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月 盛煜安》 第1章 替嫁残王 太师府今日有喜事。 迎亲的队伍从盛王府出发,十里红妆铺满长街,古树上红绸醒目,百姓比肩继踵,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盛大婚宴。 府中内外欢天喜地,而一院之隔的屋内,一名少女静静的躺在床榻上。 她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唯独那双缓缓睁开的眸子,清冷明亮。 江弦月心情沉重的抬手,宽大的嫁衣滑落,漏出那老树盘根般,新旧疤痕交错的手臂。 她是末世军队里的异能毒医,因意外摔下山崖,竟然魂穿到了这名被取血、折磨致死的太师府庶女的身上。 自打原主出生起,就为姐姐取血治病。 如今江晴儿大病初愈,便将原主弃之如敝履,困在这昏暗的屋内,连饭都未曾给过一顿。 “吱呀……” 门被推开,透进来一室的阳光。 江弦月收敛心神,眸中划过抹锋芒。 “爹,真的要妹妹替我嫁给那残王将军吗?” “唉,原本这门亲事是为父为你向圣上求的,可谁知,三年前盛煜安在战场断了腿。 且据为父所知,密党已经将伪造的盛煜安叛国通敌的证据递到了陛下的手中,那最轻的刑罚也是流放边境啊,爹怎么舍得让你踏入火坑。 好在太子对你有情,与为父联合上奏,圣上这才同意替嫁一事,等这个贱种嫁过去,以她的身体,能活几日? 届时,就连你靠她的血续命的秘密也无人能知了!” “爹,那晴儿与太子的婚事可定下了?” “那是自然,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知太子心仪于你?你呀,就等着当你的太子妃吧!” 江弦月看着床边上演的父女情深,胃里一阵作呕。 取了原主十五年的血,如今又要她替嫁残王,被贬流放,身死异乡。 这哪里是亲人,是纠缠几辈子的旧仇还差不多! “盛王府的轿子快来了,爹,咱们快把妹妹叫醒,别耽误了吉时。” 江弦月神色微动,察觉到两人越来越靠近自己,她指尖悄然出现一根毒针。 手腕翻转,在毒针没入江晴儿的身体时,故作担忧的坐起,惊叫道:“姐姐,你怎么了?” 江太师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江晴儿双目失神的摔在地上,瞬间吓得心寒震颤,焦急又心疼的喊道:“晴儿,你别吓爹,来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太医赶到的同时,那些好奇的宾客们也一拥而入。 太师府的热闹,谁都想凑上一眼。 众人刚进来,便看见江晴儿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脓疮,十分可怖。 “这,这是怎么了?”众人吓得不轻。 江弦月突然跪下,声泪俱下: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血没有治好姐姐……呜呜,我取了那么多的血,老天爷,你不能收走我姐姐的命!我姐姐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 她边哭边撩起嫁衣,故意将那些可怖的刀疤露给众人看。 他们这才注意到身着喜服的江弦月,“天呐!江晴儿一直在喝人血?!怪不得二小姐如此瘦弱,这日日取血,谁能受得了啊!” “这般作为可不是会遭天谴?你看江晴儿,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人当太子妃,本官这就上奏陛下!” 为江晴儿诊断的太医碍于太师的权势继续诊断,片刻,脸色难看的摇头,“这等症状前所未见,太师大人,恕下官无能,小姐怕是无力回天啊……” 江太师脸色骤变,忽的扭头恶狠狠地盯着江弦月,“是不是你对晴儿做了什么?!” “爹,你怎么能如此想我?”江弦月表情错愕,眼泪簌簌而落,柔弱无辜,“我怎么敢害姐姐?爹,你快看看姐姐,她好像不行了……呜呜……” 江太师扭头望去,只见江晴儿的气息只进不出,他当即心急如焚,抱起她就往外走去。 同时冷声吩咐,“守着二小姐,等迎亲的队伍一到,立刻将她送上轿,绝不可误了吉时!” 秘密已经败露,绝不能再留着这个贱种。 围观的官员们狗皮膏药般的跟去凑热闹,没人在意那初次露面的庶女。 江弦月这边瞬间清静,她勾起嘴角,心中流淌着阵阵快意。 江晴儿取了原主十五年的血,要了原主的命。 她便毁了她最在意的容貌和姻缘,让她痛苦一世。 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江弦月凝神,周身泛起光晕,下一秒,她出现在了太师府的库房。 这里摆放着太师府提前准备好的嫁妆。 只是这其中,是原主的不过仅有三箱,而江晴儿却足足有上百箱。 江弦月冷笑,这是把原主母亲病亡时,留给她的嫁妆都添给了江晴儿了吧? 真是不要脸! 她大手一挥,库房瞬间空了下来。 没错,这便是她的两种异能,其一瞬移,其二储物种植空间。 在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异能也跟了过来。 刚刚的毒针就是从空间中拿出来的,不仅如此,这里面还有着一口能改善体质的清泉和种植生长着末日异变的植物,以及她所炼制的各种功效的药。 再加上她每月能瞬移五次一千米距离的异能和她那一手医术,无论身居何处,她都能立足。 但在这之前,先储存点安身之本也是必要的。 思及此,江弦月利用异能将太师府私库,粮仓、都洗劫一空。 储物空间内堆满了‘赃物’,大到金银珠宝、锦绣罗缎、古画书籍,奇珍异宝,小到粗粮白面,盐油酱醋,药品药材,整个太师府已然是一副空壳。 江弦月去的最后一站是书房,她在这里逗留了很久,通过查看太师递呈的奏折,她大概了解了国情。 她所处的国家乃是太殷国,边境常年动乱,盛煜安率兵镇守数十载,百姓才免受战乱之苦。 可好景不长,圣上生性猜忌多疑,忧心盛煜安功高盖主,故三年前设计让他在战场上断了腿,成了残废,困于京城。 外国知晓盛煜安不能再战,屡屡来犯,再加上天灾频发,百姓民不聊生。 而昏庸无能的圣上还在狭隘的想要铲除后顾之忧,这才有了文官们伪造的‘假证据’。 江弦月放下奏折,这原主要嫁的盛煜安真是实惨,不过她不是圣母,定不会顺从的嫁进盛家,陪他们去流放的。 她有钱有颜有实力,好不容易从末世到了这么个“和平年代”,定要活得肆意自在才是。 想着,她使用异能便想出府,胸口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宛若刀子在硬生生剜着心头肉。 怎么回事? 第2章 抄家流放 江弦月剧烈的喘气,脑海中像是为她解惑般闪过一段记忆。 原主曾被下人欺凌推进湖中,是来太师府做客的盛煜安出手救了原主。 自此以后,原主报恩的执念颇深。 “妈的,你要报恩你自己去报啊,让我替你流放,我是怨种吗?” 江弦月暗骂一声,继续使用异能,身上白光不断浮现又消失。 她不信,不替原主报恩,难道会死不成? “噗—”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出,五脏六腑宛如被碾碎的剧痛。 江弦月失神无力的跪在地下,濒死的感觉令她阵阵后怕。 重活一世,谁会嫌命长? 她闭目,认命似的道:“这恩,我替你报。” 痛感逐渐消失不见。 江弦月苦笑着擦了下嘴角的鲜血,取出空间中的灵泉喝了几口补充体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罢了,这京城有太师府在,她怕是也活不消停,倒不如趁着流放在西北定居。 她回到屋内时,迎亲的队伍也恰好来了。 江弦月披上盖头,手拿团扇,任由侍女将她搀扶上轿。 与此同时。 从皇宫中御马而出,手拿圣旨的禁卫军招摇过市,恰好与江弦月的婚轿擦肩而过。 “盛煜安通敌叛国,陛下仁慈,念在以往功劳上免除死刑,盛家抄家后满门流放西北,即刻执行!” 江弦月心中一沉,抄家的圣旨竟然如此之快? 她顾不得其他,连忙使用异能瞬移,但距离过远,剩下的路程,她提着裙摆,徒步跑了过去。 消息传的极快。 等她到时,门口早已经挤满了借机前来‘讨债’的百姓。 一名身着白衣的美妇挺着孕肚独自挡在门口,拼了命的解释着,“你们不能进去啊!我儿还未回来,盛王府是被冤枉的!” 可哪里有人听她的话,百姓们拼命的往府邸里挤,甚至还有不要脸的汉子趁机在美妇人身上揩油。 她护着肚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都给我让开!” 江弦月身着火红嫁衣,瘦削的脸上冷寒,大步走向众人,声音冷厉,“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盛王府,是不要命了吗?” “呵!圣旨都下来了,盛王通敌叛国,削去官籍,贬去流放,连我们都不如!” “你就是太师府嫁过来的庶女吧,你入了盛王府,也要跟着一起去流放,你现在还不抱头痛哭,管我们作甚?” 江弦月横眉冷笑,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末世生存的杀伐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令人心悸。 她厉声道:“我现在是盛王府的人,你们要进我家作闹,我不管,谁还有资格管?” “况且,盛王府被流放,该来抄家的人是皇宫禁军,区区庶民还想来分一杯羹,真是胆大包天。” 江弦月缓步走进府中,搀起美妇人,回眸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道:“你们若是不怕死,大可进来。”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进府中,甚至连大门都不屑去关。 那些刚刚闹事的百姓,面面相觑,竟真没有人再敢踏进去半步。奇快妏敩 得罪了禁卫军,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啊! 江弦月将她扶到院中亭落内,扫了眼她隆起的腹部,担忧的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柳氏咬着唇,轻轻摇头,注意到她身上的嫁衣,道:“你是我儿新妇,江弦月?” 江弦月点了点头。 她早猜到这是盛煜安的生母柳清歌。 她记得,盛煜安的父亲似乎在六个月前失踪了,柳氏遭受了儿子残疾,丈夫下落不明之苦,如今又要流放,还真是凄苦。 柳氏轻轻握住江弦月的手,杏眼垂泪,“没想到,你还愿意嫁过来,我盛家亏欠于你啊……” 江弦月心中怪异,僵硬的道:“我既已入了王府,无论是贫是福,这都是我的命,柳……娘为何刚刚就你一人拦着那群刁民,府中的其他人呢?” 若是她没记错,这王府中住着盛煜安的大伯,三伯两家,怎么也不至于让一名孕妇去挡门。 柳氏朝着库房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弦月却懂了,沉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也去收拾下行李,去去就来。” 柳氏感动的梨花带雨,这消息一传进王府,那些侍卫侍女便都走的走,逃的逃。 她挺着七个月大的孕肚,极为不便,盛家大房,三房的人只顾着收拾自家,哪里有人想着她? 江弦月此刻对她来说,就如同救世主一般。 江弦月快步走进屋内,搜罗了一番,将一些贵重的、大的物件,全都装进了储物空间里。 又收罗了几件素布衣衫,几个白面馒头,两个水囊,用布包起来,打成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 紧接着她来到了书房和厨房,凡是她看见的,都被她装进了空间里。 做完这些,她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被秘密传进宫中的盛煜安就回来了。 但却是被禁卫军给推回来的! 他唇上毫无血色,脸色更是惨白,下半身的血渗透衣衫,若不是胸口起伏,真要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煜儿!你别吓娘啊!” “二哥!呜呜呜……” 柳氏身体颤抖,哭成了泪人。 在她身边,冲过来一名三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的身后,站着聚集过来的大房、三房两家,一个个都面若死灰。 消息竟然是真的,他们真的要被贬去流放了。 大房云氏和其女儿盛秋月当即就哀嚎起来。 “我们的命怎么这么惨啊,老天爷,我们何其无辜啊!” “呜呜呜,娘,我不想被流放……” 江弦月充耳未闻,不动声色的探上盛煜安的脉搏。 第3章 烙印奴籍 嗯,很是微弱,快要死了。 原本就有腿疾,如今臀部又受了重伤。 也不知道有没有损伤根本,若是一辈子残疾,倒真是可惜。 嘴上却道:“娘,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莫要再哭了,若是惊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柳氏担忧地抚了抚腹部,拿出手帕擦着眼泪,又看见一旁的男孩,便想着给他擦下鼻涕。 三房盛田齐却一把将男孩拉了过去,不敢看她,“钱钱,到爹这里来……” 柳氏悻悻的放下手臂。 盛田齐脸色不自然,如今全家因为盛煜安惨遭流放,大哥是最恨二房的。 他们一家三口日后的流放路还要倚靠着大哥照拂,可不能对二房亲近,惹得大哥对他们心生嫌隙。 盛勇强瞥了几人一眼,冷哼一声,“行了,都别哭了,那么多包裹又不是白拿的。” 他们提前收拾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这路上不至于过的太苦。 他又瞥了眼江弦月,看见她身上背着破烂布包,毫不掩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大人,这盛王府什么东西都没有!” 去各个院子里搜查的禁卫军战战兢兢的向首领复命,“不仅库房没有,就连厨房、粮仓、书房,都是空的!” 首领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堂堂将军府,怎么可能穷到这种地步? 他还指望着在这里搜刮点油水呢! 他的目光落在盛家人背着的包裹上,“把他们身上的包裹都拿下来!” 两家人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盛勇强扯出抹讨好的笑脸,“大人,我们这都装的不值钱的玩意,就不用搜了吧。” 盛田齐紧跟着说道:“是,是,都是不值钱的” 另一边,江弦月却默默将包裹拿了下来,主动的打开,“大人,我装了些粗布衣衫,粗面馒头和水,请过目。” 盛勇强简直要将眼睛瞪了出来,江弦月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逼他们打开包裹吗?! 首领欣赏的看了她一眼,都是不值钱的物件,是个识时务的,“这些就带着吧,你们两家别墨迹,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成?” “不敢,不敢!”盛勇强咬牙道:“还等什么,赶紧把包裹打开,给大人检查!” 几人满脸不情愿的将包裹打开,放眼望去,皆是金银财宝。 禁卫军们两眼放光,全都搜刮了去,只留给了他们些不值钱的衣物。 盛勇强心疼的险些要晕厥,盛田齐却神色怯懦,担忧东西收走了,自己会成为泄愤的工具。 “把你们的衣服都换了!” 禁卫军扔来几件带着‘囚’字的粗布旧衫,道:“准备好烙铁,给他们都印上奴籍,这是圣上特意吩咐的,万不能忘了!” 听到这话,盛勇强一家彻底崩溃了。 这可是奴印啊,一旦印上,终身无法祛除。 她们一辈子都要被人瞧不起,永无翻身之日。 “印奴印?不要,娘,我还未嫁人,往后我可怎么活啊?” 盛秋月一屁股坐在地下,张牙舞爪的哭了起来。 云氏揽着她,跪在地上,哭诉道:“求求大人行行好,放过我们吧,你们去惩罚盛煜安,是他通敌叛国,和我们无关啊!” “真是可笑!盛煜安拿命换来功勋时,你们沾着他的光在这府邸里吃食无忧的时候,怎么不说无关了?厚颜无耻!” 江弦月冷冷开口,堵得云氏哑口无言。 骂得好! 柳氏感激的看了眼江弦月,那禁卫军首领也意外地审视了她一眼。 经此一事,她彻底看透了大房和三房。 可如今盛煜安重伤体残,她胎怀七月,无人可依,流放路上该如何是好? 她绝望之际,手心却传来阵阵温热。 江弦月似乎看出她心中的不安,宽慰道:“娘,放心,一切有我呢,先换衣服吧,别让各位大人们等着急了。” “哎!” 柳氏看着江弦月水灵灵的眸子,心也不知怎的就安定了下来。 江弦月脱去嫁衣,飞快的将粗布麻衣套上,朗声道:“各位大人,请容我帮我娘换衣服,她身子不便。” 禁卫军不做声,便是默认了。 江弦月趁着换衣服的间隙,在柳氏脸上抹了好几把。 感觉到脸上黏唧唧的异样,柳氏有些惊讶,小声道:“弦月,这是?” “一会就知道了”,江弦月将一坨药膏抹在柳氏手心,又道:“娘,一会你趁机把这药膏抹在盛煜安脸上。” 柳氏疑惑的点头,待换好衣服,她佯装抚摸盛煜安的脸,实际却暗中将药膏涂抹均匀。 禁卫军拾起烧红的烙铁,率先走到江弦月几人面前,“既然你们换好了衣服,就你们先来吧。” “是,大人。” 江弦月面无表情。 她涂抹的药膏乃是用异变植物的根茎所做,会形成保护膜。 不仅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而且伤口在愈合后不会留下痕迹。 柳氏原本十分紧张,可烙铁落下,想象的痛感却并未出现。 她瞬间就明白了是药膏的功劳,惊喜的朝江弦月看去。 而另一边的大房和三房两家,除了盛钱钱年纪小免去了烙印,一个个都捂着额头,痛的龇牙咧嘴,鼻涕泪水横飞,好不狼狈。 “咱们王府必定是被江弦月这个病秧鬼冲到了!那冷面黑心的样子,和那盛煜安一个样!” “爹,好疼啊!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啊!盛煜安,今日/你就该死在宫里!” 如泄了闸的洪水,咒骂声不停。 “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再吵,就问问我的鞭子同不同意!” 那禁卫军也不惯着他们,拿起皮鞭就抽了过去,盛秋月吓得尖叫,“不敢了,我们不说了,大人饶命。” 江弦月心中冷寒,虽然与大房和三房的人接触时间不多。 但她能看出来,大房自私自利,三房懦弱怕事。 她不是圣母,没必要将本就稀少的药膏分给他们。 就当这烙印,是他们享受了盛煜安这么多好处的代价。 走完流程,禁卫军就粗暴的将众人都赶了出去。 盛王府外,有些愤世嫉俗的百姓将怨恨转移到盛煜安身上,对他们指指点点,骂得一个比一个难听。 更有甚者,想捡石头砸他们,柳氏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推车的手紧握泛白。 第4章 最落魄时被坚定地选择 禁卫军首领察觉到,只是做了个手势,就有人喝退了那些百姓。 江弦月揉了揉耳朵,心底不屑。 盛王府的人浩浩汤汤的走了小半日,终于走到城门口。 江弦月这才发现,被倒霉流放的可不止盛家,瞧着汇聚过来的大部队,怕是有近十家,少说也有二百多人,再加上押送的官差,共计三百余人。 队伍瞬间壮大,聚集起来的人们个个面如死灰,眼神悲戚。 不知是谁哀嚎了一声,女眷们瞬间就啼哭了起来。 这些原本都是京城中的贵人,身子骨金贵的很,一想到日后要过的日子,就哭的更惨了。 禁卫军将队伍交给解差们,便回去复命去了。 解差可不似禁卫军还会按规矩办事,等出了城,流放的队伍可都是他们说的算,当即一鞭子抽的众人心惊胆寒。 “哭什么哭!要想流放路上过的好点,就滚去城门口,把你们亲眷们送来的包袱都给我拿好了!” 江弦月往城门口看去,果然看见不少送亲的人。 最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在其中看见了太师府的马车。 “二嫂,你不过去吗?若是太师府给你送了好东西,也能让咱们一家在路上好过一点。” 盛秋月凑了过来,谄媚的道。 其余的几人,也都眼巴巴的盼着。 江弦月嗤笑一声,别说江太师不会给她送,就算他真的大发善心来送了,又能送些什么? 整个太师府可都被她搬空了。 她扭头,看向柳氏,道:“不过去,娘,我们先走吧。” 柳氏点头,没有多言,她是外地嫁过来的,更不会有人来送了。 盛秋月恨得咬牙切齿,对着背影啐了一口。 马车上。 江太师面色铁青。 库房被贼人偷窃,徒留四壁,给晴儿治病的药钱,都是他现借的。 若不是神医说,治晴儿的病还需要这个贱人的血,他才不会来此。奇快妏敩 但如今看,那贱人是不会配合了。 江太师的眼神逐渐变得恶毒,“来人,等出了城,找到机会,不惜任何代价杀了江弦月!把她的尸体带回来!” “是!” …… 趁着队伍在城门口滞留的时间,江弦月终于得了空,能为盛煜安处理下伤口。 日头炎热,他伤口和衣衫粘在一起,每撕开一处,便带起来一大块皮肉。 “煜儿……呜呜……”,柳氏心疼的梨花带雨。 “娘,你到前面帮我盯着点解差,我偷偷带了金疮药,怕被发现了。” 江弦月真怕接下来的操作,会让这位美人娘亲给自己哭动了胎气,便寻了个借口不让她看了。 她从储存空间中取出手术刀,准备将那些难剥离的衣衫和腐肉都刮下去。 手却突然被抓住。 盛煜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死死的盯着她“你在干什么?” 江弦月森然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手术刀,“看不出来吗?我在刮你身上的腐肉。” 禁锢着她的大手,依旧没有松开。 江弦月叹了口气,“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让我医治,那就去死吧。 至于你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我可不保证能替你照顾多久,毕竟我的良心也是有限的。” 原本,她就是被迫,若这盛煜安真死了,她说不定就不用替原主报恩,反而乐得自在。 手渐渐的松开。 江弦月有些失望,但还是拿起手术刀,将他臀部的腐肉刮了个干干净净,又从空间中取出治疗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这药粉,不仅能加速愈合伤口,还具有抗生素的效果,避免感染发炎,最后拿出绷带,将伤口包扎完毕。 整个过程,盛煜安连吭都没吭一声。 江弦月垂下眸子,正对上他疑惑的眼神。 “太师府二小姐身娇体弱,何时竟然学会医术了?” 江弦月语气淡淡:“就是因为自小体弱,才饱读医书,哪曾想竟然用在了这般情况下。” 盛煜安眸中闪过抹愧疚,强撑着道:“是我盛家拖累了你,我会命我娘向京中修书一封,禀明此事,与你和离,让你免受流放之苦。” 他头又晕又沉,几乎看不清江弦月的表情,只能听见她说。 “我既然嫁了你,就没有轻易和离的道理,况且我回了京,凭你那靠不住的叔伯一家,你和你娘估计就要死在半路上了。” 女子的语气不算好,却莫名的坚定。 盛煜安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身心倍感难熬,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江弦月叹了口气,若是没有原主的执念在,她怎么会在这任劳任怨。 不过盛煜安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等将他们护送到西北,定要说清楚后和离,让他们记得她这份恩情。 江弦月认命般的将包裹里装的素布衣衫,给盛煜安换上,用水囊取了些空间的灵泉水,给他喂了下去。 这才冲着柳氏招手,“娘,你回来吧,吃点吃食,一会赶路了。” 柳氏早就等的心急如焚,连忙走了回去,问道:“弦月,怎么样?煜儿醒了吗?” 江弦月点头,“刚刚醒了,不过上好药又昏睡过去了,放心,最迟今晚他就会醒过来。” “弦月,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江弦月还是很喜欢这个美人娘亲的,毕竟有这样一道美丽的风景,逃荒路上也能饱饱眼福,她笑眯眯的将馒头塞进柳氏手里,“快吃。” 说完,自己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柳氏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没多久,只是这馒头太香了,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了。” 这是江弦月的心里话,自从世界末日爆发,人类只能以变异的植物为食。 所以这馒头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美味佳肴。 流放苦,但最起码没有随时异变的动植物,丧尸,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柳氏没吃馒头,而是打开水囊喝了口水。 舌尖甜滋滋的,竟然是甜水。 她抿了抿嘴,没舍得再喝,流放路遥远,这甜水还是留给两个孩子吧。 两人吃完饭,流放队伍也开始动了。 江弦月和柳氏一起推板车,被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第5章 迟早得分家 大房三房丝毫没有想要帮助他们的意思,背着刚刚送亲接来的包裹,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们。 “娘,你觉得分家怎么样?”江弦月平静的道。 现在嫌他们是个拖累,不愿意搭理。 可当路程走远了,没了吃食,怕是这几人又会以‘一家人’的名义不要脸的凑上来。 “分家好!” 柳氏意外的坚定,“这么多年,他们吃我儿的用我儿的,如今却对我儿满腔抱怨,落井下石,若不是我家,他们还在山沟里种地呢! 只是他们的性子我知道,要想分家,可没那么容易啊。” “都给我闭嘴,你们两个快点走,磨叽什么呢?!”解差首领夜天一鞭子扫在地上,不耐烦的道。 “大人,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力气,我娘怀着孕,我丈夫重伤,你便是再着急,我们也很难快得了。”,江弦月道。 “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们!”夜天语气凶狠。 江弦月眼中闪过抹狡黠,一屁股坐在地下,竟是走也不走了,开始摆烂,“不推了,我要累死了!你抽我吧,等受了伤我就走的更慢了。” “弦月!” 柳氏吓坏了,连忙替她说好话,“大人,这孩子年轻,不懂事,我力气大自己推就行了。” “哎呀,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江弦月哭喊的更大声,引得队伍中的人都往后方看了过来。 她的手遥遥一指,正中满脸错愕的大房、三房两家。 “那两家人吃我夫君的用我夫君的,如今却连给我夫君推车都不愿意,我们两个弱女子,这才拖累了队伍,大人,您给我们评评理啊!” 夜天才懒得给他们断家长里短的事,只要不拖慢队伍的步程,谁推板车都无所谓。 “你们两家出两个人,帮他们推车!” “大人!”盛秋月第一个不愿意,“凭什么我们推啊!” “怎么?”夜天甩了甩手中的鞭子,“你们不愿意?” “不敢,我们愿意!” 盛勇强及时出现,将盛秋月拉到身后,看着柳氏道:“弟妹,你说说你,推不动板车和我们说便是,何必惊扰大人呢!” “还用我们说,你眼瞎啊?”江弦月呛了回去。 柳氏也没给他好脸色。 “快点,大伙都等你们呢!耽误了行程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夜天不耐烦的道。 盛勇强压下心中涌起的怒气,道:“三弟,你力气大,便去推车吧。” “知道了,大哥。” 盛田齐依旧一副不敢反抗的样子,拍了拍担忧的妻子杨氏的手,让她安心。 他接过柳氏手中的板车,道:“我来推,你们去歇一会吧。” “那就多谢了!” 江弦月莞尔一笑,拉着柳氏一同走在板车右侧,乐得自在。 盛勇强可就不好过了,原本丢给盛田齐的包裹,这下都要他来背,额上的烙铁印也火辣辣的,又累又疼。 云氏心疼自己丈夫,便也拿了两个包裹过去。 要不是杨氏身上的包袱挂不下了,又得照顾小儿子盛钱钱,云氏还想丢两个包袱给她。 “老爷,现在咱们刚出城不久,这解差才会顾忌二房一家的死活,等越走越远,谁还在乎这个?到时候咱们便将包裹都丢给三房,才不受这份苦!” “现在还不是要自己拿?妈的,累死老子了!” 盛勇强气喘吁吁,看向江弦月几人的目光简直想将他们活剥了吃到肚子里。 云氏眼睛咕噜噜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她得意的道:“老爷,别急。这流放的路途长着呢,那江弦月和柳氏看样子不是愚笨的,为了路途好过,她能不私藏点银两,吃食? 咱们推板车的时候想办法将这些东西弄到手,之后就与他们一刀两断! 这几日,咱们就且容忍他们,也趁机试探他们兜里到底有几斤几两,如何?” 盛勇强听了云氏的话,什么火气都消了,就连疲惫都不见了似的,大笑两声,“不愧是你,竟然能想得出这法子,就按你说的办!” 总归,盛煜安往后也是个废人,再无可利用的地方了! 离京城越远,路就越不好走,也就越累。 流放的众人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如此的苦,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队伍行尸走肉般的向前推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