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志》 第1章 自古世间多真情 黄沙遮天,一行三人的白衣女子由远而近朝着一座漫漫的雄关走来。 她们身形婀娜、玲珑妙曼,即便带着纱罩斗笠依旧能够让人看出她们的女子之身。 渐行渐近,远处重重的山影渐渐的被雄关遮掩到了后面。 看着即将入门的关城其中一名女子不由问道:“长老,唐盟可是烟花之地,您真的确定天选圣女遗落在此处么?” 为首的女子轻轻说道:“天意难测,既是天意我等自当顺天应命、竭尽全力,无需疑虑!” “是!” 边关萧索漠漠无路,身后只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打,给我狠狠的打!” 伴随着一声凶恶的呼喝一阵拳打脚踢的动静传出巷子,好奇的行人不由的伸着脖子望了望。 巷子里四五个大孩子似乎在打一个小乞丐,还有一个少年正在抱着膀子瞪着眼睛看着。 一位文人公子愤愤不平的想要过去劝架却被好友拉住。 “那是王家大少,他爹乃是唐盟五梁沱沱主手下的头号幕僚,我们惹不起。” 这文人公子愤愤的说道:“五梁沱算个屁,我爹是明教教主。” 尴尬的是他很快就被好友拉走远离了巷口。 “臭要饭的,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在我们家门晃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走!” 王家大少说完话还朝着小乞丐呸了一口,随即才带着一众跟班愤愤而去。 被打的乞丐起身后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却看着被捂在手里的一个鸡腿嘿嘿傻笑。 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贼头贼脑的四下张望了一番便朝着胡同深处跑了下去。 小乞丐穿街走巷很快就离开了坊间街区,他来到了一座小山奋力攀登,他的目标正是山上的一座残庙。 这残庙不但小而且破烂不堪,屋顶都塌了一半儿。 一个小女孩裹着一条又脏又破的毛毯子满含期待的在庙门口张望着,她冻的浑身打着哆嗦,时不时的打上一个喷嚏。 看到小乞丐从山下冒出头来女孩忍不住的迎了上来。 “妹妹。你怎么出来了!” 说话间小乞丐也紧走了两步上前扶住了女孩,随手将她身上的毛毯子紧了紧半搂着她进了破庙。 小乞丐扶着女孩坐在墙脚下的一层厚厚的稻草上,他把鸡腿递给女孩说道:“妹妹吃吧,吃饱了你的病就好了!” 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女孩接过鸡腿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咬了一口鸡腿伸给小乞丐。 “哥哥你也吃!” 小乞丐笑呵呵的推了回来,“我吃过了。我本来偷了俩打算都给你的。可是路上我忍不住就吃了一个!” 然后俩人呵呵一通傻笑。 女孩又咬了一口鸡腿,另一手裹着残破的袖子在小乞丐的脸上擦了擦。 “哥哥,你以后不要偷东西了,我们是乞丐又不是小偷!” 咝! 小乞丐被泥土掩盖的瘀伤被小女孩触痛,忍不住轻咝了一口气。 小女孩顿时紧张起来,关切的问道:“哥哥,你又挨打了是不?” 小女孩的眼里不由自主的涌出了泪花,她脏兮兮的小手在小乞丐显露出淤青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 小乞丐笑嘻嘻的说道:“没事,我就是跑的太快不小心栽了一跤。妹妹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女孩勉强的露出了微笑,咬了一口早就凉透的鸡腿。她一边嚼着一边嘟囔,“真好吃!” 小乞丐便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个瘦成猴却灵活敏捷的少年从山上跑了下来,跑到了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王家大少正躲在这里。 “少爷,我们终于找到那小乞丐的贼窝,原来还有一个小乞丐,是个女的。” 王家大少不由的眼睛一亮,“好看吗?” 小猴子贱兮兮的点了点头。 “回去把王婆喊来,交到上面去说不定我爹又能在公孙沱主面前立个功。” 小猴子答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下山去,很快就没了踪迹。 王大少伸着脖子朝山上望了望,这个地方根本就看不到破庙,他不由嘀咕道:“奇了怪了,我怕一个要饭的作甚。” 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趾高气扬的上了山去。 这时小女孩已经啃完了鸡腿,她把骨头揣进了兜兜里却被小乞丐抢了过来扔了出去。 小女孩尴尬的笑了一下。 “妹妹,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说话间小乞丐拉起了小女孩就往外走。 “哥哥,我们去哪里啊?”小女孩虽然这样问但脚下还是乖乖的跟着小男孩往外走。 “我决定了,还是带你去东边找个好人家养起来,我不能再让你跟着我要饭了。” 小女孩突然挣脱了小乞丐的手,泪眼汪汪的问道:“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这西边到处都是烟花场所,一旦你被他们盯上这一辈子就完了。” “可是老爹临终时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永远都不要去明教的地盘,杀死你爹妈的凶手就是那个自诩圣人的伪君子!” 小乞丐突然目露凶光,愤愤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说话时拉起小女孩继续往外走,嘴里不由自主的又嘟囔了一句,“不过对你来说东边总比西边要好的!” 二人刚刚下了山头迎面正遇到上山的王大少,小乞丐暗道一声不好,背起小女孩朝着另一个方向奔下山去。 王大少先是一愣,很快就回过味来大吼一声,“你给我站住。”说话间他撒腿就追。 小乞丐常年行乞走街串巷,虽然身体单薄但脚下倒也练出了一些功夫,背着一个人竟让王大少追之不上。 “你给我站住,再跑我扔飞镖了啊。” 小乞丐果然停了下来,放下小女孩指着山下说道。 “往山下跑,跑到河岸沿街往南,遇到桥就过河去。一定要藏好自己,千万不要被那些拍花子的垃圾们给看到。” 王大少手上拿着一把飞镖匕首恶狠狠的看着小乞丐。 “哼,偷了我们家那么多鸡腿想一跑了之,你做梦!把你妹给我抵债吧。” 小乞丐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快跑!” “我不,哥哥你让我跟他走吧,将来、将来我坐了台你就不用乞讨了。” “放屁。快跑!” 小女孩眼里闪着泪花,脚下却挪不动步子。 小乞丐无奈之下随手抄起了一块石头朝向王大少疾奔而去,嘴里骂道:“你个王八蛋,小爷我跟你拼了!” 第2章 只叹豪强无人性 小乞丐高高举起石头冲向了王大少,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小叫花子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了王大少的脑袋上。 王大少身子一个侧歪就滚下了山去,滚了好一会儿才被山脚的那块石头挡住,当时便没了动静人事不知。 这时小叫花子也瘫倒在地却被小女孩扶住,他艰难地伸出手掌看了看,一手的血,他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哥哥,哥哥!” 小乞丐刚要闭上眼睛听到小女孩的呼唤不由得提了提神儿。他把上身残破的衣襟捋了捋捂在了肚子的伤口上。 “妹妹别哭,我没事!” 小乞丐艰难的伸出那只干净的手想要给小女孩擦掉泪水。 小女孩艰难的把小乞丐拖进了破庙,把自己身上的毛毯盖在小乞丐的身上,还扯了两把稻草搭在上面。 女孩含着眼泪说道:“哥哥,你等我啊,我去给你找郎中去。” 小女孩刚要起身却被小乞丐一把拉住,“别去,我没事。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跑、快跑!” 小乞丐一时情急差点没有缓过这口气。 小女孩看着小乞丐虚弱的样子猛地下定了决心,她夺门而出朝着山下跑去。 她突然感觉虚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她奋力疾驰,呼呼的风声灌入耳中,她感觉自己好像长大成了一个大人。 她跑下山来奔到大路,她根本就不认识路,幸好从山上可以依稀地望见一座小镇子,山脚下的这条大路正好就是通向这个镇子。 她只知道镇子里应该有郎中,但她却不知道这镇子就是王大少家的产业。 燕州大陆西南地区群山浩荡,其中八山四岭十六沱皆是唐盟所控制的地盘,而唐盟的主要产业就是花楼酒肆。 沿着秦淮河西岸共有八条坊市花街,每一座坊市有一幢代表性的花楼,每一幢花楼又有一位花魁楼主坐镇。 她们都是唐盟盟主武天娇的近身侍女,就连八大山主都无法染指。 十六沱的沱主便归八位楼主管辖,既是打手又是保镖。 兰桂坊有芙蓉楼,坐镇花魁名为牡丹仙子,这当然只是一个名号。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牡丹仙子雍容华贵就好像那花中的王者。 流连在花间的“文人雅客”们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牡丹仙子乃是武天娇最为宠爱的侍妾。 然而武天娇却也是一名女子,这样的传言如何不让世人津津乐道! 兰桂坊左靠三弯沱右靠五梁沱,位置处在花街最繁华的位置,向来是八楼之首。 五梁沱沱主公孙弘便是牡丹仙子的直属手下,除了武天娇就连八大山主都管不着他。 单在唐盟而言公孙弘也算是颇有权势。 公孙弘手下又有幕僚数十人,这些幕僚依仗沱主给予的便利布置各种产业,同时负责为公孙弘网罗新人,再由他献给牡丹仙子。 这些童男童女要先送到唐盟总部的教乐坊统一培训,各种技艺一一掌握。 然后再送回花楼成为新人方才出道演出,若是人气旺盛便可成为花魁候选。 当然她们这些花魁便纯粹是商业上的炒作了,与牡丹仙子这样的花魁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话说王家家主王保保作为公孙弘最得力的一位幕僚自然是“功勋显着”,他获得的好处也是非常丰厚,这整个王家镇九成产业都是由王氏掌管。 小女孩不懂世故欲入王家镇,倘若落入此处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她才堪堪跑到半路,刚刚望到王家镇那青石砌成的宏伟门牌楼,一辆马车紧急刹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马车副驾驶位置坐着的正是回来报信的瘦猴少年,他看见小女孩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时指着小女孩对跑在马车两旁的两个大汉说道:“就是她,快抓住她!” 小女孩一愣,纳过闷儿来扭身就跑,两位大汉抬脚就追。 这时车内探出一张怪脸,脸上的褶子连三寸厚的水粉都遮不住。 额头的绯红花钿在褶子的扭曲下已经看不出具体的样式。 大嘴薄嘴唇偏偏上了一副“朱唇一点桃花殷”的唇脂。 还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瘦猴指着渐渐远去的小女孩问道:“王婆,就是那个小女孩,你看她身姿如何?” 王婆本来还一脸的苛责,看到小女孩的背影不由满脸堆笑,“不错,身形玲珑是个好苗子。真像你说的那样脸蛋就像一朵花儿?” “嗯,我正脸看见的,她脸上脏兮兮的都让人觉得好看的不得了。” “嗯,不错不错,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孩儿还挺有眼力。对了你家少爷呢?这丫头跑下来你家少爷咋没跟着!” “诶呦不好!”瘦猴少年突然怪叫一声猛地跳下车去朝着山神庙的方向跑了下去。 小女孩虽然并不认识王家的人但也知道追她的不是好人。 她怕连累小乞丐也不敢回山,只能漫无目的的乱跑,突然间眼前一黑身子一个侧歪扑倒在地。 很快两个大汉就迎了上来将她架起,嘴里还骂骂咧咧,“小丫头片子,跑的还挺快。” 女孩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彻底的晕了过去。 其中一个大汉扒拉了扒拉小女孩不由的问同伴道:“咋回事?摔了一跤咋就死过去了!” 另一个大汉探了探鼻息,感觉到还有气息便无所谓的回了一句:“没事,许是累的。真死了更好,省得到时候生不如死。” 他抓住女孩后背的衣服拎起来就扛在了肩上,就好像扛一个细腰麻袋一样。 两个壮丁回到原地时马车还在等着,他顺手将小女孩放在车沿上,王婆还一个劲儿嘱咐:“慢着点你个蛮子,放里边来。” 大汉只好探着身子将女孩抱到车厢内,看到女孩睡得有些死王婆不禁皱眉。 “你们这两个蛮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你们怎么亏待这女娃子来着?” 大汉十分无语却不敢得罪王婆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没动手,是她自己跑的太猛累晕了。” 王婆瞬间换了一副笑脸:“那倒无妨,回去一碗燕窝人参粥补补就好。” 冷不丁的她又对两个壮丁说道:“少爷还没回来你们去寻寻。” 两个壮丁答应一声朝着大路走了出去。 王婆满脸堆笑的看着女孩,用手上的帕子给她把脸上污渍擦去,越看越欢心,忍不住的啧啧赞叹。 “好好好,没想到这坊市间还隐藏着这样的好苗子。” 第3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瘦猴少年跑到山下很快就在大石头后面找到了浑身是血的王大少。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探了探王大少的鼻息,然后猛地缩了回来竟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瘦猴连滚带爬地跑下山来很快就与两个壮丁遇到一处,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山脚的大石头哆哆嗦嗦的说话。 “少、少爷他、他死了!” 当时两个壮丁也吓了一个趔趄,定了定神儿赶紧疾行奔去,到了大石头后面找到了王大少,仔细检查一番也吓得大惊失色。 其中一个不由自主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还算镇定,揪起瘦猴把他拎了过来指着王大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不知道啊。少爷让我回去报信,怎、怎么就、就遇害了呢?” 他冷不丁的看到王大少手上还抓着的飞镖匕首突然大叫道:“一定是小乞丐!” 瘦猴狂奔而出跑上山去,那个还算镇定的壮丁跟了上去。 到了破庙看到晕沉沉的小乞丐,瘦猴当时就指点乱嚎。 “肯定是他,就是他,你看他身上的伤一定是被少爷捅的。一定是他拼死挣扎反抗了少爷,从而将少爷推下山来。” 这瘦猴猜的倒是七七八八,那壮丁上去不由分说拎起小乞丐就下了山来。 小乞丐正在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自己开始腾云驾雾,勉强地睁开眼皮看了看,暗叹一声不好。 这回估计是彻底没救了! 两个壮丁一人抱着王大少一人拎着小乞丐,后面跟着瘦猴,三人战战兢兢地回到原地,这时马车居然还在原地等候。 闻到动静王婆问道:“找到少爷了?” 两壮丁不知如何作答,那马夫似乎也认识王大少,看到这惨样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王婆没得着回话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她连滚带爬地滚下马车。 她手脚并用地凑到跟前查看一番后气急败坏地哭丧着问话。 “这是怎么回事?” 还算镇定的壮丁就把瘦猴的猜测复述了一遍,王婆气急败坏地指着小乞丐说道:“还带回来作甚,怎么不去喂狗?” “镇定的壮丁”这会儿也不镇定了,小声地说道:“我想、怎么也得让员外决断吧。” 王婆听了竟附和道:“嗯,倒也是这个道理。走走走,赶紧打道回府。” 待她进了马车脸上的悲愤立马烟消云散,脸上依旧带着怜惜的神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女孩的脸蛋。 她嘴里喃喃呓语:“姓王的算个什么东西,怎能与未来的花魁相提并论!” 马车吭悠吭悠地上了路,大路还算平坦倒没什么颠簸,但终究有些摇晃。 小乞丐昏昏沉沉的想着落到了王家的手里还不如干脆的死去算了,可是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小女孩心里又开始给自己鼓气。 “我还不能死,我决不能让妹妹落在他们的手里。” 小女孩似乎消耗很大,这一睡过去竟死气沉沉,任由马车如何晃悠竟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很快马车就过了青石门楼上了王家镇的青石大街。 大街由门口望去到尽头处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影,山下的一片大宅被映衬得更加恢宏。 这条大街通长三里五,两旁各种店铺林立,胡同巷口数之不尽,深宅大院一座接着一座。 到了半途中瘦猴猛地跳下车去,他连招呼都没打就钻进了胡同消失而去,估计是怕被王大少的死连累吧。 车夫也没管他只顾打马前行,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幢大宅院的门口,红木的大匾上写着“曳裾王门”四个大字。 车夫跳下马车把车凳放下搀着颤颤巍巍的王婆下了马车。 王婆下了马车一边挤眼泪一边吩咐身边壮丁:“抱上少爷,小心着点。” 随后毫无征兆的就开始哭啼:“少爷诶,你看着啊,咱到家了啊。黄泉路上可别不认识门噢!少爷诶,你走好啊!” 说着说着竟真的哭了起来,拿着帕子抹在脸上,任凭眼泪把胭脂抹花。 壮丁颤颤巍巍的抱起了少爷,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学着王婆的样子开始哭天抹地,“少爷诶,咱回家了啊!” 王婆却止住了哭声冲着壮丁训斥道:“你哭丧着屁啊,还不赶紧把少爷请进去。” 壮丁下意识的抱着王大少的尸体就进了门去。 王婆又对“镇定的壮丁”说道:“你带着小瘪三和新人从侧门进去。” 镇定的壮丁答应了一声从马车里拉着小乞丐的脚脖子把他拉了出来,随手夹在了胳肢窝里。 正当他如法炮制去拉小女孩的时候王婆甩着帕子开始训斥,“这是未来的花魁,你给我敬着点。” 镇定的壮丁十分镇定,当时二话不说跳上马车把小女孩搭在肩头,一手搂住小女孩的屁股。 王婆见了又挥着帕子训斥,“手往哪儿放!这是未来的花魁,那地儿也是你能碰的吗?” 镇定的壮丁十分无语,他再败类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女孩如何啊。 当时只好揽住小女孩的腰部,但怎么弄怎么费劲。只能凑凑活活的进了胡同。 王婆看着镇定的壮丁进了胡同这才挤了挤眼泪进了门去。 王家大院东西各有两个侧门,镇定的壮丁进的是东侧第二个门,进了门便是后院。 他扛着女孩夹着乞丐,进了胡同刚走到半途冷不丁的听到一声震天街的哀嚎,不用问这是少爷的亲娘。 王员外妻妾五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可谓宠溺无边,如今惨死悔之晚矣。 王员外也还有个女儿,早早的就送去了教乐坊。对他们这些幕僚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耀”。 他们这些幕僚的女儿当然和大街上拐来的孩子不一样,将来上台就是清倌人,只卖艺不接客。 一旦出身有名混个花魁那直接就是名利双收。 王员外心里自然也是知道,一旦自己的女儿有了名气那无疑就会成为筹码被当成礼物送给其他势力的贵人。 这是唐盟特有的手段。 看到惨死的爱子王员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王保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当初他成为公孙弘的幕僚时可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这些幕僚的女儿也会被送去教乐坊。 虽然清倌人和红倌人是两个话口,但结局还不是一样么!最终都会成为任人玩弄的工具。 过了许久王员外才回过神儿来,自己的爱子惨死他如何不问。 他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出了一句话,“怎么回事!” 第4章 好人自有天照应 镇定的壮丁带着两个孩子进了胡同,走过一个侧门又来到另一个侧门。 他刚要敲门时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算卦、看相、卜吉凶!” 壮丁扭头一看一个道士打扮的算命先生拄着一杆幡旗进了胡同。 算命先生又吆喝了一遍,突然间神情激动,原地跳了一趟大神舞这才神经兮兮地跳过来。 他围着壮丁开始转圈儿,手里晃动着一个铃铛叮铃作响。 小乞丐刚刚游走的灵魂呼地一下回到了躯壳,他不由自主地又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人冷然间一个激灵,这个人怎么那么像老爹。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小乞丐不由地喃喃自语。 这时算命先生已经开始口吐箴言:“这位施主,我看你头顶黑气盘桓,看来你惹祸上身不久将大难临头。” 镇定的壮丁又开始不镇定了,他本来不信这个,但是被王少爷的死吓得神魂颠倒,当时不由自主地询问。 “先生,可有救?” 算命先生掐指算了算,然后笃定地说道:“有救!” 镇定的壮丁立马又镇定下来,殷切地问道:“如何救!” 算命先生指着被壮丁夹在胳肢窝的小乞丐忽悠起来。 “此人天命不凡乃是真龙降世,如今落难你若是能帮他逃出生天必定是一个天大造化,说不定可以抵消你的业果。” 镇定的壮丁看了看小乞丐,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个小乞丐能有什么出息。 若是别的事他宁信其有倒也无妨,但这乞丐杀了自家少爷,他若是帮着脱身那才真的是大难临头。 算命先生见到壮丁犹豫不决继续忽悠道:“你不信我我也不怪,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却不能不救。 “这样吧!我给你一次考验我的机会。三日后你会被派往送这女孩去五梁沱。 “到时候你一定要找个借口推辞掉,之后你自然就会知晓我的道行深浅。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算命先生说罢扭身便走,三晃两晃便没了踪迹。 镇定的壮丁依旧镇定,他倒是并未感到什么稀奇。 因为他见过更加稀奇的事情,一个浑身裹在黑斗篷的里的人,就这么噗的一下消失了。 他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的奇人异士,没点拿手的绝活要想在江湖上厮混可不容易呢。 镇定的壮丁正在发愣间侧门突然打开,王婆挥着帕子训斥道:“我说你还在瞎耽误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说完话就自顾进了门去,镇定的壮丁只好跟了进去,见到一群人众吓了一个激灵,正是王员外一家已经来到了后院。 王婆指着小乞丐说道:“就是他,就是这个挨天杀的小崽子杀了小少爷。” 二夫人立时间就窜了上来,恁着小乞丐就开始又抓又挠。 镇定的壮丁依然镇定,他紧紧地把小乞丐夹在腋下,尽量不让他掉下去。 意识渐渐模糊的小乞丐被二夫人这一番操作又弄得清醒了许多,心中不由苦笑:“看来想死都不容易呢!” 这时王婆指着壮丁肩膀上的女孩对王员外说道:“员外,那个女娃子就是我网罗来的新人。 “算上她正好三个人,交上去我们今年的差使就算是完成了。少爷的不幸遭遇还请员外节哀,正事不能不考虑一二。” 王员外不由地看了一眼王婆,但最终叹了口气对着身后的两位妇人吩咐。 “你们带她去收拾收拾,打整干净利落随后送去五梁沱。” 两位女子当时过来接了小女孩去收拾自不必细说。 王员外伸手把二夫人拉过来,他的一只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对镇定的壮丁指点。 “去,请郎中给他治伤,治好了我要亲手剐了他。” 刚要晕过去的小乞丐不由得一个哆嗦,神志间又清醒了几分,不由得默默哀叹:“苍天啊,让我死吧。” 但冷不丁地想到自己的大仇未报,不由得又笃定了生机,倒也不是没有逃生的希望。 他把这希望寄托在了那个算命的先生身上。 他毫不怀疑这是老爹从天上回到了人间特意来救他脱难的。 此时此刻,小乞丐除了在心里默默的祈愿外的确也没有了其他的能力。 镇定的壮丁把小乞丐带到了一间仓房,将他扔在了一张破床上。 幸运的是这破床上还有一张破被子,小乞丐总算没有摔出个好歹。 他不由的咳了一口血出来,却感觉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 “小子有福了,等着啊我给你请郎中去,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地谢谢我。” 壮丁说话间扭身出了房门对院中两个打扫的杂役说道:“看着点啊,我去找郎中去。” 杂役唯唯诺诺答应下来。 洗过澡穿上新衣的小女孩立马换了一副模样,人样子更加俏丽的许多。 王婆眉飞色舞地说道:“员外,你看如何。” 王员外强忍厌恶只能尽量回避王婆的这张老脸,他盯着小女孩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多少了年呢?好像的有十年未见了吧。他现在都不敢去逛花楼,就是怕哪一天遇到自己的女儿。 王苏苏被送到教乐坊这位王婆居功至伟。 他王保保能有今天的大门大户也全是这位王婆的功劳,他对这位王婆简直可以说又爱又恨。 冷不丁的王保保心中涌出一股畅快,他感觉自己似乎过了这个侃儿!女人嘛,终究就是这么回事。 即便女儿还在他王保保自己的羽翼下也不见得就有更好的命运。 如今的乱世人人自危,说不定哪一天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王保保的心境在突然间好像升华了一样,就像是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他换了一张笑脸。 “王婆婆,这次送新人您就亲自代劳吧,请您在公孙沱主面前美言几句,我儿新故你看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女儿。” 王婆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员外,这个别说公孙沱主,就连魁主都做不得主。 “进了教乐坊最不济也是个贵人,一旦被盟主看中那就是一步登天。员外,这么大的福祉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王员外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第5章 黄粱一梦终会醒 女孩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过来,她感觉自己好像睡在了云端一样,蚕丝的棉被盖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 她记得最后终究是被抓住,受尽了苦楚的女孩似乎已经认命。她异常享受地抚摸着柔软的棉被。 吱呀,一位妇人推门进来,她端着一个铜盆似乎要给女孩洗脸。看到女孩醒来不由欣喜地问道:“孩子,你醒啦!” 女孩看着这妇人脸上的慈祥,她心想即使是恶少的家里也应该有好人吧! 看她的穿着不像是侍女,女孩虽无人世阅历但这点世故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妇人洗了洗毛巾给女孩擦脸擦手还擦了擦脚。 她笑呵呵地说道:“我去给你盛点粥。” 女孩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她想象着自己以后的人生,冷不丁的她想到了小乞丐,当时一个激灵起身跳下床来,赤着脚就跑出了屋子。 却被门口的两个小厮拦了回来,她不禁苦笑重新回到屋里坐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只能默默祈祷,祈祷自己的哥哥能够平安。 可是她眼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片血,哥哥流了那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醒了吗醒了吗?” 妖里妖气的王婆不知道打哪儿听着信儿连跑带颠地奔进了厢房,看到坐在床上的女孩不由喜笑颜开。 “闺女诶,你可醒喽。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宿都没睡好,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地来看,你可终于醒喽。” 女孩强忍着厌恶的心态,强装笑颜地问道:“婆婆,你是谁啊?” “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晕在路边被我捡回来的,不然啊你这条小命就没啦!” 女孩看着王婆的笑脸真想一巴掌抽在她的老脸上。她是个小孩子,但却不是什么都不懂可以任由人忽悠的小孩子。 她已经过了三岁了呢,不但过了三岁也过了五岁,哥哥说她今年整整八岁了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八岁了,这八年的岁月有五年跟着哥哥乞讨过来的。 最多的时候是哥哥一个人在乞,她躲在偏僻的地方不敢让人瞧见。 她以前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她差不多知道了。 女孩又挤出一个笑容向王婆问道:“那你看到我哥哥了吗?” “你哥哥!就是那个小叫花子吗?” “嗯!”女孩的眼睛突然放出光彩,她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然后却听到一个惊心的噩耗。 “死了!” 女孩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王婆吓得赶紧上前掐在了女孩的人中上,一边掐还一边嘀咕:“我的小祖宗诶,可别弄巧成拙了啊。” 女孩总算没有再晕过去一天一夜,很快就悠悠醒来。 王婆当时就改了口。 “我吓唬你呢!你咋还当真啊!你哥哥没事,被我救了回来。不过他确实差点死掉。 “多亏我求了王员外请了郎中给他治伤。你可得好好地感谢我啊。” “我谢谢你!”女孩顺势拉住王婆的手殷切地说道,“婆婆,你带我去看看我哥哥好不好!” 王婆突然计上心来拍了拍女孩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好好,不过你先得把身体养好!” 女孩不由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哥哥在哪里?” “你哥哥伤得太重,咱们这里的郎中治不了,已经送到了大城里治疗了!” 女孩半信半疑,她实在没有心机去分辨王婆话里的真假,当时也只好按捺下了迫切的心情。 王婆将她扶在床上,“闺女,先养好身体,我去吩咐厨房给你炖燕窝、炖人参。” 她刚说到此处先前的那位妇人便端着粥碗走进门来。 她一边走还一边用勺子舀动碗里的粥吹凉,看她翘着兰花指说不得也是一名大家闺秀的出身呢! 王婆见了妇人立马笑媚生花地迎了上去。 “诶呦喂,大夫人怎劳您亲自动手,我来我来。” 王婆接过粥碗粗手舀了两下,迈着细碎的莲花步回到床沿坐好,舀了一口粥喂给女孩。 一边喂还一边说:“闺女,你看你的命多好,大夫人亲自给你熬粥,这可是无量的洪福哦!” 女孩对王婆的话充耳不闻,她只想着尽快的养好身体去见哥哥。 仓房里小乞丐的气色好了许多,镇定的壮丁还给小乞丐找了一身旧衣服,虽然是旧的但也比他的乞丐服好得多了。 郎中上完了药又留下一包内服汤剂对壮丁说道:“嗯,没什么大碍了,再换两回药服三次化瘀散就好了。” 壮丁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郎中拿着药包打算去厨房煎了。刚出门正好遇见王保保,赶紧躬身施礼:“员外!” 王保保点了点头问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了大碍,相信很快就会痊愈。” “嗯,好生养着,养得白白胖胖,到时候我好多剐他两块肉。” 王保保双目几欲喷火,咬牙切齿,镇定的壮丁听了都不再镇定,不寒而栗。 王保保并未进门,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王婆给女孩喂完了粥安抚女孩睡下便出门离去,她刚走不久大夫人便蹑手蹑脚的进了门来,关上门还上了栓。 她来到床尾坐好轻轻地拍了拍女孩,“孩子,你睡了吗?” 女孩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夫人,我还没睡呢。谢谢你给我熬粥。” 大夫人含笑点了点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女孩点头道:“夫人你说!” 大夫人从袖囊里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女孩。 “你此去教乐坊若是见到一个叫王苏苏的女子请将这个香囊交给她。” 女孩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夫人,教乐坊是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何处呢!王婆说带我去见哥哥,难道她是骗我的吗?” 女孩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大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摸了摸女孩的脸颊不由地涌出一股眼泪。 “孩子,你命真苦,比我的苏苏的命还苦。” 第6章 何去何从问周公 大夫人说话间收回香囊。 “罢了罢了,命当如此,再说我不也是这样的出身么!现在也挺好的。” 她笑着说出来的这句话,但眼里蕴含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女孩复又接过香囊,她凑到鼻息处闻了闻,“真香。”女孩说道,“夫人,苏苏是你的女儿吗?” 大夫人点了点头,两行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淌了出来。 丫丫用小手给夫人擦了擦泪水,她笃定地说道:“夫人你放心,不管我去什么地方只要能见到你说的苏苏姐姐,我一定把这个交给她。” 大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她含着笑又摸了摸女孩的脸颊。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了摇头有些哀伤的说道:“我没有名字,我哥哥叫我丫丫。” “丫丫!”大夫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挺好的。” 说话间大夫人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她凑到了女孩的耳畔耳语了几句。 “呀!”女孩失声,大夫人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嘘了一声。 女孩闭紧嘴巴,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窝里打转儿。 大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原谅我不能带你去看他,这可能会节外生枝,但你信我,我一定会救出你哥哥。” 丫丫点了点头,她抹了一把泪水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孩子,人争不过命,即便要争也要自己有了本事再去争。此去教乐坊你一定要乖乖听话,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 “到了教乐坊好好地学本事,只要将来有了名望,不说改命但至少可以有些自主的意愿。这是我们艺人最好的归宿了。” 说到这时大夫人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很明显她并不满意自己的归宿,但她还是认命了。 相比其她倌人她的命运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丫丫突然问道:“夫人,你也是教乐坊出身的吗?” 大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是前任五梁沱沱主颜真的女儿。 “我爹为人正直不愿意和那些败类同流合污,被恶人陷害最终含恨而终,我娘殉情而去。此后我便被送到了教乐坊。” 女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拉住大夫人的手说道:“夫人,你放心,我一定听话好好学本事。” 大夫人欣慰地笑了,她点了点头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说道:“好了孩子,休息吧。” 女孩躺好后大夫人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出了屋去,一开门看到门口杵着一个人,不由得吓了一个激灵。 这个妇人正是王大少的亲娘二夫人,只听她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你这来得挺勤的啊,这一天之内少说也来了四五趟了吧。” “这是老爷的吩咐,你若愿意也可以亲自来照顾她。” 二夫人恨恨地呸了一口,“一个市井野种,也配!” 大夫人涌出一股厌恶,二夫人和王婆明里暗里的不知坑害了多少女子。 大夫人关上门自顾离去,她来到了厨房。 这时镇定的壮丁已经煎好了药,见了大夫人赶忙施礼。 “你叫王二是吧!” “对,小的是叫王二。” “嗯,老爷吩咐把小叫花子养好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老爷亲自交代的。” “那好,这锅里还有一点剩粥,我盛给她端过去。” “哪能劳动夫人您,我来就行了。” “我正好去看看,免得他伤口感染一命呜呼。” 镇定的壮丁便顺口道:“那行,夫人您跟着我,我带您去。” 壮丁端着药碗头前带路不多时到了仓房,冷不丁地瞧见门口多了俩人,壮丁不由问道:“你们在这作甚。” 俩人躬身道:“老爷吩咐我们来看着小叫花子。他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免得跑掉。” 镇定的壮丁十分无语,小乞丐顶多是没了性命之忧,要想跑路那还早得很哩。 但既然是员外的吩咐他也不好多问,当时对俩人说道:“你们怎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还想让夫人亲自给小赤佬喂粥啊。” 其中一个门卫立马领会,当时跑上前来接过粥碗跟着镇定的壮丁进了屋去。 “起来喝药了,你小子福分不小,夫人亲自给你熬的粥。到时候可得多挺几刀,也算你报答夫人的恩情。” 小乞丐虽然身体弱,但精神可不差,听了壮丁的话差点没蹦起来给他一脚。 夫人来到床边掀开被子看了看小乞丐的伤,其实就是装装样子,她隐晦地把一个纸条塞进了小乞丐的手里。 小乞丐感觉到后紧紧的把拳头握了起来,大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嗯,看来李先生真是有两下子。好了,先给他喂了粥再喝药。” 大夫人说罢便离开了仓房,那端粥的门卫给小乞丐喂粥,一勺接着一勺地喂,好像要把他噎死一样。 可惜小乞丐从小要饭,胃口可强得很,不多时一碗粥进了肚。 门卫迫不及待地离去,镇定的壮丁把药碗搁在桌上回身关上门。 “风有点大,别给他着了凉。他现在可是个爷。” 他回到小乞丐的床头突然俯下身来开始抠小乞丐的手,小乞丐大惊失色,心说这厮眼真毒。 索性小乞丐松开了手。 他主要是不想连累那位夫人,不管怎么说亲自给他熬了粥,但是藏不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镇定的壮丁展开被揉成乱糟糟的纸条,上面一行清秀的蝇头小楷。 “好好养伤,我会设法救你!” 他看完后俯下身来问了小乞丐一句:“认识字吗?” 小乞丐无奈地摇了摇头,镇定的壮丁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把纸条塞进了嘴里。 “刚才那位是大夫人,她说会救你出去。大夫人对我有恩,也算我一份。但是你得乖乖听话不许捣乱,知道不!” 小乞丐点了点头,突然间发现这厮原来是个口恶心善的人。 当然,要说多善良也谈不上,只是对此时此刻的小乞丐而言,这位壮丁还真是世间最好的大善人了。 镇定的乞丐、哦不,镇定的壮丁给小乞丐喂完了药便出了门来。临走前还像模像样地对门卫说了一句. “好好看着啊。” 第7章 青楼红尘梦佳人 天色渐暗又一天匆匆而过。 一大早大夫人熬了一锅粥,先给丫丫送去一碗,回到厨房溜溜达达地假装检查卫生。 等到镇定的壮丁来给小乞丐煎药她指着粥锅说道:“锅里还有粥,别忘了给小乞丐盛一碗。” 镇定的壮丁点了点头,伸着脖子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突然凑到大夫人身前小声地说了一句,“小乞丐不识字。” 说罢开始生火煎药,大夫人已经愣在了当场,她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更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竟被发现。 她正踌躇不安的时候镇定的壮丁起身倒水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向他转达了夫人的意思。” 壮丁倒好了水把药包里的药材一股脑的倒进药锅,四下踅摸找了把蒲扇。 回到炭炉这里故意往大夫人身边凑了凑小声的说道:“我会配合夫人。” 他扑棱扑棱地往火炉里扇风,时不时地起身做些有的无的小动作,每次回到火炉这里都会和夫人说上一句话。 “具体事宜还得细细商议!” “夫人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二夫人对小乞丐恨得要死。” “一定要躲开她的耳目。” “不管怎么说少爷也是员外的亲子。” “所以还是希望夫人三思而行。” “不过您放心!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 冷不丁地有动静,镇定的壮丁突然提高嗓门说道:“夫人您放心吧,我谨慎着呢,不会失火的。” 这时厨房的伙计和侍女端着收拾过的碗筷进了厨房,他们见了大夫人赶紧施礼。 夫人像模像样地说了一句:“待会王二煎完了药再收拾,灶台上有些烟灰。” 伙计点头应了,大夫人这才离开了厨房。 侍女刷碗,伙计还装模作样地与王二闲扯. “二头,怎么你还亲自煎药,吩咐我就行了。” “老爷亲自交代的,我不敢马虎。” “话说这小乞丐命也真够好的,二头你亲自煎药,大夫人亲自熬粥,老爷时不时的还亲自过问。” 王二应和道:“哼,这个垃圾暗害我们少爷,到时候不多挨几刀我亲自去阎王殿把他揪回来。” 侍女听得胆战心惊,不由地手上一滑一个碗失手掉在地上,伙计赶紧上前献殷勤。 “我来我来,别割了你的手。” 侍女只好继续刷碗,伙计收拾完了碎片过来继续献殷勤。 “我来我来。” 说话间脏手就握住了侍女的手,侍女挣脱红着脸跑出了厨房。 镇定的壮丁不由嗤笑出声,佯装训斥道:“我说你小子狗胆包天啊。要让员外知道了不把你送去拉花船!” 这时药汤煎好,镇定的壮丁盛了药又盛了粥端着离开厨房,出门前还不忘对伙计交代:“别忘了把火灭了啊!” “放心放心,有我。” 丫丫喝完了粥气色好了许多,王婆又来看,笑眯眯地问道:“闺女,身子骨好点了不?” “好多了,婆婆咱们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王婆早就急不可耐,但还是说道:“不急,再养一天明儿咱就上路。” 王婆说完喜滋滋地出了门去。 秦淮河自北向南汇入淮水,它本是宋江的支流。 恰巧的是江口对面也有一条河自秦川而下汇入宋江,仿佛这一条河揭过了宋江由秦川直入淮水,故此而得名秦淮河。 河两岸乃是中原最为繁华的地段,东西两岸各有八座大楼,楼上常年有才子和佳人遥遥相对,似乎在展望那心仪的对象。 河上常年有花船画舫畅游,新人入楼前都要沿河游行,以展示自己的靓丽姿态。 每年三月十五乃是巡河盛会,如今离着盛会只剩了三天,前期一些清倌红倌轮流造势。 清倌抚琴作诗与两岸的才子文士互动。她们隐去身形,纱帘做帐,故意给那些风流才子们留下遐想的空间。 红倌则盛装浓颜在船首船尾招摇过市,故意吸引风流才子们流连观望。 待到声势盛极到了流花盛会之时新人登场。 新人也分红倌和清倌。 红倌多是苦命之人,才艺不佳只能委身示众沦为风尘。 清倌多是大家闺秀或才艺出众之人,于画舫内幔帐中抚琴作诗,以才艺和学问引得文人追捧。 届时这些新人会被分配到各大花楼,吸引文人公子们一掷千金。 有新人自会有旧人,那些失宠的旧人就会被花魁楼主当做礼物赏给手下或者送给客人,最终的归宿如何便只能听天由命。 小乞丐喝了三天药感觉伤势好了许多,心里又开始活份打算着逃命的事。 但他心里惦记着丫丫,琢磨着要如何救出丫丫呢?他现在自身难保,实在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 丫丫坐在梳妆前,大夫人亲自给她梳妆。看着镜子里那个精致玲珑的脸庞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 王婆在王府内溜溜达达地踅摸着,院中的护院和壮丁都被调去了保护花船和维持治安,如今院中空荡荡的还真是有点冷清。 这阵子王员外也跟着处理流花盛会,这是他表现的好机会,怎能错过。 看到门外没了人大夫人凑到丫丫耳畔细细说道:“再有两天就是流花盛会,具时府内空虚是救你哥哥的好机会。” 丫丫点了点头,“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将来若有机会必定报答您的恩情。” “不用,只希望你将来有个好前程。” 丫丫点了点头,她自己已经认命,只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平安。生在唐盟地界,可能她的命运早已注定。 王婆找不到押车的壮丁十分焦躁,嘴里骂骂咧咧的数落王保保不会办事。 绕到后院冷不丁地瞧见熬药的王二,当时就好像见到了亲祖宗,上来就是一通花言巧语。 最后说出自己的要求时王保保直接拒绝,“对不起啊王婆婆,我实在走不开!” 冷不丁的王二见到看门的那俩货,这两位可是恶贯满盈了,让他们去送死应该是替天行道吧。 他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我怎么还真信了那疯道士的话。” 这时王婆也见到了看门的那俩壮丁,当时过去就是一通媚言媚语。 很快这俩人就欢天喜地地跟着王婆离去,临走时还不忘交代王二。 “王二哥,你可得好好看着那小瘪三啊,我们这可是去办大事。” 王二假笑应承,心里却在暗暗祷告:“兄弟,这可不关我的事噢,实在是命里的造化。” 第8章 谁道江湖无永好 大夫人给丫丫描好了花钿的最后一笔。她没有给丫丫用首饰,她还小不适合浓妆艳抹。 看着镜子中那张精致的面庞大夫人不由说道:“孩子,不如我送你去河东吧,我真不忍心将你送去魔窟。” 丫丫笑道:“夫人不用担心,若命中注定孤苦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只求夫人一定要救我哥哥,不要告诉他我的下落,要叮嘱他千万不要去河东。” 大夫人十分不解,不由问道:“为何?如今对他而言河东才是最为安全的地界啊!” 丫丫眼中显出一些愤怒,“河东有他的仇人,对他而言河东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大夫人不由叹息。 这可怜的孩子,她对自己的任何遭遇都未曾有过愤怒,却对自己哥哥的遭遇愤愤不平。 大夫人并不知道俩人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但她能够看得出来,小乞丐和丫丫并非亲生的兄妹。 丫丫站起身来,朝着大夫人微微躬身,“夫人,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说话间她主动来到门口,她知道迈过这道台阶她的命运便将从此改变。 她曾经幻想着和哥哥浪迹天涯,哪怕一路行乞。 她曾经幻想着将来和哥哥能够双宿双飞,江湖悠远总会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然而这一切的幻想都将破灭。她知道!自己对未来的幻想只剩了一个,那就是希望哥哥平安。 她坚定地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候在门外的王婆立马上前拿出一个白纱遮面的斗笠,“闺女,戴上这个,可不能让那些登徒浪子看到你的容貌。” 丫丫听话的接过斗笠戴在了头上,霎时间她的身上充斥出一股圣洁之气,让人不敢亵渎。 另一间厢房也出来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哭哭啼啼,另一个一脸的生无可恋。 四夫人和五夫人带着这两孩子。 五夫人一脸的哀伤。 四夫人却喜笑颜开,她扭动水蛇腰的步子凑到王婆跟前塞给她一块金子。 “王婆婆,小蝶可是我亲侄女,你可得好生照料啊。” 王婆顿时喜笑颜开连连应承:“放心放心,这都是未来的贵人,我哪敢怠慢。” 说话间她将另外两个斗笠递了出去。 四夫人接过斗笠回身走到两个女孩的身前给她们把斗笠戴在了头上。 王婆扭动着腰肢出了门去,外面两个壮丁已经骑着高头大马等候着。 马车下早已放好了车櫈,三位夫人扶着三个女孩出了门来。 “慢着点,慢着点!” 王婆一边嘱咐一边将她们一一的扶上车去,王婆最后也跟了上去,临进车厢前朝着三位夫人做了个揖。 “三位夫人请回吧。员外回来还请知会一二。” 大夫人应道:“老爷早已交代过了,王婆婆只管上路便是,还请照顾好新人。” 王婆连连应和,车夫搬上车凳窜上大车,马鞭挥舞打了个响,马车便嗤呦嗤呦地驶了出去。 马车走远,二夫人突然闯出门来,“回来,回来!” 大夫人不由训斥道:“当街呼喝成何体统。” 说话间进了门去,吩咐看门的老王头关上了大门。 二夫人跟在后面喋喋抱怨道:“王八王九那是老爷留下看着小乞丐的,怎么就被王婆使唤走了?” 大夫人本不予理会,但看到二夫人身上的孝服不由叹道:“你身为娘亲为子戴孝成何体统。” “那要怎么办!我儿就这么孤零零地上路,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么!” 大夫人见她神情悲伤转口说道:“如今府内人手不够,老爷临走前特意吩咐,如若王婆用人便可随意差遣。” “这意思是我儿做了鬼就不用使唤人了是吧。” 说话时奔进灵堂啕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嚎。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你这头七都没过,你爹就整天整天得不着家,真不知道那是不是你亲生的爹啊。” 四夫人不由冷笑道:“是不是老爷亲生的种二姐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吧。” 大夫人当时就瞪了四夫人一眼,二夫人更是不忿,奔出来气急败坏的询问。 “你放什么狗屁。刀刀可是你们看着出生的,他难道就不算你们的儿子吗。” 五夫人劝道:“二姐,刀刀遇难我们也很痛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二姐你还是节哀顺变。” 二夫人情绪悲伤不由地奔进灵堂又开始哭丧。 四夫人不由对大夫人嘀咕道:“老爷都说了简单操持,二姐非得大办,弄得刀刀灵魂难安。 “如今杀害他的凶手正在后院关着,我们刀刀却不能入土为安。” 大夫人又瞪了她一眼,但她性情淡泊不愿参与这些纷争,便顾自回了房去。 二夫人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四夫人的嘀咕,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那正是王大少惯用的飞镖匕首,这把匕首不知伤害过多少人命,她这个做娘的岂会不知。 她凶狠狠地拿着匕首奔出门来,吓得四夫人不由自主地躲到了五夫人的身后。 二夫人并未冲她而是折身奔了后院,恰好遇到出门的三夫人赶紧把她拦了下来,好言劝道:“二姐,你这是作甚。” “我要去亲手宰了那个小畜生为我儿报仇。” 三夫人暗中腹诽但嘴上不敢显露任何不敬。 “二姐,老爷亲自交代的话你都忘了吗?你可不要跟老爷对着干啊!老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夫人顿时软了下来,扔掉匕首捂着脸奔回了灵堂。 王二闻着动静跑出观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三夫人指着被扔在地上的匕首说道:“赶紧处理了、处理了。” 王二更懵了,下意识地捡起了匕首,刚要问一问却发现三夫人已经奔去了灵堂。 当时王二也只好回了后院。 他进了仓门给小乞丐端了药和粥,这么两天他的伤势竟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可以自己坐起喝药吃粥。 “你这小子还真是古怪,被扎了一刀竟这么快就好了七七八八。” 小乞丐喝口粥嘟囔道:“扎得太浅。” 王二把王大少的飞镖扔在桌上,嗤笑道:“你这小身板没给你扎个透心凉就算你结实,你居然说扎的太浅。 “前日是谁要死不活的,我这费了半天劲把你救回来竟还说上了风凉话。” 第9章 王婆做戏被吃瓜 小乞丐斜着眼睛瞧了瞧王二,又看了看桌上的匕首,他把粥碗搁在桌上,拿起了匕首神经失常似的在自己的侧腰上比了比。 “还真是。”说话间小乞丐把匕首藏在了破被下面。 王二倒是没有计较这个,他已经决定要救他出去,这匕首本来就是拿给小乞丐防身用的。 小乞丐把剩下的粥喝完随口问了一句:“你真的要救我出去吗?” 王二开玩笑似的说道:“那个疯老道说你是什么真龙天子。 “我救你出去也不求你如何报答我,将来你有了出息给我留个牵马赶车的差使就行了。” 小乞丐郑重地抱了抱拳,“将来我有出头之日必不忘今日之恩。” 王二收了碗勺无所谓地说道:“先别着急,等我救你出去后再谢不迟。” “你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二正要出门时冷不丁的听到了小乞丐的话,他回身看了一眼,发现小乞丐的脸上满是凝重。不由问道:“什么忙?” “你能不能去我藏身的那个破庙,茅草底下有一块活动的砖块,下面压着一个铜钱,你能将它拿出来给我吗?” 王二没有回话自顾地出了门去,碗勺搁到厨房看到伙计正在和侍女搂在一起。 觉出动静二人赶紧分开,侍女脸色通红地跑了出去。 伙计过来大献殷勤,好话说了一大车,王二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 “以后亲热好歹找个偏僻的地方,胆子怎么这么大。把碗刷了。” 伙计连连应和,王二来到马厩左右一踅摸竟连一匹马都没剩下。 无奈只好启动十一号,顺路出了后门来到后街,大步流星地走了下去。 这是一座无名的小山,唐门地界像这样的小山头实在太多。 若是附近的居民可能随便取个名字,但外地人到此是根本不知道山名的。 这座小山因为有个庙附近居民都称其为庙山。 据说早年间这庙里还有些香火,都是附近村民自发的供奉。 随着庙越来越破香火也就渐渐淡了,久而久之也就荒废破落。 至于庙里供的是何方大神向来无人知晓,从来没有人见过庙里有过神像。 哪怕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也说不上来,他们只记得小时候去庙里玩儿里面便已经空空如也。 此时残破的小庙前却站了三位白衣女子,她们亭亭玉立,目光崇拜地望着破庙,似乎这庙里显示着不俗的神迹。 三人呈品字形站立,瞩目片刻为首的那名女子突然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圣女曾在此处容身。” 后面的两位女子似是明白语意,其中一位语调中带着浓浓伤感。 “圣女怎会遭到如此大难。” 另一位却说道:“若非如此那就是青楼里的倌人。如此说来也算是好事呢,我们本来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旁人在场听了她们的话一定大感困惑,云里雾里。 “圣女不过童龀之年,即便落难也是在乐坊,绝不会在青楼的。” 为首者说了这样一句话,身后那位语调伤感的女子接口道:“长老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不知道有许多变态都有恋童癖么。” 另一位女子也叹息道:“唐盟群山巍峨秀丽,却成藏污纳垢之地,实乃天道之殇。” “我听闻武天娇天性淫恶,素有磨镜之癖。若是圣女落到她的手上……”伤感女子语调换成担忧,甚至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听到此处为首女子的身上露出一丝睥睨之气,但她却语调平静地说道:“亵渎圣颜者杀无赦。” 三位女子望着巍峨的群山尽皆无言,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突兀开口。 “长老,我们来时可以飞天遁地,但离去时却只能慢慢赶路,可有良策?” 为首女子似是思考并未立时言语,另一位却接口道:“不如我们沿河而下转向江口再从水路向西回程!” 先前开口的女子却说道:“如今秦淮河上流花盛会,我们三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去坐船难免不会引人注意。” 这时一辆马车渐行渐近,为首女子突然开口:“圣女来了。” 说话间她当先飞起,兔起鹘落不过三个回合便挡在了道路中央,另外两名女子互相看了一眼双双跟上又挡在了长老的身前。 吁! 马车紧急滞动,惯性之下王婆猛地向前跌倒,另外两个女孩跟着扑在了她的身子上,丫丫因为扒着窗子反而稳住了身体。 两位女孩赶紧起身捎带着把王婆扶起。 王婆掀开帘子刚要骂街冷不丁地瞧见马车前站着的三名女子。 她双眼光放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嘴上却说道:“快扶我下车。” 车夫来不及搬櫈只能半抱着王婆把她扶了下来。 王婆紧走两步来到白衣女子身前,但见其人气质不俗未敢唐突,正襟施礼道:“几位娘子有何见教!” 只见其中一名女子眼瞳泛白,好似云雾萦绕,王婆看见顿时心智迷幻,脸上挂着邪异的笑容,身子摇摇晃晃地让开了道路。 两位女子上前,其中一人如法炮制迷住了车夫。 她们请了长老上车,却对随后正要上前盘问的两名壮丁施展了媚术,然后双双上车进了车厢。 车夫双目无神地窜上了车辕,只听里面传出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出发。” 车夫扬着鞭子打马而去,山影重重大路弯弯绕绕,马车很快就没了踪迹。 这时王婆和两位壮丁却已经搂抱了在了一起,场面不堪入目。偶尔有过路的行人不忍直视,纷纷躲避而行。 冷不丁的王婆三人浑身抽搐,一个接着一个地打挺躺直,不多时身子便软软的摊倒在地。 恰好路过的行人见此情景惊慌恐惧地远远躲开,但仍有一个胆子大的凑过去看了看情势。 王婆三人虽然衣衫不整但是并未有露骨的地方,只是他们身上涌出一股怪味难闻至极。 这位胆子壮的路人鬼使神差伸出手指在王婆的鼻息处探了探。 下一刻他的手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是非之地。 第10章 道士疯癫来作法 王二赶到庙山脚下时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神色古怪,一时间好几个问题萦绕在脑中。 他以为王八和王九只是饥不择食和王婆在野外上演了一场春宫大戏。 他甚至带着揶揄的笑容走过去踢了踢王八,刚要说话时看到他怪异的表情不由的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凉气。 他颤颤巍巍的探了探王八的鼻息,呼的撤回手臂,撒腿正要往回跑的时候冷不丁的想起了什么。 王二最终在自己的大脸上抽了一巴掌,随即竟朝着山上噔噔跑去。 王二慌慌张张的进了破庙,他扒开茅草果然看到一块活动的砖块。 掀开一看下面压着一个破布片子,拿起破布片子里面掉下一枚铜钱,他捏在手里看了看,很是精美的一个铜钱。 铜钱一寸半的大小,正面阳雕着一幅龙纹图样,精致细腻,十分美观。背面印着“圣神文武”四个篆书小字。 王二虽然不认识这四个字却能认出那龙纹图样。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钱币,料到不是俗物,心里对小乞丐的身份又高看了一些。 他把铜钱揣进腰囊里从另一个方向奔下山来,绕了个大远一路疾奔赶回了王家镇。 庙山离着王家镇也就十余里的路程,官家大道从庙山脚下分出两股岔路,一路朝向五梁沱,另一路直达兰桂坊。 王保保的堂弟王呆呆经营着王家镇的两家赌场、三座酒楼、五个粮庄…… 他带着五个伙计压粮回城正好遇到王婆三人躺在路边的山脚下。 王呆呆看着她们衣衫不整,笑容可掬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下有人出头检查了一番发现三人已死去多时。 手下禀报回来王呆呆暗道晦气当时命人将三人就地掩埋,消息告知了兄长王保保。 流花盛会在即,出了这么大的事王保保不敢怠慢,赶紧带人回到镇子,听到兄弟说已经将三人入土不由的气急败坏。 王呆呆却丝毫不在意,只是说道:“大哥,一个老婆子死就死了,你这么在意作甚。” 王保保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你懂个屁。这王老婆子是公孙沱主的人。 “死在我们的地界难辞其咎,何况她带着三位新人去交功,她死了新人呢?” 王呆呆依旧不在乎的说道:“兴许是被某个游侠劫走了呗。这种事又不稀奇,搞不懂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王保保毫无办法,只好带着郎中赶到事发地点,挖出尸体验明正身。 李先生倒也不含糊,毫无避讳的给三人验明了死因,当时上报:“员外,他们三人尽皆精气耗尽而亡。” 无语的是王呆呆居然摸着下巴兴奋的说道:“难道坊间的传言是真的。” 王保保实在没忍住一脚将兄弟踹了出去,这阵子糟事不断还真是让他焦头烂额。 他这一趟回来连家都没进就赶紧来处理这个事,当时严令王呆呆在此看守,他亲自赶去五湾沱向公孙弘汇报情况。 这已经不仅仅是丢了新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涉及到流花盛会的稳妥,王保保自然不敢怠慢。 至于王婆三人具体是怎么个死法那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坊间的传闻很快就传到了王府。 先是送菜的老孙把这个闲话传给做饭的老张,老张一边做饭一边跟伙计小李说了这个传言。 伙计小李趁着劈柴的功夫又把这个闲话传给了洗衣的侍女小翠。 小翠和另一个姐妹说了,这位侍女是专门伺候三夫人的。 然后三夫人闲不住就把这个事传给了大夫人,不消一个时辰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事。 王二回到王府时暗地里找到了大夫人,将庙山脚下的情景大概的说了一下。 只说了王婆三人死因不明,倒是没有说那些不雅的场面。 却不曾想大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只是还没有确定,听了王二的话不由问道:“难道坊间的传言是真的。” 王二除了点头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话口。 坊间的传言太过玄乎,不怪大夫人不信,但王二亲眼所见那还有差。 当时大夫人忧心忡忡,府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不要太烦心。 “对了,那仨孩子呢?”大夫人不由想起丫丫问了一句。 王二想都没想就说道:“不知道呢。我到了地界只看到他们仨人躺在地上,马车和孩子都没看到。” 王二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夫人,如今我们已经顾不上孩子了,还是先考虑小乞丐的事吧。 “要是动手的话我们得抓紧了,如今坊间的传言愈演愈盛,我怕迟则生变。” 大夫人也附和道:“好,那我们今晚就行事。” 大夫人和王二商量了一番当时来到灵堂,她先给亡者上了香,随后才跟二夫人说道:“妹妹,坊间的传言你听说了吧。” 二夫人也十分紧张,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如今已经过了三天,刀刀也该下葬了。眼看着就到了晌午,若是过了时辰那可就不吉利了。” 二夫人挣扎道:“可是老爷还没回来。” 大夫人不敢暴露的自己的情急,只能耐心解释道:“老爷已经焦头烂额,这些家事我们自行料理就好了。” 二夫人终究无奈,点头道:“那好吧。” 说罢看了看冷清的院子,连个做法事的都没有,她不由的悲从心来又开始啼哭。 大夫人交待王二去临时召集一些人手来处理丧事,这倒是好办。 王家镇都是王家的产业,随便拉几个伙计就行。 他这刚出门就看到那个疯道士堵在门口。 王二不等他开口过来就当先说道:“道爷,我信了,您真是神人。 “你放心,那个真龙天子我救定了。不过王家这会儿正好在办理丧事,需要道爷您做个法。” 王二不由分说的拉着疯道士就要进门,看着他还拿着那个算卦的大幡一把抢过靠在了门口,然后强行拉着他进了门去。 到了灵堂门口王二指着道士向二夫人禀告。 “二夫人,我找了位道长给少爷做法。我这就去召集伙计,等做完法事咱就出殡,夫人您节哀。” 说话间凑到疯道士的耳畔说道:“还请道爷多担待,这是救真龙天子的计策之一。” 第11章 天道冥冥好轮回 王二到了街上顺着店铺挨次拉人,每家拉出一个伙计,不多时就凑了十七八人回到王府。 他带着伙计回到王府时疯道士跳大神正起劲呢,他招呼伙计们去灵堂帮忙。 王二把疯道士拽到角落打发道:“行了行了,道爷您法事做完了,您先回避吧。” 他不由分说把道士推到后院儿,回来帮着张罗出丧。 棺材抬出架上大扛,一二三起,七、八口子大汉抬着黑楠木的大棺材就要出门。 三夫人把准备好的纸钱撒了一遍,二夫人哭天抹地跟着就要去上坟。 大夫人对老四老五说道:“你们一道跟着,搀着点,我们姐们好歹互相照料着一些。” 她说话间也不觉流出了一行泪水。 王刀刀虽然嚣张跋扈但终归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遭了业果多大的孽也算是了了。 她做姨娘的也难免伤感。 待得人口走完院中只剩下了王二和大夫人,一干伙计也都被打发着上了坟去,一路上吹吹打打倒也还算这么回事。 周围街坊邻居见此情景不由交头接耳。 “王家这么大气啊,死俩伙计都大办特办。” “你知道什么!死的是王家少爷。” “什么!多会儿死的,我咋都不知道!” “谁知道呢。” 路人交头接耳十分奇怪,王家死了少爷居然闷在家里毫无征兆,直到发丧才露出行迹。 王二和大夫人来到后院,进了仓房左右一看,哪里还有小乞丐的影子。 王二突然灵光一闪,当时对大夫人说:“夫人,老爷知道小乞丐丢了肯定饶不了我,我得去逃命去了。夫人你多保重。” 大夫人不由得悲从心来,点了点头,“你去吧,好好保重。” 王二点了点头,跪在大夫人面前磕了个头。 “十年前要不是夫人你赏了碗饭我早就饿死在了街头,夫人大恩今生难报,您多保重。” 大夫人将腰间的钱袋摘下来塞给王二,她有些惭愧地说道。 “我不管账身上也没有多少花销,这点细碎银两你拿去吧,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做点小买卖,好好过日子。” 王二不愿辜负大夫人的一片好心,接过钱袋又向大夫人郑重抱拳,猛然回身出了院门。 他没有上街而是朝着胡同内部走去,尽头便是那条后街,他早已熟门熟路。 后街左右皆可出城,然而他刚刚走了三步便听到一串清脆的铃声,随即便是一声吆喝。 “算命、看相、卜吉凶!” 王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身形就奔了回来,他气势汹汹打算抓住算命老道的脖领子讨个理。 然而老道脚下一滑便转到了他的身后,待王二转回身时老道士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跟我来!” 老道丝毫没有理会王二的愤怒目光,说完这一句话便自顾离去。 偏偏王二还毫无脾气,正打算抬脚跟上的时候却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当场。 老道的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门槛,冷不丁的看到发愣的王二不由得又多说了一句,“进来啊!” 王二咽了口吐沫,只好抬脚跟了上去。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宅子应该是王呆呆的府邸,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鼔来,看向道士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关门!” 王二下意识地随手关上了门。 三进式的大宅院两个侧门一个通中院,一个通后院,他们进来的是中院。 王二随手关上门跟着道士进了一间厢房。 厢房里小乞丐正盘腿坐在炕上,五心向顶看架势似乎在练功。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头一句话竟然是,“我的铜钱你给我拿回了没!” 王二十分无语地从腰囊里取出铜钱扔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伸手接住,顺手将腕上的麻绳解下穿在的铜钱上,又挂在了脖子上。 这时老道已经在跟王二说话了。 “你去找辆马车来戌时正点停在后门,你不用喊我,只管在车上等着就行。” 王二下意识地掉头就要去办事,冷不丁地想起了什么不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请问先生,我是你的奴才么?” 哪知道士却说道:“你想到倒挺美,可惜贫道不需要奴才。不过真龙天子尚且年幼,倒是需要一个跟班的跑腿送信儿。” 王二居然毫无脾气,为了将来能在真龙天子的跟前混个差使他生生地忍了这口气,当时出了门去办事。 道士回身时看到小乞丐胸前的铜钱,随手抓起看了两眼,嘴上还不由自主地就问道:“你打哪儿偷来的。” 小乞丐抢过铜钱藏到了自己的胸怀里,隐晦地对这位救命恩人表达了一丝不满的情绪,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不客气的话。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道士居然毫不怀疑,点头嗯了一声。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铜钱可是张子路送给他小媳妇儿的定情信物。一共有两枚,象征龙凤呈祥,你这是龙,那凤呢?” 小乞丐目不转睛地盯着道士,过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真的不是我老爹!” “老爹?你一直都说我是老爹。这个老爹是你什么人?” “老爹是我爹的幕僚,当时我们一家二十多口都被姓张的派来的杀手斩尽杀绝,只有老爹带着我逃了出来。 “然后便流落唐盟地界带着我乞讨谋生,直到去年冬天老爹没挺过来死掉了。” “听你的意思我和你老爹长得很像么?” 小乞丐听了道士的话有些伤感的点了点头。 道士却又说道:“这么说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你那个老爹跟你说的?” 小乞丐继续点头,道士继续问道:“你老爹也说这铜钱是你爹娘的!” 小乞丐依然点头,道士却笑道:“那就对了。这铜钱的确是你爹娘的,但这铜钱的确是张子路送给他小媳妇儿的。” 小乞丐突然气愤地说道:“这个人面畜生。唐盟逼良为娼,他则豪取强夺,抢的还是他的女弟子,简直人面兽心。” 道士不由一愣,苦笑问道:“这些也是老爹跟你说的?” 小乞丐突然泄气道:“那倒不是,是我从坊间听来的传说。” 道士不由呵呵笑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岁!” “嗯,也不算小了,也该有点主见了。你连张子路的面儿都没见过仅凭着一点传言就偏听偏信,这可不是好现象。” “一个人说有假,两个人说有假,如果人人都这样说那也有假?” “你听到几个人这样说呢?不用问我也知道,其实你也不过是偶尔听说而已。” 第12章 生死考验有造化 小乞丐被老道辩得哑口无言,老道却自顾说道:“你老爹为什么骗你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骗你。 “当然这个张子路我也不在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只希望你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可不希望我燕之魂的徒弟是一个毫无理智的蠢货。” 小乞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谁是蠢货?” 冷不丁他感觉似乎不是想要问这句话,回过味来赶紧改口道:“你徒弟!你说我是你徒弟?” 燕之魂瞪眼道:“怎么,你还不乐意吗?寻常人哪怕张子路给我当个奴才他都觉得是荣耀,我收你做徒弟你还不乐意了!” 小乞丐突然一笑,随即盘腿而坐,呵呵说道:“老道,你平时给人算卦都是靠忽悠的吗!” 燕之魂立马吹胡子瞪眼,“放屁。老子横贯古今、纵横八荒,我需要靠忽悠!”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气的双目圆睁。 小乞丐嘿嘿怪笑反口问道:“做你徒弟有什么好处!” 燕之魂也笑了,得意地回话。 “做我徒弟自然是好处多多,旁的不说就单单这三项入门考验的奖励就足以让你成为人中之龙,万古大帝。” 小乞丐压根就不关心这些,眼神犀利地盯着燕之魂问道:“能杀张子路么!” 燕之魂十分无语,最终叹息道:“你和张子路之间的恩怨具体细节我也不甚了解,不过他倒确实挺亏待你的。 “但站在大义的立场上我还是非常敬佩他的。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这世间是有道理的,并不是谁拳头硬谁就是王道。 “当然,适逢乱世要想出人头地拳头硬的确是硬道理,但绝不是唯一的道理……” 燕之魂越扯越远,小乞丐赶紧将他拦住。 “行行行,你不用跟我掰扯这些。我只知道灭门大仇不报枉世为人,那些大道理你还是留着去跟张子路讲吧。” 小乞丐油盐不进,燕之魂只好透露了一点玄机。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张子路的儿子。” 一句话就让小乞丐惊呆在当场。 燕之魂十分满意,他继续说道:“他现在儿子应该就是那个什么所谓的真龙天子。” 听了这一句小乞丐多少松了口气,不由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不是说我是真龙天子吗?” 燕之魂尴尬地说道:“咳,我这不是为了救你编出来蒙骗那个憨子的吗。 “再说了如今这世道人人都有可能是真龙天子,当初张子路应该就是为了保护那个所谓的真龙天子而牺牲了吧。” 小乞丐眼珠子使劲的转圈儿,似乎在琢磨燕之魂话里的真假,又似乎在仔细地推敲燕之魂话里的玄机。 最终他还是懵得有点转向。 燕之魂非常满意地继续掰扯。 “张子路的占卜之术比起我来可差远了,他只能占表象而我却能卜天机。 “他不知道真亦假来假亦真,此番算是弄巧成拙了。” 小乞丐终于问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到底谁才是真龙天子?” 燕之魂神秘地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人人都有可能,自然也包括你,也包括张子路如今的那个儿子。” 小乞丐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取出铜钱看了半晌喃喃地说道:“那我还去报仇吗?” 燕之魂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值此乱世九部割据、法无国度、民不聊生。 “你不去想皇图霸业、复兴社稷、匡扶黎民,却整天想着报仇。 “算了算了,看来你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你好自为之吧。” 燕之魂转身就要走却被小乞丐一把拉住:“师父!我可以不报仇,但这些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燕之魂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妥协道:“行行行,反正你早晚也是要去张子路那里的,一切随你心意吧。” 小乞丐当时就跪在炕上要磕头,却被燕之魂拦了下来。 “我说了,要拜我为师需得经过三个考验,若是考验不过那我也是不收的。” 小乞丐很随意地问道:“师父你说吧。” “你先别急着喊我师父,我这三条考验你不一定通得过。” “师父,我一定会完成的。” 小乞丐笃定的话语让燕之魂非常满意。 “好!我燕之魂的徒弟自当有此大志。这第一条就是成为赢霸天的义子,学成无上神功拿下武神擂的擂主。” 小乞丐听了简直目瞪口呆,当时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师父,你是不是真的疯啦,我要是拿了武神擂的擂主我还拜你做师父干什么?” 燕之魂轻蔑地笑道:“武神算什么!再说你以为有了武力就可以称霸天下了吗?” 小乞丐嘟囔道:“我又不想称霸天下。” 燕之魂被噎了一个哑口无言,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哄劝。 “第二条就是拜张子路为师学习无上心法和经韬纬略。这一点倒是没什么确切的要求,只要你能顺利出师就行了。” 小乞丐有些为难地说道:“师父你这是让我认贼作父啊。” 燕之魂气得差点吐血,不由吼道:“合着我方才跟你说的那些都白说啦!” 小乞丐赶紧安慰道:“好好好,既然师父你都不介意我欺师灭祖那我也能隐忍则个,师父你说第三个条件吧。” 燕之魂总算恢复了一些风发意气,当时昂首挺胸释放出一些睥睨之姿。 “这第三个条件就是要你统一燕州大陆,成就无上尊荣!” 这回换了小乞丐晕倒,他无力地躺在炕上,感觉自己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疼得要命! 燕之魂大概也觉出自己的条件有点苛刻了,当时忽、哦不,解释道:“你只有成为燕州的皇才有资格踏上天路的尽头。 “你的未来在那辽阔的星辰大海,岂能将自己拘束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尽头。” 小乞丐冷不丁的看到了燕之魂眼里的光彩,他突然间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 可能这些考验只是一个借口吧,可能这是师父在为他铺垫未来的道路。 想到这一层小乞丐眼睛也亮了起来,他翻身坐起兴奋地说道:“师父,你方才说这考验是有奖励的!都是什么奖励?” 第13章 燕州有魂风云聚 燕之魂! “我有说过吗?这只是你拜师的条件,还想要什么奖励。你是有多大能耐啊?你天命之子啊我上赶着巴结你!” 小乞丐不由笑道:“师父别闹,你看你这个得意的样子,要没点拿手的宝物能这么嚣张?” 燕之魂彻底没了脾气,当时只好认命,随手招出三道光芒,仅这一手就将小乞丐震得是五雷轰顶,忍不住想要膜拜恩师。 燕之魂指着其中的一道光,这里面裹着一杆袖珍的小枪。 “这是应龙之枪,乃是用应龙的角和骨锻造出来的上古神器,凭此枪上可摘星夺月下可闹海覆地。” 小乞丐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却被燕之魂随手拍了下去。 “只要你完成了第一个考验这应龙之枪就是你的了,可以跟随你征伐世界,最终一统神州。” 燕之魂又指着中间一道光芒,里面裹着一块好像玉骨的东西。 “这是文人之骨。凭此可以凝聚文人风骨,吸引无数能人异士追随。 “同时还可以改善你的根骨,增强你的气运、护佑你的平安。” 小乞丐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这次他并没有伸手去抓,指着最后一个光球问道:“师父,这个光球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燕之魂自豪的说道:“这个代表我,你完成了最后一个考验就可以得到我。” 小乞丐瞪着两大眼珠子天真地问道:“师父,你也是一个宝物吗?” 燕之魂竟毫不避讳侃侃而言。 “不错,我乃是燕州大陆之魂,得到我便等同于得到了这个世界,随时可以加持世界之运,凝聚世界之力。” 燕之魂说罢身形一闪竟然化作一个光球融入了最后的那个光球,然后这三个光球唰的一下扑进了小乞丐的心窝。 吓得小乞丐赶紧扒开衣服查看。 突然一个声音响在了他的脑海。 “不用找了,这创世古币乃是上古神物,可惜那个张子路不识货。 “竟当成定情信物送给了你娘,不过这也算是天道造化,最后还是到了你的身上。” 小乞丐都惊呆了,他也知晓有许多能人异士懂得道法异术,但是如师父这般玄妙的奇术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了,为了救你我的损耗太大需要休整一番,没有什么要命的事不要打扰我。戌时就去后门赶紧逃命去吧。” “师父,师父!” 小乞丐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复,正当他以为师父已经沉眠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又突兀响在了心头。 “记住了,你叫燕云。” 小乞丐点了点头。 老爹说他的亲爹叫燕子丹,乃是张子路的徒弟,因为诞生了真龙天子引得师父妒忌,竟暗下杀手灭了燕子丹的全家。 老爹带着他逃命的时候他还不到满月,甚至连名字都未取。甚至老爹还经常提醒他忘了自己姓燕。 若他真是真龙天子早晚都有出人头地的时候,所以老爹从未教他报仇,只是无数次地教他做人的道理。 “难道神秘的师父是张子路派出来忽悠我的。” 燕云躺在炕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奇异的想法,其实他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燕之魂的说法。 但是燕之魂的行为太过离奇,燕云毕竟年幼一时无法全部接受。 不过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虽然小懂得却不少,常年流离市井磨炼的心志坚毅,对人情世故、市井百态的了解早已不弱于成年。 燕云想着如果那张子路已经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直接斩草除根就好了,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搞事情。 燕云虽然年幼但心智成熟,又被老爹灌输了侠义之道,事关人命决不能马虎大意。 自己的大仇是得报,枉纵了仇人是小,但若是枉杀了好人那可就是一生都难以洗脱的罪孽。 燕云正是身负大仇更加憎恨枉杀好人的恶徒,所以他决不能让自己也成为枉杀好人的刽子手。 “倘若张子路真是我亲生父亲,那老爹口中被杀的那一家又是什么人呢?” 燕云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忽然间猛地回过味来。 师父说张子路是为了保护真命天子而牺牲了他,那么老爹是不是就是燕子丹呢? 他仔细地回忆着,老爹当初带他乞讨的时候逢人就数列张子路的过错。 燕云突然醍醐灌顶一般的醒悟过来,自己这么多年来听到的张子路的“恶行”的确都是出自老爹之口。 老爹还多次严厉地告诫他不要回去河东,不许去明教的地盘。无论他如何数列张子路的不是却只字不提报仇的事。 想到这里燕云对燕之魂的话便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他不禁后怕,要是没有遇到便宜师父,他稀里糊涂的去报仇,那还真是阴错阳差呢。 冷不丁的他又想到了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 一个面相阴鸠的恶魔拿着一根针在他身上扎来扎去,梦中似有妇人的啼哭声和恶魔的狞笑声。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后背,老爹告诉过他,他是真龙天子,后背有龙纹印记,万万不可视于人前。 燕云的思绪渐渐地明朗! 一辆马车疾驰在大路上,车夫双目无神好像睡着了一样。 车里六个人皆是女子,三个孩子好奇地望着三位女子,丫丫不由问道:“姐姐,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吗?” 长老摘下面纱露出了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庞,玉面粉黛,晶莹剔透。 丫丫几乎都看得呆住了,她情不自禁地问道:“姐姐,你是仙子么!” 长老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你的师父,以后你就是西域的圣女。” 另外两位女子也摘下面纱,也都是如花似玉的相貌,她二人似是双胞胎,穿着一样的衣服神仙难辨。 其中一人开口道:“长老,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长老思索时丫丫不由说道:“姐姐,你说我是西域的圣女,你是要带我们去西域么?” 丫丫非常聪明,她从三位女子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风采。 另一位女子在丫丫的鼻头点了一下轻轻笑道:“对,圣女真是冰雪聪明!” 丫丫望着长老说道:“能带上她们吗?” 长老这时似乎也理出了眉目,索性微微笑道:“既是圣女的心愿我便依你。” 第14章 圣女落难终回家 丫丫顿时高兴起来,她对另外两位女孩说道:“小蝶,小梦,你们不用担心啦。 “如今神仙姐姐来救咱们,我们不用去那个什么教乐坊了。”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地掏出了香囊嘟囔道:“可是苏苏姐要怎么办呢?” 长老接过香囊拿在手里闭目微思,片刻后呓语而言。 “香囊物归原主之时便是圣女回归之期。这香囊的原主自有贵人爱护,圣女无需担忧。” 丫丫看得出来这位神仙姐姐并非在敷衍她,而是真心所言。 她不由问道:“师父,你是会算卦么?” 长老不由一愣,另外两位女子轻掩口鼻,脸上笑意嫣然。 长老莞尔笑道:“算是吧!” “那师父你能帮我算算我哥哥平安吗?” “你身上可有你哥哥的信物?我可没办法凭空算命呢!” 丫丫琢磨了一下最终从腰囊里取了一枚铜钱。 正面印着“圣神文武”四个阳雕字符,背面则是一幅阳雕的凤凰图案,却是一枚十分精美又古朴的铜币。 长老接过铜钱细细感悟了一番,突然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两位双胞胎左右扶住神情紧张,其中一位关切地问道:“师父,这铜钱上有古怪吗?” 原来这两位双胞胎也是长老的徒弟。 丫丫不由地紧张起来,她喃喃地说道:“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这铜钱上有妖法。” 长老行功运了运气调理了一下内伤。 其中一位女子运功一吸将长老白衣上的血迹吸在了掌中,取出一个瓷瓶将其装了进去。 这时长老也运功完毕,她缓了口气神情肃穆。 “这铜钱并无异样,是这铜钱的主人了不得。原来天机在此,我终于知道了天选圣女的出处。” 两位双胞胎不由看向长老,却被告知,“此事你二人一定要保密。”随后她又对丫丫说话。 “你哥哥事关重大,为了避免被歹人所用我要施展法术将你的记忆封印起来,待你成年后自可解封,希望圣女理解。” 丫丫点了点头,她已经知晓了事态的严重,在此之前她不由问道:“那我哥哥以后会平安吗?” 长老笑道:“会,他以后都会万福金安。只是你和他怕是难续前缘!” 丫丫笑了笑,“没事,只要哥哥能够平安就好了。” 看到丫丫眼里的苦涩长老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么点的孩子竟已看透了红尘。 她眼波流转,嘴中念念有词,很快三个孩子就昏昏欲睡。长老冷不丁地打了个响指,三个孩子激灵灵的醒了过来。 丫丫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但既然忘了那自然再难企及。 她只记得自己要被送到教乐坊做倌人,是师父救了她,从此她就是西域的圣女。 前方一座大城映入眼帘,车内女子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师父,前面就是樊城了,我们要修整一番吗?天色已有些晚了!” “我们进城寻个客栈留宿一晚,明日改水路西下,过剑门关直入圣域!” 樊城乃是唐盟黎山山主樊黎镇守的大城市,离着汉水东岸不过十五里,乃是唐盟和汉水商业往来的主要城市。 汉水三山六岛十八湾,东岸有三道湾,其中太韩湾离着樊城最近。 舵主樊会乃是樊黎的哥哥,借此便利太韩湾与樊城来往密切,商业频繁。 马车进了城停在了一幢三层的高楼前,牌匾上写着“梨花客栈”四个大字。 一名女子下了马车,又一名女子下了马车。 尽管她们带着纱罩的斗笠其妙曼的身姿还是吸引了几个路人的目光。 有人与同伴窃窃私语,“哪儿来的?不像咱们唐盟的人啊?” 另一人附和地说了一句:“似乎也不是汉水的人!” “莫非是河东学宫的人!” “从未见过学宫的人如此装束。” 尽管二人说得非常小声却依然被女子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中。 她们并未在意,自顾扶了三个孩子下车,最后车上又下来一位女子,但看装束竟分不出彼此。 最后下车的女子在车夫的耳畔打了个响指,扔给他一小块儿金子,犹如天籁的声音传到市井。 “樊黎山主人品不错,你若回去必定麻烦不断,索性留在这里谋份差使吧。” 车夫茫然地点了点头,恰好掌柜的出来迎客正好听见女子的话语,非常热情地过来接茬。 “敢问几位贵客是要遣散马车吗。” 先前下车的其中一名女子说道:“我们准备走水路,带着马车多有不便,索性就地遣散。” “我们客栈正好需要一辆马车,这位伙计要是愿意不如留在我们酒楼。” 车夫千恩万谢,掌柜随意唤了一位伙计带着车夫去了后院。 掌柜的这才正式招待几位女子,“几位贵客是吃饭还是住店。” 为首的另一位女子说道:“即住店又吃饭。给我们安排三间上房,饭菜看着安排够我们六人吃喝就好,给送到房中。” “好嘞好嘞。” 掌柜的答应一声便领着客人进门、上楼,到了楼上安排了三间挨着的房间,一一打开让三位女子查验。 长老领着丫丫进了中间的屋子,双胞胎其中一位扔给掌柜一块金子,“够住店了不?” 掌柜喜笑颜开,连连应和,“够了够了,贵客的饭菜也算在其中了。” 女子却又扔给掌柜一块金子。 “我们明天打算坐船游湖,我怕早上时间太紧,能否麻烦掌柜去给我们提前租条大船。” 掌柜接过金子连连应和。 “您放心,我们东家是太韩湾舵主的小舅子,本来就经营着船厂,明早保管你们坐上精美的画舫游船。” 双胞胎十分满意,各自带着一个孩子进了屋去。 长老关上房门领着丫丫围桌落坐,她倒了一杯水推给丫丫,随手摘了斗笠搁在了桌上。 “谢谢师父。” 长老宠溺地捋了捋丫丫的发梢柔声说道:“与为师不必如此客气。 “但回去见了其她长老可能会为难与你,希望你能够忍耐一二,只要让她们看到你的潜力自然会诚心接纳于你。” 丫丫点了点头,“师父,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你失望。” 长老说道:“我原名苏毗,乃是前代圣女。我们西域圣女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苏玛拉。意思是来自天山的神女。” 第15章 唐盟坚壁又清野 屋子里渐渐地暗了下来,正在闭目养神的燕云唰地睁开了眼睛。 他翻身下了炕四处踅摸,最终随手扯下了窗上的棉布帘子。他将桌上的半只烧鸡裹巴裹巴重新包在油纸里。 两盒糕点一并搁在了一起,他熟练的打了一个包裹,眼神却警惕地瞥着窗外。 外面的天色尚有些明亮,这时可不是偷东西的好时机,但他还是偷偷地出了屋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院中。 好在中庭并不大,燕云猫着身子三窜两窜便来到了门口,四下踅摸一番并未发现人迹这才开门出来。 胡同里冷清依旧,近两丈的高墙让胡同显得更加幽深。 燕云贴着墙壁凑到王府侧门隐晦地在门上推了一下,没有推开便立刻走开,到了下一个侧门继续推依旧没有推开。 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到了后街依旧贴着墙根缓步而行,街上的行人小贩仿佛看不到他一般。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奔波,这街上人来人往的确不会有人刻意的去注意一个小孩儿。 来到王府的后门他假装不经意地走过去,斜眼看了一下发现后门竟然开着。 正当他打算猫进去的时候送菜的老赵恰好出了门来。 燕云紧走两步过了门去假装路过。 他料得后门也没了机会,抬脚就要走冷不丁地却听到伙计说话:“大夫人,您这是去哪儿!” “我去给二夫人买点燕窝,她最近精神憔悴需得补补。” “大夫人,怎么劳您亲自动手,您吩咐我就行了。” “你懂什么好赖,这东西向来是我亲自采办的。” “那小的陪您去。” “不用,你去帮着老张做饭吧。我正好溜达溜达,若是饭前我没回来你让她们不用等我。” “那行。” 卖燕窝的荣昌阁就在后街上,大夫人向来从后门出走,伙计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燕云紧走两步跟了上去,待大夫人走过东侧墙的胡同时燕云猛地把她拉进了胡同。 大夫人吓了一跳,正要呼叫时燕云赶紧嘘声,看清面貌大夫人反而更加紧张,拉着燕云又往深里走了一程。 “你怎么还没走!” 燕云突然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夫人救命之恩尚未言谢怎敢一走了之。” 大夫人把燕云扶了起来,“你不用谢我,何况也不是我救的你。” 燕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夫人,我妹妹?” 大夫人立时领会。 “我本来要跟你说的,奈何你中途被人救走,你妹妹本来被送去五梁沱。 “中途时王婆三人神秘暴毙,她连同另外两个孩子一并失踪,下落不明。” 燕云反而松了口气,只要没去五梁沱就是好事。 “你快走吧。方才王大亲自回来本来要带走你,我想此时老爷已经知道你逃走了。 “如今城里已经危机重重,你怎么还在逗留。” 燕云还没来得及回话一辆马车吁的一声停在了胡同口将其堵了起来。 王二从车上跳下跑到跟前,当时就对燕云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不是约好戌时吗?” 燕云却反问道:“那你怎么来早了?” 王二十分无语又不能不解释。 “城门都戒严了,我怕再晚点王保保回来就走不了了,这会儿我们兴许还能混出去。” 燕云却不在乎地说道:“哪来的城门,不就两个破门牌吗。大不了我们冲出去。” 王二不想跟他废话,强行拉着他进了马车,大夫人却说道:“我送你们出城吧,路上遇到查岗的也好担待一二。” 王二当时就拒绝道:“不用了夫人,我还得送你回来反而更麻烦。” 大夫人坚持道:“不用送我回来,我就送你们出门,拐过山脚我就回来。” “那你岂不是惹祸上身。” “到时候我就说被你劫持,引得他们去别处追击又掩护了你们,一举两得。” 王二思虑起来,感觉大夫人说的倒也极有道理,燕云却拒绝道:“夫人,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自己进山就好了。” 说话间他抬脚就要走,却被王二一把拉住教训起来。 “你想死啊你。这附近的山势连绵不绝,上去就再难下来,不是饿死就是被豺狼吃了。” 燕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虽然常年住在山上,但落脚的庙山只是光秃秃的一座山头,不高也不大,上去容易下来也容易。 而王家镇周围的山势那都是连在一起的深山老林,再加上丛林茂密一旦进入深处极易迷路。 再想出来的确是千难万难,哪怕经验丰富的老猎手也不敢贸然入林。 王保保他们这些幕僚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修建城墙,置办产业营造庄园便只能选择天然的屏障。 王保保正是靠着“卓越”的贡献才能从公孙弘的手上拿到这块风水宝地。 若不是平地太小根本也落不到他的手上,早就被公孙弘拿来建城了。 唐盟群山北临宋江,到处都是天壑险阻,盟都长安城占据了一片大型平原与漕帮的水上大寨汴梁楼遥遥相望。 西首潼关衔接着巍峨大昆仑乃是天然的屏障。 南临汉水群山怀抱,洛阳城与汉宫遥相呼应。 剑门关依山傍水,高大的城墙直接连到洛阳城,可谓是铜墙铁壁。 唯有东部地区临着秦淮河不但地势开阔,还有许多沱口,乃是唐盟的唯一弱点。 为了弥补战略上的不足唐盟沿河设立了十六座沱城。 每位沱主据守一城,依托八大楼,战时为雄关平时为坊间,可谓一举两得。 王家镇在五梁沱的后方,距离不过三十余里,快马加鞭不消一时三刻便能赶到。 王保保来到五梁沱城汇报情况却被公孙弘留下处理流花盛会。 正好家里也送来消息说是小乞丐跑了,他心中十分烦闷却无可奈何。 丢了新人可大可小,但王婆三人死相诡异公孙弘不得不谨慎对待,当时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到了长安城。 飞书传回命他不用管这个事情,安心处理流花盛会即可。 公孙弘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丢了新人的事算是揭了过去。至于什么王婆小乞丐那与他何干。 第16章 明月何时照我还 王保保脱不开身,连自己爱子入土都无法亲临。 他对燕云的恨意更加浓重,传下话来让王呆呆火化了王婆三人的尸体,然后配合王大搜寻小乞丐。 庙山脚下王呆呆火化王婆三人自不必细说。 王大接到消息立刻带着王呆呆的手下赶回了王家镇,南北门口严令把守,进出都得严格盘查。 他倒是不怕小乞丐上山,那样的话喂了豺狼倒也省事。 且说王二带着大夫人来到南门,王大亲自在这镇守,王夫人掀开帘子特意让王大看清楚车内的状况。 王大上前见礼:“夫人,您这是?” “哦,我打算去坊间看看花船,老爷是交代过不能去吗?” “没有没有,老爷并无此交代,您要去看花船那是好事。怎么其他几位夫人没有同往啊?” “唉,他们没心情。我也只是找个借口去看看老爷,多日未见我甚是想念。” 王大丝毫没有怀疑,让开道路还交代王二,“好生照顾夫人。” 王二连连称是,当时赶着马车奔行而去。待拐过一道山弯王二才停了下来。 “夫人,这里还不算远,你便由此下车吧!” 大夫人却改变主意说道:“我想了一下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坊市,到时候我去找老爷,你们继续逃命便是。” 王二不由问道:“夫人,您的意思是我们奔坊市逃命?” 大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你们只有过河先去明教地盘,随后再设法离开江南。至于何去何从你们自行定夺就好。” 夫人说话间感觉坐下响动,猛地想了起来,尴尬地掀开座箱的盖子把燕云放了出来。 幸亏他身体消瘦,不然的话这坐箱还真容不下他。 他喘了口气才说道:“夫人,我不能去河东,我们沿河而行直接北上就是了。” “那也好,到了坊间我去给你买一身像样的衣服,你装成王刀刀浏览花街,只要走过五梁沱的地盘基本上便没了危险。” 王二把大车停在一家布衣坊的门口,大夫人带着燕云进了门。 “师傅,你这里有现成的衣服吗?我儿顽皮把衣服弄脏了。” 裁缝师傅看着燕云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是不合身,许是临时找的一身。 他看着燕云打量了一番,思索了一番最终问道:“夫人,您很急吗?” “嗯,很急。我们是来看花船的,若是回家去取的话一来一回实在耽误功夫。” 裁缝点头接过话茬。 “我这里正好有一身童装,主人许久未取,夫人若不介意这身衣服可便宜出售给您。但我估计不会太合身。” “无妨无妨,将就些也无关紧要。” 裁缝点了点头从柜子里取了一身青缎绣云纹的短衣,一件上衣搭配一条裈袴。 袖口处还搭配了绑带,肘部贴了皮垫,看起来颇为奇特。 大夫人看到这身衣服顿觉有些熟悉,冷不丁地想了起来,这不就是王刀刀平时最喜欢穿的衣服么。 为此大夫人还经常忍不住地说他兴趣古怪。 睹物思人大夫人不由悲从心来,但她很快就收拾了心情从腰囊里取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掌柜。 “夫人用不了这么多。” “你这衣服做得不错,我落个脸熟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给做衣服。” 裁缝师傅非常高兴,当时收了银子连连客气。 “好说好说,还得感谢夫人您照顾我的生意。” 大夫人没敢耽搁买了衣服就赶紧出了门来。她拐进胡同把衣服递给王二,“你们赶紧走吧。” 王二顺手把衣服塞进车厢问了一句,“夫人,你能找到老爷吗?” 大夫人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老爷在坊市也置办了房产,我也不是头一次来还能不认识么。” 坊市的房产基本上就是沿街的门面,王二倒也知道一些。 王保保在兰桂坊经营的是一座客栈,确切地说是王呆呆的产业。 王二别过大夫人赶着马车朝北拐去。 大夫人则向南行去,不多时便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却是王五和王六带着四个壮丁正在街上巡逻、维持治安。 大夫人主动迎了上去,王五似乎有些眼神不太好,大夫人主动说话才看了出来,当时赶紧见礼。 “夫人,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来看看老爷!” 王五顺嘴就答道:“这可真巧,老爷巡视完毕刚刚回到店里歇息,我带您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见老爷就好了。你们继续办差吧!” 沱城驻守着唐盟的军队,但秦淮河及其两岸乃是唐盟和明教的公共地盘,甚至河面上还有漕帮的势力分布。 唐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军卫调出来维持治安,何况流花盛会乃是佳人才子交流互动的大会,掺和上军事的话实在不美。 故而维持治安便由这些幕僚带着自家的壮丁负责,一旦出了什么事还可以推卸责任。 幕僚们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维持治安可不是什么好差使。 好在偶尔有些打架斗殴的现象基本也都是文人们争风吃醋,倒也闹不出多大动静,劝个架总不至于还能惹祸上身吧。 一旦出现武林大豪的对峙壮丁们便也插不上手,上面也不会因此怪罪他们,故而倒也相安无事。 王五答应了一声顺口又问了一句,“夫人,谁带您来的?” “王二,他去给老爷买糕点了,很快就会追上来。” 说话间还假装回头望了望,自言自语地说道:“咦,这憨货去哪儿买糕点了。” 扭过头来她又对王五说道:“我本来打算亲自去的,但是王二非得献殷勤,也不知道那个憨子能否买到老爷爱吃的糕点。” 王五不疑有他甚至还宽慰道:“王二哥能有什么事,夫人您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们巡逻的时候顺便找找他就是了。” 大夫人哼哈应了,心里多少的松了口气,想着这以后王二失踪什么的应该就跟她无关了吧。 且说王二赶着马车一路北上。 燕云在马车里换上了新衣服,确实有些大。 他也看出来这衣服跟王刀刀平时穿的一样便也有了这样的想法,心里琢磨着这衣服不会是那个王大少的吧。 燕云倒没什么忌讳,四下打量了一番还挺上眼。当时把腰带紧了紧,腕子裤腿扎紧,还真有点练家子的感觉。 第17章 上官小姐来查案 燕云把那半只烧鸡拿出来扯了一块精肉从帘子缝里探出来,“你吃不吃!” 王二倒没嫌弃,抓在手里就往嘴里塞,不过两口一大块鸡肉就进了肚。 王二的车赶得不快。 天色虽然渐渐昏暗,但街上灯火流明行人反而越发多了起来,河上几艘挂着花灯的大船正在悠悠滑行。 流花盛会乃是唐盟、漕帮和明教共同举办的大型活动。 届时整条秦淮河都被戒严不许私船下河,从这时起河上除了花船画舫外就只有一些巡逻的小舟。 河上巡逻的船都是漕帮的人,河东长街的治安则是明教负责。 秦淮河是一条半人工的大运河,在原有的河道基础上衔接、扩宽、整平。 虽然大河全程有些弯弯绕绕,但宽度却颇为统一,误差不过半丈余。 河道两岸又配套修建了七八丈宽的青石大街,这两条大街沿着秦淮河直通南北。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河岸白石栏杆雕龙画凤,可谓是工程浩大,成为整个燕州大陆最为繁华的地段,经济的大动脉。 故而为了维护这条大动脉的稳定三大势力共同管理,一般二般的人绝不敢冒着得罪三大势力的风险在流花盛会上捣乱。 河岸长街时而有公子小姐乘车游玩儿,燕云本来就是假扮的大户人家公子。 故而王二并未舍弃马车而是驱车赶路,但他自然知晓区区王保保在这条大街上啥也不是。 在河岸大街上像王保保这样的人也仅仅是维持治安的小喽喽而已。 那些真正的大豪多是山主、堂主,各大势力有头有脸的人物及其家眷。 燕云吃完了烧鸡用换下来的旧衣服擦了擦手,将其卷着骨头渣子一块塞进了坐箱里。 他打开糕点的纸包取了一块绿豆糕正要下嘴,冷不丁地想起赶车的王二便先探出脏手给他递了一块。 如此这般二人持续赶路,一路上无惊无险待得天明之时总算脱离了兰桂坊的地界。 甚至为了逃命连壮观宏伟的芙蓉楼都没有来得及欣赏一番。 天光破晓,一条宏伟壮阔的大型楼船由三江口缓缓驶入秦淮河。 宋江江面上尚有另外一条楼船,后面跟着三艘画舫。 一只信鸽飞到第二艘楼船的顶层落在窗椽之上。 阁楼内只有三个人,一位黄缎绣龙纹的中年男子、一位麻衣短打的少女和一位白衣长衫的老者。 麻衣少女取了信鸽解下了绑腿上的竹管,取出里面的纸条看了一眼随即说道:“少主送来信说是五梁沱丢了三位新人。” 中年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见他面庞清秀十分俊俏,恍若风韵犹存的女子一般。 他开口时也带着一股柔声,但语调铿锵却又的确是男音无疑。 “这么点小事也报给我?” “随行护送的老妈子和两位护卫死相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 “信中未说,只说小姐亲自去调查这个事情。” 中年男子长出了一口气,半躺在地毯上神情十分不悦。 “我本想趁着流花盛会放松放松,怎么这两个冤家就是不肯让我省心。” 白衣老者接口说道:“公子,不如我去探查一番。” “此等小事岂可烦扰您老,还是陪我看看佳人和俊彦,说不定又能吟出一首佳作呢!” 一只大鹏划过当空落在了五沱城内,公孙弘赶紧迎出。大鹏上跃下一名少女,但身形却有成人那般高大。 公孙弘刚要见礼顿觉眼前一花,一个黑衣忍者突兀地出现在了少女的身后。好在他认识这个人,不然还以为是刺客突袭。 “属下公孙弘见过小姐。” “人呢?” 少女劈头盖脑地问了这么一句,公孙弘倒也思维敏锐,立时接口。 “在王家镇。此时王家镇主事正在坊市巡逻,我这就去将他唤来。” “一来一回的多耽误事,我跟你一块去。” 公孙弘倒是知道这位小姐是个急性子故而并未客气,当时牵了匹马便朝着兰桂坊而来。 到了街上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王保保,他一大早就出来巡逻,夫人来了都没有耽误正事。 公孙弘找到他介绍了一下小姐的身份。 原来却是唐盟盟主武天娇的义女上官婉。 王保保赶紧大礼拜见,上官婉急冲冲地问道:“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王保保有点不明所以,公孙弘给提点了一句:“王婆她们的尸首?” 这些情况王保保都已经汇报给了公孙弘,他也已经在信报里详细描述。 精气耗尽的死因一般都是武林高手所为,以内力吸干对手的精力,使其出现力竭而尽的假象。 几乎不会有明显的外伤,一般的郎中也检验不出。 公孙弘并没有想得太复杂,只当是遇到了武林侠士救走了新人,只因王婆三人的死相有些奇怪才汇报了上去。 一般武林豪侠出手大多都是直截了当,绝不会暗中行事。 如今上官婉亲自来调查这个事情便让公孙弘感觉十分的不简单,他怕惹祸上身尽量的把责任往王保保的身上分担。 王保保最近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没有洞察到公孙弘的心机,只是实话实话。 “禀报小姐,尸骨已经火化。” 上官婉简直气炸,不过她忍性倒是挺强,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这个时候再怎么发作也无济于事,何况人家做的也没错。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在小题大做,无非是找个借口出来玩玩儿,但偏偏还想做出一些功绩,这不矛盾么。 其实她却不知道此番正是歪打正着,还真探出了一个不小的秘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上官婉忍下这口气后反而平静了许多,当时和声悦色地说道:“麻烦你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王保保反而不平静了,心里七上八下地开始打鼓,幸好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没有当场露怯,躬身客气。 “小姐言重了,但凭差遣。” 说话间吩咐王五牵了马匹,还不忘向公孙弘礼别。 公孙弘十分大气的说道:王兄,此去多多配合小姐,便宜行事!” 王保保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头前奔去,上官婉乘着大鹏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第18章 寻踪觅迹入汉水 也就小半个时辰王保保的马便在庙山脚下的岔路停了下来。 山脚大石头下还有火烧过的痕迹,甚至依稀间还能闻出一些难闻的腥气。 好在王呆呆多少还靠点谱,烧过的灰烬也都就地掩埋,总算没有让他太过丢人。 王保保总归心中有些忐忑,到了现场先给自己辩解了一句。 “是小的失察,若是料到小姐神速定会好生保管尸首。” 上官婉这时也看开不少,她只是性子急但脾气还是很好的,当时还随口宽慰了一句:“无妨,你做的也没错。” 王保保总算松了口气,当时把案发现场的情景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其实也是从王呆呆嘴里得来的信息。 他此时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个不着调的兄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瞎胡咧。 王保保讲明了情况后上官婉却对身后的黑衣忍者问道:“元叔,你怎么看?” 李元,唐盟枢密局总管,上官婉的直隶手下。 唐盟有两大机构其一便是这枢密局,主要负责信息处理,查案缉凶。 另一机构便是教坊司,由少主李台主持,职务很杂,零零碎碎的都管一些,但最主要的职能还是挣钱。 简单来说吧,唐盟两位少主一位管钱一位管事。至于军政都是地方自理,军政一体。 八大山主地位尊崇,基本上等同于唐盟的八大董事,武天娇就相当于董事长,李台和上官婉只能算是培养中的经理人。 但他二人也是有实权在身的,除了各自的直隶机构还各自领导着两位领主手下,就相当于自己名下的分公司。 至于武天娇本人当然也有自己的专属私产,八大楼和十六沱城都是她的直隶产业,无论是上官婉还是李台都是插不上手的。 不过呢总的来说少主终究是少主,指不定哪一天就继承了武天娇的衣钵。 所以八大楼和十六沱城哪怕对几位山主不讲礼貌却不敢得罪两位少主。 言归正传。 李元寻踪匿迹查看一番当时汇报道:“一共三个人劫走了三个新人。 “她们都是女子,没有直接动手。可惜地上痕迹太过凌乱,更具体的我也探不出了。” 三位女孩的脚印不难分辨,通过她们的脚印联系周围的足迹也不难分辨出另外三位女子的足迹。 只是这周围已经被王呆呆一干人等踩得七零八碎,能看出这些委实不易。 上官婉似乎早有预料,继续问道:“能探出她们离去的踪迹吗?” “这个容易,只是不敢确定三位新人是不是在她们手上,若是弄差可能南辕北辙。” “那倒无妨,我们主要是缉凶,至于新人那是李台的事,与我们何干。” “小姐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跟我来!” 说话间李元身影一晃便消失而去,犹如鬼魅。 上官婉乘上大鹏紧紧跟上,哪怕她目力超群俯瞰下来也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峰回路转间穿梭,这还是李元刻意留下的影子。 王保保独自在风中凌乱竟不知何去何从,最终思虑再三还是骑马上路赶奔了回程。 这个时候苏毗一行已经入了汉水,她们搭乘一条画舫大船已经驶出了老远的距离。 凌晨时苏毗大约有了预感征兆,唤醒众人披星赶路。 掌柜早已将租好的船票交给了其中一位女子,一行人顺利地来到船坞。 唤醒船夫和伙计,一块金子扔过去,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船夫立马来了精神,招呼伙计开船下水。 李元和上官婉赶到樊城很容易就打探到了追踪目标的痕迹,然而等他们赶到汉水的时候苏毗一行早已乘船而去。 茫茫汉水已有多艘大船出行,却是找不到了目标所在。 李元思索一番说道:“小姐,若是我所料不差劫走三位新人的乃是西域的高手。 “我看还是算了吧,不值得为了三位新人与西域结怨。” 上官婉却来了脾气脆声回话。 “不行,即便不结怨也要让他们知道是谁给了面子,怎可如此轻易罢手。你自行雇船我先去剑门关堵他们。” 上官婉跨上大鹏直入云端,扶摇而去。 李元无奈只好飞身搭上了一艘小舟,他合身而立,劲气喷发小舟便如离弦之箭疾驶而去。 船主见了疾奔向前刚要呼喝时一块二十两的纹银便掉落在了他的脚下,他拾起来端详一番,底部阳刻着一个“唐”字。 当时喜笑颜开,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瞧不瞧得着,自顾躬身施礼大声道谢,“多谢客爷,多谢客爷。” 清晨的秦淮河升腾着薄薄的雾气,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座三孔的大拱桥隐在薄雾中,日头渐渐升起雾气越来越淡,拱桥也越来越清晰。 王二当街兜售把马车卖了,居然卖了一个好价钱,这会儿正是马车大受追捧的好时机。 王二买了一摞胡饼当成干粮,先拿出两个自己和燕云一人一个,剩下大概能有十几张,一并装在一个口袋里背在肩上。 他们遛遛达达地往前走着,前方一座高高的拱桥若隐若现,恍若一轮青月倒挂河梁。 “那桥叫什么桥?” 燕云指着拱桥问了一句。 “大拱桥!” 王二哪知道这个。你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得了呗,他非得信口胡诌一个。 “那叫青月桥。” 循着话音望去却是一位打扮朴素的书生,他正要张嘴继续解说时无意瞥见了王二愤恨的目光。 书生赶紧闭嘴,正要进入人群避开这位五大三粗的壮丁时却被燕云一把拉住。 “兄台别搭理他,跟我说说这青月桥有何来历!” 书生回头看了一眼王二又看了看小乞丐,最终还是没忍住卖弄自己的学识。 他小声地和燕云谈论起了青月桥的来历。 “青月桥本是太玄山山麓,一座不大的小山,这座小山挡住河水使其一分为二。 “我们脚下的大街当初就是一条河道,后来开凿运河直接将这座小山打通。 “秦淮河从此疏通汇总,两岸却成了的平坦大道。这座小山整个地被开凿成了一座大桥,青影绰绰得名青月桥。 “青月桥恰逢秦淮河中途,正好南北分界,你看那桥前的高楼依山而建,恍如云烟影和青月,那便是大名鼎鼎的云霄楼。” 第19章 云宫月桥有佳人 待得雾气渐渐消散,视线开朗,那大桥也愈发清晰起来。 燕云这才看出这大桥与街畔的山麓浑然一体,恍若天成,的确像是整个开凿出来的一样。 桥畔的青石大街在水汽的遮掩下青光烁烁好不光彩,街畔依着山脚的高楼有一半好像镶嵌在了山体之内。 燕云衷心地谢过了书生的解惑,把手上的半个胡饼递给书生:“兄台吃不吃。” 书生哂笑连连摆手,“不吃不吃。我得过桥去了!” “请便请便。” 书生顺着人群很快就不见了踪迹,他上桥时费力地蹬着台阶。 好不容易到了桥顶本想登高望远看一看绚丽的日出,却被后面的行人催促。 “快走快走,别挡路。” 书生不敢逗留,喘了口大气便下了桥去。 河东桥头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拿着一个糖葫芦蹦蹦跳跳地上了桥来,一个没留神撞在了书生的身上,撞得他一个趔趄。 幸好女孩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尬笑道歉:“抱歉抱歉。” 书生更加尴尬,被一个小姑娘差点撞个跟头,当时赶紧摆手:“无碍无碍!” 书生多看了女孩一眼便匆匆而去,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急着去看花船,似乎是赶学着急呢。 女孩蹦蹦跳跳地上了桥来,她站在桥顶举目远眺,可能是小孩子的缘故吧,行人并未催促于她。 女孩指着一条缓缓驶来的大船兴奋地朝着身后的一位道姑叫道:“师父你快看,那船好大啊,好好看。真想上去坐坐!” 女孩子看着大船缓缓地驶近,她似是想要在桥上驻足等候大船。 道姑却说道:“快走吧,这桥上不能逗留,不然的话大家都想留在桥上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女孩觉得很有道理便蹦蹦跳跳地下了桥来。 若是有心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脚下的动作十分流畅,恍若不是走下来而是滑下来的一般。 很快女孩和道姑就来到了河西的大街,恰好一队更夫穿着统一的红色礼服拎着大锣朝南行来。 咣的一声锣响,更夫高声喊道:“流花盛会正式开始,文人士子们可以猜谜对诗,选出今年的花魁。” 更夫一路走一路唱,很快这消息便众人皆知。 街面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大多的都在河边选好了位置等候花船到来,没有找到位置的行人在急切奔走想要找到一个好位置。 王二和燕云对此没有什么兴趣,他们见行人都在奔走索性也撒开了脚程,对他们而言越往北就越安全。 一名少女蹦蹦跳跳地从人群中挤到街上,她时而蹦跳起来打算越过人群去看花船。 燕云一个没留神整个地撞在女孩的身上。 人家女孩没啥事他却明显地一个趔趄,甚至女孩还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总算没让他栽倒在地。 燕云尴尬得无以复加,赶紧道歉行礼,“抱歉抱歉,一时大意,小姐莫怪。” 女孩噗嗤一乐,她乐并不是因为被撞,而是因为她刚撞了别人另外有人又撞了她,感觉十分有趣便随口揶揄。 “你倒还能认出我是个小姐,我以为你瞎蒙坑地把我当成了书生呢。” 燕云有点懵,撞了人家的确怪他眼瞎,但是这跟小姐和书生有啥关系呢。难道是书生的话就可以随便撞人家么。 燕云这一走神,小姐的手便晃在了燕云的眼前,“喂喂喂,我跟你说话呢,你犯什么傻。” 燕云正要找个理由搪塞时女孩却早已抛弃了他跑去了前方。 原来一艘大型的楼船已经驶到了近前,缓慢的游动似乎要停下来一般,引得无数人竞相观看沸沸扬扬。 大船高大宏伟,十余丈宽的秦淮河大船落在其中占去了多一半儿河道,甚至无法容纳两条大船并行。 船上搭着一幢三层亭阁,街面与河面三四丈的落差,大船的二层甲板便堪堪能够与河岸的大街平齐。 这时女孩终于找到一个位置挤进人群瞩目观看,燕云怕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便跟着挤进了人群,簇在女孩的身边保护她。 他努力地想要和女孩拉开距离,奈何人头攒动总是免不了挤挤撞撞。燕云时不时的便被挤蹭到女孩的身上。 “嗨嗨嗨,你别挤,到我旁边来。” 冷不丁的燕云感到身后安静了许多。 回头一望却是王二站在了他们身后,抱着膀子往这一站,区区一些书生文人根本就挤不动他。 燕云趁势挤到了女孩的左侧,在她和一位男子之间站好了位置。 女孩的右侧则是一位妇人,年纪倒是不大就是脸上有一块胎记影响了容貌。 “快看快看,船上的姐姐好漂亮!” 女孩兴奋地叫了一声。 燕云也早已看到,大船虽然被亭阁占去了大部分甲板,但在船首和船尾仍有一块空余的甲板,用雕梁画柱的栏杆围起来。 船尾船首各有七八名女子挤在一起,摇着帕子向河流两岸的观众们示礼。 船舱亭阁四面开放好像一个亭子一样,故名亭阁。 第一层的亭阁隔出了四间幔帐,里面有精致女子若隐若现,有的在写字,有的在抚琴。 尚有几位素衣女子穿梭在亭台之内,往返伺候。 第二层的亭阁比第一层要小上一些,两侧也各有一块雕栏玉砌的阳台。 但空间狭小只有两三位女子在阳台上驻足,此时此刻也在卖力地挥舞手帕朝着游人展示自己的妙曼身姿。 亭阁内有三间幔帐三名清倌人在写写画画,另有两三位左右伺候,端茶倒水研墨铺纸。 但见一位素女走出,手上竟拿着一把弓箭,拈弓搭弦嗖地一下射出一支哨箭。 哨箭带着尖锐的呼哨声朝着人群飞矢而来,一些胆小的女子甚至男子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忽然间燕云身边的女孩纵身一跃拔地而起,踩着河边的栏杆借了一力身子又跃起半丈,伸手抄住哨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大街的中央。 燕云趁势挤出人群来到女孩的身边。 哨箭的箭头是一个哨子,飞行时可以发出尖厉的哨声,有短途报信和通讯的功能。 女孩拿着箭杆左右查看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消息埋伏。 燕云眼尖指着箭尾说道:“拔下来!” 第20章 吟诗作对好雅兴 箭尾插着两道翎羽,上下皆有麻绳捆绑,可能是麻绳遮掩了接口处的缝隙致使女孩没有一眼看出。 她抓住箭尾使劲一拔果然将其拔下,去掉箭尾的箭杆内部果然塞着一个小纸卷。 女孩把箭杆塞给燕云铺开纸卷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清秀靓丽的小字,她不禁念出声来。 “朝朝夜夜阳台下,惆怅庙前多少柳,署名薛涛。” 这时周围已经围了许多的文人雅士,其中一位身穿青色儒衫的公子朝着女孩郑重施礼:“这位小姐,小生元之微有礼。 “此乃诗对第一句和第三句,需得对出第二句和第四句,这是流花盛会的活动之一,由候选的花魁出题,吾等对答。” 女孩不由撇了撇嘴不屑地回道:“无聊。” 她随手便将纸条塞给了元之微,燕云很有眼力价将手中箭杆箭尾衔接起来一并给了他。 然后一群士子便将其围了起来,女孩和燕云反而被挤出了人群。 一群公子围着元之微吵吵,你一句我一句地都在讨论诗对。 冷不丁的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红人过来招呼众位公子。 “公子们,这薛倌人恰好是我们云霄楼的候选者。 “不如各位来我们云霄楼作诗,作好后署上你们的名字,我保证各位的诗作一定会呈现给薛倌人。” 这群文人公子纷纷叫好,嘁嘁哄哄地跟着这位红人涌进了云霄楼,怕是免不了大大的花销一番了。 花船移动虽慢但终究还在动着,这会儿已经进了桥洞似乎才彻底停了下来,依稀可以看到底层的甲板上有船夫在临时抛锚。 大船整个地进了桥洞,楼顶离着桥洞仅有尺余空隙,第三层亭阁便整个地掩入到了桥洞里。 女孩向前奔行几步跳起来脚来指着大船对燕云说道:“喂,你看那大船的顶层只有一位姐姐,她一定是有着特别的本事。” 这时从两侧已经看不到了第三层的情况,路人们纷纷朝着两侧移动。 燕云追着女孩朝前走了一段路程,直到人影少了一些才跳脚望去,依稀可以从后方看到一些亭阁内的格局。 这第三层的亭阁比第二层只小了一点点,前后也没了阳台的点缀,但亭阁内只有一间帐室,却有四名女子侍候。 帐幔里的女子似乎穿着白纱衣裙隐隐地与帐幔融为一体,她似乎是在抚琴。 这时再看青月桥上面已经空空如也,两岸都有壮丁把守不许行人上桥。 突然间一声铿锵的琴音响起,在桥洞的回音下沿着河岸传出浑厚的音调,霎时间嘈杂的声音突然间便安静下来。 依稀中似有其她清倌在自顾抚琴,但很快她们的乐声便淹没在铿锵的琴音中。 似高山流水呼啸、似小溪涌泉湍湍,时而铿锵奏响,时而柔风细鸣。 哪怕微弱的莺鸟之色依旧可以在嘈杂的琴音中清晰可辨。 最终其他抚琴女子无奈停手,那些写字画画的女子也不由得停下手来。 燕云不懂音律但听着依然入迷,只有女孩不服气地撇着嘴巴。 “这算什么。有本事舞剑,以剑气做弦以气劲抚琴,那才叫本事。” 一位公子呵呵笑道:“那是仙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好一首高山流水。” 女孩嗤笑道:“你还有说话闲心,说明那曲子也不过如此。” 公子没有回话只是朝着那大船深深稽首。 女孩本来还挺兴致勃勃地看船,不晓得如何却换了脾气,女孩子还真是善变得很。 她气呼呼的踱着脚朝前走去,走了两步没有看到燕云跟上,却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猪哥样。 她又愤愤不平地走了回来拉扯着燕云朝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是喂喂地称呼你感觉很不礼貌啊。” 燕云随口答道:“我叫燕云。燕子回首,云漫西楼!” 女孩不由翻了个白眼,“那是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说着说着女孩却不由得伤心起来。 看到她的心情一会儿一变燕云十分无言,但又狠不下心来置之不理,只好暖心问道:“你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女孩郁郁说道:“女才人可不止唐盟才有,漕帮李易安可是燕州大陆第一奇女子。” “额,我不认识李易安,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唐盟地界。” 冷不丁的女孩便又开心起来,拉着燕云的胳膊说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不会只为了逛花街看美女吧。” 燕云见女孩可爱便失去了戒心,顺口说道:“我哪有闲心逛花街啊,我是在逃命!” “什么!逃命?我看你穿的好像富贵人家的公子,你是得罪了大豪吗?” 燕云苦笑道:“我本是个乞丐,我现在的身份原主被我失手打死了,他爹他叔正带着人四处搜捕我呢。” 女孩却忿忿不平的说道:“唐盟没一个好东西,死了活该。” “月儿,不得妄言。” 如影随形的道姑始终跟在后面,虽然童言无忌但道姑还是随口教训了一句。 月儿吐了吐舌头,果然没有再说“恶语”了。 燕云却说道:“其实唐盟也是有好人的。我这番能逃得性命全赖王家大奶奶倾力相救。” 正在街上巡逻的王保保遇到王呆呆,哥俩一通气最终判断出燕云已经逃走。 王保保能混到今天的地步绝不是酒囊饭袋之辈,稍微一想便想到了玄机,再加上王二的失踪更是不难猜测。 但他并未点破只是吩咐王呆呆说道:“跑了就跑了吧,区区一个乞丐也算不得什么。 “当务之急还是先确保盛会无虞才是,你不要回去了带人在街面上巡逻。” 王呆呆是真的呆,只以为流花盛会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当时就美滋滋的领着三五手下开始巡逻。 花船停留片刻便继续前行。 大船走后月儿和燕云便也失去了兴趣,他们都是小孩子本来就是图个新奇,看的多了自然也就腻了。 月儿在街上蹦蹦跳跳的玩闹,她时而摸摸街头小贩的玩意儿,时而和燕云说些闲话。 两个年纪相仿天真烂漫的孩子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第21章 白衣剑神李诗仙 月儿拍着胸脯得意地对燕云说道:“弟弟,以后有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你放心好了。” 燕云十分无语,虽然他很敬佩月儿的“武功高强”,但是要认大姐那可不能轻易地松口。 冷不丁的月儿问了一句,“你几岁了。” “十岁。”燕云回完话又反问了一句,“你呢!” “我也十岁!” “我才不信,你个子这么矮怎么可能十岁,我看最多八岁。我妹妹就是八岁个头跟你一样的。” “你不是说你是乞丐吗?怎么还有个妹妹?” “我们一块要饭的妹妹啊。” “是吧,你们要饭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从小锦衣玉食身体壮一些也是应该的吧。” 燕云觉得月儿的话听着有点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悟不透个中的玄机。 道姑在后面跟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王二几乎憋出了内伤,他只好言语掩饰,看到道姑身后背着的大包裹自然而然地就献了个殷勤:“道长,我帮你背着吧。” 哪知道姑十分不客气,当时就把包裹交给了王二。他接过后手上猛地一坠,却没想到这包裹还挺沉。 王二看到道姑背在身上轻飘飘的,还以为这包裹里只是装了一些衣服,背在身上却感觉硬邦邦的,似乎是书本之类的东西。 冷不丁的月儿指着另一艘大船说道:“快看快看,后面还有一艘大船呢。” 燕云自然早已看到,这艘船上虽然也有一些红人压船,但楼阁都是封闭起来的,里面有人的话显然都是达官贵人。 燕云和月儿在看船,殊不知船里也有人在看他们。 楼船的第三层那位黄衣公子正在拿着一个千里筒在街上踅摸着。 冷不丁地划过月儿和燕云的脸颊他不由吟笑自语:“好一对金童玉女,公孙先生烦你去将他们请过来吃些糕点。” 麻衣少女正要动身白衣老者却道:“她们身后跟着的道姑是个高手。” 公子却揶揄道:“怎么,还有你李剑神惹不起的人!” 老者说道:“我倒无碍,只是怕给公子招惹是非。” “我武天娇何时怕过事来。且去行事,一切有唐盟担待。” “若是如此那还是由老朽去吧。” 老者说罢也不管武天娇同意与否纵身一晃便出了船舱,飞身跃起倏忽间便来到了西街中央。 他落脚处恰好有一个巡逻的大汉来不及躲闪,也不知老者用了什么手段,大汉竟飞身跃出,朝着两个孩子高高地抛了过来。 燕云和月儿正在街上蹦跳前行,突觉一道黑影凌空飞来。 他俩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当空砸落,朝着二人罩了下来。 燕云眼明手快抓了女孩的腕子就躲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刻另一道身形一晃而过,只见身后道姑倏忽而至。 她随手一挥那壮汉噗嗵一下便斜飞出去砸在了一块没人的空地上。 燕云几乎都惊呆了,心中不由惊叹:这是一个高手。 冷不丁的燕云听到一声娇脆的呼唤,“快过来”。 月儿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一幢红楼跟前,燕云不由望了一眼高大宏伟的花楼,匾额上写着“云娘阁”三个大字。 冷然间燕云又感到一阵飓风吹过,顺势望去但见道姑身前站了一位白衣老者,身形俊朗,五官清奇,一缕银髯随风飘扬。 他本来尚在百丈开外,白影一闪便到了近前,距离道姑已不足十丈余。 燕云正在发愣时被一只大手抓着脖领子拎到了月儿的身边。 月儿指着自己的脑袋问王二,“你家少爷是不是有病。” 王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燕云哪还顾得上与二人扯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燕云料到这是两名绝强的高手,他们相隔数丈之远,强大的气场吹得他们衣衫咧咧作响。 只听那白衣老者开口道:“道长何来?” 青衣道姑沉声道:“不过路人耳。” “那又何必持械当街行凶。” 那壮汉正是白衣老者扔过来的,当街许多人都亲眼目击,但行人早已远远躲开生怕殃及鱼池。 道姑懒得辩解,一横宝剑冷笑道:“白衣剑神李诗仙何时成了无耻之徒,想要我手中剑只管来夺。” 李诗仙哈哈笑道:“道长好气魄。请!” 说罢双指并拢点出,一道剑气凝于指端,他身形如风一般地滑了过来。 道姑一掌击出以力破巧。 李诗仙居然无动于衷,强大的罡风吹得他面孔扭曲,但他仍旧顶着罡风前行,但阻力太大他不得不迈开了步子。 只一步道姑的掌风溃散,身子腾腾腾后退了三步。 女孩急切之下竟要跃身上前却被燕云一把拉住。 道姑虽然被击退但丝毫不慌,她扭头朝着女孩使了个眼色,女孩便放下心来。 道姑把宝剑横在手里,以柄指点李诗仙,口中贤淑有礼。 “剑神乃是前辈,既然有心赐教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拇指运气一按,噌啷儿,一声带着回音儿的清脆剑鸣响彻长街。 寒光一闪宝剑出鞘,道姑一把抓在手里脚尖点地身形纵跃而起。 见一点星光乍现,剑气回肠,风云骤起,倏忽间“承影”之芒与李诗仙的指剑交锋了一处。 二者中间一道无形的气场凝聚而出,渐渐显出一道道锋锐剑气。 燕云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犹如寒冬的冷风吹厉一般辣辣生疼。 “好强!”他不由脱口而出。 月儿似乎早已适应这剑气居然毫无压力,甚至还得意地向燕云炫耀。 “我师父年纪轻轻就能抵抗成名多年的剑神李诗仙,说出去这就是千古绝唱,万载的经典。” “你师父这么强,我怎么从未没听说过她的大名。” “你放心,很快我师父江秋云的鼎鼎大名就会响彻大江南北。” 燕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本来就是耍了个小心眼套取道姑的名讳罢了。, 然而听了江秋云的名讳李诗仙却收了招式,“原来是赢夫人,失礼了。”说罢他竟飞身而去。 第22章 一剑平西落霄汉 武天娇在花船上全程观战,看到李诗仙回来她又对那年轻女子说话。 “你去,无论用什么办法把那个女孩和男孩给我弄回来。” 年轻女子不由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要!” 年轻女子一副十分无语的表情飘身而去,到了外面正要飞身却被赶回来的李诗仙拦住。 “不用去了,容我向公子秉明。” 复姓公孙的少女似乎十分尊重李诗仙,便跟着他复又进了阁楼。 李诗仙拱手向武天娇示礼,“公子,那道姑是赢霸天的夫人,我们最好不要得罪。” 武天娇也十分意外,不由问道:“就是十年前被赢霸天休了的那个江秋云?” 李诗仙点头,“正是!” 武天娇似是不信又问了一句:“漕帮副帮主江中流的幺女?” 李诗仙继续点头! 武天娇这才恍然,呵呵笑道,“如此说来那倒真是有趣。我若是没有记差当年赢霸天成亲的时候我还去送了礼物。” “不错,正是老夫陪你去的。我没记错的话那时的江秋云还是一个喜欢吟诗作对的大家闺秀,怎么短短十年竟有了这么一身绝强的武艺。” 武天娇倒是对此毫无兴趣,反而面露揶揄,脸上的表情十分愉快。 只听她兴奋地说道:“赢霸天痴迷武道,成亲后时常冷落佳人。 “江秋云一气之下烧毁了秦川武场的无数秘典,包括那本珍贵的大金龙巡天枪法的孤本!” 李诗仙却面带惋惜地说道:“不错,可惜了一代秘术,如今只能由赢霸天言传身教。” “说来也怪,那赢霸天既然练成了大金龙巡天枪法,为何不将秘诀默写出来。” 李诗仙却笑道:“让他练武倒不含糊,若让他写文可比登天还难。” 二人正在说话,却见一道气机破船而来,候在一旁的公孙少女身形爆出。 一道剧烈的气劲冲天而去,楼船的檀木大顶都被直接破碎。 一点寒光疾冲而来,一道身形飘忽无踪。 公孙少女飞身跃出,强劲的内气在掌中凝聚出一团气旋,承影宝剑的剑尖便寸进不得。 江秋云皱了皱眉,“麻衣剑神公孙岚?” 她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那少女直接回道:“正是不才。” 江秋云便撤回了宝剑,她朝着楼下抱拳拱手,“原来是武盟主,得罪了。” 此时公孙岚踩在楼顶之上,而江秋云似是悬空而立,但想来无法持久。 江秋云扭身形飞回大街,身形如影似幻,这一手轻功可真让人惊叹不已。 公孙岚便也回到了船舱,神色凝重地说道:“逍遥游。明教的掌教神功,难怪她十余年竟能练成如此精绝剑法!” 不只是她,武天娇和李诗仙也都凝重起来! 江秋云回到街上女孩立时凑了上来,“师父,船里是什么人?” 江秋云随口报出了三个字:“武天娇。”说罢便带头朝前行去。 女孩拉着正在发愣的燕云追上了江秋云,跟在后面与燕云说话。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名字啊?” “你不是叫月儿吗?” 月儿立马来到燕云身前挡住他的去路,叉着腰瞪着眼愤愤说道:“这是我的闺名,你不许叫。你记住,我叫江晓月!” “江晓月。好名字,我记住了。” 女孩便立时开心起来,又开始了蹦蹦跳跳。 她时而跑到燕云身前,时而跑到他的侧面,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 冷不丁的江晓月问道:“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啊?” 燕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武神城!” 江晓月高高跳起兴奋地说道:“这么巧,我们也去武神城,我们结伴同行好不好!” 燕云怎么会拒绝,跟着江秋云这么一个大高手前往武神城再无半点忧虑。 王二在后面慢慢跟着,心中却在默默思索。 “莫非这小叫花子真是真龙天子。不然运气咋这么好。” 看着江晓云和燕云消失在视线中,武天娇将千里镜缩进收到了袖囊之中。 她径直出了阁楼纵身一跃朝着一艘小船飘落而下,李诗仙和公孙岚随后跟上。 这是一艘乌蓬小舟,本是跟随大船来往送信的快艇。 这样的船大多都是敞开式,带蓬的实在不多,整个河面纵观下来也不过三四艘的样子。 船上的人自觉前往了其他小船,只听武天娇沉声说道:“打道回府! 李诗仙心里明白的很,这是打算一路跟着江秋云一行啊。 但他只能听之任之,脚下运气一带,乌篷船尾做首朝着北方缓缓游去。 江秋云微微含笑跟在两个孩子的身后,王二身上背着两个大包裹又跟在江秋云的后面。 江秋云似乎心情不错,嘴上轻轻吟着一首随口诗。 横枪束马扫八荒,劈山裂石盖尔仓。神龙摆尾驾云雾,来去自如腾四海。九天霹雳落霄汉,霸王出关震六合。 江秋云每念一句王二就在心里重复一句,他不通文墨起初只是自然而然的跟着念。 这一首诗念完了他感觉十分带劲。 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脑海里不由自主的便映射出了一个画面。 一位武者手持长刀起手背刀势,左掌平推,右手翻转长刀横扫,紧接着脚尖扭动带着长刀整个的转了一圈儿。 武者身子借势凌空而起,长刀转了一圈儿改为上式,身子于半空中后翻而过,手腕又转大刀便已向下力劈。 待着大刀离着地面三寸的间隔刹住招式,武者曲蹲,手上左右摆动,手腕来回翻转,长刀如大剪平扫而。 但见武者脚上运动,身子蹲行疾走,希忽间便出去了数丈之外。 有此开始,武者的刀法越来越快。 只见他身子平平窜出,单掌拍地螺旋而起,长刀于手上转动,刀光如虹向上一喷,拔身而起宛如鹰击长空。 这时武者的刀法宛如雷霆飓风,只见他倒飞而下长刀犹如一道霹雳寒光,大刀戳在地面之上,身子凌空而悬倒挂如标枪。 呼的一下王二醒过神儿来。 他顿时醒悟,这一首诗分明是一本刀法秘籍,虽然十分晦涩,但本就是启灵之秘,能否领悟全看武者的造化。 第23章 六合刀法有气势 大凡武技便是如此,不管典籍描述得多么详细,没有天赋者纵然如何仔细地研习最终也只是徒有其表。 然而对于天赋出众者只需要稍稍点拨便能领悟精髓。 王二醒过神儿来后发现江秋云正在笑呵呵地看着他。 王二感激涕零深深稽首,“多谢道长赐教。” 王二学的不过是一些粗略武技,市井打架倒能担持一二,一旦与武林侠客交手那便只有被蹂躏的份儿。 如今习得精妙刀法如何不喜。 江秋云点头继续前行,这时那俩小孩儿又打闹在了一起,已经跑出了老远的距离。 “六合刀法讲究是的气势,横扫八方震慑六合,你先行演练招式巩固根骨。 “待日后有了空隙我再传你一份内功心法,配上一些内力此刀法才能显出无敌之姿。” 王二本没有这么大野心,感觉有些武艺傍身便已足够。既然高人乐意指教他如何有拒绝的道理,当时继续施礼道谢。 “多谢道长。” 王二喜滋滋地跟在江秋云的身后赶路,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那首六合诗。 冷不丁的一声锣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花魁已出,本届流花大会花魁是芙蓉楼选手王苏苏。” 唐盟剑门关乃是西南要塞,东部有高墙衔接着洛阳城,西北依托昆仑山的小珠峰,城高池险万夫难开。 关前黄沙戈壁与汉水的百色湾遥遥相对,形成了一片自由贸易的大集市。 无论是汉水的人还是唐盟的人,甚至遥远的西域人也来此交易,享受中原的丰腴货物。 这个大集名为沙都集,在这里交易没有关税,也不无需盘查,但是要进关不但要接受严格盘查还得交纳关税。 汉水的人常有牢骚:凭什么他们唐盟的人可以自由来我们汉水,而我们要想进城就得接受盘查和交税。 苏毗一行从百色湾的码头登陆,其中落在最后的一位女子随手又扔给船夫一块金子。 船夫千恩万谢却没有着急回程,而是上了岸来采购货物。 沙都集上有不少西域货物,倒是可以采办一批回去,毕竟来一趟也挺不容易呢。 集市上的货物倒真不少,皮货、刀具、水果、野味,甚至也有活体的水牛和野驴,但唯独没有马匹。 不过即便有马匹可买没有大车的话也是无用。 苏毗一行直接穿过大集,走了能有五里多地才离开集市的范围。 外围依然有一些零星的小贩,不过他们卖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什么圣地遗址里捡出来破铁片,南荒森林里抓住的一种鹰隼。 这些东西鲜少有人问津,偏偏他们还乐此不疲地兜售。 无语的是苏毗还偏偏买了一只鹰隼,双胞胎十分奇怪。 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买这头怪鸟作甚?” 苏毗笑道:“这是海东青,此时还小显不出跟脚,待日后养大了倒是可以跟了圣女当个坐骑。” 丫丫一听是给自己买的,虽然心里有些惧意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鹰隼的脊背。 这大鸟虽然长得有点吓人但性子却十分温顺,任凭丫丫抚摸,甚至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丫丫顿时高兴起来,起早赶路的疲倦一扫而空。另外两个女孩见了稀罕东西多少也有了一些精神。 苏毗没有过多耽搁,带着众人继续赶路。 穿过一片戈壁滩大约十余里的路程便来到了剑门关前的校场,她们需要入关去买马车。 苏毗在一块空地上扔了几个石头,好像羊脂玉一样的白石头。 她将石头摆成一个五角形,当中贴上一张符纸,吩咐几人进到圈儿,二指并拢点出一道精气落在其中的一块石头上。 霎时间光线扭曲,双胞胎和三个女孩直接消失在原地。 苏毗自顾说道:“你们待在影阵里切记不可出来,脚下的金刚符可以维持三次绝顶高手的攻击。” 说罢她自顾离去,飞身而上直入城关。 城墙上镇守的士兵突然看到一只大鸟凌在城门楼前,一名女子飞身登上城墙。 一干士兵举枪来围,一名将领却大声呼喝将手下兵士屏退了出去。 这名将领来到女子身前郑重地行了一个正步礼,拱手抱拳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给我找辆马车,我要运送重要的货物。” “是,马上去办。” 将领吩咐下去,不多时大街上一辆豪华稳健的双马大车驶出城来。 女子飘身而下,伸手打了一个口哨大鸟便迎风而去直没天际,很快便没了踪影。 苏毗摒退了送车的车夫赶着马车来到影阵处,她伸手一抓将石块取回,双胞胎和三个女孩显出身来。 苏毗吩咐女孩上车,她捡回符咒又将其贴在了车厢后面的窗子上。 她也上了车,双胞胎赶车,打马扬鞭带着一阵尘雾消失而去,很快就隐在了尘雾之中。 上官婉乘着大鹏降落在城墙之上,这回军士们都认识了她没有上前围起,将领十分意外赶紧迎上躬身见礼。 “小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上官婉立时便明白了缘由,当时也顾不上其他乘上大鹏朝西而去。 俯瞰而下隐隐看到一股尘雾,她手中一翻一只标枪凝聚而出,神奇而诡异。 上官婉奋力投掷,滕干标枪朝着那尘雾激射而去。 啪的一声脆响,标枪打在马车之上却被金刚符挡了下来,那滕干标枪也化为尘埃消失而去。 “没想到上官婉的天赋开发的这么快,她的木刺术应该是小成了吧。 “很快就能独挡一面,武天娇为何有如此魅力,先是李诗仙和公孙岚,然后又是上官婉。” 听了姐姐的话妹妹不由应和道:“若是我们的情报没错上官婉今年也才堪堪十二岁吧。” 啪!又是一只标枪打在了马车上。 前方一座大城已经遥遥在望,但上官婉实在追得紧,苏毗也只好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小兆、小亿,停下来吧。” 双胞胎各自拉紧缰绳两匹宝马齐齐的停了下来。 尘雾散去马车显出行迹,上官婉架着大鹏呼啸而下,却又激起了一道尘烟。 上官婉手上还攥着一杆标枪,她怒目而视凝望着苏毗。 呼的一道疾风骤起,李元带着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上官小姐,久仰尊颜。” 第24章 黄沙万里入关山 为视礼貌苏毗下车前摘了斗笠,这盛世容颜就连同为女子的上官婉都看得有些呆促。 感觉到身后李元似是连呼吸都停止了,好像生怕自己的呼吸唐突了佳人。 “你是何人?” 苏毗以侠士礼视之,抱拳报名:“在下圣域大长老苏毗。” “原来是苏长老,幸会幸会。长老若想收弟子大可光明正大地来,我们唐盟还不至于如此小气。何必偷偷摸摸。” 李元在后面隐晦地拉扯了上官婉一下,但她毫不理会。 苏毗却道:“我听闻唐盟视幼女为禁脔,不敢贸然相请,此番暗中行事确实失礼。 “小姐若愿意给个薄面在下必承此情,说不得日后或有便宜之处。” 上官婉笑道:“好说好说,我元叔本就是个这个意思,但我却想要见见苏长老的圣颜。这个情你还是留着谢我元叔吧。” 上官婉看到了李元,察言观色心中不由羞了一涩,当时却施了女子礼,微微万福道:“如此那就多谢元公子求情了。” 李元摘下面罩和斗篷抱拳回礼:“在下李元,我们唐盟和圣域向来友好,些许薄面不足挂齿。” 苏毗微微一笑,“李大侠真是古道热肠,在下多谢了。” “那就不耽误苏长老的行程了。” 苏毗抱了抱拳上了马车,小兆小亿打马扬鞭,很快马车便又消失在了尘雾之中。 李元依旧睹目,沉思许久。 上官婉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揶揄道:“元叔,你这是看上人家啦!” 李元尴尬不已,悠悠叹道:“西域圣女,不敢亵渎。” 苏毗上了车,小亿说道:“师父,前面就是甘城,我们需得补充一些物资,当初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多带两个孩子。” 苏毗应道:“那就采购一些物资,多备几条毛毯。” 小亿马鞭一挥,一声清脆的厉响,两匹宝马滴滴答答地奔向了前方的大城。 日头越来越高,眼看着就到了正午。 江晓月不由地摸了摸肚皮,神色古怪地看着江秋云缓缓走近。 燕云察言观色小声问道:“你是饿了吗?” 江晓月尴尬地点了点头。 她停下的地段精挑细选,旁边羊肉泡馍的香味正在引诱着来往的行人。 江秋云无奈地点了点头,江晓月立时便抢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脆声吩咐道:“老师傅,麻烦给我们四碗羊肉泡馍。” 武天娇三人已换乘了一艘不大不小的画舫,躲在船舱内跟着燕云一行,她拿着千里镜观察了一番。 “公孙,你吩咐下面给咱们也弄几碗羊肉泡馍。” 公孙岚点头对假扮船夫的一位随从吩咐了一番。 当时这随从便招了个小船跨河而来,到了铺子上要了几碗羊肉泡馍,他用一个准备好的瓦罐盛了这些泡馍。 燕云把最后一口汤汁喝进肚里,从来没有过的畅快感淋漓尽致地涌现出来,他精神极度放松之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王二非常懂事地招呼老板算账。 老板笑呵呵地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客官,你们的账方才那位客人一并付了!” 王二只顾埋头吃饭,哪还有闲心去注意别的客人。 但江秋云却回身相望,远处的画舫里武天娇正在透过窗子向她示意,还把手里的羊肉汤晃了晃。 武天娇的行踪肯定瞒不过江秋云,索性她就以此方式亮明了行迹。 江秋云果然毫无办法,还得遥遥地朝着武天娇颔首示礼。 王二已经收回了钱袋子,他可不在乎是谁帮他付钱,漫漫长路这银子能省点就省点。 江晓月却问了一句:“师父,那武盟主老跟着咱们作甚!” 江秋云却揶揄道:“兴许是我们跟着人家哩!” 江晓月不禁哑然,很快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看到打着哈欠的燕云蔫头耷脑的疲倦样不由地问了一句:“这就困了啊。” 燕云嘟囔道:“昨晚逃命跑了一整宿,这一放松自然就感觉到了困意。” 江晓月不由自主地也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地接了一句。 “我昨晚也玩了一宿,不如我们找个客店睡他个一天一宿,明儿咱再继续赶路。” 燕云不由看了一眼王二,嘴上酸楚地说道:“我们本来有驾马车的。” 这意思不言而喻,王二都不屑搭理他。 还是江晓月给解释道:“你有马车也得有赶车的啊,人家不用睡觉啊。” 燕云一想也是,索性问了王二一句:“我们的钱够住店不!” “够了,我们赶路紧着点到三江口的花销是没有问题的。” 燕云左右巡视一圈儿,“这街面太繁华了也不好,连个破庙啥的都没有,不然也就用不着花钱了。” 江晓云十分无语,懒得搭理他直接朝前走去。 燕云又打了一个哈欠跟了上去,也就走了五十来步便遇到了一家客栈。 长街上的店铺都是统一的格局,除了分出了大小外其它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家店连个招牌都没有,只在门口的两个灯笼上写着“客店”两个字。 街上的店面也就那么三五种,大中小,其次便是各大青楼、红楼和花楼。 无论是青楼还是红楼都是兼带着食宿的功能,青楼自不必说,无非是风月场所,自然免不了吃喝。 红楼稍微的文雅一些,表面上都是吟诗作对,但是佳人才子看对眼去开个房也是两厢情愿的事。 花楼就不行了,这是楼主居住的地方,绝对是要附庸风雅的,决不能出现藏污纳垢的事情。 青楼和红楼有很多。 基本上三里一小楼五里一大楼,而花楼呢整条大街也只有八座。 不说均匀排列吧,但每座花楼之间至少也得隔着四、五十里的距离。 燕云和王二是从兰桂坊开始了北上的路程,走了一宿便来到了青月坊的地界,算是脱离了王保保的掌控。 别看王保保在这街面上啥也不是,但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有江秋云护着哪怕武天娇也得给点面子。 但是王保保他哪认识江秋云是何方神仙,一帮娄娄一哄而上那可真是难缠的很。 趁着燕云住店的功夫咱简单的唠唠河西大街的格局,将来免不了经常光顾。 第25章 文坛圣人张子路 八大楼由南向北依次排列。 湘月坊的洞庭楼、白沙坊望鹤楼、禾兴坊烟雨楼、兰桂坊芙蓉楼、青月坊云霄楼、天街坊璇玑楼、东来坊登仙楼、永济坊观鹊楼。 八座坊市分割西岸长街,每座坊市各有一座花楼坐镇,后方又有两座沱城。 这条大街基本上便是唐盟的产业支柱。 江南士族占据着秦淮河东岸的广阔平原,但大部分都是水泽,湖广河多,典型的鱼米之乡、水栖小镇。 除了大户人家的园林外寻常百姓大多都是以船为家。 江南士族在各大势力都有人脉,学府更是各大势力培养人才的宝地,故而江南士族的地位在中原地区向来有些超然。 秦川武场和汉宫的掌门人对文坛圣人示以师礼。 唐盟和漕帮的许多权贵都曾在江南学府求学,甚至有几名掌舵人还是张子路的学生。 张子路不但享有文坛圣人的美誉还是明教教主。 明教下属的众多堂口驻扎在八大学府的附近,负责维护整个士族的权益和地位。 张子路地位超然自然免不了遭忌,自他创立明教以来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便从未断过,各大势力也早已见怪不怪。 传闻张子路活了一千多年,是那种名副其实的老怪物,子嗣无数妻妾成群,其风流韵事绝不比武天娇逊色多少。 甚至八大学府都被描述成藏污纳垢之地。 只不过学府中出来的不是一方豪强就是智者贤明,这种谣言基本上可以说是不攻自破。 近十年来关于张子路的谣传越衍越凶,然而张子路本人却始终无动于衷,好像这些事说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这些传言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张子路强抢了他的一位女弟子,还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是张子路唯一的一个儿子,被其视为掌上明珠,藏在府内悉心教导。 各位看客可不要责怪笔者写的前后矛盾,实在是谣传如此,大家给评评理这不纯粹是信口雌黄么! 别说人家堂堂圣人,就算我们市井小民遇到这种无赖谣言怕也只会一笑了之不予理会吧。 只不过这些谣言真真假假,有的看似荒谬不堪有的却言之凿凿。 比如关于张子路暗杀真龙天子的传言便传的神乎其神,众口铄金。 燕州大陆自古就流传着九龙悬州的典故。 从上古时期燕州大陆便被九大势力割据,传闻只有天降的真龙天子才有能力统一大陆,光复社稷。 真龙天子自然有天道护佑,哪怕在眼皮底下依旧逃得性命。 张子路的阴谋从而败露,被携带天子逃命出来的燕子丹揭发出来。 只不过尴尬的是依然没有任何势力加入到天子的阵营去讨伐张子路。 后来燕子丹郁郁不得志死在了野外,真龙天子从此下落不明。 实际上燕子丹自从带着真龙天子逃出明教的地盘后便始终没有露过面,只是带出了这些传言。 他以自己的名讳传播增加可信度,可惜依旧未能调动起各大势力对张子路的反抗情绪。 而燕子丹却是张子路的掌门大弟子,无论是明教神功还是士族典要他都学了个通天彻地。 于是又有传言说燕子丹利欲熏心欲图谋求教主之位,假借真龙天子的名义造谣生事。 谣言传的多了不免引人警惕。 九大势力割据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恰一发而动全身,有些势力他就不愿意打破这种平衡。 纷乱悄然而起,有心人不难想通,这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暗中浑水摸鱼啊。 至于张子路暗杀真龙天子一事,先不管是真是假,怕是各大势力乐见其成呢。 他们又怎么会以此为由去讨伐张子路呢! 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那所谓的真龙天子到底死没死,要是没死的话好歹给补上一刀。 可惜真龙天子下落不明,唐盟作为最不乐意燕州一统的势力可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奈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久而久之便也只认为这真龙天子早已随风而去,渐渐地也就淡忘了这个事情。 士族除了八座学府还有一座学宫,名为稷下学宫,乃是张子路亲自教学的地方。 能够亲临稷下学宫的学子无一不是人中之龙。 秦川的李通古、漕帮的江洪、唐盟的玄灵子、汉宫的张子房……这些大拿无一不是张子路的亲传弟子。 张子路常年居住在稷下学宫的内府,每年五月初五、九月初九各讲学一次。 凡是见过张圣人的学子都很难将他与千岁的老怪物联系起来,他除了有一缕银髯外面相根本看不出老态。 有传言说他修炼明教秘典逍遥游至臻至化以致返老还童。 还有人说“张子路”只是一个名字,但并非一个人。 每一任的“张子路”在寿终之前都会倾力培养一位继承人,如今的“张子路”深居简出便是在培养继承人。 但文坛圣人向来深居简出,这个说法倒也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何况古往今来张子路的学生无数,最年长的江洪如今已有九十八岁的高龄。 他三十八岁时第一次听张子路讲学,后来八十八岁又听了一次,他已从健壮青年到耄耋老者,而张子路却从未变过。 以前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一袭银缎长衫,一缕银髯,仙风道骨。 张子路的书房。 一位青衣挂皂的中年男子曲指叩门,“师父!” “进来吧!” 中年人进门反手关门,屋中对门靠墙一张塌,塌上一张桌,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中年人稽首行礼道:“弟子朱十六见过恩师。” “嗯,不必多礼。十六,为师雪藏你二十余载可有怨言?” “恩师对弟子的谆谆教诲感恩不尽,怎会有怨言!” “大燕开朝,最多不过三十余年,届时我势必要入朝辅政,倘若明教还在的话便由你接任教主之位。” “这!弟子才疏学浅怕是难承大任。” 张子路不由抚须含笑:“明教不过是江湖门派而已,与学识何干,再说你的学识也不算浅薄。 “纵然比不上龙翰凤翼、麒麟才子,也比寻常的文人强得多呢。何况你性情敦厚,做事认真,管理明教再合适不过。” 第26章 两耳不闻窗外事 朱十六躬身应承:“既是恩师的吩咐,弟子定当竭力。” “嗯,好男儿自当有所承担。你师兄可安排妥当。” “师父放心,师兄一切安好。师父用心良苦,甘于忍受坊间恶语谣传,弟子每每听到心如刀绞。” 张子路却笑道:“些许小事不足为道,那个小乞丐如何了!” “子弟本已要出手,不料却有贵人相助,如今那小孩已经和师叔相遇正在北上。” “能够伴龙而生自当做龙枪励马,怎可轻易殒命。十六你继续盯着吧,按照计划行事!” “是,弟子告退。” 朱十六躬身告退,出门又关门。 朱十六离去后屋内小孩眨着大眼睛问道:“师父,你方才的说话我听得一知半解,我是不能知道这些事吗?” “自然是可以的,你是真龙天子,这些事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这孩子生得玲珑标致,相貌淳淳,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神采。 常人见了绝难想象到他是已经熟读“三子六文”的大学问家。 他童心无虑,聪明伶俐,说话直截了当,但也知道涉及机密之事还是压低了声音。 “师父,你说的那个孩子是你真正的儿子吗?” 张子路叹了口气,点头称是! 孩子神情悲怆,有些哽咽地说道:“师父,您不必如此,谁做帝王都是一样的。” 张子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对,都一样!他命硬,比你更容易活下来。” 一句命硬道尽了为父者无尽的凄楚。 他张子路应运而生,诞生于上古战乱的落幕阶段,成长于中古伊始。 费尽心机做出了无尽的努力才构造了一番宏图伟业,真龙天子诞生正是结束这乱局的好时机。 纵使他千年岁月仅此一子也只能忍痛割爱,这是为了苍生大义,万古的社稷。 张子路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孩子,你也很苦,从小就与父母分离,你不会责怪师父吧。” 孩子摇了摇头,“比起哥哥,我的命运要好得多了。” 西风惨烈,虽已阳春三月但气温依旧很低,一辆马车奔走在黄沙古道之上。 或许并没有路只有无尽的荒漠,一道长长的车辙远远地延伸到天地交界的尽头。 赶车的两名女子裹着厚厚的乌黑斗篷,她们目光灼灼,面色憔悴,发干的嘴唇依旧无法影响她们倾世的娇颜,反而更增加了些许凄美。 车内三个孩子裹着厚厚的毯子依然有些瑟瑟发抖,一位更加美丽圣洁的女子在打坐养神。 “师父,圣域不会永远都是这么冷的吧!” 苏毗睁开眼睛看了看那双纯真的带着一丝惬意的大眼睛,她微微笑道:“你怕么?” 丫丫摇了摇头,“师父我不怕,但是小蝶和小梦她们没吃过苦,我怕她们挨不住。” 一个看起来略大一些的孩子不服气地说道:“谁说的,我姑妈从小训练我,我可没少吃苦呢!” 另一个看起来略小一些的孩子却弱弱地说道:“我的确没吃过苦,但吃一些也无妨的。” 苏毗笑靥如花,她看着三个孩子十分满意,她说道:“放心吧,吃苦是必须的,但总不至于长期地让你们挨冻。” 一座大城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眼幕中,待离着近了才发现这只是一座镇子,只因房屋太过高大,围起来好像一座城市。 “师父,我们是连夜赶路还是在天门镇住宿?” 苏毗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但那镇子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 “住宿吧。马儿也受不了呢。到时候好好犒劳它们一番。” “嗯。” 张恒听着师父分析大陆的局势,至少明面上他是叫这个名字。 “所以,统一大陆最大的阻力是唐盟和漕帮。漕帮化整为零不易速取故而要先拿下唐盟,届时以长安为都辐射大陆,漕帮乌合之众也就不足为虑。” “师父,草原和林场兵强马壮,我们如果去打的话那就是两败俱伤。 “最好可以说服他们合作立朝,到时候封他们一个镇边大将军不也一样逍遥自在么。” “孩子,立朝可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喊个口号,最主要的是建立政权和法度,以法度人才能世道太平。 “何况还要统一货币、完善的贸易制度、正确的文化导向等等,这诸多的事宜都是需要一一运筹的。 “你此时还小无需过多地参与这些,一切由为师替你担待。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学习为君之道就好了。” 张恒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师父,那你为什么又让我修炼这个逍遥游呢?” “这是我们明教的镇教秘典,人人都要学的,但是学成多少就看个人的造化了。你以为为师活了这么多年靠的只是养生有道么!” 张恒眼睛一亮:“师父,这么说修炼逍遥游就能成为像你一样的老神仙么!” 张子路哭笑不得:“老神仙还早得很哩,不过是入门而已。你知道我为何要先让你学文才让你学武吗?” 张恒不假思索地回道:“师父是怕我学武入迷就没有心思学文了是不?” 张子路含笑点了点头。 张恒说道:“师父你放心吧,当神仙固然逍遥自在,但是应当承担的责任我也不会推卸的。就是有一点我拿不定主意。” “哦,什么主意?” “要是我也能像师父一样修成老怪,那我还得当一千年的皇帝啊!” 张子路不由地哈哈大笑,“这得看你喽。当了皇帝三宫六院,千里江山,兴许到时候你坐上龙椅就不想下来呢。” 张恒严肃地说道:“师父,你放心,我会秉持为君之道绝不会胡作非为的。” 张子路点头道:“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的修行还是以修心为主。” 张恒有些惊讶地说道:“师父,以后你不教我了吗?” 张子路愣了一下,不禁苦笑道:“怎么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师只是告诫你修行一道无论文武都需要由心入道。” 张恒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师父我晓得了。” 张子路突然站起身来,“你用功吧,我得去看看你师娘了。” 听到师娘,无论是张恒还是张子路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第27章 吴氏苹香玉琴子 张子路由后门而出,上了街先买了些糕点和小吃,每到一个摊位掌柜的都是满脸笑意,无不说上一句。 “老神仙,您去看夫人啊。” 每每如此张子路总是含笑点头,并不言语。 他买完糕点来到一个小码头找了一条乌蓬小船。 坐定之后船夫摇橹南行,一边摇一边和张子路说话:“老神仙!最近街上流传着许多谣言,你都听到了没!” 张子路似是在回答又似是在行文。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案上书。” 船夫笑笑继续说话,但接下来的话便是他自顾而言了。 “说这些话的人啊要知道您是个惧内的人不知作何感想了。” “我猜造谣的这些人应该满嘴生疮了吧。” “我偶尔也听那些老学究们讲学,说是恶口也是一恶,而且恶行更甚。” “我觉得这些满嘴胡诌的人都应该掌嘴。” “书中说世间当有法度,有法的话这些孬人就不敢胡说八道了。” 一轮玉盘挂在青月桥上,西方山影重重,街头灯火辉煌与河东的幽清静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船停泊在一幢小庙的侧端,张子路起身上岸,船里留了一包点心,他没有给钱。 船夫却热心地问道:“老神仙,这次用我等您吗?” “不用不用,今晚月明,我打算多待一会儿。” “好嘞,您要是用船的话就用您的仙法打个烟花,我看到了就来接你。” 船夫说话时自顾而去,张子路摇头苦笑,“那样的话我还不如飞回去!” 小庙不大,青砖薄瓦,一块青石做匾,上书“圣人祠!” 庙里供着一位老神仙,并不是张子路,但人人都知道这位老神仙的身份乃是张子路的恩师:子仲尼。 这祠正是张子路亲自修建起来的。 庙里一位素衣妇人正在打坐,闻到动静嘴里念念有词。 “恩师,您在天之灵开开眼,保佑您的徒孙平安于世。” 张子路不禁苦笑,他把点心在妇人眼前晃了晃,“夫人,吃饭了。” 这圣人祠里打坐的妇人正是张子路的小媳妇儿吴苹香,为了表明自己的坚定意志她还给自己取了一个修行的道号:玉琴子。 她的语调里明显的透露着对张子路的深深怨念,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快速地捻动手上的檀珠。 张子路无奈只好盘膝而坐,将糕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先打开一包自顾吃了一块儿。 “琴子,这都十年了,你差不多也该原谅我了吧。” “你把儿子给我找回来,我看到儿子就原谅你了。” “那恒儿这十年吃的苦就白费啦!”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再让他继续吃苦。” “以后不会了,师妹已经寻到了恒儿。” 妇人这才扭头看了一眼,这是一张很寻常的脸,徐娘半老但气质却超尘脱俗。 就像被贬下凡尘受尽磨难的仙子,那骨子里的仙气怎么也磨灭不了。 她突然张开嘴巴啊了一声,张子路便把手中咬了一半儿糕点塞进了夫人的嘴里。 “这回可以跟我回家了吧。” 琴子恨恨地嚼着糕点,还是点了点头。 张子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随手抓起落在一旁的绒毛大氅将其披在了琴子的身上。 出了圣人祠琴子不由地抬头望了望月色,她突然说道:“你带我去看看恒儿好吗,就远远的看一眼。” 张子路十分为难,但是看到琴子眼里的期望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有爆竹声响传来,西方山影处烟花灿烂,那是芙蓉楼在给新花魁造势、欢庆。 张子路伸手一点,嘭的一下天上也燃起了一蓬烟花,他笑呵呵说道:“这是为了庆祝夫人回家。” 琴子白了张子路一眼,脸上挂着幸福的神色,嘴上却说道:“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孩子气。” 不多时一条小船便悠悠靠岸,张子路拉着琴子上了船,他对船夫说道:“我夫人想去秦淮河赏月,麻烦你了。” “好说好说,还得庆祝老神仙终于把夫人哄回了家。您这可不容易呢。” 张子路悠悠叹道:“是啊,谁家夫人一闹气就闹十年呢!” 琴子十分无语地白了张子路一眼。 船夫呵呵笑着摇橹发船朝着秦淮河驶去。 早年间秦淮河两岸有无数支流,修了运河之后那些小型的支流全部堵死,只留下了一些大型的支流。 河东有名的圣人河因为可以直达圣人祠和稷下学宫故而得名。 江南河东建筑稀少,在圣人河上便足以看到完美的月色,映衬着河岸的水榭小镇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景。 河东的建筑都集中在河岸,依托大街和学府形成了八座各有特色的水乡小镇。 各自对应着河西的八座坊市,而八座学府对应着八大花楼。 小船逆流西行,船夫划撸很卖力,他精神似有些亢奋,好像在为张子路高兴,情不自禁地便哼出了一首小调。 “西子美景,三月天籁。春雨如酒,柳绿燕来……” 琴子也十分兴奋,马上就要见到阔别十年的爱子,不晓得还能否认出他来,但那孩子想必是不会认识她了。 想到悲伤处她不由得又哀怨地瞪了张子路一眼。 老张能怎么样呢?十年的怨气都挨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半会儿的么。 他只担心琴子看到那孩子凄惨的模样会更加责怪他,到时候说不得又会回到圣人祠里去祈祷! 张子路苦笑摇头,他只能先给琴子通了通气。 “我们怕是得天明才能见到他,说好了啊,他现在是个乞丐,如果你忍受不了这种状态我们还是不要去的好!” 她看着张子路,并没有看到他张嘴,她知道这是秘术传音。琴子点了点头! 张子路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船夫的一曲哼完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首小调而已不会有太多的辞藻。 琴子听得很上心,她说道:“船家,再唱一遍吧。” 船夫憨笑道:“就怕打扰了二位的雅兴呢。” 张子路也说道:“不会,比乐律书院的学子们唱得也不差呢。你若有想法也可以去学习学习。” “我行吗?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活到老学到老嘛?学府的宗旨就是老少皆可学。” “好。那我就去试试。” 船夫心情上来又哼唱了一遍小调,唱完一遍又唱了一遍。 琴子不由自主地依偎在张子路的怀里,女人纵然在怎么赌气依然还是怀念男人的胸怀。 第28章 月色凄迷寻儿郎 小船伴着月色和歌谣驶进了秦淮河。 流花盛会结束秦淮河已经开放,许多画舫小舟都涌入了河间。 即使半夜依然灯火通明,有的泊在坞头过夜,有的则连夜赶路。 张子路扶着琴子上了岸,他对船夫说道:“你回去吧,我们要找艘大船入河赏月。” 船夫很聪明,知道俩人需要独立的空间去叙说情话,他的小船实在有些小。 船夫摇橹回程,船尾做船头,他驶出一程高声喊道:“老神仙,你若用船只管放烟火。” 张子路没有回话,只是朝着船夫摇了摇手。他依旧没有给钱,但余下的两包点心都留在了船上。 玉盘越升越高,很快就挂在了芙蓉楼顶。 圣人河入口处斜对着芙蓉楼,不过十余丈的距离。临着芙蓉楼来而往之的游船特别多。 夜深人未静,画舫上的欢声笑语时而传到两岸,不多时就有一条小型的画舫划了过来。 月色美妙,船老板们很会做生意。 “二位,要用船吗?” “好!” 画舫靠岸,张子路扶着琴子蹬上船去! “二位要赏月可以到船首的廊台。” 行船的是一对儿夫妻带着一个孩子,此时孩子已经入睡,妇人正在船首煮茶。 张子路扶着琴子小心翼翼地穿过船舱走到船首的廊台,一张小方桌,两个厚蒲团。 妇人将茶汤盛在一个茶壶里给张子路和琴子倒上了一杯热茶。 妇人似乎认识张子路,倒完茶微微万福,看起来也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女子。 只听她柔声说道:“先生,我夫君不认识您若有失礼处请多担待。” 张子路尬笑一声:“无妨无妨。” 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女子,想必曾听过他的讲学吧! 妇人又说道:“先生,我家孩子还小只能留在船上!” 张子路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 说话间他从袖囊里取了一锭十两的纹银将其递给妇人。 妇人赶忙推脱,“先生您坐我们的船乃是荣幸,怎敢收您的银两。” 张子路竟没有客气将银两收回,奈何琴子却抢了过来塞给妇人。 “妹妹,你们辛苦一宿不挣银子怎么开销,拿着钱给孩子攒着上学吧。” 妇人这才含笑手下,像这样的夫妻以船为家,南北漂泊不就是为了那碎银几两,只希望为自己的孩子营造一个好前程么。 船夫大浆拄在坞头,大船悠悠荡出,很快就在大浆的湍湍水声中向前驶去。 妇人起身回舱,正要进门时突然醒悟回身问道:“先生,你们是要去哪里呢?” “哦,没有什么目的,只管朝北行驶就好了。” 月色凄迷,一夜未眠! 燕云在客栈里却睡得很香,他睡在床上王二睡在地上。多要个房间都舍不得,燕云带着深深的愧疚美美地睡去。 西域的月似乎更加皎洁,少了灯火的映衬月色可不就更加明亮么。 丫丫望着窗外的月,月儿似乎也在望着她。 她躺在床上,那奇怪的大鸟窝在她的枕边,四仰八叉的样子完全不像一只鸟。 苏毗在地板上打坐,闭目养神,她似是能够从呼吸中感受到一个人的睡和醒,她轻声问道:“怎么睡不着呢?” “师父,我心里很乱。你不是把我的记忆封印了起来吗。不晓得为何我一闭上眼就能梦到浑身是血的哥哥?” 苏毗突然睁开眼睛,她十分意外,但很快脸上的惊讶就换成了惊喜。她的语调里都似乎带着喜色。 “那样啊。那也无妨,若是连为师的心术地都惑不到你,旁的人自然也就没有这个能力,那你忘不忘的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丫丫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我哥哥真的平安吗?” “嗯。真的平安!” 丫丫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师父,你睡了么?” “没有!” “师父你不用睡觉么?” “为师打坐就等同于睡觉。” “那我以后也能像师父这样不用睡觉么?” “你不想睡觉么?” “我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哥哥,他凄惨的模样让我心里很不安。” 苏毗突然起身坐在丫丫的身边,她的身子朝着床里挪了挪。 “师父,不如你也躺到床上来吧。” 苏毗竟没有拒绝,侧身躺在了床上和丫丫相对而视。 她的玉手摸在丫丫的脸颊柔声说道:“你若不想去圣域我不会勉强的。” 丫丫摇了摇头。 “师父我没有不想去,我只是放不下我的哥哥!师父,要不你再试一次吧,用功深一些把我的记忆都封印起来!” 苏毗摇头笑道:“心里有牵挂的人并不是坏事。为师就是因为心里没有人这半生过得都没有滋味。” 丫丫突然坐了起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毗,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是说你后半生心里就有人了吗?” 苏毗居然有些微窘,但还是点了点头。 丫丫惊讶地问道:“是那个黑衣服的哥哥么?” 苏毗也很惊讶,她不晓得这么点孩子怎么会看出这种事,她自认为掩藏得很好,甚至连两个大徒弟都没有看出来呢。 她以前听到那些男男女女一见钟情的故事时还很疑惑的,感觉这种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 苏毗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种故事的主角,但这种注定有缘无分的结果不能不让她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她抚摸着丫丫的脸颊说道:“睡吧,心里想着美好的事情就会做美梦。” 丫丫点了点头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燕云的脸上,他悠悠醒来,日头似乎已经有些高了呢。 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睡在有阳光的屋子里。 砰砰砰。 “大懒虫你起来了没有啊,太阳都老高了,我们该赶路了。” 燕云一个翻身迅速地穿上鞋子,这一着急差点被绊了一个跟头,原来是王二的一只脚伸到了他的床边。 燕云踢了踢王二,“喂喂喂,天亮了。” 王二猛地坐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这时燕云已经开了门,江晓月摊着脑袋张望了一番。 看到床铺上乱糟糟的抬脚就进了屋,到了床边开始收拾床铺,一边收拾还一边叨叨。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睡完了也不收拾干净。” 第29章 天降大任于斯人 燕云不由翻了个白眼,他要饭十年哪会有这个习惯。看着地板上挺干净的不由说道:“地板已经擦过了!” 王二打了哈欠丝毫不理会燕云的调侃,抓了包袱背在背上,从干粮袋里取了几个胡饼给了燕云一个,给了江晓月两个。 江晓月倒是明白事,自己咬了一个胡饼另外一个拿在手里。 王二跟着江晓月出了门,燕云走在最后,江晓月头也没回就叨叨了一句,“关门!” 燕云无奈,只好把胡饼叼在嘴里关上了门。 三人来到客店门口和江秋云会合,江晓月递给师父一个胡饼提议。 “师父,既然流花大会已经结束了那我们不如租条快船,这一天之内应该足以达到三江口了。” 江秋云竟点了点头,王二自告奋勇去租船,三人在后面跟上,一行奔了一个坞口走去。 坞口已有三五艘船泊在码头,两艘快艇一艘画舫,两艘不大不小的乌篷船。 王二对着一个乌篷船的船夫问道:“老板,去三江口多少银两!” “纹银十两,碎银十二两。”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船老板无奈地回道:“你一个人吗?你一个人可以便宜点!” “你眼瞎啊,看不到我们是四个人吗?” “还是歹。你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分量,他们三位勉强算两个人的分量,总体而言也还是四个人啊。我不用费力气啊,我废了力气不用吃饭补回来啊。” 王二伸到嘴边的胡饼停了下来,琢磨了一番说道:“老板我帮你划船,中午还管一顿饭。” 船老板打量了王二一番,看到他刚咬进嘴里的胡饼不由问道:“你说的管饭不会就是一张胡饼吧。” 王二伸出两根手指,船老板琢磨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 “三张胡饼,你帮我划船给你算一半工钱,付我纹银五两你看如何。” 王二取出钱袋子开始翻,翻来翻去也只有七八块碎银子,他捡出五块差不多大的递给船老板嘟囔道:“碎银五两!” 船老板又琢磨了一下,最终狠心说道:“成交了,上船吧!” 王二带头跳上船去,燕云依旧是断后,但上了船他就到了船首,趴在船舷上撩着河水洗了把脸。 江晓月如法炮制,似乎感觉很有趣的样子。洗完了脸便挨着燕云并排坐在船头,微风带着水汽袭来,浑身舒畅。 王二却没那么多讲究,他坐在船尾嚼着胡饼嘟囔道:“我先吃,我吃完了换你。” 船老板用大杠把船撑开,随即开始摇橹,一边摇一边说话。 “好,你去船舱,你在后面重心不稳。” 王二无语,只好钻进了船舱。这时江秋云已经打坐入定,似乎进入了神游状态。 乌篷船游出驶入航道。 前方的一艘画舫也随之启航,公孙岚打了个哈欠对着精神烁烁的武天娇问道:“盟主,你不困么!” 东岸街头有一座凉亭,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位女子面向河道,她看着燕云一行缓缓而去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里。 看到燕云的并无落魄的姿态张子路多少放了些心。 而琴子已经泪流满面,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更能让母亲宽心的呢。 “琴子,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 琴子点了点头终于收回了目光。 她似是看开了一些事情,自顾而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张子路起身琴子便也站起身来。 他们循着亭子后面的一条青石板的小路走了下去,这周围尚有一些亭台楼榭,三两学子正在谆谆向学。 小路周围的竹林草木郁郁葱葱已经萌发了一些新绿,弯弯绕绕的尽头通向一桩隐在林中若隐若现的宏伟建筑。 张子路二人渐行渐近,那宏伟建筑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这是一幢用青石砌成的堡垒式三层大楼,与江南小镇的白墙黑瓦格格不入。 这座大楼便是八大学府里最为神秘莫测的玄龙学府。 据说这里面的学子不学文也不学武,专学神妙异术、阵法左道、机关消息…… 里面的学子数量有限,但无一不是天赋异禀之士。 “琴子,你可愿帮我去管理玄龙学府?” 琴子点了点头,她突然说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扶持别人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难道就不能做皇帝么?” “自然是可以的。但贤者自当先人后己,何况天意如此我也不敢妄自改命。” 琴子噗嗤一笑,略带责怨的说道。 “我都原谅你了,你也无需再用这种哲言来糊弄我。你就直说我们的孩子命硬,比恒儿更容易活下来对吧。” 张子路有些讶然,他自然听得出来此时琴子嘴里的恒儿已经指向了另一个孩子。 他知道夫人是彻底地看开了。 “在此之前我想先去看看恒儿,这么多年我对他甚有亏欠,不管如何孩子总是没错的,真要说起来恒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呢!” 张子路叹了口气道:“乱世浮云,哪有好命歹命的说法。那王刀刀命好吧,可惜稀里糊涂的就死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无非是少了个为非作歹的小混蛋。” “倘若他还活着夫人怎么骂他都不为过,但死者为大还是容容情吧。” 琴子面上略不服气,但终归是没有再说什么! 冷不丁的她挽住张子路的胳膊故作娇态的说道:“相公,你带我飞一程好不。” 看着娇滴滴的小媳妇儿张子路如何拒绝! 他搂住琴子的腰身,未见如何动作便飘身而起,霎时间冷风凄厉吹面,不屑一时半刻便落在了稷下学宫的院落当中。 稷下学宫非常简单,一个大院一个后院。 大院只有一桩建筑,一个如同戏台的讲台,这是张子路讲学的地方,大院可以容纳一千多学子共同听道。 后院则是三面合围的四合院儿,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 除了讲台通着一个前门,左右各有一个侧门,正厅那间禅室还有个后门,出了门没几步的路程便是圣人河。 张子路带着琴子落在院中,张恒在禅室打坐,闻着动静睁眼查看,看见琴子十分高兴地迎了出来。 “师娘,你回来啦!” 第30章 汉宫岛主赵紫云 看着天真烂漫的张恒琴子愈发愧疚,她摸了摸张恒的头柔声笑道:“把那个师字去了吧!” 张恒十分欣喜地喊了声娘,琴子心中的母爱彻底激发,把他搂在了怀里。 曾几何时张恒非常缠她,见到她无不亲热地喊娘。但琴子心中有怨言,对张恒不免冷淡。 每每如此她总是说道:“我不是你娘!” 久而久之张恒便不敢再喊娘了,但他依旧没有失礼,每次见了便在娘的前面加了一个“师”字。 “我见到你哥哥了!”琴子捧着张恒的脸说道,“所以你要努力修行,将来才不负他的付出。” 张恒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年纪虽小却已经晓得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重担和这许多人做出的牺牲! 江秋云望着船首说说笑笑的两个孩子,她的心里是苦涩的。 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担负起了如此重大的责任她如何忍心,但师兄的教诲她不能不听。 她离开秦川来到河东求学,是张子路对她悉心教导,传文又传武,不但有知遇之恩还有师门之谊。 她本欲拜张子路为师,但张子路硬说自己配不上,他代师收徒认了江秋云做师妹。 江秋云十年内学成绝顶武功全是张子路的倾心教导,但也是她天赋超然的缘故。 逍遥游非天赋出众者所不能成,即便是张子路自己学成逍遥游也耗费了近百年的光阴,这才堪堪小成。 江秋云仅用十年便将逍遥游练至小成,这等天赋也难怪张子路不敢收她为徒。 “师妹,你此行我请你帮我一个忙!找到这个孩子,保护他一段时间。” 张子路并不晓得燕云如今的名字,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象画出的一幅画像。 他相信天命故而并没有做太详细的布局,他相信江秋云一定可以找到这个孩子。 江秋云自己都没有想到不是她找到了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找到了她。 汉水与淮水一陇之隔,所不同的是汉水为天然大泽,而淮水是在一片湿地的基础上挖开的一片人工湖。 上古时期,汉水的东部湿地本是无主之地,与南荒沼泽连绵一片,危险重重。 秦淮河修好之后虽有多条支流入海,但逢雨季常有泛滥趋势,不但整条河道被灌满,有时还会淹没两岸长街。 于是在河尾清除淤泥,挖出了一片大湖,据说挖了近百年才堪堪完成,便是为淮水。 淮水水位偏低,涝时蓄水,旱时则补充到秦淮河。确切地来说是先有的秦淮河才有的淮水。 挖湖的淤泥一部分拢在湖边堆砌于汉水东岸,一部分则被汉水各岛运去当成肥料种植庄稼。 毕竟在人家地盘的旁边挖坑总得给人点好处。 何况这些淤泥也难以运输,既然汉宫人家愿意免费劳动,唐盟和明教自然也都乐见其成。 秦淮河虽然没有汉宫的份额,但淮水却被汉宫把持一半儿区域,放养水产也是一个不小的产业。 淮水南岸毗邻南荒,荒古景色十分原始,常有游客乘船眺望,船运这一块儿便全是汉宫的产业。 汉水东首紫云岛得天独厚,几乎独享了这块儿大蛋糕。 岛主赵紫云时常和唐盟、明教的两家高层打交道,故而来往颇为密切。 紫云岛附属的三湾分别是姜伯约管辖的雀云湾、吕孝先的秀容湾和夏侯英的泗水湾。 赵紫云一身紫衣,英俊潇洒,他被吕孝先请来游湖,哥俩打算去看花船。 吕孝先是汉宫总瓢把子刘盛的义子,赵紫云和刘盛之子刘一统又是结义兄弟。 故而吕孝先虽是赵紫云属下却也的确有弟兄之谊。 二人乘着一艘画舫于淮水入河,行至望鹤楼正巧遇到巡游的新晋花魁王苏苏。 按照惯例新晋花魁要连游三日,这第一日便是两湖,第二日为秦淮河,第三日宋江。 只见王苏苏一身白衣,轻纱遮掩,乘坐一艘两层画舫。 这第一层乃是封闭的阁楼,里面人影三五成群,行人传言牡丹仙子亲临。 第二层便是一个亭子,四角攒尖的凉亭,王苏苏便于亭中抚琴。 牡丹仙子的确就在船中,她透过窗子一眼就看到了赵紫云。他一身紫衣实在出众,想不被人注意都很难。 吕孝先一身银缎短打,本来在初阳的光辉映衬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此时倒被赵紫云抢了风头。 可惜这二位谁都没注意到牡丹仙子。 一来牡丹仙子在封闭的舱室内,二来赵吕二人的目光又被王苏苏吸引。 两船交错时,花船的船艄一位早已等候的女子万福施礼。 “敢问船上可是赵紫云赵岛主。” 赵紫云竟没听见,他比吕孝先还要入迷,还是被其提点醒过神儿来,当时尴尬回礼:“在下正是赵紫云。” 赵紫云也曾学过书文,谦谦君子是出了名的。 女子只是一位侍者,虽然是牡丹仙子的近侍,但论身份地位可比赵紫云差得多了。 她又万福行礼:“赵公子,我家主人想请您上船一叙。” “你家主人是?” “哦,芙蓉楼的楼主长孙牡丹!” 赵紫云赶紧稽首,“原来是牡丹仙子相邀,岂有不从的道理。” 两船甲板有着二尺左右的落差,赵紫云轻轻纵身便干净利落的上了船去。 吕孝先在后面急得直接喊话:“这位小姐,牡丹仙子没有请我吗?” “这位公子是?” 吕孝先怕自己舵主的身份不够,当时抱拳道:“在下吕孝先,我义父正是汉宫之主。” “哦,原来是吕公子,请上船来吧。” 吕孝先也跃上船去,侍女走了两步到了门口,“主人,赵公子和吕公子来了。” 房门打开,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含笑而立微微万福,“赵公子,贸然相邀望勿见怪。” 赵紫云抱拳躬身揖礼道:“仙子客气了,本是赵某的荣幸。” 吕孝先跟着抱拳:“吕某冒昧,还请仙子见谅。” 牡丹仙子微微笑道:“吕公子言重了。请进。” 牡丹仙子闪在一旁邀请赵紫云和吕孝先进了门,宾主落座牡丹仙子亲自斟茶。 第31章 款款风情待佳人 赵吕二人各自客气一番,抿了口茶赵紫云方才问道:“不知仙子有何见教?” “不敢当。花魁游湖乃是历年惯例,我已派人向刘先生送去了名帖。 “却不曾想巧遇赵公子和吕公子,若能随同游湖可真是我们芙蓉楼的荣耀呢。” “仙子客气,能与仙子游湖才是赵某的荣幸才是。” 这时吕孝先却已忍不住问道:“敢问仙子,楼上抚琴者可是今年的花魁?” 牡丹仙子笑道:“不错,正是今年的花魁王苏苏。” 吕孝先不禁赞叹道:“王花魁真是名至实归,单听琴音便已料到此女之不凡。” 牡丹仙子笑道:“王苏苏在琴道的确天赋出众,这一首凤求凰还是她的不熟之作。 “二位皆是英雄人物,不如让苏苏抚一首十面埋伏,且听疆场风云。” 赵吕二人尽皆点头。 牡丹朝着那位近侍使了个眼色,侍女上了楼去与王苏苏耳语了一句。 刹那间琴音变化,绵长的曲调变成了铿锵之色。 大船伴着金戈之音游到了淮水和汉水的阀门之处。 陇墙上执勤的喽喽听到这琴音竟纷纷紧张,捻弓搭箭,鼓号齐响如临大敌。 可是这浑厚的鼓声竟压不住铿锵琴音。 “前面的大船止住,再往前可要投火罐了。” 赵紫云十分尴尬,面带歉意地朝着牡丹仙子抱了抱拳。他出了门来到船首甲板,迎风而立,衣襟烈烈作响。 他运气喝道:“这是芙蓉楼的花船,开闸!” 一位穿着皮甲的将领人物打眼望来,一看是赵紫云赶紧吩咐左右,“快开闸,是岛主。” 这整条陇道都归紫云岛管辖,这些喽喽和军卫自然也都是赵紫云的属下。 当时负责阀门的几位兵丁赶紧转动枢纽,十数根大腿粗细的栅栏阀门缓缓升起,五六丈宽的大坝闸口顿时通畅无阻。 很快花船便到了陇前缓缓地通过了闸道。 赵紫云重新回到房间抱拳说道:“王姑娘的琴音真是金戈铁马,兵士们居然受此影响,真是失礼。” 牡丹仙子只是笑笑,又给赵紫云和吕孝先倒了杯茶,“二位请喝茶。” 随后与侍女耳语几句,侍女走出又来到楼上于王苏苏耳语了几句。 但见王苏苏的卧蚕浓眉微微皱起,只听她柔声细语地说道:“我可是花魁,难道还得接客么?” 侍女无言,却不得不耐心解释:“王贵人,你是不是傻。这位赵紫云可是汉宫岛主。 “他生物身份比咱们楼主只高不低,你只去给他倒杯茶难道他还会非礼你不成。” 王苏苏似乎也觉出自己有些矫情了,最终点头跟着侍女来到了楼下。 她一眼瞧见赵紫云竟有些微微呆促,心中颇为悸动,真是一位英雄人物,俊美男子呢。 当时王苏苏躬身施礼,过来给赵紫云倒上茶水。 “赵公子,苏苏有礼!” 赵紫云双手扶杯微微俯身,“赵紫云有礼!” 吕孝先将自己的杯子推到近前,他发现王苏苏好像没看到他一样,若不主动他真的怀疑这位王花魁不会给他倒茶。 王苏苏又给吕孝先倒了茶,微微颔首却并未言语。 吕孝先便已十分知足,美滋滋地喝起了茶水。 斜眼看着赵紫云从来未有过的失态,他脸上竟有些兴奋的样子,还带着一丝揶揄。 吕孝先喝了茶凑到赵紫云的耳畔私语了两句,赵紫云却大方说道:“理当的,牡丹仙子亲临,想必大哥不会怠慢。” 赵紫云这里说的大哥只是一个身份代称,就是老大的意思,并非兄长之意。 吕孝先起身朝着牡丹仙子和王苏苏抱拳。 “在下去去便回。” 说话间便自顾出了门去,到了船艄脚尖点步飞身上了自己的画舫,吩咐船夫道:“去总舵。” 汉水三山六岛,总部设在稽落山。 山主张子房乃是刘盛的结义兄弟之老二,文武双全,向来是刘盛的左膀右臂。 吕孝先乘船朝了稽落山而去,半途中便遇到一艘大船。 船首一人迎风而立正是总瓢把子刘盛,身后三位山主并排而立,再后面便是五位岛主,汉宫大拿基本到齐。 吕孝先有些意外,心说即便武天娇亲临也不必如此盛况吧。当时飞身上了大船抱拳躬身,“义父,您这是?” 刘盛哈哈笑道:“牡丹仙子亲临,我早已呼叫了众兄弟翘首以待。 “本来也通知了紫云,却得知他早早游湖,没想到却是去接牡丹仙子。” 吕孝先听出义父的揶揄之色不由露出一些尴尬之色。 “孩儿只是邀请紫云兄长去游湖,谁知半途偶遇花魁的游船,牡丹仙子邀请我们不敢不从啊。” 刘盛点头道:“既如此那你赶紧回去知会一下,我们在紫云岛落脚,设宴款待牡丹仙子和花魁。” 身后三位山主两人穿戎装,当中一人穿儒装,此人正是张子房,他小声对刘盛说道:“大哥,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刘盛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唐突的。牡丹仙子到了咱们汉水,若是不理不问那才叫唐突。” 老三楚山山主、汉宫总兵韩多多却嘟囔道:“这花船游湖也不是头一遭,之前咋没见大哥你如此礼待。” 刘盛只当没听到,看到吕孝先还在发愣不由督促道:“你还愣着作甚,快去啊!” “是是是。”吕孝先不明所以赶紧上了船去,回到花船和赵紫云耳语了一翻。 赵紫云可是儒将,礼多着呢,自觉不好。但是老大的吩咐也不敢不听,当时小心的将刘盛的意思传达给了牡丹仙子。 却不料牡丹仙子十分大气,当时就点头道:“既是刘先生的意思那就客随主便吧。” 当时花船转向朝着紫云岛而去。 紫云岛离着长陇大堤七八里的水路,大船行的慢这会儿才刚刚到达半途。 遥遥望去紫云岛一片紫色灿烂,原来这岛上生有一种开紫花的野草,这时节正是花开伊始,延续到五月初才会结束。 紫云岛范围不大,不过二里开外,故而历代紫云岛的岛主都有向外开发。 建设水上大寨,再加上陇道暗堡,反而在岛上居住的兵士已不多。 岛上除了一幢大寨一个大凉亭和两间好似粮囤的仓库外便没有了其他建筑。 第32章 一点寒光刺天朗 不多时大船便在一座水寨的码头靠岸,赵紫云迎着牡丹仙子和王苏苏上了码头。 石柱搭配木板建设的水上甲板十分坚固,这座大寨主要便是提供码头的功能。 二十多丈见方的甲板,四座二尺见方的石柱,当中还有八根一尺见方的石柱做支柱。 甲板上搭着一个大凉亭,南北两岸各有三个锚位,东西则通着一条回廊。 西廊通向紫云岛,东廊通向另一座水寨,乃是兵士们的宿房。 汉宫多水军,军士操演多在船上。 但在其他岛屿和山头也有陆军训练,只是紫云岛太小没有开发陆战训练。 上了码头牡丹仙子在凉亭驻足。 赵紫云邀请道:“仙子我们先行上岛!” 牡丹仙子却道:“我看刘先生也不远了,便等一等吧。” 刘盛乘坐的大船乃是汉宫最好的大船之一,自建好后便很少征用,这次刘盛大费周章实在让一众手下疑惑不已。 大船太大无法在小港停靠,他们先换了小船这才靠了码头,宾主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牡丹仙子也暗暗揣摩,不晓得这位刘老大是要作甚。 有道是客随主便,哪有客人嫌主家礼大的。 只是牡丹仙子压力有些大了,感觉此行有点失去了控制,若是生了变故怕是在武盟主那里不好交代。 虽然她在武天娇面前受宠,却丝毫不敢有任何的不礼之举。 刘盛哈哈一笑请着牡丹仙子上了岛去。 王苏苏落在了后面,她知晓自己的身份不敢在这群大豪的面前摆谱。 尴尬的是刘盛好像没看见她一样,除了见面时互相问了声好便再也没有其他言语。 而在前面这位刘老大和牡丹仙子却谈笑风生,时而哈哈大笑。 王苏苏不禁暗暗琢磨,感觉自己刚刚出道还是略显生嫩,魅力不足无法吸引到这些江湖大豪的青睐。 赵紫云在六位岛主里算是年纪最小的,正好也落在后面陪着王苏苏时而说些闲话,倒也不至于让王苏苏感到冷落。 至于其他人除了观景外连美人都不好意思欣赏,相比王苏苏倒也更加局促。 一行人等沿着木桩桥廊进了大凉亭中,刘盛提议。 “仙子,你看着岛上风景秀丽,不如我们就在这凉亭落座,一边赏景一边饮酒,岂不美哉。” 牡丹仙子含笑应和连连称是。 刘盛安排牡丹仙子落座,吩咐赵紫云去安排膳食和酒饮自不必细说。 黄沙古道本没有路,但一串长长的车辙似乎正在显示着一条悠悠古道。 远处一座关门渐渐逼近,不晓得是一座关还是一架门。 就好像用三根巨大的石柱堆砌起来的一个大门洞,没有城也没有墙,甚至连门扇都没有。 “长老,玉门关快到了。” “时辰不早了吧!” “嗯,差不多快晌午了。” “到了玉门关就歇息吧!” 小兆答应一声,马鞭一甩打了一个响。宝马似乎也能听懂人言,感觉要休息跑得更欢了。 乌篷船悠悠荡荡,经过了一上午的学习王二总算掌握了划船的要领。 别说,他在劳力上天分真不错,干什么都能干出一些模样。 船老板开始还唠唠叨叨地颇有微词,说是王二诓骗他。这会儿倒也没了牢骚,坐在船舱里嚼着胡饼倒还真的挺舒坦。 “道长,您不吃点。” 江秋云摇了摇头,船夫又递过水袋,“那您喝水不。” 江秋云依旧摇头。 船夫便举着水带朝着燕云喊道:“我说小兄弟,喝水不喝!” 此时燕云和江晓月打着赤脚荡在水里,一人拿着一个胡饼,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有滋有味。 听到船夫的喊话燕云尚未回话江晓月却扭头晃了晃手里的水袋:“我们有。” 她扭头再扭回,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猛然见到船前有一点水泡溢出。 正当她定睛打算瞧个仔细时这点水泡嘭得炸开,溅了她和燕云一身的水。 却是一个黑衣人猛然地窜出了水面,但见三两寒光点点,两道袖箭朝着燕云极速而来。 江晓月猛然把燕云按倒在船舱,两只袖箭射空朝着船舱而来,船夫吓了一个趔趄。 江秋云却伸手抄住反手一甩,两道寒光反击回去,那刚要落回水面的黑衣人顿时惨叫一声,扑通一声摔落到了水里。 江秋云身形一窜便出了船去,踩在乌蓬之上。 猛然间船前船后船左船右分别窜出四道人影,他们不约而同地打出一发袖箭。 江秋云宝剑出鞘,倏忽间踩着船帮绕了一个圈儿,身形飘逸如仙子,叮当乱响十六支袖箭无一落空。 这十六个人踩着水面簇簇而行,几乎瞬间就朝着乌篷船包抄而来。 但见前方一艘画舫突然窜出两个人来,一老一小,一男一女,却是李诗仙和公孙岚。 他们二人踩着水面瞬息而至,刹那间就各自解决了两个刺客。 这时江秋云也解决了两个刺客。 乌篷船后面有条快船乘着三个人,各自戴着斗笠。 其中两人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精致的手弩,啪啪两箭便各自钉死了一个刺客,啪啪又是两箭又钉死了两个刺客。 另一人飞身赶来瞬息而至,手起刀落也解决了两名刺客。 倏忽之间十六个刺客便只剩了四人,有两人突击上船,他们只当王二是个壮丁,连理都没理他,只想向前突进去刺杀燕云。 然而王二猛然间拆下一根大撸,嘴中念念有词。 “横枪束马扫八荒”,大撸轮圆扫了一个半圆,两个刚要上船的刺客被双双拍飞出去。 正好落在刀客身前,他就势结果了两名刺客,踩着水面朝着乌篷船奔袭而来。 这时只剩了两名刺客,他们一人钻入水中,一人飞身而上。 王二大喝“劈山裂石盖尔苍”。 他一撸拍在水面上,高高激起的水花打在那飞起的刺客身上竟让他身形不稳,江秋云一剑飞来正中他的后心。 那刀客却追着入水的刺客也进了水中。 水里的刺客本来朝着木船突袭而来,结果却被王二一浆激荡的水流冲得身形摇曳。 刀客趁着这个功夫便将其追上,一刀刺入了他的后心。抓着他游回自己的船上,将其扔在了船舱内。 第33章 神龙摆尾驾云雾 几位高手刚刚松了口气,却见那船夫突然凶相毕露,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燕云。 “神龙摆尾驾云雾。” 伴随着一声大吼,犹如神龙摆尾般的一浆连带着乌蓬和船夫一并拍飞了出去。 然而即便如此一点寒光依旧穿透了乌蓬,那是一枚七寸钢钉带着噬人的寒芒在燕云的眼里极速飞来。 江晓月猛然将燕云搂在了怀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这枚钢钉。 扑哧一声轻响,钢钉穿透了江晓月的心脏射入了燕云的肩胛,卡在了骨头之中。 燕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都被他忽略了过去,很快他的眼睛里便凝聚了浓浓的怒火。 江秋云飞身而至最终还是来不及援手,几乎是在一刹那她就将一股真气灌入了江晓月的伤口。 这股真气吊住了江晓月的一口气息,但她心脏被贯穿终究是无力回天! 伤口的刺痛终于让燕云醒悟,他眼里的怒火消失换成了疯狂。 他一口咬在了腕子上,顿时鲜血如注,他将这血灌在了江晓月的伤口上。 正好赶过来的公孙岚脱口道:“你疯啦,血不相融只会加快她的死亡。” 但很快她就闭上了嘴巴,这时再说这些已是无用。这女孩的伤已经无药可救,可能这仅仅是男孩获取的一点安慰吧。 这刚刚相识不到三天的孩子竟已经有了性命相交的友谊。 然而离奇的是随着燕云的血灌入江晓月的伤口,她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这是血液又流动起来的征兆,她的心脏竟缓缓的跳动起来。 最终江晓月抓住了燕云的腕子,“够了,我没事了!” 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谁都看的出来江晓月的命保住了! 江秋云都惊呆了,她甚至还来不及悲伤,故而也就没有了惊喜,便只剩了下呆促。 那被拍飞的船夫从水中悄悄游走,他游过一艘画舫时却被里面的一位公子一刀刺了一个透心凉,这公子直接用刀将他挑到了船上。 这时李诗仙和公孙岚都反应过来,赶紧回到大船保护武天娇。甚至李诗仙还埋怨了一句。 “公子,咋不留个活口。” 武天娇白了他一眼,“你们都杀了个痛快,凭什么让我留活口。” 李诗仙张大嘴巴居然无言以对,貌似有些道理呢! 王二打算把大撸安好,但那铁环已经连带着船帮的木头一块儿扯下,如何还能按得好! 他只能用这一根桨继续划船,他想的是早点入江。 那刀客已隐入人群不见了踪迹,江秋云并未刻意寻找,因为她本就认识那位刀客。 很快秘报就传到了张子路的手上,他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张恒忧心地问那位送信的人:“那人无恙吧!” “无恙,是个女孩替他挡了一镖,那女孩恐怕……” 张子路似乎思考完毕冷不丁地说道:“你去通知袁睢阳,让他全力追查刺客的出处,势必除恶务尽。” “是!” 信使离去,张恒忧心地说道:“师父,那女孩不会是晓月师姐吧!” 张子路没有回话,虽然信报并不全,但他如何推断不出。此时他真想亲自去看一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果那孩子已经死了,那他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心里的痛却无法消弭,连这点安慰都获取不了,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忍受。 自责、愧疚……这复杂的思绪一时间让他无言! 紫云岛上。 刘盛一对二正在豪饮,牡丹仙子和王苏苏浅浅饮之。 葡萄美酒夜光杯! 这杯子不晓得是不是夜光杯,却是白玉精雕的阔口高脚大酒杯。这一杯倒满酒少说也得三四两。 然而透过薄薄的玉胎能够看到杯中一点点的紫色酒液。 酒杯虽然大,但似刘盛这般一口一干的喝下来,还真不如倒满了慢慢喝来的舒坦。 牡丹仙子和王苏苏陪着笑,尴尬不已。 刘盛这帮三山六岛的“兄弟”都围在了亭栏上长椅上落坐。 刘盛也招呼了他们来陪客,但哪怕五大三粗的人也知道一群男子作陪两名女子那不叫礼貌而是唐突佳人。 无奈刘盛只好招呼赵紫云落座,说什么在他的地盘他得上桌。 赵紫云出了名的儒将,他能坐下么? 他四外游走给几位前辈和兄长们端茶倒水,时而还得照顾两位仙子,那可真是忙得不亦说乎。 好容易挨过了晌午。这个湖也没游成,牡丹仙子似也顾不上了此事,她只想着早点脱身。 正要张嘴告辞的时候骊山山主萧无奈起身而去,远处正有个娄娄在朝亭中招手示意呢。 牡丹仙子背对而坐并未见到这个场景,刘盛还跟她解释了一句。 “仙子见怪,我平时跟这些手下人闹惯了,你看他们一点规矩都不懂,仙子在此竟在外面招摇行事。” 牡丹仙子实则早已看到周围远观的各路喽喽,她当然不至于介意这个,想必刘盛也不至于因此而解释什么。 故而牡丹仙子便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一个喽喽已经和萧无奈耳语完毕。 萧无奈回到亭中又要和刘盛耳语,却被其拦住。 “贤弟无需如此,我们汉宫没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更何况牡丹仙子。” 萧无奈便大方说道:“老大,下面来报。秦淮河有刺客出没,刺杀了一个孩子。孩子好像和张圣人关系很深。” 刘盛半张着嘴巴似乎十分惊讶,就连牡丹仙子都是一脸的惊异。 周围汉宫大豪无不动容,似乎只有王苏苏一人不解内情一脸茫然。 刘盛很快稳住,严肃地说道:“吩咐下去,从即日起入汉水者严加盘查,配合明教全力调查凶手,直到凶徒归案!” 萧无奈补充道:“场面似乎已得到控制,十八名刺客全部当场毙命,似乎武盟主在场。” 牡丹仙子又惊讶起来,她自然知晓武天娇已在秦淮河游玩儿。 本来是奔她而来,中途却临时变卦回去了长安,说是有大事处理。 牡丹仙子不由揣思起来。 第34章 王二打撸做船夫 刘盛思索了一番却对牡丹仙子说道:“今日请牡丹仙子本有一件大事相商。 “但刺客的事也非同凡响如此便只能搁置了。正好武盟主在此仙子不如先去与她通通气。 “我的意思是王贵人和我手下的小兄弟赵紫云郎才女貌乃是天做的一对,我想着我们两方或许可以借此联谊。” 王苏苏都惊呆了,俏脸微红。她实在没想到刘盛竟直接说出了这种话,要提亲的话不是都得避着当事人么。 赵紫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是局促难安,在后面隐晦地拉扯刘盛。 刘盛自然也看到王苏苏的窘迫,接口解释道:“当然,还得看苏苏小姐的意思,我这可不算是正式的提亲啊! “二位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回去商量商量若是没有意见就给捎个口信,我再准备厚礼正式地去芙蓉楼提亲。” 牡丹仙子反而松了一口气。说句不客气的话,一年一个花魁最主要的用途便是与各方豪强联姻。 之前唐盟多次请媒婆将那些竞选花魁落败的新人说给汉宫各路俊杰。 奈何汉宫的人眼高于顶,总觉得这些倌人出身风尘,一脸地看不起。 这让唐盟十分无奈,却没想到今日刘盛亲自提出了这样的事情。 牡丹当时躬身道:“刘先生真是贤主,连下面兄弟的婚事都要操心。 “这件事倒也不算大事,但也确实需要和武盟主商议一番,既如此那我们这就打道回府,我将此事告知武盟主。” “正是。如今秦淮河上出了刺客,想必贵盟也需要安排一番,牡丹仙子请,我亲自护送你回去。” 如今出了刺客刘盛为表礼遇亲自护送倒也不算过分。 牡丹仙子当然要客气一番。 “惶恐了,刘先生想必有许多要大事需要处理,既然赵岛主为事主,便由他护送我们回去就好了。” 刘盛哈哈笑道:“也对也对,倒是我糊涂了。紫云你就走一趟吧,务必将牡丹仙子和王贵人护送到芙蓉楼。” 赵紫云能拒绝么! 他只好向刘盛躬身抱拳,随即上前请了牡丹仙子和王苏苏,二女朝着汉宫各位大豪微微颔首算是礼别。 赵紫云跟在后面护着牡丹仙子和王苏苏上了船去,刘盛带着一票兄弟目送。 这时吕孝先上前说道:“义父,我也去护送。” 他不由分说就跟上了赵紫云,他本来就是赵紫云的属下,刘盛倒是没有拒绝。 牡丹仙子上了船朝着亭中微微颔首,刘盛回礼目送牡丹仙子进了船舱才折身落座。 这回一票兄弟可没再讲究,纷纷围桌而坐,自顾斟酒吃喝。 不多时萧无奈回来,落座后说道:“大哥,已经交代好了。” 汉宫三山之主,张子房管政务,韩多多管军务,萧无奈统筹后勤。 两方面杂七杂八的事都要管一些,他还负责着情报处理上的各种事物,有时候忙起来倒也十分辛苦。 刘盛亲自给萧无奈倒了杯酒,这回这硕大的酒杯直接倒满,萧无奈无奈的说道:“大哥,这葡萄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王二卖力地划着船,心无旁骛。 燕云却时不时地盯着岸边,眼瞅着一座江南大院遥遥入了眼帘,他连连知会王二:“靠东,那边有个码头!” 王二一边划船一边问道:“你不是不去东边儿吗?” “顾不上了。晓月的伤需要静养,我们得找个住处歇上几天!” 江晓月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不用!我们入了江雇条大船一样可以歇息的。” 燕云却道:“水上湿气太重,风口又大,你的身子吃不消的。” 江晓月不服气地说道:“我有神功护体,体格比你强多了。” 燕云不由嘟囔道:“我又没受伤。” 他的伤好得快,但却不能否认受伤的事实,这会儿却也只能违心说话了。 这时王二却说道:“我们要住店的话就没钱雇大船了,只乘这艘小船可没法行江。” 燕云扯下脖子上挂着的铜钱塞给王二。 “一会儿上了岸你去把这个当了,应该能换点银子。” 王二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燕云,“你当人家掌柜是傻子吗?用银子换你的铜钱!” 燕云十分不服气的说道:“你懂什么。这叫古董,你只管去当就是了,没二十纹银不得出手。” 江晓月把铜钱抓在手里,“我师父那里有金子,雇船足够了。这铜钱你要是不想要就给我吧。” 燕云毫不犹豫地说道:“你喜欢给你就好了,本来有两个的。 “我已经送了一个给我妹妹,只是这个铜钱上面画的是龙,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给你了。” 江晓月不由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引动了伤势咳了两下,燕云赶紧给摩挲胸口。 江晓月红着脸把他的手挡了开去,“我们都挺大孩子了,注意点男女有别。” 燕云尴尬的缩回手:“我忘记了。我都没拿你当女孩。”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巾帼英雄,女英雄。” 江晓月这才作罢,燕云暗暗的松了口气。 江晓月从腰囊里取了一根红丝绸,似乎是她绑头发用的发带。将铜钱上又脏又破的麻绳扯了下来,将丝绳拴上递给燕云。 “给你!” “额,你不要了?” “这铜钱上画是龙,我戴这个你更不把我当女孩子看待了。” 燕云接过铜钱小声地嘟囔道:“龙也是有母龙的吧!” 江晓月长出了一口,又运了运气。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我是病人,我不能生气。” 王二到底没有停船,他直直的朝北划去直奔三江口。前途依旧渺茫,三江口遥遥无期。 江晓月靠在江秋云的怀里看着东岸的那幢大屋渐渐离近又渐渐远去,她嘟囔道:“那是梁溪学府。” 西岸一座九层木楼宏伟辉煌,那是东来坊的登仙楼。 楼主王小仙站在顶楼的窗口遥望着河上来而往之的游船,她突然问身边的人:“她走了吗?” 她的身边只有一个人,一身黑衣的女子,她回道:“应该还在河上吧。” 第35章 燕云套话被踹翻 “天黑前我们能到达三江口吗?” 燕云望着河北尽头处淼淼水汽不由问道,王二摇头:“我也不晓得,我又没去过。” 江晓月说道:“我们清晨从璇玑楼出发,中途遇到刺客耽误了好半天的功夫。 “到达登仙楼少说也得四、五十里的水路,这会儿虽然已到了下午但天色见长。 “即便天黑前到不了三江口到达观鹊楼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不晓得大个子能不能吃的住。” 王二立马拍着胸脯子说道:“我没问题,你的伤呢?” “我更没事啦。我师父的怀里气场浑厚,比在什么地方养伤都要好呢。” 燕云自然更没话说了,他一没“受伤”二不用出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发言权喽。 除了听之任之外也只能暗暗自哀,不知道自己这个真龙天子啥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冷不丁的江晓月问道:“燕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刺杀你!” 燕云突然瞪起眼睛恨恨的说道:“除了姓张的伪君子还能有谁。” “你莫要胡说!” 江晓月不由坐起身来,引动伤口又咳了两下,她推开向前安抚的燕云瞪着眼睛吼话。 “你不要信口胡诌。别说我师伯跟你无冤无仇,即便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也不可能用此下作手段。 “何况你还是个孩子,我师伯就更不可能对你如何了。” 其实燕云也只是随口秃噜出来的,其实说完了他就后悔了,但是没想到江晓月反应这么大。 而且听江晓月的话口张子路是她的师伯,那她在明教的辈分可不小呢。 难怪有神秘刀客暗中相助,想必定是明教的高手了。 燕云暗中思索,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深入了解张子路的好机会。 索性他顺着话口故意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十年前张子路杀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江晓月一脚踹在燕云的胸口:“你滚,滚下船去,淹死你个白眼狼。 “你才多大,你怎么会知道十年前的事?没有亲眼见过的事你怎么就如此武断?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俩小孩在这打架,江秋云却老神在在的打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这些闲事。 王二就更加无所谓了,早就习惯了他们打闹,便只安心划船顺便瞧个热闹。 江晓月自然也是听过一些关于张子路的谣言。 张子路对她敦敦教诲十余载,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机密要事。 即便什么都不懂她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好歹也能分辨一些是非善恶了。 道听途说的谣言哪有亲身体会来的深刻,她是绝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 燕云冷笑道:“因为我是真龙天子,我生来就是一个错误,一个在某些人眼里碍事的人。” 江晓月也冷笑道:“呸,就你还真龙天子,你看看你这个德性。 “我师弟才是真龙天子,他文武全才比你还小一些,但如今已有许多学问和不俗的武艺。 “你看看你有什么?大字不识几个,武功更是狗屁不通。甚至连脑子里都是浆糊,是非善恶都分辨不清。” 燕云嗤笑的:“姓张的是你师伯,你当然这么说喽!” “你放屁!” 江晓月气极又踹了燕云一脚,这次可能是用了点力,一脚把他揣翻下船,扑通一下扑在了水里。 王二就势一抄将他从水里捞到船上,就跟啥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划船。 江秋云更是假装没听见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神游九天。 燕云十分无语,拧着衣服上的水暗暗惭愧,心说闹大了。不但啥也没打听出来还落了一身水。 江晓月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燕云,愤愤不平的样子让燕云有些发悚。 燕云嘟囔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大不了我看你的面子不找姓张的报仇了。” 江晓月抬脚又要踹,吓得燕云直缩脖子。 偏偏他嘴上还不老实,“你别动脚了,你要不高兴我自己下去就好了,小心伤势加重。” 江晓月十分无语,只好闭起了眼睛不再理会,再被这个小子气下去说不定伤势真的要加重了。 一条小船悠悠荡荡靠近了武天娇的画舫,上官婉和李元上了船来。 “干娘,什么事啊你还让我亲自过来。” 武天娇半躺在毛毯上,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上官婉,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孩子找到了?” “找到了!” “没带回来?” “嗯!” 李元躬身道:“主上,掠走三个孩子的是圣域大长老,我想为了三个孩子不至于和圣域为难,属下自主张放了她们离去。” 武天娇却不瘟不火的说道:“圣域大长老那不就是前任的圣女么?她掠走的孩子说不定就是下一任的圣女。 “恐怕这孩子对我们唐盟芥蒂不小,将来不但不能和圣域搭上关系,反而还会平白落个仇人。” “我想最多那孩子对我们有些怨念,仇恨倒也谈不上呢。总好过与圣域直接交恶来得便宜一些。主上若实在不放心我去圣域将那孩子除了。” 武天娇正眼看了李元一眼,嗤笑道:“没想到一本正经的李水生竟也学会了油嘴滑舌。” 上官婉却直言不讳,“母亲,元叔看上了苏毗,或许将来我们唐盟和西域有联姻之谊。” 李元尴尬不已,当时面色微醺只能听之任之。 武天娇最喜欢这种八卦逸事,当时不由坐直了身子,曲着一条腿伸着一条腿饶有兴致地问道:“那西域大长老有何意向?” 上官婉笑道:“女儿察言观色,那苏毗也在意元叔。” “嗯,若是三个孩子换一个长老那倒也值,不过这事得缓缓为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如今你们先调查刺杀案吧。这桩案子发生在秦淮河上,直接得罪了明教,对我们唐盟十分不利。 “我怀疑是漕帮在暗中下黑手,借此挑拨我们和明教之间的关系。” 公孙岚提醒道:“盟主,那些刺客杀的是那个男孩儿。” 武天娇却嗤笑道:“我远远观测,那男孩儿并不通武艺,若只为刺杀他何必动用这么多专业的杀手。 “此事并不简单。李元,你便先从这孩子入手吧,先将他的身份调查清楚。” “是。” 李元躬身而去,身形嘭的消失不见。上官婉拱手道:“母亲,不如我从明处着手去寻迹一二。” “可以。” 武天娇从怀里取了一个纸卷将其交给上官婉。 “这是那孩子的画像。我所料不差他从兰桂楼出来的,你可去牡丹那里让她配合你。” “好!”上官婉答应一声折身而去。 第36章 漕帮大势七十二 漕帮化整为零,帮主赵日火和副帮主江中流、赵泽平坐镇在卞梁楼,其他各部堂主分散在外。 这只是明面上的势力,传言漕帮还有十大长老各自负责一个秘密机构,多年来也鲜有曝光的迹象。 绵延上万里的宋江两岸到处都是悬崖峭壁、老山深林,水匪横行,江洋大盗泛滥成灾。 只要不是打着漕帮大旗的船只基本上很少有平安过江者。 甚至有传言漕帮监守自盗,为了把持宋江水运不惜扮成水匪打劫过往的船只。 不过有些私人的小渔船也极少遭到打劫,一来这样的船没有什么油水,不值得大张旗鼓。 二来敢独自行舟者多是江湖大豪,甚至弄不好还是漕帮的长老。 宋江两岸有上百个堂口,各自把持着一座码头和坞口,无一不是重要的物资周转地。 南岸唐盟群山,七十二个堂口几乎把持了整个唐盟地界可以入江的口岸。 但岸上总归是唐盟的地盘,漕帮要想占用肯定需要给予好处,这样两大势力便有了利益上的来往。 北岸临着秦川有三十六个堂口,虽少些但无一不是物资流通的要塞。 于是漕帮和秦川又搭上了关系,何况两家又有联姻之谊。 当初江秋云和赢霸天虽然闹得有些不愉快,但人家两口子的事也不至于闹到台面上找茬。 东边临着明教和林场无疑又搭上了关系。 甚至通过秦川前往草原贸易这又是一层关系,可以说漕帮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东海西陲! 虽然明面上漕帮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各大势力没有哪个敢小觑他们,反而对其顾忌颇深,谁都不愿将其得罪。 赵日火一心想要做宋江的皇帝。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没有把手伸到别的地方,一心一意地和各大势力联谊关系,甚至十分谦虚。 故而漕帮也算是风生水起,根深蒂固。 赵日火五十出头,深谙养生之道,好色而不淫、好酒而不醉、好财而不贪、好吃而不靡,唯一铺张些的便是穿着打扮。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仔细穿衣,细细梳头。 赵日火喜穿紫色长袍,锦丝缎面儿,内衬白衣衬衫。 身上零碎玉佩、珠串、荷包等等一个都不能少,哪怕寻常无所事事也一定着装得体。 说句看客们都明白的话那就是:哪怕在家里看电视也得西装革履打着领带,脖领子的第一个扣子都得仔细勒紧。 但有活动的话那就更是大费周章的盛装出行,故而赵日火最大的爱好便是大张旗鼓的去参加各大势力的各种活动。 这次的流花盛会的花船和画舫便是漕帮提供,花魁们由长安城出发正好从卞梁楼的主港入江。 赵日火大肆铺张亲自给盛会造势,实际上这全程他都在后面的大船里和唐盟的几位高层观礼。 只是外人并不晓得就是了。 这会儿他也才刚刚回到总部不久,几乎屁股还没坐热乎线报就呈到了手上。 赵日火看完线报脸上明显不悦,他深沉的说道:“查、一查到底!” 赵泽平和江中流左右落座。三人年纪相仿,这二人无疑是赵日火的左膀右臂。 侍女端上茶水点心,赵日火请了二人随意享用,他喝了盏茶吃了两块儿点心这才说道:“老江,我听说秋云回来了。” 江中流颔首道:“嗯,这会儿已经在回程了。” “线报你知道了吧!” “嗯!” “那个孩子是秋云的孩子吧!” “不应该吧。秋云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有孩子啊。当初就是因此才和姑爷闹翻的嘛?” 赵日火叹了口气道:“这事赖我,当初要不是我张罗这门亲事如今秋云应该平平安安的生活吧。 “也不至于沦落江湖刀光剑影。那孩子不管是不是秋云的孩子但总归是我们漕帮的心尖儿。 “老江你去找寇仲平,这件事你们从明面上着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他们师徒二人,决不能让他们在我们宋江上再出任何事端。” “好。这件事帮主就不用劳心了,交给我处理好了。” “嗯。老赵你去查一下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份,线报说刺客本来杀的是他。 “是我们晓月给挡了一刀,不管这孩子有什么跟脚来历我们漕帮的这个人情不能不要。” 赵泽平点头应了倒是没甚说辞,三人简单的交流了一番便各自分手,各干各的事。 傍晚时分,燕云一行赶到了观鹊楼所在永济坊。 四人在鹊桥码头上岸,又从鹊桥来到河东,对面是乐律学院所在的西塘镇。 本来依着燕云的意思直接在西塘上岸就好,但江晓月非要蹬鹊桥。 每年的七月初七鹊桥两岸举行隆重的相亲大会,才子和佳人与鹊桥相会。 传说只要在鹊桥携手登顶的情侣们都会得到月老的祝福,幸福一生。 江晓月拉着燕云的手上了桥,燕云小声问道:“我们这样不好吧,毕竟这地儿太敏感了。” 江晓月瞪了他一眼燕云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他也没有去揣摩江晓月的心思,只道是一个小孩的玩闹之心罢了。 何况江晓月此时有伤在身,他扶着一点总没错吧。 西塘镇虽为镇却有一座小城的规模。 下了鹊桥向北走便是东街尽头,有一座观山楼,临着秦淮河与宋江两岸,还可以遥遥望到黑水的入江口。 从鹊桥前往观山楼尚有不短的路程,四人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便寻了个路边摊吃了一碗馄饨。 乐律学院是一座教授音律的学院。 街上的小楼雅阁,亭台楼榭常有才子佳人相会,抚琴吹箫演奏乐曲,街上常有动听旋律流动。 这会儿天色刚刚见暗,西方日落映得江水通红,山影萧瑟。 晚风轻拂绿柳成荫,许多喜鹊叽叽喳喳来往于秦淮河两岸。 燕云让王二去找客栈订房,还代交他不要省钱,找一个好点的客栈。 他则陪着江晓月在街上闲逛一番。 “这是你的天赋吗?你的血真厉害,就这么半天的功夫我感觉我的伤好了七七八八!” “只是外伤好了而已,内伤还是需要静养的。” 其实燕云自己都困惑呢,他中了一刀还不是要害也养了三五天才好得差不多,怎么江晓月反而好得这么快呢? “燕云,你给我唱首歌吧!” 第37章 西塘小筑一条街 燕云一个趔趄差点被一块突出的青石砖绊个跟头,他狠狠地跺了两脚打算把它踩回去,但如何踩得动呢。 他尴尬道:“我一个要饭的哪会唱歌啊!” “不对吧,你们要饭的不会唱歌怎么要饭呢?” 燕云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江晓月的思维实在是清奇古怪。 江秋云在后面缓缓地跟着两个孩子,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微笑。 她走过那块儿突起的石砖,落脚之时悄无声息,石砖竟直接铺平。 这时一阵歌声沿河传来:西子美景,三月天籁。春雨如酒,柳绿燕来。 好巧不巧的是还真有两只燕子从民居深处飞了出来,在一棵绿树枝杈间嬉戏。 有缘千里来相会! 冷不丁的西街花楼前一位女子应合了一句。 船夫兴致更高,接着唱道:无缘对面难相逢! 江晓月竟哼哼唱道:十年修的同船度! 她唱完了推搡燕云道:“你唱,快唱。被别人抢了词我踢你。” 燕云一着急不由脱口而出:百年修得共枕眠! 这词是不错,就是唱腔有点差。 燕云唱完觉出不妥,但想到戏台上人家唱戏的不也如此便也没有在意。 江晓月却羞红了脸,她躲到了江秋云的身后不敢见人。 那船夫真是看热闹不闲事大,兴趣上来又接了一句:若是千啊年啊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这最后一句是那花楼女子一同唱的,街上才子居多,不禁纷纷起哄。 这两人一个船夫一个红人分明是在取笑那俩小孩呢! 一首小调唱完船夫靠船上岸,街上行人纷纷对船夫赞扬不已。 船夫有些腼腆地回道:“老汉还差的远、差的远,我这就去乐律学院报名,好好的学上一学。” 文人才子们纷纷支持,甚至有些兴趣高的还打趣道:“老哥学成也唱个娘子娶回家!” 船夫顿觉羞臊,摇头摆手赶紧地逃离了是非之地。 王二从一条街区窜了出来,喜色连连的对燕云说道。 “我找好房子了,把银子都花光了,我们赶紧去住店吧。晚住一会儿都是吃亏的。” 燕云看他雀跃的样子,好像把钱都花光了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当时也不由好奇他找了一家什么样的店。 正好街角转弯有一家叫做“西塘小筑”的店铺,三层木楼,透过门户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食客。 这应该是一个饭店无疑了。 拐过街角两边便是居民区,有园林也有小院,有大宅也有小弄。 街头上有不少伙计正在招揽客人,一个伙计负责三个院子,那种大户甚至一个门就有两个伙计在推销。 原来这一整条街都是出租房屋的。 王二带着燕云来到一个小院儿前面,他拿了钥匙开门进去。 小院不大十数丈的范围,院中一个凉亭一个茅厕,一溜砖瓦房三间客房。 但当中那间敞开着没有门窗,两侧房间各有一门。倒还真是稀奇古怪。 王二沾沾自喜,“怎么样,这院子不错吧。” 燕云试探性地问道:“你那十几两银子,就租了这个院子只住一宿?” 王二竟对燕云的脸色毫无察觉,依然得意地卖弄。 “店家还送了点心,我还特意给晓月要了一碗莲子燕窝粥,正好给她补补。” 燕云点了点头,对着王二伸了伸大拇指。“佩服佩服!” 燕云摇头晃脑地过来扶着江晓月,“你回屋休息去吧。” 江晓月这会儿差不过也平静了下来,但是依然不敢正眼去看燕云。 扭头朝着亭子走去自顾说道:“我在亭中坐会儿。王二不是说了有粥么,我喝完了再回屋不迟。” 燕云却道:“那不是宵夜么,我们才刚吃了饭。” 王二也附和道:“对对对,我特意交代了伙计让他晚点给送过来!” 然后王二就开始唠唠叨叨的对三人介绍这个院子,介绍了里边介绍外边。 原来这整条街都是“西塘小筑”的产业,除了出租房屋外还经营饭馆、粮店、布庄、当铺等等一系列的产业。 燕云对这些压根就不感兴趣,他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小乞丐,这些店铺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夕阳落尽,天色终于暗淡下来。月亮升起,虽然亏了一些但依然还处在皎洁明亮的阶段。 河上波光粼粼,船里灯火流煌。 一条小船在兰桂坊的码头靠岸。 一名黑衣人从船里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岸去,只见他的背上插着一只羽箭。 似是被射中要害受了重伤,街上行人见了无不躲避。 他慌不择路,就这么明晃晃的在街上晃悠,似乎连神志都有些不清不楚。 流花盛会结束花魁也沿河北上。 王保保总算轻松了一些,他带着夫人在街上闲逛着。看起来他和大夫人的气色都很好,精神也愉快了很多。 “夫人,这回你放心了吧。苏苏如今可是大人物了,就连楼主都要给三分面子。 “楼主亲自找我谈话,所言说汉水的赵紫云看上了我们苏苏,还特意问了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求之不得呢。” 大夫人只是含笑应和,她笑得倒并不假。 赵紫云年轻有为连大夫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号,苏苏能嫁给他比起自己的命运来说可好的多了。 冷不丁的一个黑衣人踉跄而来,他似乎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冷不定的栽倒在地。 大夫人天性善良,赶紧奔过去将其扶起。 王保保却心惊胆战,他过去不由分说拖着黑衣人就到了胡同。他取出一把匕首就要杀掉这个黑衣人。 大夫人赶紧拦住:“你干什么啊?拜托你给咱们苏苏积点德吧!” 王保保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惨死的爱子当时只好收了匕首拖着这黑衣人回到自家店铺,将其安顿在自己的房间。 他帮黑衣人拔下羽箭。 这是手弩的短箭,深可入骨。七寸长的羽箭没入多一半,又是在后背不便之处,难怪这人无法自行取箭。 王保保抓住羽翎猛地一带,啊的一声低吼,黑衣人被疼醒,连带着一片血肉。 他从怀里取了金疮药给黑衣人敷在背上,用毛巾按在了伤口上。 王保保这才对大夫人说道:“夫人,你去安排马车,我们连夜回家,此地不宜久留。” 大夫人却问道:“他伤得这么重能承受颠簸吗?” 黑衣人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可以,多谢二位高义。但能逃得生机必感恩涕零。” 大夫人见黑衣人自己都如此决断当时也不敢耽搁,来到外面交待掌柜安排马车。 待得车马赶到大夫人安排在了后门等候,还把车夫摒退了出去。 大夫人回了房间和王保保一起扶着黑衣人从后门而出,王保保亲自驾车连夜赶回去王家镇。 第38章 张子路一言九鼎 月儿越升越高,天色却依然没有黑透,除了月明外灯火辉煌也是一个景致。 江晓月气色好了许多,精神几乎恢复了正常,她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摸了摸肚皮,“诶呀,好久都没吃这么饱啦。” 燕云却催促道:“行了行了,我送你回屋吧,气温都凉了。” 江晓月白了燕云一眼,简直就是个老妈子。当时也只好任由燕云搀着回去了房间。 燕云朝着王二喊道:“水烧好了没。” “好了好了!马上给你们端进屋里。” 江晓月感觉王二的话实在不中听,不由解释道:“什么叫给我们,给我好吧。” “好好好,给你,你现在是姑奶奶、是祖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二把木盆端进江晓月的房间时她已经坐好在了床上,王二把冒着热气的木盆放到了她的脚下就自顾离去。 燕云凑上来就开始给江晓月脱鞋,却被其扒拉出去。 “诶诶诶,你干什么啊你!” “额,你不是说泡脚吗。你有伤在身不能哈腰点头的。这么点小事我代劳就行了。” 江晓月救了燕云的命,他是想方设法地想要报答一二。 他和妹妹要饭的时候再苦在饿也总是想办法烧水给妹妹泡脚,他本来也把江晓月当成了妹妹对待。 可是这在江晓月心里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她从小饱读诗书,心性成熟,心里想的不免就多了一些。 “行行行,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燕云却不由分说给江晓月脱去鞋袜把她的脚按在水盆里,撩了撩水花问道:“怎么样,水温合适不!” 江晓月的脸都快红透了,但这会儿肯定不能再赶人了,不然的话那就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嗯!” 江晓月点了点头,她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让燕云看到自己的脸。 但是她低着头却看到燕云在给她洗脚,心里更是羞涩。不由自主地便闭上了眼睛。 燕云用毛巾给江晓月把脚上的水擦干净,给她盖上被子安顿好了这才说话。 “你好好地休息一晚,我估计明早你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雇船下江再慢慢调养。” 说话间他撩开自己的上衣,江晓月不由地别过头去,“你干什么啊你?” 燕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让你看看我的伤。” 燕云指着自己曾经被刀刺伤的位置,这时从外面已经看不出了痕迹。 “我这里中过一刀,一点疤都没有,你放心好了。” 燕云只是随口安慰了一句,江晓月想到自己受伤的位置不由大窘,当时头也不回地吼道:“你给我滚,滚!” 燕云不明所以,只好端着盆子出了屋去。 燕云把木盆递给王二让他把水倒了,王二却看着燕云瞪着俩大眼珠子问道:“你是不是真把自个儿当成孩子了?” 燕云不明所以,不由辩解道:“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啊。我才十岁,我怎么就不是孩子啦。” 王二无奈,抢过木盆愤然说道:“那你也不能耍流氓啊。” 燕云简直懵得转圈儿,这什么跟什么啊。 他冷不丁地瞥了一眼亭子,发现江秋云已经消失踪迹不见。 临江的一个小榭上,江秋云和张子路正在遥望着东方海岸。 张子路有些尴尬的说道:“师妹抱歉了,这孩子没受过什么教育,啥都不懂。师妹多担待吧。” 江秋云笑道:“没事,赤子之心我很喜欢,他们从小青梅竹马。 “将来或许真能成就一桩好事,只是希望师兄到时候可不要嫌弃哦。” 张子路笑道:“怎么会,晓月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给我做儿媳的话我可求之不得呢。 “不如我们现在就给他们定下娃娃亲,免得到时候多出变故。” 江秋云喜不自胜,“那师妹可就高攀了哦,我可是知道师兄向来一言九鼎!” 张子路抚须长笑。一望无际的荒漠在月光的渲染下更显凄凉。 一辆马车停在荒漠中,两匹马儿在溜溜达达地觅食。 它们舔着一些零星的粉红石头,舔得是津津有味,似是兴奋之至它们仰首嘶吼,互相追逐嬉闹。 车里六名女子,三大三小正在嚼着一些豆饼和馍馍吃得津津有味。 她们似乎都还是孩子,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时而嘻嘻哈哈地说些闲话。 一个孩子吃完了手中的馍馍,连粘在手上的渣渣都舔了下来。 两名长得一样的女子其中一个把孩子的小手轻轻拍下。 “师妹,不用如此。以后你都不用再挨饿了。” 孩子尴尬地笑了一下,扮了个鬼脸说道:“我习惯了嘛。” 两名女子的眼里不由流露出深深的怜爱。 待到大家都吃好了丫丫对苏毗说道。 “师父,外面月色好美,我们出去玩儿一会儿吧。正好让师姐她们休息休息,她们白天赶车好辛苦的。” 丫丫十分懂事,为了让赶车的师姐能够得到好的休息,她们白天睡觉晚上便去外面练功,这样就可以轮流休息。 小兆刮了刮丫丫的鼻子。 “不用,我们内功深厚,哪怕三天三夜不睡也无妨,若不是为了马儿休息我们大可以连夜赶路。” 丫丫却说道:“师父说伴着月亮练功事半功倍,我们也要努力啊。” 小亿笑道:“嗯,要是这样说的话就对了。那你们去吧,先玩儿一会儿再练功。” 丫丫欢快的招呼小蝶和小梦出了马车,她们竟还撇下了厚厚的毛毯。到了外面冷风一吹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她们奔跑嬉戏,马儿过来一块儿热闹,它们似乎和几个孩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苏毗对双胞胎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睡一会儿吧。”她出了马车站在旁边笑容可掬的看着三个孩子。 她们玩闹了一会儿便乖乖的打坐修炼,手上时而做些晦涩的指决,看起来十分生疏,显然刚学不久。 不多时三个孩子便纷纷入定,本来哆哆嗦嗦的竟然恢复了常态。 一些若隐若现的青光贯入她们的头顶,一丝丝的白气升腾而起,似乎真的沟通了皎洁的月儿。 第39章 逍遥游龙行太虚 江秋云回到小院儿的时候燕云还在亭中闲坐,他拄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凄迷的月色。 “你怎么还没睡?” “姑姑,我睡不着。” 燕云站起身来看着江秋云,突然说道:“姑姑,你能教我一些武功吗?” 江秋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随口回道:“你不是去武神城么,为何还要跟我学武?” 说话间她随意落座,燕云把火炉上噗噗冒着热气的铁壶拎起来续了点热水。 他给江秋云倒上一杯茶这才回话。 “姑姑你的武功这么高,我哪怕学到一丁半点也是好的,到时候去了武神城不是更容易混进去么!” 江秋云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不用混进去,他们若不收你就报我的名字,我保证他们会哭着喊着求你留下的。” 燕云一点也不怀疑江秋云的话,这是可以和白衣剑神过招的存在啊。 恐怕就算是霸天武神也要给些面子吧。 但他还是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考进武神城,他知道这很难,恐怕连初期的体格试炼都蒙不过去。 江秋云似是能够看透燕云的心事。 “不过你的确是需要锻炼一下基础,但我的武艺并不适合你。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篇心法你试着练练。” 燕云喜色连连当时就要下跪磕头,却被江秋云拦住。 “你不用拜师。这心法只是学问中的心法,上过学府的人都有学到,但能否参悟各中精妙便全看自己的造化了。你且听着!” 东海有龙,其名为虹,虹之道道法妙妙。 其形如雾,其质如尘,其态如云,风雷聚合。 可大如天际,可渺如微尘,朝如清雾暮如霞,春如酥雨秋如霜。 晓日月之玄机,感阴阳之奥秘,上可达九天鸣雷,下可入八荒闹海。 一梦知千古,一朝悟红尘,一瞬洞太虚。 此法可道,道可名,名有其实,实则无,谓之逍遥! 这心法更像是一篇文章,虽朗朗上口却晦涩难懂。 离奇的是燕云只听了一遍便全部记在了心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嘴上念念叨叨一遍一遍地重复,生怕自己忘记任何一个字词。 江秋云暗暗点头,便也任由燕云自行感悟。 她自己则盘腿坐在石墩上沉入了心神,那石墩那么小她竟可以稳稳当当地盘腿而坐,就像坐在一张大床上一样。 燕云嘴上念叨着心法,却不由自主地效仿、尝试了一番,结果只一会儿便身形不稳地栽落下来。 他默默地吐了吐舌头远离了凉亭,嘴里依然念念叨叨的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继续望着月色陷入了沉思。 武天娇站在望鹊楼顶层的窗口望着河东那片连绵的庄园。 一位村姑打扮的女子缓缓来到她的身后,觉出动静武天娇回头望了一眼,随口问道:“是牡丹到了么?” “嗯,牡丹姐姐和今年的花魁已经到了楼下正在恭候盟主。”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拘谨,你去把她们叫上来吧。” 不多时,牡丹和王苏苏在喜鹊的陪同下上了楼来。 牡丹仙子微微万福参礼:“牡丹拜见盟主。” 王苏苏跟着行礼:“苏苏拜见盟主。” 武天娇含笑,在牡丹的下巴上捏了一下,“跟我这么拘谨作甚,好见外的说。” 牡丹含笑回话。 “官人,刘老大亲自提亲打算撮合赵紫云和苏苏。我不敢私自做主,正好巡游至此特意来请官人定夺。” 武天娇却顾左言右,“我才让小婉去找你,却忘了花魁巡游的事。” “哦,小婉去找我了!若有要事我回去罢,花魁巡游并不需要我跟着。” 武天娇拉着牡丹和喜鹊围桌落座,却言语招呼王苏苏:“苏苏,你也坐吧,无需客气。” “苏苏不敢!” 武天娇取笑道:“怎么,这还没过门就见外了!” 王苏苏大窘,当时只好挨着牡丹仙子落座,还真是巧,这圆桌正好只摆了四个座。 王苏苏拎起茶壶给武天娇三人各倒了一杯水。 武天娇这才说道:“这等好事还问我作甚,牡丹你做主就行了。” 牡丹仙子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回去知会刘老大来提亲。” “诶,不急。花魁巡江怎么也得十天半月,正好趁此机会闲散一时。 “赵帮主可是亲自交代过了,等花魁选出后他要在卞梁楼摆酒为新花魁道喜。” 武天娇说话时还玩味地看着王苏苏,只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好事或许不会这么顺利,她又不由得担忧起来,听说那赵日火可是个好色之徒呢。 杜丹却问道:“那婉儿那里?” “无妨,那丫头年纪虽小,但性子和成年人无异。她寻不到你自然会从别处着手,些许小事不足为虑。” 牡丹点了点头,随手给武天娇倒了杯茶。 “盟主不让我着急地知会刘老大,是不是在赵帮主那里还有筹码。” 武天娇却说道:“放心,花魁虽然只有一个,但其他红人也不差啊。 “既然是刘老大先相中了苏苏,那么赵紫云和苏苏的好事从我们这里就算是落定了。 “如果赵帮主也有想法的话那再另行周旋就是了。” 听了这话,王苏苏不由松了口气。 清晨紫气东升,在门口台阶打坐了一宿的燕云依然在闭目凝神,他的头顶似有隐晦的紫气灌入顶梁。 江晓月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冷不丁的见到燕云堵在门口。 正要跳脚踹他似乎看出了燕云的状态,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凉亭,小声地问道:“师父,你把逍遥游传给他啦?” 江秋云没有回话却反问道:“你的伤好了!” “好了!” 江晓月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胸口,结果咝了一声,当时尴尬不已。 “这小子说的还真没错,外伤是好了但内伤还得养些日子。” 她凑近江秋云小声地嘀咕。 “师父,这小子真够邪门的。这算是他的天赋么?要是这么说我们应该把他送到玄龙学府的啊!” 江秋云却说道:“既然他想去武神城那还是遂他心意吧。” 第40章 西塘镇热闹非凡 江晓月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在此纠结。 她随口又问道:“师父,燕云这算是入门了呗。他要是学会了逍遥游,以后是我们明教的人啊还是秦川的人啊。” 江秋云却悠悠说道:“世事难料谁知道呢?说不定以后这所有都是他的呢。” 江晓月当时惊讶不已,但琢磨琢磨似乎感觉师父话里有话,想到昨日街上的对歌场景她不由地尴尬起来。 当时嘟囔道:“这小子天赋异禀却流落市井,他不会真是师伯的仇人吧。” 江秋云只是沉思并未言语,江晓月便也没有追问。她似乎已经知晓燕云联系着一些大秘密。 冷不丁的王二闯进门来,嗓门扯开就嚷嚷道:“道长,船定好了,不大也不小,我们四个人可宽敞得很。” 他说话间就到了凉亭,把一个书匣子搁在石桌上,“道长,你让我买这些笔墨纸砚做什么啊。” 他神色紧张地补充道:“我可没有写字的天赋啊!” 江晓月掀开书匣子的盖,里面有一方砚台,两个墨块儿、两只毛笔、一打字帖! 她将这些一一地拿出来观看,不由问道:“师父,这是?” 江秋云笑道:“入了江我们不必着急,耗费些时日你教燕云认一些字。” 江晓月立时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师父,你让我教他写字?” “嗯。” 江晓月翻着白眼似乎十分为难,但是并未拒绝,算是默认了师父的安排。 王二反而暗暗地松了口气,四外收拾把院子捯饬干净,包裹一一收敛,只待出发。 呼! 燕云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这一宿睡得十分舒畅。发觉自己坐在台阶上打坐竟有些迷茫。 江晓月凑了过来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燕云有些不明所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江晓月。 他仔细地想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自己昨晚坐在门口背诵心法,背着背着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他尬笑了一声回道:“感觉挺好了,这心法真厉害,这一宿我坐着竟比躺着还要舒服。” 江晓月十分无语,她问的哪是这个。 但是看到燕云懵懵的样子知道他还不晓得这神功的神妙,当时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既然你醒了那咱们就出发吧。” 燕云迷迷糊糊地问道:“不吃饭么?” 江晓月拉着他就往外走,“我们到街上买些早点边走边吃。” 江秋云跟着他们一道出了门,王二依然是背着两个包裹跟上,那干粮的包裹虽然没了却又多了个书匣。 这书匣本身就是带着提手,倒是无需再打包裹,拎在手上倒也蛮方便。 街上热闹非凡,各种商贩的叫卖声、学子的读书声、琴声旋律、马车的銮铃等等交织在一起。 江晓月买了四个炸串串,一种是麻球,一种的虾丸,她自己捏了两串分给燕云两串。 好大的一串,就像一串大糖葫芦一样,两串倒也能够吃个半饱。 王二买了四个烧饼分给了江秋云两个,但她却只接了一个,余下三个都归了王二。 四人边吃边走朝北行进,如此走了三二里便来到一个大码头。 这是漕帮在西塘镇的据点西门堂管辖的码头。 王二指引众人来到一艘大船的垛口,甲板上已有一位中年人在等候,见了王二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 “这位兄台,咱们这就要启航吗?” “嗯,启航。” “好好,几位请。” 船老板领头登上舷板,待得五人上了船他高声喊道:“启航!” 当时两位壮丁过来撤回舷板,一位壮丁绞动索轮收起了缆绳。 另外两位壮丁张起大帆,在舵手的操控下迎风招展,三四丈长的大船缓缓地驶离了港口! 这时,芙蓉楼的花船也开始启航继续朝着江口驶去,武天娇和牡丹站在船头,王苏苏依然在二楼亭阁抚琴。 一曲高山流水伴着大船的涉水声传播到大河两岸,许多文人才子奔走相告。 花魁王苏苏行船北上,即将进入宋江巡游。 大船两侧七八条小船各有三人护送左右,这些人尽显干练,一身水手打扮。 武天娇扫了两眼问道:“这些人都是漕帮的么?” 公孙岚应道:“对。鉴于刺客猖獗赵帮主特意派了一队精英来保护花船。” “江秋云他们呢?” 已经上了船,这会儿已在我们前方,是西门堂的堂主亲自护送!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后面跟着吧!” 武天娇说罢便回了舱室。 江晓云坐在甲板上打坐一番,日头越升越高,临近晌午时大船终于入了江。 涛涛江面波澜壮阔,三江口更显恢宏,仿佛到了海中一样。 秦淮河北口只有短短一截,好似山泉瀑布涌入江中。 朝着东北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黑水的口岸,那里许多大船分流疏导,一艘大船遥遥北上,竖着漕帮的大旗开始了回程。 江晓月修炼完毕拉着燕云进了船舱开始教他写字识文。 本以为这个一文不通的小乞丐很难教,没想到燕云不但聪明还很好学,仅一个时辰就学会流畅地书写自己的名字。 江晓月让他自己慢慢练习,她自己出了船来吹吹风。 冷不丁地闻到一股炖鱼的香气,侧身望去原来船老板在船尾亲自炖鱼。 这会儿恰好出锅,船老板端着挺大的砂锅来到船首。 “几位客官来喝碗鱼汤吧。” 燕云闻着香味也猫出船来,正要美滋滋品尝鱼汤的江晓月不由吐槽道:“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 船老板亲自盛了鱼汤端给江秋云,“这位道长您请!” 江秋云看了他一眼,接过鱼汤舀了舀,吹了吹随口说道:“我此行并未隐藏行迹,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船老板当时躬身施礼:“在下西门堂堂主西门鸿飞,见过小姐。” “我父亲呢?” “江帮主和寇长老去调查刺客的来历,我们三江口的各大堂口都得到了知会,无论谁接到小姐一定要亲自护送周全。” 江秋云噗嗤笑出声来,“若真有刺客,怕是我还得保护你们。” 西门鸿飞尴尬地说道:“小姐说的是,其实我们就是给小姐做碗鱼汤而已。” 江秋云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 “祖传地,小姐见笑了!” 第41章 江晓月忽悠燕云 燕云喝完了一碗鱼汤又要盛一碗却被江晓月拦了下来。 “人家主家还没喝呢。” 西门鸿飞当时就回身说道:“这是专门给你们的,还有呢!” 燕云便又盛了一碗鱼汤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江晓月倒不是因为他馋,只是看不惯他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 不过倒也理解,要饭要惯了,这冷不丁的安逸起来难免贪口一些。 当时她只是催促了一句:“快吃,吃完了去写字。” 燕云连连点头,二话都不敢说。 江秋云喝完鱼汤把碗递给西门鸿飞,随口问道:“你学的什么功夫!” 西门鸿飞不解其意,只是恭敬回话。 “属下学的是家传的西门剑法,我还是江帮主的记名弟子,五行棍法堪堪小成。” 江秋云点了点头,说道:“西门剑法和五行棍法不搭,最好舍弃一样,你自己决断后告诉我。” 西门鸿飞更懵了,当时有些吱唔地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更进一步。” 西门鸿飞眼睛一亮。 虽然他并不晓得江秋云的身手,却知道这位小姐曾是武神赢霸天的夫人,在武学上肯定有诸多见识。 看透这一层的西门鸿飞当时就说道:“剑法一道需要高深内力支持。 “我内力不济在剑法一道恐怕难有太大的成就,西门剑法虽然是我家祖传,但在江湖上连二流功夫都算不上。 “而五行棍法却是江师傅的独门绝技,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何况五行棍法都是以外门着称。 “我行船多年体格上也算过得去,我想这并不难选。小姐觉得呢?” 江秋云点头道:“不错,你还不算太笨。等我一下。” 说话间她进了船舱,不多时又出来,手上已经拿了一张纸,上面似有一首五言绝句。 奇怪的是却有五句,但读下来却颇为通顺。 西门鸿飞拿在手上很快就明悟其中,当时欣喜连连。 “多谢小姐赐教。” “不用客气,日后你慢慢练习就是了。” 西门鸿飞喜色不已,当时恭敬连连,“那属下就不打扰小姐了。” 江秋云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这时,江晓月已经拉着燕云回了船舱继续教他识字写字。 燕云不由问道:“姑姑认识船老板啊?” “不认识,但我师公乃是漕帮的副帮主,这些堂主什么的对我师父肯定是恭敬有加了。” “我看到姑姑写了一首诗,那是什么意思?” “我没看清,应该是一篇武学典要吧。类似于文章的注释,可以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常人看来并无异象。 “但若是涉及到契合自身的武功路数便可以如同顿悟,在此启发下继续练习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这么厉害?” “其实就是一门学问,无论学文学武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修心。 “心灵开窍不说无师自通,增加学习效率还是很容易的,无论学文还是学武都是一样的。” 燕云突然眼睛一亮,殷切的说道:“你看能不能让姑姑给我也写一篇心法,让我学文也能拥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效果。” 江晓月不由白了燕云一眼。 “你想的倒挺美,醍醐灌顶首先是你得有基础啊!你现在一文不通,写一篇心法你都认不出来,那你又如何启迪心灵呢。” “你帮我念啊!” 江晓月无语,她无奈的说道:“你早上练功的那门心法应该是我师父教你的吧。” 燕云点了点头。 “这就是最好的心法,你领悟了这门心法无论学文学武都能融会贯通。你会背了不?” 燕云继续点头。 “好,那你背,我写!” 燕云开始背诵逍遥游,他背完了江晓月便也写完了,一手瘦筋小楷写的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燕云赞叹不已,不晓得自己何时才能练出这样的书法。不过自己的龙行大草貌似也不错呢! 江晓月吹了吹拿给燕云说道:“你照着抄两遍,把这上面的字认全了。” 燕云来了兴致连连点头,将纸稿铺在桌上就开始认真书写,江晓月打了个哈欠出了船舱。 到了外面看到王二正在钓鱼,不由暗暗腹诽,这家伙竟然还能钓鱼。 刚想到这,王二的鱼竿甩手而起,居然还真的钓起一尾三寸银鳞。 江晓月暗暗尴尬,上去膈应王二道:“这么点小鱼放了吧。” 王二却珍而重之地放进了鱼篓,这才说道:“西门老板说这叫宋江刀鱼,做汤最美味了。” 江晓月十分无语,索性便也没理会他了,来到师父的近前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灌了进去。 江秋云揶揄道:“你是不是又忽悠燕云了?” 江晓月摇着脑袋嘟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好细心地在教导他呢!” 江秋云只是笑而不语。 这时西门鸿飞过来躬身说道:“小姐,唐盟的花船一直都跟着我们。 “我晓得那是他们花魁在巡江,但我们刻意缓行他们却也慢慢跟着,实在让人费解。” “我们在秦淮河上遇刺唐盟对此大有嫌疑,他们为了洗脱嫌疑便一路护送我们,倒也在情理之内。且由他们去吧!” 西门鸿飞点头回到了船尾继续掌舵。 燕云抄了两篇逍遥游,他洋洋自得地欣赏一番,感觉自己独创的逍遥字体十分赏眼。 “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武天娇看着前方悠悠而行的客船终于有了些许不耐之色。 李诗仙笑道:“千里江陵一日还。东风直灌西川,我们张起大帆三日内怕就能到达卞梁。” 公孙岚说道:“在宋江的地盘上我们倒是没必要担此责任,那江秋云如今可是漕帮的心尖,他们想必不会任其陷入险地。” 武天娇倒是听劝,当时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他们有心游江那我们就自行赶路吧。 “否则的话真耽误个十天半月赵帮主那里怕是早已没了兴趣,我们此番便真的只成了护卫。” 公孙岚却直接吩咐左右:“张起大帆,全速前行。” 武天娇无语,索性也就默认了。 第42章 此心可鉴照日月 楼船带着哗哗的水流很快就赶上了客船,疾驶而过正向航道开始顺风而行,渐去渐远很快就消失在蜿蜒水路的峡谷转弯处。 大船远去,几条小船却伴在了客船的左右。 这些小船都是快艇,帆虽然小但张起来却比大船要快得多,那是真的可以日行千里的快船。 西门鸿飞又来到船首向江秋云禀报道:“小姐,这左右小船都是御林军的暗卫。” 江秋云却道:“让他们去跟上花船吧,不能失了我们漕帮的礼数。” “可是小姐你的安全!” “无妨,这几个人伴随左右反而增加了目标,若是顺风贼看到我们旗号便不敢作乱,若是有心的刺客这几个人留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西门鸿飞点了点头,当时到了船舷高声喊话。 “暗卫的兄弟,小姐有令让你们去保护唐盟花船,不能失了我们漕帮的礼数。” 四条小船一共十二个人个个都是好手,但有刺客来袭绝对是一股不小的阻力。 但江秋云也惦记着刺客的踪迹,那些刺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差点害了晓月。 她心里自然十分愤恨,想着那些刺客再来好好地教训他们。 有护卫左右的话可能会让那些刺客不敢下手,故而江秋云才找了个借口遣散了这些暗卫。 他们虽是暗卫,但这次出任务却显在了明面,至于暗处有没有人他们便不得而知。 江秋云虽然离开漕帮多年,但不少人都曾听说过这位巾帼小姐的传奇往事,何况小姐的吩咐他们也不敢不听。 当时张起帆来浆手奋力划船很快就朝着花船追了出去。 看着小船驶远江秋云突然问道:“你行江走船可曾遇到过匪类?” 西门鸿飞想了一下回道:“倒是不曾遇过。一般的匪类见到我们漕帮的旗号便不敢作乱。” “江湖传言说我们漕帮为了称霸漕运时而扮成水匪袭击势外的船只,可有此事?” 西门鸿飞犹豫了一番,点头道:“个别堂口却有此作为,但是否来自上面的命令便不得而知。” 江秋云点了点头,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假如将来燕州一统,你觉得我们漕帮该何去何从?” 西门鸿飞不由惊讶,当时躬身道:“小姐指的是近年来风声鹤唳的真龙天子么?” 江秋云点了点头。 西门鸿飞叹了口气侃侃而言。 “传言我们燕州大陆混沌乱世,直到近千年来才有了一些规则。 “但各大势力暗中角力,各自为政,谁都不想被压下去却又不想打破平衡成为众矢之的。 “乱世的逍遥深入人心谁都不想受到拘束,但真正的逍遥是心胸开阔。 “乱世枭雄看似逍遥自在却被自己的欲望禁锢了思想,却又何来的逍遥呢。” 西门鸿飞深感动容,躬身施礼表达了自己的心迹。 “在下和小姐一见如故,年龄又恰恰相仿,若小姐不嫌弃西门愿追随小姐于左右。” 江秋云听他说的是西门而不是鸿飞,当时了解了西门鸿飞的心意。 鸿飞只代表他个人,但西门的话却代表着整个堂口甚至他的家族。 “好,将来若有大势,此心可鉴日月!” 西门鸿飞躬身施礼,随即才转了话口。 “天色已晚,我去准备饭食。对了,前面是梁山峡,听说有一群悍匪,虽然不敢得罪我们但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江秋云点了点头。 她实则心里也很矛盾,想着刺客再来她好抓个活口问个底细,但又怕来的太猛她一个人照顾不周。 但她心里更多的还是趋向于激进的选择,否则当初也不可能一气之下就烧了秦川的诸多秘籍。 江晓月在船舱里看着燕云写的字不由的头大,但还是笑呵呵的违心夸赞。 “嗯,不错,不错。” 燕云竟听不出好赖,当时得意的说道:“这是我自创的逍遥字体,虽然比不上你的秀楷但却能尽显男儿本色。” 江晓月笑呵呵的说道:“嗯,的确不错,你再多写几遍,待会儿我考考你。” 燕云越发得意爽快的答应下来,提笔奋力,一笔一划颇为认真。 江晓月不忍直视只得出了船舱。此时天色见暗,月儿又画上了山影,她来到船尾打算看看西门老板做的什么饭。 迎着风口一吹顿觉舒爽,不由的仰首吹面,闭目沉思了片刻,再睁眼时冷不丁的望见一艘大船渐渐逼近。 江晓月推了推西门鸿飞指着那大船喊道:“西门大叔,你看看那船是不是漕帮的船。” 西门鸿飞仔细看了一番也没看出所以,掀开锅撒了把香菜随口说道:“还不看不清,待离近了再看。” 江晓月已经顾不得香气四溢的红烧鱼,推搡着西门鸿飞说道:“若是水匪的话离近了可反应不及。” 西门鸿飞却笑道:“放心,绝不可能是水匪。” 江晓月一脸的疑惑,不禁问道:“为何?” 西门鸿飞自豪地说道:“我们漕帮一百多个堂口把持着整个宋江,但有水匪的船只绝不可能如此大摇大摆。 “何况还有眉山长老的缉私队。即便真有匪类也都是隐在大山的山匪,敢打我们漕帮的主意除非他们是活腻了。” 红烧鱼差不多出锅,西门鸿飞盛了一条亲自端到船首,一位伙计要把一盆米饭端过去。 江晓月接过来说道:“我来我来,你们也吃饭吧。” 船夫便将饭盆交给了江晓月,他取了盘子又盛了一条鱼开始招呼伙计们吃饭。 西门鸿飞把红烧鱼搁在桌上随口说道:“我再去取些腌菜、鱼籽下饭!” 江晓月把饭盆放在桌畔,王二已经搬了几个马扎,三尺的方桌正好一面一个。 “少爷吃饭啦。” 王二一边盛饭一边扯着嗓子喊燕云吃饭。 燕云伸了个懒腰出了船舱,冷不丁的闻到香味立马凑了上来,坐在马扎上就要开吃。 西门鸿飞端了两个大碗过来,一碗腌菜,一碗鱼子酱。江晓月客气道:“西门大叔,你要一起么。” “我去后面,我们得喝口酒。小姐,你喝么?” 江秋云点头道:“却是有些口燥,你给我弄点小酒就好了。” 西门鸿飞点头又问王二:“老王,你喝不喝酒!” 老王当时站起身来端着碗就跟上了西门鸿飞。 “那我跟你们一块去喝酒,正好这一条鱼也不够分的。” 第43章 江河流矢运镖羽 西门鸿飞暗暗暴汗。 后面是有两条鱼,但是五六个壮汉来分,如今又加了一个王二。 但他当然不能明说,只能哂笑道:“那好,我们去热闹热闹。” 燕云咽了口吐沫夹了一筷子鱼籽,却被江晓月一筷子拍了下去:“小孩子不能吃鱼籽。”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后面的大船已经驶近,放缓了速度正要超过去。 但见船上的大旗写着一个“宋”字,这是漕帮的旗号。 船舱的边角还捆着一杆小旗,上书一个“杨”字。 江晓月扒着船帮俯身去望,燕云拉着的胳膊生怕她掉下水去。 这时西门鸿飞在船尾已经高声喊话。 “敢问是神木堂的兄弟吗?” 对面船首立着两人,一者四十岁出头,另一个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只听那中年人回话道:“在下神木堂杨麟!对面可是西门堂的兄弟?” 西门鸿飞应道:“在下西门鸿飞,杨兄有礼了!” 不多时大船便赶了上来,齐头并进。 这会儿西门鸿飞已经来到船首,他向江秋云禀报道:“小姐,这是神木堂的船!” 江秋云毫不避讳地说道:“你问问他们运得什么?” 江秋云从小过目不忘,对漕帮各个堂口的位置熟记于心。 神木堂是在西边的风波峡,乃是一条可以直达草原的要塞,神木堂驻扎在此镇守这个关口。 此时的位置尚处在梁山峡的东边,风波峡还要再往西去。 神木堂的船明显是从北边过来,不难猜想他们是运了什么货物回来。 漕帮各个堂口倒也却有联盟合作者。 但神木堂和西门堂一东一西根本就搭不上关系,虽然大家同属一个势力但去问任务详情就明显有些越俎代庖。 不过有江秋云发话就好说多了,她在漕帮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名望在这摆着,各个堂主都要给些面子。 当时西门鸿飞便向杨麟喊话。 “杨兄,这位是秋云小姐。她想问问你们运的什么货物?” 杨麟想来也是知道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大小姐,当时躬身施礼。 “杨麟见过秋云小姐。 “最近记江湖风波不断,我们漕帮也是要未雨绸缪。我去林场采购了一批箭支,杨某已经禀报过盟主。” 秋云点了点头,随口提点。 “前面梁山峡的匪患有些嚣张,你们运的箭支恐怕会有隐患。我们一道同行,等过了梁山峡你们再自行赶路!” 杨麟的船比西门的客船大了一倍不止,有火炮和撞锤,明显是战船。押送货物更有许多护卫防御。 但客船的话若是没有什么重要人物便无需重装护卫,若是遇到山匪直接花钱了事。 杨麟显然也是看出这一层,感觉西门鸿飞一行也没有多少人手。 若是遇到可以打劫他们的匪类这么点人也无济于事,反而还有可能会连累对方。 杨麟委婉地拒绝了江秋云的好意。 “多谢小姐提醒,我们此番运的重要物资多备了人手防御,但有匪类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在下赶路着急便先行一步,小姐若有闲趣可到神木堂小坐,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江秋云并未坚持,她总不能对人家说,“我武功高强,一个顶你们一帮。” 但江秋云的脾气也不是善茬子,见到杨麟有点看不起她当时就扭头没有搭理他。 杨麟颇为尴尬,西门鸿飞也劝道:“杨兄,前面的山匪最近闹得有点凶,虽然杨兄重装押送但也难保他们不起歹心。 “在下虽然不才自信也可以独当一面,小姐武功高强又能挡上一面,既然遇在一起杨兄不妨稳妥一些。” 杨麟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西门鸿飞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看到船上还有两个孩子他又拿不定主意。 若是顺顺利利那倒不在乎浪费这么一点时间,但若是真有匪类出没那不是连累了人家么。 但又一想此处离着梁山峡也没有多远,即便他们战船快一些也十分有限,具时真有匪类还是会遭遇到一处。 想到此处杨麟最终点头。 “既然小姐好意那杨某便愧领了。不如小姐和西门贤弟到我的船上来,我遣几个兄弟到你们的船上。” 西门鸿飞不敢自行决断便问江秋云道:“小姐,你看如何?” 江秋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脚尖点地凌过船帮拉着燕云凌空而起,倏忽间便上了大船。 两船虽然相距不远,但落差五尺来高,等闲的人还真难一跃而上,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江秋云这显然是打算露上一手,免得被人小看。 其实杨麟真没有这个意思! 江晓月纵身一跃,脚踩船帮也跃上了战船。 西门鸿飞吩咐伙计们便留在船上他纵身一跃也上了战船。 燕云才堪堪回过神儿来,他有些六神无主,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居然跟江晓月说道:“我的墨宝还在船上呢!” 江晓月一个趔趄,差点没被雷个跟头。 梁山峡! 上百山匪隐在山梁,一者穿红挂皂或为头目。他带着红色纶巾,身穿玄色短打,背上背着一把三环两山的大刀。 只听他训斥左右。 “都给我听着,小心着点,只管射箭不许用火罐和石凿。” 一名小卒诉道:“大哥,他们船上可有炮啊。只用箭怕是拦不下他们的大船。” 另一名小卒也跟着说道:“是啊大哥。这会儿西风正猛,他们大船开足马力直接冲过,我们可真没法阻停!” “强攻,我早就算好了,他们大船靠北行驶,我们奋力一跃便能跃到船上,何况还有竹篙借力,大可直接夺船。”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射箭作甚,这不纯粹是浪费吗?” 那赤巾头目反手就是一个耳搂愤然训斥。 “你不用箭射住他们怎么夺船,去当活靶子啊。” 小厮捂着左脸不敢再说。 疾风劲旅,艨艟战舰泼水前行,犹如离弦之箭。 杨麟巡视船舱不停吆喝。 “兄弟们加把劲,前面就是梁山峡,有备无患,我们直接冲过去,但有山匪攻船的迹象炮手自动开炮不必依令。” 十名桨手奋力划船,大船极速前进。 杨麟来到甲板,江秋云和西门鸿飞正在船头观望。 第44章 艨艟战舰走危峡 西门鸿飞见了杨麟不由问道:“杨兄,倘若山匪真的攻船你觉得他们会如何行动?” “山匪行动几乎不可能是为了仇怨,若无利益绝难驱使他们卖命。 “我们船上有许多箭支,数量不少也无法完全隐藏,若有山匪攻船极大的可能是为了箭支。所以他们不太可能用火攻和投石。” 杨麟分析一番指着前方的一道几乎垂直的山梁说道:“梁山峡那里河道狭窄。 “我们哪怕紧贴着南道航行从北道山梁亦可跃到船上,甚至极有可能他们在两边山梁都做了埋伏。 “故而最大的危险便是来自上面。我们大船速度快,他们若用索降根本就来不及,所以很有可能会提前隐在山壁上。” 西门鸿飞接口说道:“不错,梁山峡之所以匪患横行便是依着天险,进可攻退可守。 “他们攻船只需一跃,我们要想清剿却需要深入大山,极难寻到他们的老巢,往往都是得不偿失。 “长此以往山匪便愈加猖獗,连我们漕帮都镇不住他们,而且我从未听说过那群匪类有什么头目。 “似乎是好多股匪窝联合起来形成的一个盗贼联盟,我想这肯定有个盟主。 “虽然不似铁板一块,但有统一的行动怕也是可以提前沟通、安排。” “不错!虽然这梁山峡我走了无数次,但每次行至此都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谨小慎微不敢有半点大意。 “这一次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西门贤弟的提醒我的感觉更加强烈。” 说话的功夫大船便驶入了梁山峡的水路,两侧悬崖峭壁,尚有稀疏树木足以遮掩人迹。 西门鸿飞不由地紧了紧手中的长棍,杨麟也唰的一下抽出了宝刀。 杨叶在船舱内陪着江晓云和燕云。 杨麟要他保护二人,实则是为了保护他,但有危险他在船舱内安全性更高一些。 “放!” 随着红巾头目的一声令下,成片的箭雨宣泄而下。 顷刻间箭雨成片落下,虽有防备但还是让人触目惊心。 杨麟挥舞宝刀拨打箭矢,口中大声呼喝:“掩护掩护。” 他不敢躲进船舱,否则有抢船的山匪难以立时招架。 大船侧门打开,一通火炮齐发,可惜仰角不够打不着山匪,他们藏身的地方显然经过了精心的计划。 但炮火打在山壁上阴错阳差地震下几个隐藏的暗手,他们形迹暴露便就跃下朝着大船跳来。 船上的军卫一边掩护一边还击,他们以下对上劣势不小,片刻间便伤亡数人。 这时已有七八个悍匪跳到了船上。 杨麟舞开宝刀开始拼斗山匪,三两下便砍翻三人,西门鸿飞大棍抡起也砸死三人。 江秋云没有去奋斗山匪,而是舞开宝剑拨打雕翎。 大船疾驶而过,很快就冲过了山匪的埋伏区。 但山壁上陆陆续续地有山匪跃下,甚至越来越多,他们竟在两侧悬崖上纵横数里隐藏了许多人手。 很快杨麟和手下军士便陷入了苦战。他对西门鸿飞喊话道:“你去船尾,决不能让山匪控制大舵。” 他刚说完一张大帆被一名山匪砍断缆绳,大帆飘落而下,大船明显减缓了速度。 杨麟顺手砍翻这名喽喽,西门也来到的船尾,他舞棍把两名山匪拍下船去对舵手大喝道:“稳住大舵,继续前行。” 舵手本来还有些紧张,见到西门鸿飞亲自护卫当时稳定心神,手上也稳健了许多,奋力操控大舵保持舰船稳定。 后面两艘护卫的小船大小和西门的客船差不多,船上的卫士在奋力地射箭,一时间竟稳住了局势。 再加上西门鸿飞的手下也是好手,他们只顾射箭掩护,很快箭支便告竭,不由大喝道:“堂主,没箭了。” 他们是客船,本就没有带上多少箭支,还是杨麟的手下上船给多拿些箭支,但疯狂掩护之下也很快用光。 有船夫从内舱往外取箭,一捆一捆的颇为丰腴,这本来就是运的箭支,若是消灭了匪患全部用光也不觉可惜。 西门鸿飞背上两捆箭支跃下大船,将箭支交给小船复又上了大船,来回反复了三次。 一名小将对后勤军卫喊道:“把箭支裹上稻草直接抛下。” 这时大船上已经被山匪占满,竟还有山匪不停跃下,似乎也觉出三艘小船阻力不小,分散了人手开始攻击过来。 小船虽然并不小,但是要从数丈高的山壁跃到船上也并不容易,何况大船还在极速前行着。 冷不丁的一连串尖厉声传进耳中,江秋云循声望去,但见三支连珠箭朝着她激射而来。 她定睛看去,但见悬崖峭壁上一人立在树干上正在捻弓搭箭,这么一会儿又有三支箭矢跟随而来。 江秋云料到这是一名高手,当时不敢再隐藏身手。 逍遥游的功夫施展开来拔身而起,恍若虚空踏步一般宝剑挥舞拨开了三支羽箭,又拨开了三支羽箭。 “有高手,小心。” 她提醒一声便跃了出去,半空中踩着空气连飞了数十丈的距离。 这途中又拨开了六只羽箭,那箭手最后射出三根羽箭,手中宝弓当成奇兵跃身出击与江秋云拼了两记。 江秋云冷眼看到箭手后背的箭壶中还有一支羽箭,当时不敢大意,身形踩着峭壁借了一力。 箭手则没有这么好的轻功,他落在另一个悬树上,等着江秋云攻来才堪堪出手抵住。 二人打了三五回合这箭手便有所不支,当时料到不是江秋云的对手。 只见他身形猛地一坠翻身跃下,箭壶中的羽箭自动掉落却被其抄在手里。 只见他大头朝下捻弓搭箭,江秋云正要防御时发现箭头却指向大船。 她只来得及大喝一声,“小心!” 这一声大喝震荡了半里多地的空气,杨麟依稀听到这声大喝扭头看了一眼。 他只来得及侧了侧身子便顿觉肩头一歪,这羽箭射中他的肩胛竟钉入半截。 “爹!” 杨叶厉吼一声,举着八尺长的大刀就冲了出来。 杨麟拔下箭矢,用手一扔射中一名山匪。他接过杨叶的大刀把手中的腰刀塞给他,奋力将其推入船舱。 “保护好那两个孩子。” 他似乎忽略了杨叶也还是个少年呢! 第45章 大将横刀佑天下 杨麟大喝一声,大刀在手猛地一个横扫八荒,好似洪荒之力爆发,十多个山匪被横扫而出掉落船下。 江秋云睚眦欲裂,踩着山壁直追箭手,然而箭手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她担心大船有失不敢追击,踩着水面上了船来,宝剑舞起从船尾冲杀而出。 已经浑身是血的西门鸿飞总算松了口气,将最后一点内力宣泄出来,大棍扫飞了剩下的三个山匪。 十几丈长的大船好似有数里之遥,江秋云从来没有感到过自己的速度如此之慢。 实际上她从船尾杀到船首也不过片刻而已。 杨麟似乎已陷入疯魔,他不许船内的军卫出来。 山匪从山上跃下哪怕同归于尽一个山匪也能带走两个兄弟,所以他选择了一力承担。 何况他的丈八大刀在狭小的甲板上也实在容不下许多兄弟共同鏖战,但若只有他一个人大可尽力施展,刀下之鬼尽皆敌首。 一声剑鸣传来。 这是一个高手,他本欲退去,但似乎看到了杨麟,不甘之下便刺出一剑。 这一次行动功亏一篑,反而折损无数手下,他想着退走之前好歹拉个人头,却不料被杨麟翻手一刀劈为了两半儿。 这是六合刀法的最后一式,江秋云也没想到杨麟的六合刀法竟已精进至此。 但杨麟似乎也已力竭,大刀戳在地上看着江秋云,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竟力竭而亡。 匪首一死山匪们终于开始溃逃,大船上早已没了匪类,除了尸体。 “老大死啦。” 一声凄厉的吼叫不知从何出传出,本来还奋力攻船的群匪纷纷跳水溃逃。 小船上的军卫纷纷射箭,又消灭了十数山匪,逃走者十不足一。 两艘卫船上的军卫死伤不少,但客船却无一死亡。 因为王二独自承担了大部分压力,他手上的刀已经不成样子,身上浑身是血。 山匪们逃走后他顾自挥舞了两招才发觉出来,当时咧开大嘴不由傻笑,随后扑通一声栽倒在甲板上。 两名军卫上来将其扶住,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要害伤势,只是累得虚脱而已。 杨叶奔出船来抱着杨麟的双腿悲伤呼喝,燕云也出了船舱,看到站立而亡的杨麟心中大受震震撼。 江晓月凑近师父悲伤地说道:“师父,这位大叔?” 江秋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杨麟是心力耗尽而亡,已经不可挽救。 这时上来两名军卫带着悲痛的表情将杨麟放倒躺平,其他军士纷纷出来,匪类直接扔下船去,自己人整齐排列。 月色凄迷,大船依旧极速前行,大帆很快被修好,船速更快。 下半夜时大船悠悠在风波港靠岸,岸上有巡逻的神木堂兵卫上前查看,见到自己旗号不由喝道:“口令!” 一名军士高声喊道:“万古长青。” 岸上兵卫呼喝连连,不多时便纠集了一大帮军卫帮着大船靠岸、抛锚。 见到大船上的箭矢纷纷动容,料到此行不畅遇到了匪类。 杨麟和一众阵亡的将士被抬下大船,岸上军卫见此情景纷纷悲痛呼唤着堂主的英灵。 很快许多担架和白布安排下来,阵亡将士遗体台上担架,盖上白布朝着堂口行去。 大船上的物资卸载不必细说。 受伤的军士顾不上疗伤只要能走的都在跟着队伍行去,他们得拜祭一番堂主。 神木城卡在风波峡谷的入口,再往里去实际上便是秦川的地盘。 这一座要塞前可通宋江后可达秦川,哪怕运送箭支这样的要事杨麟也没有张罗太多的人手。 大队人马都留在城里镇守,他的夫人余红袖留在家中,此时早有将官上报。 余红袖奔出城来,泪流满面。 四名军卫抬着杨麟的遗体,杨叶守在父亲的身畔,见了余红袖不由痛哭失声。 余红袖颤颤巍巍地掀开白布,但见杨麟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不觉悲从心来,伏在其身上恸哭呼唤了一番。 她宣泄之后给杨麟盖上白布,喃喃自语,“弘信,我们回家了。” 余红袖亲自给杨麟抬了一个担子进了城去。 一夜无眠! 清晨的阳光罩在丫丫的脸上,她的脸庞更加圣洁。 她突然睁开眼睛,脸上溢出一层汗珠带着一些污垢,这是她练功溢出来的毒素。 苏毗却问道:“又做噩梦了?” 丫丫点了点头。 “最近两日连续梦到哥哥,我看到有一把刀刺向他,拿刀的人好生凶恶好似妖魔。 “我又梦到有一群妖魔扑向他,好在有惊无险,每次我都及时醒来拯救了哥哥。” 苏毗不禁莞尔,忍不住想笑,但是看到丫丫脸上认真的表情她不得不强行忍住。 “你哥哥洪福齐天,有惊无险就是最好的征兆。” 丫丫却道:“但我感觉还是有人受到了伤害,似乎是为了我哥哥。” “这是你心里挂念的缘故,想要拯救哥哥的心理映射。我知你善良不愿哥哥受到伤害,也不愿任何人受到伤害。 “但命运一途总不会一帆风顺,有时遇到一些磨难也并非全是坏事。” 丫丫点了点头,起身望向西方的巍峨山影,似有一座宏伟的宫殿融在山影之中,好似也是一座小山一般。 “师父,我们继续赶路吧!” 武天娇的大船已接近卞梁,天黑前应该便能到达。她接到秘报后十分震惊,不由问道:“什么匪类胆子这么大!” 她顺手把秘报递给了李诗仙,他看了一眼又交给了公孙岚。 李诗仙沉思片刻回话道:“梁山峡那一程我们也是亲眼见过的,的确是一处天险之处。 “但要抢劫战船必须经过仔细的策划,心血来潮可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的意思是这伙山匪跟脚很深!” “宋江匪患也不是一时之祸,漕帮经营宋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放任这么一伙山匪威胁他们的营运。除非这伙山匪真的很强。” 武天娇暗暗点头,然而公孙岚却尚有迷惑。 “可是他们截的是漕帮的船啊!即便做戏也不能害了这么多条人命吧。” 李诗仙却冷笑一声。 “赵日火绝非表面上的善类,何况表面上他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但这之间有什么纠葛却不是我等可以揣摩的。” 第46章 风波峡谷祭英灵 赵日火接到飞鸽传书知晓了梁山峡的变故,他看完简讯拍案而起吩咐左右。 “集合蛟龙水师,我要亲自出征清理这群垃圾。” 如今江中流去调查刺客之事,家里只剩了赵泽平和两位堂主。 延洲堂狄汉尘和真定堂刘子京,他们二人乃是长期镇守卞梁的大将。 赵泽平劝道:“帮主息怒,这伙山匪为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光景,若是容易清缴也不可能放任他们如此猖獗。 “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也无法置之不理,还得需要仔细推敲再行定夺。” 刘子京也说道:“不错,即便不能出大军也要还以颜色,决不能让神木堂的兄弟寒了心。” 赵日火叹息一番,“备船,我要亲自去吊唁杨弘信!” 赵泽平又劝解道:“唐盟的船不日即到,即便不好大肆铺张但总得招待一番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搞什么花会,让她们转一圈儿就回去吧。想必梁山峡的事武天娇也以知晓,必会谅解。” 赵日火正襟危坐,大义凌然的话语好像戏文一样。赵泽平心中无语但嘴上又不能不劝。 “若是我们漕帮内部的事,有兄弟牺牲的确不应大肆铺张,但这是两家的台面之事,相信杨麟在天之灵也是可以谅解的。” 听着这二位好像演双簧似的一番言语,狄汉尘忍不住插了一嘴。 “杨麟镇守风波峡功勋显着,这一次自费采购箭支也是为了加强防御。 “弘信对我漕帮劳苦功高,帮主无论如何还是需要慰问一番,决不能轻易糊弄了事。” 赵日火却突然问道:“秋云应该也入江了吧?” “应该是。秋云的行程是老江一手安排,我也不好私自侦查。 “所以她们具体到哪儿也说不好,最大的可能是在唐盟的船上,顺路而来。” 听了赵泽平的话赵日火又陷入了深思,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不行,我还是得走一趟,于公于私都得走这一趟。正好可以实验一下遁天飞鸾的功效。” 赵泽平立时劝道:“帮主不可。那沈梦溪醉心偃术不学无术,竟以此邪术糊弄帮主,切不可亲身犯险。” 赵日火无所谓地说道:“老赵你言过了。这飞鸾乃是梦溪亲自实验过的。 “你我亲眼所见,何况真有什么故障也不至于摔死我吧。那你可真是小看我喽。” 赵泽平继续劝解,但话口听来多少有些场面仪式。 “帮主非要去也不无不可,乘快船不消一日即可到达风波峡,何必犯险。” “一日那也不早啊。我乘飞鸾最多不过半日,何况我主要是为了避开武天娇的花船。 “待唐盟的人来了你接待她们解释一番,兴许我还能在明日赶回参加宴会。” 赵泽平见劝不动也只好作罢,当时叹息道:“既然这样那帮主一切小心,我这就安排宴会事宜!” 狄汉尘却问道:“帮主,那伙山匪还干不干!” 赵日火双眼冒出怒火,恨恨地说道:“干!不过等我回来再仔细推敲!” 狄汉尘十分激动,当即回应道:“若要剿匪当需谨慎视之,小股突袭,不如我先行挑选一批好手训练一番!” “不,我心里已有了剿匪的人选,老赵你飞书传讯张旻前往神木堂见我。” 赵日火说罢便自顾而去,狄汉尘凌乱当场十分尴尬。这位帮主的心思他是永远也揣摩不透了。 卞梁楼背靠昆仑山,乃是宋江的发源地。 江头有一小山钟灵毓秀、鸾翔凤集,山中多洞窟内有天地,乃是漕帮的祖嗣之地,凝聚灵脉的风水宝地。 此山故名灵山,乃是赵日火亲口命名。 他上了山来闲情逸致好似游玩儿,很快就登上了半山腰,隐入山林消失不见。 不多时一只木鸾从山顶冲出,尾后喷出一道火硝遁空而去,瞬间便没了踪迹。 神木城中军大校场。 三十余口棺椁纵横排列,为首者便是杨麟的尊位。 军士们一一吊唁,除了众将士的家属城中百姓也自发前来吊唁。 燕云也磕了几个头算是瞻仰英灵。 赵日火乘着飞鸾落在神木城门口,守门的小将恰好还认识他,赶紧上来见礼。 “你家堂主何处安灵?” “军中校场,牺牲将士三十余口共同慰灵!” “牵匹马来,找个人带路!” 小将守门脱不开身,找了一个熟悉路径的小卒带路前去中军校场。 临行时赵日火还交待道:“把这飞鸾给我看好喽!” 小将赶紧领命,赵日火这才打马而去,跟着小卒前往了校场。 赵日火来到校场痛哭流涕,奔至杨麟位前扶棺大哭。 “弘信吾弟,何以早去,痛煞我也!” 余红袖赶紧劝住,宽慰一番。 赵日火抹了把眼泪对余红袖唱词。 “天杀匪类,后悔未曾除恶务尽,以致弘信造此大难。弟妹但请放心,此仇不报我赵日火枉为人矣!” 余红袖反而宽慰起来。 “帮主百忙还能亲自前来吊唁,妾身感激涕零,想必弘信在天之灵亦可瞑目。匪患自古皆有世代不曾绝矣,非人之过。” “话虽如此,但若无作为如何对得起这些阵亡的将士。” 赵日火面向众将慷慨陈词。 “我已命三司堂的张旻前来商议剿匪之事,一切事宜皆由三司堂一力承担。 “吾漕帮上下皆为手足,定为阵亡将士雪恨,风波峡乃是要塞,还望诸位将士慎重!” 众军士尽皆动容,说实话他们确实憋着气想要去剿灭山匪,虽然不易却如何能够置之不理。 然而赵日火的一番话让他们大受感动,既保证了自己的职责又剿灭了匪患,还是帮主亲自处理的事项。 众军士纷纷呐喊:“帮主威武,为我漕帮尽心尽力,吾等誓死效忠。” 赵日火又问余红袖道:“弟妹,出殡之日可曾定下!” “三日后弘信和诸位将士同眠于沉甲沟,继续为我漕帮镇守关城。” “好。具时我亲自为弘信抬棺!” 余红袖赶紧劝住。 “帮主不可。且不说您尊为主上,单是年长为兄便不可作贱自己。 “我听闻唐盟花船已经巡江,这是我们两家联谊的大事,帮主还是以正事为主。” 赵日火面露悲伤,神色庄重的说道:“当前为弘信兄弟送行乃是首要的大事。” 余红袖只能好言相劝。 “帮主此举妾身甚为感动,但为一帮之主还得权宜大局。” 赵日火这才作罢,顺势说道:“我等到天黑,待张旻到此我与他吩咐一二再行离去,明日前亦能赶上招待武盟主。” 余红袖便也没有继续勉强,当时将赵日火请到大帐,如何招待自不必细说。 第47章 漕帮大哥赵日火 江秋云一行在帐中休息,她见了赵日火权当陌生人一般。 赵日火则是满脸的疑惑,似乎在此见到江秋云让他十分意外,不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秋云?你可是秋云!” 江秋云嘴都未张,只用鼻子应了一声,“嗯”。 赵日火面带苦涩但还是耐心搭话,只听他诚恳地说道:“我以为你搭了唐盟的花船。” 江秋云却不冷不淡地回道:“武天骄确实跟了我们一程,或许着急便就此离去。她若能同行杨将军可能不会殒命。” 她自然知道这些话说得很没道理,武天骄当然不会料到有此一劫,即便料到却也没有为此护卫的责任。 江秋云不过是赌气而已,因为武天骄打算抢她徒弟,虽然没抢成却不能忽略这个事实。 赵日火也不敢替武天骄辩解,只是转话聊起了家常,奈何江秋云十分冷淡,彼此间倒也聊不出什么话题。 千灯小镇有一条着名的花灯街,据说这一条大街挂了一千盏花灯,各个都不一样。 这些形态各异颜色鲜艳的花灯都是出自玄龙学府的学子,是他们亲手做出来的工艺品。 玄龙学府学的都是旁门左道、仙法异术,在常人眼里玄妙无比,神奇非凡。 一位白须老者正在给五名学子展示一只小巧精致的木鸾。 只见他向上一抛木鸾呼啸而出,尾部硝火爆喷一瞬间便出去了数十丈的距离。 老者随即解说道:“木鸾飞梭乃是机偃术的极高技艺,你们若能学得将来必成栋梁。 “只要掌握其中原理可以随心所欲地制造任何机偃,绝不单单局限在飞鸾之上。” 老者边走边说,学子们跟在后面认真地听着。到了木鸾近前老者将其捡起,只见他双手一掰木鸾便碎成了零件。 “你们组装一下。” 听到老者的吩咐学子们围在一起开始分拣零件组装。 老者继续讲解道:“木鸾的主要动力来自簧、硝、油,配以木架、帆翼搭载人力。 “船以帆借风力而行,木鸾以帆借风力而行。然而水载舟易浮,空气却难以浮舟,故而速度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玄龙学府有十个班,机偃术只是其中之一。 每个班少的只有一位学子,多的也不过十余人,但这些人学成后任何一个都可媲美千军万马。 玉琴子已经入驻到了玄龙学府担任博士,她亲自带着一名学子传授其御音之术。 顾名思义,御音者以咒语惑乱人心、蛊惑神志,甚至直接可以用声波攻击,通俗地来说就是狮子吼,但也绝非如此简单。 “御音者,狮子吼只是最简单的法门。要想学成极为高深的能力不但要扩展你的听力,舌、喉、肺都要一一训练和加强。你看着!” 只见玉琴子嘴唇微动,似乎在急速地念动咒语却什么也听不到。 很快学子就陷入了迷茫当中,只听玉琴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子机械地回道:“洛!” “你的头发为何是金色?” “不知!” “父母是谁?” “不知!” “从哪里来?” “洛水!” 玉琴子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洛便恍似大梦初醒一般醒过神儿来。 她十分惊异,不由问道:“师父,这也是御音术的法门?” “不错,此术以声波控人心神,稍有不慎便神志尽失。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夺人性命。 “此术乃是为师的天赋,我也不晓得能否学习,故而在你身上实验一番。 “能学就学,学不成也没甚关系。但你的天赋切不可荒废,一定要勤加练习。” 洛点了点头,稚气未消的脸上挂着一股英气。 稷下学宫里张恒打坐修炼,张子路自顾读书,似乎专门读给他听。 冷不丁的一名锦衣隐士突兀显现,躬身拜礼。 “老师,宋江出事,有山匪打劫漕帮船只,神木堂杨麟殒命。师叔一行也在船上!” “可是梁山峡那伙山匪?” “正是!” “那是漕帮的地盘,我们此时还不宜和他们交恶,你去交代十六,若无必要不要出手!” “是!” 锦衣隐士身形消隐,无声无息! 汉水与唐盟接壤的北部湖岸东起湘月坊,西至洛阳城关。群山连绵巍峨荡荡,山水辉映风水极佳。 汉水与唐盟便山水垛口各有堂口驻扎。 樊城西北方向有常山,恰好位于汉水一处大湾,以此为界汉水分为东西两部。 东部三道湾由赵紫云控制,西部三道湾由关云龙控制。 实际上这个东西方向并不正统,而是斜向西南方向。 赵紫云的岛虽然地盘小但额外控制着淮水长堤,故而综合起来反而势力范围最大。 地盘大自然就辛苦了许多,自秦淮河刺客案发之后他每日巡视长堤、三道湾垛口,几乎难有空隙。 刘盛和几位兄弟喝茶每每缺人赵紫云必在其中,弄得其他几位岛主十分惭愧,也就不好意思来喝茶了。 这一日刘盛难得凑齐了三位兄弟还是因为漕帮被打劫的大事。 只听刘盛呵呵笑道:“这回赵老二算是闹大了吧!” 漕帮的前帮主赵玄郎突然失踪,这在江湖上是一桩有名的悬案,时隔二十多年依旧被人时常提起。 赵日火乃是赵玄郎的弟弟,故而一些平级的大佬都习惯称呼赵日火为老二。 难免有轻慢的态度,但赵日火却以此为荣,按他的话说那是感情铁的征兆。 张子房接了话茬,面露惋惜之色。 “我听说神木堂杨麟乃是一方大将,镇守的风波峡是草原直达中原的要塞。此人陨难着实可惜。” 韩多多附和了一句。 “韩某人佩服的人不多,这杨弘信算是一个。” 萧无奈本不想说话,但是刘盛看着他不说似乎搪塞不过,当时只好说道:“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操心了。 “当下主要大事还是以紫云的婚事为主。老大,你当真打算和唐盟联姻? “他们二人倒是郎才女貌,只是那花魁毕竟出身风尘,这似乎有点不美。” 刘盛却大大咧咧地说道:“四弟你怎么这么迂腐。那王苏苏虽然出身教乐坊但身家可清白得很。 “嫁给我们紫云后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谁还敢瞧不起则个。” 张子房笑呵呵地附和。 “大哥说的是这个道理。何况紫云自己也对王姑娘倾心不已,你看最近这个卖力,简直是兴奋过度啊。” 说到这,哥几个不由得哈哈大笑。 第48章 木鸾飞梭遁天游 王家大院! 王保保外出回家,正要进门时突闻一声吆喝。 “卖耗儿药,卖耗儿药,耗儿不死我死!卖耗儿药!” 王保保心中一个激灵,回身招呼那挑担子的小贩,“喂,卖耗儿药的,你跟我来。” 小贩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问道:“这位老爷,您要买耗儿药吗?” “我上次在你这买的耗儿药吧!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老爷你说笑了。买耗药这种小事还用您亲自张罗吗?但凡你买过我肯定记得。” “我还就喜欢张罗这种小事,你跟我进来看看,是不是你卖的耗儿药一看便知。” “那行,老爷您费心领我去看看。” 王保保领着卖耗儿药的小贩进了门,来到中院将门户紧紧关上。 大夫人冷眼瞧见忧心不已。 东厢房里一位壮丁打扮的人躺在床上。 进了门关紧门户王保保立时换了一个态度,对那小贩恭敬说道:“这位高士,这是你们的人吧。” 那小贩也换了一种气质,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杀气,他冷冷地问道:“你是哪个堂口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也是冷冰冰的回话。 “干我们这行哪有堂口,有钱就上有任务就做。任务没完成我会继续去做,阁下等也用不着赶尽杀绝吧。” “你想多了,我们耗儿洞的人绝不自相残杀。你应该是船夫的人吧?搞不懂杀个小乞丐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卖耗儿药的随手取出一包银子扔给王保保。 “任务没完成,银子双倍退还,你这活我们做不了,抱歉了!” 王保保立时赔笑。 “高士客气了。那事我也听说了,贵堂为此损失了许多人手也算尽心尽力,这些银两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 “哼!拿钱办事,事没办成哪有拿钱的道理。不过你这任务升级了,要是还想继续干那就得加钱了。” 王保保当下明了,立时取出一张银票。 “这是我们唐盟的银票,但凡在我们唐盟地界任何一个钱庄都可以兑换现银!” 卖耗药的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换了一副笑脸。 “不错,王老板真大气。放心,你这活我们会继续干,哪怕他到了武神城照杀不误。” 王保保连连客气,桌上的银子都还了回来。 卖耗药的却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去给我雇辆马车,人我接走了。” “好说好说,我这就去。” 王保保没有拿银子,而是自顾出了门去办事。 卖耗药的将银子揣起来却对躺在床上的人说道:“我带你回总部,你跟药总仔细的说说刺杀的经过,我们再针对性的出手。” 傍晚时分一条小船停在了神木堂堂口,船上一人飘身上岸极速而行。 看到城门一些百姓正在围观,挤身看了一眼却是一架木鸾,他挤出身来取了个腰牌对门将展示了一番。 “三司堂的张旻来见帮主。” 门将当时施礼,又叫了个小卒牵了两匹马来。 赵日火和江秋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江秋云爱答不理,赵日火却不厌其烦。 冷不丁地跑进一人禀报道:“三司堂张旻见过帮主。” 赵日火看了一眼,不由眉头微皱,“你一个人来的?” “弟兄们在后面,我独自疾行而来。” “嗯!梁山峡的事你听说了吗?” “难道说院中的兄弟都是被山匪……” “不错。杨弘信为此牺牲,这伙山匪简直作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消灭这伙山匪。” 张旻二话都没说直接躬身抱拳,掷地有声地说道:“是,属下定不辱命,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赵日火这才起身说道:“好,具体事宜你和神木堂的兄弟商量就行了。我先回去了。” 张旻躬身送出,余红袖正在门口候着,当时躬身道:“帮主便请回吧,大局要紧。” 赵日火朝着灵柩抱拳拜了三拜,眼泪说掉就掉,只听他声音哽咽如丧考妣。 “兄弟们走好,大哥我给你们送行了!” 赵日火抱拳深鞠方才扭转身形大步而去。 江晓月都看傻了,不由自主地对江秋云说道:“师父,这位赵帮主人不错啊。” 江秋云没有回话,只是冷笑了一声,连送都没送。 余红袖将赵日火送出大营,他上马抱拳。 “弟妹回去吧,军中还得仰仗于你。待承泽回来你们自行商议新堂主的人选,选好后报给我就好。只希望弘信兄弟一路走好!” 余红袖躬身,瞧着赵日火远去这才回到了营中。 赵日火来到城门,守城的将官赶紧上前见礼,“帮主,您这就回去吗?” “嗯,家里还有事呢,兄弟们辛苦了。” 赵日火拍了拍看门小厮的肩头,将骏马缰绳交给左右小卒朝着木鸾走去。 这时天色渐晚,围观人群也早已散去。 木鸾长约两丈,翼展能有三丈开外,占了一块儿不小的地盘。赵日火招呼门卫。 “几位兄弟过来帮帮忙,给我把这木鸾抬到大路上。” 当时门将带着五六个手下过来欺欺哄哄地将木鸾抬到大路中央。 赵日火进了舱中带上一个透明的眼罩,右脚踩踏板开始摇动鞍前的转轮,这是在给机簧上销。 上簧完毕赵日火稳住胸前的舵盘,右脚缓缓松开,木鸾便哒哒地朝前奔跑起来。 一边跑还一边忽闪翅膀,越来越快,待的踏板完全松开后木鸾呼的一下冲天而起。 看着木鸾飞天而去门将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赵日火掰起身旁的一个拉杆,木鸾的双腿啪的一下曲在尾后,好像鸟儿的双腿一般。 随即他的左脚踏板连踩三下,双翼便煽动了六次。 舵轮中央有一个拉环,拉扯一下木鸾的尾部便喷出一蓬硝火,木鸾便猛然加速,很快就消失在了暮后的天际。 舵轮左右转动可以控制木鸾的方向。 若是加速除了喷火外还可以极速地踩左脚的踏板控制翅膀的煽动频率,扇的越快飞得自然也就越快。 赵日火沿江而行,猛然间转了方向,随即猛地向前一拉舵盘,木鸾便俯冲而下。 压杆压下双腿放开,赵日火极速地转动了一番绞盘上簧。他继续控制舵盘减速,很快就在一块平地上降落下来。 木鸾疾奔一程似有一些操控失误险些撞在一棵大树之上,但总算有惊无险。 赵日火不禁洋洋得意,拍了拍木鸾,自顾称赞了一番。 第49章 葵花长老叫童媪 赵日火取出一个火折子,左右一拧嘭的一股烟花冲上云霄,不多时一名黑衣人踩着树杈林梢飞掠而至。 但见其人身高七尺,脸色煞白,双目血红状如病态。 见了此人赵日火劈头盖脑就训斥道:“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 然而对方却平静地反问道:“帮主这是什么意思?” 赵日火不禁冷笑:“怎么,葵花长老已经不把我这个帮主放在眼里了么?” 葵花长老笑道:“帮主此言差矣,若非为我漕帮千秋万载的功业我何苦隐居深山,呕心沥血。” “屠戮同门也算呕心沥血?” 赵日火继续冷笑,话里还带着三分讥讽,“童媪,你练这葵花宝典是走火入魔了吧。” 童媪却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 “帮主,我看走火入魔的是你吧。人前做戏你还当了真,你是不是忘了赵玄郎是怎么死的了!” 一句话似乎触到了赵日火的痛处,他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童媪缓和一下继续说道:“何况,那姓杨的对我漕帮未必就忠心耿耿。 “他的妻弟常年和草原私通,谁知道他们打着什么算盘,如今更是大肆采购军备。 “天下皆知草原镇守天路绝不会轻易进军中原,他此举之目的昭然若揭,可叹帮主竟还当他是忠良。” 赵日火长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来。 “不管怎么样,你这样的做法是有些过了。日前秦淮河的刺客也是你派人做的吗?” 童媪坦言道:“那件事与我无关!对了,与秋云同行的小孩帮主可曾查过他的身份。” “查过,不过一个小乞丐而已,并没有什么跟脚。” “若是我所料不差,行刺之人应是耗儿洞的那帮杀手,可能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巧合,帮主可从那小孩的私怨上着手。” 赵日火突然说道:“你可记得燕子丹!” “自然记得,他坟上的草得有三尺多高了吧!帮主何故提他?” “能有个坟也算是他的造化呢。” 赵日火冷言冷语的说道。 “燕子丹是带着真龙天子逃出的明教,他是死了但真龙天子呢?” “难道帮主是怀疑那孩子是真龙天子?” “只有这一个解释。否则一个小乞丐怎么能值得被十几名杀手行刺。” “若是如此,那幕后主使可就悬了。帮主可有怀疑的对象?” “明天我会设宴招待今年的花魁,武天娇也会在场,具时我试探一番便知。” “如此甚好,看来我也应该重新布局!” 赵日火突然目露凶光的说道:“真龙天子必须死,哪怕在宋江的地面也在所不惜。” 童媪竟十分欣慰,不由赞赏道:“嗯,这才是我漕帮之主的威仪。此事便由我料理,帮主只管人前做戏即可。” 赵日火竟郑重的对童媪抱拳,“不管如何,杨门一家还请长老不要再去为难了。” “帮主放心,我还不至于下作到去对付妇幼,我童媪也是要脸的。” 赵日火这才放心,当时乘上木鸾飞天而去。 空谷幽林鲜有人迹,童媪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来人”,片刻间便有三个黑衣隐士来到他的身前。 童媪安排道:“你们三人各自召集手下,一者监视神木堂。 “二者全力调查燕子丹和真龙天子的情报,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 “第三队便跟着秦淮河遇刺的那个孩子,但有机会直接杀了。” 三人二话未说,异口同声打了个是字便折身而去。 宏伟的宫堡就在眼前,又恍若在遥远的地方,雪白的城墙与雪山连绵在一起竟难以分出彼此。 前方一行人在瞩目等候,丫丫在小兆和小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小梦小蝶跟在身后。 苏毗带着丫丫来到众人面前,为首者六名女子,有老有幼,尽皆白衣。 其后又有十余名女子,再其后有一尊华辇,两匹雪白的骏马,竟长有一对儿翅膀和一根独角。 “圣女沦落红尘终归净土,圣火不灭光耀万古。” 苏毗口念箴言,随手一指一蓬烟花于半空炸裂。 宫殿的顶上嘭的一下燃起一道火炬,那一蓬火焰竟都是白色的圣火。 六位长老和十位圣侍纷纷行礼:“恭迎圣女回归!” 苏毗一挥手,丫丫便觉得身形飘起,悠悠荡出乘上了华辇宝座。 两匹天马忽闪翅膀飞天而起,竟带着华辇朝着宫殿飞去。 六位长老遁空跟上,小兆和小亿复又让小梦二人上了马车,继续赶车前行。 燕云和江晓月打坐练功,似乎陷入了入定状态。 杨叶与一众将士在校场为英雄守灵,余红袖回到账中休息,陪着江秋云闲聊了一番。 “余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余红袖不明所以,眼神中带着疑问。 江秋云继续说道:“如今真龙乍现,虽为传言但空穴不来风,漕帮终非明主,将军不得不考虑前途!” 余红袖有些惊讶,她确实未曾想的这么长远,只觉得为将者镇关守疆却未想过社稷的千秋之势。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只好反问道:“小姐但觉如何?” “积蓄力量,择明主而事。” “先夫也是料到时局不稳,故而采购战备已应不时之需。草原铁骑若有异动风波峡必是一个隐患。 “此处地势狭窄骑兵不善攻,但有弓箭屯备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是舍弟常年在草原行商,却不曾晓得他们有进军中原的意图。”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杨将军不愧为将者。但天下大势考究的可不仅仅是草原一家。 “何况将来草原是敌是友还不一定呢,但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我只是提醒将军,漕帮并不可靠还是需要三思而行。” 这种话从江秋云的嘴里说出来余红袖不敢有任何表示。 她听说过一些往事,当初赵日火撮合江秋云和赢霸天的婚事,导致这位漕帮小姐蹉跎十余年的光阴,心中难说没有怨言。 明面上的赌气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名言直说忤逆之语让余红袖深感吃惊。 她心里想的却是:士族学府真的有这么大魅力么?竟能让一个深闺小姐成为洞悉天下大势的谋士。 其实江秋云可算不上谋士,她从张子路嘴里听来,将来天下一统漕帮必是一大阻力。 故而她不忍心看到余红袖陷入泥潭,这才提点了一番。 她说得简单明了,如何抉择便全靠余红袖自行揣摩,说得多了反而更让人犹豫难决。 第50章 卞梁楼里赵武合 燕云和江晓月打坐一宿,阳光照在身上温暖如浴,他们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 江晓月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随意扫了燕云一眼,只见他脸上挂着一层黑灰,好似刚刚经历过一番烟熏火燎。 “臭死了,快去洗澡。” 稷下学宫。 张恒沐浴更衣回到禅房,他有些尴尬地问道:“父亲,我这种情况还得持续多久啊?” “你从小被我用药液锻体,体内杂质颇多,恐怕需要持续不短的时日。” 张恒十分无奈,坐在书榻上开始读书。 天之道,恒为本,持日久,方乃长…… 唰!锦衣隐士出现在院中,躬身禀报。 “师父,袁师兄被人接走,连夜从淮水南下入了大荒。” 张子路不由喃喃自语,“南荒?葬神岭!” 突然间他眼神凌厉,飘身出了禅房,只听他当机立断地吩咐下来。 “子襄,你召集锦衣堂的人在淮水南岸待命,但有从南荒出来者纷纷拿下。” “是!” 锦衣堂毛子襄,秦淮河两岸让无数歹人闻风丧胆的铁面侠捕! 张子路飘身而起,身子一晃便消失而去。 赵日火回到卞梁楼时天刚破晓,他沐浴更衣仔细地打扮一番,折腾下来天光便已大亮。 他亲自来到大港邀请武天娇一行登岸。 卞梁楼虽为楼却也媲美一座小城,建在灵山脚下依山傍水,城中楼阁无数,高低错落连绵不绝。 楼与楼之间衔接空中走廊,遍地亭台廊榭纵横交接、上下有序,简直就是一座立体的城市,整个的一个巨型大楼。 卞梁楼的入口便在大港正东,不过半里路程。 仅这一个门楼就好似一座宏伟的大厦,五丈见方的门户,两个门柱便是两座小型塔楼。 塔楼顶部由一条三丈宽的廊道链接恰似横梁,前方挂着“卞梁楼”巨型的大匾。 三丈长一丈宽,几乎整个地把廊道封闭起来。 廊道的顶上有一阁,乃是卞梁楼的门厅,名为望海阁,据说在阁内沿江东望可以望到淘淘东海。 进了门是一条直达卞梁楼中心大厅的街道,两旁各种店铺便相当于楼内一个个的房间。 赵日火亲自作陪请着武天娇一行沿街巡游,大街两侧张灯结彩,精挑细选出来的才子佳人举着彩旗欢呼迎接。 左侧尽皆是大家闺秀的小姐,右面则是风流潇洒的公子。坊市的门面上挂满了花灯、红蔓、彩幡……数不胜数。 这一条大街的尽头便是卞梁楼的中心大厅,名为状元台。 漕帮每年举行文武擂台,只有状元及第者才能来到状元台上接受各方才子佳人、英雄豪客的膜拜。 此外便只有接待外事的重大仪式方能占据状元台。 状元台上王苏苏抚琴一曲凤求凰,在场的才子佳人皆可借此联谊,甚至自信公子还可向花魁求亲。 但王苏苏是个例外,因为她已经许给了赵紫云,故而对此武天娇特别说明了一番。 赵日火倒十分阔达,对此毫无意见。 不过他趁此讨要了两名落选的红人来和漕帮的名俊们相亲,当然媒是做下了,能不能成他就管不了了。 每年的花魁候选只有区区八人,哪怕落选者也都是花容月貌,才艺兼备,等闲的公子可入不了人家的眼里。 活动高峰过后,赵日火对武天娇提议道:“武盟主,且让这些年轻人热闹,我们寻个安静雅室喝喝茶,叙叙旧。” 武天娇倒也十分大气,还开了个玩笑,“喝喝茶没有关系,赵帮主可不许打我的主意哦。” 赵日火尬笑回应,“玩笑了玩笑了,谁敢打你武盟主的主意,你不打我主意我就烧了高香了。” 二人相谈甚欢,结伴来到了一间僻静的雅室。像这样的雅室在卞梁楼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十分的不起眼。 两位煮茶侍女进来伺候,泡好茶承上点心,赵日火吩咐下来。 “你们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打搅。” 侍女躬身退出,关门守候,防止有人误闯。 赵日火给武天娇倒了杯茶,直接切入正题。 “不知武盟主对秦淮河的刺客案如何看待?” 武天娇似是料到赵日火会有此一问,毫不犹豫的回话。 “绝不会旁观就是了,我已经吩咐婉儿亲自调查这个事情。” 赵日火讪笑。 “武盟主,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便无需这般藏拙了吧!你就说这事是不是你的安排? “我可是派下人去跟进了这个事情,真龙天子对你我二人可不是好消息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武天娇喝了口茶,果然不再委婉,直接了当的切入正题。 “赵帮主喜欢暗地里行事,但我偏偏喜欢明着来。真龙天子算得了什么,真能荡平我唐盟群山我甘心服之!” 赵日火十分无奈,他和武天娇也算是老交情,不然也不可能如此谈话,当时苦笑连连。 “武盟主的巾帼豪气赵某十分佩服。我的确喜欢暗地里行事,但你我若是一明一暗那不正是相得益彰么。 “只希望日后我们两家可以互通情报早做打算,真龙天子背后隐有张子路的操控,可谓来者不善啊!” 武天娇这会儿也来了一些兴趣。 “可坊间传言当初张子路灭杀真龙却被其逃出,按说真龙若是出世最着急的人应该是他啊! “你说秦淮河的刺杀案会不会是张子路自导自演的闹剧。” 武天娇如此一说,赵日火犹如醍醐灌顶,当时抱拳赞赏。 “武盟主到底是女子,心思细腻,此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啊。” 卞梁楼张灯结彩,神木堂白幡通街。 牺牲将士虽然集体发丧,但家属也不能不在家中置办牌位和灵幡。 城中商铺自觉挂上白幔以示吊唁,虽然并未影响正常的生产生活,但街上明显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一匹快马从后城入门,守门将士看清人脸未等来人招呼便急急呐喊。 “快开门,是二爷回来了。” 余承泽,杨麟的结拜兄弟,杨麟和余红袖结合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 余承泽进了门高声喊道:“商队尚在后面,兄弟们去接应一下。” 门将高声回应:“二爷放心,我这就安排下去。” 余承泽马不停蹄直奔了中军校场,来到灵堂大帐噗通跪在门口,悲呼一声,“大哥!” 他跪行而至扑到杨麟的灵前痛呼不已,杨叶和余承泽的闺女,只有十岁的余赛花一左一右将其搀扶起来。 余承泽把杨叶搂在怀里,又是一番悲呼,“我儿,好命苦矣!” 第51章 杨门麟将镇八荒 余承泽披麻戴孝亲自为杨麟守灵一日,第二天正午又亲自抬棺带队出殡,牺牲将士于城西沉甲沟安葬。 三十二块石碑竖起,招魂幡插在坟头,灵钱遍洒满地,英雄无归只求英灵安息。 西门鸿飞及其手下兄弟带伤随行送葬,心中颇为伤感。他和杨弘信虽然没有深交,但对杨门麟将的威名如雷贯耳。 风波峡谷神木堂,杨门麟将镇八荒。 丧事结束江秋云也并未着急赶路。 一来西门鸿飞一行需要修养伤势,二来她打算悉心培养杨叶,将六合刀法的精妙传授给他。 杨麟早年也曾在武神城学武,他浸淫六合刀法数十年,但始终无法融会贯通。 直到梁山峡一战,舍生忘死之下终于顿悟刀法大成,可惜为时已晚。 故而江秋云早早地点拨杨叶,只希望他更近一步,将来亦可独当一面。 武天娇在卞梁楼留了三两日便又随船回程。 赵紫云和王苏苏的亲事乃是唐盟和汉宫的第一次联姻,她想亲自参与。 这一天,江湖上突然传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消息。 明教教主张子路亲自出手,在南荒葬神岭与神秘势力的两大高手交锋将其毙于掌下,随后又将其手下屠戮一空。 侥幸逃出生天的喽喽在淮水遭遇锦衣堂毛子襄的堵截,全部活捉。入汉水者也被汉宫各方岛主擒拿。 据说,这个神秘势力是一个杀手组织,只因刺杀张子路的师妹江秋云而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但反过来说对江湖却是一个极为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这样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竟鲜有人知晓,混迹江湖的豪客们都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能有时得罪人不声不响就死得不明不白。 李元还在四处寻找凶手的时候听闻了这个传言,他无奈之下回到兰桂坊,与上官婉会合后不由苦笑。 “袁睢阳,吾不如矣。” 上官婉也赞叹不已,“这个人够狠!” 李元问道:“幕后主使可有查出?” “五梁沱公孙弘手下的一位幕僚,他的儿子阴错阳差死在那孩子的手上。 “他本想亲手剐了那个孩子,奈何却被自己的夫人救走,他本来也放弃了报仇。 “不曾想这个杀手组织竟主动找上了他,于是他便出了二百两银子。” “对那厮小姐打算如何处理?” “若那孩子死了这厮万死难辞其咎,但话又说回来即便他没有下单,杀手亦可找别的借口动手。 “我感于他丧子不久便放过了他这一回。何况,我听说她女儿与汉水赵紫云结亲,此时处理他也不妥当。” 李元点了点头:“小姐处理得很好,相信盟主也会满意。” “那群刺客是什么来历?为何为了一个孩子而大动干戈。” 李元苦笑道:“恐怕大动干戈的是张圣人,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也没见张子路如何。” 上官婉却说道:“那不是因为刺客累及了他的师侄吗?” 李元却道:“张子路的心思非我等凡人可以揣摩。” 武天娇的船回程逆风,十余名水手没日没夜地轮流划船,两天两夜才到达三江口。 于第三天早上赶到兰桂坊,休息一日后亲自下了拜帖给刘盛,双方商议结亲事宜。 又是一天风和日丽,武天娇精心打扮一番,她亲自给王苏苏梳妆,看着镜中美得不像话的王苏苏随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下。 只见武天骄调笑道:“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似你这样标致的美人本座已有多年未见。” 王苏苏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想到很快就能脱离苦海,不由得又轻松起来。 武天娇仿佛可以看透她的心事,调戏般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嫁了赵紫云就可以脱离我的掌控。” 王苏苏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敢,妾身生是唐盟的人死是唐盟的鬼,即便嫁给赵紫云我也会尽心周旋,为我唐盟争取许多好处。” 武天娇十分满意,又在王苏苏的脸上抚了一下。 “这才对。你放心,我武天娇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你爹虽然做了错事但毕竟死了儿子,一时糊涂情有可原。 “但公孙弘却难辞其咎,我打算让你父亲接任五梁沱的沱主,你看如何?” 王苏苏连推辞都不敢,只是躬身应道:“但凭盟主安排,相信我父亲定会为我们唐盟鞠躬尽瘁。” 武天娇十分满意,当时把一个凤钗插在王苏苏的头上。 “我赐你这枚凤钗,祝你和赵紫云百年好合。” 武天娇就这一样好,见不惯鸳鸯离散,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她对自己的感情就多少地有了一些扭曲! 武天娇打头,牡丹仙子和王苏苏尽皆盛装。 武天娇年纪是大了一些,但精心打扮下居然毫不失色,引得无数风流公子竞相奉承。 赵紫云和吕孝先早已在码头等候,见了三人出来他赶紧上前恭迎。 “晚辈赵紫云见过武盟主。” “赵公子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无须这般见外。” 赵紫云听了这个话心中欣喜,看来这亲事是定下了,当时躬身做了请势。 “武盟主、牡丹仙子、苏苏小姐,请上船。” 武天娇领头上了船,身后跟着李诗仙和公孙岚。 上官婉和李元也算有些身份,凑凑热闹也不失礼,最后便是八个随行的侍者。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赵紫云的大船。 赵紫云和吕孝先最后上船,吕孝先亲自撤了桥板大喝一声开船。 船夫们奋力划船,这可是给岛主接媳妇儿,个个卖力得嗷嗷直叫。 与此同时神木堂前江秋云一行也即将上船,余红袖亲自送到坞口,临行时江秋云又说了一句。 “堂主之位并不着急,再过两三年杨叶也将成年,继承堂主万众所归。” 余红袖似乎深有感触,不由抱拳,最终表露了心迹。 “秋云小姐,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双方作别,大船扬帆西行缓缓驶出,依旧是不急不缓。 一道送行的张昊躬身对余红袖说道:“余将军,如今大事落定,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山剿匪了。” 余红袖抱拳道:“张堂主,这既是帮主吩咐下来的差使我也不好阻扰。 “只能恳请贤弟万事小心,但有不利之处及时撤回。剿匪一事当徐徐为之,不可急功近利。” “余将军放心,我们小股突袭,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但叫他们终身难见天日。” 说话间张昊带着十余弟兄沿着河岸入了大山,很快便没了踪迹。 第52章 绝代双骄有乌龙 西域圣女宫。 熊熊的圣火化作了一片朦胧的薄雾将整座宫殿包裹起来,若隐若现的圣宫更加圣洁起来。 宫外寒风刺骨,宫内如沐春风。 宫殿的特点突出了一个“高”字,房间或许不大但特别高,即便浴房盥室都能有三丈之高。 两丈见方的大浴池里好似牛奶的玉液升腾着丝丝的雾气,一朵雪莲飘在水面。 一个女孩端坐水中入定冥想,浴液没到她的颈部,只露着一张清纯稚嫩的脸。 燕云依然在写字,依然再写那篇逍遥游。他写完一遍又写一遍,旁边已经摞起了厚厚的一打稿纸。 江晓月来到船舱看了一眼,燕云正好又写完了一遍,他忍不住问道:“你何时教我新的文章啊!” “你这一篇还没学透就想学下一篇,你看看你这个龙字,写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字太复杂了嘛!” “知道复杂还不好好学,整天净想着疯玩儿!” 燕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天地良心啊。他最近白天写字晚上练功,哪有疯玩儿啊! 江晓月说罢也不再理会燕云,自顾出了船舱。 赵紫云的大船在稽落岛靠岸,刘盛带着三大山主另外五位岛主已经在码头等候。 武天娇一行下了船来,鼓乐齐鸣铿锵奏响,刘盛抱拳满脸喜色。 他笑呵呵地吹捧道:“武盟主,经年未见风采依旧,容颜不老真是羡煞吾等。” 武天娇抱拳回礼,呵呵笑道:“刘老大英雄气概,这话说得有些气短啊。” 二人哈哈一笑,打头上了岛去。出了码头大路上并排五匹通体乌黑的大马。 武天娇不由赞叹,“汉水乌龙驹,果然神俊非凡。刘老大,这就是聘礼么?” 刘盛一愣,不由苦笑,指点武天娇戏言。 “都说武盟主讹人一绝,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罢了,难得武盟主稀罕我就送你一匹。但这可不是聘礼哦!” 武天娇似乎已经十分知足,当时连连道谢,“刘老大果然大气,天娇拜谢。” 汉水乌龙驹,相传是黑龙后裔之一,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甚至还能踏水而行,疾奔如飞。 汉水乌龙驹与西域天马并称马中的绝代双骄。 “武盟主且选一匹坐骑,但不知牡丹仙子和苏苏姑娘能否乘马?” 牡丹仙子微微颔首,“妾身大概能乘,但需要有人牵马呢!” 一位绿袍大汉当时站出身来,“不知某家可否享此殊荣?” “关二爷说笑了,这不是折煞妾身么!” 关云龙在六岛主之间排名第二,江湖人习惯称呼其为关二爷。 王苏苏这时却开口道:“妾身惭愧,未曾学过骑马!” 武天娇当即言道:“这还不好说,赵公子便和苏苏同乘一骑,正好可以亲近一番。” 刘盛附和着拍掌叫好。 “哈哈,武盟主此言甚妙。既如此紫云你便和苏苏姑娘打马先行吧,我和武盟主后边说说话。” 赵紫云当时面露微窘,但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在此之前先得招呼王苏苏,“苏苏小姐,请!” 武天娇又打趣道:“赵公子怎还这么见外,直言苏苏就好了。” 王苏苏面色微醺,她轻移莲步来到马前朝着赵紫云微微颔首。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有了着落,故而也没有再说什么客气的话了。 正所谓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赵紫云抱起王苏苏翻身上马,将王苏苏置于身前,缰绳一带二人打首前行。 关云龙半跪于马前,伸出一条臂膀横在马镫之下,他看向牡丹仙子招呼道:“牡丹仙子,请了!” 牡丹仙子先用眼神询问了武天娇一番,武天娇微微颔首她这才迤迤然的走过来,踩在关云龙的腕子上。 只见关二爷向上一荡牡丹仙子便悠然而起,身形微微一侧便跨上了马鞍。 关云龙手打缰绳招呼道:“牡丹仙子,你坐好了。”说话间牵着马匹跟着赵紫云随后而去。 上官婉脚下微动,身形拔起,轻轻一跃便跳上了一匹乌龙驹,她朝着刘盛抱拳道:“刘伯伯,晚辈先行一步。” 刘盛做了个请势,却对武天娇夸赞道:“贤侄女真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武天娇面露傲色嘴上却客气道:“就是有点顽劣,让人头疼。” 三位山主招呼李诗仙三人各自上马,只不过乌龙驹就没了他们的份,剩下两匹的给刘盛和武天娇留着。 其后五位岛主陆续上马随行而去。刘盛和武天娇落在最后各自上马后徐徐而进。 武天娇摸了摸马鬃又夸赞道:“乌龙果然名不虚传。刘大哥,天娇拜谢!” 刘盛喜不自胜,哈哈笑道:“为了这声大哥,这马儿送得值了。妹子请!” 稷下学宫,张子路正在听着毛子襄的汇报。 “此番共擒获杀手七人,殊死顽抗者五人。汉水那边擒到十二人已悉数交给我们。” 张子路点头,毛子襄随口问道:“初步审讯耗儿洞在各部皆有据点,但他们化整为零一个人便是一个据点。 “皆以卖耗儿药为掩护网络生意,此番秦淮河刺杀案便是唐盟五梁湾手下的一位幕僚下的单子。” 张子路微微一愣,不由问道:“这么说,幕后主使是唐盟?” 毛子襄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尚未可知。但此事由唐盟而起毋庸置疑,是巧合还是阴谋尚不明朗。” “表面上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起因是那孩子偷了王家一个鸡腿……” 这些事自然瞒不过毛子襄的耳目,有心调查轻而易举的便得知了前因后果,当时将这件事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张子路听罢不由微促,不禁苦笑道:“一个鸡腿引发的惨案!这么说那群刺客还真是冤得很了!” 毛子襄含笑而言。 “目前看来那孩子的身份并未暴露,此事仅仅是个巧合。不过那群杀手倒也不冤。 “他们派出这么多杀手无非也是因为师叔的缘故,这么不给我们明教面子师父自然要为江湖除害了。” 张子路摇头苦笑,他自然知晓毛子襄是在戏言。 他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好事做到家吧。其下余孽有死罪者杀之,情有可原者拿回改教。” “是,弟子这就去安排。” 说话间毛子襄身形消隐,他也是玄龙学府出身,一手隐术已练得炉火纯青。 第53章 诗酒花剑样样通 天之道,恒为本,持日久,方乃长。 君之道,民为根,秉法度,社稷兴。 子之道,义为先,严律己,宽待人。 云之歌,风为弦,奏春秋,传千古。 天子学府的学子们正在朗朗读书。 士族三经六文,《天子》又叫三字经,乃是三经之首。 下可承幼儿启蒙识字,上可教天子为君之道。教诲学子奋发向学,敦敦而上。 燕云又写完一篇逍遥游,这回总算没有出错的地方。 虽然他独创的逍遥字体让江晓月看得有点费神,但还是勉强给他通过了考核,开始教授新的课程。 便是这篇《天子》的开序。 江晓月给燕云念完了这一篇文继续让他抄写,可怜燕云喜气洋洋为自己的晋学而感到骄傲,兴致勃勃地抄写新的文章。 王二似乎迷上了钓鱼,又拿着鱼竿美滋滋的坐在船沿垂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鱼漂,仿佛倏忽间便能钓出一条大鱼。 江晓月出了船舱不由自主地耸了耸鼻子,炖鱼的香味又冒了出来。她不由地望了望日头,怎么这冷不丁的又到了晌午。 稽落岛末央宫。 刘盛招待武天娇一行,他干了一杯酒倾杯示意,武天娇以手遮掩也干了一杯。 刘盛叫了声好随即说道正事:“武盟主,你看我们是不是定下良辰吉日,我让赵紫云备下厚礼前去提亲。” “这些虚礼从我这就免了,但苏苏尚有双亲,赵公子倒是的确应去拜访一番。” 牡丹仙子却道:“事前我已知会王家二老,他们对此毫无意见,这番亲事便权由盟主做主。 “我当时也请了他们二人来参加今日的宴会,但他们深受拘束推辞掉了。 “到时候赵公子亲自上门提亲便好,今日就权当给二人祝福了!” 刘盛当即一拍额头,“诶呦,我好生糊涂,怎把这等大事给忘记了。” 他站起身来举杯面向王苏苏,“苏苏姑娘,告罪了,刘某疏忽大意未曾前去请接双亲,实在失礼失礼!” 王苏苏赶紧起身相迎,连连客气。 “先生言重了。事前楼主的确差人去请了双亲,他二人确实不愿前来,应是家父失礼,还请先生见谅。” 武天娇举杯言道:“刘大哥,今日乃我们唐盟和汉宫的聚会,至于新人家事便由他们自行料理,何须我等操心。” “妹子所言极是。” 刘盛或许尚有愧疚,当时又对赵紫云嘱咐了一句,“紫云,你对此可要上心啊。” 赵紫云其实早有此想法,但他也知道王苏苏的婚事她父母说了不算,需得武盟主点头才行,故而他也不好贸然去王家提亲。 今日既然说到此处,赵紫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当时举杯应承,“紫云记下了。” 他饮了一杯酒,起身亲自斟了一圈儿,回到座位举杯向武天娇说道:“武盟主,赵紫云拜礼!” 武天娇举杯,笑言道:“赵公子客气了。” 这一圈儿又喝完,侍者斟酒自不必说。 张子房起身敬李诗仙。 “今日能和白衣剑神同桌饮酒实属幸事。至此好事之景,李诗仙不赋诗一首么?” 李诗仙起身举杯,“即是张先生相邀不才那就献丑一番,权当给各位做个雅兴。” 说话间他仰首饮了,思索一番便轻轻吟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汉水都是一帮大老粗,赵紫云虽然号称是文武全才,但对诗文可没有太深的造诣。 张子房和萧无奈虽有学问,但学的却是经韬纬略,对诗文也没有什么太深的研究。 但不懂跟着叫好还不会么,当时汉水的一众兄弟纷纷叫好,李诗仙客气一番随即落座。 刘盛哈哈笑道:“妹子身边有李剑神这样的妙人,诗剑花酒样样通,可真是人生惬意啊。” 武天娇也是洋洋得意,对此倒是没有谦虚什么,恰时举杯敬酒。 “刘大哥湖光山色,风花雪月也是美妙呢,来来来,我们喝酒。” 场中气氛十分融洽,这一顿酒喝到后晌。赵紫云复又亲自将人送回,第二天便备了大礼前往王家提亲。 王保保最近可谓是大起大落,他雇凶刺杀燕云事情败露后险些以死谢罪。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叫花子会牵扯到文坛圣人。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因祸得福,竟被楼主亲自任命为五梁沱的城主,而公孙弘却因为办事不力发配充军看起了大门。 王保保进城的时候公孙弘卑恭迎接好不悲惨。 王保保其实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许多事也都是身不由己,但做下了便是业果,真有报应也只能自吞苦果。 王刀刀的死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么,所以他现在看得很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王保保就像还没有适应身份一样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公孙弘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的歉疚之心。 “城主,是我的错,竟连累你受此无妄之灾,王保保告罪了。” 公孙弘赶紧把他拉扯起来,也算是彻底的放下了身段。 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城主落在你身上总好过别人来做,你是楼主亲自任命的城主。 “千万要自重身份,万一被有心者传出去,说不得要治我一个忤逆之罪。” 王保保大惊,当时正襟危立,低声倾诉。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兄长数日,待我做出一些功绩定在楼主面前为你开脱。” 公孙弘欣慰地说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但我在此也算安生,不用管那些闲事。 “反而是你做了城主可就多了不少的拘束,再也难以随心所欲的行事。” 王保保点头,不由得又忧心起来。 可叹这俩营苟之交竟在一瞬间成了莫逆! 赵紫云来提亲的时候王保保刚在五梁沱城安顿完毕。 好在一切都是现成的设施倒也无需过多操心,除了大夫人外其他都留在了王家镇。 王苏苏依然在芙蓉楼不曾回家,提亲的话当事人是需要回避的,自然是父母之命的形式。 待定下良辰吉日便从芙蓉楼直接迎娶,到时候王苏苏便正式成为了汉水的媳妇。 至于良辰吉日什么的,反倒落在了王保保和大夫人的身上,权由他们二人和赵紫云商议决定。 赵紫云身世不明,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父母是谁,就像今天的燕云一样。 第54章 胸怀大志展宏图 十年前一位自称是乌角先生的道人带着尚是少年的赵紫云来到汉水将其托付给刘盛,称此子日后可担大任或为龙将! 燕州大陆流传的神话里便有这么一条,九位龙将齐聚一堂,辅佐真命天子便可统一燕州大陆。 赵紫云从小学习枪法,乃是乌角先生传下来的绝技,号称百凤朝阳枪法。 凭此枪法年纪轻轻便有一身绝强的武艺,绶岛主之职。 刘盛表面上虽然玩世不恭,胸有大志一心想要光复天下。 但他也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难以施展抱负,故而在汉水培养人才训练军马,更是把独子送去武神城学艺。 真龙天子的传言出现后刘盛一直在暗中关注,始终寻不到线索,如今终有眉目。 他想的是辅佐真龙开创盛世,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刘氏亦能传承后世名留千古。 但他知道唐盟和漕帮乃是自立之势,所以绝不能在他们两人面前表露心迹。 士族张子路的传言老刘是不信的,但圣人之心思难以揣摩他也不敢贸然暴露心迹。 他的宏图大志只跟自己的三位兄弟表露过一二,好在几位兄弟都是大义之士,对他十分支持。 赵紫云来到汉水的这十年便就是汉水励兵秼马的阶段,待得刘一统回到汉水,领了总瓢把子的座位便是起事之时。 刘盛之所以给儿子取名刘一统,自然便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是真龙天子,但现在看来这事大有玄机啊。 老刘时而也有些头疼,犹豫着到底是扶正自己的儿子呢?还是作为臣子辅佐真龙。 索性老刘也不再操心,反正道路是铺好了,何去何从就让这些小辈自行抉择吧。 他与武天娇所说的话倒也全非戏言。 “老张,紫云这会儿应该到了吧!” 张子房笑道:“这都晌午了,肯定是到了!” 半躺在榻的刘盛呼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不由惊异地问道:“什么!又晌午了?吃什么?” 赵紫云由吕孝先陪着,五六个喽喽抬着两口大箱子来到了五梁沱城,王保保和夫人已经在门前等候。 旁边有芙蓉楼派下来的使者给介绍道:“赵公子,那两位便是王贵人的父母。” 赵紫云赶紧上前拜礼,躬身问候,“二位高贤,怎敢承此大礼,折煞晚辈。” 王保保竟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公孙弘提醒道:“城主,赶紧把赵岛主请进家中,哪有在门口说话的道理。” 王保保大悟,请了赵紫云说道:“可不是,赵岛主快请快请,咱们家中详谈。” “伯父请,伯母请!您二位叫我紫云就好了。” 公孙弘看着王保保一行簇拥而去,心中自然羡慕,不禁喃喃自语。 “我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呢!” 赵紫云虽然一大早就出发,但张幡结彩一路笙歌大船行得自是不快,到了芙蓉楼又耽误了一会儿。 虽然武天娇自言是不在乎这些虚礼,但身为当事人的赵紫云不能不懂事,对芙蓉楼肯定也是送上一份大礼的。 这两大箱子除了给王苏苏的嫁妆外还有许多珍珠首饰,真金白银,肯定不能让芙蓉楼落了场面。 牡丹仙子自然十分高兴,派了使者陪同赵紫云前往五梁沱城。 赵紫云一行又改走旱路,各人骑马倒也不慢,但还有一车的礼物不能不稳当一些,待到了五梁沱城便堪堪晌午。 如今五梁沱城的城主府大宅院自然便是王保保的新家,他早就交代城中的头号大饭店“银贺楼”给准备了一桌最好的席面。 赵紫云到了城主府时这一桌丰盛的席面已经摆好在了正堂大厅。 王保保邀请赵紫云落座,他们夫妻二人作陪,其次便只有吕孝先和芙蓉楼的使者。 区区五人享用十八个菜的大席,这场面可谓丰盛十足。 赵紫云亲自斟酒给王保保夫妻,躬身敬酒,谦谦而言。 “二位尊上。小可赵紫云与王苏苏小姐一见如故,幸得我家先生做媒说合了这门亲事。 “未曾拜会二老着实失礼,今日上门一来正是提亲,二来赔个不是。晚辈先干为敬。” 赵紫云说罢一饮而尽,侍者上前倒满。 赵紫云举杯继续说道:“苏苏小姐端庄秀丽、娴淑温雅,晚辈心仪不已。 “紫云不才也算小有成就,厚颜向二位尊上提亲,还请二位尊上成全我们的好事!” 大夫人简直喜极而泣,赵紫云无论哪一样都是她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没想到苏苏落入红尘竟还能遇到这等良缘,她这个做娘亲的欣慰不已。 大夫人干了一杯酒说道:“孩子快坐下吧。苏苏的亲事本由盟主定夺,你还来亲自提亲真让我们感动不已。 “孩子,我们苏苏能嫁给你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这门亲事我们许了!” 赵紫云顿时欣喜不已,当时站出身来恭敬磕头,“小婿赵紫云拜见岳父、岳母!” 大夫人简直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赵紫云扶起来,“孩子你身份尊贵,行此大礼作甚。” “二位以后就如同我的父母,大礼拜见这是应该的。” 王保保都看呆了,是他没见过世面还是如今这世面已经换了颜色,何时这些大人物都如此谦卑了? 大夫人当时捅了捅王保保提醒道:“老爷,姑爷第一次上门,你给姑爷敬个酒。” 王保保顿时醒悟,“是极是极。”他接了酒壶亲自给赵紫云斟酒。 “岳父,我自己来!” “诶,姑爷今日尚是客,日后再来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得敬你一杯。” 赵紫云不好推脱,双手捧杯起身受了这杯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赵紫云许是酒后箴言,许是真的把王保保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不由说了两句推心置腹的话。 “岳父,我得知不久前小弟亡故心中也十分悲痛,此事我便也关注了一二,实则与那孩子并无干系,还望岳父莫要再与其为难!” 王保保叹息道:“我也后悔不已。当初心中只被仇恨蒙蔽,全然忘了前因后果。 “更有那卖耗儿药的阳奉阴违,我这才做下了错事。若非幸得姑爷保佑,我们一家大难临头矣。” 赵紫云却道:“此事倒与紫云无关,实则是武盟主和张圣人明白事理。 “岳父为子报仇虽然做下错事但情有可原,只凡事都应讲个道理。 “大丈夫安身立命无理寸步难行,否则紫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在天下人面前保护二老。” 王保保本来就已想通,再经过赵紫云的点拨便彻底放下了这件事。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的孩子是死有余辜,但也确实怨不得那小乞丐。 他网罗新人身不由己,以后恐怕依然免不了这种局面。 王保保不由想到了那个传言,心中竟开始期盼那开明的盛世早一天到来。 第55章 经年未来事已非 唐盟武天娇和汉宫刘盛联名向各方势力下了请帖,五月初十汉宫赵紫云将迎娶唐盟新晋花魁王苏苏! 不出两天这则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 燕云一行在清仙堂码头登岸,来而往之的行旅无不在谈论这件轶事! “师父,汉水向来不屑于唐盟为伍,为何突然要与之结盟呢?” 江秋云笑道:“何来结盟?我看到的只是俊彦佳人喜结良缘。” 江晓月恍然,“哦。我晓得了。不过怎么说他们有了这层关系将来多少也能联络一些。” 江秋云倒是没有否认,只顾带头朝前行去。 但很快江晓月就拉着燕云跑到了前面,她依然热情地浏览在街市,对各种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燕云跟在她的后面也十分愉快,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活力。 他也想学学江晓月那样蹦蹦跳跳地走路,但总也学不来。 似乎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你是个男子汉,要稳重! 清仙堂地处一片涂滩,宋江两岸为数不多的一块小平原,连接着武神城外的大校场形成了一片狭长的小平原。 据说上古时期曾是一条入江的大河,武神城建城时堵死了源头,河道便渐渐发展成了旱地。 由清仙堂的码头登岸走旱路可以直达武神城。 由此而借路的行人众多,清仙堂便渐渐地有了规模发展成了一个镇子,故名清仙镇。 清仙镇距武神城二百余里,越往西北地势越高、越广。其地势狭长只有一条大街,两面各种店铺和旅店。 本地人基本上都是清仙堂的门人弟子。 江晓月玩了一会儿跑回江秋云的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嘻嘻笑道。 “师父,还是陆上好啊,想怎么跑就怎么跑。不如我们直接由此前往武神城得了!” 江秋云摇头苦笑道:“我本就是这个意思啊!是你非要走水路。” 江晓月尬笑道:“我主要是想去卞梁楼看看嘛。” “那倒不难,我们先去了武神城,落脚之后还是可以去卞梁楼的。” 江晓月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她转了话题。 “师父你常说清仙李易安如何如何。是不是李易安就居住在此地啊?” “我未去江南时李易安的确是居住在此地,她是清仙堂主赵正的儿媳。 “但后来她给我来信说先夫,我想她如今守寡不一定还在此地居住了。” 江晓月不由又露出了悲伤的情绪,燕云在一旁听着大概也明白了一些缘由。 难怪当时她说到李易安便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伤感。 “师父,不如我们去赵府打探一下。” 江秋云悠悠叹息。 “我和易安倒也算同病相怜,当初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只是经年未见不晓得她是否对我还有旧时情谊。” 冷不丁的街上一阵喧闹,一位青衣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洋洋得意地行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马车后面还有一队军卫,一溜水儿的赤色皮甲裹身,竟是难得一见的正规军士,漕帮有名的赤甲军。 拥有这种军卫的堂口可不多,无一不是战略要塞或机要枢纽。 江秋云一行让到路边,那马上的公子趾高气扬地当街而过。 江晓月十分不服,“师父,这个人是漕帮的人吗?” 江秋云点了点头,“还是大人物的子嗣,否则可配不上赤甲军随行。” 这时马车经过,冷不丁地从窗口冒出一张清秀又憔悴的脸,她似乎在流连街景。 忽然间看到江秋云,她本来暗淡的眼神立时放出了光彩,仿佛看到了一个希望的灯塔。 “秋云、秋云救我。我是易安!” 江秋云只顾注意那马上的公子,似是想要认出其人的身份,听到这声喊叫她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那一张脸让江秋云微微愣神,可不正是她儿时的玩伴、一生的挚友李易安。 马车内还有两个嬷嬷,不由分说强行地把李易安控制起来,一个捂嘴一人拢肩,如同强抢民女一般。 江秋云本就是火爆脾气,见此情景飞身跃上马车,一把将一个嬷嬷扔下车来。 李易安趁机挣脱,江秋云便拉着她跃下了马车。 李易安伏在江秋云的肩头失声痛哭。 冷然间她似乎想起什么,止住哭声问道:“秋云,你学武了吗?” 江秋云点了点头,李易安破涕为笑。 “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你就是上天派来救我的活菩萨,秋云!” 说着说着似是又想起了伤心往事,不由又痛哭起来。 不知不觉间,红甲军卫已经把她们围了起来,那青衣公子来到近前。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不错不错,这位道姑似乎更……”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身形一晃而过,青衣公子弓成大虾的身子倒飞而出。 却是江晓月出手,只见她仰着脖子,双目如电,嘴上气势汹汹地说道:“出口不逊,该打!” 刺啦。六名红甲军卫抽出长刀。 西门鸿飞和其手下能看着吗?当时各拉兵刃盯上一干红甲军卫。 眼看就要动手时一位微胖老者吭呦吭呦的跑了过来,人还在老远就高声喊话道:“别动手,且慢动手,自己人。” 老者跑到近前,他先把那青衣公子扶了起来,面带卑恭地问道:“马公子,身体如何?” 马公子疼得冒出了细汗,这会儿总算缓和了一些,哆哆嗦嗦地指着江秋云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也不知道他的话是否说完,但嘴上已经捂了一支手,他支支吾吾地似乎还有话要说。 微胖老者小声提点道:“马公子,那是秋云、秋云小姐!” 马公子终于挣脱出来,不由叫嚣道:“我管他秋云冬云……” 结果才说了一句就又被老者捂住了嘴巴,“江秋云!” 老者说完主动放下了自己的手,马公子似乎还没琢磨过味儿来,“江……” 冷不丁的他神情呆滞,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顿时惊慌失措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马公子连滚带爬地来到江秋云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开始自抽。 “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这群红甲卫一看这架势料到面前这位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当时收起了刀具,纷纷单膝跪地。 “见过小姐。” 这不是笑话么! 红甲卫可是归江中流管辖。 虽然这几个红甲卫暂时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小姐具体是哪位小姐,但是跟着参拜总是没错的。 江秋云看都没看马公子,当时拉着李易安问道:“易安,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易安添油加醋声泪俱下地开始声讨这个马公子。 第56章 相逢唯有故人稀 李易安和江秋云年纪相仿,从小结伴游玩儿无忧无虑。 更巧的二人于同年嫁人,前者嫁的便是清仙堂主赵正的公子赵德福。 这位赵公子虽然名字俗了一些,但人样子可真是英俊潇洒,又有满腹才气。 其人酷爱金石篆印、古碑拓印,常年游走宋江两岸寻石觅碑。 李易安与赵德福成亲后二人结伴游江,生活十分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不过十余年赵德福突然生了一场大病竟一命呜呼。 李易安从此以泪洗面悲痛欲绝,她不止一次寄书给江秋云倾诉自己的遭遇。 这阶段江秋云已经在士族学府求学。 江秋云嫁给赢霸天备受冷落,坚持五年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火烧了武场诸多秘籍。 她天生的过目不忘,这些典籍都记在了心里,想着借此来拿捏赢霸天。 然而赢霸天一介武夫,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心思,一气之下竟休了江秋云。 弄巧成拙之下江秋云又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心中气苦,只身前往了河东求学。 一个独身女子又怀有身孕,生活别提有多艰难,多亏张子路和玉琴子的照料,江秋云挺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说起来江秋云和李易安的确是有些同病相怜。 只不过江秋云和赢霸天尚有破镜重圆的机会,而李易安和爱人却已阴阳两隔。 江秋云感念至此,对故交好友充满了同情。 李易安为亡夫守孝三年本打算回归故里,却不料偏偏这时她的父母压船出海一去未归,她左右无着便留在了赵府。 赵正妻妾三位却也只有一子,女儿也早已外嫁。 李易安正好代替丈夫侍奉双亲,时而寻石做章缅怀爱人的情怀。 有一次光禄堂马良嗣的公子马香林由清仙镇借路前往武神城,偶然见到了街上闲逛的李易安。 对其文雅气质倾慕不已,经过多方运作最终定下了亲事,由赵正做主将其许配给了马香林。 马良嗣乃是童媪的门人弟子,备受赵日火的器重。 光禄堂口背靠锦城,这座城乃是唐盟的一座大城,由玄灵子掌控,而玄灵子和童媪又有师门之谊。 说起来马良嗣还得跟玄灵子叫声师叔。 光禄堂依靠锦城自然也是如鱼得水,每年获得的贸易份额异常丰厚,为漕帮争取了许多利益。 清仙堂和光禄堂比起来那就相当于小村庄和大城市的区别,虽然二人都是堂主身份,但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 何况马良嗣背后的葵花长老绝不是赵正能够惹得起的人。 虽然赵正背后有眉山长老的庇护,但这位眉山长老可不像童媪那样热衷于结党营私。 眉山长老在漕帮的话语权可远远比不上童媪。 此消彼长使得马良嗣在众多堂主当中地位非凡,能和他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常驻在卞梁的那二位帮主亲信。 说句不客气的话,一些弱势的长老在马良嗣的面前都没有太大的话柄。 何况马香林除了风流一些外其他地方倒也还算说得过去,文能执笔武能仗剑。 虽然不敢说文武双全但相较于寻常公子也是带着许多光环的,何况他家世显赫。 李易安再怎么说也是个寡妇,虽然文采出众但终究是女子,漕帮又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 故而赵正权衡之下最终将李易安许给了马香林。 其实但凡有别的选择赵正也不至于出此下策,不管怎么说李易安总归是他儿媳。 将自家儿媳许给其他公子,这张老脸算是丢到了老家。 赵正为了劝说李易安可谓是把这张嘴磨破了好几层皮,最终李易安委屈从权,带着满身的伤感上了马香林的马车。 这要不是遇到江秋云,这可怜女子的身上又要再加上一层冰霜了。 江秋云得知这一切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掌拍死马香林。 在很早以前漕帮没有帮主,只有十大长老共同主持事务。 他们各司其职倒也相安无事。 但不知从何开始一些利欲熏心之辈开始结党营私,企图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最终香河长老赵玄朗掌握了漕帮大权。 他卸去了许多长老的职权,设立帮主和堂口,为了进一步抑制长老的权利还设置了两位副帮主。 权利集中使得漕帮迎来了一个转折的契机,可惜好景不长,不过十几年赵玄朗突然暴毙,其弟赵日火继任帮主。 长老职权死灰复燃,但大多数依然还处在闲职状态,只有葵花长老等三人掌握了一些权利。 不过赵日火加强了两位副帮主的权利,一位主内一位主外,依然还是压制着长老权利。 然而时隔多年,漕帮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以前什么样江秋云不晓得,但她少年时代漕帮的风气还是不错的。 帮内子弟还算和睦,各家皆能和平相处,没想到这才区区二十余年便又显乱象。 这位马香林看起来是在走正常途径的婚约,但从李易安的态度上不难看出这厮的秉性必然十分恶劣。 到了这会儿赵正也算松了口气。 他不敢得罪马家,但这位江大小姐可不在乎,这可是连武神城的武功秘籍都敢烧的主啊。 赵正心里也暗暗快慰,若是自己儿媳不用嫁给马家,哪怕后来再行改嫁那也比这时要好得多啊。 江秋云学文十数年,脾气终究是收敛了许多,她最终压下了火气,平静地对马香林说道:“你走吧。” 马香林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那几位红甲侍卫正要跟上时江秋云却拦住了他们。 “你们红甲卫何时成了府邸私兵了?” 其中一人躬身回话,“小姐,是总兵大人亲自派出的名额,一些重要堂口皆有份额,多者百人少者十数人。” 副帮主的名头可压不住那些枭雄人物,江家最主要的权威就是前任副帮主江洪一手创建的红甲卫。 虽然只有区区万人但集合成军队简直可以横推宋江两岸。 江洪卸任后颐养天年,红甲军的兵权自然就落到了江中流的手上。 江洪跟随张子路学过十余年的纵横之术,自然晓得手握兵权容易招忌。 故而提点江中流把红甲军卫化整为零,分散安排在各大堂口,只要红甲军不成军便不会让人顾忌。 这些堂主长老们反而以红甲护卫引以为荣,这样的话既打消了他们的猜忌又结下了许多人情,可谓是一举两得。 “从今以后你们跟着我,我要去武神城需得随从保护一二。” 江秋云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这几个红甲军士留在了身边,他们纷纷领命。 狼狈而逃的马大公子自然也顾不上这些了。 第57章 依旧青山入翠微 赵正的府邸便是清仙堂早期的堂口,宅院不小但已有些老旧。 幸好都是青石砌垒搭配硬杂木的粱椯,倒是十分坚固,称得上是百年不坏。 李易安和江秋云结伴而行在赵府门口停驻,李易安望着这古旧的深宅大院,感觉心儿也被锁在了其中。 “易安,你以后打算继续留在赵府么?” 李易安苦笑道:“不这样又能如何呢?天下之大哪里又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江秋云拉住她的手说道:“不如你也去江南吧!去河东学府!以你的才识定能在学府中谋到一个教书的职位。” 李易安眼睛里放着光,但嘴上言语带着一丝怯意。她低头呓语,十分的不自信。 “我行吗?毕竟是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巾帼不让须眉。你的学识绝不比那些老学究逊色多少。你放心,士族男女平等绝无重男轻女的思想。” “可是千里迢迢的我要怎么过去呢?我可不比你,以你大小姐的身份在宋江上哪个堂口不给你一些面子。 “而我的话万一再遇到一个马香林、张香林,结果还不是一样么!” “你放心。”江秋云指着西门鸿飞说道,“这是西门鸿飞,他的堂口就在西塘镇江边——鸿飞,你将易安送去江南!” 西门鸿飞犹豫道:“小姐,我还得跟在你身边啊!” 江秋云哭笑不得,“你跟着我作甚!” “哪怕打个苦力也是好的啊。” “不用,苦力我有王二就够。” 王二自豪地挺了挺胸,西门鸿飞心里羡慕,搞不懂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壮丁怎么会获得小姐的青睐。 西门鸿飞还在犹豫,江秋云又说道:“而且我身边还有几个红甲卫倒也能使唤一二。” “那行吧!小姐放心!我一定亲自将李小姐送到稷下学宫。” 西门鸿飞无奈,只好郑重应诺。 李易安心中多少有了一些希冀,却又惆怅地问道:“这就走啊?我们好多年未见,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江秋云笑道:“那倒不急,我们去寻个茶馆好好地叙叙旧。” “嗯嗯嗯!”李易安满口答应。 江秋云对正在和燕云悄悄打闹的江晓月说道:“晓月。你跟燕云在街上玩儿会吧,我去和你易安阿姨说些故事。” “嗯呢!” 李易安看着可爱的江晓月不由问道:“秋云,这是你……” “是我徒儿。” 江秋云抢了话茬又给了李易安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趁机夸赞了一句。 “小姑娘真是可爱。你是叫晓月吗?” 江晓月早就想和李易安说话了,只是一直插不上嘴,这会儿终于有了话口。 她上前来脆声说道:“对!安姨,我叫江晓月。师父常和我说起你呢,说你是千古第一奇女子。” 李易安摸了摸江晓月的脸蛋笑道:“你师父才是天下第一奇女子!” 江晓月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我师父是天下第一,安姨你是千古第一。” 李易安被逗乐,夸赞道:“晓月还真是才思敏捷呢。你也上过学府么!” “嗯嗯,我上了三年的启蒙学堂,又读了两年的太子。而且我还学武,我可是文武全才呢!” 江晓月说话间还摆了一个六合拳的起手式。 李易安被逗得乐出声来,赶紧掩住口鼻。 她看到燕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问了一句:“这个孩子是!” 江秋云正愁不知如何介绍燕云呢,结果还是被其问道。 但江晓月却抢了话茬回道:“姨,这是我跟班,在大街上捡来的,你不用管他。” 燕云简直头大,跟班就算了,什么叫捡来的! 江秋云也十分无奈,对李易安苦笑道:“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有点顽皮。” 李易安却非常喜欢晓月,悠悠说道:“你我当初这个年纪时不也如此么,那时可真是无忧无虑呢!” 江秋云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她将来不会如你我这般!” 李易安看了看江晓月又看了看燕云,含笑说道:“不会的。” 江晓月看到李易安的眼神,心里没由来的涌出一股羞涩,“师父,我们去玩儿了啊。” 江秋云点了点头,晓月便朝着燕云使了个眼色跑了出去,燕云赶紧跟上。 西门鸿飞带着一帮手下也跟了上去,王二和红甲卫留在了江秋云的身边。 李易安拉着江秋云说道:“秋云,前面有个茶馆挺清静的,我们去那里聊天吧。” 江秋云点头应了,二人便朝前行去,李易安悄悄问道:“武神知道吗?” 江秋云了然,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李易安叹了口气,似是在为好友惋惜,她不由劝解。 “武神其实人不错的。你有时的确有些任性,此事并非不可挽回。你也要珍惜啊!” 江秋云点了点头,二人便进了一家叫做“雅安小筑”的茶馆。 王二带着一干红甲军卫守在外面。 赵正杵在自家门口,他本想邀请江秋云去家中做客,但终究没有脸面开口。 他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李易安和江秋云乃是闺中挚友,这件事他自然是晓得的。 可如今看着二人将他当成了透明人还真是无语凝噎,也只能独自在风中凌乱! 清仙镇着实不大,一整大街从码头走到城郊也不过十余里,越往外建筑越是稀零,但即便上了大路依然还有零星的茶棚。 这条大路是经年累月被行人旅客生生踩出来的,再加上河道基础多有砂石,踩出来的大路十分平坦。 路边皆是荒山野岭,山势陡峭别说普通路人,即便是寻常武者也难以攀登,成为了草原和秦川的天然屏障。 望着前方漫漫没有尽头的黄砂大路,江晓月又在一板一眼地给燕云说教。 “你看到没有,从这条路直达武神城,二百多里纯靠脚程,你可要做好准备。” 燕云的确有些气短,不由自主地问道:“我们一口气直接走到武神城吗?” 江晓月嗤笑道:“就凭你!还是算了吧,边走边歇你能走过去就不错呢!” 路上虽然荒凉,但来而往之的武者还真是不少,三三两两的武者亦有贩夫穿梭在武神城和清仙镇的大路上。 江晓月和燕云一路行来便也是其中之一,走到镇西时便已经习以为常,并未刻意去留意这些行人。 忽然间,一个过路的武者突兀地朝着燕云扑来,袖子中滑出一把匕首朝向他行刺而来。 第58章 五方刺客杀气浓 刺客悄无声息,瞬间而至。 燕云甚至毫无察觉,西门鸿飞只看到黑影一闪,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大棍甩出想要格挡。 叮的一声轻响,刺客的匕首斜刺而出,从燕云的腋下划过。 这时西门鸿飞的大棍才堪堪打在刺客的胳膊上,将其匕首打掉。 江晓月也反应过来,转身间愤而出手,一掌击在刺客的当胸。 刺客腾腾腾退出三步,双目圆睁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竟被一掌击毙。 叱!一道利箭划过,好在江晓月有了防备,猛地把燕云拉开。 利箭呼啸而过叮的一声打在一块石头上,竟刺入石壁,犀利如斯。 西门鸿飞立时将燕云护在了身后,其他几个护卫纷纷围拢过来,竟用自己的身躯当成盾牌保护燕云二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街上本来还形如路人的武者顿时各拉兵刃围攻过来,倏忽间便有三把短刀、两把窄剑一并招呼过来。 然而还没等西门鸿飞动手,嗤嗤嗤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几个刺客纷纷倒地,后心上插着一杆尺长短箭。 西门鸿飞四下张望,却寻不到射手的蛛丝马迹。 看箭矢明显是强力的手弩发射而来,射手可以躲在隐藏的空间内射击,毫无影响。 箭手虽然看起来是在解救他们,但是对方根底不明还是让西门鸿飞万分警惕。 刺客也常有苦肉行事者,装成行侠仗义诱使目标失去警惕从而突下杀手,极易成功。 西门鸿飞也算是老江湖,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让刺客钻了空子。他带着手下依然把燕云和江晓月围在当中。 他想的是: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小姐应该很快就能赶来。 没想到最先赶来的却是赵正。 不管怎么说这清仙镇都是赵正的地盘,刺客出手时便有手下传来讯息。 伙计们虽然不敢贸然出手但报信的觉悟还是有的。 赵正带着十多名护卫赶到现场的时候刺客基本上已经隐避起来,箭手也悄无声息地撤走。 实际上刺客和箭手走没走西门鸿飞还真说不准,可能就隐在人群中佯装路人呢。 赵正当时就吩咐护卫挨着店铺一家一家地搜,只要是陌生人一律拉到街头盘查,但一无所获。 若是箭手隐在其中,那手弩再怎么精致小巧也是藏不住的,看来是真的撤走了。 很快江秋云也赶了过来,她独身而来,王二和红甲卫留下保护着李易安。 江秋云在场中巡视一番,冷不丁地发现一个人,当时暗暗点了点头。 那人回以眼色,二人的小动作似乎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本以为上了岸那些刺客就能消停,没想到还真是不知死活。” 看着躺在地上的六名刺客,江秋云把那几个中箭者身上箭矢一一拔下。 她吩咐赵正道:“赵堂主,麻烦将尸体处理一下,继续盘查嫌疑人踪迹。” 看样子刺客是有目的而来,赵正丝毫不敢马虎,当时恭敬应诺,调遣护卫开始沿街排查。 江晓月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拉着燕云凑到江秋云的身畔,仿佛只有在师父身边她才能彻底安心。 冷不丁的江晓月看到师父手上的箭矢,不由指点脱口道:“这不是……” “对。这就是你们在船上遇刺时刺客用的箭矢,明显来自一路。看来这些刺客还真是阴魂不散,以后要小心些了。” 江晓月可不笨,立马领会了师父的意思,应和着点了点头。 耗儿洞的刺客被剿灭的消息自然早已传到宋江,江秋云一行也早已得知。 西门鸿飞听到江秋云这么说自然没有点破,这点智商还是有的。 何况这箭矢是为了救人,虽然西门鸿飞心生警惕,但箭手是敌是友还真说不准呢。 “鸿飞,你带上易安连夜回程吧,我们也得早点赶去武神城,等到了武神城我看这群刺客还敢不敢再继续出手。” 西门鸿飞点头应了,如今这情势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当时一行人赶回茶馆。 刺客的事李易安自然也已得知,她虽然还想和江秋云叙叙旧,但这情况好像确实不太适宜,当时只好和江秋云作别。 临行时她拉着江秋云的手泪眼婆娑地道别。 “秋云,我此去河东若能寻到安身之地便不准备回来了,你若有空可一定要去看我啊。” 江秋云含笑点头,“你放心吧,我终究也是要回去的。” 李易安听到江秋云说的是“回去”,心中不由大感宽慰,跟着西门鸿飞一行来到码头。 江秋云送至码头,二人又惜别一番。 李易安上了船依然招手示意,直到大船消失在暮色中江秋云才折身返回。 这时江晓月和燕云已经在赵府里大吃而特吃。 出了刺客的事赵正终于寻得机会提出到家中落脚,江秋云个人对赵正倒无偏见。 纯粹是因为李易安的事而不待见他,人家诚心相邀她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赵正的请求。 江秋云虽然不会责备赵正,但江晓月显然不会轻易的原谅他,点了许多大菜,说不得要让赵正狠狠的破费一番。 这一夜,赵正几乎调遣了清仙堂一半儿的护卫,将近五十多人将赵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江秋云对此十分无语,她早已和暗中保护的朱十六进行了眼神交流。 本来还想着刺客再敢来一举拿下呢,结果让赵正给搅了局,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请求。 不过江秋云自然不能明说,不管怎么样人家赵正也是一片好意。 这一夜果然平平安安,早上赵夫人亲自熬了粥,江晓月喝了两大碗便催促师父赶紧启程了。 江秋云自然不会辜负徒弟的好意,当时便离开清仙镇踏上了去武神城的路。 清晨的行人更多了一些,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刺客。 朱十六暗中带着的五位好手便隐在其中。 两人前面开路,两人后面呼应,他本人和其中一个手下则跟着江秋云一行佯装路人。 江晓月并不认识朱十六,但她却略有所感,走了不过三里路就神经兮兮的对江秋云说起了悄悄话。 “师父,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会不会是刺客不死心啊。” 其中一个红甲军士可能是听到了江晓月的话,不由自主地抽出了腰刀。 江晓月心中十分无语,嘴里却嘀咕道:“耳朵还挺灵!” 然而燕云的一句话让江晓月彻底无言了。 “你说得太大声了,我都听见了。” 第59章 秦川百里镇枭雄 圣山脚下,白玉砌成的门架好似仙宫的天门。 李元感受着无瑕的圣域心中极不平静,此行不知能否见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儿。 “唐盟李元请见仙宫圣女!” 周围并无人迹,但李元坚信自己的话一定可以被传达到仙宫。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名年轻女子便突显而出,从那门户里盈盈走出,好似这山门直达仙宫内部。 女子微微躬身,轻声道:“吾乃圣域外事长老白英。圣女年幼不便见客,望见谅。” 李元心中暗叹,看来盟主的猜测果然没错。 他抱拳道:“白英长老,在下李元,有礼了。奉我家盟主所差前来奉送请柬。 “五月初十唐盟花魁王苏苏和汉水岛主赵紫云喜结良缘。届时烦请仙宫使者前来参加婚礼,不胜荣幸!” 李元说话间取出请柬奉于身前,白英拈花指一摄那请柬便极速飞出,眨眼间便到了她的手里。 白英看也没看便回复道:“贵部好意深感荣幸,请柬已收,但不敢保证一定有人前往。” 李元多少有些欣慰,毕竟他想的是可能人家连请柬都不收呢。李元抱拳拜谢,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便提出了告辞。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李元扭身刚走了两步,忽闻一声天籁传来。 “李公子请留步!” 他心中激动,勉励保持着沉稳扭转身形,喊住他的正是大长老苏毗。 只听苏毗继续说道:“李公子,上次多谢容情。婚礼时我会亲自前往!” 李元感觉心里好似吃了蜜糖一样,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激动,躬身拜谢。 “多谢苏长老!” 苏毗微微笑道:“李公子若无事不如进来闲坐一时!” 李元努力的掩饰着心里的欣喜,面上郑重又严肃地问道:“那样方便么!” 苏毗大方说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圣域也是有男子的。” 李元略显尴尬,这番似乎有些娇作了,感觉自己连个女子都不如,当时尬笑一番抱拳躬身。 “如此那就叨扰了!” 苏毗请了李元后又对白英说道:“把请柬给我吧!” 白莹将请柬递给苏毗,却凑近小声说道:“大长老,具时你带我一起去呗!” 苏毗愕然说道:“明明你才是外事长老,你不愿去我才代劳的,怎么这会儿你又想去了。” “我哪有说不想去,我只是说不敢保证,谁知道具时会不会有别的事呢。” 苏毗倒是没有继续纠缠,这时李元已经到了近前,她做了个请势,“李公子请。” 李元进了天门,苏毗与之并行二人便上了山去。白英却簇拥而至,揪住苏毗的衣襟用眼神央求。 苏毗无奈摇头最终说道:“你要想去那就去呗,这本来就是你的事情啊。” 白英顿时嬉笑,她探着身子问李元道:“李公子,你们唐盟的花魁一定很漂亮了!” 李元认真说道:“无非市井红颜罢了,比起二位的仙家气质可差得远了。” 白英不由捂嘴咯咯发笑,她毫无顾忌地取笑道:“不愧是女人堆里出来的,李公子可真会说话!” 李元简直尴尬得无以复加,却也不好解释。 唐盟怎么都算不上女人堆儿里呢!至少八大山主多是男子。 苏毗并未将李元带到圣殿,而是来到了自己家中。 一幢不大的小屋,门只有一个洞没有门扇,墙上没有窗只有几个透气的方孔。 屋内侧墙靠着一张榻,榻上一个小桌。 榻前是一个方形的白玉坐台,两边各有一个花架。 花架上又各自摆放着一盆奇特的植物。 好像银耳又似雾凇,既像草又像木,阳光透过气孔正好落在两株植物上。 苏毗在榻上坐落,请了李元坐在了另一侧,斟茶倒水随口问道:“那位上官小姐怎么没有随你一起来呢!” 李元以手扶杯,水七分满,像乳又像茶,应该便是西域特有的奶茶! “小姐年幼,不太适合如此正式的仪式,故而便没有前来。” “哦!上官小姐心智成熟,我几乎都忘了她还是少女呢!” 白英随身在坐台落座,见到没有自己的奶茶便自顾倒了一杯,倒是十分的不客气。 她似乎一点也不奇怪苏毗将客人带到自己家中。 “李公子,上次一别武盟主没有责怪你吧!” “没有没有。武盟主还很夸赞我,说我会办事。因此与西域结下善缘,我们唐盟十分荣幸。” “李公子说笑了。我们西域甚少涉足中原,与各大帮派少有来往,如今能和唐盟结缘也是我们的荣幸呢。” “苏长老叫我名讳就好,公子二字李某愧不敢当。” “那也好,我喊你李元,那你便喊我苏毗吧!” 白英喝着奶茶眨着大眼睛看着俩人,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燕云一行走走停停,他和江晓月打打闹闹一路上倒是十分惬意,居然不曾感到劳累。 天色暗淡正好路过一座小庙,是一座武圣祠。像这样的小庙在秦川山岭中十分常见。 江秋云招呼大伙在庙里借宿,随地打坐便可以将就一宿。 庙里供奉的武圣名为余荷!庙号: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剑客余九莲! 江晓月朝着余荷像拜了三拜,但凡立庙的武圣代表的往往都是作古者! 她拜了庙对江秋云随口问道:“师父,这位余前辈真的打遍八百里秦川无对手吗?” “我可不晓得,他既然未能成为武神自然并非真的无敌,只能说在一定的范围内还是有些名望的。 “八百里无敌应该也算不错了,至少在当代,八百里范围无敌的武圣可没有呢!” “师父,你能跟我说说这个武神、武圣和武状元的区别么?” 江晓月挨着师父盘腿而坐,还招呼燕云一起来听典故。索性江秋云就给讲解了一番。 武神、武圣只是武神榜的称号。 武状元或许各大帮派皆有之,旁的不说就漕帮便有文武状元的考核。 武神城有武神擂台,天下武者皆可打擂,举世无敌者便为武神。 但实则也并不太准确,因为有些隐世的高手并不曾打擂,像张子路他若打擂的话赢霸天不一定还能守住武神之位。 名义上的武神只有一个,那就是赢霸天。 但实际上的武神是按境界来划分,功参造化可以神游太虚者便是为武神,这一点连赢霸天都不曾达到。 第60章 展望英雄武神擂 江湖传言,张子路的功夫早已超神入化,故而他有一个额外的称谓——仙人! 这就等于是江湖人都已经公认张子路是强过赢霸天的! 就连赢霸天自己对张子路也引以为师礼。 武圣的境界以甲子而论,只要达到两个甲子的功力便是为武圣。 以此而论当世武圣不足五人,毕竟两个甲子那就是一百二十岁,要想在六十岁练成两个甲子的功力绝非易事。 当然,七十岁、八十岁的武圣那也都是实打实的。只是大凡武者对年纪十分在意。 如果说一年就只练一年的功力那基本都是资质平庸之辈,一年练出两年的功力这才算有点资质。 何况任何人也不可能一出生就开始练武,像江晓月这样三岁扎马就已经实属罕见了。 虽然说明面上的武圣便纯粹是个名号,但这个名号却也十分响亮。只不过这个名号只能通过武神擂比武获得。 成为武神擂前十自动获得武圣称号,其二自行用积分换取称号。 挑战武神擂每胜一场便有相应的积分奖励,挑战的排名越高积分越多,连胜还能翻倍领奖。 惯例而言,只要挑战武神擂前一百名的存在胜利五十场便可挣够换取武圣称号的积分。 虽然有些水分,但也算是实打实挣来的,没有一定的武力值是挣不够这么多积分的。 因为只有挑战排在自己前位的武者才可以获得积分。 至今为止还活着的武圣一共有三十八位,也就是说武神榜前三十八位高手皆有武圣之名。 这还包括赢霸天一个名额,而武神榜最后一个排名是一千七百八十位,也就是说一共有这么多武者挑战过武神榜。 武神擂的排名不按胜利场数而是按照积分多少,所以说有的武者战斗的场数并不多。 但是人家挑的都是排名靠前的人,积分往往更多。 但要是挑战排名靠后的武者赢了不但没得分输了还掉分。 听到此处江晓月已经对这个武神擂有了很大的兴趣。 “要是这么说那排名靠前的岂不是经常被挑战!那还不烦死!” 江秋云笑道:“自然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是主动挑战比自己排名低的赢了没好处,输了掉大把积分。 “但若是被动挑的话输了不掉分,但赢了的话还是可以赚取一些积分的,虽然少但聊胜于无。 “甚至有的武圣还希望被人挑呢。你想上面的他挑不动,主动去挑下面又没奖励。 “所以只能等着被人来挑,这样的话赢了就可以赚取一些积分。” “那这个积分除了换那个浮夸的武圣称号还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实际的意义啊。如果只是一个虚名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费力挑擂。 “这个积分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换取武场的武学拓本,而且不禁止外传。 “各大势力许多基础性的武学典籍基本都是出自秦川武场。 “攒够许多积分的话还可以换取高端的秘籍,这可是武者趋之若鹜的东西。” 江晓月恍然。 “难怪师伯不在乎这个武神擂,人家学的都是仙法,谁还在乎那些个武功秘籍啊!” 江秋云哭笑不得。 仙法虽好却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但武功典籍哪怕普通人也能学,甚至资质不好学上三年五载当个猎手总是不难的。 江晓月看了看燕云不由问道:“那直接挑武神的话奖励多不!” 江秋云无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江晓月便用臂肘碰了碰燕云,“你不是总跟我吹牛早晚要成为武神么,到时候挣了大把积分可得请客哦!” 燕云不由得咽了口吐沫,他心里想的却是。 “还好挑战武神不用挨次往上挑,不然的话这么多武者哪辈子才能挑到头!” 趁此机会燕云也详细了了解了一番。 “姑姑,这要是挑战的话那非得在武神擂啊!” “那倒不是。不过一般的武者要想挑战的话都会等到武林大会,毕竟这时武神城云集南来北往的大量武者。 “不过武圣们大多雄踞一方,即便武林大会也不是年年都来。如果是武圣之间挑战倒无需拘泥形式,主动上门宣战就是了。” “那武圣下面的武者都是什么境界啊。” “这个倒没有详细的区分。一般只要功力达到一个甲子就可以成为武皇。 “稍微有点天赋,功力积累够了基本上都可以成为武皇。半个甲子的功力便是武将。 “之后便是武师和武官,只要从武场出师拿到了相关的文牒便可以开山立派,招收门人弟子教武授艺。” 江晓月突然问道:“那师父你现在属于什么境界?” 江秋云笑道:“我功力最多也就一个甲子,算是武皇吧。” 江晓月立时兴奋地说道:“师父你这么年轻就是武皇了,将来能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武圣吧!” 葵花长老童媪正在听着手下的汇报,正是跟踪燕云那一路的刺客。 “主上,我们的高手不敢靠近,不然极易被江秋云察觉,何况幕后似乎还有人在保护燕云一行。” “幕后!是明教的人吗?” “尚未查出,他们隐藏的太深,我们若仔细查探的话反而暴露,极有可能被其探知踪迹。 “从江秋云的话口上那一路刺客似乎是先前秦淮河行刺的那一拨。但他们不是已经被明教剿灭了吗?” “杀手一道哪有那么容易覆灭。可能更激起了他们的杀性,连规矩都不管了。” “可是他们为何还要阻止我们呢?” “有些杀手就是如此,他们要杀的人只能自己动手。不过这事悬而未决,出手的并不一定就是那波刺客。 “明教的人也有可能,只是我实在想不到是何人,袁睢阳、毛子襄? “可是他们俩不是在剿灭耗儿洞的余孽么,怎么还有闲心去保护那孩子呢?难道说是张子路故意抛出来的迷雾?” 童媪自言自语,一点头绪都没有理出。 他最终对那黑衣隐士说道:“继续盯着吧,但有机会便可尝试动手,不过切不可在武神城动手!” “是,属下晓得。” “嗯,你去吧。若无大事就不用回来禀报了,最近我要用心练功了。” “是!” 黑衣隐士说罢便隐入了夜幕当中。 这一夜平安无事,江秋云竟有些失望,白白浪费了一夜的时光,若是修炼的话多少也能增进一些功力吧! 武圣之境对别人来说虚无缥缈,但对她来说那是板上钉钉。甚至武神之境也不是不能畅想一下。 第61章 千秋浪子金不换 一个卖羊杂汤的挑夫挑着担子在庙门口支起了摊子。 江秋云倒没有什么怀疑,像这种贩夫路上很多,他们也知道许多武者都习惯在庙祠歇脚。 不过她还是没敢大意,饿一顿又死不了,但万一有毒的话那就…… 贩夫一边吆喝一边做汤,自己还盛了一碗尝了尝,一边尝还一边咂摸嘴。 这一举动引得三两武者也跟着馋了起来,纷纷要了一碗羊杂汤。 江晓月也并非毫无警惕,但见此情景便也放松了神经,美滋滋地蹦过来脆声说道:“老板,给我们来……” 她掰着手指扭头数人,燕云过来直接说道:“十碗!” 贩夫十分高兴,嘴上笑呵呵地说道:“好嘞,给你们算便宜点,按八碗的价,好歹给块碎银子就行!” 贩夫说话间盛了一番羊杂汤递给了燕云,他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咂摸了咂摸说道:“嗯,还真是不错,香得很!” 说话间他又喝了一大口。 贩夫又盛了一碗递给了江晓月,她迫不及待地就要喝汤,却被燕云拦下。 “烫,你愣会儿再喝!” 说话间燕云又喝了一大口,这一碗羊杂差不多就见了底。 燕云也不讲究,用手扒拉了扒拉羊杂一苦恼的塞进了嘴里。 江晓月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她捧着大碗小心的吹了又吹。 江晓月问道:“你怎么不怕烫!” “我练出来的,我要饭时有时饿的慌了也抢。抢个包子就赶紧往嘴里塞,有时是刚出锅,那得多烫、烫也得吃啊!不吃……” 冷不丁的燕云噎了下来,江晓月赶紧给他拍背,“你慢点吃,还真是饿死鬼投胎。” 燕云双目圆睁,指着空碗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突然噗的一下一口逆血喷出,整个地喷了那贩夫一脸。 奇怪的是这血喷在贩夫的脸上他立时抓挠起来,躺在地上抽搐,很快就没了动静。 燕云这会儿才缓过起来,惊悚而言,“有毒!” 这时,那几个也吃了羊杂的武者也纷纷毒发,他们吃得慢,身上也算有些功夫,毒发的便也有点慢。 燕云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又把自己的腕子割开了一个口子,捏着一个武者的腮帮子就给他往嘴里滴了两滴血。 他自然看到那贩夫被自己的血毒死,但兴许是掺和了毒药的缘故。 燕云这回真是得死马当活马医了,还真让他蒙了对付。 这几个武者喝了燕云的血渐渐地缓过神来,明显的抑制住了毒发。 江秋云过来封住了他们的中枢大穴。 江晓月都看傻了,她不由自主地嘟囔道:“师父,他是妖怪么?” 江秋云也十分惊异。 燕云自愈强悍本就算是天赋异禀,他的血媲美疗伤圣药也就不难理解,但居然还能解毒那就真的稀罕了。 自古能够疗伤的宝药从未见过还能解毒者,除非是上古时期的仙丹和神药! 倏忽间江秋云心中一动!莫非这都是师兄早就安排好的? 此事一出借着这几位武者的悠悠之口,燕云的天赋异禀很快就能传播开来。 有心者自然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已经揣出一些蛛丝马迹者更能笃定自己的猜测。 如此一来金蝉脱壳的计划可谓顺风顺水,只是这样的话燕云的处境无疑又危险了许多。 中毒的武者捡回一条命,这时已经自动忽略了燕云的妖孽。 他们对燕云行礼道谢感激涕零,虽然他们的毒还没有完全化解,但这条命显然是保住了。 当然,他们也没有忽视江秋云,对其也是大礼拜之。 江秋云摆了摆手。 “无需谢我,记住燕云的恩情就好,他对你们可是有血育之恩。你们的毒并没有完全化解,待入了城还需找郎中诊断一二!” 几位武者连连称是。 这时,化妆成路人的朱十六适时路过,假装询问,了解情势后开始剖析混在羊杂汤里的毒药。 但这毒药似乎十分诡异,无色无味难以分辨。 朱十六胆大包天竟舀了一勺尝了一口,不过他也没敢多喝。毒发之后仔细感受,脑门上青筋暴起,很快就溢出豆大的汗珠。 燕云和江晓月都惊呆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猛人。 过了许久朱十六才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丹药仰头吞下,很快他面上表情便恢复了常态。 他这才开口说道:“几位兄台,这毒药十分诡异,我一时间也无法分辨出是何药性。 “这些解毒丹能缓解大部分血液性毒药,我服下后对所中之毒大有缓解,基本上算是解了。 “但我中毒较浅,对你们而言我也不晓得有没有用,诸位用不用还请自行斟酌吧!” 几位武者倒不矫情,其中一个毫不犹豫地接过瓶子抱拳道:“多谢兄台。兄台不惜以身试毒我等还有什么顾忌的。” 言罢取了一颗解毒丹就服了下去。 其他中毒武者也纷纷取药一一服下,最后药瓶又回到朱十六的手里。 燕云刚刚伸出来的手愣在当空,他不由说道:“我呢?我也中毒了啊!” 江晓月十分无语,还真不知如何说他。 朱十六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这位小兄弟,这药可不是乱吃的。 “你的血本身就有解毒的效果,你身上的毒早晚会化解。而这解药一个不对付极有可能演化成毒药。” 燕云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提解药的事。 过了一会儿,几位武者纷纷起身对朱十六抱拳行礼。 “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我等拜谢大恩。” 朱十六抱拳回礼:“四海之内皆兄弟,在下朱十六。几位兄台感觉如何?这解药可有效果?” 其中一位红衣剑客抱拳施礼。 “感觉已无大碍,兄台以身试毒真乃大义之士。在下巩万全,有个小小绰号红霞剑客,能得识朱大侠真乃三生有幸。” 红衣剑客文质彬彬,却引得一位粗身大汉的不满,他瓮声瓮气的埋汰起来。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装什么文人。你张口闭口猪大侠如何如何,听起来十分炸耳!” 红衣剑客还真是好涵养,听了粗身大汉的话立时又朝着朱十六抱拳躬身。 “张大侠所言极是,却是在下语误了。十六兄台见谅!” 朱十六哪有闲心跟他们扯皮,当时打个哈哈搪塞过去。 江秋云适时问道:“这位兄台,敢问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朱十六回道:“火化,深埋!” 江秋云便吩咐几个红甲卫士将刺客尸体就地火化,连着他的摊子一应事物全都付之一炬。 随后又在山脚挖了一个深坑将其掩埋这才作罢。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燕云的毒伤便已痊愈! 几位武者也无大碍,朱十六询问道:“几位兄台,可否继续赶路?” 几位武者纷纷称是。 朱十六便提议道:“几位,不如我们就此结伴同行,正好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中毒武者求之不得,纷纷表态赞同。 朱十六又抱拳询问江秋云:“这位道长,可否一道同路!” 江秋云点了点头,索性便一起上路。 然而那些围观的路人竟也跟着随行,反正他们也不着急,路上有点事故倒也颇有兴趣,居然一点也不怕被连累到身家性命。 那几个中毒的武者也是无语,其中一个甚至嘟囔出声,“真不怕死!” 这一番杀手下毒,实则他们也不晓得主要针对的是哪一个。 燕云就更加无语。 他这会儿已经晓得自己成为了杀手的目标,他这辈子招惹过的最大的“权贵”就是王保保。 但感觉这位不像是有这么大能耐的人,可以指使如此之多的杀手穷尽心力来要自己的命。 他不由在心里暗叹:难道自己真龙天子的身份暴露了? 第62章 百世功名垂千古 武神城东南方向有一座小山名为东离山,此山莅临宋江与卞梁楼遥遥相望。 东离山上长满茂密的竹林,山顶有一竹楼古旧朴素,很有些素雅之气。 年近六旬的赢霸天独自坐在这座竹楼里,他似乎已经看淡了许多事情。 自从十年前他在武神擂连续挑战各大高手七天七夜成就了武神之名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手。 他遥望着窗外的卞梁楼时而喜悦时而悲伤,复杂的情绪难以表达内心的感受。 突然间一股烟尘涌入竹楼,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影。 只见此人对赢霸天躬身施礼,“义父,干娘回来了!” 赢霸天极力掩饰着激动的神情,他故作镇定地问道:“进城了吗?” “还没有!如果连夜赶路的话下半夜应该就能到了。” 赢霸天点了点头,随即对影人说道:“子烟,这些年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章隐章子烟,赢霸天的第七义子,向来是赢霸天贴身影卫。 自从十年前被派出保护江秋云后这还是第一次回到武神城。 章隐犹豫片刻突然跪倒在地。 “干娘在江南学到了上乘武功,我大意之下致使小姐险些蒙难,孩儿愧对义父!” 赢霸天随手一挥,一股气劲将其托起。 “不怪你,既是我赢霸天的闺女难免造些磨难。那孩子的身份查清了吗?” “孩儿这一路都在暗中地跟着干娘,尚无余力去查那孩子的身份。 “不过传言说这只是一场误会,但综合这一路的经历我感觉那孩子的身份很不简单。” “不管是什么身份,既然是我闺女在意的人就要好生照看。” “嗯,孩儿晓得。我趁着干娘在神木堂修整的时候去查了一下梁山匪患的根脚。 “虽无具体证据但综合各种迹象孩儿推断这伙山匪是漕帮的葵花长老童媪暗养的爪牙。” 赢霸天终于露出了怒色,拍案而起,“这个败类。” “梁山峡我不便出手,否则杨麟或许可以保住性命。” “罢了。人各有命,但童媪这等祸害日后一定要小心防范。” “这伙山匪已经悄悄潜入了秦川地界,结合清仙镇的事件我猜测童媪也盯上了那孩子。” 瞧着赢霸天有些疑惑的神色,这人不由询问道:“义父是还不知道清仙镇的事情吗?” 赢霸天尴尬地说道:“下面的人还没有传上来。” “我常年在外,手下人已经懈怠到这等地步了吗?” 赢霸天更加尴尬了,“咳咳,是我叫他们不要搞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我们武神城向来直面一切。” 这回换了章隐尴尬。 章隐随即将清仙镇发生的刺杀经过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我正要出手时发现暗中还有高手保护干娘一行,故而我便更加谨慎。” “是什么人?” “我想应该是张圣人雪藏的高手。” “照你的说法那孩子不但有极强的自愈能力,还有辟毒能力,这等妖孽怎会埋没市井。” “义父,你还记得十年前江湖流传的张圣人诛杀真龙天子的谣言吗?” 赢霸天思索了一番不由说道:“如果恩师有什么计划的话应该不会避着我吧。” “义父你的意思是这孩子就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 燕云越发相信自己真龙天子的身份,看来老爹还真不是安慰他,似乎真有些天机在自己的身上。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师父,自从给他下了任务后便没了动静,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自己险些丧命这位“恩师”居然也不管不顾。 按照燕之魂的话口他并不是真龙天子,而是被抛出来的替身。 如今看来自己这个替身很称职,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把目光注意到了他的身上。 燕云可不是怂人,越刺激他就越兴奋。 何况自己还有天赋异禀在身,想杀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不得真要干出一些大事让自己名垂千古呢! 燕云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神游太虚,冷不丁的脚下一绊,一块石头让他大头朝前栽倒下去。 猛然间他身上有一股气机引动,身形不由自主地轻盈而起,脚尖好像被定住了一般,身子一转竟稳住了身形。 但很快这股气机就随风散去,他猝不及防之下腾腾腾朝前踉跄了好几步。 周围的人大部分只当他是差点被绊个跟头,甚至江晓月还埋怨了一句。 “你看着点,瞎蒙坑怎么!” 只有江秋云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本来应该直接被绊倒,但逍遥游的气机被动释放让他在紧急时刻制住了身形。 但他练功的时日太短,这点气机也只能维持至此。 虽然只是这么一点端倪但足以让江秋云震惊不已。 逍遥游乃是仙法,绝非寻常武者可以洞悉,能凭其练出一身内功就足以傲视江湖。 江秋云在张子路的眼里便已经是天赋异禀,练习逍遥游十余年才堪堪小成。 还仅仅是徘徊在武道一途,对所谓的仙道毫无进展。 张子路称其底蕴太浅,没个百八十年是难以窥得仙境。 如今燕云只练了几天便练出了一丝气机,而逍遥游最难的便是这一丝气机。 就像一个源头,只要有了源头便可源源不断,早晚可以发展成滔滔江流。 江秋云用了近五年才练出这么一丝逍遥气劲儿,但仅用了五年就将这一丝气劲儿锻炼到了一个甲子的功力。 加上逍遥游本身的内涵和技巧,足以媲美江湖上的一流剑客。 这么说来,燕云或许在五年内便可达成她如今的成就。 但前提是他对武道亦有天赋,否则空有一身内力却施展不出,十足内力只能利用七成甚至五成,功力再深又有什么用呢? 江秋云心里的想法自然难被燕云知晓,他只觉得自己练习逍遥游之后身体轻灵了许多。 隐约中他也感觉出来这逍遥游似乎还有自动护身的能力。 生逢乱世有的人想做枭雄,有的人想做侠客。怀揣帝王梦的自然也大有人在。 燕云从小被燕子丹灌输了真龙天子的言论,哪怕生活再怎么困苦对未来依然充满了希望。 又经过最近这一连番的奇遇心中难免会有生出无尽的遐想,感觉到逍遥游的神奇之处便更加卖力的修行。 他表面玩世不恭,但心里始终记得师父交给他的任务。 从这时开始,燕云的心里便真的重视起来,开始憧憬着未来的辉煌前景。 燕云更希望的还是做侠客,尤其是看到李诗仙和江秋云的比武之后。 但他也知道生逢乱世许多人都身不由己。 自己的身世带着无数的谜团,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他又何尝不是在被大势推着前行。 第63章 十生九死入神城 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莫过于少年时期的伙伴,若是能够从此相伴一生荡舟江湖那真是一件幸事。 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两个孩子,江秋云的笑意更加欣慰。 这一路上再无事故,天黑前一座雄伟的巨城映入了眼幕。 众武者欢呼雀跃,燕云和江晓月更是你追我赶、连蹦带跳地朝着雄伟的城池奔袭而去。 夜幕悄悄降临,众侠客终于在半夜时分赶到了武神城。 大门两边各燃着一堆儿熊熊的篝火,看门的卫兵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 然而他们对这一行即将进门的行人却视而不见。 众所周知武神城不设禁令,任何人都可进城,所谓门卫无非只是一个形式。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门官顿时支棱起来,听着马蹄声至少有十余匹好马,似乎还有车辙的动静。 半夜时分城内大张旗鼓地出来这么多人,除了几位太保没人敢这么大胆。 这时门官又看到蹦蹦跳跳奔至城门的两个孩子,当时殷勤大献出来挡住。 “孩子、孩子,慢着点,前面有马匹担心别伤着你们。” 江晓月眼神犀利,这时也看到缓缓行来的高头大马。 马队行至门后,门前江秋云带领的一众侠客也刚好到达。 他们见了马匹正要让路时为首的骑士已经翻身下了马来。 那位张姓侠客定睛一看不由脱口说道:“这不是武神么?” 顿时间众侠客纷纷瞩目,这位身高马大的壮汉果然是武神赢霸天。 随后的十余位骑士纷纷下马,乃是武神城的掌权人物,赢霸天的义子。 除了章隐外这些武神太保全部到齐,只为迎接江秋云回归。 赢霸天来到江秋云近前,非常客气的说道:“夫人,你回来啦!” 一众同行的侠士都惊呆了,就连江晓月都微微动容。 燕云这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难怪当初江秋云非常笃定地告诉他。 “他们若不收你就报我的名字。” 看着眼前盛装着身的武神,江秋云不由想起了往事。 赢霸天不拘小节,对着装十分随意。 江秋云作为大家闺秀对面子排场十分讲究,时不时地拉着赢霸天去做新衣服。 然而武神对此却十分厌烦,每每都是草草应付,惹得江秋云十分不快。 虽然心中悸动但江秋云依然带着很大的怨气。 “我不是你的夫人,我已经被你休了。” 她说完便径直的朝前走去。 赢霸天似乎早已料到这一遭,所以他带了十位义子出来。 带头大哥刘一统半跪在地,“孩儿拜见干娘,迎接干娘回家。” 江秋云别提多尴尬了。 她嫁给了赢霸天的时候才二十岁出头,赢霸天大了她二十五岁。 成亲那日刘一统正式拜在赢霸天的门下,因为赢霸天不收徒只收义子。 刘一统比江秋云还要大了两岁。 当时他也是这样半跪在江秋云的面前跟她叫干娘,那时当着许多侠士的面,把她羞得简直无地自容。 偏偏武神成亲又特别不讲究,新娘子不盖盖头。 “孩儿等恭迎干娘回家。” 随后一众兄弟跟着刘一统半跪在地,高声喊话。 燕云和江晓月在后面都惊呆了。 赢霸天得意地看着江秋云,看到她扭头时愤恨的目光及时上前请求。 “还请夫人上车。” 看着赢霸天躬起的身子江秋云十分无奈,只好上了马车,江晓月赶紧拉着燕云跟了上去。 赢霸天亲自驾车,本来打后的马车居了前,伴随着一连串的车辙声和马蹄声,车队渐渐消失在深夜的大街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武神城的东西大街上,一个早点摊子上几位侠客正在津津有味的向人们传颂着昨晚的故事。 稷下学宫。 锦衣隐士出现在门外,张子路将他唤了进去,讲述的是江秋云一行在清仙镇去武神城的路上发生的事。 前面无论是刺客还是投毒都没有引起张子路的关注,说到赢霸天接夫人回家这一段不由苦笑自语。 “这位武神可真会搞事,难怪连秋云那样的性格都能忍他五年之久。” 很快整个武神城都在传颂着一个消息,武神夫人回来啦! 江秋云盘腿坐在榻上的蒲团上,赢霸天亲自沏茶,呈上点心。 “夫人,天亮了,你休息好了吗?” 江秋云没有回话。 “吃点点心吧!” 江秋云依然在闭目养神。 赢霸天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问道:“那孩子?” “她的真名叫赢月!” 江秋云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赢霸天顿时欣喜,对江秋云更加殷勤。 “以前是我不对,老了我才觉出老伴儿的重要。” “我不老!” “是是是,你不老,所以我对你更加愧疚。以前是我辜负了你,难得你还愿意回来,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江秋云又沉默了。 赢霸天继续说道:“夫人,那个休书你还给我吧!” 江秋云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看起来似是珍藏了许久。 赢霸天激动的接过信却愣在当场。 信封上写着“赢政亲启”,落款“张由”。 赢霸天疑惑的拆开信封,上面的秦书小篆极少有人能够看懂。 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老师的意思是要抛砖引玉?” “师兄的意思是让你好好的培养他们,关键时刻配合一下就行了。你就不能认真的学学文化吗?” 赢霸天尬笑道:“我学了,可是学不会。好在夫人回来了,以后我就不用再为这些事操心了。” “你不是请了两个学究做军师吗?” “靠不住,哪有自家夫人放心。” 江秋云十分无语,继而又陷入了沉默。 冷然间赢霸天醒悟道:“不是有两个孩子吗?另一个呢?” “这些事你不用管,老师不会把这样重要的事都交代给你的,不然的话怎么能瞒住天下人。” “也是,我这种大老粗心里藏不住事。那按照老师的意思我就不管了?” “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必要时装个糊涂。老师自有安排,对了!你派来保护我的那个人很不称职,差点害了月儿落难。” 赢霸天十分尴尬,立时哄劝,“是是是,是我疏忽,我已经狠狠地教训了他。你看昨晚出门都没带他出去。” “算了,这件事也不能全赖他。武神城的消息渠道还得指望他呢。 “如今天下局势要变,武神城也不能独善其身,该有的渠道还是需要铺垫一二的。” “是是是,我就这交代子烟去办。” “那俩孩子呢?” “安排在了老大的宅子里,那咱闺女的身份?” “暂时先瞒着,我会找机会向她说明的。在此之前你不要自作主张,否则到时候她不认你我可也无能为力。” 一句话就拿住了赢霸天的要害,他连连保证。 “是是是,我绝不乱说。” 第64章 一代鼎臣刘一统 苏玛拉结束了一晚的修炼正在水池中沐浴,小蝶和小梦正在用一个精致的木舀往圣女的肩头淋着雪白的玉液。 “圣女,这里真好诶。师父说的吃苦原来是吓我们的!” 小蝶美滋滋地说着话,然而话音刚刚落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 “请问圣女沐浴完了吗?” 小梦听出是二长老韩牧的声音,赶紧回话。 “麻烦二长老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然而下一刻白漆大门直接被推开,二长老打头后面跟着六位侍女。 前四位手上捧着抹布和衣服,后两位随手关上了大门,她俩紧走两步来到水池之畔。 “恭请圣女出浴。” 说罢不由分说便一人一个胳膊将苏玛拉从池子中扯了出来。 两位捧着浴巾和抹布的侍女上前擦身,粗麻布的浴巾擦在身上生疼生疼。 后面的两位侍女将短身的麻布衣物给圣女穿好,随即六位侍女退到后面。 韩牧微微躬身,“圣女请。” 苏玛拉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但小梦和小蝶却已气愤难耐,但两位师父教导过她们,凡事不可争! 她们默默地跟上圣女,韩牧又跟上她们,六位侍女却留了下来收拾浴房。 韩牧带着圣女三人来到一处雪山脚下。 “请圣女脱掉鞋子。” 苏玛拉脱掉鞋子,小蝶和小梦也脱了下来。 “此乃圣山,圣女需每日朝奉,赤脚登至山顶,为我西域子民祈福。” 苏玛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登山。 小梦和小蝶正要跟上的时候却被二长老拦下,“你们没有资格上山,但作为圣女亲侍可在山脚朝拜。” 二长老言罢便回身走了出去,两步后回头提醒道:“你们可以不脱鞋。” 小梦和小蝶看着二长老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艰难登山的圣女。 她们相互点头,随即朝着相反的方向一步一合掌,三步一鞠躬,如此这般在圣山脚下朝拜起来。 张子路和琴子站在鹊桥上看着孤身乘舟驶入宋江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狠心。”琴子不由落下了一滴泪水。 张子路叹息道:“局势变幻莫测,我也不得不适时地改变计划。雄鹰要想展翅必定需要经历磨难。” “你派了谁去保护他!” “我亲自去。夫人,以后明教就靠你了,有事可以和文成商议。” 说话间张子路的身形渐渐虚化,琴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迤迤然的下了鹊桥。 周围的行人就仿佛没有看到她们一样。 “孩子,你敢坐我的船胆气十足啊!” 此时的张恒脸色黝黑,长发换了短发,精致的服饰也换了粗俗的料子。 “师傅,你敢载我胆气也很旺呢!” “哈哈哈,这算什么胆子。” “我独自行舟往来宋江二十余年。” “不晓得是不是看我穷,水匪……” 船夫自言自语,冷眼瞧见张恒目光迷离根本没有在听。 他顺着目光望去,当时心中也不由惊异,好一张精致的俏脸,恍若仙子下了凡尘一般。 李易安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眼光浏览着三江口的景色,冷然间看到了张恒的目光。 双方对视张恒赶紧扭过了头来,李易安却忍不住掩嘴嗤笑。 若是她没有看错那人还是个孩子吧。 张恒饱读诗书,对那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篇自然不会陌生。 他心中羞愧不由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难怪师父会说,“等你当了皇帝三宫六院说不定就舍不得下来呢。” 如今他还仅仅是个孩子就已被美色迷住,将来长大成人那还了得。 张恒不由在心里腹诽自己,“将来不会成为一个好色之徒吧!” “那个,孩子,你没事吧!” 张恒猛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船上还有一个人呢。 他立时正色起来,正要说一句文言来表达自己的情感时猛然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当时郑重说道:“那个人和我母亲很像,我难免失神,老丈见笑了。” 船夫恍然,立时摆手道:“无妨无妨。” 随即不由叹息起来,仿佛在同情这个苦难孩子的遭遇。 日上高杆。 刘一统练了一趟太极拳,又练了一趟太极拳。 他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看到张妈从后院来到前院赶紧迎上去问道:“张妈,那俩孩子还没醒吗?” 张妈打了个哈欠十分不快地说道:“岂止是那俩孩子,那个大个子也没醒呢。” 看着睡眼朦胧的张妈刘一统尴尬讪笑。 “张妈,你去休息吧!一会儿他们醒了我带他们下馆子去,正好中午饭一块吃。你也别做了,我给你带回来。” 冷然间一声呼喝传进门来。 “大哥,我回来了!” 狄云看着门口的两个红衣卫士有点纳闷,他们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漕帮的红甲卫。 尴尬的是他居然在自家门口被拦了下来。 “狄云啊,进来吧。” 红甲卫这才收回拦路的刀,狄云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进了院中。 他把七尺长枪靠在架子上凑近刘一统小声地问道:“大哥,坊间的传言是真的吗?” 刘一统白了他一眼训斥道:“别瞎打听,事办好了吗?” “办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整整三十匹大宛宝马,已经放到马场了,大哥你啥时候去看一下。” “过一阵子吧。干娘回来带来俩孩子,我这得照顾一二啊。” “孩子!什么孩子?” “一个女孩是干娘收的徒弟,一个男孩,好像是半路捡的。” 狄云一个趔趄,当时拍着胸脯子说道:“看孩子的事你交给我就好了,哪用你亲自出马。” 说话间他凑近刘一统小声地问道:“哥,义父答应收我了吗?” “别瞎叫,让义父听见不好。算是答应了吧,不过义父也说了你得拿下今年的武状元。 “你应该知道咱们这些兄弟除了老七和老六都是武状元出身。 “你这也没啥特长要想入门只能拿了武状元才能让义父松口。” 狄云立时就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二十岁以上我不敢说,这以下的我保证没人是我的对手。” 冷不丁的咣当一声巨响,刘一统和狄云赶紧奔进了后院。 四名红甲卫正在院中警惕地东张西望,他们轮班换岗,睡得比燕云还晚,这会儿朦朦胧胧的还有些迷糊呢。 别说他们,就连刘一统都迷糊了。 只见燕云正在揉着脑袋纳闷呢,他盯着地上的铜盆十分好奇。 这玩意儿怎么会跑到房顶上呢?偏偏自己出门时它掉了下来。 闻着动静王二睡眼朦胧地一边穿衣服一边从屋里奔了出来,看了这情景又默默地回了屋去假装收拾行囊。 江晓月揉着睡眼的从房间出来愤愤地数落道:“你又在抽什么疯呢!” 刘一统和狄云互相看看,简直是无语凝噎。 第65章 天上酒楼张锦瑟 武神城的主要产业是金属冶炼和锻造,各种矿山和高炉遍布秦川山岭。 但城内却鲜有武器店面,更多的反而是酒肆和客栈。 武神城依托着武神擂这个大平台聚集了南来北往的各路侠士。 侠士们最讲究的便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住宿上或许可以将就,但吃喝上决不能省。 故而武神城内大小酒楼数不胜数。 武神城有四个城门,两条十字大街,以此将城区一分为四。 十字大街的中央广场便是武神擂的大擂台,在其外围还有八座小型擂台拱卫。 寻常时日有个比武切磋的项目便在这八座小擂台上举行。 只有大型的活动才可上主擂比武,可以说能上主擂比武对各路侠士也算是一个荣耀。 旁的不说,就单单是武神榜挑战,只有挑战武圣者才有资格上主擂。 武神城三面环山,东南方向的城门通着清仙镇的黄砂古路。 东北方向的城门直达草原天路,霸王姬楚西统领的玄武营镇守在门外的大校场。 同时这里也是武士进修的地方,被称之为玄武营的预备役。只要培训期满就可以成为武师,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即便资质所限无法通过考核也可以加入四支军队,成为武神城的正式居民。 西南方向的城门连接着临海的赤铁岭,蕴含着大量的铁矿,是武神城最大的产业来源,老三杀神白戟统领的白虎军镇守在此。 西北方向的城门直面大山,山中有熔岩洞窟,乃是武神城最大的冶炼厂所在地,老四战神王前统领的朱雀营镇守在此。 刘一统带着燕云三人下馆子,狄云自然陪着,路上顺嘴给介绍了一下武神城的格局。 燕云有些疑惑地问道:“武神城四个城门,为何只有三支队伍?” “五太保蒙毅被誉为战王,他统领的是青龙卫,镇守在城内,每到重大活动就会看到他们的身影。 “另外城内还有四位城防太保,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东城区。 “乃是老八百里孟明负责的区域,街上巡逻的那些护卫和镖师便都是他的手下。” 燕云自然早已看到,他还纳闷呢。为什么街上这些巡逻的人都是护卫和镖师,原来如此。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一座大型酒楼的门前。 燕云抬眼看了看招牌,感觉十分特别便不由自主的念出声来。 “车来川页!” 几乎是下一刻,江晓月在后面就给了他一个耳搂。 燕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江晓月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东和车你分不清就算了,三个字你居然念成四个字,叫你读书你不读,偏偏还喜欢出风头。” 刘一统已经不忍直视,狄云憋着笑感觉内伤很严重的说。 燕云竟然还嘟囔着辩解,“我有读书好不好,明明是他写得不规范嘛?” 江晓月抬手又要搂,燕云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 刘一统带头进了门去,柜台的架子上挂着好多木牌子,却是一个个的菜单。 燕云大概地看了一眼指着两个牌子小声的说话。 “这东来顺的菜真有意思啊,你看阿公菜、阿婆菜。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要不咱尝尝。” 江晓月愤恨地训斥了一句,“干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这你倒认得全。” 刘一统已经开始笑呵呵的招呼掌柜。 “掌柜的把这俩记上吧。” “好嘞,大爷你们是大厅还包间。” “大厅吧!” 燕云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指点起来。 “还有这个葱爆牛肉,这个酱爆肚丝,这个江酥香菇!” 正在写单子的掌柜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声的提醒道:“客官,我们这只有盐酥香菇。” 江晓月已经懒得教训他,扯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拉到了桌前落座。 “我就纳了闷,那个盐字你怎么就能看成江!” 燕云弱弱的说道:“监(jiang),就是江查的江。” 江晓月已经彻底无语了,也不晓得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真有口音。 刘一统随便的又点了两个菜,最后说道:“每样来两份,我们占俩桌子。” 扭头一看,六个红甲卫正杵在门口站岗放哨,弄得一些食客好新鲜地说。 狄云哭笑不得地把这六位请进大厅安排落座。 王二跟到座位拉出一把凳子用袖子抹了抹让刘一统落座,随后他才挨着燕云坐了下来。 狄云落座后笑呵呵地找了个话茬。 “燕云已经不错了,我这个岁数时也认不全,至少那个爆字我到现在瞅见还眼晕。” 燕云弱弱的说道:“我也不认识,但是我知道这两个菜。” 狄云一个趔趄,顺势接过小二送来的茶壶茶碗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来。” 小二点头哈腰的离去,狄云先给刘一统倒茶。 王二赶紧接过来客气,“我来我来。” 王二先给狄云倒茶,又给江晓月倒茶,然后给自己倒茶,最后把茶壶搁在燕云跟前。 燕云倒也不讲究,拎起茶壶要倒水,却发现里面已经见了底。 他十分无语,拎着茶壶去续水。 这时伙计正在招待几位红甲卫,安排好了赶紧跑过来接过茶壶。 “我来我来,客官你歇着。” 燕云别提多自豪了,趾高气扬的回到座位,正襟危坐等着伙计回来给他倒水。 不多时,七八道大菜便程了上来。 燕云看了看江晓月,肚子里的咕嘟声已经可以代替任何语言。 江晓月气哼哼瞪了他一眼。 “吃吧吃吧,饿死鬼投胎。” 结果王二嗖的一下就拿起筷子,好一通狼吞虎咽。 江晓月顿时感觉燕云也不那么讨厌了。 掌柜亲自过来续水,笑呵呵地向刘一统说道:“大爷,您不喝点。” “不喝了不喝了,待会儿还得有事呢。你给我弄一锅藿菜疙瘩汤,先盛出一钵剩下的给我们端上来就好。” “好嘞,您稍后,我亲自下厨。” 看到王二和燕云狼吞虎咽的样子,刘一统和狄云都不由自主地放下了筷子。 他们倒是不饿,只是为了那碗疙瘩汤。 狄云喝了口茶,自顾地开始说话,也不晓得燕云和王二是否在听。 “南城是老九的地盘,他叫赵南越,除了武馆和酒楼也没有其他产业。” 燕云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在听就随口问了一句。 “南城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南柯一梦!” “这个名字倒是有趣。” 南城自然有很多酒楼,狄云晓得他问的是赵南越自营的那一幢。 狄云继续说道:“老九喜欢吃熏肉,你别看这名挺雅但内中的烟火气十分浓重,其实吧就是一家专门熏肉的店。” “西羊馆是一家经营全羊宴的饭馆,老十魏焻十分喜欢吃羊肉,几乎是三天一小烤五天一大烤。” 这时燕云似乎已经没有在关注狄云的说话了,而是在认真吃喝。 吃了几口菜的江晓月放下了筷子,喝了口茶开始认真地听了起来。 “十一太保司马少梁镇守北城,他的产业除了酒楼还有歌肆。 “在水一方的食材都是山珍海味,老十一的店一般人可消费不起。” “怎么没妓院呢?” 燕云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斜眼瞧见江晓月愤恨的眼神立时埋头奋斗起来。 “武神城严禁风花产业,最多也就是唱唱曲跳跳舞抚……” 正在夸夸其谈的狄云冷然瞧见江晓月的眼神赶紧闭上了嘴巴,喝了口茶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第66章 月边茶灶扫云烟 “算卦、看相、卜吉凶!” 伴随着一声吆喝,一个方士打扮的算命先生拄着八尺(两米)来高的旗幡招牌悠悠荡荡地从东来顺的门口走过。 王二一个激灵蹭地就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门口追上算命先生刚要开口。 乍然一看这位算命方士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位燕之魂。 只见这方士双眼泛白似是一位盲者,然而这位方士眼瞎心不瞎。 他一把就抓住王二的腕子嘴里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何方神圣要显灵!这位官人,我看你气脉浑厚,血气旺盛,近来要有好事临身啊。” 王二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好歹摸出一块碎银子塞进道人的手里。 “道爷,我谢谢你啊,这命相啊我自己也看出来了。” 说罢挣脱道士的手就回了大堂落了座。 方士将碎银子接在手里摩挲了一番喜笑颜开地掖进了钱袋子里。 “算卦、看相、卜吉凶!” 燕云不由嘀咕道:“既然是盲人那如何看相呢?” 狄云却郑重地解释起来。 “用手摸。这位老道士可是我们武神城的老神仙,叫什么徐君房,号称蓬莱仙君,算卦可准着呢。” “不过说来也怪,有阵子没见着这位老神仙了,怎么冷不丁的就出来了。” 燕云随口接了一句。 “许是去了其他城区吧。这一个东城区就这么大,这四个区加起来那得有多大啊。” 狄云笑呵呵地点头应和,倒是也没在此纠结。 一顿饭的功夫燕云和狄云就成了称兄道弟的好哥们。 “狄大哥,你带我们在城里转转呗!” “没问题。晓月你去不!” 江晓月气呼呼地回道:“我不去,我还得去看我师父呢。” 燕云见她气呼呼的样子也没敢问,他倒是也习惯了江晓月的小脾气。 就这样狄云带着燕云逛街,刘一统则带着江晓月回了家去。 王二左右无着,念及自己的跟班身份最后还是默默地跟随了燕云哥俩。 红甲卫可不管这些,寸步不离的跟着江晓月就走了出去。 狄云给燕云介绍着大街上的格局和各种店面,比如这家店是谁的产业啊,那家店是哪个人的啊。 说着说着还自言自语地嘀咕。 “我这很快也要成太保了,将来置办个什么产业好呢!” 燕云心里惦记着加入武神城的事,不由的就问了一句。 “狄大哥,这要加入武神城有什么途径啊!” “途径!这得看你有什么目的了。如果你只是想在此落户那倒没什么困难,随便找个工作或者置办个产业就行了。 “要是想学武的话那就得加入玄武营当个预备役的士兵,将来学有所成通过考核就可以转正。 “具时有太保缺人的话就会上门招募,当然弟子丰厚的话也可以自己开宗立派,比如像我似的开镖局或者武馆。” 燕云点头接话,“哦,原来是这么个考核法儿啊。那要是入伍的话需不需要考核?” “那肯定的啊。二十岁以上的都不要,你这个年纪正好,不过你这身板有点弱啊,参军入伍我估计有点困难。 “这样吧,我这马上就要被武神收入门中。具时免不了置办产业、拉拢队伍。你不如跟着我,我给你开个后门。” 燕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走正常的考核吧。” 狄云很受伤的说道:“你这是看不起我啊。” 燕云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主要是来学武艺的。” “你学武更应该跟我啦,我狄云可是今年的武状元,教你一些武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燕云问道:“那你能教我大金龙巡天枪法吗?” 狄云一个趔趄,夸张地擦了把虚汗。 本想来想要问问这家伙打哪儿听来的消息,一想到他是随着江秋云来的也就释然了。 “你有这个志气倒是好事,不过你要想学这门功夫必须先得成为太保。 “因为这门功夫是需要武神亲自教导的,然而这些太保里武艺最高的二哥姬楚西也仅仅学到五成功夫。” “是不是说只要成为武状元就可以拜在武神门下?” “那样不一定。你要是有特殊的本事或许可以被武神破格录取。 “否则只能成为武状元才有入门的机会,但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 燕云点了点头,突然取出自己随身的小刀唰的一下就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狄云看得眼皮都跳,正要询问缘由时冷然见到燕云的伤口在迅速愈合。 燕云把胳膊上的血迹抹掉对着狄云问道:“你看我这能力有没有机会被武神收进门。” 狄云狠狠地咽了口吐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擦黑的时候燕云三人回到了刘府的大宅子。 这宅子就是院子大,房间不多也不奢华,两进院也才十来间小平房。 浴室、库房、膳房等等就占了小一半儿。 燕云和王二分到一幢独立的带厅室的厢房,进门厅堂配一间左寝室。 一张大炕占了寝室的七成区域,哪怕王二横着睡也能绰绰有余。 没有看见江晓月燕云随口问了一句。 “张妈,晓月呢?” “走了。挺不高兴的,搞不懂一个小姑娘咋这么多愁善感。” 张妈唉声叹气地给燕云盛了一碗疙瘩汤。 桌上已经摆了一碟子卤肉、一碟子秋葵坨子、一罐大酱、一碟子小米面的煎饼。 一个竹篦子上还搁着一把小葱,王二落座裹了一张煎饼卷葱就吃了起来。 石板摊煎饼是张妈的拿手绝技,疙瘩汤香浓淳厚,热气糊身。 狄云接过疙瘩汤随口问道:“张妈,我大哥呢?” “去送晓月了啊。估计被武神留下了吧,不然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东篱山,晓月阁。 江晓月被带到竹阁的时候看到门架上新挂的木牌子有点怪怪的感觉。 六位红甲卫很有眼力价,立在门口开始站岗放哨。 赢霸天正在竹楼门前烤野兔,招呼刘一统去帮忙。 随即他又热情地问江晓月,“晓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看着赢霸天伟岸的身姿江晓月心里感到一股莫名的温暖。 “晓月,你过来。” “师爹,我先去了啊!” 江晓月特意将爹字加了重音,也不晓得是有意还是巧合,赢霸天一时愣住。 醒过神儿来时江晓月已经奔进了竹阁。 “师父,你找我作甚诶!” 江秋云无奈,佯怒训斥道:“好好说话!” 江晓月苦哈哈地倒了杯茶端给江秋云。 “师父,你找我有什么事要交代么?” 江秋云接过茶水苦笑道:“不是你来找我的么,这么大姑娘了还黏人,就不能让我清静两天么。” 江晓月立时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师父,我明明要和武神烤肉的,是师父你唤我进屋的哦。” 江秋云倒是无话可说了,她喝了口茶,又喝了一口茶。 第67章 相逢只道无生话 圣山顶上月色凄迷,寒风萧瑟凛若冰霜。 苏玛拉在山顶朝拜了整整一天。 小蝶和小梦已经被各自的师傅接回了圣女宫。 小兆和小亿看着虔诚的丫丫不由揪心地问道:“师傅,圣女真的没事吗?” 苏毗的脸上难言担忧,但话音却异常坚定。 “没事,我相信圣女会熬过来的。只要熬过了这一关其他长老一定会摒弃对她的偏见。” 稽落岛末央宫。 刘盛几个兄弟齐聚一堂,赵紫云这回终于在场,左右周旋忙着给各位长辈敬酒布菜。 芙蓉楼是一桩重檐歇山式的木质阁楼,两层建筑每层八个悬山檐角。 十六只半丈来高的大红灯笼高悬在各个檐角,哪怕在夜晚芙蓉楼的壮观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李诗仙和公孙岚楼下吃酒,这俩人看起来一老一幼,实际上年纪相仿。 看他们谈话间十分欢愉想来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二楼的牡丹阁乃是牡丹仙子的寝室,此时武天骄斜倚在牡丹仙子的身上,享受着柔夷捏肩闭目养神。 琴声悠扬,声声慢,调调轻,透露着轻松畅快的淋漓。 王苏苏最为擅长的高山流水。 卞梁楼。 赵日火和江中流两位副帮主在一个不起眼的阁楼里吃酒。 只听赵日火疑思道:“老江,秋云到武神城了吧!” “已于昨日午夜进城。” “路上没出事故吧?” “随行的小乞丐遭遇两次刺杀,幸得无恙,否则在我们的地盘上难免遭疑。” 赵日火猛然拍案而起。 “这群刺客还真是阴魂不散。老江,接下来你全力出击,把我们宋江地界的宵小清理一遍。” “晓得,这些小事无需帮主交代。” 赵日火坐定又问赵泽平。 “张旻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属下有些担心,我想派人去查探一番。” “罢了,如果张旻都回不来的话派出再多的人也是白搭。只能寄希他吉人天相吧。” 晓月阁。 江秋云放下茶杯郑重地问道:“月儿,这么多年你都没问过我你爹娘的事,你是不想知道么?” 江晓月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好问的嘞,师父瞒着我自然有师父的道理,我知道师父对我好就行了。” 江秋云不由宠溺地捏了捏晓月的脸,这个女孩大概是上天赐给她最大的礼物了。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你要想问就问吧!” 江晓月摇了摇头,“我只是顽皮又不是傻,师父和娘有什么区别呢!” 江秋云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把晓月搂在怀里失声痛哭。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 许久江秋云才松开晓月,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第一次有了怯色。 她小声地问道:“娘,武神是我爹么?” 江秋云点了点头,“你本名叫赢月,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人前还是要掩饰一番的。” 江晓月点了点头,“我知道师父,反正叫师父我也叫习惯了,真改口的话我也改不过来呢。” 江秋云宠溺地摸了摸晓月的脑袋,冷不丁的问道:“燕云知道你回来么!” 说道燕云江晓月立马又气愤起来,恨恨地说道:“我们一路出生入死居然比不上人家一顿饭。气死我了。” 江秋云无奈苦笑,她知道闺女只是善变而已,并不是真的生气。 “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不要太上心了。” 江晓月立马急切地说道:“师父,我没有。我、我就是……我们就是小伙伴而已。” “嗯嗯嗯,你知道就好。娘不反对你早恋啊,但你这也太早了。” 江晓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诶呀,师父你太讨厌了。我去吃烤肉了。” 赢霸天和刘一统也在聊着闲话。 “日前你爹亲自传来飞书,说是你那个结义兄弟赵紫云马上要成亲了。等武神大会结束后你就回家去吧。” “啥,紫云兄弟要成亲了,怎么这么突然啊。” 赢霸天笑呵呵说道:“迎娶的是今年的花魁。” 刘一统顿时站了起来,“什么。我兄弟英雄人物怎能取个风尘女子呢。” 赢霸天十分无语,挥手让刘一统坐下。 “人家不是风尘女子,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唐盟教养出来的女子哪个不是才貌俱全的。” “可、可这名声终归是不太好嘛?” “行了,亲事都订了。你爹都没意见你操什么心,具时去找李通古领些金银财宝算是我们武神城的贺礼。” 事已成定局刘一统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赢霸天继续说道:“你回去后就不要回来了,即便你爹不至于这么早退休你好歹也要熟悉熟悉汉水的事务。” 这本就是早有定论的事,刘一统点头但还是说了一句客气话。 “义父对孩儿恩重如山,可孩儿吃饱就走总觉得愧对义父。” 赢霸天哭笑不得。 “行了,你就不用跟我整这些客气话了。只要你好好当你的总瓢把子我脸上总归是有些光彩的。” 刘一统郑重点头,冷不丁地想起狄云,便就此改了话口。 “义父,今年的武神大会你收不收狄云?” “收。不过你得给我找个理由把燕云一块收了,十二太保、十三太保。 “然后我就封山了,以后再也不收门人,这一点你要给我造势,传播出去。” 刘一统有点疑惑地说道:“义父你要封山?不至于吧。你这才什么岁数就封山。” “你干娘回来了我想陪她过几年舒心的日子。” 刘一统了然,当时点头道:“嗯,也是。不过这个燕云文不通武不就的,这个理由可不好找。” 江晓月正是这时出了门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当时就接过了话茬。 “燕云有天赋异禀,又是真龙天子,师爹收他做义子江湖中人绝不会有意见的。” 赢霸天和刘一统都惊讶的看了过来。 “真龙天子。” 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江晓月无奈地摊了摊手。 “当然,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反正是不信的。不过这家伙真的很邪门。反正师爹你收了他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嗯,就冲晓月的面子,哪怕他给我丢了脸我也收了。” 刘一统不由讪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车来川页”。 赢霸天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 “章子烟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些事,我还以为他是故意夸张,如此说来这些消息都是真的了。” 第68章 六合八荒谁能舍 夜幕中的宋江诡暗恐怖,时有尖利的吼声传来,尤其是梁山峡河段如临深渊。 张恒静坐冥思,心如止水,他的头顶蒸腾着思思的氤氲,在夜幕的掩饰下难以察觉。 岸边有灯光摇曳,船夫开口道:“孩子,前面是神木堂的口岸,我们需要上岸歇息一晚。” “好!” 很快,小船上岸。 船夫将缆绳捆在木桩上,张恒上了岸突然对老者说道:“老丈,为了方便我们扮成祖孙可好!” 船夫笑不拢嘴,“那当然好,有何不好。” 张恒从包裹里取出一包碎银子。 “最危险的河段已经过去了,前方想来没有什么危险,银两便交给爷爷保管吧,吃喝住宿全凭此花销。” 船夫笑呵呵的接过银子,连着说了好几声好! “咚——咚!”一快一慢的梆子声从城内传到了口岸。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刚刚落更,还不算太晚。孩子,我们进城吧。” “爷爷,以后你叫我燕恒就好了!” “燕恒!好!” 这时梆子声又响了一遍,更夫的喊声也紧跟着传了过来。 一老一小进了城去,寻了个不好不赖的客栈住宿吃饭自不必细说。 武神城,刘府大院。 钟声悠扬响了两声,练完了一趟枪法的狄云对正在打坐修炼的燕云说道:“兄弟休息去吧。” “狄大哥你去吧,我晚上是要修炼的。这两天赶路耽误了不少呢。” 王二呼呼的耍着刀法,一遍一遍的练了已经有五六趟。 狄云又凑到王二近前。 “王二哥,你这个刀法很猛啊,这是什么刀法。” 王二顾自练完了这趟刀法才自豪的回话。 “这是武神夫人教我的六合刀法。” 狄云果然羡慕起来,当时热衷的说道:“我跟你一块练武神夫人不会怪吧?” “当然不会。武神夫人说了,这六合刀法谁都能练,而且不挑兵刃。用棍的话就叫六合棍法,用枪的话就叫六合枪法。 “不过用剑好像不行,那个什么飞他就是用剑的,后来改了棍才能练这个。” “你个憨子,西门练的那是五行棍法。” 伴随着一声娇脆的训斥江晓月蹦蹦跳跳的走进了院中,刘一统笑呵呵的跟在她的身后。 六位门神立时又立在了门口。 江晓月只能招呼他们进门,“你们先去换衣服吧,这身穿着太扎眼了。” 六人倒是听劝,抱拳道了声是就奔了后院而去,看他们每个人身上背着包裹想来应该是新买的衣服了。 狄云趁机凑过来询问道:“晓月姑娘,这个六合刀法我真能练吗?” “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六合刀法既然叫刀法那自然是用刀最为合适。 “你如果有信心的话用枪也无所谓,这门武术讲究的是气势连绵、层层递进。 “最主要的还是心法,招式上倒是不太讲究,哪怕你什么都不用只凭肉拳也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我练的便是六合拳法。” 江晓月说话间还做了一个六合拳的起手式。 燕云似乎练功完毕,突的蹦起来凑到江晓月的身边,拉住她的胳膊美滋滋的问道:“你回来了。” 江晓月嫌弃的把他的脏手拍打下去,佯怒训斥道:“你吓了我一跳,整天介毛毛躁躁的。” 王二凑过来热切的询问道:“小姐,夫人有没有说何时教我心法。” 江晓月的身上多了一个小挎包,精美的刺绣做成的小挎包。 她从包包里取出一本小人书递给了王二。 “我师父知道你不懂文字特意画了一本小人书,你按照上面的姿势打坐参禅,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王二喜滋滋的伸手要接,江晓月却缩回了手臂。 “虽然师父没有正式的收你做徒弟,但怎么说也算有些名分,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姐,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叫我了。” 王二连连答应,“是师姐,我晓得了。” 江晓月这才把小人书递给了他,王二喜悦的翻看起来。 狄云伸着脖子观望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问道:“晓月姑娘,我能一块儿练吗?” “可以啊!” 狄云立马凑到王二身边开始一块观摩。 这时燕云凑过来询问道:“晓月你还教我写字不。” “教什么教,明儿再说。” 江晓月打了个哈欠回了屋去。 燕云目送她进了门随后又坐在地上,这回他没有继续修炼而是画起了圈圈。 狄云和王二却兴致勃勃的比划起来,但比划半天似乎不得要领。 刘一统这时开口道:“狄云,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狄云答应一声颠颠的跟着刘一统围了石桌落座,燕云无聊之下也凑了过来。 “武神擂结束后我就回汉水了,可能许久不会再回来。以后这院子就是你的了,你有没有想过干点正经的营生?” “大哥你要回家了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 刘一统问道:“你不当太保了啊!” 狄云果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你倒是不用跟着我,留在武神城好好学艺。如今时局动荡,早晚是要做些功业之事的。” 狄云点了点头。 “那我开个武馆吧!” 刘一统赞成的说道:“如今我们武神城的产业几近饱和,你也只有行伍走镖这一条路了。 “离着五月初五还有一个多月,你可以提前挂牌,正好我也能帮你张罗张罗。” 狄云重重点头,“好,明天我就去找张先生签署文书。不过大哥,你确定武神真的能收我吗?” 刘一统点了点头,十分笃定的说道:“确定,义父亲口答应我,只要你拿了武状元即可入门。” 燕云下意识的脱口问道:“我呢,我呢?” 刘一统看了燕云一眼,忍住笑意故作严肃的说道:“这就得看你了。 “武神擂那天我安排了一些节目,具时你要适时出场表现表现,相信义父会欣然收你入门的。” 没想到燕云却嘟囔道:“这不是作弊吗?不好不好!” 刘一统不由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小厮看着胡吃海喝的居然还挺要面子。 狄云也是哭笑的不得劝说道:“大哥说的节目主要是展示你的天赋,让天下人都见识见识。 “不然的话义父平白无故的收了你还以为你是私生子来的呢。天下悠悠之口可需要谨慎对待。” 燕云立时想起来自己身上的故事,看来谣言这个东西有时真的可以成为猛虎怪兽,稍不留神就能把人吞噬。 狄云见燕云没有言语以为他还没想开,又继续劝道:“老六号称急行太保,就是因为跑的快被义父收入门中。 “老七章隐号称影卫,他好像影子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因此被义父收入门中。 “你这能力比他们二人都要强大,义父收了你那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第69章 云月山庄有名号 青木堂,黄山客栈! 这是一家带院落的四合院客栈,临街店面吃饭,后院住宿。 院中四棵大榆树,中间一张长条桌。 树下凌乱错落地放着一些没有规则的石墩,就是一块块的大石头凿平了一个面摆放在大树下。 燕恒坐在一块石墩上盘膝冥想,初升旭日的光芒正好照在他的身上,只见他额头凝聚着细细汗珠,头顶蒸腾着丝丝的氤氲。 与此同时燕云也在石桌上盘腿打坐,情景一般无二。 江晓月打着哈欠从后院绕到了前院,看到燕云凑过来歪着脑袋审视了一番。 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这小子真是邪门,咋练的这么快。” 江晓月神了个懒腰打了一趟六合拳,院中尘土激荡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江晓月一个鹞子翻身收住拳势,脚下却极奔而出,瞬息间便到了门口。 时机恰恰好,一队青衣骑士疾奔而过,马鞍桥下挂着七尺来长的青竹竿黑缨幔点钢枪。 为首骑士正是战王蒙毅,他一骑轻尘遥遥领先,片刻间就跨越了一里来地的路程奔出了青龙门。 随后百余骑士随行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大山深处。 与此同时玄武营的大军也整军待发,身穿黄金盔甲的姬楚西阵前喊话。 “兄弟们,此番进山操演都给我机灵点,但有什么野兽山匪统统拿下,谁要是空手而归我让他城门裸身三日。” “战、战、战!” 军士们穿着黄衣短打,硬皮软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一阵呐喊之后姬楚西大手一挥,“出发。” 上千余数的玄武营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山里,围观的侠士们窃窃私语,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烧饼嘞、疙瘩汤!” 江晓月拦下卖烧饼的老者询问道:“老丈,出啥事了!” 老者笑呵呵地说道:“没啥事,老爷们时常进山操演。” 江晓月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老丈给我拿七、八个烧饼,我去端个盆再来一盆疙瘩汤。” “好嘞,姑娘别急,慢着点。” 江晓月一溜烟地跑回院中,到了后院差点和刚要出门的张妈撞个满怀。 “张妈你别做饭了,我买了早点。” 江晓月说罢自顾跑去厨房拿了个砂锅和篮子跑出门来。 张妈不放心跟着来到门口,捏了捏烧饼,看了看疙瘩汤,点头了点头这才放心。 西域圣山。 苏玛拉双臂擎天微微仰首,她沐浴在旭日的晨辉下,整个人好像在释放着金色的光芒。 一众长老立在山脚,他们目露崇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欣慰和敬佩。 只听苏毗高声呼唤。 “恭迎圣女回宫。” 一匹天马飞到山顶,前膝跪地伏在苏玛拉的身前。 朝圣完毕的苏玛拉面容憔悴,浑身发白,然而她眼中的神采却愈发洋溢。 苏玛拉翻身上了马去,只觉身形飘逸,灵气十足,仿佛灵魂在带着身体飞扬。 天马展翅翱翔朝着圣宫飞去。 神木堂的码头,一艘小船离岸继续江途。 张恒脱掉外衣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他畅游了一番攀着船帮露出脸来,抹了一把水上了船来。 穿好衣服后船夫递给他一个烧饼。 “燕恒,你昨晚就在外面练功练了一宿吗?” 燕恒点了点头。 “你练的一定是极为高深的功夫吧?” 燕恒咬了一口烧饼又点了点头。 “爷爷,等到了武神城你愿意留下吗?以后我养你!” 老丈笑呵呵地说道:“我本就有这个打算,不过我打算的是在清仙镇养老。既然你这么说跟你去武神城也无妨。” “爷爷,我功夫很好的,到了武神城不难某个差使,一定可以让你安享晚年的。” 船夫笑道:“我虽然老了但身体可壮得很,即便不行船找份别的差使也很容易的。” 燕恒点了点头,他知道有些人一生都闲不下来! 武神城,刘府大院。 燕云咬一口烧饼喝一口疙瘩汤,掉在桌子上的渣渣都认真地捡拾赶紧。 狄云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劝解。 “兄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咱哥俩的名字里都带着云字,咱要是合伙开了武馆一定可以直上青云。”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青云武馆,主营武师培训,押镖护卫。” “正好王二哥也可以进来当个镖头,以后有什么押运保镖的活计都可以经营起来。” 燕云被叨叨得烦不胜烦,不由问江晓月,“晓月你加入进来不?” 江晓月转着眼珠琢磨了琢磨了,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当时拍板道:“加入。不过这取名权得归我。” 狄云当时就妥协道:“没问题,你说叫啥就叫啥。” 江晓月站起身来,一脚踩在石墩上,手里拿着半拉烧饼意气风发地挥斥方遒。 “咱开武馆干啥啊,咱直接成立一个门派,就叫云月山庄。以后规模大了咱们去占个山头开宗立派。” 燕云弱弱的说道:“咱要占山头会不会被青龙卫消灭掉啊。” 江晓月顿时怒目而视,燕云当即拍案而起。 “狄大哥,我觉的晓月说得非常有道理。武馆镖局什么的弱爆了,只有开宗立派才能显出咱们两位太保合伙的气势。” 狄云一看燕云终于松口,当时也顾不上其他,拍案定板。 “好,我这就去找张先生签文书。” 狄云二话没说,扭身就走,仿佛生怕燕云反悔一样。 埋头奋斗的王二大概吃得差不多了,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谁是头?” 江晓月和燕云互相看了看,直接语塞当场。 江晓月草草的吃完了烧饼喝光了碗里的疙瘩汤,王二还在翘首等着回话呢。 这时她大概也理出了思路,放下碗筷开始畅想。 “明教只有一个帮主,汉水也只有一个总瓢把子,唐盟只有一个盟主,漕帮也只有一个帮主…… “那么我们云月山庄作为后起之秀那就需要特立独行,我们要选出三位帮主。” 江晓月说话间伸出了三根手指,王二又给她掰开一根弱弱的说道:“四位不行吗?” 江晓月压下一根手指笃定地说道:“不行,四个庄主太多了。” 燕云却说道:“我早晚是要统一天下的,这个庄主我就不做了。” 看到江晓月瞪起的眼睛燕云立马改口,“不过这一时半会儿的好像我也成不了气候,临时当个庄主啥的也挺不赖。” 第70章 山中匪患命难逃 伏牛山地势险要,林深叶茂,其山伏于群牛也能隐藏行迹,故而得名。 此地在秦川群山中并不显赫,但其直面武神城,立于山顶可俯瞰武神城全城概貌。 伏牛山本是武神城的天然屏障,大军难以翻山越岭,小股匪患又难成气候,故而武神城对此并无驻防。 然而这小小的疏忽却被山匪利用,隐入其中伺机而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道密信传入赢霸天的手中,故而调动青龙卫和玄武营进山剿匪。 一名黑衣隐士立于山顶,见着骑兵进山便下了山来。 山中有洞窟无数,小者仅容小兽藏身,大者却能藏兵数百。 一伙山匪隐于其中,为首者赫然正是梁山峡为祸的红衣首领。 “阿三,你出去看看。大宝怎么还没喊口令?” 阿三是个瘦猴,又瘦又矮,他答应一声便窜出洞来,身形灵活得好像一只猴子。 然而他刚刚出了洞口一道影子一闪而过,阿三竟离奇消失。 片刻后阿三又从林中猫出,三晃两晃就进了洞去。 “老大,那货拉屎呢,耽误了一会儿。” “特么的拉屎用嘴拉啊!你们俩出去转转,我这心里突突的不踏实。” 被点中的两个山匪不情不愿地出了洞去。 他们到了外面溜溜达达地在山前山后转了一圈儿,正要回洞时冷不丁的一群飞鸟惊起。 二人十分警惕,顿时跑上山顶眺望,隐约中似有马匹奔入山中。 其中一人正要呐喊,刚刚运出气势,但觉眼前一花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霎时间二人双目圆睁,脖颈噗的喷出一股鲜血,他们下意识地捂住脖子,腾腾腾地后退几步滚落下山。 三具尸体躺在了一处山坳,其中一人显然已死去多时。 山洞内红衣人越发不安,打算亲自出来查探。 阿三殷勤跟上,嬉笑问道:“老大,你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了。” “滚蛋,我特么撒尿也吩咐你啊。” 阿三哼哈尬笑,但依然寸步不离地跟着红衣首领出了洞口。 林中树木抖索显然有巨兽奔腾,红衣人反应迅速拔身就要逃跑。 然而只觉腰椎被人点了一下,瞬息间他便瘫软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很快,一队青衣修士便奔上山来将洞口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阿三身形抖索变化了形貌,却是章隐章子烟。 他拎着红衣匪首来到蒙毅马前,随手将其扔落在地。 这时蒙毅已经下了马来,踢了踢红衣匪首笑呵呵地说道:“老七你这易容术越来越精湛了啊。” “明明我们俩就能解决的事搞不懂义父为何要大动干戈。” 蒙毅知道章隐说的这个“我们俩”并不包括他,他笑呵呵地接口说道:“大概义父想趁机震慑宵小吧。” 章隐倒是没有反驳。 “都在里面呢,外面的已经被我们灭了,尸体什么的可能需要劳动兄弟们处理一下。” “好说好说。” 蒙毅对手下吩咐道:“喊话吧。” 一位副将立时运足气势开始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话音落尽一众骑士齐刷刷地拉开了弓箭。 然而下一刻,山洞内却射出了一片箭雨。 一道影子闪过,箭雨瞬间失去了踪迹,只见一个长腿大汉出现在了骑兵阵前,两腋夹着数十箭矢。 砰砰砰!洞内又射出一轮箭矢,只见长腿大汉身形一转,腋下的箭矢呼啸而出。 乒乓一阵乱响箭矢交击打落一片,余下也被长腿大汉急速接住。 蒙毅顿时怒喝出声,“放箭!” 砰砰砰,一阵弦音爆响一片箭雨射入洞内,一阵惨嚎之后洞内山匪终于求饶。 “别射了、别射了,我们投降。” 蒙毅拈弓搭箭一箭射出,砰的一声爆响伴随着一声惨嚎。 “天堂有路尔不入,地狱无门自来投。放箭!” 砰砰砰,又是两轮齐射,洞内的惨嚎声渐渐稀零下来。 蒙毅挥手正要进行第三轮射击时一个身穿黄金甲的大汉奔上山来,连跑带喊。 “别射了,给我留几个。” 上得山来的正是二哥姬楚西。 蒙毅挥手示意手下收弓,笑呵呵地对姬楚西说道:“二哥,这么隆重作甚,不热么?” 说罢脚下一勾将红衣匪首带起,搁在马上带队撤离。 姬楚西有点傻眼,询问章隐道:“这就走啦!” 章隐过来拍了拍姬楚西的肩膀说道:“二哥你真是个好人,人家打完了你上赶着来善后。” 说话间章隐也化作一股黑烟消失而去,神行太保公孙行连招呼都没打便跑路而去。 姬楚西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大脑似乎有些短路。 这时山洞里仅存的几个山匪颤颤巍巍地出了洞来,嘴里还哭诉呢。 “大爷,我们投降了,求你们别射了。” 待看清场景,洞外却只有一人,一愣之下似乎醒过神来,当时跪倒在地。 “姬二爷,我们投降了,投降了,求您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这时,玄武营的军卫上来数十好手,姬楚西还挺自豪,当时大手一挥吩咐下来。 “打扫战场。” 中午时分,狄云终于回到了刘府大院。 燕云三人正在侃大山,见了狄云纷纷愣神。 “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搭把手啊。” 几个红甲卫还算有些眼力价,纷纷上前接下了狄云身上的物事。 只见狄云背上背着一块大木板,看起来应该是块匾额,上面还捆着一杆卷成一卷的旗幡。 手上也没空着,左手拎着一个大瓦罐,右臂挂着一个竹篮子,手上还拎着一壶酒。 卸了货狄云围桌落座惯了两口水这才得意洋洋的说话。 狄云一边展开旗子一边得意的说道:“东西我都置备齐了,晌午咱们喝点庆祝庆祝。” 这时六卫门已经把东西归集起来,匾额靠在武器架。 罐子、篮子搁到了石桌上。 江晓月顺手打开酒壶的塞子闻了闻,霎时间一股酒香四溢而出。 燕云则掀开瓦罐的盖子看了一眼,肉香扑鼻竟是一锅羊蝎子。 这时一位卫士展开旗子插在了架子上,只见上面画了两朵云中间有一轮月亮,上书“云月山庄”。 狄云继续掰扯起来。 “我着急就先弄了个简单的画面,刺绣得得等几天。这木匾也是写的字,过几天精雕细刻的大匾就会送上门来。” 江晓月十分无语,还是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么着急作甚,晚两天也不打紧。” “打紧打紧,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就造势、招人!” 第71章 旗开得胜闻酒香 武神城的四方城区又各有两条小街将其分成四份,正中央各有一座高楼乃是武神城的四库机要。 东城“金匮”乃是一座四方阶梯型建筑,内中珍藏各种典籍,本来是由江秋云监管,可惜被她赌气付之一炬。 如今重建后武神吩咐青龙卫严加镇守,就是他亲自来也要细细盘查,但有火硝不许放入楼中。 南城“三公”是一片独立成栋高低有致,层次分明、重檐雕壁的木楼建筑群。 武神聘请的两位大公以及九卿机要便在这片建筑内办公,处理武神城的一切文书机要。 此时金绶公张仪正在自己的衙门独自喝着小酒,监察公李通古却突然闯了进来。 张仪来不及掩饰,无奈只好请了李通古落座,给他斟了一杯酒。 “老张,我听说上午你给狄云办了一张开山表?” “啊,怎么了?” “他什么身份?怎么能仗着我们武神城的名号开宗立派呢。” “嗨,小孩子玩闹一番你这么较真干嘛!再说了狄云这孩子我看好。 “今年的武状元非他莫属,武神已经有三五年没收义子了吧。” “你的意思是武神打算收他?” “对啊。怎么你连这么点事都看不出来吗?” “但我的门生姜易寒也是武状元的热门人选啊。” 张仪嗤笑道:“武状元算什么,你以为当了武状元就能当太保么。你太天真了。” 李通古愣在当场,许久无言。 于此同时青龙门奔进一队青衣骑士,正在吃喝的燕云三人跑到门口观看。 蒙毅在大门前一过冷眼瞧见院内的旗帜,吁住马匹又折了回来。正巧和出门观看的燕云三人打了个照面。 蒙毅先吩咐左右,“你们带队回营,吩咐后厨点火烤猪犒劳兄弟们。” “得令。” 两位副将带队回营不必细说。 蒙毅滚鞍下马,狄云上来招呼。 “五哥,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嗨,就是打个猎这还不快。大哥没在么?” 蒙毅嘴上说着话却在燕云三人身上打量,闻着酒香肉香不由赞叹起来。 “怎么,你们是知道我们打了胜仗在摆酒庆祝吗?” 狄云倒真会就坡下驴。 “可不是。早上有喜鹊叽叽喳喳,我掐指一算有好事就买了些酒肉庆祝。五哥来一块儿喝点不。” “好。”蒙毅大喝一声,哈哈一笑大步流星的就进了门来。 燕云三人赶紧让开道路,迎着蒙毅进门落座。 五尺来长的大石桌围坐七八人丝毫不显挤,不过六卫从来不上桌,都是端了饭碗蹲一边儿。 江晓月晓得多了他们确实有些挤便也没有安排。 狄云把酒壶里的酒全给蒙毅倒上,正好凑了一杯,当时举杯敬之。 “五哥,小弟敬你一个,祝贺你旗开得胜。” 蒙毅端起酒杯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米香味,黏糊糊的酒液泛着白一看就是精酿的米酒。 他一仰脖就干了这一杯,顺手倒酒却发现已经见了底。 “我说狄云,你这是不是太寒碜了?” 狄云尬笑道:“五哥,你知道我不善饮酒,所以没敢多买。要不我再去给你打一壶。” 他嘴上这么说身子却丝毫没有动地的样子。 蒙毅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大哥是没在家吗?” “这不大哥要回家了吗,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得张罗张罗,忙得很。” 这事蒙毅似乎也知道一二,故而毫不意外,更加小声地对狄云说道:“你去把大哥珍藏的黄龙酿偷一些来。” 狄云连连摆手,“可不敢,那是大哥留着给义父祝六十大寿的。” “那也不差三杯两盏的啊。” “我寻常也是跟大哥这么说的,大哥说:今天喝一杯明儿喝一杯,那早晚不得喝光了。” 蒙毅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冷然瞧见那杆大旗嬉笑问道:“小狄子,你这还没过门就开始张罗开山啦,这可不好!” 狄云尬笑道:“小孩子过家家而已,五哥你咋还当真啊。” 蒙毅却神秘地说道:“过家家有什么意思,五哥给你分俩青龙卫,门口一站那多气派。” 狄云连连摇头,“不不不,那个我养不起。” “不用你养,依然从我这拿饷银。” 狄云这才来了兴致,期待地问道:“真的?五哥你可别蒙骗我。” 蒙毅嗤笑道:“从来都是你这小子糊弄我们,我们做哥哥得啥时候糊弄过你。” 狄云尬笑,当时拍案沉声说道:“好,我喝出去了。五哥你等着。” 西城“武库”是锻造、储藏兵器的地方,归张仪分管,领兵器的事务需得张仪批复。 镇守武库的有文武两位主官,文官莫邪武将莫邗,乃是兄妹二人。 见了刘一统二人上前施礼招呼。 刘一统把条子递给莫邪就开始挑选起来。 这里的兵器不对外出售,要想买得去北城的“少府”下单子,当然能买到的大多也都是流通货。 如果有后门的话肯出大价钱倒也能买到一些珍贵的宝家伙。 刘一统选了一把金背大砍刀随手挥了两挥,这便称心如意地离开了武库。 刘府大院,狄云做贼似的抱着一个小坛子回到院中,将其塞进蒙毅的胸怀内。 “五哥,你回去自个儿慢慢喝,千万别说是从我这得的。” 蒙毅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好,那为兄的这就告辞了,青龙卫下午就过来。” 狄云兴奋的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送走了蒙毅。 燕云和江晓月看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清仙堂垛口。 燕恒和船夫上了岸爷俩打了个商量。 “孩子,咱们是下午就赶路还是休息休息明早再走?” “明早再走吧,正好爷爷你去雇辆马车。” “不用不用,我这身子骨还行,顶多咱们路上慢点走。此去武神城快马加鞭半日就到,脚程快的侠士一天之内也能到达。 “寻常人得走个两天,我们的话那可能需要三天。所以咱们得采办一些补给,正好我得空把这船卖了。” 看着老人不舍的目光燕恒笑呵呵的说道:“爷爷,这船不一定要卖,即便我们在武神城落户也并不是说就不回来了。” 船夫也笑呵呵地说道:“算了算了,我老了,跑不动了,以后再回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燕恒一想可不是,自己此番前去武神城,再回首时免不了十年八载。 老者这时还算硬朗,但再过十年八年的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此处他也就没有劝了,卖了也好,省得心里惦记,人生有时是需要做些抉择的。 就像他自己,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那路上的艰难坎坷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72章 忙忙碌碌做生意 刘一统在一个小饭馆吃了一碗疙瘩汤和一个肉夹馍,他的大刀戳在桌边上,几位同样吃饭的侠客时不时地扭头观望。 最终一个灰布短打的粗犷侠士抱歉询问道:“这位兄台请了,能否让某家欣赏下阁下的宝刀。” 刘一统随手抓起刀把腕子一甩宝刀竖着便飞进了侠士的手中。 众侠士纷纷叫好,无不喝彩。他们纷纷围拢上前,欣赏宝刀连连赞叹。 “敢问兄台,此刀何处打造?” 刘一统笑呵呵的说道:“武库。” 侠士不由愣住,须臾起身恭敬地送回宝刀,“原来是太保在此,我等失礼。” “兄台客气了,都是江湖豪客,没什么见外的。” 众侠士纷纷抱拳,恭敬之色更甚。 夕阳西下,玄武大营渐渐地隐入山影。 营中的大校场炊烟袅袅,将士们欢欣鼓舞准备庆祝。 姬楚西在山脚的池塘洗着身子,刘一统牵着一匹雪白的大宛宝马来至近前。 看见这宝马姬二爷顿时跃到岸上,奔过来宠溺的抚摸着宝马。 “大哥,这是给我的?” 刘一统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大哥,你有事吩咐一声就行了,送这么大礼作甚。” 刘一统无奈苦笑,随即说道:“我没什么事找你,主要是我快要走了,马场只能托付给你了。” “没问题,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照顾得妥妥的。” “那行,你洗吧,我走了。” 姬楚西一把拉住,笑道:“大哥你都来了着急走甚?正好将士们炖肉咱们哥俩喝两口。” 刘一统一想也没什么要紧事,索性就应了下来。 姬楚西赶紧穿好衣服牵上马匹,冷然看到刘一统手中的宝刀不由惊讶道:“大哥,你改用刀了?” “哪啊,这是给家里伙计买的。” 姬楚西当时就伸了个大拇指,“大哥不愧是大哥,就是豪,伙计都用这么好的刀。” 恍惚中他似是纳过闷来不由问道:“大哥你说的伙计不会是狄云吧。” 刘一统苦笑,“怎么可能。那小子玩儿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忘了跟着干娘拎包的那个憨子了吧。” “哦,你说的那个大个子啊。大哥你这是打算借花献佛。” “嗯,算是吧。” 姬楚西凑近过来神秘地问道:“大哥,那位月小姐是义父的……” “你我兄弟知道就好了,就别四处嚷嚷了。” 姬楚西连连点头,“晓得晓得,那个男孩?” 刘一统不由苦笑,“我说老二,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姬楚西哂笑道:“我这不是好奇么?” “你放心,那孩子跟义父半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干娘半路捡来的一个小乞丐。 “可怜他才带到武神城,说近乎点那就是月小姐的玩儿伴儿。” 姬楚西连连点头,嘴里却嘀咕道:“我看那俩孩子亲密无间,关系非比寻常,你说将来他们有没有可能更近一步。” 说就说吧,这老二手上还不老实,两个大拇指对在一块互相点了点。 刘一统一个趔趄,当时没好气地回道:“这我哪知道,你以为人家现在青梅竹马,将来可不一定就是欢喜冤家。” 姬楚西嘿嘿尬笑,倒是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刘府大院。 狄云和王二带个六个红甲卫忙碌了一个下午,把各个房间都收拾出来。 库房腾出,兵器家伙什归集码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 张妈已经做好了晚饭,燕云和江晓月端桌摆好。 一大锅疙瘩汤、一笸箩小葱、一碗大酱、一碟子咸菜,还有一摞高高叠起的小米面煎饼。 夜幕降临,清仙堂一片灯火辉煌。 燕恒和船夫在路边摊各自吃着一碗馄饨。 “孩子,明儿咱们早些上路,这路上歇脚的地方不多,咱们争取在天黑前寻一座圣人祠。” 燕恒点了点头支应道:“爷爷,待会儿吃过饭我要寻个僻静的地方练功,你自己回客栈吧。” 船夫点了点头,看着这努力的孩子不由露出了一抹怜惜的神色。 他的眼中似有光彩隐觅,那是对血脉亲情的渴望。 神木堂,一位黑衣人疾行而过,从山上奔下进入城中。 到了中军大帐黑衣人抱拳开口,“余将军在吗?” 余承泽和余红袖双双走出大帐,余红袖惊讶问道:“张堂主,你回来了!” 张旻目露欣慰地说道:“幸不辱命,山匪已全军覆没。” 余红袖顿时泪流满面,她激动的握住张旻的手说道:“张堂主,谢谢,谢谢!” 张旻没有久留,随后便悄悄离去,神鬼不知。 后半夜,童媪也得到手下秘报,他咬牙切齿地愤恨低吼,“武神城!” “去,吩咐武神城的暗桩,武林大会时全力出手击杀真龙天子。” “是。”密探身形遁走,童媪轻声唤道:“我儿何在?” 一条黑影遁出,他躬身拜礼,“孩儿在此。” “杀武神敢不敢?” “敢?” “好,去吧!” 黑影来得快去得也快。 童媪嘶哑的声音自言发狠。 “赢霸天,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清晨的三江口沐浴着海上的日出,一道长虹架在江面,丝丝的雾气荡漾恍若人间仙境。 李易安看着眼前的“乐律学府”心中激动不已。 西门鸿飞笑言说道。 “李先生,你进去吧。这乐律书院风文雅俗是一所专门教艺术的书院,以你的文采吟诗作对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西门堂主,此番多谢你了。” “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学院住得不习惯尽管回我们堂口。” 李易安点了点头,“那我进去了。” “好,只要你把秋云小姐的信交给钟先生他一定会妥善给你安排一个职位的。对了,你做的词牌和诗曲都准备好了吧?” 李易安从包裹里摸出一个折子自信地说道:“都准备好了。” 西门鸿飞又说了一句场面话。 “虽然有秋云小姐的面子,但咱也不能让人小瞧不是。” 李易安点了点头,她对西门鸿飞微微万福这才扭身进了乐律学院。 这会儿时辰还早,学子们似乎尚未上课,学院里略微有些安静。 “西湖美景三月天籁……” 冷然间一阵歌声传入耳畔,李易安扭身回望,只见一位老丈意气风发地进了院来。 老丈见了李易安便停止了唱歌,略微有些尴尬地疾走而过。 “老丈等一等!” 焦梦海止住身形回身答话,“这位先生,您有事吗?” “老丈,我问一下,你是这学院的教学先生吗?” 焦梦海哈哈笑道:“我可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才入院不久的,好多人都不认识呢。” “哦,那你知道院长的府邸怎么走吗?” “这个我倒是知道,我报名的时候去过,走我带你去吧。” 第73章 当街叫唱招牌响 “霸王出关震六合。” 王二口中大喝,整个人大头朝下栽了下来,金刀拄地奋力一扬,一道劲气迸发而出。 紧接着他来了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稳稳当当的收住了身形。 “霸王出关震六合。” 狄云有样学样跟着念了一句诗。 他毕竟习武多年,气势上比王二强了许多,招式也老练的多。 只见他长枪一甩,寒光迸溅、尘土飞扬,一道剧烈的劲风打在树干上竟打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就连刘一统都忍不住叫了声好。 “不错,你二人果然是学武的奇才,六合刀法这么快就趋近小成。” 狄云也喜不自胜,他谦虚地说道:“多亏了王二哥的启迪,否则让我自己琢磨可没有这么快领悟。” 刘一统点头,跟着点评了一句。 “王二的刀法势大力沉,狄云的枪犀利坚强。你二人各有千秋,但这六合式的精髓都融入了自身的招式,难得难得。” 燕云见这二人练武心里越发痒痒,他不由问道:“刘先生,你有没有学过大金龙巡天枪法?” 刘一统笑道:“我用的是锏,这巡天枪法倒是没有学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玄武营观摩一番。” “玄武营有这门武术吗?” “姬楚西虽然只得了七成精髓,但在这门功夫上已经颇有心得,对你启蒙一下还是可以的。” “嗯,好。我这就去。” 燕云抬脚就要走,刘一统都有些猝不及防。 狄云一把将他拦住苦笑道:“你不用着急,这巡天枪法和六合式不同。 “前者需要先练气,而后者则是以招御气,需得在招式上有了火候继而引导气脉循环方有成果。” 燕云哪懂这个,回头看了看江晓月眼神询问。 “你着急作甚。武神都答应了收你入门,这巡天枪法还不是早晚的事。 “如今我们的门派刚刚成立,你就不能在这上面操操心吗?” 燕云大言不惭地嘟囔道:“我一个小孩子我能操什么心啊,有狄大哥操持就行了呗。” 江晓月白眼道:“那你这二当家可当得太容易了。” “我本来就……” 看到江晓月愤怒的目光燕云立时改了口风。 “我本来已经有了主意,结果看他们练武我心里痒痒就给岔开了。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我是二当家那肯定是要出份力的。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就去招兵买马。” 狄云听罢眼睛一亮,招人是他的短板,如果燕云真能招到人的话倒确实帮了很大的忙。 “买马就不用了,我们有马场,你只负责招人就行。你有什么计划?” “你不是弄好了牌匾吗,挂出去。” “王二龙你去把大旗扛过来。” “我不叫王二龙,我叫王二。” “王二算什么名字,以后你就是我们云月山庄的镖旗手,没个正经名字怎么行。” 王二没话说了,美滋滋地扛了大旗过来。 这旗可真“大”,裹在王二的身上当个背心都不够。 燕云又对陈涉和吴叔说道:“劳驾二位大哥把这桌子搬到门口。” 这两位还没上手红衣卫屁颠屁颠的上来忙活,两人搭桌子两人抬板凳,两人抬着大匾来到了门口。 “张妈,把煎饼拿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晓得燕云要搞什么名堂。 “狄大哥,你去借个铜锣,买本花名册。” 狄云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看着燕云的架势胸有成竹,他心里也十分兴奋。 燕云指挥着红衣卫挂上匾额。 江晓月不由提醒道:“狄云不是说有精雕细琢的好匾吗,你还挂这块破木头作甚?” 燕云随口说道:“好匾挂里头,外面容易被偷。” 江晓月无语至极。 刘一统看着这群小伙伴折腾感觉挺有意思,索性就跟着看起了热闹。 燕云自己把练字用的文房四宝拿出来搁在桌子上。 刘妈也取了一篮子煎饼送到门口。 王二拄着大旗立在后面,陈涉哥俩一左一右立定护卫,六位又站在陈吴二人身后。 锣还没响街上行人便被吸引了一大波,只听他们窃窃私语。 “这是要做甚?” “看架势好像卖煎饼。” “不能吧?卖个煎饼需要这么大阵势?” “就是,你看桌子上还放着笔墨,我看有点像布施。” “你穷疯了吧,这是武神城,还布施。” 狄云很快回来,花名册放在桌上,破锣交给燕云。 当地一声脆响,燕云这就开始唱话。 “南来北往的英雄侠士们,云月山庄开宗立派正式收徒。这位是我们大庄主狄云,今年的武状元,未来的十二太保。” 人群中立时有人立时喊话,“孩子你还没睡醒呢吧,武林大会还没开呢哪来的武状元。” 狄云都有点尬了,燕云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这就是自信,但有不服的英雄侠士尽管来挑战就是。” 说罢他用锣锤敲了敲了自己胸脯子继续唱话。 “我是二庄主燕云,真龙天子,未来的无冕之王……” 顿时间侠士们一通哄笑,指指点点毫不留情地取笑他。 燕云一点也不在乎,又指了指江晓月说道:“这是三庄主江晓月,武神夫人的徒弟,那也就等于武神的徒弟。 “众所周知武神从不收徒,收徒还得江晓月,云月山庄的三庄主,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江晓月低头踅摸,实在找不到地缝只好躲到了刘一统的身后。 燕云又指着扛旗的王二说道:“云月山庄的镖旗手王二龙,武神夫人的记名弟子。” “这两位是左右护法,青龙卫的精锐将士。” 六位仰起脖子等着燕云给他们封置,谁知道燕云却揭过他们指着张妈说话。 “这位是膳房师父张妈,大家可以先尝尝她摊的煎饼。” 燕云啰啰嗦嗦了一大通这才切入正题。 “云月山庄开宗立派,入门要求低到无下限,管吃管住管升级,只要你敢来我们就敢收。 “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等武林大会过后你再想来那可就得挤破脑袋喽。” 燕云这一通掰惑还真唬住了不少人,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揭了张煎饼尝了尝,嚼了两口不由赞叹。 “嗯,不错不错。这位小二庄主,我想问问我能入庄吗?” 燕云十分无语,二庄主就二庄主呗,为何还加个“小”字。 不过有人问总好过无人问津,当下他耐心解释起来。 “老人家,虽然说入门无底线但你这岁数委实大了一些。所以你只能做武师或护卫,这样的话要入门你得接受一下测试。” 第74章 开山长老楚遂良 燕恒蹦蹦跳跳的走在黄砂古道之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妹喜欢这样子走路。 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啊。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是个孩子。 肩上扛着重担,张子路从未将他当成过孩子。 燕恒本以为自己的整个童年都要在师父的书室内度过。 没想到师父突然就让他出来历练。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这是师父对他说过的话。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可爱的师妹,燕恒的心里没由来的感到激动。 “恒儿,你见了晓月一定要忍耐自己的心迹,因为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张恒,而是你自己的身份燕恒。 “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人,需要你将这个名字名扬天下,为你将来君临天下打下基础。” 他记着师父的话,所以他知道,这份感情只能压在心底。 乐律学府。 钟子期看着手中的折子,不用看内容,仅仅是这一手铁筋秀楷就足以让他叹服。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不错不错,巾帼不让须眉。你还会作曲?” 李易安微微万福,轻启朱唇。 “略有所通。常记忆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曲调悠远绵长,流露着儿童的欢快畅意。 钟子期不由自主地抚了一曲高山流水。 一曲抚完后钟子期欣然说道:“乐律学院能得李居士青睐实乃荣幸之至。 “我决定提名你为词牌博士,主教诗词歌赋,若有兴趣也可研究金石拓印。” 李易安躬身敬礼,“多谢院长,易安必不负厚望。” 武神城,云月山庄。 一位老者正在刘一统比武,二人拳脚相加居然打了一个不相上下。 旁人看不出来狄云却看的门清,对抗这位老者刘一统居然丝毫未曾放水。 “这是一位隐修的高人!” 江晓月小声的在燕云耳畔支语了一句。 燕云立马叫停。 “老人家停了停了,我们三位庄主经过商量后决定同意你入门,并且封你为开山大长老,每月五两饷银。” 这时人群中又一老者走上前来,银面长髯,他抚须大笑。 “小娃娃你倒是不傻啊,这位乃是三十年前就已成名的老剑客,人称金鼎剑客,姓楚名莠字遂良。” 可惜人群里多是贩夫走卒,对成名侠客根本就一无所知,哪怕是刘一统都有些懵。 但他终究在武神城习武十几年,对一些隐世剑客还是有所耳闻,虽然不认识人但名字却听过一二。 刘一统赶紧上前见礼,躬身拜见。 “原来高下竟是金鼎剑客楚前辈,小子真是无知无畏了。” 楚遂良哈哈大笑,“刘老大过谦了,素闻刘老大七十二路天罡锏法炉火纯青。 “没想到拳脚功夫也十分了得。果然是大江前浪推后浪,我辈终是老啦。” 燕云一看这位可不是一般的高人,当时赶紧邀请。 “怎么样老前辈,你入不入门?当了开山大长老那可是上打庄主下打宵小,可威风的很哦。” 楚遂良呵呵取笑,似有些玩笑的说道:“既然阁下是真龙天子,那老朽说不得要混些功名喽!” 那位长须老者一看连楚遂良都加入进来当时也抱拳。 “老夫夏侯婴,有个小小的绰号青风剑,虽然比不上楚老英雄,但在你山门当个解甲还是绰绰有余的!” 燕云立时抱拳道:“老前辈你太客气了,怎么能让你看门呢。这样吧我封你护法长老,以后陈涉和吴叔就归你管了。” 夏侯婴哈哈大笑,“那自然要得,不过老朽对虚名倒不甚看重,我想问问我每个月能分到几两饷银?” “老前辈你自己都说了不如楚老剑客。”燕云伸出四根手指,“四两如何?” “老朽老了,四这个字不吉利,四两半如何?” 燕云翻了个白眼,眼珠一转呵呵笑道。 “老丈,你看我们这都管吃管住了。偶尔还能给你们打些小酒,那也就不需要月月领钱。 “你看咱们按年算怎样?楚老前辈三年两溢上币,您老两年一溢。如何?” 夏侯婴掰着手指算了算,但终是算不清,他板下脸来询问道:“小娃娃,老夫学问不好,你不会哄骗我吧。” 燕云呵呵笑道:“我学问也不好,最近才刚刚开始学认字。您要不信可以四处问问,我开的饷银绝对划算。” 这时人群外面欺欺哄哄的又凑过来一群人,这后来的明显都是侠士。 燕云趁机说道:“老前辈你可得赶紧做决定,我们这招人也是有数的,不可能来一个招一个!” 夏侯婴扭脸一看乌央乌央的来了一群人,当时锤拳拍板。 “好,干了。” 当时他走到桌子后面,燕云招呼狄云记名。 “记上记上,楚遂良前辈为本门开山长老,夏侯婴前辈为护法长老。” 狄云激动的握笔的手都微微颤抖,他将这位两位老前辈的名字记上。 这时人群被拨开,一群侠士挤到前面,引得人众一片咒骂。 一位红衣侠客一眼就认出燕云,当时抱拳道:“这不是燕云少侠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燕云顿时来了精神。 这可都是江湖侠士,这一路上也算熟络,如果把他们网罗进来那就省了不少功夫。 当时他指着大旗说道。 “我们云月山庄开宗立派正在招募门人弟子,阁下等有兴趣可以试试,兴许可以谋个巡山镖师的差使。” 朱十六二话没说就挤上前来,“算我一个。” 燕云欲擒故纵,当时言语刺激这帮侠士。 “朱大哥,虽然咱们一路相识,但公是公私是私,你要入门也需得测试一二。” 朱十六还没说话楚遂良便开口道:“不用试了,二庄主你若信我,我这双眼可为咱们山门执掌人事。” 燕云简直求之不得,他正愁看不出好赖呢,当时就拜礼。 “那就有劳开山长老掌眼了。朱大哥,你来吧,大长老都说你不用测试了。” 燕云随即招呼狄云。 “记上,朱十六,骠骑大将,每月饷银三两。下面收的人都是镖师,全都归在十六的手下,饷银二两。” 这一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众侠士纷纷竞选,楚遂良也不含糊,他屈指点出一个个的侠士被招进门中。 这一上午就招了十二名好手,还不算两位长老和朱十六。 六位红甲卫看着眼馋,找个江晓月走后门。 江晓月故意推辞道:“不行不行,你们终究是漕帮的人。我们云月山庄虽然开山立派但毕竟扛着秦川的大旗。” 六人纷纷表态退出漕帮。 江晓月暗暗心虚,嘴上却大公无私的说道:“你们这样我也不敢用啊。今天你们可以背叛漕帮明天就可以背叛云月山庄。” 六人里有个长得比较书生气地解释道:“小姐你误会了,我们这不是背叛。我们是在尽职尽责保护你和小姐。” 江晓月这才美滋滋的对狄云说道:“大庄主,记上吧。” 六人当即报名:张超、马龙、赵汉、王虎、范宏、何晋! 江晓月问燕云道:“他们几个分什么职务。” “任命为镖旗卫,分给王二带领。” 王二顿时心花怒放,心中更加坚定了跟随燕云的脚步。 第75章 蓬莱仙君来算卦 丁解牛肉馆。 一群侠士吃喝谈论着江湖轶事。 “听说没,前天新开了个武馆叫什么云月山庄,刚开张就吸引了一大帮豪侠,这是什么来头?” “这个云月山庄可大有来头,大庄主乃是带头大哥的门人,叫狄云。” “狄云?就是那个贩马的狄云。” “什么贩马,人家是今年武状元的热门人选!” “热门人选多了去了,有几个认识什么云。” 这三五个侠士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也没说到正题上。 这时另一桌的一位侠士唉声叹气道:“那天我也去来,结果人家没收,那老剑客打眼一看说我不行。” “什么,刘大侠你都不行。这是谁啊?这么狂!” 刘姓侠客赶紧嘘住。 “慎言慎言,传出去我就成了千夫所指。我虽然功夫不行但行走江湖数十年多少也积累了一些消息。 “这位老人家不是别人正是三十年前声名鹤起的金鼎剑客褚遂良。” 众人听得蛮认真,结果说到楚遂良一个个的都摇头晃脑的不认识。 倒也难怪,在场的侠士大多是三、四十岁的人,不认识倒也在情理之中。 云月山庄。 虽然招了人但燕云依旧愁眉苦脸。 王二根本不管事,有功夫就是练武,谁指使都乐意奉献。不过有了六位手下倒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多了许多时间练武。 江晓月去看了看师父,吃过晌午饭回到了庄子里。 朱十六正在带着一帮手下操练,说是手下气势各个都是武林高手,比他也不差多少。 楚遂良和夏侯婴老哥俩正在下棋,看起来倒是颇为享受。 江晓月看到燕云趴在桌子上拿着毛笔戳戳点点的不由凑了过来,看到他的举动顿时大怒,一个耳搂就招呼过来。 “这纸是大风刮来的啊,你就这么糟蹋着玩儿。” 燕云定睛一看,纸上圈圈点点的可不是糟蹋了么。 不过他可不会轻易认罪,当时就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不会糟蹋的,我擦屁股用。” 江晓月伸手又要搂,燕云顺手拉过她的手把她按在座位上。 “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江晓月嫌弃的甩脱燕云黑乎乎的脏手倒是也认真听了起来。 “咱们庄子现在是开张了,但是只有出的没有进地,我感觉狄大哥的积蓄撑不了几天啊。” 江晓月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她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子放在桌上。 “我这还有二十两金子,应该能应付一阵子。” 燕云顺手把金子推了回来。 “怎么能花你的私房钱呢。再说了咱们只出不进的话多少钱都不够花,关键是咱们得想法进账啊。” 正说着话狄云兴冲冲地跑进门来,“我找到差使了。” 不只是燕云和江晓月,就连朱十六都凑过了过来。 “少府要运送一批刀具去草原,涉及到军械不方便军队随行,其他武馆镖局没人敢接,我接了!” 燕云和江晓月齐刷刷的伸出了大拇指。 “厉害了,大庄主。” 朱十六凑过来询问道:“大庄主,这运送军械那正应该军队随行啊。怎么倒不便了?” 狄云笑呵呵的先说了一句题外话。 “十六兄你不用跟我叫庄主,喊我云子或者小云就行了,这两天我算是看出来了。 “得亏了你年长几岁,不然的话参加武林大会这武状元就没我什么事了!” 朱十六哼哈应付,他不善言语,似乎找出什么合适的话口回复。 狄云倒也没在此纠结,随即给解释起来。 “这批军械乃是草原匈奴部落使者采办的生意。 “草原天路有九支部落,虽然乞颜真是九大部落的联名可汗,但各部之间并不统一,时常也有各种争端。 “但对我们武神城而言草原各部皆是一家,若是我们军队进入草原难免招惹事端。” 其他侠士或许不懂,但朱十六瞬间明了,当时点头询问道:“何时出发?” “目前还在备货中,大概三四天的样子就能出发。” 燕云却关心酬劳,询问道:“这一趟能挣多少钱?” 狄云兴奋地回道:“这些货主要是硬弓和弯刀,价值二百溢上币,我们可以得一到两成酬金。” 燕云掰着手指算了算,随即兴奋的说道:“这样的话可以坚持三五年了,还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夏侯婴开口提醒道:“这么大的一批武器我们护送的话显得有些力量不足吧!” “我们武神城的威慑还是很大的,草原部落也会顾全大局,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毛贼。 “以十六兄和我的功力勉强可以应对一二,如果护法长老愿意劳驾一二那就稳稳当当了。” 夏侯婴苦笑道:“青风剑的名头可镇不住那些江洋大盗。” “匈奴部落也派来数十护卫,其中不乏好手。他们也是不便来人太多故而临时雇些镖师。 “哪怕装备被抢也有半成镖银分下,若是遇到匪患成功抵抗还有半成提成。” 夏侯婴苦笑道:“但凡镖货被劫不让镖师赔偿就算仁义,这草原人还真是豪横得很啊。” “对啊,所以说这买卖划算,我当机立断就接了下来。不过还没签署文书,这不赶紧和几位主事人商量一番。” 燕云当时就催促道:“那还商议什么,你赶紧去把文书签了。” “算卦、看相、卜吉凶!” 一声吆喝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门外,蓬莱仙君正好路过,突然止住身形掐指推算了一番。 “诶呀!这是谁家的宅子啊,一股凶气萦绕,怕是要大祸临头啊。” 燕云不由翻起了白眼,心说这老神仙真会掐时间。 既然卡在了这个节骨眼燕云也不能不信邪了,当时就出了门来把蓬莱仙君请进院中,让着他坐在石墩上然后虔诚询问。 “老神仙,最近我们要出门保镖,你是不是推算出了什么?” 说话间燕云摸出一块碎银子塞进了老神仙的手里。 蓬莱仙君摸索了摸索口打禅机说道:“出门?那我得再细细推算一番。” 蓬莱仙君手打指诀连掐带捏,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犹豫开口。 “咝,天机很玄啊。” 狄云随手塞了一块碎银子给老神仙,只听他继续说道:“方才你们说要出门?” 狄云应道:“对,我们要出门押镖!” “都去?” “那自然是不可能,老幼肯定得留下的。” 狄云冷眼瞧见江晓月愤恨的眼神当即改口道:“当然了,武功高强可以例外的。” 蓬莱仙君摇头叹息,“此乃祸端根源所在,你们只留老幼在家,中气不足邪气入侵,故而大祸临头。” 第76章 天潢贵胄要登场 北城少府,武神城的商业中心。 狄云和匈奴的使者韩信签下了这一单大买卖,约定三日后上路。 狄云揣着文书美滋滋地回到家中。 这会儿刘一统也用他的身份买来了一应军械,硬弓箭矢、强弩大盾,各种刀枪剑戟更是不在话下。 刘一统亲自传授行军阵法、战场操行。 十二位镖师分成两组,六位刀盾手和六位弓枪手。 陈涉和吴叔各自分到一架强弩,撩阵掩护不在话下。 六卫各自领了一把手弩和盾牌,腰里还挂着他们自己的雁翎刀。 夏侯婴领到一柄六尺青锋剑,软硬适中,锋利无比。 楚遂良选了一趟链子锤加一套柳叶镖,关键时刻堪比一支劲旅。 燕云和张妈各自领了一柄小片刀,王二负责保护他俩。 话说这走镖押运张妈和燕云干啥去啊。 燕云也懵啊,虽然他觉得自己注定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 但如今本事还没学成就出去抖擞,万一出师未捷身先死岂不尴尬。 张妈倒是挺兴奋,小片刀耍了一趟春秋刀法,信誓旦旦地对在场人抱拳:“老身武艺也是不错的。” 众人倒是没有意外,武神城的人三岁孩子都能耍趟拳脚。 燕云凑到蓬莱仙君的跟前不放心地询问道:“老神仙,你确定我们这一遭可以化险为夷?” 蓬莱仙君笃定地说道:“那是自然?”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瞎忽悠。” 蓬莱仙君立时哼哧道:“你这是什么话,本仙君就在府里坐镇给你们镇压气运,但有一人回不来我枭首祭奠。” 燕云心说,你不趁机跑路就不错了。 他不由看了一眼唯一留下来的船夫老丈,心说这位老丈生得挺壮实,应该可以抵住一个瞎子吧。 胡思乱想的燕云倏忽间想到了丫丫,他醍醐灌顶般地从胸怀里掏出自己的铜钱交给蓬莱仙君。 燕云郑重地说道:“恳请仙君算一下这枚铜钱的另一半儿在什么地方!” 蓬莱仙君并未当回事,铜钱拿在手里摸索了一番,随即掐指细算,突然间却喷出一口鲜血。 燕云赶紧扶住。 “老神仙,怎么个情况?” 其他人纷纷动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蓬莱仙君缓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让我算的人有天机遮蔽,我不查之下遭了天谴。” 燕云不曾想到这铜钱这么厉害。 蓬莱仙君似乎也敬若神明,赶紧还了回来。 “没想到真龙天子还有这等宝物,此行便更加无虞。至于你让我算的另一半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燕云左右环顾一周,除了看到江晓月气呼呼的瞪眼外没有看到其他异常。 蓬莱仙君好歹提醒了一句,“另一半儿在遥远的天边但却又在你的心间。” 燕云了然,心中苦涩,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冷然间蓬莱仙君支棱起来,拉住燕云的手急切嘱咐。 “你赶紧出门,一位贵人很快就要行至门前,你一定要将他请回来。” 燕云不明所以,但他对蓬莱仙君已经十分信服,当时就跑出了门去。 江晓月抬脚跟了上来,二人到得门口正好看到一老一小行至门口。 燕云怎么看这俩人都不像是贵人,然而那行路的孩子看到他却止住了脚步。 他愣愣出神,片刻后才醒过神儿来。 燕恒记得师父的话,当时只能继续前行。 燕云上前拦住,燕恒顿时有些紧张,心说不会被认出来吧。但看到江晓月的眼神分明是不认识他的样子。 “兄弟,何处落脚?” 燕恒下意识的回话,“在下与祖父初来乍到尚未寻至落脚之地。” “那太好了,进来说话。” 燕云不由分说就拉着燕恒进门,却被对方挣脱仔细询问。 “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先请说个明白?” “是啊,你进门来咱们细细说道,站在门口那如何说话。” “你先说,不然我不敢进门。” 燕云顿时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觉得我是坏人吗?我和你一样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对你一见如故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看看你这小人之心可让我好生难过。” 燕恒尬笑道:“朋友,你这一见如故可太热乎了点,我一时无法适应。” “哎,好吧。我就先跟你说个明白。” 燕云指着门梁上的匾额问道:“认识字不?” “读过几年学堂,勉强认识,云月山庄!” “对喽。这是我们新开的门派,正在招收门人弟子,你初来乍到我们又一见如故,我拉你入门这不算过分吧。” 燕恒继续尬笑,“原来如此。这么说你这是一家武馆?” “算是吧,但我们也做镖局的买卖。” “大凡武馆和镖局都一样的,只不过名字有主次之分罢了。如果是武馆为主的话那学武练艺是不是要收费呢?” “那是自然,我们云月山庄的武师都是成名的老剑客,要学基本功的话月银二两。” 燕云见燕恒犹豫中便改口道:“但要是被武师青睐收为弟子那自然不会要钱。” 谁知燕恒连连摆手,“不不不,在下已有师门,此番不过是出来历练,不能再改投他处。” “那就更好说了,你既然有武艺在身那还当什么学徒,直接就是武师,每月倒贴你二两碎银。” “那自然是好,可是我学艺时短,武艺微末,怕是难以胜任武师一职。” “那也无妨,谁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大剑客。你的年龄就是优势,将来成名成万那就是咱们山庄的栋梁。 “正好咱们山庄也是刚刚成立,你又恰巧出来历练,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燕云的一番忽悠终于让燕恒落下了决定。 其实看到江晓月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要留下来,只是担心答应得太痛快被人怀疑。 “兄台说得十分有理,那我就留下来,咱们一起建功立业。” 看到两个孩子在门口商量建功立业的事情,船夫也真是有些捧腹不已。 燕云复又拉起燕恒的手说道:“这下你可以随我进门了吧。” “那是自然。” 江晓月跟在后面打量着燕恒,总觉似是有些相识的感觉。 燕云拉着燕恒到了院中,蓬莱仙君起身拜见。 “这位贵人中气十足,将来必成贵胄。二庄主,未来不可限量啊。” 楚遂良观察燕恒的确是气场浑厚不由也附和了一句。 “不错,这孩子气势绵长,年纪轻轻就有了不俗的内力,稍微点拨必成栋梁之才。” 燕云当时就给解释道:“这位是金鼎剑客楚遂良楚老前辈。对了,你叫什么啊?” 燕恒抱拳躬身。 “在下燕恒,见过诸位前辈。” 第77章 八荒决霸气巍然 武神城西有一座小山名为离山,山中有一座武圣祠供奉着武神城前任总教头赢霍的牌位。 天罡北斗秦川魂,百舸争流赢千古. 赢霍字千古! 江秋云三拜九叩之后赢霸天将她扶了起来。 只听他悠悠叹惜! “父亲之死不在你,怨我。父亲埋怨我休了你,一气之下大病不起!” “为何不唤我回来?” “那时我还没想通!后来得知你有了身孕我就索性让你在江南养胎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念之差竟蹉跎了十余年。” 夫妻二人携手下了山来。 “父亲怨我吗?” 赢霸天摇了摇头,“不曾!在父亲的眼里那无数的典籍比不上一个孙儿。” “可惜我生了个女儿!” “女儿也是一样的,我相信我赢霸天的女儿一定会是一位巾帼英杰。” 江秋云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意,她随手从怀里取出了一本经书。 黄帛做的封面上写着七个烫金小字,“大金龙巡天枪法”。 赢霸天接过经书抚摸了一下封面,随即打开,掀过扉页后露出了一纸苍劲有力的痩筋铁楷。 内容正是大金龙巡天枪法的口诀。 越是上乘的武术越是鲜有套路,只是启发顿悟的口诀和揭语。 有些远古流传下来的功法和秘籍都是一些象形铭刻,于金石砖瓦上做书,要想看懂那真是需要与生俱来的天赋。 就仿佛那一个个的蝌蚪文可以化作一个个的招式和动作印在脑海当中。 金匮石室! 武神城的典籍收藏之地,赢霸天带着江秋云来至此地。 镇守的青龙卫上前搜身,确定没有火硝油磷之后才将其放入。 江秋云十分尴尬,要不是刚刚经过了一番灵魂谈话她肯定要误会赢霸天是在故意揶揄她了。 不过看到赢霸天自己也被搜身江秋云又忍不住腹诽,这个秀做的实在太离谱了。 金匮石室珍藏着各种典籍、经要和上古遗文,四面的书架上摆着各种文献。 金石篆刻、青简韦编、纸书卷轴、甲骨玉签…… 江秋云随口抚摸着一个青铜瓦片,上面依稀还有着烧灼的痕迹。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上面记载的是一片上古流传下来的心法,名为八荒诀。 “当年多亏了落天,是他拼死救下了这许多典籍,后来更是隐居于此恢复了往昔的珍藏。 “许多典籍都是他一笔一笔地写出来、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江秋云不由看向了赢落天。 这位武神城的相国公脸上狰狞可怖,被烧伤的残疾让他无法见人,正好隐居在此着书修书。 看到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江秋云不由觉得如坠深渊。 片刻的失神后逍遥游的气机唤醒了她的神志,江秋云的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 一些如梦般往事渐渐涌上心头。 那一年是她嫁给赢霸天的第五个年头。 那一天赢霸天突然回到他们的家,一番夫妻欢愉之后赢霸天告诉她。 “我要挑战武神榜了,可能许久不能回家,你要寂寞就回卞梁楼住上些时日。” 江秋云气苦,自从她嫁给赢霸天后聚少离多,赢霸天不是在练武就是找人切磋。 江秋云心中不快,溜溜达达地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金匮石室。 那时这座藏书室还是她在主管,正是这内中无数的典籍让她度过了大部分的寂寞时光。 对这里她是又爱又恨。 “夫人,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正在整理书籍的赢落天随口打了个招呼,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书室管理员。 她无意中看到了那双眼睛,那一刻她就仿佛坠入了深渊,那一刻她所有的负面情绪突然地爆发出来。 她发疯似的把这些书籍拽到了地上,鬼使神差地取出一个火折子扔在了一本黄色的书籍上。 那朦胧的晚上让她忘记了许多事,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烧了金匮书室,那无数的典籍化为灰烬。 赢霸天大怒,一纸休书甩给了江秋云。 她失神落魄地离开了武神城,这许多年来她都在心里询问自己,当初为何要做出那等祸事。 赢霸天除了醉心武学外对她还是不错的,由于二人年龄相差太大赢霸天几乎把江秋云当成公主一样宠爱。 除了极少陪伴可以说赢霸天是那种无可挑剔的夫婿。 正是源于此江秋云最终回到了武神城,当然这也与张圣人的布局离不开干系。 直到这时江秋云才明白一切。 那一晚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带着火折子,她没有这样的习惯和爱好。 可惜当初她的神志被蒙蔽,直到今天在逍遥游的顿悟之下才恢复了这遗忘的记忆。 江秋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女子,她默默地将这些事埋在了心里。 她甚至微微万福带着笑意对赢落天说了一句话,“这些年,辛苦先生了!” 这是一语双关,江秋云希望赢落天能够听得出来。 赢霸天将大金龙巡天枪法的典籍交给了赢落天。 “至此,武神金匮重新焕发生机,这所有的典籍算是齐活了吧。” 赢落天微微鞠躬接过典籍询问道:“需要备份吗?” 赢霸天却并未在此纠结,留下一句话便带着江秋云离开了。 “你自己决定吧。” 灵丘宫! 秦川北麓的要塞,宫主陈阳夏本是刘一统的门人,被保举在灵丘山驻防,开宗立派。 灵丘宫经过陈阳夏十余年的经营已经颇有规模,门人弟子不下万人,山寨据点数十座。 城寨衔接,山墙呼应,每个山头都有烽火台镇守。 陈阳夏登楼望远,塞外大漠一望无际,反观自己困在这小小山头,心中不由惆怅万分。 扑棱棱,一只信鸽飞到他的手中。信条打开,上书:信已出关,午时接应。 片刻后,一队三十余人的黑衣骑士奔出灵丘宫隐入大山深处。 清晨。 一只镖队浩浩荡荡行出玄武门。 打头者半身汉戎半身胡服的奇葩装束,马背上拴着一杆三尖两刃刀。 其后三十余名匈奴武士,十余辆大车装着两口大木箱子。 每辆车两名车夫两名押车护卫。 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夫是两位老者,车后却坐着两个孩子。 车后便又是一队骑卫,为首三人正是狄云、江晓月和朱十六。 十二位红衣卫士套黑色硬皮坎肩的护卫跟在后面。 最后面又是一辆马车,盖着毡布看不出来拉的什么东西,看可以闻到一股咸鱼的味道。 赶车的是位大汉,车头放着一把金背大砍刀。明晃晃的放在最醒目的地方,生怕路人不知道这是他的兵器。 马车后面还坐着一位妇人,身旁隐约搂着一把小片刀的刀把。 无论怎么看着后面的马车和前面的镖队都不是一路人。 尤其是这马车后面还跟着六名骑士,好像他们才是一路人一样。 与此同时,青龙门疾奔而出一队青衣骑士,为首者赫然便是刘一统。 市井百姓窃窃私语。 “这是又也打野啊!” “屁,上次你还说打野,结果打来一群山匪。” “莫非又是去剿匪?” “谁知道呢。打头的那位好像是带头大哥,看着架势似有大事发生啊。” 第78章 六合功扫荡群寇 草原上,或者说荒漠更加恰当。远处的草原和路上的砂石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这是人工开辟出来的一条大路,用山上的碎石和石粉铺成的一条阳关大道。 道路两旁浓郁的杂草形成了天然的路障。 韩信,本是中原武师,后来投靠了匈奴大汉冒顿单于。 成为了来往秦川、漕帮甚至明教和唐盟的使者,往来通商结识了各大势力的许多掌权人物。 刚听说狄云是带头大哥的门人时韩信还挺高兴,可是看到这一队护镖的奇葩队伍他不觉涌出了深深的悔意。 然而狄云的第一句话就让韩信打消了疑虑。 “我们沿着秦川大路一路东行,这山上有诸多据点都是我大哥的门人,具时敢有山匪不开眼直接降下天兵。” 韩信调转马头来到队伍的后面,“大庄主,这已经晌午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休息。” 狄云点了点头,“我们倒是无妨,但马儿受不。卸下车辕让马儿休息休息。” 韩信乌拉乌拉的喊了一通话,匈奴的侍卫卸了大车任由马儿在路边吃草。 江晓月飞身跃出留下一句话,“我去侦查侦查。” “别走远了。” 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听见,这时已经踩着山石上了山去,韩信见其身手不由赞叹道:“这位小姐轻功不错啊。” “拳脚也不错。” 狄云由衷地跟了一句。 须臾间江晓月就已经登上了一座山头,他举目眺望看到远处有战马驰骋似乎朝着山中奔来,看方向朝着一座山寨进发。 江晓月左右望出没有再看到其他异动,她下了山来将这个消息通报了一下。 狄云问道:“韩先生,难道冒顿大汗购买武器是为了攻打我们秦川?” 韩信惶恐,赶紧解释,“绝无可能,狄庄主千万不要误会。 随即他又问江晓月,“敢问这位小姐,你看到的人马数量几何?” “百十余数吧!” 韩信松了口气,“这或许是进山打猎的队伍,也可能是商队。甚至是前来接应我们的援军。” 正是人数不多江晓月也没太过在意,但行镖路上万事都要小心谨慎。百余骑兵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威胁了。 见到狄云没有继续怀疑他这才放下心来,亲自分配干粮,羊肉干牛肉干,马奶子酒。 狄云也交代王二把己方的煎饼挨次分了分。 众人正在吃饭中冷然感觉路面震动,顷刻间飞鸟惊起,林叶震荡,一支马队呼啸着从山中冲下。 “列队!” 狄云打马上前,手擎长枪毫不犹豫地便朝着马贼冲锋而去。 王二顿时来到燕云和燕恒的跟前将他俩保护起来,燕云紧紧地握着小片刀心里竟有些激动。 江晓月飞身上山,途中附身飞抓,一蓬石子抓在手中。 她踩着岩壁横掠飞度,双手左右一甩一片飞蝗石呼啸而出。 六卫飞身跃出跟在江晓月的后面,手弩连续射击,可能是尚未熟练,十余发箭矢仅仅击中两人,还都不是要害。 反而江晓月的飞蝗石啪啪啪地打在马贼身上好歹干扰了一下他们的气势。 甚至有一个人没有稳住竟栽下马去,霎时间就被后队马匹踩死。 嗖嗖嗖,马贼也不甘示弱,一片箭雨招呼江晓月,另一片箭雨招呼狄云。 陈涉和吴叔也上了山去,隐入林木之后架起硬弩啪啪就是两箭,四名马贼中箭落马被串了一个透心凉。 十二名卫士奔入侧翼组成战队开始反击,一轮箭雨就带走了三、四个马贼的性命。 朱十六长刀出手本来跟在狄云的后面,后者使用长枪难以防御箭雨,他侧身跨马速度不由减缓。 朱十六趁势追到前方,长刀拨打箭矢,然而对方人多势众终是被压制下来。 匈奴的卫士护着马车以此为掩护拉弓反击,压住马贼的攻势后朱十六和狄云终于交锋。 双方一个照面就是强攻硬磕。 马贼为首者似也是高手,狄云竟在片刻间落入了下风。 但对阵朱十六的马贼却弱了一筹,很快被砍落马下。 朱十六反手过来招呼马贼首领,双方霎时间杀入白热化。 狄云腾出手来杀入马贼群中,六合式展开就是一通暴力输出。 这时双方的箭矢都停止了射击,匈奴卫士保护着马车并没有立时支援。 云月山庄的天都卫队没有得到命令也在原地列阵。 江晓月奔下山来加入转圈,她赤手空拳,一个照面就打翻了三匹大马,马贼摔下马来被江晓月一脚踢飞。 这女孩子身形娇小力气却大得出奇。 六位的轻功弱了一些,直到江晓月打翻了三四名马贼他们才追了上来,四下游走盾牌掩护防止敌方暗箭。 陈涉和吴叔依然躲在山上,但此时却将注意力挪移到了匈奴卫士的身上。 韩信见到马贼瞬间就被压制,对云月山庄的实力又有了一层看法。 他卸下三尖两刃枪也加入了站圈,马贼越发不支,死伤者越来越多。 首领一看点上了硬茬子顿时抽身撤走,手下马贼赶紧跟上,恍若闹剧一般这群马贼竟虎头蛇尾的劫了寂寞。 马贼退走狄云却更加凝重。 晋阳关。 刘一统带队来至关前,看着大开的城门和无人的关隘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按照蓬莱仙君的交代他带队由此入关,北上至灵丘宫可以大破匈奴。 草原天路自从被乞颜部落统一后已经和秦川有三十余年相安无事,双方常有贸易来往,彼此间倒也算有了些外交。 但蓬莱仙君的名号在武神城传得神乎其神,对此刘一统宁肯信其有。 即便什么事都没有他只当前来巡察,毕竟晋阳关和灵丘宫都是秦川的地盘。 倘若真应了蓬莱仙君的推算,匈奴要打晋阳关的主意那就是神兵天降,必然会粉碎他们的美梦。 但此时晋阳关城门大开,人迹皆无不能不让刘一统谨慎起来。 他吩咐左右斥候先去探查。 两名斥候打马扬鞭奔入关内,左右大营尽皆无恙,朝前奔走似有大军通行的痕迹。 继续前行便又是山麓连绵,二人一路驰骋奔出了七八里的山路,直到遥遥望到灵丘宫的山门才折返而回。 所见所闻通报给刘一统,他艺高人胆大,当时大手一挥就要入关。 身后大将卢子昂提醒道:“将军,前方路况不明唯恐有诈,不如我带一支先锋前去探路。” “自家关内能有什么诈,许是匈奴已到了灵丘宫,关内的士卒前去支援。战机稍瞬即逝吾等岂可犹豫不决。” 当时刘一统带领大军奔入关内,快马加鞭疾行了十余里山路。 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山上有大量石块滚落。刘一统飞身而起一锏砸烂一块大石。 “寻找掩体!” 一干大将纷纷跃起,以兵器拨打石块,士卒们举着盾牌向山脚游走。 袭击来得太突然,虽然刘一统当机立断还是造成了不少将士伤亡。 第79章 王二龙大显身手 灵丘宫内,陈阳夏和两名匈奴大将整装待发。 一名黑衣骑士奔到阵前禀告,“大王,押镖之人有高手镇压,我们无功而返。” 陈阳夏向两位匈奴大将嘀咕了一番,其中一人竟说了汉语。 “既然已经困住刘一统,那我们即刻发兵,片刻间便可另其土崩瓦解。” “但兵器尚未到位,我们将士的战力恐有势弱。” “无妨,我们有兵力优势,先吃下这些人马,待后方大军拿了兵器我们据守灵丘宫可攻可守,具时还有什么可怕的。” “既然使者这么说那我们就先去吃下刘一统。” 随即匈奴大军连同灵丘宫的队伍启程出发,朝着晋阳关而来。 玄武大营。 姬楚西和白戟披挂戎装整军待发,他们翘首东北方的群山,突然间一道冲天的狼烟漫起。 “出发!” 此时同时,青龙卫上卿大将蒙恬带队从青龙门出征。 此时,云月山庄内蓬莱仙君和船夫正在谈话。 只听船夫说道:“师父,真的没问题吗?” “安心。此乃天机,我们不能随意干预,否则会横出枝节,待到武神出关之时我们便可前往。” 秦岭山下,狄云也瞧见了山中燃起的狼烟,他们同时看到的还有从草原出击而来的大量骑兵。 砰的一声硬弓爆响,狄云下意识地翻身躲出,一支利箭从他耳畔疾飞而过。 噗,那射箭的匈奴士兵被陈涉的硬弩击毙。 与此同时,砰砰砰的一阵爆响。 霎时间七、八支箭矢朝着朱十六和狄云攻击过来。 十几支箭矢朝着天都卫队攻击而去。 朱十六和狄云拨打雕羽,天都卫队举盾格挡。 江晓月大怒,冲天而起如同大鹏展翅一般朝着匈奴卫队迎击而来。 六卫反应慢了半拍,但很快也追随江晓月而去,盾牌掩护,手弩射击,一时间倒也压住了匈奴的攻势。 两名匈奴射手举弓欲射,噗噗两声闷响二人脖颈插了一支利箭倒毙当场。 一道微风拂过,一个匈奴士卒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噗,他的脖颈霎时间喷出一股鲜血。 噗噗噗,一道影子在人群中穿梭不断,匈奴士卒一个个倒毙而亡。 韩信亡魂大冒,他夺马而逃,恰巧落下的江晓月一脚将他踹下马来。 缓过阵势的朱十六和狄云反杀敌阵,三十余数的匈奴敌寇很快就被清理一空。 狄云已经顾不上张妈的武艺为何如此之高,他凝重地说道。 “看来匈奴和灵丘宫已有勾结,大哥必定深陷危机,我们需要出奇兵解救他们。” 这时张妈却飞身上了山去,三晃两晃便失去了踪迹。 楚遂良和夏侯婴走上前来神情也十分凝重。 “我去追上张妈一探究竟,夏侯你带他们回去。” 夏侯婴却说道:“山中我更方便一些,还是我去。金鼎剑客可堪比一支劲旅,由此前去灵丘宫正好可以挡住匈奴的进击。” 楚遂良点头,“也行,那就这么办吧。” 夏侯婴飞檐走壁很快消失在大山中。 “诸位,我们需要前去灵丘山前阻挡匈奴大军,我相信援军很快就能赶到。” 狄云深深拜谢,“多谢前辈大义。” “不用谢,蛮子胆敢如此,分明是不将我们中原武者放在眼中。” 狄云担心刘一统的安危跨上宝马就狂奔而去,朱十六吩咐天都卫队跟上,他自己则留下保护燕云二人。 楚遂良对朱十六说道:“老夫也先行一步,你们可以就地等待援军。” 江朱十六点了点头,朝着山上招了招手,陈涉和吴叔随即下了山来。 这时王二已经开始套马押车,六卫上前帮忙,朱十六三人警惕四周。 不多时马匹套车赶到草原,让开道路以待大军通过。 待路面清理干净燕云对朱十六说道:“朱大哥,我们也赶紧跟上吧,万一先前的那伙马匪折返回来我们可危险得很啊。” 他刚说完砰的一支利箭就从山上飞来,燕恒猛地一拽将他伏于地上这才有惊无险地躲过。 朱十六赶紧招呼众人躲在马车后面,片刻后山上果然冲下一伙山匪,但与前面那伙人似乎并不是一路人马。 他们挥舞着刀弓冲锋而下,叫嚣着留下买路财之类的云云。 朱十六一看这伙人是为财而来当时跨上宝马拉扯燕云上了马疾奔而去。 江晓月复又上山,先行对抗山匪,六位紧随其后。 王二抓住燕恒的后腰带将他送上一匹宝马,大手一拍马屁股顿时狂奔而去。 陈涉和吴叔也没耽误,正要跨马跑路时王二却招呼,“快上来。” 这时王二已经把马车上的大箱子掀开了盖子,陈涉和吴叔顿时了然,纵身一跃上了马车,各自抓住一个盖子充当盾牌。 王二一带缰绳两匹好马打了个鸣奔腾而去。 山匪到了山下对刀弓武器视而不见,跨上余下的马匹追击而来。 砰,一声硬弓爆响,朱十六举刀格挡,然而强大的力量险些将他带下马去。 燕云却突然大叫道:“晓月呢!” “她上山了。” 看到朱十六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燕云多少也放了些心。 马儿狂奔下燕云被带着上下颠簸,整个人都好像散了架一般。 他心里腹诽:以后可不能再听那些算命的瞎忽悠。 江晓月抓了一把飞蝗石一边狂奔一边朝着那隐秘的刺客攻击。 她使出了浑身的力量,一颗飞蝗石在林中穿梭恍若毫无障碍,打得那射手竟不得不应对过来。 六位根本就跟不上,只能一边防御一边以手弩还击。奈何手弩的射程根本就够不到那箭手。 很快在飞速移动中便失去了箭手的踪迹,六卫只能顺着江晓月的踪迹追击而去。 嗖的一支箭矢迎面飞来,江晓月扭身躲过,箭矢居然穿透了一颗人腰粗细的大树。 当然只是江晓月这样的腰。 吴叔和陈涉也没闲着,抓起箱子里弯刀就往外扔,一把把圆月弯刀好像飞刃一般脱手而出,虽然准头不足但胜在连绵不绝。 很快三、五个山匪便被飞刀砍中栽下马来。 山匪有十余弓手,错开阵势攻击过来,陈涉吴叔用箱盖抵抗,紧接被穿透。 好在弓力不强卡在板子上,陈涉大声喊道:“你防我攻。” 言必他手中的板子横飞而出居然撂倒了两匹骏马。 陈涉抓起弯刀一把一把地往外扔,吴叔将板子抵在箱子沿上奋力抵挡箭支。 冷然间一声大叫,一支箭矢打在了吴叔的左手。 陈涉顺手就是一刀,箭杆砍去弯刀脱手而出。 王二听着大叫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招呼道:“你来驾车。” 吴叔忍着痛跃到车前,王二招呼陈涉,“让一让。” 陈涉甩出一刀跃到车前,王二大脚踹在车前的箱子上,车后的箱子被惯力推出翻落在地。 弯刀撒了一路竟伤了好几批战马,王二就势拉住另一口箱子,奋力一倾箱子抬起,弯刀哗啦哗啦地掉落一地,形成了一路障碍。 山匪也不傻,当时驾马奔到侧翼继续追击。 王二把箱子竖起对陈涉说道:“射他们。” 不用王二招呼,陈涉已经架起硬弩反击。 山匪阵势一乱后面的弓骑手便暴露起来,陈涉趁着王二倒腾的功夫已经填装了十支弩箭。 啪啪两箭就带走了两个弓手山匪的性命。 “好……” 王二刚刚叫了声好,马车可能是压在了石块上,顿时一个剧烈的颠簸,王二一个没留神被震下马车。 吴叔正要停车时王二已经翻身跃起,只听他大喝道:“横枪竖马扫八荒。” 金背大砍刀从后背抽出,一个翻身横扫就砍断了两匹马的四条腿。 这是匈奴的马,要是自家的马还真舍不得下此棘手。 马上的骑士也跟着栽落在地,王二不管不顾只是奋力出手。 一首诗念完了他高高跃起又磅礴地落下,一刀上撩竟将最后一个山匪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 第80章 契丹人实在可恶 白登山,晋阳关后十余里处的一座大山。 张妈和夏侯婴赶到后击溃了山上的敌军,刘一统趁机带队隐入了这座大山中。 然而此时的白登山已经被陈阳夏串通的匈奴大军包围,数万大军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妈和刘一统会合后愤然说道:“陈阳夏狼子野心,忘恩负义,我去杀了他这个败类。” 刘一统将她拦住。 死伤了数十弟兄他心中愧疚,此时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等待援军。” 刘一统抱拳朝向夏侯婴拜礼,“老剑客,有劳了。” “刘将军言重了,匈奴鞑子如此无礼,此番势必要他们好看。” 山上埋伏的人数不多,但他们长途奔袭鏖战起来失了三分体力,张妈和夏侯婴略有挂彩。 刘一统十分愧疚,若是早先听了卢子昂的意见也不至于如此。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卢子昂孤军深入中了埋伏,此时怕是已经全军覆没,不但损失部队可能还会折损一员大将。 如今虽然被困但仗着武器优势尚能与陈阳夏纠缠一二,倘若援军来得及时不但可以脱困甚至还能反攻。 他相信,看到狼烟的武神城很快就会派出援军。 武神城。 赢霸天在三司府和两位军师商议晋阳关之事。 金绶公张仪说道:“如今三位大将军已经驰援,主上还请宽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相信以刘先生的能力都可以解决。” 这一句话才刚刚说完门外传来一声报,飞鸿传书送至李通古的手上。 他看后眉头不由拧巴起来。 “主上,灵丘宫陈阳夏叛乱,匈奴左右贤王已经各带一万人马进驻到了灵丘宫。刘大先生被包围在白登山。” 赢霸天沉思片刻,冷然开口道:“将消息传下去!” 武神一声令下,各路侠士各施手段,不到半日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汉水最先得知这个消息,刘盛召集三山六岛的各路兄弟召开会议。 出云岛岛主霍冠军当即就拍案而起。 “匈奴敢打我大哥简直就是找死,姨夫你发话,我这就带兵去灭了这群鞑子。” 刘盛翻了白眼说道:“我们鞭长莫及,带兵去显然是不现实的。你带着你的朔去就行了。” 于是乎六岛岛主纷纷请命。 刘盛对三位山主说道:“三位兄弟,武林大会将至,今年又是武神的六十大寿。 “我决定亲自去参加武林大会给武神贺寿,咱们汉水带些什么礼物才好呢?” 张子房笑道:“既然是去参加武林大会,多带几员大将再好不过。 “恰逢匈奴入侵,我们汉水若能出上一份力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刘盛笑道:“二弟和我想的不约而同。这样吧,紫云、冠军、龙城、长平,随我前往武神城,云龙和文殊留下看家!” 关云龙当时回复道:“老大,你这样安排不好。紫云马上就要成亲,还是让他留在家里我去武神城吧。” 刘盛苦笑道:“你都是武圣了还去武神城作甚,紫云正是因为快要成亲才要去见识见识。” 关云龙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唐盟得知这个消息后武天骄连夜赶回了长安城,召集几位山主开会。 “诸位,匈奴找事我们唐盟不能不管,大家好歹都是汉人,岂容域外鞑子耀武扬威。各位有何意见说说吧。” 房山山主玄灵子为八大山主之首,他首先开口道:“武神城肯定是要去的,这是个姿态,但不能带兵!” 武天骄笑道:“不带兵我们去干嘛啊?看热闹啊。依着武神的性子这样干他怕是会把我们赶出来吧。” 玄灵子笑道:“武神城的兵力对付匈奴绰绰有余。这不武林大会快要开始了吗! “今年恰好是武神的花甲大寿,盟主于情于理也得去问个礼吧。” 武天骄还是有些懵,玄灵子继续说道:“汉水和秦川向来亲密无间,此番刘老大定会亲自前往。 “明教那里不好说,但盟主相邀的话赵帮主定会给些面子,这样武神城就聚齐了三方大佬。 “我想这个阵势哪怕是天路可汗也得掂量掂量吧。然后盟主你再带上三二随从,必要时到前线阵地比划比划!” 武天骄立时醍醐灌顶,当时就伸出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如此一来草原不敢妄动,而我们这些主事人都在武神城也就让武神放下心来。 “这样的话武神城的兵力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开到战场,区区匈奴何足道哉。” 二龙山山主李青当即就抱拳道:“盟主,我随你前去武神城。” 九峻山山主程义贞搅和道:“李山主,你这话说的,凭啥你去啊?” 李青抱拳道:“老程你别闹好不,对付匈奴我是有经验的。” 其他山主纷纷附和。 这个说:“老程,李师傅难得愿意活动活动,你就别咋呼了。” 那个说:“我们镇守山门还行,真要说到行军打仗还得是李师傅。” 就这样李青的随行名单就此确定下来。 冷不丁的上官婉闯进门来,“干娘,我也去!” 漕帮也在商议这个事,不过他们化整为零一时也没有什么结果。最终赵日火决定等等唐盟的消息。 当然漕帮内部也不能不做准备,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把赵日火的亲笔信送到了神木堂。 看了信余承泽拍案而起,“契丹人实在可恶。” 余红袖尴尬提醒,“是匈奴!” “这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外藩鞑子,以后决不能和他们做生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卑鄙无耻。” 余红袖无奈,只能苦笑说道:“既然总部传来信那就先行备战吧。随时支援灵丘宫。” 一条快船驶入三江口进入宋江,继而西下。 船上一位文衫老者一位戎装青年。 “先生,是圣人送来的消息吗?” 老者点了点头。 “我们的消息比其他人早得多。此番占了先机你可出奇兵制胜,届时你从神木堂上岸,联系余红袖的队伍支援前线。” “好。先生你呢?” “我要代表明教给武神贺寿。” “那今年的武林大会还能如期召开吗?” 老者又摇了摇头,但随即就笃定地说道:“如果和解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束争端,只怕刘先生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的,先生你不是说青龙卫的战士都死了好几十人吗?” 刘文成没有回话,目光中蕴含着浓郁的担忧。 第81章 追风麒麟烟云兽 秦岭这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匈奴的一支部队奔袭而来。 这时王二和朱十六等人已经会合到了一处。 江晓月肩头受了伤,被一支利箭贯穿而过,六卫保护着她回到队伍,自责不已。 燕云歃血给她疗了伤,嘴上还喋喋不休地教训着。 “你说你逞什么能,那箭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你……” 冷眼瞧见江晓月愤恨的目光燕云立时闭上了嘴巴。 “快看,那里又来了队伍。” 众人打眼望去,朱十六凝重说道:“看方向他们是奔了后方,应该是去接收武器。” 冷不丁的王二又喊了一声,“后面来了军队。” 陈涉打眼一望顿时欣喜地说道:“白虎追风驹,雪花亮银铠,是白虎军的骑兵。” 江晓月立马又支棱起来,她兴奋说道:“我们去接应一下!” 朱十六劝道:“还是不要去干预正面战场了,我们先去灵丘山和楚前辈他们会合。” 白虎军的骑兵果然从侧翼折下,很快就和匈奴的骑兵遭遇在一处,不到半个时辰便被白虎骑兵消灭。 可惜这场面燕云一行是看不到了。 灵丘山下,楚遂良带领着天都卫已经拿下了阵前的瓶形寨。 这是灵丘宫在秦川和草原最前沿的大寨,这寨子本来要被匈奴接管,便是先前江晓月看到的那一伙匈奴骑兵。 楚遂良带着天都卫赶到后正好和他们遭遇,双方二话不说就大战起来。 天都卫的武师都是楚遂良精挑细选的武林侠士,个个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好手。 楚遂良本来没有出手,然而瓶型寨上的喽喽居然不知死活帮着匈奴攻击天都卫队。 楚遂良虽然隐修多年但也是正义凌然的大侠客,见得这些喽喽吃里扒外忍无可忍。 他放下身段亲自出手,一趟柳叶镖送出去,一趟链子锤甩起来,这些喽喽焉有命在。 反正也已出手,回过手来老侠客又料理了这帮匈奴骑兵。 结果天都卫的侠士还挺不乐意,红霞剑客巩万全玩笑道。 “前辈您真是!区区一些匈奴骑兵何劳您老亲自动手,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天都卫哪怕以一当十对付百余数的匈奴骑兵还是有些勉强。楚遂良就是担心夜长梦多才出手早早地结束了战斗。 胖居士张不忍果然训斥上来,“别废话了,赶紧打扫战场吧,没看到敌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开拔了吗!” 众武师打眼望去,只见草原大漠中乌压压的一道黑线正在迅速逼近,好像一道狂风一般。 燕云等人来到瓶形寨,得知玄武营和白虎军的前锋已经支援而来楚遂良多少松了口气。 瓶形寨虽然也是砖石要塞但城薄墙矮,前方又是一片旷地,根本就挡不住匈奴的铁蹄洪流。 但白虎军以冲锋陷阵出名,有他们在此根本就不用设防。 据说二十年有一座慕容山庄背靠着草原的鲜卑部落频频骚乱武神城,抢夺武神城的商队。 那时才刚刚成年的白戟为了拜入赢霸天的门下便借了一支千人战队前去讨伐慕容山庄。 两万多门人的慕容山庄不但被连根拔起,甚至直接打到了鲜卑部落的营寨。 最后引得鲜卑可汗拓跋獣亲自向赢霍请罪、赔礼这才作罢。 此番出征白戟同样带了千人战队,只是对面的匈奴骑兵何止上万,看这规模十万也有。 但白戟丝毫不惧,立于瓶形寨前气势不降反升。 傍晚时分,玄武营的步兵也赶到关前,五万步兵排开阵势竟有一股铜墙铁壁之势。 云月山庄和两军会合在关前开始商讨战局。 姬楚西说道:“适才接到八百里加急的讯报,大哥被陈阳夏这个狗娘养的勾结匈奴大军围困在了白登山。” 白戟顿时咆哮道:“这个挨千杀的败类,二哥,不如我们打进灵丘宫前后夹击灭了他们。” 楚遂良赶紧拦住,“白将军不可冲动。倘若短时间内攻不下,待得匈奴大军到来怕是我们要陷入被动。” “那我大哥就不管了。” 姬楚西也劝道:“老五的兄长也来了,他带着青龙卫去了晋阳关支援。” 白戟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燕恒突然开口,“半夜时分我们多点灯球火把,部队却趁机入关,楚前辈带着天都卫队潜入灵丘宫打开城门。 “具时姬将军可防守灵丘宫,白将军和天都卫趁机攻击叛军的腹背。 “若是运气好的话可能会与援军形成同步战略,具时我们前后夹击消灭叛军轻而易举。” 姬楚西以拳锤掌叫好道:“届时我们兵合一处再反击匈奴,不杀他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这位小兄弟是?” 燕云立时接茬,“这是我的结拜兄弟,云月山庄的首席大军师燕恒是也。” 江晓月一个趔趄,这货忒能掰扯了。 燕恒也是莞尔不已,这时他如何看不出来,眼前这位正是替他受难的那人,师父的亲子张恒。 晌午时分蓝文昌已在神木堂口上岸,然而这时余红袖和余承泽已经去了风波峡尽头的上谷关。 蓝文昌借了一匹快马午饭都没吃就赶奔了上谷,二百里的峡谷山路哪怕追风麒麟兽也足足跑了两个时辰。 见了余红袖二人,蓝文昌先要了碗水,连喝了两碗才这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余红袖略有犹豫。 “蓝将军,这怕是不好吧!我们神木堂已经借用了秦川的地盘,若是大军突入怕是要引起误会。” “余将军多虑了,堂堂武神怎会在意这些小节。战机稍瞬即逝,我们早一点支援便多一分胜算。” 余红袖也是镇守疆场的大将,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当时对余承泽说道:“承泽,你在家镇守我带麒麟卫的兄弟前去支援。” “还是我去吧,山路我好歹熟悉一些。” 战局敲定,余红袖亲自挑选了一千麒麟骑士,一溜水的追风麒麟兽,夜间走山路如同白日履平地。 正可谓兵贵神速,将士饱餐战饭及时上路。 余承泽和蓝文昌并排齐行,风声贯耳话音小了都听不到。 “蓝将军。”余则成大声喊话,“此去晋阳关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余里,但尽是山路,哪怕麒麟兽到得关口也得下半夜。 “那时我们人困马乏也没有余力战斗。不如缓缓而行,即便在明早到达也有一线战机。” “武神城想必也早已派出援军,我们拍马也赶不上他们的速度,不如饶过白登山去攻击陈阳夏的总部,以此调虎离山。” 余承泽不由赞叹道:“蓝将军好计策,若是绕行的话虽然路途远了一些,但尽是平坦大道,或许在明日亦能到达。” 二人商议完毕立刻改变行程,从秦岭外围绕行而出,朝着灵丘山疾奔而去。 第82章 杀神白戟做锋首 刘盛带着几位岛主横穿汉水由剑门关上岸,汉水在这里的据点是南召湾,舵主陈子昭早就准备好了五匹快马。 如此跋山涉水抄近路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长安城,然而这时武天骄已经带人赶去了卞梁楼。 刘盛一行马不停蹄地又赶到了卞梁楼。 他们连续赶路半天一夜,但在船上休息过一番,故而这一夜赶路下来也尚有余力。 这时武天骄和赵日火两班人马正要出行,三方会合没有任何耽误就要赶奔武神城。 卞梁楼和武神城遥遥相望,有宽敞的青石大路,路程不过五十余里,哪怕乘坐马车也就半日光景既可到达。 赵日火只带了两人,副帮主江中流和武穆长老岳鹏举。 三辆马车正要上路时一位文衫老者施施然拦住了去路。 “敢问众位贵胄,老朽可否搭个顺风车。” 马车是漕帮准备的,赵日火的车便打了头,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虽然面前这位老者平平无奇,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一般的人谁敢拦他赵日火的车。 他下了马车躬身问道:“敢问先生是?” 文衫老者笑道:“老朽刘文成,前去武神城给武神拜寿,路途遥远老朽怕是腿脚不便,故而厚颜蹭个车。” 赵日火赶紧躬身,“原来是明教三老之一的文成公,赵某失礼了,快请上车。” 晋阳关。 蒙恬赶到时晋阳关已经被陈阳夏派了重兵把守,这是刘一统唯一的退路。 晋阳关守城将领名为赵利,本是投靠陈阳夏的山大王,虽无军事谋略但武力值颇高。 大军攻城半日未见成效,蒙恬只能鸣金收兵以谋后定。 虽然担心刘一统的安危,但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自然知晓利害关系。 这时非但不能急躁反而需要更加沉稳谋定,于是他决定派一支奇兵半夜突袭。 这种想法和燕恒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燕恒的想法建立在有楚遂良这种高手的情况下。 蒙恬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决定亲自带队,手下自然纷纷反对。 最后蒙恬力排众议挑选了十余好手,整装利落,手弩、爪索、匕首一一装备在身。 午夜时分,两方人马几乎是默契的同时行动。 楚遂良带着天都卫队潜行至灵丘宫。 白虎军马蹄裹布缓缓跟进,玄武营留下十几幢空营悄悄退走,只留下千余队伍断后。 韩信命真大,他被江晓月打晕后扔在了马车上,本来想着带去瓶形寨。 谁料山匪突然杀出,这个人竟被忽略过去。 他醒来后摸到山上隐藏起来,天黑后才潜回草原。 冒顿的大帐中进来士兵通报。 “大汗,韩信回来了。” 冒顿见了韩信稍微宽了些心。 他并不是太信任韩信,联系陈阳夏韩信只凭了一张嘴,这如何能让冒顿放心。 但陈阳夏竟献出灵丘宫冒顿就不能不给些好处,派了左右贤王劳军慰问,实则是派出军队牢牢掌控了灵丘宫。 得知刘一统被围困后冒顿疾行军赶来会合,谁知半途中被武神城援军劫了瓶形寨。 白戟的名头他自然有所耳闻,故而趁夜色修整,与部下商议战事。 正没有头绪的时候韩信回归,当时就将他招入大帐,冒顿先假情假意地关心一番,随即询问战场情况。 “大汗。白戟虽然猛但终究人少,我们十万大军顷刻间便可将瓶形寨踏为平地。 “如今武神城各路援军汇聚,战场风云变幻,我们若是失去战机那可就满盘皆输。” 这个道理冒顿自然懂得,但姬楚西和白戟一攻一守,要想轻易拿下谈何容易。 何况看对方大营灯球火把亮如白昼,想来人数不少。 韩信突然说道:“大汗,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前去瓶形寨鏖战,即便拿不下关口也能牵制他们不能去支援刘一统。 “另一路则由属下亲自率兵进攻武神城,若是能调动姬楚西回援那岂不是意外之喜。” 冒顿思索片刻否了韩信的提议。 “灵丘宫乃是陈阳夏主动献关,我们不过是前去接收而已。 “但若攻打武神城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就是乞颜大汗那里都说不过去。” 韩信复又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大军推进与陈阳夏里外合击先吃下姬楚西的玄武营。 “刘一统虽然是条大鱼,但他带来的军队不过千余人,纵然全军覆没也不会伤筋动骨。 “但玄武营乃是武神城的盾,只要没了这个盾武神的防御便薄弱不少,日后我们占据灵丘宫则更加稳定。” 冒顿听罢哈哈笑道:“信之所诚,吾当封之。” 匈奴大军连夜开拔,玄武营的斥候探得情报立时回秉。 姬楚西十分担忧,不得不召集众将商议。 这时楚遂良和天都卫已经开始行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姬楚西特意将燕云等人请来,燕云殷切的看着燕恒,寄希他能给出个主意。 由于突发状况白戟也不得不暂停行军,折回来参加了这次会议。 燕恒思索片刻说道:“看来冒顿其人果真有谋略,既然情况有变我们也只能调整策略。 “灵丘宫夜袭计划不变,只是白虎军需要主动出击去攻打匈奴大军的阵势。 “如此一来既可以迷惑敌军又可以阻碍他们进军的速度。玄武营全力攻下灵丘宫,具时烟火为号,白将军即可撤回城中。” 白戟竟拍手称好,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姬楚西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可是白虎军人数太少,以此冲锋那岂不是狼入虎口。” 燕恒凝重的说道:“这就要看白虎将士的胆色和士气,此番只有两个结果。 “其一匈奴大军被冲乱阵势,白虎军则可趁机遁走。其二,白虎军被匈奴包围全军覆没。” 白戟却满不在乎的说道:“二哥,你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仗,不会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的。” 姬楚西仍在犹豫,白戟不快的说道。 “二哥你这优柔寡断的毛病是改不了。这是在战场上,不是咱家里相亲说媒的场合。” 其他人不好发表看法,毕竟事关一千军士的身家性命。 白戟继续说道:“即便我们全军覆没也会带走敌军十倍的陪葬,这个买卖划算得很。大丈夫行军打仗岂可贪生怕死。” 姬楚西终于点头。 “好吧,但三弟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击即退,万万不可恋战。你放心,我会以最快的时间打下灵丘宫。” 白戟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充斥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第83章 一气呵成碾匈奴 灵丘宫位于瓶形寨的东北方向,相距不过十余里,天都卫潜行至北门城下,城墙上两队士兵来回巡视。 十五丈高的城墙哪怕轻功好手也难以攀越,好在山中要塞没有引水护城,多少留下了一些便利。 虎贲刺客窦伯度向楚遂良建议道:“前辈,我攀上城去解决岗哨,续下绳索供各位攀附。” 楚遂良问道:“城墙太高,你如何上去?” “晚辈自有法子,但还得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褚遂良点头,当即做了一个弓步冲拳的姿势。 窦伯度抱拳说了一声“得罪”,身子纵身跃起踩在了楚遂良的手臂上。 金鼎剑客猛力一带,一股大力将窦伯度送了上去,这一纵便到了城墙的一半儿高度。 窦伯度手上的匕首插入城墙,身体顺势一个翻转稳稳当当的便站在了匕首的把上。 众侠士都不由自主的叫了声好。 窦伯度又抽出一把匕首,游荡了三下身子如燕轻飘飘的上了城去。 他俯身疾行,匕首在火把的映射下如霹雳般耀眼。 噗噗噗……黑影闪耀,寒光摄人,巡逻的喽喽不明不白的就身归了那事去了。 窦伯度卸下身上的绳子捆在城墙跺上. 绳子续下楚遂良当先上了城去,他和窦伯度反向遁出,将那些巡逻的喽喽一一解决。 随后上了城墙的天都卫侠士们分成了两组,一组跟着窦伯度,一组跟着楚遂良。 他们一路疾行无声无息,所过之处巡逻喽喽尽皆毙命。很快他们就冲下城来,这时再也无需遮掩。 楚遂良轮开大锤就是一番迅猛的输出,镇守城门的部队瞬间就被打得七零八散。 张百忍和巩万全开了城门,天都卫守在门口。 这时镇守灵丘宫的军队也被惊动,四面八方冲出士兵,有的甚至披挂不整,穿着寝衣就跑了出来。 姬楚西带着玄武营的将士极奔而至,前队已经到了门口后队还在瓶形寨断后。 灯球火把灭了,营帐收拾归集。 正在急行军的韩信看到突然熄灭的灯火不由失声。 “不好,他们要去偷袭灵丘宫。” 冒顿当时喝令,部队继续加速。他带头打马,战马顿时狂奔不已。 灵丘宫留守的人不多,陈阳夏本来的打算就是将这座城留给冒顿,他自己则去据守晋阳关。 奈何刘一统突然来关巡察,继而引出了各路援军奔袭。 此时陈阳夏的驻军距离灵丘山仅有二十余里,若是回援或许还来得及。 但只要调兵刘一统肯定就势冲击,一千的青龙卫可不是一股小势力。 灵丘宫的溃军会合到陈阳夏驻地时他非但没有回援,还整军布阵全力攻打白登山。 夜袭晋阳关的蒙恬却没有成功。 那赵利亲自巡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没有绝对的优势蒙恬十余人难有建树。 何况晋阳关依托山势,城高墙厚,正面突袭根本上不去,只能从两侧山崖偷渡。 或许是晋阳关有高人布局,赵利在两侧山壁补上了许多铃铛,蒙恬不差之下暴露行迹,在箭雨镇压之下只好撤回。 好在他当机立断倒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下令部队撤退了二里地。 鉴于此陈阳夏全力进攻白登山,争取全歼刘一统再去晋阳关镇守,这样的话即便灵丘宫失守他也有回旋余地。 毕竟外面还有十余万的匈奴大军,但凡镇守关城三五日匈奴大军便可抵达。 他想的是不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白戟带着一千白虎军以锋矢阵冲锋,匈奴在冒顿的带领下也在狂奔而来。 不需要视觉,大地的震荡早已让冒顿心领神会。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白戟,但他冒顿也绝不是好相予的角色。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在宽阔的草原上勇武已经不再是唯一的胜利筹码。 这是需要气势,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纵使前方是一座刀山也要毫不犹豫地奔腾过去。 这一刻,冒顿居然怯了,他下意识地躲过了白戟的锋芒。 然而白戟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他,或许也没有匈奴的十万大军。 他眼里只有黑夜中的曙光,朦胧的火把映衬在他的枪尖上,这一点曙光带给了他无穷的信念。 白戟的信念传递给了自己的将士,白虎军气势磅礴地贯穿而过。 连绵五里多地的匈奴大军整个被一分为二。 骑兵乱了,步兵懵了,被连续的挤压恍若掉入深渊的冒顿单于就仿佛人海中的一个普通路人,跟随着这股洪流难以自拔。 突击出来的白虎军一分为二,两支队伍反向包抄,竟有将这十万大军包围的趋势。 突然一支利箭划破了夜空,白戟只来得及偏了偏的身子便感觉肩头猛然一沉。 紧接着剧烈的痛感涌遍了周身,白戟双腿紧紧夹住马背,使劲一带骏马继续狂奔。 这是一个高手。 他实在没有想到匈奴大军中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箭手,箭矢蕴含着内气,这是内功高手才能激发出来的箭。 本来还想着再冲突一波的白戟瞬间带马疾奔,越过了匈奴大军开始回程。 将士们意犹未尽正要继续冲杀时发现将军已经打马撤退,他们不明所以只能陆续跟上。 仍有几个不甘心的骑士用手弩射击,这一波冲锋竟带走数千匈奴骑兵的性命。 白虎军和断后的玄武营卫队会合,这时灵丘宫上空也燃起了一蓬烟火。 白虎军和断后的玄武营卫队撤进城中。 见到白戟受伤姬楚西高声喝来军医,燕云奔了过来划破手腕滴了几滴血在白戟的伤口上。 江晓月看着白戟的伤不由愤怒的说道:“贯穿伤,是那个箭手。这个败类,我非得手刃了他!” 草原上,冒顿独身策马默默发愣,副将们反而没有太过失神。 他们调整队伍,救死扶伤,很快一支大军又整整齐齐地排列起来。 然而士气低迷,将军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索性大军就地修整。 韩信不敢打扰冒顿,远远看着。 许久后冒顿突然打马狂奔,匈奴将官赶紧召集部队陆续跟上。 到了瓶形寨冒顿立在城门顶上遥望着深夜里的大山。 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山城自然便是灵丘宫,此时映衬着东方淡淡的晨曦竟显得格外梦幻。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地方,他一生向往的地方,然而这个美梦真的要变成噩梦了吗! 第84章 万里边关落霄汉 赵日火一行朝着武神城进发的时候冒顿终于收拾了心情,草原枭雄绝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打败。 他以步兵攻城,箭手掩护,骑兵绕过灵丘山前去和陈阳夏会和。 一场决战在所难免,姬楚西只死死守住灵丘宫,白戟带着白虎军突击叛军后方。 楚遂良担心匈奴有高手掠阵便镇守在城门楼上。 朱十六带着天都卫队前去阻击匈奴骑兵,不求制胜但求纠缠,免得他们给白虎军造成干扰。 晋阳关。 蒙恬一夜未眠,对晋阳关依旧束手无措。 蓝文昌和余承泽带领的一千麒麟卫马不停蹄赶来灵丘宫。 他们并不晓得陈阳夏的军营落在何处,但循着山势总能遇到一些蛛丝马迹。 正在山顶了望侦查敌情的夏侯婴见到了这一支劲旅,他奔下山来向刘一统报告了这个情况。 刘一统沉思片刻开口。 “这一定是神木堂的麒麟卫,他们是友非敌。此时晋阳关没有动静必定是援军失利,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众将士尽皆附议,刘一统按照麒麟卫的走势选择了一个方向带队冲下山去。 陈阳夏攻了一夜毫无建树,正调转人马继续攻山时刘一统却反冲下来。 陈阳夏不明所以,刘一统并不似这么激进的人。 忽闻斥候来报,一队白虎军奔袭而来,这支部队隐在山坳坳里故而并未被夏侯婴观察到。 陈阳夏便以为刘一统和白戟联络在了一起。 他果断下令分出弩车、盾车去阻挡白虎军,他则亲自带队攻向刘一统。 双方在白登山下的小片旷地遭遇,这时已经无需考虑战术和军械,就是白刃见血玩命干。 夏侯婴飞身过来就要击杀陈阳夏,突然一位光头老者奔出。 “青云剑客,休得猖狂,老夫来会会你!” 这老者使得一把鬼头铲,明明和尚的打扮却比恶魔还要可怖。 夏侯婴冷笑。 “三世夜叉魔僧秃发海,你早年在中原作恶,那时没除了你一直是我的遗憾,如今还敢现身那你就拿命来吧。” 双方再无二话,插招换式便打在了一处。 陈阳夏以枪指刘一统道:“刘老大,我念你当年对我的知遇之恩,今日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 刘一统连话都懒得说,挥舞亮银锏就冲了过来。突然间马失前蹄,马背昂起带着他向前冲去。 千钧一发之时刘一统运气猛蹿,身形乍起脚踩马背纵跃出去。 于此同时一道尘土窜出,一个瘦小如猴的人手持一把尖刀朝他刺杀过来。 刘一统就仿佛没有看到这个刺客一般,身子螺旋而出,锏指敌首直奔陈阳夏。 噗,瘦猴刺客被刘妈一刀枭首。她身影一闪消失而去,一片箭雨无声无息中被全部斩为两半。 卢子昂长刀一指高声喝令。 “全军出击。” 他一马当先奔腾而出,身后跟着副将公孙西,二人带头冲锋霎时间便和陈阳夏的叛军打在一处。 匈奴的左贤王挺出一杆狼牙朔接住了刘一统的亮银锏。 右贤王举着一杆七尺青铜啄奔向了卢子昂。 陈阳夏不进反退打算遁走后方,突然间后方喊杀冲天,却是蓝文昌和余承泽探到动静杀奔过来。 这一支奇兵果然让陈阳夏大惊失色,他拨转马头准备朝向晋阳关奔走。 公孙西砍杀了几个匈奴骑兵冷然瞧见,顿时打马飞奔将其拦住,不得已陈阳夏只能与其大战下来。 短兵相接弓箭便失去了优势,但青龙卫骑术精湛,兵器精良,近身厮杀起来依然完胜匈奴。 突然杀出的麒麟卫让叛军士气大跌,方寸大乱之下竟被两千人马杀了一个来回。 峰回路转处冲出一支骑兵,正是白戟的白虎军。 弩车正要发射突然一道身形闪过,弓弦、弩手尽皆瓦解。 噗噗噗,未见人影,只有一股股烟雾弥漫,推车的盾手便纷纷殒命。 这一路叛军竟死得不明不白。 白戟带队越过车阵,奔到战场就是一番冲杀,叛军顿时大乱。 冷然间一声惨嚎,左贤王被刘一统一锏打在肩膀,顿时血肉模糊失去了战斗力。 刘一统顺手补上一锏结束了他的性命。 张妈一看阵势稳住便杀奔了秃发海,这老魔一看势头不对扭身要撤,却被夏侯婴一个甩手剑刺入后心。 他奔过来拔出宝剑一脚将其踹飞,有死无生。 陈阳夏冷眼所见心神失守,一个没注意被公孙西一枪刺入后心。 叛军大多是陈阳夏网罗而来的山匪,一看头头死了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抽身逃命。 匈奴军队纵然勇猛但在失去大将的情况下也越发溃乱。 右贤王突然扔掉兵器大叫道:“饶命,我投降了。” 所幸卢子昂尚能听懂他蹩脚的汉语,当时将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责令其喊话让部下投降。 他的直系部下一看首领都投降便也纷纷扔下了兵刃。 左贤王的部下尚有负隅顽抗者被白虎军砍瓜一般的收拾,心颤之下也赶紧投降。 战局稳住白戟调转马头杀奔出去,他得到了公孙行的知会,匈奴有一队骑兵奔袭而来。 刘一统整顿军马,当场将降者充军朝着晋阳关进击而来。 赵利见此情势也只好开关投降。 晋阳关城门大开,蒙恬进军会合,心里颇为尴尬,这个援军援了寂寞。 刘一统命他暂时镇守晋阳关,修整至晌午,饱餐战饭后部队开拔前往灵丘宫。 赵利带领降军被驱使着打扫战场不必细说。 匈奴的骑兵被天都卫沿途骚扰。 他们一击即退绝不恋战,每个人都是武林高手,随便甩根树杈都能把骑士打下马来。 白虎军赶到后这一队匈奴骑兵只得撤军奔逃。 骑兵失利而回,冒顿这里也久攻不下。 姬楚西不愧守城大拿,他不用弓箭也不用投石。 前期一味退避躲让匈奴的弓箭,待他们大军架上长梯夺城时便将队伍分成两组。 一组刀盾手专打攀城者,一组弓射手远程输出。 这时匈奴有大量士兵攀城,他们担心误伤不敢大规模地放箭。 刀盾手也不摧毁长梯,就是守着梯口上来一个打杀一个,专门引诱敌军攀城。 在双方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姬楚西还敢这么干,更无语的是匈奴军卒偏偏攻不上去。 看着己方犹如送死一样源源不断地被打杀下来,即便没有砍中要害十几丈高的城墙摔下来也难有生还者。 眼看着晌午将至,冒顿只好鸣金收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