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风水集录闲云野鸭》 第一章 我的名字叫多余 听别人说,我是在乱坟岗里出生的。 娘怀着我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很严重的瘟疫,就在我出生的那天,村子里的人死的只剩了娘一个。 娘也病的走不动道,她斜倚在一座破败的坟包前,肚子高高隆起。 一个过路的风水先生经过乱坟岗,他看到了临盆的娘,还有身后那一地横七竖八的死人。 风水先生抬起鸡爪子一样的手指掐算了几下,突然变了脸色。 他急匆匆的抬脚就走,却被娘拼着最后一口气拉住了腿。 “求你,救救……孩子……” 娘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向风水先生,眼神里满是哀求。 那样东西在血一样的夕阳下映射出一道光芒,风水先生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娘死了,风水先生抱着一个破布裹着的婴儿,在我家的破院子里住了下来。 从那一天起,风水先生做出了两个决定。 第一,他正式收那个婴儿,也就是我,做了徒弟,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多余。 第二,他,阴阳眼陶青,重出江湖。 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我和师父住的那间破院子,每天都挤满了人。 他们都是来求卦的。 师父是个怪人,他的左眼是瞎的,眼球向上翻起,只露出一片浑浊的暗青色,大家都叫他陶瞎子,只有来求卦的人,会叫他陶大师。 大家都说,师父一生看风水从不打眼,他那只瞎眼是阴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阴物。 每天到我家里求卦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开着豪华汽车,顺着村子的破路来到我家门前,涌进我家的院子里,把礼物放在门前。 院子里的石板被来求卦的人踩的溜光发亮,可师父却从来没答应过任何人。 因为师父有个奇怪的规矩,他只给家里有六月初六出生的和我一样岁数女孩儿的人看风水。 这个条件极苛刻,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人会符合这个条件。 有的人悻悻而去,但有的人却不死心。 一个长相富态,穿着名贵西装的男人跪在院子里冰冷的石板上,迎着满天大雪哭喊起来。 “陶大师!我连夜跑了上千里地,就是为了求你一卦,只要你开口答应,多少钱我都给你!” 男人跪在门前,呼啸的北风卷起着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男人跪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亮,紧闭的房门里才传出师父冷冷的一句话。 “钱是你的,规矩是我的。” 男人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倒在了门口。 “陶瞎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个青年扶住了男人,对着房门破口大骂。 “我们爷俩千里迢迢跑来求你一卦,你就这么对待我爹?今天不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我就跟你姓!” 青年抬脚就要踹门,男人挣扎着拦住了他。 “算了,回吧。他是京城五魁之首,我们……惹不起。” 青年变了脸色,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扶起了男人,两个人蹒跚而去。 师父盘腿坐在炕上,脸色阴晴不定,我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心里隐隐有种感觉。 师父应该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有一天,他却哭了。 就在我六岁生日的头一天,师父摸出六枚铜钱,卜了一卦。 我趴在师父面前,看着那六枚铜钱滴溜溜的转着,蹦跳着落在了炕上。 铜钱排成了一个卦象,师父扒拉开铜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猛然变了脸色。m..nět 我数了一下,铜钱排成了两排,上面三枚是正的,下面两枚铜钱是反的,一枚是正的。 “乾上震下,天雷无妄,我费了六年心机,还是要付诸东流。天意……如此吗?” 师父喃喃自语着,两道浊泪从脸颊上滑落。 我看不懂,抬头眨巴着眼看着师父。 “师父,这个卦象是什么意思呀?” 师父哆嗦着手摸着我的头,什么话也没说,他盯着破旧的炕席,好像失了神。 突然,师父站起身来,脸色变的狰狞。 “贼老天,你想收了他的性命,我偏偏要和你斗一场!” 我有点害怕,“师父……你怎么了?” 师父冷冷的回了一句:“没事,睡吧,哪那么容易就死,这阴阳天命煞局……别人解不开,难道我老瞎子也拿它没办法?” 我看着师父扭曲的脸孔,不敢再问,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师父竟然还坐在炕上,好像一晚上都没动一下。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使劲揉了揉眼。 师父呆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竟然在一夜之间变得…… 雪白! 他的脸上褶皱纵横,好像只过了一晚上功夫,就苍老了几十岁。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我扑进师父的怀里大哭起来,师父摸着我的头,对我笑笑。 “多余,从今天开始,师父教你风水之术。” 我大哭,“我不学,我要师父,我要师父!” 师父突然变了脸,他一把抓过我,在我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 “想活命,就学!” 我不敢再哭闹,缩在墙角抽泣着。 师父摆下香案,点上清香素烛,在供桌中央挂起一副祖师爷的画像。 “过来,磕头。” 我哭哭咧咧的跪在画像前磕头,听见师父在我背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从那天开始,师父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疼我,每天都逼着我背诵一些拗口的口诀,只要我稍微背错了一点,他就狠狠的打我。 就在我跟师父学风水的第六天吧,也就是我六岁过了六天,家里又来了求卦的人。 我依稀记得,那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乡下夫妇,拉着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儿。 男人把两瓶白酒,一块腊肉放在门口,怯怯地看着屋门。 我趴在窗子上看着他们,小女孩儿看到我,对我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我也看着她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那个小女孩儿,想和她一起玩。 但我想师父应该也像以前一样,会把他们赶出去。 我想求师父把她留下,还没等我开口,师父竟破天荒打开了屋门。 时间过的太久了,有些事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师父把他们请进了门,和男人喝了酒,和他说了一夜话。 那晚师父好像很高兴,他和男人喝了很多酒,醉了。 妇人带着我和小女孩儿一起睡在厢房,我拉着小女孩儿的手,那一夜睡的特别踏实。 她的手,好温暖。 第二天一早,师父把一块玉佩系在了小女孩的脖子里,那对夫妇笑了,小女孩儿也笑了。 “你叫多余是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她拉着我的手,脖子里的玉佩闪着光。 太阳起的很早,暖洋洋的照在院子里,破旧的房子镶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色。 他们走了,就在那天,师父带着我离开了村子,直到今天,我再也没回去过。 第二章 师父走了 师父带我住到了县城,继续教给我风水术,只是从那天开始,他那个奇怪的规矩,破了。 无论谁来找师父求卦,师父都有求必应,我家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 我慢慢学会了很多风水术,有时候我看师父太辛苦,想替他给人看风水。 师父沉下了脸,“你记住,在你出师之前,不许给人看风水。” 我很奇怪,问师父这是为什么,师父黑了脸。 “做不到的话,就别认我这个师父!” 看师父生气,我不敢再问,低头继续研究那些艰深晦涩的口诀。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在我二十四岁生日的头一天,我大学毕业了。 我买了一只烧鸡,两瓶白酒,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把东西塞给师父。 师父坐在地上没动,鸡爪子一样干枯的手指上下翻飞,好像是在掐算着什么。 我有点奇怪,推了推他,这才发现,师父面前的地上摆着六枚铜钱。 可能是有人来找师父求卦了,我心想,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师父指了指铜钱,“多余,来看看。” 我探头看了一下,乾上艮下,遁卦,不是个什么好卦象。 “你解一卦。” 我笑道:“师父,你这是要考我啊。” 我盘腿坐在师父面前,仔细看了卦象,思索了一下。 “这一卦主弱客强,宜逃遁,逃遁过程中如遇贵人相助,可逢凶化吉,借助客卦的强势气运,伺机博取利益。” 师父的眼皮跳了一下,“要是对应在婚姻之中,主何吉凶?” 我笑了笑,“男方是主,女方是客,这卦象对男方可不是太友好,九成是个上门女婿,被女方欺负的抬不起头来,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 师父没说话,沉默了半天,收起了铜钱。 “师父,吃饭了。” 我摆下桌子,给师父倒上酒。 “多余,陪我喝点。” “好啊。” 我又拿来一个酒杯倒满酒,这是我印象之中,师父第一次主动允许我喝酒。 他辛辛苦苦养了我二十四年,我终于大学毕业了,可能他心里也挺高兴的吧。 “师父,这些年你辛苦了,明天我就去找工作,我赚钱来养活你。” 我干了杯里的酒,师父问了我一句。 “多余,你学风水术多久了?” 第三章 凤凰阴阳佩 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脸上,我的眼睛被刺的生疼。 今天,是我的二十四岁生日。 我按照师父的吩咐,踏上了去京城的火车。 火车缓缓开动,我倚在火车座位的窗边一直默默流着眼泪,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突然把我抛下。 “小子,往里点,挤一挤!”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我抬眼看了一下。 我眼前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须发花白,穿的破破烂烂的,神色间嬉皮笑脸,像是个老疯子。 我往旁边坐了坐,老疯子把脚上破烂的布鞋踢掉,一盘腿坐在了我身边。 我没心思搭理他,看着窗外,心乱如麻。 师父走了,我要一个人去京城,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结婚,还要在一年之内在京城立足,成为什么五魁的魁首。 我能做得到吗? 老疯子在我身边低着头,嘴里含混不清的胡乱嘟囔着,我看他嘴唇都干的开裂了,就把自己没喝过的水拧开盖,递到他手里。 “老人家,喝口水吧。” 老疯子朝我咧嘴一笑,没有喝水,继续低着头喃喃自语。 我有点担心,“老人家,你要去哪里,有家人在车站接你吗?我帮你叫乘警过来联系一下你家里人吧?” 老疯子眼神一滞,突然停住了嘴,他抬起头,死死盯住了我脖子里的凰佩。 “凤凰双生,一雌一雄,凤之既死,凰飞茕茕,凤之涅槃,凰乃重生。” 我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呢?” 老疯子没理我,他呆呆的出了半天神,突然大笑起来。 “乾坤颠倒,水火互济,阴凤阳凰,化凶破戾。老瞎子真厉害,竟然想到了这样一招妙棋!” 我心里一惊,老疯子这几句话,难道是…… 和我命里的天命煞局有关系?!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是谁?你认识我师父吗?他去了哪里?!” 老疯子甩开我的手,嘻嘻一笑。 “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师父又是谁?我从该来的地方来,你师父也到该到的地方去。” 老疯子的话颠三倒四,我觉得他是在装疯卖傻,眼神冷了下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 老疯子依然是嬉皮笑脸的,他歪着头敲了敲脑门。 “我什么也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听别人讲了一个故事,时间过的太久啦,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多少。小子,你想不想听?” 我盯着老疯子点点头,“你说。” 老疯子向我凑了凑,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话说在二十四年前,太岁煞星临世,克死了一个村子的人,一个老瞎子却把太岁煞星救活,当成了儿子来养,只是他不让太岁煞星叫他爹,而是叫他师父。” 我心里一动,老疯子所说的,正是我的身世。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世? 他一定认识我师父,我心想,说不定这个老疯子就是师父派来的,是来帮我去京城完成师父交代的两件事的。 老疯子把脸凑在我面前,咧嘴一笑。 “你猜,老瞎子为什么会把太岁煞星救下来?” 我摇了摇头,老疯子突然脸色一变,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 “因为他贪图太岁煞星身上的一件宝贝,那件宝贝叫……凤凰阴阳佩!” 我猛然变了脸色,愤怒地盯着老疯子。 “不许你这么侮辱我师父!” 老疯子一瘪嘴,把脸扭朝了一边。 “唉,你不愿听啊,那就算了。你自己玩吧,我睡了。” 我也不知道这老疯子是不是在装蒜,但是他说的这个“故事”,确确实实和我有关。 我忍了气,推了推他的胳膊。 “老人家,是我不对。你别生气,继续说吧。” 老疯子朝我一笑,“有吃的吗,我饿了。” 我赶紧掏了掏包,这才想起来,我一早晨都魂不守舍的,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和看风水的家伙事,却忘了买吃的。 我叫来列车员,买了两盒盒饭,把一盒递到老疯子的手里。 老疯子好像几天没吃饭了一样,没过多一会儿就风卷残云的吃了个精光。 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那份也递给他,老疯子嘻嘻一笑,张嘴大吃了起来。 我收拾了两个空饭盒,老疯子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我说到哪了?” “凤凰阴阳佩。” “对,说起这个凤凰阴阳佩啊,那可是个宝贝,谁得到了它,就可以在风水界呼风唤雨,做上京城五魁的魁首,乖乖不得了。” 我突然记起师父对我说,让我借助五魁的力量破解我和任家女孩儿的天命煞局,一年之内做上京城五魁的魁首。 “京城五魁是什么,做了魁首又有什么好处?” 老疯子神秘的一笑,“东西南北中,瞎瘸聋哑疯。这京城五魁是京城里的五大风水师,本事通天,谁也不服谁,这么多年了,都没争出个真正的老大。可有了凤凰阴阳佩就不同了,谁得到了它,就可以做上五魁的魁首,其余四家都要听从魁首的命令,可以说,就能在京城的风水界里横行无阻了。” 我愣了一下,难道我师父就是京城五大风水师之一,瞎?! 我赶紧问道,“这对凤凰阴阳佩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才能做上五魁的魁首?” 老疯子脸一沉,“你讲故事还是我讲,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你接着讲,我不说话了。” 老疯子白了我一眼,接着说了下去。 “那个太岁煞星啊,天生八字纯阴,命格残缺,本应该是活不过六岁。老瞎子不光是眼瞎,他脑袋也有问题,竟然在太岁煞星六岁生日的当天,用自己的十年阳寿,给太岁煞星延命七天。” “你说什么?!”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我师父用自己的十年阳寿……给我换了七天命?!”https:/ 老疯子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一个命中无子的老瞎子,他到底是图什么,啊?你说,他要不是贪图凤凰阴阳佩,想做京城五魁的魁首,难道是他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老疯子污蔑师父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这二十四年来,师父把我拉扯大,给我吃喝,供我上学,还教了我整整十八年风水术。 原来那天师父一夜白头,就是为了给我换来七天的寿命。 要是师父贪图宝物,只需要等我死掉之后,凤凰阴阳佩自然就会落到他的手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亏欠师父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一下。 “那这七天之内,太岁煞星的命煞是怎么解开的?” 老疯子躺在座椅里靠着靠背,眯细了眼睛。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就在太岁煞星的七天寿命到了第六天的时候,眼看就要小命不保,太岁煞星竟然遇到了……紫薇凤女!” 第四章 任家的别墅 老疯子又抓过我的水,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打了个饱嗝,我怕他生气,没敢插话。 老疯子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嘴,继续说了下去。 “离老瞎子住的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的祖坟,修的那叫一个倒霉,正好建在了穷神煞眼上,一家人穷的哟,啧啧,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的女儿都多大了,连肉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这家人已经穷了整整三代,实在是穷怕了,就问邻居家借了二十块钱,买了两瓶酒和一块肉,求老瞎子给他家解开这个穷煞。这老瞎子是什么人啊,是京城五魁之一,江湖上响当当的阴阳眼,哪会贪图这点东西。可是老瞎子偏偏就破了例,给那家人指了一条明路。” 听着老疯子的话,我脑海深处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 就在我六岁生日之后的第六天,家里来了三个人。 一对农村夫妇,带着一个小女孩儿。 那个小女孩儿,笑起来很好看。 我的脑海里隐隐传来了小女孩儿的声音,“你叫多余是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筆趣閣 时间过去了太久,小女孩儿的样子模模糊糊的,我记不清了。 “那户人家穷的叮当乱响,可偏偏生着了一个好女儿,六月初六辰时初刻,官星拥禄,日柱坐财,天生的紫薇朝凤命盘,正好和太岁煞星阴阳相济。” 我有点明白了,我记得在十八年前,师父把一块玉佩系在了那个小女孩儿的脖子里。 他应该是用了换命的方法,让小女孩儿替我挡下了命煞,而我,应该是把自己命里的太岁横财给了她家。 “太岁煞星破解了命煞,那户人家也得到了三世富贵,这就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了。”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那这户人家现在应该是在京城里赫赫有名了吧?” 老疯子答非所问,又有点像是自言自语。 “女阳凤,男阴凰,非相济,命不长。老瞎子让太岁煞星和紫薇凤女在十八年后结为夫妻,这还真是一招妙棋啊……” 我又问了他一句,“老人家,你说的那户穷的要命的人家,是不是姓任?” 老疯子又开始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他现在有钱了,怕是祖宗姓什么都已经忘了。” 我觉得老疯子话里有话,可是我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疯子的眼光落在我的脖子里,笑了笑。 “太岁煞星和紫薇凤女阴阳颠倒,水火互济,结为夫妻之后,命格归位,一生大富大贵。只可惜,这个命盘中天命残缺,要是一年之内……” 我紧盯着老疯子,他却打了个呵欠,一翻身,竟然睡了。 我赶紧推了推他,“老人家,你还没说完呢,一年之内会怎么样?” 老疯子一秒钟就打起了呼噜,我都快急疯了,可又不敢惹恼了他。 算了,等他睡醒了再问吧。 昨天我一晚上都被师父的不辞而别搞的没心思睡觉,这时候脑袋迷迷糊糊的,早就困的眼皮有千斤重。 我靠在窗户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皮睁开眼睛,却突然愣在了那里。 身边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老疯子…… 不见了! 我赶紧问前后座位的乘客,有没有看到我身边的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去了哪里。 乘客们都摇头,“没看见,我们上车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我急了眼,发疯一样的在车厢里到处寻找老疯子,可我从四号车厢一直找到了车尾的餐车,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位上,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线索,现在又断掉了。 这趟火车跑的很慢,哐当哐当摇晃了好几个小时,直到下午三点多,才慢慢在京城站台停了下来。 我提着行李走出人山人海的车站,抬头看了一下。 京城的楼很高,街道宽敞而干净,一条街上的人和汽车,比一个县城的都多。 我想起师父留给我的话,到了京城我自然会找到我要找的人。 可我傻站了半天,却想不到任何办法。 “师父啊,我该怎么办啊……”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下午的太阳很热,街上像是蒸笼一样,我的心底却涌起了一股凄楚的凉意。 整整一天,我水米没沾牙,两盒盒饭被老疯子吃了个精光,就连我的水都被他喝完了。 我在路边找了个小超市,想进去买点吃的东西,却被店员拦在了门外。 “哎,内谁,把你那大包袱小布袋的都放门口存包柜里。” 我打开存包柜,却有点尴尬。 我出门的时候收拾了一包袱换洗衣服,一旅行包看风水的家伙事,包袱还勉强能塞进柜子里,可旅行包太大,怎么也塞不进去。 店员对我翻了个大白眼,朝门口的角落撇撇嘴。 “搁哪去,没人偷。” 我拿了一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在店员嘲讽的眼光里结了账,又背起行李走上街头。 我坐在路边一个树荫下,慢慢啃着面包,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师父,我不想结婚,也不想当什么五魁的魁首,我想回家……” 我抽泣着低下了头,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 突然,我脑子一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暖气息。 这股气息从我的脑海传向胸口,我感觉戴在脖子里的凰佩突然一热,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我愣了一下,赶紧擦掉了眼泪,心里一喜。 看来师父所说的,我到了京城自然会找到我想找的人,就是指的这道气息了。 我精神一振,背起行李顺着气息的方向走去,这可苦了我了。 没想到京城有这么大,我背着沉重的行李足足走了两三个小时,腿脚酸疼,这才感应到凤佩的气息已经很近了。 我喘着粗气放下了行李,四下看了一眼。 从方向上判断,这里应该是京城的西南郊区。 眼前是一座别墅,独门独院,别墅坐北朝南,背靠高山,朝向开阔,西北方一座峻峰,东南方一汪清湖。 青龙昂首,神虎低头,朱雀开阔,玄武厚重。 我赞叹了一句,“好风水,这个别墅建的位置应该有高人指点过。” 我刚把行李提到别墅门口,想要按门铃,突然我的手一僵,停在了半空。 我微微一愣,看出这座别墅的气氛有点不对。 这时候太阳刚落山,阳气下沉,别墅四周阴气森森,四面的阴气聚成了一丝丝黑雾,朝着别墅涌了过来。 我皱着眉看着别墅四周浓郁的煞气,突然眼前一花。 “嗖!” 一道淡淡的黑气快速从我身后斜飞了过来,正正钻进了别墅的二楼窗户里。 第五章 翻脸不认人 黑气来的方位是西南方,巽位,主家中长女,很显然,这是任家的女孩儿引来的煞物。 这座别墅的风水本来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个非常好的阳宅所在。 但现在这座别墅却被一股浓郁的煞气笼罩着,在幽暗的光线里发出诡异的气氛。 我想起师父教过我的一句口诀,坎水西流,离火在东,阴阳归位,方得始终。 现在我已经满二十四岁,命格归位,触发了太岁命煞,任家的女孩儿会把任家的阴阳风水颠倒过来。 要是她七天之内不和我交换玉佩,这座别墅就会变成一座…… 阴宅。 我赶紧上前按了门铃,屋门打开,“谁啊?”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出来,往外探了探头。 “你谁啊,找谁?” “我找任……任……” 我有点尴尬,我不知道我这个“老丈人”是不是真的就叫任老四。 女人皱着眉,“你走错门了吧?” 我赶紧打开包,翻出师父的照片。 “是师父让我来找你们的。” 那女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脸色猛然变了,张大着嘴。 很显然,她认识师父。 “师父让我来找任老四……任四叔。” 那女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犹豫了半天,回身进屋。 不多一会儿,一个矮胖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看起来不到五十年纪,一张胖脸油光光的,略有点秃顶,肚子都快把衬衣撑裂了。 “是陶大哥来了吗?” 男人打开门出来,朝我看了一眼,微微一愣,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嫌弃。 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背着个大包袱,提着个旅行包,鞋子都快走烂了,衣服被汗浸得透湿。 我赶紧向那男人弯了弯腰,“任……任四叔,我是陶多余,是师父让我来找您的。” 男人干笑了一声,“哎呀,是多余啊,长这么大了,真是……进屋吧。” 男人引着我进屋,我隐隐担心起来,看样子这两口子对我…… 不太欢迎。 别墅的客厅很大,装饰豪华,我把行李放在地上,女人皱了皱眉,用脚把行李推到了门口。 “多余,吃饭了吗?” “还没。” “那……一起一起,正好开饭了。兰兰啊,添副碗筷,去啊!” 男人指指桌子,“动筷吧,不用客气。” 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抓起馒头啃了一大口。 女人嫌弃地扭了一下脸,把椅子挪了挪,离我远了一些。 男人淡淡地对我说了句“多吃点”,我抬头看了看二楼西南角的方向,“任四叔……” 男人打断了我的话,“多余啊,我现在的名字叫任天翔。离开村子之后,我认识了个有本事的大师,是他指点我改的名字。” “哦……任叔。” 任天翔指了指女人,“这是你婶子,马兰。” 我赶紧叫了马兰一声“婶子”,她翻了翻眼皮,没搭理我。 任天翔看了我一眼,“多余,你师父让你来京城,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放下筷子,“师父说,他十八年前和你有个约定,让我来找你赴约。” 任天翔和马兰对看了一眼,脸色有点难看。 我慢慢嚼着馒头,心头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任叔,婶子,师父告诉我,十八年前,你女儿替我挡了死劫,我给你家带来了财运。现在我们俩都到了命坎上,只有交换玉佩成了亲,才能解开这个命煞。” 任天翔干笑了一声,刚要开口,马兰接过了话。 “这话就不对了,我家老任从十八年前来到京城,那是一路坎坷,全靠着他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拼到了现在的家业。要说是你带来的财运……呵。” 我看了看任天翔,他没说话,看来是认同了马兰的说法。 我顿了顿,“你女儿的命格现在已经开始反转,她七天之内不和我交换玉佩,你家只怕是……会破财的。” 我没敢把实话全说出来,我要是告诉任天翔和马兰,他家的别墅会在七天之内变成阴宅,全家死于非命,我怕任天翔会当场打死我。https:/ 马兰嗤笑了一声,“我的公司正在进行第二轮融资,今天下午刚召开了新品发布会,运营顺利的话,半年之内就会上市。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师父跟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想讹我们一笔钱罢了。我明说了吧,我家诗雨绝不会嫁给你这个土包子。” 我的手攥紧了一下,一股羞辱涌上心头。 我很不喜欢任天翔和马兰这两口子,我听火车上遇到的老疯子说,以前任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现在我替任家带来了财运,他们却翻脸不认人了。 我刚才仔细看过任天翔的面相,他一脸富贵相,天圆地方,福泽深厚。 师父教过我,人在转运之后,面相是会和以前不同的,可能和十八年前相比,任天翔的面相发生了很大变化。 但是在他的子女宫里,隐隐透出丝丝黑气,已经逼向了他眉心的命官位置。 这就说明他的女儿,也就是任诗雨,已经开始在影响他的命格了。 我又看了看马兰的面相,冷笑了一声。 马兰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我心一横,不打算顾及面子了。 “你下午没召开什么新品发布会,你去打麻将了,还输了很多钱。” 马兰惊愕地看着我,“你……你胡说什么!” 我确定我没看错,马兰的一脸浓妆也挡不住她破财的面相。 “你印堂躁红,鼻尖暗紫,嘴角生出赤纹,分明就是刚损失了一笔钱财。四人聚会,三人得财,一人破费,财从北来。你头顶一片玄武之气,打麻将的时候,你坐的是北方位。” 马兰和任天翔吃惊地瞪着我,我大了胆子,声音也高了起来。 “玄武位临财星之上,主禄被夺格,钱财耗散,下午那场麻将,你最少输了大几万块钱。” 任天翔的脸色很难看,马兰一拍桌子,恼羞成怒。 “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你别妄想了!” 马兰推开桌子,气冲冲地上了楼,任天翔干咳了一声。 “多余啊,你婶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哪还会有人讲究娃娃亲……你看这样,你大老远来了,也别急着回去,就在京城多玩几天。” 任天翔在柜子里拿出一张卡和一串钥匙,推到我面前。 “这卡里有五十万,就当你在京城的开销。我在离这里不远有一座小院,你先住在那里,没事就来家里玩玩。” 听任天翔的意思,这五十万就是打发我的,他这是要把我撵走。 我气得脸通红,腾地站起来就想走。 但是我想起师父告诉我,要在一年之内立足京城,我咬了咬牙,伸手把卡和钥匙抓过来。 任天翔干笑起来:“哎,这就对了嘛。卡的密码是六个8,这是小院的地址。” 我接过任天翔递来的纸条,抬头看了看二楼,问了一句。 “这个房间……是谁的?” 第六章 不是个普通人 任天翔抬头看了一眼,“哦,你婶子的,她说这个屋子采光好。你问这干吗?” 我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我走了。” 我背着包袱提着旅行包,任天翔在背后喊了一句。 “别急着走啊,多玩几天!” 我没理他,心里冷笑。 你不是忘恩负义吗,任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那煞物分明就是任诗雨招来的,目标有可能是马兰。 不出两天,你就要跪着求我回来。 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温暖气息从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散发出来。 我心里一动,任诗雨,应该就住在那个房间里。 按照任天翔给的地址,我来到一座小院,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小院已经有日子没人住过了,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这四周没有什么住户,很清净。 我收拾了屋子,把行李打开,铺好了床,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顿时感觉清爽了很多。 我打开行李,取出画符的材料,想到这几天就要帮任家对付那个煞物,我得画几张符来傍身。 屋子里有现成的供桌,我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小香炉,点上三支清香,两支素烛,跪下磕了三个头。 我打开包,拿出裁好的黄纸,一支毛笔,拿出一个瓶子。 瓶子里装着藏红花,朱砂和白芨。 我刚想出去买只公鸡,取鸡冠血画符,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摸不清那个煞物的底细,鸡冠血可能镇不住它,干脆用阳血吧。 我在抽屉里找到一把剪子,苦着脸戳破了左手食指指尖。 所谓的阳血,就是人身上阳气最旺盛的血。 阳气最旺的地方是心口和舌尖,可我不敢戳破胸口,又不敢咬舌头,就只能用左手的食指血。 左手食指是离心脏最近的肢体,血液阳气旺盛,我使劲挤着指尖,疼的直吸冷气。 我用高度白酒把画符的材料调匀,提起了毛笔。 我也不知道那煞物是个什么东西,吓得我一晚上没敢睡觉,画了几十张符,镇阴符,缚鬼符,引雷符,太乙斩妖符,凡是我会的,都画了几张。 最后数了数,却只画成了五张。 画符可不是小说里讲的那么简单,这是个很费灵力的事。 画符之前要沐浴斋戒,燃香祷告,画符的时候要笔随心动,一气呵成,不能中断。 身体里的灵力随着意念灌注到笔尖,要是画完了符没有什么反应,那就是一张废纸。https:/ 画好的符要是泛起金光,这符就算画成了。 折腾了一夜,我筋疲力尽,直到天色蒙蒙亮,我收拾了东西,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睡到快下午才醒,我咬了咬牙。 “反正现在有钱了,我得买点像样的行头去,不然一旦命煞解不开,我不是白活一遭了。” 我走出小院,找了个Amt机,咬着后槽牙取了五千块钱,放在旅行包的内层里,拉紧了拉链。 我在一家面馆随便吃了碗炸酱面,结账的时候,我傻了眼。 三十块钱!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以后我还是自己做饭吃吧,照这个物价,这五十万我也花不了多久。 我走进一家商场逛了半天,挑了几身衣服裤子鞋,买了个包。 收银小姐姐把小票递给我:“您消费一共是五千六百八十八,现金还是刷卡?” 我心脏顿时不好了,差点厥过去,刚取的五千块钱都不够用的。 我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去找任天翔给的卡,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哎,买不买啊你?买不起就边去,别挡着我们结账!” “买买,不好意思啊,我找卡呢。” 我手忙脚乱掏出卡来,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哟,这土包子有点意思,瞧他那包嘿,真够新潮的,马王堆刚出土的吧?” 另一个声音笑道:“嘿,您还别说,就这款式,这气质,啧啧……绝逼是今年米兰时装周的新款!” “哈哈……” 四周传来一阵嘲笑,我皱了皱眉,有点火大。 我回头冷冷一扫,四周的人看我眼神不善,纷纷闭上了嘴。 人群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白白净净的,个头挺高,他一张嘴,我就听出就是最先嘲笑我的那个人。 “怎么着,说你几句还臭来劲是吧?你再瞪我一个试试?” 男人身边站着个年轻女孩儿,她皱了皱眉头,对男人露出一个厌恶的神情。 “潘浩,差不多得了啊,人家招你了?” 男人笑笑,“没事,就一土鳖,我还不信他真敢跟爷叫板。” 男人挑衅地朝我走上来一步,我盯着他的脸,突然心里一动。 这个叫潘浩的人…… 不是个普通人。 他的眉心里隐隐透出一缕神光,半青半白,我心里一动,他身上竟然有法术。 但这缕神光很弱,看起来他修行不深,顶多也就修习了五六年吧,是个半瓶醋。 我仔细看了他几眼,发现这股神光里还隐含着一丝青黑色的煞气。 看起来潘浩是被什么煞物侵体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潘浩把脸凑到我面前,咧了咧嘴。 “怎么个意思,不忿是吧?爷今天正好没事,要不找个宽敞点的地儿练练?” 那女孩儿有点生气,“潘浩,你够了啊!” 她向我笑笑,“不好意思啊,他这人有病,甭理他。您不是要结账吗,您先。” 那女孩儿闪身让出收银台,我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愣住了。 女孩儿高挑身材,鹅蛋脸,一头长发扎在脑后,青春洋溢,长得很漂亮。 但是我盯着她看,真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在女孩儿的印堂正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煞气,白嫩的脸蛋儿上显得乌青一片。 我吃了一惊,刚要说话,潘浩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嘿孙子,你特么干嘛呢,爷的妞也是你能看的?信不信我戳瞎你狗眼?!” 我实在被潘浩烦的不行,反手把他推开,眼神一冷。 “道上的?” 潘浩愣了愣,嗤笑了一声。 “找我盘道来了?得,给你个机会,你先说。你哪条道上的?无间道还是走廊过道?” 我右手手掌伸出,拇指弯曲,其他四个指头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一个关节。 “青乌,陶多余。” 潘浩嗤笑:“多鱼,你还多虾呢……嗯?青乌堪舆,你真是道上的?” 他脸色变了变,站直了身子。 潘浩把手掌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二个关节。 我心里暗笑了一声,他比我低了一个辈分。 我是师父这一支系的第一代传人,而潘浩是他这个支系的第二代传人。 按辈分,他得叫我声师叔。 潘浩的声音小了很多,有气无力的。 “摸金,潘浩。” 我眼皮微微一跳,真没想到,这个潘浩…… 竟然是摸金校尉的后人。 第七章 财源滚滚 摸金校尉大家应该都不陌生,是当年曹操手下的一支专业盗墓队伍,擅长分金定穴,后世传人在风水师这个行当里很有市场。 无论阳宅还是阴宅,都需要精准地找到风水眼,这正是摸金校尉擅长的领域。 我四下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眼光很怪异,对着我和潘浩指指点点,他们可能认为我和潘浩是两个傻子。 我对潘浩皱了皱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结完账楼下停车场见吧。” 我下了楼,潘浩很快就到了停车场,身边那个女孩儿也跟着他一起。 女孩儿的印堂里煞气弥漫,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潘浩挡在了我面前。 “别以为你比我高个辈分我就怕你,你听好了,这是我的妞,你再敢看她,我……” 女孩儿有点不悦,她打断了潘浩的话。 “潘浩,别不要脸,什么你的妞?再敢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潘浩朝女孩儿讪笑了一下,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我。 “土鳖,给我记住了,以后在京城看到爷最好绕道走。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当然不知道,潘浩挺了挺腰杆,一脸得意。 “谅你个土鳖也没听说过,我家是京城五魁之一,我爸就是摸金一派的老大,潘成!” 我心里一动,师父让我一年之内做上五魁的魁首,没想到我刚来京城,就遇到了五魁门里的人。 我从包里取出罗盘和香炉,“你被煞物侵体了,全身放松,别动。” 潘浩看着我把香炉放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就你这二半吊子还给爷解煞呢?想讹钱想疯了吧?” 他从腰间摸出一个钥匙扣一样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有这东西护着我,什么阴煞能侵我的体?” 我看了一眼,那是一块战国古玉,雕刻成一段指头长短的长条形,年代很久远,雕刻的纹路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 我认识那东西,那是古代王后妃子下葬时塞住七窍的镇物,叫做“玉塞”。 虽然玉塞能辟邪镇煞,但是潘浩身边的这个女孩儿却是个罕见的八字纯阴之体,她招来的煞物可不是玉塞能镇得住的。 可能潘浩还不知道玉塞的具体来历,如果是塞住头部关窍的部位,那还算好点。 要是这玉塞是用在下身的…… 我喉头滚动了一下,隐隐有点反胃。 我说道:“你爸就没告诉过你,玉塞是极阴之物,如果遇到阴气极重的邪煞,你会死得很惨?” 潘浩脸色一变,还在嘴硬,“就算我被煞物侵体,有我爸在,还轮着你管了?你名字真没叫错,多余!” 这人不可理喻,我也不想再搭理他,我摇摇头,“行吧,你好自为之。” 走出几步,我听见那女孩儿问潘浩:“现在还真有风水师这个行业啊,我一直都不太相信呢。” 潘浩“切”了一声,“我爸的本事你亲眼见过了,你家房子的位置不就是我爸给你们指点的,财运一直很兴旺吧?我告诉你,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这土鳖一看就是个西贝货,他才学了几天风水就到处装大尾巴狼,什么玩意!” 我很想回头揍他一顿,但是想想我初来京城,还是不惹事的好。 我忍了气,逛了一下午街,又买了一部新手机,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吃完饭回到小院里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一天时间花了将近两万块钱,我心疼的要死,我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想归置一下,六枚铜钱掉了出来,散落在床上。 我微微一愣,那六枚铜钱随意散落,竟然形成了一个卦象。 离上乾下,大有元亨。 我趴在床上仔细看了一下,离火东来,客借主势,六五阴爻处于尊位,其他五个阳爻众星拱月,竟然是个大吉之兆。 “嘿,难道我要发财?”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仔细想了想,却也有点道理。 任诗雨的命格已经归位,她一天不和我交换玉佩,她家就会不断破财,我的太岁横财反倒是会让我财源滚滚。 我的心情愉快起来,收拾了东西,打开笔记本上网。 以后就要在京城生活了,我想了想,得先找个能赚钱的门路,但想了半天,好像除了风水术,我什么也不会。 我苦笑了一声,编了一条“看风水,电话……”的信息发在同城平台上,又想了想,加了一句。 “出售符箓。” 我拿出几张画好的符用手机拍了照,传到平台上,下面都标上了价格。 我标的价格很高,一张符箓两千块钱。 我寻思着反正平台上可以讲价,等我明天睡醒看看,要是有人给我留言还价,我五百多块钱卖掉也不亏。 第二天,我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 我伸了个懒腰,算了一下日子,心里暗暗着急。 “这都两天了吧,任天翔怎么还没来找我?” 我想了想,师父说过,京城的风水界高手如云,可能任天翔已经找了其他的风水师来解这个煞局。 要是这个天命煞局被其他人解开,我就真的活不成了。 “算了,听天由命吧。” 我想起我发布在平台上的信息,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一眼。 电脑上跳出一大堆信息,我点开看了一眼,一下子呆了。 “我靠,不是吧……” 信息栏上显示出一行字,“您寄售的物品已被购买”,一共有五条。 我有点激动,我挂在平台上出售的符箓,已经全部被人买走了! 而且根本没有人讲价,全部是按照两千块钱一张的原价买走的,下面还有一大堆留言。 “靠,手残了,没抢到,损失了几万块。” “哪个哥们抢到了,这是个天漏啊!” “货主还卖不?我这几天什么都不干了,专门来蹲。” 我有点懊悔,看来我是卖便宜了。 不过没过多一会儿,我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毕竟这五张符箓卖了一万块钱,除掉平台的手续费,到手也有九千五。 昨天花的钱,算是赚回来一半了。 我想了想,决定三天之后恢复了法力,再画几张符给买家寄过去。 这五张符可是我用自己的阳血画出来的,威力比鸡冠血画的符大很多,我有点舍不得。 我点开看风水的那一条信息,却有点失望,没有人给我留言。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一条赚钱的门路,没人找我看风水,我就多画点符卖掉,也足够养活自己的了。 我关上电脑,来到活禽市场,在一个卖活鸡的摊位挑了几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把地址给了老板,让他给我放到门口去。 反正现在任天翔提供了一个免费的小院,养几只鸡是绰绰有余,鸡冠血用来画符,鸡嘛…… 当然是解馋了。 活禽市场旁边不远就是药材市场,我买了些画符用的药材,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八章 遇到了高手 药材市场里人不多,那个声音显得非常扎耳。 “哎我说几个意思,你丫给我们家供货那么多年了,还学会偷奸耍滑了,嫌钱烫手了是吧?” “哎哟可冤死我了哟!”另一个声音叫了起来,“少爷您上眼,我这是可是波斯的藏红花,比国产的药效好,我是看在跟您潘家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都是按国产货的价给您的,天地良心啊!” “滚蛋,我这又不是坐月子,国产的藏红花画符效果比进口的好,懂?” 我心里一动,听出了那个声音。 除了任家那两口子之外,我在京城能算得上认识的,就只有一个人。 潘浩。 我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在药材市场又遇到了他。 不过我还是暗自点头,果然不愧是五魁门里的嫡传弟子,潘浩说的没错,画符用的藏红花,确实是国产的效果更好一些。 看来他也不是不学无术,还算是有点见识。 我向他走过去,潘浩还在指着鼻子对老板叫。 “我告诉你啊,今天晚上之前必须把货送到我家,全部换国产的,我还急着画符给我老丈人平事呢……” “潘浩。”我叫了他一声,潘浩回过头来,眉头扭了起来。 “哎我去,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听着像个画眉叫,没成想是个老家雀。” 潘浩不耐烦地对药材老板挥挥手,让他按时把东西送到潘家,回头对我哼了一声。 “你还算有点道行,昨天我爸也说我被什么阴煞侵体了。不过这事就不劳你大驾了,我爸已经给我施了法,爷现在又是好汉一条了。” 我仔细看了潘浩几眼,他印堂里的黑气确实已经消散了不少,我暗自心惊,看来他老爸潘成绝不是个浪得虚名的江湖骗子。 但是昨天跟在潘浩身边的女孩儿是罕见的八字纯阴体质,很容易招来一些厉害的煞物。 想要解除体内的煞气,潘浩就必须远离那个女孩儿,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身上的阳气才能恢复回来。 我笑了笑:“那就好,出于关心小辈,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少跟那个女孩儿接触,她身上的阴气很重。” 潘浩脸色变了变,很显然,他也知道了那个女孩儿有点不对劲。 潘浩哼道:“不用你多嘴,我爸已经在想办法给她解煞了。那是爷认定的媳妇儿,你这癞蛤蟆就甭想吃天鹅肉了。” 话不投机,我也懒得和他再多说什么,“行吧,走了。” “哎你等等。”潘浩拦住我,他指了指我手里提的袋子,脸色有点古怪。 “看你买这些东西,应该是画符用的了?” 我点点头,潘浩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讥讽。 “昨天我听说一事,有个傻缺在同城平台卖了五张符,两千一张,是你卖的吧?” 我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潘浩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一猜就是你,这圈子不大,卖符的都是懂行的老司机,就你一个生瓜蛋子。两千?你知不知道,这种上品的黄阶符箓我都是卖多少钱?” 潘浩大笑着对我伸出两根手指,“两万!你真是一纯种土鳖,你当这是猪圈上贴的春联呢!” 我靠,两万! 我顿时心疼得要流血,怪不得那五张符箓刚挂到平台上就被秒杀,原来我就卖了个一折特价。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当是开业大酬宾了,你叔我不差钱。” 我没敢再看潘浩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赶紧走出药材市场,一想到我损失了好几万块钱,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我又买了些黄纸和毛笔,买了几瓶高度白酒,回到小院,门口放着一个鸡笼子,里面传来喔喔的鸡叫声。 我把鸡放在院子里,撒了把米,几只大公鸡蹦跳着抢食。 我叹了口气,隐隐有点担心。 潘浩身上的煞气消散的差不多了,看起来他老爸潘成的本事不小。https:/ 要是任天翔请了潘成来给任家解煞,说不定还真能解开,那我的死活就真不好说了。 我心烦意乱,洗了个澡,在供桌前恭恭敬敬上了三支清香,拿出铜钱来卜了一卦。 铜钱散落在床上,我扒拉了几下,看了一眼卦象,心里暗暗叫苦。 坤上离下,地火明夷,凤凰垂翼,三日不食。 这不是个什么好卦象,我想起以前背诵的口诀,顺嘴念了出来。 “时乖运拙走不着,急忙过河拆了桥,恩人无义反为怨,凡事无功枉受劳。” 一点也没错,我现在就是时乖运拙,被任天翔和马兰两口子拆了桥。 我给他家带来了三世财运,不说是任家的恩人吧,最起码也不至于成为仇人。 只要我和任诗雨按照约定成亲,我们俩的命煞都可以解开,可偏偏任天翔和马兰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我。 “凡事无功枉受劳”,这一句可真是击中了我心底的痛处,我最怕的就是辛辛苦苦来一趟京城,什么事都没办成,反而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我哀叹了一声,看来我的小命有点悬了。 我仔细看了一下两个变爻,可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卦象上显示出一个六二变爻,“六二之吉,顺以则也”。 虽然我的命里凶险重重,但是如果能遇到贵人,我就会逢凶化吉,避开眼前的危机。 我自嘲了一声,“贵人?可千万别再遇到一个潘浩那种贱人就行。” 另一个变爻是九三之象,提醒我谨慎行事,不可操之过急。 我点了点头,还是挺满意的。 “好吧,既然卦象如此,那我就坐等贵人了。” 我想了想那三十块钱一碗的面,有点肝颤,我不敢再出去吃饭,自己随便做了点简单的饭菜吃了几口。 吃完晚饭,我还是有点心神不宁,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寻思了半天,我决定还是得去任家看看,一旦那个煞局被人解开,我这小命可就悬了。 我溜达出院子,走了一会儿,已经到了任家的别墅面前。 天黑透了,空旷的夜空下,任家的别墅被一股黑气笼罩着,煞气好像比前几天又浓郁了一些,显得阴森森的。 我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 我实在是有点不喜欢任天翔和马兰,也不知道我这个时候出现在任家,他们俩又会对我摆出一副什么嘴脸。 “什么人?” 突然别墅的大门打开,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传来。 这道声音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威压,一股罡风直朝我扑了过来。 我赶紧退开几步,右手在胸前结出个手印,突然罡风消散,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 “哦,原来是同道中人。” 我微微一惊,这个人单凭气息就能感觉到我的存在,难道我…… 遇到了风水高手? 第九章 任天翔登门 我屏息凝气,朝那男人看去。 男人大概四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身整洁的唐装,中等身材,大背头,眉目间颇有英气。 我仔细看了一下,心里暗暗吃惊。 这男人的眉心处神光吞吐,隐隐透出一片白芒,看起来修为不浅。 具体到什么程度不好说,但至少是比潘浩厉害多了。 说起潘浩,我心里一动,感觉他的长相好像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男人走到我面前站定,两脚不丁不八,盯着我和我对峙了一会儿,突然眼神一厉,暴出一丝精芒。 我没动声色,心想你虽然修为不低,但是还没到能让我害怕的份上。 我暗提了一口气,丹田里热气翻涌,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护住了我的经脉。 两股力量暗中相撞,我的身子轻轻一晃,呼吸顿时一滞。 我赶紧闭上眼,屏气凝神,左手张开,食指和中指连弹,封住了我胸口和丹田的位置。 流云琵琶指,这是一种可以增加我身上护持法力的办法。 果然,我身上压力一轻,丹田里的法力翻涌上来,压制住了男人传来的威压。 那男人纹丝不动,不过我看到,他脸色稍稍一变,鬓角流下了一滴汗珠。 男人笑了笑,收回了法力。 “这位朋友,夤夜到此,不知所为何来?” 我调顺了气息,看了看任家的二楼,“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目的。” 男人笑笑,神色间多了几分傲然。 “此处主人的确遇到一点麻烦,但既然在下答应替他解决,就断无失手之理,此事不劳朋友费心了。” 我想想也对,按规矩,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 既然这男人被任天翔请来施法驱邪,我要是死皮赖脸非得插手,那只能是自取其辱。 我对那男人点点头:“放心,规矩我懂。青乌堪舆门下陶多余,初来京城,还请你多关照。” 说完,我手指横在胸前,那男人微微一愣,随后也把手指横在胸前,食指指尖抵住中指第一个关节。 “好说,摸金潘成。” 果然,眼前这人就是潘浩的老爸,潘成。 没想到任天翔在京城的根基这么深厚,找来了潘成这样的高手给任家破解煞局。 我想起今天的卦象上提醒我,让我凡事不要操之过急,就对潘成点了点头。 “既然潘兄有把握对付这个阴煞,那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走了。” 我转头要走,潘成拦住了我。 “且慢,既然小兄弟是青乌堪舆门下,不知道小兄弟是否认识一个人。” 我问道,“谁?” 潘成犹豫了一下,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风水前辈,阴阳眼陶青。” 我挺了挺腰杆,傲然说道:“他是我师父。” 潘成吃了一惊,“怪不得……你师父他……也到了京城了?” 我猜不透潘成的意思,不过看他的样子,他八成是认识我师父,而且还对他有点敬畏。 我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不过如果我这个做徒弟的被人欺负,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潘成干笑了一声,“陶前辈的高徒,自然是没有人敢欺负的。在下想拜托小兄弟一件事,如果你见到陶前辈,还请帮在下转告一句话。” “你说。” “如果陶前辈驾临京城,麻烦你请他……来舍下坐坐。” 我装模作样的端起了架子:“话我可以帮你带到,至于师父接不接受你的邀请,那就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潘成的神色有点尴尬,我心一横,干脆装逼装到底。 “既然如此,我也麻烦潘兄转告任老板一句话。” 潘成一愣,“什么?” 我指了指任家的别墅,“要是潘兄突然对任家的事没兴趣了,任老板想请我来解决麻烦的话……” 我对潘成伸出两根手指,“我的价码,是潘兄的双倍。” 潘成被我堵的说不出话,我得意地笑笑,转身离开。 潘成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回到别墅关上了门。 我有点好奇,想留下来看看潘成到底能不能对付二楼那个阴煞,但在门外转悠了半天,也没见屋里有什么动静,还让蚊子咬了一腿包。 回到小院,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在院子里,瞪着黑漆漆的夜空。 我想起刚才见到的潘成,虽然他忌惮师父的名气,没有为难我,但是我心里很清楚。 他的修为可不是潘浩能比的了的,甚至潘成的本事比我还要高一些。 看来想在京城立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后的两天,我都待在小院里,喂喂鸡看看天,我恢复了元气,又画了五张符,按照地址给买家寄了过去。 第一十章 项目经理 我打开门,任天翔站在小院门口,脸上堆满了假笑。 我刚看了一眼任天翔的脸,差点没憋不住笑。 这才几天时间,任天翔的面相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一张脸几乎被霉运盖满,鼻尖像个瘪茄子,财帛宫又暗又紫。 眉心命官黯淡,隐隐长出一颗黑痣。 右眼一侧的夫妻宫几乎变成了一片青黑,活像是被人一拳打了个熊猫眼。 不用多说,肯定是马兰被那煞物折腾的不轻。 我强忍着笑:“任叔来了,快请进。” 任天翔赶紧把手里的两盒点心塞到我手里,一步跨进了小院。 “多余啊,你看叔这几天太忙,也没抽出空来看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我故意皱了皱眉:“别提了,不习惯啊。京城的空气不太好,物价又太高,我正寻思着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县城去算了。” 任天翔吓得差点跳起来,“哎呀别,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有叔一口饭吃,还能饿着你不成?” 任天翔赶紧掏出一摞钱塞给我,大概有个几千块。 “拿着,你拿着……这就对了,和叔客气那可就见外了。” 我请任天翔坐下,给他泡上壶茶,对他叹了口气。 “任叔啊,你看我在这麻烦你这么多天,都过意不去了,再说我也不能老是白吃白喝不是。我寻思着回县城去随便找个工作,哪怕少挣点,也高低能养活自己。” 任天翔一拍大腿,我脸一抽,看着都疼。 “好孩子,你有这份志气,叔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必须得成全你。” 任天翔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别回县城了,叔看上你的能力,就跟着叔干得了。这样,叔手头上有块地皮正在开发,正好缺个项目经理,你要是不嫌弃,明天就可以去上班,月薪嘛……税后八千!” 我仔细看了看任天翔的脸,冷笑了一声。m..nět “任叔啊,我只怕是……唉,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任天翔一愣:“是不是对薪资不满意?这都好说,要不……一万!” 我摇摇头:“不是钱的事,任叔啊,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种瞎话能糊弄的了我?” 任天翔讪笑了几声,端起茶来掩饰住那一脸尴尬。 “嗯……是,叔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那块地皮……出了点事。” 我笑道:“那块地皮刚开始施工就出了怪事,现在承包方天天追着你要工程预付款,但是……项目经理却卷着款跑了,你拿不出来。” 任天翔猛然抬头看着我,眼睛瞪的溜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冷哼了一声,心想这些都在你面相上显示出来了。 其实我也推算不了这么精准,只是根据任天翔的面相,加上他说的地皮的事猜测的。 任天翔的左眼皮上方田宅宫两道煞气纵横,一道应在他家里,另外一道就应该是应在地皮上了。 他下巴上的奴仆宫凶光毕露,应该是应在项目经理这个职务上,不然任天翔也不会突然给我这么个肥差。 任天翔哭丧着脸,满脸都是哀求的神色。 “多余啊,你看……” 我撇了撇嘴,“这些话我师父应该在十八年前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只怪你没听进去。” 任天翔脸色通红,吭哧了几句。 “这都怪你婶子,她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嗨,不是,怪我怪我。” 我忍着笑看着任天翔,心想就这样吧,差不多就行了,要是真的不管任家的事,第一个死的人…… 就是我。 我喝了口茶,“任叔,听说你请了摸金潘家给你解决家里的阴煞,现在怎么样了?” “别提了!”任天翔狠狠地把茶杯墩在桌子上,“潘成牛皮吹的山响,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结果他被阴煞反噬,自己差点没命不说,还把你婶子也害惨了!” 我有点好奇,让任天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天……嗯,就是你来京城的那天晚上,你婶子就有点不舒服,她总说身上没力气,怕冷,这大热天的盖了两床厚被子,还一个劲的打哆嗦。” 我点了点头,这是典型的阴煞侵体的症状。 任天翔继续说道:“去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后来我就请了潘成来看看,他说你婶子和诗雨都被什么邪物缠上了,要是不赶紧解决,五天之内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我想了一下,没错,时间正好能对上。 看来潘成不是浪得虚名,他还真算准了,他到任家去看风水的时候,确实是离任诗雨的生日只差了五天。 “然后呢?” “我给了潘成一百万,他带了法器符箓去我家镇邪,结果,结果……唉!” 我笑了笑,结果都不用说了。 潘成被阴煞反噬,应该是伤的不轻,马兰的病情更加严重,看来卦象上显示的真没错,天命煞局哪是这么容易解开的。 “行吧。”我故意沉吟了一下,“我去试试,收了那个阴煞。” 我刚要起身,任天翔一把拉住了我。 “多余啊,你看能不能……先把地皮的事解决了,那事比较急。” 我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任叔,你搞错没有,是你媳妇和女儿的命重要,还是一块地皮重要?” 任天翔苦起了脸:“你婶子和诗雨三天之内还不会有事,可那块地皮……明天再不解决问题,我就要破产了,哪还有钱养活她们娘俩。” 我很生气,眼看马兰和任诗雨就要没命了,任天翔竟然还在纠结一块地皮的得失。 我想了想,忍了口气。 算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行吧,我就先去地皮那边看看。不过任叔,我让潘成转告你的话,你应该没忘吧?” 任天翔愣了一下,“转告我的……啊,想起来了。多余啊,只要你把这块地皮的事解决了,别说是二百万,就算再多钱,叔也给得起!” 我点头答应,任天翔催我赶紧走,我又叫住了他。 “任叔,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句,三天之内我和诗雨交换玉佩,按照约定成亲,你全家自然会安然无事,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别说是潘成不行,就算我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来了,也是这句话。” 任天翔猛然变了脸色,他吭哧了几声,咬咬牙。 “行,叔答应你,只要你顺利解决了地皮的事,咱什么都好商量!”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现在都火上房子了,他还是一门心思就想着那块地皮。 我回屋收拾了家伙事,走到门口,任天翔正跳着脚轰着围着他打转的大公鸡,我又叫住了他。 “任叔。” “多余你说,什么事?” “你说的那块地皮,是不是在东边?” 任天翔愣了一下,点点头,“对,就在东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对他摇摇头。 “那你还是别去了。” 第一十一章 六合煞局 我对任天翔笑笑,“你疾厄宫的黑气向东蔓延,你这几天还是别去东边为妙,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 任天翔差点没哭出声来:“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这……怎么办?” 我想了想,“你女儿最近暂时不会有危险,要是她对那块地皮的情况熟的话,让她带我过去看看吧。” “熟熟,那就让她和你一起去,我还是回家躲着吧。” 我点点头:“嗯,这样最好。” 任天翔指了指停在门外的车:“你开着去吧。” 我脸一红,我不会开车。 “不用了,对了,师父以前是不是给过诗雨一块凤佩,她戴着了吧?” “嗯……戴着呢……” 我沉了脸,任天翔支吾了几声。 “你婶子那人吧,矫情,她说那玉佩太土了,就……” 我冷声道:“你告诉诗雨戴上凤佩,直接去那块地皮等我就行,我能找到她。还有,从今天开始,她最好不要把那块凤佩摘下来,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也救不了她。” 任天翔赶紧点头答应,他给任诗雨打完电话,把定位发在我手机上,开着车一溜烟不见了。 我闭上眼感应了一下,过了没多一会儿,一股淡淡的暖意从任家别墅离开。 我打了辆车,同时感应到那股气息也一直在往东郊方向移动。https:/ 这个时间京城还没开始堵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赶到了东郊,我下了车,感应到那股气息也停在不远的地方。 我顺着气息走了过去,老远就看到一辆火红色的小跑车,一个女孩儿站在车旁边,正背对着我打电话。 女孩儿高挑身材,一束高马尾扎在脑后,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女孩儿好像有点熟悉。 “好的爸,我知道了,挂了啊。” 女孩儿挂掉电话,转过身来,她胸前戴着一块玉佩,和我的凰佩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我的玉佩,凰是面向右边,无冠,两尾。 而她戴的那块玉佩,凤头向左,三条尾巴,头顶一个漂亮的大冠子。 她看了我一眼,有点诧异。 “咦,是你?我们见过。” 我也认出了那个女孩儿,这不就是我在商场里见过的那个女孩儿,就是潘浩说的“他的妞”吗! 我看着女孩儿:“你是……任诗雨?” 她朝我一笑,洁白的牙齿晃到了我的眼。 第一十二章 最后一步 任诗雨说道:“我爸的天鸿地产和孙叔叔的大圣地产,就是京城最大的两个地产公司了,虽然互为竞争关系,但京城这么大,哪有一家就能做完的生意,所以他俩联手做大,让其他的地产公司无机可乘。” 我点了点头,商界的门道我不懂,听了任诗雨的话,我倒是有点佩服任天翔的头脑。 任诗雨想了想,“会不会是其他地产公司做的,我觉得不可能是孙叔叔,他赚的钱可不比我家少。” 我冷笑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任诗雨没明白:“为什么?” 我掏出糯米围着镇物的位置撒了一圈,指了指脚下的圈子。 “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镇着一口五寸七分长的棺材,外面涂着一层血。这东西不光是可以破坏这块地皮的风水,更重要的是……” 我把糯米罐子收进包里,又拿朱砂在外面画了一个红圈。 “更重要的,是六合煞可以夺走你家的三世造化,目前的一点利益是小,这三世的富贵……嘿,谁不想要?” 任诗雨愣了愣:“孙叔叔怎么会知道我家能一直有钱,要是到我这一代就穷了呢?” 我挑了挑眉毛:“设局的人可能背后有高人指点,不然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家有三世富贵造化。” 任诗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家会富贵三代?不是吧,谁说的?” 我哼了一声:“以前的事你父母都没跟你说过吧,包括这个。” 我指了指她胸前的凤佩,任诗雨摇了摇头。 “没说过,哎对了陶师傅,你脖子上怎么有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啊?” 我咬了咬牙,心里恨疯了任天翔和马兰。 这对没良心的夫妇,当年师父给他们解了穷煞,他们不思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想隐瞒这段过往,更可气的是他们从来就没打算履行婚约,一直没把凤佩的来历告诉过任诗雨。 我真想一拍屁股走人,这档子烂事我也不想管了。 但是不解开这个天命煞局,我自己也会死,还有…… 我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儿,她也会死,我可真有点舍不得。 我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去和她细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玉佩的事……算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时间差不多了,挖吧。” 我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算了一下,血棺应该是埋在地下一尺三寸处。 我小心地铲掉地面上的土,每一铲都下在糯米围成的圈里。 要是不小心铲破了这个圈,镇物里的邪气就会逸出来,那镇物到底有多深的道行,我心里也没底。 挖了几分钟,我约莫着已经快挖到了血棺的位置,就放下了铲子,用手一点一点把土捧出来。 没过多一会儿,我扒开一层浮土,下面露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棺材,棺盖上涂着扎眼的鲜血。 “嘿,陶师傅你真牛哎,这东西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任诗雨惊讶地叫起来,我顺着边把棺材四周的泥土挖开,喘了口气。 “你去躲起来,里面的阴物有可能会跑出来,别伤着你。” 任诗雨笑道:“没事,你本事那么大,能保护我的,对吧?” 我心里一动,头有点晕。 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谈过恋爱。 我到现在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拉过,更别说是“保护”这种奢侈的机会了。 我对她笑了笑,“行,小心点,别碰着旁边的糯米。” 我小心翼翼地把棺材捧了出来,放在平整一点的地面上,趴在地上仔细看着棺材四周。 果然,棺材底部隐隐露出了一根红色的丝线,和棺材几乎是一个颜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到这根红线。 红线顺着棺材边,从棺盖的缝隙里伸进了棺材里。 “哼,果然是个高手布的局。” 我冷笑了一声,小心地拉住红线一端,用剪子轻轻地把红线剪断。 我慢慢扯着线头,一点一点把红线拉出来,直到红线完全从棺盖里抽离出来,我才松了口气。 “行了。” 任诗雨一脸好奇:“陶师傅,这是什么啊?” “引魂铃的机关,红线那头绑着一个小铃铛,就藏在棺材里,要是不小心碰到了红线,引魂铃响了的话,就会唤醒里面的煞物。” “哦,那煞物是个什么东西?” 我打开棺盖,“看吧,就是这个。” 棺材里躺着一个黑乎乎的小干尸,脑门上贴着一张一指宽窄的黄纸。 小干尸只有一拃长短,全身皮肤皱巴巴的,两颗漆黑的眼睛瞪得老大。 “啊!”任诗雨赶紧闭上了眼睛,躲在我身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真恶心,是谁把这东西埋在这里的,死变态!” 我趁机拍了拍她的手,一阵嫩滑传过我的掌心,我的嗓子有点发干。 “没事,别怕。那个变态的生辰八字应该就在这干尸上,喏。” 我从干尸的脑门上拿下黄纸对任诗雨晃了晃,黄纸上面用鲜血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你说的那个孙叔叔,孙侯,你知道他的生日吗?” 任诗雨想了一下,“我记得我爸去年参加过他四十五岁的生日酒会,大概是在九月初吧,具体哪天记不太清楚了。” “嗯。”我点点头,“这个生辰八字就是设局的人的,辛亥年丙申月壬辰日,是……阳历九月四号,这个人还差几个月四十六岁,和你说的孙侯的生日基本相符。” 任诗雨气得脸蛋儿通红,愤怒地瞪着眼睛。 我指了指棺材里的小干尸:“这是个刚出生没几天就夭折的婴儿,尸体被泡在特殊的药水里,婴儿就会被抽干水分,骨骼缩小,变成一具不会腐烂的小干尸。” 任诗雨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真可怜。” “这是一种很阴毒的邪术,设局人把自己的生辰八字贴在干尸头上,然后用自己的血涂在棺材上,施法用这个干尸做自己的替身,就可以夺走你家的三世造化。” 任诗雨气得大骂设局的人缺德,我用矿泉水洗干净了手,拿出香炉放在地上,点上清香素烛。 “最后一步了,超度了这个干尸,煞局就完全破解了。” 任诗雨脸色稍缓,“嗯,谢谢陶师傅!”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这是谁教给你的称呼。 陶师傅…… 真够别扭的,你应该叫我“亲爱的”,或者是“老公”才对。 我在地上画了个圈,在圈里烧了几张黄纸,嘴里念叨了几句。 “敕令往生,四世沾恩,度尔魂魄,速往极乐。” 黄纸烧尽,冒起一股青烟,我盘膝坐在地上,把棺材放在香炉面前,任诗雨好奇地看着我。 我向棺材里的小干尸念叨了几句,伸出手去抓住干尸拿出棺材,就在这时候…… “叮铃!” 一声轻响从棺材里传来,我脑子突然一空,身子晃了一下。 我眼光瞥到了棺材里,顿时浑身的血都凉了。 第一十三章 风水师的报复 小干尸身下露出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铃铛,正在微微颤动,我一下傻了眼,这才是真正的…… 引魂铃! “不好,你快跑!” 我一把丢了小干尸,朝任诗雨一声大吼。 任诗雨显然是吓傻了,没动。 “跑!快!!!” 我又吼了一声,任诗雨终于动了。 但是她实在太紧张,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要坏事。 我赶紧把左手指尖伸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指尖渗出一滴血珠。 “血缚!” 我根本来不及念咒语,直接一指头朝小干尸脑门上戳了过去。 “嗖!” 还是晚了,两股浓黑的煞气从小干尸眼睛里飞出,一股飞向我,一股飞向瘫坐在地上的任诗雨。 两道煞气来的极快,我赶紧一指头戳向飞来的那股煞气,指尖的血和煞气撞在一起,煞气顿时消散,我的指尖一阵剧痛。 眼看任诗雨就要被另外一股煞气打中,我心里一凉。 “嗡!” 我脑子里突然一声轻响,腾起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了整个脑海,随后印堂里突然闪过一道灼热,耳边猛的响起一声清亮的凤鸣。 我的身体一下子不受自己控制,猛然一蹬腿,和身朝任诗雨扑了过去,把她死死压在了身下。 “砰!” 煞气打中了我的后背,一股阴寒的气息瞬间传遍了我的身体,我顿时四肢一僵。 我心里大惊,赶紧抬了抬胳膊,却发现那股阴寒之气来的凶猛,我一时竟然动不了了。 “嗡!” 又一声轻响在我脑子里响起,一股温热的气息传进身体里,我身子一暖,突然感觉那股阴寒之气消散了很多。 刚才我明明白白地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气息,竟然是来自于被我压在身下的…… 任诗雨! “快,扶我起来,快!” 我赶紧喊着任诗雨,声音都抖了起来。 任诗雨狼狈地爬起身,一声叫了起来。 “哎呀陶师傅,你……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任诗雨手忙脚乱地把我拉起来,我盘腿坐好,咬了咬牙。 “躲在我身后,千万别出来,用双手抵住我的后背,别松开!” “哦!”任诗雨赶紧把手抵在我后心,我顿时感觉一股淡淡的温热源源不断灌注进身体里。 第一十四章 坐等设局人 我把糯米罐子和墨斗线都收了起来,冷笑了一声。 “想设局整垮任家,同时还想害死我,这个孙侯真够阴的。既然这样,我就和他玩玩。” 任诗雨有点担心:“你真能确定是孙叔叔做的吗,一旦不是他怎么办?” “不影响。”我摆摆手,“小干尸上的生辰八字总不会错,我施法让小干尸的煞气反噬在设局人的身上,他顶不住的时候,就会来求你爸了。” “那他……会死吗?” 我看看任诗雨,笑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好了,我答应你,只要他吐出黑掉的钱,我马上给他解煞。” 任诗雨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陶师傅。” “别叫我陶师傅了行不,别扭。” “啊,那叫你什么?” 我差点冲口而出,说叫我老公,还算是强忍了下去。 “叫我名字吧,多余,师父就是这么叫我的。” “别吧,不尊重。” “没事,我喜欢。” “嗯,那好,多余……师傅。” 我假装生气,“把师傅去了,不然我就一墨斗线绑死这个小干尸,你爸就等着破产吧。” “切,你才不会。好了我知道了,多余!” 听到她亲口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大跳了一下。 “有黑色的伞吗?” 任诗雨摇头,“没有。我车上只有一把遮阳伞,粉红色的。” 我点头,“拿过来吧。” 任诗雨把遮阳伞拿来,我从包里拿出一瓶墨汁,用毛笔均匀地涂在伞面上。 “这把伞用不成了,回头我赔你一把。” 任诗雨笑了,“好啊!” 我翻翻白眼,心想有钱人家的小姐竟然这么小气,我只不过顺嘴说句客气话,她还真让我赔。 过了很久我才明白,我就是个直男癌,晚期没救的那种。 我在地上撑起黑伞,用土堆起一个小台子,把香炉供上,点了四支香。 燃香祈祷是有讲究的,三支天地人,四支敬鬼魂,五支请大神。 我捻出几张白钱,用烛火点燃,放在小干尸身边。筆趣閣 白钱燃尽,我念叨了几句。 “天地清明,万物有灵,拘尔魂魄,速现神形。出来吧。” 小干尸的眼睛动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黑气飘了出来,聚成了一个虚幻的影子,躲在黑伞下面。 现在正是正午,阳气鼎盛,要是没有黑伞,小干尸的鬼魂直接暴露在太阳下面,撑不了一会儿就会魂飞魄散。 “饶命。”鬼魂对我讨饶,我冷哼了一声。 “知道我厉害了?” “知道知道,哥哥厉害。”鬼魂哭了起来,还奶声奶气的。 我叹了口气,这小干尸确实挺可怜,出生没几天就夭折了,还被人炼化成了煞物。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多大了?” “我五岁了。” 我点点头,用邪修阴术修炼的鬼魂,一年是顶正常修炼十年的。 那也就是说,这小干尸的鬼魂等于是个修炼了五十年的老鬼,怪不得这么厉害。 “谁让你来害任家的?” “不知道,想不起来。” 我咒骂了一声,心想这个设局人真是够奸猾的。 他抹去了小干尸鬼魂的记忆,就是防着一旦遇到高人破解了煞局,这样可以不留下痕迹。 “帮我办件事,我超度你。” “好呀!”鬼魂高兴起来,“我要去找妈妈。” “不许!”我冷着脸,“你妈妈可能还没死,你敢去缠着她,我不会饶了你的。” 鬼魂愣了愣,“哥哥你不是要超度我吗?轮回之后我会重新变成宝宝,不就有妈妈了?哥哥你好笨。” 我脸皮抽了一下,任诗雨在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把棺盖上的血用水化开,蘸了一点抹在鬼魂额头上,又把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黄纸在烛火上点燃。 “能找到这个人吗?” 鬼魂脆生生地答应,“能!” “好,现在就去,朝死里闹他,只要你能把他闹到任家去,我就超度你。” “谢谢哥哥!” 鬼魂化成一道黑烟,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把小干尸好好包裹起来,装在我包里。 “走,去你家,看看你妈去。” “你真厉害啊陶师傅……不是,多余,你怎么知道我妈生病了?哎你等等我!” 任诗雨赶紧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开车带我向任家开去。 我总算松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看风水,就解决了一个难缠的六合煞局。 说实话,我有点得意,觉得自己还是挺牛掰的。 路上已经开始堵车,任诗雨有点焦躁,不停地拍着方向盘。 我劝她:“不用急,那个设局的人身边一定有风水高人,我估计他差不多能撑五六个时辰,也就是最少十个小时,来得及。” 任诗雨这才安静下来,我看着时间,每隔四十五分钟,我就刺破指尖,在小干尸的额头上点一点鲜血。 “你这是干嘛呢?” “加持一下鬼魂的法力,不然我怕鬼魂斗不过那个高人。” 我吸着冷气把指尖包起来,果然是十指连心,取阳血是件很疼的事情。 磨蹭到下午三点,我们才赶到任家,任天翔听我们说地皮的事已经解决了,高兴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好好,好!多余啊,叔就知道你有本事,吃饭了吗?叔给你点外卖,咱吃烤鸭!” 我指指二楼:“婶子在楼上吗?” 任天翔说:“在,潘成说她原来的房间不干净,已经换到其他房间住着了。唉,你说你也真是的,那天来我家,我说你怎么突然问那个房间是谁的,原来你早就看出那个房间有问题了,你怎么就不早点告诉叔呢。” 我冷眼看着他:“那时候告诉你,你会信?” 任天翔尴尬的笑笑,我让任诗雨陪我上楼,看看马兰的情况。 马兰现在还算平稳,她换了个房间,现在正在昏睡不醒,不过我看她呼吸均匀,脸色不算太差,也就暂时放了心。 任诗雨问我:“什么时候解决我妈房间的里的脏东西?” 我想了想,“等收拾了那个设局的人吧,我不知道那个人身边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不敢分心。” “好。”任诗雨笑了,“多余,你能对付他,对吧?” 男生都喜欢在女孩儿面前吹牛,我也不例外,我对她笑笑,“放心。” 我们下了楼,我让任天翔坐等那个设局的人上门,他显得很高兴。 “多余啊,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不光是把地皮的事解决了,还帮我追回工程预付款。等这事成了,叔得好好谢谢你!” 外卖送到,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设局的人还没出现,任天翔渐渐焦躁起来,不停地在屋里转着圈。 “多余啊,你会不会算错了,那人真能来吗?明天九点之前再不交付款项,叔就要……” “砰砰砰!” 别墅外传来一阵砸门声,还夹杂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老任,任大哥!开门啊……” 第一十五章 搬山道人 任天翔一个高跳起来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我抬眼看了看他,差点笑出声来。 男人的脖子上骑着一个小鬼,小鬼揪着他的头发,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脑袋。 “去任家,听见没有,去任家!” 现在天已经黑透了,小鬼的身形完全聚了起来,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十分可爱。 那男人头发散乱,西装的扣子都被挣开了,看起来被小鬼折磨得不轻。 他一把抓住任天翔的胳膊,几乎要跪了下来。 “任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老孙?真的是你!” 任天翔的脸都气歪了,他甩开那男人的胳膊,大吼起来。 “亏得我把你当朋友,你反倒来算计我!你知不知道,要是东郊这块地皮出了事,我就破产了!” 任诗雨气得脸色通红,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他就是大圣地产的孙侯,真让你说中了。” 孙侯哭着跪在地上,抱住了任天翔的腿。 “任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听信了吴……吴……我赔,我马上把工程预付款赔给你!” 任天翔牙都快咬碎了:“这么说,东郊地皮的项目经理老刘是你收买的?” 孙侯吭哧了几声,“是……我知道刘经理跟了你二十多年,所以出了很高的价格,他这才答应帮我的。” 任天翔狠狠踹了孙侯几脚,孙侯一个劲的求饶,他拨通了电话,对着手机大叫起来。 “马上给天鸿地产转账,对现在,三千万……多打点,四千万!现在就转,我马上就去公司补签字!” 眼看目的达成,我对小干尸的鬼魂笑了笑。 “别闹了,过来。” “哥哥!”鬼魂放开了孙侯,朝我跑过来,“你答应我的帮我超度,不要忘了哦!” 我拍拍它的脑袋,任天翔瞪着眼朝我这边看过来。 “谁?你在和谁说话?” 我没理他,孙侯赶紧跑到我面前,对我点头哈腰。 “大师,我服了,彻底服!我求您了,赶紧把这位活祖宗超度了吧,我真的是……” 孙侯差点哭起来,我问任天翔,孙侯赔付的款项到账了没有,任天翔打了个电话,脸上的神色惊喜交加。 “到账了,到账了!我的地皮有救了!” 孙侯谄媚地看着我,我点点头,刚从包里掏出香炉,突然我心里一动。 不太对啊,这事…… 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我回头看向孙侯,他一脸堆笑。 “大师,大师?您就大发慈悲,把这活祖宗超度了吧,您要多少费用,尽管开口!” 我盯着孙侯,眼神突然一厉,孙侯哆嗦了一下,慌乱的躲闪着我的眼神。 “大师您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您看我已经知道错了,我跟任大哥道歉,跟您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孙侯对着我和任天翔一顿鞠躬,我没搭理他,屏气凝神,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 一股淡淡的温度在我身边,那是任诗雨戴着的凤佩。 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息站在我旁边,那是小干尸的鬼魂。 几股几乎感受不到的气息散落在周围,我数了一下,三道,应该是任天翔,孙侯,还有楼上的马兰。 我还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煞气,我抬头看了一下方向,是二楼的西南角。 那应该是缠着马兰的那个煞物的气息,暂时不用管它,我又闭上了眼睛,神识向别墅外延伸出去。 “忽!” 我的神识突然撞上了一道浑厚的气息,我猛然睁开眼睛,倒退了一步,那道气息退散下去,我的胸口隐隐生疼。 我赶紧深呼吸了几口,调顺了气息,心里暗暗吃惊。 那道气息是正宗的道家法力,五分正气,五分邪魅,完全符合道家修士随心所欲的做派。 法力非常雄浑,绝对不是个二半吊子,看起来这人的修为至少有六七十年了。 就算是潘成,在这个人面前,也可能会被瞬间秒成渣。 我手心里顿时冷汗淋漓,我知道,门外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诗雨,带着小鬼和你爸,上楼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任诗雨紧张起来,我没敢回头,哆嗦着又和她重复了一遍。 “带着他们上楼,无论下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任天翔很狡猾,他马上感觉到事情不对,一步就跳到了任诗雨面前。 “诗雨,赶紧上楼,多余的本事大着呢,他不会有事的。” 小干尸的鬼魂拉了拉我,“哥哥,有坏人吗?我帮你打他!” “胡闹,赶紧走!”我低喝一声,“你打不过他,会魂飞魄散的。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下来!” 鬼魂瘪了瘪嘴,任诗雨赶紧拉着它,和任天翔一起上了楼,我定了定神。 “何方高人,现身吧。” 门外传来一道刺耳的笑声,活像是大半夜叫唤的夜猫子。 “小子,有点道行,道爷躲的这么远,竟然还被你发现了!” 一个身影走进门来,我看了他几眼,瞳孔缩了一下。 这人八十多岁年纪,穿着个大汗衫,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短裤,趿拉着一双拖鞋,手里还摇着个大蒲扇。 老头儿摇摇晃晃走进门来,左脚在地上一拖一拖的,看起来是个瘸子。 他身材瘦小,头顶只剩下几根稀稀拉拉的白发,乍一看,这就是个街边蹲着下象棋的老头儿。 我心里紧了一下,这老头儿可没有看上去这么人畜无害。 他的一对眼睛眯细着,泛出两道精芒,湛然有神。 他的眉心里神光汹涌,我仔细看了一下,半青半白,青色纯黑,白色清澈。 孙侯赶紧迎上去,“吴大师,您交代我的事都办好了,您看……” 老头儿用蒲扇扒拉了孙侯一下,“躲远点。”孙侯尴尬的退开几步。 老头儿摇着蒲扇向我走过来,他眸子猛然一厉,一股铺天盖地的巨力顿时向我挤压过来。 我大惊,赶紧脚步一错,向后滑退两步,深吸了一口气。 “明堂坐卧,隐伏藏身!” 我伸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手印,丹田里腾起一股热浪,硬生生地顶住了老头儿释放出来的威压。 “嗯,六丁护身咒,已经有三四品功力了,小子可以!” 老头儿怪笑一声,收了法力,我身上顿时一轻,赶紧喘了几口粗气。https:/ 我心里暗叫不好,刚才过了这一招,我可以确定一件事。 我铁定打不过他。 我定了定神,站直身子,把手指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一个关节。 “青乌陶多余,高人是何方神圣,报个名号吧。” 老头儿桀桀一笑,把蒲扇交到左手,他的右手四根手指横在胸前,大拇指向上翘了起来。 我眼珠子瞪得溜圆,我靠! 他竟然是一派宗师,和我师父一个级别的! 老头儿眯细眼睛看着我,冷笑了一声。 “搬山,吴桐!” 第一十六章 这就……完事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吴桐的法力深不可测,就算我有凰佩的加持,恐怕在他手底下也走不了三个回合。 吴桐对我翻了翻眼皮,眼光在屋子里撒了一圈。 “陶瞎子呢,没来吗?” 我愣了一下,“前辈认识我师父?” 吴桐看着我,怪笑了一声。 “怎么,陶瞎子就没跟你说过,京城有五大风水师,号称五魁?” 五魁? 我暗自吃惊,难道吴桐也是京城五魁之一? 吴桐眯细着眼,“东西南北中,瞎瘸聋哑疯,嘿嘿。” 我看了一眼他拖在地上的左脚,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啊,你是瘸……” “嘿嘿,道爷就是京城五魁里的瘸,你可以叫我吴瘸子。” 我哪敢,赶紧朝他躬身行礼,“吴前辈。” 吴桐探头四下看了看,摇了摇蒲扇。 “嗯,看来陶瞎子真没来,不然的话……嘿嘿,道爷这会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挺好奇,听吴桐的口气,他好像打不过我师父。 吴桐大喇喇的坐在沙发里,我看他好像对我没有恶意,胆子大了一点。 “前辈,东郊地皮的六合煞,是您给晚辈出的题目吧?” 吴桐蒲扇一挥:“嗯,是道爷设的局,这小子……” 吴桐用蒲扇指了指孙侯,“他想永世富贵,花了大价钱请道爷给他当狗头军师,道爷就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他夺了任家的三世造化。” 二楼传来任天翔的一声咒骂,孙侯干笑了一声,神色很尴尬。biquiu 我有点无语,吴桐很善于自黑,我还真没法对他生气。 我赔笑道,“前辈面冷心慈,其实还是心疼后辈的,按您的道行,在我解煞的时候就可以把煞气反噬到我身上,我哪有命活到现在。” 吴桐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用不着给道爷戴高帽子,我实话告诉你,没杀你不是因为道爷心软,是我怕杀了你之后,陶瞎子会把道爷剁吧剁吧喂狗!” 我干笑了一声,竟无言以对,吴桐向二楼的西南角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 “陶瞎子心也是够大的,他竟敢让你自己来应付这煞物,真是……” 我壮着胆子问道:“那前辈今晚此来是要帮孙老板夺回地皮吗?” 吴桐冷哼了一声,“道爷对那块地皮没兴趣,那个阴尸小鬼虽然炼制不易,但是和你比起来……嘿嘿,不要也罢。” 孙侯一声叫了起来:“吴大师,你不是说只要我引出背后给任家解煞的人,你就让我永世富贵吗?你……你耍我?!你不能言而无信,你还收了我……” 孙侯还没说完,吴桐从大裤衩的兜里摸出一张卡,甩手丢给了他。 “一百万,一分也不少,咱俩两清了。再敢啰嗦,道爷就让你明天一早无疾暴死,没人能查出原因,你信不信?” 孙侯哭丧着脸,吴桐朝他挥了挥蒲扇。 “滚,别在碍道爷的眼。” 孙侯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和吴桐硬刚,只能拿着卡转身走了。 我还是没明白吴桐的目的,“前辈,你到想要做什么?” 吴桐撇了撇嘴,“道爷想让陶瞎子做一件事,但是又打不过他,就只能抓你来做人质了。” 我心里咒骂一声,看来吴桐直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说要抓我当人质,特么的就不能含蓄一点吗? 但是我也没办法,我真打不过他,一点希望都没有。 “你想让我师父做什么事?” 吴桐摇了摇蒲扇,眼神有点萧索。 “风水师,嘿嘿,人前光鲜罢了,其实都被五弊三缺限制了命格,没有几个能善终的。” 我点点头,心想这是句大实话。 所谓的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就是财、命、权。 但凡是风水师,都会被五弊三缺的命格诅咒,至少在这八种里占了一两种。 吴桐继续说道:“京城五魁,家家都占了个残,而且没有一家香火旺盛的,都是一线单传。陶瞎子命中无子,夏疯子只有一个孙女,那丫头没剩几天阳寿,眼看他夏家就要绝了香火了。” 我心里一动,难道吴桐所说的夏疯子…… 就是那个我在火车上见过的老疯子? 这么说来,那个老疯子也是京城五魁之一,我暗自吃惊。 在火车上,我竟然没看出他身负道行,要是老疯子暗地里对我下手,我的小命早就没了。 吴桐叹了口气,“风水师也是凡夫俗子,都想着打破天命,延续香火。但是一家的力量毕竟有限,除非是五魁联手,这才有可能破了五弊三缺的天命。” “哦,那前辈是想让我师父和你们联手了?” 吴桐点点头,“没错,但是陶瞎子那老东西本来就没有后代,他不愿掺和我们的事,道爷求了他几十年,他都不答应。” 我有点明白了,“那前辈是想抓我做人质,去要挟我师父?” 吴桐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摇了摇蒲扇。 “对喽,道爷就是这个打算,为了引出你,道爷损失了一百万和一具阴尸小鬼,你也算够值钱的了。行了,事都掰扯清楚了,要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就跟道爷走吧。” 我咬咬牙,“恐怕我……不能从命,我还有事要办。” 吴桐眯细着眼睛看着我,“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指了指二楼:“我和任叔有约在先,要帮婶子收服煞物,不然她活不过两天了。” 吴桐嗤笑了一声:“这还叫个事?” 他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摸出五支小小的令旗和一个只有巴掌心大小的陶罐。 吴桐随手拿过桌子上的几块点心,把令旗插在点心上,按照五个方位摆好,把陶罐放在中间。 “搬山移海,鸿飞冥冥,妖魔邪祟,无所遁形!” 吴桐眼睛里突然精光暴盛,“敕!” 一道浓黑的煞气从二楼“嗖”的飞了下来,一下钻进了桌子上的陶罐里。 吴桐蒲扇一翻,朝陶罐拍了下去。 “灭!” 一股凌厉的罡风把陶罐打成了一堆粉末,我耳膜一鼓,有点头晕。 一道黑气腾起,随后淡了下去,吴桐挥起蒲扇朝黑气扇了扇,那股黑气就消散了。 本来有点阴冷的屋子顿时暖和了起来,我抬头向二楼西南角看去,煞气竟然完全不见了。 我都看傻了,“这……这就完事了?” 吴桐得意地扇掉陶罐的残渣,“可不呗,完事了。走吧?” 我张着嘴傻站了半天,本来我都做好准备要和那煞物血战一场了,没想到吴桐只挥了几下蒲扇,就这么轻描淡写把它解决了。 甚至他连楼都没上,看来应该是用了搬山移海的法术,把这一段空间给忽略掉了。 看我半天不说话,吴桐有点不耐烦起来,朝我冷笑了一声。 “小子,道爷看在陶瞎子的面子上,不想为难你,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我脸色一变,正在暗自着急,突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吴瘸子,你好威风啊。” 第一十七章 你们休想 我愣了愣,门外走进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我一声叫了起来。 “是你啊!” 那老头儿须发花白,衣服破破烂烂,正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老疯子。biquiu 老疯子走进门来,看了我一眼。 “别怕,有我呢。” 我顿时安下心来,听吴桐的意思,老疯子想要让我师父帮他保住他孙女的命。 要是这样的话,那老疯子绝不会让我出事。 老疯子朝吴桐斜了斜眼:“吴瘸子,你自降身份欺负一个小辈,还是不是人?” 吴桐却不以为意,咧嘴一笑。 “只要陶瞎子能答应五魁联手,我吴瘸子就不是人,是小狗。” 我和老疯子都被吴桐这句话噎的上不来气,老疯子翻了翻眼皮,“不要脸。” 吴桐笑道:“夏疯子,这小子是你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吗,你怎么还跑出来多管闲事?” 老疯子脸色一变,“这小子要是出了事,陶瞎子还怎么可能和我们联手?我警告你,以后你再敢碰这小子,我就拼了这把老骨头,立马让你变成老绝户!” 吴桐摇了摇蒲扇,哈哈一笑。 “要是陶瞎子不答应五魁联手,我早晚都会绝户,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就阴魂不散,天天粘着这小子,比狗皮膏药还黏糊。”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吴桐简直是太…… 不要脸了。 老疯子阴着脸,“我是剩不下几天活头了,唯一的想头就是我那孙女。潘聋子死了好些年,就留下潘成和潘浩两块扶不上墙的烂泥。颜哑巴天天守着她家那个病秧子,京城的药都让她家吃了一大半。嘿,你呢?” 吴桐苦笑了一声,眼圈有点发红。 “五年前儿子死了,儿媳妇改嫁,就留下一个小孙子,我特么都不敢给他卜卦,生怕……” 吴桐没再说下去,我听的有点心酸。 吴桐挥了挥蒲扇,笑了一声。 “这小子就是陶瞎子的心尖宝贝儿,他一天不答应,道爷就死皮赖脸当个癞蛤蟆,跳到他脚背上,不咬他也膈应死他。” 老疯子沉默了半天,他走到吴桐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吴桐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神色间竟有几分癫狂。 “陶瞎子他终于……哈哈哈哈,我的小孙子终于有救了!” 吴桐笑了半天,用大蒲扇拍了拍我,吓的我一哆嗦。 “得嘞,齐活!打今个起,他徒弟就是我亲大爷,就算这小子出恭,道爷我也守着门口给他递纸。就这么定了!” 吴桐对我笑道:“你小子实在是太弱鸡,真不知道陶瞎子是怎么教你的。要不要道爷亲手教你点本事?” 我吭吭哧哧不敢答话,老疯子笑了起来。 “你要是真想巴结他,就把你压箱底的法器给他一件就行了。” 吴桐怪笑了起来:“行,不就一件法器,我总不能死了带进棺材里去。” 吴桐转向我,“琉璃厂博古轩,老板姓蒋,你什么时候有功夫就去他那挑一样东西,记住了,就能拿一样!” 我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老疯子果然也是京城五魁之一。 只是我有点奇怪,这老疯子今天怎么说话有条有理的,一点也不疯了。 我心里冷哼一声,他之前果然是在装疯卖傻。 我胆子大了起来,笑着和吴桐开了句玩笑。 “吴前辈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您的压箱货那肯定都是绝世珍品,我得多拿几样,再遇着什么邪祟就不怕了。” 吴桐嗤笑了一声,拿蒲扇敲了敲我的脑门。 “臭小子,你懂个屁。一个风水师就只能有一样认主的法器,多了就会夺你命格了。你什么时候见着道士作法的时候一会儿掏出个木鱼,一会儿又掏出个宝剑的?你当是机器猫啊?” 我笑着挠挠头,吴桐摇着大蒲扇离开,我看向二楼。 “任叔,诗雨,没事了,下来吧。” 任诗雨跑到我面前,身后跟着小干尸的鬼魂。 “你没事吧?那个老头看着好凶,我真怕你……” 我笑笑,“没事没事,他见了夏前辈就老实了,这就是夏前辈。” 任诗雨对老疯子鞠躬,“夏爷爷好。” 老疯子笑着点点头,“好孩子。” 任天翔探头探脑地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还跟着马兰。 马兰的印堂里已经没有煞气了,只是脸色还有点差,这倒不是大事,只要休息几天就会好。 任天翔满脸谄媚,“夏大师,您真有本事,吴瘸子那么横,他见了您大气都不敢喘。您说我要是早知道,还花大价钱请潘成那废物点心干吗呢,嘿嘿……” 老疯子没搭理他,翻了翻眼皮,转身就离开了别墅,任天翔的笑僵在脸上。 我看向任天翔,“任叔,那件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任天翔不说话,马兰也是脸色一变,嘟囔了一句。 “你一来京城我就被鬼缠上了,谁知道是不是你养的鬼,故意吓唬我,好让我们家诗雨……” “兰兰,别胡说!”任天翔一把捂住了马兰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脸色。 “多余啊,叔都想好了,这事……就按咱原来约定的办!” 任诗雨有点惊讶,“爸,妈,你们和他早就认识?” “呃……认识认识,都不是外人。” 任天翔支吾了几句,指了指我。 “诗雨啊,多余是你……唉,怪爸,没早告诉你,那时候你还小,这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吗。其实在十八年前,你俩就……定过亲了。” “什么?!” 任诗雨瞪圆了眼,“爸你烧糊涂了吧,什么年代了,娃娃亲?!” 马兰哼了一声,“你也看见了吧,我们家诗雨也不乐意,这强扭的瓜不甜,你……” 我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只剩两天时间了,你们看着办吧。我走了。” “哎别别……多余,你别生气,你别听那老娘们的,这个家我说了算。” 任天翔狠狠瞪了马兰一眼,转向了任诗雨。 “诗雨啊,当年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咱家这些年能顺风顺水,这都是多余给咱家带来的财运。对了,你还救过他的命呢,是吧多余?” 任诗雨向我看过来,我点点头。 “咱俩戴的玉佩是一凤一凰,当年我师父给咱俩换命,你替我挡了死劫,我给你家三世财运,所以你真的救过我的命。” 任诗雨愣了半天,“那娃娃亲是怎么回事?” 我冷冷地看向任天翔,任天翔吭哧了半天。 “诗雨啊,你听爸说。当年咱家穷的叮当响,是多余的师父帮咱家转了运,但是这个转运吧……就是要你俩十八年后必须结婚,不然咱家的财运就到头了。爸的公司会倒闭,你也会……会……会死掉。” 任诗雨吃惊地瞪着任天翔,“当年你俩为了转运,把亲闺女卖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卖,这多难听……” 任诗雨呆站了半天,眼睛里慢慢涌出两道泪水。 “哼,和他结婚是吧……你们休想!” 第一十八章 稳定的客户 任诗雨哭着跑上楼去,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任天翔对我讪笑着,“多余啊,这事我和诗雨慢慢说,还有两天时间,不着急。” 我点点头,马兰对我翻了翻白眼。 “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空手就想娶走我们家诗雨?呵,想和诗雨结婚也行,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我冷笑了一声,“好,那我就给你一笔聘礼,总不能坏了规矩。” 马兰嗤笑,“你有钱?哈,我倒想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聘礼。” 任天翔赶紧摆手,“哎呀多余,你看你,跟叔还这么客气……什么聘礼?” 我问任天翔,“任叔,你没忘了该给我多少报酬吧?” “呃……没忘没忘,二百万。” “不用给了,当是我给你家的聘礼了。” 我头也不回走出别墅,小干尸的鬼魂紧跟着追出来。 别墅的三楼一个房间亮着灯,里面隐隐传出一阵哭声。 回到家里,我松了口气。 要是老疯子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被吴瘸子带走了。 两天之后,任诗雨二十四岁生日当天,我们俩的天命煞局就会触发,双双毙命。 小干尸的鬼魂对我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坏蛋就是我以前的主人。哥哥真厉害,把他打跑了。” 我苦笑道:“你这真是睁着眼说鬼话啊,我差点被他打死是真的。要不是我师父的名头吓住了他,咱俩都已经在阴司团聚了。” 鬼魂笑道:“那哥哥的师父真厉害。” 这句话我倒是没反驳,没想到五魁里的两大高手都对师父这么忌惮,而且拜师父所赐,我还得到了夏疯子和吴瘸子两个强大的后台,那以后在京城的风水界,我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想起任诗雨的态度,我有点担心,只剩下两天时间了,她却对结婚这件事很抵触。 “哥哥!”鬼魂凑了过来,“我能帮你。” “嗯?说来听听。” “姐姐不喜欢你,但是她喜欢我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去和姐姐说,等你把我超度之后,我来你家做你的孩子,要是姐姐想做我的妈妈,她就必须要嫁给你了。” 我黑着脸,“滚。” 鬼魂瘪着嘴躲到一边,我心里烦透了。 “好好待着,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就超度你。” “哦,知道了。” 我摆下了香案供桌,鬼魂有点舍不得我,他抬起胖胖的脑袋看着我,眼泪汪汪的。 “哥哥,我不想走了,我想跟着你和姐姐。” 我摇头,“胡闹,阴魂存留阳间不能太久,不然你失去了阴气供养,很快就会魂飞魄散,除非我用邪术让你吸收活人的阴气,那和吴瘸子那大坏蛋有什么区别?” 鬼魂低下了头,“可是……” 我咬了咬牙,突然眼神一厉。 “小鬼,你很烦啊!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趁我还没翻脸,你赶紧投胎去吧,不要再缠着我!” 鬼魂大哭起来,“哥哥你坏,你是大坏蛋!我再也不和你玩了,哇……” 鬼魂哭的很伤心,我赶紧念起咒语。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我手一抖,三张黄纸飞了起来,引着了烛火,烧了起来。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话音刚落,我身边的空气发出一声轻响,凭空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旋涡。 咒语越来越快,旋涡慢慢变大了起来。 鬼魂慢慢变成了一股淡淡的黑气,钻进了那道旋涡,消散在眼前。 超度是成功了,但是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为了让它在世间没有牵挂,安心去投胎,我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可能这就是风水师的宿命吧。 我收拾了供桌,无聊的打开电脑,看风水那条信息还是没有人回复,但是在信息栏里,我竟意外的发现了一桩生意。 “请问大师,你的符箓可以订货吗?” 我一下子高兴起来,又有生意送上门了。 我赶紧给那条信息回复了一句,“可以,要哪种符箓,要多少?” 没想到那人竟然在线蹲我,他几乎是一秒钟就给我回了过来。https:/ “种类不限,有多少要多少。” 我骂了一句,你这是跑我这占便宜来了。 第一次卖符箓,我不懂行情,两千一张卖了个血亏。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价格,我才不会继续当傻子。 我回他,“一个星期可以保底给你提供十张,但是价格不能按两千来。” 他很快回道:“可以打电话细聊吗?” 我想了一下,拒绝了,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底细,还是通过平台交易比较稳妥,虽然会被扣除一些手续费。 “不必了,就在这里交易,谈好了价格,我可以把物品指定给你的id。” “那您开个价。” “两万一张,不刀,包邮。” “大师,可以便宜点吗,我要的量大。” 我想了想,“行吧,一个星期十张,我给你按八折算。” “好的,如果您还有多余的符,我可以全部收,就按您说的价。” “好。” “谢谢大师,那从今天开始吧,七天之后,我上线等您。” 关了电脑,我的心情超级愉快。 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稳定的客户,我有点迫不及待,扒拉着手指算了一下,两天之后我才能继续画下一次符。 第二天清早,我起了床,想到吴桐答应给我一件法器,我洗漱之后打了个车朝琉璃厂赶去。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老板,不是咱京城人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京城人有什么标记吗?” “嘿,这您可就不懂了。要说咱正儿八经的老京城人,可没有这么早就去琉璃厂遛弯的。” “怎么呢?琉璃厂不是九点就开始营业了吗?” “哈,怯勺了吧?这琉璃厂开早市的,都是糊弄老外的假货摊子,真正的玩主那都是有钱有时间的闲人,哪位爷大清巴早的就揣着钱奔那淘玩意去,你说是不?” 我想了想,还真对。 我心想吴桐存放法器的店面,不说是百年老店,也至少是个像模像样的大门脸,这时候估摸着还没开门呢。 “那麻烦你在琉璃厂附近找个能吃东西的地方把我放下吧。” “哎,得嘞!” 司机把我放在一条街的街口,临走还探出头来。 “您就奔直了往那边高升几步,好吃的多着呢。玩儿卡姆吐京城,拜拜了您哪!” 我笑着和他告别,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一直磨蹭到下午一点钟,这才慢悠悠地向琉璃厂里走去。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还是我到了京城之后第一次有人联系我。 我猜可能是有什么生意上门,赶紧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有点疑惑。 “哪位,讲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多余,是我。” 第一十九章 奸商老板 竟然是任诗雨,我有点意外,结巴了半天。 “哦,是你啊……什么事?” 任诗雨犹豫了一下,“我想……和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有有。”我赶紧答应,“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现在在外面办事呢。” “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顺利的话,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吧。” “那么久啊……那我去找你吧。” “啊,好。咱俩加上微信,我把定位发给你。哦对了,你记得把凤佩戴上。” “好。” 挂了电话,我赶紧把任诗雨的电话号码存下来,打开微信,给她发过去一条验证信息。 “叮!” 验证很快通过,我给任诗雨发了定位,看着她微信的头像,心里有点发慌。 这算是……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 我走进琉璃厂,想起吴桐昨晚和我说,那家店铺是叫博古轩。 我顺着主街走了半个多小时,腿都走酸了,可没见到这家店铺。 更奇怪的是,我打听了不下五六个人,他们都说没听说过这家店,还问我是不是记错了。 “不是吧,吴瘸子耍我?” 我气得不行,旁边一个手上戴满各种手串的老头儿嘟囔了一句。 “博古轩?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老头眯起眼睛想了半天,“对喽,想起来了,你打这条胡同穿过去,走通头,西北角那旮旯里有一香烛铺子,那家就是了。” 我谢过老头,穿过胡同,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到了他说的那家香烛铺子。 香烛铺子不大,门口放着一张弹簧床,胡乱堆放着些香炉蜡烛黄纸之类的东西。 我朝左右两边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博古轩在哪。 “爷,您来点什么?”https:/ 香烛铺子的老板迎上来,我问他,“麻烦你,知道博古轩在哪吗?” 老板的脸冷了一下,回头朝铺子里喊了一句。 “亮爷,您的主顾。” “好嘞,里边请!海爷,谢谢您了!” 铺子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吆喝,我谢了香烛铺子老板,走进店里。 我这才看见,在香烛铺子的一角,隔出一间只有不到五个平方的隔间,简易的门头上面挂着一幅手写的毛笔字,“博古轩”。 我气得骂了吴桐几句,这么偏僻的地方,差点没把我找死。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正在捧着一方烟盒大小的玉石印章,对着太阳仔细看着。 矮胖光头的老板朝我跑过来,满脸歉意。 “爷,这还有位客人,您多担待。您先自己个儿,瞧上什么了小店给您打折!” 我点点头,他回头继续招呼老外,我随便溜达了一圈。 店里满满当当堆着各种古董书画,青铜瓷器,我看不懂真假,只能站在一边,那老外朝老板招了招手。 “老板,您这物件怎么卖?” 老外的中文很不错,还学了一口半生不熟的京城腔,看来是在京城住了有些年头了。 老板满脸堆笑,“哟,这位洋爷,您真有眼光,一眼就瞅见小店的镇店之宝了。这是一枚汉代的官印,是用上好的和田玉籽料雕的,您可着整个琉璃厂打问去,除了小店,就没人敢说有这种尖儿货!” 老外笑笑,“多少钱?” “嗨,开张生意,我就不管您多要了。一口价,这个数!” 老板张开巴掌在老外面前晃了晃,“这位爷,五十万您哪!”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一方玉石印章竟然要这么高的价格,看来应该是一件稀世珍品。 老外把印章放回架子上,“能便宜吗?” 老板咂了半天牙花子,一拍大腿。 “看您是诚心想要,我就再让点,四十……八万,这可真是赔本赚吆喝了!” “老板,我还个价行吗?” “哎,得嘞,您说,只要我不赔太多,也就给您了。” “二十。” “哎哟喂,您这哪是还价哟,这简直就是捅我肺管子喽!” “行不行?” 老板捶胸顿足,那神情活像是刚死了亲大爷。 “得,您这都开口了,我能不给您面子吗?就当是我给中外友好做贡献了,二十万,我给您包起来!” 老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狡狯的神色,老外摇了摇头。 “老板您说错了,不是二十万,是二十,听明白了吗,二十块!” 老板顿时僵在原地,我也傻了眼。 五十万还价二十块? 那老外嗤笑了一声:“你当我是棒槌吗?你这个人不实诚,回见吧您哪。” 老外背起包就走出博古轩,老板急了眼,追到了门口。 “哎,洋哥们!价钱好商量,别着急着走呀你!三十块,要不要?二十五,不能再低了……哎哎……” 我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靠,假货啊! 老板骂骂咧咧回到店里,看见我在盯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您瞅上什么物件了,小店给您打折,包您满意。” 我对这店老板一点好感都没有,冷笑了一声。 “算了,你店里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镇店之宝,我哪买得起。” 老板干笑了几声,连连摆手。 “那不能够,这都是糊弄老外的……爷,您瞧这个,元青花大瓶,开门到代,全品无瑕,只要您看上眼……” 我推开他怼在我面前的瓶子,“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老板顿时警惕起来,“你是雷子?嗨,您别误会,小店的东西都是高仿工艺品,绝对没有欺诈顾客的行为,您就是把我带到局子里,我也是这句话!” 我冷笑了一声,心想这老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吴桐让我到这种地方来拿法器,会不会被这老板用个什么赝品把我给糊弄了。 我皱了皱眉,“你是这里的老板?” 他赶紧点头哈腰,“小姓蒋,蒋亮,是这家小店的老板。本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刚才那都是误会,哈……” 我点点头,吴桐告诉我老板姓蒋,看来就是他了。 “是吴桐吴前辈叫我来的。” 蒋亮突然变了脸色,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瓶子,走到店门口探了探头,关上了门。 “您是……陶爷?” “不敢,陶多余。” 蒋亮对我微微躬身,压低了声音。 “陶爷,咱换个地方说话。” 蒋亮把店门反锁好,走到一个杂乱的货堆后面,扒开一堆瓶瓶罐罐,露出一扇只有不到一米高的门。 “陶爷,委屈您,仔细碰头!” 蒋亮推开那道门,自己先钻了过去,我跟着他钻过去一看,这道门通到了旁边一个院子里。 蒋亮关上门,带着我向一间屋子走去。 “昨儿个半夜吴二爷通知我,陶爷今天要来取一样东西,我这从天刚亮就开了店门,巴巴等您一上午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蒋亮咧嘴一笑,“陶爷哪的话,您这边请。” 蒋亮打开一个小屋的屋门,把我带到屋子里,他打开一个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三个盒子放在桌子上。 “这就是吴二爷存在我这的东西,陶爷,您上眼。” 第二十章 老君鼎 蒋亮打开三个盒子推到我面前,我刚看了一眼,顿时眼都直了。 一个盒子里放了一颗珍珠,足有鸽子蛋大小,屋里的光线黯淡,珍珠通体流光溢彩,显得明艳夺目。 另一个盒子里放着一块羊脂白玉,一拃长短,温润洁白,我一眼就看出,比刚才蒋亮忽悠老外的那方“汉代官印”要好多了。 第三个盒子里放了了一只巴掌心大小的青铜小鼎,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黑黝黝的。 我仔细看了一下,小鼎是个比较常见的圆形器形,通体布满了绿色的锈迹,鼎身上有几道细细的裂纹,里面还嵌着点泥土。 比较特殊的地方就是常见的鼎是三只脚的,而这只鼎却有九只脚。 我感觉珍珠和羊脂玉实在太贵重,不太好意思要,就指了指那只青铜小鼎。 “就它吧。” 蒋亮愣了一下,看我的眼光有点古怪。 “陶爷,您……懂古董?” “不懂,不瞒你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来琉璃厂。” “不能够啊。”蒋亮嘟囔了一句,“这还叫不懂?一眼就挑着了……” 我心想这老板又在故弄玄虚,冷哼了一声。 “怎么,这也是你的镇店之宝?” 蒋亮尴尬了一下,“陶爷,不是那意思。这鼎可是真有来历,您要是不嫌我多嘴,我就给您叨叨几句?” 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凤佩的气息,任诗雨离我还挺远的。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笑了笑。 “行吧,我洗耳恭听。” “那先说这两件吧。”蒋亮指着珍珠,“这个是南海夜明珠,明朝的物件,据说是万历年间倭寇进献的贡品,后来被崇祯老儿挂在书房里照明。” 我好奇地用手挡住光线,果然,珍珠泛出一片柔和的绿色,我手心的掌纹被照的清晰可见。 蒋亮又拿过那块羊脂玉,“这是东周末期周幽王赏给宠妃褒姒的玩意儿,叫做美人腿,您瞅瞅,是不是又白又润,就像是美人的大白腿似的?” 我笑了笑,还别说,真挺像的。 蒋亮把其他两个盒子收起来,指了指那只小鼎。 “陶爷,您知道这鼎是叫个什么名堂吗?” 我摇摇头,蒋亮挑了挑眉毛,神色颇为得意。 “这个宝贝,叫老君鼎!” 我笑了,“太上老君用过的?” “陶爷说笑了,要是老君他老人家用过的,那里面应该还炼着一只孙猴子呢。” 蒋亮笑了几声,“这是当年汉武大帝祭天的时候,按照太上老君的丹炉仿制的,祭天结束之后,汉武帝搜集了各种珍稀药材,请了道家方士给他炼制丹药,把这只鼎赐给了方士,作为他在宫中行走的信物。” “嗯,我听说很多古代帝王都会请道士炼制长生不老丹,看来汉武帝也没能免俗。” “没错,但是您也知道,这也就是帝王们的一厢情愿而已,这世上哪会真的有这种奇药。” 我点点头,蒋亮继续说了下去。 “汉武帝死后,炼丹的方士被赐死,这只鼎就是他唯一的陪葬品,直到民国末年才被挖了出来。” “那这只老君鼎是怎么落到吴前辈手里的呢?” “这就有说道了。吴二爷是搬山一派,您也知道,搬山道人就是专门干下墓倒斗的营生的。” 我点点头,“我听说过,搬山一派世代被命格诅咒,都活不过六十岁,他们倒斗是在寻找一种叫雮尘珠的宝物。” “对喽,还得说是您有见识。但是雮尘珠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绝迹,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我有点好奇,“我听说搬山一派下墓倒斗从来不贪恋钱财,他们是不拿走任何东西的,难道这三件宝物都是……” 蒋亮一拍大腿,“这句话您就说道点子上了,不瞒您说,这三件宝贝就是吴二爷坏了规矩,私自从膛子里掏出来的。”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吴桐这家伙还是个财迷。 蒋亮继续说道:“吴二爷掏这三件宝贝,可不是见钱眼开。他老人家是为了找到取代雮尘珠的东西,破除搬山一派的命格诅咒。” “哦,那他成功了吗?” “唉,功亏一篑啊。吴二爷确实找到了一些门道,他破解了自己的命格,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但是……唉,没想到却招来了天谴,祸延子孙,他的后代竟然没有一个活到三十的。” 我有点明白了,吴桐不计代价要和我师父联手,应该就是为了破解这个棘手的命煞吧。 “吴二爷发现了势头不对,从此金盆洗手,再也没干过下墓倒斗的营生。这件老君鼎,就是他老人家掏出来的最后一件宝贝,还从没认过主,所以我说您眼睛毒,就是这个理儿。” “哦,原来是这样。” 我拿起老君鼎仔细感受了一下,却没感觉到有法力的存在。 “你不会是拿了个什么赝品来忽悠我吧,小心我让我师父来砸了你的铺子!” 蒋亮吓得脸都绿了,光头上满是汗珠。 “哎呦喂您可别介,您师父那可是咱风水行里的大神,我哪禁得住他老人家折腾。您别急啊,这凡事都得有个过程,老君鼎是历经千年的圣物,哪会这么容易就认主了。” 我想想也对,就把老君鼎收进包里,“替我谢谢吴前辈。” 蒋亮点头哈腰,把我又带到那道暗门的地方,我们钻进门,回到了博古轩里。 “陶爷,吴二爷有吩咐,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您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哎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送了我个法器不说,还搭上个人。” 我和蒋亮互相留了电话,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凤佩的气息。 那股淡淡的温暖气息已经离我很近,我指着一个方向问蒋亮,那是哪里。 蒋亮说道:“那是停车场的位置,离这也就不到二百米。” 我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任诗雨给我打电话,我又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她却停在原地没动。https:/ “奇怪了,她开车技术不至于这么差吧,怎么停个车能这么久?” 我嘟囔了一句,蒋亮问我是不是在等什么人,我笑了笑,随口敷衍了一句。 “嗯,等个朋友。” 蒋亮一脸坏笑:“女朋友吧?”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蒋亮有点着急,催我赶紧过去看看。 “陶爷,停车场那边有帮混混儿专门碰瓷,您女朋友这半天不见过来,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什么,碰瓷?那我赶紧去看看。” “我跟您一块去吧,这地您还不熟,我怕那些混混儿欺生。” 蒋亮跟我一起走出博古轩,他在前面带路,我们很快就到了停车场。 果然,就像蒋亮猜想的一样,我老远就看到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躺在地上大叫大嚷,还有四个杀马特围住了一辆火红色的跑车。 我一眼就认出那辆车正是任诗雨的,脸色一沉。 第二十一章 深藏不露的蒋亮 任诗雨被几个杀马特围在车前,脸色发白。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几个人不是也都看见了,他突然从旁边朝我车头撞过来的。” “妞儿,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一个叼着烟的混混走到任诗雨面前,撸了撸衣袖,露出一胳膊纹身。 “我们可看的真真儿的,你一脚油门就冲进来,我兄弟都让你给撞出去好几米,是吧哥几个?” “就是!”地上那个黄毛叫嚷起来,“哎哟我的波棱盖,哎哟我的腰间盘呐……小妞,今儿个你要不赔哥三万块钱,你就甭想出琉璃厂这大门!” 任诗雨慌乱起来,她从车上拿过包来。 “我没带多少钱,两千块,你们赶紧走吧。” 那纹身男嗤笑,“两千?您这打发叫花子呢?” 旁边一个戴墨镜的晃悠到任诗雨面前,流里流气地开口。 “妞儿,这事也不是没商量。只要你乐意陪哥几个乐呵乐呵,这剩下的钱我就替你出了……哎我草,谁!” 墨镜正伸手向任诗雨脸上摸去,我大步走到他身后,扭住他的手腕,把他甩出去几步。 我挡在任诗雨面前,任诗雨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不停的颤抖。 几个混混围住了我,纹身男吐掉烟屁股,冷笑一声。 “嗑瓜子蹦出一臭虫,你丫干嘛滴?” 四个混混朝我逼近了几步,我看了他们几眼,心里有点发憷。 我跟师父学的是风水术,对付阴物还可以,但是他可没教我怎么揍大活人。 任诗雨抓着我的胳膊摇了摇,“算了,我去取钱赔给他们。” 我冷哼了一声,心想要是我一声不敢吭,任由任诗雨被他们讹诈…… 我想想都脸红。 我壮了壮胆子,“凭什么赔钱给他们,姥姥!” 那些混混都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他们一眼就看出我心里发虚,更加嚣张起来。 “哎你们看嘿,丫的手抖的比帕金森还厉害,这就快尿了!” “哎哟哟,就这还想英雄救美呢?狗熊吧?” 几个混混放肆狂笑,我捏了捏拳头,心一横,没办法,也只能先打了再说了。 至于打完了我会被送到哪家医院,这我自己就说了不算了。 “狗三儿,长能耐了是吧?” 蒋亮从几个混混身后走过来,冷声说道,“这两位是我朋友,你丫没事就赶紧滚蛋,别在这碍眼。” “哟呵!”墨镜显然没把蒋亮放在眼里,吊着膀子走到他面前。 “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那谁谁……”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脑袋,“哦,亮爷,对吧?” 几个混混笑起来,“没错,恕咱哥几个眼拙,没瞧出来,亮爷还真有种!” 墨镜龇了龇牙,突然一拳朝蒋亮打了过去。 我吃了一惊,刚想出声提醒蒋亮小心,但是墨镜的拳头来的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他眼前。 “哎呦喂!” 我眼前一花,再看过去的时候,墨镜已经躺在了地上,镜框歪在他脸上,乌黑的镜片碎了一地。 我愣了半天,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我靠…… 这蒋亮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就在墨镜的拳头要打到蒋亮鼻子上的时候,蒋亮脚下一错,偏头闪过了墨镜的拳头。 随后蒋亮顺势上步,膝盖重重顶在了墨镜的肚子上,墨镜吃痛,一弯腰,蒋亮一个上勾拳,结结实实轰在墨镜的下巴上。 墨镜翻滚在地上,鼻孔蹿出两道鼻血,几个混混全都傻了眼。筆趣閣 “我草!狗哥你没事吧!” 其他三个混混终于反应过来,跑到墨镜身边,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躺在地上装死的黄毛也赶紧站了起来。 “哥几个,干丫的!” 纹身男大吼一声,几个人一起朝蒋亮冲了过去。 正在我考虑怎么去帮蒋亮的那几秒钟,“砰砰乓乓”几声过后,几个混混全都躺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蒋亮走到墨镜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亮爷,别打了,服了!” 几个混混一起求饶,我都看傻了,任诗雨害怕地躲在我身后,悄悄拉了我一把。 “这人谁啊,你朋友吗?” “呃……对,我朋友。” 蒋亮看向那黄毛,“说说吧,怎么个意思?” 那黄毛脑子转的极快,“误会误会,亮爷,是我喝多了,自己在这摔了个跟头,没事了!” 蒋亮咧了咧嘴,“真没事?” “没事没事,能跑能跳,放心吧您。” 蒋亮朝任诗雨的车撇撇嘴,“你没事,人家车有事,自己掂量着办吧。” “赔,我赔!”黄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几张钞票放在地上。 我看了一下车头的位置,其实黄毛就是来碰瓷的,可能都没撞上,车头连漆都没蹭花。 蒋亮走到门禁值班室前,伸手敲了敲窗户。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哆哆嗦嗦探出头,蒋亮朝一边的摄像头指了指。 “刚才的事,你这监控都拍下来了吧?” 那人上牙碰着下牙,脸色苍白。 “这个监控……坏……坏了……” 蒋亮一鼓眼珠子,“嗯?” “没没,好着呢,拍的真真儿的,是黄毛自己摔倒的,和那姐姐没关系!” 蒋亮指指地上的几个混混,“那他们几个是怎么躺下的,也拍到了吧?” “嗯,拍到了拍到……不不不,没有!黄毛摔倒的时候,把监控给碰坏了!” 蒋亮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朝我们走过来。 那人满脸大汗松了口气,我心里暗笑,他应该和墨镜他们是一伙的,平时就在这里碰瓷讹钱,他大概也有分成。 蒋亮朝我微微一躬身,“陶爷,您看?” 我转向任诗雨,她赶紧点头。 “大叔,谢谢您了,我的车不用他们赔,让他们走吧。” 蒋亮脸色一黑,“大叔?好吧,任小姐真是菩萨心肠,哈。” 蒋亮转身瞪了墨镜他们一眼,“你们几个瞪大了狗眼看清楚,认识陶爷和任小姐了吗?” “认识了认识了,以后哥几个碰见怹两位,我们绕道走!” “滚!” “哎好嘞,谢亮爷!” 几个人爬起来一溜烟跑远,我对蒋亮笑笑。 “谢谢你了。” “分内的事,甭客气。那就不耽误您两位了,颠儿了。” 蒋亮哼着歌走了,我心里暗暗吃惊,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奸商老板,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怪不得吴桐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存放在他的店里。 我问任诗雨,“没事吧?”她拍了拍胸口,脸色缓了下来。 “没事,多亏你那朋友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尴尬地笑笑,心里有点不大舒服。 自己的未婚妻还要蒋亮出手帮忙保护,我确实是有点太怂了。 任诗雨看出我情绪不高,赶紧对我笑笑,“也谢谢你。” 我干笑一声,“对了,你这么急过来找我,是什么事?” 任诗雨犹豫了半天,脸色很纠结,一直低着头撕扯着连衣裙的裙角。 “我想找你聊聊……我们俩……结婚的事。” 第二十二章 约法三章 “哦,结婚……对对,是该聊聊。” 我和任诗雨红着两张脸,谁也不敢抬头。 任诗雨把车停好,我们俩找了个清净的茶馆,一人捏着一杯茶,谁也不说话。 我偷眼看了看任诗雨,她化了点淡妆,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脸蛋儿飞红,就像是雨后的荷花一样,清新娇艳。 我没话找话,“婶子没事了吧?” “嗯。”任诗雨就回了我一个字。 “那就好。嗨,今天这事也怪我,咱俩没结……结婚之前,你触发了命煞,随时都会遇到危险。最近尽量别出门,要是非出门不可,也最好让任叔或者婶子陪着你。” 任诗雨的眼圈有点发红,“他们……我爸我妈一大早就去召开新闻发布会了,宣布那块地皮重启开发计划,哪有时间来陪我。”https:/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句实话,虽然他们算是我的长辈,但我对任天翔和马兰这两口子实在有点喜欢不起来。 自己的女儿还被命煞影响,他们竟然不管不顾。 “嗯,那你这几天一定要戴着凤佩,一定不要摘下来。” 任诗雨有点好奇,“这块玉佩能保平安?” 我点点头,“我可以通过玉佩感应到你的气息,无论你在哪里遇到危险,我都能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你。” “哦,这样啊。” “任叔和你说过了吧,在这两天时间之内,咱俩交换玉佩,履行婚约,你的命格就会归位了。” 任诗雨红着脸点头,“说过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那你……怎么想的?” 任诗雨不说话,她转着手里的茶杯,扭捏了半天。 “你……你先说。” 我脸一红,心想你这么漂亮,我当然乐意啊。 “我……我听师父的。” 任诗雨横了我一眼,她摸了摸戴在脖子里的凤佩,我顿时感觉到胸口一热,一股温和的气息融入了我戴着的凰佩里。 “我也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吗?” “应该……能吧,你闭上眼试试。” 任诗雨依言闭上眼,过了几秒钟,她睁开眼睛,一脸兴奋。 “真能哎,我感觉到你身上好热!” 我看着她傻笑,任诗雨红着脸低下头。 “我爸和我说了,他说明天,明天……会把咱俩的婚礼准备好的。” 任诗雨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可在我耳朵里,却像是惊天春雷一样,把我炸的晕头转向。 我傻笑,“那你愿意吗?” “……你呢?” 我发誓,我很想一个高跳起来,站在桌子上大喊“我愿意”。 但是,唉,直男嘛,你们都懂的。 我一本正经,“既然我们十八年前有约定,我一定会遵守的。” 任诗雨脸色一僵,她咬了一下嘴唇,白了我一眼。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我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任诗雨狠狠地瞪着我,“你没错,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避免尴尬,我开了句玩笑。 “你家这么有钱,我哪有不喜欢你的道理。” 谁知道这句话竟然闯了祸,任诗雨脸色一冷,把茶杯墩在桌子上。 “我会按照十八年前的约定,明天和你结婚。” 我赶紧点头,“我也是。” 任诗雨冷笑,“结婚可以,但是你听好,我有条件,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我愣了一下,“约吧,你说。” 任诗雨的眼神里透出一丝讥讽,“这第一条你可能就没法接受,想好了,要是你不答应这三个条件,我宁可没命,也不会嫁给你。” 我苦笑着摇摇头,真搞不懂,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行,你说吧。” 任诗雨冷着脸,“我是个讲究独立的人,尤其是在经济上。现在我已经在我爸的公司里任职,我可以赚钱养活我自己。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别以为和我结了婚,就可以沾到我家什么光了。” 我马上点头答应,“同意,我以后打算给人看风水赚钱,不会白吃白用你家的。我们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这一点你放心。” 看我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任诗雨的表情有点惊讶,我心里冷哼了一声。 难道你真以为我和你结婚就是为了钱? 我阴沉着脸,“接着说。” 任诗雨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 “这第二条……有点过分,你听了别生气。” 我心想好像第一条不过分似的,你都把我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我们结婚就是为了履行约定,其实我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结婚之后,你……不许碰我。” 我靠…… 果然很过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着微笑。 “法律有规定,如果你不同意,我碰了你就是犯法。行了,第三条。” 任诗雨也感觉自己提出的条件有点过了,她吭哧了几声。 “这一条不重要,就是我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麻烦你配合我一下,不要让外人看出破绽,对我爸妈也一样。” 我挑了挑眉毛,“乐意效劳。但是你听好了任大小姐,我答应你这三个条件没问题,结婚之后,也请你守点妇道,你要面子,我也不是不要脸的人。” 任诗雨愕然,“什么意思?” 我脸色铁青,“虽然是假结婚,但是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逛街,尤其是那个人还敢说我老婆是他的妞。” 任诗雨气得一声大吼:“你胡说什么,那是因为……” 两颗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任诗雨死死咬住了嘴唇。 “好,我答应你。” 虽然我和任诗雨达成了一致,我们都不用死了,但是我的心情却很糟糕。 一场本来应该无比甜蜜的约会,却莫名其妙变成了商业谈判。 我冷着脸,“没什么其他条件了吧?” “嗯,没了。” “老板!结账!” 我把老板吼了过来,掏出卡递给他,任诗雨坚持要和我AA,我没答应。 “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原则,我还没穷到喝个茶都要女人掏钱的份上。” 任诗雨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来,我结完账,大步走出茶馆,仰头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任诗雨走出茶馆,对我张了张嘴,她犹豫了半天,却没说什么。 我朝停车场那边努努嘴,“自己回去吧,明天婚礼上见。” 任诗雨瘪了瘪嘴,眼圈发红,我感觉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 “嗯……那些混混不敢再对你做什么了,你先回吧,我还有点事没办完。” 任诗雨咬了咬嘴唇,扭头朝停车场方向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嘴里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 我是把任诗雨骂走了,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心里很烦,看看现在时间还早,回家也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去找蒋亮聊几句天。 我回头刚想往博古轩走去,突然我身子一僵,站在了原地。 “嗡!” 一声轻响在我脑海里响起,一股危险的气息涌入身体,我的印堂顿时…… 一片灼热。 第二十三章 卖手镯的老太太 就和上次在工地上一样,我的身体突然不听自己使唤了。 我拔腿就向任诗雨追了过去,几秒钟的时间,我就追到了她身边。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身体能达到的速度,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任诗雨可能有危险。 街边一个偏僻的拐角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站在任诗雨面前,正在对她说着什么。 老太太拿着一支翡翠手镯,朝任诗雨的手腕上比划过去。 我心里一惊,看出这老太太有点不对劲。 她脸上的笑容很诡异,印堂处神光大盛,青芒吞吐。 任诗雨木然的朝她伸出手,眼神呆滞。 “别戴!” 我大吼一声,身子一下子朝任诗雨撞了过去。 “砰!” 手镯还没接触到任诗雨的手,她一下被我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任诗雨打了个激灵,眼睛里的那股呆滞一下子不见了。 “哎呀,你干吗,神经病啊!” 任诗雨倒在地上冲我怒吼,老太太伸过来的手镯撞在我身上,一股彻骨的寒气袭来,我顿时打了个冷战。 老太太吃了一惊,她一脸愕然地看着我,我退开一步,挡在任诗雨身前。 “赶紧起来,走,快点!” 任诗雨狼狈地爬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好像……” “快走!”我被那股寒气侵体,身子开始发抖,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 我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什么来路,她的手镯发出的寒气竟然这么厉害。 前后几秒钟时间,那股寒气在我体内迅速蔓延,我死死咬住牙关,但还是对抗不了那股寒气。 我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头顶已经开始冒出丝丝青烟。 “走……不然来……不及了……” 我不停的颤抖着,任诗雨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多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说话啊!” “嗡!” 又是一声轻响传进我的脑海,我身体骤然一热,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从任诗雨身上传了过来。 我胸口一暖,凰佩顿时涌出一股暖流,和任诗雨传来的那股气息交融在一起,迅速在我丹田里流转起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体内的寒气迅速消散,我赶紧调顺了气息,把任诗雨拉到我身后。 “我没事,你刚才是不是突然意识模糊,那老太太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第二十四章 邀请蒋亮 我缓了半天,吐出一口血唾沫,舌尖已经疼到麻木。 我把手指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的第一个关节。 “青乌陶多余,你是哪路高人,报个名号吧!” 老太太顿时面无血色,结结巴巴地指着我。 “你……你是……陶瞎子的徒弟?!” 我点点头,“你认识我师父?” 老太太呆站了半天,突然转身就跑,我傻了眼。 “哎……哎!你回来啊,你是谁?” 老太太跑的飞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我张着嘴傻了半天。 “靠……暴走团的?” 我想起了刚才那道在丹田里闪过的青色光芒,把老君鼎从包里拿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多余……”任诗雨哭着叫我,我赶紧扶她起来。 “走,咱回家。” 任诗雨没什么大事,她只是受了惊吓,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你还能开车吗?我……我不会。” “没事,能开。” 我和任诗雨回到任家别墅,任天翔和马兰正在客厅里吵吵。 马兰尖锐的声音传出老远,我在别墅外面就听见了他们的话,忍不住又怒火上涌。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诗雨不要嫁给那个土包子?” 任天翔怒道:“我有什么办法,你不是也看见了?这几天你光打麻将就输了几十万,那块地又莫名其妙出问题,要是不按照当年的约定让他们结婚,鬼知道这个家什么时候就败了!” 马兰的声音低了一点,却还是能听清楚。 “你认识这么多有能耐的风水师,一个也解不开这个煞局?” 任天翔叹了口气,“潘成已经试过了,根本就不行,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夏疯子和吴瘸子都把那小子当祖宗供着,怎么会帮我们解煞。颜哑巴那边我托人递了个话,你猜怎么着?” 任天翔哼了一声,“她说,除了她儿子的病,她什么都不想管,管我是任家还是孙家。” 马兰泄了气,埋怨了任天翔一句。 “白在京城混这么多年了,解不开这个煞局,就只能白便宜了那个土包子。” 任天翔有点不耐烦,“行了别唠叨了,赶紧准备吧。明天的事哪怕是再不乐意,也得把面子撑圆了,我可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 马兰“呸”了一声,“诗雨嫁给这个土包子已经够丢人了,哎我说老任,当时陶瞎子有没有说过,他俩要是离婚会不会……” 我气得头顶冒烟,这婚还没等结,马兰就已经在谋划着怎么让我们离婚了。 我脸色铁青,任诗雨在旁边拉了我一把,眼神里满是歉意。 我哼了一声,大步走进别墅。 任天翔有点意外,他愣了一下,马兰倒是毫不掩饰,转身就上了二楼。 “多余啊,来了。你看,我和你婶子正在忙活你和诗雨婚礼的事呢。这是我想请的宾客的名单,你来看看?” 我冷哼了一声,“任叔看着办吧,你请的人我也不认识。” 任天翔眼珠子转了转,对我笑了起来。 “多余啊,叔和你商量个事。” “你说。” “你看是这样啊,你这刚到京城,也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我和你婶子呢,又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也实在是舍不得她出嫁……” 我挑了挑眉头,“所以呢,你又要悔婚?” “不是不是,你这孩子,别急嘛。”任天翔赶紧摆手,“我是这么想的,你看你能不能……嗯,入……入赘我们任家?” 我呆了一下,入赘? 我心里是抗拒的,因为我知道,入赘不是个什么光彩的事。 任天翔见我犹豫,赶紧又补了一句。 “嗨,其实吧,现在这个时代也不讲究这么多,你是独子,我们诗雨也是独女,两边的财产还不都是你们的?住在谁家里,也没那么要紧吧。” 我不知道任天翔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我想了半天,师父只是让我来找到任诗雨和她结婚,倒也没给我规定能不能入赘。 任天翔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你在京城还没稳定下来,没有工作,就连个房子也没有,总不能让诗雨……” “行吧,就这样。” 我心想任天翔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这一穷二白的身家,就连聘礼都是用任天翔给的钱糊弄过去的,总不能让任诗雨跟着我睡大街去吧。 任天翔见我答应下来,拍了一下巴掌。 “好,那就这么定了。多余啊,你有没有要请的朋友,我一起帮你把帖子发了吧。”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了半天,好像我在京城一个朋友也没有,不禁有点尴尬。 “呃……我自己发帖子吧,不麻烦任叔了。” 我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看任诗雨。 “直到明天婚礼之前,必须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能去。一旦家里有什么不对劲,赶紧给我打电话。” 任诗雨轻轻点头,“知道了,你……你也小心。” 回到了小院里,我前思后想,还是感觉有点太没面子了。 入赘任家也就算了,可要是我连一个朋友都请不到婚宴上,还不一定会被马兰鄙视成什么样子。 可我在京城也确实没什么朋友,想了半天,我突然想到一个人。https:/ 蒋亮。 这个奸商老板也算是和我有了渊源,也算是我在京城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朋友吧。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蒋亮听说我明天要结婚,他很高兴。 “恭喜您了陶爷,小的祝您二位举案齐眉,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我赶紧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祝福,“其实吧,我是有个事想麻烦你。明天……你能来婚宴上帮我捧个场吗,我在京城实在是不认识什么人。” 蒋亮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呢,这都不用您吩咐,我一定人到礼到。” 我赶紧道谢,“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太仓促,我都没准备请帖,你多担待吧。” 蒋亮笑道:“陶爷甭跟我客气,咱俩不说这些。哎对了,我多嘴问一句,您是想在女方面前……争个面儿是吧?” 我尴尬地“嗯”了一声,蒋亮的口气有点神秘。 “那齐活,这事包我身上。明儿个您就好吧。” 我有点奇怪,问蒋亮这话是什么意思,蒋亮笑而不答,挂了电话。 我无聊地坐在院子里喂鸡,一想到明天就要结婚了,我却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就有点好笑。 “对了!” 我一拍大腿,抬脚就冲出门去。 我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结婚啊? 总不能穿个t恤去拜堂吧。 我刚打上车,让师傅去商场,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任诗雨打来的,我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任诗雨焦急的哭声。 “多余,你在哪呢?家里出事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安慰了任诗雨,“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任诗雨哭道:“你快来,我爸和我妈……都不好了!” 第二十五章 结婚前夜 “师傅,掉头!” 我赶紧招呼师傅向任家别墅开去,也没敢挂电话,一直安慰着哭个不停的任诗雨。 “别急,我马上就到,现在什么情况?” 任诗雨哭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爸和我妈突然就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京城又开始堵车,出租车在车流中缓慢蠕动,我皱着眉头,有点着急。 “你这样,咱俩视频,我看看任叔和婶子现在的情况。” 任诗雨很快和我接通了视频,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任天翔和马兰横躺在地上,牙关紧咬。 我挠了挠头,手机毕竟只是个通讯工具,可不具备阴眼的功能。 “你家里有什么能通阴的东西吗?” 任诗雨愣了,“什么?我不懂。” 我想了想,“牛奶,牛奶有没有?” 任诗雨赶紧打开冰箱,拿出一盒牛奶,我心想还好你家里有牛奶,不然就只能…… 用你的尿了。 “抹一点在手机摄像头上。” 任诗雨用手指蘸着牛奶,轻轻抹了一点在摄像头上,手机屏幕暗了一下,随后出现了一片淡淡的黑气。 这次我看清楚了,任天翔和马兰的脸上笼罩着一片死气,印堂处暗黑,命官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纹一样的赤红。 我吃了一惊,心里暗叫侥幸。 还好任诗雨发现及时,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 再拖延半个小时,任天翔和马兰就必死无疑了。 “你把摄像头抬平稳,对,就这样,在家里走一圈,慢慢走。” 我指挥着任诗雨,她抬着手机到处转悠着,“停!” 我喊了一声,“照一下洗手池,对,就是那边。” 镜头慢慢对准了洗手池,那里黑气浓郁,好像是聚集着一大团毛茸茸的头发一样。 我冷哼了一声,“水鬼。” 出租车抖了一下,我抬头一看,司机正在紧盯着后视镜,眼神里全是警惕。 我苦笑一声,估计他把我当成个诈骗犯了。 我没心思搭理他,让任诗雨关了水闸,拿来两根筷子,撬开任天翔和马兰的牙关,把筷子横在他们嘴上,以免咬断了舌头。 “你现在出门去,门口抓两把土来,随便什么土都行。” 任诗雨很快跑回来,手里抓着两把土。 “喂他们吃下去。” “啊?!” 任诗雨傻了眼,不敢置信地问了我一句。 “喂他们……吃土?” 我笑道:“他们是被水行邪祟缠上了,你听我的,他们吃了土之后,很快就会好,不过你要受累了,一会儿可得好好打扫一下。” 任诗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撬开任天翔的嘴,把土给他塞了进去。 才几秒钟时间,任天翔突然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怪咳,就好像是一只鸡被人一把扭断了脖子一样。 “哇!” 任天翔一张嘴,一股浓黑的呕吐物冲口而出,任诗雨吓得大叫起来,我赶紧示意她冷静。 “别怕,一会儿他吐干净了肚子里的脏东西就会醒过来了。” 果然,没几分钟时间,任天翔停止呕吐,慢慢坐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睡着了……哎呀,什么东西,好臭!” 任诗雨大喜,赶紧把土塞进马兰嘴里,司机停下了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我。 “到了。” 我扯出一张钞票丢给他,“谢谢,不用找了。” 我冲进任家别墅的时候,马兰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滩呕吐物。 我差点被那股腥臭顶了个跟头,赶紧从别墅门口抓了一大把土,跑到洗手池边,一股脑填了进去。 我咬了咬牙,掏出一张镇阴符来贴在水管上,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又是两万块啊! “甲木生丙火,戌土克癸水,遁!” 镇阴符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笼罩在洗手池边的黑色煞气“忽”的一声翻卷起来,就像是海水退潮一样,顺着水管退散下去。 我松了口气,楼上楼下把整个别墅检查了一遍,确定了没有别的煞物存在,我终于放下心来。 任诗雨打扫了屋子,和任天翔马兰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马兰前前后后漱了好几遍口,虽然她还是没给我好脸色,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任天翔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多余啊,你看吧,叔就说让你入赘准没错,这间屋子不干净,要是没有你,以后我们哪还敢住在这里啊。” 我有点无语,心想要不是你两口子阻拦我和任诗雨结婚,这煞局早就破了,哪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行了任叔,没事我就回去了。” “哎别!”任天翔赶紧拦住我,“多余你可别走,叔实在是给吓怕了。要不你今天就……住在这吧。” 我有点为难,“任叔,这不合规矩,结婚头天哪有女婿住在老丈人家的。” 任天翔一把搂住我,“咱爷俩还讲究这些?你看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还挺封建!” 我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t恤,挠了挠头。 “我还要去买套衣服呢,明天总不能穿着这个去结婚吧。” “这都是小事,你别管了,有叔呢!” 任天翔抓起手机,让西装店送两套西装过来,没过多一会儿,一辆车停在别墅门口,一个店员打扮的小伙子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 西装,衬衣,领带,皮带,皮鞋…… 任天翔催我赶紧换上试试,我从洗手间里换完衣服出来对着镜子一看…… 真别说,人靠衣服马靠鞍,我这乡下土包子一打扮,还真是精神了很多。 任天翔咧着嘴,“合适,真没想到,咱多余打扮打扮,也是个翩翩小伙!” 马兰坐在一边翻着白眼,任诗雨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 说起来可笑,这是我度过的最…… 尴尬的一个晚上。 任天翔和马兰说什么也不敢回屋睡觉,他俩挤在客厅的沙发上,任天翔紧紧地扯着我。 “多余啊,你今晚可哪也别去,叔不想死。” 我又气又笑,“你和婶子踏实的睡吧,我守着。” 任诗雨蜷缩在我身边,脸色发白,我拍了拍她的手。 “你就在我旁边打个地铺,放心睡,有我呢。” 任诗雨点点头,给我冲了杯咖啡,“别熬太晚了,要是困了你就喊我,我起来看着,你睡会儿。” 我故意逗她:“你起来干嘛啊,给鬼当点心吗?” 任诗雨打了个哆嗦,我有点后悔,怎么总改不了这个嘴贱的毛病。biquiu “不说了,睡吧,放心。” 我关了灯,斜靠在沙发脚上,四下看了看,目前还算正常。 任天翔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任诗雨的呼吸也均匀了起来,只有马兰不敢睡,她死死地抓着毛毯的一角,瞪大着眼,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贼亮贼亮的,活像个猫头鹰。 客厅里的落地座钟敲响一下,凌晨一点了。 “扑簌!” 门外传来了一声不易觉察的轻响,我猛然坐直了身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崂山鬼医 “啊!!!” 一声惊悚的尖叫在屋子里猛然响起,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 我赶紧打开灯,任天翔和任诗雨已经坐了起来,瞪大眼睛惊恐地四下张望,马兰还在不停地尖叫,我一嗓子吼住了她。 “别叫了!” 马兰这才停住了叫声,我侧着耳朵仔细向门外听去,声音却不见了。 我不敢出门,生怕是灵智比较高的煞物用的调虎离山计。 我头脚出门,屋子里的三个人后脚准得出事。 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一股神识朝门外散发出去。 门外几米之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阴气存在,我凝了凝神,神识慢慢向外延伸。 “嘭!” “嘭!” 我大吃一惊,我的神识竟然接连撞上了两股气息,而且这两股气息…… 都很强悍! 我赶紧收回了神识,“腾腾腾”倒退了几步,一把扶住了沙发,这才缓过一口气,胸口被那两股气息撞得生疼。 一股气息强一些,另一股稍微弱一些,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两股气息比我的法力要强太多了。 换句话说,别墅外的两个人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能一招把我秒成渣。 我顿时有点发毛,这大半夜的,鬼没来,倒来了两个人,还都是高手。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两股气息怎么都有点熟悉。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放下心来。 我朝门外喊了一句:“是吴前辈吗?” 门外哈哈一笑,“是我,小子,要是道爷今晚不来,你家小媳妇儿可就成了某人的药引子了!” 我愣了一下,“前辈你……什么意思?” 吴桐没说话,突然门外传来“砰砰”两道响声,一声闷哼过后,一道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快速跑远。 “没事了,小子,开门吧。” 我赶紧开了门,吴桐拖着左腿跨进门来,任天翔赶紧站起身来,吴桐理都没理他。 “吴前辈,刚才那个人是谁?” 吴桐还是那副邋邋遢遢的打扮,他摇了摇蒲扇。 “崂山鬼医,颜柳,就是五魁之一颜哑巴!” “啊?!” 我大吃一惊,怪不得那股气息这么厉害,原来竟然是京城五魁之中的哑! “她……她要干什么?” “颜哑巴有个儿子,病得要死要活,她到处搜罗珍稀药材,不要钱一样给他儿子喂下去。但是这些药材就缺一味药引子,这药引子嘛……” 吴桐大喇喇地用蒲扇一指任诗雨,任诗雨吓得身子一缩。 “就是你的小媳妇儿!”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人当药引子?!” 吴桐笑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她儿子是个怪胎,天生阴阳颠倒,女命男身,要想治好他的怪病,就必须得用八字纯阳的精壮男子和八字纯阴的未出阁女子的鲜血为引,她见了你小媳妇儿这种美味点心,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我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吴瘸子已经够邪门的了,但是和颜哑巴比起来,他竟然算是个……筆趣閣 正人君子。 “那颜前辈今晚是想抓诗雨去做药引子,你刚才把颜前辈赶走了?” 吴桐得意地一抬下巴,“当然,不然你的小媳妇儿现在早已经被她大卸八块,放血熬药了。” 任诗雨吓得快要哭出声了,我瞪了吴桐一眼,安慰了任诗雨几句。 我脑子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对了,刚才的那道气息,很像是我和诗雨在琉璃厂见到的……那个卖手镯的老太太!” 任诗雨有点不信,“怎么会,那个老太太会说话的,她不是哑巴。” 我心想也是,“嗯,应该不是她。那道气息虽然和她很像,但是比白天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强了很多。” 吴桐愣了一下,“你们什么时候遇到她的?” 我说,“今天中午。” 吴桐看了一眼落地钟,眉头皱了一下。 “已经过了子时,那就没错了,你们见到的应该就是颜哑巴。” 我笑道:“哑巴会说话?吴前辈,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吴桐嗤笑了一声,用大蒲扇点了点我的脑门。 “看来陶瞎子是什么也没告诉过你,他这个师父做的太不合格,小子,不如你跟了道爷吧,我教你点真本事。” 我打了个哈哈,吴桐翻了翻白眼,继续说了起来。 “京城五魁都没逃过五弊三缺的命,个个命格里都占了个残。所谓的瞎瘸聋哑疯,就是我们五个人缺失的天命。” 我点点头,“我师父左眼是瞎的,吴前辈的左腿是瘸的。那其他人呢?” 吴桐说道:“死掉的潘华左耳是聋的,夏风,就是夏疯子,你见过的,是个老疯子。” 我有点好奇,“怎么你们的残疾……都是在左边?” 吴桐哈哈一笑:“还算你不太笨,看出点门道。所谓阴阳有别,男左女右,我们五个人里,男人的残疾都在左边。” 我笑道:“那夏前辈呢,他这个疯是怎么分的左右?” 吴桐神秘地笑笑,“人分左右,数有单双,单为阳,双为阴。夏疯子每逢阴历单日就疯疯癫癫的,而到了双日,就会恢复正常。你想想,上次你见到他的时候,是不是双日?”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拍了一下大腿,“那颜前辈的哑……” 吴桐满意地摇摇蒲扇,“对喽,就是这个道理,颜哑巴是女的,所以每逢单日能正常说话,到了双日就变成哑巴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吴桐又问了我一句。 “你刚才说,颜哑巴中午已经对你小媳妇下过手了?” 我点点头,吴桐皱着眉嘟囔了一句。 “怪了,这不应该啊,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坏过规矩。” 我问道:“吴前辈,您说什么?” 吴桐没理我,低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行了,你们都回房去放心歇着吧。道爷我今晚给你们当个看门狗,什么阴煞邪祟也别想来捣乱。” 任天翔大喜,赶紧给吴桐道了谢,带着马兰上楼,我对任诗雨笑了笑。 “你也回房去睡吧,我和吴前辈就在沙发上坐坐,一会儿天就亮了。” 任诗雨还想对我说什么,吴桐对她挥挥蒲扇。 “去歇着吧,你小两口有什么话留着洞房里说,日子还长着呢。” 任诗雨红着脸跑上楼,我白了吴桐一眼,“老不正经。” 吴桐哈哈一笑,盘腿坐在地板上吐纳,我早就困得睁不开眼,脑袋刚一沾到沙发,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任天翔就把我叫了起来。 “多余啊,起吧,诗雨已经在化妆了,你也好准备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伸了个懒腰。 任天翔请的帮手已经来到别墅里,正在里里外外搬着东西,几个提着化妆盒的化妆师围在任诗雨身边忙活着。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我有点茫然,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 就要结婚了? 第二十七章 婚礼上的骤变 看我坐着发呆,吴桐笑着用蒲扇拍了拍我的头。 “臭小子,头回结婚,没什么经验吧?”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跟吴桐请教。 “吴前辈,刚才任叔让我准备一下,可我……应该准备点什么?” 吴桐撇了撇嘴,“道爷我结婚的时候一没下聘,二没摆酒,就扯了点红布简单布置了一下屋子,就把媳妇儿娶过门了,你问我要准备什么……” 吴桐大蒲扇一挥,“别把自己个儿弄丢了就行。”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我也是傻,这种问题我问谁不行,竟然去问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 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吴前辈,要是不嫌弃的话,您就参加我的婚礼吧。我师父没在,您能不能暂时做我的高堂,给我撑撑面子?” 吴桐哈哈一笑,“蒋秃子已经告诉我了,本来道爷是不喜欢这种小两口恩恩爱爱的场合的,但是你嘛……例外。行,道爷就吃点亏,勉为其难给你做个干爹,让你给道爷磕几个头吧。” 我大喜,赶紧给吴桐道谢。 有吴桐这样的风水界高人来给我做高堂,确实这几个头磕的不亏。 早晨八点五十八分,任天翔来告诉我,吉时到了,让我去二楼把任诗雨接下来。 看来任家也没打算走正规程序,什么敲门啊藏鞋啊这些我听说过的项目一概全免,甚至连抱着新娘走到车上这道程序都简化了。 我只是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任诗雨很快就打开门,跟着我一起走下楼,我们坐进车里,车子缓缓发动,朝酒店开去。 我偷眼看了看任诗雨,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化着新娘妆,美艳动人。 一路上我都在提心吊胆,只要我和任诗雨一分钟还没交换玉佩,我就不敢放松警惕。 还好,这一路都平安无事。 车子缓缓停在酒店门口,我和任诗雨挽着手走进酒店大厅,四周围过来一大群人。 “哎呀我们小雨真漂亮,怎么不声不响就做新娘子啦,我都不敢相信呢!” “这位就是新郎吧?没见过啊,是哪家的少爷?诗雨,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就是啊小雨,我不是听说你和潘家的少爷……哎呀多嘴,该打该打。” 几个中年女人围着我和任诗雨嘁嘁喳喳,我看了看她们那副不怀好意的嘴脸,心里暗暗厌烦。 第二十八章 交换玉佩 我的身体又一次不听自己使唤,突然一蹬腿跳上了台子,伸手朝任诗雨的背后抓去。 任诗雨的背后,一个伴娘正举着一把锋利的刀子,眼神呆滞,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 “杀了她,取她的血,杀了她……” 任诗雨的伴娘一共有四个人,其他三个都被这个举着刀的伴娘吓到了,呆呆地张大嘴看着眼前发生的骤变,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在刀子要扎在任诗雨脖子上的一刹那,我猛然伸手抓住了锋利的刀刃。 “噗!”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手掌,我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任诗雨洁白的婚纱上。 “啊!!!” 酒店大厅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 “岚岚,你疯了吗?快……快把刀放下!”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啦!!!” 任诗雨转头看着伴娘,流着眼泪,一脸不敢置信。 “孙岚,你……你怎么了?我们是十几年的好闺蜜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个叫孙岚的伴娘好像听不到任诗雨的话,她还在喃喃自语着,手里的刀子又加了几分力道。 我疼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手掌里血如泉涌,但是我也不敢松开手,生怕她伤到了任诗雨。 任诗雨焦急地大喊着:“你快把刀放下,你伤着多余了!” 我咬牙说道:“你赶紧到一边待着,她被人控制了!” 孙岚眼神呆滞,行动机械,一看就是被人下了咒。 看情况,孙岚现在是和任诗雨在琉璃厂里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控灵咒,又是颜哑巴! 孙岚说的“取她的血”,应该就是要给颜哑巴的儿子治病了。 任诗雨赶紧躲远了几步,我咬着牙把左手指尖伸在流着血的右手手掌上,蘸了鲜血,一指头就朝孙岚的眉心处戳了下去。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醒来!” 我大喝一声,孙岚猛然打了个哆嗦,眼神里慢慢恢复了神智。m..nět 她茫然地看着我,眼神慢慢转到了自己手上,突然大叫了一声,一把丢开了刀。 “啊!这是怎么回事,血!好多血!!!” 孙岚惊恐的大叫着,突然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跑来,把孙岚抱走,我看了他一眼,竟然是孙侯。 原来这个伴娘孙岚,是孙侯的女儿。 “多余!”任诗雨哭着跑到我面前,“你怎么样,手疼吗?” 我赶紧把任诗雨拉到我背后,撒眼向酒店大厅里看去。 大厅里的人乌泱乌泱的,有的围着任天翔和马兰,有的惊恐地逃出门口,还有几个傻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我仔细搜寻了一圈,皱了皱眉头,没发现颜哑巴的踪迹。 但是我敢肯定,现在颜哑巴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伺机再对任诗雨下手。 吴桐说过,颜哑巴的儿子得的怪病,必须要用八字纯阴的女子血液为药引子。 现在任诗雨和我的命格发生了交替,她只有七天的纯阴命格。 一旦我和任诗雨交换了玉佩,完成婚礼的话…… 任诗雨就会恢复正常,她身上的纯阴血液就不存在了。 我的手掌和背后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血一滴一滴地淌在在脚边。 我眼前有点发黑,手脚都没了力气,已经不能释放出神识确定颜哑巴的位置了,我只好死死地提着一口气,把任诗雨护在身后。 “都别走!”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呼喝,随后一个矮胖光头的身影大步走进大厅,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整齐的黑西装的大汉。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许随意走动!陶爷,您没事吧?” 我顿时松了口气,差点瘫软在地上。 “蒋亮,你总算是来了!” 蒋亮大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扶住了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对不住了陶爷,来晚了点,您受苦了,可吴二爷告诉我,您没吃亏,这是您命里的一个福报。” “什么玩意?福报!我特么差点就……” 我咬牙切齿地骂了吴桐一句,突然脑子一空,晕了过去。 模模糊糊之中,我感觉蒋亮把我背到了一个房间里,脱下我身上沾满了血的西装,把我放平,趴在一张床上。 “嘶!” 背后传来一阵剧痛,我顿时醒了过来,蒋亮把一块玻璃碎片扔在桌子上,快手快脚地拿着纱布给我包扎着背后的伤口。 “陶爷您放心吧,失血不算太多,几天时间就养过来了。” 我哼哼唧唧地坐起来,蒋亮的护理手艺竟然不错,没过多一会儿,背后和右手就包扎好了。 也不知道他给我用的什么药,伤口现在凉飕飕的,虽然还很疼,但是已经舒服多了。 “陶爷,您看这婚礼……” 我吸了口气,“继续。麻烦你,给我换套衣服。” “哎,得嘞!” 蒋亮跑了出去,随后带着任诗雨走进房间,给我拿来了一套唐装。 “陶爷,您穿这个。任小姐也换了衣服,您两位这正好配套!” 任诗雨坐在我面前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泪水。 我这才发现,任诗雨换了一套传统的红色喜服,她这时脸色苍白,映在大红色的喜服上,显得楚楚可怜。 “好了别哭,我没事。我们得抓紧时间完成婚礼,这样你,我还有你爸妈才能彻底安全。” 我安慰了任诗雨几句,换了衣服,和她一起走出房间。 大厅里的宾客大多都回到了座位上,有些想悄悄溜走的人,被黑西装一把抓住了手腕,疼的嗷嗷大叫。 “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许随意走动。” “好好,知道了,你放手啊,很疼!” 看到所有的宾客都被黑西装们“好言相劝”了回来,不光是我,就连任天翔和马兰也很欣慰。 任天翔和马兰都是要面子的人,要是自己女儿的婚礼发生了流血事件,进行到一半就被迫停止,我想他们能臊的找棵歪脖子树吊死。 我把司仪叫到身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让他跳过一些无关紧要的环节,赶紧进入正题。 司仪被吓得魂不附体,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声音都抖了起来。 “各位亲亲友各各各位来宾,下面有有请新娘和新郎交交交换信物,从此恩恩爱爱,相相相伴一生……” 蒋亮和黑西装们鼓起了掌,宾客们有点不知所措,蒋亮对他们眼珠子一鼓,大厅里顿时掌声热烈了起来。 我拉过任诗雨,和她对面站好,对她一笑。 “准备好了吗?” 任诗雨的脸红了,她低下头,“嗯。” 我摘下了脖子里的凰佩,颤抖着手给任诗雨戴上,她也踮起脚尖,把凤佩系在我的脖子里。 就在任诗雨给我系上凤佩的那一刻,两块玉佩突然一起发出一阵温润的光芒。 我胸口一热,一股暖流传遍了全身,耳边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凤鸣之声。 第二十九章 颜哑巴的礼物 一股暖意在我身体里流转开来,我顿时精神一振,伤口的痛疼好像减少了一些。 大厅门口传来一声叫好,一群人走了进来。 “得嘞,这事就算齐活了。臭小子,你赶紧叫一声干爹,道爷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吴桐摇着蒲扇大步走进大厅,我抬眼看了一下,不禁愣住了。 老疯子夏风在吴桐身边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时髦,眼含桃花,性格应该是比较…… 开放。 吴桐的右手边是一个衣冠整洁的中年人,看起来很眼熟,只是脸色不是太好,看起来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我一眼看到中年人背后跟着的年轻人,突然想了起来。 竟然是潘成和潘浩父子俩。 吴桐大咧咧地用蒲扇指了指他们,咧嘴一笑。 “臭小子,咱京城五魁门里娶亲,那都得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干爹带着你这些师伯师叔师兄师侄,来给你撑脸了!” 宾客席里顿时骚乱起来,他们发出一阵阵惊呼。 “哎呀,这不是潘成潘大师吗?他和新郎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哟,这俩老头谁啊,怎么穿成这样,是那小子的亲戚吗?” “我呸!你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那两位是夏风大师和吴桐大师,潘成还比他俩矮了一辈呢,他俩才是京城风水界的大拿!” “我去,京城五魁里竟然来了三家,难道说这小子是……” “哎哟,这可怪我们眼拙了,要是这小子是京城五魁里的人,那可得好好巴结一下。” “那是啊,咱这种生意场上的人,哪个不信风水,以后且得抱着这只大腿呢!” 任天翔和马兰赶紧站起身来,朝吴桐他们迎了过去,我朝蒋亮看去,他对我得意地眨了眨眼。 蒋亮昨天跟我打了个哑谜,原来他竟然不声不响地给我拉来了这么大一个后援团。 吴桐大喇喇地坐在男方高堂主坐上,大蒲扇指了指司仪。 “赶紧的吧,道爷还等着两个小娃娃来叫我干爹呢!” 司仪愣了半天,任天翔朝他挥挥手。 “开始吧。” 司仪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吉时到,新人拜堂!” 有了吴桐和夏风坐镇,我终于放了心。 我想颜柳应该很明白,她对付我是绰绰有余,但是想在吴桐和夏风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任诗雨…… 那简直是妄想。 “夫妻对拜!” 我和任诗雨的头抵在一起,司仪的声音响了起来。 “礼!成!” 我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差点瘫在地上。 任诗雨赶紧扶着我,一脸关切。 “你还好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摆摆手,“没事。” 我和任诗雨跪在任天翔和马兰面前,我把茶端给他们。 “爸,妈,请喝茶。” 任天翔干笑一声接过茶碗,马兰依然是臭着一张脸,我脸色一沉,气得不轻。 我刚把他两口子救下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竟然还对我这种态度。 任诗雨悄悄地扯了我一下,丢给我一个歉意的眼神。 我忍着气转身,和任诗雨对吴桐磕头,“干爹。” 吴桐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地摇着蒲扇,回头看向夏风。 “夏疯子,道爷又有儿子和儿媳妇儿了,哈哈……” 夏风点了点头,两滴泪水从老脸上滑落,吴桐赶紧打了个哈哈。 “行了行了,娃娃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丧气话。既然你俩叫了我声干爹,那道爷总得给点见面礼。” 吴桐又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交到任诗雨手上。 “这是道爷亲手画的三张符箓,都是紫阶上品,能保你身子康健,百邪不侵,一口气生他十个八个大胖娃娃。哈哈,拿着玩吧!” 任诗雨羞得脸蛋儿通红,宾客席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紫阶!上品!!!天啊,这三张符箓简直是价值连城啊!” “我前几天刚从潘家买了两张黄阶上品的符箓,花了四万块,和这三张符箓一比……啧啧!” 我有点兴奋,吴桐送的这份礼物,我比其他人更知道其中的价值。biquiu 符箓共有五阶十三品,其中黄、蓝、紫、银分为上中下三个品,达到金阶的符箓,就没有品级之分了。 黄阶符箓比较常见,只能招个财辟个邪,对付个道行低微的阴煞。 蓝阶符箓就比较厉害了,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厉鬼凶煞,一张符贴过去,一般都可以立竿见影。 紫阶的符箓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几次,我只知道师父可以画出来,但是这种符箓特别耗费法力心神,轻易是画不成的。 哪怕是红衣厉鬼,百年凶煞,遇到了紫阶符箓,也只有赶紧逃命的份。 而且紫阶符箓可以强势改变人的气运,哪怕是个倒霉透顶的人,只要把紫阶符箓佩戴在身上,不出几个月,就可以万事亨通,财源滚滚。 银阶和金阶符箓我从没见过,甚至我都怀疑,这种东西是不是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据说银阶符箓可以让千年老鬼瞬间湮灭,而金阶符箓…… 不敢想象。 我跟着师父学了整整十八年风水术,现在也只能画出黄阶上品的符箓。 我赶紧谢吴桐,“谢谢干爹。” 吴桐笑着点头,夏风也凑了过来。 “老头子没有什么好送给你两个娃娃的,这颗丸药,你就当个玩意收着吧。” 夏风把一个陶土烧制的小瓶子塞到任诗雨手里,吴桐一声就叫了起来。 “夏疯子,这不是易筋丸吗?五年前道爷的亲儿子命悬一线,道爷求了你好几天,你就是不肯拿出来!” 夏风讪讪一笑,“吴瘸子,你讲讲理。你也知道,易筋丸只对重伤之人有效,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也可以续筋接骨,延年保命,但你儿子那是天命,又不是受伤,就别浪费这颗灵药了。” 眼看吴桐就要和夏风翻脸,潘成赶紧打了个哈哈,掏出一张礼单。 “恭贺师弟新婚之喜,只是我是个俗人,也只能送点俗物罢了,师弟不要嫌弃。” 我赶紧道谢接过,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京郊田宅一处,定制跑车一辆。 我赶紧推辞,“潘师兄,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我不能收。” 潘成还没说话,潘浩就大咧咧地嗤笑了一声。 “收着吧,我爸想让你师父救我的命,别说是这点东西,就算再多……” 潘成怒喝一声:“放肆!” 潘浩一缩脖子,退开几步,吴桐对我点点头,示意我收下。 我只能和潘成道谢,把礼单交给任诗雨。 各人的礼物都送完,司仪刚要宣布宴会开始,却听见大厅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京城五魁颜家,有礼到!” 我吃了一惊,赶紧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怀抱一个木盒走了进来。 我把任诗雨拉到身后,暗暗警惕起来,这个老太太…… 正是颜柳,颜哑巴! 第三十章 考虑生计 我赶紧后退几步,挡住了任诗雨。 颜柳慢慢走到我面前,把木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啊!” 任诗雨捂着脸惊叫起来,我探头一看,那竟然是…… 一根手指! 手指还带着鲜血,像是刚从手上切下来的。 我看向颜柳的手,果然,她的右手包着纱布,渗出一片血迹。 我惊恐地看着颜柳,她转向吴桐,对他比划了几下。 吴桐摇了摇蒲扇,“小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福报了。颜哑巴的意思是,她从此以后不会再对你和你小媳妇儿下手,只要你答应救她儿子,她就欠你一条命,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她都会去办。” 我冷哼了一声:“诗雨的命格已经归位,她对你儿子毫无用处了,你现在才知道后悔,是不是晚了?” 颜柳的脸顿时变得灰白,她咬了咬牙,猛地拔出刀,砍向自己的手掌。 我吃了一惊,这老太婆,为了自己的儿子,真能下得去手。 我赶紧扑上去死死抓住了颜柳的手腕,我手上的伤口崩开,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吴桐说道:“颜哑巴有个规矩,单日能说话的时候是鬼医,双日变成哑巴的时候是鬼屠。她爱子心切,昨天他对你小媳妇儿下手坏了规矩,现在她剁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我看着颜柳,咬着牙点点头。 “行,我答应你了!” 颜柳脸上一喜,她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我手上,对我鞠了一躬,回身走出了酒店大厅。筆趣閣 “多余!” 任诗雨哭着跑过来,吴桐对她喊道:“赶紧用颜哑巴给的那瓶药给他治伤!” 任诗雨拆开我手上的纱布,把颜柳的药撒在伤口上,给我重新包扎起来。 我的心蹦蹦直跳,宾客们早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哆嗦着,却又被黑西装们看的死死的,也不敢离去。 我凝了凝神,仔细看了一下任诗雨的面相,总算松了口气。 她印堂里的煞气已经完全消散,白嫩的脸蛋儿显得水灵灵的,命官里隐隐透出一丝红润。 阴阳归位,不光是任诗雨,我…… 也总算是活下来了。 我松了口气,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四周一片漆黑,感觉自己趴在一张很软很舒服的床上,鼻子里还隐隐传来一阵幽香。 我很渴,想喝水,刚动了一下身子,却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失声叫了起来。 “多余,你醒了吗?” 身边传来任诗雨的声音,随后灯亮了起来,我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看见任诗雨关切的脸正看着我。 “嗯……我这是怎么了?” 任诗雨哭了起来,“医生说,是失血过多,有一块玻璃扎在脖子附近,差点就伤到动脉了。你身上都让血洇透了,我真担心你,你……” 任诗雨泣不成声,我勉强笑了笑。 “真没事,别哭。我……我想喝水。” 任诗雨赶紧把床头上的一杯水拿过来,她试了试水温,把吸管放在我嘴边。 “医生说,你润润口就行了,不能多喝水,不然会流血的。” 我吃力地喝了点水,无力地趴在床上。 任诗雨给我掖了掖被角,“你多睡一会儿,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至少一个星期,你都不能下地走动。” 我不禁失笑,“都是医生说的啊,那好吧,我乖乖听话。” 任诗雨轻笑了一下,坐在我身边。 “多余……谢谢你。” 我笑道:“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谢谢你?要是你坚持不嫁给我,那我也死定了。” 任诗雨白了我一眼,一指头戳在我额头上。 “就不该上你的贼船,哼!” 我笑道:“那我们俩可都活不成了,这叫什么?算不算是殉情?” 任诗雨红着脸轻轻一啐,我说的话有点多,忍不住咳了两声。 “哎呀,我差点忘了,医生还说……” 我缓了口气,接上她的话。 “医生还说,让我多休息,少说话,是吧?行,那咱睡吧。” 我这句话很有歧义,任诗雨愣了一下,脸红了起来。 我缓了口气,“扶我一下,我在旁边打个地铺,你睡床上。” 任诗雨板起了脸:“说什么呢,你伤的这么重,我怎么可能让你打地铺?” 任诗雨把被子抱到床下,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我就睡这里,你晚上还要吃药,我定了闹钟,会按时叫你。还有,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告诉我,千万别自己乱动,会崩开伤口的。” 任诗雨关了灯,我趴在床上,心里暗暗后悔。 我真是…… 嘴欠啊! 养伤的这些天,任诗雨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每天都定好了闹钟,每隔四个小时就喊我吃药,一日三餐都给我喂到嘴边,弄得我很过意不去。 还好,颜柳的药真的很灵,我的伤势恢复的挺快,才过了三四天时间,我已经可以下地简单活动一下了。 但我还是装作重伤未愈,每次任诗雨给我喂饭,我都有一种…… 很享受的感觉。 任天翔和马兰上楼看了我一次,马兰看着我趴在床上,又开始对我冷嘲热讽。 “你这样天天装死,躺在我家里白吃白喝算怎么回事,现在外面的人说我们家里养了个废物……” 我脸色铁青,还没等说话,任诗雨皱起了眉头。 “妈你怎么说话呢?多余要不是为了救我们,能受这么重的伤吗?行了你们出去吧,多余已经和我说了,等他伤一好,就会出去工作的。你们走吧!” 任诗雨把任天翔和马兰赶出屋去,对我歉意地笑笑。 “甭理他们,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我无聊地在床上生着闷气,突然想起我还有一笔答应了人家的生意。 我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联系了那个订货买符箓的买家,我加了他的微信,和他说我最近受伤了,不能画符,问他能不能延缓几天。 买家很好说话,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说,您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开始,要是您觉得一周十张有压力,少一点也没关系的。”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没事,没压力。这样吧,第一批货我就按五折给你,就当是我和你赔个不是了。” 买家给我发了个大拇指表情,“大师局气!对了,不知道大师的店面在什么地方,等您方便的时候,我上门拜访您。” “我初来京城,还没有经济实力去搞店面呢。” “啊,那真是可惜了。对了大师,其实您可以考虑一下,在京城搞个店面,琉璃厂潘家园都是好地方。这样既可以提升您的名气,又可以拓展一下业务范围,您光凭着画符箓卖钱,恕我直言,是发不了财的。” 我谢了买家,关上电脑,觉得那个买家说的话很有道理。 现在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我确实也该考虑一下今后的生计问题了。 第三十一章 又见潘浩 我想了半天,这种事好像也只有找蒋亮商量了。 我给蒋亮打了个电话,简单和他说了我的想法,蒋亮很高兴。 “对喽,陶爷,您这话我愿听。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自己的事业,甭管任家有金山银山,那都不如您自己挣个肚儿圆。” 我对蒋亮的话深以为然,这些天我光看着任天翔和马兰的那两张臭脸,气都气饱了。 “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开个店铺,经营点风水方面的东西,你有什么好的地角推荐吗?” 蒋亮笑道:“看风水的铺面和卖衣服嚼谷的不一样,不讲究什么临街旺铺,反而是越偏僻,就显得越神秘。得嘞,这事您就交给我处理,准保让您满意!” 我算了一下,任天翔给了我五十万“遣散费”,我花了两万多,手头上还有个四十七八万。https:/ 我卖符赚了九千多块钱,而下一批符,虽然我答应了买家给他五折,但也足够我这段时间的开销了。 我说道:“我手头上能拿出来的钱大概有个不到五十万,你看能租到什么样的店面?” 蒋亮笑道:“足够了陶爷,这事您交给我,好吧您,顺利的话,明儿个我就能给您准信!” 挂了电话,我下地活动了一会儿,舒展了一下筋骨。 背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疼了,我试着走了几步,没什么问题。 手上的刀痕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握了握拳头,手微微抖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这样一定会影响我画符的效率和质量。 真不知道,我答应买家的第一批符……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交货。 我在房间里待的实在是无聊,走下楼去透透气,却看见任天翔和马兰坐在客厅里,我心里不禁一阵厌烦。 算了,干脆去找蒋亮聊聊天,也比在家里看着那两个瘟神强。 我打了辆车,来到琉璃厂,慢慢磨蹭到博古轩,一进门就看到蒋亮正在和香烛铺的老板说着什么。 “我说海爷,您这铺子的生意咱俩可都门清,见天的能进来三五个人就不赖了。现在有大老板肯接手您这烂摊子,您可不能这么狮子大开口。” 那个被叫做海爷的人咂了咂牙花子,支吾了一声。 “甭管怎么说,我这铺子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让我拱手送人,那不是败家子吗?” 蒋亮笑道:“谁也没说让您白给不是,价格嘛,只要您给个实在数,人老板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 我挥手和蒋亮打了个招呼,蒋亮对海爷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海爷,我给您引见一下,这就我跟您说的大老板,我们陶爷。” 海爷赶紧站起身和我打招呼,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蒋亮是打算给我盘下这间香烛铺子。 蒋亮给我们介绍了一下,我这才知道,那香烛铺子的老板叫于海,这间铺子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于海的祖上比较富裕,但到了他这一辈,本事有限,日子过的越来越紧,现在只能靠着出租一部分店面过日子了。 蒋亮的博古轩,就是租的于海店里的一个角落,现在也算是于海的一个主要收入来源。 蒋亮对我笑道:“陶爷,您上眼,对这间铺面还满意吗?” 我看到蒋亮在悄悄对我挤眼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装模作样地四下打量了一下,摸着下巴咂了咂嘴。 “这地角……也太偏了吧。” 于海的脸色有点难看,蒋亮赶紧给我沏了杯茶。 “陶爷,我和海爷的关系,那是铁磁,您瞧着要是差不离,能盘就把这间铺子盘下来,就当是帮兄弟一把了。” 我心里暗暗发笑,心想蒋亮果然老奸巨猾,这事干得两面讨好,我和于海都得领他的情。 我对于海笑笑,“行,那海爷就开个价吧。” 于海赶紧说道:“除去亮爷租的那一旮旯,其他的我整租给您,一年五十万。陶爷,您可着整个琉璃厂打听去,这价绝对是实诚他爹给实诚开门,实诚到家了。” 我有点为难,心想这于海是不是算命的,他怎么知道我正好有这些钱。 可是我要是把这笔钱全都投在店面上,往后的日子又有点拮据了。 蒋亮站在于海身后,冲我挤了挤眼,对我比划了两根手指。 我心里有了数,慢慢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我这本想着给亮爷个面子,但是海爷开的价格,我实在是……算了,亮爷,我再去别处转转。” 我放下茶杯起身作势要走,于海赶紧拦住了我。 “哎别介,陶爷,咱有话好商量。您也知道琉璃厂店铺的价值,有道是寸土寸金……那,要不您开个价?” 我假装为难,沉默了半天,朝于海伸出两根手指。 “一年二十万,合同一次签三年,半年一付。要是你觉得能成,咱可以立马签合同,钱我现过给你。” 于海一声就叫了起来:“哎哟喂陶爷,哪有您这么还价的,您这不是要我的亲命吗!我说亮爷,您倒是帮我说句公道话啊!” 蒋亮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耳语了几句,我回头看着于海,他还在拍着大腿,就差没在地上打滚叫屈了。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我和于海达成了协议。 合同签了三年,租金一年一付,蒋亮出面担保,免了押金,每年租金最终定在了二十八万。 于海跟我签了合同,交接了钥匙,说他下午就找人来把东西搬走。 我把一年的租金转到了他的账户上,于海一个高跳起来,一溜烟跑出了香烛铺。 我笑道:“亮爷果然是谈判高手,你这几句话,让我省了二十多万。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下一步店面装修还少不了麻烦你呢。” 蒋亮笑道:“那得,我就蹭您一顿,不跟您客气了。” 我带着蒋亮来到琉璃厂旁边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馆子,点了几个硬菜,招呼蒋亮敞开了吃。 蒋亮的饭量大的吓人,我们俩人点了四荤两素一个汤,我就没吃几口,还没过多一会儿,蒋亮就风卷残云,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我笑着对蒋亮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是爷们吃饭的样子,够吃吗,不够再添菜!” 蒋亮有点不好意思,“吃好了,让您见笑,我从小就这么一副饿鬼投胎的吃相,您还是头一个夸我的。” 我结了账,和蒋亮往饭店外走去,刚要出门,迎面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爷今儿个高兴,哥几个敞开了点菜。以后再有这种尖儿货,麻利的来通知爷,爷不是那差钱的人!” 我一耳朵就听了出来,这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情敌”,潘家的大少爷,潘浩。 我回头看去,潘浩挺胸叠肚走进了饭店,身后跟着三个人。 潘浩和我走了个对脸,我一眼就看到他的命官处…… 透出了一股半红半青的煞气。 第三十二章 血玉把件 潘浩走进饭店,显然也看到了我。 他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无礼,他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盯着潘浩的脸仔细看了一下,任诗雨的命格已经归位,之前影响潘浩的那股煞气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煞气,我有点吃惊,这股煞气和其他煞气不同,半红半青,带着一股浓郁的血杀之气。 煞气笼罩在潘浩眉心正中的命官处,他鼻梁上的疾厄宫红黑一片,看起来已经被这股煞气严重侵体,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内,潘浩就会大病一场,甚至可能会要了他的命。m..nět 我没动声色,向潘浩身后看去。 他身后跟着三个中年男人,看打扮长相,不像是本地人,三个人的面相有点凶恶,五大三粗,嘴里都嚼着口香糖。 最让我奇怪的,是那三个看似粗糙的男人,身上都喷着香水。 香水的味道很怪异,不像是女孩儿用的那种香水,也不像是常见的男士古龙水,我提着鼻子仔细闻了一下,顿时警惕起来。 浓郁的劣质香水味里,竟然掩盖着一丝…… 土腥气! 我心里一惊,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个人,应该是吃土饭的土夫子。 通俗点说,就是盗墓贼。 我刚想对潘浩说话,蒋亮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对那三个人笑着拱了拱手。 “三位马爷,别来无恙。最近在哪发财呢?” 三个人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对蒋亮笑了笑,一口西北口音。 “原来是蒋老板,俄们兄弟小本生意,哪能比得上你家大业大。” 潘浩也跟蒋亮打了个招呼,神色间有点得意。 “既然都是哥们儿,那我也不瞒着了,这老几位带来一件地道的北宋血玉,本来想送到琉璃厂来找个下家。爷消息灵通,他们老几位刚一进琉璃厂,就让我截胡了。” 潘浩指指三个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人,“物件就在马三哥手上,你俩要不要一起来开开眼?” 三个人顿时面露警惕,蒋亮笑着摆摆手。 “不了潘爷,咱这不是拍卖行,多家看货不合规矩。我这还有点小事要办,就不耽误你们发财了。” 三个人脸色稍缓,蒋亮对他们拱拱手,扯了我一把,拉着我转身离去。 回到博古轩,我赶紧关上门,“刚才那三个人是什么来路?潘浩说的那件血玉,是这几个人下膛子掏出来的吧?” 蒋亮笑着对我竖了个拇指,“您眼睛真够毒的,这哥儿三个确实就是土夫子,在甘陕一带发财的。他们三个人很鸡贼,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不做,所以这么多年了,雷子从来没抓住他们什么把柄。我挡着陶爷的话头,就是不想您和这几个人有什么瓜葛。” 我皱了皱眉头,“那件东西有点邪性,我看潘浩应该是被什么血煞阴物附体了,八成就是那个物件的搞的鬼。” 蒋亮愣了一下,“您是说,这哥儿仨想要卖给潘家少爷的血玉有问题?” 我沉着脸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虽然我和潘家的关系说不上太好,但是好歹他叫我一声师叔,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丢了小命。” 蒋亮咂了咂牙花子,有点为难。 “陶爷,咱古董行里有个规矩,庄家货没离手,闲家不能去横插一杠,要是坏了规矩,甭说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就连人身安全……都不一定能有保障。” 我愣了愣,“要是他们卖的东西不干净,我也得守这个规矩吗?” 蒋亮笑道:“陶爷,您这话就有点天真了,古董有几件是干净的?甭管他卖的是邪物还是赝品,都得买家自己个儿去辨别,别人是不能插嘴的。除非……” “除非什么?” 蒋亮摊了摊手,“除非是买家看上您的本事,请您帮忙掌眼,这就另当别论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一来我和潘浩的关系很微妙,二来我根本就不懂古董,潘浩就算是瞎了眼,也不可能来请我给他掌眼。 刚过中午,于海就带着几个人来到香烛铺子,把他那些货物搬走。 我和蒋亮收拾着屋子,我一想到潘浩眉心里的那股煞气,总是感觉心神不宁。 “不行,我得去趟潘家。” 我摘了手套,和蒋亮打了声招呼,刚走出门去,却看见潘浩抱着个木盒子在门口探头探脑。 “咦,你怎么在这?” 我俩同时问了一句,我指指香烛铺子,“我把这里盘下来了,正收拾着呢。你来有什么事?” 潘浩吭哧了几声,神色有点尴尬。 “没事,我走了。” 潘浩刚要走,我叫了他一声。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和他聊聊。 “进来坐会儿吧,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潘浩咬了咬牙,迈进了店里。 “得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刚买了这块血玉,但是心里老是有点不踏实,想来找亮爷给瞧瞧。” 潘浩把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对蒋亮一抱拳。 “亮爷,听说您在琉璃厂十几年,慧眼如炬,从不打眼,我想请您受累,给掌掌眼。” 蒋亮笑着站起身,“您抬举。” 蒋亮对潘浩做了个“请”的手势,潘浩打开木盒子,拿出一个红色绸缎包裹的东西,把绸缎揭开。 我凑上去看了一眼,这是一块纯白色玉石雕成的手把件,好像是个貔貅的器形。 玉石温润细腻,隐隐透出温和的光泽,在貔貅头部的位置,现出一片殷红的血色,潘浩指指把件,口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亮爷您上眼,我刚仔细瞧了瞧,这是地道的和田籽料血玉,貔貅头上有血古(历经多年在玉石中形成的血迹),取的是鸿运当头之意。” 蒋亮没说话,他取出一大堆工具,什么白手套,手电筒,还有一个卡在眼眶上的放大镜,对着血玉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弄得潘浩搓着手在一旁暗自着急。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蒋亮才放下手里的工具,抬眼看着潘浩。 “潘爷家学渊源,这块血玉确实是上好的和田籽料,雕刻于北宋年间,刀工炉火纯青,应该是出自宫廷御用的玉雕大师之手。” 潘浩很高兴,蒋亮口气一转。 “只是有两个地方,恕我多句嘴,要是有什么不对的,潘爷多担待。” 潘浩赶紧点头,“你说你说。” 蒋亮说道:“第一,玉里的血迹似乎成色时间不足,我刚仔细看了一下,像是后沁的色。” 潘浩点点头,“我刚看着也觉得血古有点问题,但是奇了怪了,无论是玉石还是血迹,都是古色,但就是感觉成色年代有点不对劲,这个咱一会儿再说。第二呢,你接着说。” 蒋亮说道:“貔貅是祥瑞之物,头有血色,意为鸿运当头。可这个物件不是貔貅,而是个睚眦。头有血色,这寓意是……” 蒋亮变了脸色,站起身来。 “血溅……当头!” 第三十三章 做笔买卖 “什……什么,睚眦?!” 潘浩一下变了脸色,他一把抓过把件,对着太阳仔细看了半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脸色很沮丧。 “还真是,龙头虎身,尾巴是……豹的形状,这不是貔貅,真的是睚眦。” 我有点不明白,悄悄捅了捅蒋亮。 “貔貅和睚眦不都是龙的儿子吗,怎么,这个睚眦不吉利?” 潘浩对我一翻白眼,“土……得了,风水你在行,可说起古董你就什么也不懂了,我说给你听吧。” 潘浩揉了揉太阳穴,吐了口气。 “貔貅和睚眦都是龙和虎豹相交所生的,龙头虎身,就尾巴稍有区别。貔貅是龙尾,睚眦是豹尾。” 我点点头,潘浩继续说了下去。 “貔貅寓意吉祥,咱风水行里经常用貔貅器形的物件给人转运,比如开运,辟邪,镇宅,化太岁这些,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想了一下,“知道一些,我记得师父说过,貔貅还能促姻缘,招财,很多生意人都喜欢戴在身上。” 潘浩点点头,朝血玉努了努嘴。 “可睚眦就不一样了,这是位凶神,大多是雕刻在兵器的把手上,能增加兵器的杀气。你想想,我要是把这位祖宗带回家,甭说是我了,不把我一家都克死,这都算走运!” 我点头,“原来是这样。哎对了,你们刚才说的那血古成色的时间,是怎么回事?” 潘浩皱了皱眉,“这事我也有点想不通,亮爷说的没错,从血古和玉色的融合度来看,我约摸着成色时间最多也就三五年。可是……” 潘浩咂了咂牙花子,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奇了怪了,这玉里面的血色幽润透亮,绝对不像是个新活啊!” 蒋亮也同意潘浩的判断,“没错,一般的新活是用虹光草或者血竭加上硇砂,用竹枝熏烤沁色,更逼真一点的法子,是割开活羊的一条腿,把玉石放进去缝好了,三年左右再取出来。但我说的这些个办法,血色都会妖艳刺眼,绝不会像您这块血玉一样,血色温润,浑然天成。” 潘浩咂了咂嘴,“说的就是啊,我也想不通。那您的意思,这血色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蒋亮犹豫了一下,“能形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我也就能想到一个。只是有一样,我要说出来,甭管对与不对,潘爷您可别恼。” 第三十四章 情报贩子 “做……买卖?” 我简单和潘浩说了一下,“我答应了一个买家,一个星期卖给他十张黄阶上品符箓,可我的手现在还没好利索,画不了符。要是你爸能把他画好的符卖给我,我就帮你解决这块血玉的事。当然,我答应人家的价格不高,你爸可能要吃点亏了。” 潘浩看了我半天,突然一声笑了起来。 “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说你天真可爱,还是说你是个二傻子?”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潘浩笑道:“你竟然想给钱?我可告诉你,这是个讹我爸一笔的大好机会,你就和我爸说,拿那些符箓换我的命,不过才区区百十万的东西,我爸还能不答应?” 我摇摇头,“那不成了趁火打劫了,不用,就低价卖给我就行,咱就算谁也不欠谁的。” 潘浩耸耸肩,“得,随你吧,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这点小事也不用去找我爸了,我就能做主。” 潘浩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小军,店里的黄阶上品符箓还有多少?嗯,你别卖了,都给我留下,对,全部,你现在给我送到琉璃厂博古轩来。还有,这几天老头子派人送过来的黄阶上品符箓都别卖啊,攒够了三十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拿。” 潘浩挂了电话,朝我打了个响指。 “搞定了。晚上之前先给你送来二十张,十天之内再给你三十张,够用了吧?” 我赶紧点头,“够,等你把符拿过来,我一起算钱给你。” 潘浩气的直摇头,看我坚持,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随便你吧,头回遇着嫌钱烧手的傻子。” 我笑笑,“这毕竟是你家的生意,我怎么好白拿。对了,你家有店铺?” 蒋亮在一边笑道:“陶爷,这您可问着了。潘爷家的店铺,那可是潘家园的独份,是这个。” 蒋亮挑起大拇指,潘浩得意地笑了笑。 “别看我老爸看风水的本事不大,他做生意可精着呢,我家的店铺叫奇珍阁,什么法器啊,符箓啊都有,还卖古董文玩。嗨,我对这些不感冒,你要是有兴趣,有空了我带你去转转。” 我还真感兴趣,我的店铺刚打算起步,要是能借鉴潘家店铺的模式,说不定能迅速赚到钱,我也就不用再看任天翔和马兰的那两张臭脸了。 我问潘浩:“你和马家三兄弟很熟吗?” 潘浩摇摇头,“一般,说不上熟,只是认识。他们哥儿仨是吃土饭的,我爸也不让我和这路人接触。这次要不是我看上他们的东西,也不能和他们打交道。” 我点头,“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害你吗?” 潘浩气得吐了口唾沫,“孙子王八蛋才知道呢,我爸经常跟我说,做生意要和气生财,能不得罪的人尽量不得罪。爷和他们仨无冤无仇,还上赶子给他们送钱,他们反倒来害我,你说这是不是吃多了撑的?” 我皱了皱眉头,潘浩还在咬牙切齿。 “玛德,爷真咽不下这口恶气,不行你干脆就做个煞局,整死这仨混蛋玩意算了,要多少钱我给,出了事也是我担着。” 我冷笑道:“给他们做局?哪有这么容易。” 潘浩一愣,“怎么,他们也懂风水?” 我嗤笑一声,“吃土饭的多多少少都会懂点吧,再说了你也不想想,那煞物怎么不上他们三兄弟的身,单单就找上了你?” 潘浩想了想,“你是说,这煞物就是冲着我来的?” “也不全是吧,这血玉从尸体里掏出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带着煞物了,那兄弟三个把东西掏出来,还一路带到京城都没出事,肯定是有高人指点过他们镇住了煞物。你正好把这东西买走,你一打开盒子,就被这个煞物盯上了。” 我指指装着血玉的盒子,“这个盒子是用百年棺材木打造的,包血玉的红绸子带着一股生鸡血味,不出意外的话,盒子里应该还嵌了其他镇物,不然哪能镇住这么厉害的煞物。” 潘浩听了脖子一缩,赶紧把椅子挪了挪,离那盒子远了一点。 我继续说道:“马家三兄弟眉间没有神光,他们不是这一行里的人,自然是没这个本事的。你仔细想想,知不知道他们背后的高人到底是谁?” 潘浩拧着眉头,敲了敲脑袋,思索了半天。 “难说,要说甘边马家和哪路风水大神走的近……我还真没听说过。” 蒋亮也点点头,“甘边马家三代都是吃土饭的,我听说到他们这一代,是有兄弟四个人,马老四前几年下斗折在里面,现在就剩了他们哥儿仨。他们倒斗用的都是祖传的手艺,从来没听说过和哪个风水师沾边的。” 第三十五章 手机响了 我点点头,“先别声张,他跑不了,等解决了血玉的事,再去找他算账。” 一个声音在门外传进来,“少爷,您在里面吗?” 潘浩叫了一声:“小军啊,进来吧。” 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走进门,对潘浩躬身。 “少爷,东西带过来了。” 年轻人从包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露出了一叠符箓。 “店里的二十张黄阶上品符箓都在这了,少爷您过过数。” “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 潘浩把袋子丢给我,“十天之内,我再凑三十张给你,不够尽管说。” 年轻人和我们告辞离去,我让潘浩和我加个微信,我给他转钱。 潘浩白了我一眼,点出一个二维码,把手机丢给我。 我打开手机算了一下,十张半价的十万,十张八折的十六万,一共二十六万。 这下我尴尬了,刚付给于海二十八万盘店铺的钱,我只剩了二十万多点,不够了。 我转给潘浩二十万,对他尴尬地笑笑。 “还差六万,等我收到了买家的货款,马上转给你。” 潘浩哈哈笑了起来,“崴泥了吧?我说你这人真是的,没钱还装什么大款,算了别给了,我还真不差那几个子。” 我没搭理他,收起手机,低头掐算了一下。 “你晚上不回家没事吧?” “没事。”潘浩笑道,“怎么,你要带我去哪嗨啊?” 我都让他给气笑了,眼看自己小命都不一定保的住,潘浩倒是心挺大的。 “嗯,老嗨了,你最好是有个心理准备。” “哟,没看出来,我小师叔还好这个!” 潘浩贱嗖嗖地凑过来,一脸坏笑。 “哎我说,我知道个好地方,那地方的姑娘,盘儿亮条儿顺点子贼正……” 我吼了他一句:“想什么呢,今晚子时,就是十一点,我要给你想办法解决那个煞物。” 潘浩悻悻地嘟囔着,我把掐算的结果反复验算了几遍,吐了口气。 “你们谁知道,哪里有空着的木屋子?” 潘浩想了半天,摇摇头。 “不知道,必须要木屋子吗?” “嗯,那煞物是属土的,怕木行环境,在木屋子里他翻不起多大风浪。” 蒋亮绕到潘浩身后,对我挤了挤眼,指了指博古轩里的那堆杂七杂八的货品。 我突然想了起来,那里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到一个院子里。 在院子里有几间屋子,其中就有一间是木头搭起来的,好像是蒋亮冬天囤大白菜用的。 我犹豫了一下,那个院子是蒋亮给吴桐存放法器的地方,很隐秘,里面可能还藏着其他值钱的东西。 要是把潘浩带到那里解决煞物,会不会暴露那个院子。 蒋亮笑着对我眨眨眼,我看着他的嘴型,“我有办法”。 我放了心,让潘浩给家里说一声,晚上就不回去了,潘浩撇了撇嘴。 “没事,不用打招呼,我爸都习惯了。到饭点了,走着,我请二位便宜坊吃烤鸭去,反正我小师叔给了我二十万,就当是他请客了。” 潘浩一手一个,搂着我和蒋亮来到饭店,点了不少菜。 我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一直心事重重,那俩人却没心没肺地吃着烤鸭喝起了啤酒。 酒足饭饱,回到博古轩,我让蒋亮和潘浩休息一下,我自己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反复演练着可能发生的一切意外。 我总有点不放心,又从潘浩给我的符箓里拿了几张出来藏在身上,以防万一。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我把蒋亮和潘浩叫了起来,准备对付血玉里的煞物。 蒋亮对潘浩笑道:“潘爷,对不住了,要委屈您一下。” 潘浩愣了一下,“什么?” “今儿个要带您去的地儿,人主家说了,不想让人知道具体的位置。您看……” 蒋亮掏出一根黑色的布带,潘浩顿时明白了过来。 “行,主家怎么说,咱就怎么做,不能让人为难不是?” “得嘞,谢谢您了潘爷,我给您扮上!” 蒋亮给潘浩把布带绑在眼睛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确认潘浩看不见,扶着他走到门外,把他塞进车里。 蒋亮开车带着我和潘浩围着琉璃厂周围绕了一大圈,净拣着些偏僻的胡同走,潘浩绕迷糊了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迷糊了。 足足绕了半个多钟头,蒋亮又把车停在了原地,我们俩把晕头转向的潘浩扶下车,蒋亮悄悄打开博古轩的门,推开了那堆杂七杂八的货物,把潘浩塞进门洞里。 蒋亮把我们带到那间木头搭的屋子里,给潘浩解开了布带,我抽了抽鼻子,一股发霉的大白菜馊味。 潘浩捂着鼻子:“这哪家的猪圈啊这是?” 蒋亮笑道:“潘爷,这环境是差了点,我们是来办正事的,您就委屈一下。” 我关上门,闭上眼睛在心里又把流程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了,从包里掏出家伙事布置了起来。 我关上灯,点上两支素烛,点起一炉清香,四支。 我让潘浩把装着血玉的木盒放在桌子上,在蒋亮和潘浩身上贴了张隐匿阳气的符箓,示意他和蒋亮退到一边。 “别出声,看到任何东西都别出声,我用祭魂香把煞物引出来,遮了它的阴眼,趁它一愣神的功夫,把他收进镇魂符里。”https:/ 蒋亮和潘浩朝我点点头,退到了墙角里,我慢慢打开木盒,掀开了裹在血玉上的红绸子。 祭魂香慢慢燃烧着,四缕青烟在小木屋里蔓延,这是鬼魂最喜欢的味道。 突然,小木屋里的温度猛然降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黑雾从木盒里飘出来,迎着祭魂香飘去,在眼前慢慢的聚成了一个人形。 这人看上去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长的挺高,一米八左右的大个,身材魁梧。 在他的脑袋上,一根木针横穿而过,看起来很瘆人。 他贪婪地吸着祭魂香的青烟,一脸陶醉的模样,我们都隐匿了阳气,他丝毫没发现周围还站着三个人。 我悄悄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捏出一点粉末,指尖一弹,粉末飘散开来。 那是用童子尿泡过的麦麸,晒干了之后磨成粉末,可以迷住鬼的眼睛,让它暂时看不见东西。 鬼魂突然停住了脚,它茫然地四下转了转头,我心里一喜,知道遮阴眼的法术成了。 鬼魂好像有点警觉,它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抵不住祭魂香的诱惑,又闭上眼,陶醉地享受着屋子里的香气。 我的心蹦蹦直跳,哆哆嗦嗦拿出镇魂符,垫着脚尖慢慢朝鬼魂走了过去。 三米。 一米。 半米。 就在我心里默念咒语,举起镇魂符想要贴在鬼魂额头上的时候…… “叮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 我兜里的手机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吓得我手一抖,一句咒语还没念完,镇魂符就忽的朝鬼魂的脑袋上贴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这事不成 那鬼魂猛然被手机铃声惊着,它身形一晃,迅速变成了一股淡淡的黑雾,钻回到了血玉里面,我的镇魂符贴了个空。 我懊恼地骂了一句脏话,一脚踹翻了祭魂香。 千算万算,竟然忘了把手机关成静音。 蒋亮和潘浩站起身,朝着我大眼瞪小眼。 “跑了?” 我沮丧地点点头,“我的错,跑了。” 潘浩急了眼:“干脆把那个煞物揪出来,你做法灭了它算了!” 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底细,要是它背后那个高人把你的生辰八字和煞物关联在一起,我打飞了煞物的魂魄,你也活不成了。” 潘浩哀嚎起来,拍着大腿叫起苦来。 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没好气地掏出手机,连名字都没看,一声吼了起来。 “谁啊!真会挑时候打电话!”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传出一个声音。 “多余,是我。” 我愣了一下,是任诗雨。 “什么事?”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这么晚没回来,我问你一下你在哪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意识过来,我都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竟然忘记了告诉任诗雨一声,我晚上可能会晚点回家。 唉,我还拿自己当单身狗呢,真是应了那句话,我就活该单身。 “呃……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吃饭,忘了告诉你,对不起啊。” “哦,知道了。”任诗雨说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喝酒啊。” 我赶紧答应,任诗雨问道,“那你今晚……还回家吗?” 我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血玉,叹了口气。 “回,我现在就回来。” “那好,你回来的时候别敲门,爸妈都睡了,你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开门。” “好。” 我刚要挂电话,潘浩在一边叫了起来。 “我说小婶子,你这电话来的不早不晚的,坏了我的大事!我要是死了,我……我就是变成鬼也和你没完!” 任诗雨很惊讶,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回头瞪了潘浩一眼,支吾了几句。 “等我回家和你说吧。” 挂了电话,我情绪很低落,收拾了东西,一直低着头在思索应该怎么对付那个煞物。 蒋亮安慰了我几句,“别急,慢慢来吧,一定有办法的。” 我对他苦笑了一声,点点头。 “你知道干爹的住处吧,明天我去找他问问应该怎么办。” “行,那您明儿个起早点,我带您去找他。” 蒋亮又给潘浩绑上了黑布带,装模作样地开车转了半天,回到了古博轩。 潘浩不敢回家,我赶紧安慰了他几句。 “今天这事赖我,这样,你先放心回家,和你老爸说明白这事,看他有什么办法。我明天去请教一下我干爹,说什么也帮你把这事摆平了。” 总算把潘浩安抚好了,他开车送我回家,到了任家别墅门口,我给任诗雨打了个电话,让她给我开门。https:/ 潘浩还在生气,“我小婶子也真是的,看她给你打电话挑这个时候,明摆着就是要害死我啊。我不管,你回家得好好收拾她。” 我拍了拍他,“行了别生气了,我替她给你道歉。哎对了,你这脑子转的够快的啊,前几天还一口一个你的妞,现在怎么就改口叫婶子了?” 潘浩咧咧嘴,“小命面前,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我一下就笑了起来,“行,没看出来,你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任诗雨打开门,我下车和潘浩告别,跟着任诗雨悄悄上了楼。 任诗雨有点担心,她关上门,问我身上的伤口还疼不疼了。 我笑笑,“不疼了,多亏你照顾的好。” 任诗雨问我:“潘浩说我害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是打扰你做事了?” 我把事情简单和任诗雨说了一下,安慰了她几句。 “不怪你,是我想的不周全,下次我再做事的时候,一定会提前告诉你。” 任诗雨终于露出点笑容,“嗯,换药吧。” 我脱了上衣,趴在床上,任诗雨给我解开绷带,凉飕飕的药粉撒在伤口上,我竟然感觉…… 很舒服。 “哦对了。”我说道,“我在琉璃厂盘了个铺面,以后我,我……” 我很想说,我赚钱养活你。 但是这句话太肉麻,我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最关键的,是任诗雨赚的钱比我多多了,我说出这句话来,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 “我就算是有工作了。” 任诗雨很高兴,“嗯,太好了。你打算做点什么呢?” 我和任诗雨聊了一下,说了自己的打算,我越说越兴奋,任诗雨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愣了愣,“怎么了?” 第三十七章 和鬼聊聊 我愣了愣,“怎么呢?” 吴桐叹了口气,“要是你接的别的活,道爷出手帮你解决倒是可以,但是潘家孙子的事……不成。” “怎么,你和潘家有过节?” “狗屁。你师父把你单独扔到京城历练,你自己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挠着后脑勺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吴桐白了我一眼,“夏疯子那天没把话挑明,但是道爷我可不傻。我看出你是太岁煞星命格,以后……嘿嘿。” 吴桐咽了半截话,我急了,“以后怎么了?” “别问了,反正你记住了,以后但凡是涉及到五魁门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别说道爷不能帮你,就是其他几家也不能插手,包括你师父在内。” 我愣了半天,有点不信。 “你扯这半天没用的,就是想让我自己去送死?” 吴桐拿起蒲扇摇了摇,“你且死不了呢,要是这点小事你都办不成,那以后道爷还有什么指望?行了,没事就滚吧,道爷可没打算留你吃饭。” 吴桐挥挥蒲扇撵我和蒋亮滚蛋,我顿时急了眼。 “哎,干爹,老瘸子!你几个意思?我说……你不帮忙就算了,好歹给我出个主意啊,喂!” 我和蒋亮被吴桐撵鸡一样轰了出来,我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想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特么早和你翻脸了。 我给潘浩打了个电话,谁知道潘成也说了和吴桐一样的话。 “我说小师叔,这事要坏菜。我爸和我说,这要是别人接的活,他还能出手解决那个煞物,但是他一听是你接下来的,就告诉我说,他不能掺和。” “他和你说为什么了吗?” “没,我爸不告诉我,他就说,要钱要东西你尽管开口,但是血玉的事,让你自己想辙。” “……草!” 我都快气疯了,心想吴桐说的竟然是真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自己挖了个坑,结果倒把自己埋进去了。 回到博古轩,蒋亮开始着手谋划着怎么装修盘下来的香烛铺子,我一直心神不宁,反复算计着我到底能不能打得过血玉里的阴魂。 我最担心的事,是一旦我把那个阴魂给打的魂飞魄散了,潘浩会不会也死掉。 算了半天,我还是没有把握,只能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给潘浩打了个电话。 “你开车过来接上我,我们去买点东西。” 没过多一会儿,潘浩就开着车接上了我,我让他去了任天翔给我暂住的小院,刚一进门,几只大公鸡就哀嚎着冲了上来。 几只大公鸡都瘦的脱形了,我摸了摸后脑勺,感觉有点对不起这几只鸡。 从我结婚到现在都快一个星期了,我还从来没回来过,早把这几只鸡忘在了脑后,它们就只能在院子里吃点虫子草籽,喝点雨水露水。 这时候见我回来,我敢打赌,要是它们会说话,早已经开口骂街了。 我赶紧回屋抓了些米粒,给它们添了满满一盆水,看了看那几只撅着屁股抢食的鸡…… 唉,太瘦了,用不成了。 其实那几只鸡应该感到很庆幸,要不是因为它们饿了这么多天,今天它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拿了些家伙事,让潘浩去了一趟活禽市场,买了一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回到了博古轩。 还是和昨天一样,我让潘浩晚上不要回家,继续到那间小木屋里施法。 这次我可不敢再犯昨天的错误,我给任诗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晚上有事要办,让她自己先睡,我干脆就留在博古轩里凑合一夜算了。 任诗雨轻轻“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回算是真把她给惹恼了。 我把手机早早就关了静音,到了夜里,蒋亮给潘浩绑上黑布带,我们转了一圈,又把潘浩带到了小木屋里。 我拿出朱砂,用高度白酒化开了,用毛笔蘸着朱砂在屋子里画了一个八门阵法。 我掏出黄铜罗盘,打准了方位,在艮位的生门位置画了几笔,又点上一支红色的蜡烛插在地上。 “看好了这个方位,要是一会儿出现什么意外,你俩就看着这支蜡烛的光跑,一口气跑出去,能跑多远算多远。” 潘浩哆嗦了一下,声音都抖了。 “这是要干吗呢,你交代后事呢?” 我白了他一眼,“呸”了几口,“童言无忌,小狗放屁。” 我没再搭理潘浩,把供桌搬到八门阵法的中央,放上一碗白米饭,上面插了筷子,又倒了一杯酒,问潘浩要了四根香烟,一起放在桌子上。 潘浩笑道:“你这是供的哪路神仙,也不问问人家喜不喜欢抽烟。” 第三十八章 马家老四 “这……几个意思,鬼不想跟你聊?” 潘浩有点着急,小声问我,我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摸大公鸡的脖子。 大公鸡软塌塌的,已经断了气,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草,不用这么狠吧。” 我咬了咬牙,用剪子剪下了大公鸡的鸡嘴,把两片涂着朱砂的喙分给蒋亮和潘浩。 “拿好了,千万别丢了。你俩就躲在墙角别出来,鬼不敢靠近你们。” 潘浩赶紧蹲在墙角里,蒋亮小声对我说了一句,“陶爷,小心点。” 我点点头,从包里摸出一张金刚护体符贴在胸口,说实话,我心里有点发虚。 我不是担心打不过这个鬼,我真的有点投鼠忌器,一旦我把它打的魂飞魄散了,要是潘浩也紧跟着丢了小命,我怕潘成,甚至整个五魁都会和我不死不休。 我壮了壮胆子,提起死掉的大公鸡随手丢在墙角,眼神一冷。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想好了,可别后悔!” 我从包里拿出两根桃木枝插在供桌前,嘴里念起拘魂咒。 “天眼地耳,阴阳法镜。妖魔邪祟,速速现形。” 我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滴在血玉上,“敕!” “嗤啦!” 一股浓黑的烟雾从血玉上冒出来,随后血玉里发出一声惨叫,一阵浓郁的黑烟从血玉里扭曲着升腾起来,在我面前聚成了一个人形。 我定了定心神,看出它就是上次从血玉里出来的那个鬼,大高个,一身腱子肉,头顶上一根木针贯穿了脑袋。 它显得很痛苦,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停的嚎叫着,身上黑雾乱飘。 我看它被我的阳血伤的不轻,暗暗放下了心,看起来它的本事也不过如此,两根桃木枝和一滴阳血就把它制服了。 我对它冷哼了一声,“现在能好好聊聊了吗?” 鬼魂赶紧朝我点头,它跪在地上,指了指供桌前插着的两根桃木枝。 看来鬼魂的道行不深,它抵挡不住桃木枝的阳气,坚持不了多久,鬼魂就会魂飞魄散了。 我警告它,“别和我耍花样,我现在把桃木枝给你拿开,你给我老实点,不然……” 我突然一指头戳在鬼魂的脑门上,还没擦干的阳血刚一和鬼魂的身体接触,又发出“嗤啦嗤啦”的响声,鬼魂的身体猛然腾起了一股黑烟。 鬼魂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我紧盯着它,慢慢把供桌前的两根桃木枝拔了出来。 折腾了好半天,鬼魂这才安静下来,跪在我面前连连磕头。 我怕它耍诈,退开了一步,手里还捏着一张镇阴符。 “说说吧,你是谁?” 鬼魂“唔唔”的发出几声干哑的声音,指着自己的喉咙。 我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 “这块血玉是你生前吞下去的,卡在你喉咙里很久,你的声带受到了损伤,说不出话来是吗?” 鬼魂唔唔的点着头,我回头看了看蒋亮。 “能找一只猫来吗,还有,要一块阴性的木头。” 蒋亮摸了摸他的大光头,“阴性木头是什么玩意?” 我说道:“柳木,桑木,杨木都行,千万别弄槐木。” 槐木实在有点太邪门了,我怕那鬼魂借着槐木的阴气一下子恢复了元气,再想对付它可就不容易了。 蒋亮点了点头,起身出屋,我又喊了一句。 “木头必须要干透了的,猫最好是黑色的,实在找不到就随便弄一只,要母的,怀了孕的最好!” “知道了,我尽量吧。” 蒋亮推开屋门走出去,潘浩也哆哆嗦嗦爬起来,想跟着蒋亮一起出去,我叫住了他。 “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哪也不要去。” 潘浩苦着脸蹲下缩在墙角里,嘟嘟囔囔的表达着不满。 不得不说,蒋亮真是个人才。 过了还没十分钟,他就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只猫抱回了小木屋,那猫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浑身毛色纯黑,一根杂毛也没有,蒋亮把猫朝我递过来。 “陶爷您上眼,这小可爱能用不?” 黑猫两只绿莹莹的眼睛紧盯着我,我有点发毛,没敢伸手接,点了点头。 “能用。” 蒋亮晃了晃手里的一根枯树枝,“这玩意倒是不难找,外面柳树多的是,满地都是枯树枝。” 我对蒋亮说道:“把树枝掰一截下来,磨成粉,再取几滴黑猫的血,和木粉掺在一起拌匀。” 蒋亮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我?” 我有点尴尬,指了指黑猫。 “这东西阴气太重,我不想碰它。” “唉,行吧。” 蒋亮把树枝掰断,捡了块粗糙的石头,几下就把树枝磨成了粉末。 他抱着黑猫嘟囔着,“猫格格,没事啊,我下手很轻,您别挠我,这冤有头债有主,是这位陶爷的吩咐,您有什么气就冲他撒去。” 我气的不轻,瞪了蒋亮一眼,他抓起黑猫的前爪,拿起一根针刺在在猫腿上。 “喵!嗷!” 黑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耳膜一鼓,打了个哆嗦。 蒋亮一边挤着猫血,一边安慰着他手里的“小可爱”,他把木粉用猫血拌匀了,放在一把勺子里。 “得,齐活。我的格格哎,小的亲自送您回家。咱起驾回宫喽!” 蒋亮抱着黑猫走出屋子,临出门的时候,黑猫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怕大伙儿笑话,我很怕猫,尤其是纯黑色的这种。 猫的阴气很重,这是每个风水师都不愿接触的东西,一旦身上沾了猫血,少则三四天,多则半个月,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 我拿起勺子,走到鬼魂身边。biquiu “抬头,张嘴。” 鬼魂依言抬头张大了嘴,我把木粉给它倒在嘴里,“含在舌头底下,别咽下去。” 鬼魂的喉头“咯咯”发出几声怪响,我对他点点头。 “试试,能说话了没。” 鬼魂张了张嘴,“啊……” 它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使劲朝我点着头,脑袋上那根木针随着它的脑袋上下晃动,我看的一阵头皮发麻。 那个鬼魂跪在我面前,“大师,饶了俄吧,俄还有仇木有报完捏。” 鬼魂的口音挺怪的,听着像是西北一带的方言,很浓重,和马家三兄弟的口音很像。 我冷哼了一声,“认怂了?刚才不是还杀了我的使者,跟我装牛逼呢?” 鬼魂吓得不敢出声,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潘浩看我制服了鬼魂,赶紧搬了个小板凳来放在我面前,我拿腔拿调的坐下,昂头挺胸的,心里有点得意。 “你叫什么?” “俄叫马守信。” 蒋亮正好推门进来,一听见这个名字,他突然变了脸色。 蒋亮冲到鬼魂面前,我赶紧一把拦住了他,“离远点,它现在伤的不轻,神形不稳,你身上的阳气别把它冲散了。” 蒋亮退开几步,瞪着马守信的鬼魂。 “您是……甘边马家的四爷,马老四?!” 第三十九章 吴大师 马守信对蒋亮连连点头,“是俄是俄,俄就是马老四,俄认得你,你是蒋老板,俄们打过交道。” 蒋亮很吃惊,“哟,真是马四爷,我听说您前几年下斗折在里面了?” 马守信突然大哭了起来,小小的木屋里回荡着瘆人的鬼哭声。 “俄死滴好惨啊!” 这大半夜的,听这马守信这一通鬼哭狼嚎,我后背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别哭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马守信哭了半天,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俄们兄弟四个都是在甘陕一带吃土饭长大的,大哥会玩炮仗(炸药),负责下药打盗洞;二哥胆子大,有力气,负责下斗掏膛子;三哥脑子灵,负责收集情报和出货渠道;俄嘛,天生就会看地形,只要是俄指下的地方,一洛阳铲下去,就木有掏不出东西的膛子,道上都叫俄鬼铲。” 我点点头,马守信继续说了下去。 “别看俄们都是靠这个讨生活,其实俄很不喜欢这个活计,老祖宗留下的宝贝一共剩不下几件,再这么掏下去,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我笑了笑,心想这马老四能有这种觉悟,还算是良心未泯。 “六年以前了吧,俄和大哥说,俄不想再吃土饭了,大哥很生气,要打俄。三哥劝大哥说,人各有志,让大哥放过俄,但是有个条件,就是和他们再干最后一票。” 我撇了撇嘴,心想一旦说到最后一票,这个人就死定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马守信继续说道,“当时三哥打听到一个消息,渭水边上一家农户在他家后院发现了一座古墓,那家农户和俄们兄弟一直是有来往的,他问俄们愿不愿意买下这个斗,俄们就去他家里看了一下。” 我有点好奇,“这个买斗是什么意思?” 马守信给我解释了一下,“他发现了斗,但是自己木有能力掏,就卖给别人下去掏。但是掏不掏的出宝贝,这都是赌运气,卖家收了钱,这个斗就和他木有关系了,掏不出宝贝算俄们倒霉,掏出宝贝他也不能眼红。”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你接着说。” “俄们去了他家,后院里就有半扇墓碑,从外面看起来这个斗不大。但是俄下了几铲子,发现这个斗值得买。” 马守信说道,“俄围着斗下了几铲子,发现周围几十米都是五花夯土,说明这绝对不是个小斗,就悄悄和三哥说了。三哥出了五万块钱,买下了这个斗。” “到了晚上,俄在院墙边上找到了通风口,大哥下了药,点了炮仗,打出一个盗洞。要是斗不大的话,二哥一个人下去掏就行了,可俄断定这是个大斗,怕二哥一个人下去不安全,俄们就留了大哥把风,其他三个人一起下去了。” 说到这里,马守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以前遇到大斗,都是俄在上面把风,可三哥说,大哥最近犯风湿,不能下斗,让俄替大哥下去。俄咋就信了他的鬼话了捏……” 我问道:“你的意思,是马老三把你骗到斗里杀了你?” 马守信哭道:“俄们下到斗里,掏出了很多宝贝,最值钱的就是这块籽料。三哥对俄说,这次下斗是俄最后一票,这块籽料就给了俄,其他东西他们三个人分。俄还高兴着呢,突然后脑勺一疼,俄就看见三哥举着一块这么大的石头……” 马守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两手比划着,足有个篮球大小。 我心里暗暗吃惊,这马老三真够黑的,对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毒手。 马守信哭了一会儿,继续说了下去。 “三哥想把籽料抢回去,俄发了狠,一口就把籽料吞了下去。可籽料太大,没等咽到肚里,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问道:“那马老三就没把你的尸体剖开,把籽料拿走?” 马守信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那神情活像是要一口吞了谁。 “他就是个狼崽子,会有这么好心?俄变成了鬼的时候,二哥和三哥都不见了,俄就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斗里,脖子里鼓了拳头大的一个包。直到上个月月底,三哥带着一个人下到斗里,俄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把籽料留在俄的尸体里五年多。” 我点了点头,“他把籽料留在你身体里,是为了让尸古沁色到玉里,这样就更值钱了。他带去的那个人,应该是个风水师吧。” 马守信点头,“三哥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他们下到斗里,把俄的尸体剖开,那个风水师用红绸子包着籽料,放在木头盒盒里,又拿了一根木针扎在俄的头上,镇住了俄。” 我有点不解,“他们把血玉带到琉璃厂来卖掉,不会就是为了赚钱吧?要是那样的话,只需要把你的阴魂打散了就行了。” 马守信说道:“那个风水师说,俄们兄弟都是吃土饭的,身上难免沾到阴气,会活不长。他施法把他们几个人的阴气汇到俄身上,再卖给阳气重的男人,就可以把他们的阴气转移到买家身上,这叫……叫……” 我眼神一冷,哼了一声。 “置阴换阳,斗转星移!” 马守信点头,“对,就是这个词。俄被他们封印在籽料里,卖给了潘少爷,俄就附在他身上,等吸干了他的阳气,转移到三个哥哥身上,这个法术就完成了。” 潘浩一个高跳了起来,指着马守信的鼻子就开骂。 “我草,你特么是不是傻?你吸干了爷的阳气,不光是爷要死,等你把阳气转移到你三个哥哥身上,自己也会魂飞魄散,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马守信哭道:“俄也不想干啊,可三哥把俄带到家里看了一眼,他威胁俄说,要死俄不干,俄的媳妇和娃就要死。他心狠手辣,真能干出来。俄的娃才八岁,俄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想让他有事啊!” 潘浩还在喋喋不休,我示意他冷静一下,低头想了半天。 “我要试一下,那个风水师有没有把你和潘浩的命关联在一起,会很疼,你忍一下。” 马守信点点头,我念了几句咒语,捻起拇指和食指,在马守信的眉心处轻轻一抓。 一缕淡淡的蓝色烟雾从马守信的眉心处飘了出来,那是我施法抓走了他的一缕魂魄。 “啊!” 马守信痛苦的嚎叫着,我赶紧回头看着潘浩。 “我……我草!疼!!!” 潘浩脚下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翻滚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我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暗叫侥幸。 还好我没贸然打散马守信的阴魂,他果然被人施了法,和潘浩的生辰八字关联在了一起。 我扶起潘浩,问马守信,“那个风水师叫什么名字?” 马守信缓了口气,想了想。 “俄听三哥叫他……吴兴,吴大师!” 第四十章 三十二岁了 “吴兴?” 我嘟囔了一句,蒋亮突然在一旁惊叫起来。 “是他?!” 蒋亮吃惊的瞪大了眼,“吴兴是吴二爷的侄子,他竟然还活着!” 这句话实在是太劲爆,我愣了半天。 “吴兴是我干爹的侄子?那这么说,他也是搬山一派的?” 蒋亮摇了摇头,“十几年前,吴兴对本家兄弟,就是吴二爷的儿子下手,想要夺了他的寿格,吴二爷发现之后把他逐出了门户,他现在已经不是搬山一派的人了。” 我骂了一句,“真是臭味相投,害自家兄弟的人都凑一堆了。” 蒋亮扒拉着手指头,疑惑的咂着牙花子。 “不应该啊,他怎么还活着呢?” 我问道:“当年干爹就没杀了他?” 蒋亮摇头,“吴二爷念他是自家侄子,没下杀手,只是废了他的功力。我上次和你说过,吴二爷年轻的时候坏了规矩,遭了天谴,搬山一派的后人都没活过三十岁,吴二爷的儿子在五年前死了,寿终二十九岁。” 蒋亮算了一下,“吴兴比吴二爷的儿子小两岁,那今年应该是……三十二岁了,这就怪了。” 我问道,“干爹的后人都没活过三十岁?就没有一个例外的?” 蒋亮摇了摇头,“无一例外,不然吴二爷也不会对你……嘿嘿,倍加关照。” 我心想也对,要是吴桐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至于对我一个后生小辈这么低三下四的。 他不就是为了让我师父答应五魁联手,破解他搬山一派的天命诅咒吗。 “那这个吴兴是用什么办法打破了命煞诅咒的?” 蒋亮讪笑了一声,“陶爷,这是您的专业,我擅长的就只有吃饭和打架,对风水一窍不通。” 潘浩和马守信也茫然不解,我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答案。 “算了,等明天再去问问干爹吧。” 我想了半天,这件事真有点棘手。 得先想个办法把潘浩和马守信的命煞关联取消了,不然马守信的阴魂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那潘浩就立马给他陪葬了。 我问马守信,“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吗?” 马守信点头,我拿了一张黄纸,按照他说的写在纸上,又嘱咐了他一句。 “不能出错,一旦八字稍有不准,你和阴魂和潘浩的命就都保不住了。” 马守信很笃定,“错不了,俄小的时候俄爹找过先生给俄解过命,先生写了个生辰八字给俄爹,俄从小就背的滚瓜烂熟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又拿了一张黄纸递给潘浩,“把你的生辰八字也写上。” 潘浩接过黄纸和毛笔,我瞪了他一眼。 “你能活到这么大真算是个奇迹,你好歹也是风水世家的公子,就不知道生辰八字不能随便透露给外人?你和马老四的命连在一起,一定是有人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吴兴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卖给你消息的胡磊。” 潘浩骂道:“肯定就是那孙子了,知道我生辰八字的外人就他一个。我记得是有一次一起喝酒,他炫耀自己的命好,当时我不是喝多了么,就写了生辰八字和他比命格,结果那孙子是个什么狗屁烂命,现在想想,肯定是他故意来套爷的生辰八字的。” 我气的不想和他说话,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黄纸,拿了把小刀在他眉心处划了一道,疼的他吱哇乱叫。 我把潘浩的眉心血点在黄纸上,又把写着马守信生辰八字的黄纸贴在鬼魂脑门上,叫他俩别动,嘴里念起咒语。 “阴魂阳魄,法敕离分,恩怨情仇,一切归尘。” 我凝了凝神,舌尖吐出令诀。 “断!” 两张黄纸无风自燃,一起飞向空中,一张飞到了潘浩面前,一张飞到了马守信面前。 两张黄纸烧成了纸灰,我分别把两堆纸灰画了个圈圈起来,两个圈中间又画上了一道竖杠。 我取了马守信的一缕魂魄试了一下,这次就只有马守信疼的满地打滚,潘浩却没有什么反应。 “成了。” 我松了口气,潘浩一个高跳了起来,朝马守信狠狠踹了几脚。 马守信不敢躲开,任由潘浩撒着气,我怕潘浩的阳气把马守信的阴魂冲散了,赶紧拦住了他。 潘浩还不解气,“冲散了就冲散了,反正爷死不了,这种害人的玩意留着他还干什么!” 我把潘浩拉开,“算了,就算积点阴德吧。再说了,吴兴身上的秘密现在还不明了,打散了马老四的阴魂,这个秘密可能永远也解不开了。” 潘浩这才气哼哼的住手,我本想给马守信把头上的木针取掉,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没有了镇物禁忌,一旦对我发难的话,我打赢他问题是不太大,但至少要损失几张符箓。 一张两万块啊,我可舍不得。 “你先回血玉里待着,等我想办法收拾了吴兴,再给你超度。” 马守信犹豫了一下,我眼神一冷。 “怎么,有问题?” “木有木有。”马守信赶紧说道,“大师,俄有个请求,俄的媳妇和娃还在老家,麻烦你保护他们的安全。要是让俄三个哥哥知道俄木有吸干潘少爷的阳气,俄怕他们对俄媳妇和娃下手。”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关老子什么事? 我没把马守信的阴魂打散,这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他竟然还蹬鼻子上脸,让我去保护他家人的安全。 不过我仔细想了一下,师父让我一年之内做上五魁的魁首,那我做任何事都必须要考虑周全。 这件事要是完美解决,不光是能救下潘浩,让潘家对我死心塌地,而且还有个好处。 我解决了吴兴,那也就是变相替吴桐解除了一块心病,吴家也会对我感恩戴德。 说是行侠仗义也好,说是笼络人心也罢,无论于公于私,这事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我想了想,点点头。 “行,我答应你了。潘浩,这事你得配合我演场戏。” 我和潘浩说了我的计划,潘浩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马守信连连磕头,随后身形一淡,变成了一股淡淡的黑雾,又钻回到血玉里。 我把血玉用红绸子包好,放到木盒里,蒋亮给潘浩绑上黑布带,我们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回到了博古轩。 折腾了大半天,我早就累的筋疲力尽。 “都早点睡吧。” 潘浩张了张嘴,“就睡这?怎么睡,连个床都没有?走,我带你们找个舒服的地方放松放松。” 潘浩不由分说,一手一个搂着我和蒋亮上了他的车,把我们带到了一个豪华洗浴中心,开了三个房间。 潘浩对我挤挤眼睛,“我要去享受人生了,咱仨的账都算在我头上,你床头的桌子上就有服务电话,打不打随你。” “滚!” “好嘞,滚了!” 我累的不行,头刚一沾到枕头,还没几秒钟,就已经睡的不省人事。 第四十一章 吴桐讲故事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打雷一样的砸门声给惊醒了。 我爬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我挣扎着下床开了门,门口站着的蒋亮吐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 我把门关上,又一头扎进被窝里。 “我忘了把静音调回来了,干嘛啊一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临检呢,真是的。” 蒋亮对我翻了翻白眼,“临检怕什么的,难道您还真的……” 蒋亮一脸坏笑,一把掀开我的被窝,装模作样的在床上找着我“作案”的痕迹,我把枕头砸在他的大光头上。 “陶爷,您忘了今天要干吗去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骨碌爬了起来。 “哎哟,差点真给忘了。” 我赶紧洗漱了一下,给潘浩打了个电话,那家伙的声音像是虚脱了一样,一听就是刚经过了一整晚的激烈战斗,现在已经爬不起来了。 我骂了一句,“算了你接着睡吧,反正你去不去都是一样。” 我和蒋亮来到吴桐住的小院,保姆给我们开了门,我看到吴桐还和上次一样,在雨檐下逗着小孙子玩。 “干爹!”我喊了吴桐一声,他一见我,脸就臭了下来。 “不是说过吗,血玉的事你自己想辙。没事就滚吧。” 我热的一身汗,抢过他手里的蒲扇给自己扇了几下。 “这事恐怕你不听都不行了。” 吴桐嗤笑了一声,“多大事,我还非听不行?咋的,岛国首相上吊了?” 我凑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 “你还记得一个人吗,吴兴!” 吴桐突然变了脸色,他瞪大眼盯了我半天,叫来保姆抱走了小孙子。 “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我把昨晚马守信对我说的话告诉了吴桐,吴桐一言不发的听完,眼神一冷。 “他……还活着?” 我点点头,“要不是重名重姓的话,就应该是还活着。马老四所中的那种镇阴之术,看起来像是正宗道家镇阴的手法,我觉得冒名顶替的可能性不大。” 吴桐冷哼了一声,“用木针穿过脑袋来镇住鬼魂,这确实是我搬山一派特有的法术,叫跗骨针。吴兴在十几年前就被我废掉了功力,你是说他不光活到了现在,还恢复了法力?” 我耸了耸肩,“没错,马老四的鬼魂就是这么说的。” 吴桐阴着脸想了半天,从裤兜里摸出六枚铜钱,他犹豫了一下,却又揣进了兜里。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接了这个活,道爷不能插手,你自己想办法对付他吧。” “那你不直接出手也行,你给我想个辙总可以吧?” 吴桐没答话,他抓起蒲扇摇了半天,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道爷这几天想了个故事,内容很精彩。我要不要写一本小说呢,说不定就火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我讲给你听听吧。” 讲故事? 我急了眼,一把抢过吴桐的蒲扇。 “你是老糊涂了吧?眼看这火上房子了,你还有心情给我讲故事?” 蒋亮赶紧拦住我,朝我眨了眨眼。 “吴二爷要给您讲故事,您好好听着就是了。” 我愣了半天,吴桐眯了眯眼睛,看着天上飞过的一群鸽子,自言自语起来。 “有个门派,嘿,想当年在风水界里也是赫赫有名,信徒数百。但这个门派世代被天命诅咒,找不到破解天命的至宝,就没法突破六十岁这个天命寿格。” 我这才明白过来,吴桐果然是老奸巨猾。 他是想用讲故事的办法,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他所说的门派,就是搬山道人,而他说的这个破解天命的至宝,就是消失了很多年的雮尘珠。 “当年这个门派的宗师为了突破寿格,遭了天谴。他已经活了八十三岁,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寿终九十。老天爷,你也真够狠的,这么多年来不停的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折磨人啊。” 吴桐的老脸上落下两行浊泪,我听的鼻头一阵发酸。 “本来他的后人是可以活到六十岁的,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还没到三十岁,就一命归西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吴桐叹了口气,我急的都快跳起来了。 我特么哪知道是为什么啊! 吴桐咧嘴苦笑了一下,“那是因为其他所有人的三十年阳寿……都被那个该死的宗师活活夺走了!” 我吃了一惊,赶紧问道:“你用下斗掏出来的那些宝物,施法给自己改变了天命寿格,但是逆天改命,触犯了天煞,所以你增加了三十年阳寿,而你的后人却都要因此损失三十年阳寿,对不对?” 吴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蒋亮赶紧捂住我的嘴。 沉默了好久,吴桐才继续说了下去。 “夺阳续命的法子终究是邪术,害人害己。宗师金盆洗手,从此不再下斗,甚至对家人都没提起过这个邪法,想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可偏偏就有人自作聪明,就像陶瞎子的徒弟一样,自以为窥破了天命,也想要用这样的邪术来给自己逆天改命。” 我想问吴桐,这个人是不是吴兴,但我张了张嘴,还是强忍着没出声。 “那个门派有一位后起之秀,天资过人,他是宗师的侄子,本来是很有希望接替宗师的衣钵,成为门派传人的。可他算到了自己的寿元不过三十,就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潜心琢磨,想要突破天命诅咒。” “宗师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但他想,这个侄子天纵英才,说不定真能找到什么办法,解除本派的命煞,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去琢磨。可他侄子实在是太聪明,聪明的过了头了。十三年前,他只有十九岁,竟然真的找到了可以破命延寿的法子。” “只可惜,他找到的法子……恰恰就是夺阳续命的邪术。那些年,他四处搜寻存世百年以上的古董,甚至结交了不少土夫子,让他们下斗去盗取绝世法器。宗师在这邪术上吃过大亏,自然不能眼看着他走入歧途,几次提醒过他。他表面上装作幡然醒悟,宗师竟然信了他那副痛改前非的嘴脸,呵。” 吴桐自嘲的笑了笑,神色萧索。 “没过多久,就在宗师的儿子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他侄子失踪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宗师感觉事情不对,起了一卦,这才在当天亥时没过完的时候,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他。”https:/ “说起来这事凶险到了极点,要是再晚半个钟头,他的邪术就完成了。找到他的时候,那个仓库里被他布下了阵法,阵法里堆满了各种古董宝贝,在阵法的最中间,祭着一张沾满了人血的黄纸!” 第四十二章 给鬼看相 “黄纸上写着一个生辰八字,那就是他想要施法夺走阳寿的人,找到他的时候,黄纸上的人血已经开始蔓延,邪术马上就要完成了。宗师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生辰八字关联的人……” 吴桐的眼神一冷,咬着牙。 “就是他的堂哥,也是宗师唯一的儿子!” 吴桐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双眼赤红。 我不敢插嘴,只听着吴桐骂了起来。 “宗师已经损了自己儿子的命格,当时他儿子只剩了不到十年阳寿。他侄子那个畜生,为了突破自己的命煞,竟然想要把自己堂哥剩余的寿元全部夺走!宗师盛怒之下,破了他的邪法,毁了那一屋子古董法器,想要把那个畜生一掌毙了。” “宗师的手掌按在那畜生的天元上,那畜生突然问了宗师一句话。他说,本派后人寿不过三十,全是因宗师强解天命而起,既然宗师可以不顾自己儿子的性命,用夺阳邪术夺走他三十年寿元,那他想让自己活下去,为什么就不可以杀死自己的堂哥。” 吴桐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恢复了冷静。 “生死面前,亲生父母都未必顾忌,更何况是他的堂哥。唉……宗师的心软了,也可以说是想给自己赎罪吧。宗师废掉了他的功力,放走了他。” 吴桐长叹了一口气,“十三年了,他天资聪颖,恢复法力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到现在还没死,就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找到了破解命煞诅咒的办法。” 我都快忍不住开口问了,吴兴到底找到了什么办法。 吴桐好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下,摇了摇蒲扇。 “宗师猜想,一种可能性是他找到了真正破解天命煞局的办法,但以他的年龄和本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这些年他自立了门派,广收门徒,用夺阳续命的邪法,损伤徒子徒孙的阳寿,来延续自己的寿命。” 吴桐想了一下,“以他的能耐,自然是没法和宗师相比。宗师突破了三十年寿元,他侄子的本事和你……和陶瞎子的徒弟还有潘成相近,差不多能延寿个十年八年的。” 我暗暗佩服吴桐,他讲的这个“故事”,差不多把我想要知道的信息都概括在里面了。 但是有一点最重要的,吴桐却没讲出来。 那就是怎么收拾吴兴。 我不敢再问吴桐,就假装和蒋亮闲聊起来。 “这个宗师的侄子狼心狗肺,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对付的了他。” 蒋亮打了个哈哈,我偷眼看了看吴桐,他犹豫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 我叹了口气,看来吴桐也不会再告诉我什么了。 “走吧。” 我和蒋亮起身走出小院,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那畜生的道行不低,用法的手段层出不穷,邪门之极,要是对付他的人只看表面,就以为解开了他的邪法,那可就要吃大亏喽。” 我觉得吴桐话里有话,我很想回去仔细问问他,可他屋门紧闭,我只能和蒋亮先回了博古轩。 路上我给潘浩又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古博轩等我们,回到博古轩门口的时候,他也正好到了。 “小师叔,打听出什么了吗?” 我沮丧的摇摇头,潘浩却有点不以为意,咧了咧嘴。 “反正爷和那个鬼魂的八字关联已经断掉了,实在不行就灭了他算了,省的夜长梦多。” 我瞪了他一眼,“过河拆桥的事我可干不出来,马老四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我们,他也答应不再缠着你,事成之后就去轮回转世。按照约定,我必须把凶手绳之以法,不然他不是白死了?” 潘浩笑了笑,“其实马老四死的也不算是太冤,他阳寿本来也就剩下不到十年了,只不过是他三个哥哥忒猴急,对他提前下手了而已。”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潘浩嗤笑了一声,“我的小师叔哎,您是老年痴呆了吧,我好歹也是风水世家的公子爷,给鬼看相这点本事还没有吗?” “给鬼……看相?” “嗯。”潘浩点点头,“昨儿个晚上你把鬼魂召出来的时候,我就给他看了看面相。他本宫命官从中截断,寿终应是四十岁。看他那模样,怎么着也该有三十了吧,只不过是早死了几年而已。” 我有点吃惊,师父只教过我给活人看面相,而给鬼看相,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潘浩见我一脸茫然,有点惊讶,“你不会?” 我实话实说,“我真不会,师父没教过我。” 潘浩点点头,“京城五魁各有所长,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告诉过我,吴家擅长搬山移海,夏家擅长捉妖降魔,颜哑巴的医术无双,你师父最擅长的就是堪舆数算。我家是摸金校尉的后人,除了擅长分金定穴,还有一门绝活,叫看阴。”https:/ 我来了兴趣,“看阴是什么意思?” 潘浩笑了笑,“其实就是给阴物看事,其中就包括给阴魂看面相。除此之外,选阴宅、配阴婚、结阴缘这些都是我家的看家本事。甭看你青乌一派名声在外,但论起看阴来,我就不和你谦虚了。” “哦。”我说道,“给鬼看相和给活人看相是一个道理吗?” “当然不一样。”潘浩拿腔拿调的翘起二郎腿,“要是一样的话,那能看阴的人就烂大街了,还叫什么看家本事。” 我笑了笑,没再问下去。 虽然我很好奇,但给鬼看相是潘家的不传之秘,我也不好再过多打听,以免让人误会我要偷师。 “那行,你准备一下,昨天我们不是答应马老四的鬼魂了,要保护他的媳妇和孩子,今天我们就做场戏给吴兴和马家三兄弟看。” 潘浩苦起了脸,“小师叔,要我看……不行就算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没事了,你说你去招惹那几个亡命徒干吗啊,一旦再惹祸上身,不值当的。” 我摇了摇头,“不行,答应鬼的事一定要做到,我可不想让他整天阴魂不散的缠着我。这是咱行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 潘浩嘟囔道:“懂是懂,可那是你答应他的,又不是我……” 我眼珠子一瞪:“你再说一遍?” “得,你就当我放了个屁。”潘浩赶紧服软,不情愿的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我有点紧张,说实话,面对鬼魂,我还不怎么憷头,善鬼超度,恶鬼杀灭,这本来就是风水师的责任。 可面对大活人,尤其是像吴兴和马家三兄弟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我心里还真有点发虚。 我想起了马老四苦苦哀求我的场景,咬了咬牙,心想不管这件事有多难,我必须要帮他讨回一个公道。 没想到,就是因为我这一念之仁,竟然误打误撞的救了潘浩一命。 严格来说,也是救了我自己一命。 第四十三章 茶楼演戏 潘浩挂了电话,“约好了,今天下午三点,和马家三兄弟在潘家园祥记茶楼见面。” 我点了点头,“做戏做全套,我让马老四的鬼魂继续附在你身上,可别让吴兴看出什么破绽。” 潘浩一百个不乐意,我没搭理他,拉上了博古轩的窗帘,点上四支祭魂香,把马守信的鬼魂召了出来,让他继续附在潘浩身上。 我警告马守信,“闹腾的时候自己掌握着点,要是过分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马守信赶紧答应,“不敢不敢!” 我和蒋亮潘浩去吃了点午饭,磨蹭到下午两点多钟,看看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潘浩开着车带着我和蒋亮往潘家园赶去。 我用温水化了点地黄抹在眉心里,掩住了我眉心处的神光。 潘浩约的是马家三兄弟,但是我不敢保证吴兴会不会出现在茶楼里。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提前做了点准备,但是这种手法只能骗过道行不是太深的风水师,遇到五魁这样的高人,地黄的阴气是绝对骗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吴桐说过,吴兴的道行和我差不多,那这种办法应该会有用,只要他不是离我太近,应该看不出来破绽。 潘浩不差钱,他在祥记茶楼包了整个三楼,吩咐伙计看住了楼梯,除了我们和马家三兄弟,谁都不许踏上三楼一步。 潘浩把两张钞票甩给伙计,伙计眉开眼笑的给我们上了茶水点心,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喝了一会儿茶,眼看三点都已经过了,还没见马家三兄弟的身影,我开始有点着急了。 我不停的看着手机,皱起了眉头,他们不会是闻到了什么味,爽约了吧? 蒋亮对我笑笑,示意我稍安勿躁。 “陶爷,马家三兄弟行事向来谨慎,估摸着他们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呢,他们要确定没有任何危险,这才会上楼来找我们。” 我只能选择相信蒋亮,继续喝茶。 蒋亮确实是个老江湖,果然,三点二十分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潘少爷在屋里头吗?俄们来晚咧,真是对不起咧。” 屋门推开,三个人走了进来,带头的那个人抱拳对潘浩道歉,潘浩拿足了公子爷的架子,坐在太师椅里翘着二郎腿。 “我说老三位,你们这就不地道了,我带着两位财神爷上杆子给你们送钱,你们竟然还迟到了。” 带头的那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对我和蒋亮抱了抱拳。 “两位老板,实在是对不住,俄们也木有想到,这才中午头,京城堵车就堵成求咧。今天这茶水俄们请客,就当是给两位老板赔礼咧!” 按照演练好的“剧本”,我翻了翻白眼,没搭话。 蒋亮站起身对他们三个笑了笑,一抱拳。 “三位马爷,这是小事,好说。” 蒋亮转向我,“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三位马爷,那可是咱京城古董圈里响当当的人物。” 我淡淡的抬了抬下巴,蒋亮走到带头那个人面前。 “这位是甘边马家的家主,马守义马大爷。” 马守义对我一抱拳,我坐着没起身,眼光冷冷的瞟了他一下,继续装逼。 马守义愣了一下,他身后一个光头壮汉脸上的怒意已经掩饰不住了,壮汉刚要发作,一个三十岁露头,戴着金丝眼镜的人拉了他一把,光头壮汉这才怒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金丝眼镜对我抱拳笑道:“在下马守智,家里排行老三,这是我二哥,马守礼。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称呼?” 我突然想起了马守信和我说过的话,杀掉他的人……biquiu 正是这个看起来像个白面书生的马老三! 我心里有点打鼓,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按照“剧本”继续演了下去。 我淡淡的说道:“原来是马三爷,好说。我姓陶,行里大家伙抬爱,叫我一声陶爷。” 我这番自我介绍很不礼貌,“爷”这个词,可没有主动用在自己身上的。 马守义和马守礼朝我瞪着牛眼,马守智悄悄对他们压了压手,坐在我身边,给我添了杯茶。 “陶爷息怒,今天我们三兄弟来迟了,确实失了礼数。这杯茶就当我给陶爷赔个不是,您大人大量,万望赏我个薄面。” 我装模作样的端起茶,冲马守智一笑。 “这哥们儿会聊天儿,那行,就冲着你,这事翻篇了。” 马守智得体的一笑,蒋亮赶紧打了个圆场。 “各位老板,今儿个咱们都是奔着买卖来的,这点小破事咱就甭再计较了。合作赚钱才是正经事,谁能和钱过不去,您说是这个理吧?” 马守义和马守礼脸色稍缓,我放下茶杯抬起头来,趁机细细看了一下马家三兄弟的面相。 马老大,就是马守义,他的长相和马老四很像,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打扮的很朴实,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很普通的西北农民。 马守礼,我心里暗暗发笑,他真是有点糟蹋这个名字了。 马守礼的身材很魁梧,至少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一身横肉,满脸凶相,一个油光铮亮的大光头,演个杀猪的都不用化妆。 老三马守智长的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文质彬彬,和马守义、马守礼那种糙汉形象完全不同。 他说着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看起来是马家三兄弟里最有文化的一个。 我表面上没动声色,但心里却暗自警惕了起来。 马家三兄弟的面相,都很不一般。 他们三个人的财帛宫,都隐隐透出一股妖艳的紫色,这股紫色从地阁的一角起,斜斜延伸向鼻尖的位置,这是土里邪财,正应了他们的职业,盗墓贼。 在他们三个人的命官里,都有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灰黑色,从印堂直直冲进左边眉毛的正中间,这是典型的横死之相。 不同的是,马守义脸上的灰黑色最浓郁,几乎已经顶到了眉毛里,看起来他的阳寿最多还剩了不到一年时间。 马守礼脸上的灰黑色稍淡一些,离着眉毛大概还有一指距离,马守智看起来最年轻,脸上的灰黑色也最淡,离着眉毛还有两指左右的样子。 我暗暗掐指算了一下,一下子相信了潘浩给鬼看相的说法。 马家三兄弟和马老四一样,他们的阳寿,应该都超不过四十岁。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里沁出了汗水。 看来果然就像吴桐所说的一样,吴兴应该是用了夺阳续命的邪术,夺走了马家三兄弟的寿元。 不然哪能这么巧,他们三兄弟都会在四十岁的时候无故横死。 我想放出神识,打探一下吴兴是不是就在附近,可想了想,又忍住了。 一旦吴兴真的就躲在茶楼附近,他马上就会觉察到不对,中断我和马家三兄弟的见面。 我平静了一下,继续演戏。 第四十四章 马老三上钩了 我喝了口茶,挑了挑眉毛。 “早就听亮子和浩子说,你们兄弟几个手上有尖儿货,前几天浩子抄了个宝贝,那块血玉爷见了,喜欢!你们手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让爷。” 我这几句京城话学的半生不熟,好在马家三兄弟不是本地人,我偷眼看了看他们,好像他们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马守义和马守礼脸色一喜,身子朝前倾过来,马守智却淡淡一笑,喝了口茶。 “陶爷,实不相瞒,我们兄弟做的都是小本买卖,手上哪有什么存货。潘少爷买走的那块血玉,就是我们手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马守义和马守礼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心想,看来马守信说的没错,马家这几个兄弟的分工很明确。 马守智是负责出货渠道的人,他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生意。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潘浩会意,他装模作样的敲了敲桌子,神色有点不耐烦。 “都是千年狐狸,谁也甭跟谁玩聊斋。我潘浩是什么人,你可着潘家园打听去,陶爷那是我铁磁,绝对信的过,你们哥儿仨就甭在我们眼前玩这套哩跟楞了!” 马守智笑道:“潘少爷的为人,我们兄弟非常敬仰,哪能在您面前说瞎话。我们也不可能嫌钱烫手,要是我们手上有货,像陶爷这种财神爷,又怎么能错过了呢。” 我撇了撇嘴,站起身来。 “看来我和你们三位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了,那就这么着吧。你们喝着,账算在我这儿,回见。” 我作势要走,蒋亮赶紧拉住我,装模作样的劝我,我偷眼看了看马家三兄弟。 马守义和马守礼暗暗着急,他们不停的给马守智丢眼色,马守智低着头思索着,眼神里很犹豫,我心里暗暗得意。 看来第一步计划差不多要成功了。 我又添了把火,推开了蒋亮。 “这哥儿仨就没诚心想做买卖,我还留在这干吗呢?爷去胡大头那儿再扫听扫听,爷就不信了,没了鸡蛋还做不成槽子糕了。” 我拔腿就走,这下不光是蒋亮,马守义和马守礼也急了眼。 马守义赶紧拦在我身前,一张大方脸上堆起笑容。 “陶老板,别着急走嘛,有什么话俄们都好商量。老三,你个凉怂……你说句话嘛!” 第四十五章 我来养家 我关上门,笑着踢了他一脚。 “行了,别演了。” 潘浩鬼头鬼脑的往门外看了看,站起身来。 “怎么样小师叔,我这演技能进军好莱坞不?” 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能,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我把博古轩的大门反锁,拉紧了窗帘,点上清香素烛,让马守信的鬼魂离开潘浩的身体。 马守信的鬼魂在我们面前聚了起来,潘浩打了个哆嗦,瘫坐在椅子里。 刚才在马家三兄弟面前,潘浩一半是在演,一半也算是真的。 鬼魂在身体里长时间停留,会让活人损耗很多阳气,不光是会感觉到冷,时间久了还会折损阳寿。 我问马守信,“刚才那三个就是你哥哥,没错吧?” “对着捏。”马守信说道,“他们说的那个唐三彩仕女俄知道,很多年以前就卖掉了,不知道咋的会在他们手上。” 我冷哼了一声,“应该是吴兴在唐三彩上动了手脚,又让你哥哥来卖给我,这样就可以夺去我的寿元。” 马守信问道:“是像俄吸取潘少爷的阳气一样,吴兴要帮我三个哥哥驱除阴气吗?” 我摇了摇头,“你三个哥哥被吴兴骗了,他把你封印在血玉里吸取潘浩的阳气,根本不是为了给你哥哥驱除阴气,而是要让这块血玉变成阴煞法器,再用来施法,夺走你三个哥哥的阳寿。” “啥?!” 我简单的和马守信解释了一下夺阳续命的邪术,马守信突然想起一件事。 “俄死之前不久,三哥和俄说,让俄拜一个有本事的大师做师父。俄想着俄就要洗手不干咧,就木有答应他。看来他们早就拜了吴兴做师父,这才惹哈了祸。” 我点点头,“那就没错了,我今天仔细看了你三个哥哥的面相,他们应该都有六七十岁的阳寿,可现在被煞气横夺,都活不过四十,这就应该是吴兴捣的鬼了。” 马守信有点着急,“大师,那咋办捏,可不敢让那个吴兴再害人了。” 我让马守信回到血玉里,“我争取了三四天时间,会想到办法对付他的。这几天还要用到你呢,记得我说过的话,你只要好好配合我们,我就会保你媳妇和孩子没事的。” 马守信谢过了我,回到血玉里,潘浩吐了口唾沫。 “这吴兴真是贪心不足,夺了马家哥儿仨的阳寿,还想来害爷。” 我冷笑一声,“你和马家三兄弟不能同日而语,对吴兴来说,马家三兄弟要比成窝窝头的话,你可就是个香喷喷的酱肘子。” 潘浩一愣,“这话怎么说?” 我解释道:“马家三兄弟只是普通人,夺取他们二三十年的寿元,在吴兴身上只能转化出三成左右,也就是不到十年的阳寿。可你是京城五魁门里的人,在你们这一代里,你算是出类拔萃的,道行不比普通人。他吸收了你的寿元,说不定能一举突破二十年以上。” “我草,爷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呢。” 潘浩自嘲了一句,问我该怎么办。 “按原计划进行,继续引他们上钩,一定要把吴兴引出来。不过这几天我借口要去外地,不能在你身边,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潘浩苦着脸答应下来,我和他们告辞,“那我就回家了,你们多加小心。” “陶爷!”蒋亮拦住我,“这店面我就看着帮您装修了?” 我有点尴尬,“缓几天吧,我现在没钱了。” 潘浩朝我挥挥手,“走吧走吧,这点屁事你就甭操心了,你有这心思就好好想想,怎么把我的小命保住。” 回到任家的别墅,任天翔和马兰竟然没在家,我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对着那两张臭脸生闷气了。 我给订符的买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十张符马上可以给他寄过去,问他要个地址。 买家挺高兴,“谢谢您了大师,地址电话我马上发到您手机上,钱这就给您打过去。” “等收到货你验一下再打钱吧。” “不用,我相信您。” 买家挂了电话,很快就把二十六万给我转到了账上,随后微信收到了一条信息。 “地址……电话……姓名:张俊轩。” 对方这么痛快,我也不能太小气了,我打电话叫了快递上门取货,挑出十张品质最好的符箓,寄了个加急。 买家,也就是张俊轩,他给的地址是京城的,看来也是本地人,应该明天一早就能收到货了。 我把欠潘浩的六万块钱打到他账上,打电话和他说了一声。 “切,还真给钱,傻子啊。行吧,你愿给我也没辙,就当是我遇见善财童子了。” 我嘱咐了潘浩一句:“别忘了正事,今晚就给马家三兄弟打电话,越晚越好,让他们以为你这病已经严重到快没治了。” 第四十六章 难道……是它? 任诗雨抱着我哭了好半天,这才停了下来。 我皱了皱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任诗雨愣了一下,“噗嗤”笑了起来。 我挠了挠头,这又哭又笑的,我真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 任诗雨擦掉了眼泪,“我现在是集团副总,谁敢欺负我,你想什么呢。” “那你怎么哭了,工作压力大吗?” 任诗雨沉默了一下,抽了抽鼻子。 “没事,我能解决。你……别管了。” 我张了张嘴,其实我很想告诉任诗雨,有什么麻烦的话,我来帮她解决。 但是我又说不出口,我想起了任诗雨和我约法三章,我真的不想插手任家的任何生意,以免让人说我闲话。 我吭哧了半天,“好,那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就……和我说说,说出来心情就好了。” 任诗雨白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 “直男癌,真的没救了。” 吃过东西,任诗雨洗了个澡,她又要在床边打地铺,这次我的态度很坚决。 “我的伤已经全好了,以后我睡地铺,你睡床上。” 我不由分说,把我和任诗雨的被褥换了过来,我想了想,把手机铃声调成了振动。 “一会儿可能会有电话找我,你睡你的,我尽量小点声,不会影响到你。” 任诗雨问道:“是你工作上的事吗?” 我笑道:“要是看风水算个工作的话,那就是吧。” 任诗雨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早点睡吧。哦对了,爸妈去哪了,他们怎么没回来?” 任诗雨叹了口气,“他们……出国旅游了。” “旅游?!那东郊的地皮……” 任诗雨眼圈有点发红,“现在那块地皮已经开启了开发计划,我全面负责,他们没事了,就出去散散心。” 我有点无语,这么重的担子,他们俩就丢给了任诗雨,自己却逍遥快活去了。 我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任诗雨笑了起来,眼睛里还含着泪花。 “多余,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没事,我自己能应付的来。” 我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吧,既然他们暂时不回来,我就到客厅里去睡,免得影响你。” 我转身要走出卧室,任诗雨轻轻叫了我一声。 “多余。” “嗯,什么事?” “要是我真有事需要你帮忙,你……会帮我吗?” “当然会啊。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任诗雨咬了咬嘴唇,摇摇头。 “没有,我就是问你一下,我要睡了,你忙你的吧。” 我关了卧室的灯,轻轻走下楼,心里隐隐感觉任诗雨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可她却没对我说。 下半夜一点多,手机振动了起来。 我赶紧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潘浩得意的笑声。 “小师叔,计划成功了。我刚打电话给马老三,说我快要病死了,马老三说明天一早带我去见个高人,他有办法救我,吴兴上钩了。” 我兴奋起来,做了这么严密的一个局,终于把吴兴引出来了。 我问潘浩,“马老三是不是再三嘱咐你,要带着那块血玉一起去见吴兴?” 潘浩笑道:“你还真猜着了,他就是这么说的。我按照咱商量好的,告诉他那块血玉你很喜欢,拿去玩几天,等你回来之后才能把血玉还给我。” “那马老三怎么说?” “他有什么办法,只能等着你喽。不过他说明天让我先去见见那个高人,暂时缓解我身上的煞气,小师叔,你说,我明天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松了口气,“你应对的很好,吴兴手上没有血玉,暂时没办法施法夺你的阳寿。” “那就行,我明天就去见他一下,看看这家伙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七八个鼻孔眼。” 我嘱咐潘浩,“明天你和他见面,一定要多加小心,多留个心眼,打探一下他的底细,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得,我知道,甭操心了。” 挂了电话,我却睡不着了。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对付吴兴,直到天蒙蒙亮了,我还睡意全无。 我干脆爬起来打开灯,简单洗了个澡,点起一炉清香,拿出画符的家伙事,想着试试能不能画出几张符箓。 吴兴可不是个善茬,我多点傍身的符箓,肯定不是件坏事。 我扎稳马步,凝了凝神,毛笔笔尖蘸饱了药水,在裁好的黄纸上点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感觉很不错,受过伤的右手竟然没有抖动。 我默念了几句咒语,凝神静气,丹田里一道青光闪耀,一股浑厚的法力从丹田涌出,顺着右臂传到笔尖上,在黄纸上笔走龙蛇。筆趣閣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顺畅无碍。 我站起身来看着画好的符,满意的点了点头。 气势磅礴,错落有致,神完气足。 我把手探在符箓上,感受了一下符箓散发出的法力气息,突然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符箓。 符箓上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芒,我惊呆了。 “蓝……蓝阶?!” 这是我第一次画出蓝阶符箓,而且我仔细看了一下,竟然达到了中品的品质。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笑的像个大傻子。 列位,我有必要说明一下,黄阶上品符箓和蓝阶中品符箓别看只差了两个品级,但威力却是天差地别。 黄阶符箓我已经用来对付过几次阴煞了,效果算是很不错,破解了六合煞局,还镇住了任家别墅里的水鬼。 要是当时我能画出蓝阶符箓,就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劲。 别管是东郊地皮的煞物,还是洗手池里的那个水鬼,只要我一张蓝阶符箓贴过去,几秒钟之内,煞物就会魂飞魄散。 不过说实话,用蓝阶符箓对付这个档次的阴煞,我可有点舍不得。 黄阶上品符箓都卖到两万块钱一张了,蓝阶中品符箓能值多少钱啊…… 我美滋滋的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都变成了钱眼。 我趁热打铁,又试着画了几张符箓,可结果却有点失望。 这张蓝阶符箓耗费了我大量的法力,后面画出来的几张,除了画成了两张黄阶中品,其他的都是一堆废纸。 不过我的心情还是很愉快,我哼着歌收拾了家伙事,看看任诗雨也差不多该起床了,顺手给她做了个早餐。 我煎了两个鸡蛋,热了一小锅牛奶,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 在我凝神画符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丹田里闪过了一道青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很熟悉,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对了!” 我想起来了,我和任诗雨在琉璃厂遇到颜柳的时候,我被颜柳用凌厉的寒气封住了全身的经脉,动弹不了。 正在我打算和她同归于尽的时候,突然我丹田里闪过一道青光,我身上的寒气瞬间就消失了。 “哦?难道……是它?” 第四十七章 吴兴的面相 我打开包掏出老君鼎,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老君鼎冷冰冰的,我把老君鼎放在手心里,闭上了眼睛,却感受不到一丝法力,看来它还是不肯认主。 “怪了,看起来不像是它。” 我嘟囔了一句,把老君鼎重新放回包里。 七点整,任诗雨很准时的走下楼来,我把煎鸡蛋和牛奶放到桌子上。 “吃早餐啦。” 任诗雨一脸惊喜,“哇,你做了早餐?太好了,真想天天都这么幸福!” 我心里一动,心想要不是我不想早早起来对着任天翔和马兰,我是可以让你天天都这么幸福的。 在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对任诗雨说,我想要和她搬出去一起住。 在我们的婚礼上,潘成送了我和任诗雨一套房产和一辆车,我把房产证和车钥匙都给了任诗雨,我还从来没去看过房子呢。 要是任诗雨同意的话,我们俩就可以搬到那套房子里住下,我可以每天都给她做饭,我还想学个驾照,每天开着车送她去公司上班。 我鼓了鼓勇气,“嗯……” 任诗雨擦着嘴站起身,“我要去上班了,你有什么事,很重要吗?不着急的话就晚上回来说吧,我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我讪讪的住嘴,“哦,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要是你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任诗雨看着我,笑了。 “好,我走了。” 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但我又不敢去古博轩,生怕被马家三兄弟他们撞见,暴露了我的计划。biquiu 我去了趟暂住的小院,喂了喂鸡,刚想出去吃点午饭,我就接到了潘浩的电话。 “小师叔,你在哪呢?早晨马老三带我去见了一个人,马老四的鬼魂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吴兴!” 我想了一下,“你不要去任家,我发个定位给你,你来郊区找我。记住,别开你自己的车,小心被人跟踪。” “好嘞。” 我把定位发给了潘浩,半个小时之后,潘浩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来到了小院。 “我开着我家买菜的车出来的,哈哈,我聪明吧?” “聪明,快进来。” 我把潘浩让进院子里,趴着门缝看了半天,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这才关上了院门。 “赶紧说说,什么情况?” 第四十八章 做个了断吧 “得嘞,小师叔,你看吧,我就说你能行!” 潘浩赶紧把我按在椅子上,一脸谄媚的给我揉着肩。 我问道:“你家里有没有引雷符,蓝阶的最好。” 潘浩想了想,“有!我爷爷活着的时候留下了几张,不过引雷符只有蓝阶中品和下品的,能用吗?” “能,下品的就足够用了。”我笑道,“有了引雷符,对付吴兴就简单了。” 潘浩不太明白,我给他解释了一下。 “吴兴眉心的神光呈现青绿色,他的面相是典型的木行之相,还能轻而易举控制土行阴魂,这说明吴兴五行属木。他今年三十二岁,戊辰年生人,八字纳音是大林木,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潘浩有点明白了,“哦,你是说,用金雷克木?” 我笑着点头,“这次你明白应该怎么做了吧?” 潘浩使劲点头:“得令,好吧您呐!” 我和潘浩商量了计划的细节,他开着车回家,我坐在院子里打开手机上的软件,翻看了一下三天之后的天气预报。 运气还不错,天气预报显示,这一个星期都是大晴天。 想用引雷术对付吴兴,必须用金雷,也就是旱天雷。 要是打雷的同时带有雨水,那就是水雷,反而会滋养吴兴的木行邪气。 我坐在院子里仔细推敲着计划的细节,反复思考了半天,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了。 我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肚子一下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我好像忘了吃午饭。 “我靠,饿死我了!” 我打了个车回到家,任诗雨应该还在公司加班,没回来。 冰箱里有不少食材,我做了几个菜,坐在餐桌前忍着饿熬到了九点半多,任诗雨这才回到家里。 我对她笑道:“回来了,吃饭吧。” 任诗雨看着桌子上丰盛的四菜一汤,眼神里满是惊喜,脸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我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很满足,这饿挨的值得。 “你去洗个澡,马上开饭,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任诗雨跑上楼去,我热了一下菜,重新端到餐桌上。 这顿饭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吃饭只能叫充饥,两个人在一起吃饭,这叫享受生活。 我和任诗雨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饭,她抢着把碗洗干净,还陪我一起看了会儿电视。 第四十九章 郊外木屋 我很清楚,我将要面对的,是我从事风水师行业以来最危险的一个对手。 一旦我稍有不慎,面对的绝不是失败认输这么简单的事。 我很可能…… 会死。 我刚感受到一点二人世界的温暖,哪舍得就这么死掉。 我做了几个菜,放凉了之后用保鲜膜包好放在冰箱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潘浩的电话。 “浩子,我回来了,你说的那吴大师在哪呢,赶紧给我引见一下吧。” 电话那头的潘浩装模作样的笑起来,“你小子运气好,吴大师答应收我为徒,今儿个我要举办个入门仪式,地方我都选好了。我去接上你,你就在潘家园门口等我吧。对了,记着把我那块血玉带上啊。” “哟,好事啊,我得问问吴大师还收徒弟不。得,半个钟头,潘家园门口见。” 挂了电话,我攥紧了拳头,眼神一冷。 吴兴,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半个小时之后,我站在潘家园正门口,老远看见潘浩的车开了过来。 “老陶!” 潘浩从车上探出头对我叫道,我看了看他的脸,马守信的鬼魂已经附在了他身上,潘浩的印堂处一片黑红煞气。 我上了车,看见车上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马守智,还有一个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人模狗样的穿着一套崭新的道袍,瘦长脸,眼角三道长纹,眉心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潘浩说道:“老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吴兴吴大师,我今天要拜的师父就是他老人家了。” 我赶紧假笑,“哟,吴大师,您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浩子运气好,能拜在您的门下,这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不知道您还收徒弟不,要是您不嫌我资质差,我也想给您端茶倒水,跟您学点法术。” 吴兴干笑一声,脸色神秘莫测。 “无量天尊,入本门需得和道法有缘,陶居士想要拜我为师,还需潜心修法,多结善缘啊。” 我赶紧说道:“有缘有缘,您看啊吴大师,我自打头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您仙风道骨,一定是个道法深湛的神仙。还有哎,您看这块血玉。” 我装模作样的把血玉掏出来递给他,“我和这血玉也有缘分,我喜欢这玩意,正好您说这东西还能救浩子的命,您说,这是不是缘分?” 吴兴一把抢走血玉,眼睛都在放光。 “既然如此,看来陶居士的确和道门缘分深厚。那你不妨今天就和潘居士一起举行拜师仪式,本座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哈哈。” 我赶紧道谢,对马守智笑道:“马三爷,今儿可是个好日子,等我拜完师父,回头就上你那拿东西去,你那物件我要了。” 马守智大喜,他赶紧恭维了我几句,什么年轻有为啊,得拜名师啊,前途无量什么的。 我心里暗想,马守智想要卖给我的唐三彩,一定也被吴兴动过手脚。 果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马守智和吴兴对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潘浩开着车一路往北,我有点紧张,暗暗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水。 开了一个多小时,潘浩把车停在一座屋子门口,那是一座老式的木结构建筑,方圆一公里之内都没有住户。 “师父,拜师仪式都准备好了,咱进去吧。” 吴兴走下车,警惕的四下看了一圈。biquiu “怎么选了这么远的一个地方?” 潘浩假装无奈,“我是五魁门里的人,现在另拜师门,我爸觉得丢脸,让我滚出家门,别在家里拜师,堕了我摸金一派的名声。我自己的房产就这一处,委屈师父了。” 吴兴想了想,又朝四周看了几眼,点点头。 “无妨。” 潘浩引着吴兴和马守智走进屋子,我一步跨进门去,把门关上,迅速反锁起来。 吴兴突然警觉起来,他抬头看着屋子里的陈设,脸色顿时变了。 “你们……” 我冷笑了一声,站在门口的位置,堵住了吴兴和马守智的退路。 屋子里早就被蒋亮动过手脚,除了我身后的大门,其他出口,包括窗户都被蒋亮用钢筋封死了。 整个屋子里的墙壁贴满了一层铁皮,地上用一张巨大的黑布蒙住,我让潘浩把吴兴骗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落入金行环境,克制他的木行本命。 吴兴在门外看到整个屋子都是木结构的,屋外还有一条小河,这很有利于他的木行本命,就放松了警惕,落入了我们的陷阱。 潘浩看吴兴已经中计,顿时嚣张了起来。 他走到马守智面前,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孙子,坑爷是吧?今儿个不把你屎打出来,爷就不姓潘!” 马守智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是虎背熊腰的潘浩的对手,他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捂着脸翻滚在地上。 潘浩又对马守智补了几脚,嘴里念叨了几句,马守信的鬼魂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在我们面前聚起了身形。 “三哥,你还认得俄吗?” “啊!!!老四,老四!你听我说,我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马守智惊恐的大叫着,他连滚带爬的躲闪着马老四,嘴里大喊着“师父救我”,金丝眼镜都被他自己踩烂了。 吴兴哪还有心思去管马守智,他慢慢退到屋子的一角,从道袍里取出一把桃木剑,死死盯着我。 “你是什么人?” 我冷哼了一声,右手横在胸前,食指抵住中指第一个关节。 “青乌,陶多余!吴兴,你这个搬山的败类,现在束手就擒,我看在曾经是五魁同门的面子上,还能饶你一命。” 吴兴听我自报家门,脸色顿时煞白。 “你是陶瞎子的后人,怪不得……是吴桐吴老狗找你来对付我的?” 我嗤笑一声,指了指潘浩和马守信的鬼魂。 “你下毒手要害死自己的堂哥,吴前辈心存善念,饶你一命,谁知道你用邪术夺取马家兄弟的阳寿还不知足,竟敢企图夺取五魁同门的寿元。吴兴,你也不用费尽心机想突破天命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什么?师……师父,他说你夺取了我们兄弟的阳寿,这……是真的?!” 马守智瞪着眼看着吴兴,吴兴不敢回答,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三哥,俄们都让吴兴骗惨了!俄死滴冤啊……” 马守信把吴兴怎么用夺阳续命的邪术夺取了马家三兄弟阳寿的事和马守智说了,马守智盯着吴兴,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会!你明明说过,你需要的是潘浩这样的五魁门人身上的法力,只要我们兄弟一心帮你吸取高手的元阳,你就可以让我们兄弟长命百岁,永世富贵……你骗我!” 马守智突然脸色狰狞,他发疯一样的冲向了吴兴,劈头盖脸就朝吴兴打了过去。 第五十章 命煞重锁 吴兴一直在防备着我,他猝不及防,被马守智一巴掌扇在头上,一下子打了个趔趄。 “滚开!” 吴兴恼羞成怒,挥手推开马守智,马守智只是个文弱书生,一跟头就摔在了地上。 “三哥!”马守信的鬼魂身上黑气大盛,他怒吼一声,一股凌厉的煞气直朝吴兴打了过去。 吴兴一声狞笑,“我的法术奈何不了凡人,难道还怕了你个鬼魂?” 吴兴挥起手里的桃木剑,我吃了一惊,“快躲开!” 吴兴反手朝马守信的鬼魂刺出一剑,桃木剑的剑尖青芒吞吐,我心里大急,挥手甩出一张符箓。 那是潘浩拿给我的蓝阶引雷符,眼看马守信的鬼魂就要被吴兴一剑刺的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我一挥手,一张叠成三角形状的引雷符飞向半空,“忽”的燃烧了起来。 “雷光猛电,歘火流星,九天敕命,破灭汝形!” 我哪还来得及找刀子,只能忍着疼一使劲咬破了左手食指,凝神一指,朝引雷符上点了过去,“敕!” 吴兴突然脸色大变,他赶紧丢开马守信的鬼魂,剑尖指天,嘴里急速念起了咒语。 来不及了,吴兴的咒语还没等念完,“喀嚓!” 响晴的天空突然闪起一道耀眼的电光,一声旱地霹雳凭空炸响。 “我草!” 屋子被炸雷震的摇晃起来,潘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赶紧抱着头跪在地上,嘴里胡乱念叨着“菩萨保佑”。 巨大的雷霆之力把我震的七荤八素,催动蓝阶符箓需要耗费大量法力,我头晕眼花,胸口闷胀,脑袋嗡嗡响了半天,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我咳嗽了几声,抬眼看了一下,马守智早就躺在地上,两眼翻白昏死过去,马守信的鬼魂还算机灵,躲进了血玉里,逃过了天雷的致命一击。 吴兴是木行本命,被金雷的威力伤的最重。 吴兴趴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慢慢爬起身来。 “陶瞎子的徒弟,果然有手段……可是你觉得这点本事,就能打赢我吗?”m..nět 吴兴挣扎着拿起手里的桃木剑,叽里咕噜念了几句。 “腾!” 一道火光从他脚下突然腾起,吴兴一边吐着血,一边狂笑起来,他满嘴鲜血,神色癫狂,那模样既恐怖又诡异。 “火能克金,可取水克火,又会滋生我的木行本命。姓陶的,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破解这个五行循环煞局!” 我骂了一句,看来吴兴早就知道自己的弱点,他早就防着有人用金行阵法对付他了。 吴兴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大,火势随着他的咒语慢慢向我们推进过来。 我咬牙道,“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我低头一把扯开了地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了地面上早就用朱砂鸡血画好的八卦阵图。 我缓了口气,大喊一声。 “蒋亮,布阵!”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喽!” 蒋亮的大嗓门突然在墙角响起来,他一脚踹碎了藏身的木箱子,手里抱着一个铁盒子,笑嘻嘻的跑到我身边。 我沉声喝道:“坎水西来,鬼门大开!加持正西坎水和东南兑金两个宫位!” “得嘞,走着!” 蒋亮响亮的答应一声,从铁盒子里抓出两把东西,挥手就扔了出去。 铁盒子装的是铁钉,蒋亮两把钉子甩手扔在了正西和东南两个位置上,围绕在吴兴面前的火头“忽”的一暗,火势随之弱了下去。 金能生水,阵法里的水行气息大盛,瞬间就压制住了吴兴召出的烈火。 吴兴趁机喘了几口气,水生木,这股水行气息同时滋养了他的木行本命,吴兴精神一振,狞笑了一声。 “在五魁门里,除了那几个老怪物,你确实能算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可陶瞎子教给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想对付我,你还早了十年呢!” 吴兴狂笑着举起桃木剑,我对他阴阴一笑。 “是吗,你看看你脚下的位置,我不光跟师父学了先天八卦阵,连后天八卦的八门阵法也一起学会了。” 吴兴听到“八门阵法”几个字,突然呆住了。 这间屋子坐北朝南,我们进屋的时候,对吴兴最有利的位置分别是在左手边的西南角和对角的东北方位置。 进门之后,吴兴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他闪身躲到了离他最近的西南角,这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 西南为巽位,属木,和他的本命属性相符,是离他最近,也是对他最有利的位置。 可在后天八卦的八门阵法里,西南是坤位,也就是八门中所说的…… 死门。 吴兴脸色大变,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的位置,抬眼向对角看了一下,眼里满是绝望。 “你……阴我?!” 他嘶吼一声,举起桃木剑就朝我冲了过来。 说实话,我确实是结结实实的阴了吴兴一把。 刚才我让蒋亮在正西和东北两个位置各丢了一把钉子,表面上看是加剧了阵法里的水行气息,给了吴兴可乘之机。 可这也正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八门阵法之中,东北不是兑位,而是艮位,也是生门所在,那把铁钉算是彻底把吴兴的活路给封死了。 我接过蒋亮递过来的一把菜刀,咬牙说道,“去死吧!” 菜刀脱手而出,正正的扎在屋子西南角的地上。 煞入死门,断无生机。 我大步跨过去,一脚踹在吴兴的胸口上。 “噗!” 吴兴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桃木剑已经断成了几截,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 潘浩跑到吴兴面前,满眼都是讥讽。 “哟,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这句话爷今儿个算是信了。”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哼了一声。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吴桐是我干爹,既然你还活着,那按照我们五魁门里的规矩,我要把你交给干爹亲手处置。别费劲了,乖乖跟我走吧。” 吴兴惨然一笑,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五魁门里第二代传人,我还没见过比我强的,你算是第一个……行,我技不如人,我认输。可是想让我去见吴老狗,受他羞辱,你……休想!” 吴兴脸色突然变的狰狞,他从道袍的衣袖里抓出血玉,狂笑起来。 “一个人上路太寂寞了,潘家的小子,你就给我当个垫背的吧!” 潘浩嗤笑了一声,“你想杀了马老四的鬼魂?请便。我小师叔早就把马老四和我的八字关联破解了,你打散了他的阴魂,和爷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吴兴阴阴一笑,“是吗,命煞重锁,八字连环。你们要是以为解开了命煞死局,那就太小看我了。” 吴兴咬牙站起身来,他朝着血玉念念有词,马守信的鬼魂惨叫一声,从血玉里现出了身形。 “命煞重锁,八字连环……”我呆呆的念叨着他的两句话,突然变了脸色。 “草!坏了!” 第五十一章 捡了一条命 吴兴狞笑着,嘴里的咒语越来越快,马守信的鬼魂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 我朝潘浩大吼一声,“潘浩!快去把马老四救回来!你身上有金刚护体符,吴兴伤不了你!” 潘浩一时傻了,他没动,茫然的看着我。 “一起上路吧!” 吴兴的脸已经癫狂到扭曲,他狂笑着,突然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草!” 我急了眼,一纵身朝马守信的阴魂扑了过去,挡在他身前。 “噗!” 一口紫黑的舌尖血夹头盖脸喷在我身上,我感觉眼前全都是青绿色的光芒围绕,像是有一把几吨重的铁锤猛然砸在我的胸口,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飞了起来,眼前一黑。 就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感觉到丹田里一动,一道青色的光芒闪过。 “多余,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多余!你醒醒啊!”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感觉胸口一暖,戴在脖子里的凤佩散发出一阵柔和的暖意。 手上传来另一股暖流,和胸口凤佩的气息交汇在一起,慢慢流到我的丹田里,旋转了几个周天之后,我感觉到身上有了力气。 我睁开眼,任诗雨通红的双眼出现在我眼前。 任诗雨抓着我的手,哭了起来。 “多余,你可算是醒了!” 我茫然的往四下看了看,任诗雨趴在我面前,她穿了一身很奇怪的衣服,好像是绿色的无菌服。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靠,我也穿着一样的“情侣装”。 我闻到了一股来苏水的味道,“这是医院吗?我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了蒋亮的声音,“陶爷,您受了伤,我把您送过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吴兴和马守智呢?” 蒋亮闪转腾挪,总算在任诗雨身后露出了脸,他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无菌服,脸上还捂着个大口罩。 “您就别管了,潘少爷正在处理,准保错不了,您安心养伤就得。” 我试着坐了起来,调息了一下,我的胸口还是疼的厉害,咳嗽了几声。 任诗雨给我拍着后背,我缓了缓气。 “我昏迷了多久了?” “没多久,刚把您送过来一个来小时,要不说您年轻人身体好呢,医生还没来得及给您动手术,您这就自己个儿醒过来了。” 我黑了脸,对蒋亮瞪着眼,“又没多大事,你把诗雨叫过来干嘛呢?” 蒋亮一脸委屈,“陶爷,这事真不赖我,我敢冲着灯说话,真不是我告诉任小姐的。”m..nět 我气哼哼的白了他一眼,“是潘浩多嘴的吧?” 任诗雨擦了擦眼泪,“没谁告诉我,是我自己过来的。我正在公司里开会,突然就感觉头很热,胸口发闷,总感觉你出了什么大事。我打你的电话关机了,我就自己找到这里了。” “自己找到这里?你怎么找到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我能感觉到一股热气,我跟着那股热气一直开车,就找到这里了。”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是任诗雨戴着的凰佩。 就像我能感知到任诗雨的位置一样,她现在也可以感知到我发生的危险,可以跟着凤佩散发出的气息找到我的准确位置。 我对任诗雨笑笑,“没事了,别担心。” 任诗雨哭了起来,“谁说没事的,刚才医生检查了一下,说你马上要动手术,还让家属签字……我都快吓死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别听他们胡说,我这不是没事吗,医生就喜欢吓唬人。” 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士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准备手术,家属都出去吧,不能待在手术室里……” 她们突然全都呆住了,瞪大眼珠子看着坐在床上的我。 没过多一会儿,我估摸着全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来了。 他们乌泱乌泱的围在我床边,有的伸出手指问我这是几,有的问我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还有的扒开我的眼皮,拿着个手电筒照着我的眼睛,问我眼珠子能不能动。 “奇迹啊,奇迹!”一个头顶上剩不下三根毛的老头儿扶了扶眼镜,一脸激动。 “建议医院马上成立专项研究小组,彻底解开这个医学奇迹!” 我实在让他们折腾的受不了了,我推开那群人,扒下身上的无菌服拉着任诗雨逃出了医院。 任诗雨刚开着车走到医院门口,迎面就遇到了潘浩的车。 我探出头来和潘浩打了个招呼,他猛然一个激灵,差点把车开到花台子里。 我和任诗雨没能回家,潘浩死活拉着我们去了他家,潘成坐在我身边,紧紧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师弟,你对我潘家的恩德,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我笑道:“潘师兄,浩子不是外人,你说这话我怎么当得起。” 潘成感慨道,“吴兴当年在五魁第二代传人之中独占鳌头,功力比我高出了不知多少。没想到师弟举手之间就把他打败了,可喜啊,以后我五魁的天命诅咒……” 潘成突然停下了嘴,我刚想问他什么,潘浩一把搂住了我。 “哎小师叔,吴兴当时说什么命煞重锁,八字怎么着的,那是个什么玩意?”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事说起来真是侥幸,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还好我们当时没把马老四的鬼魂打散了。” 我缓了口气,“命煞重锁,八字连环,这是吴兴设下的一个连环煞局。我当时没搞明白,以为把马老四的鬼魂和你的八字关联解开了,但是没想到,吴兴还设下了第二重煞局,你的命魂已经被马老四吸取了一半,要是他魂飞魄散了,你另一半命魂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哎哟我草!”潘浩叫了起来,“吴兴这孙子真够损的,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痛快把他交给王队了,我非把丫的黄子给揍出来不可!” 我问道,“吴兴和马老三是怎么处理的?” “交给王队了,他是个捕头,和我爸拜过把子。我跟他说了,这事别牵连到你和亮爷,你放心吧。吴兴和马家三兄弟一个也跑不了,他们身上都背着人命呢,就算不判死刑,至少也要坐十几年大牢,按照他们现在剩下的阳寿,已经看不见监狱外面的太阳了。” 我松了口气,潘家的社交圈子真是广泛,上头有人好办事。 我从包里掏出没用到的四张蓝阶符箓交给潘成,潘成又把符箓塞到我包里。 “师弟,大恩不言谢,这几张符箓你就留着吧。” 我推辞了几句,潘浩对我一板脸。 “小师叔,这点东西你都不肯收,是不是嫌我的命不值钱啊?” 我笑了笑,“行吧,谢谢师兄。” “哎,这就对了,小师叔,小婶子,今晚就在我家吃饭,谁也别走!” 潘浩很自然的一把搂住了任诗雨的肩膀,我咳嗽了半天,哆哆嗦嗦指着他。 “小师叔,什么吩咐您呐?” “你……咳咳,把你的爪子拿开!” 第五十二章 计划“逃离” 吃完饭,我和任诗雨回到家里,我胸口还有点不舒服,心里暗暗后怕。 本想着一张蓝阶下品引雷符就可以轻松干掉吴兴,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撑了那么久,要不是我命大,可能这时候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我暗暗庆幸,还好当年吴桐废掉了他的法力。 要是他当年的法力还在,我说什么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又想到了丹田里闪过的那一道青色光芒,实在想不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救了我的命。 已经是第三次感应到那道青光了,它救了我两次命,还帮我画出了蓝阶符箓。 难道它…… 真的是来自老君鼎? 我从包里掏出老君鼎,它还是冷冰冰的,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法力。 唉,算了,不去想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晚上,任诗雨怕我伤势复发,坚持让我睡到了床上。 她竟然…… 也没打地铺。 虽然我们俩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但这也算是我们之间关系的一次重大突破。 我和任诗雨…… 终于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任诗雨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她定好了无数闹钟,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每隔一会儿就爬起来给我量体温,很紧张的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有苦难言,我的体力严重透支,早就困的要死,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过这种痛苦也透出了甜蜜的味道,我很犯贱的享受着,等我最后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任诗雨破天荒没去公司,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醒来的时候,她在阳台上打着电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焦急的味道。 “首批交付的房子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吗?你记录一下,一共有多少户,分别都是什么情况,越详细越好,我会处理。嗯,我这几天可能不在公司,有什么情况你第一时间电话联系我。” 任诗雨挂了电话,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里。 “怎么了?”我问道,任诗雨突然回过神来。 “你醒了,饿了吧,想吃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问任诗雨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来我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就算是想替她解决麻烦,也是有心无力。 二来我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去做。 “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一起吧。” 任诗雨有点担心,“你的伤……” 我笑笑,“没事了,等我洗刷一下,我们去吃……炸酱面吧。” 我和任诗雨溜达到我第一次吃炸酱面的小面馆,要了两碗炸酱面,我有点感慨。 不知不觉,我在京城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了。 我娶了媳妇儿,有了还算稳定的收入,再也不会为吃一碗炸酱面而肉疼那三十块的面钱了。 我按照师父的吩咐,解决了我和任诗雨的天命煞局,两个人都活了下来。 而且我这次还帮潘浩解决掉了吴兴,一下子得到了潘家这个强大的后台,距离师父所说的做上五魁魁首,似乎又近了一步。 只是这件事…… 吴家能领我的情吗? 毕竟我出手对付的,是吴桐的侄子。 我呆呆的拿着筷子,看着远处的天边出神。 师父,你在哪里…… 两颗眼泪从我的脸颊上悄然滑落,滴在了碗里。 吃完面,我带着任诗雨溜达到吴桐家的小院门外,我犹豫了半天,这才敲响了门。 开门的依然是保姆大妈,她看到我,很识趣的抱着小吴疾回了屋,院子里就剩下我和任诗雨,吴桐呆坐在我们面前。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吴桐听,他一言不发,手里的蒲扇半天都没摇一下。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要见一下吴兴吗?” 吴桐长叹了一声,挥了挥蒲扇。 “不见了,你们……回吧。” 他的鼻子有点发闷,临走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的眼圈红了起来。 我和任诗雨一路走回家,心情都有点沉重,谁也没说话。 我担心的是吴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记恨我,而任诗雨担心的…… 我大概能猜的到,因为我听到了她躲在阳台上打的那个电话。 俗话说,祸不单行,我不知道这个词用的是不是恰当,回到家里,当我看到任天翔和马兰坐在客厅里的时候,我脑子里马上就蹦出了这个词。 “咦,诗雨啊,你怎么没去公司?五环那边的一期房产交付的顺利吗?东郊的地皮已经在开发了,公司第二轮融资现在正在吃紧的时候,你可不能天天在这个窝囊废身上浪费时间……” 我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两尊瘟神,简单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自己上了三楼。 在那一刻,我想要带着任诗雨搬出去住的决心,前所未有的坚决了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连着晚上一起,我都没下楼一步,晚饭我都没吃。 我一直在想着怎么逃离任天翔和马兰的“魔爪”,我担心我现在手头的钱不够装修潘成送给我的房子,我更担心任诗雨不同意和我一起搬出去。 我决定加紧赚钱的速度,我给张俊轩,就是跟我订购符箓的客户打了个电话,可是他拒接了。 我有点郁闷,过了一会儿,手机上接到了张俊轩发来的一条信息。 “大师,我现在有点事不方便接电话,要是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请给我留言吧。” 我想了一下,给他回了一条信息。 “我在琉璃厂开了一家店面,想和你长期合作,要是你有兴趣,可以到店里详谈。” 我把博古轩的定位发给张俊轩,很快他就给我回了信息。 “明天九点,登门拜访。”筆趣閣 我收拾了一下包里的符箓,除了潘成送给我的四张蓝阶符箓,我还有自己画的一张蓝阶符箓,七八张黄阶上品和中品符箓。 我不知道蓝阶符箓的价格,想找潘浩打听一下吧,又有点不好意思。 那几张符箓是潘成送给我的,我想要卖掉不说,还找潘浩打听价格,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晚上十点多钟,任诗雨才回到房间,我一眼就看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一定是刚哭过。 “你怎么了?” 我问任诗雨,她胡乱擦了擦泪水,勉强笑了笑。 “没事,你的伤还疼吗?” 我扳过任诗雨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 “诗雨,你听我说。我有个打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嗯,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带你……一起搬出去住。” 任诗雨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搬出去?” “对。诗雨,我们是夫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现在可以赚钱,能养你,养家。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记住,你的丈夫,他才是你倾诉心事的唯一对象。” 任诗雨呆呆的看着我,两颗泪珠从脸颊上慢慢滚落下来。 “我好累,真的好累!” 任诗雨扑在我怀里,抱着我大哭起来。 第五十三章 五环凶楼 那一夜,我和任诗雨躺在床上,一直聊了很久。 “多余,谢谢你。从今天开始,我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和你说。” “嗯。”我握紧了任诗雨的手,“我会尽快赚到钱,装修我们的房子。你愿意……和我一起搬出去住吗?” “房子……”任诗雨支吾了几声,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是啊,潘成送给我们的房子,还有一辆车,我不是都交给你了吗?” 任诗雨的声音越来越低,“房子和车……都被妈要走了。” “什么?!”我差点就从被窝里跳出来,“她要走了?!” “多余你别生气。”任诗雨赶紧拉住我,“妈说,你……唉,不说了。” 我恨的咬牙切齿,就算任诗雨不说,我也知道马兰那张嘴也吐不出什么象牙。 我心一横,“拿走就拿走,咱不要了。大不了我多挣点钱,我就不信还挣不出个房子了。” 任诗雨轻轻抱住我的胳膊,我心跳立马加速。 “多余,我……我愿意。” 听到任诗雨亲口说出“愿意”两个字,我的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其实我还有点私房钱,大概有三百多万,我们是可以买一套小点的房子的,只是可能地角不太好。” 我一下傻了,我的天,京城的房子到底是有多贵?! 三百多万,还只能买个小点的房子,地角还不太好?! 我结结巴巴的问道:“那离你公司近一点的,大概……二百平左右的房子,最好是别墅,要多少钱?” 任诗雨“噗嗤”笑了,她把头靠在我的胳膊上。 “我知道你想让我住的舒服点,可是那种房子,我们现在是买不起的。带精装修的别墅差不多要……七八万一个平方吧。” 我脑子里迅速转了几圈,那一串长长的数字差点让我当场牺牲。 “一千……六百万?!” 我眼前发黑,天啊,我得画多少张符才能赚够这个天文数字! 黄阶上品符箓两万一张,赚够一千六百万要足足八百张,我给张俊轩还是八折的价格,那就要画…… 一千张! 一个星期画十张,一千张需要一百个星期,差不多要两年时间,而且还得不吃不喝。 且不说我不吃不喝能不能活下来,单说这一千张符箓耗费的法力,我估计自己会精尽而亡。 别误会,是精力,不是别的。 任诗雨笑道:“别想了,以后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会赚到的。” 我干笑了一声,总有一天? 我可等不及了。 我问任诗雨,“对了,你公司里遇到了什么事?你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无意听到了。” 任诗雨叹了口气,抽了抽鼻子。 “公司在五环那边有一个地产项目,一期交付的房子……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是质量问题还是出什么怪事了?” “质量没问题,是怪事。这批房子是小高层,一期只有七栋楼,但是从我接手这个项目到现在,助理已经接到了五起类似的反馈了。” “这么多?”我皱了皱眉头,反正睡不着,我干脆开了灯,盘腿坐在床上。 “你具体和我说说,是什么怪事。” 任诗雨缩了缩身子,很害怕。 “有五个业主,莫名其妙死在自己的车里。当时他们的车都停在地下停车场自己的车位上,从时间上看都是晚上回到家,在停好车之后猝死的。” 我摇了摇头,“一两个猝死还可以说是巧合,五个有点说不过去了。” “是啊,而且这五个业主死的都毫无征兆,他们没有家族病史,身上没有伤口,不是中毒,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好像就是在车里睡死过去的。” 我问道:“报警了吗?” “报了,但是验尸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五个人都是心脏骤停,猝死的。” 我越听越不对劲,敲着脑袋想了半天。 “五个死者有什么共同之处吗?比如性别,出生日期,工作性质,还有身体特征什么的。”https:/ 任诗雨皱眉道:“这五个业主的资料我仔细研究了好几天,没发现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任诗雨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你看一下吧。” 我翻开资料仔细看了半天,脑袋都大了。 就像任诗雨说的一样,这五个死者没有什么明显的共同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四男一女,按照死亡时间排序,分别是男,二十七岁,保险业务员;男,三十五岁,程序员;男,二十一岁,无业游民;女,四十二岁,家庭主妇;男,五十七岁,公司高管。 死亡的间隔时间也没有什么规律,从第一个男死者开始算起,隔了三天,第二个人死了,然后紧接着第二天,第三个人死了,之后足足隔了半个多月,家庭主妇死了,最后一个高管的死亡时间,是在女人死后的第五天。 我摇着头嘟囔了一句,“二十多天死了五个人,可时间上看不出什么问题,怪了。” 任诗雨眼圈红了起来,“现在很多业主都在闹,要求退房退款,他们说那个楼盘是凶楼,住在那里不安全。” 任诗雨抽泣起来,我知道她最近因为这件事压力很大,我拍了拍她的手,丢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会一点规律也没有的。相信我,别急。” 我又仔细翻看了五个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很清晰,他们的车几点几分停在车位里都显示的很清楚。 我用记号笔把五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圈了起来,“他们都是在子时死亡的,这比较符合阴煞活动的时间,虽然不能直接说明什么问题,但……” 我身边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任诗雨睡着了。 我轻轻给她盖上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床,我拿了一摞纸,趴在床头柜上,把我认为有用的数据写在纸上,绞尽脑汁的寻找着其中的联系。 姓名,性别。 死亡时间。 出生日期,阴历,阳历。 工作单位,工作地点,工作性质。 身高,体重,相貌特征。 汽车型号,车牌号码。 身份证号,行驶证号,车架子号。 车位编码,门牌号码。 “七栋601室,C区7车位,死亡时间是……零点过七分。嗯?” 我愣了一下,一片浆糊一样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我呆了半天,一把抓起笔,记录下一个死者的信息。 “五栋704室,A区27车位,死亡时间二十三点十七分!” 笔尖在纸上唰唰的划过,我重重的划出一个圈,里面显示着一个数字。 没错,我在纸上写出了五个死者的门牌号码,车位编码和具体死亡时间,终于找到了他们死亡的规律。 我伸了个懒腰,窗帘缝里已经透进了一缕晨光。 任诗雨还在沉睡,我给她掖了掖被角,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第五十四章 全新的博古轩 我走进洗手间,放出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任诗雨显然也睡不踏实,我刚洗刷好,就听到了她起床的声音。 “你……一晚上没睡?” 我对她笑笑,“没事。那个楼盘具体在什么地方,你给我个地址,我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有点担心,“你就别去了吧,我没看到现场,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任诗雨看着我,笑了。 “有你在,我不怕。” 我心里一暖,很想把她抱在怀里,最好能亲一下。 可我不敢。 我想了想,“那行吧。干爹给你的三张符箓还在不在,没让妈一起拿去吧?” “在!”任诗雨赶紧说道,“妈说那三张破纸能值几个钱,还有夏爷爷给的那颗丹药,妈说黑不溜秋的,看着就犯恶心,我都放在床头柜里呢。” 我松了口气,“还好她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你记住了,那三张符箓和那颗丹药,无论是问你谁要,可千万不能给,那些东西关键时刻是能救你的命的。” 任诗雨赶紧点头,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符箓和丹药。 我让任诗雨把丹药瓷瓶放在她坤包的暗格里,我打开了装着符箓的布袋,仔细看了一下。 我抽出一张太乙护体符,“这张你拿着,贴身放好,有带口袋的内衣吗?” 任诗雨的脸胀的通红,吭哧了半天。 “内……内裤上有个小口袋,行吗?” 我尴尬了半天,赶紧甩甩头,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赶出去。 “内裤不行,这符箓不能沾上……那个,脏东西。” 我的脸烧到能炸爆米花,赶紧转头走到洗手间里。 “你找个合适的地方贴身放好,换好了衣服告诉我。” 我关上洗手间的门,打开冷水管一个劲的浇到火烫的脑袋上。 过了几分钟,任诗雨在门外轻轻喊我。 “多余,好了。” 我打开门,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吧。” 我和任诗雨走下楼,我走在她身后,贼头贼脑的往她身上瞥去。 我真的很想问问任诗雨,她到底把那张太乙护体符藏在什么地方了。 刚八点,任天翔和马兰还没醒,我和任诗雨悄悄关上门,她发动了车子,“直接去楼盘吗?” 我说道:“先去琉璃厂,我还有点事要办。楼盘那边不着急,晚点咱再过去。” “好。”任诗雨笑着把车开出车库,“我请你吃早餐。” 我想了一下,坏笑了一声。 “琉璃厂旁边有个卖炒肝儿的,我吃过一次,味道不错,我们去吃那个吧。” “才不要!臭死了!” “谁说的,香着呢。” 我们说说笑笑,任诗雨的心情比昨天好了很多,我看着她,嘴角扬了起来。 任诗雨把车开到了停车场,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连滚带爬的闪到了一边,让开了路。 哟,竟然还碰到了熟人。 我隔着车窗玻璃看了一眼收费岗亭里的中年男人,他显然是认出了这辆车,慌忙把脑袋缩到了桌子底下。 我心里暗笑,看来上次蒋亮暴打狗三儿,让这些恶霸们都有了心理阴影。 我和任诗雨溜达了几步,说要吃炒肝儿是我逗她的,任诗雨才不会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她买了两杯豆浆,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走到博古轩门口,我一下子停住脚,愣住了。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门头,“不是吧,我没走错地方吧?” 这才几天没来博古轩,我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店铺竟然是我的。 原来香烛铺子那个破败的门头已经拆掉了,门脸重新装饰一新,全都换上了古香古色的木质门板。 门的左右两边各挂着一块木板雕刻的对联,一笔方正古拙的汉隶书法遒劲有力。 “左龙右虎堪舆妙,聚水藏风地理精。” 门上方正中央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竟然是用整块木料雕刻出来的,三个大字金钩银划,一看就是出自书法名家的手笔。 “博古轩”。 任诗雨拍手笑道:“呀,可以啊多余,这就是你的店铺吗,装修的真不错。” 我挠了挠头,“这是不是我的店,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推开门走进店里,“嚯!你俩这是干吗呢?” 地上铺着几块装修用的泡沫板,一个光头胖子四仰大叉的躺在上面,鼾声震天,一看就是蒋亮。 另一个人扭着身子睡在他旁边,淌了一地口水,我仔细看了半天,我靠。 这不是住三星级酒店都嫌寒碜的潘家大少爷,潘浩吗?! 蒋亮睡地板我倒不觉得有多奇怪,可是潘浩竟然出现在我店里,还和蒋亮一起睡在地板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踢了踢潘浩的屁股,“鸡都叫了,还不起床干活!” 潘浩一下子惊醒,“我草谁啊!哎哟,陶扒皮……不是,小师叔啊。” 我笑着把潘浩和蒋亮拉起来,“你们哥儿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睡在这了?” 蒋亮笑道:“潘少爷说想趁着你养伤这段时间尽快帮你把店铺装修起来,给你个惊喜,这不是他家的店就是现成的模板么,潘少爷就按照他家的店原样复制了一个店面过来。昨晚干了个通宵,趁现在工人还没上工,我们哥儿俩就在这眯瞪一会儿。” 我着实感动了半天,拍了拍潘浩和蒋亮。 “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俩了。装修一共花了多少钱,你给我个数,我这就给你打过去。” 潘浩一脸不屑,“你这人就没劲,张嘴就提钱,你可着四九城打听去,甭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花钱雇我给他装修,你问问我干不干?” 我笑着点头,“这我真信,能让你潘大少爷亲自出马干苦力的,恐怕我还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不过一码归一码,这装修的钱可不能让你出,我不成了吃大户的了。” 潘浩笑道:“你就把我当个狗大户能怎么的,反正我家有的是钱,你不都说了吗,连南斗星君他老人家都嫉妒我家钱多,我再不祸祸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生出儿子呢。” 我都让他气笑了,说了半天,潘浩就是不肯要我的钱,我也只能作罢。 “那改天我请你俩吃饭总可以了吧,你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蒋亮笑道:“那必须要狠宰您一顿,潘少爷,您赶紧答应了吧,我这馋虫都快爬脸上了!”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我让潘浩和蒋亮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和任诗雨搬了两把椅子,坐在门口等张俊轩前来赴约。 还差两分钟九点的时候,一个身影远远出现在胡同口。 那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中山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给人的感觉利索而儒雅。 他走到博古轩门口,抬头看了看门头,我站起身对他笑着伸出手,“是张先生吧?” 那人伸出手和我握了握,他定定的看了我半天,满脸惊讶的神色。 第五十五章 发了笔横财 我笑道:“我叫陶多余,要是你找的是昨天约你在博古轩见面的人,那就请进吧。” 那人笑了,跟着我走进博古轩。 “在下张俊轩,没想到陶大师这么年轻,刚才失礼了。” 我搬了把椅子给张俊轩,习惯性的看了看他的面相。 不得不说,张俊轩儒雅俊朗,长的挺帅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的天庭和地阁不是很饱满,但也不算差,命官不红不白,田宅不多不少,福德不厚不薄,没有什么疾病,夫妻宫和子女宫干净平和,父母健康。https:/ 总而言之,这个面相显示,张俊轩是个很普通的人,甚至他的人生都有点平淡。 别说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人生过程,恐怕就连抽烟喝酒的嗜好都没有。 要说张俊轩有什么地方和别人不太一样,那就是他的财帛宫。 张俊轩的财帛宫青红各半,青光阴郁,红光耀眼。 这说明他的财运很不错,应该是个做买卖的,而且他做的生意不算小,从他财帛宫里的红光来看,张俊轩应该是个很会赚钱的人。 但是奇怪就奇怪在,他赚的钱都很快就花光了。 嗯,严格一点说,是让他故意给败光了比较贴切。 我和张俊轩头一次见面,也不好一直盯着他看,我生怕让张俊轩误会我的性取向有什么问题。 我收回了眼光,给张俊轩倒上茶,歉意的一笑。 “店面还在装修,弄的乱糟糟的,张先生别嫌简陋。” “不会不会,陶大师的店铺深得风水之道,点穴和装修都是一流水准,怎么会简陋。只是……” 张俊轩有点犹豫,欲言又止。 我有点兴趣,“张先生要是有什么指教,不妨直说。” 张俊轩压低了声音,“只是您这个店铺装修的风格,好像和潘家园的一家店铺……嗯,比较相似,那家店生意挺大,您借鉴多了,恐怕会被人追查的。” 我想了想了,“哦,是一家叫奇珍阁的店铺吧?” 张俊轩点点头,“没错,据我所知,那家店很有来头,店主是号称中州五魁之一的潘家,他家做着全中州最大的风水生意,我怕到时候潘家追究起来,您会吃亏。” 我笑着点头,心想这个张俊轩虽然是和我第一次见面,但人品还不错。 “张先生放心,不会存在你担心的这个问题。我初到中州,就好几次承蒙照顾,还是要多谢张先生。” 张俊轩是个聪明人,他听我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陶大师心中有数,那是张某多嘴了。” “哪里,张先生肯直言教诲,足见诚意。” 我给他续上茶水,“你就别叫我陶大师了,听着别扭,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小陶,或者叫个兄弟都好。” 张俊轩眼睛一亮,有点激动。 “那我就冒昧了,我比您痴长几岁,那就叫您一声……陶兄弟了。” 我笑着点头,说起了正题。 “张大哥,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点东西。” 我从包里掏出五张蓝阶符箓,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你看看这些符箓,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着。” 张俊轩趴在桌子上仔细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喜。 我心里暗暗得意,看来我今天要发一笔财。 “蓝阶符箓,还有两张中品,一张上品!” 张俊轩的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笑道:“张大哥应该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都说谈判桌上要沉得住气,不动声色,你这么猴急猴急的,就不怕我趁机喊高价啊?” 张俊轩哈哈大笑起来,他喝了口茶,眼神里有点玩味。 “陶兄弟,当哥哥的说句话,希望你别介意。” “你说。” “我敢打赌,要是我不主动说这些东西的价格,兄弟你都不知道蓝阶符箓能卖多少钱,对吧?”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确实是,不瞒你说,我就是想跟张大哥多请教一下呢。” 张俊轩笑道:“好,那当哥哥的就卖弄一下了。现在市面上的价格,蓝阶符箓下品二十万,中品五十万,上品一百万,而且这都是稀缺货,概不议价。” “啊,这么贵?!” 我惊的都快坐不住了,旁边的任诗雨也是一脸震惊,我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 要是我每个礼拜能画两张蓝阶中品符箓,那就是一百万,一个月能赚四百万。 再加上零零散散的黄阶符箓,一个月五百万是有希望赚到的。 按照这个速度,那我在中州买房的计划,不是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我顿时眼冒贼光,那出息劲就别提有多猥琐了。 张俊轩说道:“蓝阶符箓我可以照单全收,但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这一行里有个规矩,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敢随意收取,免得以后有了麻烦,我只是个普通商人,恐怕应付不来。” 第五十六章 奇怪的花钱方式 张俊轩捏着茶杯,有点出神。 “陶兄弟,想必你已经看出来我的职业了吧?” 我本来还想谦虚一下,说我没看出来。 但是我想了想,这可能是张俊轩给我出的一个题目。 他可能是有什么麻烦事想要找我帮忙,要是我连他的身世都看不出来,那他怎么会放心把事情交给我来做。 我又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淡淡开口。 “张大哥家里世代经商,少说也有三代以上了,传到你这一代上,不仅没有败落,反而因为你精明能干,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更甚祖辈。” 张俊轩笑着点头,“所言不差,托祖上荫庇,我的生意还算是说的过去,那陶兄弟能看出我做的是什么生意吗?” 我笑道:“张大哥身上水行之气旺盛,先辈应该都是靠水吃饭的,要是没猜错,应该是做的水产生意,而到了你这一代,却转行了。” 张俊轩眉毛一挑,惊喜的连连点头。 我继续说道:“从面相上看,张大哥的迁移宫异动明显,有一条红线直通财帛宫,这说明你现在的生意,和房地产有关。” 张俊轩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对我一抱拳。 “服了,服了!我张某人今天算是遇到高人了!” 我皱了皱眉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有个疑问,还想请教一下张大哥。” “兄弟请讲。” “你迁移宫中的红线通向财帛宫,但同时又有一条青线返回财帛宫,这说明你赚的钱又用另外的方式花在了房地产上,而且花的钱不比赚的少,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 张俊轩吃了一惊,看着我喃喃自语。 “爷爷,您当初说的没错,解开我身上水土相冲诅咒的人……我终于找到了。” 我有点好奇,“你爷爷是风水行里的前辈?” 张俊轩摇头,“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是中州水产行业的商人,并不懂得风水异术,但他在临终前,给我留了一句话。爷爷说,他三十多岁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隐士高人,断言我家将在三代之后遇到一个很棘手的麻烦事。” 我点头,“要是没猜错的话,就是你所说的水土相冲了。你家世代经营水产生意,整个家族的水行财气旺盛,可是你却是天生的土行命格,自从你出生开始,就会影响到家族生意的发展。” “丝毫不差。”张俊轩说道,“那位高人就是这样和我爷爷说的,他算出我这一代只有我一根独苗,也是我家族该当有此一劫,俗话说富贵不过三代,有时候并不是后人不肖,而是天命所致,我家就是这种情况。” “那位高人给我爷爷指了两条明路,一条是等我出生之后马上寄养到其他人家,改名换姓,只要我父亲还在世,我就永远不能回归家族。” 张俊轩苦笑了一声,“可我爷爷抱孙子心切,怎么会选择这一条路,于是那位高人就给我爷爷说了另外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让我弃学经商,但有两条。一条是我不能再做家族水产方面的生意,第二条是无论我赚多少钱,都要尽数花在我赚钱的行业之中,直到我遇到能解开水土相冲诅咒的高人。” 我咂了咂嘴,“那你这些年也过的也真够辛苦的,如果没算错的话,你应该是……经商十六年了吧,你今年三十四岁了。” 张俊轩点头,“上个星期刚满三十四,陶兄弟算的丝毫不差。这十六年来,我赚的钱要不是故意败光了,虽然不敢说富可敌国,可也足够跻身中州名门之列了,但是……” 张俊轩叹了口气,“那位高人的话确实没错,我就曾经偷偷试过一次,结果差点害了我父亲和整个家族。” 我给张俊轩续上茶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年轻不懂事,以为那位高人说的话是故弄玄虚,为了骗我爷爷钱财的。我当时才做房地产行业不久,就卖掉了二环边的一套房产,足足赚了三十万。” 我心里暗想,十几年前的三十万,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张俊轩喝了口茶,“所谓年少无知,我就没有按照高人指点的去做,我没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用那笔钱作为启动资金,成立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接连做成了几笔不错的生意。” “可就在我得意的时候,我家的水产公司却险些破产。短短一个月时间,和我家长期合作的几位大客户接连退货,有几家甚至中断了合作,原因各种各样,有的是水产品出现质量问题,有的客户突然被其他同行拉走,更离谱的是我父亲从南美进口的一大批冷冻虾被偷梁换柱,等拉回货仓之后才发现,供货商却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虽然事情过去了十几年,但我看的出来,张俊轩还是很后悔。 “我的房地产公司赚了一百多万,但家族的水产生意却足足赔了三千多万。从我爷爷那一代辛苦积累起来的财富,几乎是一夜之间损失殆尽,我父亲急火攻心,差点就……” 张俊轩黯然落泪,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就别再自责了。” 一直在一边坐着没说话的任诗雨突然问道:“张先生,您家的水产生意,是不是叫鸿盛集团?” 张俊轩点头,“您是?” 任诗雨笑道:“我爸是天鸿房地产集团的董事长,算起来,我们俩是同行。” “哎哟!”张俊轩赶紧站起身来,“恕我眼拙,原来是天鸿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您家的产业是我们房地产行业里的龙头翘楚,张某敬佩。” 任诗雨说道:“我爸说过,整个房地产行业里,他最佩服的除了大圣集团的孙叔叔,但我最佩服的人,却是您。” 张俊轩笑道:“听说任小姐接任了天鸿集团的业务副总,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我这种小人物能蒙您青睐,也算是我的福气。” 任诗雨肃然起敬,“我佩服您,并不是因为您生意做的有多大,而是您这十多年来一直在做慈善事业,捐赠的款项不下几个亿,整个中州都把您当成了活菩萨。” 张俊轩苦笑道:“这都源于那场剧变,我这才信了爷爷的话,按照爷爷临终前的嘱咐,我把赚到的一百多万捐掉,用于希望小学建设,半年之后,我家的水产生意这才起死回生。虽然现在的规模已经和当初没法相比,但至少能赚够我们一家糊口的费用。” 我问道:“那你这十六年来,赚到的钱全部都捐出去建学校了吗?” 张俊轩叹了口气,“说来也怪,我的房地产公司生意出奇的好,好到我自己都没法相信,赚的钱除了捐赠给学校之外,竟然还有盈余。” “那其他的钱都用在什么地方了呢?” 张俊轩拍了拍包,神色非常无奈。 “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买符箓!” 第五十七章 挣钱太容易 我皱了皱眉头,“我想不通,买符箓和你所从事的房地产行业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张俊轩笑道:“我卖掉的每一处房产,都会在不起眼的地方贴上一张符箓,这些符箓要么可以保家宅平安,要么可以转运旺财,要么是可以驱煞辟邪,所以也算是取之于房产,用之于房产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怪不得你的生意挡都挡不住,你把卖房子赚的钱都转化成业主的福气了,他们还不玩命给你打广告啊?” 张俊轩笑了起来,我喝了口茶,心里隐隐闪过了一点想法,但只是这种想法很不成熟,我也没往深处去再想。 张俊轩看着我,露出一脸期待的神色。 “陶兄弟,我现在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我犹豫了一下,张俊轩会错了意,以为我在等他开价。 “兄弟,只要你点一下头,我……” 他急忙从包里掏出一本支票,唰唰写了一个数字,撕下来放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虽然脸上没动声色,但我发誓,我差点乐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支票上一长串0,我数了一下,六百万! 我的天…… 我差点给这位金主爸爸当场跪下,现在我正缺买房子的钱,张俊轩就捧着大把钞票找上了门来。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我这是要…… 发达了? 我回头看着任诗雨笑笑,“你和我媳妇儿都是做房地产行业的,我把你的生意救活了,就怕我媳妇儿会饿死。这事不是我说了算,得她点头才行。” 张俊轩愣了半天,他尴尬的看向任诗雨,眼神里满是乞求。 任诗雨打了我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 任诗雨正色说道:“同行不是冤家,我们互相扶持,才可以把生意做大。中州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口,怎么可能有一家做的完的生意。再说了,就冲张大哥这么多年来坚持慈善事业的善举,就算我的公司有点损失,你也应该帮张大哥这个忙。” 张俊轩一脸惊喜,他对任诗雨深深鞠了一躬。 我满意的点点头,其实这个结果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是耍了个小心眼。 我早就知道,以任诗雨的善良单纯,她一定会同意我给张俊轩帮忙的。 只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这就是卖给了张俊轩一个天大的人情,在我给张俊轩解除了水土相冲诅咒之后,任诗雨在房地产这个行业当中,会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第五十八章 困煞阵法 任诗雨急了,“多余你别闹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没点正形呢!” 我笑道:“现在才不到六点,我研究过五个死者的资料,他们都是子时出事的,也就是说在十一点之前,阴煞不会出现。我们现在养精蓄锐,到子时它出来害人的时候再收拾它。” “哦,这样啊。”任诗雨这才明白过来,只是她没我这么淡定,她躺在驾驶室的座椅里,一直心神不宁。 “多余。”任诗雨小声叫我。 “嗯?” “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我笑了,“把心放肚子里就行,有你老公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让它有来无回。” 我闭上眼睡觉,任诗雨怕打扰我休息,也不再说话。 但她一直都没睡踏实,我听到她的呼吸急促紊乱,心里暗暗好笑。 女人就是胆小,我昨晚都已经算准了阴煞出现的规律,只要埋伏在这里坐等它上钩,就万无一失了。 我的伤势才好,昨晚又一夜没睡,再加上喝了不少酒,这一觉竟然睡的很沉。 直到任诗雨把我叫醒,我这才猛然吃了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 “几点了?” 任诗雨说道:“十点四十了,时间差不多了吧?” 我搓了搓脸,对她歉然一笑。 “嗯,还好你把我叫醒了,不然就误事了。” 任诗雨递给我一张湿纸巾,眼神里满是心疼。 “你太累了,等解决完这件事,回家好好休息几天。” 我心里一暖,笑了。 “好。” 我擦了擦脸,清醒了一下,按下车窗向外看去。 地下停车场里黑漆漆的,一眼看去空空荡荡的,只有三四辆车停在车位里。 几盏感应照明灯也是漆黑一片,四下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车辆在停车场进出。 “你在车上等我,别下去,锁好了车门。我去准备一下。” 我嘱咐了任诗雨几句,提着包下了车,任诗雨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小心啊。” 我笑了,“别担心,小意思。” 任诗雨锁好了车,我提着包走到停车场中央的位置,从包里掏出黄铜罗盘,打了一下方位。 我走到艮位位置,刚要按照计划布阵,突然愣了一下。 我本打算用先天八卦阵法结合后天八门阵法,就像对付吴兴一样去对付这个阴煞。 但我忘了一点,我撤退的生门,就是艮位位置,却正好是阴煞应该出现的方向。 艮位,在八卦中又称为“鬼门”,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阴煞的必经之路。 要是我用八门阵法对付阴煞,就正好把它放在了生门的位置上。 我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中午就不该喝那几杯酒,结果搞的我昏昏沉沉的,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忽略了。 我想了一下,决定临时变阵,用困煞阵法来对付阴煞。 我从包里掏出一瓶雄黄粉,撒在14号车位周围的四个方向,又用毛笔蘸着牛眼泪,在车位的最前方画了一个箭头。 牛眼泪可以通阴,阴煞最喜欢这种味道,只要它一出现,就会顺着箭头的方向落入我的陷阱。 我翻了翻包,拿出一张雷霆破煞符,贴在14号车位的正中央。 这是我留下的唯一一张符箓,其他的我都卖给张俊轩了。 虽然只剩下这一张符箓,但是我心里有底,一点也不担心。https:/ 在阴煞杀掉第七个业主之前,它设下的煞局就不算彻底完成,阴煞现在的道行很有限,这张黄阶中品雷霆破煞符足够对付它了。 万事俱备,只等阴煞上门。 我回到车前,示意任诗雨打开门锁,上了车。 “怎么样了?”任诗雨很紧张,声音都在发抖。 “放心吧。”我对她笑笑,“几点了?” “十点五十八分。” “嗯。”我点点头,“那个业主回来之前不会出现任何情况,你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他要是今晚不回来呢?” 我想了想,“回来的概率很大,今天符合阴煞杀人的一切条件,就算他不想回来,阴煞也会想办法让他回来的。” “啊,这么邪乎?那你怎么敢肯定阴煞要杀的就是这位业主呢,不会是其他人吗?” 我笑道:“你以为我昨天一晚上不睡觉是白熬油啊,那个阴煞的活动规律我已经破解了。” 任诗雨一下子来了兴趣,缠着我给她说说。 我说道:“这个煞局是叫做七阴煞,关键的字眼就在一个‘七’上,阴煞就是围绕着业主命格里的七这个数字在进行活动的。” 我解释说:“无论是业主的年龄,出生日期,门牌号码,还有车位的编号,包括他们的死亡时间,都多多少少和七有关,要么是带有七这个数字,要么就是能被七整除。” 任诗雨翻开资料,低头算了一下,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第一位死亡的业主住在七栋,门牌号是601,三个数字逐个相加也是七,他的车位编号是C区7号,死亡时间是八月二十一号,二十一可以被七整除,对吧?” 我笑道:“大部分都对,不过你最后一点说错了。风水只看阴历,不看阳历。他死亡的时间是阴历的七月初三,你说的三七二十一只不过是个巧合而已。整个七月份在短短二十多天内死了四个人,就是因为阴历七月又称为鬼月,是阴煞活动最频繁的一个月份。” “哦,原来是这样啊。”任诗雨翻开了我们蹲守的这个业主的资料,“这个业主住在一栋701,车位编号是d区14号,嗯,完全符合你说的条件。” 我点点头,“所以今晚会出事的,就是他了。” “那三栋还应该有一位业主会出事吧,为什么你断定今晚出事的会是七栋的业主?” 我故作神秘,“要是你有两块蛋糕,一块是你喜欢的抹茶味,另一块是你不太喜欢的巧克力味,你先吃哪一块?” 任诗雨没明白,“什么意思?我会……先吃喜欢的。” 我笑道:“对啊,阴煞也是这么想的。三栋那位业主命格里的七,比一栋这位少了一个,所以相比之下,一栋这位更美味一点。” 任诗雨打了我一下,“讨厌,你打这个比方真恶心,以后我都不想吃蛋糕了。” 我笑了笑,“七阴煞局必须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完成,从七月初三第一个业主死亡算起,这个阴煞最迟要在八月二十二之前杀掉其他两个人。今天是八月初七,是这个月第一个合适的时间,所以我想阴煞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任诗雨点头,“彻底明白了,那这个月合适的时间就只有八月初七,八月十四,八月十七和八月二十一这四天,我们只要在这四天时间保护业主的安全,阴煞的阴谋就没法得逞了。” 我笑道:“聪明,但是你老公没有那么多耐心去在这阴森森的停车场里守四天,我打算今晚就……” 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任诗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打了个冷战。 第五十九章 喝酒误事 任诗雨颤声问道:“你要杀掉那个……鬼吗?” 我点头,“当然,我是个风水师,这也算是我的使命吧。怎么,你不会对一个阴煞都爱心泛滥吧?” 任诗雨皱了皱眉头,“不是,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多余,要不就算了吧,你只要保护好业主的安全就行了,还是不要去招惹那个鬼怪了。” 我满腔的除煞热情被任诗雨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我有点不高兴。 “行了,你就别啰嗦了,一劳永逸是最好的,我也不敢保证其他三天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可是……” 任诗雨还想说什么,突然地下停车场入口的方向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 “嘘,别说话,可能是那个业主来了。” 我拉着任诗雨伏低了身子,悄悄嘱咐了她一句。 “别害怕,你身上戴着太乙护体符,只要你别去主动攻击阴煞,它不敢靠近你。” 任诗雨点了点头,她趴在座椅里面,脸色苍白。 汽车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近,随后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滴滴”的倒车雷达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响起。 “他要进车位了,你藏好了,千万别露头。” 我小声对任诗雨说了一句,慢慢从车窗玻璃上露出眼睛向外看去。 一辆白色的轿车正在我们身边,往14号车位里倒进去,我扭头看了看艮位位置…… 果然,一股浓郁的黑气正在迅速朝14号车位靠近过来。 “哼,果然来了。”我冷笑一声,轻轻打开车门。 “你就在车里等我,别乱跑。” 我嘱咐了任诗雨一句,猫着腰悄悄下了车,无声无息的朝阴煞靠近了过去。 白色轿车已经调正了车头,随后传来熄火的声音。 黑气迅速朝轿车驾驶室的方向飘去,我心里一喜,看起来阴煞毫无防备,已经进入了我设好的困煞阵法里。 趁它全神贯注在那个倒霉的业主身上,对我丝毫没有防备,就是现在! 我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刀,忍着疼扎破了左手食指,对着汽车底下一弹,一滴血珠“嗖”的钻到了阵法当中。 几乎是与此同时,黑气迅速穿透了汽车的挡风玻璃,直直的朝业主扑了过去。 “嗯?” 我愣了一下,我分明已经把阳血弹到了阵法里,本来应该马上触发我贴在阵法里的雷霆破煞符,此时地下停车场里应该雷声四起,那股黑气会在天雷的怒击之下魂飞魄散才对。 第六十章 我们被……包围了 我赶紧抬起头,那股黑气急速朝我飞了过来,我吃了一惊,赶紧闪身躲避。 “砰!” 慌乱之中,我的腿重重的磕在车头上,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玛德!” 眼看着黑气已经离我不过半米远,我绝望的骂了一句,闭目等死。 我满心都是懊恼,就在刚才,我还自鸣得意,以为能在中州的风水界横行无阻,好像我已经天下无敌了一样。 没想到,我竟然会在一团小小的阴气身上阴沟翻船。 “多余!!!” 我耳边传来一声惊叫,随后就感觉一个温暖的身体猛然砸在了我的身上。 “砰!” 一声闷响过后,四下一片寂静。 我赶紧忍着疼挣扎了几下,把身上的人抱在怀里。 果然,就在那股黑气就要打在我身上的瞬间,任诗雨扑在我身上,用身体挡住了黑气。 “诗雨,诗雨!你醒醒!” 任诗雨双眼紧闭,我赶紧抱住她,使劲掐着她的人中。 没过几秒钟,任诗雨“嗯”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醒了过来。 我赶紧给她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 任诗雨只是受到了阴气的撞击,血脉闭塞,暂时晕了过去,还好她身上有太乙护体符,没受什么内伤。 “你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任诗雨显然被吓得不轻,半天才缓过神来。 “多余,我们都死了吗?” 任诗雨哭着扑在我怀里,我赶紧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别哭。我们没死,不信你看我的脸,是不是热的?” 任诗雨摸着我的脸,哭着点头,她的手温润滑腻,我的脸越来越热了。 “走,上车说。” 我扶着任诗雨回到车里,她还在不停的顺着胸口,脸色煞白。 我苦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傻啊,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我……” 我握着任诗雨的手,声音哽在了嗓子眼里。 任诗雨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柔情。 “你救过我不止一次,这次轮到我来救你了。” 我心疼的抱住了任诗雨,她乖巧的靠在我胸前,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这么……那个的接触,要不是她突然一把把我推开了,我真想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留下去。 任诗雨羞红着脸,“讨厌。” 我讪讪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走下车,从驾驶室的位置一步一步走到我刚才摔倒的地方,不敢置信的挠了挠头。 “这有三米多远,你刚才是怎么抢在阴煞前面挡住我的?你……练过跳远?” 任诗雨也很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就想着要过去救你,突然觉得头上发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跳了这么远。” 我突然明白了,是凰佩。 就像我感知到了任诗雨有危险,不假思索的去救她一样,凤佩和凰佩互相感应,瞬间就可以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任诗雨皱了皱眉头,我这才发现,她的腿上在流血。 “别动。” 我赶紧打开包,用高度白酒代替酒精给她擦了擦伤口,又拿出一张裁好的黄纸给她贴在伤口上。 “这里没有碘伏和绷带,等回家了我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还好伤的不重。” 任诗雨点点头,心有余悸的四下看了一眼。 “那个脏东西……死了吗?” 我懊恼的摇摇头,“应该没有,它是被你身上戴着的太乙护体符吓跑的,你不会风水术,不能催动法力攻击它,符箓是不会把它打散的。” 任诗雨叹了口气,“那就只有下次再过来碰运气了,我们今天惊到了它,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来。” “会。”我笃定的点头,“那个阴煞还没有进化到有灵智的阶段,它只会按照本能做事,不会因为有危险就放弃行动。” 回到车上,我担心任诗雨受伤了不能开车,她朝我笑了笑。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 我看着她,眼眶发热。 “答应我,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许再这么傻了。” 任诗雨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要是还有下次……我还会这么做。” 我看着她飞红的脸,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 “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绝不给你再冒险的机会。” 任诗雨看着我,笑了。 “咱回家吧。” “嗯!” 任诗雨发动了车子,我突然看到前面一个忽闪忽闪的红点,猛然拍了一下大腿。 “坏了!监控!” 任诗雨愣了一下,熄了火。 “对啊,刚才这个业主死在了车里,我们被监控拍了下来,我们这不是成了……杀人犯了?!” 我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赶紧给潘浩拨了过去。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等待音,我急的恨不能从手机里钻过去。 潘浩终于接了电话,“喂,小师叔,这么晚找我什么指示啊?要不要来找我一起嗨?” 电话那边乱糟糟的,里面传出了鬼哭狼嚎的歌声,看来这家伙又在ktv里泡着呢。 “我靠,别嗨了,踏马的出事了!” 我差点急哭了,潘浩愣了一下,“你等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静了下来,潘浩的声音传来。 “小师叔,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我语无伦次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和潘浩说了一遍,我一边说,一边就听见潘浩一边跑一边喘了起来。 “小……师叔,你玩……玩大了,这事我也解……解决不了,我这就回家去找我……我……我爸!” 我赶紧催任诗雨开车回家,潘浩那边吼了起来。 “呆在原地别动,千万别动!你现在走了就是畏罪潜逃,这事就闹大了。要是一会儿有巡捕来了,你们乖乖跟他们回局子,他们要是问你话,什么也别说,记住了,一句话也别说!” 挂了电话,我安慰了任诗雨几句,把潘浩的话转告给她听。 任诗雨倒是比我淡定了很多,她点点头。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掏出手机给任天翔打了个电话,“爸,我今天要出趟差,可能最近几天回不来,对,多余陪我一起去。这几天我们的电话可能会打不通,要去的地方信号不太好。嗯,好的爸,我知道了。” 我看着任诗雨,心里暗暗赞叹,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儿,遇事不慌。 我冷静了一下,给蒋亮打了个电话,把我现在的处境告诉了他。 蒋亮咂着牙花子,沉默了半天。 “陶爷,您先按潘少爷说的,跟他们回去待一晚上,您俩踏踏实实的,我这就想辙去。” 挂了电话,我稍稍放了一点心,蒋亮和潘浩的人脉都比我广的多,有他们帮我想办法,总比我自己瞎胡闹强。 突然,地下停车场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随后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扩音喇叭里传了过来,在停车场里回荡着。 “里面的人听好,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第六十一章 他竟然信了 我和任诗雨走下车,面对地下停车场入口的位置举起了双手。 我们被带走了,我按照潘浩嘱咐我的,无论巡捕问我什么,我都一句话也不说。 我只回答过他们两个字,巡捕问我,车上的人是不是我杀的,我说:“不是。” 我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任诗雨被单独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我看不到她。 这一晚上,我很煎熬。 睡觉是别想了,几个人轮流过来问我话,高瓦数的灯泡刺在我眼睛上,我一刻都没闲下来。 还好我下午睡了一觉,这会的精神还算不错,但我担心的是任诗雨,她下午没休息好,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手机和包都被当做现场证据封存了起来,别说打电话了,我连现在的时间都不知道。 约摸着过了三四个小时之后,房间里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挥挥手让正在审讯我的两个巡捕出去,他坐在我面前,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低着头,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 不是我做贼心虚,而是这些有经验的老巡捕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好像能穿透我的心脏,我感觉很不舒服。 沉默了半天,他开口了。 “我叫王旭,是巡捕大队的捕头,昨晚在地下停车场发生了什么事,说说吧。” 我心里一动,这个叫王旭的人,会不会是潘浩所说的“王队”,就是处理吴兴和马家三兄弟的那位,好像是潘成的拜把子兄弟。 我能信任他吗? 我想了一下,试探了一句。 “我要见一下潘师兄。” 王旭皱起了眉头,“什么师兄师弟的,这里是巡捕房,没有你要找的人。” 他嘴上拒绝了我,但我看到他的手指悄悄指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隔壁房间的位置,几乎是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一股神识从那个方向传过来,撞在了我身上。 那股气息很熟悉,没错,就是潘成,看来他在旁边的房间里,通过单面镜正看着我呢。 我凝了凝神,也想释放出神识回应潘成一下,却发现我身上的酒劲还没过,我还没法控制自己的神识。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敢贸然把这种灵异事件说出来。 我说:“我没杀人。” 王旭眼神一冷:“我们已经调取了所有监控,现场除了你和那个女孩儿之外,没有其他人,那你说说,死者是怎么死掉的?” 我摇头,“我只是发现了那人死在车上,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也不是我杀的。” 我感受了一下潘成散发过来的气息,没有什么异动,我松了口气。 看来我赌对了,潘成就是想让我这样回答。 王旭问我,“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单位。” “陶多余,男,二十四岁,无业。” “你和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 “他是怎么死亡的?” “我不知道,他停好车的时候突然就不动了,我看他情况不对,就拉开他的车门看了一下,那时候他就已经死掉了,不信你可以看监控。” “怎么做是我们的事,不用你提醒,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我闭上嘴不说话,王旭又问:“你们为什么出现在现场?” “我们俩打算买套房子,就去那个小区看了一下,但是我老婆不太喜欢那里的房子,我们就在车上吵了一架,然后我酒劲上来就睡着了,一直睡到晚上。” “当时你在死者的车前面又喊又叫,手舞足蹈的,你是在干什么?” “我喝酒了,撒酒疯呢。” “你们发现了死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我喝多了,没想起来这事,对不起。” “那个女孩儿呢,她也喝酒了吗?” “没,她没喝,她被吓到了。” 王旭又问了我几句话,拿过一份记录让我签字。 我签了字,他拿着记录走出房间,没过多一会儿,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房间,给我抽了血。 那间屋子很封闭,没有窗户,连点动静也没有,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只能呆坐在屋子里闭目养神,心里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旭回到屋子里,叫我。 “跟我走。” 我跟着王旭走出屋子,穿过一道走廊的时候,潘成“碰巧”出现在洗手间门口,暗暗对我点了点头。 我一下子就放下了心,我没动声色,继续跟着王旭往前走。 王旭把我带到一间很小的办公室里,示意我坐下。 我吐了口闷气,整整一晚上都被关在那间密闭的房间里,我的心情很压抑。 这时候看到了窗外明媚的阳光,窗台上还有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我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王旭关上门,坐在我对面。 “这里没有监控,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放开了说,潘兄和我说过了这件事的经过,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是真的,那个楼盘是我老婆的公司开发的,上个月接连出现怪事,死了五个人,昨晚我们是去蹲守害人的阴煞的,很可惜,没能灭了他,还让第六个业主也死掉了。” 王旭低头沉默了一下,我心里很清楚,这种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轻易相信。 我苦笑道:“我知道我这么说很难让你相信,但是这都是真的。” “不。”王旭揉着眉心叹了口气,“我信。” “你信?”我反倒有点不信了,这么怪异的口供,他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相信了? “嗯,我和潘兄认识很多年了,我知道他的职业,也亲眼见识过他的本事。他说你是他的师弟,本事比他要大,他说的话我肯定会信。”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决定和王旭好好谈谈。 “王队,我希望你能尽早把我放出去,昨晚我没能灭了那个阴煞,他还会继续害人。” 王旭点头,“你放心,我会尽快,但是还要走一些正常流程,可能要耽搁几天时间。” “具体几天?” “这个不好说,要看取证和论证的进程是不是顺利。” 我有点着急,“只剩不到七天时间了,要是到时候我出不去,这事就麻烦了。” 王旭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他看着我。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说的那个阴煞,它下一个要杀的目标,你能确定是谁吗?” 我回忆了一下,现在整个楼盘就只剩下三栋还没出事,阴煞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三栋的业主了。 我记得任诗雨和我说过,三栋现在还剩下两户住户,分别是1203和702,我看过他们的资料,住在1203的那一户不怎么符合阴煞下手的条件。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住在三栋702的业主,我记得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儿,1997年4月28日出生,是叫……” 王旭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惊恐。 “她是不是叫……王玥?!” 第六十二章 该我的了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对,是这个名字,潘师兄和你说的吗?” 王旭呆了半天,慢慢坐回椅子里,脸色煞白。 “不,潘兄说这件事既然你已经接手,他就不能参与,他什么也没和我说。” 我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还是要我自己去解决。 “那你怎么知道这位业主的名字的?难道你们巡捕早就知道这是一起灵异事件,一直在追查阴煞的下落?” 王旭摇摇头,“王玥……是我的女儿!” “啊?!” 我瞪大了眼,“她是你女儿?!那栋楼已经出现了多起业主死亡事件了,你还敢让她住在那里?” 王旭苦笑了一声,“要是她是个普通百姓,我可能早就让她搬走了。可她也是一名巡捕,而且就是主管侦办这起案件的,她现在还住在那里就是为了方便接近现场,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这种时候无论是我,还是她自己,都不可能会答应搬出去。” 我摇了摇头,“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那是阴煞在作祟,她解决不了的。你尽快把我放出去,只有我才能对付那个阴煞。” “胡说八道!”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呵斥,接着门被推开,一位女巡捕大步走进门来。 “玥玥,你回来了。” 王旭示意女巡捕把门关上,“这是你潘伯伯的师弟,陶多余陶师傅。陶师傅,这就是王玥,我女儿,目前是她在主管侦办这起案件。” 我抬眼看了王玥一眼,我搜遍了肚子里的词,好像只有一个词能形容眼前这个女巡捕。 英姿飒爽。m..nět 王玥足有一米七多的个头,杏仁眼,柳叶眉,整齐的短发别在耳后,整个人显得利落干练,帽子上的徽章熠熠生辉。 我对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爸,你也是入职几十年的老巡捕了,怎么还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 王旭咳嗽了一声,尴尬的看了看我,我笑了笑,心想王玥的想法很正常。 灵异事件这种事,只要是没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我懒的和她解释,淡淡的说道:“六天之后,也就是本月30号,阴煞极有可能对你下手。在这之前你不会出事,30号那天我会到地下停车场我对付那个阴煞,你放心吧。” 王玥嗤笑了一声,把脸凑在我面前,一双杏眼瞪着我,还…… 挺好看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保护人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那是我们巡捕的事,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再说了,你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你哪来的勇气和我这么说话!” 我翻了翻眼皮,没理她。 王旭赶紧岔开话题,“玥玥,都查到了什么?” 王玥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说吧,没事,陶师傅是可以相信的。” 王玥犹豫了一下,嘟囔了几句,这才说了起来。 “我们查看了所有监控录像,男性嫌疑人……就是他,所述口供基本属实,下午五点二十八分,另外一名女性嫌疑人驾车进入地下停车场,停靠在d区16号车位,直到我们的人赶到现场,没有离开过。期间他……” 王玥指了指我,继续说了下去。 “他先后三次离开嫌疑车辆,第一次在死者所属的14号车位上贴了一张黄纸,撒了些不明粉末;第二次是死者停车的同时,他掏出一把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做了些……奇怪的动作;第三次是两名嫌疑人回到车上不久,他又下车为女性嫌疑人止血包扎。” 王旭点点头,问道:“能证明他们和死者的死因无关吗?” 王玥摇了摇头,“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是死于心肌梗塞,没有他杀的痕迹。但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要等法医进一步的解剖验尸报告。” 我暗自点了点头,几个小时就能查到这么多线索,看来巡捕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王旭沉思了一会儿,问我:“陶师傅,你能肯定玥玥……出事,就是在本月30号?” “不完全肯定。”我说道,“本月30号,下个月的3号和7号,这几天都有可能。” 王玥对我的说法有点不屑,她白了我一眼。 “装神弄鬼。” 我有点生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好,那我们就不说风水,咱说说科学。你查了一个多月,找到案犯杀人有什么规律了吗?” 王玥瞪了我一眼,“我为什么告诉你?” 我冷笑道:“你根本就查不出来,因为你查案用的是阳历日期,而六个被害人是按照阴历日期死亡的。” 王玥愣了半天,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继续说道:“从七栋601第一个业主死亡开始,你查看一下六个死者的信息记录,信息里含有‘7’这个数字越多,就越容易成为案犯的目标,这就是这个案子的规律。” 王玥犹豫了半天,还是翻开了手里的笔记本。 她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计算着,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王玥停住了笔,她吃惊的看了我半天,转向王旭,轻轻点了点头。 我冷哼了一声,“信了吗?” 王玥还在嘴硬,“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说明这是……脏东西在捣鬼。” 我咧了咧嘴,“行吧,你就当这是个变态杀人狂,他很喜欢‘7’这个数字,这么解释你能接受了吧。” 王玥沉默了半天,点了点头。 “你到底……看没看见死者是怎么死的?” 我耸耸肩,“看见了,但是你不信。” 王玥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闪耀着,我突然发现,这个女巡捕…… 很漂亮啊。 “好吧。”王玥一咬牙,“30号那天,我会申请带着你一起参与行动,但是你听好,我有几个条件。” “说说看。” “第一,案件结束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我会保障你的生活条件,但是你不许离开指定的地点,也不能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我撇了撇嘴,“你们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第二,行动的时候必须听从指挥,要是因为你擅自行动导致再有人丢了性命……” 我笑道:“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你放心,我舍不得让你死。” 王玥气的脸色铁青,王旭咳嗽了一声,狠狠斜了我一眼。 我有点尴尬,竟然在人家老爸面前调戏他女儿,我是昨天的酒还没醒吗? “还有吗?” 王玥咬牙切齿的盯着我,“有,第三,要是这件事最后不像你说的那样,案犯在其他时间杀了人,我要你好看!” 我哼了一声,“要是碰巧了有其他杀人犯在这栋楼里杀了人,你是不是全都要怪到我头上?” “那不算,我们会根据作案手法,判断这是不是属于同一个案件。” 我点点头,“那就好,就这样吧。” 王玥收拾了笔记本,转身就要出屋,“等等。” 我叫住了王玥,站起身来。 “你的条件说完了,该我的了。” 第六十三章 你要干吗? 王玥皱起眉头盯着我,“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一摊手,坐下。 “行吧,那我现在不想参加你们的行动了,祝你们好运。” 王旭赶紧给王玥丢了个眼色,王玥这才不情愿的坐在我面前。 “说吧。” 我说道:“我老婆和这件事没关系,你们把她放了。在这个案子有结论之前,你们可以监控她的行动,但是不能限制她的自由。” 王玥看了王旭一眼,王旭的表情也有点为难。 “这个我需要打报告申请,不能马上答复你。还有吗?” “我要取回我的包,里面有我作法的东西,你们检查可以,但是不能弄脏,更不能给我拿走任何东西。” “这个没问题,但是手机除外,你不可以私自和外界联系。” “行,要是我需要打电话,会和你申请,你也可以监听。” 王玥瞪了我一眼,“还有吗?” 我想了想,“你们关我的地方不能没有窗户,窗户最好是朝南,不然阳气不足,我画不出符箓。房间不用太大,家具越少越好,只要有地方能洗澡,再有一张桌子就够了。” 王玥有点不耐烦,她瞪着我。 “这里怎么会有你说的这种房间?我告诉你别过分啊,要不要我给你开个总统套间?” 我翻了翻眼皮,“电视上可不是这么演的,你们不是有什么安全屋之类的吗?” 王玥气的不轻,“没有!” 我摇摇头,“就这几个条件,能行我就参与你们的行动,不行你们就继续关着我,我等着参加你的追悼会就对了。” 王玥一把摔了本子,气呼呼的站起身来,王旭赶紧小声劝了她几句。 王玥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行,我答应你,还正好有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地方。” 王玥收拾了东西,突然问了我一句,“你说你会风水术?” 我哼了一声,“信不信由你。” 她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那这六个人……不会是你用邪术害死的吧?” 我气的想揍她,这都是什么脑回路。 “前两个被害人死的时候我还没来中州呢,风水师不是神仙妖怪,我能在几百里地之外杀了他们吗?你脑子是不是长在屁股上!” 王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她转身出了屋,我气的都快吐血了。 我在尽一切可能去保护她不被阴煞害死,她竟然怀疑我是杀人犯! 王旭把我送回那间小屋,路上一直都在絮絮叨叨的和我道歉,说王玥对我没有恶意,让我不要多心。 我苦笑了一声,在小屋里枯坐了一下午,直到有人给我送来晚饭,我扒了几口,王旭又出现在小屋里。 “跟我来吧。” 王旭把我带到那间办公室里,任诗雨坐在里面。 “多余,你没事吧?” 任诗雨紧张的站起身来,我笑着拉起她的手。 “没事,你还好吧?” “嗯,我挺好的,王队长刚才和我说,领导已经同意让我回家了,但是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我点点头,“嗯,我在这里多留几天,还要对付那个阴煞。你回家后稳住爸妈,就说我出差还没回来。” 任诗雨不放心,“我留在这里陪你。” 我笑了,“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听话,我收拾了那个阴煞就会回家了。对了,小院里我养了几只鸡,你记得去喂一下,别给饿死了。” 任诗雨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间,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了,我走了。” 王旭愣了一下,“去哪?” “回小黑屋呗,能去哪。” 王旭笑了,“不用回去了,你就这里等着,玥玥会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我和王旭坐了一会儿,王玥推开门走了进来。 “自己提着,跟我走。” 她把我的包塞在我手里,转身走出屋子。 王旭拉住我的手,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陶师傅,玥玥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跟着王玥一起走下楼,来到停车场。 “上车。” 我打开后门,王玥一把又关上了。 “坐副驾驶上。”https:/ 我依言坐在副驾驶上,王玥钻进了驾驶室,她一把抓过我的胳膊,手上寒光一闪,“喀嚓”! 我傻了眼,王玥竟然把我用手铐铐在了头枕下面的不锈钢架子上。 “你……干吗呢?!” 王玥冷笑了一声,“别想逃跑。” 我哀叹了一声,心想这娘们儿真是不可理喻。 一路我都没说话,靠在靠背上打着盹,鬼知道到了地方她会用什么狠毒的手段来折磨我,还是趁现在赶紧睡一觉吧。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车子停了下来,熄了火。 我睁开眼,车子停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几辆车。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 眼熟啊。 我四下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昨天我和任诗雨蹲守阴煞的地方,就是五环鬼楼的地下停车场。 王玥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门,给我打开手铐,和她的手铐在一起。 我苦笑道:“麦德母,你这是干吗啊,我说过了,六天之内阴煞……不是,那个变态杀人狂是不会出现的,你现在就来蹲着,是不是太早了点?” 王玥没理我,拽着我走到电梯间,按下了七层的数字。 电梯停下,王玥大步走出去,我被她拖着一步一个踉跄,像一条死狗一样。 王玥停在一道门前,用身子遮住我,按了密码锁打开门。 “进去。” 我抬头看了一下门牌号码,702。 我这才明白过来,王玥还挺聪明的。 她让我住在她家里,既可以满足我提出的条件,又方便监视我,就算我想要逃跑,这栋鬼楼现在根本没有几家住户,四周空荡荡的,监控摄像头里也能轻而易举的发现任何动静。 王玥把门反锁上,终于打开了手铐。 我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心想还好是铐的是我的左手,要是把右手给我铐废了,我连符都画不成了。 王玥指了指一间卧室,“你就待在这里,记住了,别想跑。” 我没理她,把包提进卧室里,四下看了看,还挺满意的。 卧室里很干净,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窗户向南,阳气充沛。 王玥打开冰箱,拿出一块干的不像话的面包丢给我,又丢给我一瓶水。 我顿时胃口大倒,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王玥可能已经习惯了,她一口干面包一口水,竟然吃的津津有味。 我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画符的东西摆在桌子上,出了卧室走向洗手间。 “干吗去?” 王玥咬着一口面包,含混不清的问我。 我没好气的脱了t恤,“洗澡!” 王玥一下子跳起来,几步冲到了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提起t恤挡在身上,瞪大眼盯着她。 “你……你要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