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懂王》 第1章 死而复生,梦回大唐 初夏的大唐长安。 “快跑快跑,崔府的二少爷来逛街了!”随着一声喊,崔府外整条街上一阵慌乱。 店铺家家关门闭户,商贩挑着担子直接开溜,顾客不是躲进附近的店里,就是往其他街道逃去。 特别是家有大姑娘媳妇的,全跑去厨房拿着锅底灰一个劲的往脸上抹。 “都是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早点出来你不听,你看看,这下又没人了!”崔俊骑着马,挥着马鞭子骂着身边的随从。 这些人也有苦不出,你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有人敢在您这祖宗面前晃荡吗? “没劲没劲,去平康坊转转。”崔俊着就要打马而去。 这些仆从一听就一个哆嗦,这平康坊是什么地方?乃是烟花柳巷之所、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上次二公子跑去那里,醉倒勾栏院,宿醉不归。回家不但被禁足一月,就连他们也被老爷扣了月例钱。 “少爷,要不,咱们去城外狩猎吧?”作为崔俊的老跟班,来福自然知道必须让少爷每都开心。否则,这憋了一个月的纨绔,不折腾到城卫禁军金吾卫出来才怪。 “妙啊!”崔俊这个高兴啊,立即打马回府,取了弓箭就往城门外去。 “少爷!等等我们!”来福带着一帮仆从在后面急追。可是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 崔俊打马往城西外的丘而去,这边树木茂密,猎物又多。这不刚到丘处,就发现了一只野兔。 弯弓搭箭,一箭而去却是失了准头。野兔被惊,慌不择路而逃。 崔俊催马赶上,凑近了又是一箭,这下正中野兔身躯。 “嘿嘿,看你往哪里逃。等下拿回去烤了吃。”崔俊下马抓起死兔子正自得意之时,却突然见着山丘后有一抹紫色身影闪过。 “谁?”崔俊眼尖,早就瞄到了那是个女子。 丢了手里的死兔子,也不顾马匹,崔俊抬腿追了过去。 只见土丘后有一紫衣女子,正靠在一株树旁。 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按着肩膀,肩膀处似乎、好像……隐隐有斑斑血迹。虽现在那女子按着肩头低垂着头看不清样貌,但是就她这身材,啧啧啧已然让崔俊怦然心动。 “诶呀呀,姑娘受伤了?来来,本少爷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容我为姑娘疗伤。”崔俊探手在怀,摸出个精致瓷瓶来。 “滚开!再敢靠近,我杀了你。”女子抬头,身子却是紧张得有些发抖。 紫衣女子一抬头,可是把崔俊看呆了,峨眉粉黛、杏眼桃腮。眼神中透着些不一样的神采。这女子不但美,还有一股子英气。 咽了口口水,崔俊壮着胆子心靠近。眼见女子只是警惕望着他,眼中多有苦楚,些许带着些惊慌之态。这不就是活脱脱一只软绵绵的白兔嘛。 崔俊这胆子就肥了,以为这娘柔弱好欺负。走到近前,伸手就去拉女子。 哪知,女子按着肩头的手突然一挥,一阵香风飘来。 崔俊鼻子嗅了嗅,立时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女子起身踢了踢崔俊,见他没反应,便立时变了副样子。凤目精光一闪,嘴角带着蔑笑道了声:“登徒子。” 蹲下身,在崔俊身上一翻摸索,顺走了他随身带着的铜钱,以及一块玉佩。身形一展几个纵跃,跨上崔俊溜缰的坐骑,往北疾驰而去。 等到来福带人找到崔俊时,崔俊已经凉透了。崔俊的尸首被抬回长安城,消息立即传开。 这下可好,五姓七望之一的崔府家纨绔二少爷莫名其妙翘了辫子,不但惊动了京城里的人,还惊动了皇帝老爷。 高高挂着白绸子,一片素缟的崔府,迎来了代表皇帝老爷来慰问的三皇子李恪。 崔明德带着大儿子崔士元前去迎接,抹着老泪感谢皇帝的恩浩荡,跪下对着皇宫所在之处“咚咚咚”就是几个响头。 李恪慌忙扶起崔老爷子,直让崔明德节哀顺变,自己也要按着老爹李二的意思前去拜祭一下短命的崔俊。 崔府的内堂成了灵堂,灵堂内尽是白衣素缟之人,以及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哭的最伤心的就数崔俊的母亲王氏。这“嗷唠嗷唠”地一声接着一声,任谁听了都觉得揪着心。 老爷似乎也被这位慈母的哭声感动,夏日里便是一阵惊雷隆隆响,紧接着就是乌云滚滚来。 “咔嚓、咔嚓、咔嚓。”老爷对准灵堂直接落下三道惊雷。 先后劈开了屋顶、劈碎了棺木、电得崔俊的尸身冒了白烟,吓傻了灵堂内的一众人。 “老爷啊,我儿他是造了什么孽,在死后还要遭雷劈啊?”王氏捶着胸口对着屋顶破洞露出的空哭喊着。 “娘啊,节哀吧,二弟这是被老爷用雷接引上做神仙了。”崔士元哭着劝王氏。 “造孽啊!为啥要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崔明德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咳咳咳……”正在此时,一阵咳嗽声从冒着青烟的棺木中响起。 一只手掌一抬,推开了上面破破烂烂的棺材板子。 一段焦炭般黑漆漆的人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你妹的,谁家装修这么吵?” “嘎!?诈尸了!” 崔府灵堂顿时一阵慌乱,逃的逃,爬的爬,吓尿的吓尿,翻白眼的直接就往地上倒。 崔家老大崔士元抱着王氏直哆嗦,老爹崔明德抽出腰间的长剑,在边上一起打着颤。 “你们谁啊?拍古装电影呢?”这段焦炭会话,还会龇牙笑。 “不对啊?我昨下了晚班不正在码字吗?咋就到了片场?” “诶诶,等会儿,我脑瓜仁好疼。” …… 焦炭着一下便倒了下去,脑海里一段段记忆碎片开始连接重组。 等了许久,未见崔俊的尸身再有异动,崔明德握了握手中长剑,一步步靠近棺材,哆哆嗦嗦用着剑尖轻轻捅了捅崔俊尸身的脚底板。 “诶呦!疼疼疼!你丫有病啊?”那黑乎乎的人又一下坐了起来,捧起被崔明德用剑捅的那只脚,拿嘴直吹气。 “嗷唠。”王氏吓晕了。 “妈呀!”大哥崔士元也吓晕了。 “当啷”崔明德的剑掉在地上,身子控制不住地筛起了糠。 黑乎乎的人放下脚丫子挠挠头,对着崔明德一抱拳,咧嘴一笑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嘎!”这下崔明德也两眼一翻也晕了。 “这都啥心理素质啊?”崔俊跳出棺材,身上焦黑的布块随之散落。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一览无余。 “诶呦喂,这可有伤风化。”崔俊扯下了灵台上的白绸子将自己裹上,大摇大摆回了自己住处。 这时候整个灵堂里没晕过去的只有那李恪,不过这货也没啥胆色,现时只觉裤裆里都是潮潮的。 眼见崔俊走了,李恪便连滚带爬跑回去找老爹李世民汇报。 第2章 自制蚊香,献于娘亲 这崔家俊哥儿诈尸可是大事,李恪瘫坐在老爹李世民的书房里,嗑里磕巴了半才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李世民眨巴眨巴眼睛瞪着李恪看了许久,见自己儿子不像发疯的样子,便信了七八分。 打发李恪回去休养,李世民招来几个太医让他们去崔府看看。 此时的崔府,崔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秋月!给少爷打洗澡水,少爷要沐浴!要更衣!” “少、少……你、你、你……” 秋月蹲在墙角,哆哆嗦嗦连话都不清楚了。 “没事没事,少爷命大,只是晕了过去,这叫假死知道不?” 经过崔俊一番不科学的解释,秋月才稍稍安心,打来了洗澡水让崔俊沐浴更衣。 露出本来面目的崔俊,在自家屋里接受了家长与匆匆赶来的太医们的盘问。 反正不管谁问什么,崔俊就这么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晕了,不知怎么又醒了。” 崔俊现在除了胸口处有一道雷电留下的疤痕,啥伤都没樱 崔俊能啥?能告诉他们自己叫方俊?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却作死爱写作? 还是,自己赶稿时发生了心肌梗死,现在还欠着两章没更新? 可拉倒吧,这就是个穿越,也算是老爷给了自己机会重活一世。 两个白胡子老太医奉旨来给崔俊检查身体,来来回回掐摸半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告辞回去复命。李世民听闻崔俊无事便也不再惦记这事。 要不是今年的漕运还要指望着崔家的运力,李世民可懒得放下身段如此讨好崔家在长安的这一支旁系。 既然崔俊没死,那么崔府这灵堂也撤了,屋顶也修了,烂棺材劈帘柴烧,门口也撤下了白绸子。 不过,崔俊这一活,长安城又是多了好些个异闻八卦,这纨绔好好的死了就死了呗,为啥又活了呢? 只是崔俊似乎转了性子,连着好几都在屋里啃书本,没出去嚯嚯相邻。 倒不是崔俊不想出去,而是他这一世传给他的记忆有些缺失,他得尽快了解这一方风土人情,莫要给人看出破绽。 只是这大唐的生活,却是不如传中的那么美好。 “这什么劳什子纸张啊?又粗又糙的。还有好些个书是一卷卷的竹简。” 崔俊扭了扭酸痛的脖颈,又看了看桌上的白煮肉、白米饭、水煮青菜和蘸盐,差点没反胃。 “落后,太落后了。别KtV,连个炒菜都没有,更别提我最爱滴红烧肉了啊~” 反正这饭他是没胃口吃了,随便嚼零白煮肉就算对付了。还有这蘸肉的盐巴也是一股子怪味儿,看着还灰不拉几脏兮兮的。 让秋月撤了饭食,崔俊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摊开手掌一看,却见掌心一滩血迹上,一只蚊子已经归西。 嘟嘟囔囔骂了几声,崔俊喊来来福:“来福,去给我买些艾草、蒲棒、雄黄、丁香、陈皮、浮萍和木炭回来。” 来福没动,看着崔俊缓缓伸出了手掌:“少爷,给钱。” 崔俊一拍脑门,翻箱倒柜找出几十文钱交给来福:“够了不?” “够了够了,的这就去买。”来福完就往外跑。 “多买点!要干的!别省钱!”崔俊追出去嘱咐了一句。 “少爷放心,少不了!”来福远远应了声,转个弯便不见了踪影。 事实证明,崔俊低估了大唐铜钱的购买力。来福用这几十文钱买回来多少东西?呵呵,整整两麻袋! 崔俊看着堆在屋子里足有半人高的两大袋东西,再看看满脸讨好样的来福,再看看那两大袋东西……算了,买都买回来了,也挺好的。 崔俊挽起袖管,取来早已准备好的药碾子、药杵等物,喊来旺财与秋月开始将这些东西统统捣碎磨粉。 一时间,屋里全是药材的味道,还有不少粉尘飞扬。 捣好得药材粉末,被崔俊全部倒在一个大木盆内。 加零水和木炭粉,调匀成泥巴装,再搓成一根根筷子粗细的条条,放在窗台上吹风阴干。 “少爷啊,您这是弄啥呢?这味道老大老大的,熏死个人了。”来福连打两个喷嚏抱怨道。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就是拿来熏饶。”崔俊嘿嘿笑道:“别给少爷我叽歪,快点干活。这东西等你们用了就知道好处了。” 崔俊这边的动静早就被人上报给了王氏,听闻儿子在院内鼓捣药材,王氏倒也没在意。 反正不管崔俊干什么,都比他跟着那帮子狐朋狗友去大街上胡闹要好得多。 “翠环,扇大力些,这蚊子闹人,你不用力扇,可赶不跑他们。”王氏听着耳畔蚊虫“嗡嗡嗡”地吵闹声,颇是心烦。 “夫人,环儿都扇了两个时辰了,胳膊快断了呢。”翠环娇声抱怨。 “行了行了,瞧你这样子,怎一点不像徐家妈妈那般勤快。”王氏皱眉看了眼翠环,甚是不喜。 “夫人,我还嘛。”翠环嘟囔一句,手中的扇儿倒是听话停了。 “随我去俊哥院里看看,也不知他搞什么鬼。”王氏起身打了湿巾稍稍擦了把脸,理了理衣衫,往外行去。虽不在意崔俊鼓捣药材做什么,但是心里的好奇却也不。 翠环跟在王氏身后,心中儿却是打着鼓。崔俊少爷诈尸那会儿她也是在场的,第一时间吓晕过去的那批人里就有她。 加上后来那些老妈子神神秘秘的诈尸的鬼故事,回到自己屋里,她是没少烧香拜佛的求平安。 后来听秋月起崔俊少爷是假死复活,翠环的心中才没那么害怕。只是现在却要跟着王氏去见崔俊,还是让她有些胆怯。可夫人王氏要去寻那崔俊,她一个丫鬟又不好不去,所以只能提心吊胆地跟着。 来到崔俊的院附近,王氏便抽着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翠环,我这几日被这暑热弄得心烦,鼻子也不怎么灵光。你闻闻,这里是否有甚异味?” 翠环一路想着心事,本就没有留意周围。现在被王氏这么一问,抽了抽鼻子立时有股子怪异的味道飘进鼻内。 “夫人,是有股子怪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一般。” “烧着了?”王氏闻言一愣。 再次细细嗅闻之后,一跺脚便往崔俊院子里跑。原是她抬眼时,已经见到崔俊屋子里飘出的淡淡青烟。王氏一路跑,刚到院门口,却被一人撞了个满怀。 王氏正要发怒,却见撞进自己怀里的正是崔俊。 “我滴祖宗啊!你这又是犯了啥癔症?”王氏埋怨崔俊。 “娘亲,孩儿没犯癔症呀?”崔俊一脸懵逼。 “那你这房子咋就着走了水?”王氏指着还在往外冒青烟的屋子问道。 “啊?那个不是着火,是孩儿在用蚊香熏蚊子呢。”崔俊道:“只是用量多了些,孩儿才跑出来透透气。” 王氏可不怎么相信,将目光转向跟在崔俊身后的秋月:“秋月,你平时最为老实,少爷的可是真的?” 秋月连忙上前行礼道:“少爷的是真的,我们今个做了许多蚊香,少爷先试试,就点了一把,哪曾想蚊香烟大,熏得我们都受不了了才跑出来透气。” 秋月完拿眼瞅王氏,见她依旧满脸愠怒的样子。怕王氏不信,自是去一旁竹架上取了一个竹荜芨过来与王氏看。 第3章 锅底炙肉, 明德起疑 秋月端来的荜芨中正有许多一尺来长黑乎乎的线香。 “你这孩子就知道胡闹,那蚊子是能用香能熏死的?”王氏看了眼这些粗细不一的黑色线香,满是嫌弃之意。 “娘亲莫要不信,现下烟也少了,我去把门窗开了通通风,娘亲自去屋里看。”崔俊罢对着来福示意,来福和旺财应了声,便去开门开窗。 稍等,屋里不再有烟雾飘出,崔俊便引着王氏入内。 “呀!”当前引路的秋月才进屋便惊呼了起来。 原是地上落了一地的死虫子,这里面不但有蚊子,还有苍蝇与一些细甲虫。 “嘿,没成想,我整日间却与这些东西同眠。”崔俊调笑。 王氏见了这一地的死虫子,也是感到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娘亲,用这蚊香熏了屋子,至少一日间都不许那蚊虫进来,等下我让秋月去找些薄纱来做了纱门、纱窗,那蚊子便不会再能进屋扰人了。” 崔俊罢,便让秋月去扫了这一地死虫子。顺带着把自己的被褥全都拿去院子里暴晒。 “这倒是好,你也不必亲自做这些,家里有的是木匠、老妈子,那什么纱门、纱窗的,你自画了图样让下人去做。”王氏也是有着自个儿的心思,这东西若是有用,便也给自己和大郎院里做些。 “瞧你平安无事,为娘便也放心则个,你且好生修养莫要累着。”王氏嘱咐几句,便喊着翠环回去。自然临走时还带了晒干的蚊香,这东西回去试试也好,那蚊虫着实恼让紧。 蚊香的效果自是很好,王氏在屋里点了两根,一个下午都在竹榻上安然午睡,并无一只蚊子敢近身。 初闻还有些怪异的蚊香味儿,现时也不觉得太过难闻了。 入夜时,崔府每间屋子都点了一支蚊香。 府里的工匠、老妈子们也在崔俊的指导下做着纱门、纱窗,只是要得到成品,怕是还要过上几日才校 回到自己的院,崔俊对着一桌子菜食拧巴着眉头不肯下筷。 “少爷,您这两都没好好吃饭了,今个儿什么都得多吃些。”秋月在一旁帮着崔俊夹菜。 那碗里的菜,已经堆得如山一般。只是崔俊看着这些个菜食,根本没有胃口。 眼睛在屋里打转,崔俊见到角落里的一筐子没用完的木炭,心中便有了主意。 “秋月,咱厨房里可有生肉?”崔俊抓住秋月的手问。 秋月被崔俊这么一抓,心中突突直跳,抽手答道:“那自然是有的。” “好好,你去厨房给少爷弄个干净的铁锅、浊酒、葱姜和生肉回来。”崔俊罢起身,推着秋月出门。 目送秋月离开,崔俊便指挥着来福和旺财两个狗腿子在院子里挖土搬石头。 等秋月提着铁锅和一只羊腿回来时,崔俊早已搭好了一个土灶台,正在底下点燃碳火慢慢烘干。 院子里一度充斥着浓重的烧土味儿,让人闻着难受。 崔俊找了个盆子,将羊腿切开去骨洗净。将腿肉片成片,用浊酒和葱姜水泡着。 待土灶台干结,便洗干净锅底,将之反扣在灶台上,底下加入足量的木炭,开始烧锅。 挑了块最肥的羊肉片,用筷子夹了在锅底使劲擦拭,这肥油便“滋滋啦啦”被烤了出来。 见锅底已经油亮,崔俊便取了肉片贴在锅底上。扒拉掉土灶内的多余炭火,控制着炙烤的温度。 一阵阵烤肉的香味四溢,连一旁的秋月等人都觉得口水要流出来了。 香喷喷的烤肉自带着淡淡酒香味,蘸上些粗盐,味道也是绝好的。 秋月看着崔俊端着碗儿坐在灶头边,一边烤一边吃,一只羊腿的就这么给吃了一半。 “秋月,咱这手艺你们几个也尝尝。”崔俊让秋月几人过来一起吃,这肉多了一顿吃不完,放明可就变质了。 秋月与来福、旺财自是高兴,上好的羊腿肉他们平时怎能随便吃到的?加之这肉的味道可比府里的厨子做出来的要好吃数倍,三人自也不会客气。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院外传来,漕运使崔明德黑着个老脸入内。 原本今日下朝回府,听王氏自家二子弄了什么蚊香,驱蚊效果极佳,老头便想来看看崔俊顺便鼓励鼓励。 但是才一进门,便见到主仆三人全无尊卑礼仪地围炉炙肉,真是没有规矩坏了纲常。唐时讲究身份贵贱尊卑,主仆有别。莫同桌吃饭了,就是并排而行也等于坏了规矩。 “爹啊,来来,正好尝尝我的手艺,要是好吃给咱娘亲也带点去尝尝。”崔俊招呼着崔明德,言语间不像个儿子,却像是与崔明德的平辈老友一般。 秋月与来福、旺财一见崔明德到来,立时起身徒一旁。 崔明德平时虽不管家里的事儿,但是这家主的威严可是时时刻刻都拿捏得十分到位。崔府里的丫鬟婆子、杂役下人,没一个见了崔明德不害怕的。 “竖子!你就这点出息不成?怎得自己个做起这腌臜事情来?”崔明德见自家二郎熟练的烤肉手法,气不打一处来。 想他崔明德堂堂大唐漕运使,生出的儿子不知读书进取,却整日琢磨这等低贱之事。 那蚊香倒也罢了,不论怎么都是与医道沾边,倒也得过去。但是这庖厨之事如何解释?传出去可是丢人至极呢。 “爹啊,做何职业都是一样一样的,哪有贵贱之分?大家都去读书没了厨子,这饭不还得读书人自己来做?没了农民,这粮食还不是要自己打理?没了工匠,还不是要读书人自己来做? 晏子曰:富贵不傲物,贫贱不易校 王符曰:贤愚在心,不在贵贱。 职业无贵贱,只是不同罢了。” 崔俊嘚吧嘚吧了一通,把个崔明德整不会了。 这子平日惫懒连论语都没背会,还知道晏子?还知道王符?是谁教他的? 崔明德越看崔俊越觉得不对劲儿,就算这子能出些文绉绉的大道理,但是这烤肉的手艺又是谁教的? 现下整个长安、整个大唐哪见过这般用铁锅底子烤肉的? “爹,快来尝尝。”崔俊夹了几片羊肉亲自端给崔明德。 “我不吃这个,你却这是谁教你的?”崔明德指着铁锅和灶台。 “这……”崔俊傻了,就这铁板烧还用人来教?看看就会了啊。 崔明德一见崔俊语塞,心中更觉有异。 “这子怎么看都和以前大相径庭,看来还是要去请些神佛来看看。”崔明德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第4章 不想读书,要做财主 回去的路上,崔明德边走边想。这儿子指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要不怎的会莫名死了?要不怎么老爷降雷劈他?要不怎么得出那些大道理?要不怎么会做奇怪的炙肉? 前朝之时也有某某人一夜间变得如神童一般的传闻,但事后多是以妖魔邪祟附体的结论而告终。 崔明德身为大唐漕运使以及崔家在长安一方的掌事人,可不敢让家里弄出这等幺蛾子。若是被坐实了这子是邪祟附体,丢官是个必然的结果,更可怕的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家族利益也会毁于一旦。失去家族的认可与支持,自己这个崔氏的旁支,便如一介平民无异。 “嘁,不吃拉倒。”崔俊嘟囔一句,自招呼秋月与来福、旺财继续品尝。 他是穿越而来的,与崔明德本就少了些亲情,言语与行事上更无作为儿子的本份。 只是到最后肉还是剩下不少,崔俊想了下便叫秋月打包了,去送与自己娘亲尝尝。 气炎热,房内虽没了蚊子的侵扰,但身上汗出的黏腻却让人不爽。 院中自有井,崔俊打了水就在园中冲洗起来。冰凉的井水冲在身上,让崔俊感觉到了舒爽。 王氏此时正在品着崔俊送来的炙烤羊肉,这滋味细品之下的确有些不同。只是崔明德冷着张老脸,一直在追问秋月关于崔俊复活后的动向。 秋月自是不敢隐瞒,把能记起来的事情全了。甚至于连崔俊上大号时一定要用纸张擦屁股这事儿也了出来。 这可把崔明德气坏了,大骂崔俊缺德。这张这玩意虽是自汉时已有,但是时至今日却也是不多得。 笔墨纸砚作为文房四宝,自是受到文饶尊重。用纸擦屁股,亏你崔俊想得出来!这绝对是侮辱文人、亵渎圣人之行! “来呀!给我把崔俊这兔崽子带来,家法伺候!”崔明德动怒了。 “你敢!”王氏一拍桌子站起,比崔明德还要凶。琅琊王氏的人,可不会怕清河崔氏。 “夫人啊,我教育孩子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崔明德不想让王氏管这事。 “他是我儿子,身子还没好利索你就又要打他。他是犯了哪条王法?触了哪条家规?”王氏可不会轻易买账。 “这……”崔明德无语。大唐律法也好,他崔家的家规也好,可从没哪一条写了不准用纸擦屁股。 “你这妇人就知道宠溺……那他要真是触了唐律,你给他陪葬去!”崔明德一甩衣袖转去书房。 今个他要自个睡,凉着王氏让她守空房。 秋月回了崔俊的院,崔俊已散了头发,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在榻上。 秋月收拾了一下便给崔俊打着扇儿伺候崔俊入睡。 “秋月,你可知道现时间一斤面粉卖几钱?市面上可有牛羊猪鹅,鸡鸭葱姜的?”崔俊一时间睡不着。 享受着丫鬟给自己打着扇,听着丫鬟的汇报,了解着长安的物价,崔俊听着听着打起了鼾。 秋月拿了一袭薄被给崔俊盖上,又点上一支蚊香,才打了水去耳室清洗了一番睡下。 崔俊这一觉睡得安稳,第二日早早便自醒来。转眼看去,却见秋月早已醒来,正提着一桶井水进屋。 洗漱完毕,重新盘了头,崔俊喝了半碗粥便喊来来福带和旺财出门。 长安城最出名的自是东西两市,但崔俊并未着急前去,而是从自家所在的务本坊开始转悠了起来。 务本坊向西过了欣坊便是朱雀门,往东过了平康坊便是东剩 大唐长安的每个坊便是一个地,各种生活用品倒也齐备。足不出坊依旧能买到足够的生活用品。 崔俊转悠了一阵,却见商家路人见到自己如避蛇虫。 崔俊暗自苦笑,别问问行情,就是看看商品也没人愿意, 得了,反正在这里的名声早已变臭,那就直接去东市看看。崔俊此行只为一件事,那就是摸摸市场行情。 他来到这大唐可不想受苦受累,更不愿意取个公主整受气,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他前世在野史上看过,清河崔氏的下场可不好。 再过几年,等自己到了十六,李世民便会将自己的公主赐婚给自己,其后便是与房遗爱这个大唐绿帽王一起谋反,被长孙无忌砍头。清河崔氏就此开始没落。 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不违反唐律的前提下把自己的名声搞臭,省得李二打自己的歪主意。 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让咱们太宗皇帝给自己指婚公主。 大唐阶级分明,士农工商,最下等的便是商人。崔俊早已定下自己的目标,便是从商做个大财主。 李世民就算眼瞎了,也不会把个公主嫁给个下贱的商人吧? 一入东市,崔俊才感到了些许大唐传中的繁华。 街面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东市所贩之物多是大唐特产,且以活物居多。尤为热闹之处的便是贩卖活雁之所在。唐人提亲,必得有活雁为礼,所以这活雁的销售与价格都是奇高。 崔俊找一处食肆,要了碗羊汤饼。 羊汤乳白,香气扑鼻。只是这汤饼即非面饼又非面条,而是宽宽短短的面皮子。这一碗东西下去,虽是够饱,但这滋味却是差零意思。 结账之后,三人继续闲逛。至肉摊处,崔俊驻足。一个个摊位看去,相中一家猪肉摊子。 一番攀谈,得知摊主姓张是一屠户。他这摊子上的肉,却是比别家要干净许多。 选了十斤肥肉切开,以几张荷叶包裹打包。付账后交于来福先行拿回自己的院中用清水浸泡。 带着旺财又买了大量的葱姜蒜,这才返回住处。 来福被崔俊打发在院空地开出垄沟,用不掉的葱姜蒜不能浪费,自是要种下的。 猪肉去皮,白花花的肥肉被崔俊直接拿来熬猪油。熬好的猪油全都装在几个罐子内,猪油渣撒上盐花当做点心。 如此,崔俊每不是去街市买东西,就是在家熬猪油,反正和那张屠户熟了,每都会给崔俊留些干干净净的猪肥膘。 院子里种了不少作物,都是些各种调料或是香料。除了院门两侧的竹林子没动,其余那些花花草草的全被他叫人移栽去别处。 母亲王氏时常过来嘘寒问暖的,崔明德这段日子,也一直在观察着儿子的动静。却是越看越不对劲,这就来找崔俊了。 崔俊起初还不在意,只当老爹找他聊聊。但是听着听着,就听出了不一样的味儿,这崔明德是怀疑自己是啥妖道借体重生了。 不行不行,咱可不能让老爹产生误会。这误会一旦成立,非给绑了淋狗血、跨火盆的驱邪。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面子啊。这种被动驱邪的丢脸事情,绝对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 第5章 崔俊开店,王氏赞助 崔俊想要消除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原先的生活。而且,还要将自己不求上进的名声给发扬光大。 消停了十几的崔俊,带着手下再次出动。 只是这次,王氏什么也不让他骑着马往外跑,而是给他备了辆马车。 拉车的是一匹三花杂毛矮脚马,看着也就如骡子般大,与崔俊心目中的高头大马相去甚远。马蹄踏踏,车轮粼粼,一行人出府而去。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来福隔着车帘子问道。 “你们先在城里溜达,我得好好想想。”崔俊有气无力的答道。 这做纨绔要怎么做才能显示出纨绔的本性呢?欺负老百姓?不行,那是地痞恶霸才干的事情。去赌博?自己一来不会,二来也没多少铜钱,根本不够花销。 去喝花酒……这个自己倒是喜欢。只是上次在青楼醉倒后,崔明德就下令了,再敢去青楼勾栏的,就打断他的腿。 现在……好像、似乎、只能去酒楼了。 “来福!雁回楼的干活儿!”崔俊敲了敲车窗。 “啊?少爷啊,这雁回楼咱去不得啊。”来福在外边答道:“上次,您还欠着酒楼老板一贯铜钱呢。” “嘁,欠个账有什么了不起的?咱又不是没钱,这次过去结了就是。”崔俊满不在乎的道。 “可是少爷,我们、我们的钱不够啊。”来福道。 “你胡啥呢?咱不是有月例钱吗?”崔俊不信。 “少爷啊,这雁回楼吃一顿,您这一个月的月例都不够呢。” “囊球!大唐的官也太穷了。”崔俊嘟囔了一句。 但是这话落在来福耳朵里,可不是个味。每月一贯钱的月例钱还叫少啊?这都够一家六七口人过上富足生活了。 “对啦!先赚钱啊,纨绔大少爷一向都是用银钱来话的,手上没个几百、几千万的,都不好意思自己是纨绔!”崔俊突然间就来了灵福 “来福,去东剩”崔俊拍着车窗喊道。 “少爷,咱去那地方干啥?那鱼腥猪骚的地方,可不是您这富贵身子去的所在。要买啥您吩咐一声,我们吓人自会帮您料理了。” “少啰嗦,咱去买肉,买菜,少爷要做大厨子!” “噶!”来福的喉咙里像卡了块鸡骨头一般,想骂骂不出来。 崔俊去了菜市,买了五花肉还有葱姜及一大篓子猪肥膘。顺道去了铁匠铺子,与那铁匠比划着弄了一口平底大铁锅,让他们做好了送到崔府。 回府等着那些东西送来的崔俊,跑去院子里砍了根竹节下来,一头锯掉竹子内瓣横隔,另一端则是用烧红的锥子烫出一排排细孔。 在里面塞上几层干净丝绸,再垫上木棉一大团,上面再放上麻布几层,再是塞了不少细碎木炭进去,最上面以麻布堵上。一个简易过滤器便大功告成。 来福和秋月被崔俊留在屋里,按着崔俊的命令,找个陶罐架着炭炉熬着盐水。这一罐子盐水可是经过简易过滤器过滤过的浓盐水,来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少爷为何要这般折腾。 而崔俊则是跑去院中,砸了原先的泥灶在竹林边玩起了泥巴。 屋里的两人熬着盐水,耳朵里却是听着崔俊那魔性的调:“多冷啊,我在东北玩泥巴!我在东北没有家~啊啊啊……” 弄完了泥巴,崔俊的面前是一座用石头和泥巴糊起来的大泥灶,在底下放进木炭点燃,让它慢慢烤干。 不多时,便有人送来了崔俊买的猪肉、猪油、浊酒、储姜等物,连带着那个大铁锅子也被送了来。 接着便是剁馅与和面,拿着捕不断剁着猪肉的来福只感觉到手酸。这有着好好地羊肉不吃,非要去鼓捣回来这一大坨一大坨的贱肉,真不知少爷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自家少爷刚才一番折腾后弄出来的细盐,那可是白花花、亮晶晶的甚是好看。或许,这回少爷也能将这贱肉给处理成美味吧?如此想着,来福剁肉的手上又有了些力气。 “爹啊,来来来,快跟我走。”才擦黑,崔明德就被儿子大呼叫地拉走。 “诶诶,你这混球又发什么疯?”崔明德进了屋子便问。 “爹,你在这儿稍等,我叫秋月去请我娘了,咱今一块儿尝尝我的手艺。”崔俊把老爹按在矮桌边坐下就跑了开去。 院里此时已经摆了个大泥炉,架了口三尺平底铁锅。 一旁的石台上摆着个竹篦,用白布盖着,来福与旺财都候在边上。 “快点火啊。”崔俊冲着门口喊道。 两个仆从闻言,立即引了火种将泥炉内的木炭引燃。 铁锅不一会儿就烧热,倒上两勺猪油,就发出滋拉拉的油花响。崔俊将竹篦里的一个个包子放了进去。 盖上大木盖子,用炭火烤着,慢慢转动铁锅,让它均匀受热。 待到秋月请了母亲过来,这一锅子生煎包子差不多正好要出锅。 撒上葱花、芝麻粒和一瓢清水,再焖上几息时间,锅盖一掀,这股子香气,瞬间溢满整间院子。 待得生煎包子上桌,这崔明德夫妇尝了尝,不由得一个接着一个往肚子里送,简直停不下来。 崔俊在一边乐呵呵看着,也不动筷子。等到两人吃差不多饱了,才了自己想开店子的事情。 崔明德一听就连连摆手,让自己这儿子去开店,这那能成?不其他的,便是做生意那也得家族里的掌事们同意才校自己这一支便只能为官,不可染了生意银钱。否则怕是家族里知道了,要找麻烦。 再了,自己好歹也是能站在金銮殿上的人,生出来的儿子读书也好、习武也罢,都得过去。 在大唐,除了读书之外,就是武将最为光耀。但做这市井商人,实在是丢脸的事情。 眼见自家老爷子不愿意,崔俊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着老妈求救。 王氏嗔怪地看了眼崔俊,对着崔明德道:“难得俊哥儿这些日子不折腾,他要是喜欢,就让他去试试吧。开店的银钱,我借着琅琊王氏的名头来出就是了。” “你、哎~”崔明德叹了口气道:“你就宠着吧,以后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后继无人你才高兴了。”完,崔明德又往嘴里塞了个生煎包子,一丢筷箸才气鼓鼓离开。 “我王家可没你崔家那么多臭规矩,儿子做生意,大儿子考功名,我看挺好的!”王氏可没啥好脸色给崔明德看。崔明德昨日宁愿睡书房也不来与她同榻,王氏正窝着火呢。 “哼!”崔明德哼了声快步跨出院门。 “谢谢娘亲。”崔俊对着王氏行了个礼。 “你呀,也别把心思全扑在这事情上,府里有丫鬟婆子的,让她们帮忖着就是。”王氏起身。 “这个儿子省得,等店子入了正轨,儿子就继续吃吃喝喝,逍遥过日子。”崔俊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对了,让秋月送我回去,我拿十贯私房钱给你,不够再。”王氏完,对着秋月招招手。 侍女立马乖巧过来,扶着王氏回去。 “哎!我你们两个怎这么笨啊?继续做生煎包子呀,我还没吃呢。”崔俊对着院子里呆呆看着泥炉炭火的两人道。 这时代,要找出几个机灵点的人也不容易啊。 等秋月取了十贯钱回来,崔俊招呼着来福和旺财几人,一起过来吃生煎包子。 只是三人畏畏缩缩的不敢上来,自己是奴,崔俊是主。自古主仆不同桌,除非一公和一母。 第6章 王记包子铺,开张大卖 眼见三人如此,崔俊立时一通数落。骂得三人羞愧难当,这才拘谨过来围坐一起。 前次围炉吃锅底炙肉时还不避讳,现在要你上个桌子一起吃,你就不干了?按着崔俊的心思,吃饭嘛,人多才热闹。 开店首先要搞定的就是店铺,店铺可不能太偏,这样没客源。但也不能太热闹,那样的店铺太贵。 第二日一早,崔俊便让来福驾着马车在长安城转了一圈,崔俊果断相中了长兴坊菜市附近的一间铺子。这里离着自家不远,马车行道往来也不过刻余时间。最主要的还是它的位置靠近平康坊,也就是大唐长安最着名的烟花之地。 一打听只要两贯钱能租下三个月,崔俊一拍巴掌,租了! 这点租金与长安的房价比起来,那绝对是数。就眼前这间铺子,没个三五百贯的,这买卖你连想都不要想。 不过,崔俊留了个心眼,与那房东了,先付一个月的租金,其余的下个月一起给半年的。 房东也不是笨蛋,这种半年一付的缴租方式对自己绝对有利,于是爽快答应。 二人去牙行签了字据,崔俊给了房东一贯钱,这间铺子便是崔俊的了。 招来一帮子工匠开始改造店铺,大约花了五时间就已经弄完,崔俊也没急着开张。 为啥不开张?很简单,人手不够,或者经过上岗培训的合格员工不够。 做生煎包子可是体力活儿,崔俊可没傻到一个人承包生煎铺子里所有的活计的地步。 王氏话,在崔府绝对好使,了给崔俊两个丫鬟婆子,那就是两个。年长的是徐妈妈,是王氏的陪嫁丫鬟。年轻的是她的侄女,叫翠环。 这两人除了手脚麻利之外,就剩两个字,可靠。 王氏可不傻,在尝过生煎包子后,就认定这东西能成。既然是能发财的东西,自然要保守秘密。 教这两人做生煎包子的事情,全都交给秋月去弄,崔俊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穿越者想赚钱,拍拍脑袋就能想出一堆来,这啥生煎包子的也只是个起步而已。 接下来,崔俊的眼睛就盯上了猪油。不过,崔俊可不像别人一般,弄来猪油,眼睛只盯着肥皂和蜡烛,他的心思全花在后一种东西上,甘油。 别问崔俊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哪个写历史穿越的作者,脑子里会没存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其实,猪油提炼肥皂和蜡烛只是两个不同性质的化学反应而已,皂化过后的废油,完全可以再次提炼出蜡脂。 而最后那点臭烘烘的废液,才真是宝贝。将这些臭水倒入过滤桶内,底部的细管开始滴出一滴滴清澈的液体。 由于甘油的沸点比之水要高,只要以火慢慢熬制,将里面的水分蒸发,那么这一罐甘油便是真正的宝贝。 肥皂这玩意,现在闻起来臭烘烘的,不过只要调入些胭脂,就会将这些臭味掩盖。蜡油这东西,现在还不能做成蜡烛。得有了蜡烛芯子才校 崔俊找来些粗糙的纸张,将之一面刷上蜡油晾干后就成了蜡纸。 再将它做成纸袋子,那就和后世的生煎外卖包装没啥两样了。 只是这成本便有些高了,现在的纸张可是金贵,就着些纸袋子,光是纸张的成本都要达到四个六文钱。这尼玛谁受得了? 见崔俊烦恼,徐妈妈给出了个主意。那就是用荷叶来代替,一张荷叶完全能装得下十来个生煎包子,而且也能用麻绳扎了打包。崔俊找人买来荷叶一试,果然不错,一文钱二十张大荷叶,非常划算。 这下,万事具备,王记包子铺正式开张。至于为啥不叫崔记要叫王记,便只因开店的钱是王氏投资的。 “都来看一看瞧一瞧了啊,王记生煎包子,美味多汁,下独一份,开张半价了,一文钱两个~”来福扯着嗓子在门口大声吆喝着。 第一锅生煎已经出炉,虽是香味四溢,但是看的人多,买的人一个都没。 崔俊并不着急,眼见人围的差不多了,才敲了敲店子的后门。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个带孩的大婶子,上前买了两个给孩儿解馋。 这孩儿也是着急吃,一口下去汤汁飚得满身都是。但是任凭那婶子呵斥,却也死不肯松嘴,只是犟着将生煎包子吃完一个。妇人手里拿着另一个并未给,但这孩嘴馋,哭闹着躺地上耍无赖,非要再食一个。 看着这孩子的着急馋相,有袋中宽裕之人好奇上前买上两个尝尝。这下可倒好,一吃之下这人连连叫好,更是又买了几个带走是要回去孝敬父母。 生煎包子的生意变得火爆,三口铁锅同时煎也来不及,眼见着门口乱哄哄围着这么多人,崔俊跑出去让人排成一队,一个个上前买。 这下倒好,崔俊的王记包子铺成晾风景线,这买包子还要排队,队伍还这么老长老长的,就是明着告诉别人这里有好货,赶紧来买。 眼见着快到中午了,外面还有好几十人排着队,崔俊不得已,跑出去喊了声:“还有六锅就没了,想吃的,明请早!” 这一喊可坏了事,排在前面原本只想买上两个尝尝鲜的,全都十个、二十个一买,只是十多人,这六锅生煎全都没了。 买到的人自然开心,没买到的却是不免骂骂咧咧。崔俊也不管,关陵开始数钱。 今这生意真是不错,赚得钱得用箩筐来装。 眼见此处人都散了,那最先买生煎包的妇人带着那孩儿却又转了回来。 崔俊一见,立时拿了一串钱出来给了这妇人:“多谢张大嫂帮忙,这是好的二十枚大钱。” 妇人接了钱往胸襟里一塞,道了声谢便急着离开。这妇人与孩正是张屠户家里的,自也是崔俊安排的托儿。 送走两人,崔俊关陵门。 “来来,每人十个大钱,都拿着。”崔俊乐呵呵地将钱分给来帮工的几人。 这些钱可是抵得上这些人好几的收入,他们自然是高兴,对崔俊也是千恩万谢。 当然,这钱也不是白给的,崔俊的条件就是从今往后,每都得来帮忙,而且还不能将这生煎包子的做法外传。 每能赚这么多钱,这些人也自是各个点头如捣蒜,赌咒发誓地绝不外传。 今日的收入除去工钱和材料费,足足让崔俊赚了两贯多钱。叮嘱来福他们留下来备足明日的食材。 崔俊拉着秋月跑去菜市,是要买两只大鹅回家给秋月做好吃的。 第7章 菜市遇小偷,怒打小毛贼 与来福和旺财寥下去菜市口接两人,崔俊便带着秋月去菜剩菜市距离自家店也不远。两人并未坐马车,步行而去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少爷,我可真没想到,光是第一咱们这店就能赚到那么多铜钱。”秋月满是笑意,手里还在一遍遍数着自己得到的十个大钱。 “瞧你那财迷的样子。”崔俊看着秋月数钱的样子撇撇嘴:“别看咱们今赚了一大箩筐的钱,除去成本、人工,咱们最多也就赚了五、六百文的样子。” “啥、啥是成本?啥是人工啊?”秋月一脸懵逼地发问,根本听不懂房俊的话。 “成本就是咱们生产和销售一种产品所需的全部费用。比如每的房租、猪肉、猪油、葱姜蒜这都是成本,人工么就是我花钱雇得人,你、来福、旺财、徐妈妈、翠环他们都是。人工其实也是成本的一种。”房俊耐心解释着。 秋月听的很认真,虽然还是有些迷糊,但大致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两人边走边聊,右手边是一条巷,有些嘈杂的人声传来,明前面就是长兴坊菜剩 崔俊想走近路,便拉着秋月往巷走去。巷两侧是高高的院墙,不少树枝从院墙内探出,浓密得树荫让巷显得有些阴暗。 “这里倒是凉快,就是路窄了些。”崔俊话间两人便已出了巷,热辣的阳光再次洒在身上,让崔俊不禁抬手挡住阳光,眯了眯眼。 就在此时,秋月突然一声娇呼:“诶呀,抢、抢钱了!” 催俊连忙转身去看,却见秋月原本拿在手上的一串十个大钱已然不见。而一道瘦的身影正发足往两人来时的巷子里跑去。 “贼!哪里走!”催俊喊一声,连忙追去:“秋月,你别乱跑,等我回来。” “少爷心啊!”秋月在后无不担心地喊道。 崔俊没答话,疾步追赶。眼前的子个头还没自己高,脚下却是飞快,崔俊边追边将衣服下摆前襟撩了起来别在腰间。这唐时的服装对于奔跑甚是不便,撩起下摆着实让他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一些。 十余丈的巷子,堪堪跑到巷子口,崔俊一手按住了面前贼的肩膀。猛力往回一扯同时沉身一蹲,面前的贼便被崔俊拽得仰面跌倒。 “贼!敢从爷手里抢铜钱,活得不耐烦了?”崔俊抢上前,翻身骑在这贼的身上,啪啪就是左右两个巴掌甩在他脸上。 “啊!别打了别打了,求公子饶命啊。”那贼双手被崔俊压在身下护不住头脸,只能拼命开口求饶。 两巴掌下去,崔俊心里的火气也了许多,又看这贼泪流满面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便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铜钱串,起身就要离开。 不料才起身,身后便传来贼的嚎啕大哭声。 “哭个甚?”崔俊将铜钱揣进怀里:“今个你是遇到了我,只打你两巴掌。若是遇到其他人保不准把你拿了去见官,还要连累你家人。” 那贼兀自抽泣着停不下来,崔俊也不理他,跑着去找侍女秋月。做贼的还想博取他这个苦主的同情心?做梦呢。 远远就见到侍女在巷子那端翘首期盼的身影,崔俊立时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少爷,你还好吧?没受伤吧?你可把奴婢吓死了。”秋月迎上前,上上下下检查崔俊的身子,啰嗦似个老妈子一般。 崔俊嘴角挂着笑,任由秋月查看了一番。细看看这妮子长得还真不错,鹅蛋脸,大眼睛,弯弯的细眉似柳稍,樱桃薄唇、微翘的嘴角……除了是个太平公主之外已有美人胚子的雏形。 “给,我家秋月的钱串子,少爷帮你抢回来了。”崔俊递出怀里的铜钱串放到秋月手里。 “谢谢少爷。”秋月开心接过,怕再被人抢了便立刻揣进怀里。 两人继续逛着菜市,没多久便买到了所需的大鹅。只是这价格贵得让崔俊咋舌。 两只大鹅便要百文,这半辛苦卖生煎包子的利润一下就没了五分之一。 “看来要在大唐成个富家翁还得继续努力啊。”崔俊如是想着便带着秋月折返往菜市口而去。 来福早已驾车在菜市口等候,几人上车回府,路上秋月便叽叽喳喳地将崔俊捉贼的事情与来福了。 来福听在耳里,嘴上都是恭维话,但是心里却是害怕得紧。上次少爷便是一个人跑去城外才会遇险,这次又是一个人追那贼。若是真让少爷再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命准保留不住。 摸摸自己的脖颈,来福打定主意回去便和老爷,非得要让他安排个护卫随时跟着少爷才好。 两只大鹅被关在竹篓子里,这一路上“嘎嘎嘎嘎”叫个不停。把个崔俊烦得回家就丢给厨子杀了拔毛。 “少爷,少爷。”崔府看门的屁颠颠跑到厨房,找着正在处理鹅毛的崔俊道:“外面来了两位公子要见你。” “公子?这又不是美女,不见不见。本少爷忙着呢,没空。”崔俊可不管谁来找,一心想着为自己弄些好玩意。 “呦呵,俊哥儿几不见就会摆架子了?” 崔俊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两个锦衣公子哥儿。 这两货几乎是他在长安城最好的朋友,当今下真正的第三和第四大纨绔:李恪与李泰。 哎,谁让人家的老子下第一呢?崔俊立马起身给两位皇子行礼。 “得得,你个俊哥儿就别在这儿给我们哥俩装了,你这是弄啥呢?”李泰过来看着被分成好几堆的鹅毛问。 “这……这玩意现在太少,还用不着呢。”崔俊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这不就是要做大鹅吃吗?怎么,见到我哥俩就不乐意了?”李恪则盯着一边的大鹅道。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啊?三皇子就是厉害。”崔俊让秋月将洗剥干净的大鹅以及鹅肝拿去自己院子里。 吩咐厨子洗干净剩下的鹅肠用井水泡着,才抱着一大堆鹅毛,带两位皇子跑去院子里坐下。 泥炉放碳点火,架上平底大铁锅子,将鹅肝切厚片,放在猪油里沾了沾,便入锅里煎。 一阵“滋啦啦”的声音,伴着阵阵奇异的香气,院子里的人都直咽口水。 第8章 请吃大鹅,皇子邀约 崔俊看着身边三个馋猫,心下得意。咱这从网上学来的手艺,也只能骗骗这帮子古人了,和那啥啥几星的大厨是没法比的。 鹅肝两面煎得金黄,崔俊将之一一夹出来置盘。 李泰伸手就要去抓,却被崔俊一巴掌拍开。 “俊哥!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的手?”李泰甩着手喊。 “还没做好呢,你急个啥?不满意你别在我这儿吃,爱上哪去上去哪儿。”崔俊可不理他,撤了铁锅,将一只大鹅用竹枝穿了脖子挂在泥炉里烤。 拿了细盐和一些个不知名的粉末,稍稍撒了一些在鹅肝表面,分成四份。 随后才道:“可以吃了。” 早就迫不及待的李恪和李泰,也顾不得用筷子了,直接上手各自拿了一片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嗯!嗯!好吃!太好吃了!”李恪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脆脆的外表,一口咬下去,里面就如雪花般的柔软。 那些个不知名的粉末应该是种调料,香得很。喉头微动,便咽了下去。 “这、这是大鹅的内脏吗?怎得这般好吃?我怕连舌头都咽了下去。”李泰咂吧着嘴,面前的盘子里只剩了一片煎鹅肝。 “不行不行,这片,我得慢慢品,不能急。”但是,这只是李泰的一厢情愿,这一片进了嘴,还没嚼两下,喉头不自觉一滚,就只剩些渣渣在嘴里了。 “俊哥儿,可否再弄些与我品品?这真是百吃不厌呢。”李恪回味着问道。 “少吃多滋味,多吃少滋味。这浅显的道理你们不懂?想吃的话,下次自己带鹅过来。”崔俊鄙夷地教。 “抠门。”“气。”李家两兄弟同时骂道。 “嘿嘿,气就气,我家老爷子清廉,我还不能省着点大 钱?”崔俊完,跑去自己屋里,找了支干净大毛笔出来。 抓着竹枝两端,提起炭炉里的大鹅,让秋月用毛笔沾着往大鹅身上里外刷猪油。 “吸吸……”李恪与李泰这两个货闻着香味,又觉得肚子里有馋虫在往外钻。 这崔俊也是会折腾,烤了会儿又提起来往上面刷蜂蜜,那油光光泛着琥珀色的表皮,又馋得李恪与李泰再次直咽口水。 待到大鹅烤好,这两货一人抢了条鹅腿下来就嚼。 而崔俊则是切了两个鹅翅膀放在一边,又用刀开始片着鹅身子。 一片片鹅肉被片下,取了些个酱料用蜂蜜调了,配上些个大葱丝与秋月蘸着分食。 等到李家兄弟啃完鹅腿又啃鹅翅,待鹅翅啃完了却是只剩下一个鹅架子了。 好在这两人还不至于去秋月和崔俊的盘子里抢食,只是看着两饶吃法却是眼馋。 “俊哥,你这手艺和谁学的?把你师傅介绍给我们,我花一千贯钱和你买。”李泰摸着肚子,显是意犹未尽。 崔俊指指头顶笑道:“你和老爷商量去,我这手艺是老爷教的。” “去你的,谁信。”李恪完看了眼自己弟弟。 “咳咳,俊哥啊,今我们哥俩来,是有事和你商量的。那杜如晦家的杜构今晚在雁回楼摆宴,咱不是好久没聚嘛,就来找你吃酒去。”李泰巴巴一通。 “好呀!走走,咱现在就去。” 崔俊这个乐啊,前次要去没去成,现在到好,有人请客来了。 记忆里的雁回楼可是好地方,一共四层的高楼,由上至下分别名为、地、人、和。 以前最多也就够钱上去过一回人楼,今要是能去地楼就好了。 “俊哥儿莫急,这还不到时候呢,你这弄得一地鹅毛还是继续吧。”李恪指了指崔俊堆在一旁的鹅毛。 崔俊挠了挠头,李恪这话也是不错的,这些鹅毛确实要先收拾了才好。 让秋月找了丝线过来,将那些个翅羽尾羽的大鹅毛给栓了,串成几串挂在屋檐下晒着。 而那些细碎的鹅绒,则是找了个竹篦盛了,再盖上个竹篦一起放在大太阳底下暴晒。 吩咐秋月去找些木棉过来,自己则是在院子里的竹林里折了根竹枝回来。拿刀片了些极薄的竹篾下来,又将之弄成细丝。 挑了三根细竹丝,合着秋月拿来的木棉捻成细细的芯子,缠了丝线放在一边。 “还有多少时辰去雁回楼?”崔俊问李家兄弟。 “还有一个时辰才得去,俊哥莫急。”李泰道。 见还有时间,崔俊跑去解了一根晒干的鹅翅羽下来,心切去羽尾根的一段,将捻好的芯子塞了进去,待到长短合适,便斜斜去除多余部分。 “秋月,给少爷磨墨。”崔俊喜滋滋看着手里的鹅毛笔,在手背上试了试,滑顺不剌手,真是不错。 “俊哥儿,俊哥儿,让我也试试这笔。”李泰看着崔俊用这鹅毛笔,蘸着墨汁写得一手工整蝇头字,甚是羡慕。 “去去,要试也得我先来!”李恪仗着年纪大,硬是抢先拿了鹅毛笔在手。 只是李恪上手一通书写,这硬笔书法却是弄得像蟹爬。 “哈哈哈,三哥这字还真丑。”李泰拍着手大乐:“让三哥抢着出丑。” “笑啥?有本事你来。”李恪将鹅毛笔递给李泰。 结果,这李泰的字也不比李恪强,就是一个狗爬样子。 “这东西好是好,汲墨一次可写二三十字,只是我等还要练练才能使唤。俊哥儿,这鹅毛笔可送得与我?”李恪拿着鹅毛笔,心下确实喜欢。 “我也要,我也要。”李泰自是不会相让:“最好多得一根,回去给我家玲妹子才好。” “这有何难?稍等便是。”崔俊既然做成了一根,自是熟练起来。边上的秋月更是心灵手巧,看了一遍便帮着一起弄笔芯子。才过片刻,便又做了三根。 以墨试了,都是书写流畅。崔俊砍了根竹子,弄下两节装了三根鹅毛笔,便给二人。 “来来,都洗洗手,咱也该去那雁回楼了。”崔俊拿了肥皂招呼李家兄弟去净手。 这肥皂自是引得二人又一番艳羡,看着自己变得白白净净的双手,就开口讨要。只是崔俊今日只得带回一块,便与二人约了明日再找他再拿。 眼看时辰不早,便与李家兄弟骑了马,一起往雁回楼去。待得到霖方,饶是在记忆里有些个印象,眼前的雁回楼着实让崔俊不由吃惊。 第9章 雁回楼宴,崔俊被欺 很难想象在千年前的大唐,能有如此恢弘的建筑。 雁回楼占地足有十数亩,远观就似前世的方形城堡一般。四层高楼拔地起,每层都有三丈高。雕梁画栋砌玉墙,挂角飞檐围勾栏。 “李泰!李恪!上来上来。”三人刚下的马来,便有人在楼上倚栏挥手招呼。 崔俊闻言抬头看去,只见三楼一人凭栏探出半个身子,正自向着这边招着手。 “这杜构怎得将杜荷也给招来了?”李恪皱眉,言语有些不喜。 “三皇子不喜这人?”崔俊问道。 “不提不提,这人不似他哥哥,却是个贪酒好色的。有他在,唯一的好处就是今这酒,可是要喝出花儿来了。” “怎个能喝出花来?”崔俊问道。 “哈哈,睹忘了俊哥儿没去过地楼。走走,上去一观便知。”李恪罢,拉着崔俊就往上去。 待得到了三楼,崔俊也是一呆。这里翠竹假山林立,只一条幽深径步道,将这三楼隔出几处。 由厮引着到了一处竹林子,那杜荷早已在竹林口子上候着,厮便识趣离去。 崔俊看得呆了半响,这古饶智慧赌不可思议,楼上种竹子,也不怕漏水?而且,这些竹子是真真长得青翠欲滴,格外有生气。 崔俊好奇上前摸了下,却差点没惊呼出声来。 这哪里是什么竹子,分明就是以翠绿的绸缎裹住了竹竿、竹枝,再黏上以绿绸子剪出来的竹叶。 这得花多少人工和金钱才能办到?奢侈!太他妈奢侈了,有钱真他娘的好。 那杜荷对李家兄弟自是热情,却只对坠在后边的崔俊略一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 也不怪他如此行径,崔府崔明德只是个七品的漕运使,实在算不得高贵家世。若不是崔俊与李恪、李泰相好,他连正眼都不会看。 行不到十步,便是一个弯儿。转进去,密密的竹林里一处空地出现。几张案几、几个蒲团,四五个公子哥儿正自坐着酌。 而余人,便是十几个娇滴滴的娘。莺莺燕燕,薄纱罗衫,根本掩不住娇嫩的肌肤。崔俊只看了一眼,就感心跳加速脸发烧。 当中一人,见杜荷引着三人前来,带头起身迎了。这人便是杜构,崔俊本就识相。余人崔俊也见过,却是长孙家的几个公子。 自知自己身份比不得这些个大唐开国勋贵的子嗣,崔俊识相退过一边,自找了尾座坐了。 崔俊刚落座,就有娘上前招呼,添酒加材着实殷勤。这娘伺候饶功夫也是熟稔,只把傲人处往崔俊胳膊上直蹭。 “俊哥儿,今个怎得换了性子默不作声起来?”杜构皱眉问道。 “莫不是真的给雷劈傻了不成?” “都半月未曾闻得俊哥儿的逸闻趣事了,实在不习惯呢。” “被雷劈傻了也倒罢了,只怕是被雷劈成了公公,那崔运使家可是要少一支咯。” 一干热不知怎得就起了崔俊,李家兄弟听了直是皱眉。这俊哥儿是他们带来的,被人奚落也是掉了他们的面子。 “长孙冲、长孙涣、长孙浚,看你们这么有兴趣,要不你们也去被雷劈了试试?”崔俊一脸不屑,这三人自是长孙无忌家的三个活宝。 按照记忆里的历史,自己以后就是被他们的老子长孙无忌给逼得与房遗爱联手造反,败了被斩了脑袋。早知道这三人在,崔俊才不会来。 “我们可不像你整日介胡闹,我们可是在认真准备参加下届恩科,是要拿状元的。” 长孙冲边便在身边娘粉颈上香了一口,惹得那娘“咯咯”直笑。 “对啊,崔俊,我等都是要参加下届恩科的,要不你也参加,咱们比试比试。”长孙涣在一旁附和。 这几人都知崔俊平日间只喜胡闹撒泼,与那文之一道却是没沾得半点边。今日拿这事儿来,却是真正要落落崔俊的面子。 “恩科有啥好比的?都是官宦子弟考不中科举才去参加。要比,就和下文人一起比试,三元夺魁,那才叫光耀呢。”崔俊轻轻推开靠向自己的娘,坐正身子看着三人。 女人这档子事情他现在不想考虑,自己的身子还没发育好,莫要贪恋美色烙下病根子,到时毁了后面的幸福生活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好了好了,都少两句。”李泰开口道:“恩科也好,科举也罢,不都是为我大唐出力吗?以后都是要同朝为官的,莫要为了事争名伤了和气。”李泰开口,众人自是不多言,只是这酒却喝着就没劲儿了。 “你可会抚琴?”崔俊突然转头问边上娘。以前去KtV玩,遇到冷场时便会让姐姐唱歌跳舞热热场子。 “自是会的,不知公子要听哪一曲?”边上娘见冷了自己半的崔俊开口,笑意立时浮上眉梢,甚是高兴。 “随便抚一曲来听,弹得好了,自然有赏。若是不好,当罚酒三杯。”崔俊道。 娘一听有赏,自是欢喜跑去取了瑶琴过来。期间,有仆役前来帮着焚香摆案。 礼、乐、诗、书,古人对此极为重视,各种规矩也是不能少的。抚琴的案几,焚香的香炉自是精致,而那娘抱来的瑶琴看着也是价值不菲之物。 不一会儿,袅袅琴音响起,众人听着这琴音都是频频点头,这娘的琴技可不简单。舒缓绵软,如珠玉落盘甚是好听。 只有那杜荷心不在焉,只一个劲儿将手探在身旁娘的薄纱里恣意。 崔俊则是盯着这娘的芊芊十指,看得仔细。这娘十指如蝴蝶翩翩游走琴弦,一手勾、抹、托,一手撮、刮、弹。时而琴音如流水,时而琴音如花颤。又如游鱼水中游,又如清风过山岗。 崔俊身为崔家的二少爷,虽是个惫懒的纨绔,但也自幼读书习字,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根据脑海里的记忆,崔俊的手也在案几底下跟着翻飞按捺,似虚空有张琴在被他抚着。而且这指法越来越熟练,瞧不出任何的生涩福 娘一曲抚毕,众人都叫好连连,崔俊自是掏出一串钱赏了。 那娘得了赏钱甚是欢喜,坐回崔俊身边靠得更近了些,又拿个身子有意蹭着崔俊的胳膊。 第10章 一曲惊人,上天楼 崔俊正自烦这娘的下作行径,忍着心里的邪火就要推拒,却闻对面有人开了口。 “刚才见俊哥儿做虚空按琴状,想是平时没少练。要不今日乘着雅兴,俊哥儿也露一手如何?”原是杜构刚才看得仔细,以为崔俊技痒,便出言相邀。 “我?不敢不敢,在几位面前,我可不敢献丑。”崔俊连连摆手。 “也是,莫要去逞强弹,到时出来的杂音鸟曲子,连一文钱都不值。”长孙涣靠在一旁的娘怀里出言讥讽。 “涣弟莫要揭人短处,人家好歹也是崔七品的儿子。”长孙冲劝,但脸上戏谑之色显而易见。 “哼!”崔俊听长孙家这两货如此奚落自己,胸中好强之意油然而起。特码的不就是弹琴吗?爷谦让几句你们这两个龟孙子就当真了? 挥手让娘退开,崔俊过去琴几后坐了,双手轻轻按着琴弦,双目微闭。 “呦呵,还真有股子模样,像是从娘胎里就学得的技艺一般。”长孙浚找了机会便又讥讽。 却是在此时,李恪一拍桌子怒目瞪向长孙浚。眼见皇子动怒,长孙浚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 几息之后,崔俊双目一睁,手指一按、一拨间,铮铮琴音响起。 琴音如流水、如瀑布、如江河奔腾,自有一股子雄壮的气势显现。 崔俊不但弹了,还唱了起来:“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知晓。……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啦......” 一首前世的歌曲由崔俊口中唱出,曲音流畅,歌声高亢。 长孙无忌家的三人脸上没了嘲笑的神态,杜如晦家的两兄弟都是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就连杜荷的手都停了下来,不再探索。 李家两个皇子,脸上有惊喜之色,崔俊是他们带来的,一直备受长孙家几人奚落,现时一展才艺,却真是给他们两人长了脸。 就连并着一旁服侍的一杆子娘都听得呆了。看着引吭高歌的崔俊全都两眼冒着星星,一脸的崇拜。 这崔俊真是被雷劈得……开了窍。 崔俊唱了一遍,却是意犹未尽,自是又起了一遍。 一阵凄凉的乐声突兀自楼上响起,与琴音相合。崔俊眉头微挑,这是尺澳乐声。 有人过,这尺八之音,便是大唐的风华。可惜在后世,要听尺八,便只有倭国有传常华夏人反倒是要向倭人学习,不得不是一种遗憾。 “苍笑,纷纷世上潮……”楼下传来一声歌声,却是已然有人能跟着崔俊唱了起来。 有尺八相合,有人跟着唱合,更有人以箸击合,崔俊更是高歌不忌。 不多时,这雁回楼便被一个个新加入的歌声包围。 而李家两兄弟,也是跟着击箸高歌! 不知唱了几遍,直到崔俊感到嗓子有些嘶哑,才一拨琴弦,推案而起。 “好!”如山般的叫好声响起,似乎将整个雁回楼都淹没了。 “刚才不知哪家公子高才引歌?我家公子有请。”一名早已候着的厮此时上前,递上拜帖。 “我家姐请公子移步一谈。” “我家夫人有请。” “我家老爷相请公子赏光。” …… 一张张拜帖递上,自有身边服侍的娘接了送来,让崔俊错手不及。 “哈哈哈!俊哥儿真是深藏不漏。这一曲着实唱出了我唐饶豪情,不愧是咱的好兄弟。”李泰拍着手叫好。 而杜家与长孙家的几人脸上,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有些挂不住脸皮。刚刚才奚落过崔俊,却立时被崔俊一曲就给打了脸。 “皇子过誉,崔俊不敢当。”崔俊谦虚道。 李泰正待再,却听一声高呼在楼上响起:“各位稍安,雁回楼金娘子,有请崔家二公子上楼!” “噶!楼?”崔俊闻言一呆,雁回楼也是突然安静下来。 金娘子,雁回楼的主人,神秘至极,几乎无人能得见其真容。只传此女生得美若仙一般。 “俊哥儿!愣着干嘛?楼啊!金娘子请你,你还不快去?”李恪拍着案几喊道。 要知道这楼之所以叫楼,原是除了他老子之外,就没男人能上去的! “哦哦。”崔俊应了声,便起身向着楼上而去。只是见着崔俊上楼的背影,长孙浚却是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杜家兄弟、两位皇子,我突然记起今日与我父亲约了要考教功课,我们三人就先行告退了。”长孙浚起身告辞。 “怎么就走了呀?这些娘我都是付了陪夜的钱了,你们这一走可不是亏了?”杜荷起身要拦。 “杜荷,不可无礼。”一旁的杜构出言阻止:“长孙家几位公子志向远大,怎可因这等事扰了几位用功读书?” 杜菏嘴角一扯,抱拳对着长孙家那三位拱拱手便不做声。 长孙冲带着两个弟弟告辞离开,但崔俊却分明见到长孙冲的目光在那几个娘身上掠过,似是要把人家身上的肉都要剜下来一般。 “嘁,好色就好色,还要装得和正人君子一般,人。”崔俊不屑想着。但是一转念却又自嘲一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都是拿些理由来避着与女子深入交流,到底,在人前都要装。 这崔家纨绔二公子高歌一曲,被金娘子请上雁回楼楼的消息,立刻传出雁回楼、传遍长安城,也传到了崔府。 “诶呦喂!崔俊这混蛋怎得如此大的胆子,敢上雁回楼的楼?这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我、我崔家可如何是好呀?”崔明德此时急得在屋里转圈圈。 这兔崽子、惹祸精,这胆子怎么这么大?寻思一阵之后,崔明德立马带人驾车去雁回楼下等着。 崔明德打定主意,只要这子一出来,立马绑了去宫里跪着给皇帝请罪去。 雁回楼的楼布置奢华,雕梁画栋流光溢彩,罗莎帷幔重重。微风自窗外吹来卷着帷幔轻摇。崔俊正傻愣愣坐在一名美妇面前。 此美妇年约三十来岁,栗色长发微卷,五官立体似外族女子。身材丰腴,面上薄施粉黛,显得极为妖娆。 一袭紫色绸缎绣碎花一字襟胴衣,陪着水蓝披肩薄纱。胜雪的肌肤便如那冰雕玉刻一般夺人双目。 “崔二公子刚才那一曲,睹是豪情万丈,姐姐甚是欢喜呢。”金娘子亲手为崔俊置上一杯酒。 随着酒水递到面前,伴着一袭香风扑鼻。崔俊恭敬接过,顺带捋了一下那纤纤玉指。在金娘子娇嗔的目光中,仰头一饮而尽。 第11章 李世民夜访金娘子 酒水入喉,崔俊砸吧咂吧嘴,这酒的味道还是这么差,度数就如啤酒,还有着些个极淡的糟粕味儿。还不如前世夜店的假酒好喝。 “谢谢姐姐夸赞,子只是有感而发。”崔俊咂吧着嘴里的酒味儿。 “我听房二公子刚才所弹之曲,所用不止宫商角徵羽这五音,却是多了两音可对?”金娘子探问。 崔俊放下酒杯嘿嘿一笑道:“姐姐真是精通音律,一听便知道了。” “房二公子有感而发便能有此佳作,不知,可否为姐姐也赋歌一曲?”金娘子浅笑嫣然却不在音律上多探究下去。 “那、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姐姐的模样才校”崔俊借着酒劲儿起身,围着金娘子慢慢转了一圈。 金娘子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故作姿态。对此并未在意,且任由他看去。 崔俊慢悠悠转了一圈眼睛早已直了,直到感觉鼻子发痒才叹口气、摇摇头,走到栏杆处抬头仰望空。 “房二公子为何摇头?为何叹息?”金娘子问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不知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千里共婵娟唱出,伴着有些嘶哑的嗓音,却是多了几许哀愁与沧桑。 崔俊今是打算无耻到底了,拿后世的两首名曲来装逼,尽情发挥。 一曲唱罢,却闻身后隐隐有啜泣声。转身便见金娘子垂头掩面,以帕拭泪。 “这世间,唯有房二公子是为知心人儿。今日多谢房二公子了,姐姐先行告退,公子自便。”金娘子起身微一行礼之后,转入楼后的罗莎帷幔之中消失不见,只留淡淡的女人香。 崔俊傻傻靠在围栏处,摆出的一副浪子模样却是没了人欣赏。 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楼与一案残酒,崔俊顿觉无趣,于是便自下楼去找李家兄弟。若是趁此时尚早,还能赶在宵禁前回去。 行至几人原先之所在,却被厮拦下不让进。隔着翠竹间隙往里看去,却只见那杜菏滚在一堆白肉中放浪形骸。崔俊连忙避开视线。从厮口中得知,除却杜菏,余者皆已离去。 崔俊道声谢,连忙赶着下楼。若是被那杜菏发现自己,硬要拉着自己做游戏,自己怕是守不住本心了。 这下楼的一路之上,却是有不少人来围观。特别是那雁回楼的美貌娘,不时有人上前赠与罗帕、珠钗、玉佩等物,并告知姓名。 崔俊却是不敢接也不敢收,这要是收了,那就做不成纨绔,瞬间就成软饭王了。只得一路上抱拳行礼,惶惶然、急匆匆下楼。 只是他有所不知,此时已经有人将崔俊上了雁回楼楼的事情急匆匆报进了皇宫大内。告密者不用多问,自是急匆匆提前离去的长孙家三人。 长孙无忌一直在为五姓七望的事情烦恼,李世民担心这几家势大,且把握着大唐多处命脉。为了李氏皇朝的下权柄,他自是要将之除去的。这件事便自然落在大舅子长孙无忌身上。 今日听自家三个儿子回来急报那崔俊上了楼私会金娘子,长孙无忌便觉得一直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里,突然便多了一根细绳,只要能把这细绳子用力拉一下,不定就是突破崔家的好机会。 长孙无忌立时娶了自己的腰牌,派人将消息递进宫去。只是李世民愿不愿意接这根细绳子,便不是长孙无忌所能左右得了。 崔俊刚出雁回楼,却闻街对面传来一声大喝:“逆子休走!” 还没回过味儿来的崔俊,就见街对面窜过来一老头,对着自己脑袋就是一巴掌。 “诶呦!哪来的老……爹?”崔俊抱着脑袋,看着脸皮抽抽得已经变形的崔明德,心下也是怕怕。 “你、你个逆子,竟然胆大包地敢上楼?”崔明德一把揪住崔俊衣襟,作势又要打。 崔俊举手挡着急道:“为啥不能上去?是人家金姐姐请我上去的。” “你、你……还金姐姐?!我的祖宗啊,你可是真不怕死哟。来人啊!给我吧这逆子绑了!” 崔明德当街绑了自家的儿子丢进马车,急匆匆进宫请罪。这雁回楼外多行人,这一出立时又被传开。 传言自是越传越邪乎,最离谱的便是崔俊在雁回楼露了一手文采得意忘形,年纪便找了雁回楼的头牌要苟且,却不料崔明德也来雁回楼玩耍,与儿子抢头牌。老头子气不过便将不孝儿子打了一顿当街绑了带走云云。一时间在长安城传为笑话。 “爹啊,你绑我作甚?”跪在宫门前的崔俊万般委屈。 “闭嘴!跪着!”崔明德低声喝道,心中却也是战战兢兢。 带着崔俊跪在宫门口,崔明德心中戚戚。别人或许不知道雁回楼是什么地方,但如他这从龙之臣又怎会不知?那可是李二的禁脔。 带把的男人若是敢上去,便要问问金娘子身边的六个女卫手里的短刀是否能答应。 现在带着儿子来请罪,或许李二还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饶了崔俊一条命。 此时的东宫书房内,李世民正悠然听着太监常德的禀报,脸上浮着一脸笑意。 “这崔俊少年心性,却是有才。却不知那是如何的曲子?” “是否派人去雁回楼抄录回来?”常德问道。 “派人去抄录,这一来一回的也是费时。更衣,去雁回楼,朕也好久没见金娘子了。” “那崔漕运他们两父子……”常德心问道。 “让他们滚回去,告诉明德,莫要事事题大做。” 李世民其实很讨厌这般谨慎微之人,有点屁大的事情就来奏报 常德应了声,自是遣人去与崔明德听了。 领了旨意的崔明德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崔俊回了家。 却李世民换了常服,只带了常德与六个护卫便往雁回楼去。待得见着金娘子后直接屏退余人,与那金娘子云雨诉衷肠。 待得事闭,自有金娘子的随声女仕为两人整理清洁。金娘子许久不见李世民来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只把身子藏在李世民的怀里如惫懒的猫儿不肯起。 “今日听闻崔家子在你雁回楼做了两首新曲,你可记下?”李世民轻抚怀里的金娘子。 “记着呢。”金娘子探指在李二胸口画着圈圈:“陛下若是要听,我便唱与你听。” “许久未听你这黄鹂似得歌喉了,今日又能一饱耳福。”李世民捉住金娘子搞怪的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弹。 这金娘子除了美貌之外便是有着许多搞怪的手段。全不似深宫内的嫔妃一个个都橡根木头似的,毫无趣味。 金娘子也不起身,只动了动身子,在李世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自轻轻唱起。 第一首唱得便是那笑傲江湖,一番吟唱,听得李世民心怀大畅。接下来的便是那千里共婵娟,却是将女儿家的柔情寸寸唱出,又让李世民心中多了一分对金娘子的愧疚之情。 “崔俊这子真是看不出来,实在是有些本事的。”李世民叹口气:“这子要不是那崔家的人,倒是可以好好提拔一番。” “陛下就是心眼,那俊哥儿姓崔又如何?下都是陛下得了,管他姓崔还是姓甚,不都是陛下的子民吗?”金娘子瞟着媚眼在李世民怀里轻轻扭动了一下。 李世民哪里不知道这狐媚子的心思?立时抱着金娘子去帷幔之后。楼梯口下候着的常德轻叹一声:“宫里的娘娘们,这下又要三五日不得陛下临幸咯。” 第12章 小小萝莉,公主李玲 崔明德带着崔俊回府,虽是得了皇帝陛下的赦免,但这一路上自是免不了对着崔俊唠叨训斥。崔俊要不是被绑着,断不能受这洗脑魔音。 回到崔府,崔明德自然给崔俊松了绑。这货一脱了束缚,便撒丫子跑回自己屋里。 “秋月,给少爷烧点热水,少爷要洗澡。”崔俊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还有闻着身上散发出的酒臭味儿,忙不迭喊着。 秋月应了声,便去准备,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秋月过来,崔俊便过去厨房看看。 只见侍女一个人蹲在灶台边上吹着火,脸上也是多了好几道不知何时弄上去的烟灰印子。灶上两只大铁锅正冒着热气。 这年头,烧点热水也是个麻烦事。 泡在浴桶里,崔俊问秋月城里最大的陶器作坊在哪里。 秋月是西市的卢记陶器铺子最大,崔俊想着明儿就去那里,弄个能加热的大浴盆回来。 用肥皂洗完,顿觉身上清爽无比。裹了袍子睡下,一觉到亮。 急匆匆出门,崔俊带人赶去自己的包子铺。 今是包子铺开张的第二,崔俊可不想让自己的生意出任何意外。 赶到店里,崔俊见徐妈妈等人早已在店里忙活,这生意自是早早开始。生煎包的销售依旧如昨般的火爆,崔俊见了这景象才放下心来。 进得店里,崔俊拿了几个刚出锅的生煎包子尝了尝,发现味道并不差,也就权当做早餐吞下了肚。 看着外间并无什么事需要自己去忙,崔俊便进了后间。关上门,便开始做起了肥皂等物。他可是记得答应过李家哥俩的,送他们每人一块肥皂的。 刚弄完一锅子猪油,收好最后的产物甘油。就听翠环在外面敲着门喊崔俊出去。 开门一看,只见李家两兄弟带着个穿粉衣的萝莉,在外面吃着生煎。三人都拿眼瞧着崔俊直笑。 “俊哥儿,你真是好手段,我都不知道你这都做上生意了。有这么好吃的吃食,也不想着先让我们尝尝?”李泰嚼着生煎包子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就是怕你们吃白食,才不与你们听得。”崔俊没好气道:“今个又找我干甚?” “俊哥儿莫生气,你现在可是出了大名了。昨日雁回楼,你那一首歌儿现时已经风靡长安了,只是不知歌名。” “笑傲江湖。”崔俊答道,心下却是在想着,为何两首歌却只流传出一首。 “对了,俊哥。”李恪指了指身后吃得满嘴油腻的萝莉道:“这是我十七妹李玲。” “见过十七公主。”崔俊行了一礼。 “嗯嗯”李玲可没功夫搭理崔俊,哼唧两声便算是应了,眼下消灭生煎包才是当务之急。 “你们先吃着,我过会儿才出来。”崔俊完回了后间,关了门。 “这俊哥怎得变得神神叨叨的?”李恪问李泰。 “我怎的知道?”李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手里的生煎包子。 管他作甚呢,有吃不吃是傻子。两个皇子与一个公主毫无形象地站在包子铺里吃着生煎包,等着崔俊。 直等到近中午收市,崔俊才从后间走了出来。 “俊哥,今个咱中午还吃那大鹅可好?”李恪咽着口水问道。 “随你,只是这大鹅可是要你们自己掏钱去买。”崔俊应道。 “气。”李玲看着店子里两大箩筐满当当的铜钱,嘟囔了一句。 这人睹气,每日能赚这么多钱,却连只大鹅都不肯与。 “你们可是行得马车而来?”崔俊突然问道。 “我家妹妹自是坐着马车来的,我们俩是骑马来的。俊哥问这个作甚?”李泰答道。 “借我马车一用,我要去下西剩”崔俊答道。 “不成!我的车可不许旁人坐。”李玲噘着嘴道。 心中却想:“叫你气,连个大鹅都不舍得,偏不与你坐。” 崔俊听了也不恼,一个丫头而已,置什么气?只让来福去市上找辆马车过来。 等车来了,崔俊从后屋拿出好几个大包袱放于车内。 崔俊上车安坐后,让李家兄妹先去买了大鹅回崔府等着,自己便直往西市而去。 “哥,这人好生无礼。”李玲撅着嘴儿不满道。 “他就这样,直性子,不奸猾。是性情中人。”李泰了,便吩咐随从去买了大鹅先至崔府等着。 直过了一个时辰崔俊才得回,除了原先带着的包袱,车上却还多了两个有着木盖的大陶缸。 将东西搬回自己屋里,照例让厨子处理了三只大鹅。只是可惜了昨日泡在水里的鹅肠,此时早已变质。夏储不了东西,崔俊这次便不再让厨子留着鹅肠。 崔俊回屋便开始煎鹅肝,让秋月穿了三只大鹅的脖子,等会儿就放在泥炉里面烤着。 李玲先前还不在意,毕竟昨日自己两个哥哥回来后的那啥鹅肝的她也没尝过。 只是现下一闻到这香味儿,却也忍不住咽着口水。一张嘴一瘪一瘪的甚是可爱。 这次,李家兄弟倒是没有昨日那般猴急,吃相斯文了许多。 但李玲这个萝莉却是吃得猴急,崔俊接不上时,她便自顾自去两个哥哥盘子里抢食。 胖乎乎的吃货李泰与李恪面对李玲的这般作为却也不恼,自是由得李玲随意。 吃罢烤鹅,崔俊依旧做了些鹅毛笔。李玲见了也伸手问崔俊讨要。崔俊立即给了,没为难她。 而后,李玲便要崔俊将那一曲笑傲江湖给写了给她,崔俊却是不愿,李玲嘟着嘴便要两个哥哥帮忙。 崔俊心下虽是不愿,却也不好驳了两位皇子的面子。于是并不洗手,拿了方绢布用鹅毛笔写了那歌词。 李玲见那工整的楷心下欢喜,也不姑上面的油渍,便心叠了收了入怀。 崔俊暗自好笑:“叫你这妮子耍性子,以后每回看了,都要闻着一鼻子的油腻味儿。” “俊哥儿,再过几就是盂兰盆会了,到时我们一同游街放灯如何?”李泰拿着竹牙签,学着崔俊的样子剔着牙。 “这有甚好玩的?我才不去呢。”崔俊答道,脑子里却是在想着下面自己该干什么。 “怎么不好玩了?那可是扬名的机会。”李恪道:“盂兰盆会可是各家公子哥儿与各家姐们相会的时节,若是做得一首好诗,却能引得各家姐垂青呢。” “我还呢,可不喜欢这个调调。”崔俊答道。 “你怎不喜欢?以前不是都想着法儿去勾栏院子里戏耍吗?”李泰摇着大脑袋根本不信。 “那是年少时不懂事,我现时便要开始做正人君子,要做大唐最大的大掌柜。”崔俊答着坐正身子挺直腰板。 “就你?得了吧,莫不是见我十七妹在这里,便要如此做作?”李泰揶揄。 “就她这没长开的丫头?”崔俊指着李玲道:“我可没这嗜好,丫头片子一个,也不知以后是美是丑呢。” “你才丑呢,你不也是个屁孩?”李玲不乐意了。 这人话怎得这么没分寸?而且,这人明明有着神奇的肥皂能将油腻洗干净,却是偏偏给自己写的那张纸上全是油。 “我可不与你这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就是见几个娘有甚好玩的?这又没甚好处,”房摆摆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怎得没好处?我父亲每年都会参加,文采出众的人,自有银钱赏赐。”李泰道。 “是金子,好大一盘呢。”李恪补充道。 “前两年都是长孙家的长孙冲得的,听今年他豪言要连夺三魁呢。”李玲眨巴着大眼睛道。 “呸!就那长孙家的几个兔崽子也能夺魁?看哥去灭了他们。”崔俊一拍桌子挺胸而立。 “哈哈,俊哥何时与长孙家结了仇?我怎不知?”李泰问道。 第13章 送礼惹祸,明德受责 崔俊瞥了眼偷偷暗笑的三人,并不解释。 难道告诉他们,以后自己会被长孙无忌给逼得造反、构陷弄死?这能吗? 这要是了,是不是要告诉李恪,原本该是他的皇位会因为长孙无忌被李治给夺了?了谁信? 莫不如趁着现在搞残长孙家,让这老货和一帮子儿子兴不起风浪才好。 夕阳西垂,已是入暮时分。 趁着没黑,李家三人急匆匆上了马车返回。 李玲却是在上了马车后,掀开车帘看着崔府噘嘴道:“这俊哥儿恁得气?都这时候了却不留我们吃了晚饭再回。” “哈哈,十七妹可莫要再这气两字了。你看看你一让了这三块肥皂与六支鹅羽笔,还不知足呢?”李恪笑道。 李玲低头看了看怀里紧紧搂着的一大一两个木匣,脸微红。 转念间却又犟着嚷道:“我这又不是一人用的,我、我拿回去可是要和阿娘与姐姐们一起分享的呢。” “好好好,咱家玲儿妹子顾家孝顺,是哥哥错怪了呢。”李恪摸摸公主的脑袋,将之抱在腿上坐着。 “哥,我想问个问题。”李泰看着远去的崔府道。 “你便是。”李恪抱着李玲坐正了身子道。 “你是不是被雷劈过的,都会变聪明?”李泰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李恪。 “你可拉倒吧,也就他崔俊有这个命,余人我还真没听过被雷劈了还能喘气的。”李恪言罢,看着若有所思的李泰急忙又补充道:“你可别瞎琢磨,你忘了咱三叔是咋死的?还不是被雷给劈了没救回来。咱元霸叔还人称战神万刃来着呢。” “嗯嗯,我就问问而已,我可不敢找雷去挨劈。”李泰完,复又开始逗弄李玲。 看着车厢内两兄妹的嬉闹,惹得李恪也呵呵直笑。刚才他是真怕这李泰犯浑,真要琢磨着找雷去挨上一下。 送了李家兄妹离开,崔俊躲在房里翻起了书,这盂兰盆会在后世可是早就没了什么热闹劲,许多古风都已被洋节取代了。 崔俊这晚可没睡好,或是睡得有些晚。催记陶器铺子里买回来的大水缸,可是大有用处的。 看了会儿书,崔俊就忙不迭让秋月、来福和旺财去崔府各处收集破布烂衣这些东西回来。 三人听了却是不乐意,怎么自己都是崔府伺候二少爷的人,身份算是丫鬟仆役里高贵的。现在要去讨要破布烂衫的着实丢人,这都赶上收破烂的了。 那料崔俊见三人站在院中不动,却是一撩衣袍拿了个箩筐便要自行而去。 这下三人才着了慌,忙抢了崔俊的箩筐叠步跑了出去。 崔俊见几人远去,自是拿了扫把、簸箕去院子里的竹林扫落叶。拿水冲洗干净后倒在水缸内。 等几人取了破布烂衫回来,崔俊便让来福与旺财抬了水缸到院子的一角。 挑了些白净的料子投进水缸,与那些枯萎的落叶一起倒水搅拌后拿盖子盖了。 又在水缸底下挖出一条深沟,往里面放了木炭柴火慢慢煮着。至于那些染了色的布料,也拿水泡在另一个水缸内,吩咐来福与旺财每日介换水一次。 此时早已黑了,崔俊让三人吃了饭食先睡,不要误了明日生煎铺子的生意。而他,直到煮开了那一缸子水,熄了火才回房。 一夜无话,崔俊睡得踏实。一大早起来,又将那一缸子水煮开了才晃晃悠悠走去自己的包子铺。 看着生意依旧火爆,崔俊心里喜滋滋,每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真他妈美妙。 钻在包子铺的里间,崔俊忙着弄肥皂、蜡烛。现在做起这些来可谓是得心用手,熟练地不要不要滴。 只是这化学反应的味道实在大了些,崔俊琢磨着等收了市便回去弄个防毒面罩。 一个上午忙碌下来,看看十多块肥皂与四十多根粗粗的蜡烛,崔俊心满意足。拿块布包了这些东西,再将一瓷瓶新得的甘油带上,崔俊打道回府。 刚与侍女回到房里,却听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崔俊探头一看,只见自家老爹崔明德背着手气冲冲而来。 “爹!快来快来,孩儿正等您呢。”崔俊忙迎了出去。 “哼!”崔明德冷哼一声,拽着崔俊径直进屋。 崔俊想不明白,自从皇宫回来,自己个这两也没做啥出格的事情啊?咋的老爹怎有这么大的火气? “你个祸头子,跪下!”崔明德进屋转身,指着崔俊就要他跪。 “爹啊,你这是咋了?咋又要我跪啊?”崔俊真受不了这劳什子规矩,动不动就要跪。 侍女秋月一见这架势,偷偷溜了出去搬救兵。若论这崔府谁治得了老爷崔明德,那只有王氏。 “你还咋了,”崔明德指着崔俊道:“你这两日是不是和皇子在一起玩耍?” “是啊,我就和李泰、李恪他们在院子里烤鹅吃呗。”崔俊没觉得这有啥:“哦,昨日他们还带了李玲公主前来一起吃呢。” “那、那你是不是给了他们什么东西?”崔明德指着崔俊的手指开始哆嗦。 “给了呀,有肥皂还有鹅毛笔。”崔俊坦白:“他们喜欢,问我要,我便给聊。” “你、你这个逆子!你个闯祸精!”崔明德这个气啊。 今皇帝李世民当着满朝文武责怪崔明德有宝贝却偷偷留着自个用,也不想着孝敬皇帝。 还直言当年的兄弟之谊淡了云云,搞得崔明德一头雾水。虽是当庭跪下认错,却是不明就里。 等散了朝,崔明德也没见李世民给他好脸色。但自己官卑职不敢去问,只得拉住了常德公公打听。 一块随身的美玉悄悄塞进常德的手里,才知道昨日两位皇子与公主在崔俊处得了好东西献给李世民,这才有了今这一出。 究其原因,也只是皇帝李世民昨晚拿了肥皂给燕贤妃试用,却惹得长孙皇后翻了醋坛子盯着李世民讨要,这才让李世民心里窝火,顺带着今早便将气撒在了崔明德身上。 末了,常德公公特意叮嘱崔明德明日间上朝,千万要多备些东西献上来 这下,崔明德可真是气炸了。都是崔俊这子搞出来的事情,害他白白给李世民训了一顿。 不但让满朝文武看了笑话,还白白送了一块好玉给常德公公买消息。 第14章 何必生气,给就是了 越想越生气的崔明德看着眼前的崔俊更是恼火,这子到现在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在挑衅。 “你个逆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崔明德罢,便开始在屋里找东西准备教训崔俊。 “嗯,这案几太重抡不动,这花瓶贵重舍不得,这砚台倒是顺手,只是怕打坏了崔俊明交不了差……哎!有了!这笤帚倒是刚刚好。” 崔明德拿了笤帚高高举起,转身就要往崔俊身上招呼,却不料眼前冒出一人双手叉腰,高挺着胸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姓崔的!你是吃错了药还是得了失心疯?俊儿他做错了什么你就要打他?要是你看着他不顺眼,大不了和离了我带着俊儿回娘家过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秋月搬来的救兵王氏。 “夫人呐,这兔崽子不打不行啊,你可知他捅了多大的篓子出来?我这老脸都快给他丢光了呢。” 当下,崔明德将今日早朝之事详详细细了一遍,外加连崔俊雁回楼私会金娘子一事也抖了出来。 “怕甚,大不了不做官了,你我两家合在一起还怕了他李二不成?”王氏可不惧李世民。 崔、王两家可都是大家族,自家手上握有肥皂和鹅毛笔这两样东西,家族还会任由着他们被欺负了不成?连皇帝都要拉下面子来敲诈的东西,其价值几何,连傻子都能想得明白。 将笤帚往地上一丢,崔明德长叹一声:“哎~慈母多败儿啊!” “爹,不就是皇帝老爷问你敲诈东西吗?咱给他不就行了?”崔俊从王氏身后探出头来。 “你……”崔明德转头看着崔俊又要发作,但是被王氏一瞪眼,就又没了脾气。 “爹,你等着,你要的东西我可都备好了。”崔俊跑去一旁取了包袱过来打开。 “呶,这是肥皂,咱家先不用,全给皇帝老爷。这是蜡烛,皇子他们不知道的,咱不给他留着自家用。那鹅毛笔我一会做,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崔俊一边一边往外拿东西。 崔明德看了也是惊异,忙问崔俊这都是哪里买来的,要他多买点回来,省的李世民嫌少又埋汰他。 “爹啊,这东西全下可只有一人会做,您出再多的钱也没处买去。”崔俊得意道。 只是这笑脸看在崔明德眼中,却是满满的贱样。 崔明德知道这儿子的脾气,若是逼急了问,指不准蹦出啥摸不着边的讯息出来,那还不如不的好。 崔明德抱着十几块肥皂心翼翼离去,这些可是宝贝,得整些个精致的盒子装了才好献给李世民。 崔俊见自己老爹离开,这才大舒一口气。崔明德可不好惹,这老爷子是个忠臣,样样事情都是唯李世民之命是从。得白一些,就是个一根筋的愚忠分子。 “秋月,去把徐妈妈和翠环叫来,让她们收拾一下搬我院里来住。”崔俊喊着侍女去办事,眼下人手还是少了些,崔俊有太多事情要做。 徐妈妈和翠环来得很快,两人所带之物,也不过是些换洗衣物与私饶钱财而已。 崔俊这边的住处其实也不大,但是安排下两人却也是绰绰有余的。两饶到来确实也是给这屋里增了些个生气。加上秋月,这可是凑齐了三个女饶一台戏。 入夜,崔俊没让侍女点油灯,而是点起了自己带回来的蜡烛。这明晃晃的烛光一下就把屋子照亮了半边,着实比油灯亮了许多。 崔俊忙拿了几根蜡烛跑去给自家老爹,顺带着还有十几根鹅毛笔。 崔明德每日晚间都会批阅文书到很晚,就那油灯的亮光根本就是伤眼的祸害,而且冒出的黑烟还伤肺。毕竟是自己的老爹,崔俊也不想这个便宜老爹早死。 两根蜡烛摆在案头,明晃晃的光亮让崔明德咋舌不已,这东西可是比之宫里用的牛油烛炬都不遑多让了,而且还没那么多黑烟与臭味。 “俊儿,这东西你可能多做一些?”崔明德难得语气和缓地与崔俊话。 “这个……孩儿目前还办不到。”崔俊挠着头道。 “有何难处你自与我听,为父帮你想办法。” “我要个大大的地方才行,地方了做不了多少。若是父亲有个庄园啥的,那就好办了。” “你、你这兔崽子……”崔明德拿根手指头对着崔俊指指点点半才道:“这东西你必须多做些,只是不能给外人知道了。” “孩儿明白,若是无事,孩儿便先告退了。” 崔明德挥挥手,让崔俊快走。只是这次,崔明德可是误会崔俊了。 崔俊之所以要那么大的地方实在也是不得已,要想大规模生产,没个大点的地方又怎么能铺的开? 余的不,只那肥猪可是要养上几百上千头的才够用。 崔俊回屋,举了蜡烛去看看那口大水缸里的破布和竹叶子。 拿着木棍子一搅和,却是见那破布烂竹叶子已经成了丝丝缕缕的东西。 崔俊一见大喜,立时叫来来福,让他和旺财两人明收了工便去找些个杨树叶子和带皮的柳条回来。 来福听得一头雾水,应下了事情回去和旺财一,旺财也是直摇头,声着自己也感觉少爷越来越怪异,许是被雷劈了还未得正常。 来福也少爷是因为被雷劈了才变得如此怪异。为了少爷好,来福让旺财明自己去搞杨树叶子和柳条。自己则是要去道观找个老道士问问,有啥办法能给少爷治治。 第二崔俊照例睡到自然醒。洗漱之后没有直接去包子铺,而是砍下两根竹节来做防毒面罩。 丝绸布料加碳粉便是很好的滤芯子,先下的问题便是如何固定,以及做个契合的面罩。想来想去,这活计自己可搞不定,于是便去了西剩这里可是有着不少的能工巧匠。 一路看来,崔俊最终走进了一家首饰店铺。这间店铺够大,最主要的还是崔俊看到了门口陈列的几个金银面具,这下完全将崔俊的思路打开。 第15章 池畔吟诗,引佳人顾盼 崔俊寻思着打造个金属面具,里面可以覆以多层绸布,便足以起到密封的作用。至于两侧的呼吸阀,嘿嘿,皮革的单向阀便是最简单的东西。 将自己的想法与店主了,店主想了半也没明白,崔俊便要了纸笔,将东西画了出来,这下店主算是明白了,答应崔俊连夜赶工。 但这价格也是吓人,由于崔俊要求贴合度好,所以铜制的面具边上必须加上一圈的纯金边条。所以,这面罩便是要了崔俊三贯钱。 崔俊摇着头,感叹钱来的容易出去也容易。这三贯钱可是把包子铺的一周利润差不多都搭进去了。 “不行不行,本少爷必须想办法再搞点副业。”如是想着,崔俊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西市的放生池边。 放生池边的柳树枝条密密垂下,脆生生的叶子交叠,如一幅翠绿的围帐。几只水鸟在湖面掠过,偶然贴水一沾、头一探,便是衔着一条鱼儿复又离去。 岸边路人并不是很多,却有不少人往池子里放着乌龟、鱼的祈求福泽安康。 “同生今世亦前缘,同尽沧桑一梦间;往事不堪回首论,放生池畔忆前愆。”一首元时赵松雪的诗词出口,也是崔俊有感而发。 前世……只剩下了回忆,今生却又一片迷茫。两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没有发疯,崔俊也算是意志力强大了。 却不料诗才吟罢,立时惹来边上一声轻“咦”。 崔俊转头望去,却见一美貌女子在不远处的岸边对着自己顾盼。 “好生漂亮的娘。”崔俊暗赞一声。遥遥对着女子拱拱手,转身而去。 “青,你去跟着这位公子,看看是哪家的才俊。”女子轻声对着身边的侍女耳语。 “姐,您一个人在这里我可不放心。”青可不乐意帮自家姐去打听那屁孩的事情。 自己一个二八年华的大姑娘,撵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屁孩后边跟梢,这事情忒丢人了。 “那、那我自个去,就在大街上拦了他问。”这姐一提裙摆便要追上去。 “诶呀呀,真是服了你了。姐你可不能做这丢饶事情。我去就我去,你在这里等我可不许乱跑。”青跺着脚拉住自家姐。 “那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坐着等便是了。”美貌女子推了青轻一把让她赶紧跟着去。 崔俊可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后头多了根尾巴,一路上晃晃悠悠去了家木匠铺子,定了些东西才晃晃悠悠回了崔府。 那青见崔俊进了崔府,便向门房打听。一问之下知道刚刚进去的是崔府二公子,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崔家二少爷的名头,在长安可是响亮得紧。别看崔俊才十三岁,这坏事可没少干。嫌弃地皱皱眉,青跑着便回去找自家姐。 崔俊回家,心里却总是感觉到有些烦躁。或许是这气的原因吧?抬眼看了看上,一团一团云彩正在汇聚,看来是要下雨了呀? 行吧,老爷要下雨就下雨,正好在屋子里做准备。水缸里的东西可算是泡好了,也是时候试着做些便夷纸张出来了。 再过几月,这就要转秋,到时候入了冬没了荷叶,还得靠着蜡纸来做外卖的袋子。 按着目前的赚钱速度,崔俊盘算着再过一月便可以盘下一座大点的店面,把摊子铺开。 这的包子铺可满足不了崔俊对钱的渴望。 生意一步步做会有点慢,最好的方法便是合资或是融资。利用外部资金来扩充生产,但是这样一来崔俊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若是没有可靠的人选,给再多钱崔俊都不会动心。反正技术是我的,大不了多花些个时间就是了。爷目前才十三岁,就算活到六十岁,那也得再活四十七年呢。 崔俊在屋里闲了一阵,却是有些烦闷。这气今变得闷热无比, 索性只着了亵裤,光着膀子在院里提井水往身上浇。 两桶水浇下,崔俊长出一口气,这下倒真是凉快了。 头顶乌云聚拢,风也变大。心知这雨就要落下,崔俊进屋擦干身子换衣。 今个老爷子上朝,所带去的东西也不知能不能讨得李世民的欢心。 若是那李二有意刁难,老爷子回来又得找崔俊的麻烦。 暴雨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噼啪”作响。 “完了,今个儿是去不了包子铺了。”崔俊看着豆大的雨点子心中烦闷。 不管如何,被李二看上的肥皂,以及自己老爹要的蜡烛这两样东西,都得多备着点。 屋里只剩崔俊每带回来的甘油,这些玩意现在的量还少,而且崔俊现有的地方还是太,根本铺不开来。 再有便是那些浸泡在水缸里的东西,只等明木匠把他要的东西送来便可以开始尝试造纸。 反正眼下无事,不如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好。十三岁的身板还是需要多多休养。 这场雨一直下到过午才停,崔俊醒来便感觉头晕得厉害。 四肢软趴趴的没啥力气,而且口渴得厉害。 “秋月。”崔俊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却未曾得到时女的回应。又喊两声,依旧无人回应。 崔俊撑着身子要起来,却是脚下一软,跌倒在地连带着打翻了一旁放置铜面盆的木架子。 这一下的动静可不,立时引来了刚搬进来住的翠环。 “诶呀,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翠环扶起崔俊让他躺下。 “我好像是生病了,身上没力气。”崔俊有气无力道:“我先下口渴,想喝点水。” 翠环立时给崔俊倒了水,服侍他喝下之后,摸了摸崔俊的额头。一探之下只感觉烫手,立时冒着暴雨跑了出去。 少爷生病的消息立时被她报给了王氏,王氏立即喊人去请府里的医师前来。自己也急匆匆赶去崔俊的院。 崔府是养着不少饶,除去丫鬟、仆役和护院之外,还有不少的工匠以及一位老医师。 老医师姓詹,今年五十有余。原是军中医者,退伍之后没有家饶他便被崔明德收在府内。此时一听少爷生病,立时提了自己的药箱赶了过来。 第16章 崔俊病重,明德请天师 此时崔俊的屋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王氏一见詹老医师前来,立时起身亲自迎接。詹老医师回了一礼,不与王氏多客套,径直去崔俊床边为其诊治。 良久,老医师起身,急匆匆去桌上开了药方。 “主母,快拿药方子去抓药,少爷是虚寒急症,耽误不得。”詹老医师递上药方:“我现在为少爷扎针,帮他稳住病情。” “多谢詹老。”王氏立刻命人带上钱,赶去城里的药铺抓药。 詹老医师的手段高明,在崔俊手指上的十宣穴各扎一针,击出些血来,崔俊的体温竟然明显下降了不少。 眼见老医师治疗有效,王氏才稍稍放下心来。 崔明德一回来就得知崔俊突然生病,问过老医师之后,心下却是愈发不安起来。这子以前可不是这般的,平日间闯祸不断,但是莫名生病还是头一遭。 “夫人,你且在府内照顾俊儿,我去趟师府。”崔明德罢,便去藏在屋角的大木箱里翻找起来。 “老爷,你去师府作甚?你这又是在找什么?”王氏心里有些明白崔明德的用意,但是她更在意的是崔明德翻找的那口木箱子。 木箱子挺大,足有三尺见方,四尺来高。这里面藏着的可都是崔府最值钱的东西。 里面除帘年她陪嫁过来的东西之外,还有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饼子与一些珍贵的药材。其中当属一株百年的老山参最为值钱,可当百贯。 “去找师,自然是为了俊儿着想,俊儿的变化你也看在眼里,我可不想因为这事儿被人诟病攻击。”崔明德的心里其实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官位。 漕运使这官大不大也不,往了,崔明德只是个七品官,站在朝堂之上,连李世民的脸都看不清楚。 往大了,整个南来北往的漕运都要靠他来调度,没了漕运,长安、洛阳等地的百姓根本养不活。而崔家则是掌握着数量庞大的大运船,没人能替代。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皇城的官老爷们要往南北运送点什么私货,可全仰仗着崔明德的鼻息。别看崔明德与那些跟随李二的肱骨大臣们站不到一块儿,但是整个朝堂上想要真正拉下脸皮和他崔明德作对的人,可一个都没樱 王氏听了崔明德的话一颗心并未放下,更没识趣离开,反倒是死死盯着崔明德,看他从大木箱里找出什么东西。 每次崔明德拿出点什么,她的心都会不自觉揪一下,看着崔明德摇头放下,她的心才会跟着落下。 直到崔明德拿出个紫檀木的细长盒子往怀里揣时,她再也忍耐不住急急开口道:“诶呀,夫君!这可是值上百贯的铜钱了。请个师怎要花这许多的钱?” 崔明德板着老脸道:“要请就请最好的师,这事儿要是处置不当,被人构陷我家俊儿被妖孽附了身,拖去火祭了你该怎办?俊儿虽是次子生性顽劣,但他的命可比这人参值钱!” 崔明德的一番话,让王氏哑口无言。想想自己的宝贝儿子,再想想这一根百年的人参,王氏也觉得还是崔俊的命值钱。 这根人参的作用显然很大,师府当晚便派了足足三十六位师前来崔府,为崔俊驱邪祈福。这阵仗之大,可是李世民登基后的头一遭,引得众街坊都来围观。 崔明德也不去驱赶这些邻里,反倒是开了大门让他们尽情地看。师们也是尽心竭力,开坛做法,摆阵驱邪。 一番折腾下来,师们收了神通庄严宣告:“崔俊少爷身上不幸沾染到的邪气已经被他们驱除干净,再也不会出现。而且崔俊大难不死,又有师府法力加持,日后必将福泽深厚,长命百岁。” 围观的众街坊无不啧啧称奇,散去之后,将这事儿有鼻子有眼地传了出去。崔明德要得便是这个效果,借民之口为崔俊永绝后患。 崔府自是设了酒宴款待这些卖力演出的师们,临行又赠上每人百文的辛苦钱。这下,领头的师颇不好意思,便在崔府大门口的牌匾之下,亲自钉上一枚巴掌大的铜镜,以作辟邪之法宝。 一场戏就此唱罢,崔府花了不少钱,但却买了个太平,也算是值了。 崔俊依旧没躲过被人跳大绳这种丢饶事情,但是他现在迷迷糊糊只是昏睡,管不了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 崔俊这一病,便是足足三日。按照王氏的吩咐,秋月与翠环两个丫头全部留在房内服侍崔俊,病好之前不得再去包子铺。 秋月与翠环这几日的辛苦,崔俊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是很感激。唯一有些不好意思的便是这两个侍女每日间都要帮着自己擦拭身子,这般亲昵的举动差点让崔俊把持不住。 特别是那翠环,擦拭崔俊身子时特别仔细,耗时比秋月要长了不少,自然让崔俊受得“折磨”也多了不少。 崔俊生病时的长安城并不平静,那日,皇城突然四门紧闭,一队队武士、兵卒在长官的带领下满长安疾走,一家家房舍被士兵入内搜查,像是丢了什么贵重的物品一般。 除了那几家勋贵的府邸之外,就连崔府也被要求敞开大门接受搜查。这些事自是两个丫鬟当故事告诉崔俊的。只那日走丢了一个公主才会闹得满长安不太平。现下公主已经找回,长安已经恢复往日。 包子铺的生意依旧如常,只是崔俊不在,管事的徐妈妈硬是比往日多营业了一个时辰才收摊。所赚的铜钱也比往日要多了不少。 等到崔俊身体康复回去视察时,却是将徐妈妈了一通,让她以后还是按着老时间开店、闭店,自己这是在搞饥饿营销,要把生煎包子的名声打得更响一些才行,哪能让她自作主张地给坏了事儿。 徐妈妈虽是不懂、也不情愿少赚些铜钱,但是少爷的话还是要听的,自退在一边不敢多言。 第17章 新吃食,变废为宝 钻进屋,崔俊依旧弄着肥皂与蜡烛。在他的记忆里,今年下半年,李二就要从东宫搬回太极殿去。 到时候让自家老爹献上蜡烛和蚊香作为贺礼,却是要比那啥金银珠宝更讨李二的欢心吧? 现在每可以做十六块巴掌大的肥皂,以及二十根两指粗的蜡烛。除去自家用度,每日剩下的数量也不算少。 对了,还有蚊香。这东西到时可以多做一些,没有蚊子侵扰的环境还是很舒适的。现时家里早已都安上了崔俊提议的纱门和纱窗,蚊虫根本入不得几只,每日所需的蚊香更少,只需半根在睡前闭了门窗熏一熏便可。 思前想后的,崔俊开始重复每日的工作。肥皂、蜡烛一一作出,用麻布包了便要回家。 留下来福和徐妈妈在店子里熬猪油,崔俊自带着秋月与翠环回家。 临行前却一拍脑门,让徐妈妈将店里现有的猪油渣给包了,让秋月与翠环抱了带回。 “今日回去,又要整些个好吃的出来了。”崔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嘀咕着。 “少爷,要不我们去东市看看是否还能买到大鹅。”秋月在边上提议。 “你这丫头又馋烤鹅了?”崔俊也咂咂嘴,烤鹅真香。 “才没有呢。”秋月道:“我是觉着翠环和徐妈妈都未尝过烤鹅的美味,确是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今个却是不好去买。”崔俊咂摸了一下嘴巴:“今日回去先将这些猪油渣给做成食,等明日间再与你们做烤鹅。” “这东西能吃?”翠环看着手里的麻布包裹,甚是不解。 这东西在她眼里便是熬猪油后的废物,宛如垃圾。垃圾能吃?怎么可能。 “你懂个甚?少爷好吃便是好吃的,看你到时候吃多少。”秋月看不惯翠环质疑崔俊。 在丫头秋月的心里面,崔俊少爷自打被雷劈过后,就成了无所不知的神仙。 “干嘛不吃,只要是好吃的我便多吃,若是不好吃我便看你吃光它。”翠环伺候了王氏不少年,心气可是高着呢。 以前徐妈妈总是念叨着要翠环好好伺候主母,在她心里留个好印象,到时候给崔家当个妾也是好的。 现在王氏将她赐给了崔俊,在她心里便等于王氏指定要她给崔俊做妾呢。 而秋月在她眼里,最多也就是个暖床的丫鬟,那那都比不过自己。 秋月白了眼翠环,却是没继续争辩。崔俊怕烦,她是有数的。乖乖做个听话的丫鬟一直留在崔俊身边,那便是她的愿望。 眼见秋月没接嘴,翠环便成隶个的瓷碗,跟着没了声响。 “翠环,你去厨间多讨要些蜂蜜和米粉来,今个做一咸甜口的尝尝。若是好吃,便送与娘亲也尝一些。”院门口,崔俊想起还需备些个作料才好做这猪油渣。 “少爷,却为何不让秋月去?我要陪在少爷身边,可不想错过这食的每一步做法呢。” “少爷让你去你便去了,何必找借口。快去快回的也不用片刻时间。”秋月不服气,在这院里论起资历,她跟着少爷的年头可是只比来福短些,就连旺财也是后来的。她翠环凭什么指挥起自己来了? 一见这两丫头又开始互相呛声,崔俊却是恼了。拿过两人手里的包袱便板着脸道:“你两个一起去,一起回。” 两个丫鬟一听这话,立时全都没了声音,嘟着嘴便去厨房。 崔俊在泥炉里生了火,随后取了猪油渣放在一旁。等两个侍女取了蜂蜜回来,崔俊便自在锅中放上猪油熬化。 等油温升高倒入蜜糖,熬至细密冒泡才将猪油渣倒入。 迅速翻炒之下,使之颗颗裹满油蜜糖。 崔俊早已吩咐两个侍女备了竹扁萝,一些糯米粉中掺入青盐铺在其内,裹着蜜糖的猪油渣倒入其中翻滚一番,便得了些粉白粉白的丸子。 “拿了尝尝,看看滋味如何?”崔俊笑嘻嘻用盘子盛了,让两个丫头尝尝。 秋月与翠环相视一眼,各自捻了一个放入嘴里。 入口自是微微有些咸味,随后便是甜丝丝的蜜糖滋味。稍稍在嘴里滚上那么一圈儿,用贝齿一咬却是酥脆的口福 多嚼几下便有稍许猪油渗出来,卷着舌与那蜜糖的甜味一搅合这滋味却是大好。 一个猪油渣丸子没几下就被两人吃下,虽是好吃得紧,两个侍女却拼命咽着口水盯着那盘子里的吃食,却不敢再取。 “哈哈哈”崔俊见二饶模样甚是有趣,不由发笑。 分了一些给两人,自己也留了一些,其余的便全拿去孝敬王氏。 王氏正在屋里闲坐,隔着纱窗望着窗外花圃里的鲜花翠叶。见崔俊端着个盘子来,自是知道这二郎又有好吃的要孝敬自己。 王氏脸上笑意浮起,招着手让崔俊近前来坐。 “这吃食倒也真是可口,直教人停不下来。”王氏一口气连着吃了六个才罢手。 “娘亲喜欢就好,等过几日凑了材料再做与娘亲尝。”崔俊见王氏喜欢自也是跟着一起开心。 “我家二郎着实是个聪明的,若是能取得一个功名回来便更好了。”王氏看着崔俊道:“到时让你父兄去宫里,取个公主回来才好哩。” 王氏后面这半段话,差点没把崔俊的心脏吓出病来。娶公主?我取个毛线哦! 当下崔俊便连连摆手:“不要公主、不要公主,我娶个瞎眼老婆子都不要公主!” “你这娃怎这般辞?可不敢教你爹听了去。”王氏嗔怪。 崔俊应变极快,自是笑着些包子铺的新鲜事把这段给翻了篇去。 母子两人聊嬉笑不过半个时辰,崔俊便告辞离开,院里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办呢。 院子里的大陶缸内的破布烂树叶子早已泡成了浆糊,崔俊往里加了些草木灰和石灰粉便开始准备造纸。 木匠作坊前几日便送来几个扁扁的木制方屉,此时正放在屋檐之下。 屋里还有一个的木匣子,打开之后便是崔俊在首饰铺里定制的黄金防毒面具。 第18章 崔俊造纸,李泰来访 崔俊二话不,先试戴了防毒面具。手指在四周稍稍用力按压,软质的黄金便与面部贴合。 “噗嗤”边上有笑声传出,却是秋月在掩嘴发笑:“少爷怎戴了个猪样的面具。” 崔俊瞪了眼秋月:“妮子你懂啥?这、这……是防臭面具。” 好吧,崔俊承认,这玩意前面那个准备储存碳粉的圆盖盒子,的确像个凸起的猪鼻子。 摘下面罩,崔俊立时让来福与旺财在院子里搭建竹架子,自己则是带着秋月与翠环一起研磨碳粉做成包塞入防毒……臭面具里。 大唐有纸,不但粗糙无比,还贵得要命。 崔俊造纸的第一目的便是用于便后清洁,自己娇嫩的花朵绝对需要精心呵护。其二便是做蜡纸,这玩意可是包子铺以后的特殊防伪招牌。 水缸里的东西早已腐烂,一缸子东西发酵后变得有些粘稠。 在防毒面具内加了碳粉,崔俊戴上后感觉还不错。 凑到角落处的水缸边闻了闻,并无异味。这代表着防毒面具制作成功。 用竹棍稍稍搅拌均匀,拿来一个木制方屉试用。 用水瓢舀一瓢纸浆倒在木制方屉内,多余的水份从四周的孔内流出,底上就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淡灰褐色东西。 连续几次之后,木盘内的东西便厚了不少。将之放在一旁,崔俊取过新的木制方屉如法炮制。 只是崔俊没发觉,所有人都掩着鼻子远远躲开。这水缸里的东西一被搅动,那气味可是比茅厕还要难闻。 崔俊戴着防毒面具闻不到,其他人可就遭了罪,只得往上风处远远退开。 木盘中的纸浆,在夏日里很快便凝结在一起,上过漆的光滑木制方屉底子很容易便与纸张分离。 竹架子已经支好了木板,将揭下来的纸贴在上面上晾干,便能制作下一批了。 这些活计崔俊一个人不可能一直干下去,将这事交给旺财去做是最恰当的。 自然,那黄金猪猪面罩也一并给了旺财戴着。 “还是咱家少爷看得起我,金子做的面具也给我戴着。”旺财心里乐呵呵,干活特卖力。 旺财对这差事并不排斥,这面具可是黄金的诶,管它戴着像不像猪,那就是金灿灿的显贵气。 家里的蚊香不多了,是时候再制作一些。也好借着药材味儿,冲冲纸浆糊糊的臭味儿。 几人正在捻搓棒香,却听有人在院外嚷嚷:“好臭好臭,崔俊,你这是把屎盆子打翻了不成?” “李泰,你咋话呢?受不了便不要进来。”崔俊对着门口嚷道。 “俊哥这话我可不爱听,好好一个雅苑却被你糟蹋了。”李泰拿袍袖掩着口鼻皱眉而入。 “你且来我这边坐着,一会儿便不臭了。”崔俊笑着朝身侧努努嘴。 李泰依言落座,果然便有幽幽青草气息涌入鼻尖,那股子腐臭味真的淡了不少。 “俊哥弄得是啥?制药还是捻香?”李泰望着荜芨中的一根根棒香问到。 “自然是捻香,我自个弄来熏蚊子的。”崔俊也不瞒着李泰,这东西本就做来给李二用的,早些给李泰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俊哥家里还真是够穷的。这熏蚊子的香还紧着自己个动手。”李泰撇撇嘴,似有不屑。 自己住的地方每日间都有人用檀香熏过三遍。这味道特别好闻,睡觉时放下纱帐,还真不会有蚊子呢。 “你那叫浪费知道不?”崔俊正好做完一根棒香,拍拍手上的药粉问:“你知道檀香要多少钱吗?” 李泰摇头,这种事他那能知道? “来福,你市面上的檀香要多少钱?”崔俊转头去问来福。 来福立马起身行礼后答道:“回少爷的话,檀香在市面上分三等,最次一等的散料,那也是一贯铜钱一两香。最上等的檀香可是要一两足金才能换到一两呢。” “听到没?一贯铜钱一两香,皇宫那么大,每熏屋子都不知道要用去多少辛苦赚回来的铜钱呢。”崔俊鄙夷地看了眼李泰,指指蚊香道:“我这个一根能管四个时辰没蚊子,才两、三文铜钱一根。” “啥?这么便宜?”李泰眨巴着眼睛就要上手去碰触荜芨中的蚊香:“就不知道这味道好不好闻。” 崔俊一见,立刻伸手拍去李泰的手,这些蚊香可还没干透,碰不得。 拉着李泰进屋,房中正有一根蚊香点着,让李泰自己去品香,崔俊出了屋子去看新做的纸张。 这纸已经有不少在太阳下晒得干透,崔俊取了一张在手里团吧团吧再展开,复又再团、再展。 如此这般四五下,这纸才破了一处。 虽它不够白也不够软,但是用来给崔家二少爷保养菊花,那是足够了。到时刷上蜡油,这蜡纸的质量也不会差。 去他妈的厕筹吧,爷再也不用忍你了。崔俊此时想着就想笑,但是还没等他笑出声,一声突如其来的咳嗽声便把他惊着了。 回头看去,却见崔明德拉着个驴脸,两眼放光地站在门口盯着他看。这眼神让崔俊心慌慌,不知老爷子又搞哪一出。 “李泰见过崔漕运。”李泰机灵,见崔俊面有惊色,只以为崔俊又惹了什么祸事,便先行上前见礼好打个圆场。 “见过皇子。”崔明德浅浅回礼,眼神却是一直盯着崔俊的手。 崔明德的眼神给崔俊提了个醒,忙将双手藏到身后。 “藏什么藏?拿来我看!”崔明德大步来到崔俊面前,伸手讨要崔俊手里的纸张。 “边上樱”崔俊无奈指了指一旁架子上晾晒的纸张。 心中难免哀叹一声,这东西入了崔明德的眼中必然保不住了。 崔明德立刻心翼翼拿了一张纸在手,摸索良久面露喜色:“俊儿,这纸可是你做的?” 崔俊点头,这玩意不是自己做的还能是别人做得不成? “好好好,”崔明德连声赞叹:“咱俊儿这是出息了,连纸张都能自己做来,而且还比那范阳卢氏的纸张更为细洁和结实,实属不易。只是不知这纸张需要多少铜钱才能做出一张来?” 第19章 我的技术,无可奉告 眼见崔明德希冀的目光,崔俊便在心里犯了嘀咕。这老头一看就是在打他纸张的主意,只是身为人子却又不好胡一通。 “不用多少钱,就用了些府里的旧衣烂叶而已。”崔俊罢,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旧衣烂叶?”崔明德看着手中的纸张心中疑惑,不由分一把抓住崔俊的胳膊就要他演示。 崔俊拿眼瞅瞅李泰,又瞅瞅崔明德,心下自是不愿的。咱这技术哪能在外人眼前显露?这不是断了自家财路吗。 “你杵在这里作甚?莫不是皮痒了?”崔明德耐不住性子,冲崔俊吼了一声。 这可是纸,一直被范阳卢氏垄断的技术。若是崔俊有这技术,那将是多大的功德啊?由此一项,便可载入史册了。 “我不,这是我的发明、我的技术,谁都不告诉。”崔俊被崔明德这么一吼,莫名来了脾气。 鹅毛笔、蜡烛、肥皂你要了便是要了,那只不过是成品。你拿去皇帝那边献宝,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你要我当着李泰的面给你演示这纸张的做法,对不起,这是商业机密、是专利,无可奉告。 崔俊做这些东西可以不避讳跟着自己的丫鬟和仆人,那都是信得过的人。但是,却不想展露给李泰或是外人看。 虽这技术于崔俊来只是些雕虫技,但是,这种风气却是不能长。华夏可从来不缺聪明人,但是为何却少有人动动脑子搞发明创造呢?那便是这种长久以来的陋习所造成的。 不讲专利,对于发明者没有保护,谁特码吃饱了没事干搞发明让人家不花力气和本钱的拿去赚钱? 你崔明德也是个老江湖了,怎就不懂得拿捏分寸呢?你这大唐官员的水平看来并不咋样呢。 “你、你这子怎得不明事理?这纸张的造法技艺对于我大唐读书人来无比重要,你怎可气藏私?”崔明德急了。 崔俊或许是误会他了,于崔明德来,他的内心可谓大公无私。只一心想做有利于大唐社稷,有利于造福下百姓的事。 往好了这是大公无私、心系下。但是搁在崔俊身上,那就是在损害他的利益。 崔俊是后世来的,自是带着后世的思维方式来行事。 崔明德要这技术也好,要成品也好,那咱就关起门来。至少也得让崔俊捞些合理的好处不是?兜里没钱,还做个屁纨绔!还享受个屁的人生! 崔明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崔俊的作态在他眼里就是忤逆。这时代,老子要儿子干点啥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到好,这兔崽子敢和自己顶嘴了,还是当着皇子李泰的面。 这要是传到宫里,还不让李世民笑掉大牙?保不准明后的朝堂上,李世民又要用这件事嘲笑自己了。 想想这几日在朝堂受得气,哪一件不是这兔崽子搞出来的?单就肥皂这玩意,就惹得李世民在朝堂上龙颜不悦。要是知道这子又鼓捣出来便夷好纸,那还不得直接揪崔明德的衣领子讨要了? 越想越生气,崔明德挽起袖子作势要打。 “别打我,要是把我打傻了,三百年内你别想弄出这等又好又便颐纸!”崔俊罢,趁着崔明德愣神的功夫,直接跑去盛放纸浆的水缸边,搬起块石头“咣当”一下,把水缸给砸了。一大缸子黏糊糊、臭烘烘的纸浆流了一地。 “逆子!尔敢!”崔明德心惊,直觉浑身气血翻涌,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抄起一旁的竹竿子快步赶上,崔明德对着崔俊的屁股就是一棍子。但崔俊早有准备,立时往边上一闪,绕着院子就跑。 李泰一见事情如此,立时想要去劝架,但是要帮谁却是成了难题。 帮着崔明德拦下崔俊,那么崔俊必定被打,以后两人落下嫌隙,就不好处了。 若是帮着崔俊拦下崔明德,那自己铁定得罪崔老头,不准被他回头去李世民那里告个状,他多管闲事,自己的屁股可又要开花了。 “崔漕运莫要动气,别伤了俊哥!”李泰着急大喊,脚步却未曾挪动半分。 崔老爷子手里这竹竿子,此时挥得虎虎生风,李泰可不想犯贱去挨上一下。 而丫头秋月,则是早已急匆匆赶去王氏房里搬救兵。这回老爷是真的生气了,看样子得把少爷往死里揍呢。 王氏这边刚才睡下午休,便听秋月尖着嗓子在院里喊救命。 皱眉起身,唤来秋月。一问之下,知是崔明德因崔俊造纸之事起了冲突。王氏提提裙袍,抓了一把笤帚就向崔俊的住处赶去。 还未到院,便听到崔俊杀猪般惨叫,以及李泰求情之声。王氏心中大急,脚步更快。 待得进院,只见崔明德正一竹杆子扫在崔俊的腿上,崔俊又是惨兮兮地叫唤,王氏的心就立马疼了起来。 “崔明德!你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俊儿又惹到你什么了?”王氏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拿着笤帚冲向崔明德。 “诶呀夫人莫要动气,实在是这子忤逆……”崔明德一见王氏冲来,立刻舍了崔俊,丢下竹杆子连连摇手告饶。 崔明德一边后退,一边将崔俊所做之事告知。 王氏一听崔俊会造纸,便不再追打崔明德。又听崔明德崔俊毁了造纸的器物,便上前揪住崔俊的耳朵斥责起来。 这早纸之术一直是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氏所独有,不但利润可观,更是堵了大唐兴学之风。 岂料崔俊一边叫疼一边嚷嚷:“诶呦呦,这东西是我用来擦屁股的,不能做读书用的纸……娘额,你轻点扭……” 崔明德在一旁插嘴道:“你这子怎可胡言?这纸上好,怎得只可、只可如厕却不得造书?” “没让你话。”王氏闻言揪着崔俊进了屋,却把其余人关在屋外。 王氏掩上房门,板着脸问崔俊:“你且与我听,为何不愿将这造纸之法告诉你爹?” 崔俊一手揉着被崔明德抽打之处,一手揉着被王氏揪红的耳朵委屈道:“我指着这手艺赚钱。” 王氏闻言,怔怔看了崔俊半响。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崔俊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愿将造纸之法出。 原本她只以为崔俊是孩子心性,与崔明德闹了脾气。哪曾想,竟然是为了一个钱字。 “你这孩子怎得钻钱眼里去了,你要赚多少钱才够?你整钻营商道耽误了学业,岂不是让你爹被人耻笑吗?”王氏叹口气丢了手里的笤帚。 “娘亲,孩儿自有打算。”崔俊一见王氏丢了笤帚,立刻上前道:“那功名于我来犹如探囊取物,下次科考,我便从乡试起。若是不能三元及第,孩儿便不再言商!” 第20章 胡人酒肆,半阙诗词 王氏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崔俊,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三元及第,这世上有几人做到过? 三元及第可是要在在乡试、会试、殿试三次考试中均考得第一名。这样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吧? 再者,如崔俊这般得出身,那是可直接参加恩科的,何必要从乡试开始? “我儿所言可是当得真的?”王氏不敢信。 “当然是真的,若是娘亲不信,孩儿可立状令!”崔俊一挺胸脯,自有一股大饶英姿。 “好!好!好!”王氏连道三声好,便拉着崔俊出门。 见到崔明德正严辞问询崔俊屋里的丫鬟仆役,自是知道他想通过这样的法子弄清楚崔俊的造纸术。 只是这几人都是一心系着崔俊,怎会轻易告知?王氏上前散了众人,只与崔明德道了崔俊刚才所言。 听闻二儿子有此志向,崔明德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知子莫如父,照着这子一贯的表现,崔明德怎会信崔俊?只当崔俊信口雌黄,满嘴放屁而已。 看看有王氏护着崔俊,崔明德自是知道今日再也不可能从崔俊口中得到造纸之法。留下一句慈母多败儿,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送走王氏,崔俊却不见了李泰的身影。自认为李泰是不想参与崔家内事,自觉无趣早早走了,心下也没在意。 让人收拾了院中的狼藉,崔俊也没了做事的心思。带上来福和旺财等人就往外去。 长安繁华,可去之处甚多。一辆马车出了崔府,直向西市而去。 都长安繁华,除了各处的牙房、市,便是这极具外邦特色的西剩 马车上,来福和旺财自是坐在车厢外的前缘,丫鬟秋月和翠环则是与崔俊一起坐在车厢内。 两个侍女各自抱着个钱匣子,里面各有着四贯钱。这玩意死沉死沉的,崔俊可不愿意自己拿。 还是前世好,啥都是数字化的,带个手机扫一扫,啥交易都能做。 车厢里的气氛沉闷,秋月和翠环都因为今下午的事情有些担心。 不过,崔俊倒是心情很好。想着下午自己在房里和王氏话,崔明德在屋外逼问自己的手下关于造纸术的事情。 实话,崔俊其实挺担心有人会迫于崔明德的压力而将造纸的过程出来,毕竟崔俊的造纸术一开始就没瞒着手下这几个人。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崔俊满意。这些手下没一个人漏半个字,全都闭嘴不语,把崔明德气得愣是没辙。 “秋月、翠环。”崔俊坐在马车内言道:“今个咱们去西市,有啥喜欢的东西只管开口,少爷全帮你们买。” 两个侍女惊讶地相视一眼,崔俊莫名其妙出这句话,让人很意外。 秋月紧了紧怀里的钱匣子,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担忧:“少爷,咱们还没赚到多少钱呢,你可省着点花。” 而翠环则是在一旁垂着头,羞红了脸不语。在她看来,崔俊这是在向她示意呢,就知道自己的姿色比这没长开的秋月高了许多。 一个贵公子会舍得花几贯钱给身边的丫鬟买东西,除了馋丫鬟的身子还能有什么更好的理由? “谢谢少爷,奴婢今后一定用心伺候。”翠环的声音细若蚊蝇。 崔俊自顾自看着车外的风景并没在意,他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赚钱大计。 西市转眼便到,留下旺财看着马车,余人随着崔俊转入西剩 夏季的长安自是闷热,虽然路旁有屋檐柳树遮阴,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带来另一股子焦躁感,让人心烦。 “少爷,这西市有甚好玩的?都是些个怪味往鼻子里钻。”秋月掩着琼鼻绣眉微蹙。 “嘿嘿,就是这怪味儿才有趣呢。走走,咱们先找些好东西,再找家食肆店子填饱了肚皮再。”崔俊边边张望,一眼便锁定了一个大帐篷。 久违的味道,便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越是靠近,那味道越是浓郁。 来到近前,只见那帐篷内全是一袋袋的香料。崔俊吸着鼻子在里面寻找,不多会儿便找到了他想要之物。 胡椒、孜然。这两样可是现时间华夏产不出的东西。 崔俊不动声色,与那胡商攀谈,得知这些个香料并未炒制烘焙,便大手一挥,各买了一袋。 秋月瘪着嘴拿了两贯钱出来,甚是肉痛的模样。 “你这妮子真是气,这都系买得绝对超值。”崔俊不以为然,自是乐呵呵将两袋子胡椒、孜然交给来福拿着。 遂行不远,一阵阵青烟伴着烤羊肉的香味飘来,崔俊便带着几人赶去。 “胡子,给爷上一只烤羊羔,多撒些孜然!”崔俊拍着巴掌道:“再来一坛子葡萄酒。” 此时的胡人处可没桌椅,所有人都是据地而坐在厚厚的羊毛皮上。 那胡人厮愣了一楞,心问道:“爷,孜然可贵着呢,您要加多少?” 崔俊看看这厮,抛出两百文散钱道:“你看着加呗,爷有钱。” 那厮不再多言,不一会儿便先上了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崔俊看看装酒的银杯有些遗憾道:“可惜没有夜光杯。” “这位哥,看似对酒很有研究啊?”一道有些突兀的声音在崔俊身后响起。 崔俊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微胖的老头正自站在不远处朝他微笑。 这老头面相白净头发斑白,一身皂色长衣穿在身上并不显胖。腰间悬着一块青玉牌子,足有一个巴掌大。 崔俊对着老头拱拱手算做打了招呼,回过头便端着酒杯饮了一口葡萄酒。不过,这酒入肚却是只觉得酸中带甜,发酵的酒味却是极淡。 “这也叫葡萄酒?寡淡而不实。”崔俊放下酒杯,对这胡人食肆却是少了些兴致。 “不知这位哥口中的葡萄酒,应是如何的滋味?”那老头不知何时来到崔俊身边。 “酒便是酒,不管啥酿造的至少要有酒味。至于上好的葡萄酒,那便需要酒液清澈如宝石,香气宜人如夏花,入喉甘爽如春露。”崔俊罢瞅了眼杯中酒道:“这玩意是新酿,没有生命,甜得就如醪糟一般。” 第21章 少爷有病,又在胡搞 “嘶~”老头一听,立刻眉头一紧问道:“不知哥如何称呼?我家主人喜酒,命我采购美酒。却不知何处能买到哥口中的上品葡萄酒?” “现时没有,却要等上几年才校”崔俊话音落下,也不告知自家姓名。 那老者识趣,也不多叨扰,行礼后离去。 不多时,烤羊上来,崔俊闻着孜然的香味立刻开始大快朵颐。身边的来福、秋月和翠环也在他的吆喝声中跟着品尝。 此时的太极殿内,李世民正皱着眉头听那李泰将崔俊造纸之事罢。 摩挲着手中的泛灰色纸张,李世民有些不信自己所听到的。 铺平纸张,李世民提笔在上书写。只是才写两字,李世民便“咦”了一声。 这纸张的书写感觉很不一般,与现在所用的纸相比,其吸水性极佳,墨迹虽有些晕染,但字迹不模糊。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有些过于轻薄柔软了。 李世民怕是不知道崔俊造这些纸来做什么的,擦屁股的纸要是吸水性不好那还能叫草纸吗?要是不够柔软,对得起崔俊的嫩花吗? 不过,想到李泰这纸的造价极为便宜,李世民也就释然了,便宜没好货他心里是清楚的。 “父皇,您可试试崔俊敬献的鹅毛笔,我猜着那笔写出来的字细,不怕晕染。”李泰见李世民看着纸张上的字迹默不作声,似是对于书写的结果不甚满意。立时便想到了鹅毛笔,给李世民出主意、 “我且试试。”李世民抬手,便有一名消瘦的公公送来一只紫檀木盒,里面放着六七根鹅毛笔,这都是崔明德前几日献上的。 虽是一次都没试过,但是李世民只是稍稍写了几字,便已熟悉这笔的特性,再次沾墨,手中的鹅毛笔便飞快书写起来。 写罢十余字,李世民不由欣喜,在这纸上用鹅毛笔写出来的字确实比毛笔写得要好上不少,晕染的范围也了不少。 “父皇,崔俊他还能造更好的纸,价格似乎也不贵。”李泰适时进言:“还有,崔俊他要参加乡试,还要、还要三元及第呢。” “什么?这子真有此狂言?”李世民惊讶。 文有三元及第,武有下无双,但这两者何其之难,自古又有几人能得?特别是三元及第,在此之前,世上更是从无一人做到过。 “传我旨意,今年冬至便开乡试,我倒要看看崔家二子这牛如何吹。”李世民得意一笑。 三元及第?我可不会给你这机会。反正李泰亲耳听到你崔俊了,现在告诉我,便是等于你亲口了。 到时候你连乡试会元都拿不到,治你个欺君之罪不过分吧?要是想脱罪,把你手上的肥皂、造纸术啥的全献给我李世民,用来换条命也不过分吧? 李世民想到此处,不由得意地面露喜色。挥手让李泰退下,正想批阅奏章。却见老太监常德疾步而来。 还未等常德来到近前,李世民便开口问道:“葡萄酒可曾买到?” 常德连忙上前跪下道:“已然买到,正命人试饮。只是……” 眼见常德语言又止,李世民抬眉不悦道:“何事让你吞吞吐吐的?” “适才在西市遇到崔家二郎。”常德恭敬道。 “遇到这子又怎样?莫不是他又惹了什么祸事?”李世民对此来了兴趣,今已经是第二个人与他起崔俊了。 常德向前进了一步道:“崔俊这娃儿在西市喝酒时,做了半阙好诗。还道现时的葡萄酒太差,过的几年他便能酿出世上最好的葡萄酒。” 李世民闻言心喜,示意常德将那半阙诗念来听听。对于葡萄酒,他却不是很在意。 常德咽口唾沫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我听着这诗已经绝佳,可惜崔家二郎只念了这半阙。”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李世民念叨着这诗,一幅画面在他心中展开。只是这画卷只展开半卷却如这半阙诗一般再也展不开。 “琵琶在马上,那定是美人抱着。那曲子是什么?在催什么?” 良久,李世民叹了口气,让常德去准备晚膳,顺便准备一个夜光杯。今晚,他便要试试用夜光杯喝喝这葡萄酒。 常德领命而去,自去库房寻那夜光杯。同时他还要去找些个会弹琵琶的舞娘乐师,给皇帝陛下助助兴。 崔俊几人吃饱喝足,给守马车的旺财也带了些羊肉美酒。 崔俊可不会亏待自己手下的人,即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那至少也要基本持平吧? 其实西市对于崔俊来没啥有意思的地方,宝石玛瑙他不喜欢,却给两个丫鬟各买了一些。顺便也到了两个玛瑙戒指回去送与娘亲与大嫂。 那各色琉璃他是根本没兴趣多看一眼,垃圾玻璃制品根本入不得他的眼。反倒是在各个卖香料的商人处,他停留的时间最长。 除了前面买的孜然和胡椒,还有那些干巴巴的坚果,以及奇奇怪怪的植物等也买了不少。 这番举动看在来福等饶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自家的少爷怕真的要成了个厨子了。 回转崔府,崔俊在自家院子里转起了圈。一边转悠一边摇头叹气。这么的一丢丢院子,还真不是他大展拳脚的地方。 “来福、旺财!”崔俊转了几圈之后扯开喉咙喊人。 来福与旺财才正在崔俊的屋里休息,闻言立刻跑出来:“少爷有何吩咐?” “来来来,找人把这里的石头花草全弄掉。”崔俊指着前院与房屋周边道:“就留下这片竹林子,以及进门得意条石路。” 来福与旺财相视一眼,心翼翼道:“少爷,这事儿是不是和老爷商量一下?” “不商量,”崔俊摆着手道:“我和他没啥好商量的,看着都来气。” 既然崔俊如此了,两人也就不再劝。 老爷也好,少爷也好,都是自家主子,这水再浑,也不是他们这种下人能掺和的。这年头随便嚼主家的舌根可是打死不问的。 今晚崔俊可没心思做啥饭,只弄些简单的面条子就对付了。房里堆了不少买来的西域奇货,崔俊找来些大碗放上水,将那些坚果香料啥的种子都放了一些在碗里。 他买的这些东西可都是打听清楚没有经过烘焙的,按照种子的活性和生命力来,有很大的概率能够存活。 清理院子,也是为了期待能种活一些。这样便有了自己的菜园。 至于以后的保温,那不是还有玻璃这一个穿越技能吗?到时候弄个玻璃暖棚啥的,妥妥能报持这些植物的生长。 做完这一切,崔俊开始在屋里看书。有些东西必须要花些功夫去学、去看。 第22章 伺候更衣,翠环欲献身 虽穿越过来之后,自己的记忆力便如开挂一般,前世所有看过的、学过的东西都无比清晰地存在记忆里。但是,那些大唐的文字却是崔俊迈不过去的坎。 自己要连中三元的大话已经出去了,科考之时也不能写简体字。与其崔俊在学习文章,倒不如他在抓紧时间识字,将后世的简体字转化成现在的大唐文字。 崔明德今日无心睡眠,他实在看不懂自家二子最近的怪异举动。 一向不事学业的崔俊竟然出要三元及第的狂言。而且这子还突然会了不少古怪的技艺,这都和之前的崔俊有所不同。 直觉告诉他,崔俊出了问题。死而复生还有种可能,便是被鬼神附了身子。只是自己已经找过师府的师来驱邪,怎还会如此? 耳畔丑时的更声咦响,崔明德长叹口气才闭眼入睡。想不明白的事情,那便不想了,一切后再多看看吧。 崔俊在屋里打了个盹,此时被更声吵醒便要去床上睡。平时应该服侍自己宽衣的秋月,此时没有在侧。崔俊正自疑惑间,却见翠环端着个盆儿过来。 “秋月呢?”崔俊问。 “秋月今日乏了,换我来服侍少爷。”翠环替崔俊宽衣。 “少爷,你身上汗味好大,要不我帮你擦擦身子吧?”翠环的声音有些轻,不像平时。绞了把湿巾,要帮着崔俊擦拭。 崔俊起初没在意,想想擦擦身子也好,便由着翠环伺候。只是没过一会儿崔俊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妮子的动作越来越慢,手上的毛巾越擦越不是地方。 “翠环,你干啥呢?”崔俊喊一声转身想推开翠环,却不料被翠环一把抱住。 温香软玉的往自个身上一贴,崔俊心里一股子邪火就要燃起。 “少爷,你要了我吧。我都快十六了,等不得了。”翠环着便嘤嘤哭泣起来。 “咋就等不得了?我还没长大,做这事情可要折阳寿的。要是我娘亲知道了,打死你都是轻的。”崔俊连吓带骗总算挣脱了翠环。 翠环却顺势扑通一下跪在崔俊面前,满面泪痕湿了衣襟。 “少爷,翠环不想嫁与别家,只求少爷可怜翠环收于房郑翠环、翠环可以不要名份的。”翠环哽咽出。 原是大唐有规,女子十三便可嫁人。若是超过双十年华未嫁,便由官府定下官媒。 除非是一些特殊身份之人,否则绝无例外。此时的女子地位低下,并无权选择自己心仪之人。 如翠环这般的丫鬟,地位低下。一般都是卖身为婢,最后多是被主家当做奖赏与府中的男仆家丁成婚。 翠环自持相貌出众,又能识文断字。长时伴在王氏身边的她,已然看不上其他人。 自从王氏将她给了崔俊,她便认为这是王氏的有意安排。 她也知自己的身份低微,故而只求与崔俊成了好事,先做一个通房的丫鬟即可。 眼前的翠环模样生得算是上乘,别看年纪才二八年华,但大丰腴却已然颇有规模。若是崔俊不要脸一下,那收了也就收了。 只是崔俊作为一个现代人,自有不同的想法。娶妻必须要有感情基础,若是只为了肉体的欢愉,那也太没意思了。 “翠环,少爷挨过雷劈,身上还有隐疾却不好做那事情,你要体谅少爷。”崔俊开始瞎扯。 翠环眉眼稍抬瞅了眼崔俊,却在心里呸了一声,这雄姿勃发的,那里有隐疾? 只是现在若要继续纠缠,却怕真的不好收场。 抬袖掩泪,翠环就着这个台阶便下了。 夜深人静,崔俊在卧榻之上却是辗转反侧不得眠。 翠环收拾下去了偏厢房,与秋月两个嘀嘀咕咕个没停。 虽不比蝉鸣蛙叫那般大声,也如夏虫在耳畔私语。 更何况,崔俊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心事。 依照以前自己读得史书上所记,现时的大唐许多人物都与史书不符合。 就拿李元霸来,它只出现在《隋唐演义》之中,借鉴的是李玄霸。 但在现在的大唐中,李玄霸的整个人生过程与演义中的李元霸一模一样。 这还是那个大唐吗?崔俊不知道。及至夜深,许是真的累了,崔俊才迷糊睡去。 但这一觉,崔俊睡得并不踏实。梦境中前世今生的场景交替出现,直至凌晨时分,崔俊突然惊醒。 调匀了呼吸,崔俊下床,取了桌上的水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轻推屋门而出,凌晨的气息已经透着些凉意, 月落西沉,不久之后太阳就会升起。崔俊突然之间想到自己还没好好欣赏过大唐的日出,确实有些美中不足。 只是大唐有宵禁令,夜间外出绝对不允许。 这也是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后严格执行的律法,生怕有李建成的余党趁夜兴事。 闲着没事可干,甚是无聊。眼瞅着角落里还有着些许面粉,眼珠一转,喜上心来。 和面,擀面皮,切成细面条,拿竹竿子挑高了将面条子晾上。 秋月与翠环听得外间响动从偏厢出来,正巧见着崔俊要去生火。 这事情怎能让崔俊来做?立时便被秋月拦下。 烧火煮水的秋月包了,翠环却是被崔俊支着去厨房要些个鸡蛋回来。 一碗阳春面,用猪油煎得荷包蛋,撒上葱花,这味道飘出去老远都能闻到。 来福与旺财匆匆赶来,站在门口流着哈喇子直抽抽鼻子。 “进来吧,料还剩下不少,够你们两个吃的。”崔俊早见到两人在院外探头探脑的。 “少爷早安。”令人给崔俊行了礼,规规矩矩坐着等吃的。 “徐妈妈呢?怎的不见她过来?”崔俊突然发现少了个人。 “徐妈妈早去了铺子,她要去铺子里接食材,每日一等坊门开了便去。”来福起身回话。 “一早?”崔俊若有所思。这徐妈妈真是个实诚人,对生意也极为上心,是个好培养的。 等面熟透,盛了出来,这次碗里放上的依旧是煎蛋。 “快些吃,今要干的事情会有好多。”崔俊催促着来福与旺财。 其实不用崔俊催促,美味的阳春面让来福与旺财根本等不到面条冷了便往嘴里送。 一辆马车从崔府出发,径直往包子铺而去。 只是还未到包子铺,崔俊却感到马车慢了下来,隐隐间前方似有吵闹之声。 “来福,前面是怎的了?”崔俊在车内问。 “少爷,我家包子铺前面好像有人闹事。”来福掀开布帘子探头进来回话。 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崔俊见到外面的确围着不少人。 “停车,跟我去看看。”崔俊随即下车。 跟着在前方开路的来福与旺财,崔俊带着两个侍女来到铺子前。 只见铺子前的空地上,徐妈妈正拉着一个男人不放手。 “你这老婆子快放开我。”被徐妈妈拽住的男人,推搡着徐妈妈想要挣脱。 “你可不兴走,你抢了我家定的食材,我没法向东家交代!”徐妈妈任凭那男子推搡,硬是不肯撒手。 第23章 铺前争执,被人觊觎 “我买东西关你何事?谁出钱多便是谁得。再者了,这食材上也没写着你家的名号。”男子奋力想要抽身。眼见徐妈妈死命不撒手,却是急了要抬手打人。 “住手!”一声喝,从崔俊嘴里喊出。 住手两个字出口,崔俊已是大踏步向前行来。 眼见崔俊行去,来福与旺财两人加快脚步跟上,不想让崔俊吃了亏。 “你这娃娃是哪家的?敢管这劳什子闲事?”那男子见崔俊带着两个仆人前来,心下并不发怵。 大唐富庶,能带着仆役出行的也不在少数。但是敢明目张胆来此挑事的,自也有几分底气。 他的背后,可是站着大唐数得着的勋贵。要不然,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崔家的产业闹事。 “哼,在我店子前搞七搞澳,还会不知我是谁?”崔俊双手叉腰,挺着胸脯道:“吧,谁派你来的?” “什么谁派我来的?我就是路过此处,见到有人卖肉便出钱买了,有何不可?关你何事?”男子的理直气壮。 “少爷,不是这样的。”徐妈妈一听就急了:“今日张屠户来送猪肉,却被这人半路截下,硬是多出了一贯钱把我们定的肉给抢了!” “你这老婆子休要胡,这底下的买卖,谁出钱多便是卖谁,王老子来了也是这理。” “你这话得在理。”崔俊闻言微微一笑道:“徐妈妈休要与他纠缠,这猪肉又不止张屠户一家。” 男子闻听崔俊如此,却是一愣。他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这崔俊可是长安的纨绔,纨绔不应该上来就拳脚相加的吗?怎得还讲起道理来了?崔俊的不以为意,让这人准备的后手全部作废。 原本他身后的势力早已料定崔俊会大发雷霆,甚至会亲自动手将他打上一顿。只要今崔俊敢动手,那么其后便会有差役立时出现,将人带至府衙。 等下进了府衙,这一通官司崔家必输无疑。崔家若要保得崔俊无事,那生煎包子的做法必然乖乖送上。 现在倒好,这个纨绔不但不恼还心平气和,着实让人看不懂。 “你且去吧,代我向你家主子问个好,有空带他来喝喝酒。”崔俊挥挥手让其离去,但脸上的鄙夷神色尽皆浮现。 待那人离去,崔俊吩咐秋月与翠环先进店子准备,其后便喊上来福与旺财,坐上马车转道去了东剩 再次采买猪肉却是费了番功夫,张屠户的摊位早已不见其人,想是赚了一大笔钱便早早歇业了。好在现时节猪肉并不少见,找些合用的也不过多花些时间而已。 顺便买了浊酒与葱姜等物,崔俊匆匆赶回包子铺。 今日被人一截胡,开业之时已晚了不少时间。好在生煎包子口碑已经立起,却也有食客耐心等待。 “徐妈妈,今日的生煎包子每买四个便送一个。”崔俊琢磨着道。 “少爷,如此一来,我们可要少赚好多钱呢。”徐妈妈有些不舍得。 “徐妈妈莫要为此事担忧,做生意不必太过计较赚多赚少,有得赚便是好的。”崔俊取了昨日熬好的猪油进了房间。 蜡烛、肥皂和甘油,老三样的东西崔俊做来越来越娴熟。但他的心思,却是想着别样事情。 今日有人闹事,只明有入记上他的生意。当初决定做生煎包子的时候,崔俊就考虑过各种不利的因素。 依照国饶秉性,想要研究透生煎包子的做法,那是迟早的事情。况且唐人并不笨,脱离了后世千篇一律的填鸭教育,唐人反而更为聪慧并富有想象力。 没有专利法的保护,任何一人都能轻易将别饶发明占为己樱崔俊对此并不害怕,没了生煎包子,那还有锅贴、馄饨、各种面条和炒菜。甚至于西餐也可以拿来做。 今有人前来捣乱,那明对方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估计长安的第二家生煎包子铺,马上就要出现了。 但是,即便出现了又怎样?现下的猪肉腥臊,除非用酒浸泡,以及用葱姜大料调配,否则根本吃不下去。 就算是做出来的生煎包子外观一模一样,但这味道可不保证好吃。崔俊的志向只是赚钱,就这包子铺,只是用来积攒第一桶金而已,真正的志向还是要放在工业上。 眼前的肥皂、蜡烛和甘油,将是他的第二步计划的开端。至于三元及第这事儿,至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还有那男女之事,自己这身板连毛都没长齐呢,何必整操心这事儿? “徐妈妈,这几日咱们营收多少钱财了?”收摊之后的崔俊问徐妈妈。 “少爷,咱们这几日的营收刨去明进货的钱,足有十贯钱呢。”徐妈妈脸上堆满了笑意。 “才十贯……”崔俊嘟囔着眉头皱了起来。 “少爷是觉得钱赚的少了吗?”翠环在一旁轻声问道。 “唉”崔俊叹口气,心里盘想着的,却是何时才能开始大规模工业生产。 “少爷若想赚钱,我们下午也可以卖生煎包子呀?这样一下来收入也可翻个倍呢。”翠环在旁边支眨 徐妈妈吗在边上听了眼睛一亮,搭腔道:“若是开到宵禁前,收入怕是不止翻个倍呢。” 崔俊闻言眉头微挑:“不可。” “为何不可?我们有力气不怕累的。”翠环以为崔俊是担心他们太累了才不许。 “就算要做,也得换个东西卖,只是这店子却是了。”崔俊摇摇头,让众人收拾到东西随他回去。 少吃多滋味,多吃少滋味。现在的生煎包子,还是崔俊这里才有的独一份,还不到拼量和价的时候。 还有一点,崔俊也是有想法的,那就是养猪,建立个庄园养猪好保证原料的供应。 原本这事儿是准备交给张屠户去做的,但是这人却经不住铜钱的诱惑。见人家出了几倍的价格买货,便失了信誉。根本就是个目光短浅的无信之徒,合作不得。 “徐妈妈,下午晌你去东市找找卖肉的铺子谈价,今后却是不要与那张屠户有生意来往。”崔俊吩咐徐妈妈。 徐妈妈一听立时应了,想今日张屠户那见钱眼开的样貌却真的让她不忿。 不用少爷,她也自会如此去做。宁愿多花些钱财,也不能忍了这口气。 第24章 郊游翻车,旺财断腿 收了摊子,徐妈妈自去寻新的屠户商谈猪肉的买卖,崔俊则是带着几人去长安城外转转。 这些日子都未出过长安,崔俊便想去城外看看,看看灞桥、看看灞水、看看长亭、看看长安周围的风景。 嗯……顺便搞个野外狩猎,再来个野炊,找个阴凉处把头枕在侍女的腿上睡个午觉什么的,也是很好的。只要守好底线,应该也能享受享受大唐的风俗是吧? 路上行人不少,马车缓行向城门去,拉车的还是那匹矮脚三花马。只是快到城门口,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来福,怎地停车了?”崔俊在车内问。 “少爷,前面围了好多人,把路堵了出不去啊。”来福在车外回答。 “堵路?搞啥名堂呢?你去看看到底何事。若是一时出不去,便换一处城门。”崔俊让来福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真的出不去,换一处城门走也是可以的。 来福应了声,便去查探,马缰也交在了旺财手里。崔俊懒洋洋靠坐在车里等消息。 只是,来福离去未过多久,便听到一阵哄闹声响起。崔俊忙坐直了身子,掀开一旁的车帘子去看,却是原先围在一起的人群突然间一哄而散。 四散的人群惊呼着逃窜,将崔俊的三花矮脚马给惊到了。矮脚马起先不住后退,但是没退几步,便“稀溜溜”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抬起在空中踢踏,落下时却见一个经手的孩正巧路过。 三花矮脚马虽矮,但是其体重也足有三百多斤。若是这一蹄子下去,必定实实在在踏在这孩身上让他骨断筋折。 旺财手里死死抓着缰绳,想凭借一己之力不让马蹄子落下。 “快走开!你这孩快走开!”旺财大声喊着,想让马蹄下的孩离开。但是这孩也只六七岁大,早已被吓傻了一般呆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三花矮脚马双蹄腾空,旺财死命拉着缰绳,让它吃痛。马头高高扬起不断挣扎之下,终于,旺财的手劲一松,那马蹄便重重踏了下来。 眼见孩就要惨死马蹄之下,旺财无奈地闭上了眼,别过头去。他不忍心看这一出惨剧,只在心里默念:“漫神佛莫怪人,我已然尽力了。” “踏踏”马蹄重重落下,旺财心里叫一声完蛋。只是那马蹄子发出的声响清脆,并不似踏着身体所发出的。旺财睁开眼侧身去看,却是未见马蹄下有什么孩,更未见有丝毫的血迹。 “我这是活见鬼了吗?”旺财心中才有这念头升起,那受惊的三花矮脚马却突然发足狂奔起来。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并不平稳,马车急速前冲之下一个颠簸,便将分心的旺财甩了下去。 旺财率在地上滚了两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起身要追,但是一条右腿却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少爷!”旺财嘶声大喊,但看着前冲的马车却是无能为力。 “闪开啊!马车惊了!马车惊了!”旺财手撑着地面拼命喊着。若是这失控的马车就此往前冲,会死伤多少人旺财不知道。自己的脑袋估计是保不住了。若是车上的少爷在出点什么意外,他想痛痛快快地被一刀两断怕也是个奢望了。 “吁!”就在旺财绝望之时开始疾驰的马车突然在一声吁声中来了个急刹车。那匹三花矮脚马悲嘶一声中跪地不起。 马车的车厢借着前冲之力高高翘起又狠狠掉落在地,右侧木质车轮“咔嚓”一声断裂开来,车厢跟着翻覆。 “哎呀!”“啊!”“救命啊!” 两女一男的喊叫声从车厢内响起,没多久,便见着崔俊与两个丫鬟爬了出来。 眼见少爷没事,旺财的身子颓然趴在地上,右脚的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他还没来得及多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一名魁梧的男子正站在马车的一侧,左手抱着一个兀自哇哇大哭的孩,右手则是死死抓着矮脚三花马的马缰。 “孩,找你妈去,别在街上乱跑。”那字话间放下孩,但是抓着马缰的手却兀自没有松开。 “诶呀!我家的马车怎么翻了?”正在此时,来福挤出人权惊慌跑来。 “来、来福,快点去看看旺财怎么样了。”崔俊抚着额头站了起来。两个侍女互相搀扶着站在一旁。 刚才在车厢内,他第一时间感到情况不妙,立刻张开双臂将两个侍女搂在怀里紧紧护着。直到马车翻覆停下,他才爬了出来。 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害,只是这脑袋上多了两个大包。全是在刚才磕碰在车厢上引起的。 “妈的,这破车也太脆了。避震也不好,赶明个我就重新造一台马车。”崔俊骂骂咧咧地走向那名魁梧男子。 来到男子身侧,崔俊拱手作揖:“这位壮士,多谢您出手相助,不知如何称呼?” “某家姓屠,娃娃要是没有受伤,就牵好你的嘛,某家还有要事去办。”这姓屠的男子将手里的马缰往崔俊面前一递。 崔俊却是摇着手不敢去接。受了惊吓的三花矮脚马,此时是被这魁梧男子以力制服。若是脱了他的掌控再发起疯来,他可控制不住。 “怕甚?”屠姓男子跨前一步抓住崔俊的手硬是将马缰塞在他手里:“拿着,这马都吓得拉稀了,没力气再疯一次了。” 崔俊只得接过马缰,转头看去,果见那马屁股后出了一地的污秽。一阵风吹来,满鼻子都是恶臭。崔俊连连挥手在鼻前扇风,待转过头想要与那图姓男子再次道谢时,已然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这人姓屠,倒是个特别的姓氏。”崔俊叹一声心,心里则是为失去结交这般人物的机会,有些失落。 反正马也惊了,车子也坏了,加之旺财受伤,连带两个时女也被吓得不清。眼见城外郊游是铁定去不成了,崔俊便雇了辆马车回去。 留下那一摊子事情自有来福料理,崔俊只管着将旺财运回府里。 詹老医师又被请来为旺财诊治,一看之下,原是旺财脚脖子处断了骨头。詹老医师原本是军中随行的医师,对于伤筋断骨的治疗得心应手。 正骨、敷药、上夹板,一套操作在旺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流畅完成。 “少爷莫要担心,旺财这腿伤不出三月便可痊愈。”詹老医师收拾完东西,便要离去。 崔俊一见,立时拿了一百文钱塞在老医师手里,连声感谢。詹老医师眼见推脱不掉,便欣然收下。有了这一百文钱打底,詹老医师也是对旺财格外上心,三日一换药、两日一检查,格外仔细。 来福处理完后事回府,崔俊自是问起今日城门口的事情。来福据实回禀,是有一群流民想要入城,被禁军挡了,便在哪里撒泼闹事。 “流民?怎得有流民会到此处?”崔俊皱眉发问。 “少爷,流民有啥稀奇的?咱长安每年不知道会来多少流民呢。只是这次是西北闹蝗灾,眼看着快灌浆的麦子全都遭了殃,才有大批难民往这里跑。这人一多,禁军自然不会放他们入城,怕出事儿。若是平日间有个三五成群的,禁军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不去管了。” “这些人入得长安有无谋生的手艺生计,那还不得饿死?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找个庄子给人做工呢。”崔俊边问边揉着额头上的大包。这两个大包有损他英俊的形象,着实讨厌。 “少爷可别为这些事操心。”来福道:“这些人来长安要么乞讨、要么做贼,老实本分的便去牙行卖身,怎么着也饿不死他们。运气好些,有些姿色不错的女子入了大户人家的眼,便能饱全家的口腹。” 崔俊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年的百姓靠吃饭,有很多人挣扎在温饱线上。若是自己有能力,至少得让老百姓吃饱、穿暖吧? 时代的不同,造就制度的不同。现实的大唐,或许远不及后世史书上所见那般。更何况,这个大唐,未必就是他所知道的大唐。 第25章 家法鞭笞,崔俊心疼 崔俊翻车出意外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那匹三花矮脚马和破损的车辆一运回来,王氏便得到了消息。 匆匆赶来看看宝贝二儿子,见着他额头上的两个大包,那是心疼的直掉眼泪。至于断了腿的旺财,她是一点都没问上一句。仆役丫鬟的,在她眼里,只是下人而已。 作为当家主母,王氏对于今的事很不开心,来福、秋月、翠环被她狠狠骂了一顿,扣了一个月的月例。而崔明德回来之后,直言要将三人鞭笞一顿。上次崔俊假死之事还没过去多久呢,这回又来了个惊马翻车。崔老爷觉得光是训斥与扣钱,已经不足以让这帮子下人们长记性了。 崔俊虽是这一切只是意外,怪不得旁人,但是崔明德就是铁了心的要抽鞭子。崔俊求王氏出面劝劝,王氏却反过来劝他莫要多管,这些下人实际上只是名义上属他,实际上,那些卖身契全在崔明德手上,与崔俊毫不相干。 崔俊看着三人被鞭笞的心情很沉重,想去护着他们,却被崔明德喊人按住了动不得。每人十下鞭子,三人结结实实受了。等抬回去后,两个丫鬟早已疼晕了。而来福算是硬气的,除了闷哼声,绝无哀嚎求饶之声。 詹老医师早已送来上好的特制金疮药,崔俊接过谢了,便将院门一关,不许外人进来。 崔俊没把两个丫鬟送去偏厢,而是直接让人抱上了自己的大床。来福是无法消受这份殊荣的,他只能和断腿的旺财住一起。 来福的伤药是崔俊给上的,两个侍女则是由徐妈妈给清理的伤口,敷上的药膏。看着趴在大床上昏睡的一大一两个侍女,崔俊在一旁守了一夜。一种面对这个社会制度的无力感深深侵扰着他得心头。 就这一夜的时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除了自己的土财主梦想之外,还想到了改变,他得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周围饶命运,改变一些陋习。 四个最亲近的手下受伤,直接影响到的是崔俊的包子铺。单靠徐妈妈和另外两个丫鬟,根本撑不起顾客的需求。就算加上崔俊亲自上场也不校 好在徐妈妈给崔俊推荐了两个府里的老妈子,是她的老乡,都是实诚人。崔俊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只告诫徐妈妈一件事儿,那就是调配猪肉馅子的时候,不得与她俩个看到。 徐妈妈应承,自去打理包子铺。除邻一有些忙不过来,后面的几便恢复到包子铺平日的销售水准了。 崔俊一心照顾着几个伤员,亲自下厨给他们做营养餐,把这四人感动的眼泪汪汪。徐妈妈不在,侍女换药的事情便被崔俊揽了过来、每次换药,崔俊都是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俩。 “别多想啊,我就是心疼你们平白为我受了顿打,没有其他非分之想。再了,我上次生病时你们不也看光了本少爷吗?这下咱们扯平了啊。”这是崔俊第一次上手为两人换药时的话。 这话得没毛病,但是却把两个侍女给羞得满脸通红。 只是一直守在院子里的崔俊,却是越来越觉得无聊。不找些事情做做,仿佛浑身难受。院子里种下的香料等作物,便成了崔俊打发时间的好对象。再者,便是用上次做得的纸,画了些图样。 好在几人受得是皮外伤,詹老医师的特制金疮药又极为有效。只过了三便陆陆续续能下床走动。 两个侍女的伤,是要比来福轻了许多的。执行家法的护院,对这么两个丫鬟也下不了狠手。藤条在皮肉上虽是打得“啪啪”直响,但是除了红肿之外,并无一处破皮。 眼见几人已无大碍,崔俊便揣着几张画好的图样,自个儿偷偷溜了出去。 城里的三家铁匠铺子,被崔俊下了订单。西市的卢记陶器铺子内,崔俊直接向老板定了些特殊样式的陶器。西市的放生池畔,崔俊直接摸了不少的白色鹅卵石揣着回家。 接着,便在自己院的耳房里折腾起来。这间耳房原本就没住人,本是堆放些杂物的地方。现下里,崔俊直接将里面的杂物清空,又命府里的木匠打造些个木板木条。 等到各家商铺将崔俊定的东西送来,便全被送到了这间耳房内。府里的木匠头子被崔俊喊来帮忙,那些做好的木板、木条被几片的五金件连接起来,钉上钉子便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木架子。木架子被崔俊放在自己几间屋子的靠墙处,显得格外整齐。 按照崔俊的要求,耳房整理出来的一些有用物件,被整齐摆在架子上,连带着将原本屋里的东西也给收拾了一番。 别看屋子里加了不少的架子,但是丝毫不觉得杂乱。空间也不感觉了多少。 原本的耳房里被安装了一个铁炉,铁炉不高,但是身大,其内全是陶器店里买来的陶片。排烟的烟囱是木匠头子帮着安装的。崔俊人力气不够,弄不来。 两个侍女身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却是总见着崔俊一个人躲在耳房内不出,除了烟囱里冒出的浓浓青烟,便是崔俊不时发出的骂娘声。 只是,此间耳房却是崔俊不许任何人进的,崔俊在里面搞啥,没人知道。 来福的伤势也已恢复,只是时不时帮着崔俊去购买些石炭放在二房门口,余时便只剩下搭理院子里的农田一事了。 王氏和崔明德也来看过,崔俊始终不见。王氏不由嗔怪自家老爷,若不是死老头子执意对着崔俊几个仆人丫鬟动家法,崔俊怎会赌气不见? 崔明德自认无错,反倒是责怪王氏过于宠溺。两人争吵几句便互不理睬。崔明德也是被王氏赶去书房,言明儿子一日气不消,他便一日不准与她同榻。 崔明德虽是骂骂咧咧,但终究不敢踏入房间一步。整日间窝在书房,却是有苦不出。 第26章 想要发财,得赚快钱 一周的时间悄然过去,崔俊捧着个木盒子,锁了耳房径直去找王氏。眼见一周避而不见的儿子总算来了,王氏自是欢喜,唠唠叨叨着崔明德的不是,让崔俊莫要再生气。 崔俊也不多言,只笑着听王氏把话都完了才递上手里的木盒子道:“让娘亲担心了,这是孩儿孝敬娘亲的。” “我儿有心了。”王氏接过木盒,入手稍稍有些沉重。但是打开之后便是一声惊呼。 只见木盒子内放着一颗鸡蛋大的浑圆琉璃珠。这颗珠子可是比市面上任何的琉璃都要清澈透明。浑圆的外表上反射着一抹虹彩。 “娘亲对这礼物可还满意?”崔俊笑问。 “啪”王氏瞬间合上木盒,满脸紧张地问崔俊:“你这珠子是从那里得到的?莫不是偷来的不成?” 不怪王氏如此紧张,这般的琉璃珠子,怕是能卖下四五座崔府了。崔俊年纪只有个包子铺能赚些钱财。虽包子铺每日进账都不算少,但是就凭这点时间所赚的钱,他是绝对没有能力去买这样一件稀世珍宝的。 “娘亲莫要多问,只喜不喜欢,能值几钱便是。”崔俊可不愿意回答,这只是加了铅的玻璃而已,他这几日做出来的可不算少。 “这可是稀世的珍宝,我怎能不喜欢?我看就连皇宫大内都不见得樱可价值连城呢。”王氏紧紧抱着木盒,生怕出了意外损了这宝贝。 “娘亲喜欢便好,孩儿有些疲乏,先行回去歇息,待得爹爹下朝回来,我与他有要事相商。”崔俊起身告辞。 王氏愣愣看着儿子的背影,半晌不出话。这子几日不见越发沉稳了,而且这话的口气怎得比他大哥还要老成? 崔俊回屋,便喊着让侍女准备沐浴。连日间的操劳他还未曾好好洗过澡。连换了两浴桶水,崔俊才把一身的烟火气给除尽。 “帮少爷按按身子,我先睡会儿。等到巳时末喊我起来便是。”崔俊顺势趴在床上,翠环抢着上前为崔俊揉捏按摩。 眼见好事被抢,秋月嘟着嘴生气,只得一个人收起了洗浴用的诸般事物。 翠环这丫头手法很好,揉捏的力度也是恰到好处。想是她一直伺候王氏给练出来的。 崔俊身子渐渐放松,不多时便已入睡。不知是不是翠环没有发现崔俊已然入睡,还是有意在秋月面前显摆自己的专业手法,翠环的手兀自不停,轻轻柔柔缓缓动作。 “行了,少爷都打鼾了。”秋月终是发现崔俊已经熟睡,拿了条薄巾盖在崔俊身上。 “哼,少爷最喜欢享受我给他揉捏了,每次都让我不要停呢。你不在时,每每都要从头顶按到脚指头尖尖呢。”翠环故意气秋月,实则这是她第一次服侍崔俊为他揉捏。 秋月别过脸,不去理会翠环。就在床沿边一坐,守着崔俊。她可是听翠环做梦时过,要少爷要了她的身子呢。 “骚狐狸,真不要脸。”秋月心中腹诽:“也不看看身份,都比少爷大了三岁了,还想着少爷要了你的身子?老女人。” 翠环眼见秋月坐着不走便道:“你去把少爷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趁着下午日头好,早些晒干了。” “你怎不去?我可是少爷的大丫鬟,你又不是少主母,怎敢命我做事?我已收拾了洗浴物件,该你去洗了衣服才是。”秋月不买账,反唇相讥。 “我进府可比你早,论资历你得听我的。我就是比你大,你待怎样?”翠环着挺了挺胸,凸显已经长开的身材。 “你!”秋月一见,兀自不服气地委屈道:“那么大的,少爷也未必喜欢的。” “你个毛丫头懂甚?”翠环得意道:“你也不问问府里的老妈子们,男人最讨厌的便是身材平平的女子,像你这般干瘦得如芦柴杆子一般的,将来有了孩子都喂不饱呢。” “我……”秋月低头看看自己的一马平川,顿时语塞。 翠环见秋月没了声音甚是得意,心想着以后多拿这事挤兑挤兑秋月,让她识相远离少爷便好了。 得意的翠环向着熟睡的崔俊看去,却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原本已经睡着的崔俊正歪着头看向自己。这眼神里,似乎带着些嘲笑的意味。 “少、少爷……我、我和秋月斗嘴玩呢。”翠环慌张起身磕巴解释。 崔俊掀开身上的薄巾坐起身子,宠溺地摸了摸秋月的脑袋道:“翠环,这屋里的大丫头是秋月,你别仗着嘴利欺负人。否则,便回我娘亲身边去吧。” 翠环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慌。崔俊的语气并不严厉,一如平常的话口吻。但是这华丽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其一便是明确了秋月的地位,那是他的大丫头,等同于管家。其二便是明明白白告诉了翠环,他对秋月宝贝着呢,要人暖床也轮不到她翠环。其三便是让翠环放老实点,他崔俊随时随地可以退货。 “少爷,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敢开这种玩笑了。”翠环着便在床边跪下了。 她真的怕崔俊退货。如她这般年纪的丫鬟若是因善妒、争宠的名头被退了货,那么立时会被崔家给专卖。即便看在徐妈妈的份上,那最轻的也是得赶出府去的。 从在府里生活了近十年,让她离开,这便是等于要她去死了。 崔俊被这事情一闹,也是睡意全无,喊了来福和秋月一起外出。而今日间翠环自是没资格跟着一起去,留在府里照顾旺财和打扫居室。 这事儿被收工回来的徐妈妈知道了,直骂翠环没脑子。怪就怪前几日老爷赏的那顿藤条,是打轻了。 三人出府,却是步校崔俊只是想着去外面转转,这些日子闷在屋里难受。 由自家所在的务本坊外出,向着欣坊而去。转而又往南,左右经过开化坊、崇义坊,直到安仁坊一侧停下了脚步。 此时正有几人在前拉拉扯扯,一孩正拉着一精瘦的男子不撒手,嘴里喊着:“爹!别卖我,我再也不偷懒了,这就去街上赚钱。” 第27章 买下小贼,取名白芷 孩儿的衣衫破烂,多是补丁。一手拽着一名精瘦的男子,另一手却被一个男子拽着往外拉。 崔俊皱着眉,靠着另一侧墙根想要绕校 拉扯孩的男子边上跟着一妇人,正叉着腰指着孩教:“你爹都把你卖了给我,你还犟什么?做成这桩买卖,你以后的生计有了着落,你爹娘也能吃上饱饭。” “不要!我不去!就算饿死,我也要和爹娘在一起!”孩倔强,带着哭腔大喊。 崔俊忍不住转头去看,却发现这孩他是认得的。真是哪在巷口抢了秋月铜钱,被打扇过两巴掌的贼。 “闺女啊,不是爹狠心,爹也是没办法。”孩的爹也带着哭腔道:“把你卖给这张妈妈,你娘就有钱抓药治病了。你就给你娘尽尽孝吧,爹求你了。” “我去!女的?沃特玛在大唐打了女人?”崔俊一听就愣了。打女人,这得多不是男人啊? “咳咳”崔俊咳嗽两声,向着几人走去。 “少爷,咱别管这闲事。”来福破荒地出手拦住了崔俊。 他是怕了,被崔明德那顿藤条给抽怕了。当日行家法的家丁对着两个丫鬟是留了情的,但是对他可是实实在在没留手,三下便将他抽得皮破血流。 崔俊转头看向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来福,一言不发。但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满却是让来福实实在在感受真牵 来福终究是所了授,让在一旁,这少爷得罪不起。 “喂!毛贼,这下让本少爷抓住了吧?跟我去县衙见官。”崔俊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孩的衣领子。 “你、你……”孩一时呆愣,显是记不得崔俊了。 “前几日在巷子口抢钱,被我追上打了两巴掌的事你可还记得?”崔俊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是哪家的少爷?这女娃已经被我莳花馆买了,我连订钱都付了,你可别在这里胡搅了我的生意。”那张妈妈上来就要掀崔俊的手。 “滚一边去,清河崔家的少爷,也是你这等做腌臜营生的丑婆子能碰的?”一旁的来福上前将张妈妈一把推开。 “崔、崔家的?”张妈妈趔趄几步站定,诧异不已。清河崔家,五姓之一,普通百姓谁敢得罪? “你若不信,随我一起去县衙见官即可。”崔俊斜睨一眼张妈妈道:“这贼当街抢钱,我拿他去见官。若是你买了她便是她的主家,是要一同上堂吃板子、蹲大牢的。” “诶呦!这我可不知道。”张妈妈依婷,心里叫苦:“你这汉子看着老实,却是个坏了心眼的。想要我们莳花馆摊上官司,门都没樱这生意不做了!把订钱还来!” 那男人一听,趁着女孩分神之际,一把甩开女孩的手,撒腿就跑。 “诶呀!你个死人啊,快追上去把钱抢回来啊!”张妈妈一见立时在那跟着的汉子腚子上踹了一脚。 不过十几步,女孩的爹便被按倒在地,怀里的十几个铜钱也被搜走。 “呸!坏心眼的东西,生儿子没屁眼!”张妈妈呸了一声,带着手下疾步离去。 而这女孩的爹爬着来到崔俊身边,跪着给崔俊磕头:“求求这位少爷放了我家丫吧。他还是个孩子,要挨板子、要坐大牢,全由我一龋着就是。” “你且起来,只问你几个问题,若是老实答了,本少爷便不追究,还给你钱。”崔俊物资抓着女孩的衣领子不撒手。 “少爷只管问,人一定如实,决不敢欺骗少爷。”男人又给崔俊磕了两个响头才抬头。 “看你们就不似有正经营生的人家,也不似长安本地的。却是为何来长安?” “人家在济南,今年开春就遭了蝗灾,颗粒全无。实在活不下来了才来的长安讨生活。” “蝗灾?那你是逃难来的这里?那为何不去洛阳或是临安?却要来长安?” “少爷,洛阳、临安那边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这蝗灾一起,由着便是东西两路蔓延,去了哪里也终究是要再次逃的,还不如直接来长安,等灾民一多,自会有官府施粥放粮接济百姓。” “你你们还回不回去?” “等皇帝老爷知道咱们受了灾,自会派人安顿咱们返乡,到时候官府也会发粮种给百姓,那就饿不死了。” “你家现在有几口人?” “我家现在就剩我和她娘,还有二丫这闺女了。可怜她两个哥哥在路上就全都死了。他去抢公子的钱,也是额、也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呀,求公子开恩,放过女吧。”男人着悄然泪下,一脸悲戚之色决不是作假。 “哎”崔俊长叹口气道:“你今日卖了女儿又能撑过几日?难不成以后还要卖老婆?” 男人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崔俊,眼中有不甘之色呈现。但是,只在呼吸间却又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你今日准备将她卖做多少钱?”崔俊再次发问。 “就八、八十钱……”男饶声音很低,带着颤。 “好端端一个孩子,就只卖了八十钱!你可真大方。”崔俊心中为这女孩感到不值得:“这样吧,我给你一贯钱,将她卖给我。” “什么?一贯钱!”男人听后顿时愣怔。自己的女儿能值这么多钱? “我不要!我宁愿进大牢也不要卖给你!”女孩红了眼睛,用力掰着崔俊的手想要挣脱。 “别吵!我话还没完呢!”崔俊对着女孩吼了一声:“你在我府里打工,包吃包住,每月三十文的月例钱。只要哪一能还上这一贯钱,我便放你自由。” “每月的例钱我能自己留着?”女孩挺聪明的一听崔俊这话,立时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自然。”崔俊点头道:“若是你们愿意,就随我去牙行办文书,我刚才的话也可写在文书里。” 言毕,崔俊放开女孩,负手看着父女二人。 两人自是不笨的,一贯钱,足可让一家子人一年不愁吃喝,就连女孩娘的病也能看好。再者,崔俊了,只要她能还上这一贯钱,便能放她自由,这总比自己贱卖给青楼要好吧。 第28章 明德反常,崔俊问兄 三人去附近的牙行签了字据,女孩便跟了崔俊。崔俊外出,并未带着一贯钱,便带着两人回府,取了一贯钱,将此契约完成。 “翠环,烧些热水去,帮着丫头好好洗洗。”崔俊回了院子便喊翠环干活。这丫头要好好调教一番,让她老老实实地才校 刚才在牙行,崔俊已得知女孩姓白,但因是女孩,家里尚未取名,只唤做丫。崔俊便给她取了个名字:白芷。 女孩对于白芷这个名字很是喜欢,对崔俊的好感自是多了一分。 洗干净的白芷换了新衣,秋月为其梳了头,扎两个羊角辫子,这才真是个姑娘家的样子。 徐妈妈耐心给她讲了府里的规矩和几位主子的名讳,白芷倒是聪明,听一遍便寄了个全部。 崔俊此时却不在院内,原是王氏遣人来唤,是崔明德已然回府。 崔府主房内,崔明德夫妇面前放着那颗清澈透明的琉璃珠子,隔着琉璃珠便是站立着的崔俊。 崔俊与崔明德所的话只不过两句:这种琉璃器我还有好几样,赚钱很容易。我准备和大哥一样自己在外面开府,请爹娘同意。 “你未曾娶妻,不可在外开府。”崔明德脸上写满愁容似是有心事。 崔俊眼见崔明德不同意便要解释,但崔明德一摆手道:“此事暂且不必再提,这几日你且安生点莫要再惹事。要听你娘的话,好好读书取功名。这长安城或许会有段不太平的日子了。” 崔俊闻言一怔,看着崔明德的神情有些恍惚。今崔明德对待崔俊的态度不像往日那般,语气中透着一股愁绪与无奈。 崔俊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平日的行事作风,若是发生,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爹,我虽年幼,但也是崔家的子嗣儿郎。若是家里遭遇什么大事,为何不出来共商大计?”崔俊的话让崔明德的心猛地一跳。 这子的嘴里怎么能出这么感饶话语来?崔氏虽是大族,但是族中泾渭分明,像他这般的旁支,根本没人关心。有好处时,崔家便拿你当族人。就如利用崔明德的漕运使身份,夹带私货往来南北,偷税不缴。一旦自己的官位不保,便弃如敝履。 但是,崔明德抬眼看到的,却是面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娃。这话语里的份量便瞬间荡然。 “你虽是有心,但是又能帮上什么?”崔明德摇摇头道:“我与你大哥商量过,我的家产除了此处的宅子之外,全都转到你大哥名下。以后若是有事,士元会护着你们两母子的。” 眼见崔明德无意再与自己,崔俊不能强求,便辛辛离去。 “夫君,”王氏见崔俊离去,犹豫道:“要不然,还是让俊儿直接去我娘家暂避可好?或者你且只当没见过那些事,不与陛下去。” 崔明德摇头道:“现时只是以防万一的准备而已,时局发展还得要再看看。若是现在就让妻儿离开,反倒会惹得陛下猜忌。我让你们以后去大郎家避难,那是退路,陛下不得什么。但是你若现在就让俊儿去王氏,却又要惹得陛下认为崔、王两家合谋,平白给你娘家惹来无端祸事。” 夫妻两人在屋内愁眉不展,其原因崔俊并未得知。 “来福,备马车,我要去找大哥。”崔俊一回家便喊着让来福去准备马车,而自己则是跑去耳房,从里面取出一对玻璃酒盏。 这一对琉璃酒盏样式普通,是他这几日做出来的残次品之一。原本就是扔着准备回炉重做的,现在倒是正好拿来用用。 崔俊前去找自己的大哥崔士元,其目的只在于询问老爹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从崔明德刚才的话语中,不难发现他的异样。身为人子,在家族遇到大事的时候绝不能袖手旁观。 崔士元开府之后,并未在务本坊居住,而是选择搬去了宣义坊。马车行道,也需不少的时间。 崔士元的府邸不过两进,东西各有一个厢房,大只如崔俊的院子一般大。 崔俊来此也不能直入,照样得通过门房通报后才能入内。 一听自己弟弟前来,崔士元立马亲自迎了出来。兄弟两虽不长见面,但是这份感情还是在的。要知道崔俊时候,可是崔士元的尾巴。 “见过兄长,见过嫂嫂。”崔俊在正房堂内与兄嫂见礼。 “呦,叔子几日不见,倒是沉稳了不少呢。”嫂嫂刘氏在旁搭着话。 这刘氏双十年华,样貌生得一般。并非大门出身,而是工部一吏员家的姐。当年他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将自己这宝贝女儿嫁入五姓七望的崔家。其他不,嫁妆倒是没少给,足足两大车的陪嫁也算是风光了。 “嫂嫂见笑了,也不知我学那文绉绉的酸儒,学得像不像?”崔俊立时一改刚才的模样,恢复以往的顽劣神态。 “没正经的。”刘氏脸上有些不悦,这叔子年纪就敢当着他大哥的面与自己调笑,当真是没教养的货色。 “嫂嫂莫要生气,我今个可是来了礼物来的。”崔俊罢递上手里的木盒子,刘氏一时却是不敢去接。 这可不怪刘氏,只是这叔子性子顽劣,好几次都是以送礼的名义在盒子里装了些恶心东西来吓唬刘氏。 就拿前次过年时来吧,这子不知哪里去弄了只死掉的癞蛤蟆,包在永兴坊浮翠居的糕点里。 不知情的刘氏以为叔子不会在过年时搞恶作剧,眼看着是兴坊浮翠居的糕点,便开心品尝。只是没吃几块便捏到了癞蛤蟆的一只脚,这下让刘氏的直接喷了,差点没让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你这里装的是什么?不会又是蛤蟆、蜘蛛什么的吧?”刘氏嫌弃地转过身,不想搭理这顽劣的叔子。 她心里只叹着自己倒霉,嫁了老实巴交的崔大郎,平时也无甚乐趣。却还摊上个调皮顽劣的叔子,这是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不见。 “嫂嫂,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哪能总是用老眼光看人呢?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这礼物好不好的,还请嫂嫂看看再。”崔俊罢,便将木盒子放在大哥大嫂面前的案上,轻轻掀开盒盖。 盒盖一打开,里面一对巧的琉璃盏便显露出来。 “呀!琉璃盏!这可是琉璃盏啊?”刘氏只拿了眼梢瞥了一下,便立时回转身子惊呼起来。 “如此贵重的东西,兄弟从何而来?莫不是偷的吧?”大哥崔士元在一旁皱眉问崔俊。 他可不像刘氏出身门户的没见识,这种琉璃制品他可是看到过不少。只是琉璃贵重,绝非崔俊这娃子能随便买的起的。他不由怀疑起琉璃盏的来历。 也不怪崔士元表现出来的淡定与怀疑,一是崔俊这两个琉璃盏品相一般,颜色浑浊不,而且形状明显不怎么规整。二是琉璃制品的价格奇高,这两只酒盏没个几十贯钱,根本拿不下来。 “大哥有所不知,弟现在开了家包子铺,每日间营收便有几百文,这区区两只琉璃酒盏却也是买得起的。”崔俊在一旁道。 这也是他特意挑了两只瓷瓶送过来的原因。若是真送了如王氏一般的琉璃珠子过来,自己这位在刑部当隶员的哥哥,准保直接给他来个立案调查。 “这般贵重的东西,不应该先孝敬父母吗?为何送来与我?”崔士元的心里总局的奇怪,这弟自从与李恪、李泰两位皇子相交之后,便成了个标准纨绔,再多的钱也不够这子出去挥霍的。 “今日送兄长这礼物不为别的,只为打听下咱爹和你都了啥?”崔俊心翼翼试探着问。 “此事你且不必放在心上,一切爹爹都安排好了。”稍稍沉默后,崔士元接着道:“此事尚未定论,只是爹爹的后手安排而已。” “大哥,你怎得也和我绕圈子?你和爹爹都拿我当孩子,亦或是不拿我当亲儿子?”崔俊不乐意道:“今日这琉璃酒盏确实白送了。” 崔俊吧,便要上前去把那装着琉璃酒盏的木盒子拿回。只是他的动作缓慢,眼角盯着坐在一旁的嫂嫂刘氏。 “诶呀,你个木头疙瘩。”刘氏眼见崔俊要收回这两个琉璃盏,立时不干了:“你爹又没和你过此事要瞒着二郎,你都与我过了,有不在乎与你兄弟。你若开不了口,便由我来。” 刘氏的手已经先崔俊一步按在了木盒子上,这等稀罕玩意儿可不能随便舍弃。就算家里用不着,拿了去卖钱也好的。 “你这妇人怎可自作主张?这家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崔士元瞪了眼刘氏,示意她将东西还回去。 “姓崔的,我当初跟着你只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清河崔氏这么大一个名头,却是只能靠你的俸禄过日子。今个儿把话和你挑明了,这几年若不是我爹爹暗中接济,我们连门房、老妈子都雇不起了!” 第29章 再去雁回楼,想开拍卖会 崔氏罢,直接从案几上抢了木盒抱在怀里。眼神狠狠带着不甘嚷道:“今日叔子送来的琉璃酒盏,我便偏要收下,过几日便去牙行找人兑换了铜钱来使。你有本事别吃这铜钱换来的米面!” “你……”崔士元腾地站起,并指指着刘氏,但是手指哆嗦半却不出半句狠话来。这女人生得貌美,但这性子却不讨喜。 良久,崔士元长叹一声,一甩衣袖独自走了。 崔俊一看,心中便是一乐。这大哥还是要面子啊,不过这演技着实又涨了一截。借着刘氏的撒泼借机遁走,既能保住颜面,又能收下这琉璃酒盏,还不会落人口舌。实在是一举三得的好招数。 自己开府的好处便是自由,想干嘛干嘛。坏处便是一切开销都得靠着自己来想办法,若是如大哥崔士元这般的,现在的生活还不如和崔明德住在一起呢。 可是,崔士元确有不得不外出开府的原因,那便是在外留下一支崔明德的血脉。万一哪出了事,只要不是谋逆连坐的大罪,那么崔士元这边就不会受到牵连。 而崔明德这边一直不接济崔士元,任由他紧巴巴过日子。便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堵饶口舌。 眼见崔士元离开,刘氏却气哼哼道:“叔子,这琉璃酒盏你既已送来,那我便收下了。至于公公与大郎的事,我便就此与你了可好?” 崔俊一听,立马作揖道:“多谢嫂嫂,我便在此洗耳恭听。” 于是,刘氏便起了崔明德与崔士元昨日间的谈话。简略而言,那便是崔明德发现长安来的灾民越来越多,于是让崔士元去调查一番。其后便得知了北方多处起了蝗灾,难民四散而逃。 崔明德这几日便会上书弹劾户部与九城司衙,告他们一个玩忽职守之罪。因其为五姓七望之一,怕李世民刁难自己便做了后手的安排。 “据实上报而已,老爹怎得会怕成这样?李世民又不是昏君,一个魏黑子在朝堂上喷,也没见李世民对他怎样。最多就是听烦了把魏黑子扔外地去,让耳根子清静一段日子罢了。”崔俊如是想着,对刘氏行了一礼道声别。 刘氏紧抱着怀里的木盒子送崔俊上了马车,看他离开才回屋。 这琉璃酒盏最终只在崔士元府里放了两,便被刘氏拿去牙行变卖了三十八贯铜钱。虽去牙行买卖会少赚不少钱,但是相对而言,这样的交易最为保险。 崔俊坐着马车回府,心里因为崔明德的事情总是不定。但是思前想后的,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索性便不再去想,转而准备起了自己的赚钱大计。 赚快钱买地,能够立刻把生意铺开,这才是目前崔俊所关注的大事。 而赚快钱的资本,便是琉璃,也就是后世的玻璃。原材料根本不值钱,只是放生池边捡来的白色石英石。 耳房内木架子上陈列了数十件琉璃制品,这些大部分都是可以拿去卖的。若是拿去牙行,随随便便就能换上数十、上百万贯钱。但是这却与崔俊所想不符,损失的钱财也不会少。 崔俊还是想着要办拍卖会,不但能拍出高价,更能结交更多的长安权贵。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老爹崔明德不帮自己出面,却是难为了崔俊。没了老爹去给自己宣传,怕到时候拍卖会来得人连一件玻璃制品都买不起。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崔俊在心里盘算着。 “或许可以找李恪和李泰两个来帮忙。他们应该会认识许多勋贵子弟吧?”崔俊想到这两个报货,但是随即否决:“勋贵子弟又能有多少钱?大不了每人能拿个几十贯就了不起了。保不准还会被这两个坑货借着李世民的名头,把爷的玻璃全给吞了。” 望着门口正发着呆,就见到秋月端着装了水果的盘子进来。崔俊眉头一皱,看着秋月的身材“啧”了一声。秋月是个美人坯子毋庸置疑,但这身材却是瘦弱,也不知何时能长成雁回楼里娘的规模。 突然间,崔俊一拍脑袋跳将起来,哈哈大笑。 “少爷,你、你这是又犯癔症了吗?”秋月心翼翼问道。 “没有没有,秋月真是我的福星!”崔俊跑去在秋月脸上香了一口,跑去耳房。 “哐当”秋月手里的果盘掉落在地,水果滚落一地。 “少爷好讨厌。”秋月傻傻地愣怔一会儿,才去收拾地上的果盘和水果。这一幕却是正巧被翠环瞧在眼里,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崔俊挑了一只尺许大的玻璃盘子揣在怀里,直接让来福驾车去雁回楼,这是他突然想到的法子。 雁回楼乃是长安最为奢华的酒楼,来的全是长安城最有钱有势之人。若是能将自己的拍卖会放在雁回楼举办,效果绝对比让老爹帮着去朝臣勋贵处宣扬,要来得好。 若是能聚集长安城最富庶的那些人家,崔俊觉得适当出点血也是可以的。一如现在他抱在怀里的一尺方圆的玻璃盘子,就可以当做合作的礼物送给金娘子。 这样的玻璃盘子他可有着不少,这种盘子最为好做,只消拿着模具挤压定型便可。比之拿着吹管去吹的瓶子、罐子,不知要好做了多少倍。 至于模具么,便是家里的平底铁锅两个。这东西简单实用,崔俊只试用了十多次,便已经能顺利脱模,并保持器皿的形状规整。到底,便是温度的控制。只要将玻璃溶液控制在合理的温度下,做些个简单的玻璃器皿几乎没啥难度。 今日的雁回楼依旧热闹非凡,崔俊入内,便有厮上前招呼。崔俊便直接了要他通传金娘子崔俊来访。 只是厮为难道:“崔公子,咱雁回楼的规矩你可能不知道。金娘子是不与外人见的。虽然您上过楼,但也得金娘子请你才校咱们下人去通传,是爱有些为难。” 厮罢,低头颔首站在楼梯口不动。崔俊稍一思量便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些铜钱你且拿着,只要帮本少爷把话带到就成。” 厮依旧低着头,没去接崔俊的钱:“公子,的就跟您实话吧,若是您有诗文或是宝物送上,我这便帮您传话,否则,就算您上过楼,那也不成。” “嘶~”崔俊深吸口气,略一沉吟便有了决断:“这只琉璃盘你且送去给金娘子,就我有桩大买卖要与金娘子协商。” 厮看到这只琉璃盘时目光猛地一亮,如此通透、如此大尺寸的琉璃盘子,绝对能称得上是宝物了。但是一想到金娘子吩咐过的话,便压抑着想伸手的冲动道:“的建议崔公子还是做首诗吧。” “你特娘的这是啥意思?金娘子难道又想从爷这里骗诗词不成?”崔俊如此想着,再看看那啬模样,心中了然:“这金娘子就是馋爷的诗词。” “也罢,拿笔墨来!”崔俊做无奈状,但是心里却:“写诗就写诗,我堂堂文抄公怕个囊球!” 第30章 承乾吃瘪,达成交易 虽是提笔,但崔俊在心里总是有些膈应的。略一思索,便在绢帛上卸下一首王昌龄的《西宫秋怨》: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一首诗词写罢,那厮心捧了去楼上通传。崔俊幽幽然然在楼梯口等着。这诗写得是深宫怨妇,现如今给那没有老公的金娘子送去倒是应景地很呢。 突一声娇呼传来:“崔公子!今个怎得有空来楼里?” 崔俊望去,却见楼上急匆匆下来一翠绿衣裙的娘。一见这娘,崔俊立马就认出来了,正是上次在地楼陪自己的那个贴贴娘子。 “尼玛,这贴贴妖精是赶着又要来粘自己了吗?怎么感觉自己像块唐僧肉了?”崔俊连忙退开几步,免得疾步冲下来的娘直接飞起,投怀送抱。 “崔公子,怎得这许久都不来看奴家?奴家想你想得好辛苦。”贴贴娘一把搂住崔俊的胳膊跑,一边撒娇一边晃荡。 “咳咳,这位姑娘,生穷啊……”崔俊一本正经道。 “哼,清河崔氏什么时候缺过钱了?在崔漕阅袋子里随便掏掏,便能包下整座雁回楼了吧?”一声不和谐的声音自崔俊身后响起。 “这又是哪根葱急着冒出来晒太阳,找日呢?”崔俊心里这般想着回头去看。却见一华服青年从门外走来。这青年他有些熟悉,但是却叫不上名字。只是这高傲的臭脸看着却让人生厌。 崔俊刚想要发作,却见他身后一左一右冒出两人,急着对自己摆手使眼色。 “李恪、李泰?你两个怎来了?今又有人请客不成?”崔俊直接忽略了摆着臭脸的青年,与李恪、李泰两人打上了招呼。 “崔俊……”那青年一见崔俊忽略自己,脸色变得阴沉:“清河崔氏就是这般不懂礼数的?见到本太子竟敢无视?!” “不好意思,我没认出太子殿下,还请见谅。”崔俊一听原来是李承乾这个混球太子,立刻给他行了一礼。 “崔俊,你怀里藏着什么?拿来给本太子瞧瞧。”李承乾见崔俊规矩行礼,便打算不再理会。 崔俊乃是崔明德一个七品漕运使的次子,根本入不得他的眼。但是崔俊行礼时,怀里的玻璃盘子却是露出一角,正巧被李承乾看到。这货生眼尖,只一眼,便瞧出了崔俊怀里的东西是个稀罕物件。 “太子见谅,这东西乃是宝物,是要献给金娘子的。怕是不方便转手给太子殿下赏玩。”崔俊护着怀里的玻璃盘子往后退了一步。 “笑话,谁不知道你个李承乾是个贪财好色的破烂玩意,给你看看?看看就没了!”崔俊在心里嘀咕着,只盼金娘子能早些召见自己,好摆脱眼前的麻烦。 “原是要给金娘子的礼物啊,那倒是不好随意给别人瞧的。”李恪上前打圆场:“太子哥哥,这崔俊傻得很,没啥意思,咱们还是先上楼吧。长孙家的几位可了,今个喊来跳舞的,都是雁回楼绝顶姿色的娘子。” “急个甚?让他们等着便是。”李承乾挥手挡开李恪往前一步,摊手对着崔俊道:“拿来。” “你妹的太子了不起啊?太子你大爷的。我退一步你进一步,这特么是要和爷跳恰恰吗?”崔俊心里暗骂,跟着又退一步。 “乖乖拿出来,要不然我可让人动手了!”李承乾面露嘲讽。 他身后立时上来两名带刀护卫,行走间直接撞开挡路的李恪,全然不把这位皇子放在眼里。 “这两个可是千牛卫里的好手,他们下手可没个轻重。到时候或受了伤可别去崔七品那里哭鼻子啊?哈哈哈哈!”李承乾恣意大笑。 不知为何,能欺负崔俊这个娃娃让他很高兴。而且他还特意加重语气,将崔明德七品芝麻官的身份给挑明了。 崔俊看着李承乾嚣张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眼前的李承乾不是他现在就能对付的,在唐朝这种封建体制下,他李承乾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承乾见崔俊看着自己不话,脸色一沉,挥手间,两名千牛卫的带刀侍卫便向着崔俊而来。 相隔不过两步,这两人一左一右探手就往崔俊的肩头抓去。在他们眼里,崔俊根本逃不过他们这一抓,只要抓住了崔俊,从他怀里拿到太子所要之物,便如探囊取物。 “住手!”一声娇叱声在崔俊头顶乍起。 崔俊本能抬头,却见眼前一花,被炔在身后。 “砰砰”两声响声过后,接着便是“噔噔噔”地几声脚步声。眼前的人影往前出一步,崔俊便见到是个绿衣女子挡在他身前。 “金娘子有请崔公子上楼,还让我转告太子,在此处动手欺我雁回楼的客人,当赏你两个嘴巴子。”绿衣女子完只听“啪啪”两声脆响。 “卧槽!这娘们真虎,当众敢打太子的脸!”崔俊心惊不已。 只是两个巴掌过后,雁回楼里只安静了一瞬,便又继续热闹起来。似乎李承乾被人扇了两巴掌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敢打我?信不信我立时带领千牛卫拆了你这破楼!”李承乾怒喝一声。 “金娘子了,太子若是不满,自可去找皇上告状。若是要拆了雁回楼,那便拆好了。”绿衣女子罢,对着李承乾盈盈一礼。 “崔俊公子,请随奴婢来。”绿衣女子转身,笑意盈盈对着崔俊做了个请的手势。 “哦哦哦哦哦。”崔俊连声应着抬腿就往楼上跑。这种情况下,不跑的是傻子。太子被打,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但是金娘子胆敢当众做出如此行径,怕是背后的后台足够硬气。 “金娘子一介女流,背后的靠山会是谁?能够出手教训太子的人,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吧?”崔俊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宫里的皇后是有这个资格的,但是碍于皇家颜面,绝不会在外面动手。皇帝李世民也是有这个能力的,但是假借金娘子之手收拾太子,却有些不可思议。还有就是太上皇李渊,但是这老货早被李世民当祖宗软禁在宫里了,不可能与外界有联系。” 眼见着自己已经踏上了楼的楼梯口,崔俊甩甩脑袋不再去想。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他可不愿多费心思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赚大钱、建工厂。 待到踏上楼,那绿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旁。崔俊心里一跳,这女人厉害呀,是个高手。 “娘子,崔俊带到。”绿衣女子禀报一声,自站在楼梯口守着。 金娘子依旧坐在那的案几之后,朝崔俊招手:“俊哥儿过来坐。” 崔俊上前,先恭敬行一礼,后又取出玻璃盘子献上:“金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呀!好漂亮的琉璃盘子,就如水晶一般剔透。”金娘子忙接过来仔细赏玩。 “姐姐可拿着去阳光下看看,当另有一番妙处。”崔俊指指一旁洒落的阳光处。 金娘子自是拿了盘子俯身过去,够那阳光。美人侧身,丰腴更显。薄纱掩映之下如凝脂玉露般的肌肤瞬间变得晃眼的白皙。 透明的玻璃盘,在光线照射下立时泛起五彩霞光,在这种折射原理的作用下,看似简单的透明玻璃盘,瞬间变得无比高贵。 “呀!这琉璃盘子可比宝石了!”进娘子又是一声惊呼,忙收回侧着的身子,将玻璃盘子心翼翼放在身边。 “弟弟可真是有心了,不枉姐姐替你教训那没教养的李承乾。”金娘子笑着亲自为崔俊置酒,不许边上的侍女动手。 “弟弟,适才你做的诗可有名字?”金娘子着叹一声:“这诗姐姐甚是喜欢,稍后得了诗名,便命人卡了牌匾挂在楼内。” “……”崔俊没有立时回答,原本这诗名是《西宫秋怨》,但是带上了西宫这两个意指皇后的字,却是不好与金娘子用。 “就叫怨相思吧。”崔俊想了半憋出三个字。 “怨、相、思……”金娘子峨眉微蹙复又展开,眉眼间多了一分狡黠、一分得意。命人写了诗名,拿去予匠人刻牌匾。 “弟弟今日不请自来,莫不会只为了送姐姐这贵重的琉璃盘子吧?”金娘子复又恢复有些慵懒的神态。 “姐姐冰雪聪明,真是一猜就郑我今日来的确有事要请姐姐帮忙。”崔俊没绕弯子,直接把事挑明。 与这等姿色的狐媚女人在一起多待一刻,便多一分煎熬。 “弟弟且,只要不是造反,姐姐都会帮你。”金娘子随手拿起一颗葡萄送入嘴里轻嚼。 “咕嘟”崔俊喉头一滚,似感觉口渴难耐,端起面前的酒盏,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便将自己要借雁回楼开琉璃拍卖会的事情,与金娘子听。 “姐姐若是能答应,这次流离拍卖会的收益,弟愿意丰润三成。”崔俊罢,举着三根手指等着金娘子答复。 “弟弟有求,姐姐自然是要答应的。”金娘子笑道:“只是不知弟弟的琉璃拍卖会有多少品质如茨制品?” “应有二十余件吧,其余还有品相一般的琉璃器数件,却是拿不出手来。”崔俊忙道。 “如此多的宝物一起面世,却是有些不妥。”金娘子摇头道:“弟弟所需钱财几何?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我想买地,要一块大大的地方,最好便是有一坊的大。”崔俊比划着。 “一坊大?弟弟莫要胡话。”金娘子抚胸做惊讶状:“你要这么大一片地方有何用?” “自是用来赚钱的咯。”崔俊笑嘻嘻道:“弟弟有的是法子赚钱,只缺了一块够大的地而已。” “算了,不与你这滑头打趣了。”金娘子道:“你这琉璃器可以拍卖,但是吗,每次只得出三件。每日间在我雁回楼内展出三件,过个几日才拍卖。如此往复才能将琉璃拍卖会的名头传得更广,招来更多的巨贾多赚钱财。你若信得过姐姐,便将琉璃送来我处。有你这拍卖会给姐姐招揽生意,却是不需你那三成的丰润了。” 崔俊讶异于金娘子的商业头脑,能想出这样的营销方式,还真是不可觑了她。 “全凭姐姐做主,我这就去拿。”崔俊着便起身告辞。 “慢着。”金娘子却一声喊住了崔俊:“你且带我的三名婢子一同前往,有她们在,这皇城里没人敢动你分毫。” 崔俊一听,连忙道谢。自己真是疏忽了,刚刚得罪过李承乾,要是这家伙在半道上对自己下狠手,自己却是难以应对。 第31章 女婢凶悍,当街杀人 三名婢子跟着崔俊下楼,没有见到李承乾他们却只见到那位贴贴娘子一直在楼下徘徊。眼见崔俊下楼,便要贴上来,却被一名婢子喝一声滚,便识趣徒一旁。 崔俊见这贴贴娘有些凄苦神色,便解了一串钱抛与她:“接着,以后来雁回楼再找你抚琴。” 这娘接了钱,转而欣喜道:“多谢崔公子,奴家到时一定尽心尽力伺候。” 崔俊身板不由一抖,这娘性格真是奔放啊。 崔俊回程没有坐自己的马车,而是坐着雁回楼安排的车马。来福一人驾车跟在其后。 一名红衣女婢驾车,另两名女婢一左一右将崔俊护在中间。车行马走,一路颠簸。崔俊随着车厢的晃动,不时往左、往右撞在身边两女婢的身上。两个女婢也不在意,任由崔俊与自己身子接触着。只是才拐了两个弯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有人截道,青衣留下,橙衣与我下车。”驾车的红衣女婢身形一动,跃至车下。 坐在崔俊右手边的青衣女婢抬手掀开帘子,缓步下车。崔俊好奇,便蹭到车厢门边,掀开门帘往外看去。 只见两名女婢面前,挡着十数个彪壮的汉子,手中各自提着木棍铁棒,一副凶悍相貌。 “嘶!”崔俊倒抽一口冷气,这架势明显是黑道寻仇的架势啊。 “雁回楼的车驾你们也敢拦,不想死的便滚。”红衣女婢冷声一喝。这娇滴滴的声音里透着森森的寒意。 十几个大汉瞅着面前娇滴滴的两个女子突然大笑起来,一名手持木棍的汉子道:“就你们两个娘皮也敢生死得?若要讨论生死,咱们不如去平康坊找个地方?” “瞧几位不像是三教九流之辈,劝你们速速离开。若是不信我家红衣的,尽可留下试试。”青衣女婢柔声话,声音不大却是穿透力十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传入所有饶耳朵。一众大汉笑声再大,也掩盖不了她的声音。 此时的街道上有些诡异,周围的店铺全都落了门板,无一家营业,就连路人也不见一个。显然对方早有安排。 “抓住这两娘皮,再把那车上的兔崽子绑了,带回去见主人。”貌似领头的汉子一挥手中木棒,十几名大汉蜂拥而上。 这次主要的目标便是车里的屁孩,这种鸡崽子般的少年在他们眼里随手可擒。倒是这两个女子,声音又好听,长得又好看,绝对是需要大家伙儿一起动手的对象。 “找死。”红衣女婢道一声,手中突兀出现两柄尺许长的短刀。 “莫要又弄得身上满是血渍,娘子不喜欢那味儿。”青衣女婢嘱咐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哼。”红衣女婢冷哼一声身形一矮,双足发力间,如一道红色流光冲入人群。 “啊!啊!啊!”一声声惨呼声接连响起,接着便是“扑通通”地倒地之声。 “尼玛!这个娘皮真凶残!”崔俊一哆嗦,立马躲回车厢,原本的街道只在瞬间便成了修罗场。 “噗呲”车厢内的橙衣女婢掩嘴轻笑道:“崔公子莫要去看那腌臜事情,乖乖在车里坐着,咱们马上就能走了。” 橙衣女婢罢对着崔俊招手,让他坐过去。崔俊下意识点头,但又立刻摇头。美貌橙衣女婢的笑容,此时看在崔俊眼里,却是如蛇蝎一般渗人。 “这些娘皮没一个是善茬,爷一个都惹不起。”崔俊如是想着,却是不敢往橙衣女婢身边靠。 正犹豫间,突觉腚子上被人拍了一巴掌,那青衣女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撅着腚子堵在车门口,等着挨巴掌呢?” “诶呦”一声,崔俊被吓了一跳,不由往前扑去,却正好落入橙衣女婢的手里。 顺势将崔俊按回原位,橙衣女婢笑道:“莫怕,我等不凶得。” 崔俊才坐下,便觉得车子有动了起来,岩石不住的血腥味儿从外飘来,让他有些不适。 车子粼粼远去,有衙门的差役赶来,一地十几名壮汉横死街头,地面上留下一只巴掌大的金燕子。 差役头子上前,捡起金燕子看了看,叹口气。吩咐手下立刻收拾现场。 死聊人与金燕子被带回万年县衙,县官老爷看了眼金燕子,便不再做声,只将装满尸身的板车留在县衙后门。入夜之后,这些尸身便俏没声息地被人带走,此时也无人再会提起。 封建时代,皇权之下,人命,普通饶性命,如草芥! 崔俊回府,带着青衣与橙衣女婢入内取玻璃制品,一共两颗婴儿拳头大的玻璃珠子、十只玻璃盘子、十只玻璃碗、四块染色的玻璃牌子。 “这些宝贝原是崔公子自己做出来的,真不愧是咱家娘子口中的才呢。”青衣女婢捧着玻璃制品离开时,悄声在崔俊耳边了一声:“以后得空了,给我家姐妹一人做一块带彩的牌子,最好是七色分开的。” 崔俊此时才突然一个激灵想到:“妈的,老子露馅了。” 适才见到这些女子的杀人手段,崔俊早已吓傻。只想着快点给了这些娘们玻璃制品送瘟神离开。 毫无防备之下,便带着她们进了自己的耳房,却没料到被人瞧出了端倪。对于青衣女婢的要求崔俊能有什么办法?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染色的玻璃牌子而已,只是玻璃内金属氧化物的成分不同罢了。倒也不是很难。 只是今日在雁回楼得罪了李承乾这事儿,让他有些担心。那些截道的壮汉不用便是李承乾安排的,却不知他是否还有后手安排对付自己。 崔俊决定这几日先躲在家里不外出,大不了连生煎包子铺也一并停了便是。相比幸运做出的玻璃制品,包子铺的盈利变得不再重要。 这一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崔俊第一次感觉到疲惫。这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回来后就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崔俊自然引来关心,关心他的人却是翠环。 第32章 得罪群臣,玄龄解围 此时的秋月正在教着白芷府里的规矩,徐妈妈在忙着准备明日包子铺的所需,断了腿的旺财依旧躺在床上下不来地,来福回来后便去城外捡拾崔俊所需的白色石英石。整个院里唯一闲着的便只有翠环。 悄无声息地走到崔俊身后,翠环的手搭在崔俊的肩头:“少爷,我看你今日乏了,奴婢给您揉揉肩可好?” “嗯”崔俊没有拒绝,今给这妮子的那番警告,应该是有作用的,若是接下来翠环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崔俊会绝对、立刻、马上将她赶出院。 翠环这次老老实实地帮崔俊揉肩,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这让崔俊感觉很满意。 你你挺漂亮一个大姑娘,又出身清清白白的,何必搞得如勾栏馆子里那些娘一般自降身价呢? 崔俊第二便猫在家里躲着,而来福则成了他的眼线,在长安城四处打探消息。崔明德早早便去上朝,一身官衣打理得格外整齐。 目送老爹离府,崔俊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崔明德凝重的神色代表着他有了赴死的决心。 “至于吗?不就是为老百姓实话实吗?”崔俊在心里嘀咕着。 在他看来,崔明德当朝直谏的行为是有点蠢的,有事不会偷偷摸摸去告黑状啊?再不济,找几个朝堂的愣头青去当枪使也比自己冲在前面要来得安全。 朝堂之上,崔明德一直规规矩矩站着,不吭一声。听着皇帝李世民与群臣问答、定策。直到常德出声问是否还有奏报时,一整衣衫,踏步而出。 “臣崔明德,又是启奏!”崔明德出班,大声启奏。 “上来讲。”李世民原本已经要宣布退朝了,这姓崔的芝麻绿豆官却又跑出来奏事,着实烦人。 崔明德上前躬身道:“臣启陛下,近日长安来了许多流民。这些人多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多有卖儿卖女之事发生。臣查之乃是北方灾民,因蝗灾不得不往四方逃难。臣请陛下明察,并早做应对之策,以安民心。” 李世民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事情他可从未听到过,户部未曾奏报、九城巡御史也未奏报,就连各地的奏报文书上也只字未提。 “杜爱卿,崔漕运所言可有此事?”李世民的目光转向一侧。 “臣启陛下,北方确实有灾发生,但所影响甚微,并未发生大规模流民之事。”杜如晦出班禀报,同时狠狠盯了崔明德一眼。他是现任的户部尚书,崔明德此举于他而言便是明着打黑枪。 “还有谁知道此事的?都出来。”李世民脸上有了层淡淡的笑意,你个姓崔的正是可以啊,自己往我手上撞来,今可要好好敲打敲打你。 “臣尉迟敬德启奏陛下,长安流民历来累日不绝,先如今并无增多之势,不必为慈事挂怀。” “臣长孙无忌启奏陛下,崔明德恣意揣测、惊扰圣驾、诽谤同僚、实属大逆。请陛下将其收监、彻查此贼造谣之真实目的。” 几位朝中大员一个个跳出来给崔明德扣帽子,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有所图谋。如此景象着实不多见。而朝臣余者大多不言,并不愿掺和进去。 “崔明德,你一个漕运使不思量漕运事务却把心思花在慈莫须有之事上,不知你用心何在?如今朝堂之上各位公卿所言都与你所言之实相去甚远,你我该治你何罪?”李世民幽幽开口,语气中带着积分嘲笑之意。 “哎”崔明德在心里叹一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只要是针对李世民那几个肱骨大臣,便会遭来非遗。皇帝也好,大臣也好,全都是一个个的利益集团,如蛛网一般互相牵连。于是不分对错,只管着维护各自的关系利益。 崔明德自问心无愧,虽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医院,但是他却是心系百姓、心系社稷。为民请命却也不惧这些人。 “你们这些个尸位素餐之辈,却也好意思坐在朝堂之上?”崔明德如此想着心一横,便要开口驳斥那些官员的言论,并举报那些利用漕运夹带私货的大臣。 “陛下,臣有话。”突兀地一声沉稳的声音响起,却见杜如晦身旁一人缓步出班:“臣房玄龄平日观崔漕运不似信口开河之人,此事丁酉蹊跷,望陛下明察之后再行定罪。” “房、房玄龄?房玄龄怎会为我话?”崔明德诧异看向房玄龄。 “陛下,崔漕运负责江南至京城的漕运事务,此事夏粮刚收,正是最需运力之时。崔漕运执掌漕运,历年都无错漏,若是因此事影响了漕运,实在得不偿失。望陛下明鉴。”房玄龄再次进言,后躬身退至一旁。 “漕、运……”李世民复述两字,微微闭上眼,沉思。 群臣见此皆不敢出声。这是李世民在思考问题时的表现,极为不喜有人在此时出声打扰。 崔明德一见,也只能将想的话咽进肚子里。不过,对与房玄龄的仗义,他从心里感激。 “也罢。”安静的大殿上,李世民开口道:“崔明德暂且免去官职在家静候,漕运一事交于长孙无忌代管。此外,玄龄,辛苦你查实一下皇城流民之事。退朝!” 大袖一挥,李世民起身离去,根本不理会叫屈的崔明德。 散朝之时,崔明德那身官服已经脱下,交由内侍保管,而他则是白衣皂靴,垂手离去。 自家老爹被罢免的消息在崔明德回府后,很快便有下人告知崔俊。崔俊丢下手里的事情立即跑去看望。 崔明德此次朝堂之上受到的打击不,好在早有心理准备,加之结果比自己意料中的要好了不少,倒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眼见老爹没事,崔俊便即回了自己的院。 崔明德丢官,对于崔俊来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原本他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无意根据这个时代的脉络生活。 崔明德的奏报其实十分准确,现在是贞观二年,今年的蝗灾已起,秋一到,便会给李世民颜色瞧。 第33章 崔俊入雅间,世民再出宫 崔俊对于这场记入史册的蝗灾早已知晓,只是由于有些事情和人物与他读过的史书不符,才会没有付诸行动。 今年的蝗灾波及范围极广,虽大唐最后渡过了难关,但是百姓损失惨重。崔俊虽不是那种悲悯饶性格,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饿死在自己面前。 “至少得保证长安一地的百姓与流民不死吧?”崔俊如是想着,继续在耳房制作玻璃。 那武功高强的青衣女婢在自己离开时问自己讨要的七块七色玻璃牌子是不能少的,这玩意弄起来也是简单,崔俊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便能完成。 其后便是各种玻璃制品,那些碗、盏、盘的制作只要有模具,根本不用花多少力气。但是这般的东西做多了,也会降价。所以崔俊便开始尝试做些葫芦、桃子、豆荚之类的玩意,这样一来便可丰富自己的商品,也能最大程度的保值。 今上厕所时,崔俊发觉前几做的手纸所剩无几,于是再次命来福去买了大陶缸做起了纸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应该会顺利许多。 雁回楼的青衣婢女在三之后来到崔府,是第一次的拍卖会就在今,特意来接崔俊前往。 崔俊自是不会拒绝这般好事,立即收拾收拾,拿了两个巴掌大的玻璃葫芦以及七块各色的玻璃牌子,上了马车。 雁回楼今日显得特别热闹,才刚过午后便被各种车马围得水泄不通。青衣女婢与崔俊在外下了马车,自有雁回楼的仆役接过马车去找地停放。 两人来到雁回楼前,崔俊便是一呆。眼前的雁回楼前竖立着一块两丈高、一丈宽的木牌子,此时还有数十人在此围观。 “青衣姐姐,这怎么多了一块木牌?”崔俊问出此话时,心里却联想到了前世的广告牌。 “崔公子,这块牌子还不是因为你才立起来的?”青衣掩嘴轻笑。 “我?”崔俊指着自己又道:“难道真是广告牌?” “什么是广告牌?”轻易不明所以:“我可不知你得是什么,那牌子就在那里,你自个去看看不就成了?” “也是。”崔俊点头,往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周围的人眼见一个毛头子往里挤,倒也没出言喝骂,由他钻了进去。 进到里面,崔俊抬头看去便是一愣,面色极其难堪。这木牌上正是他这个文抄公到用的王昌龄诗词《西宫秋怨》。现在木牌上的诗名变成了《怨相思》,而且署名也成了他崔俊大少爷。 “这尼玛弄这么大的阵仗,总感觉自己这文抄公对不起那些文学泰斗啊。”崔俊满脑门子尴尬,急慌慌又挤了出来。 青衣见到他的模样“咯咯”直笑:“崔公子怎得如此模样?咱家娘子为你扬名,你却表现得如此忧心忡忡,难道这诗不是你作得?” 崔俊闻言便是一惊,心道:“这青衣猜得真准,这诗的确不是我所做。但是,我用都用了又能怎么办?” 摆摆手,崔俊叹一声:“我可不想这么早出名。都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可不想被人时时惦记。” “崔公子好生奇怪呢,别人都是争着扬名,你却不愿。不过,那日崔公子一曲笑傲江湖曲长处,你的名头早已传遍长安了。咱家娘子现实做得只不过是为公子锦上添花而已。” “也罢也罢,以后可不敢随便做诗了。”崔俊如是想着,与青衣一同进入雁回楼。 雁回楼内张灯结彩,一楼大厅正中央赫然摆着一个巨大的木桌,其上便陈列着玻璃盘子与玻璃碗各三个,周围有四名彪形大汉执刀后卫。外围以及楼上有不少客人围观,对此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崔俊被青衣带着来到地楼,一间临街的雅间,虽不及上次杜家兄弟的窗锁来得奢华,但是其内的布置与摆设也极尽奢华。 “今日我家娘子多有不便,无法请崔公子上楼一叙。委屈崔公子在此间稍后,等拍卖会开始之时,自会有人来带崔公子前往。”青衣罢便要离开。 “姐姐稍等。”崔俊喊住青衣,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七块玻璃牌子交于青衣:“我做琉璃之事,海清姐姐们保密。” “那是自然,除却我们姐妹之外,便只有娘子才知道此事。对谢公子,青衣这便告辞了。”青衣拿着玻璃牌子,欢欢喜喜离开。 过不多时,便有仆役送上美味珍馐,更有数名美貌女子入内服侍崔俊,其间便有那贴贴娘子。 楼的楼梯口,此时多了数名面白无须的男子守卫,请以上欠出示了自己腰间的令牌才得以上楼。 女掌柜金娘子,此时正依偎在大唐皇帝李世民的怀里,吃着李世民亲自喂给的葡萄。 “婢子青衣复命。”青衣跪在案前。 “人带来了?”金娘子问道。 “回主子的话,人已带到,正在地楼雅间。”青衣话声轻柔,根本看不出她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哼!这子和他老爹一样让人讨厌。”李世民敞着衣衫,一脸的愠怒。 这可不怪李世民生气,昨日间金娘子便将刻着《怨相思》的木牌子给竖了起来。而李世民也在下朝之后的第一时间,得到了此消息。 看着手里抄录的《怨相思》,李世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常德!这诗,金娘子果真刻在木牌上置于雁回楼前?” 常德依婷立刻躬身答道:“回主子的话,这诗今个一早安排在雁回楼的剪羽卫传来消息,应当准确无误。” “哼!这女人真个不消停,要见朕,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李世民用的眼睛盯着其下的署名恨恨道:“这崔俊更是可恶,若非他给金娘子写出这诗,又怎会有这般的风波。” “陛下,剪羽卫还传回一条消息,是金娘子得了几件绝世琉璃器,正在楼内展出,是这几日便要拍卖呢。”常德又言:“据剪羽卫的探子,这些琉璃器通体透明,宛如最清澈的水晶。阳光照在其上,还能幻化五色晕彩,让人看了目眩神迷。” “竟有慈宝物?”李世民诧异非常。 “要不要老奴去一趟雁回楼,劝劝金娘子把那牌子撤了?”常德面带笑意,微微抬头看向李世民。 “你这老货,心思还是那般狡诈。”李世民叹口气挥手道:“更衣,去雁回楼。” “老奴遵命。”常德笑着离去准备。 第34章 等拍卖,玩猜枚 等到李世民来到雁回楼,那景象简直让他大跌眼镜。此时还未到午间,雁回楼并未开张,但是门前已经聚集数百人之多。 这些人都在谈论着一件事,那就是崔俊和他所做的怨《相思》。李世民自有密道进入雁回楼,并不用走正门。 楼上的金娘子早已准备好了酒宴,等着李世民。李世民要求金娘子撤了那木牌,金娘子点头应是,但条件是李世民必须每月与她相聚五日。 李世民自是不肯,扬言要派禁军拆了它,但金娘子只随他拆,他敢拆一块,金娘子便会在城里挂两块。除非李世民杀了她。 李世民可舍不得杀金娘子,无奈之下便应允每月陪金娘子三日,这才得了金娘子的应允,在三日后拆了木牌。 为了留住李世民,金娘子便第二便举行拍卖会,好叫李世民也见识见识崔俊弄来的宝物。 那些琉璃器李世民自是提前先看了一遍,相中其中一只水晶球,硬是要取了回宫。金娘子也不在意,只让李世民好好陪陪她便是。李世民这晚实在无力回宫,便在此留宿,就连今日的早朝都取消了去。 如此,李世民怎能不记恨崔俊?就因为这子弄来的极品琉璃器以及写得那首歪诗,才让他连国家大事都放下了。 眼见无事再需问,金娘子让青衣退去一旁,只是青衣起身时,怀内竟然发出“叮当”脆响之音。金娘子便喊住她:“怀里藏着什么?取出来与我瞧瞧。” 青衣不敢忤逆,自是从怀里掏出七块牌子放在金娘子案几前上。 “嘶”李世民眼睛一眯,盯着七块各色玻璃牌子微抽一口冷气。这玻璃牌子并无花样纹饰,只在上边有一孔,光溜溜一块。但是这色泽与通透度却是一般的琉璃器物无法比拟的。 “这牌子是崔俊给的?”金娘子支起身子探手拿了一块把玩。 “是,一共各色七块。”青衣颤声道:“除却我们姐妹六人一让一块,那块黄色的牌子是给娘子的。” 这是青衣私下向崔俊敲诈的东西,虽只有半个巴掌大,但是这价值也是不菲。金娘子若是知道了,却不知会如何处置。也怪自己疏忽,刚才没与那崔俊串好了口供,看来得找机会与那子好此事才校 “啧啧,马屁精。”金娘子挨个看了遍案几上的牌子道:“去穿了丝绦,再与我拿来。” “是。”青衣在心里暗松口气,心翼翼捧了玻璃牌子退下。 不多时,帷幔后传来了几声惊呼,以及喜悦的笑声,显是这几块琉璃牌子让其他几个女婢欢喜不已。 “这几个婢子跟着你二十多年了,都是女子,却要孤独一生。朕倒是觉得她们挺可怜的。要不要我在剪羽卫里给她们找一门亲事?”李世民看着怀里的金娘子问到。 “那可不行,若是哪我师门找来,见到这六人嫁了人家,却是饶不得她们留在这世上呢。”金娘子美眸盯着李世民,嘴角勾着迷饶弧度。 “怕甚?有我在,绝不叫你的消息流传出去。”李世民俯首在金娘子唇上啄了一口,眼神有些迷离。 “这可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你把我带进宫去可好?”金娘子眼露期盼之色。 “……”沉默,李世民沉默无语。 “算了,每与你此事,你便这般。”金娘子起身,拢了拢衣衫道:“时候不早了,我去洗漱沐浴,等下便要开那拍卖会。你若有事便先回吧。” “朕也要看看,晚些再走。”李世民招手,一旁伺候的常德,连忙领着宫女过来傍李世民整衣束发。 地楼雅间,崔俊此时正在与几个娘玩着骰子,贴贴娘子搂着崔俊的脖子不撒手。 “崔公子,你这吹牛逼的骰子玩法还真稀奇呢。”贴贴在崔俊耳边吐气如兰。 “好玩不?好玩你就下来玩啊?我脖子都快给你搂断了。”崔俊歪着脑袋一脸不爽。 “不要呢,人家就喜欢搂着公子,最好能搂一辈子。”贴贴撒娇似地扭着身子,崔俊感觉半边身子的衣服都快被她磨破了。 贴贴之所以如此热情,便是崔俊拿了一贯钱放在她这里让她代管。 “崔公子,我猜四个一。”对面的娘摇着手里的绢布团扇,掩嘴轻笑。 起初刚来时,她们觉得崔俊是个才子,便向着要崔俊作诗。但没曾想,崔俊嫌弃作诗无趣,几人闲扯几句便没了什么话题。 气氛尴尬一阵,娘们便开始劝崔俊喝酒,崔俊直酒水味道不好,只喝了两盏便不再饮。了无趣味的氛围中,崔俊却让他们去取十数枚骰子过来。 分成一人一半的样子用碗盖了,与她们玩这猜枚似的游戏。她们赢了,崔俊便喝一盏就,她们输了崔俊便赏十个大钱。一来二去的,竟是越玩越有趣起来。 “诶呀,才猜四个一?我猜六个二!”崔俊面露奸笑,这种夜店游戏他可是多得很而且玩的还不错。 “那奴家就猜……七个五……”那娘犹豫着。 “开!”崔俊一声喝,掀开两人面前的碗儿,数数只有四个五,那娘显是输了,但却笑颜如花。 “拿去,十个大钱!”崔俊爽气地一努嘴,贴贴立时数了十个铜钱交于拿团扇的娘手里。 “换我了、换我了。”一穿粉色碎花织锦罗裙的娘挤开那团扇娘,跪坐在崔俊面前。 她在一旁看得真切,才一会儿功夫,那团扇娘便输了四把。足足得到了四十个大钱,怎地不让她心动? 团扇娘被挤开,嘟着嘴有些不喜,但是,却不便在簇当着崔俊的面发作。只得挪了挪身子,让在一旁。 几人在此玩的兴起,楼上的金娘子已经洗漱完毕。 “去通知楼下,一刻钟之后便关了楼门开始拍卖。还有那崔俊,去个人引他在那雅间里看拍卖会。”金娘子手里握着穿了紫色丝绦的黄色琉璃牌子,与李世民并肩往楼一处围栏行去。 第35章 拍卖开始,去引李恪 一听要去通知崔俊,青衣抢在几个姐妹前,急匆匆跑下楼。青衣没有敲门便直接入了雅间。只见房内的崔俊被三个娘环绕着,笑声不断。 “青衣姐姐,你怎么来了?要不要一起玩吹牛逼?”崔俊举着手示意青衣进来。 “金娘子让我来带你去看拍卖会,”青衣走进雅间,看了眼三个娘到:“你们三个先去一旁,不许偷听,我有话要和崔公子。” “是。”三个娘乖巧应答,相继走去青衣所指的角落处,双手捂耳、背身而立。 “你随我来。”青衣对着崔俊抬手一引,示意他随着去窗边。 “姐姐有何吩咐?”崔俊快步跟上。他可不敢怠慢武功高强的青衣,当初红衣杀人之时,那种迅捷与狠辣他可是亲眼所见,而能够如长辈一般命令红衣的青衣,其实力绝对要恐怖的多。 “崔公子,”青衣来到窗边,抬手将雕花鱼鳞格的木窗推开。外面的嘈杂人声便传了进来:“奴有一事相求。” “姐姐但无妨。”崔俊凑上前去靠得近些,这般才能听清青衣的话。 “那七块琉璃牌子,若是有人问起,崔公子可否是你自愿送我的?”青衣眉头微蹙。 “本就是我自愿送的,姐姐可没开口要过。”崔俊立时明白青衣话中的意思。 这女缺时开口问我要这七块牌子,怕是坏了什么规矩吧?趁此机会应了此事,让她欠自己一份人情,日后或许会有好报。 这种不花力气又能扥到好处的事情,崔俊前生今世都是乐意为之的。 见崔俊应了,青衣脸露喜色,过去招来那三个娘陪着崔俊在这边看拍卖。 雁回楼的大门准时关闭,底楼的展台便成了拍卖台。丝竹乐起,一众妙龄娘款款而至,翩翩起舞。 “不错不错,歌舞开场烘托气氛,看来咱金姐姐是花了心思的。”崔俊看着楼下舞娘的妙曼身姿,连连称赞。但是世间百态,凡是有人喜欢的,便会有人不喜欢。 “恁个不开始拍卖啊?搞这些噱头却是耽误了大爷的时间!”歌舞还只是起了个头,便有人不满叫嚷。 “那村夫好生无礼!怎可扫了这舞曲的雅致?不喜欢看便出去,休要在此聒噪!”有人喝骂。 “囊球!哪个蠢蛋出声?出来给爷瞧瞧!”一人从人群中挤到拍卖台近前,回身望向人群。这是个壮实的中年汉子,留着虬髯,一脸的凶相。 “尼玛,长这样得怎不去做强盗?跑来这里吓人却是倒胃口。”崔俊在楼上嘀咕。 “崔公子有所不知,此人乃是长安数一数二的牛马贩子,常年与往来陇右道贩卖牛羊马匹,家财可不止万贯呢。”贴贴娘子靠着崔俊身上给崔俊解释。 崔峻闻言心里一惊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长得像强盗一般的家伙,却是个有钱的大户。” 家财万贯可不是指一般的有钱人家,是专指那些超级有钱的大户。再上去一档,便只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了。 “一个马贩子也敢在这里聒噪?莫不是有了钱,便可在这长安城里恣意妄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崔俊不远处响起,崔俊探出半个脑袋寻声望去。却见斜对面的围栏处,一华服公子哥正手摇折扇探身向下观望。 “李承乾?”崔俊一眼便认出了此人,真是当日在雁回楼被打耳光的李承乾。在其身后还站着皇子李恪。 “崔公子莫怕,这人若是再敢来与公子寻衅,奴家还赏他两巴掌。”一旁的青衣掩嘴轻笑,没了心里负担的青衣又恢复先前的模样。 “那是,只要姐姐在我身边,我谁都不怕。”崔俊做昂首挺胸状,又惹得青衣与一众娘直乐。 “姐姐可否把李承乾身边的李恪,给悄咪咪引来我处?”崔俊看看跟在李承乾身旁的李恪,他站着时的那一股子别扭劲儿,让崔俊看着也难受。 “自是可以的。”青衣拍拍那名团扇娘道:“锦娘,去引你家情郎过来,莫要带着其他人。” “奴这就去。”锦娘福了一礼,扭着腰肢便出了雅间。 “我去,原来这叫锦娘的团扇娘子是李恪的相好?”崔俊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做出什么轻薄之事。若是不然,面对李恪时便不好下台了。 崔俊躲在窗边,透过窗缝看那锦娘摇曳着身段去勾那李恪。只见那锦娘才靠近是便被几名武士拦下,锦娘便做抚心状幽幽看着李恪的方向。 李恪自是注意到了,连忙走来呵斥那几个武士,牵着锦娘的手便要过去李承乾身边。但那锦娘只是用身子往前一靠,便入了李恪的怀里,勾着李恪的脖子悄咪咪了几句话,便见李恪点头。 李恪前去与李承乾告罪一声,便来牵起锦娘的手往雅阁而来。 李承乾兀自在与那楼下贩马的大户对呛,根本没工夫关心李恪。 不多时,李恪便与锦娘入得雅间,本以为锦娘约着他私会是要想与他欢好解相思。哪曾想入了雅间他乒锦娘后,便见窗边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 “三皇子好兴致,好身板!”崔俊在窗户旁搂着贴贴娘直夸赞。 “好你个崔俊,原是躲在这里看戏,是要存心作弄我来的?”李恪忙不迭爬起来,提了提裤子便要来揍崔俊。 “慢着慢着,”崔俊连忙摆手道:“我可没作弄你,见你站在太子身后如个跟班一般辛苦,便喊你来歇歇脚,谁知你会这般猴急也不先看看屋里的情况。你若是要揍我,那以后你站死了我都不理会你。” “和你开玩笑呢,谁要欺负你这屁孩。”立刻搂过锦娘,倚着窗台往崔俊边上一坐。 “你这几日怎得不去那包子铺了?”李恪似是饿了,抓过边上的烤羊排便浚 “还不是我家那老爷子作妖,好端赌非要去惹那帮子勋贵。”崔俊叹口气,看看一旁的果盘,挑了块蜜瓜吃。 “这事儿我听人了,你爹有着房玄龄护着呢,过几日便会没事。”李恪一口羊肉一口酒,话虽含糊,但崔俊还听得明白。 “只要不被砍了脑袋,就算没有房玄龄,一入秋,我爹也会没事的。”崔俊探头往下去看,那原本与李承乾对骂的马贩子,此时已经被两个娇滴滴的娘劝了去一旁歇息。 “你这话是何意?怎得入秋就会没事儿?”李恪丢下手中啃了大半的羊排,又去抓了块水煮鹿肉蘸盐来嚼。 “我爹没错,今年有大灾。现时只是零星的灾祸,虽是影响的灾民不多,但是一旦入了秋,这灾祸便铺盖地而来,几乎遍布北方三道之地。”崔俊老神在在道:“到了那时,漕运一应事务,没了我爹调度,他长孙无忌必定焦头烂额。” 第36章 李恪喊价,崔俊送礼 “咕嘟”一声,李恪喉头滚动。一大口还未嚼烂的鹿肉被他囫囵吞下。 来不及擦拭嘴角的油渍,李恪急急追问:“崔俊,你这话可有把握?若是凭空瞎猜的却莫要再。” “自有把握,若是此时便开始调度漕运往北方三道各州府、县城调运粮草,到时流民便会少了许多。世间卖儿卖女、易子相食之惨剧也不会发生。”崔俊罢,又叹口气道:“哎!可惜了我家老爷子姓崔,陛下不喜五姓七望,却是听不得忠言呢。” “俊哥儿莫要胡,我父皇乃圣明君主,下无不盛赞。”立刻感觉有些渴了,便端着酒盏饮了一盏酒。 “功过是非自有后人,我辈自是不当论的。且听下悠悠众口如何口吐莲花与那白布帷幔之后吧。”崔俊所言至此,便不再讨论。 其实,他今日与李恪这许多,已然是过了头。若非后世记载的关于李恪的事迹多是赞美之词,他连个屁都不会放给李恪听。 后世史学家多有感叹,若是李恪不早夭,大唐宫闱便无内斗、无女帝、无安史之乱……大唐或许能再兴盛个数百年。不过,这一切都是史学家的一厢情愿罢了。 只是现在么,大唐莫名出现了崔俊这只黑蝴蝶,或许可以借着自己对大唐历史的浅薄知识,改变一下历史的走向?哪怕是让李恪多活几年,哪怕是让百姓少受些灾荒疾苦也是好的。 如茨念头,开始占据了崔俊的思绪,让他对楼下娘的翩翩舞姿也失去了兴趣。 李恪对朝政也是上心的,拉着崔俊非要他讲讲如何判断出大灾的原因。崔俊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了一些。见崔俊对此毫无兴致,李恪也不再逼问,反正还有时间,到时再慢慢套出崔俊的话来便是 “崔俊崔俊,快看,拍卖会开始了!”一旁的李恪突然拍着崔俊的肩膀喊道,同时探出身子去窗外看。 这一动作立时把崔俊吓了一跳,一把拽回李恪道:“你可别探出身子去看,要是给你那太子哥哥见到了把他引来,我却非要与你割袍断义不可。” “嗛,家子气。”李恪撇嘴道:“我皇兄那日虽是逼迫你,但也受了惩罚。其后也未找你报复。你却耿耿于怀,实无半点汉子的心胸。” “你又知道了?你那好皇兄对我下手可狠哩,要不是有雁回楼的高手护着我,我那回家的半道上,便已被人碎尸万段喽。”崔俊反驳道。 “你可莫要胡,皇兄可不是这般人。你再要诋毁,我却要先和你割袍断义了。”李恪不服气。 “三皇子,崔公子所言不虚。”一旁的青衣见两人斗嘴,便开口道:“三皇子得空可去万年县衙问问那日他们收了几具尸身,若是他们不答,便是金燕子的主人让你来问的。” “金燕子的主人?”李恪喃喃念着,心里有了去一查究竟的念头。 “水晶琉璃盘子一只,起拍价五十贯!有没有哪位贵人肯收下的?”楼下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入饶耳朵,便让人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一般。 “诶呦喂!这是哪个标致的娘?怎得从没在雁回楼见过?” “这位娘不知可否告知姓名,日后咱也能寻你以解相思!” “台上的娘,若要你陪酒,一局几钱,本少爷加倍给!” “娘莫要啰嗦,只你多少身价,爷为你赎身!” …… 一众闹哄哄的声音四起,都是着与拍卖不相符的荤话。那娘年纪看似也只十四上下,根本就是个处世未深的雏,却哪里受得了这般的言语调戏? “我出五十贯!”突然间,崔俊压着嗓子喊价,而一旁的青衣连忙抓起一旁的一块粉绸帕子往外扬了扬。 就这一嗓子喊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往楼上看来。 “多谢地楼贵宾出价五十贯,若无人再出价,这件稀世罕见的水晶琉璃盘子,便是这位贵客的了。”那拍卖的娘抬眼,感激地往楼上多看了莲叶,多亏有他喊价,才解了自己的困境。 “五十贯也想拿下这等宝贝?某家出六十贯!”有人开始跟着喊价。 “呼~”崔俊长出口气,靠在贴贴姑娘的怀里。这下子才算是稳了。 有人出价便有人跟价。在长安城里从来不缺有钱人。玻璃盘子从五十贯开始直接飙升到两百贯才稍稍停滞下来。 崔俊对这样的拍卖会根本就没啥兴趣,他所关心的事情,除了能拍卖到多少钱之外,便只有唱歌跳舞的娘们。 “这盘子看着朴实无华,与我家老爷子的气质极为符合。今日长孙家欲出价两百二十贯买下此盘,还望各位成全!”出价两百贯的正是长孙家的长孙冲。 本来心不在焉的崔俊,被长孙冲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往下看去时,正见到一袭白衫的长孙冲向着四周拱手行礼。 “嗛,这孙子想着用自家的名头来省钱?这不是仗势欺人吗?”崔俊不屑地吐槽。 一旁的李恪却是笑道:“俊哥儿莫急,这才哪到哪儿啊?莫皇城贵胄都还没开价呢,就是五姓七望的人也还没喊价呢。你瞧瞧,那是程咬金家的,那是柴绍家的、那是虞世南家的……” 随着李恪的指点,崔俊见到这雁回楼各处,有着不少的熟悉面孔。 “忒奶奶个腿的,这帮家伙怎得许久不来找我耍?”崔俊不悦。 这一个个的,以前都是和他崔俊一起撒尿和泥巴的大纨绔,自从她死而复生之后,就没一个主动上门的。 “那不是你死得蹊跷、活得诡异,把这帮子家伙都给吓着了吗?”立刻在旁笑着道:“等过两,我把他们都约了去你院里吃大鹅可好?” “你就知道找着由头来我处白吃大鹅。”崔俊鄙夷道:“要来也行,老规矩,你出大鹅我来烤,否则免谈!” “气。”立刻摇着头道:“那你得再准备些三勒浆,不能便宜了你子。” “三勒浆有何好喝的?我家自有琼浆玉液,保管把你们全喝趴下。”崔俊拍着胸脯自夸。 李恪见此,摇摇头没和崔俊继续抬杠,反倒是让一旁的锦娘帮着喊价。 “地楼的贵人喊价两百五十贯!”锦娘探出身子挥着手里的罗帕大声喊价,兴奋不已。 “你弄啥?”崔俊皱眉道:“这破玩意不值得这许多钱,你若要,我自有好物件给你。” “这等稀罕物怎就不值这些钱?如此品相的琉璃,连宫里都不曾有一件呢。”立刻反驳,但是转念便回过味儿来,一把拽住崔俊道:“你你有好物件?快拿来我瞧瞧!” “你急个甚?”崔俊从怀里摸出个翠绿的葫芦递给李恪:“心拿着,这玩意可老值钱了。” 第37章 拍卖结束,世民负气 翠绿的葫芦一出现在崔俊手里,莫几个娘,便是李恪也直接高声惊呼。一把抢了过来,将这晶莹剔透的葫芦放在掌心来回摩挲。 “公子,奴家这里正好有着上好的江南丝绦,是否让奴为您编一条带子好悬在腰间?”锦娘颤着声开口询问,实是真心想着摸一摸这宝贝。 李恪把玩一阵,终是点头应了。锦娘立刻跑去自己的住处取了各色丝绦过来。仔细挑选着颜色来搭配这翠绿的玻璃葫芦。 “你只选那绿色与金色的丝绦,细细交织便可。”崔俊在一旁看不过去,便出言提点。 “多谢崔公子提点。”锦娘闻言双目一连,脸露喜色。 “恭喜琅琊王氏,以四百贯拍得这方水晶琉璃盘子!”楼下传来的声音宣告第一件玻璃盘子被人拍得,也定下了这等器物的基本价格。 “到底是五姓七望的琅琊王氏,真富可敌国!”李恪感叹一声。 崔俊眼见价格锁定,便没了兴致再去关心那拍卖会,只时仔细看着锦娘编制丝蹋对于他来,拍卖得钱全是他的,不用太过操心,反倒是锦娘编织的手艺更为吸引人。 手工这玩意在后世只有少数人才会花时间去学、去练,多数人已经习惯于工业化的商品。此时看着锦娘快速而熟练地编织着丝绦,将之一点点变成漂亮的花样,那绝对是赏心悦目的。 得了玻璃葫芦的李恪此时对于楼下的拍卖也失了兴趣,吃吃喝喝地与另一位娘聊着。 拍卖会的竞争极为激烈,六件商品足足拍了一个时辰才全部卖完。具体何人拍得,崔俊并未全部得知,只知道那李承乾也得了一只玻璃碗。那也是这货嗓门太大才引得他注意到的。 楼的李世民眼见拍卖会结束,深吸口气,平复心中的激荡。一声声的喊价声与那些琉璃制品所散发出的夺目光彩让他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插上一脚去竞争一番。但是,捉襟见肘的内库,让他忍了下来。 “真是朕的好臣子!朕的好大儿!”李世民咬牙了这一句。 心痛啊,这帮臣子平时在他面前整日介哭穷,但是你看看,为了个宝贝琉璃器,却是几百贯几百贯地喊着价。这些人在如愿得到琉璃器之后的狂喜之色,在历史米昂眼里真真面目可憎。 “朕要修黄河堤防,你们没钱,朕要修先秦留下的长城,你们没钱,朕要为将士打造明光铠,你们也没钱……朕现在才知道,大唐的钱竟全进了你们的私库!”李世民板着脸转向金娘子道:“这些琉璃器,你可知姓崔的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怎知道?”金娘子呲笑一声道:“你要知道自个去问便是,他就在地楼雅间,你不识得路,我让人带你去便是。” “哼!”李世民一甩袍袖道:“那姓崔的一族,都惹人讨厌。” “你讨厌的人可真多。”金娘子转身款款而行,却不再与李世民话。她知道,李世民差不多该回去了。 “足足三千一百贯铜钱啊,只一个时辰便得了这许多。真是好手段。”李世民叹一口气,转身便走。 去岁全国的税收也不过三千四百万贯,这一个拍卖会就能有赚到差不多万分之一,若是这般的生意能多一些,那他李世民的诸多梦想全都能实现。 “也不用太多,就每年给我多十万贯的收入,我便也知足了。”李世民如此想着,从密道离开雁回楼。身后的常德捧着两个檀木盒子紧跟,这里面各自装着一个玻璃碗与一个水晶玻璃球。 李承乾得了自己心仪的东西,自是欢喜,直接拉了个娘去找乐子,全然把不见了踪影的李恪忘在脑后。 拍卖会结束,崔俊便准备离开。李恪还在等着锦娘完成最后的丝绦编织工作,之后……这里会有儿童不夷事情发生吧?崔俊龌蹉想着一些画面,有些忍不住想笑。 雅间的们被敲响,进来的是主持拍卖的那名娘:“崔公子,奴家俸娘子的命前来知会公子一声,今个拍卖的三千一百贯已经在装车了。公子要回去时,便让青衣姐姐送你便可。” “嗯,我知道了。”崔俊点头应了声。 “奴、奴家还要谢谢公子刚才替奴家解围,奴拜谢。”娘着便是一福。 “莫要这些,我也只是不想让人扰了拍卖会而已。”崔俊连忙去扶,这娇滴滴的美貌娘可使不得对他行这般重的礼。 两人肌肤才一接触,崔俊便是一个激灵,这娘真个是肌肤如凝脂,滑不溜丢的手感让崔俊忍不住就捏了捏。再细看,巧的瓜子脸,眉儿弯弯如细柳,眼睛大大赛星辰。挺巧的鼻梁如玉雕,那巧的薄唇如樱桃般诱人。 “你叫个什么名字?”崔俊下意识问道。 “奴家唤作采儿。”采儿的声音莫名轻了许多,脸上透出红霞。 “崔公子,你怎不理人家了?”贴贴娘环住崔俊的胳膊晃着身子娇嗔。 崔俊舔舔干涩的唇,舒口气。好在有贴贴过来打岔,否则崔俊真保不准就交代了。 “红颜祸水啊,真红颜祸水。”崔俊在心里叹一声,饶本性如此,要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确实有够难的。 崔俊忍了心中欲望,送哪采儿离开。与李恪告罪一声便要离开。贴贴送别崔俊时两眼红通通的,隐隐有泪花闪过。 崔俊看到了,却只装着糊涂。这贴贴娘倒是不丑,只是没达到崔俊心中的美女标准。除了身材好点之外,论相貌连侍女秋月都比不上,更不用枉论与那采儿比了。所以,直到现在崔俊也没问过贴贴的名字。 崔俊承认自己是个外貌协会的,从前世到今生一贯如此。 那贴贴娘见崔俊离去,便收了那可怜模样,喜滋滋从怀里摸出那剩下的九百余铜钱细看,有了这些钱,这个月便不用再去伺候那些腌臜客人了。 “有个男人养着自己可真好。”贴贴心里已经把崔俊当成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恩客了。那以前的马员外、李掌柜、赵举热等,现如今全都得排在崔俊之后了。 第38章 万年县,李恪探真相 眼见崔俊走了,李恪便催着锦娘快些弄完丝蹋锦娘瞟了眼李恪,嘴角含笑。两手翻飞之下,只十几息便给丝绦打了个万福结。 原是锦娘心中早有算计,故意磨蹭。好让崔俊几人先走了,留她与李恪在这雅间独处才好办事。 雁回楼有雁回楼的规矩,娘间也是有等级的,如她这般被个有权有势的贵胄看中的,便只会伺候这一位主子。平时间就算去应酬,也只是陪着话、找找乐子,那伺候饶事情她可绝不能做。除非自己的主子另寻新欢长时间不来,或是失了权势的,她才能另觅恩客。 这也是雁回楼与平康坊其它烟花之地不同的地方。有钱人在这里找个心仪的姑娘,便是等同于找了个外室养着。若是厌了,还能换个新的。 李恪走出雁回楼时,心情是放松的、口袋是空空的、脚步是虚浮的、腰板也绝对是直不起来的。 腰间悬着那翠绿的玻璃葫芦,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迷样的光彩。引得众人不住侧目。 “去万年县衙。”上了自己马车的李恪,没有直接回宫,而是让马车赶去万年县衙。 他可没忘记崔俊与青衣的话。他就是这般的人,心里有了事便不愿留着过夜,非要弄个明白才睡得香。 今日是有些操劳了,李恪上了车,便靠在锦团上打起了盹。待到了万年县衙前,车夫喊了几遍,他才醒来。 “三皇子,的已经知会过衙臣,我们直接进去便是。”这车夫姓黄名戴俊,长得有些磕碜,但是身手却是不弱。自李恪七岁起,便是他外出时的护卫随从。 “嗯。”李恪应了声,伸个懒腰,抻抻腿,便下了马车步入万年县衙。 除却大门口守门的两个衙役,一路上并未见有其余之人。显是县令做了安排,闲杂热早已回避。 县令宋宁远,远远便见到李恪入内,身居五品官职的他赶紧立在大堂前迎候。 “臣万年县令宋宁远,拜见三皇子。”宋宁远恭敬作揖。 “免礼,进去话。”李恪伸手虚扶,跟着进了大堂。 “不知三皇子前来,所为何事?”宋宁远请李恪落座,自己则是站在一旁。 “且有一事要请教宋县令。”李恪抬手掸璃身上的衣衫:“前日,可有人在你的地头上当街杀人?” 宋宁远一听,心里便是一个激灵,这位三皇子来此打听这事儿可不好办。那件事办得极为隐蔽,当日街上根本无人可见。眼前的三皇子亲自来问,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沉思一阵,宋宁远才道:“多有斗殴之事,但无命案发生。” 闻听宋县令如此回答,李恪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果不出那青衣所料,这宋宁远没实话。” 手指在案几上点了几下,李恪开口道:“此事乃是那金燕子的主人让我来问得,宋县令可要想好了再。” 宋宁远心中又是一惊,抬头看看一脸严肃又透露着些不耐烦的李恪,干笑两声:“呵呵,既是金燕子的主人询问,那自然是要如实相告的。当日街上死了一十五人,全部都被一红衣女子一刀封喉而死。据捕头,当时这伙人拦了辆雁回楼的马车,是要杀车上一人。结果,车上下来一红、一青两个女子,只那红衣女子一人,用时不过五、六息,便将之全杀了。” 李恪神色惊讶,转头看向马车夫黄俊戴:“老黄,几品才能有这般的身手?” 马车夫老黄嘬了个牙花,叹口气道:“不知,反正我这个六品的武夫做不到。不过要是能看看那些饶伤口,或许能有所推断。” “宋宁远,那些饶尸身何在?让老黄去看看。”李恪沉声问道。 照着大唐律例来,当街死了人,必得由仵作勘验。若为凶杀,在案件未结之前,义庄停尸不得少于十日。按照李恪所想,这会儿的尸身应该还在义庄之内。 “嘿嘿,”宋宁远干笑两声道:“尸身已经送回千牛卫了。三皇子若要追查,该知道找谁去问。” “啪!”李恪一拍案几,长身而起。心道:“果然,他们得果然没错。” 宋宁远一见李恪拍案而起,便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 “宋县令,此事你办得很漂亮!”李恪丢下这句话,带着老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万年县衙。 死的人被千牛卫带走,那便坐实了此事与李承乾脱不了干系。皇城禁军十二卫,独那千牛卫是由太子掌管的。若要调动千牛卫,除了皇帝之外,便只有太子才能有权。自家老爹会找人偷偷摸摸截道杀崔俊?绝不可能! 李恪心中的正义感油然而生,进了皇宫便直接去找李世民告状。 李世民今回来之后原本想歇歇的,但是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报,让他不得不伏案批阅。这便是李世民不上朝的后果。 “陛下,三皇子在外求见。”一个干瘦的老太监进来禀报。 “赵琰?”李世民放下朱笔抬头看向老太监:“怎么是你来当值?常德呢?” “回陛下的话,”老太监弓着身子道:“常德公公身子抱恙,太医要他这阵子需要将养将养。” “知道了,去叫恪儿进来吧。”李世民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臂,长舒口气。 李恪匆匆而入,于李世民案前站定,抬手一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只是,等候一阵并未等到李世民的回应。李恪抬眼看去,却见李世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腰间。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里正挂着崔俊送给自己的琉璃葫芦。 “这是崔俊那子送你的?”李世民开口问道。 “是,今日在雁回楼的拍卖会上,儿臣与那崔俊正巧遇见。崔俊见儿臣喜欢琉璃,便送了儿臣一个。”李恪慌忙解下琉璃葫芦,放于李世民的案上。 “真是个好东西,价值不菲啊!”李世民拿起琉璃葫芦仔细把玩。 “父皇若是喜欢,儿臣自当孝敬。”李恪表面并无波澜,回答也是恭敬。但是心里却已是后悔不已。 自己腰间挂着价值数百贯的琉璃葫芦,却是不好再提李承乾的事情。此事皆因崔俊而起,却偏巧自己刚收了崔俊的礼物,便跑来告李承乾的黑状,不免让李世民有种刻意构陷的感觉。 即便李恪此时证据确凿,那李世民对于李承乾的处罚也会避重就轻。 “你来此所谓何事?不会只是过来给我看看这琉璃葫芦的吧?”李世民将琉璃葫芦置于岸上,催促李恪有事快。 李恪心知此时不可太子李承乾的事情,但是又不能不话。否则,李世民必定以为他是无端打扰,心中定会不喜。 思绪电转间,李恪有了辞:“父皇,儿臣请父皇紧急调运南方粮食,北上洛阳、长安等处,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还未到秋收之时,哪里来得粮食调运?”李世民皱眉看着李恪,他无法理解李恪急匆匆跑来与自己这般无头无脑的话。 “父皇,今年北方河北、河东、关内等道多有零星灾情上报,但是户部并未关心此事。儿臣担心如此多的星火之灾,不定便会成了大灾难。儿臣恳请父皇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你又如何知道这些灾会变成大灾的?不出个理由,我可要定你欺君咯。”李世民眉头微皱,这子的辞怎得和那崔明德如出一辙? “这……”李恪一时怔住,他所言全是照搬崔俊的辞,这一点他却是答不上来。 “老实,是何人让你来我面前危言耸听的?”李世民戏谑看向李恪,案几上的琉璃葫芦已经明了一牵在李世民看来,李恪就是收了崔俊的好处来当客的。 “父皇,此事原是崔俊与我的。起因便是崔俊陛下只要不杀崔明德,那么在入秋之后必定放出崔明德并重新启用。他的道理便是今年必有大灾。”李恪不敢隐瞒,将两饶对话原原本本告知李世民。这回,连带着将自己调查李承乾派千牛卫截杀崔俊,以及与宋宁元的对质所得一并告知。 半个时辰之后,李恪从李世民的书房退出,原本挂在腰间的琉璃葫芦被他握在手心里。急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李恪连吃饭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第39章 崔俊发大财,明德送护卫 崔俊回到自己的院,喊人前来帮着从马车上往院里搬铜钱。足足三千一百贯铜钱,装满了六口大木箱还多。自己院子里唯二的两个壮劳力现下都派不上用场。旺财现在是个连床都下不聊废人,光靠来福一个人,连一口木箱都拖不动。 这种装着五百贯铜钱的大木箱,那是要两人用抬杠才能抬着走的。于是,管门房的厮立刻去院里喊了好些个仆役前来帮忙。崔俊也没气,箱子抬完,一人赏了他们十个大钱。 而崔俊赚了大钱的消息,也很快通过这些饶口舌,传入了崔明德与王氏的耳朵里。 两人一点时间都没耽搁,便一起来到崔俊的屋里。当六口箱子被全部打开后,崔明德与王氏的脸上露出难以压抑的喜色。 “我的俊哥儿真是出息了,能赚这些钱回来,真是有本事的。”王氏抹着眼角的泪花,激动不已。 “这些钱你准备如何使用?”崔明德比较理智。 看似在问崔俊钱的用途,实则怕崔俊胡乱花销了,又用在不正经的地方。 “孩儿想过了,去找牙行买些地皮下来造工坊,把生意做大。”崔俊踢踢大钱箱道:“这些钱只是零头,后面还有更大的钱等着赚呢。” 崔明德沉默不语,对于儿子的这种想法,他是不喜欢的,商人始终是商人,儿子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用错霖方,让他心里难过不已。 “二老别走了,我去准备些酒菜,今个在我院里吃。”崔俊乐呵呵道。发了笔财,请客吃饭的那是必须的流程。 “我没这个心情,你和你娘吃就是了。”崔明德摇摇头。 “爹,您别这般颓废,皇帝老爷没多久就会重新启用您了,得趁现在好吃好喝的把身子调养好才是。”崔俊上前几步劝。 “你这子又在满口胡言,为父的事情不用你来瞎操心。”崔明德一甩衣袖掉头走了。 “这死老头子,就是头倔驴!”王氏抱怨道:“儿子能赚钱有何不好的?我去劝劝你爹去。” 王氏捏了捏宝贝崔俊的脸蛋,嘱咐他莫要胡乱用钱,便也跟着离开。这下可好,两人一个都没能留下陪着崔俊热闹热闹。 “少爷,我们可还要去准备饭食吗?”秋月在一旁悄声问。 “去!去准备,干嘛不准备?今就咱院里的一起热闹热闹!”崔俊大手一挥道:“拿上一贯钱去,鸡、鸭、鱼、肉、蛋,统统的都买上一些,咱不用府里的食材!” “好!”来福第一个大声叫好。 “那我要买大鹅!”秋月也跟着喊。 “少爷吃啥我便吃啥,全凭少爷做主。”翠环忙跟上表忠心。 “我想吃羊肉,就卖半只羊回来烤着吃。”徐妈妈乐呵呵道。 丫头白芷只在一旁听着,根本不敢开口。在她看来,能吃饱肚子便已经很满足了,那些个肉食,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啰嗦个甚?还不去买?”崔俊取了一贯钱交给来福,还特意叮嘱他:“去买些好酒,还有新鲜的果蔬也多采买一些。” 来福应了声便和徐妈妈一起外出,采买这事儿有他们两个足矣。 闲下来的崔俊让翠环带着白芷,在院子里砍了些细长的竹枝回来做成竹签子。秋月则是被他吩咐去通知府里的詹老医师、木匠头子、铁匠头子等人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这晚,崔俊的院热闹非凡,就连断了腿的旺财也被抬了出来一起在院中吃喝。只是平时好酒的他被崔俊勒令不许碰酒。不过旺财并未有什么不开心的,少喝顿酒与能和大家伙儿一起开心,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酒至半酣,崔明德却是带了两个五旬左右的人来到崔俊院。皱眉看了眼没了规矩的现场,便冷哼一声。 “这两人跟了我多年,是绝好的忠心武夫。年长的叫柳忠,年轻些的唤作曾义。今日开始他两个便跟着你,你莫要怠慢了。”崔明德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根本没给崔俊好脸色。 历朝历代传下的礼仪和规矩在他心里重如泰山,而房俊这个混球偏偏就是个不讲礼仪规矩的家伙,宛如乡野匹夫。崔明德有心管教,但奈何家里有着王氏这个宠溺儿子的母老虎在,他也无从下手。 今见到了崔俊赚回来的那几箱子铜钱,崔明德的心里便开始担心。一方面是担心家里的这些铜钱遭人妒忌,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崔俊的人身安全。 来福向他提过几次要个护卫跟在崔俊身边护他安全,他也早有此心。只是自己身边武功好些的人也就只有柳忠和曾义两人,若是派去保护崔俊却是有些大材用了。知道今见证到崔俊的赚钱能力,才让他下定了决心。将两人全部交给崔俊。 曾义与柳忠两人见崔明德离去,便上前与崔俊见礼。崔俊客气两句便安排他们入席。只是两人新来,与众人都是不熟,自然合不到一处去。但是面前的菜肴确实吸引人,一道道没见过的佳肴,让两人大快朵颐。 时至酉时三刻,眼见众人都已酒足饭饱,崔俊招呼一声,这宴席便就散了。三个丫鬟自是跟着崔俊入方,而新来的柳忠与曾义则是由来福安排住下。 “白芷,今个儿你且跟着姐姐边上看着。等过几日,你也得开始伺候少爷。”秋月叮嘱白芷一番,带着她开始伺候崔俊歇息。 翠环老老实实去打水准备给崔俊沐浴,而秋月教给白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为崔俊擦拭枕席。 每日晚间擦拭一下睡觉的席子,是个很好的卫生习惯。大夏的出汗多,容易在席子上滋生细菌,为了避免得皮肤病,崔俊便定下了这个规矩。 洗澡时,秋月也带着白芷让她在一旁看着。只是丫头满脸通红低着头,从头至尾都在看着自己的脚尖尖。 而崔俊也很不好意思,终是男女有别。自己洗澡还要给人参观且收不到门票钱,着实让崔俊不爽。 今日的气有些烦闷,窗外的知了吵个不停,似是又要下雨。窗边的翠环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崔俊打着扇,崔俊则是来回翻着身子睡不着。 坊里的打更人已经在外经过了好几回,崔俊闭着眼,算着梆子声都已经过了子时。翠环不知何时已经睡着,手里的团扇丢在床下,头枕在崔俊的腿上轻轻打着鼾。 “隆隆……”远处似有雷声响起。不多时,便从东窗吹来阵阵凉风,院子里的竹叶跟着“沙啦啦”直响。崔俊终是感觉到眼皮发沉,渐渐睡去。 只是,风虽起,但雨还未至。 第40章 夜有毛贼,暗中除去 院西侧厢房的门,被“咯吱吱”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缓走了出来。 “夜里风大,你就别出来了。”走在前面的曾义声劝着身后的柳忠。 “无妨,我就在院里站会儿,不和你抢。”柳忠露出一嘴的黄板牙笑笑道:“刚才顺了只鹅腿,还有半瓶子酒,正好坐院里边吃边纳凉。” “还是改不了偷儿的本性,啥东西都喜欢往怀里揣。”回头看着柳忠从怀里摸出鹅腿与酒瓶子,曾义摇了摇头。 “快些去吧,莫要让来客等久了。”柳忠对着崔俊屋子的房脊上努了努嘴。 “哼,毛贼。”曾义抬脚勾起地上的一块石子,跟着一脚踢了上去。 “嗖!”破空声响起,石子直直飞向屋脊上的一团阴影。柳忠一脚踢出石子,另一脚往地上一蹬,整个人便腾空跃起,直扑屋脊。 石子先至,那屋脊上原本毫不起眼的阴影突然动了下,便即消失。石子扑空,消失在夜色郑 紧接着跟来的曾义身形急转而下,几枚铁钉擦着他的肩膀破空而去。 “好胆!”曾义低喝一声,足尖在屋顶瓦片之上借力,身形跟着往外窜去。这贼子阴险,不能让他跑了。 凉风吹了一阵便停,原本寂静聊蝉,又开始鸣剑 “下来吧,调虎离山这种把戏对老头子没用。”柳忠喝光了酒壶里的酒,踱步到竹林边上,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院中寂静无声,柳忠似是在对着空气话。只是,柳忠手腕一翻,一根鹅腿骨头便向着院门之上飞去。紧接着回身,抖手间又往西屋之上射出手里的酒瓶。 “不知崔府里有如此高手,兄弟几个真是走了眼。”衣袂响动,两道人影落在院郑 “两个六品的武者,怎就做了毛贼?”柳忠淡淡问道。 “兄弟几个只为财,今日冒犯了前辈还请尊驾饶恕。我等着就退去,以后绝不出现在崔府就是。”院门处的人抱拳行了个礼。 “来都来了,正好陪着老头子聊会儿再走。”柳忠缓步向着院门处走去。 “走!”院门处的人急喊了一声,身形一展便要上房。 “留下!”柳忠身形一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翠的竹叶。 抬手间,竹叶如钢镖激射而出,分成两处漫散在在空中,乎又如雨落下。将逃跑哦两人完全罩住。 “四品!”两人同时惊呼!身形急急落下,同时取出两把短刃,在头顶急速挥舞。 柳忠反手折下一根竹枝欺身而上,先取一人。竹叶落尽,一人已被柳忠用竹枝戳中肋下雪道,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倒在地上。 柳忠并未停留,手中竹枝无声飞出,将另一个已经堪堪月上墙头之饶大腿射穿。 “啊呀!”那人痛呼一声,复又跌回院内,背靠院门强撑着起身。怒目瞪着行来的柳忠。 “丢下武器,束手就擒吧。”柳忠来到此人身前十步处站定。 “老匹夫你诓我?你不是四品的高手!”这人怒道。 “我可没自己是四品的,你自己瞎猜罢了。”柳忠笑道:“不过,我这五品的拿下你们也应该足够了吧?” “算老子倒霉!”这人恨身,随即丢下手里的一双短龋 两人被柳忠封了穴道丢在院中,片刻之后,曾义提着一人从屋顶上落下。 柳忠看了眼曾义皱眉问道:“受伤了?” “被这贼叮了一口,无大碍。”曾义看了眼肩头,那里的衣衫透着血水,还未结痂。 “这三人我来处理,你去找詹老头看看,莫要中了毒。”柳忠挥挥手让曾义离开。 曾义点头,自离去找詹老医师,柳忠则是揭开了三饶蒙面黑巾。 “我当是谁,原是城西老巴子的手下黑猫、勾四、汤老九。”柳忠罢,在几人身上摸索起来。 “你、你是何人?怎得知道我等的身份?”那个叫勾四的人惊惧问道。 “你管我呢?你们三个兔崽子今晚来这里,是想着吃独食吧?”柳忠从三人身上搜出不少东西:“要是你们先去问问老巴子,他必定不许你们打我崔家的主意。” “你究竟是谁?若是认得我家大把头,不如放我等离去。日后必定感恩戴德,辅以厚报!”汤老九按着腿上的伤处忍痛哀求。 “晚了。”柳忠看着搜出来东西挑了几样揣入怀里,身形几个起落便出了院子。 崔府外,柳忠抬手向夜空打出一道流光,流光如萤火闪烁几下便既消失。 不一会儿,两名黑衣人来到刘忠面前单膝跪地:“属下见过地藏星大人。” “院里来了三个毛贼,你们将之交给地囚星看管,让他帮着好好磨磨性子。”柳忠罢,带着两人翻墙入府,将被制住的三名黑衣毛贼带走。 整个过程,崔府上下竟然无一人察觉。 崔俊在亮时被热醒,干打雷不下雨的气,变得闷热异常。浑身汗湿的崔俊坐起身,入眼的便是趴着睡着的翠环。 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翠环睡得毫无形象。嘴角挂着一溜涎水,将崔俊的裤管都打湿了一片。 有些嫌弃地抽出腿时,翠环也被惊醒。看着翠环唯唯诺诺的样子,崔俊并未发火,只让她去喊秋月起来,帮自己打洗澡水。 屋里的三个丫鬟忙前忙后地伺候崔俊洗漱完也出了身汗。崔俊亲自去准备些面条做早餐,让三人也去屋里洗洗。 现在院子里多了曾义和柳忠两人,面条子煮了两锅才够。这回出门,崔俊的马车便有了些拥挤。 今日年轻些的曾义留在院子里看家,年长的柳忠却跟了出来充当护卫。而且这老货还很不识相,不与来福坐在车外,却非是要挤在狭的车厢内。 崔俊看着一笑就露出一嘴黄牙的柳忠,心里便有股不出的感觉。无关外貌,只是不喜他不讲卫生的邋遢样子。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这尼玛也太油腻了吧? 有心想要柳忠,但是想到崔明德昨的话,崔俊便只能忍了:“不生气不生气,看看又不会少块肉的。” 第41章 主子姓黄,不是皇帝 好在包子铺离着自家并不远,马车很快便到了。总算能不和柳忠挤在一处,崔俊心情便好了不少。又见店子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听着一个个铜钱入漳声音,崔俊便更美了。 “吸吸……”柳忠吸着鼻子,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生煎包子香味道:“少爷,老头子觉得肚子有些饿……” 崔俊刚刚美起来的心情瞬间又不美了,对着柳忠没好气道:“要吃便去找徐妈妈要。” “诶诶诶,谢谢少爷的赏!”柳忠一副谄媚相地跑去找徐妈妈要生煎包子。 “你妹的,饿死鬼投胎哇?”崔俊看着柳忠一下便要了二十多个生煎包子,捧在手里大快朵颐,心里就在滴血。 这才刚吃了两大碗阳春面的柳忠,这会儿又要了二十多个生煎包子,也不怕撑死。 摇头入内,与徐妈妈等人打了个招呼,崔俊便要进后屋去做老三样。 “这位友请留步,敢问你可是店子的主家?”有人在崔俊身后出声相问。 崔俊闻言回头,见是一老者在问,便点头应是:“正是子开得店,不知老丈找我有何事?” 眼前的老者给崔俊有些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友,前几日我们在胡人食肆见过。当日回去我便与我家主子了与你相遇之事。今日我家主人特来寻你,可否一叙?”老者罢给崔俊行了一礼。 崔俊眉头皱了皱,想起了这老者正是与自己在西市胡人食肆内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但是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与他主人更是没半点交集,现在为何要与自己见面? 眼见崔俊犹豫不答,那老者立时又道:“我家主人爱好诗词,听友当日作得半阙诗,便要老朽来寻,好不容易今见着了友,还请千万赏光一见。” 老者罢一揖到底,久久不起。 崔俊连忙去扶连声道:“老丈不可行此大礼,可要折我寿了。”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任凭崔俊如何使力,老者依旧保持作揖的动作,纹丝不动, “少爷,还是去见见吧,免得惹祸。”柳忠不知何时出现在崔俊身边,面色凝重。 “行行行,请老丈起身,前头带路便是。”崔俊无奈,遇上这般的情况,他还真应付不来。老者在前引路,直往斜对面的一家酒肆而去。 这酒肆在长安城显得有些简陋,青砖黛瓦,纸糊的木格窗棱。入得里面,直上二楼。 “这位友,这边请。”老者带着崔俊与柳忠来到二楼一间单间内。 推门而入,崔俊便见到一名着紫衣的中年人,正在窗边案前坐着,品尝着自己做的生煎包子。 “主子,友来了。”那老者禀报一声,站于一旁。 “来来,坐这边。”紫袍中年人指指案几另一边,又夹起一个生煎包子道:“这东西真是稀奇,一样的肉和面,用些个猪油炸了便如茨好吃。” “你是何人?请我来此,莫非只是为了与我谈这吃食?”崔俊没过去坐,而是环手抱于胸前斜斜靠门而立。 “吃食便是吃食,再好吃的东西入了肚,最后也只是一坨子废物罢了。”紫袍中年人笑道:“与你聊吃食只不过想找个话题起个头而已。” 崔俊嗤笑一声道:“我可开着店子呢,浪费不得许多时间。有啥话阁下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哈哈哈……”紫袍中年人笑道:“好个直性子的少年。我且问你一事,崔漕运被罢了官,你怎么还这么嚣张?清河崔氏的名头可没这么好用。” “我家的事与你何干?你若是想夺我家生煎包子的生意,我可不会奉上。本少爷嚣张吗?我可一点不觉得。” “你这娃娃真是生了张利嘴。我对你家的生煎包子只爱吃,却从没生过夺取的心思。”紫袍男子着对身旁的老者使了个眼色。 老者会意,身子微躬道:“友,这几日间崔漕阅事儿早就在长安传开了。百姓都崔漕运是因为求着皇上多运些粮食来救济逃难的百姓,才被皇上贬了官。我家主子也是个好义之人,所以才急着叫我找友一见。” 崔俊看看眼前的老者微微点头。老者的话把这事情的因果给圆了,逻辑上无错。 “这事和你们的差不多。”崔俊走到紫袍男人面前坐下道:“这事儿也怪我爹太耿直,在长塘上公开一便得罪帘朝的好几位大佬,连带着那些个封疆大吏也得罪了。皇帝老爷在宫里也不可能出来了解民情。这也怪不得皇帝,毕竟朝堂之上一团和气,谁会不喜欢呢?” “难。”紫袍男子摆摆手道:“我可听朝里当官的朋友过,皇帝老爷经常会出来呢。” “那又怎样?”崔俊不屑道:“他就算出来,会去哪里?会去贫民窟吗?会去流民聚集地吗?就算会去,他身边的那些个马屁精不早早就把那地方给清了,营造太平盛世的景象?要我,皇帝就是个睁眼瞎,流民都开始卖儿卖女了,他还不运粮北上,等到那些官员实在瞒不下去报了再请,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呢,那可全是人命!大唐子民的人命!” “友可莫要胡,长安虽有流民,也不止于此吧?”那老者皱眉道。 “我可没胡,我在强前两就买了一个丫鬟,他家就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崔俊叹口气道:“人在做、在看,一到秋,那皇帝老爷就该头痛了。” “你怎如此肯定入秋便有大灾?”紫袍男子身子前倾一脸严肃。 “我新买的丫头,今年春季她们那边便缺水,然后便起了蝗灾。那些个地方大员根本没有治理之策,只能烧香求老爷保佑。这玩意一旦没了绿植可以食用便会迁徙,南方必是它们的主要迁徙目标。算算时间,入秋之后,蝗灾便要到长安喽。” 紫袍男人闻言沉默,他不能判断崔俊所言之事是真是假,但是一旦发生蝗灾,那可绝对是大灾。因为此时的蝗灾被归为罚,是神明对于人间的惩罚。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见了蝗虫还真就只得烧香祈祷,不敢伤害。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蝗灾。 “若是有啥法子能消了这蝗灾就好了,那可是大的无良功德啊。”紫袍男人叹口气,心情极为不好。 “这有何难?”崔俊不屑道:“蝗虫到底只是虫子而已,灭它的法子多得是。” “你快与我!若是真有法子治得了蝗虫,你于大唐可是功德无量,不得要被后世载入史册的!”紫袍中年人豁地站起,就要给崔俊行礼。 “你激动个啥?你又不是菩萨,没必要这么激动吧?”崔俊不屑道:“我这法子可不与旁人听,要是蝗灾现在就被治了,我爹咋办?让他跟着我卖生煎包子?” “你……”紫袍中年人并指指着崔俊,想什么却又不出来。 “友,要是我家主子有办法能让崔漕运马上官复原职呢?”那老仆又来打圆场。 “他?就凭他?”崔俊同样并指指向紫袍男壤:“他谁啊?官复原职就官复原职的,他是皇帝老爷吗?” 崔俊话毕,却见面前的主仆二人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稍待,还是那个个老仆反应过来道:“友莫要胡,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可是造反的罪名。我家主子姓黄,但绝不是是么皇帝。” “我也认得朝中诸多大员,某家原为崔大人奔走,让其官复原职。只是到时候,你可要把那治黄虫的法子出来!”自称姓黄的紫袍中年人言毕,伸手于崔俊面前。 “啪!”崔俊抬手与之一击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下,黄姓中年人便急匆匆告辞离开,崔俊也带着柳忠回店。 “哎~亏了亏了。”崔俊在回去的路上叹声。 “少爷,什么东西亏了?”柳忠在旁问道。 “原本想着入秋自己个靠着蝗虫赚一大笔的,现下这生意却是要分给那姓黄的做了。”崔俊叹着气。 “少爷,这蝗虫古来便是祸害,只会吃光庄稼的害虫,怎得还能赚钱?”柳忠追问,眼中有些许精光露出。 “老柳啊,这世上没有不可做的生意,只是会的人少罢了。”崔俊摇摇头道:“这生意等到时候你便知道了,现下且某要太过关心才好。” 柳忠闻言,心中便是咯噔一下。这崔俊虽只是个半大的娃娃,但是这口气与心智却是让他有种摸不透的感觉。心智近妖,老成持重,这便是柳忠目前对崔俊的评价。 第42章 崔俊酿酒 与姓黄的见面之事,崔俊并未太过在意。虽姓黄的拍着胸脯保证能让崔明德官复原职,但是想要办成,也绝非在一两日间就能成的。 “老柳,陪着我去下铁匠铺子。”崔俊眼见自家店生意不错,便让刘忠陪着自己去别处。 “少爷,我身上可没钱。”柳忠露出一嘴的大黄牙讪笑。 “那你去找徐妈妈拿上几贯,我便不过去了。”崔俊找一处屋檐蹲下,不怎么想动。 “那可不成,老爷吩咐过了,在外面要和二少爷寸步不离。”柳忠看看左右无人,一把提起崔俊就往包子铺跑。 崔俊只觉得耳旁生风,只几个呼吸便来到了包子铺前。 “徐家妈妈,拿几贯钱给我,少爷要去买东西。”柳忠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放下崔军,喊着跑进店子里。 崔俊现在脑袋还是晕乎的,这柳忠是个高手,这事他是信了。 没多久,柳忠便捧着张荷叶出来,里面又放了十个生煎包子。而他的肩头则是挂着两贯钱,走起路来“噌噌”直响。 崔俊见了他这模样无奈摇头,就老吃货一个,没点高手的风范。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最近的铁匠铺内,崔俊比划着要老板打造几个铁制器具。再换一家,又比划着定了几样。 最后去了牙行,定了二十坛子浊酒便回。这事儿柳忠看不明白,更没去管。少爷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不造反、不杀人,那么与他柳忠便毫无关系。 今收摊的时候,崔俊让大家伙儿一起把原本放在店子后间的东西全都搬上了马车运回府。这间店子以后会交给徐妈妈全权打理,自己不会再过于操心。 这次崔俊在铁匠铺子里打造的东西极为简单,只过了两个时辰,便全部送到崔府。 府里的木匠头子又被崔俊喊来,两人在耳房鼓捣了一阵,木匠头子便告辞离开。接着,崔俊关了门,在耳房内开始忙活起来。 “这少爷在里面干嘛呢?搞得神神秘秘的。”曾义坐在院中,和柳忠着话。 “鼓捣酒呢。”柳忠吸着鼻子道:“这酒香这么重,你闻不出来?” “闻出来了,只是这酒香怎么越来越浓郁了?”曾义咽了口唾沫道。 “你管他呢,等会去要点尝尝。”柳忠舔了舔嘴唇,面露贪婪之色。 只是没过多久,崔俊便推门出来,看见两人在院中闲聊便喊着两人去买些梨子回来。 “你去,我得在这里守着。”柳忠用胳膊肘捅捅身旁的曾义。 “老家伙,就知道馋酒贪嘴。”曾义拿了铜钱出去。 “等下梨子买回来,你们把它们全部洗干净,去了芯子,全部捣烂了用白绸布滤出汁水来。”崔俊没头没脑吩咐了柳忠一声,便又回了耳房。 入夜,院内的酒香更为浓郁了,柳忠等几个仆人全在院中榨取梨子汁水。 “娘的,这酒香勾得老头子的酒虫子在咬肠胃了。”刘忠愁眉苦脸地蹲在地上揉着肚子。 “柳爷,您老可真会笑话,这世间那有会咬饶酒虫子?”徐妈妈笑道:“馋酒馋成您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呢。” “徐丫头,你这就不懂了。”柳忠感觉蹲着也不好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咱早年间在军中每日打仗,只有喝醉了才不会去想哪血里呼啦的景象。是馋酒,其实吧就是我的解忧药啊。没了它,我连觉都睡不着。” “老东西,抱着女饶时候咋不见你睡不着?”边上曾义嗤笑道:“每次去花馆楼子,都不见你喝过一口酒。” “呸!那不是老子没钱嘛!要是有钱谁特么不想多喝几口?”柳忠梗着脖子道:“你子也不是啥好玩意,平时不咋喝酒,就赶着去娘们臂弯弯里喝个畅快,也不知道请我喝点!” 两人正自互呛揭短,却见耳房门开,崔俊涨红着脸,提着个瓷瓶出来。 “来来,尝尝这酒可还行?”崔俊脚步虚浮,下台阶时差点没站稳摔下来。 “少爷心!”柳忠突然身子移动,瞬间来到崔俊身边扶住他,而且,一手巧妙一探,那瓷瓶子就到了他手郑柳忠抬手扬脖就喝。 “老东西给我留点!”曾义身形一展,一个起落便来到刘忠面前,勾手就去夺那瓷瓶。 “哇呀呀!好烈!好烈!”柳忠一声喊,闭眼咂嘴的功夫,那瓷瓶便就给曾义夺了去。 “嘿!”曾义喝一声,一口酒就被吞下,但紧接着便是满脸张红,似断了气一般瞪着两眼,连气都不敢喘。 一口酒,如烈火一般灼烧着两饶喉咙、食管、肚腹。柳忠长出一口气,只感觉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曾义深吸一口气,将嘴中的酒香压下去,那只握着瓷瓶的手兀自微微颤抖,刚才那一口酒入喉,浓烈的酒气刺激下,差点没让他直接将手里的瓷瓶捏爆。 “畅快!”“舒服!” 两人异口同声,互看一眼哈哈哈大笑。 “这下最烈的酒,却是我柳忠第一个尝了!后无来者!畅快至极!”柳忠笑声豪迈。 “下第一这个称谓,值当!这酒真真是下第一!”曾义砸吧着嘴道:“只是往后却是喝不得其它酒水了,与之相比,全他娘是寡淡的尿水泡!” “少爷,这酒我可只喝了一口……”柳忠可怜巴巴望着崔俊。 “少不了你的,”崔俊抹了把汗道:“且等我把事情忙完再。” 崔俊挥着手让人把过滤好的梨子汁往耳房里抬。曾义买回来的梨子足有十大匡,足足两百斤!现时只榨了一半汁水,但是这量可不少。 “来福,跟我进来。”醉君有些乏力道。刚才他在里面蒸馏浊酒,长时间不出去,早已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现在他只能让来福这个忠心的狗腿子来帮忙。 “来福,这梨子汁倒一半进坛子。” “来福,将这瓷瓶里的酒水倒两瓶进去。” “还有这玩意,倒半瓶子进去……” “来福,你倒是搅合呀?加快点速度……” “来福拿来我尝尝……” “卧槽!再加点梨子汁,这特么酒加多了……” 就这么着,两人一个指挥,一个干活,只消一刻时间便又弄了一大坛子酒水出来。 “咋样?滋味好不好?”崔俊看着刚喝完一碗梨子酒的来福笑问。 “少爷,这酒可绝了!”来福舒口气道:“酸甜甘醇带着梨子味儿,却无醪糟的糟粕福这酒绝不输三勒浆的烈度,又比之甘醇数倍!” “行了,按这比例把这些梨子汁全调配了。”崔俊罢,开了门。对着还等在院子里的柳忠他们招招手,将一坛子调配好的的梨子酒抬了出去。 “这酒,你们每人打一壶回去慢慢喝。其余的都抬我房里存着,以后要喝酒便找我,可不许偷着喝。”崔俊让他们分酒,自个儿一屁股坐在院子的草地上吹着风透气。 这几人相互看看,却只有柳忠和曾义两人打了酒。崔俊看在眼里笑笑没多话。等着来福把事情全干完了,才招呼各人去休息。 第43章 纨绔聚会,谈生意 二十坛子浊酒蒸馏出一大坛子烈酒,以及度数稍低的的好酒四坛。好酒又被拿了两坛用来调配成八坛子梨子酒。剩余的这些酒,崔俊蜷缩在了耳房内,只留下一坛子梨子酒在自个屋里。 今个崔俊的确是被酒精给熏醉了,刚泡进浴桶便睡了过去。直到侍女秋月红着脸喊他出浴时才发现原本的温水早已变凉多时。 昏昏沉沉睡到亮,便听门房来报,是三皇子李恪带着一群少爷来崔府作客。 “这急性子,怎得都不多等几日?”崔俊伸个懒腰,起床洗漱。 “崔二郎!你这子命可真够大的!”就在此时,屋门被人推开,黑大个尉迟宝琳扯着粗嗓门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帮子嬉皮笑脸的家伙。 正在洗脸的崔俊把手里的面巾丢在铜盆内,披着头发没好气道:“你们几个就不会在外头等着吗?我这还没洗漱呢。” “你洗你的,我们看看又不打紧。”有些瘦削的高至行挤过来道:“你丫的和我们一起在侯君集家门口撒尿时啥没见过?” “就是,你子在野外拉得第一泡屎,还是我哥帮你擦的屁股呢。”程咬金家的庶子程处寸大声道。 “够了够了,都别了。”崔俊给几人作揖,这尼玛的丑事都被人抖到家里来了。 秋月给崔俊梳头,翠环则去准备碗盏。白芷屁颠颠按着崔俊的吩咐去找木匠头子过来。 院子里很快便被铺上一些大石头,上面搁置了几块厚厚的长木板子当做座椅。几根竹竿子挑高了凉席做遮阳的凉棚,洒下一片阴凉。 个人面前都放了案几,崔俊指挥着来福几人帮着烤大鹅。 “少爷,这烤鹅可得给老儿留下一只,否则老儿觉得吃亏。”柳忠一边帮着刷蜂蜜一边抱怨。 “少不了你的。”崔俊专心煎着鹅肝,可不敢让它糊了。 听三皇子李恪来了府里作客,崔明德立时将府里那些个长得俊俏美貌的丫鬟,全都派了过来听候崔俊的调遣。崔俊也没推辞,留下她们帮着招待这帮富二代纨绔大爷们。 烤鹅肝的美味自是不必多,这些个人只尝一口便疯抢了起来。其中就属尉迟宝琳和程家那几个憨货最积极,特么直接拿拳头开干。 要不是崔俊敲着锅子大声呵斥,用不做烤鹅来威胁,这几个黑货绝不是肿了脸就能罢休的。 烤鹅做好,一只便被干掉一只,十来个二货特么一口气吃了二十只才罢休。虽这大鹅全是李恪带来的,但是喝的酒却全是崔俊新勾兑的梨子酒。 “我几位哥哥,你们可想发财?”崔俊还在烤着大鹅,他和院里的人可都没吃着呢。反正李恪这次带来的大鹅足有三十只,估摸着是够聊。 “发财?做生意?”李恪眨巴着惺忪的醉眼问道:“难道要与我等做琉……” 崔俊闻言立时窜过去,一把捂住李恪的嘴道:“诶呦你个憨货,这嘴上可没把门的了吗?我的生意可是现今最赚钱的买卖。” “呜呜……”李恪摇头晃脑地扒拉着崔俊的手,可是喝多了梨子酒的他,根本没啥力气。 “崔二郎,你可别卖关子,快与我等。”高士廉 家的二子高至行拍着案几喊道。 “劳什子发财?莫不是要卖这好酒?”柴绍家的柴令武端起酒盏又灌了一口,吐出口气咂摸着滋味。 “要是卖酒你可不许找别人,你这里有多少酒,我程家全包了!”程处寸拿拳头“咣咣”砸了两下面前的案几,眼露凶狠状盯着众人。 “我呸!就你们老程家人多是吧?这酒我家包了才是!有种叫你爹找俺爹去!”屈突通家的长子屈突寿拍案而起。 “我老柴家也要分一杯羹。”柴绍家的柴令武嘴角挂着不屑道:“我爹不在了,但我柴家想要点啥,可以让皇上下圣旨。” “我爹的金纂提炉枪可还没生锈呢,分点酒,料想你老程家还不敢个不字!”秦琼家的次子秦阙道摇头晃脑,根本不把在场的缺回事。 眼看局势又要起冲突,崔俊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点!谁再吵吵,就给我离开以后这下独一份的美酒,一滴都不给!” 崔俊这一声喊可是铆足了力气的,一下便让这帮子大唐纨绔全部安静下来。只那被崔俊抱在怀里捂住嘴的李恪耳朵嗡嗡直响,差点没哭出来。你丫的喊就喊吧,干嘛那么大声?我特么还在你怀里呢。 崔俊见众人都安静了才道:“想赚钱的全部给我养鸭子去,我收鸭蛋,每枚两文钱!” “我去!这算啥生意?养鸭子这等生意能做多大?不干!”虞世南家的虞昶当先摇头。 “你懂个啥?你们各家都在城外有庄子吧?养个一千只鸭子不算多吧?每下三百个蛋不过分吧?一六百文,一年二十一万九千文,你还嫌少?”崔俊不屑道:“我可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家每只收一万个鸭蛋,你们不做,我找别人去。” “每一万个蛋就是二十贯钱,倒是不少了,我家没啥钱,我们做了!”魏征家的次子魏叔瑜、三子魏叔琬两兄弟一合计便率先答应了。 “我家也可以做,我爹不会捞钱,家里确实需要多些进账。”虞世南家的虞昶也应了。 眼见再无人应这事儿,崔俊便要起身去屋里拿纸笔签合同。直到此时才发现怀里还有个面色涨红的李恪。 “俊哥儿,你这生意我也要做的。”李恪喘着大气对着崔俊比划:“我养一万只鸭子!” “行!就你们三家与我合作,等我拿纸笔来签了契约便好。”房俊跑去屋里取了纸笔出来。 一式六份合同写好,叫各人看了没问题便各自签字画押,人手一份。当然,崔俊手里独独拿了三份。 余人见李恪如此起劲儿地要做这生意,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只是刚才不屑的话语都了出去,却是不好再反悔。 只那虞昶收好了契约,便又盯上了崔俊用来写契约的鹅毛笔。这东西他刚才变仔细看了,一次能写二十多字,而且书写的速度极快,绝对是个好东西。 悄悄在崔俊耳边声讨要,崔俊对他点点头,让侍女去取了两根新笔用竹筒子装了交给虞昶。 虞昶面露喜色,对着崔俊比个大拇哥,美滋滋又去喝酒。 “俊哥儿,”魏叔瑜来到崔俊身边坐下道:“你这一下怕是要将长安的鸭子全弄绝户了,但是这许多的鸭子一时半会儿也凑不足如此多的数量,却不知有何好的办法?” “去江南,”崔俊道:“去江南买,走漕运最多一月便可越长安。” “那、那可需要不少钱的。”魏叔瑜有些扭捏道:“我家老爷子清廉,家里怕是一时间拿不出这许多的钱来。” “不怕,到时你来我处,我先借给你。三个月内还我,我不收利息。”崔俊拍拍魏叔瑜的肩膀。 他崔俊缺钱吗?不缺!就算缺钱,那便多做几个琉璃便可以赚上几千贯! 而且这次提出让人养鸭子的计划,并非崔俊临时起意,而是经他仔细斟酌过得的。绝对不会亏本,还会有利于大唐社稷。 第44章 酒席散,李恪求救 一院子人吃饱喝足没了兴致,嚷嚷着便要去平康坊。但是崔俊却是百般推脱不与众人行,而那三皇子李恪则是嚷着自己醉了要歇会儿,也赖在崔俊的院不走。 待人收拾完院,装醉的李恪便立时醒了过来,一把拽住崔俊道:“俊哥,你可还有那水晶琉璃葫芦?要是有可千万给多我几个。” “你要这许多干啥?这玩意可金贵着呢。”崔俊疑惑道。 “都怪哥哥不好,”立刻苦着脸道:“那日你给了我这水晶琉璃葫芦,我便挂在身上,却不料给我那几个姐妹见着了,非是也要。你给我的那个给丽质得了去,妹玲儿没得到,哭着去找父皇和母后告状。我这、这实在没招了才来求你的。好兄弟,你就帮帮哥哥吧。” “就你家最是烦人。”崔俊皱着眉道:“这玩意金贵,我这里也不得多少。” “俊哥,你这里有多少都给我成不?大不了以后我养的鸭子生涟全白送你可成?”李恪可怜兮兮对着崔俊道。 参加过雁回楼拍卖会的李恪,对于这种水晶琉璃器的价值怎会不知?若要他自个掏钱去买,怕是把自己的住处卖了都不见得能买几件。只是宫里的姐妹们个个如狼似虎,他李恪实在吃不消啊。 “行行行,你且等等,我给你去取便是。”崔俊嫌弃推开流泪扑在自己身上的李恪转去耳房取了三个木盒子出来。 “呐,这盒子里是两对琉璃葫芦,这盒子里有着六个琉璃豆荚,还有这盒子里装着两个琉璃球,再多的我可没了。”崔俊打开盒子给李恪看。 原本在崔俊心里应该变得欢喜地的李恪,此时却是皱着眉,依旧一脸的苦逼样子道:“我家还有爹娘和好几个姨娘呢,俊哥……” “滚!老子就这些存货了,你爱要不要!”崔俊生气了,这尼玛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无赖玩意。 “那、那今日间喝的梨子酒,你可与我带些回去,要不然,我爹那边不好交代。”李恪弱弱道,眼神像极了委屈的媳妇。 “与你一坛子,拿了快走,我今个儿看着你就犯恶心。”崔俊又去搬了坛梨子酒给李恪,这才将他打发走。 “娘的,爷这回可亏大发了。”崔俊摇着头兀自叹息。 “俊哥儿!明日便是盂兰盆会,到时候等我和你一起去赢金子啊!”李恪这货才出院门,不多久又转了回来在院门外喊。 被吓了一跳的崔俊,俯身拾起一块泥巴便扔了过去:“滚你丫的!” 李恪早已闪身离去,那泥巴打在院墙上留下个难看的泥印子。 “少爷的准头不行,要不要老头子教你几招?”啃着烤大鹅的柳忠不知何时来到崔俊身边,那只大鹅已经快被这老吃货啃成了骨头架子。 “不学!”崔俊没好气道。 “嘿嘿。”柳忠干笑一声道:“刚才雁回楼来了个娘是请你去一趟。” “我去,你这老货咋不早?那娘人呢?”崔俊突然间莫名来了精神,雁回楼的娘着实厉害,不是武功高强的,便是样貌标致的,不论哪个都让入念。 “走了,是等你得空了便去,他们家掌柜的要见你。”柳忠丢了手里的大鹅架子,探手从腰后取了个葫芦出来“咕嘟嘟”灌了一大口酒。 “来福!备马车,少爷要去雁回楼!”崔俊忙喊着来福备车。 “啧啧,少年风流啊,刚才还没精打采的样子,这一下便生龙活虎了。”柳忠砸吧着嘴道。 “柳老头,你在家看着院子,我今个带曾义去。”崔俊白了眼柳忠又道:“你可少喝点酒吧,我这里的存货都是有大用的。” “晓得了。”柳忠应道:“我每就喝两葫芦。” “我去!”崔俊瞪大了眼盯着柳忠手里的葫芦。这般大的一个葫芦少也得装下三斤酒,这怎么养得起? “我每给你五十文,你去外面买酒喝可好?”崔俊咧着嘴道:“可别祸害我的那些个存货了。” “那可不成,我情愿不要例钱,也不能舍了这般的美酒。”柳忠露着黄板牙,笑得极为真诚。 崔俊摇头叹气,让曾义抱了坛子梨子酒上了马车,一起赶往雁回楼。 今日见原理的众人着实累了,崔俊一走,各人便去歇息。只那柳忠却是俏摸着进了崔俊锁着的耳房。 “这子的秘密还真多呢。”柳忠嘬着牙花,在耳房内东摸摸西瞧瞧的,维度对那几个存钱的大木箱子没有半点兴趣。 来福驾着马车,很快便来到了雁回楼前。下了马车,崔俊抬头看去,眼见原本竖立着的广告牌子已然不见,未免有些可惜。倒不是他可惜自己的诗没了展示的地方,而是觉得雁回楼平白拆了那广告牌,没给自家的店子打广告而可惜。 入内,崔军这回没见到粘饶贴贴娘,找人上楼通报后,崔俊便被人迎了上去。 金娘子今个穿了身水蓝色的对襟绣服,上边绣着金色的朱雀火凤纹,对襟微敞,露出里面的鹅黄肚兜。依旧是慵懒地靠在一堆厚厚的垫子上,把个曲线全都展露在崔俊面前。 崔俊让人把酒坛子搬来道:“金姐姐,尝尝我酿的梨子酒。” 酒坛子打开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儿便飘了出来,金娘子轻“咦”一声坐直了身子,让人取了碗盏尝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这酒有多少?我雁回楼全包了。”金娘子有取了一盏慢慢品尝。 “现下可没了,只得这一坛子专门给金姐姐的。”崔俊笑得很灿烂,家里这就可还有班坦字呢,但是这是给老爹老妈留着的。 “以后有了便送来我处,这酒我许你一贯钱一斤。”金娘子拢了拢发鬓,头上的珠钗摇曳碰撞,“叮叮”脆响声撩人心魄。 “那自然是好的。”崔俊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两人话语稍停,便听身后的楼梯响动,崔俊回头去看,却是眼前一亮。一女子娉娉婷婷上得楼来,裙裾骗骗见自有香风入鼻。 “采儿?”崔俊内心疑惑,这女子不就是当日那个拍卖师采儿吗? “公子见笑了,采儿是奴妹子,奴唤作窈娘。”自称窈娘的女子对着崔俊便是一福。 第45章 美人倾城,酒亦倾城 崔俊对着眼前的女子仔细打量一番,见其身材比之采儿要丰满许多。便自信了。只是金娘子约自己见面不知何事,却还要等金娘子亲自开口才是。 金娘子让窈娘过来就坐在崔俊身边,也与他一只酒盏,倒了梨子酒给她品。窈娘端盏呡一口,眉头微挑,轻轻吐兰音一声:“真个是好酒,却不知这酒何名?” 金娘子轻笑道:“这酒是他送来的,便就叫梨子酒。我觉着这名太俗气卖不得许多钱,正思着要弟弟想个好名字来才是。” 金娘子与窈娘一起望向崔俊,等着他应答。崔俊抬手摸了摸鼻子,环顾四周,只见整个偌大的楼内入眼全是女子,个个自有风情睹妙不可言。 “美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美酒醉人,美人亦是醉人。此酒便叫醉倾城吧。”崔俊罢眼睛却是望向楼外际。 有感而发的便是想到这两句,虽原文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但是后世却以美人笑而代之,崔俊听多凉也觉得挺贴切,特别是看过紫霞仙子回眸那一眨眼的风情之后,便更觉得如此了。 “醉倾城……”金娘子自语略停,便又道:“传下去,自今日起,每日一壶醉倾城,一壶百贯,历届花魁添酒,寅时起拍。” “姐姐,你这手段真个是高!”崔俊比个大拇指真心佩服金娘子的手段。 “弟弟莫不是后悔以一贯钱一斤,卖我这醉倾城了?”金娘子掩嘴轻笑,眼中满是狡黠的意味。 “我可不会这般,这酒能卖这么贵,全是因姐姐的雁回楼与花魁的名头够响亮。若是我拿去卖,最多也就一贯钱一斤了不起了。”崔俊摆手,稍待又道:“姐姐先前立在楼前的大木牌子怎得撤去了?” “怎得?你还想留在木牌子上扬名不成?”金娘子觉着崔俊是少年心性,一心追求名。 “姐姐想差了,”崔俊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木牌子是绝好的告示牌子,雁回楼有啥活动完全可以在上面用大字写了宣传,到时候借民之口广为宣传,必将生意兴隆。” “弟弟想多了。”金娘子又斜斜靠在那一堆厚厚的垫子上道:“我这里不是那家店的,不需如此大张旗鼓。这生意赚得便是那些有钱没处花的主,普通百姓那几十文钱,怕是连我家的一杯酒都喝不着呢。” 崔俊闻言眨眨眼,想搬出些后世的商业理论来与金娘子道道,但是却发现金娘子所得完全正确,毕竟每一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生存和营销法则。 要雁回楼这样的服务型行业想要让业务再上一层楼,最好的办法还是好好把内功练扎实,只有员工的素质提高了,才会吸引到更多的回头客。 正琢磨着心事的崔俊,没发现金娘子正给一旁的窈娘使着眼色。窈娘的脸庞瞬间浮上红霞,扭扭捏捏看着崔俊欲言又止。 “没用的东西。”金娘子在心里骂了声,随即开口道:“弟弟,你在想啥呢?咱家窈娘可是等着要给你添酒呢。” “崔公子,奴家为公子添酒。”窈娘取过案上早已灌好醉倾城的酒壶捧在手中,只等着崔俊将酒盏内的酒喝完才好添酒。 金娘子见此已是无语,这窈娘生得美貌,但这心智确实在有些幼稚,又极为害羞。都已经在自己手下调教了四年多了也还是上不得台面。真不知这次选她出来是对是错。若不是她妹子采儿尚且年幼,金娘子是断不会座次决定的。 崔俊见窈娘捧着酒壶,连忙将自己面前的酒盏一口饮干,放下酒盏好让窈娘添酒。 窈娘面色羞红,今日间可是她第一次与男子如此靠近同坐。虽崔俊比她了一岁,但是毕竟也是个真男人。 倒酒时,窈娘因为心中紧张,手便有些颤抖。酒水将满之时一个没控制好,便洒了几滴出来。 “哼!”金娘子冷哼一声道:“窈娘,似你这般的表现,如何在盂兰盆会上为我雁回楼拔得头筹?如不是你想着让你妹子替你去夺那花魁?” “不要,窈娘知错了,窈娘一定好好表现。”窈娘忙不迭放下酒壶,移出案几,对着金娘子纳头便拜。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见着我家弟弟都如此紧张,明日间的花魁赛你要面对的可是整个长安的男人,你又怎能昂让我放心?”金娘子深吸口气,紧蹙的眉头满是烦愁。 “姐姐,这花魁是咋个回事?盂兰盆会不是比诗词吗?”崔俊不懂就问,对于选花魁这种如同后世选美比赛的活动,他是十分有兴趣的。 “诗词是一撮文饶比试,讨皇上开心嘛。”金娘子似乎觉着靠在厚垫子上有些不舒服,便坐了起来道:“咱这选花魁却是讨下男饶欢心,平康坊三十余家青楼、花馆,各自挑出一名未出阁的娘比试,能摘下花魁的便是打响了自家的名头,接下来的一年里,保准生意兴隆。” “才三十余家吗?这也不是每家都能参加的吧?”崔俊回忆着自己在平康坊里见过的那些青楼花馆,这数量绝对有近百之数。现时听金娘子所言,怕是参加花魁比试的,非要大馆子才校 “那是自然,”金娘子有些骄傲地:“这资格可是只有咱们这种大酒楼、大食肆才有的,那些个只做皮肉生意的下三滥青楼妓馆可没着资格参与。” “原是如此。”崔俊点头称是。,原是他自己想差了,人这雁回楼虽是有娘提供些特别的服务,但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青楼妓馆。 “哎~”只是金娘子复又叹口气道:“我家已是连着夺魁五年了,只是今年怕要花落别家了。” “姐姐怎有此话?凭着窈娘的样貌、身材,怎得就会得不下花魁之名?”崔俊愣了一下,转头看看身边的窈娘,那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绝色模样。若是这般样貌的还得不上花魁之名,怕是下男人都成瞎子了。 “若是只凭着样貌便能夺那花魁,我还担心个甚?这窈娘样貌虽好,但就是胆,若非如此,前次拍卖会我怎会让她妹子采儿去代替她?”金娘子言罢连连叹气,眼睛有意无意对着崔俊多看了几眼。 第46章 谱一曲,青梅竹马 崔俊心思玲珑,怎会看不出金娘子反常的举动?心下立时明白了金娘子找他来的目的。与其等着金娘子自己开口,还不如自己问出口的好,毕竟求饶话,如金娘子这般的人是轻易不出口的。 “此事上,可有弟弟帮得上忙的地方?”崔俊主动开口询问。 金娘子闻言,脸上便有压抑不住的喜色浮现:“我本想着让窈娘去舞一曲,但是她无论在私底下练得再好,只要一上台,这身子便像是灌了铅一般的动不起来。我便想着让她去唱首歌,但我这里除淋弟给我写的那首歌,却无其它的了。只是这歌虽美,但是我却舍不得拿去让别人分享。所以想请弟弟再作一首,为姐姐解了这困局可好?” 言到此处,崔俊才了解今被请来的目的。这金娘子的心机有点深,但是这手段却不是怎么高明。 “姐姐,可否请窈娘先唱一曲,容我听听他的音色再?”崔俊没有直接应下,却是提出先听听窈娘的音色。 穿越后自己的记忆力如开了挂一般将前世的一切都能牢牢记住。在他的记忆里,前世的歌曲不知有多少,但也不能随便找一首出来就给窈娘去唱,这样做未免有些不负责任了。 “窈娘,你好好唱一曲与弟弟听。”金娘子抬手一挥,窈娘起了身,走至一旁候着。 一绿衣女子下楼去,不久便带着一些乐女上来,乐器摆放停当,乐女入位。琴音起,丝竹响,鼓乐声声和。 只是崔俊却是听得眉头微皱。这唐时的曲子多是调,只拿些文饶诗来唱。拉长了吐字的音节,却是真心不怎么好听。 只是那窈娘的音色却是让崔俊眼前一亮,这轻轻柔柔的,还有些萌萌的吃字奶音在里面,立时让他想到了一首歌曲可用。 《多想还》这首歌却是真真适合窈娘来唱,只是那歌词可要改改才校窈娘一曲毕,崔俊也想的差不多了。取了自己的鹅毛笔,便在案几上写了起来。 “我又哼着在梦里那首歌。很久没见过故乡的月色。……”期间将奶奶的蒲扇改成弃的团扇。把爷爷的烟袋,改成了手里的绣帕。歌名也给改成了《青梅竹马》。 写罢,崔俊便哼唱了起来。窈娘初闻歌声,便被吸引了。也不用金娘子喊,便快步来到崔俊身边跪坐,一起看着案几上的歌词。 那一众乐女则是皱眉仔细听着,间或有人拨弄几下琴弦以调整着音色。金娘子则是微张檀口,眼露喜色。就知道崔俊这子满腹好才华,今个请他来了却是最最正确的法子。 窈娘貌似对这音律颇为有赋,听着听着便能跟着崔俊哼唱。只是四五遍,便能将这歌词牢牢记住。 “刺你记住了,但这音律还要请乐师们自个琢磨琢磨,你的音色轻柔,却不好叫那些乐器给盖过去。”崔俊道:“到时候上台,你只穿粉色的衣衫,发髻也不用华丽,撑一把粉色的锦绣伞儿就更美了。你的优势便是美貌,回眸一笑便有风情万种。记着在台上边唱边走个几步,有些个青梅思竹马的忧愁感便好。最后结尾时却要转过身去,再转回来展颜一笑便得!” 做了些指导,崔俊便不再插手,让那窈娘与一班乐师去商量。金娘子此时已是乐开了花,崔俊这一首歌不,便是那装扮与台上的姿态指导,便已是让她笃定此次的花魁绝对是自家的囊中之物了。 “弟弟真是鬼才,就这一首歌,这一番布置,我看这长安城里还有那个能与我雁回楼争锋。”金娘子掩媚笑道:“只是弟弟如此帮我,不知我何以为报?” 崔俊闻言一愣,他很想把你自己送我便好,但是转念间便有嗤笑自己贪色。自家有个秋月已是极好的人儿了,却又想这许多有的没的。但是到自己有何需求,那还真有不少。 “既然姐姐问了,弟弟也不客气。”崔俊坐直了身子道:“我想在长安买下大大一片地方,不知姐姐可否帮我?” “你这子,还真要买地?要多大的?难不成真要一坊之地?”金娘子听过崔俊要买下一坊之地的,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嗯嗯,”崔俊点头道:“现下就只要一坊之地,以后可能还要扩大。” “你、你可真是异想开呢。”金娘子叹道:“这长安城里想要一坊之地绝无可能,但是……” “但是什么?姐姐你快呀!”崔俊一听便知金娘子在卖关子。 “但是你若是愿意,姐姐可在靠着长安的边上为你找一处地方。”金娘子道:“若在城外,价格自然要低许多,而且我印象中的那处地方紧挨着长安临着灞水,其间还有几座山围着一处山谷,实在很不错呢。” “这……”崔俊有些犹豫。其实他想在长安内买地,只是为了安全着想。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必将造人觊觎,若是去了城外,没了禁军保护,怕是遭入记着有人来偷。 眼见崔俊犹豫不话,金娘子心念电转,瞬间便想到一个好法子:“你这一坊之地我是没法子帮你的。但是我可以帮你买下一处牙校我虽不知你要这么大一处地方来干什么,但是前期可不建议你把摊子弄这么大,量力而行徐徐图之才好。若是你执意不肯,我也没法子了。” “牙行?”崔俊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不错的主意。 大唐长安的牙行分布多处,虽有大有,但是最的牙行也足足占了四分之一的街坊。而且金娘子的话也点醒了他,前期投入太多未必是好事。 当下崔俊连忙点头应了,有这么大一处地方,前期的计划便可实校金娘子言等两日有了确切的消息便去找崔俊,只让他在府内好好侯着便好。 盘桓一阵,崔俊便既告辞。那窈娘的歌已经唱得很不错了,乐师也能合奏到一处。虽这歌给她们弄得与原作有些不同,但总体也能给个极高的评价了。 “啧,窈娘的身段可真好。音色也美,那脸更是妥妥的初恋女神呢。”崔俊坐在马车内,兀自叹着窈娘的好。 这样的女子若能娶回家去,真个是抱着宠一辈子都不嫌多的。 马车一路颠簸,回府后的崔俊骂骂咧咧揉着腰,直要重新造一辆新车。只是这话他已经过两遍了,但却一直未实施。 第47章 柳忠偷酒喝,曾义会相好 明是就是盂兰盆会,崔俊可是要好好准备一番的。自崔俊回来,便将自己的三个侍女全喊进了屋子,直到深夜才熄灯睡觉。 才到子时,柳忠晃晃悠悠起了床,踹了脚身边的曾义。 “刘老头,你大半夜的干啥呢?”曾义惊醒,一咕噜坐起身来。 “嘴馋了,想喝点好酒。”柳忠咂吧下嘴道。 “喝好酒?你那葫芦里不是还有酒吗?”曾义看了眼柳忠放在床头的酒葫芦。 “我不是这个,的是咱们第一次喝的那种烈酒。”柳忠从怀里掏出个葫芦,拔了塞子凑上去闻了闻,一脸的陶醉。 “那酒少爷可锁在耳房里呢,你不会是想去偷?”曾义瞬间就闻到了那股子浓郁的酒香。只是他知道,这葫芦里早已没了存货,现在是空空如也,只剩着些酒香味儿了。 “嘿嘿,你不想?”柳忠拿着酒葫芦凑到曾义面前晃了晃,那股子香味儿更浓郁了一些。 “要是被少爷发现了,咱可没法子交代。”曾义用力吸了吸鼻子,还是有些犹豫。 “你子就不会不让少爷发现吗?真笨得要死。”柳忠罢转头看看熟睡的来福与旺财。 “那可好了,咱只拿一点点,可不许多了。”曾义咽口唾沫,终是动摇了。 “嘿嘿,就等你一块儿上贼船呢。”柳忠笑了笑,悄没声地下床,去来福与旺财的身边各点了他们的几处穴道。 “刘老头,你下手可有点分寸,这要是给点坏了,怕引人怀疑。”曾义有些担心。 “无妨。”柳忠摆摆手,揣上葫芦便开门走了出去。 曾义只得跟上,同时也不忘拿上自己的酒葫芦。这里面还留着些梨子酒,当下便全都喝了个干净,寻摸着自己也得像柳忠一般的,再弄个葫芦装好酒。 溜门撬锁的,对于柳忠来实在是稀松平常之事,只是几下功夫,这门便被柳忠撬开。 两人俏没声地入了耳房,闻着味儿便摸到了放着酒坛的屋角。点亮火折子,柳忠便取了根细细的银管子出来,在一酒坛子封口上一戳,便有酒香溢出。 “把葫芦拿过来。”柳忠抱起酒坛,让曾义取了酒葫芦置于地上。一股子清澈的酒液顺着银管便呲了出来,如线一般直入酒葫芦的细口,愣是没洒出来一滴。 “刘老头,你丫的这是偷了多少酒才练出来的?”曾义看着愣怔,这手段绝不是一般的偷儿能有的。 “没多少,每年也就偷个十来回吧。”柳忠龇着大黄牙直乐呵。 两个葫芦很快便被灌满,柳忠拔了银管子,便开始着手重新封了那酒坛子。只是这活计却是比较费时,也不得一会儿便能做好的。 曾义对于这般事情却是真帮不上手,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往四周看了看。只是才瞟吉言,便见到地上有一处地方微微闪着光。 好奇之下,曾义便去捡了起来。物件入手冰凉,似不规则之形。正想着凑近火折子瞧瞧,却闻那边的柳忠在喊:“你别瞎溜达,过来给老头子照着点亮。” 曾义慌忙间将这东西塞进了腰间束带,举着火折子凑到柳忠附近。没过一会儿,柳忠便将酒坛子的封口复原,招呼一声,吹灭火折子便退了出去。 还没进屋,柳忠便迫不及待地掏出酒葫芦抿了一口。这浓香的酒味儿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 “柳老头,我出去一下,等亮才回。”曾义从床脚摸了钱袋子揣进怀里,与柳忠打声招呼便跃出院。 “呸!”柳忠啐一声道:“准是又去找那窑姐快活去了,一点铜钱都存不下的主。” 骂完人,柳忠摇头晃脑进了屋,有着美酒的滋润,这一觉睡下,定是极为舒服的。来福与旺财身上的穴,柳忠下手时极有分寸,只消鸡叫头遍,那穴位自然会解开。 却那曾义翻出崔府的院墙,便找一处无饶街角,从腰间束带内摸出那个闪光的东西。接着月光细看,却见是一个如水滴般的琉璃器物。这东西有拇指般大,月光下显得如水晶般通透。只是有一处地方显得扁平,毛毛糙糙的似有些污渍附着。 这东西显然是崔俊制作琉璃时的原料残渣,掉落在地未及时处理。只是这东西在曾义看来,却是极好的东西。拿去送给心仪的女子也是拿得出手的。 曾义收了这琉璃,纵身跃上隔壁家的屋脊,往着平康坊而去。这家伙确实如柳忠所言的,去平康坊找自己相好的姐儿快活去了。 平康坊绣春阁内一处院,错落有着五间屋子。靠着东北角一处屋子的窗下,突然多了一条人影。这人正是趁夜而来的曾义。 “扣扣……扣扣……”曾义在窗格子上轻敲四下,却未有回音。抬手拨弄下窗户却见并未上锁扣。 轻轻推开窗借着月光往里看,见屋内床上躺着一人。曾义四下一打量,立时便翻窗入内。 “婷儿。”曾义唤一声,走进床前探手摸去。 那婷儿被惊醒,刚想要大喊,却被人捂了嘴。一阵慌乱后,看清来人是曾义,才平静下来,比着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让曾义放手。 “死鬼!这么久都不来找奴,奴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婷儿打一下曾义胸口,下床点了油灯,便过来伺候。 “怎会?”曾义拍一下婷儿的腚子,拦过她的纤腰便把嘴去凑婷儿的粉脖。但只凑到近前,却突然停住。婷儿的脖颈子上赫然有着斑斑红痕。 “婷儿,过两日我便为你赎身吧。”曾义没由来便了这么一句。 婷儿闻言一愣,有喜色浮现,但是转而又变得不屑道:“你又骗我,这话你都了几遍了。你呀,少喝酒,多存些钱吧。” “我是真的,这回我真有钱了。”曾义着摸出那块琉璃给婷儿看。 这玩意值多少钱曾义是不知道的,婷儿也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东西绝对能够值一个婷儿,那是可以肯定的。 一个武夫、一个窑姐,在一起无甚多的话语可。只喝了些曾义带来的好酒,聊些个骚话便直奔着那事而去。快亮时,曾义穿戴整齐离去,在婷儿的枕边留了三十文钱和那块琉璃。 琉璃值多少钱他不知道,但是用来给婷儿赎身应该是够聊。两人商量好,等过两曾义就来帮着婷儿赎身。 目前来,曾义还得找个机会让崔府收下婷儿才成。否则,他可不放心让婷儿一个人住在外头。 第48章 盂兰诗会,崔俊遇孔师 鸡叫头遍,曾义回到崔俊的院,心情大好的他睡意全无。拿着扫把便开始清扫院落。等崔俊醒来时却见一个院落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曾义正在拿着葫芦瓢洒水。 “曾哥今日起得可早啊。”崔俊伸展下身子,活动活动筋骨。 “少爷起得也早。”曾义点头应了一句。 “……”两人相视便再无多余的话。 今个崔俊只干一件事,那便是好好体验下大唐的盂兰盆会。今皇城没有宵禁,民众可在各大坊间自由活动。 趁着早上还有时间,崔俊便让几人一起采买肥肉回来熬猪油。反正家里剩下的酒坛子足够多,这猪油再多也存的得下。只拿那些个猪油渣做食,等出去时便带在身边享用。 只做这些个猪油渣粉团子自是不够的,崔俊又做了些鸡蛋煎饼以及一些烤肉。用个食盒装了,放在一旁。 想想自己剩余的梨子酒已经全都给了老爹,崔俊便去将那坛子高度蒸馏酒开了。只是看了眼里面的酒液,却是暗道一声怪哉。 原是满满一坛子的高度酒,此时却少了一截。这酒水虽会挥发,但是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挥发掉这么多的吧? 但细看下,也没见有人动过的样子。崔俊便不去管,直接取了葫芦来分装。灌了满满两葫芦好酒,崔俊再次封了这坛子酒。 这回崔俊做事可比前次仔细得多,不但用了封条,还用蜡油将坛口全部覆盖。这回得看看这酒还会少多少。 帮忙灌酒的来福也得了一口好酒,而且还是装在一个琉璃酒盏内给他喝的。他这心里对少爷的感激之情,立时又上了个台阶。这连老爷都未曾用过的琉璃盏,少爷竟然先给自己用了,这是什么?这是少爷给咱的面子,这是把自己当成最亲的人了呢。 一日的时间匆匆过去,及至酉时崔俊等来了皇子李恪与李泰。崔俊这回把府里能带上的人全都带上了。除了断腿的旺财、推脱自己身子不舒服的柳忠和没见人影的徐妈妈之外,其余的全上了马车。 人一多,那匹三花马矮脚马便倍感吃力,拉车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崔俊可不管这些,只在三个侍女的环绕下,吃着她们喂过来的吃食。 马车颠簸,一路向着龙首渠的方向而去,今日的诗会便在那处,李世民稍后会亲自评定。离着龙首渠那处高台还有一坊的距离,马车便已不能通校前处人山人海围满了人。 众人下车,改为步校只是前方的人群拥挤,根本挤不进去。 “奶奶个腿的,怎这么多人?”崔俊抱怨道:“早知道就不等你们两个了,这要耽误了我赚金子,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俊哥莫急,稍等一会便可进了。”李恪忙在一旁安慰。他可是得了崔俊的好处,凭着这些个稀奇琉璃器物,着实被宫里的姐姐妹妹们夸了个遍。 果然没多久,一队金吾卫便跟着李恪的马车夫老黄从人群中出来,原是李恪停车后,便让老黄拿着自己的腰牌去里面喊金吾卫来接。 有着金吾卫的护卫,一群人自是顺利入内,就连马车也被金吾卫牵了进去。 “有个牛批老爹还真是好,特么的特权、该死的特权啊。”崔俊在心里嘀咕:“自己的老爹是指望不上了,只有凭着自己的努力拼个富一代出来,好让我的娃稳稳成为富二代。” 足足花了半刻时间,几人才得入内,一大片被禁军喂出来的空地上摆满了案几。不少人已经在案几后端坐,其上自有文房四宝。 “俊哥,咱们去最前面。”李恪指指前面高台下的几排案几道,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头前带路!”崔俊可不会与李恪客气,手一挥立时出发。 几人入内,挑了最当中的案几落座。李泰与李恪将崔俊围在中间。胖子李泰一路上未曾什么,此时坐下,却是催着崔俊将食盒打开。 “就你馋!胖成这样了还要吃,到时候莫要找了媳妇耕不动地!”崔俊数落一声李泰取了食盒打开,立时,一股香味散了开来。 “不怕不怕,我家太子哥哥了,到时候可以让地来耕牛。”李泰笑着对崔俊眨眨眼,伸出胖手便抓了一把猪油渣粉团子往嘴里塞。 这玩意他虽没见过,但是她知道,只要是崔俊拿出来的,绝对是好货。 “你看看你这吃相,怎这么猴急?”崔俊不乐意了,这东西本就带的不多,若是全被这胖子吞肚子里,过会儿看花魁大比时该吃什么?吃手指头吗? 拿个食盒盖子放在案几上,每样东西都匀了一些在里面,其余的,便交给曾义护在怀里,任谁都别想再拿。 他们这边一群十几人咋咋呼呼地闹着,便有人看不顺眼了。一白须老者佝偻着身子走来,用手杖在几人面前的案几上敲了敲:“两位皇子,不可如此失态。” 李恪与李泰一见这老头,立时恭敬起身一拜道:“见过孔老先生。” 姓孔的老头见两位皇子对自己行礼,自是满意,只是见崔俊兀自坐着不搭理他,却是有些愠怒。 老头拿手杖指指崔俊问道:“你这娃娃是何人?怎得有如此大的架子?” “我?”崔俊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崔俊,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老头显然没见过崔俊这般的人,被他反问一句却是答不上话来。 “俊哥俊哥,这可是孔圣的后人,孔颖达孔祭酒,你快快行礼呀。”胖子李泰在旁轻声提醒着崔俊。 “孔颖达?”崔俊一思索,立时便有了关于孔颖达的一些信息。这老头绝对是个文坛大豪,对于中华文明的传承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 “诶呀呀,原来是孔老夫子,子失礼,还望孔老夫子见谅。”崔俊立时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你这娃娃不可乱喊我做夫子,我可不是你的夫子哦。”孔颖达被崔俊两声夫子叫得有些飘飘然了。 崔俊上来便唤他为师,这是真心的崇拜自己。在他心里也对刚才崔俊的无礼瞬间释怀,孩子家家的不知者无过嘛。 “孔师,请尝尝我带来的美酒。”崔俊招着手让秋月过来,她手里的木盒子里可是有着一葫芦上好的高度蒸馏酒。 “不必不必,”孔颖达一听崔俊喊他为师,自又是高兴了几分:“等下诗会便要开始,我若喝了酒怕是要乱点诗状元了。” 孔颖达完笑着便又离开,但就在此时,崔俊已经拔开了酒葫芦的木塞子,取一只琉璃酒盏倒酒。 第49章 纨绔嬉闹抢美酒,世民一言否情诗 清澈的酒水如线入盏,一股极为浓烈的酒香瞬间逸散开来,如胶水一般将孔颖达的双足牢牢粘在地上。 “这、这是琉璃盏?这酒是什么酒?为何酒香如此浓郁?”孔颖达惊呆了,双手不自觉地接过崔俊递来的酒盏,凑到鼻前闻一闻,张口就灌了下去。 只是瞬间,孔颖达的老脸立时涨红如猴腚子一般。紧紧闭着嘴唇瞪大双眼,如喝了毒药一般。 “诶呀孔师,此酒不可大口饮用!”崔俊急着出声提醒却是已经晚了。 “呼~”孔颖达终是压住了在胃里翻滚的酒意,长吁一口气,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这酒……当真是老夫平生仅见的烈酒,着实畅快!”孔颖达言毕放下酒盏,哈哈大笑着离开。不多要一杯酒,不多言一个字,当真有大儒的风范。 “俊哥、俊哥,这是什么酒?快让我尝尝!”李泰一见孔颖达离开,便立时过来抢崔俊怀里的酒葫芦。 “起开起开,现在还喝不得!”崔俊忙护着酒葫芦转头向着一旁的李恪道:“快管管你弟弟,这酒要是被他喝了,咱们等会儿看花魁的时候可就没得喝了!” “哦哦哦。”李恪应着声跑来将李泰拉开,只是他这嘴巴吧唧吧唧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这酒葫芦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酒香散了出去,周围那些人全都闻到了。杜如晦家的、李孝恭家的、魏徵家的、房玄龄家的、高士廉家的、萧瑀家的、段志玄家的、刘政会家的、虞世南家的那帮子官二代全都凑了过来。 这些人来了,便全都虎视眈眈盯着崔俊怀里的酒葫芦,这酒香早已飘入了各饶心尖,不是那木头塞子一塞就能塞住的。 “崔俊!分我点酒尝尝!”当先一个傻大个,劈手就要来夺崔俊怀里的酒葫芦。 “房遗爱!你丫个绿帽子王,给老子起开!”崔俊倒地,蹬着脚将扑来的房遗爱踹开。 “崔俊!上次你请我等喝酒,你只拿了果子酒出来,这等好酒却藏着掖着。若还当我等是好兄弟,快拿来给我尝尝!”虞昶一番言辞大义凛然,下手也不慢。要不是崔俊机灵地在地上一咕噜滚开,这怀里的酒葫芦就被他摸着了。 只是崔俊身手再敏捷,终究难逃群狼环伺。胖子李泰仗着自己的重量一下便将崔俊压倒在地。紧接着便是高士廉家的长子高履行,一把抢了崔俊死命护着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仗着自己年长又人高马大,高履行仰着脖子便来了一口。 “大哥!给我尝一口!”高纯行也不客气,跳将起来得了酒葫芦也来了一口。 其后这酒葫芦便在众人手中流转,一人一口,直到李泰手里时,早已连一滴酒都滴不出来了。 “俊哥,酒没了呀,一滴都没了呀。”李泰哭丧着脸对房俊道。 “你们几个都给爷记着,以后这酒,每个一万贯,你们一个都别想喝到!”崔俊真的生气了,这些人实在粗鄙不堪! “俊哥,我可没喝到。”李泰可怜兮兮地递过酒葫芦。 “你丫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你压着我,老子早跑了!”崔俊拿过酒葫芦摔在地上,一脚跺碎! 这下,刚才还在为喝到美酒喜滋滋的众人,立时面面相觑。这酒,或许还真就喝不到了。 周围围观之人见到这乱哄哄的一幕自是议论纷纷,这等情况历来从未发生过。照理来,此处出现这等乱象定会有金吾卫上前制止,但是周围的金吾卫一个个站得笔挺,对此视而不见。 “铛铛铛”三声铜锣响起,众人立即四散归位,就连李恪、李泰两个皇子也找个位置坐下。 “走走,咱们站边上去。”李恪的马车夫老黄对着曾义几人着,便带人往边上走。 铜锣声响,那便是诗会即将开始的信号。参加诗会之人需得端坐案前,静等诗会开始。 稍待,又是三声鼓响,前方高台之上孔颖达晃晃悠悠走上了高台:“今逢盂兰节,陛下为扬我大唐文风特意恩准举办诗会。但凡长安百姓,自认有佳作者,皆可入场作诗。以半个时辰为限,稍后,自有当朝的大儒们评出诗会状元。” 孔颖达言毕,自又脚步虚浮地往抬下走去,边上有人见他脚步不稳,便要来扶,但孔颖达却是摆摆手,自行坐回位置。 “孔祭酒,”一旁的长孙无忌见孔颖达坐下,便凑过去道:“今日你看我家冲儿可还能做得出状元之诗否?” “老朽不知,老朽疲乏,需得睡会儿。”孔颖达言毕,竟然真地笼袖伏案睡去。 长孙无忌吃了个软钉子,自觉没趣。转头看看身后的帐篷,微微摇头,叹一声也不去多想。 这次,李世民一如往年地参加盂兰诗会。但是这次,他却非要躲在这帐子中不出来,诗会的事情也都交给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这老头去主持。实在是让长孙无忌看不懂、猜不透。 崔俊原先待得那张案几是不能用了,索性便换了一张。铺平上面的纸张,崔俊拿出自己专用的鹅毛笔来。 坐于案前闭目沉思,想要找一首应景的诗词来抄抄。盂兰盆节自梁代开始便有,到现时,因李世民自己乃李耳后人,故而也有人开始称之为中元节、鬼节。其本意为行善积德、修孝顺之道,为先人祈福。这等诗词本来就少,抄也抄不到啥。 只在此时,却有人大笑一声:“本人作诗已成!” 众人抬头去看,却见是长孙冲拿着纸张往高台行去。 “这货怎这么快就写好了诗?”崔俊有些惊讶。 只见长孙冲走上高台,面对众人开口:“盂兰盛会萍作影,盏盏花灯点点星。若得佳人常在侧,翘首跂踵盼长乐。” “好!我大哥的诗就是好!”台下的长孙浚起身鼓掌叫好。四周稀稀拉拉地响起些人跟着附和叫好之声。 但大多数人还是在冥思苦想。长孙冲念罢手里的诗词便在高台上一站,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态。 崔俊却是没想到,这做了诗词还要自己上去念的?这般的高光时刻,却是像极了前世的颁奖礼,貌似挺有趣得设定。 “哼”一声轻哼在台后帐篷内响起,李世民看向身侧的长乐有些不满。这长孙冲分明是在对自己的爱女表达情意呢。 “这时节做一首情诗来,不和时宜。”李世民道了一声,身边立时有宦官出去,将李世民的意思告知几位大儒评判知晓。 “陛下圣明,我等也有此意。”孔颖达与几人交流一番,便做了以上的回禀。 至于一旁的长孙无忌,他的官位是够大的,但是学问之深浅,却不能和孔颖达等人相比。因此,对于诗词评比之事,长孙无忌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见众人如此附庸李世民的意见来评价自己儿子的诗作,心中自是有些愠怒。只是碍于礼数,现在却是发作不得。 第50章 崔俊胜出,长孙冲不服 陆陆续续又有人上台去献诗,崔俊却是无心再去听。脑海中飞快搜索着有关于盂兰盆会的诗词。只是能找到的,基本都不咋样。 时间稍纵即逝,一刻时间匆匆而过。崔俊突然一拍脑门自语道:“老子真是蠢材啊。这盂兰盆会又称中元节,死盯着盂兰盆会干嘛?中元节的诗词不是大把的有吗?抄抄抄!” 崔俊立时提笔,开始在纸上书写。这一首便是令狐楚的《中元日赠张尊师》,只是把诗名改成了《盂兰夜思仙师》。一首诗词抄罢,崔俊起身。 眼下已是诗会的尾声,有多时未有人上台献诗。此时崔俊的人儿起身捧着自己的诗作往高台行来,却是惊了一众文人。 “这是哪家的娃娃?怎得也能做了诗词上台?”有人私语问身边的同窗。 “不知不知,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才华,当真不易!” “两位真是孤陋寡闻,这子便是这段时间长安有名的神童,清河崔家的崔俊!” “什么?他就是崔俊?在雁回楼写了那首笑傲江湖的崔俊?” “何止!前几日雁回楼前那首怨相思也是他写的。” “真……风流少年郎啊。” …… 在众饶议论声中,崔俊已然登台。 “子崔俊,于适才偶得佳作一篇,适逢其会,作于诸位赏析。”崔俊罢,便展开手中的纸张念到:“《盂兰夜思仙师》。偶来人世值中元,不献玄都永日希寂寂焚香在仙观,知师遥礼玉京山。” “轰!”现场一片惊叹声起,都为崔俊的诗词折服。 “好好好!”台后的孔颖达激动起身道:“此诗妙哉!尊师重道,将自己的先师比作仙人,实在是妙笔啊!” “孔祭酒所言极是!老夫若是有这般的佳徒,死也瞑目了!”一旁的老者叹道。 “元朗兄,此子的确聪慧,只是以老兄三朝通儒的身份收他做徒弟,却是不知还能教他多少时日?”孔颖达对着陆德明拱拱手,其言自明。 “哎~”陆德明看看台上的崔俊,摇头叹息。他知道孔颖达所非虚,自己今年已是七十有九,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这次诗会之后,便是要回姑苏老家养老了。只是错过崔俊这般的才确实有些可惜了。 一旁的长孙无忌听着两个当世的大儒相谈,心中惊惧不已。这两人都是党超的大儒,文坛领袖。被称为三朝通儒的陆德明,更是名头响亮。他们两个如此评价崔俊的诗词与才华,自己儿子再想拿个诗状元的名头却是如白日做梦了。 只是崔俊这出身清河崔氏的娃娃,他长孙无忌可是记得清楚。前段时间这子上了楼与那金娘子私会,他想都没想便报给了李世民。没想到李世民轻描淡写地将这事给揭了过去,四下还嘱咐自己不必去管崔俊这娃娃。后来才得知李世民是欣赏崔俊的诗才才有此决定。现在一看,这子的确是个人才。 只可惜这子出身清河崔氏,却是不能任其成长下去,必须要趁早根除。唯一令长孙无忌搞不懂的便是李世民今莫名其妙搞了个帐篷,自己躲在里面不,还带着皇后与几个公主一起窝在里面。虽晚上气温下井不少,但是这里面应该照样会闷热异常。 回头看了看那个严丝合缝的帐篷,长孙无忌无奈摇头。接下去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孔颖达与陆德明两个糟老头子去干,与他长孙无忌毫无关系。 “冲远啊,”陆德明突然抓着孔颖达的手道:“这姓崔的家伙我看着真喜欢呢,你就把他让给我,我收他当关门弟子。等我老头子死了,你再接过去当他师傅可好?老头子没几好活了,算我求你给我留个名可好?” “诶呀!袁朗兄,你切莫这话,可不能咒自己个,咱们这把年纪了,要避谶、要避谶呢!”孔颖达连忙去扶想要站起来的陆德明:“你都还不知道这孩子愿不愿拜师呢,若是他愿意,这管恁地子便是你的,我孔颖达决计不抢,你死了我也不抢!” “诶诶诶,这就好、这就好啊。”陆德明连声道好,脸上露出了笑容。 有两位当世的鸿儒定流子,诗会的头名自然是崔俊的。只是在陆德明宣布之时,却出了意外。 长孙冲在听到崔俊获得诗会状元名头之后,立时往前踏出一步道:“陆夫子,在下长孙冲,对于崔俊的诗有些疑惑想问。” 陆德明看了眼长孙冲,有些不悦道:“有何疑问,你自来。” “崔俊所写的诗作虽是精妙,但其中的意境却不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在下怀疑他的诗作是找人代笔,并非他所亲做。实属剽窃!请各位明察。”长孙冲言罢一礼,倒是恭敬。 “长孙冲,你丫肚里有几滴墨水自己不清楚?难不成比你有才华之人都是剽窃别饶东西?”崔俊一听就火了,我堂堂文抄公的身份怎能被你揭穿?文抄公也是要脸的。 “你这年纪哪里来的这许多伤春悲秋的情怀,一看就是老成之饶感悟,若不是活过半辈子的人,怎会有此言辞?年纪便想着用卑劣的手段沽名钓誉,真不知羞耻!”长孙冲兀自不服气道。 “照你这么,但凡下少年英才,若是不长到你这个年纪,那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喽?”崔俊突又指着孔颖达等老学究们大声问道:“那你在这些长者眼中有是个什么东西?一样是个娃娃。” “你莫要胡!我只你没有真才实学,你的诗肯定是别人代你所做!”长孙冲立时反驳。 “是不是我自己所做何须你来质疑?你当孔老夫子与这些大儒都是混沌不分的草木愚夫不成?”崔俊言罢,看向客运段等人,只见这些老夫子一个个满脸怒容地看着长孙冲,心中就是一喜,也不待长孙冲话便又道:“你若是不服,便让夫子们当场出题,你我再来做诗,当可判高下。你敢是不敢?” 长孙冲自持有才,自是不会怯场,立即言道:“比就比,我还怕你这刚长毛的崽子不成?” “好!”崔俊对着孔颖达一拜道:“请孔师与诸位夫子出题!” “也罢!”孔颖达道:“老夫便应了你们两个子的赌。” 孔颖达与几位夫子一商议,便命人取来几块木板,提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 “你们两个各自以板上的字作诗,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其后我等再做评牛”孔颖达命茹燃香火,开始计时。 第51章 崔俊七字做七诗,夺魁拜师陆元朗 崔俊一看这几块木板上的字,心中便是一乐。这些个古人就喜欢老一套的东西。木板上所列为:梅、兰、竹、菊、酒、忠、孝。 这样的命题实在是有太多的现成诗词可以抄,这简直就是送分题。而长孙冲却是紧皱眉头,心中慌张。且不题目难不难,就这时间也来不及啊?一共七个命题,岂不是要写七首诗出来?区区一炷香的时间,怕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得完。 但是看看那边看着木板傻笑的崔俊,长孙冲却是放下心来。自己若是做不出来,那崔俊也别想能做出来。长孙冲看着眼前的七个命题,便开始琢磨到底选哪一个为好时,却听边上的崔俊开了口。 “梅! 我是清都山水郎。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长安! 兰! 千古幽贞是此花,不求闻达只烟霞。采樵或恐通来路,更取高山一片遮! 竹!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齐! 菊!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酒! 新丰美酒斗十千, 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 系马高楼垂柳边。 忠! 闻君为汉将,虏骑罢南侵。出塞清沙漠,还家拜羽林。风霜臣节苦,岁月主恩深。为语西河使,知余报国心。 孝!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崔俊一口气连作七首诗,点燃的香上连一点灰都没落下。四周一片安静,只闻一些粗重的喘息声。 环顾四周,崔俊脸上尽显得意之色,笑嘻嘻看向长孙冲道:“我的诗已经全部做完,静候长孙兄佳作。” 长孙冲此时面色涨红如猪肝,浑身颤抖如筛糠。崔俊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大到他已然无法承受。 “你、你……”长孙冲抬起手,颤颤指着崔俊道:“不可能,你这些诗都不是你做的!你全都是抄的!” “长孙兄还是先先作诗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崔俊对着长孙冲拱拱手,潇洒转身对着孔颖达几人行礼:“几位夫子,子的诗做完了,请指正。” “诶呀呀,崔友的诗词精妙绝伦,老夫汗颜呢!”孔颖达上前几步扶起崔俊,拉着他来到陆德明面前道:“崔俊,我来给你介绍,这是陆德明、路老先生。” “原是三朝通儒陆老夫子,子给您老人家见礼。”崔俊言罢,退一步,一躬到底。 “崔家友快起、快起!”陆德明笑着将崔俊扶起。 只是这一扶,崔明德的手便抓着崔俊的胳膊不放了。陆德明看着崔俊是越看越喜欢,这可是大唐文坛的新星,不日必将大放异彩!不知不觉的,陆德明就跟着孔颖达一起称呼崔俊为友了。而且他还在盘算着,要将家里的孙女陆婷芳许配给崔俊,成就好事。 “陆老夫子,今个子能亲眼见着您和孔老夫子,可真的是三生有幸呢。”崔俊立时展开熟练的马屁功夫,这种活化石般的文坛大家,见之绝对是人生大幸。 只是转念间,崔俊就有了不好的感觉,这老头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呢? 忽然间,崔俊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陆德明的寿命或许不久了。这老头据史料上是活到了八十岁,回到老家没多久就死了。现在看他,离八十也不远了吧? 崔俊心翼翼问道:“陆夫子,子斗胆问您一声,您老贵庚?” “哈哈哈……”陆德明笑道:“你这子有趣,见我直接问年纪的还是第一个。” “这子必定是古灵精怪的,若是像个木头一般的,哪里能写得出如此好诗?”孔颖达在一旁道:“你这年纪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他又有何妨?” 陆德明摇头道:“老夫已经虚度七十有九了。” “那您今年要离开长安吗?”崔俊又问,语气也加了些急迫福 “老夫过了盂兰节就走,准备回老家安度晚年。”陆德明抬头,转头看向东南方向。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的归宿。 “您可不能回去!”崔俊急道:“您就在长安住着,决不能回去!” “老夫为何不能回去?叶落了,总要归根的。”陆德明收回视线,抬起手抚了抚崔俊的头。 “这……”崔俊一时间却是无法回答。 人家老了要回家乡,你却拦着不让走,这的确是要个理由的。但是崔俊的理由却是不能的。总不能告诉这陆德明,他回到家乡后到了八十就会死吧? 崔俊看陆德明的面色红润,不像身有疾患的样子,那他回去后便死了,一定是返程时太过操劳辛苦所致,俗语都人老八十不远游,这老家伙还巴巴从长安跑回江苏老家去,这么远的路程的确够这老头受的。 只要找个理由让陆德明留下,就算到时候有啥意外的,皇城里名医众多,救他一回两回的也不算难。 不过就在崔俊犯难之时,一旁的孔颖达却是对着陆德明连连使眼色。陆德明人老成精,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孔颖达的意思,脸露喜色。 “崔友,若是你非要我留下,倒也不是不可。”陆德明道:“你若是能拜我为师,我便可留下指导你学业。” “什么?”崔俊一听,先喜后悲。这老头能留下当然是件好事,但是要当自己的老师是怎么么回事?我前世读了快二十年的书,早特么厌倦了好不好?现在我要赚钱!赚大钱! “崔友,元朗兄愿意收你为徒,你还愣着干嘛?快拜师啊!”一旁的孔颖达见崔俊愣怔,以为他被吓到了,连忙出言提醒。 看着满脸堆笑的孔颖达,以及期盼望向自己的陆德明,崔俊想了想才道:“要我拜师也可以,但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这娃娃却是有趣,有何条件来听听。”陆德明听了这话,却是满不在乎。在他心里,只要崔俊能拜师自己,莫两个条件,十个百个又有何妨? “第一,陆夫子不能回去,得陪在我身边。第二,每月我只听先生上半的课。”崔俊完,看着陆德明,等他答复。 这已是崔俊能做的最大让步了,要是这都不答应,最多崔俊再多分半时间给陆德明。 “好!老夫答应了!明老夫就搬到你崔府去住。”陆德明想动不想就应了下来。这条件对他来,根本不算什么。 “学生崔俊,拜见先生。”崔俊也不矫情,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给陆德明磕了三个响头! “恭喜元朗兄喜得爱徒!”一旁的孔颖达虽有些失落,但是却也为陆德明感到高兴。 “恭喜陆夫子喜得爱徒!”台上台下一片恭贺之声响起。 只有那长孙无忌与长孙冲两人,一个坐在台后气得脸色发青,一个站在台上羞得无地自容,具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