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父皇偷读我心后，支棱起来了》 第1章 额娘，我们要被害了 萧楚楚醒来，就愣了。 她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着，严密地包在一个黄布包里。 脑袋根本抬不起来，只能瞪着眼看头顶的芙蓉花帐。 一张嘴，“哇啊啊啊”的哭闹声就从她身体里发出。 萧楚楚吓了一跳。 她这是穿了？ 正想着，就有个人走过来将她抱起。 “答应，格格醒了。” 萧楚楚不舒服地挣扎。 但一被抱起，就看到房间中古色古香的布置，梨花木桌、床榻……都是做旧的古董样子，放到现代老值钱了。 “奴婢先伺候小格格喝水。” 格格？ 她没听错吧？ 萧楚楚没想到自己穿进古代，成了个公主。 她穿前，最爱看宫斗小说。 最爱女主在后宫手撕绿茶白莲，破解各种谋害、诬陷阴谋，最喜欢女主没心没肺把狗皇帝训成舔狗，荣宠六宫佳丽。 正想着，萧楚楚就转头环视这房子。 屋子正中的桌椅明显是五六成旧的，案面的朱漆都掉了一部分，桌脚还有个撞的缺口。 而右侧窗边摆了张贵妃长榻，上面也是条半新锦被。 除此，这寒冬腊月的，屋子里竟连个插腊梅的青瓷花瓶都没有……空空荡荡。 这屋子放现代，还能说有几个值钱木家具的古董，但放宫斗小说里，妥妥是个不受宠的待遇啊！ 不会吧，不会吧，她穿成了个不受宠的小格格？ 萧楚楚喝完水，就被奶嬷嬷抱到了一个半新天青色缎裙的温和美人前。 这美人特地摘了手上的金戒圈儿，在旁侧水盆里洗净了手，才迎向她。 “楚楚，额娘抱。” 这小格格也叫楚楚？ 这就是她娘亲？ 萧楚楚眨眼。 看这美人的衣服、首饰，半新不旧的，应该没什么高品阶。 刚好像有人叫她答应？ 答应，是后宫最低的嫔妃等级。 在很多小说里，女主位列妃嫔，还能靠份例吃好喝好。 但如果只是答应，每月份例光给自己吃喝都不够，养她一个奶娃娃就更吃力了。 “柳答应，昨夜格格哭闹一次，喂了奶便重新睡下。” 温和美人应了声，“辛苦你。” 她声音清丽，很是温柔，仿佛春风还带着一股香气。 但接下去说的话，却让萧楚楚吓了一大跳。 “敏嫔娘娘近日抄经，你别抱着格格去那边叨扰。” “还有马上就是颁金节，宫里连着好几件喜事，前有皇太后回宫，后有富察贵妃被封，必定都要大办。你这几日小心，别让爆竹吓到格格。” 皇太后。 富察贵妃。 敏嫔…… 萧楚楚心神剧震。 这不就是她之前看的小说《亡国太妃是白月光》？ 女主角是如今的富察贵妃，未来将被覆灭楚国的元国首领立为皇后，一把年纪还宠冠六宫。 而她萧楚楚全家，都是这书里的炮灰。 她爹，楚王三年后就会被富察贵妃毒杀，改他诏书传位她的三皇子。 但三皇子能力不行，多疑忌惮。 她亲哥五皇子文武双全，受到百姓爱戴，却被新皇嫉恨，设计害死在边关。 她外祖一家清廉忠臣，却被冠以六大罪行，流放三千里而死。 她额娘被女主下懿旨殉葬。 萧楚楚满门都惨死！ 而他们只是受害者之一，三皇子即位后，怕被文人质疑谋害父皇，于是斩杀忠臣无数，边关将领大都下狱。 不到十年，就民不聊生，边关失守，被元军长驱直入。 最后，楚朝迅速覆灭。 而成为亡国皇太后的女主，却被元王认出是幼时白月光，两人开始了一段没羞没躁的强取豪夺太后文学，最终幸福在一起。 苦的是整个楚国百姓！ 苦的是她一家炮灰！ 萧楚楚回忆一遍，就脸色难看。 她穿的这个楚格格，与她同名同姓，就是个书里一句话的炮灰。 ——周岁都没到、伤风而死的小格格！ 萧楚楚：“……” 妈诶。 她小脸都白了，一点血色都没有。 “是，柳答应，奴婢会小心照看格格。”嬷嬷俯首，但她低垂的脸中却露出一丝只有萧楚楚看见的轻视。 萧楚楚深吸口气。 【滴，鉴于宿主喜爱宫斗小说，宫斗系统绑定宿主成功。】 【收集宫斗得分，可兑换抽奖。】 宫斗？ 拜托，现在是亡国，宫斗有什么用！ 但萧楚楚吐槽时，眼前很快出现一个抽奖转盘。 里面全是词条。 【水利疏通之术、孙子兵法、丝绸之路的形成、税改一条鞭法……】 【解锁元族皇室心声、解锁倭寇海上心声……】 萧楚楚眼前一亮。 她好像又可以了！ 有系统，那还有点前途。 正想着，她身前的亲娘，柳答应已经在炭火炉边暖了双手。 “咳……”她一声咳嗽。 这盆中木炭显然是最低级的烧木炭，烟味极大。 哎，她额娘就是个连银丝炭都用不上的老实人啊。 萧楚楚看见柳答应快走几步，散了烟味，才小心翼翼地从奶嬷嬷手上接过缎包里的她。 就近观察，萧楚楚才知道什么是没有科技含量的真美人。 柳答应是标准的鹅蛋脸，肤白若脂，红唇如桃，眉翠如山。一双凤眼更是如一弯春日湖水，倒影日光，波光粼粼，看一眼就叫人陷进去…… 【嗷呜这是什么大美人啊~】 【小说文字根本描绘不出来！】 柳答应正轻柔地把女儿抱好，想要低头看女儿粉粉嫩嫩的脸颊。 突然听到一个软萌嗓音，惊得她抱紧孩子就抬眼。 是谁在说话？ 房里只有她、奶嬷嬷与贴身宫女。 可她们都没张嘴！ 【这是我能看的美貌吗？啊，她低头要我命，抬头要我心！】 【我娘长得纯天然，仙女似的，皇帝只让她做答应，位份最低，我不理解！】 怎么能说皇帝？ 隔墙有耳！ 柳答应紧张地张望四周。 确认没有第四人后，她连忙看向身前的奶嬷嬷、宫女丫头，就见她们神情毫无异色，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我娘在看什么？她什么不看我？】 【难道因为我是女孩不是皇子，她很失望，并不喜欢我？】 是女儿在说话？ 柳答应一惊，慌忙低头。 就见她怀抱里的幼女，软软呼呼一团白，脸上肉肉的，一双葡萄大眼圆溜溜，清澈的眼底乖巧无比，正盯着她认真看。 柳答应的心都要化开了。 她根本顾不上女儿奇怪的妖异声音，一把就紧紧抱住萧楚楚软软的小身体。 “楚楚是娘的命根子。” “只要楚楚健康，娘什么都愿意。娘最喜欢楚楚了。” 萧楚楚顿时开心地眯起眼，【与娘贴贴~真幸福啊~】 什么叫贴贴？ 这傻孩子。 柳答应抱着女儿都不想放手。 但萧楚楚很快想到自己的结局，不由瘪嘴：【哎，可在这小说里，本格格没满岁就得风寒死了。】 抱着女儿如同珍宝的柳答应，顿时面色大变。 什么？ 小说，是话本的意思吗？ 【额娘因为孩子早夭心痛无比，自己受寒，也落下了病根。直到我那吃丹的父皇驾崩，额娘被新皇下旨，赐一尺白绫殉葬，都没治好！】 柳答应宛若掉入冰川，一瞬浑身发冷。 “答应。”奶嬷嬷站在柳答应没什么装饰的内室卧房中，垂下眼，出声打断了她们母女的思绪。 “今日格格满月，在奴婢老家，亲娘这天与孩子同睡一张卧榻，可以镇压小人邪气，庇佑孩子从此平顺长大。” 柳答应顿时魂归，强忍住内心的惊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果真？” 只要孩子不得风寒早夭，她什么都愿意！ 平时她就不舍得与女儿分开，经常把小格格抱在身边，夜里亲自喂她。 “也是奴婢婆婆教奴婢的，”奶嬷嬷笑着点头，“奴婢孩子都很结实。” 柳答应脸上这才有了点血色，忙道，“好，今晚格格与我睡，嬷嬷就在外间休息。” 别说亲娘能在满月镇压邪气，就是亲娘代孩子被鬼祟缠身，柳答应都乐意。 她恨不能牺牲自己，保住孩子。 但刚说完这话，柳答应就面无血色。 【啊满月让额娘与我同睡？这嬷嬷是坏的！】 【我一年后风寒撑不住、额娘产后落疾，都是因为我满月那天，额娘被怂恿留我一起睡，结果汪嬷嬷夜里故意开窗，寒冬腊月，害得我与额娘都落下了病根！】 第2章 外祖母、大哥你们都会死 年底寒冬，纵使屋里燃着烧木炭的鼎，柳答应依旧觉得冰凉彻骨。 汪嬷嬷夜里故意开窗？ 现在可是腊月里，北风如刀，凉意透心。 别说小孩，就连大人吹了风都受不住。 【哎，后来太医说我才满月，身体没长好，就被寒气入了脏腑，很难调理，后来果然不到一年就撑不住……】 【额娘疼我，抱我一起睡，结果今日刚出月子，也得了风寒。后来连咳三月，导致我那英年早逝的皇帝爹都没召见额娘。额娘病中操心照顾我、自己又没能好好养着，真是身心两受煎熬。】 【没多久身体就彻底垮了。三年后被新皇赐死、给我爹陪葬，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柳答应差点瘫倒，但抱着孩子，她只能强行撑着。 皇上这么早死，她还陪葬了？ 但现在她还顾不得三年后的事情，最紧要的是幼女安危。 抬头，柳答应就审视起面前一脸憨厚的汪嬷嬷，之前这人勤恳老实，她还以为是可以信的。 可现在，在这惊人的心声之下，她不由怀疑。 虽然小女儿的心声极其妖异古怪，不似常人，可说的每一句都像是警醒她这个额娘的话。 万一是真的呢？ 她不敢忽视。 柳答应当即认真看了眼汪嬷嬷。 今夜，她决不能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她不会任由别人谋害她的孩子！ 她倒要看看，汪嬷嬷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答应，五阿哥与柳家夫人来了，正好在前殿碰上。” 她正想着，屋子外一个小太监来报。 柳答应顿时大喜，“快让他们进来。” 但很快在看到一个七岁大的小男孩，面无表情走在中年妇人身前三步后，她眼底的光芒就迅速暗了下去。 她入宫后不久就生下五皇子，封为答应。 五皇子按例被丽妃抱养。 丽妃父亲乃是一品大员，能给五皇子更好的前程，比她这个家父五品的亲娘要好许多。 柳答应知道，丽妃不想五皇子与她这个亲娘多接触。 只有她这个亲额娘远离五皇子，才能让丽妃放下戒心，真心待五皇子。 柳答应想着，就压制下自己脸上见到儿子的喜色。 “儿子成乾，给柳额娘请安。” 七岁大的男孩，一身直缀黄袍，凤眼有神，鼻勾如剑，虽然尚未成年，但已有了俊朗男子的严肃雏形。 他走过来，见到柳答应板着脸，目光只停留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他眼底也是一暗。 但很快他就自嘲地低头，藏起眼中低落，重新板起了脸。 柳额娘不喜欢他，不是一两日了。 自他记事起，她就不愿理睬他。 别的阿哥，哪怕抱养到其他妃嫔膝下，也经常受到亲生额娘的关切。 在上书房得到亲额娘送来的冬被冬衣、或是夜间温热膳食，唯有他，在一众兄弟里，仿佛被亲生额娘抛弃。 大哥、二哥都说他额娘是怕事，不敢与丽妃争抢他。 他当时听了就很气，自此不与骂额娘的大哥、二哥亲近！ 五阿哥垂眸看着地砖。 他猜，额娘不是怕丽妃，而是本身对他没多少感情。 五阿哥艰难地闭了闭眼。 但一瞬，他就怔住。 【好帅啊，我的哥~】 成乾正压下难过，要把准备的满月礼物麒麟白玉，送给襁褓中的亲妹妹把玩，闻言差点把白玉扔出去。 是谁在说话？ 成乾强忍住，才没有环视额娘的屋子。 萧楚楚认真地看向面前这个虽然英俊、但有些严肃得一板一眼的小帅哥。 【这真是我亲哥？天，这张脸长大后，必定是万人迷，哎他又能写锦绣文章又能上马骑射，以后文武双全啊。】 萧楚楚伸手就想摸这严肃小哥哥光滑的帅脸蛋。 【这样的亲哥哥，真好啊~】 五阿哥大人般的肃容差点裂开，仔细看向额娘怀里乖巧可爱的粉嫩小女娃。 是他这妹妹在说话？ 他少年老成，脸上不显，但暗中观察柳答应与宫女，发现她们都一脸平静，似乎没什么异常。 莫非只有他能听见？ 五阿哥抿着的唇顿时成了一条更笔直的线。 但末端隐隐上扬。 这妹妹是在夸他？ 确实，他在上书房听课，向来是最认真的。 因为他想成为最出色的皇子，让不喜欢他的额娘多看他一眼。 希望她能像其他额娘一样给他送冬被，奖励他冬日宵夜。 也希望，他能快点长大，受到父皇看重，连带着让额娘也受到敬重，在宫里的待遇好起来。 至少让她从答应升到妃位！ 【哎，可惜哥哥误会了额娘的心意，以为自己受到亲娘厌恶而整日郁结。】 【后来哥哥在上书房顶着臭脸，被皇帝认为‘不孝子、仇恶视父’、‘与兄弟不和’，写入了起居注，从此与皇位无缘。】 五阿哥顿时神色大变。 柳答应身体差点一晃。 萧楚楚刚刚满月，还不能直起自己的小脖子。 否则她都想啧啧摇头。 她哎地在心里长吁短叹，粉嫩嫩的嘴角吐出一个奶泡泡。 【哥你大错特错了啊，额娘给你冷脸并不是讨厌你，而是想要保护你啊。否则丽妃善妒，养不熟你，你还能活到今天？】 【娘啊，你也太傻。为什么不关起门来，偷偷与哥哥说清楚？否则哥哥就不会长成臭脸，被皇帝爹不喜。】 柳答应一瞬如冷水淋头，眼眶通红。 儿子竟差点被她伤害了，她差点误了他？ “成乾……” 柳答应再看儿子，她泪盈于睫，眼中满是想忍却又不能忍的心疼与爱护。 五皇子成乾，此刻也如醍醐灌顶。 听到妹妹的古怪心声，再看额娘这个泪眼模样，原来过去是他误会了？ “额娘！”五阿哥按耐住，当即在地上给柳答应，认认真真磕了个头。 “妹妹满月，您辛苦了。我今日带了个麒麟白玉给妹妹。” 以前他满月，额娘也是这样爱他吧？ 柳答应连忙让人扶他起来。 两人看襁褓中的萧楚楚，眼中都是疼爱与庆幸。 但很快，他们就齐齐愣住。 【嗷，我哥也是个惨的。不被皇帝爹喜欢后，与皇位无缘，等新皇上位，却忌惮我哥为国为民，文武双全，名声太好。】 【没多久，新皇就派我哥去打仗，让他死在战场上了。】 柳答应与五阿哥，刚落下去的心又一刻被抓紧！ 而与他们一样，在堂屋中瞠目结舌的，还有一人。 那就是从刚才起，就随同五阿哥走进来的柳家老夫人！ 柳家老爷十年前考中进士，今年谋了个京官，位列五品。 柳老夫人今日便趁着外孙女满月的大喜日子，递了折子进宫来看女儿与外孙们在宫中过的如何。 可谁想，她刚踏进女儿房间，就听到了前面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柳家夫人当场被吓到。 而很快这个声音，也关注到了她。 【咦？这是我外祖母？好年轻啊，我娘就是继承了她的美貌吧？】 柳家夫人大喜。 她的乖乖外孙女，真有眼光。 【但可惜，那么美的外祖母，全家也都没好下场。】 柳家夫人：“！” 第3章 小格格是仙子转世？ 【新皇让我娘殉葬，又间接害死我哥，很快又忌惮上了在朝中当官的柳家夫子，我外祖父与舅舅。】 【没多久就有人弹劾外祖父七宗罪，全家发配充军三千里，外祖母、外祖父、我大舅二舅……先后病死在途中。】 柳家全员的下场，竟都如此惨烈！ 柳夫人、柳答应大惊失色。 五阿哥更是双手握拳。 他以前从没对皇位有过什么争夺想法，毕竟他排行第五。 他只一心做个对朝廷有用的皇子。 可如果妹妹心声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怎么样也要争一下皇位！ 否则新皇替换，他和母族都会死！ 萧楚楚吐着奶泡泡，也是感慨，【我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哥哥、额娘外祖母……不能让那么好看的额娘、外祖母，那么帅的哥哥吃苦，被人害。】 柳夫人、柳答应、五皇子都不由动容。 他们忍不住低头，看向襁褓里的女娃脸蛋。 嫩嫩小小的一个。 都不会走路，就想护着他们了。 真是个好孩子。 他们都越看越爱。 “五皇子殿下，让臣妇抱小格格吧。” 柳夫人都顾不上往日在皇子前的尊卑。 她从五皇子胳膊里，二话不说，抢走了襁褓中的萧楚楚。 五皇子：“……” 他还想继续抱妹妹。 但柳夫人看着外孙女吐泡泡，抱在怀里就不愿撒手了。 “臣妇看小格格天庭丰隆饱满，双眼灵活有神，必定是有福之人。” 柳夫人说着，深深看了眼柳答应。 是否只有她这个外祖母能听到孙女天仙一般的提点声音？ 她看柳答应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 五皇子也站着不动。 不行！ 她得暗中提醒女儿。 柳夫人当即劝诫，“答应能得小格格这一贵女，乃是幸事，务必要好好照顾小格格。答应的福气在后面呢。” 柳答应本就把幼女当心头肉，哪需要母亲说？ 但她正要回答，却被旁边仿若大人严肃的五皇子抢先。 他点头称是，“外祖母放心，我以后每日上书房下课，都会过来看妹妹。” 柳答应一怔。 以前她故意对五皇子冷落，五皇子三日才来一次。 柳夫人却很是欣慰，“五皇子是个好兄长。” 她难得进宫，忙问起女儿在后宫的情况。 另外竖起耳朵，想听听襁褓中的小楚楚还有什么声音。 虽然不知道这说的是真是假，可内容太恐怖，由不得她轻视。 可襁褓中的萧楚楚才不过满月，她稍微回忆了下小说里大家的结局，就觉得自己眼皮子黏糊糊，有些睁不开了。 在柳夫人熟练的抱婴孩动作里，她舒服地转转后脑勺，找到个最舒适的位置就把自己嵌进去了。 【好困……】 【宝宝要睡了……】 但萧楚楚闭上眼，就又挣扎着哼唧一声。 【不行，我不能睡……额娘今晚会让坏人守夜……】 【……我不能……睡……我要醒着……我看到那个坏嬷嬷不关窗就要哭……这样我和额娘……才不会重病……】 但她挣扎了一会，小身体就撑不住，受到婴孩的体力限制，沉沉睡去了。 只是留下的睡前心声，让柳夫人、五阿哥都又惊又怒。 宫里还有这种刁奴？ 对一个无碍皇位的满月小格格下手！ 但他们转而一想，也就明白。 柳答应在后宫不算受宠，六年前皇上宠幸一次，她就生下五皇子，晋为答应。 这六年，皇帝一年也就翻柳答应几次牌。 结果这么少的荣宠，柳答应又生下了一个健康格格。 如果放任她下去，很可能她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皇子…… 这在有些人眼中，无疑是个威胁！ 趁现在小格格满月下手，小格格有事，刚出月子的柳答应也一病不起。 这是一箭双雕。 好一个毒计！ 五皇子眼中阴沉。 “额娘，近几日北风猛烈，大哥、二哥都有些受凉，轻咳不断。” 五皇子沉吟着开口，“额娘与妹妹也应当注意保暖。大哥二哥从小拉弓跑马，他们都承受不住风寒入体，更何况额娘刚出月子，妹妹身子骨还没长成？需更用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平日暖炉不能灭，夜间除了奶嬷嬷守着小格格，最好再增添一个细致可靠的守卫太监。” 柳夫人连连点头。 外孙说得恰到好处。 她忙也对柳答应提点，“五皇子说的是。若答应一时找不到可靠人选，我看答应身边的秋梨，已跟着答应六年，平日最是胆大心细，这几日不如让秋梨姑娘多费心。” “尤其是近期，雪多风密……” 柳答应看了眼襁褓中的乖巧幼女，心中也是警醒。 “好，今日我会安排。” “成乾，快到去上书房的时间了。你别迟到让陆学士生气。” 她一说，五皇子严肃的低垂小脸，就是眼中一亮。 额娘还知道书房夫子姓陆。 妹妹的心声……没有错。 额娘果然暗中一直关心他，是他之前误解了额娘。 “是。儿子这就去。”五阿哥站起，不舍地看了眼妹妹，才恭敬给柳夫人、柳答应行礼。 他走后，柳夫人和柳答应又闲聊了半刻。 柳夫人提点了女儿不少，“小格格初生脆弱，吃的用的都只能让可靠的人经手。” 柳夫人并不能在宫中多留。 今日还是趁着小格格满月，才能与女儿见到一面。 临走，柳夫人犹豫很久，还是没对柳答应说出小格格古怪心声的事情。 毕竟宫内隔墙有耳。 这等怪事传出去，小格格被当做妖怪，不会有善终。 柳夫人不敢多嘴，尤其是柳答应刚出月子，也受不起刺激，至少等女儿身体稳定再说。 而且，她也不知道孙女这心声是真是假。 万一，是她自己得了什么癔症，这都是她自己瞎想出来的，不关小格格的事呢？ 柳夫人压下心里的话。 “答应，你务必记住，让秋梨照顾小格格。” 她走前，得到柳答应的承诺，才依依不舍地告退。 “你与父亲也要保重身体。” 柳答应想着至少要等颁金节，宫内宴请百官及官夫人时，她与亲娘才可能再见，不由眼泪掉下来。 还是娘沉稳有谋。 不像她，要不是听见女儿古怪心声，她根本不会怀疑奶嬷嬷。 虽不知真假，但她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去试！ “秋梨，今日你随我在里屋值夜。” 柳答应等他们都走后，就将抱着的章月轻轻放在了自己内室的床铺上。 …… 夜里冬日月色，从窗柩缝隙，倾洒在里屋床头。 地面银白一片，屋内静谧无声。 但没多久，就有一道蹑手蹑脚的鬼祟身影，悄悄摸到了窗柩前。 吱呀—— 屋子窗户，从外打开。 北风顿时灌入屋中！ 这黑影匆忙就要离去，可才退开半步，就被窗内伸出的一双手雷霆掐住！ “贱婢！你好大的胆子，敢谋害格格与答应！” 整个小院，倏忽点起了灯。 第4章 果然嬷嬷动手了！ 北风呼啸。 萧楚楚中途醒来，迷迷糊糊喝奶，就听见堂屋中的声音。 “答应，这嬷嬷果然有问题，图谋不轨，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萧楚楚吃力地睁眼，发现柳答应抱着她，似乎是在内室书房的长榻上躺着。 并没有在原本的卧房。 “把她绑起来，去请宗人府的管事太监来！” 柳答应下令，但她压低声音，生怕吵醒怀里的女儿。 萧楚楚迷迷瞪瞪，似乎她们冬夜吹风的重病危机解除了？ 是把人抓了个现形？ 没事就好。 她嗯哼两声，又耐不住小婴儿的倦意。 吃饱后被柳答应轻柔拍着背，重新睡去。 第二日，萧楚楚在香喷喷的额娘怀抱中醒来，刚偷偷伸展了下脚丫子，就听到屋内响起个尖尖细细的声音。 “奴才识人不利，竟让这种不知死活、谋害皇室血脉的贱婢近了小格格的身。” “请答应恕罪！” 他说话间，萧楚楚就已经好奇睁开了眼。 只见这中等身高、却体宽脸圆的宗人府管事太监，朝柳答应的宫女秋梨塞了个金袋子！ 管理奴才的宗人府，向来是个肥差。 嫔妃们想找个靠谱的奴才宫女，都要给宗人府管事一点好处。 很少反过来，有宗人府给嫔妃送钱的！ 尤其是柳答应这种位份低的。 萧楚楚咂吧了下嘴。 收到金元宝的宫女秋梨，也惊疑不定地看向柳答应。 柳答应正想严词拒绝，却感受到怀抱中的幼女小脚脚动了动。 【出了这事，分配这嬷嬷给柳答应的管事太监，害怕被牵连，在小说里也是一清早就给我额娘送钱了。】 【但额娘没收，结果被这太监恨上了。】 【后来宗人府分配给我娘的太监都是歪瓜裂枣，又笨又懒又不顶事。】 柳答应呼吸一滞。 经过昨夜，已经证明她听见的小格格心声，是真的！ 此刻柳答应哪敢轻视听见的话，她忙随着女儿的心声，扫向眼前赔着笑脸的弯腰太监。 【这太监认了在殿前当差的秉笔太监汪智为义父，这次奶嬷嬷事件后来没影响到他。】 【严格说起来，他确实也没经手奶嬷嬷想冻死我与额娘的肮脏事。】 襁褓中的萧楚楚看着那金钱袋，有点眼馋。 【哎但我娘拒绝了他送的十两黄金，不仅损失钱财，还就此得罪了小人，后患无穷。】 萧楚楚忍不住张嘴，着急地朝柳答应，啊啊了两声。 柳答应美目一闪，当即朝宫女秋梨微微颔首。 秋梨心领神会，忙收下管事太监手中的金袋子。 【哇，我娘宫斗级别不低啊，好聪明！对就是这样，查归查，钱归钱，谁说了查人不能收钱！】 【不收白不收~里面有十两黄金呢~】 【可以在膳房点一个月的肉菜呢~】 萧楚楚开心地咧出嘴花。 要不是婴儿身体，她都想给柳答应伸手点赞。 柳答应看她这眉开眼笑的可爱小模样，也是忍不住有了笑意。 下面站着的宗人府太监一看，当即心里一松。 这柳答应是个聪明的。 他还以为她要连带着他一起责骂，扭送到慎刑司去调查呢。若是这样，那他少不得找他干爹运作一番，与柳答应弄个鱼死网破。 可现在她收了钱，还对他有笑意，倒是个明事理的。 既然如此，他也该投桃报李，不能拿那套过场的说辞糊弄她了。 宗人府的管事太监，这次真心实意地朝柳答应躬了躬身。 “小的昨日连夜审讯那嬷嬷。” “她说自己嫉恨娘娘能与小格格日日在一起，才忍不住犯的事。” “因为一看到你们母女相依，她就想到自己三个月大的幼子。想到她进宫伺候格格，自己的孩子却不能喂，心里恨答应与格格入骨！” “若是格格早夭，她便可以回家去了！” 这什么歪理！ 柳答应气极。 奶嬷嬷进宫，应是自愿的。 若非自己上报，主动去宗人府登记，都上不了奶嬷嬷的备选单子。 就算是进宫后才反悔，也可以与她说清楚，想回家奶自己孩子，她难道会不放人？ 这嬷嬷怎么能因此害这么小的孩子呢！ 柳答应又气又后怕。 但宗人府太监朝她若有似无看了眼。 “好叫答应知道，这嬷嬷是杭城人士。” 柳答应一怔。 杭城？ 这话来的突然，但柳答应稍许一想就明白了。 她听了女儿的心声，收下钱，就是不追究这太监的表态。 这太监便卖她一个人情，暗示嬷嬷谋害格格的真正理由？ 杭城，与幕后黑手有关？ 【哇哦，宸常在的奶娘就是杭城的哦~】 萧楚楚也随着太监的话回忆，很快哼唧一声。 【但这犯事奶嬷嬷咬死是自己嫉恨，在慎刑司拷打之下，也没查出来与宸常在有关。】 宸常在，竟然是她！ 柳答应心惊，她与宸常在同一时间入宫，都住在敏嫔的东华殿里。 多年来，同不受宠，亲如姐妹。 萧楚楚心累地吹泡泡，【哎宸常在嫉妒额娘与她一样不受宠，却有两个孩子傍身……】 柳答应怔然。 良久，柳答应深吸一口气，“有劳公公与我一起去见敏嫔。” 她带着小格格，住在敏嫔的东华宫右侧殿，平时按品级，在敏嫔之下，有什么事要先通知敏嫔一声。 更何况这件事，八成与左侧殿住着的宸常在有关。 宗人府太监，当即打了个千，“但凭答应吩咐！” * 五更天，三更鼓响。 皇子们居住的乾西五所里，五皇子特意让小太监打了盆冷水，拿毛巾按在脸上，醒神。 他昨夜翻来覆去，几乎一整夜没睡。 脑子里，都在想昨日听见的妹妹古怪心声。 那会是真的吗？ 若夜里真有大胆刁奴谋害妹妹与额娘，就证明妹妹的其他心声也可能应验，包括他与额娘一族的惨烈结局。 五皇子昨夜想到这些，又是后悔自己平日不够关心额娘，又是自省自身还不够强大。 而更多的，则是担心额娘与妹妹有没有躲过刁奴深夜谋害的一劫。 如此纠结往复，便一夜无眠。 此刻，五皇子用冷毛巾按着额头，眼神却一直看向自己小院门口。 很快他视野里，就出现一个匆匆跑进院子的小太监，对方跑的太急差点跌跤。 五皇子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他目光如剑，对方还没撩开门帘，他就问道，“如何！？” 小太监气喘吁吁，“五阿哥，奴才刚去提早膳，按你说的，顺路去东华宫门口找您掉在那边的荷包，结果看见柳答应带着小格格，绑了奶嬷嬷去敏嫔正殿了！” 五皇子唰地站起，将毛巾扔进水盆！ 同一时间，京城西坊后街的柳府。 柳家老夫人也顶着一双黑眼圈，担忧地望着皇宫方向。 “夫人，宫里递了条子出来。说是咱家答应身边奶嬷嬷有问题！” “咱家答应朝敏嫔娘娘哭诉，敏嫔就请示了皇后，让咱们柳家推荐两个熟悉的奶嬷嬷伺候小格格！” 柳夫人砰一下，碰翻了旁边的青花茶盏。 第5章 原来敏嫔最厌礼佛 东华宫正殿。 梨花木家具、江南刺绣门帘……内里布置、摆设都比柳答应所住的偏殿精致丰富许多。 被柳答应抱在怀里的萧楚楚，睡饱吃足，此刻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看向四周。 最后，她还是把好奇的目光投到了主位上的女子，敏嫔娘娘。 就见这一宫之主的敏嫔，五官不算出挑，但胜在脸色红润。 此刻她正手拿一串佛珠，转动着阅读佛经。 “敏嫔娘娘，你也在读法华经？” 柳答应抱着萧楚楚，在敏嫔这里等待嬷嬷一事皇后的处理懿旨。 她不能干等，只能硬着头皮与敏嫔寒暄。 她住在敏嫔管辖的东华宫侧殿。 算起来，敏嫔是她半个‘上官’。 但平日，敏嫔爱好礼佛，不喜与她、宸常在说话。柳答应在东华宫住了六年，与敏嫔不算亲密。 今日柳答应要请敏嫔主持小格格的公道，就少不得与敏嫔打交道。 她心里暗中叫苦，但为了她的可爱小格格，她硬着头皮也要上。 “我那里正巧有一本僧人隽抄的经文，我让秋梨拿来……” 萧楚楚在襁褓中，着急地直伸脚脚，【哎呀，额娘搞错了。敏嫔娘娘最厌佛经！】 柳答应一怔，看向敏嫔一手翻着的《法华经》书卷，一手转动的九九八十一颗沉香乌色佛珠。 【敏嫔虽出身书香门第谢家，却自幼喜爱舞刀弄枪！】 柳答应惊了。 萧楚楚小手按在襁褓边缘，努力抓了抓。 她一边看向面前假正经转动佛珠的敏嫔，一边回忆。 【入宫前，谢家长辈为了敏嫔顺利婚嫁，就禁止她拿刀，勒令她抄经养性！】 【谁想，她爱好礼佛的名声，就此传了出去。】 【入宫后，就连太后都有所耳闻，赐予敏嫔经书十二卷，赞誉她生性和静。谢家老爷听闻后，连夜让夫人进宫，让女儿从此装也要装下去！否则她就有欺瞒太后、欺瞒皇室之罪！】 柳答应都听呆了，还有这种事？ 【于是敏嫔在宫中，但凡人前都拿着佛珠，阅读经文。可关起门来，她就舞刀弄枪，东华宫正殿一件瓷器都没放，就因为她可能劈碎！】 柳答应震撼，忍不住转头看向这明明是嫔妃等级、却没一件瓷器摆设的正殿宫寝。 又忍不住看向敏嫔拿着佛珠的手。 【所以，额娘不能与敏嫔谈经啊，否则就列入了敏嫔老死不相往来的名单！】 【她对经文，实际一窍不通……】 柳答应都听得岔了气，咳地出了声。 再抬头，果然见到敏嫔拿着佛珠，正蹙起的眉。 柳答应心惊，是因为她刚说要送经给她？ 柳答应忙将刚才送经的话转了个弯，“哎，我幼时不爱听佛经，每次听都会睡着。这次入宫，额娘让我带了经书手抄，让我不顺时翻阅，可我还是一窍不通。” 敏嫔转动佛珠的动作，瞬间一停。 她本来沉寂的双眼，有些闪烁。 柳答应垂眸，看向襁褓中的幼女，“有时候，求佛不如求己。” 敏嫔从刚才起就毫无波澜、冷脸的表情，顿时变化，认认真真看了柳答应一眼。 很快她就朝站着的宫女招呼。 “去膳房传膳。” “柳答应昨夜受惊，就在我这里用吧。” 柳答应大惊。 这六年，她与宸常在，除了年节，很少被敏嫔留下用饭！ 她们一直以为敏嫔是家世超然，又爱礼佛，生性冷淡。 原来，只要表明自己不懂佛经，万万不会跟她议经，就会被敏嫔留下！ 柳答应不由看向襁褓中的闺女。 而萧楚楚也在看她。 她眉眼弯弯，【额娘好样的！敏嫔好武，真实性格豪爽，额娘不喜欢，在她面前直说，敏嫔就也觉得额娘是同道中人。】 柳答应听着都想发笑了，再看敏嫔，果然觉得她其实不凶，也就二十芳华。 想到这儿，她不由胆大说出实话，“娘娘，我视小格格为心头肉，有人害她，我实在寝食难安。” “我与谋害小格格之人势不两立，这次定要严惩对方！” 敏嫔忍不住抬头看了柳答应一眼。 平时，这柳答应极其隐忍，哪怕五皇子被丽妃按例抱走，她都能忍着不去看孩子、不过问一句。 她之前是有些看不惯柳答应的。 为母则刚。 自己不立起来，那就别怪别人盯着你欺负、拿你立规矩！ 丽妃再大，可上面还有皇后、皇太后。 敏嫔今日倒是对柳答应刮目相看了。 “你放心，这件事发生在我东华宫，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这样，先用早膳罢。” 摆膳宫女已将饭桌摆好。 敏妃安抚地拍了拍柳答应的肩膀，让她把小格格放到摇车里。 她难得遇到一个肯定不会与她讲佛经的人！ 终于有人可以与她一起吃饭了，她完全不用担心对方会在用膳时抛出佛经问题！ 敏妃高兴的很，亲自给柳答应盛了碗荷叶粥。 “来，喝点热的，压压惊——” “娘娘，宸常在来请安了。” 敏妃正把勺拿起来，就有人通报，她顿时蹙眉。 【嗷呜娘，装模作样的坏女人来了！】萧楚楚咿咿呀呀地踢腿。 柳答应肃然，防备地抱起摇车里的幼女。 宸常在进殿，果然一副着急关切的表情，细腰摇摆，一身粉袍，两眼通红，仿若她自己被害一般，嘤嘤抹着眼泪就朝柳答应张望过来。 “柳妹妹，听说昨夜你与小格格受惊了？是何人如此可恶？” 柳答应心中一片惶然。 若不是听到女儿心声，她真要信了。 “多谢妹妹关心，我们无事。” 宸常在这才发现她与小格格都面色红润，无碍平安。 怎么这样？！那嬷嬷干什么吃的！ 转眼，她更是震惊。 敏嫔平日傲慢，怎么留柳答应吃饭了，还亲自给柳答应盛粥？ “宸常在，你来做何？” 敏嫔很不高兴，有人打扰她用膳。 平日宸常在就是一个喜欢与她讨论佛经的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大清早你就叽叽喳喳， 成何体统？”敏嫔不爽。 宸常在：“！” 【哼哼，这坏人就是来检查我们病了没有，事情有没有牵扯到她！】 萧楚楚哼哼唧唧，对害她的人没好脸色。 【看她这暗搓搓的失望样子……】 柳答应蹙眉，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宸常在暗中的小表情这么多？ 想到此，她当即朝敏嫔开口。 “害小格格的奶嬷嬷，是杭城人士。” 宸常在脸色一变。 他们查到她了？ 不可能啊。 第6章 敏嫔好感度MAX 敏嫔挑眉，“杭城？” 宸常在内心翻江倒海。 她奶娘就是杭城的，与那奶嬷嬷是老乡。 她才起了心思，给奶嬷嬷塞钱让她办事。 但她奶娘早就荣养归家，应该没人知道！ 可柳答应见她来才说，难道柳答应已经怀疑她？ 宸常在顿时慌乱。 谋害皇家血脉，一旦查出，是死罪！ 不，对方即便怀疑她，也没证据！ 宸常在勉强镇定，但下一刻她就被敏嫔犀利目光锁住。 “本宫记得，宸常在曾经献给本宫三卷杭城高僧隽抄的佛经。” 敏嫔对讨厌的东西，向来印象深刻。 宸常在一瞬脸上没了血色，“敏嫔娘娘，此事与臣妾无关……臣妾冤枉，臣妾哪里能把手伸到宗人府分配的奶嬷嬷那里去！” “哦？本宫没说是你，你做贼心虚什么！” 敏嫔啪地将手中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宸常在冷汗直流，一瞬跪地，“是……是臣妾胆小……经不住娘娘吓唬。” 【哇好大一朵白莲花~】 萧楚楚看这好戏看得入迷。 现场宫斗，可比小说还精彩。 【敏嫔最爱见义勇为，苦于平时在后宫没机会，哈哈哈，额娘今日正好让这宸常在撞到敏嫔的枪口上了~】 柳答应听着，差点笑出声。 但很快她板起脸，看向宸常在，“宸妹妹别乱说，敏嫔娘娘哪有吓唬你，只是在说你送她的佛经。” 宸常在连牙都要咬碎了。 “没错，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敏嫔怒喝。 她自小喜欢舞刀弄枪，最爱读六扇门捉拿贼子的故事。 此时一看宸常在不打自招的慌张样子，心里哪里不明白，宸常在就算不是主谋，也定是半个同党。 “此事就先从本宫与宸常在的屋子查起，一应宫仆，谁与奶嬷嬷私下授受、说话的，都主动站出来。隐瞒不报的，目睹者揭露，一个赏银五两！被揭露者，都送到慎刑司处置！” 宸常在的脸色极其难看。 但幸好，她奶娘是在宫外的，敏嫔查不到！ 可刚这么想，敏嫔就犀利看向她，“我也会请我在宫外的兄长帮忙查证，奶嬷嬷在宫外有什么往来。” “小格格在东华宫险些出事，本宫必须给皇上皇后一个交代！” 宸常在顿时冷汗直流。 “今日，宸常在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就罚你在屋中抄《法华经》百遍。” “直到我允许，才能出屋！” “退下吧！” 敏嫔雷厉风行，朝身边宫女使眼色。 她崇武厌文，平日选的宫女都是最强壮的。 当即，两个宫女快速上来，将宸常在如小鸡般拎起来，就往西侧殿押送。 “你、你们做什么……我好歹是常在……” 还没说完，脸色惨白的宸常在就被宫女用帕子塞住了嘴。 柳答应看得目瞪口呆。 襁褓中的萧楚楚更是过瘾无比，精神抖擞，连呼精彩。 【厉害了敏嫔，yydS~】 【她自从生六皇子难产，不能生育，我那渣皇爹就不宠幸她了，她也乐得清闲。】 【牛啊，果然人无欲则刚，敏嫔又有家世背景更是无敌，连皇后都不怕！】 【嗷呜额娘，咱找敏嫔做靠山，以后就不愁人欺负了捏~】 萧楚楚想着，就朝帅气无比的敏嫔，嗷嗷了两声。 两只嫩软软的小手更是朝敏嫔伸去，要她抱。 敏嫔一下子就被这小家伙击中了。 她只生了个六皇子，但六皇子在她肚子里就有点大，难产生下来，伤了左脚。 现在走路还有些微瘸。 所以六皇子不像她，他不爱动，性格喜静。 现在敏嫔见到满月的小格格如此活泼，顿时喜欢上了。 当即伸手抱过来，“你这格格生的好。” 她没有女儿，更是稀罕萧楚楚软软糯糯，白白嫩嫩的可爱。 柳答应因为听心声慢了一拍，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幼女将敏嫔身上的褡裢玲珑金香球扯在了手心。 柳答应怕闺女伤了手指，忙要阻止。 但她刚动，就被敏嫔眉开眼笑地劝住。 “你别凶她，让她玩，小孩子嘛。” 敏嫔乐得把香囊金球解下，塞在小家伙手心。 甚至还把手上一只至少五两沉的龙须金镯脱下来，在萧楚楚面前晃。 “敏嫔娘娘……” “就当是我送给小格格压惊的。”敏嫔不在乎这点东西。 【嗷呜，敏嫔阿姨好大方~】 萧楚楚抱着大手镯，就有点感动了，【以后楚楚长大，也会孝顺你哒~】 【你爱吃肉，楚楚以后送冰糖肘子给你吃哦。】 敏嫔爱吃肉？ 她原先一心礼佛的形象，在宫宴时都常偏着素的吃。 这也是敏嫔装的？ 柳答应深吸一口气。 等敏嫔抱累了孩子后，她就把一盘水晶肴肉移到敏嫔面前。 柳答应自己清晨不太吃肉，敏嫔喜欢的话……那正好把自己爱的炒鸡蛋换过来。 “敏嫔娘娘，这肴肉看着不错，你试试，人常吃素是不行的，我额娘说会没力气。”柳答应一本正经地劝道。 敏嫔的眼睛都亮了。 这柳答应真是处处合她胃口！ 不像皇后，以为她礼佛，年年宫宴都赏赐她一盘青菜梗，她根本不喜欢还要全吃下去！ 敏嫔当即看着水晶肴肉，半推半就，一副全是‘你逼我尝’的模样，夹了一片最厚实的肴肉进嘴。 尝了口，她整张脸就亮了。 再看柳答应，把她面前带着鲜肉的餐盘，都一一与自己分享，敏嫔心中顿时舒坦无比。 终于不用装了！ 不用强装与人聊佛经，也不用强装什么礼佛就喜吃素的人设！ 今日吃饭不仅有人陪，还吃的舒服。 “好，听你的，我也吃一点荤肉。” 敏妃觉得自己以前瞎了眼，怎么今日才发现柳答应这个宝。 “妹妹，你我六年相处，你就叫我一声敏姐姐吧。” “我们之间，无需生分。” 柳答应整个人都恍惚了。 原来，和敏嫔做姐妹，这么容易的？ 第7章 开启抽奖！ 【嗷呜，敏嫔的早餐好丰富呀，牛肉卷饼、片羊肉、龙眼小煎包、咸蛋……】 萧楚楚在襁褓里，看着柳答应与敏嫔用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惜她没长牙。 【这小煎包一口一个，看着里面还流汁，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分瘦两分肥肉馅吗，咸香味我在摇车里都闻到了。】 柳答应正夹起一个龙眼煎包，听着女儿嘴馋的心声，眼中笑意浓浓。 女儿长大肯定是个爱吃的。 为了女儿，她也要赶紧升位份。 否则早膳桌上可没有这么多女儿爱吃的东西。 柳答应想着，就着女儿的心声，吃得都比平时多了。 敏嫔更是吃撑了。 有人陪，有娃娃逗，还能吃肉，她不知不觉，今早就吃了平时两倍饭量。 没多久，皇后宫中的太监就来传话。 “犯事嬷嬷交于慎刑司，严惩不贷，继续追查是否有人主使！” “由敏嫔挑选可靠的奶嬷嬷，今日起负责照顾柳答应与小格格的起居。” 敏嫔立刻领命。 “柳答应昨夜受惊，皇后免除晨礼，准许柳答应多休养一月，并赐玉如意一柄，蜀缎三匹。” “柳答应身边宫女秋梨，护主有功，赏赐二十两白银，杭布三匹。” 柳答应也跟着蹲礼道谢。 【皇后好会收买人心啊~也是咯，她与贵妃打擂台，肯定要收拢后宫妃嫔们！】 【但她与贵妃都是心狠手辣的假好人。】 萧楚楚哼唧唧地吐泡泡，看着皇后派来的太监，慈眉善目，心中就不由吐槽。 【我额娘家世一般，皇后就乐得把她捏在手心，给她点好处，还顺便获得我哥一个皇子的归顺。】 【可一旦我额娘、我哥表现优异，有抢盛宠的风头，威胁到皇后和她的大皇子，皇后第一个灭的就是额娘与我哥。】 【上一个得圣宠的容妃和她连名字都没得到的夭折皇子，就是皇后害的。】 柳答应一瞬心脏被握紧。 容妃，不是皇后的表妹吗？ 容妃活着的时候，经常得到皇后赏赐，去了坤宁宫还被赐座。 容妃生子前，皇后对她嘘寒问暖，派了两个太医照顾她。 整个后宫，谁不知道，得罪容妃等于得罪皇后。 皇后竟都是装出来的，暗中如此狠毒？ 【每个妃子、皇子身边都有皇后的眼线。】 【哎，我哥身边应该也有……但现在我一时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了……】 什么！ 柳答应前一刻还放松的神情，瞬间紧张。 “柳答应，不必如此拘谨。皇后娘娘向来宽和。” 坤宁宫传话太监，看了眼柳答应此刻屈膝、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严肃表情。 他微笑地扶起柳答应。 然而他一碰，柳答应更是想到了被皇后害死的容妃和幼子，她身体僵硬无比，眉眼更是肃然。 传话太监不由在内心点了点头，这柳答应不足为惧。 “娘娘的话传到，咱家这就告退了。” 敏嫔塞给他一个小钱袋，他面不改色地收在袖中，才转身离去。 “妹妹，小格格的新嬷嬷得选个信得过的。” 敏嫔思量，并没察觉到柳答应的异常。 “这样，我让我母亲推荐两个，她娘家三伯与内务府的管事有些交情。” 柳答应闻言大喜，暂时将皇后的阴狠抛到一边，真心感激道，“多谢姐姐！” 敏嫔笑眯眯的，“谢我？那以后你带着小格格，多来与我一同用膳就好了。” 柳答应怔住，转而被可爱到了。 【啊，敏嫔阿姨的愿望，就是如此朴实无华啊。】 【没办法，后宫其他人都以为她吃素，只有额娘才劝她吃肉捏~】 柳答应强忍着笑意，带着偷摸摸吐槽的女儿回了东侧殿，还带着敏嫔送的镯子、金香球。 萧楚楚摸摸襁褓里塞着的金镯子，又摸摸镂空竹雕金香球，咧着嘴笑。 柳答应忍不住点点女儿的小鼻子，低头就亲了一口。 女儿是她的福宝呢~ 皇后那边，她以后要小心对待。 柳答应回到内屋，屏退宫女，郑重提醒自己。 屋内的烧木炭火星旺盛，没多久，就冒出丝丝缕缕的灰烟。 柳答应蹙眉。 她不能让女儿跟着她受苦。 她要往上爬！ 若如女儿所说，她不争不抢，反而没好下场。 那她不如一争！ 她不能让女儿心中的那些惨事发生。 她要在后宫站稳脚跟，让她仙子转世般的小格格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长大！ * 坤宁宫。 “娘娘，敏嫔罚宸常在禁足抄经。” 刚去传令的慈眉太监，此刻在一位正黄色凤袍女子前恭敬道。 这女子将近三十，依旧风华正茂，眉眼端庄，看起来就和蔼亲人。 然而柳答应在这里的话，就会吓一跳。 果然如小格格心声那般，皇后在各妃嫔、皇子处都设下了暗桩眼线。 敏嫔才在早膳时罚了宸常在，不过半个时辰，皇后就已经知道了。 显然她们的东华宫也有眼线，可能还不止一个！ “宸常在多半与嬷嬷谋害三皇女有关。” 太监躬身道，“果然如娘娘所料，敏嫔不如人前那般，除了礼佛一概不管不知，她还有几分智谋。” “到底是二品大员的嫡女。” 皇后端庄抿唇，拿着银剪，笑着剪去了一朵正盛开的艳红牡丹。 “那柳答应如何？” 太监当即笑道，“小家子气的很，在奴才面前都局促慌张，半点主子样都没有。难怪她生下皇子、格格，都没入皇上的眼，不足为惧。” 皇后微笑放下银剪，颔首，“派人去上书房，让太傅今日考校皇子们。” 有其母必有其子。 五皇子生母如此卑微，也该让皇上、大臣们看清楚，五皇子不堪大用。 皇位终究是她的大阿哥的。 五皇子远离皇位，就能她的大阿哥收为助力！ 柳答应也能让她乖乖拿捏在手心！ * 东华宫侧殿。 躺在卧榻内侧的萧楚楚，正看着美女额娘用帕子与她玩捉迷藏。 她不是真婴孩，对这种游戏不感冒。 可架不住额娘长得太好看，比现代明星都能打，看额娘一会在天青色帕子前出现，一会消失，真是赏心悦目啊。 但很快，却有一声声系统音响起。 【昨日宫斗积分清算完成。】 【共计获得125分。】 【可开启一次词条抽奖（单次消耗积分100）】 第8章 哥哥你要被检查功课了 已经127积分了？ 萧楚楚睁眼，就见她面前，有个虚影浮现的系统窗口。 【昨日积分奖励：】 【1.避过恶毒嬷嬷夜间谋害一次：50积分。】 【2.收下宗人府太监刘信（低阶）钱袋，获得轻微好感度：10积分。】 【3.震慑幕后黑手宸常在（低阶）：10积分。】 【4.获得敏嫔（中阶）显著好感度：50积分。】 【5.减轻坤宁宫皇后（高阶）些许警惕：5积分。】 【是否花费100积分进行一次词条抽奖？】 当然要！ 萧楚楚小手轻动。 顿时，只有她看得见的文字框消失，变成了一只正红抽奖箱。 这系统美工，真务实啊。 萧楚楚忍不住想吐槽，趁着柳答应与她玩累了，去屋外吩咐宫女晒箱笼衣物的时候，她小手就往这抽奖箱里一伸。 几乎动作的同时，就有文字框跳出。 【您抽到了肢体透香。】 【这种香气并非来自熏香制作，而是天然透体而出，静则淡香扑鼻却无踪可循，动则可引百蝶。】 【香气效果（初阶）：在此香覆盖范围内，可提神醒脑，有一定几率提高学习速度提高。】 萧楚楚有些惊讶。 随后，她鼻尖就萦绕一股淡淡的清冽百花香味。 “嗯？” 柳答应吩咐完宫女，走回内屋，刚抱起床上的女儿就一愣。 她抓起楚楚的小手，低头凑着闻了闻。 顿时一股淡淡花香，沁人心脾，涌入她鼻尖。 这气味与敏嫔的沉香金球散出的不同，后者厚重沉稳，前者清淡芳雅。 柳答应越闻越喜欢。 “乖楚楚，你比你哥当时香多了！” 她忍不住低头亲了口女儿香喷喷的手心。 比普通婴孩的奶香味，要清甜许多。 她本来昨晚提心吊胆，并未睡好，从敏嫔这里回来，又强撑着与女儿玩了一会儿，此刻疲惫涌上，头有些微疼。 可现在，闻了女儿身上这一丝淡淡清香，她就觉得沉重的身体有些轻松了。 头疼感觉也淡了不少，精神振作。 甚至，对皇后塞眼线如何应对，柳答应此刻都感觉自己思维敏捷，有了不少想法。 “楚楚，额娘大概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才在佛前求到了你。” “你真是额娘的珍宝。” 【额娘，我也喜欢你~么么哒~】萧楚楚两眼亮晶晶的。 么么哒？ 这是什么仙人世界的话。 柳答应情不自禁地笑。 她给女儿喂了次奶，就娘俩依偎着，小睡了半刻。 大概接近晌午用饭，宗人府刘太监就来了，还带来了新整理的奶嬷嬷名册给敏嫔过目。 敏嫔直接让刘太监先拿来给柳答应看。 刘太监乐得做这个人情，“答应，这次奴才挑的都是上黄旗、上白旗的，好几个都美誉在外，人品一等一的好，人也干净，手脚麻利。” 这件事本来不需要他亲自跑一趟，但清早柳答应卖他面子，不将前一个嬷嬷罪过算在他头上，他就得领情。 这送单子的事情，他没让徒弟沾手，亲自来了。 柳答应收下单子，还想寒暄两句，但刘太监识趣地告退。 “答应不着急，您慢慢看。敏嫔娘娘说了，她还会派人在宫外仔细问清楚，再从里面筛选一遍。” “若答应有什么问题，随时找人来告诉奴才。奴才就不打扰您与小格格休息了。” 【这太监有点体贴啊。知道我娘昨夜没睡好，要补觉。】 【果然能在宫里做到管事的，都不简单，一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聪明着呢~】 萧楚楚兴致勃勃，吃瓜看戏。 原来是这样。 闺女又提醒了她！ 柳答应忙转身，朝一脸‘我只是随便跑来’的刘太监，笑道，“刘公公真是心细如发。” 刘太监眼睛一亮。 做奴才的，不怕出力做事。 只怕做了，主子还领会不到他们的好。 像柳答应这样，眼里有奴才的好，比宫中一些眼高于顶、或是蠢笨的主子更值得追随。 当下，刘太监对柳答应也就更重视了几分。 他毕恭毕敬地打了千，才弯腰退出去。 【获得宗人府太监刘信（低阶），好感度稍许：20积分】 萧楚楚一愣，这也行。 她咧嘴笑。 但没多久她就又收到一条。 【获得宗人府太监刘信（低阶）臣服：30积分】。 萧楚楚：“？” 刘太监明明已经出门了。 她与额娘都在内室。 但很快她躺在襁褓中，就听到了门口刘太监恭敬的请安声传来。 “奴才见过五皇子，给五皇子请安！” 声音尤其响亮，敬重。 原来，宗人府刘太监刚退出去，迎面就遇到着急来看亲娘与妹妹的五皇子成乾。 刘太监这次是真的惊了。 宫内一直传言，五皇子生性冷淡，嫌弃生母位卑，不怎么来看柳答应，反倒对抱养他的丽妃敬如亲母。 因此，宫里奴才、奴婢，大多轻视柳答应。 他们时常忘记，柳答应是有个傍身皇子的！ 但今日刘太监见到五皇子脸上着急的神色，才知道传言不可轻信。 到底是母子连心，亲生骨肉。 刘太监放慢步伐。 果然听见五皇子很快冲进屋内，急切询问，“额娘，我来看你与妹妹了。你与妹妹如何？儿子晨间起来，就听人说你们昨夜险些遭害……” 啧。 五皇子还是向着生母的。 宗人府太监刘信心中不由多了分对柳答应的看重，这才匆匆离去。 【已花费1积分，兑换刘太监1分钟内的动态视频与心声。】 屋内的萧楚楚挑眉。 这系统功能很丰富啊。 她看完积分兑换的屋外情况，也明白了刘太监是看在她哥的份上，准备投资额娘。 短短一早上，就因为她额娘一句表扬话、她哥一个闪现，手中有实权的宗人府小太监就刷了一波臣服，送了三十宫斗积分。 萧楚楚眉开眼笑。 这样说不定，明天又能抽奖了。 她正想着，突然一个带着皂香、稚嫩却可靠的臂弯，就小心翼翼将她圈住。 “妹妹。” 萧楚楚抬眼，就见到五皇子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小脸。 虽然他早已习惯面无表情，不让人揣摩他渴望母亲关怀的心绪，但此刻他一双黑瞳，却依旧泄露出他对妹妹的担忧。 五皇子是真的怕了。 哪怕听到额娘说没事，还是不太放心。 他把左右手捂热，就迫不及待地抱起妹妹，摸摸她的小手温度。 发现一点也不凉不烫，他才松了口气。 【有哥哥真好啊~】 萧楚楚前世是个孤儿，没体会过家人关切。 她很少被如此亲昵对待。 【这样的哥哥，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换~】 五皇子面无表情的小脸，迅速柔软一片。 “额娘，我以后上书房下课，就抽空来看妹妹。” “您放心，我会与丽妃娘娘说清楚的。妹妹尚小，就险些被害，我若不闻不问，那落在父皇母后眼中，就是冷血、不顾手足情的人。” 如此，丽妃也会同意他来。 毕竟他养在丽妃膝下，丽妃也希望他能得到皇上看重。 否则即便养熟了，也没用。 “好。成乾你想的对。” 柳答应觉得儿子一夜长大，欣慰又庆幸。 他们都要好好的，避开女儿说的那些。 “你是哥哥，以后都要爱护小格格。” 五皇子重重点头，“额娘，儿子会的。” 萧楚楚有些沉迷在这亲情包围的幸福中。 如果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她不想再一个人，她想有人疼。 但转瞬，她脸色一变。 【糟糕，我记得我受凉第二日，上书房就检查皇子功课。】 【我哥因为担心我与额娘，心不在焉，发挥失常，被上书房师傅当众打了手心，这过失被记到了起居注！】 五皇子抱着妹妹的臂膀，一瞬僵了。 第9章 哥，考题是—— 【嗷，我的帅哥哥你快回去温书！】 明明是燃着木炭取暖的屋内，柳答应与五皇子都觉得有些冷。 萧楚楚却是想起来了书中内容。 越回忆，越觉得这事严重，引起了后面许多连环悲剧的发生。 【我哥被师傅打手，当众丢脸，还因为受伤请了太医，被记入起居注。三日后的冬祭大典，皇帝爹都没让哥哥露脸！】 【这事，让宫女太监，包括前朝的大臣们，都以为哥哥失了帝心！】 【后来我哥被人轻视了好久，以至于推荐太子时，群臣也没一个考虑我哥！】 萧楚楚的回忆，滚滚而来。 五皇子僵硬片刻，很快脸上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大人状。 他感激地伸手摸摸妹妹的小脸。 昨夜妹妹说的就都成了真。 那这件上书房事件，多半也会发生。 他昨夜担心一夜未睡，精神不支，今早得知确有嬷嬷的事，更是五内俱焚。 来回地苦思，他要如何不让额娘殉葬，如何躲避他被新皇忌惮无法保护外祖父一家的惨剧。 按照这个状态，他今日上书房听课必定无法专心。 哪怕平时他读几遍文章就能背出，今天多半也无法通过师傅的考问。 肯定会被师傅责罚！ 后面被录官记下，又因犯错而无法以皇子身份出面祭典，恐怕也是真的。 五皇子感激地看向妹妹，后怕无比。 若不是妹妹，他恐怕难逃这一劫。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眼柳答应。 母亲应该是听不见的吧？ 柳答应也正着急，但她经历昨晚，已经胆大许多。 毕竟事实证明，女儿心声是可以改写的。 所以柳答应面色镇定。 思索一番，就朝五皇子一笑。 “寒冬腊月，成乾就这么赶来，一件披风都不穿，有没有冻到？” 母亲确实听不见妹妹的心声。 五皇子松了口气，他正好有借口回去温书了。 “儿子急着过来看额娘与妹妹，方才不觉得，此刻才觉察身上有些寒凉。” 柳答应当即把手炉塞他手里，“我与你妹妹没事，你大可放心。今日日头不晒，待会恐怕有雨。” “成乾，你趁如今天色尚好，快些回乾西五所。” “下雨就在屋里好好温书。年关将近，以前额娘在家时，你外祖父就常在这时候抽查额娘几个兄长的功课。” “要是学的不好，新年红包都要罚没。” 五皇子神色一凛。 外祖父是有智慧的。 他当即顺水推舟地站起，“是，额娘。看过妹妹，成乾也放心了，最近一定会好好温书。” 柳答应笑着颔首。 【好像今日考的是，论语宪什么篇第十四……】 五皇子一怔。 《论语》宪问篇十四？ 这正是今日学的内容。 他迅速大步走出。 * 晌午之后，皇子们午歇一个时辰，天降倾盆大雨。 本该有的骑射课临时取消。 所有皇子们改在上书房，温习经书功课。 但此刻没有师傅在，书房内动静也不小。 “五哥，听说你妹妹昨日差点被害，是不是真的？” 六皇子大步走到五皇子桌前。 敏嫔是他的亲额娘，今天额娘身边的宫女给他送话，让他在上书房多看顾一些五哥。 别让他担心，更别让他在上书房被欺负。 六皇子比五皇子小三个月，但他不爱动又好吃，身形比五皇子宽阔臃肿。 “五哥别担心，有我额娘罩着你额娘与妹妹！”六皇子拍胸脯。 五皇子从论语中抬头，眼里平时的无情冰冷都融化了一些，“多谢六弟。” “还有这事？” “五弟，真假？” 其他皇子们都好奇看了过来。 “多谢哥哥们关切，我妹妹没事。” 五皇子站起身，朝大哥到四哥，一一拱了拱手。 不知道妹妹口中的新皇是哪个。 因为忌惮他受百姓赞扬，就将他母族全都害死。 新皇实在是狠心之极！ 五皇子压下眼中阴郁，很快坐下，重新拿起笔抄书。 三皇子大感无趣，本还以为有什么事，结果五皇子一句话就结束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大雨，就叹气。 “好好的骑射课都被耽误了。” 说着，他就翻出夹在书册里的话本看了起来。 “我说五弟，你也别太用功了。我们其他人没办法，但你正好趁着妹妹被害，请一日假回去看看，偷的一日闲啊！” 四皇子羡慕地看了眼五皇子。 他在上书房坐地浑身难受。 “四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五哥亲妹妹差点病倒，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五哥怎么好趁这个机会偷懒？” 六皇子轻轻嘟囔。 他隐隐觉得四皇子说的不对。 要是他额娘出事，他午膳都要愁得少吃一口饭，哪里有什么偷的一日闲。 不过，他在案桌后坐着也是抓耳挠腮。 看着面前的孟子论语，就忍不住走神，今日晚膳的去处。 今日十五，还是去齐额娘那边用吧，他额娘肯定又要念经吃素了。 他可不爱吃素！ 他要吃肉，今天能吃到炸牛肉丸子就好了。 “咳。” 成乾看六皇子这拿着书、魂游天外的样子，心里就无奈。 这一屋皇子，最小的就是才刚五岁的老七。 然后就是老六，但老六与他只差三个月。 可纵使年纪差不多，他们平时也很少玩在一起。 因为抱养他们的齐妃与丽妃，很不对付。 虽然他亲额娘柳答应，与六弟的亲娘敏嫔同住，但据他观察，柳答应和敏嫔来往也不密切。 所以之前他们除了在上书房遇到，平时很少私下接触。 而且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 六弟喜欢吃，喜欢躺。 自己则不喜。 成乾感慨，但想到六弟刚才站出来替他说话，差点得罪四哥，不由就心软了。 “六弟。” 成乾看见被六弟压在桌子最下面的《论语》，就眉脚一跳。 “今早我去看妹妹，额娘与我说，以前我外祖父就常喜欢在年关时考校家中子嗣。” 六皇子一愣。 他们年岁相仿，坐得最近。正常说话时，声音就被上书房中其他皇子的说话声压过。 其他人都没听见。 成乾扫了眼六弟，“今天师傅教的书，你学会了没？” “没学会，我便给你再一遍。” ……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脚步声在上书房外传来。 上书房总师傅，翰林院掌院学士，陆镇，带着另外两位大学士走进来。 “各位皇子，今日大雨，臣等便趁此机会，考校皇子们近日功课。” 一直玩闹的三皇子、四皇子脸色瞬息僵住。 六皇子张大了嘴。 他强忍住，才没回头去看五哥！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句何解？” 六皇子啊地嘴巴张更大了。 这不就是刚才五哥帮他温习的三个篇章之一！ ——《宪问篇》第十四！ “一炷香时间，请皇子们作答于纸。之后，老臣会将文章，呈给皇上过目。” 第10章 她哥考试拿奖了！ 【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萧楚楚午膳后，就躺在小床上，被额娘抱着看窗外的雨水绵绵。 但没一会儿，她心思就飘到了上书房。 【哥哥有没有好好温习那个篇章……】 【文章写得差，可是要被拿到皇帝爹面前公开处刑的。今天下午，几个内阁大臣都在皇帝爹那边议事。】 柳答应闻言也有点担忧神色。 但很快她释怀，拍拍小女儿的胳膊。 她刚才已经用外祖父考校的事暗示儿子了。 儿子虽然不苟言笑，可却是个聪明的。 闻弦知音。 而且他说过的话向来能做到，刚才说回上书房好好读书，温习功课，就一定会做到。 柳答应对儿子有信心，毕竟她过去一直偷偷让秋梨去打听五皇子的事情，很了解儿子。 “楚楚在想哥哥吗？” “你哥多半在读书。他自小聪明，不说过目不忘，但背书向来是快的。” “等他下了学，天晴了，再来与你玩啊。” 柳答应轻声哄着女儿。 看楚楚这小小的身体，她都不忍心看孩子小忧虑的噘嘴模样。 柳答应思量了片刻，就让秋梨磨墨铺纸。 “楚楚，娘教你认字好不好？” 萧楚楚：“……” 这么早就要读书？ 不要！ 人家还是个小宝宝。 她两手一摊，看着大字，脑袋就一点一点，没多久就呼呼睡着。 柳答应哭笑不得，只能收了纸墨。 “快辰时了。” “考校开始了吧？ 她望着上书房的方向，思虑道。 * 乾清宫。 三个内阁大臣正在隔间喝茶歇息，等待皇帝重新召见。 就听见里面传来上书房师傅，陆学士的禀告。 “皇子们今日交上来的文章，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萧云州，穿着一身龙纹锦缎便衣，三十出头却依旧面目俊朗。 他接过秉笔太监呈上来的七份宣纸，就一一展开。 “给陆学士赐座。” 陆镇已经六十高龄，头发花白。 他不仅是翰林章院大学士，位列三品，还曾是萧云州做太子时的讲经老师。 萧云州知道陆镇有真才学，向来尊重他。 儿子陆续长大后，依旧请他来教。 萧云州也因为在太子府受到陆镇教导，四书五经通达，博览群书，比翰林院几个编修都要知识渊博。 他一看皇子的文章，就笑着颔首，“考的是《宪问》？” “朱熹有云，有德者，和顺积中，英华发外。” “好，大皇子这一篇讲的德行养言，人要养腹中书华气，解的很正。” 萧云州面露赞赏。 大皇子今年十一岁，文章典故用的却颇多。 “大皇子平时用功了。” 再看二皇子，破题不偏，但中规中矩。 “尚可。” 若是寻常孩子，也算不错。 可皇子有翰林大学生亲自讲经，这文章就做的过于简单了。 等翻到后面两张三皇子、四皇子的，萧云州就不由皱眉。 “一个九岁，一个八岁，朱子释义都写错了。” 自己的老师自己最清楚。 说经不可能不讲释义。 “皇上息怒，三皇子、四皇子毕竟年幼。” 萧云州皱眉，“朕知道，朕也不要求他们写锦绣文章。只是把上书房师傅讲的写下来，他们都做不到，实在让朕失望。” 最近鞑子来犯边境、黄河又决了堤，他心气很不顺。 看到儿子乱写功课，就很上火。 尤其这排行第三第四的哥哥，就已经狗屁不通，后面五六七的功课那还能看？ 萧云州想着就有点气闷，扫了眼下面坐着的陆老学士。 老师傅，今日就是专门来气他的吧？ 七个在上书房听讲的皇子，只有两个的功课能看？ “陆学士，你别管朕的脸面。” “那些不用心学的，该罚就罚！当时先帝在的时候，陆学士你打朕的手心可没半点心软！” 萧云州没好气地瞪了眼老学士。 陆镇当即站起，“皇上英明，老臣领命。” 萧云州摇头，准备随便翻一下后面三个小儿子的功课就完事。 但没想到下一页，五皇子端正文字，就映入眼帘！ 这文章，一扫前面两篇的错漏。 文章从德、言入，由仁、勇出，四平八稳，比起二皇子都丝毫不让。 放在四皇子连书都背错的功课之后，显得尤其言之有物，思路清晰。 正气盎然！ 这篇文章，从书法到内容，都给萧云州舒畅之感。 “好！” 他不由拍桌称赞。 看了眼署名，更是大赞，“朕记得，小五今年才七岁。陆学士教的好，来人，赏陆学士新进的雪蛤膏三盏！” 陆镇垂眸，立刻恭敬站起，“谢皇上。” 他内心不由感慨，有时气运真是重要。 其实五皇子这文章并不比大阿哥、二阿哥作的好，毕竟年纪差了许多，握笔之力、阅读书籍都差了三四年。 但偏偏五皇子运气好，生的是时候，排在了不善文章的三皇子、贪图玩乐的四皇子之后。 看了他们的极差文章，再看五皇子，那文章真是拔地而起！ “老臣愧不敢当。” 陆镇想着就长舒一口气。 也多亏五皇子用功，他从萧云州太子时就教导，很是了解皇帝，知道刚才他已经有了发怒的前兆。 忍了三皇子、四皇子，两篇狗屁文章，要是连着第三篇文章再不通，萧云州必定会严惩！ 幸亏五皇子认真学了，否则他就要承受皇帝之怒。 “嗯？老六竟然也学得不错？” 萧云州现在心气顺了，再往后翻，就讶异发现，六皇子六岁也把释义写对了。 虽然除了释义，写不出别的。 但看在年纪小的份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萧云州颔首，“赏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每人道一羊肉汤锅。” “三皇子、四皇子，太傅你给朕狠狠打他们的手心！” 有了弟弟对比，就显得这两个更草包了！ 萧云州把一沓文章放下。 “三日后的冬祭，这两个都不准去，给朕在屋子里抄书！” * 上书房。 几个皇子们，或是目不斜视，或是如坐针毡。 “四弟五弟，你们文章写的如何？”三皇子明显答的不行，想要拉垫背的。 四皇子聪明地找到最差的，揶揄地看向六皇子，“我肯定比六弟答的好。六弟别说做文章了，多半连释义都背不出吧？” 六皇子鼓起包子脸，他之前考校大多垫底，但也不喜欢被人说。 何况，今日他被五哥带着温习了！ 四皇子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就乐，又嘿嘿看向五皇子成乾，“还有五弟,清晨你额娘出事，你肯定没认真听上午的课。” “哎上书房师傅可真狠。专挑这种时候考我们，五弟你可怎么办啊？” “我看你晌午才在看书，不会这次还不如刚启蒙的八弟吧？哈哈哈！” 八弟都没进上书房。 这明显是奚落嘲讽。 五皇子成乾垂下眼，面无表情。 四皇子是丽妃亲子，平时没少挤兑他。 “四哥你胡说什么！”六皇子气愤站起来，他刚受了五哥指点文章，此刻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五哥这一边了。 “你作何嘲笑五哥，欺负我们？” “混账！我何时欺负你们，你怎么对兄长说话！”四皇子大怒。 “六弟，不准对兄长不敬。”三皇子也板起脸。 成乾拉住气愤无比的六弟。 他朝窗外瞥了眼。 陆学士的身影，正映在上书房的窗柩格栏。 “三皇子、四皇子，为何喧哗！”果然，陆学士一进上书房，就训诫。 “老臣奉皇上之命，领来三寸戒尺，三皇子、四皇子，每人三十尺！” 三皇子、四皇子愣住。 第11章 那人是贵妃塞进来的 【您的嫡亲兄长，获得上书房师傅陆镇（中阶）的少许肯定，宫斗得分20。】 【您的嫡亲兄长，获得皇帝萧云州（高阶）的少许肯定，宫斗得分50。】 【您的嫡亲兄长，获得六皇子成善的显著好感，宫斗得分30。】 萧楚楚正欣赏额娘在堂屋中绣花，困顿得睁不开眼。 骤然就被连续三条的系统提示，给震醒了。 正要琢磨，就听见沉稳的少年声响起。 “儿子成乾给额娘请安。” 是她哥！ 萧楚楚努力支棱起，朝进屋的小帅哥五皇子看去。 【哥哥是不是考试通过了？】 五皇子成乾刚进屋，就听见妹妹心声，纵使从上书房一路走来，他都板着脸，让寻常人看不出喜怒，但现在还是破了功，忍不住嘴角微扬。 “额娘，下午师傅果然考校了我们近日功课。” 成乾微笑看了眼妹妹，很快朝柳答应说道。 也好让妹妹知道，放心。 “我答的还不错，父皇赏赐了我与大哥、二哥、六弟，晚间一道羊肉锅子。” 柳答应大喜，“成乾做的好。” 虽然她听了女儿的心声，一点都不稀罕那‘早死还害她陪葬’的皇帝赏赐，可儿子度过一劫，转危为安，没被打手心，她就十分高兴。 “你快洗个手，暖一暖，过来看妹妹。她刚吃了奶，正在做困。” 全靠幼女这个仙子转世，儿子才避过危机。 成乾不用她说，早在暖手了。 他迫不及待地站在摇床前，看妹妹可爱的模样。 “额娘，你与妹妹要是平日缺点什么，就派人来与我说。” “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了。” 全靠妹妹，他才知道今日考点。 他一点都不觉得妹妹有妖术，是个祸害，反而觉得是上天庇佑。 妹妹心善又有福，庇佑了他。 【哇哦哥哥你是不是得了师傅的喜欢？】 【上书房师傅很厉害，好像还是皇帝爹的老师。】 成乾心中颔首。 今日陆学士从乾清宫回来，不仅带来了赏赐与责罚，连带着看他的表情都有了几分平日没有的认可。 平时，陆学士虽然对每个皇子都很上心，但还是对年纪比较大的前三个皇子，教导更多。 他不善言辞，陆学士也对他没什么特殊。 今日却不同了。 回来后，陆学士看了自己好几眼。 “勿骄勿躁，成乾你功课不要懈怠，但……” 柳答应想着，不由还是担心女儿之前说的儿子结局。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还没成长，就遭来嫉恨，是祸事。 成乾颔首，他知道。 这一世在无法确保皇位归属前，他都会小心。 “额娘放心，今日不是儿子一人得赏……” 但说到此，他就惶然顿住。 额娘现在，处处有大智慧。 妹妹说的悲剧，好像被额娘都一步步算到似的，先是用外祖父考校儿孙提醒他，现在又提醒他不要锋芒毕露。 难道额娘也听得到妹妹心声？ 成乾不由朝柳答应的神色端详而去。 正思虑着，却被打断。 “答应，宗人府送了您早上圈的三个奶嬷嬷来，让您仔细相看。” 转瞬，就有宫女在门外禀报。 “让他们进来。” 柳答应与五阿哥均是迅速整理刚才波动的情绪。 再抬头，他们脸上平静无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 东华宫正殿。 敏嫔正要关起门，偷偷吃上一只贴身宫女从膳房买的葱煮鸡腿。 但砰砰地，就被敲门声打断。 “额娘，我来看你了！” “开门啊！额娘你在干什么？大白天关着门！” 敏嫔：“……！” 她真是作孽。 好不容易躲躲藏藏，吃个肉，还被儿子打断。 生娃真是来讨债的。 敏嫔三五口将鸡腿解决，拿着帕子就擦了下油光光的嘴。 重新拿起佛珠，才让贴身宫女开门。 “嗯？额娘什么味道？”六皇子成善一走进门，就鼻子嗅了嗅。 他饿了。 “好像是葱烧鸡腿？” 敏嫔呼吸一滞。 她这儿子和她一样好吃，鼻子比狗还灵。 但他没啥心眼，从小被她与齐妃两人宠坏了，藏不住话。 “胡说什么！你娘怎么会偷吃肉。” “也是，娘你诵经念佛，不爱吃肉。多半是你身边太监偷吃的。” 敏嫔额角抽搐，没好气地看着才七岁、但已有了腰粗迹象的白胖馒头脸儿子。 “你不在乾西五所温习功课，到我这里做什么？” 她与齐妃说好了，单数日儿子与齐妃用膳，双数日儿子与她用膳。 今日初三，儿子不回来，敏嫔又被早膳与柳答应用的牛肉煎包，勾起了馋虫，晚上才关起门来吃肉。 “别一天到晚，看书就说头晕眼花，只想着吃。” “就你鼻子灵，你要是功课能得师傅一句表扬，额娘天天给你准备点心都行！” 六皇子眼睛一亮，神秘一笑。 “额娘，今日我的文章得了父皇表扬与赏菜。” 敏嫔一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天皇帝眼瞎了啊！ “额娘！” “你父皇今日特蠢，不是，他心情特别好？” “……额娘，”六皇子成善嘟嘴，他有这么差吗，“是五哥今日帮我复习的！” 敏嫔一怔，“五皇子？” 柳答应的儿子成乾？ “嗯，额娘你以后对五哥亲娘好一些，别欺负他。” “今日要不是五哥，我肯定也和三哥、四哥一样被打手心！” 六皇子挺胸。 敏嫔当即后怕，还打手心了？ 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论功课，可能也就比年级最小的七皇子好那么一些些…… 而七皇子才五岁。 要不是五皇子帮忙，多半今日儿子的手心要被打成猪蹄！ 敏嫔当即也重视道，“上次额娘给你的老虎砚台，还有一套，待会包起来，你给你五哥亲自送去。” 她说着，脸上也有了喜色。 先是不信，现在知道了来由，就感觉到了自己儿子被表扬的喜悦。 谁不想有个能文能武的儿子？ “晚点，我给柳答应再送匹蜀缎。” “应该的！”成善也高兴，点了点自己的包子脸。 “额娘，我让赏菜送到这里来，晚上我吃父皇赏的羊肉锅子，你吃白菜。” 敏嫔：“……？” 丫的，养儿不如养柳答应啊！ 坤宁宫。 皇后看着赏菜也是喜气满面，摸着大皇子的胳膊就赞道，“最近用功得人都瘦了。” “你父皇赏菜，额娘也赏你一道锦绣狮子头。” “对了，那锅子就你一人有，还是其他兄弟都有？” 大皇子当即答道，“除了儿子，二弟、五弟六弟也有。” 皇后温和眼眸一闪。 五皇子竟也得了奖赏？ “额娘，父皇应是看在他们年岁小才奖赏的。” 皇后颔首，多半是这样。 倒是贵妃生的三皇子被打手心，还被夺了冬祭资格，真是意外之喜！ 她今晚能多吃半碗饭！ “你是兄长，以后也要多多提点五皇子、六皇子。” “他们年岁小，你父皇也更上心他们的功课。” 皇后突然发现了新思路。 年岁小的五皇子、六皇子功课好，就显得年岁大的三皇子、四皇子，有多废物！ 看那个不可一世的富察氏，拿什么与她争！ 富察氏生的三皇子，根本是瘫烂泥！ * “答应，敏嫔娘娘给你送来了蜀缎，还有燕窝粥一盏。” 隔壁的道谢，很快就送到了柳答应这边。 正带奶嬷嬷过来的宗人府刘太监，顿时低头。 心中不由再次惊叹。 这柳答应怎么突然在后宫受宠起来了？ 敏嫔娘娘关切。 五皇子也在这里！ 宗人府刘太监想着，就恭恭敬敬，给面前柳答应、五皇子请安。 但他正要介绍身后三个嬷嬷，柳答应、五皇子的脸色就是一变。 【哇额娘、哥哥，这个眼角长痣的嬷嬷，一定不能用啊！】 【她是贵妃塞进来的！】 第12章 宫中即将地龙翻身！？ 宗人府上午送来的嬷嬷单子，柳答应挑了三个看着最可靠的。 但萧楚楚在摇床里，哼哼唧唧。 【嗷就是她！前个嬷嬷出事，第二批让额娘选的嬷嬷里，就被富察贵妃安排进一个上三旗、家世背景都很干净的嬷嬷做眼线！】 她一眼看到三位奶嬷嬷中最左侧那个。 这人走进来，一直低着头，眼瞳乱转。 这不安分的模样，被摇床里的她，看了个正着。 【她有问题！会传递额娘与哥哥的消息给贵妃！】 【后来，贵妃栽赃我额娘谋害皇子，也是这个嬷嬷偷偷塞了下咒的大皇子木偶在我娘床底！】 萧楚楚的心声，让柳答应、五皇子都震撼转头，犀利审视起面前三个奶嬷嬷。 贵妃好毒辣的心计！ 他们刚送走一个害人嬷嬷，皇贵妃就趁着换人的空档，又送来一个！ 【娘、哥，一定不能用她啊！】 萧楚楚啊啊地在襁褓中扭动身体，企图别过脑袋，不去看左侧那个，用这种方式表达对那个奶嬷嬷的讨厌。 可是，她太小了，才刚满月，脖子都立不起来，更别提翻身。 整个就像是只笨重的小乌龟，在襁褓中挣扎，着急地只能啊了两声。 柳答应、五皇子看在眼底，又好笑又心疼。 五皇子好心地替妹妹开口，“额娘，我看那个……” 柳答应用眼神示意儿子坐在一边等待，就看向眼前三个看起来都十分低眉顺眼的奶嬷嬷，好像一视同仁。 【额娘！】萧楚楚着急。 柳答应从摇车里抱起幼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手臂。 犀利地扫过左侧那个嬷嬷。 “格格年岁小，身子尚未长齐，本宫想要找一个细心之人。” 左侧的嬷嬷当即笑着上前一步，抢话道，“回答应的话，小的在家中养育了三个孩子，都平安长大。” 柳答应微微一笑，“甚好。” 这嬷嬷高兴地抬头，但很快僵住。 就听柳答应轻轻问道，“嬷嬷细心，那必定能对格格啼哭敏锐觉察。” “那嬷嬷便说说，刚才你们入殿后，格格哭闹了几声？应当如何处理。” 左侧嬷嬷，顿时脸色苍白。 显然她刚才只顾着怎么表现，好让柳答应选中，根本没注意到襁褓中小格格的动静！ 【哇~我娘好聪明~】 萧楚楚咧嘴。 五皇子都笑着暗中点头。 整间屋子，安静地一根针掉地都能听见。 柳答应面色严肃，“怎么不作答？格格刚才哭啼声如何，你们逐一回复。” “格格……”左侧嬷嬷，背脊流汗，“格格好像是哭了一声，不，两声？” 柳答应眯眼，望向剩余两个低头的嬷嬷。 另一个也茫然无措。 只有一个周身干净、五官端正的嬷嬷，想了想答道，“刚才我们进殿后，格格啊啊了三声，但并未哭闹。” 左侧嬷嬷，顿时脸色大变，“答应，奴婢刚才说错了！格格是没哭，是喊了两声！” 柳答应冷冷看向她，仿若未闻。 “劳烦公公送这二人走。” “我这里，只留细心关切小格格的那个。” “是。”刘太监立刻领命。 他没好气地瞪了眼这抢话、又没出息的那个。 “答应放心，这等不仔细的，奴才回去就好好清查，把她们退回原籍！” 那有问题的嬷嬷顿时六神无主，脸色颓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公公离开。 萧楚楚看得是牙花儿都笑出来了。 【噢耶额娘又躲过一劫了。】 【有娘在，我好像轻轻松松躺平就行啦~有聪明娘的孩子是个宝，好幸福哦~】 柳答应强忍住笑，看向怀里因为激动而涨红脸吐泡泡的幼女，听着她这些稀奇古怪的夸奖，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的不行。 五皇子在旁边，看柳答应，神色也多了分平时没有的敬佩。 “额娘英明。” 他以前不知道，额娘竟然如此聪颖。 刚才他本要听从妹妹的心声，喝退那个疑似有问题的嬷嬷。 可一没证据，二对方没犯错，他要训斥便是无故责骂下人。 额娘的处理，就比他好很多。 师出有名，不会让这嬷嬷身后的真正黑手察觉。 五皇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认为额娘没有父皇厉害，这个观念可能是错误的。 【哇这个新嬷嬷，身上有香香的皂角味，很爱干净的样子。我有点喜欢~】 萧楚楚扑腾着努力挣扎，想看看她的新奶娘。 毕竟她现在不能走又不会说话，平时都要靠奶娘与额娘的照顾。 可能一大半时间都要与奶娘在一起。 萧楚楚发现这奶娘五官生得普通，可是合在一起还挺大气，让人舒服的那种。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柳答应让人给奶嬷嬷赐座。 “回答应的话，奴婢章佳氏，杭城人士，随着夫君来京三年了。”章佳氏不卑不亢。 柳答应满意点头，五皇子也是高看了她一眼。 这章佳氏刚才的细心，就已经表现出能力。 但萧楚楚听着对方的话，却是眨眼，【章佳氏？杭城？难道她夫君就是我那渣爹的殿前侍卫？】 柳答应、五皇子一愣。 殿前侍卫？ 【她是以后的一品夫人诶！不久宫里地龙翻身，他夫君从乾清宫救出我那早死的皇帝爹，得到重用，很快成了边关大将！】 萧楚楚星星眼，这放在以后，就是英雄军嫂。 英雄军嫂是她奶娘啊。 五皇子忍不住看了柳答应一眼。 这样的嬷嬷不能轻怠。 额娘如果听不到妹妹心声，他要如何提醒她呢？ 【嗷呜可惜他也英年早逝，因为地龙翻身时候，他背着我渣爹出来，从乾清宫东门走，被断梁砸到脖颈，落下暗伤。】 【他没好好调理，就重新当差。】 【后来他大胜元军，却旧伤复发，死在边关大捷回来复命的路上。哎他是英勇善战的大英雄，如果长命百岁就好了。我哥之后被新皇弄去战场，可能也不会死，会有个助力呢……】 萧楚楚轻叹，很快就眼皮子睁不开，挣扎了下就忍不住闭起眼。 【要是大将军这次能好好治伤，也许就会避开死劫。】 【唔对了，着火是哪天……】 萧楚楚困得眼角都是眼泪，但一瞬挣扎。 【等等！好像就是新嬷嬷来的第二晚！】 五皇子与柳答应一个激灵，同时抬头。 那不就是明晚？！ 第13章 提前救下皇帝 晚膳尚未端上来，但柳答应与五皇子都没催促。 他们此刻看着摇床里面的萧楚楚，听得出神了。 萧楚楚还在回忆小说情节。 【这次地龙翻身，整个皇宫就只有乾清宫、兰明宫、玉溪宫坍塌。三日后祭祀的时候，皇帝爹就大搞特搞，还大赦天下来祈福。】 地龙翻身就是地震。 【唔，皇帝爹也在这次地龙翻身中受了点伤。】 【他当时正在乾清宫打坐修道，最近水患灾情、边关军事让他与大臣议事多日，一直没有空闲。】 【那夜他总算有了点休息时间，可以打坐。】 【谁想就在乾清宫的偏厅静室里，地龙震得百宝架倒下，一只青瓷花瓶砸到了皇帝爹右腿，导致他无法走动，只能让侍卫背他出去。】 五皇子、柳答应听得都快忘了动作。 他们眼前都似乎有画面了。 就连皇帝在干什么、想什么，小格格都知道？ 这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能容忍她的存在？ 能容忍自己从小格格这儿，听到泄露皇帝行踪、想法的心声！？ 九五之尊的天子，尊严不容常人侵犯！ 柳答应、五皇子，此刻听着过瘾，又有些担忧。 【皇帝爹这次脚受伤，不知道是不是后面忙着祭祀没好全，从冬祭回来后就开始变本加厉地吃道士送的丹。】 柳答应、五皇子情不自禁地相视一眼，目光同时震荡。 之前皇帝修道，大臣就不敢劝！ 更变本加厉了？ 【三年后坏人就趁机把毒下在丹里，害死了皇帝爹……】 五皇子猛然抬头，看向妹妹。 三年后父皇会驾崩？！ 贼人是谁！ 他目眦欲裂。 【唔……好困……本来丹就有重金属……】 萧楚楚稀里糊涂地说着，就有点语无伦次。 她记得所有小说情节，但仿佛是婴孩的脑容量有限，只有临近了，记忆才最清晰。 越是间隔时间久，她就越无法思考地详细。 譬如现在的皇帝，之后每日吃丹，但具体哪天被毒死，什么人送来的毒，放在什么丹里。 她越回忆，越困。 【唔……额娘，哥，明晚地龙翻身，你们要小心，别乱走……】 【还有对新来的奶嬷嬷好点，她是军嫂……】 萧楚楚很快受到婴孩限制，无法抵挡浓浓睡意，小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在睡梦中，她轻轻皱眉，白嫩嫩的小脸透着粉晕。 五皇子扼腕，妹妹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额娘，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 晚膳前，五皇子坐了半刻钟，终于忍不住，看着妹妹睡颜，咬牙压低声音。 柳答应顿时吸气，迅速转头检查左右。 刚才她都让宫女、嬷嬷去休息了。 此刻屋里只有她与五皇子。 柳答应终于迎着儿子的目光，轻轻颔首，“成乾，你也听见了？” 儿子后面要遭遇大难。 如果他能听见楚楚心声，就有可能逢凶化吉，是好事。 成乾激动地点了头，按在膝盖上的双手顿时紧握。 额娘也能听见！ 果然，他与额娘、小格格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额娘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妹妹、额娘和外祖一家避开祸事！” “但额娘，妹妹说的父皇这件事，我们不能说出去。”成乾小脸紧绷。 柳答应心神一震。 儿子虽然人小，但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皇帝三年后可能驾崩，但她此刻先考虑的是女儿。 为了楚楚，她不会去明目张胆地告诉皇帝女儿对未来的预示。 皇帝能不能容忍楚楚存在，她不知道也不敢赌。 皇帝不止一个格格。 但她只有楚楚一个女儿。 而且按照女儿心声，皇帝是要驾崩在她前面的！ 他也未必能庇佑楚楚。 等之后新皇登位，新皇手段狠辣，知道楚楚能预警未来，她必定要被圈禁一生。 成乾、整个柳家的下场，也会比楚楚预言的更惨烈。 为了楚楚，为了儿子，为了整个柳家，柳答应都不想让皇帝知道分毫。 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告诉以后的太子、新皇？ “嗯，额娘知道。你放心，你父皇基本不来敏嫔这里。” “她信佛，与他信奉的道教不和。我这边，他自然来的更少了。” 柳答应想着，就有点安心。 “即便你父皇真来了，额娘也不会暴露楚楚一点蛛丝马迹。” 她都听女儿说过，萧王三年后驾崩，她殉葬，她儿子被害死在战场，父母皆亡！ 还有什么，能让她害怕？ 无论之后再听见什么，她都不会在皇帝面前露出惊讶慌张的表情！ 五皇子嗯了声，小大人般地严肃站起，“额娘，我也会小心。” 他平时就面无表情，父皇也不会多心。 “额娘，你如常对待奶嬷嬷，不用太特殊。” 五皇子思索。 “明晚地龙翻身的事额娘不用管，我会让人去看。如果真有殿前侍卫受伤，回去养着，我会想办法暗中帮忙。” “父皇被砸伤脚面……估计无法避免。” 五皇子咬牙，“他平日打坐，我听闻御前太监都不准大臣打扰。” 就算他现在想去提醒父皇，都见不到父皇的人！ “只能之后劝父皇少用丹。” 柳答应无奈点头。 “那额娘，儿子先告退了。”五皇子看了眼天色，站起。 柳答应亲自送他到门口，提醒他身边小太监，“夜里风大，小心护着手里灯火，多看脚下。” 她一路看着儿子身影消失，才转回屋子。 专心看了会女儿可爱的睡态，就吩咐宫女，“给章佳嬷嬷送一床冬被去。” 儿子虽然提醒她不要特殊照顾嬷嬷，但就如女儿所说，她夫君以后是替万民守卫边疆的大将。 这样累死在路上的捐躯将领，留下的遗孤理应得到照顾。 柳答应从小跟着母亲念书识字，明理懂礼，她从心底尊敬这些边关将士。 “取暖的柴也给章佳嬷嬷多送点过去。”柳答应吩咐。 刚到的章佳嬷嬷，提着小包袱，正从窗外经过，就听见柳答应这温柔的声音，心里不由一暖。 她之前在宫里见过皇后、贵妃娘娘，都没柳答应这么待人亲善。 章佳嬷嬷顿时加快了脚步。 她迫不及待地想照顾小格格了。 * 第二日卯时，五皇子看完额娘与妹妹，出了东华宫，就去了丽妃所在的丽顺宫。 坐了半刻钟不到，就从里面出来，抬脚朝西南方走。 “阿哥，这不是回乾西五所的路？”随行的小太监茫然。 五皇子面色不显，“去御花园，我想折几枝腊梅，送给妹妹赏玩。” 小太监忙称是。 南御花园，离乾清宫十分近。 五皇子成乾在御花园中，散步片刻。骤然他身侧假山，地动山摇，山石滚落！ “五皇子快跑！” 果然地龙翻身了！ 妹妹说的，又应验了。 五皇子抿唇，在原地迟疑半晌后，还是撩起袍子，拔腿朝最近的乾清宫冲去。 父皇三年后吃丹驾崩，按妹妹所说，可能与地龙翻身受的伤有关。 五皇子心中依旧一片灼热的火。 他还是想阻止！ 五皇子成乾，丢下随身小太监，一路冲进乾清宫。 就见宫门横梁已经断裂，已然压着三个太监、护卫！ “皇上——您在哪里！” 御前总管太监魏正，正惊慌失措地在内殿寻找。 “父皇！”成乾心中一颤，就朝偏殿静室冲去。 静室中，此刻已经一片狼藉。 百宝架、横梁、大柱……落了满地。 成乾呼吸急促。 他还是来迟了！ “五皇子？” “魏公公，父皇在这儿！”成乾迅速按照妹妹心声，在百宝架下找到了一道黄色衣袍。 魏正大惊，“皇上！” 萧云州在剧烈疼痛中睁眼，就见到一个小小的人，不顾生死地冲到他旁边。 竟是比他身边太监魏正，都不惧地龙翻身，不顾自己，只想抬起压在他腿上的百宝架。 这孩子才到魏正腰间的高度，紧张却依旧井井有条地指挥。 “来人，把父皇背出去！轻点，小心父王的右腿。” 萧云州动容，很快被一个年轻侍卫背起。 “从乾清宫西侧走！快！” 五皇子记着妹妹的话。 果然侍卫背着皇帝萧云州，才从西门走出，东门处的横梁就哐当砸下，差点将一个小太监活活压在下面！ 皇帝伏在侍卫背上，眼皮狠狠一跳。 “多亏五皇子提醒。”浓眉大眼的年轻侍卫，感激地向成乾道谢。 * 【你的嫡亲哥哥，获得皇帝萧云州（高阶）喜爱……】 萧楚楚第二日醒来吃奶，就看到这条系统信息。 第14章 皇帝爹你被贵妃搞死了 地龙翻身，竟完全没有影响到萧楚楚这个婴儿的睡眠。 等她第二日醒来，就听到秋梨在与她额娘轻声说话。 “幸好，我们这边没什么贵重的。宸常在那边碎了只前朝的碗，把她心疼的不行……” 常在份例，只比答应多一些。 但宸常在母家经商，平时出手阔气，内务府也就投桃报李，给她不少好东西。 柳答应蹙眉，有些担心儿子与母家，“乾西五所那边有没有消息？宫外怎么样？” “奴婢一早让人去乾西五所看了，皇子们那边风平浪静的，就几个小太监在清理碎的瓦片。” “宫外倒是不清楚。” 柳答应略放下心，看了眼被章佳氏抱起的幼女。 心里又咯噔一下。 章佳氏家里那位，不知道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她爹倒是在宫外认识一个不错的跌打大夫，若是请不到太医，就让她爹帮忙。 “皇上那边如何，可有消息？”柳答应想着就问秋梨。 但正说着，就有脚步声在外传来。 “答应大喜！”来人在门外就高喊。 不是别人，就是皇帝跟前最当红的大太监魏正。 柳答应惊讶时，他已经进门，喜气洋洋对柳答应打了个千。 “皇上今日让柳答应抱小格格，去重华宫用午膳。” 柳答应一怔。 魏正眯眼笑，“答应早做准备，但无需紧张。” “昨夜地龙翻身，正巧在御花园的五皇子冲进乾清宫，救了皇上。” 魏正都不肯收秋梨递过来的赏钱，“有五皇子如此，答应今后必有大福。” 萧楚楚听得惊讶，在章佳嬷嬷怀里翻了个身，就忍不住想给自家哥哥点赞。 【嗷额娘， 我们去给哥哥打Call~】 * 重华宫。 太医洗净手，拔了皇帝萧云州右脚上的针灸，“皇上再静养两日，就无碍了。” “ 这次幸好压迫时间短，皇上及时脱身，否则就伤及筋骨，不容易好了。” 萧云州闻言，不由后怕。 想到了昨夜，第一时间在废墟中找到他的五皇子成乾。 要不是这孩子机敏，他估计这条腿就麻烦了。 从乾清宫逃出去的时候，若非孩子提醒，他与侍卫还险些又被断梁砸到。 论孝心、果敢与聪颖，成乾昨夜当之无愧。 “赏殿前侍卫庞如松，授世袭千户。” 萧云州想着就道。 至于五皇子，他倒是不方便在明面上赏赐。 但昨夜他腿伤入睡难，在床榻上就想了一夜。 五皇子养在丽妃膝下，年纪小，功课却不错，又孝顺他这个父皇，勇气可嘉。 相比之下，丽妃自己亲生的四皇子，就不堪大用。做哥哥的，没一样拿得出手，读书也没定性。 哥俩站在一起，相差显著。 显然五皇子这份心性、聪明劲儿，与丽妃没关系，是传自他亲母柳答应。 萧云州于是便想到了家世普通、许久没见的柳答应。 这柳答应，也不知哪里来的福气，他只去了几次。 偏偏，就有了个皇子，今年又有了个小格格。 萧云州在龙榻上闭眼。 “皇上，柳答应与三格格来了。” 萧云州抬手示意，让人进来。 魏正立刻在皇帝身后塞了个靠枕。 萧云州近年越发爱打坐修炼。 除了家父是徐阁老的皇后，与他青梅竹马的贵妃外，萧云州许久都没主动召见后宫的嫔妃了。 但萧云州此刻一抬头，就见到平时低调的柳答应，今日一身海棠红缎袍，衬得以前温和普通的五官，都明艳动人，如同春水。 而且，还有一股隐隐暗香浮动，传至他鼻间。 他略一闻，就觉得左脚的伤痛，好似都比刚才减缓许多。 萧云州惊讶。 但很快，在柳答应披着银鼠披风，从嬷嬷手里接过襁褓中的小格格时，皇帝萧云州更是惊得忘记开口。 【啊这就是我的皇帝爹？】 萧云州震得都没接住魏正递过来的茶！ 他不由看向柳答应手中的黄缎襁褓。 【我的帅哥哥，原来是遗传了我这皇帝爹的样貌。】 【天啦撸，我还以为皇帝爹肯定是上年纪的中年油腻大肚男。没想到这皇帝爹这么俊，看上去只有二十啊。】 萧云州惊愕之下，差点失笑。 他十五岁继位，从没听过有人这么夸他。 前朝群臣、后宫女子，谁敢当面说皇上俊！ 但谁不爱听奉承话！ “咳，赐座。” 萧云州到底是皇帝，见过大场面，很快镇定下来。 御前服侍的小太监忙搬了圆凳，在萧云州榻前五步之远放下。 萧云州拧眉，“近些。” 小太监惊讶，但不敢吭声，又往前挪两步。 萧云州又皱眉。 他身后的大太监魏正，这下都惊了。 魏正看向柳答应，那眼神变得恭敬无比。 柳答应这冷灶，是要烧起来了啊！ “摆在皇上跟前，洗三之后，皇上还没见过小格格呢。”魏正当即替皇帝发声。 柳答应没想到，昨日才与儿子成乾说，皇帝不会与自己亲近。 今日就离得这么近！ 但她也不怵，毕竟她一家老小都没好下场。 眼前的皇帝更是比她全家都早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多谢魏公公。” 柳答应想着就轻声道谢，大大方方坐在了几乎是萧云州床头的位置。 萧云州不由端详了她一眼。 她倒是不卑不亢。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柳答应出身一般，家里老父与兄长都普普通通，她却是个胆大的。 难怪，成乾的心性不错。 萧云州对柳答应有些刮目相看。 但很快，他就将注意力移到了她怀里的小格格身上。 楚楚，是他亲自给小格格赐名的。 但当时就是随手一个圈名，他没想太多。 可现在看，楚楚在黄缎里，粉嫩小脸蛋肤白赛雪，小嘴唇红润润，更吸引人的是一双清澈有神的眼，霎是可爱灵动。 实在符合这个名字。 长大后，必定楚楚动人。 萧云州对后宫子女不怎么上心，因为十五岁继位后，他前面五个孩子都没活下来。 大皇子立住后，他费了不少心。 但后来孩子慢慢多了，又站稳了，他便越来越不重视。 可此刻，他忍不住想抱一下小格格。 不过，很快他就没敢动。 【哎，我的皇帝爹你伤得怎么样？疼不疼？】 萧云州心里一软。 他让魏正去传话，召她们母子觐见。 魏正回来就说，他刚到门口，就听见柳答应在担心他的安危。 她位份低，他也不怎么想得起她。 她倒是个好的，处处念着自己这个皇帝！ 她生下的小格格也是如此，一心念着父皇。 萧云州顿时对柳答应一家都改观了！ 有其母才有其子，怪不得五阿哥都这么孝顺。 破案了，全都是柳答应这个母亲好。 柳答应的爹、兄长，做官不太行，有点笨，但这家人估计都是忠厚纯良的孝顺。 萧云州面不改色，但却思量着，是不是给柳答应的五品爹，升迁一下？ 这种纯良之辈，心善不作假，倒是适合去礼部，或者做个谏言的御史！ 萧楚楚不知道，她也就刚心里想了几句，皇帝就想给柳家升官了。 此刻她看着皇帝萧云州想伸手抱她，她心里的碎碎念就更多了。 【皇帝爹啊，你受伤肯定很痛，我恨不能帮你呼呼啊。】 萧云州忍住笑。 这是个傻孩子，有太医呢。 但还没笑完，他伸出去的胳膊就顿在半空。 【你要是脚伤不痛就好啦，就不会开始疯狂吃养生的丹。】 【然后，被贵妃下毒在丹里，三年后就死了。】 萧云州顿时脸色大变！ 【你死之后，你最信的青梅竹马好贵妃，平贱夫妻百日恩的好皇后，全都不给你殉葬。】 【反而下旨让我娘一个不受宠的答应殉葬……】 【新皇还害死我的成乾帅哥哥，全朝廷上下，就只有我哥一个皇子在努力干事，为民谋利啊！】 【这还不算，新皇上位后，乱杀贤臣，坑杀十万军士！】 【萧家王朝，不到两年，就没啦！】 【我们被人打进皇宫，改朝换代啦！】 【皇帝爹，你的坟还被刨了，曝尸荒野，陪葬宝器全被盗走啦！】 萧云州的俊容都全黑了！ 第15章 额娘封为柳嫔 重华殿寝宫内，无人说话。 但皇帝萧云州的胸口起伏。 面容惊奇，到冷峻肃杀。 一直伺候他的魏正，察觉不对，动都不敢动。 【皇帝爹，你不能再求道啦，不会长生的，只会被害死。】 【你最信任的皇贵妃娘娘，以后是新朝皇后！她是元王的白月光！】 “砰——” 萧云州手里的茶盏，哗啦一下，扔出去！ 萧楚楚一惊，吓得小手一抖。 柳答应忙低头，紧紧抱住女儿。 她不敢露出自己听到女儿心声的一丝表情。 之前，她早与儿子商量过，心里有数。 此刻，她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单纯被皇帝砸杯子吓到。 萧云州扔了杯子，果然第一时间就检查柳答应的神色。 发现没有异常，才眯起眼扫向殿内的魏正，以及几个小太监。 发现他们瑟瑟发抖，但脸上全露出一丝茫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怒，萧云州松了口气。 他被毒害、被挖尸、王朝覆灭的丑事，哪怕是假的，也不能让旁人听到！ 否则皇室颜面何在？ 他这个皇帝颜面何在！ 【嗷为什么皇帝爹突然发火，难道茶水太烫了……】 “魏正，茶水如此滚沸，让朕如何下咽！” 萧云州喝道。 魏正一愣，哪里烫？ 但他不笨，很快趴下认罪，“皇上息怒，是奴才愚钝！” 其他太监、柳答应都松了口气。 萧云州心里颔首，看向魏正，“还不传膳！” 他深吸一口气，才又复杂地看向襁褓中睁着乌黑眼眸的小格格。 后来呢？ 刚才他太气，忍不住摔杯，打断了小家伙的话。 后来怎么样了？ 他萧氏皇族，难道没有一人重新推翻元王，复我王朝？ 萧云州急切地望着女儿。 但萧楚楚吐了个泡泡，心里想的让他气得手都在抖。 【贵妃曾在凉州救过元族可汗……后来元族骑兵杀进宫中，险些把新皇，也就是皇贵妃之子杀了，皇贵妃痛苦求情，从了这改朝换代的新王。】 萧云州目眦欲裂。 新皇是皇贵妃生的三皇子！？ 那个前日做文章还不如弟弟的！ 他向来不爱读书，只善马上功夫，哪里懂得治国！ 怪不得不到两年，就屠杀百官，把萧氏王朝败了！ 他是瞎了眼，死前才会立这三皇子继位！ 萧云州不知道，自己三年后，为什么这么蠢！ 【新朝元王，以为贵妃是被迫委身于他，处处疼爱，不顾反对，立她做皇后。】 【但他不知道，贵妃只爱权利。】 【当时为了给儿子夺权，她就不惜下毒毒杀皇帝爹爹。】 【后来做了新朝皇后，她为了哄元王让她涉政，骗萧氏三个手握重兵的封地王爷进宫，将他们坑杀。】 【她还告诉元王，我们萧家几处大军的布防图。】 【京城沦陷后，南京、蜀城几处很快也都失守了。】 【自此，萧氏皇族，总共一万多口人，全被斩杀。】 【贵妃说自己做噩梦梦到皇帝爹爹，元王大怒，才派人把爹爹的坟头给刨了，拖出来鞭尸。】 萧云州怒火中烧。 但这次没有东西让他扔了。 他两年前爱上打坐修道，求长生。 因为幼时，他亲眼看着先帝病体缠绵，痛苦不堪，太医针灸开药方，却让先帝越来越痛苦。 所以他在继位后，不怎么信太医，偏爱与养身道士们接触。 之前他就吩咐他们找古方，炼丹滋养身体，好延年益寿。 小格格这话骇人听闻，换个人可能都不信。 但萧云州却有点信。 为了让自己被压到的腿伤快点恢复，不留下暗疾。 他刚才屏退太医，就让太监去找道长要丹。 不就是应了小格格的话？ 【嗯如果皇帝爹爹这次不吃王道长的丹，也许就能避过这些。】 【新皇不做人，还是要皇帝爹爹支棱起来啊！】 女儿是个忠心的。 但王道长？ 萧云州挑眉，忍不住爱怜地看了柳答应怀中的小格格一眼，面有不解。 他这里没有王道长。 平日指点他打坐的道长，还有负责炼丹的，都没有姓王的。 可刚这么想，外面就有人禀报，“皇上，左御史陈大人求见。” 萧云州皱眉。 左御史陈大人的妻室，就是贵妃的族妹。 刚听了贵妃‘做下’的一堆好事，现在他最不想见的就是与她相关的人！ 魏正忙通报，“皇上，陈大人说他在蜀地当差时，曾认识一个有名的方士，最擅炼丹，如今六十高龄，还健步如飞。” “陈大人听说皇上昨夜受伤，就想到了他，想向皇上推荐此方士。” 萧云州眼皮一跳，“这方士姓什么？哪里人士？” 没多久，魏正就问清楚，进来通传。 “皇上，这方士姓王，王芳明。凉州人士。” 【啊就是他！】 萧云州心头震荡。 刚说王道士，现在就真来了个姓王的！ 小格格这心声，不是天降示警，那是什么！ 恐怕全是真的。 他死状竟然这么惨。 三年后，他才刚三十四岁！ 【贵妃怕事发后，有人联想到王道长与她的关系，对外说皇帝爹是死于马上风。】 “放肆！” 萧云州半坐在床榻上，披着黄袍，听到这儿忍不住破口大骂。 马上风，是指男人死在激烈房事上。 皇贵妃不仅毒害他，还污蔑他身后英明，说他死在女人身上！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岂有此理！”萧云州气急。 柳答应差点笑出声，忙低头掩饰，仿佛只是不关心外面道士的事情。 “来人，去凉州把这个王芳明捉到京城！” “朕要亲自审问！什么丹，能让他健步如飞！” 萧云州大怒。 门口的左御史陈大人，本以为自己献丹，必得皇帝欢心，会有重赏。 但没想到，等来皇帝痛骂。 “堂堂左御史，不监察百官，不关心百姓，倒关切起方士丹药了！” “传朕旨意，今日起左御史就去道观炼丹去！” 陈大人在门口，啪地膝盖全软跪下，“皇上，冤枉……皇上……” 面无人色，浑身发抖。 【嗷皇帝爹爹英明~】 【好样的啊~】 萧云州发泄完，听到女儿赞美，顿觉神清气爽。 “把小格格给朕。” 他爱惜地伸手，从柳答应怀里抱过软绵绵的幼女。 这一下，就闻到了女儿身上淡香。 刚才减轻他痛楚的百花淡香，竟是从女儿身上传来的。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爱女。” 柳答应强忍住，才没有翻白眼。 萧云州却是高兴无比。 低头，他就见到楚楚眉清目秀，额头宽阔。 是个有福气的。 这多半是他之前打坐祭祀，上达天听，上天被感动，才赐下警示他的宝贝。 那什么道士，还不如他这个爱女！ 她恐怕是仙子转世！ “传朕旨意，封三格格为固伦公主。” “柳答应，晋为柳嫔。” 第16章 皇帝对贵妃失望嘞 这封赏来的突兀。 但柳答应却心知肚明，为什么而来。 柳答应深吸一口气，望着被皇帝萧云州霸占在怀里的幼女。 皇帝还没抱够吗？ 她还想跟女儿贴贴呢。 旁边的大太监魏正不由咳了声，提醒她要跪下谢恩。 但没等柳答应跪，就被皇帝萧云州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免礼。” 他眼中带着笑意，看向还愣着的柳答应，哦不，现在该叫柳嫔了。 “这几年是朕亏待了你，你给朕生了两个好儿女。” 萧云州此时看柳答应，真是越看越顺眼。 其实他修道两三年，到了今年已经不怎么热衷去后宫。 但后宫的女子却会来找他，送汤羹或者送自己缝制的帕子、荷包，要不就说皇子格格病了、自己不舒服云云，要他去看她们。 可柳答应从没如此过。 萧云州以前不觉得，现在听了贵妃‘做’的好事，他就有种‘妃子都要害他’的忌惮。 像贵妃一样，送汤羹越勤，可能越要害他。 柳答应对他不闻不问，也不献殷勤，让他异常安心。 萧云州扫了眼脸上没有大喜神色的柳答应，看她也不知道下跪，十分真实又不求位份，心中顿时赞赏。 “柳嫔，你可有小字？” 女子的小字，不能对外人说。 若在闺中，只有爹娘这种亲人才能称呼。 萧云州以前没问过，前朝的进士、官员他都未必各个记得名字来历，更别说后宫的女子了。 但今日，柳嫔在他心中与普通后宫女子不同了。 “臣妾小字，若澶娘。” “那朕以后便叫你阿澶，可好” 柳答应，现在的柳嫔，眼角一抽。 楚楚被萧云州抱着，吃瓜吃得嘎嘎乐，一会看额娘低头好似娇羞的样子，一会看皇帝爹萧云州英俊的脸。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哼！”萧云州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 柳澶娘当即就从他怀里抢过女儿，“臣妾先行告退。” 萧云州瞪眼，他都不知道柳嫔这么大胆，以前还没女人对他这么不从过。 但他哪里知道，柳澶娘早就听过女儿的心声，前几日就觉得他是个会早死的‘夫君’。 他死了之后，还不是一捧土？ 她根本没再怕他。 萧云州被她的胆大惊到，可非但不生气，反而也有点喜欢。 尤其外面站着一个表面对他温柔、实际心如毒蝎的女子，萧云州当即颔首，“阿澶，你抱着女儿先去偏殿休息。” “魏正，你伺候娘娘与格格。” 魏正恭敬应下，眼中都是惊讶。 柳嫔，这是飞上枝头了！ 但柳澶娘此刻抱着女儿，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嗷呜，娘，我要看看这个书里女主，白月光贵妃长什么样~】 【她可是两朝皇后啊。】 楚楚兴奋无比，努力扭头，但才见到贵妃，本书女主的一道华贵珍珠色衣角、与她头上的点翠鎏金蝶簪，就被额娘抱走。 柳澶娘到了偏殿，就忍不住点点女儿的鼻尖。 “楚楚乖，你该睡了哈。” 她可不能让女儿现在就被贵妃那狠毒的人惦记上。 但没多久，她才跟着魏正，转过一道白虎屏风，步入偏殿书房，就听到皇帝在的寝殿又传来砰一声砸杯声。 楚云州发怒的声音，在整座重华宫内雷霆响起。 “贵妃！后宫不得干政，你好大的胆子，还来为陈御史求情！” “你觉得他献丹无错？是朕错罚了他，冤了他！？” 萧楚楚激动地毫无睡意，【女主竟然被骂了~好狗血！】 【啊啊啊我怎么就不在现场！这么大的吃瓜现场~！】 瓜？ 柳澶娘低头看女儿明明还小、却妄图支棱着脖子的模样，就想发笑。 【两朝皇帝的白月光女主啊，我竟然听见她被训成狗了。】 【要是以后再让她成为元王皇后，估计我那皇帝爹都要被她亲自鞭尸泄愤了！】 楚楚吃瓜吃得带劲，甚至花了系统的2积分，观看此刻萧云州发飙的现场。 这是系统功能之一，可以用积分换任何一个人物的实时视频。 仿佛是看直播。 这功能十分强大，但有个限制，观看对象，必须是她已经遇到过的人物。 楚楚现在就能看皇帝楚云州的。 就见他披着绣着金线的龙袍，望向下面嘤一声被痛骂吓得跪倒的女人——长相明艳的富察贵妃。 她整张小脸都是泪，几乎匍匐在皇帝萧云州的脚下，“表哥，我怎会觉得你错？我只是乍听你大怒惩罚陈御史，就想来看看你，你昨夜负伤，不能再气得伤身。” “我是担心啊，表哥。” 真是好一朵大白莲。 萧楚楚啧啧摇头。 但她在实时转播的系统画面中好笑地发现，从皇帝萧云州在榻上的俯视角度，正好将富察贵妃此刻眼中的羞恼全收于眼底。 就好像学生有什么走神小动作，都逃不过讲台上老师一个随意扫过的视线。 “你可真是巧舌如簧。贵妃，朕今日才发现，你不做状师真是可惜了！” 龙榻上的萧云州面露讥讽。 回忆过往，他都被表妹的亲声软语欺瞒，真以为她是一心为自己。 哪知道，都是假的。 以前他信她，对富察家也没多少戒心。他们没有利益争执，她就没有露馅。 可今天，富察贵妃眼里的不服、恼意、隐忍，虽然只出现一会就被她压制下去，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确实不单纯！ 也确实不是一心想他这个表哥好！ 否则，贵妃怎么不问太医来看他的脚伤结果，反而只关心她妹夫献道长被罚的事！ 她果然如女儿所说，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她藏的太好，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她一张带泪的脸，听到她口口声声说爱他，他就觉得虚假恶心。 “来人，将贵妃请回去。” “贵妃既然这么担心朕的安危，即日起，不如就替朕潜心修道。” 贵妃不敢置信地抬头，脸上还是梨花带雨的可怜表情，配着她明艳五官，显得尤为可人。 “表哥……你生我的气，为什么？” “不……不，表哥……” “贵妃，”萧云州睁眼，已经遮起自己的失望与震动，“陈御史说的好丹药，你就替朕试一试。” 富察贵妃，一瞬软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他不可能知道！ 昨日地龙翻身，她才起了一点邪恶念头……若是以后她的三皇子，争不过大皇子，表哥执意要立大皇子，她就让人给表哥下毒在丹里。 他经常吃丹，任何人都不会联想到她与三皇子。 哪怕事发，也是处死道长，与她无关。 可怎么会……她还没做任何，表哥怎么就好像知道了！ “还不把富察贵妃请去宫内道观！” 萧云州怒喝。 他在皇位十年，亲自理政也六年了。 贵妃听到他说丹药、就慌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就说明了一切。 小格格的心声果然是真的！ 富察贵妃一瞬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去把柳嫔与小格格请回来。” “不，把朕搀扶过去。” 【嗯，皇帝爹好像变聪明了啊。】 看了后半程直播的楚楚把系统关掉，就有些意外。 【难道是我重生的蝴蝶效应？】 柳澶娘听得惊心动魄。 她的小格格是重生的？怪不得知道这么多，小格格原来都已经经历过这些？ 萧楚楚口误，把穿书说成了重生。 但她自己没发现，很快对着盯着她看的额娘，嘿嘿一笑。 【话说，皇帝爹这张脸还是挺俊的。】 【他修道三年，很少踏足后宫，今年更变本加厉，连贵妃、皇后那里都只是去坐坐不交粮。被毒杀前，他身体一直挺好，看起来打桩功夫不会差，毕竟以前还上过战场，能拉十石的弓。】 【如果皇帝爹以后守男德，额娘你要不要试一试？】 【嘿嘿嘿，就当做夜店牛郎嘛……】 什么试一试……什么牛郎…… 柳澶娘被女儿心声激得一颤。 很快，皇帝萧云州就被太监扶着到了偏殿，吩咐人摆膳桌。 “阿澶，你想用些什么，直接吩咐他们。” 柳澶娘还被女儿眼神盯得发毛，还没反应，但萧楚楚已经下意识流口水了。 【嗷呜，我想吃火锅~取羊上脑颈后位置的肉，嫩中之嫩，三成肥七成瘦，肥瘦相宜。再薄薄地片成一张张，放到炒香的红油锅里，略微沸一下，熟了就捞起，在切了葱末、蒜末、花生碎的香油里滚一圈……】 萧楚楚嘶溜一下，吸了下口水。 【再来一份脆脆的鸭肠，一烫就好……】 萧云州听着，九五之尊，竟也忍不住随同她一起，咕咚一下咽了口水。 第17章 偷听女儿心声吃火锅 【把嫩豆腐冻起来，表面形成一个个小气孔。再往煮沸的红汤锅里一放，稍微滚上几滚，就捞起来。】 萧楚楚想到就嘶溜嘶溜。 【在香油里面转一圈，沾上点翠绿的葱末提味增香。一咬下去，就是满口的热辣鲜汤，从豆腐的气孔里飞溅出来……】 【此时，围着暖炉，再来一口酸酸甜甜的酸梅汤……】 萧楚楚是真的馋了。 听到便宜得来的早死皇帝爹说，随便她娘点菜，她就止不住七想八想。 这不怪她。 她不是真的婴孩，吃两天奶后，就抓心挠肺地想吃重口味。 尤其外面天寒地冻，正适合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再来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洗干净，掰成一片片，菜叶与菜杆分开，分别放进锅里，煮到完全透明，软嫩香甜。】 嘶哈嘶哈。 萧楚楚忍不住流口水。 抱着她的柳澶娘都有些意动。 听起来，这火锅与他们常吃的暖锅还不同。 她很跃跃欲试，但又不能照着女儿心里的想法点菜。因为这样就在皇帝面前，暴露了自己能听见女儿心声。 柳澶娘只能忍着，心里想着等回到她的小院，再关起门来，偷偷让宫女点个小暖锅按照女儿说的试试。 正忍着，却听到侧殿中一声响亮腹鸣。 柳澶娘抬头，就见皇帝萧云州耳侧有些红。 他饿了！ 萧云州，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身在帝王之位，平日吃食精细，贵重菜肴良多。 可现在听小女儿对火锅的描述，越听越腹中饥饿。 他一个皇帝想吃什么，自然不用遮掩！ 他观察柳嫔面色如常，完全不为女儿心声所动，就知道她多半是听不见，只有他这个父皇才能听见天赐小格格心里的想法！ 仙子转世，想吃的火锅，估计是仙界才有的。 “咳。” “魏正，你去膳房传话，朕今日要用暖锅。” “牛羊肉全切成一指宽，巴掌长，切得薄薄的好似宣纸，放在碟子里直接呈上来。” “然后送新鲜的嫩白菜、小冬青来。” 【！！皇帝爹怎么也知道火锅的吃法！】 楚楚震惊。 【这里本来就有吗？】 萧云州面有得色，但眼中不显分毫，继续吩咐太监，“再去问问，其他的菜，御膳房还有什么可以放进暖锅，……” 【嗷冬瓜、白萝卜切成薄片，煮的几乎要化开，放进嘴里又入味又好似白雪融化……】 【还有粉条！或者往火锅里扔面条。大口吃肉吃菜之后，嗦几根粉条，或者手工揉的细面，那真是美滋滋~】 萧云州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魏正你亲自去膳房，看到哪些时令菜，能切片的都薄片，不能切的选嫩的。今日不用米饭，让御膳房准备一些面食，生的送上来。” 说完，他又仿佛想起什么，看向柳嫔，“阿澶，你还要些什么？” 柳嫔：“……” 你都要把整个膳房端过来了，还问她！ 萧云州看着柳嫔无法回答的窘迫模样，不由同情。 只有他这个父皇听得到女儿的心声，柳嫔这个亲娘都听不见。 哎，可怜的柳嫔，身边有宝贝她都不知道。 但没事，朕以后会护着柳嫔这个做娘的。 她为自己生下好女儿，功德圆满。 萧云州同情了会，又美滋滋地得意上了。 “阿澶，把女儿给朕抱抱。” 他吩咐太监端来水盆，洗净手，才又把楚楚抱在怀里。 “楚楚待会看着父皇与你额娘吃火锅，乖。” 萧楚楚：“……” 嗷呜一声，她就大哭起来。 没多久，火锅就呈上来了。 萧云州与柳嫔，那是吃得一个新鲜与通透。 特别是皇帝萧云州，他第一次看到膳桌上，摆上新鲜的生食，什么牛肉羊肉薄卷，小白菜…… 还有原汁原味、没经过烹饪就送上来的蒜末、葱末，油碟，辣子干碟…… 他抱着楚楚，按照她心声指点，牛肉薄片在红汤辣油锅里滚了十息，就捞出来放入太监在他面前调配的香油碟里。 滚了一圈香油，肉片晶莹透亮的，沾上了点点翠绿葱末与嫩色蒜末，整个放入口中，他眼睛就是一亮。 “嗯，没想到朕昨夜做梦，听到仙人指点的火锅，竟然如此鲜美！” “爱妃你也尝尝~” 柳嫔直接成爱妃了。 但柳澶娘早已宠辱不惊，她悠然地也好似学着皇帝的模样，烫了一片嫩白菜，瞬息就感受到女儿形容的惊艳口感了。 没多久，皇帝与她两人，就将一桌子肉菜吃了个干净。 萧云州尤其爱里面的羊肉卷，常三五片一口，没多久就一个人干了四整碟。 还是魏正怕他积食来劝，他才勉为其难地停下，又连吃了两小碗的火锅粉条。 柳澶娘则偏爱火锅里的嫩白菜与冻豆腐，还有脆脆的鸭肠，一个人几乎把这些都包圆了，都没给皇帝留多少。 魏正连连瞪眼。 但萧云州却一点不气。 多真实的柳嫔啊！ 以前贵妃在他面前都是樱桃小口，饭量与小鸟差不多。 可都是装的！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真实是多么可贵！ 两人都吃得满嘴红油，十二分饱才停下。 【皇帝爹竟然有仙人托梦？】 萧楚楚看着他们用饭，却是越回想，越震撼。 她看过的小说可多了，穿书、重生都不稀奇，托梦算什么。 【那皇帝爹知不知道，黄河流域的水患这次整治，很快又失败了，马上会再次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上万，还会引起瘟疫！】 正吃饱喝足的萧云州，一下怔住。 【啊呀这个仙人不靠谱啊，怎么只给皇帝爹托梦说吃食？这仙人行不行啊！】 萧楚楚没吃到火锅，倒是闻了一肚子味道，现在有点气。 口气也不太好。 她就完全没注意到，抱着她的皇帝萧云州，拿筷子的手都顿住了。 萧云州又惊又疑。 黄河流域很快又要决堤？ 不可能！ 他昨夜才有空打坐修道，就是因为这十几日他都忙着与户部、吏部商讨如何应对黄河流域的决堤问题。 上月三十，河水暴溢，淹了羊山一带，流民万千。 他紧急派出巡抚，赈灾安排流民。 他也命河道处，快马加鞭前往羊山，助当地知府一同治理黄河水灾。 昨日刚有驿站来信，说是决堤已被控制，重塑河道完成。 怎么又会决堤呢？ 这又是地龙翻身，又是黄河再决，岂不是天降责罚！？ 萧云州脸色大变。 【皇帝爹欸，你派去的巡抚大人与河道处大人，其实都不精通水患。】 萧楚楚回忆着小说内容。 她记得这次水患连续决堤多次。 【马上黄河水患再起，从开封城北五里，东至陈州、项城、太和、颖州……全淹了。】 萧云州顿时连火锅都吃不下了！ 【后来第二年，黄河又冲毁耕地无数……】 【本朝国力大幅下降，这也给后来被元入侵的败局，埋下了隐患。】 萧楚楚沉痛地回想，很快眼睛一亮。 【直到第三年，有个名为潘集的编修从五品小官给内阁送礼，才得到了总理河道的职务，真正稳定了河道。】 “！” 萧云州啪地把筷子放下。 第18章 河道果然又决堤了！ 重华宫书房。 被叫过来的两位内阁辅臣、吏部尚书以及翰林掌院，看看彼此，眼中都露出不解。 尤其是内阁富察大人，刚听说自己女婿因为献道士被罚，也不知道触到了皇帝哪根神经。 “翰林可有个叫潘集的？”萧云州坐在主位，开门见山。 翰林掌院眼皮一跳，“回皇上的话，正有此人，乃是从五品编修。” 萧云州顿时抓住椅子，真的有！ 又被小格格说中了！ “这潘集这几年考绩如何？” 吏部尚书都要滴汗了。 各官三年一评，皇帝怎么突然问起来一个从五品的小人物？ 是出了什么问题。 翰林掌院当场替吏部尚书答道，“回皇上的话，编修潘集乃同进士出身，主要做桂江流域疏浚古籍的整理编制，这几年编书风雨无阻，还算勤恳。” 但他思量片刻，又道，“只是他与同僚沟通不多，脾气有些古怪，出入经常一个人。” 萧云州目光闪烁。 这就与闺女说的对上了，这个潘集是做疏浚古籍整理的。 脾气古怪，独行，也难怪这次治理决堤，无人推荐他。 直到这个小编修给内阁送钱，再得到了推荐。 萧云州想着，就不悦地望向内阁富察大人 。 好一个富察家！ 一个在后宫想着毒他，一个在前朝收贿！ 一个有本事的潘集，三年后想要自荐疏通黄河流域，还要给富察大人送礼！ 简直岂有此理。 “潘集，调任羊山，任河务疏浚总督。” 萧云州下令，“即刻上任。” 书房内的大臣，都大吃一惊。 尤其是内阁两位老人，还有吏部尚书，都忍不住抬头，观察萧云州的神色。 皇帝十五岁登基，跟着首辅，听政了三年。 十八岁才亲自上朝，但哪怕亲政，他一直都十分信任内阁，尤其是与他沾亲带故的富察阁老。 皇帝很少直接插手官员的任命。 往往是内阁推荐，给萧云州批红准许。 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皇上，不可如此。那潘集没有河务经验，皇帝是从何处听说此人？要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他一个编修，可能连河道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富察阁老站出来就反对。 萧云州闭眼，正要说话，就听侧屋一阵婴孩啼哭。 整个屋里的大臣都惊讶了。 是谁在偏殿？ 怎么有初生的孩子在哭？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却见萧云州一瞬紧张，朝魏正关切问道。 “可是小格格在哭？她怎么了？” 大臣们都听愣了。 是三格格？ 前阵子三格格刚落地，可一个小格格怎么在皇帝的重华殿？ 昨夜皇帝被地龙翻身伤了腿脚，今日他就招来刚满月的小格格…… 皇帝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大臣茫然，但魏正却是知道，如今正受宠的是谁。 他立刻小跑着过去，仿佛要去伺候的不是小格格，而是下一任太子似的。 没一会功夫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答。 “皇上，是小格格在哭。小格格好像想出去看花，但柳嫔娘娘不让。” 萧云州忍不住发笑，“把她抱到朕这里来，朕带她看花。外面下雪，就在这书房看。” “去，你们去抱几盆水仙、腊梅来。” 两位阁老大惊。 这也太宠了！ 他们平时都不会对自己儿女如此宠溺。 还在议事，怎么就要抱孩子看花了？ 但魏正很快稳稳当当地就把绸缎包里的萧楚楚抱来了。 萧云州平时爱修道，不十分亲昵自己子嗣。 连大阿哥都不怎么叫过来带在身边，但现在，他抱着萧楚楚却眉开眼笑。 他还细心地检查了下包着她的小被褥有没有缝隙透风。 “朕的楚楚乖啊。” “外面正飘雪，出去冷，咱们就在屋里看哈。父皇亲自抱着你看花。” 大臣看着萧云州这抱女儿的老父亲样，都呆了。 【嗷这就是内阁大臣？】 萧楚楚在襁褓里一看周围，却兴奋地小脸直乐，不哭了。 她其实就想见见首辅大人。 读书人到这个层次，已经是最高荣誉了。 【可惜富察大人不知珍惜，实在丢了读书人的脸面，光是暗地里收的冬敬，就比皇帝爹登基十年积攒的私库钱还多！】 【哎皇帝爹之前想修个道观都紧巴巴地，因为私库没钱，不搞了。】 【他肯定想不到，富察大人手心里露一点出来，它就有了。】 萧云州的脸色瞬息阴沉下来。 书房内的几个大臣都觉得一瞬寒冷。 但萧楚楚却还没发现，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还在回忆。 【这次皇帝爹爹派去治理黄河决提的巡抚，是富察大人的义子。他给富察大人送了十万两白银。】 岂有此理！ 萧云州差点气到吐血。 十万两，他都未必拿得出来！ 这次流民收治，户部还说缺钱。 结果富察阁老，一人就收了十万两！ 【哎，更可恨的是，这个行贿的义子也是个贪的。算算时间，估计皇帝爹很快就要收到消息，河堤又诀了。】 【就因为他偷工减料，只花了三分之一的银子在河堤上。】 萧云州闭眼，深呼吸。 他到底是修道的，修身养性。 呼吸间，就把震怒藏了起来，望向吏部尚书，“还不去办？” 吏部尚书看向富察阁老，有些犹豫，“皇上，没有内阁的批子，臣……” 萧云州大怒。 但转瞬，外面就有太监迅速跑到门口，满头大汗。 “皇上，羊山三百里加急！” “昨夜，河堤又决了！” 整个书房的大臣，全都瞠目。 尤其是刚才没有立刻听命调用潘集的吏部尚书，几乎双膝软倒。 前一个治河巡抚朱明，是由吏部推荐，送到内阁批准，再送到皇帝这里批红的。 但吏部尚书自己知道，这只是形式。 实际上朱巡抚，是富察阁老直接暗示他上书推荐的！ 可现在朱明出了错，推荐的吏部难逃其咎！ 吏部尚书后背都是汗。 他完了呀…… “宣锦衣卫陆统，即刻捉拿巡抚朱明、河务大臣刘训回京！” 萧云州抱着小格格，生怕吓到她，没有大声吼人。 但他语气低沉和缓，眼神犀利如剑。 吏部尚书直接双膝跪倒。 “吏部尚书对官员失察，停职，配合锦衣卫调查，” “内阁大臣，对此调任审核者，同上，另罚俸五年！” 富察阁老面色青黑。 但萧云州已经懒得再看他。 【哇哦好样的！这样的贪官污吏就要狠狠地罚！】 【皇帝爹今日好英明~~~】 萧楚楚看贪官吃瘪受罚，真心实意地愉快。 连带着看沉迷修道的便宜皇帝爹，都顺眼了几分。 萧云州第一次听到女儿的彩虹屁，唇角忍不住上扬。 抱着女儿就进了内室。 “魏正，晚膳喊五皇子一起来用。” * 乾西五所。 五皇子成乾，带着小太监，就绕去了南御花园。 迎面碰上了今日正下值的御前侍卫庞如松。 庞如松正是昨夜背着皇帝出乾清宫、被赏赐的那个。 也是楚楚口中的日后边关大将。 成乾远远地便朝他点头，“庞侍卫，昨夜可有受伤？” 庞侍卫眼中动容，很快行礼，“五皇子，臣没有大碍。” “昨夜多亏五皇子提醒，臣从宫门西侧出逃，才没有被断梁砸到。” 他的妻子，现在是三格格的奶娘。 昨日送信给他说，柳答应对她很照顾。 庞侍卫没想到，五皇子也是如此宽厚之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侍卫。 平时，其他皇子们看到他们侍卫，向来眼高于顶，不理不睬。 大皇子身边的侍卫比斗受伤，还曾被大皇子责罚。 相比之下，五皇子实在待人和善啊！ “臣多谢皇子关心。” “无事便好。”成乾松了口气。 他听了妹妹说的，也实在不忍心，未来一个大将被病魔缠身，就此离世。 成乾知道，自己身为皇子，不能与御前侍卫过多接触，免得父皇起疑。 便让小太监送上了太医院的金疮药，“这次多亏庞侍卫救我父皇出去，以后庞侍卫也要多加小心。小伤要及时治疗，否则久了就会变成大病。” 庞如松感动地就要跪下，但被成乾快步走过去扶起。 “无需多礼。你救了父皇，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正说着，魏正就匆匆赶来。 “五皇子，原来你在这里，让奴才一阵好找。” “快与奴才去重华宫。” “皇上要等你一同用炸串与火锅。” 第19章 外祖父你要被贬官了 火锅？ 炸串？ 五皇子一脸茫然，宫里膳食向来是事先定了膳食单子的，从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 名字上倒是能理解，但他从没吃过。 “多谢魏公公传达。” 五皇子想着，就小脸有些严肃地跟在魏正身后。 一路，他都担忧上了。 妹妹说了，他们天启朝不出三年就要在新君手上衰败。 最近，他在上书房都听师傅说，河水泛滥，淹了不少田地，师傅还给他们说了流民问题。 现在处处要用钱。 天启朝已经有了摇摇欲坠的隐患。 父皇怎么还有心思捣鼓吃的，奢侈浪费。 五皇子小脸有些不悦，但他进了重华殿就听到自己妹妹咿咿呀呀的声音，他不由顿住脚步。 【嗷，炸香菇好吃，在厚实的香菇背面画上十字刀花，油里一炸，咬下去软弹又锁住了汁水，再加上孜然粉、盐……】 【炸白菜也很棒，高温完全逼走了菜本来的土腥味，只剩下甘甜……】 【炸鸡柳，更是一绝。外脆里嫩，油脂都被包裹在里面，嫩又不柴，鲜又不咸。吃完再来一串炸年糕，裹上甜酱……】 五皇子心里的埋怨一下子清空。 炸串原来是妹妹想的。 原来都是些便宜的东西，香菇、白菜年糕，寻常人家也都吃得起。 他踏进重华殿，脸上就有了暖洋洋的笑意。 “皇上，五皇子来了。”魏正笑着通传。 重华殿偏殿里，皇帝萧云州，此刻正撩起两只龙纹袍袖，左手一把炸串，右手一个孜然玉瓶正往炸串上洒。 闻言，他就抬头看向门口。 一看，萧云州也是晃了眼。 他平日虽然不算亲近孩子，但自己的娃到底是关注的。 五皇子成乾，自小就板着张脸，几个皇子中就属他天天像是别人欠了他银两似的。 作为九五之尊，萧云州当然也不喜欢看人脸色。 所以，他几乎不找五儿子吃饭，免得消化不良。 但没想到，今天成乾竟然顶着张那么显眼的笑脸走进来了，这反差让萧云州受宠若惊！ “成乾，快来，父皇亲自给炸串上的调味，你来尝尝。” 萧云州此刻就像个舔狗。 没办法，小儿子突然有好脸色，这前后对比，让萧云州有点稀罕！ 而且，这孝顺的小儿子昨夜才在地龙翻身的乾清宫救了他这个父皇。 相比那个‘以后败家的继位新皇’三皇子，还是成乾好。 萧云州让魏正伺候儿子净手，就让儿子赶紧坐下，把手里一串烤鱿鱼须递给他。 “这个有嚼劲，你额娘不喜，父皇却觉得不错，你尝尝。” 旁边的柳嫔正在啃炸翅，外面裹的是咸蛋黄粉。 咸香酥嫩的很，一咬下去就爆汁。 萧云州说着，还把手里料理好的炸翅大方分给她一串，“你刚出月子，就不要吃得太味重了。” 五皇子成乾看得心头大震。 才一个白日未见，他额娘就坐在父皇身边，吃他伺候的炸串？ 【哇哦皇帝爹对额娘好细致，嗷呜，我都羡慕了~】 【明明自己爱吃鸡翅，他还让给额娘！】 萧云州面有得色。 之前也有人奉承他，但都如隔靴搔痒。 哪有这种实时夸奖，他做什么都马上有夸的反馈来得爽快？ 他不知道，他现在很像一个熊孩子。 一夸，就人来疯。 越被夸，干得就越带劲。 但没办法，他三岁就被封为太子，先帝对他很是严格，又封了三个太傅管教他。 四书五经、马上骑射、治国之策，太傅们要求严格，很少夸赞他。 先帝、太后都希望他能立起来，他稍许玩耍，当时就要被训。 他十五岁登基后，还因为冬猎被太后训斥享乐，逼着写罪己诏认错。 等到他亲政掌权，让太后荣养，但大臣、御史却来劲了，总是上折子骂他哪哪儿做的不对。 就连不想选秀、不想进后宫，他们都要把老祖宗搬出来讲他！ 反正御史就没上过一封折子，表扬他这个皇帝干得好，只有不对的！ 萧云州还真很多年，没有听过闺女这么及时的事事‘表扬’。 【哇哦皇帝爹爹厉害，这孜然洒的均匀，手势飘逸，宝宝都馋了。】 【救，我也想吃~~~】 萧云州当即咧嘴，在儿子与柳嫔的碗里搁下炸串，就净手抱起宝贝闺女。 “楚楚乖，等你长大，父皇也给你料理炸串吃。” “我们楚楚想吃多少都行，父皇都给你弄。” 萧楚楚顿时咧开没长牙的小嘴巴，口水直流。 五皇子成乾看了额娘一眼，迅速将浓香扑鼻的炸鱿鱼放进嘴。 咬了一大口。 父皇果然也听得见妹妹的心声！ 他们一家都能听见？ * 坤宁宫。 皇后正检查大皇子功课，“你父皇从小就被先皇督着读书，文治武功，样样都行。” “所以你也要听上书房师傅的话。一篇文章，师傅让读一遍，你便要读三遍。” “你父皇才会欣喜，知道吗？” 大皇子颔首。 父皇就是这么长大的，自然也会严格要求儿子。 但正说着，就有宫女进来，在皇后耳边低语。 没一会儿，皇后又惊又喜。 “贵妃被罚修道？阁老富察大人也被训斥了？” 她难掩欣喜。 贵妃与她的三皇子，是大皇子封太子的最大绊脚石。 贵妃与她母族，可太好了！ 但宫女很快又附在她耳边说了句，皇后不由惊怒。 “柳答应升为柳嫔了？” 连升两阶？ “五皇子、柳嫔，正与皇帝用膳？” 皇帝昨夜受伤，她去探望，皇帝都因养伤没见她！ “难道皇帝知道三格格被嬷嬷害的事情了？” 皇后脸上失色。 三格格差点受寒这件事，她并未告诉皇帝。 本来皇帝最近最久忙，而且她也乐得看有孩子的后宫女人倒霉。 事后无碍，她自然也没与皇帝说。 现在，皇后急了。 宫女下一句话，让她更加脸色难看。 “皇上刚才传旨，秋山冬祭要柳嫔、三格格随行。” * 京城柳府。 柳家夫人、柳家老爷都接到了女儿、外孙女要随同冬祭出宫的消息。 这消息，还是庞如松沐休出宫时，让小厮传到柳府的。 “五皇子怎么与御前侍卫结交了？万一皇上忌惮，可怎么是好，也太不谨慎了。” 柳家老爷比较谨慎。 柳老夫人却是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抓住老爷的手臂，就道，“老爷，秋山你也带我一同去吧。官员家属可以在秋山脚下休憩，往年隔壁京兆府夫人也去的。” “夫人，我们不同。我们外孙是皇子，我们柳家是外戚，还是小心为好。” 柳家老爷不赞同。 但柳老夫人不依，她想再去看看外孙女。 外孙女比普通婴孩可爱，还带着仙子警示转世。 柳老夫人自从那一夜嬷嬷事件，就一直梦到外孙女说的柳家惨烈结局。 她女儿要殉葬了！ 外孙女、外孙都没活下去！ 柳家全家都要完。 她还顾得上什么外戚，什么皇帝忌惮？ 哎，现在的皇帝三年后都要入土啊！ “老爷，这次我一定要去。外孙女、女儿好不容易出宫，你让我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啊。” 柳老爷实在拗不过自家夫人，只能同意。 冬祭当日，百官先在重阳门前集合，进行朝拜。 而后分别乘坐自家的马车、马匹，随同御驾前往秋山寺。 远远地，柳家老爷在重阳门路口就要坐上租赁的马车时，就听到一个稚嫩声音，仿佛在他身前响起。 【咦？那是我外祖？】 柳家老爷一个哆嗦。 猛然转头，张望前方。 【哎呀，外祖父也是俊朗的很嘛，身材都保持的很好，没走样。 可惜啊，外祖在皇帝爹爹当政期间，经历三起三贬，被皇帝爹认为愚笨，不堪大用。以至于后来新皇即位，柳家在朝上被列举七宗罪，发配三千里外充军，都没几个大臣替柳家说话。】 向来谨慎的柳家老爷：“？” 第20章 祖父你马上要摔跤 柳家老爷，向来谨慎。 尤其来了京城，女儿入了后宫又有皇子，柳家老爷就更加低调，不想因为自己出错，影响到女儿与外孙的前途。 有人送钱孝敬他，他都不收。 在国子监当值从五品的司业一职，也从不迟到早退。 他这样的尽责清官，怎么就愚笨了！ 【哎外祖看着额头宽阔，鼻若悬胆，很是聪明的样子。】 【哪曾想，在我皇帝爹那里的评价，就是一个愚字！】 柳家老爷瞪眼。 乱说。 这肯定是乱说！ 柳家老爷都忘记上马车了，僵着双腿。 柳老夫早在马车内坐着，此时透过车帘，就见柳老爷这副停滞的呆愣模样。 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外孙女，小格格的心声。 后宫的车撵轿子，堵在了前面灯笼铺的位置。 柳老夫人不由朝着那边张望。 女儿与小格格就在里面吧，离得近，小格格的心声就传了过来。 老爷有没有听见呢？ 【哎，皇帝爹每次想给外祖一个提拔的机会，想给我额娘与五哥一个体面，但外祖都没抓住。】 【次数多了，外祖就给他一个笨拙愚钝的印象。】 柳家老爷：“？？？” 这肯定是皇帝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皇帝什么时候，给他提拔的机会了？ 他进京后，在翰林院做了一段时间的编修，然后外放陵城县令，三年后又调任京城国子监，专门教导未来入翰林的学生。 这算是皇帝提拔给的机会？ 可他都抓住了啊！ 他在国子监任劳任怨，辅佐国子监祭酒，都没出过错！ 哪里愚钝哪里愚钝！ “慧芝，我觉得我平日为官如何？” 柳家老爷想不通，第一时间问自己的夫人。 柳老夫人，随他去过陵城，又与他回京。 平日柳家老爷没事，就会与柳老夫人聊聊当差遇到的公务。 他干的如何，夫人最清楚！ 毕竟两人成婚时，他还是个穷酸秀才，多年来相互扶持，柳老爷已经习惯什么都与柳老夫人说。 遇到为难的事，还会问问夫人的意思。 当然，他不一定听。 背地里好几次觉得她说的不对。 “慧芝，你凭良心说，我在陵城、在国子监可有出过差池？” 柳老爷一生自觉不辜负任何一个百姓。 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嗣！ 是皇帝没眼光！ 柳老夫人本来听外孙女说老爷，错过几次机会，枉费了皇帝给五皇子做母家脸面，正抓心挠肺的着急。 但听老爷这样问，她坐在马车内，就忍不住掩面发笑。 老头子也听得见小格格的心声？ 老头子确实不算一等一的聪明啊！ 成婚后，他科举考了三回，花了十年才取中进士，而且还是那一批进士中名次靠后的。 “嗯……还成。” 但好在，他做事认真，一心一意为民谋利。 虽然他笔上功夫一般，悟性一般，可踏实肯干。 柳老夫人也不想打击自家老爷的心性，但想到外孙女的警示非同小可，她瞬间就在马车里坐直了身子。 “老爷，你可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没有！” “胡说，老夫什么都没听见！” 柳家老爷对胡言乱语，一概不承认。 但他说话时，却中气不足，目光不由朝前面早就通行走过的皇帝皇后仪仗车撵看去。 而后，移向离他们最近的一顶黛紫色后宫轿子。 柳家老爷目光微窒。 那天外来声，叫他外祖，可可爱爱的，很是讨人喜欢。 莫非是女儿前不久产下的小格格？ 瞬息，柳家老爷脸上的恼羞就消散了，望着那一顶黛紫色后宫轿子，眼中都是巴巴的张望与慈祥。 他还没见过小格格呢。 洗三、满月时候，夫人能进宫见女儿、外孙，可他一个外男却不能去后宫。 刚才的说话声如此稚嫩童趣，肯定他的宝贝小外孙女是个漂漂亮亮的可爱孩子。 什么乱说、胡说八道？没有。 他的外孙女乖着呢。 柳家老爷想着，就不由远眺最前面的皇帝仪仗。 肯定都是皇帝的问题！ “老爷，忠言逆耳。该听的，你还得听进去。” 柳家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她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毛病又上来了。 除了做事太谨慎，还有倔强。 读书的男人大多有这毛病，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柳老爷瞪眼，“你、你也听见了？” 柳老夫人紧张地掀开车帘，“你进车说话。” 他们要先等宫里的车撵过去，才能出发。 百官府上的车，此刻都停在小路上等待。 柳老爷压下心中潮涌，点了点头。 “总之，慧珍，我是不笨的。” “那些话，不可信。” 外孙女带着什么仙术转世，他都没思量，还在纠结皇帝觉得他愚钝这事。 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难怪皇帝不喜欢！ 柳老夫人气地想笑。 正要出言反对，又传来了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可爱声音。 【今日去秋山祭祀，皇帝爹因为地龙翻身的事，尤其重视祭礼。】 【谁在今日出错，在他心里就是一道清不掉的槛。】 【但偏偏外祖这时候，在皇帝车撵过去没多久，就平地摔了个正着。】 【哎骑马摔、被撞摔，都无妨。但外祖走平地，都能被自己脚下绊倒，手脚如此不协，颜面有损，错过冬祭，就给皇帝爹又一次留下了重重的差印象！】 柳老爷：“？” 柳老夫人顿时大为紧张，立刻探出马车车帘，“张三，你扶着老爷。” 张三是他们家小厮。 柳老爷气急，他怎么会平地摔呢？ 正想着，旁边马车上，国子监徐祭酒探出了头，朝他招呼，“文昌兄，到我车上，我们待会边走边议事。” 柳老爷立刻丢下恼羞，朝徐祭酒拱手，就向他的马车走去。 “夫人我去那边……” 他边走，边回头朝柳老夫人嘱咐。 但还没说完，就觉脚下一滑！ 整个人失重，眼前天际颠倒！ “老爷——小心！”柳老夫人急得差点高呼。 但说时迟那时快，刚被吩咐去搀老爷的小厮张三，一把将跌下去的柳家老爷拉住！ 柳家老爷这才勉强站稳，没摔成个狗吃屎。 【嗷呜，外祖果然摔了……】 柳家老爷：“！” 【呼，幸好被扶着了。外祖英明，今日带了细心的外祖母出来……呼，得救了啊。】 柳家老爷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还真的被说中了！ 柳家老爷不敢置信地朝皇宫车撵看去。 但他刚扶了把张三站稳，就见明明领先半条街的皇帝萧云州，竟然突兀地从皇撵中回头了！ 正好看向他刚差点摔个狗吃屎的地方！ 柳家老爷顿时后背都是汗。 “老爷，你没事吧？” 柳老夫人也紧张得不行。 皇帝萧云州看了一圈百姓，发现大家神色都没有异样，应是没将地龙翻身归责于他这个皇帝的，这才放心地移走了逡巡的目光。 柳老爷见皇帝转头，脸上才重新有了血色。 “你看，我就说，有的话要听！”柳老夫人训道。 尤其是外孙女的！ 柳老爷吸了口气，“夫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也许只是巧合。” 柳老夫人瞪眼，这榆木疙瘩！ 但很快他们夫妻俩，都默默竖起耳朵。 【今日祖父避过一劫，但两日后殿前问答，却更要小心。】 【皇帝爹会找祖父来，问‘潘治水，应如何’，祖父答错了，没多久就被贬了！】 柳老爷面色一变。 第21章 提前告诉祖父应对问答 城门前，柳老爷推说自己昨夜没睡好，拒绝了国子监徐祭酒的同车邀请。 他现在没心思和人聊天啊！ 他与柳老夫人面面相觑，都默默听着那软嫩声音的后续。 尤其是柳老爷，嘴上不承认，耳朵可听得仔细。 【哪怕皇帝爹现在不流连后宫，但也要给生了一儿一女的额娘体面。】 【所以，他这次又想给祖父一个升迁机会，就找人来问你‘潘治水，应如何’。】 柳老爷面色一正。 他也想升迁，一来为民做事，二来他也想给女儿挣个脸面！ 外祖高升，五皇子在宫里也能不受旁人轻视。 柳老爷当即就思虑起来。 ——潘治水，应如何？ 皇帝想派他去做黄河流域的疏通事情？ 这是要问他，如果把他派过去，他怎么帮着潘集这个前几日刚被升迁的河道总督？ 柳老爷思虑期间，皇宫车辇已经远行。 离他们最近的柳嫔轿子，也慢慢离开视线。 【外祖，你如果这么作答就好啦……】 软糯声音，竟也越行越远，听不清了。 柳老夫人顿时着急，“老爷，你有没有把握啊？你答的出吗？” “等到了秋山，我想办法去看一次柳嫔与小格格！” 只有离得近，才能听见小外孙女的心声。 柳老爷吹胡子瞪眼，“你别惊了小格格！” 百官等皇宫的座驾远去，才都上了自家马车，陆续朝秋山行驶。 车帘子一落，马蹄声、车轮声，一路不绝于耳。 柳家老夫妻说话轻些，旁人也听不见。 柳老爷思量着问，“小格格的事，女儿可知道？” 柳老夫人犹豫，但很快摇头，“小格格满月我进宫时，澶娘好像不知道，五皇子也没什么反应。好像只有我听得见小格格的声音，现在还有老爷。” 柳老爷喜上眉梢，洋洋得意，“外孙女跟我们亲！” 柳老夫人瞪了他一眼，“那你别御前答错问题，给小格格丢脸！你自己贬官便罢了，大不了回去卖红薯，但你要是牵连女儿与小格格，我与你没完！” 柳老爷摆手。 “‘潘治水，应如何’……提前知道皇帝问话的内容，我准备两日，夫人放心，不会答错的。” 皇上想派他治水，他这两日便去与河道处的几个文官喝茶，请教一番。 “再让张三替我去买几本书，我彻夜研读便是。” 柳老夫人闻言便松了口气。 这准备也算充足。 比临时作答，要稳妥多了。 要这样，老爷还是答错，那也难怪皇帝不爱用他。 夫妻俩又商量一会，默契地约定，“小格格的事，既然他们都不知道，便你知我知，不要泄露分毫。” 外孙女给他透题，万一被皇上知道，那不就是作弊了？ 想聪明一回、掰回皇帝印象分的柳老爷，坚决保密！ “要是小格格有说到女儿、五皇子什么事，夫人，你要想办法进宫告诉他们。” “那肯定！” 两日后，秋山祭祖顺利在秋山寺方丈的主持下进行。 皇帝要多留三日，素食诵读祭文，百官随同。 期间萧云州传召了不少大臣，去御前问答，处理政事。 终于，第三日，轮到了等候多时的柳家老爷。 来请人的，竟然是魏正这个御前大太监。 魏正笑眯眯地，不仅一路对柳家老爷恭敬，还把柳家老夫人都一起请到柳嫔的地方了。 “皇上体恤，柳嫔娘娘生产后不久，思念父母。” “所以恩准柳老爷、柳夫人，先在柳嫔处用膳。一个时辰后，奴才再来接柳老爷去御前。” 柳老爷、柳夫人都有些发怔。 他们早接到消息了，自己女儿升为嫔位。 但没想到，皇帝如此照顾。 柳老爷很是欣慰，可刚随着柳夫人，进了柳嫔落脚的小院偏厅，他就如雷重击，惊在原地。 【外祖啊，今天你要倒霉啦。】 【潘治水，应如何，你会错意了！】 【根本不是问你，潘集治水，你应该如何帮他！你往自己去治水的方向作答，那就大错特错啊！】 柳老爷与夫人，都傻眼了。 特别是柳老夫人，狠狠瞪了自家老爷！ 什么充足准备？ 什么肯定没问题？ 大忽悠！ “怎……”怎么会不是问他治水呢？ 柳老爷呆滞。 【外祖你在国子监做二把手，国子监是培养未来官员的地方。皇帝爹怎么会问你治水？】 【治水又不是你职责所在。】 【‘潘治水，应如何’，皇帝爹是问你，潘集有才干被调去治水，他本来任职的翰林院空出一个位置啦，你作为国子监二把手，觉得在国子监读书的应国公三公子，应勤这个学生怎么样，能不能调去翰林院补潘集的缺啊！】 柳老夫人恍然大悟。 柳老爷瞠目结舌，而后很快脸红。 皇帝的问话竟然是这样解的！ 他完全解错方向了啊，他还没小外孙女通透。 萧楚楚嗷嗷地在柳嫔的怀抱中，涨红了脸想比划，但太为难她了。 这可爱小模样，让做母亲的柳嫔都看不下去，想狠狠地亲一口女儿。 “楚楚真乖。” 如今已是嫔位的柳澶娘，心思一转，就看向多年不见的自家爹。 眼眶微红，点拨道，“爹，今早女儿教小格格认字，她好像能认‘一’这个字了呢。” “胡闹，格格还小！不要拔苗助长，让她好好地吃睡玩耍。” 柳家老爷忍不住反对。 柳澶娘微笑着点头，“人在不同位置，就想法不同。我以前埋怨娘亲对我严格，可自己做了娘才知道，爹娘都是为了孩子好。” “可见，做什么事都要先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与身份。” 柳老爷怔住。 所以说，皇帝觉得他蠢。 看似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答非所问错误，但却说明他没认清自己的职责。 思考问题的方向就错了，再努力都没白费功夫。 皇帝叫他去之前，多半也问了国子监徐祭酒同样的问题。 他们自然要对学堂里出挑的学生了如指掌，谁以后能做什么位置，能不能顶得住事……这些都要清楚。 如果徐祭酒答对了皇帝的问题，他答非所问。 就显得他尤其的蠢！ 一个国子监的事情都做不好，还能把他摆在什么位置？怎么给他升迁！？ 柳家老爷顿时大汗淋漓。 好险！ 也就一顿饭功夫，前院就来人了。 “皇上召见柳司业。” 第22章 外祖升官啦！ 秋山祭礼，帝后一起住在秋山寺。 按照以往规矩，是不带其他嫔妃出来的，但这次却不同。 刚升位份的柳嫔，与和她同在东华宫的敏嫔，以及几位嫔妃，都被皇帝御批随行，还带了太皇太后与太后。 理由是，前几日京城地龙翻身，皇宫有几处坍塌。 所以，皇帝携众人祈福。 若有过失则在秋山祖庙检讨，无则为天下、为萧氏江山祈福。 “皇上，柳司业来了。” 魏正在静室门口通传。 皇帝住在秋山寺后山一间最为幽静的小院。 他本就喜修身养性，不爱吵闹，所以山上最临近前面庙宇、最宽阔热闹的三进院子，他让皇后与大皇子去住了。 帝后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反倒是还没到妃位的柳嫔，就住在皇帝院落的前面一间。 柳家老爷，柳文昌，站在院落里等候。 一路被带过来，是越看越心惊。 皇帝最近发什么疯，对他女儿突然看重起来了？ “柳司业，皇上宣你进去，你跟咱家来。”魏公公笑脸迎人。 柳文昌心内潮涌。 一年前，魏公公可没对他这么客气。 今天对他笑了一路，刚才又亲自带他去见女儿。 他这多半是沾了女儿的光。 应了小外孙女说的，皇帝想要提拔他，给柳嫔与五皇子争脸面的事情。 柳文昌想着，就凝神屏气。 跟在魏公公身后，垂首进入内屋。 一路他眼神也不敢乱瞟、随便窥视龙颜。 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皇帝的面容，是不能随便直视的，否则就是不敬。 “臣柳文昌，参见皇上。” 柳家老爷在魏正停下后，微微抬起眼，在看到一抹青龙刺绣袍角后，就要跪下行礼。 但还没弯下腰，就被萧云州叫起，“柳老不必多礼。” “今日不在朝堂，勿要拘泥。” 他今日穿的就是宽松便衣，不是上朝的全副武装龙袍。 萧云州端着手中一盏茶，坐在桌前，便问，“柳司业可看过柳嫔与小格格了？” 柳老爷心中一凛。 皇帝称呼他柳司业。 司业乃是国子监官职之名。 这就应了他待会的问话，也大多与国子监有关。 柳老爷心中不由哎了声，自己要不是听了小外孙女的提醒，又被女儿点拨，就真会错皇帝的意思了！ “老臣见过了。多谢皇上体恤，自从柳嫔入宫，老臣与女儿不得相见，只有几次除夕宫宴，老臣才远远地见到五皇子。” “皇上今日让老臣见到柳嫔与小格格，解了平日老臣思女之苦，老臣感激涕零。看到柳嫔气色饱满，老臣就放心了。” 皇帝萧云州微微颔首，状似随意地朝柳老爷扫了眼。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柳文昌的面色。 发现柳文昌脸上，确实都是老父亲对女儿的思念，以及对外孙、外孙女的喜爱之情，他才松了口气。 小格格的心声，只有他这个父皇听得见！ 上天预警的馈赠，只给他这个皇帝啊！ 萧云州心里顿时美了，连带着心情都有些喜悦。 再看柳家老爷，也多了分爱护。 毕竟这是他仙子转世小格格的外祖父，多亏了柳家，养出柳嫔这个好女儿，把她教的很好。 这才有了五皇子的孝顺、聪颖，有了小格格仙子转世的后续。 若是柳家德行有亏，仙子能看上柳家，投胎到柳嫔膝下？ 萧云州想着，就满意抬手。 “柳司业，坐罢。” “朕今日找你来，便是想与你随便聊聊。” 柳家老爷迅速谢恩，内心波动。 来了来了！ 就算不是外孙女说的那个问题，也没事，他认真作答便是…… 但刚这么想着，就听萧云州温和朝他看来。 “柳司业，你觉得潘集治水，应如何？” 柳老爷：“！” 娘咧，还真全被外孙女说对了！ 这叫啥？ 这叫人还没进贡院考场，还在家里，就已经提前拿到考题了！ 外孙女是什么神仙？！ 柳家老爷纵使吃了不少米，都被惊到了。 但他抬起国字脸，面对萧云州温和的垂问，就轻轻皱眉，背起双手。 一双沉着老眼往屋外飘去，做出一丝好像思索的智者模样。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皇帝。 柳家老爷科举三次落榜，十年才选中进士。 忍耐等待的涵养功夫，非同一般。 提前拿到题目的惊喜、激动、震撼，根本不会在他已经有了轻微皱纹的国字脸上显示。 他不急着答，哪怕问的是皇帝。 开玩笑！ 他能让皇帝知道——我早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了？ 他能让皇帝知道——我外孙女告诉我答案了，我才能考个优等？ 坚决不能这么干。 柳老爷佯装第一次听到这问题，狠狠用心思虑一番的样子，才慢条斯理地沉稳答道。 “回皇上的话，应国公的第三子，应勤，在国子监读书向来勤恳。” “寻常文章，他读过五六遍便能记个大概。” “如果潘集去治水，翰林院编书缺人，应勤他博览群书，倒是适合。” 柳老爷望向皇帝，一脸‘老臣才想到’的回忆完毕样子。 萧云州果然闻言，就露出满意模样，“好，既然你与徐祭酒都如此说，那朕也就信得过他。” 柳家老爷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徐祭酒也被问了！ 他刚上山，沿途就遇到徐祭酒步行下来。 但他们打了个招呼，徐祭酒都没告诉他，皇帝问了什么，他怎么与皇帝说的。 柳家老爷后背微湿。 差一点啊，差一点，就显出徐祭酒的能耐，他柳文昌的愚钝了。 “那朕就让吏部去办了。”萧云州笑着让魏正给柳老爷端茶。 自从治水巡抚出岔子，吏部尚书被一同调查，吏部最近就听话了许多。 萧云州得到满意答案，再看柳老爷也有些刮目相看。 过去几次问答，他都觉得柳嫔这个父亲为官有些‘笨拙’，不够圆滑，不懂世故。 每次都较真在不对的地方。 他看过柳家老爷的履历，柳家祖上是种地的。 到柳老爷这里，才出了个进士，所以柳家老爷有庄稼人的认真，却没有世家子弟的‘灵巧’。 这是很正常的。 但萧云州早早被封太子，与内阁、先皇、宦官、后宫周旋，必须长出一百零八个心眼才能活下去，就对柳家老爷的‘不够灵巧’有些看不上。 不过今天，萧云州觉得这人不错。 圆滑不足，但也算有大智，且重在尽责。 在国子监对学生如数家珍，而且跟得上自己的思路！ 刚才国子监徐祭酒，就不知道学生应勤背书那么快，两相比较，柳嫔父亲这样的大臣，才是可以放心托付的！ 不够圆滑没事，自己多护着他就是了。 萧云州想着以后岌岌可危的萧氏王朝，就对忠臣很是珍惜。 “柳司业在国子监快三年了吧？” 柳家老爷心如捶鼓，“是，已是三载有余。” “嗯，也该动动了。”萧云州笑道。 柳家老爷愕然。 真又被外孙女说中了！ 第23章 这个御史有罪，捉他！ 皇帝院落的左侧，通过一条僻静小道，走个百步就能到柳嫔住着的小院。 【外祖好像要升官啦~哇~】 【外祖牛逼，外祖站起来了，今天竟然答对了皇帝爹爹的问话。】 萧楚楚被柳家老夫人爱惜地抱着，就在看皇帝那边的现场直播。 今天这个直播，花了她3积分。 她发现，看直播多了，每次的费用都会贵上1积分。 但现在，她已经是积分大户了，额娘升位份、皇帝爹喜欢她这个小格格，给了不少积分奖励。 她现在已经存了395分，准备一口气积攒到十连抽，再去抽奖。 系统说这样，抽到SSR的可能性能提高10%。 【可能又是我带来的蝴蝶效应，娘升了位份，能见到外祖。】 【刚才额娘说‘做了娘才知道娘的心思，人做什么与位置有关’，无意间点拨了外祖。】 【这才有了外祖今日殿前对答流利的变化。】 萧楚楚猜测着。 抱着她的柳家老夫人，都想发笑。 哪里是什么点拨？ 你外祖根本是听到了你这个小可爱心里的话啊！ 柳嫔正在绣给女儿的锦鲤小肚兜，粉色锦鲤在她针下活灵活现，听着女儿的心声，也不由嘴角上扬。 父亲躲过一劫，还升迁了？ 太好了，幸亏她听见女儿心声，及时提醒父亲。 父亲也算机智，听懂了。 她刚一直担心，父亲耿直听不懂，做小肚兜都有点心不在焉。 【嗷呜，我那皇帝爹竟然让外祖去都察院！】 柳老夫人、柳嫔默默竖起耳朵。 都察院？ 皇帝让他去做御史，监察百官？ 从国子监挪到这种让百官都忌惮的位置，这可是大大的重用啊！ 【外祖感动地都要哭了，眼眶红了。】 【这是外祖第一次感受到提拔，他做了三年县令后，就被调回京城去了国子监，但他当值并不开心。】 【国子监虽然清闲，却远离民生社稷，外祖只能看着学生出去做官造福百姓，他却不行，只能羡慕。】 【哎，现在一听自己能去都察院，外祖就忍不住哭了。】 柳家夫人、柳嫔听着，也是面上激动。 柳家老爷虽然一直官位不高，但他真心想要一展宏图，做个对百姓有用的官。 这是他科举十年、还没放弃的本心！ 可惜，三年又三年，反而去国子监了。 如今，终于好了！ 多亏了小格格的提醒。 柳老夫人低头看着吃瓜正咧嘴笑的萧楚楚，都不愿意松手了。 没多久，柳家老爷就神清气爽地挺胸回来了。 “娘娘，夫人，我有调动了！”柳老爷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进院子就笑容满面，根本忍不住一点。 虽然他新官差依旧是五品，看起来是平调，但其实是升迁！ 御史可以随时向皇帝上折子，除了沐休，每日都要上朝，随时都可以在朝堂发言喷人啊！ “皇上让我回去就到都察院上任。”柳老爷嘴角咧到牙根处。 柳老夫人、柳嫔都是微笑，淡定无比。 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刚才从小格格这里，她们都听见现场直播了！ “老爷，皇上看重你，你可不能让皇上失望，以后要更用心做事才行。”柳老夫人提醒命里‘愚钝得三升三贬’的柳老爷。 柳嫔也是想到小格格警醒，当即点头，“父亲常教我们得了夫子表扬，也要勿骄勿躁，父亲也理当如此，切莫一时高兴误了事。” 柳老爷：“……” 妻女这种不信任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他吹胡子瞪眼，但很快就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了，“让我看看小格格，小格格龙女降生，生的可真不凡。”多亏外孙女提点他~ “去去去，我还没抱够呢！”柳老夫人别过身体，不肯撒手。 柳老爷：“……” 魏正在院落外面，站着听了会，才给院子里的秋梨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匆匆离去。 转身，他就进了皇帝萧云州的院子。 “皇上，奴才在外面听了好一会。柳老爷对您看重他，高兴的不行。” 魏正赞美道。 “但柳嫔娘娘、与柳老夫人都劝诫他不要自满得意，要替皇上好好办事，别让皇上失望，让百姓失望。” 萧云州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动容。 这一家都是好的。 他让魏正去听，是想再确认一番，他们能不能听到小格格的心声，会不会关起门来讨论小格格。 没想到，让魏正听到了柳家母女的贤良。 萧云州颔首，难掩认可与欣赏，“得妻女如此，家才能兴旺长久。” 难怪柳文昌比以前他印象里的长进了。 有这样的妻子、女儿，时时督促、提醒，柳文昌以后在御史之位，多半不会犯错。 萧云州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心情十分好，“与皇后说，朕晚膳不去她那边。” “小格格刚出生就险些受惊，朕要为小格格祈福，今夜在柳嫔那边用素膳。” 想到此，他眉眼就有几分阴戾。 小格格差点被嬷嬷害的事情，皇后竟对他瞒报。 皇后、贵妃，都不是纯良淑德的人！ 那奶嬷嬷已经被他下令处死，但却没追查到幕后指使之人。 与柳嫔同住的宸常在，宫外奶娘三日前在郊外庄子得痢疾暴毙而亡。 线索就在宸常这里断了。 “魏正，继续沿着宸常在接触过的人，给朕严查！” 谁敢害他仙子转世的小格格，谁就要承受他雷霆之怒！ * “皇后，您用一点吧。” 秋山寺宽敞的正院中，皇后苦笑，“端下去吧。” 皇帝是在警告她。 但她不会就这么被吓住。 她依仗的从来不是皇帝。 皇帝早先喜欢表妹富察贵妃，后来沉迷修道疏于后宫，他从来没真正喜欢过她，独宠过她。 她能依仗的，从来只有她的儿子——大皇子。 “白芷，去叫我母亲来。” 地龙翻身、黄河泛滥，民心大乱。 趁此机会，让百官上书，请皇帝早立太子，以定民心！ 皇子之中，只有她膝下的大皇子，功课无可挑剔，身份贵重。 其他皇子不是年岁太小、没能耐，就是母家低贱！ 趁着贵妃被罚，三皇子被打手心，现在求立太子是最好的时机了！ 皇后眯眼，剪下一支盛开的梅花。 * 让随行御厨准备素食的萧云州，结果被绊住了。 “你们的意思是，朕不立太子，才引发天罚，地龙翻身？” 萧云州的脸都黑了，看着都察院的右御史，周伍信。 隔壁院落的柳嫔，柳老夫人、柳家老爷已经开席了。 他们面前，都有一海碗加了炸蛋的酸辣粉，闻着气味，就让人直流口水。 “皇帝不来，那我们先用？”前来叨唠的敏嫔，与柳家老爷隔了个屏风，在暖塌上独坐，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第一次知道，素食也这么喷香扑鼻！ 哎要早点与柳嫔交好，她能多活十年！ 这吃的多好啊~ 柳嫔的主意可真多。 【嗷呜，我也想吃酸辣粉……】 【皇帝爹爹怎么让膳房准备了这个？我之前在宫里就想着这个味道，可恶啊，仙子怎么老是给他托这种梦啊啊啊啊！】 柳嫔忍住笑。 还不是他偷听了你的心声。 萧楚楚不开心地嘟嘴，但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不怎么酸了。 【哇我想起来了，皇帝爹今天就会被堵在房间里，被十几个大臣轮番责骂他没有早立太子。】 【他气得吃不下饭，嘿嘿有人陪我了，他也吃不到酸辣粉了捏~】 柳嫔：“……” 柳家老夫妻：“……” 他们一直忍笑也是挺累的。 但柳嫔转而神色一变。 立太子？ 新皇上位，会不会忌惮五皇子，导致他以后被害死？ 今日，五皇子没来她院子吃饭，说是被大皇子请去了。 柳嫔顿时紧张。 柳老夫人也知道这茬，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了。 【但皇帝爹不知道，带头谏言的那右御史周老头，自己就立身不正！】 【他都五十九了，竟然看上了自己孙媳妇！】 “噗——”柳老爷直接听喷了。 第24章 右御史看上自己孙媳！ 小院里，柳老爷直接听喷了。 带头谏言的右御史周大人，扒灰，看上了自己孙媳？ 这成何体统啊！ “咳咳咳，这酸辣粉，有点呛，有点呛……”柳老爷红着脸掩饰。 柳家老夫人狠狠踩他一脚。 但萧楚楚在摇车里，吐槽还没结束。 【周大人为老不尊，趁孙子不在，便强迫了孙媳！】 满屋子静寂。 柳嫔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戳破了玉碗！ 竟还让他得逞了！？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这次冬祭回去后发生的！】 【周大人的孙子是京城司的，要负责巡夜。他想到孙子去巡夜的当晚，就摸进了自己孙媳的房间，强迫了她，还威胁她如果告诉自己孙子，孙子肯定会休了她！】 萧楚楚想到就气得握拳，【后来那孙媳不堪受辱，上吊而死，被他说成是病死！】 【那孙媳身边知情的丫头，也被周大人烫了喉咙，远远地发卖了。】 柳老爷瞠目。 柳老夫人与柳嫔胸口起伏。 这个任老头，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他是畜生吧？ 【外祖啊，你现在是都察院御史，要监管百官。】 【你快揭开这个老家伙的丑陋面目，不能让他得逞啊！】 【嗷呜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哎，如果外祖能听见我的心声，就好了啊。】 柳家老爷：“！” 他被外孙女点了。 柳老夫人神色复杂，但还是忍着没有转头去看襁褓中的外孙女。 主位的柳嫔，对着面前开胃的酸辣粉都有些无法下咽。 右御史周大人的孙媳，正是她出阁前的好友，闵柔。 当时她爹刚中进士，她娘带着她在京城参加赏秋会。 就在那时，她认识了父亲在翰林院当差的闵小姐。 当时，闵家的官阶远胜柳家，可这位闵小姐丝毫不看轻她，还发现她无人说话，常与她相伴。 后来柳家随着老爷离京当差，她们还有书信往来。 直到她入宫，听说闵柔嫁入右御史的府中，两人才渐渐没了联系。 但这并非厌恶而疏远，而是身份限制。 柳嫔想着就有些黯然，自从她嫁入宫中，别说好友，就连爹娘都不能时常见到。 她不能随意宣人进宫，除非得到皇后的恩准。 更别提出宫见人，隔三差五送信出去了。 柳嫔暗中感伤，但很快听到小格格吱吱呀呀的声音，她转忧为笑。 有女儿陪她，她现在总算是日子一天天有盼头了。 她现在也能改变很多事情！ 柳嫔想着，就搁下筷子，看向柳家老爷，思虑一番开口。 “爹，你初任御史，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本参给皇上的折子，你现在有什么眉目吗？” 柳家老爷轻咳一声。 有了啊。 但他不能明说。 难道说，吃了个酸辣粉的间隙，他就得到外孙女指点？ 准备搞死自己刚调任的地方上官——都察院右御史，都察院第三人！ 柳家老爷想着就微微一笑，“澶娘，我自有主张。谋而后动，你别替爹瞎操心。” 柳嫔忍不住皱眉。 柳老夫人都忍不住又踩他一脚。 柳老爷就是太过自负又倔地像牛！ 别人给他意见，都是瞎操心，就他能耐！ 柳嫔轻叹一口气，但没放弃，“爹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小格格刚满月，就差点被人害了。” 柳家老爷顿时吹胡子，瞪了眼，“就是上一个奶嬷嬷？我听夫人说了，那嬷嬷可有审出什么？” 柳嫔摇头，蹙着眉心，“她咬死不说，判了斩刑。” 幕后黑手就是宸常在。 但这不是她要与父亲说的。 “爹，我本以为，我在东华宫住了多年，向来低调，无人害我，可到底没防住身边的人。” “原来，身在熟悉的地方，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爹，你说，若是我晋为嫔后，要搬去其他宫殿，与熟悉的敏嫔、宸常在分开，去与别的嫔妃同住，该如何？是不是更危险了？” 柳家老爷一听，也替女儿紧张起来了。 “你可得更谨慎了。与新人同住，更不能轻信，要先了解一番。” 柳嫔颔首，“爹说的是。” “那爹你初任御史，去都察院报到，也要对都察院共事的大人们，先了解熟悉一番。” 柳家老爷怔住了。 原来女儿是在用自己经历的事情，提醒他！ 他不由朝自己入宫前还很青涩的女儿看去，就见如今的柳澶娘，穿着一身精致的百蝶刺绣湖蓝绸裙，鬓发挽起，插了根口吐珍珠的金雀点翠簪。 不是刻意隆重的打扮，但却处处透着不凡。 柳澶娘一双过往温和低顺的眉眼，今日也尤其莹亮，透着股以前没有的坚定。 柳家老爷这才惊觉，女儿长大了！ 她在宫中飞速成长，再也不是一个小秀女，一个小答应了。 “爹？” “老爷子？” “嗯，澶娘你说的对。” 柳老爷子郑重向女儿点头。 他摸着胡子就笑，“爹以前看你柔柔顺顺的，还坚持教你认字读四书五经，看来爹教你的书果然都有用，你现在是立起来了。” 柳嫔一瞬差点破功。 她哪里是爹教出来的！ 是小格格教她的——人必须立住，全家才能活！ 爹可真厚脸皮啊，还抢小格格的功劳给自己贴金！ 柳嫔撑着额头。 “行，乖女儿，就听你的。爹上任，先不查百官，先对着都察院内部，观察一番！” 柳老爷子摸着长须就笑了，丝毫没察觉女儿的异样。 本来他还在苦思，到时如何对皇帝解释，他怎么想到去查右御史家事的，现在可有了说法。 是他女儿柳嫔提点的啊！ 【嗷呜，没想到我被嬷嬷害的事情，让额娘警醒了外祖~】 【果然蝴蝶效应的威力巨大。】 【希望外祖能早点查到周大人的恶行！一定要在他孙子巡街前救下他的可怜孙媳！让那老狗男人得到惩罚！】 萧楚楚听得激动，舞动小手。 柳老爷暗中点头，本来他想在女儿这里多留一会。 但现在有了这救人的急事，就没办法留了，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澶娘，你如今是后宫娘娘，爹不能在你这里久留。” “我在这儿，敏嫔娘娘都只能在偏厅用饭，让你娘留着陪你，爹就先走了。” 柳老爷三口并两口，迅速将一大碗酸辣粉稀里哗啦吃下去。 走前，实在忍不住，老泪纵横地抱了下襁褓中的萧楚楚。 “小外孙女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外祖才能再见到你。” “你放心，外祖一定会好好做御史的差事，以后给你准备嫁妆啊。” 柳嫔闻言，都红了眼眶。 萧楚楚也有点难过，努力向柳老爷伸出还软巴巴的小手手，【嗷呜，外祖~】 【伦家会想你的~~~】 【等伦家会说话，就跟皇帝爹说，叫你进宫~~】 柳老爷忍痛滴泪，不舍地放下萧楚楚，一步三回头。 萧楚楚也舍不得，哇一声哭出来。 【外祖……】 敏嫔听着都难过，从偏厅屏风后悄悄地回了自己后院。 没成想，正遇见大步走入柳嫔院落的皇帝萧云州。 萧云州听到屋子里宝贝闺女的嚎啕大哭声，心中酸胀一片。 当下，他停了脚步。 以后他常把柳家老爷子叫进宫里答话吧，好全了柳家的思念之苦。 这么想着，秋山祭祀结束，萧云州就起驾回宫了。 然而，三五日过去，他一直没实现自己暗中承诺，再叫柳家老爷进宫。 因为小格格楚楚病了，秋山上因为祖父离开，她大哭伤了嗓子，回来就恹恹的。 萧云州焦虑不已，而右御史周伍信，与其他二十多位大臣，又连着五次上折子，督促他立太子。 折子里先是说教，后是痛骂，骂他这个皇帝不立太子，是枉顾祖宗江山，枉顾天下百姓，把萧云州气得嘴里都长了泡！ “这群混账东西！” 萧云州谁也不想见，就想每天去看看自己病得没精神的女儿！ 但这群人天天堵着他骂！ 第六日，萧云州气得连朝都不想上时，却接到了柳家老爷递进来的折子。 “难道柳家也想叫朕立太子？” 柳家老爷毕竟是五皇子的外祖。 萧云州最近很排斥几个皇子的母家官员。 但没好气地翻开折子，萧云州就瞠目结舌了。 “右御史周伍信私德败坏，家风不齿，已有确凿证据！” “臣恳请皇上捉拿周伍信，入大理寺调查！” 第25章 抓了个人赃并获！ 右御史周伍信，私德败坏，家风不行？ 皇帝萧云州，一看柳家老爷送进来的折子，先是惊愕，转而大喜。 谁懂啊？ 他被周伍信骂了那么多天，就差被指着鼻子骂他不立太子是昏君罪人了！ 但自古明君，都不能杀谏言的御史！ 萧云州只能自己生闷气。 但现在，转机来了。 这个周伍信是家风有损的败坏小人？！ 他这个皇帝，可以反过去骂这个右御史了？ 谁懂啊，这种突如其来的快乐？ “魏正，立刻宣柳文昌觐见！” 柳文昌，如今只是都察院众多御史之一，论品级也就是个从五品。 比都察院右御史，低了好几个官级。 周伍信，算是柳文昌的顶头上司之一了。 除了正三品的都御史之外，就是左都御史、右都御史最大。 这柳文昌去都察院没几天，就敢状告周伍信，简直是剑走偏锋。 这符合萧云州一直以来对柳家老爷的观感——不够灵巧。 哪有刚入职，就对顶头上司开刀的。 但现在，萧云州觉得柳老爷这毛病好啊，大善！ “皇上，柳文昌在外等着了。” “快请进来！” 萧云州迫不及待，竟然亲自从御桌后站起，笑着起身相迎。 “柳老，你这折子所言非虚？” 萧云州发问，但很快在见到柳老爷一身御史官袍后，他眼皮一跳。 最近，他见到这群谏臣就头大，看到这御史穿着的红袍，心情就很差。 心情一差就开始多疑了。 尤其他看柳老爷的面容，很快觉得五皇子的双耳与柳老爷生得有些相似。 萧云州不由警醒。 “你如何想到去调查周伍信？” 萧云州皱眉。 最近小格格喉咙不舒坦，见到他也不怎么嘀咕了，他听不见仙子提点的心声。 但他到底是皇帝，很多事情自己有判断。 譬如，周伍信是皇后一队的人，皇后亲父乃是三朝元老，多次负责科举，因此收了不少门生。 周伍信就是其中之一。 这群人上书，表面请立太子，其实是逼他册立皇后所出的大皇子。 如今，贵妃刚被惩罚，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也不成器，刚被夫子罚。 二皇子虽然学识还成，母亲却是宫女子出身。 四皇子是玉妃所出，但功课却与三皇子一样，一塌糊涂。 六皇子则好吃，懵懵懂懂。 七皇子太小…… 举目看去，只剩下一个还能与大皇子争的，便是五皇子。 五皇子功课不错，性格稳重。 所以，柳家老爷子，这时候调查周伍信，是想要与周伍信打擂台，暗中打压大皇子，帮五皇子谋求皇位？ “周伍信最近联合几个御史、大臣，请朕册立太子。柳老莫非觉得周伍信做的不对？” 萧云州看向柳老爷，目光充满审视。 老实说，他现在很喜欢五皇子，也觉得五皇子是太子最佳人选之一。 但他是皇帝，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什么时候立太子，立哪个儿子，他要自己打算，不喜欢群臣插手，更不喜欢被皇子母族谋算！ 尤其，经历过贵妃谋害他的事情，萧云州更对皇子母族多疑起来了。 哪怕柳老爷，是他最爱小格格的外祖父。 但小格格是小格格，外祖是外祖！ “柳老与朕说说，你对周大人请立太子的事情，如何看？” 萧云州盯着柳老爷的额头，语气就有些不悦。 别以为把皇后一队的周伍信打压下去，大皇子没戏，五皇子就可以上位了。 他这个父皇还活着呢，才三十出头！ 柳老爷从小在村里长大，后来才念书当官，心眼不多。 当即也就随便地回答了。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皇上正值盛年，并不着急立太子。” “老臣年岁比皇上年长许多，老臣还是柳家当家做主的人呢，也没有急着立儿子，做下任家主这种东西。” 柳老爷家里是种地的，现在也就是个五品官。 柳家家里根本没啥可继承的。 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朴实。 这次，却正中萧云州的下怀，是他最想听的话。 萧云州顿时脸上有了点笑意，“柳老说的是，你还健康着，可以为朕打拼好几年呢。” 柳家老爷当即挺胸。 但萧云州多疑还没全部消散，“那与朕说说，你如何想到去查右御史周伍信？” “诶，皇上英明，不是臣自己想到的。”柳家老爷早有准备。 他当即把那日在秋山用酸辣粉时，被柳嫔提点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云州怔住，竟然是柳嫔启发的。 她与小格格被害，所以担心自家爹去了新地方被人欺负，让她爹先了解都察院的上下。 “原来如此。”萧云州连连点头。 柳嫔与小格格，都是他的福将啊！ “你折子上所写，他亵玩幼女，还觊觎有夫之女……” 萧云州还没说完，就被柳老爷抢了先。 柳老爷一瞬跪倒在地，“皇上英明，今夜老臣刚想去捉奸，就被皇上召见。” “不如皇上与老臣同去？” 萧云州：“！” * 京城冬夜，寒冷彻骨。 加了披风的皇帝萧云州，扮成了普通百姓，与柳老爷匆匆出宫。 一直等到夜间京城司的训城士兵，提着灯笼出动，皇帝才被柳老爷悄悄带到了一座五进府邸前。 看到大宅牌匾‘周府’二字，萧云州再也忍不住了。 “柳老，你不是带朕来捉奸……咳，看周大人不轨之事吗？” 周伍信在府中，与妻子如何，这名正言顺啊。 天寒地冻，皇帝说话都喷出白气，他疑惑不解。 柳老在雪地上剁了下脚，“嗯就是这里。” 他给皇帝带来的锦衣卫一个眼神。 当即锦衣卫训练有素，翻进了周府的高墙。 柳家老爷打了个手势，就被锦衣卫当头的千卫背着翻了进去。 萧云州嘴角抽搐，很快穿着玄色便衣，跟着跳进了墙。 他骑射功夫也相当不错，能文能武。 但，皇帝翻大臣的墙……被人知道…… 萧云州紧张，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转而，他们跟着锦衣卫左转右转，没多久就在一个院落里，蹲在了墙跟角落。 萧云州正要与柳家老爷说，今日若无功而返，至少要罚他一个月俸禄时，一道哭泣惊恐声就从屋内传出来了。 “祖父，你……你……放开我……” “我是你孙媳啊……” “你放开、我……” 萧云州：“！” 转而一道精神身影从他身边窜出。 柳家老爷比锦衣卫更早冲出去。 中气十足，就是一声高喊。 “右御史周伍信，你已经被包围了！” “放开她！” “滚出来！” * 还躺在东华宫、轻轻哼唧了两声的萧楚楚，刚喝了奶，挣扎着醒过来。 一看天色就大惊，【到周老头做坏事的时候了！嗷救命啊！】 柳嫔被这一声，惊得醒过来。 【啊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人救她！】 萧楚楚花了足足十积分，兑换了路程较远的周府直播。 柳嫔都紧张地捏紧了帕子，竖起耳朵。 第26章 我愿救助天下女子！ 周府。 周伍信算着日子，自己大孙今日去京城司当值，巡街轮值不可随意请假。 下次沐休，是五日后。 若是他对孙媳下手，五天后她身上痕迹必定全消了，孙子无法发现。 周伍信想着，就红着眼，俯视着看向被他双臂箍在床头位置的貌美年轻孙媳。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进来救你。” “反而让人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你觉得，嘉城知道，还会要你？” 周伍信眯起浑浊却充满欲.望的眼，俯视孙媳的泪眼婆娑模样。 她越这样，他越兴奋。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嘉城就不会知道，你还能做周府的好孙媳……” “我会与你婆婆说，以后将管家的事都交给你，以后府里全由你做主。” 周伍信利诱道。 闵柔伸手就要去拔头上的簪子，却被周伍信将药下在了刚饭后给她送来的燕窝里。 她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没力气刺周伍信利，簪子刚拔出来，就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闵柔绝望地闭眼，张嘴就要咬舌自尽，却被周伍信粗鲁塞进一块帕子！ “就连天上的神仙，也救不了你！” “别挣扎了！” 闵柔眼泪直流。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恨自己连一头撞死的力气都没有！ 她麻木地不再挣扎，闭上眼。 可就在她死意已决、无路可走的崩溃时，外面一道正气凛然的郎朗之声，在静寂的夜中掷地般响起！ “右御史周伍信，你已经被包围了！” “放开她！” 闵柔的泪水一直滑落，睫毛抖动。 是太痛苦，她产生癔症了吗？ 她不敢睁眼，哪怕是癔症妄想出来的老神仙下凡来救她，她也宁愿在这妄想的梦境中永远不醒来。 闵柔屏住呼吸。 老神仙，带她走吧。 她宁愿现在就死，干干净净的立刻死去…… “朱女医，你快进去，替她瞧瞧。” 瞧什么？ 瞧她被轻薄了没有吗？ 闵柔痛苦地睫毛轻颤，浑身发抖，双臂无助地挡在自己胸口。 “放肆！周伍信，你身为三品右御史，竟在府中做这等奸恶之事，知法犯法！” “你给朕你滚出来！” 外面的老神仙，又换了个人，还有个神仙自称……朕？ 闵柔一愣。 怎么她妄想出来救她的神仙，还是皇帝？ 闵柔苦笑不已。 她可真敢想啊。 老神仙便罢了，她竟还妄想当今圣上，九五之尊……在这十五之夜，不在皇宫歇息，反而跑到下官的宅邸来救她这个普普通通的民女。 她何德何能啊？ 皇帝就算要救，也是救最近那些被河水泛滥夺取家园、流离失所的百姓。 她算什么？ 但闵柔如此想的时候，就听到砰一声巨响。 这一次不像是妄想出来的声音。 因为她感到自己床边的脚踏都震了下。 “皇上……皇上……您听老臣解释……”耳 边传来夫君祖父，呸，传来这猪狗不如、连孙媳都不放过的老混蛋，一阵奔天抢地的哭嚎！ 很快就是人倒下去的沉重闷声。 闵柔茫然睁眼，泪眼婆娑地，看见了此刻趴跪在地上、软倒的周伍信。 屋内一阵臭骚味散出，周伍信身下晕出一滩黄渍。 他竟然是吓尿了。 而闵柔惊慌失措地捂着差点被对方撕开的外衣，在床上坐起来，就见从外面走进一个衣裙整洁的妇人。 这妇人正对着她温和地笑，“闵小姐，我是同仁医馆的女医。”柳家老爷请我来替你治病，你别怕。” 闵柔含泪，猛地抬头。 在对方握住她手，安抚地拍了拍时，她眼眶中的泪一瞬掉落下来。 不是她妄想的？！ 是真的！？ 真的老神仙，来救她了！ 闵柔哇一声，顿时哭嚎出来。 【嗷呜，祖父太牛了！竟然上任三天，就查出了周伍信的不轨恶行！太好了，这可怜的貌美闵阿姨得救了！】 东华宫。 柳嫔抱着眼睛亮晶晶的小楚楚，拍着她小胳膊。 “娘娘，奴婢看小格格有些清醒，可能白日睡多了，要不奴婢把小格格抱去偏厅？娘娘你先休息。” 在旁边值夜的奶嬷嬷章佳氏，劝道。 【啊啊啊，这老东西听见皇帝爹的声音直接吓尿了~】 【可怜的闵阿姨，她还以为我祖父来救她是幻想。】 【诶，闵阿姨发现不是梦，女医是真的，祖父与皇上来救她也是真的！ 她哭着跪在地上，迷药药效还没过，可她浑身虚软，也要给祖父与皇帝爹磕头！】 柳嫔侧耳倾听，伸手阻止要抱走女儿的章佳氏。 “嬷嬷，你去歇着。你辛苦了，今日小格格我来照顾。” 章佳氏一瞬被感动了，“这怎么可以？” “这是奴婢分内的事。” 柳嫔迎着章佳嬷嬷感激涕零的表情，耳朵就红了。 她只是想吃瓜。 知道闵柔没事，听女儿心声、吃瓜的心就占了上风。 “嬷嬷无需多言，去吧。” 章佳氏退下，柳嫔都立刻翻身坐起，竖起耳朵。 【嗷呜，闵阿姨说要认我外祖为救命恩人，以后要给他养老，把他当再生父母敬重！】 【还有皇帝爹，闵阿姨对他说，她没什么能力报效朝廷。但她善刺绣，精通双面蜀绣，听说我才过满月，要给我这个小格格做衣服呢！】 【嗷，皇帝爹问她，要不要顾全女子名节，把这事压下去。他可以找其他罪名，处置周伍信。】 柳嫔屏住呼吸，紧张捏着手里帕子。 女子名节，向来被文人认为十分重要。 一旦失节，自古以来投湖自尽、家中逼着上吊的例子，都有不少。 可他们这些人也不想想，女子名节有损，难道是女子的过失吗？ 凭什么要让女子承担这些罪责！ 这件事，难道不是周伍信的罪！ 柳嫔胸口起伏。 但她知道，她不服没用。 她挡不住这世间的悠悠之口。 如果能改变这天启朝男人们、迂腐文人们的想法就好了。 如果女子地位能够提升，就好了。 柳嫔殷切希望，同时也紧张地偷偷看着女儿。 闵柔如何回答皇帝的问话？ 她会忍下来吧？ 但萧楚楚没一会儿就眉开眼笑，看着直播就在心底评论起来了。 【嗷，闵阿姨说，请皇帝爹秉公处理！】 【她不怕被人议论，是否失了女子名节。】 【她只怕这恶人罪行无法公之于众！只怕这恶人无法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只怕今后有更多受难的女子，只怕这世间有更多以为女子吃亏也不敢外传的恶人，趁此欺辱她们！】 柳嫔瞬息被这震耳发聩的心声震住，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涌出来。 萧楚楚也在襁褓里，激动地涨红了脸。 【她说自己能被皇上救下，被祖父救下，乃是老天垂怜，赐下福缘。她若是再胆小，就是不惜福。】 【所以，从今夜起，她什么都不怕了。】 【她还要和夫君和离！除非夫君与周府断绝关系！】 【嗷~】 【闵阿姨，我要给你打Call！你也太帅了吧！】 柳嫔都震撼地不能呼吸。 闵柔如此想，自己这个嫔妃呢？ 照理，后宫女人，受到更多百姓的拥戴。 她吃的，穿的，许多都是来自国库，来自百姓劳作的收入。 那她怎么回报百姓？ 柳嫔目光闪烁。 她应该向闵柔学习，救助天下苦难女子！ 在后宫之位替天下女子，谋求一条女子与男子并肩行走的路！ 【滴。】 【检测到附近产生宏愿。】 【开启支线目标：女子强，则天下更强。】 【系统即将更新，暂时进入休眠。】 萧楚楚一怔。 第27章 他终于痛骂群臣，爽！ 早朝。 百官列位，萧云州迟了半盏茶才到。 同样姗姗来迟的，还有柳老爷。 “皇上，每日早朝事关社稷大事，事关王朝兴衰，怎可随意迟到！？” 萧云州刚整理完龙袍，在龙椅上坐下，就有人骂他。 他脸当场就黑了。 内阁、都察院，都有人站了出来弹劾柳老爷！ “早朝迟到者，轻者当罚一月俸禄，重则廷杖一百！” “臣启奏，柳文昌身为御史，监察百官，却自身不正，早朝迟到，请皇上重罚！” 柳文昌面色一变。 外孙女可没说这茬。 萧云州深呼吸。 只要长眼睛的，都会发现，柳文昌是与他这个皇帝同一时间到的。 这群家伙是指桑骂槐！ “昨夜派柳文昌办事，朕准许他今日迟到一次。” 内阁为首的富察大人，站在百官前列。此刻他两袖沉稳交叠，默不作声。 但他身后却有御史跳出来，“今日皇上也在早朝迟到，莫非皇上是因此庇护柳文昌？还是因为柳大人之女，是皇上最近爱妃？” “放肆！”萧云州怒气蓬勃。 刚第一批骂他迟到的，是皇后家的人。 这第二批用话刺他的，是贵妃家的。 他们以为，把柳文昌当庭打骂，就绝了五皇子封太子的可能？ 还是准备先把他这个皇帝的面子踩在脚底，好让他们待会再提立太子之事，他这个迟到有罪的皇帝无颜反驳？ 真是一群混账东西！ 萧云州冷哼一声，“把人带上来！” 朝上百官，除了柳文昌、锦衣卫，其余都面露迷茫。 但很快，都察院的几个大人、包括几个之前上书立太子的站队官员，环顾一圈后，脸色就有些不妙。 “周大人呢？” “右御史怎么今日没上早朝，是病了？” “昨日我还与他下棋。” 他们纷纷心中咯噔。 没多久，朝上果然响起了金属碰撞的脚链声。 砰地，一个戴着厚重枷锁、身上臭气熏天的散发男子，就被锦衣卫一脚踢到后膝，压着胳膊跪下！ “罪臣周、周伍信，参见皇上……” “！！” “！” 百官惊愕。 尤其是之前与周伍信交好、与他一起联名上书的几个大臣，茫然诧异。 皇帝萧云州哼一声，“你干了什么，自己说出来！” “我不是人。” “我企图趁自己孙儿当值不在家时，奸淫自己的孙媳。” “！！！”百官一张张脸都惊诧地凝固了。 什么东西？ 他说自己干了什么？ “我还曾经对三个民妇行不伦之事……” 哗啦啦。 百官手中的笏板，都纷纷惊得掉在地上。 他们全听呆了。 这里大多是品阶不低的京官，他们上朝多年，听过百官吵架，听过谏臣辱骂皇帝，但……第一次，听到有御史三品高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自己对孙媳妇下手。 他还强抢民妇！ 周伍信多大岁了？ 都快六十了吧？ 百官惊得都忘记皇帝迟到的事情了。 “哼，朕与柳御史为何迟到，就是为了去调查这混账东西的丑陋恶行！” 萧云州将太监递上来的折子，啪地扔到百官面前！ “大理寺、都察院、内阁、吏部……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朕指望你们办事，还不如指望日从西出！” “朕也不想早朝迟到，但朕不去，这狗东西还要继续穿着一身三品官衣为非作歹，危害百姓！” “阁老、吏部尚书、都察院，刚叫朕重罚迟到的人——” 萧云州啪啪拍着龙椅。 “你们说，朕今日该不该迟到！” “协同办理此事的柳御史，该不该迟到！” “啊？你们说话啊！” 萧云州一同输出，下面百官静寂。 被他点名的人、书立太子的、内阁首辅，贵妃家的、皇后家的附庸官员，全都齐刷刷跪下了！ “皇上息怒！” 皇帝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人脸色惶恐。 再也不敢放屁。 萧云州大爽。 他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皇帝的快乐。 原来，坐在龙椅上，教训这群眼睛长在头顶的清高读书人，痛骂这群急着站位、拥立新皇的臣子，是这么过瘾的事情！ 萧云州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茶盏，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 周家孙媳不愿忍下这事，宁愿不要名节，也要严惩周伍信。 正合他意。 萧云州当即下令，“大理寺，即刻收押周伍信，三日内调查清楚，呈折子上来！周伍信知法犯法，罪加三等，给朕严办！” 周伍信一瞬晕倒。 百官都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他们不懂，周伍信在自己家里做的丑事，怎么就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连大理寺、吏部刑部，都没得到任何风声。 难道皇上的锦衣卫，已经眼线遍布？ 百官一瞬人人紧张，后背汗湿。 萧云州满意地欣赏他们一个个恐慌的表情。 他才不会和他们解释，这事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全是柳嫔以自身在宫中的情况，提醒了柳文昌。 柳文昌办事能力还行，当下关切起都察院的几个为首官员。 哪知道，这么一观察 ，柳文昌就发现周伍信每日下值都很准时，而且衣袍有淡淡脂粉香。 萧云州回忆着柳文昌对他的答话，心中很是满意。 “都察院右御史之位空缺，由佥都御史季成康暂代。” “柳文昌，暂代佥都御史之位。” 站着的柳文昌一哆嗦。 佥都御史，正四品！ 五品之上的位置，每一步都很艰难。 没想到，他现在一下子就升了！ 就因为他听了孙女一句话！ 柳文昌咽了下口水。 升官，原来这么容易啊！ “即日起，所有百官自查，若有犯错及时向朕交代，否则被朕查到，一律从严处理！” “无事，便退朝吧！” 萧云州骂了一通，即刻站起。 下面百官一片沉默。 萧云州大爽。 这群逼他立太子、以周伍信为首的谏臣们，终于安静了！ 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吧！ “退朝——”太监当即高声宣告。 良久，直到萧云州身影消失，百官才慢慢动弹。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 萧云州可能不算最英明的皇帝，却向来是最好脾气的。 因为他幼时就被立为太子，朝廷许多官员，尤其内阁几个都曾经教导过他。 萧云州从小被教的，就是明君一套——不杀谏臣。 所以在他面前，百官的胆子都很大。 但今天，他们有点怕了。 “皇上好像……有点不同了。” “嘘。” 柳文昌走在最后面，没多久就被都察院正二品的指挥使邀请，去喝酒。 他正受宠若惊，却有一个太监匆匆奔来。 “柳大人、柳大人留步！” “您昨夜立功，皇上恩准您去后宫，与柳嫔、五皇子、三格格用午膳。” 都察院指挥使、尚未走远的百官们，顿时目光复杂。 他们看向柳文昌，再也不敢轻视！ 柳家，要起来了啊！ * 而柳家老爷志得意满，走入柳嫔院子后，正准备对自己女儿说他昨夜英明神武，就又听见了小格格奶奶的可爱声音。 【哇祖父来啦~】 【你昨天好威风啊~你真是好官呢~】 柳文昌挺起胸膛，脸色红润。 哪里哪里？ 全靠小外孙女提点。 【但祖父你不要高兴地太早。】 柳文昌：“？”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皇帝爹如今升迁你，是因为你替他打了求封太子的谏臣脸面。】 【可外祖，我那早死皇帝爹，如果依旧短命，三年后还是照常死去，没有太子，天下要大乱啊。】 柳文昌：“！” 啥，皇帝这么早死了？比他这个老头子还不行啊！ 【祖父，为了社稷安稳，大臣求封太子的声音，永远不会终止。皇帝爹只会越来越暴躁。】 柳文昌不由蹙眉。 皇帝短命，那肯定要快点立太子。 否则到时朝廷大乱，百姓怎么办？ 他在宫中的女儿、外孙们怎么办！？ 不行，他也要向皇帝谏言立太子！还得立个好的！ 【祖父你后来请立太子，皇帝爹就立刻忌惮你，把你贬官了！】 柳文昌：“…………” 【没办法，您是五皇子的母家祖父，一开口，皇帝以为我们柳家要拥立五皇子，皇帝爹爹就也开始忌惮柳家了！】 柳文昌皱眉。 这事确实难办。 可难道就置社稷安稳于不顾？ 【但其实有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让皇帝爹又立太子，又不发怒，也不忌惮我们柳家~】 柳文昌竖起了耳朵。 柳嫔绣着花，但手上动作也慢了些。 第28章 这题他又提前会了啊！ 危机并没有解除。 只要柳家是五皇子的母家一日，皇子们日渐长大，陷入皇位争斗，皇帝萧云州就很难说，如何看待外戚柳家。 自古以来，皇帝逐渐年老，力不从心，看到年轻力壮的太子、皇子想要继承皇位，等着他死，都会越来越多疑。 就算被立了太子，被贬、被幽禁的，历史上都有许多。 伴君如伴虎啊！ 刚有些得意的柳老爷，与松了口气的柳嫔，刹那心脏又被捏紧了。 【皇帝爹很厌恶大臣逼迫他立太子。】 【谁提，谁就在他黑名单！ 【外祖您就差点因为这件事，一贬再贬。】 柳老爷嘴角抽了下。 柳嫔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萧楚楚心里碎碎念，【但其实有个好办法，是皇帝爹明年自己想出来的。】 【他与大臣说，同意立太子，但不公布太子是谁。他会把定的名字，挂在乾清宫议事厅的牌匾之后。】 【直到他驾崩，大臣才能去看牌匾后的旨意。】 柳老爷胡子抖了下。 这确实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既解开了皇帝暴毙、无人继承皇位的困局，又让皇子们、大臣们都不知道接任者是谁。 这样，皇子能日夜不辍地继续用功。 大臣也不敢掉以轻心，随便站队钻营。 皇帝还真的挺聪明！ 柳老爷心里暗惊，而后一脖子的汗。 皇帝看似被内阁、谏臣压着，但其实皇帝的聪明才智根本不输给大臣们，皇帝心里未必看不懂他们暗中的小动作！ “娘娘，小格格喝奶的时间到了。” 奶嬷嬷章佳氏轻声提醒道。 这一下惊醒了柳嫔。 萧楚楚在柳老爷的怀里，顿时也觉得饥肠辘辘，小脑袋都跟着有些晕了。 柳老爷低头，看见外孙女粉嫩小嘴吧唧吧唧的，就也不舍地将她给章佳氏抱下去。 柳老爷一直目送她去偏厅，脑子里还思量着皇帝的事情。 “柳嫔娘娘，时间不早。老臣也该告退出宫了。”柳老爷也起身与女儿告别。 五皇子争皇位，他这个外祖不敢想。 可是……万一呢？ 打住，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柳老爷目光闪烁，强迫自己背诵佛经。 但即便如此，还是止不住回忆自己妻子从秋山回家、夜深人静与他说的小格格心声预警。 ——以后新皇继位，五皇子第一个被忌惮，战死沙场。 柳老爷想着心中就一痛，如果皇帝三年后早死，那这事岂不是最多十年内就会发生？ 那时，小五才多少岁？ 他知道，齐将军的小儿子从小在军营长大，十一岁还未成年，就随同齐将军一起，被敌军包围战死。 柳老爷一想到，就疼痛难忍。 【诶呀，今日初七，我想起来了，外祖好像会被门槛绊倒，摔断右手胳膊，导致一个月都不能去当值！】 萧楚楚在章佳氏怀里，已经被抱去了偏殿。 隔着一面墙壁，离门槛只有三步之遥的柳老爷，冷不丁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天灵盖都麻了！ 他又要摔了？ 柳老爷刚才想着五皇子的事情，用心十分。 此刻耳朵里听见，身体却反应不过来。 不像是之前秋山祭祀出发那日，妻子喊小厮扶住他，今日他左右都无人。 坐惯了衙门、读书十几载的柳老爷，肢体灵巧的程度根本是末等。 他脑子知道要小心，脚下却是踩到一片水渍，瞬息身子一滑！ 哪怕听到外孙女的提醒，他都没法控制住此刻身体的跌倒，一瞬面朝东华宫的门槛上摔去。 “魏正！扶住柳老！” 说是迟，那时快，处理完一半折子、准备午休来找小格格的皇帝，萧云州正踏入东华宫。 一瞬，皇帝就听到了小格格的心声。 【外祖今日……会摔在门槛上……】 他的小格格又仙子般预言了。 转而，他就看见柳老非但没注意，而且还当众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萧云州身边的魏正，扑过去给柳老爷做人肉垫子，左手手臂咔嚓一声，像是断了。 柳家老爷额角磕在地面，破了个皮，流着血。 但却没有大碍。 柳嫔听到动静，匆匆赶出来，大惊失色，“爹！皇上——” “免礼，宣太医！” 萧云州扶起她，转而亲自将柳老扶起，眼神温和地替他检查手脚有无受伤。 目光中百感交集……他对柳老摔跤充满同情、担忧，且又一次放心了！ 柳老听不到小格格的心声。 这次是真正的验证了！ 萧云州等太医来给魏正包扎，又确认柳老没有大碍只是擦破点皮后，就重重赏赐了左臂骨折的魏正。 看魏正痛得龇牙咧嘴，萧云州眯眼。 刚才柳老这一摔不带任何水分，如果不是魏正机敏，垫在他身下，现在手臂断掉的绝对是柳老了。 这种程度，不可能是假装。 自己刚才过来，并没有让小太监通传，所以里面的柳老爷并不知道他来了。 而进入柳嫔所在的侧殿，还要转过一道影壁。 所以柳老爷之前看不到他，也没有假装摔跤的理由。 萧云州这次是真的放心了。 本来刚才早朝后，他见百官都如此震惊周伍信的恶事，觉得只有柳老一人查到周伍信，下朝冷静后又有些起疑。 柳老的知人所不知，不就与自己听到小格格预警的事情类似？ 萧云州刚才有些疑心。 但现在，疑虑全消！ 萧云州看向额头带伤的柳老，发现他很是自责地在向骨折魏正道谢，心里也有了不少愧疚。 哎，是朕太多疑啊！ 朕不应该如此，小格格乃仙子转世，天赐他九五之尊的警示，怎么可能人人都能听见？ 萧云州有些后悔，他不该如此对待良臣啊！ 赏了忠心护主的魏正后，萧云州就留了想要告辞的柳老。 “是朕不够心细。” “昨夜柳老陪同朕，揭发周伍信为官不正的恶风，应是十分辛苦，至今未眠。” “所以刚才精神不济摔倒，哎，这都是朕的错，朕早该让柳老回家休息。” 柳老大惊。 柳嫔都忍不住挑眉。 皇帝态度这么好，还认错了？ 可按照小格格的说法，即便是没有昨夜的事，她外祖也会摔在家里门槛…… 但萧云州温和地非要挽留柳老，“您去朕的重华殿歇息，打个盹。” 柳老、柳嫔满脸震惊。 “重华殿朕的书房里有长榻，晚膳前再让太医来看看您的伤。” 不是，怎么随便摔一跤，他就变成宠臣了？！还能去皇帝书房睡？ 柳老目瞪口呆。 皇帝干活，他睡觉？ 还有他额头的伤，根本不严重啊。再多待一会，就要愈合了啊！ 柳老受宠若惊，但皇帝的好意，他拒绝不得。 推辞了三番，最终还是去了，走前给闺女一个安心的眼神。 但没想到，皇帝前脚刚踏入重华殿书房，坐在桌边拿起折子，看小太监给柳老铺床时，就思索之下发问。 “哎。柳老，您觉得朕应该立太子吗？” 柳老爷：“！！！” 妈呀。 这不巧了吗！ 这题，他又提前会了啊！ 第29章 什么，藩王要造反了 重华殿，萧云州忍不住问柳老。 “你对那些人要朕立太子一事，怎么看？” 萧云州下朝后没多久，又被内阁五个大臣，还有礼部尚书、钦天监求见。 倒下去一个周伍信，又站起来一批。 萧云州很烦恼。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躲不过这念叨。 只要不立太子一日，就消停不了几天！ 萧云州早朝的快乐只延续了一会，就重新郁闷了。 他现在对柳老观感不错，就想起来，问他的意思。 “柳老，你觉得该如何？” 柳老轻咳一声。 心里庆幸着小外孙女的提醒，正乐开花，脸上却一点不显。 他甚至还设身处地，想了想。 “诶，如果是我……” 萧云州瞪眼。 柳老沉吟，“我妻子、我儿子，我家里的几个扫地、做饭的小厮天天让我把下任家主之位定下来，我真想抽他们！” 萧云州：“！” 他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回答。 一时之间没忍住，当堂大笑，“柳老，你真性情也。” 柳老心里呵呵，还不是小格格提醒了她，自古君王没有不多疑的。 这不是人之罪，而是皇位带来的！ 眼前的这个‘女婿’，是皇帝！ 他永远也不能忘记。 “若是下人多嘴劝我，臣肯定觉得他们逾越了，可是不服我这个家主？” 柳老思虑着说。 “臣以前在村里，祖辈都是种地的，咱们都是听族长的。族长在的时候，也从来没定过下任族长。” 萧云州大喜。 总算听到一句他想听的话。 柳老，懂他！ “但是，”柳老抬起眼，偷瞄了眼皇帝，就来个神转折，“朝中大臣急着请皇上立太子，也有他们的考量。” 萧云州瞬间皱眉。 柳老轻咳一下。 皇帝还真只想听好话？ 那可不成啊。 三年后他早死了，自家的外孙女、外孙、女儿怎么办？ 他忽悠也要忽悠皇帝，早早定下一个贤德的太子。 就算自家小五做不了皇帝，也要一个贤德容人的新君！ “皇上，皇家传承事关江山社稷，与老臣家、普通百姓家自然有所不同。” 柳家老爷刚才顺毛撸皇帝，哄得他心情好。 现在开始实话实说了。 “老臣刚下朝后也想了想，这次地龙翻身，皇上有幸躲过一劫，但谁知道以后如何？国不可一日无君。” 萧云州脸色难看！ 但他深呼吸之后，没有驳斥。 他知道柳老这是大实话。 但他不想过早立太子，因为他自己六岁时立为太子，此后没有一日真的快乐过。 继位的压力、先皇的期待、百官的鞭策，都让他没有体会到百姓家中少年郎的无忧童年。 他不想自己的孩儿也这样。 而且，他早早被立为太子，导致他几个皇兄、皇弟，浑浑噩噩，骑射、经书、治国之道都学的马虎。 以前他养着这群混日子的皇室兄弟，还成。 可现在他听了女儿的警示，知道他‘死’后，天启朝很快衰败了。 他几个皇兄、皇弟，现在封地的王爷们，全心无城府，像傻子一样，被贵妃骗到京城杀光……这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先皇不早早立下太子，也许他们就不会荒废一生！ 也许他‘死’后，皇兄们也能立起来！ 所以，萧云州现在想好了，他绝不那么早定下太子归属！ 他的儿子们，没成长起来前，都给他好好学文治武功，往死里学！ 以后一个做皇上，其他兄弟可以做流传百世的辅佐良臣。 兄弟合力，其利断金，才能保证王朝不灭！ 可这些，萧云州知道，即便说给大臣们听，他们也不会接受。 这些老家伙都十分迂腐，也不知道小格格预言的危险。 哎。 “皇上，”柳老见皇帝愁眉不展，顿时躬身行了个礼，“臣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萧云州疑惑，“柳老，你大可畅所欲言。” 柳老当即厚着脸皮。 “大臣们无非要一个人选，以作江山传承稳定。但如此早定下人选，皇上正年轻，皇子们也还都年幼，以后变数良多。” 萧云州点头。 没错，就是两难。 “那皇上，不如把目前最中意的皇子名字写入锦囊挂在您的书房。” 萧云州：“？!你再详细说说！” 柳老当即流利地把一早拿到的标准答案说了。 “皇上写了名字藏起来后，告知百官，您百年后让他们去看，那就是新皇人选。” “这样您已经定了太子。” “若有万一，则有下任国君接任，无需他们担心社稷不安。” “而若皇上万岁，身体康健，则锦囊一直不解开，不对外公布新皇人选。 若是中途皇上中意的皇子长歪，不足以担当大任，皇上还能随时调换锦囊中的名字。” “如此，皇上对社稷对百姓有了交代，也不用担心早立太子，皇子们不再上进。” 柳老爷一口气说完。 萧云州眼中大亮，“善！大善啊！” “朕怎么没想到？” 柳老爷胡须一抖。 这就是皇上您一年后，自己想出来的欸！ 惭愧惭愧！ 但为了百姓，为了外孙、外孙女，他就提前挪用一下皇帝你未来自己想出来的方法！ “柳老，朕以前都没发现，您是有大智的。” “好啊，就按照柳老您说的做。” “朕有柳老你辅佐，真是社稷之福！你可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这方法实在天衣无缝！” 萧云州赞不绝口。 没办法，柳老说的这法子，简直每一步都踩在了他的需求上、踩在了他的思虑上。 舒舒服服地解决了他所有的问题。 太畅快了。 萧云州望向柳老，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热烈与感动。 “那么多内阁、礼部、都察院，无一人想到这法子，只会迂腐地逼迫朕，从不替朕着想，也不替皇子未来着想。” “唯有柳老想到了，您是真的替朕、替这江山延绵思虑啊！” 柳老爷忍不住脸红。 都是外孙女提醒他的，不然他也想不到这个法子。 哎。 “来人，赐柳老玉如意一柄，九色牡丹一盆，松竹珊瑚三座。” 柳老爷：“！” 又来了。 又来奖赏了！ 柳老爷在皇帝书房小憩，根本睡不着。 萧云州心情好，干脆大手一挥，让他亲自去挑选九色牡丹。 “那是寥王新赐上来的贡品，冬日开出九色花瓣，乃是祥瑞。” “朕与柳老共赏。” 冬日牡丹，一盆就价值上百两。 这次赏赐，加在一起不止千两了。 柳老爷从书房出来，被手臂包扎好的魏正亲自带去南御花园的暖房，选牡丹。 “魏公公，多亏你救我。你快去休息，让其他人带我去就好。”柳老爷是知恩的。 “没事，咱家伤的是手，又不是腿脚。咱家能替皇上做事，能替柳老挡灾，咱家求之不得。” 魏正眉开眼笑，仿佛他不是骨折，是升迁了。 他让柳老爷等在园外，“御花园内，可能会有妃子游玩。奴才进去，先清一清场子，柳老您在这等着。” “要不，魏公公你替我挑一盆，我就不亲自进去了。” “不成，那九色牡丹是远在宣同的廖王送来的，每一盆的九色都各有不同，费了十载种出来，名贵无比。” “皇上都开了金口，让柳大人亲自去选。” 柳老爷拒绝不能，长吁短叹。 但很快，见到远处，自家女儿柳嫔，带了抱着小格格的奶嬷嬷、以及上书房下课的五皇子，正朝御花园走来。 柳老爷当即眼中有了笑意。 柳嫔、五皇子更是惊喜地加快脚步，匆匆迎上来。 “臣见过五皇子、柳嫔娘娘。” “爹。” “外祖！” 一家人惊喜相遇，正要细聊，却很快表情一窒。 【九色牡丹？廖王，我那便宜皇帝爹的皇叔？】 【嗷呜！我想起来了，九色牡丹进贡不足百日，廖王就起兵造反，打到京城门口了！】 五皇子、柳嫔：“！” 柳老爷：“！” 第30章 九色牡丹是人造祥瑞 南御花园。 柳氏一家人，都如同掉入冰寒彻骨的湖水，身体都要冻结了。 【廖王，我那便宜皇帝爹的皇叔，寒冬腊月让人九百里加急，占用沿路驿站、军道，送来祥瑞——冬日盛开的九色牡丹。】 【就是趁势了解各地军防！】 柳老爷：“！”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啥？ 这九色牡丹原来是这样的！ 柳嫔忍不住按住五皇子成乾的小肩膀，才没有摔倒。 五皇子成乾，也是紧咬牙关。 卧榻之侧岂容人酣睡！ 廖王好大的胆子！竟然用献花的幌子，光明正大地做造反准备？ 父皇最近忙着河道、流民的安排，又被立太子的折子搞得头昏脑涨。 父皇是不是完全没想到？ 【护送九色牡丹的廖王护卫首领，入京就顺便拜访了一个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骠骑大将军……这人是廖王十年前防守雁门关时带的雁门卫所千户，被廖王救过命。】 【这救命之恩，是十多年前的事，再加上当时雁门关激战没几个人活下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骠骑大将军效忠的一直是廖王！】 【结果廖王反了，兵部还建议，皇上派这个骠骑大将军带领十万军士去攻打廖王，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没有在蜀地防住反贼，十万军士还被廖王策反了！两股合成了一股！】 萧楚楚回忆着，没发现，身边的人脸都白了。 五皇子呼吸急促。 柳老爷、柳嫔都屏气凝神，生怕错过萧楚楚心声的一个字。 【哎，我不记得这个将军名字了。】 【但他接到廖王信息后，就与父皇身边的一个秉笔太监勾搭上了。】 【这太监卖了不少宫中信息给他与廖王。此事，貌似还有这次年关回来接受考绩的蜀、宣同布政史参与。】 【他们在哪天密谋了此事？我想想，emmm好像就是颁金节百官进宫的那日！】 颁金节，是两日后！ 柳老爷眼睛一亮，还有机会阻止他们！ 但转而他胡子就炸了。 他们竟然有胆量选这个日子？ 就在皇帝宴请百官的日子、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碰头商量造反！？ 他真的服了。 要不是听到外孙女心声，这谁能想得到？ “咳，那个，娘娘，五皇子，最近临近年关，你们在宫中都要小心谨慎，无事就在屋子里不要抱着小格格乱跑了。” 柳老爷复杂地看向女儿、外孙一行人。 目光最终落在襁褓中的萧楚楚粉粉小脸蛋上。 万一反贼事成，冲进皇宫，伤了他宝贝外孙女、外孙与女儿，可怎么办！ “你们一定要听老夫的，知道吗？” 柳老爷生怕自己的话，五皇子人小、女儿刚晋位份，不听。 柳老爷想着，就皱眉思索道，“你们外祖母昨天去庙里，抽到了下下签，说是有血光之灾。她急死了，花钱找高僧指点，才听了解决方法，说是宜静不宜动，一直要等到某个大事结束，或者明年开春才能转运。” 五皇子、柳嫔都一怔。 他们刚还想找办法，怎么让听不到小格格心声的柳老爷，最近小心呢！ 反贼打到京城门口。 柳家又不是当兵的，万一被反贼冲入家中…… 柳嫔连忙点头，用帕子按了按有些苍白的脸色，让它变得红润起来，“爹，你也是。女儿昨日做噩梦了，最近您也别去人多的地方。” 五皇子成乾连连颔首。 但他的脸色却依旧不轻松。 若是反贼真的起兵，即便他们一家都能避过，可外面那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呢？ 寥王沿路造反，战乱要给百姓带来多少伤亡、祸事？ 他十分忧虑。 萧楚楚忧伤地感慨，【哎，这次廖王谋反，光是京军三大营，就伤亡四万多的士兵！】 五皇子的脸瞬间绿了。 京军三大营，不同于其他杭城、浙江一带。 京军三大营全是精兵！ 伤亡四万，几乎折损过半。 谋反之后，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重新征召到同样训练有素的士兵入伍。 【这一仗之后，边境几个部落都知道我们元气大损，不断派骑兵在边线骚扰、攻打我们城池。】 【百姓苦，将士苦，更苦的是，我朝兵力再也没有回复这口气，自此衰落！】 五皇子一瞬握拳。 柳老爷子更是听不下去了。 听着，这天启朝是要完了的节奏！ “柳老，请进园子吧，一共来了三盆九色牡丹，都在暖房供着呢。” “你随便挑。” 魏正笑眯眯地绑着绷带走出来，他已经清完园子里的妃子，让她们回避一下了。 “你挑中了哪一盆，奴才就一路让人护送着，去你府上。” “再派三个工匠、一个花匠，在你府上料理这在秋冬盛开的祥瑞牡丹。” 哎哟喂！ 柳老爷嘴角都抽搐了。 什么祥瑞啊？ 这牡丹分明是亡国征兆，是不祥之物啊！ 还派这么多人伺候它！ 柳老爷表情抗拒，但还是忍着，与女儿、五皇子道别，“记住我的话，我也会听你们的，少出门。” 他捏着鼻子，进去挑花。 柳嫔、五皇子目送他，站在原地就皱起了眉。 当天夜里，他们都失眠了。 萧楚楚控制不住自己的婴孩需求，吃奶之后就困得不行。 而皇帝萧云州今夜没来看小格格，他在书房静坐，苦思写哪个皇子的名字继承大业。 为了公平公正，他这一夜没来看柳嫔、小格格，生怕自己对五皇子有了更深一层的溺爱。 所以，五皇子今日在柳嫔这边的院子偏厅住下了。 “额娘，找个机会把妹妹抱去父皇那边提醒他？”成乾皱眉。 柳嫔思量着点头，“嗯，这事必须做。” 皇帝不知道，不早做准备，就会让百姓们流离失所，让数万个家庭破碎。 “他明日不来，我就让嬷嬷抱着小格格去。” 但第二日，柳嫔没有等到机会。 因为柳老爷又进宫了，去了暂住重华宫的皇帝书房，待了半个时辰。 没多久，那边就来了信。 “娘娘，皇上让奴才来传话，最近不太平，您除了宫中几处熟悉的地方，其余地方不要带着小格格去。五阿哥也是。” 得到消息的柳嫔、五皇子一怔。 皇帝知道了？ 等等，是她爹/祖父去提醒皇帝了！？ 第31章 朕多亏柳老您啊 一早醒来，就陪着哥哥玩拨浪鼓的萧楚楚，从床榻努力扭着小脖子，看见了右手臂夹了木板子的魏正。 “娘娘，五皇子殿下，总之皇上说，这几日你们尽量不要出宫，外面很乱。” 萧楚楚眨眼，【出了什么事，皇帝爹觉得最近很乱？】 “对了，柳老爷刚在重华宫与皇上议事完毕。皇上让娘娘带五皇子、小格格一起去那边用膳。”魏正神色恭敬。 柳嫔立刻道谢，“魏公公手伤怎么样？先在这边喝杯茶再走？” “为主子做事，咱家求之不及，”魏正笑道，“喝茶就不了，娘娘稍微修整一番，就去皇上那儿，别让皇上等急了。” 这么着急？ 魏正先告退，五皇子与柳嫔当即交换了个眼神。 多半是皇帝想听小格格的心声了。 他们也急着想知道，柳父今日进宫，是与皇帝说了什么。 皇帝知道廖王的事了？ 柳嫔没犹豫，速度很快地招呼章佳嬷嬷，“给小格格检查下尿布，再喂次奶，我们就过去。” 也就一柱香功夫，萧楚楚吃饱喝足，被拍地吐了奶嗝。 精精神神地被柳嫔抱着，与五皇子一同去了重华宫。 刚进正殿，就被魏正迎到偏厅。 那里已经摆了膳桌，魏正笑着就要将小格格抱走。 “皇上想格格了，在饭前先看一眼小格格。” 柳嫔、五皇子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必定是出大事了。 皇帝才急得不行，找他们来用膳做借口，却等不到午膳时辰，就急着听小格格的心声了。 “娘娘放心，奴才会照顾好小格格的。”魏正就小心翼翼地把萧楚楚接走了。 重华宫偏殿与正殿，相差不过两间房。 小格格的声音，很快轻而易举地正殿传了过来。 【我外祖突然被皇帝爹器重了？】 【哇难道外祖很适合做御史谏言的工作？】 柳嫔与五皇子对视一眼，都在偏厅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默默拿起茶盏，屏住呼吸听着。 而正殿之内，萧云州一见女儿来了，听到她软嫩的嗓音，就笑容满面。 不光是小格格本领通天，她长得还可爱有福，比几个儿子都让他喜欢。 【没想到，我皇帝爹爹地龙翻身后，就识人善用了。】 【把外祖放到合适的位置！好棒哦~】 女儿刚来，就夸了他一嘴。 萧云州脸上的笑容，几乎遮掩不住。 看到他这笑容的柳家老爷，在龙座对面，就胡子一颤。 皇帝好像……也听得见他外孙女的心声啊！ 怪不得，他要抱小格格来！ 柳老爷后背都要冒汗了，他一定不能露出马脚，让皇帝发现异常。 但外孙女好乖，一来就夸奖他这个外祖呢~ 柳老爷低头，遮掩住自己嘴角的弧度，装作不敢直视龙颜的模样。 萧云州却是很快轻咳一声，“柳老，您继续说，是如何发现九色牡丹异常？” 进来送小格格的魏正，亲自在殿门外把守。 添茶的宫女小太监们，都被清退出去了。 侍卫们也站在听不到皇帝谈话的廊下。 柳老爷装作不知道皇帝抱小格格的原因，条理清晰地阐述。 “皇上，臣得到九色牡丹后，甚是喜欢，就日夜观赏，谁想竟然发现了异样。” 皇帝挑眉，“哦？” “这九色牡丹根本不是天降祥瑞，九瓣九色，乃是人为染料所成。” 皇帝嘴角抽搐，寥王还是人？ 这么蒙骗他！把他这个皇帝当什么！ “所以柳大人就觉得献花的廖王有问题？” 柳老爷当然不能说，是自家外孙女提点他的！ 他在家早就想好说辞，“去年，臣家里有个奴仆，送给臣家乡的咸鸭蛋三筐，又大又咸。” “咳。”皇帝有点想笑。 柳嫔这爹，每次谏言，都拿自己家的芝麻小事做例子。 一看就不是书香门第的做派。 但贵在真实啊！ 朴素地让他这个皇帝都想把柳嫔这爹当做自家家长了。 “臣一开始以为他是无条件送给臣的，可结果，他第二日就把臣说了一顿。” “说他在柳家多年，也该涨涨月例了。” 柳老爷昨日跟妻子商量了如何忽悠皇帝，此刻说起来流利无比。 “臣这才知道，一个人以前从不对你献殷勤，突然一日来献了，多半没好事。” 噗。 皇帝差点笑出声。 但转而就皱眉，这廖王就是如此了！ 想到对方可能要谋反，皇帝就笑不出来了，寝食难安啊！ “所以臣看廖王这并非天成的九色牡丹，就不由多想了。” “无事献殷勤，必有妖啊！” 柳老做出一副苦思的模样。 就连被萧云州抱着的楚楚，都被他这解说吸引了，她听得入了神。 【后来呢后来呢！】 【啊，难道外祖父就此发现了廖王要造反的事情！？】 萧云州一瞬变脸。 柳老的猜测是真的！ 闺女都这么说，那廖王就是真的要造反！ 不是柳老想太多啊！ 萧楚楚也激动了，【若能提前发现廖王阴谋，我们就有机会，降低四万多士兵的伤亡啊！】 萧云州差点厥过去。 伤亡四万？ 萧楚楚期待地歪着小脖子看柳家老爷，【哇外祖，你是不是发现了？你快与我皇帝爹爹说，如果告诉皇帝爹爹，我的外祖父啊，你可是大功臣了，你将救下多少黎明百姓啊！你也太聪明了吧！】 萧云州目光闪烁。 是啊，发现此事的柳老是大功臣啊！ 他看向柳老，当即是一脸敬重，“柳老，您继续说。” 皇帝对他的称呼已经变成您了？！ 柳家老爷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臣昨日在书房苦思了一夜，因为臣想不明白。” 柳家老爷赶紧继续，外孙女都着急听他说呢。 “廖王所求是什么？没有天降祥瑞，他还要造一个？” “若他是平常官员，有考评之忧，想得到皇上重用，也算有理由。” “但他已是先皇册封的堂堂廖王了啊！他坐享朝廷供养，拥有人杰地灵的襄城藩地。” “不缺真金白银，不缺卫兵三千，不缺封地城池，据说也纳了不少美人。” “廖王，已经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啊！” “臣实在想不出来，他还要向皇上求什么！” 已是拥有卫兵、土地的藩王！ 还能求什么？ 藩王之上，只有自己屁股下的这把龙椅了啊！ 萧云州听得血气上涌，差点破口大骂。 廖王，真是他的好皇叔啊！ 肖想侄子的龙位，他怎么不去与先皇争啊？！ 柳家老爷见到皇帝脸色，继续说，“然后臣就去打听了一番。” “这一打听，就被吓到了。” “这九色牡丹，人造祥瑞，竟然从藩地一路经过一百零三处驿站、军用卫所。” “这混账东西！” 萧云州哪怕刚才已经知道廖王要造反，现在依旧忍不住痛骂。 这是伺机探查朝廷的兵防啊！ 柳老爷一口气说完，没管皇帝，“臣查到后，大为警惕，结果没多久就注意到护送牡丹进京的侍卫首领，还拜见了在京的骠骑大将军张琛。” 他说到这儿，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萧楚楚已经嗷呜被‘张琛’这个熟悉的名字，触发了更多清晰的回忆。 【啊就是他，张琛！我想起来了！颁金节，在皇宫宴席后，张琛假借喝多了，到了净房，假装吐了皇帝爹爹身边的秉笔郑太监一身。】 【郑太监便带着同样脏了衣服的张琛，去他落脚处换衣。】 【在这过程中，他们交换了消息。期间还遇到了三地知府、布政使。】 【啊，对，他们议事地点就在仍修复中的乾清宫旁侧小道。】 柳老爷：“！” 连地点都有了！ 外孙女这次说的，比上次还详细。 “柳老，朕多亏有您啊！”萧云州听着闺女的话，后背微湿。 他看柳老的眼神除了敬重，此刻还有一分依赖了。 这柳嫔爹如此睿智，竟就比小格格的仙子预言差了一点点。 没有小格格，柳老都察觉到了不对。 相比之下，其他百官简直是吃干饭的啊！ “这江山，柳老，有您在，朕才放心！” 萧云州真心实意地扶柳老就坐。 柳老：“……” 啊这。 他老脸都红了啊。 还是他会生啊！ 他怎么就生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乖孙女……不是，他女儿怎么生出了这么厉害的外孙女啊！ 第32章 他们宫宴果然在密谋！ 萧楚楚在皇帝怀抱里，听着他表扬外祖父，却是有些神游。 【奇怪啊，原本外祖明明没发现廖王造反的事。】 柳家老爷一瞬汗毛倒立。 萧云州挑眉。 但很快萧楚楚就嘿嘿嘿，【但谁想皇帝爹，突发奇想，送外祖一盆九色牡丹。】 【柳家往前数三代都是种地的，伺候土里的东西。外祖父拿到牡丹不是赏花，直接研究起来它怎么能九瓣九色了。】 【所以，一饮一啄都是命啊！】 【因果随时都可能改变，这次就多亏皇帝爹给外祖父赏花，赏的好！外祖也没忘记祖宗伺候地里庄稼的传统~】 萧云州与柳老爷同时嘴角上扬。 心里妥帖无比了！ ——都是朕英明！ ——都是老夫懂花草！ 两人都对自己得到萧楚楚的表扬十分满意，同时心情舒畅了。 “柳老，这次颁金节宫宴，你早点进宫。朕有事吩咐你去做。”萧云州很快回到正题。 柳家老爷心惊。 果然，皇帝也听得见小格格心声！ 他以后要更加小心。 不能随便忽悠，不是，进言皇帝。 这么思量着，他就告退，没成想竟遇到了偏厅的柳嫔、五皇子。 “娘娘，五皇子殿下，你们也在这里？”柳家老爷惊讶。 柳嫔、五皇子都轻咳一声。 他们偷听半天了，且一直在思量柳家老爷是否也能听见小格格心声的事情。 但在听了小格格的话后，他们就打消了念头。 原来因为柳家侍弄庄稼，才发现了牡丹异常。 柳嫔、五皇子此刻了然于胸，柳家老爷是踩中狗屎运了，又抓住了机会，明察秋毫！ 活该他这次被皇帝表扬啊。 “爹，你辛苦了。” “外祖，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柳老爷一瞬脸红。 咋了？ 发生啥了啊？ 午膳。 萧云州与他们一同用，闭口不谈颁金节会发生什么，也没再提廖王等人的事情。 他不说，柳嫔、五皇子都装作不知。 整顿饭，聊了下小格格日常吃几次奶、尿几次，颜色与量正不正常，睡的如何，一顿饭就和和美美地过去了。 “澶娘，委屈你先在东华宫侧殿继续住着。” “等年后开春，朕再安排新的主宫之位给你。” 嫔的等级，是可以做一宫之主了，比之前依附于敏嫔，只能住侧殿要好许多。 毕竟换大房子了。 一宫之主，也不用担心自己说话，会不会得罪东华宫其他人。 柳嫔笑着应下，“多谢皇上。” 五皇子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们知道，这次分配的主宫绝不会差，可能比东华宫更好。 只要颁金节，证明柳家老爷谏言廖王意图造反不假，皇帝就会给予重赏。 柳家再也不同往日了！ * 很快，到了颁金节当日。 “柳妹妹，我真舍不得你年后搬走。”敏嫔长吁短叹，一边拿着件翠绿蜀缎披锦在柳嫔身上比着。 她以后想吃肉，又没有人陪了！ 哎，只有柳嫔会劝她吃肉，丰腴健康才是好的。 短短十几日，敏嫔就觉得自己与柳嫔处出了几十年的交情。 舍不得，不想分开，怎么办啊。 敏嫔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但你在我侧殿，总归是住的地方太小了。而且你现在与我平阶，没有再住我侧殿的道理。” 哎。 难受地想哭，敏嫔别过头擦眼泪。 谁懂？自从与柳嫔交好，她就能一整天躲到柳嫔屋子里。 柳嫔不爱看佛经，只看话本子！ “敏姐姐。”柳澶娘哭笑不得，她年纪比敏嫔小，结果敏嫔和小孩子一样，与玩伴短暂分开还要哭鼻子。 “我又不是搬到宫外去住，我可能就是与你隔一座院墙呢？” “说不准，我就分到你旁边空着的兰溪宫。” “那最好！”敏嫔一听就精神了，“正好今日宫宴，我与皇后娘娘说说！” 皇后也不是个好人。 柳嫔深吸一口气，但很快压制下心里对皇后的警惕，转而心思转到了皇帝宴请百官上。 不知道，那个骠骑大将军进宫了没有。 他们议事就是今日。 “敏姐姐，我抱着小格格，我们快点去宫宴吧。” “还没开始呢，这么早去？” 当然啦！ 去宫宴吃瓜，bUShi，紧张谋反的事，去看看。 柳嫔比以往都要积极，敏嫔与她关系好，也就跟着一起了。 今日颁金节的宫宴，设了两处。 一处是坤宁宫，由皇后宴请后宫嫔妃、以及大臣夫人们。 另一处就是重华宫，由皇帝宴请群臣、在京的皇家子弟们。 柳嫔与敏嫔到坤宁宫的时候，果然没什么人到。 坤宁宫正殿设宴，长条案桌已经按照妃子品级，一一排列。 冷锅凉菜还没上。 除了与皇后交好的几个妃子，在坤宁宫后殿与皇后聊天，其余人大多还在梳妆打扮。 “皇后娘娘，柳嫔、敏嫔到了。” 皇后一怔，“这么早？” 敏嫔喜欢念佛，生性喜静，没事的时候，不往她这个皇后身边凑。 不是她这一队的人。 柳嫔，之前位份低，往年倒是没什么表现。 “你可看清楚了？柳嫔、敏嫔，是谁走在前面？” 皇后眯起眼。 宫女轻声附在她耳边，“柳嫔娘娘的步子有些急。” 那就是柳嫔，劝敏嫔今日早些来宫宴的！ 柳嫔刚升了位份，这是在对她这个皇后示好？ “快去，把人请进来。”皇后的心情顿时美好起来了。 柳嫔之前不声不响，现在被皇帝看入眼了，倒也不骄不纵，眼里还有这个皇后。 是个好的！ 皇后笑眯眯地，一直目视着柳嫔与敏嫔步入后殿。 “来人，快赐座。两个妹妹，路上可有冻到，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皇后端庄和善。 柳嫔却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微微一笑谢过，就坐在了靠门口、离皇后最远的椅子上。 皇后心里连连点头，柳嫔可真恭顺啊。 “皇后娘娘，贵妃来消息，说今日她不舒服不来了。” 皇后啪一下，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搁下。 这个富察贵妃，都被皇上不喜了，竟然尾巴还翘到天上去！ 瞧瞧人家柳嫔！ 两相比较，皇后看早早来宫宴、给她面子的柳嫔越加顺眼了。 皇后压下怒意，很快命宫女上点心，与早到的众妃子聊起来。 她一聊就发现，这个柳嫔老实得很，不出风头的性格比敏嫔都有过之而不及！ 柳嫔全程不与其他妃子聊天，每次自己这个皇后说什么，她都笑着点点头。 皇后越看柳嫔越满意，这是给她面子，一点都不喧兵夺主。 哪怕最近她被皇帝召过去几次，还这么低调，真是难能可贵！ 好，非常好！ 皇后满意，“今日大家都多吃些，我向来把你们当做自己妹妹一般。你们不用紧张。” 其他妃子忙应下，叽叽喳喳不断。 只有柳嫔目光保持平视，微笑朝皇后亲切点头。 皇后更是暗中赞赏，柳嫔知道尊卑，样样以自己这个皇后为先，脸上笑意更甚。 但她没注意到柳嫔身体，朝站在她座位后的章佳奶嬷嬷微微后仰。 耳朵几乎要贴到章佳奶嬷嬷的怀里——小格格楚楚的身上。 【嗷呜，让我打开直播，看看骠骑大将军在哪里！哇，原来他这么早就到宫宴了！】 【一来就给皇帝爹爹的秉笔太监，一个暗搓搓的小眼神！】 【嗷呜，秉笔太监看见了，偷偷朝他回了个手势~】 【呀，外祖在屏风后躲着，暗中观察他们诶！】 【哦吼，皇帝爹竟然也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他们联络！】 柳嫔目光发直，脸上朝皇后一直保持微笑。 偶尔点点头。 全副心思，早就飞到闺女心声所指的地方去了！ 然后呢，然后呢？ 皇后说几句话，就看一眼柳嫔，看她这始终如一的内敛乖顺神色，越发满意了！ 第33章 柳家得了赏赐！ 皇帝萧云州站在重华宫正殿的墨松屏风后。 他旁边是今日天还未亮，就被叫入宫中的柳家老爷。 身后是魏正，与上次救了他的侍卫庞如松。 这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此时，萧云州透过墨画屏风上早早钻出的一个小洞，朝正殿宴席看去。 正宴还未开始，大臣到的不多。 但后宫太监、宫女忙的手脚不停，穿梭在大殿内。 所以骠骑大将军张琛虽然到的早，却并不起眼。 他很快就左右四望，在匆忙宫女、太监身影的掩护下，朝走过来检查酒宴准备的御前郑太监递了个眼神。 郑太监当下就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做了个倾倒动作。 两人做完这个动作，就迅速回到自己位置。 一个仿若无事就座，一个重新回到前面书房。 站在屏风后的萧云州，胸口起伏。 “皇上，这个太监可是您御前的？” 柳老爷也透过小孔，在屏风后看到了一切。 他早就听外孙女说过标准答案，此时就装模作样‘推理’起来了。 “这郑太监拿起酒杯，做了个颠覆动作。” “莫非是让张琛待会酒宴，把酒倒在他身上的意思！？” “他们要借着更衣的机会密谈？” “否则怎么眉来眼去的！” 皇帝萧云州眼中不由露出赞赏。 他现在看柳家老爷真是欣赏无比。 “不错。”萧云州自己都是听了小格格的话，才读懂这两人玄机。 没想到柳家老爷解读这么快且准确。 没错，这两人真的应了小格格的心声，要在颁金节宫宴密谋！ “这些混账，皇上用私库的钱宴请他们，他们竟然吃里扒外？！”御前大太监魏正都气得不轻。 “还有这秉笔郑衡，竟然敢私通武将。” 萧云州冷哼一声，“且看后续！魏正、柳老，你们与朕一起留意着。” 月上柳梢，宴席开始。 萧云州端起酒盏，就给几位驻守边疆的将军赐羊肉暖锅。 骠骑大将军张琛也在其中。 “臣谢过皇上！臣必为皇上鞠躬尽瘁，死不足惜！” 张琛国字脸上剑眉硬朗，一脸的忠臣相。 此刻，效忠誓言立得比其他将军速度都快！ 萧云州眉脚抽搐。 演得可真像啊…… 要不是小格格提醒，他肯定察觉不出来，这张琛的贼心！ 萧云州嗬嗬一笑，“将军不用客气，快坐下用热菜。尝尝西域来的葡萄酒。” 张琛马上谢恩，拿起酒瓶就满饮三大杯！ 没一会儿，他就身体摇摇晃晃，说话大舌头，眼中迷离仿佛已经醉了。 萧云州眯眼，看着张琛拿了酒瓶，一边高歌，一边醉醺醺晃悠到大殿外。 其他百官觥筹交错，不少起来敬酒皇帝、上官，彼此之间交谈甚欢。 也时不时有人喝多了，出去方便。 一时之间，张琛离席也不显得扎眼。 萧云州坐在席位上，也不断与最近的内阁大臣们聊天。 但他的注意力一直没有从几个人身上离开。 果然，没多久，除了张琛，蜀地、宣同布政使，几个被小格格点过名的大臣也跟着出了殿外。 萧云州深呼吸。 慢慢给魏正打了个手势，“朕要更衣，过来扶着朕。” 柳老也心神领会，暗中从后门小院出了大殿。 三人蹑手蹑脚，就往地龙翻身过的乾清宫走。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声音。 “哎哟。”是秉笔郑太监的惊呼。 “啊抱歉抱歉，洒了你满身——” “哪里，是奴才不小心，害得大将军身上也湿了。奴才喊人，伺候将军更衣……” “诶。” “咦？郑公公，张将军，我们几个有些想吐，怕在重华宫冲撞了皇上。郑公公可否带我们几个去僻静的地方，不冲撞皇帝、贵人？” 几个人都碰了头。 萧云州站在假山后，听得气笑了！ 他们寻地方密谋造反的理由，竟还拿他做幌子！ 没多久，假山前的密谋组就开始悉悉索索地讨论哪里可以更衣，一边开始了密谋重点。 “这三年皇上都没有练兵，京城可用将领非张琛大将军莫属。王爷此次起事，我从蜀城开城门接应，往宣同走。” “张大将军从京城以剿灭反贼为由，正好来宣同，与我等、王爷的五万精兵汇合。” “嗯宣同总兵，是王爷曾经的下属，自己人！” 宣同、蜀地布政使与张琛讨论着，脸上已经有了光辉。 仿佛他们已经成事了。 “皇上可有察觉什么？”张琛说着，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不由担心。 御前秉笔郑太监，微微一笑，“地龙翻身，到底在皇上心中留下了不详征兆的隐忧，王爷送来九色牡丹的祥瑞，皇上狠狠夸奖了廖王一番。” “皇上一点异常都没察觉，他还说过年时要好好赏廖王。” 郑太监这么说，其他三人更是志在必得的自信神情了。 张琛颔首，“好，那你们这就回去给王爷传密信，我们到时就这样行事。” “哦？怎么行事？” 张琛皱眉，哪个蠢货问话！ 怎么行事，刚不讨论过了？！还问怎么行事—— 他正要回过头骂，却见到面前的秉笔郑太监，抖如筛糠。 两个布政使看着他后背，仿佛见到了鬼，脸色煞白。 张琛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就见到月色下一片醒目龙袍。 仿若棒喝，张琛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皇、皇上……？ “嗯？”萧云州背着手冷笑，“朕问你们，你们怎么无人回话。” “怎么行事，嗯？” 几个人啪啪地全跪倒一地，瑟瑟发抖。 侍卫庞如松立刻带人，两个一组，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皇……皇……” 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密谋！？ 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此次进京后没有联系过彼此！ 今日是第一次在宫内遇到，交流谋反之事。 怎么会被皇帝撞了个正着？！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在颁金节，在朕修缮中的乾清宫，商量如何推翻朕！” 几人脸色如金，豆大的汗珠往下流。 完了，全完了！ 萧云州气极反笑，“你们肯定在想，朕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全靠了柳大人聪明，及时发现，提醒朕。” 几人惊呆了，全瞠目看向才正四品的柳家老爷。 骠骑大将军二品，布政使从二品！ 他们以前甚至都没注意过柳长庚，他只不过是国子监一个小官员！ 现在提成了御史，也上任不到一个月！ 他是怎么发现的？！ 四人怎么都想不明白，看着柳老爷的目光仿佛见到了鬼。 柳家老爷微微一笑。 他一脸憨厚，朴实无华，扬起了头。 怎么发现的？ 自然是小外孙女示警他这个外祖的！ 他美滋滋地想着，但很快就肃容满面，“皇上，廖王谋反，我们要早做准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萧云州咬牙，狠狠点头。 “来人，将这几人秘密关押起来！” “柳长庚，临时任反叛军巡抚！” “庞如松，任左路将军，前往燕地调用三万军士……” * 【嗷呜，我奶娘的夫君庞侍卫，果然被皇帝爹爹重用了！】 【这次得胜后，他就会调去宣同做副总兵了！】 萧楚楚在皇后宫宴，持续直播吃瓜。 心声，实时转播给离她最近的柳嫔、以及在臣子夫人桌席的柳家老夫人听。 【嗷呜，我外祖又被奖励啦~皇帝爹问他要什么！】 【外祖说他最爱妻子，皇上要给他赏赐，不如给我外祖母。】 柳老夫人一下脸红。 老头子竟想着她~ 真是的，在皇帝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嘛！ 【嗷呜，皇帝赐外祖母十匹蜀缎。】 【又赐百两黄金……】 【封外祖母为三品夫人！】 柳老夫人简直合不拢嘴了。 与她同桌的另一个御史夫人，看着柳老夫人如此笑，心里不由思量。 这柳家都是好脾气啊。 老夫人一直笑，上座的柳嫔娘娘也在笑眯眯的，还有抱在娘娘怀里的小格格，也是眼睛如新月，带着笑意。 一家人都看着和乐吉利。 难怪最近平步青云，得皇上喜爱。 “柳老夫人，我敬你一杯。” “我也来。” “加我一个。” 柳老夫人顿时被围住了。 柳嫔更是如此，被周围答应、常在围了一圈。 没多久，皇后宴席就传来圣旨。 “皇上赐柳嫔青玉碧螺羹一盏！” “皇上赐柳夫人燕丝牛肉羹一盏！” “皇上赐三格格玉米糊糊一碗！” 整个坤宁宫，瞬间安静。 皇帝不赏皇后、贵妃，就赏她们祖孙娘三！？ 第34章 富察贵妃检举柳嫔！ “皇上又赏三格格糖水一盏。” “皇上又赏柳夫人扎蹄一盆，……” 仿若是报菜名般，一长串。 一个太监从前面皇帝宫宴处来。 很快又来一个。 又来一个。 “皇上又赏柳嫔……” 整个坤宁宫的人，都震撼地停下碗筷。 目光都转到了在官夫人中本来丝毫不起眼的柳家夫人，以及才刚晋升嫔的低调柳嫔……还有那个被奶嬷嬷抱在怀中的小格格身上。 她们竟然越过了皇后、越过了贵妃！ 越过了所有在场的一品夫人！ 凭什么？ 她们柳家何德何能？ 所有人都嫉妒地不行，看着柳家祖孙三代女人桌上出现的一盏盏系着金带子的御膳。 皇后此刻的十指也在宽阔袖摆下，紧紧抠进案桌木板！ 她气的几乎要吐血！ 前一刻，她还觉得柳嫔老实，这一刻，她就被皇帝啪啪打脸！ 皇帝眼中，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皇后？！ 还有没有她的母族——佟家！ 皇后心里呕死，但脸上还要对着前来赏赐御膳的魏正，保持端庄笑意。 她几乎嘴角都要抽筋了，“魏公公辛苦，坐下也喝口茶。” “不了，奴才还有事呢。给柳老夫人、柳嫔、小格格的其他赏赐，奴才还要去开库房。” 什么！ 还有其他赏赐！？ 坤宁宫几乎凝固。 银针落地，都能被听见。 皇后完全笑不出来了，颁金节这么重要的日子，皇帝这么看重柳嫔的母家是为何？ 但她深吸口气，只能和着血吞下去！ 她不能在人前显露出一丝妒忌与气愤，不能失了皇后的体统。 萧楚楚在奶嬷嬷怀里歪着萧脖子，就把皇后的皮笑肉不笑看地清楚，【皇后估计嫉妒我们柳家了呢~】 【皇后本来就善妒，又想她的大皇子继位。哎，好不容易贵妃消停了，结果皇后又要记恨上额娘了。】 柳嫔、柳老夫人闻言，不由警惕。 【但没事，咱们先吃饱饱~我吃不上御赐的金丝燕盏，额娘、外祖母，你们快替我尝尝~】 【没有防腐剂的金丝燕盏是什么味道啊？ 熊掌呢……嗷我们那个时候都吃不到熊掌了，它变得非常少，必须保护它。】 柳嫔、柳老夫人听着听着，脸上表情就古怪起来了。 仙界没有这些吃食？ 小格格怎么这么可爱？ 大敌当前，心态可比她们好多了，还在想着吃饭。 当下，她们也变得平静，享用起御赐的食物。 柳嫔吃了一口，就告诉小闺女，“嗯，这道不错，香甜质软多汁。” 萧楚楚顿时吧唧起小嘴巴。 敏嫔都被馋地扬起了脖子。 过了盏茶功夫，第二波皇上给皇后、给一品夫人的赏菜才到了。 但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了柳家今夜的耀眼。 “娘娘，柳嫔这人估计不简单啊。”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眯眼凑在皇后身边小声嘀咕。 皇后看了眼用着御菜、宠辱不惊的柳嫔，又看了眼也没觉得大惊小怪的柳家老夫人，陷入茫然。 柳家，以前都算不上京城大户。 可这柳家出来的女子，怎么比下面几个得到赏菜的一品夫人更端庄，不以物喜？ 皇后思索着，“柳家要起来了。” 她脸色阴沉，如果柳家得到重用，她的大皇子怎么办？ 难道要被五皇子压在下面？ 前一刻她还以为能掌控柳嫔，结果根本不行！ 皇帝太过分了！ “派人把柳嫔被皇帝御赐佳肴的事，传到富察贵妃那儿。” 皇后眯起眼道，“再让人好好与她说说，她被罚禁足时，柳嫔与三格格正好在皇帝那儿的侧殿里。” 皇后轻轻放下酒杯，微笑。 她要借刀杀人！ 柳嫔、富察氏，斗得你死我活才好！ 皇后藏起眼中的阴狠，笑着与众位嫔妃、官夫人们敬酒。 * “什么！这贱人得到表哥足足六道赏菜？” 称病没去宫宴的富察贵妃在寝宫得到消息，气地就把茶杯扔在地上。 虽然她曾经想过，以后皇帝表哥不立她儿子，立皇后的大皇子，她就干脆狠狠心，让人给表哥下毒。 反正他吃丹，她爹说自古吃丹的皇帝都活不久。 可这不代表着，富察贵妃从没有喜欢过表哥。 这么多年，皇帝表哥一直对她是最特别的，哪怕修道后，也经常到她这里坐坐，时常关切她吃食用物。 每年颁金节，皇帝给她的赏菜，都不输给皇后。 富察贵妃，一直觉得自己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但今天—— “凭什么！那柳嫔是什么东西！” “皇帝哥哥，凭什么给她荣耀？本宫都没得到过那么多御菜！” “本宫被禁足，柳嫔这个贱人就妄图踩在本宫的头上爬上去？！” 一定是柳嫔，害的今日皇帝哥哥都没想到她。 一定是！ 富察贵妃越想越气。 “娘娘，据说，您被禁足的时候，柳嫔就在皇上那边！” “什么！”富察贵妃惊怒。 “贱人，我现在就要去找皇上！” 富察贵妃不顾宫女、太监阻挠，愤怒带人就冲了出去！ 她被禁足后一直想不明白，皇帝哥哥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心狠。 她有过害他的念头，可他怎么会知道呢？ 肯定都是柳嫔为了五皇子，在皇上那儿污蔑她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富察贵妃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过错推到了柳嫔身上。 “我要去告诉皇帝哥哥！都是这贱人污蔑我的！” 富察贵妃身边的太监，压低声音，“还有，我们在皇后身边的眼线，传回来说，刚看到柳老爷，偷偷摸摸地在宫宴中离开，去了正在修整中的乾清宫附近。” “他去那里做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御史……” 富察贵妃皱眉，“莫非是之前柳嫔在乾清宫动过手脚？” 她身侧太监继续道，“柳大人去了没多久，就被人看到和御前侍卫庞如松一起从修缮中的乾清宫里走出来。” 富察贵妃眼睛大亮！ 柳家竟敢与皇帝哥哥的侍卫勾结。 她要去告诉皇帝哥哥！ 今日是颁金节，富察贵妃要出去，也没人敢认真阻拦。 以至于宫宴结束不久，富察贵妃就已经冲到了皇帝休息的重华宫门口。 “皇上，我要状告柳嫔！我还要状告四品御史柳大人！” 皇帝萧云州正在休息。 一晚上筹谋，他累了，却听到富察贵妃不依不饶的吵闹。 “皇上，柳家要害您！柳嫔要害您啊！” “有人看见御史柳文昌，偷偷摸摸在修缮中的乾清宫附近，与御前侍卫庞如松议事。” 富察贵妃的喊声，让萧云州差点气晕。 他准备偷偷打寥王一个措手不及。 便寻了个理由，让骠骑将军张琛领命前往幽州缉拿流匪。 实则是让锦衣卫将他抓起来了。 然后他派了柳家老爷、庞如松，偷偷前往雁地调兵，去攻打寥王。 这都是他暗中吩咐的。 现在被富察贵妃叫破，会坏了他的大事！ “皇上，监察百官的御史柳大人，怎么能与御前侍卫在一起议事？” “柳家包藏祸心，意图谋反啊。”富察贵妃高喊。 萧云州的脸都绿了！ “来人，把这妖妇给朕绑回去。” “让她闭嘴！” 第35章 寥王：我怎么被发现了？ “来人，把富察氏的嘴堵上！” “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得到消息，就来告诉你了啊！” 富察贵妃简直不敢相信。 “难道皇上要眼睁睁看着皇子母族，与在御前行走的护卫勾结，换取皇上的信息？意图对皇上的安危不利？” 富察贵妃还不知道庞如松就是地龙翻身那日，救皇帝出宫殿的侍卫。 她更不知道，皇帝能听见小格格的预言未来心声。 柳家老爷，柳文昌，小格格说过，被新皇所害。 庞如松更是后来的边关大将，因为旧伤复发，劳累过度而死。 这都是大忠臣！ 萧云州清楚的很，根本不会被富察贵妃动摇。 更别提，本来柳老爷与庞如松没有交集，是他这个皇帝因为被庞如松救了，又知道他是日后大将，才格外信任这个侍卫，让庞如松随同柳文昌行事。 富察贵妃不仅胡说八道，而且高声嚷嚷‘谋反’、‘碰头’，万一打草惊蛇寥王部下，他们暗中反将寥王一军的平反计划就会失败。 这不是开玩笑的! “富察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窥探朕的乾清宫！” 富察贵妃目瞪口呆，皇帝叫她什么，富察氏？ 他从没这么叫过她！ 而且什么意思，窥探乾清宫，现在乾清宫正修缮，她窥探一个破宫殿有什么错啊！ 皇帝最近又不住在里面！ “你还敢查探朕的御前侍卫总领和朝廷四品官员，你简直肆意妄为！” 萧云州很是不爽。 “后宫不得干政，你不知道吗！”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 若富察氏坏了他们的平叛大计，被寥王察觉，到时候寥王叛军打到京城门口。 数以万计的军士、百姓伤亡，战争消耗的粮草、军物，谁来承担！ 别说一个贵妃，别说他的表妹，就算是他这个皇帝，死后都要向祖宗谢罪！ “富察氏，即日起贬为榆妃。” 富察贵妃张嘴，“什、什么……” 上次表哥只是把她禁足，让她修身养性罢了！ 她一瞬跌倒在地， 这次她不过是谏言，他就撸了她贵妃的阶位？？ “表哥，不是真的……表哥！” 榆妃。 榆木的榆。 封号如此，说明皇帝对她不喜，只剩下不满。 富察氏完了…… 站在旁边的魏正，垂下眼，无情上前，“榆妃，皇上发话了，您请吧。” 富察氏手脚虚软，脸色苍白。 被送回去时，她都宛若在梦境。 哪怕亲生的三皇子，焦急来找她，她都听不见他说什么。 “母妃你怎么了？母妃你做什么了，父皇这么生气，降罪于你？” 富察氏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坤宁宫，皇后迟迟无法入睡，“皇帝竟然如此护着柳嫔，真是让本宫吃惊。” 皇帝太无情了。 他对自己的表妹，都弃之如敝履。 那对她这个皇后呢？ 若有一日不满，皇帝对她这个皇后是不是只会更加无情？ 皇后猛地坐起来，“不能再等下去了。让我爹行动起来，哪怕与阁老富察大人暂时联手！” “也要尽快让大皇子确立太子名分。” 宫宴第二日，柳老、庞如松，一个借口病假，一个借口归家探亲，都离开了京城，也借口剿匪。 萧云州亲自去了柳嫔住处，安慰她与五皇子，“你们放心，朕派了庞如松护送老爷子。” “到了燕地，还有五万军士听令。” 萧云州安抚地拍了拍柳嫔冰冷的手，同时怜爱地看向襁褓中的小格格。 “老爷子身体康健，这一路必能平安归来。” 快马加鞭过去，若是顺利，估计七八日就到地方了。 寥王这件事，他没有告知别人，但却第一时间来柳嫔这里和他们说了。 毕竟柳家忠诚，他全无担心。 更重要的是——萧云州竖起耳朵，期待地看向自己粉粉嫩嫩的三公主。 果然，萧楚楚听完萧云州的话，内心就忍不住开始碎碎叨叨了。 【嗯，皇帝爹这次牛逼了。今夜寥王还在温柔乡呢~他起兵是在年后。】 【所以颁金节这七日，寥王赏赐封地将士们饮酒作乐，他自己也抱着享乐心态，酒池肉林中。】 【所以，皇帝爹现在让庞护卫与我外祖父出发，七日内抵达寥王处，绝对能瓮中捉鳖。】 萧云州倏忽松了口气，转而心情放松。 柳嫔与五皇子也是暗暗松弛。 【这次皇帝爹多亏我外祖这个大聪明了呢！】 萧云州都想点头了。 没错，是这样。 他再看向少年老成的五皇子成乾，满意就更上一层楼。 要不，就把皇位交给五皇子？ 萧云州现在觉得就如小格格所说，整个满朝文武，多亏柳家老爷啊！ 有这样的母家血统，小五以后肯定不笨。 而且小格格仙子转世，是小五的嫡亲妹妹。 如果以后他这个父皇仙逝，皇位交给谁，目前萧云州都不太放心。 可如果交给小五，嫡亲的小格格也许大发慈悲，看在他这个爹的份上，以后也会给继承大统的小五聆听心声。 萧云州如此想，看五皇子成乾的目光就更中意了。 * 七日后。 寥王寝宫。 寥王正被美妾喂入一颗葡萄，准备起身。 就听外面响起了高喊。 “寥王殿下，皇上派人来看望您了。” 寥王一震，转而大喜。 他的蠢皇侄这么喜欢他送的假花儿？ 哈哈哈，还派人来谢！ 他不知道，这花儿是催命的啊！ 寥王大笑不止，“快，来人！将皇上身边的人请进来。哦不，本王还是亲自去迎。” 他得意地走出自己的主屋，走到寥王宫门口。 却一瞬被刀架在脖子上。 寥王惊呆了。 “大胆寥王，你竟敢兴兵谋反！” “我们已在你卫兵所搜出与骠骑大将军张琛的密谋书信！” 寥王：“……！？” 等、等下？ 皇帝的人在京城，怎么搜到的他封地密信啊？ “寥王，你可认罪？” “护送九色牡丹上京的人，全招了。” 柳老爷站在惊愕地静止的寥王面前，负手而立，抬头挺胸。 “你谋反的一举一动，联合的宣城、蜀地知府、布政使，我们早知道了！” 寥王：“？？？”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知道的！？ 他还没开始行动啊！ 第36章 除了柳大人，你们屁用都没 “请吧，寥王！” 远在边郊封地，柳家老爷与庞统领，亲自看守寥王进了囚车。 “将寥王及谋反同谋，押解回京，即刻启程！” …… 颁金节后第九日，内阁百官上朝。 几个皇后党官员，正要联名上书，再提立太子之事情，却听到了皇帝萧云州的宣布。 “朕已立太子，待乾清宫修复后，会将传位圣旨藏于牌匾后。待朕百年，你们就去取。” 什么！ 百官们都惊呆了。 皇后一族、贵妃一族的党臣，差点没反应过来。 “皇上，本朝至今从没有这样立太子的方式啊。” 皇后一派坚决不同意。 如果皇帝要立嫡长的大皇子，那直接公布就可以了，何必放在牌匾后！？ 多半是要立其他皇子，怕他们反对，才会如此偷偷摸摸行事。 皇后一派，全都反对，“皇上，这不合规矩！” “没错，皇帝立的哪位皇子，即便不告诉百官，但总要告知内阁。”阁老富察大人也站了出来。 他也不同意。 颁金节他女儿富察贵妃被贬，这时候皇帝立的肯定不是三皇子。 那他就要与皇帝说道说道，拖延一下。 富察大人想着，他身后的党臣们就知道他意思，哗啦啦跪了三个。 “请皇上三思！” “皇上近日斥贬贵妃一事，尚未调查清楚，立太子万万不可再如此草率了！” “后宫之事，还能说是皇上您自己的家事。但立太子乃是国本大事，怎么可以皇上一人说了算？还是要交于内阁一起议论商定。” 萧云州越听越火大。 要不是他修道涵养功夫好，真想把他们当廷打个一百杖！ 可恶！ 萧云州只恨此时柳老爷子被派去搞寥王的事了。 否则，现在还有老爷子站在他这边！ 欸，满朝文武，都没有柳老爷子懂事，怎么回事？ 柳老要是现在回来就好了啊！ 朕就不至于孤军奋战！ 萧云州刚如此想着，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侍卫，跪在殿外。 “报——八百里加急！” “御史柳文昌、京卫营统领庞如松，发现寥王造反，已缉拿下他与反臣二十余人，叛乱军士不战而降！” 萧云州大喜。 而朝堂上的百官，全傻眼了。 什，什么造反？ 萧云州哗啦一下站起，龙袍抖擞。 “朕立太子，与你们商量才可？” “哼！朕要等你们行事，朕的尸骨可能都凉了！” “一群废物！” “寥王造反，你们竟无一人知道！” 早朝百官，内阁、六部、文武一品二品……，全傻眼了。 不是…… 这寥王远在边境谋反，他们在京城，上哪儿知道啊！ 等下，为什么又是柳家老爷发现的！？ 皇帝萧云州看着下面一张张吃惊脸，大为爽快。 自从有了柳老，有了小格格，他就有点爱上早朝了。 作为皇帝，今天这是他第二次，痛斥百官，真是奇爽无比啊。 “内阁！六部！” “大理寺！” “都察院！” “你们这等废物，连寥王打到京城门口了，可能都察觉不到！朕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 “朕听你们的，这江山社稷还了得！？祖宗基业早败光了！” 百官脸色都绿了。 他们又被皇帝喷了。 更糟糕的是，纵使他们通晓四书五经，一肚子学问，此刻都无法反驳皇帝，只能任由皇帝痛骂他们！ 谁让谋反这种事，他们没察觉，被柳大人一个四品御史、被皇上先发现了呢！ 立太子的事……这种时候，谁都没脸再开口阻挠皇帝了。 “皇上，臣等失察，还请皇上喜怒。” 内阁富察大人，到底是老狐狸，这时候厚脸皮地第一个认错，当下就止住了皇帝继续痛骂。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寥王同党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否则寥王被捕，难保还有同党，想着谋逆之事。” 一句话，就转移了皇帝骂人的重点。 朝上百官都感激地看了眼富察大人，松了口气。 兵部尚书，当即恢复常色，站了出来，“皇上，柳大人、庞大人捉拿寥王回京，路过蜀地，臣建议再增派一名大将前往协助。” 这件评定谋反的功劳，兵部怎么能不参与？ 皇帝闷声不吭就自己找人办完了。 那兵部以后，不就成了摆设？ 此刻谋反大局已败，正是瓜分战绩的好时候。 兵部尚书是个人精，当即向皇上提议道，“蜀地曾是寥王年轻时守卫过的地方。那边军士可能与寥王勾结。” “臣以为，还是增派大将前往，确保平叛万无一失。” 他是皇后一派的。 他站出来，推荐的人以后要承他的情，就也会站在皇后与大皇子这边。 闻言，内阁富察大人，就挑眉站了出来，抢先道，“兵部尚书说的是，皇上，臣也推荐一人，骠骑大将军张琛。” 说着，富察大人就老脸高深莫测。 骠骑大将军张琛，祖上曾是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张家在军中地位超然。 张琛平日是中立派，在朝廷上既不站位皇后，又不站位贵妃。 但两方都想要拉拢他！ 毕竟拥立一个皇子，除了文官，还需要军中大将的支持。 “富察大人，推荐将军，乃是我兵部的事情。”皇后一党的兵部尚书急了，怎么贵妃家的富察大人，还想抢人！ “皇上，兵部也想推荐骠骑大将军张琛！” 兵部说完，百官都有不少响应的。 贵妃家、皇后家……都推荐张琛，想得到张琛的推荐之恩，得到张家日后好感与支持。 皇帝萧云州，在龙椅上俯视他们，把这可笑的两方争抢一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都忍不住想笑了，“哦？骠骑大将军张琛何在？” 兵部尚书忙回道，“皇上忘记了？你颁金节那日，让他去剿匪。” “嗬嗬。”萧云州当即笑出声。 他一瞬站起来，就把案桌上的金杯，砰一声朝兵部尚书的脑袋砸过去！ “啊哟！”兵部尚书抬头，就是头破血流！ 魏正接到皇帝眼色，立刻上前一步。 “皇上，您忘了，骠骑大将军因在颁金节宫宴当日，与秉笔太监私谋，助寥王造反，里应外合，已被锦衣卫捉拿，关押在京城远郊的一处宅院。” 兵部尚书，震惊抬头。 内阁富察大人瞪眼。 朝上百官都如同被雷劈到，惊呆了！ 第37章 楚楚抽到三个ssr技能书 朝廷百官都摇摇欲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们推荐的骠骑大将军，是寥王造反同谋？ 百官抬头，就见皇帝萧云州面无表情，冷漠看着他们。 只有魏正这个太监，笑眯眯地开口，“皇上英明，在宫宴当日听闻张琛等人私谋，没有公开处置，而是偷偷将他们关押。 这才没有打草惊蛇，麻痹了远在藩地的寥王。” “如今，皇上派去的柳大人、庞大人，将寥王与同党瓮中捉鳖，成功捉拿回京，全靠皇上英明！” “皇上将一场可能生灵涂炭的造反起事，消弭于无形之中，拯救了天下百姓，稳固了我朝江山！” “皇上英明啊！”魏正狗腿地高声喊，涨红了脸。 朝上百官的心，都听得凉透了。 尤其是刚推荐张琛的人，身体发颤，全跪下了。 “皇上——臣失察！” “臣不知…… 臣与张琛、寥王不是一伙的！皇上明鉴！” 他们推荐的骠骑大将军，特么竟然要谋反！ “呵呵，你们推荐一个造反同党，去剿灭寥王。”啪啪啪——皇帝萧云州坐在龙椅上，嘲讽地鼓掌。 “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功臣！” 百官哗啦啦全都以头抢地，拼命磕头。 “皇上息怒，是臣等无能。” 这天杀的骠骑大将军张琛，他一个开国功臣之后，竟然造反，是不是有病啊！ 还有病地在宫宴时密谋，被皇帝与柳大人抓个正着。 这脑子是不是坏了！ 百官都被张琛这蠢货坑大了，恨不能骂他祖上八代！ 尤其是第一个推荐他的内阁富察大人、兵部尚书，真想就地晕过去。 兵部尚书连头上被砸出来的血都不敢擦，只觉得浑身冰冷。 “朕，对你们太失望了。” 萧云州语气冷然。 “满朝文武，能替朕解忧的，竟唯有柳大人！” 百官愕然。 柳长庚，一个四品官而已！ 还是刚从国子监升上来的……他何德何能？ “兵部尚书，贬为兵部侍郎。” “内阁五位阁老，罚俸三年。” “再有一次……你们就给朕回家卖红薯！” 萧云州冷冷起身，走了两步又站住。 回头望向内阁处，“富察大人，你还认为朕将你女儿贬为榆妃，是乱来吗？” 内阁富察大人，顿时面如金纸，汗如雨下。 瞬间闭眼往后倒了下去。 “富察大人！” “富察大人——” 富察贵妃，被贬为榆妃，被赐字‘榆’。 不仅是骂她诬告柳大人与御前侍卫庞如松勾结，也是皇上呵斥富察阁老——无能、脑洞空空如榆木！ 内阁毫无作用！ 富察阁老晕倒，百官面面相觑，均是吓破了胆。 皇帝……真的不同了！ 那柳文昌，以前更是扮猪吃老虎啊！ * 柳嫔在东华宫正殿，正与敏嫔一起用早膳。 除了她们，还有五皇子成乾、六皇子成善都在。 因为柳家老爷被派去反叛、还未回京，也没消息，柳嫔、五皇子都没什么胃口。 “敏姐姐，你多吃点。”柳嫔担忧着老父亲，对肉圆子更加不喜，推到了敏嫔前面。 “我觉得你又瘦了，还是不要为了念佛而吃素。敏姐姐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六皇子着想，他还小呢。” 敏嫔心花怒放，她一早上就等着这一句啊！ “柳额娘，你睁眼说瞎话，”六皇子疑惑地看着自己亲母敏嫔，“我觉得我额娘最近胖了不少，看着就没少吃肉……” 柳嫔：“……” 她竟无言以对。 敏嫔啪地拿筷子打了下六皇子，“就你长了张嘴！吃饭时候，你学学你五哥。看看人家多有君子礼仪，嘴巴里有饭不要说话。” 六皇子委屈，他说错什么了？ 五皇子成乾无奈，将自己面前的桂花饼，推到他面前，“六弟你吃。” 六皇子一瞬被吃食吸引，眼睛大亮，“嗷还是五哥对我好，额娘只知道训我！” 敏嫔：“……” 怎么人和人差别这么大。 柳氏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乖巧稳重，有前途。 自己这是生了个啥，专门气她的！ “柳妹妹，我与皇后说了，最好让你搬到离我最近的兰溪宫。以后，你就带小格格、五皇子来我这里用膳。” 敏嫔甚至想用六皇子，和五皇子换她额娘。 “你们的用膳花费，以后我都包了。我可喜欢楚楚了，一天不看见她，我就浑身难受。” 六皇子点头，“我看额娘干脆和柳额娘换换，我也比较喜欢柳额娘——”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懂事的孽子！” 敏嫔气得又多吃了个肉圆子。 萧楚楚眯眼笑，【嗷，早朝有消息了！哇祖父抓了寥王回来，在路上啦！】 【富察阁老被罚了，晕倒了……】 【没想到啊，富察贵妃这个原书女主，就这么倒台了？】 柳嫔与五皇子顿时喜上眉梢。 萧楚楚也乐得滋了牙花。 一个大危机解除了。 兵力得到保障，是不是以后哪怕新皇不是她哥，她哥也不一定会战死了。 以后也未必灭国？ 念头才刚闪过，萧楚楚就听滴一声。 【系统升级完成。】 【已触发支线任务一：提高女性地位与价值。】 【支线进度：0】 【主线任务：宿主成为第一强国的江山团宠。】 【主线进度：0（目前宿主为即将亡国的江山团宠）】 萧楚楚：“？” 这还是个宫斗系统？ 你管我是什么强国、亡国的团宠？ 但怎么还是即将亡国？不应该啊，明明已经改变了很多悲剧啊。 【是否查看景国天启朝的国力值？价值50积分。】 萧楚楚看了眼自己的积分余额，已经1293了。 她大方地点头。 【已消费50积分。】 【景国当前国力：39。】 “？？？” 萧楚楚懵了。 请问，满分是几分。 看着不太合格。 【景国国力六维分析：】 【医学-差（黄河泛滥，即将瘟疫）】 【经济-差（国库缺银，贪官众多）】 【军事-低（精兵不够，虚假名册；注重文臣，武将缺乏）】 【农业-差（黄河泛滥、焦土、蝗虫影响）】 【工业-低（注重诗词歌赋，科技发展落后）】 【商业-中（茶叶、瓷器、绸缎居多，但运输不便）】 萧楚楚看呆了，全都是低到差的水平，只有商业还行。 这么一看，她所在的景国确实不是盛世，是乱世将至、名不聊生的征兆。 【是否查看前三国力排名？】 【花费100积分。】 萧楚楚立刻兑换。 她就想知道，景国39分到底是什么水平。 【前三国排名：】 【元沐国：193分。】 【盛国：161分。】 【泉国：128分。】 萧楚楚：“……” 她满头包。 小说里灭了景国的元王，现在统领的元沐国，尼玛193国力，是景国的五倍？ 开国际玩笑啊。 【目前，景国39分，在当前国力排行二十名之外。】 【请宿主努力，尽快完成主线任务——成为第一强国的团宠。】 萧楚楚：…… 啊喂，这宫斗系统过分了啊。 提升国力？这是团宠做的事？ 她还是个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啊！ 萧楚楚哼哼唧唧，瞬息调出抽奖盘！ 【宿主，确定花1000积分进行十连抽？】 ——是的！ 萧楚楚点着小脑袋。 一瞬间，她眼前就出现了烟花般彩带。 《纺车技术更迭》 《痢疾金方》 《五人兵阵》 …… 瞬间三个金闪闪的SSR技能书册，出现在她脑海！ 第38章 太后：柳嫔这个好孩子 十连抽积攒在一起，系统附赠一次。 萧楚楚一口气抽中了三个金光闪闪的SSR技能书。 看了眼标题，就惊了。 上战场的兵阵、织布改良技术，还有瘟疫治疗方子。 实用啊！ 三本书册进入她脑海，立刻形成了过目不忘的文字。 同时，一条信息一闪而过。 【抽中随机增强个人技能一次。】 【监测到宿主技能——肢体透香。】 萧楚楚之前只有一个系统技能，就是随身香气，可帮助人专注、提高精神。 瞬息，奖励就落在了她这个技能上。 【肢体透香升级至Lv2：在你一步距离内的人，将有可能提高全天大脑集中度100%，智力增长100%。】 萧楚楚挑眉。 倏忽之间，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没变。 但刚从奶嬷嬷章佳氏手里接过女儿的柳嫔，就愣了下。她突然觉得自己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瞬之间，她想到好多事情。 譬如前几日，好友闵柔被欺负，她曾想过，用后宫嫔妃的身份，为天下女子开拓一条路，提高女子地位。 可这之后，柳嫔就没做什么。 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她整日都在提心吊胆自己的老父亲与寥王造反会不会打过来，把提高女子地位的事情，忘在了一边。 但现在，柳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这个几日前的宏大目标。 而且一下子觉得思路清晰了，知道了怎么做。 柳嫔看向啃肉圆子正欢快的敏嫔，立刻思路敏捷地开口，“敏姐姐，你是礼佛的，我佛慈悲。” 敏嫔倏忽停了咀嚼的动作，瞪大眼。 柳嫔又继续道，“前阵子黄河泛滥，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你吃斋念佛，肯定很心疼这些百姓。” 敏嫔：“？？？” 她问号脸。 天晓得，她念佛是假的。 而且敏嫔平日真实性格大大咧咧，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真没关心过黄河的消息。 但她自小喜欢习武，有一腔女侠热血！ “柳妹妹，你说的对，我如果可以为百姓出力就好了。哎，可惜我们都在深宫之中。” 柳嫔抱着女儿，闻着女儿身上淡淡奶香夹着一丝春日芬芳。 听见敏嫔这话，脑子里就飞快出现了具体方案，好像变聪明了一样。 “敏姐姐，我觉得我们在宫中更好。可以用宫妃的身份，联合京城在家无事做的官家、富家女子，一起为遭灾的百姓制冬衣，如何？” 柳嫔说着，就思路清晰，找到问题痛点，“冬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挨冻。” “我们女子也能尽一点力。” 敏嫔眼睛一亮。 有道理啊！ “柳妹妹，我真没想到，你除了劝我吃肉，不是，除了人和善温柔，还如此有想法。救济灾民，制冬衣，好啊！” 【嗷，我娘厉害了~】 萧楚楚都激动了。 安顿流民吃住穿，这能降低死亡率，提高国力啊！ 【娘好聪明，这也算是一份娘子军的力量~】 柳嫔忍不住眯眼笑。 就连她身边的五皇子成乾，都不由赞叹、又愧疚，“额娘真让儿子惭愧，儿子不如额娘，儿子都没想到为冬日流民的安顿出一份力。” 他怎么就没想到啊。 “额娘需要什么布料，儿子这边也有些以前父皇赏赐的银两和皇子的月例，大概一百多两，都给额娘。” 敏嫔也表态，“我也支持，我出三百两。对了，宸常在最近抄佛经，我让她也随个几百两出来。” 宸常在家里是经商的。 钱多，人还坏。与其让她把钱给宫女嬷嬷，筹划害人，还不如救济流民。 “她会同意的。柳妹妹，你这是给她积德的机会，她应该感激你。” 【哈哈哈哈，敏阿姨这张嘴，我服嘞~】 萧楚楚听得直乐。 柳嫔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当场六皇子成善也学着五哥，“我还有，嗯……三十多两，都给柳额娘。” “哎，早知道前阵子我就少用点，不花钱买点心吃了。” 房间里顿时哈哈声不断。 萧楚楚都有些被打动。 虽然她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书中世界。但柳嫔、五皇子都给她家人一样的温暖。 敏嫔、六皇子也都十分善良。 大家都想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想要景国变得更好。 【咦，我娘想着做冬衣。那我刚得的织布技术改良，如果能给娘用就好了啊。】 柳嫔一怔。 五皇子也是愣住。 妹妹对他们的赐福增强了？ 除了预警未来，她还把未来的优良技术给他们？ 五皇子深吸一口气，双目都光亮大振。 妹妹真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宝。 自己以后要更加努力，保护妹妹，不浪费妹妹的心血！ 【欸，可惜我现在只是个婴儿，也没办法把织布技术写出来~】萧楚楚不开心地瘪嘴。 没事啊，我们都听得见你的心声啊。 柳嫔与五皇子看着苦恼得皱小眉头的小楚楚，都急了。 萧楚楚闭了闭眼，【如果娘或者哥哥，祖父也能看到我脑子里的这些，说不定咱们景国还有救。】 【否则，元沐国的国力是咱们五倍强，真的危险啦。】 柳嫔与五皇子瞬息心神俱震。 五倍国力之差！ 真的假的？ 【我们景国在远近国力排名，前二十都没进。真是离谱……】 【要不是其他几个国家相互牵制，不敢随意发起战争，咱们估计早完了。】 【算了，不想这些。想了也没用。】 【让我先来瞅瞅这织布改良技术到底是个啥……】 萧楚楚向来乐观，立刻翻起脑子里的书册。 【嗯？这SSR的织布技术，竟然是优化了蚕丝处理的效率，还有纺车分线技术啊。】 【大大提高了织布效率，节省时间与丝线浪费。】 萧楚楚边看脑子里的高深东西，边碎碎念。 她不会分丝织布，所以读起来有点难。 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在心里读。 【哦蚕丝处理，原来有这么多种方法……】 柳嫔一瞬站起来，“敏姐姐，我先回去研究制冬衣的事了。” 说着，她就匆匆回了房间，让贴身宫女秋梨拿了纸墨。 又着急与儿子吩咐道，“成乾，在上书房读书，能否替额娘找一些织布、养蚕的书？额娘看看。” 成乾目光闪烁，点头，立刻就去办了。 而柳嫔则是抱着楚楚，默默竖起耳朵，听着她默读织布改良技术。 本来，柳嫔不是过目不忘的人。 听一遍根本记不住这改良技术。 但抱着小格格，她今日的记忆力感觉提高了一倍多。 小格格念叨的分线、织布技巧，织布机改良重点，她都记住了！ * 慈宁宫。 太后娘娘正在与皇后聊天。 皇后温柔恭敬，却话里藏刀，“母后，臣妾最近管教后宫不严。富察氏状告柳嫔，被贬为榆妃。” 一句话，就让人对柳嫔也生不起喜爱。 一个巴掌拍不响。 柳嫔身正影不斜，富察贵妃怎么找她的茬？ “皇后，你要好好教导后宫女子才行。” 太后难免对柳嫔的印象也不太好。 颁金节她不喜欢热闹，没出席宫宴。 但太后也听说了，柳嫔与柳母获得皇帝六道赏菜的事情。 皇帝对她这个养母，都没这么恭敬！ 说实话，太后有点小嫉妒。 皇后压下笑容，一脸知错的样子，“臣妾知道，以后一定会严格管教后宫，免得惹出祸端。” “嗯。”太后板着脸点头，“你要有皇后的样子，出错的就罚，哀家会给你做主。” 但没多久，就有宫女匆匆来报。 “太后娘娘，柳嫔求见。” 太后一怔，皇后也有些不解。 “柳嫔来做什么？” 她以前只是个答应，没资格来拜见太后。 如今升了位份，还是第一次来慈宁宫。 宫女恭敬回答，“太后，柳嫔说自己翻书，找到了一个能提高现在抽丝、分线、织布效率的方法。” “她知道太后娘娘以前与先皇一样，都心系百姓耕织养蚕。” “所以，柳嫔找到这法子，就第一时间来告诉您。” 太后一怔，转而大喜！ 她以前就是跟着先皇，主持春蚕节，还亲自带着官夫人一同养蚕织布。 这几年，她年纪大了，开始荣养，但还一直很关心春蚕节的举办。 “好孩子，柳嫔这个好孩子，你快把她请进来！” 皇后：“？？？” 她的脸色一下难看。 第39章 皇帝更想立她哥了！ 慈宁宫。 太后迫不及待地接过柳嫔递过来的纸与几本书。 她当然没工夫把这厚厚一叠书都翻阅了，只能着重看柳嫔亲笔写的那几页纸。 上面说了新的分丝技术，热水加盐，加速蚕丝分离。 这一看，太后就急着让宫女去试。 再往后看，就是新的分线机子，“竟然能同时分五道线，脚踩踏板就行？” 这速度简直比之前加快三五倍，还省人力！ “好好好，把这个赶紧给皇帝送过去。”太后急不可待，让贴身嬷嬷现在就去前面找皇帝。 “太后，皇上还没下朝呢。”嬷嬷劝道。 “那你去那里等着，皇帝一下朝就给他看，让他叫工部那些人马上做出来试试。” 太后根本等不了一点，她保养得还算不错的脸只是眼尾有些皱纹，此刻都有些激动得红了。 “三日，不，让他们尽快，造出来就给哀家拿过来一台，让哀家这里先试用下看看。” 太后说着，就催促嬷嬷去。 一直等对方离开，太后才又把手里的几个织布方法看了又看。 再看柳嫔，那叫一个目光亲切，还带着几分惭愧。 “刚哀家听皇后说你与榆妃的事，哀家还以为柳嫔你争强好胜，与那榆妃闹腾，哎，是哀家错怪了你啊，柳嫔。” 太后竟然很质朴，实话实说。 柳嫔吃了一惊。 旁边坐着的皇后，更加是脸色一会发青，一会发黑。 “柳嫔，你是个好的。”太后直接下定论。 “哀家刚嫁给先皇的时候，他还是太子，那时候孝宗皇帝就说，百姓大多靠耕织谋生。所以我们皇家子孙，都不能忘记耕织的重要性。” “先皇在的时候，哀家年年都亲自织布。”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太后是在影射她？意思是她这个皇后没做好？做的不如柳嫔啊！ 皇后咬牙看向柳嫔，就见她还是一脸乖顺，心头更是难忍。 万万没想到啊，她竟还以为柳嫔低调，谁想这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柳嫔，你怎么突然想到翻阅书籍，研究织布？”皇后别有用心地问，“之前本宫好像没听说，你对这些有兴趣。” 太后闻言，也好奇看了过来。 柳嫔皱了皱眉，但心中早就准备好了，“最近黄河泛滥，臣妾想到冬日将近，百姓没有居所，恐怕难以度过冬日。” “臣妾就想着，是否能给他们织布做冬衣，反正臣妾在宫中也没什么事情。” 太后一听，眼中的赞叹就几乎遮掩不住了，“你是个心善的。” 柳嫔神色自然，“臣妾今日来，除了给太后看改良的织布术，还有就是想着，太后您在民间威望高，得百姓、尤其女子的信任。” “臣妾就琢磨着，能否借太后娘娘的东风，让民间女子也一起做这冬衣之事。” 太后一听就大喜。 这是刷威望的时候啊！ 平时百姓说到皇家，就想到皇上、先皇，可从没人提到后宫女子，提到她这个太后…… 可凭什么？ 她从太子妃，到后来的皇后，再到如今的太后，也是没少操心。 如果她照柳嫔说的，为流民做冬衣，那就也能被百姓歌颂，被写到史书里去了！ “好好好！”太后越想越激动，“柳嫔你说的太好了，哀家也这么想，做冬衣救济流民这件事哀家帮你！” 太后当即把皇后扔在一边，与柳嫔热烈讨论起来，哪几个一品二品夫人可以叫过来，动员家里官太太们一起做活、捐银子！ 皇后快把手里的帕子都拧烂了！ 这柳家，怎么回事啊！ * 重华宫，萧楚楚被哥哥成乾抱在怀里，就眨眼。 她边看远在慈宁宫的直播，边就震惊吐槽。 【我娘怎么会这改良织布术？】 【系统你靠不靠谱啊？给我的是什么东东。】 什么是系统？五皇子成乾，脸上茫然。 这是仙界的东西吗？ 【看来系统给的技术，都是这个时代劳动人民稍微努力就能想出来的。】 【也对，中华上下五千年，不知道有多少智慧结晶。】 萧楚楚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系统给的不是什么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东西。 而是历史发展上存在过的分线织布机，军中兵阵……只不过比现在超前。 按照历史轨迹，它们迟早会被发明出来。 【我知道了，我的体香刚刚升级，在我一步距离之内的人闻到，注意力集中，智慧上涨一倍。】 【我娘变聪明了！】 正抱着楚楚的五皇子，站在她一步距离，惊呆了。 妹妹身上的香气还有这种功效？ 怪不得他刚才都觉得书好背多了，师傅讲的一些晦涩文章，本来是教给年长的大阿哥听，他与六弟都太小，有些难懂。 可刚才五皇子回忆这些文章，都觉得自己理解了！ 五皇子成乾抱着妹妹，骤然觉得手臂沉重。 仿佛抱着一个稀世珍宝，天降福缘。 这是他几辈子做好事才修来的妹妹吧！ 五皇子放轻了动作与呼吸，不敢惊扰到妹妹。 萧楚楚的推测也变得更大胆了些，【嗯一定是体香的关系。】 【娘刚才想要做冬衣，研究织布，一闻我的味道，哎呀直接把几十年后的织布技术给想出来了！】 【合理了合理了~】 【以后我要多与娘多贴贴，哥哥、外祖也要贴贴~】 五皇子心中都重重点头，他以后就在妹妹身边看书吧~ 【哎哟，太后赏我额娘了——嘿嘿嘿，皇后气得脸都绿了。】 五皇子听得扬起嘴角。 “五皇子，到了去上书房的时间。”随伺小太监提醒。 五皇子叹气，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妹妹。 如果能把妹妹带去上书房就好了。 这样他看一遍文章，估计就全懂全背下来了呢。 五皇子如此想着，就让小太监收拾了书本，又亲亲妹妹的小手，亲眼盯着奶嬷嬷把楚楚抱起来，他才放心地去了上书房。 上书房最近也不太平。 五皇子成乾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三哥——富察贵妃的亲子，也是妹妹口中因为忌惮他才能而害死他的新皇。 成乾当即有些心情不妙。 但在到了他座位后，就听见四哥带着七弟的声音传来。 “三哥，你母妃可还好？谁能想到呢，你额娘本是贵妃，你外祖父又是堂堂阁老，可她竟然被父皇责罚，赐了个榆木的榆字，贬为妃。” “哈哈哈，我母妃说父皇是在说你娘蠢，你也蠢，你全家都蠢！” 四皇子平日与三皇子向来同出同进。 但从前三皇子母妃乃是富察贵妃，他比丽妃所出的四皇子高贵。 现在不一样了。 富察贵妃失势，丽妃显然没少笑话他们。 四皇子也有样学样，“我母妃说，以后让我少跟你玩，免得跟你一样，像榆木脑袋。” 三皇子握拳，浑身发抖。 但他咬着嘴唇没站起来。 他母妃已被父皇不喜，如果他再惹事，让父皇生气，说不定母妃都要被打入冷宫。 最近几日，不仅四皇子，就连平日对他恭敬的太监、宫女乃至上书房师傅，都开始对他轻视了。 这就是皇宫！ 亲情是不存在的！ 三皇子痛苦闭眼。 四皇子哗啦一下将他案桌上的书抢走，扔在地上，“反正你笨，不看也行。” 五皇子成乾回头，都皱起了眉，“四哥，你够了！” 整个上书房一瞬安静。 成乾向来小大人，冷着脸，很少与别的皇子说话，也很少管别人闲事。 今日却不同了。 几个皇子都讶异看向他。 “五弟你还帮他说话？以前老三可没少欺负你。”四皇子嗤笑。 成乾闭眼。 按照妹妹的心声，景国国力只有元沐国的五分之一！ 邻国排序中，景国国力在二十开外。 他们这群皇子，不知道上进，还只知道吵吵吵，只知道相互忌惮嫉妒，见不得兄弟好！ 皇子都这样，那其他大臣之子呢？岂不也都纨绔子弟！ 人人都这样，家家都这样，一代不如一代，景国就真的要亡国！ “我不帮任何人。” 成乾冷着脸，翻开书。 “我只知道，现在是读书的时间！” * 下朝的皇帝萧云州，好心情地就赶往东华宫走。 “去柳嫔那儿。她肯定等着她爹的消息呢。” 但还没走出一步，就被魏正劝道。 “皇上，柳嫔在太后那儿，说是要给流民做冬衣。” 皇帝震惊，转而笑了。 “柳家一个个都一心为民啊。” 这柳嫔，若是男子，也必定是个好官。 他更为欣赏她了。 “那去上书房。”他要去检查下儿子的学习。 寥王之事，让他更加警惕，重视对皇子的教育问题。 很快，皇帝就站在了上书房的窗外，听到了五皇子的声音。 “我不帮任何人。” “我只知道，我们身为皇子，在这里读书写字，不是为了在兄弟之间争脸面而读的。” “而是为了有一日，黄河再泛滥，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而读！” “是为了有一日，打走冒犯我们景国的敌人而读。” “是为了有一日，让人听到我们景国就害怕，就不敢欺负我们而读！” “如果四哥你已经做到这样，你与三哥吵成什么样， 哪怕打起来，我都不爱管。” 皇帝萧云州，一瞬愣住了。 他在窗外，听着小五的声音，都不觉浑身激昂，血液也跟着奔腾起来！ 好一个‘为听到我们景国就害怕’而读书！ * 【滴，你的亲哥哥，五皇子成乾，上升至皇帝萧云州心中的皇子喜爱度NO1。】 【请继续保持，有望继承皇位。】 萧楚楚正在无聊吃奶，突然被系统提醒惊到了。 第40章 娘诶，你要做太后了 “三哥、四哥，有吵的功夫，多看书吧。” “今天的书你们都背了吗？” 上书房，成乾皱眉看向三皇子、四皇子，一视同仁地教训。 他本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想到妹妹的话，他不能不管。 皇子有太傅教，有翰林院、状元、榜眼教，已经有了全天下最好的老师。 如果这样，他们都不能用功，学到点东西，以后他们景国的国力，怎么追上别人？ 换了谁做新皇，都会像妹妹说的，几年内就亡国！ 想到这里，五皇子成乾就复杂看向三皇子成庆，将地上被扔掉的书捡起来。 走过去，就重重拍在他桌上，“读！” 妹妹说的新皇，就是富察贵妃生的三哥。 成乾清楚记得，妹妹说，新皇忌惮自己能文能武，所以害死了自己。 所以，成乾现在看三哥这颓废模样，就觉得很不顺眼，“你把书读好，自己立起来，自然就没人能越过你去！没人欺负你与你母妃！” 只有自己不行，才会忌惮，容不下他人！ 成乾想着，就鄙视这样的三哥。 语气更加严厉了，“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光是盯着别人。” “你要自强。” 成乾说完，就气鼓鼓地回到座位。 哪怕妹妹说的这些没发生，但是想想也生气啊。 他这一通话，让整个上书房都安静无比。 所有人都吃惊了。 “五弟你今天吃什么了！发疯了？”四皇子不敢置信，“你还教训起哥哥了！” 成乾继续看书，理都没理。 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 六皇子成善崇拜地竖了大拇指，“五哥，你胆子可真大。” 成乾没好气地瞥了眼他，“对兄弟，我才这么说。” 四皇子瞪目，气得脸红脖子粗。 但角落里被成乾用书拍桌痛骂的三皇子成庆，却是眼神复杂。 以前，他没少看不起出身低微的五弟，一直排挤五弟，企图让五弟做他的跟班。 他母妃也说，这些兄弟中，只有皇后出的老大要跟他抢皇位。 其他几个不足为惧，都出身不好，但他要防着他们读书好、骑射好，否则以后等他继承大统，这些兄弟太能干，不好控制。 成庆自从懂事起，就一直听母妃富察氏这么教育。 母妃常说，最好他这几个兄弟都被养成没用的废物。 所以，之前五弟功课好，他也被母妃说得暗中忌惮过五弟。 可现在…… 三皇子成庆第一次听到，有人和他母妃说的不一样。 成庆迟疑，沙哑地开口，“五弟，你觉得……我也该好好读书？你希望我功课好，万一我比你好呢？” 五皇子成乾，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 “嗯，自然。如果哥哥弟弟们，个个都很强，最好不过了。” 这样父皇百年后，不论谁继任做新皇，都会非常强大。 皇帝本身强，就不会整日盯着他们兄弟，盯着他们柳家了。 五皇子成乾的思路十分清楚。 他觉得这多半是刚才闻的妹妹体香，帮助了他的智慧提升。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看问题清晰了很多，“最好都像父皇一样，博学多才，能文能武。” 萧云州虽然酷爱修道，为人温和，导致好多大臣敢踩在他头上。 但萧云州自己就是上一代兄弟中最冒尖的，所以他从来不怎么忌惮兄弟们。 继承皇位后，也没有把兄弟、兄弟的母家赶尽杀绝！ 成乾觉得自己一下子找到了避祸的解决方法。 那就是督促这些哥哥、弟弟，自强起来！ “幼鸟互斗，只会伤及自身窝巢，无法抵挡外来毒蛇捕猎。” 成乾说完，就闭了嘴坐下，重新看书。 三皇子成庆愕然。 五弟竟然是这么想的。 与他母妃富察氏说的，不能让其他兄弟太能干，完全相反。 一时之间，他思绪混乱。 “五弟，那、那……我母妃被罚，你还愿意与我说话？”成庆问完，就屏住呼吸。 他母妃被贬为榆妃后，就整日以泪洗面，在寝宫发脾气乱扔东西。 而他来了上书房，以前是他跟班的四弟，对他大呼小叫，落进下石；以前把他当做竞争对手的大哥，也对他避而远之……二哥、六弟还是照旧离他远远的。 只有五弟成乾……刚才出声帮他解围，还把书摔在他面前，叫他读。 五弟还愿意与他接触？ 三皇子成庆的表情十分古怪，“我之前对你……算不上好，你本也不爱与我说话。现在我母妃被贬……你倒是搭理起我了。” “为、为什么？” 以前二哥的额娘被太后罚，母妃就让他别靠近二哥，免得被牵连。 难道柳嫔没教过五弟这些吗？ “我不是与你说话，”五皇子成乾有些不耐烦了，“我对每个兄长、弟弟都是一样这么说。” 换谁做新皇，他都会盯着对方狠狠上进！ 三皇子成庆愣住。 五弟没有区别对待他。 这几日他受尽宫中冷遇，前恭后倨的人太多了。只有五弟，对他反而比之前好起来了。 五弟一点都不怕被他牵连。 “我们是皇子，如果我们都不上进，那你让百姓家的孩子如何？只有我们立起来，景国才能立起来！” 才能不亡国。 五皇子成乾，在心中默默补充。 “哎哟喂，五弟你现在真是一套套的。”四皇子阴阳怪气，“你现在翅膀硬了？因为你额娘封为柳嫔——” “闭嘴！” 他还没说完，三皇子成庆就猛地站起来，痛斥四皇子！ “我是兄长，我与五弟说话，哪有你这个弟弟插嘴的份！” 四皇子惊呆了。 “就是就是，闭嘴吧四哥。”六皇子也附和。 四皇子气得直喘气，“好好好，你们都等着！” 上书房外。 来上课的翰林院编修，紧张站立，大气都不敢出。 负手而立、站在屋外的皇帝萧云州，脸上表情高深莫测。 “别与他们说，朕来过。”皇帝转身就走。 但很快停住，“对了，罚四皇子抄弟子规第十四章百遍。” 弟子规第十四章，讲的是兄友弟恭，大的要爱护小的。 翰林院编修眼神闪烁。 皇帝，这是觉得四皇子恶劣，既没有对五皇子的兄长之德，也没有对三皇子这个兄长的恭敬。 四皇子多半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翰林院编修迅速整理情绪，走进上书房。 * 皇帝萧云州，缓缓从旁边御花园，穿行回他的重华殿。 路上，魏正就笑眯眯的，“皇上，五皇子原来这么崇敬您呢，还希望哥哥弟弟们都能像您一样厉害。” 萧云州高深莫测的脸庞，这才笑出来。 手指朝魏正就是一点，“就你会说。” 他心情愉悦极了，先是被五皇子为壮大景国读书的言论震得浑身激昂，又是被五皇子兄友弟恭、崇拜他这个父皇的孝心所愉悦。 现在真是身心舒畅。 “朕还是挺有眼光的。” 五皇子现在就是太子的第一人选！ “魏正，乾清宫基本修整完毕，你现在就去把朕的那个立太子手书，藏于牌匾下。派侍卫日夜看守，谁都不能靠近，私自查看！” 魏正一个激灵！ 五皇子，柳嫔一家，是要飞到九天之上了！ “奴才这就去！” * 【恭喜宿主，您的嫡亲哥哥已获得准太子之位。】 萧楚楚看着系统直播中回到重华宫休息的萧云州，惊呆了。 很快，柳嫔从太后宫中回来，准备着手改良蚕丝技术的后续工作，就听到了女儿的心声。 【我哥竟然成为太子了。】 【只要他不做错事，我娘马上就是太后了啊！】 柳嫔差点绊倒在寝殿门口。 啥？ 第41章 三皇子：我五弟原来这么好 柳嫔净手完毕，抱着女儿，都听呆了。 【真没想到啊，我哥把平时嚣张跋扈的四皇子哔哔一通骂，又指着原书新皇三皇子逼逼叨叨一通教训。】 【然后，三皇子成庆，原书新皇，好像被我哥攻略了。】 【艾玛他是抖M吗。】 柳嫔：“……”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未来新皇，三皇子不是一直嚣张跋扈吗？ 现在被他儿子骂一顿，治好了？还喜欢上她儿子了？ 真奇怪啊。 什么人都有！ 柳嫔听得是嘴角抽搐。 萧楚楚还在乐得吐槽呢，【我哥在骂他们的时候，皇帝爹站在上书房外，全听见了。】 柳嫔心里咯噔一声。 皇帝也是个多疑的。 这他听到了，能忍？ 会不会怪罪她的成乾太过锋芒毕露，对兄弟不恭敬？ 【真没想到，我哥在里面骂的越凶，皇帝爹在外面听得越乐。】 【出来就决定把皇位交给我哥了！】 柳嫔：“？？？” 她百思不得其解啊，还有这种好事？ 【那封太子的密函被挂在乾清宫牌匾后了，里面是我哥的名字。】 【哎呀我哥得继续保持啊，在继位前！】 柳嫔听得忘记了呼吸。 【以后外祖也要更小心，做皇子母家难，做太子母家更难。】 【自古都有不少太子被害、被贬，母族跟着被抄家的事。】 柳嫔一颗心又悬起来了。 这路越往前，越难走啊。 但以后……她就是太后了? 萧楚楚被额娘抱着，很快就发现额娘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想笑又不敢笑。 想憋又憋不住。 * 没多久，四品御史柳大人，前往燕地，恰巧发现寥王企图谋反，将他捉拿回京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坤宁宫。 皇后面色难看，望着自己母亲，“幸亏那日宫宴我没为难柳嫔，否则皇上肯定也要给我难堪。” 现在，她才知道那日宫宴，皇帝赐菜是为了什么。 如果她当日为难柳嫔、柳老夫人，就完蛋了，肯定要被皇帝骂！ 怪不得，富察氏都被贬了。 皇后想到就觉得自己机智，“父亲也真是的，柳家发现寥王谋反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派人及时告诉我？害我差点误事。” 她说完，就发现她母亲一脸尴尬。 “这，你父亲好像也不知道啊。” 皇后一脸问号，“父亲那么多学生，遍布朝野，怎么会不知？” “别提了，皇上因为这件事，大发脾气，把群臣都骂了。”佟夫人摇头叹气，“你爹让我告诉你，寥王造反被柳家提前发现，避开大祸，显得……显得其他百官尤其没用。” “皇帝要偷偷立太子、不告知百官立的是谁，没人可以阻止了。” 皇后倒吸一口气，脸色难看。 但很快她又恢复笑意。 “即便现在写了其他皇子的名字，也要他们能撑到皇上百年的日子。” “以前犯错的太子，还少吗？”皇后微笑。 佟夫人也点头，“嗯，你让大皇子继续用功，不可懈怠，对皇上、太后孝顺，对弟弟们爱护。日子久了，还有机会！” 皇后颔首。 柳嫔，五皇子。 日子还长着，以后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 上书房，师傅宣布下课。 几个皇子就各自从乾西五所，去母妃的寝宫请安。 刚走到了夹道处，就迎面遇到了小太监们从膳房提点心回来。 “这是皇上让御膳房特地准备的。”魏正走在最后面，恭敬道，“皇子们尽快用。” “哇，”六皇子成善一听有好吃的就高兴，迫不及待地上去揭盖子，“父皇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都是些什么，我看看。” 走在最后面的魏正笑而不语，但目光却是落在了五皇子成乾身上。 皇上赏赐，自然是因为五皇子。 先是他外祖缉拿廖王，立了大功。 后是五皇子那番为国学习的话。 皇上就决定赏赐儿子们，每个都有。 因为皇帝觉得五皇子说的对，要让儿子们都更加用心念书，往死里上进！ “皇子们都在长身体，白天晚上用功，更要多吃些。皇上体恤皇子们读书辛苦，特地询问了太医院，用方子做的进补点心。” 吃得好，才能读更多书。 魏正笑眯眯地看六皇子已经揭开盖子，就介绍道。 “有秋菊糕，杏仁枣泥糕……” 六皇子成善探头张望。 大皇子笑着让人收下，领头道谢，“多谢父皇，辛苦魏公公了。” 几个皇子都微笑朝魏正颔首。 但五皇子成乾，点头后就严肃背着双手，皱了眉。 他对这些甜不拉几的东西，不太喜欢。 捏着鼻子也吃不进去。 妹妹又还小，牙齿都没长出来，也不能吃。 母亲对甜食也是一般。 五皇子成乾，想着就要叫小太监把自己的那份食盒，送给好吃的六弟。 但就听见母亲身边的宫女秋梨问候声，“奴婢见过皇子们。” 五皇子成乾一怔，回过头，就见秋梨与奶嬷嬷正抱着楚楚，出来晒太阳散步。 他脸上立刻有了笑意，之前他就听妹妹心声说，小孩要多出来晒，骨头才会长得好，以后生得高。 成乾当即就与哥哥们道别，“弟弟带三妹去散步了，哥哥你们先走吧。” “小忠，你把我那份点心交给——” 他做了个给六皇子的手势。 但做到一半，就见襁褓里的萧楚楚伸长脖子，往食盒里好奇宝宝一样张望。 【咦是杏花糕呀，这个上次额娘也吃过，好甜的，有点腻。】 【我五哥肯定不爱吃。】萧楚楚心里直叭叭。 五皇子成乾的脸上顿时一片温柔。 妹妹都知道他的喜好了。 她小仙子一个，还关心着他这个哥哥。 他心底暖洋洋的。 但很快，成乾听到妹妹心声的后续就愣住。 【哎我们这个皇帝爹真的修道修得太粗心了，连自己儿子喜欢什么都搞不清楚，怪不得养出的新皇什么都干不成！ 这种甜腻的点心，几个皇子里也只有三皇子一人喜欢。】 【其他几个，都很讨厌吃甜食。哪怕六皇子好吃，也只喜欢吃咸口的、或者微甜的。】 五皇子震惊，不由看向以前眼睛长在头顶、高傲无比的三哥。 三哥竟然喜欢吃甜的？ 他看向好吃的六弟成善，果然见他刚才兴致冲冲跑去打开食盒，但开了盖子后，就抿着唇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完全不像是平时迫不及待开饭的样子。 原来六弟，还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五皇子伸出去的手有些僵硬。 他差点把自己那份很甜的点心，送给六弟吃。 【这餐盒里的合桃糕还成，不甜，有点微微的桂花香。六皇子应该喜欢。】 五皇子深吸一口气。 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经先走。 他忙将自己伸出去的手，调转一个方向。 “六弟，合桃糕你拿去，我不爱吃这些。” “另外那个杏花枣泥糕，三哥，交给你了，弟弟实在吃不了甜的。” 六皇子眼睛一亮。 三皇子本来都走到三步之外了，猛然停住。 他有些吃惊地回过头。 五弟……怎么知道，他最爱吃枣泥？ 三皇子心中顿时一片暖意。 第42章 柳老爷：我成国丈了？ 御花园里，萧楚楚看着三皇子远去的身影，还伸长着脖子。 【三皇子对我哥好像真的喜欢上了。】 【没想到，我哥把自己不喜欢吃的甜点丢给他吃，又狠狠当着大家面教训他，他反而觉得我哥是最好的兄弟了。】 五皇子成乾走了没几步，就被妹妹这心声惊得差点绊倒。 什么？ 三哥这么奇怪的吗？ 越被骂越开心？ 五皇子成乾幸亏平时一直小大人模样，遇到什么状况都面无表情，这才没有显露出来吃惊。 他是真没想到啊。 【哥啊，你以后没事就多骂骂三皇子啊，说不定直接好感度刷到爆了呢。】 【对了，上书房中午的红烧肉你一直嫌弃太甜，吃不下一口。】 【以后干脆扔给三皇子吃算了。】 “……” 五皇子成乾哭笑不得。 这样也行？ 骂人还不简单吗。 新皇在妹妹口中昏聩残暴，自己早想骂他了！ 哪怕这一世有所改变，三哥做不了皇帝，他也忍不住想要为了妹妹口中的柳家灭门而出气。 想着，成乾就止了脚步，朝身边小太监开口。 “去，去与我三哥说。” “今天师傅布置的文章，他背完了吗！没背完，他也好意思回去休息？不像话！” “都不给弟弟做榜样，谁会把他当做哥哥！” 小太监人傻了。 * 榆妃寝宫。 “母妃，我回来了，您今日用了什么？” 三皇子成庆，领着点心盒子，就来探望母亲富察氏。 砰—— 还没走进去，他就听见了寝宫内响起花瓶破碎的声音。 “贱人，柳家肯定是故意害我！” “明知道廖王造反，瞒着我，故意设套，让我去和皇帝哥哥告状！让我被罚，好一个柳家啊！” 三皇子成庆惊了。 廖王？ 父皇的叔叔，他的爷爷辈，企图谋反？ 今日在上书房，他都没听说这件事。 “成庆你回来了，”富察氏见到儿子，就哭得梨花带雨地扑过来，眼中带恨，“柳嫔这个贱人太恶毒了。” “她生的五皇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以后在上书房要小心，他们一定会害你！” 成庆猛然变了脸。 脑海中，今日上书房一幕幕不由浮现…… “你要提防柳嫔这个贱人生的，他们一家都坏心眼——！！” 不是的。 所有人都漠视他，甚至嘲讽。 只有五弟一人，站起来，护着他，叫他念书。 成庆猛然抬头，“母妃，五弟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个好的，对我不错。” 榆妃富察氏：“？？？” 什么？ 她儿子说什么？ 榆妃富察氏，抓着自己儿子的手臂，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成庆，你年纪小，知人知面不知心。” “皇子里谁不想继承大统？做了皇帝就是万人之上，做不成，那生死都是别人支配了！” 富察氏蹲下来，苦口婆心教自己儿子，“你不知道，额娘被罚的时候，那柳嫔就在你父皇寝宫的侧殿里。” “这次柳家发现廖王造反，肯定是设计母妃，故意让我看见他与御前侍卫一起，设下圈套让我去告状，害我被你父皇不喜。” “五皇子怎么可能是真心对你好？你醒醒吧！” “他是想我们都倒了，好踩着你上去做太子！” 三皇子成庆，皱眉看着母亲。 以前母亲说什么，他都会信。 但是今天，他经历了上书房那遭，现在心生疑惑。 此刻仔细琢磨，就觉得母亲这话是漏洞百出。 “柳家怎么知道母亲当晚会去乾清宫，他们怎么提前设计母亲去和父皇告状？”三皇子皱眉道。 榆妃呼吸一滞。 “柳嫔娘娘在侧殿，就能说明她害您被禁足？那日不是姨夫先给父皇献什么不知所谓的道士，激怒了受伤的父皇吗！” 三皇子越想越不对。 “成庆，你竟然替他们说话？” 榆妃富察氏惊呆了。 “这世上想着你好的，只有富察家！” “其他人巴不得你倒霉，巴不得看你什么都学不成，养成废物，被你父皇嫌弃，与皇位无缘！” 什么东西！？ 成庆皱眉，“不是这样的。” 五弟就不是这样，五弟今日还把书扔到他桌上，、叫他念！ 尤其说到这里，他不由想到今日上书房听到成乾说的。 皇子们为何念书，不是为了兄弟争斗而念，也不是为了父皇念。 ——是为了将来，他们一起，打走所有冒犯景国的敌人而念！ ——是为了将来，让人听到景国就害怕，就不敢欺负景国而念！ 三皇子想着，就有些热血沸腾，“五弟不是母妃想的那样，他希望我好。” 榆妃哑口无言。 儿子疯了！ 被五皇子成乾，柳家洗脑了！ “廖王竟然造反……”三皇子沉吟。 五弟是对的。 廖王谋反，说明廖王觉得父皇与他们这些皇子都好欺负！ 觉得父皇与他们皇子都太弱了，觉得现在的景国朝廷大臣都不行，这才有胆量趁机起事！ 成庆现在回味起五弟成乾的话，就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他们很强，强到别人害怕，廖王有那个胆子造反？ 如此一想，三皇子就觉得母妃以前说的话，皇子之间必须你死我活，恨不能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养成废物，很不对。 “母妃，父皇当时罚你禁足，也不是没道理。” “你作为父皇身边人，应该劝着他不要沉迷修道，好好上进，处理政务，怎么还能让姨夫献道士？” 三皇子成庆经过五弟启发，现在想想，廖王造反，就是以前父皇太不努力了啊！ 没有规劝、反而助长父皇不努力的姨夫、额娘被罚，根本不冤枉！ 如果母妃能与五弟督促自己一样，也督促父皇长进，就不会搞出现在的谋反事情。 三皇子看着母亲，就叹气，“母亲，你以后别总觉得别人有错，也要多检查自己。” 榆妃：“？？？” 她后退一步，觉得眼前的天都要黑了。 儿子脑子坏掉了呀。 不帮着自己，还帮别人！ “三皇子快别说了，你看你把娘娘气成什么样了。”富察氏贴身宫女劝道，让人上了点心。 “你还没下学，娘娘就让膳房给你准备了桂花粥。娘娘心里都是为了你好啊。” 三皇子听了，不由转头看向门口小太监，手里提着的食盒。 原来五弟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特意留给他吃，是心里有他，是真的对他好。 就如同母妃为他准备桂花粥一般？ 三皇子成庆的嘴角不由有了弧度。 哪怕以前自己错听母亲的话，处处欺负几个弟弟。 五弟还是敬重自己这个哥哥，还想着为他好。 所以上书房，五弟说的话，也都是真心的。 三皇子成庆想着就笑意更甚，也不再说自己母亲了。 “额娘，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今日起，你就与我一起好好念书，努力上进吧。” 榆妃听得要晕过去了。 * 三日后，御史柳文昌，荣耀回京。 他马不停蹄，将廖王交给大理寺审讯，就第一时间入宫觐见萧云州。 柳老爷将一路的事，与廖王初步的口供说了一遍后，萧云州就笑着让他去看女儿柳嫔与外孙们。 “柳老辛苦，等廖王审问完毕，朕一起封赏你与庞统领。” 柳老爷当即行礼，“都是皇上英明。” 萧云州笑着摆手，“如今小格格身子骨还没完全长好，钦天监说最好一年内不动土。朕只能委屈柳嫔，让她暂时继续住在东华宫侧殿。” “等明年这时候，朕就让钦天监选个好地方。” 柳老爷听了，也是直点头。 自家外孙女一定要住最好的地方。 “行了，你去柳嫔那边吧，她这次也吓得不轻。朕晚些过来与你们一同用膳。” 柳老爷当即笑容璀璨，出了皇帝书房，就直奔女儿住处。 敏嫔早就得了魏正消息，在自己屋子不出来，避让柳老爷。 所以柳老爷顺顺利利，一个人都没见着，就走到了自家女儿的殿外。 结果，才刚踏进去，就差点摔一跤。 【咦，外祖回来啦~】 萧楚楚第一个见到他，【楚楚好想你哦~】 突然听到外孙女的可爱心声，柳文昌还是不怎么适应。 但他很快笑容满面，脸上褶子都要叠在一起了。 他的小外孙女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宝贝。 他恨不能从皇帝家，偷回自己家去。 但柳文昌没走两步，人就傻了。 【嘿嘿，外祖这次立了大功，但还不知道，有个更大的喜事呢~】 【我五哥被选定为太子，写在了乾清宫牌匾后的秘旨里呢。】 柳文昌呆住了：“！” 他们柳家，祖祖辈辈耕地为生，到他这里做了四品官，已经祖坟冒烟了。 现在啥……？ 他外孙要做太子，要做皇帝啦？ 他以后是国丈，是皇爷亲了？ 第43章 祖父，国子监祭酒贪污了！ 他外孙以后要登基！？ 他柳家以后就是皇帝母族！ 从此一姓之下，万姓之上！？ 柳老爷激动地差点一头栽下去，老脸都涨红了！ 祖宗啊，柳家出息了啊！ 柳老爷看向正在窗台正浇花的女儿柳嫔，又看向正握着小格格的手、读书的外孙成乾。 老天爷，这么大的喜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女儿与外孙都听不到外孙女的心声，他们都还不知晓这大喜事？ 天啊，好可惜。 如此惊喜，无人可以分享，无人可以诉说，人生……寂寞如雪啊！ 柳老爷扼腕，恨不能马上飞回家里，与自己妻子说。 但他喜不自禁时，就听襁褓中脸蛋嫩嫩的外孙女又是一声叹息，【哎，但也没啥值得高兴的，咱景国快要亡了，国力只有元沐国一个零头。】 【哥哥是接手一个烂摊子呢。】 柳家老爷真是一秒上天，一秒入地。 他瞠目结舌。 他宝贝外孙，以后是亡国之君？！ 开什么玩笑！ 那这太子，还不如交给别人做！ 分明是个烫手山芋啊！ 【亡国也情有可原，咱们军事弱，文臣也不行，内忧外患，还没银子。】 【好多贪污的大臣，比我那个皇帝爹还富！譬如外祖的老上司，国子监徐祭酒，他一人就贪了足足百万两纹银，藏了百来幅名贵字画，谁能想得到……】 柳家老爷张嘴。 一直假装平静的柳妃、五皇子，都差点惊掉了手里的花洒与书。 国子监的徐祭酒，柳老爷过去三年多的上司，贪污了百万两纹银？ 柳老爷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国子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天下愿意为孩子倾尽所有的父母太多了。】 【不少人都给徐祭酒送了钱。】 萧楚楚想着就嘟囔，在原文小说里，元沐国攻入景国后，元王发现景国国库没多少钱，气得不行。 于是元王狠狠杀了一波景国大臣，以作发泄。 结果抄家这些景国大臣，竟然有意外之喜。 国子监徐祭酒就是其中之一。 【那抄家出来的结果，都把元王吓到了。徐祭酒平时两袖清风，衣食朴素，整日在家里竹园中，吟诗喝茶。】 【但谁想，那个竹园里，把竹子拔了，将土地挖开，下面全是一箱箱的银两、瓷器、珠宝，跑去抄家的人，足足清点了一整日，数出价值百万两的东西！】 柳老爷伸手，扶着门框，颤颤巍巍走进内室。 柳嫔、五皇子这才如梦初醒，起身迎向他。 “父亲你回来了，来人，快上茶。” “外祖父，您身体可好？” 柳嫔、五皇子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按照楚楚说的，以前柳老爷就是在这么一个大贪污的人手下干活啊！ 三年多，柳老爷竟然都没发现对方有问题。 怪不得皇帝给他的评价，是愚钝。 柳老爷以前还夸徐祭酒为人亲和，做事亲力亲为呢。 柳嫔、五皇子看柳老爷的神色都十分复杂。 “都好都好，小格格怎么样？”柳老爷假笑回答，身体已经僵硬。 他后背都是汗了，他以前都跟什么人在一起干活啊！ 柳老爷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就竖起了耳朵，不自觉地坐到了离小格格摇车最近的空位上。 这一坐，他就闻到了一股幽香。 【滴，柳文昌进入你的肢体透香范围。】 【柳文昌智力61，智力翻倍，暂时升至122。】 萧楚楚一怔。 系统又升级了？ 昨日还没有这个提醒，今日她竟然还能看到技能施展后，大家的智力属性了。 外祖的智商，可真……不高啊。 才六十分出头。 萧楚楚闭起小眼睛，乌黑睫毛一颤颤。 【外祖闻了我身上的香气增益，现在智力翻倍，希望外祖能察觉到徐祭酒贪钱一事。】 柳家老爷刚要坐下来，屁股就一顿。 他外孙女身上的小孩奶香，还能让人变聪明！？ 这是什么仙子转世啊。 阿弥陀佛！ 柳老爷忍不住更靠近孙女摇床几分。 萧楚楚也在心里直嘀咕，【外祖虽然现在是御史，已经调离国子监，但与徐祭酒到底是三年共事，平时好像也会去他竹园草庐喝茶？】 【也许智商高，外祖就能发现草庐地下的不对。】 【啊，但我的香气增益只有一日的功效。】 柳嫔与五皇子，瞬息紧张看向在摸桌上水仙花的柳老爷。 柳嫔深吸一口气，思量着开口，“父亲，您平叛回来，在其他人眼中必定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了。您现在是站在了风口浪尖。” 五皇子听闻母亲如此说，暗中点头。 想着他也开口，“额娘说的是，我上次也听上书房师傅说，盛极必衰。” 柳家老爷嘴角抽搐。 平时女儿、外孙如此说，他可能还不理解。 但现在，他坐在外孙女小格格身边，真的感到自己变聪明了！ 瞬息，他竟然就理解了他们的弦外之音，“你们是怕我这次包揽平叛大功，又在朝中根基不稳，到时遭人忌惮？” 柳嫔深吸一口气，父亲果然变聪明了！ 这么说来，最近她觉得自己看织布技术的书，几乎读几遍就能理解，还能举一反三，也是女儿体香的功劳？ 柳嫔又惊又喜，“没错，父亲。我们柳家在朝中没有什么背景，你一个人独木难支。” 柳家老爷哎哟一下就拍了大腿。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与以前的旧友、上官联络感情，多多喝茶。” 他还在想，怎么找借口赶紧去拜访一下老上司徐祭酒，拆穿此人贪污一事！ 现在，理由就来了。 柳家老爷闻着小格格身上的淡香，瞬间想出了一箭三雕的方法，“嗯，待会我出宫就去拜访下以前老上司，徐祭酒。” “一来，让朝中其他人看看，我柳文昌没有因为这次出风头而得意忘形，骄傲不理人。” “二来，廖王谋反，找了几个读书人出谋划策，我正好也去国子监与徐祭酒说一下，让他多多与学生说，务必守住一身正气，不能做不忠不义之事。” “三来，徐祭酒前阵子得了重孙，我在外面错过了满月礼。现在，正好去拜访一次。” 柳嫔、五皇子一听，就眼睛一亮。 真的如楚楚所说，柳老爷变聪明了！ 都不用他们点明，让他去找徐祭酒，他就自己想要去了！ “嗯，父亲这法子好。”柳嫔当即称赞，“让百官都知道你不是稍微得志，就孤傲踩着百官的小人。” “对了，我听说，徐祭酒与几个大臣走的也很近。”她点到为止。 柳老爷果然闻弦而知雅意，想到了关键。 与人走得近，莫非就是收了那些人的钱？ 学生们，都是塞了银子给徐祭酒，才进国子监的？ 他想着事情，一脸若有所思、得到启发的模样，让柳嫔与五皇子都放下心了。 午膳时候，皇帝萧云州过来，与他们用了饭。 萧云州抱着楚楚就在房间里转圈，可无奈，楚楚折腾了一上午，又是抽奖、又是研究国力，已经累得睡着了。 就连她身上的香气，都因为沾染过柳嫔、五皇子、柳家老爷，而淡了不少。 不仔细闻，都闻不出来了。 “皇上，小格格觉长，还在长身体。”柳嫔心疼地不行，深怕皇帝想听心声把女儿叫醒。 萧云州听了有些遗憾，但看着女儿红润润的小脸，到底不忍心叫醒她。 “让她睡，晚些等她醒了，就让嬷嬷把她抱到我书房来。” 说着，他就吩咐魏正，“你去拿朕的貂皮披风来，以后抱小格格出门就给她裹着，别让她着凉了。” 魏正忙应下。 皇帝留了片刻，便忙着处理廖王的后续，匆匆离开。 柳老爷也是马不停蹄地与女儿、外孙道别，出了宫直奔家里。 柳家前院，柳老夫人还在晒玉米，就被他连续催道。 “快快快，给我准备点贺礼。” “我要去揭发贪污大臣！” 柳老夫人一头雾水。 柳老爷还住在偏僻的京城角落。 左右都没什么邻居。 不过，他还是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与柳老夫人说。 “待会你与我去徐祭酒家中，就说想吃竹子了，挖两颗竹园里的。” 第44章 竹子下面都是贪银 柳家院子，柳老爷匆匆走进来，就让小厮去借马车。 “借个宽敞点的，夫人与我一起去。” 柳家最近得宠，柳老爷升的太快了，导致现在家里马车都没备起来，还是租的。 “咋？”柳老夫人第一次看见老爷子咋咋呼呼。 上次这样，还是小外孙女说他蠢。 “我没事吃什么竹笋，我想吃，我不会去集市买？还要去人家家里挖，缺不缺德？”柳老夫人虽然跟着老爷子，是从村里走出来的。 但她也是村里教书先生的女儿，读过书，有见识。 这种为了吃，丢人现眼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还去徐祭酒家里挖，你咋不让去皇帝御花园里挖呢！亏你想得出来！”柳老夫人拒绝。 柳老爷啧一声，当即挤了挤眼。 柳老夫人嘶地瞬间想到，“是咱小外孙女……” 柳老爷左右看看，点头。 柳老夫人立刻去里间，拿租马车的银钱给小厮。 正要抓柳老爷问个清楚，却听到外面一声哈哈大笑的拜访声。 “柳老可在家？今日沐休做什么呢，老夫来看你了。” 柳老爷迅速皱眉，与柳老夫人对视一眼，压低声音，“我去前面看一眼，你去准备给徐祭酒重孙满月的恭贺礼。” 说罢，他就去了前面。 门口被看门小厮迎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柳老爷如今共事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洪兴。 柳老爷如今暂任右佥都御史，虽然与洪兴一般，都是正四品官员。 但都察院品级，以左为尊，洪兴的权利要比柳老爷大一些。 “洪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柳老爷有些心急。 这是葫芦里卖什么药？ 外孙女给他的智力加持，只有一日功夫。 他得去抓徐祭酒这个受贿犯！ 洪兴呵呵一笑，“自然是来看看你，你刚从廖王封地回来，可好？” 柳老爷现在聪明着，“嗯，皇上体恤，让我进宫看了女儿，然后就放我回来，让我沐休三日。” 言下之意，就是你赶紧走，他要休息了。 洪兴挑眉，伸手端起茶碗，假装没听懂，反而叹了声，“哎，五皇子殿下终究是太小了。” 柳老爷瞪眼。 智力翻倍之下，他记忆力也猛增。 倏忽想起，他在国子监时听人说过，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洪兴，是皇后父亲的学生。 洪兴是皇后一党的人。 什么意思？ 五皇子小，大皇子就年龄正好！？ 皇后要他们柳家看清形势，五皇子没可能继位，还不如辅佐大皇子登基？ 柳老爷顿时吹胡子瞪眼。 洪兴笑道，“柳大人，当今皇上看似温和，其实聪明的很。而自古，皇子母家，尤其是太子母家都很难被重用。” “柳大人如今风头正盛，但你可知，二十年前，首辅佟阁老位高权重，主持三届科举，是先皇最信任的大臣。” 柳老爷子眯眼。 前一任首辅佟大人，就是皇后的爹，现在大皇子的外祖父！ “可大皇子出生后，”洪兴放下茶盏，“佟阁老就请辞，回家修养身体了。” “如今佟家，除了老大，还在千里之外的锦州就任知府，其余都是大儒，没有当朝为官的。” 大皇子母家，远离了朝廷。 就是为了得到皇帝信任，摆出姿态。 哪怕以后大皇子继位，佟家也只会尽心辅佐，绝不会在朝廷中一手遮天，外戚当家，让萧氏王权名存实亡。 “柳大人，你可明白？”洪兴望着柳文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若是想让柳家名垂千史，做一番事业，那么五皇子太小太小了。” 柳老爷闭眼。 这是让他二选一？ 要自己当大官，还是让外孙当皇帝？ “你如今替皇上做这么多事，你可明白皇上的意思？”洪兴压低声音。 “牌匾后的太子名字，五皇子的可能太低了。” 柳老爷强忍住，才没有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老不如早早为五皇子打算，给他找一个以后的依靠。” 洪兴高深莫测地笑。 谁是依靠，自然是大皇子与皇后了！ 柳老爷听不下去了。 他不想与傻子论长短。 求求他们了，先搞清楚状况吧！ 他外孙女都说了，大皇子根本不在皇帝的拟旨上！ “老爷，租的马车到了，现在出发吗？”小厮及时进来打断。 柳老爷忙趁机站起，“洪大人，老夫急着去给徐祭酒恭贺得孙，就不陪你了。” 洪兴脸色难看，“柳老这是拒绝我的好意了？” 柳老爷嗬嗬一笑，“嗯？洪大人什么意思，你刚建议了我什么？” “啊租车行，按时间收老夫的钱，老夫只能改日再与洪大人细说了。” 洪兴气得甩袖离开。 柳夫人这才从厅堂出来，担忧地让小厮提着贺礼，与柳老爷上了马车。 “没事吧，老爷？我们得罪他们，会不会给外孙树敌？”柳夫人担心不已，“这人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以后大皇子……登基……” 柳老爷伸手，止住她的话。 将车帘子放下，借着外面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嘈杂声，就附在妻子耳边。 “外孙女说了，咱小五是太子。” “！” 柳老夫人，差点将马车上的茶杯扔出去！ 啥？ 她一个村落里教书先生之女，摇身一变，以后是太子外祖母。 以后是皇上外祖母！？ 哎哟喂！ 她女儿澶娘，以后要做太后啊！ 柳老爷看妻子这不淡定的瞪大眼模样，就摇头，“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我……这么大的喜事，你听到的时候不激动？”柳老夫人狠狠掐了柳老爷一把。 但柳老爷转眼就告诉她，“别高兴的太早，哎。” 他看着车前的方向，“咱小五，接手的是一个即将亡国的朝政啊。” “……！” 柳老夫人也想起来了，外孙女满月时，她进宫就听外孙女说过。 要命啊！ “现在国库没钱，天灾不断，田地收成不好，四面几个外族都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军队也一塌糊涂，没钱养兵啊。” 柳老夫人眉毛高高竖起。 就好比她终于翻身从婆婆这里接过掌家权，结果发现家里非但没米，还欠债累累，这掌家权真是不要也罢！ “那怎么办啊，老头子？” “别急，现在不就是在一步步想办法？第一步就是，你去挖笋。” “！” * 国子监徐祭酒的家，比柳老爷看起来正气，是间三进的房子。 这房屋处处透着清廉，普通青砖，木头大门，就连书写着徐府二字的牌匾都有些褪色了。 看门的，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看就是最便宜的那种下人。 “文昌，柳夫人，快请快请。” 徐祭酒得到消息，喜色满面地出来迎接，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普通布衣，脚上的黑鞋也已经露出了棉花絮。 柳老爷嘴角抽搐。 这人可真会装啊！要不是听到外孙女心声，他怎么都不会猜到这种人有一百万两！ “我早就想来徐大人的竹园看一看了，想必颇有文人百折不挠的坚韧。” 柳老寒暄一阵，便携妻子跟着徐祭酒，进了他日常招待客人的竹园。 但柳老爷一进去，一踩泥巴地，就觉得不对！ 好家伙，这竹园的地，是天天在挖与翻呢？怎么这么松！ 下面真有东西！ 第45章 大臣都被皇帝带到了挖银子现场 竹园清风徐徐，文人在里面吟诗作对，最是风雅。 徐祭酒更是大言不惭，“我日日观竹，就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要学它风吹不折的风骨。” 唉呀娘咧。 柳老爷无语，这书香门第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难怪皇帝以前觉得他愚钝。 看看，人家一个大贪官给自己装的！ “不错，我在这院子里也觉得大有诗意，让我转一圈，说不定也能效仿曹植七步成诗，做出一首好的来。” 柳老爷说着，就沉吟着背了双手，在竹园里绕起了圈。 徐祭酒欲言又止，但已经来不及阻挠了。 柳老爷一圈圈在竹园中仿佛散步，嘴里还吟诗作对，很是惬意的样子。 但他其实一直在留意脚下。 这块土颜色不对，是新的。 嗯？那一块像是昨夜刚翻过。 整个院子，柳老爷一眼看去，就发现土壤颜色，都是一两年的样子，不像是种了许久竹子的旧土。 别人看不出来，可柳老爷秀才时还在村里苦读，平时秋忙还要在地里帮忙。 他自小在地里长大，闭着眼都能用锄头开垦。 柳老爷念了首乱七八糟的诗，就给妻子一个眼神。 然后随着徐祭酒去了亭子饮茶，“走，我正要恭喜你喜得重孙。” 柳夫人立刻转弯，朝刚才柳老爷重点踩过的地方走过去了。 她朝着要来招待她的徐夫人微微一笑，“看你们家这么多的新鲜笋头，我真是有点馋了。” 徐夫人听了就身形僵硬，但很快笑了，“你去我房间坐一会，待会我给你捎一篮回家。”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柳夫人笑着，人却慢悠悠地在柳老爷刚才停过的地方蹲下。 “也别给我们大颗的，我看这颗新种下去的小笋头就还成。” 说着她就要站起，但很快啊呀一下，人就作势摔倒，往地上栽下去。 身体很快做出一副匆忙之下、只能拉住笋头的模样！ 结果就这么一拔，旁边几颗笋都被她连根带泥，一同拔了出来！ 徐夫人大惊失色，冲过去就要遮掩！ 亭子里的徐祭酒更是猛地站起，撞翻了桌上的茶！ 只见柳老夫人手中的嫩笋，根部有一大截都没有沾土！ * 重华宫，皇帝微笑接过魏正送过来的女儿楚楚。 “朕的小格格，有没有冻到？” 他赶紧摸了摸楚楚粉粉嫩嫩的小手。 正要让人把殿内的火炉，再多点一盆。 就见女儿楚楚翻了个身，饶有兴致地看向了窗外。 她小嘴吧唧，心里就念起来了，【皇后家竟然派人去与我外祖说，帮大皇子做太子。】 萧云州怔住。 【他们竟然威胁我外祖，说皇帝爹必定容不下太子母家位高权重，为天下做事。与我外祖说，他如果想升官，就只能帮大皇子登基。】 萧云州胸口起伏，眼前一黑。 皇后一党的手，真是越伸越长了！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 是不是要把他架空，他们才高兴？ 萧楚楚看系统直播，根本没注意到萧云州发火，还看着柳老爷那边，兴致勃勃地，【嘿嘿外祖根本没理会他，他说自己心中只为皇上效忠，为百姓做事。】 萧云州的神色顿时转怒为喜。 柳家是正派的。 这样，他立五皇子，也是放心了。 哪怕他以后真的早亡，柳家也不会做架空萧氏王族的事情！ 【咦，我外祖怎么去了徐祭酒家？】萧楚楚边看直播，边讶异地在心里出了声。 萧云州挑眉，有点不高兴了。 皇后父亲就是三朝元老，主持科举，收了不少当年的新科进士作为学生。 导致现在，皇后父亲虽然人不在朝廷，却有一群替皇后家发声的帮手。 柳老是怎么回事？ 被皇后派去的人刺激了，也学着皇后父亲的样儿，又去与国子监祭酒走动起来了？ 国子监是出翰林院人才的地方！ 难道，他柳家还想学做第二个皇后家？收学生，掌控朝廷？ 萧云州不由多疑。 萧楚楚没注意到皇帝爹的情绪，很快看着直播恍然大悟，【原来外祖是去恭喜祭酒得了重孙啊。】 萧云州依旧没有松懈。 这些官员的走动，都有表面理由。 但私底下都是结党。 他们以为他不知道？ 如果柳老真的那么做，他顶多看在小格格、五皇子的份上，不重罚，但以后也要闲置他了。 没办法，他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以后景国依旧姓萧，而不姓柳！ 萧云州如此想着。 可转瞬，女儿下一句话就让他的不快烟消云散，还自责不已。 【啊！外祖去徐祭酒竹林了！啊他发现竹林地下埋了几百万两贪银！】 【嗷原来外祖不是去恭贺的，是去替皇帝爹抓受贿犯啊！】 “！” 萧云州：“！” 萧云州震住，前所未有的自责与震撼，包围了他！ 他错怪柳老爷的忠心了！ 瞬息，他站起。 “魏正，朕记起来，近日徐祭酒得了一个重孙，可是如此？” “来人，备车，朕要微服私访去徐祭酒家，‘恭贺’他！” 萧楚楚眨巴着水灵灵的葡萄大眼，没多久就喜上眉梢，【皇帝爹带上我~】 【嗷我也要去啊~我要去看挖银子~看现场抓贪污犯！】 皇帝萧云州当即乐了，“三格格与朕同行。” 走到一半，他又停住，“魏正，去前面把内阁与六部几个当值的都叫上！” 内阁议事厅。 几个首辅、次辅，正在与都察院、大理寺几个说话，就听到皇帝吩咐。 “什么？皇帝叫我们放下手头的事，去给徐祭酒恭贺重孙满月？”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啊？ “皇帝到底是年轻了些，”富察阁老第一个笑了，“之前他在朝上训斥百官，现在也算放下身段，修复与臣子的关系。” 众人一听，竟然都觉得有道理。 “皇上要面子，不好亲自来与我们几个说话，就借了国子监祭酒的喜事，表明自己是不想与百官闹僵的。” “这才对嘛。”吏部尚书顺着胡须，“皇帝一人管不了天下，还是要靠内阁、六部。” 他们也乐得给皇帝一个台阶。 忙收拾了东西，去与皇帝同行了。 但愿意归愿意，嘴巴上内阁、六部还是不肯轻易认输。 “皇上，内阁今日十分忙碌，各地官员考绩还没结束，又要准备开年的科举，您让我们去祭酒家拜见徐祭酒，实在是兴师动众了。” “是啊，皇上，我吏部的事情也很多。” “我们兵部也是，根本走不开啊！” 皇帝萧云州都气笑了，一路不吭声。 直到进了徐祭酒的大门，听到后面小院传来的声音—— “啊呀徐祭酒，你家的竹笋好生干净，拔出来就带了那么一点泥……” “原来是种在了一箱箱的银两上啊！” 柳老爷高喝声，阴阳怪气。 “你这竹园下竟然藏了这么多白银！徐祭酒，你这个贪赃枉法的东西！” 门口的首辅、次辅，六部官员都听傻了！ 第46章 呸，我柳家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徐祭酒的院子外。 隔着一道墙，所有大臣都呆住了。 不敢置信地看向墙内，那生长茂密的高耸翠竹。 “徐祭酒，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把银子埋在高风亮节的青竹之下！” “真是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柳老爷铿锵声传出。 “国子监祭酒的俸禄，每月五十九贯三钱三分，米六石！” “你哪里来的整箱白银？！” 站在外面的大臣惊呆。 萧云州冷哼一声，这才佯装惊讶地走了进去。 其他大臣骤然清醒，纷纷跟上。 看守徐府大门的老汉本想阻拦，进去报信，早被魏正叫侍卫请到一边。 皇帝一行人，畅通无阻，直接进了徐府后面的竹林小院。 就听徐祭酒还在对着柳家老爷发火、以及狡辩，“柳大人，你别欺人太甚！” “哪怕你升为四品官，在都察院办事，可没有皇上旨意，你又并非锦衣卫，凭什么搜我的家！？” 徐祭酒和徐夫人，死死拦在柳家夫妇前面。 柳家老夫人脚边的土坑，已经露出了红木宝箱的盖子。 这木箱被翻开到三分之一程度，里面白花花的耀眼官银，整齐排布，正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我辛苦为官二十年，积攒下来的一箱银钱，我就喜欢埋在竹园下面，以防家贼、外贼！这柳大人你也要管？” 徐祭酒声嘶力竭。 “我呸！胡说八道，祭酒每月五十九贯俸禄。” 柳老夫人上前，就喷了徐祭酒一脸。 “除去在京城买房的钱，还有日常吃喝，养马车马夫，小厮，一家子嚼用，顶多剩下一百多两！” “这一箱白银，你至少要攒十年，更何况这里光是露出来被我们发现的，就至少十几箱！徐祭酒你当官一百多年啦？” 柳老夫人的战斗力，比柳老爷还强。 毕竟是她平日管家，国子监俸禄能存下来多少，她比丈夫要了解的多！ “我们柳家还在穷巴巴地租马车，徐祭酒你倒好，已经用十箱银子种竹子了！” 柳老夫人眼睛发红，朝徐祭酒就毒舌上了。 平时她也是个有涵养的，可今日她忍不住。 一想到面前这衣服打着补丁的国子监一把手，贪的是她外孙以后执掌天下的银两，柳老夫人就坐不住了。 看徐祭酒的目光，简直就像是看一个偷她家大白菜的贼人！ “老爷，别跟他废话了！你立刻进宫禀告皇上，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不让他们把银子搬走藏起来！” 柳老夫人叉腰。 “你、你个泼妇——”徐祭酒气到连话都说不全了。 徐夫人更是张牙舞爪，要去抓柳老夫人的脸。 但一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官太太，怎么比得过一个村里出来的教书先生女儿。 柳老夫人以前也是上山打过鸟、爬过树的！ 徐夫人冲过来，柳老夫人一手就将她往后一推，让徐夫人哎哟一声跌了个狗吃屎到土坑里。 这下可好，原本只露了两三只箱子的土坑，瞬间又尘土飞扬，露出了另外两三只木箱的边缘木料。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柳老夫人拍着衣服，很不开心，“好歹你也是祭酒夫人，这样成何体统？” 徐祭酒气得要死，但看夫人摔倒，毫无战斗力，就又惊又怕上了。 他直接啪一下跪在了柳家老爷的面前。 “文昌，轻点声，不要高声喊。” “这些银子，我分你一半如何？” 柳家老爷眯起眼，沉默看着他。 “一半你嫌少？也是，以前你也跟着我在国子监三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我、我给你六成，七成，怎么样！？” 徐祭酒跪着求柳老爷。 “你别声张，你要多少，你直接开口，别状告皇上！” 皇帝萧云州的脚步，顿时在竹园外的影壁前停下。 目光望向院子里负手而立的柳老爷。 皇帝身后的一行官员，包括富察阁老在内，全都后背生汗。 皇帝还是这么多疑。 哪怕柳文昌是五皇子外祖父，哪怕他替皇帝平定了谋反廖王，立了大功，可转身皇帝又怀疑上了。 皇帝此时不站出去，停在竹园外，就是考验柳老！ “文昌，我偷偷告诉你，七成，我可以分你一百万两。” 阁老、六部官员都倒抽一口气。 别说柳文昌这个穷鬼，换做他们，这么多银子，八成都无法经受住徐祭酒分赃的诱惑。 毕竟今日之事，在一个祭酒后院，有谁知道？ 竹林外的官员，瞬间目光同情，仿佛已经预料到柳老爷会答应，被皇帝在外面听个正着了。 但也就一会，他们就听到竹园里，柳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呸一声。 “好你个徐不要脸！自己贪钱不算，还想拉我男人下水！” “我呸！” “我告诉你，别说一百万两，就算是五百万两，都不准进我柳家的家门！” “柳文昌要是敢收这黑心钱，我就算是被骂泼妇，也要打断他的老腿！把他挂在墙上抽！” 徐祭酒惊呆了。 外面的大臣们忘了呼吸。 就连皇帝萧云州都听得傻眼。 柳嫔的娘，竟然如此彪悍？ 他瞬间觉得柳嫔平时真是太温柔了。 皇帝庆幸得后背都有点出汗。 但柳老夫人……真是好一个品行高洁的女中豪杰啊！ “你、你……”竹园里的徐祭酒被气得两眼赤红，“男人说话，有你女人什么事儿！文昌兄，你别听妇人之见！大不了休了她！” 柳老爷眉头直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柳老夫人的怒气值已经升级，一下子就把徐祭酒双手反剪压在地上！ “老爷子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宫里请示皇帝！” “我要看看这脏东西，到底贪了多少百姓的钱！”贪了她外孙多少国库的钱！ “老爷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想与他一样发财，趁早打消念头，否则你敢做，我就大义灭亲，你试试看！” 柳老夫人才不管自己老头子怎么样，重点是她外孙、外孙女怎么样。 史书上，亡国之君不是自杀就是被杀。 亡国公主更是没有好下场，被歹人闯进宫羞辱而死，为数不少。 谁现在贪图国库银子，让她外孙、外孙女以后不得善终，谁就是她的敌人！ “泼妇，贱人！”徐祭酒想要挣扎，竟然挣扎不动。 徐夫人也冲过来想要抓柳老夫人的脸。 正要闹得更凶，就被走进院子的一行人惊住。 皇帝萧云州走在最前面。 内阁首辅、三位次辅都在，六部为首官员跟在后面。 徐夫人眼前一黑。 徐祭酒身体一抖。 “来人，给柳老夫人赐座。” 皇帝萧云州抱着路上马车太颠、而睡着的小格格楚楚，大手一挥。 恭敬地朝柳老夫人点头。 “柳老夫人辛苦了，坐一会吧。” “魏正，让人挖！给朕把这整片竹园挖个底朝天！” 徐祭酒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皇帝怎么来了？ 柳文昌先前就通知皇帝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他一个平时官袍都打补丁的人，会贪钱，还把赃银埋在风雅的竹园下？ 他们怎么提前知道的啊！ 【滴。】 【皇帝萧云州，对您祖母柳老夫人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原来巾帼不让须眉，古人诚不欺我也——皇帝如此想。】 【恭喜宿主，支线任务-女子地位上升，完成进度0.5%。】 萧楚楚迷迷糊糊地被系统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就呆了。 第47章 柳嫔被赏赐随时出宫 竹园内，柳老爷与柳老夫人，转身看到皇帝萧云州与内阁大臣，也是吃惊。 等再顺着皇帝目光，见到他怀中似乎被吵醒、刚刚睁眼的小格格楚楚，更是心疼上了。 “臣参见皇上。” “臣妇参见皇上。” “皇上怎么带小格格出宫了？” 萧云州摆手，“本来朕是来恭贺徐祭酒得了重孙的，谁想，就听闻了这等为非作歹之事！” 地上瘫成一团的徐祭酒，都懵了。 转而一只只檀木箱被侍卫们找了铁锹，顷刻挖出来。 三十箱……五十箱……六十三箱！ 萧云州纵使早就心里有数，还是被这明晃晃的六十三箱官银、名贵字画给激怒了。 “将徐绍即刻下狱！立即查明，银子是哪里来的！” 他一个皇帝，私库的钱都只有这一个零头…… 简直离谱！ “柳老，这次你又立功了。”萧云州真心实意地在内阁大臣们面前，夸奖柳老爷子。 内阁、六部臣子都沉默了。 他们望着被锦衣卫拖走的徐祭酒，也百思不得其解。 柳家最近是烧哪里的高香了？ 怎么一件事两件事，都是柳文昌先发现！ 又是捉奸顶头上司，又是查到谋反，现在又是搞出来百万两的赃银。 凭什么？ 刑部尚书第一个没忍住，好奇问柳老爷，“柳大人是如何发现的？” “哎，没什么值得说的，我就是想着来拜访老上官，徐祭酒。”柳老爷谦虚的很。 “结果随便在院子里走走，吟诗作对，就被我发现不对了。” 不仅是刑部尚书，就连内阁四位阁老，听得都是一阵嘴角抽搐。 你可真随便啊！ 这种好运气能不能分他们一点啊？ “柳大人吟诗发现什么了？”皇帝萧云州也十分感兴趣。 如果不是女儿心声，他这个皇帝也不知道来看热闹。 柳老爷谦虚，但柳老夫人脸皮却很厚。 当下柳老夫人站起来了，“回皇上的话，我当家的，小时候就在地里玩。他在这泥地里一走，就知道下面的土不对劲。” “给了我个眼色，我就假装要吃笋，拔了一颗检查。” 内阁大臣纷纷沉默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他们一群读书人，世代家里做官，书香门第。 就算家里不太富裕的，父母通常也会紧着科举的他们，不让他们下地干活。 谁像柳家这么不讲究，让读书的下地啊！ 结果，这不讲究就让柳家立功了！ “好好好！” 萧云州抚掌大赞，眼中亮光大甚。 “先皇在的时候，就曾带领群臣，在农家帮忙秋收、春日播种。借此举动，让皇家子孙、群臣百姓，都不忘耕种粮食的重要。” “我先前年幼，还不甚理解先皇的深意。今日这出，柳老着实让朕开了眼界，这才知道先皇说的没错！” 萧云州叹息，“过往是朕错了。明日起，但凡沐休，群臣都与朕一同，去京郊百姓地里帮忙。” “？？？” 内阁、六部官员，全都傻眼了。 啥玩意儿？ 皇帝萧云州，如今看柳家老爷、柳老夫人，真是觉得他们一个有智慧，一个彪悍又对朝廷忠诚，实在是难得的人物。 再转头看看旁边，一群听闻种地就如临大敌的几个官员，萧云州真是嫌弃不已，“朕让你们随朕来拜访徐祭酒，你们都说忙着正事，走不开。” “结果，你们忙了什么？” “什么都没忙出来！” “还不如沐休中的柳老！” “哎，朕这个皇帝都没脸继续说下去。” 内阁四位阁老，六部尚书，全都面红耳赤了。 五日后的沐休，徐祭酒查抄出来的一百二十万两，就收入了国库。 除了拨去黄河治理的银子外，萧云州还给了柳嫔一部分。 “娘娘，皇上今日带着内阁、六部尚书侍郎们，去种地了。” 魏正笑眯眯地让人抬着官银箱子就进了柳嫔的寝殿。 “皇上本来想带小格格去，但想着农家地里，日头晒得很，怕小格格晒伤了，只能做罢。” 【嘤但我想出宫玩~】 萧楚楚一听自己不能去，就在摇床里小嘴巴瘪起来了。 【那日去查抄银子，我半路就睡着了，不开心。】 柳嫔哭笑不得，抱起女儿拍她小后背，轻声哄着她。 “多谢皇上体恤。” 皇帝要抱孩子去，她也不能答应。 男人根本不懂带孩子！ 前几日皇帝带楚楚出宫，回来时候，楚楚屁股都捂红了。 都怪他一直抱着不撒手，也不肯交给奶嬷嬷。 柳嫔现在碰到皇帝抱女儿走，就头大。 “魏公公，这抬进来的箱子又是什么？” “哦这些银子，是皇上知道娘娘找太太小姐们一同为流民制作冬衣，他从私库里拨给你的。” 【嘿嘿，这就是徐祭酒地下挖出来的吧。】 萧楚楚伸长了小脖子，就朝宝箱里张望着。 “这里一千两，算是皇上支持娘娘的举措。” 魏正笑着开口。 “皇上说了，娘娘心里想着百姓是大义，若银子还缺，再与他说。” 柳嫔点头，让小太监抬到库房。 但魏正看她收下银子还没走的意思，反倒是神神秘秘地往前一步。 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圣旨。 当即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听闻太后命柳嫔，着手救济流民冬衣一事。” “朕特许，柳嫔出宫腰牌一枚，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且命柳老夫人为制衣督查，配合柳嫔在宫外行事。” “另，朕听闻杭城知府之女闵柔，善制衣、刺绣，命其辅助柳嫔。” 柳嫔猛然抬头。 就连襁褓中听得快睡着的萧楚楚，都眼光大亮。 闵柔，就是那个前阵子被欺负、原书上吊的孙媳！ 【哇，我娘可以出宫，与她见面了~】 柳嫔眼中泪光波动。 闵柔是她嫁入宫中前的闺中好友。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们多年都不曾见面。 还有，她可以随时出宫，去见母亲了？ 不用经过皇后、太后的同意！ 柳嫔低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魏正笑着继续念，“朕赏赐柳嫔，京中小院一座，专供本次冬衣制作的女子所用。” “钦此。” 【嗷呜我娘有房子啦~】 萧楚楚激动，【我想去康康~】 魏正说完，就笑着看向眼中带泪的柳嫔，“娘娘接旨吧。” “另外，马车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皇上说今日你就可以带小格格、还有敏嫔一起去宫外着手冬衣的事情了。” 柳嫔眼睛一亮。 【好棒啊，娘与敏阿姨，终于都能走出宫殿。】 萧楚楚真心为柳嫔高兴，咧着小嘴直乐。 【不做囚鸟，也不做金丝雀，做一番自己的事业！】 “对了，娘娘，工部按照娘娘提议，研制出的改良缫丝机、织布机做了五台。” “已经送过来了。” 第48章 新型缫车大受称赞！ 工部送来了五驾脚踏缫车，其中一架是要送到太后那儿去的。 但太后竟然迫不及待，一听说工部率先送到了离南宫门更近的柳嫔住处，就马不停蹄地带人，亲自到柳嫔这儿来看了。 “柳嫔，是不是缫丝机到了？”太后就连脚步都轻快了。 她身后还带着今日一早来请安的皇后、丽妃等人。 皇后、丽妃也是听说柳嫔献上的改良织机到了，故意今日去太后那边请安，想看一眼的。 “太后您慢些。”丽妃笑着扶了太后手臂，“这百年来咱们的丝织技术，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柳嫔这个法子，顶多也就改变一二，还能越过那些经常在家织布的女子、越过工部那些钻研的人去？” 丽妃对柳嫔这个什么改良分线技艺，很不屑一顾。 柳嫔要能想出来，还做什么妃子啊？ 柳家早就发达了。 “改善十之一二，那也是好的。”太后人也单纯，根本没听出丽妃对柳嫔的不屑，兴致冲冲就往里面走。 皇后笑了，“母后，丽妃也是好意，怕您期待大，失望就越大。” 太后这一听，果然抿了唇，有些不高兴了。 她这几日，天天盼着工部的消息。万一柳嫔的这个改良机子，用不了或者效果不好，她失望是肯定的。 太后拍了拍皇后的手，“进去瞧瞧再说。” 他们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进了东华宫。 在偏殿围着五部机子转的柳嫔、敏嫔都被惊动了，忙迎出来。 还没请安，就被丽妃架在了火上，“柳嫔，太后为了瞧你的改良技术，那是早膳都没用，亲自从慈宁宫走到了东华宫。” “若是你这新机子不好使，可就折腾大了！” 太后听着这话都有些苦笑。 是她冲动了。 隆重地带着一群妃子，迫不及待来看。 如果新机子无用，那这一群妃子等于都在看她这个老人与柳嫔的笑话了！ 想着，太后脸上的笑意就完全淡了下去。 “我就是随便走走。” “嗯，柳嫔你别管我，你继续。” 丽妃扶着太后的手，就看戏般地望着柳嫔。 这期待她出丑的眼神，被奶嬷嬷抱着的萧楚楚看得一清二楚。 萧楚楚当下就吐槽上了，【这丽妃也不是什么好人，在宫里就是个墙头草。】 【富察贵妃得势时，她就跟在富察氏后面兴风作浪，欺负其他女子。】 【富察氏被厌恶了，她又跟着皇后，狐假虎威了！】 柳澶娘听着闺女的心声，就暗自警醒。 【亏得丽妃还是我哥的养母，我哥被抱在她那边养，五岁才搬出去，到了皇子们住的乾西五所去。】 【这五年，丽妃真是没养出一点对我哥的疼惜！】 【我娘稍微被太后重用一下，丽妃就巴不得把我娘压下去。但凡她对我哥怜惜，都不至于想要落他亲娘的脸面。】 萧楚楚吐槽不已。 柳澶娘心中叹气。 早在闺女说，新皇未来登基，成乾不得善终时，她就知道丽妃是靠不住的了。 但凡丽妃愿意护着成乾，都不至于如此。 柳澶娘如今，早就不把丽妃当做儿子的养母，一个依仗了。 “太后快坐，您来的时间正好，妾身正要试这新式缫车。” 太后挑眉。 为了柳嫔不丢脸，现在太后也不敢太过期待了，随意嗯了声，就将目光投向院子里的五架机子。 几个妃子也好奇张望过去。 就见这木质缫车，各个零部件都没有她们想象的复杂。 丽妃眼中好笑，“看着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嘛。” 但柳嫔踩着平底绣鞋，换了身方便活动的窄袖紫黛布衣。 脸蛋标致，五官静美，宛若寻常农家妇一般，走到了这新缫车旁。 先从旁边宫女手里的茧锅里捞出了丝头，穿过机子上集绪的竹针眼，再绕过导丝滑轮锁星，动作流畅而又娴熟。 这蚕丝在她手中十分听话，没一会儿就绕在了丝軠上。 柳嫔的平底绣鞋，当即踩在缫丝机的一只脚踏上，高低往复。 就听咯吱咯吱声，她手都没动，这机子上的连杆就让丝軠曲柄来回运转，丝线一根根在缫车上合股而成。 “啪——” 太后淡定的眼神，转为震惊。 她五十多岁的身体再也坐不住，猛然站起，将身后太师椅都掀翻了！ 她快步走到这缫车旁，看着柳嫔脚踏几圈，抽丝就合股成功，脸上光彩简直遮掩不住。 “这竟然如此方便！” 过去都是手绕丝架，抽取蚕丝。 相比这自动的脚踏即可抽丝并线，真是又快又省力！ 太后忍不住伸手，“柳嫔，让哀家试试！” 她都等不及了！ “如果这缫车能在天下推广，那我们的速度能大大提高！” 这缫车解放了女子的双手，只要用脚啊！ 她挤掉柳嫔，就当众试了起来。 在场的皇后面色不变，但刚才话里话外奚落柳嫔的丽妃就表情难看了。 其他妃子们，也是神情复杂。 柳嫔还真的弄成了？？ “太后，柳嫔妹妹这几日经常派小太监去工部，与那几个研究缫车的人商量着怎么弄。” 敏嫔笑着开口，“改了好几次，这才定下。” “本来工部做出来的缫车，一架就是现在的两倍大呢。” 太后闻言就吃惊，“这么大？百姓家估计很难放得下。” “没错，所以现在柳嫔妹妹想办法改小了。”敏嫔替姐妹邀功。 她平时形象就是爱好礼佛，不争不抢。 太后听了，更是相信这不是假话。 此刻她一边脚踩缫车，亲自感受，一边就喜爱无比地朝柳嫔一身农家妇的朴素穿着看去。 “好好，柳嫔你这一精进丝织的举措，着实为天下丝织女子带来了非同一般的改革便利。” 太后说着就起身，笑意盈盈，将手上的一对翡翠镯子取下，戴进了柳嫔的手腕。 皇后刚才还镇定的神色，刹那紧绷！ 【咦？这是先帝送给太后的？】 萧楚楚眼尖地看见，就激动了。 【皇后一直想要都没拿到，没想到太后竟然给了我娘。】 【以后额娘在宫中，只要把这镯子亮出来，就没人敢堂而皇之欺负额娘了！】 百善孝为先。 在景国，皇帝都不得对太后不敬。 “这是先帝还是太子时，送给哀家的生辰礼。哀家戴了快四十年。” 太后慈祥地拍着柳嫔的手，“现在送给你。” “先帝肯定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儿媳，为天下女子谋福，为天下女子做表率。” 皇后的脸已经漆黑了。 柳嫔是女子表率，是好儿媳。 那她这个皇后呢？ 太后眼底还有她这个皇后吗？ 但太后就是这么耿直，奖励了柳澶娘后，就笑着又望向皇后等人。 “你们其他人也是，若以后与柳嫔一样，为天下谋利，做出值得哀家嘉奖之事，哀家也会赏你们。” 皇后、丽妃，还有其他一众宫妃，都听得嘴角抽搐。 什么意思？ 她们难道以后也要搞创造发明，没事整点纺车技术改善？ 这是做妃子，还是做臣子啊！？ 柳嫔一人卷不算，还要卷她们？ “对了，哀家听说皇帝赐下宫外小院，让柳嫔你带人做冬衣？” 太后琢磨着就挥手，“那哀家也不急着要这新缫车了。这五架车子，柳嫔你都带到宫外去做活。” “另外，让工部再多造些，趁早在民间推广起来。” 太后说着，就也带人往外走了，“我宫里有两个嬷嬷也擅长做衣，我去给你叫来。柳嫔，你带着她们一起去做活，赶在下雪前多做几件冬衣出来才好。” “是，臣妾领命。” 柳澶娘福了福身。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而非宫规驱使。 早膳后，柳嫔就带太后的两个嬷嬷，自己的宫女，还有奶嬷嬷一起出宫了。 敏嫔抱着萧楚楚不肯撒手，奶嬷嬷也不给。 直到出了皇宫，在御赐的民宅小院落脚，敏嫔才低头亲亲萧楚楚的嫩脸蛋。 “小楚楚你看，是谁来了？是你额娘未嫁时的闺中密友哦。” 萧楚楚打了个小哈欠，顺着敏嫔的目光看去，就大吃一惊。 就见一个绝色女子，五官惊艳，但此刻却脸蛋瘦得内凹，身上衣服都显得宽松地耷拉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三品官员周伍信欺负的孙媳，被柳老爷救下的闵柔！ 萧楚楚大为震撼，【我敲，美女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正要行礼的闵柔一怔，目光轻颤。 谁，是谁在说话？ 第49章 阿姨，你夫君根本不爱你 除了闵柔外，一些官夫人也早就到了御赐小院帮忙。 柳嫔抱着女儿，环视一圈就觉得双手都沉甸甸的。 闻着女儿身上的奶香，她明显感受到自己变聪明了，处理起事情更加有效率。 “秋梨，你与敏嫔一起，登记大家的擅长。” “分线、织布、缝衣，分成三个组。” 【哇哦，我娘好厉害，还知道流水线生产了！】 萧楚楚忍不住称赞。 一看系统提示，她更是乐了——她娘原本智力是76，现在在她的加持下，已经翻倍成了152。 【原来，娘比外祖父本身就要聪明诶。】 柳嫔听了也是发怔，她比爹强？ 但她没工夫细想，甚至都没时间与旁边的闵柔叙旧，让大家分工之后，她就让分线组的人，接触宫里运出来的缫丝机子。 今日来这个小院的，大部分都是柳老夫人奉了皇帝旨意，早在两天前就召来的。 招人标准，不看家里多有权，只看有没有手艺活。 所以来的，大多都是曾经出身寒门的夫人们，手上针线功夫都是又快又好。 而且她们不仅自己参与进来，还像太后一般，叫上了家里手脚最勤快的婢女、嬷嬷，一起来帮忙。 “咦，这是个好东西啊！” “娘娘可真厉害，还能整出这个。” 大家做惯了活，一看到缫丝机，就比宫中妃子们，更清楚这新机带来的改变！ “这要是运到咱以前镇上，可得被抢光。” “可不是？怪不得柳老爷捉贼捉赃，一个又一个，柳家这是各个都聪明啊！连这种好东西都能发明出来。” 分丝合线组的官夫人们，瞬间爱上了这个机子。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小院的婢女、嬷嬷都来看了，一看都赞不绝口。 要有这个东西，那速度提高得不止一点半点，还不费力气！ 她们看向柳嫔的目光，顿时变了。 本来她们只是看在柳老爷最近立功多的份上，才对柳嫔刮目相看。可现在，她们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年轻貌美的宫妃。 “柳嫔娘娘，比皇后还好啊……” “嘘！这你也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实话罢了……皇后要也搞出来对我们女子有助力的东西，我也夸她。” 婢女、嬷嬷围在一起，说话都没有忌惮。 老百姓的夸奖最为朴实。 敏嫔听了都对着柳澶娘挤眼睛，“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柳澶娘嗤一声，推她出门，“去干你的活，你是分线组组头。” 【咦，额娘给大家分工，还分了组长？】 萧楚楚惊讶，没想到提高智慧的柳嫔，已经接近现代工厂管理的思维了。 【那有没有绩效考核？】 柳澶娘听到女儿的心声，默默竖起耳朵。 考核？ 【制造业，都采用计件的奖赏制度，做的多，得的酬劳就越多。】 萧楚楚越想，越神游天外，【要是有品质不过关的，则不算入计件，还要因为浪费材料，倒扣底薪。】 柳澶娘眼中大亮。 这主意好啊！ 为了鼓励大家冬衣做得多又好，应该给于一定奖励。 官夫人捐钱归捐钱，可是下面的婢女、嬷嬷过来帮忙，她们这些人平时生活不易，多出来的做工自然该给钱。 柳嫔忙叫秋梨拿纸墨来，按照女儿心声想的筹算。 等到分线、织布、缝衣三个组都已经如火如荼干起来，到了午膳时候，柳嫔才捏着眉心，疲惫停了笔。 这一停，才发现，旁边一直站着个人。 柳嫔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她以前闺中好友，闵柔。 一看对方瘦巴巴的憔悴模样，柳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我身边坐。” 柳嫔自责不已，因为冬日将近，制冬衣的任务十分赶，院子里将近三四十号人，她一来就忙着组织大家伙干活，没顾上闵柔。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柳嫔没与闵柔太亲密地寒暄。 否则别人也要以为她对闵柔徇私，给她最轻松的活，最好的优待。 闵柔的刺绣功夫最好，被她任命为缝衣组的组头。 “要是你身体撑不住，就与我说，我让别人替你，你先回去休息。” 柳嫔拉着闵柔到床上，就发现她双手都冰凉凉的。 一身月白裙袍显得空空荡荡，布料下面都没多少肉。 而闵柔本来的瓜子脸更是瘦地几乎脱形，灵气十足的眼下现在都是淡淡青黑，看起来憔悴不已。 柳嫔又是吃惊又是心痛。 刚她听到女儿心声，说闵柔瘦了，她还没注意到，现在一看，这也太憔悴了。 闵柔摆手，“我没事，就是前阵子孩子受了风寒。” 说罢她看向襁褓里的小格格，眼神温柔地要化水，但其中又有一丝忍住的惊异。 “现在家里孩子好了，我才敢过来，否则生怕传给小格格与你。” 她说话时，手里缝衣的动作都没停，“澶娘，你父亲与皇上救了我，我没什么能回报的。” “给需要的百姓们缝制些衣服，是我力所能及的。” 柳澶娘心疼地叹气，“那你与你家那位怎么样？” 之前说要和离，可到底两人成亲多年，又恩爱又有孩子。 闵柔苦笑，“他一直求我别冲动，但我想好了，必须和离。” “但孩子前几日病了，我就不好立刻带她们奔波回娘家。” 她有两个女儿，最大的六岁，小的三岁。 “我与穆鑫说清楚了，等两个孩子身体一好，我就带她们走。”闵柔下定了决心。 柳澶娘红着眼点头，“你是对的。孩子在周家长大，那样的家风，不知道要养成什么样。” “没错，”闵柔痛苦闭眼，“我不在乎自己名声怎么样，但不能看着我孩子叫那种禽兽爷爷！” 她想着就咬牙，眼中也有了泪光，“也就是看孩子病着，我不忍心，让孩子现在就没爹疼。” “诶，我在宫里都听说周大哥对你一直很好，没成亲前他就喜欢你地不得了。”柳澶娘叹气，“估计他是迫于周家九代单传的压力，即便他想与周家断绝关系，周家族叔、族长都不会同意。” 柳澶娘是真心为闵柔感到难过。 “说来说去，都怪周家不做人！” “没事，闵姐姐，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闵柔别过头，擦了下眼泪，“嗯，夫君是好人，他也专门去大理寺训斥了他祖父，但周家就横在我们面前。” “周家老一辈没去世前，我不可能再回去。” 但她刚说完，就被耳边又一次响起的软糯声吓到。 【诶？我怎么不记得原小说里，闵阿姨的两个女儿生病过？】 萧楚楚听着，就有些不解。 她心里忍不住叭叭起来了，【原小说，闵柔阿姨被老狗欺负，很快自尽上吊去世。】 【留下两个女儿都健健康康的，其中的长女，还没长大就能看出样貌继承了闵柔阿姨的绝色，被皇帝爹赐给我哥做未来的皇子妃。】 什么？ 闵柔、柳嫔同时惊住。 她们两，以后竟然是姻亲！？ 然而萧楚楚下一句话，更是让她们二人呆滞。 【我娘也真会忽悠闵柔阿姨。】 【她夫君哪里对她是真爱啊！小说里她死后没多久，大概才三个月不到，她夫君就搞大了刑部尚书女儿的肚子——】 第50章 阿姨你女儿被泡在冰水里啦！ 绣房内，闵柔手中的针都差点戳到自己指腹。 柳嫔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低头看向旁边摇床中被嬷嬷哄着的乖女儿。 周穆鑫，闵柔的夫君，在京城出了名的疼爱妻子。 他没有纳妾，对爱妻言听计从，据说每月自己一分俸禄都不留，全交给闵柔。 京城没出阁的大家闺秀，或是已经嫁了人的官太太们，没有一个不羡慕闵柔嫁的好。 就凭着这个夫君的柔情蜜意与独一份的爱慕，大家看到闵柔那有些苛刻的婆婆，都觉得还是可以忍。 这些消息，哪怕柳嫔在宫中都知道。 可见，周穆鑫对闵柔的疼爱，在京城有多么远近闻名。 【哎。假的，都是假的。】 萧楚楚在摇床上，无奈摇头晃脑。 【信男人就输了。】 【什么俸禄都交给闵柔阿姨啊，他在京城司当值，只是百卫级别，每月俸禄少的可怜。】 【主要的金钱来源是城内各个商铺摊贩给他的孝敬钱，光是今年十月，周穆鑫就收了三百两。】 【闵柔阿姨，就问你拿到多少叭~】 【俸禄少，他就给你，灰色收入的孝敬钱多，他都自己留下了！】 闵柔瞠目结舌，听得胸口起伏。 她刚一直留在柳嫔的绣房，除了要与许久未见的闺中好友叙旧外，就是因为听到了小格格古怪的心声！ 她听见第一句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谁想到，这越听越震撼，越听越惊诧！ 周穆鑫十月俸禄只交给她二十多两，私藏了三百两！？ 这叫什么交俸禄给她保管？ 根本没有啊！ 闵柔听得要晕过去了。 她本来因为被周家祖父冒犯的事情，想与周家一刀两断，最不舍的就是夫君。 她一直以为，他只有她一人，把心都掏出来给了她。 自己因为他祖父做下猪狗不如的事，就想离开他，到底在这场婚事里，是有些对不起他的真心。 结果，不是这样的？ 闵柔手中的针线都快扯断了。 “咳。”柳嫔都卡嗓子了，呼吸了好几次才调整过来。 连忙转变话锋，暗示闵柔，“那、那个，柔姐姐，最近周大哥有什么动向？” 闵柔微怔，“他……最近都正常当差，夜里回家。” “但我嫌弃周家恶心，就与他分房了。” “他陪孩子到夜里，便一个人去书房睡。” 她刚说完，就听萧楚楚可爱稚嫩的嗓音又在她脑海响起来了。 【哎，什么一个人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在你们睡着后，就从书房后门出去了，半夜去刑部尚书府的后街，与尚书女儿私会！】 萧楚楚在心里吐槽。 闵柔呆滞了，“他、他哭着对我说，让我别离开他……” 萧楚楚啧啧称奇，【狗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他书房直通周府通往外街的门。】 闵柔脸上没了血色，“我以为他还对我喜欢，才苦心挽留我……” 柳澶娘今早闻了闺女的奶香，智商翻倍，此时帮助了她思考。 听到这里，就立刻想明白了。 “周穆鑫祖父犯错，被打入刑部大牢，剥夺官身。周穆鑫的爹只是翰林院普通编修，没什么能力。” “九代单传的周穆鑫好不容易考上了武科，但如今也只是巡街的百卫。周家已经不如从前，彻底退出了说得上话的京官行列。” “而且周家明显被皇上不喜，给他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柳澶娘很清楚皇帝的性格。 他要是看不上周大人，连带着周家都懒得多看一眼。 “他是绝不会重用周家的人了。” 柳澶娘看着闵柔苍白的脸就叹了口气，“但柔姐姐你坚毅决绝，皇上有几分欣赏，特别点了你协助我制作冬衣。” 说到这里，闵柔就被点拨明白了。 整个周家，她是唯一让皇帝觉得还算正常、甚至品性还不错的人。 在外人看来，只要她还在周家，周家就有可能重新被皇上喜欢。 皇帝愿意用她，以后就也愿意用她的孩子。 甚至时间长了，也会觉得她夫君周穆鑫顺眼，等他当家后，一切过往就一笔勾销了！ 闵柔嘴唇颤抖，“你的意思是，他留我，是为了不让皇帝厌恶周家。为了周家，能重新站到京官前列？” 【啊我娘又聪明起来了呢~】 萧楚楚忍不住在心里给娘亲点赞。 【就是这样啦，所以小说里闵柔阿姨死去不久，周穆鑫就迫不及待与刑部尚书的女儿再婚，以此搭上了刑部的线，三年内就成了大理寺少卿。】 闵柔痛苦闭眼。 【这男人，年轻时候贪图闵柔阿姨的美色，但得到后就不知道珍惜，现在只想着钻营，得到风光官职。】 【他根本不满足于百卫的巡街位置！】 萧楚楚的犀利吐槽，简直在屋内两个女人内心划上刀子。 闵柔抓紧了手中的布料，强忍着才没有冲回家质问周穆鑫是不是这样子。 小格格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格格是救了她的柳老爷外孙女，柳老爷是她再造父母。 闵柔从心底，就忍不住信任小格格说的。 但到底，周穆鑫与她十年夫妻…… 闵柔忍着眼泪，低头缝制冬衣，“澶娘，不说这些了。我两个闺女前阵子发烧不退，我才没狠心立刻与他和离。” “等今日回去，我就带两个孩子回娘家。” 他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以后都与她无关了。 假的也好，她带一双女儿离开周家，更问心无愧了！ 柳澶娘听了，就不由紧握她的手，可正要开口鼓励她，就又听自家闺女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萧楚楚在摇床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让系统看看周穆鑫现在在做什么。 她很好奇，这个臭男人，是怎么欺骗了一个女人十年之久。 结果一看，见多识广的萧楚楚都被惊到了。 【卧槽，这周穆鑫还是个人！？】 【他与他老娘，要把闵柔阿姨的小女儿浸在冰水里泡着！】 闵柔闻言，身形一软。 柳嫔哗啦一下猛地站起。 【啊！这老太婆和臭男人给三岁孩子下迷药，让孩子泡冰水、重病！让闵柔阿姨不能这时候和离！】 【啊！救命啊！】 第51章 你夫君还在私会！ 绣房里还燃着火盆，但柳嫔与闵柔浑身冰凉。 “快到午膳时间了，柔姐姐，我想去你府上看看你家女儿。” 柳嫔已经站了起来，根本不容对方拒绝。 “好、好！”闵柔都六神无主了，她刚还在想怎么找借口回家看看。 总不能说，她听到了三个月不到的小格格说话！ “走，秋梨，立刻备车！” 柳嫔抓着闵柔的手就往外走。 “章佳嬷嬷，将小格格抱上，用斗篷包严密！” 她们一行人动作极快，也刚好到了午休时间。 柳嫔快要上车时，又停下。 “秋梨，去把敏嫔娘娘也叫上。” 敏嫔，可是女儿口中私下练刀枪的女子！ 没一会儿，几人就匆匆上了马车。 闵柔坐立不安。 柳嫔也是焦急无比，一直看向窗外。 只有敏嫔听说去周府用饭，顺便看两个乖巧的小女孩，就兴奋上了。 与襁褓里的萧楚楚一样，敏嫔连瞌睡都不打了，一直盯着窗外，就等着到周府。 但显然萧楚楚的激动与敏嫔不同，她在心里疯狂叫着快冲！ 【坏婆婆给小妹妹喂迷药了，啊她让贴身的婢女去拿冰块了！】 【救命啊，现在本来就是寒冬腊月！】 【啊坏婆婆让婢女都出去了！】 “让赶车的快些！” 柳嫔捏着帕子，脸都变了颜色。 “敏姐姐饿了，用最快的速度到周府！！” “小禄子，你与侍卫先骑马去周府！通知周府，本宫要去用膳，命她们快些准备！” 闵柔快哭出来了，感激无比地看向柳嫔。 敏嫔更是一怔，感动无比，“柳妹妹，你为了我吃上一口肉，不是，吃上一口饭，真是用心良苦啊。” 柳嫔嘴角抽搐。 这只是借口。 敏嫔这个爱吃的，竟然信了，与她生的六皇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她带出宫的太监小禄子疾行跑马，她们所坐的马车更是用了吃奶的速度，几乎要在路中颠起来。 马路肃清，也就半盏茶功夫，马车嘎吱一下，停在了周府门口。 周围百姓都在骂骂咧咧。 “好大的阵仗，什么人啊，还清路！？” “据说是宫妃？” “皇帝的女人，可真不把咱老百姓放在眼底！” “啥？为了早点吃上饭，就不让咱百姓走了！？” “太嚣张了啊！她是皇后吗？” 纷纷扰扰的议论，让柳嫔、敏嫔都变了脸。 闵柔更是焦虑不已。 但柳嫔顾不上这么多了，因为宝贝闺女又念叨上了。 【救命啊，这狠辣婆婆，听到额娘要来用饭，还没停手！她出去吩咐了小厮备菜，就继续回房了！】 【啊，她把房间里火盆灭了，要把小妹妹浸在冰水里了！】 【这冰是今早刚买来的，还没融化呢！】 【娘啊快快快，要出人命啊！】 柳嫔抓着裙摆，咬牙就跳下马车。 但她到底不是敏嫔，平时最爱看书，嫌少锻炼，跑不快！ 柳嫔回头就抓着闵柔的手，“你家婆婆房间是哪个！” “今早我听我母亲说，周家小厮上街去买了冰。” “这寒冬腊月，哪里需要！你说你两个女儿都重病风寒，高烧不退，在你想离家的时候……” 敏嫔听到这儿，竖起眉毛，“什么意思？他们周家用冰把孩子害了？” 闵柔几乎要跌倒，“我婆婆住第二进正屋。” 敏嫔目眦欲裂，哗啦一下，就撕掉自己碍事的下身裙摆。 回头抢了车夫的马鞭！ 她抛下跑得慢的柳嫔、闵柔，直接往周府里冲。 周围围观的百姓刚还在骂柳嫔、敏嫔，为了一口饭，不顾他们百姓死活，马车横冲直撞。 这下听了半句，都当街沸腾了。 “咋回事，咋回事？” “冬日买冰？孩子高烧重病？” “就为了不让媳妇和离？拖住她？” 百姓都不走了，纷纷往周府里张望！ 周府看门的人想去通风报信，都被敏嫔与先到的小禄子一脚踢翻。 “滚——！” 敏嫔怒地高喝，“谁拦我，谁就吃我一鞭子，我没开玩笑！” 说着，她旋风般冲入了第二进屋子。 砰一下，踢开了屋子的门。 左右查看，冲入暖阁，就见慌慌忙忙、正六神无主想要遮掩的周太太！ 她慌里慌张，手里抓着三岁大的女孩，正把她从冰水里拎出来，要往被子里藏。 可哪里藏得住？ 暖阁里，给孩子洗澡的木桶内正浮着三块大冰，冒着丝丝寒气！ 被塞进床被的小女孩都还在发抖！ 床上被子湿了一大半，一摸全是透心凉的！ “你个老妖婆！你还是人！？” 敏嫔第一次见到这种混账，气急之下，一鞭子就甩上周太太的背。 “啊！” 周太太一声尖叫，背上就出了条血痕！ 敏嫔本来就彪悍，只是在宫中隐忍多年，现在出了宫又遇到这种可恶可恨之事，她哪里忍得住。 一鞭子之后，她还不解恨，将马鞭扔到地上。 伸手，就将周太太直接抓起来，扔到冰水桶里去了！ “我让你泡！” “你这黑心烂肺的老妖婆！” 柳嫔匆匆与闵柔赶过来，忙让人点了火盆，让人去请大夫。 说话间就立刻将小女孩脱了湿衣，用干净的斗篷包起来。 “关门关窗！” 索性，小女孩的头发还是干的，看起来没有浸泡太久。 柳嫔看着在斗篷与棉被中，唇色渐渐恢复红润的三岁孩子，狠狠松了口气。 【哇额娘好棒，太及时了。】 【敏嫔阿姨也是牛逼，我长大后也要学武，谁敢欺负我，就梆梆两拳！】萧楚楚直呼过瘾。 “啊杀人啦！放开我！” “冻死我了！” 周太太，四十多的人，在冰水桶里惨叫，瑟瑟发抖。 但敏嫔按着她压根不松手，闻言就瞪眼，“你把三岁孩子，自己亲孙女泡在冰水里，灭了火盆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冷？！” 周府门口的百姓，早就趁乱跟着看热闹。 围在屋子门口，一听这话，顿时哗然一片。 “天啊，周家老婆子烂心眼啊！” “害自己亲孙女，强迫自己孙媳，我的天啊，周家这都是什么人啊！” “原来我错怪柳嫔娘娘、敏嫔娘娘了，她们是好人！” “多亏柳嫔、敏嫔娘娘啊，冰水里孩子泡一会，还有命活？” “柳嫔娘娘、敏嫔娘娘真是善心！” 百姓最简单。 喜欢谁、讨厌谁，全看谁救人、谁害人。 柳嫔、敏嫔的声望，瞬间在街上传开了。 但萧楚楚却没有笑出来，哪怕郎中来看了小女孩说是没事，冰寒没有入骨，喝点热汤就好，她还是忧心忡忡。 【闵柔阿姨啊，今天你就带孩子回娘家吧。】 【你夫君不是人啊。】 【刚才运冰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现在坏事他娘做，他倒是好，全逃开了，不在场，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其实他才是主谋诶！】 闵柔握拳。 【谁能想到啊，他闺女被浸冰水的时候，他故意不在场，正和刑部尚书的女儿调情呢。】 【不要脸啊，把人约在了兰山寺，说是为一双女儿祈福健康！】 闵柔差点吐血，颤抖着抬起一双带了血丝的眼。 “柳嫔娘娘，今日多谢你。” “我现在就要去找周穆鑫和离！” 她转身就朝婆婆身边吓破胆的小厮问话，“说，周穆鑫在哪里！” 敏嫔啪一下甩鞭子。 柳嫔闭眼，她听到女儿的心声不能暴露，但可以引导别人知道。 “刚才我们的车，是不是与一辆周府马车交错而过？” “看那个方向，是东集？” 小厮一个激灵，跪倒在地，当即全交代了，“少爷去了东集旁的兰山寺。” “把他绑起来！一起带走！我们出发！”柳嫔铿锵道。 第52章 刑部尚书支持皇后？呸！ 周府想出去通风报信的人，全被柳嫔指挥着几个护卫绑了起来。 她现在智商翻倍，周府的小厮眼神一飘，她就知道对方想干嘛。 “走！” 柳嫔处置好周府的事情，让人去叫京兆府的人来，就抱着闺女楚楚重新上了马车。 握着马鞭的敏嫔，扶着闵柔上车，就啊哟一声。 她恍如大梦初醒，上了马车就将马鞭丢了，“我、我怎么拿着这种东西，阿弥陀佛。” 柳嫔：“……” 她嘴角抽搐，静静看着敏嫔表演。 【哈哈哈，敏嫔阿姨，你再装的像一点~】萧楚楚都忍不住咯咯发笑。 敏嫔脸红，“咳，柳嫔妹妹，闵柔妹妹，你们记住，刚才在屋里教训人的不是我。” “刚才明明是柳嫔妹妹第一个冲进去，救下小女孩的。哎呀，我怎么可能跑这么快嘛，我一个天天吃斋念佛的人……” 柳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功劳，敏嫔都不想要。 为了维持她礼佛的人设，真是太敬业了。 闵柔都有些破涕为笑。 大夫来看过，说小女儿没事，她没有那么焦虑担忧了。 而且有柳嫔与敏嫔在，她现在觉得十分安心。 “多谢两位娘娘。” 敏嫔摆手，一脸跟她没关系。 柳嫔拍拍闵柔，“与我客气什么？我还指望你替我看着制冬衣的进度。” 说话间，几人坐着马车，就出了西市。 许多老百姓想看热闹，竟也跟着尾随而去， 一时之间，骑驴的、跟在车后跑的、或是租了牛车的，数不胜数。 【嗷看戏的人好多，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都这么爱吃瓜。】萧楚楚颇有兴趣地看着窗外。 【更何况是揭穿狗男人的真面目，真是大爽~】 柳嫔听着女儿心声，有些想发笑。 但她看了眼垂下脸的闵柔、与正假装看佛经的敏嫔，强行忍住了。 闻着女儿身上的奶香，柳嫔下一刻福至灵开般，猛然想起来，当即吩咐外边小禄子。 “去请刑部尚书夫人。” “让她偷偷去兰山寺，跟随我们的马车。” 女儿提醒她了。 大家都爱吃瓜，都爱看揭穿狗男人真面目的戏码。 那怎么能缺了，偷情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刑部尚书女儿的家眷呢？ * 京城远郊农田。 正值秋冬之日，农庄要伺候冬小麦，趁着稍许的农闲，还要修剪果树，稍微大户些的人家还有暖棚里的豆角要伺弄。 皇帝萧云州，到了地方，当即就让内阁、六部等重要大臣，跟随他一起，忙碌了起来。 这些大官们平日不做农事，大多案牍工作，一下子都有点缓不过来。 做了一个多时辰，就腰酸背痛，趁机喝水偷懒。 也有站在一起，假模假样，开始偷懒聊天的。 此刻刑部尚书方数，就与前几日游说柳老爷的御史洪兴站在一起。 “老方，你宝贝女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有定下亲事吗？”洪兴笑问。 “要不要我做个媒？你知道山海关千户陈望武吗？年轻才俊啊。” 刑部尚书方大人一听，就心动了。 他女儿待字闺中，但要求很高，京城几个才子、官员子孙她都看不上。 洪兴推的陈望武，父亲是总兵。 方大人听着就有点中意。 洪兴竖起食指，比了个一字，“陈家，还是支持这一位的人。” 方大人一惊。 山海关总兵，也是皇后一党，拥立大皇子？ 他当即心动又犹豫，“洪大人，女儿的婚事，我得回去与妻子商量。” 如果与陈家联姻，等于他这个刑部尚书，也站在皇后、大皇子一派了。 “呵，也是，终身大事是要好好考虑。” 洪兴皮笑肉不笑。 “老方你当年榜眼，应是读了不少史书，皇帝不立嫡不立长，史上有多少，你应该清楚。” 方大人面色微变。 “趁着现在，那太子旨意在乾清宫的牌匾后面，尚未揭盅，咱们还有做一把东风、助力上面那位的机会。” “晚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洪兴笑着，就拿着锄头走远。 刑部尚书方大人，脸上不由动摇。 * 刑部尚书府。 尚书夫人正送走做媒的洪夫人。 她说法也是与洪兴那边一模一样。 “陈家背后，是大皇子殿下。” 洪夫人暗示了一句，就笑着离开。 “如今，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五皇子的母家柳氏，可没有什么青年才俊，与你们联姻。” 刑部尚书夫人，顿时纠结了。 她并不想女儿卷入皇子夺皇位的争斗，可人家说的是实话。 当今圣上热衷修道，多半不会再有新的皇子。 几个皇子之中，贵妃失势，也就剩下皇后家的大皇子，丽妃的四皇子，柳嫔的五皇子，最有可能。 其余几个不是太小，就是没有能耐。 而现在，皇子争抢太子之位，他们方家坐在六部为首的位置上，不想站位，也会被逼着站！ 那站哪里收获最大，就不得不细想了。 三家之中，如今到底是皇后一党势力最强。 大皇子端方，文武都不差，很有新君的潜力。 相比之下，柳家与五皇子虽然目前得宠，可在朝中，孤立无援。 方夫人思量之下，就第一个把柳家与五皇子排除了。 他们方家宁愿不站位，也不能站柳家、五皇子。 否则五皇子败了，皇后小心眼，以后大皇子继位，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方家！ “哎，”方夫人有点犹豫，送走人，就去了方家老太太的房里，“母亲，我实在也为难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家囡囡还是不能和皇后一党的联姻。” “但私底下，我们家可以多助力皇后，母亲你觉得呢？” 这就是暗中站皇后了！ 方老太太欣赏地点头，“你思量的对。” “不瞒你说，皇后父亲佟大人，对囡囡她爹有恩。当时若不是老佟大人，估计他无缘榜眼，顶多是个二榜进士。” 方夫人大惊，还有这种事。 “大皇子背后的母族佟家，势力颇大，在朝中有文官又有武官支应。皇帝闭了眼，柳家与五皇子也敌不过佟家……” 方老太太压低声音，但说到一半，就听外面门人急急来报。 “夫人、老太太，出事了！” “门口来了个柳嫔娘娘身边的小太监，说是有妇之夫的周家少爷，勾引我们家没出阁的小姐，今日约在寺庙幽会！让你们快去！” “什么！？”方夫人、方老太太惊得站了起来。 “哪个周家？柳嫔休得胡说！” “啊，就是那个欺负自己孙媳的御臣周大人家！” 方夫人、方老太太震撼对视，又惊又怒。 就是那个上书、请皇帝立大皇子的周伍信！？ 皇后一党的周家！？ 第53章 捉包现场 兰山寺位置偏僻，平日香客不多。 柳嫔出宫的马车，行到兰山寺后门，就停了。 襁褓中的萧楚楚瞪大了眼，【他们在香客小院最靠近门口的佛像后面！】 柳嫔一听，心里都快吐了。 这臭男人简直胆大包天，不知廉耻！ 竟然还躲在佛像后面偷情！ 柳嫔当下咬牙道，“我之前随母亲来过兰山寺一回，香客们常待的地方无非是正门佛像后那个院子，你们随我来。” 闵柔脸色苍白，看看襁褓中的小格格，又看看走在最前面的柳嫔。 当下压了心头的汹涌，快步跟在后面。 很快她们几个就走到了香客院的门口小道。 就在假山的祈福佛像后面，没多久就传来了声音。 “周郎，现在怎么办？你祖父下狱，对孙媳做下如此丑事，我爹娘绝不可能让我下嫁与你的。” 女子的娉婷声音，在石像后焦急地响起。 然后就是一个安抚的温润男子声。 “琳儿，我是真心爱慕你的。我在家与妻子日日争吵，早已没有半分感情，准备和离，谁想遇到这种事。” “可如今当务之急，就只能先等等。我不能让你在这种时候嫁入周家，承受别人的眼光，皇上的震怒。” 这男人的话传出来。 站在柳嫔身边的闵柔，煞白的脸上就双眼喷火了。 这是周穆鑫的声音！ 是那个日日对她嘘寒问暖的声音！ 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 但他说什么，他与她日日争吵，没有半分感情了？ 是谁这些日子跪在她面前，以泪洗面，求她别离开周家、别离开他的？ “琳儿，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哎，但你知道，如果我在这种时候休了她，皇上会更加厌恶我们周家，别人都会以为我是嫌弃妻子被糟蹋的小人。” 闵柔双手握拳，浑身气得颤抖。 “可、可是周郎，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哭泣的女声响起来。 柳嫔、敏嫔乃至闵柔都听得瞠目。 刑部尚书的女儿，都已经与周穆鑫有了苟且之事，还有了孩子！？ 【卧槽，我就知道，她早怀上了。怪不得小说里，闵柔阿姨没去世多久，三个月不到，周穆鑫就娶了刑部尚书的女儿进门！】 【果然是未婚先育，肚子藏不住了，不得不赶紧成亲。】 萧楚楚都吃瓜吃得入神了。 “琳儿，这、这孩子不能留啊。” “啊？周郎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闵氏进了周家门，七年都没有生出一个儿子，你母亲对她不满，准备用七出之条休了她！” 刑部尚书的女儿都吓哭了。 “你还说她在家不侍奉婆母，对婆母恶劣得很，你忍受不了她的脾气，早就与她过不下去，休了她，开年就能娶我进门做正房。我才、我才与你——” 柳嫔大开眼界。 男人不要脸，就是这么下贱。 不仅辜负女子，还要假装自己是个好人，在外面招摇撞骗！ “这贱男人！”敏嫔的暴脾气根本忍不住，听到这里就拉起袖子冲过去，但却有个珠钗满头的妇人身影比她更快！ 对方一身秋香色锦绣衣袍，上了年纪，但几步就矫健冲到佛像后面，啪一下跳起来，就朝佛像后的魁梧男人一巴掌打去！ “你个天打五雷轰、脑子被鬼吃掉的肮脏玩意儿！” “竟然哄骗我女儿！” “你个下三滥、一家都是下三滥的东西，活该抓进牢里，马上处死！” 这尖叫着、十指指甲疯狂抓向石像后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夫人！ “娘、娘……你怎么来了？”方尚书女儿，大惊失色。 “方、方夫人？”周穆鑫见了鬼一样，脸上被抓伤，才惊愕着退后。 但一退，他转头就看到了面色愤慨、胸口起伏的妻子闵氏。 “闵柔，你怎么、怎么也在这里？”周穆鑫脸色大变。 “周穆鑫，从今日起，我与你一刀两断，再无关系！” 闵柔昂着头，深吸一口气，决绝道。 “不，不是再没关系。” “我要请状师，转告你联同周家太太，谋害我一双女儿！寒冬腊月，将她们浸入冰水之中！” “我还要状告你故意放纵你祖父，于深夜、于深夜对我不轨！” 她闭眼，现在全回过味来了！ 周穆鑫真的对祖父所为完全不知道吗？ 他是带领士兵巡城的百卫将领。 若是连家里的祖父动向都不知，那还做什么百卫统领？！ 周穆鑫这是嫌她既生不出儿子、又家世一般，没办法像刑部尚书女儿那样给他更高的助力！ 他就坐看祖父对自己下手，甚至还暗中成全，坐等她受辱之后自尽，让出正妻之位。 闵柔眼中要喷火。 “等下，你听我解释！”周穆鑫一身劲装，此刻慌了。 周家已经没了周伍信的庇佑，家中再也没有五品以上的官员。 但闵柔被皇帝嘉奖，而且是正得宠的柳嫔娘娘闺中密友。 周穆鑫如今计划已经变了，他不打算娶刑部尚书的女儿，觉得还是闵柔好！ “我是孩子生父，我哪里会害孩子，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不想你离开我。” “你听我解释，我与方家小姐毫无关系，都是她自作多情，讹上我。” 方家小姐闻言，直接晕了过去。 方家夫人更是气得捶胸顿足， 要撕烂了周穆鑫的嘴。 但周穆鑫一步后退躲过，直接跪在了闵柔的面前，“母亲说孩子沾冰水 ，顶多风寒几日，之后就好了。这是母亲想出来的，非要这么做，我劝不住，不关我的事啊——” “啪！” 还没说完，闵柔一个巴掌就打在他脸上。 跟过来的百姓，都看呆了。 这就是之前人人称赞的好夫君？ 简直人比蛇蝎啊！ “周大人别狡辩了，你就等着下狱吧。”柳嫔冷哼一声。 周穆鑫满头大汗，茫然又无措。 他到底怎么暴露的？ 到底怎么被柳嫔娘娘发现的啊！ * 京郊农家小院。 皇帝招呼大臣们休息，御史洪兴又偷偷摸到了刑部尚书方大人的身边。 但刚要说话，就被方府形色匆匆赶来的小厮，打断。 府中小厮凑到方大人耳中说了一会，没多久方大人的神情就漆黑一片了。 “怎么？家里出事了？” 替皇后一党游说的御史洪兴，状似关切地问，“你要是早点站在皇后身边，一切事都能解决……” 砰一声，他还没说完，一杯热茶就滚滚浇在了他脸上！ “嗷！”洪兴被烫痛，一瞬跳起来，“你干什么！” 刑部尚书方大人愤慨指着他，身形颤抖，“我干什么？” “我方某人发誓，今日起，与你们势同水火！” 他只有一个女儿！ 就被皇后一党的周家糟蹋了！ 方大人愤然抽了侍卫的佩剑，一剑切下自己袖子，扔在地上。 “从此，割袍断义！” “算是还了佟老先生对我当年的提拔之恩！” 洪兴瞠目，伸手摸了把脸上的茶水，“你、你——” 正要质问，旁边皇帝萧云州已经移来了目光。 刑部尚书方大人，转身就跪在了皇帝面前。 以头磕地！ “皇上，求皇上为我小女做主！” “皇后父亲教出来的好学生，周伍信之孙，欺辱哄骗我未出阁的女儿！” 第54章 四皇子智力只有49！ “臣要状告皇后父亲，佟知秋佟大人！他为师不严，教出禽兽之人！” 刑部尚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跪在皇帝萧云州面前，状告皇后父亲教学生不严，教出天下败类。 地里的官员都惊愕了。 就连刚才被泼了一脸滚烫茶水的游说者洪兴，都目瞪口呆。 转而快要气晕过去。 “什么情况？” “周家，周伍信是个贪色小人，不讲礼义廉耻，他孙子也是？” “离谱啊……周伍信是佟老大人为官时候收的门生吧？佟老大人当时还在首辅位置上，取了周伍信做那年的二榜进士。” “额，佟阁老后来年老返乡，开了个百杉书院。我记得周伍信好像把唯一的孙子，千里迢迢送去白杉书院念书！” “我的老天，那方大人没冤枉佟老？他真是教出来一双祖孙禽兽啊！” 今日在地里用饭的大臣们，都是京中有名有姓的官员。 除此之外，还有太监宫女、御前侍卫们随行。 顿时，他们的眼神都变了，议论纷纷。 擦着脸上茶水的洪兴，简直要吐血。 他刚才游说方大人，明明就要成功了。 他看出来方大人的动摇！ 眼看，对方就要同意站在大皇子、皇后这一边，结果皇后一党的周家对他女儿做出这等事！？ 洪兴能升至今天的三品位置，全靠皇后一党提拔。 可现在，他都想痛骂皇后父亲佟老了。 这老家伙瞎了眼啊，收的什么学生！ 咋拖后腿呢！ “求皇上为我女儿做主，将周穆鑫下狱，严加调查！” “周家上下门风不正，有辱读书人斯文，请皇上剥夺他们功名！” 刑部尚书方大人，显然有逆鳞，就是他的爱女。 皇帝萧云州，马上让人扶他起来，立刻派人去调查。 “方大人先起来，若是周家真如你所说，作恶多端，朕绝不会轻饶。” “天下任何人，都要遵守王法！” “欺辱百姓，欺辱民女，朕都不会轻饶！” 刑部尚书方大人这才抹着眼泪，摇晃着站起来，与皇上道谢后， 很快就走到了柳老爷的面前。 百官面面相觑。 皇帝萧云州都疑惑了。 但就见方大人恭敬向柳老爷拜倒，“今日小女如梦初醒，还要感激柳大人，感激柳嫔娘娘。” 百官震撼。 怎么又是柳家？！ 合着，柳家是未卜先知嘛！ 怎么啥事都被柳家先插足、先知晓，先行动？ 百官都无语了。 没多久，皇帝派出去的太监就过来回禀。 “皇上，事情属实。” “柳嫔娘娘与柳老夫人，今日组织太太小姐们为流民制作冬衣。边做活，柳老夫人就边与柳嫔娘娘聊天，说是今早出门时候，见到周家下人买冰回去。” “柳嫔娘娘本来没多想，但后来见到了周家孙媳闵氏，听她说孩子前几日高烧不退，突然风寒。” 百官们听到这里，就脸色变幻。 大家都是人精，前后文结合，不由浮想联翩。 果然，太监继续道，“柳嫔娘娘当即觉得不对，领了闵氏与敏嫔娘娘，前往周府。” “谁料，进府之后就见闵氏幼女被周家太太泡在冰水里。” 嚯！ 百官哗然一片。 纵使刚才隐约猜到，现在听见，还是被周府的毒辣震撼了。 “柳嫔娘娘气急，当下质问孩子父亲在哪里！为何婆婆如此狠毒。” “结果小厮说对方去了兰山寺，柳嫔娘娘便带人去找。” “谁想，就见到了周穆鑫正在佛像后，哄骗刑部尚书方大人的女儿。” 百官惊得下巴都掉了。 周家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比戏台子上唱的都离谱！ 刑部尚书方大人，越听越脸黑。 看向请他助力皇后的洪兴，就直接重重呸了声！ “我方数， 耻于结交败类！” “皇上，臣教女不严，自请回家！” 皇帝萧云州扶起他，想到自己的小格格，再看这方大人也觉得他爱女不够，教女不足。 当下就颔首，“回家便免了，但朕罚你调往浙省任知府一职，另调任途中，朕命你每日教导女儿一时辰。” 方大人闻言惊愕，转而老泪纵横，当即叩首。 皇帝这是为他好！ 在京城，自己女儿的丑事瞒不住了，调往京外，女儿才能重新开始！ “臣定为皇上肝脑涂地，一生忠诚！”方大人感动不已。 转而他又朝不远处的柳家老爷拜了拜。 饭后，百官便随着皇帝，启程回了内城。 萧云州路上还找了柳老爷说话，面色颇为赞赏，“看来柳嫔也继承了柳老的明察秋毫。” 柳家老爷心跳如鼓，嗬嗬一笑。 哪里哪里？ 也就继承了读懂小格格心声的能力？ * 宫外制衣院子。 柳嫔看天色不早，便准备带着女儿楚楚回宫。 萧楚楚早就睡着了。 她为了看热闹，在兰山寺强撑一路，现在终于撑不住了，在摇车里睡得香甜。 “我先上马车，读一会佛经。”敏嫔识趣，把房间让给柳嫔与柳老夫人两母女说体己话。 房里宫女、奶嬷嬷章佳氏都退了出去。 柳嫔与柳老夫人坐着，面面相觑。 “娘……我与人说，是你告诉我周家买冰，我才发现周家不对。”柳嫔咬牙道。 柳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目光强忍震荡。 半饷才试探着，压低声音开口，“闺女，你也听得见咱小格格的心声？” 柳嫔心神一震，忙转头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 确认没有其他人能听见后，她才惊愕看向自己额娘，“您也听得见？” “哎，那可不！”柳老夫人激动地直拍大腿，“你爹也能听见！” 柳嫔震撼，自家爹竟然伪装地这么好，连她都骗过去了。 “哎，不装不行啊，”柳老夫人惊喜之后就忧虑了，“伴君如伴虎，不能叫皇帝知道。” 柳嫔也蹙了眉。 母女俩心照不宣，皇帝萧云州，与其他历史上的君王一样，性格多疑。 在得知了富察贵妃要用毒丹害他、谋取皇位之后，萧云州难免更猜忌他人。 “闺女，你在宫中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皇帝知道，你也能听见小格格的心声。” 柳老夫人嘱咐道。 伴君如伴虎，他们一家看似前途似锦。 但除非外孙成乾登基，否则他们生死依旧掌握在皇帝手中。 帝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喜怒只在一念之间。 “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听得到小格格的心声？”柳老夫人谨慎询问。 柳嫔握着她手，“还有成乾，他也能听见。” 柳老夫人松了口气，“那没事。让他也小心些，太子的位置，更容易被皇帝忌惮。” 柳嫔忧虑颔首。 看时间不早，她们母女也不能继续聊下去。 定了第二日依旧在小院里制作冬衣时碰头，柳夫人就问了小格格喜欢什么，依依不舍地送了闺女与外孙女上了回宫的马车。 柳嫔一路抱着睡颜可爱的楚楚不松手，直到她悠悠转醒。 但刚入宫门，就见到皇帝身边的红人魏正。 “柳嫔娘娘，皇上让奴才在这儿等着。”魏正满面笑容。 “他想小格格了，让您直接抱小格格到他书房去。” 柳嫔顿时警惕地抱紧了闺女的小襁褓。 “娘娘别担心，不仅皇上在，皇子们也在，不会亏着小格格的。” 柳嫔一点没敢放松，跟着魏正，坐轿子到了皇上宫殿。 刚抱着睡醒没多久的闺女进去，她就差点绊倒在门槛上。 【诶我回宫了？咦，这是我另外几个哥哥？】 萧楚楚被柳嫔抱进殿内，就看见了站在皇帝书桌前的一排皇子。 她第一次见他们。 结果一眼就惊到了，【呀，我的老天鹅！四皇子智力只有49，不及格诶！】 皇帝萧云州见到女儿就微笑的俊容，一瞬僵住。 柳嫔嘴角抽搐，差点想退回去。 第55章 皇帝知道了所有人的智力水平 皇帝书房中，一排皇子从大到小，依次恭敬站着。 萧云州今日种地回来，遇到了刑部尚书女儿的问题后，他就深感，教孩子的事交给上书房师傅终究是不靠谱。 好比皇后父亲佟老，曾经也是三朝首辅，可有屁用？ 教出的学生，猪狗不如。 萧云州回宫的路上就想到了他自己的孩子。 皇子，以后要支应整个景国发展啊！ 所以萧云州一回宫，就把儿子们叫过来考校了。 “皇上，皇子们做的文章都在这里了。”秉笔太监正把一叠文章交到皇帝手里。 这是一篇临时的命题文章。 萧云州将上书房的儿子们叫过来，就让他们写一篇近日感悟。 但此刻，他把文章拿在手里，就翻不下去了。 他目光窒息地望向正抱着软糯糯闺女走进来的柳嫔身上。 望着自己最最喜爱的仙子转世小格格，楚楚，皇帝逐渐窒息。 【嚯，四皇子智力49，比我额娘身边的宫女秋梨还要低两个点。】 萧楚楚在柳嫔怀里，仰着巴掌大的粉嫩脸蛋，好奇地看向殿内的皇子们。 这些都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我的老天鹅，我皇帝爹身边的这个倒茶小太监智力都有56，比四皇子哥哥都要高十个点了！】 【救命啊！】 皇帝萧云州拿着皇子们做的文章，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什么？ 他堂堂天子的儿子，比小宫女、太监还蠢笨？ 这倒茶小太监，前日刚被罚过，因为笨手笨脚把茶给洒了，被魏正骂笨得如猪！ 自己四儿子，一个皇子，那是连猪都不如了？ 萧云州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几个皇子都没察觉，唯有五皇子成乾、门口的柳嫔，默默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门口带着柳嫔进来的魏正，向来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莫名地，他就感到脖颈后一凉。 皇帝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好像有点怪罪！ 冤枉啊。 魏正心里不懂，他没做错什么吧？ 萧云州神色隐晦，朝柳嫔伸手，压低了声音，尽量温柔不吓到宝贝女儿。 “来，把朕的小格格，抱到朕这里来。” 柳嫔垂首，看了眼襁褓中正兴奋用葡萄大眼扫着一群皇子、太监比对智商的女儿楚楚。 柳嫔沉默了，当下把女儿慢慢抱了过去。 “臣妾到暖阁坐一会。” 萧云州松了口气，接过孩子就赞赏地颔首，“嗯，你去休息。” 自己儿子蠢笨如猪，这种事哪怕别人听不见，但少一个人在场，皇帝都觉得舒服点。 让魏正关起门，萧云州就抱着楚楚，拿着拨浪鼓逗了一会。 然后抱着她，慢慢走到了大皇子面前。 “关于立太子，朕的安排，你们都听上书房师傅说了吧？” 皇帝萧云州的目光落在大皇子的脸上。 大皇子立刻低头，与兄弟们一起答道，“儿子听说了。” “儿子觉得父王做的对。”大皇子率先表忠心。 萧云州满意地颔首，但没多久就被怀抱中宝贝闺女的吐槽给惊到了。 【这就是我大哥，大皇子？听说大皇子功课在上书房第一，咦，原来大皇子的智力与我额娘一样啊，76。】 萧云州大为震撼。 什么东西？ 他大儿子的智谋程度，与柳嫔一样？ 那生出柳嫔的柳老，得多聪明啊！ 他以前怎么会错以为柳老愚钝呢？原来柳家人一直大智如愚。 萧云州觉得有些头疼，要知道以前他是最中意大皇子的。 要不是最近五皇子冒头多，皇后一家又太过霸道，他还真的会把太子之位给大皇子。 可现在知道大皇子的智力和他一个后宫嫔妃一样，萧云州就有点无语了。 柳嫔可不像皇子们，有翰林院大儒做老师教导的啊！ 【诶？二皇子竟然比大皇子聪明，他智力80。好家伙，他隐藏的真好，平时一直不起眼啊。】 萧云州震撼。 旁边站着的五皇子成乾，听到妹妹这话，垂下的眼睑都波光微动。 谁能想到，上书房最低调的二皇子，竟然是有个本事的？ 但萧楚楚话音一转，就嘿嘿笑了，【三皇子的智力也就67，与大太监魏正一样。】 “噗——”萧云州刚腾出一只手，端茶喝了口，就全喷出来了。 好啊。 他一个皇子比端茶太监还不如，一个皇子与他嫔妃智商相仿，一个皇子好不容易终于赶上伺候他、最会拍马屁的大太监了！ 萧云州真是要吐血了。 什么情况？ 难道上苍真要亡他景国？ 一代不如一代啊！ 【幸亏我娘聪明，诶嘿，所以我哥也继承了这智慧，初始智力是我见过最高的，有88呢。】 萧楚楚的目光欣慰地落到了自己亲哥哥五皇子成乾身上。 萧云州终于松了口气。 好好好，终于，他没白忙活，生出一个聪明的了。 八十八智力，跟前面三皇子的四十多比，那是直接翻倍了啊！ 萧云州感动，再看五儿子成乾，真觉得他板着小脸的大人模样尤其眉清目秀，透着股聪明劲儿。 柳家好啊，从柳老到柳嫔，都是聪明的。 这才给他一个才智超群的儿子！ 萧云州期待地看着自家闺女，很想知道自己的智力是多少，但又有点近乡情怯。 倒是萧楚楚，看过六皇子、七皇子，全都是七十多的水平后，就有点无聊，把目光投到了自己皇帝爹身上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萧楚楚瞪圆了眼，【皇帝爹智力竟然与我哥一样，也是八十八。】 萧云州瞬间笑出来。 不愧是他！ 闺女说，除了成乾，她就没见过智力这么高的！ 好好好！ 自己也是个聪明的。 萧云州大大松了口气，回过神后，他立刻挑眉，将魏正叫进来了。 “去，派人把内阁、六部大臣全都叫进宫。” 魏正蒙了，皇帝不是才让大臣从地里回家吗？ 但他不敢不应，忙接了旨意去办。 没多久，刚到家躺上一会的各个大臣，就又惊讶又不解，只能扶着老腰又匆匆进宫了。 “皇上召集我们何事？” “若非要事，沐休之日，皇上就该让老臣在家多多休息。老臣已年近六十，孔子有云……” 大臣们都怨声载道。 谁特么早上种地，晚上还要进宫？ 今天是休息，休息！ 但萧云州神情复杂，抱着手里如同珍宝的小格格就在他们一个个面前走过。 他不仅没理睬他们的叫嚣，脸色还越来越漆黑了。 【哎哟，这个谁啊？吏部侍郎，好家伙啊，两榜进士？？？智力39，和背不出文章的四皇子有一拼？】 【我的老天鹅啊，那皇帝爹身边倒茶的小太监智力56都能做吏部尚书了呀！】 萧云州差点昏过去！ 第56章 半文盲竟然位高权重？ 皇帝书房。 萧云州强忍住，才没有低头去看自己怀里的宝贝闺女。 而萧楚楚正满脸通红，吃瓜一样地，兴奋将自己目光移到书房中每个赶过来的大臣身上。 她的‘肢体透香’技能升到了LV2，可以让人在一步距离内智力翻倍，但每日只有三次机会。 她今日次数已经用完了，分别加在了额娘、亲哥还有奶嬷嬷章佳氏身上。 此刻她‘肢体透香’技能是灰色的，显示不可再用。 但她能蹭这个技能的bUff——查看每个身边人的初始智力。 这一看，她本来是吃瓜好玩，但看到后面，就真是气笑了。 【怪不得，景国却快要完蛋了。】 【这大官都不聪明啊。哎虽说后天努力，也能弥补短板，可问题这是吏部侍郎，是吏部二把手啊！】 【寒门苦读的书生，难道找不到一个比这人更有能力的？景国的重要官职，不是儿戏，却被世代为官的不读书公子哥占了位置！？】 【能力奇差，却身居国家高位，主宰百姓生存，真是太让人痛心了！】 萧楚楚在襁褓中忍不住皱起小眉毛。 没办法，她太痛了。 系统给她的定位是‘即将亡国的团宠公主’，真不是空穴来风。 【难怪咱们景国的国力，在当今，排名二十开外！】 萧云州听得是眼前一黑。 他仙女一样的小格格，还能见到各国国力？ 他们景国竟然这么差？ 曾经，在他先皇祖一代，景国无人敢犯，接受周围诸国供奉朝拜，而如今却萧条到了这地步？ “皇上叫我们来，有何急事？” “皇上为何议事还抱着小格格？” “儿女情长，不适合帝王治国之策。还望皇上将小格格、皇子们都叫去旁边偏殿，认真与我等议事。” 内阁、六部大臣们都纷纷不悦谏言。 这些世代为官，甚至出自开国功勋世家的大臣们，占据高位，他们并不怕皇帝萧云州。 因为他们背后有许多祖辈、老师留下来的关系网，甚至有些还手握开国皇帝赐下的免死铁券，代代流传。 所以，他们高傲，时不时要给皇帝萧云州紧紧神，让皇帝知道，他们不是好欺负的。 哪怕之前立太子的事，大臣们落了下风，也要马上抢回话语权。 “皇上，你这样抱着小格格，成何体统？一副后宫娘娘做派！”御史出身的吏部侍郎，江一旭更是攻击力极大，都上升到对皇帝的性别质疑了！ “皇上这做派，被天下读书人看见，不知要如何嘲笑了！” 吏部侍郎江一旭，一路从七品御史升官，就是以会喷人闻名。 他嘴巴又毒又快。 平时他就是内阁的一把刀，喷皇帝不遗余力，其他大臣都大为佩服，觉得他是一股清流，觉得他厉害无比。 今日，大臣们也是佩服地要点头附和。 但点到一半，他们就觉得不对了。 议事书房中，一阵风起，阴恻恻地吹得他们脖颈后都起了鸡皮疙瘩。 最了解皇帝脾气的大太监魏正，早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再看皇帝萧云州，他竟是不气反笑。 若是平时，皇帝被比作后宫娘娘必定气得跳脚，今日皇帝却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们嗬嗬一声。 “天下读书人耻笑朕？” “嗬嗬。” 大臣们一阵僵硬。 带头骂皇帝的吏部侍郎江一旭，更是神色变化。 皇帝又发要神经了？ 早上种田，下午这是干啥！ 萧云州的目光游走到喷他的吏部侍郎江一旭脸上，竖起耳朵。 果然听到女儿的说话声，【江一旭，啧啧，难怪智力39也能做到吏部二把手，原来他不懂读书，却从小是个骂街混混。】 【不仅塞钱买通当年科举主考官，而且还与许多大臣家中的小厮有银钱往来。】 【每次大臣们想要搞谁，他都提前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在早朝上替大臣们喷人。】 【他其实连四书五经都没读熟，但骂人却跟混混一样恶毒。一路靠着骂街水平，升官发财。】 【天下读书人，还一直以为他是一股敢骂皇帝、敢说真话的清流，哎其实人家只是个草包混混！】 萧云州脑子里的弦，啪地断了！ 瞪向面前的吏部侍郎，智力39江一旭！ 就见这人年近四十，还算俊朗，但脸上一副眼高于顶的傲慢神色。 他之前也以为，这江一旭是文人中的清流！ 他才容忍这嘴臭家伙，在朝廷上屡次痛骂自己这个皇帝！ “好好好。” 萧云州哈哈气笑了，望着这个半桶水的家伙！ “你是读书人，朕不是，朕被天下读书人取笑，你被天下读书人赞颂。” “好一个读书人，哈哈哈哈！” 萧云州笑得后仰。 一群大臣都觉得不对了。 书房中皇子们还没退下，在旁边都看呆了。 只有五皇子成乾，面色复杂地看向这个顶着智力39光环、还嘴硬在父皇头上跳的江一旭，叹气摇了摇头。 果然，江一旭正要说话，下一刻，就被皇帝萧云州高声打断。 “吏部侍郎江一旭，你，是哪年的进士？” “主考官是谁？！” 被点到的江一旭愣住。 旁边的首辅、次辅们都神色变幻。 什么情况！ 皇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官员中少数几个人，骤然神色慌乱起来了。 吏部侍郎江一旭，皱眉，但还是镇定道，“回皇上的话，臣是桢宁十四年的进士。 ” 他说话间，就低头，呼吸节奏有些断了。 不过很快，就调整完毕，又笑着望向皇帝。 “皇上为何如此发问？” 江一旭在官袍中的双手紧握。 不可能的。 皇帝不可能发现他科举买通考官的事情！ 那事情都多久了？ 十七年前了！ 还是先皇在位的时候，皇帝不可能质疑先皇对他的取用！ “算起来，臣也是两朝官员了。臣当年被先皇取用，就发誓，此生要为景国肝脑涂地！” 江一旭昂起头，板着脸，像以往一样教训皇帝萧云州。 “所以，皇上有不对，臣定会谏言！” 我呸—— 萧云州差点不顾皇帝礼仪，将一口唾沫吐在这不要脸面的家伙头上！ 气炸他了！ 吏部侍郎，正如小格格所说，乃是吏部第二大的官阶。 而吏部掌管的是天下官员的调动、任命、升迁、考核！ 一个智力39，读书读不来的家伙儿，靠着买通内阁重臣的小厮，提前得到朝廷动向，靠骂人升到这个位置！ 这种人怎么有资格管理百官，考核百官？ 江一旭看着皇帝的难看脸色，当即义正言辞道，“忠言逆耳，皇上，臣效忠先皇，才会对皇上如此严厉。” “若皇上觉得不中听，就责罚臣好了。” “但臣倒下去，还有天下读书人前赴后继，代替臣对皇上谏言！” 萧云州瞪眼，终于忍不住。 一嘴喷到他脸上，“滚你的读书人！” “江一旭，去年殿试第三题，现在你就给朕现场做文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何意？！” 第57章 皇帝要群臣重新考试！ 整个书房都安静下来。 “江一旭！” 皇帝冷不丁丢出拷问。 “大学之道，此句何解？！” 屋内大臣一头雾水。 “皇上这是何意？” “为何突然让江侍郎做文章，还是《大学》做解？” “如此简单，这有何难？” 议事书房中的大臣们，从内阁首辅富察大人，到三位次辅，都不明所以。 他们现在越来越看不懂皇帝的行事风格了。 皇帝抱着小格格，面见群臣已经很离谱。 群臣谏言，皇帝倒是出起了科举题目！ 而且出这么简单的一道题，是看不起谁呢？ 这道题，简单的令人发指，但凡读过书都知道。 群臣都很茫然。 但很快六部官员们，都隐隐觉得不对了。 因为被问话的江一旭，脸上的高傲与清高，慢慢化为苍白。 他僵硬着张嘴，竟然无言颤抖起来。 他身边其他官员，本来还觉得皇帝问话好没头脑，但等着等着，等不到江一旭的回答！ 群臣茫然的表情，逐渐化为惊愕了！ 他们纷纷不敢置信地看向江一旭！ 皇帝萧云州嗬嗬一声冷笑，“江大人怎么没声音了？” “你刚辱骂朕的时候，口齿伶俐，现在怎么——哑了啊？” 江一旭身体颤动。 群臣挑眉。 萧云州抱着小格格，冷面上前一步，“江一旭，你该不会连殿试文章，一句都做不出来吧？” “该不会连《大学》全篇纲领都解不出来吧！” 萧云州怒极反笑。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这考题简单的，别说进士，就连任何一个小秀才都能口若悬河。 因为，它就是《大学》的开篇第一句！ 《大学》入门，老师都会讲到！ 不知道这句话的，和科举考里的半文盲，差别都不大了。 “这、这，臣多年忙于差事，许久不读书了。”江一旭瞬间膝盖软倒，满头是汗地跪下，“臣惭愧，臣忘了……忘了何解……” 群臣张嘴。 哪怕是首辅富察大人，都惊得瞪大了一双昏黄老眼。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身边竟然有这样的蠢人。 吏部侍郎……竟然连书的第一句总纲都能忘掉什么意思！ 他这科举成绩的水分，简直要淹没大殿了！ 萧云州闭眼。 “朕手抱女儿，处理公务，便要被天下读书人嗤笑。” “可天下读书人却不知，他们以为的为天下发声的清流人物，只通九窍。” “真是一窍不通！” “狗屁不如！” 萧云州喷在江一旭的头上！ 喷在群臣的脸面上！ “即刻将江一旭收押，剥夺功名！宣锦衣卫指挥使觐见，彻查历年科举进士资格！” “另，五日后，正阳门内设桌，朕要考校百官，文治武功！” “狗屁不通的，自己请辞！或者重新悬梁刺股，给朕读书！” 江一旭软骨头一样地倒在地上。 群臣惊呆。 啥？ 沐休种田不够，还要重新考试？ 特娘的！ 哪怕是首辅、次辅，都看仇人一样地瞪向江一旭！ 这害群之马啊！ 他们被害惨了啊！ 萧云州喷完，还觉得不够带劲，没出够气，大手一挥，“魏正，五日后考核，把平日骂过朕的那些家伙安排在第一二排！朕要重点阅卷。” “朕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在教朕办事！” 群臣呆滞。 【哇皇帝爹威武，我的天，咱们景国卷起来了呀。】 萧楚楚在皇帝怀里，两小手捧着拨浪鼓，就开心地啪嗒啪嗒甩了起来。 【咱老百姓啊，今天真开心啊~】 【皇帝爹好样的，就要让有本事的人上去做官！没本事的就滚下来！】 萧云州差点微笑，但马上咬牙，在群臣面前保持严肃形象。 他的宝贝小格格，说话怎么这么动听，这么可爱呢？ 赞美都让他要飘起来了。 更别提，他刚拿百官出了气，现在美的不行。 “嗯，魏正，再替朕拟旨。” “柳文昌，暂代吏部侍郎一职。”萧云州心情一好，就想起来空缺要留给最近都有建树的柳家老爷了。 魏正暗自震撼。 内阁、六部官员都说不出话了。 柳老爷又升了！？ 前阵子四品，这下直接三品？ 柳老爷都没被皇帝叫来，人还在家里！ 特娘的，就这么又升了？ 几个官员正要反驳，萧云州就赶人了。 “读书去吧，朕五日后考校。” “谁考不出来，到时别怪朕绝情。” “柳老如此，你们也是如此，朕不会徇私！” 群臣倒吸一口气。 而萧楚楚很快就听到自己系统发出来的提示。 “恭喜宿主，皇帝肃清一个贪官污吏（正三品），考校百官，景国国力正在小幅上升中。” 萧楚楚不由咧嘴。 * 皇城外，闵家。 萧楚楚外祖母，柳老夫人，亲自送了闵柔与一双受惊的小女儿回到闵家。 闵老夫人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女儿与一双外孙女，眼泪都快掉下来，握着柳老夫人的手都不愿意松开。 “要没有您与娘娘，我们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今日忙不过来，否则就留您用了饭再走。” 一双孩子还需要安抚，闵柔也眼睛红红的。 现在待客，反而失礼。 但闵家老夫人刚说完，闵柔就红着眼上前，“娘，不碍事的，柳嫔娘娘与老夫人都是和善的，不会与我们计较这些。” 她朝柳老夫人福了一福，“老夫人您饿了吧？进来用了膳再走。” 闵家老夫人皱眉。 “哎不用，我不饿，我先回去看看家里老头子。他今日出门种地，也不知道老腰怎么样。”柳老夫人也不客气，很快告辞。 “你们别放在心上，我们就是举手之劳。” 柳老夫人上了马车就走，还留下了给孩子吃的糕点。 闵家老夫人目送马车离开，才微微皱眉看向自家女儿。 “怎么回事，你这孩子今日怎么不懂事？” “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更何况柳家是你与孩子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轻慢？” 闵柔深吸一口气。 若只是恩人关系，那她今日肯定不留柳老夫人用饭，只等来日休整好了，再带孩子上门隆重拜谢。 可…… 闵柔闭眼又睁开，想起了缝冬衣时听到的软糯声音。 她大女儿，以后是柳家五皇子的妻子。 他们闵、柳两家以后是姻亲。 闵柔看着自己母亲，表情复杂，“娘，你别问。但总之，我们以后要更上进些，对柳家要敬重感激，也不能太见外。” 她满肚子的话不能说。 不然呢？说自己作为小格格嫡亲哥哥的未来岳母，听见了小格格的心声？ 闵柔将话都咽了下去，最终只是看向远处依稀可见的皇宫城墙。 “母亲，我想给芷儿、露儿请教书先生。” “啊？”闵老夫人吃惊，“女子无才便是德！” 闵柔摇头。 她目光坚定。 柳老夫人、柳嫔都是读过书的。 相比她遇到事容易慌乱，她们就镇定的多，今日若非她们处理问题冷静快速，她的露儿可能就没了。 可见，女子也该读书！ “我已经想好了 。美色侍人终究不行，只能等来狼心狗肺，女子唯有自己立起来！” 闵柔希望，一双女儿都能自强自立，没有夫君自己也能过好日子。 有夫君，便也能与夫君一同携手并进！ “等明日我就去寻先生。” 闵老夫人惊讶。 而乘坐马车匆匆赶回家的柳老夫人，也震惊了。 她下车就听见魏正的旨意。 “柳老爷，恭喜啊，您升为三品侍郎了。” 啥？ 柳老夫人爬下车的动作都顿住了。 她只是出门一日，柳家又又又升官了？ 这官阶，长得比她地里的小白菜还快啊！ 但魏正下一句话，就让夫妻两哭笑不得。 “五日后，皇上要考核百官，柳老若是不成，皇上也会罢免的。”魏正提醒道。 柳老爷：“……” 柳夫人：“……” 他们面面相觑，表情古怪，又喜又要忍住。 哎呀，别的自家也许不行。 但考试不怕啊。 柳老爷进士就读了十几年，考了足足三次！ 科举成绩，真的不能再真！ 历年考题，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套啊！ 第58章 皇子笨是睡太少 上书房中。 皇帝萧云州骂走了内阁、六部几个重臣，就继续回过神，与面前的儿子们说话。 “你们方才都看见了。无能者，不配居高位。臣子是这样，太子更是如此。” 萧云州的目光从儿子们身上一个个略过。 “朕即便今日把位子给你们，明日你们没能耐，朕也会收回。” 他说话间，坐回书桌后的龙椅，怀里抱着闺女楚楚不松手。 萧楚楚不舒坦地动了动被他压到的小胳膊，但闻言，她葡萄大眼亮晶晶的。 【是呢，皇帝爹这说法对。】 【不能只看今日，还要长远观察。】 【先天智力高低，虽然对长大后的成就有一定影响。但现在即便大皇子，也是个未成年，还是可以通过努力读书，提高一部分思维水平的。】 萧楚楚在现代就听说过，少儿启蒙对智力开发的重要性。 可见智力不是固定的，而是可以后天提高的。 【我想想啊，好像多让孩子接触新事物，增强动手能力，都能让孩子更加聪明起来。】 萧楚楚心里巴巴地发散着。 皇帝萧云州顿时聚精会神，竖起耳朵。 尤其看向智力目前不及端茶太监的四皇子，还有不如魏正的三皇子，那是一个焦虑。 包括自己准备传位的成乾五皇子，也就与他这个父皇一样，智力八十八。 江山代有才人出。 皇帝萧云州虽然多疑，但还是希望自己下一代继位的帝王能比自己强。 这样景国才会越来越昌盛。 “儿子谨听父皇教导，”大皇子带头在皇帝面前表态，“儿子今后都不会懈怠。上书房师傅教的书，儿子都被会读上一百五十遍。” 这是皇后教的。 萧云州点头。别的不说，皇后爹教孩子还是有一套，教出了不少进士。 这点，他是放心皇后家的。 现在看大皇子，果然智力不低。 这就是闺女说的后天教育带来的智力提高？ 萧云州欣慰，正要开口，让其他皇子、尤其是他寄予厚望的五皇子成乾也跟着大皇子学，但下一刻就动作顿住了。 因为他怀里的萧楚楚听到大皇子的话，就啊呀一声，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了起来。 【读150遍，一篇课文？我勒个去，这要学到几点啊。】 萧楚楚瞪眼。 【应试教育要不得啊，咱要保证足够的睡眠。】 萧楚楚啧啧就在心底同情上大皇子了。 【咦，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萧楚楚努力在皇帝怀里支起小脑袋，【从皇帝爹开始，就被上书房一群大儒逼着，每天凌晨三点，寅时就起床读书，一直读到酉时晚上七点。】 【夭寿啊！怪不得皇帝爹博览群书，智力没上九十，本来皇帝爹可能会更聪明的，只是睡太少，大脑休息不够，发育没完全！】 萧云州瞠目结舌。 什么？ 还有这种事？ 本来朕可以更聪明的？ 都被那群迂腐大儒给弄坏了身体？ 【哎呀，现在我哥是不是也与皇帝爹小时候一个作息？不行啊，要劳逸结合，我那边的小学生每年还有三个月的寒暑假，能保证八小时，四个时辰的睡眠呢。】 萧云州震撼地都忘记说话了。 仙界的学生作息，竟是这样宽松？ 要知道，他幼时被立为太子，一年只放假六日时间！ 只在先皇生辰、正月初一，端午和他自己生辰才能休息一两日。 除此之外，每日就是从天还没亮的寅时，一直读到入夜酉时。 这与仙界相比，也差太多了吧？ 寒暑假又是什么？ 【除了休息，还要补充足够的核桃、鸡蛋与奶制品，用餐营养均衡，给到大脑充足营养。】 萧楚楚碎碎念，她愁坏了，生怕自己以后长大，也要这样魔鬼的学习课程。 那她不乐意！ 【所以说，古人都短命，这真是往死里学了。】 萧云州倒抽一口气。 再看向几个儿子，尤其是为首表态要往死里学的大皇子，顿时就脸色不善了。 “成元，书不是这么读的。” 皇帝现在觉得小格格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 她可是仙家之言，知道以后的所有事情啊！ 仙界的方法，怎么会有错呢？ “咳，即日起，你们每日辰时再去上书房。” “书呢不能往死里读，你要理解它，一上来就读一百五十遍是什么蠢办法？不行的。” 萧云州语重心长望着大儿子，很快就将目光移向五皇子成乾。 “以后每日你们都要睡满四个时辰，懂吗？” 几个皇子大为吃惊。 只有五皇子成乾低头，忍住嘴角的抽搐。 萧云州大手一挥，就把上书房皇子的读书作息改了，并且立刻命膳房准备了鸡蛋、羊奶上来。 “以后每日每人两个鸡蛋，两碗羊奶，不能落下。” 尤其是智力发育不够的三皇子、四皇子，得到了萧云州的重点关照。 “成庆、成铭，再多喝半碗。这些吃了对你们脑子好。” 三皇子、四皇子：“？？？” 他们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 在父皇眼底，他们是多蠢啊！补脑的东西，他们要多喝半碗？ 大皇子更是惶恐，“父皇，母后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怎可这么迟起床读书？” 皇帝伸手就阻止他继续辩驳下去。 隐隐的，他俊容还透出几分不悦，“朕是你们的父皇，难不成还会害你们？” 萧云州越想越难受，他这个皇帝本来智力按照女儿说，是可以到九十以上的。 结果，没被养好。 当年上书房的师傅，有富察阁老，还有就是回家休养的皇后爹佟老。 他现在不怪罪他们，这两家已经要烧高香了！ 萧云州摇头，“行了，你们坐一会，在这把鸡蛋与羊奶吃了再走。” “朕正好，看一看你们写的文章。” 大皇子强忍住，没有反驳。 二皇子沉默低头，存在感最低。 四皇子却是开心到不行，以后读书时间变少了！ 萧云州将他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 五皇子成乾站着不动，却是极为出挑的。 他不质疑也不疑惑，反而点头认同。 等羊奶上来了，他就第一个起身，“多谢父皇赏赐。” “儿子读书，也看到说法，寅时睡得熟，面红精气足。儿子多谢父皇体恤，以后听从父皇吩咐，晚一个时辰再起。” 成乾说着，就一口气把羊奶全灌下去了，好像这是极好的补品。 萧云州欣慰地连连点头。 相比其他儿子对他的疑惑、盲从或是反对，成乾不仅爽快，而且还自己看了书，能佐证他这个父皇是对的。 这又说明了，成乾年纪小却睿智。 他非常满意。 萧云州心底赞扬，就低头看向了桌上皇子们的文章。 大皇子做了一篇耕种不可轻的文章，也算应景。 二、三、四皇子文章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然后就是五皇子的一篇瘟疫说。 “自古水灾出流民，多瘟疫。” “当下之急，应是研究瘟疫应对之法。” 萧云州看着五皇子成乾的字，就挑眉。 他派出去治水的潘集，前几日刚有消息回来，说是准备引流冲河道、去淤堵。 但成效如何，皇宫内还没接到消息。 萧云州本来这几日就有些焦灼。 现在河道尚没解决，流民还在安顿，还要处理瘟疫？ 萧云州不由叹息，抬头多看了成乾一眼。 他也读过史书，知道这说法有道理。 五儿子果然如小格格说的，是最聪明的，可到底是年纪小，太年轻啊！ 有时候，不是他这个皇帝不愿意提前准备。 而是自古，应对瘟疫就没有良方啊！ 史上瘟疫死人无数，有什么办法？ 让他这个皇帝，让景国又拿什么做准备？ 萧云州心中苦笑。 正要表扬五皇子成乾几句就放下文章，转而就听自家闺女啊呀一声。 【我哥厉害，我都忘了这大事！】 【几日后瘟疫的消息就要传到京城了！】 萧云州张嘴。 【这场瘟疫将会持续半年，死伤近十万人，导致景国国力下降五分之一！】 【药丸啊，现在好不容易收回百万赃银，干掉一个三品贪官，景国国力上升0.5。】 【这一个瘟疫，马上就要国力下降八个点，救命！三下五除二，咱景国国力就要掉下二十的亡国警戒线了！】 萧云州瞠目。 他怀里的萧楚楚也是急了，【嗷呜我上次抽到的《瘟疫良方》正好可以用，哎呀，我怎么告诉皇帝爹、哥哥呀。】 【可恨啊，我啥时候能开口说话嘤嘤嘤~】 萧云州：“……” 他看着女儿在他怀里扭着小胳膊干着急，眼睛都亮了，心中柔软一片。 傻孩子，你说的话，父皇都能听见啊！ 萧云州竖起耳朵，就开始偷听。 “来人，赏五皇子谏言有功！” “立刻宣太医，研究瘟疫良方！” 第59章 皇帝药方比太医还精确！ 皇帝表扬完五皇子成乾，就宣太医觐见。 没多久，还在内阁未走的大臣就听说了此事。 “皇上龙体不适？” “可是被江大人气到了？” “皇上病了，那对我们臣子的考校，是否延后？” 内阁大臣们纷纷思索，议论了起来。 很快，就见到四五个太医形色匆匆拎着药箱进了内殿。 这一下，大臣们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 皇帝如果龙体有损，那是江山社稷的大事！ 胆子大的臣子，就已经出了内阁处理政务的前厅，去向太监们打听了。 “这么多太医入内，是有何事？” 小太监收了钱，眼珠子一转。 本来也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秘密，便没有隐瞒。 “皇上说了，宣太医研究药方。” 大臣们顿时惊愕地哑口无言。 皇帝还在研究延年益寿的方子？ 不吃丹，改成想吃药了？ 这是不务正业啊！ “富察大人，咱们要不要劝皇上？” 富察阁老也一阵纠结，“等过两日吧，皇帝正在气头上。” 今日江一旭可把他们一群重臣害惨了。 皇帝一生气，就要考校他们功底。 三日后，让他们在大殿考试。 皇帝意思很明显了，考试不通过的，没啥见识的，没资格对他这个皇帝谏言！ 富察阁老想着，就看向一群重臣，“你们这几日当值回去，都……记得温书。” 几个大臣的脸色，顿时红黑交接。 他们都四五十岁啦！ 很多人孙子都科考完了，他们一把年纪，还要和孩子一样回去温书？？？ “我等身居高位，不说有状元郎的水平，但至少这次皇帝考校，得答出新科进士的水准。” 富察阁老皱眉，“否则开年的恩科，你们有脸主持？” 几个臣子当即痛苦抚胸。 三日后，皇帝考校他们，若是他们不通过，他们就会在正阳门公开丢脸！ 与江一旭一样，以后再无脸面称自己是读书人出身！ “阁老说得对。那我今日就先下值了，回家去看书。” “我也回去了，哎，问我孙子借一套十年科考总编。” “阁老，那我请三日假吧。” “……” 富察阁老嘴角抽搐。 一群混饭吃的家伙！ 平时书都不看，还要临时请假恶补！ 他狠狠叹气，“都去都去。” 望着皇帝寝宫的方向，富察阁老就心情沉重。 皇帝，是越来越不像从前了。 好像，逐渐脱离了他们内阁的掌控。 这次大臣考核之后，他一定要想办法给皇帝一个下马威了。 “隆多，你当年状元，三日后考核必定能过关。” 富察阁老想着，就道。 “你今日回去就写奏折，请皇帝不要沉迷长寿药物，不务正业与太医院行事。” “三日后大臣考核成绩出来，你名列前茅，就立刻将谏言奏折送上去。” 御史隆多当即称是。 富察阁老点头。 皇帝嫌弃骂他的人没水平，那自己就找一个状元骂皇帝。 这样，皇帝总没意见了吧！ 该好好听话了吧？ * 皇帝书房。 一群皇子，亲眼目睹萧云州从紧绷的龙颜，变得喜色满面。 “好，成乾，你这篇瘟疫说写的极好。” “你翻阅古籍，找出来高温隔离、尽快埋尸的法子，朕立刻发函，命黄河流域的知县去办！” 皇帝萧云州大为赞赏。 几个皇子，都惊愕或羡慕、嫉妒地看向五皇子成乾。 成乾面无表情，还是那副小大人的成熟模样，“父皇谬赞，儿子只是听上书房师傅说历年水患的事，担忧之下才去翻的书。” “但儿子也没找出来太多整治瘟疫的方法。” 他说着，就趁着皇帝书写的间隙，感激地看向皇帝怀中的襁褓。 都是妹妹提醒，他才想起来着手去研究。 当日妹妹说自己抽中了三篇书籍，其中就有一本是讲瘟疫。 但妹妹当时被额娘要去做冬衣吸引，只说了织布的改良方法，没再提瘟疫的事情。 成乾当时就很遗憾，后来也想逗弄妹妹再开口，可皇子的学业繁重，他天黑后去见妹妹，她时常熟睡。 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再听妹妹说瘟疫秘方。 成乾就想着，干脆写一篇文章，让父皇能够重视。 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没想到，今日楚楚恰好醒着被抱过来了，而且还很清醒。 她躺在皇帝臂弯里，就偷偷看着这瘟疫文章。 糯叽叽的心声，停不下来了。 【除了我哥说的高温消毒病人用具、隔离，还有及时埋尸的方法。】 【另外，还有个散瘟汤方子，荆芥三钱，石膏五钱，天花粉三钱，生甘草一钱……隔水煎服。】 皇帝竖起耳朵，眼光大亮。 五皇子成乾也是喜不自禁。 哪怕有可能暴露他听到妹妹心声，他也觉得自己冒险向父皇提到瘟疫是值得的。 若能救下天下十万百姓，免于瘟疫之苦，他一个皇子被父皇忌惮，又如何？ 成乾低着头，高兴无比，平直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皇帝萧云州，快速默记下药方，抬头就见五儿子嘴边浅笑，他不由发怔。 五儿子向来老成，喜怒不形于色。 他从前总以为这儿子最为薄情。 谁想到，现在自己这个父皇夸了他一句，这五儿子就忍不住笑了。 萧云州心中震动，儿子终究是渴望自己这个父王夸赞、重视的。 一时之间，平时修道、亲情淡泊的萧云州，都感受到了一丝难能可贵的父子之情。 无关于皇权、无关于富贵，而是简简单单，如同百姓家，孩子被父亲夸奖，露出的那一点小骄傲与高兴劲儿。 真是温馨啊。 萧云州得了天赐良方，又得到父子之情，顿时喜上加喜。 “皇上，太医们到了。” 萧云州听到小太监禀报，点头，立刻收了笑意，让儿子们去读书。 “今日赏五皇子一碗碧粳米饭。” “你们其他几个哥哥弟弟，若是与成乾一样，为民谋利，心中怀着天下安危，朕以后也赏你们。” 大皇子、三皇子几个都表情变幻。 等孩子们退下，太医们进来，皇帝就开门见山道。 “水患之后，必有瘟疫。朕要你们立刻商议出一个有良效的瘟疫方子。” 太医们一听就瞪眼，“皇上，自古瘟疫非儿戏，此刻尚未发生，症状全然不知。” “我们怎么研究方子？” 萧云州瞪眼。 他正要发怒，却觉胳膊一沉。 低头就见宝贝闺女在他怀里呼呼睡着了，小脑袋安稳地搁在他右臂上，别提有多乖巧多可爱了。 萧云州当即收了怒意，声音都放轻了，生怕吵醒闺女楚楚宝贝。 太医们还在抗议，“皇上，隔行如隔山。瘟疫方子，哪有皇上说的如此容易？” 景国历来帝王都十分祥和，萧云州又是修道的，以前讲究一个修身养性，不作恶以求长寿。 所以，太医的胆子也非常大，知道皇帝不会重罚，喷起萧云州是不遗余力。 “总之，此事难为。至今没有什么管用的良方，望皇上知晓。”为首太医挺胸。 萧云州眼角抽了下。 但很快他低头看向案桌上，自己按照闺女刚才心声写的瘟疫方子。 他看了眼闺女的睡颜，就厚脸皮地照着诵读，“翻阅古籍便可知道，自古瘟疫之热，多是肺胃二经的火势引起。” “应该药用荆芥郁邪，再用石膏、黄芩泻火……” 萧云州说的郎朗上口。 正背着双手、一脸不以为是的太医院首，听着听着，就脸色变了。 皇帝萧云州还在继续念叨，“你们不行，朕却是思虑百姓安危，连夜翻书拟了个方子。” “荆芥三钱，茯苓五钱……” “此方，朕命名为散瘟汤。” “你们认为如何，嗯？” 太医们一瞬之间，全都张嘴，抬头。 看向皇帝萧云州，他们仿佛不认识他了！ 等一下。 等一下…… 皇帝说了什么？ 不是胡说八道，而是说了个精确方子出来！？ 太医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日理万机，处理政务，为什么……为什么搞起药方，也这么精确？！ 第60章 皇帝发现柳嫔的不对了？ 散瘟汤。 太医院首越听，老脸就越红。 “天花粉生津润燥，再加三钱，你们以为如何？” 萧云州见胳膊里的女儿楚楚睡得香甜，更加平静地装腔作势。 望向太医们，接连抛出问题，“朕这个方子，你们认为不对的，可以提出来，再改动。” 太医院首第一个张嘴，但嘴唇颤动，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改？ 怎么改？ 乍听之下，这方子从没人这么用过。 前几个药材，下的是又凶又猛，像是庸医开出来害人的。 又散又泻，用量不轻。 他本想嗤笑一声，对皇帝不以为然，一笑而过。 但听到后面的用药，太医院首就渐渐反驳不了，甚至还竖起了耳朵。 泻散之后，又有健脾又有生津。 边泻边补，替人固守中元。 这散瘟汤仔细琢磨，竟真的有几分道理？ 太医院首自诩医术还行，若是仔细思考也能开出这样四平八稳还有建树的用药方子。 可等皇帝把每种药材几钱的配比一说，太医院首就逐渐沉默、眼睛发亮，面上有些惭愧了。 用哪一味药，其实思量之下，并不难。 可是药中君臣佐使，配比精确，那就不是一两日可以琢磨出来的。 一钱三钱，用在人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皇上……老臣……恐怕需要一点时间，细思这方子是否需要增减。” 太医院首脸红地看向自己左右。 就见其他太医脸上已经有了对皇帝萧云州的震撼与佩服。 院首当即道，“乍听之下，皇上这散瘟汤实属良方，增一分则凶，减一分则弱。” 皇帝萧云州一听，神色就荡漾起来了。 不愧是仙女小格格知道的方子！ “不知如此稳妥良方，皇上从何处得来？”太医院首思量之下，就忍不住好奇问道。 之前皇帝说是翻书想到的，太医们根本不太信。 开什么玩笑？ 那不如让皇帝来做这个太医，给后宫贵人们看病好了！ 这药方是谁都能拟的？ 太医院首想着，就略过之前皇帝的话，自认为给皇帝一个台阶下，就沉吟道。 “如此方子，必定是行医经验丰富的能人所开。若是皇上将此人纳入太医院，必能让他施展一通抱负。” 萧云州听了，脸上表情古怪无比。 强忍住，才没有低头看他臂弯中都没睁开眼的爱女。 “哎，要让爱卿失望了。” “此人是不会入太医院的。”萧云州摇头。 小格格哪怕是仙子转世，如今也才是个不会说话的婴孩。 她连走路都还不会，如何进太医院，与这一群头发花白的太医共事？ 这些人听不到小格格心声，无福消受仙女的预言与本事。 他便也不好在这些人面前，揭了爱女是转世仙女的秘密。 萧云州神秘微笑，就让小太监们给这些太医赐座。 抬手道，“朕日理万机，尚有许多国事要处理，如何有闲暇每日入太医院？” 太医院一群人，全都张嘴瞠目。 啥？ 这方子真是皇帝想出来的？！ 萧云州呵呵一笑，“医属的事，还要靠尔等。不要过多指望朕。” 他所言也非虚，他一个皇帝总不能天天抱着小格格，给这群太医当小格格心声的传话筒！ 那他其他政务都不用处理了？ 萧云州想着就将书桌上书写的散瘟方，让小太监拿去交给太医院首。 “尔等今后更要精进医术，不要懈怠。” “不要过多依赖朕，依赖仙子天降良方。” 太医院一群人都张嘴又合上。 连忙跪下，面色惭愧不已。 不管这方子是哪里来的，他们到底不如这撰方之人！ 萧云州也不忘警醒他们。 继续复述小格格刚才的话，“朕今日不与你们玩笑。” “自古史上，水患之后，多有瘟疫。” “近日五皇子都上书一篇瘟疫说，提到古籍所写的水患之后瘟疫病症。” “多是头痛眩晕，胸膈膨胀，口吐黄痰……” “这些，本该由太医院上书，提醒朕。” 太医院全都垂下了头。 若是他们也多关心民生，便不会今日毫无准备。 但凡花心思，即便想不出稳妥方子，也能想出一两个过度方。 萧云州教训完，就下了命令，“现在朕给你们良方，让你们将功补过。” “朕将征调京城药铺伙计、郎中百人，助你们前往流民聚集地。” 太医院首，立刻领命。 * “母后，父皇让我们以后晚些去上书房。” “睡前还要喝一碗羊乳。” 当天夜里，各个皇子端着羊乳碗，都回到自己母亲这里，诉说皇帝的新安排。 大皇子明显有些担忧，“父皇今日表扬了五弟的瘟疫文章，让我们回去后，就召集了太医。” “好像父皇现在更喜欢五弟。” 皇后面色凝重，皇帝今日怎么动作这么多？ 儿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各个信号都在显示，皇帝更中意五皇子，而不是她的大皇子！ 五皇子重视瘟疫，是对的。 难道她的大皇子重视耕种，就不值得奖赏？ 皇帝明明早上还带大臣去种田，结果就把大皇子的耕种文章丢在一边。 皇帝就是偏心啊！ “成元，这不是你的错，”皇后安慰自己儿子，生怕他慌张之下，反而失了皇子的威仪。 “你父皇估计是在生佟家的气，才迁怒了你。” 皇后早就听说了今日周家欺辱刑部尚书女儿的事，她也气炸了。 眼看着一个尚书，就要投诚大皇子，结果都被周家搅黄了！ 大皇子成全听母亲说了这事，才刚知道周家作风，简直大吃一惊。 “母后，外祖真的教出了这样的败类祖孙？简直目无王法！外祖怎么选的学生啊！” 皇后呼吸一滞，“咳，成元，拜在你外祖门下的学生至少百多人。” “外祖的书院，更是成千上万读书人在那边。” “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坏人。你外祖也教出许多好学生。”皇后赶紧替自己父亲说话。 大皇子还是有些气，“父皇肯定恼怒了。我们皇子读书的时间，当时是外祖父向皇爷爷建议的。” “父皇今日没有降罪外祖，却驳回了他定的皇子读书时间，以作警告？” 大皇子想着，就站起来，“不行，我要去劝父皇。” “就算外祖父有错，但一事归一事，我们多读书有什么错？” 儿子太轴了！ 皇后忙焦急拉住他，“你别去，母后会让人给翰林院学士带消息，让他们上书，驳回皇帝对皇子作息的安排。” 大皇子这才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深夜，三皇子、四皇子的母妃也都睡不着了。 “什么意思？皇上觉得你笨？所以让你多喝一碗奶？” 她们纷纷睡不着了。 “你父皇怎么发现你比其他人笨的！？” 三皇子、四皇子：“……” 谁笨，谁笨啊！？ 什么叫父皇怎么发现的啊！ …… “阿嚏——” 【啊是不是有人在念我？】 萧楚楚醒来，就打了个喷嚏。 她很快，发现自己在皇帝爹臂弯中。 而皇帝爹正大步朝着柳嫔所在的东华宫走去。 【嗯？皇帝爹好像有点生气？】 萧云州脚步一顿。 板着的龙颜一瞬柔软，但很快还是郁闷地看了自家闺女一眼。 没错，他是有点生气。 因为他给太医院写了方子之后，就有点回过神来。 萧云州大步迈入柳嫔尚未熄灯的寝房，目光严肃。 “柳嫔，你怎么想到的织布改良法子？” 柳嫔的改良方法，与他得到的瘟疫良方，是不是一模一样？ 都来自小格格的心声！？ 萧云州让章佳氏把小格格抱走，就走到柳嫔面前，肃然发问。 “你与朕说清楚，你久在宫中，如何知道改良缫丝机？” 第61章 柳嫔是个好的，朕确认了！ 皇帝步入柳嫔寝房，已是深夜。 这一日，他有太多事情要忙，忙着想提升儿子们以后的睿智水平，忙着想换掉能力不配位的大臣，给他们出五日后的题。 还要将小格格心声的瘟疫隔绝、预防、治愈方法，写成册子交给太医院。 忙完这些，已是月上柳梢头。 但萧云州过来，就发现柳嫔还未熄灯，显然是在等他把小格格抱回来才睡。 而他第一个动作，就是让章佳氏把小格格抱走。 因为接下去他说的话，并不想仙子转世的小格格听见。 她的父皇、额娘柳嫔，都能听见她的心声…… 若是被小格格知道，可能以后她就会矜持，不再心无旁骛地随意心声作动了。 皇帝萧云州想着，一进寝房，就直奔柳嫔面前，开门见山。 “柳嫔，你别企图骗朕，你老实说，缫丝机并非你自己想的，是不是？” 但转而，他脸上有些因为被隐瞒而生气的表情，就怔住了。 因为他走到房间屏风后，走到柳嫔面前，就见到了满桌的画纸—— 纸上，全是不同角度的织布机解剖图，还有元件构成。 有些被人画上了大叉，有些则是被揉成团，扔在了桌上。 而桌面，还有至少五六本摊开的养蚕丝织书籍。 书里不少文字都被人圈出来，划了重点，甚至做了笔记。 而柳嫔正一脸苦恼，一手拿着笔，画一座新的织布机，画到一半就又打了叉。 萧云州本来满腹的指控与怀疑，刹那散了大半。 “皇上。”柳嫔这才注意到他，匆匆站起来，就对他行了个礼。 但她眉间还是化不开的愁容。 “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帝萧云州，都忘了自己刚才的责问，看向柳嫔手下的十几张草图。 柳嫔还有些心不在焉，叹了声，“臣妾正在想，缫丝改善之后，织布工序是否也能再次改良，增快织工的速度。” “但想了几日，与工部几个工匠讨论，尝试了几个方法，都只做成了织布机的一小半。” “做出来的新机子，还总出错。臣妾正在翻书，然后整理白天女工们的经验总结，想着怎么增益。” 萧云州低头看去，就见柳嫔蹙眉，一脸的冥思苦想。 再看桌上草稿，果然是织布机一步步变化的草图。 每一张都写着何日什么时辰所画，何日什么时辰废弃，因何出问题。 萧云州心头大震，柳嫔竟然是真的在研究织布技术！ 不是他想的，靠小格格心声白捡一个法子过来用？ “皇上，你刚进来与臣妾说什么。”柳嫔眨眼，“臣妾刚在细想织布机的集柱可不可以改小，没有听见你的问题。” 萧云州哑口无言。 刚才的问题，他现在问不出来了。 相比自己，坐着得到瘟疫方子，柳嫔十分努力，是靠自己琢磨的啊！ 萧云州轻咳一声，“没什么，朕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突然对织布有了这么多想法。” “臣妾是被闵氏的气概所打动，想着女子也可以做点事。”柳嫔低头。 萧云州一瞬耳后红了。 原来如此，是他想多了。 “澶娘，你快坐下吧，不用站着。” 柳嫔闻言颔首，坐下后，心中却震荡不止。 皇帝果然还是怀疑她了。 这也正常，皇帝本来就不笨，否则也不会早早被先帝看中，立为太子。 柳嫔暗中松口气，幸好她这几日确实在思虑丝织的改进。 女儿给她指点，告诉她仙人的改良丝织法子。 可是柳嫔用了之后，发现这仙人法子并不是完全凌驾于凡人思维的，还是依托于木工木匠、可实现的技艺，并非遥不可及。 所以柳嫔知道自己被女儿增了一倍智力后，就觉得自己不能浪费女儿的帮助，应该趁着自己智力翻倍，好好思量一番。 没想到今日，恰好被多疑的萧云州碰了个正着！ 柳嫔暗自感慨，果然人还是要上进的。 哪怕仙子助力，也不能躺着依赖女儿。 “秋梨，给皇上上茶。”柳嫔吩咐着。 萧云州摆手，示意不用，“我坐一会便走。” 但刚在柳嫔对面坐下，他就见柳嫔手边一碗喝到半途的羊乳。 萧云州挑眉，“你也在喝这个？我今日让皇子们喝，你听成乾说了？” 柳嫔点头，这次表情认真无比，“臣妾做织布改良时，深感自己仍旧不够聪明。” 她这句不是谎话。 喝牛乳、吃鸡蛋能补脑，能聪明，小格格说的肯定没错。 柳嫔只恨自己不能更聪明些，否则就能赶紧提高技术，做更多冬衣送到流民手里。 “哪怕喝这羊乳，只能聪明半分，臣妾能多做半分的事情，也是好的。”柳嫔真心实意。 萧云州一听就心中触动，感慨无比。 尤其是今日几个皇子还不太乐意喝。 他们有些个，还不如柳嫔的智力！ “难为你了，澶娘。你一心想着上进，后宫有你这样的女子，是百姓的福气。” “臣妾的吃穿嚼用，都是百姓供奉，这是臣妾该做的。”柳嫔真心实意地反驳。 她多做一点，以后儿子继位，也不至于做亡国之君啊。 萧云州不知道她心理活动，闻言就大为赞叹，当即起身，“好，你是个有眼界的女子。” “以后柳嫔你的羊乳份例，都从朕这里支。” “对了，明日起，小格格醒了就抱到朕这里来。”萧云州说罢，就同情地看着柳嫔。 “朕也会替你想想织布方法。” 可怜啊，柳嫔听不到小格格心声，只能自己瞎折腾。 可未必想得出来好法子。 只有他这个父皇想办法，哄哄小格格，让她透露一两个改良秘方，告诉柳嫔知道了。 萧云州想着就负手站起，“夜深了，你也早点歇息。朕会帮你，你无需太过担心。” 柳嫔：“……” 她都语塞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了，皇帝开心就好吧。 * 五日后，臣子在正阳门殿外接受皇帝出题的考核。 皇帝萧云州，抱着小格格，就在场内巡视。 但凡是动笔慢、一脸尴尬的大臣，果然如小格格心声说的，智力都没超过50。 皇帝萧云州皱眉，看着最末尾的十人，就想让他们放下笔，直接回家！ 【哇哦，皇帝爹，咱们景国今天的国力比三日前上升0.1了呢~】 【因为你说考试，不少大臣这几日都认真上进起来，不敢糊弄了。】 萧楚楚看了眼系统数据，就眉开眼笑。 【果然员工考核是必要的。】 员工？ 是大臣的意思吗？ 皇帝萧云州听着，就思虑起来。 【现代互联网企业，大多有末尾淘汰制。表现不好的员工，差不多每年都要淘汰百分之十。】 皇帝萧云州瞪眼。 那与京察百官的景国制度差不多。 但京察，六年才一次。 没想到啊，仙界比他们景国狠多了！ 每年都要淘汰如此多的‘员工’？ 但如此严厉，不上进的人就少了。 不愧是仙界啊！ 萧云州双目一亮。 他们景国现在千疮百孔，就应该学习仙界的制度！ 不对，景国国力比仙界肯定差很多，应当更为严厉才是！ 萧云州想着，便瞬息认真起来了，当即踌躇满志地站在殿前发话，“今日之后，每月朕都会考核尔等！” 他以后要经常给京城的重臣们紧紧脑子！ 仙界一年一次考核，景国京官，每月考一次！ “每月考核，朕将当庭淘汰最末等的官员——降职、或剥夺官身。” 下面的臣子一脸便秘。 啥？ 娘咧，每一个月来一次？ 考不好，还可能立马走人？ 他们没做官时，科举考试三年一次。 现在做了官，要接受月月的考试？ 有没有天理啊！ 不管是内阁首辅富察大人，还是排在靠后位置的柳家老爷子，都神情巨震。 第62章 学子联名反对？反对无效！ 正阳门大殿上，摆着上百张桌子，全是平日早朝的重要文官们如今答题的地方。 “今日这考核，占用你们沐休半日。”皇帝萧云州抬手。 官员们脸色漆黑。 五日一次沐休，要去种地。 现在每月又要占用一次沐休，参加考试？ 天啦。 皇帝还是人？ 萧云州如同没有看见，“天下读书人有无沐休？耕地劳作、织布缝衣的百姓，有无沐休？” “朕与百官，由万民供奉，更应勤勉。” 景国的大臣，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将近一百多天休假。 除了额定的沐休日外，不少大臣都有探亲假。 臣子坐马车回去探亲，不能走军道，有时候一来一回就要两三个月，甚至小半年。 这假日，非同一般的多。 萧云州如今占用起大家的沐休日，那真是一点不亏心。 “行了，都快作答。” “别怪朕没有提醒你们，午时收卷，没答完的都一律算作你们不会。” “……” 百官沉默了，当即全奋笔疾书起来。 当然，还有部分大臣脸色僵硬，尤其听到萧云州说的今日罢免末等名次的文官员，当下就左右对视、支棱着抗议起来了。 “皇上，我等是来做官，不是来念书。” “难道朝廷，成了书院？淘汰末等官员，只靠四书五经的文章？未免可笑。” “就是啊，翻遍史书都没有这等事！” “做官不是死读书啊，皇上！” “哪有月月考核我等科举文章的道理！” 几个大臣大声抗议，萧云州一看就皱眉。 【啧啧，他们连考题都没看完，就要罢考了？】 【让我康康，嚯，果然跳得最高的，都是智力没超过太监智力平均线的。】 【哎哟我去，与半文盲江侍郎一样~】萧楚楚忍不住吐槽，可爱地闭眼。 她都没眼看啦！ 萧云州听着闺女的话，又气又想笑。 但他正要开口，外面侍卫就匆匆进来回禀。 “皇上，宫外几百个读书人齐聚！” “他们在宫外大喊，说是皇上罢免江一旭大人，是容不下谏言，心胸狭窄！” 萧云州面色一变，“放肆！” 侍卫正要跪下谢罪。 外面读书人的郎朗高喊，就传进了正阳门殿内。 “江大人十七年前参加科举，为官十七载，年年为民呕心沥血！如今对四书五经松懈，年高忘记书册内容，很是正常。” “皇上借题发挥，考校百官典义，然而，读书之才与为官之能相差甚远，很是不公！” “我等联名血书，请皇上释放江一旭大人，让他官复原职！” “并且立刻取消对百官的四书五经考核！” 这高声呐喊，至少有几百成年学子组成，声势浩大，仿佛浪涛一重又一重，顷刻压到殿内！ 皇帝萧云州抱着楚楚的手臂，都瞬间僵硬。 反了！ 这些读书人是想造反了！ “皇上——” 殿内几个本来对着文章愁眉苦脸的大臣，都齐齐跪下了。 他们脸上暗中都露出一丝得逞笑意，“皇上，臣也请皇上收回旨意，先安抚学子。” “学子乃是景国未来栋梁啊！” 萧云州的手气得发抖。 他早就知道天下读书人，自成派系，他们清高、不怕皇权。 尤其背后还有人撑腰，哄骗地涉世不深的年轻学子，以为跟风上书就能名垂青史，被百姓歌颂。 但其实好几个书院的背后，都有皇后佟家、乃至贵妃富察家的身影。 除此之外，还有浙党、东党、湘党的官员，提拔自己地界的读书人。 年轻学子以为自己找到了伯乐，但其实被官员当做枪使，自己还不知道！ 萧云州深呼吸，看向面前一个个下跪、附和学子的官员身影。 外面的读书人声压，一浪高过一浪！ “皇上，请当即释放江一旭大人！” “皇上，十七年前可否有证据，证明江大人科举舞弊？” “江大人将一生都献给百姓、朝廷。年近五十，背书不如当年，就该被朝廷抛弃？！下狱？！” 读书人愤慨激昂，越来越闹。 大殿内的内阁富察大人，都变了脸色，“皇上，不能再让他们继续高喊了。” “京城附近有五大书院，若是再继续下去，学子云集得更多，激动之下，再推搡一二，恐怕要出大事。” 柳家老爷都觉得大事不妙，正要说话，就被另一个大臣抢先。 “皇上，学子的气愤不无道理。今日江大人入狱，难免十七年后，其他读书人也会重蹈覆辙。” 一个智力45的大臣站起来愤慨道。 “皇上若是严惩江大人，天下读书人都要被皇上寒了心！” 萧云州闭眼，胸口起伏。 这些家伙，不知道他知晓他们的智力水平，还敢这样忽悠他！ 他沉着脸，就朝通报的侍卫抬手，“去，把当头的几个学子——” 智力45大臣的当即跪下：“皇上，千万不能把当头闹事的入狱！否则学子要暴动啊！” 萧云州脸色漆黑，但很快呵一声笑了，“朕是要说，把当头的几个学子请进来，让他们亲自监督你们考试。” 智力45的大臣一怔。 萧云州轻笑，“其他学子，也让他们别走。” 侍卫、大臣都是一愣。 啥？人家都要冲进来了。 皇帝还让人别走？难道不是赶走吗？ 皇帝微笑，“把江一旭从牢里提过来，让他与官员一起答卷。考完，一同给朕贴在正阳门上！” 所有人一愣。 皇帝还是一意孤行，非要考核大臣。 可就算考核出了结果又如何，今日水平不行，就能证明十几年前大家是科举舞弊了吗？ 但很快，几个抗议得最凶的大臣，不情不愿地低头翻看试卷，就都是一愣。 而后，很快面上苍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流！ 萧云州将他们的表情看地一清二楚，轻笑一声。 …… 午时。 砰—— 砰—— “时间到，各位大人封卷！” 魏正高喊之下，大殿响起好几声闷响！ 竟是有五六个大臣，紧咬着牙关，面如土色，唇上雪白，闭眼晕了过去！ “魏正，摆驾！” 萧云州嘲讽地看向晕倒的那几个，就是刚才附和学子最凶的那些。 “今日，正阳门外，朕要与学子们共赏这等清流大臣的水平！” 没多久，正阳门外云集抗议的学子，就见到侍卫出来，将一张张答卷，张贴在了门口。 大家嘴巴上还在抗议，“皇上，为官十载还要考做锦绣文章？纸上谈兵有何用？” 但抗议着抗议着，他们第一排声音就没了。 因为他们抬头看到为首的批红卷子，就错愕无比。 “我的天，这哪个大官啊……怎么连抚绥两个字都写错了！？” “啊，原来考题不只是四书五经！？” “救，这谁写的？各地报灾时限，六个月内上报京城即可？特娘的，六个月，人都死完了！” “这谁写的啊！” 闹事的读书人，看着眼前荒谬试卷，都惊呆了。 而他们目光上移，很快看到考卷最上方的七个大字。 上血书的为首举人们，差点吐血倒下去！ 因为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答题者：吏部侍郎，江一旭！ 第63章 发现了智力91的奇才！ 正阳门外，学子闹闹哄哄。 很快皇帝萧云州抱着宝贝格格，乘坐辇轿，就到了宫门口。 侍卫分作两排，迅速将皇帝围在中央。 隔开了学子与皇帝的距离。 “退后，都退后！” “皇上到此，不准再上前！” 御前侍卫如临大敌，生怕学子冲上来惊了圣驾。 然而，根本没有学子上前。 站在前三排的学子，但凡视力没有问题，他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正阳门上张贴的第一张考卷。 就连皇帝亲自到了门口，他们都没空注意。 因为这答卷，答得实在是惊天动地的差！ 差得他们没眼看，差得他们以为自己瞎了看错了！ ——吏部侍郎，江一旭。 早年两榜进士，在科举中战胜千军万马般的学子，脱颖而出，直接进了都察院，从御史做起。 一路升至吏部副首的位置。 这样的人，不仅当年书读得好，而且对为官条例更应是熟悉无比才对！ 因为不懂朝廷法度，不知为官则例，就无法监察百官！ 更别提去了吏部，管理百官的升迁降职了！ 然而，这个他们以为的清流江一旭，共计十题的答卷上——前两题四书五经，写的狗屁不通，前言不搭后语。 这还能说是老了忘事，稀于读书温习。 可后面八题，关于吏部官员则例，关于民生处理，江一旭答的也是惊天下之大奇！ “如何算误用印信？？” 江一旭回答是空白，加三点墨汁。 “如果印信出现字迹模糊而官员没有及时请换者，如何惩罚？” 这还是道有选择的题。 “一降职，二罚俸六个月，三罚俸十二个月。” 三中选一，江一旭都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批红叉！ 他还选错了…… 滑天下之大稽！ 抗议学子有上百人。 站在前排的，此刻全都沉默了。 更有脾气大的，这才知晓自己被愚弄地彻底，“我特娘的！这蠢驴！” 周围学子们听见这一声痛骂，全都面红耳赤，无颜抬头了。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拥护的，是为民发声的好官！ 是有品格有才学的清流，是历史洪流中必将留下美名的官员！ 然而错了，错了，全错了！ 他们以为自己支持江一旭，也将博得美名，为民做一点事。 可—— 特娘的全错了啊！ 江一旭，实乃真草包也！ 正阳门前的学子们，彷徨迷茫了，一个个都仿佛被雷击般，第一次发现自己站在沼泽之中。 他们过往坚持，都是错的？ 为江一旭发声，责骂皇上，此举荒唐无比，仿佛幼儿无知啼哭闹事？ 学子们纷纷轻颤。 萧云州抱着楚楚，就很是欣慰地看着这群学子连续变脸。 刚才他们骂他有多凶，现在全都反噬了！ 哈哈哈。 爽！ “读圣贤书，是要你们明白事理，不要轻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盲目被人驱使。” 萧云州坐在轿辇上，当即铿锵道。 “朕不畏惧谏言，但朕想听的是，言之有物的谏言！” “浑水摸鱼者，朕一律严惩不贷！” 学子们目光震动，再看向正阳门上的考卷。 “原来如此！皇上考校百官的，是为官的水平！” “是学生错怪皇上了！” 学子们脸红，胆大的当众认错。 萧云州欣慰颔首，别提多爽歪歪了。 多亏宝贝闺女啊~ 否则，他这个皇帝都不敢随便骂人，现在好了，师出有名！ 哈哈哈！ 他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宝贝格格，生怕她被学子暴动吓到，但就见小楚楚脸蛋晕红，两眼有神。 她还兴奋地很，一会扭头看看正阳门上，一会目光又朝书生们感兴趣地看去。 【哇，我皇帝爹这招真是釜底抽薪~】 【考核不只是读书的能力，还有平时为官的题目。】 【平时乱干一通的官，今日都现原形了！】 萧云州不由扬起嘴角。 听着闺女的夸奖，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当然不笨。 他要的不是科举状元，而是能做实事的人啊！ “怎么了？袁兄，你们怎么都不吭声了？” “看见皇上来你们就怂了，不敢提议了？” 站在后面的学子，没能仔细看张贴出来的答卷，一脸懵逼。 但很快，前排的举人们，面红耳赤，齐齐回头，“快别说了。” “安静——闭嘴吧。” 萧云州呵呵，一点不生气，举手让人把隽抄的几份试卷，分发出去往后传。 吏部的官员，考校吏部法则。 工部的，考校匠役等知识…… 整个正阳门，很快都震惊、吸气，沉默。 他们拥护的，非人哉！ 是狗屎！ “过往，朝廷任命大臣，有些并非良才。自今日起，朕将慢慢淘汰，将整个朝廷肃然一清！” 萧云州郎朗开口。 “朕，将于年后开恩科。望天下有能者，前来一试。” “朕愿与真正的有才有德之士，共创盛世！” 萧云州话音铿锵，正阳门前的百个学子全都面红耳赤，而后很快两眼通红。 “学生惭愧！” “学生愿意为皇上、为景国效力！” 学子们动容。 这是他们第一次与皇帝对话！ 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曾经拥护的清流谏臣是如此无能之辈！ 他们第一次觉得，景国皇帝原来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昏聩，不理朝政！ 【嗷呜，我看到好几个智力80以上的。天，第三排左边第二个，褐色衣服的，打补丁的，智力91！】 萧楚楚也激动地涨红了小脸。 她不懂怎么治理国家。 但让更多优秀的人，进入朝廷是好事。 这个简单的道理，她懂。 【这个人不能错过呀。】 萧楚楚吱吱呀呀，在萧云州胳膊里着急扭动。 萧云州听着，就眼睛一亮，朝闺女说的那个人看去，一看就惊讶了。 只见第三排左边第二个，智力91的学子，脸上左额角有块乌黑胎记。 萧云州怔住。 按理，平时吏部任用官员，都不会取用这种容颜有损的。 毕竟官员是朝廷的门面。有些重臣，以后是要与邻国交涉的。 但萧云州也就纠结了一会儿，就朝那胎记学子不经意地颔首。 “来年，朕等着你们。” 容貌不能救国于危难！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才能啊。 萧云州抱着楚楚，和颜悦色地朝胎记学子微笑。 站在第三排的寒门学子，郑其儒，见到皇上朝他看来，就下意识抿唇，痛苦闭眼。 他知道，他样貌丑，即便通晓文章，也会在殿试中因为样貌被罢选。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万一殿试时，纸糊了名字，皇帝没把他与脸对上号，就取用了自己呢？ 他想为天下百姓做事！ 郑其儒此刻见到皇帝移来目光，就面色痛苦。 今日他不认同举人联合来上书，认为朝廷中的事，学子不了解情况不应该盲目干涉。 可没想到，他跟过来劝告，却碰到皇帝亲自出了正阳门。 皇上见到他的丑模样，竟比他想的还早！ 郑其儒此刻痛苦无比。 他实在没勇气去看皇帝眼中对他丑陋样子的不喜与厌恶。 但很快，他的胳膊就被推了一下。 “诶，老郑，皇上好像在对你笑。” ？？？ 怎么可能？ 郑其儒低头苦笑。 别开玩笑了。 皇帝对着他笑？ 除非皇帝有眼疾！ 第64章 皇帝大彻大悟，收复学子 正阳门外，学子此刻肃静无比。 大家都激动地望向皇上，听着皇上说要开恩科的事情。 平时殿试三年一次，开恩科，就说明他们这些读书人，又多了一次博得进士之名的机会！ “朕开恩科，是朝廷需要有才之士。” 皇帝萧云州道，“朕扫清污秽，等待良臣！” 郑其儒低着头，握紧了拳。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皇帝厌恶他长相，殿试不录用他，他就去做教书先生。 教一些寒门孩子读书，让他们去做他郑其儒想做却不能做的好官！ “老郑！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听？” “快看，皇帝好像又在对着你点头。” “？？？” 郑其儒无奈看向同伴。 骗他一次还不够玩乐？ 郑其儒不悦看向同伴，“休要拿皇帝胡说——” 他根本不敢抱有期待。 因为期待越多，就失望越多。 他脸上的胎记，平时就连他亲娘都不愿多看他一眼，街坊邻居更是避着他走。 皇帝是什么人？ 会对他这个丑八怪另眼相看？ 他一身补丁旧衣，身量偏瘦，又有些黑矮，脸上还有显眼醒目的瑕疵。 “哎你倒是往前面看一眼啊！”郑其儒朋友快要跳脚了，狠狠掐他一把。 郑其儒这才不情不愿地痛苦转头。 一转就愣住。 皇帝，萧云州，抱着小格格，高高在上，真的——在对他笑！ 眼中神态温和！ “都回去好好温书罢。” “金榜题名，朕等着你们。” 皇帝与众学子说着话，但微笑的眼神却好似穿过众人，落在他身上！ 皇帝眼中，没有鄙夷，没有厌恶，没有不喜…… 只有期待！ 郑其儒张嘴，一个字的声音都发不出。 他的胸口，仿佛被滚滚热流淹没！ 【滴，一名智力超群的栋梁之才，对景国忠诚度上升到优秀。】 萧楚楚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顿时眉开眼笑。 “恭送皇上！” “学生必当竭诚相报！” “学生愿报效朝廷，今日回去便温书！” 学子们也纷纷如梦初醒。 皇帝萧云州这才满意地点头，将闺女看中的几个学子都记住长相，才重回宫中。 一直到他轿辇离开，学子都自发跪地不起。 许多人甚至眼中都带了泪。 “我们今日错怪皇上，盲目聚众闹事，皇上也没怪罪我们。” “我刚看到江大人狗屁不通的文章，还以为我们这几个带头闹事的举人，要被侍卫抓起来了。” “哎，皇上是真的爱才宽厚啊！” 萧云州美滋滋地听着学子的称赞，回到宫中就立刻宣布，罢免今日考核最末尾的十人。 然后提拔了十个考核不错的臣子，升迁。 事毕，萧云州随手翻阅一沓卷面，就目光扫向柳家老爷、富察阁老。 “柳文昌，你协同富察阁老，主持这届恩科。” 说着，萧云州就面有感慨，看向百官。 “柳文昌，入吏部不到五日，却熟知吏部条例，若尔等都如他一样克忠职守，朕也不必费功夫考察你们。” “……” 百官沉默了。 柳家老爷都有点脸红，“哪里哪里？” 上次‘潘治水，应如何’的皇帝问话，被外孙女点拨之后，他就知道了皇帝喜欢官员在其位谋其职。 萧云州是个务实的皇帝！ 他喜欢修道，所以没工夫跟百官扯淡，不绕弯，希望百官都能把自己位置上的职务做好。 所以，柳家老爷这几天在家，拼命学吏部的事。 没想到，熬了四个夜，全背下来后，果然通过考验，还被皇帝表扬了！ 【嗷呜，我外祖父是吏部考分第二高的官员。】 【外祖父才调任四天不到诶，他现在这个黑眼圈哟，真是认真学了呢。】 萧楚楚都忍不住看过去，同情地望着外祖一把年纪还要拼命，她真的很佩服。 【外祖调任什么职位，就往死里把这个职位的事情做好。】 【是为了不让皇帝爹爹失望吧？要是百官都那么认真，咱景国就有救了。】 萧云州听得都动容，“都散了吧。” 转身，他就低声吩咐魏正，赏赐柳老去与柳嫔用午膳，一家人团圆。 “皇上，您忘了，柳嫔娘娘一早就出宫做冬衣去了。”魏正笑道。 皇帝一怔。 “昨日柳嫔娘娘制成了五百件冬衣，送往流民处。今日马不停蹄又开始制第二批了。”魏正及时汇报柳嫔的进度给萧云州知晓。 萧云州更为动容。 柳家一家都是上进的啊！ “那就恩准柳嫔今日回家小住一夜。今日柳老沐休，正好让他们一家子团圆。” 萧云州格外开恩。 【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萧楚楚一瞬嘤嘤闹腾。 萧云州哭笑不得，轻点了下宝贝小格格的鼻尖。 “魏正，去准备布袍，朕批阅完今早的奏折，就微服私访小半日。” 萧云州微笑。 臣子沐休，他还要继续办事。 但今日也可以给他自己放一个小假期。 “嗯，先别告诉柳家人，朕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魏正震惊。 皇上要去柳家住！？ 他的个老天爷啊！ 柳家是真得了圣心！ “奴才这就去准备。” * 正阳门，柳老接了协理恩科的圣旨，就准备出宫了。 其他官员也与他同行，路上不少人都想与他搭讪。 “文昌兄，去小酌一杯如何？” “沐休还剩半日，不如去听曲？” 富察阁老、皇后一党的都察院洪兴，看着柳老被众人包围，表情似笑非笑。 皇帝之所以重用柳家，与柳家背后干净，没有结党营私有很大的关系。 柳文昌如果与其他官员走得近，那与他们富察家、皇后一党佟家又有什么区别！ 富察阁老乐得看热闹。 洪兴更是在旁边目光闪烁，摩拳擦掌，准备参柳文昌一本！ 马上就要主持恩科，录用进士，他竟然与百官沐休去喝酒！？ 这是堂而皇之的拉关系！ 但他们正期待柳老犯错，就听他正言辞地拒绝。 “抱歉，老夫要回家去。拙荆近日忙着做冬衣，老夫要赶回去做饭。” “？？？” 一群大臣都听呆了。 啥？ 柳家家里饭菜是柳文昌，四品官员，兼任三品官职的朝廷大官做的？ 柳老一路婉拒，爬上了门口租的老年马车，啪嗒啪嗒慢跑着回家了。 “下次沐休，老夫也做饭给你们吃。” 大臣惊呆了。 正阳门外的路边，还有个人也看得呆滞。 不是别人，正是样貌有瑕疵的自卑学子郑其儒。 原来，皇上真的任人唯贤！ 不问出身，不问样貌，不问……妻管严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吾必当竭诚报效！”郑其儒激动。 【滴，一个智商超群的有才之士，对您皇帝爹的忠诚度上升至“肝脑涂地”。】 “？？” 正被皇帝爹抱着走入柳家小院的萧楚楚，满脸茫然。 更茫然的是，皇帝萧云州。 他看着柳家狭窄小院中，边翻炒大锅菜、笑眯眯伺候妻女、边口中念念有词背诵吏部条例的柳老爷，瞠目结舌。 皇帝都不知道该震惊哪一个。 君子远庖厨。 自古都是女子三从四德，伺候夫君才是。 怎么柳家是反过来的？ 【哎哟，怪不得我发现外祖最近智力不退反增！】 【还有，我额娘兄弟，我大舅，竟然智力也有87！？】 萧云州瞪眼，很快看到柳嫔的嫡亲大哥，拿着手上的面团，出来给他请安。 这一家子怎么都……男人做事？ 皇帝惊呆了。 萧楚楚却是心中感慨，【我就说嘛，动手能力，能促进大脑开发~】 萧云州瞠目。 破案了，破案了！ 他不仅幼时少睡，平日就连衣服都是太监帮他穿的啊！ 皇帝萧云州，悟了。 他顿时痛心疾首啊。 他智商没上九十，原来是有原因的！ “嗯，柳嫔，嗯，你坐着别动，朕自己倒茶。” “？？？” “大胆，魏正，把椅子放回去，朕……自己没有长手吗？” “？？？” 柳家院子里，一片静默。 第65章 皇帝不务正业？no！ 柳家小院。 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去看皇帝萧云州。 萧云州的表情连番变化后，终于也压抑住了听到小格格心声的吃惊。 到底他是皇帝，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 当场，他就恢复常态了。 亲自越过魏正，将院子里的一把躺椅，挪了挪位置。 然后自己沏茶，倒了一杯。 还不忘给柳家人，也倒上。 “坐，你们都坐，看着朕做什么？”皇帝萧云州呵呵一笑。 他压下了心中的翻江倒海，但看向魏正的目光仍有几分怨念。 都是宦官误朕啊！ 连早上起床、自己穿鞋的机会都不给朕留！ 朕的一双手，那是除了写字拉弓，没有任何用的地方！ 萧云州目光沉痛地望向从小跟着他、照顾他的魏正。 魏正：“……” 他一脸茫然。 他做错了什么？好好的，他怎么又惹皇帝不开心嘞？ “行了，魏正，你坐下。没事别乱动。” “？！”魏正几乎是要原地跳起来。 柳老爷、柳夫人，以及被恩准在家小住的柳嫔，还有今日特地被准许出宫的五皇子成乾，全都低头，看向自己脚尖。 仿佛地上开出了花。 “咳。” 最终还是柳老夫人撞了下柳老爷胳膊。 柳老爷才如梦初醒，“皇上，您到柳家来小住，老臣实在是蓬荜生辉，受宠若惊！” 这一开口，皇帝萧云州就注意到了这院子的情况。 一仔细看，他的眼都几乎痛了。 这院子还没他平日批奏折的书房一半大。 只有一口井，跟一座葡萄架，还养了两只鸡。 放个躺椅就挪腾不开了。 在举目看四周的房间，墙壁斑驳，帘布陈旧，通道狭窄。 房间数也少，就四间房子。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柳家平时就住这里？ 柳老真是清廉啊！ 还有柳嫔，身为妃子，竟然一点都没有照应家中！ 这才是真正的好官、好妃子！ 萧云州目光有些动容，当即朝柳家人摆手，“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不用管朕。” 话是这么说，但柳老要继续去颠锅时候，萧云州就站起来，跟在了他后面。 柳老：“……” “皇上？” “没事，朕就看看。” 【颠锅，嘻嘻，锻炼了手眼协调~咱就是说，小孩多动手，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不骗人的。】 萧楚楚不负责任地就在心里叭叭，点评上了。 【想当年，小学有手工美术课，还有大扫除劳动课……都是科学设计的教育课程啊。】 萧云州竖起耳朵，看着柳老颠勺，目光就有了一丝羡慕。 【祖父年纪也五十了，照理年老后智力衰退，但多动手动脑，就减缓了衰退，相比其他大臣，祖父早时不算聪明，但现在后来居上啊~】 萧云州眯起眼，原来如此。 他又饶有兴致地将目光，转到了正在和面、扯面条的柳家长子，柳嫔哥哥身上。 就见这柳家长子一身书生袍子，但此刻扯面，那是一个动作流畅，可见是经常做的。 “朕记得，你好像也在考功名？”萧云州不由发问。 柳家长子，柳闰年，扯面动作一僵，“回皇上的话，学生正在准备来年的恩科。” 他现在是个举人。 “哦，那你平日除了读书，还做些什么？” 柳家长子正要说话，就听耳边一个嫩嫩声，可爱地呀嘿一下提前替他回答了。 【我大舅做的可多了，他不喜欢念书！每日躲在书房，念书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不到，剩下都在屋子里东摸摸西摸摸，哈哈哈哈哈！】 柳家长子：“！” 他一瞬面色僵硬。 谁？ 他从刚才起就听到这个声音，是妹妹的幼女？ 她怎么、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外祖还以为我大舅像他，脑子轴，运气不好，所以考了两次进士都没录取。】 【但其实，我大舅根本不爱念四书五经，加起来的读书时间，大概只有我外祖的十分之一。】 【文章书本，他顶多乐意看三遍，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考中了举人，还名列前茅~】 皇帝萧云州的面色变幻。 柳家人更是傻眼，尤其是柳老爷，站在萧云州背后，就死死盯住自己儿子，眼睛要喷火了！ 柳家长子，柳闰年慢慢脸红。 皇帝萧云州还以为，柳闰年是不敢对自己撒谎，耻于开口。 正要发话，免了他的尴尬，就又听萧楚楚嘻嘻道。 【我大舅其实是个手艺人儿~】 【他每天偷偷躲在书房，研究各种木工玩意儿，书桌都是自己打的。】 【平时上街买个风筝，都要拆了自己重新糊，糊完还能飞地更高更远……】 【就这样，他偷偷在书房折腾小玩意儿……】 【不到一个月，就暗地里赚了三百两。】 【最近，他把三百两全花在了鞭炮上，准备研究一批新型能变成蝴蝶图案的烟花。】 【快要成功了~】 柳家老爷、柳老夫人、柳嫔全都听得呆滞了。 好家伙，柳闰年整日在书房装模作样，就是搞这些！？ 萧云州更是听得深吸一口气。 【嗷，所以说动手能力促进创新，促进智力提高。】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萧楚楚碎碎念，【其实我外祖、大舅本来都不是什么天才，只算是普通，但后期智力开发得都还不错。】 她不由感叹现代教学的科学性。 柳家大舅，震撼抬头看向他爹。 柳家老爷，也震撼看向他。 一个想逃，一个想揍对方。 …… 当日萧云州用完膳，就没住在柳家小院了，吩咐柳嫔好好带着小格格住，他就马不停蹄赶回了皇宫。 第一件事就是叫来执掌太监。 “今日起，告诉皇子们的随身太监，洗漱、穿衣穿鞋，都让皇子们自己来！” 太监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了，午膳时候，让皇子们都去膳房观摩。” 啊？ 太监直接茫然抬头。 “等观摩会了，让皇子帮着洗菜、择菜，嗯一炷香时间吧。” “！！！” 啥东西？ 当日得到消息的后宫都震荡了。 不仅太监宫女惊愕，口口相传，就连皇后、丽妃都急吼吼地跑到慈宁宫，联合太后一起反对。 皇子怎么能洗菜？ 皇帝在想什么？ 但反对无效。 萧云州大手一挥，“你们作为后宫妃子，也要以身作则，即日起，把宫女太监裁减三分之一，亲自去膳房帮忙。” 皇后、丽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帝发疯了。 “母后年事已高，便不用了。”萧云州还知道孝顺，“就在宫中织布好了。” 太后都沉默了，连她都有活儿？ 景国是不是要完了？ 国库是不是没银子了？” 太监都请不起了？ 太后惊恐。 连续折腾十日后，臣子们纷纷上奏折反对。 其中，最凶的就是内阁富察阁老一派的御史。 “皇上，您前几日与太医研究药方，已是不务正业。” “怎么还让皇子们也一同玩闹，荒废学业？君子远庖厨，皇子功课在于江山社稷啊！” 萧云州被堵在早朝上，大臣几乎跪了一地。 “皇上，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术业有专攻！皇子怎可入膳房？皇上怎可插手太医院的事？！” 一人一句唾沫，就快把萧云州淹没了。 但他抱着小格格，很快就见到了朝堂外非奔而来的铁骑。 “报——” “皇上，八百里加急！” “太医院刘畅，带领远郊百名郎中，用皇上草拟的散瘟方，控制住了即将爆发的疫情！” “感染三千人，已初步治愈一千二百人！” 满朝文武，像被掐住了脖子。 啥？ 郎中，用了谁拟的方子？ 皇帝拟的？！！ 第66章 爹你差点错过邻国的好马！ “皇上，因为提前准备，如今已将瘟疫控制在小范围！” 通报的军士，跪地禀告。 “郎中们如今对病患设置了隔离帐子，尸体都经过火焚，用具也都高温消毒。” “皇上拟的散瘟方，大量轻症病人，用了三剂，就已经好转！” 满朝文武，都呆若木鸡。 带头谏言、刚说皇帝萧云州不务正业的御史、富察阁老张嘴，又颤抖着闭上！ 什么叫皇帝拟定的方子？ 等下，皇上十几日前，宣了太医院首及几个太医进书房，是为了这瘟疫方子！？ 内阁都尚未收到水患处瘟疫爆发的消息！ “徐太医说，这次瘟疫前期扩散很快。幸亏皇上及时派他们前往，否则他们再晚到三日，疫情扩散，患者可能会达到数万！局面将不可控制！” 这来自水患处的报信军士，伏地叩首。 眼眶通红。 “如今，已经病愈的百姓以及他们的家人，请当地县令写了谢皇上庇佑的万人恩书，万人画押！” 报信军士，显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说着，他泪水就从眼角忍不住滑落，但很快擦掉。 双手毕恭毕敬地从衣襟中，小心拿出一封卷轴。 “若没有皇上，则明溪镇、鹿颔县万人将化作枯骨！” 军士磕头，双手高举，声如洪钟！ “皇恩浩荡，庇佑万民！我等誓死追随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萧云州，一双平时谦和的眼，猩红一片！ 他紧抓着龙椅赤金扶手，胸口震荡、滚烫一片。 “起！” 萧云州在位十年，第一次感受到百姓如此真切、化作血书的坚定拥护！ 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为一个皇帝的热血沸腾！ 原来，做一个做实事的好皇帝，被百姓记在心头，是这种滋味？ “朕亦不会抛下任何一个景国子民！” 萧云州激动站起。 满朝文武，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 富察阁老，抬头看去，只觉得刺眼。 过去，那个只有他腰这么高的太子，长大了。 比过往任何一天，都高大！ 他好像第一次见到龙颜。 “隆多，富察阁老，”皇帝萧云州，让人安顿那远道而来的报信军士，就重新坐下，看向刚才带头谏言的两人。 “你们刚才与朕说什么？” “朕忘了，你们再说一遍。” 富察阁老无声地张嘴，老脸红了。 而他身后的隆多，三品谏臣，当年状元，本次皇帝突发考核的成绩，位列百官前三，他被富察阁老寄予厚望，刚才第一个对皇上谏言，痛骂皇子少读书的新作息、去膳房洗菜的不务正业安排、……更是批判皇上与太医讨论延年药方的不务正业……！ 但现在隆多满腹经纶，面向萧云州，却答不出一个字！ “隆爱卿，你刚说朕说什么？希望朕改正什么，嗯？” 隆多：“……” 他从耳朵开始发红。 唯有沉默！ 否则，答什么？ 答他觉得皇帝不务正业？ 开什么玩笑啊！ 如果救了流民万千的皇帝，也算不务正业的话，那他隆多站在朝廷上，只会说话，岂不是正事一件没做？！ 隆多脸色僵硬，面红耳赤。 他本来被富察阁老安排，第一个带头喷皇上，务必让皇上知道什么是皇帝应做之事，不可做之事！ 现在……隆多尴尬了。 “臣、臣未知全貌，盲目谏言，有失偏颇。” 隆多直接跪下。 将额上官帽脱下，“臣，无颜面对皇上，无颜面对万千流民！” 说到后面，他都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实在是无地自容！ 萧云州笑了，舒畅啊~ 自从有了小格格，他越来越体会到皇帝调教百官的舒畅了。 但他也就笑了一会，就没继续。 避免瘟疫，景国避免了一次亡国危机。 可景国国力，还是二十开外，并没有显著提升。 “起来罢。” 萧云州抬手，望了眼满朝文武。 目前，朝上已经没有低于50智力的大臣。 但还是不够啊！ “朕希望爱卿们，也拿出你们所长，各尽其力！切勿纸上谈兵，浪费精力在结党营私！” 满朝官员，脸色僵硬。 “今日起，但凡拿出所长，做出大事的，朕都会奖赏一二！” 【嗷呜是的，我们国力是各方面的低。】 萧楚楚听着，忍不住心里又查看起来国力的各项组成。 系统给的信息很明确。 【医学-低】 【经济-低】 【军事-低】 【农业-差】 【工业-低】 【商业-低】 萧楚楚一看，脑子就醒了。 【哎呀，几天不看，我们医学小幅度提升了。但商业的评价却降低了，因为邻国手工业的技术提高了。】 萧云州听见女儿心声，顿时脸色凝重。 一降一升，不乐观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如此细致的国力分析。 原来景国，就没有拿得出手的！ 离谱啊！ “关于皇子去膳房学习的事情，”萧云州闭眼，“众卿不必再劝。”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五谷不分，孰为夫子？” 萧云州叹息，景国各方面都要提升，就不能养出只会写文章的皇子！ “爱卿们，若是平日有空，朕也希望你们能去做点农活，做做木匠。” 萧云州开口。 满朝文武惊呆了。 除了低头的柳家老爷，其他人都脸色巨变。 啥玩意儿？ 皇帝霍霍自己儿子不够，还要霍霍他们？ 萧云州语重心长，“这些触类旁通，也许能增进你们的思维能力。” “……” 大臣们均是瞠目。 皇帝这是堂而皇之地嫌弃他们笨！？ 倒是刚才吃瘪的隆多，第一个高声应和，“臣遵旨！臣今日回去，就学皇上，有空翻翻医书，做做木活。” “皇上英明！走近百姓生活，方能替民谋利！” “…………” 满朝文武均是哑口无言。 有点道理？ 就是特娘的，这官怎么越做越奇怪了？ 但皇帝提前应对瘟疫，他们没有。 皇帝想出药方，他们没有。 没脸反驳啊！ 大臣们都低下了头。 不就是木工吗？ 不就是站在厨房观摩吗？ 做！ “诸位大臣，时候不早了，无事退朝，有事上奏。”魏正看了眼日头，开口。 皇帝萧云州准备回去逗女儿了。 谁晓得，会不会再掉落一本医书什么的。 再不济，也掉一本织布书，给柳嫔啊。 但正这么想着，礼部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皇上，昨日吴赟国的使臣抵达京城，想在近日面见皇上。” 萧云州挑眉，“哦？吴赟国上次进贡我景国，还是二十年前。” 他大喜。 但礼部大臣尴尬道，“不是上贡我景国，他们想与我们开通边界的集市往来。” 萧云州一愣。 皇祖父时，吴赟国还十分弱小，依附着他们景国才能存活下去。 但先皇执政后，吴赟国就渐渐强大，翅膀硬了，不再上贡。 先皇也不待见他们，直接不往来。 萧云州皱眉，“不见。” 规矩不能在他这里改了！ 但他刚说完，礼部大臣领命退下，就听臂弯里女儿嗷呜一声。 【我想起来了，吴赟国派使臣，与我们互市，小说里皇帝爹也拒绝了对方。】 【结果吴赟国转头与旁边楚国交易，卖了他们一批脚力快的新型战马！】 【楚国骑军战力大幅提高，半年后就来我们景国边界抢了老百姓的物资。】 萧楚楚嗷呜地憋红了小脸。 “！” 萧云州瞪目。 忙在魏正喊着退朝时，举手。 “等下！” 第67章 使臣就爱这口！ 京城馆驿。 吴赟国使臣詹铎，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刚回到屋子，对着屋里另一个同伴就摇头。 “我们多半是白跑一趟了。” “怎么说？” “景国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快两天了，都没人管我们，可见对我们的轻视！” “哎。我们离景国距离最近，若能与景国开通互市，是最好不过。但若景国傲慢，还将我们看作蛮族，我们也可与其他邻国交易。” 两个使臣对坐，议论中就不由压低声音。 “对了，你在外打听一日，有无听说景国皇帝萧云州的喜好？” 吴赟国使臣詹铎，闻言后表情顿时怪异。 “我今日在外，听百姓议论，景国皇帝最近性情大变，又是带着重臣种地、又让皇子下厨洗菜。” “他后宫妃子都日日缝衣。” “……？景国皇族，如此……奇怪吗？” “刚才驿馆的大臣，好像说今日起，要学着做木工了。” “？？？” 吴赟国两个使臣，表情怪异。 对视中就摇头。 “看来，我们这次要失望而归了。” “下一程，就去楚国吧。楚国帝皇励精图治，急切建立一支强军！” 两个使臣叹气，“那便再等一日，若明日景国还将我们晾在这里，我们就走。” “买家还是很多的。” 但刚如此说，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馆驿招待来使的官员，与礼部官员联袂而来。 “两位，我景国皇上，将于今夜设宴招待你们。” 吴赟国使臣惊诧对视。 * 国宴前，萧云州就把小格格还给了制冬衣回来的柳嫔。 他到了东华宫，甚至都不用丫头倒茶。 让她们直接把茶具端上来，萧云州就亲自沏茶，给每个人都倒上。 敏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一旁看着皇帝给柳嫔倒茶，就表情抽搐。 “你们不用拘谨，朕自己也要喝。”萧云州大方地朝敏嫔挥手，“你们都坐，不用与朕客气。” 皇帝现在爱上了自己动手的滋味！ 敏嫔没忍住，当场翻了个白眼，“皇上，臣妾就不用了。柳嫔身边的丫头秋梨泡茶，不苦不涩，比您泡的强多了。” 萧云州：“……” 抱着小格格的柳嫔，用力抿住嘴角，才没笑出声。 自从那天从柳家小院回来，皇帝就开始努力从身边小事，亲力亲为。 但效果不太好。 毕竟与做惯了事情的宫女太监比，皇帝那手艺是差多了。 敏嫔是真的很嫌弃，不是假的。 “皇上，六皇子洗的菜还带着泥。我实在是吃不下去，都囤着了。” “就等今日皇上来，让膳房做给皇上吃。” 萧云州：“……” 柳嫔胸腔无声震动。 成乾也在膳房洗菜了，动作比后厨那些人慢很多，但还算干净。 可就是她们开饭时间，晚了不少。 成乾洗的菜，她这个作额娘的自然想要品尝，多晚都行。 但敏嫔就不行了，本来她就不爱吃素的，现在还要吃带泥的，她一点都受不了。 “皇上，你快把成善那个小祖宗带到你重华宫去。” “霍霍你那边的青菜吧。” 萧云州坐不下去了，“咳，朕晚上还要宴请使臣，忙的很，饭你们自己用吧。” 敏嫔翻白眼。 萧云州逃一样地离开东华宫，走前还不忘吩咐柳嫔，“你与小格格玩一会，晚些宴席，朕再让魏正来接她。” 【嗷呜，太好了~我也能去看看外国人~】 萧楚楚笑眯眯地龇牙。 正来与额娘请安的五皇子成乾，刚踏进屋子，就听妹妹道。 【吴赟国崇尚白色。】 【譬如白色战马，就视为灵物。白玉无暇，也视为高贵圣物，有能者才能戴着。】 萧楚楚想着，就见到哥哥身上的琥珀佩饰，不由咦了声。 【哥哥今日怎么没佩戴平日的那块白玉？】 【否则在今日晚宴，我哥必定会入了使臣的眼！】 成乾一怔，低头看向自己腰间。 柳嫔忙轻咳一声，“成乾，你这玉的万事如意绳结有些旧了。你父皇招待使臣，你戴着这个有些失礼。” “额娘这里正好有一个秋梨新作的蝠结，配着个你父皇前阵子送的白髓玉，也算恰当，你换上吧。” * 另一边大殿，萧云州急着设宴招待使臣，无论膳房还是礼部，都忙碌不已。 “皇上这样迫不及待，太涨吴赟国的气焰了。” “是啊，这些蛮族还以为与我们景国可以平等交易？发梦吧！” 使臣还没到，被迫加班参与宴席的大臣们，就有些抱怨了。 吴赟国位于景国西侧，以前两国往来不多。 “吴赟国都是草原环境，丝织耕种落后。” “先皇都不爱搭理吴赟国。” “先皇没错，这吃生肉起家的蛮族，确实不值得我们景国重视啊。” “就是，他们与我们互市，能给我们什么？他们连染布工艺都十分陈旧。” “草药受到严冬影响，当地也很稀缺。” “他们还不如与我们比邻的楚国，能和我们有些兵器、粮食往来。” “哎，皇上今夜宴请他们，不知有何深意？” 萧云州提前出席，坐在皇位上，显然十分看重今日的使臣会晤。 大臣们都有些看不懂。 很快，皇子们也都陆续抵达，五皇子成乾 更是将三格格楚楚带来了。 萧云州眉开眼笑地让儿子们坐，就亲自抱了楚楚。 “报——皇上，两位使臣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好，快请他们进来！” 萧楚楚顿时在皇帝臂弯，将目光兴奋又期待地投向殿外。 很快就见两个身着棕毛长袍、皮肤小麦色的风霜男人走了进来。 这一眼看去，不仅萧楚楚，就连皇帝、大臣们都倒抽一口气。 吴赟国的使臣，生得太高了！ 比旁边带路的景国侍卫，都要高半个头！ 而且看起来这两使臣的胳膊，还比景国侍卫的粗。 相比侍卫，使臣更像是战场上的军士！ 【嘤，长期吃牛羊肉，跑马狩猎，晒太阳多，果然体格比我们景国人要高大。】 萧云州听着女儿心声，就眯起眼。 原来要吃牛羊肉！？ 耕牛太贵重不能吃，但羊肉可以啊。 还有，晒太阳多，原来能生得高大？ 萧云州的脸色连续变化。 真是气人啊！ 他年少时候，宫女太监都怕他多晒太阳，怕他晒伤了！ 原来他又被养坏了…… 萧云州心里苦，不由看吴赟国使臣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惊艳与羡慕。 要是早知道，朕也能如此高大了啊！ 吴赟国使臣，不情不愿地向萧云州行礼，起身后就表情僵硬。 因为刚才他们等在殿外，把景国大臣对他们吴赟国的蛮族议论，全听了个干净。 景国，就是看不起他们吴赟国！ 看看这个景国皇帝，目光也是如此地高傲，如此无礼…… 吴赟国使臣，恼怒抬头，直视萧云州。 然而，一抬头，满腔的愤怒就卡住了！ 嗯？ 等下，景国皇帝怎么看他们的目光，没有鄙夷，没有轻视，还有着……高兴、善意，还有点小羡慕？ “没想到两位使臣，快与门帘一样高了。” 萧云州神游着，扼腕自己的身高，不知不觉说出心里话。 “刚你们走进来，朕还以为看到了两个门柱子，呵呵。” 满朝文武顿时变色。 就连柳家老爷都不由白了一眼萧云州。 皇帝有毒！ 人家使臣有礼貌地给皇帝行礼，皇帝却骂人家是个石头墩子！ 脑子进水了啊…… 要给下马威，不见人家使臣就是了。 还要请过来吃饭，当面骂人家……这是要结仇啊！ 柳家老爷急了，都要亡国了，还要拉仇恨？ 萧云州脱口而出后，表情也是骤然一变。 他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额，两位使臣，朕没有别的意思。”萧云州企图描补。 但下一刻，皇帝、柳家老爷就表情变幻。 【嘤，皇帝爹怎么知道，吴赟国的人最爱别人夸他们高大？】 萧楚楚嘿嘿一笑，【他们常把可汗比作高山、殿宇~】 萧云州、柳老爷：“……” 果然下一刻，就见殿上两个本来脸色漆黑、对景国不满的使臣，瞬间有了笑意。 “景国皇上高见，我们两人就是因为在族中最高大强壮，才被可汗任命为本次使臣。” “景国皇上，多谢您的夸奖。” “我们会记住您真挚的友善！” 撒？ 说你们像门柱子，这叫友善？还是真挚的？ 满朝景国官员，都听傻了。 第68章 朕知道你们肯定是带了种马来 整个大殿的景国人都惊呆了。 有人敢说他们是石头柱子，他们非得白眼以对。 但两个吴赟国使臣，高兴地像傻大个一样。 太让人掉下巴了！ 【这两个使臣对皇帝爹的好感度上升，当前是‘可谈判’程度。】 【皇帝爹你再多夸两句，待会好杀价！】 萧楚楚看了眼系统，就高兴了。 “咳，”萧云州也呛到了，忙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个大个子，“朕……只是实话实说。” 两个使臣闻言，却是更高兴，“您的真话真叫人高兴，愿您子子孙孙都高大强壮，堪比擎天石柱！” “……” 萧云州嘴角抽搐，这个祝福，嗯……一言难尽啊！ 他看不下去他们的傻白甜了，忙拉回正题，“对了，这次两位使臣前来，有否带来吴赟国战马？” 景国满朝官员，全都一怔，抬头看向萧云州。 旁边礼部侍郎立刻站了出来，挤眉弄眼地暗示，“皇上，吴赟国使臣并未携带大量马匹前来。” 吴赟国以草原为生，相对景国，确实饲养着大量马匹。 但吴赟国的马匹腿矮尾粗，耐力尚可，速度一般。 别说他们景国，就连隔壁的楚国都看不上！ 吴赟国的马匹好几年都销不出去。 景国为啥要做这个冤大头？ 他们真心看不上吴赟国的互市交易请求。 吴赟马上战场，都跑不过别人！ 户部尚书呵呵一笑，“皇上，吴赟国的马匹这十年来，都不对外交易。” 卖不出去啊！ 傻子才买！ “您的期待恐怕是一场空。” 但他还没坐回去，满朝官员还没附和地点头。 就见两位吴赟国使臣呆立在原处，神色又惊又喜又惧，看向萧云州！ “尊贵的景国皇上！” “您怎么知道，我们想与您进行马匹交易？” 景国满朝官员窒息。 啥？ 礼部、户部都不敢置信看过去，就连兵部尚书都快翻白眼了。 不要脸啊！ 吴赟国的脸呢？ “哼。”兵部一个官员直接气愤起身，“千里之内，谁不知道尔等吴赟骑军在五年前被塔塔部落灭了个干净！” “骑军本该以一挡五，可尔等吴赟马匹速度太慢，最后被人包围，大败！” 兵部官员很是警惕，“这马顶多用来运货。” “反正我景国军士不要！” 户部尚书急急开口，转向皇帝萧云州，“我们景国水域多，水运就能替代货马，皇上，我们也不缺货马啊。” 户部管钱，尚书坚决不同意买这没用的东西！ 萧云州被他们哒哒哒一通话，说得是脑袋发胀。 萧楚楚在他臂弯里也是痛苦皱眉，【嗷呜，他们不知道吴赟骑军大败后，吴赟国痛定思痛，购入了周围部落的马匹，进行多次培育、杂交。】 【五年过去……现在吴赟战马已经升级，矮脚马长高了啊！】 【现在一匹新血统的吴赟战马，最高速度是过去的三倍，耐力还不输给过去的矮脚马。】 萧楚楚在皇帝胳膊里眨眼。 萧云州默默颔首，抬手就对下面想继续哒哒哒反对的兵部、户部做了个安静动作。 “噤声。” “树挪死，人挪活。你们不要坐井观天，要知道，天下之大，别人也有增益进步的可能。” 萧云州伸手按了按，示意兵部、户部都坐下。 “咱们景国有能人之辈，吴赟就没有吗？” 吴赟国两个使臣，本来听景国群臣痛批他们马匹资质，很是生气。 但一听萧云州的话，眼睛就亮了。 感动啊！ 景国不愧是礼仪之邦，听听景国皇帝这个话，一点不看轻他们吴赟小国。 是啊，怎么就景国能耐，他们吴赟国就不行？就没长进了？ 两个使臣，当即站着，手抚左胸，给萧云州郑重地行了个吴赟国最高仪式的拜见礼。 “感谢您，景国皇上对我们一族的智慧认可。” “我们如今确实养育出了一匹速度提升的战马。” “没想到，这都瞒不住千里之外的景国皇上，您真是睿智啊！” 使臣对萧云州另眼相看了！ 景国兵部、户部尚书张嘴。 百官，尤其是礼部招待使臣的人简直不敢置信。 吴赟真的是来卖马！？ 皇帝怎么知道的？ “那你们的马呢？为何没有随你们入我景国？” “你们只随身骑了数十匹！” 因为数量太少，所以礼部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卖羊肉的！ 吴赟使臣笑着弯腰行礼，“因为新马脚程十分快。” “若景国有意采买，我们传讯回去，五日内便能大批量抵达景国。” “如此，也好让景国看到我们新马的速度。” “……！” 景国百官都无语了。 你丫，也太会装了吧？ 五日……五日就到京城？ 这是什么速度？ 兵部尚书的后背都凉了。 如果不是卖马，而是吴赟国骑兵，速度这么快，景国的骑军与步兵能否抵挡？ “不错！” “果然如朕所料！”萧云州啪地放下酒杯，装逼到底。 大笑着请使臣入座。 【有这匹战马，我们的军事力量就能提升了吧~】 萧楚楚不由在心里展望起来了。 【吴赟崇尚力量，不希望讲虚的。】 【所以商业谈判，也喜欢直接一点，不要绕圈圈。】 【他们没有带大量马匹入景国，但随身还是带了几匹种马来的。】 【分为上中下三等，等着我们相看。】 萧云州眼睛一亮，“那朕开门见山，不谈虚的，直接入正题。” 他身体前倾，逼向使臣。 “两位远道而来，不可能真的到此一游。” “想必还是带了不同类的种马来，不如牵到今日宴席上，让朕先观赏一番。” 百官一愣。 两个使臣脸上均是震撼。 “景国皇上，您足不出宫，竟然通晓我等这一路情况！” 景国皇帝也太强大了吧。 “没错，我等此行十二人前来，随身所骑，分别有上等、中等、下等新型战马各六匹，以及旧时矮脚马十二匹。” 使臣真心佩服萧云州了。 “若景国官员都如同景国皇上您这样英明神武，景国恐怕天下第一，无人可挡了！” 景国百官：“？？？” 第69章 您怎么一眼就认出上品马 “若景国官员都如同景国皇上您这样英明神武，景国恐怕天下第一，无人可挡了！” 吴赟使臣的马屁，拍得是满堂景国大臣都惊愕了。 【滴，吴赟使臣的好感度上升了，变成了‘愿意花时间谈判’的LV2贸易程度。】 【最高阶是LV5‘愿意给最低价’的友好程度。】 萧楚楚眨眼。 萧云州听到女儿心声，顿时眯起眼，看向还有潜力可以挖的两个使臣。 宴席很快开始。 吴赟国使臣吩咐小厮，随同礼部官员、侍卫一同去驿馆牵马来。 驿馆就在皇城内，要不了多久时间，大家边等边吃。 席间，萧云州还安排了景国皇宫的歌舞供吴赟国使臣欣赏。 【嗷呜吴赟国人，早年茹毛饮血，民风彪悍。】 【他们最崇敬的就是孔武有力的人。对女子的喜好，也是能干、爽利的结实类型。】 萧楚楚八卦地兑换了系统信息。 【因为瘦弱的女人，在草原会饿死。】 萧云州听着就一怔。 他看着大殿上细胳膊、细腿的歌女，表情顿时僵硬。 果然他转头去看两个使臣，就见到他们目光落在歌舞宫女的纤细身上，打了个哈欠。 显然对方不在他们审美上。 萧云州嘶了声。 【原来如此，吴赟人喜欢烈酒、烈马、强横的女人！】萧楚楚看系统八卦，吃瓜吃得投入又高兴，心里叭叭地点评。 强横的女人？ 萧云州当即目光闪烁，看向柳家老爷。 “？？？” 柳家老爷一怔，嘴角抽搐。 果然，萧云州就开口了，“柳老，你妻子最近如何？有没有再骂你，把你贴到墙上？” “？？！” 柳家老爷眉角狂跳。 他要不是听到外孙女的心声，现在就想把皇帝贴到墙上去！ 有这么发问吗！不讲武德！ 但算了，外孙女说啥就是啥吧。 “咳，倒没有骂臣，就是臣今日晚起了些，差点错过早朝时间。” “臣妻早上，就一脚将老臣踢下了床。” “她还不给老臣早膳吃，就把臣踢出了门。” “！” 柳老周围百官目瞪口呆。 说这丢人事，还在他国面前，真的没事吗？ 但景国百官都觉得柳老丢人，抬不起头时，就听两个吴赟使臣爆发出爽快笑声。 “哈哈哈哈哈！景国竟也有如此彪悍女子？”两个使臣抚掌大笑。 他们竟是将目光从婀娜舞女移到了柳老身上。 十分赞扬，“可惜，我们已经成婚。” “否则，也想迎娶如此悍妻。” 啪嗒——啪嗒—— 百官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嘿，使臣好感度直接上升到lv3咧！】 “噗——” 萧云州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哎，我们还认为景国向来以娇弱为美，男女都细皮嫩肉，当不起事，如今看来，是我等成见啊。” 两个使臣汗颜，目光充满愧疚，“我们与贵国久不通信，才没有了解到景国的真实情况，实在是大错特错。” “原来景国与我们一样，我们吴赟有句俗话，叫做家有悍妻，乃是天赐一宝。” “噗——” “咳咳咳……” 满朝文武全都喷了。 两个使臣当即端酒来与柳家老爷碰杯，显然是交流妻管厌的经验心得去了。 他们越聊越有共同语言。 “明日，我们就去拜访柳兄！” “欢迎欢迎~”柳老呵呵地笑。 满朝文武全都无语。 萧云州乐得不行，听着怀里闺女报着节节攀高的使臣好感度。 “皇上，驿站马匹已经到殿外了。” 萧云州目光一亮，“来人，掌灯！” “朕与使臣、百官同行，共同赏马！” 大家倾巢而出，走到殿外。 就连襁褓中的萧楚楚都伸长了脖子，古代马匹原生态，比她在现代游乐园见到的强壮很多。 她也非常感兴趣。 “这三匹就是我们的新式战马。” 吴赟国使臣，指着侍卫牵着的三匹壮马就道。 三匹，一黑一白一棕。 在夜色里，毛色看得不甚清楚。 两边侍卫、宫人都提着灯，照在三匹马侧。 “请尊贵的景国皇上一览。” 使臣恭敬行礼。 “您看上哪一个品级，愿意与我国交易？” 百官都跟在萧云州后面。 闻言富察阁老就皱眉。 “吴赟使者，我们皇上尊贵，还是让我国兵部侍郎来看。” 皇帝哪里懂相马！ 富察阁老在心里直摇头。 皇帝在皇宫自幼学骑射，但宫中的马早就是精挑细选的景国良驹。 宫里从来不需要萧云州自己去马驹挑。 富察阁老生怕皇帝随便乱来，到时候选到下品马。 费重金采买，便宜了他国，还会丢了景国的颜面，被邻国嗤笑！ “兵部侍郎，你替皇上看看。”富察阁老与以前一样，越过皇帝直接指挥。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阁老多虑了。” 他幽怨地看向富察大人。 又来了。 不让孩子上手！ 他现在是明白了，他小时候就是被富察阁老、以前的佟阁老给保护过了头。 他们最好他什么都别做！ 萧云州痛苦闭眼。 很快兵部侍郎就越过了他，上前看马，挤掉了他皇帝的位置。 没多久，年轻时候曾经上过战场的兵部侍郎就看中了为首的通体玄色雄马。 “毛发顺亮乌黑，耳中干净，四肢矫健修长，这不错，上品！” 吴赟两位使臣，脸上笑容比刚才更甚了。 甚至还让出了站立的地方，供兵部侍郎仔细查看这黑马的强壮。 “皇上，臣觉得这黑马可引入我景国，比我国军马高大五寸有余。” 萧云州听着就挑眉，很是心动。 闺女说了，他们景国军事力量是差。 战马更新换代，一定是有价值的！ 花钱，就要最好的！ 他当即上前，就也满意地相看起这黑马来。 但也就一刹那，他就听魏正怀里的小格格嗷呜一声，打断了他的脚步。 【兵部侍郎看错啦~】 【三匹中，只有白马是上品。】 【黑马是中品，棕马是下品。】 萧楚楚在魏正怀里抬起头一看，就急了！ 【楚国买的就是上品白马！】 萧云州脚步猛地顿住！ 【这白马是吴赟国骑兵大败后，观察了敌对部落的马匹，才找到的战马新秘密~】 【战马不仅要雄壮高大，还要灵巧！】 【这三匹中只有白马颈部细又长，能快速转向！】 【黑马直线奔跑具有优势，却难以应付复杂的战斗环境与地形。】 【所以黑马中品，白马上品~】 【楚国花了三万金，换了一千匹这上等马！】 萧云州准备落在黑马马头上的手，瞬间调转了个方向，移到了左侧的白马头上。 一群兵部的人，都皱眉不已。 “皇上，可是想给后宫娘娘挑选美观的白马？那顶多买个十几匹便是了。” 皇帝怎么能只看马好看！ 兵部的人纷纷急了，“要说马力，肯定还是这黑马。” 但他们话音刚落，就听吴赟国两个使臣嘶一声倒抽口气。 “尊贵的景国皇帝！” “如此夜色，视力受阻，您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上品马？！” 富察阁老：“？” 兵部侍郎：“？” 啥？ 第70章 一语道破最低价！ 两个吴赟使臣，望向萧云州，面上难掩惊色。 “就连我吴赟国士兵，第一次见到这培育的新马时，都难以辨认中品与上品！” “还要上马试一番！” 景国兵部：“？？” 景国百官惊愕张嘴，富察阁老的胡须都在风中凌乱了。 吴赟国两个使臣，对着萧云州，恭敬行礼。 “尊贵的景国皇上，您真是天上之日，光辉实在耀眼。” “旁门左道都无法遮蔽您的双眼。” 景国百官张嘴，看向这马屁精使臣。 “我们特意带来一匹在战场过于显眼的雪白马匹，就想在贵国看错品级后，无法对马匹进行压价。” 吴赟使臣叹息道， “可没想到，我们的雕虫小技，竟被您一眼看穿。” 吴赟国使臣再次弯腰行礼，脸上涨红一片。 “我等真是汗颜，还望尊贵的景国皇上，原谅我们的不敬。” 满朝官员都安静了。 富察阁老颤颤巍巍，看向萧云州。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的老脸有点痛。 但是他的老腰却直了！ 他们的皇帝，他们的景国，站起来了！ 整个殿外，风鸣如啸。 然而所有景国的大臣，此刻都血液沸腾如热流。 多久了？ 多久了！ 从先皇开始，景国就渐渐在邻国中没了话语权。 曾经上贡的邻国，不再害怕他们。 曾经交好的邻国，不再理会他们。 景国国力在下降，气数似乎在消亡。 在先皇手上，就逐渐难以挽回。 可他们还是想保全景国的颜面，别国不敬他们，他们也不理别国！ 但今天，许久不往来的吴赟，竟然又在他们景国面前弯下了腰！ 一时之间，百官都感慨不已。 “尊敬的景国皇上，在你耀眼的日月之辉下，我们实在不敢再欺瞒。” “只要您采买我国战马，我们定会将这新式战马的饲养、方法毫无保留地告诉您知晓。” 吴赟使臣恭敬地右手搭在左胸。 “能与您这样的明君交易，是吴赟之幸事。” 哎哟哎哟。 景国百官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们的牙都要被酸掉了。 吴赟国拍起皇帝马屁，比他们景国大臣还能说会道！ “客气了，朕也觉得你们远道而来，是我景国幸事。” 萧云州大笑，说着就领众人重新回到宴席。 “那你们准备按什么价格，交易战马？” “除了战马之外，据说你们想要与我们开通边界互市，可有此事？” 萧云州被他们拍马屁拍得浑身通畅。 但正乐呵，转眼就听两个使臣报价。 “景国皇上，我们上等马培育不易。养至成年，耗费大量上好饲粮。” “但看在景国皇上您睿智如日的份上，我们可以按照一匹三十两，售给景国。” 萧云州笑了。 景国的良驹也至少三十两。 平时兵部送上来的养马耗费折子，比这个价格还要昂贵一些。 他当即就要点头。 但就听魏正臂弯里的小格格，轻轻嗷了声。 【吴赟国使臣的好感度还没到最高级 ‘给最低价’的洽谈程度。】 萧云州猛然醒神。 【小说里，楚国三万两买了一千匹上等战马。】 【半年后，他就派骑兵来抢了我们景国老百姓的粮食。】 【因为，他们买亏了！】 萧云州瞪眼，看向两个嘴巴甜得不行的吴赟使臣。 他们一脸敬意地看向他，好像他这个皇帝真的是他们崇拜的神。 结果，特娘的，他们报价还有鬼！？ 现在草原人都那么奸诈的吗？ 萧楚楚在小襁褓中长吁短叹，【楚国皇帝买了千匹战马后，就有在吴赟国的眼线回报。】 【吴赟国历代养马，这上品马养到成年，成本是八两到十两之间。】 “咳咳……”萧云州一阵猛咳，不敢置信地看着吴赟国使臣。 他们翻三倍价格，还与自己说，这是成本价？ 太黑了，吴赟国！ 【果然玩政治的心就是脏！】 【邻国外交，肯定玩心机，皇帝爹信他们，就要跌进大坑了啊。】 萧云州：“……” 【算上运输的损失，还有人力，吴赟国真正的心理价位是，一千匹战马两万两。】 萧云州目光闪烁，当即站起身，压迫地望向使臣 “你们的诚意，朕感受到了。” “但朕觉得，一千匹上等战马，三万两着实太多。” 吴赟国使臣瞠目，“景国皇上，我们养育宝马不易，十年前我们交易马匹的价格就是二十五两一匹……” 现在新战马，更甚从前，涨价是应该的。 就连景国的户部尚书都朝富察阁老，偷偷递了眼色。 “确实，皇上，过往我们购入马匹价格是——”户部侍郎也皱眉准备开口。 萧云州瞪了他一眼，就伸手阻止。 前倾着身体，看向吴赟国使臣。 “朕以礼相待吴赟国，是想日后与比邻的吴赟开通互市，建立两国边境百姓和美生活的盛事。” “战马交易，不过是我们互市的一小部分罢了。” 萧云州抬头，认真且施压地看向吴赟国使臣。 “你们应当知晓，朕要的，从来不是一次买卖！” “而是景国与吴赟国十年、百年的以后！” 吴赟国使臣张嘴。 ——滴！吴赟使臣对景国皇帝的好感度下降。 ——滴！吴赟使臣对景国皇帝的好感度下降到LV1! 萧楚楚瞪眼，她小脸都憋红了。 怎么会这样？ 但下一刻，她就看到自己系统信息爆表了。 ——滴！吴赟使臣对景国皇帝的敬仰度上升！ ——吴赟使臣对景国皇帝的敬仰度上升至LV4‘我愿意出低价挽留你这个客人’！ 萧楚楚心里顿时激动地开了花。 【嗷！使臣的好感度下降了，但对皇帝爹的敬仰度直线上升啊！】 萧云州瞪向吴赟使臣，提心吊胆地默默竖起耳朵。 转眼，果然，桌后饮酒的两个使臣，真的再次站了起来。 这次他们直接端起了桌上的酒壶，将金杯满上，对着萧云州，就一饮而尽。 “感谢您的诚意。” “我们没想到，您真的愿意，与我们草原开通互市。” “冬日我们缺粮，若景国愿意长期，对我们开放边境粮铺的交易，我们吴赟战马的价格，可以额外对景国降低。” 两个使臣满饮一杯后，又再次倒满，再次倒满！ 一口气，对着皇帝萧云州，满饮三杯，以示他们的敬意。 “我们吴赟可以向天发誓。” “若景国视我吴赟如兄弟。” “我吴赟必待景国如手足！” “一手五指，各有长短，但守望相助，互不相弃！” 景国百官张嘴，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嗷呜，对于吴赟来说，麦米就是冬日草原上最稀缺的东西，是他们的命！】 【我皇帝爹答应互市的越快，他们就对景国越感激！】 【哈哈哈，这次他们是真心服口服了~】 萧云州心里咯噔一下。 是否开通互市，他刚才只是打个嘴炮。 其实还在纠结。 他是想着，战马买了之后，互市还可以拖一拖。 到时候再说呢。 但萧楚楚在魏正怀里，就喜滋滋地眨眼，【皇帝爹最近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闭关锁国终究是不行的。】 萧云州手中酒杯一顿，脸色骤然僵硬。 闭关锁国不行？ 可是从皇祖父起，就已经禁止互市，甚至关闭景国海域了…… 【之前皇帝爹说的对，景国发展，其他国度也在发展。】 【取长补短，我们才会越来越好。】 萧楚楚感慨着。 【闭门造车，换来的是各项手工业、军事、技术、商业的停滞。】 【而且景国的白银流动越来越少了，老百姓都把银子藏在家里，不拿出来用，还是得想办法让景国之外的银两流到我们这儿来啊！】 萧云州瞪眼。 【我在现代读到的历史，自古闭关锁国就没有好下场，慢慢都会被时代抛弃！】 萧云州眼中惊恐，深吸一口气。 仙界看到的各国历史，闭关都不行？ 他轻咳一声，看向两个使臣，立刻拿起酒杯也朝他们一口饮下。 “善！” “那朕就不与你们来客套的。” “你们明早回去，就列举你们想要互市的物资，朕也会让户部列出景国需要的草原之物。” 萧云州不信大臣，但信仙子的话。 毕竟已经试了多次，仙界的预言，从未出错。 萧云州想着便点头，“两边谈妥，签订条款，互市即可开通。” 两个使臣面色大喜，“感谢景国皇上！” 但萧云州很快朝他们放下酒杯，“朕拿出这样的诚意，希望你们也拿出同等的信义。” “上等战马，一千匹，二万两。” “一口价。” 两个使臣脸上的喜色，一瞬僵硬。 他们眼中惊惧交加！ 景国皇帝，怎么知道……他们出发前与可汗商量的战马最低价啊！ 第71章 母猪产后护理 【滴，吴赟国使臣对景国皇帝的敬仰度达到了最高LV5''''愿意给最低价''''的洽谈程度。】 萧楚楚一看就乐了。 两个吴赟使臣此刻是坐在酒桌后，根本站不起来了。 他们脸上惊恐、后悔。 景国皇上竟然一下子就说出了，他们俩还在吴赟国时与可汗商量的战马底线价格。 这……太可怕了！ 景国的眼线，是已经埋到他们吴赟可汗的皇帐里了？ 吴赟使臣的面色红白交加，额上都有了冷汗。 那日与可汗商量战马价格，只有他们两个与可汗在场。 没有第四个人了！ 而他们两个使臣，知根知底，一路出发到此，同吃同睡，怎么可能泄露给景国？ 景国皇上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吴赟使臣瞠目，惊恐看向萧云州。 萧云州朝他们温和举杯，“来人，朕听说吴赟喜欢烈酒。给两位使臣，上最烈的。” 两个吴赟使臣的手都抖了起来。 景国——不简单啊！ 这个皇帝太聪明了！ 之前他们听说景国皇帝没事带大臣种地遛弯，让自己儿子去厨房做饭，是没有雄心！ 现在他们才知道，大错特错啊！ 这皇帝大智若愚！ 吴赟两个使臣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后怕。 太危险了。 刚才他们报价三十两一匹战马，多报十两的数字，景国皇帝肯定是生气了。 但他没当众拆穿他们，还与他们笑谈。 在他们放松警惕后，直接压到最低价！ 这皇帝太不简单了！ “我们明日回去，就列清单。”吴赟两个使臣再也不敢耍花招，不敢随便用他们学的中原兵法，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与景国玩心机了。 人家太聪明，根本玩不过啊！ 吴赟使臣擦汗，就准备喝酒自罚，告退离席。 结果，萧云州竖起耳朵，就听到了宝贝女儿的心声。 【咦对了，让我来康康这两个使臣在吴赟是什么地位。】 萧楚楚是个喜欢八卦的，对各种事情都想吃瓜。 萧云州听着，也感兴趣地眼中闪烁。 萧楚楚花积分兑换了系统信息，一看就乐：【哦吼，他们竟然一个是当今吴赟可汗的结拜兄弟，一个是可汗奶娘的儿子！】 【厉害了，我的爹，他们都是吴赟可汗最信任的王侯。】 【皇帝爹一下子得到吴赟两个王侯的敬仰！哈哈哈哈，他们现在被皇帝爹彻底震住了！】 萧楚楚在魏正怀里，嘎嘎差点笑出声。 萧云州听得差点一口酒喷笑出来。 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啊，真是天天逗他开心。 他现在每天听她人小鬼大的心声，都想发笑。 但很快，萧云州没得意忘形，压住了嘴角笑容。 饶有兴趣地看向殿上肥羊——这两位使臣，竟然是吴赟可汗最亲密的兄弟。 他若是不忽悠一二，都对不起闺女仙子提点的心声了。 “两位使臣如此爽快，朕拿你们也当做兄弟。” 萧云州呵呵笑了，厚脸皮地伸手。 “来，朕介绍几个儿子给你们认识。” 当下，一排皇子就站了起来，朝使者友好点头。 吴赟使臣当下受宠若惊，站起来回礼。 特别是两人看到站在第五个的皇子成乾，注意到他腰上的白玉，就均是眼角一震。 吴赟国的白玉，都是献给最尊贵的人。 而景国这一排七个从大到小的皇子，唯有第五个腰间佩戴白玉！ 其他几个都是金镶玉、翡翠等。 瞬间，吴赟使臣就对五皇子成乾格外重视了。 “我们此番前来，也带了一些礼物。” 使臣从身边侍卫手上，接过宝箱。 “请皇子们笑纳。” 他们上前供奉。 但很快给大皇子递过一把沉木弓后，就从宝箱里翻出一把白玉镶嵌的精致匕首。 恭敬地递给五皇子成乾。 “景国五皇子，这把匕首恰巧与你腰间白玉相配，便赠与你。” 【嗷呜，白玉为尊！】 萧楚楚一看就忍不住替哥哥鼓掌。 【使臣这是对我哥哥献殷勤了~他们看重我家哥哥~】 萧云州眼中一亮。 他看中的成乾，就连邻国都看出来，并非池中之物？ 萧云州看向自己第五子成乾，就发现他确实不卑不亢，接下使臣宝物，面色都稳重不失礼节，不由点头欣慰。 * 五日后。 千匹吴赟战马抵达景国境内，萧云州还用粮食米面抵扣部分银两，前前后后支出不到一万两。 户部、兵部尚书连续几日都眉开眼笑。 吴赟使臣离开时，萧云州直接派了皇子成乾去送。 吴赟使臣，看着成乾腰中白玉，更觉得自己受到了景国皇家的最高重视，满意无比地离去了。 【吴赟使臣对景国的好感度又上升了~】 【诶嘿，他们觉得皇帝爹派了最优秀最尊贵的皇子送他们。】 【比隔壁楚国礼貌多了！】 萧楚楚在萧云州怀里笑着观看直播。 萧云州听着，越发觉得五儿子成乾不错。 他没想到儿子年纪小，但招待起他国使臣，比礼部尚书还在行！ 【咦，我又可以抽奖了？】 萧楚楚惊讶出声，让萧云州顿时大喜。 仙子抽奖？ 仙界的东西吗！ * 楚国皇宫，楚王大为生气。 “你们不是与孤说，吴赟国去景国必定不会交易，会来我楚国吗！” “你们让我等？” “等个屁！” “来人，派使臣去吴赟，孤要采购战马！” “景国第一批采买千匹，孤就采买三千匹！” 楚国使臣快马出发。 没几日，吴赟可汗就在皇帐内，接待了楚国人。 但吴赟两位王侯，可汗的最亲密弟兄，刚从景国回来的尔锡两人，饭后就谏言。 “可汗，景国皇上非同一般，极为聪明。” “远非楚国皇帝能比！” 可汗皱眉，“当真？景国萧云州，我怎么听说痴迷修道。” “假的！”两位使臣如临大敌，“中原人狡猾，萧云州肯定是假装的。” “他足不出宫，却知晓天下事！” “可汗，我们最好不要与景国为敌。” “！！！” 吴赟可汗瞠目。 他本来是想与楚国结交，支持他们敌对景国的！ 好险！ “让楚国的人回去罢，就说我们今年冬粮不够，战马来年再说。” * 萧云州抱着女儿，逗弄着，还不知道远在草原的事情，与楚国蠢蠢欲动的军事行动。 但他此刻，听着女儿心声，面色变幻，情绪起伏。 【诶呀，我抽到了两本SSr技能书！】 萧云州眼睛一亮！ 又是瘟疫良方那种天赐的好东西！？ 自己这个皇帝又能去百官面前，给他们做榜样，教他们怎么造福百姓了？ 萧云州兴奋无比地竖起耳朵。 但下一刻，魏正上的茶，就被萧云州一口喷出来。 【《母猪产后护理以及种猪杂交技术》】 【《人工孵化鸭蛋、填鸭快速养育技术》】 【哦吼，好实用呀。】 “！！” 萧云州眼前全黑了。 自己一个皇帝，这、这怎么跟群臣说啊！ ——朕，朕……对母猪有了心得？！ 第72章 大臣：皇帝又要搞我们了！ 母猪产后护理，还有不同区域的种猪杂交技术？ 萧楚楚拿到新的技能就开始碎碎念了。 【咱后世的猪肉，长得快又重。】 【现在景国的猪纯天然没有激素，死亡率却很高。如果能用上科学饲养方法，一定能让猪肉口味上一个台阶的同时，还加快猪肉产能！】 【到时说不定，咱景国就有了特色产业链——猪肉！】 “咳咳咳！”萧云州一口呛到。 他眼中都是咳出来的泪。 不至于吧，不至于。 他好大一个景国，特产何至于斯？ 但萧楚楚想到猪肉、烤鸭的味道，就有点流口水。 小嘴咧开，就滋溜滋溜起来。 萧云州看一眼，就被女儿可爱到了。 可是，他一个皇帝，研究水患瘟疫方子，还算忧国忧民，研究母猪的产后护理，这叫什么事啊！ 还人工孵蛋……这让他怎么与大臣们说！ 【哎现在的百姓，好不容易家里凑钱养个猪，却很容易得病，最后财猪两空，好可怜。】 萧云州闭眼，长长叹了口气。 哎，百姓穷苦，景国就不会富裕。 他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啊！ 萧云州绿着脸，就要叫人，但没多久，魏正就进来禀告。 “皇上，御史洪兴请见。说是求问皇上，准备让皇子洗菜到什么时候，才算历练完毕？” 萧云州骤然眉头一松。 洪兴，皇后的人？ 这帮结党营私的家伙，拿着朝廷俸禄，吃着百姓米面，却只知道替皇后、大皇子筹谋！ 说到底，就是为了一己私利！ “把他叫进来。”萧云州冷笑。 这些人还不如他这个皇帝忧心民众！ “臣洪兴参见皇上。” 萧云州目光闪烁间，御史洪兴进来就是一个跪拜。 当即，萧云州就笑着扶起他。 余光瞄向书桌上，刚听爱女心声记录的养猪技术，萧云州就对着洪兴早一步开口。 “洪爱卿，朕恰好要找你。” 洪兴一愣。 萧云州双手负在背后，“你作为御史，监察百官，可知近日，景国百姓都吃什么裹腹？” 洪兴瞪眼，什么意思？ 萧云州抬头，“朕听锦衣卫说，寻常农户百姓，一餐都吃不上一片薄肉，朕闻言实在心痛难忍，辗转难眠！” 洪兴眼角一抽。 皇帝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景国开国以来，农户就嫌少吃肉，庄稼人没有镇上人富裕乃是常事！ 洪兴皱眉，“皇上，您的意思是——” 萧云州肃穆道，“朕觉得，有些县令知府平日懈怠，不够关心百姓生活。” “洪爱卿，朕今日起，便命你为饲猪巡抚。” 啥？ 洪兴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抬头。 啥巡抚？ 皇帝封他什么？ 萧云州转过身，委婉看向他。 “朕给你三日时间，你去走访农户，回来告诉朕一个提高农户猪肉产量、让农户都能吃上肉的法子。” “？？？” 洪兴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是特娘的没有看黄历啊！ 皇帝疯了，还是他失心疯了，耳朵出了错。 “皇上，臣是御史……” “对，御史监察百官，为百姓发声。那如今百姓吃不上肉，你应不应该给朕搞清楚理由？” “想出来解决办法！？” 洪兴眼前一黑。 “朕只给你三日，毕竟快要过年了。朕等得起，百姓等不起！” “哎呀——洪大人怎么晕了！”魏正惊慌声响起。 萧云州转过身，眯起眼呵呵。 “把洪大人直接送到农庄上去，研究猪肉问题。” 【嘤惊了！我刚抽到母猪产后照顾手册，皇帝爹就让人研究猪肉了？】 萧楚楚震撼地在魏正怀里都忘记了吃瓜。 萧云州脸上笑容一僵。 不好！ 闺女要发现他能听到她心声了？ 大意了！ 早知道，他刚应该先让魏正把闺女抱到暖阁里。 萧楚楚一张粉嫩嫩的小脸，此刻都思考地纠在一起。 萧云州看得都心疼了。 都怪天杀的洪兴，皇后一党！ 他刚才太气愤，只顾着让皇后一党头疼，做点替老百姓谋利的正事。 他完全把闺女忘记在一边了。 萧云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随着闺女的小眉毛皱成一团。 他轻轻地单手环住她小襁褓，就用另一只手要抚平小家伙的眉毛。 “魏正，你很好……昨夜……把那个家里种三辈子田、还吃不起一块肉的小太监送到朕书房伺候。” 萧云州灵活一动，随口瞎说。 萧楚楚皱起的小眉毛，果然听得一瞬瓦解。 她湿漉漉的黑眸，看向满面恭敬的魏正，就闪了闪。 萧云州轻咳一声，“多亏魏正你机智，朕今日才想到要解决百姓吃肉的问题。” 魏正张嘴。 啊？ 萧云州走过去，就轻踹他一脚，“高兴傻了？看你这没出息的德行！别杵着，下去领赏！” 啊？ 啊！ 魏正懵逼，但到底他是从小伺候萧云州的人精。 一瞬跪倒，“谢皇上！” “奴才没想到这么多，全靠皇上英明！” 萧楚楚哦地恍然大悟，完全放心了。 【原来如此啊。】 【看来我这抽奖池的东西，抽到什么，就会以顺应这个世界的方式，兑换到现实来。】 【就和之前的瘟疫方子一样，我抽到了，太医院也恰巧研发出来了。】 萧云州听到这，狠狠松了口气。 他后背都是冷汗。 “朕的宝贝格格，你快睡哈~父皇哄你~好不好~” 萧楚楚慢慢地香甜闭上眼。 * 洪兴接了研究百姓为何吃不起猪肉的问题，走出宫的时候，脚步都沉重无比。 这特娘的，谁能解决？ 自古以来，民便有贫富贵贱之分。 人人都吃得到肉，做梦！ 皇帝这是存心搞他啊！ 洪兴有苦说不出。 回到家，他就将一群皇后党的官员叫过来商量了。 “皇上恐怕要搞皇后、大皇子。” 整个书房，大家一惊。 “皇上为何？他今日与你说什么了！？” 洪兴苦闷摇头，看向诸位。 “各位，我们只有三日时间。” “能否让皇后、大皇子势力不被削弱，就只看这三日了。” 诸位官员顿时紧张抬头，“难道皇上是要彻查佟老的书院？” “难道皇上发现佟家插手了私盐？” “皇上难道要查户部的账目？” 洪兴嘴角抽搐，“不是！” 迎着大家目光，洪兴长吸一口气，“比这更棘手。” “？” “皇上，让我们搞猪。” “？？？” “……” “啥？” “诸位，三日，若百姓吃不上猪肉，那诸位与我恐怕很快就要回家去养猪了！” “！！！” 第73章 皇帝想提示柳家人孵蛋技巧 隔了两日，萧云州就嘉奖柳嫔缝制冬衣的功劳，亲自到了女工们的缝衣小院，赏赐优异的女工。 大家激动不已，跪谢皇恩。 “起来吧。” 萧云州扶起带头就要跪的柳嫔，拍了拍她的手。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这批冬衣送去，正好能让瘟疫受苦的百姓先用。” 他看着柳嫔被针刺破的手指，越发觉得亏欠柳嫔。 要不是小格格的心声，只有他这个皇帝听得见，柳嫔也不至于手会受伤。 平时就连柳老摔倒、茶水滚烫这种小事，小格格都会在心声忍不住惊呼提醒。 可惜，他们都听不见。 这种仙子警示的好事，普通人无福消受。 哎。 萧云州想着，就同情地指了下柳嫔的手，“回头，让太医送药膏来，好的快些。” 柳嫔起身，不知道皇帝脑补，否则估计会笑出声。 而她正要转头，让秋梨去准备井水，待会让皇帝自己烧水泡茶，却被萧云州挥手打断了。 “朕在这边，影响女工进度。” “柳嫔，你陪着朕去你家小院，见你父亲罢。” 柳嫔一怔。 萧云州眼中闪烁，转身就让奶娘抱着小楚楚一起上车。 “朕正好有些百姓的事情，要与你父亲、你大哥说。” 【咦？】 奶娘怀里的萧楚楚听了都有点惊讶，但很快就乐了，【哇我又能去外祖家了？真好啊，我也有点想念外祖了，上次留的时间短，我都没来得及多看舅舅一眼。】 【舅舅研发的烟花小玩意，应该做好了，我想玩~】 萧云州目光闪烁。 上了马车后，他就闭目养神，心里开始默默回忆那天女儿心声说的另一篇‘宝藏’技能书册。 ——《人工孵化鸭蛋、填鸭快速养育技术》 “皇上，到了。” 魏正出声，打断了皇帝的思路。 萧云州这才睁眼，还没下马车，就看到柳家小院门口站着的一排柳家人。 为首的柳老。祖上在村里种田，本人也有丰富的农村生存经历。 他身边是一脸灿烂笑容的柳老夫人，身姿矫健。既读过书，也在村里喂鸡长大。 而他们身后半步，是柳家大儿子柳闰年。 一身书生布衣袍子，却不爱读书，爱好钻研小东西。 在家没事也跟着老爷子种地，跟着老娘养院落里的鸡。 “臣拜见皇上——” “学生柳闰年拜见皇上……” 萧云州目光闪烁，在柳家人要齐齐跪下时，就下车将他们一把扶起。 “不必客气。” 柳老面色涨红，皇帝现在越来越器重他们柳家了！ 除了宝贝孙女的仙子提点外，还有他个人的努力！ 他在吏部当差，十分用心，呕心沥血！ 果然，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皇帝都看在眼底！ “皇上，老臣何德何能，让您千金龙躯，莅临寒舍！” 柳老感动啊。 然后就见到萧云州扶起他后，越过他，走到他身后，扶起了他身后的大儿子柳闰年。 听见皇帝对这个不成器、只知道玩的不孝子，温和开口。 “柳闰年，其实，朕今日是专门来看你的。” “？？？” 柳老张嘴。 啥？ 啥玩意儿？ 柳闰年脸上白净，身量高大，穿着学子布袍，也一脸懵逼地看向诡异握着他手、亲热无比的皇帝！ “闰年啊。”萧云州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闰年：“！”怎么回事？ 皇帝为什么像兄弟一样称呼他？ 他还没参加恩科，连状元都不是啊！！ 但萧云州瞄了眼奶娘怀里也震惊张大小嘴的萧楚楚，就呵呵一笑。 看向面前的大舅子，“朕的锦衣卫指挥使，前几日上街，说是看到了新鲜玩意儿，要与朕共赏。” 柳闰年的手一抖。 柳老爷轻咳一声。 萧云州拍了拍柳闰年，“没想到柳老养出了你这样动手能力极强、又有巧思的有才之士。” 柳老爷：“？？？” 那个劳什子能形成文字的烟花？ 那烟花是屁用都没有！ 那日听到小格格心声，说大儿子没读书，在书房整日鬼混摸东摸西，他就家法伺候，让大儿子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 但萧云州竟然看上了那等没用的破玩意儿？ 柳老爷嘴角抽搐。 柳嫔、柳老夫人，也忍不住低头轻咳，才遮住自己的闷笑。 而萧云州拍着柳闰年的肩膀，就一下感受到柳闰年的肌肉有力结实，与普通读书人的不同！ 那就是研究人工孵化鸭蛋、与填鸭技术的好人选啊！ 萧云州眼睛都亮了。 “走，进屋，朕有话要问你。” 萧云州对柳闰年相当和蔼。 因为他苦思了两个晚上，除了抓到一个冤大头洪兴，去提高猪肉产量之外，他没有别的人选再去搞鸭蛋了。 要如何不动声色、不暴露小格格心声，又把鸭蛋人工孵化研究出来，萧云州愁坏了。 但昨天看到柳嫔，他想到了！ 柳闰年是个研究技术的人才啊！比自己研究出缫丝机的柳嫔智力还高了10。 他这个皇帝，如果稍微用小格格透露的秘诀点拨一下，柳闰年多半能研究出来！ 萧云州想着，就激动，让魏正去搬凳子。 “来，你们都坐。” “事情是这样的。朕昨日散步到御膳房，就听里面厨子抱怨，说今年连续水患，祸害了不少村里鸡鸭，导致今年京城市集的鸭肉都尤其精贵，就连御膳房的厨子家里过年都吃不起鸭子了！” 啊？ 柳闰年刚坐下，就蒙了。 什么？ 皇帝什么意思？ 宫里厨子吃不起鸭子，他们柳家倒也是很久没有吃鸭肉了。 水患害人啊！ 但……然后呢？ 柳闰年坐立不安就要站起来，要考校他四书五经，他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考完举人就多半忘掉了。 今年恩科，他是肯定考不出。 皇帝要是指望他年后高中，然后派他去水患处做事，肯定没办法！ 柳闰年这一下就难受了。 哎哟，书到用时方恨少。 “皇上您真是忧虑百姓，我、我……哎！” 他真后悔啊。 早知道就好好念书了。 “哼！”柳家老爷看到他这样子就生气，尤其想到外孙女心声说的他不务正业。 “皇上，我这不孝子闰年，你别指望他做正事了！” “他都是玩心！” “您要是御膳房缺厨子，倒可以把他叫进去！” 柳闰年叹气低头。 柳嫔、柳夫人都不由担心，但正要开口劝阻，就听嗷呜一声可爱的糯糯声。 【啥米，缺鸭子？】 【巧了吗这不是！我这里正好有人工孵蛋和填鸭技术啊，可以提高肉鸭重量与产量~】 柳家全员震惊。 萧楚楚碎碎念起来，【我康康，用土缸或火炕孵蛋，用煤炭升温……】 皇帝萧云州当下眼睛一亮，转头就语重心长，对着柳闰年道。 “闰年啊，朕观望你那烟花做的还行。” “你很聪明，你看，这鸭子孵化，你有没有什么改善的想法？” “……！” 柳家人全都低头，瞠目。 柳闰年张嘴，又闭上，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看向奶娘怀里的外甥女！ 第74章 废物，朕都想出来母猪护理法子了 【哎呀，要是没有火炕，用木桶和谷围也行，可以用炒热的谷子作为孵蛋热源~】 萧楚楚还在奶娘怀里，查看自己脑子里的技能书。 她读书，向来忍不住在心底一字一句默读出声。 因为这样，记忆更加深刻。 可现在，她这一字一句，就清晰地仿若春雨，落进了柳闰年的脑内！ 柳闰年深吸一口气，僵着头，看向皇帝萧云州。 “学生，……” 他一时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上次皇帝带小格格来柳家，是他这个大舅舅第一次听到小格格的仙子般心声。 当时，他就吓到了。 饭都不知道怎么下咽的，幸亏那日皇帝也心不在焉，没怎么注意到他。 后来皇帝与妹妹走后，爹娘才和他说了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柳家会全死光！ ——景国会亡国！ ——以上这些，都是他外甥女，仙子转世的小格格，心声说的！ 而他，柳闰年，也能听到小格格的心声！ 柳闰年好不容易才消化完这件事，今日又听到小外甥女在心底软萌萌说话，一时之间，他受宠若惊，整颗心都要化掉了。 “学生，学生……” 皇帝萧云州微笑着，大力拍他的手臂，“闰年，朕知道你激动。过去，还没有哪个尚未取得功名的学子，得到朕的青睐。” “你是第一个，激动地说不出话，很正常。” “……” 柳家人全都低头，看自己脚丫子。 柳闰年憋红了脸，憋出一个字，“嗯！”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别紧张。”萧云州呵呵一笑。 柳闰年咳了一声，“学生不紧张。” 他紧张地根本不是皇上您啊，而是他宝贝外甥女心声软萌萌的，萌出他一脸血啊！ “闰年，”萧云州没那么多时间在外停留，很快还是开门见山，“你以前有看过母鸡母鸭孵蛋吗？” 柳闰年点头。 萧云州眼睛亮了，“朕也看过，那些母鸡母鸭将自己产的蛋，藏于身下孵着，温度暖着。” “过阵子，蛋便会破壳。” “所以，朕琢磨着，如果我们百姓也掌握这种母鸡母鸭孵蛋的温度，是否能够人为孵蛋，大批量养出仔鸡仔鸭？” 【嗷呜！天哪！】萧楚楚忍不住惊呼，【皇帝爹果然是88的智商，一下子找到了关键！】 萧云州微笑，“朕这么想着，却日理万机，无空暇实践。” “但闰年，你擅长手工。” “朕这偶然所得的想法……今日特地过来，教于你，闰年，你有把握做出来吗？” 柳闰年张嘴，耳边夹杂着外甥女的叽叽喳喳心声，看向皇上，强忍住才没说大实话。 这有啥做不出来的！？ 按照外甥女说的，不就是找个土炕、搞点翻炒过的谷米吗！ 只要想办法试验出合适的温度，通过薪火、谷米控制住 稳定恒温，那……还有什么问题？ 这也太简单了。 外甥女都告诉他答案了啊！ 柳闰年的心内潮涌，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有意思的想法呢？ “学生愿意一试！”柳闰年声音洪亮，当即就要拜倒。 但很快就被萧云州扶起。 “还有，你想过怎么缩短鸭子的生长时间吗？”萧云州又发问了。 【哦呦，这不就是填鸭技术吗？】 【巧了吗不是，我又知道！】 萧楚楚咿咿呀呀，又兴奋上了。 【用米作饭，盐花和成团，作枣核状，喂下去。】 【这样每只鸭的肉，能迅速在十天左右，重两斤以上~】 什么？！ 柳家人看着地面的目光，全都震荡。 柳闰年更是倒抽一口气。 能重这么多？ 寻常一只鸭子也就三四斤重，这样快速喂，直接重两斤，到五六斤了？ 这多养出不少的肉啊！ 而且速度好快，十天就能增加这么多肉出来！ 这填鸭法子，是仙界的？ 柳闰年听的是目光闪烁，巴不得马上按照宝贝小格格说的去试！ 但他不能走。 他面前的萧云州还在沉吟着，装逼，“闰年，朕倒是有一个小巧思，希望能启发你。” “孩子长得慢，肯定是吃的不够多。” “你说，鸭是不是也与人一样呢？如何，朕这个启发，对你有没有用？” “……” 满屋子的静默中，柳闰年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皇帝——这个厚脸皮的皇帝啊。 爹娘早在上次皇帝来之后，就告诉他，皇帝也听得到小格格的心声。 萧云州肯定是偷听了小格格心中的仙界养鸭法子，才知道填鸭之策！ 说什么是他这个皇帝的小巧思……还启发自己？ 不要脸面啊！ 柳闰年眼角抽搐，强忍住才没有去看萧云州的脸皮厚度。 他艰难地点点头，“似乎……有点道理，皇上……高见。” 萧云州顿时笑了，“能启迪你便好。闰年，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萧云州算盘打的很精。 柳家一家的智商都还行，还有五皇子成乾，智商也不错。 反正，就让他们去想吧。 实在想不出来，他这个皇帝再勉为其难，再‘想个小巧思点拨’下他们便是！ 萧云州装模作样，成功把鸭子问题抛出去，非常高兴地站起来。 “行，朕来就是这件事。宫里还有不少政务等着朕处理，朕先回宫了。” 柳家人匆忙要送他。 萧云州摆手，“你们专心研究，尽快给朕答复。” 他上了轿辇，柳家人才面面相觑看向彼此。 尽快给答复？ 多快？ “我感觉，三日内，我可能就会想出来。”柳闰年深吸一口气。 都知道答案了，还搞不出来，是多大的蠢材啊！ 柳老夫人重重点头，“我这去收拾火炕，准备谷米。” “哎哟喂我怎么这么聪明，一下子都想到方法了。” “全靠皇上今日点拨！” “……” 柳老爷伸手捂住眼。 * 猪肉问题的三日限期到。 一对黑眼圈的洪兴，终于带着两个县令，与御史帮手，来回复皇帝萧云州了。 “皇上，臣走访了不少村落。发现除了收成问题导致的农民收入不够，税重，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 “母猪产仔，出现不少病亡。” 萧云州眼睛一亮，当即转过身。 来了！ 小格格告诉他的装逼——不是，能改善百姓生活的《母猪产后护理手册》终于能出世了！ “哦？那你们可否想到如何解决？”萧云州眯眼看向洪兴。 洪兴嘴角抽搐，“臣正在研究，皇上，时间太紧了——” “混账！”萧云州拍桌，“三日还时间紧？” “那你五日一次沐休，怎么不觉得时间紧！” 洪兴眉脚狂跳，皇帝真是胡搅蛮缠啊！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暴君！ “皇上，臣念的是圣贤书，圣贤书从没写过如何让母猪平安产子！” “你还敢顶嘴！？” 萧云州啪啪拍桌，“朕刚听你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想出来伺候母猪的方法了！” 洪兴：“？？” 啥？ 洪兴不敢置信地抬头。 第75章 你们应该比朕强啊 “朕这么听你说着，没几句，朕就想出了法子。”皇帝萧云州背着双手，四十五度抬起头。 洪兴张嘴，看向皇帝，就看到皇帝半身都沐浴在阳光下，面目威严不可直视。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只是来不及细想，就又听皇上说，“朕已经想出了应对猪仔病亡多的问题。” 洪兴啊地无声张嘴。 “猪仔病亡多，与前朝皇宫里皇子留不住，大多夭折，哪怕长大也病病歪歪听起来很相似。”萧云州沉着开口，看向洪兴。 洪兴张嘴，心里直接忍不住草地差点骂皇帝无耻。 把前朝皇子说成猪仔可还行？ 特娘的，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洪兴突然觉得脖子后很凉，他今天才知道萧云州不是善茬。 他能把前朝皇室看作猪狗，那在他眼里，不听话的大臣呢？ 这么想着，洪兴有些流汗。 但很快，就听萧云州又开口了。 “前朝皇子死得多，所以我景国开国皇祖就吸取教训，只要后宫女子怀孕，都会派专门的太医、嬷嬷照顾。” “如果出错，不仅问责太医嬷嬷，还要问责伺候的太监。” “如此，他们自然尽心，制定出了一堆安胎方子，给妃子合理补身体。” “孩子出世后，也立刻有太医来请平安脉，每日吃多少奶、尿多少都有记录。稍有不对，就能立刻检查病因。” 萧云州端起茶喝了口润喉，看向洪兴。 洪兴已经惊呆了。 啥意思？ 皇帝这是啥意思？ 要把猪当作皇子养？！ 洪兴已经不知道说啥了。 他若是附和皇帝，说您说的对，皇子与猪没两样？ 萧云州瞥了眼呆站的洪兴，不满地哼一声。 还没领悟？ 蠢货！ “洪大人如果把百姓珍贵的财富-待产、产后母猪看作是自家亲眷，将百姓一家指望养大卖钱的珍贵小猪仔看作是你家孩儿，你还能想不出减少猪仔病亡的解决办法？” 洪兴嘴角狠狠抽搐了下。 合着，皇帝绕一圈，他洪家是猪呗！ 他无语。 “洪兴，你食百姓禄米，你受百姓供奉，你对猪的问题，看得没有你自家子嗣重，你汗颜啊，洪兴！”萧云州沉痛拍桌。 洪兴：“……” 【嗷呜，皇帝爹终于站起来了啊！】 萧楚楚在魏正怀里听得是两眼激动，当下毫不掩饰地在心底表扬渣爹皇帝。 【确实，重点在于母猪产前、产后的营养与护理，还要保持猪圈干净，给它们良好的环境，安心放心，这样仔猪也能健康。】 【另外这种特殊期间的饲料与平时不同……喂量不宜过多……】 【皇帝爹长进了，继续加油啊！】萧楚楚着急地在心底叨叨，【对了，还要记得关注母猪产后有无炎症，从而保证母乳健康，母子平安～】 萧云州听了就转过身，背对洪兴是眉开眼笑。 他又被仙女般的闺女表扬了！ 仙女的提示，他这个父皇字字句句都不敢忘记啊。 有宝贝小格格提醒他这个父皇，督促他这个父皇忧国忧民，他要珍惜！ 萧云州心里感恩上苍、感恩闺女，激动难忍，但转过身正要说话，又听闺女一声哎哟。 【让我瞅瞅洪大人平时都是怎么当差的，为啥干活还没我皇帝爹能干。】 萧.比洪兴能干.云州心中得意万分，但转而就大怒。 因为萧楚楚一用系统兑换洪兴以前的日常工作影像，就惊呆了。 【好家伙啊，洪大人原来平时当差，说是去常看各地民情，监察官员，其实五天里面有三天都是拐弯去看自己养的外室了！】 萧云州瞪眼。 【吼！他这是用朝廷的车马费、用当差的时间，去谈婚外恋啊，这个渣男这个渣官！这竟然已经是他第十三个外室了！】 啥？ 萧云州差点昏过去，如果他记得没错，洪兴本来就有四五个妾室。 这不要脸面的洪兴，养的外室更多！ 他一个皇帝都没他这么荒唐。 还敢利用当差的时间？ 用当差的轿子去看外室？ 萧云州胸口起伏。 而萧楚楚看了洪大人的日常影响，也是气愤。 【这洪大人第十三房外室，每日燕窝耗费一斤，人参养荣丸五十两，还只喝挑夫花费四个时辰运回来的山泉水。】 【洪大人许诺，只要她未来有身孕，就将她接入府中，加倍照顾，燕窝人参随便吃。】 【还会找四个奶娘，贴身照顾她，给她府中最好的屋子！】 【洪大人你可真会用民脂民膏，补贴自己外室啊。】 【哎，要把这精力用在老百姓的母猪猪仔上，何愁大家没有更多猪肉吃！？】 萧云州忍不住想要点头，瞪向面前对小格格心声一无所知的洪兴！ 他心中大怒，但这次有经验了，“魏正，把小格格送回柳嫔那儿去，让她紧着小格格照顾。” “朕要忙一会政务再去看小格格。” 魏正习以为常，面色平静地照做。 但是他刚抱着小格格离开，书房里站着的洪兴就一脚被萧云州怒火冲天地踢倒在地！ “你这个连猪都不如的混账东西！” 洪兴一瞬到底，脑袋撞到柱子，顿时头破血流，不敢置信地看向皇上。 “皇上——” “臣、臣做错什么了？臣……自认没有大过！” “臣没弄明白猪肉问题，难道其他大臣弄明白了吗！” “你还敢嘴硬！”萧云州气地面红耳赤。 “士可杀不可辱！皇上——臣今日就撞死在这里，好让天下人知道，臣一个御史，因为寻常小事而被皇上无理辱骂，不堪受辱自尽！” 几个内阁大臣在外等待皇帝与洪兴议事完毕，再进去面见。 此刻，听到洪兴恼羞发狠的威胁，几个阁老的面色巨变！ 洪兴是御史。 历来，不听谏言的皇帝，都很难得到美誉。 如果洪兴今日真的撞柱，死在皇帝书房，那皇帝就更是暴君了！ “皇上，皇上息怒啊！”富察阁老满头大汗，带头就闯了进去。 富察阁老虽然是富察贵妃的爹，但也是萧云州太子时的老师。 富察阁老不想萧云州在史上成为一个暴君，遗臭万年。 否则他这个皇帝老师，算什么？岂不是要被后世骂死！ “皇上，魏公公离去，您有何事，尽管差使我们这把老骨头！”富察阁老此刻也不觉得自己老腿迈不开了， 直接就挡在了洪兴与皇帝中间。 富察阁老使劲朝皇帝使眼色。 魏正不在，刚才书房只有皇帝与洪兴两个人。 若洪兴寻死前，高喊一声，是皇帝辱骂逼死他，皇帝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 富察阁老深吸一口气，“皇上息怒，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洪兴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般，忙对富察大人告状，“阁老，您要给我伸冤啊。” “我寒窗苦读十载，读的是圣贤书。” “结果皇上让我去伺候猪圈之事。” 啥？ 富察阁老差点喷出来。 洪兴一股脑告状，“管猪也就罢了，也是为国为民，但皇上只给我三日。” “皇上这是要逼臣死！” “皇上只是找借口——我办不成，他就一脚踢在我心口！” “富察阁老，臣从翰林院出来，从七品一步步升到今日之位，对得起天地……” “今日皇上折辱臣，臣一头碰死算了！” 萧云州气得发抖，气得笑了。 手指着洪兴，“好好好，朕侮辱你。” “来人，朕要出宫！” “朕现在就带富察阁老、徐阁老……一同去看看洪大人平时是如何当差的！” 第76章 你若用养外室的心为百姓 皇帝挥袖，让门口护卫进来，就耳语吩咐他。 “走，诸位阁老，与朕一起出发！去看看洪大人是如何完成朕给他的差使！” 洪兴做戏的眼泪还糊在脸上，闻言就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他咬牙抬头，不卑不亢地站起，“臣无愧于心！” 不可能的。 皇上不可能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当差的。 对养猪差使，他这三日是真的忙碌不已，没有一丝不尽心。 他上一次在当差时间去与外室私会，已经是七日前的事情了。 七日前的事，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又怎么可能今日才发作？ 洪兴越想，心中越笃定。 而且他小厮嘴巴很严，外室那边的丫鬟也不知道他是谁，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更何况最近萧云州，招待使臣，折腾皇子作息，搞瘟疫药方，他这皇帝忙着呢。 哪有功夫关注到自己？！ 还知道自己外室藏在哪里？ 呵呵，连他善妒多疑的妻子都不知道分毫！ 洪兴回想了一遍，就信心满满，“皇上，阁老，臣不怕查！” 几个阁老瞬间同情地点头，看向皇帝，就是一副‘皇帝你大惊小怪冤枉人’的表情。 “皇上，洪兴当差向来还算尽心。您应该记得，去年嘉关大战，还是洪兴去监军的。” 洪兴松口气。 他平时屁股擦得还算干净，差使不算尽心，但都糊弄过去了。 萧云州翻白眼，看着这一群‘愚钝’的内阁阁老，不吭声地上了轿辇。 “多说无益，启程吧。” 很快皇帝微服出宫，与换了便服的大臣们，走上了一条从都察院至京兆府的小路。 带路的，就是那个皇帝之前叫进来耳语的侍卫。 一路无言。 但洪兴走着走着，看着平时熟悉的路，眼皮就跳了跳。 但他还算镇定，“皇上，臣平时为了节省时间，多为百姓谋利，才一直宁可走小路，快些抵达京兆府。屡屡，臣都与京兆府府尹，详谈到深夜。” 萧云州眯眼，还有同党？ 他对着洪兴呵呵一声。 洪兴：“……” 不知怎的，他开始有些手心出汗了。 皇帝轿辇很快抵达京兆府，然而皇帝没有发声，轿辇继续朝京兆府后街穿行。 “皇上——”洪兴看到转过弯、眼熟无比的红墙小院出现，终于腿抖！ 萧云州抬手，轿子在红墙小院前停下。 两侧侍卫就将帕子塞进了洪兴嘴中，仿佛提小鸡一样，将发现不对的洪兴拖了进去。 “皇、皇上……”内阁阁老们纷纷震惊。 “这是何处？” “这是何意啊……” 萧云州朝他们做了个噤声动作，就带头安静往前走。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红墙小院中，听到了几个丫鬟的私语。 “公子好几日没来看我们姑娘了。” “估计公子有什么事耽误了，但今日他有可能会来。他以前每月逢一、三、五、七、九的单数日，都风雨无阻，一到未时就会来陪我们姑娘。” 萧云州驻足。 他身后的几个阁老，震撼转头，看向背后已经脸色苍白、无法发声的洪兴！ 每月单数日的未时，朝廷大臣都应在当差啊！ 早朝后，用个午膳，就要赶往各自衙门、办差处当值。 都察院的御史比较灵活，因为坐在都察院无法监察官员，他们往往会去走访被监察对象的当值地。 洪兴这家伙，这是以权谋私，没有去上值？！ 富察阁老都无语了。 被帕子塞了嘴的洪兴，疯狂摇头，挣扎着就要否认！ 但很快他想脱罪的美梦就破碎了。 红墙小院的两个说话丫鬟，已经从影壁后走了出来。 丫鬟一见被绑的洪兴，就大惊失色，“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七日没来，公子您是被绑了？” 蠢货害他！ 洪兴气的是眼前全黑了。 他惊惧交加看向萧云州与刚为他说话的内阁。 一瞬跪下，砰砰往地上磕头。 萧云州冷笑一声，“原来这单数日就到此处的公子，就是我们洪大人啊。” “呀，朕刚才还以为听错了，这难道不是官员当值的时间吗？” “皇上——”洪兴将口中帕子蹭在山石上，一瞬蹭落，急急开口说话，“是臣错了！” “臣一时糊涂，臣发誓，您给我的差事我都有好好办！” “以后臣再也不敢了！皇上——” “你差事都有好好办？” 萧云州眯眼，转向一群看好戏的内阁阁老。 “富察阁老，刚才洪兴让你评理，现在朕也让你评理。” 他看向旁边丫鬟，“说说吧，这位公子平日是如何照顾你们姑娘，他的第十三房外室的。” 丫鬟惊惧。 洪兴更是目眦欲裂。 皇帝怎么知道这里是他第十三个外室？ 这么精确？ 他自己都没数过！ 洪兴心神震荡，更让他浑身冷汗的是，他回忆了一下，这还真的是他第十三个养在外面的女子…… 中途，他自己还差点数漏了一个才养了一个月就病死的！ 汏！ 皇上比他还知道他的情况！？ 洪兴脸白如纸，唇抖得不行了！ 旁边阁老们也是心神震撼，皇帝的眼线不仅深入了使臣驿站，知道人家战马价格，还特娘的进入了官员们的金屋藏娇地方……？ “朕从前一直想给你一个机会。” 萧云州半侧身，又装逼上了。 “想让你好好办差，这才一直没有拆穿你。” “结果，洪兴，你太寒百姓的心了。” “百姓家看得比性命还重的猪，在你眼中，竟比不上你第十三房外室。” “？？？” “……” “？？？” 内阁阁老们，在风中凌乱了。 等等，皇帝这是什么比喻？ 啊？他们一时有点糊涂了。 萧云州也不要丫鬟来说了，他直接一口气就将小格格的仙子预警说了。 “洪兴，你的外室每日耗费燕窝一斤，人参养荣丸五十两，还只喝耗费四时辰运力的山泉水。” “你养外室的这些钱，哪里来？” “是不是百姓身上来？” “你若是把其中一分，花在百姓看似性命的母猪猪仔上，就至少多一个百姓能过个好年，多一个百姓能吃上一口猪肉。” “洪兴，你太让朕寒心，太让百姓寒心了！” 洪兴额头滚滚汗水流下。 皇帝知道的，也太详细了！ 外室吃的荣养丸，他找人低价买的，皇帝都报出了一日五十两的精确数目！ 太可怕了！ 洪兴听着这震耳发聩的皇帝声音，真是又惧又怕，又悔不当初！ 如果当年好好养猪，不是——好好当差，今日何至于斯！ 洪兴后悔地低下了头。 “你们对朕随便呼喝，朕还能看你们年纪大，容忍你们一二。” 萧云州背着双手，说话中，目光就从洪兴身上，移到了几个首辅身上。 “……” 年纪大的内阁阁老全都一寒。 “但百姓吃羹，你吃参。” “朕不能忍！” “今日，洪兴，朕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你三日没搞明白的猪仔养育技术，朕却想明白了！” “你应当将百姓的猪，如同你妻妾般珍视。” 洪兴瞠目。 萧云州装逼转身，“来人，笔墨伺候！” “朕说，你们写！” “产前，精选配种健康、肉多的公猪……” “产中，母猪饲料贵精而不在多……保持猪圈干净。” “产后，监察母猪乳汁、身体是否病患，观察情况，并检查仔猪。” “仔猪饲料……” 内阁阁老们越听，嘴越张越大。 洪兴脸色苍白，而后热泪滚滚。 原来这当差的道理，就藏在他照顾外室的心得里！ 他不知道，因为他对百姓没用心！ 而现在，他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洪兴，玩忽职守，如此简单的养猪道理都不懂，却搜刮民脂民膏，即日起没收家产，充军三千里！” 第77章 皇帝开搞退休返聘 洪兴的事情，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原因无他，全因为他被皇帝抄家的罪名，实在是太引起百姓的注意了！ “这贴出来的皇榜是真的？真在说这官研究猪仔伤亡不利，被流放啦？” “啊？真说他养外室用心，关切百姓猪仔不用心，就被抄家啦？” 聚集在洪府看热闹的百姓，很多不识字，但听识字的人说，都惊呆了。 “没错，咱们景国皇帝亲自写的皇榜，因为他近日得了三格格，视同珍宝。有一日三格格哭闹，皇上带她上街玩时，就听说了我们百姓吃不起猪肉的事。” “三格格哭泣不止，似乎都在为我们百姓难过。咱皇帝感同身受，痛定思痛，派了这洪兴下乡研究我们为啥吃不起猪。” “谁晓得，一查就发现这洪兴一塌糊涂。” “皇帝痛心啊，觉得大官对待咱百姓家一个铜板都该视同自家，更何况是猪仔？” “皇帝一生气，就将这贪官财产充公，全用来支持咱百姓猪圈的条件改善。” 百姓在皇榜前，相互讨论。 没一会儿，大家就都震撼了。 “哎呀妈呀！在皇帝眼里，咱家猪能跟大官一样精贵？” “皇帝真这么说！” “还有这种好事？” “可不嘛！” “要真这样，咱养的猪，咱都愿意分皇帝一盘！” 来城里赶集的附近邻村百姓，看着皇榜，都激动了。 有的忍不住当场抹眼泪。 “皇上还说，希望官员都与他才三个月的三格格学习，听到百姓的苦就应该心痛哭泣。” “哎呀老天，三格格是仙女转世吧，咱皇帝是大路神仙吧？！” “咱景国皇帝怎么突然变好了！” 怎么变好的？ 微服私巡、出宫听柳家人说孵蛋进度的萧云州，此刻美滋滋地背着双手。 低头看向魏正怀里的宝贝闺女楚楚。 他这个皇帝怎么变好的？ 全都是宝贝闺女让他这个父王变好的啊！ 萧云州都想哭了。 他即位多年，这是第一次听到百姓如此真情实感的夸奖他这个皇帝。 【嗷，真没想到，皇帝爹的威望提升了。】 萧楚楚也美滋滋的。 【吃肉多，百姓幸福又健康！】 【皇帝爹赶紧的，把伺候猪的法子教会百姓，这样咱们国力就会缓缓上升了。】 萧云州点头又点头。 闺女说的对！ 他这个父皇得听！ “魏正啊，你觉得朕接下去把赋闲在家的大臣都派去教百姓怎么伺候母猪，怎么样？” 魏正傻眼，啥玩意儿？ 萧云州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比如，皇后他父亲，前内阁首辅佟老，虽然六十了，但还整日爬山，教导学生，身体还算硬朗。” “他养在家里，多有浪费。” 魏正根本不敢吭声。 萧云州却越说越觉得，就要这么干，“前阵子佟老教出两个禽兽不如的周家爷孙，朕都没与佟老计较。” “现在正好，让他别教了，停几个月，先把咱百姓教会了。” “魏正，你觉得朕这个想法如何？” 魏正张嘴。 这…… 佟老首辅，估计觉得很不好！ 哪个前首辅，特娘的会出来养猪？ 但萧云州想到就要做，回宫就草拟了圣旨，直接就发到各地，将早前致仕回家、但还在家继续作怪搞事的不省心老家伙们全做了要求。 ——立刻入京，接受养猪辅导！ 【牛逼啊，我皇帝爹，连现代的退休返聘都搞出来了啊！】 萧楚楚都看呆了。 萧云州也是一愣，什么退休，什么返聘？ 仙界怎么那么多他没听过的东西。 【啊呀，这么做很好。一些身体健康，六十岁还比年轻人活跃的中老年，心里也还心系事业。】 【他们在家反而觉得孤独，不被年轻人需要，会失落。】 【这样，咱们干脆别浪费他们的专业与才智，干脆就给他们一个继续发挥余光、余热的机会！】 萧楚楚在魏正怀里，葡萄大眼晶晶亮。 萧云州更是听得瞠目结舌。 发挥余热？ 这些老人在家反而孤独、失落？ 哎，这不就是皇后她老爹的写照吗？！ ——在家还企图远程操控朝廷，一身精力没处用！ 萧云州目光闪烁。 仙界可太聪明了，让这些在家‘失落’想要搞事的人，忙起来！ 忙得没力气想别的，又正好给他这个皇帝继续做事。 萧云州连连点头，看向魏正，“再去张贴皇榜，还有京城其他赋闲在家的旧时官员、读书人，有愿意出来，参与本次母猪产后护理的，都召集起来。” 魏正：“！” 皇帝又发疯了！ 这是要榨干这些读书人啊！ 他魏正都没法想象，自己以后要干到七八十岁！ “嗯？”萧云州挑眉看向呆立的魏正。 魏正一个哆嗦，“皇上英明，奴才这就去办！” * “什么？” 坤宁宫，皇后的手都被茶花枝条刺破了。 “皇上要让我父亲来京城，接受伺候……母猪的学习？” “还要他去村里教人怎么伺候……母猪产子……” 皇后震惊了。 她爹可是前首辅！ 萧云州即位第一年，她成为皇后，她爹就急流勇退，离开了京城。 “皇帝果然是怪父亲了。” “这是要借这件事，羞辱我父亲，责问他怎么门下都是洪兴、周家爷孙这种佞臣学生！” 皇后惊恐，但又恼羞。 “要是爹去伺候猪圈……以后大皇子怎么还有脸面登基？” “这是要写进史书啊，皇上有个养猪祖父！” “绝对不行，春桃，赶紧去找大学士商量。” “这件事，早朝上绝对不能答应皇帝，让皇帝为所欲为！” “对了，再去送信，让我父亲装病！” …… 第二日，萧云州上朝，安排了魏正抱着小格格在帘子后站着。 萧云州轻手轻脚，不敢打扰闺女睡觉，在皇位上入座，就满面红光地看向各位大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监刚报，就有官员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事启奏。” “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名，佟老首辅如今致仕，朝廷并非没有人，怎还需要年岁已高的佟老为朝廷奔波？” 萧楚楚被这官员声音吵醒，稀里糊涂睁眼。 没事干，便花积分兑换了皇后爹前阁老的即时影像。 她看了会画面，就忍不住嘎嘎乐起来。 【我敲，寒冬腊月，皇后爹五十八岁，只穿一件单衣，在打拳。】 萧云州刚动摇，觉得老佟的年纪确实大了点。 正尴尬，就听闺女这一耳朵。 萧云州惊了。 【我天，佟老比我四十不到的皇帝爹身体结实多了！】 【笑死，我皇帝爹走几里路都气喘吁吁，佟老气都不喘、脸都不红。】 【好家伙，他昨夜还跟小妾奋战到黎明？】 萧云州：“……！” 沉默。 萧云州沉默了。 “皇上，佟老年高，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谏言官员威胁道。 萧云州深呼吸，闭眼。 他老子的！ 按照宝贝闺女说，他这个皇帝有闪失，这龙行虎步的佟老都不会有闪失！ 这老家伙精力旺盛，野心奇高，身体倍棒！ “行。”萧云州微笑望向谏言的官员，点头。 “朕会派太医，给佟老检查完身体，再让他上路！” 谏言的官员张嘴。 第78章 佟老装病被识破 也就两三日。 请老臣再就业的圣旨就送到了不少退休官员的手上。 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上还记得佟大人您啊，恭喜恭喜。” 前首辅，皇后的父亲，佟知秋红润的脸呵呵地假笑，收下圣旨。 面对随行的太医，佟知秋直接拒绝，“皇上能用得上老夫，老夫定竭力以赴。杭城周围流民不少，徐太医若是有空，可以去给他们看病。” “老夫身体还算硬朗，就不用耽误徐太医了。” 佟知秋说着，就老泪纵横，朝着皇宫的北方直接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老夫即刻启程。” “能为百姓做事，是老夫的幸事！” “老夫愿意为百姓站到最后一刻！” 他声如洪钟。 周围因为圣旨抵达杭城，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听到他 他中气十足的激昂声音，都忍不住自发地排队，替佟知秋送行。 佟知秋也不耽搁，收到圣旨，就立刻上马车去往京城。 【嗷呜，皇后老父亲出发嘞！】 萧楚楚关切养猪大业，也关注皇后这边会不会作妖，一大早就看起了佟家的直播。 她一边在萧云州怀里喝着奶糊糊，像个小花猫一样舔小嘴巴，一边就在心底吃瓜起来了。 【接到圣旨也就一盏茶时间，佟老竟然就出发了~其他退休官员，都没他动作这么快！】 【这表现不愧是前首辅啊！】 萧云州温柔地给闺女擦嘴角的糊糊，神色却逐渐冰冷起来。 杭城距离京城，快马也要个几日。 佟老大人出发，都不收拾随身包袱？一盏茶，连远行的马车都套好了？ 这说明什么？ 萧云州闭眼，脑海中浮现那个精瘦的老先生身影，对方当年教他这个太子时，永远衣袍整洁无暇，就连他胡须都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脏乱。 这佟老头是有洁癖的。 不换衣服，他会跳脚。 可现在圣旨过去，他却直接上了马车，换洗衣物都没花时间整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佟家早就有所准备，早就得到了喊他进京的消息！ 圣旨传到杭城的消息，还没有佟家消息网快！ 【哎呀，百姓都被佟老大人鞠躬尽瘁、燃烧到最后一刻的话感动，他出城的马车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嗷百姓还送上了万民伞！说佟老就像是擎天华盖，庇佑百姓！】 萧云州瞠目。 明明是他这个皇帝想出来的为民便利法子，这佟知秋倒是把好名声给抢去了。 朕不喊他，他这老头想到过要出山替百姓做一件事吗？ 现在，老头子倒是被万民相送了……！ 【佟家书院的学生，好多举人，都来送佟老了，流泪说要向他学习。】 【杭城知府也来相送了。】 萧云州闭眼。 【哎，佟老站在车上，老泪纵横，让大家都回去，不要耽误百姓进出城门，耽误大家去集市换东西。】 【还要学子好好念书，他就安心了。】 萧云州胸口起伏。 学子是为佟家念书，还是为朝廷念书？！ 萧楚楚吧唧嘴，也没察觉到萧云州喂她奶糊糊的勺子慢了。 她看直播正起劲。 没一会儿，更是看到了关键处，她兴奋地把吃奶糊糊都抛在脑后了。 【啊，佟老甩开了皇帝爹派去的太医。】 【他与同行的儿子说，快马加鞭，去京城。】 【到了京城府里，他就会病倒。】 萧云州瞪眼。 【他说自己一把老骨头，撑不住路上颠簸，也是正常的。】 【他还说，皇上是他学生，景国孝道在先，而后师道。】 【皇帝爹肯定会来拜访，他这个为学生赶赴京城、疲惫病倒的老师。】 【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皇帝更看中谁。】 【皇帝搞不定的事情，只能三顾茅庐，请他这个老师来搞。】 萧云州听的是勃然大怒，啪地把奶糊糊勺子摔在桌上。 他怀里的萧楚楚都吓了一大跳，心声骤然停了。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魏正，你没事不要发声音。” 旁边站着的魏正：“？？？” “你还不再拿个金勺来。糊涂东西，吓到朕不要紧，吓到小格格怎么办？” 站着动也没动的魏正：“……” 看向自己脚下的石砖。 他刚……动了？ * “两日风驰电掣，年岁五十九的帝师佟老，到了京城佟府就病倒了。” “高热不退，神志不清。” “当夜，流水的大夫请进府。” 佟家马车上，佟家三儿子，笑着说给父亲佟知秋听，他们到京城后的计划与安排。 “京城学子闻讯，大多焦急赶来，想知晓桃李满天下的佟老病状。” “得知佟老昏迷，全都焦心不已，在佟府外不肯散去。” “爹，你这时候听说学子围在府外，不顾自己高烧身体，硬生生爬下床，出门告诉大家，以社稷为重，你个人微不足道。” 佟老，佟知秋听着自己三儿子计划的这一出，捻着胡须就眯起了眼，微笑点头。 佟家三子继续道，“而后，学子中便有人提出，愿意代替您去附近村落，推广朝廷的养猪之法。” “皇帝来看您时，就被学子围住，学子纷纷请命代您前往。” 佟知秋笑着颔首，“不错，就这么办。” 到时，皇帝就不敢再让他出面去办猪圈之事。 而这猪圈之事若能成功，也是他佟知秋，重病入京感化万千学子，让学子投入到这推广养猪新技法的浪潮里。 他佟知秋的美名，将更进一步。 佟家三子也笑着展望未来盛事，“到时，大皇子也就多了一个拥有盛名的母家。” “天下读书人，都会更拥立大皇子。” 佟知秋心情极好，顺着胡须，“嗯，你亲自去把装病的药煎一下。” “小心，别让其他人拿到药渣。” “要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你妻子月事不调用的。” 佟家三子忙应下。 但他正拿着一包药材，要收进袖子下车，就感到马车停了。 很快就有声音传来。 “皇上——！” 佟家三子猛然一抖。 佟知秋红润的老脸，一瞬惊诧。 皇上……怎么在半路出现了？！ 他们还没进京！ 应该是等他病倒，皇上再来看望的啊！ “是皇上！” “皇上说，不忍老师一路艰辛，他亲自来护送老师！” “每日都要亲自给老师诊脉！” 佟老、佟家三子：“？？！” 他们震惊跑下马车，跪地就要请安时，就被抱着萧楚楚的萧云州温和虚扶。 “老师，好久不见。”萧云州微笑。 佟老正要客气一二，却听萧云州呵呵一声。 “嗯？佟新至，你袖子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第79章 他自愿伺候猪仔！ 佟家父子万万没想到，皇帝萧云州会在路途中就出现！ 本来，他们还想着让皇帝愧疚，让天下万民与读书人都知道佟知秋的美誉。 现在，萧云州出现，不可能了！ “老师辛苦，来人，摆上丝枕，朕要亲自给佟老诊脉，确保老师的一路康健。” 萧云州呵呵。 佟知秋父子目瞪口呆。 什么？ 皇帝什么时候会诊脉？ 他们确实得到京中消息，听皇后传信，流民瘟疫的药方，是皇帝找太医院商量定下的。 但这不是瞎扯淡吗？ 别人不知道，但自幼教导萧云州的佟知秋很清楚，萧云州不会医术。 但下一刻，佟家父子面色就巨变！ “嗯？佟新至，你袖子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萧云州微笑抱着龙纹襁褓。 “是女子月事有碍的方子？” 佟家父子一瞬背后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 他们前一刻在行进马车上说的话，怎么可能皇帝会知道？ 他们的车夫耳聋口哑！ 车上，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其他小厮女眷都在后面的车队里，距离他们的头车至少有十几步距离。 皇帝怎么知道的！ 萧云州看着面容僵硬的佟家三子，又看向面不改色、老狐狸佟知秋，轻笑着将小格格交给魏正。 “老师，你别怪朕多嘴。既然女眷身体有碍，那不如体恤一番，别让她随同老师上京了。” 萧云州背着双手，皮笑肉不笑，“万一到了京城病倒，就是朕的不是了。” 佟家三子啪嗒一下跪地。 佟知秋眼皮一跳，当即喝道，“孽畜，在皇上面前如此失礼！” “你媳妇病了，怎么不与老夫说？还不快让你媳妇回杭城去，万一将病气传给皇上，你万死难辞其咎！” 【我敲，老狐狸阴险，装模作样，明明是自己装病的药，合着现在全推到儿子、儿媳身上了！】 萧楚楚都在襁褓里翻了个秀气的白眼。 【满腹经纶，却不要脸。道貌岸然，是个小人啊hetUi！】 萧楚楚根本看不起这个佟知秋，心里吐槽的软萌声音就跟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停不下来。 萧云州强忍住，才没被闺女的可爱，萌地笑出来。 “嗯咳，”萧云州转头看向佟知秋，“起来吧，朕给老师诊脉。” 佟知秋过往纵横官场，教授太子，乃是太子太傅！ 他一张老脸，轻易看不出喜怒情绪。 但此刻，他的嘴角都抽了下，“皇上何时学的医术？” 萧云州请他入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把手腕放到临时搬来桌椅的诊脉丝枕上。 【我皇帝爹还会给人看病？震惊我全家。】 【小说都没写到这一茬啊。】 萧楚楚都在魏正怀里疑惑眨眼。 【啊呀，不知道皇帝爹能不能看出来佟老啥病没有，唯一的就是有点脚臭~一脱鞋子就很感人。】 【对了，还有点痔疮。】 “噗——咳咳咳——” 萧云州猛地呛到，一张俊容严肃板着，想发笑又忍得快要抽筋了！ 佟老有脚臭？还有痔病？ 这…… 【他这几年之所以一直打拳，就是四年前偷偷请了大夫，来看痔疮，大夫叫他多动不要久坐。】 【这病就是他以前老坐着办公得的。】 【他连自己夫人都瞒着，儿子女儿，哪怕皇后都不知晓。】 【四年前，他痛得最厉害的时候，都不敢出恭，坐立难安，晚上难眠。】 【他羞于启齿，哪怕熬不住，叫了大夫来看，都没肯脱裤子！】 萧云州眼神逐渐震惊，又同情地看向佟知秋身后。 佟知秋身着灰袍，文人雅士打扮，精瘦干练，面色红润。 他一直惶恐地做低头状，但垂下的眼中却是难掩对皇帝的轻视。 佟知秋想起自己做首辅时，皇帝才在他腰那么高。 皇帝从不懂书文，到后来满腹经书，都是他与富察那家伙一起教的。 如今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不想立她女儿所出的大皇子，想立柳家的那个！ 哼！ 佟知秋想着，就心中轻视地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还想压制佟家？！ 做梦。 “皇上可有诊出什么？老夫身体如何？”佟知秋眯起眼。 说句难听的，皇帝怎么想，皇帝都不用说，他撅一下屁股，自己与富察老家伙都能猜得到！ 现在还装诊脉，来吓唬自己！ 幼稚！ 他以为他这样相逼，佟家就没办法了？ 佟知秋对皇帝这种孩童般的手段，嗤之以鼻。 但萧云州下一句话，就让佟知秋身后一凉！ “老师，”萧云州满目沉重，嘶一声就看向他，目光充满同情，“朕不知道，原来老师还有这种不能开口的隐疾。” 佟知秋：“！” 萧楚楚：“！” 佟家三子：“！” 他们都满面惊诧，只是惊的不同。 佟老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 佟家三子是完全不信，求证地看向自己父亲。 “哎，老师四年前病发时，你就该与朕说。”萧云州啧啧摇头。 “你我师徒一场，有何不能言说？” “哪怕老师出恭疼痛难忍，坐立不安，有些味道，朕也不会笑话老师的。” 佟知秋装模作样的表情彻底裂了！ “不可能啊，皇上，您是说我父亲患了……痔病隐疾？”佟家三子都没忍住插嘴。 “皇上，我父亲绝没有这问题……” 开什么玩笑啊！ 佟家三子实在忍不住要反驳，他看着停在竹林里的佟家、皇家马车，还有这一路邻县跟在马车后送行的书生、有钱商人、百姓！ 大家可都听着呢！ 皇帝怎么胡说八道，说他爹屁股后面生疮！ 这成何体统？ 以后大皇子登基，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外祖，屁股生疮？！ 佟家美誉大打折扣，要成茶后笑谈了啊！ “皇上明鉴，”佟家三子不忍父亲一生美誉沾染尘埃，当即跪下反驳萧云州，“我父亲来京城前两日，刚诊过脉，一切安康，大夫说他虎步生风，毫无问题！” 蠢货！ 佟知秋回头，差点对儿子大骂出口！ 这样，他回京城没法装病了啊！ 就算病倒，也不是皇帝让年事已高的他出行导致，而是他自己在杭城明明虎步生风，到京城后作出来的！ 更重点是—— “哦？”萧云州眯眼，“朕看错了，老师你说呢？” 佟老浑身汗如雨下，肝胆欲裂！ 怎么知道的？ 皇帝怎么知道的？ 就连他枕边的夫人都不知道！ “这隐疾不能久坐，”萧云州呵呵，“应该多走动。” “朕如今知晓，更不能让老师在杭城教书了。” “老师合该出来，去庄子、去村户多走走。老师，你觉意下如何？” 佟知秋嘴角一抽。 终于满头大汗，后退一步。 艰难跪下，叩首！ “多谢皇上体恤！” “叫老夫出来养猪……皇上英明！” 第80章 朕要提拔养鸭英雄-柳闰年！ “什么，我爹答应了皇帝？” 皇后得到消息后震惊了。 那让大皇子怎么办？ “那早朝……” “佟老说了，他自愿去学伺候猪圈，学会后教导百姓，其他人都不要再上书反对了。” 皇后哑口无言。 …… 【嘿嘿，我皇帝爹一说穿他有隐疾，佟老的脸当场就绿了，生怕皇帝在当场读书人前说出来。】 【他立刻同意去伺候猪仔。】 萧楚楚在柳嫔暖阁，边看哥哥成乾读书，边喝柳嫔喂的水。 柳嫔与成乾正默契地看向地面，努力憋笑。 萧云州是个厚道的皇帝。 他那番诊脉的话，全程压低声音与佟知秋说，保留了他的体面。 但如果佟知秋再不识相，萧云州就明显不会客气了。 【咦，一段时间没看，我哥的智力提升了2点，变成90了！】 成乾一愣，柳嫔大喜。 刚步入房间的皇帝萧云州，闻言更是龙颜大悦。 儿子智力提升了，是喝羊奶、吃鸡蛋的关系，还是在膳房帮忙？ 儿子智力提升了，那他这个父皇智力提升还会远吗？ 好啊！ “什么好事？柳嫔这么高兴呢。”萧云州没憋住笑。 但笑完，萧云州到底怕闺女发现异常，他立刻不讲武德，看到柳嫔也在笑，就转移话题，祸水东引。 “你与成乾在说什么？也说给朕听听。” 柳嫔喂水的动作一顿，瞥了皇帝一眼，“正与成乾说，他大舅最近用土炕孵出了一批小鸭子。” 萧云州顿时喜上眉梢，“果真？闰年不负朕所望啊！” “这才多少日，半月不到！” 十几日算快？ 柳嫔面色平静，娓娓道来，“我大哥去农户处收了了十二批母鸭孵了半月多的鸭蛋，分别用温热的土炕、温热的被褥、加热谷米、泥沙、瓦罐尝试……” “现在终于有三批都陆续有了小鸭孵化。” 萧云州眼睛一亮，“你大哥是个人才，朕就只点拨了他一两句！” 他本来还怕自己没把小格格的指点，说清楚。 他还想着闰年一开始失败，自己这个皇帝大不了耐心点，再‘指点’他一两次！ 没想到，半个月闰年就成功了，而且还试了这么多种方法！ 加热泥沙、瓦罐、棉被……小格格的仙界宝典《人工孵蛋》可都没提到这些，是柳闰年自己想的，虽然失败了，但他的思考值得嘉奖鼓励！ “好！这才是朕想要的人才！”萧云州激动。 若是朝堂之中人人都如柳闰年，他何愁仙子闺女一肚子的仙界典籍，不能为人间所用，不能为景国所用！？ 这样也算是他景国人才自己想出来的。 他这个父皇也没有泄露‘天机’，不会损阳寿！ 好好好 “皇上，我昨日去宫外缝制冬衣，也听母亲说，皇上之前与我大哥说的加快鸭子成长方法，我大哥也研究出来了。” 柳嫔偷看了眼皇帝表情，发现他接受良好，就又汇报了第二个喜讯。 “什么？这他也研究出来了！？这么快！？”萧云州这次更吃惊了。 他还以为柳闰年只研究了孵蛋而已。 “朕当日只点拨了他一句，说孩子长得慢就是吃的不够多，他就听进去了？” 柳嫔看着皇帝吃惊的样子，嘴角抽搐。 皇帝点拨的有啥用？ 还不是楚楚她大舅，听了楚楚的心声？ “皇上高见，你说孩子要吃得多才长得快，我大哥就发明了填鸭之术，把饲料捏成团，直接塞鸭。” “这样不折损鸭子，没有伤亡，却加快生长，且加大了肉鸭的重量。” 【嗷，填鸭发明出来了？】 萧楚楚在柳嫔怀里听得个清楚。 【果然啊，只要我抽到奖励，技能书就会以景国官民想出来的方式，被百姓所用。】 【好棒啊，我的积分没白费！】 积分？ 萧云州、柳嫔、成乾同时竖起耳朵，眼中闪过一丝慎重。 积分，莫非是仙界之力的意思。 这些技能书卷，都是小格格用仙力换来的？ 萧云州顿时感动涕零，他这个父皇一定要好好推广这些东西才行啊，不能浪费小格格的仙力！ 萧云州想着，就望向柳嫔，深深感慨道，“你大哥的恩科准备得如何？他如此人才，应该早日为朝廷效力。” 柳嫔一个尴尬。 成乾都默默低下了头。 【啊哈哈，大舅养鸭子多日，圣贤文章是一篇没看。】 【昨天刚被我外祖在家揍了，笑死我。】 萧云州：“……” “咳，柳嫔，朕决定了，让你哥明日就去国子监挂个名，而后去工部报到。” 柳嫔一怔，成乾都抬起头。 * “皇上，臣反对柳闰年入我工部！” 两日后，工部尚书就在早朝，愤怒站出来启奏！ “柳闰年并非进士，国子监未读一日，怎可坏了规矩，入六部主事！” “皇上，臣附议。”富察阁老亲自站了出来，不悦抗议，“请皇上收回如此儿戏的决定！” 说话间，富察阁老就眯眼，扫了眼站在吏部侍郎位置的柳老。 柳闰年，全朝堂谁不知道，姓柳！ 是柳嫔的大哥，皇帝的大舅子！ 但他富察家难道就没有皇帝的大舅子吗？ “若皇子的外戚母族，人人得到皇帝偏心，那官员任用还有何公允可言？” “皇帝应以身作则，用人唯亲不可取！” 富察阁老拜倒。 他身后其他阁老也一个个拜下去。 六部竟然除了柳家老爷，全都脱了乌纱帽，作势与皇帝这决定抗争到底！ 柳家老爷站在朝堂上，也受了无数眼刀。 “柳大人，难道你不该劝诫皇帝？” “柳大人，亏你也是堂堂读书人，正经二榜进士！你竟如此包庇自家读不出书的！弃公理于不顾！” “柳大人，我看错了你！” 柳家老爷：“……” 他真是人在朝堂站，锅从天上来。 哎。 “误会误会啊，我早就与皇上说，我家闰年不配。奈何皇上非要一意孤行，任用我家闰年啊！”柳老一脸无辜。 满朝文武皆是目瞪口呆。 这什么人？ 这什么人啊？ 这是在向他们炫耀吗？ “冤枉，”柳老摊手，“不信你们问皇上，我昨日还上书说我家闰年愧不敢当！” 萧云州目光闪烁，“柳大人谦虚了。朕的皇子，要是如闰年这般聪颖能干，朕都无愧祖宗了。” “？？？” 满朝文武惊呆了。 皇帝说的啥玩意儿？ 柳老哎地捶胸顿足，摇手摇头，“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都是他宝贝外孙女点拨的啊！ “犬子也就是研究出了，怎么让百姓人工批量孵化百只鸭蛋鸡蛋的方法~” “也就是一不小心，研究出了缩短鸭子成熟期，以及每只鸭子增重一倍的填鸭喂法。” “没什么，没什么，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闰年才学稀疏，哪有其他工部大臣厉害嘛！” “？？？” “……？” “…………！” 满朝文武，尤其是工部大臣的面色从愤慨，到惊讶到震撼到呆滞。 什么？ 柳老说什么? 人也可以做母鸭母鸡般，孵蛋？ 一只鸭子养出来……重了多少肉？ 第81章 朕都没脸提工部不行！ 早朝朝堂。 各个大臣哑口无言，看着言辞激烈的柳家老爷，身着吏部官袍，义正言辞对皇帝萧云州谏言。 “皇上，您要让臣没有进士功名的犬子入工部，臣赞同工部尚书的话——他不配！” 工部尚书的眉角狠狠跳了下！ “犬子何德何能？” 工部从尚书到侍郎……全都嘴角抽搐，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了。 “哦，按照柳大人的意思，柳闰年不配进工部。”皇帝萧云州强忍住笑，故意板着脸看向众臣。 “其他人配？” 工部尚书后颈一凉，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萧云州发作了！ “朕拥有满朝文武！” “可百姓还是连肉都吃不起，连衣服都穿不暖！” 萧云州坐在龙椅上，啪啪拍桌。 “改善女子纺线的缫丝机，是朕的后宫女子想出来的。” “改善百姓养猪的法子，是朕想出来的。” “现在，养鸭的增益方法，是一个没有进士功名的柳闰年想出来的！” 萧云州说到这里，心中就也难受起来了，假戏真做，热泪盈眶，看向下面站着的满朝文武，悲从心来，“朕也不想坏祖宗规矩，也不想任人唯亲。” “可你们这些进士，倒是给朕做出点有用东西啊！” 萧云州啪啪地拍自己的脸，“你们有脸反对柳闰年入工部，朕都没脸听！” 工部尚书：“……” 富察阁老：“……” “朕指望不了你们一点点，只能指望民间能人！” “朕有错吗？” “朕为了百姓能吃上口肉，有错吗？” 满朝文武，张嘴，哑口无言。 自从前阵子起，皇帝上朝，就仿佛是一只斗鸡，与以前风格大大不同。 说话是夹枪带棍，字里行间都在暗戳戳骂他们，偏偏好像还有点道理？ 满朝文武沉默。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萧云州直接在龙椅上站起来，“朕这两日就带着你们，去吃一顿柳闰年饲养、孵化的全鸭宴。” 满朝文武张嘴。 “尤其是工部尚书陈大人，你多吃些。” “……” “吃的时候你若能学习一二技术，触类旁通，朕也不需要顶着百官辱骂，巴巴地为工部搜罗人才。” “…………” 工部尚书的老脸都涨红了。 柳家老爷柳文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不是自家儿子听到小格格的心声，何至于有这成就？ 他是真的想拒绝皇帝任用闰年的想法。 但正叹气间，柳老爷就听到魏正怀里楚楚软软的声音。 【嗷呜，好棒啊。】 【虽然可能是我用积分换了技能书，大舅、皇帝爹才灵光乍现，领悟了填鸭技术。】 【但为啥别人不行，我大舅行？】 当然是因为他听到了你的心声。 柳文昌脸红。 当然是因为朕听到了你的心声，才去点拨了你大舅~ 萧云州也隐隐有点耳热。 但很快他们就一愣。 萧楚楚水汪汪的葡萄大眼闪烁，心里哔哔道，【机会是留给准备好的人。】 【若不是我大舅平时就喜欢发散思维，善于想象，整日改善家里用具、街上风筝炮竹……】 【哪怕读到秘籍，也未必能搞成。】 【古代并未有温度计……如何对孵蛋控温，全靠大舅自行摸索，勇于尝试。】 【他胆大细心，动手能力强，且读过书，逻辑思维严谨。】 【换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成！】 萧云州瞳孔巨震。 确实。 他这个皇帝听到人工孵蛋，就操作不了。 像柳闰年还分了十二组尝试孵蛋器皿与温度控制方法，说到底，这技术确实不是人人能成的。 还是他这个皇帝，知人善用啊！ 萧云州满意地朝柳老微笑点头。 柳老爷也是笑容满面，他心里也舒服了。 【我外祖就显然做不了这些，我五日前看柳家直播，就看到外祖父想帮大舅，结果把三只鸭蛋砸了，最后只能炖蛋吃。】 柳老爷：“……” 【所以说，我大舅真不错。】 【今日皇帝爹格外提拔他，也是应了现代的榜样激励，头狼激励策略嘛。】 萧云州咦地竖起耳朵。 头狼激励？ 这是什么，是仙界玉皇大帝管理群仙的宝藏法子？ 【在任何一个组织，管理员都是下属的镜子。】 【需要为员工树立一个标杆。】 【让大家看到，只要做到这样程度，就能得到丰厚嘉奖，由此让这个组织里的其他人也跟上头狼脚步。】 萧云州：“！！” 他满目震撼，仙界就是仙界。 随便挑出一句话，就有道理。 这不就与读书人挑出一个状元郎一样吗？ 那同理，景国各个行当，也应该挑出一个榜样来！ 养鸭好，封官！ 养猪好，也封赏！ 景国还愁没有能人出来？ 萧云州悟了。 柳老爷也悟了。 今日柳闰年就是这个标杆的存在，嘉奖他是有必要的，这将对所有官员、乃至景国百姓有所激励！ 【大舅这也算是特殊技术人才引入。】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劳模也应该颁奖，技术人才也有技术人才的跑道。】 萧云州眼睛一亮，马上俯身看向内阁几个首辅、次辅。 “诸卿，你们拟一份章程。” “除了柳闰年外，不管是谁，但凡有奇思妙想，对景国社稷、百姓有利，都上报到当地县令处。” “验证确实有用后，朕都会给与奖励。特别优秀者，不仅给银子，朕还会破格将他们提拔为朝廷官员。” 富察阁老与其他次辅相视，都觉得皇帝这步子有点大。 但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确实……听起来还不错。 “臣遵旨！” “好，明日诸卿，与朕同行，共享这人工孵化、填鸭全宴！” 【嗷我终于可以吃到异世界的烤鸭了~】 萧楚楚一听，就差点口水滴滴答流出来。 她爱好美食，但小说世界没有。 在这个世界长大了，她也未必吃得到上辈子爱吃的东西，为此，她早就愁苦上了。 但现在好了，烤鸭需要的填鸭已经被发明出来了。 【填鸭体躯肥壮，皮薄脯大……】 【烤炙之后，表皮油脂金黄红艳，丰润脆软，鸭皮片片切下，只沾一点白糖，放到嘴里就瞬间融化，喷香扑鼻。】 【还可以用蒸得热热的薄薄一层雪白饼皮，将肉质细嫩的薄鸭片包在里面，加上脆脆的黄瓜细丝、新鲜葱段……】 【在甜面酱里滚一圈……】 萧楚楚越想越起劲。 萧云州、柳老眼神狂闪，肚子一阵咕噜噜。 “咳，那啥……魏正，你把耳朵凑过来，朕有话与你说。” 第82章 仙界的烤鸭面世 “听说吏部侍郎柳大人的儿子，研究出来了一种新的养鸭办法，叫做填鸭。” “这鸭子肉多，喂养又快。” “真假？先有皇帝让大臣伺候猪仔，后又有读书人养鸭？” “能不真嘛！皇帝听闻填鸭术，今日携大臣在秋山寺办全鸭宴，除了官员，还免费供应五百人，队伍都排到秋山下面了！” “什么？！” 京城百姓都惊愕了。 那还等什么，不要钱，必须冲！ 大家没事的、空闲的，全都往秋山寺跑。 什么？只有五百个名额。 没事啊，看看热闹也行。 还没到晌午宴席开始，秋山寺就已经人满为患。 最后皇帝的轿子都上不去山，只能抱着小格格楚楚，亲自与臣子们步行上山。 过程中，不断有鸭子倒吊在银钩上，一排排由侍卫护送到山上。 山脚下排队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山上等着开席的官员、百姓，都瞪圆了眼。 这一只只鸭，养的是珠圆玉润。 “好肥！” 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这并非普通人家放养的鸭子。 这鸭胸大，屁股圆，敦实啊！ “这鸭多少斤一只？这就是那柳家搞出来的新式养法？” “开玩笑吧？他收普通鸭仔，在手里喂十天就这样肥了？” 百姓都惊呆了，吵吵嚷嚷，想要搞明白。 山上的官员，尤其是户部尚书的眼睛都发亮了！ 他转头看向皇帝，“皇上，柳闰年真的说，从破壳起，不到五十日就能养出这么肥硕的鸭？” 寻常百姓，就算喂一百天都喂不到这么肥。 “这人才，皇上，工部尚书不要，我们户部要啊！” 户部蒋尚书管钱。 这鸭子肉多，一看就肥的流油，长得还快，正好可以卖给傻乎乎的吴赟国。 这不是马上开通互市了吗？ 这鸭子能挣钱，快快地挣钱啊。 “皇上，柳闰年在何处啊？”户部蒋尚书已经想站起来直接抢人了。 工部陈尚书嘴角狠狠抽了下，赶紧也站起来，“蒋大人，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户部的事情吗？” “养鸭之法，用到了工艺、技术，用到了器具，是谁的事？是工部！” 怎么还带抢人的呐？ 秋山寺，后山平地。 工部陈尚书脸红地转身，朝上座正逗弄着小格格的女儿奴皇帝萧云州，拿袖子遮了点脸。 “皇上，柳闰年是您亲自点进工部的。” “他此刻人在哪里？老臣想亲自细问他的填鸭与孵蛋之法。” 萧云州逗着楚楚，抬头就朝老尚书嗬嗬一声。 “……” 工部尚书嘴角抽了下。 “皇上，早朝是臣着急了。” “嗯，”萧云州大方地摆手，“没事，朕不与你计较。” 工部尚书笑眯眯地点头，给了户部尚书一个嗬嗬。 但萧云州下一句话就让他变脸。 “你急，朕不急了。”萧云州慢条斯理地放下帕子。 “马上开宴，柳闰年也在膳房帮忙，有些事待会再说。” 工部尚书：“……” 他还能怎么办？ 之前不珍惜，现在只有后悔莫及！ 但很快，他也没功夫悔了，因为一股浓郁的油脂肉香，就从秋山寺膳房随风弥漫出来，直接让他腹中高鸣。 不仅他如此，其他山上官员、入座百姓，以及整个山道企图看热闹的百姓，都闻到了这股诱人的炙烤气味。 【咦？】 萧楚楚都在萧云州怀里被馋地抬起了眼。 【好香~这味道有点熟悉？不会真是烤鸭吧？】 萧云州嘴角含笑，当即看向走在前面上菜的膳房太监、以及帮着推车出来的柳闰年。 “闰年，你先说说今日全鸭宴菜式。” 柳闰年一身读书人衣袍，袖口沾着黑漆漆的炭灰，脚底还沾着点鸭毛，一身烟熏火燎。 但总算他国字脸，还挺周正。 闻言，柳闰年就郎朗开口道，“回皇上的话，今日学生联合附近周村村民，养出来的填鸭，总共做了十二道宴菜。” “分别是浆果鸭脯肉……” 萧楚楚瞪眼，【啊，没有烤鸭吗……填鸭用来做普通鸭菜很浪费的。】 柳闰年眉眼抽了下，很快低头，当做没听见。 “咸水鸭翅……” “以及皇上派来的膳房总管，研究出来的果木炙鸭。” 萧楚楚咦地竖起耳朵。 “嗯？”萧云州假装没看到怀里闺女的着急样，好笑问道，“果木炙鸭，朕以前倒是没听过。” 宴席座位上的柳老、柳嫔、成乾同时低下头。 装。 皇帝装上瘾了！ 萧云州的演技，如今已经被磨炼出来了。 为了不让仙子般的小格格发现异常，他炉火纯青，假装感兴趣地看向柳闰年。 柳闰年这几日忙着与农户养鸭，晒黑不少。 脸红也是看不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便回，“学生也是从未吃过这菜。” “但皇上的御膳房总管，看了学生这一批填鸭，就说这鸭甚是肥美，普通水煮烹饪，恐怕浪费。” 【嗷没错没错啊！】 【填鸭油脂丰富，果木烤之后，才更肥而不腻~】 萧楚楚激动了。 【皇帝爹的御膳房厉害了，一语中的啊。】 萧云州强忍住笑，朝柳闰年点头，“那就呈上来吧。” “是，皇上！” 柳闰年让侍卫帮忙，没多久一只只烘烤的金红皮脆、流油的烤鸭，就吊在银勾上，不断从秋山寺的膳房，流水般送出来。 膳房总管亲自带着御膳房的厨子，切下块块鸭肉。 【啊呀，太大块了。】 萧楚楚一瞅，就嚎，【放在薄饼里，大块包不下呀~】 萧云州面色一变，忙遥遥伸手，“切小片——！” “大块鸭肉，年事已高的官员、百姓，恐怕嚼不动！”皇帝一声高喝。 膳房厨子一顿。 山上山下的官员、百姓都愣了。 “老臣跪谢皇上体恤！” “草民谢皇上照顾……” “皇上竟还对我们快进棺材的人，如此关切……” 刹那，年长的都有点感动。 萧云州也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微笑朝众人摆手，“应该的，你们都是朕的子民啊。” 老人家都要下跪磕头，但很快被阻止。 “炙鸭来了，老人家快尝尝。” “鸭肉，若是老人家的牙咬不动，就给老人家几块鸭皮。” 【嗷呜，带着一层薄薄香脂的烤鸭皮，蘸白糖~入口即化~】 萧楚楚流口水。 果然那个老人接过御膳房一盘外脆里嫩的烤鸭皮，正要入口，就被萧云州急急又喊住了。 “老人家嘴里容易没味，上点调味。” “盐，糖，让老人家沾着吃。” 为首的年长百姓，顿时感激无比，一块烤鸭，半口沾盐，半口粘糖，入嘴之后，他竟是赫然泪流满面。 “融化了，皇上……” “融化了啊……” “这是老夫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鸭肉！” “甜口更佳！沾白糖更好！” 萧云州大大地松了口气，“好，那朕也听老人家的，来人，给朕上白糖与甜面酱！” 第83章 抽到财务技能书了 全鸭宴上的老者，全满面陶醉，享受这烤鸭入口的肥而不腻。 萧云州趁机品尝的同时，竖起耳朵。 萧楚楚果然在他臂弯，心里点赞上了。 【没想到，烤鸭的正确蘸酱吃法，被一个老百姓发现了呢~】 【嘤~你是会吃的，老人家~】 萧云州不由低笑，也将一片沾了白糖的片鸭送入嘴中，咀嚼就发现唇齿生香。 经过熏烤，外表轻脆，内里柔软，脂肉接近雪霜般，入嘴便与白糖一起融化。 真正的肥而不腻，只剩下香甜。 第一口就把吃惯了御膳的萧云州给惊艳到了。 更别提今日鸭宴上，平时没有几分油水的普通百姓。 一口接着一口，没一会儿，几个老人就把片下来的肥美片鸭分了个干净。 御膳房的厨子，都快跟不上他们吃的速度了！ “这填鸭吃起来比我在东市买的鸭子还香！” “汁肥，还嫩！” “我这一口鸭，都能用来炒一天的菜了！” 萧云州听着老百姓的夸奖，心中不由欢乐。 但他手中玉筷，夹片鸭沾白糖的动作，却慢了许多。 虽然前三口惊艳到了他，但萧云州平时在宫中就不乏大鱼大肉，对脂肉需求并没有老百姓那么高。 三口之后，他舌尖对于片鸭的享受快感，就开始降低了。 萧云州端起茶，抿了一口，才压下嘴中的甜与脂。 他稍许感到一些腻了。 “诸位，你们多吃。” “来人，把朕的这盘赏给柳闰年。” 萧云州记挂着柳闰年的功劳。 这填鸭哪哪儿都好，但唯一的坏处就是，养的过于肥了。 萧云州爱好修道，追求长生，觉得该控制入口的量。 但他放下筷子，就听怀里咦一声。 【对了，包烤鸭肉的薄饼呢，有没有？】 萧楚楚期待地眨眼。 萧云州嘶一声，他差点忘了，小格格刚才还喊着这饼皮的事。 虽然他已经养生，对食肉兴致不大了，但他还是好奇仙界吃食，便朝御膳房厨子看去。 “咳……” 萧云州环视一圈，发现厨子没有准备饼皮，就双目一闪。 目光转到了旁边头发花白的富察阁老身上。 萧云州抬手，“朕早年被富察阁老教导，知晓阁老爱吃春饼。” 富察阁老刚听劝地咽下一口沾着白糖、尤显鲜美的入口即化烤鸭脆皮，正享受地闭眼。 闻言，就愣了下。 什么春饼？ 哎。皇帝哪壶不提、开哪壶啊？ 现在他最爱这烤鸭！ 富察阁老尴尬一笑，而后就听到皇帝下一句。 “来人，给富察阁老准备一些饼皮。” “……” 富察阁老的筷子一僵。 皇帝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今日早朝他喷了皇帝，所以现在皇帝就不给他吃烤鸭，给他吃饼？ 他不要，他只要这烤鸭入口即化的美好~ “皇上，您还记得老臣年轻时的口味，臣万分感激。但臣现在牙口也不好……” 【烤鸭饼皮，富察阁老应该咬得动？】 【饼皮很薄的，热的时候吃，松软，略微有点韧劲。】 萧楚楚朝富察阁老看去。 【我看阁老平时在家还啃猪蹄呢。】 “……” 萧云州强忍住笑。 当即朝富察阁老虚按了下，微笑道，“朕知道阁老牙口不如壮年，放心。御厨何在，都听到了？给富察阁老的饼皮务必都要摊得薄薄的，如同宣纸，热了之后再端上来。” 富察阁老不能再拒绝了，只能嘴角抽搐地拜谢。 也就一盏茶功夫，几个御厨相互配合，就端来了几笼雪白如纸的温热饼皮。 富察阁老满目勉强。 别人吃肉，他吃饼……好气。 “阁老试试。” 富察阁老暗自叹息，不情不愿地从蒸屉里捻起一张透光的薄薄饼皮。 像包春饼一样，勉强往里面加了几根小太监端过来的葱丝、瓜丝…… 然后他偷瞄了眼一直盯着看他的皇帝，咬牙，往里面夹了两片薄薄鸭肉。 如往常用春饼般，卷起来，往蘸酱碟子里沾了点。 有些难受地送进嘴里—— 皇帝还是记恨他这个老师了。 人难免有私心，他自然也是，想护着富察家。 但天晓得，今日早朝，他谏言柳闰年的事，并无私心！ 皇帝如此罚他，不让他与其他重臣那样吃肉，真是伤了他的心。 富察阁老有些年纪的肩膀都佝偻了。 无精打采地将饼包鸭肉，送到嘴里，一口咬下。 就算皇帝记恨他，不让他吃肉，他下次还是会批评…… 但这么想着，也就一瞬——富察阁老的人就直了！ 他目光发直！ 口中略有韧劲的松软饼皮，温热得恰到好处，柔软地包裹住了里面的脆嫩葱丝、瓜丝，清爽的瓜丝口感，瞬息与肥瘦得当的炙烤片鸭，狭路相逢！ 在甜面酱的包裹下，鲜、咸、香、甜、软、脆、嫩……富有层次，一浪高过一浪！ 富察阁老的整双眼都亮了，瞬间将手上整个饼包鸭，风卷云兮般，两大口吃了个干净。 萧云州一直关注着他，一看就呆了。 就这么好吃？ 一直注重首辅风姿、装模作样的人，竟然和旁边种地的老人，吃起饭一个急切样子？ 富察阁老已经开始卷第二个饼了，目光激动地看向皇帝。 他冤枉皇帝了！ “皇上，多谢您念着老臣。” “这鸭肉，卷春饼乃是一绝！” 富察阁老心中后悔，自己教的学生，自己还不清楚吗？ 皇帝现在气性大，主意多。 可说到底，萧云州不是个心狠、没良心的！ 富察阁老又激动又有些后悔自己错怪皇帝。 “皇上也试试这吃法？”他被皇帝勾起了曾经为师的记忆。 当下，他就如同从前指点太子般，指导今日的皇帝萧云州。 “这饼里要夹些瓜丝，加的鸭肉不能过多也不能过少，恰好要能卷起来，然后沾着酱吃，不用白糖。” 萧云州笑了，当下抬手，“行，富察阁老给朕匀一片饼子，朕试试。” 他也不想吃太多了。 但他这话一出，刚还有师生情的富察阁老，一瞬表情僵硬。 “皇上，您自己要一份吧。” “老臣这一笼，总共也就十张饼。” 萧云州：“？？？” 【嘎嘎嘎~富察阁老十张还不够吃？！你刚说的，牙口不行嘞？】 萧楚楚都在萧云州怀里乐得打嗝了。 【但真的很美味~】 【没想到啊，烤鸭包饼的正确吃法，就这么被富察阁老发现了，得亏我皇帝爹尊老~】 萧云州听得直笑，“行，既然富察阁老吃得好，那就多蒸几笼。” “让今日到此的百姓，一人一饼，都尝尝！” 当日，不仅百姓吃欢了，就连求长生爱吃素的萧云州都连着吃了个足足九个饼包鸭！ 要不是萧楚楚饿了，他还想继续干。 “我滴个老天爷啊，咱生下来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这哪是鸭肉，分明吃的是金玉。” “哎我今天都不吃饭了，我要嘴里留着这味道~” 不仅百姓，还有山脚下的读书人分到饼包鸭的，都激动不已。 虽然肉不够，少了些，但还是美味难当。 一时之间，好几首烤鸭诗词，在学子嘴中，横空出世。 【咦？】 萧楚楚困顿地脑袋一点一点时，她系统又出了提醒。 【烤鸭竟让我收了1000多积分~】 【哇！】 萧云州大喜，闺女的仙力提高了！？ 【诶嘿，我又可以抽奖了！】 【让我康康……】 【呀我去，《如何对企业进行查账》、《会计学基础》，《金融学基础》都是做账、查账搞钱的技能书啊。】 “……！” 第84章 皇帝财务能力增加了！ 鸭全宴后，景国京城焕然一新。 哪怕不那么富裕的老百姓，都会到茶楼去听说书人，讲那日烤鸭美味的故事。 而学子、文人，更是逢人就要问一句，‘烤鸭你吃过了吗’、‘鸭宴诗你听过了吗’…… 朝堂之中的大臣，好几日也都在回味烤鸭的味道，但凡在工部遇到当值的柳闰年，他们也会停下来与他聊几句。 ——填鸭什么时候能在集市买到 ——什么时候能大批量生产 大家都想要再试试那滋味。 “去去去，都当值去！”工部尚书现在一改之前的抗拒，母鸡护崽般维护柳闰年，“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柳工做活，搞研究。” “都让出位置来，让我们柳工在这通风、舒适的地方思考精益之道！” “行了，别挡住路，柳工要去体察生活，发散思维了。” 工部陈尚书，现在就是柳闰年的呵护者。 连续几日下来，柳闰年都汗颜了，“陈尚书，你不必如此。” 陈尚书伸手止住他的话，“你如今是百姓赞颂的养鸭英雄，也是我工部的栋梁！” “闰年啊，老夫以前是曾经向皇上谏言，反对你入工部，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陈尚书哎了声，“毕竟科举入仕，老夫也想着遵循旧道，是老夫有些狭隘了。” “后来看到你这一群群人为孵化的结实鸡仔、鸭仔，看到这比寻常鸭都硕重的填鸭，老夫才晓得……天降人才，乃是不拘一格！” “你的法子有用，百姓就记着你的好，百姓才不管谁是进士、谁是举人。” 陈尚书也是没白吃那日的烤鸭宴。 他看到百姓那日对皇帝的跪谢，吃上鸭肉的感激涕零，陈尚书比从前待在六部办公，更有感触——什么是百姓心中的好官。 “如今，填鸭方法已经有了眉目，”陈尚书看向身着六品官袍的柳闰年，很是欣赏，“你这样的人才，去办推广填鸭之事，反而浪费。” “应该把才能放在研究新的东西上了。” 工部陈尚书说着，就期待看向柳闰年，“柳嫔娘娘是你亲妹，闰年，老夫把柳嫔娘娘研究的丝织精益法交给你，如何？你这几日正好去与她交流一番。” 柳闰年一怔。 他妹妹还会搞丝织增益？ 柳闰年稍微想一下，就眉头一跳。 肯定是妹妹听到了小格格的心声。 他顿时有些滴汗。 小格格就算是仙子转世，也承担了太多！ 她小小一个人，三个月都不到，又要点拨她娘，又要点拨他这个大舅，还有她外祖，她父皇…… 小格格肯定也会累吧？ 柳闰年越想越心疼，自己这个大舅哪怕能帮上一点忙，他都要为小格格卖力到最后一刻！ 不能让小格格一个小家伙，白白费了心力！ 小格格心里想的，他这个大舅一定都要帮她实现！ 等她长大了，能快快乐乐，做一个景国小公主。 柳闰年想着，就忙应下，“下官这就去宫外冬衣缝制小院，找柳嫔娘娘商议。” “下官拼死，也要做一番丝织改造出来！” 工部陈尚书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端起茶就叹了声。 哎呀，柳家的人，真是有觉悟。 也就是个丝织，就要拼死了。 怪不得人家升官升妃都这么快。 工部陈尚书感慨万分。 …… 京城缝衣贡院。 “妹子，你的缫丝机是不是听了小格格的……” “哥，我有几处其实听小格格说的，还不算很明白，工部其他人也造不出效果。” 柳闰年与柳嫔两个碰头后，均是一震。 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柳闰年深吸一口气，“你把小格格之前关于丝织技术的心声，说给我听一遍。” “然后把之前你画的草图给我看……” 柳嫔点头，马上起身照做。 而后又咬牙回头道，“大哥，我与成乾怀疑，小格格的心声是有次数的。” 柳闰年一惊。 柳嫔忧虑地压低了声音，“我与成乾都听到小格格说什么积分……她要花费积分，去兑换……” “大哥，我们不能都指望楚楚。” “我们也要靠自己，楚楚的仙力也许有尽头！” 柳闰年惊讶，但很快重重颔首，“妹子你有这想法，那很好。我本也想与你说……” “楚楚又要指点你，指点成乾，又要忙着思虑景国国力……还有我们不成器的爹，和她自己不……成器的爹……” 柳嫔听得嘴角抽了抽，光是想想，她就替女儿累！ “大哥，我知道，我们也要靠自己。我今日就把搜罗到的两车丝织书给你送来。” 柳闰年一怔。 啥？ 多少书？ 两车！？ 他最讨厌看书了啊！ 柳闰年的脸都绿了，但还是捂着胸口咬牙，“好，我读。” 为了小格格，为了以后让她过上好生活，为了景国衣食无忧，他这个大舅舅读就是了！ “嗯，那我现在告诉你楚楚的丝织技术心声，你听着……” * 【借贷必相等。】 【收入、支出的计算如下……】 皇帝书房。 萧楚楚喝饱奶，舒舒服服地躺在萧云州怀里晒太阳。 边晒，她边在心里翻起了新得的财务技能书。 【记账凭证，要包含业务内容(含数量、单价、金额等)、有关人员(部门负责人、经办人员)签章。】 【一定要有发票等凭证附件……】 萧云州听得是一双蚊香眼。 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好高深啊，仙界的记账法子！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听懂一小半。 但就这一小半，都十分有用！ “魏正，去，去把户部尚书、侍郎叫过来。” “再把首辅、次辅叫来。” 魏正愣住。 皇帝刚搞完工部，又开始搞户部了？ 这变幻也太快了吧！ 他心底给户部点蜡，很快就出去照做。 没一会儿，户部蒋尚书就挺着个中年肥硕肚子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户部侍郎。 四个内阁大臣也都一脸疑惑地到了。 蒋尚书一见皇帝就搓手手，“皇上，莫非是您想明白了？要将填鸭放到与吴赟国的互市作坊去？” “臣早就说，柳闰年这种人才，适合咱们户部。” 蒋尚书面色红润，显然平时进补得不错。 魏正看他一眼，就同情地在心底摇头。 果然，下一刻，萧云州就发问了。 “户部，你们说说，今年国库白银盈余多少两银子？” 蒋尚书一愣，被突然发问给问蒙了。 他正思索，很快却被萧云州又一系列发问给问地僵直了！ “国库今年现金流流出是多少，流入是多少，分别是哪几大项主营收入，主营支出……” “我们景国几大产业的净利润如何？” “投资回报率如何？” 啥？ 啥玩意儿？ 户部蒋尚书张嘴，呆若木鸡。 皇帝说的，都是啥？！ 第85章 户部尚书大开眼界 ！ 萧云州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户部尚书蒋励，就轻咳一声。 瞄了眼重华宫暖阁的方向，宝贝闺女已经被奶娘抱下去喂奶、哄着午睡了。 萧云州又可以开始装了！ 他扫了一圈户部三人、内阁四位阁老，就闭眼。 “蒋励，你是户部尚书，还是朕是？” 萧云州现在给这些大臣十天一次大考，五天一次训话。 他已经上瘾了，bUShi，他是为了景国国力，给这些大臣收骨头！ “朕问你户部的事情，你一脸茫然看着朕做什么？” 户部尚书蒋励，觉得自己是日了狗了，他冤枉啊，“皇上，您说的是……户部的事情？” 他都没听过那些名字好吗！ 啥现金流，啥投资回报率？ 都是啥呀！ 他在户部二十年，三年前刚升任尚书，第一次听说！ “哼！”萧云州又想拍桌了，但这次忍住了，看向几个内阁，尤其是富察首辅。 “朕还做什么皇帝？朕直接自己做工部、户部的尚书算了！” “……”书房众人嘴角抽搐。 “工部的事情，朕替你们想。” “治河、瘟疫的事情，朕也替你们想。” “现在好了，就连户部管账的事，还得朕亲自出马！” “蒋励啊，你晚上睡得着吗？” 户部尚书蒋励张嘴，又闭上，涨红了脸，一瞬跪倒，“是臣无能，臣恳请皇上为臣解惑，何为现金流……” 萧云州哎一声，“朕日理万机，政务万千，还要给你们上课。” “作孽啊，我这个皇帝当得……” “……” 蒋励、富察阁老都听得太阳穴直跳。 皇帝是一天比一天傲娇了，怎么回事啊！ 前几天烤鸭吃的还挺高兴。 才多久，他就又发作了。 偏偏，还没人能制住他。 因为皇帝现在……有些地方还挺强！ “咳，皇上，老臣也从未听说过您刚才口中那些，”富察阁老果断地掐断皇帝的傲娇，催他别卖关子了，“若对户部有益，老百姓明年估计能过个好年。” “嗯，”萧云州顺坡下来，浑身舒畅了，转身便点头，看向蒋励，“魏正，你把朕刚写的，读给蒋大人听。” 说着，萧云州就回到书桌后坐下，端起茶杯慢慢喝。 蒋励眉脚一跳。 魏正就已经开始念了，“现金流就是国库的白银流出，与流入情况。” “体现了我们景国国库的白银循环能力。” 蒋励本来心中有些不忿，觉得皇帝最近没事就教训他们立威。 但魏正第一句话出来，蒋励脖子就一直。 白银的循环能力？ 这词可真新鲜，但颇有点一针见血！ 现在户部的问题是什么，是缺可以用的白银啊！ 可不就是要让白银循环起来嘛！ 魏正继续念诵，“我们国库，如果不能及时回收应收账款……会导致白银的紧张和困境。” 说到这儿，不仅是蒋励，其他两个户部侍郎的眼也亮了。 正中靶心，这说法正中靶心啊！ 然后呢！ “皇上，研究这现金流，就可以解决现在户部最大的白银紧张问题吗？”蒋励终于忍不住，急急发问。 国库缺银子这事，困扰地他最近夜里一直睡不着。 因为临近年关，新年起始，兵部、工部、吏部……都在找户部要钱！ 蒋励每天被请到酒楼吃席，特娘的都是来找他要钱的！ 蒋励肚子大了，头也秃了。 没钱啊！ “皇上您有解决方法了？”蒋励激动望向萧云州。 萧云州摆手，示意魏正继续念。 蒋励有些着急，但越听，人越前倾。 简直要凑到皇帝书桌前面去，恨不能拿皇帝桌上的纸墨一一记下来！ ——现金流量表 ——资产负债表 ——年度利润表 哎呀…… 皇帝怎么早没跟他说这些…… “皇上怎么不早说给我听！”蒋励捶胸顿足！ 否则户部何至于斯，何至于斯！ 朕怎么不早说给你听！ 萧云州笃定喝茶的脸色僵硬，啪地放下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朕之前不是也没听小格格说嘛！ “混账，你还怪起朕了。” “你怎么不检讨检讨你自己，这么多年在户部，有没有用心办事。” “这么多年了，也没研究出来一些管国库、记账算账的方法！” “……”蒋励张嘴。 特娘的，他刚才把自己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了? “皇上，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臣只是觉得皇上说的这些，太有用了。” “要是户部早就用上这几张现金流量表、利润表、资产负债表，咱们国库的银子就能清清楚楚，知道往哪儿去使劲了。” 其他吏部、工部、兵部……都不用找他吃饭了。 找他吃饭没用啊！ ——先交项目的利润预算表，不挣钱的都滚~ 蒋励忍不住笑得灿烂。 “嗯，”萧云州见魏正念得差不多了，也不忘提醒蒋励，“你们户部不能只负责撒钱出去。” “也要检查这些白银，有没有用在专项支出上。” 譬如修河道，以前有人贪钱，偷工减料，把银子挪到自己口袋，没多久劣质河堤就又决了。 “蒋励啊，你户部给出去的每一笔白银，要是都能监督到项目结束，与预算比对，一一深究投资回报率。” “也不至于出现那么多欺瞒朕、欺瞒百姓的家伙。” 蒋励哎一声。 户部其他两个侍郎的目光，也越来越亮。 原来户部还有这么大作用！ “皇上您真是……英明啊！”户部三个今日都心服口服，“臣不如皇上如此智慧。” 萧云州摆手，没什么。 朕也就是八十八智力。 哎，也不知道他要喝多久的羊奶、吃多久的鸡蛋，才能与五皇子一样，长上两点智力。 小格格说的这些账房知识，他其实只勉强听懂了一小部分。 还是缺人才啊。 “朕一人之力，只能想出一二方法，无法得出全然之策。” 萧云州叹息，“你们不能都指望朕啊。” 户部三个都脸红。 内阁四个阁老也静默了。 尤其是富察阁老，他都觉得自己最近每天睡一觉起来，皇帝就变一下。 现在，他都快认不出当年自己那个稚嫩的学生太子了！ “对了，皇上，您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的？”蒋励好奇道。 “皇上能告诉臣吗，臣也努力往那个方向精益自身，争取跟上皇上您的脚步！” “……” 皇帝萧云州端起茶杯的动作慢了一拍。 耳热地重重咳了一声，“无他，唯心中有百姓尔！” 户部三人、内阁四人全都一震。 萧云州脸红地扫了眼宝贝闺女午睡的暖阁，朝他们压了压手。 “行了，别拍朕马屁了。” “朕不吃这一套。” “……” “现在，朕要说的是怎么短期解决国库缺银的方法。” 蒋励猛地抬头，真有办法？！ 萧云州神秘地看向书房七人，压低了声音。 “朕，要向百姓借钱。” “朕，要搞景国钱行。” 户部与内阁大臣，同时抬起头！ 【嗷呜，我睡了多久，好舒服~】 萧楚楚在暖阁摇床里醒来，嘤咛想伸小懒腰。 稀里糊涂地就用系统积分兑换了皇帝萧云州书房的直播。 【让我康康皇帝爹在干嘛……】 【我想回娘那边去了~这边好无聊哦~】 结果一看萧云州的当前影像，萧楚楚就惊呆了。 【卧槽，现代银行都被想出来了？】 【谁想出来的啊！牛逼！】 书房内正要侃侃而谈的萧云州，顿时僵硬。 第86章 景国银行 【我了个大槽，牛啊，连问百姓借钱的事情都搞出来了啊！】 【这不就是国债吗？】 萧云州嘴角抽搐，闺女醒了。 哎呀，他要收敛一点了，不能给闺女发现他听得到她心声，吓到孩子。 “皇上，你这是何意？什么叫做向百姓借钱？” 户部蒋励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这个法子是皇帝爹想出来的？】 萧楚楚的震撼心声，直接从一墙之隔的隔间传到书房。 萧云州面色变幻，看着这一惊一乍的蒋励，瞬间没好气。 “咳，问问问，就知道问！” 萧云州板起了脸，“朕都把饭做好，给你们端到面前了，你们还不知道怎么吃！” “还要朕一口口喂你们吃进去！” 蒋励脸红，户部两个侍郎也耳热不已。 总算蒋励到底在户部多年，有点管钱的脑子，“皇上的意思是，景国子民多，一人借给国库一文钱，咱们就能汇集百万两？” 前阵子，徐祭酒的受贿款百万白银被充公，还没到户部焐热，没几日就被瓜分干净了。 黄河决堤，潘集要钱去弄河水。 柳嫔缝制冬衣，要钱补贴女工。 太医院联合大夫，治疗流民疫病，也要钱。 还有兵部粮草，买战马…… 开通互市，买羊羔肉… 蒋励想一下就脑壳痛。 “皇上，您是盯上了百姓的钱袋子啊？” 蒋励想着，就幽怨地看向皇帝。 “可咱们的税已经收得不轻了。” “您现在还想个新名目出来，说要问百姓借钱……哎，难啊！” 百姓傻呀！ 有钱自己关起门吃肉，不好吗！ 自家都没钱买肉呢，还借给皇帝钱？ 凎，借一文钱也嫌多！ 除非是兵吏拿刀上门去逼着百姓要。 “这恐怕会引起百姓不满，请皇上三思。”内阁次辅沈良，皱眉谏言。 自古借急不借穷。 “就算百姓手里有钱，平日借给亲戚，他们都得考虑一二，更何况是借给朝廷？” 蒋励重重点头，“没错啊。苛税猛于虎，皇上三思！” 萧云州被他们一通说，头脑发胀，伸手按住太阳穴。 【嗷呜，那确实，所以要给百姓利息嘛~】 萧楚楚在隔壁急了。 萧云州听了暗自点头，看向富察阁老，“阁老是否记得，朕还是太子时，您送我一幅字画？” 富察阁老愣了下，“是那年皇上生辰？” “嗯。”萧云州颔首，“朕当时就被母后教导，要对老师的赠予心怀感激，要有所回报。” “所以第二日，朕就隽抄一副诗词，回赠给了阁老。” 富察阁老目光闪烁，也想到了当年那段温馨师生情。 可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哪怕当年他一心待太子，今日他身为首辅，逼迫百姓拿钱出来填充国库的暴政行为，他也不会赞同皇帝。 但富察阁老正准备心狠谏言，就听萧云州又道。 “后来果然，阁老收到朕的字很是开心。连着又送了朕三年生辰画。” 富察阁老一怔，“皇上，您的意思是……” 萧云州颔首，目光看向远方夕阳，做出一副感慨状儿。 “百姓借钱给朝廷。” “朝廷也应当感恩，给于百姓回报，譬如他们借一百文，朕一年后就还给他们一百二十文。” 蒋励张嘴。 “景国朝廷，便是担保。” 萧云州前倾身体。 “只要我景国不灭，就必定归还百姓钱财，以及生利的息钱。” “哪怕朕不在了，也会有新帝依照国债欠条，凭证行事。” “借的越久，百姓能拿的息钱便越多。” 书房中的阁老、户部官员全都双目睁圆。 他们过去从来没想过，问百姓借钱。 可现在一听，有这息钱，还真有点可能！ “怎么样，阁老，若是朕问你们要一百两采买兵部粮草，立了字据，承诺一年归还你一百二十两，你们可愿意？” 萧云州看过去。 四位阁老嘴角动了动。 这有啥不愿意的？ 一下子多了二十两。 钱生钱，比钱躺在家里，可有用的多了！ “皇上，臣愿意借给您！”蒋励已经激动得抢了先。 “皇上这一个国债，着实厉害。” “皇上您是怎么想到的啊！” 【嗷呜，就是啊，皇帝爹怎么想到的啊……】 萧楚楚都忍不住想知道，心里跟着嚷嚷。 “……” 怎么想到的。 萧云州幽怨地看了一眼蒋励。 自然是听小格格的心声——《现代金融基础》。 但这能说？ 这种仙界的天机，能跟这一群对天下没啥大贡献的人说？ 哎。 你们都机缘未到，无福消受仙界的祥瑞啊。 “咳，朕不是从前几日填鸭的技法想到了吗？”萧云州睁眼说瞎话。 “鸭子一日喂养四顿，吃的东西多，就囤在身体里变成了更多的鸭肉与脂油。” “朕想到此，再看鸭宴上的你们几个，有些肚子的，不就想到了你们平日吃得多……咳不是，就想到了你们拿俸禄多年，家产也应该囤的不少。” 户部三个、内阁四个重臣张嘴。 撒意思？ 皇上说他们是肉鸭？ 不，皇帝是忌惮他们家里财富太多了！ 皇帝是惦记上他们家财了啊！ 臣子有钱吃地肥胖，国库却没钱养兵马…… 皇帝这可不就想到要问他们借钱了嘛！ 户部蒋励绝倒。 立刻白了脸，跪下磕头，“皇上英明！皇上若是筹办国债，臣第一个响应！” “臣一定把家里的闲钱，都拿出来支应国库急需！” 【原来如此，皇帝爹是从填鸭联想到的国债，厉害了我的爹~】 萧楚楚忍不住在心底鼓掌。 萧云州大大松了口气，他后背都有些紧张地汗湿了。 幸亏他这个父皇机智啊。 “嗯，刚才阁老说的也有道理，借急不借穷。国债也不宜时间过长，只能解几月、一两年的燃眉之急。” 萧云州回忆着刚才闺女的技能书心声。 “所以朕想着，除了国债，再推出一项，老百姓可随时存钱、取钱在国库的政令。” 书房众大臣一愣。 萧楚楚却听激动了，【嗷呜，这就是银行存款业务？！】 【有些百姓不喜欢风险，听到借人钱就头疼，不愿意，但存钱风险低，本金有保障，他们就相对比较放心。】 萧云州听着，心中点头，看向书房众人，“蒋励，你可愿意存钱在朕这里？” “朕按月给你算息钱，只要你愿意，存一月，或者存百年都行。” 蒋励：“……” 皇上这……一套套的！ 他听着，都有一点点……心动了。 三日后，京城城门张贴皇榜。 看到的百姓都惊呆了！ 第87章 老百姓被银行惊呆了 啥玩意儿？ 皇帝给他们钱生钱？ “我给皇帝十文钱，一年后，他给我十二文？” “这……我要是给皇帝十两，岂不是一年白挣二两！？” 百姓们看着皇榜，都惊呆了。 他们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好事儿。 皇帝不仅让大臣下乡，教他们怎么伺候母猪猪仔，而且还没事发钱给他们？ 以前从来，只有他们给朝廷交税的呀！ 百姓们都不敢相信。 此刻日出三竿，京城的各道城门前，都张贴出了这最新皇榜。 不仅如此，还有军士与巡抚快马加鞭，带着皇榜与圣旨，去往各地。 “京城先试用此政，而后各地陆续沿袭。” “景国钱行，目前主营，国债与存银两种。” “前者最短为三月期限，后者随时可取。” “前者息钱更高。” 皇榜前，都站着解说钱行政策的小吏。 皇帝与户部大臣，生怕很多老百姓不识字，或者读不懂这景国钱行的意思，专门派人替老百姓讲解。 老百姓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尊重了！ 有不明白的，还能当场问。 “国债最长是三年期，咱不会三年后拿不出钱来了吧？” “到时候就拿这书面画押的凭证，去钱行，当日就能拿回钱？” “是不是真的啊！？万一咱碰上荒年，国库钱够不够咱分啊！” “不会血本无归吧？” 老百姓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本钱能不能拿回来，而后就是息钱能不能如约定的那么多。 普通布衣、庄稼人，有点积蓄不容易，就怕突然发生意外，家里没钱用。 但朝廷就是朝廷，有皇帝、大臣们背书，比把钱给自家穷亲戚可好太多了。 重点是，给息钱，还给的不少！ “老大爷放心，这每一张国债、存钱凭证，都有咱皇上、户部的印章。” 当场小吏们就把国债、存钱的凭证给老百姓们展示。 “一式两份，编号取用，到时你们手上的，与钱行的一比对，一清二楚，童叟无欺。” “还不信的，可以先观望一阵子。看看其他人存取的情况再决定。” 百姓这一听就动摇了，“这还有皇上的印章？” 皇榜前的小吏脸上都是微笑，“是。但这都是自愿的，各位大爷大婶再考虑考虑。” 百姓一听考虑，不仅不悠闲，反而急上了。 “咋还让咱们再考虑考虑呢？” “哟，这给十返十二，是不是有定额，先到先得？后来的就没了啊？” 小吏微笑，“也不排除这可能。毕竟京城现在是先行试点， 以后息钱也许就会降低。” “哎哟！”百姓急了！ 人群中，萧云州偷偷抱着小格格，又出宫微服私访，偷看百姓对景国钱行的反馈了。 他旁边站着户部蒋励。 他们都有些紧张。 今日是皇榜张贴出来第一日，京城里设点的景国钱行第一批只有四家。 每一家都靠着城门位置，并不在皇城中央。 对城内老百姓来说，存钱取钱都不怎么方便。 但到底是刚推行，皇帝萧云州心里没底，钱行位置设在城门，如果推行失败，那还有个位置偏远的借口。 萧云州想着，就看向怀中穿着红色小棉袄的宝贝闺女楚楚。 哎。 如果仙界的银行，在景国推行失败，那肯定是景国的问题，不可能是仙界的问题！ 怪就怪他这个父皇，没做好。 萧云州想着，脸上十分虔诚，转向户部蒋励，“你与皇榜前的那些普及国债、存钱小吏可有说清楚？不得逼迫百姓，利弊务必都与百姓说明白。” 闺女说了，银行最重要的是要得到百姓的信任！ 蒋励挺着个中年肚子，已经满头大汗，“皇……萧大爷放心，分毫不敢欺瞒百姓。” 萧云州点头。 【不知道第一天，咱国家银行能收到多少银子！】 萧楚楚激动着。 皇帝深吸一口气，他们就站在西城门处的钱行前面。 这钱行不到三日就搭建了起来，本来是间经营不下去的字画行。 户部租来后，萧云州就按照小格格的心声，命人布置了一下。 ——仙界的意思，这国家银行，也务必要把百姓当做什么上帝，估计是把百姓当做神仙重视起来的意思。 但此刻萧云州看着挂了大红绸、第一日开业的景国钱行，就不忍直视。 门厅罗雀啊，没多少人进钱行……这惨淡样，他都不忍让小格格瞧见，怕小家伙失望。 “哎，皇，咳不是，萧大爷，咱钱行有客人进去了！”户部蒋励一个激动。 萧云州瞪眼，立刻期待地抱着小格格就张望过去。 结果一眼，他怀里跟着抬起小脖子的萧楚楚都嗷呜一下失望。 【哎，我还当是百姓呢，原来是我娘和外祖母啊！】 萧云州吸气，也看了清楚。 钱行门口，果然是柳嫔与柳老夫人，手挽着手，第一批进去。 萧云州闭眼，柳嫔是个好的。 不管什么新鲜东西，她都支持自己这个皇帝。 后宫女子能有多少积蓄？ 她还心心念念，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支持他。 哎。 柳家那小破院子，也没多少银两。 萧云州感动啊。 跟柳家、柳嫔一比，手中有大钱的佟家、皇后、满朝文武都很不顺眼起来了！ “哎萧大爷，又有人进钱行了！” 萧云州立马又容光焕发地抬头，结果看一眼又失望。 第二批进钱行的，不是别人，竟是他救过的周家孙媳闵柔那刚烈女子！ 萧云州摇头，这女子也是看在朕的面子上，不是真的普通百姓。 但这闵氏也是个好的。 萧云州心中默默记下雪中送炭的柳家、闵家女子。 而后他就在沉默中爆发了。 “满朝文武，就没一个支持朕，咳，支持景国钱行的？” 户部蒋励都擦汗了，“咱户部可是都存钱了，萧大爷。” 萧云州沉默。 户部就是主推这银行的人！ 光他们存钱，有什么用！这才多少人！？ 杯水车薪啊。 但没多久，户部蒋励又激动地嚎了起来，“哎哎，皇上，又有人——” 萧云州气了，转头就教训，“你好歹也是二品官员，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钱行有一个两个客人，就嚷嚷。” “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出息！” 户部蒋励龇牙，“额不是，这次不是一个……” 皇帝萧云州没好气地闭眼。 再信蒋励，朕就是猪！ 百姓没有这么容易把家里闲钱拿出来，没这么容易相信千疮百孔的景国朝廷，他这个皇帝已经意识到了。 “不是，萧大爷，这次是真……” 萧云州苦笑，但也就一瞬。 【卧槽，一大群百姓挤到钱行去了！哎呀，钱行的门开小了啊！要被踏破了诶！】 萧楚楚软萌声，刹那击入萧云州的脑海！ 萧云州猛然回头，看向西城门偏僻的景国第一间钱行，就见—— 钱行的门槛真要被四五个人同时拥入而踏破了！ 不仅如此，钱行外面，还排起了老百姓的长队！ 呼吸之间，队伍就在变长，都拐弯到另一条街上了！ “我能不能先存个十文试试？” “我就存一个月，行不？两文钱你们收不？” “我每月来存个一文钱？可以不？” 第88章 丽妃吃血燕被要项目收益 老百姓手里是有闲钱的，但不多。 尤其是面临未知、可能存在的风险，他们更谨慎对待手中荷包。 可进了第一批景国钱行，他们就有点上头了！ 这钱行，他们本以为与米行差不多。 可谁晓得一进去，他们就险些被吓破了胆——这钱行一楼二楼，都站着佩刀冷面的军士！ 每层六个军士，站在钱行里，像是门神一样，逡巡的视线，不断在他们每个进钱行的人身上检查！ “哎哟，这是干啥？” “我没犯法吧……” “不会在这里说错话，就要被下狱吧！” 老百姓有的拿着一文、两文，有的打算进来先瞅瞅，顿时都慌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 更何况他们？ 但很快，钱行大堂笑容满面的管事，就出来安抚，“大婶大爷，这些精兵都是咱皇上亲自挑出来的。” “这不是来捉你们的，是来看顾你们投放在我们钱行的银两的。” “！” 百姓瞠目。 好家伙，这回答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抱着楚楚、好不容易挤入钱行的萧云州、与户部蒋励，站在钱行角落，又偷偷观看上了。 【嗷呜，皇帝爹好聪明啊，银行保安都搞出来了~】 萧楚楚都乐歪了。 萧云州呵地忍不住想笑，这还不是听了闺女的心声嘛！ “萧大爷，英明！”户部蒋励也趁机拍皇帝马屁。 萧云州顿时美滋滋，看向大堂总管。 果然，经过户部培训的钱行总管，下一刻就对着吃惊的百姓们说道，“这是咱皇上吩咐的。” “皇上将心比心地想，若是将他最心爱的小格格交于陌生人照顾三日，他都必要寝食难安。” “那今日大爷大婶，你们把自己积攒了半辈子的银钱，性命一般重要的多年积蓄，拿出来存放到咱景国钱行，肯定也是心怀不安。” “那咱钱行，可不得把你们的每一文钱，都看顾好。” 钱行总管的这一套说辞，就是萧云州听了闺女心声，想出来教给户部的。 “如此，大爷大婶你们从钱行回去，也能日日安心。” “——您们的银子，都有咱景国精兵，日夜看守着呢！” “这些精兵，都上过战场，打过胜仗，以一当三，没有问题。” 哎呀妈呀。 钱行里的百姓，眼睛都听得发直了。 把银子搁在这钱行，有会打仗的兵给他们日夜看守！ 他们银子搁在家里，可没这好事……顶多藏在鞋底、墙缝、枕头下。 平时出门做活，家里进贼，那就没办法了。 “咋有这种好事呢？”性格外放的已经大声嚷嚷上了，“不仅给咱派护卫看守，还给咱利钱？” “哎哟喂，刚在皇榜前，你们早说有精兵给咱看钱，我这就回家多取点钱来了！” 这不是免费的看守，不要白不要嘛。 管事的呵呵笑了，如沐春风地，“不急，大娘你可以先存一笔，下次再来。” “哦对了，若是存满十两，你们就是咱们钱行的贵宾。” “可以到二楼喝茶，有专门的管事，给您一对一的服务。” “你们随时都可以来问自己的本钱加息钱，目前有多少。” 百姓眨眼，这可就太放心了。 “另外，贵客还能在我们钱行查看每日京城东市西市，以及邻城的肉菜布波动价格。” “还有我们对于第二日的东西集市肉菜布米的价格预测。” 百姓呆滞。 咋、咋还有这种好事？ 存钱，还能有这些伺候他们的？ 他们知道几个集市的今日、第二日价格，不就不会被商人骗了？ 安心，太安心了。 【哎呀，市场物资价格的管控，皇帝爹都搞起来了。】 萧楚楚震撼。 萧云州低头呵呵，那可不，他也是听过仙界金融市场基础的人！ 【这样黑心商就大大降低，】萧楚楚感慨道，【他们赚不了黑心钱。】 萧云州在心里直点头。 “那我回去凑凑钱，再来……” “哎先给我存十文，不，五十文！” “我现在没有十两，但慢慢存，存到十两算不算贵宾？” 一时之间，钱行管事、掌柜、雇工，全都被百姓包围了。 萧云州最后抱着闺女，都被挤得不行，赶紧与户部蒋励逃了出来。 他本想在茶馆等一个钱行的最终收入金额，但直到天快黑了，钱行都人头攒动。 不仅百姓，就连原本观望的富商，都有派家丁来存钱、买国债的。 “萧大爷，已经入账十万两了！” “萧大爷，隔壁米行老板他们都来买国债、存钱了，入账百万两！” 走南闯北的商人，平时钱也有闲置的，也来买三个月的国债，甚至大量存款！ “萧大爷，一百五十万两了！” 这才是第一日啊。 户部蒋励都激动地手抖。 萧云州站在钱行对面茶楼，也是激动地眼中泪光闪烁。 “蒋励，你之前一直想将填鸭卖到乌赟国，可大肆养殖填鸭，要耗费不少饲料银两。” “运到草原，驿站之间停留又是耗费。” “之前国库没银子给你霍霍这事，但现在……” 萧云州按着茶楼栏杆，看着百姓在景国钱行进进出出，心中豪气万千。 “咱们有钱了！” 户部蒋励大吃一惊，“皇上……” 他老泪都被萧云州逼出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皇帝早就在替户部想着挣钱的事情了！ 高啊，实在高！ 先问百姓短期借钱，投入赚钱项目，赚到了再返给百姓！ 景国国库的白银，循环起来了！ “皇上，老臣不如您啊。”户部蒋励发誓要跟上皇帝步伐。 萧云州微笑，“马屁，朕不爱听。” “……” 蒋励嘴角抽搐，皇帝真是傲娇啊，明明挺开心的！ 萧云州轻咳一声，转头轻轻看了小格格一眼，“蒋励啊，百姓给的钱，你要用在刀刃上。除了军饷这些必要支出，其余对我景国百姓没有投资盈余的事，别做、少做。” “否则，到时拿你给百姓还钱。” “……！” 户部蒋励立刻醒神。 这些钱收进来，都是要连着利钱，还给百姓的！ 不能乱用啊！ “臣不敢懈怠，臣待会回户部，就再整理一遍各部申请钱款的项目申报表。” “不合格的，没盈利的，户部一律不给钱！” * 当日晚上，后宫嫔妃都听说国库收进一大笔钱的事，她们也是喜上眉梢。 像是四皇子母妃，五皇子的养母，丽妃也是心中愉悦。 她亲生的四皇子，若是有幸登上皇位，国库有钱了，这是好事。 若是儿子没登上皇位，以后做个闲散王爷，国库有钱也是好事啊。 “翠鸣，你去膳房，要三日的血燕参粥，我要补补身子。” 她活得久，以后才好与四皇子一起享福。 丽妃心情极好。 宫女立刻领了命令去做。 但没一会儿，宫女就白着脸回来了。 “娘娘，膳房说没有。” “？” “膳房今日去采买，问内务府要银子。结果内务府说，以后每月膳房百两以上的采买，都要填报项目利润表。” “？？？” 丽妃惊呆了，“什么东西？” 宫女为难地摊手，“户部的新规矩，说您吃百两血燕，要先给个预估收益。” 丽妃瞠目。 第89章 我不配吃人参？对！ “用血燕能有什么收益？” 丽妃不理解。 最近柳嫔受宠、皇后爹回来养猪，都风头正盛，所以自己一个堂堂妃子是不被放在眼底了吗？！ 她是养育了皇子的宫妃啊，这都用不了人参血燕，那天下谁还能用？ “皇上，户部、内务府，根本没把臣妾、四皇子放在眼里！”深夜，丽妃带宫女匆匆到皇帝休憩的重华宫，愤然面圣！ 她不可以受委屈，否则四皇子也会连带着受轻视。 再者，她的尊严扫地，让她怎么管辖与她同住的两个嫔？ “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 已经接近子时，萧云州还在翻看户部送来的折子，与蒋励讨论怎么使用百姓的存钱。 冷不丁，他就被丽妃的嚷嚷吵断了思路。 萧云州无语，“发生何事了？” 旁边的户部蒋励，打了个哈欠，人就尴尬住了。 丽妃一进重华宫书房，就给了他一个凌厉的谴责目光。 “蒋大人也在？” “本宫是不是还要与蒋大人请安？给蒋大人跪下？” 户部蒋励咳地为难看向皇帝。 萧云州朝他摆手，“你先去旁边坐着，正好歇一会。” 丽妃瞪眼。 萧云州这才看向她，“何事，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丽妃深呼吸，朝皇帝恭敬地福了福，“皇上，臣妾不是历来都怕冷，手脚冰凉吗？太医院都说臣妾应该冬日进补。” “今日北风呼啸，所以妾身就请膳房准备些血燕参粥，想这几日补补身。” “谁能想到，”丽妃给了蒋励一个大大白眼，“内务府的人说户部不同意，要臣妾填什么用血燕的利润预期表。” “皇上，”丽妃跺脚，撒娇地看向皇帝，“这群奴才不是看轻臣妾吗？” “用个进补的吃食，哪有什么收益？臣妾身子康健，难道不算进益？” “难道臣妾不配？” 丽妃狠狠给户部、内务府上眼药，但正娇滴滴哭诉到一半，就听皇帝萧云州，竟然嗯了声。 他很肯定地朝她点了下头，“那确实，丽妃你吃血燕，是没什么进益，别吃了哈。” 丽妃：“？？？” 她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上，您……说什么……” 以前皇帝爱修道，不怎么热衷来后宫，顶多是薄情罢了。 现在皇帝直接修了无情道吧！ “臣妾的身子，皇上难道觉得不重要？”丽妃年轻时生得艳丽娇媚，现在保养得当，依旧是个绝顶美人，丝毫不输当年。 她此刻双目含水，可怜兮兮地看向萧云州。 声音更是普通男人听了都要酥掉半边骨头！ 但萧云州听了会，就差点直接点头。 总算，他忍住了，还没这么渣。 “你病了，该吃药吃药，该看太医就看太医，吃什么血燕？” “？？？”丽妃不敢置信地抬头。 萧云州算给她听，“你若真气血不足，补血的不还有大枣？那便宜，百两够你吃一辈子，补到你流鼻血。” “！”丽妃后退一步。 萧云州仿若没看到，掰着手给她讲明白，“血燕参粥，百两只够你吃一两顿，还未必对症，也不是太医开出来的方子。” “你吃了也白吃啊。” “……” 丽妃张嘴，差点想去照镜子。 她是不是容颜不在了！ 皇帝这是说的什么狠心话？ 她是什么村野农妇吗？只配吃几十文一麻袋的大枣？ 萧云州挥手，“丽妃啊，你别看轻农妇。” “那些农妇日日织布缝衣，农忙时下地抢收，无论对自己小家，还是对我景国，都有重要的贡献。” “再者，她们吃冬枣也是自己劳作得来的。丽妃啊，你哪怕吃个冬枣，都不是你自己赚来的。” “……” 丽妃瞠目。 怎么滴，冬枣她也不配了？ 皇上吊死她算了！ 【……嗷，哈哈哈哈。】 半夜醒来肚子饿的萧楚楚，正在柳嫔怀里吃奶。 边吃，她就边准备八卦吃个瓜下饭。 结果一看系统兑换的八卦视频——丽妃哭诉，她就乐歪歪了。 【娘诶，好好笑，好爽啊！】 【没错啊，没事吃啥人参，丽妃才几岁啊。】 【再说了，国库现在的钱还是问百姓们借的！她也好意思拿百姓的钱，贴补自己，给自己养颜！】 萧楚楚边吃奶边吃瓜，柳嫔都听得睡意全无，一双本来困顿的眼都睁圆了。 别家娘亲半夜起来喂奶，都困得不行，偏偏她给小格格喂，那是越来越精神。 还有点想发笑—— * 那边皇帝书房中。 丽妃已经要崩溃了，她明显感到皇帝与以前不同了。 她有满肚子的委屈，但又说不过皇帝。 “那后宫……是不是都不吃血燕人参？若是皇后、柳嫔同样如此，那臣妾也无话可说。” 萧云州立刻摆手，“你与柳嫔比什么！她不同。” “？？？” 丽妃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皇帝不是没有心，是心长偏了啊！ 太偏心了！ “蒋励，你给丽妃说清楚。朕要继续看折子，没时间了。” 萧云州招手。 户部蒋励只好为难地站起来，“丽妃娘娘。” “您说的柳嫔娘娘近三个月内，改良的缫丝技术，让京城丝织效率提高，臣粗粗计算，整个京城的丝织女工最近增加了三百两收益。” “！”丽妃瞠目。 “另外，柳嫔娘娘为流民缝制的冬衣，价值也有五十多两增益了。” “而且，柳嫔娘娘还在继续研究丝织。” 户部蒋励，朝丽妃娘娘摊手。 “如果柳嫔娘娘要吃人参补身体，咱们会考虑一下这收益支出是否平衡。” “……” 丽妃要昏过去了。 但萧云州听到这里，阻止了蒋励的声音，“朕也不会如此严苛。” “后宫女子若是病了，找太医开方。” “真要用参救命，那人命胜天，朕也会特批。” 蒋励颔首，“好，臣回去就加上此条。” “嗯，丽妃，你告退吧。朕还忙着。” 丽妃满脸颓唐，今日折戟而归，没讨到一点好，还被明里暗里训了一顿！ 好气哦。 “是，皇上。” 但她刚要转身走，却又被叫住。 临近子时，天色漆黑，唯有宫灯明亮。 丽妃走到门槛处，她身上华服金线，被宫灯衬得华光四溢，差点闪瞎了萧云州的眼。 萧云州一愣，陡然想起，“丽妃，你这宫装，费用几何？” 丽妃：“？？？” 她疑惑回头，却听萧云州沉吟。 “百姓银线都穿不得，却借钱于朕。那朕与朕的后宫又怎可穿戴金丝？” “脱了吧，丽妃。” “明日就把这些华贵的收起来，换朴素的。” 丽妃：“！” 欲哭无泪。 今夜，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而远在柳嫔东华宫的萧楚楚，远程看到此，直接嗷呜一下，整个小人都清醒了。 【这不就是开源节流，节省支出嘛！我的皇帝爹又长进了~】 【我好欣慰啊。】 柳嫔听着怀里闺女夸奖自己老子进步的话，哭笑不得。 闺女仿佛是皇帝祖宗似的。 但下一刻，柳嫔就没空忍笑了。 因为就听闺女宛若仙音般的点拨响起，—— 【哎呀，皇帝爹提醒我了，咱们新年可以来一场皇宫义卖啊！】 【皇帝、宫妃们拿出一些过于名贵的华服、首饰，或者过了年纪、不再喜欢、平日都不怎么佩戴的首饰，举办义卖，卖给富商——】 【咱景国不就又多了一笔营业外收入了！？】 柳嫔啪地坐起来。 第90章 皇宫义卖 景国钱行，不到七日，就收到钱款近五百万两。 这几日，萧云州都直到后半夜才睡，日日拉着户部、内阁商议。 “两年期的，先挪给今明两年的军饷。” “三月期的，拨出部分，用来养填鸭、与改良猪圈。” 萧云州哎地算计一通，又看了户部的项目表，头疼无比。 百姓大多投的都是随时取用的存款。 富商也是如此。 “皇上，新年初始兵部要的军饷……能否先挪用短期存款垫一垫？长期国债有些不够用啊。” 户部蒋励摊手，还是有些缺口。 萧云州皱眉，很快长叹一口气地摆手，“你自己再想想办法。现在朕已经给你户部想出法子，往前走了九十九步。” “最后一步，你莫非还要靠朕？” 户部蒋励：“……” 他无话可说，只能脸红低下头。 “臣已经催促户部的人，每日都给臣想一个赚钱项目。” “但没一个能用的。”萧云州翻白眼。 蒋励轻咳一声，“皇上再给臣一点时间，最近钱行的事忙完，大家也都有了空暇，可以思量怎么用钱挣钱的事了。” 萧云州勉强颔首。 这时候他真是无比想念自家仙子转世的闺女。 可是闺女的仙力，必定修炼不易。 他这个父皇也不能厚着脸皮，次次都要靠闺女行事。 这样下去，若闺女有一天飞升，景国怎么办？ 景国下一代下下代君臣，还能撑着不亡国？ 萧云州看着这满书房站着的户部、内阁大臣，就忍不住敲打他们，“都想，都想，谁第一个想出挣钱项目。” “超过百万两，朕就给他升官。” “超过五百万两，朕就给他发一个免死铁券！” “！” 书房大臣全都震撼。 免死铁券，是臣子最高荣耀。 自从景国建国后，都没发过多少这玩意儿。 只有几个开国功臣才有啊。 萧云州挥手，“建国固然有功，但力挽狂澜、拯救我景国国力于危难者，自然也是大功臣。” “行了，你们想吧，想到随时递折子上来。” 他刚说完，书房外站着的魏正就一个通报。 “皇上，柳嫔娘娘请见，说是有重要事情。如果您没时间见，她写了份文章，请您有空的时候瞅瞅。” “？” 书房重臣闻言都惊了，转头看向外面。 啊？ 皇帝刚让他们想法子写折子，结果大臣还没写，后宫妃子先写了？ 嗯不可能。多半只是情诗。 大臣们很快镇定，不感兴趣地移回目光。 “什么文章？”萧云州倒也新奇。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嫔妃来见他不是送汤羹点心，而是来送文章的。 “成乾写的？” “不是，是柳嫔娘娘自己写的。” “！” 萧云州瞪眼，转而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咳了一声，朝户部蒋励、内阁重臣道，“你们先到偏殿去用些茶点。朕待会再与你们讨论银子的事。” 魏正很快带柳嫔进书房，正好与大臣们擦肩而过。 柳嫔微笑与几个大臣打招呼后，见了皇帝就立刻开门见山。 “皇上，臣妾今早在太后娘娘处见到丽妃换下平日华服，改穿普通绸裙。” “臣妾就想到一个能让后宫自给自足的挣钱好法子。” 啥？ 这一句话，不仅让萧云州有些听愣，就连书房外本来已经朝偏殿走的户部蒋励都停下脚步了。 后宫自给自足？ 挣钱法子？ 蒋励挪不动腿了。 皇宫开销，向来不低。 虽说现在把血燕、人参什么给管住了，但还有冬日用的银丝炭，各种羊肉鸡肉猪肉，还有冬日稀有的新鲜蔬菜……这些内务府开销都不轻。 还有皇宫里宫女、太监，养了好几百人…… 蒋励停了脚步，竖起耳朵。 果然就听，柳嫔思路清晰地解说，“皇上，臣妾想着，后宫嫔妃旧时不穿的衣物、不戴的簪环，与其放着堆灰，时间久了虫蛀鼠咬坏了。还不如拿出来，凑在一起办一个后宫的新年义卖。” “！” 柳嫔这一席话，叫蒋励、萧云州目瞪口呆。 有道理。 放着也是放着。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但萧云州也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眼柳嫔身上本就不新的湖色宫衣，“这……柳嫔，有些后宫女子本也不算富裕，若是把首饰拿出来卖钱，这钱进了户部，户部都用的亏心啊。” 户部蒋励：“……” 柳嫔笑了，“皇上，臣妾也想过，不能一味让大家亏了。” “我们这义卖，可以安排成让商人、百姓一方叫价的方式，价高者得。” 萧云州、蒋励的目光顿时大闪。 “你仔细说说！” 柳嫔嗯了声，“譬如臣妾刚入宫，得的一对翡翠耳坠，臣妾戴着觉得坠的慌，有些疼。” “这耳坠，臣妾就不怎么爱用，臣妾就愿意拿出来叫卖。” “我自己心里估计，它能卖个大约三两白银。” “如果最后有富商愿意花，高于三两的价格。” “那臣妾不就赚了三两？还有多的，不就能再给咱国库吗？” 萧云州听得大喜。 宫妃自己报出底价，也得到一笔收入补给自己，心甘情愿，也有所收获。 而义卖若是得到超出这底价的银两，就收入国库日常所用。 如此后宫、国库都有的赚。 “此计大善啊！”萧云州乐了。 柳嫔却是一脸担忧，“但这只是我今日看到丽妃时随便想的，义卖到底有没有富商、百姓愿意出高价买我们的首饰、茶碗，也不确定。” 这有啥不确定的？ 站在外面偷听的户部蒋励都急得跺脚！ 肯定有傻子，咳不是，有富得流油的人，愿意买皇宫的东西啊！ 内造的贡品，平时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宫内精致的物件，寻常人见也没见过。 他们户部到时还能收这义卖的出席观摩钱、参与叫价钱！ 蒋励越想越激动，他都能预料到，大家为了一件太后、皇后、妃子的小物件，而争相叫价的热闹场景了。 随便得一件宫里贵人用的东西，都可以作为传家宝，富绅都不心动！？ 价高者得，绝对愿意出三倍五倍的价格！ 若是皇帝的东西，也参与叫卖，那…… 户部蒋励如狼似虎的眼神，不由放到书房内。 他顾不上刚才皇帝叫她走，一个健步就在书房外跪倒。 “皇上，柳嫔娘娘高见啊！” “户部愿意全权负责这次后宫叫卖！” “皇上，您能否也资助一二，譬如您用过的鼻烟壶，您用过的夜壶……” “……？？？” 啥东西。 萧云州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嘎嘎嘎，户部想赚钱想疯了。】 门口早被魏正接过去抱着的萧楚楚，都忍不住小脸笑得皱起来。 【哦对了，其实首辅啊，状元郎的东西也很不错。谁家不想要个会读书的孩子呢？】 【状元用过的笔墨、用过的碗……沾沾文曲星的喜气，万一自家孩子也高中了呢？】 “……！” 萧云州瞪眼！ 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啊？ 光让状元游街，有啥用啊！ 萧云州连忙点头，“咳，朕的夜壶就算了，百姓还觉得朕在寒碜他们呢。这样……第一批就先把蒋大人，你的拿出来卖。” 户部蒋励：“？？？” 啊，啥？ “内阁首辅、次辅，六部尚书，状元、榜眼、探花郎，都拿旧物来一起卖。” 户部蒋励：“……” 内阁阁老：“……？？？” 第91章 柳嫔参与君臣议事！ 萧楚楚一大清早，就被萧云州抱在怀里。 萧云州正在看柳嫔昨晚递给他的‘折子’——义卖初步设想。 书房里，此刻不仅坐着户部蒋励，还有内阁首辅富察大人。 富察大人，那是看一会皇帝抱着三格格，一会又将目光移到，皇帝下座的柳嫔。 富察大人年近五十的国字脸，都快皱起来了。 怎么就差距这么大呢？ 他的女儿，早前尊贵，乃为富察贵妃，比当时的柳答应高了好几阶。 哪怕今日，柳嫔位份都在他女儿之下，柳文昌的官职也在他之下。 但——怎么就这么大差距？ 柳家的女儿，一个后宫嫔位，都能坐在皇帝书房，与他们大臣一起议事了！ 他女儿还在后宫争风吃醋，只知道哭…… 哎。 富察阁老眼角抽搐。 “今日情况特殊，义卖之事涉及后宫，太后、皇后以及一众女子，朕也要听听后宫的意见。” 皇帝萧云州看向阁老、户部蒋励。 “所以，今日柳嫔就被朕叫来，一同参与这新年起始的义卖商议。” 户部蒋励一点意见都不敢有，“皇上高见，此事本为柳嫔娘娘的主意。自然，臣等也要听听娘娘想如何行事。” 富察阁老沉默，显然他今日对柳嫔这个后宫女子干政也无话可说了。 毕竟义卖都是人家想的，还写了一纸的处事方法。 【滴，恭喜宿主。】 【支线任务-女子地位显著提升至2.3%！】 萧楚楚在萧云州怀里，听到系统提示，顿时两眼晶晶亮地看向自家娘亲，龇牙咧嘴地对她笑。 这系统提示，除了萧楚楚，其他人都听不见。 柳嫔见到女儿的笑容，还以为是鼓励她，想了想就看向皇帝萧云州。 “臣妾写的初步义卖计划，皇上觉得如何？” “臣妾想在每一件卖品上台展示前，先找一个宫女进行一番解说。” “解说？”户部蒋励身体前倾，皱了眉，“柳嫔娘娘的意思是，介绍卖品？” 有皇帝在，他不敢开喷后宫嫔妃。 但蒋励脸上都是不认同。 “不妥。”富察阁老也不赞成，“按照昨晚商议，本次所卖物件，均是旧物。” 旧物怎么解说？ 说皇后以前用的金簪，现在不用了，所以拿出来卖。 还是说，这就是一款十年前时兴的金簪样式？ 金簪由重量就能推算价值几何，商人一清二楚。 更何况是已经用了几年、又被弃置不用的落后花样…… 解说的越详细，就越暴露这些旧物已经不值钱了。 “若想商人出高价，还是不说为妙。”户部侍郎也开口反对柳嫔的卖前解说环节。 萧云州挑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正皱眉苦思，就听到怀里嫩嫩的反驳声音。 【啊，不是这样的！】 萧楚楚睁圆了眼，就要去看那户部官员。 【老实人啊这是……】 【自古以来，高价奢侈品的背后，都有一个古老家族、名流社会的传说故事~】 【大家买的根本不是物品本身，而是它背后的历史与传说，是自己社会地位的象征！】 萧云州一怔，仿佛一扇大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 他从没听到过这个说法！ 但闺女这话，完全说出了他刚才心底隐隐的感觉！ 萧云州啪地搁下手中茶盏，朝柳嫔嘉奖地看去，“柳嫔，你仔细说说，你为何想到要宫女去在卖前解说？” 柳嫔早就想了两个晚上，此刻说辞信手拈来，“臣妾想到了小时候。” “以前街上有卖冰糖葫芦，臣妾想吃。但臣妾的爹，却想昧下臣妾的压岁钱，去买他想吃的蟠桃点心。” “……” 萧云州、蒋励、富察阁老都听呆了。 没想到啊，柳文昌竟是这样的爹！ 好不要脸啊。 孩子吃糖葫芦的钱都要昧下，买自己喜欢吃的？！ “臣妾自然是不肯，当场就在街上哭。” 可不得哭嘛！ 萧云州嘴角抽搐，他觉得自己把柳老安排错地方了，他连闺女的钱都要穷心极恶地占便宜，他应该去管钱的户部当差啊！ “咳，柳嫔，朕知道你不容易，但你说的这幼时惨事与朕的问话有什么关系？” 萧云州打断她。 毕竟柳文昌现在也是重要官员，代表朝廷脸面的。 萧云州护短地看了眼户部蒋励、富察阁老，不让柳嫔继续自爆家短。 但柳嫔却笑着继续说，“臣妾还没说完。” “后来，臣妾怎么都不依，哭闹不休，臣妾爹就给臣妾说了个王母娘娘开蟠桃大会的故事。” “他与臣妾说，蟠桃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想吃，但是王母娘娘从不轻易给，她只赏赐给最厉害的仙人。” 萧云州猛然一震。 户部蒋励、富察阁老都是聪明人，瞬间懂了！ 柳嫔恰当地自谦一笑，“这孩童故事，臣妾昨日想起，就想着能不能用到义卖上。” “臣妾不想像臣妾爹那样，欺瞒来买旧物的人。” “臣妾只想把宫中旧物的那些背后故事，说给他们听。” “譬如太后年轻时吃饭用的玉碗，上次地龙翻身时放在库里都没摔碎，平时只有皇子功课得到表扬，她才会赏赐他们一只。” 哎哟！ 户部蒋励猛然抬头！ 这个故事好啊！ 这可不就衬得这碗精贵的不行了？ 但天晓得，那批玉碗采买时，他就在户部当差，那批玉碗总共也就五两银子不到，还没丽妃之前吃的人参须贵…… “娘娘高见啊！”户部蒋励简直佩服得不行了。 厉害了，这个后宫女子！ “好好好，柳嫔，你不愧是想出丝织之法的女子！” 萧云州都听得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开义卖。 “好，后宫这些忽悠，咳不是，后宫的旧物卖品、以及卖品解说都由你全权负责！” 萧云州说着，就感动地看向柳嫔。 “哎你若是男子，朕的户部何愁没钱。” 户部蒋励：“……” 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皇帝咋还拉踩上了呢？ 【支线任务-女子地位显著提升至2.5%！】 【可兑换一次抽奖。】 萧楚楚眼睛一亮。 当日下午柳嫔就接了圣旨，去拜访了太后。 一句话就让太后差点把自己半个库房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母后，您这一件件旧物，若是拿出来放到新年义卖上，臣妾就让成乾来，给您这些旧物写文章、诗词，放到义卖会上朗诵给商贾、百姓听。” “！” 太后一下子从榻上爬起来了！ 嗳，还有人给她这太后写故事了？ 要知道，自古戏文里唱的，大多是忠臣、明君的故事啊！ 午后，丽妃得到消息，撺掇着皇后、一群宫妃，来向太后抗议。 “太后娘娘，柳嫔她想钱想疯了，您的很多旧物都是先皇赐下的，您睹物思人，怎么能卖——” 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太后板起的脸。 “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哀家在宫里就只配思念先帝，最好早点去陪先帝，早点死了也埋起来？” “？？？不是，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先帝要是活过来，半夜都要来找你训话！”太后怒怼丽妃。 “！？！” “若能造福百姓，哀家没有玉碗吃饭，又何妨！？” “你们也是，每人都拿三件小物出来，没钱的给件不穿的旧衣裳也行！皇帝没死，你们总不见得要睹物思人吧！” “……！” 所有人都幽怨地看向丽妃。 丽妃嘴角抽搐。 怎么柳嫔得欢心，她就不行呢！ 第92章 连夜壶，都被抢疯了！ 十日后，京城正轩楼。 “现在叫价的，乃是当朝首辅富察大人的下山虎砚台一套！” “富察大人乃是万嘉十三年间的状元郎。” “他文采出众，为人宽厚，能荐人之长，顾大局，识大体，有非凡的气度涵养。” 拍卖会上，着装统一为藕粉色的宫女，神采奕奕地邀请各地前来京城拍卖的富绅们入座，同时还奉上茶水。 周围还有不少站着观看的百姓，嗑着瓜子。 拍卖台上，解说宫女，声音婉转如莺啼，说到关键处又激昂不已。 “富察大人十二岁中举人，十九岁中状元，……三十七岁为太子帝师，四十五岁晋为首辅！” “这次富察大人拿出来的这套下山虎图砚台，乃是他年轻时的旧爱。” “他当时没多少银钱，日日在店外徘徊，默默在心中发誓——” “我要如那下山猛虎，造就一番乾坤盛世！” 解说宫女，是经过柳嫔特殊挑选的，经过专门的说故事培训。 瞬间，拍卖场子轰动了！ “好一个我要如下山猛虎！” “我竟不知，最是沉稳的首辅大人，当年如猛虎般威猛，有少年气。” “富察阁老，竟有如此雄心壮志！” 坐在二层包间的萧云州，端起茶盏呵呵，“朕也才知道，富察阁老你当年威风。” 富察首辅的老脸都快热了。 这谁写的词？ 他老脸还要不要？ 一楼拍卖宫女，已经铿锵道，“这一方下山虎砚台，直到富察首辅考取状元，进入翰林院，拿到第一个月的俸禄后，才买回家。” “这不仅是他多年的爱物，也是他鸿鹄之志高远的象征！” 富察首辅咳地差点把茶喷出来。 有点拔高了。 有点拔太高了啊。 事实上买回去后，他都没用过几次。 他觉得这砚台不太好用！ “富察阁老至今没用掉这方砚台的十之一二，想必他也不舍用之。” 富察阁老：“……” 拍卖宫女微笑看向一众拍客，“富察阁老当年采买这下山虎砚台，花费十二两。” “今日，时过境迁，富察阁老交给我们，代为出售，他给出的砚台底价是九两。” “这是个特别的数字，可能是富察阁老心中盛放了天下……希望九九归一！我景国繁荣昌盛，傲立诸国之间！” 富察阁老啊地胡子都抖了。 “下面开始报价——这一方考取状元后才购入的下山虎砚台，富察阁老的心头爱，大家出价！” “嗷九十九两！” “一百九十九两！” “两百九十九两！” “……” “我出九百九十九两！我愿为当今首辅富察阁老的鸿鹄之志，付九百九十九两！” 满场震撼。 就连富察阁老手里的茶盏，都啪地掉下来。 啥？ 十二两的玩意儿，卖了快一千两？ 【嘤嘤嘤，我娘可真会写故事~】 萧楚楚在皇帝怀里都惊到了。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没有官身的人，对于大官、对于状元郎的崇拜！ “好的，下一件卖品来自于皇宫。是当今太后，慈宁宫中佛前的一件竹编蒲团。” 户部蒋励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怎么不上玉碗？ 竹编跪垫，这不精贵啊。 “太后，曾跪在这一件竹编蒲团上。” “每逢初一、十五，她就跪在佛前为百姓祈福。” 户部蒋励一瞬张嘴。 “大家可以看见，这一件蒲团的中间明显有磨损痕迹。” “是太后娘娘心中有万民的膝盖痕迹啊！” 刹那，观看台就沸腾了。 百姓、富豪乡绅都震惊。 “唉呀妈呀！太后想着咱们老百姓。” “太后不是宫里最大的嘛？她都跪上面？” “咱就是没钱，要有钱咱也想买回去，跪跪太后跪过的~” 现场热闹非凡，一浪高过一浪。 皇上表扬过的皇子文章、皇后抄的经书、太后的佛经、玉碗，嫔妃的镯子金簪…… 内阁阁老、六部尚书、状元榜眼的笔墨砚台……流水般，一件件上台竞拍。 如火如荼，百姓吃瓜看热闹，乡绅富豪们拼命喊价。 “哎，刘兄，你拍到皇帝的什么了吗？” “没有啊，扼腕！我只拍到了小格格玩的陀螺！” “那也挺好，你家儿子都能玩小格格的东西了。” “可不嘛，我很满意了。我还拍了一件状元郎老娘酿的状元酒呢！” “哎哟恭喜恭喜，我只拍到了刑部尚书坐在上面思考法度的夜壶。” “哎不错啊，我这都没抢到。” “……” 萧云州听不下去了，否则他恐怕会笑出声 。 【说到底，百姓真的很崇拜大官、帝皇。咱们景国官员、皇族也要更努力，不要愧对大家的喜欢啊！】 萧楚楚忍不住心里碎碎念。 萧云州心中凌然，顿时望向包间里，便装跟来的阁老、六部尚书，清了清嗓子。 “诸位，朕先回宫了。” “你们留下继续观看吧。” “明日交给朕一篇文章，写写今日的感悟。” “？？？” “你们觉得，为何你们所用之物，如此受百姓争抢，如何不愧对百姓、乡绅对你们的期望。” “……” 萧云州说完，就准备回宫继续研究小格格的《金融学基础》，这他只学了个皮毛。 还要继续苦思冥想啊！ 他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但转头看到楚楚这孩子兴奋地涨红的小脸，也不忍心带孩子早早回去。 “让柳嫔带着小格格，宫门落钥前回来。” 萧楚楚嗷呜一下，朝萧云州么么。 【感谢皇帝爹~】 【今天咱又可以抽奖了，等我晚上回来抽个好东西奖励你~】 萧云州：“！” 又有了？！ 他不敢声张，赶紧回宫学习。 “魏正，朕晚上也要吃皇子的补脑餐食。” “……” * 萧楚楚全程观摩拍卖，乐此不疲，咿咿呀呀地还不停吭声，凑热闹。 柳嫔哭笑不得，作为主理人，直到最后一件后宫之物拍完，轻点完所有获得，她自己都惊呆了。 “收了……一百十三万白银？”柳嫔震撼。 这都跟钱行第一日的存款，差不多了。 【不差钱的人可真多。】 萧楚楚感慨。 柳嫔不敢耽搁，赶紧让户部的人清点银两后，她也启程回宫。 本来她还想回一次家见下柳父柳母，现在也只能做罢了。 她要赶紧回宫，把归属后宫的银钱分给后宫女子。 但谁想，刚上马车，她就被喊住了！ “妹子，娘让我给你捎的鸭蛋。” “你带回宫去吃？”柳闰年亲自赶车来见柳嫔这个妹妹。 “皇宫吃食，检查一番，应该可以带进去？这鸭蛋都好着呢，给咱楚楚吃。” 柳嫔正要回头，问问大哥，他丝织书看的如何了。 就听怀里的萧楚楚嗷一下。 【大舅，填鸭怎么不给娘送点吃~伦家想吃烤鸭，不要吃鸭蛋~】 萧楚楚快馋疯了。 柳嫔哭笑不得，小东西牙都没长出来呢。 柳闰年呵呵地摸头，“填鸭我也给楚楚留意着，到咱小楚楚能吃肉了，我这个舅舅一定给楚楚送最肥的那一批。” 萧楚楚喜滋滋，但乐到一半就被风吹得浑身哆嗦，冻地她小脸抽筋！ 【景国冬天好冷啊。我差点忘了，最近冻地我不行，羽绒服大舅啥时候搞出来啊！】 柳闰年、柳嫔同时一怔。 什么服？ 羽绒？ 第93章 清算柳嫔的收益与功劳 柳嫔把小楚楚包严实，拿了鸭蛋就迅速赶回宫。 趁着闺女熟睡，她就与宫女校对了今日账目，清算后宫部分的所得银钱。 第二日傍晚，柳嫔才赶去慈宁宫汇报。 “太后，你那支缺了口的狼毫笔杆，教过皇帝小时候写字，教他做明君，因为他逃学而打皇帝断裂。” “卖了两千九百两！” 慈宁宫已经有一堆后宫嫔妃在等消息，就连皇后都在。 听闻这话，大家都嘴角抽搐。 这笔打过皇帝。 是这次后宫中少有的高价物品。 “卖了这么多钱？”太后惊讶又惊喜，“这笔我早几年差点扔了。” 柳嫔微笑，“百姓昨日都赞颂太后是严母，才教出了如今肯为百姓养猪养鸭的皇帝。” 太后的嘴角都合不拢了。 钱是其次，重点是她的声望，这次义卖真是狠狠刷了一波。 “哀家听说，整个拍卖的正轩楼都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还有邻镇的富豪乡绅赶来。” “是。担心人多，大家听不清楚，我们给到场的买家都发了卖品介绍书卷。” 太后眼睛一亮，她的教子故事还留下文字了？ “好好好！柳嫔，你做的好，你是个好孩子。” 太后满意极了。 柳嫔很快开始分钱。 “太后的茶盏，曾经端着教导后宫的。” “太后亲自纺丝的纺车。” 太后越听越满意，她教子、教皇帝，教儿媳，教皇后，还有亲自劳作，为民请福的美名……全都传颂出去了！ 今后只要这些藏品被富豪乡绅收着，他们就会当做宝贝，向子孙后代、向来家的客人展示。 每次展示，都会说一遍这些旧物的故事，说一遍她这个太后的美誉故事！ 太后眉开眼笑，太满意柳嫔这次的义卖了。 直接大手一挥，“柳嫔啊，哀家年纪大了，如今用不了多少银子。鲍鱼海参，哀家都克化不了，这些卖品的银子，归属哀家的那部分，留着也是生灰，哀家都赏给你。” 皇后、妃子们：“……？？？” 惊呆了。 柳嫔正要拒绝，就被太后故意板着脸阻止，“皇帝最近老说，什么项目利润，哀家老了，跟不上皇帝思路。柳嫔，这些钱你拿着，你用，比哀家用肯定要好很多。” 柳嫔只能接受，她要跪安道谢，也被太后拉住不让她跪。 “这后宫有你，是哀家、皇帝的福气。” 太后说着，就不由将目光扫向正吃醋翻白眼的丽妃。 太后皱眉收回目光，望向柳嫔就满是心疼，“哎，你看你比丽妃还瘦。” 丽妃：“？？？” 关她什么事啊？！ “丽妃晓得进补，要吃血燕人参，柳嫔，哀家觉得你更要进补。” 太后拍拍柳嫔的手，“你身子骨好，才能想出更多好点子，为百姓做更多事。最近皇帝不也在使劲吃羊奶鸡蛋？你也别只顾别人，不顾自己。” 太后是比先帝活得长寿的。 她最知道，关键时刻，男人靠不住，还得靠女人自己。 太后当即看向自己嬷嬷，“把先帝赏我的冬虫夏草拿一份来，哀家觉得柳嫔有功，哀家赏她，哀家不亏。” “行了，其他人都与柳嫔分钱去。” “皇后留下。” 皇后佟氏眉间轻蹙。 果然等人都退出，太后就板起了脸。 “皇后，你刚一声不吭，是对哀家不满，还是对柳嫔心生嫉妒？” 皇后佟氏大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 太后闭眼，“你是皇后，后宫女子谁也越不过你去。但你也要跟上皇帝脚步。” “如今，谁对后宫有功，你心里要清楚，该赏的就赏。那些没功劳的，只会拖后腿、费百姓银子的，皇后你该管束就管束。” “让人闹到大臣那去哭，这丢的不是哀家的脸面，是整个后宫的脸，是你管辖六宫的皇后脸面！” 皇后脸色一僵，“是臣妾的不是。” 太后拿起佛珠，“若皇后你管不住，哀家就让管得住的人来管。” 皇后佟氏端庄的神情，刹那破碎，不敢置信地抬头。 “哀家觉得柳嫔近日屡屡立下大功，皇后，你觉得呢？” 皇后佟氏，咬牙跪倒，“臣妾也如此认为。” “臣妾待会回去，就去找皇上，臣妾觉得柳嫔应该升为柳妃了。” 太后这才满意地睁眼，笑着朝她点头。 皇后背后的手都握紧了，十指都要抠到肉里。 * 御书房，萧云州也在听户部蒋政汇报昨日日所得的统计。 所有人喜气洋洋，萧云州也是。 一堆旧物，卖了百万两收益！ “皇上，今年军饷的缺儿可以补上大半了！”蒋励高兴啊。 谁能想到，后宫女子如此厉害。 要是每年义卖一次，不得了啊。 萧云州与有荣焉地抬起俊容，嗯了声，“没想到，朕前几日刚说，哪个臣子替朕想出百万两收益的项目，朕就要升他官。” “结果，一个臣子都还没动作，朕的后宫嫔妃倒是先一步成了。” 御书房内大臣的脸色，一瞬尴尬。 没有比对，就没有伤害。 一旦比了，他们的脸现在是啪啪地疼啊！ 谁说女子不如男！ 关键是，人家柳嫔，没有考取过功名，连个童生都不是啊。 他们的脸疼得厉害！ “朕是没脸了，你们呢？”萧云州砰地放下手中茶盏。 大臣全都沉默低头，看自己鞋面。 “臣认为该升……柳嫔的位份，以示嘉奖，也不算皇上食言。”户部蒋励第一个出声。 他是真的佩服柳嫔。 别说她有主意，就说昨日她把这义卖办地井井有条的能力，就不输给户部一些小官。 但柳嫔是后宫女子，不能升官，那就升位份呗！ 蒋励对柳嫔充满好感，也乐得为她谋利，感激她解了户部的燃眉之急。 但也就一会儿，外面就传来魏正通报。 没一会儿他就进来，在萧云州耳边小声说话。 萧云州听后，就对蒋励摊手，“你说迟了，升位份的事，刚才皇后已向太后提议，晋柳嫔为柳妃。诸卿，朕现在，如何兑现当日诺言？” “你们是把朕架在火上烤啊！” “……” 皇帝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君无戏言。 说好要升官，那自然是要升的。 可问题是……柳嫔不是官，后宫的位份又升无可升了。 总不见得，现在提成贵妃。 “额，皇上，我朝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依臣看，要不，您给她发免死铁券？” 次辅沈勉发言。 整个御书房都一怔。 免死铁券？ 萧云州继位后，第一份免死铁券不是给重臣，而是给后宫女子！？ 首辅富察阁老的胡须一抽，“沈勉，慎言！” 获得免死铁券者，必会入史书。 他们本朝官员，还要不要做人了！？ 女子得，男子不得。 缝衣者得，为官者不得。 这让后世读书人，如何看待他们这些本朝官员？ 这要丢脸世世代代啊！ “老臣觉得，义卖所得，没有钱行所得，对百姓作用大，还不至于奖赏免死铁券。” 富察阁老坚决反对给柳嫔这玩意儿，“既然皇上许诺升官，不如就让柳嫔连升两阶，封为贵妃。” 萧云州思量着踱步，刚要说话，就听魏正又进来通传。 “皇上，工部上了折子。” “柳嫔、敏嫔，好像共同研制出了新款冬衣，羽绒服。” 萧云州一愣。 第94章 羽绒服的进展 柳嫔从慈宁宫回到东华宫，就与敏嫔一同用饭，逗弄楚楚玩。 她们一起检查完成乾、六皇子成善功课，送他们回乾西五所睡，回来后就在东华宫忙碌起来了。 敏嫔一直在往缝制的冬衣里，塞干鸭绒。 她本就好动，之前藏了不少鸡毛毽子都是自己偷偷做的，现在做起塞鸭绒这件事也是又快又好，还嘴上叭叭个不停。 “你说，我咋就这么聪明，帮你想出来这个法子呢！” 柳嫔怀里刚睡醒的萧楚楚，瞪大眼。 【这是羽绒服！？】 萧楚楚看着敏嫔手里逐渐成型、越来越鼓鼓囊囊的鸭绒服就惊呆了。 【被我敏阿姨想出来了？！】 柳嫔听到闺女的心声，低头使劲憋笑，手里动作也没停，接了敏嫔手里塞完鸭绒的冬衣，就迅速缝边。 “要不是我拉着澶娘你踢毽子，活动身体，说什么看到毽子毛飘下来，想到冬日鸭子也不觉得冷，你也不会想到这御寒的鸭绒服。” 敏嫔激动地脸红。 “哎呀，没想到，我也有点拨澶娘你的时候。” 萧楚楚一听，才明白事情经过。 【嗷呜，多半是我白天睡觉，错过这一茬了。原来是敏嫔阿姨，提醒了我娘！】 【我娘最近都想着做冬衣御寒，就一下子想到羽绒服了叭~】 柳嫔摸摸女儿的小手，试试温度，就腼腆地在女儿夸奖下笑了。 挥手让外面宫女进来，“秋梨，你来试试这衣裳。” 敏嫔立刻站起来，激动地看秋梨上身。 她们缝制的冬衣，清一色的黑，有大小两个号，大人的几乎都是均码。 这样能穿上的人更多。 此刻，秋梨把这冬衣穿在身上，衣摆都能遮到屁股下面，有些宽敞。 但她跑出去转了一圈，就乐了，“娘娘，暖和的，真不冷了！” 敏嫔、柳嫔闻言，都是大喜。 “还真有用！澶娘你可真聪明啊。我一句无心的话，自己都没想到点子，你一听却想到了！” 敏嫔都不好意思了。 “你别和工部的说，这羽绒服有我的功劳，我哪有做什么啊？我就是拉你踢毽子，多嘴说了句这鸭毛比鸡毛更厚重，鸭子游水都不怕寒，做毽子不合适罢了。” 柳嫔拉着她手，按了按，“有你这句无心的话，我才得到启发，怎么没有你功劳？” 有些事，皇帝都要分给大臣做，自己无法一个人完成。 柳嫔现在也体会到了这道理。 女儿心声的那些技法，靠她一人，靠柳家一家，可能此生都不能尽善尽美地研究完。 一人之力，终究有穷。 愚公移山，靠的是祖祖辈辈，日夜相继。 柳嫔越是被女儿影响得智商翻倍，越是深入义卖、钱行、丝织的事，就越是感悟到，这些事都要靠众人之力，前赴后继才行。 远不是她一人就可以撑下来的。 “我只是实话与工部说，你要觉得这功劳领的亏心，就多帮着些。” 柳嫔拍着敏嫔的手。 直接把敏嫔女英雄的一身热血都拍出来了！ “嗳！那必须！澶娘你交给我，这羽绒服后续有什么麻烦的、吃力的脏活苦活，你都让我去办！我没问题的，我不怕吃苦！” 敏嫔激动地脸都红了。 过去，她只能在宫中装作爱念佛经，只敢关起宫门舞刀弄枪。 实则，一事无成。 但现在不同了，自从结交柳澶娘后，她能大口吃肉，肆意妄为，咳不是，脚踹黑心婆婆，为流民出力做衣！ 这几个月，敏嫔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 不是行尸走肉，不是别人期待的闺秀，而是活出了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行侠仗义的女侠客！ 哪里有苦难，哪里就有她！ “澶娘你坐着，我现在就去宫里的御膳房逛一圈，把鸡毛鸭毛都收回来，全给咱穷苦百姓做羽绒服！” 敏嫔坐不住了。 “对了，填鸭那边，我让我没事干、只知道遛鸟的小弟去村里收鸭毛！” “澶娘你放心，这些小事都让我去做~你跟你大哥这种聪明的人，就不用做这体力活了，都交给我和我不成器的小弟，反正他也不当差。” 敏嫔说着，就激动地让宫女去送信给自家纨绔弟弟。 “咱们冬衣最后的成果，也不用提我弟弟，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比他游手好闲闯祸好多了。” 敏嫔拍胸，“澶娘你放心，他不敢不听长姐我的话。” 柳嫔震惊，原来敏嫔在家这么威风。 怪不得，家里要让她假装念佛，收收脾气。 【滴，你亲娘柳澶娘获得了敏嫔的最高好感度——死心塌地。】 【若是收复超过五个死心塌地的队友，你亲娘柳澶娘的属性，可随机选取一样，得到20%的永久提高。】 萧楚楚在柳嫔怀里，震撼张嘴。 靠之。 别人鸡娃，她鸡爹娘？ 好家伙啊。 那她爹萧云州那边呢？ 【你的亲生父皇萧云州，目前没有获得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还需五位，方可激活属性奖励。】 皇帝爹也可以永久提升属性？ 萧楚楚龇牙。 不行啊，皇帝爹，他收小弟的功夫不行啊。 现在皇帝爹一个追随者都没有，还是她娘厉害。 萧楚楚感慨着，心里的叭叭不由就飞出来了。 飞到了得到消息、正带人来找柳嫔、敏嫔的萧云州耳边！ 萧云州带着户部蒋励，站在东华宫门口就愣了。 【皇帝爹赶紧收齐五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吧。】 【这样，他能提高一项属性诶。】 【我瞅瞅，除了智力，还有什么属性可以被系统提高。】 萧楚楚的叨叨，让萧云州瞠目结舌。 【哎哟，智力、武力、耐力、魅力……】 “！！！”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 闺女的仙力这么厉害，还能直接提高他这个父皇的能力？ “皇上，是否让魏正公公进去通传一声，臣不方便直接入娘娘宫殿吧。” 户部蒋励紧张地目不敢斜视，只敢看自己脚面。 萧云州这才醒转，幽怨地看向他。 “蒋励啊……你对朕的忠心，还不够啊。” “？？？” “……！” 蒋励的人差点没了。 啥？ 啥玩意儿？ 咱不是跟皇帝来看羽绒服嘛！ 他咋就不忠心了呢？ 哎哟，他昨天跟夫人抱怨，皇帝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糊涂，难道被皇帝知道了！？ “走吧，去亭子。魏正进去通传，让柳嫔、敏嫔准备下。朕带大臣，来找她们议事了。” 蒋励膝盖一软。 皇帝在试探他，绝对是在试探他！ 他最近飘了！ 皇帝让他来后宫看羽绒服，他就来了。 哎哟，后宫是大臣能去的？ 他想造反？对皇帝、娘娘大不敬啊！ 寒冬腊月，蒋励滚滚汗水留下。 最近钱行的事，让户部大受瞩目，他膨胀了！ “皇上，卑职不敢……后宫岂是卑职能去的……卑职这就退到正阳门站着，等候羽绒服的佳音！” 【滴，您的皇帝爹萧云州，获得一名敲打完毕的忠臣。】 第95章 柳嫔，朕要你做朕的镜子！ 一名敲打完毕的忠臣？ 萧云州挑眉。 听着，还是没有死心塌地的强。 萧云州看着蒋励远去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身边，一个死心塌地对他的大臣都没有。 萧云州想着，就背着双手，脸上阴晴不定地转到了东华宫内。 敏嫔已经去了后面膳房，收集鸭毛。 只有柳嫔在让秋梨细细体会这第一件羽绒服的感受。 “娘娘，这比棉衣也轻太多了。奴婢感觉自己走路都轻快不少。” “我好轻松啊，好像跟夏衣似的，一点份量都没有。” “但好暖和，奴婢都要出汗了。” 秋梨的脸都在烧着火盆的大殿内，热得出了一层薄汗。 柳嫔眼中笑意顿时遮掩不住，“果真？待会让敏嫔也试试。” 也不知道她舞刀弄枪，穿这冬衣，能不能腾转的开。 若敏嫔都觉得轻松，这冬衣，岂不是能给冬日驻守边关的将士用？ 柳嫔眼中闪烁，“这几日，边关估计鹅毛大雪，冰冻三尺了。” 旁边抱着萧楚楚的奶娘章佳氏，闻言，脸上便有了忧色。 她夫君庞如松，早前因为廖王造反的事立功，被皇上派往大同，升为骠骑大将军。 前几日送信回来，不会回京过年。 大同冬雪飘飞，应是比他们这里更冷。 她听说，今年军饷不够，驻地估计是又冷又苦。 “章佳氏，待会敏嫔若是拿回来鸭绒，你便也给你夫君做一件吧。” 柳嫔也想到了庞如松。 想到闺女之前说，庞如松在‘未来’本该是旧伤复发，死在战后回京的路上。 不管这一世结局是否能够改写，柳嫔也觉得，将士活着的时候便该被善待。 “这绒服，若是你夫君在大同也穿着好，我便请工部与皇上说，制一批送到军营。” 柳嫔越想越觉得可行。 【嗷，牛逼了我的娘，你还给军队穿羽绒服！】 【那可以做成薄羽绒的样式，穿在士兵铠甲内，不仅不碍事，还保暖~】 【厉害了我的娘~】 萧楚楚瞪大了眼，就在章佳氏怀里咿咿呀呀地咧嘴笑。 柳嫔端起茶盏，遮住被闺女逗笑的嘴唇，“今日小格格就放我这里，我哄她睡。这样，你夜里就能给夫君做衣裳了。” “谢娘娘！” “臣妇一直受娘娘照顾，如今还要娘娘操心臣妇的家人。” 章佳氏大为感动，她在宫中如今最忧虑的就是自己在边关的夫君，还有那些将士。 她真的很怕打起仗来，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影响胜负。 到时，作为将军的庞如松，可能也回不来了。 “娘娘，臣妇恨不能一生照顾小格格，照顾娘娘。” 柳嫔的关切，不只是空话，还有行动，让章佳氏妥帖无比。 “娘娘不仅心系百姓，还心系边关将士，是我们女子的表率！” 章佳氏本以为她们这种为人妻的女人，唯一的用处就是带孩子。 像她这样能入宫带小格格，为家里赚取银两与荣耀的，已经是顶天的厉害了。 但见到柳嫔，她才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 女人除了带孩子，还能有很多厉害的地方！ “娘娘，臣妇想着，若是以后有闲暇，小格格睡的时候，臣妇也帮娘娘一起做这绒服。” 章佳氏真心实意地下跪。 “臣妇在家做姑娘时，擅长工笔画。” “娘娘需要臣妇的，尽管开口。” 【滴，柳澶娘收获一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当前进度2/5。】 萧楚楚一怔。 好快。 她娘也太猛了，比皇帝爹的速度快太多，简直坐火箭啊。 她想着，心里就不断叭叭上了，【奶娘之前一直很低调，从来没说过自己会画画。】 【哇，看来只要用心对人，就能将人心焐热。】 门口一直没走进来的萧云州，听到闺女的心声，不由发愣。 用心对人？ 所以，大臣对他不死塌地，是自己不够用心？ 萧云州陷入震撼。 多年来，他从太子至今接受的帝皇教导，都是如何御下，而非用心待人。 所以，蒋励才只是被敲打而怕他，而不是真的对他死心塌地。 萧云州站在门口，看着都不舍得章佳氏膝盖跪地的柳嫔，感到自己好像领悟了什么。 柳嫔向来心善、心软。 不像他，最近老是骂人！ “咳。”萧云州想着就清了清嗓子。 柳嫔正将章佳氏扶起来，被这嗽声吓了一大跳。 抬眼，就见到外面停着的一双绣龙金丝靴！ 柳嫔一怔。 萧云州摆手，直接阻止她行礼的动作，“朕听说你又想出了新鲜玩意儿，羽绒服，朕就来看看。” 柳嫔迅速低头，皇帝来多久了？ 她刚没因为小格格心声，说错什么话吧？ “也不算臣妾想到的，是大哥两日前非要让我带一车鸭蛋回来，还有几只填鸭。” “敏嫔夜里吃多了，就拉着臣妾踢毛毽子，咱们就想到了御寒问题……” 萧云州听得是嘴角抽搐。 敏嫔，这傻人有傻福，幸亏与柳嫔住一块！ 否则，这踢上五百个毛毽子，都白瞎了，根本想不出绒服的事情。 “也是难为你了，这都能想到制衣上。”萧云州拍拍柳嫔的手，就发现她手指都是针眼，还有划痕。 萧云州倒抽一口气。 半饷，才叹了声，“朕知道，最近都辛苦你了。” 柳嫔现在对制衣、丝织的专注，就与他专注学习金融一样，不管在做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这才由鸭毛，想到了羽绒服这种点子吧？ “柳嫔，朕都不知道怎么赏你了。” “朕之前答应，但凡有人能替朕赚百两银子，朕就给人升官。” 萧云州赞赏地看向柳嫔，不带掩饰。 “皇上，这并非我一人功劳。”柳嫔不敢贪功。 她亏心啊。 要不是有女儿，她咋想出来这么多？ “您与其奖赏我，不如给工部那些辛苦参与研制的大臣奖赏吧。”柳嫔觉得自己名不副实。 萧云州龙目闪烁。 学到了。 他这个皇帝又学到了啊。 难怪，柳嫔一个女子，身边人都对她如此掏心掏肺。 她不居功，眼里有身边人的功劳啊！ “嗯，朕不是与你商量。” 萧云州拍拍她的手。 “朕已经想到了。”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要给你升官。” 柳嫔张嘴。 啊？ 她是后宫女子啊，不得干政！ 怎么做官？ “皇上莫非要让臣妾做贵妃，臣妾不。！”闺女口中的贵妃，可是不吉利的亡国害群之马！ 柳嫔拒绝！ 萧云州呵呵一声笑了，“做贵妃，浪费了你的脑子。” “朕要你做御前女官。” “？？？” “以后你每日给朕说说，你是如何对待身边宫女太监的。” “朕要你做朕的镜子！” 柳嫔瞪大眼。 萧楚楚都惊得忘记吭声。 【滴，支线任务-女子地位显著提高5%！】 第96章 大臣反对？反对无效！ “皇上，这不合规矩！” 第二日早朝，听闻消息的臣子就在朝上抗议了。 “自古女子不为官，何况是后宫女子？” “咱们景国没有这个先例！” 满朝文武，一些老迈、思想陈旧的读书人、将士都不能认可。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 “难不成，以后还让后宫女子，与我等一起上朝？” 就连定国公等武将都站出来反对！ 本来这些武将，对之前皇帝立谁做太子的事情都不太吭声。 现在，萧云州要立女官，他们也炸了。 女子上朝，那他们男子站在哪里啊？ “柳嫔娘娘是为流民缝衣了，可皇上，贱内也曾协助柳嫔娘娘缝制冬衣。是不是贱内也能做官啊？！” 定国公七十岁了，依旧精神的很，是个日日早起练棍的糙人。 “不仅贱内，还有老臣的儿媳，孙媳，孙女都去帮忙了！” “是不是老臣一家女眷都封女官啊？” “皇帝，你别嫌老臣的话难听，要按皇上说的，那是不是参与制衣的，都要封官？” “咱为百姓出生入死，脖子都碗大个窟窿时候，她们还在吃奶呢！” 不同意！ 武将都坚决不同意。 缝个衣服就做官，那他们出生入死算什么？ 皇帝萧云州深呼吸。 他还一句话没说呢！ 这一群老家伙…… 不用小格格出来心声提示，他这个皇帝都知道，这些家伙明显不对他死心塌地！ 哒哒哒，皇帝说半句，他们能顶嘴一晌午！ 萧云州的脑袋都疼了。 武将不同意，文官也都不赞成。 但文官阴险，让武将冲在前面。 “皇上三思，要考虑将士们的辛劳啊，毕竟他们往日在战场杀五人，才换一官阶。” 景国开国到现在，还是按照斩首敌军的人头，算战功。 有了战功才能从小兵步步升上去。 像庞如松这种，直接抓反贼万人的是例外。 更多的兵，都靠一次次浴血奋战，才能升一个百户、千户。 “柳大人，你说呢？”定国公转头怒视柳文昌，“你也觉得你小女应该封女官——” “哎这不是瞎扯嘛！” 定国公点头，可不是嘛！ “皇上这是瞎扯淡啊！” 定国公点头点头，点到一半惊了，脸色僵硬。 他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了？ 他虽然七十多了，也算皇帝长辈，是他皇祖那代的将领了，但说皇帝瞎扯淡，这是大不敬啊！ 定国公觉得自己轻狂了，自己不该如此狂妄，毕竟在早朝呢。 不给皇帝面子，国公也不会有好下场。 定国公想捂住自己的嘴，但一转身，就反应过来，艹，他没说话啊他嘴巴都没张！ 刚那不是他说的—— 谁特娘的比他还大胆？ 定国公惊得转头，而后彻底呆滞。 “哎，我反对，我也觉得是瞎扯啊，定国公。” 就见这骂的，不是别人，就是柳文昌，柳嫔的亲爹！ 定国公啊的张嘴，万万没想到柳文昌是这样的爹。 “我小女怎么能做女官啊？” 柳文昌哎的摇头。 “我刚正想站出来，说不行的。” 满朝文武，除了定国公年纪大了，不是日日来早朝的外，其他人都一怔。 柳文昌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满朝文武隐隐觉得不妙，果然下一刻柳文昌就开始眼熟地捶胸顿足了。 “我小女何德何能，不过就是普普通通带领京中女子，缝制了五千件冬衣。” “不过就是筹办义卖，筹集百万两白银。” “哎，她何德何能，咋就能做女官？” 柳文昌摇头，“臣第一个就不答应，这些事要没其他女子帮她，她一件都办不成！” “要升官，每个参与缝衣、义卖的女子应都有份。” 定国公、满朝文武张嘴。 “定国公说的对，他一家女眷都参与了，每个都要论功行赏，不能缺！”柳文昌开口，把定国公惊呆了。 龙椅上的萧云州也是佩服，自己这个泰山。 原本他以为柳文昌是蠢，现在发现大错特错。 柳嫔善待身边人，收到身边人的衷心，多半都是从柳文昌这学到的！ 听听，老泰山柳文昌，多有格局。 一下子，就为所有缝衣、义卖的女子求赏。 要知道这里面，还有太后的份呢！ 萧云州大开眼界，望向柳文昌，觉得自己这个皇帝也要和柳文昌好好学学。 狐假虎威，不是，把太后都拉进来……大家共赢！ 萧云州目光闪烁，看向柳文昌，朝他伸手，按了按，“柳大人说的对，是朕疏忽了。” 满朝文武：“……” “但朕要封柳嫔，不仅是因为柳大人说的这两件旧事，而是因为昨日，柳嫔又立了大功。” 满朝文武愣住。 柳文昌眉脚抽搐，他闺女又立功？别说了，肯定是外孙女帮的。 他立刻明白，脸上惭愧，“皇上谬赞，若非臣女在宫中，此生恐怕也无法立什么功。” 萧云州龙躯一震。 他才知道，柳文昌的技能点，还有拍龙屁这件事！ 这屁拍的比满朝文武都要有水平。 听听，不进宫就立不了功劳。 这是在夸柳嫔的聪明都是他这个夫君教的啊！ “柳大人不用谦虚了，”萧云州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柳嫔兰质蕙心，为万民又为边关军士操心谋福，乃是她本真纯善至美，与朕关系不大。” “哈哈，”萧云州说到这儿终究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朕顶多只是给柳嫔提供一点施展的条件。” “朕不似其他男人那般小气,”萧云州扫射满朝文武，“不让妻女出头的事，朕是不屑做的。” “其他的，朕没帮柳嫔什么。柳大人切勿再推脱柳嫔的功劳给朕了。” 柳老听得险些老脸抽筋。 天地良心，他没夸皇帝的意思，他是在夸自己宝贝外孙女呢。 皇帝咋这么厚脸皮呢？ “咳，”柳老怕自己再听皇帝胡说八道，他要大不敬了，赶紧打断皇帝的自谦，“皇上，您刚说，臣女还为军士谋福？” “不敢当啊，她也就是用义卖所得，补足了军饷窟窿，但那还是靠富察阁老几个状元的笔墨砚台。” “臣女也不是凭空造钱，还是靠大家。” 富察阁老听得老脸一僵。 这件事，凭他们几个状元，没一个做得成，根本没想到。 这么说，柳嫔确实不简单。 可是，就凭这一件事封女官，皇帝是疯了。 “不止这一件。”他刚这么想，萧云州就打断了他的嗤之以鼻。 富察阁老深吸一口气，站出来，“皇上，臣昨日也听蒋励说了，柳嫔研制出一种新款冬衣。” “可冬衣到底是商人布坊之作，难道皇上还要封布坊老板做官吗？” 定国公闻言也是点头，“没错。” 但说完，萧云州就眯起眼。 “如果朕说，这不是普通冬衣呢？” 满朝文武一怔。 咋了？ 能吃的冬衣？ “嗬，除非这冬衣堪比万石军饷，否则就算是金子做的，又如何？”定国公哼一声。 “棉衣、布衣有何区别？除非这冬衣能比做万千军饷之用，助我边关儿郎沙场点兵，那今日别说一个女官，皇帝今日就算封百个女官都无妨！” 站在后面、早就听儿子说过羽绒服的柳文昌，不忍地闭眼。 果然，下一刻萧云州目光闪烁，啪地拍桌。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定国公，一语中的。” “！？” “柳嫔新研制出来的绒服，乃是能让边关将士轻松上阵、杀敌不受阻、却又能御寒的轻薄冬衣！” “它并非军饷，但风霜之时却不输军饷！腊月沙场能救将士的命！” 定国公猛然抬头。 第97章 这新式绒服像狗熊？错！ 景国前朝，抵御外敌，遇到的两个行军时节问题，一是酷暑时进入瘴林，高温容易引发士兵恶疾；二就是酷寒时边塞作战，冰天雪地中，光是冻死的兵就不少。 “皇上，你刚说什么冬日行军？” 定国公听了皇帝的话，就惊愕抬头。 “柳嫔做的衣服，能干啥？！” 不仅是定国公，早朝上的武将都忘记嚷嚷了，就连兵部尚书马瑞，此刻都目不转睛看向皇帝萧云州。 萧云州一脸‘朕刚才让你们别急吧’的表情，当场从龙椅上站起来。 “既然定国公好奇，那就与朕一同，去校场看看。” 定国公一怔，其他留京武将、兵部的大臣，顿时好奇，跟着萧云州往外走。 一众文臣嘴角抽搐，也只能跟在后面。 “柳大人，娘娘研制的绒服，你没听说？”户部蒋励好奇地挤到柳文昌身旁。 “我不知道。”柳文昌摆手，坚决闭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很吃惊。” 文臣：“……”他们真是服了这个老头！ 早朝才刚起始不久，天刚蒙蒙亮，文武百官跟着萧云州走出拙政大殿，就几乎全一哆嗦。 北风呼啸，官袍不挡风。 大臣们进宫时还披着裘毛、或貂皮、鼠毛披风，但因为刚才早朝面圣，早就在进拙政大殿时就脱下交给了小太监们。 现在早朝未完，小太监都不敢出现，苦了他们身无披风、大裘，一个个冻地瑟瑟发抖，还要忍着！ “嘶——”瘦弱的文臣已经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一开口，那冷风直灌喉咙。 武将倒是还好，毕竟习惯了苦日子，忍饥扛冻都经历过。 “皇上，我们走快些吧，别冻死阁老了。”定国公还有闲心关切文臣。 但说完这句话，定国公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他后颈被突然来到室外的低温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四肢僵硬，行动变慢了。 哎，他老了。 光是京城的冷，就承受不住了。 想想边关，少树低墙，结的冰都是京城的三四倍厚。 先皇时，景楚两军对垒，他带兵在冰地里一蹲守就是一整夜，第二日清晨不少兵都硬了。 他当年身体强壮，才活下来。但当晚也是被人抬到帐子里去，缓了半天才能动。 哎。 现在老了，彻底老了…… 定国公目中忧虑，望向这西北方向。 今年京城的风，更凌冽了。 边关肯定更冷。 不知道又有多少驻守边关的军士，落下暗疾或是活活冻死。 “皇上，您知道的。老臣不喜欢拿打仗的事开玩笑。” 定国公僵着国字脸，白须上都是呼出来的热气遇寒化水。 他第一个跟在皇帝身后，走入校场，就沉声道，“您今日要是忽悠老臣，老臣立刻请辞！” 萧云州嘴角抽搐。 看看，一个两个，都是他长辈，全是先皇的臣子！ 他们忠心是有，但不是对他萧云州这个皇帝，而是对先帝留下的景国！ 他们从始至终，都不对他这个继任皇位的人死心塌地。 萧云州深呼吸，转头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一脸茫然柳文昌，心里的挫败感顿时消散。 他要向柳嫔学习，向柳嫔学习。 朕不生气。 柳嫔连被自己亲爹抢了糖葫芦的钱，都不气。 他气什么？ 他不过就是被自家老子，抢了臣子的忠心罢了。 迟早有一日，他会自己获取这些老臣的信任！ 萧云州平复心情，朝魏正挥手，“选两组侍卫，一组穿柳嫔的羽绒服，一组穿正常棉衣。” “分组比斗！” 校场内，排排刀枪架子矗立。 侍卫听令，就当场放下手中刀器，脱下本来棉服，当场冻得喷出的呼吸都成了白雾，但他们还是一声不吭。 定国公的眼中闪过满意神色，叫了声好。 转眼，他就见五个小太监端着五只盛放着新式冬衣的托盘来了。 这一看，定国公都顾不上自己冷，瞪眼吹了吹胡子，“皇上，这就是你口中千好万好的新式冬衣？” “狗屎！” 萧云州眉角一跳。 那边定国公见到这托盘上——厚实得几乎是旧衣两倍的冬衣，就急得喷上了，“这新衣比旧式还厚四五寸！后宫娘娘没打仗不知道情况，战场保暖固然重要，可腾挪不开，像只狗熊有屁用！” “别人一枪刺过来，衣服这么厚，呆头呆脑，臃肿至极，怎么躲！？” “脑袋都要被人戳掉了……暖和得跟七月天一样，也没屁用啊！碍事，碍事啊！” 定国公气地也不想骂女子，这错肯定都是皇帝的错，“皇上你糊涂啊，后宫女子不懂很正常，你也不懂，白瞎了你还跟我学过骑射。” “哎，我都白教你了，我还不如直接教你那后宫娘娘！也许后宫娘娘都学的比你好，气死老夫了！” 定国公向来暴脾气，年轻时就像炮竹，老了更加如此。 满朝文武听得都是目视脚丫子。 萧云州继位后，就以关切定国公旧伤的名义，让他每月只要来三次早朝即可。 这做法真是太对了。 定国公多来几次早朝，皇帝迟早要先被他老人家气死。 果然，他们再看萧云州表情，就见他气得不轻——满脸涨红，正在努力憋笑…… 嗯？ 满朝文武一怔。 皇帝在憋……笑？！ 定国公喷完皇帝，一点不后悔。 他得趁自己还没进土的时候，把皇帝多骂几次，骂骂醒，让皇帝少做大头梦，否则以后他老眼一闭，景国有了战事，国就危矣！ 宁可皇帝现在恨他忌惮他，也比以后国破，皇帝被敌国逼得上吊强！ 定国公一双虎目不闪不避地瞪向萧云州，很快就一愣。 萧云州背着双手，微笑朝他抬了下颚，示意他回头看校场侍卫。 “定国公教朕的，朕不曾忘记。” “战场谋而后定。” “但定国公今日自己却是忘了这道理，还未观察仔细，怎就如此着急下结论。” “定国公，转头看看吧。” 定国公眨眼，这才转身。 转身的过程中，他已经看到身边兵部尚书望向他身后的惊讶目光。 定国公赶紧跟着望去，一眼就呆住。 就见那五个脱下旧衣的侍卫，接过小太监手里厚实四五寸的新式冬衣。 一个巴掌按下去，这厚实冬衣就瞬间压地扁扁！ 这五个侍卫提起这冬衣，更是表情一愣，“好轻！” 什么？ 定国公竖起耳朵，睁大眼睛。 这么厚实的衣服，怎么会轻？ 但很快他就见到，这五个换了新式冬衣的侍卫，行如猎豹，风驰电掣般，就将旧衣侍卫纷纷过肩摔在地！ 满朝文武全都张嘴。 定国公眼神都发直了。 第98章 这新式冬衣一定很贵！ 校场还有其他侍卫练武的打斗声，但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不是演的？” 定国公瞪眼看着五个倒地的侍卫，很快就自问自答地反驳自己。 “不，不是演的，是真的。” “他们的动作、速度，几乎没受到冬衣影响！” 定国公直接冲上去，徒手就抓住还站着的胜方侍卫，啪啪地就要脱人家衣服！ 但伸手一摸，定国公就愣住，这新式冬衣的触感——羽绒服！ 它被逢成一块块凸起，鼓鼓囊囊、丑得很，但却异常的蓬松柔软，丝毫不硬邦邦，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 “这么厚，却这么轻……” 定国公怔愣片刻，就强行从侍卫身上扒下来一件，往他自己身上穿！ 被扒掉的侍卫，脸上闪过一丝显著不舍。 定国公没错过他这个眼神，当即哼一声，“我就试试，待会就还你！” “一件冬衣罢了，老夫什么貂皮虎皮没有，还会昧了你的衣服不成——” 定国公暴脾气，嘴比脑子快。 但刚说到一半，他衣服上身后，就卡住了。 后面的话，定国公说不出来了。 这羽绒服通体是黝黑布料缝制，看着东一块西一块，丑得平平无奇，还特别臃肿。 可是穿上身，特娘的那叫一个轻盈啊！ 他根本没感觉到身上一点重量。 感觉自己轻的都能迎风飞起来了！ 定国公呆住了，而后往前走了两步，拔出侍卫腰间的刀，当场耍了个虎虎生威！ 簌簌风声，划破校场长空，呼啸闯入百官的耳中。 一个又一个武将，都瞪大双眼观看。 文官不清楚这其中奥妙，但武将却都看懂了。 “定国公的风采不减当年啊。” “喝！这冬衣怎么好像一点没阻碍定国公的动作！” “真的这么轻便？” “怎么做到的？！” “我也试试！”老一辈的武将，资历和定国公差不多的，胆子大，都冲上去抢那剩下四个战胜侍卫身上的‘狗熊冬衣’！ “放心，放心，我们跟定国公一样，试试就还给你们——” 新上去的四个老一辈武将都如此说。 然后，就都没有然后了。 一阵耍刀弄枪之后，他们摸着自己身上的狗熊服，不是，羽绒服，那两眼都在发光！ 什么还给侍卫？不存在的！ “咳，皇上，这冬衣现在有几件？” “这件就赐给老臣吧，老臣今年过年就不要皇上别的赏了。” “嗯，校场侍卫，皇上你再另外赏新的？这件已经被老夫穿的一身汗，老夫就不还回去，给人家添堵了。” 五个被扒了衣服的侍卫：“……” 满朝大臣：“……” 无语。 不要脸，厚脸皮。 穿上就不脱了？说抢就抢啊！ 定国公的老脸都没红一点。 他已经把刀还给了侍卫，两只老态生了皱纹的手，泰然地伸进了羽绒服——衣摆两侧的口袋！ 这衣服还有大口袋！ 定国公惊了。 萧云州看向他颔首，“这可以放置一些行军物资，譬如炭笔、火折子、小刀。” “定国公觉得柳嫔这主意如何？” 定国公张嘴。 好用，特娘的太好用了！ 现在有些兵，把小刀、啥啥的都搁靴子、衣襟里，那掏出来的汗味可臭了。 关键一弯腰一起身一脱鞋，一摸胸，还费时间！ 这羽绒服又轻还能装东西，一衣多用啊！ 萧云州呵呵，“女子没有上过战场，关于行军之事，柳嫔懂的远没有定国公多。” 哎。 定国公的老脸红了。 他懂的多，但杀敌带军他行，搞这个军用冬衣，可真是没有人家女子强啊。 “这冬衣口袋，是柳嫔前两年在宫里看戏想到的。戏曲里，曾有个小生从袖中拿出了定情之物。” “柳嫔就想着是否能在这冬衣中，也加两个‘袖袋’一样的装物地方在距离军士双手位置更近的衣摆处。” “她见识没有定国公广，还要您老人家多指点，看看还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 啥，还改进？ 定国公仔细回忆了下刚才舞刀弄枪的‘爽感’。 他还真想不出来。 这冬衣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很费钱！ 现在军饷吃紧，这非同一般的冬衣可有钱做那么多，供应整个边关军士？ 虽说现在国库有百姓借钱，但军饷、军用物资这个玩意儿，有进没出，是个无底洞。 军中拿什么还给百姓钱？ 定国公心底清楚，钱行的银子只能做别的用处，做不了军队之用。 “这冬衣，没毛病。”定国公想着，就哎地叹气。 “有病也是户部的病，是那几个阁老的毛病。” “柳嫔娘娘是个好的，她没问题。” 户部、内阁：“？？？” 这尼玛，是从哪里来的结论？ 真的是他们人在校场站，锅从天上来！ 富察阁老皱眉。 他身后的次辅也没忍住，站出来就反驳，“定国公此言何意？” 武将就是靠不住，没脑子，刚还跟他们文臣统一战线，抨击皇帝立女官。 现在转身就背刺他们文臣了！ 粗鲁，庸俗，无脑！ “好好的说柳嫔封女官之事，说冬衣之事，扯我们做什么？” 定国公诶的瞪过去，“沈勉，你个蠢货！我什么意思，当然是说你们无能的意思！” “后宫做出来这么好的冬衣，一想到因为你们无能，没钱做个二三十万件，让我景国军士人人有之，我就想骂你们！” 定国公这么一说，武将乃至兵部大臣，都开始点头了。 “这冬衣真这么好？”旁听的文臣，都好奇了。 定国公刚还与他们一样，有些冻地行动发缓，脸色苍白。 现在他穿上这冬衣，不仅活动轻便，嗓门大了……额头都热得出汗了！ 五个有头有脸的国公、将军，穿了都不肯脱下来。 从喷柳嫔，到了喷内阁。 从冬衣黑，变成了冬衣吹。 “这个好，谁穿谁知道。”定国公挥手，“建议大家都试试，我军要是能人人有之，那冬日行军我们再也不怕了！” “……” 满朝文武，除了这五个穿得跟狗熊一样的武将，其余人都瞠目。 让他们试试，用啥试？ 你们倒是特娘的脱下来啊。 “嗯，改日再让诸卿都试试，”萧云州微笑摊手，“暂时只有这五件。” “诶！” 定国公皱眉，“我就知道，这衣服一定很贵吧，做工很复杂？那么轻却这么暖和。” “我就知道，反正这衣服不能普及，就骂户部、内阁，准没错！” 户部、内阁嘴角抽搐。 富察阁老轻咳一声，“银丝炭也可以取暖，可价格过高，无法在军中推广。定国公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柳嫔娘娘是有功，可这冬衣无法推及众人，也无甚大用。强行推至军中，过于劳民伤财。” “皇上，老臣还是那句话，不反对论功行赏，但皇上应公正公平，度量功劳，封女官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富察阁老拜倒。 定国公珍惜地摸着身上冬衣，喜欢的很，但闻言也只能叹息。 “哎。” 太贵，用不了。 白高兴。 光将军穿，兵穿不了，再好也白搭。 定国公，以及其他几个将军，都脸色失望，但他们刚颓唐地准备脱下冬衣，放弃这件事时，就听萧云州呵呵一声笑。 “富察阁老、定国公都说的有理。” “巧了，柳嫔这冬衣——蒋励，你来说说，费用几何？” 在一群文臣中，‘叛徒’蒋励，终于抬头站了出来。 朝定国公、富察阁老，说了他今日早朝第一句话。 “此冬衣不贵，一袋鸭毛也。” “……？” “？？？” “……？？！” 第99章 方便面？ 鸭毛！？ 满朝文武震惊。 从人工孵鸭蛋，到快速填鸭式养育，到拔毛做衣……这鸭子是从头到尾利用了个干净。 哪有什么费钱？ 鸭毛，这是垃圾，垃圾都能变废为宝！ “怎样？定国公，你觉得柳嫔这冬衣的功劳，可有堪比军饷？” 萧云州一锤定音，开口。 “富察阁老，你觉得这冬衣，是否不堪大用，无法推及军中？” 富察阁老、定国公呼吸都是一滞。 “如何？柳嫔能不能被朕点为御前女官？” “……” 满朝文武静默，有默契地将幽怨的目光集中到定国公、富察阁老身上。 他们一个说，只要柳嫔的冬衣有用，皇帝封百个女官都无妨。 一个说，只要柳嫔的冬衣能推及军中，就可以论功行赏！ 好嘛！ 现在，没办法再与皇帝争了。 否则一个国公，一个首辅说话，都变成放屁，自相矛盾了！ 定国公、富察阁老抿唇。 “老臣……再无异议。”最后还是定国公能屈能伸，连死都不怕，丢人自然也不怕。 “老臣同意女官之事。”定国公一说，其他穿着绒服的将军，也都点头。 “臣附议。” “附议！” “同定国公，臣无异议！” 武将、兵部的人陆续发声，逐渐气势惊人！ “臣今日才知道，并非男子五步杀一人，才算立功。” “若天下女子，人人如娘娘这般，就算臣的俸禄都给女子，也无妨！” 兵部还有个小官，铿锵发言。 萧云州眼中闪烁。 满朝文官，张嘴，又闭上。 “好！别说女子男子，今日就算是稚童，研究出这有利军士之物，又不动用户部欠款，也该做官！”户部蒋励更是总结表忠心。 萧云州轻咳一声。 稚童……咳，他听得有点心虚。 等小格格再长大点，他肯定会给闺女最尊贵的封号，最大的公主府！ 若是仙子转世的闺女愿意，做官也可以~ 虽然羽绒服是柳嫔想的，但是那什么瘟疫、钱行，他这个父皇的主意可都是小格格帮忙的啊！ 【哎哟，定国公老爷爷、户部蒋大叔都是实诚人啊，还愿意让孩子做官呢~】 满朝文武回到殿内，重新早朝进程。 皇座帘子后、被魏正抱着的萧楚楚悠悠转醒。 醒来，她就听到户部蒋励要儿童做官的大胆发言。 萧楚楚一下子就被惊得清醒了。 【蒋大叔，你人是好人，但大人的事情，让孩子想，孩子会长不高的~】 【这大官还是您自己做着吧~】 萧云州听了一耳朵，就想发笑。 看来自己闺女是个懒的。 没事，闺女的仙子主意，都让他这个父皇忙，让大臣忙！ 闺女才几个月大，不用操心这些。 以后就算她十八了，嫁人了，也是父皇最爱的小宝贝！ 萧云州想了想，若宝贝闺女每日天还没亮，就从暖和被窝爬出来上朝，小小的人，站着还没富察阁老摇高，他这个父皇肯定要心疼死。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讨论了一番羽绒服，征集绣坊制作的事，萧云州就准备退朝了。 但冷不丁，他就听到闺女的一声软软嘀咕。 【诶哟，我差点忘了，这几天抽奖都没搞。我看额娘做羽绒服，看得太专心了~】 嗬。 萧云州差点在皇座上笑出声。 满朝文武：“……” 皇帝是在笑他们？ 肯定是！ 笑他们男子不如女子，想不出一点新东西！ 大臣们一群脑补，心生警惕，觉得自己不能再混日子，否则迟早被皇帝骂。 但萧云州根本没空管他们，他正竖起耳朵听闺女抽新技能书！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抽个对景国国力有帮助的！】 【哎哟我去——看我抽到了什么好东西！】 【《方便面等速食品的制作方法》】 【《水利灌溉工程》】 【哎呀，我自己的技能也升级了……我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武力值了！】 萧云州瞪眼。 * 草原，吴赟国可汗，又迎来了楚国使者！ “尊金的贵国可汗，您不与楚国互市，与景国互市，未来一定会后悔。” “我楚国国力在景国之上，无论是兵器制作，还是冬日屯粮，都比景国更优，我楚国更不缺白银……” 楚国使者，威胁加利诱，说完就留下一堆大手笔的重礼，才离开。 吴赟国可汗的脸色逐渐难看，“难道我们选错了结交的兄弟？” 景国，没有楚国强。 互市给吴赟国带来的好处，是楚国更优？ 吴赟国可汗皱眉，“把尔锡王爷叫来。” 尔锡正是当时出使景国的使者之一。 但侍卫还没出去一会，就撩了帐帘出来。 “可汗，王爷正在外面等您，说是临近过年，景国边城正在举办活动。两国开通的互市天坛坊也尤其热闹，邀您去共赏。” “？？” 吴赟国可汗把酒盏搁下，他哪有这心情！ 但很快去了之后，他就惊呆了。 “这鸭子如此肥美……烤鸭，咱们皇城御膳，咳，咱们家的家奴来这互市买过没有？” 吴赟国可汗，乔装出行，扮做普通吴赟男子。 卷皮包炙鸭，美味至极，在马背上都能吃啊！ 就是太小了点，一口一个，他都没回过神，就没了。 好吃地一连干了一整只烤鸭的吴赟国可汗，急切想要回宫也吃到。 “来千只！” “……我不是拉你来看这个的。”当时的使臣尔锡，哭笑不得。 转弯带可汗到旁边鸡仔鸭仔处。 “什么，怎么如此便宜？景国竟然如此善待我吴赟国！”可汗惊到了，这鸡仔鸭仔的价格，是楚国给的价格一半。 楚国使者多大脸呢，白天还说，楚国的东西又便宜又好！ 看看，就该让他们来看看！ “景国皇帝实诚，他们不会亏着卖给咱们吴赟吧？” 可汗有些被感动了，虽然与萧云州素未谋面，但没想到景国皇帝这么傻这么天真。 他给景国的东西，可还想着，一开始卖高价呢。 “呵呵呵，可不嘛！”景国摊位的老翁哈哈笑，“为了两国建立良好关系，咱们景国专门养出一批鸡鸭，便宜卖给你们。” 这些都是批量土炕人工孵化，不是母鸡母鸭一只只蹲着孵的。 批量出来，可不就便宜嘛！ 但这种技术，不能说。 景国卖鸡鸭的老翁，很有保护自己景国秘密的意识，坚决不告诉吴赟国的人。 “咱们景国皇帝是好人。” 吴赟可汗惊到了，“长青天啊……景国诚不欺我。” 还专门为吴赟养了一批便宜的鸡鸭。 这是知道他们每到冬日，花大量银两买粮，景国在给他们省钱啊！ “可不嘛，”卖蛋老翁呵呵地继续忽悠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有钱又很天真的吴赟商人，“咱们景国皇帝还说了，钱不要浪费。” “你们要是有钱，就该让钱生钱，不要买贵了东西，白白浪费。” “钱生钱，你知道吧？” 可汗疑惑摇头。 “哎，你消息不灵通啊，大兄弟。景国钱行你都不知道啊，昨日开到我们镇上，哎哟喂！存一年百两银子，还你二十两咧！” 吴赟可汗瞪眼。 啊？景国还有这种好事！？ 别国能不能去存啊？ * 景国御花园。 萧云州抱着萧楚楚，正陷入沉思。 万万没想到，自从养猪之后，他这个皇帝又要搞起……吃食了？ 【方便面是个好东西，我瞅瞅调料包怎么做哈。】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看向魏正。 “去，马上是太后寿辰了。把御膳房的总管，给朕叫来。” “朕要研究下御菜菜谱。” 魏正满脸茫然。 啊？ 皇帝怎么搞完衣服，又搞菜了？ 天天换地方折腾啊！ “哦把柳嫔、定国公也叫来。” 第100章 定国公你启发朕了！ 定国公刚要出宫，就被喊回去，一脸茫然。 “你们先走，老夫回去看看皇帝有什么吩咐。” 其他国公、武将都同情地看了眼定国公。 “皇帝不会找您老算账吧？” “你刚骂皇帝可凶。” 定国公嘴角抽了下，特别是远远地看到柳嫔爹上马车，他眼皮就跳了跳。 “算就算！”定国公哼一声，“老夫有错就认！” 说罢，他就龙行虎步地回了皇宫。 被太监带到御花园，定国公目力不错，远远就看到一个宫装女子正与皇帝说着话，他纵使刚才威风，现在都老脸一阵微红。 这宫装女子不会就是研制绒服的柳嫔吧？ 定国公七十了，想到自己今早开喷一个都能算作他孙女的年轻女子，还是一个想着将士的女子，他心里就有点不自在。 亏心呐亏心！ 他身上还穿着人家缝制的羽绒服呢，怎么好意思…… 定国公进退两难，咳地清了清嗓子。 背着双手，就踱步走入御花园。 “参见皇上。” 萧云州抬手，正要让定国公免礼赐座。 就见定国公很快跪下，转了个弯，又朝柳嫔温和微笑地点头。 这老脸都笑成了一朵长寿花，和蔼地是萧云州从未见过的模样！ “诶，这莫非就是皇上您口中的那位人善心美、聪颖果决后宫娘娘？” “哎，我老了，没想到死前还能见一眼……女中豪杰。” 定国公嗬嗬，脸上眼睛都快笑得看不见了。 与早朝那咄咄骂萧云州的模样，真是完全不同！ “今日一见奇女子，老夫死而无憾了呀。” “……” 萧云州嘴角抽搐。 这特娘的，还是那个骨头硬嘴也硬的定国公？ 萧云州眼前都要冒金星了。 堂堂国公，拍马屁，没眼看了！ 【哈哈哈哈，】萧楚楚在魏正怀里嘎嘎笑，【我现在信了，定国公爷爷肯定是会打仗的智将~】 【孙子兵法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厉害的。】 【相比武斗，不伤一兵一卒而胜更强。定国公爷爷这能屈能伸，依据形势变化，笑死我。】 【早朝有多凶，现在对我额娘就有多爱~】 萧云州听女儿心声，听得一愣愣的。 再看柳嫔，也是被定国公这猝不及防的一通追捧，给尴尬地不行。 柳嫔是又对定国公行礼，又脸红表态自己没做什么。 而萧云州再观察定国公，还真发现，这老家伙此刻眼中闪烁的不是魏正平日逢迎恭维的拍马屁眼神，而是蕴藏着一丝清明的算计。 萧云州怔住，“定国公，你嘴上夸奖柳嫔，心中其实在算计她？” 定国公还在努力想着夸柳嫔的词儿，这老费他劲了。 一时之间没注意，下意识就点头，脱口而出，“厉害的人，老夫可不得哄着，让她开开心，再研究出什么东西，给咱将士用用。” 人尽其用！ 定国公领兵打仗，笼络军心，自然是一把好手。 只会骂人，是做不了好将军的。 定国公的话，让萧云州、柳嫔都哭笑不得，又大为开眼界。 尤其是萧云州，感到自己对如何获得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又有了一点领悟。 “朕还是要向国公多学习。” “……？！” 定国公身体一震。 草。 他刚说漏嘴了！ 好在定国公脸皮厚，一瞬就当做刚才没发生，“皇上您找老臣来，是何事？可是要让老臣旧部赤炎军，先穿上羽绒服？” 一句话，就给自己旧部谋福利。 萧云州又学到了。 “并非。是朕清晨听国公你说，军饷的事，朕就想起你曾经教导朕骑射时，与朕说的一个行军故事。” “当年，你们大胜后，回程又连续行军三日，回到营帐却险些饿死，因为无一人再有余力做饭。” “躺了半日，你才勉强站起来，煮了三锅粳米饭，这才没让大家饿死。” 定国公胡须一抖，不是给他羽绒服，也不是骂他，皇上是来找他说故事的。 诶。 皇帝怎么一会聪明一会傻？ 三岁孩子吗，还要他讲故事？ 定国公心里吐槽，但还是随着萧云州的话，回忆起当年的惨烈，一时脸都沉了下来。 没经历过的人，压根不知道其中真正凶险。 当时返程第一日，便已经陆续缺粮。 行军五六日，能吃的伤马都被瓜分个干净。 等回到营中，大战之后连续赶路行军的惨烈更凸显了出来，又饿又累又大多是伤员病患。 很多人一到营地，便倒在地上，伤口都崩裂开了。 谁做饭……就连他都爬不起来。 捞着一把生面，就往嘴里塞。 总算后来，缓过劲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饭煮上。 但嘴里没味…… 直到第二日，几个伤得稍轻的，才去打了几只野鸡，让大家肚子里有了点油水。 定国公都不想回忆这件事。 想到就想骂人。 特娘的，要援军没援军，要油水没油水。 谁能想到，打仗时没被敌国打死，回来之后差点被累死饿死…… 定国公看向萧云州，神色就复杂。 自从那次之后，他随身小兵都会找能打猎、能做点简单饭菜的……谁懂，这种不怕打仗、但怕被一口饭难死的日子。 “诶，战场变化多，情况复杂。” 定国公摆手，“老臣说的，也不过就是老臣的经历，其他将领多多少少也有他们的凶险故事。” “反正，行军之前，把各方面的准备检查，做到力所能及的万全。不打无准备的仗，是最好不过的。” 定国公不想多提那段事情。 提了也没用。 以后可能会再发生于其他将士身上，可每次战场的情况不同，要靠将士自己的灵活机动！ “咳，当时老夫无力躺在地上，还想的可美呢，如果有个什么田螺仙女，给老夫的军营提前做一顿膳食，等老夫带兵回来，整个军营就能吃上，该多好。” 定国公回忆到这里，倒是美滋滋的。 “但不可能啊，哎。” 他刚说完，萧楚楚与萧云州同时眼光大亮。 【哎这不就是方便面……这不就是速食技术！】 【军用压缩饼干！】 萧楚楚瞪眼。 【老国公牛逼，想象力丰富啊，他离现代压缩饼干与速食技术，只有一步之遥了~】 【老国公是个人才！】 萧云州听了闺女的话，知道正是‘合理装逼’的时候了！ 此时不装，更待何时！ 一瞬在老国公刚要结束故事时，萧云州就啪地一敲旁边的牡丹花枝。 “老国公，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什么仙女，什么提前给你做饭……” “你这句话启发朕了，朕好像想到了解决方法！” 定国公张嘴，啥？ 旁边的柳嫔努力咬唇，才不会当场笑出来。 皇帝越来越会装了！ “正好，御膳房总管在此，与朕商量太后寿宴——你们就听听朕的想法，可不可行！” 第101章 泡面如此鲜美 定国公当日都没回家。 一直在宫里御膳房等到天黑，才等到了十三个御厨使出吃奶力气、尝试做出的皇帝口中‘煮热即可吃’的米面菜…… 什么干巴米饼、干粮…… 定国公一个个试，一个个脸色古怪。 不太好吃。 但行军打仗不讲究，也行吧。 有的就和他们自己倒腾的干粮一样，没啥稀奇，就是味道好点……也行吧。 定国公试了一整天的‘煮热即可吃’玩意儿，从一开始的兴致高涨，到后来面无表情，逐渐失望。 “皇上，让御膳房捣鼓捣鼓，老臣先回家了。” 定国公累了。 他真是信了皇帝的邪，相信他说的主意有用！ 这折腾一天，也没折腾出什么。 定国公决定不抱太多希望，免得失望太大。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情绪起伏。 “嗯……定国公之前行军，想要腹中有油水，御厨你们看看，油呢？” 萧云州还在‘启发’御膳房的厨子呢。 定国公有些感动，皇帝人还是好的，记着他的话。 “皇上，现在时辰不早，您也早点歇着吧。”定国公不急于一时半刻。 萧云州却急啊。 御膳房这些人，怎么就任凭他怎么点拨，都想不到方便面！ 面饼可以炸，到时沸水煮开就可以。 然后加上盐粉调料包，还有结成块的油包，干蔬菜干肉粒！ 哎。 萧云州这才理解，闺女之前对于柳闰年的表扬。 还真不是随便谁，都能被一点拨就领悟的。 真让他着急。 柳嫔站在旁边，看皇帝这不搞出来就誓不罢休的模样，也是着急。 小格格累了，已经在魏正怀里打起哈欠了。 她深吸口气，“皇上，臣妾有个想法。以前我在家曾经跟着母亲制过腊肉。” “腊肉腌制好，烘烤，晒干后，能保存很久。来年，只要放在米饭上热一热，或者放进面食里都能吃。既有味道，又有油水。一小片就能有滋有味，吃一顿饭。” 哎！就是这个！ 萧云州眼睛大亮，看向柳嫔。 不愧是一家都聪明的柳嫔啊！ “对对对，你们听见了没有？能不能从腊肉做法，想到什么？” “腊肉可以风干，来年直接热了用。那其他呢……青菜、热汤、饭面！” 御膳房总管嘶了一声，他之前就有想到腊肉，但皇帝这题目是要给边关行军用。 十万军士，人人配腊肉，这要多少钱。 所以御膳房总管就直接把腊肉抛在一边了。 可现在，萧云州的话，直接给御膳房总管打开了思路。 用腊肉的制法……延伸到汤菜面饭？ 这给整日烹饪精致膳面的御膳房总管，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奴才这就试试！” 顿时御膳房忙起来了！ 有了思路，御膳房大厨都不是盖的。 十八般武艺，顿时弄出了结块的鸡汤、羊汤……还有蒸煮油炸面饼、饼皮…… 京城寒冬腊月，放在外面没一会，鸡油猪油就冻得硬邦邦。 没多久，膳房这儿就端出了速食羊肉汤浓缩包、速食鸡汤‘方便面’、‘速食饭团’…… 魏正怀里，萧楚楚困顿的眼神都发直了，尤其看到膳房总管端着的一个餐盘子——里面分别盛着三叠汤料包，腊肉粒包，面饼包。 “皇上，除了风干青菜，今日来不及，其他都能试试了。” 【卧槽，古代版泡面……啊呜，烤鸭我吃不了，泡面的汤我能喝~】 萧楚楚乐了。 【每次闻到泡面味道，我就馋疯了，一段时间不吃，就想得慌~】 【不知道古代御厨版本的泡面，会怎么样。】 萧楚楚嘴馋地彻底清醒了。 同样清醒，觉得腿不疼腰不疼的还有定国公！ 他亲眼看着御厨，将一块小小的调料包、油包加入干面饼，而后冲入沸水，短短时间，一股浓香竟就蔓延在御花园，冲入他鼻间。 定国公瞪眼，瞬间冲到了御厨前。 “这、这一热即可食？多久能吃！？” “只要烧开水，冲下去就行了？” 他还没听到御厨的回答，就看见这金碗中的固体汤料块，在沸水中逐渐融化。 里面的干面饼，慢慢柔软，从团状变得松散，根根分明…… 竟然半盏茶时间不到，就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腊肉粒鸡汤面！ 定国公深吸口气，都不用萧云州邀请，他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嘶一声，定国公的嘴巴被烫得不行。 但很快，鸡汤的咸鲜醇厚，混着金灿灿热油的腊肉粒浓香，就蛮不讲理冲入他舌尖。 这鲜美，让定国公根本不舍得吐出来，倒抽了口气，就嘶溜嘶溜将热烫的一筷子面条都吸进口腔。 刹那，他眼睛就直了。 这面……竟然还很劲道，咬下去在齿间弹弹的，又顺滑无比。 混着鸡汤、腊肉的鲜美，那是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这种浓香，在御花园站了一整日后，显得更加美味妥帖，驱散了冬日寒气与满身疲惫。 “嘶……这面饼子、盐包的分量不重，运到军营，确实可行啊！”定国公吃完一整碗，想到此更为激动了。 “也不求都有鸡汤，但凡有点盐跟这小颗腊肉粒，给咱大头兵嘴里加点味道就行！” 定国公也知道鸡汤贵，不能普及到人人都有。 但是这面里的腊肉粒，可真是切得很小很薄。 他吃进去，牙齿缝都没感觉到，腊肉就好像没了，只剩下一股留在舌尖的咸香与肉鲜味。 并不过瘾，但行军打仗，这已足够，不挑剔！ “皇上，臣同意柳嫔娘娘做女官。” 定国公这次是真的对柳嫔好感到不行了。 怎么人家就想到腊肉了？ 把腊肉做的比路边石子都小……挺好的，有想法，可实行啊！ “皇上，早上冬衣归冬衣，现在这加热即可食的面是另一码事了。” 定国公看向皇帝，“您啥时候给柳嫔娘娘升官，她都给军中出了两个主意！” “……” 萧云州眉角跳动。 军中之人，就是如此护短，不讲道理。 军功累积，就是不讲虚的！ 柳嫔都不好意思了，“我没做什么，怎可领功？” 这次她就是巴拉下嘴皮的事情，真没出力。 定国公挥手，豪气万千，“明天我就上折子，女官的事情必须早日落实，而且要定个门道出来。” “算几品，俸禄多少，以后咋升官……” “皇上，你说是不是？” 萧云州轻咳一声。 “哦当然，皇帝您这次的功劳也不小，”定国公总算也对萧云州刮目相看了。 “老臣真是欣慰，老臣替万千将士，感激皇上。” 萧云州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等这几日放晴，定国公与朕一起去京郊兵营，慰问军士，为他们送上新款冬衣与这温热即食之物，如何？” 定国公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皇帝有心了，老臣必定前往。” 哪怕他知道，皇帝拉他去，多半是要借他在军中的声望，获得军心，定国公这次也心甘情愿。 但没多久，萧云州的眉眼就一怔。 萧楚楚小手指不讲道理地戳进魏正手边的金碗，而后伸进自己嘴巴，直接舔了口泡面汤底的味道。 【嗷~就是这个似曾相识的味，虽然不太一样，但……我又活过来了哈哈哈哈。】 萧楚楚满面高兴，拼命朝定国公身上扑。 定国公正要吃第二碗泡面。 她想蹭一根泡面吃吃~ 没有牙，她可以抿嘛~ 但她小手刚抓到定国公衣襟，让定国公哭笑不得时，突然她葡萄大眼顿住。 【唔，我看到定国公的武力了！】 【73（加剧衰退中）！】 【全盛时期95！】 【艾玛，右腿膝盖有旧伤，肺部旧疾，慢性胃病。】 【嗷，定国公今日吃太多油腻的，又在校场受寒一天，马上胃病、膝病要发作了！武力值即将跌到60以下，不可逆转！】 萧云州瞪眼。 柳嫔都呼吸一滞。 第102章 你生病了？滚，你才生病！ 【嗷呜， 这怎么办，定国公爷爷今晚恐怕就要出事了。】 萧楚楚急了。 泡面也没心情去尝了。 而那边定国公，已经行礼准备出宫，“皇上准备去西山大军察看时，派人来通知老臣即可。老臣回家等着，随时都可以出发。” 【哎，】萧楚楚一听就小嘴瘪了，眼中哀伤，【到时您可能爬不起来了……】 定国公看着身高体阔，骨架十分宽大，哪怕七十高龄，也没有普通老人佝偻的萧瑟模样。 但此刻萧云州听着闺女的话，心中忍不住一痛。 曾经壮年时高达95的武力，奉献给景国一生，如今却眼看着要跌到60以下了。 还是不可逆转的。 他不能让定国公就这么出宫去！ 宫里，至少还有太医！ 【胃病急症，若是应对得当，还有救~】 萧楚楚也觉得，最好定国公别回家。 【我想起来了，好像小说里太医有说，如果医治及时，定国公就不会那么重症不治，可定国公太能忍痛，忍了足足两天痛才叫太医，太晚太晚了。】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 “定国公，——” “您当年教导朕骑射，可愿今晚留下，明日一早教导朕的几个皇子？” 定国公一怔。 襁褓里的萧楚楚也是葡萄大眼扑闪闪，看向萧云州，【嗯，巧合吗？】 【我刚接触到定国公爷爷，想起来他今晚发病的情节，皇帝爹就留人下来了？】 萧云州身体一僵。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小格格永远不知情。 她可以永远快乐，无忧无虑，肆无忌惮地在心中随意畅想。 但看着头发花白的定国公，萧云州闭眼，呼吸之间便有了取舍。 哪怕今日闺女察觉异常，知道自己这个父王可能读到她仙子般的心声提示，他也必须这么做了！ 若是弃曾经的护国功臣生死不顾，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他这个皇帝以后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和这些景国功臣！ “魏正，给定国公安排住处，就在朕的重华宫偏殿吧。”萧云州开口。 魏正震撼，被他抱着的萧楚楚也吃惊地眨眼。 皇宫，不轻易留臣子留宿。 之前是柳家老爷柳文昌，现在是定国公！ 【啊，真那么巧？皇帝爹不会下一步要给定国公请太医吧？】 萧楚楚小小的脸蛋，写满震撼。 萧云州哭笑不得，但也只能朝魏正继续吩咐，“国公年事已高，今日陪朕辛苦一日，你去请太医来，给老国公诊脉。” 【！】 襁褓中的楚楚瞪大了水汪汪的葡萄大眼。 咬着自己的粉唇， 【按照情节，定国公冬日发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怎么这次皇帝爹会发现？】 【天啦，是我的问题，还是皇帝爹的问题？】 萧云州背后，双拳紧握。 而旁边站着刚想开口的柳嫔，此刻听了女儿心声，看向皇帝也担忧地蹙眉僵硬。 “皇上，老臣就不留宿了，老臣身体还成，也不用看太医如此麻烦。臣如今骑射，还不如宫里的骑射师傅，就不献丑教皇子了。”定国公摆手拒绝。 萧云州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老马识途，朕今日能得见加热即食的米面，全靠朕刚才想起，定国公当年与朕说的戎马故事。” 定国公一愣，还真是这样。 皇帝这一番忆苦思甜，才有了今日的加热即食米面。 “以后朕也会老去，”萧云州叹道，“朕希望几个皇子，以后也能时刻铭记国公曾经的艰难时刻，时时居安思危，让景国军士进益不止。” 定国公怔住，昏黄老眼闪烁，仿佛第一次认识皇帝。 而旁边站着，早前一直偷笑皇帝装模作样的柳嫔也是如此表情。 她内心，其实一直不算敬仰萧云州。 甚至，一直保持着对萧云州的警惕。 帝王无情且多疑，为了利益可以牺牲太多人。 可柳嫔没想到，皇帝甘愿冒着被女儿发现读到心声、以后再也听不到的风险，也要救下垂垂老矣再也无法上战场的定国公。 皇帝……可能，比她想的要良善。 他可能……真的开始有明君的模样了。 “行，那老臣就留下，也别明日了！今夜皇上就把皇子叫来，老臣就给他们讲故事讲一晚！”定国公激动。 萧楚楚嘶了一声，【如果皇帝爹也知道情节，那就不会同意他熬夜。】 萧云州哭笑不得，但他还真的只能按照女儿说的，反对定国公这个不爱惜身体的臭主意。 但他刚要开口，就被柳嫔抢了先。 “皇子上书房的功课不知道完成了没有？上次成乾好像一直到辰时，都还没完成功课，还有些背诵。”柳嫔第一次替皇帝解围。 萧云州一听，果然大松一口气，“对对对，是这样！今日事今日毕，他们今夜还有今夜的功课。” 定国公皱眉，只能作罢。 “皇上，臣妾许久不曾站立这么久，也有点累。”柳嫔轻蹙眉头。 萧云州听了更是大喜，“那正好 ，一起看太医！” “朕就知道你们肯定累了，朕、朕……也有点腰酸。” 柳嫔强忍笑意。 定国公一怔，这才转头去看萧云州的脸色，上上下下看一遍，尤其是他的腰。 “我早说了，让皇上不要修道，不要打坐，这男人的腰整天坐坐坐怎么行！那啥啥都不行，你还能整啥……” 萧云州：“……” 他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绿！ 【哈哈哈不是吧，原来是我爹自己不行了，要看医生不好意思说。】 萧楚楚一瞬在心底噗嗤。 萧云州嘴角抽搐。 定国公视力好，看了眼皇帝跟便秘一样的脸色，秒懂，“哦老臣懂了，老臣让院首来看看就是了。” 他转头看了眼柳嫔，就拉了皇帝往前走了四五步。 神神秘秘地朝萧云州挤眼睛。 “有的病，一定要早点治。” “别怕丢脸。皇上就说，是老臣腰不好，让太医看看就是了。” “……”萧云州张嘴，又闭上。他坚决不理会这垃圾话。 【滴，您父亲萧云州获得一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定国公！】 萧楚楚张嘴，【卧槽？这怎么做到的？】 萧云州很快也听到女儿的惊呼，自己也是一愣。 定国公一直牵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他们仿佛不是师徒，亦不是君臣。 而是多年兄弟。 “小事。咱上战场，伤了腰的男人可多了。” “别怕！他们都是老臣陪着去看病的！” 萧云州咳地呛到说不出话。 再去看魏正，就见他死死盯着自己的鞋面。 他怀里的萧楚楚，正一小脸震惊地粉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皇帝爹不知道情节。】 【他是自己有隐疾，才歪打正着~哎呀，我今天看武力值的次数用完了，否则还能看看他老腰战力……】 萧云州吸气，脸更黑了。 仙子小格格都被老家伙带坏了！ * 盏茶时间，太医院院首赶到重华殿，一来就见到皇帝漆黑的表情。 但很快在定国公摆好姿势，大方一边挤眼睛，一边让院首诊脉不久后。 院首就表情严肃，直接道。 “定国公身有隐疾，发症在即。” “若再晚一刻，叫臣来，恐怕药石无灵。” 定国公：“？？？” 他瞪大眼，啥？ “皇上，臣这就给国公开药方，立刻煎服！再针灸一柱香，今夜连续三次！” 第103章 皇帝医术奇高！ 看到太医给定国公诊出病症，萧楚楚终于在魏正怀里安心地合上眼了。 【看来不会有事了。】 萧楚楚长松了一口气，她也折腾了一天，此刻疲惫袭来，一会功夫，就沉沉睡去。 萧云州与柳嫔见她粉嫩小脸一片无忧无虑，终于也放下心。 只有定国公吹胡子瞪眼，被按倒在床上还在挣扎，“凎！不可能，你个太医别胡说！换个太医来给老夫看！老夫一拳都能打死你，哪里有病？” 胡院首：“……” “皇上，臣去写药方了。” 萧云州挥手，“写，立刻让人跑着去抓药煎药！务必要快！” 魏正把睡着的小格格带到暖阁去给奶娘。 萧云州终于可以不加掩饰了。 定国公还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怎么样，还想要从长榻上爬起来。 但胡院首，写完方子，就直接雷厉风行打开了针灸袋子，来扒定国公衣服。 “混账！你还想强买强卖，老夫觉得好的很！” “明明是皇帝有事……” 这话刚说到一半，定国公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 血气上涌，胸闷肋骨疼，差点要闭过气去。 胡院首幸亏早已拔针，恰好一针戳到定国公的天池穴上。 噗——！ 定国公一口淤血，当场被催吐出来！ 他眼前漆黑，这才总算有了两三分清明。 定国公惊魂未定，就听到站在一旁的皇帝嘀咕声。 “朕就知道，不会有错，说你要发病，肯定要发病……” “！” 定国公浑身虚软，闻言心中震荡，吃力看向一边比太医看起来更镇定的皇帝萧云州。 胡院首满头大汗，焦急无比。 但皇帝还气定神闲地背着双手。 “别慌，镇定。”萧云州还有余力安慰定国公。 “听胡院首的话，定国公，你必能安然无事。” “若治得晚，可能身体损伤太大，难以回转，再无法恢复清晨练拳的身体。” “但到底与性命是无碍的。” “定国公无需太担忧。如今治的早，损伤小，恢复可能很大。” 定国公无力张嘴，目视皇帝。 从前连马都要他抱上去的太子，现在已经长成了站在他床头、比他挺拔高挑的皇帝了。 定国公竟然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安心。 现在，皇帝好像有种奇怪的安抚人心力量。 因为，皇帝说的，好像都是对的。 “定国公胃疾如何？灌药下去可能控制住？” “还有膝病，今日风大，来人，拿滚烫的湿布来给定国公热敷！” 定国公震惊。 皇帝怎么知道，他今夜站到最后，膝盖处有些刺痛，好像虫咬？ 今日吹风又站的久，他老毛病犯了，没多大点事，他就一直忍着没说。 “皇上，你怎么……” 当热毛巾拿来，萧云州亲自热敷到定国公的右膝旧伤处，定国公的毛孔都舒服地发出呻.吟。 太恰到好处了！ 皇帝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国公忘了？”萧云州注意到恢复血色的定国公，脸上出现的异样，他轻咳一声。 “早前，骑射课后你带朕去洗刷马匹，曾撩起裤腿。” 定国公瞠目。 他不怕疼，不怕死。 但万万没想到，皇帝七八岁时候，看到他旧时伤痕，然后记了二十多年！？ 定国公自己都快忘记了。 太子时候的皇帝，长什么样？ 但皇帝却铭记着他一个老臣的伤疤？ “朕自然记得。” 萧云州站在床榻旁，脸色微红地侧头转向殿外明月处。 只有这样，才能遮掩住他的心虚。 若不是小格格提到国公的膝病，他其实早已忘记。 如今想起，充满愧疚。 “您是国之重器。” “身上每一道伤痕，都是我景国之安的象征。” 定国公张嘴，老眼中的热泪，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皇上——” “老臣愧不敢当！” 定国公被灌了三碗药，又针灸热敷，如今大汗淋漓，脸色有些萎靡。 但双目却是感动又清明！ “老臣还以为，您不让老臣日日上早朝，是嫌老臣嘴巴臭，老骂人。” “原来，皇上是担忧老臣身体。老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臣惭愧啊……” 萧云州啊的张嘴，满脸通红。 其实，不是这样的…… 但定国公当场挣扎着起来给萧云州，五体投地在床上磕了个头。 “老臣今日的命，是皇上给的。老臣以后但听皇上驱使。” “老臣相信，皇上您必定是个明君，哪怕有些时候不聪明。” “……” “但没事，有老臣在，还有满朝文武辅佐皇上！” 定国公气喘吁吁，还没说完就被胡院首按倒在床上，不准他这个病患继续折腾了。 萧云州心虚地转过头，没看到此刻不仅定国公，就连胡院首都偷偷用敬仰、动容眼神看向他这个皇帝的臣服目光！ 【滴。】 【您的父皇，萧云州，收复两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还需三个，就可以解锁属性提成。】 第二天萧楚楚在小床上醒来，看到提示就惊呆了。 咦？ 怎么有两个死忠粉了，除了定国公，还有个是谁？ * 太医院。 胡院首苦思冥想一整夜，终于得出结论。 “皇上医术真的……高！” 一众太医震惊。 “昨夜要不是皇上看出定国公有碍，定国公估计十几天，都起不来床。” 胡院首吸气，“以后，太后娘娘的脉案，我还是先送去给皇上过目。” “我实在，技不如皇上啊。” 一众太医傻眼。 真的假的？ 第二日，皇帝萧云州，见到觐见的胡院首也傻眼了。 看着太后的脉案，萧云州咳地转头就大喘气，看向一脸憨厚的胡院首。 “朕怎么会看……咳，怎么教你做事？” “你要自己努力啊，难不成指望朕替你做太医院院首的事情？” “朕还要不要管其他政务？” “朕兵部、工部、户部……一件件事，都忙不完。” “朕怎么能只治一人二人之病啊！” 胡院首听得宛若当头棒喝，嘴唇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所以皇上一直暗中学医，却从未施展！” 萧云州：“……” 啊？ “是因为皇上心有万民，拯救万民苍生，不得不弃医称王。” 萧云州：“……！” 啊。 胡院首再抬头，已经满是敬仰，仿佛看神人一般地看向皇帝了，“臣懂了。” 萧云州战术性后仰，耳后根全烫了。 【卧槽，原来第二个对皇帝爹死心塌地的粉，是胡院首啊！】 萧楚楚一大清早终于破案了。 魏正抱着她来御书房，看皇帝快要议事完毕，就准备把小格格送到书桌前，给萧云州逗弄。 但胡太医还没走，给皇帝上茶的小太监，一不留神后退，就撞到了萧楚楚的小胳膊！ “大胆！你个蠢材！”魏正惶恐地痛骂出声。 萧云州一转头看到，看到闺女龇牙咧嘴，就心疼地皱了眉。 正要发怒训斥，萧云州的表情却凝固了。 【卧槽，这个端茶太监，不仅智力比四皇子高，而且武力竟然99，比定国公还高啊！】 萧云州正要发飙的龙目，一瞬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瘦弱小太监。 第104章 凎，他是前朝刺客 御书房内。 萧云州瞠目，看向吓得跪地求饶、磕头认错的瘦弱小太监。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奴才不是存心的！” 这小太监不断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红肿一片，害怕得脸色都发白了。 这是个武力99的人？ 萧云州怀疑自己听错了。 闺女不可能错，错的只可能是他。 “蠢货！连走路都不会！”魏正一脚就要踢向小太监，“要是伤着小格格，把你打死，你都赔不起！” 萧云州眼见魏正就要把小太监踹倒在地，眉心狠狠一跳。 “住手！”他啪地搁下茶盏，站起来。 魏正一愣。 地上的小太监脸上都是吓出来的鼻涕眼泪。 萧云州却是紧张地站了起来。 飞快从书桌后绕出，走到魏正跟前，就把一脸粉嫩、正眨着葡萄大眼的小楚楚接到自己怀里。 直到抱住闺女，闻到闺女身上的奶香，萧云州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退后两步，看向依旧跪在地上惶恐的瘦弱小太监。 “皇上，让人把他拉出去？”魏正开口。 “闭嘴。”云州深呼吸。 武力99，定国公早年带兵打仗的巅峰时期，也就只有93。 把这小太监拖出去？ 谁来拖？ 恐怕殿外站着的那些御前侍卫，都没一个拖得了！ 萧楚楚此刻也完全清醒了，在萧云州怀里，刹那想起了小说情节。 【诶，我想起来了，有个前朝刺客蛰伏在景国宫中，想行刺皇帝为前朝报仇，难道就是他？】 萧云州瞪眼，御书房火盆都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寒意。 前朝刺客？ 景国开国皇帝，他的先皇祖，曾经是地里伺候庄稼的农民。 但前朝灾荒多，税负重，越来越多人饿死，就逐渐有流民揭竿起义。 景国开国皇帝，就是其中一个，最终他带着身边的追随者数万，推翻前朝，大赦天下，从此改国号为景。 而曾经前朝的帝家后人，大多在前朝皇宫自焚而死，按照记载，并没有留下的。 萧云州越回忆，越是胆战心惊。 这几年景国面临邻国危机，河患疫情，但还没遇到过前朝刺客！ 前朝都覆灭多少年了？ 萧云州看着地上，也就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端茶小太监。刹那，他将闺女抱在怀里，连她小手都不让露出来。 “皇上，奴才也该死，刚才没护好小格格。”魏正也第一时间跪下认错。 萧云州将后怕的目光移到魏正身上，努力镇定住声音，“你……确实该死。” 魏正一怔，啊？ 不是，等下。 魏正惶恐，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啊，关他什么事！ “求皇上责罚。”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亲自为他挑选每个御前端茶、倒水太监的魏正，就觉得这魏正的眼光是狗屎。 那么多小太监让魏正这个大太监挑选，结果他千挑万挑，就给挑了个前朝刺客？ 厉害了，魏正…… 萧云州恨不能当场让太医给他检查下眼疾！ “皇上。”魏正还想说话，就被萧云州摆手阻止。 “不必再说，下值后你自己去领罚。”萧云州咬牙。 他看向地上一脸‘惶恐状’的端茶小太监。 “他背后又没长眼睛，并不知道你抱着小格格站在他身后。” 端茶小太监脸上的惶恐神色一怔，有些吃惊地抬头。 魏正也是惊愕，满脸震撼。 皇帝替端茶的新人说话，都不给御前大太监的自己说？ 罚自己，不罚小太监？ “朕就事论事。行了，都退到殿外，朕还有事找太医院商量。” 萧云州强装镇定，抱着小格格的手却紧紧箍着护着，不敢放松分毫。 他一直用余光目送那疑似武力值99的小太监退到御书房外，才松口气。 【嗷呜，按照情节，混进宫中的前朝刺客是被当作死士养大的，从小就学着杀人技巧。】 萧楚楚皱起小眉毛，【但他混进宫，干什么活儿，叫什么名字，好像没写到，还是我给忘了？】 萧云州：“……！” 仙界给小格格的提示没写到？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没写，就忘了？ 但闺女是仙子转世，贵人多忘事也正常。 哎。 萧云州暗中叹息。 闺女示警，已经派上大用了。 他不能奢求更多。 萧云州正琢磨着，现在找谁来救驾，就听宝贝小楚楚分析上了。 【我记得，这前朝刺客的右手胳膊处有三颗芝麻大小的红痣。】 【这端茶小太监是不是刺客，把他袖子撩起来就知道。】 萧云州：“……” 他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天真无邪的小楚楚，当场哭笑不得。 闺女纯真啊。 武力99，派谁去撩人家袖子？ 撩起来，万一是有三颗红痣，此人必定知道自己刺客身份暴露，到时一了百了，杀进御书房，可咋整？ 【我记得行刺的事情，是在元宵节，阖家团圆的日子。】 萧楚楚越临近事情发生的时间，脑海里的小说情节就变得越清晰。 【啊，元宵庆典那日，刺客第一剑就刺中皇帝爹右胸，伤了他肺。】 萧云州臂弯一僵，额头顿时冒汗。 他这么惨的吗？ 【而刺客一剑之后，大殿之上竟然无一侍卫武力高过刺客，无法阻止，导致刺客又朝皇帝爹刺出第二剑。】 “！！” 萧云州面色苍白。 他就知道，这整座皇宫可能找不出第二个武力99的能人了！ 何况这刺客，还是仙子口中，精通杀人技巧的。 【这第二剑冲着皇帝爹心口而去，生死关头，太后站出来，替皇帝爹挡下了。】 什么？ 萧云州面色大变。 【太后直接抱住刺客的身体不放，这才让侍卫围上来，将刺客乱刀砍死。】 【但太后重伤不治，七名侍卫惨死。】 萧云州浑身冰冷，目光一痛。 母后…… 还有七人，也因刺客没了…… 萧楚楚在萧云州怀里也皱着小眉头。 她还挺喜欢太后祖母的。上次拍卖首饰、字画的钱，太后把自己的那份都给她娘了。 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太后对她们柳家真的挺好。 太后，是萧楚楚没有恶感的后宫清单列表里的人。 而皇帝的御前侍卫，因为庞如松的关系，时常会逗弄被魏正抱来抱去的她。 萧楚楚不想这些侍卫有事，也不想太后有事。 哎。 她愁地皱起小眉毛，【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要想办法解决刺客。】 【可这刺客从小受死士训练，很是机敏，蒙汗药都对他不起效果。】 萧楚楚想着小说里对这刺客的描述，都觉得紧张了。 【他不仅会辨认毒药，还受过察言观色的特殊训练。】 萧云州越听越皱眉。 察言观色的训练？ 那恐怕对刺客稍有怀疑的举动，就会被这刺客察觉。 到时围捕不成，反而可能被他反杀。 准备不足，宫中一定会死伤大量侍卫。 但萧云州正愁思，就听闺女一声惊讶。 【咦？系统向我发布了皇帝爹的任务？】 什么！ 萧云州瞪眼。 仙界给仙子，发布了给他这个皇帝的试炼任务？ 萧楚楚的讶异心声，很快就被萧云州听得一清二楚。 【限时任务：感化前朝死士刺客，为景国所用！】 【截止时间：元宵节刺杀前。】 【一旦任务失败，皇帝重伤、太后惨死不可逆！】 萧云州怔在皇座上。 第105章 亲哥啊，你拜99武力为师就有救了！ 感化刺客？ 萧云州呆滞。 仙界不愧是仙界，对他这个皇帝的考验这么难！ 前朝与本朝的恩怨仇恨，是可以化解的？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看向臂弯中的闺女楚楚，就看到小家伙也是一脸担忧，他不由失笑。 这件事急，也该大人急。 不用宝贝闺女操心。 “来人，让柳嫔……派人来把小格格接回去。” 萧云州不敢让宝贝女儿冒险，哪怕一点点。 即便不放心把她直接交给别人，但现在，他这个皇帝才是被刺客盯着的人啊！ 若非异常，刺客也不会关注一岁不到的小格格。 “去与柳嫔说，最近都不用她上朝，也别让小格格来御书房了。” 离元宵还有二十多日，萧云州打算没解决这件事情前，都避免她们在刺客面前晃悠。 萧云州让人抱走小格格，就勒令没有传召，不准柳嫔、小格格、五皇子再来御前。 后宫没有秘密，不到一个时辰，这消息就传遍了。 “柳嫔封了女官后，反而失宠，连皇帝就最宝贝的三格格都不见了？” “我早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老祖宗留下的话不会错。皇帝一时新鲜，没过一会就会觉得柳嫔不规矩！” “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好了，皇帝不见柳嫔也不见小格格，就连五皇子也要失宠了。” 后宫嫔妃，关起门来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暗自高兴。 本来因为柳嫔封女官、气得吃不下饭的丽妃，还有心火难忍、想要谏言的皇后，这下都庆幸，自己沉住了气。 “皇后娘娘，还是太后老人家说的对。这后宫女人一时起落，再如何也越不过你去。” 皇后身边的嬷嬷都忍不住一整天挂着笑容。 “您啊只要安安稳稳看着，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输。” 皇后佟氏微笑点头，“与大皇子说，最近念书要更用心。” 趁机，把五皇子比下去！ 失了帝心的皇子、妃嫔，在宫里没有未来。 * 东华宫。 敏嫔正做着新一批羽绒服。 一边挑选干燥鸭绒，塞进布料，一面缝边。 为了不让羽绒在衣服内到处乱跑，她们都会在衣服上缝出‘片状格子’，这还是柳嫔想出来的。 “皇帝真是的。一天一个新花样，不喊你们去也好。” “天天都霸占着我们小楚楚，我都想我们楚楚了。”敏嫔巴不得皇帝到天边去，别来打扰她们清静。 柳嫔哭笑不得。 敏嫔最近瘦了也黑了，因为忙着羽绒服的事情，出力不少。 【艾玛，敏嫔阿姨的武力值也有81呢~女中豪杰啊，以后能不能教教我？】 萧楚楚被敏嫔放下手里针线活，强制抱过去，亲了一大口。 她接触到敏嫔的时候，就察觉到她的武力属性了。 正要来请安的五皇子成乾、六皇子成善，刚踏进门，就看到敏嫔抱着萧楚楚爱不释手，又亲又抱。 “额娘，楚楚嫌弃地不得了，她小手都在擦自己脸呢。” 成善都对自己娘的霸道行为，不忍细看。 他最近长高不少，羊奶鸡蛋之下，开始拔高了。 【嗷呜，不，我不是嫌弃，我是想沾沾敏嫔阿姨的武力值~】 萧楚楚心里叭叭，葡萄大眼看向敏嫔，就充满了崇拜。 【要是我长大也有81武力，那遇到渣男，我也不用怕了。】 萧楚楚一个现代女性，对绣花不感兴趣，但对可以强身健体、能保护自己的武力有些向往。 尤其是刚出了一个御前刺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提高保命技巧。 六皇子听不到她的心声，但看到她葡萄大眼亮晶晶，就也忍不住伸手戳她肥嘟嘟的脸蛋。 “五哥，你妹妹真的好可爱，我戳她，她还有酒窝。” 【嗷呜，六皇子成乾是继承了敏嫔的武力属性吗！】 萧楚楚一被六皇子碰到，就惊了。 【十岁都不到，武力值71，五星成长速度！只要营养足够，继续请武师傅指导，有望在成年后达到90以上！】 天。 萧楚楚看向面前还有婴儿肥的憨厚六皇子，就震撼了。 【这是未来高手啊。】 【再晚个十年，也许六皇子都能与那个武力99的端茶小太监一战了。】 什么？ 柳嫔、五皇子成乾的表情凝固。 端茶小太监，武力这么高？ 这是皇帝特地安排在身边保护他的高手？ 就那个瘦瘦小小的？ 萧楚楚听不到他们心声，无法回答他们的问题，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索之中。 【我娘的武力还不到50，我以后看来是危险了，我多半是废柴。哎，我必须早点开始做广播体操，提高身体素质~】 萧楚楚琢磨着。 这心声让柳嫔、成乾更是表情怪异。 五皇子成乾，当下走到企图抱起萧楚楚的六皇子身边，将他挤走，自己抱起妹妹。 “我来。” 他六弟性格粗糙，万一摔了妹妹怎么办？ 而且他六弟以后可能武力90，他也有可能。 妹妹要崇拜，也应该崇拜自己这个哥哥~ 等妹妹长大，他亲自来教妹妹骑射。 五皇子成乾有些吃味地想着。 但很快就怔住。 萧楚楚被他手臂一圈，粉嫩小脸就表情古怪。 【妈诶，我亲哥啊，你武力值只有59啊。】 成乾：“……” 柳嫔：“……” 【哎呀，我们柳家人的属性看来全点在脑子上了。】 萧楚楚啧啧摇头。 【亏小说里描述我哥成乾，是个文武双全的能人，假的啊！作者对文武双全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哥现在武力值59，成长系数只有两星半，他比六皇子年纪还要大，成年后有个70武力，就谢天谢地了。】 【怪不得我哥后来死在沙场，看来我哥是纸上谈兵，实操一点不行啊。】 成乾沉默了。 他抱着妹妹的胳膊，好似有千金重！ 他骑射功夫不错，兵法读的也还行，就是……校场摔跤、与侍卫格斗，确实一直输。 但他觉得自己做个智将，不是问题。 【哎哟，我哥这腰腹力量不行，完了，肯定是从皇帝爹的豆渣腰遗传的。】 成乾：“……” 柳嫔：“……” 萧楚楚看其他人都没这么仔细，因为要耗费积分，去兑换具体的武力值六维数据。 但对自己亲哥，萧楚楚还是很关心他战五渣的原因。 毫不心软地花了50积分兑换，萧楚楚一看数据，就眨眼。 【我哥两臂用力方式错误，腰腹力量差，校场师傅指导的方式不适合我哥，导致他成长慢。】 【下盘两腿尚可，但灵活性不够。】 【耐力不错，但爆发力差。】 【啧。】 成乾心神一凛，连忙细细记下。 他还有时间，他还能改！ 【哎，我哥身量以后估计不是很高大。】 【校场师傅走威猛路线，不适合我哥。】 【我哥其实与御前那个端茶小太监，看着瘦瘦的，有点相似……】 【但不行，太危险了，我哥还是不要像那个武力99、不知好坏的家伙一样。】 成乾眼神闪烁。 萧楚楚想到这小太监，思路瞬间就被想到了元宵节惨剧。 【也不知道皇帝爹行不行。】 她担忧起来，【有没有端茶小太监的弱点可以兑换啊？】 成乾与柳嫔一怔，顿时竖起耳朵，同时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第106章 感化完成10%！ 萧楚楚企图向系统兑换端茶小太监的弱点。 她也不清楚，这人是不是小说中的刺客。 但她如今的记忆，很确定小说里没提过这个刺客的弱点。 要不是当日元宵，离萧云州最近的太后不顾生死，侍卫们前赴后继、将自己性命置之度外，萧云州就凉透了。 【端茶小太监弱点：？？？】 【宿主暂时没有解锁查看弱点的技能。】 【需100积分兑换。】 好贵！ 萧楚楚在襁褓中倒抽一口气。 100积分都可以抽奖一次，可能得到一本技能书。 但事有轻重缓急，这不是珍惜积分的时候。 兑换！ 萧楚楚握拳。 瞬息，系统就有了回馈。 【倒茶小太监的弱点一：怕血。】 “？” 萧楚楚惊呆了。 一个刺客，竟然怕血。 好家伙，所以他可能在行刺那天，还没使出全部实力。 看到血，他害怕，实力会下降？ 【倒茶小太监的弱点二：怕挨饿。】 【……弱点三：怕冻。】 【弱点的显著性，从高到低排列。】 萧楚楚粉嫩小脸都皱到一起了。 100积分的信息，就这儿？ 过分了啊。 那能不能让系统验证他的身份？ 萧楚楚刚想到这儿，就被系统拒绝了。 【本系统暂无此条信息可兑换。】 萧楚楚顿时包子脸。 但连续兑换信息，以及查看三人武力值的动作，抽空了她的精力，疲惫感瞬间将她包围。 她小脑袋一点一点，顿时撑不住地眼皮耷拉起来了。 【宝宝先睡了，离元宵还有二十多天，明天我再想吧~】 元宵节，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柳嫔与五皇子成乾，听得一头雾水。 但那端茶小太监的弱点，小格格心声却是一清二楚地被他们听见了。 饭后，柳嫔与成乾告别敏嫔、六皇子，就回了自己殿内。 “成乾，你妹妹说的御前端茶太监，你最好不要太接近。” 柳嫔也没听到萧楚楚对端茶太监的评价。 但楚楚有个习惯，如果是值得认识的好人，她一定会兴奋嚷嚷。 譬如当初的御前侍卫庞如松，又譬如奶娘章佳氏。 “现在我们不了解情况，但这人卧虎藏龙在你父皇身边，隐姓埋名，恐怕不简单，我们不能太靠近。” 柳嫔劝儿子远离，自己也不打算与这小太监过多接触。 要他是萧云州安排的高手，萧云州没说，他们自然也不方便去结交。 如果不是，那问题更大了。 成乾颔首，“儿子知道。” 两人稍微说了会话，又谈到萧云州让他们少去御书房的事情。 “去年此时，边疆不太平，楚国骑兵蠢蠢欲动。” 成乾想着，“估计今年，内阁要提前商量对策。” 柳嫔点头，她也觉得是这样。 还有个原因，她没说。 定国公那晚，闺女心声觉得萧云州‘腰不好’，萧云州估计是面子上过不去了，暂时不好意思见闺女。 让他平静两天吧。 “对了，成乾，练武的事情不着急，还是以身体为重。” 一瞬，成乾脸都红了，“儿子知道。” 他今日真是‘妹妹’口中的社死了。 不仅妹妹，连亲娘都知道，他以后武力微薄，比不上六弟良多。 到底是爱面子的少年年纪，成乾在柳嫔这里坐了会就再也坐不住，红着脸起身回了乾西五所。 “走，去校场。” 刚要到乾西五所，成乾还是心中难受，忍不住拐弯去了白日练武的校场。 随行太监都纳闷了，“皇子，这么晚，校场已经没人了。” “是，我要去加练。” 随行太监一怔。 成乾咬牙，进了校场空地，蹲起马步。 妹妹说六弟成长系数五星，而他只有两星半。 也就是六弟练习一炷香的进步，他必须练两炷香才能达到。 那他就多练！ 成乾不想输。 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知道景国摇摇欲坠，知道自己可能是太子人选……他不能荒废了自己少年时。 他应该以更高的要求，来督促自己。 成乾想努力一把。 “五皇子，哎，都这么晚了……要练习，明儿早我提前半个时辰叫您，现在天色都看不清了。” 小太监劝着。 但成乾坚决地摇头，“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我先把今日的份儿做完。” 哪怕十年后，提高两个点的武力都好啊。 “万一有一天，我要上战场，难道敌军也会等我明日清早再练？小禄子你闲得慌，就与我一起练，以后我们主仆一起上战场。” “……”小禄子瞬间闭嘴。 成乾看他这样，心里就哭笑不得。 万一以后他真成了新皇，小禄子就是现在魏正这个位置的御前总管啊。 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子。 他要是做皇帝，可不能让小禄子和魏正一样，只会拍卖屁！ “小禄子，你跟我一起练。” 成乾当场要求。 小禄子欲哭无泪啊，皇子怎么突然拉扯上他了？ 他又不是伴读！ 成乾看他扭扭捏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教育上了。 “你要还想继续待我身边，就不要学那些只会逢迎恭维的模样。” “你要学点真本事，想想你若一月拿十两月例，相当于穷苦百姓一年所得，你凭什么拿到？” 成乾嘴上不说，但他平时对父皇喜欢魏正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太监，其实不太赞成。 魏正没有足够能力，怎么做太监总管？那管的好什么事情？ 成乾现在不同了，被宝贝妹妹点拨，知道景国未来亡国危机，境界已经比普通皇子高很多。 “十两？皇子您跟奴才开什么玩笑啊，我就一个小太监，一月一两……咋能十两这么多！”小禄子都不敢想，“那岂不是跟魏总管差不多了！” 成乾窒息，他与小禄子可真说不到一起去，“那你想想，你一两银子，你凭什么？就凭你天天跟着我？” “百姓们天天下地，腰都累断了，也未必一月有一两。” 小禄子苦着脸。 而校场外面的月光倾洒，落在一个经过的瘦瘦弱弱身影上。 如果萧楚楚、萧云州在场，肯定会紧张无比。 这安静经过校场又停下脚步的黑影，竟不是别人，而是御前那个武力99的小太监！ 他此刻藏在阴影中，一声不吭，就连呼吸声都静地几乎听不见。 虽然离成乾至少二十步之远，可成乾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字不差地进了他耳朵！ “父皇书房的那个端茶太监，看着比你还小，拿的银子也没你在我身边多。” 成乾忍不住比对。 一比就无语。 人家武力99，跟着他的小禄子，相比之下，没有一技之长。 “人家，比你强多了……”成乾差点说漏嘴，猛地停住。 顺着小禄子茫然奇怪的眼神，成乾咳了声紧急拐弯， “上次我去御书房，看见他在偷偷练习怎么端茶不洒出来半分。” 月色下蛰伏的阴影，身形一震。 成乾与小禄子都没发现。 “他月例比你还少。” 成乾想到妹妹说的，端茶小太监弱点——怕挨饿。 再看面前小禄子，成乾就恨不能点小禄子额头，“平时连块点心都吃不到，怕是没少挨饿，哎，也是可怜人。” 月色下蛰伏的阴影，身后拳头瞬间握紧。 “人家端茶小太监吃了很多苦，但人上进，能干，小禄子，你看看你，拿什么和人家比？” “你要多学这些努力的，不能学那种只知道阿谀奉承的！” “以后我为百姓做事，你若有用，便也继续拿俸禄。若没有，我也没法拿百姓活命钱，养小禄子你啊。” 月色下蛰伏的阴影，停了很久，才缓缓离开。 * 【嗷呜，皇帝爹，你做什么了！昨晚上，感化任务一下子完成了十分之一啊！】 萧楚楚一大清早，被柳嫔抱着在御花园，远远看见皇帝萧云州，就惊喜地在心底吼！ 萧云州远远地人就怔住了。 啊？ 【皇帝爹，昨晚你干啥好事了？你继续保持啊。】 萧云州人蒙了。 昨晚他干啥了？ 昨晚他怕地没睡着啊！ 二更天，他才迷迷糊糊睡了，结果还做了小太监刺杀他的噩梦。 这……就完成十之一了？ 继续……保持……嗯？ 第107章 他被大臣折磨，刺客就高兴？ 萧云州因为怕刺客波及宝贝楚楚，根本没有在御花园靠近她们母女的意思。 但萧楚楚隔着五六步的心声，让他全然一头雾水了。 【不错哦，继续加油。】 萧楚楚本来昨晚太累，担心刺杀却也抵挡不住瞌睡，沉沉睡去，今早醒来还有点小罪恶感。 但没想到一清早，她就看到系统提示的任务进度，此刻惊喜又好奇。 【没想到，皇帝爹一声不吭，就做成了大事。】 【看来我不用太担心了，嗷呜，不知道今天御膳房有没有研究出新口味的泡面，老坛酸菜，能不能有一个……】 萧楚楚葡萄大眼，看着萧云州，就觉得皇帝爹现在靠谱，顿时喜滋滋地把担忧转到吃喝上了。 萧云州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直到众人给他跪安，他挥手让柳嫔带孩子自行游玩，才拐着弯去了拙政殿上早朝。 哪怕到了朝堂之上，萧云州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想明白啊，那刺客是怎么被他感化了十之一的。 “朕昨日做了什么？”萧云州忍不住问魏正。 “你从晚膳开始，一五一十，将朕的行事，不得遗漏，全与朕说一遍。” “？” 魏正蒙了。 皇帝果然变了！ 皇帝以前哪里会这样问话？ 皇帝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而且有起居注，随时记录皇帝行事的一言一行。照理，这日常之事，怎么都不该问他啊。 魏正暗中警醒，现在皇帝可能对他……不太满意？ 魏正当下不敢再有半分平时的轻浮与轻视，夹紧了尾巴。 “皇上昨日晚膳胃口不佳，只用了小半碗米，喝了点羊肉锅子的汤，就让撤了膳桌。” 萧云州眼角一跳。 昨日晚膳时，端茶太监不在现场，可人家武功高强，莫非在梁上偷看他这个皇帝用膳。 他这个皇帝吃不下，那个前朝刺客高兴了？ 一高兴，感化成功！？ 萧云州张嘴，又闭上。 “后来，您就开始批阅奏折，直到子时才歇下。” “油灯都换了一盏。”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 他不睡觉，所以刺客……高兴了？感化成功？ 萧云州的脸色僵硬。 这刺客是有什么毛病？ “皇上昨日实在是太过勤政，若日日如此，身体必定吃不消啊。”魏正恰到好处地露出‘关切心疼’神色。 “今儿个早点歇息吧。” 萧云州叹息，他昨夜不是勤政，是怕啊，怕得睡不着。 点了灯看奏折，至少殿内有光，若刺客进来，他能看个清楚。 否则万一被刺客在床上刺死，他都不知道！ 萧云州撑住额头，“去把内阁喊来，还有六部尚书。” “朕即日起，都不熄灯，要连夜议政到子时。他们排个班，找人轮流陪朕。” “……” 魏正震撼。 得到消息的内阁与六部，都快给皇帝跪下了。 这是玩哪出啊? 皇帝突然加班加点地勤政了？ “诸卿，朕会让你们睡觉，不用担心。” 萧云州看出来了，刺客不是一点点恨他这个景国皇帝。 他吃不下饭、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刺客就越开心，越可能被他这个皇帝感化。 所以，他如闺女所说，要保持啊。 找大臣来，大臣是安全的。 毕竟前朝刺客的仇恨，全都在他们萧家皇族上！ 萧云州怕自己一个人批阅奏折睡过去，不得不找人陪。 昨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今夜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不睡。 萧云州想着，就语重心长，看向今日陪他值守、监督他不睡的工部尚书陈训、内阁沈勉两个大臣。 “今夜，朕若是不到子时，就打起瞌睡，你们就将朕叫起来。” “朕还能起来，接着批阅折子。” “……” “？” 工部尚书陈训，内阁沈勉，惊呆了。 过去皇帝修道将近五年，无论他们怎么劝，他都不听。 其实最近皇帝开始变样，开始勤政……他们心底并不太相信，萧云州这次可以坚持很久。 因为喜欢修道的爱好，萧云州都坚持了五年，这是说改能改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皇帝又恢复原样了。 但谁晓得，萧云州非但没变回去，还变本加厉的‘用功’了！ “你们别不忍心叫朕，要把朕当做你们的同僚般，教训。” “……！” 这真的可以？ 工部陈训，沈勉次辅都怀疑人生了。 当夜，果然萧云州又只用了小半碗饭。 才刚搁下饭碗，他就见端茶小太监一脸清秀、胆小模样地过来给他添茶。 萧云州本来没吃饱，但一眼瞄到这武力99，压根就不敢再吃第二口了！ 萧云州浑身都僵硬了，但还要假装什么异常都没有。 只能轻咳一声，“魏正，把饭桌撤下去。” 端茶小太监，似有若无地抬眼瞄了萧云州还有七八盘餐食未动的膳桌。 萧云州的手都紧张地抬不起来。 一直等到武力99的小太监离开，萧云州才大汗淋漓，朝魏正唤道，“上折子，朕要批阅。” “朕子时之前都不会睡！” 他大声说话，务必确保外面还没走远的端茶小太监听见。 但一夜过去，萧云州清晨在龙榻醒来，见到天光大亮就大惊，“朕怎么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着的！” “呃，皇上，你前日太累，昨日不到子时就伏案睡的很沉。” “沈大人喊了你两声，陈大人喊了你一声，都没把你喊醒……” “！” 早膳，萧云州除了一碗小米粥，其余都愁得吃不下去了。 抬上来什么样，撤下去还是什么样。 端茶小太监看着撤下去的膳桌，原封不动，幽深的眸子看向萧云州。 就沉了沉。 【嗷呜，怎么回事？】 【感化度退回到百分之五了！】 【任务进度倒退，跌了好多诶……】 清晨，萧云州去上朝，路上经过御花园，正与翻看系统通知的楚楚迎面遇上。 萧云州呼吸之间，面色僵硬。 当日上朝前，萧云州就沉重看向几位阁老，以及六部尚书。 这刺客是真不让他睡啊！ “你们夜里喊不醒朕，总听过悬梁刺股的故事。” “？” “朕要效仿古人，你们戳也要把朕戳起来，干到子时。” “！！” 皇帝真的变了？ 他们读史书，都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皇帝啊！ 内阁、六部面面相觑。 而早就用完早膳，从乾西五所去往校场练拉弓的成乾，一边蹲马步，一边就教训小禄子了。 “你今日与我一起学文章，我要抽你背诵。” “背不出，明日起就罚你拉弓百次。” “背出来，就奖你一碗膳房刚研制出来的鸡汤沸水泡面。” 成乾坚决要改变小禄子，还有自己！ 他说这话时，没注意到校场角落里阴影处，一个瘦小身影在横梁上蹲着，正往下看。 瘦小身影，听到‘一起学文章’、‘背出来，赏一碗泡面’……眼神就在横梁上亮了亮，但又很快黯淡下去。 【滴，感化任务提升到15%！】 萧楚楚午睡起来，一看系统消息，猛地呼吸。 【怎么回事啊，一下子又提升了十分之一多？】 【卧槽，皇帝爹又干啥了？】 想念闺女、实在忍不住过来，远远看一眼闺女的女儿奴，萧云州，脚步停在柳嫔房间外，就惊住。 咋？ 又提升了？ 萧云州脸色变化。 他早朝前让大臣夜里戳他，对他悬梁刺股，这刺客就这么高兴？ 第108章 这刺客到底想要什么？ 校场里，成乾边蹲马步，边听小禄子背书。 还时不时指正，“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 “君子对于饮食没有过分的要求，只要吃饱就行……” 成乾一句一句教给小禄子听。 他不想以后小禄子成为第二个魏正。 魏正没有坏心，但读书不够多，在父皇身边，无法指正父皇的毛病与错误。 成乾希望，小禄子能成为自己的帮手。 而且，以后妹妹，宝贝楚楚长大点，他这个哥哥要亲自教妹妹读书。 小禄子就先用来练练手。 “你有不懂的，就随时问我，不要羞于启齿。”成乾与小禄子说。 “慎字，你可知道如何写了？” 扎完半时辰的马步，成乾就拿了把刀，在地上比划复杂的字形，给小禄子看。 “记住了。慎，谨言慎行，如果言行轻率，人就会付出代价。不管是帝王之家，还是普通百姓，都要三思而后行。” 小禄子一脸苦水，但不能不学。 “今日你就抄写三遍，明日我抽背。” 小禄子啊地晴天霹雳。 但他跟着成乾离开校场，却不知道一直有双羡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直到他们走地看不见了，那个偷看的身影才从横梁上跳下，站在了那个‘慎’字前。 “三思……而后行……” “慎……” 这身体嘴角蠕动，重复着发出沙哑声音。 蹲下在这‘慎’字前，这个身影的右手手指，还有些笨拙地比划着，直到三遍之后，才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去。 “皇子，明天也提前半个时辰起来？”小禄子试探地问。 成乾点头，“是。” “可是皇上说了，要皇子们睡够觉，身体才会生得更好……” 成乾顿住脚步，“如果未来景国百姓家的孩子都不能平安无事，聪颖健康，国泰民安，那我长得再高，又有什么用？” 跟在他们后面出来的身影，身形一顿。 成乾蹙眉，他也知道，妹妹好像仙子转世，说的什么睡眠充足对身体有益肯定是真的。 他若是寻常百姓家孩子，自然应当按照这个道理。 可若他以后登上那个位置，一人之言，要影响全天下黎明百姓。 那他怎么能懈怠？ 今日不刻苦，明日就可能因为偏听偏信大臣的话，不能明辨是非，而做错政务决策。 如果朝中到时没有能上战场的将领，那么皇家之人，将是景国百姓身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成乾握紧拳头。 “小禄子，我不想以后当百姓惨烈悲戚之事发生时，我想解救他们，却没有能力，你懂吗？” 成乾说完，就看到小禄子一脸茫然的表情，心中顿时一阵绝望！ 幸亏他宝贝妹妹小楚楚，是聪明的。 要像小禄子这样，那真是……对牛弹琴。 罢了，小禄子不知道妹妹心声对惨剧的预知，他慢慢教便是了。 成乾深呼吸，情绪稳定，很快就拍了下小禄子的肩膀。 “你早上学得好，我也不食言，午膳额娘给我准备的鸡汤泡面，待会匀出来一半给你。” 小禄子顿时满脸灿烂，“多谢皇子……” 正说着，他就表情讶异地摸了下后颈。 成乾挑眉，“怎么？” “没什么，我只觉得刚才有什么人，好像在看我。” 小禄子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就喜气洋洋地抛在脑后了。 很快他就屁颠颠跟成乾，回了乾西五所。 午膳时，小禄子虔诚地看着五皇子从自己一大瓷碗的泡面中，分出一半给他。 “真神奇啊，五皇子，这热水冲了就可以立刻吃。膳房可真厉害。” 成乾微笑，大家都说是御膳房听了父皇点拨才想出来的。 但他知道，是妹妹。 “行了，拿去吃。” 开水将面饼很快泡软，一小块四四方方的鸡汤料固体，被油纸包着，成乾也拗了一半，扔到小禄子的小碗里。 “你拿个盘再盖一会。” 妹妹昨日在额娘那里嘀咕，她喜欢吃泡得软软的面条，不喜欢吃夹生的口感。 成乾就觉得妹妹有道理，也这么教小禄子。 “行，奴才去打扫会院子，再回来吃！”小禄子小心翼翼地皇子碗里分出来的泡面，端回自己下人房间。 他还不忘对同屋的六皇子随身太监炫耀，“我家皇子赏我的呢~最新的御膳房新菜，以后听说要直接供应给驻守边疆的军士呢！” 六皇子随从太监听了，都流口水，“真好，禄哥，我真羡慕你。大将军吃的，你都吃上了。” 小禄子拍胸口，“嗬嗬，还不是我会读书！以后你要是像我一样，日日读书，说不定你家皇子也会赏你~” “行了，我要待会回来吃，你可别偷吃我的面啊！” “我哪儿敢。”六皇子随从太监也是个老实的，忙摆手。 小禄子点头出去。 但也就一小会儿，成乾自己还用完午膳，就听下人房里传来一声惨叫。 “嗷——我的面呢！” “啊——五皇子赏我的面呢！哪里来的小偷啊！” “天杀的，谁连面都要偷啊！” 成乾一怔。 而乾西五所的角落枯井边，一个矫捷身影，怀里揣着个碗，飞速掠过。 待跳到梁上，这身影才试探地低头，将手里的半碗泡面汤送入嘴中。 一瞬，这矫健身影，就在梁上僵住。 …… 【咦，感化任务的进度又上升了1.5%！】 萧楚楚午睡起来一看，龇牙咧嘴。 做针线活的柳嫔，竖起耳朵，一脸茫然，很快给闺女掖了掖小摇床里的被角。 “娘娘，我听说一件怪事。”宫女秋梨神神秘秘地进了屋，就朝柳嫔复杂看过来。 “何事？” 秋梨顿时压低声音，凑到了柳嫔身前。 “我刚去膳房，听说皇上……” “皇上午膳后差点睡着，但很快让内阁富察大人把他头发绑在悬梁上，皇上还让户部蒋大人用针戳他。” “！”柳嫔震惊地忘了动作。 没多久，她就听闺女心声讶异又惊诧。 【啊？皇帝爹就是这么感化刺客的？】 【天啦，刺客的口味这么奇怪吗？】 柳嫔啪嗒一下，手里的杯子都没拿稳，摔在地上。 第109章 他看着阳光下的五皇子 “太气人了，主子，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 小禄子都气哭了，边抹眼泪边告状， “您也只得了一份冲水泡面，再也没了……” 嗷。 小禄子是真伤心了。 “那泡面，六皇子想吃都还没有。还是御膳房感激柳嫔娘娘出了腊肉主意，柳大人搞出烤鸭，这次才孝敬您与柳嫔娘娘，特地专门做的几份。” 泡面现在在宫中，都是稀有货！ 萧云州下旨，让内务府协同御膳房，共同加急制作一批加热即食膳面，先提供给西山大营。 就连宫里皇后，想吃都没吃上，要先紧着西山的量。 “行了，总有机会。”成乾安抚他，“若以后你与我纵横战场，必定能吃上。” 风吹叶动。 乾西五所的横梁上，一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亮了亮。 “你把我昨日刻的印章找出来，待会晚膳后，我要送给妹妹。” 成乾吃完泡面，就更想念楚楚这个小可爱了。 但他这个哥哥还要去上书房念书，只有上进才能以后给妹妹更好的生活。 “走吧，再晚师傅要生气了。” 成乾起身，让小禄子检查自己的衣物整洁无误，就让他抱着书跟上自己，朝上书房走去。 乾西五所到上书房，要经过一道两边种着竹的石子曲径。 成乾与小禄子匆匆赶路，走到一半，就听到嘈杂声。 “你个小废物，竟然惹魏总管不高兴！” “你撞了小格格，还害得魏总管被骂！好大的胆子——” “聪明的，就自己跟魏总管告假！说你身体不适！” 撞了小格格，魏正？ 成乾皱眉，停了脚步。 他没听额娘说过这件事，自己妹妹被冲撞了？ 成乾当即抛下小禄子，就朝林荫中走去。 走近一看，他就眉心凝起，脸色发沉。 就见五六个人高马大的太监，围着一个有些瘦弱的，不仅拳打脚踢，还把他脑袋按在池边。 他脑袋几乎都整个埋在冬日冰凉的池水中，整个脖子都被浸透。 身上棉衣湿了一大片。 但瘦弱太监猛烈挣扎，想要逃脱，却被这人高马大的一群太监死死按住。 眼看着，他的挣扎越来越弱。 “住手！”成乾几乎没多想，就站出来训斥这些要把人快弄死的家伙！ 寒冬腊月，浸在冰凉彻骨的湖水中。 就算不淹死，也要把人冻死！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宫中闹事！”成乾皱眉。 几个大太监听到他声音，就觉得不妙。 一转头看到成乾身上的皇子衣袍，顿时脸上变色，齐刷刷跪地。 “奴才见过皇子！奴才不是有意的。” 几个大太监一跪地。 被按头进刺骨湖水中的瘦弱者，终于得到喘息，咳咳咳地倒在地上大喘气。 他浑身几乎湿透，冻地瑟瑟发抖。 “皇子，是这刁奴前两日冲撞了三格格，我们只是教训下他，好叫他知错。” 成乾皱眉。 冲撞他妹妹！？ 可他没听妹妹说过这件事。 要是她伤着了，额娘与奶娘肯定会说。 而且妹妹心声，也没提过。 “两日前的事，你们若是知道隐情，就该告知魏总管，禀明父皇或娘娘，或者叫人来告诉我！我们自会请太医看三格格有无大碍。” 成乾皱眉看这几个流里流气的大太监。 “自有人断明真相，若他真犯错，有慎刑司定夺罪名，量刑惩罚，”成乾板着脸，“要你们动用私刑？！” 他妹妹是仙子转世，带着福缘与仙气。 若真有人欺负他妹妹，他这个亲哥哥绝不会轻饶，定要追究到底。 但若有人拿他仙子般的妹妹做借口，想借妹妹的名声，打压人，欺辱人，甚至将人弄死弄残，让他妹妹沾染恶果，他也决不允许。 他绝不会让他仙子般的妹妹，成为别人权力斗争的借口。 “小禄子，问清他们的名字，在哪里当值。” “他们目击到什么，听到什么。全都问清楚，给我写下来，我今日不去上书房了。” 成乾脾气上来了。 成乾说罢，转身就叫住一个远处的侍卫，“去与我额娘说，让她请太医看看三格格是否受伤，身体有无损伤。” 成乾担心上了。 但转身，他就见到四五个太监六神无主的样子。 他们彼此看了看，就在地上拼命磕头，“五皇子……三格格没事……皇上知道这事……当场就让太医看了，只是略微碰了一下。” “没伤到分毫。” “奴才……奴才只是……平时对小九子看不惯……” 成乾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就一脚踢在路边的石子上。 石子直接啪地敲在这领头压人的大太监身上。 “你们简直胆大包天！”成乾大怒，“一己私利，竟敢拿才几个月大的小格格做借口！” 他仙子一般的妹妹，纯洁无瑕，心地善良，要是知道有人因为她而死而冻伤，不知道多难受。 “把他们给我压到慎刑司，就说是冒犯了我！”成乾板着脸。 四五个大太监都吓瘫了。 而河边胸口衣襟几乎湿透，整张已经冻地发白的清秀小太监，紧闭的双眼，吃惊地睁开。 成乾转身，就脱下自己身上的轻便羽绒服。 这是敏嫔非得做给他穿的，说什么他额娘发明，她亲手做，他必须穿。 这羽绒服最是御寒，会与即食面一样，送到西山大营。 成乾此刻却没有犹豫，也不嫌弃湿透的小太监，直接给瑟瑟发抖的他披上。 “你还好吗？” 成乾把怀里的暖手炉，也塞进这脸色都冻得发白的小太监手中。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他蹲下身体。 这小太监不知道是被暖炉的热度烫到，还是被成乾突然为他蹲下的身体吓到，整个人一僵。 而后苍白十指，才慢慢抓紧暖炉。 沉默半天，当成乾以为他冻僵了，要叫人把他先抬回屋子时，才听到这小太监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我……奴才叫小九。乃是御前端茶的。” “！” 成乾向来老成的少年俊容怔住。 什么？ 做什么的？ 御前端茶？ 成乾低头一看，这才看清对方苍白的清秀脸庞是有几分眼熟，有点像是父皇跟前端茶的。 成乾震撼。 这就是他妹妹口中那个武力99的高人？！ 成乾震惊了，武力99会被人压在池水中？ 妹妹从没出过错？ 难道这次搞错了？ 也有可能是他听错了…… 但成乾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就想到妹妹说的。 ——端茶小太监弱点：怕冷、怕挨饿。 成乾看向这瑟瑟发抖的人，不由鬼使神差的开口问。 “你现在饿不饿？” 九霄忍不住抬头看，看这个浑身都浸在阳光中的少年皇子。 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关心他饿不饿。 第一次，有人关心他冷不冷。 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把自己的手炉给他。 而这是景国皇宫，是景国皇子。 景国最尊贵的人之一！ “为……” 九霄忍不住张嘴，“为什么……我只是奴才。” 相比之下，他不过一介尘埃。 * 【滴，感化进度30%。】 萧楚楚吃了个奶，在浓浓睡意袭来前，直接握了个大草。 【靠啊。特么火箭速……】 第110章 从没人像五皇子这般善待他 九霄抬头看五皇子，就发现他沐浴在灿烂日光下，面目尤其亲和，且在发光。 九霄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他见过五皇子很多次。 在御书房当差，他就见过五皇子面圣，与萧云州好几次对话。 以前，九霄并不怎么关注景国的这些皇子。 因为这都是他任务外的人。 此行进宫，他唯一的任务，有去无回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刺杀景国皇帝萧云州。 养他长大的地月教长老，告诉他要在元宵动手。 因为前朝皇室帝家，也是在元宵节被冲进皇宫的萧家人覆灭。所以报仇雪恨的日子就选在元宵节。 地月教没有想过，让他活着回去。 九霄自己都没想过活着回去。 他本就是孤儿，做成这件事，就算还清长老养他的恩情。 但九霄第一次有些贪恋手中暖炉的温暖。 “为什么？”在他身前的五皇子成乾，蹲着身体，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救你？” “我只是按照宫里的规矩行事，你无需想太多。” 胡说！ 九霄目光闪烁，看向起身的五皇子成乾。 宫里规矩，就如地月教长老说的一样，上位者吃下位者。 宫里规矩，怎么可能如五皇子这般？ 不仅救他，还把自己的冬衣给他？ 九霄微微皱眉，他最近听了五皇子教身边小太监的文章。 难道这就是五皇子之前教的‘视其所以，观其行之善恶’——看人的行为，来判断一个人的善恶？ “多谢五皇子救我。”九霄脸有些红。 “不用。我只是路过。” 胡说。 九霄心中摇头，看向做好事不肯承认的五皇子，慢慢站起来，浸泡冰水太久的身体不由摇了摇。 成乾看着直皱眉，“小禄子，将你随身带着的肉干给他一份，把你的手炉也给他吧。” “呐，给你，赶紧回屋换衣服吧！别冻出毛病了！”小禄子将肉干香袋扔给他。 九霄一瞬接住，仿佛接住了只烫手山芋。 肉干…… 他在地月教，从未吃过这样的肉干、也吃过什么开水泡面。 地月教救了他们这些孤儿，但对他们从小严厉，练功不快便要打骂。 打架赢了，才有一口肉。 很多像他这样的孤儿，都在打架过程中，受伤死掉了。 “我没做对什么事，也可以吃？”九霄忍不住看着成乾，第二次开口。 成乾怔愣。 小禄子倒是反应快，“哎，我们皇子心善，不忍心看你这样冻死，给你一口吃的。这又不是赏你的，跟你做对做错有什么关系？” “主子，上书房师傅快到了，咱们快走吧！”小禄子催促。 九霄怔在原地，目送成乾转身离开。 不是做对事情，也有肉吃？ 因为不忍心看他死掉？ 为什么，五皇子又不认识他。 九霄茫然。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些。 收养他的地月教长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次行刺，长老说是若成了，就给他立长生牌位，一直给他烧纸钱，不让他在下面饿肚子。 ‘视其所以，观其行之善恶’…… 如果跟五皇子比，地月教长老很舍得让他去死……可真坏啊。 九霄皱了皱眉，快速转身回自己的太监房。 但也就过了一刻钟左右，就有人送热水来。 “小九，这是魏公公吩咐人给你送的。” 九霄一怔。 假的，不是魏公公。 肯定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五皇子…… 九霄看着这一桶滚烫的洗脚水，发起了呆。 * 【滴，感化进度30%。】 【滴，感化进度40%。】 …… 【滴，感化进度70%。】 卧槽！ 萧楚楚惊呆了，这是什么速度啊？ 她连直播都没来得及兑换，还没在心底默念，让系统给她兑换一个刺客的实时直播，一探究竟，这任务感化进度就坐上云霄飞车，一路向上冲了！ 【牛逼。】 【啊呜，因为涉及任务，最近我都不能兑换实时直播了？】 萧楚楚申请看转播，被系统拒绝了，顿时她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柳嫔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闻言也担忧上了。 闺女这是遇到麻烦事了？ 哎，她也帮不上忙。 这可怎么整？ “秋梨，你待上书房下课，就去找成乾，让他今日来一次。”柳嫔想找儿子商量看看。 闺女这感化任务到底什么意思？ 她实在不忍心看闺女小小一个人，整天愁眉苦脸的，吃奶都不香了，每次很想瞌睡，小脑袋还硬撑着不肯闭眼睛。 柳嫔很心疼。 正纠结着，外面侍卫来报，“柳嫔娘娘，五皇子让奴才传话来，说是让娘娘给小格格请个太医，看看可有伤着，身体可还好。” 柳嫔一震！ 【嗷呜？】 萧楚楚自己也听见了。 【我咋啦？我好的很。】 柳嫔听到女儿的心声，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孩子还小，虽然生而知之，可到底一日里睡的时间长，万一有什么发生在孩子睡着时候呢。 小格格心声不一定都保平安。 “秋梨，你去找精通看小儿的邱太医，让他来给小格格诊个平安脉。” 柳嫔不敢赌。 涉及小格格，秋梨都知道轻重，立刻形色匆匆地去了。 * 御书房。 萧云州困得要死，还要忍着继续批奏折。 “不行了，朕太困了。富察阁老，你有什么办法让朕清醒些？” 富察阁老：“这……” “早前朕太子时候，听课总是不小心睡着。那时候富察阁老会给朕说故事，让朕提神。” 萧云州抬起黑眼圈的双眼，“现在，富察阁老，你变了。” “……”富察阁老张嘴。 “你对朕不忠心了，不像以前那样，看朕困，就给朕讲故事，哄朕专心！” “……！” 格老子的！ 富察阁老嘴角抽搐。 皇帝越活越回去了，还当自己五岁半呢！ 富察阁老正纠结着，自己是给皇帝讲故事呢，还是不讲呢，魏正就急匆匆进来禀告了。 “皇上，不好啦，三格格那边说是叫了太医看！” 萧云州一瞬不困了，急得站起来。 丢下富察阁老就往外冲。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好好的……”别是刺客干的！ 萧云州吓得一身冷汗，都没等魏正，就往柳嫔那儿赶。 等进了东华宫柳嫔偏殿，刚刚扶墙站稳喘粗气，就听里面闺女心声如雷般急切。 【嗷呜，太医竟然说我脾胃不调，我这两天确实有些吃不下奶。】 【哎，我这不是愁刺客的事嘛！】 萧云州听见女儿心声，顿时惭愧地低下了头。 都是他这个父皇没有用，让几个月大的孩子操心了。 但下一句，萧云州就傻眼了。 【诶呀但我现在胃口好了，这感化任务刚都已经百分之七十啦，咩哈哈！】 萧云州：“！？？” 啥？ 七十了？ 他又……又干啥了？ 萧云州的目光，复杂地转向魏正。 “朕，刚在做什么？” 魏正：“……” 妈诶，皇帝这健忘毛病啥时候能好。 “您刚在让富察阁老讲故事呢。” “……” 萧云州目光震荡。 第111章 如果是五皇子继位，他甘愿端茶…… 萧云州懵了，他彻底懵了。 其实大部分时候，他与大臣密谈江山社稷的政务，除了魏正这个亲信外，其他端茶倒水的宫女太监，都会清退。 侍卫会守在御书房的殿外，不让任何人进来，以防有人偷听。 也就是说，这两日大部分时候，武力99的端茶小太监是不在他这个皇帝跟前晃荡的。 可武力99……不是他看不见，就意味着对方不在。 对方武力高强，也许就在房梁上、神出鬼没的树枝上，避过了所有侍卫的目光。 萧云州这两日一刻都不敢放松，看不见端茶小太监，也当做对方在。 甚至，他怕激怒对方，都不敢下令让人特别关注小太监的动向。 但现在，萧云州听到感化任务进步一大截，他彻底懵了。 怎么做到的啊？ 自己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难道他是天选九五之尊，自带王者之气，折服了对方吗？ 萧云州面色变化。 他在外面停了一会，就听太医说。 “娘娘放心，三格格一切都好，只是稍许脾胃有滞。” 擅长小儿科的邱太医，很快得出结论。 “不用吃药，臣教娘娘一套给三格格按穴位的方法，以后每日揉一下就好。” 【嗷呜我没事，真没事。】 萧楚楚丝毫不慌。 【我自己最近吃奶少，一方面是担心感化任务，一方面是馋泡面~】 柳嫔听了女儿后半句，哭笑不得。 怎么小丫头整天想吃大人的东西，牙都没长出来。 但听了太医与闺女的话，柳嫔就放心了。 “辛苦邱太医。” 柳嫔认真学起按摩的手势与穴位。 窗外驻足的萧云州，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等到学完，萧云州就给魏正打了个手势，安静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回到御书房，萧云州就看向富察首辅，一直将对方看得坐立不安。 “额……皇上你年岁大了……咳……您想臣讲什么故事……” 萧云州嘴角抽搐。 走回来的这段路，冷风吹了一路，他这两日困顿、紧张的头脑也清醒了些。 刺客为什么被感化？ 估计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什么看他这个皇帝不吃饭、不睡觉就开心，多半不是。 那是因为对方看了他这个皇帝励精图治，能给前朝受苦受难的百姓一个更好的盛世？ 萧云州琢磨着，多半是这样。 自己这两日把刺客感动得不轻啊。 “嗯，富察阁老，朕想要出宫一次，慰问流民。” “？！” 萧云州垂眸，光在宫中没用，他要刺客去外面看一看！ 景国与前朝末年的不同！ 但他刚说完，就皱眉看向富察阁老，“朕如果这次出宫，有什么意外……” “阁老你记住，朕的立储君旨意，就在乾清宫的牌匾之后。” 富察阁老一怔。 “朕有意外，就让储君继位。”萧云州脸色沉重。 虽说小格格说的，刺客行动在元宵节。 可万一他出宫，前朝刺客改变主意呢？ 他要做最坏的准备。 “储君继位，需内阁、六部全力辅佐，富察大人别让朕失望。” 说完，萧云州就站起，打了个眼泪都流出来的哈欠。 太困了，他今日真的撑不住了。 猜测感化任务可能不在于一朝一日的不睡，萧云州决定今日早些休息。 “魏正，让人送阁老回去。” 很快皇帝寝宫，这两日第一次就熄了灯。 夜色中，一个消瘦身影从宫墙边幽幽走出，宛若灵巧的猫，一丝声音都没发出，也没惊动门口任何一个侍卫。 他在黑暗中停了停，就转身朝乾清宫迅速奔走而去！ 没几息功夫，悄无声息攀上了乾清宫大殿的柱梁上。 翻开了牌匾，拿出后面的锦绣圣旨。 看了一眼，这瘦弱身躯就震住。 ——“朕传位于五皇子成乾。” 这瘦弱身影看了好一会，才将圣旨合上，重新放回去。 【嗯，感化任务进度75%？又提升了？】 正在被柳嫔按摩的萧楚楚，面前正蹲着关切看过来的哥哥成乾。 萧楚楚张嘴。 “今日我遇到几个大太监欺负御前端茶的那个小九，他们说妹妹被撞，我一时担心就让额娘请个太医给妹妹看看。” 成乾与柳嫔说来龙去脉。 “后来小禄子去找魏正问了个详细，当时太医院院首也在，当场就检查了妹妹的手，只是碰到，没有伤到半分。” “但我想着，让太医来看下妹妹也好……” 成乾说到一半，注意力就被楚楚心声带偏了。 【啊，我哥遇到御前端茶的小太监了？】 【卧槽，他竟然被欺负？】 萧楚楚觉得对方太会装了。 【奥斯卡影帝名单没他，我不看啊。】 什么是奥……斯卡？ 成乾都快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额娘，两日后父皇要出宫慰问流民，你听说了吗？”成乾好不容易想到正事。 【我敲，皇帝爹想这样感化对方吗？】 萧楚楚的声音，又一次打断成乾。 柳嫔与成乾面面相觑。 皇帝到底在感化谁？ 萧楚楚被柳嫔按着小穴位，舒舒服服地没一会就闭上眼睛。 看她睡着，成乾才开口。 “最近父皇总是深夜召见内阁与六部，商议朝政。” 柳嫔想到那日的定国公，思量道，“可能他是在感化那些追随先皇的重臣。” 这话题不能讨论太多。 两母子对视一眼，点到即止，不再说了。 但成乾离开母亲宫殿后，却觉得很是羡慕。 妹妹在的仙界，怎么不给他发布任务？ 怎么只给父皇发布任务呢？ 成乾羡慕极了。 * 下人房里，九霄翻来覆去，直到子时，将同房的小太监点了睡穴，他才偷偷起身，翻看枕头下的肉干。 他一块肉干都没舍得吃。 小心翼翼地看了会，才不舍地换上夜行衣，悄悄出宫。 到了地月教约定的地方。 “听说，皇帝近日要出宫？”同样夜行衣打扮的老者，地月教长老压低声音问。 “嗯。” “哼，要不是我们想在元宵那日报仇雪恨，这次真想就叫他死在外头。” 九霄黑布蒙面，但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元宵动手，你务必要忍到皇帝跟前，不要惊动太多侍卫。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嗯。”九霄简短回答。 但就在长老离开前，九霄忍不住抬头，双眸闪烁开口，“我……刺杀景国皇帝后……” “那就是景国皇子……继位吗？” 长老目光诧异，“真是奇了，你以前从不关心这些。” 九霄低头。 嗯。 以前无所谓。 但现在……如果是那个对他顶好的五皇子，成为新皇帝，九霄就觉得，可以早点送走萧云州！ 元宵前动手，也不是不可以！ 九霄想着就有点意动，事实上，今日给萧云州上茶，他就有点没忍住。 他多希望，自己能给五皇子端茶！ 如果萧云州死掉就可以的话…… “景国皇子继位？” 长老呵呵一笑，他还以为九霄担心的是他们反景的大业。 “等萧云州一死，你放心，没多久，我们的人就会送他儿子去跟他这个短命鬼在地下团聚！” “天下是我们帝家的！” “萧家的人全都该死！” 九霄猛地抬头，看向面前长老。 第112章 五花肉烧烤 “我们地月教才能让百姓过上好的生活。九霄，你以前成为孤儿也都是景国害的，这一切，大家的痛苦，你的痛苦马上就能结束了。” 长老对面前的年轻人，新一轮洗脑。 “九霄，你不会白死的，等我们地月教的大业成了，就给你立衣冠冢，天天都给你烧纸，送你爱吃的烧鸡。”长老开口。 九霄微微不适地拧眉，背后的拳头逐渐握紧。 【滴，感化进度上升至80%！】 【滴，感化进度下降至75%！】 …… 【滴，感化进度上升至81%！】 【滴，感化进度下降至76%！】 …… 【滴，感化进度上升至80%！】 萧楚楚大半夜被系统吵醒了，一看就茫然。 怎么回事，刺客在反复横跳？ 他纠结上了？ * “额，一刻钟后就启程。” 第二天，御书房。 萧云州准备出宫的时候，见到消瘦的小九端着茶盏走进来，就是身体一僵。 “此行，我们会在京城外蓝石桥的救济堂，慰问流民的老人小孩。”萧云州抬头对魏正开口道。 魏正：“……？” 啥意思？ 为啥皇帝对他又念叨了一遍？刚不是说过了吗。 魏正现在越来越搞不懂萧云州了，顿时紧张道，“奴才记住了。” 萧云州嗯地点头。 他生怕这端茶的小九子没听见，又把昨日写了出行地点、时间的纸条挪到茶盏处。 他不敢直视这太监小九子，但很快觉得脖颈后一阵凉凉。 嗯？杀气！？ 萧云州一震，正要端起茶盏的右手胳膊直接吓得麻了。 等下，闺女不是说，刺客感化度已经百中七十了吗？ 之前，这小九子靠近他，他都没察觉到异常。 但现在，萧云州抬头，就看见茶水波动，倒映出小九子清秀但紧抿起来的肃杀嘴唇！ 萧云州手一抖！ 这、这……仙界的感化任务真没问题吗？ 这确定是感化度成功大半了吗？ 这人怎么还想杀他？忍不住想动手的那种！ 萧云州强忍住，才没站起来逃。 “皇上，是否现在更衣？”魏正毫无察觉，还唤了声。 萧云州这才感受到，面前的肃杀感，潮水般褪去。 消瘦的小九子往后退了一步，如往常那般，谦逊卑微地佝偻着肩膀，有些低调地站在书房角落。 好像他刚才感受到的杀气是错觉，从未存在过。 萧云州咽了下口水。 “皇上，随行的除了奴才，就是两个阁老，还有暗中保护的侍卫十个，还要点其他人吗？” 萧云州：“……” 他凝固了。 本来昨夜，他很确定自己励精图治，改善百姓生活，能让刺客被感化。 很确信，刺客如仙子转世的小格格所说，不会在元宵节前动手。 可是，刚才，他明确感受到了杀气！ 这个给他端茶的小九子，就是武力值99的前朝刺客，基本确认了！ “皇上？”魏正小心翼翼，又喊了声。 萧云州一抖。 昨夜他想好，要点小九子和另一个小太监，与他一起出宫，目睹流民安置的妥善，可现在……他这个皇帝有点不敢。 可恶啊。 他爱好修道，无非是想追求长生，他真的很怕死，不想死。 事到如今，萧云州一阵后悔，真想再看一眼仙子转世的小格格，再抱抱她。 还有之前她说的，什么《水利灌溉法》，他还没听到小格格心声的详细解说，不曾记下来，交给内阁与六部。 哎。 萧云州后悔，只恨时间太少。 过去的岁月，怎么就浪费了呢？ “魏正，扶朕起来。” “？？？皇上，您怎么了？” “……朕，腿麻了。”他吓得站不起来啊！ 萧云州脸色如土，额头逐渐冒汗。 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身边实质性的杀气。 “啊皇上您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萧云州咬牙，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角落的太监小九子。 对方的杀气，他都感觉到了，估计行刺忍不到元宵！ “不，魏正，你扶朕起来，朕还能去看流民。” 九霄站在角落，闻言抬头，飞快扫了眼萧云州。 目光透出几分莫名奇妙，又很快低垂头，佝偻站着。 * 【哎哟，皇帝爹今天去看流民，他没有把端茶小太监带走？】 【那感化任务岂不是要停滞了？】 萧楚楚正在敏嫔怀里，看她张罗着重华宫里的午膳，听她说闲话。 “皇帝不在，魏正也被带走了，我们一直忙着羽绒服，今日可以稍微松快些。” 敏嫔边与柳澶娘说话，边跃跃欲试地看膳房的人，送进来一扇扇猪肋骨肉。 自从收集鸭绒之后，敏嫔与膳房几个总管的关系突飞猛进。 膳房得了什么新鲜食材，她都第一时间知道。 “澶娘，你知道皇后她爹佟老大人，他去养猪了吧？昨日他送了第一批精养的猪进宫，咱今日可以先尝一尝鲜。” 【嗷五花肉、红烧肉、里脊肉~】 萧楚楚一下子被带歪，忍不住就斯哈斯哈。 【里脊肉串真的很嫩很香，还有五花肉切成小片，串在一根根竹签上，烤着吃，肥的部分金黄酥脆，瘦的部分不干不柴还有嚼劲~】 【对了，再搞点蒜串着烤，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和五花肉一起，包在洗干净的生菜叶子里，一口塞进嘴里又解腻又爽脆，那香咸清甜，口感叠加，简直完美~！】 萧楚楚想着想着，把自己口水想出来了。 “……” 柳嫔哭笑不得，拿帕子给孩子擦了下嘴角。 “对了，你封妃的旨意还没下来？”敏嫔让人把猪肉送进重华宫膳房，给了赏，就回来想起正事。 柳嫔也都快忘记了，说了才想起，“说是让钦天监，挑一个吉利日子行封。” “诶也是。皇上修道，最信这个。”敏嫔笑了。 “澶娘，你吃猪肉的，你想做成什么菜，肉圆子怎么样？还是炖粉条？” 【嗷嗷嗷生菜包烤五花肉~烧烤万岁~~】 柳嫔刚要答应，就咳地被女儿这激动地声音中断，只能急转弯。 “敏姐姐，不如今天吃个有新意的。” “啊？” “上次在皇上那儿，我吃了一次炸串。不如今天也让膳房把猪肉切得薄薄的，串在签子上。” 柳嫔看着女儿越来越亮的眼睛，琢磨着道，“最近宫中各项开支都在节省，我们也不要太费油。” “炸就免了，直接用烤的吧，把肉切得薄些，肥瘦相间，多用猪肉本身的油脂，另外再来点新鲜菜。” “百姓吃猪肉不容易，我们宫里也省着点。不要光吃肉，加上新鲜菜，我们与肉一起吃。” 柳嫔这么说着，萧楚楚与敏嫔的目光都越来越亮。 “澶娘，你真是心善又敏思啊！听着就不错，很好吃的样子。” 【嗷，我额娘竟然想出了这吃法，天呢~】 萧楚楚手舞足蹈中，成乾也因为皇帝出宫，带着小禄子忙里偷闲来了。 【嗷呜，哥哥来了，哥哥快给我烤肉吃~】 成乾一听就愣住。 转而就笑，“小禄子，端水给我净手，今日我来烤，大家都别动。” 小禄子忙应下。 而阴影处一个敏捷身影，在无人发现的地方，窜上重华宫横梁，听到这句话就怔住。 烧烤的整个过程，这身影都往下低头看，看成乾亲自烤肉的动作，看得十分认真。 “皇子，我来吧？” “不用，今天我来。”成乾说着，把一些烤得精致的送到柳嫔、敏嫔餐碟里。 一些外形不美但吃着没问题的，成乾就交给小禄子分给重华宫的宫女太监，秋梨等人。 横梁上的阴影，始终没有散去，甚至屡屡目光停留在小禄子分到的烤串上。 【滴！感化度85%！】 萧楚楚一瞬啊的张嘴。 第113章 这是什么仙界美味！ 【滴！感化度85%！】 萧楚楚看着大家吃烤肉，自己仿佛也吃到了。 但冷不丁跳出来的提示，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才敏嫔说，皇帝带了魏正出宫，另外就是几个大臣，侍卫也带的不多。 她还以为萧云州没把那端茶小太监带去观摩流民慰问。 萧楚楚没想太多，就被敏嫔嘤一声给吓到了。 “好好吃……”敏嫔将菜包肉送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咬了口就惊呼。 “呜呜呜……去把成善叫过来，让成乾休息下，让成善烤给大家吃。” 柳嫔听了直笑。 成乾都嘴角上扬。 自从萧云州听了楚楚心声，自己动手能辅助开发智力，就让皇子们开始学着亲力亲为，日常一些小事。 要换做以前，成乾还不懂怎么烧烤。 但现在，他们皇子在膳房学习了一阵子，虽然不娴熟，但总算不至于烤坏掉。 成乾也乐得听妹妹的话，能自己来的，他也不劳烦小禄子。 特别这种给额娘、妹妹烤肉的事情，成乾做得十分心甘情愿。 “六弟来先吃，我都已经脏了手，干脆忙到底。” 成乾无所谓，烤得多，就越来越娴熟。 第一根他还掌握不了火候跟时间。 但现在十根二十根之后，他已经不会烤糊了。 两手各一把肉，都可以悠闲地在烤盘上翻，稍许看一眼就行。 柳嫔、敏嫔吃得慢，烤出来冷了入口也不好吃，成乾也没有那么多尊卑之分，叫小禄子分给秋梨这些平日照顾额娘妹妹的宫女太监。 “五皇子，奴婢自己来。” “对啊，您自己吃吧。” “你烤坏的再赏我们，这些好的您自己吃。” 秋梨这些宫女、太监，都快给成乾跪下了。 皇子尊贵，怎么可以反过来伺候他们？ 但成乾摆手。 妹妹那么小，都能关切老百姓的猪肉问题，他这个哥哥，自然也能照顾身边人吃肉。 “我不过动手一次两次，大部分时候还要秋梨你们照顾额娘、妹妹。” 成乾无所谓这些。 他自己也觉得很神奇，可能是被妹妹带动的。 他从小长在宫里，以前也觉得自己是主子，是皇子，合该受别人跪拜。 可是妹妹出生后，听多了她的心声，好像他慢慢觉得，人没有太多贵贱尊卑的区别。 路边的寒门学子，有智力90的。 生在皇室里的皇子，也有智力不到50的。 他被伺候着，武力也就60不到。 给父皇端茶的小太监，却可能是潜藏高手。 可见，人出生时是什么身份，有时候不太重要。 “况且，秋梨你们不是也借钱给景国钱行了？”成乾思量，“这新一批猪的饲养改进，费的银钱，也有你们借给国库钱行的一分。” “这也算你们应得的。” 成乾说着，也烤完了膳房拿过来的这一批肉。 擦了擦手，笑着，“再多也没有了。下批你们自己来。” 秋梨几个宫女听了，忍俊不禁。 五皇子说话怎么这么好听？ 本来他们还有几分不敢放纵，现在听了，竟然觉得自卑都少了几分，敢伸手去接小禄子给他们的烤串了。 “多谢五皇子，那奴婢就不客气了！” “咱以后拿了月例，还存到钱行，给咱国库拿去养猪~” “下一批烤，包在咱们身上！五皇子您快净手……” “这是奴才吃过最好吃的！” “不愧是五皇子烤的！” “真好，我想一辈子都在重华宫伺候娘娘，伺候五皇子……” 重华宫小院的气氛，刹那火热。 主仆之间的距离，仿佛都拉得更近了。 【嗷呜，我哥刚才竟然得到了两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天啦。】 萧楚楚吃不了烤肉，就一直吃瓜看戏，陡然收到系统提示。 在襁褓中，她小脸顿时笑得龇出了牙花儿。 【好棒，我的亲哥~】 【你尊重别人，就会得到同等、甚至加倍的尊重！】 【爱民如子的上位者，就会得到百姓同样的回馈！】 萧楚楚忍不住给亲哥打Call。 成乾与柳嫔都听得愣住。 【我哥收的死心塌地追随者进度，竟然一下子与额娘、皇帝爹打平了。】 【嗷呜，还差三个，就能增加一次属性。】 成乾都没想到，他不过就是动手一次。 猪肉还是敏嫔份例里的。 成乾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敏嫔娘娘，他这是借花献佛了。 但成乾正放下擦手的帕子，要去抱一抱妹妹。 就听襁褓中的楚楚又一惊呼，直接将他吓到。 【卧槽！】 萧楚楚瞪大水灵灵的葡萄眼，【感化进度怎么飙到了90%？】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她刚说完，就听一声鬼哭狼嚎在烧烤小庭院中响起。 “啊……天杀的！皇子烤的分给我的那两串烤五花呢！” 小禄子崩溃的哭声响彻天地！ 成乾愣住，萧楚楚傻眼，柳嫔、敏嫔都停下了优雅的进食动作。 “有小偷！五皇子，嗷有小偷，他又来了！” 小禄子这次真的崩溃了。 捶胸顿足，他真的伤心了。 上次是难得的泡面，之后就没了，要全送去西山大营。 这次是五皇子亲手烤的第一批精饲猪肉，现在五皇子已经不动手烤制了。 “嗷——我就一个转身，我就想去拿一片生菜包着五花吃！” “一转身就没了……” 小禄子急哭了，“这天杀的小偷怎么专对着我下手！第二次了都，他与我什么仇什么恨啊！我哪里招惹他了！” “第二次了？”敏嫔，现在重华宫的主宫娘娘，这次烧烤的主事发起人，一下子就站起来，顾不上吃了。 “小禄子，你上次也在重华宫被偷了东西？” “我们重华宫里还有小偷？” 敏嫔巾帼不让须眉，当即迅速扫视四周！ 但一看就皱眉，四周的宫女太监都在吃成乾分给他们的一串或是两串烤肉。 人人都有。 何须偷小禄子的？ “奇了怪了，”敏嫔竖眉，“光天化日之下，还有鬼魂不成！” 成乾脑中迅速闪过一个模糊念头，但却没能抓住细想。 【卧槽卧槽，感化进度还在上升。】 【91%了。】 【92%了……】 成乾脑中模糊念头，刹那仿佛被一道光照进来，逐渐变得荒谬。 妹妹说的这个感化任务……到底是什么？ 不会是与这小偷有关吧？ * 蹲在房梁上的矫健身影，正小心翼翼地将烤串，放进口中。 小心地撕咬下一块滋着油的烤五花。 眼神歉意，看了下面小禄子一眼，偷偷把多拿的那串烤肉弹射出去。 还给他……一串。 但他做完这个动作，刚想逃走，就在嘴里加速咀嚼五花肉后，一瞬双眼……迷离。 停滞在原地，腿都僵住了。 这、这是什么仙界的美味。 第114章 柳老：皇上，我知道您在怕！ 九霄吃了一口就呆滞住，无法挪动。 洗净的新鲜菜叶里，包着从烤串木签上挪下来的两三片烤得连油脂都逼出来的肥瘦相间五花。 咔嚓一声，与嫩蒜一起咀嚼。迸发出来的同时有蔬菜的鲜甜、肉脂的鲜咸，与去腻的爽朗淡淡蒜香。 九霄从不知道，一个东西会这么好吃。 脆爽、嚼劲、嫩软，不同口感的层次，仿佛花苞一样在他唇齿间绽放。 一口，他就几乎忘记自己应该走了。 “什么人！” 小禄子身前的盘子，被弹射回来的一串五花震起。 站得远些的敏嫔一眼看见，竖眉就望向房梁处。 她的怒斥声，这才惊醒横梁上的人。 顿时一道夜行衣的身影，比她抬头张望的动作更快，直接飞窜离开。 “大胆！哪里跑！”敏嫔大怒，她重华宫真的有贼人！ 侍卫哗啦啦地冲进来。 “敏嫔娘娘？” “有刺客，不是，有小偷！”敏嫔气得拍桌。 但柳嫔、成乾哭笑不得地嘴角抽搐。 因为襁褓里的楚楚，惊呆的心声一通高速涌出。 【卧槽！这谁！好快的身手！】 【敏嫔阿姨都没看见对方？】 【外面的侍卫听到喊叫声冲进来，这人已经离开了，连个车尾气都没捉到。】 【哎，这武力值差太多了……】 萧楚楚感慨，自从被封锁用系统随时看各处直播的功能，她就没办法搞清楚很多事情。 但她也不笨，稍微联想就惊呆了。 【我去，这不会就是那个武力值99的端茶小太监吧？】 “噗……咳。”成乾听到妹妹的心声，差点被一口五花肉呛到，涨红了脸。 那个被他救的险些按死在湖底的小太监，真是高手？ 他上次没听错妹妹的心声。 那这人当日为何掩饰，不反抗？是父皇授意的吗，这人是父皇的暗卫？ 【哎呀，他果然没跟皇帝爹出宫看流民，可他来看我们吃烤肉干啥？】 萧楚楚葡萄大眼一闪，很快明白过来。 【他饿了，他的弱点是怕挨饿！】 【诶可为什么不偷别人的，就盯着我哥身边小禄子的烤肉？刚小禄子说这都是第二次来偷他吃的了，上次也是这武力99的小太监吗？】 【天，我晕了。】 萧楚楚不明白。 【皇帝爹不在宫，感化进度也能上升？什么意思啊？】 萧楚楚感觉到，自己离事情的真相，可能只有一线之遥。 她心声一堆密集又快速，听得成乾与柳嫔都有些头晕。 但成乾的表情，却越听越古怪。 父皇最近努力想要感化的人，就是这端茶小太监？ 额……不是吧。 那感化进度……是父皇在做……？ 成乾身体有些僵直，鬼使神差地回忆起自己对这端茶小太监做的事情。 救人，送衣，暖炉，给吃的肉干。 现在对方又吃他烤的肉，上次小禄子被偷走的泡面也是他亲自泡的…… 这、这感化进度莫非不是父皇，是他做的？ 成乾一瞬坐在石凳上，心跳如鼓。 但很快就摇头。 不可能。 肯定是他想多了。 妹妹说了，这是仙界给父皇的任务啊！ * 出门在外慰问流民的萧云州，如沐春风地对救济堂每一个老弱妇孺都送上微笑。 甚至还亲自问他们睡的如何，吃的如何，直到背脊都累得有些挺不起来，萧云州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回宫。 “皇上辛苦了一日，回去早些歇息。”内阁几个阁老都累得直不起腰了。 魏正也一脸赞美地看向萧云州，“皇上辛苦。” 但萧云州摇了摇头。 他心里没底啊。 不知道今日感化进度怎么样？ 他这个父皇真是愧对小格格的提点，他今日终究还是胆小，不敢点那武力99的小太监与他一同出宫，前来救济堂看流民安置。 他怕对方控制不住杀意，将他这个皇帝在宫外杀死。 哎。 后悔。 现在出宫一日平安，萧云州心中就只剩下后悔二字了。 怎么没把刺客叫出来随行？ 本来他可以感化刺客一大截。 但现在大好机会，被他这个皇帝的胆小浪费了！ “哎。”萧云州准备摆驾回宫，但脸上没有喜色，只有忧色。 “皇上有何烦心事？不知能否与老臣说。”其他内阁、六部大臣，都对萧云州的唉声叹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听见。 只有今日跟来的柳嫔爹，柳文昌，开口问萧云州。 “哎，还是柳大人你关心朕。”萧云州看向已经有了点白发的柳文昌，感动了。 人之将死，放下帝皇的一切，他才知道身边人的可贵。 看看，内阁富察首辅，沈勉次辅，都不理会他。 只有柳老真的关心他。 不愧是柳嫔的爹，不愧是他半个国公！ 萧云州感动，“柳老，正好，你今日去朕的御书房，我们君臣详谈一夜。” 几个阁老、六部大臣，闻言就瞬间后退一大步。 他们非但不吃醋不忌惮，而且还同情地看向柳文昌，目光充满‘这种苦终于也轮到你了’的欣慰。 柳文昌根本无法拒绝萧云州，就被魏正安排了入宫的轿子。 “柳大人，今夜晚膳多吃点哈。” “对了，悬梁刺骨的故事，你还记得吧？” “柳大人上次给人说故事是何时？”内阁、六部，都呵呵‘提点’柳文昌。 皇帝最近太奇怪了。 自己不睡，还非要大臣陪！ 睡着了，要把皇帝叫醒。什么，不敢叫醒？不行，你还要拿竹竿戳皇帝…… 如果皇帝还困，那就是你大臣的问题。 你要想办法，说故事，悬梁刺股，总之，要让皇帝醒着！ 这是大臣能做的事？ 最近内阁、六部尚书都深受其苦。 对皇帝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他们难死了。 …… 这种非人的苦，终于轮到最近当红的柳嫔爹了。 早该让柳嫔爹，柳文昌尝一尝。 几个大臣都幸灾乐祸，挤眉弄眼地朝柳文昌拱手，“柳大人保重，我们先回去休息了。啊，今日老夫终于可以睡个囫囵觉了。” 柳文昌嘴角抽搐。 皇帝最近的怪毛病，他早在上朝时听说了。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更多。 皇帝不睡，多半是在做‘仙界任务’！ 柳澶娘每逢单日，在宫外组织女工缝制冬衣，有时会把仙子小格格的心声警示，告知柳母。 柳文昌早就听说了。 这两日，萧云州在感化一个人。 根据女儿所说，多半是在感化先皇留下的重臣。 柳文昌一开始是信了，不想多干涉，但今日他觉得不太对！ “皇上，老臣今日看你施粥时，满目忧虑，不仅唉声叹气，额头还时不时冒汗，脸色苍白。” 到了御书房，点上夜灯，柳文昌终于忍不住问萧云州。 “老臣实在担心，可是皇上有何不适？” 萧云州这哪里像是感化人，根本是害怕的样子啊！ 柳文昌担心皇帝处理不好，影响闺女、外孙女、外孙的安危，不得不问清楚！ 皇帝不行，至少还有他！ “老臣想为皇上分忧。” 萧云州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哎，举目望去，满朝文武中，将我当后辈般疼爱关切的，唯有柳老你啊。” 柳文昌心虚地低头。 但萧云州下一句话，就让他有些呆滞了。 “柳老，您是自己人，朕就直说了。” “朕的皇宫里，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前朝刺客，要杀朕。” “你别问朕怎么知道的！”萧云州附在柳文昌耳边，压低声音，生怕人听见。 柳文昌张嘴。 哎。 他不会问。 怎么知道的？ 外孙女告诉的呗！ “朕最近努力一番，已经攻克对方大半。” “但对方还有杀气，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柳文昌顿时也严肃起来了，“可知道是谁？有无和谈可能？” 和谈？ 萧云州瞠目。 第115 章 组织员工满意度调查 “有无和谈可能？”柳文昌一句话就让萧云州瞠目。 和谈？ 对啊。 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 和谈，他怎么没想到啊。 不对，那刺客不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柳文昌今日不同往日，“皇上，您能对文武百官进行每十日考核，为何不能对整个后宫进行一个封了名字的问答之考。” 萧云州猛地抬头，看向柳文昌，“柳老，你是说，如同科举考，让大家将姓名糊住？这样人人都可畅所欲言，说出心中所需……” 包括刺客在内。 “是的。皇上，对方识字的吧？” 萧云州愣住了，他还真的不知道。 宫中不是所有太监都念过书，目不识丁的有很多，毕竟许多都只做打扫的事。 萧云州正愁苦面具，就听魏正禀报。 “皇上不好了，敏嫔娘娘那边今日遭贼了。” “幸好，娘娘、格格皇子都没受到惊吓。” 萧云州与柳文昌同时紧张，怎么会有贼，是那刺客做的？ “东华宫内少了什么？”萧云州忙问。 魏正静默片刻，“嗯……一串烤五花，以及一片……新鲜菜叶。” “……？” 萧云州张嘴。 他满腔的紧张，宛若泡沫般卸下去，用‘贼人有病、还是你有病’的目光看向魏正。 倒是柳文昌，马上反应过来，“嗯？烤五花，新鲜菜叶？这是什么新吃法？” 柳文昌说着，口中唾液就禁不住分泌起来。 都不用细想，肯定是宝贝外孙女想出来的！ 就和烤鸭一样。 “回柳大人的话，这是柳嫔娘娘想效仿前阵子皇上倒腾出来的炸串吃食。” 魏正一句话，就让萧云州面色既欣慰又舒畅又有点脸红。 柳嫔真是处处想着他这个皇帝！ 虽然不在他身边，虽然他出宫去了，可她就连吃个东西，都想效仿自己这个皇帝！ 哎呀，萧云州的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尤其是今日内阁大臣没人理他。 但萧云州也抑制不住地脸红。 因为炸串哪里是他这个饭来张口的皇帝想得出来的，全是小格格告诉他的。 炸串是仙界吃食。 萧云州是九五之尊，但他深知自己只是地上的九五之尊，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仙界的东西占为己有。 “咳，说重点。”萧云州阻止魏正发散，“别老拍朕马屁，朕不吃这套。” “！” 魏正狗腿的表情凝固，皇帝变了。 皇帝不好伺候了。 魏正只能老实规矩地道，“柳嫔娘娘想要效仿炸串，但想着最近宫中在配合户部，节省各项开支，她就说这次少用油。” “切下肥瘦都有的猪肉片，薄薄的一层，不用耗费太多另外的油，直接烤着。” “再念及百姓吃肉难，柳嫔就劝敏嫔她们今日也少吃肉，再加菜叶，一起与肉包着吃。” 萧云州目光震荡，“好！” 听到此，他真是激动，“朕有如此嫔妃，何愁后宫不宁！若人人如此，何愁景国不安！” 真该让前朝余党、让前朝刺客看看！ “魏正，今日宵夜，朕与柳老也用这个菜包烤肉，少油。” 萧云州真是越来越觉得柳嫔是上天赐给他的。 样样事，都做在了他心坎上。 “柳老，您教出来一个好女儿啊。”萧云州看向柳文昌，也是爱屋及乌了。 看看之前的贵妃，看看皇后……可见富察阁老、以前的佟首辅，在教导方面，可能都不如柳文昌！ 柳家真是满门忠烈的能臣啊。 “朕只恨太晚发现柳老您的才能，否则，朕也能早点如此教皇子……” “哎，柳老你才是上书房教皇子念书的最佳人选啊。” 柳文昌咳地差点把茶水喷出来，耳后发热。 不是他教的。 是外孙女教女儿的。 哎呀。 “增加东华宫的守备侍卫，”总算，萧云州想起正事。 但说完还是不放心，“不，这几日，让她们换个寝殿。” 柳文昌闻言也是皱眉，“皇上，刺客的事情要抓紧了。” 那确实！ 萧云州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听柳老的，主动找刺客谈。 但现在……形势逼人啊！ 不解决这事，宫里丢了一片肉一片菜，他这个皇帝都如鲠在喉，一惊一乍的。 “烦劳柳老，与朕一起参谋，这全后宫参与的和谈问答。” 萧云州想着，就想起端茶小太监的年纪也不超过二十的青涩模样。 再看柳文昌，大子聪颖，二女蕙质兰心，很会教导孩子。 萧云州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柳老，对方也就比大皇子大几岁。” 柳文昌一震，前朝余党，竟然派这么小的少年郎做为刺客。 这多半是死士……没打算让对方回去。 “皇上，刺客年纪如此小，我们很有可能给对方洗脑成功，咳不是，劝降。” 萧云州看着柳老，突然有了信心。 * 【嗷呜，这不就是调查问卷？】 萧楚楚第二日见到柳文昌，他得到恩准来探望被行窃一菜一肉而‘受惊’的柳嫔与小格格。 柳文昌就将昨夜密谈与柳嫔说了。 这也是萧云州允许的，毕竟现在有小偷波及东华宫了。 但柳老的话将吃奶中的萧楚楚，给惊了。 【嗷呜，皇帝爹怎么知道有刺客的？】 萧楚楚的葡萄大眼都瞪得滚圆。 【他还知道人家是前朝的，还知道刺客是谁？】 柳文昌嘴角紧抿，才忍住笑意，外孙女咋就这么可爱呢？ 柳文昌压低声音，“皇上这几日都感到了对方的杀意，对方几乎抑制不住地想要杀他。” 【！】 萧楚楚懵了。 来请晨安的成乾，也听得一愣。 【不可能啊，刺客的感化进度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了。】 萧楚楚疑惑地小脸五官都揪在了一起，【怎么他对皇帝爹还有杀意？】 【他不是被皇帝爹感化得差不多了嘛？】 成乾看着妹妹年岁小但已经初现美貌的小脸，内心砰砰跳。 一个昨日他觉得荒谬的答案，今日不由再次浮现了。 ——难道，感化度真不是父皇做的？ ——他抢了父皇的任务？ 成乾的呼吸乱了。 柳文昌又说，“现在的和谈，我们采取所有宫人都参与的模式，识字的就封了名字写，不识字的就到木板后去回答。” “主要的问题，我与皇帝一起设计了几个。” “你想要多少月例？” “你未来想在哪里当差？”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是与刺客谈条件，给个人利益。 “你觉得景国皇室有哪里需要改善？” “你对皇上有什么想说的。” 这是感化刺客的部分。 柳文昌说完，就看向柳嫔与外孙成乾，“你们有什么想补充的？” 说罢，他眼神就飘到了襁褓中的外孙女身上。 果然，柳嫔、成乾还没开口，萧楚楚就嗷呜一下，【嘤，这不就是现代版的企业匿名问卷调查！？】 【再稍微改良一下，就是现代企业常有的员工满意度调查问卷！】 柳老、柳嫔、成乾全都一震，竖起耳朵。 【不仅可以调查员工对上司、公司的满意度，还可以设置一个公司投诉渠道。】 【定期收集员工的匿名投诉，让专人跟踪处理、回馈员工对公司、对同事、上司不满的问题解决进程。】 【对了啊，还有针对员工的负面情绪，可以设置一个心理疏导小组，主要针对员工的压力大、薪酬落差等等负面情绪，引起的工作不积极问题。】 如今在吏部当差、管理百官考核的柳老：“！” 上书房与兄弟一起读书的成乾：“！” 目前管理冬衣制作的柳嫔：“……！” 他们三人全都目光一震。 学到了！ 第116章 此刺客想转岗 柳文昌坐在女儿这边喝茶，脑子里已经在想这后宫的调查问卷，如何延伸到吏部百官上了。 另外还有投诉渠道，心理咨询…… 成乾也是坐立不安。 三天后，哪怕是柳嫔身边的宫女秋梨都拿到了后宫‘员工问卷’。 宫女太监，不管是当什么差都需要填写。 就连一宫之主柳嫔、敏嫔都不能免去。 关键，东华宫的大家填完，柳嫔收起来一看，就也是惊讶。 【哈哈哈，梳头的不想梳头，扫地的不想扫地，笑死。】 萧楚楚在襁褓中嘎嘎乱笑。 【也是，这种枯燥工种，很容易厌倦的。】 【这时候就该轮岗了~】 柳嫔挑眉。 轮岗？ 【哎呀，真想看看，武力99的端茶小太监怎么填的，他会不会早就厌烦端茶工作，想要同将军一样在边疆马匹上奔驰~】 萧楚楚好奇，心声活跃。 但萧云州好几日都不来东华宫，也没让魏正来抱她过去。 她也只能想想。 但才刚念叨一会，柳文昌就又奉皇命来了。 柳文昌身边，还跟着捧了一叠‘调查问卷’的太监。 柳嫔正好奇呢，“父亲，你把这带来给我们看，是否不合规矩？” 但刚说完，柳文昌身边的太监，就抬起了头。 这太监不是别人，竟是萧云州扮的！ 萧云州朝柳嫔苦笑，“不要声张，朕是有事情与柳老、还有澶娘你商量。” 柳嫔被封作女官，等阶如今算作是九品，俸禄也就是与九品芝麻官一样少。 如今萧云州叫她闺名，不称呼她柳嫔，显然不是因为亲近，而是此刻将她看做女官，想与她议事！ 柳嫔刹那表情严肃，让秋梨去守门。 萧云州深感欣慰，与聪明人沟通真是不费力。 “刺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们也是宫中唯一知道的人。” 今日萧云州乔装打扮，跟着柳老过来，瞒着端茶小太监。 还让魏正去给所有御前小太监，训话了。 这刺客的事情，萧云州都没和魏正说，也没告诉内阁大臣。 “如今，朕也只能与你们商量。” 可能是小格格心声的秘密，让萧云州感觉，这没有证据的刺客一事，只能和与小格格血脉相连、又忠心无比的柳家人说。 萧云州从闺女的心声就知道，柳家人都不对他死心塌地。 但这很正常。 有仙子般的小格格在，柳家人就该先敬着小格格。 萧云州一点不吃女儿的醋，反而还乐见其成他们柳家人都宠楚楚，把她当宝。 毕竟他这个地上的皇帝，与仙界仙子比不了一点。 萤火怎敢与日月争辉！ “你们来看看朕跟前的这几份太监答卷。” 萧云州朝柳嫔、柳老爷招呼。 他们拿起这一份份字迹相同、都经过隽抄的匿名宣纸，端详之后，就哭笑不得。 【卧槽，皇帝爹身边的太监，竟然都是马屁精，没什么人敢在匿名问卷里说实话！】 萧楚楚被萧云州抱起，她也看了个清楚。 【艾玛，就算字迹都经过统一隽抄，我还能看出来，这个最想当的差是‘给皇帝做牛做马万年’的肉麻调调是马屁精总管魏正！】 “咳。” 萧云州脸红。 魏正爱拍马屁，连闺女都知道了？ 但很快萧云州肃然，确实，他看了匿名答卷才知道，他身边竟没有一个伺候的敢说真话。 ——除了那个刺客！ 【哈哈哈，这个人好牛逼，对皇帝有何不满——“全部”，笑死我了。】 萧楚楚看到最后一张，心声嘎嘎乱笑。 【这勇士谁啊。】 【最想当的差——“远离皇帝”哈哈哈哈！】 萧楚楚不知道自己心声能被听见，简直是笑出了特效。 柳嫔、柳文昌的嘴角一瞬紧绷，双手紧握。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笑出声。 【我的天，这人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吗？】 萧楚楚的心声简直停不下来了。 【我去，这人不会就是那个武力99的刺客吧，技高胆大啊！】 萧云州嘴角抽搐，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 没错，就是那刺客。 谁能想到，他身边最耿直诚实的竟然是刺客。 除了刺客，全是不会说真话的马屁精。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沉重地看向柳嫔、柳老，“你们有何想法。” 有何想法？ 柳嫔、柳老好不容易忍住笑，忙清了清嗓子，开动脑筋。 “对方是愿意与我们沟通的，皇上，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柳文昌道。 柳嫔也跟着点头，在一群马屁精说假话的人里，这刺客简直被衬得像是清流忠臣。 而且，她能听见小格格的心声。 感化进度昨日小格格还说已经百分之九十了。 柳嫔细思之后，就觉得事情有很大的转机。 “我这边的宫女问卷，还请皇上一览。”柳嫔将秋梨等人写的递给萧云州。 萧云州身边的太监怕他，不相信匿名是真的匿名，不敢说真话。 但柳嫔身边的秋梨等人，却是没这么畏惧。 尤其经历烤肉之后，东华宫内太监宫女的工作气氛良好，秋梨等人也敢实话实说。 “皇上，秋梨她们服侍我多年，但她们的问卷都显示，想要尝试新的差事。” 萧云州挑眉。 柳嫔已经想到了刚才闺女所说的‘轮岗’二字，“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刺客也并非生来就想做刺杀之事。他其实志不在此，他想做别的。” “不如……让大家在各差事处轮值。” “将刺客调离皇上你身边？” 萧云州瞪眼。 【嗷呜，对啊，我额娘说得对！感化进度已经92%了，但皇帝爹说能感觉到杀气，这不科学！】 【我猜，刺客是在挣扎！前阵子感化进度反复横跳，估计刺客是在与任务下达者斗争，有时有杀气，有事没有。】 【将刺客调离皇帝身边，也许他就因为刺杀困难，顺水推舟，放弃刺杀任务了。】 萧楚楚一波推理。 萧云州都信以为真了，求救般地看向柳嫔，“让御前太监都在各处当差，调转轮值？” 【嗷呜，这就是轮岗！让大家选一个最想去的部门跟岗位！】 【不准与旧的重复。】 萧云州向来相信闺女的，立马一拍大腿，“朕听你的，澶娘！” 但又下发一次调查问卷，给御前当值的太监与宫女后。 萧云州直接傻眼。 “什么，你竟然想去皇子念书的上书房端茶？” 萧云州收到问卷，第一时间翻阅后，直接忍不住抬头问一身清瘦、看着人畜无害的武力99端茶小太监。 他不敢置信。 同时不敢置信的，还有东华宫中准备午睡的萧楚楚。 【刺客感化进度90%→0%。】 【刺客感化进度0%→100%。】 …… 【刺客感化进度100%→0%。】 【刺客感化进度0%→100%。】 【刺客感化进度100%→0%。】 …… 萧楚楚惊呆了。 系统坏了，还是任务宕机了？ 这感化进度在清零与完成间，两极跳跃。 前进一步，收拢刺客，后退一步则是重伤与死亡。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我了个大草，皇帝爹在干嘛？】 第117章 收复精英1/108 “混账，皇子上书房，你当是大街，你想去就去！” 御书房。 魏正忍不住痛骂端茶太监小九子。 一瞬，杀气几乎从萧云州的脖颈间划过。 萧云州冷汗就从衣襟里冒出来。 “皇上，柳嫔求见，说是小格格一直哭。”外面侍卫通报。 萧云州当即噌地站起。 肯定是闺女知道什么了，有仙界的旨意！ “小格格降生以来，从没如此哭闹过……”柳嫔还没被侍卫放行，在门口正与御前侍卫说话。 “快请进来。”萧云州急切。 八成是他这个人间帝皇在灭亡的边缘，仙子转世的小格格才会哭闹不休。 他还未说完，他就听到外面传来的闺女啼哭声。 父女连心啊。 一瞬，萧云州就感觉到自己听到闺女的哭声，仿佛在他心头割肉般，声声让他疼痛。 而且他也一瞬，读到了闺女夹在哭嚎声中的心声求救。 【嗷呜，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能大力哭，让额娘把我抱到御书房来！】 【嗷出大事了啊，刺客的感化进度，一念之间就可能清零了。】 【皇帝爹你在做什么啊？不行啊，我要阻止！我要大哭阻止！】 萧云州的人呆住。 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御桌前的武力99小太监。 感化进度清零？ 萧云州懵了。 刚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是看了小太监的真心回答，惊讶反问，这就激怒对方了？ “你个木头东西，你还不下去！要再惊着小格格，你百死都难辞其咎。” 萧云州看过去，正好见到魏正又在教训这武力99的潜伏小九子。 一瞬，萧云州的魂都快掉了。 “就你这呆样，不知变通，还想去皇子读书的地方端茶？平日也不见你上进！”魏正骂的起劲。 【啊感化进度又跌到0了！】 萧楚楚心声惊呼，都忘记了啼哭。 萧云州脸色都僵硬了，额头都是汗，啪地拍桌，“魏正！” “放肆！朕与柳嫔，还没开口，你就在这里教训人。” 魏正张嘴。 小九子都看过来，但眼神晦暗不清。 萧楚楚嘤一声，【感化进度回到了90%，不行，又掉了0。】 【啊又回到了90%，嘤又掉0了。】 【还在反复横跳。】 “……” 萧云州的脸色青红交接。 怪不得小格格哭得如此痛心，这是仙子转世的闺女在用自己稚嫩的小喉咙，警示自己这个父皇啊！ 他这个人间帝皇，何德何能，让闺女的仙子转世身体受损。 “魏正，你太让朕失望了。” 萧云州一瞬找到了思路。 仙界帝皇都设立了轮岗制度，让仙人们轮换当值的工作内容，为何景国人间不能有？ 他这个人间九五之尊，理应学习。 他应该看到身边官员、宫人的多方面才能，以及他们的需求。 “朕与柳大人一起联合发起的宫人问答，旨在给每一个人机会。” 萧云州急切之下，思路清晰。 板着脸，教育魏正。 “魏正，你是朕身边的人。你应该理解朕的想法，只要一个人敢想，愿用心，朕就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试试。” “去新的当差位置，试用几日。不好，就退回原职。好，就继续任用。”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余光瞄向武力99的消瘦太监小九子。 “每个人生来，都有许多可能。” “朕出生时，亦不是九五之尊。” “没有人，生来就该是端茶倒水的。只要你有才能，你愿意上进，朕就给你机会。” 萧云州说话之间。 魏正懵逼，小九子则是第一次抬起头看向萧云州本人。 【嗷呜，感化进度重新稳定在90%了。】 萧楚楚松了一口大气，做戏的泪珠儿都留在她脸蛋上。 【吓死我，否则刺杀伤到皇帝爹肺叶，他估计还是难逃三年必死的结局。而太后也要被牺牲，还有无辜侍卫……】 萧云州眉间舒展，但很快又因为女儿的心声紧绷。 看来，他这个皇帝要对抗命定的悲惨结局，前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刻都不能放松。 “小九子，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去皇子上书房端茶？”萧云州看向这个隐藏刺客。 他也担心，刺客会对皇子动手。 “朕如果建议你换一个其他地方当差，哪里都可以……” 但他还未说完，—— 【嘤，感化进度又归零了！】萧楚楚嚎叫。 “！” “……朕答应你！你就去上书房！” 满头大汗的萧云州，立刻急转弯！ 下一瞬，他屏住呼吸时，就听到楚楚大松一口气的心声。 【咦？啊，天啦，感化进度100%！】 【恭喜，感化刺客任务完成！】 萧云州瞪眼。 【系统说‘恭喜，得到了一个武力99的高手协助’。】 啊？ 萧云州震惊，看向已经停止哭泣、被柳嫔抱进来请安的楚楚闺女。 他强忍住才没有转头去看小九子，这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刺客。 成了？ 这就成了？ 是不是太随便了？ 萧云州大松一口气的同时，一头雾水。 所以，皇子上书房，有什么好的？ 【可能是刺客九霄被皇帝爹感化大半，早就不想杀皇帝爹了。】 萧楚楚每次临近情节，对小说的记忆就更清晰。 这感化任务一完成，她对刺客的掌握信息，就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刺客真名叫九霄。小说里，九霄是被地月教长老从小收留的孤儿。地月教对他有养育之恩，教他杀人之术的同时，也告诉他，养他就是为了杀景国皇帝。】 【一边是感化他的皇帝爹，一边是养育之恩的长老，刺客九霄左右为难了吧？】 【忠孝两难全，唯有远离皇帝爹……此生不见皇帝爹，给自己画一条线，当做自己任务失败。】 萧楚楚一通分析猛如虎。 她知道小说情节，不得不说，她的分析像模像样。 萧云州对此深信不疑，抬头再看这消瘦的端茶小九子，他目光震荡。 原来如此。 “哎，明日，不，今日你就去皇子上书房伺候。” “不用在朕身边了。” 端茶太监小九子，刺客九霄，猛然抬头。 目光中闪现一丝不敢置信，以及前所未有的光彩。 萧云州看得一清二楚，更为相信闺女的仙子分析。 “上书房皇子众多。” “小九子，你自己选一个，或者谁都不选，就在上书房给所有皇子端茶。” 刺客九霄。 萧云州记住了这个只有他知道的名字。 这个武力99的刺客，被地月教抚养长大，终究无法追随他这个被地月教长老记恨的景国皇帝。 然而，九霄可以追随景国。 既然要去皇子上书房，那就跟随景国下一任新君吧。 萧云州释然，目光转向御书房外西南方向的上书房位置。 朕这个父皇已经尽力，替儿子解决了当前危机。 至于以后，能否彻底收复这个刺客的心，让他死心塌地跟随，忘掉地月教长老。 以后，就看你了，小五。 “行了，魏正，朕没新的端茶太监前，你先轮岗做这个。” 魏正：“？？？” “除了拍马屁，你也该学点别的了。” “……” * 当日，成乾就见到新来上书房的端茶太监，低调且消瘦，沉默不语，一如当日所见。 【嗷呜，这事情终于解决了。】 【感化任务完成，我还以为皇帝爹可以收获一个高手的忠心，结果完全没有。】 【抠搜的系统啊……】 萧楚楚在哥哥怀里碎碎念。 成乾面色变化，很快就在其他几个哥哥弟弟先一步下课后，见到这消瘦的人，朝他一步跪下。 “五……皇子……” “我、我想跟着你……念书……” 成乾怀里的萧楚楚，一瞬嗷地葡萄大眼瞪圆了。 “我……我想一直跟着你……” 【我去！啥情况啊？？】 【感化刺客的，是我哥？！】 【妈诶，系统更新了！】 【刺客九霄，我看见他身上的标签了——‘已被哥哥收复的刺杀高手！’】 【已解锁108精英图册……】 【目前收集精英：1/108。】 成乾：“！” 第118章 地月教长老在茶馆！ 不仅萧楚楚惊呆，就连成乾都没想到。 【卧了个大槽，我哥截了皇帝爹的胡。】 【所以，这任务是有奖励的，只不过奖励归我哥了。】 成乾听得脸红。 【除了九霄武力99，还有其他107个精英人物等待收集诶。】 萧楚楚激动地握拳，【加油，我的哥~】 成乾吸气，前路漫漫，但只要不放弃，便有希望。 他不由看向面前朝他跪下的九霄。 “小九子，起来吧。” “以后在上书房，你便跟着我们读书。” 小禄子：“！” 他感到了一种危机感，怎么回事？ “每日二更，我会到校场练武，如果你想多读会书，也可以跟来。” 小禄子嗷地警惕，“皇子，你有我就够了！” 九霄瞥一眼他这啥啥不行的身体与脑子。 小禄子脖子后顿时一凉，“嗯？怎么今日有点冷？” 成乾：“……行了，小禄子，小九是新来的，你多照顾他。以后你们表现好，我都会记得。” “……”小禄子哑口无言。 咋的，他不是五皇子最爱的那个小禄子了！ 危机感顿时将他包围。 成乾也瞥了眼九霄，“你们好好相处，不准吵架，也不准……打架。” 【哈哈哈，小禄子武力值49，哈哈哈。】 【打不了一点~他头都会被九霄拧掉的，笑死了。】 萧楚楚现在放松，嘎嘎笑得不行。 御书房的萧云州，也是松了口气。 在确认感化任务完成后，他就觉得神清气爽，看各个大臣都顺眼了。 “柳老，还得是你跟澶娘啊。” 萧云州不忘柳文昌与柳嫔的贡献。 要不是这什么宫人调查，他至今可能都找不到解决刺客心结的关键。 谁能想到，对方想离开他这个皇帝，想去景国皇室下一代的身边，重新开始。 “对了，你写折子上来的那个解压疏导，以及让大臣们畅所欲言的举荐匿名渠道，朕都准了。” “心结疏导十分必要。”萧云州经历刺客这件事，才知道厉害。 堵不如疏，就与河流一样啊。 让大家畅所欲言，天下才有长久的安稳。 “朕已经让昇平署每月排戏，供宫中、文武百官定期观看。” “另外也让太医院的太医们，去研究如何帮大家疏导心结。” 萧云州琢磨着， 让柳文昌去与吏部的讨论一番，再上具体折子上来。 “马上就是除夕沐休，你们且在家里想想。” 初一到十五，文武百官都沐休，宫中皇帝也基本不办公。 鞭炮烟花间，景国迎来新的一年。 祭祖之后，萧云州亲自写了不少福字，赠给今年有功的大臣、以及皇子妃嫔。 就连太后，今年他都尤其孝顺地亲自去写了一副春联。 元宵当日，京城张灯结彩。 不少百姓团聚的同时，也在回顾这一年的家中大小事。 “钱行我家挣了三文钱哩，白得的三文，一拿到我就去买了猪下水炒着吃。” “嘿，咱家钱行的钱也生了四文……” “我琢磨着，不知道啥时候，能存个一两，咱就去酒楼吃烤鸭~” “新猪仔真是结实，不愧是皇帝老师，前首辅养出来的咧。” 元宵日一大早，萧云州就偷偷在宫墙外溜达一圈，偷听大家对他的夸奖。 晚上宫宴，他不由多喝了几杯，脸上潮红，“诸卿，来年，朕要与你们一起共创盛世繁华，给百姓更多安康和乐！” 文武百官都纷纷站起敬酒。 萧云州豪气万千地干了，但眼角一瞬看到离帝座最近的太后。 他心中咯噔一下，虽然感化完成，但看到太后果然在元宵宫宴离他这个皇帝最近，一切如闺女所说，他还是忍不住眼皮跳了。 再一转头，萧云州看向大殿皇子座位，就见到站在五皇子与六皇子之间的瘦弱身影。 “！” 萧云州酒杯直接一抖。 【艾玛，一切如小说情节啊。】 萧楚楚也在奶娘怀中观察场上情况。 【但如今都改变了，刺客九霄已经成了景国精英收服图谱中的一员。】 萧云州：“！” 精英收服图谱？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事。 【元宵刺杀不会再有了。】 【嘿嘿，】萧楚楚是真的开心，【真是苦了今天在皇宫西城门茶馆二楼等消息的地月教长老~】 萧云州瞠目。 【嗷呜，可惜我不会说话，否则我就告诉皇帝爹或者哥哥了。】 萧云州猛地啪一下放了酒杯。 朝兵部尚书招手。 “今日元宵，朕也要守护百姓和乐。” “你派人去巡夜，尤其是……” 萧云州压低声音，后面的话就连萧楚楚都听不清楚。 第119章 地月教核心成员背后有字！ 皇宫西城门茶馆二楼。 两个乔装成普通百姓的老者，一个高大肃穆，一个满脸皱纹看着颇有城府。 “不知九霄能否成功。” “放心，九霄的身手，哪怕前朝侍卫都无人可挡。” “哎，前前后后，我们培养了近百个孩子，合格的只有九霄一个，其他都死了。这次必须成功！” “没问题，十日前，我还叮嘱过九霄如何行事。今夜，我们只要等消息。” 两个老者，面色闪过担忧，但很快坚毅且笃定。 想起过去那些非人的死士培养过程，许多孩子都坚持不到最后，唯有九霄坚持下来。 九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就是天选的刺客！ “嗯，只要等，今夜一定会等到景国皇帝萧云州死掉的消息。” 老者说着，就相互举起斟满的茶盏，与对方相碰。 地月教，不，他们帝家很快就将起复。 只要等…… 等到月上柳梢头，等到茶馆客人渐渐离去，等到街上小心火烛的锣声响起…… 两个老者，等得喝掉了三壶茶！ 面面相觑，都有点尿急，还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皇宫大乱、城门开，官兵包围宫墙的消息！ “怎么回事？宫里元宵宫宴还没结束？” “不应该啊。” “也许是已经成事，只不过封锁了消息。” “有道理，继续等！一定快了！” 再等…… 两个老者，轮流去茅房，再喝上第四壶茶。 就连茶馆都要歇业关门—— 终于，他们等到了宫中急匆匆赶出来的身披铠甲军士，等到了自己被团团包围。 “深夜喝茶密谈，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 * “请皇上三思。” 宫内元宵宫宴已然结束。 兵部尚书、锦衣卫指挥使、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在萧云州御书房。 “无凭无据抓人，还是两位喝茶老者，是否太有失公允？”大理寺卿张威，向来依法办事，很不认可今日兵部出动，无理由在茶馆，兴师动众抓捕两个百姓的事情。 “皇上，你可有证据，他们所犯何事？”张威说着，就瞪了兵部尚书一眼。 自从皇帝搞出了羽绒服、即食饭面，与定国公穿一条裤子的兵部尚书，就有点听萧云州的话。 在张威眼里，这简直胡闹。 “还让我大理寺审，这从何审起？”张威不认可。 萧云州举手，示意他停，“张爱卿，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张威：“？” 这还不急？“这是错案冤案，元宵举家团圆之日，皇帝派兵抓错人，我大理寺胡乱审问，让百姓如何作想？以后大家如何看待我景国法度？” 张威代表大理寺，不认可皇帝的冒失做法。 他说话间，刑部尚书也往后退了一步，显然也是无言的拒绝。 反正两个老者抓是抓了，但大理寺、刑部都不敢关押审问！ 萧云州眉角抽搐。 “皇上，您不让老臣说，可是您无话可说？”张威到底是审判干多了，得理不饶人，“您要是不怕锦衣卫继续恶名昭彰，以后都冠上偷鸡摸狗、肆意关押屠杀百姓的名头，就把这两人交给锦衣卫。” “总之，大理寺不收押不审问不用刑！” “刑部……咳……”刑部尚书也低头看地，“也如此。” 萧云州吸气。 他张嘴又闭上，端起茶又放下，捏着眉起身。 “朕……好像听到了三格格在哭。朕先去看看小格格，待会再回来。” “？” “？？？” “！” 萧云州没等他们说话，就从御书房溜了。 子时已过，如今已是第二日凌晨。 天色依旧一片沉寂的漆黑，只剩满月当空。 萧云州走出来，转到后面的侧室，才感到冷风拂面，吹散了一脑门的燥热与冒失。 是的，他冒失了。 在元宵宴席，一听到闺女心声，说到地月教的长老，刺杀自己的始作俑者在茶馆，萧云州就没忍住，直接让人去抓这前朝余孽！ 天晓得，他离死只有一步。 若是今日放这两个地月教长老离开，下次他们又培养一个死士来刺杀他……那他别的事不用干了，天天就只能防东防西！ “小格格睡了？别把她吵醒。” 萧云州到了侧室，就见到魏正与奶娘守着萧楚楚。 这几日他一直忍着，不敢多见闺女，现在总算一切都过去了。 萧云州想女儿想得厉害，就让柳嫔将女儿留在他这边过夜。 萧云州被大理寺张威烦的不行，现在只想与仙子转世的女儿贴贴。 萧云州走到摇床边，把手捂热才敢轻轻地摸闺女的小脸。 冲动之下，他把地月教的人抓了。 没借口没理由没证据，审问用刑都不合适。 哎。 萧云州有点后悔，但也不想放人，否则放虎归山！ 【唔……】 萧楚楚感觉到自己脸上痒痒的，迷迷糊糊间睁开一条眼皮缝，看到是熟人，才有些吃力地又合上，小小地吐了个泡泡。 萧云州被女儿这想睁眼又睁不开的模样可爱翻了，止住奶娘想动的动作，拿过帕子，亲手给女儿擦小嘴。 【我是做梦喵，怎么梦到皇帝爹了……】 萧楚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闭上眼接着睡，心里还不忘嘀嘀咕咕。 【说到做梦，我差点忘了，地月教为了给教众洗脑，教主说自己梦到一个石像，上面写着‘反景复帝’，从此，核心教众都把一个’反‘字刻在背后。】 萧云州：“！” 【嗷……那个石像现在，好像还在那里……是东门吧。】 【他们本来准备，今天茶馆得到好消息，就立刻挖出来的，搞反景复帝的大业。】 【嗷，大理寺、刑部都有他们的人……好像都有不低的官职……】 “！” 萧云州瞠目，一瞬站起来。 什么？ 大理寺、刑部，都有叛徒！？ * 御书房。 “简直岂有此理，皇帝说不过老臣，就去哄女儿了？” 大理寺卿，张威气得要命，直接不管了，大步就往外走。 “老臣不等皇帝了，老臣回家去。” 御书房外，还站着几个年轻大臣。 其中一个高挑俊朗青年，就是官职六品的大理寺右寺丞。 他见到张威走出来，就忙迎上去，“张大人，皇上可同意放人？” 张威沉默摇头。 这俊朗青年，大理寺右寺丞，顿时表情难看，神色着急。 “张大人，今夜若不放人，明日这两个老者的家人若是来要人，可怎么是好？” 张威皱眉，“别急，皇上近来多为百姓着想，今日一时冲动，也许明日就会想通放人了。” “要是不放，明日我再上奏。” “皇上不会下令，用刑逼问那两个老者吧？” “那自然，皇帝也要脸！就算锦衣卫也要依法行事，何况我们大理寺！” 这俊朗青年顿时眼里有了喜色。 但他们才刚走出去三四步，身后就传来太监的声音！ “摆驾，皇上要亲自前往大理寺监狱，亲自审问茶馆老者！” “还有……大理寺、刑部的人，都不许走！” 年轻俊朗的大理寺右寺丞，神色一瞬慌乱。 第120章 真巧啊，你们背后都有字呢 不可能，皇帝不可能发现他。 大理寺右寺丞，赵云磊，全身僵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大理寺卿张大人回的大理寺。 破天荒的，刑部从上到下的重要官职，也都被叫到了大理寺。 锦衣卫，兵部的也有人在，将整个大理寺的牢房都给挤满了。 “怎么回事？突然把我们都叫来。” “所以那两个抓捕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萧云州穿了一身便服，进了大理寺的牢房，开门见山，“那两个老者被关押在何处，带路。” 大理寺卿张威皱眉。 他连夜在御书房，与皇帝说了随便抓人的弊端。 结果皇帝非但油盐不进，还变本加厉，要亲自御审，还兴师动众地把刑部、大理寺的重要官职都叫来了。 这是唯恐大家不知道，皇帝连夜抓了两个人！ 大理寺卿张威，终于感觉到一丝凝重。 皇帝肯定有什么隐瞒他的事情！ 这两个老者牵扯到的事，在宫中御书房皇帝都没说，却十分重大？ 事到如今，张威深吸口气，在前面亲自带路，将皇帝带入了大理寺的监狱最深处。 “皇上，因为没有证据，大理寺不敢苛待他们。” 张威很快将萧云州带到了地方。 萧云州一看，差点闭过气去。 大理寺竟然还给这两个地月教长老，安排了桌椅、书册，两人面前还摆着丰盛的菜肉。 这可是刺杀皇帝的主谋，吃这么好！ 张威轻咳一声，板着脸，“皇上，要是抓错了，这样才能与人交代。” 萧云州的脸色漆黑。 牢房里的两个老者，同样表情巨变。 他们看到萧云州，听到张威喊他皇帝，看到他完好无损，一丝伤都没受到，几乎瞠目。 “怎么会？失败了？” 萧云州眯起眼，呵呵一声，看向这两个老者，“你们心里是否这样想？” “！” “！？” 皇帝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两个老者目光巨震。 不可能。 九霄不可能出卖他们。 就算任务失败，向来只会执行指令的九霄，根本不可能做指令以外的事。 重点是——九霄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那间茶馆等消息！ 两个地月教长老惊愕，眼中震撼，但很快就眼睑下垂，化作惶恐。 “您、您是……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夫犯了什么罪？老夫不过是在茶馆喝茶，老夫平日是教书先生，元宵才偷得半日闲。” “老夫冤枉，为何要关押老夫？” 皇帝不可能知道茶馆的事，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身份！ 两个地月教长老很确定。 今日他们碰头等消息，就连其他教内成员都不知道。 “普天之下可还有王法？”两个地月教长老，咬死自己只是普通百姓，“大理寺怎可随意抓人，老夫的妻儿天亮之后等不到老夫，肯定会报官！” “老夫的学生肯定会找老夫……” “皇上。”大理寺卿张威，皱眉。 怕什么来什么。 这两个老者竟然还是教书先生，若整成冤案，那就捅了天下读书人的窝，解决不完的麻烦。 “要不还是先放——”刑部尚书也怕读书人闹事，上次已经在正阳门闹过一次了。 但还没说完，牢房内两个老者理直气壮的神色还没褪去，旁边大理寺右寺丞因为刑部尚书的话、目光刚露出侥幸，就被浇灭。 萧云州挥手，“来人，将这两个老汉的衣服扒了。” “！” “！？” “？？？” 整个牢房，一片静寂，全都不敢置信地看向萧云州。 萧云州都懒得与这群人废话了，朝随行侍卫挥手，“赶紧的！” 两个老者，一扫刚才的强壮镇定，满脸血色都褪去，直接往角落躲！ “士可杀不可辱！” “众目睽睽之下，怎可扒衣！” 老者声泪俱下，甚至一个转身就要去头撞墙！ “这……皇上，他们好歹也是秀才！”刑部尚书都惊呼。 秀特娘的才。 萧云州一肚子火，“别急，你们也有份。” “？” “？？” “全都给朕脱下上衣！此处无女眷，别叽叽歪歪的，秀才脱，尚书也给朕脱！” “？？？” 皇帝疯了。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的手都在抖。 皇帝年前早朝，不太怼人了。 没想到，皇帝憋了个大的，今天彻底发疯了。 “士可杀不可辱……”这次叫的不是牢房中的两个老者，而是刑部尚书气得脸都黑了。 萧云州深呼吸，“辱？” “行，朕也脱。” “！” “……” “等下……皇上……” 御前侍卫全都无条件听从皇上。 锦衣卫更是只听皇帝命令行事，虽然这命令古怪，但是，得听！ 一瞬之间，别管大理寺、还是刑部、还是牢房里的人，全都被锦衣卫、御前侍卫捉住了。 “我自己动手！”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要气死了。 但一转身，看到萧云州都开始解衣襟，他们无话可说。 还能怎么办？ 皇帝像服了五石散一样，发病了。有什么话，只能等第二日再上折子，教训皇帝！ “皇上，您……一定会后悔！”大理寺卿张威恨铁不成钢。 但刚发完狠话，张威转眼就愣住。 萧云州已经重新整理完衣袍，但牢房里，两个老者却已经被压在了地上！ 露出后背上一个醒目的刺青之字——‘反’！ “！” “？？？” “……！” 大理寺卿张威，刑部尚书殷墨桥，一瞬目眦欲裂。 ‘反’！？ 这两个老者真有问题……元宵寒冬，宛若一盆冰凉彻骨的冷水浇到他们头上。 “老夫就喜欢这个字，不行吗？” “老夫年轻时不懂事才刺下的！” 两个老者都还在狡辩。 可这次没人理会他们了，就连张威、殷墨桥都无法再替他们说话。 开玩笑，谁家好人，没事在后背刺字？ 你刺一个‘精忠报国’便罢了，结果刺个‘反’？ 你要反什么？要反谁？ 还敢说自己没问题？ 大理寺卿张威，刑部尚书殷墨桥，嘴角抽搐，他们都听不下去这拙劣的借口了。 而且他们一转头，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只见他们身边的下属，平日看好的年轻官员，一个大理寺右寺丞，一个刑部属官，后背也是一个眼熟又吓人的‘反’字！ “呵呵。” 萧云州的低笑声，在牢房中响起。 “哦，你们都喜欢这个字。” “真巧啊，你们四人相逢不相识，却有相同的喜好。” “怎么，还都刺在同一个地方？”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你们觉得呢？这巧合如何？” 啪嗒——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手里的官袍都掉在地上了！ 第121章 朕比刑部还厉害怎么办 “朕没有想到，教书老者，与刑部、大理寺的六品官员，有如此相同的癖好。” “刺青的位置都如此默契。” 萧云州沉着脸，看向牢房中的两个脸色苍白老者，以及已经吓得发抖的刑部、大理寺两个年轻官员。 “你们是在大理寺的牢房说，还是去锦衣卫的诏狱坦白？” 萧云州转身，在侍卫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 四个人刹那僵硬，视线交错。 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背后的‘反’字，大小相近，全在相同的右后背蝴蝶骨下方位置。 这种该死的巧合，配上一个该死的‘反’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官员与百姓身上。 如果出现，就令人很难不多想！ “我、我招！”大理寺右寺丞，赵云磊竟然是第一个撑不住的。 “混账，你不要胡乱攀扯！老夫不认识你！”牢中老者还想抵赖。 但是大理寺右寺丞，赵云磊，年轻禁不住事，当目光看到锦衣卫、一脸沉静如水的皇帝，就忍不住发抖。 “皇上，我招，我是地月教的！” “！” “？？” “！！” 整个大理寺牢房中的官员，全都震撼。 什么、什么教？ 这一听，就不是正经道教。 大理寺卿张威的脸色，都黑中透白了。 “但我是被逼的，我是个孤儿，被他们养大，从小不听他们话，他们就不给吃的，还要打骂。很多人都被打死饿死了。” “因为我会念书，考取了功名，他们才重用我，用妻儿威胁我，让我刻字，用背后的字威胁我，逼我只能替地月教继续做事，传消息！否则他们随时都能用背后的字，向朝廷告发我！” 赵云磊一瞬出卖地月教，和盘托出。 这背后刻字，不仅是表忠心，还是威胁。 大理寺、刑部官员全都瞠目。 邪.教，这是个邪.教啊！ 萧云州冷哼，“你知道几个据点，从实招来。大理寺、刑部协同调查！” 大理寺的灯火，彻夜常亮。 审讯持续一整夜。 终于在鸡鸣报晓时，满头大汗的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拿着一叠厚厚招供，跑到御前！ “皇上，那两个老者……原来是地月教长老！” “一个还是副教主。” “他们、他们是想要反景复帝。” “他们是前朝帝家的余孽。” 大理寺卿，一把手，张威，老脸涨红一片。 刑部尚书更是不停擦汗，小心翼翼地看向萧云州。 萧云州甚至没翻这招供书，平静嗯了声，一脸‘朕早就知道’的泰然。 刑部尚书殷墨桥满目震撼，他被皇帝这泰然模样给震惊了。 皇帝果然早就知道了？ 可怕。 皇帝日日坐在宫中，但所知道的情报，超过六部太多！ 这不是第一次了。 殷墨桥之前慌乱过，但现在竟然觉得有点……安心？ 这种邪.教成员，反景的前朝余孽，在他刑部埋下眼线，还是个他平日器重的六品官员，让刑部尚书殷墨桥，想到就后怕！ 前朝余孽，每日竟与他一起办公，一起上下值，还曾经一对一谈过公务。 这要是暗中无人时，给他一刀，他就没了。 要不是皇帝昨夜发疯，不是，明察秋毫，抓出了刑部里的奸细，自己的性命也许堪忧啊！ “臣失察，难辞其咎。” “多亏皇上圣明！” 殷墨桥脸色难看，下跪认错。 旁边的大理寺卿张威，也是老脸尴尬，“茶馆抓捕的两个老者，其中之一已经招供，他们、他们是在等……” 说着，张威跪下，也是五体投地。 “等元宵行刺皇帝的结果。” 萧云州身边的魏正，一瞬瞪大了眼，“什么？大胆！” 魏正是御前总管，当下就忍不住喷大理寺卿张威。 “这等大事，你们大理寺现在才审出来，之前还一而再再而三，阻止皇上关押这两个老者！” “张大人，你好大能耐啊！你是要造反！？” “要不是皇上英明，早让兵部去抓人，现在岂不是危险了？” “啊混账，那刺客是谁，审出来了没有！” 张威身居高位，要是从前被一个宦官指着鼻子骂，他肯定要撩起袖子与对方对骂。 可现在，魏正骂的，他一个字都无法辩驳，只能老脸涨红。 没错啊。 自己险些放过一个刺杀皇帝的邪.教长老！ “老臣惭愧，魏公公说的是。” 萧云州大爽。 魏正虽然只会拍马屁，但关键时候，还挺好用，譬如现在。 魏正负责黑脸，他这个皇帝就可以唱红脸了。 “行了，朕还没说话，魏正你急什么。”萧云州摆手。 “你怎么可以对朝廷重臣如此不客气，嗯？” 大理寺卿张威，尴尬不已，又有点感动。 “皇上，那个长老已经招出刺客，他名为九霄——” 但刚说到一半，就被萧云州啪一声拍桌阻止。 萧云州的脸色都变了，“这刺客不必说了！朕心里有数！” 开玩笑，武力99的刺客小九子，端茶小太监，他感化对方的任务，做了足足十几日。 好不容易才感化小九子成功，得到仙界认可，让对方成为了‘景国精英人才图谱’一百零八人之一。 要是被刑部、大理寺继续调查，惹了这小九子的不快，感化值再跌回去，他不是白忙了？ 萧云州直接放下茶盏，脸色凝重，“这刺客九霄的身份，你们就都当做不知道，以后不用再提。” “！” “？” 大理寺卿张威，刑部尚书殷墨桥，又一次震惊了。 魏正都不理解，满目担忧，“皇上，这事关您的安危……” 他还没说完，张威、殷墨桥就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魏正傻啊。 皇帝的意思还不明确吗？ 这刺客，地月教以为是他们的人，但其实是皇帝的人啊！ 大理寺卿张威，事到如今，也是被皇帝今日的手段震撼了。 “怪不得皇上您早就知道地月教长老在茶馆，原来，您在地月教也设下了眼线！” 萧云州一愣。 啊？ “难怪皇上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连背后刺字都知道，原来如此，地月教原来有我们朝廷的人。” 啊。 那真没有啊。 只有一个小格格。 萧云州轻咳一声，耳廓微烫，“那几个地月教据点——” “皇上放心，天明之后就可以出兵围剿。皇上您要不要过目，看看对方招供的据点，有无遗漏？” “……” 啊。 他知道个鬼啊？ 萧云州嘴角抽搐，沉痛地看向如此提议的刑部尚书，“殷爱卿，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尚书殷墨桥：“……？” “该是时候学会自己成长，自己断案了。” “！” “哎，你们这样，朕真的很难做。”萧云州啧啧摇头。 “说出去，朕比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还厉害，这可怎么是好。” “……” 第122章 种痘天花 大理寺的审问，告一段落。 萧云州打着哈欠，终于起驾回宫，但正要走出大理寺的大门，他就脚步顿住。 等下。 之后围剿地月教据点的行动，必定兴师动众，哪怕再小心，都难保在御书房议事时，不传到他宝贝闺女楚楚耳朵里。 别人，他这个九五之尊都能忽悠。 但仙女转世的楚楚，他这个父皇不能随意忽悠！ 他怎么知道的地月教长老，在茶馆？ 萧云州找不到一个可以忽悠闺女的理由——因为是闺女心声与他说的！ 不行！ 萧云州神色变幻，不能就这么回去。 他的楚楚，如果知道她的心声能被听见，能影响这天下，她就再也不会那么快乐了。 萧云州顿时回头，看向满身疲倦的大理寺卿张威、刑部尚书殷墨桥，思量一番就压低声音开口。 “朕的大理寺不行，朕的刑部也不行，朕都没脸，明日在早朝上提。” “……” 张威、殷墨桥神色变幻。 来了，迟到一晚上的皇帝责骂，终于要来了。 “老臣自愿请罪。” “老臣愧对头上乌纱帽。” 他们事前不知道地月教在茶馆，这不算什么大罪。 可大理寺、刑部都混进了地月教的奸细，他们难辞其咎。 但萧云州摆手，“别动不动就来请罪、请辞这套，朕不吃。” “……” 张威、殷墨桥嘴角抽搐。 那皇帝想怎么样，想骂人就骂！ 大不了罚俸！ 两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谁料，萧云州板着脸，说出来的话却仿佛被什么附身了。 “你们的无能，朕没脸昭告天下。” “朕自己捉住的邪.教长老，朕自己解决的邪.教刺客，朕自己找到的邪.教奸细。” “这让朕怎么说？” “脸呢？朕的脸呢？” 张威、殷墨桥：“……” 皇帝的嘲讽能力，又上升了。 两个重臣都脸红耳烫，啪啪地被这话抽在面门上，根本抬不起头，又痛又麻。 “所以，”萧云州看了下两人神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张威，你明早送个折子上来。” “说一说，你们大理寺，这次是如何发现的地月教阴谋。” 大理寺卿张威猛然抬头，啊？ “皇上，您的意思是……” 萧云州伸手，止住他的声音，“为了朕的脸面，朕不想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是朕亲自抓的地月教反贼。” “记住，是大理寺发现反贼异动，然后在元宵节前告诉朕的。朕这才下令抓捕前朝余孽。” 大理寺卿张威，全然怔住，他刚才是脸红，现在简直无地自容了。 皇帝非但不怪罪大理寺失察，还把这发现前朝余孽的泼天功劳算在大理寺头上？ “这……”张威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先皇，都没有这般容人之量！ 他顿时心甘情愿地弯腰，“臣定不负皇上之命！” 【滴，你的父皇收服了一个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当前进度3/5！】 第二天醒来的萧楚楚，一早上就看到这系统消息。 她惊了个大讶。 【昨天深夜，皇帝爹干啥了？他没睡？】 【天啊，人家皇帝在夜里饮酒作乐，我家皇帝爹还在办政务？】 萧云州一大清早，小憩片刻来看闺女，就被这心声给逗得神清气爽。 在闺女的一声声夸奖中，他骄傲挺胸。 “皇上，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有折子送上来，有急事面圣。” 魏正及时通报。 萧云州心有所感，嗬嗬地抱起闺女，“让他们进来。” 他要让闺女听一听，地月教的威胁没了。 以后闺女，都不用再为这件小事担忧。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刑部尚书殷墨桥，还与大理寺打起了配合。 “大理寺在半月前，发现了鬼鬼祟祟的老者，经常在宫门前徘徊，早就已经锁定了他。” “元宵时，他们深夜不回家，饮茶聊到‘刺杀’、‘皇帝’、‘前朝’之事，大理寺立刻上报！” “昨夜果然，审问出了地月教的阴谋，京城据点已经全部围剿完毕，教众关入大理寺，刑部与大理寺，将共同会审！” 【！我敲，我说呢，怎么我的积分上涨了一大截。】 萧楚楚乐了。 【让我来看看围剿现场的转播。】 “！”萧云州一瞬脸色巨变，紧张地额头都要冒汗了。 闺女还有这能力？ 她千万别看到，他哄大理寺‘领功劳’的那幕。 幸好，萧楚楚没看一会，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咦，国力上升了1.6%。】 【哎呀我的积分又可以十连抽了。】 这么快！ 萧云州面色变化。 【《织布之养蚕秘法》】 【《杜绝天花-牛痘法》】 【《尸检仵作篇》】 “！” 萧云州在御书房，目光发直地坐在龙椅上。 “皇上，地月教的余党处置，这样可否？”大理寺张威敬重地看向皇帝。 但萧云州半饷都没能吭声。 他兴致阑珊，挥了挥手，“刑部协同大理寺，地月教之事你们全权负责。” 不必问他这个皇帝了。 因为，他这个皇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他要去养蚕、灭天花、验尸了。 不是。 他要关切户部、太医院、以及刑部了。 萧云州目光闪烁，看了眼刑部尚书，已经快五十岁的殷墨桥。 “殷爱卿，朕这几日可能要去刑部，旁听案件，你准备下。” “？？？” 刑部正纠结着着，没多久早朝，礼部尚书便在朝上禀告。 “皇上，新年之际，吴赟国可汗想来我景国都城，亲自与您面见。” 萧云州一愣。 他没空见啊。 他要去忙着养蚕、验尸、种痘…… 萧云州刚想说不必，让那可汗自己忙去吧，就听女儿的心声在早朝帘子后想起。 【嗷呜，小说这里的情节竟然到了。】 【吴赟国可汗的爱子，就是得了天花死的。这次拜访景国之后没多久，他的第三子也会感染天花。】 【两国从此成了死敌。】 【诶哟，我这个《牛痘法》可真及时。】 萧云州一瞬抬头。 第123章 他带天花衣物进宫！ 天花是恶疾，太医院都没太多把握。 这来访景国的吴赟国可汗，拖家带口来，孩子在景国感染了天花…… 萧云州光是想想，就有些流汗了。 因为这事，两国开战，还真有可能。 这也太巧了！ 不来景国没事，一来景国皇宫做客，对方皇子就得天花没了。 萧云州脸色难看。 这是天要亡他景国！ 这事要真发生了，他有口难辩，说不是景国害的，都解释不清了。 【嗷呜，按照情节，吴赟国小皇子得天花去世后不久，咱景国皇宫就有个小太监被发现得了天花。】 【嗯，就是丽妃派去照顾四皇子的小太监。】 “！” 萧云州瞠目。 萧楚楚临近了吴赟国拜访日期，把这些相关情节都想起来了。 【这小太监元宵那日恰好请假出宫，说是替家里爹办丧事，但他说谎了！】 【其实，他是地月教的暗桩之一……】 萧云州一瞬差点在龙椅上站起来。 地月教，还有人？ 【按照计划，若九霄刺杀皇帝爹后，地月教的暗桩就开始行动，意在灭杀景国皇子！】 萧云州瞳孔巨震，这还是连环招，这前朝余孽，是要把他们萧家血脉都斩草除根！ 【小太监元宵出宫，第二日就会故意带天花病患的衣物、脓疮液进宫，想让皇子染上病。】 “！” 萧云州听得心中巨震，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刑部、大理寺今早的审问结果里，没有提到这件事。 萧云州顿时想起来了，张威说地月教长老招供了，但那个副教主却是骨头硬，什么都不肯说。 看来这天花的阴谋，只有副教主才知道？ 他都能想象出来了。 刺客若是得逞，他这个皇帝驾崩，大臣就会紧急讨论新皇继位的事情。 到时，这个小太监拿着天花病患的衣服进宫，再传染给身边皇子，继而传染给新君…… 地月教好一出阴狠连环计！ 【算起来，这小太监今日应该就要回宫了。】 萧云州瞪眼。 【幸亏，丽妃平日极其疼爱四皇子，觉得这小太监家里有丧事不吉利，他回来后，丽妃就将他退回内务府了。】 【他没祸害成咱们皇子，等吴赟国皇子来了，他就祸害了人家！】 萧楚楚把小说后面的情节，全想起来了。 只不过小说里，元宵后，萧云州已经被刺伤，太后亡故，吴赟国可汗是来凭吊的。 【不知道这次我抽中的《牛痘种法》会以什么形式，为景国所用。】 萧楚楚也很好奇。 萧云州面色变幻，表情高深莫测，良久就看向早朝中一群文武百官。 还能是什么形式？ 当然是自己这个仙子转世小格格的父皇，想出来的，咳，点拨大臣的。 【早期人痘法：采取疮的浆，用棉花沾塞被接种者的鼻孔；】 【水苗法：把痘痂研细并用水调匀，以棉花沾染塞入鼻孔】 【而后，由人痘法得到启发，形成牛痘法——感染天花病毒的牛……】 萧楚楚已经开始阅读抽到的技能书了。 她的心声，逐渐清晰地传入萧云州的耳中。 萧云州顿时坐直身体，神情肃穆，竖起耳朵。 而早朝大殿内，柳家父子，也慢慢皱眉。 “退朝。” 三刻钟后，两拨大臣终于吵完地月教的事情。 萧云州也长出一口气，听完了闺女的一堆种痘大法。 他按了下有点晕胀的太阳穴，起身。很快示意魏正叫住一个在吏部、一个在工部的柳家父子，以及大理寺卿、刑部尚书。 柳家父子还好。 但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两人却是很紧张。 “皇上，可是对刚才地月教处置不满？” 萧云州示意他们先安静，给了魏正一个眼神，“小格格饿了，与柳嫔说，先让她与小格格休息下。” 大理寺卿张威的嘴角抽搐。 现在他看皇帝哪里都好，就是太儿女情长！ 小格格没哭没闹，哪里饿了？ 皇帝也太顾家了吧？ 但萧云州下一个眼神，就已经转到他身上了，“今早，已经有一批文武百官的举报匿名折子，送到了朕这里。” “！” 张威、殷墨桥都有默契地看向吏部柳文昌。 这个劳什子的百官举报，每月固定渠道，让大家对皇帝畅所欲言的事情，就是柳文昌搞出来的。 怕大家平时有所顾忌，所以这个举报折子是特殊处理，全都匿名。 至于怎么匿名，是右手换左手写字，还是让家中老仆抄写，改变字迹，就是大臣自己动脑子的事了。 总之，这个举报折子投递箱，就在正阳门门口。 你三更半夜去投信都可以。 “皇上，有人举报了与地月教相关的事情？”张威皱眉。 萧云州颔首，“没错，你们现在就询问清楚，你们两处，有谁是幼时得过天花的？” 张威、殷墨桥全都惊讶。 怎么好好的，前一刻还在处理地月教的刺杀与谋反。 这一刻就开始商议天花了？ 【我敲，学现代企业搞出来的投诉邮箱还真管用。】 萧楚楚在垂帘听政的后方，一面吃奶，一边 就感慨上了。 【地月教的天花阴谋，竟然有人知道，投诉到皇帝爹这里了？】 呵呵。 萧云州强忍住想要上扬的嘴唇。 真好用啊。 这个什么百官举报木箱。 目前，这个木箱里的东西，只有他九五之尊可以看。 他说啥就是啥。 萧云州轻咳一声，当下就看向柳老，“这次如果事真，想出这一百官举报途径的柳老，你就是朕的大功臣。” “好了，柳老、柳闰年，你们都是得过天花的，朕听柳嫔说过。” “都随朕走。” * 正阳门外，四皇子的亲随小太监，也就是十五十六的年纪，看着老实敦厚，正背着行囊回宫。 “兴公公，您回来了。” 对皇子亲随，宫门侍卫都要给个面子。 “您节哀啊。” 谁都能从全兴的脸上，看到丧父的悲痛。 但全兴刚把随身包袱打开，让宫门值守侍卫检查完，还没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就被冲出来的三十多个重兵包围了！ “全兴，立刻扔下手中包袱！” 全兴一怔。 只见三十多个重兵，全副武装，人人用面巾遮面！ 他们身后，很快走出来几个身着官袍的大人。 这些官袍者，全面容不可辨认，因为他们都带着厚实的面罩。 就连双手，都包了起来！ “举起双手！” “蹲下！” “别动！” 全兴：“！！？” 第124章 朕要灭绝天花！ 怎么可能？ 全兴此刻的心理活动，与大理寺卿张威、刑部殷尚书一模一样。 皇帝怎么会关注到他一个小太监？ 这是不可能的啊。 “检查下他的行囊，是否有一件旧衣，并非他的尺寸？” 全兴的面色顿时惊惧交加。 他怎么暴露的？ “是否还有什么瓶瓶罐罐装的东西？” 萧云州皱眉站在最后，吩咐前去检查的侍卫，查得更细致些。 顿时，搜查就有了结果。 “皇上，真的有几件贴身衣物，是孩童用的！”侍卫从包袱里，抖出所有衣物。 很快就发现了几件明显尺寸很小的肚兜，以及内里中衣。 这些衣物，在满身套了‘隔离布料’的侍卫手中，一抖，就显出了只有五六岁小孩能穿的尺寸。 而全兴已经十四五岁了，身量都到了侍卫的肩膀处，明显是套不进去这些孩童肚兜！ “这、这是奴才弟弟的衣物，奴才想家，才大着胆子带进宫中，这不是什么违禁之物啊。”全兴脸色苍白地辩驳。 但侍卫围成一圈，十几把长缨枪将他压在地上。 他们站的位置，都离他至少一人距离！ 全兴嘴唇都在发抖，但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然而，皇帝没死，竟然毫发无损，让全兴慌了。 这与副教主说的不一样啊。 皇帝怎么没事？ 全兴来不及细想，就听到更让他惊恐绝望的侍卫搜证结果。 “皇上，果真有个瓷盒！” 侍卫在包袱中，翻出了一只宛若胭脂盒状的扁平瓷具，手掌大小。 “这、这是奴才天冷，手上生疮，买的冻疮膏……” 全兴狡辩。 他刚才就是如此与宫门侍卫说的，对方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就放他通过。 然而，这次却不行了！ 很快一个双手、头脸都盖住的人，拿着个药箱就上前。 将这瓷盒打开，稍许用银针挑出来，在白布上细看又闻，没多久就点了火折子将其焚烧了个干净。 “皇上，确实是疮脓之物，与天花脓疮很是相近。” “！” “……！” “！！” 纵使在场的侍卫、官员都已经手脚不露在外面，口鼻也遮住，但还是齐齐往后倒退一步。 “押到大理寺严审，经手官员，必须是幼时得过天花的！” 太毒了，地月教。 大理寺、刑部都惊呆了。 “皇上，这次多亏您……”大理寺卿张威，待全兴被缉拿，他到统一焚烧处扔下身上的防护面罩与手套，就敬仰地看向萧云州。 萧云州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张威一脸‘老臣明白’，“是老臣无能，是大理寺无能，让皇上不得不找借口，说是匿名者报信。” 萧云州轻咳一声，“你别多想。” 是有匿名者滴。 只不过不在朝中，在皇宫的小格格那里~ “嗯，老臣懂，老臣绝不会与旁人说，是皇上您自己发现天花阴谋的。” 张威已经有些感动了。 没想到，萧云州年纪轻轻，已经比史书上的某些皇帝更有雅量与睿智！ 张威退出去之后，刑部殷尚书也是频频朝皇帝投来钦佩目光。 他们都已经快五十的人了。 五十而知天命啊！ 怎么可能这么巧，昨夜刚让大理寺认领发现地月教的功劳，今日就有匿名者举报天花小太监之事。 这肯定是皇帝自己找人举报的！ 这种障眼法，就只能骗骗小孩，骗不了他们这些为官二三十年的人。 殷尚书神色变化，深深地看了眼萧云州，才告退去查办余孽。 【滴！你的父皇又多了一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萧楚楚正在看那全兴太监人赃俱获的现场，看得带感无比。 她就差嗑瓜子了，冷不丁，收到系统消息。 【哎哟，还差一个，皇帝爹就可以升属性了。】 萧楚楚乐了。 【能理解，这次地月教的事情，皇帝爹处理地不错。】 【一次天花危机，消弭于无形。】 【这样，宫内就没有天花危机了。】 萧楚楚松了口气，否则她这具小身体，可不一定耐得住天花摧残。 【天花的致死率，在古代至少是三分之一以上的必死无疑概率。我还小，抵抗力差，真不一定挨得过去，现在好了，我没事了。】 这话听得柳嫔，以及办完事来看闺女的萧云州都紧张地心口被捏紧。 好险！ 就差一点啊！ 全兴要是带了天花之物进宫，小格格的安危就不好说了！ “去与丽妃说一声，全兴被缉拿了。他们那里所有太监、宫女都一起接受询问检查！” 萧云州还是不放心啊。 给了柳嫔一个眼色，就转身又回到前面御书房。 萧云州看向召集来的太医院首、柳文昌、柳闰年，就开口。 “朕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赶紧研究出一个降低、甚至杜绝天花感染的方法。” 太医院的胡院首直接傻眼。 啊？ 天花这种具有传染性的病症，岂是说杜绝就杜绝的？ “魏正，太医院其他人，都喊来了没有？”萧云州现在是个急性子。 他不能不急啊。 想到小格格那么点大，也可能感染天花，他这个父皇的心都要碎了。 “皇上，早在您去抓全兴时，咱就去叫人了。应该都快来了。” 魏正现在丝毫不敢怠慢，忙回道。 没过多久，御书房外就响起匆忙脚步声。 太医院将近二十来个御医，连带着四十来个医士竟然都被一口气叫来了。 大家在御书房门口，彼此碰头、相望，大为吃惊。 太医院今日当值的、不当值的，竟都被叫来了。 这是出什么大事？ 皇帝驾崩也不过是这架势…… 太医院众人眼神交汇，战战兢兢。 太医叫的越多，病就越难治！ 谁都不敢轻易上前了。 但很快萧云州就发了话，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胡思乱想。 “朕就开门见山了，前朝余孽今日夹带天花之物进宫，意图让皇子格格患病。” “！” “！！” 除了刚才参与校验全兴之物的胡院首，其他太医院的人都不知晓，这才听说，全都露出惊恐之色。 天花！ 只要感染上，别说皇子格格，就算是天皇老子，都很难治。 龙子龙孙，也与百姓一样，碰到天花，就是半个身体直接进鬼门关。 医术再好的大夫，也不一定能把人从鬼门关拖出来。 因为现在没有一个药方能保证，让天花病患存活！ 太医院众人顿时紧张。 千万别是皇子出事，让他们去治啊。 他们提着脑袋，都不一定能给皇子治好。 但萧云州轻咳一声，很快就打消了他们的担忧，“宫中目前无人感染。” “呼。”太医院众人，顿时长出一口气。 但下一刻，他们就惊呆了。 萧云州放下茶盏，“但念及皇子尚小，宫中小格格更是未满周岁，因此，朕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群策群力，想一个方法，杜绝天花。” “朕不想等，就十日为限吧。” “……” “！？？” “？？？” 整个御书房，除了柳家父子，以及早就听皇帝信口开河的胡院首—— 其他御医都特么石化了！ 啥？ 皇帝说啥三日？ 特娘的，生个娃都不止十日！ 十日还想灭绝天花呢！ 第125章 柳大人有了不成熟的想法 御书房里的太医都石化了。 他们看皇帝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声的抗议。 但萧云州当做没看见，“你们先讨论下，晚膳后，朕再来听听你们有无进展。” “对了，闰年。” 萧云州看向柳闰年，这个研发才智得到仙子小格格认可的大舅子。 “你向来有开创精神，虽不懂医术，但也留下，听一听太医院对天花之病的见解，若你有什么灵机一动，也可以与朕的御医们商讨。” 皇帝这话一出，柳闰年顿时收获了在场所有太医的不善目光。 瞎扯。 瞎扯淡！ 太医院左右院判，犀利的目光就落在柳闰年身上。 不懂医术的人，怎么可能搞得出来天花的杜绝之法？ 简直荒谬。 要不是皇帝说的，他们可能会跟人当场吵起来。 “哼。” “哎。” 左右院判，胆子大的年长御医，都对着柳闰年，鼻孔里出气，背过身。 柳闰年：“……” 他穿着工部的官袍，混在太医院里也是挺尴尬的。 但……他还真的听见了小侄女说的怎么搞天花。 ……就是种痘嘛。 柳闰年强忍住表情，看向足尖。 “对了柳老，”萧云州继续安排，看向柳文昌，“你也在吏部替朕草拟，若有人认识神医，对天花有所研究，也可以上奏。谁有功，朕就赏谁。” 柳文昌应下，告退前，就给了自己长子一个‘悠着点’的眼神。 柳闰年深吸一口气，表示明白。 “行了，你们先商议着，朕还要处理地月教的事情。”萧云州说完就去了议政殿。 没办法，他现在真的很忙，分身乏术。 只能让太医先讨论。 他当然知道，太医讨论不出来什么，毕竟种痘之术不属于现在的人间，而是小格格从仙界带来的。 但没事，他这个九五之尊，晚些再来‘点拨’他们。 萧云州如此想着，就去与锦衣卫指挥使，详谈如何在京城以外各地，详查地月教余党的事了。 御书房，一片静寂，而后高声乍起。 “胡院首，这就是你说的——皇帝医术很高？我真信了你的邪！” 太医院右院判，因为保养的好，六十多岁还很康健，此刻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我看皇帝是连医书都没看过半本，大放厥词，大放厥词啊！” 胡院首被右院判几乎指着鼻子教育，“胡院首，你老实说，收了皇帝多少好处？” 胡院首：“……” 天地良心，自从上次定国公突然发病，被皇帝及时喊他去医治后，胡院首就有点相信，那个瘟疫药方是皇帝自己想出来的。 可定国公的事情，胡院首不方便与其他人详细说。 整个太医院，也就没多少人相信，他觉得皇帝医术高的事情。 “一码归一码，”胡院首脸热地重重咳了声，“天花之害，诸位想必都清楚。皇上有此决心，我等尽力便是。” 话虽如此，但胡院首自己都知道，这次皇帝杜绝天花的命令很棘手。 他作为太医院之首，也没多少信心。 但皇命不可违啊。 “诸位，”柳闰年终于忍不住开口，“还没开始，就先言弃，是否不妥？” “晚膳之后皇上要来，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开始集思广益。” “咳，有无讲天花的医书，先借我看看？”柳闰年顶着太医院众人的白眼，厚脸皮地发问。 “……” 太医院众人都无语。 临时抱佛脚，柳闰年对医术是一窍不通啊。 乱搞。 “嗯，柳大人说的是。我们开始吧。” 胡院首顶着压力，去让医士找书来。 很快，不仅柳闰年，御医们都开始翻找起来。 “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不即治，剧者多死。” 柳闰年看书看得尤其认真，还读出声音帮助自己理解。 但他周围的一步之内，没有一个太医愿意与他比肩。 太医都不屑与他为伍，讨论！ “此书有记载，将水牛虱和粉作饼，和粥饭服下，可预防天花。” 胡院首很快找到一个记载，但还没说完，就已经摇头，“这方法不好用。” “哎，不行。”左院判摆手，“我年轻时村内有老者如此在孙儿身上试过，不见效果。” 周围太医都点头，“偶有用处，也是特例。” 胡院首叹气，放下手中书卷，但不成想，却被柳闰年拿了起来。 “诸位，我不太懂医术，但也看过一些医理，大约知道望闻问切，治其根本。” 柳闰年竟然发话了，“这水牛虱和粉作饼的法子，应不是此书笔者，随意杜撰，应是有其医理。” 柳闰年不懂医，但早朝时也听到了小格格的心声——知道牛痘之法。 牛痘之法，在柳闰年听来，那就是以毒攻毒四个字！ 把毒性较弱的疮液，移到人身上，让他小小的感染一次，杜绝他以后再度感染的可能性。 这思路，其实与这‘水牛虱和粉作饼，和粥饭服下，可预防天花’有些神似！ 可见，早期杜撰此医法的笔者，已经有了种痘之法的雏形思路！ 柳闰年非但不觉得这法子不行，反而如听仙音，恨不能让太医院众人都仔细再研究下。 “我们是否可以就着这思路，继续探询。” 柳闰年看向胡院首， “我小时候听说书，曾不止一次听过以毒攻毒四个字，那天花之症……” 胡院首表情尴尬，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御医就呵呵起来了。 “柳大人真是……奇思妙想啊。” “柳大人，你工部的事情都做完了？” “柳大人，好一个以毒攻毒啊，以后你要是病了，老夫就以毒攻毒给你治，如何啊？” “……” 柳闰年嘴角抽搐。 格老子的。 他现在是体会到了皇帝妹婿萧云州的痛苦了。 想要点拨这群人，怎么这么难？ 油盐不进啊，这群人！ 柳闰年叹气，干脆自己到角落里翻书了。 “哼！他还生起气了？老夫都没生气。” “就是啊。” 太医院的人看柳闰年这样，不由吐槽。 晚膳后。 太医院的人翻书、草拟药方，都没停止过。 萧云州回了御书房，就见到大家席地而坐、争论不休的模样。 他很是欣慰，“哦你们讨论地很激烈啊，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了吗？” 太医院全都沉默。 他们争论不休，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定论。 普天之下，天花预防，暂时没有医书可循。 萧云州点头，“确实有些难。” 毕竟是仙界小格格才知道的法子。 普通人想不出来，正常。 萧云州坐下，端起茶盏，就轻轻吹了吹，“嗯，那不如你们听听朕的想法。” “？？” “朕已经有个不成熟的主意了。” “你们觉得，以毒攻毒四个字如何？” “！！！” 太医院众人，强忍住，才没有回头去看角落里沉默了很久的柳闰年！ 啥玩意儿？ 咋就这么耳熟呢，这个不成熟的说法！ 第126 章 种痘，朕与闰年默契了 萧云州说完，就发现御书房诡异的安静。 他眉眼跳动，只能再重复一遍，“以毒攻毒，你们觉得可否，胡院首？” 太医们惊呆了。 皇帝与柳家大舅子，如此默契？ 连以毒攻毒的激进法子，都如出一辙！ 这哪里是姻亲，根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众人沉默。 但被点名的胡院首，必须站出来吭声，“不知皇上，此法何解，可有依据？刚才柳大人也是如此提议……” 萧云州惊愕，看向柳闰年。 柳闰年轻咳一声，忙站到前面来，将刚才胡院首念的那个‘以毒攻毒’雏形法子说了一遍。 “臣不懂医术，但隐隐觉得先人之法，并非无的放矢，可能蕴含预防天花病症之真法。” “啪！” 萧云州一拍大腿，听得激动了，“好！说得好啊，不愧是闰年你！” 他这个皇帝本来还要想理由，告诉太医院，自己这个九五之尊是怎么想出来这牛痘法的。 现在，这柳闰年简直是帮了他一大把！ 萧云州越看柳闰年，越中意，不愧是仙子小格格口中的聪明人，不愧是小格格命定的血亲舅舅。 “好，闰年，朕没看错你。朕就知道，你能想出人工孵蛋的办法，也一定能触类旁通，关键时刻，给太医院点睛之笔的启发。” 太医院：“……？” 太医们一脸懵逼，什么点睛之笔？ “皇上，柳大人参考的方子，如今早已证明是无用的。” 但萧云州站起，看向说话的左院判，就开口，“左院判，你幼时有无出过天花？” 左院判一怔，很快脸皮涨得通红。 他出过。 幼时他得过天花，所以面上右眉处皮肤坑洼不平，这就是当时天花疮留下的疤。 “皇上这是何意？”打人不打脸。 左院判胸口起伏。 若是皇帝用这事嘲笑中伤他，他就即刻辞任。 他是大夫，不是官员，即便面上有瑕疵，也不影响什么景国颜面。 但左院判正气愤，就听萧云州下一句话，如同雷声震耳！ “左院判后来可曾遇到过天花病人？左院判幼时天花痊愈后，未曾再得，为何？”萧云州眯眼。 他一句话，就让左院判，以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惊住了。 他们面前，仿佛是漫漫无边的漆黑之夜，骤然被一道惊雷，劈开了夜色，带来了白光！ 拨云见日般，仿佛捉到了什么。 是啊，幼时得了天花，长大后就不再得，是为何？ 萧云州看他们这‘被点拨’的样子，就满意地点头，“刚才去抓捕携带天花脓疮的太监，朕钦点的都是幼时得过天花的侍卫，整个审问过程，也只让大理寺得过天花的官员经手。” “朕不想天花病症蔓延。” 萧云州抬头，让自己沐浴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智者光辉，缓缓道，“但朕回来后就想，既然得过，就不会再得——这，是否可以作为杜绝一人得天花病症的方法。” “！” “！！” 太医院众人皆震。 原来，皇上说的以毒攻毒，是这个意思！ 细思之下，有些……道理啊。 “皇上你的意思是，”胡院首的声音颤抖了，“在对方患天花前，人为地将天花之毒弄到对方身上，让他先得一次。” 左院判瞪眼。 这话听起来着实荒谬，且大胆，“这法子，可能会死人，皇上！” 萧云州沉下脸，天下没有毫无风险的事。 上天已经赐下了小格格，带来仙界之言，他们景国已经承蒙庇佑。 难道，还一点风险都不敢承担？ “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睡一觉，就把这对抗天花之法梦出来的！” 萧云州深呼吸，身体前倾，逼视太医院众人。 “叫你们来，是让你们去想、去试！” “试出一种安全的种痘之法！” 种痘之法…… 太医院众人，都被这个贴切又精准的名词震住了心神。 “闰年，朕累了，你帮帮他们。”萧云州摆手。 太医院：“……” 他们嘴角抽搐。 柳闰年哭笑不得地上前，“臣必当尽力，但臣到底不懂医术，还要靠太医院诸位。” 萧云州止住他的客道，从桌后站起，“朕先去休息了。” 他不是不想继续提点太医。 而是具体操作方式，只能靠懂行的大夫来。 毕竟隔行如隔山，哪怕他这个皇帝听见了小格格的心声，但种痘秘笈也没有把种痘的每一步操作说的那么清楚。 必须要靠太医自己想了。 而且……小格格也会累啊，总不见得以后事事都靠小格格！ “你们要学会自己动脑子啊。” 萧云州看向太医院，就语重心长地督促责备道。 “天下重疾，何其之多！” “天下病患，何其之广！” “全靠朕一人，怎么治得过来！？” 太医院众人：“……” 他们目送萧云州背着双手、伟岸身影的离去，久久不能动弹。 “哎，我早就说了，皇上医术恐怕不浅，你们还不信。”胡院首啧啧摇头。 柳闰年嘴角抽搐，半饷才轻咳一声。 “诸位御医，你们医术高明，我刚才听了皇上启发，也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你们听一听？” “譬如，左院判担心的种痘致死，那是否可以直接用即将痊愈的天花病人脓疮，种痘？” 左院判嘶了一声。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方法，怎么拼命都想不出来。 可一经人提醒，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 “还有，”柳闰年到底是听过侄女心声的，“有没有可能，结合牛虱子做饼食的先人之法，用患了天花的牛疮给人种痘？这样会不会比较安全？” “……” “……？” “……！” 太医院众人，先是惊愕，后是质疑，转而陷入沉思。 别说，你别说，越想越有这么一点道理！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些愚见。具体如何操作，还要各位太医参谋。” 柳闰年十分谦虚，因为真的他搞不来。 他养鸭还行，毕竟小时候干过，治病是真不懂啊。 但小时候村里得天花的牛，他是见过的。 “那些牛的天花，似乎没有人得的，那么与恐怖。” 真相就在一线之间！ “就这样试一试，我们分成几队……”胡院首立刻开始安排。 转眼，太医院就忙碌了起来。 * 走出御书房准备去看闺女的萧云州，停下脚步，猛然想起一件事。 朝魏正看过来，“嗯，让礼部草拟个回函。” “与那吴赟国可汗说，让他再等一等出发。” “等我景国搞出来天花预防之法，他再来也不迟。” “！” 魏正啊了声。 马屁精的他，这次都拍不出马屁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皇帝的牛逼，就特娘的要吹到吴赟国去了啊！ 第127章 啥，杜绝天花成了？！ 吴赟国可汗准备动身去景国国都，谁劝都劝不了的那种。 必须马上启程。 “晚一日去，存在景国钱行的银子，就少一分分利。”损失很大。 吴赟国可汗铁了心，要去拜访景国皇帝。 他根本不是因为兄弟情，而是对景国钱行的利钱馋了！ “如今开通互市，景国百姓大多都把银子存到了景国钱行，而我吴赟国的人却只能看着。”吴赟国可汗皱眉。 “朕近日，已经听到了许多埋怨。” 过年前这段时期，两国互市的边境，景国百姓大多领了两个月的利钱，去买了年货，糖果瓜子……欢欢喜喜地过年。 这利钱其实没多少，第一波百姓观望的多，顶天也就存几两碎银。 利钱也就是十几文，可架不住，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白得欢喜。 互市边境，景国百姓但凡取了利钱的，都喜庆洋洋，从过年前一天，就高高兴兴，逢人就说，一直念到了初七初八。 过往问候声从‘你吃了没’，改成了‘哎你利钱拿了没’…… 景国百姓对自己人炫耀，腻歪了，慢慢地，就针对上了来互市的吴赟国人。 这世间最大的快乐便是——你无我有。而且，我得来，还全不费功夫！ 吴赟国的人，顿时成了景国百姓炫耀的最佳对象！ 天天炫，交易的时候炫，见到人也炫，离开的时候也炫…… 反正路过的吴赟国蚂蚁，都逃不掉这从景国钱行白得利钱的炫耀！ 时间一久，吴赟国可汗的头就开始痛了。 吴赟国的百姓开始闹腾了！ 他们也要到钱行存钱！也要这白得的利钱！ 明明两境相交，只隔了十几步，凭啥，人家有，他们没有？ “可汗，不如写信询问景国，我们也效仿他们弄一个吴赟国钱行……” 下面王侯提议，但可汗听了就一头包。 他们游牧为生，固定交易货铺的数量就比景国少许多。 更何况钱行？要收拢如此多的钱两，到期如数归还，还要加上利钱…… 可汗想象一番，就觉得头疼。 他们部落之间，经常干架。 到时哪个部落把另一个部落钱行的存钱抢走，可就满头大包了。 可汗深吸一口气，“不必再劝朕了，朕这次想去景国，与他们谈一下，我们吴赟国也存钱在他们那里的可能性。” “若是他们景国不归还，吞了我们的……” 可汗摇头，“我们银钱不多，我考虑与景国皇帝商讨，用战马、羊群，以货代银两，去存。” 吴赟国大臣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好，草原上牲畜都有盈余，如果景国扣下不还，他们也可以用互市去牵制，让对方还米粮。 “所以，朕要去一次，你们都不用再劝。”这种大事，吴赟国可汗不放心让使臣去谈。 更重要的是，他想见一见景国皇帝，才能判断对方是否值得吴赟国信任，让吴赟国人在景国钱行拿利钱。 若是景国皇帝不靠谱，他也不打算提钱行的事。 “朕也要带几个草原勇士，给景国看看我们吴赟国的风采。” 吴赟国大臣一听，都表示同意。 但刚商量完，就来了景国信使。 一进皇帐，就是一个行礼。 “尊敬的吴赟国可汗，我景国皇帝建议您缓缓而行，因为我景国正要做一件举国大事，会从京城开始先施行。” “嗯？”可汗一怔。 又有大事了？ 景国这是捅了大事的窝？ 这才多久，又与他们互市，又开钱行，这些都是大事，怎么景国还有其他事？ “嗯，皇上想在景国杜绝天下重疾——天花。” “！” 吴赟国不仅可汗，就连大臣，都一瞬惊呆了。 他们没听错吧？ 特别是可汗，三年前，他的幼子，最疼爱的孩子就是染上天花而亡。 哪怕是可汗的孩子，都药石无灵。 景国皇帝说什么？要在景国杜绝天花？ “这……怎么可能？” 吴赟国大臣听了都不信，看向来使，目光不善，脾气都暴躁了，“你们景国不想我们可汗去，就直接说！” “还说什么大话？灭绝天花？这是十年百年，都不想我们可汗去景国国都吧？” 吴赟国可汗，表情也是极其不悦。 确实，这太像是一个拖延的借口了！ 景国用什么借口不好，偏偏要用天花。 天花，让他失去爱子，是他永远的痛！ 他们草原上都有一句古话，没有得过天花的孩子，就当做是还没降生。 只有出了天花还活下来的孩子，才算真的人丁！ 因为天花而死的孩子，每年都有太多了，几乎十之有四。 吴赟国可汗，极其生气，“好好好，既然景国如此豪言壮语，那朕就等着！” “希望景国皇帝遵守诺言，天花不绝，此生都别想请朕踏入景国一步！包括朕的使者，同样如此！” 吴赟国向来是武力为尊，脾气都很炸裂。 “可汗，这是景国尝到了互市的甜头，不把我们放在眼底了？” “不如我们还是找楚国互市！” “就是！我受不了这鸟气！” 景国使者听得满头大汗。 连夜，使臣就从乌赟皇帐赶回景国，路上换马六匹，根本不敢歇息，七日后满身灰尘地冲入礼部。 “上峰，不妙了！吴赟国可汗得到消息，大怒，想撤销互市！”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事情和盘托出，就见上峰急匆匆点兵。 见到他更是一喜。 “诶？你这么快就从吴赟国回来了？我正要派新的使者前往送信！” 使者大喜，“可是皇上要撤回天花之约？” 那可就太好了。 “吴赟国上下，都以为我国故意拖延，不想见他们可汗，十分震怒！” “如果皇上能撤销天花之说，派人前去道歉，现在还来得及——”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上峰止住。 “什么撤回，什么道歉？你不要乱说。” 礼部官员差点吓死。 他背着双手，看向遥远的草原方向，脸上一片自豪。 “你去的这十三日，灭绝天花虽未成，但已小有成果。” 使者：“？” 礼部官员微笑，“这不，皇上怕吴赟国可汗着急，让我立刻派新的使者再去传信，告诉对方我们的进展。” 使者：“！” 啥？他去十三日，就有进展了？ 【哎呀，皇帝爹，又有新的任务了！】 萧云州正在听太医院对于天花种痘的新研究，时不时逗弄下闺女。 但冷不丁，闺女一声惊呼，他就浑身肃然地起立了。 仙界又有了给他这个人间皇帝的任务了？ 哪怕太医在，萧云州都笔直地站起来了。 仙界任务，他这个人间皇帝不能坐着听啊！ 要有点尊卑之分！ 萧云州顿时谦卑地看向自家宝贝小格格。 就听楚楚心声叭叭道。 【新任务：逆转吴赟国太子天花之死。】 【任务期限：30日内，若不采取措施，对方就会染上天花，不治身亡。】 【惩罚：吴赟国与景国外交关系破裂，不可逆转。】 “！” 萧云州猛地呼吸一滞。 第128章 给吴赟国皇子接种！？ 【哎，看来吴赟国太子因天花出事，是既定情节，不能随便更改。】 萧楚楚在魏正怀里摇头晃脑。 【哪怕那夹带天花进宫的太监解决了，这天花危机还是到时间依旧发生。】 【按理说，现在吴赟国可汗不来景国，即便太子三十日内出了天花，也不该怪在我们景国身上。】 【不该影响两国外交关系。】 萧楚楚感慨着，但她翻了下吴赟国的转播，就看见了萧云州派使臣去的骚操作。 【哎，原来是皇帝爹自己跑去跟人说天花，那没办法了，正好一月后吴赟国太子因天花出事，人家可汗肯定要迁怒景国的乌鸦嘴。】 【这任务真是皇帝爹自己搞来的。】 “！” 萧云州面皮都涨红了。 人站着根本不敢动。 “皇上？”太医院正汇报牛痘试验的胡院首，看皇帝突然站着就紧张了，“您有什么异议？” 萧云州闭眼，他哪敢有啥意见。 仙子转世的小格格，说他不是，他只能听着！ 这件天花之危，确实是他嘴快了！ 没事，他与吴赟国多什么嘴，等研究出来再说也不迟。 现在好了，招来一个仙界考核。 确实是他自找的。 萧云州轻咳一声，面皮发紧地看向胡院首， “朕再给你十日，可有完全把握？” “朕要发函，邀请吴赟国可汗携他的王子、公主来种痘，没问题吧？” 胡院首：“？？？” 【惊呆了，老铁——胡院首的脸上就写满了这几个大字。】 萧楚楚差点嘎嘎出声，但想到吴赟国太子即将丧命，她也笑不出来了。 【太好了，皇帝爹已经在做任务的路上了，都不用我想办法提醒。】 必须的。 他这个父皇要自觉。 萧云州端起茶盏，就朝胡院首语重心长道，“吴赟国可汗早年有三个兄长、两个姐姐都死于天花，他自己又是失去幼子。” “朕将心比心，也不忍看兄弟国再承受天花之苦。” 胡院首听得额上都要冒汗了。 第一批种痘的，直接就是邻国皇子？ “此事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萧云州给太医院立军令状。 【是捏，楚国蠢蠢欲动，一直等着与吴赟国结交关系，巴不得吴赟与我们景国闹僵呢。】 萧楚楚心里叭叭，【不能让楚国得逞。】 【而且人命关天，早点整出来牛痘法，就可以早点免去一些孩子的死亡。】 真不愧是他心地善良的小仙子~ 萧云州没忍住，从魏正那儿接过闺女，就宠溺地抱在自己怀里。 他恨不能与女儿整日贴贴，但不行，哎，他还要处理政务。 “你退下吧，”萧云州给了胡院首一个眼神，“朕还有事要忙。” “……” 胡院首看着皇帝抱小格格的女儿奴模样，嘴角抽搐。 他当即告退，但心事重重。 回到太医院，胡院首就压力大地直叹气。 “怎么了，皇上不满意我们的进度？”御医们很快围上来。 “不是，”胡院首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皇上给我们三十日，他要一个安全无误的种痘法。” 给吴赟国皇子接种太过吓人，胡院首都不敢说给同僚听，免得有人明日就不来了。 但谁想，胡院首说完，不仅没等来御医们同仇敌忾的抗议，反而还看到了同僚们喜出望外的表情。 “三十日，皇上真这么说？” “？？” “有希望啊，胡院首！”太医们各个黑眼圈，都高兴坏了，“皇上接二连三，前有瘟疫，后有天花，这一说一个准，这回说三十日，必定是皇上觉得我们肯定能行！” “我们有救了，看来三十日肯定没问题！” “？？！”胡院首哑口无言。 但莫名的，他竟也感到了一阵心安。 还真是这样，每次他去御书房，牛痘法遇到什么困难，皇上都能想出怎么解决。 真让人安心啊。 “行，那我们全力以赴，三十日就三十日！”胡院首都有了勇气与信心，“三十日后，别说吴赟国皇子，就连可汗，咱们都敢给他种牛痘！” “……啊？” “！” “行！” 整个太医院，顿时气氛盎然。 正好来拿药的浅秋，丽妃身边的宫女，听到这儿，脸色大变，立刻匆匆离去。 * “这天花还真有方法可以杜绝？” 慈宁宫中，太后正与皇后、嫔妃们一同说话。 问话对象，主要是柳嫔，而不是皇后。 因为柳嫔，是后宫的第一个女官，唯一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干政的妃嫔！ “现在可有进展？”太后十分关心百姓的事，自然也很关心天花这种大事。 “人痘法，已经小有成效，”柳嫔很清楚这件事，她有时候忙着在外组织羽绒服的制作，但回宫后都有小格格边看太医那边的直播，边心声转达给她听。 “但人痘法，目前不是绝对安全，还有少数病例发展成了重患，太医院那边如今在尝试更稳妥的牛痘之法了。” 太后先是拧眉，后是展颜，“这么说，人痘法就已经有不少是轻患，且不会再感染了？” 柳嫔颔首，“嗯，太医那边试的是这样。种了人痘痊愈的孩子，再接触病患衣物，都没有再得。” 太后顿时满面喜色，“好啊，你家小格格可是立了大功，哀家听说，皇帝是心疼小格格年幼，才下决心要整治天花的。” 柳嫔正要推辞，就被旁边阴阳怪气的丽妃截断。 “柳嫔，你怎么只与太后、皇后说喜报，不说坏事？”丽妃冷笑。 她身边的太监全兴出事，才引出这天花防治。 怎么就是一个没满岁的小格格功劳了！？ “今儿个，我身边的浅秋去太医院抓药，可是听到他们说，三十日后，要给吴赟国皇子种痘。”丽妃朝柳嫔哼一声，就转向太后、皇后，一脸担忧。 “柳嫔瞒报这么重要的事情，万一那吴赟国皇子种痘失败，重患而死，可怎么办？” “柳嫔，你担得起这两国打起来的责任吗！” 柳嫔皱眉。 太后、皇后都不由听得变了脸。 尤其是皇后，想到自己的大皇子未来登基，接手的是吴赟国滔天的仇恨，她就怒了，“柳嫔，果真？这种有风险的大事，你怎么不劝着些皇上！？” 【嗷呜，我娘被骂了。】 御书房。 正抱着萧楚楚、亲自喂她喝水的萧云州，一怔。 萧楚楚小嘴一瘪，心声就很不开心地传了出来。 【皇后让我娘管皇帝爹？不管，就要被骂。】 萧云州瞪眼。 他亲政后，最讨厌别人管他！ 以前就是皇后的爹， 管他最多。 【真是的，皇帝爹都多大的人了。】萧楚楚不开心。 就是！ 萧云州认同宝贝闺女的心声，直接站起，看向魏正，“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正月三十了。”魏正毕恭毕敬。 “你个忘性大的，也不提醒朕一声！”萧云州说着就不悦往外走，“母后昨日，还让朕今日去找她！” 魏正：“？？？” 啊？啥时候，哪有啊？ 第129章 吴赟国可汗震惊了 慈宁宫。 “就是！柳嫔作为女官，后宫中得到太后与皇后信任的表率，怎么可以不劝诫皇上？” 丽妃见皇后不悦，心中大喜，给柳嫔疯狂下绊子。 丽妃其实对皇帝宠谁，都不在意。 但凭啥，柳嫔就能是女官，她就不行呢？ 柳嫔能吃燕窝鲍鱼，她吃就要填项目利润表呢？ 丽妃现在看柳嫔，就是嫉妒！ 不是因为皇帝宠爱，而是因为柳嫔在后宫得到的待遇与重视！ 柳嫔发明羽绒服、纺车，丽妃觉得都是因为柳家有一个聪明的大哥。 这些肯定都是柳闰年出的主意，送给柳嫔的功劳。 丽妃嫉妒且不平。 现在，她可算找到机会，质疑柳嫔的处事能力了。 “才三十日，这劳什子种痘法就算真的好用，也没足够时间证明。这就给邻国皇子操作，没事还好，出事了你难辞其咎！” 丽妃咄咄逼人，但她觉得自己挺有道理。 皇后都不由点头，这次她也站丽妃，严厉地就当着太后的面，训斥柳嫔。 “若你如此不清醒，不知轻重，我可以请旨升你，也可以请旨降你位份！” “吴赟国皇子出事，你就是两国罪人，到时就算打入冷宫，柳嫔，也是你应得的！” 【嗷皇后娘娘可真凶。】 萧楚楚被在慈宁宫门口的萧云州抱着，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 【可这事与我娘无关啊。】 【术业有专攻，谁家官员要负责天下所有事情呢？】 萧云州早就在门外听得胸口起伏，低头一看闺女，见她小嘴瘪起，显然是被皇后、丽妃的大声训斥声吓到了，他心口更加怒火起来了。 “柳嫔，你现在就去与皇上谏言！”皇后佟氏冷声对柳澶娘下令。 【嘤，皇后为啥自己不去啊？她是把我娘当枪使？】 萧楚楚不开心地皱起小眉毛。 她穿越过来，得到了柳澶娘真心对待与爱护，她也渐渐打开心扉，将柳澶娘视作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真正娘亲。 遇到争执，萧楚楚就忍不住护短，心疼自己娘亲被骂。 【无事的时候，皇后是尊贵的后宫之主，有事的时候，后宫就全是我娘的事？这什么道理嘛。】 【皇后你这么会说，为什么不自己找皇帝爹说，不自己去谏言呢？】 【除了太后，就是皇后拿的后宫月例最多啊！】 萧云州面色变化。 萧楚楚不开心地在襁褓里鼓起粉粉嫩嫩的腮帮子。 慈宁宫内，皇后还在指挥柳嫔，“皇帝听了你的谏言，可能会生气。但你要知道，他哪怕对你发火，总比今后两国交战强。” 【诶呀，皇后你还没与皇帝爹说，你咋知道他会生气。】 萧楚楚心里忍不住吐槽。 她以前在职场就很烦这种同事。 【他肯定会发火，所以让我娘去劝？】 【在你心里，皇帝爹就是听不进去劝的暴君咯？】 萧云州一瞬皱眉，望向殿内皇后。 原来，皇后都是这么看他的？ “你遇到困难，与皇上说不通，还有太后在。”皇后还在劝柳澶娘。 什么意思？ 还拿太后压他？ 萧云州心里不由冒火，再也忍不住，大步走进殿内。 “皇后，此事与柳嫔无关，你有什么与朕说的，直接对朕开口便是！别一会拿柳嫔说事，一会又拿太后说事！” 萧云州恼怒看向太后身边的皇后，就见她依旧是平日端庄模样。 可他不知道，皇后竟然对他这么不信任。 在皇后眼里，自己这个皇帝就是错的，就是不听劝的还要乱发火。 萧云州胸口起伏，“朕以后早朝，是不是还要请皇后你垂帘听政？否则，以后朕也是两国罪人了，是不是？” 皇帝怎么来了？ 皇后大惊失色。 丽妃都惶恐地把手里的茶盏啪地放下。 太后皱眉，“皇帝你先别急，天花的事，到底是不是丽妃说的那样？我们自己在景国试这种痘之法就行了，怎么还要去管吴赟国呢？” 萧云州强忍着继续喷皇后的火气，朝太后请安。 “母后，此言有误。”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肯定要狠狠教育对方一番！ 但这是甘愿救他、付出自己性命的母后，萧云州便忍了。 “历来朝代兴衰，无非内忧外患四个字。” 萧云州边解释，边横了皇后与丽妃一眼，“若只看眼前，景国恐不能长久。” 太后都被萧云州的话说得一怔。 【嗷呜，皇帝爹现在的思想境界好高啊。】 萧楚楚对自己老子，向来采取‘做得好就表扬、做不好就批评’的心里吐槽吃瓜态度。 【有点史书中的明君样子了诶。】 萧云州强忍住笑，那可不！ 自己到底是得到仙子点拨的，眼界肯定是要比普通人高的！ “天花之事，从内忧外患来说，理应双管齐下。” “成了，我们与吴赟国的关系，未来五十乃至百年内都能保持良好稳定。” 萧云州的话，让太后都无法反驳。 “母后，要是当年吴赟国的可汗，研究出天花，救治了大哥，你与父皇会不会想到此事，就对吴赟国心怀感激？” 太后眼光震荡，那自然。 先皇与她当年最疼爱大儿子，可惜…… “若是大哥没死，恐怕今日就是他登基，”萧云州叹道，“若他知道自己因吴赟国，保全了性命，是否会在亲政后，记着吴赟国的好。” 那必须。 太后点头，“你大哥是忠厚的性格，若他还在，必定会记住别人的好。” 萧云州颔首，“反之亦然。也许到了下下代，会逐渐忘记对方的恩情，但至少三五十年内，吴赟国此任可汗，至下任王子登基，都一定会保持与我景国的互市，不会轻易与我景国开战。” “内忧外患，朕就解决了一部分。” 太后忍不住认可，当下就谴责地看了眼刚才心急的皇后、丽妃。 “皇帝放心，哀家自然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 皇后、丽妃：“？？？” 太后是在影射她们？ 但太后话锋一转，就也难免担忧地看向萧云州，“可哀家听说，皇帝你只给太医院三十日时间，就要第一批给吴赟国皇子种牛痘。这万一出事……” 萧云州站起身，“吴赟国皇子不是第一批。” “第一批，是朕的皇子！” 慈宁宫所有人，除了柳嫔以及萧楚楚外，全都惊了。 “皇上！”皇后都急了，“怎么能让咱们皇子试？” 萧云州转身，“自然是皇后刚才说的有道理，若影响两国关系，朕就是罪人。” “！” 太后都急得要反对，“这件事，皇上你再想想——” 【嗷疾病面前，皇子与庶民并无差别。】 萧楚楚是读过史书的。 【清朝皇子也是要种痘的，虽然担忧，但也没办法。】 【况且，要推广牛痘，让百姓勇于尝试，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在皇家推广。】 萧云州挑眉，清朝？ 莫非是仙界的朝代？ 他虽疑惑，但闺女的心声无非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母后不用再劝，朕与寻常人家的父亲并无不同，皇子亦然与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 萧云州站起，这一瞬，他感觉到自己心口火热。 他觉得自己又提升了。 不是智力上的，而是心境！ 这莫非就是他向着仙道更进一步了？ “朕的皇子，将是第一批牛痘的接种者。朕会写信给吴赟国可汗，让他等待接种结果，再请带他的孩子们来景国接种。” * 吴赟国皇帐。 可汗正辗转难眠，前两日，附近草原的孩童出了天花，这几日巫医都忙碌不已，他也十分担忧。 “报——可汗，景国又来了使者！” 吴赟国可汗，一个翻身而起，烦躁就写在脸上，“不见！” 乌鸦嘴景国！ 上次说什么天花，他附近就真出天花了！ 他现在听到景国就烦！ “但可汗，对方说，”外面侍卫犹豫，还是上报，“他们好像研究出天花防治的方法了。” 吴赟国可汗恼怒地站起，“不管说什么，朕都不见……” “嗯？” “！！” “什么，你说什么，他们研究出什么了？” 第130章 以后都喊景国大哥！ 当吴赟国可汗，携带两个皇子抵达景国国都的时候，景国礼部大臣都被这速度惊了。 礼部再通传到皇宫时，萧云州还在争取给宝贝闺女楚楚换尿布的差使。 “！” 萧云州皱眉，“不是让他等着吗？吴赟国人真是心急啊。” 萧云州头大如麻，“晚些，朕再见他。你们先招待着，没看朕正忙着吗？” 给闺女换尿布，是萧云州最新想要干的活。 但柳嫔不让，“皇帝你没做过这个活儿，还是别动手了，处理政务要紧。” 萧云州心烦。 仙子转世的闺女说了，提高智力，不能光动脑，还要多拓展动手能力。 他对别的动手事情都不感兴趣，但伺候仙子转世的闺女，什么都香。 他已经学会给了楚楚喂水，现在怎么不能换尿布了？ 但柳嫔就是不答应，嫌他不会做，怕他粗手粗脚。 萧云州吸气，只能很烦地转身，去看奏折了。 礼部的人在一旁都看呆了。 皇帝平时关起门来，怎么是这个样子？ 不对，御书房都没有关门！ “看什么看！”萧云州抬头就见他还没走，“没看过爹疼女儿！快走！办你的事去！” 休息时间没成功与闺女贴贴的萧云州，有些烦躁。 礼部官员吓得赶紧告退。 【嗷呜，吴赟国可汗来景国了。】 萧楚楚还在琢磨。 【呀，我记得小说里，吴赟国与景国闹翻后，就与楚国建交了。】 【楚王发现了吴赟国可汗的秘密，趁势就得到了对方的好感。】 嗯？秘密？ 萧云州顿时竖起耳朵。 萧楚楚的心声，很快就想到了小说里的内容。 【吴赟国可汗，夜里睡觉必须一点没有声响与灯光。】 【处于同一屋的人，必须都睡着，他才能入睡。】 萧云州瞪眼。 这可汗还有这毛病？ 得亏他是可汗啊，否则出生在平民家，几个兄弟住一间屋子，谁能惯着他？ 【吴赟国可汗睡不着，第二日会有起床气。】 【但如果前一夜安睡到天亮，他第二日心情就十分美好，很容易攻略。】 【楚王就是拿捏了这点，后来才成为这可汗的好兄弟。】 “！” 萧云州听得是哭笑不得，这可汗也太容易骗了。 当下，萧云州就起身，走出御书房，喊住了走了半路的礼部官员。 “你们要把桑达可汗招待好。” “嗯，他们多日赶路到此，必是劳顿不堪，很需要休憩。” “这几日，番馆务必保持安静，夜里其他人少走动，让桑达可汗与孩子可以好好休息。” * “吴赟国可汗带他皇子去了景国？” 楚王听到消息就惊了。 “是，根据探子回报，萧云州给他带信，说有办法杜绝天花。” “啊？”楚王听了，哈哈大笑，“真是会吹啊，景国太蠢了，吹什么不好，吹这个！” “没错，萧云州八成是搞不出来了，探子说，萧云州都没见桑达可汗，把桑达扔在番馆三日了。” “哈哈哈，萧云州很快就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样的怒火了！” 楚王止不住笑，“桑达近年都有难入眠的毛病，这一路奔波到景国，如果不如意，就更怒火滔天了。” “到时，他们不与景国决裂都不可能了！” 楚王兴奋俯身，“让那边的探子盯紧点，有消息就立刻传回来。” 楚国皇宫都想提前庆祝了。 而在番馆下榻的吴赟国可汗，桑达，三日后终于等到了萧云州请他入宫的接待。 礼部派专人接他们一行人入宫，用的是最高邻国待遇。 为了怕百姓围堵出事，街上都有侍卫守着，暂时禁止往来人通行。 但哪怕出动侍卫，都还有来看热闹的人，挤得满满当当。 “这就是与我们互市的草原人？” “诶哈，他们的衣服可真奇怪啊。” “好高大。” “他们来做什么？看样子，是来示好，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那必须，都来做客了，肯定我们两国关系好啊！” 景国百姓都乐呵呵地在侍卫身后围观。 “哼，那可不一定！”高兴的景国百姓中，有一个面容普通的灰衣男子，突兀地泼冷水。 他口音很重，不像是景国都城的，一说话就容易暴露。 但众人一看他是货郎打扮，就也没怀疑，“怎么不一定了？” “咱景国越来越有盼头了，其他邻国都来咱这里做客了，怎么不是两国关系好？”隔壁老翁忍不住瞪眼，反驳这个灰衣服的外乡货郎。 这灰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楚国探子。 “老伯，咱们把人扔在番馆第四日才接待，关系能好？”灰衣人冷笑。 楚国探子，灰衣人很乐意激起景国百姓的恐慌。 灰衣人混在人群里，也不怕挑事，当下哼道，“关系好不好，你得看人家吴赟国可汗的表情。” 反正楚国情报网这几日得到的消息，全是不利景国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吴赟国可汗高兴？”楚国探子都已经想好，今日传回楚国的消息要怎么写了！ “吴赟国可汗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大怒啊！” 楚国探子说着就忍不住笑。 但刚说完，就被隔壁老翁当头呸了一口痰！ “噗——瞎说，人家可汗明明笑得像朵花！我活了那么久，都没见过一个皇帝笑成这样！什么大怒，眼瞎啊你！” “？？”楚国探子愣住，啥？ 不可能！ 吴赟国可汗，桑达，连续十几日睡不好，又在番馆被萧云州拒而不见，肯定火大。 但楚国探子抬头，朝那吴赟国队伍一看，人就傻眼了。 就见来之前还是黑眼圈很重、显然一路没睡好而有些烦躁的可汗桑达，此刻容光焕发，眼神有神，仿佛睡了三天三夜的好觉！ 怎么可能？ 这还是那个难以入眠的可汗吗？ “走，本王已经等不及，看一看贵国对于天花的成功法子了。” 桑达可汗如沐春风。 “若是真的，贵国皇帝就是本王之兄长啊！” “……？！” 楚国探子在队列经过时，听到这一句，不由在风中凌乱了。 怎么与他们楚国得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 这怎么给楚王写信？ 吴赟国不仅没有与景国决裂，马上要叫景国哥哥了？！ 第131章 可汗你就是朕的弟弟 可汗桑达，从来没觉得自己在外面睡这么好过。 神清气爽，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桑达可汗，请随奴才来。”到了皇宫正阳门，魏正亲自来迎接的桑达。 桑达不清楚魏正是谁，但连续三天都在异国睡的很满意，他此刻见谁都非常顺眼。 就连景国皇宫，他都觉得亲切。 “睡的可好？桑达老弟。”萧云州很快就从御书房中走出来。 他甚至今日都没穿正式的龙袍，只穿了一件普通的褐色居家长袍。 仿佛不是在早朝时间，接见邻国霸主，而是刚从地里种完瓜回来，与隔壁邻居唠嗑一样！ 不仅吴赟国可汗桑达愣住，就连吴赟国其他随同而来的两个大臣都愣了。 “？” 一路随同吴赟国人的礼部官员也同样傻眼了。 内阁富察首辅，以及沈勉次辅，都嘴角抽搐。 他们简直想把皇帝萧云州，给重新塞回御书房，让他重新出来！ 这什么？ 穿了啥出来，见邻国可汗？ 这还是皇帝？拉到大街上说是货郎都有人信！ 但富察首辅与沈勉次辅崩溃时，萧云州一身布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朝桑达亲热地走了过去。 甚至企图与他勾肩搭背，但眉角一抽，手还是没搭上去。 【哇哦，桑达经常在皇帐脱下可汗皇袍，与几个王爷甚至官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萧楚楚从御书房旁边的屏风后传来心声。 【皇帝爹今日布衣，最合这个可汗的心意了。】 【桑达就不喜欢繁琐，觉得礼节什么很烦。】 【年轻时候，桑达甚至在早朝时睡着过，比皇帝爹还不靠谱。】 “……” 萧云州嘴角抽搐，咬牙才把自己的手，不自在地放在第一次见面的桑达肩膀上。 萧楚楚果然心声又传了出来。 【这个可汗桑达的哥哥，都没能活下来，死于天花、战乱、所以桑达每次喝醉，都很喜欢别人叫他弟弟！】 【桑达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入睡困难，就是夜深人静时，缅怀兄长，希望能回到兄长照顾他的日子！】 【其实要不是血统，还有保护自己妻儿，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可汗！只想做个普通人，躺着享受！】 “！” 萧云州吃了个大惊。 【诶呀，皇帝爹叫他弟弟，哈哈哈哈，桑达估计心里可高兴了。】 萧楚楚在御书房屏风后嘀咕，【毕竟平时在吴赟国，他虽然在酒后逼迫那些王侯、大臣与他称兄道弟，但他们还是怕他，还是不敢，不真心，】 “……！” 萧云州咬牙。 什么都会出错，但仙子转世的小格格是不会出错的。 他将自己左手，僵硬地搁在战力十分强劲的草原之王肩膀上，就感觉到了对方大概能直接把自己手臂拗断的坚硬肌肉。 好家伙。 这桑达比他这个景国皇帝高半个头，肩膀还要宽大。 看着比他还显老，竟然做梦都想做弟弟！ 萧云州咬牙不敢去看草原之王桑达的表情，咳地朝魏正伸手，“来，上最烈的酒，招待我们景国最好的兄弟！” “桑达老弟，听说你年少三岁，喊你一声桑达老弟，你不生气吧？”萧云州僵硬地笑。 “不瞒你说，朕有个皇弟，也比朕小三岁，但幼时他得病早逝，朕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他，哎。” 萧云州说到亡弟，表情不由心酸。 早年，先皇那时，好几个皇子都没能长到成年。 “今日见到你，朕不知为何，想到了幼时的弟弟，一时情难自禁，叫了你声弟弟。” “！” 礼部尚书闻言就晃了晃。 富察阁老、沈勉次辅都面色苍白。 皇帝可真给景国长脸，一见面就叫人家可汗老弟！ 还说桑达像他早夭的皇弟！ 服了啊。不会说话，皇帝就别说。 这是咒人家可汗早死，还是怎么滴？ 富察阁老年纪大，感觉到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开啥玩笑啊，皇帝不会以为没人见过他胞弟吧？ 桑达哪里像他皇弟？桑达黑皮、高壮，皮肤经常在草原晒着，皱纹不少，看着都像是保养良好的萧云州爹了！ 富察阁老，觉得今日萧云州不是发疯，而是发癫了！ 但富察阁老在心里痛骂不迭，想着怎么把皇帝拖走耳语劝诫时，就听到一声爽朗笑声，从桑达胸口震动而出。 “哈哈哈哈！我还一直以为景国文治，规矩多，没想到萧老哥你性情这么爽快直接！很有我草原人性情！” “不敢瞒萧老哥，”桑达痛快笑完，脸上也是一阵难得的阴郁，“本王早年也失去了许多皇兄。” “已经许久没人叫本王一声弟弟了。哎，也只有在梦里才能听见。” 桑达高壮显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但今日我很高兴，我又听见了。” “……” “……！” 富察阁老、沈勉次辅，礼部官员都傻了。 他们怀疑草原之王桑达，是在阴阳怪气，讽刺他们率先挑衅的皇帝萧云州。 你说我是你早夭皇弟。 好，你就是我早夭皇兄！ 论诅咒，谁特么也不输！ 但就在他们如此怀疑时，就发现不对了。 桑达不仅脸上没有怒色，反而笑着，开始徒手解开自己胸前属于吴赟国可汗的繁琐沉重金饰！ “既然萧老哥你以布衣见我，如此痛快，那我再客气，反而显得矫情了。” “在你我走出这道门前，我们就以年龄论长短！” 桑达爽朗的笑声在进了御书房都不停下。 “！” 富察阁老、沈勉次辅、礼部尚书瞪眼。 他们在御书房外，久久没能跟上去。 草原人，都这么……天真？ “额，你们景国皇帝原来也有这个习惯？”吴赟国跟随而来的大臣，忍不住低声问沈勉次辅。 沈勉一时反应不过来，“嗯？” 这吴赟国大臣，看他的眼神有些同病相怜，“诶，就是这喜欢跟人称兄道弟的毛病。这几年咱可汗越来越严重了，没想到你们皇帝也是。” “……！” 沈勉张嘴，最终还是闭上。 富察阁老偷听到一耳朵，老眼震荡。 原来皇帝不是发癫，是早就知道草原上的桑达是这个样子？ 【诶嘿嘿，不错嘛，桑达对皇帝爹的好感度上升了1.3%。】 萧楚楚在御书房屏风后，喜滋滋地心里念叨。 “？？”萧云州一怔，看向眉开眼笑的桑达。 好感，只是提升百中之一？ “萧老兄，我就开诚布公了。”桑达很快在御书房的太师椅上坐下。 他脸上有笑，却没有抵达眼底，“我叫你一声老哥，不代表吴赟国就以景国为尊。” “但这次，本王前来景国，也是诚意想与景国商量天花以及钱行的事情。” 钱行？ 萧云州有些惊讶，钱行的事，小格格倒是没提。 但他还是点头，看向此刻也一身朴素长袍的桑达，肌肉雄壮的草原之王。 “朕今日请桑老弟来，正是因为，朕要请你亲自观看，朕的皇子种痘。” “也就是天花预治之法。” 桑达已经想好，哪怕他本人很喜欢景国皇帝的豪爽，但若景国看轻吴赟国，真把他们当做小弟，他一定转身就走。 但冷不丁，萧云州的话就让草原上的王者，桑达震撼了。 “什么，让我今日来，是看萧老哥你的皇子种痘？” 萧云州还没说话。 旁边的魏正就笑眯眯的抢先，“我们皇上诚心与吴赟国交好，天花预治之法，刚试行不久，万一有风险，也让我们景国皇子先试。” “我既然自称一声哥哥，自然不能让弟弟承担风险。”萧云州微笑。 “！” 桑达被震住了，久久无法发出一个声音。 多久了？ 无人替他挡风遮雨…… 什么都是他自己冲在最前面。 桑达觉得自己眼眶一热。 【嗷，桑达可汗对皇帝爹的好感度上升……】 萧楚楚在屏风后惊呼，她被系统吵到耳朵了。 【啊好感度停不下来了！】 第132章 得到外汇了！ 所有皇子种牛痘，不仅皇后，就连太后都十分紧张。 大家都供奉了痘疹娘娘，当桑达进入专门围起来的种痘地方，看到女眷紧张的模样，他心中更为感动。 “这……之前没有找宫外孩子试过？” 萧云州摇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推及天下，当然从我景国皇宫开始。” 桑达胸口涌动，看着萧云州小鸡仔一样、还没他长子高大的景国男人偏瘦身材，突然觉得一阵可靠！ 谁懂？ 这种安全感，从前只有兄长才给过他。 草原上打仗狩猎，曾经都是兄长冲在他前面，把危险包揽过去。 如果说，刚才御书房前的称兄道弟，还有客套虚伪，那么现在这身量不高的景国皇帝萧云州还真让他想到兄长了！ “之前宫内已有一批年龄适合的宫人尝试了种痘。试种的都能出宫休息十日，并且额外拿一两银子。” 萧云州转头与桑达解释，“之前尝试的宫人都成功了。” 桑达的表情复杂。 其实当他知道种痘之法，是要把病症之物过到孩子身上，他就不想让自己孩子试了。 他试不起，一旦染上天花，能救治的把握只有六成。 但现在，他看到景国皇子都接种，却有些意动了。 【嗷呜，我哥可真大胆啊，大皇子看到太医来种痘，脸都青了，手在抖。】 萧楚楚被柳嫔抱着，赶在太医还没动手前，再来瞅一眼兄长成乾。 她一眼就见到皇子中，就属自己亲哥胆子最大。 【我哥好勇啊。】 萧云州本来在与桑达聊天，吹牛痘是他怎么启发太医的事情。 听到闺女心声，立刻就朝一排儿子们看去。 果然萧云州立刻瞧见几个儿子里只有成乾镇定无比，好像种痘无非就是一件小事。 对比之下，大皇子的脸是白如纸，汗如雨下。 其他几个，三皇子、四皇子也是咬牙，一脸紧张。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就立现高下。 太医还没开始呢，只是在询问几个皇子最近饮食与身体是否康健，还要诊脉确认后再行种痘。 这还早着呢。 几个儿子就怕成这样？ 只有成乾一个胆量尚可？ 萧云州眉间跳动。 “嗯？萧老哥，你这个小儿子，以后必定不可小觑啊！”草原之王桑达，也注意到了成乾的英勇，不吝啬夸奖。 萧云州顿时转忧为喜，美滋滋。 那可不，也不看看成乾是谁的哥哥。 他是转世仙子的胞兄啊。 “还行还行，他也就性子老成，读书尚可，比武的话，就比草原儿郎差得远了。”萧云州笑眯眯的。 桑达摆手，“诶，话不是这么说。体魄可以练，小小年纪，性情英勇却是难得。” 成乾被夸得面红耳赤。 他身后的小九子，却是对着人高马大、气势巍峨的桑达，警惕地虎视眈眈。 “嗯？这个宫人……”桑达都注意到了小九子锐利看向他的眼神。 “咳。”萧云州往那儿一看，立刻滴汗。 他都忙忘了，刺客也在儿子们这边。 “走，我们到外面等。” 桑达被萧云州糊弄出去，表情暗中变化。 那皇子身后站着的，肯定是个高手！ 没想到啊，他一直以为景国不擅武力，但今日来了，才知道景国皇宫也是卧虎藏龙。 随便一个皇子身后，都有如此威胁到他的高手。 桑达十几岁就在草原上打仗，对杀气十分敏感。他很确定，那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绝对是草原上的头狼般，威胁很大。 景国是文武皆行啊！ 桑达觉得自己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得到了重要的信息。 【咦？怎么好端端的，桑达对皇帝爹的好感度又上升了5%。】 萧楚楚被柳嫔抱着，叮嘱了成乾几句，就也离开了种痘的房间。 但她冷不丁就收到系统好感度变化的提醒，一看就奇了。 【看样子，离天花任务的完成不远了。】 萧楚楚很欣慰。 萧云州暗自喜悦，但很快还是担忧起儿子们种痘是否能平安的结果。 “上次宫人种痘，也要观察两日。这次皇子种痘，观察的两日，朕都吃素。”萧云州吩咐魏正。 他还不忘叮嘱柳嫔，“最近别让小格格过去，她年纪小，还不到种痘时候，别被哥哥传上。” 他神色的担忧不是作假，桑达一眼看出。 景国真为了他们吴赟国，甘愿以皇子涉险。 萧云州一个帝王，能做到如此地步，桑达实在感动。 “景国的诚意，我吴赟国永不会忘记。”桑达向萧云州，右手抚胸，行了一个认真的国礼。 “在贵国皇子种痘出结果前，不如萧老哥，我们先来讨论下钱行的事。” 萧云州一愣。 “我们吴赟国人，可否在你们景国钱行存银钱？”桑达陈恳开口。 本来信任不够，吴赟国只打算以羊马入钱行。 可现在，桑达觉得，再没有一个国君会比萧云州更有善心了！ 全天下都可能骗他们草原人的钱，但萧云州不会。 他可是甘愿让自己孩子先冒险的实诚君王啊！ “如果景国愿意，我想把明年吴赟国购置米粮的钱，都提前存在你们景国。” 桑达开口道。 【我敲，这难道就是早期外汇？】 【哎呀，皇帝爹把桑达攻略成功，我们收到邻国外汇了~】 萧楚楚心声大喜。 【好啊，最近咱军用羽绒服、泡面还需不少银子，正好可以先用吴赟国的钱了！】 “！” 萧云州简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憋住，没有笑出声。 换做先皇，可能都想不到吧？ 到了他这一代，咱景国国库，还能收到其他国的银钱！ 哈哈——咳！ 萧云州憋得险些被自己呛到，忙正色按住了桑达粗壮的胳膊。 “好弟弟，你们想到景国来存钱，当然没问题。” “那息钱……”桑达面色一喜，很快又紧张，“应该是与你们景国百姓一样的吧？”他可听说了息钱存十得二，比景国百姓低可不行。 萧云州嘶了声，但犹豫间就听萧楚楚心声。 【没问题啊。】 【一般大额存款，银行的vip客户还能有比较优惠的利息率。】 嗯？危爱劈，这是啥？ 但萧云州大概理解了下，就笑了，朝桑达连连点头，“没问题，自然是与我们景国一样！” “若是你们以后存钱特别多，朕可以给你们高一些的息钱待遇。” 桑达一怔，心中顿时如暖流冲刷而过。 哥哥，景国皇帝真是个好哥哥！ “大哥，以后你来草原，就住弟弟我的皇帐！” * “如何？第一次见面，桑达这牛脾气，有没有甩头就走，不给萧云州面子？” 楚王看到下人来报，就满脸期待。 但很快就见到对方便秘般的僵硬表情，“额……没有。” “嗯？”楚王不信，“你仔细说说经过。” 下人额地一声，支支吾吾道，“桑达在进景国皇宫前，就在街上发话，若萧云州真研究出了天花之法，他就叫萧云州一声兄长。” 楚王哈哈大笑，“萧云州肯定失败了，两个月前，景国还有天花病例！” “嗯确实，眼线信上说，当日桑达离开景国皇宫前，天花之事尚未证明完成。” “果然！本王就知道！”楚王忍俊不禁。 但刚说完，就听下人轻咳一声。 “不过，桑达当日回到番馆，就已经连连向身边吴赟国大臣说，以后景国皇帝，他大哥！” “？？？” 第133章 大富翁桌游？ 成乾等皇子种痘，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去。 哪怕母妃担心，也不能去看，太医说免得人走来走去，带了邪风，也搅得人难以休息。 所以今早慈宁宫，众妃嫔来请安。 从太后到皇后，几乎都肉眼可见地黑眼圈。 今天是种痘的第二日。 大家都有些担忧。 “还是柳嫔你胆子大，成乾倒是像你。”太后昨夜都没睡好，但瞅了眼柳嫔，就发现一众人里就属柳嫔心眼最宽。 柳嫔看着与之前差不多，皮肤光洁，两眼有神。显然没有担心地睡不着。 “哀家昨夜都没忍住，让人去乾西五所问了好几次，哎。”太后忧虑孙子们的种痘情况，“皇后也是吧？” 太后说着，就扫向身侧的皇后，就发现皇后精神萎靡，脸上盖着厚厚的粉才能遮掉暗沉的气色，眼中是浓浓的焦虑。 “想一想，哀家也好，皇后你也好，都要学着点柳嫔。”太后叹息，“为母则刚，咱们得在孩子面前沉住气。” 皇后佟氏欲言又止。 同样一夜没睡焦虑四皇子的丽妃，也是脸色难看。 怎么沉住气？ 那可是天花啊。 太医院稍微在那些小太监身上试了试，就用到他们儿子身上。 谁知道，有没有万一？ “以前先皇在的时候就总说，要是我们大人都一副焦虑得要天塌的样子，让孩子们怎么想？”太后看到柳嫔这泰然模样，觉得她很有先皇风范。 “战乱时候，先皇也是如此喜怒担忧不形于色，当时皇帝还是太子，也就照样读书，没受到影响。”太后赞赏地看向柳嫔。 “柳嫔你沉得住气，成乾也就与你一样，觉得种痘没什么恐惧。昨日，哀家看着，就属成乾最勇敢，是好样的。”太后也关注到了每个孙子的表现。 这一句话，就让皇后、丽妃坐不住了。 “孩子本来胆子大，我们一焦虑，也容易被影响了。”太后也发现她大皇孙，不太经吓。 天花是可怕。 但一国之主，可能还会面对更多，例如之前地月教前朝余孽的刺杀。 邻国的威胁，景国的内乱，天灾…… 太后说着，就让宫女赏柳嫔，“等这次天花事了，就该给你办封妃礼。” “全怪皇帝，一会做这个一会做那个，都没让礼部腾出时间。” 柳嫔正想着该怎么说，就被太后亲热地拉过手，“哀家也是做娘的，知道天下没有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娘，你肯定是全靠一个忍字，把关切与担忧都藏在心底。” 柳嫔张了张嘴。 还没发声，她身后奶娘抱着的宝贝小格格楚楚心声就嘎嘎乐了起来。 【诶呀，我哥在教六皇子读书，哈哈哈哈。六皇子都包子脸了，说自己胳膊痛，浑身不舒服，说那小太监种痘都能休息十天……】 【六皇子不肯读，但九霄拿着肉饼子在他面前吃给他看。】 【六皇子就嗷一下站起来，种痘的胳膊也不痛了，好好笑哈哈哈。】 萧楚楚被奶娘抱着，今日一起被带到慈宁宫。 但慈宁宫中，因为太后担忧孙子，其他没皇子的嫔妃也就不敢在太后面前露出笑容，全都一脸愁。 萧楚楚深感无聊，早就不耐烦听她们这些担心的话，与昨晚睡前一样，她无聊就花积分兑换观看乾西五所亲哥哥那边的转播。 【嘿嘿，六皇子完全抢不过九霄。】 【肉饼没了，他哭了，嘎嘎嘎。我哥赶紧让膳房去准备，免得他哭声传出去，惊动太医，还以为怎么了。】 【我哥这尴尬脸啊，他第一次把弟弟弄哭，真是手足无措~】 萧楚楚乐呵的心声，实时就被柳嫔全部听到。 “柳嫔你到底怎么忍住的，”太后琢磨着，就一脸好奇地问，“我听嬷嬷说，你昨儿一个人都没派去看成乾的状况？” 这…… 柳嫔在太后的表扬下，目光闪烁。 她是没派人去问。 因为自从成乾种痘后，夜里女儿就给她……用仙界的词，那叫‘全程直播’上了儿子与其他几个皇子的情况。 就连昨夜成乾胃口不错，吃了一整个大猪肉圆子，还不听小禄子劝、硬要起来写字的事，她都知道。 柳嫔想起来，就觉得亏心。 儿子大了，她这个做娘的，事事查究儿子的情况，不怎么地道。 但宝贝闺女的心声，叭叭她哥的事，持续了小半夜……她想不听都难。 柳嫔想着，就谦虚地看了眼太后，“确实也担心。” “但就像母后说的，我想着孩子可能会惶恐，就没派人去。” “小时候，我不想学绣活，还觉得伤风发烧是好事，可以躲懒。” 太后一怔，而后哈哈大笑，“你小时候就是个机灵鬼。不错，景国皇子也该有这样的心性，哪怕些许病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后对柳嫔真是满意极了。 萧楚楚在奶娘怀里，略微被太后的笑声转移了下注意力，但很快又关注回了系统转播。 因为种痘，皇子可以十日不去上书房。 今日是第二天，各个皇子都闲着，或是担忧或是怕死、安逸，各有各的休息、吃喝或者玩法。 萧楚楚觉得这个比她只能看天花板、或者看乏味的妃嫔吹捧太后有趣多了。 每次慈宁宫问安，其实她都有种企业员工被迫与领导开早会的既视感。 只有上下级关系，没有太多亲情。 还不如平时太后一对一与她娘说话来的亲切。 萧楚楚想着，就看到系统转播里，自家亲哥成乾又不听小禄子劝告，爬起来练字了。 【诶，我哥真是闲不住啊。】 萧楚楚摇头晃脑。 【但这样也好，与其躺着担心有的没的，怕病毒，还不如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可也别太累，我还真有点担心我哥累到，抵抗力下降，种痘可也有发烧的。】 柳嫔正对太后笑着，但很快听到闺女心声，就有点笑不出来。 确实啊。 成乾怎么又练字了？ 什么时候用功不成，何须急于一时。 【我哥估计是无聊。】 萧楚楚皱眉。 她看了一夜以及一早上的直播，虽然大多时间她都在睡，但每次睁眼看亲哥，也发现乾西五所里没什么娱乐活动。 古人就是读书写字，在宫里的皇子更是顶多看看话本、骑骑马。 又没有什么动漫、游戏。 【嗯？】萧楚楚这一发散，就猛然眼睛一亮，【哎呀，要是有桌游就好了！】 柳嫔一愣。 【飞行棋、跳棋、大富翁……狼人杀……】 柳嫔一瞬被闺女心声中的‘大富翁游戏’碎碎念，给冲击了！ 第134章 景国版大富翁 桌游，大富翁？ 柳澶娘虽然生了孩子，做了娘，但论年纪也还不到三十，依旧很年轻。 一听到闺女心声关于桌游的叭叭，柳澶娘就眼睛发光，有些坐不住了。 【要是咱现在有桌游，就能让我哥种痘期间玩一下。】 【他也不用老想着念书写字，用脑过度太辛苦了。】 萧楚楚想了一圈桌游，还是最怀念大富翁。 她自己都好久没玩这古早的游戏了。 【大富翁，可比嫔妃在宫里玩的叶子戏有趣多了。】 【叶子戏看得我头大，到现在还没看懂~】 柳澶娘深刻同意闺女的话，她也不爱叶子戏，偏偏太后喜欢。 没事的时候，太后总要拉着皇后或其他妃嫔打一下午。 柳澶娘每次都避开这段时间来慈宁宫，生怕被捉着打牌。 难道闺女说的桌游，大富翁什么的也是叶子戏这种纸做的小牌？ 【不行，我得回忆下，这个大富翁是怎么设置规则的，等我长大，我得把它搞出来。】 萧楚楚已经畅想起来了。 【我要与娘、敏嫔阿姨、哥哥，还有奶娘一起玩！】 【emmm，好像初始每个玩家都有一万还是两万的钱。】 【游戏纸币的面额，有很多种，最小十元，最大五千元。】 柳澶娘瞪眼，这游戏还做了这么精确的银两数值？ 【然后有不同物业、地皮，价格不一样。】 【掷骰子，走到没人的地皮上，就可以选择要不要买。如果到有主人的地皮上，就要交租……】 【最后看谁钱最多。嘿嘿，这么一想，这桌游做起来一点都不难啊。】 “行了，哀家乏了。”太后一夜担忧都没怎么睡，准备赶人了，“你们肯定也累得不轻，都回去休息吧。” 柳澶娘忙站起身，告退的时候，她都已经在想，闺女这个‘大富翁’的牌面，她要用纸做还是什么材质做了！ 这游戏，真好有意思啊。 柳澶娘光听闺女说，就有一种‘过家家’的新鲜感。 但它比过家家更有意义。 可以动脑，而且比谁最有钱，还真符合现在景国上下，从户部到百姓，人人都朝着富裕努力的盛势！ 柳澶娘想着，就两眼发光。 “哼，某些人真会做表面功夫。” “可真狠心啊，对儿子都不关心！” 丽妃以及其他嫔妃，又嫉妒柳嫔被太后表扬了，一出慈宁宫就阴阳怪气。 这次皇后都没有中立，给了柳澶娘一个冷冷的眼神，而后很快上了轿辇。 “哼，有本事你们怎么不在太后面前说？”敏嫔直接拦在柳澶娘前，喷丽妃。 丽妃正要光火，却被柳澶娘阻止。 “敏姐姐，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丽妃不敢置信地看向柳嫔，就见她真的看都没朝自己看一眼。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装，你就装！你以为你是首辅啊！”丽妃气得不行。 她还从没被人这么忽视过，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但柳澶娘还真的很急，拉着敏嫔就走。 一直回到东华宫内，敏嫔都因为没多骂丽妃几句而叹气顿足。 “澶娘你就是太好了，你就不该心善，这么早拉我回来，就该让我这个平日吃斋念佛、人淡如菊的人，今日骂丽妃！” 敏嫔没出气，现在难受地团团转。 没办法，她儿子，六皇子成善也在这次种痘了。 敏嫔同样担心儿子，担心加不爽，正想找人发泄，丽妃就撞到她面前了！ 凭什么骂她喜欢的澶娘嘛！ “不行，我现在憋得慌，澶娘你得负责。”敏嫔捶胸。 萧楚楚都被嘎嘎逗乐了。 柳澶娘更是哭笑不得，“好好好，我负责，我正准备把叶子牌翻出来，本来打算给成乾、成善送去玩，现在不如先拿出来给你玩。” 【嗯？】 萧楚楚咦一下惊讶，娘与她想到一起了。 【是啊，上书房反正十日都不读书，都是闲不住的孩子年纪，确实应该让他们放松玩一玩。】 【但叶子牌……】 萧楚楚小眉毛皱起，她真不喜欢这个叶子戏。 同样皱眉的还有敏嫔，“嗯？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急事吧？” 柳嫔点头，“他们平日念书大多用功，难有休息时间，这次种痘正好松快一些。” “我这也是被太后娘娘点拨，她不是说到，孩子哪怕病着，也应该保持松快的心境吗？不能太过于担忧，我以前听家里老人说，还有人本来没病，是被吓出毛病的。” “嘶，”敏嫔一听就觉得有道理，“我也听老人说过，生病没死结果吓死了，哎哟呸呸呸！” 敏嫔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就也急了，“你家成乾还算稳重，我家成善胆子就小多了，确实应该让他们玩一玩，别被这天花种痘吓出事了。” 柳嫔这就吩咐秋梨，“去把我那副叶子戏牌找出来。” 敏嫔喜欢舞刀弄枪，听到叶子戏这种要算来算去的牌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澶娘啊，这太后老人家喜欢的东西，你确定成乾、成善会喜欢？” 这可是太后没事干消遣玩的东西！ 太后都五十多了！ 几岁的孩子，能喜欢？ 敏嫔第一次怀疑柳澶娘的决定。 但她刚说完，就听柳澶娘诶呀一声，“你提醒我了，敏姐姐。” “？啊？” 柳澶娘冲着敏嫔就笑，“你说的对，我们应该把叶子戏牌改一改，改成孩子爱玩的方式。” “我有主意了，就做个‘景国钱行谁钱多’如何？”柳澶娘微笑，“正好，也算应了户部的这个钱行号召。” “敏姐姐，多亏你提醒我，我才想到啊。” 敏嫔瞪眼，“……啊。” 她怎么提醒的？她刚说啥了？ 她怎么没啥感觉。 【嗷我去，莫非我娘要发明出大富翁的景国版本桌游了？！】 萧楚楚激动了，咿咿呀呀就在奶娘怀里小脸通红。 【没想到，我今天就成了历史的见证者！】 【娘快做，我要玩！】 大概也就两个时辰，柳澶娘就鼓动宫女、敏嫔一起，将‘景国钱行谁钱多’做出来了。 “这个名字有点难记，不太朗朗上口。”宫女秋梨小心翼翼地建议。 “要不然，叫做‘谁是大财主’，如何？” 【！！卧槽！】 萧楚楚惊呼。 半日时间不到，当天夜里，这幅‘景国钱行谁钱多’，又名‘谁是大财主’的牌，就给送到了乾西五所的皇子处。 第135章 这是一种很新的游戏 萧云州邀请桑达观看皇子种痘之后，随后的每天，都会请桑达进宫小酌一杯。 除了钱行的事外，天花种痘的一应注意事项以及存在的风险，也让太医院都与桑达说个明白。 “这么说，种痘之人也可能发烧，不排除发展成重症的可能？”桑达皱眉。 但他也知道，除非天神庇佑，否则一种小病都可能致死。 更何况天花？只要种痘，能降低九成的天花之患，就已经是天神恩赐了。 “不知道大哥，你的几个皇子现在如何了，今日是第三天了吧？” 桑达也十分关切，在他看来，这些皇子可是为他们草原孩子身先士卒了啊！ 这些孩子也是当之无愧的小勇士了。 萧云州闻言，也看向魏正，“乾西五所那边有什么消息，御医今早诊脉怎么说？” “皇子目前都还算有精神，脉象……” 但魏正还没说完，一大清早被抱过来的萧楚楚就在他怀里嘿嘿一个心声。 【何止有精神，要不是昨日九霄偷偷用武力夺了我哥他们的‘大财主’桌游，他们都想要玩通宵了！】 【离谱啊，我哥都沉迷了，最好吃的成善昨夜为了‘大财主’，晚膳都没吃两口，就急着要继续玩。】 萧云州瞪眼，看向魏正怀里刚醒来、小脸红彤彤的闺女。 什么玩意儿？ 大财主？桌游是何物？ 【嘿嘿，今日御医来诊脉，就连一直害怕自己要死掉的大皇子成全，都被成善口中念叨的‘大财主’吸引，没这么慌了。】 【御医说，大皇子的状况比昨日好。今日皇子们都可以出去散散步，稍许活动下了。但他们不肯出门了，都想要玩大财主。】 “！”萧云州早就知道闺女有时候，拥有‘天眼’，可以随时查看人间各处的事情。 但此刻听闺女绘声绘色的心声， 萧云州都被激起了好奇。 大财主桌游，到底是何物？ 就连向来沉稳、大人模样的成乾，都会沉迷，向来心思很重的大皇子成全，都会被勾引。 “左院判说，皇子们基本都算安然度过了，今日可以下床，在乾西五所的园子里走走。” “再过两日，就算出乾西五所，问题应该也不大了。” 魏正说的，果然与小格格‘天眼’看见的一样。 萧云州心神震动，再一次被女儿的仙界手段惊艳到。 他忙忍着闪烁的眸光，看向桑达，“桑弟，你可敢与朕这个哥哥一起去看看那些种痘的皇子？” “我们可以穿上防护的蓑衣与帷帽……” 桑达果然意动，“正有此意！” 他也想亲眼看看种痘之后的身体情况。 “防护就免了，我幼时都得过，大不了出来沐浴一番就是！”桑达也是爽快人。 萧云州顿时颔首，又抱了抱闺女过过瘾，才严肃看向魏正，“朕进去，你抱着小格格在屋外等。别让小格格过到病气。” 萧云州这就勾着桑达的肩，哥俩好地出发了。 一路上，萧云州在脑海里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大财主……莫非是赌钱？ 皇子玩这个，实在有些不雅，也不知道谁教他们的。 但算了，只要儿子身体好，这段特殊的种痘时间，他们想玩就玩吧。 过了这阵子，就要收心，给他去上书房狠狠把功课补回来，不准再赌钱了。 赌钱到底是恶习啊。 “草原孩子平时都玩些什么？”萧云州想到这儿，就不由看向桑达，“可有赌钱这种事？” 要是桑达说没有，那萧云州就考虑找人去送信到乾西五所，让儿子们把‘大财主’什么赌钱的东西收起来了！ 但没想到，桑达哈哈一笑，很是爽朗，“我们摔跤、射箭、比马，若是下雨天，也偷偷躲起来掷骰子玩，只要别被父兄发现就可以了。” 萧云州松了一口气，那没事了，不过他还是给桑达垫了垫心里准备，“哥哥我平时对几个儿子管教都很严厉，这几日种痘，才让他们松快几天，他们可能做些出格的玩闹赌钱事。” “哈这有什么？谁没有轻狂过。”桑达心领神会地一笑。 但进了乾西五所，专门间隔出来的种痘房间。 萧云州与桑达，没一会儿就愣了。 因为房间里传出来的少年声，根本不是他们想的轻狂赌钱，这等不入流之事。 而是—— “五弟，你现在到了靖州柳城，是否买下这块地？地价两千两。” “嗯，买吧。” “行，该六弟了。” “诶呀我去……”里面很快传来六皇子的惊呼，“我走到吴赟国与景国的互市之地了！我要卖米，嘿嘿，米正好是高价，赶紧的，小禄子帮我交易！” 门口的桑达、萧云州：“……！” 他们惊呆了。 这是在玩什么啊？ 怎么还有城池、两国互市的地方？ 但他们还没细想，就听屋子里动静继续。 “哦也，我赚了两千两，哈哈哈，我又有买地钱了。”六皇子成善高兴大笑。 “行，轮到我走了，六哥你退下。” “等下，我还没结束呢，小七你别急，”六皇子叫嚷声清晰，“我想想啊，我刚赚的两千两，我还要买马，马上冬日了，马应该是低价中~” 这下，小禄子的声音都急急传出来了，“六皇子，你这样，下一轮又没钱买地投资了。” “额……那就五百两买马吧。行了行了，七弟，你走吧。” 但没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小禄子的威严声。 “七皇子，你走到了大皇子刚买下的嵊州，你该向他交租一百两。” “啊！”七皇子一声惨叫。 大皇子低声嗬嗬，“看来，这轮我是大财主了，我现在地最多，东南区都连成一片了。” “切，大哥，还早呢，北边都是五哥的。而且还有我，等我下一轮走到钱行取钱，也马上买城池！”七皇子不服。 门口的萧云州、桑达，目光震动。 种痘的皇子们不是在赌钱？ 而是在玩一种，很新的、很上进的算学？！ 不，是在学治国之道吧？！ 占城池，收过路钱…… 集市交易，低买高卖…… 桑达久久呆立，才憋出一句话，“大哥，我教孩子，不如你良多啊！” “景国，百年不会衰败也！” 萧云州啊地脸上热了。 【吼，这就是敏嫔阿姨与我娘，还有宫女秋梨研究出来的景国版‘大财主’~嘿嘿嘿。】 “！”萧云州震撼。 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柳嫔身边的宫女，都如此长进！ 第136章 爹抢儿子游戏！？ 萧云州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皇子们的动静，就表情逐渐变化。 “大哥，你靖州东面这个城池，余城归我了~” “我要升级，升到三级城池的豪华度，嘿嘿。” 皇子们玩的起劲，萧云州的心跳忽上忽下。 靖州、余城…… 他听见时，就警戒地看了眼身边的桑达！ 柳嫔、敏嫔与宫女做的这个游戏，若是把景国详细地图都还原出来，可不能让邻国听见。 虽然各国都有探子，掌握了一部分他国地图。 但大部分地图不够具体、详细。 若是做成游戏，这大财主的景国地图太过详尽，流传到邻国，问题就严重了！ 打起仗来，对方对景国的地理环境、城池大小、坚固度，了如指掌，专挑薄弱处进攻，那景国就危险了。 但萧云州警惕地一头冷汗，盯着桑达时，就发现七皇子说的不太对。 等下，靖州东面，怎么是余城？ “嘿嘿，大哥轮到你了，你可别走到北边的墨城，那是五哥的地盘。” 墨城？这哪里的？ 北边？ 萧云州茫然。 【嗷里面的城池都是虚构的，】萧楚楚也在魏正怀里感慨，【就算被吴赟国可汗听见了也没啥，根本不是真正的景国地图，嘿嘿嘿~这杜撰地图的主意，是敏嫔阿姨提出来的，她没事就爱看兵书。】 萧云州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那没事了。 让桑达听个够好了。 【我也好想玩啊，可我现在手好短，没办法掷骰子，呜呜呜，可恶！】 萧云州差点笑出声，忍不住回头看襁褓里闺女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短手。 【算了，等我长大再玩，但我想和皇帝爹一起进去，我不要站在外面看转播。我要看现场激战~】 萧楚楚不想继续忍了。 她这具身体年纪小，什么都不能做，危险的地方也不能去，真是太无聊了。 【哥哥他们都没事了吧，我可以进去看他们玩！】 不行！ 萧云州差点反对出声。 他回头就朝闺女深沉地轻咳一声，“魏正，把小格格再抱远一点。” “站在风吹不到的地方，退后，你再退后。” “十步，不是，二十步吧。” 【……】 萧楚楚郁闷地都不想说话了，直接心声都没了音。 萧云州哭笑不得，不就是个游戏嘛？ 柳嫔真是的，明知道小格格年纪小，玩不了，非得这时候倒腾出来，让女儿在旁边只能干瞪眼，这不是逼孩子着急，惹孩子哭吗？ “大哥，不进去？”桑达疑惑看过来。 萧云州又驻足一会，还是没听到闺女心声，顿时心疼上了。 但闺女要进去看哥哥是不行的。 萧云州强忍住心痛，示意小太监撩开帘子，就走进去。 “皇上！” “父皇——” 几个玩得火热的皇子，很快发现萧云州与桑达，惊讶地起身请安。 “都坐着，别动，”桑达客气的很，“你们身体重要。” 萧云州审视儿子们，发现他们都面色红润，眼中有神，也是安心了。 “无事，朕就是与你们桑达叔叔，来看看你们恢复的如何，可有难受？” “我们都好，谢父皇、桑达可汗的关切。”大皇子，带领一众弟弟感激道。 哪怕是年纪最小的七皇子，此刻看萧云州的眼神都少了一些平时的畏惧。 父皇此刻也与普通父亲一样，关切儿子的安危。 今日不问功课，只看他们有无不适。 皇子们各个都觉得心里暖暖的，“父皇日理万机，儿子还要让父皇担心，真是儿子们的不是。” “父皇与桑达可汗，还是早些回去吧，别从我们这里过了病气。”大皇子站着感动道。 萧云州摆手，“无事，朕正好空了。” 大皇子目光闪烁，父皇还是看重他的！ 但他目光也就闪了一会，就被萧云州下一句话给惊掉了。 “那谁，老大，你们这玩的什么，拿过来，让朕带走。”萧云州面不改色。 啊？ 大皇子一瞬笑容僵住，二皇子到七皇子，都面色瞬间僵硬，不敢置信地看向萧云州。 六皇子成善最没心没肺，直接惊呼，“父皇，假的吧？你还要与儿子们抢游戏？” “这是五哥母妃和我娘做给我们玩的啊！” “……”萧云州嘴角抽了抽。 他怎么会与儿子抢？ 他还不是为了小格格！ 小格格玩不到，做哥哥的也该少玩些！ “整日胡说八道，朕岂会玩你们这种小孩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候，桑达的眼神不自在地闪了下。 但萧云州没看见，继续喷自己六儿子，“太医让你们好好休养，朕听说你们昨夜玩到今日，太医让你们去园子散步活动，你们都不去，昨日晚膳朕听说你们都没好好用，就知道沉迷玩物！” “小小年纪，茶不思饭不香，只知道沉迷外物，像什么样子？” “那什么小财主牌，给朕拿过来！朕没收了！” 萧云州说着，站在成乾身后的太监九霄表情露出一丝锋利。 但很快锋利在他下一句消失。 “等你们身体好了，朕再还你们。现在该活动活动，该用膳用膳！不准沉迷，伤了身体精气！” 九霄的维护，都在萧云州这句话后，化作担忧落在五皇子成乾的背后，脸上露出一丝认同。 “快些，没听到朕说的？”萧云州见儿子都不动，更是提高嗓音。 小禄子早就吓尿了，忙收拾了这一堆长短不一、颜色不一的纸牌，收进一个方方正正的梨花木盒子里。 连带着一张名为‘景国钱行谁钱多玩法指南’的墨迹，塞进了盒中，恭敬地送到萧云州面前。 萧云州目光触及那玩法指南，就闪烁了下，“嗯，你们休息，朕不多留了。过两日，朕再来看你们。” 萧云州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儿子多半休息不好，说两句话就与桑达一起出门了。 【啊……？皇帝爹抢了娘给我哥做的桌游？】 萧楚楚在外面看转播，都傻眼了。 【哈哈哈哈，笑地我头掉了。皇帝爹该不会也想玩吧？】 胡说。 萧云州老脸涨红，怎么可能，仙子转世的闺女怎么都误解他？ 他哪里有闲工夫玩牌？ 但也就走到御书房跟前，桑达扭扭捏捏地轻咳一声。 “那个，大哥……这景国皇子的这套‘景国钱行谁钱多’，弟弟我看有些暗含治国之道，钱粮地的运作道理，似乎都在这牌中。” “你玩吗？” 萧云州目光一闪。 朕是不会对孩子玩物感兴趣的。 但如果邻国可汗，要求他玩的话…… “大哥，你我来一盘？”草原上娱乐活动很少的桑达，对这牌很有些好奇与渴望。 萧云州做出一个假装的为难表情。 桑达急急道，“大哥，你要是不玩，你儿子也没空玩，不如让我带到番馆去，借我玩两日？” 萧云州：“！” hetUi！ 萧云州差点像平日女儿的吐槽心声一样，一口唾沫喷到桑达脸上。 这么好玩的东西，这个弟弟还想占为己有！？ 想得美！ “玩，现在就去御书房！魏正，泡茶！” 【……】 萧楚楚只能送这两个幼稚鬼君王，六个点，不能再多了。 第137章 玩桌游学到贷款业务 萧云州绝不承认自己是与儿子抢玩耍之物的。 “朕就是检查下他们的玩物是否有不当之处，指正一二。” 他与桑达对坐，很快想到儿子们好几个一起玩，恐怕两人玩这‘大财主’还有些不美。 “魏正你也来。” “！” 没多久，萧楚楚就被萧云州亲自抱过去，边玩边逗弄她。 萧云州还真给了一些建议，“这地图用宣纸，太容易损坏。魏正，回头让造办局用琉璃做一面。” “还有这牌，别用纸，改用木牌，涂成不同颜色。银两做成景国钱行的票据模样，面额小一些的做成元宝状。” “这互市的交易之物，米、布、马羊等，都用木头雕刻成缩小版模样。” 桑达听了眼里都发亮。 【呀，这就是皇帝爹说的指正之处？我还以为他能发现大财主的改进玩法。结果，就整成了豪华宫廷版套装，哈哈~】 萧楚楚乐了。 “……”萧云州沉默。 他是被仙子闺女嘲笑了？ 咳，他还不是为了等小格格长大，能玩得不脏手指。 否则，柳嫔、敏嫔做的这版宣纸牌，全是墨。 玩久了，手指都黑糊糊的。 没一会儿，大财主的棋盘地图，都皱巴巴的。 他可不舍得让闺女受这个委屈。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小没良心的仙子闺女。 【但皇帝爹做桌游道具有一套，好会啊。】 【这个版本做出来，如果好看，我都想收藏了。】 萧楚楚想了想就更开心。 以后长大，她也可以玩了。 【第一套大财主，有纪念价值，我要占为己有，嘿嘿。】 【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皇帝爹说得对，哥哥不能玩，就让我牺牲下好了。】 萧云州哭笑不得，心神都被女儿叭叭的心声吸引。 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桑达的土地上。 “哈哈哈，交租，大哥！” “……” 半局下来，萧云州竟然手气很背，屡次走到桑达、魏正的地盘上。 还走到随机事件的格子上，损失盘缠，被抢劫。 他的土地收租也很不顺利，一来二去，竟然成了场上最穷的。 萧云州的脸色逐渐难看，魏正汗流浃背。 只有桑达笑得最开心，丝毫不惧萧云州翻脸。 “大哥，你玩游戏不行啊。”桑达爽快嘲讽。 【嗷呜，一群菜鸡。】 萧楚楚现场旁观半局，就忘记‘观棋不语’了，在心里就忍不住开始指点江山。 【菜，就一个字。】 萧云州嘴角抽搐。 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是菜，但闺女的心声语气，就不像是表扬他。 萧云州耳后发红，当场就有点不想玩了。 但很快就听到女儿的心声指点。 【这种桌游，部分靠运气，部分考验玩家的策略与谋算~】 萧楚楚有点经验，就想嘚瑟。 【大财主的输赢，与玩家早中期的投资策略强相关。】 【把自己想象成投资商，早期买地，要关注地价、租金，升级费用的投资报酬率，还要关切它们在地图的分布位置，譬如银行、互市的地附近，更为优选。】 【并非贵的最佳。】 萧云州一怔。 闺女说的这些，让他想到了之前仙界的《金融》知识！ 萧云州眸光震动，没想到，柳嫔想出来的这个游戏，还蕴含着金融知识的实践？ 【另外，要随时注意现金流，不要一味的投资，更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而且，只想做包租婆的保守玩家，很难抢占第一。】 【有时候就要激进，譬如成善，冲到互市就买低价马，等翻到五倍价格，就远超租金收益了。】 “……！”萧云州耳后发烫，这么说，他还没好吃的成善有投资策略？ 【嗷呜，成善还挺有商业头脑。】 萧楚楚果然也想到了。 【胆大，看准时机就入手。】 萧云州嘶了声。 【但好遗憾啊，我娘没把钱行的贷款功能做出来。】 萧云州挑眉，贷款？ 【这也不能怪我娘，】萧楚楚没注意到老爹的异常，继续叭叭地起劲，【因为皇帝爹没把景国钱行的功能完善，我娘自然也做不到游戏里。】 【银行除了存款之外，还有贷款业务呀。】 “！” 萧云州目光震荡。 【百姓存钱的利息从何而来，大部分都是银行拿了这些款项，再投资于其他项目，或是来自于贷款利息。】 萧云州猛然回神，再看这大财主的皱巴巴地图，上面醒目位置的钱行。 一瞬，他醍醐灌顶！ 怪不得，他总觉得刚玩起来，哪里怪怪的。 这钱行，刚才他在地图经过，都不想进去。 因为，存钱的息钱收入，还没互市低买高卖来的收益高！ 原来如此，问题在这里。 萧云州终于知道了，大财主里的钱行不是用来存钱的，而是给玩家贷款！ 他可以借钱，去买地买马，赚了再还。 【说起来，啥时候皇帝爹能把景国钱行的贷款业务搞出来？】 萧楚楚之前一会瞌睡一会吃奶，被婴儿的高需求支配。 又时不时被系统送个技能打岔。 现在，她才想起来，银行的贷款业务这件重要事！ 【有的京官、百姓刚到京城，还不够银钱买房，景国钱行就可以借钱给他们。】 【息钱比存款高一些，但不多。】 “！”萧云州悟了。 原来如此，钱行经营得当，理论上钱两是可以自己运转起来的。 一边收取贷款利息，一边给出存款利息。 钱行不需要景国国库操心，能不能准时还出利息才对！ 【另外还可以给一些想要创业的商贾，提供商业贷款。】 萧楚楚琢磨着。 【但要注意商贾的资质审批。】 【钱行也要准备好一定的坏账准备。】 “！” 萧云州大悟。 他之前总是逼着户部，去想钱赚钱的事情。 但这是不对的，户部才几个人，一国强弱终究要靠万民之力。 景国商贾若是人人盈利，那景国还愁没有收入吗？ 那些暂时没钱、但有投资眼光如成善这类的商贾，就该得到景国钱行的支持！ 给他们钱生钱的机会！ 【嗯，如果钱行能这样开设房屋贷款、商业贷款，皇帝爹和户部蒋大叔，也不用睡不着，怕到期还不出百姓本加息的钱了。】 没错，就是这样啊！ 他要赶紧让蒋励，也来玩一下这大财主。 萧云州啪地站起来。 若蒋励蠢笨，无法从这桌游悟出贷款之策，那只能他这个九五之尊辛苦点，在一局游戏之后，点拨他了！ 萧云州想着就激动了，大力拍向桌子，将一堆大财主的纸牌全都震飞。 “？？”桑达瞪眼，“耍赖啊，大哥你快输了就不认了！？毁灭证据？” 萧云州：“……咳。” 他是这种人吗？ 但正要开口宣户部的人，就听外面侍卫通报。 “皇上，内阁富察大人、沈勉大人，求见。” 桑达一脸不尽兴。 萧云州却高兴了，“把他们喊进来，对了，把六部都给朕喊来。” “魏正，赶紧找几个写字好的小太监，紧急做三幅大财主纸牌。” “朕要与内阁、六部、桑达老弟，一起玩！” 啥？ 都到议事的点了。 玩、玩啥牌？ 萧云州一句话，就让依依不舍但准备离开的桑达、还有门口的富察、沈勉两个内阁大人惊呆了。 那牛痘，仿佛种在了皇帝脑门上！ 皇子没问题，皇帝犯蠢了！ “大哥，还是你勇啊。”旁观的桑达都佩服了。 萧云州：“……” 第138章 首辅你从游戏学到了吗 “从古至今，就没听说有皇帝，拉着内阁、六部玩这等小孩之物！” “是啊……皇上……这是干什么？” 六部尚书得到传唤，一时都怀疑传圣旨的太监念错了。 “请皇上立刻撤回成命。” 御书房内，富察阁老都忍不住地脸黑了。 “现在六部尚书都在当值！” 他胡子都要气得翘起来了，直逼桌后的萧云州。 次辅沈勉使劲拉住富察阁老，用眼神示意皇帝身边，还有草原的可汗桑达在。 就算要教育皇帝，也不能当着邻国人的面前啊。 家丑不能外扬。 沈勉的眼色都要递得抽筋了，富察首辅脸色难看地深呼吸。 “咳，”桑达尴尬地站起来，“那个，本王先回番馆。” 他佩服又同情地看了眼萧云州。 临走前，桑达还很义气地与萧云州低声说话，“大哥，弟弟劝你，不要与大臣拧着干。你想玩，大臣肯定不答应，你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玩就是了。” 桑达也是有经验的，拍拍萧云州，“你不依他们，他们就喜欢讲道理，讲到你头大。” 桑达显然掌握了君王摸鱼的精髓。 桑达也很清楚，君王与大臣永远玩不到一起去。 玩多了，对方给你冠一个昏君暴君，动不动用辞官、病退威胁，谁吃得消？ 但君王也要休息啊！ “明日我再来看大哥你的皇子们。”桑达给萧云州一个‘你别拧巴’的过来人眼神，就飞速溜了。 桑达走后，魏正看了眼富察阁老、沈勉次辅一脸想骂皇帝的表情，飞快动手，收起桌上的‘大地主’。 但刚动，就被萧云州喝道，“别动，放着。别闹了，富察阁老、沈大人，都坐下，等蒋励来了开一局。” 谁闹？ 谁闹？ 富察阁老、沈勉次辅都无语了。 这皇帝一天不看着，就变样了。 富察阁老手扶胸口，都喘不上气了。 萧云州太子时也有贪玩的时候，但那时还没这么荒唐，顶多是被其他兄弟带着玩。 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还拖着老师、大臣玩的！ “史书上的昏君，都顶多与身边太监宦官、妃子玩！” “皇上倒好，已经不满足与宦官玩了，还想拉老夫下水，拉六部玩乐？” 富察阁老一句话，就让魏正表情变化。 魏正深感冤枉。 天地良心，他没劝过皇帝玩闹！ 是皇上拉他玩的！ 富察阁老却是瞪了魏正一眼，“皇帝，你一言一行，都会记入起居注。今日之事，让后世阅读到起居注的景国子孙、文人如何想皇上？” 萧云州被喷了一脸，烦躁地退后。 【诶呀，其实没这么严重吧？】 萧楚楚在老子怀里，都替他捏一把汗。 【咱就是说，现代企业，总经理都要与下面的员工打成一片呢。】 【时不时都会举行全体员工一起参加的娱乐活动，譬如年会、团建，让员工与经理也有接触的机会，放松的同时，增加团队凝聚力。】 萧云州眼睛一亮。 原来仙界就是这样的！ 【企业里，员工的神经没必要这么紧绷嘛，偶尔占用一天工作日搞搞年会、旅游，也很正常。】 萧楚楚无声吐槽，【总不见得公司团建，还得占用员工自己的休假日吧？】 就是就是。 萧云州顿时觉得自己今日这个提议就是仙界的团建……嘛。 【我以前在的公司，还团建过打牌比赛呢~嘿嘿。】 萧楚楚乐呵地回忆。 “皇上，还不收回成命？”富察阁老提高音量。 富察阁老向来了解自己这个学生，只要他音量高，占理，自己这个学生还是会听话的。 譬如这次的玩闹，皇帝肯定会听。 但富察阁老的信心，很快被掐灭。 萧云州一扫烦躁与颓唐，有如神助地笑了，“劳逸结合，阁老不必说了。” “？？？” “再说就是抗旨了。” “……！” 富察阁老还要再说，萧云州摆手，“有话，至少玩一局再说。否则朕生气，明日就不上早朝了。” ‘！！’ 学坏了。 皇帝学坏了。 富察阁老，被气得眼冒金星，觉得这肯定是草原桑达教坏的！ 他被无可奈何的沈勉，黑着脸拉了坐下。 “那就只玩一盘，皇上，一盘之后，咱们得议事。”沈勉劝道。 “那肯定，朕岂是沉迷之人？” “……” 没多久，六部尚书都到了。 进御书房前，他们都已经收拾完了一路的惊讶，此刻就算一进来，见到阁老都在与皇帝玩，也不惊讶了。 “来了？蒋励，你过来，坐朕这桌。”萧云州抬眼，就叫户部蒋尚书过来。 “其他人，你们另外开一桌，魏正你教教他们。” “……” “放心，朕就与你们玩一盘。” 但当夜，御书房的灯就没有熄灭过。 * 第二日，皇子们种痘休息的乾西五所中。 很快，传来了六皇子的嚎叫。 “什么，父皇说只是没收的呢？！不与我们抢着玩的呢？” “他通宵玩？父皇一整夜没睡？不仅自己玩，还拉首辅通宵玩？五哥，大哥，父皇没事吧？” “他不会被皇祖母打吧……唔唔唔。” 及时捂住他嘴的成乾与大皇子，尴尬地对视一眼。 诶，有这种口出狂言的六弟可怎么办？ 有这种玩物丧志的父皇……可怎么办啊。 大皇子与弟弟成乾，第一次感到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第二日，慈宁宫太后听了丽妃的告状都惊呆了。 “什么？” “皇帝与首辅他们，掷骰子掷了一夜？” “丽妃你是不是听错了？皇帝应是看奏折、议事一夜才对。” 丽妃哼一声，冷笑看向柳嫔、敏嫔。 “臣妾没说错，太后娘娘。这迷惑皇上与内阁、六部的玩乐之物，就是柳嫔、敏嫔昨日做出来的。” 太后怔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被点名的澶娘二人。 皇后都站起，肃色跪下道，“母后，臣妾想去御书房劝诫皇上。” “走，哀家与你一起去！”太后雷厉风行地站起。 敏嫔紧张地拉了柳嫔在她身后，“澶娘，你待会都推我身上，就说是我搞出来的大财主。” “皇帝玩物丧志，与你没关系！” 柳澶娘欲言又止，最终紧紧握住敏嫔的手。 与她们都没关系！ 事情，不是这样的…… 但一路还没来得及解释，太后、皇后带她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到了御书房门口。 太后正要板着脸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了萧云州熬夜的沙哑声。 “蒋励，你还没悟？朕都从这大财主中领悟了给商贾、百姓的借钱之事。” “你还没悟！” “朕都陪你们玩了一夜！” “内阁、六部，朕悟了这钱行、商贾、地块之间的运作道理，你们如何啊？” “你们就知道玩物丧志，谈玩变色……” “这一夜，朕边玩，边想出了七八条政令变化，你们呢？” “还想阻止朕，不让朕玩？现在，你们说说，你们都悟了什么。” 太后、皇后、丽妃的脚步嘎吱一下，差点把自己绊倒。 第139章 柳妃、敏嫔代管后宫 “这一夜，朕边玩，边想出了七八条政令变化，你们呢？” 萧云州沙哑的声音，听着十分粗糙。 仿佛是办公一整夜，不眠不休地用功。 但这都是错觉。 【嗷，皇帝爹的声音哑了，不是想政令想哑的，是昨夜玩大财主，他全程急着催富察阁老、沈大人快点决定，要不要买地，喊哑的。】 “……” 柳澶娘抱着闺女楚楚，站在御书房外，就听得太阳穴跳动。 昨夜，萧云州与大臣下了一整夜的大财主。 直到月上柳梢头时，都没把小格格还回来，还是她让奶娘去强行抱回的。 结果，闺女楚楚一回东华宫的侧殿，心声就没停，醒着的时候，全程给柳澶娘转播了皇帝与内阁、六部大战的激烈场面。 柳澶娘听了个清清楚楚，包括子时之后，萧云州拍桌，增加了大财主的新玩法——抵达钱行的玩家，可以向钱行借取银两。 【皇帝爹悟了，不错。】 萧楚楚在娘怀里，表扬皇帝老子，如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不笨。】 【不枉费我娘与秋梨、敏嫔阿姨，从叶子戏牌，发明出‘大财主’的聪明才智与苦心。】 萧楚楚今早已经睡饱了，在御书房门口，就开始内心戏了。 柳澶娘听得是忍俊不禁。 御书房里的萧云州，都在一墙之隔内，听见了小格格的声音，猛地眼睛一亮。 闺女来了？ 她看见他这个父皇的能耐了？ 萧云州顿时更起劲了，看向同样通宵一夜的精神萎顿户部蒋励，“大财主，你玩不过朕。” “想财政新策，你也不及朕。” “蒋励啊，户部尚书啊，你羞不羞？” 蒋励满面涨红，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只能站起来，“臣、臣今日恳请皇上，将大财主借给臣一日，让臣拿回户部，与其他户部官吏，共同参悟一番。” 御书房外的太后、皇后、丽妃，听得目瞪口呆。 这玩闹之物，户部尚书还要借走，让整个户部一起学习？ “哼，”但御书房很快传来萧云州的不满声，“你拿回去，参悟又不及朕，不是浪费了柳嫔、敏嫔的心血？” “……！”告状的皇后、丽妃，顿时脸色难看无比。 “谁说女子不如男？”萧云州知道闺女在外面，也知道闺女是个典型的护娘亲宝。 况且，这钱行贷款，他能领悟，确实是多亏了后宫女子的聪慧。 要没有这大财主，景国钱行，恐怕还会一直停留在存款的单项功能上。 当即，萧云州就顺着自家宝贝仙子的毛撸了，不吝啬对女子的夸奖，“当初，朕要封柳嫔为女官时，你们各个都反对。” “就数内阁、六部的声音最响。” “现在，人家又立功了，”萧云州摊手，“怎么整？” “脸疼否？” “内阁，六部？” 御书房内一片静默。 御书房外也是一片死静。 驻足偷听的太后沉默片刻，回头就找到柳澶娘与敏嫔，轻轻地朝她们点头，目光里全是和蔼与赞美。 皇后、丽妃：“……” 太后轻轻转身，压低声音，吩咐门口侍卫，“别让皇帝知道，我们来过。” “走吧，我们别打扰皇帝与大臣钻研政务了。” “……” 一群后宫妃子都无言以对。 钻研什么？叶子牌的东西？ 后宫女子转身的脚步，都好似踩在云端，眼神迷离。 明明柳嫔做出来的是玩物丧志的东西，与叶子牌相似，怎么就变成对政务有功了？ 怎么玩的桌牌与骰子，就成了启发皇帝与内阁、六部的东西？ 她们都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细问，只能用好奇、敬佩的目光看向柳嫔、敏嫔。 差距啊。 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们好厉害，柳姐姐、敏姐姐。”胆子大的低位贵人，脱口而出。 但刚说完，就被身边小姐妹拧了下，示意她闭嘴。 皇后、丽妃的脸色，此时都黑了。 但太后准备会慈宁宫，萧楚楚却不依了。 【哼，皇后、丽妃你们就这么走了？你们刚想告我娘与敏阿姨的状，难道就这么算了？你们还欠我娘、敏阿姨、秋梨姐姐一个道歉！】 萧云州刚在御书房装逼完毕，得意洋洋地看内阁、六部都没脸没皮，比孙子还乖地低头反省。 就听闺女心声，他不由一愣。 皇后、丽妃来了？ 在御书房门口？ 萧云州竖起耳朵。 果然又听到闺女的不满叨叨。 【就算皇帝爹真的沉迷游戏，又与我娘有什么关系？】 【成年人的自控能力，怪不了别人。】 萧楚楚在内心哔哔个不停，【说起来，太后、皇后也真是的。】 【这么多年了，还把皇帝爹当做小孩。】 萧云州一瞬皱眉。 【他都奔四了好吧，还把四十的男人当四岁小孩，以为他长不大，以为他是贪吃的成善吗？】 “！” 萧云州呼啦一下，没忍住站起来。 又来了。 母后什么都好，就是不信任他已经长成能亲政的君王了。 上次种痘之事是这样。 这次大地主牌又是这样。 “太后娘娘，”丽妃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甘心，“皇上就算要勤政，也该爱惜身体。您说是不是？那什么大地主牌又不会跑……” 她还没说完，萧云州已经大步走到了御书房外，一脸阴晴不定。 “母后，皇后，丽妃，你们一早上来，是要与朕说什么？” “……！” “！” “朕也想爱惜身体，如果丽妃你也能替朕解忧，朕也可以多睡一会。” “你说呢？丽妃？” 萧云州犀利的目光从丽妃脸上，移到皇后脸上。 “还有皇后，你觉得呢？” “！” 丽妃脸色苍白。 皇后更是觉得自己被影射了，表情难看。 “母后，朕觉得最近皇后、丽妃都有些累了。” 萧云州目光锋利，“后宫之事， 可以交给柳妃、敏嫔代管，母后觉得呢？” 皇后不敢置信地抬头。 丽妃张嘴。 太后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叹了口气，颔首，“她们两个有勇有谋，这样也好。” “皇后且休息一段时间。” 皇后直接两眼一闭，往后倒了下去！ 【嗷呜，我娘、敏阿姨，成为后宫老大了？】 萧楚楚没想到，吃瓜突然吃到自己身上了！ 当日，萧云州就让户部去草拟钱行放贷、与商户合作的详细条款。 当桑达估摸着时间，再进景国皇宫，准备安慰肯定被大臣教训得狗血淋头的萧云州时，发现一切都与他想的相反。 “？” “你母后同意你与大臣玩？” “啥？户部还借走了一套，要全部上下一起玩？” “啊……你家内阁次辅，还写了一首‘赞桌游诗’？” “发明这玩物的妃子，还成后宫之主了？” 桑达目瞪口呆，尼玛，这景国皇帝做的也太爽了…… “厉害啊，大哥！” “你比中原历代昏君都厉害啊。” “……！” 萧云州差点翻白眼。 这赞美，你自己收好吧！ 三日后，几个种痘皇子都平安无事，桑达终于下决心，让自家太子也开始种痘。 吴赟国与景国签订，十年互市与钱行合作的条款。 * 楚国皇宫。 楚王读着探子传书，脸色阴晴不定。 “萧云州……这是有高人相助。” 楚王闭眼，“是时候，用杀手锏了。” “桑达身边的铎提，收了我们这么多节礼，让他自己掂量。” “本王不想看见吴赟国与景国联手。” * 【嗷呜，救治吴赟国太子的任务完成！】 萧楚楚终于在桑达可汗，准备启程回去时，得到了系统消息。 在书房翻看贷款细则初稿的萧云州，顿时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一口气又提起来了。 【嘤，任务奖励，解锁了一个精英图谱的可攻略对象！】 萧云州眼睛亮了，竖起耳朵。 【精英：铎提，吴赟国先锋将军。】 “？？”萧云州愣了。 别国的将领，也能收入景国？ 他与桑达称兄道弟了十几日，这是不是不地道？ 【铎提：武力值92，极善冲锋突围。暗中为楚国收买，意图破坏吴赟国与景国关系。】 萧云州：“！” 第140章 楚楚想念保温杯了 铎提，吴赟国先锋将军，被楚国收买了。 现在成了景国精英图谱的一百零八可攻略人物之一？ 萧云州被仙子闺女的心声，又一次震撼。 “皇上？”户部蒋励，汇报完草拟的贷款之策，就见皇帝一脸严肃，顿时心里咯噔，“是否有什么不对之处？” 萧云州吸气，把贷款奏折又拿在手里，在仙子闺女面前晃了晃，见仙子没有发表意见，才朝蒋励颔首，“嗯，尽快去办。” “这次做的不错。”萧云州也不吝啬夸奖。 毕竟这是仙子心声都没有批评的折子呢。 “蒋励，你这次动脑子了，朕很欣慰，继续保持。” 户部蒋尚书，顶着一双浓浓黑眼圈，顿时喜色满面。 萧云州挥手，让他去办，自己就琢磨上了。 怎么攻略铎提？ “魏正，去把郑国公、还有几位老将军给朕叫来。朕有事问他们。” 铎提是将领，攻略他的方法，萧云州准备询问下景国将领。 萧云州想着，就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闺女，只见楚楚已经困得在打哈欠了，他顿时心疼，忙将她放回御书房里的小床。 “让朕的轿辇，送小格格回柳妃那里。” “！”魏正啊了声，“皇上这不合适吧？” 萧云州瞪了他一眼，“闭嘴。你别声张，就无人知道！” 魏正心神俱颤，皇帝实在是宠溺三格格啊。 柳妃有这样的女儿，皇后根本打不过。 魏正明白自己以后要站哪边了。 * 坤宁宫。 大皇子终于种痘完毕，回到坤宁宫见母后，就发现宫人一片愁云。 “发生何事了？”大皇子不理解。 很快坤宁宫的掌事太监，低声附耳与他说了。 “皇子，你别问皇后娘娘，她正伤心着。” 大皇子一愣，顿时慎重倾听。 “今日皇上嘉奖柳妃，让礼部将封妃的一应物件，都送到了东华宫。” “就因为她做出了一个让皇上赞不绝口的玩意儿，类似叶子戏之物。” 大皇子瞪眼，他知道，就是大财主嘛。 那玩法，与叶子戏大相径庭啊！ 大皇子不赞同地扫了眼坤宁宫掌事太监，“周谙达，你没有尝试过这牌，不要轻易下结论。” 掌事太监一怔。 “母后就因为这事不高兴？”大皇子不理解，“柳嫔封妃，早就定下了，还是母后向父皇谏言的，现在父皇高兴，催促礼部办妥，有何问题？” “礼部拖拖拉拉，不仅是对父皇、柳妃的轻视，也是对提议柳妃晋升的母后不敬。” “……”坤宁宫的掌事太监胸口发堵，深深看了眼大皇子的肩膀。 大皇子被皇后教的太端正了。 看事情太表面。 说出来的话，是要气死皇后的程度。 “皇子，老奴还没说完。”掌事太监想着就告状，也想让大皇子看清柳妃与五皇子的真面目。 “皇上不知被柳妃灌了什么迷汤……” “咱皇后娘娘想要规劝皇上不要沉迷那大财主，结果皇上说那玩乐之物，启发他想出了什么钱行贷款政务……” 大皇子瞪眼。 父皇与臣子玩了一夜，原来是在参悟。 他刚知道。 大皇子一阵惭愧，早前他还与六弟一样，认为父皇是与他们一样沉迷了。 “皇后娘娘谏言，反被皇上教训，掌管后宫的事，都说要交给柳妃与敏嫔。” 掌事太监说起来就愤愤不平。 皇后地位降低，连带着他们坤宁宫的宫人全都没了从前的地位。 “要老奴看，柳妃肯定是用了什么妖术，皇上自己勘悟政务，与那玩物有何关系……” 大皇子本来听着还好，但听到这里，就不由眉头紧锁。 越听越不对，这是对父皇大不敬的话啊！ 大皇子惊愕看向掌事太监。 别说这只是母后这边的管事太监，就连父皇跟前的魏正，恐怕都不敢在背后说父皇一个错字！ 好大的胆子，是母后给他的吗？ “噤声！”大皇子变了脸色。 掌事太监猛地一愣。 “父皇岂是你可以议论的？”大皇子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若柳妃是用妖术，那父皇还顺着柳妃，父皇成什么了？ 大皇子是真没想到，母后这边的掌事太监胆子如此大，前日就连五弟都与他一起，捂住了在背后嚎父皇不是的六弟嘴巴。 五弟、六弟、他，三个皇子都如此。 坤宁宫的人，竟敢口出狂言，在背后训斥皇帝与妃子？这也太大胆了！ 被父皇听见，如何想他，如何想坤宁宫？ 大皇子沉着脸，扔下周太监，就快步走入皇后寝室，“母后，儿子来请安了。” 皇后刚回头，就发现儿子神态不对，“成全，你听说后宫的事了？别担心，你父皇只是暂时让母后休息，等过段时间，母后还是会将后宫……” 但她还没说完，就被大皇子打断。 “母后，父皇暂时不让你管辖后宫，这是好事。” 皇后傻眼，“……你说什么？” 大皇子表情凝重又庆幸，“母后有空，先整肃一番坤宁宫的人。” “另外，闲下来，母后也有时间玩一下大财主。” “？？？”皇后佟氏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妃能根据父皇如今的新政条例，研究出 ‘景国钱行谁钱多’的玩乐之物，母妃也应该跟上如今我们景国的新政现状。” “否则，母后以什么称后宫之主，又以什么称一国之母？” 大皇子隐隐感觉到，自己相比五弟，输了。 不仅是他自己的问题。 还有很多，譬如柳家、佟家的差异…… 大皇子皱眉，说完转头就走。 皇后苍白着脸，身体就晃了晃。 “成全，你站住——” “母后，你先休息，儿子要去研究户部最新的贷款之道了。” “！” * 贷款业务，在户部蒋尚书以及内阁的大力促成之下，没两日，就在京城的景国钱行运行！ 与此同时，京城杂货铺，还卖起了一种‘谁是大财主’的桌游！ “什么是贷款？” “借银子给我们，好贵的息钱啊！” “为啥要借给我们银子？” 查看皇榜的百姓们，又一次惊讶了。 景国现在新鲜东西可真多。 站在皇榜前的解说官吏，立刻为百姓、商户细致讲解，而后一致推荐，“如果大家还不明白，可以去玩一下我们户部刚推出的一款牌戏——谁是大财主，一玩你们便知道了！” “！” “！？” 与娘亲一起出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萧楚楚，嗷呜一下兴奋了。 【全民桌游！】 但也就激动瞬间，套着小羽绒服的萧楚楚还是缩了缩脖子。 【嘶，还有点冷。】 【诶，羽绒服有了，我有点想念暖宝宝与保温杯了。】 刚准备来问闺女掌管后宫之事是否属实的柳老爷子，脚步一顿。 第141章 保温杯引发的斗殴 天气还没转暖，萧楚楚控制不住自己对于现代舒适生活的想念。 尤其看到询问借贷之事的百姓们，许多都穿着旧棉衣，有些都打了补丁，她不由替他们感觉到冷。 【哎，景国还是穷啊。虽然最近国力提升了不少，国家排名上升了三个名次。】 【但人均财富还是不够充裕，百姓奔赴小康生活的还挺少。】 萧楚楚亲眼看到，才更心疼。 她虽然自己身上穿着羽绒服，但羽绒服还没有普及到每一家。 萧楚楚越发觉得现代社会，大部分人都能穿暖吃饱，享受电暖、空调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得来多么不易。 【如果景国更有钱，人人都能有暖水瓶、保温杯、暖宝宝、暖气，该多好。】 萧楚楚感慨，心声就不由飞远。 【emm用电的暖气估计比较难了，现在科技树压根没点到电这里。】 【但暖水瓶、保温杯不知道能不能努力下。】 正站在马车外，与车内柳澶娘准备说话的柳文昌，一怔。 柳澶娘也表情微妙地轻咳一声，止住了开口的冲动。 【嗷呜，外祖父来了~好久没看到外祖父！】 萧楚楚咿咿呀呀的，就在车内奶娘怀里，热情地朝老爷子伸出小短手，求抱。 【外祖母还好吗，大舅舅怎么样，他有没有找到大舅母……我大舅舅也好大年纪了，竟然还单身，嘿嘿。】 柳文昌越听，表情越复杂。 小格格都操心起这些婚配的事了？ 仙子转世，就是不同凡响啊。 都怪她的大舅舅，这个不争气的，至今都没有成家，让小格格担忧了。 柳文昌决定回去就赶紧催媒婆上门，之前柳闰年没考取功名，没有官职，成婚也没人要，现在倒是有了工部的俸禄。 “爹，你上来说话吧。外面风大，你上来暖暖。” 柳澶娘开口，让人将车帘都打开。 柳文昌摇头，“没多大事，不上来了，你母亲还在家等我回去吃饭呢。” 说着，他搓了搓手，在街边吐出一口白气，“走动会就不冷了。” 【嗷，看把我外祖冻的~不知道现在的技术，能不能做出保温杯、保暖瓶。】 【如果我能兑换，我就赶紧给外祖父来一套~】 萧楚楚一下子又被‘冷’这个词，拉回刚才科技改变生活的美好设想。 【以前暖水瓶，我记得好像就是在瓶中做了内外胆两层。】 “！” 柳文昌与柳澶娘顿时竖起耳朵，全都闭嘴不寒暄说话了。 【内里瓶胆上，涂着水银。】 【我记得小时候，我打碎过热水瓶，看见过里面的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这种瓶胆，可以一定程度阻止热辐射，防止热散出去。】 【内外胆之间中空，阻止热对流。】 一堆稀奇古怪的词，让柳文昌与柳澶娘都听得眼冒金星。 但柳文昌很快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记住这些听不懂的怪词！ 这必定是仙界的仙文！ 他听不懂很正常。 强行记下来，以后也许能勘破。 柳文昌咬牙默记。 【emmmm，但我只有这点浅薄理论。】 萧楚楚苦思冥想，最后柳眉皱起。 【没办法，谁让我是文科生，理科知识仅限于高中物理化，实操搞发明达咩。】 达妹，是什么意思？ 柳文昌听得头疼。 文科生又是什么？ 理科？ 现在景国科举，分为文武两类。 难道仙界，分的是文理？ 他仙子转世的外孙女，在仙界，是主管文的？ 柳文昌努力跟上外孙女哒哒哒发散的心声，以为重宝，如果被萧楚楚知道，估计半夜都要笑出声。 萧楚楚不负责任地一通畅想，最后以叹气结尾，【不知道咱景国现在的科研人才，我大舅，能不能搞出来保温杯。】 【诶这烂系统，我是指望不上了，要啥啥没有。大舅比系统靠谱多了。】 柳文昌：“……！” “嘶，”他迅速看了眼自己闺女柳澶娘，“听说你现在代理后宫的事？” “那赶紧回宫吧，爹我也回家去了，我得回去看着不成器的老大去。” 柳澶娘面色变化，很快了然，颔首道，“爹，那下次你与大哥一同进宫时，我再抱小格格来看你们。” 说罢，她让秋梨拿了马车上的炭笔宣纸递出来。 【咦，娘给外祖父笔墨做什么？】 萧楚楚好奇。 柳文昌、柳澶娘同时沉默。 但很快，柳文昌离开马车一段距离后，就迅速走到无人处，用笔草草书写。 ‘内外胆’、‘水银’、‘两层中空’…… 而后，他默念一遍加深记忆，才将纸用火折子烧了，一路疾走回家。 “老大，”柳文昌啪地冲进大儿子柳闰年的屋子，推开门，就喊，“来事了！” “你老子我，想要个冬日可以保暖热水的随身瓶子，赶紧的，你给做出来。” 柳闰年：“……？” 他从堆得高高的丝织书籍中抬起头。 “看什么看？你不会做是吧？”柳文昌嗬嗬地抬头挺胸，“没事，你老子我已经想到怎么做了，我教你几句真言。” “……爹，你今日出门，是去见小格格了？” “别胡说，我不是，我没有……” “小格格仙音怎么说。” “……” * ‘谁是大财主’牌戏，在京城各大杂货铺，如火如荼地售卖。 店里分为两种：简装的纸制，与精装的木造。 简装的，带个木盒，只要半两银子。 精装的，五两银子。 一时之间，杂货铺的简装、精装都被喜欢新鲜事物的人抢完了。 “听说户部大人都玩这牌戏。” “何止啊，这精装版的锦盒里写了，这款与宫中皇上的乃是同款！” “！叫牌戏，太过不雅了。你们没听说吗，大儒沈勉次辅，都为此桌游题诗一首。方寸之桌，游尽天下，通晓百理，故皇帝赐名为桌游。” “！” “皇帝与户部，就是从这‘大财主’，又名‘景国钱行谁钱多’的桌游上，想出了如今钱行新的贷款之策。” 京城学子们、文人雅士，乃至好奇这户部新政的商贾、稍有闲钱的百姓，都迫不及待地买一份简装或是精装的，或是在茶馆或是在家，研究了起来。 一研究，就入了迷！ 并且，深刻意识到了钱行的借款必要性。 ——要买地、做生意、做大财主，问钱行借款，真香！ 也就不到三日，京城的四间景国钱行柜台前，就挤满了想来借款的商贾们。 “皇上，粗略估算，下月我们的贷款息钱入账，就会有数万两。” 户部蒋励，简直合不拢嘴了。 萧云州一脸泰然。 仙界的法子自然是有用的，“蒋励，风险你得掌控好。不要被资质差的商户，钻了空子，最后坏账。” 蒋励忙应下。 “嗯，无事你退下吧。”萧云州已经在发愁攻略铎提的任务了。 “诶，朕最近烦心事很多，你们户部要多自己用功，用脑子。” 蒋励：“！”钱行都这么赚了，皇帝怎么还有烦心事？ 蒋励真有点佩服萧云州了。 他现在露出‘臣愚钝’的表情，都是真心的。 皇帝的高度，他不懂啊。 “魏正，去让礼部准备，请桑达入宫。” “朕最后一日要为他们践行，另外，找内阁富察、沈大人紧急入宫商议，朕想与吴赟国开通军务交流。” “？？？” 萧云州无视魏正不解的惊异表情。 他端着茶盏思考。 铎提，他要留下来，才能完成仙界任务啊！ 萧云州正想着，外面侍卫就通报。 “皇上，不好了！吏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在正阳门口打起来了！” 萧云州：“？嗯？” “好像在争什么保温瓶的功劳，吏部与工部尚书都说是他们的！” “！？” “兵部尚书也来了，说要拿去军营——啊现在兵部尚书也被打了！” “刚出宫的户部尚书蒋大人，听说此事就不让兵部拿走，说要拿到户部做生意……啊，户部被兵部打了。” “……” 什么东西？ 萧云州听得一愣愣的。 第142章 开始攻略铎提 “柳闰年研究出来了一种保温瓶，好几个时辰水都不完全凉。” 工部尚书，在御书房，朝萧云州哭诉道。 “皇上，这保温瓶是不是您之前说的，对社稷贡献的重大项目？” “柳闰年是不是有功？” “柳闰年是不是工部的？” “这是我工部的项目啊！” 萧云州被工部陈尚书的四连问，给问的哑口无言。 他都没反应过来，“保温瓶？在何处，拿来朕瞧一瞧。” 【呀保温瓶，是我想的那个吗？】 萧楚楚都在侧室惊喜了。 但马上，吏部尚书的愤怒声响彻御书房，直接把萧楚楚的心声都给带走了。 “陈尚书怎么不说一说，柳闰年是怎么发明这保温瓶的！？” “工部真是没脸没皮，抢我吏部的功劳。” 不仅萧云州惊讶，萧楚楚都好奇了。 吏部有什么钻研技术的人才？ 好像没听说啊。 “皇上，柳闰年发明此物，全因我们吏部的文昌兄，他前几日对儿子说，觉得天冷喝水冰冻彻骨，夜里又懒得起来烧。”吏部尚书看向萧云州。 萧云州：“……啊。” 柳文昌，柳妃的爹，这么懒的，咳，这么启发柳闰年的。 “呸！只说一句话，就是你们吏部的功劳了？你们吏部好不要脸啊！” 工部陈尚书气得胸口起伏。 “那政务还是皇帝让我们做的，莫非普天之下的政务都是皇帝的功劳？” “我呸，怎么这么厚脸皮呢——” 萧云州：“……？”嗯？ 【……】 萧楚楚都惊呆了。 半晌之后，嘎嘎笑声从她心中传来。 “咳咳咳，皇上，臣没有说您的意思，臣是在说吏部的人！”工部陈尚书，才发现自己激动之下嘴巴没把门。 萧云州的眉角都抽了抽，“有事说事，少扯别的。” “皇上，我们吏部自然没有工部如此轻狂，”吏部尚书大喊冤枉，“要不是文昌兄在吏部，前几日考察京官，听到刑部官员说自己将炼丹骗子下狱的故事，柳闰年也想不到用水银涂在瓶子内、以此保暖的方法！” 【！卧槽。】 萧楚楚好惊喜，【还真把水银整出来了？】 “那炼丹骗子有个瓶子，不小心沾了水银，发现丹药放入其中，温热久久不散，所以常年用这个丹瓶放暖丹，骗百姓钱。” 吏部尚书说起来就抹眼泪，“这是我们吏部文昌兄，认真对刑部官员逐一考评，查看他们平日办案文牍，才知道的事情。” “文昌兄与儿子柳闰年说了这事，才有工部今日的保暖水瓶！” “怎么没有我吏部的功劳，皇上，您说呢？”吏部尚书狂瞪工部尚书。 萧云州都听得忘记发话了。 萧楚楚也瞬间想到了，【好棒啊，水银最早就是出自炼丹术，是道士从丹砂里面提取出来的。】 【嗷呜，死去的化学知识又攻击了我。】 【哇说起来，皇帝爹曾经也爱吃丹，我咋忘记了。之所以吃丹容易死，就是因为这些水银等的重金属物质。】 萧云州脸色一僵。 他现在知道了，丹不能吃。 这什么保温的东西，就是用了丹中提取的水银，这丹果然不能吃啊。 吃了人肯定一脚去，永远一个温度了嘛！ 萧云州后怕地轻咳一声，忙抬手，“那这保温瓶一项，就算做工部、吏部共同的功劳。” “不行，皇上！” “不行！” 两个尚书瞪视彼此。 萧云州都无语了，“与你们有何关系，是柳家父子的功劳。” “可皇上，柳文昌说这保温瓶他不敢居功啊！” “皇上，柳闰年也说了，他不居功！” 萧云州一怔，“他们都不认功劳？” 奇了怪了，从来只听说大臣冒领功劳的，没听说功劳不要，往外推的。 萧云州大为感慨。 柳家父子让他这个皇帝又刮目相看了啊。 “你们羞不羞，”萧云州想着，就无语地看向工部、吏部两个打起来的尚书，“人家有功的父子都不要功劳，你们倒是打破头。” “与你们半分关系都没有，朕都替你们羞耻！” “多学学柳家的高风亮节！” “……” 两个尚书轻咳一声，脸有点热。 萧云州越说越觉得柳家是好样的，“要天下人人都像是柳家父子，只做事，不想着求赏升官，那就没有贪官污吏了！朕都可以安心睡了！” 隔壁侧室，抱着萧楚楚的柳澶娘，耳后逐渐红了。 自家情况，她知道。 爹、大哥，哪有这种不居功的高风亮节？ 还不是因为保暖瓶，都是小格格心声告诉他们的。 他们多大岁数了，哪里好意思与小孩抢功劳？ “咳，皇上，柳闰年也不是没有求赏，他想进宫看一眼侄女，尊贵的三格格。他研究出了一种琉璃金染布，献给小格格。” “那个，文昌兄也是求赏了，皇上。他想向你要一个秋山寺高僧开光的坠子，送给三格格。” 工部、吏部尚书如此说，脸上也有点发热。 “看看，看看，人家父子就只想着自家孩子的东西。” “一分钱的打赏，都不向朕伸手！” 萧云州感动啊。 不枉费仙女小格格托生到柳家了！ 隔壁房间，萧楚楚都听得喜滋滋，【除了保暖瓶，我竟然还有礼物，啊好高兴，我也好喜欢外祖父、大舅舅~我想他们了，嘤~】 萧云州微笑，“这个功劳就算给他们俩，一人一半。” 工部、吏部的争执处理完了。 转而拉拉扯扯的兵部、户部，就来了…… “皇上，这种冬日保暖的瓶子，可以奖赏给有功的军士、优秀将领！” “马上您要去西山军营巡视，正好与羽绒服、开水泡面一起送去，慰问军士啊。” 兵部尚书如此建议。 萧云州果然眼睛一亮。 * “将军，难道您真要背叛可汗？楚王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夜深人静，景国番馆，铎提正与身边谋士商议。 听了谋士的劝诫，铎提良久静默，发出一声叹息。 “我只想我的铁骑，得到天下勇士最好的待遇。” “可汗给不了我，楚王可以给。” 铎提这几年为了给手下铁骑谋利，让他们吃上米粮，不至于冬日饿肚子，收了不少楚王的私礼。 “我只知道，草原勇士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惧生死地为王卖命，就该得到最好的！” “谁可以给我，给我弟兄最好的，谁就是我铎提之主！” 景国皇宫，御书房内。 萧云州朝户部蒋尚书，按了按手，“保暖瓶，生产出来的第一批，作为这次西山军营的精英将士奖赏。” “后面的，再给户部。” “富察阁老，沈勉阁老，你们草拟下文章，朕要请桑达留下几位草原勇士，在景国交流练兵骑射之道。” “暂定半年之期吧，留在我景国，助我景国练兵！” “朕也派两位太医，前往草原传种痘之法，以作交换。” 第143章 铎提愿意留下半年 “大哥，让我草原精兵留个半年倒是没问题，我这次入景，确实带了些骑兵来。” 御书房内，桑达也是爽快，“那就以我两个草原勇士，与景国太医交换。” 【吼，这就是现代大学的交流生机制吧~两国取长补短，顺便皇帝爹能留下任务目标铎提，继续攻略~】 萧楚楚在书房后面被魏正抱着，果断表扬老子的策略。 【逼一逼孩子，bUShi，逼一逼爹，果然有用。】 【皇帝爹，孺子可教也~~~】 萧云州听了不怒反喜，一脸美滋滋。 仙子闺女肯定他了。 “贤弟，痛快！”萧云州大笑着朝桑达举杯，“我本来还担心你不舍。” 桑达摆手，“诶大哥，你叫我一声弟弟，我自然不能让大哥吃亏。” 他不是傻瓜，萧云州又不是他真的亲哥。 景国不是无偿帮助草原的。 即便之前的互市，都建立在两国各有获利的基础上。 而现在，景国既同意他们草原前来景国钱行存钱，也愿意将降低死亡的种痘技术传授到草原。 对桑达来说，景国两个太医的重要程度，不亚于草原上两个铁骑。 毕竟草原上勇士不缺，却缺精进的医术。 萧云州提出的，景国太医与草原骑军交换半年，简直太对桑达的需求了！ “大哥，客套话我不多说了，之后草原若是需要借贷钱两，也会找景国钱行。” “我们虽不是一家，但胜似一家。这次我带来的人，你随便挑，想要哪几个随你，他们都是驯马、骑射的一把好手。”桑达大方的很。 萧云州目光闪烁，复杂的眼神顿时在桑达身后几个身高马大将领身上微微扫过。 铎提。 他想要这人。 自己攻略此人，是听从仙界旨意，也顺便替他的‘好弟弟’解决一个未来被楚国收买的草原叛徒危机。 桑达应该不会生气吧？反而应该感激他。 萧云州思考一番，没什么心理负担。 但很快他就表情凝固了。 天晓得，他连哪个是铎提都不知道！ 桑达身后，此刻一共四个草原汉子，都熊腰虎背，身披草原薄甲。 左边两个尤其高大，面色凶恶如门神，胳膊如碗粗，十分彪悍的模样。 铎提，应该是最高大的这两个之一？ 萧云州轻咳一声，就开口，“贤弟，不如就这两……” 他眼神朝左侧最高大者飘过去，然而也就一瞬，伸出的手就在半空僵住。 【吼，小说里有写到，铎提身量在草原算是短小精悍的。】 萧楚楚心声琢磨。 “？？？” 萧云州眼神僵住，从左侧最高大者，猛然转到中间那个身高‘洼地’——最矮的壮汉。 这壮汉与他这个景国皇帝，都差不多高。 如此身量，真是仙界都认可的一百零八精英吗？ 萧云州点名的声音卡顿，电光火石之间就听闺女的心声仙音，袅袅而出。 【根据作者设定，铎提少时因为矮小，没少在草原被自家同胞弟兄、邻家兄弟欺负。】 【所以他十三岁就离家出走，跟着大人去打仗，次次冲锋都发狠不要命，跑在最前面，而且有勇有谋，每次都能找准敌人的弱点。】 【他一路打拼，终于证明自己身高虽不足他人高大，但威猛强横却有余。】 【也就三十三岁，铎提在小说中已经是草原冲锋军第一人了。】 【嗷呜，皇帝爹别选错人，高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千万别攻略错对象。】 “！” 萧云州心神震荡，果然仙界看中的人物，背后都有传奇故事。 顿时，他往左的手指一转，就移到了桑达身后四人组的‘洼地’——最矮却粗壮有余的那个披甲者。 “贤弟，朕看这位将军眼神如虎，蓄势待发，颇有精气。”萧云州目光赞赏道，“不知，你是否舍得割爱？” 桑达一愣，他身后的‘洼地’铎提也是怔住。 他们表情都有些惊奇。 “大哥你好眼光，”桑达真是服了萧云州这个老大哥，眼光忒毒辣了，“竟一眼看出，我此行带来的最佳勇士！” 越与萧云州接触，桑达越发现这景国皇帝不简单。 来之前，他还觉得景国不如楚国，但这短短停留的二十日左右，他隐隐有预感，未来景国丝毫不惧楚国，可能反而超之！ “上次我听使臣说，大哥你在漆黑夜色中，也是一眼看出我草原上等马，我还以为是运气。”桑达啧啧称奇。 萧云州一脸泰然，“不值一提，不过就是稍微有些眼光。” 不过就是受了小格格仙界的指点罢了。 他同情地看了眼桑达，好兄弟，仙界有人的快乐你不懂。 “铎提，还不快见过景帝！”桑达当即痛快挥手，“你这半年，就要像尊敬我这般，尊敬景帝，听从景国安排，知道吗？” 萧云州轻咳一声，那还是不要了。 桑达老弟都快被偷家了！ 但萧云州很快就看向准备行礼的铎提，正要微笑，就听自家闺女一声嚎。 【嗷，铎提对我爹的好感度下降到-5%了。】 【可怕！】 萧楚楚在襁褓中咿了一声。 萧云州：“……！”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一脸忠厚的精悍壮汉铎提。 【楚王送了铎提重礼，铎提认为楚王特别重视他。】 【反观桑达，一句话都没问就将他送给景国，与楚王一比，桑达这就太不重视铎提了。】 萧楚楚啧啧无奈。 【铎提心中估计气上了，连带着对皇帝爹也没好气。】 萧云州内心无语，幽怨地看向粗糙的桑达。 他这是被牵连了。 【嗷呜，系统说，恭喜我，我发现了铎提的一个性格弱点——高自尊。】 萧楚楚发现自己得到了二十积分的奖励。 但很遗憾，攻略任务不进反退。 【哎，估计铎提也觉得我皇帝爹不是个明主，想要谁就点名，以为草原勇士都是大白菜呢，也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留下。】 【啧，爹这种帝王做派，确实忽略了基层的声音，不把基层当人了。】 萧楚楚在心里直吐槽。 萧云州很快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下。 忙在铎提这个敦实壮汉，向他行跪礼前，及时发话，“咳，先不忙着向朕行礼！” 铎提一怔，动作果然停住。 萧云州后怕地擦汗，“咳，朕尊重每一个世间的豪杰英雄。” “铎提，你是英雄人物，景国欢迎你，但不知你是否愿意留下来，在景国交流骑射练兵之道半年？” “你若不想，朕也不勉强英雄。” 铎提长相敦厚，很容易让人忽视内里强横的脾气。 他眉眼如牛，但此刻不友善、不认可的暗色，猛然在萧云州这番话后，震荡了一番。 铎提不由抬头，直视向面前他本以为不怎样的帝王萧云州。 【嗷呜！】 【铎提的好感度上升5%，回到0%了。】 萧楚楚松了口气，在心中放起烟花。 萧云州都乐了，但也就乐一下子。 【诶嘛，我老子的一顿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看原地杵。】 【尼玛，一通忙活，又到0了……】 萧云州一瞬脸上发红，帝王骄傲都完全消失了。 闺女骂的对啊。 他这个无能的九五之尊，一通忙活原地杵，还多亏闺女。 铎提审视萧云州，正巧看到这景国皇帝骄傲褪去、谦虚自省的模样。 他眸色变化。 转而，铎提竟然没忍住，脱口而出，“铎提愿意。” 反正，楚王让他破坏两国结交。 留在景国……更好。 铎提如此说服自己。 第144章 爹，铎提要塞地图给你了！ 怎么破坏景国与草原的合作？ 楚国给的建议，是让种痘的桑达之子，回草原后暴毙，这样桑达肯定会痛恨景国。 铎提闭眼。 “好，既然铎提将军愿意留下来，那休息十日，而后你携草原勇士，与我们景军精英比试一番！” 萧云州开口。 “也好给我们一些铁骑建议。” 桑达眼睛都一亮，但很快遗憾道，“可惜本王要回草原了，本王会在草原等待比试结果。” 桑达拍了拍铎提，“要为我们草原勇士争光。” 铎提表情复杂。 楚王让他谋害可汗之子，如果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昨夜让谋士想，有什么其他办法向楚王交差，都没想出来。 可现在他被留在景国，就有了其他机会！ 铎提抚胸，向桑达行礼。 第二日，桑达就浩浩荡荡地启程回草原。回程，他们不仅带着景国两个太医，还带了十份精装版的‘大财主’桌游。 萧云州亲自送他们到正阳门口。 五日后，萧云州就带着兵部尚书、定国公前往西山军营，观看西山军士比试。 他也将一应作为奖品的羽绒服、泡面、保温瓶都带到了军营去。 【嗷呜，我竟然不能去现场，为什么啊？我不要在宫里。】 萧楚楚被留在宫内，不开心地沮丧着小脸。 已经晋了位份的柳妃，哭笑不得，看了眼儿子成乾，“这几日你父皇不在，你读完书，就多来陪妹妹玩。” “儿子知道。”成乾忙答应，心疼地就拿着拨浪鼓逗楚楚。 父皇也真是的。 明知道妹妹是看什么都新鲜的年纪，还非得将西山军营比武，搞得人尽皆知。 把妹妹心底想出门看热闹的欲望，勾得蠢蠢欲动，结果又不带妹妹去。 “西山一路，风潇水寒，前阵子又出了前朝地月教的事情，父皇肯定不会带妹妹出门。” 成乾说着宽慰妹妹的话，就将‘大财主’木盒打开，准备与额娘、秋梨来一盘。 “妹妹旁观，看我们谁赢，好不好？”成乾逗着楚楚，想要转移她不开心的注意力。 【啊啊，大地主，我已经看腻了。】 萧楚楚闭上小眼睛。 但很快睁开，双眼炯炯有神，就向系统兑换了皇帝爹一路去西山的直播。 她一看就叹为观止，【景国好多沙尘啊。】 可不是，除非雨水冲刷，否则有的路，马匹经过，真是尘土飞扬。 曾行车经过官道的柳妃，暗中颔首。 【哈哈哈哈，兵部尚书好惨，他在马车里想喝口热茶，润润进灰的嗓子，结果马车一震，桌上的茶盏都翻了。】 【湿了他一裤子，哎哈哈，皇帝爹还正好派人来找他去议事，笑死我。】 【兵部尚书可愁坏了，拿着布擦裤子都来不及……换裤子又会让皇帝多等，尴尬了哈哈。】 萧楚楚乐得不行了，小脸憋地通红。 柳妃与成乾都轻咳一声，默契地把手里同样快笑得晃出来的热茶搁在桌上。 小格格这心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听来的东西，有时真是让他们都想发笑。 母子俩强忍着笑意，好奇地继续听。 萧楚楚果然心声又叭叭了，【兵部尚书最终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嘿嘿，免得仪态不端，被视为藐视皇帝，不尊皇帝。】 【不过他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网抑云账号吗？】 【他上了皇帝爹的马车，连魏正递过来的茶盏都不敢接了，嘿嘿。】 【定国公喝了口茶，发现身边的兵部尚书，脖子后仰，往后跪着挪了三步哈哈哈。】 萧楚楚太乐了。 【那一杯浇在裤子上的热茶，真是把兵部尚书整出阴影了。】 噗，咳咳咳。 成乾低头，一部尚书，怎止于此！ 其实就算在父皇面前，洒了茶水，这也是小事，父皇不会因此生气。 成乾觉得尚书还是有点谨小慎微了。 但他正认为是尚书不够豁达时，却听妹妹了声。 【运动水瓶这种，就适合兵部尚书欸。】 【螺旋形的瓶盖，正好能旋转，盖在瓶上~】 成乾与柳澶娘同时一怔。 【也可以在盖上开个小口，拧开就能直接对嘴喝。这口小，洒出来也不会太多。】 【很适合路况不好的情况。】 【行军打仗也合适捏……】 萧楚楚碎碎念，继续看兵部尚书与皇帝马车上的对弈，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了。 * 西山比武总共一天光景，萧云州就思念起在宫中的仙女小格格。他也不舍在西山久留，很快念着政务回朝。 “侯将军，这次得胜的西山龙卫十人，跟朕一同回去，正好与草原骑军切磋一番！” 萧云州点了这次精英十人回宫。 他也想让闺女瞅瞅这十人的武力值。 “对了，朕赏赐他们之物，是否发下去了？” 西山卫所指挥使，侯玉川忙笑道，“连夜发了，得胜的军士人人一份，大家都精神振作。输了的都喊着明年要再比！” 萧云州欣慰，直接带了侯玉川进宫，商讨与铎提手下骑兵切磋的事情。 “即便不能赢，也要给朕打出气势来。” 萧云州发话。 他试探地向定国公几个老将请教，大家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要收复一个武将，最好的方式就是——打服他！ 萧云州决定这次务必要让铎提看到景国的能耐。 【嘤，皇帝爹回来啦？】 萧云州正要继续吩咐，外边就传来闺女心声。 因为他回宫，向来拍马屁的魏正，就屁颠颠地派人去把萧楚楚抱来了。 萧云州刚到御书房，萧楚楚也被奶娘抱到了门口。 萧云州顿时对魏正板起脸，“混账，谁让自作主张！？” 但萧云州一转头，看到小格格在门口，一瞬扔下议事的西山指挥使侯玉川，笑成了朵花。 “哎呀，这是谁啊？” “原来是朕最疼爱的宝贝啊~” 侯玉川：“……” 麻蛋，皇帝宠幸三格格，爱女不爱子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萧云州正要让他坐，等自己先抱会女儿再谈事，就听闺女嗷呜的告状。 【皇帝爹你可回来了。】 【你出去五天，我就看了你三天的直播，西山大比之后就越来越无聊。】 萧云州：“……” 【真是没劲，这几日把我闷得，只能连番馆的八卦都没放过。】 萧楚楚觉得老子很无趣。 心里吐槽的同时，又想到了紧急的事情。 【诶，谁晓得就被我发现铎提要搞事的阴谋了！】 “！” 萧云州抱闺女的胳膊一沉。 撒？这让他攻略的铎提，已经要做恶了？ 【啊我该怎么告诉皇帝爹啊，铎提受到楚王催促，终于想到一个留在景国搞破坏的方式了。】 【他要趁着两国勇士切磋，将草原部落的地图塞到我们景国军士的铠甲里，然后指控皇帝爹派人窃取吴赟国军事机密！】 【以此破裂我们两国关系！】 【啊好着急，我看到了这么重要的事，却没有办法说话~】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小格格红彤彤的可爱脸蛋。 不，闺女你说话了。 说的可多可好了！ 第145章 铎提，地图不要带！ “铎提将军，对于我们两边军士的切磋项目，你有何建议？” 当日，萧云州就把铎提给叫到御书房了。 他把西山指挥使侯玉川，介绍给铎提，“铎提，你可以畅所欲言。” 萧云州也怕铎提身在景国心在楚，会对他宝贝小格格下手。 他就让魏正带着奶娘，抱小格格在御书房的屏风后。 “但凭景国陛下的调遣。”铎提身量敦实，声如洪钟，右手抚胸。 他浓眉大眼，显得尤为厚道老实，不像是心眼很多的人。 从头到尾，站姿也是一丝不苟，十分顺从。 站在旁侧的侯玉川，眼中都闪过好感，“草原勇士，百闻不如一见，切磋之后，我们喝一杯。” 铎提犹豫之后，点头，“多谢款待。” 仿佛是不擅社交的样子。 萧云州无语。 要不是提前知道铎提被楚王收买了，一肚子诡计，萧云州差点相信了铎提这个‘老实巴交’的人设。 【嗷呜，这铎提是个狠人啊。】 【装样子算什么，当年他被兄弟欺负、打骂，他都没吭一声，忍辱负重。】 萧楚楚透过屏风缝隙，看到书房中铎提身上的铠甲。 听到这铎提的‘滴水不漏’发言，她瞬息，就想到了这两日番馆里看见的‘直播’了。 【这几日在番馆，明明礼部锦衣玉食地伺候着他，他都不要。】 萧楚楚啧啧，感慨着这人的忍耐毅力。 【皇帝爹去西山多久，他就在番馆过了多久的流浪汉生活。】 “？”萧云州愣了。 【大冷天他在番馆的房间，都不点火盆，有床榻锦被也不睡，在地上只用一张草席打地铺，和衣而眠。】 【番馆准备的丰盛餐食、美酒佳酿，他是一口不吃，原样送回去，只说是自己额外带了草原食物。】 【结果就差啃树皮了。】 “！” 萧云州瞪眼，看着面前这似乎没怎么憔悴的铎提。 这是做什么？ 前阵子，闺女不还说楚国花重礼收买铎提吗？ 他还以为铎提是个爱财的，这才吩咐礼部好好伺候，琼浆玉液都在所不惜。 “咳，铎提，你这几日在番馆住着，可还习惯？” 萧云州忍不住好奇，直接问道。 “朕出行西山，也不知道番馆的人对你们，可还用心伺候？” 铎提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颔首，“一切都好。” 萧云州抿唇。 都好？好个屁！ 怎么楚国就能重金收买铎提，他景国锦衣玉食，铎提就油盐不进，变成两袖清风的圣人了？ 【嗷呜，这题我知道。】 萧楚楚听到书房的对话，就嘿嘿。 【铎提身边的随从，其实暗中是个谋士，劝他别这么清苦了。】 【但铎提不听，说他大多部下，都是如此清苦。所以，他也要时时不忘这种苦难，这样，他才能坚持说服自己，替楚王做事是有意义的。】 【跟随楚王，他的部下才能活出人样子。草原只有与楚国联合，才能改善军士生活。】 【楚王送他的重礼，他大部分都送给那些死去或重残的旧部家属了，自己其实没留多少。】 【嗷呜，铎提在草原的家，也是这样做派。因为太极端，太清苦，他妻子都受不了他，常年分居。】 “……”萧云州满目震撼。 【对了，铎提还对谋士吐槽，景国皇帝惯会享受的，番馆文臣也锦衣玉食，僧多粥少，这么算下来，景国兵肯定也分不到什么好待遇了。】 【怪不得景国的兵不行。】 萧云州嘴角抽搐，看向御书房内，铎提时不时老实扫过侯玉川的眼神。 他刚还以为，铎提是假装和善。 现在看来，铎提这眼神是在同情侯玉川，同情景国的军士啊！？ 【铎提觉得，景国兵的待遇，八成连草原都不如。毕竟他们可汗还是很重视兵马的，只不过是草原冬日资源稀缺。】 【所以，他这几天更坚定要听楚国安排。】 【下定决心，在切磋之日，将草原地图给塞到景国人的怀里，挑拨两国关系了。】 萧云州听得一愣愣的，这铎提内心戏可真多啊！ 他到底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景国兵都很苦？ “铎提兄，你这几日就在番馆，哪里都没去？”侯玉川见皇帝久久不说话，仿佛在沉思，生怕铎提觉得被轻视，就开口寒暄了。 “嗯，没出门。”铎提十分谨慎，显然并不想在大事完成前，乱跑。 “番馆旁边的酒楼，有说书先生一直在讲沙场故事，我听着也不觉无趣。” 萧云州总算回过神，听到铎提的回答，就想点头，结果却听闺女古怪的心声响起。 【嗬……铎提还好意思说这事，隔壁酒楼的说书先生，在讲景国今年相比往年的蓬勃发展。】 【今年咱们有钱养猪、养鸭，钱行蒸蒸日上，百姓开心得很。】 【但铎提没听见说书先生的这后半段，只听到了说书人讲以前景国样样不行，定国公还在街上痛骂朝廷不发军饷的事情。】 【定国公酒醉之后，老喜欢讲他带军打仗的苦日子……什么军饷缺，军粮都没有，……冰天雪地冻死人，饿了还吃马，吃完马就想着吃死掉的敌军……说书人都知道这些，被用到了现在忆苦思甜的最新段子里。】 【结果这铎提听了，就吓到了，觉得我景国兵比草原兵还苦哈哈。】 萧云州嘴角抽搐。 真是谣言猛于虎！ 断章取义要不得啊。 萧云州将复杂的目光，挪到还在同情侯玉川的铎提身上。 “铎提将军，朕刚想到了。” “我们两国邦交，也不适合打打杀杀。” “不如这样，本次切磋，你们草原勇士十人，分成五人两组，分别与我们景国精锐合作。” “组成两支队伍，一方十人进攻，一方十人防御。” “这样吧，铎提你作为主将，侯指挥使为副将，你们就在一组，负责进攻。” “另一组防御，朕将命定国公为主将，另选一位草原勇士为副将。” 铎提与侯玉川都一愣。 这与他们想的不一样。 萧云州表情微妙，“草原与我景国，不是对立关系，本次切磋重于交流。” “从今日起，防御十人，进攻十人两组军士，打乱草原、景国之属，同吃同住同练，共计三日。” “三日后，在马家坡进行攻防之战。” 萧云州摩拳擦掌地前倾身体。 【嗷，这就是古代版的军事演习吗？】 萧楚楚嘶了声。 萧云州眼睛一亮，演习，真是恰当的词，不愧是仙界。 “就这么定了，侯指挥使，你带铎提将军，再分别挑选草原勇士四人，景国军士四人，组成十人攻击队伍。” “即刻，去京营休整训练吧！” 萧云州眯眼。 必须让铎提看看，他们景国军士的真实军营条件！ 铎提误会他景国太多了啊！ “对了，入京营，番馆的东西就不用带进去了。”萧云州意味深长地看向铎提。 “！” 本想带草原地图嫁祸景国的铎提，身心一震。 第146章 运动水壶的魅力 怎么可能？ 铎提的敦厚面孔，有了一丝裂痕，看向萧云州。 不可能的，景国皇帝不可能知道他的谋算。 昨夜，他才刚选定‘出卖’草原哪块地图。 “嗯，铎提，你们可汗虽与朕互为兄弟，”萧云州眼神犀利地前仰身体，“但，你们还是要保护好带到景国来的草原之物。” 铎提面皮一抽。 “朕视草原如兄弟，但朕政务繁忙，也无法天天长出一双眼，看管景国所有人。” 萧云州幽幽开口，“若铎提你们没有保管好随身宝物，掉了什么……” 铎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吓出了冷汗！ 景国皇帝明明浑身没有几两肉，看着文弱的很，恐怕一只手都能撂倒他，但铎提此刻的后颈汗毛都立起来了。 皇帝怎么可能知道，他要塞草原地图给景国士兵的事啊？ 铎提想不通。 “真出了事，铎提，朕不仅会罚心术不正、觊觎草原宝物的人，也会把你们没有严加看管宝物的失职，转告我的桑达老弟。” 萧云州语气慢吞吞，好像在说寻常掉钱的事儿。 “对了，在景国，朕的话都会被记在皇帝起居注里。” “君无戏言，都是日后的证据。” 铎提：“！” 侯玉川表情古怪，“皇上放心，京营之中没有宵小……” 萧云州啪地放下茶盏，“朕不是说军营有问题。” “朕只是对弟弟桑达的部下，进行日常关照，如同百姓家中，兄长对弟弟的提点。” 侯玉川一脸茫然。 但铎提的后背都汗湿了。 萧云州，景国皇帝，真有两把刷子！ 难怪可汗桑达，都叫景国皇帝哥！ 铎提之前还以为是桑达蠢，现在发现恐怕不是的，是他自己想单纯了！ “放心，景国陛下！我们会看管好自己的东西！”铎提当下发誓。 之前的地图计谋不能用了，他回去重新再想挑拨的方法！ 【我皇帝爹平时不算聪明，今日还行啊。他蒙对了，让铎提的地图阴谋流产了嘿嘿嘿。】 萧楚楚高兴地在屏风后咧嘴。 【皇帝爹真是傻人有傻福。】 萧楚楚的夸奖，让萧云州嘴角抽搐。 “行了，你们休息下就去安排切磋吧。”萧云州没心情再留铎提了。 闺女觉得他蠢，他得赶紧提高智慧啊。 “侯玉川，切磋的安排就交给你了。” 侯玉川当即领命，正要告退，却被叫住。 “啊朕差点忘了，工部的柳闰年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行军水壶，你走前正好去取了试试。” 萧云州想到这茬了。 西山回来后，他就听说柳闰年又有所得，柳闰年是和水瓶杠上了。 “正好第一批十只，与保暖瓶一起，发给西山得胜者。户部想要，朕都没准。” 侯玉川眼睛一亮，“谢皇上关切！” 铎提的脸上却闪过狐疑之色。 嗯？ 行军水壶？保暖瓶？ “嗯你们先试试。好用的话，朕再催工部加紧生产。” “是，臣先告退了！” 侯玉川亲热地拉了把铎提，强行带他出了御书房。 铎提出去一吹冷风，刚才后背的汗激得他一凉，脑子却清醒了不少。 “走，铎提兄，先随我去一趟工部吧，而后我再与你回番馆，接你们一起去京营报到。” 侯玉川是军中之人，性格爽快直接。 对一个水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以保密的。 毕竟，铎提都被皇帝恩准进入京营，要与他们同吃同住了。 “诶陈尚书，闰年兄呢？” 抵达工部，侯玉川就与工部尚书打了个招呼。 边等的时候，侯玉川边还与铎提介绍，“这个柳闰年，专门为我们军士研发了好几样东西。” 铎提一阵茫然，眼神发直，“专门？” 景国还有如此专供军士之物，还专门搞研究？ 草原没有这些。 他们许多打仗的弓箭，平时狩猎也会用，并无太多军民的差异。 侯玉川不知道铎提的心声，没多久就听到工部小吏说柳闰年去郊外实验新的丝织机了。 但小吏很快抱出来两个包裹，将里面只只由绒布包裹的铁瓶拿了出来。 这铁瓶大概巴掌大，通体乌色，外裹的紧实绒布生出一环，坠着绳钩。 “侯指挥使，这可以直接别在你们腰间。” “新产的羽绒服口袋，也正好能容纳这瘦长瓶子。” 侯玉川听得大喜，“这可真方便，还能挂马背上！” 铎提的眼睛落在这‘行军水壶’上，就离不开了。 他本以为是什么皮囊酒袋，结果竟是铁制的！ “好轻。”侯玉川垫了下分量就又一喜，“也不影响行军速度，好！” 本想说铁不如皮囊的铎提，瞬间瞪眼。 比皮囊酒袋还轻吗？ 要知道皮囊在外行军，很容易被刀刺破漏水毁损。唯一的好处就是便宜、轻巧了。 “必须轻啊，我们闰年大人研制的，都是精品。”工部小吏自豪地很。 他又指了下这铁瓶上的拇指般圆盖，“指挥使，这个瓶盖拧下来，就能对嘴喝。” 侯玉川本想大力去拔，一听才改为拧转动作。 拧了好几下才拧开，他都惊了，拿起瓶盖就看向上面的旋纹。 “过往拔的塞盖，一遇冷热，就容易弹开或是缩紧而拔不出。” 小吏笑容满面地介绍新瓶子的优点，“这螺旋纹盖子，便不会这样。” “！” 铎提不由看了眼自己腰间羊皮囊的塞子盖。 喝！还真是这样，一遇冷热就烦人。 铎提此刻看侯玉川的目光，终于有些不同情，反而生出了一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望与羡慕。 只见侯玉川手中的乌色盖子只拇指大子，盖圈上还有根皮绳连着瓶身，不会让盖子轻易掉落遗失。 “呀，”侯玉川握了会瓶身就震撼低头查看，“这瓶子上怎么还有指印？” “对，”工部小吏哈哈一笑，“这是闰年大人专门做的设计，怕跑马的时候瓶身容易在手中滑落，特意在瓶身外表增加了手指凹陷的纹路。” “这样，军士行军过程中，喝水都很顺手了。” “！” 铎提看向自己腰间，一旦充满水就会变得光滑、很难握住的皮囊。 嗯…… 一比，他这草原的水袋就是人家的反面例子啊。 【哈哈哈哈，我大舅舅的这个行军水瓶，不就是现代版的运动水壶吗？】 萧楚楚在御书房看到‘铎提直播’，心里嘎嘎笑。 【据说这是，我大舅舅五日前去村里研究蚕丝时，看到村里老人手抖拿不住茶杯，想出来的瓶身指印设计。】 【这真的和现代运动水壶的设计理念一样啊！】 【哎呀，劳动人民的智慧啊……就让这暴风雨再来得猛烈些吧，让铎提开开眼界~】 萧楚楚爽歪歪了。 【铎提看了自己的水袋多少眼，笑死我了，他眼睛落在侯玉川手上的行军水瓶，是拔不起来了咧。】 【嘿嘿，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抗帅气的新装备！】 萧云州在御书房拿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其实全神贯注都在听闺女的心声。 他边听边忍不住笑。 【诶哟，铎提要去京营了。】 【嗷，有侦察兵在哨所泡面吃，哈哈哈哈，铎提看到了，他惊呆了……】 萧云州眼睛一亮，“魏正，摆驾，朕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要去京营看看铎提他们。” 萧楚楚的笑声猛然一顿，【？】 第147章 铎提被竹筒泡面迷晕了 铎提本以为景国的军士待遇，比草原还差，因为景国重礼重文，草原皆知。 就连骑兵的马，都是今年刚向他们草原买的。 边境处，两国相交，铎提也在互市的地方见到过景国兵，全是恹恹的，年纪有点大，一看就不太行。 那些兵看着，还没有景国普通百姓来的高兴。 “铎提兄，再行半日，就到我们京郊营地了。”侯玉川带了铎提、随行的十来个草原骑兵，“我们要连夜奔马，不如现在先停下用饭？” 皇帝说的京营，自然指的不是大本营。 景国都城，是军事防御的重中之重，汇聚了整个景国精锐队伍数量，至少三成。 这些精锐，并不集中在某个营地，而是分成了五大卫所。 除了西山营地外，还有其他四大。 每一卫所中，又有细分队伍的扎营训练。 侯玉川今日带铎提他们来的，就是离萧云州钦点切磋地最近的一处千人小队营地。 哪怕草原日后有贼心，外传景国布防图，也顶多知晓千人士兵的位置。 侯玉川下了马，在树边拴好，就地休憩。 让手下都去准备吃食，自己就笑着与铎提寒暄道，“铎提兄，你们在郓县那边，可有与我们景国兵切磋过？” 郓县，是两国交界处。 吴赟国与景国开通互市，各派一百卫兵，轮流维护集市区域的秩序。 大矛盾没有，小冲突总是难以避免。 一家人都有吵架的时候。 “没有。”但铎提回答的爽快。 他身后十来个草原勇士，都露出一丝不屑。 甚至有人朝侯玉川比了下自己粗壮的胳膊。 一拳一个景国兵。 要不是景国皇帝异想天开，他们根本懒得与景国兵切磋啊。 “打你们，岂不是毁坏互市规则？到时你们一闹，不卖粮给我们，吃亏的还是我们。”铎提身后的一个草原人哼哼开口。 “……”侯玉川面色变化，“这位兄弟，你是小看我们景国兵的能耐？还未切磋，胜负未定，谁打谁还不知道。” 铎提皱眉止住身后部下的冲动，朝侯玉川看了眼，“草原的箭，只对猎物射出。” 互市开启，已是秋冬交替时，他们忙着囤积食物，狩猎最后一波草原上的猎物都还来不及。 哪有空多看一眼没什么斗志的景兵？ “想必贵国，也忙着收割军田，筹备过冬军粮。”铎提也对景国士兵的吃饭问题很了解，“你我两边都是自给自足，没什么空闲，停下来切磋。” 景国的兵，不训练的时候，都要自己种地，收割粮食养活自己。 与他们草原兵全靠自己狩猎，打其他部落抢劫，来养活自己，差不多。 总之，景国皇帝，与他们可汗都是一样的废。 指望不上。 铎提想着，就对侯玉川没什么敌意，只有点感同身受的悲哀，“我听说你们平时拿不到军饷，打完仗又累又饿，还要自己种地，种出来的米面可能还会被做文官的抢走，最后你们只能吃剩下的一点，也吃不饱。” “也是可怜。” 铎提想到前几日说书人讲的，他都觉得景兵真作孽。 要换做他，他绝对一箭射死贪他部下粮饷的文官！ “我也不想与饿肚子的你们打。” 侯玉川：“……” 不是，啥？ 他们景国边境的兵，这么惨的吗？ 郓县是谁管的？ 侯玉川听得一头包，以前可能确实有问题？ 但今年军饷问题，应该大大改善了吧。 正想着，他们左侧就突然传来一阵浓烈的香气。 铎提以及草原几个人正要啃在番馆带出来的干粮，眼中一亮，但很快隐忍住了。 “侯指挥使，没想到你们营地也与百姓家比邻，真香啊，咱们在京城都没闻到过。”铎提身后刚才最言语不敬的壮汉，羡慕地啃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冷硬肉饼子。 “你们景国百姓吃得可真好，烤鸭贼香，猪肉也紧实，但这股香味比烤鸭还美的样子……” 壮汉明显是馋了。 “你们景国人真会做饭。” “哪里哪里，”侯玉川笑了，“这饭香不是做出来的。” “嗯？” “也不是百姓吃的，这是咱营区精锐兵特供，即食泡面。” “？？？” 铎提与十几个草原壮汉，都愣了。 啥。 精锐兵特供？ 侯玉川笑着转头，正好旁边他手下十个精兵，人手拿着一个挖空的竹筒，围坐在草原人的左侧。 就见他们生了火，往这竹筒里加了清水后，就将竹筒放在火柴堆上竖着烘烤。 没多久，又从自己铠甲里层，掏出了精心保护的小纸包——翻开后，里面就是一整块凝固的红润润固体。 他们有些小心地用手掰了四分之一，放进竹筒里。 一瞬，浓烈的香气就比刚才更加四溢扑鼻！ 铎提与其他草原骑兵，全都瞪眼。 这什么？ 干粮？ 油饼？ 放进倒水的竹筒里，不是都泡烂了？莫非是油茶？ 但这剧烈的食物香气，是他们从来没闻到过的。 就一瞬，让铎提几人就口中唾液分泌。 “咱们疾行，一日才到营地，路上只能稍微吃点简单的。”侯玉川呵呵。 简单的？这么香！ 草原人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冷饼干得慌。 可就在他们决定强忍好奇的时候，竹筒间冒出了白袅袅热气。 几乎没过多久，侯玉川手下的景兵，全将竹筒拿了出来，扒了两根枝芽搓干净，就当筷子使，从竹筒里挑出了满满当当，或是挂着红油或是滴着鸡汤油星的润滑面条！ 呼啦啦—— 景兵香喷喷地三两口就解决掉竹筒里的面条，又从怀里掏出与草原人差不多的干粮饼，就着竹筒里的热汤吃。 一口干饼，一口热汤。 表情陶醉。 好像他们不是来行军赶路的，而是在街边店铺里花钱吃饭的。 “？？？” 铎提和草原人都看呆了。 没多久，前方跑来一匹快马，“前方何人！？此乃兵营重地，无手谕不得靠近。” 来的快马上，显然是营区的巡视斥候。 侯玉川身旁，刚嗦完免面的下属，忙站起，咧嘴笑，“自己人，西山侯指挥使在此，奉皇命前来。” 侯玉川很快掏出令牌，自证身份。 那快马上的斥候顿时松了口气，“侯指挥使，千户命我来接你们，总算碰到了。” “吃过了吗，兄弟？”侯玉川手下的兵也是自来熟，“来喝点泡面的汤？” 那斥候笑了，“还没吃，但千户也赏了我一个，今日带出来赶路吃。” 说着，那斥候也下马，从战马上掏出即食泡面的竹筒。 “？？？” 铎提的眼都直了。 怎么和说书人讲的，不一样？ 不是说，景兵都吃不饱，都被文臣剥削了？ “这东西，为啥你们边境没有？”铎提从没看见过。 “铎提兄，你说泡面？那还没来得及啊，也就刚研制出来前几批，先在我们京营试用，估计开春就会运过去了。” “诶我跟你说，这玩意儿可香，皇宫都吃不到，就咱兵营才有。” “！” 第148章 羽绒被，打到铎提心上了 “皇宫里都吃不到？” 坐在篝火旁，铎提发现也就说话功夫，那几个景兵都已经吃完了，往竹筒里倒了好几次水，将汤渣油星儿全都囫囵吃个干净。 而后几个兵就去刷竹筒了。 也就眨眼功夫，刚才还在鼻尖萦绕的浓郁香气，已经完全消失。 在开阔地方，北风一吹，香气连着柴火火星一同熄灭。 铎提张嘴。 要知道，从前打仗，有几次，他找不到路，都是循着饭菜味找到的。 往往过去的时候，最多半个时辰，别的部落傻大兵还在煮汤烤肉，见到他打过来，都来不及收！ 但景国这竹筒里的东西，才多久，他问题都没问完，景兵就热汤热面做完、吃完、洗完，味道散完了？ “可不嘛，皇宫里，我听说皇子想吃都没有，”侯玉川开口道，“要不是帮着我们研究出这即食泡面的柳妃，给她亲生的五皇子留了一份，皇子就连一口泡面汤都吃不上。” “！” 铎提怔住了，其他草原骑军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不敢置信。 啥？ 换做草原，别说他们吴赟可汗，随便换哪个部落的王，都不可能有好东西自己不吃，留给下面的兵用！ 开啥长青天的玩笑呢。 “柳妃？”铎提有些敏感，“怎么有点耳熟？” 侯玉川拍了下大腿，“咱后宫娘娘，你们肯定不认识。但你觉得耳熟也正常。” 他指了指自己挂在腰间、一路爱不释手的行军水壶，“发明这玩意儿、还有我们军用保暖瓶的，工部柳闰年就是柳妃的兄长。” “他们都姓柳啊。” 铎提一怔。 侯玉川说到这儿，就有旁边的景兵没忍住插嘴，“柳家都是聪明人，还念着我们打仗难，行路难，想出来一样两样好东西，给我们精兵用，咱都觉得最近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可不是，我啃干粮时候能有那么鲜美的一口泡面鸡汤喝着，就想到今年也要努力啊。” 跟来的几个景兵都是精锐。 “咱不能辜负柳妃、柳大人的用心。咱这些好东西，老百姓也没有，先紧着我们了。” 铎提与草原兵听得是说不出的表情怪异。 “诶，我在番馆听到说书人讲，没有军饷，吃不饱，冻死……”草原壮汉忍不住开口。 侯玉川哈哈大笑，“说书人，这说的是什么老黄历啊？自从咱景国有了钱行，反正我这西山大营没缺过哪个兵的东西。” 铎提愣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很快斥候小兵，就又在他们面前拿出‘泡面’竹筒，但要将热水冲进去时，他又不舍地收了起来。 “哎，离营地也就半日，我忍忍。这泡面太香了，我实在不舍得现在用了。” “咱也就出来接你们一下~” 斥候又把竹筒塞回去了。 铎提与草原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而后他们继续前行，很快又闻到了更浓郁的泡面味道。 “是咱放哨的，没事，继续走。” 啥？放哨都能吃这么好？ 铎提身后的草原壮汉狠狠咽了下口水。 他们吃了一肚子饼，没什么油水，越来越发馋。 “行了，到了，就在前面。”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营地的门。 这半夜骑行，浑身热汗滚滚，可一旦停下，铎提与草原壮汉都忍不住在景国营地里使劲跺了跺脚。 “冷了？那先进营帐喝口热茶。”侯玉川眯眼，也搓了搓手。 斥候忙带路，将他们带到两座最大的营帐里。 “进攻、防御，各十人一组，同吃同住，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行，还没鸡鸣，你也去休息。”侯玉川也是爱惜每个兵的人。 掀开帘子进了营帐，就招呼铎提几个草原人，“铎提兄，进攻的，就这营帐吧。你们先选床铺位置。” “或者床铺位置，我们一个景国，间隔你们一个草原勇士？皇上，让我们同吃同住，想必也是让我们双方能迅速熟悉，在三日后的切磋合作顺利。”侯玉川建议。 铎提思考一番就点头。 离得近也好，他可以套点消息，再看看后面怎么办到楚王的托付—— 但也就想到这儿，铎提被分到了侯玉川旁的床铺，就见侯玉川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个卷起来的薄薄玩意儿，似是布。 也就一会，侯玉川大力一抖，将这一卷这奇怪的淡绿东西，甩成了一条大概单人长、单人宽的棉布。 这玩意儿薄地不行，而且中间还缝成了奇奇怪怪的方格块状模样。 “这是？”铎提没开口，另一个火药味最重的草原壮汉就先问了他身边的景兵。 铎提这一转头才发现，整个帐篷里，一溜五个景兵全都从自己随身包袱里，拿出了这方格子薄布。 “诶，你们草原没有啊？”被问到的景兵，脸上闪过一丝报仇雪恨的炫耀，“这是我们柳妃娘娘，体恤军士冬日寒冷，专门为我们军士做的羽绒被。” “！？？” 虎背熊腰的草原兵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这么薄？天寒地冻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们的！” 但他的笑声很快戛然而止。 帐篷里一共五个景兵，包括侯玉川在内，全都啪啪地拍打这薄被。 没多久，这薄薄一条看着不御寒的布被，就充气一般地涨了起来，变成了半指厚度！ 侯玉川轻轻一抛，这厚被就飘起来，似乎很轻盈地落在床榻上，一点重量都没有。 “铎提兄，抱歉啊。这是皇上之前赏给我们西山营精锐的羽绒被，实在是没有多的，给你们用。” “……” “哦，草原也是我们景国的兄弟。要不，你把我的羽绒服盖在床被上？” 羽绒服？ 铎提与其他几个草原兵又是一愣。 【我敲哈哈哈，铎提他们仿佛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笑死我了。】 萧楚楚在御书房看一会皇帝爹，又看一会直播，心里乐得发癫。 【铎提接过侯玉川给他拍松软的羽绒服，他手都在发抖。】 【他根本不敢动，这么轻盈的衣服，他从来没碰过！】 萧楚楚乐歪歪。 【这羽绒被，没想到都被我娘想出来了。也是，羽绒服有了，羽绒被还会遥远吗？】 【咱就是说，现代还有羽绒裤呢，就是不太方便~】 萧云州竖起耳朵，强忍嘴角笑意。 …… 千人营地中。 铎提不敢动，确实不敢。 他披着身上毫无分量感觉的衣服，本以为不会暖和，但谁想到，没一会儿他就热得额头滚滚滴汗。 “哎，”侯玉川遗憾地朝铎提感慨，“也难怪你们不知道。这羽绒服、羽绒被，是柳妃娘娘亲自带女工做的，景国文官都没有一件，咱皇上自己都没舍得穿，倒是听说他宠爱的小格格有件小的。” “但格格都不满岁，废不了多少布料，这羽绒服、羽绒被，是全都送到我们军营了。” “以后咱们再也不怕冬日夜寒了。” 铎提张嘴，久久没有闭上。 草。 要是他们草原兵有这些好东西，他还用得着帮楚国？！ 【滴，铎提对柳妃的追随度增加14%】 【收集铎提入精英人物图册的进度，增加14%。】 萧楚楚大乐。 但一下她就呆了下。 啊？ 萧云州刚决定后日再去京营了，他先睡一会，此刻正鼾声大响。 萧楚楚发呆地看向御书房长榻上的老子，又看了眼系统提示。 【没我爹的事啊！】 【铎提想追随的是我娘啊！】 第149章 柳妃，随朕慰问军士 【滴，铎提对柳妃的追随度增加14%】 …… 【滴，铎提对柳妃的追随度达到27%】 鸡鸣后，萧楚楚发现任务进度上升一大截。 “五皇子，您来了？”御书房外，传来侍卫的问候声。 萧楚楚一怔，在魏正怀里就朝自己亲哥看去。 魏正也立马朝刚要踏进门槛的成乾，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朝窗边长榻上酣睡的萧云州瞥了眼。 成乾立刻点头，也不走进御书房了，就在外面等着。 “五皇子，皇上这一路来往西山累坏了，昨夜忙着国事只能在榻上躺躺，也不知道要休息多久。” 魏正为难地抱着小格格出去，压低声音，“要不您待会再来，等皇上醒了，我就与他说您来过了。” 【嗷，皇帝爹之前还说要去京营看铎提，结果还没出门，就困了……】 萧楚楚无奈，朝亲哥哥伸手求抱。 【我要回娘那边去，皇帝爹这边好无聊。铎提的任务，也与他无关了。】 成乾一怔。 而后，他就听到了萧楚楚观看‘铎提’直播的心声。 【嘿嘿，铎提被羽绒服热得不行，终于站起来，倒水喝。】 【结果，营帐里摆着的那红彤彤保暖瓶，倒出来的滚滚开水，差点把他的手都给烫到！】 【哈哈哈哈，铎提惊呆了。刚才领路的小兵，和他们说，这水是他出发去找他们前烧的。】 【现在寒冬，至少一两个时辰过去了，这水还烫得很，把铎提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家伙，铎提对我娘的追随度突破30%了！】 成乾听得嘴角抽搐，怎么妹妹口中的这故事有点似曾相识。 萧楚楚也仿佛想到了当时九霄的事。 【皇帝爹与铎提没啥缘分。】 【但也正常，铎提进军营，接触到的一件件不是出自我娘，就是出自我娘的哥~】 【要是我，我这好感也要加在姓柳的身上啊。】 【诶，可是我娘与我大舅的发明，也就暂时这几样，接下去铎提的任务进度不会卡死了吧？】 成乾目光变化，转而就朝魏正轻咳一声，“魏谙达，让父皇休息着，我抱妹妹先回额娘那儿。” 天已经大亮，成乾抱着妹妹回到东华宫。 柳妃与敏嫔早都起来了，两人刚听一群嬷嬷汇报宫务。 现在她们代理后宫之事，也是很忙。 等到嬷嬷都退下，她们才有空闲聊。 “钦天监测下来，说小格格的八字最适合东南面的畅春宫。” “三日后就宜迁址，澶娘，要不你与小格格吉日搬，我在后一日搬过来，也不冲撞你们。”敏嫔翻着钦天监的红封字就开口。 敏嫔不想自己一个人住。 “你住畅春宫的主殿，我住侧殿，就这么说定了。” 【嗷呜，我们终于要搬家啦？嘿嘿，铎提在军营也吃早饭了。】 【好家伙，军营伙房竟然复制了泡面里的调料包，做了冻起来的羊肉汤调料块。】 【早上出去拉练的兵，直接就能在野外用热汤了。】 萧楚楚被成乾抱回来。 心声直播都没停。 【铎提亲自给竹筒里的羊肉汤浓缩块，加水，低头一眼不错地看着浓缩块变成了速溶的喷香羊肉汤~哇哦他对我娘的追随度，又上升3%。】 【铎提尝试了一口，哦他眼睛一亮，而后对我娘的追随度又上升了2%！】 柳澶娘正要与敏嫔说话，这下全忘了。 【嗷呜，铎提看了眼身边呼噜噜喝热汤的草原部下，他对我娘的追随度停不下来了！】 柳澶娘：“！” 她惊愕又疑惑地看向抱着闺女回来的儿子成乾。 发生什么了？ 铎提、铎提是谁？ 最近她忙着接手皇后的宫务、日夜休息很少，每次等她忙完，都精疲力竭。 此刻柳澶娘努力回忆，才想起来，好像之前是有听到过闺女心声提过一两次铎提，但她都没精神细想，此刻更是茫然地眨眼。 她怎么就得到这个人的追随了？ …… 而御书房内，被魏正叫醒、觉得一身腰酸背痛的萧云州，伸了个懒腰就感到骨子里还是累。 “小格格被成乾抱回去了？”萧云州听了魏正的转告，就是汗颜。 他本来昨夜还想去铎提那边瞅瞅，看看铎提被他景国军士待遇震撼的表情。 结果，前一趟西山军营折腾，把他这个皇帝的骨架都给折腾散了。 萧云州都没察觉到自己昨夜怎么睡着的。 哎。 他无能啊，害得小格格在御书房呆了一夜。 “糊涂东西，下次朕睡着了，你就把朕喊醒，怎么可以让小格格在旁边等朕？”萧云州责怪魏正。 魏正：“？啊？” “咳，朕的意思是，朕这个大人累了，小格格岂不是更需休息？你就不能机灵点，把朕叫起来送小格格回柳妃那边好好安眠？”萧云州觉得昨夜真是苦了他的宝贝仙子闺女了。 “行了，和你说不通。”萧云州摆手，觉得魏正不长进，“走，去柳妃那儿。把朕的早膳摆在那里，选味淡的，别勾得牙还没长全的小格格馋了。” “……啊，是。” 魏正滴汗。 他曾自以为摸准了皇帝的喜好，可现在看来，还是他自负了。 皇帝真是一日一个样啊！ 西山回来吼，皇帝简直从爱小格格如珍宝，变成了小格格奴！ 小格格不能吃的，皇帝也不吃！ 魏正又一次认清了三格格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恐怕日后，柳妃的位置还得往上升啊。 “轻点声，到屋外再通报朕到了。” “别太大声惊着小格格，也别突然发声吓到她。”萧云州到了东华宫就吩咐。 魏正：“……”格老子的，这要怎么通报，都把他给整不会了。 到底要大声还是小声啊？ 萧云州在屋外五步的地方停了，用眼神示意魏正。 魏正忙开口，不高不低，“皇上驾到——” 但这尾音刚落下，萧云州表情就一变。 萧云州听到了屋内小格格有些苦恼的心声。 【哎呀，铎提的追随度到41%，僵住了。】 【咱娘和大舅整出来的新鲜玩意儿，铎提都用过了，还差这么多任务完成度，可咋整？】 萧云州顿时皱眉。 但又一喜，一夜过去，任务进度竟然已经百中四十了。 剩下一大截也没事，小格格不用担心，他这个父皇会找定国公想想办法。 也该是他这个父皇出力的时候了！ 但也就一刹那，萧云州的自信烟消云散。 【诶，我娘虽然能出宫，可她不能进军营啊。】 【铎提对我娘的追随度，后面再涨，可难了。】 “？？？” 啊？ 萧云州惊呆了。 不是。 铎提怎么变成对柳妃的追随度了？ 电光火石之间，萧云州一拍大腿想起来了，当初买马时，吴赟国两个使者，对‘家有悍妻’的追捧、崇拜与羡慕！ 天爷。 萧云州嘴角抽搐，这草原人看来是尊女不尊男？ 这一想，萧云州就觉得所有的事都串起来了，都合理了！ 【嗷呜，铎提见到我娘，会不会追随度上升？】 【我记得以前，也会有女性领导者，慰问受伤战士的例子。】 【但现在咱皇帝爹，可能想不到这套。】 怎么想不到？ “咳。”萧云州目光变化，当下就着日光，装逼地踱步走了内室，就看向羽绒服不离手的柳澶娘。 “那啥，柳妃，你收拾下。” “与朕一起去慰问京营。” 魏正：“！” 第150章 汉堡宝！ 皇帝让柳妃随同，前往京营千人卫所，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各个主宫娘娘处。 有人的地方就有眼线。 坤宁宫的皇后，与被禁足在自己宫中的前富察贵妃听闻这件事，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帝什么时候，让本宫去军营慰问过？！” 皇后佟氏，与前贵妃富察氏，都不敢置信。 “柳妃是什么东西？” “就算她是女官，换算成文官等阶，也不过就是个小小九品芝麻官罢了！” “她以为自己相当于内阁首辅了？” “欺人太甚！” 比起前贵妃富察氏，顶多骂两句出气，皇后佟氏更加气不过。 “本宫这个皇后还没死！皇上眼里，还有没有本宫了？” “慰问驻京军士，皇上怎么能带柳妃，怎么敢带柳妃！” 皇后抓狂了。 如果说被暂时剥夺宫务的管理权，她宛若心头流血般痛，丢了面子，失了权利，那如今皇帝不带她这个皇后，反而带柳妃出宫去军营，就是在啪啪往她这个皇后脸上打了！ 她不仅心痛，还火辣辣的脸痛。 若是柳妃真的成行，全天下都要知道自己这个皇后不如人！ 皇后恼羞成怒，站起来就对自己嬷嬷喊，“给礼部尚书传信！给兵部尚书传信！” “本宫要问问他们，皇帝这样不管本宫这个皇后的脸面，不顾军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规矩，什么时候有的？！” …… 东华宫内。 柳澶娘听见了闺女楚楚的心声，此刻听到皇帝要她随行，倒是不惊讶。 反而是，敏嫔与楚楚一脸吃惊。 好在萧云州很喜欢解释，“朕前两日看到折子，说宫外的绣娘又赶制出了一批羽绒裤，已经收到工部了。正好你随朕一起去发放。” 【嗷呜，羽绒裤果然有了？】 由羽绒服出来的一批羽绒衍生物，大多是柳澶娘、敏嫔在管。 但自从她们交接宫务后，羽绒的一应生产，都交给了外面的闵柔带着绣娘做。 敏嫔的弟弟则是负责收集、洗净、晒干鸭绒的工作。 大部分羽绒产品都在宫外完成，做完后，统一由工部验收。 所以羽绒裤的事情，反而是萧云州第一时间收到的工部上报。 【我仿佛已经看见飞涨的铎提追随度了~】 萧楚楚笑眯眯。 萧云州也是心情良好，很快宫人准备妥当，他就拉着柳澶娘上了马车。 “与内阁说，明日不上朝。” “他们有紧急折子，就让人快马送过来。” “对了，皇子读书也暂停两日，让他们一同前来京营。” 萧云州想着就下令，“草原与我景国的切磋合作，皇子也该看看。朕可不想养出什么都不懂的皇子！” 尤其是小格格预言，以后他们亡国，无一人可用，军事力量低下。 萧云州现在相当重视皇子的教育，与军事力量的培养。 “起驾——” 【啊我终于出远门了！】 萧楚楚一上马车，就被柳澶娘亲自抱在怀里。 萧云州想抢，都慢了一拍。 虽然从京城赶去营帐，要大半日时间，但宫女太监们训练有素，把日常用的、路途用的东西全备上了马车。 他们晃晃悠悠，倒也是舒服，并不怎么累。 萧云州靠在车上的迎枕没一会儿，就坐直了身体，检查了一番马车里闺女喝水的小金盏、干净尿布、给小闺女擦脸的丝帕……还有她换洗的十件精致衣裙、小披风，才满意地颔首。 “嗯，这奶娘还算用心。” 柳澶娘刚要答话，就听闺女腹中高鸣。 【天啊，一出门我就想吃汉堡了。】 【emmm，香辣鸡腿堡，麦香鱼汉堡……谁懂啊。】 马车里怕皇帝冷，架着暖炉，车帘一遮，仿佛春日般气候温和。 穿着羽绒服的萧楚楚，也感到与铎提一样的燥热。 【这种时候，最适合喝杯冒气的冰镇可乐，吃个汉堡，再来一对炸鸡翅。原味吮指鸡也不错，啊，好怀念。】 缺什么，就馋什么。 萧楚楚这时候深有体会。 【咱就是说，没有冰可乐，来个香辣鸡腿堡也好啊~】 那是什么？ 萧云州与柳澶娘同时竖起耳朵。 汉包？ 【诶好想吃，越想越饿了，不想吃奶……】 【啥时候能吃到汉堡宝，带着芝麻粒的汉堡皮，松松软软热热，夹着炸得酥脆的鸡排……】 【香辣鸡翅、麦香鸡块……鸡米花……炸薯条……】 听着全是炸的？ 这好像不难。 萧云州瞬间就觉得，这事简单，炸物小格格想吃还能没有嘛？ 【诶呀，这个汉堡可适合带着赶路了。】 【咱以前赶火车、赶飞机，都带上路吃。】 【没有汤汤水水，不容易洒出来，拿在手里也方便，纸一包，吃完手都不脏。】 萧楚楚念着念着，就饿得两眼冒金星，当即被柳澶娘叫了奶娘赶紧抱去喂奶。 萧云州都服了，“这孩子……”自己把自己馋晕了，可还行。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后楚楚长大能够跑了，可得找人看紧些。别外面有什么饭香，这孩子就跟人跑没影了。” 现在萧云州真是担心啊。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折腾宫里的御厨，以后全天下的美食都要在他景国皇宫里才行！ 坚决不能让小格格跟着别人跑了！ 萧云州琢磨着这‘汉包’，柳澶娘也是有些操心了。 闺女心里念的想的，他们都会搞出来，总有一天，闺女会生疑？ 到时怎么与闺女解释，他们能听到她心声，会不会把她吓到啊？ 柳澶娘现在有些纠结了。 但很快她就没功夫愁了，快抵达军营时，昨夜兴冲冲熬夜看‘直播’的萧楚楚睡得昏天暗地，而他们的车却是被兵部尚书、谏言御史拦在了军营的百米之外。 军营近在眼前，但兵部尚书、谏言御史却挡住了去路。 “皇上，携妃子、格格入军营重地，不合规矩！” “请皇上一人前往慰问军士。” 柳澶娘还算镇定，萧云州却是变了脸。 “放肆，让开！”萧云州眉脚抽搐。 开玩笑，柳妃不进去，他一个人进去？ 哎，他倒是也想啊！ 可那草原上的铎提，仙界认可的一百零八精英之一，只认柳妃，他有啥办法？ 萧云州闭眼，深呼吸，“朕如此决定，自然有朕的考量。” 这半天赶路，他就没听小格格心声动过关于铎提进度的一点。 说明什么？ 说明，这任务不是阿猫阿狗能做的，他这个皇帝也没办法。 只有柳妃来。 “皇上，敢问你携妃子入营地，是遵从的哪条先祖条规？”御史抗议。 兵部尚书都皱眉，“就算柳妃娘娘是女官，可自古文武不通，文官入营，也得事出有因。” “敢问，今日之因是何？” 萧云州脸色难看。 这仙界的任务，像兵部尚书这种有点轴有点蠢的凡人是没资格知道的。 诶。 萧云州发愁，目光却陡然扫到了车内酣睡、都没被吵醒的小格格身上。 他眼睛一亮，望向柳澶娘，“咳，柳妃刚与朕说，她想到了一种军中可用的新式干粮，名为汗包。” 柳澶娘：“……” 兵部尚书、御史：“？” “哎，兵部要是有柳妃一半聪颖，朕还用连日赶路，带柳妃来营地？” 第151章 老北京鸡肉卷 “即食泡面、羊肉汤虽好，但到底马上赶路时不能用。” 跟随景军，出营训练大半日的铎提，劝着身边草原部下。 那之前嘴巴最欠、满眼看不起景兵小身量的草原人，巴图，此刻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与希望。 他陪景兵训练拼命，就等着再吃一口羊肉汤或者即食泡面。 即食泡面，巴图还没尝过，眼里全是等待。 但侯玉川的部下与他们一同训练，早就笑哈哈了，“哪能一直吃啊，待会回营就吃正经饭菜了。” “泡面好，但也限量供应，只有出门紧急赶路时候才能用，还都是精锐队伍才有的。” 表现不好的卫队，还轮不上。 “冲泡羊肉汤，还是这卫所的伙头兵自己倒腾出来，巴图你们才吃到了。” 一句话，就让巴图的脸都从阳刚方正，皱成了一团。 痛苦面具。 “铎提大人，我们回去后您能不能与可汗说，将这即食泡面学了，在我们草原精锐队伍里也发放？” 巴图说着，其他草原骑兵也眼巴巴地看向铎提。 铎提喉头滚动。 学景国的即食泡面？ “或者咱们用马换！铎提大人你听说了吗，这泡面能放不少时间。” 铎提的端方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与景国交易者泡面，且不说这划不划算，而是他收了楚王的重礼，准备破坏草原与景国的关系啊。 一旦关系破裂，景国又不是傻子，还会教他们、卖他们？ “咳，我们终日在马背上，这汤汤水水不合适。”铎提摇头。 “真的进了营地，你看景兵也是吃伙房煮出来的东西。现煮的，还能没有冲泡的香？” 巴图嘴唇动了动，他还真的觉得泡面味儿比较香一些。 越吃不到，越是觉着香。 铎提看他这嘴馋样子就更耐心劝了，“有了银钱，回草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是更好？这泡面一口就没了，谁吃得饱？” 巴图垂下肩膀，失望但还是嗯了声，“也是，跑马还怕汤水洒了，味道这么大，也不怎么实用。” * 营地里，留守的伙房兵与伤患兵，迎来了萧云州携带柳妃，以及兵部尚书、言官的到来。 “澶娘，你先前怎么与朕说的，泡面汤水多，且味道大，还是不适合疾行赶路。” 萧云州朝柳澶娘轻咳一声。 “所以，你把军用新干粮的想法与伙房说一下，让他们试试。” 柳澶娘的眉眼当即跳了下，强忍住才没回头，去看身后因为呼呼大睡被留在马车里、被章佳氏陪同的小格格。 “嗯……” 她才梗了一下，萧云州就主动开口，替她说了。 “朕知道，刚才兵部尚书、言官对你不礼貌，你此时生气不想说，也是情有可原。” 兵部尚书、言官：“……” “没事，朕替你说，你想到了烤肉、烤鸭吃法的衍生做法，正好用到行军上。” 萧云州觉得自己太天才了，一瞬就想到怎么圆。 “既然烤肉、炸串可以包在生菜里，烤鸭能够包在饼皮里吃。” “怎么就不能把这个运用到行军干粮上？” “炸物、烤肉更容易保存。” “就用面饼包着一整块烘烤或是炸的鸡肉……再加一点生菜，如烤鸭般再涂一层薄薄蘸酱，让军士都能拿着吃，也不至于太干巴。” 萧云州说完，就拍了下柳妃的手臂，示意她配合自己。 “你这个主意甚好啊，澶娘。” “皇上……”柳澶娘脸上粉红。 她不敢居功。 但萧云州按了下她的手，“别谦虚。” 诶，没办法。 小格格的心声只有他这个皇帝听得见，也只有他受累，转告提点柳妃了。 “怎么样，兵部尚书，你们觉得怎么样？”萧云州看向他们就哼。 “就你们能耐，抛下公务来拦朕，一天天的，不想着自己职责之事！做这些有的没的听风就是雨的事，反而积极的很。” “！” 兵部尚书与言官全都汗颜。 无人处，萧云州牵着柳妃的手，就低声道，“你就当这汉包是你想的。朕已经是九五之尊，不需要更多功劳了。” 他深深望了柳澶娘一眼。 柳澶娘抬头看了皇帝，就表情复杂地点头，“日后，臣妾定当更努力为社稷百姓考虑。”不枉费小格格的一片苦心。 萧云州满意地颔首，“嗯。不居功，不骄满，你是个好的。” 难怪小格格托生到她膝下了。 …… 等萧楚楚睡了沉沉一觉醒来，已经夕阳西下，天际霞色一片了。 而军营伙房中，已经飘出阵阵香味。 “皇上——柳妃想出来的行军干粮，已经制试出来了几样，请皇上与柳妃品尝。”伙房的大头兵，迅速端出来一个个铁盘。 萧楚楚这一听就愣了。 【嗯？我睡了一觉而已，娘又发明了什么东西？】 萧楚楚好奇的眼神，移到那铁盘上就傻了。 【卧槽，这不是老北京鸡肉卷吗？！】 萧云州与柳澶娘同时一震。 不是汉包吗？ 怎么变成老北京鸡肉卷了？ 他们顿时都看向了伙房端出来的铁盘，就见上面的饼包着生菜、包着炸鸡块…… 确实是卷起来的！ 不像是包。 嗯…… 萧云州嘴角抽了下，伙房做错了啊。 他忙朝柳妃看了眼，又看了眼伙房的人，“咳，朕给这吃食，新赐个名，就叫做鸡肉卷饼，如何？” 【我勒个去，我娘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啊！】萧楚楚口水滴滴哒，【里面是甜面酱吗？还真是老北京鸡肉卷啊！】 【没想到，我娘太聪明了，直接把肯爷爷的菜品都发明出来了，让肯爷爷没路可走！】 肯爷爷？ 萧云州与柳澶娘眼神震荡。 那是什么仙界的仙厨吗？ 【但这种垃圾食品，不能多吃，油炸的不健康~】 萧云州：“！” 柳澶娘：“！” 咳。 好在伙房的大头兵，端上来的，还有酱肉卷饼、烤肉卷饼……多个尝试。 萧云州看了眼才松口气。 “皇上，侯指挥使与赵前卫，带兵训练回来了！” 出去一日集训的士兵们，到点拔营回来吃饭了！ 骑军哒哒的马蹄声，伴着几个老兵的吆喝声响起，“伙房快上晚饭，咱快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啥情况？咱炊烟都没起来？” “不会吧？不会还要饿肚子吧！？” 士兵跑地近了，才发现皇帝在，以及冷冰冰的没冒烟炊房。 兵部尚书嘴角一抽，“咳，侯指挥使、赵千卫，皇上带柳妃来看你们了。” “柳妃研制了一种新的行军干粮，你们快来试试。” “！” 其他景兵还没反应过来，铎提以及草原骑兵就直瞪眼了。 啥？ 景国又有新的行军吃食了？ 这景国的兵，到底是打仗，还是吃饭来的？ 怎么天天都有好吃的！？ 【滴，铎提的追随度上升至47%。】 第152章 同志们辛苦了！ 景国版的老北京鸡肉卷，用的是与景国烤鸭一脉相承的甜酱。 炸鸡外脆里嫩，与生菜的爽脆清新，全都在一张软饼中卷起。 这饼比烤鸭饼皮更厚实些，在操练一日的饥肠辘辘士兵口中，却是劲道又满足。 再配上油脂丰富的炸鸡与甜酱，还嚼出一丝蔬菜水分，整个一大口在嘴中爆裂。 “带劲啊！这玩意儿！” “一个不顶饱，但扎实，我要再来三个！” 军营伙房外，全都是眼巴巴的饿狼。 好在这卷饼，做得快。 【嘿嘿快餐可真是流水线，速度出。】 【不像是高汤煮菜，讲究文火慢炖。】 萧楚楚看一会儿就乐了。 很快将视线，挪到了铎提与草原兵的身上，就见他们三两口吃完一个，眼里就仿佛冒光。 这有些西式的炸鸡卷，没多久，就被军营伙房的人举一反三。 饼卷一切。 伙房里有啥卷啥，什么土豆丝、腊肉丝、豆芽…… 速度奇快，样式又多，一大盘一大盘送出来。 铎提与草原兵都吃得又饱又美。 景国吃食的精细，远超他们想象。 军用干粮都这么多花样！ “今日，”此营的总指挥，赵千卫，终于走到了站着吃喝的军士们前，“这卷饼，乃是皇上与柳妃娘娘想出来的。” 铎提一怔。 景兵也大多停下了吃喝的动作，感激地看向一旁站着的皇帝与柳妃娘娘。 “皇上，您说几句？”赵千卫狗腿地朝萧云州看过来。 萧云州正被士兵们感激崇拜的眼神，看得心潮澎拜，但要上前，美滋滋地表扬自己，“今日朕来此，——” 就听小格格嗷呜一下。 【首长发言！】 【同志们辛苦了——】 “！”萧云州准备表扬自己的话，顿时卡住。 小格格心声，宛若神来之笔落下，将他头脑给点醒了！ 同志们辛苦了……！？ 这是仙界首领慰问仙兵的话吗？ 真是震耳发聩，震耳欲聋，令人动容啊！ 萧云州顿时在近千的兵前，脸红了。 朕不如仙界首长多矣！ 当下，萧云州就尴尬地伸了下手，企图将自己发言中断的失误给混过去，“咳，大家辛苦了。” 一瞬，下面的兵都瞪大了眼。 啥？ 皇帝说他们……辛苦了？ 皇帝刚给他们……招手了？ 【卧槽！】 萧楚楚都被自己这身体的老子吓了一跳。 【连招手，他都学会了？】 萧云州哪里知道什么首长的招手？ 他是歪打正着，再配着尴尬的脸红，表情那是一点帝王骄傲都没有，亲和力十足，看着比赵千卫、侯指挥使都还好说话。 士兵们都惊呆了，没多久，不知道谁哽咽一声，竟然哭了。 “俺以前放牛，俺爹都没和俺说一句辛苦俺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铎提身后的几个草原壮汉都面色剧烈变化。 放牛，放羊……这他们草原人更熟啊！ 开玩笑，他们从小放羊长大的！ 这一句话，就让草原人瞬间感同身受，想到了自己爹自己族长，想到了可汗。 “怎么……怎么景国皇帝对兵这么好呢？” 那个先前最鄙视景兵的草原壮汉，忍不住用口音浓重的部落语言吐槽一句。 “哎，要咱是在景国当兵就好了……” “！”铎提听得都浑身一震，回头痛斥，“胡说！” 【哎呀，铎提教训动心的部下，可是他自己的追随值又涨到了54%……】 【艾玛，皇帝爹一句话，涨得比刚才老北京鸡肉卷还多。】 萧楚楚看到系统的提示消息，就惊讶了。 萧云州顿时大喜。 【奇怪，皇帝爹说话，怎么铎提加了追随度给我娘？】 萧云州转而绝倒。 好啊，他这是作为柳妃的家属？ 给柳妃上大分了？ 没想到，他这个九五之尊，还有作为女人附属的时候？ 萧云州嘴角抽了下，看向柳澶娘就赶紧地朝她招手，“柳妃你来，你来说两句。” 他就不信了！ 是不是柳妃说一句，比他涨的追随度更高？ 萧云州不信邪，偏要试试。 “额，这次的吃食，还不算最好。”柳澶娘在萧云州的‘鼓励’下，就有些脸红地走到了诸位士兵前。 她以前顶多跟着爹娘，见过一些与家里关系亲近的人，从没在如此多陌生人面前说话。 更别说是一群血气军士了。 但好在，她前阵子带女眷做棉衣，把胆子与经验都练出来了一些。 柳澶娘一开始局促，后面很快就镇定下来，想到刚才女儿说的‘汉包’、‘炸物不健康’，就对着军士们实话实说，“我们军中的待遇，不管是吃食，还是用物，我想说，如今都不是最好的。” 诸位军士一愣。 啥？ 这还不是最好的？ 不仅景兵吃惊，草原人也都傻眼。 那还要咋样好？ 这费老多油、老多肉的吃食，还不好？ 这保暖不冷的羽绒服、羽绒被，还不好？ 那还要咋样好？上天啦。 大家都不信。 但柳澶娘没停，“以后，不仅我，还有宫中、百官乃至百姓家的女眷，皇上、百官、读书人、百姓，都会不断发挥才智，不断想办法改善我们军中的所用所食……” “我们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 在小格格带领下，景国就会越来越好。 柳澶娘特别相信闺女，此刻说这番话，自带坚定。 “总有一天，我们景国军用之物，是最好的！” “总有一天，我们景国军士是最强的！” “辛苦大家了。”柳澶娘说完一长串，最终也学着闺女的心声，补充了一句。 整个军营都静默了。 所有人都听傻了，而后胸口激昂，纷纷红了眼眶！ 啪啪啪——不知道哪个兵带头鼓掌，瞬间雷鸣般的掌声就变为十人、百人、千人…… 在营地久久不能停歇！ “咱肯定是最好的！” “咱待遇最好，那咱肯定也得争气，做最强的兵！” “柳妃娘娘说得好！” 整个营地沸腾了！ 雷鸣般掌声将萧楚楚的心声都淹没了，让萧云州都被感动得有些眼中湿润。 萧云州看向身侧的柳澶娘，眼中闪过一丝肯定与惊讶。 怎么他以前没发现，柳妃还有这能耐？ “朕以前都不知道，澶娘你这么会说话。”萧云州忍不住表扬。 柳澶娘的脸都红了，她只是实话实说啊。 这本来要做汉包，结果做歪了，根本不是小格格心里的那种。 今日表扬这鸡卷的话，她是真说不出来，就只能说现在还不够好。 “臣妾不会说话，臣妾就想着说大实话。” 【诶嘛，真诚，果然是最大的武器！】 萧楚楚激动的心声，终于在雷鸣般掌声慢慢消退后，又传了出来。 真诚？ 萧云州愣了下。 而后，他就惊了。 【嗷呜，铎提刚刚对我娘的追随度，突破到67%了，一下子上升到十个点。】 【我娘这番话的杀伤力可太大了。】 萧云州震惊，朝铎提看去，就发现这个敦实的壮汉，目光火热地看向柳妃。 “！” 第153章 巴图即将死亡？？？ 铎提作为精英的收集进度，已经接近百中七十？ 萧云州大喜。 但转而他就纠结上了，柳妃的羽绒系列、吃食系列、柳闰年的水瓶系列，都被铎提见过了。 现在又是一阵感人肺腑、令军士落泪的发言，进度却还差了不少。 萧云州陷入了沉思，接下去该怎么做。 “侯指挥使，你来。”萧云州在诸位军士还在用饭时，就叫了侯玉川单独进帐子。 “你这两日与铎提他们草原骑兵同吃同住，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觉得他们技艺如何？如何看待我景国的？” 萧云州准备搜集信息。 他本来也不笨，而且从小格格这里屡次得到仙界宝典的技能书，越来越有逻辑思考的能力了。 侯玉川果然有信息，看了眼帐外，脸色就沉了沉，“皇上，铎提寡言，还算有礼。但他部下巴图，却是极其轻视我景兵力量。” “其他草原骑兵，多半也是如此。” 侯玉川眼神锐利，“恐怕这次切磋，他们都抱着与我们景兵玩耍的心态。” 萧云州皱眉。 草原人彪悍，果然心高气傲。 铎提又是仙界认可的冲锋人物，极其擅长突围与突击。 这种人带的部下，绝不可能乖乖听话。 萧云州深吸一口气。 “皇上，能否收回成命，让臣单独带领十人队伍，与铎提的草原骑兵对抗。”侯玉川到底是武将，一身锐气，宁折不弯。 他早就忍受不了，草原人话里话外对他们景兵的轻视了。 如今皇帝一问，侯玉川就直接说了，“相比与铎提联手，臣更想将他们打服！” 萧云州皱眉，“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明日臣能否让赵千卫，组织一场营地内的摔跤、骑射大比，请皇上观摩？”侯玉川还是不死心。 “皇上，臣在西山营地十三年，在辽州也带兵打仗，臣很清楚，巴图的傲气，若不是打一场，是不会让他们改变的！”侯玉川作为西山指挥使，一眼就能看出什么兵一身傲骨，不训不服！ “嗯，”萧云州沉吟一番后点头，“朕信你。” 这铎提吃了喝了，也听了好话，还是没有达到收服条件。 问题就还是出在，草原对于景国军事的轻视上。 该是时候用拳头说话了。 软硬皆施才行。 “你可有把握？”萧云州看向侯玉川。 侯玉川拧眉，“此地千人，臣不信一个都敌不过铎提他们。” “就算磨，也要将他们磨到没有一战之力。” 【嗷呜，车轮战啊。】 萧楚楚在帐子内屏风后，正被柳澶娘抱着喂水。 听到这前面的这话，就愣了下。 【确实啊，军事比斗，不只看单兵力量。车轮战也没什么不行，我们万众一心，战到最后一个，也不放弃不抛弃不退后！】 萧楚楚握拳。 很快她竖在嘴边的小拳头，被柳澶娘哭笑不得地压下去，用勺子给她喂一口水。 萧云州竖起耳朵听了会，就点头，也感觉到有了信心。 小格格说的对。 “行，朕许了。”萧云州朝侯玉川颔首，“你说的对，若是朕都不敢输，外面那些军士恐怕更畏惧！” 侯玉川两眼震荡，“皇上放心，这个千卫所没人，还有其他卫所！” “臣这就去找赵千卫挑人！” 也没过多久，赵千卫就领着戎装的十人，侯玉川也带了自己的精锐部下十人，给萧云州相看。 萧云州顿时站起来，逐一拍他们肩膀，“好，但凡赢了，朕重重有赏——” 这句话还没说完，魏正就拿着小格格换下来的尿布从屏风后出来，默默要从这二十位精锐身后经过，却因帐子空间不够，与几位军士的铠甲擦肩而过。 也就一瞬，屏风后的萧楚楚脑海里滴滴个不停。 【滴，陈进，武力值85，双臂巨力，左侧脚踝旧伤，建议热日日泡脚，配合针灸。】 【滴，柳长河，武力值89，下盘稳健，未受伤，但右肩肌肉长期训练，建议针灸放松，可帮助加快恢复、气力提升。】 “！” 萧楚楚瞬间不喝水了。 【诶哟我去，太医有没有来？】 萧云州一怔，瞬间看向魏正……手里的尿布。 他双眼逐渐发亮，“魏正，站住。朕说话，你别动。” “？” “来人，去把铎提他们叫来。” …… “哼天真，无知，景国皇帝是看不起我们！” 巴图一接到萧云州的传唤，就瞪眼抱怨。 “我们从小套马，连野马都能驯服，从小摔跤……竟然他们要跟我们比这个？” “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就是景国皇帝傻！” 他直接用地道的草原话抱怨，也不管传唤的景兵听得懂听不懂。 铎提皱眉，“巴图！” “我有说错吗？铎提大人，跟他们比！”巴图哼地捏着拳头，“景国不是说，谁厉害，谁就有羽绒服羽绒被？咱比他们厉害，让景国皇帝给我们发，还有泡面！” 铎提无语，巴图还在想这个呢。 都与他说了，泡面又吃不饱，汤水多又碍事，还像个孩子一样。 “把你的这幅样子收起来，我们走。”铎提重拍了一下他。 很快，铎提与部下，就到了皇帝营帐内，听萧云州说了一番比武的话。 而后萧云州开口，“朕一视同仁，刚才让朕的小格格给景国精兵祝福，现在也让朕的小格格给你们祝福。” 铎提一怔。 他对一丁点大的小格格，避之不及。 万一出事了，那两国关系是破裂了，但他铎提也要折在这里面！ 而且，对那么小的孩子，他也不屑于下手。 女人和小孩，铎提是不会去伤害的。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小孩子，而是拿着小孩尿布的魏正。 铎提：“？” 巴图：“？” 不是，景国也太奇怪了。 就这么祝福他们？ “不信你们问侯玉川，朕刚才是不是也这么祝福他们的？” “……！” * 已经被柳澶娘抱到单独的休憩小帐篷里的萧楚楚，眼神一阵阵发直。 【我去，巴图，武力也就86而已啊，但是他腰腹、双腿的力量与灵巧度，比我们景兵多三成。】 【哎哟我去，他摔跤技巧满级LV5!】 【唯一的弱点是，六年前他左侧肩胛骨中过一箭，医术水平不行，还留了一块破碎的箭头碎片在肉里。】 【诶，系统说恭喜我，验到了一个隐藏人物。】 【铎提的最爱部下——巴图。】 【解锁小说‘改写后的最新’情节：景国与草原吴赟国建交，两国军士比武。巴图左肩胛的箭头碎片，却在三场连续的车轮战比斗后，进入巴图的心肺区，巴图最终死于第四场摔跤对手侯玉川的手上……】 【从此景国与铎提势不两立，与草原关系岌岌可危。】 萧楚楚一怔。 【等下，什么意思啊？小说‘改写后的最新’情节是什么意思？】 【有关景国的小说情节因为我的蝴蝶效应，不断在改变，但始终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依旧捏着我们的喉咙？】 柳澶娘听闺女的话，脸色都煞白了。 【卧槽，不能让侯玉川和巴图对上啊！】 【不对，不能让巴图连续比三场啊！】 第154章 军中全员体检 萧楚楚都有些惊到。 【艾玛，这人又是谁？】 【桑格，武力91，善骑射、摔跤，但他高血压？】 【我去，高血压不是现代疾病吗？】 【草原人现在就有了？嗷也对，他们米粮少，吃肉多，脂肪蛋奶摄入远高于其他地区。】 【再加上喜欢喝烈酒，草原有些区域地势高，也有高原性血压的问题。】 【好家伙，为啥我的尿布碰了这么多人。】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武力值与身体素质的信息？】 萧楚楚想不通。 她查看武力值，最早需要触碰对象，现在没想到只要衣物碰触就可以了。 她如今人在帐篷坐，信息外边来。 【太奇怪了啊，怎么回事，我查看武力值的技能坏掉了？】 咳地一声，站在帐子外的萧云州就轻声开口，“小格格有没有包好棉被，朕现在进来，进风不会冻着小格格吧？” 柳澶娘忙回了声，“包好了。皇上进来吧。” 萧云州这才小心翼翼地撩起能让小半人通过的帐帘缝，挤了进去，又严丝密缝合拢。 魏正要跟着进来，他都没让。 “都站远点，小格格要睡了。”萧云州站在帐内，就朝外吩咐。 当即外面就响起了魏正招呼守卫走远的声音。 萧云州这才放心地看向襁褓里的闺女，放心地说起谎来，咳不是，善意的遮掩。 “澶娘，你说怪不怪，草原人非说，他们有习俗，要碰碰初生孩子的尿布，说这是祝福。” “我只能勉为其难，把我们小格格不要的尿布，让魏正拿着，碰了碰草原铎提他们。” 柳澶娘：“……” “他们有这习俗，来景国，咱们也要尊重，你说是不是？”萧云州胡编乱造。 反正铎提他们不会没事在小格格面前提这个。 【我去这重口味……】 萧楚楚听得眼冒金星。 但不重要，刚才的一堆系统推送的武力值与身体信息出现太多，她此刻还急着翻阅。 【天啊又有一个高血压。】 【诶呀，这个西西木，武力93，好高，但他现在只能发挥出85%了。】 【他竟然有战后PDST，创伤后应激障碍，战后心理疾病，有时候会幻听，精神紧张，失眠……只有在军营，在战友身边才能好些。】 萧云州听得一愣愣的，这是啥病，第一次听说。 【天哪，好多伤患，不仅身体上还有心理上。】 【不管我们景国，还是草原，军龄超过五年，上过真正战场、厮杀过的，都有些陈年旧疾的伤患。】 萧楚楚拥有查看武力值的技能。 但每日有上限，看不了太多人。 看了草原几人后，她就被系统提示，只能用积分购买新的查看次数了。 【真是难受啊，要不我咬咬牙，用积分兑换剩下四个人的武力值算了。】 【我想看看剩下四个草原人的身体情况。】 但萧云州一听，就紧张地啪一下站起来。 柳妃手里的针线活，都骤然停了，脸色忧愁。 小格格要用积分兑换…… 积分这种东西，八成就是仙力！ 她小小年纪，身体都没长好，要是使用仙力过度，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可怎么办？ “之前皇上说带臣妾来慰问军士，臣妾想着，自己什么都没做，实在愧疚。”柳澶娘不想让自己闺女那么小，承受那么多。 哪怕她在皇帝面前暴露，自己听得见闺女心声，她也没办法了！ 只要小格格一切都好。 “就连那个鸡肉卷饼，都算不得臣妾给军士带来的。” “臣妾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但臣妾实在是没力气爬起来。” 柳澶娘琢磨着，就皱眉捶了下自己的腰与腿，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你怎么了，身体不适？”萧云州惊了，忙上前。 【嗷呜，我娘怎么了？我忙着查看这些人的武力值，诶呀，要不我兑换一个看看我娘的身体~】 萧楚楚都急了。 柳澶娘赶忙道，“我没事，可能是在马车上坐了大半日，又没休息好，站了半个时辰，有些累了。” 想着，柳澶娘就斟酌地看向萧云州，“臣妾觉得，自己半日坐车都腰酸背痛，很是不适。军士们平日训练辛苦，风里雨里，想必更加艰苦忍耐。” “是否能请大夫来集中给军士们义诊一番？” 【啊！】萧楚楚眼睛一亮。 萧云州一听，就一拍大腿，“好主意啊，柳妃！你可真聪明。” 【嗷这样我就不用花积分兑换剩下的武力值查看了。】 【那大家的身体就交给大夫吧~】 萧楚楚松了口气。 否则事关大家的性命，她也压力好大。 【我娘真棒啊。】 萧云州都连连点头，对柳澶娘的主意赞不绝口，“你说的对，还是你们女子细心。朕带你来慰问军士，果然没带错人。” “来人，叫兵部尚书，和那个狗屁言官来！” 没几分钟，萧云州就隔着帐篷里教训外面的人了。 “你们去找附近的大夫来，再快马去宫里把太医院胡院首叫来，组织一场军中诊断。” “废话，朕也知道，这里有军医！但军医就一个人，能看完千个兵吗，那要诊到什么时候去？” 【嗷呜，平时大家只有在身体发生不适了，才知道去找军医看。】 【但往往出现症状，病已经挺严重了。】 【还有些人讳疾忌医，觉得忍忍就好，很容易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萧楚楚在这件事上，赞同自己亲娘与老子。 【我娘是对的。这就是现代的全员体检嘛~每年定期体检一次，免费提供，很有必要啊。】 体检！ 萧云州训斥兵部尚书到一半，猛地抓住闺女的关键词。 每年一次体检。 对，不错，就这样。 萧云州当下就更有了底气，“别废话，朕还能害你们不成？讳疾忌医，小病从表到里到脏器，会出大问题。” 仙界都有体检，更何况他小小一个景国呢？ “今日连夜义诊，全员都要接受。” “朕与柳妃到此，就是为了给每一个景国兵最好的保障！” 这话，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整个军营。 不管景兵还是铎提等人，都觉得有些莫名。 他们不以为然。 哪怕侯玉川都反对，“明日就摔跤比斗了，怎么还搞什么诊断？咱们有军医，何必找什么外面大夫，还要动用太医院？” “那些重疾伤残的，都歇在家里了，太医院要去也该去我们旧部家中啊。”侯玉川拉着兵部尚书就建议。 哎，皇上太年轻，不知道军营之中留着的都是康健的。 真正伤残的，早就退了军籍，带着病痛回家去了。 太医应该去他们家里啊！ 侯玉川觉得皇帝不懂事了。 然而……半日后。 与皇子马车一起到的，太医院胡院首，去给皇帝、柳妃请安后，直接就从营地精锐开始诊脉。 一诊就是一个准。 “你是不是左肩僵硬麻木？”这是赵千卫的兵。 对方听了，脸上一震，“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否曾经中箭？”这是对巴图。 巴图啊地张嘴，“几年前了，还能看出来？” “你是否一出营地，常头痛，夜不能寐。”这是那位战后PDST的草原人。 这次不仅当事人愣住，就连铎提、侯玉川、赵千卫这些领头人都惊到了。 胡院首看着他们震撼的表情，心中也翻滚起惊涛骇浪。 皇上医术太高了啊！ 皇上到底师从何人！ 能把皇上医术教导到这样的高度，那位高人，得多高啊！ 第155章 外科手术技能？ 军帐内，胡院首与其他大夫坐成一排，陆续诊脉。 诊了几个后，胡院首与被诊脉的人，全都满面震色。 铎提、侯玉川、赵千卫等人，都满脸肃然。 “果真？你果真有这个问题？” “你肩上还疼？” “你怎么从来没看过军医？” 他们都在追问自己手下的兵。 他们以为身体康健的手下，原来都有各种毛病。 铎提、侯玉川与赵千卫，也是厮杀过的人，身上有旧伤，但当年都硬挺下来了，如今都觉得不严重。 他们也以为自己部下是如此的。 “你睡不着，头疼又是什么？”铎提瞪眼问正在被胡院首诊断的部下。 他从不知道这件事！ 那部下满头大汗，“我只有在出了营帐，回家才会如此，夜里躺下就会听到马蹄声，爬起来看却没有经过的马匹，难以入睡，头痛不已。” 【嗷，这就是战后PDST的一种症状了。长时间处于高紧张状态，甚至受了战友在身边牺牲的刺激，等回到静谧、安全的空间也难以摆脱这种高紧张状态，反而有了幻听等的惊恐症状。】 萧楚楚被萧云州抱着，进了帐子，看这全体体检的状况。 一进来，他们父女俩就听到了这位战后拥有了心理问题的战士回答。 “但铎提大人，没事，我只要回到营帐内，或是上战场，就没这个问题，听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了。” 【诶，】萧楚楚不由在心底叹息，【无法自我调节、松懈的紧绷状态，当回到备战区，彻底进入真正的战斗状态时，反而让心理后遗症得到了遮掩。】 【但这只会恶性循环，如果不及时治疗，他可能终生都沦陷在这种高度紧张的备战状态，无法解脱。】 【他永远在战中，受到战争的惶恐、戒备、高敏情绪操控。】 萧云州听了闺女心声，脸色凝重。 草原人有这种心理问题，他景国士兵可能也有。 “这问题要解决啊。”萧云州忍不住插话了，“所以你每次回家，都很痛苦？反而无法休息，哪怕面对自己的妻儿？” 那草原人表情一僵。 铎提皱眉看向自己的部下。 这是什么怪病？ 那总不见得一辈子都在营帐里待着！ 以后上了年纪，也跟着上战马吗？ “这怎么治？有没有办法治？”铎提不由看向胡院首。 胡院首一连诊脉了十多个人，闻言就停下手，本想摇头，但发现皇上来了，忙起身请安后又点头，“老夫尽量试试。” 他对臆症没太多把握，医书记载不多。但皇上知道这病，刚才提点他，估计皇上有办法治。 如果不行，还有皇上背后的高人！ “发现的早，总有办法的。”胡院首如此开口。 铎提松了口气，但转而就发现胡院首的目光并不轻松，反而挪到了他另外两个部下的身上。 胡院首看向巴图以及另一个草原勇士，还有一个景兵精锐，飞快扫了眼萧云州，脸上露出钦佩神色，道。 “还有这三位军士，这几日暂时在营帐内休息，配合我针灸、用药。” “一应饮食，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否则，恐怕要出大事。” “！？” “？？？” “……” 所有人惊呆。 巴图哈哈大笑，用生疏的景国语言反驳，“我有什么大事？我这箭伤除了留着个疤，没消下去，其他不痛不痒。” 但刚说完，他就被胡院首重重皱眉，啪地放下针灸包。 “你的问题最严重！” “动一下，重则丧命，轻则伤肺！” 整个营帐，顿时静默一片。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胡院首，又看向虎背熊腰的巴图。 大家一同训练一日，哪怕之前不认识巴图的景兵都已经感受到巴图的强壮。 他们丝毫不怀疑，巴图天生神力，恐怕是本营地第一人了。 但太医说什么？ 巴图病得最严重，稍微不慎，还可能丧命？ 别说巴图自己，就连其他景兵都不信。 侯玉川都听得傻眼了，“胡院首，是否再诊断一遍，刚才会否有误？巴图勇士，生龙活虎，这两日我们还准备与巴图切磋比斗一番。” “比斗？”胡院首当即瞪眼，“你这是要他死！” 铎提、巴图的脸都黑了。 巴图直接不服地吼，“我站在这里被他捏，他也捏不死我！” “但你身体里的碎箭头流入心脉，就可以送你去死！” 胡院首大吼回去。 一瞬，巴图震住。 侯玉川都惊了。 【嗷太好了，太医看出来了，能阻止巴图参加这次摔跤了。】 【这样巴图就不会惨死在侯指挥使的手里了。】 萧楚楚松了口气。 皇帝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胡院首，你好好与巴图勇士、铎提将军说清楚。”萧云州轻咳一声。 胡院首忙朝萧云州认真地行礼，脸上佩服难以遮掩，“多亏皇上叫臣来，给巴图勇士诊脉。” “他五六年前的箭伤，尚有一小块箭头碎片始终未取出。” “此时看似无碍，但已经接近心脉，若剧烈活动，很可能入心脉而亡。” “臣一句不敢隐瞒，敢问巴图勇士，近来是否偶有胸闷、微痛症状？” 巴图表情一黑，昨日练兵结束后是有点，他以为是在景国水土不服…… 铎提转头，看到他这神情就知道大夫所言不假。 一时，他急了，“可有办法医治？” 胡院首拧眉，“先配合针灸、用药，再看是否要重新切开旧伤之处，取出碎片。” 铎提直皱眉，在草原，许多受了箭伤的人，都在取箭头之后高烧而死。 能活下来的不多。 “胡院首，你可有把握？”萧云州发话。 “若是停止一切练兵之事，完全配合我，目前有两三成把握。”胡院首悠悠叹一口气，脸上惭愧。 但巴图却眼睛一亮，有三成把握？之前草原大夫说不行，再取会死。 这三成把握，对于草原缺少良药、多迁徙流动的更恶劣环境来说，已经太高了！ 铎提的脸色都好了一些。 但胡院首还是惭愧啊，看向萧云州，就请罪，“皇上，臣无能啊。” “臣比皇上，真是差太多了……” “咳咳咳！”萧云州脸红地阻止瞎说的胡院首。 萧楚楚果然也嘀咕上了，【这就是外科手术。在古代除了麻醉技术外，术中、术后感染是一个大问题。】 【哎，啥时候让我抽到一个手术相关技能就好了。景国军士可以用，老百姓也能用。】 正嘀咕着，她表情就一变，【卧槽，说曹操曹操就到！】 【花一百积分就能兑换简版麻醉技术、消毒技术？】 “咳。”萧云州咳着咳着，闻言就话题猛地一转，朝胡院首点了点头，“朕晚些再与你细说。” 胡院首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皇上没办法，皇上背后的高人也会有办法的！ 自瘟疫方子后，他又能学到新的医术了？ “那个，若是给我点时间，”胡院首转身也对巴图与铎提装逼道，“我可能有个四五成把握，也说不准。” 巴图、铎提：“！” “行了，那你们继续，朕就不在这里待着碍事了。” “这次也是多亏柳妃提醒朕，朕才想到让太医来给大家看看。” “没想到，还真看出了问题。这两日，再让其他太医过来，给我们的兵仔细看看。” 【嗷，铎提的追随度上升到73%了！】 第156章 柳妃get外科缝合技巧！ 全员体检进行了三日。 每天不仅太医逐一给军士诊断，就连萧楚楚都把自己每日的查看身体技能全用完了。 萧楚楚又发现两个景国军士的战后心理问题，还有一个旧患也需要重新切开伤口。 胡院首早起晚睡，日日翻找古籍，寻找外伤处理的古方。 军营大夫都从西山大营，紧急调过来两位。 “胡太医，军士的伤患处理是我们的事！” 三个军营大夫，先对着巴图细致检查一番后，就在出营帐后，皱眉包围了胡院首。 “你们太医，平日给皇上、皇后看病，是妙手回春，但不适合插手我们军营的事！” “你怎么能瞎说？” “没可能的事，说什么三成把握。哦等几日，你还能想出四五成把握的法子？扯淡！” “老子处理过的外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箭伤，你一个太医整日在皇宫处理过几个？” 三个军营大夫，都觉得胡太医有毛病，且病的不轻——自负。 给皇帝看病，就自以为全天下的病都能治，错！ “箭伤你见过没有？”赵千卫手下的老军医姓孟，名春，看着瘦黑，却有一双巧手，处理起外伤，又稳又快，“骨伤你见过没有？你知不知道老子在这里，大家都叫我什么？” 胡院首嘴角抽搐地退后，“孟春，好好说话，别喷口水。” “哼，我喷的就是你！”孟春瞪眼，“一年到头没处理过几个箭伤，还大言不惭，你师父要知道，都得从地里爬出来打你！” 胡院首：“……我师父关你什么事！” “哼！”孟春别过头。 他们俩师从不同派系，孟家从祖上三代起就是处理外伤、骨伤跌打的好手，而胡太医则是正经的内调一脉。 老实说，要比外伤、骨伤处理，胡太医确实不如孟春这个军医。 无论是技艺，还是经验，都相差很多。 胡院首，其实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自己一个人动手，“孟巧手，你来动刀，把碎片挖出来，我来负责巴图的伤后调养。” “我不干。”孟春直接摆手。 其他两个军医也是连连摇头，“胡太医，您还是与皇上说清楚，巴图这个旧伤经年累月，别说如今，就算当时，都存在很大风险。” “您老对箭伤也许陌生，草原部落的大多箭有倒钩，而且一箭之力巨大，箭在体中碎裂，碎木与箭头，都可能在体内炸开。” 两个军医紧锁眉头，“现在巴图体内，到底有多少碎片，移动到什么位置，我们如今全不知道。也许只有打开肌理才能知晓，可到底打开到多深，多大范围？胡太医你知道吗？” “若碎片不在同一位置，又不止一片，胡太医你准备如何应对？若不能一次取尽，仍有遗留，那这次打开旧伤之处的意义在哪里？” 三个军医都反对胡院首的激进做法。 “你猜，为什么当年他中箭时，大夫没有处理干净？” “我可以如此与你说，”孟春背着双手，“巴图这个伤，一旦重新割开，就是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碎片在深处的可能性很大。” “不处理，也许可以活几年。现在处理，立刻去了。” “他身体承受的痛苦，以及后续伤口腐烂脓疮，是肯定的，这就是在和阎王抢人，反正我没这本事。”孟春摇头。 “换做景国兵，没把握，我也不同意这样做。” “何况他还是个草原人？”孟春说着，就瞪了眼胡太医，“来景国的时候没事，你非要给人治，把伤口重新割开，治死了，草原能算了？” “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嫌咱很久没打仗了是不是？”孟春当头就把胡太医骂了一通。 “不与你说了，我直接找皇帝去说。胡欣你就是瞎搞，想挑起两国战争！” “……” 胡院首的太阳穴狠狠抽痛，终于一把扯住他。 “诶你规矩点，你别在皇上面前放肆。” “皇上医术可高了。” “？”孟春与另外两个军医，一个急刹车。 啥？ 啥玩意儿？ 胡院首知道他们不信，当初整个太医院也没人信。 但结果呢？瘟疫、种痘，一次次说明了问题。 “我老实与你们说，我知道巴图体内的碎片有且只有一块，并且知道在何位置。” “是皇上告知我的。” “？？？” “！！！” …… 萧云州在营帐内，让柳澶娘坐着，他抱着萧楚楚，小心地拍闺女入睡。 “皇上，军中大夫孟春……胡院首求见。” 萧云州皱了下眉，就这一句，怀里闺女的眼又睁开了。 哎呀，炯炯有神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这哄了半天，白哄！ 萧云州快气到昏过去了。 旁边的柳澶娘忙把闺女接过去，不让他瞎折腾了。 【嗷，快叫他们进来，皇帝爹。】 【咱新得的外科技术，忍不住要找个人告诉啊……】 萧楚楚激动地瞌睡虫都有些跑了。 【这次不知道技能书，会以什么形式在景国出现。】 次数多了，萧楚楚也发现，那些什么银行啊养猪技术，往往都是术业有专攻。 哪怕被旁人启发，但能悟出技术的，还是要本身对这门技艺有一定研究的专业人士才行。 所以，这麻醉技术什么的，萧楚楚就等着胡院首与三个军医来了。 【不知道胡院首的动手能力怎么样？咱现代的外科医生，都要苦练缝针技巧。】 【还拿什么猪皮练开刀技术，胡院首行不行啊，他有没有这个外科能力？】 萧楚楚有点担心，她没见过胡院首在宫里动刀动针。 【不要回头消毒、麻醉的技术雏形跟上了，结果巴图死在开刀与缝合技术上。】 【这样我可就白兑换了。】 萧楚楚想着，就审视地看向进了营帐的胡太医与三个军医。 萧云州听了，也是眼中异彩连连。 原来如此，仙界的开刀技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胡太医不行！ 萧云州这么一想，就觉得太医院中恐怕没几个人行的。 让他们诊脉、开方针灸还可以，这缝针的技能，太医恐怕没能力啊。 【我敲，系统表扬我，说我不急不躁，把巴图的性命放在心上，没有急着找大夫立刻开刀，急功急利。】 【为了奖励我，发现外科医生的专业素养与不易，特此奖励我一本外科缝合技巧。】 【另外，可以找一个人，立刻提升外科缝合技术。】 萧云州瞬间一喜。 仙界直接赐下仙法能力？ 但萧楚楚困顿无比，才说完这些话，就很吃力地脑袋一点一点了。 就这么一点，不对了！ 【诶哟我去，加到我娘身上了。】 萧云州：“？？！” 【我娘缝针经验最多，被系统识别了！】 正拿着羽绒服缝着针脚的柳澶娘：“…………？” 第157章 完美缝合猪大肠！ 皇帐内。 萧云州愣了下，而后就听到面前军医孟春的谏言。 “皇上，巴图的旧伤，采取稳妥方式，就是不治为好。” “若碎片接近心脉，需要打开的肌理太多，人身体内的状况十分复杂。” “流血过多，出血无法第一时间遏制，还会有很严重的伤后愈合、脓疮问题。” 萧云州止住对方的说法，“流血过多的问题……” 他的眼神不由就转到了柳澶娘手中的绣针。 孟春也跟着看去，就是一愣。 他不由朝胡太医看去。 胡太医给了他一个‘他没说错吧’的眼神。 “皇上所言极是，早在《诸病源候论》中就提到过，金疮肠断，可速续之……以生丝缕系，绝其血脉。” “做鸡舌状连续缝合……可救。” 胡太医背了一段书，“皇上圣明，伤口可以缝合。” 孟春瞪眼，什么皇上所言极是，皇上圣明……皇帝还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眼柳妃娘娘手中的针线活！ 孟春轻咳，“皇上，老夫确实处理过多例士兵断肠的缝补，但活下来的十中其二。” 萧云州顿时脸色难看，“怎么这么低？” 孟春也不高兴了，“老夫已算是手稳的了，而且处理外伤多年，换个人来缝，一个都活不了。” 【嗷呜，死亡率好高，这不仅因为缝合技术的古代、现代手法差异，还有消毒以及感染问题。】 萧楚楚念叨着，顿时支棱起来。 【不知道我娘，得到系统加成的缝合技术，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萧楚楚好奇的眼神一直往柳澶娘身上张望。 【理论上已经加成了，我娘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难道只有缝合时候，才会察觉自己不一样了？】 柳澶娘的耳廓一点点发热，被楚楚盯得逐渐手下针线活越做越快。 她太紧张了。 萧云州听了女儿心声，也是极为好奇地盯着她。 柳澶娘仔细回想，没觉得自己有啥不同。 仙术真的有落在她身上吗？ 但是，缝着缝着就不对了，柳澶娘觉得自己缝针，都不用眼睛低头去看！ 萧云州观察了一会儿，果然也发现，顿时一拍大腿，手指孟春，“拿段猪肠子来，剪开。孟春，你与柳妃比一比，谁缝得又快又好。” 孟春瞪眼。 皇帝简直异想天开！“这缝皮肉与缝衣服的手感完全不同！” 但皇命不可违。 孟春反对没用，也就一会儿，马屁精魏正就已经屁颠颠地拿着一段伙房洗干净的没骚味猪大肠来了。 “把肠子对半剪开，孟春你缝左侧。” “澶娘，朕看你日夜缝衣，甚是手巧，你就学着孟大夫的样子，缝合这猪肠试试。 ” 孟春不吭声，但神色写满讥讽。 “好，这也不是什么不传绝学，柳妃娘娘想学便学！若娘娘能学会了，多救一人，也是军士之幸。” 他说是这么说，但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觉得绣花女子不行。 他去取了自己药箱，拿出里面的针与专用来缝合的桑皮线。 让胡院首用他自制的铁钳，帮他固定着断肠，他就开始了缝合。 【嗷，古代版的医用钳子？哇，已经很接近现代手术的做法了。】 萧楚楚瞪大眼睛看。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孟春的手法落后。 相比于另一边，她娘…… 柳澶娘竟然是看了一眼孟春的手法后，也生涩地拿起了这特殊的桑皮线，穿进孟春特制的针上，而后她低头看着面前的断肠。 手不由就拿起一把孟春药箱内的铁钳，夹着这缝针开始在断肠上操作！ 完美的断端，全层间断缝合打结！ 完美的后壁，全层间断缝合，每一针间距相近、细密！ 然后是完美的，前壁，内翻缝合！ 而后完美的加固缝合，关闭两侧肠管膜！ 最后，检查吻合口的通畅性！ 在孟春额上冒着汗、不紧不慢准备后半段缝合的时候，他就发现替自己钳着断肠的胡院首，那手越来越歪，越来越斜…… “干啥？” “你别动！” 孟春抬头就骂，然后就发现胡院首双目震撼、惊艳地看着他右方。 他右侧，唯有一人，那就是学他做缝合之术的柳妃娘娘。 “你瞅啥你瞅啥！你手下是人，也这么不专心？你真给你师父丢脸！” 孟春皱眉，但还是嗤之以鼻地转头往柳妃瞄了一眼。 就算第一次做，稍微有点天赋也正常。 毕竟他也听说，柳妃带着女眷，做了上千件冬衣，羽绒服也是柳妃想出来的。 还有那什么缫丝机，可见柳妃娘娘是极其善于女工刺绣，且相当聪颖手巧之人。 学着他的模样，缝得还行，那也正常啊。 但又怎么样，一个娘娘，还能与他进军营，给他打下手不成？ 孟春摇头轻叹，他倒是想啊，皇帝放不放人？ 但想着想着，他转过头，满腔的想法就不翼而飞了！ 因为他看见柳妃停手了。 柳妃站着不动了。 而后，他看到柳妃手下——堪称完美、几乎没有任何不对齐、拉紧、过松的完美猪肠！ 甚至，他有种感觉，把这肠子重新塞进猪肚子里，猪还能活！ 还能马上拉屎！ 孟春双目巨震，人就这么呆了。 他自己手中的针，都忘记了动！ “怎、怎么可能？” 孟春低头看自己手下的猪肠，才缝到一半，而且他的缝合针线，说不上差，却远没有柳妃手下的漂亮！ 柳妃像是缝了十年猪肠子的！ “额，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柳澶娘脸红，“臣妾看到这猪肠，似乎就有种感觉，觉得应该如此缝合，才能里外全都合上。” 孟春张嘴，瞪眼。 萧云州听得是双目异彩连连，这就是仙界赐的仙术吗？ 这就是仙界赐福！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萧云州激动了，怎么仙界没有降在他身上？ 【牛逼了我娘！诶呀，这系统奖励真好用，不动声色，就给我娘整成高手了。 但天晓得，我娘平时一睁眼就是缝衣，一闭眼，还在讲怎么加快缝制速度的梦话。】 萧楚楚感慨道。 【系统把外科缝合术，奖励给我娘，也与她平日的努力辛勤以及绣活基础分不开啊！】 萧云州表情变化。 诶，懂了。 仙界不赐福给他，全因他平时做皇帝，不拿针线啊！ 仙界想赐给他，都没条件，就只能赐给他身边的人了。 萧云州如此想着，面色顿时如同损失了一个珍贵法宝，那么痛！ 早知道——嗯，他还是不会拿绣花针的。 这种缝合技术，还是让手巧的柳妃来吧。 柳妃，他是信得过的。 想着，萧云州又来了精神，朝魏正开口，“把猪肠撤下去，让伙房送猪、羊，开膛破肚的进来，柳妃你继续试试。” “孟春，还是老样子，你先给柳妃示范下，她学着试试。” “……”孟春嘴角抽搐。 他示范什么？ 柳妃娘娘缝的猪大肠比他漂亮多了，能用，速度又快。 他示范啥呀？示范个鬼！ 第158章 收集第三位英雄人物！ 一盘盘生猪排、猪蹄、猪后腿……甚至猪头，猪内脏都被送到皇帐里。 然后一盘盘又被送出来。 所有路过的兵，都表示看不懂。 “这是在搞啥？” “难道皇上与娘娘，又在想新的吃食了？” “但送出来还是生的。” “难道是在检查我们营里的猪肉新不新鲜？皇上与娘娘可真关心我们啊。” “别瞎想，孟大夫在里面呢。” ??.??????????.?????? 几个大头兵围在一起讨论，而后很快更茫然了。 什么意思？ 生猪肉、孟大夫，与皇上、娘娘？ 所幸，眼尖的斥候兵已经发现了玄机。 “送出来的猪肚子、猪腿、猪头都被缝起来了！” “！！” …… 皇帐里，孟春已经一脸都是汗了，精神不济，但确是佩服无比地看向柳澶娘。 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只猪后腿，不论是里面的猪肉、还是外面的猪皮，都被细密针脚完美缝合。 孟春已经彻底服了！ “娘娘的缝合之术，是我此生从未见过的。许多缝法，娘娘是怎么想到的？” “肠、肉、皮、骨处肉的缝法，竟是各有不同，老夫今日大开眼界！”孟春说着，就朝柳澶娘恭敬地请教道。 “娘娘之法，已经超越老夫！娘娘在军营停留之日，能否教老夫一二？” 孟春涨红着脸，“老夫想拜娘娘为师！” 嗷呜，传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不是真的啊。 萧楚楚瞪眼。 柳澶娘听了闺女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大夫快请起，若是我能帮上忙就太好了。别说拜师的话，我从未在人身上缝合过，要说治伤救人，还是孟大夫您厉害，您要是觉得我做的对，就随便学。” 柳澶娘知道，这一切都是仙子转世的小格格，从仙界带来的技法。 小格格来到这个世间，可能就是带给世间改变的。 她是小格格的娘，如今又被仙法选中，成为第一个学会的人。 她哪怕再苦，也愿意成为这缝合技术的传道者。 “我想再多试试，”柳澶娘看向萧云州，以及旁边开膛破肚的全羊，“我好像看到，就知道怎么缝，经过练习，我就会更熟练一些。” “等我全部掌握，就试着写成书，给孟大夫你们翻阅？” 孟春、胡院首一听就是大喜，“多谢娘娘，娘娘真乃圣人也！” 不是谁，都不藏私的。 “娘娘这技法，若是写出来，必将成为医典一样的圣书流芳百代。” 那必须啊！这可都是咱现代的缝合技术，系统搞过来的金手指啊。 萧楚楚也是庆幸，周扒皮系统这次送的技能好用。 现代缝合，建立在解剖学的基础上。不像如今，景国对人体结构的了解还不足。 萧云州听得真是如获珍宝，当即也鼓励赞扬地看向柳澶娘。 “好，你尽管试，让他们辅助你，一边练习一边把书写出来。” “这几日，孟春，你学会这个缝合，若是遇到受外伤的军士，就试试。” 孟春忙接旨。 这次是心服口服的，“老夫必定鼎力相助。” 萧云州背着双手，“那你刚说的巴图流血多问题，是否可以由柳妃的这手缝合术解决部分？” 孟春双目闪烁，“可以！” “若寻找碎片顺利，缝合快速，确实可以减少出血时间，提高伤口愈合的可能！” 萧云州松了口气。 铎提的进度，彻底僵住了。 若是还没有其他方式，可能只有医治巴图了。 这件事，若是没有把握，可能引起巴图的死亡。 萧云州不至于为了一个精英人物的收集任务，就想着让另一人去死，去堵上草原对景国的仇恨。 “能让人活下来便好，至于你说的另一个伤口脓疮问题，朕这几日也会广招全国医术高手继续研究。” 萧云州觉得巴图不是一人，这天下还会有其他‘巴图’。 难道以后遇到箭伤、刀伤，就放弃医治吗？ 今日学会闺女从仙界带回来的‘消毒’、‘麻醉’技术，就能救更多的巴图！ 萧云州感觉到了，仙界给他的重担、期望！ “行，你们去忙吧。”萧云州挥手。 但孟春却停住了脚步，转而神情复杂地回复到，“皇上，老夫有个三叔，乃是我家传一脉中的天才，他曾经开胸治过人。但他脾气很怪，如今已经隐退。” “若能让他重新出山，那巴图的伤，再用上柳妃娘娘的缝合之术，可能真的会有三成把握！” 孟春刚说完，萧云州就挑眉。 转而听到萧楚楚的一声惊讶。 咦，精英人物图谱又解锁了一个可攻略人物。 孟参，景国外科手术第一人，已发现早期麻醉之法——睡圣散。 但该人物曾用大麻过量，导致病患致死，如今已经隐退，不再动刀。 任务重新说服孟参出山，将有望得到此英雄人物效忠。 奖励大幅提高景国如今医疗水平。 萧楚楚读了一遍，心声就同步播报了这个新任务。 孟春见皇帝不说话，还以为不喜，但他刚要转身放弃，就听萧云州啪一下拍桌。 “快给他写，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去 第159章 消毒用高浓度烈酒！ 军帐内，孟参拿起了猪皮，稍微一看，他就发现了不同。 与他们祖传医书里讲的缝线之法，不一样。 但手法却更加精巧细密。 孟参复杂地看了眼孟春，把猪皮扔回去，转向了桌上一只只被缝合的新鲜猪头、猪肠乃至猪腿、内脏…… 如果说刚才，猪皮的缝合针法，孟参还只是略微惊艳，那等看到这桌上一排排不同部位的缝合手法，他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你这几年跟着的卫所，是打了多少仗……练了这一手缝术。” ??.??????????.????? “精妙，颇为精妙！” 孟参直接拿起剪子，就要将一只猪后腿皮肉上的针线剪开，去看里面骨头的缝合状况。 但转而就被大侄子孟春按住，“叔你先别动，你先说，肯不肯将睡圣散拿出来，在咱营里救人。” 孟参一听睡圣散，立刻皱眉，丢了猪腿，转身就走！ “孟春，你知道我最厌恶什么！” …… 嗷，孟参收集进度上升到15！ 皇帐内，今日正在尝试喝米糊的萧楚楚，突然心声响起。 拿着勺子喂她的萧云州，顿时一喜。 旁边，在猪皮上继续练缝合的柳澶娘，听到后也嘴角上扬，但手上缝针动作没停。 可转而萧楚楚就咦了声，孟参收集进度又下降了，降到3了。啧，咋回事？ 萧云州顿时皱眉，但还是哄着闺女专心吃饭。 这件事他已经有了解决想法。 “楚楚乖，张嘴，啊~” “魏正，朕早上收到胡院首的折子，说是他想出了开胸去痛与降低脓疮感染的方法，你与他传消息。” “让他一炷香后，到孟春营帐里，朕待会去听。” 萧云州说着，就吩咐魏正。 魏正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折子’，但很快就狗腿地嗯了声，立刻退了出去。 萧楚楚看了眼，果然就安心了，看来，我兑换的麻醉、消毒简单版本的技能书，已经进入景国了。 不错，这样我就能坐待花开，不用着急了。相信太医院、孟大夫，还有我娘的能力。 萧楚楚这下有了专心喝米粥的闲暇。 一口一口，甜滋滋，再多加点糖，会更好吃~ 萧云州默默记下，但很快板起脸。 不成，太甜坏了牙，等小格格长大就知道哭了。 “胡院首，你什么时候给皇上递的折子，连我都不知道。” 魏正找到蹲在孟大夫医帐内的胡太医，就不满地埋怨起来了。 “你以前有什么急事，殿前都直接传给我。怎么到了军营，胡院首就忘了规矩。” 胡院首，正头疼地想要劝住想离开的孟参，一听魏正这话，蒙了。 “我……没递折子啊。”胡院首懵逼。 魏正翻白眼，还不承认？ “皇上还能冤枉你？皇上发话了，让你在孟大夫的帐子里等着，待会他就来与你商讨你那折子上写的新医术。” “我真没递啊，什么新医……！”胡院首否认到一半，急刹车，瞪眼看向魏正。 “我有新医术了？” “想起来了？”魏正切地一声嘲讽。 胡院首哭笑不得，他想起来什么啊。 他递折子给皇帝，子虚乌有的事情啊！ 这两日时间，他也在忙着学习娘娘的缝合之术呢，就与猪脚猪皮打交道了。 他哪里想过什么新医术，肯定是皇上想出来的！ 皇上又要将功劳送给他了！ 这泼天的富贵，胡院首的手都在抖，他何德何能啊？ 但这不是推脱的时候！ 他又可以学新方子了！ 这是太医院之福，是天下之福！ 胡院首想到就激动，满怀期待看向魏正，“魏公公，皇上说，我这折子上写了什么？” 魏公公瞪眼，好家伙，这装傻充愣的本事，他服气了。 他胡院首自己写的，自己还不知道呢！ “别拦我！你们就算打死我，也休想喊我留下来！” “我是不可能留的，此生我都不会再用睡圣散，我过发誓，再用我就自尽！” 孟参在旁边一把推开孟春的阻拦，拿着药箱就冲出营帐。 “下次你死了，也别喊我来！” 魏正皱眉，让开一条路，免得被孟参冲撞到。 然后他着面前胡院首，就阴阳怪气道，“胡大夫你记忆不好，我就提醒你。” “皇上待会就要来问你，你说你领悟的开胸之术，所需要的去痛与降低脓疮感染的新方法。” 魏正嗬嗬，“你要敢欺瞒皇上，胡院首你就惨了。你最好是真的有了法子，不是瞎说……” 他还在威胁，但啪地一下，身后一道宛若牛般雄壮的身影就从帐子外又冲回来，撞到他！ 魏正大怒，转头。 却见冲回来的孟参根本没搭理他，直接冲到胡院首面前，“什么？他说你想出来什么？开胸去痛，降低脓疮？” “……”胡院首张嘴，“……啊。” 孟参啪地扔下药箱，“你啊什么？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方子说给我听听！”孟参跺脚，“我不占你便宜，只要方子有用，我即日起与你姓，拜入你师门都行！” 胡院首“……嗯……” 他倒也想说啊。 但他不知道。 “这，等皇上来，再说。” 孟参瞪眼，孟春都疑惑不解地看向胡院首。 这两日，明明他们一直在一起缝猪皮，胡太医什么时候想的、怎么想出来的？ …… 一炷香后。 萧云州真的背着双手来了，直接就进了孟大夫的医帐。 看到一个头发漆黑的精神抖擞、宛若中年的布衣陌生人，萧云州就心中咯噔。 这多半就 第160章 失传的麻沸散配方 萧云州在听到闺女心声的当日，就连夜写信回去，快马加鞭，送到工部。 信里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让柳闰年研制楚楚心声说的消毒用品之一——高度酒精。 还有什么乙醚之类的仙物，萧云州听到了，但暂时也没听懂要怎么制造，只能先放放。 好在这通过蒸馏之法，提高景国现有酒精度数却是可行的。 柳闰年果然没让他失望，今早就直接快马让人送来了新酒与折子！ “也是巧，工部柳闰年正好得了这酒。” “朕想着，这不就正好对上了孟大夫你说的脓疮问题了？” “魏正，把酒搬进来，你们几个都试试吧。”萧云州给了魏正一个手势。 嗷！ ??.??????????.?????? 萧楚楚刚就着日头洗完脸，又被柳澶娘涂了香膏在脸上，美滋滋地在皇帐子内看胡院首那边的直播。 刚连上，她就看到这段了。 好家伙，我记得古代酒在没有蒸馏技术前，都是30度以下的。 蒸馏之后，才可能得到高度酒。 我大舅竟然搞出来了？ 萧楚楚目不转睛地观看，魏正亲自搬进帐子内的一坛泥封酒坛子。 萧云州还没发话，孟参就一声高喝，“我来！” 他眼睛都亮了，动作又快又小心，几乎胡院首、孟春还没反应过来，泥封就被他去了。 孟参探头就往坛子里看，但一下人就直了。 “好浓……！这酒的气味好烈！” 还没倒出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烈酒气息，就浓郁地散了出来，横冲直撞地闯入医帐内每个人的鼻间。 魏正平时伺候皇帝，从不饮酒，此刻闻到，一瞬后退，捂住了口鼻，“好冲的味道！” 萧云州都忍不住挑眉，这也不是他爱的。 但他眼睛却是亮了，果然如小格格心声的仙界秘笈所言，蒸馏出来的酒液，秒杀景国所有的烈酒，可能是现在烧刀子酒的两三倍浓度！ 哎呦我去，我恨这系统直播没有开通嗅觉、味觉啊。 萧楚楚不满地叨叨，系统，你不行，我都闻不到。 哎不过算了，皇帝爹、魏正都被这酒味吓退了，估计是很冲鼻子，我这种小宝宝不擅酒量~ 柳澶娘在旁边听得入神，在猪皮上缝合的动作都不由慢了一些。 哎哟，孟参把酒小心地倒出来一小盏，我去，是白酒啊…… 难道有七十多度？ 萧楚楚啧啧称奇。 用它消毒，肯定是比现有的低度酒消毒来的可靠。 细菌，我杀杀杀！ 细菌……为何物？ 柳澶娘听着楚楚的转播，茫然的眼神逐渐发晕。 听楚楚口气，细菌好像是不好的东西。 柳澶娘蹙眉。 越是听到仙界更多信息，她越发明白景国的生活还很差。 哎哟，孟参的收集进度达到39了！哈哈哈！ 萧楚楚一看系统提示，大乐。 看来，只要有吸引他的医术良方，就可以引他出山了。 柳澶娘听到这里，不由替景国百姓、军士高兴。 而此刻医帐里，孟参正抿了口这碗碟里的一浅底酒液。 他其实也根本不舍得多喝。 因为，这新酒若是有用，那就要拿来治人了。 喝……多浪费啊！ 孟参想着，就将这一口抿到的酒液，入喉。 结果一瞬他就直了眼。 丝滑，醇香，而后一瞬火辣辣地涌到他脏腑！ 爽快！刺激！ 孟参眼睛一亮，还想再喝。 但终究他抿了下嘴，还是忍住了，喉头滚了滚，看向萧云州，“此酒，可用。” 萧云州顿时松了口气。 旁边的胡院首、孟春都迫不及待，上前顶替孟参的位置，也去尝试。 孟参却想到了下一件事，一件让他想起就眉头紧锁的事，“这酒是防止脓疮的优化之法，那说的开胸去痛呢？” 萧云州呵呵一笑，说出来吓死你，仙界的去痛法子，是凡人可以听的嘛？ 仙音中说到的乙醚、麻醉吸入……他这个九五之尊都没听懂。 萧云州想到，就表情有点痛苦，宝藏在手，却没法用，这种痛谁懂？ 但没关系，小格格心声里的简单版麻醉秘笈，还有其他方子，听着可以实现。 萧云州想着就自豪开口，“大麻粉末……” 他说到这儿，孟参双眼就一震，“你怎么知道我的睡圣散？！” “放肆，这是皇上！”魏正斥责。 萧云州摆手，“无妨，先说事。” 但他正要装逼地在孟参面前，继续说下去，就猛地后背出冷汗。 等下，他差点忘了，小格格有千里之外探查万人万物的仙法。 萧云州猛然停住了装逼的念头，装逼的神色一收，就‘真诚’地看向了孟参。 “朕怎么知道睡圣散？” “当然是胡院首昨日写在折子里，说是想出来的方子，递给朕的，你问他。” 胡院首“！？？” 孟参“！” 两人对视一眼，就一触即发。 “你怎么知道——” “我、我……”胡院首倒抽一口冷气，咬牙看向萧云州，见他闭眼，只能朝着孟参，红了脸艰难点头，他特么不知道啊，“天下……医书何其多，我看书悟的！” 孟参瞪眼，重重哼了声，“那你这也不算什么新法子，我早在十 第161章 阑尾炎手术 萧云州把闺女心声中的麻沸散方子，每种用药的配比，都说了一遍。 装逼完毕，看向胡院首，“朕，没记错吧？你给朕的折子里是这么写的吧？” 胡院首双目震荡，几乎充血，兴奋又激动又惶恐，“妙……咳咳，臣是这么写的。” 他兴奋激动，是因为又听到了一个高人所出的绝佳方子。 如此精妙绝伦，他能听见就是此生之幸了。 只不过，这折子他接着心虚，难免声音越来越轻。 但萧云州是铁了心，要把这‘功劳’推到胡院首身上。 胡院首是个老实人，面红耳赤的异样，难以遮掩，索性孟春与孟参两个叔侄都被这一溜麻醉方法震撼，也没工夫去看胡院首的表情。 ??.??????????.?????? 只有魏正，稍微注意到一点，但他还以为胡院首是个比他还会演的马屁精。 “胡太医，过了啊。” “你自己写的折子，你听得这么惊讶、称赞……你真是，老奴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魏正是真服气胡太医的厚脸皮。 “怪不得，您年纪不是最大，却是太医院之首啊。” 胡院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萧云州轻咳一声，阻止魏正的失礼，外面就传来一阵焦急脚步声。 “孟大夫在不在里面？” “噤声，皇上在此！” “啊？老刘肚子痛的厉害！能不能让孟大夫出来一下？” 医帐内的萧云州听见了，忙朝几人颔首，“你们先医人，朕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孟春也是着急出去看病，赶忙朝帐外走。 只有孟参略茫然地看了眼皇帝，此刻才觉得疑惑。 皇帝不是来找姓胡的问折子事情吗？ 什么叫‘朕要说的说完了’…… 但孟参的疑惑没持续很久，也就一会儿，他就脸色大变。 “是肠痈！” 帐子外，孟春着急问。 “你右下腹剧痛持续多久了？” “好像快一日了……”周围军士声音响起。 孟参、胡太医的脸色巨变，都顾不上皇帝萧云州，撩起帘子出去。 “肠痈？” 他们一出去，萧云州也跟着出去看。 就见一个军士此刻脸色苍白、额头豆大汗珠滚滚流下，身体弓成了虾状，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右侧腹。 孟参直接上手，触碰腹部又诊脉后，眉头紧锁，“是肠痈没错，而且是重症。” “啊？” “老刘昨日还好好的，大夫你没看错？” “这、这可怎么是好？肠痈，我听说是大病，会死人的。” 肠痈，就是现代的急性阑尾炎？ 萧楚楚在皇帐里，被柳澶娘抱着，看到这里也是顾不上玩闹了。 那得手术，晚了要是阑尾穿孔就不得了啦。 哪怕是现代，急性阑尾炎，吃药都没什么用，得尽快手术。 柳澶娘嘶了声。 而孟春那边，得到的结论是与楚楚一样的。 “用药，恐怕不成。” “可能只有……开腹了。”孟春脸色沉重，斟酌着看向自己叔父。 孟参凝重地点头，“准备吧，没其他法子了。用药的话，控制不住。” “啊？开腹？” “什么？” “把肚子切开？” 一群兵都惊愕了。 担架上疼痛的士兵已经宛若从水里捞出来，已经没多少神智了。 胡院首简短诊脉后，也是摇头，“老夫也无方可开。针灸也无济于事。” “肠痈……” 这边景兵的闹腾，很快就将铎提几个草原人给惊动了。 他们一看热闹，也是面色惊惧交加。 “肠痈会死，我以前的兄弟就有这样死掉的，”巴图咬牙，“这人昨日还说要与我摔跤。” “这，他交代后事了没？家里财产、孩子都给哪个兄弟？” 铎提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但他看向这痛得已经人事不知的景兵，目光也是同情。 多半活不成了。 肠痈，在草原上是恶疾。 不严重的，还能吃药。严重的，没办法，只能等死，痛到恨不得用头撞墙，活活痛死。 “快把他抬进去！”孟春站起来叫人。 几个景兵顿时行动。 “三叔……你来开腹吧。” 孟春一句话，就差点让孟参瞪眼，但孟春很快转向胡院首。 “胡太医，你上的折子，那使人昏睡之方，还请你马上调制。” “叔，你药箱有那些东西吧？” 睡圣散的组成之物，确实具有麻醉的功效，只是配比还有失误。 按照胡院首的折子来操作，再依人的体重、男女老少调整剂量，则稳妥了许多。 孟春这一句话，就让孟参熄了火。 “我协助你们，用烈酒为你们清洗用具。” “嗯。”孟参终于点头，而后看向侄子，“最后，你来做伤口缝合。” 三叔同意动手了！ 孟春大喜，但很快神色一僵，“缝合……三叔，你等下，我去请示皇上，是否能请柳妃娘娘出手！” 孟参张嘴，瞪眼“？？” 怎么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合起来却不懂。 与柳妃娘娘有什么关系？ 不仅是孟参，就连外面站着的焦急景兵、铎提他们都不理解。 “孟大夫说啥！” “娘娘？我没听错吧？” “娘娘还会医术？” “男女有别……皇上能同意？” 嗷呜，孟大夫想让我娘来做开腹手术之后的缝合？ 萧楚楚都一下深呼吸了。 怕在那边添乱、而回到皇帐的萧云州，刚端起茶杯就一顿。 柳澶娘缝合猪皮的动作也是僵住，有些明显的紧张了。 那是真人，我娘没试过。 萧楚楚正念着，外面就响起了孟春洪亮焦急之声。 “皇上，外面一个士兵急需开腹，否则恐有生命之忧。” “老夫的缝合之术，尚不如柳妃娘娘精准、快速！” “老夫知道，娘娘尊贵，且为后宫妃子，男女有别，可是如今人命关天……娘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萧云州皱眉。 孟春的嗓门，大得半个军营都能听见。 这是把他这个皇帝立在竿头 第162章 手术完美！ “再来两个壮汉，万一胡太医你的方子不好用，就只能按住他！免得他乱动！” 孟参经验丰富，直接喊人。 皇帐外，胡院首的表情不怒，反而也惴惴不安。 老实说，这麻醉方子不是他想的，他也心里没底。 “我来！” ??.??????????.?????? “俺来！” 一说要人，景兵就有高大的报名。 但都被往前一步的巴图比下去了，巴图生得比所有人都壮实。 一看，就能够将人死死按住。 铎提眼光震动，想说什么，但孟参不了解情况，已经点了巴图，“行，就你，还有你！最结实的两个来吧！” 力气小，按不住人就白搭。 医帐内，胡院首让小厮拿了他带来的‘防护服’。 “这是之前应对黄河流域瘟疫，我们太医院整出来的，可以防患未然。” “都穿上吧。” 这‘防护服’看似普通，但其实是牛皮制成，表面光滑，平时都用白醋熏烫，又高温处理。 不仅上次瘟疫，他们穿着去处理病患，以免感染，就连前不久的天花研究，他们太医院与京城一些知名大夫也是穿着这‘防护服’做的。 两次下来，都十分好用。 大夫感染瘟疫、天花的有几个，但总体却是比不穿好多了。 “我想着，这牛皮衣能用来防住时疫、天花，那用在这里，防止我们将一些尘埃、邪风带入病患伤口，也可用。”胡院首建议，“邪风入体，难免导致伤口化脓。” 孟参、孟春看他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古人不知道细菌、病毒的概念，但已经隐隐抓到了伤口感染的一丝真相。】 萧楚楚看着直播就感慨。 【呀，我娘也穿戴好了。】 【病人也给他盖上牛皮了，只有右下腹露出来。】 【嗷呜，胡院首用烈酒与火给刀具、剪子、钳子消毒！】 【孟参与孟春也听胡院首的话，在洗手了。】 萧云州本来想进医帐，看看这仙界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但想到那开膛破肚的残忍画面，他就打了退堂鼓。 此刻，他就拿着一本奏折在假装翻看，正偷听闺女对‘手术’的实况转播。 听得全神贯注时，魏正过来斟茶，咦了声，“皇上，您奏折拿反了。” 萧云州：“！” 魏正哎哟一声跪下，“皇上为病患军士担忧，实乃明君也。” 【卧槽魏正这马屁，到底在哪里上的学？也介绍我去读一下好吗？】 萧楚楚冷不丁被他们逗笑。 但看了眼萧云州，她也点头，【皇帝爹看来确实很担心隔壁的阑尾炎手术啊。】 萧云州一听闺女也表扬他，顿时不生气了，骄傲挺胸。 但他耳后微微发红，为他刚才一度不想让柳妃去隔壁帮忙而感到羞愧。 格局。 他的格局，还远不如闺女啊！ 萧云州挥退魏正，也坐不住了，干脆抱着萧楚楚，走出皇帐，就在外面等手术结果。 而医帐里，巴图站在三步之外，人高马大地就直接看呆了。 本来痛成虾状的景兵，被胡院首喂了一点粉兑酒，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而后帐子内酒的浓香扑鼻，勾得巴图肚里馋虫都快出来了。 但下一刻就让巴图惊惧交加，孟参与孟春竟然割开了这病患的右下腹！ 巴图生生后退一步。 他虽然上过战场，见过血淋淋，自己也受过重伤，但这治病，大夫直接将人肚子割开，他前所未见，闻所未闻，草原从来没有过！ 这与直接杀人有何区别？ 这是治病？这能活？ 巴图看得直瞪眼，但他胡思乱想一大通，夕阳西下，就听到孟参嗯了声。 “缝起来吧。” 孟春早在一边准备好了桑皮线，让出了位置给柳澶娘。 柳澶娘深吸一口气，就开始操作了。 第一次在人体上缝合，柳澶娘说自己不慌张是假的。 可幸好，她也强迫自己在带血的猪肉羊肉上练过，生肉骨血的可怕感觉，她已经慢慢接受。 再加上，想到自己珍宝一样的楚楚，肯定这时候在看她操作的‘直播’，柳澶娘心中一股热血就涌了上来。 她前所未有的勇敢。 为母则刚！ 她不能让楚楚失望！ 她要成为女儿的骄傲。 就这么想着，柳澶娘从第一针落下去，就慢慢从紧张到镇定。 盲肠缝合。 逐层缝合腹壁切口。 一层层，一阵阵，针脚细密平整，距离几乎相似。 手稳又快，缝完打结都完美到不行。 全部操作完，伤口几乎是平整的。 巴图：“！” 孟参：“！” 第一次看见这现场缝合的人，都被这神乎其技震撼。 【我娘成功了，完美~】 萧楚楚看着手术直播， 第163章 巴图死皮赖脸要开刀 医帐里，巴图坐着就拍胸口，“你们来吧，越快越好。” “老子已经受够了。” 自从胡院首说他箭伤旧疾可能会死，不管是侯玉川，还是铎提，都不再让他参与平日练兵，也将摔跤比试取消作罢了。 巴图显然不适应，“除了上马狩猎、打仗，我别的都不会。不让我动，不让我骑马，比一箭射死我还难受！” 之前巴图不敢让景国大夫，在他胸口动刀子，主要是他没受虐倾向，没事好好的，把愈合旧伤挖开。 箭碎片又不一定能找到，还可能伤口化脓，躺着不能动，以后彻底废了。 他不是傻子，他不干！ 但现在不同了，巴图全程看了那被开肚子的伤患兵，发现对方只是‘睡’了一觉。 醒来确实有些疼，但活了，活得好好的。 疼得也没有之前病的时候那么重。 ??.??????????.?????? 那景国柳妃的缝针，还相当漂亮。 巴图就心动了。 如果醉中死去，没有什么痛苦，死后身体也相当完整，巴图就不怕了。 中箭都熬过来了，这有什么怕的？ “只要有三成把握，你们就来！”巴图昂起头，“我不怕，死了也不会找你们景国大夫算账！” 孟参蠢蠢欲动，眼神大亮，“果真？” 他被这最新的‘麻醉’之术，以及‘缝合’之术吸引，准备重新出山。 那一例成功的肠痈手术，让他回味无穷。 恨不能有更多病人让他救治，顺便练习、研究。 如今营帐内平静无波，孟参正手痒难耐，甚至想要去外面找病人了。 听到巴图这话，顿时，孟参就颇为兴奋，要给他诊脉了。 但孟春皱眉按住他，“三叔，这不是普通病患！巴图是来我们景国的贵客，哪有主人拉着客人动刀子的道理？” “巴图，这件事，除非皇上同意，否则我们不能答应你。” 出了意外，影响两国关系，这后果谁来承担？ 巴图豁地站起，“那我去找铎提大人，让他去与你们皇帝说！” 一炷香后，铎提看着巴图，感到一阵深深的头疼。 “大人，这景国大夫的医术，你见过了吗？” “那肠痈的士兵，那伤口你看见过没，那针缝的，与没受伤差不多。” “昨夜，他都能喝小米粥了！” 铎提表情复杂。 “大人，草原上哪有这种大夫！我不在景国治，还能去哪里治！？” 巴图跪下，低下头。 “难道我以后再也不跑马？” “这样回草原，恐怕我也活不下去，再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铎提紧紧捏着拳，他的胸前还藏着昨夜楚国探子的纸条。 何时行动…… 但他看着面前的巴图，他深吸一口气。 “走，带我去看一眼那肠痈的兵。” * 【好开心啊，阑尾炎手术成功，景国的医疗水平提高一大步。】 萧楚楚在皇帐里，由柳澶娘替她换新衣服。 她低头，就能看见柳澶娘手上起的薄茧、和小伤口。 也就短短两三日，柳澶娘的手指就被钳、针刺破过。 可见，她得了系统技能后，自己私下有多努力。 【嗷，我娘这浓浓的黑眼圈，等我长大给我娘搞点面膜敷敷。我娘辛苦了，护手霜、眼霜、面膜一整套不能少啊。】 萧楚楚伸出小手指，轻轻摸了下柳澶娘这两日熬夜显得黯淡的皮肤。 柳澶娘一怔。 面……膜？ 在书桌前看奏折的萧云州，都默默竖起耳朵。 萧楚楚心随意动，不自觉地就想了一堆什么鸡蛋蜂蜜保湿面膜、菊花枸杞眼霜、薏米绿茶面霜…… 这些都是她以前图好玩，在各个视频网站看的博主自制护肤品，知道的配方t。 她现在忍不住想到，就琢磨着以后等她长大搞出来。 萧云州听着听着，就将歉意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给女儿换衣服的柳澶娘身上。 他默默记下女儿的配方，一声不吭地写下，压在了奏折最下方。 * 肠痈病患的营帐外。 铎提要进去看，却被拦住了。 “草原朋友，抱歉，孟大夫说了，刘大头刚开完腹，伤口还没养好，大家都随意来看，很容易带入邪风，影响他康复。” 门口竟然有人看着，不让铎提进。 铎提都有些惊讶。 在草原，好像没有这种规矩，只要不打扰病人休息就可以了。 莫非是把人治得半死不活了，不让他们草原人知道，免得景国丢脸？ 铎提深深看了一眼巴图。 这傻子还以为人家好了，殊不知中原有句话，叫做回光返照。 铎提正想着，却没想到巴图熟门熟路。 “懂，我懂！老胡说的，穿上牛皮衣，就没事儿。” “铎提大人，你穿上就好，然后我们洗个手再进去。” 【哈哈哈，卧槽，笑死，巴图到底是进过‘手术间’的人。】 萧楚楚换完新衣服，舒坦地躺在小床上，摊开手脚，无聊就看一眼铎提。 结果就看到这一幕，当场发笑。 【巴图还教铎提洗手，说他洗的不干净。】 萧云州、柳澶娘都忍不住停下手头的活，继续偷听，津津有味的。 那一头，铎提在帐子外的脸渐渐黑了。 “要用流水，你要洗你的指甲缝，铎提大人，你手可真脏……”巴图显然有经验，他打算让景国大夫动刀子，所以他一日来看好几次这肠痈兵的恢复情况。 对探视病人需要的消毒事情，巴图学的很快，也感同身受。 “铎提大人，到时候我被动刀子之后，胸口缝了针，你来看我，也要这样洗干净，你这样脏来看我，我可能会被你 第164章 楚楚想念奶茶了 “治疗可能带来的风险？我画押，你们才能给我治？” 巴图瞪眼。 萧云州写的口谕——从萧楚楚那边偷听来的‘仙界手术风险’等，送到了胡院首这边。 胡院首当即拉着孟春，给巴图与铎提说‘开刀风险’。 “没事，你们先听着。” “若是不敢动刀，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铎提第一次听到大夫对着病患，念叨一长串可能有的风险。 不动刀，如何。 动刀，又有哪些风险。 ??.??????????.?????? 别说巴图本人，就连铎提在旁边听着都有些发愣。 虽然风险听着可怕，但是，他们这些刀子上舔血的，平时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 他们最怕的不是危险，而是未知。 如果什么都清清楚楚，大夫自己就能说个明白，那他们心中的恐惧反而减轻了点。 比草原上有些巫医、跳大神，至少铎提、巴图现在是听明白了他们的病有多严重，不再稀里糊涂。 巴图更加有了点底气，“来吧！我画押！要是不够，让铎提大人也给我画上！” 铎提“……” 他拧眉许久，终于开口，“你们给巴图动刀，我要进医帐观看。” 铎提还是谨慎的，生怕景国大夫搞手脚。 而他这要跟进去的‘家属’举动，让孟参极为赞许，“行，若是中途他醒了，你给他按住！正缺壮丁呢。” 铎提呼吸一滞。 孟参手痒，“什么时候开始？择日不如撞日，我昨日给你诊脉，巴图你状态就挺好，不用再拖了！” 孟参有理有据，“趁着柳妃娘娘在，还没回宫，能给你缝得看些。否则，只有我侄子动手，他若给你缝得丑，你可别哭。” 巴图一听就急了，“今日就开，今日！” 铎提在一边听得嘴角抽搐，但还是忍住了。 巴图才是当事人，他无权左右巴图的个人选择。 孟参、孟春、胡太医、柳妃娘娘都在，这显然是最佳的‘动刀子’组合。 铎提也不敢让巴图拖延。 当日午后，铎提就陪着难得沐浴了的巴图进医帐。 洗手、醋熏，再用烈酒净手，铎提都觉得自己手上要褪一层皮。 终于，巴图饮了酒、吃了胡太医准备的‘麻醉散’，陷入昏睡。 “铎提大人，我钱都在鞋底……我要出事，你送回去给我娘……” 铎提张嘴，还没来得及回应，巴图已经沉沉睡着了。 “巴图？” “巴图！” 铎提惊愕，草原上再烈的酒，都不能一杯酒让巴图倒下。 “别叫了，你叫破喉咙，他也不会应你的。” “……！” 足足一个半时辰，直到快夕阳西下，萧云州才等来了好消息。 “皇上，大喜啊，还真从那草原汉子的胸口里挖出两块小碎片……！” 魏正匆匆来报喜，“胡院首说，很顺利，巴图还没醒，但今日观察一夜，只要不发烧，问题就不大了。” 萧云州早在魏正进来说话前，脸上就有了笑容。 因为，萧楚楚的直播更快一步！ 我娘在做缝合的时候，铎提看我娘简直像是在看神仙！ 我感觉他可能要跪下了~现在我娘都缝完了，他还痴呆状，哈哈哈。 萧楚楚的心声，早就告诉萧云州手术结果了。 此刻她还在回味呢。 铎提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看缝合~ 嘿呀，铎提对我娘的追随度到100了！ 萧云州听到这儿，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挡不住了。 嘤，铎提收入精英图册。 精英说明铎提但凡与景国士兵接触，都可能将自己多年冲锋的经验，传授给景国士兵。 萧云州眼中大亮。 而后，他就听到闺女的又一声惊呼。 嗷呜，精英图册更新了两个可攻略人物！ 啊呀，竟然是楚国丞相的一双女儿。 萧云州“？？？” 啊？ 楚王身边重臣的女儿？这也是精英人物吗？ 楚王可一直不安好心，屡次想要给他景国下绊子。 萧云州想到就眉眼凝重。 楚国双姝楚国五大美女之二，在年轻才俊中具有很大的号召力。 若收集双姝成功，占精英图册两个空位，并且有可能获得楚国丞相的追随。 “！” 萧云州这下瞪大了眼。 楚王阴险，最喜欢在别人的地盘下探子、设眼线。 他们景国，若是把他楚国的丞相给攻略了，培养成眼线，可还行？ 好一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啊！ 萧云州越想越兴奋，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 系统提示我，因为成功收集三个精英人物，最近景国的国力显著提升了。 所以会吸引更多精英来景国。 楚国双姝，不日就将暗中抵达景国都城。 萧云州嘶了声，这么快？ 他都没准备呢。 “魏正！去与胡院首说一声，朕与柳妃在此逗留许久，该是时候回宫了。” 本来他是来观摩草原与景兵切磋的。 现在可好，除了铎提，草原没几个身体康健的。 这还怎么打？ 反正铎提已经臣服，心甘情愿教他们骑术、草原行军之道了。 萧云州也不打算再留在军营，浪费时间，“切磋就等巴图痊愈，交给侯玉川、定国公二人主持。” 啊，我还没玩够。 萧楚楚哭唧唧。 萧云州心疼地抱着闺女就哄，“下次再来哈~楚楚乖~” 皇帝与柳妃要回宫，离开当日，不仅景国军士都跪下相送，就连一直高傲、看不起景兵的草原人，都朝萧云州、柳妃的马车行了最尊贵的草原礼。 巴图的身上还绑着裹布，但依旧被铎提扶着，在地上磕了个头。 “铎提大人，我、我该死。” “我有点想留在景国了……” ！ 谁不是呢？！ 不仅是其他草原兵，就连铎提的表情也不由复杂变化。 景国好啊！ 有吃有喝，有冬衣有冬被，还有如此厉害的大夫。 就连景国的后宫娘娘都像仙女一样善良、美丽，又厉害。 铎提敬畏地目送马车。 当夜，他又出军营透气，正与楚国探子迎面碰上。 “铎提将军！你到底是何意？我屡次找你，你都屡屡逃避，也没有任何作为？” 铎提眯眼，“我正在思考。” “？思考什么？”楚国探子不爽地质问。 “楚国有否羽绒服？” “？什、么？” 第165章 奶茶真香~ 楚楚回宫后，开始了能吃小米粥这些辅食的无聊日子。 嘴巴里淡唧唧，她更加想念各种吃食。 每天她做梦，梦里都是炸鸡奶茶啤酒……第二天流着口水醒过来。 柳澶娘都无奈了，变着法子与章佳氏倒腾小孩可以吃的辅食，又让太医给孩子诊脉看看。 “咱楚楚就是馋了，我看脾胃没问题。”敏嫔很肯定。 ??.??????????.?????? “我早晨吃龙眼包时，她这双大眼睛，就直瞪瞪地瞅着我手里的包子。” 敏嫔太懂了，她以前吃素，一看到肉，口水就全写在眼睛里！ 啊敏嫔阿姨懂我。 萧楚楚咿咿呀呀。 “来，楚楚，尝尝羊奶，好不好啊？” “是不是嘴里没味道，可怜的宝~” 敏嫔逗她，就要让她舔舔勺子里的羊奶，萧楚楚陡然眼睛一亮，就把敏嫔手里勺子往旁边一推，把它推进了柳澶娘的龙井茶盅里。 啪嗒一下，羊奶的乳白，顿时与清香淡绿的茶液混合！ 萧楚楚瞅了眼，啊呀，羊奶有点少了，但我听说羊奶适合所有人喝，也能做奶茶。 这就是奶茶？ 柳澶娘一怔，看向自己的茶盏。 “哎哟，楚楚我们乖，不能搞破坏~”敏嫔轻声哄着，就要将她抱得离茶盏远些。 柳澶娘却端起这泛了点乳色的一小口茶液，试探着喝进嘴里。 “诶澶娘，你让秋梨重上一杯，”敏嫔直拍大腿，“这羊奶都进去了！” 但柳澶娘下一刻，眼睛就亮了亮。 因为敏嫔嫌弃羊奶味膻，总喜欢加糖喝。 如今这味道与龙井一混合，竟然浓重的乳味，与茶的清透微苦，巧妙的中和了。 奶茶——奶与茶，甜与苦，乳与清，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好喝！ 柳澶娘甚至觉得可以再多加一点糖与羊乳。 她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还抿了下唇回味的模样，被敏嫔看到，大为惊讶。 “这能吃？”敏嫔不信。 柳澶娘看了眼她惊诧的表情，转而低头，就见敏嫔怀里的萧楚楚都看得入神的微怔表情。 柳澶娘不由一笑，“你试试，敏姐姐。” “！” 敏嫔将信将疑，“你可别骗我，你知道我这人最怕苦和膻，浓茶都喝不了一点。” “真是的，你可别联合亲闺女，骗我……”说是这么说，但敏嫔宠萧楚楚，不比柳澶娘轻。 她爽快地又舀了一勺羊乳，假装送到楚楚嘴边，“小楚楚，你也给我做这羊乳茶，好不好啊？” 羊乳茶！ 柳澶娘眼睛一亮，这名字好。 萧楚楚果然也瞪大眼，我敏阿姨是有点小机智在身上的。 她当然乐得配合，别的复杂料理，她这个小婴儿做不了。 但是奶茶还不行吗？ 当下，她就又支棱起了小手臂，啪嗒一下就又把盛了一勺子的羊乳给推进敏嫔另一手拿着的茶汤里了。 “诶哟！好聪明，我们的楚楚~”敏嫔低头，就狠狠亲了她一大口。 “咱楚楚知道我最近忙宫务，瘦了一大圈，让我多补补，要把羊乳都给我喝，让我别喝茶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 柳嫔欲言又止。 但敏嫔觉得小格格做啥都是对的，当下就一口把平时不怎么喜欢喝的茶、外加一勺她讨厌的羊乳，叠加起来的可怕东西，闭眼上刑般，豪饮下去。 “我的宝贝楚楚~” “再难喝，你送到我嘴边，我也会喝下去，二话不说！” 敏嫔豪爽，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着牙关就牛饮下去，还要露出笑容，“再难喝……” 但说到一半，她就停了。 吧唧了下嘴，隐忍的表情就越来越古怪，越来越复杂…… 还、还挺好喝？ 嗯？？？ 敏嫔眼睛一亮，“诶诶诶，澶娘，这个好啊！秋梨秋梨，赶紧，再端一碗羊乳，多加点糖来，还有端茶端茶！” 她说话间，成乾、成善就到了。 “你们到的正好，快来尝尝楚楚搞出来的新茶。” 成善一愣。 当场他肥嘟嘟的婴儿肥脸就呵呵笑了，“额娘是不是说错了？是不是柳妃娘娘搞出来的新茶？” “额娘你只会吃便罢了，现在话都说不清楚了，哎。”成善啧啧摇头，“怪不得我读书也比五哥慢，全是跟你学的。” 敏嫔“？？？” 她直接往茶盏里倒了两勺羊乳，往儿子嘴边送，“快吃你的，给我堵上你的嘴！” 成善嘶一声往后退，“这什么东西！有毒！亲娘要害亲儿子了！” 杀猪一样他就要逃。 但敏嫔本来就是练武的，一把抓住他就掐住，“小格格半岁不到，就会折腾好吃的给自己娘亲，你都快十岁了，还只有张嘴巴！” “啊，真是楚楚搞出来的……这恶心吧啦的……”成善看了眼，就丑拒。 他的口味其实有点遗传敏嫔，不爱羊乳的膻味。 再加上年纪小，对大人爱喝的茶叶也不喜。 他喜欢吃肉。 “五哥，给五哥喝！”成善挣扎着后仰，“他亲妹子的，给他喝。” 但转头功夫，他就见成乾已经坐下，自己往自己的茶盏里，学着敏嫔的样子，倒入了加糖的羊乳。 晃了晃，就端起来喝。 两三口喝完了，还一脸享受的模样。 “嗯，不错，楚楚聪明。”成乾还没放下茶盏，就表扬。 真的假的啊？ 成善一脸写着五哥骗人，但还是不由信了。 他凑在敏嫔送过来的杯沿边，视死如归地闭眼，喝了一小口。 砸吧了下嘴，“好怪……咦，好像还可以？” 成善吧唧吧唧嘴，又喝一口，“我再尝尝。” “嗯……我再试试。” “我再喝一口……” 四口，直接把敏嫔今日份例的一碗羊乳都喝完了。 “你个不孝子！” 第166章 小格格奶茶铺？ “皇上，柳妃说，您要是有空，就请您去她那边，小格格在给大家配新鲜茶点吃。” 魏正喜气洋洋地来萧云州这边报喜。 这可是柳妃第一次来请皇上啊。 又是关于小格格的事情，这通报乃是大喜，魏正都不肯让其他人抢这个报信的事情。 果然，萧云州一听，就将手上的奏折果断放下了。 他疲惫不堪的脸上，都有了两分高兴与兴致，还有惊喜，“小格格给配的吃食？” “可不是！”魏正笑眯眯地，彷佛自己是一只报喜鸟。 ??.??????????.????? “您刚才在与户部蒋大人说话时，奴才都问清楚了，原来是敏嫔逗小格格吃羊奶，结果小格格玩闹将羊奶的勺子，推到了柳妃的茶盏里。” “结果，她们都觉得好喝。” 萧云州一瞬站起来，赫然想到了，“莫非，这就是奶茶？” “啊？”魏正一怔。 萧云州兴高采烈，“走，魏正，今儿你可是有福了，到了柳妃那里，也赏你一口。” “诶！奴才这就等着了！”魏正顿时喜色满面，“怪不得奴才今日起床，就听见喜鹊在叫呢。” “原来是奴才今日能吃到小格格的手艺了~咱小格格真是比仙女还聪明，才几个月就能整治茶点了。” 这魏正的马屁，直接拍到了萧云州的心坎里。 可不就是这样嘛！ 萧云州的脚步极大，头也不回地往柳妃那里去。 柳妃新搬的畅春宫，是圈了钦天监说的，最有利女子的地方。 畅春宫不仅合柳澶娘的八字，还于小格格有利。 虽然萧云州一路走过去，距离有点远，但还是心甘情愿的步行。 这叫虔诚。 用仙子转世的小格格所‘制的茶点，必须心诚啊！ 萧云州走到畅春宫，浑身都是汗，但酣畅淋漓，觉得自己饿得都能立刻用膳了。 “朕的楚楚呢？” “朕的小格格，都会制茶点了？” 萧云州一进畅春宫，就明知故问，眼睛晶亮。 但到了正殿里屋，他脚步一停。 就见敏嫔抱着穿了红袄、与观音画上仙童一般的楚楚，正站在一大张八仙梨花木桌前。 其他人，柳妃、成乾成善，都围着桌子目不转睛。 而这八仙桌上，正摆着一只只青花瓷的碗碟瓢盆杯盏。 萧云州走过来，才发现有的是盛了乳白色的羊奶，有的是红豆，小糯米团子，还有各色切成块、丁的瓜果。 桌上另一边，则是各种贡茶，还有不知道从哪个冰窖挖出来的冰。 “胡闹！天还没转暖，把冰摆进来瞎折腾，冻着了生病，可不得了！”萧云州吓了一大跳。 幸亏秋梨机灵，将冰碗放在最远的桌角地方，闻言就赶紧拿着抱在怀里，又退后了几步。 “没事，父皇，您别杞人忧天~”六皇子成善，向来嘴碎，胆子大，“咱们都烧着暖炕、火盆呢，热得都要出汗。” “出汗，也不准吃冰。”萧云州坐下就发话。 但很快，六皇子成善就哼一声，“您吃不吃，还得看妹妹呢。她要是不给您点这个，您也吃不上啊。” 萧云州一愣。 【咦，皇帝爹还挺养身，不愿吃冷的。】 萧楚楚被敏嫔抱着，下一刻心声就传出来了。 【那行，我就给你调一杯热腾腾的红豆四季春奶茶。】 四季春奶茶？ 萧云州闻言就有了笑意，这名字好啊，仙子转世的小格格，也觉得人间景国四季如春？觉得他这个父皇可以长春万岁？ 萧云州眉开眼笑，就见萧楚楚在敏嫔怀里挣扎着，伸出可爱小手往桌上点。 第一个就指向一只盛着淡乌色茶汤的青花瓷莲花碗。 萧云州看了就发笑，这是四季春？ 这不是北苑茶吗？源于凤凰山，平时他都不爱喝这个。 【嗷呜，四季春茶底之后，就是加牛奶！】 萧楚楚朝着一只牛乳碗，就伸出小拳头。 秋梨赶紧拿着只茶盏跟在旁边，舀了两勺四季春之后，就舀了一勺牛奶。 而后，等萧楚楚朝红豆甜汤水指过去，秋梨又急忙加了一勺这红豆汤水进茶盏中。 拿着小勺子搅匀后，就小心翼翼送到了萧云州手边。 萧云州的嘴角都抽了下。 不是他怀疑仙界，而是，这真的……能喝？ 北苑茶虽然与其他茶比起来，相对温和，但依旧是有茶的铁骨。 这茶味，配上那腥味的牛乳，再配上甜得发腻的红豆汤…… 这什么东西？ 萧云州要不是能听到心声，他都要怀疑，自己闺女是瞎指的了。 “父皇，您快试试。”六皇子成乾兴奋催促。 柳妃、敏嫔、成乾都期待地看了过来。 萧云州的手如千斤重，但发现闺女楚楚大眼亮晶晶地望着，萧云州就不再迟疑了。 【皇帝爹如果爱吃甜，我可以再点个小圆子在里面~】萧楚楚还不太清楚老子的口味。 这一句话，就把萧云州吓得赶紧将茶盏端起来，往嘴里送。 开玩笑，再往茶汤里加圆子……亏小格格想的出来！ 这算是茶，还是羹、还是点心？ 萧云州的脸都要绿了。 汤圆浸在茶里面吃……仙界品 第167章 开启皇家奶茶店 萧云州在畅春宫一留就是将近一个多时辰。 水果吨吨茶，五六种贡品的水果，一同放在清澈茶汤里，切块的蜜桃、苹果、柑橘……嫩粉翠黄，将青绿的茶汤都染成珠宝般的莹色。 倒在新烧出来的透明琉璃盏里，霎是好看。 闻着果香、茶香扑鼻，喝起来清爽、微甜，冰镇之后更加爽口、清冽。 ??.??????????.?????? 萧云州要不是养身，图长寿，可能真要停不下来。 但最终他还是惜福，望向柳妃几个，“朕喝着不错，你们也尝尝。” 他将这水果混合茶，分给成乾、成善两个孩子，也拿着金勺子沾了点水果汁，给小楚楚润润嘴。 但孩子的都是不放冰的，萧云州也怕他们年纪小脾胃差，吃了出毛病。 没一会儿，几个人就将桌上的水果茶消灭了个干净。 柳澶娘、敏嫔还拿着小金勺，挖着琉璃盏里的水果块吃。 时不时给楚楚分一小口。 “这橘子我之前还觉得一般，但混了茶香后，竟然不错。”敏嫔，一个不爱吃素的人，都开始爱上水果茶了。 “我喜欢葡萄。”成善也有自己的口味。 当场他要秋梨给他单独做一份，“只要这水晶葡萄，不要放其他的。” 【嘿嘿，单独葡萄，那不就是喜茶的多肉葡萄~】 萧楚楚眨眼，【我六哥果然是会吃的。】 萧云州听着都难得欣赏地看了眼六儿子，“朕也要一份单独水晶葡萄的。” 【要是草莓上市了，我还想喝芝芝草莓~】 萧楚楚琢磨着。 【对了，单独桃子口味也不错哦~】 萧云州默默记下闺女的喜欢，忙又对秋梨道，“这些果子，都单独给朕来一份，加奶。” 奶喝着聪明，他可记着闺女说的。 平时单独喝，有些腻歪膻味，但今日萧云州觉得自己可以天天喝了。 一时之间，大半个八仙桌的东西，都被萧云州几人试了个遍。 萧楚楚到后面都有些懒得往桌上指了。 桌上，有些是现代奶茶的配料，有些则是柳澶娘、敏嫔、成善自己发挥叫膳房、茶点房送来的杰作，类似什么水晶丸子、桂花糕、……酒酿、绿豆、枣泥、桂圆这些。 柳澶娘与萧云州听得见闺女的心声，搭配的还比较保守，更像传统奶茶。 成乾则是对甜食一般，吃了几茶盏就有些停下。 倒是敏嫔、成善乐此不疲，见楚楚累了，他们就自己发挥，杂七杂八都往奶茶里放。 除了蜂蜜、糖浆，甚至还有单独放盐的…… 还真的歪倒正着，“诶，这咸奶茶也好喝~” 【嗷呜，这叫海盐奶茶！】 萧楚楚嘿嘿笑，硬是扒着敏嫔的手，强行喝了一个小金勺。 成善更是厉害，将膳房送来的什么红豆、绿豆、薏米、糯米、芋圆……全都往奶茶里放。 【嗷，成全家福奶茶了！】 萧楚楚在旁边看得直乐呵。 一两轮下来，基本大家都掌握了规律。 甜上加甜，很难出错。 甜咸结合，就有点风险。 有些敏嫔的魔鬼搭配，什么奶茶加辣子，萧楚楚是紧闭小嘴巴，根本不愿试。 好脾气的柳澶娘都连连推辞。 等桌上基本空了，大家也是喝了个水饱，配料吃了个肚子滚圆。 “晚膳，上点容易克化的。” 萧云州拍拍柳澶娘的手，也给吃得最多的成善一个犀利眼神。 “以后不能常给小格格喝这些，她还小，只能偶尔沾沾味……” 正说着，端着奶茶也小口喝得愉快的魏正，就注意到窗外有小太监的身影在晃。 魏正皱眉，悄悄往外走，“什么事？没见到皇上与小格格正玩得高兴吗？” “魏谙达，是礼部来了消息，说是救治桑图的事情被铎提写信，传回了草原。” “桑达可汗十分高兴，愿意以五百只牛羊感谢，并且希望能在开春派两名草原大夫，来景国学习医术，束脩费另算。” 魏正听了顿时不敢耽搁，忙去通知萧云州。 萧云州不由看向昏昏欲睡的小格格。 攻略铎提这个英雄人物，不仅提高了景国国力，也更加紧密地连接了景国与吴赟国的关系。 萧云州感慨着，也不再多留，“朕回御书房处理公务，你们休息着吧。” 他现在不敢多歇息。 否则， 岂不是白费了小格格的苦心点拨？ “去把户部蒋励，再叫回来。” “还有内阁。” “御膳房。” …… “这烤鸭卷饼，配合甜酱，实在鲜美。” 两个生得极为相似的俊美‘公子’，在京城烤鸭店内大快朵颐。 “自己动手，还颇有趣味。” “小圆，你快也尝尝。” “真有趣啊，还有鸭架干吃，鸭架汤……一鸭三吃。” “我第一次吃到一点膻味都没有的鸭子，还这么肥美。” “确实啊，小姐，不是，少爷，你们以前在家都不怎么吃鸭肉。” “对，要不是货郎把景国烤鸭吹得天上才有，我都不想试。” “这些打包带走，晚上用吧，我现在实在吃不下了。” 两个‘美貌公子’准备离开，但身边丫鬟却是欲言又止。 “小姐，刚路过景国钱行，说是存十返十二，不知道真的假的。明年我们还来吗，我有点想……” “小圆，慎重，我们是来游学的，多看多吃多听，不确定的不要花钱。万一打起仗来，钱行后续就难说了。” 楚国双姝，烤鸭吃得直打嗝，心满意足，但说起景国钱行，她们还是不太看好。 “祖父说了，如今景国哪怕与吴赟国建交，国力依旧不如我们楚国。” “景国国库恐怕虚空的厉害，才想到这暂时向百姓借钱的法子。” 在皇宫的萧云州，都没想到钱行的运行思路，会被楚国双姝一语中的猜到。 “小圆，景国钱行短期能苟延残喘，但长期恐怕难以周转过来。这钱你存进去容易，再要拿出来，可就难了。” 陪在两位同胞‘公子’身边的丫鬟，顿时吓得不敢有存钱念头了。 “多谢公子提醒！否则我差点就荷包不保啦！原来钱行是景国皇帝开着，骗百姓钱的啊！” 但她话音刚落，旁边一桌的书生就啪地气愤站起，脸色难看至极。 “两位公子，你们是游学到此的楚国人？” “既是楚人，不了解我景国情况，怎能随意断言！” 这说话的青衣书生，左额额角有块乌色胎记，看着颇为吓人。 不是别人 第168章 每卖一杯捐款一文！ 萧云州一番话直接将内阁富察阁老、户部、御膳房都给说愣了。 “皇家……奶茶铺？” 这每个字，他们都听懂了。 但合在一起，理解不了一点。 “皇上要做生意？官都不与民争利，何况皇上？”富察阁老第一个反对。 萧云州摆手，那已经是老黄历了。 ??.??????????.?????? 谁说皇家不能做买卖。 “什么叫朕与民争利？” “朕的景国钱行，朕的官盐是不是争利？” 富察阁老被问住。 萧云州耸肩，“你们想不到，朕想到了，只能朕带着一部分百姓，先富起来了。” “！” “……” 整个御书房都被萧云州这装逼的话，说得悄无声息了。 现在景国已经与从前不同了——皇帝，萧云州，已经懂得什么叫做商品经济。 “只有让钱生钱，景国百姓才能富！” “那五百只牛羊，朕吃了、你们吃了，百姓一文钱没得到，这才叫与民争利！” “朕让它们生钱，是带着百姓富起来，懂吗？” 萧云州现在头头是道，教训起内阁富察大人也不嘴软。 “所以，皇上，这奶茶……”户部蒋励听到生钱，已经眼冒金光了。 很快萧云州，就让魏正准备东西，让他们亲自尝。 “这就是小格格玩耍时，发现的美味茶点。” “现在刚开春不久，瓜果稀少，只有宫里还有些贡品。”萧云州说着就看向蒋励，“但马上开春，让各地果农尽快提高优质产量，附近的，可将新鲜果子送到京城，远的则在当地开设水果茶铺子的买卖。” 户部蒋励听得就流口水，“妙、妙啊！” 吴赟国运来的牛羊有用了，产奶用作奶茶。 然后，带动着景国的茶商、茶农、果农、果商，都一起富起来！ 这哪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吃铺子？ “小格格想出来的这奶茶铺子，直接盘活了景国茶商、茶农、果农、果商四群人的日子！” 中间可能还有运送茶叶、蔬果进京的挑夫、货郎等等，若是好好筹谋，小小一杯奶茶，就可养活无数人啊。 “小格格真聪明。”蒋励心甘情愿地拍马屁。 富察阁老听得嘴角抽搐。 偏偏萧云州还很得意，颔首，“可不是？她随便一推敏嫔的勺子，就给搞出了奶茶，呵呵。” 说着，他就看向御膳房总管。 御膳房廖总管，立刻脸红，“奴才无能……” “说是这么说，但朕知道你很不服。”萧云州站起来，逼近，“这样，朕还有个任务给你。” “朕在从京郊卫所回宫的路上，听到一个民间百姓说到煎饼馃子、油条。” 萧云州心里想着小格格想吃的东西。 奶茶有了。 烤鸭有了。 味道都很不错，这煎饼馃子与油条肯定也不差。 “后者似是油炸面团，前者似是裹在煎饼里的东西。” “还有豆腐花，说是有些滚烫的舀出来，好似一片雪，有咸甜两种口味，你也研究研究。” 萧云州说着，就畅想。 这豆腐花，小格格没牙齿也能吃上。 百姓中的老人、小孩想必也喜欢。 回头还能开皇家早点铺…… “御膳房，你们早些搞出来，让朕看看你们的能力。” 廖总管满头大汗，后背僵硬。 油条？ 这哪里的吃食啊！ 他怎么从没听说过。 但皇帝说有，他就得去做！ “奴才一定尽快研究，不让皇上失望。” 萧云州嗯了声，终于抬头看向内阁、户部。 “这奶茶铺子，是小格格想出来的，你们一群大人，总不能与小孩争抢功劳。以后这奶茶铺盈利，你们说，分给小格格多少？” “？？？” “！” …… 奶茶铺子的开设，比景国钱行都容易许多，没有太多复杂技术。 御膳房派擅长茶点的老师傅，去询问了柳妃、敏嫔那日的奶茶口味，就大概心里有数，精进了牛奶与各色茶、糖分的比例，又定了十几种可添加的小料。 几种奶茶的名称，还让内阁沈勉次辅，当年的状元郎赐名。 很快，景国都城，就悄无声息地在一夜时间开设了。 与此同时，奶茶铺旁边，还开了一家御字号的早膳店。 一时之间，景国京城的百姓，都傻眼了。 “皇家奶茶铺？” “御字早膳铺？” 这是啥？ 皇帝也开始做生意了？ 但很快老百姓的脸上，不怒反喜。 奶茶铺子外张贴着一张红榜，依旧有户部派了专人负责解说。 “各位大叔大婶，青年才俊……” “皇家奶茶铺所用，乃是吴赟国可汗最新送至景国的一批牛奶、羊奶之物。”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进贡之物，皇帝拿出来与他们分享！ 皇上心善啊！ 百姓脸上都有了笑容。 但门口官吏还没说完，“还有这奶茶中所用茶，乃是凉城、茗山地带，家中穷苦、去岁茶叶销路不好的茶农所出茶叶。茶农苦，皇上都看在眼中，为了改善他们生活，朝廷大批量采购，特此开设此奶茶铺，以后都给茶农一个保障。” 京城百姓一听，愣了。 进城赶集的周边农户，更是挪不动步子了。 “啥？ 第169章 不想回楚国了！ 如今除了宫中还有少量贡品水果外，京城其他集市几乎见不到新鲜的果子。 所以，这开设的奶茶铺中，如今一概没有水果产品，只能等运送或下次当季。 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奶茶品种，写在店铺内挂着的木牌菜单上。 “胭脂米奶茶，五文。” “胭脂米相思子奶茶，七文。” 【胭脂米，血糯米？】 ??.??????????.?????? 萧楚楚被萧云州抱着，大开眼界。 【相思子，红豆？】 萧楚楚乐了，【沈勉阁老命名的奶茶都有了书香气，才子佳人来一杯~】 “高山青稞奶茶，五文。” “黄金雀麦奶茶，五文。” “双喜临门奶（芋丸，另选一样配料），八文。” “三羊开泰奶茶（宇丸、另选两样），十文。” “阖家圆满，十五文。” 【诶呀，这和现代奶茶店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了。】 萧楚楚被萧云州抱着，很快就也见到不少留京的读书人，或是富商、官员家的小厮、丫鬟过来排队，买回去尝个新鲜。 “这可真有趣，喝个茶水，还往里面加这么多东西，这是喝粥呢，还是吃茶呢？” 旁边观望、不太舍得花钱的百姓都在唠嗑。 “里面加的东西，要是能吃饱，这价格也算公道，不是说加了吴赟国羊乳、牛乳吗？东大街的茶都要两文钱一碗呢。” “往外跑，城外茶铺是一文一碗。” “顶顿饭，五文倒也不贵？毕竟是皇家吃食。” 来赶集的农户还有些穷苦，算计着也只舍得买一杯最便宜的，还想着能不能吃饱。 但排着队的官宦家，就不差钱地豪爽起来了，“来一份阖家圆满。” “全都来一份！” 这种特别土豪的，排队也通常排在最前面。 很快，他们就给还在观望的百姓做了个示范。 店铺里的伙计没多久就忙了起来。 一个小手臂般长的清脆竹筒，搁在桌上，伙计往竹筒里加大半杯清澈茶汤、而后是雪白牛乳，外加一大勺红豆糖水。 没一会儿，就给外面排队的小厮送到柜面上。 这一下，观望的百姓都轰动了。 “五文钱，这么多东西？” “甜不甜，难道还加糖了？” 那刚买到的小厮转头就答，“加糖，还问我怕不怕甜呢。” “我买回去给公子小姐吃，怕甜到他们，不敢让多加糖。” “伙计说那给我五成糖。” “！！！” “？” 这下观望的赶集农户都听傻了。 “啥？这茶里还加糖，可以自己选能不能多加？” 糖可是要花银子买的。 家里困难的时候，糖水只给小孩喝，大人都不舍得多喝一口。 “我不怕甜啊，那能不能给我多加？” 这一下，奶茶店铺被围得个水泄不通。 【额，看来奶茶铺开在景国，大部分穷苦百姓都会选择全糖。】 萧楚楚发现现代社会还是幸福的，大家都吃腻了甜，开始追求养生。 【没想到，户部蒋励叔叔也想到了问客人全糖、还是半糖的主意，厉害了呀。】 萧云州听着闺女的夸奖，也有些欣慰。 总算御膳房有了点用处。 平时御膳做给皇上、娘娘吃，哪个主子，御厨都得罪不起，只能记着所有人的喜好。 这个喜甜，这个怕甜。 这奶茶铺子，是御膳房第一次领的营生任务，御厨们都瑟瑟发抖。 反正多问一句吃客，要多少甜，也不费什么事。 没想到，歪打正着，与现代奶茶的经营思路一样了。 “我也来一杯，我不怕甜，多放糖。” “我也是，给我最便宜的五文，多放糖。” 老百姓除了觉得花钱买糖水回家，糖比别人得的多，自己不亏，还感受到了奶茶铺对他们的尊重。 宾至如归，体验非常新鲜。 “我要两杯双喜临门，一个宇丸加芝麻团，一个宇丸加相思子。还要一杯阖家团圆。” 长相貌美的同胞‘少爷’，与身边丫鬟也排到了奶茶铺的营业窗口。 这对少爷的神色，很快落到奶茶铺的装修上，挑剔的目光都不由变得柔和。 “没想到，这铺子如此干净，”右眼角下有颗精致黑痣的少爷，声音悦耳，“倒也符合这‘皇家’噱头。” “嗯，要是外面那些茶铺，全是灰，我们就不行了。”另一个左眼角有黑痣的公子，也是微笑点头。 她们就见这店铺内的伙计，服装都是统一的青色，看起来十分整洁，还都带着璞帽，将发丝都整理进去。 伙计低头操作时，也不开口说话，动作快又利索。 柜面上，收银的管收银，操作的只操作，分工合作。 “有点意思，就不知道味道如何。”三人都有些期待。 “三杯，你们爱不爱吃甜？”收银的伙计问着。 为首的‘公子’一怔，很快点头又摇头，“爱吃，但也怕太甜。” “小、公子，我不怕太甜……”他们身后的丫鬟积极开口。 账房伙计颔首，“那两杯给你七成糖，另一杯十成糖，可好？” 两位‘才子’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有趣，“可以。” “这么多杯，你能记清谁是多少糖？” 账房伙计抬眼看她，呵呵一声，转而就用手中毛笔给三个空竹筒圈圈画画。 两位‘才子’顿时脸红，她们问了个蠢问题。 人家原来是写在空竹杯上。 制作奶茶的伙计，看着这圈画的标注，就知道该如何制了。 便捷，又准确。 “这皇家店铺，真是朝廷开的？”右眼有美人痣的才子忍不住又问。 收账伙计，快速收了钱， 第170章 早餐铺的油条面世 季氏姐妹，是楚国丞相季端的一双宝贝孙女，季端向来将孙女当做男孩养。 两姐妹从小跟着老师读书，男孩有的，她们都有。 楚国比景国富裕，农商都要发达，季氏姐妹几乎从小锦衣玉食，吃遍美味珍馐。 她们并不觉得奶茶有什么稀奇，“小圆，祖父说了，再好吃也不要贪多，要惜福。你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说话。” “这草原羊乳、牛乳，在家你也喝过。” ??.??????????.?????? 楚国有不少货郎，去草原交易。 别人吃不到羊奶，但她们在楚国丞相府里，却是吃得不想吃了。 她们身边的丫鬟，也尝过不少，根本不稀罕。 “家里好的龙井，远比这茶色漂亮清透。”两姐妹觉得小圆出门也太不稳重了，“家里也不是没有胭脂米粥……” 但说到这里，年纪稍大的季夏月，就发现丫头小圆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原本九分满的竹筒里，已经只剩下一小半了。 “……” 季氏姐妹无奈，只能拉着小丫头到旁边，“你这样，在家里被李嬷嬷看见，肯定会被说——” 但也就说到这里，她们到底年纪小，好奇地就着自己那本竹筒杯，小心地浅浅喝了口。 因为怕膻味，味道古怪，她们不敢多饮。 但就一口，她们眼中的怀疑、犹豫、不解就被晶晶亮的满足感取代了！ “小姐，你快吃里面的芝麻小圆子~” 白软的圆子，搓的小小一个，季夏月以前从没想过，这吃食会出现在茶汤里。 可偏偏如此适合，稍许咬破，这薄薄的一层雪白糯米皮就破了，从里面流出黑漆漆的细腻芝麻流沙来。 甜软温热，又带着油香，哪怕单吃，都能一个接一个。 但两三个后，就略微被甜到发腻，这时候，醇香清透的茶香，就正好冲过了唇齿，将这一丝腻的可能消灭殆尽，只在舌尖留下了淡香与乳味。 “……竟然还行。”季氏姐妹尝了自己的，又去尝对方的。 “这奶茶也太神奇，竟然放什么都不错。芋丸嚼劲，蜜圆甜软，相思子软糯，雀麦软中带筋骨，胭脂米也恰到好处的柔和。” 妹妹季秋月细品之后，惊讶发现。 “这奶茶不简单，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大街小巷的热闹生意。” 操作简单，用料也不复杂，口味甜软，没牙的老人小孩都能吃。 “就算开到楚国，也会有生意。” 景国朝廷怎么想到这种新奇吃食的？ “真的诶，小姐，如果这奶茶在咱楚国都城，我肯定每天都忍不住要去买，一天五文，买最便宜的，我还能承受~”小圆显然是收入挺高的上等丫鬟。 “哎呀，那这样，小姐，会不会真有咱楚国货郎想做这个奶茶生意？咱们与那个景国读书人打赌，岂不是要输了？ 季氏姐妹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没事，我们打赌的是楚人会否与景国钱行交易。”姐姐季夏月，很快恢复平常心。 “这奶茶便捷，但也有个问题，就是配料容易被模仿，成本不高。” “不仅景国自己，哪怕邻国，想做奶茶生意，都能随时学了去。这奶茶不可能成为邻国商人在景国钱行借贷的理由。” 季氏姐妹说着也就有了信心。 她们不可能输！ 【欸没错，奶茶没啥难度。】 萧楚楚被萧云州抱着坐在马车里，就暗中听到这对姐妹花的议论，她不由佩服这楚国双姝的智慧。 【奶茶很容易被模仿，现代就有层出不穷的奶茶品牌。】 【只有在口味上不断创新，又保持经典口味的质量，才有可能一直活下去。】 萧云州听得顿时警醒。 旁观者清，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这世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没有占为己有之说。 想要保持地位，只有不断进取，创新，让别人永远落后自己。 萧云州下定决心，回去要让御膳房继续精进。 【嘿嘿嘿，姐妹花也是嘴硬心软啊。说着奶茶坏话，身体却很诚实，一大杯都喝完了。】 【楚国双姝的精英收集度，竟然在一杯奶茶的时间，就默默提高到23%，笑死我。】 萧楚楚一看系统进度，真的服了。 【系统说我发现了楚国双姝的吃货属性，哈哈哈。】 萧云州眯起眼。 吃货？ 这仙界的词倒是新鲜。 名以食为天，自古哪个人不是把吃放在第一位呢。 说起来，他的宝贝小格格，也整天嘴馋。 萧云州听着就想发笑，他宝贝小格格还有闲心笑别人，她自己还整日在柳妃那边馋奶茶呢。 【嗷，她们去隔壁的御字号煎饼铺了。】 萧楚楚眼尖。 萧云州立刻抱着闺女偷偷下车，进了他都从未进过的煎饼铺子。 别的店铺，他压根不会轻易进去吃饭。 可这个御字号铺子，就是宫里御厨负责的，里面递菜的跑堂，都是想额外挣一份钱的沐休御前侍卫。 除了景国钱行，就没有比这个煎饼铺子，更安全的店铺了。 今日，萧云州就打算给小格格一个惊喜。 让她尝尝她想了许久的豆浆与豆腐花。 第171章 加盟开油条分铺？ 油条想吃，还吃不上。 只能第二日来排队，但大家哪里是真的来吃油条，吃的那是炸贪官、 炸污吏、炸天下不公！ 吃到的、没吃到的，都打算明日一早上再来排队。 ??.??????????.?????? “怎么不多准备点？” “隔壁奶茶铺子还开着……怎么早膳就没了？” “不合理，你们中午还开门吗？” “这开在京城内，咋不开在城外？准备的也太少了！” “明日我得来，你们吃过的别再跟我抢了啊。” “凭啥凭啥？谁说今日吃过了，明日不能再吃？” 瞬间，早膳铺子里都差点打起来。 也就这么一会时间，萧云州看店内闹得厉害，赶紧抱着小格格，往店外退出去了。 弄伤了小格格，他哭都没地方哭。 “皇上，奴才没想到这早点如此受欢迎，价格不低，还想着没多少人买。” 御膳房廖总管，吓得赶紧追出来，请求上马车给皇上解释。 皇帝专门抱着小格格来吃，来捧场，结果站的地方都没有！ 一文钱的吃食，都没拿到！ 廖总管都吓得想磕头，“皇上，要不回宫，奴才做给您吃。” 萧云州确实不高兴，本来想出来给小格格一个惊喜的，让她能吃上一碗豆腐花，说这是民间吃食。 谁想到，御膳房的人，第一次做营生，没经验，结果备货少了。 这下好了，把他给馋得，咳不是，把小格格给馋得…… 萧云州低头看襁褓中也一脸失望、没尝到味道的萧楚楚，就觉得小格格与他一样，馋了，不是，有点不开心。 他脸上也带了点不爽出来，“朕就来晚了一点，半根油条都没了……” “没想到啊小姐，我们才来晚一点就全没了……” 说到一半，萧云州就听到路边那疑似楚国双姝的丫鬟说话。 他猛地住嘴，耳后微红。 他一个九五之尊，吃不到东西，竟然与小丫头开口抱怨差不多。 咳。 萧云州立刻话锋一转，看向面前的廖总管，“朕想吃，自然可以在宫中让人做。” “但如今这店，是做出来给百姓享用的，你该想的是百姓，而不是朕。” “今日有多少失望而归的百姓，廖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夜里睡得着吗？” 御膳房廖总管压根不敢抬头。 而正好经过马车边的楚国姐妹花，顿时竖起耳朵，听了之后，就眼中震荡。 景国皇帝，如此亲民的吗？ 【诶嘿，楚国双姝的收集进度涨到30%了！】 【嘿，她们对我皇帝爹的好感度上升到5%了，意外之喜啊。】 萧楚楚的心声，让萧云州喜出望外。 他看向面前的廖总管，顿时更加严厉地教训了，“你别只想着朕，心里要有百姓，否则你就跟那油条一样，百姓边吃边骂你。” 廖总管的脸色煞白，“我明日一定备上更多，保证每个来吃的都能吃上。” 萧云州正要点头，却被闺女心声劝住。 【一家店的供给，怎么可能满足全城百姓的需求？】 萧楚楚显然很清醒，【现在这样其实也不差，这就叫做饥饿营销。】 【限量供应，大家吃不到，反而口口相传，以后会一直有它是精品店的印象。】 萧云州眼睛一亮。 【但油条普及，成为京城百姓家喻户晓的早餐选择之一，是必然的，饥饿营销起不到多久的作用。】 【本来油条就是民间吃食，终究它将回归民间。】 萧云州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敢漏掉。 这可是仙界的仙子思想啊。 【与奶茶店一样，】萧楚楚想到前世的一点点、喜茶，油条的话让她想到了永和大王。 【油条店，势必会开的到处都是，我觉得作为朝廷开的第一家早膳铺子，与其等着被淘汰，还不如现在主动将经营权，逐渐让出来给百姓。】 萧云州一怔。 啊？ 经营权让出来？ 【御膳房廖总管，连第一日开业的早餐备量，都没有估量准确。】 萧楚楚整日被抱着，没事可做，就喜欢东想西想。 此刻她就在心底自己分析着玩，【这就证明，术业有专攻，廖总管负责御膳的开发、精品路线是一把好手，可是对民间酒楼、店铺经营实在没有经验。】 萧云州嘶了声，确实，他让御膳房负责开店铺，是有些冒失了。 但奶茶这事，交给户部也不合适，户部又不懂得如何控制奶茶口味。 早膳铺子也是一样的。 说到底，朝廷的人才还是太少了。 萧云州琢磨着，春日科举是不是能收罗一堆人才。 但闺女的心声就传了出来，【咱其实可以搞店铺加盟。】 萧云州：“？？” 加盟？ 武林盟主吗？ 【第一家皇家奶茶铺、御字号早膳由御膳房研究口味、开设，作为总店模版。】 【而后，定下服务、餐食、装修要求。】 【广征民间百姓，有餐饮经验的来加盟，开设分店。】 【朝廷收取一部分加盟费，作为奶茶、油条的培训费，并且帮加盟商选分店位置。】 【为了保证皇家奶茶铺、御字号早膳店的口味质量，加盟分店所有奶茶、早膳用料，都要从朝廷规定的渠道进货。】 萧云州的双眼越听越亮。 有道理啊！ 御膳房、户部的人，到底有限。 不可能将店铺开到景国各地，哪怕是在京城开设五六家店铺，都有些困难。 加盟好啊。 让有银子有经验，想要做一番事业的百姓、商人自愿加入！ 【加盟店自负盈亏，人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大产。而朝廷也不吃亏，可以赚每年的加盟费、品牌管理、培训费，以及每一笔原料的进出差价。】 萧楚楚回忆着前世奶茶的加盟管理。 一点点奶茶，好像就是这样的。 “妙！” 萧云州听得忍不住开口惊叹。 这样，朝廷就不用花力气在大量店铺的管理上，还能有稳定的店铺收入！ 同时，也给了百姓与商人，一个发家致富的可能。 只要他们总店不断研发新品，保证质量，分店就可能赚钱！ “如此甚好！”萧云州太高兴了。 他面前的御膳房廖总管一怔，刚还训话呢，哪里妙，哪里好啊？ 萧云州回过神，轻咳一声，“朕被你的准备不妥，给启发了。” “？？？” * 第二日，楚国姐妹花又一次到油条店排队。 这一回，她们终于买到了。 不仅排到了座位，还和人拼了桌。平时她们养尊处优，是不会轻易与人同桌吃饭发的。 可现在，她们女扮男装，又是到了景国，她们也就入乡随俗，顺便听听景国 第172章 姐妹花想加盟 “加盟，啥意思？” “就是朝廷开的店，咱们百姓也能加入？” “朝廷说是要与我们一起挣钱的意思。” “！” ??.??????????.????? 不仅是普通百姓，就连一些过来吃早饭的行脚商、货郎，都听呆了。 “加盟，”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读书人，额角有胎记，进来就开始解读手中拿着的宣传单，“想加盟者，朝廷负责培训如何开店、如何做奶茶、炸油条……甚至帮着选店铺地址，安排门店装修、伙计训练等。” “！” ??.??????????.????? “！！” 一时之间，整个早膳店的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没听错吧？ 天上掉馅饼啦！ 还是朝廷送的大馅饼！ “真的假的？我走南闯北，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我跟着师父学烧菜五年了，像伺候爹一样伺候他，他还经常藏私，不肯教秘方！……现在只要报名，我就能向朝廷学奶茶？朝廷教我？” 大家原本稀里哗啦喝豆浆、豆腐花的声音都停下了，全求证地看向这额角有胎记的学子。 这人本来其貌不扬，他们平时是不敢接近的，可现在，这人说的话可真动听，比说书的都好听！ “谁都能学吗？有什么要求啊？”大家伙都急着问这胎记学子，将他层层围住。 只有店内角落的楚国姐妹花，轻哼了一声。 “小姐，”丫鬟小圆压低声音，“是那个不讲理的郑其儒！与我们打赌的那个迂腐读书人！” 楚国姐妹花，看对方被店里百姓团团围住，就轻轻摇头，“天真。” “自古做生意，各有盈亏。这景国朝廷倒好，将生意的风险完全转嫁给百姓了。” “啊？”丫鬟小圆不解。 姐姐季秋月，很快轻咳一声，粗着嗓子，站起来就问，“敢问这位兄台，这红单上，有否写了，加盟需要百姓出银子？” 郑其儒一愣，回过头，瞧见说话的是喜欢与景国处处抬杠的楚国人季秋月。 他顿时脸色难看。 “对哦，朝廷教我们做奶茶、做油条，还帮我们选店面，我们是不是要付银子？” “哎，我就知道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刚还雀跃的人，散了一半，全回自己桌子继续吃豆花了。 郑其儒抿唇，“各位，要出钱也很是正常。学徒向师傅学艺，读书人去书堂念书，都要交束脩，更何况是皇家奶茶、油条铺子？” “上面写了，由皇宫御厨教导，并且以后御膳房发明新的吃食，也会让加盟者第一批学习。” “同时，你们的店铺，只要质量合格，就可以冠上皇家的名号。” 店内几个百姓，表情都有些理解了。 但季春月呵呵一笑，“我就知道这是要银子的，朝廷是多缺钱？让我猜猜，这加盟费冠上皇家二字，肯定不便宜，是否要五百两以上？” 这价格，让店内吃客们都变了脸。 五百两的学习费？ 朝廷是在抢钱啊！ 隔壁奶茶一杯才卖五文钱！ “郑秀才，加盟真要这么多银子？”有人忍不住问，“诶你快一起说了啊。” “就是！” 郑其儒皱眉，看了一眼季春月，才开口，“告示上写的，目前第一批加盟，朝廷特给优惠。” “加盟奶茶铺子，第一年二百两，早膳铺子，五百两，包教包会，但不包含店租、伙计费。” “！” ??.??????????.????? “？！” “老天，这还只是第一年的收费，抢钱呢？！” 顿时，郑其儒周围就没人了。 本来意动的几个酒楼学徒、赶集农户，全都打消了加盟念头。 郑其儒眉头紧锁，瞪向那掩嘴笑的同胞楚国公子。 “小姐真厉害~嘿嘿，一下就拆穿这景国朝廷的圈钱阴谋。”丫鬟小圆压低声音，给自家小姐竖起大拇指。 季家姐妹花正要得意地笑，跑堂就端着两个托盘来了。 “来咧，您的咸豆腐花、甜豆浆、油条~” “还有煎饼卷油条，都上齐了，慢用。” 季家姐妹花刚准备开口说话，顿时都闭嘴。 季家家规，食不言寝不语。 但今日为了吃上这油条，她们起了个大早，比平日用早膳的时间还提前了半个多时辰。 她们此刻并不饿，多年习惯让她们没什么胃口。 “小圆，你多吃点。”季家长姐做了个手势，让跑堂把她们的餐点，往丫鬟这边挪。 “小，公子，你们吃完了我再吃。” “行了，小圆，你与我们不必客气，”季家姐妹从小与丫鬟一起长大，早就亲如姐妹，“你知道，我们这时候都吃不下——” 吃不下这三个字刚出来，跑堂就把托盘放下了。 一碗颤颤巍巍的乳白色豆浆，与宛若白牡丹花苞盛开般的豆腐花就在碗中绽放。 旁边一个黑碟盛着，金黄油亮的软蓬长条，估计就是这油条了。 还有一叠，则是点着翠绿葱花、蛋液金黄铺满的卷饼。 看起来，全是热气腾腾的。 不知怎么的，这些东西也没什么浓郁香气，但光是看着，季家姐妹口中的唾液就不争气地分泌起来。 尤其是长姐，季夏月，先看向面前缀着微红虾皮、浅褐酱色、嫩黄榨菜、翠绿葱花云集的一碗软嫩豆腐花就没忍住，拿起了勺子。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刚说的什么吃不下，勺子往嘴里就是一塞。 瞬间，烫到！ 季夏月一口热气哽在嘴中，嘶一下，舌尖都烫得发疼，可却瞪大了眼，不舍得吐出来。 咸香在入口的刹那，混着柔软得碰齿即化的凝脂豆腐，鲜美地滚入喉咙，伴着一丝辛辣，驱散了初春的寒意与早起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