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陆预》 第1章 混世阎罗 “别人穿越靠着几条历史知识就能混的风声水起,我却得穿越到架空来,连神棍都装不成!” 二十来岁的青年骂骂咧咧的走在长安街市的街头。 “别人穿越都带着王八之气,我穿越却要给别人做儿子!还是那种受气的儿子!凭什什么呀!” 刘永铭满身怨气得走进了一家茶楼之内。 “哟!六爷,您来了!” 茶楼里跑堂的堂倌从一边乐呵呵得迎了上来。 刘永铭手一伸,拎起了那堂倌的衣领大声得喝问道:“你说!这是凭什么!” 堂倌苦着脸说道:“小人就是一跑堂的,哪里知道六爷您说的是什么。小店新进了一批茶叶,正好败败火。” “还没开春,哪里来的新茶!少来骗我!”刘永铭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追问道:“那混蛋呢?别说你没看见,可有人见着他走进来了。” “您说的是谁呀……” “还能是谁!礼部尚书陆预!” 堂倌一听,畏惧得应道:“在丙字雅间里!可别说是小人说的。” 刘永铭也不应答,将堂倌推到了一边,向着二楼雅间而去。 堂倌看着刘永铭上了二楼,心里却嘀咕着:“这天下第一混的混世阎罗也好意思说别人是混蛋……” 刘永铭走到丙字雅间前,一脚就将雅间门给踹开了。 雅间里坐着两位便衣打扮的官员。 那二人见得有人闯进来,像是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一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刘永铭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他指着二人骂道:“说!是谁在父皇面前弹劾本王的!” 二人见得是刘永铭,对视了一眼之后,才放下心来。 因为六皇子刘永铭是个闲散王闲,从来不参和朝廷里事情。 那留着山羊胡子、一脸贪婪样的户部侍郎魏文政问道:“六爷!这又是哪个开不眼的惹您发火了?” 刘永铭是汉国皇帝第六子,却常混迹于民间,不管是民间还是朝中大臣都管他叫六爷。 而弹劾奏疏不一定要在朝会时当场上奏,由通政司转呈也都是常规操作,所以魏文政不知道刘永铭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少跟本王装糊涂!” 魏文政尴尬得笑了一下,正当要说话,那礼部尚书陆预却冷笑了一声坐了下来。 “你笑个什么劲!”刘永铭不爽得问。 陆预端起茶碗,吹了吹热茶,不屑得说道:“六爷您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么?那屠翰林之爱子被您诓骗到青衿堂去下棋,被您讹走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呀!青衿堂看上去像是棋社,实际上就是赌坊!大汉国的皇子开设赌档,如此伤风败俗,这还不值得弹劾么?” “本王何时露过面呀,这关我何干!还不是你女儿自己惹出来的事情!” “我女儿?”陆预一脸懵,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刘永铭说道:“你女儿不守妇道,抛头露面,非要去参加那些才子们的诗会。参加诗会就参加诗会吧,非说屠翰林之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撺掇着他去与别人赌棋,这才输了一百多两银子!你自己教女不严,却将账算在本王的头上!你这算什么文坛领袖!” “什、什么?”陆预心中满是疑惑。 “不信你自己去问你女儿呀!” “这不孝女!” 陆预说着便站了起来,对魏文政拱手道:“家中有事,不能相陪,改日再叙吧。” 陆预说着就要走,但被刘永铭一把拦住:“你不打算给本王个说法么?本王白白挨了父皇一顿训斥,你连个歉意都没有?” 陆预真不想在这个混蛋王爷面前低头,他气道:“那本堂弹劾得也没错呀!青衿堂本就是赌档,这个你抵赖不掉吧?走开!本堂还有急事!” “你如果不打算道歉,那本王只得去找你女儿,让你女儿道歉了!本王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到时候本王要的可就不是一句道歉了!” “你敢!”陆预好似知道刘永铭会做些什么。 “真不是吓唬你,本王就敢!你也别以为你回家就能见到你女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预有些急了。 刘永铭得意得笑道:“你女儿现在在红杏楼里呢!” “什么红杏楼?”陆预紧张得问。 刘永铭哈哈笑道:“还能是什么红杏楼呀!大汉国第一的销金窟,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呀!” “你敢!我女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在皇上面前与你不死不休!” 陆预此时一点儒仕的风雅也没有,但还不至于爆粗口。 刘永铭手一摆,说道:“陆预!你也别血口喷人,你女儿可不是我诓进青楼的!是你自己将她诓进去的!” “你胡说些什么!” “近日是谁在坊间传言说,尚书真伪难辨,若有古今善本现世必以重金聘之?是你吧?现在那本书就出现在红杏楼了!你女儿就男扮女装,不是,是女扮男装得去了,现在她人就在红杏楼里!” 陆预一愣,这事始作俑者居然会是自己。 陆预还是有些不信,他气急道:“我女儿才不会去那等污秽之地!定是你胡说!” 刘永铭笑道:“红杏楼也是本王的产业,本王能不知道么!” 陆预顶着一口气,气道:“您一个大汉国的皇子,又设赌档又开青楼?这事皇上知道么?你行呀!看本堂明日再上一道奏疏,好好说说您的事情!” 陆预说着便向着门外冲去。 那刘永铭却还不停嘴得骂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道学!不好好得处理你礼部的政务,也不给父皇办好求贤令的事情,整天没事尽管本王那些风月、坏本王的生意!你就算是上奏,你也把事情弄清楚了上奏呀!” 刘永铭说话的功夫那陆预已经出了雅间,但刘永铭却没有跟上去。 魏文政心中犯着嘀咕:“这陆礼部也太想不太开,连曹首辅都要卖他混世阎罗几分面子,从不敢惹,你招他作甚!” 魏文政可不像陆预那样会去硬刚刘永铭,他拱手赔笑道:“六爷,若是没事,那下官就告退了。” 刘永铭看着雅间里仅剩的户部侍郎魏文政笑道:“我说魏侍郎,这事不对吧?” “什、什么不对?” 第2章 没有王法 护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黑青色蒙布扔给了陆预。 护院又道:“原本是要将你剥光了从大门扔出去的,看你大小也像个官,真要是扒光了也不好看。给你留件衣服,算是给你留点面子。我也知道你是要脸的人,这块布你就留着遮遮脸,走在路上别让人认出来。” 护院说着退回到了后门之内,咣得一声将后门狠狠得关上了。 陆预红着脸咬着牙气道:“刘六子呀刘六子!我跟你没完!” 陆预原本是想开口大骂的,但想到自己衣赏不整的样子,虽然是在后门小巷里,但他也不想引来什么人的注意。 陆预看着那条蒙布,也觉得就这么走在大街上不好,所以将蒙布拾了起来,蒙在了脸上。 陆预原本是有轿子可坐的,可今日他是要与太子党的魏文政秘密会面,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没有乘轿出行。 而且他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在散衙下班以后,还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陆预此时正打算遁走,一边小跑着过来一七、八个人。 那些人里领头的是一位管家打扮的人。 虽然陆预此时蒙面着脸,但那人是陆预家的管家,相处几十年了,还没来到陆预面前就将陆预认出来了。 管家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老爷,您怎么真在这里呀!” 管家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交给了陆预。 陆预往身上一批,问道:“你如何来了?” 管家应道:“家门口不是围了一群人来应求贤令么,我根本没敢让门子开大门。所以……所以户部魏侍郎来的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 “这跟他什么关系?” 管家说道:“那魏侍郎刚到门前,还没敲门呢,就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小厮高声叫嚷着……那什么。” “叫嚷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说您不在家里,现在正在红杏楼,因为……因为狎伎不给钱,正被护院扒了衣服打呢。老爷,您没受伤吧!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呢,也不看看您是谁!” 陆预气道:“你胡说些什么!本堂是那种会去狎伎之人么?这是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将衣服抵了才换来这半卷书!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这些定都是那刘六子搞出来的鬼!魏侍郎必定也是受了他的骗才去宅邸寻我!知道刘六子现在在哪么?” “老爷!回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君子报复十年不晚呀!” “你想什么呢!还有半卷尚书在他手上!不找他,怎么拿那另外那半卷!” 那管家急道:“老爷!您是朝中的大臣!这般衣裳不整,虽然蒙着面,但要是让人认出来……这……” “雅者以气节处世,不必在意他人之鄙,土木形骸不过曲妄而已,当如竹林七贤故事。若能得另半卷,教喻于后世学子,曝裈于街那又如何!” 管家哪里听得懂陆预的这些之乎者也,他只想着快点让陆预回家。 陆预稳了稳心情,说道:“刘六子定然就在附近看我笑话呢!” 第3章 怪力乱神 刘永铭呵呵笑道:“好心得关怀你一句,却落了个埋怨。算了,将东西送你,你也不会念本王一句好。” 刘永铭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另外半卷尚书正要往火盆里投。 “不可!且慢!”陆预着急得叫了一声,刘永铭停下手,看着陆预。 陆预连忙走上前来说道:“六爷!此本尚书与别册不同!此是诣岭先生从各古本之内苦寻而得,可校对古、今二本尚书之真伪、撰改!若是毁了,世间再无尚书可言!六爷您说个数,只要本堂能出得起!” 刘永铭哈哈笑道:“朝里朝外谁不知道本王的产业多、银子多呀,你又能出得起多少银子呢?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全是因我那不争气的四哥而起!你能来这里,说明你也是知道自己不占理的,你想着跟本王道个歉也没什么,低一低头然后将这后半卷书拿走。” 陆预哼了一声说道:“本堂是有所失查,但不等于你是对的,更不能说本堂是错的!” “不想认借就算了,本王其实也不指望你认错,你也不是那种会向我这种纨绔认错的人。至于这半卷书……算了,还是给你吧,省得你像惦记女人一样惦记着它。” “你有这么好心?” “本王不仅会将书给你,不收你钱,而且还要倒给你银子呢!” 陆预一点也不信,他疑问道:“六爷这是什么意思?” 刘永铭笑了一声,将那半卷尚书放在桌面之上,这才说道:“帮本王办两件事情,不管是桌面上的书还是银子,都归你!” 陆预问道:“你想做甚?” 刘永铭说:“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的。第一件事,你回去以后跟我四哥说一声,他那几间酒楼就别开了,跟本王抢生意,他抢不过的。再闹出点什么动静出来,传进父皇的耳根子里,真不好!他派人来我酒楼里闹事,我泼了他一身粪,算是两清了。你不辨是非、恶意弹劾,挨了一顿揍,也可以算两清吧。” 陆预说道:“此事的确是四爷起的头,是他不对,但六爷您也有些过份了。本堂原本也不想为这等事帮腔,只是六爷您真不应该开设赌坊、青楼!” “本王不想与你这个卫道夫说那些有的没的,回去跟四哥说一声,从明日开始,市面上名为琼浆玉露的美酒就再也不会给他店里供货了。” “嗯?那琼浆玉露是出自六爷的产业?” 刘永铭笑道:“那是自然,之前是想着给兄弟情谊留点脸面,所以才供着他。他既然不要脸,那就不能怪我了。如果他还想再继续经营……呵呵,本王的手段不是四哥能防得住的,还是早早结业了的好。话又说回来了,四哥即是有与太子争嫡之心,却又在这等小事上与本王为难,实不是人君所为呀!” “此事本堂会去劝诫四爷的。” 刘永铭呵呵笑道:“四哥想用银子来笼络门人人心,却又不好当着父皇的面将手伸向老百姓的口袋里,所以才有了这一出吧?以他好谋无断的性格,出一点点小事他都摆不平的!还是老老实实得帮父皇打下手也就是了。得,不多掰扯了,说第二件事情吧。听说陆礼部你与奇川书局的傅远山有交情?” 陆预应道:“奇川先生是汉国大儒,世所俱名。他与本堂的确是有所往来,六爷何故提起他来?” 刘永铭笑道:“听说他有一个女儿很漂亮!” 刘永铭这是在胡说八道,他根本就不了解傅远山,哪里会知道他有没有女儿。 陆预被气笑了,他说道:“他是有个女儿,本堂还见过,确实美若天仙。不过他那女儿十年前就病死了。” 刘永铭哈哈笑道:“看来是本王看错了。” “六爷看见的应该是傅奇川的外孙女吧。” 陆预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想为刘永铭说明具体情况,而是之前刘永铭在陆预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女儿。 陆预想,若是刘永铭起了非份之想,就让他纠缠别人去,不能让他纠缠自家家室。 “哦?外孙女?” “是呀,傅奇川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她女儿产下一对龙凤胎之后,身体就废了,还是太祖年间曾做过太医院御医的薛西垣用药活活续命了十年命。但最后还是没熬住,不在了。傅奇川将那一对外孙、外孙女当成是自家丁口,留在身边嗣养教导。” 刘永铭问道:“那傅远山的女婿呢?” “十几、二十年前就死了,那时本堂还没入仕。听说是个才华横溢、不可多得的人才呀!真是可惜了。” “怎么死的?” 陆预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六爷不知道傅家的事情?” 刘永铭反问道:“傅家什么事?”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知道最好了。” “别跟本王打哈哈!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陆预疑问道:“六爷,您问得这么细做甚?您好像不是冲着美色去的?” “问清楚了才好做亲家嘛!谁家娶妻不是如此的?话又说回来了,父皇都管不住我,你管那么多做甚,且说你的。 陆预沉思了一下,故做神秘得对刘永铭说道:“其实……这事玄得很!傅奇川的外孙、及外孙女是一胞而生,先生下的外孙,不到半个时辰又生下了第二胎。传说傅奇川的女儿这一胞两胎其中有一胎是鬼胎!” “鬼胎?” 陆预煞有介事得说道:“有一日,傅奇川的女婿因心郁骂了他妻子肚中的孩儿几句,当天就有人看到一只火鸟毕方来到其门,用尖嘴在大门上啄了三下,然后遁去。当天夜里傅家就着火了!怪就怪在只有傅奇川的女婿被烧死了,他老婆孩子都活得好好的!” 陆预一本正经得说着鬼故事,那刘永铭却哈哈笑了起来。 陆预一愣,问道:“六爷为何发笑?” 刘永铭笑道:“陆礼部为了让本王放弃觊觎也是费尽了心思呀,编这种故事来诓骗于本王!” 刘永铭虽然这么说,但已经隐隐约约得听出来,傅远山家里一定有所怪异! 陆预啧了一声道:“谁骗你了!不信你去问问兵部宋侍郎,他一定也知道这事,保证与本堂所说无二。” 刘永铭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陆礼部是饱学之士,如何会说出此等言语?定是不想让我去邂逅那位小姐!本王可不是大皇子!鬼神之事可吓不住我!” 陆预一听,却反笑道:“六爷什么时候也读儒经了?还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本王何止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还知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知道食色性也,还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行了行了,知道六爷学识渊博了。” 陆预这说的是反话。 刘永铭哈哈笑道:“不与你打哈哈了,其实是本王听说篆刻图书很是赚钱,想入股到傅家的书局,与傅远山一起做这一桩买卖。” “六爷要印书?印书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呀,您也不是那种至学教喻之人吧?” 刘永铭哈哈笑道:“其实也不是本王要印。本王欠了诣岭先生一个人情。桌面上这本尚书是诣岭先生给我的,他让我帮忙刊印一些出来给世人看。” 陆预问道:“您与诣岭先生认识?” “算是酒友吧。” “即是如此,您将书给我,我去找傅奇川,他也是好书之人,其家中就有座藏书楼。银子我出来,亏钱也都算我的。这话说长了,就算不赚钱,他也愿意刊刻这等宝卷的!” 刘永铭哈哈笑道:“这书原本就是想给你的,谁知道你跟四哥合伙害我,所以一直没给。今日事已俱结,书你先拿去。等我入股了傅远山的书局,他自会来找你拿去刊刻。你一个朝官当避嫌商贾之事,这书局生意还是让本王自己来做吧。” 陆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自己出银子刊刻,他会同意,要是入股他的书局,怕是……四爷那里本堂可以去劝诫一翻,他多少也会听一些。但奇川先生生性厌官,就连本堂他也是低看一眼的,若非我亦对经义有所领受,他亦不会与我一论。以六爷您的名声……想来他不会与六爷合作的!即使是本堂出面帮您说话,怕也不会成!” 刘永铭问道:“知道是他为了什么事情才如此厌恶官场?” 陆预犹豫了一下说道:“此事……其实也没什么。是他早亡的女婿之事,他女婿曾是秦王府的主簿!” “秦王府?你说的是父皇御极不久便自缢了的秦王?本王的皇叔?” 陆预点了点头。 刘永铭又问道:“那位薛神医又是什么人呀?”https:/ “薛西垣是太祖年间的御医,皇上御极以后就交了辞呈走了,游医于江湖,传闻他也是秦王一党。六爷您问他做甚?” 刘永铭说道:“想淘弄点壮阳药,身边女人太多,多多少少得备点这东西。但市面上的壮阳药假货太多,吃出毛病来可不好。即是神医,定然是有真的好药的!” 第4章 年号咸德 陆预一听,那两眼就瞪直了起来:“六爷!您不过二十岁吧?您吃那玩意?” 刘永铭哈哈一乐,说道:“放心吧,等找到了薛神医,分你一些就是了。” “谁要那些个药呀!”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这一把年级了,就只一个女儿,你不心急?放心放心,我知道我知道,秘密派人给你送点去就是了,绝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陆预一听,那脸色就浮起怒气来:“六爷你可别胡说!我可还有一个儿子呢,只不过在嵩山读书而已,曹相才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陆预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问道:“六爷,您嘴里可从来都没有过实话,这有一句没一句的,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刘永铭哈哈笑道:“就是想一傅远山一起做生意,这是实话。你有空派人与他说一声本王的意思,成不成的在我!行了,本王不留你吃饭了。这雅间别人订下了,一会儿客人就该到了,本王也要走了。” 陆预一听,连忙伸手到桌面上将那半卷残书拿了过来,翻看了起来。 他不是痴迷于看书,而是看看刘永铭有没有对书又动什么手脚,缺页失篇什么的,省得将来又得回来求刘永铭。 刘永铭不爽得说道:“本王是混蛋,但生意上从不失信于人!这本手抄本尚书没有注解,但古文、今文篇目上有注明真、伪二字。除此之外另有尹诰、厚父、保训等七篇全篇。别说是你这等翰林出身的学士了,放眼整个关中汉国都没几个人见过这几篇!礼记里也就只摘提了几句而已!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得找我!” 陆预心喜若狂:“是了!是了!对了!对了!惊世骇俗呀!” “拿回去忙忙看吧!衣服、银子也带上!” 陆预怕刘永铭反悔,连忙将书兜进了怀中衣领之内。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觉得现在要是换衣服,那自己衣里的书定是要拿出来的。 他实在是信不过刘永铭,不想再出点什么变故,干脆就不要了。 陆预说道:“一件衣裳而已,不换了,也不方便拿,就放你这里吧。银子本堂不能拿!本堂是清流儒官!不能拿人手短!” 一户富农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五十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够贫农花一辈子了! 刘永铭笑道:“你最好将银子收着!” “什么意思?还有逼着别人收银子的?” 刘永铭贱笑一声说道:“怕你看破我计不肯来,所以……所以事前安排了人做了点别的事情,总之……这几百两银子,你就拿回去修修你家的墙院吧。” “墙院?”陆预一愣,马上急道:“你把我家的墙给扒了?” “想来五百两银子也够买上一座大院子了,修点墙算是绰绰有余,你不算亏!” “你!要不是看在这册尚书的面子上,今日我非……我非……” 陆预“我非”了好几句,却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来放狠话。 刘永铭笑道:“您要是再不赶回去阻止一下,怕你家的院墙就只剩下大门了!” “你!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陆预说着一把抄走了银票与衣赏,转头便走。 刘永铭在陆预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预前脚刚走,后脚雅间里便又走进了一个人来。 那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做书生打扮。 只是这书生骨瘦如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刘永铭甚至都担心过他会不会被一阵大风给刮走。 那书生其实是刘永铭手下管账的大掌柜,名叫叶长青。 叶长青走近刘永铭问道:“六爷,如何了?” 橙虀坊的雅间隔音很好,叶长青刚刚在外面除了刘永铭哈哈大笑的声音,别的话一句也没有听到。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道:“有些难办呀!不是陆预不帮忙,问题出在傅远山!但不找傅远山,别人又没这个能耐!” 叶长青道:“开设票号首要之重在于银库现银!次要之重在于防伪!而防伪手段,最易辨别者,底色纹路也。若无傅奇川这等高手来篆刻底板,必然有失!若不渡此关,票号不足行其事!若是强开票号,不肖一年半载,票号必被假钞所制,而毁于顷刻之间!” 刘永铭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此事先放一放吧。叶先生,帮忙向几位大掌柜传句话,明日元宵,让他们到青衿堂开个会。” 叶长青笑道:“大掌柜们每月拿的薪俸,比别人做生意赚一年来的还多,其实真用不着六爷年节时备的那一份小礼。” 刘永铭笑道:“钱多到一定程度也就不算是钱了。大掌柜们不在乎钱,那本王直接给钱便没有意义了。既然钱维系不了本王与众大掌柜的关系,那只能靠年节这些略表心思的小礼来施点小恩小惠了。” “六爷玩笑了,您对我们可不只是什么小恩小惠!若无六爷,小生早饿死街头了!” “行了行了!爷我不爱听这个!倒有几件事情想让叶先生参谋一二。” “六爷您说便是了。” “坐下细说吧!” ………………… 唐朝末年藩镇割据,但历史的节点却在此时发生了改变。 五代十国最终被大魏终结。 而大魏朝却也在两百年后分崩离析。 此时的虞夏大地群雄并立,尔虞我诈。 各国边境之间常有冲突,但在七国互保互盟、相互牵制之下,几十年来却无一国被灭。 这是一个你攻我伐、不算是乱世的乱世。 关中汉国,年号咸德。 现在是咸德十九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虽然只是黄昏时间,长安城街面之上已经彩灯高挂,爆竹声不绝于耳。 百姓们庆幸着终于渡过了腊月的寒灾,希望今年一年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青衿堂。 一处即可以弈棋,又可以赏景的地方。 它是长安城内一处具有江南景致的园林。 青衿堂后堂账房重地。 游客无法进入的一间大房间之内,几位神情各异的掌柜坐在房间之内的椅子上。 房间里摆着长条桌子,更像是现代的会议试一般。 刘永铭身穿着皇子蟒袍心事重重得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众掌柜们纷纷站了起来。 “六爷!” “六爷!” 众人唤出了声来,以示尊敬。 刘永铭原本凝重的神色在见到众人如此热情之后马上变了样。 刘永铭嘴一裂,露出了之前戏耍陆预时的那一副地痞的贱笑。 “坐吧!坐吧!都别客气了!” 众人一听,这才纷纷落坐。 刘永铭也坐在了会议桌主位之上。 刘永铭下首左边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账房大掌柜叶长青。 叶长青轻笑道:“还以为六爷您被困在宫中出不来与我们开会议事呢!” 刘永铭不住在宫里。 皇子在十五岁以后会从宫里搬出去,住进长安城永兴坊的皇子里所里。 但今日是元宵节,皇帝照例是要在宫里举行家宴。 内宫大门在黄昏时间就会关闭,介时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所以刘永铭刚刚在家宴上,借口大皇子食案前摆的蜜饯比自己案面上的要大,要甜,并与大皇子发生了一些纠纷。 皇帝刘塬见得刘永铭又耍无赖,一气之下将刘永铭赶出了宴会现场。 刘永铭被赶出来以后,直奔了青衿堂,来参加即定时间的会议。 刘永铭看着叶长青,哈哈笑道:“宫里出了一些事情,被父皇赶出来了,要不然还真出不得宫来。” 叶长青道:“今日元宵,红杏楼那里忙得不可开交,瑶姑娘可能来不了。” “早上爷我见过她,已与我告过假了,红杏楼事务我再找时间与她单独说。对了,元宵的小礼大家都收到了吧?”筆趣閣 叶长青应道:“那些赏画、赏件已然敬领了。” “元宵也只能送这些俗套东西了,一点心意,意思一下,大家别介意就是了。” “六爷说的哪里话,小礼中带着您的心意,我们都能领会得到。“ “闲话不多说了,我们开会吧。年前一场灾寒耽误了我们很多事情,年终也只顾着发红了,总结会也没开。元宵一过,这年也算是过完了。今日不说去年之事了,只说一说今年之务。” 叶长青问道:“可是为票号之事?” 刘永铭刚要说话,那叶长青连忙急道:“六爷!年前我们可说好了!存银不到四百万两,不开票号的!您也听从我的建议了!可千万不能着急着开设呀!” 叶长青虽然是在怼刘永铭,但刘永铭深知叶长青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在因公具事。 刘永铭哈哈笑道:“事无俱备,当然不开,只是想与众位一同探讨筹备而已。特别是与叶先生你商量的关于票钞印制之事。” 叶长青说:“还是那句话,此事非傅奇川不可。而傅奇川那里还得六爷您出马收拢此人方行呀!” 刘永铭想了想,问道:“爷我之前做的那一套活字印刷还在不在?” 叶长青问道:“就是当初白露亭开业之时,您捣鼓出来用来印传单的那玩意?” 第5章 治安秩序 “对对对!” “在是在,不过很久没人用过了。除了您别人也不会使呀!” 刘永铭笑道:“傅远山一定会使!叶先生再去做一套出来,这一次用铜铅混合来做字胚。虽然是为了票记防伪才要做的书局,但书局要是开起来,爷也要能赚到银子!雕版太费功夫了,雕一本书得花上大半年不止。要这速度,爷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得上每天早上起床喝着红茶、吃着小蛋糕、看看报纸的日子呀!” “什么红茶?什么小蛋糕?什么报纸?” 刘永铭不是第一次在叶长青面前提起这些个新名词了,但他还是感到了些许迷惑。 “没什么,没什么。麻烦叶先生空闲时再去帮我打造一套出来吧!” 叶长青为难得说:“六爷生意越做越大,这账都快有些处理不过来了,六爷您的那些个杂事……小生也不善于造械呀。”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您管总账就行了,店面的事情让那些掌柜去做,不用叶先生亲劳的!” 叶长青说:“要每个人都像杨掌柜那么好,我也不用费那事了!” 坐在叶长青边上的一位健硕的大汉两眼一瞪,抖动着脸上因发配而刻上的刺字,说道:“叶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吧!除了对接总账外,我也没麻烦过您什么吧!” “没说你,没说你!是我词不达意了!” 刘永铭对那刺字大汉说道:“夏侯掌柜,你一会儿再发飚,先让爷与叶先生把话说完。叶先生,还有一件事要让您去办!” “六爷您吩咐!”叶长青谦恭得应了一声。 刘永铭说道:“爷我与四皇子发生了一些事情,并让陆礼部带话给四哥,断供了他酒楼的好酒。您是知道的,爷我从来不跟银子过不去。实际上是因为我们产的酒供不应求所至,该加大酒的产量了!” 叶长青为难得说道:“皇上有诏命,朝廷有章程。一年就只能酿那么多酒。这还是看在您是六皇子的面子上,那些查库的官吏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我们多酿了许多。要是再多,怕是……小生知道六爷您有皇上庇护着不怕弹劾,且您也不参政,非国政之事也参不倒您。但御史们告到皇上那里去,您不是还得挨训么?谁知还会再惹出多少麻烦来。” 刘永铭笑道:“你们休沐过年的这几天,爷可没闲着,可算是让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众人疑问着。 刘永铭笑道:“我捣鼓了一样东西出来!五谷曲酿刚要出酒之时,先蒸馏一遍!” “啥?”众人疑了一下,不知道什么叫蒸馏。 叶长青问道:“六爷您又捣鼓出什么来了?” 刘永铭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个小瓷瓶出来。 在坐的一众掌柜都看向了刘永铭手中的瓷瓶。 刘永铭将瓷瓶的瓶塞一打开,那高度酒的香味马上就顺着瓷口飘了出来。 那脸上有刺字的夏侯非坐在位置上抻着脖子,用力得猛吸了一口之后,闭上双眼。 夏侯非吧唧了一下嘴,然后才睁开双眼说道:“好酒!真是好酒!闻着味就知道这酒够劲!六爷!赏我点吧!” 刘永铭将瓶子递了过去,夏侯非拿过瓶子,就喝了一口,便满意得摇起了头来。 坐在夏侯非对面的一位虬髯大汉连忙说道:“给我留点!” 虬髯大汉连忙抢了过来,将剩下的酒一口闷了进去。 刘永铭乐着看那两位汉子的反映。 那虬髯体形与夏侯非相似,但脸上却没有刺字,二人的性格、做风也是极不相同。 夏侯非脸上不仅有刺字,身上也有纹身,但遮在了衣服里,看上去就是地面上的大流氓一样。 而那虬髯大汉罗仁轨身上没有纹身,里衣之内更多的是一道道伤疤,像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刘永铭饶有兴趣得问道:“二位觉得如何?” 罗仁轨眉头一皱,说道:“好酒!六爷,您应该早些弄出来的!去年那场寒灾,连我都差点挺不过去,有了这东西……” “当时不是没想那么多么。”刘永铭笑了一声。 叶长青问道:“这东西真那么烈么?如果是这样……” 叶长青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虽然朝廷规定以酒厂进了多少粮食来审计。但因为有些人造账隐瞒,证据还不好找。所以地方衙门稽查时都是以酒窖窖藏,及账面上售卖数量来计数的。若是被查出超过官府规定,或是有隐藏、未报备的酒窖,那可是要治大罪的!但如果酿造这种火酒,那我们就可以进行勾兑了!”m..nět 叶长青这是在卖弄学问。 他刚刚想起来,唐朝之时便就有蒸馏酒,因为一点即燃,当时称之为火酒。 只不过盛唐以后,兵灾过甚,民不足食,酒业凋零,这种蒸馏酒的工艺也就渐渐失传了。 刘永铭哈哈笑道:“对!这等烈酒是可以勾兑的!而且还必须勾兑,不勾兑可能会喝死人!地方衙门买我面子,只会查存量!我们一坛可以卖出六坛的价,让商家自行勾兑即是,账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我们超过朝廷的规定了!” 叶长青马上说道:“不能多卖!物以稀为贵!好的我们自己留着卖大价钱,差一些的限售,剩下的运到洛阳去卖,那里的世家子弟可不比长安的少!把价提起来,有十倍之利就不怕路途损耗了!” 刘永铭笑道:“爷我也是这么想的!叶先生……” 叶长青看着刘永铭渴望的眼神,无奈得说道:“行行行,回头您将图形拿来,小生这几日就去一趟酒坊,将六爷的这一套东西置办上!后面的事情小生可管不上,酒坊原本就有掌柜,小生实在抽不开身了。” 刘永铭哈哈笑道:“行行行,那就有劳先生了!” 刘永铭说完,转而对夏侯非说道:“年前夏侯掌柜跟爷说了一下你那里的情况。爷一直思索到了开年。” 夏侯非马上紧张得问道:“如何?” 刘永铭摇了一下头说:“不行!” “怎么不行!”夏侯非有些急了,他用大手拍着桌子说道:“一个月至少能多增一万两的进项呢!” 刘永铭啧了一声说道:“赌档这东西,原本就不是什么好生意。沾染上可都是要家破人亡的。让你开赌档,赚的也是那些世家豪强的不良子弟的银子,爷我权衡以后还是觉得不能增设了,更不能让小老百姓触碰进来!今日会议以后你手上所有的赌坊都不对小老百姓开放。青衿堂里穷学生也别放进来,反正……反正就是穿着不好的都不让进我们的赌坊就对了!” 夏侯非苦着脸说道:“我本来就不聪明,这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出来的呢!” 刘永铭说道:“多这一两万两银子也解决不了票号的事情,少一两万,爷也变不成穷光蛋。此事以后就不议了!” 正当刘永铭要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刘永铭不耐烦得问道:“谁呀!不知道爷在里头么?” 这里是青衿堂,是夏侯非管着的地盘。 夏侯非不好意思得站了起来,快步走了上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与夏侯非说了些什么,那夏侯非一脸吃惊,连忙转身来到刘永铭的身边说道:“六爷!出事了!” “说!” “红杏楼被查抄了!” “什么!”众掌柜一听,纷纷从原来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叶长青连忙问道:“那瑶姑娘呢?” “瑶姑娘与其它姑娘一并被带走了,但没带走杂役和护院!” 红杏楼的大掌柜珏瑶姑娘掌管着刘永铭的青楼生意。 说是青楼,其实是刘永铭刺探情报的地方,许多姑娘为调人胃口,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而珏瑶姑娘是其中的佼佼者,被誉为长安第一名伎。 那罗仁轨气道:“六爷的生意也敢惹,哪个不开眼的小吏吃了这熊心豹子胆了!” 夏侯非答道:“不是兵马司衙门的人,说是……说是禁军的人!” “什么!”众人又诧异了起来。 正是因为珏瑶姑娘是刘永铭的密探头子,所以大家都显得十分紧张。 长安城的治安情况一向由四城兵马司负责。 九门提督负责外城守备,卫戍武威军负责外围防御。 而禁军就只负责皇城,外城之事从来都不归禁军管辖。 刘永铭叹了一声说道:“时不我待呀!终于还是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刘永铭。 刘永铭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等着刘永铭拿个主意。 刘永铭用十分坚毅的口吻说道:“一年!一年之内我定要筹够四百万两银子将票号开设起来!只要爷我控制了汉国的银子流通,谁都得颠一颠这份量,连父皇也不敢轻易得动我,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叶长青正要说话,刘永铭突然唤道:“叶先生!” “小生在。” “一会儿你过去看看有没有藏起来没被带走的密探姑娘,或是今日不在红杏楼内而逃过一劫的。你将她们都集中起来,藏好踪迹,没爷的命令不许出来!叶先生你这些日子就驻停在红杏楼里,我随时会来找你。” 第6章 枢密司 “是!”叶长青应了一声。 “夏侯掌柜!” “小人在!” “瑶儿被捕,叶先生要坐镇红杏楼,我的部分产业会有一段时间没人照看,暂时由你接手照看。日常事务有小掌柜在,不劳你多心,主要是突发情况,你一定要给我收拾好!” “是!” “罗掌柜!” “我在!” “集中你商队里二十个功夫最好、舔过刀头血的镖师,随时待命!” “是!” 刘永铭又吩咐道:“除红杏楼外,其它青楼、酒楼、茶楼、赌档、当铺、金银饰店、绸布庄都要正常营业,别让人看出破绽来!” 众人吩咐应了一声。 “杨掌柜!” 刘永铭看了看最远处一位姓杨的大掌柜。 杨掌柜恭了恭身。 刘永铭想了一下说道:“没事,你一切照旧就行!” “是!”杨掌柜应了一声。 刘永铭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记得刚刚交待过的事情,都去吧,让我在这里静一静,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众人应了一声,然后轻步离开了…… ………………… 翌日。 大明宫建福门外。 刘永铭穿着一件书生朴素麻布长衫,就地坐在建福门的正门口。 那长衫上打了许多补丁,诈看上去像是一个乞丐儿。 再看一眼,更像是一位穷书生的样子。 守在建福门门口的禁军侍卫视若无睹,因为坐在那里的乞丐儿,不是一个禁军侍卫能惹得起的。 刘永铭手里拿着一根长棍,身前还摆着一副破碗,明显就是一副要饭的样子。 正此时,从那大明宫内呼啦啦得走出了一堆人来。 那些人是刚刚下朝的朝官们。 刘永铭看见朝官们出来,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可怜可怜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吧,多少赏点银子吧!十两二十两不嫌少,千两万两不嫌多呀。” 银子就是在现代工业条件下也是硬通货。 封建时代一个富户的全年开支也不过五十两左右,差不多是六万块钱。 这世上就没有乞丐会去要银子的。 那些朝官们听得乞丐的叫喊也都认出了这位胡闹的六皇子。 他们连忙躲着向两边散开,快步离开了建福门。 刘永铭一见,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叫喊道:“陆预!你这个老不休!” 刘永铭叫喊着就冲着陆预跑了过去。 陆预的脸上还挂着前两日被打的伤,他见得刘永铭过来,脸上有一些发懵,但他那读书人的傲气让他还树立在那里。 刘永铭冲上前去,指着陆预的胸口叫道:“赔我银子!你赔我银子!你今日不赔我银子体想走出这里!” 陆预咬着牙说道:“六爷,你砸了我家的墙,还让我赔你银子?” “不是那件事!你也少来这一套!一定是你!除了你也不会是别人了!” 陆预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些不嫌事大的人已驻足下来看热闹了。 陆预觉得脸上有一些挂不住,他生气得说:“六爷,这又是谁得罪了您,让您迁怒到本堂这里来了?” 刘永铭也不顾围观人群的目光,大声叫嚷道:“是不是你让父皇查抄了我的青楼!” “什么?” 刘永铭急道:“红杏楼!” “红杏楼被查抄了?” 陆预是大儒,在他的教育观念里是不能说谎的,但官场之上谁的嘴里又能吐出多少实话。 但陆预不知情的表情装的实在不太像。 刘永铭正要说话,从建福门内跑出一个小太监来。 刘永铭一眼就看见那小太监,他招着手说道:“小桌子,来来来!帮爷我评评理!陆预这老小儿他不认账!” 小太监名叫卓英,刘永铭管叫他小桌子。 卓英来到刘永铭身边,他哪里敢接刘永铭的话茬。 卓英躬着身子对刘永铭说道:“六爷,皇上宣您呢。” 刘永铭好奇得问道:“父皇宣我?小桌子,你没弄错吧?” 陆预却叽笑道:“多新鲜呀,皇子在建福门门口要饭,千古奇谈呀,这种事情皇上能视若无赌么?” 刘永铭没理会陆预的冷言冷言,他对卓英疑问道:“父皇是说的宣?不是说的绑来?” 卓英摇着头说道:“不是绑,就是说的宣。” 刘永铭松了一口气,又问道:“父皇知道我在这里要饭的事情了?” 卓英应道:“知道了,有人向皇上报过。然后才让奴才来宣您的。” 刘永铭小心得问道:“父皇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卓英回想了一下,说:“是在气头上,冒了好大的火。您还是快去见驾吧!” “不去!”刘永铭憋着一口恶气说道,“等我向陆预这小老儿讨要了公道再说。” 陆预其实也就四十多岁,五十不到,正值壮年,算不得老儿。 陆预看着刘永铭笑道:“六爷,您这回可真就错怪我了!” “除了你这个卫道夫,谁还会管这等闲事!” 陆预应道:“兵部侍郎宋宪!” 刘永铭一愣,轻声自问道:“怎么会是他?” 陆预听到了刘永铭的话,连忙笑道:“六爷,不是我说,这一回您真得认倒霉了!这事您管不了!您看我可以走了么?” 陆预有一些得意得正要离开,那刘永铭却没这么容易放他走。 刘永铭拉住陆预问道:“这宋宪又在搞什么鬼?” 陆预看了看左右,他有一些顾忌周边围观的人。 刘永铭连忙冲着那些围观的官员叫道:“看什么看!都滚,再看今晚就到你们家吃饭去!小桌子,你也走开两步。” 那些围观官员听得刘永铭喝了一声,连忙四散而走。 卓英也退后了两步。 人群一散,那陆预这才开口在刘永铭耳边轻声说道:“六爷,别的我不知道,只是好像听说是为抓一个逃犯!” 刘永铭气道:“他一个兵部侍郎管得也太宽了点吧!风月雅俗自有知县知府管着,治安秩序有兵马司盯着,刑科狱司也有刑部在看着,有他兵部侍郎什么事!越权!这不是越权是什么!” 陆预笑道:“这宋宪是做什么的六爷您不可能不知道!还是将这个鳖吃下去吧!您惹得起本堂这个礼部尚书,可您不起他一个兵部侍郎!” 第7章 做诗 “奴才明白。”卓英应了一声。 刘永铭又对卓英问道:“去年给你的红利你拿到手了吗?” 卓英小声得说:“吴监长给奴才了。奴才给文总管送了一千两,又给手下的几个徒弟共送了三百两,剩下的留作私零用。” 太监一词原指的就是监长。 不是所有阉人都能叫太监,只有有才能且有资历的才能够上任。 在本朝,监长是五品官,只在四品的内宫总管之下。 但在民间会将所有阉人都俗称为太监。 刘永铭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又留露出那种纨绔的嘴脸来:“行,越来越会做人了。再这么下去,你就离御前侍中不远了。” 卓英不好意思得笑道:“元宵那天夜里皇上就升奴才做了御前侍中了。” 皇帝身边有很多宫人伺候,比如那些端菜、跑腿的,他们并不能呆在皇帝身边。 只有御前侍中才能在皇帝身边值班。 卓英是从御膳房调到御前,现在升任了御前侍中。 刘永铭哈哈笑道:“行呀你!六品了吧!熬着吧,有你出头的时候。” 刘永铭说着就向外而去。 卓英连忙叫道:“六爷,走错了,金銮御殿在里头!” 刘永铭笑道:“爷我能不知道么?父皇正在气头上,现在这个时候就别到他眼前晃悠了,你就说没找到我就是了。我行踪不定,父皇不会生你气的。” 卓英马上说道:“刚刚奴才没说清楚,皇上是生气了,但不是生您的气,是生太子与大爷的气呢。” “嗯?他们又怎么了?” 卓英苦着脸说道:“朝里的事情奴才不懂。” 卓英不是不懂,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说的不清楚,所以不敢说。他更知道,聪明的刘永铭只要看见了就会懂,根本就不用自己说什么。 刘永铭问道:“父皇在金銮御殿?” “是。” “大哥与太子呢?” “在……在罚站呢。” 刘永铭哈哈一乐,说道:“有人帮爷挨骂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刘永铭此时才大胆得向着大明宫里走了进去。 ………………… 大汉国的皇帝原名刘隆坤,在他登基以后便改了名字,叫刘塬。 改名的主要目的是不让老百姓因避讳皇帝名字而在日常生活中产生困扰。 皇帝刘塬在下了朝以后,一般情况下会直接去延英殿。 延英殿是刘塬最常去的工作场所。 作为勤政的皇帝,他一般午膳也都是在那里吃的。 可今天,刘塬却没有去延英殿,而是去了比较休闲的金銮御院。 金銮御院的大殿之内。 皇帝刘塬站在条案之前,正在用大笔书在纸上写着什么。 条案的左右两边站立着大皇子与太子。 大皇子是皇后所生,比太子早出生半年。 但皇帝刘塬在还没有登基之前,正式的太子妃却是刘永铭与太子的生母,大皇子是侧妃所生。 二十年前,刘塬登基前夜,太子妃因遇事而早产,在生刘永铭之时出现了难产的情况。 虽然她将刘永铭生了下来,但她自己却没能熬住,最终过逝。 在刘塬登基以后,虽然大皇子的生母被立为皇后,但还是追封了原太子妃为育德皇后。 而原太子妃的第一个儿子之前早就被立为了世子皇太孙,在刘塬登基以后,太子之位也顺理成章得传给了他。 虽然这里面也有太子党人从中鼓事,但从礼教的角度出发,立二皇子为太子,任何人都没正当的理由来反对。 所以就产生了现在这种,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不是太子的情况。 皇帝刘塬此时板着脸只是一味得在写大字,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好似在生闷气,又好似在让太子与大皇子反醒。 正此时刘永铭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 皇帝刘塬今日心情不佳,注意力不在笔尖之上。 他的眼角边见得外面有人鬼鬼祟祟,生气得把笔放了下来,大声得喝道: “谁在外面!” 刘永铭一听,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刘永铭来到刘塬身边,也不磕头更不请安,只是弱弱得问道:“父皇,您宣我。” 刘塬见得是刘永铭,白了他一眼,生气得说道:“先站一边去,你的事情一会儿再与你说道!” 刘塬说完,对太子问道:“做出来了么?” 太子懦弱得应道:“还差一句。” 皇帝刘塬道:“先吟来。” 太子连忙吟唱道:“临冬雪束白,盼春青绿苔,宫院娥眉深……娥眉深……” 这是皇帝让太子做诗,但太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准备。 见得太子如此,刘永铭笑了一声出来。 皇帝刘塬气道:“有甚好笑的!你这浑儿也少来讥笑别人,朕九个皇子就属你最为不堪!” 刘永铭却是不屑得说:“不就是做诗么?儿臣也会!儿臣帮太子补上一句就是了。父皇,您就别生气了。太子什么人性您还不知道么?就他那谦恭的性格和软软的耳根子,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觉得对方有三份道理。太子本性不坏,倒是把您自己气着,可就坏了。” 皇帝刘塬又好笑又好气:“你知道些什么呀就敢为太子开脱!话说回来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读书呀,这一会儿就会做诗了?”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来也会吟,这没什么稀奇的。” 刘塬好奇得说道:“那你吟来朕听听。” 刘永铭得意得接口道:“临冬雪束白,盼春青绿苔,宫院娥眉深,红杏出墙来。” 太子向来敦厚,他好似想要提醒刘永铭一些什么,但又也不敢明说,只得去拉刘永铭的衣袖。 皇帝刘塬早就看在了眼中,他向太子瞪了一眼,太子只得将脖子往回缩了一下,收手做罢。 站在另一边的大皇子刘永锢脸上写着十万个不爽。 但他也能感觉到皇帝气消了不少,有放过太子的意思,那自己要是也只做出三句来,会不会也被放过呢? 大皇子刘永锢连忙说道:“儿臣也做了三句,也只差一句了。” 皇帝刘塬白了大皇子一眼,说道:“那你也唱来吧!” 大皇子挺了挺胸,才唱道:“宫院柳垂遍青苔,尖顶红瓦随烟俳,萧墙围侯深幽静……后面……后面就……” 刘永铭连忙接口道:“一支红杏出墙来。” 刘永铭也为大皇子补了一句,大皇子正想着也会像太子那样过关的时候,那皇帝刘塬猛得将手里的大笔重重得摔在了案头上。 那大皇子被吓得将原本挺着的胸膛又给缩了回去。 太子也被吓得连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刘塬怒气冲冲得对刘永铭骂道:“你还有完没完了!跟红杏叫上板了是不是!” 刘永铭也将头一低,却又偷看了一眼刘塬,不敢应答。 皇帝刘塬气道:“朕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倒是有气了?堂堂大汉国的皇子,去开赌坊、青楼!也不怕朝臣、百姓看笑话!” 刘永铭苦着脸说道:“父皇,儿臣没什么出息,就是想挣两钱而已……” “什么钱不好赚非要赚那种女人脂粉钱!你就不能学学你那几个哥哥,来朝廷里帮帮忙,为朕分分忧!至少也学学你八弟,多读点书,多一些修养!”https:/ 刘永铭傻笑道:“朝里的大臣个个都是满腹经纶,哪个会比皇子差的。儿臣又不跟太子争嫡,进朝堂做甚。” 刘永铭开设的青楼被查抄,他进得宫来原本就准备好被皇帝训一顿。 本着爷我风寒你也得跟着一起咳嗽的性格,刘永铭话里话外将大皇子给稍带了进去。 大皇子一听就有一些急了。 今天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因为兄弟不合起的。 刘永铭此时火上浇油,这让大皇子更加惶恐,但他在皇帝面前又不敢造次。 可皇帝的反映却有一些不太一样,原本的火气莫名得消了下去。 刘塬转过身,先是对着大皇子白了一眼,然后才叹了一声,对太子说道:“让你们以宫墙为题做诗,是担心你们兄弟阋墙,祸生萧蔷之内。朕的意思你们没听出来?看看你们都做的什么诗呀!没一句在话头上!你再看看人家小六子,虽然他平日里不着调,但在大事大非面前还是拎的清清楚楚的!” 大皇子与太子有一些不同。 太子是真的没猜出来皇帝的用意而做了那首诗。 他刚刚去拉刘永铭,只是让刘永铭不要去与皇帝顶嘴而触怒龙须。 而大皇子却是猜出来了,但他装傻充愣,他不想用兄弟阋墙的题目来做诗,因为他的确是想与太子争一争。 刘塬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俩都退下吧,回去好好得反思!” 太子侥幸得应了一声慢慢退出殿外。 大皇子却有一些担心刘永铭会在皇帝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但皇帝让自己出去,自己又不能抗旨,只能不甘心得离开。 若大的殿里此时就只剩下皇帝刘塬与刘永铭了。 刘塬看着刘永铭说道:“九子之中最不懂事的是你,最懂事的也是你呀!” 第8章 盐引代酬 刘塬感慨了一句,又道:“那家青楼被抄,德妃就到朕这里求情来了。朕只觉得奇怪,套问了几句,德妃便将实情吐露了出来。她说那家青楼里有她的干股,是不是这样?” 刘永铭老实得答道:“是。” 刘塬却摇头说道:“不是。是当初你借口可以让她成为宠妃,然后从她那里讹诈了两千两银子!” 刘永铭低着头,算是默认下了。 刘塬又道:“两千两银子呀,当时可是她所有的积蓄了。虽然她生了七皇子,但她当时真的不受宠。她明知你在讹她,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刘塬的脸色越发得缓和:“虽然当时你没帮上她什么忙,但后来你生意做大了,陆陆续续得返了许多银子给她,她得了你的银子上下打点,让朕多见了她几次。她的品行也算是不错,德妃这个名号给她也正合适不过。这些年来,她收了你不下三四万两银子了吧?” “儿臣没细算过。” “其实你也是知恩知报之人呀。数年之前,商洛府又发大疫,死者不计其数。国库无力赈灾,太后想让后宫嫔妃多多少少捐点银子。” 刘塬话头到此一停,盯着刘永铭看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皇后不肯多出,而德妃却一下子拿出了四万两银子出来。事后朕觉得她品行优良,便封了她做德妃。不过,她自己只出了一万两银子,还有三万两是你出的!是不是!” 刘永铭不好意思得应道:“儿臣不想搅合朝里的事情。要是以自己的名义出钱,还指不定大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怎么编排我呢。反正都是给您了,谁给不都一样么。” 刘塬轻笑一声道:“还是你有心呀!看在当初那三万两银子的份上,你开青楼这档子事就算了。” “什么叫就算了呀!”刘永铭抱怨出声来,他其实还有后半句不敢说出来。 刘永铭是想说,自己的产业无原无故被查抄,皇帝却将错都推给了别人,还显得他自己大仁大义。 刘塬瞪了刘永铭一眼,气道:“好赖话不中听是吧?” “不、不是……”刘永铭心中有苦难言。 刘塬好奇得问道:“你现在一年给德妃多少银子?” “三万六千两。年节红礼另计。” 刘塬更是好奇了,他又问道:“一家青楼有这么大的营收么?” 刘永铭傻笑道:“一家青楼里哪有这么大的利呀!是四……” 刘永铭发现自己有一些说漏嘴,连忙停下,不敢往下再说。 刘塬问道:“四家?你一下子开了四家青楼?” 刘永铭赖赖得说道:“来钱快嘛……” 刘塬眉头一皱,又问道:“除了青楼,你还有什么瞒着朕的?” 刘永铭吱唔起来。 刘塬一拍案台,那刘永铭连忙说道:“四家青楼,八家赌档,两家酒肆,三支商队,没了,真没了,就这么多!再有也是参进别人生意里的股,算不得我的产业。” 刘塬两眼一瞪气道:“难怪你平日里对宫人们打赏那么阔绰,看来你的家当不少呀!” 刘永铭腆着脸笑道:“这不是显得父皇您治国有方么。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他们身上有了银子,儿臣才能在他们身上赚到银子嘛。” 刘塬被刘永铭气笑了:“马屁就别拍了!有件事情让你去办。” 刘永铭有一些不乐意得说道:“父皇,儿臣哪里会办您的大事呀!” “还真有一件小事除了你别人办不成!” 刘永铭疑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刘塬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他从案台上的拿过一本书来。 刘塬翻开书本,从里面抽出了夹着的一张纸。 宫中用的御纸、官府用的宝纸、民间用的草纸在形制与材质上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刘永铭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张宫里用的御纸,而且还有一些年头了。 刘塬将那张纸递给了刘永铭。 刘永铭张开纸看了一眼,说道:“这是……这是内务府造办处的雕工图模。” 刘塬说道:“西市边上有一户人家,叫傅远山,他手上有一块玉佩,与这张纸上的纹饰可能有些不同,但大小、形制、雕工应该是相似的,你去将那块玉佩讹来!” “奇川先生傅远山?还得是讹的?”刘永铭问道,“父皇,您让我去做讹人之事?您不是不让儿臣胡闹么?” “你做的恶事还少么?差这一件?” “您要一块玉佩做甚?让内务府的人给您再弄几块就是了,您也不缺这些玩意。” “别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弄来就是了。” 刘永铭眼珠子一转,笑道:“父皇,那……那有赏吗?” 刘塬又被刘永铭气笑了,他问道:“你想要什么?” 刘永铭说道:“儿臣不会别的,就是想做点小生意。所以……所以……” “有话直说。” 刘永铭马上说道:“儿臣听说征北大营那里缺粮,想运一些粮食过去卖给他。” 刘塬笑道:“大汉国只禁囤积居奇、抬高物价,不禁往边关送粮。你要是真能将粮食运去,平价卖给征北大营,解决边关用粮,朕还乐得夸你呢。” 刘永铭说道:“无利可图自然就不会有商人去做这事了,儿臣也算是半个商贾,要只是运过去卖,儿臣自然也不会去做。毕竟运费就去了大半,平价卖的话那且不是会亏本。” 刘塬疑问道:“你想做什么?” 刘永铭应道:“儿臣想要盐引!” “盐引?” 刘永铭解释道:“从关中送粮到榆林,路费就得花费去大半,商贾根本挣不到钱,更别说官府自行运粮了,那些恶吏吃拿过甚,耗费糜多,比商贾运粮成本还高。而且朝廷又不愿意吃亏,只想着平价收粮,如此一来更不会有商贾将粮食运去征北大营了。如果父皇能给一些盐引,当作路费之补,儿臣立马安排运粮队!” 刘塬眉头一皱,轻声自语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刘永铭趁热打铁,又道:“榆林、蒲城都产盐,给哪个地方的盐引都行!” 刘塬低头想了想说道:“你先去把朕的事情办了再说!” “父皇……” “别矫情!快去吧!” 刘塬说完,不再理会刘永铭,他冲着殿外大声得:“来人!” 那御前侍中卓英从外面小跑着就过来了。 刘永铭一边退去,那刘塬一边对卓英吩咐道:“去内阁将曹相、狄相宣到延英殿。还有,去户部将丁爱卿也宣来。朕要见他们。” “是。” ………………… 刘永铭才出了金銮御殿的殿门,八皇子刘永键便从一边走了过来。 大皇子因为是皇后所生,一向跋扈。 太子平时显得谦和,难听点叫懦弱。 八皇子与他们又截然不同。 八皇子刘永键一表人才,人品与学业一直是九个皇子里最好的。 唯一的缺陷是八皇子即不是皇后所生,也不是后宫四大妃所生,而是被追封为西华夫人的一名宫女所生。 虽然皇帝十分偏爱八皇子,但这天命几乎就断送了八皇子夺嫡的可能性。 刘永铭见得八皇子刘永键走过来,连忙叫道:“八弟!来!” 八皇子走上前去调侃道:“六哥,你又来挨训来了?” 刘永铭笑道:“这要是大哥他们这么与我说话,我非与他们打一架不可。即是你说出来的就算了,谁让你是我的八弟呢!” 八皇子笑道:“知道你不会生气,所以我才这么说的,谁让你是我六哥呢。听说六哥你把礼部的陆预给打了?” “不是我,是四哥打的,但……呵呵,你知道的。不玩笑了,你早上上朝了吗?” 因为皇帝对八皇子的偏爱,虽然没给什么实权,却会让八皇子上朝观政,而刘永铭却没有这份待遇。 刘永铭原本也是可以上朝的,皇帝也有意培养过他。只是他一上朝就捣乱,皇帝干脆就不让他上朝了。 所以,刘永铭想知道朝上的事情,只得去问别人。即然看到八皇子,就干脆问他了。 八皇子刘永键应道:“去了呀!” “朝上发生什么事了?” 八皇子笑着说道:“六哥想问太子与大哥的事情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陇西那边出了点事情,然后……反正就是太子党与大爷党又掐起来了。大哥平时还不太检点,最近长安城里青楼又越开越多,陆礼部还上了一道整顿风气的奏疏,然后户部侍郎魏文政就站出来说,风气是要整,不过应该先从上面开始整,然后就说到昨天黄昏过后,他路过永兴坊在之时,看到四五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在大哥府邸的后门出入。” 刘永铭笑道:“大哥喜欢美色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也喜欢。魏文政是太子党,跟大哥不对付,大爷党和太子党正闹得欢,让他撞上了这种事情,哪里能不多说几句!” 八皇子笑道:“大哥没承认。” “这种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了,真没必要拿到朝上说。” 第9章 凶宅 八皇子说:“大哥没心虚,看他生气的样子,好像真没有这一回事。然后大哥就指着太子说,是太子安排了人来编排他,大哥就这么和魏文政吵起来了。最后让父皇喝止,让太子和大哥下了朝到金銮御院来。六哥,你一向聪明,能不能……” 刘永铭轻笑一声,马上就知道八皇子心中所想,他笑问道:“最近又受大哥的气了?” “不是,就是看不惯大哥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父皇让太子哥哥与大哥来金銮御殿,太子哥哥嘴又笨,我怕他吃亏,过来看看。遇上六哥你就好了,六哥主意多,出一个吧。” 刘永铭笑道:“父皇生气的是兄弟不合,你再火上浇油,怕是父皇也会生你的气。而且你这人也说不了恶语,还是不要惹事了。你两头说好话即可。” “那……那好吧。” 刘永铭又问道:“知道怎么说么?” “怎么说?”八皇子刘永键只觉得刘永铭话里有话。 刘永铭坏笑道:“你就说,户部魏侍郎没看错,的确是有女子进了大哥府邸后门。大哥也没有犯错,他是冤枉的,那些女子一定没进大哥府邸。” 八皇子被刘永铭说得有一些摸不着头。 刘永铭白了八皇子一眼,解释道:“大哥王府后门的小巷道连着废弃的秦王府后门呀!那座秦王府一入夜可不太平!甚至在白天都让人觉得不安心。” 八皇子刘永键两眼一瞪,说道:“六哥,你意思是说……闹、闹鬼?” 刘永铭笑道:“这事不新鲜,宫里谁不知道秦王皇叔自缢之后……” “六哥慎言!” 刘永铭哈哈笑道:“行了,反正你就这么说吧。你从不说恶语,父皇定是要问你是谁教你说的,你就直接说是我教的,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反正我是虱子多了不痒。父皇不会觉得你是在火上烧油。大哥那里也只会恨我,不会怨你,你多少还算是帮他说话了。只是以后大哥就再也没有安稳觉咯!睡着了也得被什么声响给惊醒!” 八皇子也笑道:“那八弟就按六哥的意思去了,只是委屈了六哥您了。” “哈哈哈!没什么好委屈的,本就是我的主意!这些年我也没少给七弟、九弟扛事,只是你向来洁身自好,没什么事要我扛的。去吧去吧!” 八皇子说着便告辞了刘永铭向殿中而去。 刘永铭看着八皇子离开,原本嬉笑的脸又沉了下来,他寻思道:“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又让人看见了!” 刘永铭想着心事向着宫外而去。 ………………… 刘永铭从宫里匆匆出来,脑子里除了大皇子府邸后门的事还有皇帝说的关于玉佩的事情。 他漫步就来到了城北红杏楼门前。 红杏楼是刘永铭的产业,但是此时红杏楼已经停业了,楼里的姑娘也被禁军的人马抓走了,大门口还被贴上了封条。 虽然被封停业,但红杏楼里还是残留了一些人,他们正在整理内务。 第10章 枯木龙吟 “只能说你不了解我父皇!” “此话怎讲?” “父皇忌惮世家权贵,而文官轻蔑殖货商贾,他们皆巴不得将这些人治个重罪,如何会去事前防备呢?” 叶长青吸了口气,说道:“您的意思是……皇上与朝臣们会纵容舞弊之事,然后……” 刘永铭点了点头,说:“防以生弊之举父皇一定会安排,但也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利可图之事,从不缺做奸犯科者!真正能防弊的不是监管,而是死些人,让他们消停几年。” “六爷一句话就给太子党、大爷党及世家权贵们挖好了坑,他们自己还一个个的往里跳,可这与我们的生意有何关系?” 刘永铭说道:“商队的罗掌柜为人您还不清楚么?自从我救了罗掌柜,这些年来他为我赚了不少银子,可他总觉得欠我太多。他不知内情以为有利可图,必定是要参一脚的!你派人告诉罗掌柜一声,不要去做!千万千万要按住他!或者直接告诉他,粮盐生意爷我已安排他人去做了!” “六爷亲自去说,他必不会去做。” “罗掌柜什么都好,有能力有魄力,就是性子急!前日议事,不是将织厂之事交给夏侯非去做了么?当场我就看出来罗掌柜不高兴了,他定是在埋怨我不将此要事交由他来做。爷我不想直接去见他,省得他在我面前说那些埋怨的话。等开了春,他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我再去找他,那时他有心无力,必然不再言说此事,亦能知爷我之良苦用心。” 叶长青的眼珠一骨碌,马上说道:“即是如此,我们何不……” “对!就是叶先生您想的那样!我们现在先不做盐粮生意,但是可以倒腾盐引!低价买进等不及取盐之人的盐引,再高价卖给那些商贾、权贵。只要不去取盐,此事就与我们无关!叶先生您统筹理账是个好手,长安城之内无出其二,但这经营、投机,可就不是您的长项了。” 叶长青说道:“交给杨掌柜去做!他管着六爷您的当铺、首饰店等等,对金银往来与货殖投机十分在行,只是……只是年前发了红利,现在我们手上的活钱不多呀!本钱少了没什么赚头,感觉在白忙活,怎么说也得凑出个五、六万两的本钱来吧?” 刘永铭笑道:“不必担心,盐引生意没这么快,年前的账不是有一些还没收回来么?二月份的时候怎么也能凑出来了。不多说了,还得去傅家看看情况,将票印之事与瑶儿之事解决了再说。” “奇川先生性情高傲,亲近文雅且恶于官府,怕是不好接触。六爷当隐去身份以利相诱,以诚相待,以信相持,以六爷的才学与话术,软硬兼施之下,必可得其志也!” “有理!” “对了,刚刚心急,忘了说了,这里有您一封书信。” 叶长青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件来。 “书信?我以恶痞示人,在外品行不端,哪里会有写信的朋友?谁送来的?什么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