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在魔法界玩日式rpg是否搞错了什么》 黑巫师缪斯 1989年,北海,未知区域。 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穿行。闪电穿过暴风雨,击打在海面上,随后而至的雷声轰然炸响。 坐在船后面的一个笼在黑袍里的人举起手里的油灯,对着前面喊道:“还要多久才到阿兹卡班?见鬼的天气,偏偏这时候换班——我感觉我的手都冻僵了!” “老兄,你眼睛不好吗?”在前排举着一根木棍指挥着船划桨的另一个黑袍人没好气地回答,同样扯着嗓子大喊,“看看前面!” 又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过,照亮了船头所指的前方。一座数百米高的悬崖在海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其上一座破败的古堡塔尖高耸,指向漆黑的天幕。 “啊哈,我们快到了。”后排的傲罗高兴地说,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人影张开嘴,欲言又止。 他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略过了坐在他右侧的人,只是粗鲁地对那个萎顿在他前面的身影啐了一口:“准备好腐烂在这里吧,混蛋。” 他前排那个裹在破烂外套里的矮胖子明显地抖了抖,像触电般猛地抬起了头。那人从他又长又乱的姜黄色头发后面露出了一双肿胀充血的眼睛,愁苦地低声说道:“我是冤枉的……” 此言立马引来了傲罗的嘲笑:“蒙顿格斯,你这胆小鬼!你的渣滓朋友这会儿帮不到你了是不是?要我说,就该让摄魂怪给你这种败类一个吻。” 那胆小鬼立马像融化的黄油一样萎靡了下去,咬着手指,在暴雨带来的寒意中瑟瑟发抖。傲罗约翰·德力士能清楚地听到他在自言自语:“只有六个月,只有六个月……后排那位可是终生……我运气还可以……” 德力士握紧了魔杖,警告式地挥动了一下,在空气中抽出了霹雳般的鞭响。蒙顿格斯立马把头埋得更低了,一声不吭。傲罗这才收回魔杖,有些紧张地看向那位坐在他身边的人影。 那人低着头,只能看到他一头银白的半短头发垂落在额前,身上还穿着一套花纹繁复考究的黑色长袍,只是此时他的衣袍上污渍遍布,头发也被雨水打湿,看起来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见他没有反应,前排的打击手开口说道:“何必跟顿格说话,德力士。他反正总会被人捞出去的,哼……英国有这种败类真是不幸……” 德力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愤愤地挪开目光。 船只在海浪中颠簸起伏,直到那高耸的悬崖下方黝黑的海岸已经近在咫尺,那一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黑巫师才突然抬起头,开口说话了:“那是监狱吗?” 他的声音完全背离了傲罗们的想象。这声音十分清冷而富有磁性,称得上是娓娓动听,足以去巫师电台当个主持人,而不是做个丧心病狂的黑巫师。 此言一出,前排的两个打击手和后排的傲罗都差点从船上跳了起来!那位德力士的魔杖已经闪电般拔了出来,嘶声喊道:“统统石——” 他的咒语念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猛地住口,以至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手中魔杖的顶端因骤然收回的魔力冲击而呲出了一团金红色的火花,德力士几乎是下意识地收回手,死死攥住魔杖,手指骨节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抱歉,缪斯先生,但……”德力士字斟句酌地开口,脸色苍白,“你说什么?” “……”那黑巫师抬起头,露出他一蓝一红的两只颜色迥异的眼睛。 暴雨如注之下,那只暗红色的眼睛如同沼泽里红帽子的光芒一般,有种诡异的魔性。 他十分礼貌地缓声开口,好声好气地重复了一遍:“我问,那是个监狱吗?就是你们说叫阿兹卡班的那个?” “对,没错,缪斯先生。阿兹卡班是英国唯一的巫师监狱,我想审判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你几十遍了,缪斯先生。抱歉,缪斯先生,我方才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德力士一边说着,一边忙乱地把握着魔杖的手背到身后去,“如果你还有其他需要我回答的问题……我是说,我当然很乐意解答……” “好吧。”被称为缪斯的巫师重新垂下头,态度随意地说,“那到了再叫我。” 德力士瘫坐下来,死死瞪着他,心脏狂跳,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船上已经没人能放松下来了。除了开船的打击手,每个人都把魔杖攥得死紧,心神紧绷,注意着那个邪门的人影。 尽管这一幕似乎有些滑稽,但实在是不能怪他们过度反应。 毕竟,从没有人听过这个黑巫师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就疯了。 “梅林在上,原来他会说话。”开船的打击手嘀咕道,“之前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缪斯十分自然地接茬了,声音幽幽地穿过暴风雨,飘进他们的耳朵里,“毕竟,我已经是个罪人了啊……” 不知是不是北海的雨太冷,打击手们和傲罗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作为囚犯被押运至此的蒙顿格斯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不被注意到。空气中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咯咯咯的嘶哑喉音,怒涛巨浪的声音忽然减弱了,冰冷的风寂然无声地袭来。德力士暴躁地啧了一声:“我们令人作呕的守卫来了——呼神护卫!” 随着一个银白色的动物从那根魔杖顶端跃出,他们乘坐的小船撞到了灰黑色的码头,半人多高的海水被船头溅到岸边的礁石上。德力士依旧高举魔杖,前排的打击手转过身,拿着魔杖对着蒙顿格斯一指:“下船。” 守在岸边的两个傲罗满脸欣喜地举着油灯赶了过来——魔法部来人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换班了。 缪斯跟在蒙顿格斯身边下了船,他抬起头,看向在空中飘浮盘旋、远远看向这个方向但并不很靠近的那几个穿着破烂黑袍的身影。 德力士看到缪斯的脸色变白了,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和每个见到了摄魂怪的犯人一样。从这方面看,他好像也没有多么异于常人。 “那就是阿兹卡班这里的看守。”德力士解释了一句,高兴地看到黑巫师抿住了嘴唇,“阿兹卡班从未有人逃出去过。所以,嗯……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会在这里度过余生——走吧,缪斯先生。” “厉害,厉害。”黑巫师盯着摄魂怪喃喃说道,“用这种会吸取魔力的怪物当守卫……” “摄魂怪吸取的不是魔力,它们吸取的是快乐。”来交接班的傲罗发着抖,把雨衣拉过头顶,心情很好地说,“约翰,你这次带了两个囚犯过来?哦,顿格,又是你。这次犯了什么事?要关多久?另一位呢?” “蒙顿格斯再次盗窃财物,判处六个月。”德力士态度随意地拿魔杖点了点已经抖如筛糠的蒙顿格斯,然后收回了目光。他脸上的轻蔑表情忽然消失了。 “这就是那位缪斯。”德力士简洁地回答。他没说别的话。 “梅林啊。”那傲罗立马收回了同情的眼光,摇了摇头,“那些摄魂怪要高兴死了。” 那些摄魂怪对于来了一个可供他们长期折磨的对象的确高兴极了。哪怕德力士高举魔杖,让那散发着光明和温暖的动物形魔法在他们身周奔跑,这些在缪斯看来仿佛被风吹飞的破塑料袋的怪物还是跃跃欲试地靠近,在缪斯周围嘬着空气,试图吸走一些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真让人恶心。”德力士咕哝道,把缪斯推进一间有着栅栏的囚室,接着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从那扇监视窗后面最后看了一眼缪斯,“再见,缪斯先生。” 缪斯走到监视窗前,目送着德力士带着他的酷炫银白小动物快步离开走廊,接着走廊尽头的铁栅栏砰地一声落地。 石制墙壁上的火炬似乎在这一刻都失去了颜色,随着最后一缕银光消失在黑暗中,那些摄魂怪立马一拥而上,成群结队地来到他的牢房外面,接着猛地深吸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咯咯声。 缪斯本就苍白的脸立马变得更加惨白了。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转过身,缩到了墙角,似乎想要躲避那些怪物。 摄魂怪对此很满意。它们在吸光了这一波能吸取的所有情感,确保此人已经一滴也榨不出来了之后,才慢慢散去,继续飘荡在走廊四周,上下翻飞地寻找着思维较为活跃的囚犯。 而缪斯——全名为雪莉·缪斯的少女,日式RPG玩家,此时缩在角落里,十分新奇地搓了搓自己这个成年男性皮肤那有点扎人的短发:虽然穿越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但还是想感慨一句:这个皮肤附带的身体,用起来还真的是挺逼真的…… 虽然有点开局不利,但那大概是因为她对于穿越到一个陌生世界这事还不太习惯,做了一些现在想想的确有些格格不入的事情。接下来,只要她好好做人——意思是之后换个新的皮肤——她一定可以重新成为那个人人称颂的圣人冒险者。 雪莉在黑暗中看着自己被摄魂怪吸光的蓝条,和正在逐渐缓慢回升的、数值赫然显示着【-90】的【道德值】,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囚室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雪莉伸出手,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鹤嘴锄。 越狱而已,她很熟悉。 审判 三天前,魔法部,第十审判室。 阿不思·邓布利多正坐在审判室中的一张长凳上。这个位置比其他的凳子都要高,在火把阴暗的光线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子中央的那把带着锁链的椅子。 在两百个巫师的注视下,地牢拐角的门打开了。两个摄魂怪自屋外飘入,腐烂的手死死抓着中间的那个一身黑袍、满头银发的巫师。摄魂怪们把他按在了那把带着锁链的椅子上,接着离开了。 椅子上的链条凶险地叮当响了起来,蛇一样蹿起,迅速地缠住了那人的胳膊。受审者低下头,似乎很是好奇地看了看那些链条,接着又抬起头看向那些坐在密密麻麻长凳上的身影,依旧一语不发。 邓布利多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看清了这人的脸:年轻,英俊,眉眼里甚至有种久居象牙塔的天真。他被紧紧绑在椅子上,但看上去依然轻松从容,表现不像那些失去理智的黑巫师。 ——悲观地说,他让邓布利多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位学生,汤姆·里德尔。 “黑巫师缪斯,你被带到魔法法律委员会面前听候审判。”坐在前排的女人严厉地说,“审问者: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接下来我将宣读对你的指控。” 被称作缪斯的黑巫师抬起头,神情愉快地扬起眉毛,示意自己在听。坐在邓布利多附近的几个傲罗愤愤地相互低语了起来,似乎被他那好像在参加下午茶会的表情惹恼了。 “指控被告方有如下罪行:你于五月三日晚十点十五分出现在小汉格顿,然后丧心病狂地炸掉了大半座小镇。”阿米莉亚·博恩斯在眼镜后方望着缪斯,严肃地宣读着羊皮纸上的内容,“在爆炸中,当地一座颇具盛名的麻瓜老宅、一个被称作“吊死鬼”的小酒馆和附近的一座教堂墓地都被夷为平地,二十几个麻瓜受伤——法庭肃静!——还有几只鸡和几十只老鼠在爆炸中被烤熟。你承认这是你所为吗?” 黑巫师眨了眨眼睛,接着露出一个十足残酷的微笑。他点了点头。 法庭成员们被他的态度惊住了。许多人都开始交头接耳,一个个坐立不安。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声传到了邓布利多耳中:“傲罗和打击手们赶到爆炸现场的时候,只发现了这人浑身散发着黑魔法波动,站在被夷为平地的小镇中心发呆。受灾最严重的是那个教堂墓地。我听说,当时几乎所有的棺材和骸骨都被爆炸掀出了地面,碎骨片跟骨灰全部混成一堆,不分彼此,仿佛祖上本是一家亲……” 听到这事的那人脸上露出了一种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该发笑的古怪表情,肩膀抽动了起来。他另一侧的人也探过头,小声完善了此事的情报:“对,是这样的。最后不得不出动了一整个偶发魔法事件逆转小组,花了足足三天功夫才勉强把那些死人分开。但无论如何努力,那些小组成员也没法把骸骨和墓碑对号入座,他们最终只能胡乱往每个棺材里装进一具白骨,然后匆匆下葬。” 邓布利多把手指对在了一起,低低叹了口气。阿米莉亚·博恩斯等了几秒钟,但黑巫师依旧一语不发,似乎拒绝为自己辩解。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博恩斯不得不再次提高嗓子喊了一声“肃静!” 等不到回应,司长只好继续宣读缪斯的罪行:“除去你之外,在现场只发现了另外三个名字常年挂在通缉名单上的黑巫师的尸体。以下是傲罗办公室记录的他们的名字:……他们是被你所杀吗?” 黑巫师眨了眨眼,似乎在回想那些人名。迟疑片刻之后,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痛快承认了此事。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缪斯摇摇头,似乎在说自己并不认识那些人。 “根据那个被你所毁的麻瓜酒馆的老板的证词,你当时堂而皇之地携带着这三具遗体进入了酒馆中,并且向酒馆老板开口索要他的一个工具。你的确做了这件事吗?” 黑巫师看起来好像想耸耸肩,可是座椅上的链条抽动起来,把他死死捆在原地,他只能发出一声含混的咕哝。他看起来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他只是给法庭众人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冷漠表情。 法庭骚动了起来。邓布利多前排的傲罗以一个自以为很低但许多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愤然说道:“什么工具!那个可怜的麻瓜老板已经被吓到精神失常了:他说这人来酒馆的时候特别礼貌地找他借烤箱用,说要在‘储备的肉类腐败之前把它们做熟’,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那三个人的尸体。我们起初还以为这人其实是个食尸鬼——结果发现他就是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好几个人听闻此事后干呕了起来。傲罗继续说道:“在酒馆里的所有人都开始惊恐地尖叫并且四散奔逃之后,他好像吓到了,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什么扔在了地上——接着,那座小镇就当场爆炸了。推测他使用了一个极其强力的黑魔法……或者是某种炼金术制造的炸彈……” “自神秘人倒台以后,魔法界还从未发生过如此耸人听闻的恶性事件。你的罪行之恶劣,在本法庭审理的案件中是极其少有的。”博恩斯司长严厉地对扶手椅上的男人说道,“你始终拒绝开口为自己辩护,连姓名都拒绝透露,这只会让你的罪行得到从重处罚。我们听了检举你的证词,现在将要作出判决。在宣判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缪斯摇了摇头,朝着陪审团露出一个冰水般的微笑。如果不是有那个麻瓜酒馆老板的证词和圣芒戈对此人身体的诊断结果,他们简直要以为这人不会说话了。 “现在我请陪审团表决。”博恩斯司长厉声说道,“和我一样认为这些罪行应当被判处在阿兹卡班终身□□的,请举手!” 法庭右侧的巫师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哪怕是向来主张宽柔待人的邓布利多,在看到了那惨烈的现场(尤其是那片仿佛搅成了一锅杂鱼汤的墓地)之后,也说不出魔法部可能冤枉了人的话来。 摄魂怪又缓缓地飘入室内,黑巫师十分自觉地站起来,兴高采烈地对着摄魂怪伸出胳膊,好让他们把他抓住。 邓布利多眉头紧锁。他盯着缪斯那张年轻英俊、神采飞扬的脸,不禁满腹疑窦。 爆炸的小汉格顿在记录中只有一户巫师居住。记载中的这户人家姓氏为“冈特”,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档案里算得上是臭名昭著:六十年前这户人家的家主马沃罗·冈特因袭击魔法部官员而被送进阿兹卡班,其子莫芬·冈特更是两度入狱,在1943年残忍地谋杀了附近麻瓜一家,这家唯一的女儿则不知所踪。 邓布利多此时已经知道了梅洛普·冈特的儿子汤姆·里德尔就是冈特家唯一的后人,也就是叱咤一时的伏地魔。但这个黑巫师在四十余年后出现在小汉格顿,并且以更加丧心病狂的方式伤害麻瓜,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冈特一家的行径——他是否与这家人有所联系,或者,更可怕一些……他根本就与伏地魔有关? 回到霍格沃茨之后,邓布利多立马召来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眼下,这位弃暗投明的前食死徒恐怕是最能解答他疑惑的人。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站在冥想盆前,看着记忆里那个身姿挺拔地站在盆里的银白色青年,对着斯内普严肃地说,“你对‘缪斯’这个名字,或者这张脸有印象吗?” 斯内普迷惑地看着那张陌生的、极富辨识度的脸,冷硬地摇了摇头:“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也没有在黑魔王身边见过这个人。” 邓布利多轻轻挥了挥魔杖,让记忆散去,回到办公桌后,十指交叉,陷入了沉思。斯内普大步走到他的桌前,逼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人跟黑魔王有关?再过两年,哈利·波特就要入学,如果黑魔王在这时候卷土重来——” “别激动,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立马抬手宽慰他突然暴躁的下属,“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二者之间有何联系。你把这当作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的多疑吧,请原谅我,在看到他时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校长办公室的门环突然被叩响了。邓布利多停下了话头,和斯内普一起看向推开门匆匆进来的女士。斯内普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就重新戴上了他冷漠的假面,退到了一边。 邓布利多和颜悦色地说道:“怎么了,米勒娃?” “阿不思,今年有一个被接纳之笔记载的新生联络不上。”米勒娃·麦格忧虑地说,“猫头鹰拒绝给她所在的地方送信。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已经让所有的猫头鹰试过了,没有一只愿意送信。你最好去看看准入之书的情况,我怀疑它显示的地址出了问题。真奇怪,一般来说不会这样……” “我知道了。”邓布利多依旧从容不迫,他缓缓整理了一下长袍的褶皱,站了起来,“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缪斯。”麦格教授说,“雪莉·缪斯。准入之书上说,她现在在阿兹卡班。” 邓布利多突然不太明显地趔趄了一下。 阿兹卡班的囚狗 半小时后,雪莉看着墙上的那块方方正正的、仿佛施工队天然设计出这样形状的洞,满意地拍了拍手,把鹤嘴锄收回了背包里。 她跨过大门形状的洞,有些意外地发现,另一间囚室里居然也有……囚犯……吗? 雪莉警惕地停在了原地,满心迷惑。 为什么,在全英国唯一的一间巫师监狱最深处的地方,关了一条狗……? 这间囚室里只有一条熊一样体型庞大、但是骨瘦如柴、毛发黯淡的大黑狗。它这会似乎在睡觉,用一种把头埋到爪子下面的姿势,抱着头睡着了,可能是嫌弃她刚刚挖墙的时候出现的噪音。 雪莉不得不怀疑这是一种新型的防越狱装置:等到她踏出一步、结束这个回合,这条睡着的狗就会突然暴起,猛扑而来,一口清空她的血条。 如果不是这样,根本无法解释这条狗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总不会是因为魔法部不单管理犯罪的巫师,也管理犯罪的动物吧? 对此,雪莉的评价是:可以理解,但不能赞同。 虽然这会她的蓝条已经被外面那些监狱看守强制清空,她的史诗级法杖也被魔法部收走了,但雪莉也不是手无寸铁。 她眯起眼睛,点开游戏背包,在虚空中握住了自己的副武器:一把长柄巨剑。 出于谨慎,雪莉没有把剑拔出来,只是虚虚地握在手心里。 接着,她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向前走了一步。 那只狗立刻被惊醒了,抬起头,漆黑发亮的眼睛盯着雪莉。 在最开始的几秒钟里,狗似乎没有把现实和梦境分清楚,这点从它那张茫然的狗脸上可以看出来;接着,它猛然站了起来,浑身的毛发都奓了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低哑的、满含警告的低沉吠叫,那声音简直像一道闷雷在阴湿狭窄的牢房里炸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雪莉居然从那咆哮声中听出了一丝震惊的意味。 出乎她意料的是,熊一样的大狗倒没有像雪莉想象的一样扑上来。它的头顶没有出现血条,似乎没有立马进入敌对状态。 但它巨大的脚板焦躁地在地面上扒拉了几下,对着雪莉呲起了牙齿,同时冲着她身后那个门板形状的大洞抬起下巴,发出了“呜呜”的吠叫。 雪莉沉思了半秒钟,接着松开了手里还未具象化的剑柄,举起了双手:“不好意思,走错了。” 她说完就转过身,动作自然地朝她挖出来的那个门洞里走去,仿佛是一个不小心敲错了门的办公室职员。 大狗震惊地停止了扒拉地面的动作,抖了抖毛皮,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接着,一股巨力从雪莉的衣袍下摆传来,把她钉在了原地。 雪莉转过头。黑狗松开咬着她袍角的嘴,对着雪莉低吠一声,头部目标明确地指向墙上那个大洞,姿态急切地又叫了两声。 ……它看起来好像很想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要知道,在她玩的那个游戏里,动物通常来说也是会说人话的。但这只狗好像没有跟她说人话的意思——它说的全是吠话。 雪莉琢磨了一下,接着心平气和地在门洞前蹲下身,对狗说道:“这个洞是我挖的。” 大狗朝她龇起了牙,但看起来不打算咬她。说来奇怪,雪莉居然觉得这只狗好像在思考,它的眉眼之间竟然仿佛还有一丝忧郁的愁绪。 她回过头看了看自己那间空荡荡的囚室,忽然觉得这只狗说不定可以配合她的越狱计划。万一这其实是个什么奇遇剧情呢?反正试试又不亏。 于是,在大黑狗的注视下,那个举止怪异、年轻英俊的银发巫师盘腿坐了下来,对着一只狗,十分恳切地说道:“我是无辜的。” 狗看起来不信。 雪莉觉得可能是因为她这个成年男性皮肤的长相有点过于邪魅狂狷了,不像个好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那只大狗的眼睛,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会爆炸……他们说是我炸的……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狗把头搭在爪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听到这几句话,大狗眼神一变,抬起头,神态鼓励地吠了两声,仿佛在说:继续。 雪莉确信这条狗听得懂人话。 她继续了。 银发的青年人一身花纹华贵却脏污不堪的长袍,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迹。但他的眼睛却明亮有神,和那些已经被摄魂怪摧残过的囚犯不同,眼神里依旧闪动着希冀。 他看起来有点缺乏常识,又有些行为怪异。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坐了下来,认真地对一条狗讲起了自己“无辜入狱”的往事: 他是一个喜欢四处冒险的探险家,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里探险迷路后,遇到了大规模的黑暗诅咒,以至于不得不施放了几天几夜的净化法术。 当他精疲力竭地走出黑森林,来到城镇边缘时,竟然遇到了三个试图抢劫并且谋杀他的黑巫师。 冒险者在正当防卫中失手杀死了黑巫师们,在惊慌失措下带着黑巫师的遗物回到了英国,门钥匙落在了一座麻瓜小镇上。他的出现吓坏了当地居民,而居民的反应又吓坏了他自己——他失手炸掉了半座小镇,成为了一个罪人。 为了赎罪,他束手就擒,自愿入狱。 随着雪莉的陈述,那只狗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同情表情。它甚至人立而起,把爪子搭在了雪莉的肩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雪莉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大狗的爪子,露出了笑容。她发誓自己没有说半个字的谎话,尤其是为了赎罪而自愿入狱那段,完全出自本心,十分真情实感。 说服了(?)狗,她站起身,打量了一圈四周的墙壁,这次选对了方向。 雪莉掏出藏在墙角的鹤嘴锄,轻松地把墙上的砖头一块块敲下来,不忘低声对狗说道:“但我还是得离开这里……也许我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你可千万要帮我打掩护啊,朋友。” 大狗盯着那把鹤嘴锄,似乎陷入了沉思。 【系统提示:玩家道德值已上升至 -30】 【声望“罪人”已更新至:“道德低下的普通人”】 【状态-通缉光环已解除】 雪莉的心情更好了。她看着被敲出了一扇门洞的墙壁,愉快地说:“我该走了。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那只大黑狗看到雪莉脸上的笑容,十分明显地一愣,狗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它往后挪了挪,浑身紧绷,耳朵竖了起来,似乎开始轻微发抖。 雪莉止住了话头。她也听到了那熟悉的、令人生厌的咯咯声。一片黑影从牢房的门口飘过,那仿佛被水泡烂的腐烂黑袍停留在了牢房门口,没有五官的脸对准了囚室内部,四周的光线黯淡下来,冰冷的寒意飘荡在空气中。 大狗突然咬住了雪莉的袍角,猛地用力把她往另一间囚室里推去。雪莉对它的举动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它撵了过去。大狗呜咽了一声,趴伏下来,身体挡在雪莉面前。 雪莉这才反应过来,它还真的在试图给她打掩护。哪怕知道这作用不大,雪莉还是有点感动,轻轻拍了拍大狗的脊背:“你还好吧,兄弟?” 熊一样巨大的黑狗发着抖,瘦骨嶙峋,看起来居然有点可怜。雪莉看到那破塑料袋一样的怪物站在门外思考了几秒钟,结痂的手忽然握在了门外的把手上,似乎想要开门进来。 很显然,摄魂怪虽然没长眼睛,但还是感觉到这两间囚室的构造好像有点不对…… 雪莉在拔出巨剑跟这个怪物拼了和嗑一瓶蓝药水让它吸个饱之间犹豫了几秒钟,选择了另一种方案。 她伸出手在背包里摸索了一下,握住了一瓶名叫【快乐水】的药剂。 接着,雪莉抓住了摄魂怪打开了门,正准备飘入室内的一瞬间,瞄准了站在门外的摄魂怪,抬起手把药水对着它一扔。 金色的药水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精准无误地穿过那破布袋子一样的身体,砸了个稀碎。药水几乎是瞬间就被那身破布吸了个干净,一股奇怪的波动立马从摄魂怪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很难用语言形容那种诡异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这只摄魂怪陷入了一种迷离的愉悦。 雪莉顾不上那条大狗,快步冲过囚室,重重地把门重新关上了。 几秒钟后,一大群摄魂怪蜂拥而至,对着门外那只吸收了快乐药水的摄魂怪残忍地猛吸,仿佛这只同类已经变成了一块美味点心。 那只摄魂怪伸出苍白结痂的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散发出强烈而充满恶意的魔法波动。但那只是让它饥饿的同类变得更加渴望进食——倏忽之间,那团黑色的斗篷就失去了形体,变成了一缕冰冷的烟雾。 雪莉站在监视窗后,小心地窥视着外面的恐怖情景。直到那些饱餐一顿的摄魂怪四散而去,她才转过身,看向她那位可敬的大狗朋友。 ……不知怎么回事,狗不见了。 只有一个憔悴、阴郁、脸庞削瘦如骷髅,有着一头黑色的纠结乱发的男人,正站在刚刚狗的位置,死死地盯着她。倘若不是他的眼睛像刚刚那条狗一样闪着微光,他看起来简直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雪莉险些骂出一句脏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张开嘴问道,依旧紧紧地盯着她。那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好久没有说过话了。 “那条狗呢?”雪莉反问道。她再次虚握住了自己的剑,眯起眼睛,盯着这个没见过的罪犯。 那个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笑容:“什么狗?” 在他面前,那个满头银发、行事古怪的年轻人盯着他,一言不发。好半晌,他才冷不丁开口,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会回来看你的。” “哈……我会记住的,哪怕我这些年记不得什么事……”黑发的囚犯嘶声说道,下一秒,他忽然变了脸色,咆哮道,“既然你有本事离开这里——走吧!走!” 雪莉盯着他,缓缓松开了手。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在她身后,摄魂怪们仿佛忽然嗅到了新鲜的情感,一拥而上,扑到了她方才短暂待过的那间囚牢外面。 【已标记地点:阿兹卡班】 【已离开 监狱区域】 【技能禁用已解除】 古灵阁 在猫头鹰同意给新生雪莉·缪斯送去录取信的72小时后,西弗勒斯·斯内普大步走进了破釜酒吧。 从一开始,这就绝对算不上一件愉快的差事。斯内普想着邓布利多对他的嘱托,推开酒吧大门,黑色长袍在身后像黑色旋风一样飘动起来,而他此时脸上的阴云足以让任何想和他打招呼的人退避三舍。 长得像个瘪胡桃的酒吧老板汤姆在柜台后方擦着杯子,倒是咧开他没牙的嘴,对着斯内普笑了:“真是稀客呀,西弗勒斯。来杯威士忌?” 斯内普不耐烦地摇摇头,蠕动了一下他那薄薄的嘴唇,目光在酒馆的人群之中扫视着。 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一个坐在高脚凳上,专心致志地啜饮着柠檬汽水的金发女孩。 这女孩在酒吧的人群里格格不入,看起来也就是刚上霍格沃茨的年纪,长着一张洋娃娃一样的小脸,脸色好似新鲜水果般生机勃勃。她有一头金发短发,碧蓝的眼睛,穿着一套合身的绿色巫师袍,在高脚凳上晃悠着小腿,把吸管咬出一截截的牙印。 周围的巫师偶尔在交谈间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她一眼,目光里大多是那种看到了小独角兽的怜爱和疑惑。 斯内普感觉更恼火了。 “雪莉·缪斯。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找到你吗?”他大步走上前,声音又轻又慢,满是冰冷的怒意,“我记得我在给你的信上说好的是莱斯特广场上等我。你没有听我的指示。看来,缪斯小姐已经完全不需要霍格沃茨的教授为你费心,可以独自一人解决所有事情——” “你好,斯内普教授。”小女巫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用她软绵绵的声音细声细气地回答,“真对不起。外面太热了,我来早了一些,然后我发现很多人好像看不到这家酒吧的入口,我就进来了……我猜你总有办法找到我的,就像那只送信的猫头鹰总能找到我的位置,是不是?” 斯内普的表情看起来更阴沉可怕了。金发女孩对他展颜一笑,似乎完全没被他的表情吓到:“那我们现在就去买东西吗,教授?还是你想在这里喝一杯?我请你怎么样?” “从椅子上下来。”斯内普生硬地说,“闭上嘴,我没让你开口就不要说话。” 酒吧老板汤姆见此瘪了瘪嘴,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他从吧台下面摸出一把薄荷硬糖,在雪莉跳下高脚椅后硬是把糖塞进了雪莉的衣兜里,和气地说:“你回来的时候我会收拾好房间,缪斯小姐。” 雪莉开心地把眼睛弯成月牙,无视了斯内普的脸色,朝汤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看来你的监护人对你很放心,缪斯小姐。”斯内普意有所指地说,“让你独自住在破釜酒吧这种地方。” 他看着那小女孩神态轻松地拆开一粒硬糖,跟在他身后走进后院,仰起头看着他拔出魔杖,朝着墙砖上敲去。 邓布利多对这个女孩那超出寻常的关注并不是全无道理。即使是斯内普,在他上门前往缪斯·雪莉的住址时,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不需要向任何监护人解释魔法世界存在的情况。 这其中必定有些古怪。 “他们不在这个世界,教授。”雪莉平静地说。 斯内普面无表情。很难从他那张瘦削蜡黄的脸上看出此人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直到对角巷徐徐在他们面前展开,他才冷不丁开口问道:“我刚刚敲的砖块位置记住了没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相较起来好像没那么冷硬了。 “往上数三块,往横数两块,敲三下。”雪莉眨了眨眼,“很容易,先生。” 斯内普已经开始有这个小鬼头不属于他学院的预感了。小鬼头看到对角巷里那喧嚣热闹的场景之后立马睁大了双眼,看起来跃跃欲试,倘若不是斯内普紧盯着她,她大概已经窜进了街上的商店里。 “现在我们去做什么,斯内普教授?”她勉强把视线从最近的那家坩埚商店拔了出来,重新把目光投向斯内普的脸上。 “换钱。”斯内普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单词,“想必你已经按我说的,带了足够购买课本和其他学习用品的麻瓜货币吧?” “嗯。我想应该是够的。”雪莉朝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我很有钱。” 斯内普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一掠斗篷,示意她跟上。他们穿过人潮,朝对角巷北侧走去,那里一座高耸的洁白大理石建筑分外惹眼,招牌上古朴的字迹写着“古灵阁”。 一道白色石阶通向两扇亮闪闪的青铜大门,门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他看到雪莉的时候脸色一变,想要迎上前来,却在斯内普那仿佛能致人死地的目光下又退却了。 “巫师的货币体系是什么样子,先生?”雪莉打量着银制的第二道大门,饶有兴致地问。 “我没允许你提问。”斯内普冷冷说道,“1个西可合29纳特,17西可合1加隆。” “我真想不到世界上竟会有如此愚蠢透顶又莫名其妙的货币进制。”雪莉说。 大厅两旁坐在高高柜台后面的妖精闻言对雪莉怒目而视,看起来恨不得操起算盘、天平和目镜把她打出去。 斯内普的表情又很不舒服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是他也觉得雪莉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又很不喜欢她批评巫师的传统。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闭上你的嘴,缪斯小姐。” 雪莉耸耸肩。她那幅虚心受教的表情简直让人牙痒。倘若这会已经开学,斯内普定要给她所在的学院——意思是格兰芬多——扣上个十分。 事情在一个名叫戈努克的妖精注意到雪莉的时候发生了变化。斯内普领着雪莉走到了他的柜台前,一句“兑换货币”还没说完,那妖精就从柜台后面探出了头,眯起了他那双斜眼。 “缪斯?”妖精雇员盯着雪莉,“你姓缪斯吗,巫师?” 斯内普心下一凛,转过脸打量起雪莉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妖精一强调她的姓氏,他竟然越看这小女孩越觉得她和阿兹卡班的黑巫师缪斯有些相似! “我是。”雪莉抬起头,彬彬有礼地回答,“怎么了,先生?” “你在古灵阁有一个金库。”戈努克阴沉而狡黠地说,“已经有五十年没有缴纳过保管费了。我们要扣除这些年的管理费用,你得在这里按个手印。” “我不知道这件事。”雪莉茫然地说,“我没有在古灵阁开过什么金库——而且我今年才十一岁。” “金库的账户是你的名字。否认没有意义,巫师。古灵阁从不会出错。”妖精坚持道,“也许是你家族的某个长辈给你留下的。既然你出现了,保管费就必须结清。” “带我们去那个金库。”斯内普终于打断了这段扯皮,他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这符合程序吧?” “当然。”妖精露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容,尖尖的牙齿闪着光,“只需要缪斯小姐的一滴血。” 戈努克拍了拍手,一个穿着制服的妖精立马走了过来。那个妖精自称拉格诺,领着斯内普和雪莉走进一扇门里,召来一辆小车。 与雄伟的大理石厅堂不同的是,门后通向金库的石廊既狭窄又昏暗。小车的座位狭窄至极,称不上半点舒服。雪莉看着斯内普把自己的腿折进扶手下方,感觉仿佛看到了一只钻进石缝的蝙蝠。 在小车启动的前十分钟,雪莉一直都有点想笑——斯内普的袍子和头发简直像是两面漆黑的旗帜在风中飞扬,搭配他漆黑如水的面色,带来一种强烈的喜剧效果。 但很快她的笑意就消失了。 小车七拐八弯,以一种堪称狂暴的速度冲向地底,钟乳石和石笋在道路顶端残影般掠过。雪莉死死抓住小车把手,脸色发青,身旁的斯内普则如同一块黑色的石头般岿然不动,只有头发犹自翻飞。 有那么一次,雪莉觉得自己已经缓过来了。 接着,一条瀑布朝他们直扑而来。雪莉和斯内普被淋了个透,在那银亮的水分飞速蒸发时,她听到斯内普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啧”。 最后,拉格诺摇动丁当片,他们叮叮当当地穿过火龙,来到古灵阁的地下最深处。斯内普下了车,盯着那道最深处的金库大门,脸色阴晴不定。 最古老的家族才会租用这种等级的金库……雪莉·缪斯当真会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孤女吗……? 然后,他看到雪莉下了车,动作优雅地掖了掖衣袍的下摆,然后转过头,对着石廊的墙壁吐了,看起来刚才是担心自己吐他一身。 ……哈哈,黑魔王的传人怎么可能坐个古灵阁小车就会呕吐呢,那也太跌份了吧。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扔给雪莉:“闻闻。” 雪莉泪汪汪地闻了闻那个瓶子,打了个喷嚏,依旧脸色发青。拉格诺有些藏不住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他兴高采烈地走到雪莉身边,接着拿出一根妖精银针,猛地戳了一下她的手指,取走一滴血。 斯内普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也许就和那个妖精说的一样,这位缪斯小姐只是无意中得到了一笔遗产,那也算不得什么…… 然后,古灵阁地下金库的门打开了。一阵缭绕的烟雾喷薄而出,斯内普扭过头,看向金库内部,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又立马闭上——他简直要被黄金的光芒闪瞎了。 在一间足有霍格沃茨礼堂那么大的金库里,金加隆从地面一直堆到天花板,堆成了一座巨山。房间里除了金色以外别无他色,似乎金库的主人除了金子以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金币像液体一样四处流淌,甚至在地上淹没到了人们大腿的高度。如果雪莉·缪斯想,她甚至可以把自己淹死在那些金币里。 这里的金子足以让魔法界剧烈动荡,足以让一个大家族维持数百年荣光。而现在,它就静静躺在一个地下金库里,属于一个11岁的女孩,整个魔法界在此之前对她竟无人知晓。 他死死地盯着雪莉,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比站在一货仓金币面前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格——如果有的话,大概只有直面挚爱的死。 “有意思。”雪莉盯着金币,眨了眨眼,笑了,“我说过我很有钱,教授。” 然后她又扶着墙干呕了起来,简直像是那些钱让她恶心。 “你和阿兹卡班的黑巫师缪斯是什么关系,小姐?”斯内普的声音轻柔如蛇嘶。 在雪莉抬起眼眸的一瞬间,他空洞的漆黑双眼盯住了她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 魔杖选择巫师 雪莉茫然地看着他:“您说什么黑巫师——教授?” 斯内普卷起了他那薄薄的嘴唇。他甚至没有理会雪莉的问题。 在他们视线相交的一刹那,他已经用出了摄神取念,它可以翻阅头脑,读取思想,在所有魔法里也是最防不胜防的那一种。 如果雪莉·缪斯的出身是真的,那她绝不可能接触或者学习过大脑封闭术。这意味着,无论斯内普能不能从这个刚见了一面的女孩头脑中窥得一些东西,他都能推测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不出所料,一幕幕碎片化的画面直扑而来。天色未明,一个穿着简朴的小女孩蜷缩在商船的货物中……怒号的风浪,接着是惨叫般的轰鸣声……商船四分五裂,大海张开吞噬的巨口……山洞里跳动的火光,晦涩难懂的语言…… “哕!!” 斯内普翻阅记忆的魔力猛然一滞——目光接触解除了,不是因为雪莉·缪斯察觉了他翻阅记忆的举动,而是因为她又在干呕,以至于深深弯下了腰。 “我能不把钱存在这里了吗?”雪莉抬起头,对妖精拉格诺虚弱地说,“每次取钱都要坐车来这么一遭的话,我可受不了。” “这是保密层次最高的金库。”拉格诺狡猾地说,眼中闪着精光,“但你可以委托古灵阁的工作人员替你取钱,每次我们只收5%的手续费。” “5%?”雪莉难以置信地说,“我宁可从珠穆朗玛峰顶端一路吐到地狱十八层。” “我不会拦着你,小姐。”妖精干巴巴地回答,明显对她的话大失所望。 斯内普不得不提醒雪莉赶紧取出要用的钱,他们的购物清单上还有很长一串。 雪莉乖巧地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小钱包,开始以龙卷风般的狂暴往里面填塞金币。斯内普看着她顷刻间就往包里装了足以买下一家对角巷店铺的加隆,顿时脸色一黑:“20加隆就差不多了,缪斯小姐。” “我觉得不够,斯内普教授。”雪莉一边继续往那个似乎深不见底的钱包里扒拉金币一边轻快地说,“万一我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但身上钱不够呢?” “我不得不提醒你,哪怕你继承了一笔遗产,也不是你大肆挥霍的理由。我希望你在过去的经历中——”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说,“知道如何规划自己的生活……我保证霍格沃茨不会帮助一个在一年级就花光自己家产的学生。” 雪莉丝毫没为他恐怖的眼神和诡异的语气动摇,把最后一把金币填进钱包里,看起来丝毫没有把钱倒回去的念头。 “我明白,斯内普教授。”金发的小女孩直起身,笑眯眯地说,“我比谁都明白该如何精打细算地花钱。您刚刚对我使用……嗯……读心术的时候,应该多少能猜到一些吧?” “……”斯内普抱起了手臂,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给他强烈的不祥感觉的一年级新生。 接着,他几乎是以毒蛇般的声音轻柔地嘶嘶说道:“很好,很高兴你有这种认识。摄魂取念不是读心术,缪斯小姐。头脑不是一本书,没法翻开。” “噢。”雪莉收起钱包,兴致盎然地问,“那么这个魔法——摄魂取念——原理到底是什么呢?我能在霍格沃茨学到吗?” “如果你有能力。”斯内普冷冰冰地回答,一掀袍子,转身回到了小推车上,“抓紧时间,还有很多东西要买。” 返程的路上,雪莉忽然就看不出来半点晕车的痕迹了,只是愉快地把手伸在口袋里,叮叮当当地拨弄着自己口袋里的钱袋。 斯内普在呼啸的风中沉默了几分钟,看向雪莉身上那套整洁精致的绿色巫师袍,突然意识到了违和之处:“你之前的钱是哪来的?破釜酒吧可不收麻瓜货币。” 雪莉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是的,斯内普教授。但是汤姆先生很乐意收下纯金。” 斯内普冷嗤一声。 他和邓布利多显然把事情想简单了:雪莉·缪斯既不是他们设想中最坏情况那样是黑魔王的传人,食死徒的拥趸,也并非最好情况那样是麻瓜出身的可怜孤女,单纯如一张白纸般等待着邓布利多用爱挥洒上大片阳光。 现在看来,这个谜一样的新生出身复杂、经历丰富、心智远超同龄人,斯内普决定一带她买完所有东西就立马把这事报告给邓布利多,把这个棘手的麻烦甩出去。 他冷漠地拢起袍子,在刺目的阳光下眯起眼睛,看着雪莉神态自若地一节节步下古灵阁门口的阶梯,仰起头看向路牌上的标记。 斯内普在心里向梅林祈祷这女巫不会降临他的学院,接着大步走到了她身边,简洁地说:“走。” “接下来去哪,先生?” “闭嘴,别问问题。” “按照购物清单,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最近的帕特奇坩埚店——话说回来,锡镴制坩埚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吧,斯内普教授?我觉得它的性质不够稳定——” “闭嘴,缪斯。先去给你买魔杖。” “好的,先生。我们会吃午饭吧?” “我说了闭嘴。” ———— 奥利凡德魔杖店看起来又小又破,门可罗雀,看到那剥落的金字招牌时,雪莉很怀疑它的生意到底能不能让店主维持生计——它用消耗品的价格卖高端定制的魔法道具,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某种古老而高贵的传统,还是单纯因为魔法界也有通货膨胀。 斯内普伸手推开门,门上的一枚细巧的铃铛轻轻一响。这里除了堆积如山的细长盒子、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以及一张长椅之外什么也没有。 阴沉的教授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看他的表情,好像没有邀请雪莉一起坐下的意思。 雪莉在那些摇摇欲坠的商品盒子的包围中抬起头。在她的视角看来,此地漂浮的那些轻柔的灰尘并不是实体,而是魔法组成的元素“以太”。此地的魔力充沛浓郁,已经到了如同辐射般会危害人类健康的地步。 她满是好奇地伸出手,去拿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长条盒子。 “我不建议这样,小姐。”某个轻柔缥缈的声音在她身后说道,“魔杖选择巫师……像你这样的小巫师贸然触碰不适合你的魔杖可能会闹出一些麻烦——当然,只是也许。上午好。第一次来,是不是?” 雪莉扭过头。一个她两辈子以来见过的最老的老人正站在那里,看起来简直像是要和尘埃融为一体。他有着一双银亮的眼睛,像两面镜子。 “你好,先生。”雪莉收回了手,朝老人露出无害的微笑,“我叫雪莉·缪斯,我需要一根魔杖。” “哦,当然……当然了,每个英国的小巫师都会选择我做的魔杖,我敢说我加里克·奥利凡德所做的魔杖是欧洲最好的……”奥利凡德先生眼神迷漾地说,突然看到了长椅上一言不发的斯内普,“哦,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斯内普!桦木,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没错吧?” “一点儿没错。”斯内普生硬地说。 “那是根好魔杖,是我父亲做的,应该卖给了你母亲吧?我本人从不使用桦木,不过……”奥利凡德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好了,缪斯小姐,你习惯用哪只手?请伸出手臂……” 尺子从他口袋里跳了出来,开始上下翻飞地测量起她的长度。雪莉很好奇它能从一个游戏定制的玩家皮肤里量出什么东西来。 “如果是魔杖选择巫师,量这个有什么意义呢,先生?”在那柄会自动测量的银色卷尺开始量雪莉的鼻孔之间距离时,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主要是为了方便我挑出那些可能的选择。”奥利凡德十分温柔地回答,在一个高得惊人的梯子上爬上爬下,手里很快抱了一摞魔杖盒,“不过通常这用不了很久……好了,请试试这根,月桂木,独角兽毛。” “不太适合我。”雪莉的手指刚触到魔杖表面就收了回来,诚恳地说。 “……”奥利凡德收回魔杖的动作慢了一拍,他那双雾蒙蒙的银色眼睛里此时露出了某种混合着惊异和狐疑的神色,“很敏锐,小姐,不错……再试试这根,云杉木,龙的心弦。” “还可以,但是它有点太极端了。”雪莉说,她手中的魔杖喷出一股潮湿的烟雾。 “是的,你说得对。”奥利凡德说,转过身拿了一个新的盒子,“顺便一问,你和美国的魔杖制作人希柯巴·沃尔夫有什么联系吗,小姐?” “我从没去过美国。”雪莉回答。 “这就怪了。”奥利凡德嘟囔一声,看向雪莉的目光热切了几分,“这根呢?雪松木,龙心弦,力量很强。” “感觉还不错。”雪莉说,“我可以买下这根吗?” “不行。”奥利凡德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是最适合你的。再来试试这个……” “我也想要这根。” “不行,不对。看看这根如何?” “我觉得就是它了。” “别胡说,孩子。再换一根。” “真不卖吗?” “魔杖选择巫师,缪斯小姐。” “我觉得它们都选择了我啊。” 雪莉越试越觉得,每一根魔杖她都喜欢。魔杖就和武器一样,各有各的好,每根都能用,只是顺手程度有所不同。魔杖真的很好,光是握住那些小木棍,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蓝条正在蠢蠢欲动,真不愧是高级定制的手工产品,自带法力强度加成。要不是奥利凡德不同意,她真想把半家店都搬走,主打一个有备无患。 在斯内普终于忍不住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的时候,奥利凡德终于打开了一个“正确”的魔杖盒:那根魔杖在雪莉还没完全握住它的时候就违反重力地蹦到了她的掌心里,紧紧贴住了她的手心,魔杖尖蹦出一串银色的火花。 “真是漂亮!”奥利凡德赞叹地说,“这就是属于你的那根魔杖,雪莉。悬铃木,以凤凰羽毛为杖芯,11英寸,十分坚脆……是的,很符合你的性格……” “我的什么性格?”雪莉新奇地将那根魔杖在手指间旋转,愉快地问。 “悬铃木很漂亮,非常强力,擅长学习,讨厌平淡,很热衷寻找新的体验。要注意,它们感觉无聊的时候可能会燃烧起来。”奥利凡德笑容可掬地说,弯腰拿出一个魔杖护理套装,“我推荐你一起购买这套工具,好好爱护你的魔杖,它是你最称职的助手。来,让我帮你把它包起来……” “我想就这么拿着。”雪莉握着魔杖,对奥利凡德眨了眨她蓝色的眼睛,十分渴望地说。 奥利凡德瞥了一眼正紧盯着她后脑勺的斯内普,微笑着说:“未入学的小巫师可以尝试几个魔法,不过我还是不建议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这么做,你们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用魔杖也很难放出像样的魔法,这不像魔力暴动——呃——” 他话音未落,嗤的一声,雪莉手中的杖尖猛然喷发出一根炽烈的火柱,如同一道火焰射线般冲破房顶,火苗在屋顶上熊熊燃烧了起来,又被屋外的大风吹灭。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它真有用。”雪莉抬起头,看着房顶上那个大洞说。 这不是斯内普第一次觉得霍格沃茨应该没收某些小巨怪的魔杖,但在不得不在小半个对角巷的注目礼中补屋顶的时候,应该是他辞职念头最强烈的一次。 他在心里再次向梅林祈求,不要让这个新生来他的学院。 猫与重返监狱之旅 从维泽埃克魔法用品商店离开后,斯内普看着雪莉把她三种不同型号的望远镜、天平、沙漏和星图装进一只袋子里,接着又塞进身边那像山一样堆成几堆,随着他们的步伐一起移动的箱子中间。有这些箱子在,他们几乎看不见两边的路。 “你需要的东西已经备齐了。”一次也没能成功阻止雪莉扫荡商店的斯内普语气阴郁地说,“记住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入口。开学那天没有人会帮你搬运箱子,所以自己处理你买的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知道,斯内普教授。”雪莉接过车票,眼睛闪闪发光地说,“对了,我还需要一只宠物……您能带我去宠物商店吗?” “咿啦猫头鹰商店也在对角巷北侧,就在这条路尽头。”斯内普难掩不耐烦地说道,“你可以自己去买。” “什么猫头鹰?”雪莉眨了眨眼,“我不想要猫头鹰。我想要一只魔法猫。” 斯内普很想冷笑一声“你不想”,但在这个金发迷你巨怪那双宝石般璀璨的眼眸注视中,他最终还是屈服于了他的教师身份。 他不得不带着她和那两座货物山径直穿过整条对角巷,来到南侧的神奇动物商店。 “自己进去。”斯内普冷酷地说,“这些神奇动物在我这里都是原材料。” 雪莉丝毫没被他那童话故事里狞笑的男巫反派般的发言惊到,而是拿出她那深不见底的钱包,高高兴兴地去推开了那扇神奇动物商店的门,徒留斯内普教授一个人站在两堆货物山边,脸色黑得仿佛烧焦的坩埚底。 她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虽然并没有多少动物毛□□浮在空中,但这家拥挤的商店里的气味很难说算得上好闻。雪莉十分新奇地从那些抱团旋转的黑老鼠、宝石乌龟以及颜色鲜艳的大蜗牛旁边走过,几只渡鸦扇动翅膀,扇起的风卷起了她的头发。 “欢迎光临!”穿着制服的店员正在柜台后面戴着手套给蒲绒绒喂食,看见一个人穿过大片动物包围的雪莉,笑容可掬地招呼道,“你是霍格沃茨的新生吗?想要一只特别一点的宠物?” “是这样的。”雪莉眨了眨眼,“有猫吗?” “当然有,我们这里有各种颜色的猫。”店员热情地说,“看看这边,所有颜色一应俱全!我们的猫大多数都有一部分猫狸子血统,聪明极了,但是我保证它们都很乖,绝不会攻击人——啊哟!克鲁克山!别这样!” 磅的一声,一只姜黄色的小猫猛地撞在了箱子玻璃板上,愤怒地咆哮起来,浑身的毛都奓开了,以一种相当嘶哑的声音大叫着。说句不好听的,它的脸简直像是一块被撞扁的柿子饼似的,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只能用“不好看”来评价。 “呃……”雪莉同情地看着另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过来,用戴着手套的手把那只姜黄小猫从箱子里提走,在它张口要咬之前眼疾手快地往它嘴里填了一块猫饼干。猫暴怒地在空中蹬着短腿,尾巴像把瓶刷子一样竖着。 她忍不住问:“这只猫为什么这么暴躁?” “血统问题,但这是个例。”工作人员一边关上空柜子一边对雪莉说,“它生下来就是这样,跟其他的猫不太一样。我们现在还得每隔几天就给它喂一些改善缺陷的药剂,不然可怜的克鲁克山甚至没法活下去,它不肯进食。一直没人愿意要它,如果长到三岁还没有人买走它,我们就只能把它绝育之后放到野外自生自灭了。” 雪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容貌可爱的小女巫站在原地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柔声说:“嗯……如果到了那时候还没有人把它买走,可以请你们联系我吗?也许我能给它提供一个去处。” “当然没问题,小姐。你真是好心。”店员的笑容更亲切了几分,“你想要什么样的猫咪?黑猫是我们这里最热门的选择,但是这些橘猫也很不错——我们认为主人和宠物会互相吸引,你选择的一定是最适合你的爱宠!” “哎呀……”雪莉的手轻轻按在玻璃橱窗上,凝望着那些毛茸茸的可爱动物,小声说道,“你们有没有知道的购买牧场的办法?” 店员微微一愣:“我不确定,也许……可是你要牧场干什么呢,小姐?” “如果我有牧场的话,就可以把这里所有的猫咪都买下来带走了。”雪莉扭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曾经在游戏里有三个牧场——可惜穿越的时候不附带这些建筑物。 店员被她这孩子气的话逗得乐不可支,咯咯直笑:“你真可爱,小姐!但是霍格沃茨只能携带一只宠物,你还是得做出选择,亲爱的。” 雪莉承认她说得对。她重新趴回玻璃橱窗上,和那些展示着自己或者是慵懒打盹的猫咪们一只只对视着,接着,她看到了一只虎斑猫,它那雍容高贵的神态和斑斓的毛皮顿时俘获了她的心。 虎斑猫扭过头,对着雪莉礼节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很嗲。雪莉惊喜地说:“哎呀,它眼睛周围的纹路好像一副眼镜……真可爱。” “我们也这么觉得,还是那种特别的方框眼镜。虽然这只猫还没起名字,不过我们给它起了个外号叫作‘教授’。”店员笑着说,“你喜欢它吗?要不要抱一抱它?” 雪莉摸到那热烘烘软乎乎的毛发之后就再也无法放开手了。她抱紧虎斑猫,幸福地交出十五个加隆(不知为什么,宠物比魔杖还贵一倍),接着推开大门,重新回到西垂的阳光下。 斯内普看起来已经在等待中蓄满了怒气值,雪莉看他的表情,简直怀疑他下一秒就会亮出血条,揍她一顿:“怎么,我们亲爱的缪斯小姐终于舍得屈尊离开肮脏的野兽窝,带上她精心挑选的宠物离开对角巷了——这是你买的宠物?” “是呀,是一只虎斑猫。”雪莉喜滋滋地抚摸着虎斑猫的头,挠了挠它的下巴,让猫抬起头给斯内普看,“你看,教授,它的眼睛周围有眼镜一样的纹路!很特别吧?” “……”斯内普抱着手臂,望着虎斑猫沉默了一会儿,面颊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怎么了,教授?”雪莉迷茫地问,“你不喜欢猫?” “没事。”斯内普干巴巴地说,“带好你的宠物。该回去了。请确保你的大脑里装着开学时间。” 虎斑猫在雪莉的怀里伸了个懒腰,接着柔软地攀上她的肩膀,冲着斯内普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 斯内普的表情看起来更诡异了。 ———— 送走全程表现得像个瘟神的魔药课教授后,雪莉回到她在破釜酒吧里订的房间。她一键把买的东西塞进背包里,只留下几件超出储物格数量的东西还躺在地上。 接着她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床上,让虎斑猫站在自己的胸口,幸福地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再慢慢收拾东西——反正还有几个月才到霍格沃茨的开学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多做点日常任务什么的。 虎斑猫在她的胸口踩了踩,打着轻柔的呼噜。雪莉忍不住搂住了它的脖子,自言自语:“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教授’?” 虎斑猫发出了应和的叫声。雪莉笑起来,在自己背包的书籍列表中翻了翻,找到了一本《魔法史》,决定从里面给这只可爱的猫咪挑一个绝佳的好名字。 三小时后,雪莉合上《魔法史》的最后一页,严肃地说:“我想好了,我要给你起名叫……密涅瓦(Minerva)!” 游戏的改名框适时地跳了出来,漂浮在她面前,向她询问道: 【确定要将虎斑猫的名字变更为米勒娃(Minerva)吗?】 雪莉按下确定,游戏的加载图标转了两圈。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错误提示蹦了出来:【改名失败~该名称已被占用,请再试一次吧!】 雪莉:“……” 雪莉:“不是,凭什么?宠物也不能重名吗,你这游戏有问题吧!” 她不信邪地再次狂戳确定,于是错误提示就一层叠一层地蹦出来,几乎砸到了她的脸上。 最后,雪莉松开手,看着不明所以地用它圆圆的有着眼镜花纹的大眼睛盯着她的虎斑猫,感觉头开始痛了。 起名岂是如此困难之事?玩家开始怀念随机起名骰子了。 破釜酒吧的老板汤姆在这时敲了敲门:“晚饭好了,雪莉小姐。我已经端过来了,吃完后把空盘子放在门外就好。” “谢谢,汤姆先生。”雪莉打起精神说道,开门端起了自己的晚饭。 她边吃边用鱼干喂猫,看着盘里的菜,随手在改名输入框里指指点点:“连Minerva这种名字都重名,真想不到还能叫你什么……要不就叫你薯条吧!” 【改名成功!虎斑猫的名字已经改为薯条了!】 ……不是,什么东西啊! 雪莉盯着那欠揍的像素字体,一不留神捏断了手里的薯条。薯条猫跃跃欲试地把头伸了过来,被雪莉推开了。 她盯着猫头顶缓缓浮现的【薯条】看了几秒钟,终于接受了现实。名字从智慧女神变成了油炸食品,还好猫咪本身对此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她三两下把晚餐填进嘴里,拍了拍手,接着从床上跳了起来,对着已经绑定为队友的薯条猫说:“走吧,薯条……我要去看一眼狗能不能改名。” 她说着,撕开了一张传送卷轴。光芒一闪,一人一猫消失在了原地,只有残留的魔法波动如同涟漪般无声无息地扩散,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几秒钟后,面容冷峻的白发男巫穿过阴暗的牢房,怀中抱着一只猫,蹲在了一条睡着的黑狗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它。 熊一样大的黑狗立马惊醒了,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影,有气无力地对他伸伸爪子表示打招呼。 “我说我会回来看你的吧,兄弟。”白发男巫说,举起了怀里的猫,“我还带了个朋友过来。” 狗抖了抖脑袋,清醒了一些,目光落在了白发巫师怀里那只有着眼镜纹路的虎斑猫身上。 接着,狗发出了一声惊恐的、爆炸一般的吠叫。 开学前 雪莉花了十分钟才让那只狗安静下来——不知怎么的,它看到薯条猫就像挨了毒打的孩子似的,一个劲地往角落里缩,还发出了受伤般的呜咽声。 薯条对狗很感兴趣,走上前去,嗅闻着它灰败的皮毛,接着露出一个微妙的嫌弃表情,踱着小碎步回到了雪莉的脚边。 狗看起来更心碎了。雪莉只能把这解释为它有点怕猫,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只好用袍子欲盖弥彰地把猫遮住,蹲在狗身前解释道:“不要怕,这是我的宠物,它叫薯条,不会抓你的。” 狗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雪莉对它回以安抚的坚定目光。 然后不知为何,狗的脸突然扭曲了。 接着,这条狗在她的注视之下突然身形变幻了起来,皮毛变成衣服,爪子变成手指,最后大黑狗变成了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头一次见到大变活人全过程的雪莉十分新奇地盯着他看,暗自琢磨着如何套到这门绝技。 变成人的大黑狗探着头仔细看了几眼薯条——虎斑猫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惊了一跳,发出一声大叫。不过它很快就放下心来,凑上去,用冰凉的鼻头贴了贴那人的手。 上次见过的那个有着蓬乱黑发的消瘦男子翻了个身,靠坐在墙边,趁机抚摸了一把薯条的皮毛,把它的毛全摸得奓了起来。他骷髅般的双眼盯着雪莉,声音嘶哑地说:“你不是英国人?” “我觉得我应该是。”雪莉不太确定地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消瘦的囚犯嗤笑了一声:“因为你完全不像上过霍格沃茨。” “这话有点伤人了,朋友。”雪莉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嘛。我已经安顿好了,谢谢你上次帮忙。你想吃点东西吗?” “不了。”囚犯阴郁地说,言简意赅,似乎每说一个词都要费一番很大的精力,“你回来干什么?” “为了报答你。”雪莉高兴了起来,凑得更近了一些,声音放低,“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我保证我们不会被抓回来的,你也看到了,从来没人发现我越狱了。” 这可是会变狗的队友,雪莉简直不敢想把他从监狱里偷出去之后他们能做多少事。 她看到囚犯那双原本灰暗的眼睛在她说话时轻轻地亮了一下,仿佛在那一瞬间有流星照亮了他枯槁的面容。但那一点光亮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囚犯扭过头,把那张鬼魂般的脸藏进了阴影中。 一个沙哑的单词颤抖着被他吐了出来:“不。” “为什么?”雪莉大惑不解,“你到底犯的什么罪?” 没有回应。黑发的囚犯蜷缩了起来,就像他的灵魂已经短暂地离开了,留在这座监狱里的只剩下一具早已死去的身体。薯条同情地看着他,上前勉为其难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似乎想要他伸手再摸摸。 眼看着神秘囚犯单方面结束了对话,变成了前置任务未完成就拒绝互动的NPC,雪莉叹了口气,对此并不灰心:“好吧,看来还不到时候。我给你留点东西,如果你想通了……” 她站起身,跨过墙上那个大洞,来到她自己的那座囚室里。接着,她开始从自己的背包里往外掏东西:不会变质的军粮、点心、可以传送到雪莉家里的卷轴、小瓶恢复药水、用不上的青铜法杖……仔细想想,其实阿兹卡班完全可以当做一个不错的储物仓库,反正这里地方够大。 雪莉把这些东西在地上码得整整齐齐,接着探头对狗说道:“都留给你。我先走了,朋友,顺便去探望一下你的其他狱友。” 狗发出了一声含混的吠叫。 雪莉走出囚室,照例扔了一瓶快乐水投喂摄魂怪,接着便在摄魂怪无声的尖叫之中横行走廊,借由她这个身体的身高从那些有人的囚室的探视窗里观察那些囚犯。 她很快就有点后悔了:像她偶遇的那条狗一样还能保存理智的囚犯显然只是个例。 她看到的那些躺在囚室里的几乎不是活人,只是一具具还在喘气的尸体,嘴里间或蹦出一些不成段落的单词或者句子:“该死的叛徒小矮星彼得,我诅咒……”“伟大的主人……”“走开!不是我!”“懦夫!渣滓!” 雪莉默默抱紧了薯条。她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游戏主线的线索,若有所思地记下那些明显有所指代的字眼。 ———— 和阿兹卡班相比,对角巷简直是世界上最阳光温暖的地方,而且还很有趣。同样位于伦敦的翻倒巷则与之相反,整个街区都弥漫着一股游戏中“贼城”的气息,明显属于法外之地。 雪莉只是用她的黑巫师皮肤改头换面去了一次就对翻倒巷暂时失去了兴趣:这里卖的大部分东西还没有她自己做的带劲,只是些小打小闹。 这次翻倒巷之行最有趣的事件应该是她遇到了披着斗篷的斯内普教授。一领黑色的斗篷完全把他的脸藏在了下面,但因为他们曾经互通姓名,【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个大字明晃晃地漂浮在他的头顶。 雪莉对此大感兴趣,她拉好斗篷,走上前,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打个招呼:“先生,你……” 话刚出口,斯内普浑身绷紧,闪电般转身后撤,快如残影般抽出魔杖,接着一道光直奔雪莉兜帽下的脸。 习惯了回合制战斗的雪莉迷茫地用脸接住一击,看着缺了一大块的血条大受震撼。她的身形晃了晃,同样拔出了魔杖,声音放轻:“我只是打个招呼……” 不料斯内普听到她刻意放得温和轻忽的声音,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是苍白如纸。还不等雪莉想好怎么组织语言,这位坏脾气的教授把斗篷一卷,一声霹雳爆响之后,居然就这么原地消失了…… 周围的法外狂徒们用难以言说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站在原地的修长身影。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慢条斯理地收了回去,细长的手指缓缓整理了一下斗篷的边缘,接着,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狠角色就转过身,无声地走出了翻倒巷,让此地的地头蛇们缓缓松了口气。 雪莉决定,没事的话还是别来这倒霉地方了。 之后的一两个月里,雪莉很是享受了一番休闲玩家的乐趣。所有的课本都已经读完了,之后就是不断练习刷高熟练度,她有大把的时间自得其乐:吃过早饭之后就去对角巷里闲逛,然后把一整个漫长的夏日花在购买各种有意思的东西上。她很快就和对角巷里绝大部分商店里的人熟悉了起来,并且随着她大把撒钱,店员们的好感度正在节节攀升,她甚至在冰淇淋店里有了个靠近窗户的专属座位。 她买下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价格大于实际作用的花哨玩意,但真的让人很难抗拒:会说话的钥匙扣,会在主人找不到钥匙的时候发出声音;一个会自动整理放进去的东西的书包;会瞬间冷却倒进去的饮料的杯子;一支魔法喷泉羽毛笔,写出来的字会像泡泡一样浮在半空——雪莉用它写了一段变形术笔记,字母写好后被窗外的风吹走了,再也没能回来。 八月之后,对角巷里渐渐热闹了起来,显然是因为不久后霍格沃茨就要开学了。 魁地奇精品店外面多了许多垂涎欲滴的小巫师(“光轮1700绝对是目前最好的比赛扫帚。”“你肯定忘了刚出的横扫七星——”),书店外面则多是一些愁眉苦脸的人,只有少数几个面带微笑(“唉,《高级魔药制作》竟然卖9加隆一本,一想到斯内普那张脸我就…”“你买到《魔法图符集》了吗?我打算选修如尼文!”)。 在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雪莉在旧货店里见到了红头发的一大家子,吵吵嚷嚷地踏进店中。 那个母亲两只手分别牵着两个比雪莉还小几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其中那个红发小男孩脸上还挂着一串泪珠,鼻子通红,连雀斑也红得发亮。他们进门的时候,雪莉还能听到他在愤怒地高声嚷嚷:“可是凭什么弗雷德和乔治就可以买新的——” “好啦,罗恩。”那位母亲严厉地说,“因为他们马上要去霍格沃茨,你还得过两年呢——弗雷德!把手收回来!” “我只是看看,妈妈!”双胞胎中的一个笑嘻嘻地争辩道,“你把我想得太坏啦,就好像我一碰这些旧坩埚就会爆炸——” “你不会吗?”那母亲哼了一声,不过嘴角带着微笑。她稍微放松了对双胞胎的监视,极其熟稔地走到那些摇晃的铜天平旁边,挑剔地翻检起来。 这群红头发中间戴眼镜的那个又高又瘦的少年人看到雪莉手里的旧书封面,忽然眼睛一亮。他扭过头,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妈妈,我想买本书。” “喔,珀西亲爱的,当然可以,想买多少都行。”那位母亲语气宠溺地说,“自己去拿吧。” 那个被称作珀西的高个男生朝雪莉的方向走了过来,双胞胎在他身后绘声绘色地模仿着他的语气:“妈妈,我们想买只死蟾蜍。” “闭嘴,弗雷德和乔治!” 雪莉从书页上方望着珀西走到书堆旁,瞄着她手里的《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一本正经地在书堆里翻翻找找。 等到那副角质眼镜滑到了那个男生的鼻梁上,而他的耳朵开始因为尴尬微微发红的时候,雪莉终于合上了这本书,走到他身边,把它递了过去:“你想买这本吗?给。” 有那么一瞬间,这高个男生的整张脸都变成了番茄的颜色。不过那红色很快就褪去了,他矜持地接过了书:“噢……嗯……谢谢你。” 接着,他推了推眼镜,微微抬起下巴,朝雪莉伸出了一只手:“你是今年要去霍格沃茨的新生吗?我是珀西·韦斯莱,格兰芬多三年级,成绩全优。入学之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如果你……” 雪莉才刚握了握他的手,珀西的发言就突然被打断了。 “别听他的。”方才的双胞胎突然窜了过来,在珀西身后嘻嘻哈哈地说,“跟着珀西学习的话,你会变成书呆子——” “毫无幽默感——” “而且还近视——” “弗雷德!乔治!”珀西涨红了脸,恼火地说,“如果我在学校发现你们也这样带坏同学,我一定会写信给妈妈!” “我们对此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你连早餐没有小番茄都恨不得写篇论文。”双胞胎中的一个说,装模作样地问另一个,“珀西那封信里是怎么说的,乔治?” “兹以为学校管理的确偶失其水准,我不日将致信厨房,建议每天提供定量的小西红柿——”另一个绘声绘色地说道,“妈妈心都碎了,给珀西寄了一打西红柿罐头——” 雪莉不得不咬住自己的腮帮肉以免自己笑出声。 “够了!”珀西羞恼地说,抱着那本厚书,高昂着头气冲冲地去找他们的母亲了。 气跑了珀西,弗雷德和乔治击了个掌庆祝胜利。弗雷德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雪莉,朝她一本正经地伸出右手:“我是弗雷德,这是乔治。你好啊,同学。” “雪莉·缪斯。”雪莉说,握了握他的手。 噗的一声,一根小蛇橡皮糖从弗雷德的袖子里蹿了出来,直扑雪莉的胳膊,接着像真蛇一样缠住了她的手腕。弗雷德和乔治哈哈大笑,雪莉也笑了,松开手,捏住了橡皮糖,把它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了下来。 “不好意思,开个玩笑。”乔治笑着说,“没吓着你吧?” “没有。”雪莉朝他眨眨眼,“我先走了,你们的妈妈在喊你们。霍格沃茨见!” 双胞胎咧开嘴,朝雪莉挥手再见。他们勾肩搭背地看着那个金发的小姑娘在一阵微风中身形轻快地走出旧货店大门,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她还挺可爱的……” 然后,弗雷德和乔治看着对方的脸,在震惊中睁大了眼睛,指着对方开始狂笑——弗雷德的脸上用墨水写着“笨蛋”,乔治的脸上写着“傻瓜”,笔迹新鲜,此时墨水还没干。 分院仪式 八月三十一日是开学日,雪莉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时是上午十点四十五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还有一刻钟发动,火车站里已经人山人海。 薯条猫警惕地从雪莉手边的篮子里抬起头,嗅闻着空气里的气味,发出不满的叫声。这里太吵了,学生和家长的说话声和小摊小贩的叫卖混合成了一种奇异的嗡嗡声,猫头鹰此起彼伏的刺耳鸣叫穿插其间,热闹得像是在打折日的超级市场。 她往旁边走了走,让出了站台通道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号称“特快”的深红色蒸汽火车——它明显是19世纪中前期制造的,锃光瓦亮但造型复古,与外面的麻瓜世界格格不入。蒸汽机喷出一股股缭绕的无味浓烟,叫人疑心它的燃料到底是什么。 雪莉在车头附近的位置就近上了车。她一手提着随便放了点东西充数的箱子,一手提着装着猫的篮子,找着没人的包厢。大部分包间已经坐满了人,能看到一些学生从车窗边探出头,抓紧时间和自己的父母说话。 有几个坐在车头包厢里的高年级男生还在兴奋地议论五月份的黑巫师爆炸案:“要我说,缪斯是在模仿神秘人最忠诚的手下——” “他可不是纯血家族出身!” 穷凶极恶黑巫师听起来还挺厉害……雪莉拎着箱子路过这间包厢,决定过段时间就再露个脸。 路过车厢中部时,她看到了三个见过的名字漂浮在空中,字母从隔间门里探了出来,显示出其主人蠢蠢欲动的逃跑欲望。 她顺着走廊走过去,正好听到双胞胎中的一个在包间里懒洋洋地说:“好啦,珀西,我们宁可和查理没洗的四角裤坐在一起,也不想听你一路念叨那些规矩念到霍格沃茨。如果你实在不肯透露怎么分院……” “……那我们就告辞了。”另一个说着,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 从门外路过的雪莉和包厢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弗雷德和乔治一个人拉着门,另一个手里抓着一只正在吱吱挣扎的灰老鼠。 薯条从篮子里探出头,对着它放平了重心,开始摇摆尾巴,看来进入了狩猎状态。雪莉连忙把它按回了篮子里。 在雪莉的注视下,那只老鼠噗通一声落回了桌面上,飞快地倒腾着短腿爬上了珀西的手臂。 珀西抓住老鼠,一副又羞又恼的表情,角质眼镜又滑落到了鼻梁:“我再说一次,这是霍格沃茨的规矩,我绝不会——”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恶作剧大王雪莉吗?”弗雷德假装没听到珀西的话,和乔治一前一后拔腿从包厢里走了出来,簇拥着雪莉往前走去,动作夸张,假装在为女王开道,“臣等这就护送陛下前去找到座位。回见,妈妈的好男孩!” 雪莉只来得及对珀西挥了挥手,就被一边一个接走了手中的箱子和篮子,远离了恼火的珀西。她不禁问道:“你们刚刚想从珀西那里问到什么?” “分院仪式啊。”弗雷德说,“就是他们要怎么把新生分到四个学院去。” “每个人都不肯直说,就想看新生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我和弗雷德本来是想绑架珀西的宠物老鼠逼问他来着,但他死活不肯透露——”乔治摸着下巴说,薯条在他手中的篮子里不满地大叫着。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雪莉真心实意地发问,“我们难道可以选自己的学院吗?” “不清楚。”弗雷德耸耸肩,“反正如果能选,我们肯定会选格兰芬多,我们一家都是格兰芬多。虽然我一直觉得珀西应该去拉文克劳——” “——或者斯莱特林。”乔治窃笑着说,看向雪莉,“你呢,我们尊敬的雪莉阁下?” “有没有可能,我先加入一个学院,把学分修满之后退学,再重新入学,分到另一个学院呢?”雪莉沉思道,“难道就不能全部体验一遍吗?” 弗雷德露出了想笑又忍着笑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而乔治闻言真的陷入了思考,虽然他思考的时候一直在忍不住发笑:“有道理,这到底有没有可能实现?说真的,妈妈老是觉得我和弗雷德用不了半年就会被霍格沃茨赶出来,如果到时候我们再偷偷入学……” 他的思考没进行下去,因为狂笑不止的弗雷德终于找到了一间只有一个人的包厢。里面是个姓迪戈里的男生,似乎和韦斯莱一家住得很近,他们打小就认识,只是没那么熟。他欣然接受了雪莉他们的入座请求,并且相当绅士地替薯条找到了一个最舒服安全的位置。 不论如何,雪莉觉得这一趟旅程很充实:她学会了噼啪爆炸牌的三张玩法,还在塞德里克·迪戈里教她玩巴戈利亚玩法的时候炸掉了他的半截眉毛——雪莉十分抱歉地给他重新安上了,塞德里克甚至还试图反过来安慰她,让她不要内疚。 “不过我们还是别玩巴戈利亚玩法了吧。”塞德里克心有余悸地说,他新安上的眉毛边缘还有点焦,“传统的也挺好。” 等到午饭过后,闲不下来的韦斯莱兄弟开始在车里四处游荡,致力于把玩笑开遍每一个包厢。雪莉在他们的交际光环下起码认识了一半以上的新生,这导致在她打开姓名显示的时候,眼中到处都是漂浮的醒目白色字母,险些在下车的时候撞到门框。 他们下了火车、走过树林、划着小船渡过湖面、又长途跋涉穿过隧道,等到体型巨大的猎场看守把小巫师们带到礼堂的时候,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小声议论着接下来他们可能要面对的事。 一位穿着亮绿色长袍的瘦高女巫走了出来,目光锐利地看向队伍,于是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了。她领着新生们走进城堡,雪莉盯着这位麦格教授说话时微微昂起的下巴和脸上的方框眼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猫。 不知道这位教授喜不喜欢吃炸得酥脆的小鱼,雪莉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观察一下。 麦格教授在大厅旁边的小房间中发表了她关于学院和学院杯的讲话。接着,她气势威严地说:“现在,排成单行,跟我走。” 新生们乖乖排起了队,除了一个长得像气球的男生想要插队却被人挤了出去之外,一切都安静且迅速。雪莉排到了队列末尾,她前面是个黑色头发的高个女生,虽然微微发着抖,但一直攥着拳头为自己打气,架势似乎像是准备和人决一死战。 霍格沃茨的礼堂装潢十分符合城堡的风格,星星点点的蜡烛漂浮在夜空下方。上首的台子上摆着一张横着的教师席位,面对着全校学生。 此时教师们正或多或少地面带微笑,注视着被排队带进来的新生。雪莉一眼就看到了当初接引她的斯内普教授,他是在场教师中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人:相反,他面无表情,几乎把厌烦写在了脸上。 她朝斯内普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就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没话找话地跟他旁边那位有着一张笑容可掬圆脸的女巫聊了起来。那女巫看起来对他主动搭话这件事很吃惊,险些把手里的勺子都弄掉了。 麦格教授往新生们面前放了一个四脚凳,接着又在凳子上放了一顶陈旧的尖顶帽。雪莉盯着那破帽子,忍不住双眼放光:虽然它长得像是教授从哪个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烂,但这帽子正散发出一种史诗物品的强烈光芒,那久违的耀眼光环简直要闪瞎她的眼睛。 礼堂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顶帽子上,雪莉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帽子裂开了一条像嘴巴的缝隙,开始唱歌: 霍格沃茨里岁月漫长, 我是那古老的分院帽,等待每年新的希望。 我看透每个孩子的内心, 引导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勇敢的格兰芬多心中有不灭的火焰, 他们永不退缩,留下勇士的传说。 博学的拉文克劳追寻知识的光辉, 他们的智慧总能开启新的界限。 忠诚的赫奇帕奇像大地一样温和深厚, 他们的故事是关于勤劳和诚实的赞歌。 狡猾的斯莱特林深不可测, 野心和智谋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 每年的这个时刻,我唱响不同的旋律 在勇敢、智慧、忠诚和野心中,你们将找到自己的位置! 帽子唱完这首语调怪异的歌,对着四张学院长桌连连鞠躬。不管是坐在教师席上还是坐在下面的人都开始热烈地鼓掌,就连斯内普都板着脸草草拍了几下巴掌。 站在雪莉前面的黑发女生转了过来,小声对雪莉说:“这首歌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戴上帽子就会被决定分到哪里了吗?” “你也觉得不太合理对吧?”雪莉说,“它用十一岁小孩的性格决定学院……万一后来变了呢?” “不是,我是觉得真是太好了。”那女生有些恼火地说,“我爸爸说我们要在全校面前互相决斗,根据最后的排名来决定谁能去哪个学院。” “那你爸爸说哪个学院是最好的那个?”雪莉好奇地问。 “当然是格兰芬多。”那女生说,“最坏的是斯莱特林,他是这么说的。” “坏了,我觉得我是斯莱特林。”雪莉说,她对照过书上的学院描述,越想越觉得她应该没猜错,“我肯定是斯莱特林。” “噢,我很遗憾。”那女生同情地看着她,小声安慰道,“斯莱特林应该也有好人的。” 不管怎么说,分院仪式很快开始了。麦格教授喊着名单上的一串名字,新生跌跌撞撞地上前戴上分院帽,接着分院帽就会报出他们的学院。 “罗杰·戴维斯!”一个褐发的男生小跑上前,绷着脸。 “拉文克劳!”分院帽喊道,拉文克劳长桌爆发出一阵掌声。 “塞德里克·迪戈里!” “赫奇帕奇!” “苏珊·福西特!” “拉文克劳!” 今年的新生并不是很多,名单也就被念得很快。帽子偶尔会在某人的头顶犹豫一会,但它最终总能做出决定。 “安吉丽娜·约翰逊!”麦格教授叫道。雪莉前面的那个黑发女生立刻出列,朝着雪莉回头笑了笑,跑上前戴上分院帽。帽子一放到她头顶就张开了嘴:“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上又传来一阵欢呼。紧接着安吉丽娜的是一个梳着骇人发辫的黑皮肤男生被分进格兰芬多,然后又是几个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今年斯莱特林的新生似乎格外少,以至于斯莱特林长桌边缘的掌声也稀稀落落的。 终于,那名单来到了M字母的姓氏:“格拉哈姆·蒙太!” 雪莉看着刚刚试图插队的那个长得像气球的男生摆动着粗壮的胳膊走上前,把分院帽戴到头上,那顶帽檐巨大的帽子在他头上居然显得分外袖珍。帽子只沾到他的头发就尖叫了起来:“斯莱特林!” 在斯莱特林长桌响起的掌声中,雪莉叹了口气。 “雪莉·缪斯!”麦格教授念道。 雪莉走上前,转过身在四脚凳上坐了下来。队伍里的韦斯莱兄弟动作一致地朝她咧开嘴,表情期待。雪莉拿起帽子,把它戴到头上。 “嗯……哈!我看到了什么?”帽子嘀嘀咕咕地在她的头脑里说,“一个小冒险家。【星辰背叛者】对吧?真是个不错的外号,呵呵。让我看看你应该去哪……” 建号时的久远回忆袭上心头,雪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宁可自己的随机称号是【午夜咖啡机】,也好过这个中二病称号突然被提起。 “别提那个称号。”雪莉在心里说,“求你了。” “好的,【星辰背叛者】。”帽子高兴地说,“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应景地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 雪莉摘下帽子,朝格兰芬多长桌走去,安吉丽娜朝她挥着手,给她展示她在身边留出来的空座位。雪莉在掌声中坐了下来,抬起头看向教师席的方向,正好看到那位白胡须白头发的校长也在拍手,脸上满是笑容。 “我就觉得你不像斯莱特林。”安吉丽娜侧过头小声说,和其他人一起鼓着掌欢迎弗雷德和乔治欢呼雀跃地朝格兰芬多长桌冲来。 “我现在明白了。”雪莉一边拍手一边回答,“我迟早要再问一次分院帽。” 不过现在……她觉得金红色确实挺不错的。 开学第一天 雪莉对霍格沃茨的寝室很满意:三张悬挂着深红色天鹅绒帷幔的四柱大床,环绕着一扇明净的窗户。她的舍友分别是安吉丽娜·约翰逊和艾丽娅·斯平内特,后者是个褐色头发的姑娘,有着灵巧结实的身板。 “哎呀,它真可爱!”艾丽娅一进门就对趴在了雪莉枕头上的薯条猫一见钟情,在征得雪莉的同意之后对它又亲又抱,完全不顾薯条高贵冷漠的推拒动作。 姑娘们很快在这只猫柔软肚皮的牺牲下熟悉了起来,她们穿着睡衣围坐在雪莉的床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聊着各自小时候的事。 “早知道我也应该和我爸要一只猫。”安吉丽娜羡慕地看着薯条在雪莉身边踱来踱去,“猫头鹰都在猫头鹰棚屋里住……哎哟,我已经有点想它了。等有信的时候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猫头鹰。” “好猫咪,咪咪,让我抱一下。”艾丽娅试图哄骗薯条落入她手,突然察觉到了不对,猛地扭过头,“雪莉?你想去干什么?” “现在不是可以自由活动吗?我想出去逛逛。”雪莉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闻言朝艾丽娅和安吉丽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艾丽娅发出一声介乎于惊叫和赞叹的奇怪声音。本来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安吉丽娜震惊地坐了起来:“雪莉!你是不是忘了宵禁?校规说熄灯之后学生不允许在学校里到处溜达——” “我觉得我不会被发现的,”雪莉说,“我有经验——” “——而且今天甚至才只是开学前一天,天哪!”艾丽娅终于抓住了薯条猫,一把将它搂在怀里,信誓旦旦地说,“被抓住的话,你肯定会创下纪录。” 听起来更让人心动了,不过很显然只有雪莉这么觉得:艾丽娅和安吉丽娜盯着她,眼里闪着光芒,看起来如果雪莉还要出去就会一拥而上把她按住。 雪莉在姑娘们的轮番劝说下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说得对……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告诉我你不会装睡然后偷偷溜出去。”安吉丽娜松了口气,故作严厉地说,“明天第一节课就是我们院长的……我可不想被她发现我们在打瞌睡。” 雪莉再三保证她不会。她倒是挺想实现这个操作的,但实在是做不到:众所周知,游戏主角一碰到床就会失去意识,根本不存在“中途醒来”的操作空间。 不过雪莉确实很累,哪怕不看游戏界面都知道,她这会的头顶肯定已经套上了【想睡】的debuff。雪莉换好睡衣,拉好帷幔,和舍友互道过晚安,接着躺上床,闭上眼睛…… ……然后睁开眼睛。薯条正踩在她脸上叫她起床,早晨的光线透过窗帘均匀地投在三张床的帷幔上。艾丽娅和安吉丽娜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嘟囔着梦话。 雪莉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为缺乏足够真实的睡眠体验而感到有点遗憾。时间还很早,她在吃早饭前还来得及在城堡里逛逛。 很快她就发现这项饭前活动比她想象得还难:她打开了游戏的【自动寻路】功能,沿着昨晚级长查理·韦斯莱带着他们走的那条路一路走去,但直到她撞到了一面假装成挂毯的墙上,也没能找到找到八楼走廊的真正楼梯。 最后,一个路过的好心幽灵提醒她,他们昨晚走的那条楼梯把自己搭到五楼玩去了。 “那我应该怎么下楼呢?”雪莉震惊地问道。自动寻路的箭头在她的视线中倔强地指向那面墙。 “一般过一会楼梯就回来了。”幽灵飘飘荡荡地说,“如果你现在急着下楼的话,跟我来吧,我知道一条近道,不过可得小心你的腿。” 雪莉很快就知道幽灵为什么这么说了:它带着雪莉一路穿过各种各样的门和挂毯,走到一条老旧的大理石楼梯上。这个楼梯比查理昨晚带路时提过的那些还要阴险:十阶台阶里有一半以上都是假的,会把人陷在里面。 她按照幽灵的指导一路跳过那些假台阶,在这个过程中竟然感受到了奇怪的乐趣。最后,幽灵愉快地说:“从这节楼梯上下去就是五楼,然后你可以顺着大楼梯下到礼堂去……嗯?” 它盯着挡在楼梯尽头的一块不太和谐的挂毯陷入了沉思:“这里以前没有挂毯。” 雪莉三两步跳过台阶,然后伸手把那块挂毯给掀了起来。挂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接着就屈服于雪莉的力量,被一把掀开。 “……”雪莉说,“早上好,弗雷德和乔治。” 弗雷德和乔治以一种难兄难弟般的姿态躲在挂毯后面,弗雷德的一条腿陷在假台阶里,而乔治则是已经陷了半个人进去,正死死扒着台阶的边缘。他们俩看起来起码已经挣扎了几个小时,但仍然出于某种显而易见的原因,没有选择通过大叫来求助。 听到雪莉的声音,他们一致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笑容:“早上好啊,雪莉。真高兴见到你!今天天气真不错,我们简直等不及要去上第一节课了……哈哈。” “我以为躲在挂毯后面看不到天气。”雪莉若有所思地说,“……你们昨晚夜游了,是吧?” “怎么可能。”弗雷德拖着乔治,语气信誓旦旦,“谁不知道我和我的兄弟向来循规蹈矩?这么想真让人伤心,雪莉。” “那你们现在这样是因为想早起偷偷去图书馆?”雪莉挑起眉毛,看向弗雷德和乔治陷在台阶里的腿。 “晨练,我们在晨练。”乔治龇牙咧嘴地说,“劳驾,好同学,搭把手。” 雪莉蹲下来,脸色沉沉地盯着吞没了弗雷德和乔治的那节台阶。她摇摇头,严肃地说:“我觉得我没这个能力,我还是替你们叫个教授吧——” 韦斯莱兄弟注视她的眼神逐渐从戏谑转向了惊恐。雪莉直起腰来,扯开了那张藏身的挂毯,转过身。弗雷德惨叫一声“别呀!”,而乔治十分不甘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雪莉的袍子。 然后雪莉终于笑出了声,停下离开的动作,伸出手:“下次夜游叫我。” 在韦斯莱兄弟喜悦的叫声中,雪莉像拔萝卜一样把他们从台阶里拔了出来。好心幽灵见证了这一出闹剧,咯咯笑着,心满意足地穿进墙里飘走了。 他们还算顺利地找到了去礼堂的路,中途仅仅只走错了三次。 等到一年级新生们稀稀落落地坐下来开始吃早饭之后,韦斯莱兄弟把此事添油加醋地当成一桩英雄事迹讲给了他们的舍友李·乔丹,得到了乔丹满是艳羡的称赞:“你们注定成为传奇啊,开学第一天就夜游——” “我刚刚不是听到有人在说夜游吧?”端着一盘小西红柿从餐桌边上路过的珀西在他们背后停下脚步,语气严厉地说。 “你肯定听错了,珀西。”乔治懒洋洋地回答,“我们在和同学讨论魔法学习经验呢。” “你们不是待会才上第一节课吗?”珀西狐疑地问。李·乔丹想把笑声掩饰成打嗝,不小心吞下去一整个煎蛋。 艾丽娅和安吉丽娜直到快上课了才在半路上和雪莉会合。根据她们的说法,她们正在寻找一种前往四楼的方法:“有个学长告诉我们,四楼画像后面有一条近路通往二楼,下楼之后从墙上的门出来,再拐过那座老爷钟,就可以到达变形术课教室……但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四楼的楼梯!” “嗯。”雪莉看着她们刚刚路过的老爷钟,谨慎地说,“这是不是因为我们现在就在二楼呢?” 安吉丽娜和艾丽娅是追打着雪莉进入变形术课教室的。 当一群十一岁的小巫师坐在同一间屋子里的时候,这间屋子注定会很难安静下来。李·乔丹开始向周围的人演示韦斯莱兄弟是如何在吃人阶梯上逃出生天,而同院的一个男生安德鲁·柯克则紧张地记录着那些据说要跳过的台阶位置:“真的吗?要连跳三级?” 不过,等到他们的院长米勒娃·麦格走进这间教室的时候,一切嬉笑打闹的声音就瞬间消失了。 “变形术是你们在霍格沃茨所学的课程中最复杂也最危险的魔法。”麦格教授严厉地说,“任何人在我的课堂上调皮捣蛋的话,就请他永远离开我的课堂。这是我的警告。” 她说着,一挥魔杖,把讲桌变得活了过来,拱起木板做的背朝他们行了个骑士屈膝礼。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教授在小巫师们闪亮的眼神中板着脸说:“接下来,拿出你们的笔记本,开始做笔记。” 雪莉觉得自己简直能听到小巫师们的裤子在椅子上不甘地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不过麦格教授对此熟视无睹,依旧从容地继续着她的讲课。直到确保每个学生都记下了知识点,变形术的实操教学才正式开始:她发给每人一根火柴,让他们尝试把火柴变成针。 顿时,所有人都拔出魔杖,教室里充满了低声念咒时的嗡嗡声。 雪莉也照做了:她挥动魔杖,把火柴变成了一根针。前座的杰克·斯劳珀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开始像风车一样挥动魔杖,魔杖尖险些戳到安吉丽娜的头。 【熟练度增加!当前施法成功率79%。】 雪莉看着桌上的针,举起了手:“教授,我想再……” 麦格教授大步走近,看到那根银亮的针,还不等雪莉把话说完就欣慰地高声说道:“哦,快看,有人已经成功了。能再为我们演示一次吗,缪斯小姐?” 她又发了一根火柴给雪莉,让同学们都来看雪莉的变形。雪莉挥动魔杖——这次没成功,然后再挥动魔杖——火柴变成了一根完美的针,一头尖尖,另一头有个漂亮的针眼,还镀上了金色。 【熟练度增加!当前施法成功率82%。】 “这是我教学生涯中,一年级新生最快完成的一次变形。”麦格教授那张严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提前预习过了。”雪莉柔声说道,“教授,我想再要一根火柴,多练习一下。” “很好。”麦格教授赞许地说,又交给她一根火柴,“格兰芬多加一分。” 接着她又把所有人赶回了座位,让他们继续努力。但还没等麦格教授巡视到教室后面,雪莉又一次举手:“教授,我想……” 雪莉又领了一根火柴,然后把它变成针。艾丽娅对着她那根毫无变化的火柴憋红了脸,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练了几十次了。”雪莉也小声说道,“一开始可能是有点难度。” 艾丽娅对着她露出了惊恐的眼神,扭过头看向她那根没什么动静的火柴。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接着开始气势凶恶地念着咒语,看起来恨不得把火柴吃了。 等到雪莉领到第八根火柴的时候,麦格教授终于忍不住委婉地告诉她,她已经掌握了这个魔法,可以不用再练习了。雪莉对此颇为遗憾,看向桌上火柴盒的目光里满是渴望。 麦格教授在她湿漉漉的眼神中心软了,她一向偏爱那些勤奋好学的学生。现在看来,开学前斯内普那些添油加醋的说法可能单纯只是他不喜欢孩子。 她把一整盒火柴都递给了雪莉:“如果你已经足够熟练了,可以预习一下后面的内容,缪斯小姐。” “太好了!”雪莉双手接过火柴盒,欢快地说。 麦格教授应该很快就为她的这句话后悔了:等到快下课的时候,一只用火柴盒变成的长翅膀耗子在教室里飞窜,肚皮上还印着火柴盒的图案。小巫师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哪怕乔治成功让自己的火柴起了变化也没人察觉。 在耗子飞舞的尖叫声中,麦格教授宣布下课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恼火,并且布置了一堆作业。 “她爱死你了。”弗雷德从教室里追上雪莉,对她信誓旦旦地说。在他们身后,麦格教授挥舞着魔杖,优雅地抓住了那只奇形怪状的飞行假耗子,严厉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飘忽不定的雪莉 很快,雪莉就发现,学习魔法的过程并不是全都像变形术一样轻松——教授们也并不都是麦格教授。 教授魔咒课的弗立维教授是个身材小得出奇的小个子,雪莉相信他肯定有妖精血统。他上课的时候必须站在一摞书上才能够得着讲桌。雪莉在下课之后悄悄翻了翻那摞书,发现好几本边角上有弗立维教授本人手写的辛辣批评(“这本书的论述毫无可取之处,我只能拿来垫脚”)。 某节魔咒课下课之后,弗立维教授发现自己把教案忘在了教室里,于是折返去取。他一进门就发现雪莉正团在讲台边上,手里捧着他拿来垫脚的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教授当场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像炮弹般朝她冲去,似乎担心她再多看一个单词。 专心致志的雪莉被这尖叫声吓得撞进书堆里,书堆倒塌下来,把弗立维埋得看不见了。 “我认为有你这样天赋的学生应该读一些更有价值的读物。”弗立维教授挣扎着爬起来,挥动魔杖让书飞回去重新堆成一堆,顶着头上的大包对愧疚的雪莉说,“比如说《魔咒学报》。我这就给你订一份,下周开始你就能在早餐桌上拿到。千万别再看这堆东西了。” 不知怎么,弗立维教授头上的包一直维持到了晚饭时间。第二天,雪莉走进魔药课教室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片来自拉文克劳的目光洗礼。 “看来,格兰芬多出现了一位尖子生,不需要肿胀药水也能让人肿起来。”斯内普教授在讲台上阴阳怪气地说,“如果拉文克劳学院的人也能学到缪斯小姐的这种学习技巧,你们的院长想必会更加高兴……” 拉文克劳们对他怒目而视。斯内普的嘲讽并没有太影响拉文克劳的同学和雪莉的关系,但罗杰·戴维斯在递给雪莉一瓶霍克拉普果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怎么没被分到拉文克劳?” “可能分院帽觉得我更像格兰芬多。”雪莉把最后一瓶配料加进坩埚里,同样小声回答。 除草药水慢吞吞地冒出一股泡沫,接着变为课本上说的鲜艳的紫色。斯内普远远地瞄了一眼雪莉的坩埚,接着不咸不淡地说:“上课说话,格兰芬多扣一分。” “他疯了吧?”戴维斯难以置信地瞪着斯内普说。斯内普好像出现了短暂的视力缺陷,对雪莉的完美药水视而不见,拢着袍子走到了弗雷德和乔治的身后,对他们绀蓝色的药水发出了轻蔑的嘲讽。他们旁边拉文克劳的福西特同样调制出了一锅绀蓝色药水,虽然斯内普的刻薄没落到她身上,听了那嘲讽还是眼圈发红。 作为报复,弗雷德趁斯内普转身,往他放在讲台上的坩埚里投掷了一块姜根。姜根在除草药水里萎缩成了一团黑色的不明物质,而斯内普的除草药水也变成了一锅土黄色的难闻东西。 作为报答,魔药课教授又慷慨大方地扣了格兰芬多五分。 等到下课排队交药水的时候,雪莉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在她的名字后面漫不经心地画上半个“O”,然后笔锋一转,“O”的上半部分变成了一个飘逸的花体笔画,最后写下的绝对只是个“E”。 雪莉对此不能理解,但并未气馁。她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地刷好感度,性情古怪的斯内普教授也迟早会对她和颜悦色起来。这么想着,雪莉顺手在猫头鹰邮购的版面订购了一打波特牌洗发水,准备作为圣诞礼物。 变形术、魔咒课和魔药课之类需要动手的科目都很容易,草药学在雪莉的种植生活技能点下也十分简单。可天文学就显得没那么轻松了——RPG游戏的像素主角可从来不会抬头看天。幸好不同星星的名称与移动轨迹并不是什么难记的东西,除了天文塔的寒风吹得人发抖之外,还算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飞行课则更不美好:雪莉能轻松地驾驭扫帚,也能轻松地飞起来,但在九月份富含魔力的以太风吹拂之下,她很难同时做到以上两件事情。 这事说来奇怪。 第一次飞行课的早晨,雪莉醒来时发现游戏里每季一次的以太天气到来了,充沛的魔力在室外的风里涌动,连那些植物都显得格外亢奋。 吃过早饭后,小巫师们顶着飞舞的无形以太走出城堡。在雪莉眼里光怪陆离的习习微风中,艾丽娅伸了个懒腰,愉快地说:“天气真好!我今天感觉特别精力充沛——我都迫不及待想骑扫帚了。” “是呀。”安吉丽娜深吸了一口对雪莉来说有害的魔法元素,同样容光焕发,“我从小就喜欢骑扫帚!” 雪莉在以太风里瑟瑟发抖,感觉魔力在她的身体内部左冲右突,像一锅即将烧开的水一样暴沸着。与她相反,同学们看起来个个光彩照人,精神百倍。 这混乱的感觉持续到了雪莉在霍琦夫人的哨声中和其他人一起骑上扫帚时。 随着一声哨响,所有人双脚蹬地,逐渐升高。雪莉同样照做,她闭上眼睛,努力忽略那些狂暴涌动的魔力,飞了起来——然后,嗤的一声,雪莉突然背后一凉。什么东西撕裂了长袍,从她肩胛骨后喷了出去。 雪莉震惊地睁开眼睛。 系统提示也在这时候蹦了出来:【您的以太病爆发了!】 【以太病-以太之翼:你的背后长出了翅膀(背部装备不可,重量-20%,速度+38)】 她扭过头,盯着自己身后延伸出的那对在她的视野中超级炫酷的闪光大翅膀。蓝紫色的光扭动着,像有生命般飘拂在她身后,她被风托起,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 这要是还在游戏里,雪莉肯定很愿意背着这酷炫的玩意招摇过市,但当游戏主角变成了她自己,她就能感觉到隐约的社死了…… 踌躇之间,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驾驭着他那把别人挑剩下的歪歪扭扭的老式扫帚灵巧地攀升高度,转弯来到了她面前。他声音温和,十分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雪莉?从刚刚开始,你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呃,你的衣服……” “起飞的时候被树枝刮到了。”雪莉心不在焉地回答。她仔细地盯着塞德里克那双明亮的褐色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在他虹膜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身后那对效果震撼的大翅膀,这才放下了心,感觉到风正从自己那件背后裂开两条大峡谷的袍子里往里灌。 塞德里克在她专注的注视下移开了目光,又很快把视线转回到了雪莉脸上,看起来有点尴尬,但主要还是担忧:“你要不要回地面休息一下?霍琦女士会理解的,我陪你下去吧。” “谢谢。”雪莉说。她说话时正用双手牢牢地抓住扫帚,以确保自己看起来是骑在它上面的。没感觉到任何重量的扫帚愤怒地在她手里扭动着,看起来很想离她而去,寻找一位真的在骑扫帚的主人。 飞行课不了了之,霍琦女士在雪莉落地时还称赞了几句她“飞行姿势很轻盈”。雪莉对这对翅膀束手无策。游戏背包里没有现成的以太病治疗药水,她需要重新收集材料炼制,在没有固定的材料收集点的情况下,以太病简直是无解难题。 一开始,她很为这种稍微把脚抬离地面就有概率和幽灵一样飞起来的情况提心吊胆。 但在雪莉紧张地过了几天之后,某个晚餐时间,邓布利多校长突然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宣布餐桌上的零食开始供应滋滋蜜蜂糖,同学们可以随意带走。 “我希望大家都能体会这种轻飘飘的快乐。”白胡子老人煞有介事地说,自己笑呵呵地挑了一个果汁奶冻球吮了起来,立马离地漂浮了十五公分。旁边的弗立维教授有样学样地吃了一个,结果一直飘到了天花板附近,引来学生们的一片笑声。 麦格教授看起来满脸不赞同,斯内普看着面前的蜜蜂糖碟子就像是看到了一碟没处理过的鼻涕虫,而城堡管理员费尔奇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天要塌了。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走廊上到处都是陶醉地吮着蜜蜂糖在地面附近漂浮的人,以及咆哮的管理员费尔奇(“走廊不能施魔法!”“我没有施魔法,费尔奇先生,我只是吃了颗蜜蜂糖——”)。偶尔不小心飞起来的雪莉在其中显得格外不起眼,等到蜜蜂糖的风潮终于过去之后,她已经习惯驾驭那对翅膀了。感谢邓布利多和他的甜食爱好,雪莉幸福地想。 比飞行课还难熬的是魔法史。对雪莉来说,它完全就是一场噩梦。那些枯燥的历史在她读过教材后就已经失去了作用,幽灵宾斯教授的讲解不能提升任何魔法属性和潜力,有好几次雪莉都觉得自己的魔杖都要无聊得开始燃烧了。 这节课他们和斯莱特林一起上。但哪怕是热爱与格兰芬多较劲的小蛇们,也只在听到自己的家族姓氏时才会打起几秒钟的精神。剩下的大多数时间里,大家都只是两眼无神地盯着幽灵灰白的身体,琢磨着这位教授到底有多少年纪。 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则有点出人意料:莱斯利教授是一位涂着黑色眼影,嘴唇上还有蓝色刺青的女性,比起一位黑魔法防御大师,倒更像一位灵媒。这位女士看起来有点意志消沉,教材在她的讲解之下变得十分瘆人,而且她好像对什么都不愿多谈的样子。 “其实真正有用的是照明咒。”她有气无力地说,开了个玩笑,“这样在黑巫师冲进你们家里的时候,你们还能看清是谁把你杀了。” 台下没一个人笑。莱斯利教授忧郁地说:“看来不太好笑……我说真的,不是人人都是哈利·波特。举起魔杖,同学们,跟我一起念咒语:荧光闪烁!” “荧光闪烁!”雪莉说,扭过头小声问安吉丽娜,“我说真的,谁是哈利·波特?”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天才雪莉。”安吉丽娜也小声回答,她魔杖顶上的光像是接触不良般抽搐着,“大名鼎鼎的大难不死的男孩——” “我知道这个,但是他现在在哪呢?”雪莉疑惑地说,“所有提及了近代的历史书上都有这个名字,但是没有一本提及了他在那之后的下落。他被政府收养了,还是去了什么孤儿院之类的?” “不知道,据说他在麻瓜界。”安吉丽娜耸耸肩,“反正还有一年多他就到了来霍格沃茨上学的年纪,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诺克斯。”雪莉跟着教授念出荧光闪烁的反咒,若有所思,“嗯……麻瓜界?” 她决定立马去查一查,这位听起来就很像主角的救世主现在到底在哪。 活点地图 在文字记录里寻找哈利·波特的过程不甚顺利。在图书馆的近代魔法史书架上,雪莉随便伸手抽出一本,十有八九能找到波特先生的鼎鼎大名,但竟然没有一本提及了他在神秘击败了黑魔王之后的下落。似乎主角只有在他该出场的时候才会横空出世,至于故事开始前主角的经历,从来没人在乎。 于是,雪莉把探索城堡之外的大部分闲暇时间都花在了图书馆里——这需要高超的时间管理能力和意志力,因为比起翻故纸堆试图找到一个小学年纪的小男孩的下落,跟韦斯莱双子一起往盔甲骑士的头盔里塞布条舌头吓唬费尔奇的猫显然要好玩多了。 短短几个月时间,韦斯莱兄弟已经成为了一代传奇。在调皮捣蛋这方面,这两人简直可以开创一项记录。雪莉偶尔会在他们的表演中提供一些小小的协助,由于她那文静乖巧的外表,至今没人发现其中奥秘。只有喜欢恶作剧的皮皮鬼,对雪莉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万圣节那天,韦斯莱兄弟因为被费尔奇拖地时故意甩了一身水而在走廊里放了个大粪弹。这美妙的报复导致整条走廊里臭不可闻,哪怕在楼上都能听到狂怒的费尔奇拉着这对兄弟进他办公室时的咆哮声(“关禁闭!”“把你们开膛破肚!”),其中还混合着洛丽丝夫人凄厉的嚎叫。 此事成为了一个晚饭时不太受欢迎的谈资。然而等到当天晚上,雪莉在图书馆里见到韦斯莱兄弟时,却发现他们俩容光焕发,满脸写着欢乐。 “我听说你们在费尔奇的办公室里又放了一个大粪弹。”雪莉从《麻瓜为什么对魔法视而不见》中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双胞胎兄弟满脸激动地把一张羊皮纸从长袍口袋里抽出来,“他没罚你们关禁闭吗?” “哦,当然罚了。下周二开始,我们要洗干净整个校医室的便盆,还不能用魔法。”弗雷德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接着激动地把那张羊皮纸朝雪莉的方向推过来,“嘿,雪莉,猜猜我们拿到了什么?” “一张羊皮纸?”雪莉看着那张破破烂烂的空白羊皮纸,谨慎地回答。在她的视线里,这东西正散发出一股紫色的光芒,暗示着它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平斯夫人的目光严厉地射了过来,弗雷德和乔治连忙抓起几本书,拉着雪莉走出图书馆,进了一间空教室,关上门。 “啊哈,一张羊皮纸!”乔治说,“实际上,我们今晚在费尔奇办公室里瞄到了一只档案柜抽屉,上面标着‘没收物品,高度危险’——” 雪莉挑起了眉。她碰了碰那张“极度危险”的羊皮纸,若有所思:“你们把它偷出来了?” “乔治负责再扔一个大粪弹,转移费尔奇的注意力,我抓到了这个。”弗雷德快活地说,“你把魔杖抵在上面说话,它有时候会有点反应——” “就像这样。”乔治拔出魔杖,轻轻敲了敲羊皮纸,“你好!” 羊皮纸一片空白,毫无动静。 “费尔奇来了,救命!”乔治说。 羊皮纸的表面立刻出现了字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书写一般: “尖头叉子先生在此建议,把瘸腿骑士的头盔扣到老家伙头上。” “大脚板先生赞同尖头叉子,并且强烈推荐炸掉四楼的马桶。” “月亮脸建议你躲到五楼镜子后面,并恳请你代他问候费尔奇先生的那条营养不良的猫,劝他用多管闲事的时间多关心一下宠物。” “虫尾巴先生补充一句:实在不行可以跑快一点。” 弗雷德和乔治哈哈大笑。乔治敲了敲羊皮纸,墨水字迹隐去了,纸面光亮如新。弗雷德看向雪莉,眼神闪亮地对她发起邀请:“就是这样,你要不要试试?” 雪莉拔出自己的魔杖,对着羊皮纸悄悄放出一个【鉴定术】。放大镜图标在她的视野里转了一圈,然后蹦出一个提示: 【鉴定成功!活点地图已经完全弄清楚了!】 【鉴定结果:用纸制作的纸】 【这件物品里寄托着一个不干好事的庄严誓言】 ……除了知道了这东西的名字外,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她把魔杖戳在纸上,随口说道:“你是什么东西?” 羊皮纸毫无反应。 “你得说点和恶作剧有关的事情。”弗雷德说,“这肯定是位恶作剧的前辈留下来的财产。” “哦,是吗?”雪莉忍不住笑了,一本正经地敲着羊皮纸说,“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接着,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羊皮纸没有回复她的话,但是细细的墨水线条像蜘蛛网那样从她的魔杖尖位置蔓延开来,相互连接,最终扩展到羊皮纸的每个角落。许多小黑点在图上移动,每个都用细密的小字标出了名字。 然后,羊皮纸顶上现出了绿色的花体大字: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 专为魔法恶作剧制造者提供帮助的诸位先生 隆重推出 活点地图 弗雷德和乔治瞪大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们俩一左一右围在了雪莉身边,紧紧盯着图上的花样和文字,兴奋地微微颤抖。 “我的天哪……”弗雷德着迷地盯着地图上一路冲过三四个教室的那个属于皮皮鬼的点,喃喃说道,“这可是个了不起的东西……” “再也没有夜游被抓,再也没有撞上级长被罚禁闭的惨痛!多么伟大的前辈啊,雪莉……”乔治拍着地图上的几条标着通往城堡外密道的墨水线条感叹,“我爱死你了。你是我们的幸运之神。” “如果你要用这张图,我们绝对义不容辞。”弗雷德说,“这小宝贝可给我们帮大忙了——” “——妙不可言。”乔治心满意足地说。他看雪莉的眼神就好像刚喝了一打欢欣剂。 雪莉站在那儿,凝视着那张地图。她看到了七条通往城堡外的密道,并且在脑海中把它们和现实一一对应了起来。她抬起头,对着韦斯莱兄弟,同样快乐地笑了。 “会的。”雪莉那张天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恶的坏笑,“我肯定不干好事。” 经过几个月没完没了地翻阅报纸、传记和奖杯陈列室的记录,雪莉最终还是成功找到了一些哈利·波特的线索。这一切都很值得,因为游戏提示她触发了一个隐藏系列任务:【成长中的救世主】。 等到她终于顺着线索从一本麻瓜电话黄页里翻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时,已经快到圣诞节了。 节日临近,小巫师们再也没法专心上课,大家都在满心盼望着假期。这一次的以太天气对于雪莉而言格外轻松,因为没有任何人愿意在这种气温下出门。走廊里的穿堂风寒冷刺骨,教室的玻璃在寒风中哐啷作响,同学们恨不得整天窝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 安吉丽娜和艾丽娅亲眼看着雪莉在麦格教授拿来的留校申请名单上签了名,又想起她“家人不在这个世界”的含糊说法,简直为这可怜的姑娘感到心碎。假期离校时,她们泪汪汪地看着雪莉,再三保证她们会给她寄礼物。 放假之后,雪莉终于迎来了最自由的时光。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公共休息室的人也少了许多,走廊上更是完全看不到几个游荡的教授。就连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都围上了圣诞配色的围巾,它瘦伶伶的身体拖着一大团配色醒目的毛线,变得好躲了许多。 圣诞节前夕的早晨,雪莉结束了她毫无意识的睡眠,爬上西塔楼最顶层的猫头鹰棚屋,去给回家的朋友们寄礼物。那没有玻璃的窗户里灌进来的寒风让雪莉整个人都行动迟缓,几百只猫头鹰在清晨的光线里焦躁不安,有几只嘴边还沾着可疑的动物毛发。 雪莉踩着满地碎骨头召来几只大猫头鹰,搓着手把包裹系到猫头鹰们的腿上,抖掉身上的几根羽毛和干草。她喂了几块原本是装在口袋里喂薯条猫的小鱼给那些猫头鹰,看着它们展开翅膀消失在城堡的塔楼后面,接着拉紧围巾,瑟瑟发抖地走出猫头鹰棚屋。 她顺利地找到正确的楼梯,穿过喋喋不休的画像,走到五楼。她正在寻找那面据说很显眼的镜子时,突然看到拐角处,一只很眼熟的猫正在悄然路过。 雪莉睁大了眼睛。她盯着那只猫又看了几眼,然后发现那确实是一只眼镜花斑猫。雪莉惊呼一声,当即朝着猫奔去:“薯条!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猫惊愕地扭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都睁大了。面对伸出双手朝它跑来的雪莉,猫做了个很明显的后仰动作,似乎转身想跑。 突然冷漠的薯条让雪莉大感困惑。她扇动翅膀,轻而易举地在猫溜走之前一把抓住了它的腰,把猫举了起来。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鱼干,一手挠着猫的下巴,一手把鱼干递到她嘴边:“怎么了,薯条?你是怎么从休息室跑出来的?坏猫。” 猫那张长着胡子的嘴似乎都绷紧了,发出了极其克制的叫声,在雪莉的怀里拼命挣扎着,耳朵都倒向了脑后。 雪莉拗不过猫,脱手让它重新落地。猫气喘吁吁地转过身,毛发蓬乱,胡子不停颤动着,对着雪莉低沉地叫了一声,接着跌跌撞撞地退开了几步。 雪莉迷惑又受伤地看着自己的宠物,伸手试图去摸它的头:“你怎么了,薯条?我早上忘记喂你了吗?还是你生气我把你的鱼干拿去喂猫头鹰了,别这样,薯——” “……麦格教授?”雪莉蹲在地上,一只手保持着伸出去的动作,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巫。 突然从猫变成人的米勒娃·麦格穿着一套格子花纹的晨衣,穿着便鞋,眼镜滑到了鼻梁上,发网歪到了一边,原本紧紧挽在脑后的头发现在十分散乱。她的胸口起伏着,嘴唇颤动,看起来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平静,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雪莉盯着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雷劈了。 “……缪斯小姐,你可能把我的阿尼马格斯形态误认为了你的宠物。”麦格教授半晌才找回语言,但声调仍然有点发颤,“下次不要这样了。” 雪莉沉默了几秒,期待又暗含绝望地问:“人可以像你刚才那样变成动物吗,麦格教授?” “可以,但这是一种极高难度的技巧。”麦格教授给出了回答,她扶正了歪斜的眼镜,但头发依然从发网里散了出来,“在你们学习到人体变形术时我会讲解相关的知识。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公共休息室吧,明晚有圣诞聚餐,教师们都在准备……我也该走了。” 雪莉站在原地,看着麦格教授以一种她平时绝不会有的速度大步走过走廊,翠绿的长袍卷起了一股寒风。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袖子上还残留着几根猫毛。 “……啊。”雪莉喃喃说道,“好猫。” 哈利的圣诞礼物 1989年12月23日,临近圣诞节前夕。房屋和街道都被轻柔的白雪覆盖,空气都似乎在节日的喜悦散发出甜香味儿。雪花纷纷扬扬地轻柔飘落在小惠金区,给这个通常沉闷的郊区街道增添了几分冬日的美丽。 然而,对九岁的哈利·波特而言,这幅景象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快乐。他这会只能穿着一件旧得不能再旧的大衣,里面是一件佩妮姨妈不要的奇丑无比的套头毛衣,球鞋的前掌已经裂开了一条缝,冷风直往里灌,他的眼镜也在昨天被达力打裂了一条缝,让他很不习惯。 哈利一大早就被佩妮姨妈尖利的声音吵醒,要他起来干活。他在房子里洗碗,拖地,在房子外面的寒风里擦窗户,清理草坪,捡走圣诞树的枝子。这会儿他正在德思礼家宽阔的车道上,用一把破木扫帚进行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扫雪工作。 他的手在寒风中几乎冻僵了。雪块很沉重,哈利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把它们推到路边,但每次都只能清理出很小的一块雪地。每当他把一堆雪推到一边,又有新的雪花轻轻落下,仿佛在嘲笑他的努力。 周围的邻居家都装饰着闪闪发光的圣诞装饰品和彩灯,有婴儿的咯咯笑声伴随着圣诞颂歌远远地传来。达力在电视机前抱着游戏机大喊大叫着什么,佩妮姨妈透过前窗,尖刻地对哈利大声斥责道:“别这么懒惰,动作太慢了!你要是不赶紧把这些雪清理干净,别想吃午饭!” 哈利恼火地又推了一把雪,他的手因为寒冷感觉一阵刺痛。他知道他不能停下来,不然德思礼家真的会把他饿到平安夜。 佩妮姨妈喊完话,身影就从窗帘后面迅速隐没了,因为达力正在大叫着“妈!妈!我的糖罐子空了!” 现在,哈利身边只剩下刺骨的寒风和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无穷无尽的白雪。忽然,他的头皮微微刺痛,就像有双眼睛在哪里默默地注视着他。哈利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神秘的目光来源。 街道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掠过的风声,没有任何动静。女贞路的房屋都紧闭着窗户,居民们似乎都在享受着温暖的家庭时光,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外出。哈利的视线在每扇窗户上驻留片刻,但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转过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中,但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仍然伴随着他。哈利试图忽视这种感觉,可他的好奇心总是驱使着他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无论他怎么努力寻找,那个看似存在的目光始终是无形的,这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不过那若隐若现的目光没多久就消失了,哈利只好把那归结为自己期望有人关注他的幻想。他花了大半天才在德思礼家门口的车道铲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路,佩妮姨妈验收时卷着嘴唇,看起来很不满意。 但哈利已经精疲力竭,决心如果佩妮姨妈说半句“不行”,他就要躺在雪地里干脆把自己冻死。 正当他在寒气中盯着佩妮姨妈的脸,幻想着把那把破扫帚扔到达力的碗里时,屋里电话响了。 “佩妮?”弗农姨父粗着嗓子嚷道,“我现在腾不开手!” “进来吧。”佩妮姨妈瞪了哈利一眼,简洁地说道。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匆匆跑去接电话了。 哈利把扫帚扔进花园,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家门。他现在只希望吃饭时能吃到一口热的东西,好能让冻僵的身体回暖。接着,他听到佩妮姨妈在电话机前惊叫了一声:“王室?!” 接着,她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语调发颤:“我不理解……但是,这不……” 哈利停下步子,伸长耳朵,试图听清是什么让她如此慌乱。弗农姨父终于钉完了圣诞花环,大步走到了佩妮姨妈身边,伸手去拿听筒:“是谁?” 有趣的是,听到电话的内容后,弗农姨父那张红得发紫的大脸也渐渐发青,并且逐渐转向灰白。哈利认为佩妮姨妈刚刚绝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好像被他的存在烫着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不行,今晚不方便。”弗农姨父用沙哑的声音说,“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是……你是你说的……”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弗农姨父看起来好像噎住了,佩妮姨妈喘气的样子简直要背过气去。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就明天。” “你们在给谁打电话?”达力抱着他的游戏机站在门口大声说,“明天要干什么?你们答应了我要去街上的!” 弗农和佩妮挂了电话,都没理他,而是齐齐看向哈利,就好像生平头一次,这两人终于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他的存在似的。达力从未体会过被人冷落的感觉,勃然大怒,开始跳着脚大嚷:“爸!爸!妈!你们打什么电话?喂!” “德思礼!”佩妮姨妈用颤抖的声音说,“哎呀,德思礼——这怎么——我们——不行——” 弗农姨父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看向哈利,扭过头对佩妮说:“下午正好没事……我们上街得给他买一套新衣服。还有鞋。这小子也该理发了。” “爸!!”达力凄厉地喊道,开始假装大哭,“不准——你们——给他买东西——!” “闭嘴,达力!”弗农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刚刚到底是谁给你们打电话?”哈利狐疑地说,走近几步,“跟我有关系吗?” “凭什么——给他——买东西——” “闭嘴!”弗农姨父吼了起来,揪住达力的领子把他扔到了走廊里,关上了门。在达力愤怒的拳头砸门声里,弗农姨父对着哈利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唔,哈利——考虑到你已经长大了,楼梯下的储物间是小了点,你姨妈和我觉得——你可以搬到达力的另一间卧室去住。” “为什么?”哈利说。 弗农那张甜菜头脸短暂地扭曲了一下,似乎很想开口咆哮,但最终还是和气地说:“我们毕竟是你的亲人,还是很关心你的成长的……赶紧把你的东西统统搬到楼上去,现在就搬。” 他说到最后时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了。哈利只走了一趟就把自己的所有家当搬到了楼上的房间里,顺带还带上去了几只躲在他衣服里的蜘蛛。 达力在楼下歇斯底里地缠着他母亲,哭闹着不肯让哈利住那个房间,还假装自己在呕吐。弗农姨父爬上楼,对着哈利露出难看的笑脸:“走吧,哈利……圣诞节到了,你也该有一身像样点的衣服。” “到底为什——” “看在老天的份上,别问问题了!”弗农姨父大声喊道,“快点跟我出去!” “凭什么——让他——住我的房间!”楼下的哭嚎声震动了床板,几缕灰尘簌簌掉在了哈利的腿上。他瞪着弗农姨父的脸,明智地没有问更多“为什么”,只是开口问道:“那我能先吃饭吗?” 最后弗农姨父还是没让哈利在家吃饭,因为午饭里属于他的那几根可怜的香肠已经被达力吃了,留给他的只剩下一盘冷汤。生平以来头一次,弗农姨父带着哈利而不是他的心肝宝贝达力上了街,被留在家里的达力哭得惊天动地,用脚使劲地踢他母亲。 弗农给哈利在快餐店里买了一个套餐,他盯着哈利吃薯条的样子让哈利感觉自己胃口都变差了。等到哈利匆匆忙忙喝掉最后一口可乐,弗农姨父才慢吞吞地说道:“哦……对了……你有没有想要的圣诞礼物?” 哈利险些被可乐呛住。他有记忆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不禁开始思考弗农姨父是不是疯了。 圣诞礼物?如果真有圣诞老人,哈利的愿望就是被装在礼物麻袋里带走,随便塞到什么人的袜子里。他下意识地摇摇头。但弗农一定要他说一个,并且立马就要给他买下,哈利只好问能不能给他一个枕头。 “你要多少个枕头都可以!”弗农揪着胡子咆哮道,“但是那能叫礼物吗?!” 最后,弗农姨父给哈利买了一套他平生穿过最合身的衣服,一双结实的皮鞋,另配两双暖和的羊毛袜子。他又买了一顶精致的报童帽,并且嘱咐店员用包装包起来,让哈利抱在怀里。 哈利抱着礼物盒子,满腹疑惑。达力发现他父亲回家时竟然没给他带礼物,还给他最讨厌的哈利·波特买了许多东西,彻底爆发,对弗农姨父的肚子饱以老拳,把佩妮姨妈的煎锅扔到了温室里,试图抢走哈利那顶报童帽,但没这都能换来父母的回心转意。 最后,哈利的疑问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得到了解答。一大早,德思礼夫妇就如临大敌,佩妮姨妈把门厅擦得闪闪发亮,弗农姨父打上了一条颜色丑陋的领带,焦虑不安地站起又坐下,哈利不禁好奇他们在等谁。 “不要乱说话。”弗农姨父对哈利警告地说。达力在他的房间里生闷气,敲敲打打,闹出不小的动静。 十点一到,门铃准时响起。佩妮姨妈小跑着去开了门,接着小幅度地吸了口气。哈利同样投去了目光——接着,他惊愕地张开了嘴。 门外是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一件裁剪精致的白色西装,金色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碧蓝的眼眸里充满庄严的冷静。她的穿着和举止都流露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优雅和权威,在她的西装口袋上,别着一枚看起来非常古老而精致的徽章,手里则拿着一个文件夹,上面印着同样的徽标。 但这不是哈利感到惊奇的理由。惊奇之处在于,在哈利眼中,这位女士身后有一对隐隐约约,忽明忽现的蓝紫色翅膀,在空中舒展着不停飘拂。 每当他试图看清楚时,那翅膀就立刻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但它们又会存在于哈利的余光里,他被这超自然的一幕惊住了,不禁扭头看了看德思礼夫妇的反应:佩妮姨妈和弗农姨父都对那似幻非幻的翅膀视而不见,只是扬起了僵硬的笑脸。 金发女士在门外对着德思礼夫妇微微欠身,接着,她口齿清晰、毫无停顿地说道:“日安,德思礼先生和夫人。我是缪斯,英国王室的荣誉顾问,英国王室儿童保护事务的首席荣誉顾问,国际儿童基金会英国分会的高级代表,欧洲联合王室儿童权益保护联盟的首席执行官,不列颠群岛跨国儿童保护政策的首席协调员,英格兰儿童法律改革协会的荣誉法律顾问,牛津大学儿童心理学荣誉教授,以及国际儿童救助和保护组织的特别合作代表。同时我还是帕罗米亚荣誉大使,提里斯跨文化关系首席协调官,鲁米艾斯特皇家学会的终身荣誉会员,兰卡特别外交顾问。” 哈利听到一半时还以为她在报出来访人员名单,直到她一口气说完这一大串,他才意识到她是在自我介绍。佩妮和弗农听着这一连串既花里胡哨又令人费解的头衔,完全惊呆了,看起来敬畏又困惑。 弗农姨父试图保持镇定,语气略显笨拙地说:“啊,是的,我们……我们很荣幸,缪斯女士。请……请进。” 缪斯女士优雅地迈步进入德思礼家,她的每个动作都威严高傲,使得德思礼家平凡的家庭客厅都仿佛变成了一个国际外交的会场。 “我不明白。”佩妮姨妈声音略带颤抖地说,“英国王室?儿童保护?我们这里并没有……” “正如我昨天在电话里已经和你们谈过的那样。”缪斯女士微笑着,眼神里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严肃,“我是为了哈利·波特来的。” 哈利睁大了眼睛,心脏砰砰跳了起来。缪斯女士朝他投来了目光,接着,她对哈利露出了微笑,身后的翅膀也轻轻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