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人生路》 第1章 出狱当天便找仇家复仇 王海出狱后,仅用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将他送到监狱的侯寡妇。 三年前,王海并不认识这个刚刚死去丈夫的二十一岁寡妇。 可是她,一口咬定王海对他耍流氓。 那天下午,天气闷热难耐,王海在自家菜园干农活时,就念叨着去一趟两公里外的北河,到比井水还清澈,比泉水还甘甜的北河耍耍水。 北河因为离家较远,王海并不常去。 但听说北河那地方一到晚上,常有男人和女人一起偷偷裸泳,王海便有了去看看热闹的冲动。 到了后,王海发现,河道里男男女女有上百人,成年人都穿着大裤衩,一本正经地清洗暑热,并没有他所期待的场面出现,更没有一个裸泳的人,这让王海有些失望。 不过,清洌洌的河水里到有不少俊男靓女在戏水,这给处在青春期的王海带来些许欢乐。 脱了背心,穿着大裤衩,王海跳到了离众人有些距离的河道里,孤零零地玩着水。 随着夜色渐渐深沉,河道里的人纷纷离开。 天气雾蒙蒙的,月亮也非常知趣地躲进了云层里。 王海扭头望向四周,除了自己,现在的河里一个人都没有。 身上的污垢,早已洗得干干净净。看四下无人,王海想放飞自我一次。 于是,脱掉了身上唯一的纺织品,从岸上“噗通”一声,跳进了深水区,欢快得像个鱼儿一样。 当王海的头从水面上露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远处竟然有一个女人。 和他一样,无丝无线,在水里欢快地畅游。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王海看不清女人的脸,但能看清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 即便没有月亮,河面反射的亮光,足够映照出眼前女人白雪一样的肌肤。 这个女人是谁家的,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和自己一样,这样毫无遮拦地在河里游泳,就不怕被坏人惦记吗? 女人站在远处的水中,时而扭头望向王海,时而一头扎进水里,朝远处游去。 女人发现王海时不时地朝自己这边张望,便有意朝王海这边游。 王海却自觉地朝更远的方向游去,始终和女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女人抬头望了望天空,似乎觉得阴沉的天空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便一个人背对着王海上了河岸,朝岸边放衣服的灌木丛走去。 王海望着女人翘翘的臀儿一扭一扭地朝岸边走去,又盯着她将自己搭在岸边灌木丛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好,又痴痴地目送她钻进旁边那条深不见底的田埂小路。 这女人真够大胆的。王海心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就不怕被人劫持。 想到这里,王海迅速从水里出来,穿好衣服,远远跟在女人身后。 他没有别的意思,潜意识里只是想保护这个女人。 因此,他和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王海打算等女人进了村,他再离开。 就在王海为自己的仗义举动而沾沾自喜时,突然从旁边的玉米地,钻出一个男人来。 男人蒙着脸,并没有左顾右盼,而是直接从背后掐着女人的脖子,将她拖进了旁边的玉米地。 不好,王海大喊一声,奋不顾身地朝前追去。 女人大喊大叫,又蹬又踹。 王海冲进玉米地,发现歹徒正骑在女人身上,已将女人的上衣扯烂。 王海一脚上去,将骑在女人身上作恶的男人踹飞出去,又挥舞着拳头将歹徒打跑了。 王海单膝跪地,将浑身发抖,哭哭啼啼的女人从地上扶起来。 “大姐,大姐,你没事吧!” “你个流氓,我跟你拼了!”女人突然发疯似的冲着王海大叫。 王海懵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坐起来的女人,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巴掌。 “啪!”火辣辣地疼。 女人继而抓着王海的衣服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流氓,抓流氓啊!” 王海使劲摇晃着女人,希望女人清醒一点,不要认错人了,更不能将他当坏人。 是他救了她,是他将欺负她的流氓一脚踹飞,赶跑了。 但女人的双手却把王海抓得更紧了。 王海用力推搡着女人,女人却像八爪鱼一样,反而骑在了王海身上。 完了,完了,被人讹上了。 王海左推右挡,为了挣脱女人的纠缠,抽出右手,狠狠地回敬了女人一巴掌。 “啪!” 一巴掌上去,女人不哭了。但响亮的耳光将王海自己吓了一跳。 连只虫子都不忍心伤害的王海,竟然在情急之下,扇了陌生女人一个耳光。这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一种恶行。 王海盯着女人红白相间的鹅蛋脸,后悔不已。 女人看着王海,很快又恢复理智,哭声比先前更大了。 此地不宜久留,王海最终还是选择了逃跑。 不料刚跑到路口,便被三个村干部模样的男人扑上来,按倒在地。 一阵拳打脚踢后,王海被扭送到镇治安办。 第二天,便被关进了监狱。 王海有口难辩,人赃俱获,被以“流氓罪”逮捕,入狱三年。 全家乃至全村人期盼已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最终还是没有到来。 为发展山村教育,补充山村教师短缺问题,大秦师范学院每年都给新沣县的两个贫困山区乡镇一个师范委培生名额。 南山镇一个,北河乡一个。 如果在新沣县一中,高考成绩在自己所在的乡镇同学中排名第一,且又愿意接受师范委培生,将直接录取。 当年北河乡上县一中参加高考的就两个人,一个是王海,另一个是王海的同学,北河乡乡长萧尚仁的儿子萧峰。 学霸王海名落孙山,最终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知根知底的人感到惋惜,吃瓜群众却觉得活该。 现在的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十里八乡皆知的流氓,他试图强奸一个刚死了丈夫的二十一岁寡妇,最后被村干部抓了个现行,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残酷的社会给刚刚成年的王海上了一节人生大课。 一个八零年代让无数人羡慕不已的准大学生,瞬间就从人生的高光时刻跌入低谷。筷書閣 造化弄人,命运对于这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而言,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他没有向命运低头,出狱当天,就去找陷害他的那个女人报仇。 他发誓,他要将自己失去的一切全部拿回来。 今天,王海出狱了。 他现在正蹲守在仇人侯寡妇家的窗户下已经四个小时了。 凌晨一点钟,随着侯玉茹卧室的煤油灯被点亮,王海知道这个诬陷他,让他蹲大牢,让他失去上大学机会的漂亮女人,半夜起床要撒尿了。 第2章 你不怕我杀了你 王海终于等来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果断行动。 山里的人家都将厕所建在屋外。 此时,躲在矮墙外面的男人,透过密密匝匝的蒿草,看到穿着宽松睡裙的女人,急急忙忙闪进了院子里的旱厕。 很快,旱厕传来一声屁响。 原来漂亮女人也会放屁,还他么这么响亮。王海心里吐槽。 屁声过后,紧接着王海听到了呲呲的流水声。 等侯寡妇提起裤头从厕所出来时,王海果断地将手里的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那张会撒谎的嘴巴。 “我是王海,跟我到野地里一趟,你只要敢吱一声,今天我就捅死你!” 王海恶狠狠的语气显然吓住了侯玉茹。 “嗯,嗯,嗯!” 侯寡妇先是一惊,继而浑身哆嗦地不住点头表示同意。 当清醒后的侯玉茹看到王海熟悉的英俊脸庞,听到那浑厚有力的声音时,脑袋一歪,身体像堆烂草绳,瘫软在地上。 两人本就不是一个村的,甚至不是一个乡的,互相也不认识。 王海是新沣县北河乡人,是菜农王寿山的独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侯玉茹是新沣县南山镇人,是嫁到北河乡姚家庄的媳妇。 王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素不相识的丰满女人,为什么要陷害他。 看侯玉茹瘫倒在地,王海蹲下来,将手里明晃晃的匕首划过女人白皙的脸蛋,又从脸蛋滑落到脖子。 用刀背在脖子上划拉了一圈后,刀子便在女人胸口的两边各画了一个圆圈。 最后,又将刀尖顶在了心脏的位置。 “想耍赖?刀子可不长眼睛?”王海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故意透出一股痞气。 侯玉茹颤颤巍巍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轻声道:“只要不杀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杀不杀你,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那自然是不会杀你。表现不好,我连你全家一起干掉……” 这个连一只毛虫都不愿伤害的善良小伙子,此时却故意表现得一脸痞气。 “我对不起你。”女人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用手指推开王海手里的匕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村外边的野地里去。你把刀拿开,在门外面等我,我回屋把灯吹灭。屋里灯一直亮着,会惊醒我的女儿的。” 听完女人的话,王海一把抓住侯玉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的头发拉向地面:“敢耍花招,今晚要了你全家的命。” 侯玉茹仰面朝天,大张着嘴巴,使劲摇晃着脑袋。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我绝不会拿我女儿的生命开玩笑。” “几岁了?”王海问。 “三岁半。”女人回答。 “在屋里?”王海又问。 “嗯,在炕上睡着了。” 侯玉茹回答完,王海松开了女人的头发,微微点头,悄然道:“抓紧时间。” 侯玉茹没有辜负王海,回屋将煤油灯吹灭,又蹑手蹑脚地出来,手里捏着一根绑头发的皮筋,从外面轻轻锁上了屋门。 侯玉茹没有换衣服,穿的和刚才一样,还是那件灰白色直筒睡裙。 王海跳出了院子的女儿墙,站在石砌的墙外,望着侯寡妇蹑手蹑脚地锁好了院门。 王海一扭头,看到女人跟在他后面,便迈开大步子,朝村外野地里的方向走去。 出了村口,来到一处荒野地,王海问:“半夜三更,你就这样跟我出来,真不怕我杀了你?” 侯玉茹一听这话,跪在地上,抱着王海的腿,立马哭了:“王海兄弟,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你。是我爸鬼迷心窍听了那个王八蛋镇长的谗言。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上大学的机会,那你杀了我吧,我罪有应得。” 王海质问道:“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将无法改变,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侯玉茹停止哭泣,道:“你杀了我吧。如果杀了我能减轻你的痛苦,你现在就动手。” 王海冷冷一笑,将手里的刀子反转过来,用刀背在女人挂着泪水的鹅蛋脸上轻轻一划拉,吓得女人下意识往后缩。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真认为我不敢杀了你?”王海怒气冲冲道。 “只要你不杀我,不伤害我女儿,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女人低头颤巍巍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这密密的蒿草和黑咕隆咚的树林,说不定有野狼和黑瞎子躲在里面正睡觉呢。你这样哭哭啼啼,吵醒了它们。即便我不伤害你,但我也不敢保证,你能活着离开这里。” 侯玉茹一听,赶紧站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黑魆魆的树林和四周密密匝匝的荒野地,吓得往王海身边靠了靠。 王海的表情依旧冷漠,后退了一步,没有给侯玉茹依靠到他身上的机会。 侯玉茹也不怪责,抹了一把眼泪,跟着王海低头朝庄稼地方向走去。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来到了王海家菜园中的茅草房。 “衣服脱了!”王海对着侯玉茹,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侯玉茹乖乖地将睡觉时穿着的直筒粗布裙子,从头上取下来。 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耀在这个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微胖女人身上。 王海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双臂抱胸,身体微微颤抖的女人,足足有五分钟时间。 八十年代的山村,大部分人家都没有解决温饱问题,但侯家庄村长的女儿侯玉茹却长得丰满迷人。该突兀的绝对坚挺,该坚挺的毫不含糊。肤白貌美、蜂腰翘臀,是这一带最美的女人。 眼前这个尤物一样的女人,并没有激起王海的兴趣。 他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满眼胆怯、楚楚可怜的人,冷冷道:“把上面和下面的都脱了。” 女人只犹豫了五六秒钟时间,就将自己身上仅存的布料剥离得干干净净。 “躺到床上去!”王海命令。 女人乖乖地平躺到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夏夜,山里的气温下降得很厉害。 盯着躺在床上白如粉蝶的侯玉茹,王海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第3章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侯玉茹的身体依旧微微颤抖。 王海顺手拿来搭在床头上的直筒裙子,盖在了侯玉茹的身上。 缓缓地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王海又徐徐地将嘴里的烟雾吹到了女人的脸上。 “咳咳!”侯玉茹被劣质纸烟呛得咳嗽了两声。 转过脸,问:“你学会抽烟了?” “号子里跟狱友学的。” “哦!”侯玉茹轻哼一声,将王海盖在他身上的衣服掀掉,道:“我准备好了,你上来吧!” 王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他的仇人对他说的话。 要知道,他今天晚上拿着刀子是来报仇的啊!这样一个香艳的场景,这他么到底是报仇还是报恩啊! 沉默冷静了片刻,王海又朝侯玉茹的裸体上瞅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不好这个。” 侯玉茹却说:“你只要不杀我,答应不伤害我的女儿,我把什么都给你。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王海被侯寡妇过于主动的言行激怒了,骂道:“你他么有完没完?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一根毛都不会从你身上拔下来。你还这样叽叽哇哇,小心老子真把你给弄了!” “你不会的,你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不像萧尚仁那个杂种!” 侯玉茹坐了起来,盖在身上的筒裙滑落下来。 光着上身,面对王海,侯寡妇眼泪汪汪道:“王海兄弟,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一个无知的寡妇当年被人利诱,干了一件令自己后悔一辈子的错事。到现在我才明白,除了你之外,我身边的所有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我爸,我哥,我二叔,还有萧尚仁那个镇长,还有他的儿子萧峰,都他妈不是好东西。” “知道就好!” “是他们当年合伙欺骗了我,诱惑我,让我诬告你强奸我。” “当年我只想英雄救美,谁知这一切都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 “对不起王海兄弟,真的对不起你。” “为了那个保送名额,你们不惜一切代价,诬陷我强奸你,导演出这么一出大戏,让我受了三年牢狱之灾,够狠的你们!” “王海兄弟,我不是狠,我是蠢。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侯玉茹从床上下来,泪流满面地跪在了王海面前,道:“今晚,我就跪在这里,任你发落。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你知道我不会动你,更不会伤害你,何必使用这样的苦肉计?” “不,不,这不是嫂子的苦肉计。王海兄弟,我是真的糊涂啊!我真心实意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减轻你的痛苦,你现在就动手吧!”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海走到木门后,拽了拽挂在门口的一截细长铁丝,用铁丝在木门的木栓处缠绕了几圈,算是将茅草屋的木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将烟叼在嘴里,望着跪在地上赎罪的大屁股女人,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烟雾。 茅草屋里烟雾弥漫,散发着呛人的劣质烟草的味道。 一根香烟,王海只吸了五口,便捏着烟屁股,将香烟扔到了地上,踩碎。 然后,扶起跪在地上的侯寡妇道:“你也是受害者,起来吧!” 说着,将搭在床头的直筒裙,拿了过来。 然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女人站了起来,将束在头上的黑色皮筋取下来,将凌乱的头发重新束紧,面对着王海,一言不发。 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女人。 王海盯着眼前这个尤物一样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原谅你了。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说完,王海将手里的裙子递给女人道:“穿好衣服,等天亮再回去吧。天亮了,这里就会有人来收菜,你也会很安全的。” 说完,王海拧开了反锁木门的铁丝,打开了木门。 “等一下!” 正在王海要迈开大脚离开这里打算回家见父母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王海扭头,发现女人的怀里仍旧抱着裙子,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睁着一双杏花大眼,眼泪汪汪地望着王海。 “还有什么事?”王海问。 “你真的不打算做点什么?”女人带着一丝哭腔。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睡你?”王海猜出了女人的意思。 “嗯!”女人点点头,眼泪哗啦啦地滚落下来,道,“这样我才好受些!” 王海望了望茅草屋外漆黑的夜空,又瞅了瞅屋里一脸期待的女人。 看王海犹豫不决,侯玉茹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更不会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王海冷笑一声道:“你就这点出息啊?” “我?”女人不解王海的意思。 “高攀不起。”王海说完,扬长而去。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王海穿过菜园,穿过庄稼地,朝北河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王海发现有人不远不近地一直跟踪他。 “别躲了,小心被狼叼了去。” 侯玉茹这才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小跑着来到王海跟前。 “你老跟着我干嘛?”王海问。 “我怕?”女人回答。 “你不怕我把你糟蹋了?” “这样更好,如果你真的做了,我反而感到轻松许多。”女人回答。 “行了行了,你别这样缠着我。我已经说了,我原谅你了。从今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就像三年前,咱俩互相不认识一样,好吗?” “可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了。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王海兄弟,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其实,咱俩还是挺般配的。” “你说什么?”王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想到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竟然对他有这样的心思。 “你他么什么意思?你是个死了男人的有孩子的寡妇,而且还比我大三岁?你他么做梦了吧?” “女大三抱金砖!” 王海听到女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女人愣在原地。 半个小时后,王海来到了北河。 天还没有亮,王海脱了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开来。 紧接着,他的身边也有人跳了下来。 王海扭头一看,我靠!这个不要脸的侯寡妇也脱得精光,跟在他后面,从岸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第4章 无家可归者 这次,两个人谁也没理谁,各自在河里游泳和洗澡。 两人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终王海还是没有忍住,游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怒吼道:“我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从今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他么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老跟着我?” 女人没有吭气,只是默默流泪。 王海真的怒了:“别再害我了行不?我刚从监狱出来,就想安安静静地洗个澡,将以前的晦气洗掉,从头开始,你他么老跟着我干嘛?” 女人哭诉道:“你以为我不想从头开始吗?你以为我一个寡妇好受吗?你不过是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你还可以复习,还可以重新考。而我呢,被人逼着嫁了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不到两年,却又变成了一个寡妇。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容易吗?”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继续哭诉道:“你痛苦,你可以发泄,我痛苦,我对谁发泄?你是人,我他么就不是人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半裸着身体,站在河道中央,呜呜大哭起来。 眼泪与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河水一起,滑落脸颊,滴滴地落到坚挺的胸脯上。 王海沉默了。 但他并不愿意和这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任何形式的纠缠。 王海不是一个“在那里跌倒了,就在那里睡一觉”的人。 他有理想,他有自己的追求。 即便女人在他面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幸和悲伤,这并没有打动王海。 三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失去了很多,也让他看清了许多。 王海扭头,朝更远的地方游去。 女人望了一眼远处的王海,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呜地哭泣。 许久,转过身,一步步朝河岸边走去。 女人脚步坚定,臀儿一扭一扭。 穿好衣服后,又沿着以前的田埂小路,朝深不可测的远方走去。 望着女人离去的背景,王海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心情比先前显得更加沉重。 “先回趟家!”王海沿着另外一条田埂小路朝家的方向走去。 天很快就亮了。 看到阔别三年的家门时,王海的眼眶湿润了。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自己家的门口竟然长着密密麻麻的蒿草。 这是三年都没有住人的家吗? 这时,一位腰挎竹篮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刚好路过,一眼便认出了王海。 语气急切地对自己的两个女儿说:“走快一点儿,那个强奸犯刑满释放回家了。” 王海扭头瞅了一眼母女三人,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来到邻居王诚家。 “王诚,王诚在家么?”王海敲门。 “谁呀?”王海从门缝里看到邻居王诚正蹲在院子里刷牙洗脸。 这个和他大姐一样大的男人,刚娶了新媳妇。 王海看到一个漂亮女人站在王诚面前给他递毛巾。 “是我,王海。”王海问,“王诚哥,你知道我父母去了哪里?” “去你大姐家了。自从你走了后,你父母受不了村里人的闲话,搬到你大姐家,给她看孩子去了。” “谢谢你啊!” “不客气!” 王诚始终没有开门,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打听完之后,王海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开了锈迹斑斑挂在门上的小铁锁。 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王海将前门后院的杂草清理干净,屋里屋外的卫生彻底打扫干净。 收拾完这一切,王海打算下午到大姐家去一趟,将二老接回家住,以便尽些孝心。 令王海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王寿山竟然闭门不见他。 王海敲开了大姐王晴家的门,开门的是大姐夫赵宝平。 “姐夫,在家忙啥呢,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王海满头大汗问姐夫。 “爸不想见你,把屋门关了。妈在屋里哭呢,你姐在里面正劝着爸妈呢!” “为什么?”王海不解地问。 姐夫赵宝平吞吞吐吐道:“还不是因为你坐牢……还有大学没上成的事……爸妈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爸不想你见,你也别介意,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你让我先进去,我毕竟是爸妈的亲儿子,我说了实情后,他们也许会原谅我的。” 赵宝平点点头表示同意。 王海走进院子,听到了屋里传出的母亲哭泣声。 “老头子,你那么犟干嘛!王海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我们把他养这么大,容易吗?他即便是犯了错,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他回来了,就在院子里,你为什么不见他?” “我没有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他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给老王家整个家族抹了黑。我从小教育他好好学习,好好做人。没想到,他考上大学,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人就飘了。就干了那见不得人的无耻之事,你让我这老脸还往哪里搁,你让我死后怎么去见王家先人。” “爸,小海毕竟是你的儿子。想想当年,你和妈一起,还有你的结拜兄弟柳叔叔一家,逃到北山煤矿,不就是为了生个儿子吗?”王海听到大姐王晴在向父亲求情。 王寿山大吼一声,随后屋里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https:/ “当!” “你们谁劝都没用!我是不可能再和这个畜生相认的。” “爸,你当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生了我们两个,不就是为了要个儿子吗?现在儿子虽然犯了错,但他已经刑满释放了。他现在重新做人了,连政府都原谅他了,你怎么还不原谅他呢。” “不是两个,是三个。”王寿山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和你妈没有生儿子,这辈子都没有,而是生了三个女儿。” “啊!”王晴听了父亲的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面对母亲,质问道:“怎么会是三个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咱家明明只有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啊!” “王海不是我和你妈亲生的,是拿你三妹和别人换的?” “你说什么?”王晴望着满头银发的双亲,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才缓过神来,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第5章 把你的故事讲给你听 “这是事实。”王寿山坐回到椅子上,语气缓和了下来。 然后抬头对大女儿王雅文说:“你让他进来吧,我把他的故事讲给他听,今天也算做个了结。” 王雅文走到屋门口,犹豫了片刻,缓缓地打开了门。 看到最疼爱自己的大姐王雅文来开门,王海站了起来,朝姐姐走过去。 王雅文看到黑了又瘦了的弟弟王海,忍不住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心疼地打量一番道:“小海,我的好弟弟,你回来了。” 说着,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 “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姐姐我无能为力帮你,对不起你……” “姐你别哭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怎么能怪你呢?” 王海用手擦拭掉了姐姐王雅文脸蛋上的眼泪,笑嘻嘻地劝了劝姐姐。 “爸让你进屋。”王雅文一把拉住王海继续道,“进屋后,不管爸说的是真是假,不管爸怎样绝情,你一定记着,姐姐永远都是你的亲姐姐,永远都是。我们姐弟永远都是最亲的。记住了吗?” “姐,你怎么了?爸让我进屋。这就说明爸原谅我了。我昨天刚回来,今天早上就把咱家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我打算接爸妈回家住,我要尽一份当儿子的孝心。” “爸要告诉你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听了后一定要忍住,不要多说话,更不能顶嘴,让他把话说完,把他心中的怨气和委屈倒干净。不喜欢听的话,你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就认为爸说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老糊涂了,胡乱编造的谎言,好吗?” 王海不知道父亲要对他说什么,但看到姐姐一脸的紧张和不安,他预感到了一向对他严格的父亲,这次可能真的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王海,你进来吧,你爸有话对你说。”姐姐王雅文正说着,母亲出现在了屋门口。 王海进屋见到父亲,缓缓地跪在父亲面前。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请求父亲的原谅。 不料父亲冷冷地说:“不用跪,坐下说话。” 王雅文递来一把椅子,王海接过,坐在父母对面。 姐姐和姐夫各取了一把椅子,坐在侧面。 王海看到父亲王寿山摸口袋,又朝八仙桌上瞅了一眼烟袋,便推测父亲正在找烟斗。 王海一脸堆笑,急忙从口袋摸出纸烟,递给父亲。 不料父亲一把推开道:“你的烟,我没脸抽。” 父亲的一句话噎得王海愣在原地。 “爸,我是被冤枉的。”王海辩解。 “冤枉怎么了?没冤枉又怎么了?事实已经摆在那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强奸犯儿子。” “爸,我是被人下了套,设计诬陷的。我没有强奸任何人,我没有犯任何错误,我不是一个坏人。”王海哭诉道。 王雅文赶紧上前,拉着弟弟王海的胳膊道:“别跟爸犟嘴了,我不是刚才和你说好了吗?你刚才不是也答应我了吗?爸说什么你都不要顶嘴。” 王海看到姐姐王雅文的眼圈又一次红了。 姐夫赵宝平泡了一壶新茶,倒了四杯。将最后一杯递给王海,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静一下,听爸把话说完。” 王寿山拿出自己的烟斗,妻子杨慧霞从桌子上取下烟叶袋子递给丈夫。 王寿山点燃了烟斗。烟斗冒出一股红黄色的火焰后,很快便被王寿山满是老茧的手压灭。 随着核桃皮一样的嘴巴一张一合,一股辛辣的劣质烟草的味道弥漫开来。 “咳咳!”王雅文忍不住咳嗽一声,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 王海这才发现自己的大姐王雅文肚皮鼓鼓的,似乎怀孕了。 “你到里屋去!”丈夫提醒妻子。 “没事,我没事。”王雅文回答。 王寿山抬起脚,知趣地将手里的烟斗在鞋帮子上磕了磕。 然后端起女婿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徐徐道:“这一切,还得从21年前我和你干爹柳福海签署的那份‘亲家协议’说起。” “21年前,南山镇柳园村你干爹柳福海,和我各自带着两个闺女和自己怀孕的老婆,一路风尘仆仆逃到铜城矿务局下属的北山煤矿家属区避难。” “说是避难,并不是咱们两家真遇到了什么仇家报仇,或者债主追债。而是两家人都想要生个儿子。” “那时候,你妈和你干娘,都怀有身孕。” “整个矿区,下煤矿的临时工成千上万,家属区挺着大肚子孕妇为数不少。” “没人注意两个大肚子女人,和他们在煤矿打零工的男人。” “咱们两家人逃难到铜城煤矿。” “逃难的路上,咱们两家人互帮互助,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那时,我和你干爹不仅结拜为兄弟,你妈和你干娘,也结拜为姐妹。” “最重要的是,咱们两家人逃难到矿区,在职工宿舍里签订了《亲家协议》”。筷書閣 “详细条款我已不记得了,但最主要的意思我记得清清楚楚:两家第三胎如果生的都是男孩,则两个孩子结为兄弟。两家第三胎如果生的都是女孩,则两个孩子结为姐妹。如果生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则结为夫妻。” “除此之外,咱们两家人还约定,夫妻二人将来必须一起赡养两家父母。这就跟电视里《射雕英雄传》中郭、杨两家的约定一样。” “第三胎,你妈依旧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王雅安,小名安安。你干娘和你妈一样,又生了一个闺女,取名柳香香。” “天意,真是天意。”王寿山感慨一句。 “什么天意,明明是造化弄人。”王海的母亲杨慧霞补充道。 “你妈还在月子里给安安喂奶。突然有一天,有个男人找到了我,说矿上有一个女人未婚先孕,生了一个男孩,因为没有奶水,想让你妈给喂养几天。” “你妈和我本来并不同意,那人就说,先让我们喂养几天,如果愿意收养这个孩子,那个未婚先孕的女人也愿意将孩子送给我们。” “我和你妈一看是个男孩,就一口答应了。后来,那个送你来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和你妈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只知道你母亲是一个分配到矿上的女大学生,干的是会计的工作。至于你父亲是谁,我们就不清楚了。” “那安安呢?”王雅文好奇地问。 “安安?” 王海听到父亲王寿山嘀咕一声,然后一脸愧疚地望着窗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之后,便一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