下,果然有一位楚国秀才试探着搬运木材,毫不费力就得到了千金、百户的封赏。这便是圣元大陆成语【徙木立信】的来历。 如此重奖,只是一个方面,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可以知道秦皇何其重视读书,重视人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此疯狂重奖下,九国人才如过江之鲫,纷纷向大秦涌去,大秦成为十国最强人才汇聚之地、虹吸其他各国。 近十年来,光是大学士,大秦就增加了足足5位,均封为列侯。翰林足有上百位,至于进士、举人、秀才数不胜数,这些人未来都有望再进一步,晋升文渊阁,乃至封圣的可能。 说白了,就是虹吸效应——大秦能海纳百川,不惜高爵重赏,天下人才自然被虹吸过去,其他九国人才流失,早就大秦蒸蒸日上的霸业。 其他九国见此情景,不乏有为之君、有识之士,模仿秦国进行人才变法,改革朝政,如大楚、大汉、东齐等,也取得了一定成效,但秦国敢为天下先,改革最为彻底,大势已成,其他国家改革始终受到既有利益集团阻挠,拿出的爵位、职位和待遇,远不如大秦成功。 大秦光这次送去书山学海的秀才,就足足有五万之多! 其中,不乏九国培养、投奔大秦的人才。 总数是大唐的十倍以上。 这也是为何大秦能强势崛起,百年内从弱变强,一骑绝尘,独步天下、称霸各国的原因。 可如今,大唐只凭这一个秀才杜预,竟然与举国皆读书的大秦帝国分庭抗礼,甚至后来者居上? 一人敌数万,这可能吗? 大唐的积分,骤然冲到了大秦近在咫尺的地步。 大秦君臣,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终于···· 交汇点到了。 大唐积分,反超了大秦! 大唐,成为第一! 大秦,从第一跌落至第二。 依靠杜预的连续爆发、疯狂上分,大唐完成了华丽反超,从十国第七,硬生生冲到了全大陆第一! 大唐,一片欢腾,万民沸腾。 大秦,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大殿之上,更是死一样寂静。 张仪嘴巴大张,目光呆滞。 “这就是··你张相国说的,大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许久,秦皇的声音冷冷响起,却带着无尽讥讽与冷意:“大唐,已经是天下第一文事强国。你还说它很弱?你还想要联络五国,一起灭唐?你能说服哪国,去跟你一起挑战这大陆第一强国?若一个不慎,激怒大唐,其他各国反而会联合大唐,一起攻入我国。我大秦覆灭在即!” 说到最后,秦皇的声音已然带着浓浓质疑与杀意。 张仪冷汗直流。 大秦尊奉法家,对人才固然优厚,不拘一格,英雄不问出身,只要你能协助大秦完成霸业,就给你高/官厚禄,但也有一个极其残酷之处。 那就是严刑峻法! 一旦犯了错误,耽误了大秦统一天下进程,秦皇绝不轻饶。 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可以转眼给你荣华富贵,也能顷刻夺你全家性命,三族被灭。 若张仪无法解释方才计策的失误,他顷刻间便有可能沦为阶下囚。 “陛下,息怒。” 张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巧舌如簧道:“从积分看,大唐这批后起之秀,唯有一人杜预堪称人中龙凤。此人再强,不过一介秀才,文位尚低,不足为惧,岂能阻止我朝灭唐计划?” 他不可谓反应不快,说的也有道理。 杜预再强,也只是一个秀才,哪里真的万人敌? 何况,他只是秀才,又能如何影响大局? 可惜。 秦皇摇头。 文渊阁这三个字,代表着无上权威。 张仪质疑这份文渊阁的榜单,说的天花乱坠,也难以服众。 秦庭中,很多人站了出来,反怼过来。 “相国此言差矣。文渊阁文气排名,从未有过失误。可信度极高。” “不错,何况大唐得到第一,军心民心大大振奋,必然死守疆土,与我国死战。其他各国也会敬畏大唐,高看一眼。我国再想联络各国,联合攻唐,千难万难。” “此事,对人心向背影响极大。绝不可等闲视之。” “此时已失去攻唐好时机。” “闭嘴!” 秦皇暴躁一锤案牍。 案牍上,文房四宝和香炉等滚落一地。 张仪等瑟瑟发抖。 秦皇沉声道:“此事,从长计议!” 他拂袖而去。 张仪失魂落魄,站在大殿中。 这代表,大秦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听他建议,对大唐发动进攻。 大唐潜在的一场泼天大祸,就这么被杜预轻描淡写,轻轻化解与无形。 这就是所谓实力决定一切。 不管大唐是依靠杜预一人,还是整体实力,只要是文渊阁排名,在大陆上就叫得响,能形成强大威慑力。 张仪攥紧拳头:“杜预。” “你不要得意。” “书山学海,还没结束。” “只要你死在书山学海中,我大秦依旧马上攻唐!” “杜预···必须死。” 杜预在他眼中,已然不单单是杀侄子仇人,更是阻碍他一展抱负,统一天下的最大绊脚石。 张仪咬牙切齿。作为纵横家、大学士,他有的是办法,能让杜预付出代价。 杜预站在书山学海中,也将文渊阁积分排名尽收眼底,嘴角微翘。 “大唐,第一了啊。” “但并不稳固。与大秦相差无几。” “我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杜预瞟了一眼身后攀登书山的秀才们。 大秦秀才的黑色青衫最多,密密麻麻。 可见大秦读书人整体实力,依旧遥遥领先,他们抬头看着十国积分榜,尽管筋疲力尽、文气接近枯竭,还在穷追不舍、咬牙追赶。 十国读书人,为了国家利益,都在拼尽全力。 第三重山,每个人都算分多多,哪怕能多一个人过去,都能给本国增加可观的分数。 每一分,都可能导致国家排名变动。 每一名,都能让国家少一分战争危险,多一分国泰民安。 故而,哪怕文气总量远远不如杜预,大秦、大汉、大宋等国读书人,还在咬牙坚持,亦步亦趋,跟在杜预身后。 而天晓得,杜预才是油干盏尽。 这一路上,他面临的激战最强、最多,也最为艰苦。 桃花源伏魔殿战魔君、杀白鹿书院刘选文、杀嵩山书院张放、杀逆种文人李林甫、鏖战王伦,特别是茹古涵今殿,击败半圣纳兰珠,杜预光是传天下诗词,都做了数篇,要不是他拥有远胜过普通秀才的文宫属性,还有诸多举人级才气神通,才气早已枯竭、耗尽,被迫传送回大唐。 饶是如此,他也走不下去了。 “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杜预感到脚下双腿,重于千钧、犹如灌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书山需要吸收才气,维持他的存在。 眼看身后追踪的秀才,不时有人化为一团光芒,消失在原地,才气耗尽,被传送回十国,杜预知道最后的时刻要到了。 他之前炼制补充文气的文丹,已经吃光,虚怀若谷仓药罐里空空如也。 他恢复才气的神通,也早已用尽,日前都处于冷却期,无法使用。 杜预山穷水尽。 “怎么办?” 杜预苦笑。 第427章 千里火焰山,掠夺文丹! 杜预山穷水尽。 “怎么办?” 杜预苦笑。 “看起来,只能回归了啊?” “不行,千里江山图还没到手,岂能放弃?” “下次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杜预眉头紧锁,目光幽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决不能最后时刻放弃。” “可从哪里恢复文气呢?” 杜预远远望去,第三重山轮廓,已然清晰可见。彡彡訁凊 那是一条令人绝望的天际线。 杜预极目远望,极远处出现一座真正的雄伟绝壁。 杜预震惊了。 因整座山,都被火焰包围。 哪怕距离很远,依旧清晰可见,不知方圆几千里的冲天烈焰,熊熊燃烧,早已将这座山变成了一座真正的火焰山! “这是···第三重山?” “难怪···连王文昭那种天才,都过不去。” 杜预苦笑。 王文昭曾经与他谈起过第三重山,但面色凝重,反复嘱咐一句:“非人力可强求,量力而行。” 王文昭才情高致,抵达第三重山,却无法脱困而出。看他当时表情,也是颇为遗憾,却无法可想。 原来,第三重山竟然是弥漫千里的火焰山? 后面的十国秀才,纷纷怪叫、叹息起来。 “火焰山?” “这是真刀山、火海?” “怎么可能有人过得去?” “有办法的。”韩信正色道:“只要有足够的才气,以才气加身护体,包裹在脚下,就可以水火不侵,护住读书人的身体暂时不被火烧。” 欧阳斌冷哼道:“就算一时能做到,可你我走到今日今地,都油干盏尽,才气能剩下多少?你能翻过一个山头,足够能跨越千里火焰山?万一才气耗尽,岂不被活活烧死?” 禽滑釐不死心,以才气召唤出鸢,放飞出去,试图查看一下火焰山的范围和纵深。 在书山中,这墨家机关术,帮助禽滑釐极多,堪称开挂。 可惜,此地的火焰山以残酷的事实,宣告前两重山的伎俩完全失效。 鸢刚飞到火焰山上空,突然某座火山中,一道猛烈的火山喷/发,岩浆瞬间喷/射千丈之高。 鸢一声不吭,已然消失在岩浆喷/发之中,消失不见。 众秀才震惊,有人暗中偷笑。 “噗··”禽滑釐如被大锤击中,连连倒退,口吐鲜血,精神快速颓靡下去。 鸢不仅是机关鸟,更是他才气心血所化,被火焰山摧毁对他也是很大打击。 禽滑釐颓然摇摇头:“此山,一眼望不到头。” 众人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既然飞到天空中鸢,都一眼望不到头,那说明千里火焰山绝非虚构,要越过这座天险,要么另寻机缘,要么才气充裕无比,否则还是趁早打道回府。 韩信、欧阳斌、禽滑釐、芃芃等人,脸色铁青,充满不甘,打量着横亘万里的火海。 杜预却整好以暇,快马加鞭,骑马远去。 经过裴十四的背叛,他对谁都不信任。 十国秀才,无人敢追上来。 杜预找了个僻静、安全的洞穴,安顿下来。 他在洞口设置了重重机关,确保十国秀才无人能闯入进来。 “呼··” 杜预坐在一块岩石上。尽管距离或演示机还很远,这岩石也被加热到发烫。 可想而知,第三山要闯过的火焰山,又是何等逆天变/态。 杜预掀开身上青衫。他身上布满大大小小伤痕,有些凶险万分,差之毫厘便致命,有些早已毒发化脓,恶臭逼人,有些小伤久不治愈,拖成了大伤,越来越严重。 一路恶战,杜预哪有时间自我治疗,更没有足够安全的场合能停顿下来休息。 他从虚怀若谷仓中,找出了一大桶干净清水,放在滚烫的岩石上,很快就烧开、沸腾起来。 杜预将一颗珍贵的六品疗伤文丹,丢入滚水桶中,水桶顿时变成了碧/波荡/漾青绿色,异香扑鼻。 杜预将自己丢入滚水中,顿时舒服地呻/吟起来。 这六品疗伤文丹,是从逆种文人李林甫身上搜到的。 李林甫作为逆种文人首领,战斗经验丰富,身家丰厚无比,自然储存了大量的补给。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珍贵的补给,却便宜了杜预,成为了他续航的救急补充。 杜预在滚水中,只感到身体上大小伤势,都痒得受不了,犹如万蚁攀爬。 碧绿清水疗伤药物,被杜预快速吸收,变成了一大桶恶臭浑浊的黑水。 杜预足足浸泡许久,才满身舒泰爬出来。 但他没有吝啬,将黑水丢掉后,又从虚怀若谷仓中拿出另一大桶清水,又丢进一颗疗伤文丹。 李林甫若泉下有知,只怕气得从地下爬出来。 这疗伤文丹,都是他强取豪夺,从药王孙思邈掠夺来的极品保命底牌,称为【文泉丹】,不光能解毒、疗伤,更能恢复一小部分文气,每一枚都价值万金,无处购买,却都便宜了杜预,成为了杜预恢复药品。 杜预再跳入水疗桶中。 循环了足足三次,水疗桶中的清水,才不至于通体恶臭,但也非常浑浊。 杜预早已疲惫至极,舒服地在文泉中睡着了。 足足六个时辰过去了。 杜预才睁开眼睛。 一觉醒来,滚水早已变成了温水。 好在此地洞穴有地热,源源不断提供热源,加热水温,才不至于变成冷水。 杜预通体舒泰,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大大张开。 他站了起来,身体上的大小伤势,早已恢复地七七八八,肌肉强劲、体态匀称、如美玉一般无暇完美。 “伤势全部恢复,体力全部恢复,文气也恢复了四成。” 杜预十分欣喜:“李林甫,多谢你啊。” 只可惜这等灵丹妙药,以李林甫身家丰厚,也只有区区三颗,都被杜预一口气用光。 “但只有四成文气,要跨越火焰山,绝对不够。” 杜预眉头微蹙:“粗略计算,火焰山至少三千里。哪怕算上我化为嘲风真龙之体,在火焰上飞过,需要的文气总量,也要达到我文气上限的三倍。” “如果计算更稳妥,我需要储存出五倍文气,才能安全度过火焰山。” “我从哪里搞五倍文气?” “能补充文气的手段,我已然耗尽。” “在飞行中,【卧薪尝胆】这种睡梦补充文气也不能用。” “山穷水尽疑无路?” 杜预喃喃道。 他目光一亮:“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杜预从袖中,掏出一颗金灿灿大文丹,还有三颗红色文丹。 这三颗红色文丹,一颗属于白鹿书院刘选文,一颗属于嵩阳书院张放,一颗属于逆种文人李林甫,都是秀才文位,都被杜预斩杀。 (王伦并非杜预斩杀,文丹不归杜预。) 而金色大文丹乃是昔日大宋大学士,如今半圣文鹰的九品【丹心丹】。 “本不想战场舔包的,但形势所迫,只能以战养战。” 杜预嘿嘿一笑。 他捏碎了刘选文的红色文丹。 一道红色光芒闪耀,开启了一条传送门。 一座宫殿,隐隐出现在对面。 杜预并不犹豫,迈入门中。 这是文丹的作用——能最后一次开启文宫的传送门,让对方进入文宫中。 不用说,掠夺。 但有时间限/制。 文位越高,时间限/制越短。 以秀才论,最多一炷香。 过了时间,如果不能及时出来,掠夺者将被永远困在崩溃的文宫中,陪葬死人。 记载中,不乏杀死名人掠夺者贪婪成性,忘记时间,入宝山得意忘形,与文宫通道一起崩溃的。 杜预目光清冽,完全不做任何停顿,直奔刘选文的文宫正殿。 他目标无比明确——掠夺补充文气的丹药、或者文宝。 刘选文文宫不小,但格局都大同小异。 北宫是文位宫,南宫是文胆宫,东宫是文心宫,西宫是文名宫,而中央有一个刘选文骑着白鹿的雕像,英姿勃发,象征他文气。 除此之外,刘选文还有不少独特建筑,例如鹿苑之类,呦呦鹿鸣,应该与他驯养的神兽白鹿有关。 若有充足时间,杜预真想慢慢研究、把玩,应该有不少收获。 但时间紧迫,大事要紧,杜预只能遗憾放弃。 一炷香时间听起来不少,可偌大一个文宫,跑进去还需要跑出来,都要耗费时间,探索机会极其有限。 他直奔刘选文的文宫后殿,寻找书房或者丹房,还有仓库。那都是文人爱珍藏文丹之地。 杜预目光如炬,速度如电,一目十行,扫过文宫。 文宝,刘选文真的不少,可见白鹿书院第一名绝非浪得虚名。其中不少闪耀着独特的光芒,令人心生向往、好奇心爆棚。 但寻常的文宝,杜预拥有不知多少,何况他素来是一个目的性、自律性很强的人。 目标太多,等于没有目标。 只有锁定最重要目标,才有可能抓住真正重要。 终于,他目光锁定在一个并不起眼的檀木盒子。 这盒子放在书房书架上,看似随意,但杜预注意到上面有包浆。 这说明,刘选文经常把玩,日常摩/挲,才有包浆。 时间,已开始倒数。 杜预一把抓起这包浆盒子,飞速向外冲过去。 通道,已然在快速缩小·· 刘选文的文宫,开始崩塌! 地动山摇,山崩地裂,宫殿崩塌。 第430章 炼文丹! “好险,好悬,光顾着抢宝,险些忘了时间。” “出口,千万不要关闭啊。” 果然,他这次过分沉溺,早已超过了逃离的警戒时间。 远处,出口已然在缩小,从赤红的传送通道,徐徐变成一个狭长的缝隙。 更要命的,还在飞速缩小! “不好,要赶不上了!” 杜预亡魂大冒。 仙鹤红宝石眼睛一寒,振翅猛冲,速度骤然提升。 杜预猛然没抓住,差点摔下去。 仙鹤,开始全力冲/刺。 它速度飞快,速如闪电,一眨眼功夫已然飞了一半路程。 但通道关闭速度太快,已然从大裂缝变成小裂缝,眼看就要湮灭在这崩塌世界的虚空中。 李林甫文宫,已然天崩地陷,即将全面崩塌。 危急时刻,杜预福至心灵,喝道:“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诗词才气,全力加速! 杜预将剩下所有才气,加诸在仙鹤身上,仙鹤速度骤然疯狂提升! 它红宝石眼睛光芒大作,化作一道闪电~ 但那通道只剩下最后一条细细罅隙! 能冲的过去吗? 杜预都闭上眼睛! 他怒吼着,与仙鹤一起迎接那最后的豪赌。 轰! 杜预头脑一片空白。 “我死了吗?”许久,他徐徐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火焰山! 杜预松了口气,激荡之下,瘫软在地。 真的冲出来了。 “这次贪功冒进,险些丢了性命。” 杜预腿脚发软,擦着冷汗:“以后,可不敢再冒险赌两个宫殿了。” 他歇息了一会,才将仙鹤召唤出来。 但在现实世界中,仙鹤只是丹炉造型。 杜预将【玄芝】、【帝王莲】、【王母连翘】、【金银草】等珍贵草药,从虚怀若谷仓中郑重拿出,将炼丹材料送入丹炉中。 但丹炉没有反应。 “这丹炉,要怎么生火啊?” 杜预汗一个。问题也没说明书,怎么搞得清楚? 仙鹤对他眨眨眼,一股意识冲入脑海。 “哦,原来要作诗。以诗词才气驱动丹炉,炼制文丹。” 杜预恍然大悟。 这次能凑齐材料和丹炉,开炉炼丹,机会难得,还是自己第一次炼丹,决定用一首太白的炼丹诗,好好伺候一番。 “黄帝铸鼎于荆山,炼丹砂。” 才气悠然而起。 在杜预才气支撑下,丹炉之下,火焰骤起,形成了八道火龙,围绕着升腾转动,灼烧着这座华贵的丹炉。 丹炉之上,仙鹤器灵腾空而起,绕着天空盘旋飞行,舞姿蹁跹,仙气飘飘。 杜预精神一震,知道路数正确,欣然道:“丹砂成黄金,骑龙飞上太清家,云愁海思令人嗟。” 太白无愧诗仙,这首太白的诗,气吞山河、气贯长虹,充满了仙家之气,才气纵横、气壮山河、令人荡气回肠。 仙鹤在才气加持下,更气宇不凡,空气飞舞旋转速度更快,更加绚丽惊人。 随之,丹炉之下的火焰升腾成莲花,转速加快,丹炉中异香扑鼻,香气四溢。 只是苦了杜预。 他本就只剩四成才气,又要支撑脚下火焰山的消耗,又要以诗词才气激发丹炉之火炼丹,耗费速度大得惊人。 一阵阵虚弱涌上心头,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也随之摇晃起来,甚至烦闷恶心要吐。 这是文气干涸的先兆。 使用文气过度,类似普通人用脑过度,会产生这种不适之感,此时需要停下催动文气,否则文宫都可能产生裂缝。 但杜预毫无退路——丹药炼不成,火焰山过不去,他就必须打道回府,前面一切努力和心血都付之东流。 杜预一咬牙,大声道:“宫中彩女颜如花,飘然挥手凌紫霞,从风纵体登鸾车。” 火焰山中,回荡着他慷慨激昂的诗词。 才气冲天,托着杜预直上九天。 鹤鸣清冽,仙鹤来迎,驮着杜预飞升。 天宫中,天花乱坠,披着七彩霓裳羽衣的宫女飞天而下,貌美如花,笑着前来迎接骑着仙鹤、扶摇直上的杜预。 杜预一脸恬淡,飘然挥手,漫步凌云之上,满袖紫烟,风云托举,登上鸾车。 “御龙旗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杜预引吭高歌,声震九重:“登鸾车,侍轩辕,遨游青天中,其乐不可言!” 轰! 一副惊人无比的宏伟场面,在杜预面前轰然炸开。 只见天界仙宫,云雾缭绕;人间凡世,灯火通明。仙人得道飞升时,天地山水尽失色彩。一朝仙路通幽境,九转轮回踏仙桥,而仙山高耸,云海茫茫,唯有一人乘鹤排云而上。 丹炉火焰更旺盛,丹香浓郁,霞光千道,直冲云霄,在空中更是幻化出重重异象,朵朵莲花,金光耀眼。这是上等文丹正在炼制,进展顺利,即将大成的祥瑞征兆。 如此异象,不光杜预看得到,周围百里的妖兽、读书人,都能看地清清楚楚,妖兽们一个个低吼阵阵,眼中冒出凶光,从各处藏身的巢穴中疯狂涌出。 它们受到本能驱使,在书山学海中,收集各种文气宝物,文气越浓烈,越会受到妖兽的重点“照顾”。 杜预炼丹,搞出这么大动静和气息,自然难逃妖兽们的觊觎。 而读书人们各种羡慕妒忌恨。 “这是什么七彩光芒?” “丹气,这是丹气!” “可恶,有人在炼丹?” “在书山学海中,炼制文丹?” 有诸多野心家,哈哈大笑。 “这是谁家的生瓜蛋子?不懂规矩,竟敢在野外炼丹?” “找死!” “老子文丹早就吃完了,还不去抢他娘的!” “同去!拼一把!” “富贵险中求。” 数不清光芒,分兵多路,如百川入海,骤然向杜预丹炉所在方向飞驰逼近,犹如贪婪的妖兽。 拼到如今,人人筋疲力尽,山穷水尽,都需要文丹的补给。 杜预炼丹异象连连,丹香扑鼻,自然引来了大批觊觎者。 连第三重山潜伏的妖兽,也纷纷按捺不住贪婪本性,跃跃欲试,向杜预炼丹地点扑来。 而文丹还在炼制中,一时半刻还没法移动、收丹。 杜预目光一寒。 他从空中骑鹤而下,落在地上。 “狗日的,来吧。” 杜预豪情满怀:“要抢我文丹,先过我这关。” “吼!” 从远处滚滚而来的妖兽,从地平线上快速升起,涌动,已然形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兽潮,兽潮奔驰,大地都为之震动。 在兽潮之后,是一片人潮,各路不怀好意的目光,贪婪偷眼打量着杜预和身后的炼丹炉。 换成任何人,面对如此毁天灭地、汹/涌而来的兽潮、人潮,早已吓得转头就跑。 可惜,杜预早已习惯一骑当千! 早已习惯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目光平静,瞥了一眼身后的丹炉。 丹炉上,丹香四溢,飘散在空中,已然形成了一朵铺天盖地的硕/大紫色灵芝幻象! 这灵芝犹如活了过来,在风中微微开合摇曳生姿。 通过茹古涵今殿的知识,杜预知道这叫“丹像”,类似器魂,乃是文丹精髓化形,是炼丹大吉之兆。 丹分九品,唯有六品以上文丹,才可能出现“丹像”。 此丹,必成镇国以上文丹! 难怪会吸引来如此之多的觊觎者。 “好··”杜预微笑颔首:“此丹品相越高,恢复文气效果越好。搞不好还有更佳功效。只可惜,品级越高,炼制时间越长。估计最少还要一个时辰。” 这意味着,他至少要在兽潮、人潮前,坚守一个时辰。 兽潮冲到杜预面前,也被杜预不动如山气势震慑,停歇下来。 数千头大大小小的妖兽、异兽,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杜预背后异象连连的丹炉。 但没人敢第一个发动进攻。 不少十国秀才,看到炼丹的竟然是杜预,都吓得不敢前进。 “是杜预!” “果然是他。” “我就知道,敢在书山学海中炼丹的,还炼制得如此惹眼的,岂能寻常之辈?” “这可怎么办?抢谁的都敢,但杜预太猛了。” 哪怕闻讯而来的数百读书人,同样无人敢迈出第一步,抢劫杜预。 杜预一人,对峙千军万马、兽潮人群,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 “来吧。” 杜预勾勾手指。 他豪情满怀。 什么是英雄? 孤身,敢会天下英雄!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才是真英雄。 杜预的胆气和豪情,早已在书山学海历练打磨中,淬炼越来越鲜亮。 无所畏惧! 甚至越磨砺,越锋芒,越艰难,越本色! 只要将任何艰难坎坷,都视为对自己的磨砺和试炼,一个人最强的一面将被激活。 一如当阳的张飞、长坂坡赵云、水淹七军关云长。 “亢!” 一声亢/奋的嘶鸣,撕/裂长空疯狂而来。 杜预目光一闪。 此物速度太快,根本不给杜预任何反应时间,直扑炼丹炉! 它要将文丹叼走,吞噬,大涨修为。 “好孽畜!” 杜预冷笑。他已经看清楚此物样貌。 这是一头威风凛凛、野性十足的巨雕! 第431章 鼎落丹成! 它鹰目犀利,通体雪白,翼展极长,遮天蔽日,金属般锐利鹰爪破空扑向丹炉! 根据茹古涵今殿记载,此物应该是世所罕见之物—雪翼雕! 眼看雪翼雕飞扑而下,兽潮也被激发,妖兽们兽/性大发,低吼着兴奋地刨着地面,争先恐后向杜预狂奔起来。 野心勃勃的十国秀才,也伺机而动、闻讯而来。 “老子就不信了!” “他再厉害,也才一个秀才,怕什么?” “我们躲在兽潮后面,偷丹药去。” “呵呵,看看闻名天下的杜案首,是否真的天下无敌。” “他要不是文气枯竭,也不至于野外炼丹,吸引诸多凶兽。此人强弩之末,有何可怕?” 数百秀才,也从不同方向飞奔向丹炉,眼中闪着幽幽光芒。 逼急了,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书山学海,山穷水尽,要想过去,必须要有文丹补充文气。 说不得,只能强抢杜预的。 这些秀才们相互鼓劲、眼神如狼,恶狠狠涌了上去。 眼看雪翼雕就要抓住丹炉,突然一道寒芒,在他身体中央爆裂开来! 斩! 雪翼雕凄厉嘶鸣一声,金刚般坚硬的羽毛乱飞。它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人类竟然敢反抗,更没想到他实力这么强悍,一击竟然能将自己破防! “孽畜!”杜预一刀而出,怒斩雪翼雕。 一座宝塔,从天而降,砸在了雪翼雕身上,将这带头冲锋、胆大妄为的孽畜,凄厉嘶鸣着镇/压在塔下! 杜预已然使用了最后一个留下文气神通。 众生浮屠塔,【众生浮屠】。 开启文气爆发状态,文气属性翻倍,防御达到三倍,堪称攻防一体。持续一炷香。 雪翼雕庞大的身躯,与完整形态众生浮屠塔一比,渺小如鸡,狠狠被镇/压,羽毛乱飞。 “有胆量就来!” 杜预踩着雪翼雕凄厉嘶鸣、连连吐血的硕/大脑袋,豪迈冲霄,一团凌厉的战火,在他背后翻腾燃烧。 “吼!” 鲜血更加刺/激了兽潮,数百头妖兽更加疯狂,犹如在海面上掀起万丈巨浪,向杜预冲锋而来。 杜预目光清冽,平静地犹如深海,完全没把这狂怒的兽潮放在眼里。 风吹,不过云烟。 天空中,恰好一朵雪花徐徐飘落。 更多的雪花,撒盐扯絮,从铁青天幕上悠悠而下。 杜预轻笑一声,一颗颗雪花,仿佛滴落在心间。 “风大雪急,才好杀人!” 他一挥书卷,向兽潮发动了猛烈的反击。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 大地震动,一段城墙徐徐升起,将丹炉挡在城墙后。 杜预一人突击,犹如霸王扛鼎,孤身扛起这天地。 眼前,兽潮袭来。后面是更多野心勃勃的读书人在跟随。 地面上是猛虎群兽狂啸,天空中有妖腾鹏击! 数之不尽的各种妖兽,飞禽走兽,从天空地面两面夹击而来。 杜预哈哈大笑,喝道:“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才气在他手中,骤然幻化出一把弯弓。 杜预拉满弯弓,犹如十五之满月。 崩! 射大鹏! 杜预目光坚毅,炯炯有神,轻轻一松弓弦。 只听得崩一声巨响。 一头硕/大如小山的金鹏王,妖气冲天,却凄厉嘶鸣着从天空坠落而下,狠狠撞在了杜预面前。 它至少是妖王实力,甚至比灵感大王还要强悍几倍,却挡不住如今的杜预诗词才气全力一击! 杜预如今的实力,可见一斑。 震慑! 哪怕是被丹香、丹炉吸引,陷入疯狂的兽潮,也不得不在这石破天惊、霹雳弦惊的一击面前,恢复了少许理智,整个兽潮都为之一震! 阵阵颤/抖。 杜预豪气干云,又是连珠炮般,连连射出闪电之箭。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天下任凭我纵横! 刀山火海为你闯,万箭齐发孤身挡! 在众生浮屠塔的加持下,杜预雄霸天下之姿,面不改色,勇战群妖! 丹炉,越发旺盛。 丹香,越发浓郁。 空中的异象,也更加清晰可见。那一开一合的灵芝,犹如黑暗中的夜明珠,对妖族拥有致命吸引力。 哪怕飞蛾扑火,妖物们也要得之后快。 群妖只是被震慑片刻,又在贪欲和文丹吸引下,怒吼连连,向杜预发动冲锋。 杜预一跃而起,跳上了他诗词形成的城墙。 他只有一个人,自然不能完全在平地上硬拼,至少也得占据城墙的高度优势,发挥诗词才气远程威力,射杀一部分猛兽再说。 “走,走!” 杜预拉弓搭箭,飞速激/射。 兽潮狂怒汹/涌而来,兵临城下,开始疯狂上跳,试图越过城墙,攻击杜预。 另有一部分兽潮,狡诈绕开城墙,向周围迂回,要背后攻击。 杜预杀得兴起,左右开弓,将诗词才气转化成杀人的长箭,一次次洞穿了强悍妖王们的胸膛,将这些绝世凶兽一一点名,打爆射杀在他才气专属城墙之下。 血,已铺满通向城头的道路。 一头又一头强悍的妖王,倒在了杜预的长弓+诗词之下。 远处的读书人,都看呆了! “杜预,他是人吗?” “这些妖王可不是软柿子,都是妖王啊。最差劲的也是妖帅妖将。” “一个秀才,能力敌这么多妖王?” “又射爆了一个!他诗词到底多厉害?” “我感觉,我跟他学的不是一个六艺。大家都学【射】,怎么他射术这么厉害?” 烽火四起,狼烟滚滚。 杜预一人,孤身挡在城墙之上,单独面对着汹/涌澎/湃、无边无际、疯狂涌来的兽潮。 千斤重担、万钧之力,我一人扛起! 当然,兽潮不是干挨打不还手,终于有妖兽跃上城墙向杜预扑来,血盆大口疯狂撕咬。 “完了,完了。” 有人幸灾乐祸:“杜预再会作诗,也只是秀才文位,怎么禁得住妖王撕咬?近战,是读书人的致命弱点。” 多数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他们就是秀才,就怕妖王近战贴身。 在他们想来,杜预这次总该认怂退缩了吧? 他们就可以跃跃欲试,去抢夺文丹。 谁想,杜预身上骤然出现了众生浮屠塔的金色光芒,犹如穿上了一层重重金色浮屠甲,护体。 妖王的撕咬,攻击在杜预浮屠甲上,竟然咬不穿! 杜预目光平静,凌厉反击。 妖王妖帅杀不掉他,啃不动他,他的诗词才气却犀利如刀,一刀一个,斩杀的妖物们兽头滚滚,兽血飞溅。 天下,谁能阻挡我的脚步? 猛虎群狼,犹如海潮汹/涌澎/湃,狂拍在杜预防守之上。 杜预却死战不退、坚若磐石,犹如大海潮中唯一坚守的一块礁石! 恶浪滔天,劈在礁石之上,卷起千堆雪。 但终究无可奈何退去。 留下的,唯有礁石! 便是浑身浴血的杜预! 十国秀才,都看呆了! 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被淘汰的,莫不是千里挑一乃至万里挑一的强者中的强者。 可以说,剩下的都是精锐。 可这些十国精锐强者秀才,如今看杜预一人独战兽潮,一个个震惊了! 这,真的是人吗?是我辈读书人吗? 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到底多大? 只见杜预浑身是血,鲜血随风在缓缓流淌,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妖兽的血。 总之,他站立的地方,早已被鲜血浸泡、洒满。 城墙上早已尸横满地,城墙下也是尸骨如山! 杀! 杜预身上防御惊人的浮屠甲,都被妖王们的疯狂攻击,啃噬一空,破破烂烂,黄沙百战穿金甲! 但他始终不曾后退半步! 连疯狂的兽群,都被杜预死守不退的战气深深震慑,发出连连低吼声,咆哮声,却无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因凡是越过去的,无一例外都死了! 杜预从怀中,摸出了一袋子烈酒,吨吨吨往嘴里狂灌起来。 “这人疯了吧?都打成这德行了,还有心情喝酒?” 一个秀才冷笑道。 另一人鄙夷道:“你大约不知道,大唐诗仙杜预吧?有人评价【诗仙斗酒诗百篇】!他既是诗仙,又是酒仙!只要有酒喝,他诗才就源源不断,反而比不喝酒更可怕百倍!” “什么?”之前那秀才一脸愕然:“喝了酒,反而更可怕,还有这种事?” 杜预将一罐子酒,吨吨吨喝了个大半,又将剩下的酒全部浇在身上伤口处! 伤口,火/辣辣的疼。 但高烈度的酒,确实能杀毒、杀菌效果。对被妖王撕咬过的伤口,杜预根本没时间一一细致处理,干脆把酒浇上去,来个快速杀菌。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哈哈大笑,极其畅快。 “好,好痛快!”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杜预挽出一道剑花,站在城墙上,横眉冷对千夫指,把酒当歌一人醉。 他身后,丹炉更加旺盛,转动速度更快,丹香也更加浓郁,眼看这颗丹药就要脱胎而出。 “快好了。终于快好了。” 杜预也微微松口气。 就在这一刻。 突然,从背后迂回的一头虎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冲到了丹炉身边。 “吼!” 一个虎妖贪婪抬起臂膀,向丹炉伸出了魔爪。 对他们而言,修炼漫长,若能吞噬丹药,将大大节约修炼时光,是绝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杜预眼神一凛。 他也没想到,这头虎妖如此奸诈,直奔丹炉。 眼看丹炉就要被最后关头干扰,突然,丹炉盖子飞了起来。 丹炉之中,一颗硕/大的紫色文丹,向杜预飞射而来。 丹灵,认主。 第432章 刀山,火海! 这是镇国级以上文丹才有的特征。 文丹由谁炼制而成就会自动认谁为主,躲避觊觎者。 杜预大喜:“侥幸!” 他也没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炼丹,竟然真的成了,还是第一次就达到了镇国级文丹的品相。 这概率,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 毕竟,哪怕浸银此道数十年的丹道圣手,也未必能保证镇国级文丹一次成功。 运气不好的,连续三四次失败都正常的。 毕竟,镇国级文丹极其罕见,已经属于极高品相的文丹。可遇不可求。 杜预这新手,完全是凭着运气,还有这仙鹤丹炉惊人的品质和他的诗词才气,才搞出意外之喜。 他知道,此丹名【九转玄芝丹】,服用之后,不光能恢复满全部文气,更能将文气暂时提升120%状态。 多余的两成文气,能在读书人身上多/维持一天。 无疑,这大幅提升了读书人在关键战斗中的续航能力。 更让杜预惊喜的,是这次足足炼成三枚【九转玄芝丹】! 三道光芒,向他飞来。 “有十足把握,能过火焰山了!” 杜预冲天而起,大笑着将三枚【九转玄芝丹】统统握在手中,一口吞下一枚。 虎妖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气急败坏,狂啸一声,向杜预猛扑上来。 兽潮也再次启动,疯狂围攻、夹击。 杜预的众生浮屠塔防御都破了,护不住他。 杜预却轻蔑一笑,一挥大袖,收回丹炉,转身向火焰山飞速而去。 我文丹都吃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有种,跟我来啊。 杜预在前面狂奔,兽潮再次启动,穷追不舍! 读书人们也在后面猛追。 杜预感到胸臆中,原本空空荡荡的文宫,重新恢复了满满文气状态,文气飞快胀满,满地要将文宫撑爆了。 他胸臆极其畅快,知道【九转玄芝丹】的功效。 “这镇国级文丹,果然强大。” 杜预眼神炯炯:“药力应该能持续一阵子,我就此冲入火焰山中。” 他足不点地,寸步不停,骤然向火焰山飞驰而去。 兽潮追上了头,狂追不停。 杜预踏入火焰山中,立即感到脚下一热,滋滋作响。 他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火焰山如其名,地面灼/热,整个山犹如着火,踩上去都犹如赤脚踩在火堆上。 踏出每一步,都需要以才气包裹、护住脚底,否则会被烫熟。 杜预趁着药力还未完全失效,疯狂催动才气,包裹脚底,足不点地在火焰山中狂奔。 虎妖王大吼一声,紧随其后追杀,没想到刚刚踏入火焰山就被烫的嗷嗷直叫。 这头虎妖难以置信,看着被烫熟的虎爪,不可思议看着前面飞奔上山却毫发无损的杜预。 为什么? 我是皮糙肉厚的妖王,我妖体比这细皮嫩/肉读书人不知强大多少倍,为何他能平安无事度过,我却被烫熟了? 这公平吗? 虎妖王钻心地疼,这才知道厉害,瞳孔中/出现一丝恐惧之色,转身要下山脱离险境。 他想要离开此地。 可惜,晚了! 他一往直前时还不觉得,返回时却注意到,早已被烧红的地面上,一个个如汗毛孔的小孔喷出股股灼/热之气,股股炽/热暗流涌动。 第433章 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大楚万岁!” “大汉,必胜!” “我法家拂士,不是软蛋!” “小娟,你等我回去。” 林凡、欧阳斌、高翰林、芃芃、徐士林等,也纷纷踏上了火焰山之路。 杜预没想到的,他带头越过第一座火焰山,反而激发了十国秀才的好胜心和胜负欲,带动了十国冲击火焰山的最后一波热潮。33qxs.m 十国书山论道,进入白热化。 而杜预,此时也陷入极大危险。 他在火焰山之巅,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山! 一重山外,更有百重山! 火焰山外,好一片波澜壮阔的火焰山,无边无际,犹如万道彩霞海市蜃楼般飘散在云朵之下,与天空火烧云连成一片,形成了一座赤火世界。 杜预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苦笑。 好在火焰山背后,是一片温度略低的背阴面。 杜预在落下中翻滚,不断翻滚。浑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却一丝半毫不敢以才气抵抗。 因每一份才气都弥足珍贵,堪称保命关键。 他趁着背阴面的时机,恢复文气,一骨碌爬起来就向第二山狂奔。 他只有三枚【九转玄芝丹】,只能恢复三次文气全盛状态。 但远处的山,还何止百座? 杜预甚至怀疑,古往今来,是否真的有人成功翻越第三山? 他如今文宫五维属性,别说是秀才哪怕在举人级都是极其炸裂的! 可他还走的如此艰难。 这第三山,到底谁能走出去? 杜预心中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但炽/热的气候,狂暴的热风,让他又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麻木向前走着,一如行尸走肉。 “第四个山头了···” 杜预脚下一震,再次踏中恐怖的异火! 轰! 杜预被炸飞起来。 万幸,他身上最后才气光芒一闪,发动防御无敌的众生浮屠塔,异火的威力灼烧在塔身,却无法烧穿威胁到杜预。 若非有这世界唯一的奇迹文宫建筑,顶级防御宝器护体,杜预早不知道被烧死多少次了。 杜预吞下一颗九转玄芝丹,将干涸见底的文气拉起来。 狂涨的文气,仿佛也冲散了一直控制他头脑的灼/热和昏沉,出现一丝清明。 杜预突然猛醒:“我在干嘛?” “我怎么浑浑噩噩的?” “我只剩下最后一颗丹药了!而火焰山出口在哪,我根本看不清楚。” “这样下去,我三颗都吃完,还是要死在这火焰山!” 杜预咬牙切齿。 “对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杜预灵光乍现,响起这句谒子。 他强迫自己停下来,思考对策:“这样盲目走下去不是事,哪怕我走过一百座火焰山,搞不好还有一千个等着我。” “首先可以肯定,有人走过第三山。列圣们都爬了九座山。不然怎么成圣?” “他们做秀才的时候,未必比现在的我更强。没道理我走的这么艰难?但半点希望都看不到?” 杜预一拍脑袋:“死读书、读死书,是没出路的。” “可一旦开窍,再多的书、再难的题,也不是问题。” “书山有路勤为径。这个勤,除了苦读外,还有多思考的意思。” 杜预悠然吟诵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他的声音,回荡在火焰山群山峡谷中,越来越大,越传越远,犹洪钟大吕。 但杜预自己陷入思考,浑然不觉··· 他一句句,将记忆中的论语搬出来,启发自己该如何度过火焰山:“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杜预将记忆中关于学习的名言,一一列举,试图启发自己,找出一条离开火焰山之路。 后面十国秀才,渐渐追赶上来。 能走到第三重山的,各个都不是弱者,都有两把刷子。 林凡、韩信、欧阳斌、禽滑釐,都在远远跟着。 杜预摸着石头过河,他们摸着杜预过河。 如果杜预过不了河呢? 他们就看笑哈哈。 看到杜预在前面披荆斩棘,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也照样被困在火焰山巍峨群山之中,不得脱出,几个超级强者都放心了。 他们跟杜预杠上了——我今天就看你怎么过得去? 高翰林毕竟有良心,看杜预置身火海,孤身一人,犹如飞蛾扑火,远远喊道:“杜案首,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你已经为大唐做了太多,就算没有过第三山,大唐百姓也会永远铭记你的功绩。” 徐士林也劝道:“杜兄,知难而退,也是智者所为啊。” 杜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充耳不闻。 “他们一定有通过考核,直接越过第三山的办法。” “咦?说起来,为何这第三重山,没有山神考验?之前两重都是我通过考验,直接过关的。” 杜预灵机一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大声道:“呀,看起来这火焰山就是不毛之地,连神灵都不能在此地生存下来?” “比起前两山,更有所不如啊。”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但没有仙,不过是一座荒山野岭罢了。名闻天下的书山中,竟然还有这种鬼地方,真是奇怪也哉,丢人现眼。” 听得杜预如此荒唐言语,后面远远跟着的秀才们,满头黑线。 “这人怎么了?” “怎么指桑骂槐,指天骂地?” “连神明都骂上了。” “估计是热昏了,说大胡话。哈哈··” 看着貌似热的“发疯”的杜预,人人都幸灾乐祸。 杜预正在滔滔不绝,贬低火焰山,只听得一声冷哼。 一个矮矬的白胡子老头土地爷,从地下冒出来,双手叉腰,横眉怒目,冷笑道:“何人,在此大呼小叫?辱骂火焰山神,成何体统?” 杜预仰天打了个哈哈:“你就是此山的山神?” 土地冷笑:“山神大人,才懒得搭理你这小子,我乃是此方土地。你小子大言不惭,摊上事了知道吧?原本,你只需要一路向北,再爬过一百个这样的山头,就能走出/火焰山,但如今羞辱山神,大人生气了,你至少要多爬一倍的山头才能走出去!” “哈哈,穷酸小子,我看你身上才气快要耗尽,兜里的文丹也所剩无几。还是趁早认输,打道回府吧。” 土地羞辱完杜预,就要钻回去。 杜预呵呵一笑:“我就不信,这世界上竟有秀才,能有这等手段本事,走过一百个这样的山头?只怕走不了十个,早就化成灰了。” 土地高深莫测,冷笑道:“正常说,要走一百个山头,但凡事总有例外。” “那些能过第三山的,不乏头脑灵光,肯于献祭的家伙,他们只要拿出足够让山神满意的祭品,未必不能融通。” 土地伸出养的肥肥胖胖的手,搓了搓手指,奸笑道:“怎么样?我看你也不是很穷,要不要我代为疏通一下关系?只要你能拿出一件镇国级文宝,不,两件,我就让山神放过你如何?” 杜预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这么头铁,实力这么强,越过了好几座火焰山竟然还看不到过去的希望。 原来此地的山神,是个见钱眼开的。 什么本事不本事,只要过路财孝敬给够,马上让你过关。 要是不给? 任凭你孙悟空通天本事,照样给你烤焦,寸步难行。 杜预心中一动。 镇国级文宝,他不是没有,哪怕两件也有。 但用来贿赂山神,只求快速通过? 对不起,这不是杜预的个性。 杜预平静道:“照你这么说,之前以秀才文位,能过前三山的,都给你家主子留下了买路财?缴纳了镇国文宝?不然休想?” 土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白胡子一翘,呵呵道:“不错。” 杜预叹了口气道:“可书山学海,不是选贤任能、读书人的圣地吗?岂能让黄白之物、物欲横流,沾染了这清净学问之地?” “哈哈哈··” 土地仰天冷笑:“小子,规矩就是规矩。规矩是我家主人定的,可不是你这穷酸说了算的。” 他不耐烦起来:“我是看你走在第一个,发好心,才破例问你。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你若是不肯给钱,就请便吧。我去找你后面的人问问,他们只要肯献宝,就能直接过关。到时候,你从第一沦为最后,看你能头铁到几时?” 他骂骂咧咧,拍拍屁/股就要走。 后面秀才们,听说可以献宝直接过关,不少人都在暗中动起歪心思。 毕竟,名利名利,先出名才能有利。 为了能名扬天下,拿到第三山第一名,哪怕献出一些宝物也未尝不可。 特别能力压大唐杜预,斩获第一名,这诱/惑就太大了。 不少秀才跃跃欲试,大叫起来。 “土地神爷爷,我愿意献宝!” “我恰好有镇国级文宝,愿意孝敬上贡。” “土地爷爷,山神在上,我要献宝。” “我来,我先来的。”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动人心。 正儿八经爬书山,这些人喊哭喊累,但一说歪门邪道,一个比一个积极主动。 眼看土地眼睛冒光,就要去收礼,杜预眼波一闪。 他岂能让自己辛苦努力、营造的大好局面,就此断送?被这无耻的山神、土地给一手颠倒黑白? 不存在的。 第434章 在下给你讲个故事! 想要潜规/则我? 在下有的是办法。 杜预笑了笑:“老兄莫要生气。我有一件礼物赠送给你。” “礼物?什么礼物?”土地也是贪婪成性之徒,两眼发光转过身来。 杜预悠然道:“一首诗。” “啊?”土地大失所望,直翻白眼道:“老夫除了文宝、文丹、文珍这些,对什么狗屁诗都不感兴趣。” 杜预笑了笑:“你听我说嘛。” 他悠然吟诵道:“《醉太平·夺泥燕口》。” “夺泥燕口?” 土地和后面远远跟着的秀才们都懵逼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夺泥燕口? 杜预踏出一步,悠然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噗··” 高翰林没忍住,笑喷了! 一众读书人,都蚌埠住了。 徐士林感慨:“杜预兄这张嘴啊,太缺德了啊。不过我喜欢!” 芃芃都没憋住,笑得打跌:“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敢向杜预索贿,要买路钱,就得做好被他狂喷到怀疑人生的觉悟。” 这句诗的意思,从燕子口中夺泥,从针头上削铁屑,从贴着金子的菩萨脸上细细刮金,在没有中找有。 不过用来形容这土地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搜肠刮肚、无所不用其极捞好处、揩油水的神态,简直太过准确。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土地一开始没听出来,还在歪着脑袋装模作样听着,但看到众人哄堂大笑,终于明白自己被杜预耍了,狠狠嘲讽,当面打脸,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个死穷酸,竟然敢骂我?” 杜预不给他说话机会,淡淡道:“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 这诗更绝,骂人更狠。 说此地的土地和神明,贪婪到近乎无耻,从鹌鹑的喉囊里找豌豆,从鹭鸶的腿上劈些精肉,天高三尺、刮地三尺,石头缝里榨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读书人们更是佩服五体投地,哈哈大笑。 “这个绝了,绝了。” “轮骂人,我从没服过谁,但只服杜预!” “这诗,简直写绝了。” “哈哈哈,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 “以后可不敢得罪杜案首,分分钟让你怀疑人生。” 土地气得浑身发抖,眼珠怒凸,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你,你,好大胆子,竟然辱骂神明··我家主人五件镇国宝物也不会让你过去。” 杜预脸色一沉,敛容道:“我一件也不给!你给我听好了!” 他大声道:“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轰! 诗成,鸣州。 文渊阁的声音在此地上空出现,轰然道:“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这首【醉太平·夺泥燕口】,骂尽了天下贪官污吏,还有贪腐的神明,诗成鸣州,列本月圣刊。” 读书人交口称赞。 “以后我骂贪官污吏,就这么骂了。” “这可比什么狗官,文雅多了。” “蚊子腹内刳脂油,哈哈,太传神了。” “亏老先生下手。嘻嘻,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土地早就被气得脸色铁青,胡子乱颤,恨不得将杜预一口吞噬,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被杜预文气打击,突然紧紧捂住胸/口,大叫一声,从岩石上跌落下来。 duang。 土地直接摔在地上,直挺挺地不动了。 “坏了。” 一众秀才远远看去,大叫不妙。 欧阳斌叫苦不迭:“这个杜预,他怎么,怎么把土地爷气死了?” 他正在暗中准备,送出镇国级文宝,换取自己第三山第一名,但想不到礼物准备好了,但还没送出去,土地竟然自己嘎了? 林凡暗暗跺脚。 他也准备妥当,正要送礼,可惜距离有点远·· 可惜,贿赂大计还没来得及实施,土地爷已经被杜预给气得背过气了? 杜预伸手过去,摸了摸土地的鼻息,故作遗憾道:“呀,怎么搞的?土地爷爷,你怎么嘎了?别死啊?” 土地腿一蹬一蹬的,但口吐白沫,早就失去了生机。 他被杜预活活气死了! 后面秀才们:“···” 可恶啊。 杜预你不行贿,竟然把索贿的土地爷活活气死,让我们也没法行贿。 自己不过河,就放火烧桥,让别人也过不去河。 “哇呀呀呀,好大的胆子!气煞我也。” 只听得一声震惊山麓的咆哮,一道高达数十丈的巨人出现。 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口中衔蛇,手中操蛇,两条黄蛇在身,声音轰雷一般:“是谁,敢杀我土地?” 杜预沉声道:“你是谁?” “我名,强良,是此地的山神。” 听到强良自报姓名,秀才们慌了神。 “强良?怎么会是他?” “强良是什么?” “他是上古大巫啊!传说中,上古有十二大巫,统治世界。直到文气复苏、列圣崛起,人类迎来知识纪元,大巫才退出中心舞台,但依旧在各地隐居占据山川,想不到强良隐居在书山中?” “这下麻烦大了。上古大巫通天彻地,杜预竟然也敢招惹?” “不自量力、蚍蜉撼树。” “呵呵,杜预弄死了强良派来的土地爷,强良不会放过他的。” 不少人都暗暗期盼,杜预惨死在强良之手。 自己和国家也少了一大心腹大患。 强良虎目炯炯,死死盯着杜预:“是你,杀死了我的土地?” 杜预淡淡道:“强良神,你可是神明,说话可要负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死了这白胡子老头?分明是他向我索贿,我只是赠送他诗词一首。他听完以后羞愧而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强良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冒火:“好小子,你竟然敢狡辩?看我不放蛇吞了你?” 他说到做到,真的放下两条黄蛇。 两头黄蛇看着不大,落在火焰山上却长达十丈有余,吐着蛇信子游走而来,犹如两头地行之龙,威胁十足,令人心中生寒。 杜预看到书山中的天地,依旧为自己诗词才气所动,却不慌不忙道:“山神,你我打个赌如何?” 山神强良咆哮道:“有何可赌之物?” 杜预笑了笑:“我念一首古文,可将你这千里火焰山搬走,让此地从此如履平地,再无天险阻碍。” “什么?” 强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众读书人,更是不敢相信,面面相觑。 “杜预,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貌似要跟强良打赌,说将火焰山搬走?” “这火焰山是泥塑的吗?他杜预说搬就搬?” “狂妄之徒,说话没边了!” 强良怒极反笑,打量着杜预:“小子,你很好。我在书山学海中待了不知多久,从来没碰到你这么狂的秀才。” 杜预微微一笑:“若我一篇古文,真的将火焰山搬走,你又当如何?” 强良想了想,怎么也觉得不可能输掉,冷笑道:“若真的如此,我不光礼送你第一名出第三山,更允许你从我的珍藏宝库中,拿走任何一件作为谢礼如何?” 杜预点点头,答应了。 强良狞笑道:“若你的狗屁文章,要是没能把我火焰山带走呢?你又该如何?” 杜预拿出了【行路难】和【妇好玉韘】两件镇国级文宝,淡淡道:“若我未能成功移山,把你火焰山移走,这两件镇国文宝就送给你。同时我继续步行通过火焰山。” “哼!” 强良冷哼一声,本不想打应,但看到两件镇国文宝,又闪过贪婪之色改口道:“也罢,我就破例跟你赌一次。你只管念来,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杜预笑了笑,闭上眼睛思索回忆片刻,沉声道:“强良,你听我讲个故事。” “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阳之北!” 感谢基础教育! 感谢语文老师! 让我全文背诵过这篇文章,否则我怎么想得起来? 欧阳斌頓脚,叫苦不迭:“这个杜预,到底要刚硬到何时?刚刚气死了土地,难道还要怼山神?害的我们一个都别想过去?” 韩信敬畏道:“强良乃是上古大巫,神通广大。大巫之怒,流血千里,我们要小心提防,不被拉入漩涡中,遭受池鱼之殃。” “唉,杜案首,让我怎么说你?” “我们离远一些。” 伴随着杜预的诗词才气,吟诵上天,两座巨山的虚影浮现在火焰山之上。 太行、王屋两座山,方圆七百里,高七八千丈,本来在冀州南边,河阳的北边。 强良都抬起头,凝望天迹,面露惊诧之色,惊讶与太行、王屋山的高耸巍峨。 他不明白,杜预想要做什么? 难道,杜预打算虚张声势,吓跑了他? 呵呵,幼稚,天真。 强良舔了舔嘴唇,冷笑不止。 他乃是上古大巫,什么大阵仗没见过? 杜预这黄口小儿,也敢威胁执掌火焰山的自己? 他根本不信。 杜预悠然道:“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 连远处的十国秀才,也渐渐听得入迷。 一个叫愚公的老头,已经年纪九十,居住在太行、王武两座大山前。 杜预继续娓娓道来:“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谋曰:“吾与汝毕力平险,指通豫南,达于汉阴,可乎?”杂然相许。” 第437章 人定胜天! 杜预大喝道:“山崩海竭必有时,此心不与天壤灭”,象征着人族与天斗与地斗,战天斗地、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迈精神。 千里火焰山,已然被搬走了八百里。 剩下的火焰山,已经七七八八,星星点点,所剩无几。 连欧阳斌、林权等杜预的劲敌,也看地目瞪口呆。 杜预,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拥有如此神奇力量? 杜预大袖一挥:“蘸笔须到星宿源,磨锋必用昆吾铁。” 蘸笔须到星宿源,说的整个世间最精纯的才气,在星宿源,文曲星的文气也是从星宿源而来。而昆吾铁相传是最精纯的铁矿石,能制造出最锋锐的宝剑。 唐人说: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这两句,杜预说的依旧是读书人要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道理。 在他才气催动下,只听黄巾力士们声声咆哮,仰天暴起,搬运山岭的尽头更猛,速度更快。 杜预最后大喝一声:“但能闭户造坚车,今古修途同一辙!” 他才气快速消失。 要支撑搬运整个火焰山,如此耗费巨大、天文数字的耗费,只凭杜预一人根本支撑不住,哪怕有十国秀才相助也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若非杜预毅力过人,又连续不惜消耗,吃了九转玄芝丹,早就被这恐怖的消耗榨成人干。 但人力有时而穷。 杜预以大无畏的精神,悍然与山神强良开战,吟诵【愚公移山】名篇,感天动地,在文渊阁的帮助下才能凝结出200多黄巾力士,将强良逼到如此境地! 杜预连连催动最后的一丝才气,200黄巾力士尽最后之力,将挡在他面前的最后山脉搬空。 人人瞠目结舌。 天险千里火焰山,竟然真的被杜预搬空! 一条通天坦途,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众人想都不敢想的梦中场面,如愿以偿、真的变成现实了,反而让人不敢相信。 强良气急败坏:“不许走,你不准离开这第三山!” 杜预鄙夷看了他一眼,大踏步而去。 强良狂怒而下,挡在最后山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敢不经老子允许,从此地路过?” 杜预一指强良,喝道:“山崩海竭必有时,此心不与天壤灭!” 200黄巾力士,从天而降,将强良团团围住! 强良步步后退,狂妄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恐之色:“你,你要干嘛?我是上古大巫,我是神明,你一个凡人竟敢屠神?” “你找死,你这是自寻死路!自取灭亡!” 强良声嘶力竭咆哮,额头青筋暴起,他不信杜预真的敢杀他。 “蠢货。” 杜预目光平静,却带着坚定而理所当然的冰寒:“哪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唯有····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强良惊呆了。 十国秀才,也纷纷哗然。 杜预竟然对一名神祇说,人定胜天? 这在圣元大陆,乃是大逆不道!颠覆礼仪之事! 因哪怕强良只是一个山神,山神也是神,神与人就截然不同,神就是高高在上,而杜预不过是一介秀才。 秀才可以无视山神,但你不能羞辱神明,更不能吃逆袭屠神。 因圣元大陆,奉行神明崇拜,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祭祀神明与祭祀祖宗一样,都在圣元十国重大活动中占据中心位置。每一个国家,都在建立文庙的同时,要建立皇天后土庙、地坛、天坛、日坛、月坛等,用来祭祀天地日月、诸天神明,祈求神明保佑,风调雨顺。 每逢重大节气,圣元十国,各国礼部都要主持盛/大礼仪,祭祀相应神明,连皇帝、皇后都要沐浴戒斋,参加祭拜。 但如今,杜预却说出“人定胜天”四个字! 这话石破天惊,无异于晴天霹雳,打破了众人心中固有的神明不可挑战、神圣不可侵犯的崇高地位。 若杜预在十国朝堂、集市中说出这四个字,只怕顷刻会引来轩然大/波,让他身败名裂。 但杜预在强良面前,却坦然自若,说出了“人定胜天”四个大字! 强良暴跳如雷:“你个大逆不道的混账小子,人族想要造/反吗?我必杀你。” 他猛然一跺脚。 整个火焰山,一起喷/发! 如果片刻之前,火焰山还在此地的话,杜预早已被这天怒神怨,直接吞噬、毁灭,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可惜。 火焰山,已经消失不见了,在杜预愚公移山的惊人文气催动下,被搬山卸岭销声匿迹。 强良怒气冲天,却只能看到极远处的东海之滨,有道道焰火升起——那是火焰山被丢入东海、迷雾升腾的样子。 杜预昂首挺胸,大踏步向前,向强良进逼。 愚公移山、正气浩然、无所畏惧、视死如归··· 人间正气,笼罩在杜预身上,让他完全无视强良这上古大巫、火焰山之神的阻拦,径直走向了火焰山的尽头。 那是已经被他愚公移山,彻底挖空,变成一片大道坦途的“火焰山”。 曾经的火焰山,已然不复存在。 杜预一首【愚公移山】,感天动地,才气惊天,化为百二黄巾力士,将千里火焰山搬空、卸岭、移走。 此地,只剩下了一片空空荡荡、苍茫大地真干净。 杜预不言不语,静静走过暴跳如雷的强良身边,走向了火焰山尽头。 强良:“···” 他骂着骂着,突然不敢再骂。 杜预那从容不迫的神情、犀利如刀的眼神,还有正气浩然的神态,都让他感受到本能的强大冲击——再不闭嘴,再敢挑衅,一定会死! 在诡秘的寂静气氛下,在众目睽睽之中,杜预施施然、一步步走过了强良身边,走过了曾经的火焰山。炽/热的地面依旧滚烫,却丝毫无法阻挡杜预的脚步,周围温度恐怖灼/热,却只能徒劳给杜预煽风点火。 杜预终于第一个迈出/火焰山尽头,将脚踩过了最后一座“火焰山”边界。 天空之上,文渊阁轰然作响。 “大唐士子,杜预,第一个通过书山,获第三山第一名!” “获得文宫全属性提升20%奖励!” “20%!” 书山学海中,所有读书人听到这数字,眼睛都红了。 不怪他们红眼病,只因这数字太过··诱/人! 这是什么神仙奖励? 打到现在,谁都知道,杜预绝非什么秀才实力,简直比举人还要强悍。又在第一山、第二山连续斩获第一,赢得了10%、15%两次最丰厚的大奖,若再加上这第三次的20%,那属性蹿升速度,简直要人命啊。 不少人听到如此丰厚奖励,顿时哭晕在地、捶胸顿足。 “这么丰厚油水,我怎么一次也捞不到?” “两成,这可是足足两成全属性提升。” “杜案首的文宫属性,我看早已超过举人,不,估计进士都未必高他太多。” “他文宫属性,肯定过丈了!” “过丈?呵呵,你太天真!就冲他能动辄诗成镇国、支撑200黄巾力士搬空火焰山,他的文气属性至少两丈!不,三丈!或许更多。” “我族叔是正牌进士,才气不过两丈。而杜预方才施展神通,比我族叔强很多很多。” 林权、韩信、欧阳斌、禽滑釐等人,面色凝重无比。 他们乃天下十大秀才,实力与杜预最为接近,才更能体会到杜预的逆天、恐怖,更清楚这20%的全属性提升,对杜预是何等恐怖的增幅! 这增幅之大,足以让他们眼热、艳羡、乃至绝望啊。 “林兄,你是实力最近杜预之人,你评估现在的杜预?”欧阳斌对林权寒声道。 林权闭上眼,摇摇头道:“差距,又大了。我已远不及他。” 但打击和震撼,这才刚刚开始。 只听得文渊阁轰然雷响:“大唐杜预,在本次书山之旅,连续三次斩获第一,获得附加连胜奖励10%。” “奖励结算,杜预总计全属性提升30%。” “还有这种事?” 各路秀才眼珠都要瞪出来,内心大骂文渊阁不公! 他都这么厉害,这么优秀了,你却还要让他更强悍? 还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吗? 林权脸色一僵。 他曾经试探过杜预,两人更并肩作战过,当时不分伯仲,哪怕杜预略胜半筹,林权也不会放在心上,只觉得在自己更强大的文气神通下,依旧有取胜的把握。33qxs.m 但! 杜预在第三山,犹如飞天苍龙,越飞越高,越飞越强··· 一首名篇【愚公移山】,文成镇国,不仅粉碎了强良奸计,搬走了火焰山,更击溃了林权的傲气冲天! 两人的实力差距,已然不可以道里计。 一道迄今为止,最为夺目、刺眼的才气光芒,从天空中文曲星处倾泻而下,灌注在杜预身上。 杜预整个人都沐浴在才气光芒之中! 文曲星精纯无比的星月才气,通过他通体张开的每一毛孔,进入他身体中,改造他的体质,浸润他的文宫··· 杜预的文宫中,乃是“长安一片月,万户倒衣声”,静谧美好的月中场景。 他文宫属性在暴涨。 杜预这一波涨幅多大、收获多逆天? 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第三山中,杜预连续作出传天下一首、镇国诗数首,文宫属性本就在惊人飞涨。 第438章 第三山,第一名! 从属性上说,侠客行+10寸,行路难其二、其三+20寸,【春江花月夜】+10寸,【把酒问月】+10寸,【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奖励按传天下)+50寸,《醉太平·夺泥燕口》+4寸,【愚公移山】(双倍镇国算)+20寸。 比起第二山的全属性,全面增长一丈二尺四寸。 而在如此惊人的高增长之下,杜预在第三山又一不小心,斩获了连胜,并触发了“连续三山第一名,全属性加10%”的隐藏奖励条件,使得奖励幅度达到了堪称恐怖的30%! 这就好比,杜预本就是班级里最大的大个子,又被老师喜欢,偷偷开了小灶。 他的属性还不爆炸? 杜预自己都觉得,这增长太变/态、太逆天、太tm没人性了,不过·····太幸福了。 谁会嫌弃自己实力增幅太大、涨得太快? 只是文气增幅太快,淬体能量太大,也引起杜预极大痛苦。 这不难理解,好比你长个子。正常一年时间长高的个,却集中在一个晚上,让你长高,不就是强行把你拉长?骨骼拉伸、肌肉牵引、筋骨拉长,杜预浑身炒豆子般咯嘣作响,强忍着剧痛,忍不住仰天怒吼。 杜预文宫之上,形成了一道横亘千里、高速旋转、毁天灭地的气流漩涡,犹如龙卷倒挂,飞流直下三千尺,向下猛烈灌输文气。 文宫在强大而密集的文气能量面前,犹如一片孤城,黑云压城城欲摧,在承受着强大恐怖的气压。 文宫中飞沙走石,墙体倒塌,各类建筑都在风雨飘摇,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全面崩塌。 杜预渐渐后怕。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也未必都是好事。 如此猛烈的幸福,几乎洪水倒灌,文宫能否承受得起? 万一文宫崩裂,自己岂不是欲哭无泪。 好在关键时刻,杜预身上那刚解封的至圣文骨,发动! 文骨,能极大提升读书人的文气上限。 而杜预的至圣文骨,乃是天命所降,比通常文骨更强悍无数倍。 至圣文骨一出,果然不同反响。 杜预摇摇欲坠的身形,立即稳住,吸收文气速度陡然提升。 文宫也随之稳定下来,任由天上文气如雨倾泻,也能稳定吸收、照单全收。 杜预这才放下心来,心惊胆战松了口气。 “侥幸,侥幸。” “若非走了茹古涵今殿,开启至圣文骨之路,我这一波绝对栽了。” 这场文气“豪雨”,足足下了一刻钟! 杜预犹如填鸭般,被文气灌体、彻底改造,焕然一新! 杜预全属性,若是不小心晾出去,只怕会震瞎一帮人的钛合金狗眼! 文气:六丈二尺六寸。 文心:六丈一尺六寸。 文胆:六丈三尺。 文名:六丈六尺五寸。 但奖励还在继续。 “大唐士子杜预,率先通过第三山考验,大唐奖励积分一万分!” 在十国排行榜上,大唐原本已经被大秦反超(踏入第三山人数,每增加一个+100),再次跌落到第二。 大秦正在举国欢呼。 第440章 甘面壁读十年书! 星河浩瀚,人何其渺小? 但人之为人,又万物灵长,可沟通天地,可神游宇宙,又何其伟岸? 他越是接触这世界核心机密,越是修炼到强大无匹的地步,触摸到世界的核心规则,越是感到事情棘手、危机逼近、人族即将陷落万劫不复深渊。 这叫能力越大,责任越重。 当然,杜预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如过往。 但他是否真的能放任不管? “杜案首,公主有请。” 一小黄门谄媚的声音,打断了杜预的思索。 杜预这才惊觉,自己浑浑噩噩,已然过了第三天。 他豁然而起,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与精明,心态也随之调整到平稳状态。 “好,我沐浴更衣,马上过去。” “不着急的。” 小黄门笑容可掬:“公主殿下反复强调,您是我大唐功臣,在书山学海中,鞠躬尽瘁,耗费心力过巨。若今日不方便,她还可再等。” 杜预笑了笑,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衫,随着小黄门去觐见公主。 他很清楚,玉真公主和大唐朝廷,只怕等急了。 此次书山学海,是大陆一次极其重大的事件。 大唐和圣元十国,太多势力要根据这次力量冲/撞结果,调整态度和策略,太多的不解之谜,需要他来回答。 玉真公主、欧阳正焕、林如海等人,果然翘首以盼。 玉真公主以公主之尊,主动降阶以迎:“杜预,你感觉如何?” 杜预笑道:“多谢殿下厚爱。” 玉真公主开门见山,眉飞色舞欣然道:“杜预,这次书山学海,多亏你力挽狂澜,我大唐竟然名列第一!” 她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这名次,唯有我大唐太宗全盛时期,才能取得。上次夺魁,已然是百年前。事前,别说朝中宰辅、天下读书人不敢想,连主持此事的本宫,也从来不敢想能取得如此成就!” “你连夺三关第一,斩杀逆种文人,封印魔君,又深/入学海,直达彼岸,如此丰功伟绩,不仅我大唐绝无仅有,连圣元十国都天下震动。” “皇兄多次写信,说你虽然一介秀才,却大振国威、振奋军心民心。” 她压低声音道:“根据可靠情报,暴秦虎狼之国,原本张仪献上【五路大军伐唐】之计,要联络大汉、妖蛮、蒙元等国一起侵犯我国,却被你书山先拔头筹而不攻自破。皇兄龙心大悦。” “我已向皇兄写信,要举荐你直接入朝为官,无需科举功名,直接做六品侍读学士,在皇兄面前行走,你意下如何?” 杜预低下头,默不作声。 玉真公主欣然道:“你不用介意,母后会说什么。事实上,这次你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母后、皇后都对你赞不绝口,后悔上次否决了皇兄征辟你的提议。连执掌朝政的两位宰辅,都异口同声,说你书山学海,已然证明了自己的才学。哪怕不走科举之路,直接入朝做官,天下也无人能说你是幸进!” 她美眸灼灼,走到杜预面前急切道:“侍读学士虽然官阶不高,但就在皇兄身边做事,提拔起来很快,非翰林院三年,不能担任如此要职。怎么样?杜预,马上收拾行装,随我上长安吧。” 欧阳正焕、林如海等人,也纷纷站起来,对杜预赞不绝口。 “杜预,你还有什么可想的?还不赶快谢恩?” “杜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得朝野之中,对你的看法如此一致,无论是皇上、皇太后还是玉真公主,还有朝廷的宰辅,都认为你可不通过科举,直接入朝为官,又无人能非议你乃是幸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两人说着,但眼中却神色各异。 欧阳正焕意味深长,眼底之中甚至闪过一抹寒意。 作为岳麓书院山长,欧阳正焕要重点推的,自然是自己儿子欧阳斌。 他之所以亲自下山,就是为了给儿子欧阳斌站台,希望能得到大唐重用。 谁知,欧阳斌还没出人头地,却半路杀出一个杜预,将儿子的风头全抢了! 岳麓书院本想借助这书山学海的机会,将欧阳斌为首的黄金一代重磅推介,抢出风头,占据大唐未来政坛新秀要害,可惜··· 一个杜预,横空出世,秀翻全场。 不光大唐,连圣元十国、五大书院的天之骄子们统统被他秀翻,全部灰头土脸。 欧阳正焕的心中能好受?他能喜欢杜预? 他恨不得弄死杜预啊。 只是玉真公主在一旁,他只能卖力表演,心中却泛酸,满满不是滋味,巴不得杜预赶快失宠、翻车。 而林如海心中更是酸的一逼。 天下谁不知道,杜预曾经是他有婚约的正牌女婿? 但林如海一波操作猛如虎,直接逼的杜预退婚,做主将女儿送入荣国公贾府。 他当时还信誓旦旦,当众鄙视奚落杜预:“人家贾府,几代王侯,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 可是。 谁想到,杜预书山学海,一飞冲天! 大唐一路逆袭,黑马到底,干到十国第一,杜预至少贡献了六万分! 他一人,能顶一万秀才。 更不要说,他连过三重山,都是勇夺头筹、斩获头名! 还深/入学海,貌似连学海都渡过了。 听说,年轻的皇帝非常赏识杜预,拍案叫绝:“如此人才,乃天赋大唐。朕若错失,岂非昏君?” 可想而知,简在帝心的杜预,未来势必前途似锦,平步青云。 林如海越想越是心中发苦。 他狗苟蝇营、苦心经营大半生,不就为了能升官发财嘛? 这么好的金龟婿,主动送上门来,可自己呢? 竟然嫌贫爱富、棒打鸳鸯、将他赶出门去? 这几天,谁见了自己,不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是恭喜自己吗?分明是在嘲讽自己啊。 林如海劝杜预也没按好心——他见杜预得到皇帝公主的赏识,大势不可逆转,索性见风使舵、锦上添花,为将来留个退路余地。 谁知,面对公主等人的盛情邀请,杜预却坚决摇头:“公主殿下,请恕我不能从命。” “什么?” 玉真公主满脸笑容,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杜预沉声道:“我是说,我决定不接受皇上这次征辟!我要返回故乡,闭门读书,等秋闱、考科举!堂堂正正取举人功名!” 玉真公主蒙了。 欧阳正焕、林如海、温山等人,都一时间无语凝噎。 大胖子温山,更是被噎地直翻白眼。 每个人心中,都有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死心眼三个字,从心头飘过。 “啊这···” 玉真公主万万没想到,杜预会如此回复,俏脸愕然,妙目看向一众卿家。 林如海咳嗽一声,公主有难,他这金陵礼部尚书自然分忧解难,哈哈干笑两声:“杜预啊,你听老夫说。这天下的道理,此一时彼一时。你要走科举之路,自是人间正道。但皇命不可违。” “皇上这次亲自下旨征辟,要你入朝为官,又有公主作保,你若不去,岂非伤了圣心,又别了公主面子?” “以我南朝礼部尚书看来,你在书山学海中,斩获颇丰,连镇国诗也做出来了,为大唐立下大功,哪怕最重视出身的朝中清流,也挑剔不出你什么毛病,对你未来名声绝无损害。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吧。” 林如海苦口婆心,规劝杜预。 欧阳正焕眼中一转,也极力劝说:“林尚书所言极是。皇上如此爱重人才,特旨征辟,你不从皇命,抗旨不尊,多有不便,还是速速启程进京去吧。” 他一是挑拨离间,挑拨杜预与玉真公主关系,二是希望杜预尽快做官,不再与儿子欧阳斌争夺科举机会。 毕竟,秋天就要到了,一年一度的秋闱就要开始。 欧阳斌书山中,被杜预完爆,若与杜预科考场对决,多半也是讨不得好去。 还不如将这瘟神赶快送走,送入朝中,由各位老狐狸、老油条揉/捏捏圆、让他经受社会毒打。 欧阳正焕非常清楚,皇帝和玉真公主兄妹征辟杜预,或许出自真心,但皇太后、皇后、两位宰辅,可就未必怀着好意。 自古以来,有才有德之人,在地方上科举中一路养望,万人敬仰,去了朝廷后却泯然众人、甚至不明不白、获罪贬斥的不知凡几,蒙受奇冤掉脑袋的也数不胜数。 杜预在诗词上,在考场上,或许是无敌的。 哪怕在书山学海这种个人战场上,他也能独占鳌头、称霸天下。 但官场上呢? 摸爬滚打、明枪暗箭、龌蹉下流···· 毫无根基、人脉,甚至连正经功名还没有的杜预,能比得过那些宦海沉浮大半生、利益盘根错节、背后还有诸多世家支持的老狐狸精? 还不被人啃得骨头都剩不下半根? 欧阳正焕内心阴笑连连,与林如海、温山极力劝说。 可惜,杜预态度非常坚决。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此次书山之行,九死一生,深感学识浅薄、能力不足,更诸多领悟、感悟、顿悟,需要回去闭门读书,请公主恕罪。”彡彡訁凊 玉真公主不悦道:“可本宫已经向陛下夸下海口,定要将你这千里驹带回去,你若不去,本宫如何向陛下交代?” 杜预早已想好,沉声道:“公主请放心。我必不会让公主为难,我亲自向陛下书信一封,请他理解。” 他大袖一挥,文房四宝已然出现在面前案牍上。 杜预聚精会神,一笔一划,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副对联。 玉真公主娇躯一震,想不到杜预如此决绝、如此坚决,更有如此定力,能拒绝这唾手可得、破天而来的荣华富贵。 她走到杜预身边,静静看着杜预书写下一副对联,花容渐渐惊异,看向杜预目光更凝重、尊敬。 “愿乘风破万里浪!” “甘面壁读十年书!” 第441章 杜预,拒绝征辟! “这····” 欧阳正焕、林如海、温山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也想不到,杜预竟然如此人间清醒。 这幅对联,已然将杜预的心迹,清晰剖白。 杜预留下对联,对玉真公主一拜,飘然而去。 只留下玉真公主脸色阴晴不定,原地发呆。 杜预骑上龙驹,径直向城外奔去,返回滁州。 他速度很快,压根不给各方反应时间。 几路暗中埋伏的人马,万万没想到,早就接到了皇帝征辟命令、即将飞黄腾达的杜预,竟然走的如此果决、突然。 金陵,贾府。 “咳咳咳····” 贾玉疯狂咳嗽,带着一丝丝血。 他在书山中,被杜预打落悬崖,摔成重伤,功亏一篑,不得不提前退出比赛。 若非【灵通宝玉】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贾玉性命堪忧。 贾母看宝贝孙儿重伤,又急又气,跺脚大骂:“谁把我孙儿搞成这样?还不快去将那杜预抓来?活活打死!” 贾府飞扬跋扈,说抓人就抓人,说打人就打人,蛮横可见一斑。 贾贞、贾正面沉如水:“老太太,宝玉正在玉真公主处。我们已经设下眼线,只要他落单,我们就派人去抓。” 贾玉面若金纸,气若游丝,咬牙切齿,却卖力表演:“老祖宗,不要责怪杜预。是孙儿学艺不精,知识不够才会被他击败。我的伤势不要紧,只要养个一年半载,也就好了。” 贾母溺爱贾玉,心疼要死,贾玉越是“懂事”,贾母越是恨不得杀死杜预:“好孩子,你别说了。都伤的这么重,还替那扯不烂的野种说话!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替你宰了此人。” 路过的红娘看到,吃了一惊,急忙去找林星河。 “小姐,大事不好。老太太和贾玉商量,要害死杜预呢。” 林星河心乱如麻:“你还不赶快去通知他?快跑吧。” “听说贾玉得到皇上和玉真公主赏识,要去长安做官呢。” 红娘安慰道:“贾府再蛮横,也不敢拦截玉真公主,去打死杜预。” “上长安,做官?” 林星河刚松了口气,又蹙起黛眉,满脸忧愁:“那我岂不更见不到杜预哥哥了?何年何月,才能重逢啊?” 红娘默然,跺脚咬牙道:“要我说,实在不行,小姐你就跟杜预私奔吧。” “私奔?” 林星河面红耳赤:“我,岂能与他私奔?你在说什么?” 红娘咬牙道:“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小祖宗你到底要怎么样?” 林星河垂泪道:“实在不行,我就投井自杀,以清白之躯,报答了杜预哥哥,来生来世,再嫁给他做妻子。” 红娘吓了一跳:“可别!我的小祖宗,你是要我的命。” 姐妹俩,抱头痛哭。 红娘咬牙道:“我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真莫过于私奔!” “虽然对于小姐名声不好,但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贾府也不可能再让你嫁给贾玉,做儿媳妇了。而林老爷万般无奈,也只能捏住鼻子认了。” “私奔····” 林星河美眸灼灼,已然动了心:“真的可行?” 红娘笃定道:“如今,贾玉受伤,贾府上下乱成一团,看守我们的人也乱了。正是私奔的好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好!” 林星河一咬牙,心一横:“我去跟杜预私奔。可怎么联络杜预呢?” 红娘笑了:“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怎么忘了,杜公子临考试前,曾经送你一张圣笺叠的千纸鹤?只要你以它为联络,一定能联系上杜预。” 林星河美眸一亮:“我怎么忘了?” 她拿出一枚千纸鹤。 此物,是杜预在大闹贾府,写下“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时,偷偷塞给她的。 林星河写下了一行字,将千纸鹤放飞。 千纸鹤化为一道流光溢彩玄鸟,飞向天空。 此时琅琊王家,却陷入了一片死寂,哭声震天。 人人披麻戴孝,给王伦送葬。 王家一年内,连续损失了王希孟和王伦两个嫡系继承人,可谓损失惨重,愁云惨淡。 王异早已哭干了眼泪,目光恍惚,坐在女宾之首。 “杜预,我饶不了你!” 她重瞳中,闪耀着切齿痛恨、无尽杀意。 在王异推算中,必然是杜预在书山学海中,杀死了王伦。弟弟王伦的尿性,她做姐姐的当然清楚,必然是王伦妒忌杜预,百般算计,杜预迫不得已才反击··· 但那又如何? 王伦是自己的血亲弟弟。 杜预既然杀了他,那就是王家不死不休的敌人。 里屋中,气氛更加凝重。 王家家主、长辈,拿着一份宫廷中传来的绝密书信,正在商讨对策。 “伦儿,死的好惨。” 一个王家长老,愤然站起:“杜预黄口小儿,如此杀我王家子孙,难道就不用复仇?我堂堂琅琊王家,继承人都被杀了还无法复仇,还用在大唐第一门阀混下去吗?” “稍安勿躁。” 王家家主是个吞云吐雾中年人,放下了名贵的夔牛烟袋,但面容依旧看不清楚:“将王异叫进来。” 王异大踏步,走了进来:“家主!有何吩咐?” 王家家主将一封信递过去:“此信,是宫里面来的。你仔细看看。” “宫里的?” 王异擦了擦哭得桃子般红/肿眼眸,知道这是家族代称,此信是皇太后写来。 她一目十行,扫过之后,陷入震惊:“这?这如何使得?” 长老们默不作声,因他们都没看过那封信。 这信,唯有家主、王异两人读过。 但无人敢有异议,因信封上太后御笔,已写清楚阅读人姓名。 哪怕琅琊王家,家规也森严无比。 不该看的,不该听的,看到了听到了,后果往往是一杯毒酒赐死。 祖上,曾经有琅琊王家家主,在后堂商议废立皇帝之事,被一心爱的六岁孙儿无意听到,家主毫不犹豫,将孙儿斩杀。 “太后旨意,无人能违抗。” 家主森然道:“你这就准备吧。否则,我王家主家这枝将绝后!” 王异擦干眼泪,默默转身而去。 按照皇太后的吩咐,从这一刻起,王异死了。 从这一刻起,一个新的王家嫡子,诞生了! 他,名字,王阳! 片刻后,一个披麻戴孝的俊美公子,从后堂中走出。 他大步流星,走到前堂主持吊唁。 琅琊王家的女眷们,惊呼一片,急忙躲闪。 王家规矩大,按照规矩礼仪,男女授受不亲。 哪怕是一家人,男人和女人也不能同居一室,必须避开。 可当她们看清楚这位“俊俏后生”的模样,都纷纷忍俊不住。 “咦?这不是··王异吗?” “她怎么做男装打扮?” “不像话。就算平时任性/也就罢了,怎么弟弟丧事上,她还化成男人,抛头露面?” “这不是牝鸡司鸣?呵呵。” 女眷们议论纷纷,却被长老们劈头盖脸,一通鞭子乱抽。 “哪个嚼舌根的长舌妇?谁敢再乱说一句,拉出去杖毙!” 王家家主出现,冷冷道。 女眷们噤若寒蝉,吓得不敢说话。 再也无人敢提及王异女扮男装之事。 王家家主,走到一众诧异的宾客前,一把拉起王异的手郑重其事道:“各位,此乃小儿王阳,乃是希孟之弟、王伦之兄,是我王家主家的继承人。” 王异面无表情,目光凛冽,迎向众人。 太后书信中,只有一句话:“王异,改名王阳,琅琊王家嫡子也。” 王家主家一脉,先后失去了两个儿子,已经无男丁可以继承门户。 而王异作为主家小姐,竟然被王太后直接冠名王阳,以女子之身,接管嫡子重任,担负起未来执掌琅琊王家的重任。 来祭拜的各路宾客,无不诧异莫名。 谁不知道,王家只有两个儿子,一个王希孟惨死在逆种文人手中,一个王伦惨死在书山学海中。 哪来第三个这么大儿子? 这,不就是小姐王异吗? 但王家家主,如此郑重其事、声色俱厉宣布,显然早已作出决定、木已成舟。 他们纷纷参见:“见过王阳公子。” “二公子,节哀顺变。” “王阳公子,以后多参加文会,亲近/亲近。” “王公子,这是犬子,以后你这世兄多提携他。” 这就是世道荒谬之处——哪怕人人都知道,眼前“王阳”的真实身份,却人人甘于配合,乐于演戏。 只用片刻功夫,王异就完成了从小姐到公子的身份转变,王阳就成为了琅琊王家突然冒出来的第三个儿子,并得到了京师大族的一致承认。 如果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被传为笑柄。 可事情发生在权势熏天的琅琊王家,无人敢多说一句话,多笑一次,连那些不老成的小辈,敢于说怪话的,都被自己长辈暗中几巴掌打得服服帖帖。 王异熟练迎来送往,她美眸中却闪耀着致命的杀意。 杜预。 你等着! 突然,一人飞马来报:“启禀家主、公子,大事不好!” “什么?杜预竟然拒绝了皇帝的征辟?离开了公主的馆驿?” 第444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或许是有感而发,贾玉将人人都在称颂的牛/郎织女相会,写的如此凄美、动人。 相见匆匆忙忙,短暂的聚首真不如不见,重新搅起离别的忧伤。见面的欢乐总不抵久别的愁苦多,反倒又增添了新愁。 说到伤心处,他虎目中泪光点点,简直要落泪了。 “我真的很妒忌杜预!” 贾玉低吼道:“他与你天天不见,我与你天天相见。但相见不如不见,他与你感情越来越深,我却与你形同陌路。林妹妹,我难道真的不如那杜预?我不服!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荣华富贵、体面生活、琴瑟和鸣、封妻荫子,他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别看他如今风光无限,我可以直白告诉你!他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滁州!” “他一定会死在半路上!” “啊?” 林星河失态站起来,满脸愕然、震惊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杜预会死在半路上?你知道些什么?你策划了什么?” 贾玉冷哼一声,负手而立。 看到林星河因担心杜预失态,他才感受到一丝掌控局面的变/态满足。 他,天生不凡。 他绝非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天生的主角。 “哼,我只是猜测。树大招风,他在书山学海那么招摇,又毫无根基,岂能不被人盯上?” 贾玉笑容渐渐变/态:“万一不幸言中,就当我没说。” “呜呜呜····” 林星河急着要跑出去。 贾玉妒火中烧,一把拉住林星河,怒吼道:“你去哪?” 林星河哭道:“我要跟杜预死在一起!你别管!” “呵呵,你以为你能得自由?” 贾玉满脸变/态,扭曲道:“你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贾府一步!” “杜预,死定了!” “而你,也注定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身!” 贾玉声嘶力竭怒吼。 妒火,还有挫败感,已经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周围各家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有的直接哭起来。 林星河凄然,绝望。 贾玉这么说,杜预定然凶多吉少。 她已然下定决心,如果自己真的走不出去,那就为杜预殉情。 突然,只听得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悠然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贾玉豁然转头,犹如活见鬼:“谁?谁在作诗?站出来!” 他已经被杜预打出心理阴影,只要听到有人在耳边吟诗作赋,就会条件反射般转头去看。 一众小姐、夫人们,已然情不自禁,深深陶醉在这首诗的意境之中。 轻盈的彩云在天空中幻化成各种巧妙的花样,天上的流星传递着相思的愁怨,遥远无垠的天河今夜我悄悄渡过。 关键是,这词好啊! 写的,实在太好了! “纤云弄巧”,轻柔多姿的云彩,变化出许多优美巧妙的图案,显示出织女的手艺何其精巧绝伦。可是,这样美好的人儿,却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同过美好的生活。“飞星传恨”,那些闪亮的星星仿佛都传递着他们的离愁别恨,正飞驰长空。 银汉迢迢暗度,以“迢迢”二字形容银河的辽阔,牛女相距之遥远。这样一改,感情深沉了,突出了相思之苦。迢迢银河水,把两个相爱的人隔开,相见多么不容易! 第446章 元谋令!都督何来迟也? 光是这首诗第一句,就说得很清楚明白——快如流星,速如闪电,连那么浩瀚的银河也能一夜暗度陈仓。 杜预带着林星河,一眨眼功夫已然化作一道流星,远远跑出金陵城,直奔大江之上。 飞火流星,落在大江的一艘船上。 这条船,是杜预早已准备好的后手。 这艘船正枕戈待旦、蓄势而发,早已鼓好风帆,只待杜预。 杜预落在船舱上。立即有人/大叫开船。 船,犹如离弦之箭,逆流而上,向滁州上游开去。 林星河好奇睁大美眸,看着眼前甲板上··· 竟然是宋佳霖、牛贺、赵明/慧几个死党。 作为杜预的朋友死党,他们早就在大江上等候,看到杜预真的将林星河带回来,几人挤眉弄眼,纷纷上来叫嫂子。 林星河含羞了,杜预却叫道:“快拿点吃得来。累死我啦。” 宋佳霖准备的这艘大船在大江上很是平稳,速度很快,逆流而上,不多时已离开金陵水域。 杜预松了口气,这才与几人闲聊。 原来,牛贺、赵明/慧、冯正几人都进入了第二山,还非常幸运,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全身而退。 赵明/慧郁闷道:“杜兄听说你在书山学海,大杀四方,可惜我们一直没碰到你。不然带飞一下,兄弟们至少能混入第三山啊。” 杜预笑而不语。 跟着他,收益可能大,但风险更大。 这里面的水太深,这几个滁州的秀才绝对把握不住。 对资质不够之人,天大机缘反而是害了他,平平淡淡才是真,平平安安就是福,绝非妄言。 杜预正要说话,突然听前面警戒的木兰喝道:“公子,快看,上游有两艘大船,正在快速逼近我们!” 船上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杜预剑眉一挑,一个健步冲到船边。 他太清楚,这次书山学海之行,他锋芒毕露,创造了太多奇迹,太多势力不会允许自己活着离开金陵,返回滁州。 逆种文人、琅琊王家、王太后、各大书院、甚至九国势力,都要对自己除之后快。 只是没想到,自己以鹊桥仙带着未婚妻,凌空虚渡,飞到大江大船上,还有人提前拦截? 两艘大船,顺流而下,势若奔马,气吞山河向杜预他们撞/击而来! 两船的底部,竟然都装备了水师军船才有的钢铁撞角! 在水下又尖又亮,闪耀着幽幽寒芒,犹如捅向下/腹的刀子,闪电般向杜预所在大船刺来! 敌船,越来越近,飞速靠近。 杜预看得清楚! 对方人人蒙面,弓箭腰刀,全副武装,杀气腾腾。 为首之人,带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鬼面,只露出一双赤红杀意的双眸,冰寒刺骨。 “逆种文人?还是···太后的人?” 杜预目光一凛。 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小觑天下英雄、各大势力。本以为出其不意,告辞公主,再让宋佳霖暗中布置大船足够机密,还是被人早就盯上了。 这两艘大船分明是改头换面的水师战舰! 水战能力,极强! “小心!” 第447章 铁锁横江,危机重重! 杜预赞道:“都说长江水战,以荆扬争雄。而今晚看,以荆州水军最为精锐、甲于天下,而扬州水师远非敌手。” 武士彟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刺客都是扬州水师?” 杜预淡淡道:“虽然他们极力改头换面,但很多习惯早已潜移默化,无法更改。比如他们操船的手法,比如他们以斗舰顺流攻击的习惯,还有他们手上的老茧,江风皴裂的皮肤。” “普通江/贼水匪,根本不可能将斗舰发挥到这么熟练的地步。” “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指使者,到底是谁?” 武士彟眼中欣赏一闪而没,拍了拍杜预肩膀:“无论他们背后主使者是谁,你都不能再查下去。何况,你的危机并未过去,也根本没功夫让你仔细调查。” 林星河、宋佳霖等一听危机还没过去,又紧张起来。 武士彟一指上游黑黝黝的深沉江面,摇头道:“我从上游而来,上游已然被人以铁锁拦江截断。过往船只要挨个停船检查,根本过不去的。” 杜预眼神一寒。 他本以为携未婚妻,以七夕鹊桥仙诗飞半空、凌空虚渡,离开金陵已经足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应该能潜逃回滁州,却发现自己还是单纯了。 敌人想要他死的决心,远超杜预估计。 宋佳霖惊怒交加道:“这还是我大唐天下吗?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铁锁拦江?封/锁交通?他们胆敢公然截杀镇国秀才杜预?” 武士彟意味深长道:“人家既然能做出来,自然有足够合理的理由和借口,就不怕你查!何况,我朝政出多门,皇帝都没有倾国专断之权,就算你这名满天下的杜案首死了,皇帝大发雷霆要替你复仇,对方推出几个替罪羊,依旧无可奈何。” 杜预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玉真公主临行前的话:“现在,唯有皇帝能保住你。” 但杜预目光一闪,恢复了清明。 越是如此混乱,他越是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抉择——不去投效皇帝,至少在皇帝没有独揽大权前,不过早投效。 连手下基本安全都保障不了,跟随这年轻皇帝,只会倒更大霉。 杜预躬身叉手道:“多谢武都督救命之恩。下一步我该如何保全自身,还请都督教我。” 武士彟笑了。 他要的,就是杜预这人情。 杜预也很清楚,官场上无非是交换——武士彟大半夜跑来救自己一命,必然挟恩图报。而陷入重重危机的杜预,目前唯一的筹码就是日后的报答。 敌人设下重重埋伏,武士彟肯来救,本事就是一种姿态。 武士彟摇头道:“要杀你的人,不止一拨。” 他朝江中一努嘴:“这,只是最沉不住气、实力最差的一波,才会在你刚刚离开金陵,警惕心最高时,主动出击、打草惊蛇,哪怕没有我来救,凭你本事也能将他们杀光。” “以我估计,这些都是琅琊王家的人。扬州,是琅琊王家煞费苦心、经营数百年的老巢。扬州水师都督、右武卫大将军王敦,就是王家家主的弟弟。” 武士彟面色凝重道:“你突然不辞而别,告别玉真公主,应出乎琅琊王家预料。但他们早在长江上布防,你走水路只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逃。” 宋佳霖、木兰等人的心,向下沉去。 “我给你个建议。” 武士彟淡淡道:“跟打仗一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出其不意,才是致胜王道!” 杜预眼前一亮。 他拱手道:“多谢武都督。小子若能大难不死,必有重谢。” 武士彟紧紧捂住杜预的手,沉声道:“论起感激,我武家遭遇大难临头,却至今还能不死,媚娘反而进宫得宠,武家更进一步,全靠杜预你的三个锦囊。” 他将一个小小包裹,递给杜预:“这是陛下和媚娘,让我转交给你的。望你能指点媚娘,助我武家一臂之力。” 杜预点点头,带着林星河,竟然转身跳下五牙大舰。 船边,只有一条小小乌篷船。 宋佳霖:“???” “喂,放着这么大的战船,我们不坐,你要去哪里啊?” 他骂骂咧咧,也只好跟着跳船而去。 杜预几人趁着夜色,划着小船,竟然返回了长江南岸。 “喂,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啊?” 宋佳霖大惊失色:“前面,貌似又是金陵府的方向?” 杜预淡淡道:“你没听武都督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是破解敌人天罗地网的唯一法门。你看!” 他一指长江上。 只见长江上,杀光了扬州水师刺客的武家大舰,已然调头,逆流而上,向荆州方向开去。 而没走多远,长江突然铁锁横江! 数道粗若脸盆的大铁链,骤然从长江两岸徐徐拉直、升起,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幽幽寒光,将数百丈江面彻底封/锁。 两岸,也随之升起了无数火把,将长江照的亮如白昼。 数十艘正规水师的艨艟、斗舰、楼船,也随之明火执仗,向五牙大舰井然有序、猛冲过去。 艨艟在前,斗舰冲锋,楼船压阵。 万箭上弦、战具紧绷,杀气腾腾。 只要五牙大舰不配合,这支杀气腾腾的舰队,一言不合就会释/放出毁灭性的巨型投石车、闪电霹雳车,还有万钧神弩,将五牙大舰击毁。 虽然荆州水师的五牙大舰极其雄壮,犹如一头过江猛龙,但在如此大阵仗、大舰队、水陆伏击映衬下,竟有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之感! 木兰:“···” 林星河:“···” 宋佳霖:“····” 一众秀才,都看呆了。 谁见过如此大阵仗? 一想到自己如果还在五牙大舰上,贪图安逸,此时已经被敌人团团包围,插翅难逃,众人就背脊发凉,冷汗津/津。 “特娘的,乱了,全乱了。” 宋佳霖骂骂咧咧:“跟东吴、越国、楚国、大宋人打仗,我从未见过如此大阵仗,结果暗杀自己国内才子,却出动这么多军队战舰。我遑遑大唐,什么时候沦落成如此模样?” 牛贺冷冷道:“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国亡无日!” 杜预远远看着五牙大舰上,打出“荆州水师武士彟”旗语,试图与对方沟通,但对面的扬州水师丝毫不肯通融,依旧围困上来,将五牙大舰逼停江面。 随即,貌似大批扬州水军登船,进行强行检查。 为首之人,并非武家猛将,乃是一青衫儒士打扮的儒将。 杜预知道,此人就是王导。 大唐右武卫大将军、扬州水师都督,琅琊王家的中坚。 王家之所以如此嚣张,因他们掌握了军队! 特别是江南地区,掌握了扬州水师等核心战力的王家,有足够的实力与大唐皇室掰手腕。 武士彟、武三思整好以暇,正在与王导交涉。 王导鹰鼻深目,身边却站在一位清秀、俊朗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玉树临风、重瞳异色,不是王异更是哪位? 王异仿佛有心电感应,一双重瞳,突向杜预藏身高处射来。 杜预心中一紧,带人离开。 “我的乖乖,王异竟然带人围追堵截?” 宋佳霖怒道:“这妞怎么回事?之前还跟咱们称兄道弟,同游洞庭,今日就翻脸不认人?” 杜预冷静道:“我猜,她多半以为王伦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吗?” 牛贺惊讶道:“我们都以为是你干的。” 赵明/慧不屑一顾道:“王伦是什么德行,咱滁州人谁不知道?此人若死在杜兄你手中,只能说大快人心。” 杜预摇摇头:“确实不是我杀的。他实际死在逆种文人李林甫之手。” 林星河焦急道:“既然如此,我去解释一下啊。让王家查清楚再动手。” “王家现在处于暴走状态,不会听我解释。” 杜预摇摇头:“何况,他们处于门阀利益才决定杀我,王伦事件只是给他们一个行事的借口。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知道事情真相,也不会轻易罢手。” “怎么会这样?” 林星河气得跺脚。 杜预冷冷道:“如今之计,也只好打!把王家打疼了,真疼了,展示出我有与王家叫板的实力,王家才会愿意冷静下来,进行调查。” 杜预从王家的行动,已然判断出王家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王伦到底是谁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家不希望自己再活下去。 找到借口,将自己借机除掉,符合王家门阀利益。这就足够了。 他接下来的走位,非常出人意料。 因杜预竟然没有返回金陵城,而是又在一处渔村,购买了一艘渔民的小船,再次进入长江! 更令人诧异的,是杜预并没有逆流而上,相反,他竟然选择逆流而下! 向长江出海口、东海而去。 “喂,你该不会是吓糊涂了吧?” 宋佳霖沉不住气道:“我们的老家滁州,明明在西面,你却要顺流而下,去东面?这不是南辕北辙、越走越远了吗?” 杜预专心致志,看着油纸包裹里的东西,并不说话。 赵明/慧略通兵法,眼睛一亮:“我懂了。这招,果然是虚虚实实,深合兵法要义。” 第448章 如意娘,武媚娘的情诗! “我们要回家,必须逆流而上,敌人也深知这一点。故而在长江上布下天罗地网。” “哪怕有武都督的战船护着,也难以冲破敌人的防线。” “毕竟,此地是扬州的地界,不是荆州地界。扬州水师是地头蛇,占据了绝对优势。”彡彡訁凊 “武都督以公事往来,自然无碍,但要带我们回去却力有未逮。” “但杜预与武都督,联手玩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武都督大张旗鼓回去,自然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以为他必然将杜预藏在大舰船舱某/处。” “武都督与他扯皮,加上搜索,会耗费很多时间。” “而我们却顺流而下,直奔吴越之地。” “如此一来,敌人万万想不到我们的行踪。” 赵明/慧摇头晃脑。 杜预笑了笑,站起来道:“不是我们的行踪,而是我一人的行踪。” “???” 众人吃惊。 杜预郑重其事,将林星河托付给宋佳霖道:“这渔船,也并不安全。毕竟在金陵虎穴龙潭,都是琅琊王家的地盘。你们一会带着星河,去芦苇荡中暂避锋芒。稍后武都督会想办法,派人来接你们走陆路返滁州。我要一个人去吴越之地,周游一番,再择机返回滁州。” “啊?” 众人不解。 林星河咬牙道:“我不走。好不容易与杜预哥哥重逢在一起,要死,一起死。” 杜预叹道:“对方的目标是我。你们跟着我,只会受波及牵连。且人越多目标越大,我一人反而容易安全脱身。” 木兰想了想:“公子说的是。比起强敌,我们战力不足,未必能帮上多大忙,却容易暴露目标。小姐就交给我保护吧。” 杜预点点头,又给了木兰一件文宝护身,便飘然而去。 杜预所料不错。 没有这些书生跟着,杜预反而更加飘忽不定,在江湖上彻底失去了行踪。 而武士彟也没让杜预失望,半天后,就派来几个精干心腹,将林星河等人安全带走、返回滁州。 琅琊王家的目标,是杜预,搜捕林星河、宋佳霖等人并不如何认真。 金陵,雨夜,一处小客栈。 杜预翘着二郎腿,正在舒服地品着功夫茶,看着小包裹中的东西。 谁也想不到,正在被各大势力明察暗访、追缉追杀的杜预,竟然胆大包天,还敢返回金陵城中,投宿住店,有吃有喝。 金陵毕竟是数百万人口巨城,琅琊王家就算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将这座城池完全封/锁。 杜预料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而大摇大摆入住金陵小客栈,任由王家的王导、王异、扬州水师冒着大雨,在野外疯狂搜索、掘地三尺,他却优哉游哉,享受生活。 “果不其然。” 杜预将圣旨放在一旁,眉头一挑。 那张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圣旨,却被他随便丢在地上,弃若蔽履。 圣旨上内容是:“奉天承运,皇帝密诏曰:滁州县试府试双案首、秀才生员杜预,十国书山学海大比,连破三山,直抵学海,大振国威,于国有大功。在特赐【镇国秀才】之上,加恩封为【监国布衣】,特赐匾额和金牌,赐功名同进士出身,赐予风闻奏事、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明发天下以示表彰,赐黄金万两,宫廷珍藏邹衍文宝——青龙七宿亢宿星图。” 杜预不屑一顾,嗤笑:“上次赐了个【镇国秀才】,结果屁用没有,这次又是【监国布衣】,无非是举人出身,升级成同进士出身,还多给了一个青龙七宿的星图?” “堂堂皇帝,亲政几年了,却连臣下安全都保障不了。政令不出四九城的屑皇帝!” “还让我监国?监你/妹的国哦。” “风闻奏事、便宜行事、先斩后奏,听起来很威风,但如今我东躲西/藏,连面都不敢露,一露面就唯恐被人当土匪割了脑袋,我还监个锤子的国?” 其实,这倒是杜预小觑了监国布衣的含金量。 诚然,皇帝有名无实,没有实权,对抗不了如狼似虎的太后与门阀权臣,但同进士出身也绝非橡皮图章。 同进士出身,已然是正儿八经的官身。一般只有会试考中三甲以上者,才能被赐予同进士出身。 风闻奏事、便宜行事、先斩后奏,这些权力更是各个鼎鼎大名,含金量十足。 风闻奏事,乃是给御史、言官的权力,要的就是“捕风捉影”,无论说的对不对,有无证据,都不会被认为诬告、反坐。 便宜行事,乃是给朝廷皇帝最信任心腹的权力,彰显杜预是皇帝心腹之人的地位。 先斩后奏,更是钦差才有的权力,允许钦差先处置人和事,再向皇帝奏报。 这几个权力,各个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可惜对眼下的杜预却毛用不顶——琅琊王家、皇太后都不吃这套,他连门都出不去,更谈不上用这些权力对付别人。 说到底,这就是年轻皇帝给杜预刻了个萝卜章——表面看对杜预推心置腹,但皇帝也清楚,杜预根本兑现不了这些权力一分一毫。 故而,杜预毫不介意将这【监国布衣】,神圣的圣旨用来垫桌脚,当桌布。 他拿出武士彟交给自己的第二份东西——一封信。 一封充满女性香气的信笺。 杜预打开一看,果然是一首诗:“【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相思过度,以致魂不守舍,恍惚迷/离中竟将红色看成绿色;身体憔悴,精神恍惚,只因太过思念你。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如果你不相信我近来因思念你伤心泪绝,那就打开衣箱看看我石榴裙上的斑斑泪痕吧。 随着这首诗寄来的,还有一件宫廷女子常见的华丽石榴裙。 上面,果然泪痕斑驳,相思泪点点,将红色的石榴裙染成了淡淡的石榴色。 杜预汗一个:“····” 浮想联翩。 要是让年轻的皇帝知道,他最宠信的贵妃,竟然偷偷给自己写这种情诗,还寄来了原味石榴裙,不知是否会暴跳如雷,将刚刚册封【监国布衣】撤销,再以大不敬之罪,加入对自己的追杀行列。 到那时,杜预就真的可以考虑,溜到其他国家去碰碰运气了——大唐就彻底无立足之地了。 但武媚娘如此赤果果、毫无遮拦地表达对自己的爱意,也让杜预感受到这女子的与众不同——要知道,这是需要冒天大风险的。毕竟这种情诗和石榴裙都是铁证如山,一旦落入太后皇后一/党的手中,哪怕皇帝再宠信武媚娘,也保不住她。 何况,天下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娇妻如此相思、崇拜一个外面的男人。何况是皇帝贵妃? 杜预:“···难怪武士彟的表情,如此古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他知道女儿武媚娘对自己相思成灾。” 可饶是如此,武士彟都没有阻止女儿给杜预情诗,还原样转交,可见他采取默许态度——杜预如今对武家影响力,可见一斑。 杜预翻来覆去,看了武媚娘的情诗和石榴裙,哑然一笑。 历史上,这首诗确实是武媚娘写的,也确实写给男人的。太宗崩,武则天居感业寺为尼。高宗李治在寺中看见她,复召入宫,拜昭仪。在感业寺期间,武则天写下了她最有名的诗歌《如意娘》,史载这首诗是写给唐高宗李治的。 而李治看到这首诗后,想起与武媚娘甜蜜时光,不顾长孙无忌和皇后反对,将武媚娘强行召回宫中。从此,一代女皇从后宫中强势崛起,无人可当。 这【如意娘】彻底改变了武媚娘的命运。 想不到,平行时空,武媚娘写【如意娘】求援撒娇的对象,竟然变成了自己?一介书生? 杜预心中,身为男人的优越感悠然而生。 在此时武媚娘看来,自己比年轻的皇帝更值得托付、投资。 当然,不排除这千娇百媚的政/治女强人,两面三刀,以柔情为武器,拉拢自己的可能性,但随着实力越来越强,杜预也越发自信、飞扬。 以他在大唐的声望、地位,却有资格让武媚娘迷恋。 杜预又拿起了第三件东西——亢宿星图。 这是他收集到青龙七宿的第三件星图。亢金龙,大角相护,二十八宿之一,为东方之第二宿,是风神,如火珠,位于苍龙星群中的脖子位置,是苍龙之精华,故名其为亢金龙,形态、性情都与龙相似,身长,有鳞,能飞,善走。乃是攻击力最强、破坏力惊人的星宿,主大凶、生杀。 这件星图,能制造唯一文宫奇迹建筑——亢龙有悔。 建造条件极其苛刻:文气六丈、文丹六丈、文名六丈、文名七丈以上,还需要开启隐藏文骨(否则难以承受亢龙反震)。建造消耗足足十张圣笺、一件镇国级文宝。 这是进士乃至翰林才能建造的文宫建筑。 当然,相对于它恐怖的效果,这要求条件完全合理——它能召唤出一条金龙,消耗使用者才气,对目标发动猛攻,威力相当于真正的野生金龙。 第449章 监国布衣,就问你怕不怕? 作为世界唯一奇迹建筑,需要如此苛刻条件,才是正常,之前秀才都能建设的文宫建筑,纯属杜预运气炸裂。 杜预想也不想,点/击建造。 一条活灵活现、升腾而起的金龙,出现在杜预文宫建筑群中,这头金龙杀气腾腾、威武不凡,金色鳞爪充满了威严与攻击力。 十张圣笺,灰飞烟灭。 杜预心疼地差点落泪,但一看【亢龙有悔】金龙属性,又眉开眼笑:“以文气召唤出一头金龙,攻击敌人,威力等同于真龙,才气灌注越多,持续时间越长,杀伤力越大。” “注:你已拥有了配套青龙七宿文宫建筑【龙抬头】和【天驷院】,你的亢金龙将得到加强,拥有攻击力更强的龙角【角宿】和速度更快的双翅【翼宿】。” “这大概是口惠而实不至的屑皇帝,唯一有用赏赐。” 杜预自嘲一笑。 突然,他脸色凝重起来,翻身/下床。 外面的雨声,竟然不知何时,小了许多。 原本,这也实属正常——但杜预拥有至圣文骨后,耳聪目明,灵识远超平时,竟然听出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那是小二的脚步声。 他貌似端着饭菜,从楼梯走了上来,走到杜预门口道: “客官,您要的扬州炒饭。” 杜预早已易容过,按说瞒过客栈和官府盘查,绝无问题。 他也确实叫了吃食。 杜预淡淡道:“进来。” 小二走进来,恭恭敬敬将吃食放在桌上:“请用。” 他转身告退。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寂静无声。 在屋外,对面的一处酒楼。 四个人对视而坐,目光炯炯,盯着对面客栈杜预的房间。 这四个人,在金陵城中都赫赫有名。 其一,扬州水师都督王导。 王导是一名儒雅的儒将,大有琅琊王家先祖名士遗风,羽扇纶巾,谈笑风生,让人很难将他与扬州水师都督联系起来。 但他确实是大唐镇守金陵、扬州之地的最高将领之一,与扬州将军、金陵府尹一道,共同掌控江南三大军事力量。 其二,金陵府尹贾雨村。 他代表贾府的力量,也参与了这次对杜预的追杀与围攻。 其三,王异,或者叫王阳。 王异,直接代表琅琊王家,追捕杜预,为王伦复仇。 最后一名,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 他六扇门捕快打扮,腰挂腰牌,怀揣铁尺、绳索,玄袍皂靴,面容丑陋,满脸横肉,横放一把大刀,却拥有一双亮的骇人的双目,浓眉之下,又大又圆。 “这次,多亏了侯总捕头。” 王异淡淡,望向杜预窗口的重瞳闪过一丝复杂异色道:“想不到,他竟然胆大包天,敢孤身潜回金陵城中。害的我们在城外冒雨找了足足三天!” 贾雨村微笑道:“这位侯小青总捕头,乃是下官借用私人关系,从长安刑部马大人处调来的缉凶专家。这世上,还没有侯总捕头抓不住的江洋大盗。” 第四人浓眉大眼、面型丑陋之人,正是从长安刑部调来的侯小青! 侯小青瓮声瓮气道:“各位大人,马大人嘱咐,我只能再待三天,且不能出头露面。毕竟此人并非钦犯。” 第450章 死到临头的杜预! 他猱身而上,手指一夹,已然借助了诗词之力,将那射向咽喉的闪电飞箭,稳稳夹在手中! 对方也是一愣,想不到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有如此绝学? 杜预翻身拉弓搭箭,就是一射! 势若闪电! 弓摧南山虎! 这种以手接住对方射来的毒箭,反手就射回的操作,简直炫到令人瞠目结舌。 对方见避无可避,大吼一声,一道寒芒斩下! 他要以刀势,磕飞杜预飞箭,在顺势而下将这主人必杀之人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穷凶极恶、力劈华山。 谁知,如此猛恶一刀,却算错了一件事。 杜预的实力。 杜预背后文像一闪,足有六丈之高! 他的实力,赫然已经超越了田洪凤。 这使得他反射的弓箭,比来势更快,更猛。 对方算错了这一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刀势还没到,杜预飞箭却已然到了双目之前,只能眼疵欲裂看着自己被飞箭爆头。 啪! 此人的头颅,犹如西瓜般炸裂! 惨白的脑浆混合着殷红的鲜血,冒着热气,在冰冷的秋雨中炸裂开来,混合着血水肆意在地上飞溅。 失去头颅的身体,茫然落在地上,竟然还站起来茫然四顾,想要找到人生的目标。 这恐怖一幕,令后面追杀埋伏之人,亡魂大冒。 这不是别人,可是长江上赫赫有名的江/贼大盗【金帆贼】啊! 他自幼习武,师出名门,武艺高强,十五岁已然成为江洋大盗头目,纵横江面,无人可当。连琅琊王家的扬州水师也拿他无可奈何。 很少有人知道,此人的真正身份,乃是琅琊王家的三千门客之一,秘密替王家扫清了无数政敌、黑白两道敌人。 他实力堪比一头妖王! 噗。 此人终究倒下了。 倒在了雨水和血水之中。 后面无数潜伏的暗杀者,瑟瑟发抖。 金帆贼,在杜预面前,只持续了一个回合! 杜预只是一句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就把他杀了! “情报有误!” “可恶,谁说这书生只是一个秀才?” “此人实力,不逊色与进士。” “更有诗词才气,大幅增强威力。” 杜预面无表情,他方才牛刀小试,也是杀人诛心,直接给对方立威。 今日之战,他一人要面对整个琅琊王家、扬州水师和金陵府力量,形势险恶到不能再恶,哪怕稍有一丝妇人之仁,便是身死道消、尸横当场! “我乃镇国秀才、监国布衣杜预!” “乃是皇上特派钦差!” “尔等反贼,要谋反吗?” 哪怕大雨倾盆,也难挡杜预清脆穿云的断喝。 伏击者各个目眩神摇,哪怕各个杀人如麻,情绪上难免波动。 “此人,竟然是杜预?” “镇国秀才?监国布衣?” “他是皇帝的钦差大臣?” “杀他,是谋反?” 这些情报,却是王家绝不肯公之于众的,哪怕是江洋大盗,也被杜预影响,产生了一丝胆怯和波动。 自古邪不胜正。 江洋大盗,哪怕杀人再多,也知道王法二字。 杜预自然不寄希望屑皇帝纸糊的圣旨,能吓住伏击者,但大敌当前,哪怕对方多一丝迟疑,也可能多一线生机。 “此人妖言惑众,杀!” 冷冰冰的命令响起。 江、贼咬紧牙关,一拥而上,向杜预发动猛攻。 箭如雨下,飞刀、吹箭、毒刺,不知凡几。 杜预哈哈大笑:“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在雨中,神驹越发龙马精神,奔驰如电,飞箭纷纷落在杜预脑后身后。 杜预挥舞长剑,一剑斩去! 一个江洋大盗,惨厉嚎叫,头已经被劈成两半,倒在雨水中。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他纵横驰骋,在敌群中奔驰,七进七出,宝剑所到之处,敌人残肢与人头齐飞,鲜血与脑浆一色,根本无一合之敌。 后面,一辆精美的马车上,看着杜预杀人如麻,纵横驰骋,几人脸色都铁青无比。 “废物。” 扬州水师都督王导冷冷道。 侯小青脸色一白。这些江洋大盗,都是他找来的,平素杀人越货,穷凶极恶,各个在江南都凶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谁知在杜预面前,一个个砍瓜切菜?东倒西歪? “杜预,这么强悍?” 贾雨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亲眼看到,杜预谈笑风生:“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在龙驹的疾驰下,杜预来去如电,宝剑飞舞,当真割人头如割草,完全在江匪大盗人群中开无双! 平素,自己金陵府捕快们都抓不住的江匪大盗,却在杜预天降神兵面前,被杀的丢盔卸甲、屎尿齐流、人头滚滚。 不多时,杜预面前尸横遍野,至少死了六七十个大盗。 “废物,都是废物!” 看着神兵天降、威不可挡的杜预,王导眼中闪过一丝暴怒。彡彡訁凊 “金陵府尹!侯总捕头!这小贼态度嚣张,武装拘/捕,负隅顽抗,你们堂堂官府,难道没有丝毫办法?还不速速将他杀了?” 王导冷冷道。语气中带着无尽冰寒与杀意。 金陵府尹贾雨村暗中受贾府之命,贾玉的命令,早有铲除杜预的意思,老鼠胡须一抖,拱手道:“遵命!喂,你们还不上?” 他回头厉声斥责三班衙役。 三班衙役横行金陵,欺压良善、欺负老实本分读书人是有本事的,但第一次看到杜预这秀才竟能以秀才之身,大杀四方,连江洋大盗都敢杀,也有些踌躇。 一个捕头低声道:“此人功名在身,按说应由学政将他功名剥夺,我等再上····” 贾雨村怒道:“废物,要能夺他功名,还要你们何用?还不给我上!?” 他又向侯小青道:“侯总捕头,如此顽敌,还请你出手了。” 侯小青面沉如水,他看到杜预如此强悍、文气神通大范围攻击的时候,就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如此大阵仗,惊动极多,那怕激战发生在金陵城外、发生在大江之上,也难以瞒得过朝廷的耳目,势必传到朝中,引起极坏的后果。 他暗暗后悔肠子都青了。 如果早知道,杜预如此难杀,侯小青绝不会轻易蹚这趟浑水。 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如今,他还能全身而退么? 侯小青稳住心神,喝道:“三班衙役,随我去,杀了他!” 他一跃而起,向杜预飞驰而去。 谁都看得出来,这种千人围攻一人的战斗,哪怕杜预处于文气爆发状态,也不可能维持太久。 否则,杜预就不是秀才文位,早已是进士、翰林。 他能维持这么久,杀死这么多江洋大盗,已经强弩之末。 侯小青认定,自己这刀锋一到,杜预必然伏诛。 只是,他也注定不能再留在六扇门,只盼着马大人念在过去立下的汗马功劳份上,能多给自己一点盘缠、养老银子,今后金盆洗手,浪迹江湖吧。 侯小青在六扇门中,威名赫赫。 他一人冲锋,后面捕快们紧紧跟随,冲了上去。 大雨,倾盆。 天地间,早已连成一片雨幕,对面不见人。 但对有阴阳眼的侯小青,杜预的身形看地清清楚楚! 他收敛心神,爆喝一声,一刀斩下! 这一刀,已臻化境,隐隐有虎啸龙吟断金之声!沉吟不绝! 侯小青本是文人,立志读书考科举,谁知七次科场不成,一无所获,只能投身六扇门。 没想到,他学文不成,学武、侦缉、缉盗却天赋惊人,一连串大案要案办的极其漂亮,只用20年功夫就做到了刑部六扇门总捕头。 他杀人无数,刀头舔血,发起狠来连江洋大盗都畏惧他。 20年来,他更是练就成了一套【五虎断门刀】,纵横大江南北,会尽天下高手,行走江湖,无往不利。 这一刀,已然达到返璞归真、大巧不工之境地。 力劈华山,毫无花哨。 他曾经在湖州,被三个逆种文人进士围攻,以一敌三,硬是杀死一个,重创一个。 杜预哪怕是正儿八经的进士,都绝对挡不住自己这一刀! 不是说侯小青有本事能杀进士,而是在如此近距离这一刀,没有进士能挡得住。 正在全力消耗文气,大杀四方的杜预,更是绝无可能! “结束了。” 连王异都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雨水打在她嘴里,却如此苦涩。 杜预死了,王伦大仇得报,为何自己却心情更加沉重? 后面捕快们也狂叫起来,纷纷跃上战马,在倾盆大雨中,挥舞大刀,铁骑狂奔,向杜预斩去! 四面八方,都是刀光剑影。 面前雨后,赫然百骑冲/刺! 人借马势,马借雨声,人马合一,铁蹄铮铮! 哪怕再大的雷声,都无法遮挡住上百六扇门高手的联袂冲击! 哪怕再亮的闪电,也无法盖过侯小青那惊天夺目的当头一刀! 杜预退无可退,进更不可进,已被天罗地网网罗其中,插翅难逃。 眼看杜预难逃侯小青这力劈华山一刀,他居然笑了。 侯小青阴阳眼猛然一缩,一股寒气直透脊背,寒入骨髓! “他笑什么?他笑得出来?怎么看都死到临头了!” 第451章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侯小青自负绝世武功,七步之内,能杀进士,身后金陵府至少上百捕头,也各个都有绝世武功,至少是武秀才出身! 金陵府,乃是大唐三大国都,雄镇江南,在此地做捕头的,能力在其他州府县至少能做县都尉!必须是正经武秀才以上出身才行。 面对这么多强者,杜预区区一个文秀才,哪来自信笑得出来? 杜预目光平静,淡淡道:“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他的诗词中,仿佛有一种神奇无比的力量,横向拉扯。 冲锋在最前面的一个捕头,突然感到胯下战马,身不由己向前猛冲两步,杜预如鬼似魅,已然出现在眼前! 他惊恐失措,大叫一声,大刀斩下。 却被杜预一脚踹在脸上! 鼻梁骨,狠狠折断,反刺/入脸中。 此人顿时开了酱油铺子,脸上五彩斑斓,鼻涕、鲜血、眼泪一通迸发,却身不由己天旋地转,被杜预一脚踹飞出去。 杜预翻身骑在他战马上,夺了他战马,猛然拉弓搭箭,爆喝一声:“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七彩才气,从他身上喷薄而出,哪怕天降大雨也丝毫无法遮挡这文曲星的彩芒。 “文曲星,下凡?” 侯小青心中大惊失色。 他太清楚,文气在圣元大陆上何等逆天地位? 这是匹夫之勇,无论如何修炼,也不可逆转、无法力敌的惊人力量。 杜预这句诗,犹如一声炸雷,响彻在围攻他的每一个大盗、捕快、将士、贵族心中! 每一个人,都心脏狠狠抽搐,被这如雷贯耳,炸得心神被夺、心绪不宁。 杜预言出法随,一箭穿云,犹如长虹贯日、后羿射金乌,向刀势如虹,劈向他面门的侯小青射来! 长箭,对大刀! 谁赢?谁死? 这句诗的意思,是少年曾射杀山中白额猛虎,妖兽之王,数英雄岂止邺下的黄须? 黄须儿,指的是江左吴主孙权。他被认为是继承父兄遗志,称霸江东,成就帝业,乃当世英雄。他曾经打猎时射杀猛虎妖王,武力冠绝一时。 而杜预这养由基般一箭,让侯小青都心中剧颤! 特别是杜预的眼神! 那大雨倾盆之中,犹如被逼到绝境饿狼般的猛恶眼神,哪怕是见惯了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大盗的总捕头侯小青,都猛然为之一颤! 杜预,已退无可退! 他以大唐功臣的身份,却无缘无故,在返乡途中遭遇门阀贵族的无礼追杀,于情于理,都是天大的冤屈! 若是执行公务、追捕犯人,侯小青绝不会动摇。 他内心早已坚如磐石,见惯了杀伐。 但面对杜预倔强、桀骜、不屈的眼神,侯小青惊恐发现,他这一刀竟然砍不下去!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 侯小青不是蠢人,他发现这追捕对象是大名鼎鼎的镇国秀才杜预后,自然清楚孰是孰非、更清楚自己在助纣为虐。 他这一刀,便有了一丝迟疑。 杜预却占据天大道理,理直则气壮,气势猛涨,气机牵引之下,猛然一箭如虹! 这一箭,犹如闪电,照亮侯小青的阴阳眼! 他马上变招,变砍为封,以大刀封住杜预神箭。 他心中有一股强烈的预感——不封,一定会死! 若缉盗与大盗狭路相逢,与妖蛮大战,他一定不会转攻为守,封住刀势,那样只会让自己气势衰落,敌人气势更盛。 但道心瑕疵,战意不足,他只能如此。 当火! 一声霹雳般脆响。 侯小青200斤虎躯,骤然被杜预一箭、凌空震退。 全场,惊愕。 捕快们亲眼看到,六扇门第一高手侯小青,都被眼前这秀才一箭震飞,更是心神剧震! 杜预喝道:“一身转战三千里!” “一剑曾当百万师!” 他不退反进,悍然骑马反冲锋! 怒发冲冠,瞠目欲裂,冒着大雨,顶着雷电,挥舞战剑,向上百追杀而来的捕快,发动反冲锋! 捕快们被深深震撼。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自认为这秀才肯定早已失去战意,一门心思只想逃走,谁想到杜预如此血气勇悍? 哪怕再穷凶极恶的盗贼,面对上千捕杀队伍,也会丧失勇气,但眼前这人怎么回事? 杜预在诗词才气的加持下,速度和气势瞬间推到极点! 犹如体内12缸发动机,达到巅峰输出功率,只是一眨眼功夫便冲到了第一个捕快面前! 一剑! 那捕快一脸愕然,嘴巴大张。 杜预疾冲而过,不做停留。 捕快满脸愕然,发现自己毫无防损,呐喊发足要追。 谁知,他左腿迈出,右脚却没有跟上。 他愕然回头,发现自己竟从头到尾,被杜预横断劈成两半! 左边身体还在响应大脑,右边却早已被劈断。 两扇肉排,犹如屠户贩卖的豚豕。 一条血线,从他额头上裂下。 此人被活活吓死。 两扇肉/体,倒在泥泞之中。 后面捕快,根本来不及怒吼反应,已然被杜预迅雷不及掩耳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 杜预的马速已然被加到极限,快如闪电。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根本来不及瞄准,当头就是一剑! 抹过脖子! 一个又一个捕快,呆立在雨中,半晌之后徐徐倒下。 鲜血,染红了泥泞的江边战场。 生命,在飞速逝去。 杜预一身转战三千里,以一人之力,悍然追击、追杀、击溃了上百金陵府的捕快,杀了个血葫芦一般。 一剑曾当百万师! 这绝非秀才夸大之言。 杜预确实一人一马,在疯狂追杀、赶杀上百骑马武装捕快,将他们杀得哭爹喊娘,杀得天昏地暗,杀得满地乱爬,杀得跪地求饶。 王异惊愕地小嘴微张。 王导气得连连跺脚:“废物,都是废物!你们金陵府,怎么养出这么一大群废物?” 贾雨村恐惧地微微颤/抖。 这杜预,他还是人吗? 至少,他还是秀才吗? 每一个捕快,都是武秀才出身,按说在近战中都能碾压文秀才。 而无情现实,却啪啪打脸。 杜预一人就把战场形势,逆转过来,非但没有亡命而逃,反而在疯狂赶杀捕快。 “你们这些蠢货,放箭,快放箭啊!” 贾雨村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回头对呆若木鸡的衙役怒吼。 衙役们如梦方醒,七手八脚拿出弓箭。 此乃大争乱世,金陵府竟也有武备。 通常情况,镇守城池、防守敌国是金陵将军、扬州水师都督的分内事,但特殊情况被敌国大军围攻城池,连官府衙役也要作为预备部队上城墙参与守城。 故而,衙役们都配备弓箭。 “发!” 贾雨村声嘶力竭怒吼。 身后,上百衙役疯狂射箭,向杜预射击。 哪怕他们的同事,就在杜预身边,会误中副车,也顾不得许多了。 只要能杀了杜预,哪怕随行三班衙役都死光,贾雨村也能在贾府主子面前得到好处。 他面容扭曲,一把夺过师爷手中弓箭,向杜预拉弓射击。 同时,贾雨村也口中作诗,加持衙役的弓箭。 他是正经进士出身,不信杜预这秀才连进士都能打败! “箭如雨下!” 贾雨村声嘶力竭怒吼。才气在他身上冲天而起,加持在箭雨上,大幅增加衙役杀伤力。 密集的弓箭,在犹如雨点般向杜预射去。 “杀!” 侯小青暂时败退,也翻身杀了回来。 捕快们毕竟人多势众,也纷纷拉弓搭箭,向杜预攒射。 一时间,杜预又生死一发,陷入围攻中。 王导目光阴沉,面有得色。 在他看来,杜预这才在劫难逃。 杜预是镇国秀才不假,所以才这么难杀,但再怎么诗成镇国,杜预只是秀才文位。 这么低的文位,能孙猴子翻了天不成? 王导脸上的冷笑,还在绽放却被杜预接下来的反击,犹如狠狠一巴掌,硬生生抽了回去。 杜预喝道:“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在他身后,竟然出现了数以百计的才气士兵! 这些才气士兵,身穿盔甲,手持长枪,人马无声,杀气腾腾,冒着大雨,猛冲上来! 杜预不光能诗词才气,加持自己,他还能撒豆成兵、召唤汉兵! 奋迅! 奋迅乃是一种步兵的攻击战法,步兵阵列交错,猛然向骑兵冲击,前一排刚刚挺枪直刺,后排再轮动攻击。如此怒涛攻/势,最让胡人骑兵闻风丧胆。 可以说,妖蛮骑兵全仗着机动性和骑射,远程杀伤汉人,若是被迫近身作战,汉人步兵之奋迅一旦发动,妖蛮骑兵都遭不住! 杜预便召唤才气士兵,发动了奋迅战法! “吼~~” 汉军如虎,长枪如林,成群结队轮动冲击上来。 刚刚站好的骑马捕快们,顿时遭受重创。 一个个连人带马,被长枪刺/穿! 如同割麦子般成片倒伏下去,悄无声息被杜预的才气士兵怒涛淹没。 濒死的捕快们,在泥泞地上爬行,鬼哭狼嚎,却被一个个才气士兵踩在脚下。 补刀,血箭,咽气,踩踏为泥。 才气士兵顶着箭雨,猛冲向前。 哪怕被箭雨射中,他们也只是身体一阵荡漾,才气破防,也不会造成致命伤势。才气耗尽,才会化为一道青烟冲天而去。 第452章 监国布衣,一骑当千! 杜预被侯小青一刀迎头劈下,险些被击中,但他指挥才气士兵奋勇向前,杀得捕快和衙役们人头滚滚,满地找牙,互相践踏,哭爹喊娘。 “怎么会这样?” 贾雨村满脸愕然,仰天大叫:“区区一个秀才,这么会这么难杀?你们都是废物吗?” 衙役们心惊胆战,看着越来越多的才气士兵,源源不断从雨雾中涌出,奋勇杀来,长枪如林,战马如虎,迅疾如风。 他们维持不住阵型,纷纷后退,兵败如山倒。 王异重瞳异彩连连。 她自以为很了解杜预的实力,但书山学海之后,杜预简直换了个人一般,脱胎换骨,与之前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哪里知道,杜预光是在书山学海中,前三山已然连续斩获第一,拿到10%、15%、30%如此丰厚的全属性奖励,更诗成传天下(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实力增幅极其惊人,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而杜预这书山一行,完全鹏北海、凤朝阳,一遇风雷便化龙,成为了翱翔天际的一头真正苍龙。 王家想要以势压人,用金陵府的官府力量私下围杀杜预,绝对是打错了算盘。 杜预喝道:”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一排排汉兵,威严列阵,军阵如云,长枪如林,旗帜如山。 “杀,杀,杀!” 才气士兵喊杀震天,声震九重,连倾盆大雨都无法隔绝这冲天的杀意和怒意! 杜预的冤屈,杜预的委屈,杜预的不公,都要在这大雨中,以敌人的人头、鲜血和魂来洗雪! 军书日夜往来,军令频频,烽烟四起。 杜预一剑震退了侯小青。 侯小青脸色难看无比。 他五虎断门刀,连连施展,竟然无法在杜预面前沾到丝毫便宜。杜预仿佛深不可测的一道深渊,明明只是秀才文位,犹如清澈见底的小溪,匹马可跃,但冲到他面前却发现渊渟岳峙,根本看不清他的底细! 杜预眼中却根本没有侯小青。 他的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在王家王导、王异的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 王家人不死,杜预别想得到安宁。 特别是王导。 杜预从王导身上,感受到冲天的傲慢、无尽的杀意。 此人位高权重,又是掌控扬州军权,对杜预的威胁可谓极大。 至于杜预是否以一介书生,敢杀扬州水师都督? 对不起,杜预此时有【监国布衣】身份,乃是皇帝的钦差大臣身份,有先斩后奏之权。 你扬州水师都督都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截杀皇帝钦差,已然形同谋反,我先斩后奏、便宜行事怎么了? 这大争之世,大唐早已礼崩乐坏,什么规矩都比不上拳头大。 什么扬州都督,杀了就杀了! 杜预喝道:“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 才气干云,直冲云霄。 一道明黄色【诏书】,一道威严的【募兵令】,飘荡在空中,号角声声,连营成片。 才气士兵,成片成片,走出雨雾,出现在杜预身后列阵。 领头之人,还走出不少穿着明光甲、带着朱雀盔的威武将军,骑着战马,人马披挂,威猛异常,不断发号施令,给才气士兵不断加持更强力的战争光环。 【诏书】五道,征召将军出征。 【募兵令】,招募青年壮年的士兵。 才气军队的规模不断扩大,号角联营,军容严正。 将军、重骑兵、朴刀手、弓箭手、刀盾手···· 一片片,一排排,人马重装、战阵肃杀。 如此大阵仗,连王家都看呆了。 “这,杜预哪来如此强大的才气?一人之力,竟然能征召如此庞大一只军队?” 王导面色惊诧、失声叫道。 他乃是王家士族,世代读书,最清楚读书人的诗词才气,能召唤的极限。 一个普通秀才,最多能召唤出一两个才气士兵。 一个武秀才,能召唤出三五个。 一个举人,能招出一个小队,不过十人。 进士能召唤出百人,已然是极限。 进士最强者,翰林,也不过能召唤三百左右。 而杜预呢? 光是目前看到的,就至少召唤出三百多才气将士! 这是秀才能干出来的事? 哪怕他是镇国秀才,有皇帝赐予的神秘文宝,也不可能做到这地步吧? 杜预面色不变。 若非他在书山学海中,连番恶战,疯狂提升实力,也不可能召唤出如此强大的才气军团。 但每一秒,对他才气消耗都是极大。 事不宜迟。 杜预跃上战马,大喝道:“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将士们揩试铁甲,光洁如雪色,挥舞宝剑,闪动剑上七星纹! 杜预诗词再次大幅提升军队的士气和战力,防御力和攻击力大增。 “进!” 杜预一挥宝剑。 战阵开始徐徐推/进。 才气士兵、将军面色平静,威武肃杀,踩着整齐划一的战阵,徐徐向金陵府衙役、捕快,召集的江洋大盗们反推回去。 “射箭!快射箭啊。” 贾雨村咆哮着,带头以诗词才气加持衙役捕快:“此人妖言惑众,罪不容诛,谁能杀他,马上赏赐一千两黄金!官升三/级!” 弓箭速射如雨,雨点般落在才气士兵身上。 可惜,他们的盔甲上光芒闪耀,寒光道道,防御力极佳。 箭头根本射不穿杜预的才气将士。 “奋迅!” 一名召唤来的才气老将,跃马而出咆哮道。 才气士兵,排成数排,再次奋不顾身发动奋迅。 成排的长枪,犹如摧枯拉朽、轻易刺/穿了对面捕快、衙役的布甲,将他们惨叫声含糊地封在咽喉中。 成排成排的衙役、捕快,被淹没在杜预整齐的战阵中,倒在泥泞水中。 “啊?” 贾雨村吓得亡魂大冒,声嘶力竭咆哮:“侯小青!你快想办法啊。这杜预敢杀官造/反,这是死罪,快杀了他。” 侯小青心知,今日之事,只怕无法善了。 他大吼一声,驱赶着江洋大盗、捕快衙役向杜预发动殊死反扑。 “众人听着,此人乃是钦犯!妖言惑众,罪不容诛,意图谋反,大逆不道!” “跟我杀!” 侯小青一刀,砍翻了一个才气将军。后者怒吼着消失在空中。 侯小青一旦爆发,还真有三分一骑当千气势,左右开弓,将不少才气将士击杀。江洋大盗、捕快衙役也嚎叫着,发动反击,困兽犹斗般击杀了不少杜预才气将士。 “好!” 王导目光一闪,看向贾雨村:“你!上去!领头冲锋!” 贾雨村愕然:“我?下官好歹是文官,怎么能冲锋陷阵?”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贾雨村好歹是贾府在官场中的代言人,一条狗,贾府就算比不上王家,也贵为国公爷地位,贾雨村自认为与王导可以平起平坐,哪里能接受王导让他冲锋的命令? 王导冷冷道:“什么狗屁官也敢在我王家面前摆谱?你若不肯,我便一刀杀了你。” 他一努嘴。 身后几个扬州水师的将军,已然刀剑出鞘,冷冷放在了贾雨村的脖子上。 贾雨村惊恐万状,面容扭曲。 他想不到,自己自以为高贵的金陵府尹、堂堂正三品朝廷命官身份,却在王导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王导眼神冰寒:“你,去还是不去?” 贾雨村心中满腔怨毒,也无处发/泄,不敢发/泄,只能连连道:“下官知道了,追杀逆贼,是下官的分内之事。我这就上!这就上!” 他只能灰溜溜,带着亲随心腹向杜预进攻。 同时心中将琅琊王家骂了一万遍。 “王导,你算什么东西?我好歹也是三品朝廷命官,执掌金陵府,大权在握,你怎么敢对我呼来喝去?还让我亲自上阵拼命?” 他心中腹诽,脸上却不敢带出丝毫不恭敬,带人向杜预猛烈进攻。 “杀,快杀了这逆贼!” 贾雨村倒也不愧是正牌进士,投入战场后,诗词才气,频频发动,轰杀了不少杜预的才气士兵。 他身后的幕僚、亲随也都是文人,至少都是举人实力。数十文道高手联袂冲击,倒也给士气不振的侯小青等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反扑势头更加疯狂。 杜预的才气将士,对付一般人威力不错,但在进士、举人面前就显得呆板不够看,被纷纷轰杀成渣,消失而去。 贾雨村没有退路,又连连得手,气势更胜,怒吼着催促侯小青等人亡命突击。 战场焦灼,本是官府追缉一个秀才,双方竟然打出了战争的气势。 王异看到形势大好,对王导道:“叔父,那贾雨村乃是贾府鹰犬,三品命官,论品级上,与你这扬州水师都督平级。你让他亲自上阵冲杀,不会太过了吧?” 王导冷笑道:“王阳,你对我琅琊王家的实力,还是认识不够啊。” 他轻蔑扫视贾雨村的背影,冷笑道:“什么狗屁朝廷命官,什么贾府走狗,在我王家眼中,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我要杀他,连理由都不用。” “他最好能把杜预人头带来,否则···” 王导笑容阴冷。 仿佛贾雨村这金陵府尹,真的就是他圈养的一条狗。 连这种三品封疆大吏的命运,他都一言可决。 第453章 琅琊王导,狠辣布局! 王异默不作声。 王家,真是太狂了。 就算她知道,王导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道理,也隐隐有些不安——朝廷任命三品金陵府尹,就这么被王家驱使、冲锋,真的没问题? 她看到王导阴冷翘起的嘴角,突然有所顿悟。 原来如此。 借刀杀人。 贾雨村朝廷命官的身份,若是被杜预杀了,那杜预岂不坐实了“杀官造/反”的名头? 王异看向烟波浩渺的江面,心中隐隐明白——王导毒计,一环扣一环,一步步将杜预引向必死之地。 正常来说,王家要杀杜预,只能依靠官府的力量,不能直接出动军队。 军队明火执仗,太过敏/感,杀文人更是触动朝廷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特别是杀杜预这种镇国秀才,更是不妥。 但如果杜预杀死了贾雨村,那就不一样了。 扬州水师都督,接到线报——反贼杜预杀死前去围捕的朝廷命官,接到金陵府求援,不得不出动军队镇/压,顺理成章。 杜预目光如炬,已然看地清清楚楚。 贾雨村自己也很清楚,他身上朝廷命官的身份,就是最佳护身符,他亲自带头冲击,大呼小叫,喝令截杀杜预。 贾雨村为了讨好王家,讨好贾府,彰显自己的“胆色”,仰天怒吼道:“杜预逆贼,你敢杀我?你敢动我?你可敢···” 谁知,杜预面无惧色,横眉冷对,大喝一声:“有何不敢?” 他大喝道:“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 愿得燕地的好弓射杀敌将,绝不让敌人甲兵惊动国君! 杜预拉弓搭箭,弓似满月,霹雳弦惊! “死!” 杜预目光淡淡,一松弓弦。 贾雨村面色震惊,险些从战马上掉下来。 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 杜预这石破天惊、不死不休的话一出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将贾雨村震地五内俱焚,脸色剧变。 他瞬间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杜预根本不怕他所谓官身的威胁,什么官员护身符,根本无d所谓。 相反,杜预将他作为一个醒目的目标,直接来一波射杀,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杜预这句诗,让贾雨村脑瓜子嗡嗡的。 按说,他是正儿八经两榜进士,杜预别说秀才神通哪怕是领悟的举人神通也伤不到他分毫。 可惜,万事皆有例外。 杜预拥有至圣文骨,能将才气神通自动升一介。 而他的对手,将自动降低一阶。 贾雨村进士文位,被降低到举人文位,而杜预使用举人神通又升高一阶··· 一来一去,结果碾压。 更幸运或者更悲催的是,贾雨村运气不好,还触发了【燕返】效果——出身、文位高于杜预,可能会气运倒霉。 杜预这一箭,化作离线闪电,一路火花带闪电,激/射向贾雨村的咽喉! 贾雨村亡魂大冒,大骂一句:“逆贼!”就急忙躲闪。 可惜,他躲得还是慢了一步。 这一箭,恰好命中了贾雨村的眉心。 崩··· 箭羽颤动。 贾雨村眼神睁大,难以置信自己的命运··· 他眼前闪过一幕幕,都是自己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又谄媚迎奉、托身在贾府之下,甘心沦为权贵的走狗,又在贾府被杜预羞辱后,临危受命前来追杀···· 贾雨村本以为,以他金陵知府的滔天权势,谋杀杜预这文弱书生是手拿把掐,瓮中捉鳖,甚至还在构思着该用什么借口洗白自己,杀死杜预这天下知名的秀才成为理所当然的“误杀”··· 可惜,他想多了。 如今,就什么借口也不用想了。 因他没有“误杀”成杜预,反而被杜预“误杀”了。 “你,你··好大胆···” 贾雨村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只有白色的羽尾在眼前猛烈颤/抖。 随即。 砰! 一声巨响。 他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中,再也没有了知觉。 贾雨村的头颅,犹如烂西瓜般爆裂开来。 瞬间,炸了! 贾雨村,金陵知府,三品大员,卒。 死在杜预弓箭神射之下! 侯小青、捕快、衙役瞠目结舌。 江洋大盗见多了,谋反之人也见过,但像杜预这般理直气壮,一边吟诗作赋,一边射杀朝廷命官的文人,简直活久见。 不是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吗? 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为何杜预如此果决?杀伐决断? 杜预看着被射爆头颅,尸骨不全、凄厉惨死的贾雨村,淡淡收起弓箭道:“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人,还堪得一战为国建立功勋。 “····” 一瞬间,大雨倾盆、战场上都陷入了一片致命的寂静。 鸦雀无声。 人人目瞪口呆,看着被射爆头颅的贾雨村,尸体还在马上骑着,一动不动,保持了诡异的平衡。 雨一直下。 没有人,能挪开眼珠半寸。 连狂妄的王导,都眼波一闪,吓了一跳。 他确实想过“驱虎吞狼”,让贾雨村去试探杜预,但没想到杜预如此果决,二话不说直接杀了贾雨村,采用的还是如此惨烈、凄厉的方式。 噗。 贾雨村的无头尸体终于一头栽下马来,倒在雨水血泊中。 贾雨村,惨死。 衙役、捕快们手足无措,被才气将士反推回来。 他们眼中的狂热与笃定,土崩瓦解,看杜预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恐万状。 杜预竟然如此狠人,连金陵知府都惨死在他手中,他还有谁不敢杀? 战场上,大将被斩,直接后果是士气崩溃。 何况,这些捕快、衙役本身就是狗腿子,欺压良善有本事,战场上与敌人真刀真枪、以伤换伤?他们才不干。 再说,顶头上司贾雨村都死了,他们卖力表演给谁看? 兵败如山倒。 捕快、衙役们调头就跑,江洋大盗自然跑得更快。 杜预带着才气将士,横扫战场,追亡逐北,追杀强敌。 侯小青也一咬牙,转身就要离开。 王导却气得浑身哆嗦,暴跳如雷。 “废物,都是废物!” “此人杀官造/反、大逆不道!尔等跑什么跑?” 他喝令身边将士,战场督战,驱赶衙役,谁敢逃亡就地砍死。 可惜,没人听他的。大雨倾盆,士气崩溃的衙役和江洋大盗,只顾着埋头逃亡,根本不管不顾。 王异美眸冰寒,正要说话,王导却冷笑一声。 “射!” 他一声令下。 只听得一声声机扩声,绷紧。 咯嘣,咯嘣。 正在带着军队、大杀四方的杜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祥预感。 他猛然一跃而起,化龙冲天而去。 最强防御形态——嘲风。 杜预没有召唤众生浮屠塔,进行原地防御,因他预感非常不妙,如果不走,一定会死。 只听得一声梆子响。 崩。 毁天灭地的脆响。 在江边的森林中,竟然射出了无数飞蝗箭雨! 王导竟然丧心病狂,提前埋伏了扬州水师正规军,上岸围攻杜预! 他之前引而不发,一直不出手,让贾雨村带着金陵官府的力量围攻杜预。 若贾雨村得手,他扬州水师便不再出现。毕竟,扬州水师是大唐正规军队,用来守护金陵、江南,抵御外敌和妖蛮的。若传出去,被他琅琊王家用来公报私仇、公器私用,杀死一个与他家不对付的秀才,名声非常不好,也容易引起政敌攻讦。 谁想到,贾雨村这么废物,堂堂知府竟然被杜预反杀? 王导索性撕破脸皮,动用了军队,全面向杜预发动进攻。 一不做,二不休。 杜预今日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这些扬州水师的职业军人,手握大唐的万钧神弩,万箭齐发,向杜预齐射。 职业军队的杀伤力,自然不同凡响。 这一道万弩奇发,潜在目标是杀伤妖帅、妖王以上的妖蛮强者,任凭妖族之力都无法躲避生还的杀手锏。 “噗噗噗···” 才气化成的大汉士兵,纷纷被万钧神弩穿透。 他们哪怕拥有才气护甲,还有杜预的诗词护体也难敌如此强大的职业军队,难逃一死,被纷纷穿透,化为青烟消失。 连才气将军也难以直缨其锋,只能喝令士兵就地躲闪,找岩石为掩体。 万幸,杜预躲闪地快,化为嘲风后,又在雨中飞升。 但依旧被一道流矢射中。 他腿部中箭,嫣/红一片,皮开肉绽。 “混账!” 剧痛,让杜预更加愤怒。 王导作为大唐都督,竟然公器私用,以军队私自截杀王家眼中之敌,早已大大超过了“奸臣”的范畴。 这种家族利益,至于国家利益之上,不顾国家安危,硬杀有功文人的做法,更是让杜预出离愤怒。 “愤怒吗?生气吗?” 王导却整好以暇,羽扇纶巾谈笑间,眼中露出一抹对蝼蚁的不屑一顾、冷漠视之:“然后就,去死吧。” 他一挥扇子。 又是更多的夺魂弩箭,从江边芦苇丛、森林中射出。 王导围杀布局狠辣至极,从水师中足足调动了上千弓弩手! 第454章 亢金龙,横扫千军如卷席! 这上千弓弩手,分布在各处高地,居高临下,确保杜预不会有任何生还、躲闪的机会。 哪怕之前隐藏在各处的才气将士,也无可躲避,被扬州水师纷纷射杀,化青烟而去。 一眨眼,杜预的形势就变得无可再坏。 “哈哈哈···” 王导仰天狂笑:“杜预,黄口小儿,区区寒门秀才,也妄想与我王家作对?当年你做【乌衣巷】,我便想要派人杀你。只是你当日蝼蚁一般低微,今日撞在我手里,好叫你知道,什么是衣冠风/流、权倾天下的琅琊王家!” 但杜预的眼神,却更加炽/热。 “琅琊王家,想要我死?” “抱歉!” “你先给我去死吧!” 他文宫骤然启动。 一道金色厉芒闪过,一声龙吟从天而降。 一道金色巨龙,腾云驾雾,瞪圆双眼,怒目而视,张牙舞爪,气势汹汹从杜预文宫中飞出,向王导的军队铺面而来。 所过之处,杀无赦! 亢金龙! 主杀伐!大凶! 天罡亢龙,难尤七星,周游八方,紫气避凶,尽扫不祥! 王导的水师弓弩手,正占据了岸边各处高地,持续射击,散射如雨,一一将杜预的才气士兵逐个点杀,冷不防被这头恐怖的金龙杀入群中,顿时一片大乱。 他们就算是王家手中最精锐的私兵,大唐的精锐水师力量,也毕竟是人,是凡人,哪里见过这种真龙显世、亢龙有悔的大阵仗? 亢金龙说过之处,逢人就杀,见人就吞,根本不给王导的军队任何喘/息之机。 王导震惊地眼珠怒凸。 王异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侯小青更是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谁能想到,杜预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竟然能凭空召唤出如此神龙大杀器,横扫战场?杀伐决断? 只是一场横扫,便如同飓风般扫过战场。 大批列队整齐、蹲着射击的水师战士,被成片成片爆体而亡!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半声。 只留下空中一团团血雾! 如此威力,大的惊人。 连王异都看地目瞪口呆。 她发誓,杜预之前与她同游洞庭时,绝对没有如此强大的威力,才气神通,能召唤神龙对战场进行大面积覆盖攻击,横扫千军。 “快,快跑啊。” “此人绝非秀才,进士都没有他厉害。” “情报严重有误,此人实力被严重低估。” “啊,跑不掉了···” 金龙咆哮着,吞噬着,横扫着,嗜血的龙目唯有无尽的杀戮与暴虐,一扫龙尾,将上百弓弩手横推出去,惨叫着落入江中,眼见不活了。 杜预目光炯炯,满是杀意。 若非他实力大进,又刚刚从屑皇帝处得到这亢金龙的星图,获得指挥亢金龙大杀器,能一骑当千、横扫千军杀敌,这次岂不是要被活活欺负死? 他强大的文宫才气,源源不断支撑着亢金龙,在敌群之中反复横扫,见人就杀。 更恐怖的是,杜预还拥有青龙七宿的另外两个星宿——角宿和翼宿,并都斥巨资、建成了对应的独特文宫建筑,使得亢金龙的杀伤力和速度都得到了史诗级强化。 亢金龙的头上,拥有一对熠熠生辉的龙角,攻击力翻倍。 而它的身上更有一对如龙添翼的双翼,翼宿能让这头亢金龙速度再翻倍。 青龙七宿,杜预拥有其三,这就不是简单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而是实力打着滚、翻三翻的恐怖威力。 亢金龙在惊慌失措、士气崩溃密集敌群中横扫一片,当真是沾到就伤,碰到就死,毫无例外。 惨叫声、崩溃声、叱骂声、落水声,连成一片,岸边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崩溃逃生的士兵。 扬州水师,精兵一千,在杜预召唤出的亢金龙打击下,直接全线崩溃。 他们弓弩射在金龙身上,却被纷纷弹开,毫无作为。 但亢金龙杀伤力十足,神龙烧尾,便能将几十个士卒惨叫着打飞出去,丢入江中,眼看不活了。 “该死!” 看到自己上千心腹人马,被杜预召唤亢金龙大面积杀死,王导再也维持不住世外高人、名门儒将的形象,额头青筋暴起,已然暴怒。 这些能执行围杀杜预任务的,都是他煞费苦心、私自培养的心腹、私兵、死士,都是用银子、恩情和女人喂饱了的人! 乃是他一声令下,就能毫不犹豫,杀官造/反、拥立他王导当皇帝之人。 可以说,每多死一个,都能让王导心疼。 何况,还是成片成片、上百上百死掉? 若这些骨干心腹统统/战死,他王导对军队的掌控力,将大幅下降,扬州水军再也不是他的一言堂。 “杀,快将杜预杀了!” 王导额头青筋暴起,猛然一挥手中令旗。 他身后的传令兵,快速将信号发出。 大江之上,数十艘楼船、艨艟、斗舰从江面上飞速而下,向江边疾驰而来。 这赫然是封/锁江面的扬州水师正规军! 更可怕的是,这些楼船、艨艟以铁锁相连,横亘在大江之上,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将大江拦腰截断,无人可以通过这道铁锁,离开长江,逃出生天。 “给我杀!” 王导面若寒霜,连连/发动旗语,指挥水军发动进攻。 大唐扬州水师,就算不如武士彟的荆州水师,还有东吴周公瑾那支甲于天下的东吴水师,也毕竟是纵横长江、全无对手的正规军。 如今,如此一只劲旅,竟然专门出动,只为围攻本国一秀才? 杀鸡用牛刀,用来形容这种奢侈都过于低调了。 这已经是大炮轰蚊子。 而眼下杜预这只“蚊子”显然没有狗带、洗干净脖子、引颈就戮的打算,还在使劲挣扎。 他召唤出亢金龙,大杀四方,将王导精心培养的一千心腹私兵,杀得干干净净,下饺子般跳江之后,便立即趁势夺路而逃。 杜预还召唤出神驹,以求跑得更快。 他只用了片刻功夫,就逃得无影无踪,沿江而走,比战船还快。 这更是让王导气得抓狂,暴跳如雷。 他铁青着脸,喊来一名校尉喝道:“一个时辰,抓不住此人,你就自杀吧。” 这校尉脸色冷厉,一跃而起,连连催动旗语。 他采取的追捕办法,是水陆并进。 陆地上,一只千人的骑兵,被迅速放下来,由这名校尉亲自带领追捕。骑兵们明火执仗,哪怕大雨大风,也能看到岸边一条蜿蜒追杀的火龙。 而大江上,王导带着王异上了一艘楼船,整个扬州水师沿途追捕,战船如林,密不透风。 如此两下夹击,杜预哪怕背身双翅,也逃不出去。 王异站在楼船上,俯瞰着王家兴师动众、疯狂追捕的大场面,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她读过的朝廷邸报、战报多,知道内情也比常人多得多。 大唐在长江上,并不强势,甚至在吴国、越国、楚国等传统水军强国面前,大唐水师经常败绩。 前年,吴国水师在大都督周瑜统帅下,强渡瓜州,围攻金陵,扬州水师不战而逃,将金陵孤城丢给东吴大军,围城足有三个月。 多亏东吴水战逆天,陆战不行,周瑜劫掠金陵附近数个州府,满获金银子女才退兵。 打外仗不行,内讧第一名。 这不可笑吗? 难怪人家骂王家误国。 她正在思索,突然听到王导目光低沉道:“困住了!” 王异抬头望去。 只见另一条火龙,从上游沿江而下,与追击的人马兵和一处,将杜预围困在了西塞山。 西塞山深/入大江之中,前后被大江包围,形成一个“几”字形,犹如孤身矗立在大江之中的一块孤岛。 出入西塞山,只有一个出口,剩余都在江面上,都被扬州水师的战舰包围。 如今,杜预那孤零零的一个火把,一人一马,被困在西塞山,唯一与陆地的连接口,也被水师骑兵切断。 上游,再次顺流而下一只强大的水师! 又是数十艘楼船、艨艟、斗舰。 两支追兵兵和一处,已拥有上百艘战舰、水师超两万人。 这是扬州水师的绝对核心战力。 两万精兵、上百战舰,将西塞山团团包围,只求困死杜预一人。 “此人,死得其所啊。” 王异微微苦笑。 王导却面色如常:“伏狮搏兔,尚需全力。只要此人死了,那便一切值得。” 他压低声音:“你可知道,我一直怀疑,【千里江山图】的秘密就在他身上!” “什么?” 王异失声道:“二叔,家族不是以相当可置信的手法判定,王伦确实是死在逆种文人之手?至少有5个不同的信源,确定李林甫不仅出现在书山,更谋杀了王伦?怎么与他有关?” 若杜预在此,只好仰天冷笑。 因王家不光知道事情的真相,更清楚从不同信源相互印证事情全貌。 王导冷冷道:“书山,会抹去记忆。哪怕不同信源也未必可信,更重要的,是我这人直觉很准。此人面相独特,我找过水镜先生,给他看过相,水镜先生却说他面相独特,不该生在这天地之间,仿佛天道渺茫,查无此人。” 第455章 金陵王气黯然收! “自从他上次与希孟之死,有所牵扯,我便多有留意。更力主杀之。” “今日,无论神仙老子来了,也难挡我杀他!” 王导目光灼灼,虎目阴沉,锁定杜预。 王异默不作声。 她知道,杜预死定了。 天下,没有人能引起二叔的杀意还能活下来。 何况,杜预孤身一人,被围困在西塞山上,周围是足足两万扬州水师的精锐? 哪怕武士彟带着圣旨,带着荆州水师,马上顺江而下,也难以拯救杜预。 远处,一艘扁舟上。 “让我过去!我要跟杜预哥哥一起死!” 林星河哭喊着跳江,却被宋佳霖等人死死拉住。 武士彟负手而立,目光低垂。 武三思骂道:“这王导是不是疯了?为了杀一个杜预,他竟然出动扬州水师全部精锐?他不怕被御史、言官弹劾?” 武士彟叹息道:“从现在看,他不怕。不仅不怕,他还有不臣之心。” “琅琊王家,要造/反?” 武三思瞠目结舌,这消息太石破天惊,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都震惊。 “嗯。” 武士彟点点头:“我不是说王家兄弟马上就要造/反。但从王导这毫不掩饰的飞扬跋扈做法,便可知道他从未将朝廷、皇帝放在心上,如此乱臣贼子,造/反只是时间问题。水到渠成。” “无论如何,杜预都死定了。” 武士彟眉头紧皱,大约也没想到王导如此决绝,杜预在琅琊王家心中如此重要:“只怕,媚娘要失望了。” 不知多少势力,都在暗中观察着形势的走向。 不知多少眼线,都在密切注视着大江的绞杀。 杜预一步步后退,来到了西塞山顶。 西塞山顶,有一江心亭。 杜预血迹泥浆,满身疲惫,坐在江心亭中,放眼望去。 只见大江东去,浩浩荡荡,天地被锁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江面上,百艘战舰,密不透风,铁锁横江,封/锁地飞鸟难渡。 西塞山下,数千铁骑明火执仗,杀气腾腾围攻上来。 杜预却兴致盎然,站在西塞山亭子上,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回荡在长江之上,几分苍凉,几分惆怅。 好似帝雄末路,英雄气短,又似猛虎啸山,龙潜于渊。 “他笑什么?” 王导眉头一挑,说不出的阴冷。 “二叔,我有个提议。” 王异深吸一口气:“我有办法能劝说他投降,投向我王家。如此一来,我王家势必···” “妇人之仁!” 王导眉头一竖,声色俱厉训斥。 王异低垂臻首。 王导厉声道:“你可知道,他杀了我王家多少人?” “两千多!” “只是半日激战,他就杀了我两千人。” “贾雨村,就算是条狗,也是一条有身份的狗、好用的狗,也惨死在他手中。” “如此惨重的伤亡,若他不人头落地,我王家还有什么权威,可号令群雄、雄镇门阀?” 王导痛切道:“此人今日,必须死!” 王异美眸低垂,再不说话。 王导喝道:“莫要再拖延时间,下令,一刻钟后,我要看到他的人头呈上来!” 他身后令兵传出旗语。 楼船上,号角连连,鼓声阵阵,催促进兵。 数千铁骑,开始进兵。 战马脚踏泥水,铁骑强渡浅滩。 他们排着整齐如一的阵型,力求踏碎一切,践踏万方。 杜预穷途末路。 哪怕再看好杜预的武士彟,也闭上眼睛。 杜预,在他心中已经是死人一枚。 该考虑杜预的身后事。 谁知,杜预站在西塞山顶,临江赋诗。 “【西塞山怀古】!” 大江之上,千丈万丈,烟雨朦胧,犹如大海般广阔,只有杜预的郎朗诗句,回荡在这天地之间、阔江之上、雨雾之中。 杜预脚下生根,深深扎入脚下的西塞山。 他仿佛一个泵,在源源不断汲取着西塞山下的“气”。 当然这过程,只有杜预一人能感知。 他之所以选择西塞山,作为最终决战之地,因··· 西塞山是【千里江山图】中绘制的大唐文脉节点之一! 且是最关键的文脉节点。 【千里江山图】对金陵的批注是:“平地龙从高脉发,高起星峰低落穴。高山即认星峰起,平地两旁寻水势。两水夹处是真龙,枝叶周回踪者是。莫令山反枝叶散,山若反兮水散漫。” 杜预脚下的西塞山顶,恰好就是大唐文脉中的龙脉龙眼! 他只要踩在此地,便可源源不断,汲取整个大唐的文脉,四两拨千斤,发挥出远超千倍万倍的实力。 而这奥秘,天下只有杜预一人知道。 杜预嘴角微翘,睥睨气势汹汹而来的王导,还有他的扬州水师精锐大军! 杜预大袖一挥。 “西晋楼船下益州!” “西晋?楼船?” 王导皱起眉头。 他身为右武卫大将军、扬州水师都督,又是王家世家名士,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西晋这个朝代? 益州倒是听得,就是如今的蜀国。 这首诗意思不难理解,西晋战舰,浩浩荡荡沿江东下,离开益州,杀奔江东而来。 “哈哈哈,此人失心疯了。” 一个校尉嘲讽道:“我等也从未听说过,有西晋这个朝代。圣元大陆,大争之世,分为十国,征战不休,哪有西晋?” “不错,此人穷途末路,只怕在哗众取宠,拖延时间而已。” “请都督下令,我去取他人头。” “索性楼船万弩齐发,将他和亭子一起炸平。” “这秀才,就算从娘胎里修炼,区区一人又如何能敌得过我两万精锐?” 各个将校,自信满满,纷纷请战、献计。 “好!就依尔等之言,将他轰杀成碎片。” 王导仰天大笑。 “旮旯旯···” 楼船上的弩机,绷紧,瞄准。这些万钧神弩,都是攻城和水战用的,目标是城墙和楼船,普通人血肉之躯根本挡不住。 片刻后,就是万炮齐发,杜预和亭子都会人间蒸发。 王异叹息一声。 想不到一代才子,走到今日之穷途末路。 你干嘛要招惹王家? 你为何要以卵击石?如此不智? 但杜预的诗词依旧稳稳传来,听不到半点畏惧,反倒是充满了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千古风/流:“金陵王气黯然收!” 王导目光扫过金陵城,脸色陡然大变! 因他学究天人,乃是王家学问最高的长老之一,懂得望气之术,才能看到旁人所看不到的。 在他看来,金陵城头,确实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浩浩荡荡,直冲云霄,聚散无常,时而凝聚成一条白龙,时而散入云中不见踪迹,时而旋转成一股磅礴万里的漩涡,时而龙挂与地面城池链接在一起。 这就是···王气。 在地上,叫龙脉,在天上,叫王气。 说白了,拥有这独特王气所在的城池,就有资格成为帝王之资! 一旦被某些人占据,就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而如今,表面上看金陵是大唐的,但金陵真正的主人,却是主导江南四大世家、暗中掌控江南局面的琅琊王家! 琅琊王家的老家,在滁州,但族人早已搬迁到金陵。 金陵,才是琅琊王家真正的老根。 因王导和王敦的父亲、上一代琅琊王家的家主王/晨,曾经找过大/阴阳家邹衍推算过——金陵城有王气加身,乃帝王之资,据之必成帝业。 这也是琅琊王家将政/治资源和人脉资源,都集中在金陵城。他王导宁可放弃大唐出将入相机会,也要占据扬州水师都督的真正原因。 可如今! 金陵城上,盘根几十年、数代人的王气,竟迅速黯然下去!仿佛被真龙一口气吸干! 这条若隐若现的王气白龙,犹如被人狠狠掐住了脖子,被无形之巨手,猛烈扼杀! 这一惊,非同小可。 王导脸若金纸,失声大叫道:“怎么会?” 他难以置信,如见鬼魅般,看向西塞山上的杜预! 杜预昔日作【乌衣巷】,一句“昔日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将王家老宅气运断送殆尽。 这也是王导要杀杜预的开始。 今日,杜预竟然气魄更大、手笔更大,直接站在西塞山顶,说“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这是要断绝琅琊王家的老命吗? 他更隐隐察觉,随着金陵王气黯然收,杜预所在西塞山的文气,却犹如真龙降临,一飞冲天,气势推升到恐怖的地步。 “杀了他!快杀了他!” 王导再无名士风/流,拍着船舷狂叫道。 “嘎嘎嘎···” 扬州水师的楼船群,飞速瞄准杜预,要将杜预连同这首诗一起扼杀在漫天的弩机炮击中。 谁知·· 在浓浓的迷雾中,竟然出现了一只庞大、狰狞、威严的水师! 楼船! 数以百计的楼船! 每一艘,都是高达五层的五牙大舰! 楼船排成排,如同一座移动的巍峨城墙,岿然屹立,排山倒海而来! 它们犹如幽灵舰队,排着整齐,气势磅礴、轰然撞/击上来。 “怎么回事?” 王导与武士彟,异口同声,齐声惊呼。 第456章 一片降幡出石头! 他们一个扬州水师,一个荆州水师,却根本不认识这支恐怖的庞大舰队。 他们也非常确定,长江上下游各国的水师,与这支水师截然不同。绝非现有各国的水军。 毕竟,长江上各国征战频仍,都是老对手了,彼此很熟悉。 要说长江水军最强者,莫过于东吴。 但东吴国力有限,所胜者在大都督周瑜精通水战,阵型变化莫测,还有东吴水军精通水性,但战船却并不大,楼船也不多。 哪怕东吴倾国之力,也拿不出这上百艘楼船。 其次是越国。 越国也精通水战,但水师规模更小。越兵胜在悍不畏死,水鬼夜袭。 楚国、大宋、蜀国都有长江水师,但都不是这等气吞山河的气势。 武士彟失声道:“难道,又是杜案首以诗书才气,召唤出异时空的水师?前来攻击王导水军?” “不可能吧?” 武三思妒忌到面容扭曲,惊呼道:“如此强大的水师战舰,杜预就算是镇国秀才,也不可能召唤的出来。只怕他召唤出任何一艘,都是逆天。读书人要有这逆天本事,还不翻了天?还要我等武人作甚?” 他万万想不到,他所料不错,这真是杜预【西塞山怀古】,召唤来的西晋王朝水师! 历史,惊人的相似。 昔日,西晋王朝以益州刺史王濬为统帅,以庞大的战舰舰队,顺江而下,征服东吴,灭亡三国归一统。 今日,杜预以这首古诗,以惊人的才气召唤出庞大的舰队,攻击扬州水师。 只是这理论说起来容易,在旁人看来却不可想象! 要知道,杜预已经召唤出一只才气汉军,正面迎战金陵官府和扬州水师,杀了上千人。 他区区一个秀才,胸臆之中,能有多少才气? 他为何能如此逆天?连连召唤军团进行战争? 若秀才都有这等本事,大唐索性不要设置军队了,派出一百个杜预这样的秀才,便足以征服天下。 这tm是秀才能做的事? 谁能想到,杜预并不是一人。 杜预面色如常,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他为何能独自,支撑这么大规模的战争? 杜预不是神,他是人。 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步,因他有···挂。 西塞山! 天下文脉的节点! 更是吸收了金陵王气,进一步增强的文脉节点。 杜预体内犹万龙咆哮,几乎数之不尽的文气正在他经脉中汹/涌狂奔。 杜预在玩火,游走在走火入魔危险边缘。 只要一个不慎,从地下汲取的文气撞碎了经脉,或者文宫,他将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杜预全仗着至圣文骨,带来的超强筋骨,对文气亲和力、敏/感性才能勉强支撑起召唤出这支庞大舰队。 至于战船的模板,是【丹心丹】。 杜预从这最高的九转文丹中,开出了大学士文鹰的一件文宝。 那赫然是一艘手工模型制造的楼船,巧夺天工,连船帆、船工都有。 此物,是文鹰感谢杜预为他平反,故意留在书房书桌上的谢礼。 原来,文鹰在大宋抵抗妖蛮进攻时,连续战败,苦于没有水师战舰,曾经在一处文庙里许愿,愿意以自己十年寿元,换一艘楼船。 半夜,他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送给他一艘【宝船】模型。 天明了,他枕/边果然多了一艘手工木船模型。 他将宝船丢入水中,谁知果然召唤出一艘威力庞大的宝船,比妖蛮任何战舰都大一倍。 这船达到何等变/态程度? 简单说,大船以木为城,起楼,每船可容二千余人。 一艘船,能容纳两千人。就问你怕不怕? 文鹰如获至宝,带着大宋军民乘坐上宝船,才有伶仃洋粉碎五十万妖蛮的辉煌胜利。 有人要问,既然是一艘宝船,为何出现在扬州水师面前的,是一只恐怖的舰队? 因杜预施展了障眼法,在倾盆大雨中,复制了宝船的虚影,乍一看是一只庞大的舰队。 在敌人背后,大雨中骤然出现,猛烈袭击,效果拉满。 “不,不!” 王导惊恐万状。 他看向杜预的眼神,已然充满了惊恐。 此人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言出法随?随便一句诗词出口,就能梦想成真,平白无故变出一只恐怖惊人的舰队来? 这是秀才能做到的事? 如此庞大的舰队,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这是灭顶之灾啊。 杜预猛然一挥手。 只听得一声巨响。 如城池般高达巍峨的五层楼船,猛然加速冲/撞而来。 狠狠撞/击在王导的旗舰上。 嘎啦。 王导的旗舰也是楼船,但跟杜预这艘宝船战舰相比,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堪一击,只听得一声脆响已然被撞的四分五裂。 冰冷的江水,疯狂倒灌,卷走了大批水师。 光是撞/击那一下惊人的威力,就把上百扬州水军硬生生甩了出去,撞入江水之中,下饺子一般。 而楼船也在中间开裂、飞速下沉。 不多时,已经大势已去,沉没在大雨江水中。 “二叔,快走!” 王异一把扯住呆若木鸡的王导,跳江逃生。 王导犹如木胎泥塑,呆呆看着自己楼船,这可是琅琊王家的核心战力,是他承载野心的帝王之资啊。 天杀的杜预。 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大的战舰?这么威猛霸道?撞/击一下我的楼船都沉了? 杜预的操作,简直颠覆了王导对文人、文气的所有认知,将他的三观彻底粉碎。 更悲催的事情发生了。 要知道,楼船都是铁锁相连,连成一片。 王导的旗舰被撞沉,其实对整个舰队无伤大雅。 但铁锁相连,一时半刻却无法解开。 旗舰沉没不要紧,周围的楼船也被拖累。 铁锁崩的紧紧的,沉船将周围好船也硬生生,生拉硬拽,拉入江底。 杜预的楼船们开始倒退··· 然后,以更加猛烈的冲击态势,脱缰野马,狠狠撞/击上来! 这一次,他撞/击的是另一艘扬州水师楼船。 受害者的名单,在迅速拉长。 一艘又一艘的楼船,被杜预召唤的宝船硬生生撞沉。 宝船如此摧枯拉朽,一方面杜预这首诗加持太大,另一方面西塞山的文脉,太过强悍了。 可以说,杜预是借助了一切天时地利人和,以自身为媒介,犹如诸葛亮借东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才将王导的舰队如数全歼。 诸葛亮借东风,并非他本身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凭空造出东南风,而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看准了东风季节之变,才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威力。 宝船后的虚影,都有恫吓力,吓得不清楚虚实的扬州水师惊恐万状、四散而逃。 而他们都忘了,自己还在铁锁相连。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于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连同袍的巨轮,也照样翻。 整个扬州舰队,人仰马翻,船帆折断,混乱一片。 绝望的水师,疯狂跳江,江面上下饺子一般。 杜预淡淡一挥手:“千寻铁锁沉江底!” 千丈长的铁链沉入江底。 你王导不是让扬州水师,以铁锁横江,封/锁大江,阻止我归去吗? 好,我写诗,让你千丈长的铁链沉入江底! 武士彟、武三思看地热血沸腾,血脉贲张。 武士彟猛然一拍大腿,叫道:“王导这蠢货,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杜预早已看出,他铁锁横江、锁住了长江,也锁住了舰队,完全失去了战舰的机动性,焉能不一败涂地?” 武三思眼睛冒光,看着杜预召唤来的宝船战舰,纵横江面,以一敌百,将敌人舰队一个接一个,纷纷撞沉在水中,也是激动万分:“好一个杜预。连水战他也如此精通?此战,杜预可是将王导吊起来打!真解气啊!” 要说王导的宿敌,武家绝对是一个。 自古,荆州扬州就是一对天生宿敌。 因荆州在长江中游,扬州在下游。 守扬必守荆,荆州乃是扬州的形胜之地。 故而,控制扬州的琅琊王家,对掌控荆州水师的武家,可谓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王太后之所以要发难武家,不单单是因为什么“女主武王,代有天下”,更重要的是盯上了武家掌控的荆州水师。 连人选都暗中选好了。 王家家主王敦,会亲自掌控。 谁想,武家暗中“榜下捉婿”,竟然神使鬼差抓来了杜预,而杜预又给武媚娘三个锦囊妙计,破了琅琊王家的计策。 琅琊王家对杜预的仇恨,可想而知。 武家看到王家掌控的扬州水师,被杜预打成猪头,如何能不解气? 连看不惯杜预的武三思,都疯狂拍掌叫好。 宋佳霖、林星河等,更是看地目瞪口呆···· “杜预这小子,这么厉害的?” 宋佳霖喃喃道:“我感到,跟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林星河拍手称快:“好,太好了,杜预哥哥好好打。” 牛贺、赵明/慧:“····” “你掐我一把?这么不真实的感觉?” “好疼!不是做梦。” “杜预,这是把琅琊王家都给吊起来抽了?” “嗯!” 几个滁州来的井底之蛙,远远看着杜预逆天神奇一战,只觉得血脉贲张。之前被追杀的满腹怨气,都宣泄一空。 杜预淡淡道:“一片降幡出石头!” 第457章 玩转文脉,暴打王导! 石头,就是金陵的别名。 在杜预的楼船排山倒海、猛烈攻击下,扬州水师舰队已然全军覆没。 大量的楼船沉没,更拖累了身边的艨艟、斗舰。 这些小船根本无法抵抗楼船的拖拽,也只能无奈陪葬、葬身鱼腹。 扬州水师,上百战舰,不出一个时辰,已然全军覆没。 水战以杜预的全胜告终。 王导在王异的拼死相救下,逃上了一个小帆板,惊魂未定,漂泊在水面上,绝望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侵/占为私兵的扬州水师,一战被杜预消灭殆尽。 足足两万水军、上百战船,葬身江底,消失在漫天大雨和白浪怒涛中。 他呆若泥塑,至今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我精兵强将、扬州水军,却一败涂地? 我已经杀鸡用牛刀,动用了精悍军队围剿杜预,却被杜预一把赢了个精光? 陆地上呢? 陆地上的上千骑兵,倒是还没有被吞没。 但惊疑不定,人马都不敢前进。 因杜预的舰队,已经将西塞山团团包围,黑洞洞的床弩、炮口将他们彻底包围。 只要他们敢有所反抗,立遭灭顶之灾。 所有扬州水师脑海中,都有四个大字——大势已去。 杜预负手而立,仰天叹息道:“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曾经强大的王朝土崩瓦解、曾经无敌的军队消磨殆尽,如今的西塞山依旧紧靠长江。 杜预的楼船舰队,纵横江面,声势赫赫,而扬州水师溃不成军,闻风丧胆。 终于,残存水师战船,高高举起了白旗,投降了。 路上的骑兵,也士气崩溃。 他们目光游离不定,彻底失去了神采。 扬州水师,都被击败了,他们区区千名骑兵又能如何? 楼船已然向此地移动,包抄。 在烟雨朦胧中,根本看不清多少战舰,但领头那如城墙般高大的战船,却清清楚楚,令人绝望。 眼前这神秘的青年,羽扇纶巾、谈笑风生,却犹如神兵天降,召唤出一只神秘而庞大的无敌舰队,彻底粉碎了他们狂傲与狂妄。 骑兵们,纷纷下马跪地投降,高高举起了白旗。 杜预水师烧毁铁锁,冲天火光,投降白旗从石头城背后举起。 杜预得胜、趾高气扬,扬州兵败、无限凄惨。 杜预摧枯拉朽、咄咄逼人,王导黯然失色,仓皇逃窜。 完败。 王导是彻彻底底,完败在杜预手中。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杜预深得兵法要义。” 武士彟赞不绝口。 “这小子从哪里来的大舰队?” 武三思百思不得其解。 武士彟眉头紧皱。 这疑惑,同样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圣元大陆确实是文气至圣,有充足的文气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杜预才是区区秀才,怎么看都不该拥有如此逆天文气? 他只好冷笑:“旁观者清。连你都看不透,可见杜预用兵,虚实相间,胜败相形,巧于安排!” 武三思不服气:“我要是有这么一只舰队,我也能吊打王导那蠢货。” 武士彟摇头道:“你仔细看清楚,杜预只有一条楼船!” 武三思定睛看去,猛然一拍大腿:“感情,杜预是诈啊?王导要不是冒着大雨,看不清楚,怎么也不至于被人一条船,就全歼水师、全军覆没啊?” 武士彟失望摇摇头:“你还是没看懂。” “关键,在杜预的这首诗!” “【西塞山怀古】。” “杜预写诗,击碎了虚妄的精神支柱“王气”、又利用天然的地形,击碎了千寻的铁链。他明明只有一个拳头,却虚虚实实,利用大雨天机和铁锁连船,打得王导全军覆没,最大限度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 “这才是杜预最可怕之处。” “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 武士彟恨铁不成钢,怒视武三思:“你若是连杜预的用兵如神妙处体会不到,以后再不要与杜预为敌。” 武家父子争论,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杜预胜利最大的关键,在于··· 他脚下的西塞山顶、文脉之源! 他运用了千里江山图的绝密天机,四两拨千斤,借助整个江南的文脉,加上【西塞山怀古】这镇国之诗,才召唤庞大舰队,一举摧毁了王导不可一世的扬州水师。 杜预能感受到,随着他借势借力,西塞山文脉也在快速变化。 文脉犹如龙脉,强大而不稳定,聚散无常,一旦被发掘汲取利用,就会自行消散。 但这都无所谓了。 因杜预已经大获全胜,灭杀了强敌。 杜预指点江山,一指石头堡垒后,摇着白旗投降的军队:“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显赫无比的金陵王气骤然失色。 千丈长的铁链沉入江底,一片降旗挂在石头城头。 无论千古兴废事,故垒萧条长满芦荻,秋风飒飒,风雨飘摇。 才气,收。 一首【西塞山怀古】,杜预一气呵成,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将王导的两万精兵大军消灭殆尽。 大雨渐渐收敛,散去。 江面上,飘满了扬州水师战舰的碎片、将士的尸体。 他们死不瞑目、随波逐流,衣甲破碎,充满了战后的凄凉。 杜预感到,脚下澎/湃、庞大的西塞山文脉已然彻底消散。 一头白龙升腾而起,在空中龙吟阵阵,渐渐消散不见。 唯有拥有嘲风之体的杜预,能看得到。彡彡訁凊 文气不会凭空消失,但聚散无常,文脉经常转移。 杜预反而松了口气。 千里江山图的秘密,是他最核心的秘密。 他利用此地的文脉,击败王导的大军,若是被他人知道,只怕圣元大陆各大势力都会疯狂追杀他。 西塞山文脉消失,彻底堵死了旁人刺探的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导猛然一拍水面,眼泪鼻涕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声嘶力竭咆哮:“我堂堂琅琊王家,怎么可能一败涂地至此?你,小子你竟然一个人造/反?你敢杀官,你敢灭军,你敢灭我大唐的水师?你是大唐的千古罪人啊!” 王导终于想起来,要反抗杜预,而他采取的方式,就是··骂。 骂杜预。 杜预你灭我大军,我就骂你。 你灭我两万人,我骂你两万句。 王异如同看一个智障,充满叹息关爱着二叔。 二叔,你老人家··就这? 身为右武卫大将军、扬州水师都督,最厉害的武器,就是骂杜预?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之前谈笑风生,说什么不讲道理、以力服人呢? 现在,被杜预以力服人,你又想以理服人了? 杜预既然敢杀官,怎么不敢灭军呢? 要是骂人有用,各国要军队干啥?两国相争,大家摆开阵势,阵前对骂不就好啦? 杜预跳上楼船,威严开到王导的小破帆板前,光是掀起的巨浪,就让王导吃了好几口江水。 杜预居高临下,拿出了·· 圣旨。 没错,就是他用来垫桌脚的那张圣旨。 上面还有擦桌子的可疑饭渍。 杜预清了清嗓子,将圣旨念了一遍。 这圣旨确实擦屁/股都嫌硬,但有用没用,也要分场合。 比如在这个场合——杜预大获全胜,以武力粉碎了王导的围剿,并高高在上斗嘴欺负人的时候,这皇帝的圣旨就比任何言语好使太多。 圣旨,一旦有武力做后盾,立即光鲜亮丽、神圣不可侵犯。 杜预着重强调了圣旨中三大特权——风闻奏事、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他收起圣旨,淡淡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王导,我已经向你清楚表示过,我是钦差大臣、监国布衣。可你却一意孤行,伙同金陵府尹贾雨村一起来追杀我。” “谋逆之人,是你。” “我别无他法,才不得不出动王师,镇/压了你和贾雨村的谋逆。” “如今,我要将你押送回长安,由圣上裁决。” 杜预一勾手,便要将王导抓走。 “且慢。” 王异急眼了。 要是任由杜预将二叔抓了,她回去怎么交代? 琅琊王家,太耻辱了。 王异挡在王导身边,怒视杜预,犹如一只发怒的小母猫。 杜预淡淡道:“他要斩草除根,我也要斩草除根。闪开。” 杜预一把推开王异,抓住王导的头发,将他粗暴拽了过来。 王导杀猪般嚎叫:“你敢碰我?你个下贱的寒门,也敢碰我?我是谁你知道吗?我家随便一条狗都比你高贵!王家饶不了你,知道吗?” 杜预轻蔑一笑,一脚重重踹在王导的裤裆中间。 蛋碎。 王导给杜预跪下了。 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杜预面前。 杜预一把揪住王导的头发,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左右开弓,大嘴巴狠狠抽在王导自诩高贵的脸上。 王导白皙如处子的脸,快速红紫肿/胀起来,犹如猪头。 鼻血,横流。 王导惨叫如杀猪。 王异惊异看着如野兽般作践王导的杜预,在她印象中,杜预很少如此暴虐、哪怕对敌人也是。 杜预暴锤王导,将自诩高贵的王导打得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没了傲气与冷酷,只剩下满满的畏惧。 “你不是高贵的士族?不是看不起我寒门?” 第458章 琅琊王导,活活踩死! 杜预将满是泥巴的脚踩在王导脸上,将他踩到烂泥深处,用脚底板使劲摩擦他脸。 杜预也说不好什么感受,但他一腔怒火,就是要发/泄。 就是眼前这张嘴闭嘴、高贵血统论的畜生,让他一次次险死还生,差点万劫不复。 杜预不想再讲什么道理——对仇人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王导既然做出这一次,就一定会有下次。 他一脚又一脚,狠狠跺在王导的后脑上,将他深深踏入烂泥中,无法呼吸。 王导发出野猪般濒死呼号,使劲拍着烂泥,嘴里咕咕喝着烂泥汤子,似乎想要求饶,又像是大骂。 杜预不为所动,稳稳踩下去。 就这么活活将他憋死,窒息在江边烂泥中。 这种体面的死法,或许非常适合琅琊王家高贵的二儿子、堂堂的扬州水师都督、正三品大员。 “你,你干什么?” 王异冲了上来,情绪激动:“你杀我弟弟,难道还要杀我二叔?你到底要杀多少王家人才罢休?” 杜预一把推开王异,低吼道:“我说过!王伦不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有的是办法查证!” 王异冷静下来,哀求道:“现在我信了,你放开我二叔。” 王导也在地上疯狂拍打地面,他不知喝了多少泥汤子,窒息地脸色青/紫,却如上岸的鱼,求一口新鲜空气而不可得。 他透过泥水,只能发出含糊求饶:“误会。饶,命···” 杜预冷冷摇头。 “误会?” “晚了!” “你既然决定要杀我,自然要承担后果。” 杜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的寒芒。 他脚下用力。 “啊!” 王异发疯般冲上来,要将杜预推开。 王导在地上困兽犹斗,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但已经晚了。 杜预一脚狠狠踩断了王导的脖子! 只听得一声脆响。 高贵的王导,堂堂扬州水师都督,正三品军方大佬、琅琊王家的二公子,就这么被杜预踩断脖子,闷杀在江边的泥水之中! 他脖子软踏踏拗向一侧,眼珠怒凸,满脸泥水,舌/头伸长,与被他当炮灰、牺牲掉的两万普通士卒死相并无二致。 “噗通··” 王异脚下一软,跪在泥水中。 她失魂落魄,不敢相信杜预真的当面杀人,还是杀她二叔。 她一直以为,杜预再愤怒也不敢真的动手杀人——在门阀贵族战争中,一般都是俘虏、赎金、条件。死的都是下层百姓、士卒炮灰,哪有真正的贵族会被杀死? 她一直以为,二叔顶多被杜预羞辱,踩在脚下,任由杜预出口恶气,就会放出来。杜预区区一个秀才,哪有胆量敢真的与琅琊王家作对? 他不想活了吗? 但! 杜预他真就干了! 说干就干! 他竟然当众活活踩死了琅琊王家高贵的核心成员、家主的亲弟弟、扬州水师都督王导。 “你,你···” 王异惊异不定,怒视杜预,眼中满满怨恨。 杜预一把捏住她下巴,将她拎起来。 “王家小姐,你们王家只当杀人是游戏,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杀吧?” 杜预淡淡嘲讽道:“我等寒门性命,在你们眼里,只配做猎物,予取予求。万一杀不掉,一笑置之,罚酒三杯就过了?” “可,我等之命,也是命!” “寇可往,我亦可往。” 杜预捏着王异精致的下巴,低吼道:“这次事件,只是给你王家一个警告。我只杀他一个,不杀王家全家。但若还有下次,琅琊王家,有一个算一个,我要将你家连根拔起,一个不落,统统送入阴曹地府。” 王异已经被吓傻了,眼中噙满泪珠。 杜预高高举起带血的宝剑,向王导的尸体一剑斩下! 王导一颗大好人头,带血飞起。 身首异处! 杜预斩草除根,既然做了,那就要做的彻底。 斩下王导人头,防止此人杀而不死,装死过关。 王导身首异处,尸体上血冒三丈,直冲高空。 王异目光呆滞,她已经被杜预这冲天怒火、狠辣手段震惊了。 她失声、失态叫道:“杜预,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对杜预越来越琢磨不透,越来越看不透了。 本以为对杜预掌握够多了,却越来越看不穿。 王家已经多久没有死过人了? 王希孟、王伦死了,但他们死在逆种文人之手,也无人敢站出来正面单挑王家。m.33qxs.m 但,杜预却敢! 不光以一人之力,一首西塞山怀古,一骑当千,灭杀扬州水师两万精锐,更胆大妄为、逆天而行,将王导活活击杀。 杜预倒提王导人头,大笑而去,步入江南漫天烟雨中。 整个大江上,悠然响彻着他的一首豪气万丈、气冲霄汉的战诗!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刚刚在西塞山大战中,击败王导的扬州两万大军,现在佩戴的宝剑,还隐约留着敌人的鲜血,泛着冲天血腥之气。 “女子不识英雄主,只顾哓哓问姓名!” 女子不知道面前的英雄是谁,只是害怕的乱嚷着询问姓名。 王异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力量,失魂落魄,跪在漫天雨雾、泥水中。 她一向以来,高高在上,对杜预只有隐隐的欣赏,但从未真正将杜预放在可以与自己、家族平起平坐、平视的位置。 可如今,杜预这首霸气横溢的诗,一股惨烈的厮杀气息迎面扑来,金戈铁马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脑海深处撞响,让王异忍不住浑身一颤,汗毛倒竖。 武士彟、武三思虎躯一颤,对视一眼。 “这?” “此人,好大的口气。” 武三思冷笑道:“一个文人,也敢大言不惭···” 武士彟冷冷道:“别说单枪匹马,给你两万兵马,你可敢取王导之人头?” 武三思沉默不语。 武士彟感慨道:“杜预之强,不在诗词,甚至不在其才能,他最强之处在于,他乃是大勇之人!” “富贵不能银,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为大丈夫。” “琅琊王家哪怕权势滔天,手握重权,也不能威胁他。” “面对千年强权、门阀贵族,他无所畏惧,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任何威胁,不能让他低下自己的头。他真的没有害怕过王家,害怕过任何人。” “这种性格,我只有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谁?”武三思声音颤/抖。 “我大唐开国帝王——李世民。” 武士彟长叹一声,追忆往事:“想我年少时,曾经随祖父追随太宗皇帝征讨高句丽。太宗皇帝那时已经七十有余,但神采飞扬,以三万铁骑远征高句丽,面对数十万强敌毫无惧色,谈笑风生中,用兵如神击败数十倍强敌,灭国灭族。” “我从那时起,真的意识到什么是天降雄师?天赋之资!” “从那之后,一个甲子过去了。我如今也垂垂老矣,见过的十国所谓明君名将,不知凡几,但真正有太宗遗风之人,唯有杜预。” 武士彟嘴角微翘:“琅琊王家,掌握扬州水师的王导死了,这下乐子大了。” “可杜预也必死无疑。” 武三思皱眉道:“太后和王家岂能容许他,大摇大摆杀了王导,并不复仇?只怕倾尽全力,也要将他铲除。” “呵呵,这却是未知之数。” 武士彟笑得老狐狸一般:“你要好好学杜预。他强杀王导,虽然看似冒险,但这一步确实看准了才走的!” “什么?” 武三思震惊:“您老的意思?杜预是精心测算过,杀了王导,反而没事?” “对。” 武士彟冷笑道:“世事无常,就这么讽刺。若你只是得罪王家,必死无疑,但若真的当街杀了王家之人,反而未必会死。” “事情越大、罪责越重,越是不容易死。” “这怎么可能?”武三思激动道。 “我只说一遍。”武士彟淡淡道:“皇帝。” 武三思:“···” 震惊。 但身不由己、陷入沉思。 他眼珠急速转动,终于一拍大腿:“懂了!皇帝苦门阀久矣。王家一手掌控江南赋税,一手掌控江南水师,已经尾大不掉,成为对大唐皇权最大的威胁。杜预杀死王导、贾雨村,且有皇帝【监国布衣】护身符,根本上撼动了王家对江南的掌控。围绕这扬州水师都督之位,王家与皇帝就有一场龙争虎斗!” “而杜预这把刀,如此锋利,皇帝用着这么好使,岂能轻易放弃?” “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帝为捍卫自己皇权的尊严,自会全力护住杜预。” “杜预,还真未必会死。” “我再补充两句。” 武士彟冷笑道:“王家百年世家,树大招风,近年来又吃相难看,手越伸越长,连我荆州的主意也打上了。我大唐士族数百,期盼着王家倒大霉的人,也不在少数。别人不说,我武家就乐见其成,可以联合荆州各家,争一争这扬州水师之位。” “好!” 武三思两眼放光。 杜预取了王导人头,却没有马上返回滁州。 他乘船东下,绕了一大圈,离开大唐,直奔大宋! 他的目标,是大宋临安(杭州)。 徐士林正在杭州等他,以救其母。 第461章 人在大宋我姓赵! 在大唐朝廷、各方势力的全力掩盖下,杜预与琅琊王家、金陵贾府的剧烈冲突,并没有在民间引起很大关注。连金陵本地百姓都不知道,在烟雨江南的江面上,发生了如此剧烈的战斗,连扬州水师都全军覆没···· 只有各国朝廷、各方势力收到线报,知道当日发生冲突的一鳞半爪,也知道杜预避难,暂时离开大唐。 各国反应不一。 秦国,以张仪为首的纵横主战派,认为这是铲除大唐未来之星杜预的好机会,暗中派出刺客,以绝后患。 但更多的国家,如大汉、大宋、齐国、楚国等国君,却大喜过望,认为这是挖大唐墙脚的绝佳机会,派出各路说客,前来寻找杜预,试图以高/官厚禄和安全庇护,拉拢杜预,投效他国。 但杜预却仿佛人间蒸发,各国都一时半刻找不到他的踪迹。 此时,杜预却安然坐在杭州楼外楼上,与徐士林对坐畅饮。 楼外楼,乃是杭州最负盛名的一座名楼,就在西湖畔。这里的西湖醋鱼和女儿红久负盛名。 徐士林满脸感激,恭敬举杯:“杜兄,多谢你不远千里,前来杭州助我救母。” 杜预笑了笑,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徐士林身边还有几个朋友,但都不认识杜预,看徐士林对杜预如此恭敬、推崇,表面不说,心中却暗暗不忿。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徐士林乃江南名士,年纪轻轻,已跻身江南四大才子之列,学富五车,极其有才。 他的朋友,自然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 杭州,已经是大宋国,又称都城临安。 圣元十国中,大宋不以武力见长,但文事却极其兴盛,读书人不光多,且才学高,文采风/流,冠绝江南。 徐士林身边,一高个秀才倨傲、睥睨杜预道:“士林,这位仁兄是谁?何方人士?我等也好亲近/亲近。” 徐士林正要说出杜预来历身份,又看到杜预使眼神,心中轻叹。 他知道,杜预在书山学海中,得罪了琅琊王家和金陵贾府,逃到大宋暂避风头,实在不宜宣扬身份。 杜预也叮嘱过,让徐士林无论如何替自己保密身份。 徐士林只好含糊道:“这位仁兄···” 杜预接过话茬,笑道:“鄙人姓杜,名杜周。祖上京兆杜氏,乃是大唐名门之后,但传到我这一代家道中落,不得不南渡大宋,前来寻觅机会,一试科举取功名。与士林兄邂逅一见如故,眼下暂无处落脚。以后还请各位兄弟多多照应。” 听杜预如此一说,徐士林几个朋友哦了一声,一脸不屑,眼中含笑。 他们都将杜预当成了普通的破落户。 如今大争之世,北方战乱频仍,大唐、大汉、大秦、蒙元都是军事强国,征战不休,使得大批原本北方的高门大阀为躲避战乱,纷纷南渡江南,史称衣冠南渡。 那高个秀才,放下酒杯讥笑道:“京兆杜氏确实是一代关陇贵族,诗书传家,门第高贵,特别执掌刑律,编纂了大杜律、小杜律等律法。我江南士族,也敬仰的紧。” 他话锋一转,讥讽道:“只可惜,这年头鱼龙混杂,鱼目混珠,是个人便敢自称祖上是某某门阀,连贩履小儿、贩夫走卒,也能冒出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岂不可笑?” 徐士林勃然色变:“士廉兄,杜兄乃是我请来的客人,助我救母,你岂可如此失礼?” 高个秀才傲然道:“士林兄,你是谦谦君子,哪里懂世情险恶、人心复杂?这世上沽名钓誉之徒,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何况···” 他自矜功伐,冷笑道:“不就是你母亲被金山寺主持法海,扣押在雷峰塔下吗?难道我们几个,大宋江南名门公子出面,那秃驴还敢不给面子?解决不了你的心事?” 杜预这才明白,徐士林要去金山寺找法海救母,还请来了这些自以为是、趾高气昂的江南才子助拳。 他暗暗好笑,抱拳道:“不知几位尊姓大名?哪里人士?” “鄙人姓赵。” 高个文人傲然拱手,不再言语,仿佛杜预根本无资格让他多说一个字。 “姓赵。” 杜预心中雪亮,难怪这么嚣张跋扈,连金山寺主持法海都敢不放在眼里,原来人家姓赵啊? 大宋皇族,姓赵。 不用说,这位显然是皇裔。 只可惜,皇帝也有三门穷亲戚。 大宋与大唐一样,立国百年,皇族早已开花散叶遍天下。哪怕大宋姓赵的,也跟大唐姓李的、大汉姓刘的一样,有的家族依旧显赫,有的早已烂大街。 君不见某个自称皇叔的,还不是沦为卖草鞋的? 一旁,一个秀才傲然对杜预道:“这是咱大宋当今官家,不出五服、名列皇族族谱的外甥赵仁公子。之前你多有失礼,不知者不罪,但现在起就要小心了。”33qxs.m 杜预恍然大悟,心中却在偷笑。 不出五服? 表示血缘关系亲近? 五服,最早指的是以血缘亲疏为差等的五种孝服: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穿这五种孝服后,孝期从3年到3个月不等。 而演变到圣元十国,可指代与某人亲缘关系远近——以己身为基准的上下九代人。往上、下各数五代人,加上同辈的九种人。服次不同,亲疏有别,五服内皆为一家人。出五服不再服孝,血缘上称为“近门”、“族人”。 而即使是五服,其实也很远,最远能追到再堂兄弟。 这位“皇亲国戚”的赵仁公子,只怕也顶多是当今大宋官家赵构的堂堂堂外甥。 杜预笑了笑,脸上却很是恭敬:“久仰大名。” 赵仁对杜预的态度,很是满意,拍了拍一脸无奈的徐士林:“士林啊,你只管放心。什么人都不用,只要我亲自去一趟金山寺,谅那秃驴法海也不敢不给本公子面子。” 他大笑而起:“走,我们这就去替士林兄,讨回公道!” “好!” 几个秀才都长笑而起,意气风发,蜂拥下楼。 在他们眼里,什么金山寺法海,比起赵仁的皇族权势,都不值一提。 徐士林无奈对杜预道:“杜兄,实在对不住,让你受委屈了。” 杜预笑了笑:“哪里话?只要能救出你母亲,我能不出面最好。这赵仁公子大包大揽,我求之不得。” 徐士林苦笑道:“但愿能行。” 一行人下楼,赵仁鲜衣怒马,光鲜亮丽,左牵黄,右擎苍,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大袖一挥:“走!金山寺!” 他打马而行,大笑而去。 他在城中飞扬跋扈、横冲直撞,撞翻了不知多少摊位,吓哭了不少女子小孩,毫无节制。 身后几十个富家子弟,都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旋风般出城而去。 杜预和徐士林,跟在后面。 不出一个时辰,一行人已然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寺院之下。 杜预眉头皱起。 好一座气势宏伟的金山寺! 此山寺雄踞在杭州城西金山之上,远远望去,只见层层叠叠的庙宇依山而筑,把雄伟的山体裹了个严严实实,形成了名不虚传的“寺裹山”! 天王殿、钟楼、鼓楼、大雄宝殿、圆通宝殿、观音殿,、药师殿···· 无边无际铺展开去,形成了一座宏伟壮丽、永无止境的人间佛国。 而每一座寺院、大殿,都雕梁画栋、金粉金漆、金碧辉煌,映衬在灿烂阳光下,金光闪闪,气势宏伟,让人窒息。 金山寺,香火鼎盛,香烟缭绕,来自各国的信徒,络绎不绝,他们虔诚无比,五体投地,致使石板许多地方水磨溜光、凹了下去。 看到如此宏伟的金山寺,徐士林激动起来,身体也微微颤/抖。 杜预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等一定让你母子团聚。” 徐士林感动眼圈一红。 他走上前去,对知客僧道:“烦请通禀一声,徐士林前来拜访法海大师。” 谁知,知客僧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徐公子,我家方丈早就说过了,除非你考中状元,才能与你母亲相见。你如今没有功名在身,别来烦扰我家方丈。” 想必徐士林平时总来拜山,法海都拒绝不见,知客僧干脆通禀也懒得通禀了。 徐士林眼圈一红:“恳请大师大发慈悲,放我母亲出塔吧。” “去去去!” 知客僧面若寒霜,鼻孔冷哼一声:“公子乃是半人半妖之体,休要胡搅蛮缠,否则休怪我金山寺护法和尚无情,将你也抓起来!” 一众香客,诧异看过来,不明白为何这眉清目秀读书人会苦苦相求?知客僧又为何如此高高在上、蛮不讲理? 赵仁看火候差不多了,冷哼一声,走了出来:“知客僧!好个金山寺的和尚,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客僧上下打量一下赵仁,眼中却闪过一丝傲然、讥讽:“贫僧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 “呦呵?” 赵仁在大宋横行霸道惯了,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哪有被人欺凌的?立即横眉冷笑道:“我大宋,哪里有尔等这般嚣张的秃驴?连本公子驾到,你都不认识,也敢大放厥词?” 第462章 装逼被雷劈的赵仁! 赵仁正摇头晃脑,板起脸教训知客僧,周围香客中有人认出来:“这位是···赵仁公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当今官家的外甥!”彡彡訁凊 人群炸了。 “当今外甥?” “皇亲国戚?” “难怪姓赵。” “这等皇室公子,一般寺庙可招惹不起。” 赵仁听得更加得意,摇头晃脑,自矜功伐。 他身边一个读书人,大声叫道:“既然知道赵仁公子亲自前来,这金山寺方丈还不速速出迎?” 后面跟随的狗腿子,一叠声叫起来:“是啊。你这金山寺,好大架子。” “好生不懂事,还想在我大宋开下去吗?” “得罪了赵仁公子,分分钟让你寺院关门。” “知客僧不懂事,难道方丈也不懂规矩?” 谁知,任凭他们喊破嗓子,金山寺古柏参天、树木葱郁、山神大庙,曲径幽深,就是没有人出来搭理他们。 赵仁也觉得面上尴尬,脸色阴沉下来:“这么说,金山寺是铁了心,不给我赵仁面子了?” 知客僧却突然哈哈大笑。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赵仁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知客僧在笑什么? 赵仁脸上更挂不住了,怒道:“王孙贵胄,前来找你金山寺方丈,有何好笑?” 知客僧笑得涕泪横流,许久才停下笑声,一声冷笑,一指山门处挂的一副对联:“你们自己看吧。” 赵仁目光一扫,登时勃然大怒。 那副对联上写着:“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这对联,形容人说话尖酸刻薄,脸皮厚,腹中没有真才实学,却不成想挂在这金山寺的山门前,对前来耀武扬威的赵仁无声羞辱。 “金山寺,好大的口气!” 赵仁气得浑身颤/抖:“我倒要看看,你金山寺有何本事,敢将这等狂妄对联,加在我的头上?” 他一使眼色。 立即有巴结的清客,大踏步上去要摘下那副对联,当场砸了。 知客僧呵呵冷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护法金刚何在?” 只听得一声断喝,从这深山古刹中、寺院佛门里,突然传出了急促钟声。 钟声悠扬、急促,似在示警。 在钟声中,一队肌肉遒劲、赤膊上/身的护法武僧,从两侧偏殿中鱼贯而出,手持齐眉短棍,横眉怒目,冲了上来。 赵仁见势不妙,大叫:“你们要干什么?” 可这些武僧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上来围住那几个清客秀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水火短棍,一通暴锤,打得几个秀才鼻青脸肿、叫苦连天,在地上哭爹喊娘乱滚。 杜预都看呆了。 见过蛮横的和尚,但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 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物理超度。 只听说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想不到秀才遇到佛爷,竟然也有理说不清? 赵仁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个金山寺。这到底是我大宋江山?还是你秃驴的贼窝?我这就报官,来人,去拿我的名刺,叫临安知府来。带着三班衙役,我要搜查这金山寺!看此地是否藏污纳垢?” 赵仁习惯以势压人,走到哪里都这幅德性。 徐士林局促不安,低声道:“赵兄,要小心啊。这些和尚凶得很。” 赵仁怒极反笑,大声叫嚣:“再凶,也在我大宋江山之上吧?难不成此地还是国中之国?我大宋都管不得?” 知客僧冷笑一声,便要发作。 却只听得在宝相庄严的大雄宝殿中,传出一声:“惠景,让他叫人。” 知客僧惠景,立即恭敬双手合十:“谨遵法旨。” 几个秀才被打得满头是包,惨嚎连连,跑到赵仁身边大声哭丧,指指点点。 “反了,这些秃驴都反了。” “公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的虽是我们屁/股,但打得是您的脸啊。” 赵仁:“···” 香客们指指点点,显然觉得金山寺胆大包天,连皇亲国戚都敢当众责打,只怕大难临头。 不一会,一顶轿子飞奔而来,后面跟着数以百计的大宋衙役、捕快。 临安知府黄守正,满头大汗从轿子上下来,从山脚下踩着一千多台阶,急匆匆直奔金山寺,亏得他腆着大肚子,提着官袍、在山路上也跑得健步如飞。 赵仁看到临安知府如此焦急,呵呵一笑,傲然负手而立。 不用说,临安知府这是接到自己的名刺,急匆匆赶来巴结。 他身后秀才们也趾高气昂,神气活现起来。 “金山寺的秃驴们,等死吧。” “小样儿,堂堂王孙还收拾不了你们?” “嚣张啊?再嚣张啊。” “让你们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徐士林看到此地情形,也松了口气,觉得母亲的事情有望了。 他恭敬对赵仁施礼道:“赵小王爷,多亏有您啊。” 赵仁志得意满,哈哈大笑:“放心,徐兄。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了哦。” 徐士林身躯一震,显然请动赵仁、付出代价不菲。 赵仁得意瞥了杜预一眼,淡淡道:“徐兄,我早就跟你说了。拜佛要拜真佛,请仙要请金仙。你在大宋办事,有本王一人足矣。社会上那些来历不明、鱼目混珠之辈,请来也是无用。” 徐士林对杜预露出抱歉神色。 杜预却整好以暇,含笑摇头。 只见黄守正满头大汗,直冲上山门来,大叫:“恕罪,下官来迟也!” 赵仁轻蔑一笑,倨傲道:“黄守正,你确实来的迟了些,但好在本王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只管将这些秃驴···” 他话音未落,却只见黄守正脚步不停,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阵风般径直冲过去··· 赵仁:“····” 众人蒙了:“???” 这是几个意思? 赵仁脸色一沉:“黄守正,你狗眼瞎了?本王在这里!你瞎跑什么?” 只见黄守正头也不回,一个健步冲到了神色傲然的知客僧惠景面前,一个劲作揖:“惠景大师,下官刚刚才知道,有人滋扰贵寺和法海大师,来的迟了。还望大师见谅。” “····” 山寺中,顿时鸦雀无声。 一阵风吹过。 赵仁头上,一只大乌鸦嘎嘎叫着,从头上掠过,不偏不倚还落下一泡鸟屎,砸在他考究的头冠上。 赵仁:“····” 徐士林:“···” 杜预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周围香客却没那么客气,哄堂大笑起来。 惠景冷哼,劈头盖脸训斥黄守正道:“黄知府,不是贫僧挑剔,你这知府是怎么当的?大宋官家又是怎么嘱咐你的?怎么接二连三,总有不长眼的跑到我金山寺滋扰?” 黄守正点头哈腰,犹如哈巴狗道:“是是是,大师训导的是。下官疏忽,下官疏忽了。” 众人瞠目结舌,如同做梦。 黄守正堂堂临安知府,在大宋乃是京兆尹的角色,至少也是正三品的一方大员,却在金山寺区区一个知客僧面前,被训斥地灰头土脸,如同三孙子,只懂点头认错,连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赵仁如坠冰窖,身体僵直。 他很清楚,哪怕自己在黄守正面前,也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他所谓皇亲国戚身份,实在水的可以,只是当今皇室略微有些体面的远房亲戚罢了。 连爵位都没有,传到他爷爷那辈就没了。 他自称本王,严格的说都是僭越。 他也是被气急了,才派人装模作样去请黄守正。实际上,黄守正根本不会来。 他只是以势压人,吓唬吓唬金山寺,装个逼而已。 可他万万没想到,黄守正竟然如此屁颠屁颠,跑来给金山寺站台? 赵仁心中暗暗叫苦,想要转身溜走。 显然,他错估了形势,今天讨不得便宜,一脚踢在铁板上。 但惠景却眼明心亮,冷冷喝道:“哪儿去?” 赵仁脸色尴尬,转过身来:“在下,内急,想要去出恭。” “出恭是吧?” 惠景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冷笑:“赵公子,你不是皇亲国戚?天潢贵胄吗?怎么贫僧好不容易把黄太守请来,你反倒要走?不跟黄太守好好告本寺一状吗?” 赵仁的脸,被无形大巴掌打得啪啪作响,尴尬要死,使劲咳嗽:“这,这···黄大人日理万机,我怎么好以自己一点小事,麻烦他老人家呢?呵呵···算了,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了。” 他转身就脚底抹油,要溜之大吉。 谁知。几个金刚铁塔般武僧,水火齐眉棍交叉,挡在他面前! 走? 根本走不了! 黄守正脸色一沉:“赵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赵仁也不算全然说谎,他确实是皇亲国戚,至少黄守正也认识他。 只是他身份的含金量,黄守正就太清楚了。 赵仁苦着脸:“黄大人,我游历到此,可能与此地和尚发生写冲突,都是误会,误会。” 他已经怂了,之前飞扬跋扈的气势荡然无存。 徐士林眼前一黑。 得。 你赵仁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问题吗? 刚才你还在向我保证,在大宋地界上横着走?没有你搞不定的事? 怎么气势荡然无存? 第463章 益者三友,损者三友! 面对霜打茄子般怂下去的赵仁,黄守正却涯岸自高、面色冷峻,一副包黑子转世、打坐开封府架势,铁面无私断喝道:“好个赵仁!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到处惹是生非。你可知道?这金山寺乃是今上敕造?更是被今上御口亲封为【护国寺】?法海大师被封为护国大师?” “啊?” 赵仁手脚冰凉,手足无措,他真的没听说过! “此事,在朝野内外流传颇广。你却连这事都不知道?” 黄守正冷笑道:“可见,你这皇亲国戚身份,有多大水分?距离真正的贵人,十万八千里!” 知客僧惠景,呵呵冷笑,看赵仁如同一介跳梁小丑。 香客、游客们议论纷纷。 “完了完了。大反转!” “这自称皇亲国戚的赵仁,感情惹不起这寺院?” “呵呵,这金山寺乃是皇上御口亲封的【护国寺】,他这是一脚踢在铁板上了。” “这下乐子大了。” 赵仁惊恐万状,这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何等惹不起的存在? 尴尬了! 看着黄守正阴冷、不善的眼神,赵仁开始颤/抖。 他知道,若不能找出替罪羊,他下一秒就要面对黄守正暴风骤雨的狂怒,搞不好要下大牢。 他太清楚自己的斤两。黄守正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他这无名无实的“皇亲国戚”,也就糊弄一下不知情的老百姓、普通人好使。黄守正作为临安知府,对官场知根知底,肯定是不买他帐的。 他冷汗直流,急中生智,突然一把指向徐士林:“不,不是我,都是他。是他撺掇我来的。各位大师,你们放过我吧。我是误交匪类、误听人言,热心肠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此人妖言惑众让我来的。” “哦?” 黄守正目光不善,转向徐士林:“你?是你在背后挑唆?” 徐士林也没想到,赵仁如此不仁,反手就把自己出卖了。 但他救母心切,挺直腰杆,沉声道:“我的母亲,被金山寺方丈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我是求法海大师将我母亲释/放出来的。” 黄守正冷笑一声:“镇/压?这么说,你母亲不是人?是妖喽?” 他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声音也高了八度。 知客僧惠景淡淡道:“不错。此人乃是人和妖生下的混种儿。他的母亲,是当年水漫金山的罪魁祸首、妖族元凶白蛇。被我师傅施展绝大/法力,镇/压在西湖雷峰塔下。” 听到这个,黄守正看向徐士林眼神,更鄙夷万分:“原来是个不人不妖的孽种!看你读书人打扮,本官还有高看三分,如今知道你是妖族余孽,何敢到金山寺滋事?还不速速退下?” 周围香客、游客听说徐士林是妖族之子、半妖之体,纷纷投来鄙夷、嫌弃、仇恨目光。 “看着人模狗样儿,竟然是妖族的串种!” “不人不妖,还有脸出来?” 有人破口大骂:“娘希匹!妖人还有脸敢闯入金山寺?求你娘?大师降妖除魔,早就该把你娘斩成肉酱啊。” 妖蛮与人族仇恨太深,江南谁家没遭过妖灾?又有哪家没有亲人丧命妖蛮之手? 在万夫所指、万民唾骂中,徐士林身躯微震,目光黯淡,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就要被怒涛吞噬。 赵仁见风使舵,见势不妙,立即墙头草站在对立面,反过来指责徐士林:“你从未说过,你娘是妖物。你竟然骗我?我算是瞎了眼,才会力挺帮你。你个人面兽心的孽畜,披着人皮的妖蛮,我赵仁身为皇亲国戚,岂能与你为伍?” 面对此人如此恶毒的咒骂,徐士林脸色苍白,心灰意冷道:“赵兄,你秋闱没有把握,买通了监考,要让我这外乡人替你入场做枪手、取功名,才主动要救出我娘的。若不想帮忙,你我一拍两散即可,若不想做朋友,割席断义也无妨,为何如此翻脸无情?” 众人议论纷纷。 “啊?秋闱替/考?” “原来如此,赵仁要考功名,又考不上,就找了个不是大宋的外乡人来替/考。如此一来,天衣无缝。” “想不到,表面上冠冕堂皇,肚子里男盗女娼。” “大宋科举,要让大唐秀才替/考,令人不齿。” 被徐士林揭破,赵仁气急败坏,面容狰狞:“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岂用你一个妖人来替/考?黄知府,此人乃妖物,擅闯护国寺,图谋不轨,我将他拿下?” 黄守正瞥了他一眼:“你去吧。将功折罪,算你无罪。” 赵仁谄媚一笑,转过头来翻脸无情:“上!擒拿这妖人徐士林!” 徐士林长叹一声,对杜预道:“杜兄,都是我识人不明,误信匪类,才沦落至此。你于此事无关,速速离开吧。” 徐士林知道,杜预身份敏/感,各方都在搜捕他,若是在临安打草惊蛇,只怕顷刻就会有各路刺客、强者追杀而至,对杜预极其不利。 杜预能感受到徐士林为自己考虑的体贴和善良,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膀:“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徐士林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充满崇敬地仰望杜预。 杜预这句话,出自论语,乃是孔夫子论友——朋友分好与坏,好朋友有三种,坏朋友也有三种。正直的、诚实守信的、能提升你见闻的,就是好朋友,而特别会说话、口蜜腹剑的、夸夸其谈好像无所不知神通广大,有时候还会让人特别崇拜的,便是奸佞损友。 文渊阁的声音,从九霄云外传来:“善哉,言近圣矣。当列本月圣刊。” 周围大宋百姓、士子听到,大为震惊。 “方才,是文渊阁的声音吗?” “文渊阁认为,这徐士林的朋友言论,已经接近圣人标准了?” “还要列圣刊?” “这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当真发人深思啊。” 徐士林感激涕零,一揖到底:“杜兄之言,振聋发聩,我若早听闻益者三友,损者三友的道理,也不至于误交损友,被损友背刺坑害。而杜兄你临危不惧、仗义执言,乃是我的良师益友。” 杜预这番话,却深深惹恼了赵仁! 赵仁心虚啊。 他原本答应徐士林救母,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却弄清了金山寺势力庞大、靠山雄厚后,见风使舵,反过来要对付徐士林,这不是杜预骂的“损者三友”吗? 周围大宋人,已经鄙夷看向他,各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说的就是赵仁啊。” “之前飞扬跋扈,现在卑躬屈膝。” “关键之前还说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现在是翻脸插朋友两刀。” “什么益者三友,损者三友?你妖言惑众!” 赵仁暴跳如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若照这么下去,他赵仁在大宋不就是“国民损友”,迎风臭十里,谁还敢与他交往? 他一指杜预,对黄守正道:“太守,此人来历不明,搞不好是什么潜逃过来的江洋大盗。又与妖人徐士林结交,我看要将他拿下!” 黄守正正要拿人交差,讨好惹不起的金山寺佛爷,淡淡道:“那你还不去?” 赵仁狞笑着,带人直扑杜预:“还不束手就擒?敢骂我是损友?一会把你舌/头割下来!” 徐士林挺身而出,要护住杜预:“杜兄快走。” 杜预却微微一笑,淡淡道:“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此言一出,杜预身上一道浩然正气,轰然冲天。 他背后圣环光芒大作,七彩霞光万丈,将赵仁刺地眼睛发黑,哇哇乱叫。 万里晴空之中,一道才气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冲锋在前,要将杜预拿下的赵仁身上。 赵仁犹如一条随风而逝的破麻袋,被这道正气闪电劈中,高高飞起,轻轻倒在地上,浑身冒烟。 文渊阁的赞叹传来:“此言,善之善也!君子之道,在乎日三省其身。当列本月圣刊。” “亵渎君子者,小人也。对大宋秀才赵仁小惩大诫。” 黄守正、惠景脸色剧变。 谁都看得出来,杜预连续两句“讲道理”的言论,连续赢得了文渊阁的激赏,甚至不惜降下小惩大诫,对冒犯杜预的赵仁实施降维打击··· 这在轻易不干涉俗世事务的文渊阁,极其罕见。 可见,杜预这两句话,分量何其之重? 徐士林满脸崇敬、深深作揖:“杜兄这两句朋友之言,尽善尽美,已近道矣。假以时日,必成圣言。” 杜预文宫文气,大涨三尺! 他自己都诧异:“这白剽论语两句话,效果惊人。看来以后还真要学孔夫子,时不时冒出一句名言来。嗯,都说圣人立言,看起来【论语】的编纂也该提上议事日程。” 杜预过去想过编写论语,以教化万方,但过去文位太低、文名不彰,就算写出论语也没人看、没人听、没人信。 可如今杜预文名达到七丈高,至少在大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十国也颇有文名。 写出论语这等鸿篇巨制,便真正走上了至圣先师之路。 第464章 飞扬跋扈的金山寺! 杜预正在沉吟,被文渊阁劈倒的赵仁,摇摇晃晃站起来,满身狼狈,破烂不堪。 “可恶,你这奸细,竟然敢背后偷袭我皇亲贵胄?” 赵仁气急败坏,咆哮向杜预扑来。 被杜预两句论语名言,当众揭穿他的丑态,赵仁狗急跳墙——若不能将杜预搞臭,日后自己背负佞友恶名,还怎么混? 谁知,一个读书人猛然丢来一块石头,大骂:“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而不信!你这奸佞小人,还敢偷袭君子吗?” 周围大宋人也义愤填膺,怒视赵仁,各种臭鸡蛋、烂菜叶暴风骤雨丢过来。 “小人,小人!” “看你人模狗样儿,坏到骨子里。” “天潢贵胄?我呸!你也配?” “太祖皇帝若泉下有知,知道有你这不肖子孙,非气得从棺材爬出来!赏你一通太祖长拳!” “滚,滚!” 所谓万夫所指,不病而亡。 无数臭鸡蛋、烂菜叶、石头,砸的赵仁一伙人再也不敢对付杜预和徐士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结果跑到庙门口,赵仁一脚踩到烂叶子上,一个踉跄,从金山寺山门直接滚了下去! 一千多台阶啊。 他的惨叫声,回荡在金山。 “救命···救命啊···” 赵仁一路滚下山去,当时就口吐白沫、没了声息。 他的狗腿子急忙飞也似抬走,找大夫医治去了。彡彡訁凊 “哈哈哈···” 大宋人哄堂大笑,都觉得解气、活该。 徐士林一脸激动,对杜预长揖到底:“多谢杜兄仗义执言救我。不然我必被损友所害。” 杜预笑了笑:“小事一桩。你的母亲还没救出来,我还不能称得上忠人之事。” 他目光如炬,看向黄守正和惠景,沉声道:“民心就是天心。民心如此,还不能释/放白娘子,让徐士林骨肉团圆吗?” 黄守正冷笑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秀才,我还没审问你来历不明,勾结妖人,你居然敢反问起我来?” 徐士林惭愧低下头。 拥有妖族的血统,是他一辈子的阴影和耻辱。无论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拥有堂堂正正的身份。 杜预淡淡道:“黄知府此言差矣!大错特错!” “什么?” 黄守正眼睛一瞪,冷笑道:“你个区区穷秀才,竟然敢对我评头论足?此人身上,难道不是妖族之血?我说他是孽畜,又有什么不对?” 杜预淡淡道:“血统,岂能决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妖蛮之中,岂无好人?披着人皮、冠冕堂皇,也有的是坏人。” 他一指山下的赵仁。 众人沉默。 赵仁身份高贵,人模狗样儿,但此人豺狼心性,见风使舵,堪称小人中的小人。 徐士林是妖和人生下的孩子,身上有妖族之血,但为人敦厚、谦谦君子。 血统,真的能决定好人坏人吗? 杜预当头棒喝、振聋发聩,令全场陷入沉思。 徐士林热泪盈眶,拱手道:“杜兄,我活了二十年,一直活在别人的白眼和嘲讽中。从没人如此清醒,为我仗义执言,说起人妖善恶论。从今日起,我又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 “哼!” 黄守正还没说话,只听一旁的知客僧惠景冷笑一声,阴森森道:“人,就是人!妖,就是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妖分际,乃是天定!岂容你孺口小儿,巧言乱德,随便乱说?你有何资格,在我金山寺大放厥词?” 他向前一步,气势逼人。 身后的武僧团,也轰然怒喝,怒目金刚,齐刷刷上前威逼杜预。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成群的金山寺武僧威胁下,杜预面临压力成倍增加,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吹动了杜预的青袍头巾,无风自动。脸上,犹如针扎般刺痛。 换成任何秀才,面对如此轰然金刚威胁,都会吓得后退,心胆皆裂。 惠景心中冷笑连连。 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读书人多了,但金山寺是何等地方? 乃是佛门的佛爷! 什么读书人,在他惠景眼中,根本蝼蚁一般,不屑一顾。 曾经也有不少进士、举人,跑到金山寺与法海论道、口若悬河,试图证明读书比学佛更有优势。 可惜,大宋乃至南朝诸国,都非常崇佛。佛门在大宋极其强势,堪称横行霸道。 杜预这区区秀才,根本不放在惠景眼里。 “ru臭未干的小子,还不速速滚下山去?这半妖之子,就扣押在我金山寺,与他白蛇的娘一起关押起来吧。” 惠景态度强硬,连连断喝。 但杜预胆大如斗,谈笑自若,完全不受惠景和武僧威胁,不为所动,淡淡道:“你佛门又不是官府,谁给你权力随便扣押读书人?难道,大宋朝廷已经形同虚设,任由你佛门掌控不成?” 游客们窃窃私语、聒噪起来。 杜预一针见血,指出金山寺过于强势、霸道,在大宋国土上,一群和尚竟然有权随便拿人、扣押,是何道理? 惠景勃然大怒,拍案怒喝道:“小子,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在金山寺亵渎佛门?指责佛爷?你分明是与妖族勾结的奸细,前来妖言惑众,玷污佛门清净之地。来人,还不将此人拿下?” 只听得武僧团齐声怒喝,数十条齐眉短棍,就泰山压顶般向杜预压下来。 哪怕当着临安知府黄守正,这些金山寺和尚也如此嚣张跋扈,根本不通过官府,说拿人就拿人。 而黄守正竟然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仿佛佛门动手打人、拿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他临安府根本不管,也不敢管。 一旁的大宋人,有的诧异,有的叹息,外地游客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这些和尚这么嚣张的?连读书人都说拿就拿?” “你小声点,千万莫让这些和尚听见。” “怎么?我一个游客,不是大宋人,他们也能管我?” “别说在金山寺能管你,就算你在临安城中,但凡说佛门一句坏话,让这些佛爷听见,他们都敢当街打人、杀人。” “啊?” “前些日子,我表哥在酒楼上,看到一个回家的小娘子被佛门和尚骚扰,路见不平说了两句,就被一个金山寺的武僧一拳打在胸/口,回去吐血三升就死了。报官之后,官府根本不敢过问,反说我表哥滋扰佛门,有罪,念在人已死,才没有追究责任。” “这,还有这种事?我大宋国土,怎么沦为佛门和尚肆意横行之地了?” “唉,少说些吧。佛门、道门、魔门在我南朝各国,早已根深蒂固,势力深/入,连皇帝都惹不起。要不金山寺被封为护国寺?法海被封为护国大/法师?” 眼看杜预就要被金山寺镇/压,突然杜预悠然道:“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敬鬼神而远之!” 杜预身上,才气大动! 哪怕是大白天,一道如剑般的才气,刺破苍穹,骤然从天而降,穿透了无数云层,骤然将杜预沐浴在才气之中。 杜预的身上,骤然出现了圣人才有的圣环! 圣环加身,杜预便若圣人般七彩光芒,骤然放射。 在金山寺大雄宝殿之上,杜预光芒大作,直接在佛前显圣! “轰!” 伴随着武僧团的怒吼,数十条齐眉短棍,压在杜预身上要将杜预压/倒在地。这是金山寺武僧们极擅长的套路——以佛爷霹雳手段,压服一切“佛敌”,以彰显佛家金刚降魔威严,令人不敢生出反抗之念。 能在金山寺当武僧,每个都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已有武孔有力,更有佛法佛宝加持,个人实力堪比朝廷武秀才。 数十武僧合力一击,哪怕杜预是武举人,都要被压/倒在地。 惠景嘴角微翘,冷笑连连:“此人为佛敌,合该如此受罚。” 谁知··· 数十齐眉短棍,却压制不住杜预的七彩光芒。 杜预身上才气冲天,光芒闪耀,硬生生格挡住武僧们棍法。 众人都看傻了。 “快看,这秀才身上文气冲天啊。” “似乎有文曲星在护着他。” “飞扬跋扈的佛门,嘿嘿,这下遇到真对手了。” “谁说读书无用?这么多武僧也奈何不得读书人。” 徐士林惊叹道:“杜兄,你学究天人,必成圣人啊。如此才气护体,连金山寺武僧也奈何不得。” 他为了救母,吃过无数金山寺武僧的亏,自然清楚武僧的可怕。 他还有一个小姨,名为小青,修炼到妖王实力,多次来金山寺讨说法,却被武僧团打伤。 可这些武僧,却在杜预面前,硬生生吃瘪! 武僧们一个个金刚怒目,额头青筋暴起,试图将杜预压服,却不能寸进。 杜预看似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却在佛怒金刚前,犹如山岳般屹立不倒。 没有人,能压/倒杜预。 “···” 黄守正都看呆了。 惠景又惊又怒,杜预如此惊才绝艳的表现,还当着这么多香客、游客、观众,无异于大嘴巴抽金山寺的脸。 堂堂金山寺,护国寺,不要面子的? “你们没吃饭啊?还不快把这作乱之人拿下?” 惠景怒喝道。 第465章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武僧团更加卖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谁知,杜预安如泰山,突然断喝一声。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轰! 杜预文气爆发,犹如火山冲天,将压在身上的武僧团,一起炸飞了出去。 武僧们横七竖八,在空中倒飞而起,身不由己乱舞惨叫。 “呀!” “这是什么人?” “这···混蛋!” “此子厉害,乃是佛敌。” 众人看着杜预如同天神下凡,一读书人之力,竟然力战金山寺武僧团,将武僧们震飞出去,各个瞠目结舌。 徐士林和大宋读书人,热血沸腾,大叫:“好!” 惠景面容抽搐,大叫道:“胡言乱语!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敢藐视佛祖,死后要下拔舌地狱!来!” 他断喝一声,念诵佛经法门。 只听得一声声低吼,从山门之后传来。 徐士林脸色大变,急忙拉着杜预道:“杜兄,大事不妙,你快走。” 杜预淡淡道:“怎么?” 徐士林苦笑道:“来不及解释了,总之金山寺有诸多佛门护法神通。一旦启动,法力无边,连我妖王级实力的小姨小青,上次前来讨说法也被打成重伤,险些丧命。你快跑吧。” 徐士林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 小青可不是什么弱者,她带着一大票妖族手下、兄弟,上次大闹金山寺,要救出姐姐白素贞,却连法海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这知客僧惠景启动护法大阵,将小青带的妖族强者直接一波团灭! 如今,杜预挺身而出,为他母亲讨说法,但惠景不分青红皂白,又启动了护山大阵? 杜预若有三长两短,可如何交代? 惠景呵呵冷笑:“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们这些亵渎佛祖的异族佛敌,给佛爷下地狱去吧。” 杜预却淡淡一笑,凝望着远处的山寺。 只见山寺风雨剥蚀的伏魔宝殿中,骤然抖动起来,犹如地震。 从伏魔殿中,骤然站起来四大护法天王。 这四大天王,各个青面獠牙、肌肉丰/满、各持兵器、形象鲜明,千姿百态、乃是佛经中四大金刚。 东方持国天王,持琵琶,护持东胜神洲; 南方增长天王,持剑,护持南赡部洲; 西方广目天王,持蛇或赤龙,护持西牛贺洲; 北方多闻天王,持伞,护持北俱芦洲。 这四大天王,原本是雕像,但在惠景催动佛法、启动护山大阵后,便硬生生活了过来,猛然站起! 连伏魔殿的顶,都被他们活活掀翻。 四大天王,顶天立地,手捻佛珠,佛怒火莲,眼中喷火,向杜预大踏步而来。 每一个天王,都身高十丈,犹如魔神临世,毁天灭地之威。 杜预身边,无数大宋人和游客,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拜在地。 “佛祖息怒!” “佛祖显灵啦。” “这下完了完了,佛祖怒了,派四大天王下凡了。” “佛祖,真灵验啊。人岂能对抗佛?” “哈哈哈···” 惠景仰天狂笑,对杜预傲然道:“你现在知道,闯下多大祸事了吧?我金山寺为何被陛下封为护国寺?可不是那些野外的小寺,我是有真正大师法海坐镇、有佛法无边的护山大阵,还有直通灵山、灵验无比的真身佛宝镇/压气运的。” “尔等后悔,已经晚了!” “既然他是妖,你助纣为虐,你们二人就一起留下,成为四大天王跨下镇/压的牺牲品吧。呵呵,他们每个人都需要血食和献祭,来维持法力。”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你们自找苦吃,也怨不得我佛无情。” “阿弥陀佛。” 惠景高高在上,嘴角冷峭,双手合十,口选佛号。 黄守正看着四大天王轰然而来,对付杜预,却毫无插手之意,反而大拍马屁:“真不愧是护国寺,果然灵验地很啊。如此神通,以后我临安还有何方妖孽敢于觊觎?我这知府,也坐的更安稳。”m.33qxs.m 惠景冷笑道:“好说,好说。” 眼看杜预被四大天王围攻,犹如四个巨人围攻一个蝼蚁,南方增长天王高高抬起脚,脸上闪过一丝残忍之色,就要将杜预活活踩成肉泥,周围百姓齐声发出哀叹。 “完了,完了。这读书人惨了。” “金山寺,原来这么灵验的?” “连四大天王都能活过来?佛祖果然法力无边啊。” “唉,这读书人要讲道理,却赶上了这么横的佛爷,命苦啊。” “读书再多,也比不上佛祖厉害。以后我还是多来上香吧。” 香客们更加畏惧、虔诚,金山寺香火更旺盛。 惠景嘴角翘起,更加灿烂——这正是他不惜牛刀杀鸡、大费周章的原因,借助杜预的人头,来彰显佛祖的威严。增加香火,岂不美哉? 可惜,他万万没想到,杜预根本不惯着佛祖。 他更没有打算,用自己血肉之躯,给佛祖增光添彩。 眼看增长天王的大脚丫,就要如泰山压顶踩下,将自己踩成肉泥,杜预却怡然不惧,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淡淡嘲讽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一股磅礴的才气,从他脚下油然而生,直冲天际。 杜预犹如脚下生根,稳稳站在大地之上! 增长天王眼中一愣,闪过更加狂怒之色,一脚跺下。 却被杜预不动声色,直接以手托天,硬生生抗住了增长天王的踩踏。 增长天王原本以为脚下一踩,这秀才便血肉成泥,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却不知为何,犹如踩在一块石头上,根本动弹不得。 他眉头紧皱,再使劲··· 杜预纹丝不动。 大宋百姓、一片哗然。 人人都看地清清楚楚,哪怕面对四大天王,杜预也坚若磐石,不为所动。 “此人,能力扛四大天王?” “好厉害的读书人。” “他在说什么?好像在作诗的样子。” “一首诗,能扛得住四大天王吗?” 惠景眉头紧皱,脸色抽搐,嘴角气歪了:“可恶,真是可恶!敢负隅顽抗、亵渎佛威,我要踩死你。四大天王,不要客气,一起上!” 四大天王,咆哮着一起向杜预冲去。一个接一个抬起如小山般大脚丫,向杜预狠狠踩了下去。 佛教,在南朝非常繁荣兴盛。 如同道家在大唐兴盛、横行霸道一样,佛家在大宋、大楚、吴越等南朝之地,也盛极一时,势力根深蒂固,实力与日俱增。 第466章 一首神童诗,暴打四天王! 增长天王挥动伞,试图挡住杜预的才气刀笔,避开杜预致命攻击,可惜杜预的笔犹如最锋利的刀,一刀狠狠斩过增长天王的脖子。 增长天王顿时被刀笔寒芒狠狠斩过,身首异处,硕/大威严的头颅从脖子上掉落下去。 轰。 增长天王庞大的身躯,重新化为一座雕像,还是身首异处、头颅乱滚的神像,浑身灰尘簌簌而下,呆立不动。 “增长天王!” 知客僧惠景大惊失色,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弱不禁风的秀才,竟然有本事能击杀增长天王? 虽然这里的增长天王只是天王在人间的一个分身,实力不足本体的万分之一,但它毕竟代表了增长天王,代表了佛门的无上威严。 如今,这读书人却以笔代刀,一刀将增长天王斩杀? 看到很多观众,已然窃窃私语,对金山寺的法力产生了怀疑。 “快杀了他!杀了他!” 惠景声嘶力竭怒吼。 杜预淡淡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大宋民众,纷纷点头。 “确实,读书才是逆天改命的唯一机会。” “一举成名天下知。” “早上还是泥腿子种地的,但只要科举取得功名,晚上就能登上天子的宫殿朝堂,成为朝廷重臣。” “这种现世报,可比佛门的来世报,快太多了,又快又准。” 杜预只是短短几句话,便将大宋人对佛门的崇拜、崇敬,彻底颠覆,表达出“读书才能逆天改命”。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学乃身之宝,儒为席上珍;君看为宰相,必用读书人!” 杜预风轻云淡,一挥长袖。 佛门三大天王,正在疯狂围攻,却冷不防被杜预诗词才气化为的刀剑,一刀接一刀狠狠斩在脖子上! 多闻天王身负重伤、随即化为石头神像,凝固不动。 惠景身躯战栗,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人吗? 这是秀才? 只怕正经的两榜进士,也不可能打败两大天王吧? 杜预小小秀才文位,却一路逆天逆袭,强硬打爆了两大天王? 徐士林在后面,激动地连拍巴掌都忘了:“好,杜兄好厉害。佛门都不是你的对手。” 杜预沉声道:“莫道儒冠误,诗书不负人;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 四大天王最后剩下的两大天王,正在挥剑、琵琶轰击杜预,却被杜预身上冲天而起的才气,震地身体粉碎、碎块簌簌而下。 “不可能!我护山大阵的四大天王,为何敌不过此人的才气?”惠景难以置信道:“护山大阵连妖王的攻击,都能轻易抵御下来。甚至联手斩杀过妖尊,怎么会连杜预这区区攻击都接不下来?” 徐士林见过四大天王的威猛英姿,连小青阿姨都不敢直缨其锋,但在杜预面前却犹如土鸡瓦狗,根本挡不住杜预各种才气的轰杀。 “难道,杜预才气比我更强?他到底有什么奇遇?为何能如此厉害?” 徐士林百思不得其解。 他哪里知道,杜预拥有至圣文骨,无论对手是谁,都能大幅降低对方的威力,提升自己诗词才气品级。 四大天王神通广大,但被强行降低品级后,便威力大降低,甚至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 而杜预却能逆天增长,提升文气神通的力量。 一来一去,哪怕四大天王在金山寺护山大阵中,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也照样被杜预成功斩杀。 杜预喝道:“禹门三/级浪,平地一声雷。一举登科日,双亲未老时;锦衣归故里,端的是男儿!” 这里,讲的是男儿读书,高中状元,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的盛况。 在这首诗词加持下,杜预才气冲天,足以比拟任何佛门的护山大阵。 佛法无边,也难以匹敌在圣元大陆上横扫一切、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诗词才气。 杜预占据了绝对优势,得势不饶人,喝道:“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英雄三百辈,附我步瀛洲。慷慨丈夫志,生当忠孝门;为官须作相,及第必争先。宫殿召绕耸,街衢竞物华;风云今际会,千古帝王家。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万年书!” 杜预诗词一气呵成,将一位读书人从田舍郎,冲/刺到天子堂的全过程,酣畅淋漓体现在这首诗中,引人入胜,让人热血沸腾。 周围大宋人,自然被杜预描绘的蓝图深深吸引,眼中冒着道道异彩,yy着自己读书有成、金榜题名的前景,发出阵阵赞叹声。 “是啊,我该趁着年少去读书啊!” “我来什么金山寺求神拜佛?” “求人不如求己,读书更靠谱。” “穷经皓首,就算考不中状元,至少也能考中秀才,也对家族父母有交代。” “我本来是求剃度出家的,但现在改变主意了!老师,我要读书,我要考功名。” 杜预金山寺一首诗,打败了四大天王,扩散范围极广,深深改变无数大宋人对神佛、读书的态度——人们纷纷认识到,读书才是人间正道,而神佛虚无缥缈,只会耽误终身。 连不少金山寺上香的香客、信徒,都看着被杜预打成残缺神像、断壁残垣的四大天王,陷入了沉思。 “若四大天王真的无敌,怎么会被读书人击败?” “看来,佛法不是万能的。” “我原本要倾家荡产,捐出所有家产,求神佛保佑度过难关的,还是再看一看吧。” “四大天王下凡,却连一个秀才都打不过?” “散了吧。” 惠景看着香客们纷纷下山、散去、金山寺的香火大受影响,火冒三丈,眼中喷火:“好你个巧舌如簧、亵渎佛祖的佛敌,你,你是故意来做乱的?” 杜预整好以暇道:“在下无意与金山寺为敌。刚才是你蛮横无理,非要杀我立威。在下不得已,才略微施展才学。不过金山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如此。” “气煞我也!” 惠景仰天咆哮:“快,启动护寺大阵,务必留下此佛敌!” 几个小沙弥飞奔而去。 不多时,整个金山寺警钟大作,无数僧众四处飞奔,手持戒刀、短棍,甚至还有弓弩,杀气腾腾而来,结阵应敌,将杜预和徐士林团团包围在核心。 “杀!” “杀!” 金山寺和尚戾气很重,各个横眉怒目,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 杜预看着僧众手中的戒刀、长棍、弓弩,淡淡道:“你这金山寺,到底是与世无争的寺院,还是野心勃勃的据点?怎么还有这些战场杀器?莫非想要造/反?” 黄守正也暗暗心惊。 金山寺中至少有数千僧众,更有系统训练、精挑细选的武僧团,还有如此严密、令行禁止的组织体系,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恐怖战力。 他乃是临安知府,负责临安的治安和防御。若近在咫尺的金山寺变起肘腋突然发难,向临安发难,文恬武嬉的大宋朝廷能否作出足够的反应,抵挡佛门的进犯? 惠景对杜预恨之入骨,大叫一声:“别管他挑拨离间,放箭,将此人射杀!” 眼看金山寺僧众就要不顾一切,动武将杜预和徐士林杀死,只听得一声佛号宣扬。 “阿弥陀佛!” 这佛号,犹如洪钟大吕,又极其悠远,令人一听便醍醐灌顶,产生崇敬之感。 善男信女,纷纷跪下,有的信徒激动地热泪盈眶,五体投地。 惠景和僧众们,也双手合十,恭敬道:“法海大师!” “法海大师!” 这四个字,犹如响雷般在杜预耳边炸裂。 杜预眉头一皱。 他刚才故意使用激将法,引/诱嚣张跋扈的惠景,使用僧兵攻击自己二人,从而根本上引/诱金山寺破戒。 金山寺一旦动用刀兵,就违反了佛门戒律,杜预便可堂而皇之宣布金山寺的罪行。 大宋朝廷,也不可能全然熟视无睹。哪怕皇帝赵构再怎么昏庸,也不敢将自己的人头放在一群杀气腾腾、武装到牙齿的武僧戒刀下。大宋朝廷也一定会对金山寺提起戒心,有所警惕。双方关系就会恶化。 但一直在闭关的法海,洞若观火,及时出手,阻止了惠景上当,让杜预盘算落空。 法海的声音,犹如从遥远的西方灵山传来,一层层传到。 一道道山门,次第打开。 杜预这才得窥金山寺全貌。 只见金山寺一道道山门之内,雕梁画栋、简练古朴有别具一格,各种佛塔、寺院造型优美、工艺精美。其中,最高、也是最内核的一处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 那里,显然是法海修行之所、闭关之处。 法海的声音传来:“惠景,你六根未净、凡心未除,才有无明业火三千丈,动辄喊打喊杀,触犯我金山寺戒律。罚你免去知客僧一职,闭门思过一年,下去吧。” 惠景嘴角抽搐,显然极度不服,但法海乃是方丈,在金山寺一言九鼎,根本不容他有所反抗。 他长叹一声,双手合十:“谨遵方丈法旨。” 惠景恭敬退下,满腔怨毒瞪了杜预一眼。 法海淡淡道:“徐施主,还有这位杜施主,本座已经处置了出言不逊、多有冒犯的惠景。想必你们也出了气吧?” 第467章 轮雷峰塔的倒掉! 杜预嘿然一笑。 姜还是老的辣。 法海只是小惩大诫,将惹是生非、把事情闹大的惠景收回,便在场面上立即扭转颓势、重新占据主动。 我都把得罪你们的知客僧撤走,若你们还坚持,便是胡搅蛮缠,我出手对付你们,便顺理成章。 这是法海的套路。 “今日,我与士林兄弟前来金山寺,却不是为了闯山门、搅乱修行清净之地。” 杜预沉声道:“我们只想恳请法海大师,释/放出士林兄的母亲,让他骨肉团圆、共享天伦。想必以法海大师大仁大量,这等小小请求不会驳回吧?” 法海的声音,淡淡传来:“你们的来意,本座早已知晓。可惜,白素贞乃是一条蛇精,还是修炼千年、妖王修为的蛇精。她变化成美女模样,在西湖上勾/引了徐士林的父亲许仙,被我揭破真相后,又恼羞成怒,以妖力水淹金山,触犯了天条。本座乃是奉天道旨意,将她收押在雷峰塔下。” 大宋人听到这事情原委,纷纷点头,表示法海站理。 “原来如此。” “千年蛇妖,是该镇/压。” “哦,对了,当年确实有洪水进犯金山寺。我还以为是天灾,想不到是蛇妖施法。” “唉,如果触犯天条,这也无可奈何。” 法海不愧是能言善辩的金山寺方丈,区区几句话,便堂堂正正占据天理,将杜预为白素贞、徐士林求情的话,都牢牢堵住。 杜预若是轻举妄动,便是“逆天而行”,不占道理。 徐士林紧皱眉头,想不到法海还是这么难以对付。 连他这亲儿子除了苦苦哀求,也想不出更好办法,让法海网开一面。 杜预却摇摇头:“法海大师,要我说,这就是你的错!” “哦?” 法海的声音为之一滞,冷冷道:“这等论调,本座还是第一次听到。愿闻其详。” 杜预笑了笑:“白素贞虽是妖,却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义妖”。她千年之前,被徐士林的父亲徐仙机缘巧合拯救,一直想要报恩,经过千年苦修,才终于化为人形,在西湖断桥之上,与徐仙重逢、结为夫妻。知恩图报,百年修得同船渡,此乃有情也。” 金山寺游客听了杜预讲述这段引人入胜的爱情故事,纷纷被吸引、不断点头。 徐士林泣不成声。 法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杜预继续道:“之后,白素贞与徐仙伉俪,在杭州开设一家医馆,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杭州百姓无论有钱无钱,他们都古道热肠、医者仁心给与医治,穷苦人家完全不收费用。在座的民众,就有不少受过他们夫妻恩惠的。此乃有义也!” 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白发苍苍老太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流泪,对徐士林磕头道:“原来是恩人之后,请受老婆子一拜。” 她回头对儿子、儿媳道:“这就是我说的咱杭州全城救命恩人。你们还不跪拜?” 儿子、儿媳一起跪拜。 全场茫然。 老太太声泪俱下道:“二十年前,我临安城遭遇一场大瘟疫,横扫城内,十室九空,染病者三天之内必全身黑紫暴毙。我全家也染上瘟疫,只能闭目等死。” “天可怜见,竟然有一位美貌如仙、好似九天玄女下凡尘的美娘子,带着一位行医的官人,来到我家,送医送药。他家的药果然神奇,吃了就好了。”彡彡訁凊 “要不是恩公悬壶济世,只怕我临安城二十年前就死绝了,哪有如今的繁华盛世?” “恩人夫妻的名字,就叫徐仙、白素贞。” 全场,一片哗然。 “真的?” “这位老婆婆说得如此恳切,绝不会错。” “我也听老辈人说起过,二十年前,多亏一位姓徐的年轻神医,还有美丽的白娘子不计报酬、治病救人,才保全了我全家一命。我也要拜/谢!” “原来,就是那位白娘子啊。我还记得她啊。没想到被法海镇/压在塔下?” “我奶奶说,就算天下妖物都是坏的,也要记住白娘子是义妖,是好人啊。” 顷刻间,大宋人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感谢徐仙和白娘子救命之恩。 徐士林急忙扶起老婆婆,又感激涕零道:“大家伙快快请起吧。我爹是世代行医,我娘更精通医术。当年赶上瘟疫横行,他们治病救人,不求回报,我娘更是告诫我,此事不许再提。想不到大家都记得。” 那老婆婆眼圈通红道:“白娘子行医行善、救人无数,却想不到被镇/压在这雷峰塔下?法海,你当年也在,怎么不见瘟疫横行你出来救人?” 法海默不作声,嘿然冷笑。 杜预沉声道:“法海,你看到了吧?民心就是天心,民/意就是天意。白娘子积德行善,早已赢得了全杭州,乃至大宋人的衷心爱戴。” 法海默不作声。 杜预摇头道:“徐仙自从爱妻被你抓走,也幡然悔悟,跪求你放过白娘子,但你不为所动,斥责他被妖女迷惑本心。而徐仙自愿在你金山寺出家,为爱妻赎罪,只求减轻罪业,尽早释/放白娘子。这难道不是仁吗?” 他一指一个满脸泪痕的消瘦和尚。 众人顺着杜预手指看过去,这和尚与徐士林六七分相似,一看就是父子。 徐士林哭倒在地:“父亲!” 和尚转过头去,双手合十:“小施主,你莫要认错了人。我不是你父亲许仙,我只是此地的出家人,法号惠崇。” 但他颤/抖的身躯,早已出卖了他激荡的内心。 二十年,他已经在这里佛前,为爱妻苦苦求了二十年。 今日,终于见到了儿子,如何能不哭? 杜预一指徐士林,沉声道:“士林兄还在襁褓,娘亲就被你抓走扣押,父亲也因此出家替爱妻赎罪。他自幼骨肉分离,茕茕孑立,虽有母却形同孤儿,虽有父却无人依靠。” 杭州人看着徐士林,各个被感动,潸然泪下。 徐士林泪如雨下。 从未有人像杜预一般,将他的身世说的如此清楚、感人,将他的委屈、冤屈当众倾诉。 杜预沉声道:“他为了救母,自幼天天去雷峰塔,陪同母亲,更年年来你金山寺下跪,恳求你释/放他娘。每到除夕之夜,他就跪在金山寺山门外。哪怕铁石心肠,二十年过去,也该被感化了吧?这难道不是孝吗?” 他一气呵成道:“各位,徐仙、白娘子、徐士林一家,乃是有情、有义、有仁、有孝之人,如此一家人却被蛮横拆散、骨肉分离,难道不是人间悲剧?难道不该纠正吗?” “在场各位,只要眼不瞎心不瞎,凡有田夫野老,蚕妇村氓,除了几个脑髓有点贵恙之外,可有谁不为白娘娘抱不平,不怪法海太多事的?” 杜预越说越6,索性拿出文豪鲁迅先生的《论雷峰塔的倒掉》,将文抄公进行到底:“和尚本应该只管自己念经。白蛇自迷许仙,许仙自娶妖怪,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呢?他偏要放下经卷,横来招是搬非,大约是怀着嫉妒罢,——那简直是一定的。” “胡说!” 法海终于按捺不住,一声咆哮。 黄守正尖叫道:“好个秀才,你竟然敢,亵渎护国大/法师?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全场,百姓,哄堂大笑。 “是啊,我看这法海,多半是羡慕妒忌恨。” “他自己是和尚,不能婚娶,迎娶美娇娘,自然也看不得别人幸福美满。” “我只怕,法海老和尚囚禁美人,多半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啊,不然他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法海再也坐不住了。 杜预这张嘴,实在太能说了。 如果任由杜预继续编排下去,只怕法海的护国大/法师,都要名声扫地,声名狼藉,搞不好还会整出点不堪入耳的桃色新闻来,将他名声毁于一旦。 他只能暴跳如雷,一跃而起。 轰! 山门次第大开! 从金山寺最高处,一道金色佛光,冲天而起,落在杜预的面前。 一个威严的高僧,白眉白胡,须发怒张,不怒自威。 正是法海! 法海哪怕只是站在那里,渊渟岳峙,两道卧蚕眉下,一双炯炯虎目,放射出刚猛无俦眼神,仿佛要将杜预彻底看穿,连魂魄都要被他眼神洞穿! 法海破关一出,整个金山寺鸦雀无声。 无人,再敢说一个字。 仿佛灵山的护法金刚下凡,压迫感十足。 法海盯着杜预,双手合十道:“祖师度我出红尘,铁树开花始见春。化化轮回重化化,生生转变再生生。欲知有色还无色,须识无形却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这首诗,一共八句话五十六个字,每一个字,都如洪钟大吕,在杜预脑海中炸开,要将他的脑颅彻底炸裂! 杜预脑阔嗡嗡的,每一寸脑子都充斥着法海的真言。 他知道,这必然是法海动了真怒,使用了狮子吼一类佛门功法,对自己造成巨大精神冲击。 杜预踉跄而退,耳鼻中已然被震出道道鲜血,如同两条殷红小蛇,徐徐流淌而出。 七窍流血。 第468章 被黑出翔的法海! 法海这狮子吼功,竟然一首谒子,便将杜预震得七窍流血。 杜预更是感到天旋地转、五内俱焚,仿佛浑身五脏六腑都在与法海的言语同频共振,疯狂震颤,心肝肺等内脏功能,同时大大受损,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杜预心神大震。 周围围观之人,也纷纷被震得头晕目眩,踉跄后退。 有些佛门信徒,已然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祈求佛爷原谅心地不诚之罪。 殊不知,法海却心中也在大震。 他自知自事,方才对杜预编排自己对白娘子图谋不轨、心思不纯,心中怨恨,已全力使出狮吼功,对杜预发动冲击! 按他想的,杜预区区秀才,本该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但杜预却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明明只是秀才文位,被震得连连倒退,却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完全没有暴毙的样子! 法海心中暗暗震惊。 此人,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我倾力一击,还杀不死他? 他能轻易击败妖王实力的白素贞和小青,还将白素贞镇/压在雷峰塔下,实力比妖王更胜一筹,达到翰林/妖尊级恐怖实力。 加上他乃是金山寺主持,相当于佛门在大宋的总护法,手中掌握重磅佛宝,又有金山寺的护山大阵,实力比妖尊更强半筹。 而杜预不过是秀才。 他以翰林之实力,竟然杀不掉一个秀才? 杜预能抵抗法海高三/级文位的狮子吼碾压,全靠至圣文骨的加持。 至圣文骨,一来一去,能抵消法海两层文位,使得法海只比杜预高一层。故而杜预只受伤,没死亡。 法海一击不成,自然不方便再当众对杜预出手,摆出一副世外高人、小惩大诫姿态:“上苍有好生之德。方才不过是小小教训,若你再不忌口德,胡言乱语,诋毁佛门,本座只能铁面无私,灭杀尔等。阿弥陀佛!” 一众愚夫愚妇,自然不知道法海一击杀不死杜预,强行装/逼,只觉得法海身份地位高杜预太多,肯定是手下留情,各种感慨。 “这个秀才,大师不杀之恩,你还不感恩戴德?”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黄守正冷哼道:“小子,法海大师慈悲为怀,否则你早就死了。还不快些跪下谢不杀之恩,然后赶快滚下山去。免得惹恼了大师,下次叫你人头不保。” 杜预擦了擦鼻血,感到头脑依旧嗡嗡的,知道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势。 徐士林担心上来,赶快给杜预疗伤。 他虽然是读书人,但家学渊源,对医术和医书无师自通,擅长各种疗伤、解毒和急救。 “杜兄,我看还是算了吧。这老和尚凶神恶煞,跋扈地紧。不如我们先下山,从长计议。” 徐士林苦口婆心道。 但杜预没打算,就此罢手。 越是挫折越向前。 杜预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有他的倔强,有他的脾气。 他摆摆手,飞快背诵《轮雷峰塔的倒掉》:“听说,后来玉皇大帝也就怪法海多事,以至荼毒生灵,想要拿办他了。他逃来逃去,终于逃在蟹壳里避祸,不敢再出来,到现在还如此···” 法海:“???” 气煞我也! 这混蛋小子,竟然编排我法海躲在蟹壳里? 杜预笑了笑,沉声道:“秋高稻熟时节,吴越间所多的是螃蟹,煮到通红之后,无论取那一只,揭开背壳来,里面就有黄,有膏;倘是雌的,就有石榴子一般鲜红的子。先将这些吃完,即一定露出一个圆锥形的薄膜,再用小刀小心地沿着锥底切下,取出,翻转,使里面向外,只要不破,便变成一个罗汉模样的东西,有头脸,身子,是坐着的,我们那里的小孩子都称他“蟹和尚”,就是躲在里面避难的法海···” “哈哈哈···” 在场之人,都绷不住了,哄堂大笑。 关键是,杜预这篇鲁迅的【论雷峰塔的倒掉】,竟然也得到了文渊阁的认可,声震九重。 江南之地,临安之州,处处能听到杜预背诵【论雷峰塔的倒掉】,这篇著名黑法海的文章。 江南百姓,人人瞠目结舌听着,纷纷去找螃蟹试验。 “哈哈哈··真的吗?” “法海钻入蟹壳中?变成蟹和尚?” “快去抓一只螃蟹看看?” “真的呀?在螃蟹壳里,还真的有一个罗汉模样东西。” “酷似法海!” “不能说酷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法海蛮横至极,拆散人家,也有今日啊?” 听着民间议论纷纷,法海气得眼睛发绿。 他神通广大,佛法精深,自然能听到民间对自己的议论,何等越来越过分、直接。 而金山寺上空的气运,也随着杜预大声背诵【论雷峰塔的倒掉】,而渐渐黯淡、消散。 这可事关佛门在大宋的气运! 自己被杜预黑出翔来,佛门名声大大受损,自然影响大宋百姓对佛门的观感,更影响佛门的气运。 “混账,混账小子。你竟然敢亵渎我佛?编排本座?” 法海双目赤红,怒发冲冠,佛怒火莲。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法海并非什么隐忍、良善之辈? 他主政金山寺以来,佛门在大宋发扬光大、香火鼎盛,依靠的便是法海强硬的手段和蛮横的作风。 法海为何要抓白素贞? 还不是为了杀妖立威? 明明白素贞是义妖,法海才不管! 他眼明心亮,白素贞越是义妖,他越是要拿捏! 果然,拿住白素贞、镇/压在雷峰塔下,法海在大宋名声鹊起,不胫而走,步步高升。 那些真正的大奸大恶妖怪,例如东海恶龙恶蛟杀人,法海反而不轻易招惹,他只针对那些容易欺负的好妖、义妖,大肆宣扬,来彰显自己降妖除魔的功绩。 如今,却被杜预踢爆真相,揭发自己抓的白素贞一家,是有情有义、有仁有孝的一家,那自己岂不是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坏人、恶人? “小子!”彡彡訁凊 法海一声断喝,咆哮道:“本座念你是读书人,才一再忍让,若你一意孤行,再敢妖言惑众,休怪我佛法无情,将你镇/压。” 黄守正也趁机表演,勃然大怒道:“你是哪个府的读书人?在此扰乱金山寺,胡言乱语?我要革去你的功名,将你打入大牢。” 第469章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才气纵横,犹如一条才气之龙,在金山寺上空盘旋。 伴随着杜预笔走游蛇,天地灵气都仿佛台风之眼,飞速凝聚而来,万里才气,凝聚倒挂在金山寺的影壁墙上,化为一个个金灿灿的大字。 杜预一笔而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这近乎癫狂的原始的生命力的冲动中,包孕了天地乾坤的才气。 金山寺,光芒大作,但这次不是佛光,而是足以撼天动地的才气独有光芒。 一位年轻俊朗的读书人,正在金山寺山门影壁墙上,挥斥方遒,书写诗句。 “他,这是要干嘛?” 黄守正眉头越皱越紧:“不如,马上动手,将他抓起来!不能让他再写下去。” 他毕竟是读书人,两榜进士,自然能感受到杜预身上与众不同、卓尔不凡、矫矫不群、特立独行,与任何他接触过的读书人都截然不同。 墨守成规、抱残守缺的大宋读书人,根本没有杜预身上这种冲天的自信,发自骨子里的飞扬,与生俱来的诗仙气。 “呵呵,不妨,让他写!” 法海却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看来,杜预才气再高,也不过是读书人。 读书人,能干成什么?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读书人只会吟风弄月、悲春伤秋、满腹牢骚。 杜预诗词写得再好,也是给他金山寺做广告。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不少名山大寺,都必须有名诗点缀,才能更上一层楼。 金山寺虽然在大宋地位崇高,被封为护国寺,但缺少有分量的好诗坐镇,总是缺乏一点韵味。 这也让法海颇为遗憾。 如今,杜预却写出了“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这等名句,岂不是给金山寺锦上添花?让金山寺更加灿烂、声名远播? 在法海眼中,杜预就是一个可笑的文人,他题词只会给自己金山寺增光添彩,却无法伤害自己分毫。 法海捏着拳头,咯嘣作响,呵呵一笑:“我佛慈悲,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总要让人家说话嘛。这点容人之量还没?” “哦。” 既然法海都这么说,黄守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头附和道:“果然不愧是护国大/法师,我等见识浅薄,肚量胸怀更差太多。” 他话音未落,只见杜预停顿一下,回头一笑。 这一下,杜预与法海眼神碰撞、四目相对! 法海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妙。 杜预的眼神,哪里是什么读书人悲愤而无力的眼神? 那分明是嘲讽。 胜券在握、降维打击的嘲讽! 他如坠冰窖,突然有些后悔。 这杜预,自己是否又小觑了? 他低吼一声,正要发作,打断杜预的题词。 杜预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冠绝古今。举笔信手涂抹几下,十几个字落笔如飞,犹如一条腾飞的巨龙即跃然影壁墙上! 入石三分!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第471章 杜预发明浩然正气! 法海狞笑道:“黄口小儿,会几句诗文,便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能只凭诗文,将我佛门打败?本座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佛家慈悲,但也设降魔金刚,佛祖之怒,流血千里!” 杜预一步步被吸向法海,眼看就要落在法海之手。 不难想象,以法海已臻化境横练功夫,杜预被“吸”过去下场何等凄惨? 人群,惊呼起来。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杜预一直站在“理”字上,为朋友两肋插刀,为百万民众请/愿,更一己之力摧毁了临安四百八十寺,极大减轻了百姓的负担。 孰是孰非,百姓心如明镜。 哪怕最为虔诚的信徒,对佛门吮/吸民脂民膏,造成百姓更加贫困,难道就没有怨言? 更别提更多的大宋人,读书明理,更清楚佛门入侵大宋、深/入人间的本质,无非是攫取香火、念力,以助其修行。 君不见人间苦难如此之多,妖蛮横行,也未见佛门佛祖、菩萨亲自下凡统统灭杀? 谁都不愿看到,这仗义执言正直读书人,命丧法海之手。 眼看狞笑的法海,已经到了身后,杜预目光一闪,却负手凝立虚空,大声道:“君子持身,自养浩然正气,虽百邪,难辟也。” 法海愣了一下。 徐士林也愣住了。 浩然正气? 圣元大陆,有这个词吗? 圣元大陆,佛门有佛光,道家有灵气,连妖族都有妖气,但读书人有什么? 除了才气神通,什么气也没有。 杜预乃是第一个提出读书人“浩然正气”这四个字的。 他更斩钉截铁提出,读书人的浩然正气,比任何门派的“功法”“百邪”,都段位更高,都“难辟也”! 轰隆! 杜预“浩然正气”四个字一出口,万里无云的晴空中,竟然平地起炸雷,于无声处听惊雷,炸出万里雷声、道道雷光,响彻天地。 仿佛一道无形环形冲击波一闪而过,天与地焕然一新。 徐士林的眼眶湿润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杜预这句话在圣元大陆是开天辟地! “什么是浩然正气?” 徐士林心中狂喜,又禁不住升腾起一团疑惑。 不光是他,整个大宋读书人都在翘首以盼,期盼着杜预解释,预感这将是开辟鸿蒙以来,读书人一次通天彻地的伟大变革! 杜预淡淡一笑:“虽然不想这么早,但法海你佛门欺人太甚,我也只好提前发布出来。” “好教我辈读书人,也能与你佛门、道家、妖蛮分庭抗礼,更胜一筹。” 杜预沉声道:“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徐士林如闻天籁,又问道:“敢问,何谓浩然正气?” 杜预想了想,微笑道:“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赛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之心,则馁矣。” 徐士林身躯震颤,眼眸放光,跪拜在地:“今后,杜兄便是徐士林的恩师。士林当以师之礼侍奉您。” 杜预环视临安、大宋,又仰天看着若隐若现的文曲星,徐徐道:“浩然之气,最宏大最刚强,用正义去培养它而不用邪恶去伤害它,就可以使它充满天地之间无所不在。浩然之气,与仁义和道德相配合辅助,不这样做,那么浩然正气就会像人得不到食物一样疲软衰竭。” “浩然之气是由正义在内心长期积聚而形成的,不是通过偶然的正义行为来获取它的。皎皎君子,持身如此,不只为修身养性,更为浩然正气存于天地之间。” 轰! 随着杜预将儒家浩然正气之理,第一次宣之于口,宣讲在圣元大陆上,只见空中天花乱坠、祥瑞显世! 祥瑞一出,竟是八种,分别是青龙、凤凰、麒麟、玄鸟、白虎、玄龟、朱雀、白象! 八兽献瑞,分作两班,龙凤翻飞、玄武献寿、朱雀歌舞、白象跪地···· 更有天花乱坠,异香扑鼻,天籁之音,徐徐奏响。 更有玉笋、璎珞、锦羁、彤墀等诸多异宝,降临在杜预面前。 文渊阁轰然雷动,出现在虚空之上。 文渊阁上,竟然飞出了一个亚圣! 荀圣! 荀圣面色惊异,震惊地看着杜预。 “方才,有人立言惊天,说出浩然正气之言,可是你说的?” 杜预肃然而立,诚恳道:“小子无知之言,不想惊动圣人。” 荀圣满脸惊奇、老怀欣慰:“想我列圣,整日冥思苦想,只想找到一种能与佛光、灵气、妖气、魔气对抗的读书人之理论,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却被你这小小秀才、神奇小子,一再立功立德立言,发现浩然正气?” 他仰头看天,看着诸多祥瑞现世,感慨万千:“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圣道后继有人,我等老头子,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杜预莞尔一笑。 这可是他所在时空,堂堂亚圣孟子说的话。 浩然正气,乃是儒家学说的核心要义。 只是在这没有孔孟的时空,读书人哪怕再占据优势,诗书才气,没有浩然正气、儒家正统学说,也难以对抗佛门、道家、法家、妖蛮、魔门等强大的异族。 杜预不过文抄公,但这“浩然正气”的理论却石破天惊,震惊整个世界。 法海看到荀圣,愣了一下,但还是不甘心,一咬牙向杜预扑来。 杜预,毁了佛门在临安四百八十寺院,他法海岂能善罢甘休? “你毁我佛门寺院,罪该万死,还不伏诛?” 法海挥动降魔杵,劈头一击,雷霆万钧,要将杜预打成肉泥。 荀圣目光一闪,微微皱眉。 当着他的面,竟然杀杜预? 这法海、佛门真是太狂了。 荀圣正要出手相助,没想到杜预却沉声道:“无需圣人动手,学生能料理了他!” 荀子微微一笑。 法海勃然大怒。 众人呆若木鸡。 杜预这是疯了吧? 竟然大言不惭,当着圣人的面,说什么他能对付法海? 法海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人家毕竟金山寺方丈,相当于堂堂的翰林! 你一个秀才怎么能与翰林相提并论? 法海咆哮如龙,迅疾而来,一挥降魔杵向杜预轰击而至! “小子,超度你!” 杜预淡淡道:“承乾坤之正气,立天地之威仪,自是成竹于胸,所行风雨无惧。” 他每说一个字,便有一股浩然正气,直冲天际、飞射云霄。 文曲星,动。 天地之间,仿佛多了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 浩然正气不同于道家之气,佛家之光,是一股浩浩荡荡、气势澎/湃、磅礴万千的正气,落在杜预身上形成了一座透明的“防御壁”,稳稳挡住了法海雷霆万钧的狂怒惊天一击。 “怎么可能?” 法海大惊失色,虎目满满难以置信。 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哪怕杜预是两榜进士都要重伤,举人之下必死无疑,杜预一个秀才怎么能挡得住? 他仔细看去,只见杜预说过的承乾坤之正气,立天地之威仪,自是成竹于胸,所行风雨无惧,二十四个字,字字珠玑,重于千钧,化为冲天才气,稳稳挡在法海降魔杵前,使得千钧之力的降魔杵不得寸进!彡彡訁凊 “你,你,这是?” 法海秃头上,满脑门都是冷汗。 他不李姐。 为何杜预只凭一句“浩然正气”,还有一首诗,便可挡住他的雷霆攻击。 杜预一指远处西湖畔的雷峰塔。 雷峰塔,是除了金山寺,临安城中唯一没有倒塌的佛塔。 它傲然屹立在西湖之畔,高达七层,金铜斗拱,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代表了佛门镇/压一切的无尽威严! 雷峰塔镇西湖,锁钱塘,坐断东南形胜之地,聚敛半壁江山的香火愿力,源源不断直冲天际,输向西方灵山之上,佛光笼罩临安城,甚至能辐射到千里之外的东海! 金山寺与雷峰塔,一寺,一塔,表里山河,互为犄角,是佛门在临安最重要的建筑,堪称狠狠钉在大宋都城上一对钉子。 只要这两座寺和塔不倒,佛门在大宋的统治根基,就不会动摇。 但! 杜预却将矛头,直指那座雷峰塔! 他飞速念诵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文曲星降下的浩然正气,在杜预手中,徐徐凝结成一道雷电长矛! 这一击,并不单纯是杜预之功。 甚至不是文曲星之力。 而是江南数百万被迫参加劳役、乐捐贡田、供养寺院的苦逼百姓,生活无依、苦寒未己的百姓,民怨沸腾、怨声载道、冲天怨气凝结而成的雷电长矛。 浩然正气根本,就是民心。 民心,就是天心,民/意,就是天意。 读书人一张嘴厉害,但并非他本人多厉害,而是他代表民/意,敢于仗义执言,敢于质疑不公,敢于与邪恶斗争,为民请/愿! “雷峰塔,倒!” 杜预一击轰击向雷峰塔。 “哈哈哈···” 法海仰天长笑:“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你再怎么立功立德立言,也不过区区一介秀才,竟然妄语狂言什么打倒雷峰塔?岂不笑掉大牙?” 第472章 大战法海,救出白素贞! 他面色一凝,口吐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这六个字脱口而出,立即在空中形成了六道金光,金色咒法之力,护持住雷峰塔,让杜预的才气攻击不能直接打在佛塔上。 雷峰塔上也光芒大作,佛光冲天。 里面供奉的佛宝与佛骨舍利,法力无边,嗡嗡而起,佛光如电,形成一道七宝舍利琉璃塔,护持住雷峰塔。 别说杜预只是秀才,就算他是正牌子进士,也休想伤害雷峰塔分毫。 徐士林目光一黯,暗暗摇头。 “没用的。” “杜兄虽然天纵奇才,在书山学海中创下偌大名声,但这雷峰塔根本是无法摧毁,不可能被打倒的。” “我小青小姨千年修为妖王,已带着无数强大妖族,前来围攻、打过多次。哪一次不是铩羽而归?” “杜预一介秀才,又岂能逆天破塔?” “若他失败,我哪怕舍弃性命,也要救他离开此地。” 徐士林暗暗下定决心。 “轰!” 杜预凝聚的才气长枪,在诗词的加持下,狠狠与法海的“唵嘛呢叭咪吽”真言和雷峰塔护罩撞/击一起。 天雷大火。 正面冲击。 只看地一道人影,杜预被震飞出去。 “哈哈哈···” 法海狂笑:“现在,你知道我佛门厉害了吧?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一跃而起,向杜预杀来。 杜预却不慌不忙,整好以暇,打理好衣服道:“睁大你的狗眼,再仔细瞧瞧?” 法海惊怒转头看去。 只见雷峰塔一看还高高矗立,屹立不动,岿然如山,但仔细一看,却早已千疮百孔,被腐蚀地不成样子。 雷峰塔摇摇欲坠,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要倒塌。 法海又惊又怒:“你,你用了什么法术?为何我的雷峰塔变成这样?” 杜预呵呵一笑。 他用了何等手段? 当然是【烛龙像】的力量。 时光之力,加在雷峰塔上,让雷峰塔一眨眼度过千年、万年时光。 杜预发现,这烛龙像的时光之力,用在人身上作用微乎其微,特别是用在自己身上,几乎没有效果,只能极其轻微改变时间流速。 哪怕是子弹时间,也比烛龙像多些。 但烛龙像也有一件好处——用在无生命的建筑、事物上时间流速可大大调节,超过千万年都行。 雷峰塔,就被杜预一口气加速了千万年。 原本整齐、整洁的塔身,骤然变得斑驳,原本刚刚建筑完成的宝塔,扎眼变得摇摇欲坠,腐朽不堪。 世间,谁能敌得过世间的力量? 没有人。 人敌不过,建筑更是敌不过。 于是,雷峰塔摇摇欲坠,被杜预一招毁灭。 法海勃然大怒,他只防着杜预的浩然正气,哪里想到杜预玩阴招? 浓眉大眼的杜预,竟然嘴里喊着浩然正气,手下却偷偷用了烛龙像这种见不到光的玩意? 改变时光流速的神奇道具,自然不受佛门七宝琉璃的阻挡,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径直作用在塔身。 塔身,干裂,崩解,露出一个大口子。 “好小子,你!” 法海气得嗷嗷直叫。 但后悔已经晚了。 杜预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却骑着大鹏扶摇直上,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就消失不见。 法海正要穷追不舍,突然听到一声不祥的嘎啦声。 雷峰塔,从根基底部裂开了! 这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真正正的裂开了。 雷峰塔已然被杜预加速了千万年,再坚固的佛塔也禁不住如此严酷的时光摧残,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从中间一分为二,顷刻轰然崩塌。 西湖畔,雷峰塔,倒掉了。 金山寺,西湖上,断桥上,游客如织,却都目不转睛、呆呆地看着雷峰塔轰然倒在了杜预手中,一分为二,轰然坍塌。 徐士林震惊! 他嘴巴大张,目光呆滞,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幕,当真在眼前发生。 杜预,真的做到了。 连妖王级小青阿姨,带着无数妖物围攻多次都不能撼动起一根汗毛的雷峰塔,却在杜预的指挥若定、轻描淡写之中,只用了一招就轰然坍塌了? 那自己的母亲?白素贞岂不是也? 徐士林心头一热,飞奔向雷峰塔。 游客们,不少都听说过徐仙和白娘子的传说,更同情救苦救难、急公好义的白娘子,看到传说中镇/压白娘子的雷峰塔轰然倒塌,非但不急,反而拍手叫好。 “混账!可恶!” 法海暴跳如雷,化作一道闪电,杀向雷峰塔:“白素贞,你给我站住!不许出来!否则我让你神魂俱灭!” 他还在漫天威胁,却只听得一声温柔、坚决的声音。 “儿啊!” 一道白色光影,骤然从倒塌的雷峰塔中飞射而出。 白素贞,现世。 这一下,连正在奔走的杜预,都为之眼前一亮。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容貌俊美无双,清丽高雅,一身金光闪闪白衣绸缎,艳美绝伦的面容,明眸善睐,肌肤皓如凝脂,滑/腻似酥。清纯可人,清丽出尘,美若天仙,出水芙蓉,螓首蛾眉,貌美如花,双目之间自有一份俏、美、柔,举止间那份俏丽之韵,当真是个天上人间少有的极其美貌之女子。 白素贞! 她落在地上,紧紧抓住奔来的徐士林。 母子相见,骨肉相连,自然是亲/热无比。 徐士林眼圈一红,噗通给白素贞跪下:“娘啊,儿不孝,今天才得以见到您。” 白素贞将他扶起来:“儿啊,我在塔内,都听到了。你一个叫杜预的朋友将我救了出来?” 法海看到白素贞脱困而出,迁怒杜预,猛虎咆哮,催动紫金钵:“小子,白素贞走脱,你给我留下。” 紫金钵在空中飞速旋转,越来越大,形如小山,倒扣下来。 杜预抬头看去,只剩下黑洞洞的绝望——这紫金钵乃是法海随身的佛宝,只要祭出,便可自由变大,无尽变大,如同其中有一个无尽空间,能将妖物收入其中,将强者镇/压其下。 只要被紫金钵锁定,任凭你是进士还是妖王,统统难逃一劫。 白素贞惊呼道:“快,杜公子快跑。” 她催动妖力修为,一道白色光芒打向紫金钵。 紫金钵在空中下落之势,暂时凝滞,却很快突破了白素贞的妖力阻拦,泰山压顶般向杜预轰击而来。 “这是你自找的。” 法海狰狞道:“你放走了白娘子,我就拉你去坐牢。给我镇/压在紫金钵下,再经历给千万年。看你能否有白素贞的千年修为,还能活到那时候?” 杜预眼看就要被扣在紫金钵下,落得囚禁其中,忍受万古寂寞,直到化为枯骨···· 只见空中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你个法海,当着我的面,要扣押我读书人弟子,问过老夫吗?” 杜预眼前一亮,嘿嘿直笑。 “我就知道··” “只要我能献出【浩然正气说】,引来这尊大神,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嘿嘿嘿···” 眼看压/倒他头上的紫金钵,竟然被一股磅礴无比、概莫能与的力量径直拉起,向天空飞去。 杜预,化险为夷。 荀子出手。 竟然是堂堂荀圣出手,将紫金钵拉走,救下杜预一命。 法海气得发疯,额头青筋暴起,一跃而起,咆哮道:“荀圣!你为何偏袒此人?明明是此人先不宣而战,针对我佛门动手,将我佛门在临安五百寺院一扫而光?又救出了这头千年白蛇,你文渊阁是铁了心,要与我佛门作对不成?” 荀圣哪里会将法海这翰林级存在,放在眼里,大袖一挥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夫只是听到下界有人打斗,有人要杀我文人,便出来看看。那时临安城已经没有佛寺、佛塔了。” “这就叫小辈打架,各凭本事。但一旦惊动长辈,可就不许再打喽。” 荀圣老神在在,说的淡然无比。 杜预偷笑。 看似荀圣出来劝架,实际上拉偏架。 因杜预年轻人不讲武德,搞偷袭,将法海在临安苦心经营的五百佛寺,统统扫光,又使用了烛龙像毁灭了雷峰塔,释/放出法海扣押的白娘子,已经将便宜占光了。 而法海呢? 暴跳如雷,刚要杀杜预泄愤,却被闻讯赶来的荀圣阻止。 你说佛门这亏,吃的大不大? 当然大。 佛门积累无数年的愿力,在这一刻被横扫一空,在临安的根基都要被连根拔起。 偌大临安城,只剩下一座金山寺,孤零零独撑大局。 杜预骑着金鹏,躲在荀圣身后,一脸委屈道:“多谢荀圣老人家救命之恩,不然我第一个被这凶巴巴的法海老和尚灭杀。” 荀圣板起脸训斥道:“你还有脸说?是不是你,写了一首【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将佛门在临安,修建好好的五百所佛寺,给一扫而光啦?” 杜预听着荀子表面上训斥,暗中却充满了“干得好”的坏笑,也微微憋着坏笑。 这就叫既成事实。 杜预一脸无辜:“这个,冤枉啊,荀圣。我哪里知道,佛门建造的寺院佛塔如此不结实?弱不禁风的?我只是写了一首诗,一不小心把佛塔寺院写进去,结果他们就纷纷撑不住,倒塌了,这质量不过关,能全怪我吗?” 第473章 荀圣:干得好! 荀圣险些没绷住,噗嗤一声要笑。 法海横眉怒目:“荀圣,你这是故意包庇他。他掀翻了我佛门多少寺院?罪大恶极,岂是可以轻轻放过的?” 荀圣哦了一声,显得公平合理,训斥杜预道:“你这猢狲,将人家佛门多少寺院毁坏?虽然你是文人写诗,无心之失,但毕竟造成破坏严重,佛门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你还不····道歉?” 这属于典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雷声大雨点小。 杜预不情不愿,对法海说了一声“对不起”。 法海怒发冲冠,连秃头上青筋都一根根跳起来,对荀圣一字一句道:“荀圣,这就是你管教弟子的方法?我佛门损失五百寺院,连雷峰塔都被他干塌了,却只换来一句轻飘飘对不起?我佛门若将你五百座文院毁灭,也说一句对不起,你干嘛?” 荀圣笑眯眯道:“哦?你佛门要毁灭我五百文院?呀呀,这可是了不得、挑起双反战争的大事。你法海一言九鼎,我可记住了。” 法海嘴巴笨,说不过荀圣这老无赖,气得哇哇的叫:“我什么时候说要毁灭你五百文院,我只是打个比方。” 荀圣大惊:“你又说了。第二次!快,将你家菩萨喊出来,老夫亲自与他交涉。为何你佛门要毁灭我五百文院?” 法海怒不可遏:“你别倚老卖老,胡搅蛮缠。我就问你,这小子毁灭我如此之多的佛寺,摧毁了雷峰塔,放走了白素贞,你说该如何惩罚?” 荀子想了想,看向杜预声色俱厉:“你个猢狲,一天不见就闯下大祸。为了惩罚你,本圣决定将你带回文渊阁,面壁思过,读书十年。走。” 他一挥大袖,就要将杜预罩在其中,径直带走。 法海急眼了,挡在荀子面前怒道:“荀圣,你是否将我当傻瓜戏耍?你的弟子毁灭了我佛门如此之大寺院,岂能说走就走?还回去读书十年?此人必须留下性命,为雷峰塔抵命!” “哦?”荀圣似笑非笑道:“你当真?要在我面前,杀我弟子?你觉得老夫会答应吗?” “你不答应也要答应!” 法海发了狠,恶狠狠盯着杜预:“今日,此人必须死。” 荀圣呵呵一笑,大袖一挥:“叫你家菩萨,来与我说话!” 法海被荀圣一挥,径直吹飞了出去! 他不知被吹飞了多少万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荀圣转过头去,一脸无奈对杜预道:“我说你啊,一天不惹是生非,你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这次竟然招惹上来佛门,佛门家大业大,岂是好惹的?这下不光是你,连文渊阁都要承受佛门的怒火。” 杜预听着荀圣的数落,却知道他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气,嘿嘿一笑。 “荀圣,是我一时冲动,我不对。不过您看这临安,区区一座城,竟然修建了足足五百寺院,将这里变成了人间佛国。哪里还有读书人立足之地?哪里还有百姓苟活空间?” “我也是一时激愤,书生意气,在金山寺提了一首诗,谁想到这些佛寺这么不结实?纷纷化成灰了。估计那些方丈、大和尚们没少收回扣,才会搞的这么豆腐渣···” 杜预东拉西扯,说的荀圣一脸苦笑。 荀圣板起脸道:“休要胡说八道。” 他压低声音:“佛门入侵大宋,已然不是一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过你今日干的真漂亮!” 他悄悄竖起大拇指。 杜预呵呵一笑,心说早知道如此。 读书人与和尚道士,天然就是一对仇家啊。 荀圣,难道希望看到佛门入侵圣元大陆,吸/吮民脂民膏,将此地变成人间佛国? 那读书人生存土壤何在? 杜预今日“闯了祸”,一己之力将临安的五百佛塔推倒,又摧毁了雷峰塔,其实非常符合文渊阁的利益。 荀圣只是表面上训斥,实际上非常欣赏。 最好天下多几个杜预这样的愣头青,天天摧毁佛塔,将佛门势力赶出大宋才好。 但表面上,还要做功夫。 “既然知道你闯了祸,那就好。还不快走?” 杜预被荀圣一挥大袖,直接飘向了空中的文渊阁。 说是惩罚关入文渊阁,实际就是纵容杜预逃逸。 保护杜预,不给佛门追杀的机会。 佛门再猖狂,也不敢杀到文渊阁去追杀杜预。 杜预越飞越高,低头俯瞰着地面。 白素贞拉着儿子徐士林,已然感激涕零,盈盈下拜。 她面莹如玉,双瞳剪水,笑意盈盈,不单艳丽多姿,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时而又显出一派温柔美丽。娇羞时,脸上晕红流霞,顾盼生姿,登现喜色,有如鲜花初绽,娇美无限,好似天人。 杜预被荀圣拉入文渊阁中,马上被拉去询问:“好好说说,浩然正气到底怎么回事?” 杜预心中一动。 浩然正气,乃是儒家学说的核心要义。 以文天祥的【正气歌】为学说核心。 当然,杜预觉得还不是抛出这【正气歌】的时候。 哪怕在文渊阁中,杜预也深知这里的水很深,自己实力不济,唯恐把握不住。 他将之前孟子对公孙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算是应付过去。 荀子带着司马相如、祖冲之等半圣,认真聆听,唯恐错过杜预说的任何一个重要细节。 因作为列圣,他们本能感觉杜预发现的【浩然正气】这个概念,对读书人和文渊阁极其有用。 圣元大陆,人族式微,哪怕世间有才气,读书人也渐渐应付不来妖族、佛门、道家的强势进攻。 因归根结底,读书人在圣元大陆能使用的文气,等级不够。 普通的文气,虽然能文能杀人、诗能破军,能支撑读书人征战十国、应付妖王以下的妖物,但遇到真正妖尊以上强者,普通文气根本不够看。 这就好比普通刀剑,能应付一般妖物,但要对付真正的大妖,唯有淬炼等级更高的神兵利器! 人类军队装备武器,也从石头、青铜到铁器、再到百炼钢,一步步进化,越来越锋利,才能对付越发强大的妖蛮。 可如今,列圣日益感受到力不从心。 哪怕是同等位阶的他们,对付妖蛮也只能使用普通才气,诗词威力远不如妖蛮的妖力,更在速度上吃亏不小。 第474章 登徒子!好大口气! 而每一张圣笺,在关键时刻都能发挥出惊人的作用。圣笺几乎无处不在,无处不要,连就连文宫奇迹建筑,每次都要十张圣笺。杜预圣笺早就耗尽、只留下最后三张保命用。 这厚厚一本圣笺,如及时雨,来的恰到好处解决杜预燃眉之急。 荀子淡淡道:“你历次佳作列圣刊,文渊阁还未全部兑付奖励,这次索性一并给你。这本不再是圣笺,而是圣笺合订成的【圣本】。” “圣本除圣笺都有提升诗书才气、提升文人威力外,更能【著书立说】!” “【著书立说】,原本是大学士以上文位者,德高望重、学识渊博,才能开启高端能力。一旦你写完了这本圣本,此物便会自动升级为高级文宝,起码是镇国级以上。” “若非你发现了【浩然正气】,为天下读书人找到了一条潜在前进之路,本圣也断然舍不得,将唯一一本圣本转交与你。” “你好自为之。” 杜预这才知道,这圣本连荀圣也只有一本,却赐给了自己。 汗一个。 司马相如艳羡道:“荀圣,圣笺每天产量不过百,圣本每年产量更低,唯有亚圣才能得到。怎么能随便赐予这小子?” 荀圣叹了口气,看向人间的眉宇忧愁更深,仿佛一道深深的鸿/沟。 他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司马相如,心中狠狠一颤。 难道,人族命运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荀圣怎么也找不到破解死局之路? 干脆将宝物留给杜预,让他拥有更大的无限可能? 文渊阁,真的走到这地步了吗? 杜预拿着【圣本】,只顾着狂喜,翻来覆去把玩不已。 “这上百页的圣本,原来是圣人著书立说,立功立德立言的宝物。” “就用他来···” 杜预眼前一亮:“写肉蒲/团!那效果一定很赞!”33qxs.m 如果荀圣知道,自己视若珍宝的圣本,送给寄予厚望的“后浪”杜预,这货却只想拿着圣人圣本写小黄书,不知是否会当场气死。 当然,杜预只是开个玩笑。 这圣本之珍贵,他当然明白。 杜预只是心中一动,从兜里翻出一大票白纸。 这些白纸乃是普通宣纸,但上面此时却才气氤氲、光洁如玉,与圣本上纸张一比,文气效果竟然相差无几。 杜预目光一亮:“我在西塞山一战后,无意发现身上携带的普通宣纸,竟然变成了圣笺。就算不如圣笺那么漂亮,在提升文气、诗词战力效果上,别无二致,这是否说明···” 他眼前一亮:“圣笺,其实是在文脉中浸泡、浸染过的普通纸张?只要能找到文脉,将普通纸丢进去,也能变成圣笺?” 他有些心疼:“早知道,文脉有如此神奇效果,我就多带些宣纸进去,如今我身上只有一百多张宣纸,亏大了。” 若荀圣知道,杜预竟然有办法找到文脉,批量制造圣笺,一定会立刻马上将杜预抓回去,刑讯逼供! 因文脉实在太虚无缥缈,捉摸不定了。 哪怕是文渊阁,也不能准确勘察、测定文脉所在。制造圣笺,只能依靠文渊阁定期接收文曲星之力,在初一十五文曲星光芒最大、才气最强之时,文渊阁全体出动,忙碌整夜,才能制造出个几千张圣笺来。 在人间,制造圣笺完全不可能。 但谁能想到,杜预这逆天的变/态,竟然得到了【千里江山图】,别说批量制造圣笺,连扬州水师都被他一战灭光。 杜预之所以到大宋临安来,因在千里江山图上,此地还有另一处【文脉】! “既然圣本如此珍贵,我索性携带个几百本、不,几千本白书丢进去,不就能批量制造出圣本了?” 杜预眼中异彩连连:“以后,再也不愁没圣笺用。” 他记得,大宋的文脉,在临安附近的富春山。 不得不说,南方的文脉就是多。只是在江南一地,就有足足两条。金陵的西塞山、临安的富春山。 杜预降落下去发现,荀圣考虑周到,投放的位置恰好在临安的闹市区。 周围大街小巷,都是繁荣富庶、富贵风/流之地,招牌节次比邻、商铺琳琅满目,南宋将江南之富庶、繁荣发挥到极致。 杜预这英俊帅气的秀才,走在如此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自然引起诸多少女、小姐的瞩目,暗送秋波,满街红袖招,弄得杜预都害羞一个劲找地方。 低调,咱低调。 杜预还在担心,不知道白娘子和徐士林能否顺利逃出法海之手。 他看向西湖,可惜被高大的楼群挡住。 杜预想了想,找了一家最高的酒楼,直奔最高层。 他坐在酒楼上,眺望着远处西湖。 只见西湖方向,果然妖气冲天,佛光万丈,貌似打得很激烈。 不少酒楼的迁客骚人,也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客官,你吃点什么?” 一个小二颇为礼貌客气,但对杜预跟的很紧,眼神充满警惕和不屑。 显然,杜预打扮很一般,不像是能在这酒楼吃得起饭、消费得起的达官显贵。 杜预哑然失笑,丢过去一锭小银锭:“给我随便来点。你看着点吧。” 小二掂量了一下银子,这才满脸赔笑退下。 杜预坐在临窗位置,远远眺望着白素贞与法海的战斗。 想不到,一旁竟然也有一对读书人,衣冠楚楚,笑着饮酒眺望远处。 看到白素贞被法海带着金山寺武僧围攻,其中一人眼睛一亮,赞叹道:“好个美女!清雅绝俗,清逸如仙,淡雅超群,宛如冰山上冰清玉洁的雪莲花,神情神似仙女胜似仙女,美丽无比,娇美无限,犹似晓露中的鲜花;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如花似玉,花容月貌,好似九天玄女下凡尘。” 杜预听着心里不舒服。 白素贞毕竟是他兄弟徐士林的娘亲。 这一对登徒子,却对人家相貌评头论足,丝毫没顾忌法海正在围攻白娘子,人家美女正在苦苦支撑。 想不到,另一个读书人却也欣赏美女,赞叹道:“想不到我临安也有如此绝色美女。此女姿色比越国的西施,也丝毫不逊色呢。” 杜预听到西施的名字,眉头越发皱起。 西施,他当然听说过,据说是越国国宝级美人。 但越国国力孱弱,被周围吴国、大楚、南宋等虎狼包围,迟早要灭亡。 据说,越王有意将西施送出。 不成想,大宋这两个读书人,如此闲情逸致,到处品评美女,指点江山、好大口气。 第一个读书人一身皂白绸缎,面若冠玉,仪表不凡,只可惜目光阴邪,盯着在空中与法海大战的白素贞芊芊细腰,摇头赞叹道:“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另一人相貌不凡,可惜尖嘴猴腮,擅长阿谀奉承,摇头晃脑吹捧道:“好诗,果然好诗才!” 那皂白读书人又摇头晃脑,对白娘子品头论足道:“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哈哈哈··” 两人臭味相投,轰然大笑,丝毫不顾旁人感受。 此时,一个目光炯炯之人,武秀才打扮,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两位!我大宋靖康之耻犹未雪,先帝和数千妃嫔,还失陷在妖蛮之手。为何如此闲情逸致,还在这里评头论足美女?何况此女为别人之妻,尔等如此公然调侃,岂不失礼?我大宋岂可如此醉生梦死?道德败坏?” 杜预目光一凝。 此人,倒是相貌堂堂,正气凛然,更是目光炯炯,绝非一般平凡之辈。 两个读书人笑声戛然而止,阴冷目光看过来。 尖嘴猴腮之人,轻蔑扫了一眼那武秀才,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的事?我和东家,就喜欢居高临下,坐在酒肆上看美女。再说,国家大事也是尔等能轻易置喙的?谤议朝廷,可是死罪。” 武秀才脸色憋得通红,恨恨道:“唉,想我大宋当日,也曾王师威武,雄霸一时,怎么才过去几十年,就沦落成如此模样?” 杜预看他颇有英雄气概:“这位仁兄,何妨过来一起喝酒?” 武秀才冷哼一声,余怒未消,气哼哼坐在杜预对面。 杜预微微一笑,叫来小二:“再加两坛子上好女儿红。” 女儿红是黄酒,度数不高,但后劲很大,也是江南一带人很偏爱的酒。 杜预杀了那么多强者,搜刮了大量银票。扯出两张丢给小二,小二看客人如此豪爽,屁颠屁颠跑去抱来两坛美酒。 那武秀才定睛一看,眼睛一亮:“好酒。” 好武之人都爱酒,一巴掌拍开了坛子泥封,一股馥郁香气弥漫在酒楼之上,直冲鼻尖。 那武秀才眼前一亮,用力吸了一口,赞叹道:“好酒!” 小二一旁赔笑道:“这位客官有眼光,这是我家掌柜,三十年前亲自埋藏在后堂地下的女儿红。足足埋了三十年,今天才拿出来招待客人。” 杜预与武秀才一人一大碗,对坐饮酒。 远处,白娘子与法海空中大战。 法海却渐渐不支,竟然不是昔日手下败将白娘子的对手。 第475章 相,鼠! 原来,白娘子在雷峰塔中闭关,静心潜修,这二十年没有一天懈怠,功力大涨。 而法海却在这二十年中,天天沉溺在为佛门扩张势力、攻略大宋、加封国师、各种功名利禄之中,修炼也随手放下,并没有刻苦修炼。 更加上方才与杜预一番大战,杜预一首“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一口气摧毁了连同雷峰塔在内的诸多佛寺,将临安的佛门势力涤荡一空,法海心神不定,又被荀圣打了一下,实力只剩下六七成。 一来一去,法海竟然渐渐落入下风。 他恼羞成怒,停住降魔杵叫道:“白娘子!你休要得意,若非那姓杜的秀才帮你,本座怎么可能收拾不了你?你等着,我这就去普陀山,请菩萨派来援军。你还有你那半妖儿子,死定了!” 他转身化作一道金光,直奔海外而去。 普陀山,就在东海不远处,乃是普贤菩萨的道场。 四大菩萨道场,分布在圣元十国,乃是佛门深/入圣元大陆、吸收香火信徒的关键支撑点,也是四个大本营。 因佛道儒法等家,多次因势力范围大打出手,佛门为了表面上避嫌,也轻易不会派高等级菩萨、罗汉入世,以彰显自己不卷入是非、世外清修的形象。 但一旦真正有人威胁到佛门的势力,四大道场也是佛门扎根大陆、随时出兵干涉的大本营。 法海看到临安佛门势力大大受损,索性去找普贤菩萨告状,求更多援军。 只怕假以时日,佛门卷土重来,势力将更加庞大。 白娘子香汗淋漓,落了下来,对徐士林道:“儿啊,我们一家人快走。能跑多远,是多远。” 那清瘦和尚,正是为爱妻赎罪、在金山寺出家的徐仙。 他激动跑了上来,与爱妻、娇儿一家团聚、紧紧相拥。 临安百姓,纷纷欢呼。 “可怜见,有情/人终成眷属。” “骨肉分离二十年,好不容易一家团聚。” “尔等快走吧。法海很快就会带着佛门大军,杀了来。” “就是,快走吧。” 徐士林带着白娘子和徐仙,匆匆忙忙向城外而去。 机缘恰好,他们逃走的方向,竟然就是杜预和武秀才等人饮酒的酒楼所在。 那两位衣着华贵之人,看着远远奔逃而来的白娘子,更是眼睛发直。 皂白绸缎之人,站了起来,眼睛放光,死死盯着一身素白、香汗淋漓的白娘子,摇头晃脑吟诗道:“拾翠归迟,踏青期近,香笺小迭邻姬讯。樱桃花谢已清明,何事绿鬟斜亸、宝钗横。浅黛双弯,柔肠几寸,不堪更惹其他恨。晓窗窥梦有流莺,也觉个侬憔悴、可怜生。” 他嬉皮笑脸,高声道:“这首踏莎美人。清明,赠与白娘子。” 身后之人,谄媚道:“好一首踏莎美人。清明!所谓女要俏,要穿孝。这白娘子一身素白,好似那小寡妇上坟,哭哭啼啼,更是梨花带雨,惹人垂怜啊。” 这是一首很是轻薄、对清明节上坟寡妇的调/戏诗句。 两人在闹市中,公然调/戏白娘子,还十分轻佻、大声呼喊,简直令人羞辱。 白娘子娇靥一红,权作听不见,拉着丈夫和儿子继续奔走。 第476章 邂逅岳飞,某个大人物! 那武秀才这才知道,杜预竟然就是大战法海、救出白娘子之人,哈哈大笑道:“我刚才还在打听,到底谁一口气摧毁了临安五百寺院,将那些不事生产、不务正业、天天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秃驴轰了出去,原来是你啊?” 他也倒满一碗酒,慨然对杜预道:“我也代表受苦受难的大宋百姓,敬你一杯!” 杜预微微一笑,他虽然不知道此人身份,但光是看他豪气冲天的气概,也觉得此人颇为不凡,端起酒杯道:“敢问阁下姓名?” “大宋甲辰科武秀才,姓岳,名飞,字鹏举!” 武秀才豪爽笑道:“今日,我从家乡来临安,准备参加朝廷秋闱,考取功名,精忠报国。” “岳飞?” 杜预眼前一亮,想不到在积贫积弱的南宋竟然碰到了岳飞? 不过看岳飞眼下的打扮,也只是武秀才,还没有取得功名成为大将。 南宋文/强武弱,崇文抑武,乃是国策。要成为领兵作战的大将,必须首先取得功名,成为武举人、武进士,才有资格上阵杀敌。 杜预欣然道:“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痛快痛快,当浮一大白!” 在白娘子、徐仙见证下,杜预、徐士林、岳飞三人对视大笑,酒到杯干,喝了个痛快。 “哈哈哈···” 岳飞胸臆畅快,凭栏而望,看着远处临安城中到处倒塌的佛寺、佛塔还有雷峰塔,大笑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杜兄弟你这首讥讽朝廷的诗,做得好啊。之前老岳我到了临安,看着满城处处高耸的佛塔、金碧辉煌寺院就来气!” 他一脸沉郁道:“我朝积贫积弱,战场上连战连败,士兵发不出饷银,将军贪婪无能,朝廷软弱无力,我朝官家却崇佛佞佛,将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寺院上,求神拜佛,保佑国运。这简直是可笑至极!缘木求鱼!” “结果呢?我朝还是积贫积弱,百姓更加困苦,军队更士气低落,如此以往,国将不国!” “我岳飞虽是武秀才,不擅长文事,但听着杜兄弟你作这首【江南春】,一首诗横扫临安,涤荡佛门,将500座寺院佛塔统统一扫而光,看着城池清爽,也高兴的很啊!” 他举起一大碗酒,又慨然道:“祝愿你我,都能在秋闱中一举高中,将来为国效力,扫荡妖蛮!哈哈哈!” 谁知,此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就凭你刚才说的这些浑话,你什么功名也考不上!” “乡巴佬,还是赶快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吧。” “什么?” 岳飞卧蚕眉一挑,微冷侧目。 杜预和徐士林也看去。 只见那两个登徒子,一脸阴沉,在一旁阴阳怪气。 皂白青年气得浑身发抖,总算是掐人中清醒过来,爬了起来,看向杜预和岳飞目光充满阴郁和恨意。 特别是杜预,一首【相鼠】,诗成鸣州,将他骂的狗血淋头,皂白青年恨之入骨。但可惜不敢再轻易招惹杜预,唯恐杜预一张嘴,再蹦出更多难听的骂人话。 他只能将怒气,宣泄在岳飞身上。 那狗腿子更是见风使舵,脸色阴沉要滴出水来,跳起来大骂岳飞:“你一个区区武秀才,懂个屁啊?竟然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诽谤圣上?当今官家,乃是天下最圣明的千古一帝!若非他高瞻远瞩,引入佛门,这临安早就被妖蛮魔门占据,变成人间地狱。” “千古一帝?” 杜预、岳飞、徐士林都愕然。 周围吃饭的临安百姓,一个个都喷了。 “噗···” “千古一帝,哈哈哈!” “这个···他竟然能说得出口?” “好一个千古一帝,我大宋从纵横中原、称霸圣元的大帝国,在他统治之下,硬生生变成坐断东南、雄踞江东的半壁江山,果然千古一帝啊。” “我家之前富甲一方,在这位千古一帝统治下,如今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临安百姓,无论穷富,都在疯狂吐槽。 但这并不影响狗腿子发挥。 脸皮这东西,根本不需要。 他滔滔不绝,吐沫星子乱飞,吹捧赵构:“穷?穷算什么?穷比死要好得多吧?你们可知道,如今妖蛮多强?东海的妖蛮,连续攻打吴国、越国、东齐,每一次都杀人屠/城,血流千里,那尸体堆积如山,人都被妖蛮掠走回去当干粮了。” 他冷哼道:“而我临安,却拥有五百寺院、佛塔处处,便相当于将临安送给佛门守护。” “佛门势力大啊。” “妖蛮哪里敢进攻临安?” “我临安又靠海,又靠钱塘江,最近十年,都没有什么妖蛮大军入侵,岂不美哉?” 他对皂白公子谄媚道:“这不都是当今官家、圣明过人,带给大宋的福祉吗?” 皂白公子傲然微笑,哪怕是深秋初冬,他也一把扇子摇晃个不停。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我呸!” 就在这一对主仆,吹捧不已的时候,岳飞却耿直的很,站起来一口吐沫吐在地上,冷哼道:“你这朝廷奏对、满嘴马屁的恶心词汇,给我收一收。大宋人,谁不知道?自从朝廷佞佛之后,妖蛮入侵却根本没有收敛。” 他如数家珍,沉痛道:“前几年,刚刚发生五十万妖蛮,大局入侵我朝,一口气攻破了江北数十座城池,大肆屠/杀百姓。我朝百姓遇难百万之多!” “而皇帝呢?” “皇上竟然不战而逃,舍弃了临安,携家带口,整个朝廷向伶仃洋一带奔逃。” “五十万妖蛮大军,在后穷追不舍。” “若非大学士文鹰,一力主战,在伶仃洋不惜舍弃生命,以文气鼓舞士气,召唤舰队力战妖蛮,才终于粉碎了妖蛮灭亡我大宋的企图。” “但文鹰大学士也力战而亡。” “可惜,朝廷非但没有表彰这位救国英雄,反而责怪他主战,引来了妖蛮入侵。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倒打一耙。最后文鹰战死,却连个谥号都没有。” 岳飞一脸悲愤,却没注意到对面皂白青年,早已陡然变色,一脸阴沉下来。 谄媚男人/大喝一声:“放屁!岳飞,你住嘴!” 他一声怒喝,响彻全场,人人震惊,呆呆看着他。 谄媚男子瞟了一眼脸色阴沉皂白青年,怒道:“你身为大宋武秀才,竟敢于公然朝廷作对,替早已盖棺论定、误国罪臣文鹰辩护,说什么他杀退了五十万妖蛮大军。谁不知道,那五十万妖蛮大军,乃是被我英明神武、神机妙算的当今圣上御驾亲征、亲自带兵打退的?你妖言惑众,污蔑圣上,是何居心?” 杜预在一旁冷眼旁观,洞若观火,已明白这两人的身份。 突然,赵仁带着几个小/弟,一脸晦气走了上来。 他扯着嗓子大叫:“小二,快给我上好酒好菜!今天真是晦气!” 一个狗腿子,看中皂白青年所在位置,一屁/股坐下,不耐烦赶人道:“此地我家小爷占了,你们去那边去。” 皂白青年,负手而立,冷笑一声。 狗腿子不耐烦正要打人,赵仁却冷不防一眼看到了这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陛、陛下?” 他一个踉跄,噗通一声,就给这皂白青年跪下了! 狗腿子都愣住了。 皂白青年看到自己身份已然被赵仁叫破,脸上却闪过一丝尽在掌握的得意,轻蔑扫了杜预、岳飞一眼,冷哼一声。 一旁的谄媚男子,厉声喝道:“赵仁!既然知道圣上微服私访在此,怎敢轻易叫破圣踪?该当何罪?” 赵仁吓得浑身筛糠,磕头如到蒜。 他作为皇族远亲远枝,虽然有自吹自擂成分,但确实见过赵构几面,尽管每次都是远远磕头跪拜,总算是也识得圣颜。 这次,他近距离看到,一开始都不敢认。 直到他看清楚谄媚男子,才敢确定此人身份,就是赵构! 当今大宋皇帝,赵构! 因谄媚男子,是赵构身边第一宠臣、大宋宰相秦桧! 赵构与秦桧,可谓焦不离孟、整天形影不离。 赵仁吓得结结巴巴,跪拜道:“小人不知圣人白龙鱼服、微服私访,请陛下恕罪。” 他身边狗腿子也纷纷跪下,口称万岁。 他们这么一跪,整个酒楼顶层,人人都傻眼了。 小二吓得噗通跪下,菜都打翻了。 秦桧得意洋洋,瞟了杜预、岳飞一眼,对楼下大喝:“黄守正,还不上来伺候着?” 黄守正带着御林军和临安府衙役,急忙冲了上来,威风八面护驾在赵构身边。 赵构终于长出一口气! 舒坦了。 之前被杜预怒怼、一首相鼠骂的险些背过气去,满腹怨毒和憋屈,如今都扬眉吐气,变成高高在上。 他整好以暇,坦然坐下,声音淡淡带着无尽恨意道:“尔等,见了朕还不下跪?” 岳飞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在酒楼上喝了酒,发表一番议论,竟然遇到了当今圣上? 偏偏他说的,还是满怀愤懑之言,对朝廷多有不满。 这不是当众打皇上的脸?自己这武秀才,想要考中武举人,哪里还有半点希望? 这一波就给自己的仕途判了死刑。 第477章 大骂昏君,锤爆奸臣! 岳飞满嘴苦涩,无可奈何,跪下磕头道:“不知当今圣上龙驾在此,岳飞多有冲/撞,请陛下重重治罪。” 赵构看都不看岳飞一眼,目光凌厉,落在杜预和徐士林身上。 方才,他看中了白娘子的美色,却被杜预当场奚落狗血淋头。 偏偏又冒出一个岳飞,又将他最恨的文鹰之事扯出来,大骂朝廷昏暗、赏罚不明,忠臣没有好下场,让他这皇帝面上无光。 如今,他终于露出皇帝身份,自然要好好整治杜预和徐士林。 “你是何人?为何不跪?” 赵构冷冷看向徐士林。 谁想,徐士林坦然道:“大唐学子徐士林,拜见大宋皇帝陛下。我乃是大唐之民,不拜外国之君。” 赵构眉头倒竖,冷哼一声。 方今天下,大争之世,十国战乱频仍,确实在外国的读书人无需参拜大宋君主。 旁边秦桧冷笑道:“难怪你跑到我临安来闹/事,大闹金山寺,毁坏雷峰塔,原来是大唐的奸细?来人,还不将他拿下!” 黄守正早就认出杜预和徐士林,趁机道:“皇上,方才这两人到金山寺闹/事,又毁坏了诸多佛塔寺院。我正在追捕这两人,想不到他们跑到皇上/身边滋扰。来人,给我拿下!” 赵构冷哼道:“朕好不容易,才请来了佛门诸多高僧,将在我临安修建诸多佛寺,保佑我临安不被妖蛮、魔族入侵。这两人不体会朕之深意,却大放厥词,说什么给百姓增添负担。毁坏佛寺,挑拨离间我大宋与佛门的关系,将他们抓起来!” 他怨毒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杜预身上,得意阴毒一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杜预看到赵构、秦桧亮明身份,就一直在飞速思考。 如今,求饶肯定没用。 再说,这对昏君奸臣狼狈为奸,也必然不会放过自己、岳飞和徐士林。 为今之计,唯有··· 杜预笑了笑,淡淡道:“我的名字,叫杜预!” “啊?” 全场,震惊。 赵构脸色大变。 秦桧也脸色陡变。 黄守正等人,齐刷刷倒退一步。 连酒楼上下大宋百姓士绅,也纷纷失声惊呼起来。 “你,你就是杜预?” “他是杜预?” “就是书山学海,一路杀到学海彼岸的那个?”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半圣联诗,都惨败在他手中的大唐秀才?” 杜预在书山学海中几件大事,干得太惊人了,连大宋都传遍了。 杜预淡淡道:“不错,正是在下。” 赵构脸色越发阴沉如铁。 杜预在书山学海中,破坏了他多少大事? “这么说,朕派去的盛选怀,还有白鹿书院的刘选文,都是惨死在你手中了?” 赵构目光凛冽,杀意毫不掩饰。 杜预淡淡道:“对头。” 全场,一片哗然。 连岳飞都诧异回头,看向杜预。 杜预在书山学海中一鸣惊人,只凭一己之力,就推着大唐一跃成为十国排行第一名,独领风/骚,轰动大陆。 一个秀才,能改变一国实力排名,何等逆天? 赵构被气得浑身发抖。 他最生气的不是杜预杀了刘选文、盛选怀,破坏了他的大计,更生气杜预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老子说了就说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在下,你能奈我何? “原来是大唐派来的奸细。” 秦桧眼睛冒光,一口咬定:“陛下,这等人还不推出去杀了?更待何时?如此一来,大唐实力受损,我大宋更少了一个日后劲敌。” 赵构点点头,却没有马上下令杀杜预,却阴沉着脸转向岳飞:“你说什么文鹰抗击妖蛮有功?身为武秀才,竟然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你这武秀才不用考了!” 这等于剥夺了岳飞考试资格,让他终身不可能考上武举人。 岳飞面若死灰,绝望闭上眼睛。 他原本自幼立下大志,要精忠报国,母亲更是在他背上亲自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谁想,壮志未酬,只是赴考中在酒楼上发了牢骚,恰好被微服私访皇帝碰见,自己的报国梦就胎死腹中,再无希望。 秦桧随声附和,振振有词:“没错。那五十万妖蛮,本来就是皇上御驾亲征,才打败的。文鹰屡战屡败,乃是祸害社稷罪臣。皇上能不追究他罪责,已经法外开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就是不知道感沐皇恩浩荡。” 杜预冷冷看了秦桧一眼,淡淡道:“当年,伶仃洋一战,到底是谁为大宋立下功劳,自有公论。并非谁官位大,就能信口开河,改变历史的。” 秦桧怒道:“胡说八道!陛下说是御驾亲征,就是御驾亲征,你敢质疑陛下说谎?” 酒楼上,剑拔弩张,人人惊恐。 赵构这人最好面子,谁要是不给他面子,谁就要倒霉。 眼下,杜预却敢于正面直怼? 这不是活腻歪了? 杜预却丝毫不惯着赵构,淡淡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诗成,镇国。 在杜预的才气催动下,这【过伶仃洋】直接诗成镇国,响彻云端,在大宋的每一寸国土上都能看地清清楚楚。 “这首【过伶仃洋】,送给陛下!愿你沽名钓誉,能够千秋万代。” 赵构脸色大变。 因伴随着杜预的诗词吟诵,他的眼前,临安城的天空上,骤然出现了一副波澜壮阔、规模宏大的大场面。 赫然是当日在伶仃洋,文鹰统帅大宋最后的舰队,与五十万妖蛮决战的场面。彡彡訁凊 岳飞热血沸腾,站起来喝道:“好一副战争场面,那不就是文鹰老爷子吗?” 临安人万人空巷,人间万姓,仰头瞻仰。 “原来,这就是伶仃洋之战。” “那是文鹰大学士吗?” “是文老,以武英殿大学士身份亲自督战。” “哪里有皇帝御驾亲征?他在哪?” “根本找不到赵构的身影。” “赵构啊,战争一开始,就狼奔豕突逃到了岸上,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呢。” “这才是历史的真相。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大宋人,人人都看地清清楚楚。 他们对文鹰越发崇敬,孺慕之情,油然而生。 他们对赵构越发鄙夷,各种冷眼,漫天飞舞。 赵构作为皇帝的威望,风评被害。 都是因为杜预这首【过伶仃洋】,替死去的文鹰发声,彻底揭穿了大宋皇帝编造的“御驾亲征”谎言,更揭穿了大宋赵构与秦桧这昏君奸臣组合,狼狈为奸,陷害忠良的黑幕。 真相,大白天下。 “不许看!谁都不许看!” 秦桧暴跳如雷,大骂着命令黄守正:“还不快去,让临安城中百姓,都闭上眼睛,谁都不许看天上。这妖言惑众的幻象,都是假的,骗人的。污蔑我皇帝的。” 黄守正满脸苦涩。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我区区一个太守,拿什么去堵住众生悠悠之口? 让他们闭上眼不许看,他们就不看了吗? 赵构仰头看着,目光阴沉,简直要滴出水来。 “文鹰,原来是文鹰给你撑腰。” 赵构冷笑一声:“他人都死了,还不死心?要朕为他平反?”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朕金口玉言,已经下令文鹰是祸国殃民的罪臣,而御驾亲征、击败妖蛮的是朕。” “让朕改口,承认贪天之功为己有,对朕和朝廷的威望打击太大。朕乃是九五至尊,绝无改口可能。” 赵构眼中透出道道杀意:“我还没跟你算刘选文的帐,你竟然跑来污蔑朕?找死。” 在楼上,杜预当面讥讽:“刘选文?你是说,能变成三头魔君的那个?被魔族附体、试图打开魔君石的那个?他就是你选择的王牌?” 赵构目光一凛。 众人一片哗然。 人人这才知道,刘选文是何方神圣? 他竟然在书山学海,变成了三头魔君? “这···”赵构一时语噻。 他总不能说,自己统统都知道,刘选文就是他派出去的。 如果被杜预揭发,他与魔族的关系,赵构都支撑不住。 杜预步步紧逼,沉声道:“赵构,我正要找你算账。刘选文是魔族附体之人,你知不知道?你为何要授意他,统领你大宋读书人,攻入桃花源,不顾一切解封魔君石?” “魔君石乃是人族封印魔族的圣石,你不顾一切,要得到此物,又是什么道理?” “你,你···” 赵构恼羞成怒,却无言反驳。 一旁秦桧跳脚骂道:“杜预,你不过是大唐一介草民,岂敢如此对我大宋官家、皇帝陛下说话?我就算马上将你砍头,也是理所当然。来人,快来人啊。” 杜预却嘿然一笑,一指旁边白素贞,对赵构道:“皇帝?你可有半点人君样子吗?方才,你不是一指盯着这位白娘子,各种银词艳曲,调/戏的飞起?我骂你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难道冤枉了你?” “你··你!” 第478章 一首题临安邸,昏君气得驾崩! 赵构气得眼前发黑,却知道杜预这首【相鼠】,简直为自己量身定做,自己想要辩驳,却已然难以说的清楚。 杜预嘿然冷笑道:“像你这班穷奢极欲、醉生梦死、无德无才、贪生怕死之徒,也敢妄自在我面前称人君?妖蛮打来,你连抵抗都不抵抗,就魂不附体、丢弃江山社稷和百万百姓,只顾着疯狂奔逃,可谓不仁!” “你!”赵构怒不可遏,自从他当皇帝以来,谁敢像杜预这般当面怒斥、怒骂、作诗、怼脸? 杜预机关枪般继续发挥,突突向赵构骑脸突袭:“还有,你对手下忠心耿耿的大学士文鹰,利用完后就丢弃,人家为了你江山社稷英勇战死,你却贪图他的功劳,将一顶脏帽子给他扣上,让他死不瞑目。你这等皇帝,可谓不义。” “你的父兄,都在靖康之战中被妖蛮俘虏,被带到妖廷中天天受尽折/磨,你的母亲妹妹,也被妖蛮俘虏,带到妖廷中天天凌辱。而你呢?你苟且偷生、南渡长江,建立南宋小朝廷后,却没有一天想要打回江北,收服故土,救回你的父母兄妹。你身为臣子,不想着救出自己的君主,是为不忠!身为儿子,对父母受苦受难却漠然视之,是为不孝!” “你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贪天之功为己有,竟然依靠血统之利,舔/着脸坐在大宋人君之位上,乃是大宋的不幸,更是大宋百姓的灾厄。我骂你是硕鼠,已经太抬举你了!” 如果说杜预诗词才气,能拿到十分,他骂人的功夫,就能拿到十万分! 一通机关枪般突突,骑脸输出,直接把赵构给干蒙了! 赵构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大宋国人、临安百姓,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看着他们不可一世的皇帝赵构,犹如看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 谁能想到,赵构心中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龌龊、不堪? 谁能想到,所谓千古一帝的圣君,竟然干了这么多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 赵构结结巴巴,面若死灰,拼命摆手道:“你们,你们看我干甚?我不是那种人。此人在信口雌黄!你们,谁上去,赶快阻止他啊?” 岳飞深深叹息一声。 他虽然不知道宫廷中的诸多秘闻,但光是看着赵构表情,就知道杜预没有冤枉他,每一句话都戳中他内心深处阴暗。 百姓眼睛,是雪亮的。 看着赵构如此不堪、慌张,人人都心知肚明,摇头叹息。 自己的皇帝,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们意识到,大宋的天,真的塌了。 秦桧暴跳如雷,对黄守正、赵仁吼道:“你们还不上去,将此人抓住?难道任由他继续诽谤君父吗?” 黄守正、赵仁如梦方醒,带着人向杜预低吼扑来。 白素贞娇斥一声,便要催动法术,应战御林军。 但杜预却呵呵一笑,负手而立道:“赵构,我再送你一首诗吧。” “也算我给你这南宋皇帝的一份厚礼。” “希望你能喜欢。” 他一指西湖上宴乐不绝的龙舟,拿出了笔墨,在这酒楼诗板上,悠然题诗:“山外青山楼外楼!” 才气,悠然冲天。 众人默然。 谁都知道,杜预说的是什么意思。 岳飞、百姓们放眼望去:西湖四周,青山绵延,富丽堂皇的楼阁望不见头。 临安城青山重重叠叠、楼台鳞次栉比,更有西湖边轻歌曼舞无休无止,可谓风/流富庶。 大宋不是穷,不贫弱,相反很富有。 但这么富庶的国度,却在妖蛮面前屡战屡败,予取予求,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杜预一指赵构,又一指他垂涎三尺、美丽圣洁的白素贞,嘲讽道:“西湖歌舞几时休?” 湖面游船上的歌舞,到底几时才能停休? 远处青山叠翠,近处楼台重重,西湖的歌舞何时才会停止? 你这昏君,不光歌姬三千,歌舞升平,连偶遇民间的美女也不放过。 看到白素贞白娘子的美色,你也要悄然打主意,起坏心思,可见你平素何等骄奢银逸?何等昏庸无能? “好,好诗啊!” 岳飞情难自禁,猛然站起,大声赞叹道:“真是绝妙好诗!我大宋,太贪图安逸、苟且偷安,哪怕妖蛮入侵,杀害我诸多百姓,掠走了皇帝,灭亡了故国,新朝逃到南方依旧不思进取,偏安一隅!这诗,写的太好了。” 整个西湖,整个临安,乃至整个大宋上空,都在飘荡着杜预这首诗。 大宋百姓,泪流满面。 “呜呜,这是谁在写诗?” “入木三分!” “西湖歌舞几时休?我早就想质问官家,你到底要醉生梦死到几时?” “我大宋,自从被妖蛮攻破古都,衣冠南渡迁到江南,就国力日益衰落。但当权者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天天大宴宾客、宠信佛道,醉生梦死。” “我大宋,真的亡国无日矣。” 靖康元年,五十万妖蛮大军,突然攻陷大宋首都汴梁,掠走了原本大宋皇帝和数千妃嫔,杀死上百万民众。原本大宋皇帝第九子赵构,仓皇逃到江南,在临安即位。 只可惜,赵构也不是什么明主,他只求苟且偏安,不思进取,丝毫不提北伐之事,只大肆歌舞享乐。 杜预这诗,就是针对这黑暗现实而作的,故而能在大宋引起剧烈的反响、民众的感慨。 赵构脸色憋得一阵青一阵紫,猪肝一般,被杜预羞辱地肺都要气炸了。 说到底,他乃是文人。 他写的字,非常漂亮,乃是当世书法大家。 他画的画,如同他爹一般,乃是独领风/骚的大画家。 他做的诗,也独具一格,才气纵横,方才调/戏白素贞的诗就颇为不凡。 只可惜,吃喝玩乐他什么都懂,却唯独不懂如何做皇帝。 他统治之下的大宋,外强中干,在妖蛮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几乎任由妖蛮宰割。百姓受尽苦难,却始终无法看到大宋强盛,对外强硬。 赵仁、黄守正疯狂扑上来,要抓杜预,却被杜预的诗词才气,震动地整个楼都摇摇晃晃,兵丁爪牙们站立不稳,摔地满地滚葫芦。 秦桧声嘶力竭咆哮:“快,抓刺客!此人是大唐派来、行刺皇上的刺客,就地格杀勿论!赏金万两!官升三/级啊。” 杜预冷冷瞟了赵构一眼,大笔一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轰隆! 一声巨响。 整个大宋,都震颤起来。 整个地面,震动如鼓,颤/抖如钟,振聋发聩,令人警醒。 大宋百姓,听得清清楚楚,纷纷涕泪横流。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呜呜呜··我大宋什么时候,能打回北方,还于旧都?夺回汴州啊?” “靖康耻,犹未雪!汴州是我大宋心中永远的痛!” “我大宋也曾辉煌过,雄霸天下,威震十国,却想不到被妖蛮突然攻破都城,至今只剩半壁江山,皇上还在醉生梦死吗?” “听说,皇上看上了一个白娘子,被一个大唐书生鄙视,在作诗怒怼他呢。” “活该!这昏君活该被钉在这诗上,赢得千古骂名!” “他赵构做过什么好事?丢人现眼!” “镇国诗?” 徐士林惊讶抬头道:“杜兄,你竟然作出了一首镇国诗?” 白素贞激动、仰慕道:“诗成镇国?杜预先生果然大才,只是随口一作,便诗成镇国!?” 徐仙都双手合十,赞叹不绝:“此诗无愧镇国,做的实在太好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大宋百姓解气了,大宋皇帝却气炸了! 赵构气得嘴歪眼斜,口吐白沫,噗通倒在地上。 他实在受不了,杜预如此骂了! 于是,中风。 赵构如同离开水的鱼儿,倒在地上气若游丝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他,他竟然骂朕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朕,朕才不是··不是。我,没有!” 文渊阁出现在天空之中。 大学士文鹰出现在虚空中,盯着杜预,惊叹道:“又是你小子?我就知道,凡是诗成镇国以上者,肯定跑不了你。” 杜预微笑,拱手道:“我只做了一首诗,恰好赶上您当值?” 文鹰不屑一顾,瞟了一眼被杜预气倒在地,中风抽搐的赵构,冷笑道:“是吗?你只做了一首诗?怎么把我的千古一帝、大宋明君赵构气成这样?哦,对了,刚才我还听到一首【相鼠】,貌似有人在骂赵构没脸没皮,不如老鼠,是不是你干的?” 杜预不好意思道:“文鹰大学士,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相鼠】确实是我做的,不过我哪里是为骂皇上?那叫···致君尧舜!对,我是看赵构皇帝做的好啊,奔着千古一帝就去了,寻思着明君都有虚心纳谏的传统,我怎么也得提点建议,就给皇帝建议了一下。可能我这人说话有点直,皇帝不是太能接受···” 文鹰哑然失笑,噗嗤一乐道:“你那叫直言犯谏啊?你那叫骂人不带脏字。你看,都把我大宋皇帝赵构气出中风了,你小子还不承认?” “还有这【题临安邸】,分明是将赵构骂成骄奢银逸的千古昏君,皇帝都气得中风,要驾崩了,你还抵赖?” 第479章 诗成骂死昏君!才气可杀奸臣! 杜预转头看着腿脚乱蹬、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的赵构,也是一脸无语:“···我哪想到,皇帝如此不禁骂?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寻思皇帝肚子里怎么也能放下一艘楼船吧?谁想到,两首诗下去,他怎么蹬腿了?” 岳飞、徐士林、白娘子一脸无语。 你那是普普通通两首诗吗? 一首相鼠,把赵构骂成没脸没皮、没羞没臊,老鼠不如。 一首题临安邸,把赵构骂成骄奢银逸、醉生梦死、千古昏君。 赵构但凡有点廉耻,也被你骂的活不下去了。 杜预叹了口气,对大学士文鹰一摊手:“文鹰大学士,你看我一不小心,捅了大篓子,闯下泼天大祸。你老好歹也得帮帮我呀?” 文鹰笑骂:“好你个猢狲,贼精贼精的。知道我与赵构仇深似海,竟然利用我文渊阁当值大学士身份?” 他看了一眼赵构,叹息一声:“虽然我恨之入骨,但毕竟他与我曾是君臣,我就最后再帮他一次吧。” “什么?” 杜预瞠目结舌:“文大学士,你死后,他可是把屎盆子都扣你头上了,这种人你竟然要帮他?” 文鹰眼中闪过一丝浓浓悲哀:“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我等臣子,岂可以自身待遇不公,就不忠不义?” 杜预被气得直翻白眼。 他本以为,文鹰都被这赵构害惨,赵构都快要蹬腿了,文鹰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想到他竟然搞愚忠? 杜预自然不能让文鹰救活赵构,眼中一转,低声道:“文大学士,赵构要搞你小妾啊。” “什么?扑你老母!” 文鹰大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知道的?” 杜预一指徐士林和白素贞,低声道:“我为何与赵构发生冲突,还不是这货贼心不死,要染指我兄弟的娘亲?他连千年蛇妖都不放过,你要是把他救活了,你最新娶的小妾,还不被他给xx一百遍啊一百遍?” 文鹰大学士愤然怒道:“这等桀纣昏君,岂能让他活?” “对啊。”杜预深以为然:“还是顺其自然吧。” 噗! 赵构被【相鼠】和【题临安邸】,一起发作,终于气得喷出一口血雾,便昏迷不醒。 秦桧急眼了,急忙大叫:“抓刺客!快抓刺客。快送皇上回宫,回宫要紧啊。” 黄守正、赵仁又扑了上来,要将杜预拿下。 可惜,杜预早已被文鹰大袖一挥,直接救走了。 一同被救走的,还有岳飞、徐士林等读书人。 至于白素贞和徐仙? 不用担心。 白素贞本就修炼千年,妖术神通,一转身就带着徐仙逃遁消失不见。 只留下南宋一帮昏君奸臣,面面相觑。 一帮奸佞,急忙护送赵构回宫,通知御医赶快医治。 只可惜,杜预的诗词才气,骂人威力太大了。 不光诗可杀人,词可破军,连皇帝也可杀。 赵构还没被抬回皇宫,在半路上已然悲愤坐起,仰天大叫三声:“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随即,猛烈吐血,咳血不止。 血染龙袍。 当天,大宋皇帝赵构,驾崩。 宰相秦桧哭丧着脸对外宣布赵构已经从陛下,变成了大行皇帝,并留下遗诏,因其无子(赵构性无能),传位与侄子、只有十六岁的赵眘。 一门心思要找杜预麻烦的大宋皇帝赵构,卒。 此事传出,震惊天下。 “大宋皇帝,竟然被大唐诗仙杜预给气···没了?” “嗯呐,驾崩了!” “听说杜预写了一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赵构就给活活气死了!” “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呀,杜兄弟,你真是害死我了!” 看着城门口的皇帝驾崩讣告,一旁还有自己三人被通缉的画像,岳飞痛心疾首,埋怨杜预。 杜预哈哈大笑:“怎么?岳兄到底是为大行皇帝赵构感到惋惜,还是为变成通缉犯,无法参加秋闱而顾影自怜啊?” 岳飞垂头丧气:“我自幼时,娘就给我背上刺字,精忠报国。我还没考上武举人,就被你变成通缉犯,你说这可咋整?” 杜预看着通缉令上。 他、岳飞和徐士林,都荣幸名列其上。 罪名都是一样——行刺皇帝。 且,成功了。 大宋官方的通缉令,都大大方方承认——杜预、岳飞和徐士林,使用诗词才气,将大行皇帝赵构活活骂死。 杜预啼笑皆非。 城门口,围拢地里三层外三层,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 “竟然有人能写诗,把皇帝骂死?” “这行刺方式,闻所未闻。” “管他呢,反正赵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昏君一个。死了才好!” “听说,那大唐杜预,一口气做了三首诗。第一首江南春,题写在金山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将临安五百寺院一扫而光,连雷峰塔都倒了。” “哇!这么神奇?” “第二首【相鼠】,将色眯眯调/戏白娘子的赵构,骂成没脸没皮,老鼠不如,不如早点死了。赵构气得吐血三升。” “第三首更绝,【题临安邸】,【暖风吹的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直接将赵构活活骂死。” “太神奇了!这杜预我听说过,乃是大唐士子,读书人,镇国秀才,想不到游历我大宋,三首诗把昏君赵构送走了。哈哈哈!” “虽然是大唐人,杀我大宋皇帝,但我为何总想弹冠相庆?” “对啊,我也想好好喝他两杯,给赵构送行。” “走,喝酒去!” “好!昏君都死了,当浮一大白。” 如果赵构上天有灵,泉下有知,看到自己的臣民听闻自己驾崩(被杜预骂死)的消息后,竟然如此兴高采烈、走入酒肆中喝得昏天黑地、兴尽而归,不知作何感想? 杜预一指满城欢腾鼓舞,甚至大放焰火、鞭炮庆祝的场景,对岳飞笑道:“别担心,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我大唐参加科举。以你的实力,我打包票你可在大唐中举,成为一名武举人。” 岳飞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休想拉我去投效大唐。” 杜预感慨道:“可惜赵构昏君,明明有你这等出色忠臣,却不能知人善任,导致大宋积贫积弱。” “小心!” 徐士林在一旁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杜预抬头一看,脸色一变。 因天空上骤然飞来一队罗汉! 没错,就是飞来的罗汉。 他们凌空飞度、武孔有力、目光炯炯,扫视人群,似乎在逡巡搜索某些人。 杜预三人心中暗暗叫苦。 不用说,这些佛门高僧也是来搜捕自己的。 自从赵构驾崩,法海很快带着佛门高僧杀了回来。 佛门与大宋朝廷联手,在临安掘地三尺、严密搜捕三人。 无论空中、地下、城镇中到处都是搜捕三人的捕快、军队和佛门武僧。 身为宰相的秦桧,如今执掌大权,更是命令黄守正等临安守将,拉网式严密搜索杜预等人,一定要斩下三人人头,献祭给大行皇帝,以祭奠赵构。 多亏了白素贞的法术,三人一次次化险为夷,但始终无法混出城去。 好在临安城人口数百万,占地方圆数百里,可谓十国中顶尖的大城市,三人东躲西/藏,一时半刻还没被发现。 但照这样下去,三人被抓也只是迟早之事。 三人狼狈十分,逃到了一处废弃的佛寺。 说来讽刺,这处佛寺三天前还金碧辉煌、香火鼎盛,却被杜预那首【江南春】给横扫摧毁,变成如今断壁残垣模样。 恰好,佛寺被废弃,僧人都搬了出去,才有三人藏身之所。 夜晚降临,寒意逼人。 三人在倒塌一半的佛堂中,点起火堆,照亮也温暖了身子。 “这样下去,只怕长久不了。” 岳飞满脸忧色,警惕凝视着外面风吹草动。 “佛门高手如林,更有法海这种绝世高手,只怕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岳飞凝重道。 徐士林却笑呵呵,一指杜预:“无妨,我们有一词压两宋的杜兄在。连皇帝都能骂死,寺院都被荡平,还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 杜预苦笑:“士林兄不要取笑。岳飞兄说的在理,我们若不想出办法,只怕今夜过了,也过不了明天。” “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岳飞也满脸忧愁。 杜预却淡淡一笑:“我有一计,可浑水摸鱼。” 岳飞、徐士林眼前一亮。 “愿闻其详。” 杜预沉声道:“如今,临安已经被大宋朝廷,也就是秦桧,联手法海围地水泄不通,光靠我们的力量难以逃出去。不过···” 他眨眨眼,微微笑道:“好在方今大争之世,圣元大陆最不缺的,就是各方势力。” “你的意思?” 岳飞眉头皱紧:“我们该如何?” 杜预沉声道:“若有办法,能逃到富春山,我便有办法能让咱们脱身。” “富春山···” 岳飞、徐士林正在发愁,突然一道光芒闪过。 白素贞现身,惊喜道:“富春山?只要到富春山,您就有办法能救我们?” 这几日,她也与法海等高僧连连过招,但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弱女子又岂能敌得过佛门诸多罗汉金刚,身上也带着不轻伤势,法力消耗也很大。 杜预点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 第480章 南宋朝廷中的魔! 白素贞美眸灼灼:“我有一妹妹,名叫小青。她修炼的道场便在富春山。我可通知她,想办法接应我们过去。只是法海盯得很紧,只怕今夜就能找到我们。” 杜预笑了笑:“放心。我自有办法,能将水搅浑。” 他拿出一件东西。 这东西一出手,便黑漆漆的,简直要将周围所有光芒都聚敛吸收进去。 徐士林好奇道:“这是何物?” 岳飞却脸色凝重,已然察觉出什么:“此物,不祥之物。” 白素贞娇靥大变道:“魔君石?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杜预笑了笑:“这原本是我在书山学海中封印,但又被李林甫带出来,我杀死李林甫后,意外缴获的。” 此物,竟然是在书山学海中被封印的魔君石! 此物乃是死掉的大宋皇帝赵构,处心积虑派人去书山学海搞到,却不成想,阴差阳错还是落在了杜预手中。 杜预拿出魔君石,整个佛寺顿时阴风大作,连篝火都要吹灭。 阴风细细,仿佛魔鬼的隐语,令人毛骨悚然。 里面被封印的108魔君,仿佛也感受到人间的气息,正在疯狂撞/击,试图逃逸。 岳飞豁然而起:“你为何拿出此物?到底要干嘛?” 杜预笑了笑:“此物虽然危险,却是我们手中唯一能脱困的希望。放心,我轻易不会让此物泄露出去,危害人间。” 话这么说,但杜预只要拿出魔君石,光是魔君石上的魔气,已然足够吸引诸多图谋不轨势力蠢/蠢欲/动,前来火中取栗。 一阵魔气,冲天而起。 从极远处,仿佛传来阵阵不祥的鬼哭狼嚎声。 “魔门!” 岳飞脸色大变:“你在吸引魔门中人,向此地赶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杜预淡淡道:“我说过,如今我们唯一的生机,在浑水摸鱼。” “水不浑,如何摸鱼?” “我等也唯有借此机会,才能化险为夷,从此脱身。” 杜预目光炯炯。 徐士林、岳飞、白素贞都点点头。 经历了一次次风波后,杜预已然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他说的话,自然大家会听会信。 (赵构:···) “我们如此这般。” 杜预召集几人密议。 雨,越来越大了。 哪怕在经常下雨的江南,这场大雨也实属罕见。 天地,都被雨幕笼罩,对面都分不清是谁。 终于,从雨幕中徐徐走来一个人。 这人打着油纸伞,穿着蓑衣,脚步沉静,稳健有力。 他徐徐推开了寺院破败的大门,施施然走了进来。 寺院中,篝火已即将熄灭。 杜预还坐在篝火旁,却饶有兴趣道:“你来迟了。” 那人徐徐走到篝火旁,随手一点。 即将熄灭的篝火,竟然熊熊重燃起来,也照亮了此人的脸面。 若岳飞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 因来的人,竟然是他绝对意想不到的。 秦桧。 竟然是秦桧。 他这堂堂的大宋首辅,如今朝廷炙手可热、实际掌控的大权的权臣、奸臣,竟然亲自来到杜预面前! 第481章 魔君石,杜预开大招! “只可惜我魔族唯一弱点,就是太强,导致天妒。生育能力低下,族人数量太少。” “这魔君石中,有我108魔族同类。我一定要将他们放出来。” “可惜,刘选文和盛选怀那两个蠢货,辜负了我的期望,竟然输给了你。” “好在你带出了这魔君石,我魔族志在必得。” 秦桧一脸阴笑,向杜预逼近。 法海却正襟危坐,丝毫不为所动,任由秦桧取回魔君石。 佛门与魔族,应该达成一致,如何瓜分杜预。 杜预叹道:“真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法海老秃驴,你难道不惭愧吗?” 法海板起脸道:“降妖除魔,乃是我辈本分。不过先除掉你,这是我两家达成的一致。” 杜预却突然一把将魔君石,用力向法海丢去! “接住!” 他随即猪突猛进,向法海身边冲去。 法海下意识去接魔君石。 毕竟,魔君石乃是极大诱/惑,哪怕对佛门也是如此。 一念成佛,一念坠魔,佛与魔一线之隔。 此物落在法海手中,对佛门也有极大作用。 眼看法海刚刚拿到魔君石,只听得一声怒喝:“拿来!” 却是秦桧凌空飞度,眨眼间到了法海面前,一把劈手夺过魔君石。 法海后退半步,面色不悦道:“秦施主,你我既然约定好此物归你,杜预归我,难道还信不过本座?” 秦桧也觉得失态,嘿然一笑:“是我心急了。大师,对不住。” 杜预却趁着他们抢夺魔君石,转身就逃。 “跑?跑得掉吗?” 法海对杜预恨之入骨,杜预不光一首诗灭了五百寺院,更摧毁雷峰塔,释/放了白素贞,让他前功尽弃。 他化作一道疾风,追踪杜预。 谁知,背后秦桧却怒吼一声:“可恶!这是假的!” 他疾风般追杀上来,又惊又怒对法海道:“此物,竟然是假的。没有半点魔气反应。” 法海盯着那魔君石,一指前面杜预:“定是这小子使诈。真的还在他身上。” 杜预在前狂奔,头也不回道:“老秃驴!明明你换了一手,留下真的,拿假的骗人。却倒打一耙说我?秦桧,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此物就是真的。” 秦桧一时间也分辨不清谁说的是真话。 到底是杜预骗人,还是法海偷梁换柱? 秦桧怒道:“法海,你方才确实碰到了此物。是否施展袖里乾坤?拿走了真宝?” 法海怒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否则要犯口戒!老衲说没拿,就没拿!你我联手多年,难道这点互信都没有?” 说到底,佛门与魔门也是相互利用,没有互信。 杜预赌的就是这个。 他故意拿出一个假的,还故意丢给了佛门法海,让法海下意识碰了下,就会在秦桧法海两人心中种下一个不信任的种子。 这种子未必会马上爆发,但假以时日,一定会结出争斗的恶果。 因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勾心斗角,乃是常态。 证据就是——之前法海与秦桧并行追击,现在却悄悄拉开距离,两人目光也随之转向警惕。 第482章 文脉淬炼! 因想要魔君石的势力,不在少数。 从昨夜起,杜预就将魔君石放出,魔君石的魔气冲天,肯定引起了周围大批势力的注意。 而杜预真正的目的是··· 临安城紧邻的富春山! 他丢出魔君石,吸引走了佛门和魔门注意力,自己却直奔城楼上而去。 杜预攀登上城楼,脚下站立之处,赫然是··· 富春山的一条支脉。 从富春山,延伸到临安城脚下,一处城楼上。 杜预恰好就站在这城楼上。 这也是【千里江山图】上记载的一条重要文脉所在! 富春山! 杜预经过探索,终于确定了这文脉的文眼,就在这城楼之下。 看着远处狗咬狗、一嘴毛、贪婪争夺魔君石的法海与秦桧,杜预目光淡淡讥诮,嘴角微翘:“来吧,大宋文脉!” 一股股澎/湃的文气,从杜预脚心上涌,通过泉涌穴进入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不断打通杜预淤塞的经脉。 天人合一。 早在西塞山之战,杜预已有过一次宝贵经验——尝试以区区一人,与西塞山大唐文脉交融的经验。或者说是可怕的炼狱。 只是西塞山激战,杜预生死一发,专注于对付琅琊王家的扬州水师,对文脉经过身体,并无太深刻的感觉。在战后盘点时,杜预才意外发现,自己至圣文骨,好像从透明状态,渐渐变黑了一点点,约莫一成左右。 杜预心中狂喜。 他的至圣文骨,是世界唯一可成长文骨,最高可达超越七彩圣骨。目前级别却只是不入流,随后才是黑铁、赤铜、白银、黄金、七彩、至圣。 在随后战斗中,至圣文骨成为杜预以弱胜强杀手锏,干翻了一个又一个不可一世、等级远超自己的强敌,全靠至圣文骨这金手指。 可杜预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提升至圣文骨的品相等级。 哪怕杜预之后诗词镇国、传天下,至圣文骨也只是略微变黑一点,幅度之低,不仔细看甚至无法察觉。 这让杜预颇为沮丧——若等级提升不上去,至圣文骨只是不入流,时间一长,他必死无疑。 如今,杜预得罪的强敌太多了,可谓四面树敌、举世皆敌。留给他成长时间,只能用天,甚至用时辰来计算。强敌一直在后面追踪、追杀杜预。杜预进化、升级速度只要慢一点,就会被王太后、法海、孙恩、张仪、安禄山等强敌吞噬骨头渣子都不剩。 直到接触到文脉,他才意识到,自己至圣文骨竟然要吸收磅礴海量的文气,才能升级。如此磅礴的巨量,依靠他自身才气积累和释/放,虽然稳健但过程太慢,要一飞冲天唯有天上文星、地上文脉可满足。 故而,这次杜预江南之行,专程为大宋文脉而来! 富春山文脉,乃是千里江山图记载,江南文脉的一大重要支脉,几乎相当于大宋全部文气的六成! 杜预,所图极大,他要将大宋文气六成文脉,统统吸收,淬炼自身。 杜预体内经脉,与天上文曲星、地下的文脉,融会贯通、水茹交融、天人交感,达到了真正天人合一之境地。 杜预感到,至圣文骨在文脉淬炼下,正在疯狂进化、成长、提纯,浑身皮肤、骨骼、筋肉、骨髓都在共振交鸣,仿佛身体与这文脉、天地、宇宙完全融为一体。 圣元大地千万年吸收日月之气、金乌之精、星辰之力、月阴之华,才凝结而成的磅礴文气、顺着文脉,源源不断涌入杜预的体内,冲击着杜预原本经脉狭窄、逼仄、淤塞之处,打通堵点、疏通淤塞、冲开痛点,让原本文脉、文骨、文魂,同时经受最恐怖、最精纯的淬炼,百炼成钢。 这过程极其痛苦,杜预死死咬牙,却只能勉强经受住文脉的磅礴冲击,才能勉强不仰天怒吼、惨叫失态。 每一次的挥汗如雨,每一次的筋疲力尽,都是对身体经脉极限的挑战。 要知道,大宋文脉何等磅礴? 大宋人口亿万,读书人至少千万。 富春山文脉,独占大宋六成文气,滋养大宋读书人数百万! 而数百万人份的文气,却都汇聚在杜预体内。 固然在极短时间,淬炼、提升杜预至圣文骨,但也在极短时间,压缩、重塑、再造杜预文气经脉,其痛苦万状、可想而知。 杜预在恐怖的文气锻炼中,锤炼肌肉强健,凝练骨骼坚韧、淬炼文脉强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断的锤炼和打磨,让身体逐渐适应文脉更强大的压力和挑战。 他至圣文骨,在充沛到恐怖的文脉冲击下,百炼成钢,再从钢化水,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再从绕指柔化为百折钢,一点一点变黑,疯狂从【不入流】向【黑铁级】至圣文骨提升进化。 杜预痛苦地无以复加,实在憋不住,只能仰天狂啸! 以诗词,抒发狂暴、缓解体内压力!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沉心百日,镞砺括羽傲风霜;利刃出鞘寒光凛,斩莫邪,断金刚,龙腾九霄,琴心剑胆筑荣光。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故,镞砺括羽宏宸万里!” 天地之间,响彻杜预的仰天长啸。 只有经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奏出世间的绝唱。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杜预闻,通体文骨暗香浮动,如/兰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 这是至圣文骨金铁交鸣、共鸣共振。 杜预通体文气灌体、文脉交汇,一身正气冲霄汉,铸成青史照尘寰。 他渐渐从极度痛苦,爱上了这文脉交汇的感觉。 暴风骤雨全不怕,愿洒热血筋骨鸣。 文气磨砺犹如熔炉中的火焰,让杜预至圣文骨在磨砺变得更加坚韧,在绝境保持冷静,通过血火淬炼,将经脉中的杂质剔除,留下最纯粹的筋骨。 杜预至圣文骨从不入流向黑铁升级,进度快速增长,从原来一成,提升到两成、三成、五成·· 还在快速升级中。 杜预痛并快乐着,俯瞰着战场。 “法海、秦桧,你们打吧。” “等你们打得筋疲力尽,我黑铁至圣文骨淬炼完成,再与你们好好算总账!” 战场上,佛门魔门打出真火。 五百罗汉,完全不吃魔门控制的大宋军队攻击,反而踏上一步,齐刷刷使用【如来神掌】。 轰。 十万大宋军队,顿时血肉横飞。 这些普通人,哪里敌得过佛门罗汉的猛攻? 哪怕人数再多,也是送人头。 法海呵呵一笑:“对不起,秦相公,我急着要去普陀道场,送上魔君石。告辞。” 他说着要走。 秦桧急眼,怒道:“好个秃驴。你言而无信!明明是正道门派,却比我魔门更下作无耻。” 法海丝毫不理会,径直化作一道佛光,向天边飘去。 谁知,魔门与佛门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飞剑从天而降,电光石火,直奔法海而来。 法海脸色一变,只能从佛光化为人形,以求躲避飞剑。 只听得一声巨响。 法海被飞剑擦到身体,轰击而落。 一个俊美异常、仙风道骨的道士,脚踏飞剑,漫不经心出现在虚空,截住了法海的去路。 “法海道友,请留步。” “这魔君石,你佛门要之无用,不如转交给我道门吧。” 法海气得面容扭曲,咆哮道:“孙恩,你也来趁火打劫?” 孙恩! 太平道教主。 他也感受到魔君石的冲天魔气,终于按捺不住,踏足圣元大陆,来抢夺宝物。 孙恩身后,更有影影绰绰数百弟子,人人脚踏飞剑,群仙云游,浩浩荡荡前来参战。 孙恩嘴角微翘,凝视着法海袖中散发的魔气,叹道:“可叹佛门正道,竟然也贪图力量,要将魔君石收入囊中?不可坠入魔道啊。此物,唯有我清静无为的太平道掌控,重新封印,才能永绝后患。” 法海青筋暴起:“孙恩你休要胡吹法螺,以你的野心,此物落入你手,只会将之祭炼成群魔乱舞的法宝。为祸世间!比我佛门更加惨烈。” 孙恩摇摇头,对秦桧道:“既然法海执迷不悟,你我两家联手如何?” 秦桧微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法海面色阴沉,要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太平道竟然也按捺不住,踏足中原,插手圣元事物要抢夺魔君石。 他狠狠瞪了杜预一眼,知道杜预必然在暗中搞了诸多小动作,才吸引来天师孙恩。 但他骑虎难下。 如今,是佛门对抗魔门+道家。 双拳难敌四手。 以一打二,哪怕骄傲如法海,也不敢说必胜。 以法海智慧,不难想象最好的脱身之策,是将魔君石拱手让出,暂时丢给两家之一,让他们去狗咬狗,自己再坐收渔利。 但法海不敢赌啊。 魔君石,香啊,太香了。 此物岂能轻易拱手让人?万一收不回来呢? 他法海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就是人的阴微心理——一旦好处入手,让他们主动放弃,千难万难。 明明知道破解之策,也不是谁都有杜预的勇气,敢于壮士断腕、断尾求生,将水搅浑的。 第483章 二桃,一宝杀三士! 杜预在文脉中痛苦淬炼,汗流浃背,远远观战,嘴角微翘。 “哦?天师孙恩也来了?” “佛门、道家、魔门,三分天下,抢夺魔君石,这下更热闹了。” 他刚刚还担心,魔君石吸引力不够,无法引出更大的大鱼,来对抗魔、佛两门。 现在看,多虑了。 孙恩哪怕在千里之外的东海海岛上,嗅到魔君石的魔气,跑的比兔子还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杜预现在不跑了,反而充满期待,极目远眺。 “还有谁会来呢?” “最好来一场仙魔大乱斗。” “到时候,我看谁还有力气收拾我。” “我至圣文骨提升到黑铁级,不知能达到何等地步?嘿嘿。” 杜预与孙恩也有深仇大恨,孙恩恨不得寝皮食肉。若是杜预按照正常情况,游历东南,必然被孙恩偷袭。 而如今,杜预索性抛出魔君石,吸引江湖仙魔大乱斗,提前引出孙恩这条东海恶蛟。 果然,孙恩、法海与秦桧,道、佛、魔三家,为了争夺魔君石已经打出狗脑子! 孙恩与秦桧联手围攻法海。 法海麾下,普陀山500罗汉,与太平道各路金仙、弟子杀作一团,天昏地暗。 大宋军队中,魔门之人众多,不光冲锋陷阵,更频频发动魔门远程暗器优势,以床弩猎杀佛门罗汉。 不时有罗汉被魔门暗算成功,带着一蓬鲜血,惨叫着跌落长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魔门擅长远程偷袭,暗箭伤人。 罗汉们被太平道的人仙缠住,难以发挥近战优势,只能干挨打,自然伤亡渐渐增多。 连法海也被孙恩偷袭成功,一掌轰击在法海胸/口,被轰地吐血飞退。 秦桧得势不饶人,在后面疯狂偷袭怪笑道:“秃驴,还不拿出魔君石?真的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法海仰天怒吼。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谁能想到,他如此占尽优势,对付杜预却被杜预反向暗算,一颗魔君石就引来了诸多强大势力,将他佛门杀得伤亡惨重? 若法海是杜预,早就抛出了魔君石,以求喘/息之机。 但法海性格太刚硬,这种丢人现眼、抛弃宝物的行为,根本不在考虑范围。 他只能硬杠。 金山寺的三千和尚,也参加了战斗,却被大宋军队围攻。 前一天还亲如兄弟的黄守正,此刻却露出魔门中人原本狰狞面目,带着大宋军队疯狂围攻金山寺和尚。 他大叫道:“圣上有旨,这些金山寺和尚六根不净、藏污纳垢,乃是邪门妖人,大家并力杀戮。每杀死一个,皇帝赏赐千金。” 前一秒还狼狈为奸、朋比为奸的佛门与临安官府,如今却反目成仇,杀成尸山血海、尸积如山。 金山寺武僧怒目金刚,冲入南宋军队中,疯狂打杀魔人。 而在魔人指挥下,南宋军万箭齐发,武僧们也不断倒下。 每一秒,佛门都在承受巨大的损失。 数十年积累的势力,在这一刻消耗极快、犹如积雪般飞快融化··· 眼看自己的弟子、佛门的罗汉,纷纷倒在道家、魔门的围攻中,法海怒发冲冠,瞠目欲裂,但他势力不济,以一敌二,也毫无办法。 “难道,这都是小贼的计策?” 他充满懊悔,悔恨,愤怒看着远处施施然,看好戏的杜预。 法海并不知道,杜预如今站在大宋文脉上,疯狂吸取汲取恐怖的文脉文气,提升至圣文骨,不然更后悔肠子都青了。 杜预这是阳谋,但阳谋的威力就在于法海明知道是火坑,也心甘情愿跳了下去。 眼看法海渐渐不支,画风再次陡变。 远处天边,妖气滚滚,光芒冲天,只听得一声霹雳般咆哮。 “上!” “好歹将魔君石,给我抢回来!” 法海大喜转头看去。 妖族。 赫然是铺天盖地的妖族,从远处天边猛冲而来。 这妖族大军,以一头青龙妖尊为首,麾下数十妖王,带着无数妖兵妖将,向临安城疯狂席卷而来。 铺天盖地、气吞山河。 杜预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东海妖族也倾尽全力、清剿而出。 只见浪涌蓬莱,高飞撼宋家宫阙。谁荡激,灵胥一怒,惹冠冲发。点点征帆都卸了,海门急鼓声初发。似万群风马骤银鞍,争超越。 妖族一怒,天崩地裂。 领头的却是东海龙族的大太子,名唤敖双。 敖双是敖丙、龙女的大哥,在东海龙族太子中实力第一,早已达到妖尊实力。 换算成人族,相当于当朝翰林。 当然敖双比普通翰林,实力强大太多。 敖双驱使风/流,傲然屹立潮头,手持一把三叉方天画戟,眼睛冒光,喝道:“快将魔君石交出来!那是我妖族之物。” 秦桧被气笑了,以绝非人类的尖声尖气道:“好你个不知羞耻的龙太子,信口雌黄。我魔族之物,怎么变成你妖族的了?” 敖双冷笑一声,挺枪杀来:“此地乃是我东海龙族家门口。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谁敢说不是?问过我方天画戟!” 他一枪如虹,枪出如龙,刺向秦桧。 秦桧和孙恩联手,原本稳稳占据上风,谁知被突然蹦出来的妖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顿时阵脚大乱。 佛门法海趁机滚到一旁,喘/息裹伤,顺便作壁上观,观看双方战事胜败。 秦桧被魔族附体,虽然在朝廷上呼风唤雨,往来无阻,但却敌不过龙族大太子的方天画戟威力,只能尖啸游走,却始终不能正面迎战。 孙恩见势不妙,总不能眼看着盟友被杀,一剑斩去,与敖双战作一团。 敖双一人斗两家,却毫无退缩之像,反而越战越勇。 战场上竟然形成了佛门+妖族,恶斗魔门+道家的诡异场面,打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难解难分。 连临安人都看呆了。 “快看,这是怎么回事?” “这还用说?肯定佛道两家,在降妖除魔呗?”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哪里是降妖除魔?而是佛道相争,妖魔乱舞,只围绕抢夺一块石头呢。” “什么?说好的降魔卫道呢?怎么佛道两家打得比谁都凶?” “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蛋?” “莫非,真的如杜预所说,冠冕堂皇未必是好人,妖魔鬼怪也不见得是坏蛋?” “唉,乱了,彻底乱了。” 四方大乱斗,临安人活久见。 法海看到妖族来搅局,心中窃喜,不战而退,腾云驾雾要冲天而起。 谁知··· 敖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势不妙,断喝一声:“毋那秃驴!我来救你,你反而临阵脱逃?拿本太子当冤大头?孙恩、秦桧我们罢战,一起去追杀法海。” 孙恩、秦桧哪有不答应?齐声轰然称是。 于是,三家穷追不舍、追杀法海。 法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孙恩一剑斩断一条胳膊,眼看小命不保,这才意识到杜预的厉害。 “小贼,好毒的计策,二桃杀三士?” 他心中生出一计,猛然丢出魔君石,丢给了孙恩。 “道友,此物是你的了,快走啊。” 孙恩大喜过望,袖里乾坤接过魔君石,查验无误,便化作一头黄鹤要冲天逃走。 东西到手,不走更待何时? 难道还等敌人围攻自己? 可惜,魔君石就是一块诅咒之物,无论谁得到,都要面临三家疯狂围攻。 法海得到喘/息之机,魔门和妖族又形成妖魔联盟,向方才还是盟友的孙恩发动猛攻。 孙恩疯狂力战,却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得重伤吐血,只能忍痛将魔君石吐出来,用力丢向大海。 “你们想要?去找吧!” 他自己化作一团祥云逃走。 秦桧和敖双又冲入海中寻找。 不过在海中,敖双无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两次激斗将秦桧逼退,拿起了魔君石在海中兴风作浪,哈哈大笑:“此物终于是我的了。我终于拿到了魔君石!” 他笑声还没停歇,突然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紫金钵,扣押在巨大的金钵下。 暗无天日。 敖双被砸成重伤,不得不化为龙形,冲天而起。 他的龙鳞都被砸掉大半,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洒落在大海中。 “法海!” 敖双愤怒低吼。 法海从海中冲天而起,手托魔君石,傲然道:“此物,乃我佛门之物。尔等休要再觊觎。老衲去也!” 他就要冲天而去,直奔普陀山。 只要将此物送入普陀山道场,就算落入佛祖的口袋,天大的势力也休想再要回去。 秦桧冷笑一声,突然化作一道黑色/魔气。 魔气冲天。 原来,之前秦桧都在扮猪吃虎、划水输出,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如今,秦桧终于亮出魔族獠牙,向法海发动进攻。 仙、魔、佛、妖,再次陷入昏天黑地、血腥无比的大战。 法海、秦桧、敖双、孙恩··· 每一个都拥有强横无匹的实力。 每一个都对魔君石志在必得。 没有一个人,甘心情愿将魔君石拱手让出。 越打,越上头。 越打,越仇恨。 原本只是争夺宝物、点到为止,但随着战争的升级、争斗的白热化,一个两个都失去了理智,陷入冲天狂热、疯狂杀戮、狂暴战意中。 第485章 满,江,红! 新皇帝赵眘身不由己,泪流满面,大叫道:“祖宗创业艰难,社稷宗庙就这么放弃了不成?朕宁愿死国矣!” 被魔人夺舍的礼部尚书,急忙抱住赵眘:“皇上,大势已去,事不可为。逃命要紧啊。” 赵眘绝望闭眼,泪流满面。 登基才一天,就成了亡国之君。 这皇帝,谁愿意干? 多亏有岳飞豪气满怀,横刀立马,在城头上大叫:“听我指挥!不要乱!一切有我!” 虽然岳飞只是武秀才,但兵荒马乱之中,他乃是武穆,军事天才,武庙大佬,天然自带带兵天赋。 在城墙周围乱跑的大宋军队,在岳飞的怒吼下,竟然安静下来,纷纷聚拢在他身边,听命与岳飞的调度。 大宋武英殿大学士文鹰,见势不妙,从文渊阁中现身城头,沉稳大呼:“天塌不下来。都听我的。” 文鹰在大宋,更是战神一般的人物。 他出面组织,更是让混乱不堪的临安城军民,迅速稳定下来,人人有了主心骨,纷纷向文鹰靠拢。 文鹰一指岳飞,喝道:“我早已是文渊阁大学士,不能直接插手人间事务。但临安城还有年轻人岳飞,还有杜预。士兵都听岳飞指挥,文人都听杜预指挥,一定能战胜妖魔,保全城池。快去!” 有文鹰这句话,大宋军民神奇般稳定下来,兵将都聚拢在岳飞旗下,涌上城头,操纵守城器械,对妖魔开始密集轰击。 岳飞不愧是武庙大佬,哪怕年轻没有实际作战经验,只凭着对兵书的理解,还有对大宋军事的熟悉,马上指挥若定,井井有条。 临安城头,数以百计的投石机、万钧神弩嘎嘎作响,对准城下冲锋而来的妖魔,怒吼齐射,将成千上万投石、神弩激/射向冲锋而来的妖魔。 轰! 哪怕妖魔拥有过人的强悍身躯,也难以抵挡这惊人的破坏力。南宋虽然在步骑兵上略逊一筹,不如大唐大汉大秦等强国,但精于弓弩投石,威力远胜过其他国家。 弓弩射程达到惊人的八百步,投石机射程一千步,而万钧神弩更是达到恐怖的两千步。 大批妖魔还未靠近临安城,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万钧神弩,更是一打一串,将一个个妖魔直接穿成一串,惨死一片。 大宋投石机,威力惊人,又称霹雳车。每次一投,砸在人群中,便如同霹雳炸响,妖魔成片死伤,粉身碎骨,变成肉酱。 妖魔这才晓得,屡战屡败的人族,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在岳飞这等名将猛人的指挥下,哪怕是孱弱的大宋军,也能在守城中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装填!快装填!” 岳飞怒喝着,同时命令不同城楼上的弓弩手,交叉齐射,相互掩护,杀伤妖魔有生力量。 临安毕竟是大宋都城,驻扎的军队数量众多,训练有素,特别是弓弩手,能达到六百步射程,在岳飞指挥下,一波/波齐射,将冲锋在前、漫天飞舞的妖蛮,成群结队射下来,变成马蜂窝,摔成肉泥。 他们使用的不是一般的弓弩,而是特制的神臂弩,不光射程远,威力更大,哪怕是妖蛮强悍如铁的妖躯,也挡不住神臂弩惊人的穿透力。33qxs.m 岳飞哈哈大笑:“杀得痛快,杀!” 杜预能看到,他的身上散发着惊人无形的一道道光环。那是武人才有的统帅光环,能大幅提升将士的战意、斗志和速度,让军队战力大幅提升。 照这样发展下去,哪怕对方有108魔君、数万妖蛮,照样无法攻破临安城。甚至连临安城的城墙都摸不到,就会全面崩溃。 赵眘在船上看到岳飞神兵天降,勇不可当,在城头鏖战击退妖魔,大喜过望:“好一个武秀才!此人是谁?” 无人认识岳飞。 可惜,秦桧毕竟狡诈多端,魔人出身。 他猛然喝道:“内应,开城门!” 只听得一声嘎嘎作响。 临安城的城门竟然被人从内部打开。 黄守正! 这临安府尹,竟然早已被魔人感染,成为魔人内应。 他带着几十个魔人心腹,悍然打开了城门,接应魔头入城。 “啊?” 赵眘这才看清楚,秦桧与黄守正的真面目,怒不可遏:“可恶!一个宰相,一个临安府尹,竟然都是潜伏在先皇身边的魔族?难怪我大宋屡战屡败!给我斩了···” 他身边,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阴笑道:“是,陛下。” 赵眘回头一看,两人都露出魔族本来面目,顿时吓得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哈哈哈··” 魔人将皇帝赵眘抓住:“宋朝江山,是我们的了。” “可恶!” 岳飞飞马而下,一枪刺/穿了黄守正的心口! 黄守正仰天倒下。 但大门已经被打开,成千上万的妖蛮疯狂涌入城门。 岳飞一人一骑,挡在城门,大杀特杀。 他武艺绝伦,实力远超过普通武举人,甚至达到武进士程度,背上还有【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熠熠生辉,不时腾空而起,给岳飞提升战意、恢复伤势,堪称神奇。 这是【岳母刺字】,给岳飞留下的,堪称一件顶级文宝。 但岳飞再猛,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 妖魔,终于要攻入城中。 岳飞此时眼中满满是绝望。 “难道,就这么顶不住了?临安也要失守了?” 他转头看向杜预。 此时此刻,唯有杜预是定海神针,能给他吃定心丸! 杜预却站在了城楼上,凭栏而望。 他目光所及,是数之不尽的妖蛮。 108魔君,早已变成了顶天立地的魁梧魔躯,大踏步向临安城墙冲来。 他们顶着漫天的箭雨、石头,冲到城墙边,一把扯掉了城墙上的万钧神弩、霹雳车。 这些威力巨大的守城武器,在身躯高达、与城墙平齐的魔君面前,犹如玩具,连同上面的大宋守军,被一同撕成碎片。 大宋守军的惨叫声,漫天飞舞的鲜血,反而成为了魔君最好的刺/激,让他们更加嗜血、狂暴。 有魔君直接跳上城墙,大杀特杀。 大宋守军能稳住心神、疯狂作战,发挥出惊人战力,全靠岳飞的指挥若定和守城器具加成。一旦被魔君登上城墙,近身横扫,那真是沾到就死、碰到就亡,完全没有一合之敌。 何况,魔族足足有108魔君? 大宋城墙,转眼失守。 守军惨叫着被丢下城墙,或者被魔君凌空手撕,鲜血不要钱般喷溅如雨。 临安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岳飞越来越绝望。 “想不到,我平生自负武功才学,想要报效国家,却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战就葬送了大宋都城。” 岳飞深深叹息,满眼绝望:“难道,我大宋真的要灭亡了吗?” 皇帝赵眘幽幽醒来,看到临安即将沦陷,妖魔就要屠/城,自己也落入魔人之手,绝望悲戚:“可怜我大宋江山,就此沦亡,山河破碎,百姓被屠。苍天啊,谁来救救我大宋啊?” 他话音未落,杜预却负手而立,悠然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皇帝赵眘、岳飞、奋战的军民都情不自禁,看向杜预。 “此人是?” 赵眘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来:“难道是他?大唐诗仙杜预?” 他暗暗激动起来:“如果真是他,天不亡我大宋!” 他才有十足的底气,敢于在这临安城中,迎战秦桧+108魔君+妖尊敖双这三重强大势力。 杜预的诗词,顿时响彻全场、全城。 大宋百姓,此时也知道了杜预的大名,知道这是大唐镇国秀才,正在帮助大宋抵御妖魔强敌入侵。 人人欢欣鼓舞,热血沸腾。 “杜案首,又在作诗了。” “只要杜案首作诗,我们战无不胜!” “我要听,这是什么传世佳作?” “怒发冲冠?这是何意?” 怒发冲冠,指的是气得头发竖起,以至于将帽子顶起。形容愤怒至极。 这首诗开篇,就是杜预表达自己冲天的愤怒! 他站在城楼上,深深扎根在文脉上,目光犀利、威武不凡,犹如神兵天降,挡在妖魔入侵临安的必经之路上! 整个江南,汹/涌澎/湃的文脉在他体内奔腾咆哮,使得杜预犹如神兵天降,神目如电,不怒自威。 杜预如此伟岸身影,却深深烙印在新皇帝赵眘、每一个大宋百姓、临安市民的心中。 他们眼眶湿润了。 当妖蛮入侵,要疯狂屠/城之时,挺身而出,保护他们大宋子民的并非大宋的皇帝、文武百官,甚至不是一个大宋人,而是一个大唐的秀才! 他只是区区一秀才,却敢于挡在成千上万妖魔大军之前,挡在108魔君面前。 大宋皇帝最宠信的宠臣秦桧,却成为了魔人的内奸,引狼入室,带着妖魔大军要屠/城。 人生反转,命运苍茫,令人唏嘘。 杜预仰天长叹,攥紧拳头喝道:“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抬头远望天空,禁不住仰天长啸,一片报国之心充满心怀,壮怀激烈。 文脉在他体内激荡,使得杜预诗词才气范围,凭空扩大数倍! 声震九重! 整个临安城,听得清清楚楚。 新皇帝赵眘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第486章 燃爆岳飞,点燃大宋! 大宋灭亡在即,杜预一个大唐秀才却能作出如此深情、忠君爱国的诗词,怎能不让他感动涕零? 天空之中,是数之不尽的飞行妖族,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地面之上,是恐怖狰狞的妖魔,群魔乱舞,108魔君如108座小山,平地起魔山,向杜预逼近而来。 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耳畔呼啸而过,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暴雨般的箭矢飞掠着穿透战甲军衣,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士兵头颅滚落在地,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阴霾密布的空中嘶吼,一双双杀得血红的眼睛,在妖魔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天空硝烟弥漫,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能挡住他们,勇敢挡在他们面前的,唯有一个读书人! 一个秀才! 杜预! 大宋百姓,人人唏嘘,眼圈一红。 “杜案首,你走吧。” “不要枉送了性命。” “我们不怪你,只怪大宋无能。” 唯有岳飞,眼神一亮! 杜预这几句诗,仿佛写在他的心坎上!m.33qxs.m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好诗,真是绝妙好诗啊!” 岳飞仿佛充满用不完力量,咆哮一声,挥舞长枪,直冲出城门! 他的面前,整个旷野布满了黑压压妖魔士兵,好像潮水一般迅速涌来! “大宋将士,随我杀!” 岳飞仰天怒吼,身上已然被杜预这首【满江红】,加持满了各种buff! 战争效果,直接拉满! 大宋将士们也被杜预【满江红】,骤然激起了最后的战意。 校官们带头冲锋、鞭策着士兵。 士兵们舍生忘死,继续疯狂装填投石、射箭。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呐喊声,石块犹如暴雨般呼啸着从天而降,箭矢凌空乱飞,毫不畏惧大宋士兵们满脸血污,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手里不停地挥舞着带血的兵刃,大片妖魔兵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身后又有人举刀而上,厮杀声和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满目都是尸山血海,令人毛骨俱竦。 杜预仰天怒吼:“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他至圣文骨,已然被淬炼到足足九成! 即将从不入流,提升到强悍的黑铁级! 故而杜预诗词才气的威力,凭空增长了何止一倍? 这一句,让原本就勇猛冲杀、一骑当千的岳飞,直接爆了! 他学着杜预,同样仰天怒吼!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说得好!哈哈哈···” “我岳飞今年,整整三十岁了!” “三十年来虽有点功名,但如同尘土微不足道,倒是南北转战八千里,经过多少风云人生,才是真正好男儿!” “各位,随我出征!建功立业,不要空空将青春消磨,等年老时徒自悲切。” 原本孱弱、胆怯的大宋军队,听到杜预【满江红】,还有岳飞的召唤,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他们原本丢盔卸甲、踉踉跄跄、满地逃来,一个个满身血污,污渍斑驳的面孔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神色,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失败后的恐惧,还有一抹对未来的绝望之色。 他们的头发散落,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地作痛,喉咙里难以遏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浸透鲜血的战甲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血滴,在身后留下一串血腥的印迹。 但在杜预这满江红的战歌buff,直接拉满后,一个个迷茫、胆怯、绝望的大宋士兵,骤然回头看向临安城! 临安城,乃是他们大宋都城。 里面,是他们的父母妻子! 还有他们的皇帝、他们的朝廷! 他们退无可退! 一旦被妖魔攻入临安,汴梁的惨剧、靖康的耻辱、皇帝被掳惨剧,将再次上演。 他们的国家大宋,将国破家亡、山河破碎,皇帝被掠走。 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将被妖魔屠/杀一空,掠夺一空。 他们就算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三十年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娘的!干/他们!” “死了就死了!人死鸟朝天,怕个鸟啊?” “靖康之耻,我们早就受够了!” “不是我不想活,是妖魔不给我活路啊。” “杀!” 岳飞精芒一闪,爆喝一声! 临安城中,奔驰而出大批大宋的骑士。 千骑卷平冈! 一个大大的“岳”字,在临时书写的战旗上迎风飘扬。 他们都是来追随岳飞,杀敌的! “哈哈!痛快,杀!” 岳飞在【满江红】加持下,此时实力已然远远超过武秀才、武举人,达到了真正武进士程度! 一头天罡魔君,低头正要一把抓起岳飞,却被岳飞一跃而起,一枪刺到咽喉! 那魔君痛苦低吼一声,捂住咽喉,化作一道黑烟魔气,消失在空中。 魔君,竟然这么被岳飞杀了! 连岳飞自己都惊诧不已。 他很清楚自己的武艺,就算比武举人强,但绝对没强到连魔君都能一枪杀死的地步。 他目光一闪:“杜预!肯定是杜案首!” 他感到身上才气纵横,一道龙形的冲天才气,无形加持在他身上,让他全属性疯狂提升、战意爆发、实力狂涨。 岳飞激动回首,高高举起带血的枪,致敬杜预。 “杜案首!真乃神人也!” 不光是岳飞,连大宋的军士们也感受到杜预【满江红】带来的恐怖加成,一个个都仿佛从绵羊,变成了天将雄师。 一个普通小兵,猛然一刀,砍翻了一头大妖! 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惊奇大叫:“我力量,怎么这么强?” 妖将,那可是比大妖还厉害。 平素,需要十个宋兵,才能围攻死一头大妖,还要至少搭进去几条性命。 但现在,小兵都敢跟大妖对打。 一头妖将扑了上来,要杀死小兵。 只是他被一道飞驰而过的战马,迅疾如风,一刀斩过! 妖将人头乱飞,眼神惊恐,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对方,应该只是一个宋军小校。 他竟然能杀妖将? “杀!” 宋军两眼放光,士气爆棚。 他们都意识到,杜预【满江红】威力惊人,诗成镇国,能加持每一个大宋士兵。 若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战场,就会发现以杜预占据的城楼为核心,一道道无形无质的才气形成环状冲击波,影响着每一个大宋士兵,让他们战力爆炸式增长。 战争,就是一场猫鼠游戏——此消彼长,你弱它强。 小皇帝赵眘,更是看地目瞪口呆,惊叹道:“杜案首,真神人也!” 大宋文武百官,不顾魔人在侧的胁迫,齐声赞美杜预。 “这首词,绝了!” “我宋词名震天下,各位都擅长此道,但衮衮诸公谁能比得上杜预?” “能一首词力挽狂澜、挽大厦于将倾者,天下唯一人耳!” “老夫作词千首,但加起来不如杜预这一首!” “杜预,镇国秀才,名副其实!” “不许称赞!不许称赞!” 被魔人附体的礼部、兵部尚书声嘶力竭咆哮,命令魔人们将皇帝和百官抓起来,但没有用。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大宋皇帝、百官,都燃起来了。 大宋士兵勇气倍增,妖魔们却难受了。 “可恶!” 秦桧不愧是读书人,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一指杜预:“杀了他!快快杀了他!” 魔君们向杜预猛扑而来。 杜预站在城楼上,脚踏富春山文脉,感受着源源不断磅礴文气,从脚底心灌注而入,灌入体内,淬炼至圣文骨,再通过【满江红】,源源不断灌注上天,影响着战场上每一个大宋将士,将他们战力叠加到极限。 那种爽感,简直无以复加,不能用任何言语描述形容。 嗨爆了! 杜预声如洪钟,响彻临安、响彻大宋每一寸国土,将大宋震撼地地皮颤/抖:“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小皇帝赵眘,龙体颤/抖,流下激动、耻辱的泪水。 文武百官,泣不成声。 岳飞仰天长啸,狂怒激荡。 沉浸在大宋将士血脉深处的耻辱,觉醒了! 靖康之耻,是每一个大宋人不能触碰的伤疤,是每一个大宋军人不能提及的所在。 这是永久的伤痕、永久的烙印、永久的耻辱! 当年,大宋曾经气吞万里如虎,占据中原地带,以汴梁为都城。 但大宋在漫长征战后,渐渐文恬武嬉。 直到有一天,五十万妖兵突然入侵汴梁。 汴梁失守。 大宋皇帝,还有数千皇族被妖蛮掠走。 皇帝被迫给妖蛮画画,放羊、娱乐,而妃嫔们干脆被妖蛮们作为官妓,羞辱,怀孕,生子,杀戮,甚至当着皇帝面将她们活活吃掉。 皇帝最后被妖蛮打马球时,活活踩死。 这种耻辱,烙印在每一个大宋人的骨子里,不能揭开,哪怕时隔再久,提起此事都是无尽伤心、羞辱。 可如今,杜预在战场上,当着妖魔的面,竟然提起了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第487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大宋皇帝赵眘,悲愤叫道:“如今日临安城破,朕绝不做亡国之君,绝不让靖康之耻再次重演!” 大宋将士体内潜伏的血脉,被瞬间激活了。 岳飞怒吼一声:“大宋男人,随我来!杀妖魔啊!” 大宋军人,血脉贲张! 他们犹如野兽般,冲入了妖魔群中,大杀特杀! 连临安城中,数以万计的普通男人也愤怒狂叫着,扛着锄头、拎着菜刀、挥舞着门栓,冲杀了出来! 妖魔都看傻了! 他们都习以为常,一个妖怪能赶着上百大宋男人,漫山遍野跑,最后将他们一个个吃掉。 但什么时候,大宋男人如此血气方刚?如此刚猛无俦? 一望无际的战场犹如人间地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的硝烟在空中飘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际一片血红,满身血污大宋士兵、男人们,在与妖蛮做着殊死的搏斗,一边举刀猛砍,一边从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疯狂的嘶吼。 妖魔们被打蒙了。 哪怕实力比大宋人高,他们也整不会了。 这些大宋人,都疯了吗? 一个个悍不畏死? 难道不怕被我们吃掉? 一个魔君咆哮着,抓起一个大宋人就啃。 那大宋士兵被啃掉脑袋,但临死前却一刀狠狠刺/穿了魔君的脖子,将大股大股的魔血喷溅出来。 大宋士兵,骤然有了血性,也就有了军魂! 一个大宋将军被一个魔君抓到半空,即将手撕两半。 那将军临死之前,一口咬住了魔君的脖子。 魔君惊恐睁大铜铃双目。 同归于尽。 一人一魔,竟然同归于尽。 岳飞虎目含泪,带着骑兵冲击妖魔战阵,大砍大杀。 他呐喊着重复杜预的诗词:“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临安城中,百万民众,不再害怕。 他们凝望着杜预站在城楼的背影,仿佛拨开云雾见青天,骤然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大宋的魂。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我大宋,就算要亡国灭种,也要拉着妖魔做垫背的。 更多的男人,从家义无反顾冲了出去。 百万民众百万兵。 没有一个是孬种。 “疯了!这些人都疯了!” 秦桧惊恐万状,看着在他统治之下,温顺如绵羊、根本不懂反抗为何物的大宋百姓,竟然如此血气方刚、威猛异常,奋不顾身,与妖魔死磕对拼。 如果大宋人早有这种血气,妖魔哪里敢一再入侵、欺凌大宋? 敖双看着自己妖族尸山血海,惨死一片,怒道:“秦桧!你不是说,大宋积贫积弱,百姓没有血气,根本是待宰羔羊吗?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我妖族都损失过半了!” 秦桧百思不得其解··· 你问我,我问谁啊? 我在大宋当宰相佞臣,当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猛、团结、血性的大宋子民啊? 杜预脚踏富春山余脉,感受着澎/湃的文气冲天进入体内,转化成无穷无尽的才气,供他在战场上挥霍。 他的目光,落在了战场最高处,恍然大悟。 杜预! 这一切变化,都是杜预带来的。 第488章 文骨大成!仁师出世! 这毫不夸张。 大宋军队毕竟是有人的。 临安的军队,至少也有数十万。 就算十万御林军,被秦桧重点渗透、感染、控制了,但剩下的军队也有二十来万。 这二十来万军队,一旦被彻底激发、动员起来,也是极其恐怖的一只战力。 加上三百万暴走的临安百姓。 如今,魔君才100多个,怎么扛得住这汹/涌的人潮? 他们能杀一个、一百个、一千个,奈何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百姓大潮,终究能将他们推倒、淹没。 何况,岳飞带领岳家军这种天下精锐,还在疯狂收割妖魔性命? 连东海龙太子敖双、魔人秦桧都看呆了。 这tm是人吗? 皇帝赵眘情怀激荡,突然转身一拳打在了魔人夺舍的礼部尚书脸上! 皇帝亲自出手,连魔人都被打蒙了。 这是大宋皇帝吗? 只懂工笔写意画、精通书法、音乐、艺术,十八班文艺什么都会,就是不懂打仗和治国的大宋皇帝? 他竟然敢打我魔人? 赵眘振臂一呼,怒喝道:“今日,朕要与妖魔决战,有死无生!” 文武百官看到皇帝亲自鲁起袖子就干魔人,虽然吓得魂不附体,但也拼命冲上去。 一帮老头拳打脚踢,大战魔人,甚至都忘了用诗词才气。 可魔人数量少啊。 看到皇帝亲自动手,没有被感染的御林军,也疯狂反抗,大战起来。 习惯了大宋软弱不抗、绵羊一般的魔人,被一帮老头打得鼻青脸肿。 礼部、兵部尚书被活活打死。 皇帝赵眘打得满脸是血,兴奋道:“吃它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哈哈哈!原来打仗这么痛快,过去我大宋真的太文弱、太软弱了。” 他身边的魔人,被迅速杀光,一扫而空。 皇帝赵眘兴奋下令:“清君侧!诛秦桧!” 杜预仰天长叹,振臂高呼:“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他傲然环视战场,声震九重:“此诗!” “满江红!” 杜预声震九重。 一身正气冲霄汉,铸成青史照尘寰。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至圣文骨,从不入流的透明,提升到黑铁级! 铁骨铮铮、忠肝义胆,镞砺括羽傲风霜,利刃出鞘寒光凛! “成功了,我至圣文骨真成功晋级了。” 杜预强按心中狂喜,仰天长啸。 一首满江红,外加富春山文脉之力,让杜预脱胎换骨,炼成黑铁级至圣文骨。 其实,杜预要感谢秦桧、法海、孙恩等强敌。 他无意中,暗合了至圣文骨淬炼要义。 文脉古来有之,人人知道。 但敢于直接吸收文脉之人,几乎没有。 因文脉太猛烈,太强悍,无人能承受得起。 古之圣贤,勘查到一地有文脉之后,会结庐在胜境,以气养人,缓缓吸收某地文脉浩然之气。 哪怕古人列圣,也不敢像杜预这般豪放,直接冒险吸收整个地脉的文气,化为已用。因极少数狂人如此做的结果,要么当场爆体而亡,要么发疯癫狂,从此疯疯癫癫,甚至有人化为逆种文人。 第489章 布衣拜相!强迫入职! 当然杜预也没忘了,将提前购买的大批白书册,丢入文脉之中,吸收文气,让他们变成一册册圣本。 杜预一口气丢进去上百书册,批量制造了上百圣本,折合上万圣笺。 只见富春山上空,一道无形无质的龙形文气,冲天而起,飞也似逃离了杜预。 龙形文气已经被杜预吸收地骨瘦嶙峋,眼看就要精尽龙亡。 怕了。 文脉都被杜预薅羊毛,薅出心理阴影,怕地逃走了。 再被杜预这么薅羊毛下去,只怕文脉都要彻底干涸。 杜预嘴里不满嘀咕:“算什么文脉?这才哪到哪?我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文脉:“···” 文渊阁出现在空中。 文鹰大学士满脸欣慰,凌空而立,宣布结果:“【满江红】,诗成镇国。” “从此,大宋又多了一首镇国诗。” “大唐学子杜预,带领大宋百姓,全歼妖魔联军近十万,取得近年人族罕有大胜利。” “妖族、魔族,不敢觊觎。” “仙家、佛门,不敢深/入。” “大宋临安,数年之内,可保太平,风调雨顺。” 满身是血的皇帝赵眘,带着文武百官,恭恭敬敬,拜/谢文鹰:“多谢文大学士!多谢文渊阁。” 文鹰牛眼一瞪,不满道:“糊涂啊。这次大胜,跟我有什么关系?分明是杜预居功至伟,其次是岳飞。你这皇帝,还不封赏?” 对文鹰的训斥,赵眘倒也不以为忤,一脸恭敬拜/谢杜预:“杜案首诗才镇国,一首满江红,粉碎妖魔入侵大宋计划,拯救了大宋数以百万的黎民百姓,还有大宋江山社稷。朕刚刚登基,才德浅薄,请杜先生入朝为官,辅佐朕治理大宋。” 他唯恐杜预嫌弃官位低,为了表示诚意,微笑道:“秦桧这魔人,竟然在我大宋身居宰相高位。如今身份暴露,百死莫赎,杜先生诗才震天下,不如由杜先生暂代宰相····” 大宋文武百官,百脸震惊! 我去? 不会吧? 皇上竟然要让杜预,担任大宋宰相? 这不是一步登天? 关键杜预还是大唐的秀才啊。 让一个秀才,还是外国秀才,担任大宋宰相,这合适吗? 于是,马上就有无数“忠臣”跳出来,七嘴八舌表示反对。 “皇上,三思啊。” “陛下,杜预只是一个秀才,按照我朝惯例,非翰林不入尚书,非尚书不入内阁,非内阁不为宰辅啊。” “皇上爱才之心,臣等理解。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杜预大才不假,但来日方长,要一点点升官嘛。” “请圣人收回成命,以绝天下幸进之路。” 赵眘一脸不耐烦,回头骂道:“你们这群禄虱,尸位素餐,方才妖魔入侵,你们一个个束手无策,只懂得带朕逃到海上,仓皇逃命,险些酿成第二次靖康之耻!如今妖魔被杜预和岳飞打退,朕要重重封赏,你们又跳出来叽叽歪歪?” 群臣面面相觑,脸若死灰,无话可说。 方才,妖魔入侵,他们确实吓破了胆子,根本没有对抗的想法,只想赶快逃走。 赵眘责备完这些老臣,和颜悦色对杜预道:“怎么样?宰辅之位,虚席以待。敢问杜案首是否肯来辅佐朕?朕太需要你这样的大才了。” 他本以为,杜预会马上激动下跪/谢恩。 毕竟,杜预虽然才名很大,但在大唐也不过是一介秀才,距举人功名还要通过乡试,未必能如愿,何况自己让他一步登天,直接提拔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高位? 十国,也只有十个宰辅、首辅。 杜预哪怕心气再高,也该心满意足了。 谁知,杜预却摇摇头,推辞道:“多谢陛下厚爱。只是,我乃是大唐秀才,早已下决心要参加科举,走正道,取功名。大宋人才济济,比如这位岳飞,就精忠报国,又精通兵法,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陛下能重用他,足以辅佐陛下,威服蛮夷。” 赵眘惊呆了。 百官惊呆了。 连岳飞都惊呆了。 文鹰张大嘴巴,愕然看着杜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臭小子,你竟然拒绝了大宋皇帝,赏你一个宰辅都不做?” 文鹰气得吹胡子瞪眼。 作为大宋人,他当然也有私心,希望杜预能出仕大宋,辅佐新皇帝赵眘,振兴大宋江河日下的国势。 他刚才敲打赵眘,就是为了让赵眘机灵点、醒目点,千金买马骨,笼络住杜预这天下奇才。 毕竟,杜预刚才在临安一战,一首满江红,指挥积贫积弱的大宋反杀强大的妖魔联军,取得辉煌胜利,这份手段、实力连文鹰都自愧弗如。 当年,他可是战死在妖族大战中。 而杜预的表现,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文鹰当然不知道,杜预之所以这么逆天,还是因为拿到【千里江山图】,知道富春山下有文脉。脚踏文脉,有用不尽的文气,自然心想事成,才取得如此逆天大胜。 可没想到,杜预竟然如此干脆、果断拒绝了赵眘的招揽,连秦桧死后空出的大宋丞相都不做。 杜预诚恳道:“大宋之胜利,乃是大宋军民齐心协力、浴血奋战的结果,与我关系不大。倒是岳飞,年少有为,封个将军不为过。” 赵眘颇为敬意,仰视杜预。 人都有一个尿性——越是得不到,越是觉得好。 比如媳妇,总是别人的好。 比如名臣,总是不肯出仕的好。 杜预果断拒绝,反而让赵眘更加崇敬、崇拜。 何况,杜预刚才一首【满江红】,逆转战局,保全大宋,避免了他赵眘被妖魔掠走,沦为被妖魔折/磨而死的先皇二世,让赵眘感激涕零。 “恃才不傲物,居功不自傲,杜先生真乃国士无双!” 赵眘真心诚意道:“真的不考虑一下,担任我大宋宰相,辅佐朕吗?” 杜预摇了摇头:“我只是游历至此,从未想过要出仕大宋。”彡彡訁凊 “唉····” 赵眘一脸遗憾:“朕还是才德梳浅,才无法得到杜案首的效忠。今后,只要杜案首在大唐不如意,便可来大宋。我大宋朝堂,随时随地为杜案首虚席以待。” 第490章 灭佛运动,前往越国! 你这不符合劳动法啊喂。彡彡訁凊 你大宋好歹也是十国之一,还曾是一代强国,天下哪有一国之君,生拉硬拽,强行把宰辅之位塞给一个秀才,逼着人家布衣拜相的? 文鹰却微微颔首道:“杜预,既然大宋陛下求贤若渴,你却之不恭,就勉为其难暂时收下吧。横竖你人不在大宋,平时不用坐班,大宋若有危难,再来咨询求助你。两难各解,岂不美哉?” 美哉你个头啊? 杜预内心疯狂吐槽:“我光干活,一分钱俸禄不拿,给皇帝白干活是吧?” 吐槽归吐槽,但文鹰的话还是要听的。 这老头对他亦师亦友,情意不同旁人。 杜预叹息道:“陛下盛情,我却之不恭,但受之有愧。有文鹰大学士吩咐,这大宋宰辅之印,我先暂代收着。若皇帝找到更好人选,我愿随时奉还,完璧归赵。” 杜预:打工人,打工魂,从此有多了一份0收入的工作,欧耶。 赵眘很满意,转头看向岳飞:“岳飞浴血奋战,力挽狂澜,该如何封赏你呢?不如,封为正三品临安将军如何?负责镇守临安、确保国都安全。” 大宋群臣,嘴里发苦。 皇帝今天这是失了智,官帽子满天飞? 我大宋官位,不要钱的? 这武秀才,直接蹿升到正三品将军? 岳飞却一脸耿直道:“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 赵眘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不会吧?今日朕的封赏,都被人推了?我大宋这么没牌面?” 他微笑道:“岳将军只管说。” 岳飞沉声道:“岳飞不敢受如此重赏,不做临安将军。” 赵眘气得翻白眼。 我堂堂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今天我刚登基心情大好,要选贤任能,官帽子大批发,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都推脱不干? 谁想,岳飞耿直道:“臣愿参加秋闱,待得武举人考试取得功名,请陛下再名正言顺赐我官做不迟。” 赵眘心情大好。 多耿直的孩子?换了个人,听说能一飞冲天,早就扑上来磕头谢恩了。可岳飞却坚持要走人间正道,走武举之路,反而更让赵眘敬重其人品。 “好!好!好!” 赵眘连说三个好,给一旁吏部尚书使个眼色。 吏部尚书百年老狐狸,自然心领神会点点头。 杜预在旁偷笑,有了皇上这良好印象,岳飞想不中武举都难。 中举不中举,还不是皇帝一句话? 杜预拿起魔君石,断喝一声:“封!” 魔君石上,魔光闪耀,一眨眼功夫已然将被击败的108魔君残魂统统吸了进去。 天魁星、天猛星、天罡星··· 一个个魔魂鬼哭狼嚎,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依旧被吸入了魔君石中。 魔君石,恢复如初。 杜预微微一笑。 他原本斗不过法海,这一下却巧妙利用魔君石,勾/引来佛道妖魔四门二桃杀三士,最终魔君石完璧归赵,四门却狗咬狗惨烈厮杀,各个元气大伤。 将杜预视为眼中钉的魔人秦桧,伏诛。 孙恩、法海、敖双逃亡。 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但杜预知道,大宋非久留之地。 他行迹已然暴露,只怕各方追杀的势力如影随形,很快就到。 大宋有将有兵,却万万顶挡不住高手。 杜预拱手道:“多谢陛下。但在下该走了。” 赵眘恋恋不舍道:“先生,如今大宋百废待兴,何以教朕?” 杜预想了想,一指金山寺道:“佛门参与此次临安之乱,大逆不道,罪大恶极,陛下当雷霆震怒,彻底将佛门势力连根拔起,驱逐出大宋。免得将来再受其害。” 赵眘目光寒芒一闪:“宰相之言,老成谋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佛门平时人畜无害,又被先皇佞佛,宠信长生之道,竟然封为护国寺。可关键时刻,护国寺变成乱国寺,朕岂能轻饶?来人,将金山寺给我查封。所有和尚全部索拿、下狱、审问!” “搜查临安城所有的寺院,一切田产、珠宝、财产,统统充公!安置流民之用。” “命刑部、大理寺,仔细搜查大宋全国寺院,但凡发现有疑点者,统统查封,财产充公。” 杜预微微一笑:“这是我成为宰辅,献上的第一计,名为【灭佛运动】。” 赵眘大喜,全面布置、亲自推动灭佛运动。 他算是把趁火打劫玩明白了。 这小皇帝,手段心机比赵构那废物厉害一万倍。 自己已经做了江南春,揭穿了佛门的真面目,而此次变乱法海又深度参与,差点威胁到大宋江山社稷,借此机会,新登基的赵眘,正好对佛门全面下手,将佛门在到大宋占据的财富、田产、寺院全部充公。 佛门苦心经营上百年,在大宋根深蒂固,无论皇帝还是文武百官、江南名门,都与佛门牵扯极深。 如果不是这次叛乱,哪怕皇帝赵眘登基,也不可能将佛门势力连根拔起。 皇帝赵眘却抓住了天赐良机。 佛门如今势力大损,想要干涉也有心无力,恰好给了皇帝赵眘千载难逢的机会,将佛门偌大的蛋糕吞下,大宋财力、国力必然大幅上升,对稳固统治极有好处。 果然,赵眘通过此次灭佛行动,光是在临安一地,扫荡寺院500座,收回贡田百万顷,金银珠宝超过一千万两,使得国库瞬间充盈、上百万流民也安居乐业,南宋立即安定了下来,国力迅速上涨,赢来了黄金时代,比赵构时代富国强兵、提升太多。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杜预和赵眘联手推动灭佛,于无声处听惊雷,佛门在大宋境内势力几乎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 大宋国力快速恢复,百姓负担大大减轻,生活也变得好起来,但佛门很痛啊。佛门恨透了皇帝赵眘,但更恨透了杜预。 杜预,成为了佛门的众矢之的、必杀目标。 杜预趁着佛门还没反应过来,一路南行,离开了大宋境内。 这一天,他来到了姑苏城。 姑苏城,乃是越国的都城。 “呼···” 杜预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不眠不休赶路,唯恐被佛门法海、妖道孙恩逮住。杜预也知道,与佛道两家苦大仇深,对方抓住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 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何况,杜预在大宋玩得太大,一口气将佛门在临安的根基连根拔起,五百座寺院灰飞烟灭,佛门香火、财路、根基都被杜预断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拉仇恨? 杜预趁着佛道两家受损严重,法海孙恩身负重伤,运用古冢狐变化幻术,伪装成普通读书人,连夜乘船南下,来到越国。 越国,是圣元十国中势力较弱的国家,说是最弱也不为过。 长期以来,越国夹在吴国、楚国、大宋、大唐等强国之间,各国虎视眈眈,都想吞并这块肥肉。 但越国占据了江南最为肥美、丰厚的精华之地,历代越王又奉行了较为务实、低调的外/交国策——事大主义。说白了,就是谁是大粗腿,我就抱谁。无论谁成为圣元第一强国,越国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重金贿赂,搞好关系,结为盟友,受到强国保护。 这种政策虽然有墙头草之嫌疑,但却十分有效,使得越国在周围列强虎视眈眈下,却始终能保持独/立和自主。 加上越国占据吴越之地,港口发达,对外贸易十分繁荣,越国积极拓展海外贸易,以吴越王钱缪为通海王,组建了十国最大外贸船队,与各岛国和大洋彼岸各国密切往来,将圣元大陆的丝绸、茶叶、瓷器、兵器行销四海,再换回外国的奇珍异宝,获利丰厚,也使得越国富甲天下、国库丰/盈,兵甲强盛,特别是水师很强。 虽有吴国、楚国等数次入侵,在越王带领下,越国却依靠锋利的越兵、吴钩,配合金弹攻/势,远交近攻,杀得入侵大国灰头土脸,连连败绩,倒也无人敢惹。 姑苏,便是越国都城。 此地最闻名遐迩的,便是打造兵刃。越国有上百个刀剑作坊,日夜开工,打造闻名天下的越剑。 越剑,以其吹毛断发、锋锐无双、闻名天下。每一把都价值千金。 其中,最有名的一把名剑,名为【湛卢剑】。此物乃是越国开国君主越王勾践命欧冶子打造,堪称冠绝天下、锋锐无双,号称连妖尊都无法对抗此剑之威。 杜预在姑苏城外船舱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行船数日,没日没夜,肚子好饿啊。” 杜预钻出船舱,兴奋耸了耸鼻子:“好香,不知从哪里来的香气?” 他远远看去,只见一路南下,随波逐流,为了避开佛门道家的追杀,也不走大江大河,只走偏僻水道,一晚上睡得香甜也不知道飘到哪里? 他眼前只有一座偏僻的小山村,黄昏时间,炊烟袅袅,飘荡下来,令人食指大动。 杜预弃舟上岸,信步而行,径直向山上村落走去。 他相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漂泊到此处,要追杀他的佛道,只怕更是摸不到头脑。至少此时他是安全的。 冷不防,杜预转过山角,迎面看到了一位女子,正在溪边浣纱。 杜预定睛一看浣纱女,惊呆了。 第491章 西施的姐妹,东施! 这是何等一位绝色美人啊? 姿色双全,禀赋绝伦,人见人爱,倾国倾城。 杜预作为穿越者,二世为人,见惯了美女,但如此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美人,这还是第一次。 秀发及腰的浣纱女,把薄如蝉翼的心事,反复搓揉。拧一下,流出一塘月色。棒杵轻举,倒碎一池蛙鸣。十里荷花,应声开放。小调还没哼完,满河的灯影就洗亮了。江南的风景,一片一片,晾在竹竿上。 杜预走进欣赏。 越溪浣纱的美女,宛如碧玉,媲美美人丽华。深翠色的黛眉,使萱草相形失色;那火红的裙裾,让五月的石榴花嫉妒。 只可惜,这位妹子却浓墨重彩,浓涂艳抹,脸上的粉没有一斤,也有八两,以至于完全遮蔽住了她的天然之美,完全看不出她惊世骇俗的本真美貌。 杜预觉得奇怪——如此倾国之色,完全无需任何装饰,便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为何故意艳装?反而遮掩住她惊人的魅力。 “啊?侬是?” 那美女看到杜预,花容失色,后退一步。 特别是这美女吴越之人,讲话轻清柔美,说话软糯婉转。吴侬娇语、吴侬细语,说“你”用“侬”,令人闻之忘俗、眼前一亮。33qxs.m 西子捧心,美态极妍。 杜预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沉声道:“难道,你是··西施吗?” 听到西施这名字,美女愣了一下,抿嘴一笑道:“哪里?可不是西施。她那种绝色美人,我岂敢相提并论?” “哦,你不是西施?但你认识西施?” 杜预试探道。 美人笑容清澈,一指对面村落:“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是越国姑苏城旁的诸暨苎萝村,苎萝有东西二村,西施姓施,其居西村,故名西施。施姓后裔生活在浣纱溪畔。其父卖柴,母浣纱,西施亦常浣纱于溪,又称浣纱溪。” “哦,西施这么有名了?” 杜预点点头,又问道:“那您呢?” 美人腼腆一笑:“我不敢与西施比。小女也姓施,只是住在东村,名为东施。” 杜预五雷轰顶,如遭雷噬。 东,施? 这就是传说中【东施效颦】的东施?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他印象中,东施乃是丑女的代表。相传西施天生丽质,禀赋绝伦,相传连皱眉抚胸的病态,亦为邻女东施所仿,故有“东施效颦”的典故。 庄子还专门讽刺过东施效颦,说彼知颦美,而不知颦之所以美。 说白了,就是西施人长得漂亮,别说捧心了,就算是捧臭脚,也有人认为美不胜收。而你东施天生长得丑,还不自知,非要模仿人家西施捧心,只会更让人觉得恶心。 杜预头脑一片空白。 关键是,眼前的“丑女”东施,长得这么漂亮,简直天仙下凡,却依旧被人骂成“东施效颦”“丑女不自知”,那比她漂亮无数倍的西施,又该漂亮到何等程度? 东施看杜预呆呆的,微笑道:“侬也是慕名而来,要欣赏西施的倾国美貌吧?确实,西施之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可以卖相。越国国相范蠡为筹集国库资金,曾让西施登上朱楼,凭栏而立,飘飘然似仙女下凡,观赏者排成长龙,为一睹西施芳容,慷慨解囊,有的竟付两三次之多,真是百看不厌。三天下来,范相国所得金钱无数。” “可惜。” 东施叹息道:“西施已经被相国范蠡发掘,进献给越王。越王如获至宝,早已将她送到越国宫殿中,更名动天下,被誉为十国第一美人。各国使者络绎不绝,要替国君迎娶西施,慕名而来之人数不胜数,都想见西施,却无功而返。” 杜预眨眨眼,总觉得东施实在太漂亮了。 他来到这世界,也算见惯了美女。无论是林星河,还是他诸多红颜知己、仰慕他的才女贵女,各个颜值逆天,堪称盛世美颜,但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东施的美貌。 东施之美,在于那种骨子里的清冷。 杜预正要与东施多攀谈两句,却从屋中传出一声断喝。 “东施,你在跟谁说话?” 东施慌忙道:“不好,我与陌生男人讲话,阿爹要骂我哩。我阿爹脾气古怪,侬也赶快走吧。” 她慌慌张张,跑回屋子,从屋里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男人,满脸横肉,怒气冲冲,挥舞一把铁锤对杜预喝道:“侬是何人?竟敢跑来调/戏我女儿东施?当心我一锤子砸碎侬的脑袋!” 杜预沉声道:“这位大哥休要误会。我没有调/戏令爱,只是过路、迷路、问路而已。” “哼!” 那五短身材男子狠狠瞪了杜预一眼:“一看就是登徒子。” 他转身要走入屋中。 杜预看他仪表不凡,却心中一动:“敢问,此地可有一座湛卢山?” 湛卢山在【千里江山图】有记载,乃是东南重要文脉之一。 杜预沿着江南,一路扫山,将千里文脉一一吸收,分明走过大唐西塞山、大宋富春山,第三座便是越国湛卢山。 十国各有文脉,强国文脉强,弱国文脉弱,但若一条文脉都没有,此国必灭亡。 那人听到这里,恶狠狠瞪杜预一眼:“你打听湛卢山作甚?” 杜预含笑道:“我游历至此,听闻湛卢山风景秀丽、得天独厚,想去瞻仰游览一番。” 那人恶狠狠瞪着杜预,冷冷道:“湛卢山上,有猛虎和蛟龙,还有山神精鬼,你最好敬而远之,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杜预被他凶神恶煞吓了一跳,回到船上:“不告诉就不告诉,干嘛那么凶?” 夜色,深了。 杜预正在船中温书写字,心中一动,对船外道:“不知女冠仙子驾到,有失远迎。” 只见一道服女冠,神情复杂,俏生生立在他船边。 月下美人一身白衣胜雪,眉若远山横远,眼似琉璃星海,肤如玉膏腻香,腰纤细。 薛涛。 竟然是女冠薛涛。 杜预惊奇道:“不知女校书前来这荒郊野外,难道是专程来寻我?” 薛涛一脸幽怨,满腹委屈,冷哼一声:“我不是来寻你,难道凑巧邂逅?天下这么大,我怎么就好死不死碰到了你?” 若是让别人听见,只怕眼珠都要瞪出来。 名闻天下女校书,大美女+大才女,竟然对一个秀才杜预语气近似撒娇。 杜预大感头疼。 他宁可遇到千万妖蛮攻城,或者法海孙恩那种高手刺杀,也不愿面对这一脸幽怨女校书。 第493章 绿了诗僧贯休! 于是,明冠江南的诗僧贯休,惨遭一顶绿帽横空而来,光秃秃的脑袋上,竟然大草原般绿油油。 惨绿方丈。 贯休气得浑身发抖,脸上发烧,只觉得天地万物、月明星辰,乃至法海同僚,无人不在嘲讽、嘲笑自己。 他浑身血脉逆行、热血上涌,只有一个疯狂念头! 杀了杜预! 或者毁了自己! 总之,今日杜预和贯休,只能活一个。 “好个色/魔、逆贼!你竟然敢玷污女冠薛涛?” 好在贯休诗僧,还算急中生智,虎目一闪,便想出了一个替薛涛开脱的借口——杜预乃是掠走了薛涛,强迫人家发生桃色新闻,并非薛涛自愿。 如此一来,薛涛名声虽然保不住,但杜预罪加一等,罪大恶极,杀起来更加名正言顺。 杜预却不慌不忙,搂着薛涛,兵临城下笑道:“贯休说,是我强迫你,玉成好事,薛涛你倒是说句公道话,是我胁迫你吗?” 薛涛羞不可抑,被杜预逼得无法,只能发出一声腻/人的低吟,玉臂勾住杜预脖子,低声道:“心肝儿,确实是你胁迫人家,才采了人家。” 贯休精神一震。 女神都说了,是杜预强迫她发生好事。 这就是罪! 自己可以名正言顺,杀死杜预,夺取薛涛。 谁知,薛涛却腻声补充:“谁让你杜预,才情通天,恃才欺人,一首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弄得人家心中突突直跳,再也放不下你,只好千里而来,自荐枕席,将自己做礼物送一场艳福给你享用。你这下可得意了?” 贯休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掉进河里,噗通一声。 他真想在河里,把自己淹死算了!彡彡訁凊 这娘们,真无可救药了。 自己说她是被杜预强迫的,她却公然宣布,自己是仰慕杜预才情,千里送艳福,自荐枕席。 如此一来,人家郎情妾意,纯属自愿,根本师出无名。 佛门非要管,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贯休更知道,薛涛这女人变心了。 她已然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一门心思跟着杜预走了。 否则不会如此不知自爱,公然宣布将自己送给杜预。 贯休如万蚁噬骨,心中怨毒至极。 他上下求索、苦苦追寻得不到的女冠、女神,如今却心悦诚服、跪在杜预面前,心甘情愿成为杜预诗词的俘虏。 诗词!都是诗词惹的祸! 他贯休也是冠绝一时的诗僧,我的诗哪里不如他? 贯休一跃而起,冲天震怒,向杜预轰击而来。 “小贼,色/魔,我超度了你!” 杜预哈哈大笑。 他之所以要了薛涛,还不是大敌当前,为了气贯休? 孙子兵法曰过,敌人爱面子,就羞辱他,让他生气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的敌人,可能怒气更恐怖,但要好对付的多。 法海也察觉贯休不对劲,喝道:“贯休师兄,戒急止怒!这小贼诡计多端,若不能保持平常心,很容易上他恶当。” 贯休却不管不顾,犹如一头狂怒的公牛,横冲直撞向杜预冲击而来。 他双目血红,眼中只有一个杜预。 天地,都不存在了。 杀父之仇,都没有夺妻之恨来的重。 何况,杜预在佛门师兄弟面前,众目睽睽之下,给他贯休戴了一顶大大绿帽,让他贯休今后无脸做人,这仇恨深似海,已经化解不开。 唯有毁灭杜预,或者毁灭自己。 贯休咆哮道:“杜预,你死到临头!看招!” 人群之中,更有一只精悍越军,簇拥着一位王侯。 为首之人,面如冠玉,王侯服饰,气势高贵,不同寻常。 此人,乃是越国堂堂“吴越王”钱缪。 越国虽然是越王唯尊,但此地原有一个江南大族——钱家。 钱家,在航海上天赋迥异,拥有越国乃至十国最庞大的航海船队。 钱缪,是当代钱家的家主,更是纵横大洋的航海王。 他拥有数百条足以跨越大洋的贸易巨舰,能远航到大洋彼岸的土地上,进行大规模贸易。 连越国国君也要依靠钱缪的船队,故而册封他为“吴越王”,以王侯之礼待之。 钱缪在越国拥有的权势,不逊色越王太多。 只是钱缪与佛门,为何有所牵扯,纠集在一起对付杜预? 钱缪目光冰寒,盯着被贯休和法海围攻的杜预,淡淡道:“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大唐秀才杜预?” 钱缪身边一与圣元迥然不同的和尚,静若处子,俊美异常,低眉顺目道:“回吴越王,此人确实是杜预。佛门两位主持联袂攻击,此人理应很快被擒。” 钱缪凝视杜预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此人好/色,也不过如此。” 那和尚却摇头道:“吴越王,此人能写出诸多镇国诗句,打破圣元大陆十年无镇国的诗荒,绝非一般之人。” 他修长的睫毛,比寻常美人更阴柔美丽,低吟道:“我独爱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词,简直太美了,在我的家乡扶桑,也流传极广,满朝公卿喜爱的很。” 原来,此人竟然不是中土之人,而是来自扶桑的和尚。 扶桑是圣元大陆以东,足足两万六千里的一处岛国。传说中,扶桑乃是太阳升起之地,拥有四大神木之一的扶桑神木。 “不管他了。” 钱缪一指白日杜预碰壁的东施家:“速去,夺取五绝【湛卢剑】!” “是!” 扶桑和尚原本称得上美丽的眼眸中,闪过无尽贪婪与杀机,甚至狰狞起来。 “五绝”乃是圣元大陆对五把最强的剑之称赞,分别是湛卢剑、泰阿剑、巨阙剑、鱼肠剑和龙渊剑。其规格三大两小。前三把乃是长剑,鱼肠、龙渊为短剑。 每一把剑,都有惊世骇俗、震惊天下的不朽传奇。 钱缪不再理会贯休与法海围攻杜预,掠着精心修剪的美髯,微笑道:“越国,以宝剑闻名于世。最有名的便是神匠欧冶子。” “这五把天下神兵,皆是出自其手。” “有人想用“有市之乡二、骏马千疋、千户之都二”作交易,求购此物,都被越王拒绝。” “泰阿,被越君献给楚王,以求庇护,被封为镇国之宝。” “昔日,齐出兵伐楚,围困楚都三年,为夺“泰阿剑”。楚国欲城破之时,楚王无奈亲自拔剑迎敌,突然剑气激/射,飞砂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片刻之后,旌旗仆地,流血千里,齐军竟然全军覆没。” “而巨阙剑,被献给了越王。此剑初成,越王勾践坐于露坛上,忽见宫中有一马车失控,横冲直奔,惊吓了宫中的伺养的白鹿。于是,越王拔巨阙剑,指向暴走马车,欲命勇士上前制止。但这拔剑一指,剑气却将马车砍为两节。越王又命人取来一口大铜锅,一刺便刺出了一大个缺口来,就如切米糕般轻易。巨阙也因此而得名。” “而唯一还在欧冶子手中的神兵利器,便只有【湛卢剑】!” “此物乃是五绝之首,锋锐不可限量,必能斩断那坚不可摧的文脉!让文脉为我所用,呵呵····” 钱缪的眼中,闪耀着不可名状、志在必得的神秘光芒。 杜预一人独战贯休和法海。 贯休已然打出了火气,眼中冒火,突然转头对一旁观战的钱缪道:“钱尚父,贫僧要献上一首诗!” 钱缪在越国权势惊人,富可敌国,在上一任越王勾践死时,为了稳定国内局势,将钱缪封为“尚父”,令其辅政自己儿子,故而钱缪又称为【钱尚父】。 钱缪闻言,欣然道:“久闻诗僧之名,既然有诗,自然洗耳恭听。” 贯休死死盯着杜预,眼中闪过一丝惊人厉芒,一字一句道:“献钱尚父!”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富贵袭人而来人也没有办法,一个人奋发,他的成就是止不住的。 钱缪哈哈大笑。 他拥有船队,纵横四海,富可敌国,又名列王侯,确实富贵逼人。 这是诗僧贯休吹捧钱缪的一句话,但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正好拍在钱缪的痒痒处。 特别是龙骧凤翥,形容发奋有为,特别是龙凤与帝王相关,形容励精图治。 贯休拍马屁,已经丧心病狂,直接用帝王专用马屁词汇形容钱缪。 钱缪非常受用,眯缝起眼睛傲然点头。 贯休说富贵逼人而来,即不求富贵而富贵自来,更是吹捧地钱缪非常得意。 贯休趁机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满堂的花香熏醉了无数宾客,一把利剑横扫两浙十四州! 钱缪顶着吴越王的威名,其实就是横行两江的海贼王。 他的舰队所过之处,无人敢与地抗,更无城池敢拒之门外。 因钱缪横行大洋,依仗的不光是商船贸易,更依仗坚船利炮、横行霸道。 凡是有利可图之事,他都要插手。若是对方配合还罢了,如果在海上对方不给面子,不让钱缪船队抢劫,钱缪这吴越王顷刻就变身海贼王,让你知道知道他宝剑之锋利、海上的规矩。 这诗诗成鸣州。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第496章 小青姑娘的好感! 杜预咳嗽一声:“罢了。湛卢剑就湛卢剑。打个折扣!” 法海已然鹰扑隼落,一飞冲天,扑向杜预大喝道:“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大威天龙!”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轰!” 大威天龙! 这乃是法海最强一招,当年金山寺一战清除妖怪以及收青蛇、白蛇时使出,一招摧毁了白素贞、小青统帅围攻金山寺的上万妖物。 法海后背,竟然闪现出龙形纹身,系佛教八部天龙中的莫呼洛迦! “大威天龙”乃是佛门极其罕见、最为顶级神通,充满勇猛刚强/暴烈之气与力量之美。 一道恐怖夺目的佛光,骤然轰向杜预。 贯休也不甘示弱,眼中闪耀着精芒,喝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 镇国诗! 一口诗词,啸聚成一团夺目剑气,从口中锦绣而出。 横扫江南的诗僧,诗成镇国,闪耀夺人心魄的诗词才气,裹挟着扫荡一切的惊人神通,向杜预排山倒海、横扫而来。 大威天龙+诗僧诗词,佛门顶级神通+镇国诗词才气,堪称双剑合璧、佛门顶配,毁天灭地,夹击杜预。 薛涛惊呼起来。 她太清楚贯休+法海的实力,究竟何等恐怖? 连暗中追踪而来的白素贞、小青和徐士林,都在暗处看呆了。 脱困成功的白素贞、徐士林不放心杜预,叫上了小青,一路从大宋临安,跟踪而来,暗中保护杜预,果然赶上了这次佛门围剿。 “姐姐,我们快出手吧。” 小青急忙道:“这书生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抗得住两个秃驴如此神通呢?” 不同于倾国之色、美貌少妇的白素贞,小青娇艳俏丽,可爱粉嫩,如姣花软玉,惹人怜惜;又鲜艳水灵,娇而不弱;翩然灵动,宛若精灵紫罗兰;秀丽雅致,眉眼中带有淡淡水乡女子气息。 虽是妖/精,却心地善良,对白蛇一片忠心。 她数次营救白素贞,攻打雷峰塔失败,还被强大的法海打伤,伤心绝望,只好在富春山清风洞苦苦修炼,痴心不改要救出姐姐。 谁想到,姐姐竟然被一个读书人所救? 她对杜预自然大有好感。 虽然都是读书人,但杜预比那废物徐仙可讨喜太多了。 徐仙耳根软,实力更差,娇妻被秃驴法海擒走扣押,他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出家当和尚,说什么替妻子赎罪? 这让小青对这软弱的姐夫,更是心底鄙夷。 倒是杜预敢爱敢恨、爱恨分明,在金山寺嘲讽昏君、一首【江南春】,推倒五百座临安佛寺,一首【相鼠】,骂的调戏姐姐的昏君赵构、奸臣秦桧灰头土脸,更有一首【题临安邸】,将宠信佛门、佞佛无比的昏君赵构活活骂死。 这一系列大动作,都落在小青眼中。 小青平日里神采飞扬,机灵可人,秀气又不失精灵古怪;但骨子里却很刚,崇尚力量和正义。既有南方女儿的心思灵动,狡黠慧捷,更多北国女子的率直坦然。 她对杜预,颇为青睐、上心。 白素贞早已看出小青着紧杜预,温柔调笑道:“怎么?我家小青终于对男人动心了?还是一个大唐书生?” 小青顿时娇靥一红,满脸幽怨:“姐姐你说哪里话?我,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凡人?我,我只是觉得他仗义勇敢,能推倒雷峰塔,怒斗恶秃驴,骂死昏君,诛杀奸臣,救出姐姐你,让我心存一份感激而已。我喜欢他?怎么可能?” 白素贞被镇/压二十年,原本芳心古井无波,看到小青难得少女情态,更平添几丝女儿家的温柔,惹人怜惜,忍不住捏着她吹弹可破的脸,促狭道:“还嘴硬?你这一路上,光是杜预如何救我、恶斗众僧、打破雷峰塔,就问了士林不下一百遍。连杜预可曾娶妻、家中高堂,都问了好几遍。杜预【江南春】、【题临安邸】那几首诗,更是被你翻来覆去,念叨个不停。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 小青心事被姐姐揭破,梨花带雨,气急败坏道:“我,我只是···没赶上杜预救你,想要多了解详情罢了。士林!” 她叉腰喝道:“我有没有问一百遍那么多?” 徐士林咳嗽道:“青姨,是否够一百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杜预之事,早已被你掏空。竹筒倒豆子,也没有这么干净。” 众人哄堂大笑。 不少妖王,都在后面笑得眼泪直流。 平素,小青因白素贞被法海扣押,心情不佳,总是板着脸训斥手下众妖,人人都怕她。 如今,小青却被踢爆对杜预产生好感,渐渐生出爱慕之心? 八卦乃是一切生灵天性,连妖都不能免俗。 白蛇青蛇手下众妖,四大小/弟,一只乌龟、一只螃蟹、一只大虾、一只河豚,都是水族妖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哇!大事/件了,咱主小青姑娘,竟然爱上了书生?” “这有什么?没见我主白娘子早就嫁给了人间徐仙?” “这不一样!小青姑娘可是最看不上人间那些怂包读书人的。白娘子被法海抓走后,对徐仙也是多有怨言。” “嘘,小声点。小心被····” 几个八卦妖王,正在兴致勃勃,搬弄是非,却被恼羞成怒的小青回头一击,打得横飞出去。 小青老羞成怒:“姐姐你不救他,我去救!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姐妹救命恩人,被法海大威天龙打死。” 她正要使用妖术,一道青光激/射而出。 在运用神通之际,小青身上骤然发出道道蛟龙之气! 白素贞惊呼道:“化龙?蛇化蛟龙!小青你这些年,进步神速啊?” 原来,白素贞被抓走后,小青刻苦修炼,已然达到蜕皮化龙的境界。以青蛇化为蛟龙,实力大进。 小青傲然一笑:“姐姐,我原本就有蛟龙血统,半蛇半龙之体,所以修为进境也快许多。看我如何收拾法海这秃驴!” 她咬牙切齿,顽皮可爱,满满小女子的机灵。 谁知杜预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有两龙剑,阅世三千秋。” 只听得一声龙吟。 才气化作两道剑气,犹如两道利剑,直冲天际,气冲牛斗。 吃过杜预大亏的法海,脸色大变,转头对钱缪、贯休吼道:“快,钱尚父快命令射箭,杀了他。否则他会摧毁一切的。” 这话,如果不说倒还好,说了反而引起了钱缪的冲天傲气。 凡是有地位、有本事的人,都是涯岸自高、自矜功伐之人。 特别是钱缪这种,本身不是封疆裂土的帝王,明明只是一介跨海横洋的商人,却因缘际会、风云化龙,硬生生从商人做成了一代王侯,堂堂吴越王! 他的冲天傲气,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 听法海说的焦急,钱缪反而仰天大笑。 “法海大师,莫要焦急。且看他一介读书人能如何?” “他的传闻本王听过,不过是以讹传讹,江湖骗子而已。” “本王养了三千门客,号称才气杀人、诗词破军之人,简直如过江之鲫,不要太多。可本王从未见过真的有人能依靠才气,通天彻地。” “不,不是啊。” 法海结结巴巴,气得内心跳脚,恨不得一个大耳瓜子上去打醒这个蠢货,但偏偏佛门与对方勾结,乃是佛门一大宏远计划的关键人物,又不能无礼,只能笨嘴拙舌解释:“杜预,跟旁人不一样的。他可不是一般的秀才,我佛门在大宋可吃够他苦头的···” “呵呵,无妨,无妨。” 钱缪却自信满满,傲然摆手道:“让他放马过来。本王正要领教领教。” 法海脸色一黑。 对这无脑货,你还能说什么? 一道冲天才气,笼在欧冶子身上。 欧冶子顿时感到——自己要飞起来了! 就像一头站在风口的猪! “我有两龙剑,阅世三千秋。” 杜预诗词,浸润他每一寸筋骨,让他浑身上下充斥着闪电霹雳般能量与战意。 “哦哦哦···” 欧冶子筋肉之男人,仰天怒吼。 他肌肉爆炸,双手擎天。 只见从屋中地窖中,陡然射出另一道冲天剑气! 我有一剑,其名龙渊! 龙渊剑破土出世,空中顿时响起道道龙吟,悠远留长,阵阵不绝。 钱缪惊奇道:“龙渊剑?” 法海顿时觉得不妙,大叫:“钱尚父,快下令万箭齐发,将杜预和欧冶子送上西天吧。这两把绝世神兵,双剑合璧,大大不妙啊。” 谁知,钱缪接下来一句话,让法海一个踉跄,恨不得死了的心都有。 “妙,大妙啊!” “这龙渊剑,乃是欧冶子平生铸造第一把神兵,本王一直仰慕已久,却不知其下落。欧冶子总是推说,此剑早已售出,卖给了一个并州游侠儿。果然在他手中。” “若无杜预这诗,我方才直接让欧冶子自刎,这龙渊剑岂不永无出头之日?错失千古奇宝?” “哈哈哈,果然该本王发达啊。”m.33qxs.m 法海:“···” 第497章 诗仙叠BUFF,杜预憋大招! 离大谱! 钱缪,你简直眼里只有钱,贪得无厌蠢如猪。 欧冶子双剑双持,双剑合璧,犹如杀神下凡、马王爷临世,仰天怒吼,杀意冲天。 杜预从容道:“坚钢出百炼,苔色古且幽。” 欧冶子湛卢、龙渊双剑上,泛起道道幽光,剑光入体,破人心魂。 “异哉欧冶子,功与造化侔。” 欧冶子原本壮硕的肌肉,更加遒劲有力、威能通天、浑身关节炒豆子般啪啪作响,眼中喷/火,仿佛杀神临世。 “好···” 欧冶子闭目养神,大口深吸,仿佛要将天地间正气全部压缩吸入胸臆之中。 他的气势,在不断上升,飞速上升。 如果说之前欧冶子,是一位深藏不露、隐居诸暨山的绝世剑客,如今在杜预诗词才气加持下,他便是一位举世无双的无敌杀神! 这相当于你玩网游,原本欧冶子是个矮人战士,虽然战力爆炸,但也不可能一骑当千,可偏偏人家又是个神匠,左手倚天剑,右手屠龙刀,硬生生把攻击力堆砌到了一刀99999。 偏偏他身后还有一个杜预,顶级奶妈,奶一口能把欧冶子从矮人战士变成双持狂战野蛮人,旋风斩+死亡跳斩,一波冲出去就一死一大片那种。 如此恐怖。 杜预却还在疯狂叠效果,唯恐堆的不够高。 “划水蛟鳄断,指空鬼神愁。” 此剑锋利到何种程度? 轻轻划过水面,水面下的蛟龙猛鳄,就一刀两断了。 指向虚空中,神鬼都要辟易,发愁,畏惧。 显然,这是加攻击力。让本就锋锐无双的绝世神兵,变得更加气势如虹、剑气逼人、势不可挡。 湛卢、龙渊两把神兵,气冲虚空,剑气长达40米,不,是足足40丈! 这已经不是残忍,这是残暴! 法海、贯休、扶桑和尚都吓得魂不附体,越军和武僧们吓得步步后退。 唯独钱缪这商人王侯,思维与众不同,眼中冒光,怪叫连连。 “妙!实在是妙啊!” “当日,越王勾践得欧冶子五把宝剑,请善于相剑之士薛烛为其看剑,问他有人要用有市之乡二座、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座,来交换这把宝剑,可否?” “薛烛不屑一顾答曰:不可。” “他给出的原因,当造此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欧冶子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 “而今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测。群神不下,欧冶子隐居,金盆洗手,不再铸剑。虽复倾城量金,珠玉竭河,犹不能得此一物,何足言哉!” “由此可见,在名家眼里,任何一把欧冶子的宝剑,远超过有市之乡二座、骏马千匹、千户之都二座,如今这两把宝剑如此锋锐无双,岂不更加价值连城?百万人口大城,都不能换一把!” “我要发财了!” 对如此清奇的脑回路,佛门众僧一致瀑布汗。 人家磨刀霍霍,神兵利器,40丈神剑都要斩在你脑袋上了,你却还在意人家宝剑增值?价值连城? 真坐在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东施美眸一亮:“诗仙之才,神乎其技,如此神奇之诗词,能让义父战力倍增,我还从未见过。” 杜预怀中的薛涛,媚地要滴出水来,紧紧依偎在杜预怀中,不能自拔。 她绝不后悔,将自己交给这个男人! 因这个男人,太强了! 他诗词拥有无可争辩、无法抗拒的威力,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可秒杀所有、通吃一切。 暗中观察的白素贞、小青,美眸灼灼,亮的如天上的星。 小青惊呼道:“他诗词才气,好强!” 白素贞点点头。 小青睥睨了身后远处静静当咸鱼的徐仙一眼,对姐姐咬耳朵:“跟某个只懂得念医书的书呆/子、窝囊废,不可同日而语。” 白素贞白了她一眼,端庄中透着极品人/妻的娇/媚。 被针对的姐夫徐仙:“···” 小青姑娘,你说的都对。 “噢噢噢~”欧冶子彻底爆发了! 他如古之恶来,冲入越军和武僧群中,大砍大杀! 四十丈的剑气,使得打击弧长,夸张到惊人的程度。 每一剑斩出,都能将上百越军、武僧圈入其中,纳入打击对象,斩破虚空,摧枯拉朽。 一剑斩去! 上百颗人头,血淋淋飞起! 整齐划一。 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直到人头在空中,完成360度旋转,足足转了18圈,咕噜噜落地,那些越军和武僧的人头依旧怒目圆睁,不明白自己的头为何在自己脚下? 诡秘的静谧,持续很久。 死去的越军和武僧,依旧维持着生前的攻击姿势,木雕泥塑,直到身体渐渐失去平衡,噗通倒地。 犹如多米诺骨牌,引发连锁反应,一死一大片。 尸体,堆砌,人头,乱滚。 后面的越军,甚至不明白前面同袍为何突然呆立不动,直到发现前面所有人都死光了! 死成一大片死寂的尸堆。 他们才深度战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向后撤退。 钱缪这才感觉不妙:“杀,射箭!快拦住他!” 弓箭手七手八脚冲上去,匆忙用箭雨覆盖。 只听得破空声连成一片,飞箭如蝗,震耳欲聋。 法海痛苦闭上眼。 “晚了。” 杜预淡淡道:“精光不可掩,夜夜冲斗牛。” 这剑光通神啊,哪怕藏在剑匣中,也夜夜气冲牛斗,精神小伙血气旺盛,挡都挡不住啊。 哪里是你区区箭雨,能挡得住?彡彡訁凊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欧冶子杀得兴起,一跃而起,虎啸龙吟,两道四十丈长的剑芒吞吐不定,将空中所有箭雨全部斩落。 箭雨碎片,犹如下雨般稀里哗啦,纷纷簌簌而下。 没有一只箭,能伤到欧冶子和东施。 “好厉害!” 白素贞美眸惊叹,灼灼炽/热:“方才欧冶子,不过是一隐居剑客,如今实力,已称剑圣。” “都是杜预诗才厉害。” 小青一脸得意,摇头晃脑:“我家杜预,真是人中龙凤。” “什么你家杜预?” 白素贞抿嘴偷笑道:“这就迫不及待护上了?” 小青娇靥通红。 杜预低头吟诵:“所恨际休明,锋芒久潜收。” 唯一遗憾的,是我这把宝剑,生不逢时,未遇明主,所以锋芒只能长久收敛,潜伏在剑匣中,不能建功立业,痛饮寇血。 欧冶子却如虎入羊群,旋风般冲入越军和武僧群中,疯狂赶杀,掀起了一波又一波死亡飓风。 40丈大宝剑,允许你们先跑39丈! 我再斩下去! 他说过之处,四十丈以内,都是人头乱飞、残肢冲天、血如泉涌、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数千越军、武僧,遭了重。 他们人多势众,这不假,但在杜预的诗词才气+欧冶子的无双剑气双重打击下,人数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倒是变成千里送人头、杀人如割草最佳写照。 欧冶子纵横无敌,七进七出,杀得浑身血葫芦一般,仰天大吼痛快,将越军和武僧当韭菜割,成片成片杀倒在地。 正应了那句话:只要攻击堆得高,母猪都能上了树。 攻击力堆砌足够高,一切敌人都是送人头的韭菜——来多少,死多少。 这一切,背后都是杜预的诗才,在发挥决定性作用。 欧冶子越杀越畅快,但也越发心惊。 他还是那个他,湛卢剑还是那湛卢剑,但结果截然不同,甚至是天壤之别。 之前他奋孤勇者之勇烈,披肝沥胆,抛头颅洒热血,却依旧力战而竭,不得不学楚霸王,差点乌江自刎。 但杜预诗词一出后,他立即化为战神附体,一骑当千,杀得敌人尸山血海,直接开无双刷霸体,完全不受任何伤害。 他如此敏捷、如此武勇,哪怕被敌人围攻也丝毫不怕,斩杀敌人如割草,眼看着强敌如麦子般纷纷倒伏,自身却不受任何伤害,这种感觉不要太爽啊。 他的心中,对杜预乃至读书人的成见,轰然坍塌。 事实胜于雄辩。 如此天差地别的差距,只要欧冶子不是蠢猪傻子,一定能切身体会,感同身受。 一个能从打铁的,做到神匠高度之人,岂会傻子? 所以,在感受到杜预强大无匹的诗词力量后,欧冶子越杀越沉默。 他的力量,比不过钱缪和佛门之力,犹如蝼蚁。 但杜预的力量,却远胜过钱缪和佛门。 杜预一指钱缪,喝道:“愿持献天子,为斩佞臣头!” 钱缪吓出一声冷汗! 第498章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 钱缪吓出一声冷汗! 因他乃是越国的权臣,更是越国的佞臣、奸臣。 他太清楚,自己前来连夜袭击越国神匠欧冶子,夺取湛卢剑,所作所为绝对不符合越国的利益,甚至是越王决不能容许的。 故而,他今晚调动的越军,都是绝对忠于自己的私兵。 钱缪对越王一位,更有不臣之心。 他一方面依仗自己跨海贸易和海上战力优势,依仗自己权势、财富和军力,在越国横行霸道,一方面以吴越王之位,不断把持朝政、觊觎皇权、偷窥神器,野心勃勃想要从吴越王,去掉那个吴字,变成真正的越王! 而越国先皇勾践死后,小皇帝更是被钱缪玩弄股掌之间,导致钱缪的势力一再膨胀、飞速坐大。 说钱缪是越国的佞臣,毫不为过。 而钱缪骇然发现,自己头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大大的标记! 是朝廷处斩人犯的【命牌】! 【命牌】上,用血红大字,大书【杀无赦】三个血字!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被杜预打上这【杀无赦】血字。 虽然不知作用,但想必不是好事。 果然,欧冶子高高在上,凝视钱缪头上的【杀无赦】,沧海一声笑:“愿持献天子,为斩佞臣头!好!” 他直冲过来,直奔钱缪而去!33qxs.m 钱缪吓得亡魂大冒,大叫:“你们都是死人?还不快将这乱臣贼子杀了?” 越军、武僧并力向前。 法海、贯休和扶桑和尚对视一眼,只能暂时放弃杜预,围攻欧冶子。 大威天龙、诗僧才气和扶桑暗器,排山倒海之势,向欧冶子轰击而去。 可惜,欧冶子已经无法阻挡! 他轻蔑长啸一声,湛卢剑、龙渊剑,在手中竟然化作两条龙! 效果,炸裂! 龙渊剑化为金龙! 湛卢剑化为银龙! 两条剑气蛟龙,大冶交龙虎,光怪陆离、或分终复聚,大风飒飒日色黄,云气从之天下雨。一朝奋鬣飞上天,万里扶摇竟何许。虹光夜夜斗牛间,丰城陆沈暂一还! 剑气,破碎虚空! 一剑与大威天龙相撞。 轰然雷动。 法海被震得倒飞而去。 他惊骇看着手掌。 金光闪耀、霸临天下的大威天龙,被剑气所破! 龙渊剑,深深刺穿了法海的大威天龙,更顺势将法海唯一完好的左臂,生生震碎! 法海痛彻心扉,仰天长啸,却丝毫改变不了从独臂大侠、变成无臂高僧的残酷事实。 他乃是何等高人? 金山寺方丈,相当于翰林、妖尊级的霸道存在。 却被杜预以诗词才气,加诸在欧冶子身上,一击破功,击破了他巅峰不败金身。 而贯休更惨。 他叫嚣着:“杜预小儿,雕虫小技,何足道哉?看我【献钱尚父】诗词破你功!” 贯休以诗词才气,化成“一剑光寒十四州”,与欧冶子狂怒的湛卢剑凌空撞击! 两剑都是才气之剑,虚空对撞对碰。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 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 轰! 薛涛美眸睁大,难以置信看着贯休与杜预的隔空交锋。 小青激动大叫:“好,好耶。我家杜预诗词破军、才气灭佛!” 白素贞咬着下唇,美眸也渐渐迷/离起来。 作为白娘子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却被佛门无礼关押在雷峰塔下足足二十年,期间受尽了人间苦难、百倍折磨,以为自己再无出头之日,早已心如死灰。 但! 杜预横空出世,拯救了她。 她哪怕再心如止水、枯木一般,也难免产生涟漪波澜。 杜预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犹如徐仙千年前拯救了她,给她第一次生命一样,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而在之后,在法海的巧舌如簧下,徐仙产生了动摇,变得不信任自己,这让白娘子再百依百顺,也在青灯古佛、美人红颜、孤独囚禁下,难免心生怨望。 目睹杜预这与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横空出世,雄姿英发,羽扇纶巾,青衫布衣,却与徐仙截然不同,强硬到极点,面对佛门滔天权势威力却丝毫不虚,直接硬怼! 横扫南朝四百八十寺,一诗推倒雷峰塔,将自己拯救出苦海。 白娘子娇躯热了起来,面红心跳,美眸生春。 身后的徐仙,好像早已成了真正的僧人、出家人,法号“皆空”,当真是四大皆空、心如枯槁、形容苍老、消瘦如竹,更可怕的是他仿佛早已被佛门洗/脑,天天诵经念佛,连之前那个夫妻恩爱的徐仙,都仿佛在他身上彻底消亡。 而杜预星眸剑眉、英气勃勃、俊朗不凡、又彬彬有礼,诗书才气、文雅博学、温柔体贴,却仿佛昔日西湖断桥上的徐仙附体,与白娘子记忆中的徐仙高度重合,渐渐融合为一。 白娘子,凡心动了! 她与小青,姐妹拉手,都感到对方手心潮热,春心荡漾,咬着下唇,对视一眼。 小青咬着耳朵,窃笑道:“姐姐还取笑人家,可姐姐看杜预的眼神,比你心心念念的徐仙,不,现在叫什么皆空大师,要炽/热百倍呢。嘻嘻,难不成姐姐你如此贞洁烈女,却也移情别恋,爱上了这小鲜肉?” 白素贞狠狠瞪了她一眼:“小青,你休得胡说!我,怎么会移情别恋,爱上一个跟我儿子一样大的青年?” 小青笑嘻嘻道:“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本来清雅绝俗,清逸如仙,淡雅超群,宛如冰山上冰清玉洁的雪莲花,神情神似仙女胜似仙女,美丽无比,娇美无限,犹似晓露中的鲜花。但你自从出塔之后,跟皆空在一起,却郁郁寡欢、落寞非常,犹如守活寡的小寡妇。” “方才,我调戏你爱上杜预,你娇羞之下,却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如花似玉,花容月貌,好似九天玄女下凡尘,简直不知道多美?” “我们女人啊,就像鲜花,是需要男人时时刻刻浇灌的。” “若无情感浇灌、男人疼爱,没有我们女人倾心相恋的男人疼,我们就会像花朵一样枯萎。哪怕活着,也行尸走肉,没有生气和温度。” 第503章 杀贯休,收湛卢? “这痛,不像是···假的。难道,杜预诗书才气无敌是真的?他真的能将佛门第一钟掠走?反过来攻击我佛门弟子?” “噗~” 他又羞又气、又怒又痛,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胸臆之中,金钟已碎裂。 个人修为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敌得过十二金钟如此佛门至宝、十万斤的狠锤。 贯休眼神黯淡下去。 信念一旦松动,再也无法挽救。 他对佛门无敌的信念,终于崩塌了。 但第三个金钟,接踵而至。 贯休被打得凌空飞去,犹如一个小老鼠被一头大象撞飞出去。 他浑身骨骼,尽数碎裂,整个人也在空中扭曲。 薛涛惊呆了。 贯休是何等强者,她最清楚不过。 虽然薛涛一向对贯休的追求不假辞色,但主要是觉得他和尚身份,有些关碍,但在贯休的实力上,薛涛从未有过任何怀疑。 贯休不光在佛门,哪怕在江南、天下,都有一席之地,乃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强者。 可如此强大的诗僧贯休,却被秀才杜预一路吊打。 “枫桥夜泊,诗成镇国,实在太逆天了。” “贯休,你死在杜预的手中,也算死得其所。” 杜预连连催动十二金钟,轰击贯休。 “贯休,让我也佛门第一钟,洪钟大吕,送别你这诗僧一代强者吧。” “愿你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杜预目光炯炯,吟诵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贯休,一路走好。” 轰! 贯休被一座金钟,狠狠撞击在胸口,吐血倒飞而起。 他的生机,已然被杜预彻底断绝。 浑身骨骼尽碎,筋脉断绝,哪怕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贯休的命。 贯休听着杜预吟诵【枫桥夜泊】,听着乌鸦啼鸣,看着月亮隐没,感受着漫天冰霜,终于绝望闭上了眼睛。 “这钟声,就是我的丧钟了。” “这丧钟,为谁而鸣?” 这年代,已有丧钟。 在【红楼梦】中记载,秦可卿死后,宁国府丧钟就敲响了。 贯休空中喷出道道鲜血,弥留之际,回光返照,迷/离而狂热眼神终于清醒。 “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杜预的诗词才气,竟然真的碾压了我佛门?” “佛光、阿罗汉,都被杜预才气盖过。” “唉····” “错错错,莫莫莫!” 他最后凝视着薛涛,这令他魂牵梦绕的女神、女校书,吟诵一首诗:“有美一人兮,婉如青扬。识曲别音兮,令姿煌煌。绣袂捧琴兮,登君子堂。如彼萱草兮,使我忧忘。欲赠之以紫玉尺,白银铛。久不见之兮,湘水茫茫···” 诗还未念完,又一道十万斤大金钟轰然砸下! 轰! 大金钟砸在贯休身上,激起一道血箭冲天。 贯休绝命诗,戛然而止。 那大金钟岿然屹立,犹如一座金灿灿的墓,上面镌刻的《大乘妙法莲华经》,仿佛变成了护持贯休的墓志铭,亘古未变,未来也不会变。 白素贞叹道:“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大名鼎鼎、名震天下诗僧贯休,身为寒山寺主持,一向如臂使指的佛门第一钟,竟然变成埋葬他的坟墓。” 小青余恨未消:“谁让他是佛门鹰犬?最好杜预如法炮制,将法海也埋葬在一口金钟之下。” “逃了。” 白素贞摇摇头。 小青愕然看去,果然法海早已不见踪迹。 杜预冲天而起,不依不饶,追杀法海。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就算法海失去两条胳膊,但对他这种级数的佛门尊者,重塑法身手段数不胜数,根本不足为凭。 寒山寺,已然被杜预攻破。 用不着杜预亲自去破城,欧冶子早已手持龙渊、湛卢剑怒吼着冲杀进去,卷起道道死亡旋风,将寒山寺僧众杀得人头滚滚、哭爹喊娘。 何况,杜预早已发现暗中跟踪的白素贞、小青、徐士林等佛门之敌? 寒山寺,大势已去,必被推平。 佛门在江南又一处根本重地,又被杜预摧毁。 所谓“金山寺后寒山寺,法海之后是贯休”。 佛门对杜预的仇恨,必进一步加重,但杜预并不在乎。 敌人对你恨意越浓,就代表你对他造成的伤害越大,你能力越强。 佛门受损越严重,踏足圣元大陆落脚地越少,追杀杜预力度越小。 最好的敌人,是死人。 杜预才气加速,疯狂燃烧文气,向法海追袭而去。 法海化作一道佛光,飞火流星,疯狂逃走。 他消失在海天之间,销声匿迹。 杜预停下来,目光深邃。 此战他大获全胜,斩杀贯休,攻破寒山寺,又襄助被佛门算计的欧冶子斩杀钱缪和扶桑鉴远,使得佛门势力大幅陨落。 佛门纵横东南,苦心经营,犹如一只巨型章鱼,将触手伸入南朝诸国腹地,牢牢掌控膏腴之地,享受人间香火供奉,却被杜预这屠龙勇士无情斩断,必然痛彻心扉、雷霆震怒。 欧冶子满脸血污、走到他身边,两把神兵利器上沾满鲜血还在滴答。 他身后寒山寺已化为一片火海。 欧冶子眼中复杂无比,突然手一挥! 一道寒光,随之斩下! “啊~” 东施捂嘴惊呼起来。 众女吃惊——谁能想到,欧冶子竟然突然翻脸,背后偷袭? 杜预却虚空一抓,抓住了那寒光四射的湛卢剑,淡淡道:“多谢神匠赐剑。” 欧冶子一脸郁闷、瓮声瓮气道:“哼,我为越王铸造五把神兵,却唯独舍不得此剑,才将它留在身边。想不到却引起了野心家的觊觎,差点连东施也连累、害死。可见,宝剑过于锋锐,神兵都是双刃剑,可杀敌,也可伤己。” 杜预若有所思:“神匠此言,发自肺腑,极有哲理,小子受教。” 欧冶子冷哼,将头转向一侧道:“你别自作多情,谁要教导你来?拿着这不祥的湛卢剑,快走吧。” 杜预把玩着湛卢剑,心中惊喜。 一直以来,他文宝多多,但却缺乏一把湛卢剑这等神兵利器。 【湛卢剑】: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此剑为天下五大名剑之首,乃君王之剑,此剑所在之国,其国祚必绵远昌炽,围绕争夺此剑,各国发生数次大战。可让头发及锋而逝,铁近刃如泥,举世无可匹者。 神通一:【神剑】,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盖三年于此而剑成。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效果:未解锁。 神通二:【阳精】,湛卢剑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效果:未解锁。 神通三:【仁剑】,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效果:未解锁。 杜预被三大神通惊喜之余,也被“未解锁”郁闷吐槽:“喂,欧冶子,你什么意思?为何这神剑上都是未解锁?” 欧冶子眨眨眼,狡黠一笑:“这就不干我事。你没本事得到湛卢剑的认可,自然无法得到它的效忠。此剑为仁者之剑,剑神通灵。昔日勾践战败,曾把湛卢剑进贡给吴王夫差,然吴王无道,湛卢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名君楚昭王身边。湛卢剑便化为天下正义与仁德的代表——仁者无敌。湛卢剑能明辨忠奸,心术不正之辈,无法长期拥有它,会被他抛弃。” 杜预一翻白眼:“你这老头,才是心术不正。嘴上说履行诺言,将此剑给我,却暗中留一手。此剑若是不认我为主,迟早离我而去,回到你手中。” 欧冶子一摊手,貌似忠厚脸上,却浮出奸笑道:“这可跟我无关。我已经按约定把湛卢剑给你,你没本事收服,这是你自己德行不够,牛不喝水强摁头。我也做不了这神剑的主。” 杜预无语。 东施跺脚:“干爹,您不够意思,不守诺言。” 欧冶子瞪眼:“闭嘴。胳膊肘子往外拐。” 欧冶子哈哈一笑,得意洋洋:“怎么样?小子,我这湛卢剑虽然天下无敌,但跟我一样脾气也大。乃仁王之剑,必须是明君才能镇住它,让它心悦诚服为之效力。你若搞不定,不如趁早将它还给我,也免得自取其辱,被神剑定为奸佞。嘿嘿。” 他粗眉一挑,得意非凡。 我真大聪明! 如此一来,又没有违反诺言,把湛卢剑给杜预,又不会失去神剑。 他料定,湛卢剑如此挑剔的仁王之剑,除了自己这缔造者,只侍奉明君,所谓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而杜预不过是区区秀才。 双方身份地位,要求差异太大。 湛卢剑犹如烈马,本事大脾气更大,要求奇高,杜预根本降服不了。 它在杜预秀才身边,待不了两天,就会如抛弃吴王夫差一样,化作一道白光,回到自己身边。 当年,楚昭王一觉醒来,却看到一道白光穿窗而入,落在枕头旁。召相剑者风胡子,风胡子告诉他此乃仁王之剑,主动抛弃夫差,去无道而就有道。昭王大悦,即佩于身,以为至宝,宣示国人,以为天瑞。 杜预仰天长叹。 套路,满满的套路。 世间哪有真情在,唯有套路动人心。 第504章 湛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面对欧冶子的刁难,杜预高深莫测笑了笑。 仁王,吗? 对不起,这名字我熟啊。 杜预拿起湛卢剑,湛卢剑嗡嗡作响,剑气冲天,猛烈震动,几乎飞去,把持不住。 欧冶子幸灾乐祸:“这是湛卢剑不服其主,要抛弃你的象征。哈哈,小子,听哥一句劝,这湛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还是早点还给我,免得自取其辱。” 杜预笑了笑,悠然道:“逍遥我亦餐霞者,十年云卧湛卢下。” 诗词才气,悠然冲天。 但比这才气更惊人的,是他背后浮现出一尊威严、高大、伟岸、崇高的文像! 那文像慈眉善目,素带佩剑,手背向外相握,栩栩如生。 而眉目宛然,正是杜预本人! 一串金字,从杜预文像上浮现而出,萦绕空中,光芒璀璨。 “德配天地,道冠古今,删述六经,垂宪万世!” 此乃明朝人《孔子赞》,对至圣先师孔子的盛赞。 而在无孔子、无儒道出世的平行时空,圣元大陆,这十六个字的盛赞,却落在杜预身上。 杜预一身至圣文骨,充塞宇宙,浩塞天地,浩然正气,与世长存。 伴随着黑铁级文骨凝练成功,他已从【仁者】升级为【仁师】。 而仁师的下一步,就是【仁王】。 孔子,是万世师表、千帝祭祀、被封为大成至圣文宣王。 仁、王,都当之无愧。 杜预吟诵诗词,乃是为了掩盖他至圣文骨的独特气息,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至圣文骨在圣元大陆独一无二,杜预连荀圣都不敢告知,免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果然,杜预文像一出,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犹如神临也。 湛卢剑,顿时龙吟阵阵,剑芒吞吐,激动起来。 欧冶子却误会了。 他认定这是湛卢剑鄙视杜预、激烈反抗的象征,猖狂大笑:“小子,不是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不是君王,更不是任君,就别生拉硬拽了。丑话说在前头,湛卢剑脾气可大,若是暴脾气起来,剑气伤了你,我可不管。” 东施冷哼一声,鄙夷道:“干爹,你真狡诈。你既然知道,之前为何不说把龙渊剑送杜预?” “嘿嘿嘿··” 欧冶子干笑不语。 他是天下第一神匠不假,但亲自铸造的神兵,犹如亲生儿子,若非万不得已,他绝不可能赠送任何人。 昔日,越王勾践命他铸剑,还派来大批大臣士兵协助、监造。欧冶子无可奈何,只能交出湛卢、泰阿、巨阙、鱼肠等剑上贡,可也藏私留下了龙渊剑。 而湛卢剑在列王中间兜兜转转,在楚昭王死后,又离奇回到了诞生地湛卢山,化作一道寒芒投入深潭中。 欧冶子将它打捞出来,才得以留在身边。 如此宝贝,欧冶子如何甘心将它送人?哪怕杜预救命之恩也不行。 杜预悠然吟诵:“斗间瞻气有双龙,人间何处问欧冶?” 欧冶子吹胡子瞪眼:“放屁,老子明明还活着!你休要胡说八道!” 杜预手中湛卢剑却剧烈震颤,渐渐与杜预同频共振,剑灵共鸣。 杜预大喜。 湛卢的原意,为湛湛然而黑色也。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握在手中,让人感到第一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 它就象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黑色的眼睛,注视着君王、诸侯、剑客的一举一动。 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而杜预的仁师之骨,与湛卢剑精气神,契合无比,犹如名剑遇仁君,良臣遇明主,激动地湛卢剑震颤不已。 湛卢剑灵,犹如婴儿仰慕父母般,对杜预产生孺慕之情。 臣服、宾服、敬服! 杜预悠然道:“欧冶一去几春秋,湛卢之剑亦悠悠。” 湛卢剑嗡嗡剑鸣,犹如龙吟,骤然飞起! 杜预持剑在手,猛然一斩! 剑芒,裂空! 寒山,被劈成两半! 地动山摇! 姑苏城狂颤,平地起惊雷! 寒山乃是姑苏城外最大、最有名的山。 如今,却被一击毁灭、斩裂。 寒山寺被攻破、陷入火海,但树倒根在,断壁残垣修复一下,还可能死灰复燃。 但被杜预这惊天霹雳、石破天惊一剑斩落后,寒山却从中截断,被劈成两半! 姑苏城,彻底惊了。 欧冶子目瞪口呆! 欧冶子炼成宝剑后,为测其性能,挥起宝剑朝巨石砍去,巨石轰然裂开,有人赞道“一剑挥落巨石分”。 而今呢? 在杜预手中,这湛卢剑竟然威力远胜过在欧冶子手中,根本不是斩裂巨石,而是直接劈开寒山! 杜预心满意足道:“古来传说双剑灵,精气直上干云星,有如掘出为世用,一挥便可四海清!” 欧冶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气急败坏跳起来,低吼道:“湛卢剑乃是仁王之剑,怎么可能随便臣服与你一个秀才?这里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难道说,那首诗这么神奇,连仁王之剑湛卢剑也能骗过去?” 欧冶子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都说女人容易被骗,想不到湛卢剑你久经考验,也这么容易被骗啊。你快回来,回来吧。” 杜预呵呵一笑,欧冶子虽然狡诈,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杜预本人乃是举世无双的“至圣文骨”,本世界的至圣先师,乃是仁者、仁师、仁王一脉! 湛卢剑的属性要求苛刻,但恰好与杜预纹丝不差,环环相扣,高度吻合。 杜预将湛卢剑展示给欧冶子看。 欧冶子看了一眼,面若死灰! 双手颤抖,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神通一:【神剑】(已解锁),效果:聚气一击,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冷却时间一个时辰。 神通二:【阳精】(已解锁),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可斩断文脉,吸收文气,为己所用。 神通三:【仁剑】(已解锁),持有者文德加一丈,更容易获得善良阵营人物好感、愿意为你效力。 杜预之所以能迅速征服白素贞、小青诸多红颜知己,不光会诗词才气,更有仁师、文德的好感度被动加成。 湛卢剑能进一步强化杜预原有的文德,让他犹如仁君临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勾美女收小弟无往不利。 看着湛卢剑这浓眉大眼,背叛自己,心甘情愿投入杜预怀抱,欧冶子气不打一处来。 好气人! 气炸了肺。 杜预这混蛋,竟然把自己平生最得意神剑湛卢剑夺走,更征服了。彡彡訁凊 他狠狠跺脚,心中滴血,嘴硬道:“哼,既然你误打误撞,收服湛卢剑,那就算我一片心意,你好自为之吧。” 亏大了。 本想虚情假意套路杜预,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血亏到不想说话。 欧冶子转头就走,要拉起东施:“走吧,爹带你去别处隐居。这诸暨山不能再待了。” 欧冶子今晚大发神威,与钱缪带的越军精锐和佛门发生冲突,狂杀上千人,连越国的吴越王钱缪都杀了,越国肯定待不下去了,必须换个地方乃至国度隐居。 好在他还有龙渊剑和绝世剑法,只要不被国家和大势力盯上,哪怕遇到危险也可自保。 谁知,东施静静凝视杜预,却没有跟欧冶子走,反而坚定走向杜预。 “干爹,女儿想要第一次违背您意愿。” “什么?” 欧冶子愣住,难以置信道:“你想干什么?” 东施道:“女儿想要跟随杜预,游历天下。” “你!” 欧冶子一听炸毛了! 我儿湛卢剑已经弃我而去,怎么连女儿东施也要跟小子跑路? 造孽啊! 他吹胡子瞪眼:“你要跟着这臭小子私奔?老子不同意这门亲事。” 东施娇靥一红,跺脚道:“爹,如果不是他出手相救,你我早已阴阳相隔,甚至女儿也难逃毒手。我们的命,都是他救下的。” “哼,老夫已经赠他天下神兵湛卢剑,还不够偿还这人情?” 欧冶子牛眼一瞪:“你快回来。” 杜预突然道:“欧冶子老前辈···” “别叫我老前辈,我不认识你!” 欧冶子牛眼一瞪。 杜预笑了笑,一指东施道:“若我猜测不错,这位姑娘,并非你亲生女儿?” 欧冶子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白素贞、小青抿嘴而笑。 薛涛没忍住,噗嗤一乐:“欧冶子大师,你身高多少?” 欧冶子看看自己五短身材,道:“五尺有余。怎么了?” 薛涛却一指黄金比例九头身、玲珑苗条修长的东施,捂嘴笑道:“您五尺身材,却能生出七尺女儿。这合理吗?” 欧冶子愣了愣,暴跳如雷:“你是骂我矮矬丑?” 杜预叹了口气:“欧冶子大师,你与东施的差距,一天就天壤之别,绝不是亲父女。” 欧冶子如同武大郎,东施却比潘金莲还漂亮一百遍,只要脑子没进水不可能认为是亲生父女。 欧冶子冷哼道:“就算不是亲的,又如何?我是她干爹,她是我的干女儿。你管得着?” 杜预从容道:“不,此事当然可以。只是东施,只怕也不是她的真名。” 杜预语重心长道:“我猜,她其实才是西施!” 第505章 东施?西施?傻傻分不清楚! 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一声,犹如炸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欧冶子气急败坏跳了起来,手持龙渊剑,杀气腾腾道:“你,你想干什么?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也不能让你带走西施。” 众人愣住。 薛涛惊奇道:“竟然是真的?她真的是西施吗?杜预你如何知道?” 杜预咳嗽一声:“我只是随便说说,瞎猜的。谁想到误打误撞,被欧冶子证实。” 欧冶子气得肺炸。 这一下,他被杜预试探出来东施真实身份? “小贼,你好狡诈!我饶不了你!” 欧冶子气哼哼,将东施挡在身后:“孩子,放心,我答应过你父亲,只要有我老欧一口气,就不会让你落入坏人之手。” 杜预凝视着“东施”,突然道:“西施越溪女,明艳光云海。” 诗词,笼在东施身上,犹如一泓清泉,冲刷东施脸上浓涂艳抹粉脂,将她身上庸脂俗粉,洗尽铅华,露出原本面目。 “啊?” 白素贞、小青、薛涛齐声惊呼。 她们之前看东施,确实觉得“东施效颦”,丑女非要硬拗姿态,反而邯郸学步,弄得不伦不类、高不成低不就。 谁知,杜预一首诗笼东施,反而衬托出东施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哪怕作为女人,且都是顶级漂亮的女人,看到西施真正的沉鱼落雁,也有自惭形秽、自愧不如之感。 杜预悠然道:“未入吴王宫殿时,浣纱古石今犹在。” 西施美眸亮起,嫣然一笑,显然对杜预专门为她作出如此优美的诗句,由衷高兴。 谁家少女不怀春? 哪一个漂亮女孩子,不希望喜欢的人夸赞自己呢? 越溪美女西施,明艳光照云海。 未入吴王宫殿的时候,越溪浣纱的石,现在依然存在。 杜预一指西施浣纱之处:“桃李新开映古查,菖蒲犹短出平沙。” 两岸桃李新花掩映古杏,溪中的菖蒲还短,刚刚长出平沙。 再吟诵道:“昔时红/粉照流水,今日青苔覆落花。” 曾几何时你红/粉白脂当流照水,如今却青苔上面飘满落花。 “君去西秦适东越,碧山青江几超忽。” 这次西施你离开东越故乡,被送到远处去,碧水青山,那可是路悠悠,心悠悠啊。 “若到天涯思故人,浣纱石上窥明月。” 你身在天涯,芳踪渺渺,若思念故人,便只能去浣纱石上仰望那轮明月,睹物思人了。 西施潸然泪下,天生丽质,我见犹怜。 杜预收起才气,悠然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东施要代替你,被送到别国去?欧冶子你们在搞什么?” 欧冶子死死瞪着杜预,冷哼道:“此事,不是区区的你,能过问的。” 他拉起露出花容月貌的西施:“走吧。我们离开此地。” 西施恋恋不舍,深情凝视杜预一眼,却只能被欧冶子拉走。 杜预目送欧冶子、西施离去,却并没有阻止。 薛涛吃醋,调笑道:“怎么?天下第一名剑被你收入囊中,天下第一美女都被你勾魂,你还不乘势追上去,将西施也一并拿下?” 杜预脸色凝重,摇头道:“不,我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欧冶子天下神匠,他女儿应是莫邪,为何会拼死保护西施?” 薛涛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从湛卢剑上看,欧冶子并非大度之人,却在保护西施上义无反顾,完全不顾生死。” 杜预又道:“还有,越国要送美女入别国,欧冶子却以东施掉包西施,又有什么图谋?我感到,欧冶子背后也有庞大势力,所图极大。我们只是恰逢其会,恰好撞见了这一幕,救下西施欧冶子。” “还有一大谜团,钱缪为何袭击欧冶子,一定要得到湛卢剑?” 杜预低头凝视手中湛卢剑,他有所猜测,但并不确定。 此时,白素贞、小青联袂从树林中走出,盈盈下拜:“拜/谢恩公。” 杜预早已感知两姐妹存在,急忙还礼。 薛涛更吃醋,想不到杜预还有如此倾国之貌的红颜知己,还是两姐妹! 这一来,情敌不是更多? 白素贞温柔道:“杜恩公,多谢你适才相助我们,击杀贯休,击破寒山寺,又将法海杀退。这是舍妹青儿,她也是妖王。” 青儿聪慧机灵、娇俏可人道:“久仰恩公大名,我姐姐、侄儿的命都是恩公所赐,特来拜/谢。” 可平素干脆利落、落落大方的青儿,此时面对杜预却多了三分扭捏、表面平静下也多了三分颤音。 青儿,情窦初开。 白素贞促狭一笑,仿佛看到自己断桥上与徐仙初次相会的情态。 青儿大窘,结结巴巴道:“我们,刚才,给法海老秃驴下了一个咒法。能跟踪他去向,不如一起追击?” 杜预大喜。 他最发愁法海不知去向,又躲起来等着阴自己。 “好!” 杜预沉声道:“请两位仙子姐姐带路,我与士林兄、薛涛一起去。” 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皆空”大师,沉声道:“皆空大师并无战力,不如留在此地?” 皆空摇摇头:“我妻去哪,贫僧便去哪。” 杜预感觉,白素贞与皆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眼神不对。 杜预也没多想。 对于温柔、典雅、大方的白素贞,又是好友徐士林之母,他压根没有想法。 当务之急,是追击并铲除法海。 两女化作一白一青两道妖光,向前追去,杜预、徐士林也提起才气,紧紧跟随。 想不到,皆空竟然也紧追上来。 “皆空大师,竟然也有高深修为?” 杜预愕然询问。 徐仙,皆空微微一笑:“这二十年来,贫僧早已不是过去的徐仙,倒也在金山寺修炼出一点修为。” 一行人,竟然直奔东海而去。 “咦?法海逃亡的方向,竟然是海上?” 徐士林惊奇。 杜预点头:“这很可能。因佛门东海根据地在普陀山,从海上传入,如今南方各大寺院全部沦陷,他只能逃回普陀山。” “不对,法海并未逃回普陀,而是逃向一处海湾。” 白素贞黛眉微蹙:“那海湾距离我们不远了。” 众人追击法海,来到一处偏僻的海湾,观察之后大吃一惊。 海湾中,竟然停泊着一只强大的舰队。 足有上百艘巨船,犹如一座座庞然大物的巨兽,静静潜伏在黑暗中的海湾中,在黑暗中星星点点灯火,犹如半睁半闭巨兽之瞳。 “这··这是谁家的舰队?”徐士林大吃一惊。 “既然停泊在越国地盘上,自然是越国舰队。” 青儿皱眉。 “不对。” 白素贞美眸一闪:“舰队旗舰上挂的旗帜,竟然写着【钱】字。是钱缪的舰队。” “吴越王?钱缪?” 杜预眉头皱紧:“为何他的舰队还在越国?他已经被欧冶子所杀。” “不清楚,我们要靠的近些,才能搞清楚。” 杜预轻轻摆手,跃入水中。 小青也跃入水中。 她在水中,竟然化为一条小青龙,亲昵地陪伴在杜预身旁。 一人一龙,不动声色从水底绕过一艘艘外围警戒的船。 杜预心中一凛:“情况不对劲。钱缪已死,消息早该传回舰队。这些船就算不走,也必然阵脚大乱,为何还能如此阵容严整、往来巡逻、密不透风?” “难道是钱缪的死讯,还没有传回来?” “不对,中央大船上旗帜已经升起。这是钱缪回到座舰上的标志。” “难道···” 杜预心中生起一丝不祥预感。 “法海在前面!”小青感应着留在法海身上的印记,一指中央巨舰区。 两人跟踪法海印迹,接近一艘核心位置巨舰,悄悄爬上去,没有惊动巨舰上任何人。 一艘巨舰窗口打开。 杜预透过窗口,悄然看去。 一只幼滑柔薏,轻轻放在他脖子上,让杜预心中一荡。 小青,凑在杜预耳边呵气如/兰道:“情况如何?” 杜预凝视巨舰窗口,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快看!” 这艘巨舰的货舱中,竟然坐满了被五花大绑、浑身血污、满脸惊恐的年轻女子。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满满一舱! 数量至少也有数百人之多。 “怎么会?” 小青都愕然:“钱缪的船队,不是跨洋贸易、富可敌国吗?怎么有这么多女孩子?貌似还被捆绑起来?” 杜预目光冰寒,淡淡道:“这些女孩,都是···钱缪贩卖的奴/隶。” “啊?” 小青美眸一寒。 哪怕修炼千年,她也没见过如此暗无天日的罪恶。 这些女孩,各个美眸含泪,面容惊恐,满脸悲戚。 她们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嘴里塞了核桃,唯恐咬舌自尽。 还有不少满脸狞笑的扶桑浪人,来回巡逻,甚至兽/性大发,摁住一个女孩就发/泄兽/欲。 偏偏女孩动弹反抗不得,只能低声抽泣。 小青气得脸色发青,便要动手杀人。 杜预摇摇头,制止了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先看。” 两人沿着船帮,上下看了三四层。 结果,让杜预大吃一惊,心底发寒。 每一层都大同小异,塞满了被劫掠而来的青年男女。 男子,都是青壮年。 女子,都是美貌少女少妇。 看打扮,他们应是圣元子民,多吴越之民,并不富裕,应该多渔民和山民。 第506章 斩十国文气,钱缪野望! 但每个人都满身血污,充满了绝望。 一艘巨船上,至少绑架了上千青年男女奴/隶。 “钱缪,怎么会有这么多奴/隶?” 小青咬牙切齿:“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人人带伤?” 杜预又去看了另外几艘船。 无一例外,都塞满了人族奴/隶。 其中没有老弱孺童,都是有价值的青年男女,男的壮,女的俏。 杜预不齿道:“原来,吴越王钱缪之所以富可敌国,真正做的并非寻常跨洋贸易,而是——贩卖奴/隶。” “至于奴/隶来源,自然是···” “勾结扶桑,杀人屠村!” 杜预目光冰寒,充满杀意。 钱缪,真该死。 事实上,钱缪之所以这么有钱,贸易只是一个掩人耳目、堂而皇之的幌子,真正发家致富、来钱最快的,自然还是无本的生意! 所谓无本生意,便是···勾结、勾引扶桑浪人,以贸易船队入侵圣元各国,攻城略地、疯狂掠夺人口和财富! 钱缪富可敌国、惊人财富,便是通过这种沾满血腥、残暴的方式积累下来的。 他勾结扶桑武士,疯狂入侵、骚扰、劫掠吴、越、大宋、大楚、东齐等沿海各国,每攻下一座城池,便大肆劫掠,疯狂抢劫,并悍然屠/城。 城中无分男女老幼,统统遭殃。老弱妇孺全部灭口,强壮男子和美丽女子,卖到扶桑做奴/隶。 他们的财富,被掠夺一空。 自始至终,都是扶桑武士、忍者、浪人冲杀在前,钱缪的船队绝不露面。直到一切风平浪静,他的船队才会在茫茫夜色大雾掩护下,在隐蔽海湾出现,接上扶桑浪人和奴/隶、战利品,驶入茫茫大海中。 沿海各国只知道经常有城镇、村落被屠/杀劫掠,但一来误以为是东海妖蛮所为,二来就算有幸存目击者,也只会认定是扶桑人作孽,绝不联想不到堂堂富可敌国吴越王,竟然才是这滔天罪恶的幕后黑手。 做生意虽然赚钱,但还要横跨大洋、顶风破浪、漂洋过海,其中还要越过东海龙族、海族统治的区域,经常受到海族袭击而损失惨重,全军覆没,其利润就算十倍,也终究有限的很。 否则,若贸易真这么好做,利润如此丰厚,十国朝廷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任由钱缪垄断跨洋贸易?论水上力量,谁能比得过真正的朝廷正规水师? “具体情况,见到钱缪自然清楚。” 杜预一指最核心、挂着一面“钱”字龙旗的一艘巨舰。 这巨舰比杜预召唤出的五牙大舰还要高两层,达到惊人的七层楼船,长达百丈,宽达十余丈,哪怕在惊天恶浪大洋中,也如履平地、平稳如山。 小青对杜预信任有加,点了点头。 两人潜入这艘旗舰,如幽灵般攀爬在船帮上,逐个窗户仔细巡视查看。 只见这艘巨舰宽大、奢华的大厅中,果然法海在! 只是他失去双臂、屡战屡败,原本霸气的金刚脸上,多了一份沧桑与沮丧,但依旧虎目炯炯,煞气凌厉。 而对面黄金王座上,竟然坐着一个杜预和小青很眼熟的人。 钱缪! 竟然是钱缪! 本该被欧冶子斩杀的他,全须全尾,完好无损高坐在一个金王座上,满脸精明、狡诈、戾气。 小青要惊呼出来,被杜预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小嘴。 否则,必然惊动法力高强的法海,打草惊蛇。 小青与杜预距离极近,紧紧相拥,多了一分暧昧旖旎。 小青娇靥一红:“杜公子,我不会叫的。” 杜预老脸一红。这话说的,好像很有歧义、引人遐想啊。 小青低声道:“怎么回事?钱缪不是早就被欧冶子杀了?我亲眼所见人头落地,为何还好好活在这里?” 杜预目光一凛:“钱缪的身后,看。” 小青顺着杜预目光看去,只见在钱缪身后竟然站着一个浑身劲装的黑衣人,连口鼻都遮住,只留下一双鹰隼般锐利眼睛,冰冷逡巡。 小青不屑一顾:“是人。” 杜预摇头道:“此人,不是圣元大陆人士,而是来自扶桑国的····忍者!” “忍者?” 小青美眸讶异,瞟了一眼杜预:“你怎么知道?” 杜预自然不会说,自己是穿越者,认得出来忍者模样:“略懂,略懂。” 小青自然知道他敷衍,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风情,差点把杜预送走。 好在此时窗内传来一威严煞气的声音,两人才转移注意力,又看向船内。 “活过来”的钱缪面色不悦,冷哼道:“这么说,不光净土宗鉴远大师,连本王的影武士,也惨死在行动中了?你佛门怎么搞的?不是说对付一个欧冶子,抢夺湛卢剑,十拿九稳?” 法海很想双手合十,但一条胳膊也没了,只能恨恨道:“欧冶子战力正如我们猜测,也被我们逼到绝境,只差一步就自刎了。可惜,却冒出一个死对头。” “你佛门还有死对头?” 钱缪呵呵一笑:“莫不是··那不容于大唐、游历东南各国的杜预?” 法海冷哼一声:“杜预以诗词才气,襄助欧冶子,欧冶子还有一把龙渊剑作为后手,举世无双,杀伐无敌,竟然斩杀了鉴远大师和您影武士····” “连我佛门诗僧贯休,还有寒山寺也被他击破。” 法海恨意冲天,恶狠狠道:“贫僧仅以身免、只身逃回。那湛卢剑斩文脉、控制诸国之事,也只能拖后···” 杜预心神一震。 湛卢剑?斩文脉? 控制诸国? 湛卢剑还有这等神奇功能? 联想起湛卢剑解锁的三个神通,杜预恍然大悟,已然明白了这佛、妖、权臣临时勾结、组建联盟的真正用意。 他们的目标,竟然是破坏文脉? 但杜预敏锐把握到关键——湛卢剑好说,传说太阳之精,可这帮恶人如何确定文脉位置? 目前所知,唯有杜预脑子里【千里江山图】,才能显示天下文脉所在。 杜预能以弱胜强,屡屡创造惊人奇迹,还不是利用了西塞山、富春山两处文脉。 法海恨意冲天:“更可恶的,是杜预定然在书山学海,获得【千里江山图】,否则他如何知道,西塞山和富春山文脉之事?贫僧本想第一个利用富春山文脉,斩断大宋文气,却不成想被杜预抢了个先,反过来将我佛门、妖魔大军消灭。” 杜预听到法海说起自己,眼神一凛。 完。 【千里江山图】秘密,已然泄露,至少在钱缪、法海这等野心家眼中,已然不是秘密。 杜预暗暗攥紧拳头。 千里江山图,被他们识破一些端倪。 为避免自己惊天秘密泄露,钱缪、法海必须死。 钱缪若有所思:“杜预,是个关键,又是极大威胁。必须生擒之,慢慢拷问。” 法海恨意冲天:“此人坏我佛门大事,连破佛门千年古刹,我佛门江南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没有几十年休想恢复元气。抓住了他,贫僧一定亲手毁他文宫,慢慢炮制。” 法海眼中一转,对钱缪巴结谄媚道:“我佛门早就听闻,吴越王垄断圣元大陆与扶桑航路,富可敌国,堪称海上之王。哪怕比起越王,力量势力更大。故与吴越王深度合作,今日见到吴越王舰队,果不其然,百闻不如一见。” 钱缪摸着下巴,奸笑道:“实不相瞒,本王做的乃是无本生意。我与扶桑前十大诸侯联手,他们派武士、浪人、忍者,搭乘我的舰队跨海来到圣元大陆,袭击沿海各国村落,抓住两脚羊,再卖回扶桑去。可谓无本万利,每次都能积累巨额财富。” 法海双手合十,一脸悲天悯人,却并不谴责钱缪,反而笑道:“可老衲听说,东海龙族势力强大,富有四海,更敌视人族,不允许人族舰队通过,船队跨洋十有八/九葬身大海。这也是为何圣元各国明知道东海彼岸扶桑国,却始终不通商路、往来艰难的原因。不知吴越王如何能说服那些狂妄的龙族?” 钱缪摩/挲着纯金王座,仰天大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龙族虽然强大,在海中无敌,但他们比我还贪婪,爱黄金珠玉。” 说到得意处,他摇头晃脑道:“我与东海大太子敖双,达成一致。只要打着我吴越王龙旗的船队,他的手下就不会袭击。我十次航行,只有一两次会遭遇飓风海难损失,其他都能抵达扶桑。” “而其他人想要模仿本王,却会被龙族袭击地船毁人亡、有去无回。” “久而久之,谁都知道,想要东渡东海,唯有找我钱缪!” 钱缪极其得意。 杜预脸色越发阴沉。 这钱缪果然是人族一大祸害,伤天害理,残忍至极,屠灭圣元大陆村落,将圣元百姓卖到扶桑,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法海皱眉道:“虽然无本万利,获利丰厚,但十国朝廷难道不管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吴越王当爱惜羽毛。” 钱缪不以为然道:“十国朝廷,相互攻打,彼此劫掠城镇、掠夺人口,都是常规操作。何况还要妖蛮仙道,也不断入侵,屠/杀百姓。哪怕沿海村落消失,各国朝廷第一个怀疑的,也是仇敌,或者妖蛮。哪里会想到我身上?” 第507章 礼崩乐坏! 他又一指身边的忍者,傲然道:“每次,我的人都不会露面。都是扶桑人冲锋陷阵,哪怕有幸存者,也会说是扶桑人干的。我船队都在外海岛屿港湾等着,等几天风头过后,才会来野港接货。” “可据老衲所知···” 法海摇头道:“沿海各国被骚扰地不堪忍受,已经将大量村落内迁50里。这生意虽好,却做不长久了。” 钱缪冷哼道:“本王当然知道,所以才要扩大规模,冒充敌国,挑动沿海各国开战!” 杜预心头剧震。 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钱缪这种大奸大恶之徒。 人族生存在妖魔仙佛的夹缝中,又在十国大争之世,已够艰难了,却还有钱缪这种野心家,唯恐天下不乱,试图将水搅得更浑! 钱缪得意道:“我让扶桑军队伪装成各国水师,比如入侵吴国就伪装成世仇越人,反之亦然。对东齐就伪成大楚人,对大楚伪装成宋人,对宋人伪装成唐军。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各国误会、仇恨、矛盾越来越深,我这些海贼便如鱼得水,渔翁得利。” “就算有某些国家如东吴周瑜,看破我计,针对打击我舰队,也会被我逃到越国,再有意扶持、帮助敌对国家惨烈报复。两次三番下来,连精通水战的周郎也徒呼奈何,无计可施。” 法海苦笑道:“但如此小打小闹,终究难成气候。” 钱缪小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居然点头道:“不错,法海你说的很对。劫掠,终究只是小道。” “哪怕我一年能劫掠十个城池,来钱还是太慢。何况毕竟还有风险。” “昔日,秦国相国、法家大学士吕不韦,在邯郸经商,看见秦国在东齐做人质的公子异人。回家后,便问他的父亲:“耕田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十倍。”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父亲说:“百倍。”又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那不可以数计。” 吕不韦说:“现在农民努力从事耕田劳动,还不能做到丰衣足食;若是建国家,立一个君主,获利就可以传至后世。秦国的公子异人在赵国做人质,我愿去为他效力。” 钱缪认真道:“本王已认识到,依靠勾结扶桑人、劫掠城池、掠夺人口财富,只是积累聚敛财富之举。真正要发家致富,还是改朝换代!干一票大的!” 杜预心脏狂跳。 钱缪,与这时代一切野心家一样,普通财富、人口和美色已然无法满足他欲望。 所谓欲壑难填。 他已不满足于做纵横东海、横跨大陆的海贼王,已盯上了十国、天下。 钱缪冷冷道:“所以,本王才要与你佛门、龙族深度绑定,大家联手而为,都为了打破十国格局、颠覆沿海各国。” “根本上,要取得湛卢剑,斩断各国文脉!” “在妖族、龙族、仙佛的压力下,各国之所以还能顶得住,因人族有诗书才气,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大战中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哪怕以妖族强横、龙族狂妄,也不敢直接杀入圣元大陆,只敢在沿海、沿江、湖泊、山川之地滋扰人族。” 第508章 大威天龙! 法海狞笑道:“小贼!你以为贫僧没有察觉,这妖女给我留下的印记?贫僧只是引蛇出洞,诱敌深入,你们果然上当!哈哈,以我与她斗法多年,占尽上风看,区区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他身体竟然颤抖起来。 无数舍利子,在法海体内膨胀、发出炒豆子般清脆声音,快速重组、重塑法身。 法海左右两条胳膊,竟然都徐徐长了出来。 要知道,他胳膊都是被神兵齐根斩断,竟然从断处蠕动着长出一个个小骨瘤,再汇聚舍利子,膨胀变大,变成两条遒劲有力、精悍如铁的金刚臂! 且比之前更粗壮、健硕、遒劲。 “吼!”法海狂怒咆哮:“教你知道佛法无边,重塑法身之力。” 杜预嘿嘿直笑:“法海,你新长出来的胳膊,肤色不一样。好丑。” 法海眼疵欲裂,雷霆咆哮,新仇旧恨,凝聚一起。 “大威天龙!” 小青美眸一寒,挺身而出,巾帼不让须眉,凝聚妖气,向法海对轰而去。 “呵呵呵···” 敖双一把挡住小青的攻/势,方天画戟一挥,寒光一闪,已然将小青射向法海的妖术没收,冷笑道:“不入流的妖孽,让我收拾了你。” 他刺向小青,霸道十足。 杜预与法海激烈对战。 眼看两方四人捉对厮杀,钱缪站在旗舰上,喝道:“还不动手?” 从海中陡然杀出一道诡异的身影,一击阴险斩向杜预背后要害。 这一击犹如毒蛇吐舌,悄无声息,阴险毒辣,狠辣至极。 眼看杜预就要背刺,眼看忍者就要得逞,却突然听到一声清冽断喝。 “住手!” 一道白光激/射而来。 白素贞! 白素贞站在杜预背后,与杜预背靠背,挡住了忍者那阴险毒辣、狡诈如蛇的一刀。 扶桑忍者眼神冰寒,消失在水中,甚至没有一点水花。 一击不成,远遁千里,无悲无喜,再来行刺,乃是忍者。 但这一幕,也体现出这忍者乃是强大的上忍,绝非庸手。 钱缪眼前一亮,盯着白素贞,呵呵冷笑:“这位白娘子,主动送上门来,我影武者死得不冤。”m.33qxs.m 杜预三人对法海敖双忍者三人,高手捉对厮杀。 法海却整好以暇,高深莫测狞笑道:“杜预,你们前来偷袭,贫僧不光早已知道,甚至连你们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 杜预没说话,一旁青儿喝道:“老秃驴,吹牛皮!” 法海冷笑道:“你们不信?贫僧这就给你们看看证据。皆空!来!” 他赫然翻开了一张潜伏已久的底牌。 杜预、白素贞、青儿心头同时剧震。 “不会吧?” 青儿颤声道,看向远处的归路。 山崖上,是等待接应他们的皆空(徐仙)与徐士林。 “皆空?” 白素贞难以置信,回头看去。 只见山崖之上,徐士林已然被人控制,挟持,放在万丈深渊之上,脚下便是深邃的海峡。 从这么高/地方丢下去,哪怕徐士林是半妖之体的秀才,也会摔得粉身碎骨,毫无生还可能。 更让人震惊的,是下手之人。 竟是皆空! 徐士林的父亲,原来的徐仙。 他面无表情,一手高高掐住徐士林脖子,一手将他拎到万丈虚空之上,只要手一松开,徐士林就会跌落悬崖,掉入深渊,活活摔死。 徐士林极度震惊,拼命挣扎:“父,父亲!” “不!” 白素贞心神剧震,顿时战意消失。 徐仙与儿子徐士林,是她这辈子最关心的人。 哪怕徐仙感情淡了,但徐士林这乖儿子,白娘子一定要的。 白娘子急匆匆要往回赶,却被杜预拉住。 杜预摇摇头,转身对法海道:“想不到,法海你早就将徐仙洗/脑,变成了你的傀儡?这一步棋,走的很远。” 徐仙狞笑道:“当然,落子若不在前面,如何能收的奇效?徐仙既然心甘情愿,出家为僧,为白娘子消除罪业,本座二十年来,就日日夜夜耳提面命、教导他皈依我佛。皆空早已四大皆空,连人间的孽缘都斩断了。他之所以跟你走,只因本座命令他这样做。” “你们所作所为,一举一动,他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本座说早已知道你们要来,半点不虚。” 法海仰天冷笑:“本座与钱尚父设下一个圈套,引蛇出洞,只等你们来呢。” 杜预、白素贞、青儿三人背靠背,被强敌团团包围。 越国水师无数战舰,黑洞洞炮口,密不透风将三人紧紧围拢,随时进行火力覆盖,将三人撕成碎片。 敖双仰天狂笑:“小子,你在临安不是很狂吗?本太子都被你猴儿般耍的团团转,变你玩弄的工具人。今日,新账老账一起算,看你猖狂到几时?” 钱缪傲然凭栏而望,眼中冰寒杀意:“此子,绝不可留。务必将他留下。” 他的影武者,是花了天价,从扶桑虾夷定制来的绝世高手。扶桑人北方有一部落,名虾夷,专门重金培养影武者,给怕死的大人物定制。 每年,虾夷人都要贡献出上千孩童,任由金主挑选。选择与金主相仿的上百个孩子,进行定制化培养。 所谓定制化,便是易容、整形。 其过程之痛苦,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再让这些孩童,日夜观察、模仿金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乃至为人处世、思路决断,日夜进行学习。 百个孩童,最终能列入潜在影武者的,不足十个。 影武者不仅要惟妙惟肖,甚至绝对忠诚与主人,他活着唯一的使命就是替主人去死。 传闻,扶桑霸主、德川幕府德川家康,本尊早在关原合战中已然殒命,支撑德川家大局的其实是影武者。可见影武者在扶桑的特殊地位。 钱缪很怕死,平素与他形影不离、连吃住甚至玩女人都在一起,连他妻子都分辨不出谁真谁假,堪称他第二条命。 如今,影武者却被杜预激发的欧冶子杀死,让钱缪失去了唯一保障,如何不恨? 更进一步,若钱缪没有影武者,岂不是要惨死在欧冶子剑下? 钱缪眼中冰寒刺骨,怨毒刻骨。 他一声令下,那海中的忍者连连长啸,手中苦无、回旋镖掀起道道死亡波纹,向杜预回旋斩去。 徐士林忍不住叫道:“杜预,你不要管我,快带我娘、我青姨走啊。” 法海居高临下,爆喝:“住口!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人,我要你原形毕露!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麻哄!飞龙在天!” 大威天龙! 这一击佛光万丈、泰山压顶,轰然向徐士林砸去。 这一招,大大出乎杜预的预料,更出乎白素贞、小青预料。 “儿啊!” 白素贞心碎惊呼,身不由己向徐士林救援而去,想要救下心爱的儿子。 徐仙背叛后,徐士林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亲人,却要被法海针对。这一招大威天龙轰击在徐士林身上,以徐士林弱不禁风的文人身子骨,如何能撑得住? 徐士林是半妖之体,肯定经不住专门克制妖物的大威天龙。 眼看徐士林就要被活活打死,白素贞忍不住出手。 “小心!” 杜预急忙掩护。 但为时已晚。 法海故意耍卑鄙伎俩,假意攻击徐士林,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实目标还在白素贞。 他一招引来白素贞奋不顾身救援,掌锋一转,已重重轰在白素贞身上。 白素贞吃了一招大威天龙,犹如断线风筝,口吐鲜血,跌入海中。 “姐姐!” 青儿急忙去救。 但海中还有嗜血鲨鱼。 扶桑忍者骤然跃出,手中短剑猛然划过青儿腿部,带出一蓬鲜血。 青儿受伤,但拼命救出了白素贞。 白素贞已然重伤昏迷,芳魂渺渺,眼看要香消玉殒。 徐士林怒发冲冠:“老秃驴!亏得你还是出家人,什么慈悲为怀?都是骗人的。竟然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大德高僧?” 法海冷漠合十道:“降妖除魔,乃是我出家人本分。对尔等妖魔,无需讲仁慈、规矩,任何手段灭杀均可。这叫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 徐士林被法海噎地一愣一愣。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大义凛然不要脸的。 徐士林回头对挟制自己的父亲徐仙道:“父亲!母亲快要那秃驴活活打死了。你身为男人,难道一点都不护着自己爱妻吗?你还是人吗?” 徐仙同样冷漠、机械道:“你这半妖莫要叫贫僧父亲。贫僧早已斩断尘缘、以身许佛,乃是出家人,法号皆空,意味四大皆空。我辈出家人,降妖除魔乃是天职本分。尔与你母亲等,都是妖物,法海大师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乃是正义之举。虽然杀生,有伤天和,也无可奈何。” 徐士林愤然骂道:“徐仙,你冷血,你不是人!我娘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面对儿子怒骂,徐仙面色如常,古井无波,完全被洗/脑彻底,斩断尘缘,四大皆空,成为佛门的傀儡鹰犬了。 第510章 延平龙剑歌! 杜预瞟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钱缪、法海,知道今日之战,生死一发,唯有一击毙命,才能震撼群敌! 他一指敖双,沉声道:“延平龙剑歌!” 延平乃地名,位于福建,而恰好是越国的统治地区。 这片复杂的海域,其名延平海。 杜预悠然吟诵道:“延平之渊深复深,白日下照苍龙吟。” 延平的海下深渊复杂,深不可测,在白日的照耀下,隐隐传来苍龙的龙吟。 敖双饶有兴趣,盯着杜预:“拍马屁也没用。横竖你都死定了。” 龙女与敖丙无奈对视,叹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杜预诗词何等厉害,奈何敖双不听劝啊。 好言难劝该死鬼。 兄妹两索性饶有兴致,准备看好戏——这傻子怎么倒霉? 法海自然也清楚杜预如何厉害,但敖双与他只是相互利用,自然也不会提醒,暗暗调动手下,要将杜预一网打尽。 江南历险,杜预虽屡遭险境,但也作出不少上佳诗词,才气不断上涨,文宫五维突破七丈。 这数字,极其惊人! 不夸张的说,杜预实力已然超过了举人,接近进士层次。 才气杀伤各种效果、范围、优先级,效果炸裂! 但敖双不知道啊。 他还在优哉游哉,整好以暇,看杜预作诗如何奈何呢。 杜预一指这片海域:“古来此处会灵物,中有未死英雄心。” 才气油然而生,直冲九霄。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上··· 英雄心未死,化为灵物,就神藏在这片海域中。 铺垫一结束,敖双不耐烦道:“慢吞吞的,老子一口气,送你上路。” 他化为狰狞龙形,一头长达三千丈的狰狞黑蛟龙! 在海天之间,腾云驾雾,威严霸气,令人绝望。 黑蛟龙,猛然吹出一口黑气! 一道铺天盖地的黑气,从远处海天相接之处,疯狂席卷而来! 天色渐渐变暗,乌云密布,宛如一块巨大的黑纱覆盖在天空之上。阳光无法穿透,大片海面都被黑暗所吞噬,弥漫着沉闷气息,压抑的让人窒息。 “这是···” 白素贞、小青齐刷刷色变。 甚至连法海都眼神一变,与钱缪交换了一个颇为忌惮的眼神。 东海大太子敖双,绝非易于之辈! 恶龙闹海! 这头三千丈的恐怖恶龙,在海天交际处,狂舞翻腾,海天为之震撼,雷电交加,天空中电光炸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雷声隆隆,海空塌陷。 天空中的乌云厚重而低沉,宛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布幕遮蔽了阳光的光芒,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阴霾的天空中,唯有这敖双恶蛟,化作一道乌云如同一座黑色的巨山压在头顶,让人感到无比沉重和压抑。 敖双恶声恶气,咆哮道:“小贼!我要将你,连同这人族沿海之地,统统吞了!以报本太子被羞辱一箭之仇!” 他不光邪恶、强大,更睚眦必报。 这是强大龙族的典型特征。 龙,作为天地最强大、最有天赋的生灵,妖族之首,从一出生就在很多地方占据绝对统治地位。 很多龙,性如烈火,横行霸道,邪恶无双,在世间横扫一片,一言不合连国家都敢毁灭。 像敖丙、龙女这样,主张与人族和平相处的龙,在龙族中反而是少数、异类。 人族之所以觉得龙蠢萌、可以打交道,因只有性格温顺的龙才有兴趣来到大陆,与人族交往,相反那些脾气暴躁、动辄灭国的妖龙,平素都不屑于来到大陆,与人族见面。 但今日,在大宋争夺魔君石失败的敖双,终于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要不惜一切代价,毁灭人族! “弱小的人族,本太子千里而来,却铩羽而归,争夺不到魔君石,那就让尔等陪葬!与这杜预一起沉没在大海中吧!” 敖双歇斯底里咆哮着,仰天怒吼连连,吐出一口浓浓的黑气。 漫天黑云,压得山河无声,整个世界仿佛被黑暗吞噬,一片黑沉沉的景象! “爸爸··”越国渔村,一个海边捡扇贝的小女孩,光/着脚丫提着小桶,在沙滩上跑,却感到脚下一颤,惊恐抬头看去,却只能看到一副毁天灭地的情形! 她惊慌失措,连连叫着。 她的父亲,一个满脸沧桑的渔民,从简陋木屋中走出,脸色震惊! 只见排空恶浪,高达百丈,滚滚而来! 恶浪之上,站着无数妖魔鬼怪,正在疯狂挥舞斧钺,贪婪盯着岸上星罗棋布的渔村、渔民,盯着那可爱天真的小姑娘,口水都要狂喷而出。 “孩儿,快走啊。” 渔民抱起小丫头,疯狂向内陆逃去。 小丫头惊呼道:“爹,这是怎么了?” “妖族!入侵啦,陆沉!它竟然要陆沉我们的大陆。” 渔民回头望去,满脸都是惊恐。 不光是他,整个东南沿海千里海岸线上,到处都是人族惊恐失措、绝望无比的惨叫和奔逃声。 “救命啊。” “大浪来了。快逃啊。” “妖族入侵,这世道要完了。” “爹,娘,快走啊。” 上百万世代居住在沿海的渔民、百姓,都在携家带口,向内陆仓皇而逃,以躲避敖双掀起的滔天恶浪,还有乘势踏浪而来、铺天盖地、吞噬万灵的东海妖族··· 妖族,在敖双带领下,一时成为了世界毁灭者,气吞万里如虎,风卷残云横扫大陆。 一块又一块陆地,轰然坍塌,被海水吞没。 海岸线疯狂上涌,侵/占了更多的陆地,将人族生存领地不断向后退去,而相应的海族领地却在疯狂扩张。 “哈哈哈··” 敖双妖气冲天,狂笑不止:“现在,知道我东海龙族的威力了吧?陆沉,陆沉,我要圣元大陆,让出三分之一陆地,成为我东海一部分,我妖族子民,比人族强大太多,有资格占据更大领地。” 他一挥方天画戟,咆哮道:“让水族用利刃,来攫取更大的领地吧。” 大地震撼,整个沿海大陆,千里之外,都在强烈的震撼中,大片大片的陆地塌陷,被敖双卷起的滔天恶浪吞噬,变成了海底世界的一部分。 东海水族、妖族在狂欢,在恶浪上跳跃,高高举起鱼叉,伴随着陆沉的恶浪排空,疯狂冲入人族的沿海渔村、城镇,吞噬百姓、狂吸血肉。 第511章 杜预VS敖双! “好一个敖双。” “连陆地都能吞噬,陆沉造海,倒是不能小看。” “此人,乃是我纵横吴越海洋的钱家,最为忌惮的劲敌。” 群妖振奋,万妖呐喊。 “敖双大太子威武!” “敖双无敌!” “大太子吞了此人!” “引颈就戮吧,小书生。” 眼看敖双一点精芒先到,随即方天画戟出如龙! 天空乌云密布,与黑色的海洋连在一起,深沉而无边,沉重而压抑,海天之间再无一点亮光。 整个人族世界,仿佛都要被敖双带领海妖摧毁! 龙女花容大变,惊呼道:“危险!” 她正要替杜预挡下大哥这致命一击,杜预却长声大笑! “龙兮龙兮,尔之潜也已千载,丰城故乡昨失守!” “宜扣天阍敕牛斗,下取老蛟心血剖!” 龙啊龙啊,你潜伏在海中,已然千载。可惜我平时杀不得你。 可你竟然利令智昏,到岸上来了? 那就说不得了。 我就要替天行道,扣天阍,敕牛斗,请来天帝最锋锐的宝剑,给你来个破腹挖心,下取老蛟心血剖! 敖双一听杜预的诗,勃然大怒。 “什么?你想要取蛟心血剖?” “你要取我心头之血?” “好大胆的小嘴!”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取我心头之血?” 敖双一击方天画戟,一点流芒,势不可挡,直取杜预咽喉而来。 但! 他只感到一股寒天彻骨的寒意,从脊背、骨髓深处油然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敖双便向一侧闪身而过。 但! 他还是被杜预关键时刻翻出的一张底牌,给深深重创! 只见一道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光芒深深刺穿了敖双的龙心部位,将他几乎破腹挖心,狠狠重创! 龙血,漫天喷涌。 敖双痛苦狂叫,低吼连连,心情从高高在上的九霄云外,一头坠入冰寒刺骨的地狱。 他一头扎入海中,却禁不住浑身喷涌的龙血,已然将海面染成了大片赤红色。 “湛卢剑?” 钱缪大惊失色。 法海连连倒退,眼中精芒闪动:“想不到,万想不到,他竟然连湛卢剑都到手了?难怪他有信心,能斩龙!” “此子深藏不露,敖双上当,这亏吃的不小啊。” 连敖丙、龙女都震惊莫名,面面相觑。 谁都看得出来,杜预的湛卢剑,绝非凡品。 连东海大太子敖双,都猝不及防,狠狠吃了大亏! 敖双可是妖尊级恶龙,实力与他们这些妖王龙,差距绝不是一个档次的。 一头妖尊,可以打十个妖王。 敖双身为龙族大太子,血统纯正,又在最擅长的海中战斗翻江倒海,威力足足抵得上三头普通妖尊。 可以这么说,人族镇国大学士,前来与敖双战斗都未必能讨的便宜。彡彡訁凊 但如此不可一世、强大逆天、气焰嚣张的敖双,却被杜预一剑斩地重伤坠海,心头滴血。 这前后反差,简直大的惊人。 “关键是··” 敖丙倒吸冷气:“敖双龙体比我们强悍数倍,龙鳞坚固无比,连父皇一击都不能破防,杜预以湛卢剑竟能轻易破防?将他重创?” 龙女颇为解气,啐道:“湛卢剑,绝非凡品,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足足三年而成。号称日精之剑。” “谁让他这么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入侵人族,挑起战争,活该!” 虽然敖双是东海大太子,名义上是他们的兄长,但并非一个娘生的。 且敖双生性冷酷、天性凉薄,完全秉持弱肉强食那一套,又野心勃勃,要做龙族之主,哪怕与东海龙王父子关系都很僵,何况他根本看不起的敖丙、龙女? 简单说,龙族内部也有纷争。敖双重伤,反而让龙女、敖丙拍手称快。 敖双排空而出,浑身龙血依旧瀑布般狂涌狂喷,气急败坏道:“湛卢剑!” “你竟然有湛卢剑?” 杜预一挥湛卢剑,龙血如泉剑身滴落,淡淡道:“这有何意外?你妖龙能兴风作浪,带妖族大举入侵,我人族就不能用湛卢剑斩龙?” 他瞟了一眼心口深深重创的敖双,惋惜道:“只差一寸,就能刺穿你的龙心,将它挖出来。可惜了。” 敖双面容扭曲,恶龙震怒! “你说什么?” 龙有逆鳞,触必杀人。 对于骄傲到自负的敖双而言,哪怕被人伤到一根汗毛,也是奇耻大辱,何况杜预口口声声,说要破腹挖龙心? 何况,他方才确实距离死亡,只差一步之遥。 杜预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下次一定瞄准点。让你无痛而终。” 敖双狂叫道:“你找死!” 他猛然一挥:“还等什么?上啊!” 追随他的东海妖族,略一愣住,声嘶力竭咆哮着、排山倒海冲了上来。 “噢噢噢!” “杀!杀了这书生。” “好狂的书生。” “将此人宰了。” 杜预收起湛卢剑,淡淡道:“指挥九日付羿弓,驰檄风雷歼巨丑。” 湛卢剑三大神通,【神剑】已经被杜预用在敖双身上,效果极佳。 神剑,长虹贯日,无坚不摧。 哪怕敖双恶龙的坚固龙鳞,也被湛卢剑轻易摧枯拉朽,刺穿心口部位,将它几乎一击送走。 可惜,需要一个时辰冷却。 杜预最大的武器,是诗词! 他凭空比别人多中华5000年的诗词! 果然,随着杜预指挥九日付羿弓话一出口,冲天才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绝世强者虚影。 后羿! 妖族一见后羿,纷纷惊恐、走避。 “那个男人是?” “难道是···传说中的?” “后羿!他竟然是后羿!” “我妖族的克星!恐怖的男人。” 按照圣元大陆传说,在十国之前,曾经出现了三位尧舜禹圣王,第一位圣王名尧。 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等妖物横行,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第一位圣王。 后羿,就是圣王尧麾下、杀妖第一猛将。 后羿拉弓搭箭,逝若流星。 九日入怀,变成了九枚光芒万丈的箭头。 日,乃阳,辟邪之力最强。 后羿不慌不忙,拉开后羿之弓,取九日金乌之箭,深深注视远处排海而来妖族。 他呼吸深沉而规律,紧握长弓,指尖在弓弦上轻轻滑动,犹如触碰心爱女人。 他慢慢拉满,犹如满月般弦月挂在弓身之间,九日幻化而成弓头闪耀烈日微光。 轰! 他的手臂猛地松开,弓弦的震动在空气中回荡。 烈日之矢离开弓弦,划破空气,飞箭穿云,直扑成千上万妖族。 射日之炎! 箭矢在空中划过优美弧线,穿过了妖族中心。 万千妖族,呆立潮头,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突然,妖族炸裂开来! 成片成片的妖族,轰然炸裂、爆体而亡。 轰! 小妖、大妖、妖将、妖帅、妖王··· 管你是什么实力等级,在杜预以诗词才气召唤出的后羿面前,在那毁天灭地、吞噬一切的射日之炎面前,统统化为齑粉、血雾漫天、爆裂而亡! 千里恶浪,变成血肉模糊、腥风血雨、尸体成片,令人作呕。 海面滔天恶浪,顿时平息下来。 无数妖族尸体,漂浮在海面上,死不瞑目,尸块如山。 “啊?” 龙女惊呼起来。 敖丙目瞪口呆。 连重伤的敖双,都呆若木鸡,眼神怒凸,惊愕地下巴都收不回来。 如此波澜壮阔、如此毁天灭地、如此山崩地裂、如此一箭穿云! 后羿的虚影,随即淡淡消失,重新化为才气,回到杜预身上。 厉害的,是后羿吗? 非也。 杜预。 杜预能以诗词才气,化成后羿,灭杀一切,他的实力自然更强、更无人能敌! 敖双龙目闪过无尽冰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是我,小看你了。” 杜预淡淡道:“胡乃坐观浔阳肆,鲸鲵魑魅魍魉群相随,剜肌剔髓四海靡。” 胡,为何的意思? 鲸、鲵、魑、魅、魍、魉,都是海中和山中妖族。 他们吃人时候,剜肌剔髓,油锅烹炸,寝皮食肉,残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四海之内,无人不怕这些海族妖怪。 毕竟海族妖族实力最大,生性最为凶残。 杜预淡淡道:“遂令鱼肠豪曹甘毁折,岐/山之凤鸣声绝。忠臣扼腕空白头,赤子拊心眼流血。” 妖族如此猖狂,手段如此残忍,杀害我人族百姓,侵/占我人族土地,身为赤胆忠心的忠臣赤子,我痛心疾首。 “时哉好从檀溪踊跃起的卢,呼取黄熊赤豹来清都。” 才气,直冲天际。 化为一匹神驹,托起杜预,在海面上腾飞一般跳跃腾空。 才气再化出黄熊、赤豹等祥瑞之兽,紧紧跟随其后。 杜预一指敖双,喝道:“并与宋帝独驱之长刀,龙门将军天山之三箭。神会大冶飞昆吾,迅扫六合尘模糊。” 宋帝,指的是宋朝开国君主、英明神武的宋太祖赵匡胤。 第512章 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 赵匡胤武功超绝,乃是一代超级强者。他自创【太祖长拳】,一十六路棍法,打遍天下无敌手,特别擅长以步兵破妖骑。曾经在大宋立国之战中,带区区三千重甲步兵,冲入一万重甲妖骑中,长驱直入,以长刀砍翻了一万妖骑,风云色变,叱咤风云,令入侵的妖帝都为之色变,才定鼎中原,富有四海,开创了大宋三百年基业。 龙门将军,指的是大唐名将薛仁贵。薛仁贵曾经奉命西征,创造了“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爱民象州城”、“脱帽退万敌”等诸方赫赫功勋。 妖族铁勒曾进犯唐边,聚兵十余万,凭借天山阻击唐军。 大唐与铁勒妖族交战于天山,铁勒大军十万,妖王上千,连妖尊都有十来个。 薛仁贵应声出战,连/发三箭,连杀三妖尊! 铁勒妖族一片混乱。 当世歌谣:“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 宋帝、龙门将军,都是人族灭妖族、建立不世功勋的明君、大将。 杜预诗词刚落,赵匡胤、薛仁贵的虚影,便出现在战场上! 宋帝独驱长刀,引三千大宋龙骧军,明晃晃大刀向妖族头上砍去! 龙门将军拉弓搭箭,天山定三箭,向妖王射去! 凡是被他锁定的妖王,统统爆体而亡。 杜预亲自手提湛卢剑,向敖双飞驰而去! “神会大冶飞昆吾,迅扫六合尘模糊!” 昆吾,乃是古代名剑,神会铸造而成。 诗词才气,加身! 杜预湛卢剑本就无坚不摧、削铁如泥,加上这首斩龙诗词的恐怖加成,更是无往不利,一剑就深深斩入敖双龙体! 敖双痛苦惨叫一声,龙鳞如纸糊般,已然被湛卢剑斩碎。 龙鳞之下,便是龙心。 敖双面色惊恐,眼神中甚至出现慌乱和胆怯。 恶人,并不一定勇敢。 作恶与勇敢是完全不同两码事。 敖双是恶龙,在东海横行霸道,吞噬生灵,却非常怕死。 在生死一发之际,他的胆怯、恐惧、贪生、怕死,表现地淋漓尽致。 “不,不要···” “你别杀我!” “我什么都答应···” 钱缪、法海震动,面面相觑。 他们也万万想不到,杜预诗词才气,如此逆天! 敖双这么不可一世的恶龙,东海龙太子,却被杜预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直接一剑斩杀! 这过程大起大落、大开大合,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命运如此苍茫。 生与死,只在杜预一诗间。 这是何等··惊心动魄? 敖双连连叫道:“你不能杀我。我是东海大太子,若我死在你手中,死在东海之滨,我父王别无选择,只能发兵倾国而来,将你人族斩尽杀绝!” 他得意起来,眉飞色舞道:“你必须放我走。我或可既往不咎,化干戈为玉帛,饶你不死,你人族也可保全性命。” “本王大仁大量,绝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怎么样?” 他眼底深处却闪耀着冰寒刺骨的怨毒之色。 可想而知,此人脱身之后,绝对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势必疯狂报复。 连小青和白素贞也担心起来。 龙族护短、睚眦必报的尿性,她们太清楚了。 敖双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如果他惨死在东海之滨,龙族势必大怒,发兵来攻,到时候东海将变成一片死寂之地,人族必将流血成河。 可就这么放了敖双吗? 敖丙、龙女心也提了起来。m.33qxs.m 她们也替杜预为难。 敖双睚眦必报个性,她们太清楚了。 但杀了敖双,势必引起龙族与人族双方大战。 杜预敢吗? 杜预却微微一笑,淡淡道:“我当远求华阴土,助尔光芒增快睹。问天洗甲挽银河,苏息苍生溥霖雨!” “送你···上路!” 杜预没有任何怜悯、犹豫,湛卢剑高高举起,深深刺穿了敖双的心口龙鳞,狠狠刺入他的龙心位置,再狠狠一转! 敖双难以置信,低吼一声,面色惊恐:“你,你竟然敢?杀我?我是东海大太子···龙族继承人···你将激起龙族怒火,挑起全面战争!我龙族必将踏平圣元,将你大唐毁灭!” 他森白的龙齿中,咬出怨毒至深、又难以置信的威胁。 敖丙情急之下,大叫道:“杜预,不可真杀死敖双!他毕竟是龙族太子,身份贵重敏/感。他若真死,哪怕我父皇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发兵,入侵圣元,为他复仇!” 敖双越发嚣张,豪横,狂笑道:“混蛋,你听到了吗?我可不是一头普通的龙,我乃是身份尊崇、至高无上的东海大太子。本王若死,妖族必然入侵,你圣元人族要陷入灭亡,为我陪葬!哈!” 连龙女也挡在杜预面前,劝道:“我知道,我大哥是个混蛋,他杀人无数,冷酷冷血,但他真的不能杀,杀了只会引起妖族全面战争。杜预,三思啊。” 敖双狂笑。 敖双敢在圣元大陆左右横跳,肆意妄为,猎杀人族,并非是妖尊修为无人能收拾——文渊阁一个大学士,便可与他匹敌。 但敖双更多依仗的,是自己龙族大太子敏/感身份! 龙族统治四海,强大无匹,乃是妖族中至高无上的皇族。除了仙踪渺渺不知所踪的女娲伏羲、沉睡万年妖神东皇太一和帝喾外,妖族唯龙族马首是瞻。 敖双笃定,哪怕他做的再过火再过分,文渊阁和人族各国也不敢、不能对他反击,真正伤到他,更遑论杀他。 哪怕他父皇东海龙王,对他所作所为很不满意,多有约束,但他毕竟是龙族太子,若他真的死在圣元大陆,东海龙王别无选择,必然倾国而起、发兵复仇。 这不仅事关父子之情,更事关龙族颜面、妖皇尊严。 敖双眼神凶厉,狂叫:“你杀啊!你动手啊?小贼,我今日败在你手,你若不敢杀我,来日我必狠辣复仇,当着你面将你未婚妻肠子扯出来!你这没胆的窝囊废,敢动本王一根手指吗?” 杜预面色平静,退开两步。 敖双以为杜预胆怯,顾全大局,更是狂笑。 “小贼,你果然是个没胆鬼。放心,本王让你苟延残喘半年,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人族依旧要陷入万劫不复深渊。这都是你触怒本王造成的···” 谁知,杜预露齿一笑:“敖双,我杀你,如踩死一只蝼蚁!你的龙心,老子要了!” 他狠狠一斩! 到底! 用力大地指关节都发白。 敖双惊恐看到自己的龙鳞破碎,胸膛被剖开! 一颗还在强劲有力、砰砰跳动的龙心已然被杜预一把斩下,捏在手中。 不躲不闪,龙族生命力太恐怖了。 哪怕被杜预破腹挖心,活摘龙心,敖双一时竟然还没死。 “你?你!” 他怒目圆睁,龙口大张,想要破口大骂。 他万万没想到,杜预真敢下死手啊! 真敢要他尊贵的龙太子之命啊。 敖丙、龙女愕然震惊。 钱缪、法海嘴巴大张。 没人相信,杜预竟然真的如此狠辣、决绝——哪怕对他这等尊贵的龙族皇太子,说杀就杀,毫不手软。 杜预,那是真。愣头青。 完全不顾忌龙族的感受,丝毫不顾忌会产生的严重后果。 法海怒道:“杜预!你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杀死龙族大太子敖双?你可知道,这会引发何等严重后果?整个圣元大陆,亿万生灵,都会因你的鲁莽冲动、私自行动,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杜预仰天大笑,拎着濒死敖双,猛然啐了一口吐沫! 这吐沫又浓又稠,吐到了敖双脸上,徐徐滑落。 敖双老羞成怒,但命悬一线,操之人手,压根不敢反抗。 因他已经体会到,杜预的疯狂与嗜血。 敖双胆寒。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敖双拿圣元大陆亿万生灵威胁杜预,谁知杜预根本不吃这一套! 杜预笑完,傲然对法海道:“别tm扯淡了!” “我不杀这敖双,将他当祖宗供起来,他就不会入侵我大陆?杀我人族?他是饿狼,要吃人,我这猎人将他轰杀,狼群报复跟我有tm什么关系?” 杜预眼神幽幽,冰寒刺骨,一字一句道:“杀!杀!杀!杀!杀!” 他连说了五个杀字,杀气冲天! 震慑地法海钱缪大惊失色、倒退连连,震惊地敖丙、龙女面色惊骇,眼神恐惧,震骇地白素贞、小青、薛涛等美女,花容失色,眼含敬畏。 从未见过杜预如此霸气凛冽、杀气凛然。 杜预声震九重:“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屠得一千万,方为雄中雄!” “我人族独占圣元,繁衍万代,自立自强,自有强者,岂是依靠下跪、祈求苟活至今的?”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 “龙太子在我圣元杀人,我便杀他!” “四海龙族敢大举入侵,我便杀光你四海龙族!” “若妖族依旧执迷不悟,我便杀光妖族!” 第513章 斩,敖,双! 杜预一字千金,掷地有声,声震数州,传播开去。 圣元十国、山川河流、士农工商、贩夫走卒,人人听到,泪流满面。 从来只有妖族入侵、威胁人族,从来只有妖族吃人不吐骨头,逼迫人们背井离乡,家破人亡凄惨死去,哪有人敢于如此威胁、震慑妖族? 哪有人族有识之士,敢于如此硬气、铁血、残忍,对至高无上的龙族大太子敖双,说出如此铁骨铮铮、掷地有声的话? 越国、吴国、大宋、大楚··· 人们纷纷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老天啊!你终于开眼了!” “杜预案首,呜呜呜··” “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屠得一千万,方为雄中雄!” “这诗,做得好,做的提气啊!” “我人族,太苦了!” 连不少帝王将相、朝廷官员、有识之士,都露出沉思、惭愧之色。 过去,他们对龙族、妖族只有巴结、软弱、绥靖、跪迎的份,一听龙族威名就闻风丧胆,敖双所过之处随意杀人,根本无人敢管。 但! 今日杜预却挺身而出,怒斩敖双。 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雄,屠得一千万,方为雄中雄! 振聋发聩,令人警醒。 “救,救命··” 敖双眼中闪过无尽畏惧、懊悔。 若早知道杜预如此英雄豪杰,以秀才之躯,诗能斩龙,才杀妖尊,他绝对不会如此嚣张、跋扈,一头撞上铁板自寻死路。 如今被杜预反杀! 他想要求饶,终究黯淡下去,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他的龙头,已经被杜预湛卢剑化为一道寒芒,凌空斩飞! 好大一颗龙头,带着一蓬冲天的龙血,在空中自由转体360度,乱飞乱舞,死不瞑目。 杜预一手捏着龙心,一手倒提龙首,凝立虚空,淡淡道。 “这就是你们东海龙族大太子。” “敖双。” “因入侵圣元大陆,戕害我百姓,被我斩杀!” “杀一人,谓之罪,杀万人,谓之雄;君子以罪罚为诲,而不以杀戮为乐也。” 轰隆隆··· 天空之上,出现了文渊阁的身影。 文渊阁,轰然雷动。 “大唐士子杜预,斩杀入侵圣元大陆的东海大太子敖双。” “敖双撕毁协议,入侵圣元大陆,肆意杀戮,其罪当诛。” “杜预无罪,有大功。” “【伏魔秀才】称号,升级为【降妖除魔秀才】,文宫全属性加五尺。” “杀一人,谓之罪,杀万人,谓之雄;君子以罪罚为诲,而不以杀戮为乐也。入选本月圣刊,列【六艺】,做考题。” 整个大陆,震动、轰动。 杜预,竟然杀死了东海龙族大太子敖双? 且不说以秀才之身,斩杀妖尊这件事,多么离大谱,就说杜预敢除三害,敢触逆鳞,敢摸老虎屁股,将龙族太子诛杀,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轰动天下。 杜预文名狂涨,火箭般蹿升一丈有余。 特别是他杀敖双后那名言:“杀一人,谓之罪,杀万人,谓之雄;君子以罪罚为诲,而不以杀戮为乐也”,竟然被文渊阁入选【六艺】,成为必考经典,成为激励圣元考生、试其文胆的考题,更是嘲讽拉满。 东海妖族,眼中喷火。 敖双被杀,无异于打在东海水族脸上狠狠一巴掌,将妖族打得眼冒金星,鼻青脸肿。 偏偏人族最高机构文渊阁,还跳出来群嘲一番。 将杜预对付魔族的【伏魔秀才】,升级为【降妖除魔秀才】,还给与文宫全属性奖励,这不是赤果果站在杜预背后,对妖族宣战吗? 但杜预手持敖双龙头,手捏敖双之心,傲然屹立,如同一座长城屹立在东海之滨,挡住了水族入侵之路。 敖双一死,滔天洪峰也随之消退,黑云消失,重新露出朗朗乾坤、灿烂烈日。 被恶浪吞噬、吞没的土地,也随之重新露出地表。 海平面,消退下去。 当真沧海桑田,重归平静。 哪怕东海妖族再怒火冲天,面对如此情形,也无计可施。 此地已然不是海面,而是陆地,是人族时代居住之地。 海族入侵陆地,屠/杀百姓,100%讲不过去。 何况文渊阁已然出现,力挺杜预,搞不好妖族再不退兵,会被文渊阁直接痛击。 最重要的,东海大太子敖双已被杜预斩杀! 东海海族群龙无首,还有谁敢上去试一试杜预湛卢剑锋芒利否? 战败海族,只好灰溜溜偃旗息鼓,丢盔卸甲,全面败退。 敖双,死不瞑目。 谁能想到,堂堂东海大太子,竟然被区区秀才一击斩杀? 文渊阁随即声如炸雷,响彻天下。 “大唐秀才杜预,作《延平龙剑歌》,斩杀东海大太子敖双!杀退龙族入侵!” “【延平龙剑歌】,诗成镇国。” “奖励杜预圣笺十张、文宫沐浴文曲星光一次。” 杜预将敖双死不瞑目的龙头、捏成肉酱的龙心,交给了敖丙、龙女。 “麻烦你们,将敖双遗骸带回。” “你们亲眼所见,敖双入侵我圣元,其罪当诛,都是见证人。” “请你们带话,向龙王和龙族讲清楚,敖双乃是野心勃勃入侵我圣元大陆,吞噬我百姓,挑起双方大战,被我杀死。我人族乃是处于自卫,并不想与龙族全面开战。” 第514章 死者情绪稳定,走的安详! 他仰天大笑起来,满怀期待妖族大举入侵,如今毁佛的各国不得不重新跪下,以更大的代价,恭迎佛门回来保护各国? 佛门、道家,都是一个路数——故意挑动、鼓动妖魔蛮族入侵,以威慑人族,胁迫人族不得不更加虔心、供养佛道,香火愿力,尊奉佛祖神仙。 敖双这蠢货中了法海之计,以身死灯灭,为佛门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钱缪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深深挫折、忌惮和杀心。 他看到杜预如此神奇,已经警兆大作,引为头号劲敌。 敖双以自己一条龙命,前车之鉴,深深教育了钱缪,让他终于认识到杜预诗词才气的恐怖。 而敖双之死,更让钱缪痛彻心扉——他舰队之所以能平安通过东海,与扶桑自由往来,依靠勾结东海大太子敖双。 东海龙王并不欢迎任何人族通行东海。只要钱家舰队遇到龙王巡逻队,同样难逃一死、船毁人亡。 敖双一死,东海海族势力,全部归属东海龙王。 钱缪纵横东海,化为泡影。 诗可杀人,才可破军! 连身为妖尊的敖双,都被他一首【延平龙剑歌】妥妥送走。死者情绪稳定,走得安详。 “哼,伏魔降妖秀才,果然有点东西。” 钱缪眼中闪过杀意:“给我万炮齐发,当场轰杀!” “是!” 钱缪的舰队,徐徐调转炮口,对准杜预。 而杜预此时却··· 不退反进,一跃而起,鹰起兔落,向钱缪所在旗舰扑去! 擒贼先擒王。 他竟如此之刚! 直奔吴越王钱缪而去。 敖双死后,杀钱缪! 再杀法海。 狼狈为奸、祸害东海、搅/动局面的铁三角,将被杜预一一斩断、涤荡,东海将重新海清河宴,恢复和平。 钱缪面沉如水,怒极反笑,仰天长啸:“区区秀才,如此嚣张,竟敢行刺本王?” 法海精神一震。 之前的钱缪影分身,乃是愚蠢、贪婪代名词。 吴越王钱缪,若真的如此愚蠢,一味贪婪,却毫无智慧,岂可纵横四海?建立横跨大陆的偌大基业?拥有一只惊人的航海船队? 这是钱缪真气魄,真。王者之气! 钱缪喝道:“风魔小次郎!” “嗨!” 海底传出一声低垂的应和。 那扶桑忍者,原来叫风魔小次郎,乃是扶桑最赫赫有名的传奇忍者风魔小太郎的弟弟,顶级忍者之一,相当于东邪西毒在武侠小说中的地位。 钱缪与扶桑,勾结极深,无论是净土宗派来的鉴远大师,还是扶桑大名派来协助的上忍高手,各个身怀绝技,要在圣元大陆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挑动十国内乱,才方便扶桑人趁乱而入。 “杀!” 风魔小次郎,犹如一条大黑鱼从海中跃出,同时更有数十道忍者身影,向杜预发动阴险刺杀。 钱缪愤怒道:“轰!给我轰!” 他的大舰队徐徐转向,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炮声,数百门重炮山崩地裂向杜预齐射。 数百颗炮弹,裹挟着炸药罡风、恐怖冲击,呼啸着砸向杜预。 哪怕正规进士,碰到这威力惊人、撼山震岳的火炮,也要沾到就伤、碰到就死! 如此惊人。 杜预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白素贞、小青惊呼:“恩公?” 若非吃了法海大威天龙,白素贞定会施展神通,帮助杜预。 可两位美丽、善良蛇妖,已身负重伤,无力再战。 但远处岸边,却涌来不计其数的民众。 他们短衣打扮,赤脚光膀,手持锄头、鱼叉等农具,怒发冲冠,奋不顾身从山上冲向海边。 每人都悲愤冲天,大声怒吼着孩子、家人的姓名。 “儿啊,我的儿啊。” “这些天杀的扶桑浪人在这!” “我老婆子今日跟你拼了!” “快还我孩子,还我家人。” 钱缪船队上,数以万计被劫掠、绑架的青年渔民、山民儿女,听到亲人、爹娘的呼喊,愤然冲到窗口,大声应和。 “爹娘~” “我在这,我还活着。” “爹娘,你们快走吧。”33qxs.m “你们不是钱缪的对手!真正掠夺人口的是钱缪!” “天杀的吴越王钱缪,才是罪魁祸首。” 更远处,竟然出现了一只精锐的水师! 水师上迎风高高飘扬着一面大旗,上面金字绣着“周”。 “周郎!是周郎的战船!” 越国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吴国的水师,是吴国周郎水师啊。” 吴国水师虽然规模不大,战舰也不如钱缪的规格更高,但一看就训练有素,阵型严整,速度极快占据了上风位置,向停泊在海湾中钱缪舰队发动猛攻。 为首站在“周”字金旗之下,一伟岸美男子身披烂银甲,面如美玉,唇若点朱,姿质风流,仪容秀丽,气度非凡,英俊潇洒,不出所料应该是名震江东诸国、东吴大都督“美周郎”周公瑾。 钱缪脸色一沉。 如说他纵横东南数十年,粪土各国君王名将,唯一能让他感到畏惧、堪称劲敌的,唯有东吴周郎。 他也没想到,上得山多终遇虎,竟然碰到了周郎? 周郎面容清冽,目光冷寒,高举宝剑喝道:“奉吴主之令,诛杀劫掠各国、屠/杀百姓的恶贼、伪王钱缪,解救被困百姓,诸君当并力向前!” “吼!” 东吴水师,齐声怒吼,士气大振,将船桨摇地飞起,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势若奔雷,向钱缪舰队奔杀过来。 杜预略略点头。 白素贞道:“我儿徐士林,与东吴江东家族子弟交好。在此战之前,他已暗中通过陆家张家,通知周郎来此地打击钱缪。” 杜预赞许看了一眼徐士林。 徐士林远远苦笑:“帮不了杜兄什么忙,只能发挥这点微末作用。” 杜预赞许道:“恰到好处,恰逢其时。” 钱缪难受了。 周瑜带着江东水军,如猛虎下山,冲击钱家舰队纵横海面,如同灵活猎豹、矫健猛虎。 钱家舰队虽然体型庞大,却转动缓慢,动作迟缓,犹如笨拙的野猪,只能徒劳无功疯狂开炮,却打不中灵活机动的东吴战船。 东吴蒙冲斗舰,一头扎入钱家巨船上,数百吴钩绳索便稳稳勾住船帮。 精悍的东吴将士,咬着雪亮吴钩弯刀,飞猱般健步爬上敌船,爆发激烈白刃接舷战。 钱缪气得咆哮如雷:“可恶,这杜预连周郎都能联络上,倒是小觑了他。” 钱家海盗爪牙,虽然凶悍野蛮,却在周瑜统帅的精锐正规军下完全不是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悍勇东吴将士杀伤满地、人头乱滚,哭爹喊娘,逼得跳海。 “废物,都是废物!” 钱缪顾不上再杀杜预,连连/发出信号,让忍者返回旗舰助战。 几十个扶桑上忍、中忍加入战斗,果然大幅改观,将东吴将士惨叫着打落海中。 钱家舰队开始挣脱吴军束缚,如被野蜂蛰的巨熊般,徐徐逃离海湾,试图逃出生天。 杜预仰视天空,只觉得这世界无比黑暗。 东吴战舰上,周郎目光深邃,却只在钱缪身上停留片刻,就落在了海天之间、凝立虚空的杜预身上。 他淡淡道:“此人,就是···” 第515章 美周郎VS杜诗仙! 他淡淡道:“此人,就是···” 一旁,一位浓眉大眼的谋士,乃是周瑜好友、参军鲁肃,热情道:“此人,就是大唐杜预。被封为镇国秀才那位。” “还挂了大宋宰相之印。” 周瑜多情美眸中,闪耀一丝精芒。 鲁肃忠厚长者,并不明白周瑜眼中深意,还在赞叹道:“此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此次大唐能在书山学海中,暂据第一,此人居功至伟。都说我东吴多才俊,却没有一个青年才子,能比得上他。” 周瑜面无表情:“先歼灭钱缪这等谬丑跳梁,解救被困百姓,再做计较。” 虽然东吴舰队势如破竹,进展顺利,打得钱缪舰队全线崩溃、丢盔卸甲,但钱缪庞大的七层座舰,却缓缓启动,势不可挡向海面冲去。 这也是钱缪多年与周瑜周旋、总结出的不二经验。 东吴水师,多是适合内水、浅海作战方型楼船、蒙冲、斗舰,遇到大风大浪就容易翻船沉没,不适合大洋深海作战。而钱缪的船都是适合远洋航行大帆船,只要进入大海几十里,周瑜就不会再追击。 钱缪旗舰能冲出去就万事大吉,至于损失其他船和奴/隶、爪牙,钱缪家大业大,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而周瑜似乎早已预料到钱缪对策,却并不阻拦,一门心思攻击其他战船,任由钱缪突围而去。 鲁肃不解:“公瑾,为何不打钱缪旗舰?此子祸害江南,劫掠各国,着实可恶,擒贼先擒王将他活捉不好吗?” 周瑜反问:“子敬,我吴国人口连年增加,国力增强,你可知是何原因?” 鲁肃:“不知。” 周瑜微笑道:“钱缪劫掠的,不止我吴国。甚至我做大都督以来,他一共只来过吴国两趟。倒是北至东齐、南至大宋、大楚,特别是越国,成为他勾结扶桑,劫掠的重灾区。” 他一指那些沉重、缓慢的钱家商船,微笑道:“光是这些船上被困的青年百姓,就多达数万人。被我方解救之后,都会被运回吴国,成为我东吴之民,直接增强我国力。” 鲁肃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钱缪就好比硕鼠,劫掠五国,但我东吴却截胡钱缪,这一来一去,相当于间接削弱了其他四国,强我吴国?” 周瑜点点头:“但若我斩杀钱缪,等于将这硕鼠杀死。我吴国又不可能冒着全面开战风险,去做这为人不齿、招来骂名的劫掠之事,这分利益将无法再长久维持。” 他淡淡道:“猫鼠游戏耳。” 鲁肃难以置信,呆立当场。 他这才明白,为何以周瑜之智、吴军之能,明明钱缪和扶桑人并不算多高明的劫掠、指挥,却能横行数十年,却始终没有被周瑜彻底剿灭。 感情,大家玩猫鼠游戏?周瑜故意蓄养钱缪,借助钱家舰队之手削弱越国、大宋、大楚、齐国等对手,增强吴国国力? “可,这···” 鲁肃看着远处岸边,哭声震天的越国百姓,嘴巴干涩,结结巴巴道:“越国之民,也是我人族百姓啊?” 周瑜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淡,摇摇头道:“待有朝一日,我帅军攻灭越国,破姑苏城,钱缪就再无利用价值。正好将他杀死,悬首姑苏城,以彰显我吴国仁义之师、正义之师的形象,反衬越王之昏庸无能。” 鲁肃不再言语。 在他心中,敬畏若天神、倚为国之柱石的美周郎,竟然也为了吴国利益在算计,宁可坐视钱缪作恶,也不会为百姓伸张正义。 在周瑜眼中,东吴利益远过于天下之利益。 唯有东吴百姓,是百姓,他国百姓,乃是潜在敌人。 亲密无间的两人,沉默不语。 在周瑜身后,一位弹奏美人,纤纤细指弹着琵琶的造型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眉目间的青涩和琴弦之上温婉,不禁轻轻一抖。 音律,出现一丝紊乱。 在这位琴色双绝的美人指尖,这一丝慌乱只稍纵即逝,便消失不见,被掩盖过去。旁人根本听不到任何异常。 但! 周郎却叹息道:“小乔,你也对我不满吗?” 曲有误,周郎顾。 原来,这位绝色美人,便是周郎名动天下的妻子小乔。 传说,大汉丞相曹操,曾经建造铜雀台,极其壮丽;广选天下美女,以实其中。曹丞相发誓:吾一愿扫平四海,以成帝业;一愿得江东二乔,置之铜雀台,以乐晚年,虽死无恨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对人/妻的嗜好,便是曹丞相最闻名的爱好。 可惜,曹丞相统帅大汉数十万精兵,与东齐联合借道进攻江南时,却在赤壁之战,被周瑜联合蜀国先帝刘备,一把火攻,烧掉数十万精锐,粉碎了曹丞相一统天下的野心。 小乔听周瑜之言,慌忙站起:“周郎,我不是这意思···” 周瑜却痛彻肺腑,深沉叹息道:“你和子敬,都没有错。是我周郎无能,力有未逮,只能保境安民,却不能仗剑横行天下,为人族除残去秽、扫荡奸人和妖魔,甚至要狗苟蝇营,做这些下作算计,只图江东自保。午夜梦回,扪心自问,我惭愧无地啊。” 听着周瑜自责之言,鲁肃、小乔更是惭愧,纷纷摇头道:“周郎,你对自己要求太苛了。我等只纸上谈兵,哪里懂得谋划国事?” 周瑜嘴角微翘。 他目光转向杜预,目光幽幽,不知在盘算什么。 眼看吴军不阻拦,钱缪就要逃出生天,白素贞、徐士林、小青等人都急的跺脚。 “周郎,为何不管?” 杜预目光闪烁,微微摇头。 “周郎,周郎,唉。” “连你这等闻名天下的名将,也只看重本国利益,以邻为壑,不以天下百姓为念吗?” “人族沦落到今天地步,不是没有原因啊。” “你不杀钱缪,要养虎为患、玩猫鼠游戏,可惜我却看不下去!” “钱缪,今天必须死!” 杜预身上浩然正气,油然而生。 仁师文像,在他背后熠熠生辉,越发高大。 周郎要算计本国利益,但杜预却格局更大、站位更高。 他乃是至圣文骨,以天下人利益为利益,以万民福祉为福祉。 文德、文骨、文心,对杜预立功立德立言,至关重要。 杜预横行天下,拯救万民,做的好事越多越大,对他修炼提升帮助就越大。 既然你周瑜不除奸雄,我杜预来除! 钱缪快要冲出海峡,松了口气,狞笑道:“不出我所料,周郎果然不舍得杀我,只顾着去抢那些青年男女,还有财宝,以充实东吴国力。” “哼,周郎小儿,也不过如此。” “待得我卷土重来,杀了杜预,拿到湛卢剑,斩去你东吴文脉,东吴失去文脉必大乱,到时候我看你周郎还能有何作为?哈哈哈···” 钱缪极其怨毒,瞟了周瑜一眼。 猫鼠游戏,谁是猫?谁是鼠? 周瑜自视过高,以为豢养钱缪当老鼠,钱缪又何尝不在暗暗盘算以周瑜为鼠? 只听得一声悠然吟诵。 “紫燕黄金瞳,啾啾摇绿騣。” 鲁肃、小乔身躯一震,看向远处。 只见海面上,文气冲天而起,竟然幻化成一匹极其神骏的战马! 一位青年秀才骑这神驹战马,在海面上踏波而行,四蹄翻飞,如履平地,匹马向钱缪追杀而去! 鲁肃精通相马之术,惊呼道:“其名,紫燕!” “哦?” 周瑜面无表情,看着骑马追击钱缪的杜预,淡淡道:“子敬,有何高论?” 鲁肃虽看起来憨直忠厚,应变不足,老好人一个,但所谓猛虎不与土犬为伍,美周郎最亲密的朋友,怎么可能是个庸人? 鲁肃鲁子敬,是如假包换的大学士,深不可测! 他是东吴谋臣天团中强大一员,甚至是足以震动天下、影响十国格局的顶级谋臣。 当年曹丞相南下,便是他说服吴主孙权,与蜀国先帝刘备联合抗曹,大获成功,改变天下格局。 鲁肃沉声道:“紫燕这匹骏马,在相马术中有记载,有黄金色的眼珠,马嘶鸣时,摇动颈上美丽绿色鬃毛。极其独特,但日行千里,特别身轻如燕,能四蹄腾空,哪怕在海面上也可畅行无阻。” “杜预文位不过秀才,却能以文气幻化成紫燕,其诗词才气,名震天下,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周瑜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杜预却单骑追击,爽朗大笑道:“平明相驰逐,结客洛门东!” 一位少年英侠,骑着紫燕一路奔驰,天刚亮的时候就到了长安洛门。 侠气,油然而生。 一个剑术高超、纵横江湖的少年侠士,充满豪情壮志,豪侠无双,愤恨激越,扬厉雄健,追杀惑乱天下的奸雄! 钱缪回头凝视追击而来的杜预,鹰目一挑,杀气凛冽道:“此子,如此狂妄?竟然不死不休?本王没工夫搭理他,他反倒追杀上来?” 他一使眼色。 风魔小次郎,跃入海中,鲨鱼般卷起道道白浪,向杜预迎击而去。 杜预傲然道:“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 第516章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白猿公是一个传说。 越国的一名女子善于剑术,在路上遇见了一名老翁,他自称袁公,与女子比试剑术,没有胜利,而飞上树,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猿猴。此后,剑术高手被称为白猿公。 他挥动湛卢剑,在海上卷起一道剑气! 剑气冲天,高达百丈! 劈波斩浪,犹如白浪,离弦之箭,向钱缪座舰斩去! 这一幕,大大出乎周瑜、鲁肃、小乔意料。 连周瑜都轻咦一声,美眸闪过一丝冰寒和凝重。 “湛卢剑····” “原来在他手中。” “如此剑术,如此剑气,着实不凡。” 剑气如虹,剑分大海,一劈为二,闪电般追击上了正在前面全速航行的钱缪座舰。 钱缪怒喝一声:“风魔小次郎!” 风魔冲天而起,一道寒芒全力斩出! “对魔忍!” “迎风一刀!” 他眼中闪耀着无比狂妄、自信与残忍。 这一击,乃是扶桑忍术集大成者,达到风魔小次郎的极致、巅峰。 他乃是扶桑传奇上忍,相当于翰林、妖尊实力。 比杜预实力高足足三个位阶,怎么输杜预? 他手中的刀,也是扶桑赫赫有名的国宝——蜻蜓切。 刀如其名,便是此刀冰寒锋锐,连空中飞舞的蜻蜓也能一分为二,干脆利落。 风魔小次郎充满期待,迫不及待看到杜预+湛卢剑掀起剑气,被他全力一斩成两半、鲜血喷溅、尸体爆炸的惨状。 杜预却怡然不惧,骑着紫燕,马踏飞浪,湛卢剑卷起百丈白浪剑气,向风魔小次郎全力斩去! 鲁肃暗暗叫苦道:“不好,杜预年轻气盛,竟然以秀才之身,迎战东瀛上忍?据我所知,此上忍实力恐怖,相当于一位翰林,更杀人无数,精通战阵杀戮,杜预要吃大亏。” 周瑜不置可否,淡淡点头。 他心中,却巴不得杜预惨死在这风魔小次郎手中。 我东吴,便省去一心腹大患。 自从看到杜预悍然斩杀敖双一刻,周瑜已作出决定——此子不凡,或者为我东吴所用,或者斩草除根! 决不纵虎归山、养虎为患。 之所以没马上动手,因杜预确被大唐琅琊王家所不容,还有劝降投效东吴的可能。 钱缪狂笑:“杜预,不自量力,螳臂当车,还不引颈就戮?” 风魔小次郎眼中闪过无尽狂妄、残忍之色。 他奉命随钱缪来圣元大陆,已杀戮上百读书人! 最高文位,达到进士。 连越国钱塘县令,堂堂两榜进士,也被他一刀两断,当场杀了。 对扶桑人,圣元大陆的诗书才气,曾经是神秘、强大、不可战胜、风雅的代名词。 可现在,啥也不是! 扶桑拥有的各种秘术,已然远远超过圣元大陆的诗词之力。 “什么镇魔秀才,让我用蜻蜓切,切下你的人头,带回去当给大名的战利品!” 风魔小次郎嘴角狂翘。 谁知··· 下一秒。 一刀! 杜预用湛卢剑,只是一剑之威,与风魔小次郎电光石火交错而过。 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 风魔小次郎只觉得厉风拂面,一闪而过,随即听到一声玉碎之声。 他心中暗叫不好! 不会吧? 我扶桑赫赫有名的凶兵杀器,蜻蜓切,不会吧? 他的眼前,蜻蜓切一点点龟裂、碎裂,终于土崩瓦解,碎裂成漫天碎片,随风而逝。 不光是蜻蜓切,连风魔小次郎的虎口也随之碎裂。 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 杜预骑马掠过,只留下虎口裂开、狼狈而退的风魔小次郎。 杜预喝道:“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 少年穿着饰有珠宝的锦袍,腰间插着匕首和吴钩。他自小就有万人不敌的英勇,如今腰间插有宝剑就更显雄风了。 杜预英姿勃发,光芒耀眼,骑着骏马奔驰在海面上,犹如传说中的神仙英侠。 他再一剑斩去。 这次卷起的罡风巨浪,更是剑气冲天。 轰。 钱缪座舰,旗帜和主帆一起被斩断,徐徐飘落而下。 座舰速度狂降。 钱缪的一缕头发,也被杜预湛卢剑斩断,丝丝缕缕,掉落下去,吓得钱缪一激灵,急忙缩了回去。 “好!” 小青激动拍掌:“好一个少年英侠。又飒又帅,孤身一人,剿灭顽敌!” 杜预凭空变出一杯美酒,一饮而尽,仰天大笑:“托交从剧孟,买醉入新丰。” 与豪侠剧孟结为好友,二人一见如故,一同去新丰畅饮美酒。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少年志气豪猛,哪怕在都市中,杯酒之间就可以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从杜预身边骤然跃出数十个忍者,几乎瞬间,一同围攻上来。 只是一眨眼功夫,杜预便落入了极其危险、四面楚歌的境地。 忍者的诡诈、残忍、灵活被运用到极致。 有人从杜预马腹之下偷袭,有人从海面下吹箭,有人一跃而起居高临下攻击,有人从背后飞掠偷袭,风魔小次郎则又变出另一把忍刀,一剑裂空,向杜预杀来。 围攻,无耻围攻。 无数道剑芒、刀光剑影,将杜预团团包围。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数十个忍者,一起围攻杜预。 “不要脸!” 小青怒斥。 白素贞皱眉:“扶桑之人,这么不讲武德?如此之多的人围攻一个读书人?” 周瑜凭栏而望,目光平静:“扶桑之人,畏威而不怀德,好礼而性凉薄,只要有利可图,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围攻之事,他们当然做得出来。” 鲁肃咬牙道:“若杜预死了,我们将这些扶桑人统统杀了。” 小乔也不禁攥紧粉拳,暗暗替杜预担心。 她虽然在周瑜身边,远在吴国,但杜预写的【鹊桥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青玉案元夕】“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等情诗,却早已传入吴国,哪怕是大都督之妻,也耳熟能详,甚至喜爱无比。 周郎国事繁忙,小乔与周郎聚少离多,天天念兹在兹,想要见郎君一面不可得,只好在杜预情诗中求安抚、求精神安慰。 好在杜预情诗虽然问世不多,但每一首都经典无比,打动人/妻心,深得小乔初嫁了,深闺怨妇之心。 如今看到杜预遇到危险,小乔也不禁心乱。 琴声,出现一丝波动。 周瑜瞟了妻子一眼。 小乔面红耳赤,急忙收敛心神,仿佛被丈夫发现秘密的小娇妻,羞涩而慌乱。 周瑜冷哼一声。 文人,都是骄傲的。 周瑜虽为吴国大都督,英姿勃发,早已建立了不世功勋和赫赫威名,但他文武双全,平生最自负者,还是诗词曲赋。 若我不是戎马倥偬、国事繁忙,杜预区区诗词何足道哉? 杜预却状态大盛,勇不可当!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只是一眨眼功夫,杜预已然裹挟湛卢剑无坚不摧的剑芒,一闪冲杀过群忍之中! 群忍眼神凶厉、甚嚣尘上,嚣张无比。 他们认定,这手持神兵的秀才,必死无疑。 而钱缪也低吼道:“快将他湛卢剑抢过来!此物,乃是本王志在必得宝贝。” 风魔小次郎点头,一跃而起,正要抢夺湛卢剑,却陡然心中一寒。 因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上忍,从额头处滴落一滴鲜血,出现一条血线。 这血线不断蔓延,将他从头到尾,劈成两半。彡彡訁凊 这上忍也结结实实,被劈成两半,丝滑无比,落入海中。 伤口平滑如镜,手撕完全对称。 上忍,惨死。 而后面的上忍、中忍也纷纷一分为二。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杜预所过之处,忍者纷纷惨死,无一例外。 哪怕此地不是都市,而是海面上,杜预骑着紫燕照样所向披靡,杀人如麻,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海面早已被鲜血染红,扶桑人尸块随波逐流,触目惊心。 “噗···” 钱缪一口老血喷出来,眼神呆滞。 这结果,太太太出乎意料了。 杜预这一剑之威,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谈笑风生杀人如麻,这还是百无一用、弱鸡一般的书生吗? 他不是诗词厉害,自己战力弱鸡吗? 连风魔小次郎,都又惊又怒。 他正在声嘶力竭咆哮着,难以置信杜预竟然如此逆天,连这么多上忍、中忍都一剑干掉了? 突然,风魔小次郎觉得不妙。 他耳朵,一阵酥麻。 随手一摸。 耳朵,掉了。 杜预剑气,竟然将堂堂传奇忍者、风魔小次郎直接斩成一只耳? 风魔小次郎仰天长啸,爆开上衣,赤果肌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哪怕是忍者! 杜预区区一个秀才,竟然一剑斩杀了这么多忍者?传出去让东瀛扶桑忍者怎么混? “开炮,开炮!炸死他!”钱缪声嘶力竭咆哮起来。 他座舰炮口,徐徐转向,轰然向杜预开火。 集火。 大舰上数百门炮,瞬间将杜预座下紫烟,炸得横飞起来。 紫烟悲鸣一声,消失在空中,重新化为文气,进入杜预体内。 钱缪恶狠狠盯着杜预:“今日,饶你小命,但迟早教你死在本王手中。” 他大笑而去。 杜预坐骑都没了,肯定追不上自己。更刺杀不了自己。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第517章 结客少年!诛吴越王! 自己在暗处,杜预在明处,明击易躲暗箭难防,迟早能暗算了杜预,让他丢了性命。 钱缪充满怨毒,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毒计,可以对付杜预。 比如,将杜预知道千里江山图文脉的秘密,散播出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杜预知道千里江山图的事情,一旦被传播出去,只怕瞬间将成为圣元十国围攻、猎杀的对象。 无论各国君王还是野心勃勃奸臣,从逆种文人到仙魔妖蛮,只怕都要追杀杜预,要得到大陆文脉的秘密。 谁不想独掌圣元大陆的文脉? “杜预,你死定了!本王说的,你十日之内,必死无疑!” 钱缪志得意满,对杜预发出死亡威胁。 杜预却陡然一指:“羞道易水寒,从令日贯虹!” 不要说易水寒冷如冰,看看今日白虹贯日,如此晴朗。 钱缪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周瑜一拍大腿,大叫一声:“不好!钱缪要死!” “什么?” 鲁肃看地紧张刺激又云里雾里,一脸不解:“钱缪明明已经走远了,又护卫严密,杜预一个秀才怎么可能刺杀他?” 周瑜面色凝重道:“不知道,但我有预感,杜预能杀他!” 随着杜预一声诗词,只听得一声慢悠悠的吟诵:“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一个慷慨悲歌的壮士身影,出现在钱缪的身后! 荆轲。 杜预诗词之力,最强悍之处在于才气的不可言传、不可预测。 他只是一首诗,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 杜预冷冷道:“燕丹事不立,虚没秦帝宫。舞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 “只可惜荆轲刺秦王没有成功,徒然死在秦宫之中。像秦武阳那样的人如同死灰一样,跟他这样的猪队友,大事怎么会取得成功呢?” 秦舞阳的身影也出现在钱缪的船上,但情态胆怯,紧张流汗,不敢迈步,一看就胆气不足之辈。 潜台词——杜预与荆轲联手合作,无往不利,刺杀目标乃是分分钟之事。 荆轲一个健步,上去就刺向吴越王钱缪的心口。 钱缪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躲闪,秦王绕柱,狼狈不堪地绕着柱子狂奔乱跑。 杜预乘势而上,凌空虚渡,替换了秦舞阳。 秦舞阳出现在海上,而杜预直接降落在钱缪的战船上,与荆轲形成前后夹击态势。 “有希望!” 白素贞惊呼起来。 “有戏!” 小青拍手称快。 周瑜、鲁肃目光一闪。 谁也想不到,杜预一首诗词,竟然能达到如此神奇的境地? 钱缪乃是堂堂吴越王,比当年秦王保护之森严都不遑多让,里三层外三层,高手层层护卫,刺杀他的难度极大。 小乔暗暗攥紧粉拳,期待杜预能心想事成,实现刺杀钱缪的志向。 只要是正直之人,无人不从心底痛恨钱缪,希望这杀人如麻、祸乱东南的魔头被正义制裁死亡。 原本,小乔觉得自己丈夫周瑜,既有能力又有实力,必然是执行正义裁决天选之人,不二人选。 谁知,周瑜却养虎为患,玩起猫鼠游戏,任由钱缪逃走。哪怕是为了东吴的利益,也让小乔心底生出难掩的失望。 周郎人设,蒙尘。 但杜预却让小乔眼前一亮。 他孤胆英雄,单剑匹马,不顾危险,径直杀向钱缪,犹如忠肝义胆的屠龙少年。 他没有国家,自然也无所谓利益。 他的目的非常纯粹,就是要执行正义,惩恶扬善,诛杀罪大恶极的钱缪,让东南海波平息下来。 更让小乔意想不到的,是杜预的实力也远超过她的想象。 杜预之强,完全出乎小乔意料。 他一首诗,直接召唤出历史上曾经刺杀秦始皇的荆轲与秦舞阳。 在圣元大陆,荆轲的传说也家喻户晓。 当年,秦始皇曾经雄心勃勃,险些一统天下。 他统治下的大秦帝国,鲸吞了很多小国,其中一个小国名叫【燕国】,在大秦北部。 秦王嬴政拥兵百万,虎视眈眈,随时进攻燕国。 燕国太子丹,为了避免亡国,请来了刺客荆轲和秦舞阳,前往秦庭刺杀秦王。 但荆轲为了活捉秦王,没有下手刺杀,只是去抓,给了秦王侥幸逃脱的机会。 刺杀秦王失败后,秦国发兵百万,灭了燕国。 但荆轲之勇,家喻户晓,成为了圣元大陆人人传颂的壮士。 古之义士荆轲,被杜预一句诗词召唤而出,在座舰上追杀钱缪,而杜预也穿到了座舰之上,与荆轲一起夹击钱缪。 “我%%…………&;!” 风魔小次郎心态失衡,破口大骂,飞速向座舰赶回。 他要贴身保护钱缪,决不能让他被杜预杀死。 钱缪乃是海贼王,是联络各方的关键人物。他一旦被杜预杀死,扶桑国再也难以将魔爪伸入圣元大陆。 这是东瀛扶桑各大势力,绝不愿意看到的。 可杜预却目光如炬,一剑向钱缪斩去! 钱缪身边,扑出三个贴身高手,格挡在杜预面前。 噗! 鲜血,冲天而起。 杜预湛卢剑,一剑斩去,直接斩杀了三大强者。 三个江湖一等一的强者,实力都达到进士级,死不瞑目,睁大眼睛,一刀两断。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杜预如此之猛,湛卢剑如此锋锐。 钱缪亡魂大冒,慌不择路要跳船。 前有荆轲,后有杜预,怕死的钱缪根本不敢再留在这船上,与两人/大战。 他周围甲士如林,人潮汹涌,一波/波向杜预和荆轲涌来,要将他们当场斩杀。 荆轲神勇无比,天神下凡,武勇非常,猛然一刀劈死一个钱缪的贴身高手,凌空虚渡,向钱缪扑来。 他在空中猛然甩出飞刀。 飞刀化为一道残影,射向钱缪。 钱缪吓得急忙躲闪,飞刀在身后划出一道火花,打在柱子上。 钱缪躲过一劫,还没回过神来,当头已然一道寒芒威严斩下! 杜预! 杜预诗词+湛卢剑,绝世无双。 杜预方才吟诵的李白【结客少年场行】,至少也是鸣三州上佳之作。毕竟是浪漫主义诗仙李太白之作。 (李白:···太白出品,必属佳品) 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这些诗句都是古今剑侠、杀人名句。 第518章 鲁子敬火烧赤壁! 杜预目光一闪,将这玉石饰品捡起来,收入囊中。 钱缪舰队失去了头脑,乱了阵脚。 法海趁机而出,一掌轰击在杜预身上。 “大威天龙!” “贼子,你竟敢杀吴越王钱缪?以下犯上!罪该万死!” 杜预被凌空轰地飞起来,身不由己,翻江倒海,胸骨都不知道断裂几根,坠落入海。 法海虽然偷袭成功,但也心中充满苦涩。彡彡訁凊 钱缪(扶桑人)、佛门、东海龙族敖双,铁三角勾结起来,已然隐隐彻底掌控东海。 谁知,如此不可一世的铁三角,却在杜预面前踢到了铁板上。 先是敖双陨落,被杜预以【延平龙剑歌】斩了。 继而是钱缪,也惨死在杜预【结客少年场行】下。 杜预以区区秀才之身,两首诗词送走两位大佬,也彻底粉碎了三家联手,瓜分东海的美梦。 佛门的图谋,再次被粉碎。 法海一掌接一掌,恨不得将杜预凌空轰碎。 “大胆,大威天龙!” 风魔小次郎呆呆看着钱缪身首异处的尸体,眼神凶炽,恨不得将杜预疯狂吞噬。 “任务,失败了。” “钱缪,死了。” “我扶桑人要跨海,打入圣元大陆的计划,严重受挫。” “龙族、圣元、佛门,再无人能串联起来,达成一致。” “都怪这杜预,都是这混蛋坏了大事。” “我,要杀了你!” 风魔小次郎,向杜预扑去,不死不休,要将杜预撕碎。 杜预却感到空前的疲惫。 哪怕是铁人,也要有休息时间才能回气。 但杜预却连续作战,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休息时间。 他今夜连番恶战、大战,先是以诗词才气协助欧冶子,狂杀钱缪(影武士)、鉴远大师,又亲自出手杀死诗僧贯休,再大发神威、击杀大太子敖双、钱缪本尊··· 杜预文宫早已见底,诗词才气耗尽。 他能坚持到这么久,已然是奇迹。 眼看杜预落入下风,被法海+风魔小次郎围攻,鲁肃急忙对周瑜道:“不如,将他救起来吧?” 周瑜落在杜预身上,点了点头。 得到周瑜允许,鲁肃向前喝道:“三尺龙泉万卷书,皇天生我意何如?山东宰相山西将,彼丈夫兮我丈夫。小官姓鲁,名肃,字子敬。见在吴王麾下为中大夫之职。这杜预是我东吴必保之人,尔等佛门、扶桑人,还不速速退下?” 鲁肃一作诗,整个天地、海面随即色变。 在整个东南,无人能小觑东吴的势力。 世人评价吴主孙权,便是“坐断东南战未休”。 孙权虽然亲自指挥作战不太行,但却也是一代明主,善于虚心纳谏,善于养士用人,故而东吴得人之盛,拥有文臣猛将很多,国力蒸蒸日上。 在东南各国混战中,东吴在孙权+周瑜这对明君名将搭档下,已然显出霸主之相,将越国压制地喘不过气来,连续击败大楚和大唐军队,势力正在快速上升。 佛门自然不愿得罪如此大佬。 法海眉头一皱,飞速转到岸上,颇为忌惮看着周瑜,深深双手合十道:“既然美周郎有言,贫僧就饶这小子一命,告辞。” 周瑜微笑道:“法海大师高风亮节,周瑜心领。” 风魔小次郎却状若疯虎,不依不饶,还在攻击杜预。 鲁肃冷哼一声,冲天而起。 “区区扶桑浪人,祸害东海,我鲁子敬送你上路!” 鲁肃正直之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扶桑人在吴越之地烧杀抢掠,他早已看不下去。 若非周瑜还有“猫鼠游戏”,方才鲁肃就要加入战团,对扶桑人下狠动手。 终于有铲除扶桑人的机会,鲁肃岂会错失良机? 他长袖一甩,纵声喝道:“烧折弓驽如残苇,燎尽旗幡似乱柴。半明半暗花腔鼓,横着扑着伏兽牌。带鞍带辔烧死马,有袍有铠死尸骸。哀哉百万曹军败,个个难逃水火灾!” 鲁肃一吟诵诗句,空中便火焰熊熊,俨然吴军火烧赤壁、粉碎百万曹军之相。 周瑜面带微笑,这也是他平生最得意之大手笔。 八十三万大汉曹军,被他一把火烧地精光,保住了东吴八十一州基业。 在鲁肃的文气攻击下,风魔小次郎呆立虚空,鬼魅般的身影,半点也发挥不出来。 杜预眉头紧皱,凝重。 鲁肃,太强了。 就是方才这首不怎么样的诗,但在鲁肃口中却才气高达十丈有余! 而杜预一直在猥/琐发育,稳住别浪,也只能达到七丈文气。 鲁肃,不愧是江东大学士,赫赫有名的文人领袖。 只是一首诗,就葬送了扶桑忍者首领——风魔小次郎。 风魔小次郎,呆立不动,随即被鲁肃吐出的烈焰熊熊,烧得浑身火人一枚。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空中通体着火,被烧得头发眉毛都着火了。 杜预暗暗震惊。 他诗词才气,也能谈笑杀人,才可破军。 但鲁肃这惊才绝艳的一手,依旧让杜预大大震惊。 “真不能小觑天下英杰。” “鲁肃鲁子敬,江东名士,一首诗便将凶名赫赫的风魔小次郎,直接扬了。” “恐怖如斯!” 杜预扪心自问,眼下的他还做不到这一步。 别看杜预连续杀贯休、杀敖双、杀钱缪,但都是抓住对方大意失荆州的机会,来一场绝杀。 而比如风魔小次郎这种战力爆炸的凶人、忍者,杜预就很是头疼,他几次试图用诗词攻击,都没能成功。 但鲁肃却轻描淡写,就把风魔小次郎给扬了! 连骨灰都给你烧化了。 直接撒入东海。 一阵风吹来。 风魔小次郎在空中呆滞、呆立不动,犹如木雕泥塑。 随即就随风而逝。 他的身体早已被鲁肃这首诗给化成灰,一点点消失在风中。 真。我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扶桑忍者,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 “风魔君?” “连风魔小太郎的弟弟,也禁不住这大学士一击吗?” “圣元大陆的实力,要再次评估。” 鲁肃冷哼一声,大袖一挥:“杀!” 东吴猛将们,纷纷杀入钱缪和忍者群中,砍瓜切菜,杀得人头滚滚。 周瑜不再言语,更不阻拦吴军灭杀钱缪妖孽。 既然钱缪已死,那什么猫鼠游戏自然玩不下去了——钱缪的座舰,自然要吃干抹净,榨干所有剩余价值。 钱缪所有的财富,都要纳入吴国,最后为吴国国库做一次贡献。 论算账,周瑜比谁都精明,算的比谁都清楚。 钱缪活着,他是一个态度,钱缪死了,他是另一个打法。 他目光已然转到杜预身上。 钱缪,价值榨干了。 轮到这秀才杜预了。 杜预却面沉如水,一把打开了一艘扶桑奴/隶船的舱门,将其中扶桑看守杀死,用湛卢剑劈开了一个女孩的枷锁。 “走吧,你们自由了。” 女孩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有机会逃出生天,返回家中。 杜预一指岸边翘首以盼的越国父老,对女孩道:“我没骗你。你的亲戚、乡亲就在岸边等你。快走吧。” 女孩感激涕零,深深看了杜预一眼,跪拜下去:“杜案首!我知道你是名闻天下的杜案首。这次恶贼钱缪,就是你杀死的。还有东海龙太子敖双也是死在你手中,还有佛门的恶僧人,我们都永远记得。” 她跃入海中,奋勇游向岸边——吴越之民,很少有不通水性的。近海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杜预出手如电,将一个舱室的越国男女奴/隶,全部释放。 小青、白素贞也来帮忙。 一个妖法,就吹开了上万青年奴/隶枷锁,释放了这苦命的青年男女。 被释放的越国男女,如蒙大赦,感激涕零,纷纷向杜预磕头作揖,跳入海中逃生。 “不许走!” 吴国一将军冲上来,恶声恶气道:“谁让你释放这些人的?他们都是我东吴的战利品。” 杜预目光平静道:“可他们都是此地的无辜百姓。我杀死了钱缪,将他们解放出来,可不是你东吴做的。难道,你东吴要劫掠这些可怜百姓吗?文渊阁,可是天上看着呢。” 将军抬头看向若隐若现的文渊阁,一时语噻,转向旗舰上的周瑜。 周瑜叹息一声。 他自然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然失去。都怪杜预这小子,坏了他和东吴的好事。 东吴若能杀死钱缪,顺势救走这些船上越国人,便可名正言顺,将他们带回东吴。但杜预抢先一步,做了这件事,杀了钱缪,这些战利品理所当然归他所有。 东吴若是非要劫掠这些越国人,便吃相太难看,不但师出无名,更容易被杜预扣上一个劫掠百姓、残暴不仁的恶名。 还有文渊阁在天上盯着,周瑜更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作案。 周瑜点了点头。 东吴将军只好悻悻然,让开舱门,冷哼离去。 杜预将上百艘钱家贸易船上,被抓住的数万越国男女,即将被运到扶桑的奴/隶,统统释放。 岸上的越国百姓,泪流满面,感激涕零,称颂震天。 不少老头老婆婆,在岸上给杜预跪下,口称恩人。 谁没有父母儿女?谁无亲戚族人? 此次,更是钱缪积攒了许久,才回到越国来接货的,被绑架的越国年轻男女,足有七万多人。 第519章 越女美! 越国百姓,将杜预视为救命恩人,磕头不已。 杜预文宫中,文德疯涨,足足大涨了五尺之高。 他知道这是自己替天行道,为人族伸张正义,换来的丰厚奖励。 特别是那些热情的越女。十国之中,公认越国女孩最漂亮,才能产出西施、郑旦等诸多稀世美女。 被拯救的越女,本来已经绝望,要被卖到扶桑,成为扶桑诸多上流大名任意享用的“贵重品”、“舶来品”,甚至在半路上就要被那些恶心的扶桑浪人强j糟蹋。不少女孩都想要自杀,甚至被套上核桃,免得她们咬舌自尽。 她们看到,对方竟然是吴越王钱缪、扶桑人、东海大太子敖双,加上佛门四大势力的组合,更是各个绝望至极,觉得根本无人可以救她们,脱离火坑。 但! 杜预从天而降,横空出世,硬生生救下了五万多越女。 越国女孩在船舱中,可是全程见证了杜预如何浴血奋战、神兵天降,击杀东海大太子敖广,孤军奋战刺杀吴越王钱缪,创造了一个个奇迹,硬生生化不可能为可能,将她们拯救出/火坑。 于是,杜预遭了大重。 无数热情如火、清秀可人的越女,争先恐后扑上来。 一个女孩,对一个男人会羞涩。 但女孩越多,就胆子越大。 她们早就听闻过杜预的大名,早就拜读过杜预诗词,被杜预经天纬地诗词才华,深深感动、仰慕。 如今,杜预又变成了她们的救命恩人,拯救了青春年华。 此时不疯狂,何时疯狂? 一个接一个越国少女扑上来,投怀送抱、献上香吻。 “杜先生,我···我阿蛮永远都忘不了你。” “杜先生诗词,我每一首都会背诵呢。” “杜先生,请让我跟随你吧。我只要伺候您,就平生足矣。” “我才是,我可以自己做饭的。我还会伺候人。” “我···选我··” 杜预惊恐逃出船舱,逃入海中,后面还跟着一大票热情如火的越女。 “救,救命啊!” “你们要干甚?不要乱来啊。” “我··我无福消受,姑娘们请自重。” 越女们咯咯笑着,花枝乱颤,化作一条条美人鱼轻盈跃入海中。 在陆地上杜预还能跑掉,但要在海中么·· 越女,各个都是采珠女。 人家十几岁就能潜入水下、海底,去采东珠的。 杜预你一个旱鸭子,怎么跑得过? 于是,杜预更惨了。被海底无数美人鱼狂占便宜,摸了个遍。 越国本来就民风开放,父老乡亲看到杜预被越女们追杀,在海中嬉闹,不以为忤,反以为荣。 “哈哈哈,秀儿淘气。” “她们是真心感谢杜预,没有杜案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七万多孩子就要被卖到扶桑了。” “是啊,哪怕我家阿梦嫁给杜案首,我也愿意。” “我去?你做梦吧?我家阿萝不比阿梦漂亮?” “关键是杜案首看不上,哈哈哈···” 杜预差点被无数赤条条、光溜溜的美人鱼,给活活拖下海,好不容易才依靠小青化为青蛇帮忙,从活色生香肉海勉强脱身。 第520章 饿虎不食子! 杜预一挥手。 鲲鹏势如山岳,利爪如刀,泰山压顶,深深刺向法海的秃头。 法海深吸一口气,佛光大作,一声怒吼:“大威天龙!” 轰。 整个山岳,震撼三下。 大树摧折,河川倒流。 无数山中野兽、妖兽狼奔豕突,狂奔而逃,作鸟兽散。 法海一击,彻底打散鲲鹏,打成团团文气,融入杜预体内。彡彡訁凊 杜预却哈哈一笑,一闪身已经到了皆空面前。 皆空,正是囚禁徐士林之人。 杜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救出徐士林。方才猛攻法海只是掩人耳目障眼法。 皆空面无表情,阿弥陀佛,一掌攻来。 “莫要杀他!” 白素贞央求杜预。但皆空已然被彻底洗/脑,发疯,完全不顾后果、不听劝告猛扑过来。 杜预当头棒喝:“【饿虎不食子】!” 皆空浑身一颤,仿佛如梦方醒,难以置信看向杜预。 法海大惊失色,怒吼道:“皆空!你还不下手?快将你与那妖女所生的半妖孽子杀了,你身上罪孽少一大半!” 皆空仿佛听到法旨,高高举起铁掌,就要向徐士林的头顶轰杀而下。 徐士林毫无功夫,若被皆空这一击铁砂掌轰击天灵盖,必死无疑。 他仰天看去,眼神之中满满都是绝望。 父子相残。 竟然沦落到父子相残的地步。 白素贞惊呼一声,腿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昏迷过去。 小青骂道:“徐仙,你还有点人性没有?你没听到杜案首的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能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此毒手?你当真被法海那老秃驴洗/脑了不成?但只要你还是个人,还有半点良知,就该知道孰是孰非。” 她气愤一指徐士林:“二十年!自从你儿子出生,你何曾给过他一天父爱?温暖?你只顾着出家当和尚,你对得起你儿子吗?当年,你听老和尚谗言,弄得妻离子散,今天,你还要听老和尚谗言,弄得家破人亡不成?” 皆空,不,徐仙,露出迟疑之色,铁砂掌也在徐士林头上停了下来。 杜预断喝道:“饿虎不食子,饥鹰不雌求!” 皆空身体一颤,难以置信看向杜预。 杜预这一句当头棒喝,如醍醐灌顶,让陷入身份迷茫、惨遭洗/脑的皆空(徐仙)如梦方醒,骤然发现自己竟然想要杀死亲生儿子徐士林? 他与白娘子生下的亲生儿子徐士林? 二十年来,从未照顾过一天的儿子? 徐士林涕泪横流,叫了一声:“爹啊。” 皆空双手抱头,痛苦不已:“我,我怎么搞的?我到底是谁?” 法海见势不妙,急忙念诵道:“俺玛尼玛尼哄!” 皆空犹如中了紧箍咒的孙悟空,在地上疯狂打滚,痛苦挣扎:“我不知道···哦,好痛,我的头要裂开了。好疼啊。” “好妖僧!” 小青暴起,向法海攻击而去:“快停下。” 白素贞怒道:“一定是法海在暗中给他下蛊,操控了官人的思想,否则他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想要杀子?” 一白一青,两道彩芒,向法海攻击。 法海冷哼一声,一心二用,抵挡两条蛇妖攻击,同时念动咒语,与杜预的诗词争夺徐仙的控制权。 他收了徐仙之后,意外发现徐仙根骨奇佳,乃是修炼佛法的上好弟子,已然被法海默定为自己衣钵传人。将来法海升入西方成罗汉果位后,金山寺就要交给皆空执掌。 连佛祖、菩萨都十分看重皆空,说不世出的佛门奇才,二十年,佛法精进神速,已然将一万卷佛经烂熟于心,此等奇才连佛门都世所罕见,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何况,佛门还要徐仙现身说法,作为“佛门感化”“从妖女拯救出来”的榜样。如果徐仙又被杜预转化回去,不亚于对佛门当面一巴掌,打脸丢人。 杜预沉声道:“虎饿不择肉,盛怒遇子收。” 这句诗,如同沉重大石头,狠狠砸向了徐仙脑海中的禁锢思想——佛法,轰然砸的佛法一震松动。 佛门再怎么神圣,也不该让你去杀自己的儿子。徐士林哪怕身上流淌一半妖族之血,你这当爹的也不该下毒手。否则连畜生都不如——老虎再怎么饥饿,盛怒,碰到自己儿子也会收敛利齿、利爪,舐犊情深。 难道,你徐仙连老虎都不如? 徐仙愧疚无比,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嗷嗷直叫。 杜预飞速道:“鹰饥爪喙狞,尚与雌同韝。” 老鹰厉不厉害?凶不凶恶? 但如此凶恶的老鹰,再怎么饥火中烧,面容狰狞,也会与自己伴侣一同享用食物,不会吃独食。 就问你徐仙惭愧不? 徐仙泪如雨下,羞愧无地。 白素贞、小青、徐士林同声叫妙,为杜预怒赞不已。 杜预只是短短两句诗,已然将被彻底洗/脑、转化成僧、铁石心肠的皆空,又重新唤醒了人性,转化为徐仙。 白素贞从之前皆空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昔日徐仙的影子。 而被杜预两句诗当头棒喝后,如今徐仙至少有些人味、人性,不至于之前皆空那般铁血无情、冷漠自私。 法海见势不妙,大怒道:“杜预!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佛门作对到底?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杜预哈哈大笑:“你佛门连续袭击我的时候,何曾做事留一线?” “士林兄,乃是我兄弟也。” “他遇到这等骨肉分离、人间惨剧,我自然不能坐视。” 杜预悠然道:“人岂二者然,恩义宜绸缪。” 人怎么也得比畜生、禽/兽要来的好吧?不能跟老虎、老鹰相提并论。 所以,人在道德、恩义上,要深思熟虑、绸缪良久。 徐仙眼神更加清澈,摆脱了皆空的四大皆空,恢复了理智与感情。 他眼中,开始湿润了。 愧疚之色出现在眼眶中,对妻儿白素贞和徐士林充满了满满愧疚和自责。 皆空的佛性,渐渐消失,徐仙的人性,开始复苏。 白素贞惊喜万分,委屈叫道:“官人。” 徐士林一把抱住徐仙的腿,大叫:“爹!” 夫妻父子三人,抱头痛哭。 徐家人,总算是骨肉团聚了。 之前杜预推倒雷峰塔,救出白素贞,但只是形式上,由于法海对徐仙的洗/脑过于成功,塑造成皆空,白素贞家貌似神离,并无夫妻、父子温情。 法海暴跳如雷,大骂皆空:“皆空!你难道忘了对佛祖发下的誓言吗?你难道忘了为师的教导?你的法号意思是四大皆空!难道你还要再重入轮回、万劫不复吗?” 他疯狂棒喝,使得原本恢复人性的徐仙,皆空又重新附体,一把粗暴推开了白素贞和徐士林,仰天大叫:“不对,我是皆空。我早已不是徐仙!徐仙已经死了,他罪孽深重,他与妖苟合,他生下半妖孽子,他是罪人罪该万死。贫僧是皆空,贫僧不会再重入轮回,重蹈覆辙。” 他狂叫着,猛然冲出戒刀,就向徐士林脖子斩去。 仿佛要挥剑斩情丝,斩断自己与昔日徐仙的一切联系。 不光是血肉联系,更要斩断亲情、父子、恩仇。 与过去那阳光人性的徐仙,一刀两断。 白素贞、小青惊呼道:“不要!” 法海狞笑:“你以为,我佛法如此简单?只要你一首诗规劝,就能让徐仙回心转意?告诉你,他早已接受了二十年佛法洗礼,整个人都被贫僧彻底超度,成为贫僧衣钵弟子。” 杜预却淡淡道:“亲戚不宜怒,割恩以为仇。” 亲戚,在这里指广义的亲人,不能割去恩情,反目成仇。 皆空戒刀在徐士林的脖子上,却剧烈颤抖,下不去手。 杜预沉声道:“此割非常割,此伤无血流。” 这一道割开恩情,并不是寻常的伤口,没有血流。 “肉割愈有日,恩割伤不收。” 普通的刀,割肉的伤口,愈合总有时日,但你割席断义、斩断父子夫妻情分,这种薄情寡义的行为却再无法愈合。 杜预冷冷道:“一割大义死,再割面相仇。” 你这一刀下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人伦大义,就彻底断绝了。父慈子孝,反过来说父不慈,子不孝,你连亲儿子都能杀,还有什么面目要求夫妻父子人伦? 如果你一再加码,一错再错,那就不光是斩断亲情,更是夫妻父子反目成仇。 “亲戚尚皆然,况又他人俦?” 你对自己至亲骨肉亲人尚且如此,又如何能称得上是大德高僧? “是己与世绝,子世何足尤。” 你自己与世隔绝,你儿子也会效仿你,成为不忠不义,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徒! 杜预的诗词,字字如刀,句句扎心。 你有倚天剑,我有笔如刀。 论吵架、论劝人,杜预就从来没服过谁。 他这首诗,乃是宋代大儒王令写的【饿虎不食子】。王令乃是德行高尚、有治国安民之志的大儒。王安石颇为推崇。 这首【饿虎不食子】,其实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杜预一次无意中看到,觉得有趣。 第521章 徐仙的毒誓! 徐仙长叹一声,浑身筛糠,奋力挣扎起来。 “师尊,弟子,我不想!” “我不想斩断情丝,我不想与娘子、儿子断恶恩情。” “我做不到!” “我是徐仙,我不是皆空,我不想入佛门。” 法海又惊又怒,咆哮道:“你,你是皆空!你不是徐仙,你不许····” 但声音戛然而止。 因空中,徐仙的头上,已然出现了一个皆空的虚影。 他疯狂抓挠着,顽固想要留在徐仙的脑海中,却徒劳无功。 徐仙的虚影,乃是他真正三魂七魄,正在以杜预的【饿虎不食子】为利器,奋起反抗,疯狂逼退皆空的副人格,与皆空争夺身体控制权。 皆空夺舍不成,终于惨叫一声,消散在空中。 徐仙的魂魄,成功归位,重新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至此,徐仙才是徐仙,而不是皆空。 皆空,已死,死于杜预那首家庭规劝诗【饿虎不食子】。 杜预:“【第三调解室】,没白看。咳咳。” 徐仙满身大汗,如梦方醒,惭愧地看着身边哭成一团的白素贞、徐士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杜预磕头:“杜案首,娘子、儿啊,是我徐仙不争气,被法海洗/脑控制,还诞生了一个皆空的魂魄,将我身体控制。刚才我险些迷失人性,对我儿下毒手。惭愧无地也!” 他咚咚磕头谢罪。 白娘子、徐士林满脸欣慰。 白娘子含泪道:“官人,我家三人,都是被杜预杜案首搭救。你要谢,只管谢他!” 徐士林也泪流满面:“是啊,若非我邂逅了杜兄,只怕我家三口人,再无骨肉团聚、共叙天伦之日。杜兄,今后我之命,便是你的。无论刀山火海,水里火里,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徐士林在所不辞。” 杜预急忙扶起徐士林,又扶起徐仙,沉声道:“徐仙乃是被法海洗/脑控制,又不是他本意。徐仙本是良善之辈,连杀鸡都不敢,如何能起的狠心杀子?要说千不好,万不该,都是法海这老秃驴搞的!” 小青看到徐仙醒悟、姐姐一家团聚,拍手称快,赞道:“姐姐,我早就说过,杜预当世大才,诗词神通,神奇无比。只是一首诗,姐夫就被他劝说感化,变回了徐仙!我说的没错吧?” 白娘子温柔道:“小青,你说的没错。杜案首真乃神人也。” 小青一指法海:“法海!现在看你往哪里逃?” 法海被杜预气得哇哇叫。 伤害,又是一重伤害。 自从遇到杜预,法海就没有一件事顺心。 金山寺,没了。 雷峰塔,倒了。 白娘子,跑了。 徐士林,救了。 佛门计划,败了。 这不,连自己花了二十年心血,将徐仙转化打造成的衣钵弟子皆空,也被杜预一首诗转化,跟着杜预跑了。 号称洗/脑最厉害的佛门,竟然都敌不过杜预一首【饿虎不食子】? 失败。大失败。 法海气得发疯,状若疯虎,恨不得将杜预活活吞噬。 “杜预,你真是我佛门之敌!” “我要大开杀戒,将你碎尸万段。” 法海咆哮着向杜预冲来。 杜预嘿嘿一笑。 如今,他身后实力雄厚。 白素贞、小青、徐仙、徐士林,一家人上阵,阵容齐整。 杜预断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这法海知道知道,徐家人的厉害!” “说得好!” 徐士林热血沸腾,冲向法海:“法海,我家被你害惨了。今日,我跟你拼了。” 徐仙也一改往日柔弱,奋起反抗:“法海,我误听谗言,才会害的妻儿离散、青灯古佛,受尽苦难。我今日跟你算总账!” 白素贞、小青一左一右,姐妹齐心,向法海杀去。 两姐妹根本不想与法海多说,直接干就完了。 杜预在一旁笑而不语,专心寻思法海的弱点。 法海压力山大。 他就算神功大成,佛法无敌,但要面对徐家全家齐上阵、男女老少爷们一起打,也颇为头大。 徐士林还好,只是秀才修为,只能诗词才气攻击。 但徐仙毕竟修炼二十年,也炼成了佛门金刚神通,挡在前面与自己一拳一脚,打得虎虎生威。 乱拳打死老师傅。 就算法海是师傅,功力精深,也一时半刻也打不死徐仙。 何况,白素贞、小青还在后面全力输出。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二十年家破人亡、不死不休的仇恨,又岂是可以轻易化解的? 更让法海心惊胆战的,是杜预。 杜预负手而立,在一旁观战,没有任何行动。 但越是如此,法海越是心中没底。 杜预的诗词才气,才是最让法海闻风丧胆的。 因你不知道他能在何等关键时刻,冒出一首何等震铄古今、惊世骇俗、震惊天下的诗词,给你闹个天翻地覆、鸡飞蛋打、灰头土脸。 他一边应对白娘子一家反扑,一边提心吊胆提防杜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杜预观察片刻,看到法海力战四人,胆气已经枯竭,淡淡道:“法海,我送你一首诗?给你送行如何?” 法海一听这话,心中暗暗叫苦,破口大骂。 “小贼,你给我闭嘴。老衲不听你任何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转身就要逃。 可惜白娘子一家哪里肯让他跑? 四下围攻,团团围困,法海根本没有脱身之机会,只能暗暗叫苦,苦苦支撑。 白娘子叫道:“杜案首,你快念啊。” 但法海金刚怒目眼中狠厉一闪:“既然你们不知好歹,老衲先来吧。” 他念诵咒语:“唵班扎马哈噶啦庆切扎比嘎念比纳呀噶吽吽呸呸梭哈。” 杜预还不明所以,但徐仙(皆空)却脸色大变:“六臂黑玛哈噶喇心咒?你,你竟然使用这禁咒···” 他身体身不由己,膨胀起来,痛苦低吼连连,发出的却不是痛苦呼声而是浑不似人的低吼。 他的皮肉被张裂,筋骨被绷断,骨头不断伸长、畸变,一白白净净书生瞬间变成了三头六臂、威严高大的魔神! 一尊黑六臂玛哈嘎啦,威严形相,辉煌骇人,站立在炽盛的火焰光影中,犹如一尊至高无上、无可匹敌的魔神。 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魔神皮肤黝黑,肩膀宽阔,身材高大,站着像一座石塔,跑起来有如一阵狂风。 此为佛门护法大黑天! “不!”徐士林悲痛欲绝:“父亲。” “官人!” 白素贞也震惊于徐仙之陡然剧变。 “啊?” 小青悲愤怒道:“法海,你又对徐仙做了什么?为何他会突然变成这样的模样?” 法海仰天大笑:“这可不是老衲变的,而是皆空曾经在佛前发下毒誓。如果他有违此誓,动了凡心,重入红尘,与妖孽在一起,便会自动变成大黑天的模样,永远护佑我佛。是你们,引/诱他违背誓言,变成大黑天的。” 他冷笑道:“这是无上瑜伽部出世间护法,你们好好较量过招吧。老衲先走一步。” 他瞬间消失在原地,就要化为一道人影,向远处飞射而去。 “吼吼!” 恢复人的理智却触犯毒誓、沦为大黑天的徐仙,疯狂挥舞着手中武器,犹如风暴一般席卷而来。他怒目金刚,犀利如鹰,目光扫过让人心生恐惧,速度如电,力量惊人。 更可怕的是,徐仙这次彻底迷失了自我,再也没有了彬彬有礼的徐仙模样。过去的徐仙,已完全死了。人格被完全吞噬抹杀。 “不···” 白素贞哭得撕心裂肺:“官人,你看看我,我是你娘子啊。” “吼!” 徐仙化成的大黑天,凝视白素贞片刻,便高高挥舞起战锤,向白素贞劈头盖脸砸下来! 气势,如山崩地裂。 “不!” 徐士林急忙推开母亲:“父亲,你真的再也变不回去了吗?” 法海狂笑:“他明明发下毒誓,要从此侍奉佛祖一万年。可惜,他违背誓言,罪有应得,皆空你就永远被大黑天吞噬,成为大黑天腹中一个幽魂吧。” 制造人间惨剧、骨肉相残,对法海来说是如此畅快、甘美的一件事。 “吼!” 徐仙化身大黑天,疯狂攻击白素贞三人。 白素贞、徐士林只能含泪躲闪,任由法海离开。 法海得意狂笑,奸计得逞,飘然而去。 谁知,杜预已挡在他面前。 最终决战,开始。 秀才与和尚,案首与主持,动手开打前,自然要高峰论辩、打一番机锋,以决定谁气势强弱、谁占据更大道理。 法海金刚嗔怒,狮子吼咆哮:“杜预,我佛乃是天地之间,唯一的真神,你当真不怕三世因果?要永坠地狱?只要信我佛,用福报功德,念佛、印经、放生能避祸得福,有求必应。难道不好吗?” 法海头上,一道七彩相间、绚丽神奇的巨大佛光环出现。 佛光! 佛光之后,是万里流云、从高天跌下深谷,洪波澎湃,山岛竦峙,气吞万里…… 第522章 神,灭,论! 法海讲经布道,身后异象连连,显然获得了佛门加持,浑身金光闪耀,惊喜非凡,哈哈大笑:“杜预,你可看到了?我佛才是世间十方十世唯一真神。什么诗书文气,不过小道耳,在我佛法宏力前不值一提,尔等还不下跪?诚心皈依我佛?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衲绝不怪你。” 杜预哈哈大笑:“既然念佛能消一切重罪,为什么释迦牟尼还国破家亡,族人被屠/杀殆尽?梁武帝举国信佛,亦是国破家亡,还惨被饿死,可见说有福报的不过是忽悠世人!” 双方没有动手,但已针尖对麦芒,机锋激烈,辩论起来。 法海佛法精通,傲然威胁道:“我佛经曰,生人既死,阴府收其精神,校平生行事罪福之。坐罪者,刑狱皆怪险,非人世所为,凡人平生一失举止,皆落其间。其尤怪者,狱广大千百万亿里,积火烧之,一日凡千万生死,穷亿万世,无有间断,名为“无间”!你如此诋毁佛门,难道不怕将来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受那等苦楚吗?” 一瞬间,在法海之上,天花乱坠、飞天群舞、纶音萦绕、法螺大吹,法海的佛法光芒,笼半个越国。 远近各大州郡,不少越国愚夫愚妇,都疯狂拜服、五体投地、祈求保佑。 杜预哈哈大笑:“好个佛门,设下十八层地狱,吓唬愚夫愚妇,让听者莫不毛立神骇,甘心情愿纳贡捐献。只可惜···” 杜预沉声道:“我送一【神灭论】,与你!” “神灭论?” 法海倒退一步,面色惊骇。 光是听这名字,便可知道这绝非什么赞美佛门、歌功颂德的好话。 杜预却不假辞色,大声道:“浮屠害政,桑门蠹俗,风惊雾起,驰荡不休,吾哀其弊,思拯其溺。夫竭财以赴僧,破产以趋佛,而不恤亲戚,不怜穷匮者何···” 神灭论,乃是南朝范缜传世名作。 南朝佛道大兴,梁武帝以身侍佛,整个朝廷乌烟瘴气,民间财富都输入佛门,范缜痛心与此,做【神灭论】,以儒灭佛,将佞佛的危害揭露地淋漓尽致、酣畅直白。 如今,杜预要以秀才之身,以神灭论灭法海!驳佛门!彡彡訁凊 法海既然祭出了佛法,讲经说法,杜预便要以辩论破之! 欲杀人,先诛心。 要灭佛,先驳经。 对法海这种佛门高僧,光是消灭他肉躯,难以完全取胜。因他心中有佛,会不断在佛光中重生,若不能击碎他信仰,便不可能真正灭之。 而佛门更是历久弥新,扎根圣元大陆,历史不知多少万年,传承不断,香火延绵,自然有其十万佛经、深厚理论,才能源源不断赢得信徒。 必须从理论根基上,驳倒佛门的“神魂不灭说”、“因果报应说”、“佛祖保佑说”,才能从根基上动摇佛门,消除佞佛的危害! 杜预深思熟虑,决定拿出无神论的神书【神灭论】。 神灭论,乃是一代神作,一口气提出了五大理论。 只听得一震巨响。 杜预与法海,出现在论辩桥上。 脚下云海茫茫,白云苍狗。 狭路相逢勇者胜。 唯有论辩胜者,才能下桥,败者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法海双手合十,恭敬道:“佛曰,形神相异、形神非一,人的灵魂可以脱离形体而独立存在,人死以后形亡而“神游”,精神前往西方极乐佛国或入六道、下地狱,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三世轮回,因果报应。” 杜预驳斥:“神即形也,形即神也。形体存在,精神才存在;形体衰亡,精神也就归于消灭。” 杜预淡淡道:“形质神用,形体是精神的质体,精神是形体的作用,是由形派生出来的东西,决不能脱离形这个主体而单独存在。精神与肉/体,好比刀刃与锋利之间的关系。离开刀刃也就无所谓锋利,离开了锋利也就无所谓刀刃。” 法海双手合十,怒道:“一派胡言!愚不可及!” 杜预背诵【神灭论】,斩钉截铁,声震九重。 “···又惑以茫昧之言,惧以阿鼻之苦,诱以虚诞之辞,欣以兜率之乐。故舍逢掖,袭横衣,废俎豆,列瓶钵,家家弃其亲爱,人人绝其嗣续。致使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粟罄于惰游,货殚于泥木。所以奸宄弗胜,颂声尚拥,惟此之故,其流莫已,其病无限!” “若陶甄禀于自然,森罗均于独化,忽焉自有,尔而无,来也不御,去也不追,乘夫天理,各安其性。小人甘其垄亩,君子保其恬素,耕而食,食不可穷也,蚕而衣,衣不可尽也,下有余以奉其上,上无为以待其下,可以全生,可以匡国,可以霸君,用此道也!” 神灭论,共1885字。 仰仗文宫“过目不忘”神通,杜预全文背诵,一字不差,字字珠玑,回荡在天地之间,系统宣传反佛理念、唯物主义。 空中,只有杜预郎朗声音:“所谓【浮屠害政,桑门蠢俗】,佛门兴盛,不仅败坏民俗、危害伦理道德,还会损害国政、给国家造成严重的政/治危机,导致人民重于利己而轻于济世,家家不讲孝悌,人人不行慈爱,致使兵源短缺,土地荒芜,粮食乏匮。在妖魔威胁下,国力不振、民不聊生,反而更容易陷入更大危机,恶性循环。” “所以,人们应禀承天性,行自我修养,各守其职,各安天命。种田打粮,粮食将取之不尽;养蚕织衣,衣服将用之不竭;百姓用衣食之余奉献君主,君主以无为而治天下,必然人民昌盛,国家强大。而哪怕驱逐仙佛,人族自立自强,也丝毫不怕妖魔入侵!” 【神灭论】,响彻云霄,震动天下! 文渊阁,现。 云端之上,荀圣、司马相如、文鹰、祖冲之等亚圣、半圣,相继现身。 群圣毕至,欣然相顾,抚掌大笑。 文鹰形如烈火,眼里揉不得沙子,叫道:“好痛快!从未有人将佛教兴盛的危害,讲得如此透彻、通透,让天下人知道。不是杜预这篇佳作,老夫都想不到这么多。” 司马相如微笑道:“佛门一向以来,以【慈悲为怀、济世度人】为幌子,以【轮回报应、来世功德】为说辞,以【行善积德、捐献布施】为诱饵,以【妖魔入侵、阿鼻地狱】为恐吓,在圣元大陆大肆扩张,势头极其猛烈。压制我读书人都抬不起头来。数次论辩论战,我读书人都无法驳倒佛门高僧之论,今日杜预作【神灭论】,足以法海哑口无言!” 祖冲之遗憾道:“可惜,杜预连续战斗,才气耗尽,【神灭论】只能达到鸣州境界,无法更进一步,传之天下。” “这有何难?” 荀圣却微微一笑:“所谓奇文共赏。如此佳作,我等岂能让它悄无声息湮灭?” 听到圣人如此表态,在座都是读书人、十万个心眼子,眉头一挑,自然心领神会。 “好!” 不知怎么的,杜预声音越发洪亮,跨越州界,向越国传播、广布天下。 如果现代人,自然知道这叫直播。 文渊阁搞的鬼。 但十国之人,如何知道?自然觉得神奇? 不光是越国,连毗邻的吴国、大宋、大唐、大楚、东齐等国,都将杜预【神灭论】和法海的佛儒之辩,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朝廷之上,正在处理政事的皇帝们,纷纷停下朝议,若有所思看向越国天边,聆听杜预与法海之辩。 如何处理佛、道与统治的关系,是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帝王都极其头疼、又非常重视之事。 佛道之事处理不好,国家便不能稳定。 重臣们分成两派,争论不休。但支持佛道的占据绝大多数,支持【神灭论】的只极少数。 “什么神灭论?可笑!” “这杜预什么人,凭什么一篇【神灭论】能传天下?传到我国这么远?” “无知小儿,一派胡言!” “人死如灯灭?根本没有神灵?大逆不道!” “皇上,此无知书生、狂妄之言,切不可相信啊。” “此人游历东南,一路灭佛毁寺,还得罪了太平道,摧毁了江南佛寺无数,必招致佛门的仇视打击与雷霆震怒,切不可听信妖言啊。” “佛门道家,占据膏腴之地,享受百姓供奉,削弱国家力量,历代先皇圣明岂能不知?只是··妖魔蛮族入侵,声势浩大,我人族独木难支,根本无力抵抗,关键时刻唯有请动仙佛出手,庇护人族,才能苟延残喘、维持局面这样子。” “若是都听杜预的,毁佛灭道,赶走佛道两家,妖魔入侵,谁去抵抗?” “佛道要的,无非是钱财和业力,但妖魔要的,是我们的性命啊。孰轻孰重,皇上自可觉察。” 皇帝们面沉如水,缄口不言。 在每一座城池、每一座城镇、村子上空,杜预与法海的论辩,都能被十国男女老少、父老乡亲、士农工商,听得清清楚楚。 第523章 儒释三辩! 由于多年来佛道的苦心经营、深入传教,十国绝大部分百姓,多笃信佛道,初一十五,上香供奉,听到杜预竟然说灵魂不存在,佛祖不存在,神仙不存在,连祖先的英灵也不存在,大大惊愕,多有不信。 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开骂。 “什么神灭论?难道我们的祖宗,都泉下无知?” “我们逢年过节,都在祭祀的,都是一片虚无吗?” “此人不光无知,更无耻!连自己祖宗都不认了。” “佛祖神仙,保佑了我们,不然我们早就被妖魔吃了。” “杜预诗词做得好,但却作出【神灭论】这种大逆不道、狂悖逆天的文章,着实不知怎么想的?” 法海恼羞成怒,大声斥责道:“杜预,你妖言惑众!如果没有因果报应,为甚么人们会有贫富穷通的不同呢?你不相信因果报应和三生轮回,那为什么这世界上有的人富有高贵,有的人却困顿贫苦?” 他冷笑道:“你只是一介书生,穷秀才,因得罪大唐王家,沦落东南,逃窜各地,却有家不敢回。你如托生在王侯将相之家,又岂会有如此祸事?你如何解释?” 法海已然使用佛门神通,声如洪钟大吕,大吹法螺,响彻天下。 顿时,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杜预面色平静:“好说。生在世,就像树上的花朵,被风吹下枝头后,随风飘散。有的花拂过珠帘锦幕,落到华美的床褥之上。有的花越过篱笆围墙,落到粪坑之中。落到床褥之上的,就是王爷你这样的,而像我这样的,就是落到粪坑里了。” 十国君臣、天下百姓,面面相觑。 “好像,有点道理啊?” “我还真信了。” “奇妙的比喻。” “妙语连珠。” 法海冷笑嘲讽:“哎呀!杜预,亏得你还是讲究孝道的读书人,你竟不知道你杜家祖先神灵在什么地方!” 不少佛门中人,支持佛门的人,拍案叫绝。 因法海这问题可谓十分毒辣! 你杜预说人死灵魂灭,这不是相当于说你自己的祖先也没有神灵吗? 杜预暗中翻个白眼。 “丫的,老子本就是穿越者,当然不知道杜家老祖宗神灵何在?” 大宋新君赵眘,是为数不多、推行灭佛、毁佛的君主,听到法海这刁钻问题,也心中一紧。 “好厉害的高僧法海,机变无双,机锋犀利啊。” 在他看来,“杜预不知道他自己的祖先神灵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无法回答,因为怎么回答都是错。 如杜预说:我当然知道我祖先的神灵,每年都祭祀呢。这样说他就输了,代表他承认有神灵,神灭论不攻自破。 如果回答说我祖先没有神灵,那他也输了,这是对祖先的大不敬,与圣元对“孝道”理解相悖。 法海这个坑挖的,似乎怎么着杜预都得跳进去。 但杜预却淡淡道:“呜呼哀哉!法海,明明知先祖神灵,就在西方极乐世界,而不能杀身以从之!是为对祖先不孝!” 法海愕然,当场大骂:“老衲¥%%!@¥” 老衲心态崩了呀。 “噗嗤··” 呜呼哀哉,你法海明明知道自己祖先神灵在西天,又是大德高僧,却不肯杀身成仁跟随祖先去尽孝! 赵眘笑喷了。 杜预这招真是太狠了,谈笑间逼人自杀。 思想如剑,话语似刀,见血封喉。 杜预机锋一变:“法海你乃是大德高僧,明明知你佛祖如来,就在西方极乐世界,而不能杀身以事佛!是为对佛祖不忠!” 天下人,轰然大笑。 连十国君王,都一个个拍着龙案,拍案叫绝。 “妙,妙!”大汉丞相曹操,笑得叉腰。 “奇思妙想!”大唐皇帝,笑得岔气。 “有道理,真是有道理啊。” “法海若不当场自杀,就变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哪里还有脸面与杜预辩论?” “是啊,杜预不信,所以人家可以不去,可你法海既然这么相信神灵存在,又知道佛祖和先祖灵魂所在,却不去侍奉追随,是何道理?哈哈哈!” “好厉害的书生一张嘴。” “人有倚天剑,我有笔似刀。杜预这张嘴,可谓天下无敌。” “你,你···” 法海气得肝颤、发抖。 他没想到,杜预竟然如此擅长论辩。 他这舌灿莲花的得道高僧,与杜预辩论,竟然落入全面下风。 法海强忍一口气,终于甩出杀手锏,冷笑道:“如今万族并起,你人族孱弱,国力不振,实力更差。每次妖魔大举入侵,人族各国不能抵御时,还不是请我佛、道家神仙下凡,劝退妖魔蛮族,才能保境安民,保你人族平安无事?” 他越说越得意,轻蔑道:“你这等无知小子,书生意气,只看到我佛门道家坐享其成,享受供奉香火,却不知我佛道为人族繁衍生存,出了大力,暗中庇护周全之功。你赶走佛祖容易,可下次妖魔入侵,人族亡国灭种之际,可不要再来求我佛!” 十国君王、百姓,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是各国君王朝廷,明知道佛道两家吸/吮民脂民膏,多有不法之事,却不敢管、不能管、不愿管、不真管的根本原因。 妖魔蛮族的威胁! 各国朝廷中,拥护佛门、道家的大臣,一拥而上,纷纷出列,痛陈利害大骂杜预。 “皇上,真的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书生之言,意气用事,还需听臣等老成谋国之言啊。” “治大国如烹小鲜,哪有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圣上,去年妖族三十五万,大举入侵我国都。若非大报国寺主持亲自带一万僧兵出马,震慑妖族,我国都危险啊。若毁灭佛寺,到时候谁还能来帮我们呢?” “啊这···” 本来被杜预说动、动心灭佛的皇帝,一个个犹豫、沉吟起来。 灭佛利益虽大,但妖魔威胁更大啊。 杜预若不能解决这后顾之忧,各国还真不敢灭佛。哪怕佛门索要代价越来越高、越来越贪婪、手伸的越来越长,吃相越来越难看,各国君王也只能捏鼻子忍着。 钱难赚屎难吃,但对帝王,保住江山社稷、帝王基业最重要。反正佛门让老百姓苦点,又不让朕掏钱。 十国虽然位置不同,但境内和周边都有妖魔蛮族。特别是东海沿海各国,还要面对强大的海族威胁,佛门的保护更是紧迫。 杜预淡淡道:“我人族,若全靠佛祖保佑,神仙庇护,磕头烧香、下跪屈膝,又能苟延残喘到几时?”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麽救世主,也不靠神仙佛祖!” “要创造人族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他一手指天道:“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我巍巍大唐的猎猎旌旗在阴山飘扬,若是妖蛮胆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还。 才气,冲天,字字,重锤在十国帝王将相的心头。 大唐皇帝拍案而起:“好,好一个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他眼神炽/热,壮怀激烈,一指跪在下面的群臣,抗声道:“你们只懂得让朕去求神拜佛,哪里想得到,百年之前,在我大唐太宗之时,太宗御驾亲征、带三十万铁骑横扫阴山,驱逐妖蛮,灭国二十四!将胜利龙旗插遍了阴山!” “大汉,武帝巅峰时期,以铁骑四十万犁庭扫穴,灭妖族匈奴,封狼居胥!” “大秦,曾派蒙恬帅军三十万,灭河套妖蛮,开疆拓土,修建长城以御之!”33qxs.m “真如杜预所言,我人族何曾如今天般卑躬屈膝、天天礼佛,以求苟延残喘?” 不光是大唐,大宋、大秦、大汉,各国君王都在咆哮,各国有识之士都在慷慨陈词。 他们都被杜预这首状怀激烈、情绪激荡的【塞上曲】所感染震动、血脉贲张。 杜预深沉一指道:“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作为子民我愿以此身终生报效国家,大丈夫建功立业何须活着返回家园。 我人族重兵接敌,对胡兵一骑都不会放过。要以必死信念战胜胡兵,报国靖边以宁,哪怕马革裹尸、不回玉门关,也死而无憾、生死无悔。 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笼在杜预身上。 这就是读书人的最高境界——浩然之气。 杜预感到,提升至黑铁级的至圣文骨,又随着这首【塞上曲】,以及一直以来为天下、为社稷、为万民、为人族挺身而出、力斩妖魔、慷慨陈词的诗词,如【延平龙剑歌】、【神灭论】、【满江红】、【枫桥夜泊】、【结客少年场行】、【虎毒不食子】等,莫不是铮铮铁骨、浩然正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学说! 何谓圣人?立功,立德,立言。 连荀圣看到杜预,身上文气闪耀、正气浩然、才气悠然,都目光一闪,若有所思:“此子,莫非已经开启封圣之路?” 第525章 臣,佛门一生黑! 范尚书令、上官仆射、牛御史等几个被佛门渗透、收买的重臣下意识要站出来,拼命反对、大叫不可。 可他们抬头看到皇帝阴冷、含笑的眼神,立即心中一凛,吓得不敢动了。 如果站出来,那无异于脑门上写着“我佛门内奸”几个大字,岂不是要被夷三族? 但已经晚了。 皇帝阴冷道:“怎么?范尚书令、上官仆射、牛御史?你们几个有意见?是否你们就是被佛门收买、在我朝廷的卧底?” 范尚书令三人心中一颤。 好在几人都是宦海沉浮一辈子的老狐狸,马上见机行事。 范尚书大步而出,大声道:“臣,反对!” 众人一惊。 皇帝咬牙冷笑道:“好,你有种。” 范尚书飞快道:“但臣不是反对皇上您查封寺院,而是反对只查封一千寺院!既然佛门如此猖獗,对我大唐危害严重,臣坚持应该查封两千寺院!” 他一脸正气浩然,涕泪横流道:“臣,一直都是反对佛门扩张的。只可惜过去先帝宠信佛门,臣多次劝谏无果,反遭贬斥,今日终于可以伸张正义,一展拳脚。臣,以后佛门一生黑!” 重臣们,齐刷刷翻白眼,鄙夷不已。 “这老狐狸,明明每次都替佛门张目。” “是啊,就属他与佛门勾结最深。” “见机行事,见风使舵,倒是反应快。” 皇帝:“····” 看到阻力最大的尚书令,竟然主动调转矛头,高举大刀砍向佛门,皇帝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上官仆射、牛御史也纷纷出列,一个比一个激动,声泪俱下,痛陈佛门的危害。 “臣参佛门偷偷霸占了我大唐皇庄十几处,良田上万顷。” “臣有本,参洛阳灵隐寺欺男霸女,上百上香女客离奇失踪,洛阳府尹与之沆瀣一气,竟然对鸣冤叫屈者不闻不问。” 这几个平素替佛门说好话、打圆场最得力之人,都调转矛头,其他人自然墙倒众人推,争先恐后上本。 “臣知道,河东郡几个参将,已然被佛门拉拢腐蚀,天天供奉佛像。” “臣要参御史大夫,收佛门贿赂十万两。” “臣要求重新丈量佛门隐匿土地和人口,预计每年将为国家增税两千万两。” 群情激奋,人人踊跃,仿佛佛门瞬间从谁都不敢招惹、不能摸的老虎屁股,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佛门的诸多丑事、坏事、违法之事,纷纷被踢爆。 大唐皇帝,面无表情,静静听完,让人一一记下来后道:“各位爱卿,既然知道这么多佛门不法之事,为何过去不提?” 众臣一个个面色羞愧,低下头去。 皇帝叹了口气道:“昔日,大汉曹操击败渤海太守袁绍,有烧掉往来书信、既往不咎之事。朕之气度,也不弱与他。过往,佛门与各位的私下往来,朕一概既往不咎!” 群臣欣喜。 “但!” 皇帝豁然而起:“从今天起,谁再敢不顾身份,与佛门交往,收受贿赂,为佛门打掩护、说好话,充当保护伞,休怪朕法不容情!” “就依照范尚书令、上官仆射、牛御史几位爱卿所奏,全国毁佛寺三千座,勒令还俗僧众百万,没收这些佛寺一切田产、财富,收归国库。” “朕听说,赵眘听从杜预之言,在大宋毁佛灭佛,国力大涨,我大唐佛寺比大宋多数倍,自然也不能输给大宋。” “即日起,没有朕的敕造,大唐禁止修建新的佛寺、道观、寺院!” “钦此!” “皇上圣明!” 几个重臣,如丧考妣,拜/谢在地。 他们心中却在滴血啊。 因为这些佛寺与他们的利益,深度勾结。 因他们名下,数量惊人田产、土地、财富都伪装成佛产,隐藏在各大寺院之中,避免缴税、纳税。 就算被皇帝调查,他们家里也查抄不成什么财产,显得两袖清风。 如今,这些寺院却被杜预一锅端,统统充公。 他们受损巨大。 比起财富,他们更大的损失,在于佛门利益受损严重,与他们翻脸。 皇帝顺水推舟,逼着他们首先表态,支持灭佛。他们为了自保,不得不说违心的话,还献上了很多灭佛计策。恶人他们做,好处皇帝拿,佛门岂能不暴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君权与佛门之争,本质上还是对天下利益的瓜分。 佛门拿的利益多了,归皇帝和大唐的就少了。 皇帝借助杜预【神灭论】契机,大刀斩向佛门,也等于夺回了大量利益。 年轻皇帝面无表情回到后宫,武媚娘上来恭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小东西,我何喜之有啊?” 皇帝大笑。 武媚娘美眸闪动:“皇上借助杜预【神灭论】这千载难逢的契机,办成了一直想办却办不成之难事——在大唐灭佛。” “这足足三千座佛寺,可谓海量财富,比皇家内库十年积蓄还多。” “百万强壮僧众还俗,可大量增加劳动人口,使得纳税和劳力增加。” “三千佛寺,至少百万顷良田,又归入皇家,可让朝廷用度充裕。” “我大唐,势必国力大涨。” “来年,我大唐兵精粮足,可对外发动战争。” “这难道不值得贺喜吗?” 武媚娘媚/眼如丝,缠住了皇帝。 “哈哈哈··” 大唐皇帝仰天大笑:“你可真是精明的小狐狸精。朕这点心思,瞒不过你。” 他又脸色一冷,喝道:“更可气的,是佛门不光掠夺财富,吸/吮民脂民膏,更拥兵自重,威胁皇权。” “竟有此事?” 武媚娘惊讶道。 皇帝站起来,凝视窗外冷冷道:“自从先皇时期,佛门坐大,渐有尾大不掉之势。从杜预给朕上报的密报看,金山寺、寒山寺,每一座佛门寺院都有不下万人武僧团!” “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甚至堪比精良的地方武装。” “大宋如此,大唐自然也不例外。” “三千座寺院,就是三千只人马。” 皇帝冷笑道:“一旦起事,佛门聚敛起僧兵百万,易如反掌。” “朕岂不知?” 第526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杜预这首诗,便是对法海的正面回应。 你不是威胁,我不信佛,诋毁佛,要下阿鼻地狱吗? 好,我就回答你:我是读书人! 读书人一身正气,五行俱全,此心光明,夫复何言? 读书人一身傲骨,只拜天地君亲师,神鬼之言,存而不论! 各国君王、重臣,士农工商,聚精会神,侧耳聆听,被杜预一身浩然正气深深感动、铭记肺腑、唏嘘不已。 “唉,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 “不畏强/暴,不畏鬼神,不怕阿鼻,我等惭愧啊。都读到进士,还天天求神问佛,老糊涂啊。” “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此为读书人!” “光是这句话,就足值一个两榜进士!” “多少读书人,说不出这话来?” 文渊阁上,荀圣欣然点头。 “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有点意思!” 司马相如、文鹰纷纷苦笑。 “我等腆为大学士,但做不出这等诗来?” 杜预只是一句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已然赢得了读书人的一致好感、好评如潮。 圣元大陆,读书人虽然备受崇敬,但却始终没有一句响亮的口号,能描述读书的使命。 什么是读书人?为什么要读书?又该如何立功立德立言做学问? 今日,杜预用自己铁骨铮铮的表现,给十国读书人上了一堂课。 读书人不畏神鬼,不避灾祸,不受利诱,铁骨铮铮,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 大宋,皇帝大叫道:“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快,把这两句话记下来。朕要亲自御笔书写,刻碑立在国子监旁。” 法海怒道:“尔等如此狂悖,大言不惭,毁谤佛祖、造口业、当心英年早逝、横死!” 杜预淡淡道:“不从龟鹤问年龄。万物有衰有盛。” 一股豁达、通透、豪迈之气,从他体内悠然而生。 龟虽寿,鹤虽仙,但我等读书人,乐天知命,安贫乐道,从不艳羡长生之法,不死之术。 我是读书人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从来不计较自己寿命,不求所谓的“福禄寿”。 因我知道,万物有盛有衰,乃是世间常态之法。 逆天而行,希冀不该有之福,才是愚蠢。 法海顿足道:“你若肯投身佛门,以你之才,金刚、罗汉果位唾手可得,功名利禄不论,长生不老也非虚妄啊。” 杜预哈哈大笑:“多谢道人著眼,我于身世常轻。” 多谢你得道高人,对我另眼相看,但我无意于此,无事一身轻,保持豁达开朗。 杜预收尾一句:“任从性巧与心灵,此事从来分定。” “此诗,名为【西江月。身禀五行正气】。” 杜预淡淡道。 文渊阁上,荀圣低低吟诵:“身禀五行正气,此心如鉴光明。不从龟鹤问年龄。万物有衰有盛。多谢道人著眼,我於身世常轻。任从性巧与心灵,此事从来分定。” “好诗。” “此诗,近道矣。” “当诗成镇国!” 几个大学士都面面相觑。 其实,这首诗杜预才气接近枯竭,只能鸣州,距离镇国差距不小。 但荀圣都发话了,那自然无人反对,一路绿灯。 实际上,文渊阁代表的读书人,与佛门多次论战,始终占不到好处。 因佛门最擅长打机锋,又以神灵、先祖与佛祖紧紧捆绑,让读书人苦不堪言,无法驳倒对方。要么掉入不承认祖宗陷阱,要么被对方机锋带歪,连消带打,反沦为对方的证据。 杜预却代表读书人,推出了【神灭论】! 以后,读书人就不怕佛门了。 【神灭论】一出,谁与争锋? 再加上这首【西江月。身禀五行正气】,使得读书人更理直气壮,能怒怼佛道两家。 法海输人又输阵,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眼疵欲裂。 他如果只是败给杜预,顶多一死,对佛门损失有限。 可这次却被杜预如此破坏,辩论失败,连佛门名声都要大大受损,更带动十国毁佛灭寺运动,法海简直死都难以赎罪。 他对杜预的怒意、恨意,已然达到巅峰。 “你找死!” 法海狂怒如猛虎,向杜预扑来。 此时,只听得一声悲鸣。 “官人!” 只见已变成大黑天的徐仙,因支撑不住如此爆裂、暴戾的佛门之气,整个人突然爆炸开去。 徐仙化为的大黑天,双手抱头,痛苦万分,整个魔躯都在疯狂剧烈颤抖。 “噢噢噢···” “娘子,我的头好疼。” “我支撑不住了。” “我要死了···” 大黑天的声音与徐仙的声音,交替在这头浑身黝黑的怪物口中发出。 “不,官人。” 白娘子惊呼,心碎。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岂能轻易丢开手? 但徐仙已然支撑不住,轰然爆体而亡。 大黑天当场炸裂,尸块横飞,血箭三步。 “父亲!”徐士林悲痛欲绝,重重磕头。 哪怕徐仙被法海变成佛门护法大黑天,支撑不住而死,但徐士林自始至终没有怪过爹。 这不是徐仙的意志,也不是徐仙的选择,而是法海的过错。 杜预目光一闪。 一切目标已达到,该做个了结了! 他悠然道:“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材海内空。” 沉重的心事压着我东奔西走,我是睨视海内的人材啊! 诗句,照耀在文宫之上。 杜预文宫属性全面暴涨。 湛卢剑,已在手。 目睥睨,意如虹! 杜预一指法海道:“壮岁始参周史席,髫年惜堕晋贤风。” 幼年即有晋贤的通脱狂浪、不拘礼法之风。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 我的理想并不是功成名,而是为世人留下一批才气纵横、读来令人回肠荡气文字。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面壁十年图破壁! 总有一天,束缚限/制我的关卡瓶颈,定然会砉然破毁。 美人如玉,剑如虹! 杜预说完最后一句,一指法海。 法海一阵心虚,强行挺起一口佛气,大喝:“妖言惑众!大威天龙!” 但一道剑芒,已然从杜预身后飞射而出! 白素贞! 白娘子一袭雪白的长裙,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和流苏,发出耀眼的光芒,美艳动人,仙女下凡! 一身白衣胜似雪,一张素脸赛如花。一双水眸清似月,一抹微笑醉人心! 只是,现在的她,却美人如玉剑如虹! 三尺青锋,长虹贯日! 人,美的惊心动魄! 剑,吞吐天地变色! 白娘子从未用剑。 但她的剑出鞘,却散发出威势令人心悸。 剑锋所指,敌人尽碎,剑气纵横,剑光闪烁,星辰璀璨,剑尖如电,一闪即逝,剑势如龙,剑影飞舞,剑魂彰显,剑法如织···· 这些,都不足以形容白娘子这石破天惊的一剑! 这一剑,充满了这位外圆内方、温柔却倔强女子的痴、怨、恨。 她一次次原谅了法海对她的伤害,但一次次换来法海更深的伤害。 于是,白娘子拿起了剑。 在杜预诗词加持下,威力倍增,一剑破大威天龙! 法海大威天龙,佛光轰然碎裂。 剑芒,深深没入法海胸膛。 法海,怒目圆睁,至死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沦落如此下场。 一代高僧,法海,当场圆寂。 他带着一蓬鲜血,惨死在白娘子的剑下。 白娘子丢下湛卢剑,哭了。 湛卢剑,是杜预借她的。 白娘子的千年修为,配合无坚不摧湛卢剑,最重要加上杜预“美人如玉剑如虹”的诗词才气,终于杀死不可一世的神僧法海,破了大威天龙。 但这又如何? 徐仙已死,再也无法复活。 她一把抱起徐仙,心碎哭泣。 杜预扫了一眼倒地不起、怒目圆睁、惨死当场的法海,又看了一眼心碎的白娘子,还有半人半魔的徐仙,深深叹了口气。33qxs.m 白素贞、徐仙、法海,曲终人散,却终成悲剧。 法海的执念,徐仙的软弱,白娘子的痴恋。 三者结合在一起,却上演一出惨绝人寰的惨剧。 徐士林早已麻木,哭诉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呀?” 杜预摇头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小青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白娘子都停止哭泣,梨花带雨,看了过来。 姹紫嫣/红的花儿转眼已经凋谢,春光未免太匆忙。 杜预叹息道:“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也是无可奈何啊,花儿怎么能经得起那凄风寒雨昼夜摧残呢? 白素贞悠然痴了。 杜预这诗,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让尝尽了人间悲欢离合之苦的她,不由如痴如醉。 才气充塞天地,杜预的文像熠熠生辉。 才气再涨。 杜预悠然吟道:“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着雨的林花娇艳欲滴好似那美人的胭脂泪。花儿和怜花人相互留恋,什么时候才能再重逢呢?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人生令人遗憾的事情太多,就像那东逝的江水,不休不止,永无尽头!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相见欢】,被杜预用来安慰白娘子。 白素贞一脸痴态,美眸含泪,一遍遍将杜预的诗词吟诵咀嚼,凄然道:“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527章 返回家乡,准备秋闱! 杜预诗词,回荡在天空上,无数痴男怨女心碎落泪。 只是这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便心碎了无数幽怨男女,流传天下,传唱许久。 她凄然落泪,久久不语,问道:“此诗可有名字?” 杜预诗成鸣州,淡淡道:“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 白素贞凄然道:“好一首相见欢。” 她慢悠悠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好一个太匆匆,好一个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白娘子苦涩道:“我与官人,有缘千里来相会,千年修炼化为人,却只有不到一年的幸福姻缘,却生出多少波折是非?” “我只想相夫教子,报恩千年前救命的小牧童,做官人的好妻子,在杭州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却不成想法海横插一刀,不分青红皂白,一定要将我与官人拆散。” “我久经磨难,才终于走到今天,却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终于教我夫妻阴阳两隔,花落人亡,才算完。” 白素贞恨恨看了法海尸体一眼。 杜预、徐士林久久不语。 杜预叹道:“白娘子,您也要节哀顺变。这都是佛门法海造的孽。他已然为此伏诛,徐仙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死而瞑目。这首【相见欢】,您就聊以自/慰。” 若非气氛不合适,他真想拿起麦克,唱一首《有缘千里来相会》或者《神仙歌》。 想当年,新白娘子传奇洗/脑神曲,留给杜预印象太深了。(暴露年纪了。) 法海化为一道佛光,冲天而起,留下两颗熠熠生辉、七彩舍利。 还有三件宝物。 杜预早就知道,佛门有的是能转世重生的手段,法海这种级别的人物,不可能没有复活手段。不过重生绝非易事,哪怕佛门也耗费巨大。 重要的是,法海死了。钱缪,死了。敖双,也死了。 扶桑国派来的忍者、僧侣,统统死了。 环伺强敌,通通杀光。 这种如释重负、拨云见日的通透感,让杜预长出一口气。 舒心啊。 杜预走过去,收拾法海舍利。 这两枚舍利,都是得道高僧才能留下的,七彩斑斓、如琉璃般璀璨晶莹,乃是不可多得、贵重无比的材料。 杜预通过茹古涵今殿知道,不少文宫建设,都需要用到高僧舍利,果位越高、品相越好,则建筑效果越上佳。 法海作为佛门东南总把头,萨锤果位,他舍利子品相无疑巅峰。 按照佛门品级算下来,萨锤相当翰林,比进士更高一层。 “若用法海舍利,建筑【众生浮屠塔】,想必威力更强。” 杜预笑了笑,径直收了起来。 未来,他能获得的佛门建筑图纸,只怕不在少数。这两颗相当于翰林【萨锤】舍利子,定然能排上大用。 法海还爆出三件法宝,分别是紫金钵、青龙禅杖和锦襕袈裟。紫金钵是法海降妖最为厉害的武器,传说是如来佛祖赐予法海的宝物。青龙禅杖是法器,具有强大的威力和控制妖怪的能力。锦襕袈裟则是法衣,能大幅增强法海的法力和保护他免受伤害。 白娘子手持湛卢剑,才一举突破了锦斓袈裟的防御,一剑刺死了法海。 抚/摸这三件佛宝,杜预心中暗暗感慨——万幸,他有湛卢剑这天下第一神剑,才能杀死法海,寻常刀剑根本破不了防。 之前邂逅、救下欧冶子父女,难不成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杜预将三件价值连城、无法估量的佛宝,收入囊中,转身与白娘子、徐士林告辞:“游历东南很久,秋闱将至,终返回家乡迎考。告辞。” 白娘子、小青、徐士林恋恋不舍,一路送杜预到船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白娘子温柔道:“若非杜预恩公挺身而出,妾身至今仍被法海囚禁在雷峰塔,无法与官人、士林相见。又得恩公援手,才杀死了仇敌法海。今后,若恩公有所吩咐,我母子姐妹必随时听命。” 小青眼神幽怨,盯着杜预:“你何时再来江南?” 杜预笑道:“小青姑娘,山高水长,我们定后会有期。” 杜预跳下独木舟,逃难似的,飞驰而去。 他也怕被小青痴缠。 这小青,乃是半蛟半蛇之体,血脉比白娘子还要尊贵些。 故而修炼进度、潜力更在白娘子之上。 桃花运招惹多了,就是桃花劫。 杜预家里还有未婚妻,外面又招惹了不少美女,哪怕生性风流,他也遭不住啊。 溜了溜了。 杜预一路乘舟而上,向大唐进发。 他之所以敢回去,因收到了一封纸鹤书信、鸿雁传书。 来自武媚娘。 武媚娘在信中说:“鉴于杜预游历东南各国、闯荡下偌大名声,更为人族立下功勋,大唐皇帝已下令,大赦天下,无论任何赦他无罪,令他返回大唐。” 杜预寻思着自己帮助大唐皇帝,从佛门压榨出偌大油水,皇帝面子里子都得了,捞的盆满钵满,怎么也不该诓骗自己。 秋闱将近。虽然年轻皇帝皇权有限、不太靠谱,但杜预也不可能不去考试。 他又传书老师田洪凤,知道林星河和宋佳霖等已安然返乡,暂住田洪凤家。 杜预如今实力今非昔比,连东海龙太子敖双都斩了,倒也不怕琅琊王家耍花招。 这就是此消彼长、东升西降、实力变化带来的自信。 一路上杜预大摇大摆,逆流而上,很警惕有人偷袭,但出乎意料的,却是一路平安抵达了滁州。 过程之顺利,让杜预都不可思议。 他返回草庐陋室,却看到田洪凤带着林星河、宋佳霖、牛贺等人早已在家门口等候。 木兰、卧龙凤雏奔波儿灞兄弟,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杜预走下船,与老师紧紧相拥。 “让老师为我/操心!学生惭愧!” 杜预沉声道。 田洪凤却哈哈大笑,拍着肩膀:“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乃是我田洪凤一生最大功绩。走走走,随我回家,边喝酒边好好聊聊。老师听你书山学海、游历东南,传闻多多,却不知真假内情,天天想找你聊聊。今夜不醉不归,抵足而眠。” 师娘笑道:“你这老头子,老/毛病又犯了。人家小儿女久别重逢,好不容易相见,你拉着人家抵足而眠,却让星河怎么办?” 林星河羞地满脸通红,转头跑入草庐中。 田洪凤呵呵一笑:“去,先安抚好家里。我们今晚就在你家吃!” 杜预命木兰出去置办酒席,大家畅饮。 夜晚,杜预一五一十,捡着能说的,重点说了游历东南的诸多奇遇、见闻,反而对书山学海中发生的事一笔带过。 他推说模糊,过程记不住,众人也司空见惯、信以为真。 赵明/慧、牛贺等人纷纷表示,自己也记不住书山学海中的细节,仿佛大梦一场,隐隐约约知道结果,但过程完全记不住。 杜预却是例外。 他对全过程记忆犹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书山学海,对杜预最大收获,便是至圣文骨,开启封圣之路。 田洪凤等听着杜预诉述,书山学海考试后,如何逃离琅琊王家的追杀,如何颠沛流离,游历东南,如何周转在大宋、越国和吴国之间,如何与佛门、道家、钱缪、扶桑、龙族等恶斗,杀法海、灭贯休、刺钱缪、斩敖双····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连连倒吸冷气。 杜预讲述完,淡淡摇头:“这期间,可谓九死一生。” 田洪凤却慨然道:“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这一路的事迹,我其实都听多位朋友说了。” “你,杜预,给大唐读书人/大大长脸了!” “那龙族敖双,嚣张跋扈,祸害世间,你斩了他为人族除害,乃是理所当然、人间正道。” “那佛门扩张,吸/吮民脂民膏,危害巨大,天下读书人人人知道,但无人敢于庞大的佛门斗。唯你做【神灭论】,题临安邸,横扫东南佛门千座,毁金山寒山寺。” “那吴越王钱缪,表面上冠冕堂皇,暗地里欺世盗名,倒是大奸巨恶之徒,沽名钓誉之辈,你能揭发他的作奸犯科之事,将他绳之以法,大快人心。” “你在东南办的这几件事,无一不是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君子之道!无可指摘!” “为师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力挺你到最后。” “为师,敬你一杯。” 田洪凤居然举起酒杯,要反过来敬杜预。 其他秀才,也齐刷刷举杯,一脸崇拜狂热:“我们也要敬杜兄。” “杜预兄,下次再行侠仗义,可否带上我?” “杜兄能斩龙太子,诛吴越王,毁金山寺寒山寺,还缺大腿挂件吗?” “我也想仗剑走天涯,可惜没有机会啊。” 杜预也举起酒杯,与田洪凤一饮而尽。 师徒对视,尽在不言中。 “行啦,老夫走了,不打搅你们小儿女了。” 田洪凤兴尽而归,大笑而去。 只留下林星河面红耳赤,却含情脉脉等待杜预。 第528章 杀上门的老丈人! 杜预与林星河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办不完的事。 “这几日,想死我了。” 林星河将脸深深埋/入杜预怀中,深深嗅着杜预的气息,一脸痴恋陶醉。 杜预感受到女儿家的体温和处子体香,几乎把持不住,要把林星河办了。 但发乎情止乎礼。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这段时间,贾府和王家没有找你吧?” 杜预关切道。 林星河欢喜道:“贾府连红娘都放回来了,听说贾母对我失望至极,说贾府无再嫁之女,我都跟你私奔了,她为了贾府体面,自然不肯让贾玉再迎娶我。” “不过,听说贾玉还坚决反对,执意要将我夺回。” 林星河美眸灼灼,扑入杜预怀中道:“我知道,你不会让他得逞的。” 她笑得如同一只奸计得逞小狐狸。 杜预淡淡道:“自然。无论谁想要害你,我便斩他!” 他没有将敖双之死因,告诉林星河。因怕林星河胆子小,知道龙族都想要她七窍玲珑心而害怕。 “你此行大获全胜,风头出尽,大唐境内有不少声音,在为你奔走。” 林星河幽幽道:“田夫子,就一直在发动自己所有关系人脉,在朝廷和地方上为你发声,要求大唐朝廷赦免你的【罪过】。” 杜预心中感动。 他已然猜到,自己能安全回到大唐,只怕田洪凤暗中使了不知多少劲。 林星河忧虑道:“可你此行,也得罪了更多人。” 她掰着手指,数道:“佛门、太平道、钱缪、扶桑人,还有东海龙族。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对你恨之入骨,反扑起来,只怕难以收场。” 杜预微笑:“放心。我有十足办法能自保。再说这些人想杀我,还要先来后到、后来排队。” 林星河忧心忡忡,锤了杜预一下。 这一夜原本甜蜜温柔,却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搅黄了。 一人面色铁青,仗剑而来,喝道:“杜预!滚出来!” 正沉浸在温柔乡的林星河吓了一跳,急忙出来:“父亲?您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杜预的大怨种老丈人、如今贵为金陵礼部尚书的林如海! 林如海看到林星河从杜预房中走出来,面色如铁,阴沉要滴出水来,一把掐住林星河的胳膊:“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子!爹平素怎么教育你来?我林家无犯罪之男,无再嫁之女。你既然奉太后旨意,要嫁给贾玉,又如何敢与此人私奔?” 林星河被掐的胳膊通红,眼中含泪,却不敢反抗。 杜预走了出来,沉声道:“林尚书,大丈夫敢作敢当。事情由我而起,也有我一力承担,你放开星河有气冲我一人来。” 林如海怒道:“杜预,你也是读书人。怎么的不知廉耻?我家女儿,无名无分,就敢藏在你屋里苟且?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里放?” 他原本盛怒,杀气腾腾,但看到杜预不知怎么的,声音也低了三分、气势也消了几分,连态度都软了下来。 形势比人强。 若是过去的杜预,林如海打上门来要女儿,看到“奸/夫”杜预,不由分说一剑就斩了过去。 但如今,看到大大咧咧的“奸/夫”杜预,林如海却态度温柔了许多,也不敢如何切责。 林星河羞涩,跺脚道:“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与杜预苟且?我跟他是清清白白··” 杜预却笑了笑,制止林星河说话,一脸吃干抹净无赖+无耻道:“对。林大人,实在对不住,我与你女儿两情相悦,已然生米煮成熟饭,要是不出意外出了意外···” 林如海越听越是脸色铁青,骂道:“什么叫要是不出意外出了意外?乱七八糟的。” 杜预笑嘻嘻道:“明年这时候,您就要升级做外公了。” 林如海如遭雷噬,五雷轰顶。 他这一门心思要做大官、往上爬的两榜进士,道学先生,最怕什么? 最怕的自然是家中丑闻、污点了。 女儿未婚先孕,被别人搞大了肚子,无疑是读书人最不能接受、最耻辱的一件事。 过去,很多官老爷都因此大发雷霆,甚至将女儿活活打死。 林如海暴跳如雷,状若疯虎,要择人而噬:“你,你个混蛋,你竟然敢?” “老夫,今日斩了你!带走我女儿!送回贾府去!”彡彡訁凊 他剑芒大作,龙泉微吟,光芒逼人。 林如海,再也顾不得,要一言不合对杜预大打出手。 杜预却胸膛一挺,两手一摊道:“林大人,我与星河两情相悦,一起私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一月有余。你现在抢她走容易,但送回贾府吗····” 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恨不得让人一拳打上去的无耻笑容:“我只怕,我肯送走,贾府也不肯要啊。” 林如海声如洪钟,歇斯底里咆哮道:“你休想骗我!我女儿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她定然还冰清玉洁,没有委身于你。” 杜预点了点头,笑道:“对,确实如此。” 林如海松了口气,正要说话,杜预却嘿嘿奸笑道:“问题是,就算我杜预问心无愧,星河冰清玉洁,我们三个对天下广而告之,对贾府拍胸/脯保证,什么都没发生,贾玉肯信吗?贾府肯信吗?天下人肯信吗?” 林如海气得浑身发抖。 杜预这无耻之徒,说的还真···tm有道理。 这年头的姑娘家,讲究冰清玉洁,讲究男女大防,连模样都不能让外人看去。 杜预这癞蛤蟆,却从贾府拐跑了自己亲生女儿,还私奔跑了一个多月了。 就算自己将她送回贾府,贾府肯收吗? 自己岳母贾母还肯要她吗? 贾玉那公子哥,还可能非她不娶吗? 贾府,乃是堂堂荣国公府,贾玉,乃下一代国公爷,怎么可能娶一个被别人拐跑这么久、红杏出墙的女子做正妻? 林如海痛苦闭上眼。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设计好的“女儿嫁贾玉、亲上加亲”,自己从贾府女婿变成贾府老丈人的人生巅峰剧本,已然被杜预这癞蛤蟆吐了一口浓痰,完全行不通了。 他气抖冷:“你,你这混蛋,我要打死你!” 他高高举起利剑,迎头就要劈下。 谁知,杜预却一脸坦然,甚至挺起胸膛,任由他砍。 林星河却一脸大义凛然挡在杜预面前,大声道:“爹!女儿今生今世非他不嫁。若你把他砍死,女儿也当场自杀。看你这老官迷鸡飞蛋打,还能得到什么?” “什么?” 林如海气得心脏病要犯了:“我宁可将你们一起杀了,再去刑部领罪,也不能受这奇耻大辱。” 此时,田洪凤却神出鬼没,从后面一把抓住林如海的剑。 “老兄。听我一句。这种事,木已成舟,你再拦也是无用了。” 林如海本想杀人,但看到一本正经(坏笑)的田洪凤,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野狼哀嚎:“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这样对我?” 田洪凤给杜预林星河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夫妻先闪。 他蹲在林如海面前,苦口婆心道:“该说不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不对。” 林如海牛眼一瞪,又要发作。 田洪凤摆手道:“你听我说。杜预与贾玉,两家争一女,或者说你一女二嫁,闹得沸沸汤汤、全国皆知。现在呢?星河自愿与杜预私奔,你想要女儿嫁入豪门,已然不可能。” 林如海骂道:“还不是你这老师教出来的好学生?鸡鸣狗盗!” 田洪凤也牛眼一瞪:“好啊,我不管你了。你有本事就去杀杜预,且不论你杀不杀得了。你女儿也寻死觅活,看你如何收场?” 他转身拂袖而去。 林如海颓然长叹:“你说吧,怎么办?” 田洪凤背对着他,露出与古板老夫子人设截然不同的奸笑,咳嗽一声,敛容肃然道:“事已至此,你只有一条路可走——赶快让杜预明媒正娶,将林星河娶过去。一床锦被遮白丑,体体面面做了好事算了。” 林如海怒道:“我呸!我如花似玉、礼部尚书的女儿,怎么能这么便宜了这混小子?做梦!” 田洪凤看他如此执拗,冷笑道:“反正你闺女肚子大了,着急的不是杜预。杜预要是考中了举人,我呸,几乎一定是必中的,他行情更见长、更炙手可热,你想要当他丈人,还未必能当上呢。” 林如海脸色阴晴不定。 田洪凤冷笑一声:“榜下捉婿,可不是闹着玩的。杜预如今身份地位,就算比不上贾玉那世袭的国公爷,也相差不远了。他被皇上御赐镇国秀才,又是监国布衣,连大宋皇帝都非要任命他为宰辅。你没看连皇帝都急忙将他召回?唯恐被人挖墙脚?这样的好女婿,你打着灯笼都难找,碰到就偷着乐吧。还不知足?” 林如海终于下定决心,对林星河一声咆哮:“孽障?还不滚过来?” 林星河美眸含泪,怯生生望了杜预一眼。 杜预给她一个柔和眼神,示意你放心过去。 林星河走到林如海身后。 林如海冷哼,一指杜预道:“你听好!” 第529章 被主考官针对的考生! “老夫不管你是什么狗屁镇国秀才、监国布衣,这些统统都是浮云。”33qxs.m “老夫,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功名!” “还是之前的约定——你一年之内,必须连考童生、秀才和举人,方可迎娶我女儿。这次秋闱,必须考中/功名,我才肯点头,让你迎娶星河。” “你听清楚了?” “否则,星河就算没人要,我宁可送尼姑庵,也绝不让你这癞蛤蟆碰!” 他抓起星河,转身就走。 “杜预哥哥··” 林星河一脸苦楚、凄然。 杜预却一闪身,拦住林如海,沉声道:“林大人,你也要向我保证。在秋闱结束前,你必须保证星河的人身安全,不能再送贾府。” “废话,这还用你说?” 林如海骂骂咧咧,退出群聊。 杜预还听到他远远嘀咕:“我想送,贾府肯要吗?可恶的臭蛤蟆。” “哈哈哈···” 田洪凤指着林如海落寞背影,疯狂爆笑。 杜预:“··老师,你这样不厚道哦。” 田洪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弯了腰:“老夫与这奸猾似鬼姓林的,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厚黑如他,竟然吃这么大亏。嘿嘿,再让老夫笑一会。太解气了。” 杜预:“···” 总感觉老师你才更厚黑啊。 田洪凤敛容道:“放心。你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先下手为强,姓林的再怎么看你不顺眼,也只能捏鼻子认了。当务之急,是考上举人。你明天到我家里来,我给你讲讲。” 第二天,杜预去田洪凤家里,准备秋闱。 田洪凤道:“先从秋闱说起。圣元各国,每三年一次在省城,包括京城举行一次考试,称为乡试。由于一般在农历秋季八月进行,又被称为“秋闱”。” ”主持乡试的主考官,不再由地方官员、州学政担任,而是由皇帝钦派,可见乡试的规格很高,皇帝如何重视。” “就是说,老师不能主持此次考试?” 杜预凝重道。 田洪凤满是遗憾,摇了摇头道:“原本是我。但滁州特殊,有你存在,所以我听说朝廷会派一名钦差前来主考,我州学政配合,做副主考。” “只有秀才,有资格参加乡试。秋闱金榜题名者,便拥有了读书人的第三个功名:举人。” 田洪凤抿了一口浓茶,悠然道:“从表面上看,举人和秀才之间只隔着一场考试,实际上他们有天壤之别。秀才也许拥有一些政/治、经济、身份上的特权,但永远不是官员;只有考上了举人,才真正拥有了官员的身份,成为了这统治阶级一员。” “举人,便可授官?” 杜预敏锐道。 “对。”田洪凤微笑点头:“举人,便等同于后备官员,便有资格列入吏部的候补官员名录。一旦有官位出缺,正式进士又不够用,或者不愿去,便从举人中选拔出任。” 杜预:“举人官和进士官,有何区别?” 田洪凤傲然道:“区别极大。举人有资格做官。不过,凭借举人身份做官,一般只是担任地方上的事务性官员,如学官之类。如果想做更高级别的官员,必须得继续参加考试。” “所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尚书,非尚书不入内阁。” “至于举人考试,不同于书山学海,又回到了【六艺】上。” 田洪凤正色道:“童生三、秀才四、举人五。举人只要要考六艺中五门。你只能弃考一门。” “我看你过去的考试,礼、乐、射、御、数都考过,但唯独【书】,你从来不选。是何道理?” 杜预心中一咯噔。 该来的终究要来。 他本不是这世界的人,所以考列圣之言的【书】,很是抵触,或者说一窍不通。 杜预至今都搞不清到底有几个圣人、几个亚圣,更别提他们说了什么圣言圣论。 田洪凤盯着杜预:“看来,你很不擅长【书】?” 杜预点点头。 田洪凤摇头叹道:“可惜,此路不通。秋闱考试题目,不再是考生从六艺中自选,而是···主考官制题、指定。” “而从我当学政这么多年经验看,【书】,在举人乡试中必考。” 杜预一翻白眼。 完犊子。 最大的软肋,被死死拿捏了。 田洪凤悠然道:“听说,为了滁州主考官选派之事,最近在朝堂上争议激烈,帝党和太后党,几乎翻脸。” 杜预眼波一闪。 田洪凤从不说废话。 他说这话,必然有深意——难道,这是冲自己来的? 田洪凤皱眉道:“原本,滁州这地方根本不被朝廷重视,普通一个州的主考官,更多是地方学政充任。但太后党却十分坚持,提出过去乡试舞弊严重,建议全面改派钦差充任主考。” “皇帝答应了。” “但太后党却硬要往滁州塞人。可想而知,就是冲着你来的。” “皇帝不同意。” “双方争执不下,结果喜忧参半。” 杜预目光一寒,唯恐错过任何信息。 田洪凤一字一句道:“此次要来充任滁州乡试主考官的,乃是我大唐国子监祭酒——大儒杨雄。” 杜预眨眨眼,还没有认识到问题严重性。 “国子监?还要祭祀?喝酒?” 田洪凤瞪了他一眼:“国子监祭酒,是掌管教育的最高/官职,国子监的最高领导,官职高达从三品。” 杜预懵逼了。 一个普通州的乡试,竟然惊动了全国最高级学府的校长?亲自当主考? 打个比方,这就相当于某个地级市中考,国家却派去北/京大学校长亲自去主考。 离大谱。 “杨雄,乃是汉赋“四大家”之一,又是一代大儒,身兼文坛泰斗、最高教育官员两种身份。” 田洪凤眉头越皱越紧:“他也是各州学政的顶头上司。” “文院,与国子监是什么关系?” 杜预想起文院副院长大胖子温山。 “文院,相当于考试院,专司考试,重点执掌会试、殿试。” 田洪凤道:“国子监,却是国家最高学府,各国叫法不一样,大汉称太学,大秦称大学。” “这位杨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杜预皱眉。 田洪凤摇摇头:“对你来说,祸福参半。首先,此人肯定不是太后一/党。” 杜预奇道:“您如何知道?或许早被太后暗中收买。” 田洪凤摇头道:“以杨雄的学识、名望和实力,早有资格晋位超品大学士。” “但他看不惯王太后把持朝政,在充任谏议大夫一职时,多次上奏要求还政与皇帝,触怒了王姪。” 田洪凤苦笑道:“王姪一怒将他发配到国子监那种清闲地方,还剥夺了他上本权力。” “但杨雄也因此名声更大,被人认为是古板方正之臣。” “这不是很好吗?” 杜预抚掌大笑道:“只要不是太后的人,我不就稳了?” “你高兴太早了!” 田洪凤不屑一顾打击杜预:“这位老先生,固然看太后不顺眼,但看你更不顺眼!” 杜预五雷轰顶,愕然:“我怎么了?” 田洪凤叹道:“还不是你年纪轻轻、风头太盛?引来了很多老古板的不满?” “杨雄,乃是行事古板的文坛泰斗。” “他最提倡的,就是依圣人之言,法先王之法,不可更改。” “他做主考官,最喜欢考【书】、【列子】,最重视请圣言。” “而我从未在你文章或诗词中,见到你引用圣人之言。而是独立门户、自成体系、独树一帜,成一家之言,大有区区秀才便仿效圣人立言的架势。” 田洪凤眉头一挑,呵呵冷笑道:“你这样的秀才,是杨雄最厌恶的。他曾做了一首诗。你听听。” 田洪凤吟诵道:“书亦何用于世哉,圣人之言如造化,巍巍地辟而天开。渊源虞唐至老周,黄河万里昆仑来。” 杜预眼前一黑。 脑瓜子嗡嗡的。 这首诗,意思很明确——杨雄认为,圣人之言如同天地造化,乃是一成不变,也不能改变的。自从上古的三仁王尧舜禹,一直到老子、周礼,都如同黄河万里、巍峨昆仑,必须坚持坚守,一个字都不能动。 既然圣人之言不能动,后人便不许创新,更不许自出机杼,推陈出新,只能在圣人之言、先王之法基础上,进行不断重复。 杜预唯有苦笑。 他这穿越的文抄公,一路航行全靠浪,总算是一头撞上铁板了。 像田洪凤这种开明的学政、老师,在这时代属于少数。 更多的,都是拘泥与圣人之言、六艺经典的,像杨雄这样的老古板,绝对不在少数。 杨雄能成为文坛泰斗、诗词领袖,就说明时代的风向。 杜预满嘴苦涩。 他连个【列子】都没读过,哪里背得上来圣人之言? 何况,这平行世界的圣人之言,与他会背(剽)的各种名篇,也基本挂不上号,他还怎么抄? 这不就抓瞎了? 田洪凤正色道:“距离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你可要日日用功,到我这里背诵圣人之言。我也会给你讲解。” 他叹道:“好在要考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只要你【书】能考个丙,其他几科多来个甲上,举人功名没问题。只是你要延续【小三元】,连取【大三元】,就没希望了。” 第530章 清廉刚正,名儒杨雄! 杜预一听,冷汗下来了。 是啊。他书山学海,取得连胜后,已然斩获小三元。 童生参加县试、府试、院试,凡名列第一者,称为案首。一人连得三案首为小三元。 杜预被人称为“杜案首”,也是名副其实小三元,每一次都是案首所致。 每多一个案首,杜预便文宫大涨,获得极大好处。 如今,到了关键的乡试、会试和殿试,捷报连登黄甲者,可得【大三元】。 【大三元】比【小三元】含金量高太多了。 难道,就因为一个杨雄,终止自己连胜之路? 杜预不甘心。 田洪凤看出他的满腹不甘,拍了拍肩膀,劝慰道:“科举功名,并不能决定人一生之路。” “不少列圣没拿几个案首、状元,不也封圣?” 杜预点点头。 但他心中却在盘算,该如何改变这不利的形势。 此时,皇太后宫中,正在商议。 琅琊王家,家主王敦、王异都在。 “滁州,哀家安排了杨雄去做主考官。” “王阳,你也是秀才身份,也要参加这次考试吧?” 改名为“王阳”的王异,美眸灼灼,点头:“是。太后。” 王太后微微一笑:“好孩子,这次好好考。我知道你的天赋,远胜过王伦。” 一旁王皇后不忿道:“既然杜预杀了我兄弟王导,岂能让他活下去?这不是对我琅琊王家的嘲讽?” 太后摇头:“此人名气太大,不能用强,只能徐徐图之。” “哀家已经派杨雄去滁州主考。” “杨雄?” 皇后皱眉,不满道:“当年反对太后您垂帘听政的老古董?怎么抬举他?” 太后冷哼道:“你不懂政/治。不要多嘴。” 王敦却欣然道:“太后运筹帷幄,深思熟虑,高明至极,臣佩服无地。” 王异也微微一笑。 杨雄,大唐文坛泰斗,古板的很,对杜预那才气纵横却充满天马行空、想象和创造力的后生肯定不感冒。 而自己却可能得到他的青睐,夺走杜预乡试解元。 乡试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名称为经魁。 太后一指王异:“我王家未来希望,就在你身上。”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女子之身,而是男子。” “要以男子之身、之心去对待杜预,对待家事。” 王异躬身道:“是!王阳晓得。” “去吧。” 皇太后欣慰道:“哀家知你的才情,巾帼不让须眉,不亚于七尺男儿。哀家等你好消息。” 王异转身走出。 皇后不解:“太后,您为何一心要扶持王异?就算王家无男丁,还有旁门儿子可以过继过来,成为嫡子。” 太后冷冷道:“王异,不是一般女子。” “哀家一直在暗中观察,从他们入私塾的时候,就看地清楚。” “她才情,十倍与王伦。” “更特殊的,她与哀家,非常相似。” “若说我王家有人能击败杜预,非她莫属。” 皇后冷哼一声,表示不信:“对了,杨雄会不会被皇帝那边收买?田洪凤会不会替杜预说情?” 皇太后摇头:“杨雄这人,虽然不识时务,但很有原则、十分古板。” “这也是他明明得罪了我,但哀家不加罪的原因。” “此人做主考官,可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而他,绝不会让杜预做解元。” “皇帝不是唯恐杜预投靠他国?哀家也不想落得【有才不用】、【嫉贤妒能】恶名,所以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泯然众人矣。” 皇太后目光清冽:“他考不上解元,必然会让天下人失望。这就是第一步。” “且哀家知道,杨雄对杜预不满,远胜过其他人。”彡彡訁凊 “作为文坛泰斗,他不会放过这打击杜预文名的机会。” “有好戏看了。” 杨雄负手而立,站在船头,涯岸自高,冷冷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滁州。 他是半个月前出发的。 从长安到滁州,他没有惊动任何地方官,一路都是自掏腰包,只为了不让任何人掌控行踪,打扰他思考。 “滁州···” 杨雄目光微寒:“杜预?” 出乎很多人预料,杨雄虽功成名就、海内共知、养望天下,但并不是士族出身。 很多人,都会将杨雄误以为是名满天下的弘农杨氏后代。 弘农杨氏,是以弘农郡为郡望的杨姓士族,始祖为汉昭帝时期的丞相、亚圣司马迁的女婿杨敞。杨敞玄孙杨震官居大汉太尉,号称“关西圣人”,其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皆为大汉太尉,时称“四世太尉”、“东京名族”。 但杨雄父亲只是杨氏的一个远亲旁支,无钱无势,前来投奔。 杨氏如此煊赫豪门,自然看不上他父亲,很轻蔑随手打发到一处下人的屋子里住。名为族人,实为仆役。 但小小杨雄,却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开始发奋读书。 头悬梁,锥刺股。 杨雄很幸运,获准以少爷伴读书童身份,进入杨家私塾,受当时大儒杨晨恩启蒙。 杨晨恩一开始没注意到这几乎透明的小书童,直到一天晚上,前来拿回落下的东西,发现杨雄在昏暗的私塾中,点起蜡烛挑灯夜读。他写的字,比任何杨家孩子都要标准得多。 杨晨恩破例收下杨雄。 杨雄从此走上了读书之路,一发不可收拾。 他循规蹈矩,学习六艺,圣人之言,自幼便将厚厚的【列子】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有琅琊王家带着孩童前来,两家孩童较劲,比背诵【列子】,杨家技不如人,被比了下去。 杨家当主面子上过不去。 杨晨恩却推荐了杨雄。 才八岁的杨雄,昂然出列,倒背【列子】三篇,举座皆惊。 琅琊王家家主不信,随便考了杨雄两篇,依旧能倒背如流,一字不落。 王家家主连呼奇才。 杨雄驰名天下。 “老爷,前面渡口滁州知府率领本地官员,设酒宴迎接您。” 一名老仆低声道。 杨雄眉头一挑,冷笑道:“果不其然,这滁州人心里有鬼啊。” 老仆:“???” 杨雄傲然冷笑:“一个20岁才考上童生的读书人,却突然一飞冲天,连胜诸多天才,成我大唐什么狗屁镇国秀才?监国布衣?谁信?” 他冷冷道:“老夫是不信的。” 老仆不言不语,如同木雕泥塑——他伺候杨雄超过40年。 大儒杨雄的仆人,自然炙手可热,谁都想干。但他之所以能在杨雄身边干这么久,唯一的心得就是——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那些灵巧的仆人,已经因多嘴多舌,被老爷赶走十来个了,只剩下他装聋作哑的老仆独一个。 杨雄自顾自道:“事有反常即为妖。【列圣】早已将咄咄怪事述尽,将人情讲透,将世间哲理讲尽。天底下哪还有新事?无非是故弄玄虚障眼法。” 岸边,是新任滁州知府陈炜,率领滁州士绅、地方官员一干人等设下丰盛酒席,迎接宴请杨雄的酒宴。 杨雄是本次乡试主考,更代表皇帝钦差身份,地方官表示敬意、接风洗尘,也是人之常情。 “老爷,要停船吗?” 老仆问。 “不停。开过去!”杨雄闪过一丝厌恶,大袖一挥。 在一群官员士绅愕然中,杨雄的船骤然加速,冲了过去。 只留下一片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有人问一云雁补服的高个瘦子:“陈知府,您看?” 此人,便是接替林如海的新任滁州知府陈炜。 陈炜凝视着加速冲过去的杨雄,却不以为忤,嘴角微翘淡淡道:“意料之中。杨雄乃天下知名大儒,养望四十年,又是文坛泰斗,又是太学领袖,他素来涯岸自高,不肯轻易与人亲近,本官早有耳闻。今日设宴,也不过是聊表存心,亦是敬意罢了。” 他洒脱一挥手:“这宴席也不要浪费了。大家坐下吃吧。” 众人面面相觑。 人人都以为,受杨雄如此冷落,陈炜该勃然大怒才是,至少也该尴尬下不来台。 热脸贴/上冷屁股,谁不尴尬? 就算你杨雄是大儒、钦差,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炜好歹也是四品地方大员,给你接风洗尘,你不吃饭也就罢了,连船也不停、头也不回走了,这就太过分了。 但陈炜却安之若素,据案大嚼,吃得砸吧嘴,好像一点没把尴尬放在心上。 杨雄乘船直奔馆驿。 馆驿旁,田洪凤一人等候。 杨雄眼中精芒一闪,跳下船去,颇为欣赏道:“你没去迎接本钦差?” 田洪凤摇摇头道:“陈炜叫我去,我却料定你考试之前,谁都不会接触,更不会沾染因果,一定不会去吃这顿饭。” 杨雄哈哈大笑:“好你个田洪凤,倒是了解老夫。” 田洪凤一指自己:“若非我是副主考,只怕你也不肯见我。” 杨雄略微点头,表情淡淡,涯岸高峻,一指老仆的手中。 老仆手里,拎着两条咸鱼,到馆驿第一件事就是高悬在前门。 两条咸鱼,迎风招展,好不壮观。 “羊续悬鱼?” 田洪凤眼睛一亮。 杨续点点头,傲然而入,随即大门紧闭。 第531章 默写6154位圣人之言! 门外,无数远处暗暗等待、络绎不绝的马车,车上沉甸甸的装满了金银财宝和贵重礼物,看到这两条高挂的咸鱼,懵逼了。 这些马车上,都是各大世家派来、携带重宝、求见杨雄的使者。 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奔着“秋闱”来的。 别小觑地方门阀的财力——在儿孙们应试取功名这件事上,各大门阀倾其所有,无所不用其极。 举人,乃是读书人极其重要的一步,也是进入官场的最低通行证。取得举人功名后,很多世家门阀就有办法,将孩子送入官场。哪怕做不了大官,六品以下官位却毫无问题。 每年乡试腐蚀、贿赂主考官之事,不绝于耳。 田洪凤摇了摇头。 羊续是大汉东阳太守,为官清廉,从不收受礼物。 曾经下属送了他两条鱼,还一直坚持这鱼不值钱,就是给太守补补身子的。 羊续也不好拒绝,考虑片刻后,命人将两条鱼挂在门口,但一直没有吃。鱼都变成了鱼干。 以后,再有人来送鱼,羊续就一指门口的鱼干:“还没吃完呢。” 别人就明白羊续的意思,不好再送鱼了。 从此羊续悬鱼,成为了为官清廉、廉正自守的代名词。 杨雄一下公车,就来“羊续悬鱼”这一手,也代表他的态度——老夫不发财,不要钱,你们最好别自取其辱,让我啐脸。 看到士族送礼吃瘪,被杨雄吃软钉子闭门羹,不少寒门士子交口称赞、拍手称快。 “杨雄舟车劳顿,远来做主考,却连接风宴都不吃,与地方官招呼寒暄都不打,更将送礼的拒之门外。” “杨雄不愧是一代大儒,安贫乐道,养望四十年,操守令人敬仰。” “今年滁州乡试,必是最公正的一届。” “大快人心。” “若天下主考官都如杨公般清廉公正,我等何愁登天无门?” 但田洪凤却微微摇头。 他总觉得,杨雄如此高调,更像作秀。 杨雄确实不收礼品贿赂,但他如此高调,更像是别有所图。 杜预··· 田洪凤本想找杨雄商议一下考题,但杨雄连招呼都不打就闭门休息,可见他的专横态度——我是钦差,考题我出,你副主考连看都不能看。 “杜预,这下有苦头吃了。” 田洪凤来到杜预家。 杜预满脸愁容,双眼血丝,从厚厚书山中爬起来。 “这【列子】,怎么这么厚啊?” 他叫苦不迭,一指堆积如山的【列子】。 【列子】并非一本书,而是数百本组成的洋洋大观一部典籍,令人望而生畏。 田洪凤没好气道:“谁让你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你启蒙的时候,难道老师没让你背诵过列子?” “【列子】记载了圣元大陆从上古尧舜禹,一直到周朝、圣元十国时期所有的圣人言行,包括圣人、亚圣、半圣,共计6154位。” 杜预眼神越发绝望,哀嚎。 “6154位?” “送走我算了!” 有没有人性啊? 6154位?比后世四书五经还要苦逼啊? 后世科举,八股取士,考孔夫子【四书五经】,顶多背孔孟、程朱这些人的经典语录,算来算去也不过十几个,但比起圣元大陆读书人幸福得多。 杜预这才知道,自己躲过了多大天坑? “6154?这得背多少年?” 杜预吐槽:“我圣元大陆,有这么多圣人?” “圣人并不多,亚圣、半圣多啊。” 田洪凤看着热锅上蚂蚁的杜预,悠然道:“你过去的老师,一个都没让你背过?这些老师怎么教书的?” 杜预暗中直翻白眼。 他一个穿越者,哪背过这些圣元典籍? 加上原本的杜预,也是学渣一枚,连童生都考不上,更不要提背诵圣言。 田洪凤瞟了一眼满眼血丝的杜预,叹了口气:“算了,时间有限。你请圣言,最起码不能丁吧?得丁,其他科目考得再好,也无济于事,不能取功名。” 举人乡试,甲乙丙丁,丁就是考试不通过。 要考上举人,至少考五科,其他科目还好,但却不能有任何一科不通过,得丁者立即取消上榜资格。 杜预生无可恋:“我看悬。没准星河要望门寡了。” 田洪凤冷哼:“不中用的东西。我给你划点重点算了。” “这感情好啊。” 杜预一跃而起,哪里有半点绝望,嬉皮笑脸:“请老师划重点。” 田洪凤瞪了他一眼,拿起笔来,刷刷刷··· “这啥呀?” 杜预眼睛越睁越大。 田洪凤将书本还回去:“重点。我用红笔圈起来,要考的!” 杜预惨叫道:“可老师你圈的,分明没少多少啊?” 田洪凤叹息道:“不然,你以为圣元大陆为何读书人那么多,考中/功名的人那么少?没有二十年功夫,光是这套列子,圣人之言,就背诵不下来。很多小孩,从三岁起就开始背诵列子,到三四十岁才中举,穷经皓首四个字可不是白说的。” “圣人之言,必考的。” “亚圣之言,重点考。” “半圣之言,也不能放松。” “杨雄当世大儒,最擅长的便是请圣言。我料定他一定会重点考你请圣言。” 杜预满脸绝望,看着堆积如山的列子、圣言。 距离考试只有不到半个月,哪怕他不吃饭不睡觉,这些天他都不可能背诵下来。 他越发感到,杨雄作主考,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不,是阳谋。 毕竟,人家一切都按照规则来——你要取功名,我考圣言,有何不妥? 杨雄同样在研究着试卷。 他面前,试卷堆积如山。 但若杜预在,只怕会吓出一身冷汗。 因这些试卷无一例外,都是他的。 “老爷,这是使用钦差关防,从滁州调阅来杜预童生试以来的所有试卷。” 老仆恭敬道:“甚至包括他在县学里平素制文的练习卷。”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杨雄挥挥手。 他眼中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寒芒,嘴角微翘。 杨雄正在一字一句、从杜预童生试开始,研究杜预。 这项工作,在他知道自己即将被任命为钦差,前来滁州主考就开始了。 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只怕会三观尽碎、震惊说不出话来。 当世大儒、文坛领袖杨雄,竟然如此认真,逐字逐句,仔细研究区区一个秀才从县学童生至今的一切文章? 这是要干嘛? 杨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果然,不出所料。” “此子在过去考试中,从未选过【书】,请过圣言。” “他的【礼】,也从未引用过任何圣人圣言。” “他的诗词曲赋、一切文章,都是他自出机杼,言论独创,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好像这圣元大陆,没有出现过任何圣人、大儒一样。” “好像他就是这大陆开天辟地的圣人,世上若不生他杜预,圣元万古如长夜。” 杨雄眼中闪过冰寒、不屑和痛恨。 他扬名圣元十国,成为大唐最有名望的大儒,依靠的是烂熟于心的【列子】。 也就是研究【书】的至高权威。 无论谁随便问起他,6154位列子中的名人名言,哪怕是一位半圣之言,他都可以准确无误、逐字逐句背诵,并摇头晃脑、告诉对方这篇圣言的出处、时间和前因后果,保证半个字都不错。 他这项超能力,令人叹为观止,名气也越来越大。 前些年,大唐国子监发生了一件震惊十国的大事——大唐战败给大秦后,被迫割地赔款,割让半个河东郡,国子监学生愤怒之下,竟联名【公车上书】,要求大唐仿效大秦,进行变法改革。 【公车上书】,是太学、国子监一项古老的权利。各国顶级学府,有资格就某项国事向朝廷联名上书,建言献策,并且要求得到回复。所谓公车,就是朝廷对国子监学生的包吃包住、供给房屋车马粮食的待遇。 改革的矛头,隐隐针对把持朝政却极端保守的王太后一/党。 年轻的国子监学生们,乃至博士、教授们,数千人联名上书,群情激奋,要求还政皇帝,变法图强,抑制士族,不拘一格,广开仕路。 王太后听闻后,勃然大怒,命杨雄为国子监祭酒。 执掌国子监后,他这国子监祭酒(校长)推行最大的改革,便是——命令他麾下的博士、教授,如同私塾先生一般,每日监督国子监的贡生、监生背书。 他作出严厉规定——每天,每个学生必须背诵三篇圣言,背不下来的监生记录在案。三次记录在案者,退学。 无论士族还是寒门,无论考的贡生还是捐的监生,杨雄一视同仁,要求严厉,必须给我背书。 大批请圣言不合格的贡生、监生被剥夺资格,赶出国子监。留下的,都是莫得感情的背书机器,天天背诵圣人之言,张嘴闭嘴就是圣言圣语。国子监文风为之大变,从热心国事、朝气蓬勃的改革急先锋蜕化成念书机器。 这反而受到王太后和士族的一致赞扬。 第533章 考生厉害?考官改规矩! “杜预取不到功名,拿不到举人,便注定被视为异类。今后仕途也会走的更加艰难。” 杜预目光抬起,淡淡道:“除了科举,我不会走其他任何捷径!” 态度之决绝,让众人心中一颤。 杜预最关键的理由没有告诉众人——他要走封圣之路,就必须堂堂正正取功名,走通天大道、人间正道,不能有一丝一毫投机取巧。 若贪图功名利禄,杜预在大宋直接接受赵眘任命,即可入阁做宰辅,岂不一步登天? 且封圣最好连中六元。 虽理论上考不中状元也能封圣,但杜预至圣文骨开启,走的如此顺利,无疑与连中三元,斩获【小三元】关系极大。 解元,他要定了。 突然前面议论纷纷。 “咦?这位秀才好俊俏?” “是我们滁州秀才吗?怎么没见过?” “好像还是琅琊王家的秀才?” “王家有这么一位年轻、俊美的后生吗?” 在一众簇拥下,一顶轿子在杜预面前停下。 一人从轿子中走出。 杜预、宋佳霖等人,如同活见鬼。 因眼前俊美无比的秀才,竟然是··· 女扮男装的王异? “王···” 宋佳霖正要大叫王异的名字,却被王异冷冰冰的眼神,直刺过来,把名字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王异冷冷瞥了一眼宋佳霖,对杜预拱手道:“在下,琅琊王家王阳,庚子科秀才,与阁下同乡同窗同年,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杜预眨眨眼,懵逼了。 王异的女扮男装,他倒是见过多次,但你女扮男装大摇大摆光天化日之下来参加朝廷的科举,是认真的吗? 几个秀才也直翻白眼。 大家谁不认识谁啊? 你个姑娘家,跟我们装什么? 这年头,风气开放,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女扮男装、出去乱跑的并不在少数。甚至兴致来了,冒充秀才身份,混入私塾学堂、去听课上课的女孩也有。如果不是有伤风化,家长也不会管很严。 但参加科举,是完全另一回事。 科举,是朝廷纶才大典、取士之道,关系国家社稷的安危、关系朝廷治乱兴衰,乃是一点都不容马虎的大事啊。 从来没听说,有谁家的女孩,能冒名顶替去参加科举? 这将来查出来,堪称九族消消乐的大事啊。 但王异眼神冰寒,坚定如霜,让众人瞬间明白——这位王异,不,王阳同学,是无比认真的。 她,就是要参加科举,与杜预同台竞技,以琅琊王家嫡子的身份! 一想到对方的背后,站的是琅琊王家,众人:“哦,那没事了。” 什么朝廷王法,也管不到琅琊王家。 杜预也暗暗翻白眼,王家真是有钱任性,玩得挺嗨啊? 只听说过冒名顶替,找他人替/考,结果王家直接搞出以女孩来考科举的! 别人替/考的,最严重的是“除了性别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到了王家却是“连性别都是假的”! 就问你服不服? 他无力吐槽,拱手道:“以后,也请王兄弟多多指教。” 第534章 冷嘲热讽,极度羞辱! 在各种揶揄、庆幸目光中,杜预面无表情。 正如杨雄所言——他是主考官,在这贡院考试中,就是规则制定者。 哪怕事后皇帝要追究责任,也无法推翻这次乡试结果。 杨雄笑了笑,大袖一挥。 “好。发题。” “第一科,【书】。” 考官鱼贯而出,每个人都抱着厚厚的卷子,那厚度一看看就令人望而生畏,可见考题之多。 读书人炸了锅、议论纷纷。 “怎么第一科,上来就背书?” “完了完了,我一紧张都忘光了。” “【书】,到底要考什么?我可禁不住问太多啊。” “你看那题,就知道杨大人是铁了心,要烤熟咱们。” 杨雄大声道:“【书】,乃是经书,考验读书人记忆背诵、复述经书能力。所谓圣人之言,如日月之行,读书人当循规蹈矩,不可丝毫篡改,更不可胡乱创新,越雷池一步。” 他说这话眼睛死死盯着杜预。 谁都知道,他在训斥杜预。 不少人蠢/蠢欲/动,眼睛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原来如此。杨大人不喜欢天才横溢的读书人。” “嘿嘿,杜预不吃香了。” “离开田洪凤,杜预还能创造连续【小三元】的奇迹?” “呵呵,被打回原形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更多投机取巧之徒,眼睛乱转,寻思该如何投其所好,迎合主考官的口味,来应对这次乡试。 圣元大陆乡试是诗词文章,主考官判卷主观印象,分量极重。 看你顺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看你不顺眼,那便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横批:不服不行。 “杨雄,老古板一个,看来我要吹嘘圣人之言、先王之法才行。” “嘿嘿,多亏我爹提前让人打听了杨雄的喜好,请制文高手针对性准备了几篇文章。” “我提前死记硬背、背下大量圣人之言。这次要大显身手。” “杜预再才华横溢,也不吃香了,轮到我等死读书的人占据上风了。” 面对杨雄冷嘲热讽目光,杜预面色平静,古井无波。 试卷,发放下来。 杜预打开试卷,第一道题:“默【庸子】全篇。” 杜预呵呵冷笑。 【庸子】是【列子】中的一篇,乃是记载上古圣人冉庸的言论。 这题目,在【六艺】范围内,不超纲。 但问题是冉庸素来以“善论”著称,也就是很爱说话,【庸子】也变成了【列子】中最长的书,一共313条,合计超过一万字。 这才是【书】科目的第一题啊。 乡试,一共要考三天,考五科。每一科都有好几道题。 而默写【庸子】,就要一万字。 圣元写字用毛笔,速度比现代人打字慢得多,必须馆阁体一笔一划,只怕一天的时间都完不成。 全场,哀嚎声此起彼伏。 “我的乖乖,要人命啊。” “【庸子】?我只记得他几句话。” “完了完了。我早就忘光了。” “这是举人的考题吗?童生才应该死记硬背啊。” 但也有人欣喜非常,眉飞色舞。 这些都是才气不足,但喜欢死记硬背的主儿。 “好,杨大人果然不让我失望。” “多亏我特意背过【庸子】。” “押宝,赌对了!看我的!” “马上就写。” 王异静静看着试卷,重瞳中毫无波澜。 琅琊王家早已摸透了杨雄,更清楚知道杨雄的出题偏好、范围,再说王异说她从小过目不忘,绝非吹嘘。 她拿起笔来,笔在宣纸上笔走游蛇、沙沙作响。 漂亮、清秀的馆阁体,在宣纸上犹如印刷体,标准、方正而毫无差错。 王异书写速度很快。 她用了一个时辰,就写完了三分之一。 王异面无表情抬起头来,活动筋骨,看着天字甲号房隔壁的杜预。 不出所料,杜预根本背不下【庸子】,他早已放弃治疗,停下笔来,无所事事闭目养神。 王异嘴角微翘。 这次乡试,她唯一目标便是从杜预手中夺走解元! “杜预,你再才华横溢,也无济于事。” “因不同的主考,取士标准就是不一样。” “杨雄杨大人,不欣赏你这样的考生。你再努力也是无用。” 王异一笔一划,速度极快,只到午时,便完成了【庸子】的全文撰写。 杨雄转悠到她号房前,只看了试卷一眼,眼睛放光。 “呀呀呀···” “天下奇才也!” “【庸子】10792个字,这位考生竟然一字不差,一字不落,全部默写出来。且字迹工整、笔法老练,当真是圣人之言,烂熟于心,循规蹈矩,游刃有余。” 杨雄毫不掩饰他对“王阳”的欣赏,眉飞色舞,摇头晃脑,将王异夸得上了天。 王异不置可否,微微颔首:“大人谬赞、考官过奖。” 杨雄兴之所至,大声道:“此卷,可列【甲上】!” 全场,震惊。 无数学子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 “这么难的【庸子】竟然有人能全文默背?一字不落?” “那人是?琅琊王家王阳?” “羡煞旁人啊。我还坑坑吃吃,背诵不出来呢。” 田洪凤却面沉如水,站出来喝道:“主考官!贡院之内不阅卷,不公布成绩,这是惯例和规矩。考官阅卷打分,必须密封姓名与籍贯,不能认出考生任何信息。你竟然当面阅卷打分,又大声公布成绩,完全不合规矩,我要参你。” 杨雄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阅卷给成绩?我只说他“可”得甲上,随口称赞一句,但并不真的打分。” 田洪凤脸色憋得青紫,他想不到杨雄这等大儒,竟然也如此狡辩。 杨雄又走到杜预号房前,看着杜预试卷上,竟然空空如也? 杨雄冷笑,心说果不其然。 正如他的猜测,杜预根本不擅长背诵,甚至不能默背出【庸子】任何圣人名言。 他拿起杜预卷子,当众一展,大声轻蔑道:“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来来来,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滁州扬名、举国有名的所谓后起之秀!这就是所谓我大唐未来希望、后浪可期。哈哈哈,竟然连堂堂圣人之言,都一字不记、一言不会!” 他斜着眼,轻蔑道:“就凭你,也配称得上圣前童生、镇国秀才、监国布衣?” “我呸!” 杨雄一口吐沫,毫不掩饰,狠狠啐在杜预面前。 他摆明了,就是要当众狠狠羞辱杜预。 之前故意“失误”,当众表扬王异,甚至扬言要给她【甲上】成绩,无非是故意抬举王异,反衬拉踩杜预。 他如此明显,贬低怒斥杜预,嘿然嘲讽杜预,瞬间考试贡院一片大乱。 “哇,这下有好戏看了。” “哈哈,杜预一向天之骄子,顺风顺水,想不到落在泰斗杨雄手中,被骂的狗血淋头、颜面无存。” “我们翻身之日,到了。” 这世界上,有的是红眼病。自己行不行不知道,重要的是别人不能超过自己。 大家都是大唐滁州的读书人,凭什么杜预这么优秀,早早就名扬十国、震动四海?凭什么大街小巷、都在传唱他的诗词文章?凭什么他能与文渊阁大佬平辈相交、与各国君王谈笑风生? 小样,你杜预小子落魄的样子,我们可都是见过的。 连饭都吃不上,无父无母,家徒四壁,学无所成,童生都考不上,就差沿街乞讨了。 在这些滁州读书人眼里,说杜预是寒门,都抬举他了。杜预无家世、无父母、无产业、无恒产、无才华,应该被叫为“氓流”才是。 可今日的杜预,却彗星般快速崛起,速度快的让人眼红,如何能不让人羡慕妒忌恨? 好不容易,有主考官将杜预打落凡尘,踩在脚下,墙倒众人推,众人谁不要上去踩两脚? 哄笑声,冷嘲热讽四起。 杜预面不改色,将那张白卷,提交上去,交给杨雄。 田洪凤急眼了。 要知道,他最后半个月可是拉着杜预,天天逼着背诵列子。 杜预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才气具体多高,他这老师都不知道,但田洪凤能隐隐感知,杜预才气已然不逊于一个正牌出身进士。 达到这等才气,过目不忘只是基本操作,要背诵【列子】手到擒来。哪怕时间紧,任务重,杜预不能全文背诵,难道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怒道:“胡闹!你不要意气用事,还不赶快拿回去卷子,给我好好写。” 杜预冷冷撇了杨雄一眼,淡淡道:“不必了。老师,我要交卷。” 杨雄更加轻蔑,哈哈大笑:“你真的不写点东西上去?” 他山羊眼扫过气抖冷的田洪凤,讥讽道:“田大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这就是你滁州吹上天的【九甲上案首】?独中小三元的天下奇才?” “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废物一个!” “也不知道,他童生试、秀才试怎么拿到我大唐从未有过的九甲上成绩的?” “对了,听人说,他原本是考了数次都考不上童生试的落魄读书人,穷困潦倒,又考试来迟被挡在考场外,直到请圣裁邂逅田大人你这恩师,才一飞冲天,一发不可收拾,竟然连中三元?” 第535章 杜预白卷!十大罪状! “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有没有偏心?有没有某些人的私心呢?” 田洪凤听着杨雄,毫不忌惮当众诋毁自己与杜预的关系,将杜预连中三元、九甲上案首的成绩,归功于自己的“偏袒”、“照顾”,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一声咆哮:“杨雄!你好歹也是国子监祭酒,也是天下知名的文坛泰斗,岂能空口白牙,血口喷人?你说他连中三元,是我田洪凤照顾的,有何证据?” 杨雄呵呵冷笑,当众高高扬起杜预交的白卷,冷笑道:“证据?这就是证据!你田洪凤怎么当学政、主一方文事的?你怎么当童生试、秀才试的主考官,为国选材的?你怎么能让这种不学无术、圣人之言都一窍不通的蠢才、庸才,一路高歌猛进,混到举人试的?” 他将杜预卷子,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狠狠踩踏两下。 雪白的宣纸上多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大脚印。 贡院,鸦雀无声。 读书人人人瞠目结舌。 谁都想不到,竟然会在乡试纶才大典中,发生如此严重之事? 主考官当众将滁州最有希望夺得解元的秀才考卷,丢在地上当众踩踏,叱骂不学无术,还大声呵斥副主考徇私枉法、庇护此人? 这事态发展,太有戏剧性。 杨雄却毫不在乎,甚至隐隐自鸣得意,瞟着杜预。 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是主考官,我作践你,你又能怎样? 我是主考官,钦差,我训斥你田洪凤,你又能怎样? 我是养望四十年的文坛领袖,我公开大骂你杜预不学无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还能如何? 你只能忍着,听着我大骂。 全场考生,面面相觑。 有些士族子弟,纷纷附和起来,贬低杜预。 “杨大人,洞烛万里啊。” “钦差说得对,过去杜预一鸣惊人,遥遥领先,原来都是田学政照顾。” “呵呵,主考官看上谁,谁就飞黄腾达。我早就觉得杜预实力,根本配不上眼下的地位。” “一个二十岁还没考上童生之蠢才,竟然一年之内连中三元?谁能相信?” 贡院中,争吵起来。 王异目光平静,看着杜预。 虽然遥遥领先,但她总觉得,杜预貌似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顺民、怂包。 他连童生都没考上时,被打压都敢一怒之下请圣裁,眼下杜预实力不同凡响,岂能默默无闻? 可大出她意料,杜预竟然微笑以对,并无半点愠怒之色,真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表现,也让田洪凤松了口气。 他深知杜预的暴脾气,那真是不惯着啊。 田洪凤唯恐杜预被杨雄激怒,一怒之下,从号房里跳出来,狠狠抽杨雄的脸,狠锤这老夫子一顿。 别以为杜预干不出来。 他连东海龙太子都敢杀,连佛门都敢得罪,你说他敢不敢? 田洪凤觉得,没有什么胆大妄为之事,是杜预干不出来的。 杜预竟然没闹/事,出乎田洪凤的预料。 “【书】考试完毕。” 杨雄傲视杜预,得意洋洋,大袖一挥:“接下来,发【礼】卷,写策论。礼者,策论,考验读书人朝政奏议,分析解决问题能力。” 杜预接过【礼】试卷,打开一看,眼波一闪。 题目只有一句话:“圣人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试论之。” 不用问,又是杨雄老先生,专门作妖出的大作。 说这话的圣人,是一位亚圣曾子编纂的【孝经】。在这部经书中,他系统阐述了天子、诸侯、士大夫、士人、庶人,每一个社会阶层该如何贯彻“忠孝”理念,以维护纲常。 杨雄这种古板方正、又自私自利的老古董,自然是曾子【孝经】的忠实信奉者,考试也将它搬出来,恶心杜预。 圣人之言、先王之法,对杨雄而言,就是圣旨,是天地纲常、至允至当之理,是不允许随便更改一个字的。 而这道题,恰好针对杜预提倡的文以载道、浪漫主义诗词、甚至以秀才之身立功立德立言的行为。 杜预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王异,拿过卷子,略一思考,刷刷一通写:“圣人云,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圣人尚且不敢为天下之先,何况我等后进末学哉?是故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王异这篇策论,下笔如有神,刚刚书写完第一段,已然文成鸣州,天降异象。 天空中,隐隐有龙吟、凤鸣之声。 更有圣人围观。 文成鸣州。 “好!” 杨雄见状大喜,走到王异身边看了一眼她的卷子,如获至宝,激动浑身颤抖道:“好一篇至允至当之习文,将先王之法,说的如此清楚明白。圣人谦逊,尚且不敢做天下的先行者,不敢以自己的言行来引领天下众人,唯恐误人子弟,引领错误,以谦逊态度对待自己的行为和言论。不敢自命领袖导师,而是愿意与他人一同探讨学问和道德。其他人又哪来的自信,敢立功立德立言?”33qxs.m 他狠狠瞪了杜预一眼。 王异得到杨雄怒赞,又奋笔疾书:“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下。是以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陈之于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她的中心意思,非常明确——读书人必须循规蹈矩,抱残守缺,萧规曹随,严格按照“圣人之言、先王之法”行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逾矩之事,否则就是越过雷池、目无法纪,就不配做读书人。 而列王治国理政,也必须以先王之法为法,以孝道治天下,否则也会失去方向,无法教化万民。巴拉巴拉,以下省略十万字··· 才气冲天,整个贡院都感受到了王异惊人的才气。 地面微微颤抖。 天花乱坠、异香扑鼻。 杨雄极其欣赏,摇头晃脑道:“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好,当真是好的不能再好!这才是读书人应有的风范啊。” “甲上,此文方可得甲上!” 他大笔一挥,就要给王异再添一笔甲上成绩。 杨雄如此毫不掩饰、疯狂欣赏王异,无异于当众宣布自己的倾向,自然激起了其他人的艳羡、仿效。 立即有人摇头晃脑、大书特书。 “杨大人,请听我一言,【文华不如简素、论今不如述古】如何?” 杨雄惊喜点头:“好。” 又有人/大着胆子道:“学生有一篇所谓【圣人之言,天地至理,万世不可易也】。如何?” 杨雄笑得眼睛眯起,赞道:“妙。” 更有人/大声道:“在下得一文【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古之列圣先贤,较之今日之人,聪明何止百倍?我等只需要天天背诵圣人之言、先王之法,就能治理好天下,让人族重新崛起。大人以为如何?” 杨雄更是欣赏,闭着眼睛叫道:“甚好!甚好!” 有了这样的考官,谁还不知道风怎么吹? 考生各种摇头晃脑,有歌功颂德先王功绩的,有给列圣大唱赞歌的,有攻击今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有抨击十国君王臣子不再遵循古法治国的,更有胆大妄为者,直接攻击杜预! 本该安静答题的贡院,在朝廷纶才大典、乡试考场上,竟然吵吵闹闹、纷纷扬扬,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十倍。 田洪凤气得眼前发黑。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 十八房考官,一个个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本来是朝廷纶才大典,却变成了宣扬杨雄极端保守思想的批斗大会,批斗对象自然是提倡新文风、大胆创新的杜预。 有一士族子弟,嚣张大叫:“我之题目,【论沐猴而冠小丑杜预当诛十大罪状】!” 他大叫道:“其一,不法先王,不尊圣言,肆意妄为,自创门派,有辱斯文。” “其二,狂悖无礼,以秀才之身,敢仿圣人立言,亵渎圣人,其罪莫大。” “其三,以下犯上,以卑克尊,公然羞辱太后、士族、高门、名士,不知自己位卑如蝼蚁。” “其四,恬不知耻,夺人之妻,逞三寸不烂之舌,巧言令色,以诗词勾引荣国府公子贾玉之未婚妻,与之私奔。” “其五,狂妄无比,以弱克/强,挑战龙族,悍然杀死龙太子敖双,引起龙族大怒,大战在即,一触即发,将陷万民与水火,以成全其个人威名。” “其六,不尊佛祖,不敬祖先,公然发表【神灭论】,宣扬什么无神主义思想,诽佛谤僧,更横扫东南,摧毁一千多佛寺,引发佛门与人族关系紧张,一旦妖魔入侵,仙佛必不帮助我人族。” “其七,横行不法,斩杀吴越王,至今为越国所通缉。应该明正典刑,将之处刑,并将人头送回越国,以平息两国争端。” “其八,凭着才气,勾引妇女,除勾引了贾玉未婚妻林星河外,更祸害才女薛涛、蔡文姬、公孙大娘等,私德堕落,不当人子。” “其九,谤议朝廷,不尊王太后,其罪当诛。” “其十,勾结逆种,私藏文宝,当夷三族。” 第536章 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 这题目堪称圣元大陆uc震惊体+咆哮体,当时就吸睛无比,将一众喧嚣统统盖了下去。 连杨雄都诧异,杜预如此罪大恶极? 贡院不少人,将幸灾乐祸、揶揄嘲讽、充满恶意目光投向杜预。 杜预,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众人焦点。 只不过,这次不是艳羡,而是嘲讽。 所谓墙头草随风倒。 过去杜预在田洪凤当主考官时,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呼风唤雨,好不爽快。如今却风向骤变,有了杨雄公然打压、谁还看不清楚杜预风向不利? 这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谁会雪中送炭?何况在杨雄的威压下,这些秀才考生还要考取功名,谁敢与主考官对着干? 眼看杜预遭受众人冷嘲热讽,白眼相向,杨雄更是暗暗得意。 他瞥了杜预一眼:“某些人,天天口不言圣人之言,行事不法先王之法,依仗三寸不烂之舌、巧言乱德、惑乱人心,在老夫面前,铁面无私,绝不容情,更是不可能蒙混过关、钻营高位。” 杨雄浑身凛然正气,傲气冲天:“本夫子,既然是大唐文坛领袖、又被皇上太后点位钦差主考,便要弘扬正气、铲除邪恶、选拔行为端方、品行正直、循规蹈矩的人才,贬斥那些哗众取宠、巧言乱德、沐猴而冠之徒。” 他厉声道:“有才无德,非我族类,不配做读书人,更不要想在我手中取得一丝一毫功名。” 不少滁州士族学子,纷纷跳脚大骂。 “就是,就是!” “我等早已看不爽此人,请主考官将他逐出考场,不许他再参考。” “此人其罪甚大,何曾有半点功劳与我大唐?怎么配【镇国秀才】?我呸!” “朝廷应该将他抓起来,交给有司调查罪状,再明正典刑。” 之前对杜预多羡慕妒忌恨,吹捧多恶心,如今拉踩就多疯狂多嚣张。 一眨眼功夫,杜预已然从万人敬仰的诗仙、神童、英雄,沦为万夫所指、万人唾骂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臭不可闻。 杨雄嘿然冷笑,整好以暇,暗中观察。 他当然清楚,皇帝不可能允许他驱逐杜预,不让杜预参加乡试,更不可能真的将名满天下的杜预落榜。 杜预名气太大了,名满天下,当真出走十国,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 大唐乡试不取他,连皇太后那边都交代不过去。 他要的只是搞心态,羞辱杜预,让杜预重压之下失态,失去平常心。要么考试发挥失常,给他口实,放在取士的最后,要么失去理智、与他主考官发生冲突,授人以柄,正好可以随便拿捏处理杜预。 “嘿嘿,此子少年得志,年轻气盛,想必禁不起激将法。老夫五次三番,羞辱与他,时间一长,此子受不得气便要发作。我正好以主考官身份,将他驱逐出考场,哪怕田洪凤也难救。” “事后,哪怕皇上和朝廷再补救,补授他功名,也不是名门正路考上的举人。也不会被士林承认、接纳。” 杨雄算盘固然打得贼精,可惜杜预完全不上当。 杜预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写着文章。 他才气纵横,大笔一挥,一篇文章一蹴而就,被他挥洒自如,写地酣畅淋漓。 杜预眉头一挑,端端正正写下了一行题目。 “【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 杜预最近并没有练字,但经历丰富,诸多激战后,感悟颇多,在书法上竟然有所突破。 他书法里融入了儒家的坚毅,果敢和进取,也蕴涵了老庄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糅合了法家严正刚毅、万夫所指却不易其志的笔挺坚毅,更多了一种不求丰富变化,在运笔中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本真意味。 连杨雄看了杜预的笔法,都暗暗吃惊,田洪凤更是暗中叫妙。 “此子游历天下,果大有长进。”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杨雄吟诵杜预的开头:“上胡不法先王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 这是破题,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也是杜预的中心思想。 君上为什么不效法先王之法?不是其法不妙,而是因为先王之法根本不能效法! 这就正面驳斥了杨雄“论今不如述古”“抱残守缺”“不可更改一字”的谬论,无异于当面打脸。 杨雄勃然色变,仰天冷笑:“小小秀才,好大口气!就凭你也配议论先王之法?” 田洪凤怼道:“这题不是你出的吗?策论策论,不让人家议论,还称地上策论?又当又立,不要干扰答题!” 杨雄与田洪凤斗鸡眼,恶狠狠对峙。 杜预不管他,径直写道:“先王之法,经乎上世而来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损之,胡可得而法?” 杜预讲“反对法先王之法”的第一个理由。 先王之法,经历了前代而流传下来,有人增益,有人损减,这怎么能够效法呢? 说到底,不正宗啊。 你口中的先王之法,真的就是古之列圣先王,制定的吗? 这么多朝代、国家、执行几千年,必然经过多次删改增减,古籍早已散逸,不可辨认,依靠口口相传的“先王之法”,真是先王亲口所说、真实表达之意吗?确定不是后人瞎编乱造的吗? 你说先王之法不能更改一个字,那好,请问前人更改先王之法,怎么能遵守? 杨雄怒道:“妖言惑众,胡说八道!你如何知道,先王之法被人篡改损益过?都是六艺经典上明文记载,谁敢更改?” 杜预淡淡写道:“虽人弗损益,犹若不可得而法。东夏之命,古今之法,言异而典殊,故古之命多不通乎今之言者,今之法多不合乎古之法者。殊俗之民,有似于此。其所为欲同,其所为欲异。” 当他写到其所为欲同,其所为欲异时,一股磅礴才气,冲天而起! 田洪凤大叫:“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杜预如此高才,痛快痛快,当浮一大白!” 杨雄愕然。 因杜预说的道理,朴实却无可辩驳。即使人们没有损益,先王之法依旧不可以效法。夷、夏之言,古、今之法,因语言的差异法规也有所不同。古代的语言大多不同于现代的语言,现代的法令大多不合乎古代之法。有着各种不同风俗的人民,也与此相似。他们所希望的目标相同,但具体的做法又相异。 杜预这篇文章之才气,气势磅礴、气吞山河、浩浩荡荡,犹如万马奔腾、波澜壮阔、又如排山倒海般声势浩大,气贯长虹、地动山摇、足以令风云变色,威武雄壮、气势恢弘,压倒了大儒杨雄。 “这,这··”杨雄勃然大怒,想要反驳搜肠刮肚,却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反驳杜预,竟无言以对。 杜预这片策论,乃是【吕氏春秋】中的千古名作【察今】。 吕氏春秋,何等名篇?思维之缜密,论证之有力,辞藻之翩然,文采之华美,在历代名篇中都是顶级之作。 杜预只写完两段话,已然文成鸣州。整个滁州上空都响彻着这篇【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的声音。 杨雄的论点,被杜预一一驳斥,体无完肤。 杜预根本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沉声道:“口僭之命不愉,若舟车衣冠滋味声色之不同,人以自是,反以相诽。天下之学者多辩,言利辞倒,不求其实,务以相毁,以胜为故。先王之法,胡可得而法?虽可得,犹若不可法。” 这话意思,由于言语不通,人们交往起来感到不愉快,犹如舟车衣冠滋味声色具有差异一样。人们总是自以为是,与此不相合的则极力诽谤,天下有学之人/大多好辩,言辞虽然激烈,却往往颠倒是非,不求其实,互相毁谤,以胜过别人为能事。先王之法,又怎么能够效法呢?虽然人们可以得到它,可不应效法。 这一番论述,排比句更加强劲有力,气势蓬勃,雄赳赳,气昂昂,论证势如破竹、势不可挡,杜预无往不胜、所向披靡,论述汹涌澎湃、波/涛汹/涌,才气铺天盖地、一望无际,论证摧枯拉朽、横扫千秋,一段话咄咄逼人、如雷贯耳,风卷残云般席卷了杨雄! 杨雄愕然,老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实在无言以对。 杜预气势如虹,大笔一挥、酣畅淋漓写道:“凡先王之法,有要于时也。时不与法俱在,法虽今而在,犹若不可法。故释先王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先王之所以为法者,人也,而己亦人也。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 先王之法,总是适应其时代的需要,时代不可能与法并走,即使现在古代的法令有了,仍然不能效法。所以应该舍弃先王的成文之法,取法其所以立法的道理。先王之所以制订法令,为什么呢?先王之所以制定法令,是人为的,而我们自己也是人呀。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是一样的,别人与我也是一样的。 第537章 雄辩策论!横扫杨雄! 一番论据确凿、论述恰当、论证缜密,杜预的才气当真风起云涌、气吞河山、气冲牛斗、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山奔海立、犀利无比将杨雄“抱残守缺”“腐朽老儒”形象批斗地狗血淋头、揭发地淋漓尽致。 杨雄气得浑身发抖,但杜预文笔如此犀利,堪称鹰撮霆击、笔底龙蛇,他纵然是当世大儒、文坛泰斗,也一时半刻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生闷气。 杜预气势如虹,笔墨酣畅道:“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故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脟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 所以圣人贵于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所以观察堂下日影,可以知道日月运行、阴阳变化;看到瓶水结冰,可以推测天气寒冷、鱼龟躲藏;尝一小块肉,可以知道一镬、一鼎肉的调味。 这一行论述,一连串千古名言、警世恒言,接连而出。 “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所见知所不见”! “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脟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 这些名言警句,金句频出,才气纵横,渐渐超过了贡院、滁州城墙,扩展到滁州田间地头、山川河流,乃至越过滁州,震撼传递到庐州、金陵等州郡。从鸣州向鸣三州、四州乃至镇国快速发展中。 贡院之中,田洪凤拍案叫绝,赞叹道:“至理名言!一叶知秋,管中窥豹,方是圣人。若不知变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便是庸才。治理天下,要庸才何用?” 考生也纷纷陷入沉思。 王异粉拳攥紧,诧异仰望着杜预。 她想不到,杜预竟然还有如此锐不可当、如火如荼的才气、才学,连天下知名大儒、文坛泰斗杨雄都被他驳斥地哑口无言。 试问,天下还有谁能阻拦住杜预? 天空色变! 伴随着杜预才气冲天,纵横万里、如火烧云,龙威虎震,震动地贡院青瓦震动,人人色变。 “啊,这?”杨雄仰头看天,只见才气如虹,气势汹汹,铺天盖地而来,他如被大锤,正中胸口,踉跄而退。 杜预悠然道:“荆人欲袭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者千有余人,军惊而坏都舍。” 这是举例——列举楚国袭击宋国失败的例子。彡彡訁凊 楚人欲偷袭宋国,派人先在澭水作了标记,后来澭水猛涨,楚人不知道,仍按照原来的标记晚上偷渡,溺死了一千多人,军营惊溃如同房屋倒塌。 杜预衣冠赫奕、眼神锐利、犀利如鹰、锐未可当。 “哈哈哈~” 贡院中,田洪凤、十八房座师和大部分学生,听到楚国人食古不化、刻舟求剑、遭到惨败,捧腹大笑。 田洪凤笑地眼泪都出来:“楚国人这一招,其愚蠢,不下于刻舟求剑、缘木求鱼!不知变通,抱残守缺,顽固不化之徒,就活该像楚国人一样,按照之前作的标记,跳入暴涨的河水中活活淹死。你说是不是啊?杨大人?” 杨雄瞠目结舌,脸色憋得通红。 他遭受重创。 因他口口声声,说圣人之言、先王之法,一个字都不能改,一个标点都不能变,却被杜预出其不意、巧妙举了个战争的例子——楚国人按照之前标记的地点过河,却想不到河水暴涨,导致全军溃败,显得他像楚国人一样愚蠢。 偏偏他还有苦难言——楚国袭击宋国的例子,还是记载在古籍上的,白纸黑字,绝非编造。这种例子杀伤力不要太大。 “哦?嗯?” 面对杜预咄咄逼人、犀利言辞,杨雄只能步步后退,颓然发出一个“啊?” 杜预沉声道:“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荆人尚犹循表而导之,此其所以败也。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于此。其时已与先王之法亏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为治,岂不悲哉!” 当初他们作的标记是可以引导渡河的,现在水已有变化,增加了许多,楚人却仍按表而导渡,这是其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今天的君上效法先王之法,与此相似。当今时代与先王之法已不相适合了,却仍要说这是先王之法而效法之,以此治国,岂不可悲吗? 杜预的策论、推断,如大江大河、气势磅礴、函牛之鼎、重于千钧! 杨雄吐血。 杜预喝道:“故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 当他说到“时移世易,变法宜矣”时,才气直冲云霄,一泻千里、气吞万里、摧朽拉枯之势、形成一条才气之龙,声张势厉、气压山河、龙骧豹变、锋不可当! 杨雄被七彩才气,震得面色惊骇、骇然色变。 镇国。 这篇文章做到这类,已然文成镇国。 大明宫,金銮殿。 大唐皇帝正面沉如水,眉头紧锁,看着朝中两派人马,疯狂争吵对骂对峙。 这两派人马,一派是太后党的“保守派”,极度迷信无为而治的黄老之学,道家学派,要求一切法先王之法,循规蹈矩,祖宗规矩半点不能改,老臣势力大,另一派是拥护年轻皇帝的“改革派”,以一些年轻臣子为骨干,朝气蓬勃,可惜人微言轻。 保守派与改革派,天天在朝廷上争斗,表面上为了治国理政,到底奉行黄老之学,继续无为而治,还是励精图治,推行改革,实质上是权力归属——权力到底归德高望重、势力深不可测的太后,还是亲政后的皇上。 这次的话题,是皇帝授意底下人,以“变法图强”为借口,表面要改变太后临朝听证时的一些规矩,实际上要夺权。 年轻皇帝本以为,自己已然亲政,又布置已久,这次“改革”定能旗开得胜。那些朝中的老顽固,也应该看清楚大势所趋,不会再反对自己夺回权力。 他没想到,跟老谋深算的太后比,还是嫩了点。 这次朝议商议,要仿效大秦商鞅变法,奖励耕读,富国强兵之策。 皇帝筹划已久,精心准备,年轻改革派官员摩拳擦掌,各个踊跃。 “大秦与大唐的大棋局中,已占据全面上风、压倒性优势。” “过去五年,我大唐与大秦爆发三次大战,无一胜利,全面败绩,河东郡、河间郡均被侵/占。” “大秦以商鞅变法,国力大增,已隐隐称霸圣元。” “大唐再不变革,迟早被大秦吞噬。” “恳请皇上下定决心,早日变法图强。” 但没想到,保守派占据绝对上风。 一名官居一品、身穿紫袍的白发宰辅,乃是执掌朝纲、辅政老臣范相。 他,还与杜预颇有渊源——他是范仲永的远房族爷爷。 范仲永死在杜预手中,范相也有所耳闻。 虽然范仲永算不上直系亲戚,但好歹也是滁州范家族人,范相听说颇为不喜,只是没顾上收拾杜预,杜预便“游历东南”出国去了。 范相傲然站在朝堂上,不屑一顾看向对面改革派年轻官员,冷笑道:“皇上,黄老之学,乃是我大唐的根本,绝对更改不得。” “我大唐太祖李渊,乃是老子李耳第三十四代嫡孙,从太原起兵,十七年得天下,故信奉黄老之术,尊崇道法自然,以圣人之道,垂拱而治,方有如今大唐天下。” “而太后垂帘听政,又是先皇遗诏。皇上幼年登基,大唐朝野动荡,人心不稳,是太后一手擎天,力挽狂澜,主政把舵,以黄老之学,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有大唐稳定。” “祖宗之法,圣人之言,不可丝毫改变。” “陛下年轻气盛,希望励精图治,急于改变大唐被动局面,我等臣子非常理解。” “但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啊。” “我等辅政大臣,都是三世老臣,各个老成谋国。而对面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不过是纸上谈兵的马谡、赵括,岂可轻易托付大事?” “先皇驾崩之时,曾经命太后垂帘听证,还任命臣等八人做托孤大臣。这就是先王之法。” 范相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老臣恳请皇上,定要法先王之法,继续由太后垂帘辅政,更要秉持黄老之术,无为而治,不可有丝毫更改,才能永保我大唐江山社稷,保国泰民安啊。” 一众白发苍苍老臣、辅政大臣,也一起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法先王之法!” 年轻的皇帝,眉头紧皱,心中大声骂娘。 倚老卖老! 老而不死是为贼! 朕过去年幼,自然应由太后垂帘听政,但我都亲政了,太后还把持权力、恋栈权势不肯放出来,这才是问题吧? 你们这些辅政大臣,霸占权力,尝了这么多年甜头也捞够了吧?竟然还要霸占朕的权力? 这tm算什么先王之法? 黄老之术?无为而治? 就是天天上朝、摸鱼吹水,屁事不干呗? 第538章 刻舟求剑! 就是门阀利益瓜分、垄断天下,让朕干瞪眼,什么都不能改呗? 皇帝面色一沉,无明业火,再也按捺不住,正要全面发作。 他实在等不了,大唐更是等不了。 此时,杜预的声音却清晰传来! “···譬之若良医,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矣。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变法者因时而化。若此论,则无过务矣。夫不敢议法者,众庶也;以死守法者,有司也;因时变法者,贤主也。是故有天下七十一圣,其法皆不同;非务相反也,时势异也。故曰:良剑期乎断,不期乎镆铘;良马期乎千里,不期乎骥、骜。夫成功名者,此先王之千里也。” 范相气得浑身发抖,怒道:“谁?谁啊?在这里妖言惑众?” “闭嘴!” 年轻的皇帝拍案而起,兴奋站起,眺望滁州方向:“是杜预!一定是杜预!” 范相身躯一震,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是他,又是他,还是他。 杜预。 金銮殿,炸了锅。 保守派老臣面面相觑,嘀咕着:“又是他?” “又来?” “他不是在乡试吗?不是已经派了杨雄,前去料理他吗?” “怎么杨雄还没有搞定?还文成镇国?传到了京师?” “唉,这杜预怎么阴魂不散?” 杜预这篇【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写得当真倒峡泻河、云屯席卷、年少气盛、气吞山河,年轻的皇帝越听越血脉贲张,大叫道:“好解渴,好解气,杜预真乃天下奇才也!这奇文共赏。你们听听,都好好听听。” 一帮老顽固,气得要死。 杜预杜预,又是杜预。 他们耳朵都要听得起老茧了。 杜预这小混蛋,偏偏还能打动文渊阁,说话声音这么大,滁州都盛不下他,声音都传到了京师长安。 故治理国家无法则乱,守法而不知变革则悖,悖、乱均不能够立国。时代变了,时光相移,变法是应该的了。 “好一个时移世易,变法宜矣!” 皇帝兴奋大叫,拍案而起,兴奋地霍霍在大殿之中走来走去:“满朝公卿,见识竟然还不如一个秀才?你们惭愧不惭愧?你们一直问朕,为何不法先王之法?杜预替朕回答了你!一个个听清楚了没?知道朕为何不法先王之法?” 刚刚还倚老卖老的三世老臣、老成谋国们,一个个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好气呀。 这个混小子。 竟然给皇帝递刀子,坑我么? 杜预这段话的意思:譬如良医,病有万种变化,药也随之有万种变化,病变而药不变,会把人治死的。 故大凡行事必须依法而动,变法者应因时代的不同而有变化。不敢议论法令者,是普通百姓;敢于以死守法令者,是在职官吏;能够因时而变革法令者,是贤明君主。所以天下有七十一位圣人,他们的法令各各不同;不是所为者相异,而是时势已有不同。 “你们听听!” 年轻皇帝血脉贲张:“这就是你们说的圣人之言,先王之法,足足七十一圣人、仁王,但没有两个圣人、先王,行的法令是一致的,甚至各有各的不同。但这并没有妨碍天下大治,没妨碍他们成圣。” 第539章 皇帝亲自打脸! “这,这是··怎么可能?” 他绝望发现,杜预这篇千古奇文,竟然已经超越了国界,从镇国文蔓延向其他国度,大有传天下之势。 杜预步步紧逼:“以此故法为其国,与此同。时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为治,岂不难哉!” 时代在向前走,而法令不可能走,以此治国,不也是很难的吗? 他又举了一个例子论证:“有过于江上者,见人方引婴儿而欲投之江中,婴儿啼。人问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虽善游,其子岂遽善游哉!以此任物,亦必悖矣。” 有人路过江边,看到一个人正把婴孩带来,准备投入江中,婴儿啼哭不已。他问其缘由,那人说:“因为其父善于游泳。”其父虽善于游泳,他的孩子难道也善于游泳吗?以这种态度处理事物,必将悖于常理。 天下听说之人,无不捧腹狂笑,同时感触极深。 杜预深入浅出,制造了“刻舟求剑”、“楚人渡河”、“引婴投江”等成语,深入浅出却发人深省。 “啊,这?” 杨雄冷汗直流,双腿筛糠。 杜预一篇文章,势如卷席、波澜老成、遮天盖日、气壮理直、咄咄逼人,将天下文坛领袖杨雄竟然质问地无言以对、瞠目结舌! 文渊阁声音传来。 “大唐士子杜预,乡试做【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文成镇三国。” “奖励圣笺十张。七品文宝一件。” 天下震动。 皇宫,大殿上。 年轻皇帝哈哈大笑,沉声道:“奇文共赏,好一篇天下奇文。” 他仰天看着文渊阁海市蜃楼,悠然道:“杜预这篇【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你们觉得,怎么样啊?该评何等分数?” 屏风后面,武媚娘偷笑。 皇帝越来越鸡贼了。 他并不问群臣,改革之事该如何?却话锋一转,问群臣杜预这篇文章如何?怎么打分? 如此一来,哪怕是保守派臣子,也不好反对,硬说这篇文章不好。而改革派的臣子却可以大肆赞扬。 如果大家众口一词,都觉得【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文章写的好,写的对,皇帝今日推进改革之事,不就顺理成章了? 群臣面面相觑。 这还用问? 文渊阁都觉得,它都诗成镇三国了,皇帝此问不是废话? 但一个年轻侍郎,灵机一动,马上跪下道:“皇上,这当真是我读过最好的文章。此文议论深刻,珠合璧连,讽古喻今,联系时事,论述透彻!” 有人开了个头,后面立即有人跟上,保持队形。 “是啊。皇上,杜预连用荆人袭宋、刻舟求剑、引婴投江等故事,夹叙夹议、即时破题,文章脉络一贯、主题集中,而又不失可读性,令人拍案叫绝。” 有人说:“杜预更有“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龟之藏”等金句进行说理,使文章更具感染力····” 有人一锤定音:“臣以为,此文乃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策论精品,应为甲!” 年轻皇帝心潮澎湃、八面威风、意气自得、大袖一挥! “什么甲?错错错!” 进言的臣子,吓得一激灵,以为自己没有领会圣意,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年轻皇帝哈哈大笑道:“朕读遍【六艺】,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比杜预这篇更好的策论文。此文,既然被文渊阁评为【文成镇三国】,朕岂敢违抗文渊阁之意?那就定为【甲上】!” “来人,传圣旨!” “滁州乡试,士子杜预作【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与国策大有裨益,御赐为【甲上】之作。钦此!” 皇帝哈哈大笑,情怀激荡,更是暗中向太后示/威。 杜预这次考试策论,堪称神助攻,无意中帮他一个大忙。 朝中太后、群臣,保守派、改革派天天争吵,该不该改革、要不要改革,能不能改革? 圣人之言、先王之法、先帝遗诏,听得他耳朵都大了。 但杜预一篇【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犹如云涌风飞、拔地倚天,如荼如火、摧枯拉朽击溃了保守派! 虽然具体事物还要艰苦推进,但至少朝廷极端保守、抱残守缺的风气,为之震撼、涤荡、动摇。 后花园,太后呆呆遥望远处七彩云霞——那是杜预文成镇国,造就独特天象。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从前朝奔来:“太后!大事不好!范相说他顶不住···” 皇后杏目圆睁,怒斥道:“你吃屎长大的?胡言乱语,喊叫什么?” 武媚娘在暗中却听得清楚:“原来如此,范相果然受太后指使,在前朝阻碍陛下的改革变法朝议。” 王太后、皇后在后花园中,还在赏花,等待着前朝的“好消息”。 好消息没等到,先等来的却是杜预的当头一棒。 【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已被文渊阁评为镇国之作,还一下就镇三国。 皇后表情呆滞,咬牙切齿:“哪里来的饿不死的穷酸?什么狗屁卑微出身,也敢妄议朝政?太后,我看实在不行就···” 她面容狰狞,气急败坏,猛然一挥手。 皇太后却长叹一声,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颓然道:“罢了。哀家老了,有人翅膀硬/了,我老天拔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告诉范相,随皇上去吧。” 皇后心神剧颤,武娘娘暗中狂喜。 “杜预,果然又是杜预,为皇上立下奇功。” “若非他文成镇国,打动文渊阁,又如何能挫败太后+范相保守派的阻挠?推动改革?” “杜预,真是陛下的福将啊。” 范相收到太后之命,再不情愿,也只好让步:“陛下,老臣向来忠心耿耿,只为我大唐江山社稷。既然陛下决心已下,要变法图强,老臣等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力支持。” 年轻皇帝哈哈大笑,迎着朝阳,意气风发。 他的改革,终于能推进一大步。 【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已经被文渊阁借题发挥,定为镇三国之作,哪怕是太后、范相等保守派,也不好直接反对,硬说文渊阁判的不对。 文渊阁,乃是人族最高机构,圣元十国隐世裁决机构。 太后再怎么信道,相信圣人之言,黄老之术,无为而治,也不敢公然对抗文渊阁的意思。 既然这文章没错,又被文渊阁看好,那文章中提出的“时移世易,变法宜矣”的论断,还有各种奇妙比喻的成语,也就这么一锤定音、确定下来,成为了大唐不可更改的国策。 暮气沉沉、步履艰难的大唐,终于要解开思想桎梏、大踏步迈入改革变法的新时代。 属于自己的新时代。 “杜预这篇策论,于国有功!” “褒奖杜预!” 皇帝一声令下,立即有拟定圣旨的中书郎,飞速写好圣旨,下去用印。 一般的圣旨,要有钦差,走很多天,但别忘了这是诗书才气的世界。 用圣笺写成的圣旨,只需要皇帝用印后,便可飞射而出,瞬息千里,直接落在滁州贡院。 杜预也没想到,他写一篇文章,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他本意,只是为了怼杨雄,骂主考官的。 一不小心,事情搞大了。 杜预一篇文章做完,杨雄却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整个贡院,都听得到他的狂笑声。 士子们惊诧莫名。 “杨大人在笑什么?” “不晓得。” 杨雄笑了半天,终于擦干眼泪,傲然睥睨杜预,轻蔑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全场,鸦雀无声。 赵明/慧、牛贺等人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杨雄轻蔑至极,斜眼看着杜预道:“你不过区区秀才,却敢激昂文字,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以为天下人能听你这些分文不值的屁话?” 面对这空前的羞辱,杜预面无表情。 他很清楚——该来的终究会来。 很多现代人天真以为穿越到古代,只要我熟读唐诗三百首,会背几首古文,分分钟开挂,一路凯歌高中状元、皇帝大喜拜为首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只能说,这种事可能性小的可忽略不计,倒是一个不慎九族消消乐、全家一起上法场更有可能。 因古代是等级森严、律法残酷的阶级社会。 太多太多的利益纠葛,在影响人们对某一部诗词作品的评价。 哪怕在才气世界的圣元大陆,土著也不可能纳头便拜,相反,他们更会看你的出身、门第和观念,是否符合他的倾向。 杜预很幸运,穿越过来后,碰到田洪凤这样秉持公心、为国取士的好老师、好官吏,才能一路绿灯,斩获小三元。 可在绝大多数地方,并非如此。 有才,也未必能获得考官的青眼有加,稍有不慎,反倒会摊上事。 杨雄,作为一代名士大儒,又是文坛领袖,自然要扼杀自己这“诗仙”“后浪”,不择手段抹黑、打压自己。 第540章 策论,甲上! 杨雄步步紧逼,气势熏灼道:“你不过是卑鄙小人,无父无母,本无令德,兼之僄狡锋侠,好乱乐祸,擅长逞三尺不烂之舌,巧言乱德,惑乱人心,也配在我堂堂文坛泰斗面前,高谈阔论,大言不惭,说什么【王胡为不法先王之法】?你这篇文章,狗屁不通,老夫一字不取!我判你落榜也!” 他气得拿起杜预的试卷,就要在上面大写一个红红的x,再批上“落卷”,“永不叙用”几个字。 田洪凤挺身而出,喝道:“杨雄!你身为朝廷钦差,乡试主考官,竟然知法犯法?试卷必须圈封,不允许考官知道答题者身份姓名。朝廷律令不允许你当众判卷,更不允许你直接看考生答案,因人设卷、看人下菜碟儿。你这是严重违反朝廷律令,我定要参你!这卷子,你无权判!” “嘿嘿,老夫是本科主考,你只是副主考。你哪怕日后参我,也是出了考场之后的事。老夫就黜落你这学生,你待如何?” 杨雄被杜预气得不轻,不管不顾,就要拿起杜预卷子批注! 田洪凤急眼。 大唐乡试,乃是主考官负责制。 一旦主考官批注黜落,哪怕圣旨到了,都无法改变。 杜预一旦【礼】黜落,便有一科不通过,想要中举绝无可能,可以直接弃考出场了。 要中举,五科中最多只一科为丙,决不能为丁。 其他科目还要全甲,方可。 眼看杨雄就要不顾一切,毁了杜预乡试,突然一道金光闪耀,皇帝温和的声音响起:“大唐滁州乡试,主考杨雄、副主考田洪凤,士子杜预接旨。” 杨雄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档口,有圣旨到了!? 哪怕用膝盖想,他也知道,这圣旨只怕有利于杜预,不利于他。 田洪凤眼睛一亮,激动叫道:“圣旨到。臣,副主考田洪凤接旨。” 杜预也跪拜道:“学生杜预,接旨。” 杨雄却不管不顾,心一横就要给杜预判“黜落”,造成既成事实。 按照主考官负责制,他当场黜落的卷子,哪怕圣旨也无法更改。 田洪凤却一眼识破了杨雄计策,喝道:“杨雄!身为主考官,难道你嫉贤妒能,连圣旨都不管不顾了吗?你要公然抗旨不尊?如此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若敢故意怠慢、拖延,不接圣旨,便是抗旨不尊。朝廷严查下来,你难辞其咎。” 贡院,几千双眼睛众目睽睽,聚焦在杨雄身上。 杨雄被田洪凤叫破,悻悻然只能跪地接旨。 “臣,主考官杨雄,接旨。” 毕竟有田洪凤在,杨雄不敢真的抗旨不尊。 那可是欺君之罪,灭族大罪。 圣旨化为圣笺,冲天而起,皇帝温和的声音响起。 “大唐士子杜预,滁州乡试中作【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被文渊阁评定为文成镇三国。朕心甚慰。此文乃当世奇文,朕已令人刻石制碑,置于太极殿门口,时刻提醒文武百官和朕自己,故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 “我泱泱巨唐,曾鼎盛一时,称霸圣元,如今却国事衰弱、备受欺凌,便是食古不化、抱残守缺,不肯变革变法之故。远有七十一圣王变法,近有大秦变法图强而霸,我大唐身处四战之地,群狼环伺、妖魔觊觎,又有什么理由不变法图强?” “朕御赐【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为滁州乡试策论第一名,甲上等级!以表彰士子杜预建言献策之才,公车上书之志,敢为天下先之勇,忧国忧民之情。” 轰隆隆··· 天雷滚滚。 杨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莫测,精彩至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戏剧化? 他拿主考官身份压杜预,正得意洋洋给不及格,谁知人家杜预一篇文章做下来,直接文成镇国,把皇帝圣旨都招来了! 你想给差评? 对不起,皇帝直接给甲上! 就问你服不服? 你若不服,那就是抗旨不尊,就是九族消消乐。 杨雄气得浑身发抖,却万般无奈,只能低下头去,跪拜道:“臣,主考官、国子监祭酒杨雄,接旨。” 他转过头去,充满苦涩、不甘、愤懑,对杜预无可奈何道:“按照圣上旨意,你这篇【上胡为不法先王之法】,策论评为【甲上】。” 考场沸腾了。 赵明/慧振臂高呼:“十甲上!杜预已经十甲上了。” 牛贺激动道:“十甲上案首,古来谁见过?” 连考场外,还是童生的宋佳霖,听到圣旨都两眼冒光,欢呼雀跃:“杜预的头衔,小三元,圣前童生,镇国秀才,监国布衣,降魔除妖秀才,还要多一个【十甲上】!他自从科举以来,每一科考试都甲上,从未失过手。这是何等妖孽?又是何等激动人心?” 滁州百姓,人人称颂。 谁不希望,自己家乡横空出世杜预这样的天才? 传奇! 杜预的科举之路,不仅充满曲折、荣耀,更是传奇。他创造了太多科举前所未闻的第一、首个和记录。 滁州父老,喜笑颜开:“杜案首,又拿【甲上】了?” “还是皇上御口钦赐。这可是举人试啊。竟然惊动了皇上!” “不光是杜案首,连我滁州都人人脸上有光。” “以后,还有谁敢看不起我滁州?文事不振?哈哈!” “依我看,杜预这次乡试,稳了!” “小小乡试,皇上都钦赐策论第一名,主考官还不明白圣意吗?” 几家欢喜几家愁。 贡院内,寒门士子,都为杜预暗暗欣喜。 杨雄眼神阴狠,心念电转。 “哼,策论第一就第一,甲上就甲上。” “他【书】交了白卷,只能不通过。这一点,连皇上也无法改变,无力改变。” “我就算按照规定取士,杜预也注定拿不到解元。” 他沉声道:“下一项,【乐】。” “先说好,【乐】不允许作诗,只许做符合古代礼乐的【圣人之乐】!” “圣人制礼乐,节欲安天下。” 杨雄傲然道:“人之初,性本善。但受到物欲的诱/惑,被外境所同化,就会埋没自性而穷极人的贪欲。于是就会产生违逆不顺、巧诈虚伪之心;产生恣纵逸乐、犯上作乱之事,导致天下大乱,故圣人制礼作乐,以节度人的贪欲好恶。” “尔等也要体察圣人之心,做上古之礼乐,不许丝毫逾矩。” 他断喝一声:“去吧!必须以圣人之言、上古礼乐,来制造礼乐,不允许有任何狂悖之词、独创之语。否则休怪本主考官铁面无情!判你们丁!” 他恶狠狠瞪了杜预一眼,毫不掩饰对杜预的敌意、蔑视。 考场中,哀嚎四起。 人人愁眉苦脸。 因杨雄这次定下的规矩,与过去惯例截然不同。 “啊?上古礼乐?” “这不对吧?我们过去的【乐】,主要是偏于应用的乐府诗啊?” “是啊,乐府诗只要做的够好,什么题材都可以。” “上古礼乐,什么规矩?我都不知道啊?” “我们寒门士子,哪里学过什么上古礼乐?那都是高门贵族、大家门阀才有能力,聘请上古礼乐乐师演奏、教习的。” “完蛋。我等穷酸,只会吟诵诗句,并不会上古礼乐,没听过圣人之乐啊?” 田洪凤皱眉喝道:“杨大人,按照朝廷惯例——乐靠的是诗词曲赋,考验读书人吟诗作赋、吟诵才气能力。你却将范围限定在上古礼乐,这些寒门子弟根本没机会接触上古礼乐,又如何能考?这是剥夺普通读书人科举中榜的机会。” 杨雄仰天冷笑,摇头晃脑道:“先王之制礼乐,人为之节。衰麻哭泣,所以节丧纪也;钟鼓干戚,所以和安乐也;婚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乡食飨,所以正交接也。” 他傲然睥睨杜预道:“这些寒门子弟,不懂礼仪、不懂礼乐,那便没有办法,只好落榜,而真正高贵的士族子弟,学习圣人之道,礼乐之法,凭本事高中。哪怕不公平,老夫也没办法。” 寒门学子,气得发抖。 士族子弟,洋洋得意。 “嘿,我从小就听教习乐坊的礼乐。” “所谓钟鸣鼎食之家,我家吃饭都要礼乐演奏。” “我爹带我经常入宫,与宫廷乐师交流请教。” “我家就有一组规制最大编钟,御赐祖传的。十三个一组,我从小就学习编钟礼乐。” 王异面无表情,却在号房内换了一身周朝乐师之装束。 这装束一看就不同凡响。 她头戴獬豸冠,交领右衽,腰间系带,在腰上还挂有玉制饰物,及地长裙,犹如一位周代的乐师。 周代,是圣元十国分崩离析前的最后王朝,也是礼仪的巅峰。 周代,音乐受到重视,有崇高/地位。周乐有大乐正、小乐正,下设大胥、小胥、大师、小师、瞽矇、眡瞭、典同、磬师、钟师、笙师、镈师等,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悦远人,以作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