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对照组小炮灰的妈重生了》 001.爷俩不走寻常路 “磨剪子唻嗨～戗菜刀～” 走街串巷的手艺人特有的吆喝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华玲玲终究还是接受了自己重生的现实。 眼前这间房子是她跟对象朝明岳睡觉的房间，因为新盖了没几年，墙上刷的石灰微微泛着黄；窗户上贴的还是过年时候贴的窗花，如今都已经变成了白色的；北墙边的衣橱和写字台，以及写字台上摆着的黑白电视机，都是婚后朝明岳当个体户后买的，她记得还有一台电风扇也是，这会儿应该是在闺女那屋放着。 家里没有日历的，所以现在的具体时间是几月几日，华玲玲不清楚。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声音也只有墙上的钟表在滴滴答答，华玲玲回过神后抬头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她穿上棉袄，下了炕蹬上棉鞋，顺手拿起放在炕沿上叠成三角形的围巾包着头在下巴处系好，然后打开屋门从堂屋走了出去。 冷！ 华玲玲将手揣在袖子里，站在堂屋门口。 西南角的栏里养着两头猪，每次到了年底杀猪的时候，闺女都会吓得跑进堂屋里，只开着一道门缝从里边偷偷的望着。 栏跟墙角那里的鸡窝，也是养着好几只鸡的，闺女还在穿开裆裤时被大公鸡给啄了屁股，当天晚上就被她爸给宰了炖汤给闺女吃了。 而现在，家里的猪和鸡却一样都没有，华玲玲猜到，现在应该是朝明岳被他大姐夫给坑了的时候。 她的记忆现在还有些混乱，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感冒发烧的缘故，还是因为多了一辈子的记忆的缘故，头昏脑胀。 “哐哐”，大门晃了几下，门挡板子被缓慢的提上去，五岁的小姑娘趴在地上正跟个胖虫子似的顾涌顾涌的爬进来。 在看到站在堂屋门口的华玲玲时，朝书虞明显的吓了一跳，愣在了那里，傻乎乎的喊了一声“妈”。 华玲玲也没想到，这辈子跟闺女见的第一面，竟然会是这么个场景。 “还不赶紧起来，地上不凉啊？” 华玲玲没有训斥，因为她没脸斥责闺女，前世自己做错了太多，现在也不敢去把那个趴在地上的小小的人儿抱起来，没脸。 小人儿赶紧爬起来，站在大门口弱弱的又喊了声“妈”。 “愣在那干啥？还不赶紧回屋写作业？” 小人儿立马蹲下，把门外的书包赶紧扯进来，提起来拖着就小跑着回屋了。 看着闺女的背影，华玲玲又有些内疚，她的语气应该温柔些的。 她总是办这种事后会后悔的事儿。 估计朝明岳也该回来了，华玲玲便去屋后抱了一捆玉米杆回来，准备烧火做饭。 冬天农村能吃的蔬菜也不过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家里现在也吃不起肉，华玲玲准备炖个白菜粉条。 刚从西屋里拿了一棵白菜，剥去最外层的几片菜叶子，外面的大门又被“哐哐”晃了几下。 她正要去开门，就见墙头上突然多出大大的一坨黑影。 这爷俩，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一个宁愿费劲巴拉的把比她本人还沉的门档板子拿开钻进来，一个宁愿费劲巴拉的上墙从墙头上跳进来，就没一个愿意张嘴喊她一声的。 “回来了啊。” 华玲玲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主要是时隔多年再见到年轻版的朝明岳，有些尴尬。 “嗯。” 朝明岳没想到会被抓了个正着，不过，这事儿他以前常干，并不会觉得尴尬。 进了堂屋，朝明岳直接坐在灶台前开始烧火，锅热了以后就从菜厨里的油罐子里挖了一坨猪油，等油融化了，华玲玲也把白菜切好洗干净了，直接就倒进了锅里，呲啦呲啦的响。 “大姐夫跑了，大姐说，等大姐夫回来了，就把我的那份钱还给我。” 朝明岳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大姐说的这句话。 可是，他总得给家里一个交代，毕竟那些钱有一半是跟人借的，总是要还的。 “嗯。” 华玲玲没有跟上辈子似的跟朝明岳吵吵起来。 “不过就是万把块钱，咱家又不是还不起，不行就把摩托车卖了，也能还个差不多吧？” 摩托车还是朝明岳准备和大姐夫合伙去县城做生意才买的，为的就是以后来回方便，这也才买了没多久呢，总能值个七八千的吧。 “呃，摩托车被大姐夫骑走了。” 这话，让华玲玲脑子里的一根弦嗡的一声响了。 这次是响了，上辈子，是断了。 上辈子两人大吵一架，男人夜里出门意外就去了。 重生后的华玲玲十分冷静。 “等会儿我跟你再去大姐家里一趟，到时候把大姐叫回来，咱们带着大姐一家一家的走，把这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这，不好吧？” 朝明岳觉得这不是坑人么，且坑的还是他大姐。 可他因为被大姐夫坑了好多钱正心虚着呢，哪里还敢抗议他媳妇的提议。 “不好？那天天让人家上门催债就好了？这日子你还过不过了？！” 华玲玲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高了几分贝，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还有“圣父”的潜质！ “我……我……” 朝明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行了，就听我的，吃完饭咱们就去大姐家。” 华玲玲一锤定音，朝明岳也不敢再说什么。 晚饭吃完，等到朝书虞睡着了以后，华玲玲就穿好了大衣拉着朝明岳出门，一屁股坐在后车座上，指使着朝明岳骑快点儿。 “我可告诉你哈，今儿个必须带着大姐回村里，跟那些人一个个的说清楚，那些钱都是大姐家借的，可跟咱们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在去到朝明花嫁的那个村子的村口处的时候，华玲玲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就怕这个棒槌又被他大姐的嘤嘤嘤几下给忽悠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嗯，我，尽力。” 002.拎不清的狗男人 朝明岳也知道自己对家人总是会忍不住心软，这个毛病他以前总是改不了，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谁占点儿便宜，谁吃点儿亏的，也没便宜了外人不是。 可现在，他大姐夫坑他坑的太狠了，那么多的钱，他直接就卷了跑了，到现在也没给他个说法，太伤他的心了！ 到了朝明花家门口，华玲玲跳下车子，上前敲门。 “大姐！开门呀大姐！” 脚步声渐近，门里哐当几声，然后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老幺儿来了啊，赶紧进来！” 说着就把门档提子提溜着竖在墙边，朝明岳推着车子就进去了，华玲玲跟在后头。 两碗糖水放在桌上，朝明岳在华玲玲的眼神示意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大姐，大姐夫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呢，自从他走了，就没给家里来过信儿，也没有往村里的小卖部打过电话。” 朝明花苦着一张脸，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继续说道： “老幺儿啊，我知道你姐夫这事儿做的不地道，竟然一声不吭的就把钱全都拿走了，可咱们是一家人啊！大姐跟你保证，那些钱等你姐夫回来以后就全都还给你，保证半分钱都不差你的，你就再等等好吗？过年之前他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那些钱我们挨家挨户的还！” “大姐，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大姐夫的份上，我真的会去报J的！可是，你也说了，如今离过年也就剩下一个来月，借的那些钱既然大姐说要还，那就回去跟亲戚们说一声吧，省的他们天天明里暗里的问我们什么时候还钱，我家真的没钱呀！” 华玲玲也跟着哭穷，心里气朝明岳臭毛病又犯了，亲姐一哭就心软，活该他替人家背债。 大姐夫人都跑了，亲戚们就只能找在的人，毕竟是他们两家一起借的不是，总不能借出去的钱都打水漂了吧？谁家挣两个钱都不容易。 “我家也没钱呀！钱都被你大姐夫拿走了！他们也见天的问我要钱，可是我也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呀！家里的俩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呢！” 朝明花哭的更伤心了，那狗男人就那么拿着所有的钱走了，半点儿都没考虑过他们娘仨儿在家里怎么活。 “大姐，咱们两家的钱都被大姐夫给拿走了，这事儿亲戚们也都知道，可大家都怕大姐夫不还钱，这才见天的上门来要，不如大姐跟我们回去一趟吧，只要大姐给亲戚们写个借条，大家的心里也就安稳了，咱们也都能过个安稳年了不是？” 这是华玲玲早就想好的解决办法，她相信没人会不愿意的。 “写借条？” 朝明花磕巴了一下，再也哭不下去了。 她不想写借条的，这借条写了，那就真的全都是他们家的饥荒了！ 如果她家男人真的挣钱回来了还好说，可万一他挣不了多少钱呢？再欠那好几万的饥荒，她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她这个弟弟虽然考大学不行，可赚小钱他倒是挺会的，亲姐弟还能明算账？就朝明岳那个性子…… “那，行吧。” 朝明花妥协了，因为华玲玲可不好糊弄，她得先稳住这个女人。 “那先把我家的借条写了吧，钢笔、本子、印泥我正好都带了！” 华玲玲说着，就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一样一样的给摆放到朝明花的面前，连笔盖都帮着打开了。 朝明岳、朝明花：…… “借条 本人朝明花，身份证号***……，于今日向朝明岳借款壹万壹千元，并借一辆价值壹万伍千元的摩托车，本人承诺会在年前把借款和摩托车全部归还。 特立此借条为证 借款人：朝明花 出借人：明朝岳 借款日期：……” 昏黄的灯光下，华玲玲念着，朝明花写，亲笔签名加按手印还不能叫华玲玲放心，最后又找了这个村的大队书记充当见证人，华玲玲才算是放下了心。 接着，华玲玲两口子就拉着朝明花在亲戚家奔走，眼见着朝明花写下一份份的借条，眼见着大家伙儿眉眼间的愁绪都消散了。 本来要跑个三四天才能写完借条，毕竟亲戚们可不是住在一起的。结果那些还没收到借条的亲戚们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事，第二天大清早都去了朝明花家，然后一个个喜滋滋的拿着由朝明花亲自书写并摁了手印、由大队书记当见证人的借条离开了，一个晚上+半天就完事了。 直到现在，华玲玲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 “媳妇儿，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朝明岳清楚自家大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吃懒做又好高骛远。 别看大姐夫拿着几万块钱去南方了，他总觉得，他大姐夫这一趟南行，不亏的苦茶子都没了那是不可能的。 没理男人，借条在手里，华玲玲已经不再想这事了。 家里的零钱也还有三四十块钱，省着点儿花，撑到年后不成问题，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想想下年干点儿什么挣钱。 “妈妈，老师说要交学费。” 刚放学回家的朝书虞看到华玲玲手里的钱，突然就想到学前班老师放学前说的话，立马就跟华玲玲说了。 正在数钱的华玲玲：…… 所以，这钱是撑不到年后了是吧？ “知道了，明儿妈跟你一块儿去学校交钱。” 看着闺女自觉的回房间写作业去了，华玲玲扭头看向里屋，朝明岳还在蒙头睡大觉呢。 今天下午从朝明花家回来以后，他就一声不吭的上了炕，都睡了一下午了。 华玲玲知道这狗男人肯定又默默的心疼他大姐了，觉得错的是他大姐夫，锅却背在了他大姐身上，对不起他大姐呢。 个拎不清的狗男人。 “朝明岳，赶紧滚出来做饭了，没看着小虞都放学回来了？” 还有空对着别人内疚？ 那都是闲得！ 003.只能喝西北风了 “朝！明！岳！” 华玲玲一字一顿的喊着，声音也没有特别大声、特别凶悍，朝明岳却乖乖的出来了，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毛发，趿拉着棉鞋就往外走。 “棉鞋这么趿拉着，不容易坏呀？感情纳鞋底、做针线活儿的不是你，你不知道心疼是吧？” 华玲玲觉得她现在越看朝明岳越不顺眼了，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就觉得这个男人她好爱，长的好看，人又聪明，还对长辈孝顺，对她也特别好……反正哪哪都好。 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眼瘸了？不然怎么会看不到这男人的身上缺点一大堆？ 晚饭，自然是朝明岳做的，他也是会做饭的，而且做的比华玲玲还好吃，只是他是男人，能理所当然的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都是惯的！ 这一晚，华玲玲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啥也没有。 第二天，华玲玲一大早的就把朝明岳一脚踹了起来去做早饭，然后又指使他陪着闺女去学校，顺便把学费交了。 “你会做饭，要不，你就去县城或者市里的街上摆个摊，卖菜煎饼？或者去卖烤地瓜？糖葫芦？” 华玲玲是看不得一个大老爷们儿见天的在家里躺着的，她自己都是每天闲不住的，不是剥玉米粒，就是剥花生米，再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以前还要养猪养鸡的，忙的那是一天不得闲。 不像朝明岳，赚钱的时候就忙一阵子，然后就清闲好长一段时间，还在家大爷似的等着她伺候。 以后，这种待遇他就别想了！ “啊？那就卖糖葫芦吧。” 朝明岳下意识的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行，呐，钱给你，你自己去买些山楂、白糖，回来自己熬糖做糖葫芦吧。咱家的钱就剩下这么点儿了，你可别瞎折腾给折腾没了，到时候我跟你闺女可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说完，华玲玲就把钱都给了朝明岳。 朝明岳二话不说就骑着车子走了，他不想听自己媳妇儿嫌弃的说这说那，他宁愿出去外面吹西北风。 华玲玲从西屋里提溜出来一袋子花生，然后坐在堂屋门口的太阳底下开始剥花生米，家里只余“啪嘁！啪嘁！”的捏开花生壳的响声。 华玲玲以为这就是平凡的一天，没想到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接着就是她那婆婆尖锐的喝骂声。 “老幺媳妇，老幺呢？” 刘菜叶也没想到推开大门就正对着华玲玲这个小儿媳妇，本来就难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出去了，没在家。” 华玲玲现在可喊不出那声“妈”了，她可是记得，就是这个好婆婆在朝明岳死后，去他们家扒拉东西的，钱被扒拉的一分不剩，那些家具、家电、还有他们的衣服都差点儿没能带走。 “嗯？出去了？把你们大姐那坑的背上了好几万的饥荒，他竟然还不声不响的出去了？还有你也是，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儿？竟然还带着你大姐挨家挨户的去写借条，有你们这么坑自己姐姐的嘛！” 刘菜叶今早儿看大闺女回来看自己来了，还挺高兴的，没想到闺女一开口直接给了她一个惊天大雷。 她那傻不愣登的大闺女哟，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带着去写了好几万的借条，而且其中还有朝明岳家的，连钱带车都快三万了！ 都是亲姐弟，用得着分的这么清楚吗！ 华玲玲继续“啪嘁啪嘁”的捏花生壳，除了刚听到大门响了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之后再没看老太太一眼。 眼见着小儿媳妇半个屁都放不出来，老幺又不在家，她想说的话说了也是白说，刘菜叶气的摔门离去，临走前还不忘骂骂咧咧几句。 “我可告诉你哈，等老幺回来了，就让他去我那一趟！一个个的都是不叫人省心的！连自己亲姐姐都坑，没良心的狗东西！”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华玲玲手上动作没停，心里却在思考着，该好好赚钱了，她不想天天面对这个偏心眼儿的老太太，也不想面对那些只想着占便宜的大伯子、大姑子，不如去县城或者市里生活，远离这些家庭纷争，还能让闺女有更好的教育环境，以后肯定能考上个好大学。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好好挣钱。 如果她早回来几天就好了，就不用等以后了。 刘菜叶没走多久，朝明岳就回来了，车上驮着一袋子的山楂，车把上挂着一兜子的白糖。 华玲玲看着朝明岳清洗山楂，然后穿山楂，熬糖浆，最后把串好的山楂在糖浆里转一圈，糖葫芦就做好了。 等中午朝书虞放学回家，没进门就闻到了独属于糖葫芦的甜味儿，喜滋滋的就去拿了一串，“啊呜”一口咬下来一整个山楂，嘴巴鼓鼓囊囊的说话都不清楚了。 “好次！” 看着腮帮子鼓鼓的跟仓鼠一样的闺女，这还是华玲玲重生回来这几天，头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天真又可爱，眉眼弯弯的一直弯到了她的心坎里。 闺女好可爱，好想把她拉过来狠狠地挼一把！ 华玲玲刚刚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还是不习惯跟闺女太过亲近了，刚升起的亲近感总会在下一秒被负疚感淹没。 华玲玲并没有告诉朝明岳，婆婆来过，并且还要他去婆婆家的事情，现在赚钱比较重要，家里虽说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也确实是没剩下几个钱了。 下午，朝明岳就自己动手做了个草把子，然后把插满了糖葫芦的草把子绑在了二八大杠的后车座，左脚踩在脚蹬子上，右脚在地上一蹬，趁着车子前行的空儿，右腿赶紧蜷起来从前边横杠上跨过去，因为以前都是从后车座那跨过去的，动作不熟练还差点儿拱了墙上去。 待右脚踩到车子右边的脚蹬子上，他两脚蹬的跟风火轮儿似的，眨眼就不见人影儿了。 004.娶了媳妇忘了娘 朝书虞去上学了，家里又剩下华玲玲一个人在家了，伴着她的只有捏花生壳的“啪嘁！啪嘁！”声。 天黑之前，卖糖葫芦的和放学的前后脚回家了，朝明岳自觉的去做饭了，朝书虞也自觉的去写作业了，华玲玲收起了花生，花生壳正好用来烧火。 “卖糖葫芦的现在都是去大集上卖，也就过年那几天才会来村里卖，今天卖的挺好的，做好的一百来串糖葫芦全都卖出去了！” 说起这个，朝明岳就来兴致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安安静静的赚钱，无论大钱还是小钱。最不耐的就是小家之外的家长里短，剪不断，理还乱，让人烦不胜烦。 “你糖葫芦是怎么卖的？今天赚了多少钱？” 华玲玲忍不住期待起来。 朝明岳直接把大衣脱了，从两个裤子口袋里各掏出一大把钱放在炕上，又从两个褂子口袋里各掏出一大把钱，直接堆成了推。 “我也没算，百儿八十的应该有吧，都在这了，你数数，我去做饭去。” 说完，朝明岳就去西屋拿了棵白菜，今晚上还是炖白菜。 留华玲玲一个人在炕上数钱，一分……一毛……一块…… “总共有九十六块八毛七分钱，这里头是不是还有你买白糖、山楂剩下的那些钱啊？” 华玲玲很高兴，有了这些钱，这个年就不用紧巴巴的过了，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这段时间怎么也能攒个千儿八百的，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闺女离开农村了。 “嗯！” 朝明岳只说了一个字，话里话外也是透着股高兴劲儿，媳妇儿这下子就不会再看他不顺眼了。 朝书虞也非常开心，因为她又可以吃糖葫芦了。 只是，一家人的这份开心并没能持续很久。 刘菜叶过来了。 华玲玲家是胡同口的第一户，刘菜叶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就听到这家里嘻嘻哈哈的，本就憋着一肚子气的她，直接一脚踹开闭着的大门，透过窗户看到屋内暖黄色灯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一股邪火直窜脑门儿。 “你们一家子黑心肝儿烂肠子的！坑了我大闺女好几万，你们还有脸在这乐呵呵的吃饭？我不是说叫你回来去我那一趟吗？怎么，看我年纪大了，说话就不管用了是吧？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不听管教的逆子，当初生你的时候就该扔尿罐里溺死算了！省的你娶这么个不敬婆婆的女人回来气我，连个带把儿的都不会生，闹的咱们家庭不和！” 听到门被踹开的哐当声，屋子里的人就赶紧出来查看情况，谁都没想到来找茬的是刘菜叶。 “妈，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我还想着吃完饭再过去看您和我爸呢。” 这是朝明岳连回嘴都不敢的亲妈，他能怎么办？ 只能哄着了。 至于媳妇儿没告诉他亲妈来过并要求他过去的事，他也不敢有意见。 两个女人他都不敢惹，注定是当夹心饼干的命了。 “哼！我还指望你过去看我和你爸？” 说着，就白了坐在饭桌前哄着小孙女吃饭的小儿媳妇一眼。 这就是个搅家精！ 自从小儿子娶了她回家，就再也不听她的话了。 “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天罚他变豺狼，豺狼还想吃小娘”，古人诚不欺她！ “妈！” 朝明岳不想听这些，可他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唯一的叛逆就是娶了华玲玲，自此以后家无安宁，让他不胜其烦又无力解决。 婆媳真的是天敌么？ “妈什么妈？你还当我是你妈啊！那你怎么还做出坑你大姐的事情来？你大姐多不容易啊，嫁了那么个烂货，整天的好吃懒做等着天上掉馅饼，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这个当弟弟的不说拉她一把，还坑她好几万块钱，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儿子我还敢要吗？” 刘菜叶唾沫横飞的数落着，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兄弟倪墙，姐弟相残，真真是家门不幸啊！ “妈！大姐不容易，我就容易吗？我也有老婆孩子要养啊！你说我没拉我大姐一把，那我是怎么被我大姐夫坑的？让我大姐写借条又哪里不对？她是我大姐！不是我闺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 朝明岳话没说完，刘菜叶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哭： “俺那个老天爷呀！快来一道雷劈死这个坑害自己姐姐的瘪犊子玩意儿吧！一张嘴就坑了他姐好几万块钱，那可是好几万啊！这样的儿子要了有啥用啊！俺老了还能指望他啥啊！快来道雷把俺也劈死吧！省的叫俺看着闺女被儿子坑死了！劈死俺吧老天爷唉！” 仿佛唱曲一般的哭诉，每一个字都带着独特的腔调，犹如恶魔的咒语一般，让人听了心里凉飕飕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刘菜叶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句，却让一家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黑影，因为，东西墙上有人端着饭碗边吃边看顺带着评头论足，也有那自诩长辈的人进到院子里，安慰老太太、数落朝明岳和华玲玲，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大嫂子快起来！有话好好说，不至于不至于哈！” “那是你婆婆，你个当儿媳妇的怎么能这么对她！还不赶紧过来跟你婆婆认错！” “那是你妈，你个当儿子的不好好孝顺她，怎么还能气她呢？你妈拉巴你们姊们儿几个不容易，你这是不孝你知道吗？” …… 这些人并不清楚刘菜叶为什么坐地上哭嚎，左不过就是婆媳矛盾呗，家家都是这种情况，压根就不用多嘴去问什么因由，认定了是做晚辈的不对！ 一家三口被人群推挤出了堂屋，站在门口木然的听着众人的奚落，朝书虞怯懦的低下了头，华玲玲气恨得咬紧了牙关，朝明岳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们做错了什么？ 只因为是晚辈，就必须要承受这些么？ 看着还在隐忍的朝明岳，华玲玲也不指望他了，把闺女抱起来想要放到朝明岳的怀里，就见朝明岳愤怒的大吼一声： “够了！” 005.来自京都老妖怪 院里院外倏的安静下来，众人不解的看向突然爆发的朝明岳。 “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姐夫既然把钱都卷走了，我大姐写借条那就是应该的！我不欠我大姐的！你就是再撒泼打滚也没用！” 朝明岳愤怒的嘶吼，直接惊掉了一众人的眼珠子。 嗯，还有爬墙头上看热闹的吃饭人的碗，“啪”的一声掉地上，碎了好几个瓷碗。 刘菜叶也是第一次被儿子吼，不可置信的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刷的从地上跳起来，冲着朝明岳就一通毫无章法的抓挠。 “你个天杀的王八羔子！老娘是你亲妈！你的命都是老娘给的！你还敢在这里跟老娘大呼小叫！看老娘不弄死你！” 有人拦着，朝明岳自己也抬起胳膊挡着，他并没有受伤。 “妈！老幺！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被朝明岳邻居家的孩子喊过来的朝明亮见状，立马就去拦住了刘菜叶，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把人圈起来，也让刘菜叶有下坡的台阶，嘴里数落着朝明岳，却再也没有动手了。 “还不是为了你大姐的事儿！你弟弟竟然三更半夜的跑去你大姐家里叫你大姐给他写借条，你说说，他这干的是人事儿吗？那可是你们的亲姐姐！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说帮着点儿你大姐，竟然还拉着她去挨家挨户的写借条，他简直就是个畜牲！” 说着，还冲朝明岳“呸”了一声，又忍不住想要伸手给他挠花脸，却因为被朝明亮圈着伸不直胳膊，抬脚踹也够不着。 “妈！妈！妈！都是老幺不对！我一会儿说他！现在天也晚了，怪冷的，我先送你回去吧！” 朝明亮给朝明岳使了个眼色，一边儿哄着，一边儿搀扶着刘菜叶往外走，就是手劲儿有点儿大。 “你可得好好说说他！哪有押着自己姐姐上门写借条的？他比嘲巴还嘲巴！” “好好好！我等会儿就说他！” 娘俩就这么离开了，其他人见没热闹看，也各回各家了。 看着一下子没了精气神的朝明岳木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想什么，华玲玲把朝书虞放地上，摸着朝书虞的小脑袋，温声说道： “小虞，你先回屋吃饭。” 关上堂屋的门，华玲玲看着乖巧吃饭的朝书虞，背对着朝明岳，说： “我想离开东湖村。” 朝明岳没有出声，她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自认从嫁进来就本本分分的当一个合格的儿媳妇。 你妈说他们两口子年纪大了，种不了地了，好，我种；你大哥一到农忙就喊着腰疼腿疼，叫我帮帮忙，好，我帮；你二哥只有往家里扒拉粮食的时候才会见到人影，我也没说什么。 种地是我，浇地、除草也是我，收粮食的时候还是我，只有往家里拉粮食的时候才用不着我，恨不得这个家没有我。 我从年头忙到年尾，交完了提留，再留下第二年买种子化肥的钱，一分都赚不到。” 停顿了一下，华玲玲继续说着： “你也知道，你妈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小虞。 自从我嫁过来，她就没给过我半分好脸色，一打照面就是各种指桑骂槐。 闺女出生后，她宁愿照顾已经两岁了的菲菲，也不来伺候我月子，更没有照看过小虞一回，你问问小虞，除了逢年过节，她去你妈那里吃过一口东西吗？ 我也不是馋她那一口吃的，小虞也不馋，只是，一样都是她的孙女，你妈也太差别对待了，有时候我都想，你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儿子？不然为啥她偏偏对我们娘俩这么大的意见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想开了，往后离他们远远的，无论他们对我们母女俩有什么意见，天高皇帝远的，我们也受不着他们的气了，还能在外头找个活干，挺好的。” 她还想说，“如果他不同意，那他们就离婚”，想了想，还是又咽回了肚子里。 还没到那个地步，现在说了伤感情，她不在意，却不想小虞失去父爱。 华玲玲进屋吃饭，留朝明岳一个人在外面发呆。 今天晚上，朝明岳受的刺激有点儿大，亲妈想弄死他，亲老婆想离开，他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仰头看向天空，结果什么也没看到。 想要深呼吸放松一下情绪，结果张嘴吸了一肚子的西北风，呛得他咳嗽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动作不规范引起的，只觉得流年不利，情绪越发的消极了。 爹不疼，娘不爱，媳妇嫌弃，闺女不在意，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华玲玲可不知道朝明岳正在伤春悲秋的思考人生呢，她这会儿也遇到了难题。 她又梦到了昨晚上那个奇怪的梦了，梦里啥都没有，她绞尽脑汁的想要编个梦，也没用。 关键是，她想醒也醒不了，想睡也睡不着。 想尽办法都徒劳无功，又因着自己的情况，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有些什么特殊存在的，怕停下后就被魇住了，再也出不去了，只能漫无目的的走动，四处观察。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青砖黛瓦的古风小院，周围是一片平整的土地，干惯了农活的她都目测不出具体有多少亩。 “有，有人吗？有人在吗？” 因为紧张，华玲玲的声音颤抖的都劈叉了。 她觉得，她真相了！ 果然，这个世界是有那些特殊存在的，不然她为什么会在梦中看到这么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而且，谁家的地会舍得这么空着浪费？也只有不会种地的非人类吧？ “有人吗？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华玲玲便又拍了拍门上的铜环。 没想到，门竟然开了一道缝。 所以，这里肯定有古怪是吧？总不能是她力大无穷？ 进？不进？ 她好像没得选择。 华玲玲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她趴在门缝上往里瞅，发现里面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农家院，不过东屋跟西屋不是平顶的，这种房子好像是叫什么四合院的。 难道，这里头居住着来自京都的老妖怪？ 006.烂大街的金手指 华玲玲小时候不爱上学，认得字没几个，上辈子却也听过许多的小说，那脑洞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听的她瞠目结舌。 她也听过重生回到从前的小说，一个上辈子不得善终或者碌碌无为的人，重生后各种牛掰操作，最后走上人生巅峰。 她曾幻想过，如果重生了，她一定会好好学习，用知识改变命运。 想再多，都未曾想过，那些脑洞文里的“随身空间”竟然会是真的！ 她何德何能，不但能重生一回，而且还有了这么大个金手指！ 虽然这个金手指在小说里过于烂大街了。 可，这是能种地的空间啊！都不用交提留的！她就算是个废废，光靠着种地也能暴富！ 虽然重生的节点不是她期盼的，可重生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她能做的就是尽力把这辈子的人生过好，现在有了金手指，她觉得她也有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了。 华玲玲激动了好久，在院子里转来了一圈，发现这真就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子，屋子里啥都没有，耗子进来了都得哭。 看完了房子，华玲玲又出去，冲着一个方向一直走，想要看看这片土地的边界在哪里。 却听得耳边“哐当”一声轻响，她立马从空间里出来了。 是那个郁郁了半晚上的男人回来睡觉了。 没想到，这个空间竟然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难道她是整个人都进去了吗？她记得听的小说里的空间，很多都是精神体进去的，种地收粮都是意识操作，跟玩种田游戏的一键种植、一键收获一样简单。 她这个空间，好像不能这样，能有空间金手指她就已经很知足了，她现在已经能自如的进出空间，只等着明天那爷俩出去以后，她就要开始大展拳脚。 因为晚上太过兴奋，第二天华玲玲醒来的时候都快晌午了。 家里只有她自己，温在锅里的饭菜也凉透了，华玲玲添了一把火热了热，填饱肚子就开始扒拉东西。 镢头、铁锨、扁担和水桶，还有豆子、花生、小麦、白菜、黄瓜、辣椒等种子，家里是没有化肥的，农家肥还没有沤好，华玲玲只能少种一些试试，怕没有肥料农作物长不好，也想试试空间里种地是不是跟现实里的程序一样。 挖坑、撒种，华玲玲一个多小时就忙完了。 只有浇水比较麻烦，还得从院子里的水里提水，再用扁担挑去田里，这活儿得留到下午做了，她还得给闺女做午饭。 她不饿，午饭只有朝书虞一个人吃，她也不记得闺女爱吃什么，便炒了个醋溜土豆丝，凉拌了个白菜心，又做了个鸡蛋面疙瘩汤，灶坑里还埋了两个地瓜、一把花生。 听到大门有动静，华玲玲就知道是朝书虞回来了，立马把饭菜都端上桌，包括地瓜和花生。 却没想到，进来的朝书虞，竟然是洗了脸的。 饭前要洗手，可洗脸，是因为她哭过。 华玲玲的脸色很难看，心疼闺女，却又不知道怎么问。 上辈子，因为女婿太不是东西，她曾经去看过怀孕了的闺女，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闺女啰啰嗦嗦的跟她说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从学前班就被同学欺负，每次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脸，因为怕她看到，因为怕被批评。 当初听闺女说起这事儿，她并没有太在意，学前班的小孩子，又能怎么欺负人？吵吵闹闹不都很正常嘛！ 可现在，亲眼看到闺女洗了脸才进来，眼睛还红着，华玲玲只觉得怒火攻心，想要把欺负她闺女的王八蛋大卸八块！ “妈。” 朝书虞喊了一声，就自觉的坐下吃饭了。 他们家并没有长辈先动筷子的习惯，只要人到齐，坐在饭桌上就可以开吃了。 “嗯。你怎么洗脸了啊？不怕皴了啊？到时候可就不漂亮了。” 直接问是谁欺负她，华玲玲觉得这小丫头应该不会说，便换了种方式。 朝书虞摸了摸脸，还是滑溜溜的，这才回答： “没皴。” 看来，小丫头还挺臭美的。 “是啊，现在没皴，天儿那么冷，还刮着风，你这么多洗几次就皴了。” 华玲玲也不是个会哄孩子的，对于朝书虞，小的时候只要照顾着吃饱了穿暖了就行，下地干活带着她也是往地上铺着的化肥袋子上一放，随便她吃土吃叶子吃虫子还戳尿窝。等她大了以后，就更不用她操心了。 朝书虞不说，华玲玲也不会逼着她说，心里着急也没用，只能到时问老师了。 午饭吃完，朝书虞去了学校，华玲玲又进了空间，浇水。 闲了半个冬天了，突然又出大力干活，华玲玲的腰酸背痛，去炕上躺了好一会儿。 “红梅，我来就是想问问，小虞在班里情况怎么样？好几次见她都是哭着回家的，问她也不说。” 东湖小学的学前班办公室里，华玲玲询问着朝书虞的老师，也是同村村支书的侄女。 “三嫂，这我还真没注意，孩子们在学校的时候都很听话，是不是回家的路上出的问题呀？” 于红梅早就习惯了应付这种场面。虽说农村的孩子都皮实，可现在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只有一个孩子，当爸妈的也许还抱着曾经的想法，让孩子走自己小时候的路，可当爷奶的却不这么认为，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有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来找她问清楚一二三四五。 华玲玲不知道这是敷衍，还以为真是于红梅说的这样，不好意思的离开了。 出了校门，华玲玲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学校的后面。 东湖小学在村子的西南角，学校的西面是田地，南面是沟渠，而朝书虞所在的学前班就在学校的西北角，很方便华玲玲去听墙角。 不用贴着墙，华玲玲就听到最西头的那个教室乱哄哄的，根本不像于红梅说的那样。 没过多久，就听到“邦邦邦”敲桌子的声音，还有于红梅的吼声： “都给我闭嘴！” 007.老鹰怀里有外挂 教室里安静下来，华玲玲又听到于红梅点名道： “朝书虞，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都说了，学校里的事情不能跟家里人说，不能跟家里人说！和同学们玩闹有什么好哭的？你这样的爱哭鬼、告状鬼，是没有小孩愿意跟你玩的！” 教室里，于红梅还在数落朝书虞，还有小孩子起哄的声音，华玲玲听不下去了，她顾不得许多，立马跑进学校，敲门进了校长办公室。 “丁校长您好！我是学前班朝书虞的家长，刚才在胡同里不小心听到于老师点着我家孩子的名字教训，说什么爱哭鬼、告状鬼没孩子喜欢跟她玩，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还请丁校长一起过去看看。” 华玲玲跟机关枪扫射一样，突突突的把话一溜串儿说完，不等校长说什么，就拉着去了学前班的门口。 不用去到教室门口，在隔壁班的教室那就能听见于红梅的大嗓门。 “我告诉你朝书虞，再有下一次，你就出去站着！听明白了没有！” 丁校长脸色都青了。 气的，也是冻的。 这位家长不等他穿上大衣就把他拽了出来，办公室里生着炉子热乎乎的，乍一出来这零下的室外，差点没给他冻成冰棍。 不是不清楚这个家长所谓的不小心听到是客套话，人家肯定早就知道了，这是过来抓现行的。 他也了解学前班的于老师是个怎样的人，师德是绝对没有的，对孩子也没有耐心，更没有爱心。不过是读完了初中以后被这个村的村支书亲大爷给安排进来的，每天都是应付事儿一样的上班，混了一年又一年。 不能再拖了，明年他一定要拐，不是，请个专业的老师回来！ 当务之急，是安抚好这位家长的情绪。 丁校长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整理下被华玲玲拽的有些歪的衣裳，这才推开学前班的门，站在门口看着因为他们突兀出现而停顿下用木尺狠狠敲打女孩桌子的于红梅，小女孩正低垂着头无声的哭泣着，整个班的小朋友都笑嘻嘻的。 “于老师，这是什么情况？” 小女孩听到丁校长的声音，没动，直到同桌戳了她一下，她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了门口的华玲玲，下意识的想要过去寻求安慰，看了一眼于红梅又缩回去老实站着，瘪着嘴眼泪流的更凶了。 可把华玲玲给心疼坏了，也不管什么校长什么老师了，过去就把朝书虞给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 “小虞不怕哈，妈妈来了。” 一遍又一遍。 “那个，丁校长，是，是朝书虞同学不听话。” 于红梅声音颤抖的解释着，手中的木尺“啪”的掉在了地上。 训斥不听话的孩子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她心虚个啥？ 偏偏现在家家户户基本上就一个孩子，连两个孩子的都不多，让孩子们都成了家里的宝贝疙瘩，孩子在学校里出了任何事情，哪怕就是吵架哭鼻子了，都会被家长找上门。 所以，她才叮嘱班里的孩子们，不能把学校的任何事情跟家里人说。 这是每个孩子走进学前班上的第一堂课的“重要知识”，她每天也会耳提面命，可就是有孩子不听话，还是有家长会找上她。 她一个人带三十多个听不懂人话的孩子容易吗？ 却没有人能理解她。 一个不太管事儿的校长，一个啥都不懂的农村妇女，若是只有一个人，她随便说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现在被校长和家长齐齐抓了个现行，她直觉 危险！危险！危险！ “孩子不听话，说几句就行了。这么小的孩子坐不住很正常，又不是有多重的学习任务，多带他们出去蹦蹦跳跳消磨消磨精力，他们就没力气调皮了。” 丁校长是个和蔼的老头儿，说话的语气一直很温和，耐不住某人自己心虚，总觉得下一秒丁校长的嘴里就会吐出五个字： 你被开除了。 她已经二十周岁了，年底就要跟相亲对象结婚，如果这个时候被学校开除，婚事怕是会告吹。 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于红梅不想放弃条件不错的对象，不能失去“老师”这个身份。 现在，就只能低下她高贵的头颅委屈一下自己了。 “对不起啊丁校长，我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保证以后不会了！” 说完，又对华玲玲解释道： “三嫂啊，你看，我这也是为了孩子好，咱们上学那会儿不听话，不都是被大耳刮子抽、一脚就被踹出去大老远么，我这就是吓唬吓唬她，好叫她知道害怕，知道错了，以后能乖乖听话，好好学习。” 华玲玲听不下去了，嗤笑一声，单手抱着朝书虞，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木尺，对着于红梅就是一顿抽。 “你躲什么？别躲啊！我打你这是为了你好！况且我又没打着你，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好叫你知道错了，以后乖乖听话，当一个好老师。” 华玲玲是打小干惯了农活的，身上一把子力气，就算是单手抱着朝书虞，也能追着于红梅打。 于红梅尖叫： “啊！三嫂别打了！丁校长救救我！” 丁校长虽然不喜欢于红梅这颗老鼠屎，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华玲玲追着她打，也怕朝书虞会不小心掉下去，一会儿拦着华玲玲，一会儿护着朝书虞的，急得满头大汗。 “唉！当心孩子！” 丁校长觉得他太难了！一把年纪了还跟俩小年轻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关键老鹰怀里还有外挂。 大概是闹腾的动静太大了，其他班级的老师过来看情况，见状，直接把他们分开了。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一个在那嘤嘤嘤，一个在笑着哄孩子，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于老师，今天这事是你不对，赶紧跟人家长道歉！” 本来就是她不对，还狡辩说什么为了孩子好，挨揍也是活该！这也就是他在这里的身份是校长，他孙子要是遇上了这样的老师，他能闹到JY局去！ 008.就是她的钱袋子 “嘤嘤嘤！校长，被打的是我，我凭什么跟她道歉！嘤嘤嘤！” 于红梅超委屈，被打还要跟打她的人道歉，还有没有天理了！ “于老师！孩子在学校里的一切都可以告知家长，因为家长来询问情况而批评孩子，这是一错；说孩子是爱哭鬼、告状鬼，引导班里的孩子们孤立她，这是二错；孩子们是祖国的花朵，是需要我们园丁辛勤浇灌的，你因为私心而恐吓孩子，扰乱课堂秩序，这是三错；有错不认，拒不道歉，这是四错。 家长动手也不对！也请朝书虞的家长跟于老师道个歉，咱们有话要好好说，可不能再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了。” 再来一次，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还不如早点退休，回家含饴弄孙呢。 “于老师，对不起啊，我这都是跟你学的，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跟家里人说，别不知道好赖哈！” 华玲玲面带微笑，比破口大骂还叫人上火，让对方直接破了防。 “你有病吧！你才不知道好赖呢！你别忘了，你闺女可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小心我把她撵……” 话还没说完，就被丁校长给怼回去了。 “于老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朝书虞同学是咱们学前班的一员！” 批评了于红梅，丁校长又转过身来安抚华玲玲： “朝书虞妈妈，您放心，这事儿我们学校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华玲玲一开始没听懂丁校长话里的隐藏含义，还真要等着丁校长给她交代呢，结果看着丁校长一直满脸慈祥的看着她，看的她浑身不得劲，动了动没啥情商的脑子，尴尬的笑着跟丁校长道了别，顺带着把朝书虞也带回家了。 到家后，华玲玲想把朝书虞放下，给她打水洗脸抹香香。 “妈！不要！” 朝书虞使劲搂着华玲玲的脖子悬吊着，尖锐的声音刺的华玲玲耳朵疼，两条腿使劲蜷缩起来不让脚碰到地面，因为只有在华玲玲的怀里，她才有满满的安全感。 这是第一次，她妈站在她这边。 “那妈妈再抱你一会儿。” 华玲玲心疼的不行，一手托着朝书虞的小屁屁，把小人再次抱在怀里。 “妈妈，我害怕。” 朝书虞使劲搂着华玲玲的脖子，脑袋埋在华玲玲的肩头，小声倾诉着。 今天的妈妈像是保护小鸡的鸡妈妈，勇敢的把老鹰给打跑了，不像从前，只要她跟人闹矛盾，她妈就认定错的是她，但凡她解释一句，那都是在狡辩，只会惹得她妈更加生气，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竟然又抱着她哄着。 朝书虞忍不住又抱紧了一些，小脸贴着华玲玲的脖子，一脸的满足。 在华玲玲、于红梅、丁校长三人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时候，朝明岳卖完了今早蘸好的糖葫芦，想着昨晚他妈闹的那一场，想着他媳妇说想离开东湖村，忍不住在进村以后，车子一拐去了他爸妈家。 他们东湖村有一点跟其他村不一样，就是家里的儿子们会在结婚以后分家单过，除非家里实在是没那个条件，只能一家人挤一个院子里。 朝明岳跟华玲玲订婚的时候，他们的家还只是一块房基地，房子是订婚以后才盖的，因为他以前赚的钱都给了他妈，说好给他存着娶媳妇的，结果盖房子的钱他妈不出，婚期都改了一回。 “妈，在干啥呢？我爸呢？” 停好了车子，朝明岳推开篱笆门，一眼就看到了闭着眼睛靠墙坐着的刘菜叶。 “眼瘸啊！没看到老娘在晒太阳？还不滚一边儿去，都挡着老娘的光了！” 刘菜叶眼都不睁的骂着，感受到阳光再次晒到身上暖融融的感觉，没好气的说道： “谁知道你们那死鬼爸又滚哪儿去鬼混了，你找他干啥？看他死了没？他大概又去你二爷爷家喝酒去了，整天就知道喝酒打牌，怎么不喝死他算了！早死早超生！” 说到最后，刘菜叶一脸的凶狠，她是真的恨不得朝大壮赶紧死了，那她还能在死前过段自在的日子。 “对了，你大姐那些饥荒，你赶紧挣钱给她还了，非逼着她写什么借条，现在好了，闹的她饭吃不下、觉睡不着的，她年纪大了可禁不住折腾。 你小时候都是你大姐带你的，没有你大姐，哪儿还有你现在啊！都说养恩大于生恩，你可不能当白眼狼，必须把饥荒在年前还完了，省的你大姐连个安稳年都过不了。” 朝明花是刘菜叶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娃，很是得她的宠。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重男轻女的，有着女儿都是给别人家养的、留着也是换笔彩礼的思想，刘菜叶这重女轻男的思想倒是很独特，只是太不把儿子当人看，觉得儿子就该为了女儿当牛做马，跟别人家翻了个个儿。 就比如朝明岳，那就是她的钱袋子，她的小金库都是朝明岳未婚前给她的。 “妈！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只是大姐的弟弟，我们也都各自成家了，我没本事，连自己的小家都顾不好，对我大姐爱莫能助。 再说了，我大姐的那些饥荒是因为我大姐夫把钱全都卷走了，只要我大姐夫回来，我大姐不就没有饥荒了，你干啥非得叫我帮着还？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朝明岳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他妈的性子他又不是不了解，担心什么的全都是多余。 “你大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他都已经卷钱跑了，还能再把钱带回来？好几万的饥荒你大姐怎么还的起？我和你爸都是没本事的，你大哥就是个土里刨食的，你二哥能顾好他自己家我就阿弥陀佛了，咱家也就你会挣钱，你要不帮你大姐，她就完了！” 刘菜叶也没心情晒太阳了，拍着大腿就开始嚎，朝明岳都看到东墙探出来几颗脑袋看热闹呢。 “妈，大姐这忙我帮不了。” 说完，朝明岳就在刘菜叶带各种器官字样的骂声中，骑上车子落荒而逃。 009.头一回惯着闺女 “哟！小虞都多大了还要妈妈抱着，羞羞羞！对了，这个点儿小虞不该在学校吗？怎么在家？这是哭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谁！我去找他爸妈去！” 朝明岳郁闷的心情在看到妻女后立马高兴起来，又在看到闺女红红的眼眶和难过的小表情后，立马怒火冲天，叫嚣着要去找门子。 华玲玲便把从发现朝书虞似是因为哭过而洗脸，到刚才还怕的吊在她脖子不撒手全都说了一遍。 “没想到于红梅竟然是这么当老师的！这样的人，孩子们放她手里我们怎么能安心！不行，我得跟村支书说道说道，看看能不能把于红梅弄下去。” 说完，朝明岳就转身出去了。 华玲玲也没在意，在村里不就是这样么，出了事找上门很正常，以前扛着镢头把人家吃饭的铁锅砸了的比比皆是，她二姐家的锅不就是被二姐的叔公公给砸了么。 朝书虞好歹是松开了华玲玲的脖子，却怎么也不愿自己回屋呆着，让去东屋看动画片也不去，坐在灶前帮着华玲玲烧火，顺便烤几个花生吃，小手跟嘴巴都弄得黑乎乎的，小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到了晚饭时间也没见朝明岳回来，听着朝书虞的小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华玲玲便不等朝明岳了。 她们娘俩刚把晚饭端上桌，就听见外面的大门响了。 华玲玲还以为是朝明岳回来了，也懒得起身去看，让朝书虞再去拿一双筷子，就坐在桌旁等了会儿。 没想到，等来的并不是朝明岳。 “哟，正好吃饭呢！看来我们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嘴上说着来的不是时候，人却非常自觉的给自己拿了个凳子，也在桌旁坐下了。 “小嬢嬢好！” 跟在后头的朝书香牵着妈妈的手，一脸乖巧的问好，蔡方红也冲着华玲玲笑着点了下头。 “大哥大嫂来了啊！香香也好！吃过晚饭了吗？没吃就一起凑合着吃点。” 说着，就去给这一家三口拿碗筷，又去给盛了粥。 “正好没吃呢！老幺呢？怎么没在家？” 朝明亮端起碗喝了一口地瓜粥，粥从嘴巴里一路暖到了肚子，多喝几口浑身就暖和和的了。 “他去找于红梅去了！今儿个看到小虞好像哭了，我就想着去问问于红梅，于红梅说没事，我也没在意。 没想到我刚走，就听到她嗷嗷的骂小虞，进去就看到她拿着木尺吓唬小虞，嫌小虞把学校的事情跟我说了。当时校长也看到了，你弟回来听说这事，就去她家要说法去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正好借着这三口人的嘴把于红梅的名声给打出去，也让全村人都知道知道，他们家的孩子在学校的遭遇。 “哎呀！没想到红梅那妮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竟然这样！现在家家户户就一个孩子，都宝贝的不得了，她咋敢的？不怕人孩子爸妈知道了，上门把她家的锅给砸了？”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还不让孩子跟家里人说学校里的事情，这管的够宽的，她咋不上天呢！” …… 就这么一唱一和的，华玲玲做的晚饭被吃的一干二净，一家三口又去里屋看了会儿电视，直到九点多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华玲玲送走了人，揉了揉肚子，她今晚上没吃饱。 时隔太久，让她都忘记了，她家经常会来蹭饭的，只做一家三口的饭菜，肯定是不够吃的。 撇了撇嘴，华玲玲翻了翻煤球炉子上剩下的烤土豆，还硬邦邦的，没熟呢，熟的都被朝明亮和朝书香吃完了。 她其实挺不喜欢朝明亮一家子，全家人都懒得要命，时不时就登她家的门蹭饭，可人家昨晚上不是帮忙把老太太给送回家了么，这个好她得记。 大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虚伪，嘴上说的话跟行动上完全不一致。 把朝书虞抱去对门屋里，脱了衣服盖好被子，华玲玲回屋钻进自己的炕头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妈妈，我不想上学。” 这句话，朝书虞从起床开始一直说到华玲玲送她到学校门口。 “小孩子哪有不上学的啊，小虞不要怕，你老师以后不会再无缘无故的打你了，到中午妈妈来接你好不好？” 华玲玲也愁，这孩子跟昨天一样，一直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她又不好使劲拽，怕把孩子胳膊给拽脱臼了，只能这么僵持着。 “朝书虞，快来，马上要上课了，跟老师进教室吧！” 说着，于红梅就顶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伸手要抱朝书虞，还跟华玲玲说道： “三嫂你就放心吧，我以后肯定好好待小虞。” “妈妈！妈妈！妈妈！” 朝书虞突然哭闹了起来，因为胳肢窝被于红梅架住了，胳膊更加用力的抱着华玲玲的脖子，两条腿也胡乱踢，吓得于红梅赶紧松了手闪到一边去了。 冬天的衣服太厚实，不好洗也不容易干，可别给她弄脏了，这可是她对象刚给她从供销大楼里买的呢子大衣，全村就她这一件呢。 “好好好！我们不上学了，小虞不哭哈，我们不上学了。” 华玲玲头一回放弃原则，选择无条件的惯着闺女。 “那于老师，我就给小虞请个假，改天再送她来上学。” 华玲玲没有说具体请几天，因为她不清楚闺女什么时候愿意上学，不过是学前班，少上几天也没关系。 “好的。” 于红梅也松了一口气，她现在也不想在班上看到朝书虞，这会让她一而再的想起她被华玲玲追着打、被校长训斥、被朝明岳找上门、被她爸妈和大爷、奶奶轮番责骂的场景，更何况，她这个月的工资和年终奖都没了！ 华玲玲抱着朝书虞回去的时候，朝明岳正准备出门卖糖葫芦呢，见状，担忧地问： “这是，厌学了？” “哪就至于到厌学这地步了，不过是还怕着呢，小孩子忘性大，过两天就好了。” 华玲玲头一回惯孩子呢，连亲爸说闺女半点不好都不愿意，送了朝明岳一个白眼就抱着闺女进屋了。 010.过了腊八就是年 “那行，那就在家耍两天吧，我去卖糖葫芦去了。” 跟华玲玲和朝书虞挥了挥手，朝明岳就脚下一蹬准备走人。 刚蹬了半圈，朝明岳突然想起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汇报呢，又双脚蹬地，嗖的一下倒了回来，对着华玲玲小小声地说： “昨天挣得那些，我放在……” 说完，就扬声再说了一次： “我走了啊！” 都老夫老妻的，华玲玲又是重生回来的，根本就没那腻乎的心思，朝明岳注定是眉眼抛给了瞎子看，看了一眼一脸不耐的华玲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媳妇好像越来越不在意他了，除了叫他做饭的时候。 叹了口气，朝明岳心中悲苦的哈西北风去了。 朝书虞在家待了三天，第一天一直给华玲玲当小尾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第二天的时候，朝书虞就愿意自己呆着玩儿或者看会儿电视了，不过，华玲玲必须得在她的视线当中。 到了第三天，只要朝书虞喊“妈”的时候，华玲玲能即时给予回应就可以了。若是华玲玲应的慢了，小姑娘就会一边儿喊“妈”一边儿出去找人。 第四天，华玲玲大清早要送朝书虞去上学，虽然她还是排斥上学，却没有再哭闹，只是在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突然跟华玲玲说： “妈妈，我想去武校。” 这倒是叫华玲玲难为住了。 小孩子总是心思变化的快，这种学武术的想法，在之前看《水H少年》的时候就有过，后来春晚看到有小女孩穿着公主裙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就想学唱歌跳舞上电视，她当时都应下了，最后都不了了之，主要就是家里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那时候她的想法就是，花那个冤枉钱干啥，钱必须得攒着，等到了年龄她就生二胎，希望她的肚子争气能生个儿子，以后要去城里生活，她要给儿子提供她能给的最好的生活条件。 现在，她早已经没了必须生儿子的想法了，甚至连二胎都不想要了，如果家里钱够，为什么不能实现闺女的小小愿望呢？ 哪怕闺女最后因为辛苦而不想学了，至少她能给的都给了，以后也不用因为“善意的谎言”而内疚了。 不过，这种事情得跟朝明岳商量商量，毕竟一年要花一万块钱呢，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当天下午，华玲玲就跟朝明岳说起了这事，朝明岳给一口拒绝了。 “我也不是心疼那一年一万块钱的学费，也不怕那个钱打水漂儿，小虞才五岁，就算过了年虚岁才七岁，这么点大个孩子，叫她一个人住校，我是真的不放心！” 朝明岳的心思跟华玲玲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在朝明岳的心里，朝书虞就是一个五岁的小豆丁，在亲戚家住两天他都不放心的想要第二天就去接回家。 可华玲玲不同，她见过朝书虞嫁人怀孕，所以她有时候做不到把朝书虞当作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看，在她的印象里，朝书虞什么都不用她管，洗衣做饭、下地干活、帮着带孩子都会，要不是还有点儿当妈的自觉性，初中高中去学校报到都不用她管。 华玲玲知道自己的别扭劲儿，有时候因为上辈子的内疚会想要对闺女很好很好，有时候又因为上辈子闺女已经嫁人而错误的感觉闺女已经是个大人，不需要她再操心了。 朝书虞明明就是一个五岁的小豆丁，一个还不能完全生活自理的小孩儿，华玲玲却能够放心的想把她送去另一座城市的寄宿制学校，朝明岳却不放心。 两口子因为这事冷战了两天，朝明岳受不了，不得不后退一步，家和万事兴嘛。 “玲玲，咱们和好吧！反正现在家里也没钱，小虞就算想去武校咱也还没钱去，等钱攒够了着，咱们到时候问问她还想学不，成么？” 朝明岳都服软了，华玲玲自然不会抓着不放，又不是打算往后不一起过日子了。 “成啊，说不定年三十看春晚，小虞又想学唱歌跳舞了呢，她每年春晚都这么说。” 就这样，两口子和好了，身为导火索的朝书虞却从头到尾一无所知，每天在学前班都跟个小透明一样，因为不再被训而暗自开心。 闺女愿意上学了，华玲玲也就不再过多的关注这事，她每天还要忙着种地呢，前些天种的那些苗都长好高了，她后来又种了些土豆和地瓜，也让去赶集的邻居帮着带了几包种子种下去了，全都长势很好。 不用施肥就长的这么好，华玲玲甚至尝试过不浇水，短时间内没看出有什么变化，种下去的种子照样都发芽了，她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不用浇水都行，那她可省了老鼻子事儿了。 转眼到了腊八节，华玲玲都回来十多天了，回过头想想，还总是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腊八节在东湖村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也不会特意去做腊八粥，这一天跟平常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那句“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人人想起来都会念叨一遍。 小孩子听到这话就最开心了，天天追在爸妈身后追问，到底什么时候过年呀？ 小孩子是最喜欢过年的，不用上学不说，还能有各种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尤其是大年初一初二去拜年，长辈们还会给压岁钱，虽然最后都被妈妈保管起来了。 朝书虞也不例外，在学前班里学会了《过大年》的顺口溜，回家以后就一遍遍的追问华玲玲： “妈妈，什么时候过年呀？” 华玲玲不厌其烦的回答道： “还有二十二天。” 然后朝书虞就会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从一数到二十二。 虽然偶尔会数错，虽然不太明白二十二天到底是多久，朝书虞还是因为数明白了而傻傻的开心。 “噢！还有二十二天就过年咯！” 可能是因为快过年了，朝书虞每天上学都特别积极，当然了，放学更积极，每次都一路疯跑着回家，小脸红扑扑的，笑容灿烂烂的。 011.洗筋伐髓了一样 这天，华玲玲刚拆了朝明岳的被褥准备洗，用刚烧热的温水泡了会儿，家里的洗衣粉、肥皂够用好几年的，就可着劲儿的造，也省的洗不干净上头的灰，明明也是个爱干净的男人，可枕头上、被褥上，脏的就跟喝灵泉水后洗经伐髓了一样。 刚压上来的井水也不冻手，甚至还觉得比手还暖乎，华玲玲刚开始搓洗，就听见墙外一连串的脚步声，然后大门哐当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了。 “老幺！老幺！快出来！你大姐夫出事了！” 来人是刘菜叶，看上去慌乱的恨不能立马撅过去，不过是在硬撑着的样子。 “他不在家。” 华玲玲照旧没能喊出那声“妈”来，况且人家也不稀罕她这个儿媳妇。 “老幺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个要命的时候他偏偏不在家呢？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人找回来啊！个没眼力劲儿的！” 刘菜叶从未掩饰过对小儿媳妇的不喜，每次见到不是阴阳怪气就是指桑骂槐。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没地儿找，只能等他自己回来。” 要不是看在她年纪大了，怕她在家里出事说不清，才不会多嘴的跟她搭话解释呢。 她们婆媳两个关系了了，全村就没有不知道的，见面不呛呛起来也是双方看在朝明岳的面子上才隐忍着，不然，怕不是得天天上演婆媳大战。 只是今天，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儿子却不知道去了哪儿，刘菜花忍不了了，直接爆发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男人上哪儿都不知道，儿子不会生连男人也管不住，真是干啥啥不行，怎么不趁早死了算了！还洗什么洗？没见老娘着急找人么！还不赶紧的去把你男人找回来！” 上辈子，华玲玲也这么被刘菜叶骂过，甚至骂的更难听，就是在朝明岳没了以后。那时候的华玲玲恨不能自己也跟着去了，所以随便刘菜叶怎么骂都无所谓，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可现在的华玲玲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小家的小日子，最好全家人都能过的小美满又小幸福，不像上辈子一个个的那么惨就行了。 至于别人家，尤其是朝明花家，她是绝对绝对不会管的，也不会叫朝明岳管，除非这日子他不想过了，虽然她也没想过离婚。 华玲玲闷头搓洗衣裳，就当耳边的骂声是猪狗在叫唤，能不跟刘菜叶对上，就尽量不要跟她对上。在农村可没有什么理不理的，讲的都是情分，是辈分，是孝道，但凡她跟刘菜叶对上了，锅绝对会扣在她这个当儿媳妇的身上。 天然的身份压制，华玲玲也无奈，她总不能跟这个时代的顽固思想做对抗吧？ 她既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精力，再等个十年二十年，呵！ 心里想着十多年后那些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的现在的儿媳妇们，年轻的时候被婆婆压制，年纪大了还得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儿媳妇，华玲玲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刘菜叶：(怒｀Д′怒) 这个I3养的贱人！ 要不是关系到大闺女婿的那条老命，要不是关系到大闺女的后半生，要不是这个家能指望的只有老儿子，要不是已经不是旧时代，要不是早就分了家…… 压了又压，终究还是把直冲头顶的怒火还压了下去，心里却还是难受的紧，什么时候，她一个当婆婆的竟然要看儿媳妇的脸色了？ 眼见着小儿媳妇兀自笑的开心，好像盆里搓洗的被褥是什么金银财宝，就是不抬头看她，更不给她回话，她骂出去的话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辙的她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华玲玲就是不搭理她！ 看到被自己笑了一声后气的直哆嗦却说不出什么的刘菜叶，华玲玲好明白了什么，不管开不开心，过会儿就“噗嗤”笑一声，眼尾扫到对方气的脸色都黑了，她又是“噗嗤”一声笑。 刘菜叶快要被这个不是东西的儿媳妇给气死了。 可是，为了等小儿子，她只能忍。 去堂屋里给自己冲了一碗糖水，见菜厨里连点儿磨牙的东西都没有，刘菜叶撇了撇嘴，明白小儿子家是真的没钱了，不然，就凭这两口子疼孩子的劲儿，怎么可能不给孩子买些零嘴，遂拿了个交叉（马扎）就出去了。 晒着太阳，喝着糖水，这小日子是真不错！ 可惜她内心的焦急小儿媳妇不懂，或者是不在意，眼见着一碗糖水都见了底，小儿子还没回来，她真的坐不住了。 “那小王八羔子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西岭套兔子去了？他大姐夫命都悬乎了，他还有心情去套兔子，个瘪犊子玩意儿！” 刘菜叶骂骂咧咧，要命的时候就这么干坐着等人，真的是要她老命了！ 要不是怕出去找人相互错开了，她至于在这里受刑一样的待着么！ 刘菜叶跟课堂上坐不住的熊孩子似的，像是屁股底下有针一样，熊孩子盼着下课出去玩儿，她盼着老儿子赶紧回来给她办事儿。 度秒如年呀！ “哐当”一声门开了，刘菜叶激动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迎了上去，哀怨悲苦的表情都摆好了，结果，表错了情。 “妈。” “妈。” “你俩咋来了？正好，赶紧去西岭上看看老幺是不是在那套兔子！” 朝明亮和朝明花一前一后的进来，刚喊了声妈就被亲妈给推出去了。 俩人，一个人来求人办事的，一个是办不了事过来瞅两眼的，正主既然不在，俩人当然得去找，不然这事谁给办？ 都没注意到水井边正在洗衣服的华玲玲，不然姐弟两个也不会轻易的就听刘菜叶的话出去找人了。 俩人往西岭方向走着，一路上朝明亮埋怨连连。 “你说说那I3猴子，自己没本事还敢去那种地方，这要不是我姐夫，他被人弄死了也是活该！” “老幺也是，关键时候不靠谱，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他还有心情去套兔子，气死个人！” 012.就叫他蹲笆篱子 朝明花半个字不敢叽歪，谁叫她男人卷钱跑了，现在又闹出事来等着娘家人救命呢！ 这要是她男人挣了钱回来，那没什么好说的，可这不是没有么。 再说了，不就被骂几句么，她被婆婆男人姑子骂的还少吗？早就有了免疫力，耳朵会自动过滤。 俩人去西岭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山上路不好走，又有雪化了后结成了的冰融化的水，一圈下来，朝明亮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当然，嘴上没力气骂，心里却没少骂。 骂毕猴泽人生地不熟的还敢惹是生非，骂朝明岳没钱了还不老实在家待着等他们，再骂朝明花没眼光、嫁的什么狗男人，骂完了人就开始怨天怨地怨父母，反正就他最无辜。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午饭的点儿都过了，华玲玲是不惯着他们的，没有特意给他们做饭，她连刘菜叶的饭都没做，也就是刘菜叶脸皮厚，自己上了桌。 “这都大半天了，老幺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午饭也不回来吃？” 朝明亮去拿了个邦邦硬的大馒头，就着刚从咸菜瓮里捞出来洗干净的豆角，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啃。 他媳妇是个懒的，平时就没见她做过几次饭，早饭就更不用想了，他要是不想饿着，就自己做，或者是回他妈那里、去他弟弟家、哪个大爷堂兄家的蹭一顿。 整个村子多多少少的都有些亲戚关系，无论去了谁家，都不可能叫他闲着嘴。 就今天，他还没起呢，就被大姐给叫起来了，然后又漫山遍野的找人，连午饭的点儿都错过了，差点儿没饿死他。 又累又饿的，他多少年没受过这种罪了。 “不知道。” 华玲玲冷冰冰的吐出来三个字。 因为这些人，她今儿个都不能进空间看看种下去的那种东西长势如何，心里痒痒的，总惦记着。 “啧！你是老幺他媳妇儿，怎么连他去哪儿都不知道？这样可不行，你得好好管着他才行。” 朝明亮继续叨叨，嘴巴里塞得满满的都不耽误他叭叭叭。 华玲玲白眼一翻，不搭理，就听刘菜叶赞同的说道： “可不是么！谁家的媳妇儿会不知道自家男人上了哪儿，也忒没用了！” 连朝明花都跟着摇头叹息： “唉！你就是性子太软和了！” “是！我没用！我管不住我家男人！你们一个个的都有用，你们来我家干啥？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说的就是你们这号人吧？怎么，一个个的吃饭堵不住嘴？” 其实，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华玲玲就觉出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连着刘菜叶给一块儿骂进去了么。 可是，怼人挺爽的！根本停不下来！ 另外娘三个也没想到“包子”一个的华玲玲会突然崛起了，在场的三人，哪一个不是她的长辈，一个亲婆婆，一个“如母”，一个“如父”，竟然全都被骂了？ 娘三个如出一辙的同款表情包看起来还有些慎得慌，加上另外两个嘴里的东西，看上去让人想曰。 “呕……” 娘三个：…… 这谁能忍得了？被骂了一通，还嫌他们恶心？有这么埋汰人的？ “你个I3养的******” 刘菜叶一句没骂完，就被朝明花给拦住了。 她们是上门来求老幺办事的，把人气狠了，万一华玲玲拦着老幺不让帮忙怎么办？ 要是平时，被个儿媳妇指着鼻子骂“放下碗骂娘”这种话，刘菜叶说什么也得把华玲玲给弄死算完！ 无意中“骂”了人的华玲玲，砸吧砸吧嘴，觉得有些话这一出口吧，就觉出滋味儿来了，下次她还敢。 大不了，扯头花？ 说真的，她上辈子老实本分了一辈子，还真没跟谁闹过口角，就更别说挠花脸、扯头发什么的了。 这辈子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反正她都已经是孩子妈了，也不怕没人要，就算被挠成麻子脸也没啥好担心的。 嗯，就有些跃跃欲试。 可惜那母女两个现在不敢，要平时的话，她就能体验一把了。 四个人相对而坐，相安无事的终于等到了朝明岳。 “老幺，你这是……去卖糖葫芦了？” 朝明亮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八大杠上绑着的糖葫芦靶子，他家老幺都混到这地步了？ 刘菜叶和朝明花也惊呆了，本想直接扑上去诉苦的，这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他们家老幺都成了卖糖葫芦的，还能帮着去救人吗？ “妈，大姐，大哥，你们都在呢。” 打完招呼，朝明岳直接进了屋，给自己倒了一茶缸子的热水，手套也没摘，抱着缸子就嘘溜嘘溜的喝着。 出去了这大半天，哪怕中午没有亏待自己，身上也冻透了，冷。 “那个，老幺，你怎么想起来去卖糖葫芦了？” 朝明亮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嗯？挣钱啊！” 朝明岳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朝明亮。 朝明亮：…… 呃，他好像确实问了个傻问题。 其实，自己算一算，也能算出来，卖糖葫芦的还真不少赚。 一串糖葫芦五毛钱，就算串八个山楂，算上签子和白糖，最起码也能挣一半。 如果一天能卖上一百串，那也能赚二十五块钱，一个月下来那就是七百五十块钱。 那要是卖更多呢？ 现在一个老师的工资也就三百块钱一个月，就算是跑去羊城、鹏城打工的，一个月也就六七百块钱，还要付房租和生活费。 想到这里，朝明亮的的眼睛亮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静下心来好好算算这笔账呢？明知道一串糖葫芦卖五毛钱太贵了，晓得卖糖葫芦的人就是专门在大过年的馋悠孩子坑钱的，咋就没想过要去卖糖葫芦坑别人呢？ 朝明亮瞬间有了一种错亿的感觉，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能立马去买上几麻袋的山楂串了串去卖。 朝明花可顾不得想糖葫芦多么赚钱，看到朝明岳直接泪崩了。 “老幺，你帮帮你大姐夫吧！他在羊城被抓进去了！人家说要他赔五万块钱，不然就叫他蹲笆篱子！” 013.哭的个肝肠寸断 朝明花哭的很伤心很难过很痛苦，断断续续的也把事情解释的差不多，长话短说就是毕猴泽卷钱去了羊城，下车后藏的钱被人顺了一部分，碰到个老乡说带他做生意，把他剩下的钱坑没了，他去找人要说法，结果人家犯病住院了，要他赔钱，不然就让他去吃免费饭。 说真的，华玲玲挺佩服这一家三口的，在朝明岳回来之前竟然不露一丝口风，如果是她，还真不一定做的到，直接慌神了吧？ 四个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正在吸溜吸溜喝热水暖身子的朝明岳。 其他三人自然是希望朝明岳二话不说就赶紧去羊城把人带回来，至于用什么方法，那他们就不管了，只要能把人带回来就行。 华玲玲则跟他们相反，她希望朝明岳拒绝，希望他留在家里继续挣钱，可她又明白这不可能，不说朝明岳本就是个对家人心软的“圣父”，就算是平常的兄弟关系，碰到这种事情也不会不管的。 “我没钱。” 朝明岳皱眉说着，有人欢喜有人忧。 谁都没想到，朝明岳竟然给出来一个这样的答案。 “老幺啊！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大姐夫去死啊！要是你大姐夫真的被关进了篱笆子，我跟你两个侄子侄女可怎么活啊！” “幺啊！你得帮帮你大姐夫，帮帮你大姐啊！” “老幺，I3猴子不是个东西，可他到底是咱大姐的男人，就算看在大姐的面子上，你也不能不管啊！” 娘仨儿轮换上阵劝着，又拉又拽的，只有华玲玲在暗自开心。 能不开心嘛，朝明岳今儿个没有散发“圣父心”哎！ 朝明岳叹了口气，把茶缸子放下，湿掉的手套放在锅台上，等烧火的时候就能烘干了，这才解释了一句： “妈，大姐，大哥，羊城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既然人家要钱，咱们就得给，不然我也没办法把大姐夫带回来。所以，你们去借钱吧，只要你们把钱借到，我就去一趟羊城。” 娘仨儿：Σ⊙▃⊙川 还得他们去借钱？ 他们要是有钱，还用得着老幺嘛！ “老幺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老幺啊，大姐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 “老幺啊，你救救你大姐夫吧！” “老幺啊！……” 娘俩哭哭啼啼，绝口不提钱的事。 倒是朝明亮，这会儿也不敢插嘴了，就怕引火烧身，到时候再问他借钱或者让他筹钱，他可不想趟这浑水。 华玲玲就在一旁不说话等着，等朝明岳最终的决定。 也不知道朝明岳是被毕猴泽卷钱跑了这事儿还打击到了，还是因为手机没钱不敢乱答应，竟然咬紧了没钱不松口。 小眼神儿瞟了华玲玲好几次是没人注意到的，华玲玲一直在低头剥玉米粒，自然也没看到。 “我没钱。” “想救人就赶紧筹钱啊，求我也没用啊！” “你们在这磨我也没用，我家的钱都被大姐夫卷跑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再墨迹下去，我大姐夫遭罪啊！” …… 瞟到华玲玲的嘴角好像弯弯的，朝明岳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他回来，就没见媳妇儿抬过头看他一眼，肯定是又受他妈的气了，他们两口子才和好几天啊，他不敢随便答应什么，省的到时候又被媳妇儿拉着他和大姐到处写借条，还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不如，趁早说清楚了，让大姐自己去借，自己去写借条，这样他媳妇儿就不会生他气了。 这次借钱可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是他想要跟大姐夫一起做生意，这次纯粹就是为了大姐夫一个人的事儿，他要是手里有钱二话不说就去了，这不是没钱么。 帮人也得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啊，不然怎么帮？ 母女两个哭的肝肠寸断，也没把朝明岳哭的心软，直到天黑了，吃了一顿朝明岳做的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朝明亮没走，他不但没走，老婆孩子还找过来一起蹭了顿饭，然后就超自觉的脱了鞋上了炕，坐在暖和和的炕头被窝里看电视。 看着小虞跟香香叽叽喳喳的讨论电视里的剧情，华玲玲又忍不住想起上辈子被人讨论的那些话，一个没了妈，一个没了爸，境况相同的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一个一尸两命，一个儿女双全、家财万贯，都是命啊！ 命？ 华玲玲上辈子也信命，觉得自己命苦，年轻时丧夫，中年又丧女，老天爷就可着她一个人欺负。 现在重生了一回，她也是看清了，什么命不命的啊，都是人自己折腾的，连一个不经意的小脾气都能改变命运，没看现在的朝明岳还好好的活着？ 至于以后，就算是比不过香香，小虞的生活条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会努力的，也会叫朝明岳努力的。 朝明亮和朝明岳没有进屋来看电视，兄弟两个在堂屋里坐着喝茶，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电视的声音都给盖过去了。 又是到了晚上九点多，朝明亮一家三口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朝明岳把再次睡着的朝书虞一把抱起来送回她自己的屋里，帮着脱了棉袄棉裤往被窝里一塞，闭上门就去兑水给华玲玲烫脚。 “大哥问我卖糖葫芦赚了多少钱，还打听去哪买的山楂，看样子他也是打算去卖糖葫芦了。” 朝明岳一边儿给华玲玲搓着脚，一边儿把刚才兄弟俩在堂屋里说的话跟华玲玲简单说了一遍。 “哦，他不打算跟你一起去羊城，把你大姐夫带回来？” 这种事，不该亲兄弟齐上阵吗？ 朝明岳最近已经习惯了华玲玲嘴里的“你妈”“你大哥”“你大姐”之类的称呼了，心思他媳妇应该是被他大姐夫给气着伤心了，加上他妈前几天过来闹了一通，他大哥带着一家子过来蹭饭的行为他媳妇本来就看不惯，就没想着叫她改。 随便吧，就算她不叫人，该是她婆婆的还是她婆婆，该是她大姑姐的还是她大姑姐，该是她大伯子的还是她大伯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014.救救她的棺材本 “谁知道呢，就一个劲儿跟我打听卖糖葫芦挣了多少钱，我一提起去羊城的事儿，他就叹气说大姐眼瞎嫁错了人，然后又拐到糖葫芦上头了。” 朝明岳也无语。 不是不知道他大哥不顶事儿，可这种关乎到他们大姐夫生死的关键时候，他大哥却一门心思想着赚钱，怎么说呢，就挺寒心的。 还有他二哥，到现在了也没过来过问一声，又不是离得多远，也不是在什么关键岗位离不得人，一遇到事就装聋作哑，对他二哥，他早就死心了。 可，这次是大姐的事，大姐夫虽然不是亲的，大姐是啊！ 就是不能理解，明明是亲兄弟姐妹，他们小时候都是大姐带大的，怎么就能做到这么铁石心肠的。 五万块钱真的很难借，这个时候好几个村子里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万元户，除了那些外出打工的和个体户，一般人家只靠着种地，交完提留剩下的能养活一家子就不错了，很多人家里孩子上学都要借钱。 刘菜叶和朝明花出去借了两天，把能借的人家都借了，也没能凑齐一万块。 没办法，谁叫之前朝明岳和毕猴泽都已经借了一遍了，就现在借的那八千多块钱，也是娘俩哭着求着，有些人家耐不住那点儿怜悯之心才挤出来的。 借不到钱，可不就又哭到了朝明岳面前，除了朝明岳，也没人能让她们指望得上。 “老幺啊！我们是一家一家去借的，恨不能给那些亲戚们跪下了，才借了这些，剩下的我们真凑不齐了，你就帮着想想办法吧，去跟你在县城里认识的那些人、还有你的同学们借一借，你妈我是真的尽力了！” “他们每天都打电话过来问凑到多少钱了，村里人都知道你大姐夫的事儿了，我公公婆婆都是种地的，一年到头能填饱肚子就不容易了，也是真的帮不上我们。村里其他人家也借了个遍，一家十几块、几十块这么凑的，就凑了这么些，我们真没办法凑齐五万块钱啊！” 刘菜叶和朝明花那两双眼睛又红又肿的只剩下一道缝了，嗓子都沙哑了，看起来确实挺凄惨的，华玲玲觉得朝明岳这下子应该扛不住了。 “妈，大姐，钱凑不够我也没办法啊！就这八千块钱，我去了也是被人扣下的命，你们要是凑不齐五万块钱，我是不敢去羊城的。” 没想到朝明岳竟然抗住了！ 自重生回来以后，这还是华玲玲第一次看朝明岳顺眼，如果他这次真的不会“圣父”，那华玲玲觉得这个男人还是能要一要的。 朝明岳：…… 听我说，谢谢你！ “老幺啊！你不能不管你大姐夫啊！那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你大姐夫会没命的！” “老幺啊！你就帮帮你大姐吧！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帮她了！” 娘俩只会拽着朝明岳的裤腿坐在地上哭，他们这两天真的尽力了，剩下的只能让朝明岳想办法了。 “妈，我刚开始工作挣得钱全都给你了，我结婚的时候你可是一分钱都没给我，我这房子都是订婚以后自己挣钱一点点盖起来的，好不容易攒下点钱想做个生意，还被我大姐夫给坑了，我哪……” 不等朝明岳说完，朝明花立马扑向刘菜叶，哭求道： “妈！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闺女婿去死啊！你忍心让我当寡妇吗？你忍心看着你的两个外孙没了爸吗？妈！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 朝明岳：…… 他说他是无心的，信吗？ 他只是想要诉诉苦，想要他妈他姐知道，他是真的没钱，不是不想帮，是没能力帮，真的没有想要祸水东引的意思啊！ 这一出，倒是把华玲玲给看笑了。 对于朝明岳，华玲玲觉得她还是了解几分的，他就是个对家人“圣父心”乱发的“圣父”，却也是在先顾好小家的前提下，不然他也不会在婚后把挣得钱大部分都交给她，前几天又跟着她去让朝明花写借条了。 刚才，他也是想要表明自己从下了学工作到现在这几年，又是盖房子，又是买家具家电的，好不容易攒下的就那点钱，还被毕猴泽给卷跑了。 却没料到这些话把他妈给坑进去了，看样子，刘菜叶并没有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闺女救命呢。 不是重女轻男么？ 呵！ 突然就有种看狗咬狗的感觉。 “我不是，我没钱！花啊，妈真的没钱，要是有钱的话，怎么可能会不给你呢！” 刘菜叶慌乱的解释着，可惜她闺女压根就听不进去，只一门心思的想从有钱的亲妈口袋里把钱给抠出来。 “妈！老毕还等着钱救命呢！你就把钱给我吧！这钱算我借的，等老毕回来了，我们就把钱还给你！我们肯定还的！我给你写借条！” 说着，就起来去里屋写字台的抽屉里扒拉，找出一只圆珠笔和田字格本，就开始写借条。 “妈，借条，你看看，我给你写了借条，我真的会还钱的！” 朝明花把写好的借条拿到刘菜叶面前，怼到刘菜叶的脸上叫她看。 “花啊！” 刘菜叶张张合合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闺女这狼狈的样子，她是真的心疼。 可是，动自己的棺材本，她，不舍得啊！ “我可怜的花啊！” 刘菜叶直接把跪在自己旁边、扯着自己衣裳的朝明花抱在了怀里，号啕大哭。 她攒点儿棺材本容易嘛！一个个的不孝子就知道盯着她那点儿东西，不孝子啊！ “妈！你不帮我就是等着看我去死吗？连一万块钱都凑不齐，人家肯定不会放人的！妈！你得帮我！你得帮我！” 说着，朝明花就跟魔怔了一样，把刘菜叶使劲儿拽了起来，然后架着刘菜叶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刘菜叶：＼(◎o◎)／！ 她这是要干啥？绑个架？抢个劫？ “救命啊！老幺快救救我！你大姐她疯了！” 救救她！也救救她的棺材本！ 刘菜叶拼命的挣扎着，可朝明花的那双手就跟钳子一样掐的牢牢地。 015.还以为你诈尸了 朝明岳想上去帮忙，被站到他面前的华玲玲一个瞪眼给吓住了。 朝明花的“借钱”之路并不顺畅，等她拿着钱过来，已经是下午了。 朝明亮早就来了，正好是刘菜叶娘俩拉扯着走了以后过来的。这两天他几乎就长华玲玲家了，每天睡醒了就过来报道，蹭了一天的饭，还得等老婆孩子蹭完了晚饭再看会儿电视才回去。 主要也是知道这两天他妈他姐肯定会过来朝明岳家，现成的理由让他光明正大的来蹭饭。 “老幺，这是钱！我也没数，你看看有多少？” 朝明花把包袱直接递给朝明岳，抬手理了理比鸡窝还乱的头发，头发都打结了，动一下就扯着头皮疼，索性不管了，只紧盯着朝明岳的手，和他手里的钱。 “这是一万零八十六块两毛七分钱。” 朝明岳话音未落，在场所有人已经惊的张大了嘴巴，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一万……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手里竟然能有一万块钱，这怕不是村里头一个万元户吧！ 朝明岳也觉得不可置信，所以他数了两遍，两遍都是同样的结果，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这些钱，有一小部分是他婚前的工钱，有一小部分是婚后给的养老钱，有一小部分是他妈从他家的抽屉里顺的，剩下的他就不知道是打哪来的了。 总不可能是他的四个哥哥姐姐给的？ 那比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难。 “一万？咱妈怎么有这么多钱？” “咱妈竟然是万元户！那可是万元户啊！” 姐弟两个看着朝明岳数好摆整齐的钱，眼里都是贪婪的光。 “大姐，这钱可是咱妈的钱，你可不能一个人独吞了！这是咱们姊们五个的！” 朝明亮倒是想要立马分一份儿，可他还记得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是给毕猴泽救命用的钱，就算是要分钱，那也得等毕猴泽救回来以后。 “我知道，我给咱妈写了借条了。” 朝明花的眼睛还没有从钱上挪开，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却有些可惜。 可惜，这些钱不能揣进自己的兜里。 不过…… “老幺，还差一千来块钱就两万，你看看能给补上不？能多点儿钱，也能更容易把你大姐夫救回来不是。” “我没钱。” 朝明岳说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他这两天确实挣了点小钱，加起来也就五百来块钱，还全都给了他媳妇儿，让习惯了在身上揣两三百零花的他老不得劲儿了。 他这点钱对五万块钱的巨额来说，有没有都无所谓，索性不如不借，正好留着过年用。 “那，那就这些？别到时候人家嫌少，万一再少根手指头啥的。” 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么，欠债还不上钱，就剁去一根…… “那也没办法。再说了，少根手指头也不碍事啊。” 朝明亮随口应付着，想着，若是一根手指头真的能抵债的话，没了也就没了，比钱没了强。 “那怎么能一样？” 朝明花不乐意了，缺了一根手指头，那还是一个囫囵个儿的人吗？ 突然，有人在胡同里叫唤： “朝明岳！朝明岳在家吗？朝明岳家的在吗？你妈晕倒啦！被人给送去镇上的诊所了，你快去看看吧！” 到门口一看，哟吼，姐弟三个都在呢，视线扫到了一堆东西也没在意，连忙吆喝着： “明花、明亮也都在呢，快点吧，你们妈都晕到送去镇上啦！” “啊？” 朝明花惊呆了，明明她过来之前她妈还好好的，一直追在她后头要钱呢！ “谢谢你来告儿我们一声，这儿有包烟你先抽着，我们这得赶紧去镇上，就不招呼你了。” 朝明岳赶紧递给对方一包烟表示感谢。 “哎哟！这烟好！知道你们急，赶紧去吧，我走了！” 送个消息能得一包好烟，哪怕是打开了的，那也赚了，那人是乐呵呵的走了。 朝明岳回屋拿了一摞钱放口袋里就去外面推车子，朝明亮见状也拿了两摞钱塞口袋里，锁了门，四个人赶紧骑车往镇上去。 留下一众邻居们在窃窃私语。 “啧啧啧！明花家的男人呀，真是报应！” “就是可怜了明花，小时候多勤快一小嫚儿呀！” “明岳家才可怜，家里钱被卷走了，摩托车被偷走了，还得帮着去把人弄回来！” “唉！这一家子……” 镇上诊所。 醒来的刘菜叶迷迷糊糊的摸着又肿又疼的人中，看着头顶挂着的药水瓶，脑子一时没明白，自己怎么跑这来打点滴了，她明明想去把被不孝女抢去的钱给抢回来！ 想起钱，她唰的一下坐起来，把旁边正在系鞋带的、送她来诊所的邻居老太太给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个老天爷！我还以为你诈尸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坦？” 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主要也是没其他地方可坐，大冬天的，感冒发烧的不少，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儿晕。” 刘菜叶捂着脑袋一通揉，坐着太晕就又躺下了。 “可不就是晕倒了么！你说你也是，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还跟小辈儿咋咋呼呼的嗷嗷，叫唤的多了可不就得犯晕？你以为你还是年轻的时候啊，心里也没点儿数，这不就把自己给折腾进诊所来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 她是住在刘菜叶家东边的邻居，这几天可是看了不少场大戏，今天也是趴在墙头上看了大半天，刘菜叶晕倒的时候她们是第一时间发现的。 都是邻里邻居的，加上刘菜叶家又没其他人，她咋可能见死不救。就想着给掐掐人中就醒了，又不费事，没想到最后还是进了诊所。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都一把年纪了，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该享福就享福，别整天的盯着几个孩子，他们都有各自的家，怎么可能还跟小时候一样，有口吃的都惦记着其他兄弟，难道你愿意把你家的钱都分给你那几个小叔子家？” 016.梅花牌女士手表 朝明岳四人到了诊所的时候，邻居老太太还在碎碎念呢。 “妈，你怎么样？” “妈，你怎么会晕倒呢？医生怎么说？” “妈，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姐弟三个过去就是一阵嘘寒问暖，只有华玲玲安安静静的站在床尾处，一声不吭。 “医生说你妈没啥事儿，就是年纪大了受不住刺激，以后注意着点儿。” 邻居老太太帮着回答道。 姐弟三人听了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 “实在是太谢谢婶子了！要不是婶子，我妈……” “都邻里邻居的大半辈子，我看见了能不管？行了，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不在这儿碍事了，走了。” 邻居老太太说走就走，四人忙送到诊所门口，又对着她的儿子儿媳妇儿也是千恩万谢的，直到看不到人家的身影，才回到了刘菜叶的病床前。 “妈，要不要喝水？” “妈，还有哪儿不舒服？” “妈，要不要起来坐着？” 姐弟仨一人一句的关切着。 “我不喝水，我不坐着，头晕。” 刘菜叶不耐烦的回答着，她都晕倒了，都躺诊所的病床上了，怎么可能会舒服？这不都问的是废话么。 看刘菜叶还有精神发脾气，姐弟仨松了一口气，他们妈看起来真没啥大问题。 放心了，也就有心思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了。 “钱只有这些，连人家要的一半都不够，能不能救出毕猴泽还真不好说，别到时候再把老幺给扣下了。” 朝明亮眉心紧皱，总觉得不放心。 朝明花和朝明岳也不吱声，实在是钱差的太多了，真怕都有去无回。 刘菜叶一听说钱的事儿，有心想说几句，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钱都已经被闺女抢走了，这又是救命用的，自知现在是要不回来了，也就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不然，大哥跟着一起去吧，这样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华玲玲突然出声提议道，怕朝明亮不同意，她还顺便画了个饼。 “咱都是农村的，大家也都知道农村有多穷，能凑出万把块钱已经了不得了，说不定人家是故意吓唬咱大姐夫的。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在羊城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听说那边的厂子多，近两年不是老多人去那边打工么，还有给大老板开车的，自己当小老板的。” 最近几年大家的胆子都大了，几个村的青年一起做伴，拿上路费就敢出去闯，有人确实也闯出了名堂，有人也找到了挣钱的工作，也有人去看场子、当哥的，可能是电影看多了。 华玲玲的话，还真叫朝明亮动心了。 试问，哪个男人没有野心？哪个男人不想自己闯出个名堂来？ 他是想的，以前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有了，他如果不紧紧抓住，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单单出去一次的路费，就不是他能承受的。 “行，我跟老幺一起去。” 想通了，朝明亮立马答应了，回过头来嘱咐朝明花： “大姐，咱妈就靠你和弟媳妇照顾了，既然决定好了，那我和老幺还是尽快去羊城的好，省的大姐夫在那多受罪。” 这话一出，没人敢拒绝，甚至还催着他们赶紧去。 华玲玲不想留下照顾婆婆，赶紧出声道： “我回去给你们做些路上吃的，听说火车上的东西贵不说，还不咋好吃。” 贵是肯定的，好不好吃就不知道了。 不过，农村人节省惯了，哪里会愿意多花好多钱还吃不顺口，就算饭菜好吃他们也舍不得那份钱，况且，那钱还是有急用的，多花出去一分，谁知道毕猴泽会遭受什么。 华玲玲又坐在朝明岳的车后座上一起回家了。 朝明亮直接骑车回家收拾衣物，朝明岳也在收拾，华玲玲在一边儿叠煎饼，锅底几根木柴奋力燃烧正煮着蛋。 鸡蛋鸭蛋鹅蛋，有原汁原味的，有腌了半个多月的，正适合路上吃。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真想烙几个油饼、做几个包子，在火车上装袋子里用热水烫一下，好歹也算是口热乎饭。 只是，时间真的赶不及，这次是为了救人的，不能再耽误功夫。 虽说现在是年底，可拥挤的是回老家的那一趟车，往羊城去的车上可没有多少人。 这个消息，是朝明岳卖糖葫芦的空闲之余去打听的。 朝明亮收拾了一个手提包，很快就骑车回来了，还没进门就招呼着朝明岳： “快点快点！咱们早去早回！” 他早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去羊城发财！发大财！ “大哥，钱数不对，不能走，我得去诊所问问大姐是不是她拿了，而且咱们也忘了给咱妈交钱了。” 朝明亮：(#?Д?) 坏了，被发现了。 为了能尽快出发，朝明亮笑着解释道： “那啥，刚才听到咱妈晕倒去诊所了，怕没钱医生不给治，就抓了一把钱放口袋里了，刚才也是急着回家换衣裳，忘衣服里了，等我回家去拿哈！” 等朝明亮把钱都给了朝明岳，三个人先是去了诊所交钱，顺便把朝明花的车子给停放在诊所门口，方便刘菜叶打完点滴回家，又去了车站等车。 送兄弟俩坐上去县城的小客车，华玲玲便骑着自家的车子回家了。 又耽误了一天的功夫。 回到家，华玲玲就进了空间里。 她之前种的农作物，除了山楂种子冒出来的小树苗，其他的比如葱姜蒜萝卜白菜土豆地瓜玉米棉花……竟然全都已经成熟了！ 这么快！ 难道空间竟然是时间加速的吗？ 那她不是更发达了！ 人家一年只能种一茬的粮食，她几天就能收一茬！ 就是这几天因着朝明岳一直在家，她又觉得几天没看没关系，没想到种的蔬菜都老了，种子全都落地重生，连南瓜方瓜扁豆都年老色衰，皮肤松弛了。 华玲玲只能把密密麻麻的苗挪栽到空地上，然后该刨的刨，该掰的掰，该采的采，怕耽误做晚饭，她还戴上了朝明岳前几年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一块梅花牌女士手表。 017.炕上一躺累瘫了 “妈妈，爸爸呢？我们不等爸爸一起吃饭吗？” 习惯了晚上一家三口一起吃饭的朝书虞，疑惑的问着。 “你爸跟你大爷去很远的地方接你大姑父回来，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呢。” 华玲玲盛好了地瓜饭，一手一个碗端到饭桌上，接过朝书虞递给她的筷子，笑着道了声谢。 “妈妈不客气。 那爸爸能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吗？他说要给我买新衣裳，买玩具，还要给我压岁钱的。” 朝书虞担忧的皱着鼻子，就怕她爸爸不能按时回来，答应的东西全都买不了了。 “我也不知道呢。可爸爸答应你的肯定会做到，就算爸爸不能在过年之前回来，妈妈也会给你买新衣服，给你压岁钱的，新年新气象，所以要穿新衣服，给你压岁钱也是为了让你在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说着，华玲玲揉了揉朝书虞的小脑袋，软声劝道： “快吃饭吧，冬天凉的快，吃了会肚子不舒服的。” “嗯！” 朝书虞用力点头，冲着华玲玲笑了一下，就低头大口吃饭，看的华玲玲心里甜甜软软的。 自从那天她把朝书虞从学校里抱回来，她们娘俩之间的无形屏障好像就消失了，闺女能冲着她甜甜的笑着撒娇，她也能对着闺女捏捏抱抱了。 吃完了饭，用温水把碗洗干净了，帮着朝书虞把洗脚水倒了，又进屋看看她有没有盖好被子，摸了摸被窝里的脚丫子是不是热的，才放心的回房间烫脚。 以前，一家三口都是睡在炕上的，可能是小孩子火力大，反正今年朝书虞是说什么都不跟他们一同睡炕了，连冬天都不愿回炕上睡，这倒是让华玲玲觉得，是不是朝书虞以前在晚上听到了什么。 以前看的年代文里不有描写么，什么夜里等孩子都睡着了，当爸妈的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了，同睡一屋的孩子只能直挺挺的装睡。 所以，华玲玲才会有这种猜测，毕竟他们两口子也是这个样子，等到朝书虞睡着就放飞自我了，虽然孩子不大，不太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却也隐隐的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宣之于口。 这样一想，华玲玲就觉得自己没脸见闺女了。 真的是太尴尬了！ 拿擦脚布把脚丫子擦干净，趿拉着鞋子把洗脚水往天井一旁泼去，又去检查了一下大门有没有闩好，把堂屋门闩好了再顶上一根磨棍，闭上里屋门，华玲玲就钻进了被窝。 什么羞耻，什么尴尬，哪有种地收粮食重要。 下午移栽各种幼苗的活儿还没做完呢，还有那些瓜啊豆的，也都得把种子挑出来晾晒干了再重新播种，虽然上次种的各种农作物都不多，可移栽幼苗是个精细活儿，华玲玲忙到半夜才忙活完。 去四合院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忙活了半晚上的华玲玲直接“咕咚咕咚”喝了半瓢，然后才擦洗了下身子。 这也是有空间的好处之一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哪敢随便洗澡，又是提前生炉子，又是烧热水的。 可在空间就可以随便洗，跟春末夏初一样不冷不热，温度适宜。只是她之前不敢随便把家伙什往里头拿，正好趁着朝明岳这段时间不在家，她可以去镇上大集卖点儿东西，顺便再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以后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拿进拿出了。 回到热乎乎的被窝里，没多久华玲玲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有担心朝明岳兄弟俩有没有赶上火车，也没有挂牵病床上的婆婆回家了没有，更没有注意到，外面雪花飘飘，很快就把整个村子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另一边的刘菜叶家里，却刚结束了一场夫妻大战。 下午太阳落山的时间，刘菜叶的点滴终于打完了，眼见着儿子儿媳妇儿没一个过来看她一眼的，刘菜叶忍不住咒骂起来。 “老三那个狗东西，他娘都被人送进诊所了，他个王八犊子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老娘真是白生了这个瘪犊子玩意儿了，还不如当初直接把他溺死在尿罐子里！” “娘，肯明安定是忙着呢，再说了，他住在苗圃那边，说不定都不知道你晕倒的事儿，你就别生他的气了，赶紧围好了围巾别冻着，我先把你送回家去，得赶紧回去看看梁子这两天在家怎么样，也不知道艳子有没有好好照看她弟弟。” 劝着劝着，朝明花不由得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儿子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冻着、受欺负，回家的心不由得紧迫起来，待她妈坐好了，立马使劲的蹬着脚蹬子。 “哎嘿！你慢点儿！慢点儿！” 刘菜叶不知道大闺女突然发的什么疯，她还心思继续念叨念叨呢，结果这说出来的话都颤抖的她嘴麻，屁股也被颠麻了，哪里还有空乱想其他。 把刘菜叶送回家，朝明花连娘家的门都没进，扶着她妈下了车，就立马调转车子，嗖的一下骑上车，人越来越远，声音却还留在原地。 “妈，你赶紧回家好好躺着休息，我得回家看看梁子。” 刘菜叶：（｀Δ′）！ 这是亲闺女？ 突然觉得闺女好像也没什么好的，都一样的不孝。 等她揉着麻的没有知觉的屁股打开门回家后，发现家里还是跟她离开前一样的乱，无奈的叹了口气，上了趟茅房后就赶紧开始收拾。 等她把房间收拾完，墙上的摇摆挂钟都“铛铛铛”响了两次了，一次是五点半的一声响，一次是六点的六声，现在都快六点半了，死老头子还没回来。 要不是当初她被那个可恶的刁民后爸嫁给了这死老头子换弟弟娶媳妇的彩礼，她这辈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糊弄着做了顿晚饭吃了，刘菜叶直接往炕上一躺，累瘫了。 她这几天因着大闺女婿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的，今天又跟闺女为了棺材本儿闹腾了大半天，最后把自己折腾晕了进了诊所，闺女一心惦记着大外孙子，她回来后还要收拾残局自己做饭，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过头？ 018.臊的她脸颊发烫 刘菜叶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中突然嘁哩哐啷的响，吵得她脑袋嗡嗡的疼。 她翻个身闭着眼睛继续睡，梦里的她还在想呢，随便那老头子是摔倒了还是冻死了，她都不管，甚至想鞭炮齐鸣。 却不料，头发突的被人一把抓住了，疼的她直接灵魂出窍了。 “啊！你个死老头子！快松手！” “噢——” 她刚拽住靠近头皮的头发，使劲拍打着朝大壮的手，结果，不但没让对方松手，她反而被从被窝里拽了出去，头直接掉到了地上，小腿还在被窝里。 得亏了炕不高，她脖子没有摔伤，只是受的惊吓不轻，回过神来的刘菜叶对着朝大壮就是一通九阴白骨爪。 “你个该死的老头子！你是想要摔死我么！遭瘟神的狗I3玩意儿，老娘弄不死你！” 喝醉了的朝大壮本就没几分理智可言，被人又抓又挠的自然会下意识的反抗，就是下手没轻没重的，惹得刘菜叶也失了理智，老两口打了个天翻地覆。 突然，炕塌了。 老两口怔愣了一瞬，然后骂骂咧咧的，她一爪子，他一拳头，她再一口，他再一脚的，好像打的更狠了。 “都怪你！把炕都打塌了！” “明明是你个老娘们儿弄塌的，怎么能赖我！” “就是你弄塌的！” “不是我，是你！” 老两口跟俩小学鸡似的对骂，对打，其实早都累了。 刘菜叶嗓子都哑了，身体更是没啥力气，从头到脚浑身都疼，可她就是不服输，非得让朝大壮也疼疼，标准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而朝大壮也早就醒了酒了，他又不是有暴力倾向，不过是不想被老女人给压迫了，显得他没有大男人气概，出了门会被人笑话，所以当时他的还手是收了力气的，可刘菜叶是真的失了智，把他的火气又打出来了。 炕塌了纯属意外，他们一直都是在地上打的，哪里料到炕会出问题，相互推卸责任的后果就是继续打，零下十几度的夜晚觉也不用睡了。 邻居们：…… 有你们是我们的福气…… 肯定又是朝大壮那老东西喝醉酒了耍酒疯呢！ 华玲玲一觉醒来是很开心的，因为她上辈子的后半辈子就很少看到这么大的雪了，顶多就薄薄的一层，像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一会儿就没了。 今天是周六，难得能睡会儿懒觉，她却被生物钟准时的朝书虞给叫醒了，闺女想要和她一起堆个雪人。 “好像，不太对劲。” 朝书虞看着娘俩堆好的雪人，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解。 “嗯？哪里不对劲？” 华玲玲好奇的问道。 朝书虞仔细观察着雪人，它有着大号雪球的脑袋，超大号雪球的身体，眼睛是两块差不多大的石头，鼻子是洗干净的胡萝卜，嘴巴是弯弯的红毛线，胳膊是两节树枝，帽子围巾都是她的，肚子上的三块石头让雪人仿佛穿了件雪大衣，总体看上去跟书中的雪人差不多，她却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观察了好一会儿，朝书虞才想明白了，冲着华玲玲说道： “妈妈，它没有眉毛和耳朵！” 华玲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以前看惯了这样的雪人，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没想到小小的人儿观察力还怪厉害的。 “真的耶，那你去给它弄上眉毛和耳朵，要用什么呢？” “眉毛是黑色的，可以用弯弯的树枝，耳朵，就用地瓜片吧，得找两片差不多大的。” 朝书虞自己动手给雪人加上眉毛和耳朵，然后冲着华玲玲粲然一笑。 “妈妈，雪人堆好了！” “小虞真棒！” 华玲玲没有吝啬夸奖，虽然她不太会说夸赞的话，不过就是你真棒、你太厉害了之类的。 她觉得夸了总比没夸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以后尽量不会再说一些丧气或者打压闺女的话，她想做个闺女喜欢的好妈妈。 早饭煮的小米粥，在堆雪人的时候偶尔进屋添根柴火，粥煮好了又热的馒头和昨晚的剩菜，雪人堆好以后娘俩可以直接开吃。 嗯，饭钱还有一碗滚烫的红糖姜水，是华玲玲刚才趁着朝书虞去西屋里找雪人耳朵的时候闷的，一碗姜汤下去，全身上下都暖和了。 “一会儿你要干什么？是要学习，还是要出去玩？” 华玲玲喝着米粥问着，她忘了这个年纪的朝书虞周末平时都是怎么过的，可她张嘴了，知道问，绝对不会不管不顾了。 “我想出去玩。” 朝书虞也没说去哪玩，华玲玲也没问，点头同意了。 “记得回来吃晌午饭。” 虽说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都比从前好过了很多，可她还是不会让孩子在别人家里蹭饭。 不止她这样，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朝明亮两口子那种人毕竟只是少数。 “知道啦！妈妈，拜拜！” “玩的时候注意安全，拜拜！” 看着朝书虞欢快的背影，华玲玲心里涌上了一股满足感。 收拾桌子，洗刷锅碗瓢盆，再把换下来的衣裳洗干净，又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华玲玲这才有空关门进空间看看她的地。 不过离开了几个小时，那些她移栽的植物好似都长了一截，尤其小麦和谷子，竟然都拔节了，说不定等晚上她再来看的时候，都能看到它们开花了。 真的是，太快了！ 就这一点，也表明她这空间真不是那种烂大街的金手指，就是不知道这里面能不能养些家禽牲畜的，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馋了。 啧，都知天命的年纪了，竟然还跟小孩子似的馋嘴，只这么一想她就臊的脸颊发烫。 眼看着空间里一切都很好，华玲玲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出了空间，拿出给朝书虞买的画画本和橡皮，削好了铅笔后，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始下笔。 按照农村的习惯，家的附近一般都是菜园子，靠墙种点青菜，吃的时候随手拔一把，非常方便。 受她妈影响，她也比较喜欢花花草草的，只是以前光忙着种地了。 019.他又不是个超霸 花田、粮田、药田、树林，还有养殖场，还要挖个湖养鱼虾蟹蚌，她还想整个小海养海鲜…… 要不，现在先去挖个湖出来，然后去西水库里凿冰捕鱼？ 或者，在天井里支个筐子，底下撒几粒粮食，逮几个家雀儿？ 再不然，拿着朝明岳的那杆子土墙，上西岭打野兔子去？ 这么一想，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就算不去集上买东西，她也得忙活好一阵子呢。 况且，家里的钱真的没多少，朝明岳卖糖葫芦挣得那些钱，她全叫他带上了，穷家富路嘛，家里总不会缺了她们娘俩一口吃的，可在外头没钱寸步难行。 所以，先整菜田吧。 在华玲玲把划分菜田的那块地整成一块块畦子的时候，火车上的朝明岳正脸色阴沉的看着朝明亮被划破的棉袄。 他们昨天下午就上了去往羊城的火车，俩人都是第一回坐火车，不清楚火车上的情况，怕真的要站四十多个小时，便买了一张站票，一张坐票，想着到时候可以俩人轮流着坐下歇会儿，没想到火车上的人意料之外的少，竟然还有好多空座位，俩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朝明亮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朝明岳便寻了个过道斜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俩人商量好了一人眯两个小时就换对方，结果今天早上，朝明岳醒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朝明亮正睡的四仰八叉的，他心里一突，觉得坏了。 果然，朝明亮左胸位置的棉袄被划破了，他棉袄里头穿的是一件缝着口袋的秋衣，口袋也同样被划破了，里面空空如也。 那是朝明亮藏起来的钱。 他们俩到了县城后，就去厕所把钱藏起来了，朝明岳藏了一万，朝明亮藏了八千，具体藏哪儿只有本人知道，他俩谁也没有问对方，就怕隔墙有耳。 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老幺，我也不知道咋了，突然就撑不住睡了过去，我睡觉也很警醒的，可我就是没感觉到，真是怪事了！” 跟乘务员报了失窃后，朝明亮苦着脸跟朝明岳解释道。 “人家要是能让你感觉到，还怎么吃这一碗饭？行了，已经丢了就别多说了，人多眼杂的别再让人听见了盯上，还有一天多呢，你可别再掉链子了！” 丢了钱，朝明岳也心疼，可再疼也没用，他们的钱上又没有做标记，他也不可能记住每张钱上的数字，估计是找不回来了，只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小心再小心。 “行吧！” 兄弟俩回去，朝明岳原来坐的位置坐了个人，他便又去旁边的位置坐着了，朝明亮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煎饼+咸蛋+热水，兄弟俩就是这么凑合着吃的一日三餐，因为俩人不能相互看到对方，谁也不敢眯眼了，只等着朝明亮附近有谁下车，朝明岳再换位置了。 周围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谈论的也都是关于他们兄弟俩丢钱的事，又相互吐槽把未越发猖獗的三只手恶狠狠的骂了一通，一边儿捂好了自己的钱袋子暗自警惕，一边儿跟身旁的人继续聊天打发时间。 朝明岳醒着的时候，嘴几乎就没停过，吃饭时不紧不慢的，吃完了饭又开始吃花生，虽然是生的，可老人家不都说生花生吃了养胃么，虽然不知道真假。 “啪嘁”一下捏破了花生壳，去掉壳后就是粉胖粉胖的花生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朝明岳吃的太香了，把隔壁的小孩都快馋哭了。 要是平时，朝明岳早就给身旁的人都分一分了，然后一起天南地北的胡扯。 可现在不是身揣一大笔钱么，加上朝明亮刚丢了些钱，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儿一直紧绷着，虽没表现的狗狗祟祟的，却也尽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朝明亮更是如此，他现在看每一个人都怀疑是三只手，比朝明岳的神经还绷得紧。 直到，不知道经过了几站，对面有个下车的，朝明亮赶紧招呼朝明岳： “老幺，这儿有个空位！” 朝明岳“嗖”的一下起身窜过来抢座，两个人终于又可以轮换着休息会儿了。 “你在这看着包，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朝明亮就小跑着离开了，每一步都迈的非常危险，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开闸了。 至于他为啥一直憋着，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缘由了，反正朝明岳是随便来去的，去接了好几次热水，还跑了好几趟厕所，当然，也换了好几次位置。 没过多久，朝明亮就回来了，蔫头耷脑的，朝明岳一看就觉得，又坏菜了。 果然。 “老幺……” 朝明亮都快要哭了，这些三只手，为啥都只盯着他一个人薅羊毛？他们是咋知道他身上能薅出来羊毛来的？一个个的都是长着火眼金睛嘛！ 有没有火眼金睛不知道，不过确实是很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会一来一个准，且次次都没让朝明亮察觉到，尤其这次朝明亮还是醒着的。 “算了，丢了就丢了吧，这下钱都没了，你也能安心的睡觉了，我带了吃的，咱也不用额外花钱了，等到了地方，去大姐夫家里好好洗个热水澡，给你去去晦气。” 朝明岳叹着气，把朝明亮即将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就怕他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又招来了三只手惦记。 结果，猪队友就是猪队友。 “啊？不是，没有全被……” “没有啥啊没有，好不容易攒下点钱回家给孩子交学费的，你这下子一年白干了，就这还不叫晦气？别说了，等到家了，叫大姐骂你几句你就清醒了。” 说完，朝明岳就一副不想搭理他个二傻子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闭眼休息了。 朝明亮：…… 他真的没有全部被偷，老幺误会他了！ 突然，他反应过来钱的事情不能这么大拉拉的说，那，老幺明白他的意思吗？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等到了羊城，去接大姐夫的时候，老幺就知道真相了。 傻子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朝明亮又不是超霸，怎么会犯傻？ 020.一起看海人没了 华玲玲在空间里忙活了两天，朝书虞过了个愉快的周末。等周一朝书虞去上学，华玲玲便骑上车子去了镇上的大集，一是为了准备年货，二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往空间里弄的东西，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 其实，她本来是想把空间里种出来的玉米、大蒜、韭菜什么的拿出来卖的，可这些东西都太新鲜，加上车子上都挂着牌，大集上熟人又太多，哪怕是个背影都能被人认出来，她胆小，不敢折腾，只能作罢。 平安镇的大集在镇子后头的杨树林里，路边的小卖部店、小饭店前都摆着各种春联、福字、窗花等，还有鞭炮、烟花、烟酒糖茶。 大集上人挤人，推着车子赶集不方便。华玲玲便把车子放在看车子的地方，人家给她一张写着数字的小纸条，另一张同样的夹在车头刹车那，等她离开的时候花一毛钱再凭借小纸条取车。 去到集上，华玲玲并没有着急买东西，她先从头到尾转了一圈，一边儿询问着摊主价格，一边儿跟相识的人热情的打些招呼。 最后头的是各种活物和海鲜河鲜、各种肉，华玲玲不太会做鱼，大虾又贵又不咋好吃，她只挑了六条带鱼，又称了半斤虾皮，买了二斤猪肉，又挑了一对鸡。 带鱼可以裹上鸡蛋液油炸，放到过年也不会坏；虾皮怎么吃都可以，凉拌、煮汤、卷煎饼、饺子馅都行；猪肉自然是炒菜吃，一对鸡是想放到空间里养着试试，看它们还能不能下蛋。 菜只买了捆芹菜，白菜萝卜那些家里都有，空间里还有韭菜、油菜等，黄瓤地瓜买了一编织袋，苹果买了一编织袋，又买了一袋子橘子和一袋子梨，再买上一串香蕉，这个集就赶的差不多了。 东西一趟一趟的送看车子那里车上的藤筐里，最后再买了春联和福字、红纸、灶王爷，华玲玲便交了看车费，推着车子出了镇子，直到人比较少了才骑上去，往东湖村骑去。 华玲玲去的比较早，往家走时路上的冰还没怎么融化，倒是遇到了很多去赶集的同村的人，一路上除了使劲蹬车子，就是一直跟人笑着打招呼，她累的后背都汗湿了，脸也不知道是笑僵的还是冻僵的。 地瓜、芹菜和水果、春联等全都放到了西屋里，华玲玲把两只鸡绑了一条腿固定在空间里的一处空地，出来后先去处理了带鱼，又裹上鸡蛋液在面瓢里滚了一圈，便下了油锅。 别说，鱼腥味儿超级难闻，可炸好的带鱼是真的香！ 带鱼也快炸完了，朝书虞也放学回家了，闻到了香味就开始欢呼： “哇！妈妈做好吃的啦！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小孩子探头探脑的看着一盆炸带鱼块，大眼睛亮晶晶的，都馋的快流口水了。 “是带鱼，去洗手去，洗了手过来尝尝，我都忙忘了时间了，午饭还没做呢，咱们今中午将就着吃点儿行不？馒头就带鱼，再凉拌个虾皮白菜心？” 洗手的朝书虞欢快的应了一声“好”，然后捏起一块带鱼就开始啃啃啃。 就是吧，小孩子不太习惯吃外面的那层鸡蛋液，总想着剥皮吃。 可她不是从前的她了，再吃闺女的剩菜她做不到，也说不清这会儿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挺复杂的。 她上辈子明明对闺女不太在意，却能眼都不眨的把闺女挑出来的菜给吃了。 现在，她明明想要好好的疼爱闺女，却吃不下闺女挑出来的鸡蛋面粉。 人，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吃的时候仔细着点儿，小心鱼刺。” 华玲玲能做的，只有提醒了。 “嗯嗯！” 朝书虞忙着吃，已经顾不得说话了，连馒头都没吃两口，就一个劲儿的啃带鱼。 带鱼，家里平时很少吃的，L市虽然是沿海城市，他们村却离着海边一百多里地，平时无事他们连县城都几乎不会去，更何况是市里、海边了。 华玲玲都嫁进东湖村六年了，也没有见过大海是什么样的，上辈子是有些遗憾的，因为她想要一起去看海的其中一人早早的就没了。 午饭后，叫朝书虞自己个儿去西屋拿个水果吃，正洗刷碗筷的华玲玲很快就听见了朝书虞的欢呼声，没过多久就哒哒哒的跑过来，怀里抱着她买的几样水果，且每样拿了两个。 “妈妈，你买了好多水果呀！嘿嘿！咱们一人吃一个。” 说完，朝书虞就把怀里的水果放在桌子上，一人一个的平分了。 然后扒开香蕉皮，啊呜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脸上的笑从回家后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谢谢小虞的分享。不过，水果不能吃多了，对肚子不好。” 华玲玲友情提醒，就怕她好久没吃水果了，突然停不下来。 其实，以前的她是不会接受闺女的分享的，她说的最多的大概是“你吃吧，妈妈等会再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现在，华玲玲决定不再当一个“无私”的妈妈，她也要跟闺女一样，有的吃就吃，能买回来就说明吃得起，她又在一边儿矫情什么，又不是她小时候那种光景了，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不过，这次她是真的要等会儿再吃了，她想把种子弄出来，看看种空间里能不能出苗，这样以后吃水果就不用花钱买了，真是想想就爽歪歪。 不过，想到空间里的地还等着她去整成一个个的畦子或者田垄，她就觉得压力山大又干劲满满，她期待着有一天，空间里能被她种的满满当当的，最好到时候可以用机器种地，人工真的太累了。 等朝书虞去上学，华玲玲便推着独轮车去了西岭挖黄土，回来后便再次进了空间。 这次她不是来整地的，而是想做些土胚，然后尝试着自己垒个养鸡场。 反正空间里没有风霜雨露，不用盖屋子遮风挡雨，有个四道墙能阻止小动物随便乱跑就成。 唉！任重且道远啊！要是朝明岳会梦游又听话就好了。 021.已经成了地中海 不会梦游的朝明岳，这会儿刚到了那位病患所在的诊所门口，兄弟俩都有些傻眼。 不是说人差点儿没了吗？咋没有送去大医院反而在小诊所里看病？ 兄弟俩互看了一眼，更加坚信了毕猴泽是被人给“碰瓷”了。 诊所的门关着，门上的玻璃都被帘子挡住了，趴在上头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耳朵贴在门缝那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未知的总会让人觉得恐惧，不知道里头到底有什么在等着他们，朝明亮不由生出了退意。 “老幺啊，不然，咱们给他们打个电话，约定好时间地点，咱把钱给他们放在约好的地方，然后咱藏起来等着他们收了钱放人，等他们离开了就直接带着I3猴子走吧。” 朝明亮本来冻的哆哆嗦嗦的，却被自己的YY吓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他在家的时候就听那些来南方打工的人说，南方一年四季都是夏天，就算是在冬天，也是得穿短袖的，所以他收拾的行李里只有一身夏天的衣服。 又因为昨天下车时还穿着棉衣棉裤，热的他差点都中暑了，所以没能很好的感受羊城的冬天。 倒也不是在火车上的时候不能换，只是他衣服里头藏着钱，若衣裳穿的单薄了，藏的钱就更加容易暴露，最后的结果，就是今儿个他果真只穿着一身夏装出门了，外套那个褂子还是朝明岳好歹劝着穿上的。 他以为太阳升的高点儿就好了，哪里知道这都快九点了，他还是冻的直打哆嗦，再被一吓，出了汗后就更冷了。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人家去约好的地方，拿了钱直接跑了怎么办？” 朝明亮：Σ⊙▃⊙川 钱没了，人又没救出来，他能怎么办？ 要命了！ 所以这个诊所是不得不进了是么！ 想到这里，朝明亮颤抖的更厉害了，总觉得进去了他们兄弟就出不来了。 突然，诊所的门“哐哐”响了几声，然后门上的帘子唰的一下被拉开了。 “咦？” 门内的女人好奇的看着外面的两个傻佬，打开了门，问道： “两位是来看病的？我们麦医生正在吃早茶，两位若是不要紧的话，还请稍微等一下。” 说着，女人把俩人迎进去坐下，还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那个，谢谢哈！” 朝明亮本来想解释一下，再看到对方倒热水后就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他现在冻的慌，就差喝杯热水暖暖身子了，要是他现在把目的说了，说不定就没的热水喝了，索性等喝完了暖和暖和再说。 朝明岳也没解释，他转着脑袋四处看了一下，诊所空间不大，能看见的人就他们仨，往里还有个屋子，因为门是关着的，看不清里面是干什么的，旁边还有个楼梯，也不知道那女人说的麦医生在哪里，是不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 女人坐在接诊台后面，先是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就在看书，时不时就呵呵呵的笑一下。 兄弟俩在喝完水后就老实的坐着，乖的像坐在班级上课的小学生一样。 约莫半个小时后，楼上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人从二楼下来了。 那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板板正正的穿着白大褂，年纪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已经成了地中海。 男人看到有“病人”在等着，再看了眼放在一旁的两个用过的杯子，却并没有批评正在“看书”的女人，直接问道： “你们两个哪里不舒服？” “麦医生好！我们没有生病，是李先生让我们过来的。” 朝明岳的话，让麦医生微微挑了挑眉，说了句“请便”，便转身去了里面的那间屋子，随后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朝明岳才知道那竟然是厕所。 “哐当”一声门被打开了，一声是来自厕所，一声是诊所大门，所有人都看向门口，来的竟然是一群人。 朝明亮和朝明岳立马站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人群中的毕猴泽。 “你们俩就是毕先生的亲人？” 打头的一个壮汉气势汹汹的对着朝家兄弟俩问道。 兄弟俩点头，不等他们说什么，麦医生皱眉提醒道： “去楼上说话。” “好嘞！” 打头的壮汉立马乖巧的跟在麦医生身后上楼，其他人自然也跟了上去。 楼上，除了麦医生的办公室，就只有一张张病床。 麦医生进了办公室就关上了门，明显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 带头的壮汉随便坐了张病床上，床的另一边就是他带来的那些人以及毕猴泽，他指了指他对面的病床，对着兄弟俩客气的说道： “坐。” 兄弟俩过去坐下了，拘谨的很。 壮汉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来，冲床头的垃圾桶里呸了一口痰，又吸了一口烟才抖着腿问： “怎么样，钱都带来了吗？” “带，带了。” 俩字儿，朝明亮都说的磕磕巴巴，紧张的满头大汗，忍不住往朝明岳身边凑了凑。 那么多大汉盯着他们兄弟俩，哪怕人家啥也没做，表情也没有特别凶，他也害怕！ 壮汉嗤笑一声，看兄弟俩的眼神就跟看蝼蚁差不多，呸了一口痰问道： “还不拿出来？怎么？想送毕先生去吃免费饭？” “不不不不不！” 朝明亮吓得直接蹦了起来，顺带着把朝明岳拉起来，然后用胳膊肘儿捣了朝明岳两下，两个人一起往外掏钱。 床上的钱越来越多，壮汉的表情终于带上了几分喜色。 直到朝明岳两人停下掏钱的动作，壮汉的表情立马变得凶狠，声音狠戾的说： “别告诉我，这就是五万块钱。” “这，这，这，不是，具体多少我们也没数，在火车上被三只手给摸了去，看看我这衣裳，连着棉袄都给我划破了！我家老幺的也是！那些人，实在是太猖狂了！” 说到这个，朝明亮就只剩下郁闷和气愤了，哪里还顾得上紧张，话里满满的都是怨念。 “那剩下的，你们准备用什么来抵？” 022.不啻于恶鬼索命 这话听在朝明亮耳里，不啻于恶鬼索命。 用什么来抵？ 突然就电影里，反派说出这句话后，总会有人的身上少点儿什么！ 之前，老幺提起的时候，他还云淡风轻的说“没关系，少根手指头不碍事”，没想到如今轮到他自己了，他这会儿半点儿不觉得没关系，反倒是关系大了！ “不不不，大哥，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一年到头连一家人的肚子都填不饱，借来这么多钱我们都还不知道怎么还呢，这钱怎么说也有一万多，真的是只能借到这么些了，真不是我们不想给啊！” 关系到自己身上的零件是否能安然无恙，朝明亮叭叭叭的一通诉苦，就差给壮汉跪下求饶了。 有两个小弟过去把床上的钱都整理好，点好了数目后就放在了壮汉的旁边，壮汉拿起一摞晃了下，嗤笑着说道： “我兄弟可是被毕先生吓得心脏病都犯了，到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每天住院那都得花钱，光住院花的钱就好几万，再加上什么营养费、误工费的，五万块钱根本就不够！” 壮汉说完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把烟蒂扔地上抬脚蹍了蹍，见没了火星才又抬头看向面前缩手缩脚的两人。 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唯一跟他见过的农民不同的点，就是他们没有那么黑，那种经年累月被太阳照晒后的黝黑。 不过，无论这俩人怎么样，都不耽误他要钱。 “大哥！我们能借的人家都借了，就只借到了这些，真的没有了！” 朝明岳也只能机械的重复朝明亮的话，他得脑子早就在壮汉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浆糊。 他这会儿还心肝儿颤着呢，头一回遇到这种场面，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就是个井底之蛙，可笑他从前还以为自己挺牛的，认为自己是村里最会赚钱的青年，两个哥哥的房子都是他婚前挣得钱盖的，哪怕他结婚的时候他妈一毛不拔，他照样自己挣钱盖了房子，还买了电视机、电风扇和摩托车，摩托车可是村里头一份！ 大概是前半辈子太顺风顺水了，这突然遇到了个坎，朝明岳曾经的骄傲自得一下子全都碎成了渣渣，他竟然表现的连天天来家里蹭饭吃的大哥都不如，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可他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他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会赚点儿小钱的个体户，平时买东西不是在大集上就是在县城的街道上，偶尔会去村子里转悠转悠，比如卖糖葫芦。 卖东西时他都交了摊位费的，除了客人会跟他讲价红脸，旁边摆摊的人会因为他生意好指桑骂槐几句，他是遇不到面前这种情况的。 所以，初次遇到这种状况，会害怕很正常。 而且，朝明亮也不是不害怕，他正是那种遇到糟糕情况反而会话多的类型，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勇敢。 想通了，朝明岳不再自暴自弃，当然，该害怕的他还是害怕，这是他现在控制不了的，他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走出目前的困境，虽然他来之前就设想过类似的处境，只是他并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他们一没钱二没人的，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真的就是个困局。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就算再猖獗，也不敢不把人命当回事，不然他们仨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些是你们的问题，我只要钱。” 壮汉又拿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像是猫在戏弄逃不出手掌心的耗子。 “那这样吧，人是因为我大姐夫才进的医院，我们又确实筹不到钱，不如就让我大姐夫给你们打欠条吧，就让他慢慢还这个钱，咱们再商量一下他每年还多少合适，反正你们都知道我大姐夫家在哪儿，他也不敢不还钱！” 慢慢冷静下来的朝明岳，想不出解决办法，却突然想起了前些天他媳妇儿的操作，他大姐写的那一张张借条真的是让他记忆深刻，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最先窜入他的脑海里。 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壮汉犹豫了。 就跟朝明岳想的一样，他要的是钱，却不想沾染人命，可对方确实又拿不出那么多钱，就这么放人他又不甘心，且还显得他像是心软了，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人和事就不大好处理了。 最重要的是，对方离的太远了，他们收债不方便。 “大哥。” 后边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壮汉听闻，却并没有回头，而是定定的看向朝明岳，忽的大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向朝明岳，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不错！不错！” 地方远怕什么，不是还能汇款么。他要真敢不还钱，他就派个兄弟过年的时候沙过去，火车票又不费几个钱。 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毕猴泽怎么可能敢拒绝，麻利的写了欠条，那群人威胁了几句后扬长而去。 听到下面的门关上了，人声出现在街道上，朝明亮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朝明岳也没好到哪里去，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只有毕猴泽是松了一口气的，他终于被那群人给放过了！ 欣喜之余，他又想起刚刚写的欠条，不免对朝明岳这个小舅子生出许多不满，气愤的指责道： “老幺！你怎么能叫我给他们写欠条呢？你这不是坑我嘛！三万多块钱！还要利息！我这辈子不吃不喝都还不完！这主意是你出的，这钱你自己出吧！” 朝明亮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凉意很快从屁股传到了大脑，又听I3猴子这么说他弟弟，立马站起来骂了回去。 “你个I3猴子还要不要脸了！要不是你卷钱跑了，你会遇到这种事？要不是你把人家兄弟害的住院，我们能跑这么大老远的来救你？救你还救出了仇是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写欠条那也是应该的！你要不想还你跟人家说去，跟我们兄弟俩可说不着，人应该还没走远，你有种你就去说啊！” 023.活脱脱一假小子 朝明岳倒是没有太过气愤，自从毕猴泽卷钱跑了，他就知道这人不是东西，要不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这一趟他是不会来的。 当然，他也清楚明白，亲姐弟是断不开血缘亲情的。 “大哥，咱们回去吧。” 朝明岳连看毕猴泽一眼都懒得看，直接拉着朝明亮就往外走。 毕猴泽：（ー△ー；） 这兄弟俩是不是有病！ “唉！你们去哪儿？等等我啊！” 毕猴泽赶紧追了上去。 羊城的某天街上，出现了这么一幕，前边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正东瞅瞅西看看的，后边还跟着个乞丐正对着他们说什么，难道是看农村人老实，就一直跟着问人要钱？ 当然，这只是部分路人的猜测，大部分人根本不管关注路上的行人是什么模样，或者有什么行为。 “唉！你们不是说回去吗？现在这是去哪儿啊？你们住的宾馆在那边吗？那咱们赶紧的啊，别走的这么磨磨唧唧的，赶紧拿了东西，咱们还是赶紧买票走吧，我是半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对了，我还得洗个澡换身衣裳，总不能就这么邋里邋遢的家去了，你俩带换洗的衣裳了吗？没带的话就给我买一身。 你俩能不能麻溜儿的？这都快过年了，票都不好买，还这么磨叽，你们还想不想回家过年了啊！” 毕猴泽碎碎念了一路，可兄弟俩没一个搭理他的，俩人准备在附近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招工的或者赚钱的买卖，总不能白出来一趟。 毕猴泽：(◎_◎;)晕 我谢谢你俩的白来一趟！ 因为两个人……不，是三个人都没钱，所以这一路上都得靠两条腿走着，就算逛了一天，也没逛多远去。 晚上，把两张单人床挨在一起，要了两壶热水给毕猴泽兑水，简单的擦洗了下，吃的还是煎饼+咸蛋+白开水，三人挤着睡了半晚上，不到凌晨一点就去了火车站。 “你说说你们俩，都已经提前买票了，怎么就不能买张晚点的？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怕走岔了路！” 毕猴泽怨念深深，从昨天写欠条开始就一直在抱怨，抱怨他们怎么不多带点儿钱来，抱怨他们瞎溜达一天害他又饿又腿疼，抱怨他们不舍得花钱给他买身新衣裳，抱怨他们连顿热乎饭都不给他吃，抱怨他们夜里睡觉不老实老踢他…… 直到上火车的时候，人挤人，毕猴泽才终于闭上了他的嘴。 这个点儿，华玲玲还在空间里忙着和泥做土胚呢。 昨天是小学生们去学校看成绩发奖状的日子，朝书虞他们这些上学前班的小朋友同样要去，虽然她并没有拿到奖状。 孩子还小，虽然羡慕别人有奖状，却并没有闹情绪，华玲玲还怕她会心情不好，特意让她多看了会电视，见她真的没有不高兴才放心了。 因为朝书虞放寒假了，华玲玲再也不用每天早早的起来做早饭了，晚上睡前她还跟朝书虞说好了，如果她早上起不来，就让朝书虞自己热一热晚上剩下的饭吃。 朝明岳什么时候回来，她不清楚，所以这两天她想要尽量多干点儿活，这样她白天还能有睡懒觉的时间。 等到朝明岳回来以后，她夜里就不能进空间了，且白天还有个朝书虞随时回家或者一天都不出去，她想进空间难不成还要屎遁？ 要忙的事情太多，可她只有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正好蔬菜又得收了，她便忙活了几个小时把蔬菜收好都放了四合院的倒座房里，整了两个小时的菜畦子，又开始和泥做土胚。 直到她腰疼的厉害，直不起身来，她才出了空间，这时的被窝都已经凉了，华玲玲也顾不得那些，直接钻进去，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华玲玲以为自己怎么也得睡到第二天八九点吧，没想到还是六点多就醒了，本想着闭上眼睛接着睡，又舍不得真让朝书虞自己热饭吃，也怕她万一烧火的时候把火弄到外头来了，还怕她揭开锅盖的时候被烫到…… 总之，因为各种担心，华玲玲只能自己起床把饭菜给热好了，然后才又钻进热乎乎的被窝里继续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晌午，华玲玲还怕被回来吃午饭的朝书虞给吵醒的。 “妈妈，你生病了吗？” 朝书虞担心的问着，小手的手背还放在华玲玲的额头上试探温度，然后又伸着脖子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华玲玲的额头试了一下，这是往日里华玲玲试探朝书虞有没有发烧用的动作。 可她虽然学会了动作，也清楚这个动作是在试探有没有发烧，却不明白什么是发烧。 “小虞不用担心，妈妈没生病，就是小虞放假了，妈妈想睡个懒觉，没想到一下子竟然睡到了现在。” 华玲玲一边儿穿衣服，问道： “早饭吃了吗？吃的时候饭菜还热吗？天冷了可不能吃凉的饭，对肠胃不好。” “嗯，早饭吃了，饭没凉，我还带着一个橘子出去的，跟辉辉一起吃的。” 辉辉，前边西胡同里一个男孩的名字，因为他们家买的电视是村里的第二台，所以那两年来家里看电视的人非常多，华玲玲也就跟附近的几个妇女熟悉了，也让朝书虞从小有了几个玩伴，就是朝书虞是那年的第一个女孩子，也是附近同一年出生的孩子里唯一的女孩子，所以她的玩伴都是男孩。 也因此，小时候的朝书虞半点儿没有女孩子的样儿，上蹿下跳、攀高爬低，除了喜欢春晚里的公主裙，除了扎着的两个小辫儿，真就活脱脱一个调皮捣蛋的假小子！ “哦，晌午想吃什么？土豆片炒肉？韭菜炒鸡蛋？再加个洋柿子鸡蛋汤？” 华玲玲皱眉思索着报菜名。 朝书虞应了一声“好”。 华玲玲洗漱完了就开始做饭，她择韭菜的时候朝书虞就帮忙刮土豆皮，她切肉的时候朝书虞就帮着洗菜，她切菜的时候朝书虞就帮着抱柴火，娘俩分工合作，饭菜很快上桌。 024.摸到冰凉的触感 冬天，他们并没有午休的习惯，也没有饭后散步的习惯，饭后不是出去串门子，就是窜进炕上被窝里，剥花生米、剥玉米粒，跟看电视一样，都是属于冬天的消遣。 小孩子的消遣是没有春夏秋冬之分的，不过是玩的东西不一样，玩水玩泥玩雪玩冰，玩花玩草玩虫玩鸟……有的孩子玩的忘我到不知疲惫甚至连饭都不吃了，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玩才能跟身体抗议相抗衡。 朝书虞晚饭后洗脚上床睡觉，正在烫脚的华玲玲隔着堂屋都能听见她的小呼噜声，可见这假期第一天她过的是很充足了。 华玲玲出去泼了洗脚水，检查了下大门关没关好，又把堂屋的门插上插销用磨棍顶住了，这才回了东屋，上炕钻被窝。 进空间，华玲玲直接进的就是四合院，她今天下午刚缝好的草褥子就放在进门右边的那间倒座房里，上面还铺了床单，还有一双夏天的拖鞋、一双春秋的布鞋是之前放在这里的，免得放在外面一双穿过的单鞋引人注目。 出了四合院，旁边就是一个用玉米杆围的四四方方的篱笆墙，把鸡翅膀上的羽毛剪掉，鸡就飞不起来了，也就不用再用绳子拴着腿了。 篱笆墙里干干净净的，这一点华玲玲早就发现了，好像这片土地上的垃圾都能自动分解，都不用她打扫卫生了。 看到有些菜已经熟了，华玲玲便出了空间拿了个自己缝制的手提编织袋进去，把黄瓜、茄子、辣椒、豆角等该摘的都摘了，便去宅门左边的那间倒座房里放下。 没想到，竟然发现，房子里的那些蔬菜居然都还嫩嫩的，菜叶子都没有干巴半点儿，带出来的土都还是湿润的。 这是……保鲜？ 是这间屋子能保鲜？还是整个四合院都保鲜？ 华玲玲好奇极了，她之前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毕竟能有可以种植养殖的空间就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空间里的房子也是有其它用处的。 她迫不及待的再次出了空间，从碗厨里拿出几个茶碗来，有的倒上了热水，有的兑的温水，有的倒的凉水，还披着棉袄出去从水瓮里敲了块冰，想了想又从菜厨里的剩菜盆里舀了一勺子菜汤…… 总之，四合院的每间屋子里都有一样试验的东西，她就等着明天看结果了。 至于今天晚上，自然还是要继续收拾菜畦子，然后再和泥打土胚了。 所以，为什么她没钱啊！如果她有钱了，就可以直接买砖垒墙了。 华玲玲正自己碎碎念着钱钱钱，不料外头传来了哭声，她虽然没听清是谁的声音，下意识的出了空间，就听到大门被拍响了。 “老幺！老幺！你快出来啊！你爸他不行了！呜呜呜！” 是刘菜叶的声音。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女人尖锐的哭声加上“乓乓乓”的砸门声传出去好远，不止华玲玲屋内的灯开了，住在附近的人家全都开了灯，然后开门出来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谁不行了？” “好像是明岳他妈？” “唉！他那个妈是真能闹腾！” 邻居们有的趴墙头，有的开大门，连孩子都跟着出来了，对着华玲玲家大门口外的刘菜叶指指点点的。 华玲玲拿着手电筒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朝书虞打开门往她屋跑，孩子吓得不轻，她自然是要安抚一下的，还得帮她开灯，省的乌漆麻黑的她害怕，所以就出来的慢了些。 华玲玲开门的时候，刘菜叶还在“乓乓乓”的砸门，哭着喊“老幺”。 门一开，刘菜叶就扑了上来，哭着喊着： “老幺啊！你爸他不行了！呜呜呜，他喝多了，跑草棚子里睡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刘菜叶六神无主的扑在华玲玲身上嗷嗷哭，都没有发现她抱着的人并不是她的小儿子，而是她最看不顺眼的小儿媳妇。 “爸他人在哪儿？我们先去把人送诊所！” 人命关天的时候，华玲玲也没心思计较其他，刚要关上大门拉着刘菜叶去找人，就看到朝书虞出来了。 把朝书虞一个人放家里她不放心，可今晚上不定怎么折腾，带着又怕冻感冒了，不感冒那也是遭罪，华玲玲犹豫不决。 “妈妈。” 朝书虞不哭不闹的，伸出手拉着华玲玲的衣角，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她。 华玲玲心一下子就软了。 罢了罢了，带着带着，她亲眼看着闺女也放心不是。 “走。” 锁上门，华玲玲就一手一个拉着人走了，其他人见状就各回各家了，有的人家继续谈论，有的赶紧钻被窝睡觉了。 至于刘菜叶嘴里的“你爸不行了”，也没人太在意，毕竟只是“喝多了”，也许是老太太词不达意嘴瓢了。 乡村的胡同小路坑坑洼洼的，尤其雪融化后，被人或车子留下的印子冻上后就更难走了，一不小心就能崴了脚，好在他们有手电筒，虽然不怎么亮了。 路上，除了呼啸的西北风的声音和刘菜叶的抽咽声，就是朝书虞偶尔的惊呼和华玲玲的“小心”。 一路无话，没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刘菜叶家。 屋里的电灯是开着的，三人进了屋就看到炕上中间的位置凹下去一大块，而且并没有看到朝大壮的人。 “哎哟！怎么炕又塌了！” 老太太进门就拍着大腿喊了一嗓子，华玲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这老太太看上去更关心炕呢？她没发现她男人不见了吗？ 下一秒，老太太又惊呼一声： “哎呀！这死老头子怎么掉下去了？” 刘菜叶着急的上炕去，想把坑里的朝大壮拉出来。 华玲玲松开朝书虞的手，把她轻轻的往堂屋推了一下，赶紧也过去帮忙。 炕都塌了，人自然是不能再往炕上放的，只能在地上铺了床被子，两人合力把人抬上去躺着。 别说，帮忙从炕洞里抬人的时候，华玲玲的心脏那是“扑通扑通”的蹦迪一般的疯狂跳动着，她真怕自己摸到的是冰凉的触感。 025.地上躺的不是人 还好，一切都是华玲玲自己吓自己，朝大壮的手腕还是温热的，甚至比华玲玲手心的温度都还高。 也就是说，朝大壮发烧了。 “我去跟支书借拖拉机去。” 华玲玲说完就要往外走，刘菜叶拦住没让她去，说： “就发个烧，不用花那个冤枉钱了，我给他吃个药退了就行了。” “哦。” 华玲玲没强求，她过来这一趟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既然没问题了，她自然是要离开的。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刘菜叶又把人拦住了，期期艾艾的问： “能坐会儿吗？我，我一个人害怕。” ‘那地上躺着的不是人？’ 当然，这话华玲玲可没说出来，好歹这两人都是她的长辈，和平相处时期不能胡说八道。 找了两个小板凳坐下，华玲玲询问朝书虞冷不冷，得到的回答是不冷后，娘俩就紧挨着坐在堂屋里，看着刘菜叶在里屋喂朝大壮吃药，丝毫没有再去帮忙的意思。 等刘菜叶出来，也找了个凳子坐下，跟华玲玲娘俩坐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她慢慢说道： “我刚才真的以为你爸不行了，你不知道，我听到动静出来后，在草棚子里找到你爸的时候，他浑身冰凉！ 前两天，就他们兄弟俩走的那天，你爸又喝的烂醉，半夜里回来我们打了一仗，打的挺狠的，连炕都破了个洞，这两天我都没好意思出门，你爸他也不好意思，可他耐不住想要喝酒打牌，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一天不去就发疯，我管不住他，就随便他去。 以前总想着，这样的男人要了有什么用？家里家外干活的都是我，他除了喝酒就是打牌，我累得要死、病的快死了的时候他还在喝酒打牌，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今晚上看到他那样儿，我还真的以为他死了，当时竟然也没感觉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你说，嫁给他这几十年来我明明都是靠着自己，怎么他死了我还难受呢？呵！真是贱皮子啊！” 刘菜叶自嘲着，昏暗的灯光下，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华玲玲能理解，这种依赖的思想是一代一代灌输的，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哪怕刘菜叶是个重女轻男的妈妈，她的潜意识早已经被潜移默化了，只是她本人没有察觉，直到今天才猛然发现。 一个重女轻男的女人，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竟然依赖着一个没用的男人，这样的发现让她觉得崩溃，不可置信，仿佛前半辈子的所谓“重女轻男”就是个笑话。 “你已经很厉害了，比那些重男轻女的女人厉害多了。” 华玲玲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虽然她不是既得利益者，可她真的觉得刘菜叶能在这个年代“重女轻男”很厉害，连上辈子的她也是一直想要个儿子的，当然了，她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她了解自己，如果有儿子的话，女儿肯定是要排在后头的。 刘菜叶嗤笑一声没说话，沉浸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 华玲玲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说了，拉着闺女的小手安静的坐着，直到闺女靠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 “小虞睡了，我先抱她回去了。” 婆媳两个头一回相处的这么平和，华玲玲心里还真是颇有感慨。 华玲玲这话并不是询问，而是通知，她抱起朝书虞就走了，刘菜叶抬头看了她们的背影一眼，又回头瞅了一眼地上的身影，收回了视线后继续郁郁。 她还是想不通，自己今晚为啥会是这种反应。 “妈～” 朝书虞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 “哎！睡吧！妈妈抱你回家。” 华玲玲抱着沉甸甸的闺女，一只手还要打着手电筒，还得小心路上的坑坑洼洼，回家的路上走的并不是很顺畅，一不小心就会崴一下。 回到家，夜早已经深了，把闺女扒的只剩下秋衣秋裤塞进了被窝里，华玲玲又出去关好了大门和堂屋门，这才回了东屋，脱掉棉袄棉裤也上了炕。 睡觉。 第二天，娘俩都起晚了。 一起吃了顿不早不午的早午饭，朝书虞难得没有出去玩，也不想写数字拼音，就跟在华玲玲的身后当一个大尾巴。 “嗨，你老跟着我干嘛呀？” 多了个大尾巴的华玲玲笑眯眯的问她。 朝书虞歪着脑袋萌萌哒的回道： “我没干嘛呀！” 华玲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闺女真可爱！ 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华玲玲继续忙活自己的，她洗锅刷碗，闺女就帮着倒水；她打扫卫生，闺女就帮着拿铁戳子；她洗衣服刷鞋，瓮里没水了，闺女就会帮着压水…… 朝书虞虽然年纪不大，会做的活儿却很多，华玲玲不是个惯孩子的，打小就教她做家务，烧火、煮米粥、热饭菜、扫地、刷碗、洗袜子等等，她都会做，而且很勤快，还会自己忙中作乐。 比如烧火的时候烤个地瓜花生，比如压水的时候挂在手柄上吊着玩，比如扫地的时候把扫把当扇子用，洗东西的时候当然就是顺便玩玩水、玩泡泡了。 “唉，小虞她妈，你公公婆婆昨晚是咋回事儿？你公公真出事了？” 突然，大门被人打开，一个住在前边胡同里妇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脸上是满满的好奇。 随着女人的声音，华玲玲家的院墙上嗖的多出来几颗圆溜溜的脑袋。 “没事，就是喝多了。” 华玲玲语气淡淡的回答。 “真没事？那你婆婆怎么哭着喊着来找你对象，还说你公公不行了？真不行了啊？” 最后一句，对方说的特别小声。 “真没事。” 华玲玲再次回答。 她明白对方的意思，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怕朝大壮突然没了，到时候好好的年过不成了，还得办白事，嫌晦气呗。 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可老人家什么时候没又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不过是白担那个心。 “真的呀？你可不能骗我哈！我家还指望这个年能让全家转运呢！唉！日子怎么就过的这么穷呢！” 026.bia叽一口亲上去 富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华玲玲也曾经做过白日梦，只是梦终究是梦，她因为没有儿子而没有买房买车的压力，对于金钱并没有特别执着，不暴富就不暴富呗，大不了真生了那种需要花费巨款治的病，她就自我解决。 可这辈子不同，她是重生人士，已经过完了曾经的一辈子。无论这个世界是原来得世界还是平行世界，既然已经重生了，是不是可以追一追梦了？ “放心好了，真没事。” 华玲玲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她也想转运啊！ 财运！！ “你公公没事就好。你也别怪我多想，实在是穷怕了，我们家跟你家不一样，没分家，家里挣点钱都得交一半给我婆婆，要攒钱盖房子真的太难了！孩子都八九岁了，还跟我们两口子睡一个炕，太不方便了，只能趁着过年祈祷财神爷能来我家转转。” 女人开始絮叨家里的各种不容易，什么婆婆偏心、妯娌不好相处、小姑子没事找事的，直直念叨了半个多钟头。 华玲玲把一双耳朵贡献出来，朝书虞却不耐烦听这些家长里短，早就跟华玲玲挥手再见出去玩了。 东西墙上冒出来的几颗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大概都不喜欢听女人的唠叨，毕竟她家的情况什么样，身为邻居的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且这个女人还是个话唠，逮着谁都要诉一番苦水。 “哎！咱们村还是你们家最让人羡慕啊！你家俺婶子就是大气，儿子结婚就立马把人分出去，老两口过自己的老年生活，不掺和小辈的日子，自己轻松，你们也轻松，多好呀！” 女人又说了一番羡慕华玲玲能嫁过来就当家做主的话，然后就离开了。 她是不得不回家，这都出来偷懒小半天了，再不回去洗衣服做饭，她婆婆那骂人的大嗓门能传出去十里远。 华玲玲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她又回屋检查了一遍，几间屋里的卫生都已经彻彻底底的打扫干净，脏衣裳也全都洗了，算是提前把“二十四扫房日”的活给干完了。 又到了做午饭的时间，华玲玲还真有些愁。 每天都是白菜土豆萝卜地瓜，虽说还没吃腻，她还是想换一换的，这可能是经历过一年四季什么菜都能吃到的后遗症，竟然也有些挑食了。 她的空间里倒是有其他时节的蔬菜，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随便做什么吃都可以，可朝书虞还小，就怕她一不小心跟人说了，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圆话？ 想了想，华玲玲去空间里摘了几根黄瓜，刚准备出去做饭，又忍不住回头摘了几个西红柿，她觉得，这个年代应该是蔬菜大棚了的，可能是他们村镇附近没有，因为大集上她没看见有卖的，可她隐约记得今年在娘家吃的年夜饭是有几个新鲜菜的，好像是隔壁镇有几个村子种的大棚蔬菜。 一个黄瓜炒鸡蛋，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再顿一锅白菜粉条，铁锅里贴上一圈的玉米面锅贴，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就是，不知道朝书虞那丫头去哪儿了，都到了饭点儿还不回来，华玲玲用担心她在外面玩儿的时候被人欺负了。 等了又等，左等右等都等不回来人，华玲玲坐不住了，拿起钥匙就要出去找闺女去。 刚锁上堂屋门，就听到外面传来女孩子“呜呜呜”的哭声，华玲玲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 匆匆跑出去，就见朝书虞抹着眼泪呜呜的哭，心疼的华玲玲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眼圈立马就红了，蹲下身就关切的询问着： “小虞？你怎么了？被人给欺负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想检查一下闺女有没有哪里伤着了，却因为冬天穿的太多太厚实，只能看到脸、脖子、手腕，因为在外面又不好掀衣服查看，可急死她了。 抱起朝书虞就往家里走，朝书虞双手环着她的脖子，脑袋趴在她的肩膀上，抽咽着说道： “妈妈，猴子的姐姐领着对象回家，还给我们分糖了，我的糖本来是想留着回来给妈妈的，可我们玩勒树叶梗的游戏，猴子老是输给我，他就恼了，把我的糖抢走了，说他姐的糖就是他的，他不想把糖分给我了。” 越说越委屈，朝书虞忍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时不时给打个哭嗝。 听到这里，华玲玲高高提起的心暂时落了回去，刚想再问问她受没受伤，就听朝书虞继续哭诉着： “妈妈，猴子抢我的糖，我不想给他，我们就打了起来，他打不过我，又抢不过我，还哭了，我，我看他哭的太伤心了，就，就把糖给了他，呜呜呜，妈妈，我想给你的糖没有了！” 朝书虞越说越拍你心，最后直接放声大哭起来，惹得邻居都好奇的再次爬上墙头，问道： “小虞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她还以为是华玲玲打孩子了呢，没想到这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这娘俩抱得这个紧，一看就知道娘俩没闹矛盾。 “嗨，没啥，就是跟小朋友玩恼了。” 华玲玲随口应付了一句。 “嘿，这些小屁孩事儿还真不少，我家的也是，今天说不跟谁谁好了，要绝交！明天又好的恨不能穿同一条裤子，就跟过家家似的。” 邻居想起来自家的儿子，啧啧两声，对小孩子们之间的这些小闹剧表示不理解。 “孩子嘛，都这个样。” 邻居摇摇头，对着华玲玲摆了摆手就回去了。 华玲玲抱着朝书虞回了堂屋，兑了温水给朝书虞洗洗小脸小手，笑着哄道： “不哭了啊，妈妈知道你是想把糖给妈妈，虽然妈妈没有收到，可妈妈现在很开心呢，谢谢小虞有好吃的还记得留给妈妈！” 说完，华玲玲忍不住对着闺女的小脸蛋儿bia叽一口亲了上去。 虽然小孩子打架不对，可华玲玲却舍不得说闺女半句不是，闺女那都是为了守护要给自己的糖，她现在只有满满的幸福感，没夸闺女做的对就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027.还以为她后妈呢 “妈妈～” 朝书虞还是委屈，那糖明明是猴子姐姐给她的，结果那个输不起的猴子偏偏要抢她的糖，要不是看他哭了，她说什么也不会把糖给他的。 哼！爱哭鬼！在学校的时候不是挺能的么！在妈妈没去学校前，就是他带头嘲笑她的，现在竟然抢不过她就嗷嗷哭，丢人！ “哎！妈妈都知道了，小虞的心意妈妈已经收到了，妈妈现在真的特别开心，所以小虞就不要不高兴了，咱们可以吃午饭了吗？” 哎呀，不能夸闺女架打的好，不能跟着闺女吐槽那小猴子耍赖皮，真是太让她为难了！只能转移话题了。 哎！果然好妈妈不好当呀！ 娘俩腻腻歪歪的吃完午饭，朝书虞也不想再出去玩了，缠着华玲玲陪她玩跳绳，皮筋就绑在两个树上。 华玲玲：≡￣﹏￣≡ 这不是为难她这个当妈的吗！ 让她干活她不怕，让她蹦蹦哒哒的跳皮筋，这跟她一身的农妇气质不相符啊！ 朝书虞才不管她妈什么气质呢，绑好了皮筋就开始跳，嘴里还念着童谣： “小皮球，架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小丫头蹦哒的欢快又灵活，两个马尾辫随着她的跳跃一上一下的跳动着，惹得华玲玲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慈母笑。 “妈妈，轮到你了！” 跳完的朝书虞笑容灿烂的看着华玲玲，催促着。 华玲玲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皮筋的高度越来越好，华玲玲忍不住赞叹，原来她家宝贝闺女这么厉害啊！大举那么高的皮筋都能跳的过！不可思议！ 她还以为，小时候的闺女就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呢。 唉？不对呀，闺女小时候明明是个假小子来着！ 所以，假小子的闺女，后来变成了书呆子闺女吗？ 想到这里，华玲玲忍不住又内疚又心疼又后悔又庆幸，批判了自己一通后又忍不住为自己小小的辩解一下，她当时也有些身不由己。 “妈妈，你是累了吗？” 朝书虞跳完以后，叫了华玲玲好几声都没反应，便走过去拉着华玲玲的手，关切的问道。 “啊？嗯，是有些累了。” 回过神来的华玲玲如实回答，她觉得跳绳比刨地瓜、割麦子还要累人，体内的心肝脾肺肾都在抗议，浑身的肉都在叫嚣着要罢工。 “哦，那妈妈先休息一会儿，等不累了再跳吧。” 说着，就去屋里拿出来一个板凳，看到华玲玲坐下了，就自己又跑去跳绳了。 精力真旺盛！ 华玲玲忍不住暗叹道。 想想她自己，虽然不太记得五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可猜也猜的到是在帮家里干活，要不然她这一身干活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她那时候还吃不饱饭呢，她闺女现在却能欢快的跳绳，二十年后的孩子却在各种辅导班、兴趣班里来回穿梭，比上班的大人还要忙碌。 嗯，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感叹归感叹，休息好了她还是得继续跳绳，要让闺女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母爱，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一整个下午，华玲玲不是在跳绳，就是为了跳绳在休息，直到要做晚饭了，她才终于解脱了。 顿时就有种，做家务活也很不错的错觉。 “小虞，晚饭想吃什么？要不要吃大米干饭？今晚上多做点，明天还能做个蛋炒饭吃。” 华玲玲的问话倒是惹起了朝书虞的好奇心，绳也不跳了，跑过来好奇的问道： “大米干饭？蛋炒饭？是什么？蛋炒大米饭吗？好吃吗？” 朝书虞没有吃过，或者说在她的记忆里她是没有吃过的，连名儿都是头一次听。 华玲玲有些懊恼，恼自己从前为了省点儿钱，连大米干饭、蛋炒饭都舍不得做，家里又不是吃不起米饭，再说了，大米干饭偶尔吃吃还行，对北方人来说，还是面食更垫饥。 “嗯呐，小虞真聪明！要不要尝尝看？” “要！” 朝书虞干脆利落的应了，华玲玲也顾不得懊恼了，赶紧麻利的开始淘米做饭。 这个时候的大米，并没有后来那样干净，稻壳、小石子啥的都有，得仔细淘洗干净了。 铁锅里放了半锅水，把淘好并加了水的大米的盆放进去，就可以蒸大米干饭了。 这是现在没有电饭锅的时候做干饭用的土办法，都是小时候跟她妈学的，只是她也是从穷的吃不起饭的时候过来的，所以特别的节俭，好像嫁过来后就没有做过几次干饭。 她家的灶台是有一大一小相连的两个灶坑的，靠近南墙的位置，下面是风箱，上面是碗柜，然后是大铁锅、小铁锅，小锅的旁边还安装了个带烟筒的煤球炉子，平日里华玲玲都舍不得用的，煤球也挺贵，都是朝明岳在家的时候他生炉子。 朝书虞烧火华玲玲很放心，加上她本人就在一旁，所以烧火的工作就交给兴冲冲的朝书虞了。 而她，自然是要用小铁锅炒菜的。 吃大米干饭，华玲玲第一反应就是黄焖鸡米饭和排骨米饭，再就是各种盖浇饭什么的，想着朝书虞跟着朝明岳吃辣椒，华玲玲就想炒个酸辣土豆丝，再来一个青椒炒肉，最后再来个西红柿鸡蛋汤。 等菜都做好了，米饭也熟了，用抹布垫着把盆端上桌，朝书虞闻着米饭的香味就忍不住直咽唾沫。 “妈妈，米饭好香啊！真好吃！” 朝书虞眯着眼睛一脸感叹，看的华玲玲觉得自己从前是不是亏待她了，才让她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要是喜欢，改天咱们再做一次，啥时候想吃啥时候做。” 华玲玲主动做下保证，实在是朝书虞的表现让她难受，更加愧疚了。 他们家里虽然没有余钱，饭还是能吃的起的，咋就让家里唯一的孩子连吃点干饭都觉得幸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华玲玲是后妈呢！ “好呀！妈妈，我明天要吃蛋炒饭！” 朝书虞含着筷子，笑容阳光又灿烂。 028.随之极限跳动着 吃晚饭的这段时间，天上又飘了起了雪，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哇！明天又可以堆雪人啦！” 朝书虞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她们之前堆的那个早在融化的没了雪人的样子以后就堆去了墙角。 “行了，别看了，赶紧回屋吧！想堆雪人也得明天着。” 华玲玲揉了揉朝书虞的脑袋，掰过她的身体，关上门进了屋。 也不知道小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堆雪人，雪那么凉，不多会儿手就给冻僵的不是自己的了，可她还是乐此不疲。 ‘对了，今年还没有收集雪水呢，下次下雪可一定要记得。’ 华玲玲心里默默念叨着。 雪水具有防治冻疮、消痱止痒、消热散肿、消肿止疼、降低胆固醇、防治动脉硬化的作用，当然，华玲玲不懂那么多，她只知道前两个。 回屋看了会儿电视，朝书虞便依依不舍的回自己的卧室睡觉了，当然，睡觉之前肯定还是要看一眼外面的雪积了多厚了，她还惦记着要堆雪人的事情呢。 而华玲玲，又开始了每日必修课——进空间干活。 这次，她不是和泥、整地了，而是挖坑。 确切地说，是挖个湖，挖个能养鱼的湖。 他们村的湖里是有鱼虾蟹的，只是现在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除非有人凿冰捞鱼，不然就只能等明年春天冰融化后才能捕了。 再有，大集上也是有卖鱼的，只是她每次去的都比较晚，那些活的鱼不是被人买走了，就是已经死了，她下次赶集可以大清早的就去。 这两个方法都能让她成为养鱼人，只要鱼能养的活，她以后吃鱼就可以不用花钱了。 挖湖是个很辛苦的活，好一点的是空间里的土壤非常松软，不用镢头刨，直接用铁锨把土铲到框子里，然后挑到一边去，一直重复这些动作就可以了。 华玲玲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的挖着，她都想好了，今天晚上无论挖多大的坑，那都是够用的，以后随时可以再扩大，反正她现在能养的鱼虾也有限，因为她没钱买太多嘛。 想着鱼比水果蔬菜粮食都要贵一些，华玲玲就干劲儿满满，还指望着后天的大集能买一对鱼，以后就省下买同一品种的鱼苗了。 鱼多久才能生宝宝来着？她对这些都不太懂。 铲土，挑担、倒掉，一趟又一趟，直到感觉快要累趴下了，华玲玲才去了四合院的右边那间倒座房里休息去了，缓过劲儿来后就去给自己冲了个澡，盆里的水是早就兑好的，洗完了澡，华玲玲换了秋衣秋裤就钻进了被窝里。 一夜无梦。 “咚！咚！咚！” 处于深度睡眠中的华玲玲，隐隐约约的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因为不太确定是梦中的声音，还是现实里的声音，又因为家里只有她和闺女两个弱女子，她强迫自己开机，支棱着耳朵仔细的听着。 “咚！咚！咚！” 果然，就是有声音，不是在梦中。 华玲玲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怕外面的人撬开门以后先去了闺女的房间，连忙穿上棉袄，轻轻的下了炕，小心的蹬上了棉鞋，轻手轻脚的打开屋门，摸索着去拿起了擀面杖，然后一步一步靠近堂屋门，站在堂屋门打开后不会碰到的位置，好好的举起了擀面杖，随时准备着。 “咚！咚！咚！”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还在小心翼翼的拨弄着门闩，随着每一次拨弄门闩发出的声音，华玲玲的心脏都随之一下一下极限蹦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 煎熬。 突的，华玲玲浑身都在打摆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冻的还是被外面的人吓得，要不是她死死咬紧了牙关，牙齿绝对在“嗑嗑嗑”的打架了。 庆幸的是，朝书虞的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并没有被吵醒，这让她不用分心，只等着门被撬开了，她一定要精准打中对方才是。 度秒如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华玲玲心理压力越来越大，都说不清楚她现在是盼着对方快点打开门，还是盼着对方技术不到家打不开门了，耳朵里能清晰的听到她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的心跳声大的仿佛都能传到外面去。 而拨弄门闩的声音还在继续，这说明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她只是太紧张了。 “咚！咚！咚！咔！” 门，被撬开了！ 华玲玲这一刻神经绷到了极致，她没空理会胸腔内的心脏在如何跳动，双手死命的握紧了擀面杖，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紧紧盯着门口处的变化。 “咚”的一声，门没有被推开，是她顶门用的磨棍组织了外面那人。 华玲玲觉得嗓子发干，想要咳嗽，她拼命的吞咽口水，才把这感觉暂时压了下去。 接着，她听到了“簌簌”声响，循着声音望过去，才隐约看到地上有个细细的东西越伸越长，然后刷的一下把磨棍给推倒了。 磨棍，被推倒了？ 外面那人，马上就要进来了！ 华玲玲再次做好准备，紧紧盯住了门口。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每当发出点儿声音来，开门的动作都会停顿一下，直到打开能容许一人进来的空隙，外面的人才弓着腰伸着脑袋往里走。 “嘭！” “哎哟！” “哐啷！” 第一下打中了，第二下打空了，擀面杖脱手甩出去砸在了锅盖上。 华玲玲下意识捡起地上的磨棍，一脚踹开门，追上去又给了那人一棍子，又一棍子。 “哎哟！你个死娘们儿！没完了是吧！” 对方被华玲玲追着打的在天井里乱跑，嘴上一直不干不净的骂着，把邻居们都吵醒了。 “你个傻I3！跑什么跑？还不赶紧滚出来！逃啊！” 眼看着附近的几户人家都开了灯，在外面把风的人也顾不得许多了，立马出声大声提醒同伙。 正被华玲玲追着打的三只手，闻言赶紧往墙边跑去，爬墙的时候被华玲玲一不小心又锤了下脑袋，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029.三只手跟把风的 刚出来准备查看情况并帮忙的邻居们：＼(◎o◎)／！ 我去！朝明岳他媳妇儿这么猛的么！ 大门外给三只手把风的同伙：(#?Д?) 我的个老天爷！这女人这么厉害，他的小伙伴不会没了吧？！ 打完人的华玲玲：(⊙x⊙;) 她不是故意的…… 趴在窗户上的朝书虞：⊙ω⊙ 哇哦，妈妈好厉害呀！ — 大伙儿集体惊呆了。 只有摔在地上的三只手，捂着后脑勺，蜷缩着身体，痛苦的呻吟着。 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朝明岳家是不是进了贼了？” 寂静的夜里，小声也变成了大声，其他邻居就算没听清说的什么，也回过神来，有人吆喝了一句： “快把那个同伙抓住了！别让他跑了！” 一群人一拥而上，才反应过来的那个同伙立马想跑，却逃不过四面八方的热心邻居。 朝明岳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隐隐约约的，他好似看到一群穿着秋裤、棉袄扣子没有扣上、或者趿拉着棉鞋或者光着脚的大老爷们儿们，正冲着一个灵活的瘦削身影围追堵截。 朝明岳他们二话不说立马加入了进去。 把风人士很快被一群人摁住了，华玲玲见状赶紧进屋打开了屋檐下的电灯，这才看清楚，原来都是……熟人。 是的，三只手和把风人士都是熟人，或者确切点儿说，都是本村人士。 一群人脸上的表情跟吃了翔一样的难看，冲着地上的二人组“呸”了一口，念叨了一句“晦气”，便转身走了。 “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得偷鸡摸狗！” “村里出了这俩晦气玩意儿，把咱们村的名声都带累了，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不愿跟咱们村结亲，要不是……” “行了行了，别说了，管别人家的闲事干啥，大冷天的，还是赶紧回家钻被窝吧，小心别冻感冒了！”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最后纷纷叹了口气，各回各家了。 剩下华玲玲他们，对着二人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这两个人，三只手朝阳跟朝明岳是一家子的，人才十九岁，辈分却不小，跟朝明岳他爸是同一辈人，他是朝大壮的大爷爷家收养的儿子生的唯一的孩子，可他父母双亡，如今家里只剩下他爷爷奶奶和他了，老人家向来管不了这个孩子，只能在他被人抓到后哀求人家不要把他送进去吃大锅饭。 至于另一个给朝阳把风的叫王宝成，跟朝阳差不多大，华玲玲是头一次见，听说他是个孤儿，住在村子最后头，打小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凑到一块的，尽不干人事。 刚才大家之所以非要追到人，一个是因为没有看清楚人，二个就是想着无论是谁都得先揍一顿再说，最好把人揍得再也不敢行这事了那是最好的。 可惜，竟是这两个油盐不进的，又不能对他们下狠手，万一再把人打进医院了，不说朝阳的爷爷奶奶会如何，就王宝成的堂爷爷一家子那都是不好打发的，跟水蛭一样，咬上了就不撒口。 所以，但凡大家不幸遇上了这两个人，揍一顿都不能下狠手，且他们被打也不怕，下一次还敢，村民们觉得挺没意思的，天长日久的，也就懒得管了，只要他们俩没不问自取到自己家就行。 “他们俩……” 华玲玲看向朝明岳，等着他来解决这个难题。 “先关门回屋吧，家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带的饭前天就吃完了，昨天吃了一天的咸鸡蛋，灌了个水饱，这会儿都饿得不行了。” 朝明岳说着，自己转身插上了大门的门闩，也没搭理被扔在天井里的两个人，跟朝明亮、毕猴泽一起进了屋子。 “爸爸！大爷！大姑父……” 朝书虞穿好了衣裳，跑出来就往朝明岳身上扑。 “哎！小虞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有没有好好吃饭？” 朝明岳一把把闺女抱起来，凑上去就亲了闺女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口，然后一连三问。 “有！不能亲！哈哈哈！” 朝书虞一边说着，还用手去推朝明岳的大脑袋，被朝明岳凑上去用胡子扎的躲来躲去的。 爷俩好几天没见了，在一旁闹腾的欢乐，华玲玲烧大锅热饭菜，朝明亮和毕猴泽自觉的生炉子暖和，顺便烧水煮姜汤。 饭菜很快热好了，只是饭多菜少，华玲玲直接煮了几个咸鸡蛋，又切了盘咸菜，就不管他们兀自回房继续睡觉了。 没过多大会儿，朝明岳便抱着朝书虞进了东屋，准备一家三口一起睡，他本想跟华玲玲解释一下，没想到华玲玲竟然睡着了。 不是装睡，是真的睡着了。 让他都有些怀疑，他出去的这几天，他媳妇儿到底忙什么了，竟然累的倒头就睡。 天井里的偷鸡摸狗二人组：(?●?) 喂！有没有人管管他们？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的！ 王宝成不敢动，身为长辈的朝阳可不管那些，眼看着灯全都熄灭了，走过去轻轻推门试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直接推开了。 对着小伙伴打了个手势，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关上门，然后啥也没动，就在靠近炉子的位置席地而坐，靠着墙就闭上了眼睛。 朝阳往墙上靠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抬手一摸后脑勺，脑后多了一个鸭蛋大的包。 小侄子这媳妇儿娶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朝阳双手环胸靠着墙，脑袋侧着朝向一边儿，也很快睡了过去。 这个晚上，睡不着的，大概就只有朝书虞了。 她晚上本就睡得早，就算早醒来两三个小时那也不困了，尤其跟朝明岳一闹腾，精神倍儿棒。 她没想到今天晚上会跟爸爸妈妈一起睡，所以就更加兴奋了。 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却不料，竟然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家里，又进贼了吗？ 对了，那两个贼还在天井里待着呢，进来的肯定是他们俩，她要不要把爸爸叫醒打坏人呢？ 030.这种话题她喜欢 华玲玲是被憋醒的，不是尿憋的，是脖子被紧紧的勒住了，鼻子又被什么捂住了，喘不动气才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一道缝，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鼻子，就摸到了一双小手。猜想可能是因为朝明亮和毕猴泽来家里了，朝书虞给他们让位置睡觉，就来这屋睡了。 她松开搂着她脖子的两条胳膊，翻过身去就看到了一张明显哭过的小脸，眼睛有些红肿，还有一道道泪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难道是做噩梦了？ 华玲玲困顿的脑子有些转不动，忍不住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没注意到，天早已经亮了。 朝明岳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三点多了，华玲玲睡得晚，又太累，中间还被迫经历了一番心理战+实战，加上今天朝明岳在家，她完全可以放松的睡个天昏地暗。 等华玲玲再次醒来后，炕上只剩下她自己了。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快十一点了，想起昨晚家里多了两个外人，她不好意思的蒙在被子里别扭了一会儿，就赶紧穿上衣服起来了。 锅里温着的饭菜早就凉透了，家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往灶坑里添了一把火，就去天井里洗脸刷牙，结束了刚好可以吃饭。 吃饭的时候，她还思考着那爷俩去哪了，干什么去了。 吃完饭她就把这些问题抛到脑后了，一心只想着赶紧趁此机会进空间继续挖坑。 坑挖的大点儿，以后也能省点力气不是。 挖挖挖，继续挖！ 结果她刚挖了十来分钟，就听到外面的大门“吱呀呀”响，是有人来了。 她立马快速的换上衣服，刚下了炕蹬上棉鞋，就见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是朝明岳。 “睡醒了？吃饭了吗？怎么睡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我不在家夜里害怕的不敢睡觉吗？” 朝明岳关切的问询着，眉心紧皱。 他以前从未想过华玲玲带着孩子在家会遇到什么，所以经常一出去就三五天或者十天半个月的，经历了昨晚那一幕，他心里挺难过的，也不知道他不在家的那些时间里，华玲玲都是怎么度过的。 “嗯。” 华玲玲总不好解释是因为她总是趁着家里没人、或者夜里闺女睡觉以后的时间去空间里偷偷干活吧，索性糊弄过去，大不了她以后只趁着白天没人在家的时候进空间，反正以后大家还是该上学的上学，该出门挣钱的出门挣钱，或许以后去了县城或者市里，她能有更多的时间自己折腾呢？ 种地的事情是急不来的，家里没钱更是只能慢慢赚，她有信心自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过是短时间内的穷困，一口一口的总能吃成大胖子的。 “以后，我尽量晚上会在家陪着你们娘俩。” 朝明岳做出承诺，可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抚平，可见这承诺实施起来对他来说挺有难度。 “好。” 朝明岳愿意夜里在家，华玲玲自然不会不同意，毕竟经历昨晚那一幕，她心里是真的恐惧。 朝明岳不再多说，转身出去，没多大会儿，华玲玲就听到天井里压水的响声。 嗯？怎么还有其他男人的说话声？难道那俩货还没回家？ 真都不要那个I3脸了是吧？后天都要过小年了，今天还在他们家里蹭吃蹭喝的，真是……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华玲玲暗自吐槽，本来还想着出去帮忙给朝明岳打下手的，现在也不动了，她不想去给吃白食的和卷钱跑路的小人做饭吃！ 可惜，她不能封闭自己的听觉，真是不想听到那俩人的声音，昨天晚上也是因为时间太晚了才默许他们俩住进自己闺女屋里的，现在她也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舒坦，默默念着明年一定要离开东湖村。 三个人的动作很利索，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朝书虞是掐着饭点儿回家的，蔡方红和朝书香更是饭菜端上桌了过来的，看的华玲玲直翻白眼。 饭桌上，毕猴泽和朝明亮开始了他们的口嗨，纷纷对着自己的羊城之行高谈阔论。 “我跟你们说哈，这羊城啊，跟咱们这农村旮旯就是不一样，人家那里的楼比咱们这里的高，路也都是水泥路、柏油路，压根就没有土路，那边的人挣得钱可比咱们这边儿多多了，一出手那都是千儿八百的！” “你们不知道，我们去的路上，我身上的衣裳都被割破了好几道口子，关键是我一直都没觉察到，我还怕到时候钱不够把老毕赎出来的，没想到那些人还挺好说话的，竟然打了欠条就让我们走了，还以为我们会挨一顿打呢，我都做好了缺胳膊短腿的准备了。” “去去去，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赎出来’？我那是被人给讹了好嘛！你们二话不说就把钱给人家了，钱不够还让我写欠条，好几万块钱呢，我能还的起么我！” “你惹出来的幺蛾子，你不写欠条难道要我们写？亏得我们还不远千里去救你呢，早知道你这么不识好歹，我们还不如在炕上躺着舒坦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还不起那个钱嘛！他们说年底来要账，明年年底肯定是会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可得拉拔我一把啊！” “这个到时候再说！再说说我们回来的路上，方红，你猜猜，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啥事儿？你绝对猜不到的！” 朝明亮对着自己媳妇儿得瑟，卖了个关子就等着蔡方红给他捧哏了。 蔡方红果然很给自己男人面子，立马出声询问道： “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儿啊？” “我……” 不等朝明亮继续显摆，毕猴泽接过话头说道： “还能遇到了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一个小娘们儿，对着老幺哭着闹着求救，说她是被人骗上车的，要老幺救她，带她一起离开呗。” “然后呢？然后呢？” 蔡方红听到这种话题立马就精神了，又大又亮的眼睛热切的看向毕猴泽，惹得朝明亮心里头酸酸的，狠狠瞪了毕猴泽一眼。 031.因为她爱屋及乌 这I3猴子真没有眼力劲儿！他逗自己媳妇儿，他瞎掺和什么！ 朝明亮心里头酸归酸，气归气，瞪完了人立马抢过话头来，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 “老幺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怎么可能会管外头的小娘们儿呀，那小娘们儿眼见着老幺不吃她这套，可能是看我们是一起的，就又求我们救她，我们见她怪可怜的，就听老幺的，把她送去了乘J那里。” “然后，她跑了。” 毕猴泽又插了一句，换来的还是朝明亮的一对大白眼，还有蔡方红热切的追问： “为什么呀？你们不是在救她吗？她为什么要跑？” “谁知道呢，我们说要把她送乘J那里，结果她瞅个空就跑了，反正又不认识，人挤人的也不好找，我们就没再管了，就老幺猜的，那小娘们儿可能不是什么好人。” 朝明亮嘴上叭叭叭的说着，也没耽误他疯狂吸入，跟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一样，看的华玲玲直皱眉。 口水…… 吃饭沾到筷子上的口水倒没什么，反正大家都是夹自己那边儿的，而且有这几个人在，绝对不会有剩菜的。 可是，三个人说话喷出来的口水，华玲玲接受不良。 顿时就没了吃饭的胃口。 “我吃饱了。” 华玲玲把自己剩下的馒头递给朝明岳，撕了块卫生纸擦了擦嘴就下桌了。 朝明岳想着她可能是刚吃早饭没多久，所以不饿，就没管。 其他人，包括朝书虞，都忙着听热闹呢，没空搭理她。 华玲玲确实不饿，只是身为家里的女主人，来了客人却不上桌，会被误会她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虽然她确实不欢迎，可都是亲戚，她觉得自己明年不会再待在东湖村，再加上都是朝明岳的亲人，所以才选择隐忍下来。 昨晚上飘来了零星的雪花，今天她洗漱的时候就见只有屋顶、墙头、树梢上才有点点积雪，可化雪的天气到底比平时更冷一些，华玲玲又不是和爱串门子的，就又进了东屋卧室。 一堵墙，一扇门，可隔不住堂屋里谈性正浓的几人，不是夸张的述说在羊城的所见所闻，就是讲述火车上遇到或见到的稀奇事儿，加上有蔡方红这个合格的捧哏，两个不知为何别苗头的郎舅二人，闹哄哄的够热闹的。 “你们是没见到啊，那求救的小娘们儿看老幺的眼神，啧啧啧，都快粘到老幺身上了，哈哈哈！” 可能是华玲玲不在面前，郎舅二人说起话来就有些肆无忌惮了，丝毫不担心华玲玲会出去找茬。 当然了，华玲玲也懒得管，她又不是曾经的她，对朝明岳的感情已经不再是爱情了。 她打开衣橱，从里面翻出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绣的、还没绣完的鞋垫子，上了炕后靠在西南墙角那里，开始动针。 说真的，上辈子她过了三十五岁后，就再也没有动手缝制千层底布鞋和鞋垫了，顶多缝个棉衣、棉裤和棉被，现在突然拾起针线活儿来，她还真怕会绣坏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 现在，就当打发时间了，绣不好就拆了呗，反正她也没打算再做这些费时费力的针线活了，对眼睛不好，还不能挣钱。 “谁知道那小娘们儿是真的碰到事儿了，还是看上咱家老幺了，也是没办法，咱家老幺就长了一张显嫩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十七八呢，听说他结婚前，还有县城的小娘们儿托媒人找上门来想要结亲呢！” 朝明亮说着，还冲朝明岳挤了挤眼，猥琐的表情代表着男人间的心照不宣，惹得毕猴泽也是一通挤眉弄眼外加“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蔡方红“哇哦”一声，然后冲着朝明岳问道： “真的吗老幺？” 朝明岳没有回答蔡方红的问题，转头对着两人说：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吃饭吧，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你们不累呀！尤其大姐夫你，我大姐担心的不得了，你早点回家吧！” 后面又继续的什么话题，华玲玲就不清楚了，她直接进了空间里最右边的那间倒座房里，坐在草褥子上继续绣鞋垫。 在空间里虽然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可能只是华玲玲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声音小了很多。 直到有脚步声响起，华玲玲才出了空间，刚掀开被子坐进被窝里，屋门就被打开了。 “旮旯里光线不好，你要缝鞋垫子就在窗户那，要不就别缝了，反正我有好几双鞋垫子换着垫，你也不用天天给我缝，我都垫不过来。” 瞅瞅，朝明岳这说的是人话嘛！ 华玲玲头都没抬，不搭理他。 朝明岳也不觉得尴尬，脱了鞋子钻进自己的被窝里，枕着右胳膊侧着身子面对着华玲玲，继续说道： “朝阳跟王宝成那俩小子，昨晚在堂屋里坐地上睡的，我觉得这俩孩子再这么下去真的就废了，今天就跟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把买糖葫芦的活儿交给他们，我只管在家蘸糖葫芦，到时候挣得钱三七分，我七他们三，你觉得怎么样？” 华玲玲还是不说话，对于朝明岳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她并不喜欢。 见华玲玲还是不说话，朝明岳觉出不对来了，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解释道： “到底都是一家人，大哥他家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了解，大姐夫就那么个人，不过是来吃顿饭，又不是天天来吃，咱家也不差这一顿饭不是，你就别生气了。” 朝明岳以为华玲玲又是因为大哥他们来家里蹭饭而不高兴，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一家子饿死吧？只能跟从前一样和稀泥，反正华玲玲每次都会被他哄好的，那些人毕竟都是他的亲人，她必定会原谅他，因为她爱屋及乌。 “朝明岳，你知道吗，一个人的感情是有限的，除了当爸妈的，没人会无限包容另一个人，你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能经得起多少消耗？” 032.一笔一笔记下来 华玲玲的声音很清冷，让朝明岳有些错愕。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感情是有限的？什么叫不会无限包容另一个人？什么叫感情经不起消耗？ 他们都已经结婚七年了，孩子都快六岁了，她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他大哥偶尔来家里蹭饭，她这小性子就忍不住了，这是要跟他闹腾？ 他怕？ 开玩笑么不是！他还能怕她闹腾？！ 不过就是吵架，冷战，大不了就是闹着回娘家，她还能有什么招儿？ 女人啊，就靠着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来控制男人，别的无所谓，他都可以让着他，可关乎到他的亲人，且不过是一顿饭的事儿，他是不可能惯着她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朝明岳却没有说出来，那样只会激化他们夫妻俩的矛盾。 所以，朝明岳翻了个身，背对着华玲玲，闭上眼睛睡觉。 华玲玲见状，嗤笑一声，狗男人，就知道装死逃避问题，也就是现在她有了自己的计划，也可能是还没攒够足够的失望，所以才会看的开。 华玲玲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闭着眼睛装睡的朝明岳松了一口气，这都快过年了，他真不想跟她闹腾，无论是吵架还是冷战，他都不想，更不愿意她闹着回娘家，不好看！ 夫妻两人都当对方不存在，一个默默的绣着鞋垫，一个忍不住困意睡着了，明面上是避免了一场争吵，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大概，对于朝明岳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吧。 华玲玲却将重生回来后积攒的失望一笔一笔在心里记了下来，哪怕对方只是一句话说的不对她胃口，同样会被她记小本本。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二，镇上逢集，天还没有亮华玲玲就悄悄的起来了，她早就计划好了今天要去买两条鱼的。 “嗯？你起这么早干啥？” 被吵醒的朝明岳眯着眼睛看着穿好衣裳下炕穿鞋的华玲玲，又往窗户那边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的亮光从窗帘透进来，这么晚，不对，这么早，他媳妇儿起来是要干啥？上厕所也用不着全副武装啊！ “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你再继续睡会儿吧。” 别耽误她发展空间大业。 说完，华玲玲也不管朝明岳有什么反应，拿起手电筒照着，打开门推上车子就骑上离开了。 果真听话打算继续睡的朝明岳慌了，他媳妇儿咋骑车子走了？不会真打算回娘家吧！ 至于么！ 这事儿昨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朝明岳哪里还能睡得着，赶紧爬起来穿好衣裳就把屋门、大门都锁了，又去敲隔壁的大门借了辆车子，摸着黑骑车往老丈人家的方向骑去。 天黑，路上的泥土都冻住了，加上刮刀子似的西北风，朝明岳出来的急，忘记戴手套了，冻的手都麻了。 看不清路使得车子一直颠簸着前行，他又因为手冻麻了而握不紧车把，刚开始那是真的被摔了好几次四脚朝天，后来他会反应迅速的尝试用腿撑住，让自己尽量不被摔。只是这么下来速度慢了很多，精神紧绷也使他暂时忘记了出来的初衷，光注意路况去了。 初衷忘记了，目的地却一直记得，朝明岳都没太注意这一路上遇到的行人，也没注意到天早就亮了，只是庆幸终于不用摸黑赶路了。 “小朝？你怎么过来了？” 王红英正锁门呢，打算去隔壁镇赶集去，没想到锁好了门一转身就看到多出来的人——用脚撑地、跨坐在车子上的朝明岳，把她老人家吓得一哆嗦。 被丈母娘这么一问，朝明岳突然想起来他来这儿的目的，可看到丈母娘都把大门锁上了，明显他媳妇儿没有回娘家，于是，扯了个慌： “妈，我，跟朋友有事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您。” 就是吧，空着手来丈母娘家，有些尴尬，尤其现在还是快过年的时候。 “哦，哦。” 老太太有些没反应过来，总觉得这个女婿说的不是真心话。至于真相，她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出来。 “妈这是准备去赶集？那我送妈过去吧，妈要不要回屋拿个东西垫后车座上？” 来都来了，朝明岳不好就这么直接掉头走，正好去集上给丈母娘买点年礼。虽然他还是很担心华玲玲，可她既然没有回娘家，那说明昨天的不高兴是真的翻篇了，也许她是有其他事情才不得不起那么早出去的。 朝明岳载着丈母娘去隔壁镇上赶集，便用今天准备赶集的钱买了鸡鸭鱼肉，又推脱不了丈母娘热情的留客，在丈母娘家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也没要两个大舅子作陪，免得他今天回不去了。 不过，他们镇上的大集，他只能尽量赶个晚集了，也不知道集上还剩下些什么摊子。 朝明岳把自行车轮子蹬成了风火轮，嗖嗖嗖的！ 家里，华玲玲在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就回去了，她今天很高兴，收获不少，不止买了一对活鱼，还买了一对兔子，一对鸭子，集上还有卖羊的，可华玲玲资金有限，只能等攒够钱再说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已经非常开心了，正好集上只有刚开始摆摊的人和镇上早起的赶集的人，灯光昏暗也没人认出她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就把小动物都放进了空间里。 当然，她也不是只买了这些东西，还买了一串香蕉，一袋子大米，芹菜、青椒也买了几斤，打算等天亮了在村子里买点儿鸡蛋，比集上便宜。 回到家，华玲玲自然看到了锁上的大门和屋门，她还以为朝明岳也大清早的去赶集去了，还纳闷儿怎么路上没碰到，觉得可能是天太黑她没注意到，便不再多想，回了东屋就关门上了炕。 把鸭子放到鸡舍里，又给湖里灌了半湖的水才把鱼放进去，至于兔子，它会刨土，只能暂时先困着了。 又去摘了些成熟的蔬菜放起来，华玲玲便出了空间，因为， “哐哐哐”，她家大门不知道被谁敲响了。 033.小孩子真实属性 “小朝在吗？小华在家吗？” “哐哐哐！” 听声音，好似是隔壁的邻居。 华玲玲连忙加快了穿衣穿鞋的速度，赶紧去开门。 “嫂子，有啥事啊？” 华玲玲的笑脸，却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对方在华玲玲打开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在天井里的自行车，撇着嘴阴阳怪气道： “哎哟哟！你家的车子这不是在家呢么！亏得我家那个还以为你家是出了什么事，天还没亮就去敲我家的门说借车子用，感情是怕自己家的车子骑多了旧了？咋滴，你是看我家的车子比你家的新，眼红呢！” 她是半点儿没压住嗓门，还怕其他人家听不见，特意大声说的，就是今天日子不对，左邻右舍的都一家子集体出动赶集去了，她打的主意注定落空。 她之所以没有去赶集，也是因为家里的车子被朝明岳借走了，想着等朝明岳回来了，下午再去也一样。 现在快过年了，大集都不再是半天的时间，全都是一整天，只是有些摊位摆的东西卖的快，下午的大集买不全东西，所以大家很少会在下午去赶集。 当然了，也是因为年前镇上还有一个集，且最后的那两三天大集一直开放，所以没人会着急准备年货，这次买点儿，下次再买点儿。 赶集是赶早不赶晚，晚了那都是被人挑剩下的，可越晚，东西就越实惠。 “啊？嫂子误会了！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车子之前是我骑走的。” 华玲玲皱眉，一边儿解释，一边儿在思考朝明岳不知道又闹什么幺蛾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借车干啥去了？ 邻居嫂子听得华玲玲的解释，觉得自己应该是误会了，她不就是因为听到有人骑车回来，觉得是朝明岳办完事请了，所以才过来要车子的么。 就，怪尴尬的。 “啊？那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你也知道嫂子我就是脑子里缺根弦儿的，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你别跟嫂子一般见识哈！” 邻居嫂子的不好意思是打了折扣的，这种事情她办了太多次了，对于那些不好说话的人她是真心实意，对于华玲玲这种性子绵软的自然就少了几分诚意。 “那，我家借你车子用用呗？” 华玲玲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一场邻里间的小摩擦就此打住，两方人都没放在心上。 朝书虞也在邻居大娘的大嗓门中醒来了，邻里间吵吵嚷嚷都数正常，没有干架的那种氛围，朝书虞就爬起来从窗帘缝隙中瞅了外头一眼，然后钻回被窝里赖了会儿床，在听到堂屋里她妈妈做饭的动静，觉得早饭差不多做好了，滚了两滚，才终于起床穿衣服。 天太冷了，哪怕夜里往被窝里放热水袋，第二天也会成为冰凉的物体，早在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一脚蹬出了被窝。 当然，她也不是每天夜里都会放热水袋的，她不喜欢夜里被凉水袋冻醒的感觉。 “醒了？赶紧洗漱，饭马上就好了。” 听到门开的声音，华玲玲扭头看过去，闺女正靠在门框上揉着眼睛看她呢。 软萌！ “妈，我也想去赶集。” 朝书虞还惦记着她的新衣服新玩具呢，她爸都回来好几天了，也没说要给她买，眼下又没见到她爸的人，谁知道他说话算不算数了。 “赶集干啥？想买什么？” 华玲玲是真的好奇，因为她的记忆里，她闺女不是一个会主动跟大人要东西的孩子，每次看到闺女喜欢的东西，张开口又不敢开口的那个别扭劲儿，她以前都是无视的，直到闺女开口问她要。 这辈子，就没这个必要了，哪怕家里没多少钱，哄孩子的钱也是尽够的，不用抠抠搜搜的只为省钱。 “我想买过年穿的新衣裳。我要自己挑！” 至于别的，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能等到集上看到了再说了。 “哦，可以是可以，不过，咱家的自行车刚刚被人借走了，你是要跟我一起步行着去赶集吗？” 他们村离镇子不远，撑死了也就二里地，大人走着去没什么，小孩子就太累人了。 之所以好多人没有自己走着去，不就是因为过年要买的东西多，怕一路背着东西走回家太累嘛。 她虽说挺能干的，背着孩子走个来回也没问题，问题是孩子去了集上，怎么可能就只买一套衣裳就收手呢？见到什么要什么，才是小孩子的属性。 所以，如果不是立刻马上就想去，华玲玲是非常愿意拖一拖的，哪怕等邻居嫂子回来以后再去呢。 “要！” 小孩子朝书虞不知天高地厚的热情回答，真真叫孩子妈哭笑不得。 可是，能怎么办呢？孩子自己都表明了态度，她要是再拒绝，那不就成了说话不算数了，不然为啥不是一开始就拒绝呢？ 吃过早饭，娘俩就一前一后的往镇子的方向走去，朝书虞在前头蹦蹦跳跳的走，华玲玲在后头估算着小丫头大概什么时候就累蔫巴了。 久不带孩子的华玲玲，错误的预估了朝书虞的精力，没想到这娃直到逛完了整个大集，买好了她想要的东西，才蔫了吧唧的跟在华玲玲的身后走着，偶尔会欲言又止的看一眼华玲玲。 华玲玲无奈。 好吧，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就是比她预料当中的晚了好些。 华玲玲认命的背起闺女，手中还大包小包的提着闺女买的东西，手指头都勒的充血到失去知觉了。 他们去的晚，又是步行着，回来的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更没有遇到相熟的人，没办法蹭个顺风车，只能11路加速。 回到家的时候，朝书虞还没醒，华玲玲把提着的东西放到一旁，单手背着闺女，另一只手伸到口袋里摸出要是，不怎么灵活的打开大门，先把闺女放床上盖好被子，才出去提东西。 “哟！小华这是也去赶集了？早知道你们也赶集去，我哪里还好意思跟你借车子啊！” 邻居嫂子推着车子过来，这次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034.家有凰位要继承 “嫂子说的哪里话，我本来也没想去赶集的，这不是小虞惦记着想买过年的新衣裳嘛，要自己挑个喜欢的，就去看看。” 这本来就不是人家的错，华玲玲不会迁怒。 要迁怒也该迁怒朝明岳，死男人说是今天要去赶集的，她去的路上没见到人，大集上也没看到人影，回来的路上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道人死哪儿去了。 “哎哟！小丫头还挺臭美的，还知道要自己选喜欢的。也就是你家惯孩子，就我家那俩小子，一年到头能有个一件半件的新衣裳，那就高兴的能窜上天了！” 这个时候，农村还是仅仅能够填饱肚子的人家多，像华玲玲家这样还能随便孩子自己挑新衣服的，真的就是唯一一家了，毕竟朝书虞只是个丫头片子。 就算过了二三十年，还有好多人家里有凰位等着儿子孙子们去继承，更何况这个时候的农村了，又因为计划生育，多少人家折腾的家不像家。 “嗨，我们现在就小虞这么一个孩子，不像你们有两个大儿。” 这话，当然纯属客套话，如今的华玲玲已经不再是有重男轻女思想的妈，甚至都不想生二胎，又怎么会觉得闺女不如儿子呢？ “唉！两个儿子有啥好的！先不说当初罚了多少钱，就两个人以后上学、娶媳妇，就能把我们两口子给榨干了！唉！还是生闺女好呀，轻轻松松的，也不用给她盖屋子，也不用给她准备彩礼钱，到时候给点儿陪嫁就行了。” 这话，明夸暗讽，华玲玲不爱听。 “嫂子，我这还忙着，就不请你进去喝水了。” 华玲玲这明晃晃的不欢迎，让邻居嫂子立马变了脸色，脸上得意的笑容直接崩了，白眼一翻就走了。 临走前，还小声地啐了一口， “活该你生不出儿子来！” 华玲玲听到了，却不在意，这种话她上辈子听了太多太多。 已经活了一辈子的她，懂得生儿生女与她无关，那都是男人的缘故，她不会把朝明岳的错误揽在自己的身上。 再者，生闺女也不是错，没有女孩，还怎么繁衍生息？ 关上大门，华玲玲提着朝书虞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放到椅子上，没动。 而她自己，自然是没有精力再进空间干活了，赶紧躺下休息才是要紧的。 朝明岳回到家，意料之外的竟然又被关在门外了，这可是大白天呀！ 把借来的车子还给邻居，又听了邻居嫂子叨叨她要车、借车、还车的经过，把中间自己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直接略过，光数落他媳妇儿的不是了。 “你那个媳妇儿呀，我夸你们只有小虞一个闺女多好，能随便她自己选自己喜欢的衣裳不说，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她拾别人的旧衣服穿过，还是你们两口子会宠孩子！结果，你知道你媳妇儿怎么做的不？她竟然说她忙，让我回家！就没见过你媳妇儿这么不会做人的！” 朝明岳一听，就知道这人是眼红他们的好日子了，可这话也要真说出来了，这女人能挠花他的脸！ 他只能挑几句好听的说： “嫂子，我媳妇儿是个心眼儿实在的，她说忙，那肯定是忙的，我这到现在还没去赶集呢，时间来不及了，我就先回去了哈！” 说完，“呲溜”跑了。 只留下邻居嫂子一句：“呸！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两口子都不是好的。” 提起放在门口的他丈母娘给他准备的东西，从墙头上跳下去，家里静悄悄的，朝明岳小心的打开屋门，堂屋里还有热乎气，娘俩可能吃完饭没多久。 他把东西轻轻的放在地上，先去打开左边的门往里瞅了一眼，从门口的位置只能看到闺女半个脑袋，闺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睡得深沉，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又打开了右边的门，一眼就看到冲着炕沿方向睡的他媳妇儿的黑脑袋顶。 他媳妇儿，也睡了。 朝明岳光关门就用了两三分钟，又踮着脚猫着腰走了出去，转过身来以极慢的慢动作把堂屋门闭上了。 “呼～～～” 朝明岳轻轻的呼出一口长气，刚才他连喘气都不敢，差点儿没憋死他。 想着还要去赶集买东西，朝明岳也不耽搁了，打开门推着车子出去，带上门，骑上车子就扬长而去。 里屋正在睡觉的华玲玲，听闻朝明岳那些磨磨唧唧的连续小动作，窸窸窣窣吵得她恨不能爬起来去把人揍一顿。 不过，想想自己自从怀孕以后便养成了睁开眼睛后就不容易睡着的毛病，她还是选择了假装没听见，闭着眼睛蹭了蹭被子，放松身体继续睡。 朝明岳去了大集上，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大集，现在只有零散的十几二十来个摊位，买东西的人更是少的可怜，整个大集看上去空荡荡的，加上光秃秃的树林和呼啸的北风做背景，更加显得冷清、凄凉了。 回想着邻居嫂子说的朝书虞自己挑了衣服，还有他放东西时瞟了一眼椅子上的东西，朝明岳没再买小孩子的东西，而是直奔着卖菜、卖肉的摊子。 只是，他来的太晚了，菜还好说，肉就只剩下些边边角角的了，价格还死活不给便宜些，朝明岳觉得他回去估计得挨骂了。 骑着车子往家走的路上，朝明岳一路回忆着今天做的那些事儿，想一次就想抽自己一次，看看他都办了些什么蠢事啊！他自己都没眼看了！ 虽然怀疑他媳妇儿是跑回娘家这种思想不对，可他媳妇儿大清早儿的天还没亮就骑车子出去是干啥去了？ 朝明岳非常的好奇，好奇到之前的窘迫心思都淡了。 到家时，发现娘俩已经醒了，闺女在房间里忙着清点她赶集的收获，媳妇儿正在和面，不知道准备做什么饭。 “媳妇儿，我今早以为你跑回娘家了，就去了咱妈家一趟，咱妈非要留我吃完晌午饭，去赶集晚了，买的肉不大好。对了，你今早干啥去了？” 035.今天确实没吵架 华玲玲惊呆了！ 她以为他是出去找人鬼混了，什么聊天打屁吹牛皮、打野兔子的，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以为她回娘家了？ 可见他也清楚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可他就是死不承认，宁愿跟着追回娘家？ 狗男人！ “皮你自己吃。” 华玲玲白眼都懒得翻，揉面的动作都不带停的。 “嗯嗯，那肯定的！” 朝明岳很痛快地答应了，心里着实是松了口气的，就怕他媳妇儿说出什么难为他的话来，比如不准他大哥再来蹭饭之类的。 都是亲兄弟，当哥哥的来家里了，哪能连顿饭都不给吃，又不是天天来…… 好吧，都说L省人怕讲咕，他这刚在心里转了一圈，他大哥就给面儿的上门了。 “大哥来了！” 身为弟弟，他只能扫榻欢迎。 “嗯，大冷天的在家闲着也没事，就过来找你拉拉呱。” 朝明亮进了屋，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朝明岳旁边，还伸手扒拉朝明岳买回来的东西，皱眉道： “怎么净买些皮子啊？你不是之前卖糖葫芦赚了些钱么？就这么困难了？” 皮子，他倒不是不爱吃，可他知道老幺家里平时是见不到这种东西的，因为他有一个矫情的弟妹，看到皮子上有没烫干净的毛就犯恶心，所以老幺是不会买带皮的猪肉的。 今天他竟然见到了，而且老幺媳妇还没臭脸，是不是说明老幺家的日子是真的难过了？ 那，他以后还能来老幺家里改善下伙食吗？ 朝明亮为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的好日子忧愁不已。 “我才卖了几天？再说了，那山楂、白糖、竹签子不是钱买的啊？出去一天冻成狗了，我不得吃口热乎饭啊？” 朝明岳没好气的说道。 他这大哥倒是把他家的账算的明明白白的，怎么自己的日子就不好好过呢，两口子都不正干，家里穷的叮当响，看看她大侄女埋汰的。 哦，他大侄女也在呢！ 不止他大侄女在，他大嫂竟然也在，他刚才竟然都没注意到。 朝明岳下意识的看向华玲玲，结果只看到他媳妇儿在擀面皮，看样子是打算做油饼，他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油饼啊，他媳妇好长时间没做了，以前他每次回家她都想着法儿的给他做好吃的，这次因为大姐夫惹出来的事儿，她都好久没这么好好给他做饭吃了，好多次都是他想着法儿的给她做饭吃。 极尽讨好，却屁用不管。 虽然不知道他媳妇儿今天咋这么心情好的给他烙油饼吃，虽然不知道饭后他媳妇儿会不会又找他的茬，这些都不耽误他馋油饼的心。 他会炒菜，会煮粥，会蒸大米饭，面食唯二会的就是煮挂面和疙瘩汤。 哦，不对，他还会包水饺，仅限于包，他不会擀面皮。 这是他身为L省大汉的悲哀，有一个吃面的胃，却没有做面食的巧手。 “大嫂来了，香香冷不冷？看，冻的鼻涕都出来了，赶紧擦擦。” 说着，朝明岳就递给朝书香一块卫生纸。 朝书虞接过去，随意的擦了下，结果越拔越多，甚至都…… 朝明岳忍不住扭过头去，他被恶心到了！ “大哥，吃……” 说到这，朝明岳更恶心了，这个时候说什么吃不吃的，他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不就会想起大侄女擦鼻涕却带出长长的……画面了吗？那还怎么吃饭！ 不等朝明岳转个话题，朝明亮接着说道： “没吃，就随便转转，正好逛到你家附近了，想着过来吃顿便饭再回去，也省的你嫂子再回家忙活了。” 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哪怕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他媳妇儿几乎不着家、不做饭，他也是要面子的人，哪怕打肿了脸。 朝明岳自然是清楚他大哥这话就是说说，自己硬撑起来的面子，他又怎么可能打他大哥的脸呢。 倒是因为他大哥这话这么一打岔，他也暂时忘了刚才看到的风景，跟着打哈哈： “咱们亲兄弟谁跟谁呀，以后大嫂不想做饭就过来吃，不过是添两双筷子的事儿。” 兄弟俩在那聊的那叫一个兄弟情深，蔡方红也在一旁看着兄弟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都没看旁边还在跟鼻涕奋斗的朝书虞一眼。 华玲玲闭眼深呼吸，当作没有听到朝明岳的话，把擀好的面皮用菜刀切了几下，倒上花生油扯着面皮抹匀了，再撒上些细盐，然后扯着切开的位置交错着叠在中心处，最后又用擀面杖擀到合适的厚度，一个油饼就做好了。 她并没有做第二个，直接点火开始烙饼。 火势不能太大，容易把油饼烙糊了，要小火才行。 蔡方红是不会想着帮忙烧火打下手的，她就跟没看到华玲玲在忙一样，一直对着朝明岳兄弟俩笑嘻嘻。 华玲玲也不指望她，油饼很快就烙好了，本来还打算多做几个、再炒两个菜的，她现在也没心情了，直接端着油饼去了闺女的屋子里，又去咸菜瓮里捞了几根咸菜洗了洗，同样送去了闺女的屋里。 堂屋里等着吃饭的三大一小一直看着华玲玲动作，直到关门。 这是啥情况啊？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她，她看看他的，最后又都看向了朝明岳。 朝明亮用气声问道： “老幺，咋回事啊？你们两口子吵架了？” 朝明岳纠结的看着好似真的不明白咋回事儿的朝明亮，皱着眉摇头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没吵架！” 当谁不要面子啊！他怎么会说他跟他媳妇儿昨天刚吵完还没有和好的事。 而且，他们今天也确实没吵架！ 再说了，吵架的那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说出来了，亲兄弟还有的做吗？ “那……这……” 朝明亮看看朝明岳，再看看闭上的门，有些无措。 朝明岳暗暗咬碎了一口牙，还端着属于男人的面子死撑着道： “是小虞饿了，今天车子被我骑走了，她们娘俩赶集走了个来回，累的晌午饭都没吃就睡了，她妈怕她饿坏了胃，就先紧着她吃。” 这话，谁信？ 036.有些秘密的想法 信不信的，大家的面上都得信。 饭，也还得继续做。 看着和好的面团，朝明岳尴尬又无助。 他真的不会做面食啊！ 还是蔡方红看不下去了，洗了洗手把活接了过去。 她其实也不太会这些，只是在农村，做家务活的都是女人，她被婆婆强迫着到底学了一些，虽然做的不像样儿，到底做的比男人强些。 比如糊锅贴。 就是把小个面团扯巴成长条状，往锅上贴一圈。 当然，最好是锅里炖着菜的时候贴锅贴，这样不容易糊不说，锅贴还满满都是菜香味，不就着菜吃都好吃，不比油饼差多少。 三个大人忙活起来，在左边屋子里一起吃饭的娘俩听着堂屋的动静，朝书虞忍不住担心的问她妈：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在堂屋里跟爸爸他们一起吃饭呀？” 她也没听见爸爸妈妈吵架啊。 华玲玲不想把自己都坏情绪传给闺女，她解释道： “我不喜欢每天做饭，尤其不喜欢你大爷一家不打招呼过来不说，想留下一起吃饭还不帮把手，只让我一个人忙活，他们却嘻嘻哈哈的在那聊天，所以我就烙了一个油饼，咱俩先吃两口垫垫肚子，等他们做好了咱们再出去吃。” 她自己家，她是不可能不上桌吃饭的，可再让她给那一家子做饭吃，她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的。 “哦，我懂了。” 朝书虞一边儿点着小脑袋瓜，一边儿咬一口油饼咬一口咸豆角，纠结的皱着小眉头，想着以后她是不是也该帮妈妈一起做饭，不能睡醒了就吃现成的，玩够了回家就是吃饭。 华玲玲看着皱眉在思考着什么的闺女，也没有开口询问她在想什么，她现在心情还不错，想着，以后朝明亮一家子过来，她就继续这么干，相信朝明岳以后就算是还不会阻止他大哥一家子过来蹭吃蹭喝的，也不会再指望她能好吃好喝的伺候那一家子，她就可以成为等着吃现成的那一个人了。 最好，以后能让朝明岳养成只要在家就会主动做饭做家务的好习惯，这样她以后也不用一天三顿的做饭了，毕竟没有几个人是愿意一天三趟进厨房的，是炕上躺着不舒服吗？ 等了没多大会儿，朝明岳果然过来敲门了，从不宽的门缝里挤进来，脸上还挂着贱兮兮的讨好的笑。 “媳妇儿，饭做好了，你跟咱闺女出去一块儿再吃点呗？” 他也是真怕华玲玲不给他好脸色，万一再吵起来什么的，关着门就当作是鸵鸟的沙坑，好歹让他自欺欺人的保留点儿最后的面子。 朝书虞看了华玲玲一眼，见她站起来了，正低头看她并向她伸出了手，立马笑嘻嘻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华玲玲的大手里，被华玲玲牵着出去了。 朝明岳抹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跟在娘俩后头也出去了，然后屁颠屁颠的又是帮着端板凳，又是帮着拿筷子、盛饭的，表现的十足一个贴心好丈夫、好爸爸。 华玲玲眉毛一挑，这男人啊，果然就是欠收拾。 朝书虞第一次见她爸这么……怎么说呢，有点儿不太大男人，这个样子，让她看的挺稀奇的。 同样觉得稀奇的，是旁边的一家三口，都是同款惊讶表情，都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朝明岳却不在意大哥一家子怎么想他，好歹他媳妇儿给他面子没有当场吵起来，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再说了，在家里给老婆孩子拿筷子盛饭怎么了，不是他身为老公/爸爸应该做的嘛！ 朝明岳给自己喜腦洗的很开心，看到老婆孩子都准备开吃了，他拿起筷子也准备夹菜，刚咬了一口锅贴就看到大哥一家三口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挨个看了过去，竟然都没有收回他们奇怪的视线，只能手指点了几下桌子提醒他们： “都愣着干啥？吃饭呀！” 朝明亮一家三口啥都没说，却好像明白了啥，又看了朝明岳两口子一眼，这才啃着锅贴吃着菜，就是那好奇的小眼神一直不离朝明岳两口子，让朝明岳觉得有些憋屈。 丢面儿啊！ 华玲玲却没啥感觉，他们想看就随便看，她还能少块肉咋滴。 就是吧，朝明岳今天的表现值得表扬！ 这么一想，华玲玲便加了块肉放到朝明岳碗里，带皮的那种。 朝明岳开心不已，他媳妇儿给他夹菜了！ 这是他们有了孩子以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亲近！ 朝明岳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看的华玲玲忍俊不禁。 这狗男人，怎么看起来一副很纯情的样子，都奔三十的人了，给他夹块她不爱吃的肉还能笑得那么荡漾，没看他哥他嫂子都在看他们笑话呢！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是笑话。 一顿饭吃完，那一家三口很没眼色的又是看够了电视剧才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的，朝明岳怨念深深，他今晚上本来有些秘密的想法来着，现在…… 看着早就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华玲玲，他躁动了半个晚上的心脏还在不争气的胡乱扑通着，她人却睡的比猪还死，朝明岳突然就怀念起了两人没生孩子之前的甜蜜生活。 在没有朝书虞之前，他们两个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眼中都只有彼此。 算了，朝明岳认命的躺到自己的被窝里，尽量往华玲玲被窝处靠近，却又不能挤到她，然后面朝着华玲玲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小年，北方的小年。 麻糖供奉灶神，祈求灶王爷嘴甜些，上天言好事。 对于已经过完一辈子的华玲玲来说，小年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晚上要吃顿饺子而已。 唯一的不同，是现在他们一家人还好好的在一起，所以，华玲玲还是很认真的再准备小年夜的吃食，且还有朝明岳朝书虞爷俩帮着一起准备。 “妈妈，你看我这个饺子包的好不好看？” 朝书虞将手伸到华玲玲面前，她的掌心里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水饺，大眼睛眨巴眨巴，正一脸求夸奖的看向华玲玲。 037.比小白菜还要苦 “哇！小虞包的水饺是一个比一个好看！都比你爸爸包的还要好！” 华玲玲夸张的称赞着，把朝书虞夸的都找不着北了，得意的斜了朝明岳一眼，丝毫没觉处她妈这话夸的很有水分。 朝明岳无语。 你夸孩子就夸孩子，能不能不要误伤无辜之人？ 他包的水饺哪个不如闺女包的？ 睁眼说瞎话！ 关键，一个真的说了，另一个还真的信了。 不可理喻的女人！ 女孩也一样！ 娘俩可不知道朝明岳的内心戏这么多，俩人一个继续等着亲妈毫无原则的夸夸夸，一个踩一捧一毫无底线的夸夸夸，娘俩配合的那是相当的漂亮，只有朝明岳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华玲玲的神来之笔的缘故，这天，朝明亮一家三口来的特别早，跟往常踩着饭点儿相比那可是相当的早，摆明了就是受昨晚影响，今儿个来帮着一起做饭的。 华玲玲疑惑，他们连过小年的小年夜饭都要来她家蹭吗？！ 朝明亮一家三口对着华玲玲一家三口笑眯眯的打了招呼，然后自觉自发的去洗了手，给自己找活干，有择菜的，有切肉的，有切菜的，有包水饺的，大家看起来忙的热火朝天，很有过小年的氛围感。 就是有些离谱。 不止华玲玲是这么觉得，这次，连朝明岳都有这种感觉。 今天可是小年啊！ 这么特殊的日子，朝明亮一家竟然还往他们家来，朝明岳可不觉得是因为他们兄弟俩感情好。 要好，能好的过母子情？父子情？ 想起这一点，朝明岳又突然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他一边儿刮着土豆皮，一边儿绞尽脑汁的想着，是不是，他妈好像好久没过来找他们家的茬了？难道是上次头晕还没好？ 等会儿，他媳妇儿肯定会让他给他爸妈那送饺子，到时候他顺便过去看看情况。 朝明岳心里惦记着他爸妈，干起活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像是在磨洋工，也就是偷懒。 华玲玲也没管他，瞥了一眼后，继续教朝书虞堂姐妹俩包水饺。 四大两小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小年夜饭都做好了，最后大锅煮华玲玲包的水饺，小锅蒸两个孩子包的饺子，省的她们包的饺子捏不好边露馅了，到时候煮成了一锅饺子馅汤。 “妈妈，我包的蒸饺分给你一半！” 朝书虞一边儿往小锅里的篦子上放她们姐妹俩包的丑饺子，一边儿对着妈妈表孝心。 “好的，那我包的饺子也分小虞一半。” 华玲玲抬手揉了揉朝书虞的脑袋，笑得一脸慈爱。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跟闺女这么亲近，这么要好呢！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旁边的朝书香学朝书虞跟她妈妈说话，正在拍黄瓜的朝明岳却气压低沉的瞅了相亲相爱的娘俩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问朝书虞： “小虞，那你爸吃什么？你包的蒸饺分一半给你妈，你妈包的水饺又分一半给你，你们娘俩是准备饿死我么？” 华玲玲和朝书虞齐齐表示： 嫌弃。 “那么多水饺呢，我跟妈妈一人一半又吃不完，剩下的给你吃好了。” 朝书虞说完还有些不舍得，她更喜欢吃凉了后热过的或者油煎过的水饺，总觉得那样比刚出锅的好吃。 “哎哟哟！我的孝顺大闺女！” 朝明岳被闺女这话感动的心里又甜又软，两只大手捧着闺女的小脸蛋儿，忍不住揉搓成了奇形怪状。 “啪！” 华玲玲把朝明岳的手打掉，拉过闺女看着她被揉搓的通红的脸蛋儿，气的又给了朝明岳一巴掌。 “看看你这给小虞弄的，不知道自己手糙、手劲儿大啊！小孩子的皮肤娇嫩着呢！” 旁边的三个人在听到“啪”的一声后，就集体看了过来，看到这儿也忍不住一同讨伐朝明岳： “就是就是！” 朝明岳看到脸蛋儿红红的闺女，心虚的狡辩： “这红扑扑的多好看！” 然后收获了一堆大白眼。 水饺比蒸饺先熟，华玲玲给盛了大半盆的饺子和饺子汤，指使着朝明岳去给老人家送过去。 华玲玲家和刘菜叶家距离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一百来米，就是村里巷子多，拐来拐去的拉长了距离，朝明岳走路快，用不了两三分钟就到了。 如今天刚黑了也没多久，往日人们都是趁着天还没黑吃晚饭的，今儿个毕竟是过小年，大家都很重视这个节日，家家户户都是认真准备这顿小年夜饭的，导致吃晚饭的时间就延后了。 朝明岳以为他爸妈应该也是这样，他过去的时间估计他爸妈也刚开始吃，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爸！妈！你们睡了吗？我来给你们送饺子来了！” 朝明岳站在院外朝着漆黑一片的屋子大声喊着，一遍没回应他就喊两遍，喊三遍，再他忍不住自己打开栅栏门进去之前，终于听到了他妈的回应： “我们都已经吃过了，你拿回去吧。” 声音有些沙哑，里面包含着满满的疲惫。 朝明岳以为是他把他妈吵醒的缘故，也没有多想，只是他并不会听他妈的话把饺子再端回去，而是直接打开栅栏的门，把盆放在了门口，然后趴在窗户上嘱咐道： “妈，我把饺子放在门口了，你们明早起来拿进去热热吃。” 说完，隐隐约约听到屋内好似“嗯”了一声，朝明岳喊了声： “妈，我走了！” 就放心的走了。 没人发现，屋内的刘菜叶蒙着被子泪流满面。 她仰躺着，听着外面沉重的脚步声，又听到了栅栏门被关上的声音，再后来脚步声越来越小，代表着人越来越远…… 用被子擦干净眼泪，刘菜叶看着漆黑的屋顶，看着有光亮隐约透进来的窗户，听着邻居热热闹闹过小年的欢快声音，她心里压抑的痛苦快要将她淹没了。 她不明白她这辈子为什么会这么苦，比黄连苦，比胆汁苦，比小白菜还要苦。 老头子…… 眼泪再次决堤，刘菜叶捂在被子里“呜呜呜”的哭泣着。 038.不解她的脑回路 “哟！来回挺快呀！怎么，咱爸妈没留你一块儿坐下吃点儿喝点儿？” 看着这么快就回来的朝明岳，朝明亮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虽然在他们妈那里，他们几个儿子都不值钱，可他们爸是重视他们兄弟的，当然，最重视的还是有工作的朝明安。 “没。咱爸妈今天睡的怪早的，我去的时候都歇下了，喊了好几声才把咱妈喊醒了，也没开门让我进去，我就把饺子盆放屋门口了，留着他们明早热热吃。” 说着，朝明岳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好似一切正常，便也不再多想。 “哦，那咱们也开始吧。” 朝明亮搓了搓手，一边儿摆桌子、摆碗筷，一边儿问： “这好日子，不来点儿？” 朝明岳扭头看了华玲玲一眼，见她不反对，立马应了。 “行，咱们今晚上喝两盅。” 说着，就去碗厨的最里头找出来两个酒盅和烫酒壶，洗了洗，又用热水涮了涮，这才拿起酒瓶往烫酒壶里倒酒，然后放入倒了热水的搪瓷缸子里烫酒。 他们兄弟俩还在吃一口、呲溜一口酒、放下筷子说几句、再吃一口、呲溜一口酒的慢节奏中，而其他人不管他们俩，水饺一人一碗，蒸饺一大盘，馒头、煎饼随便吃，也不用担心菜不够那对兄弟就着喝酒，四个人吃饱了就往热炕头上一坐，盖着被子、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已经两天没进空间了，华玲玲真担心空间里种的粮食蔬果都熟过头了，更担心她养的鸡鸭兔子会不会被饿死，所以电视看的很不专心，对于蔡方红说的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应和着。 “玲玲，你这是怎么了？打盹了？” 华玲玲的态度，蔡方红自然是注意到了，怕她不好意思硬撑着陪着她看电视，很是贴心的询问着。 “嗯，有点儿。” 华玲玲继续胡乱应着。 “打盹了就睡觉呗，咱都是一家子，都是女人，你这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蔡方红不理解华玲玲的脑回路，困了还不睡，还非死要面子的陪着她，她是嫂子又不是外人，用得着她这么尽心尽力的作陪么，是不是傻！ 华玲玲没想答应的，可蔡方红都给她放好枕头，又催着让她赶紧躺下，她就听话的躺下了。 她现在不喜欢看电视，就想进空间忙活，就想着怎么才能搞到钱。 朝明岳已经暂时拜托无了的结局，她也就用不着改嫁了，接下来就是要改变闺女的对照组炮灰命了。 还有十六年呢，她得好好努力了！ 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的华玲玲自动过滤掉电视和另外三人的声音，兀自在那思考着这些“大事”。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被她妈忽悠的带着闺女乖乖回娘家了。 闺女学习很好，人也很听话，所以在学习上，上初中之前她是不用担心这一点的，而且现在家还在，没有缺了谁，也没有多了谁，闺女的脾气性格也不会再有太大的变化，她只要专注赚钱就行了。 还是赚钱…… 又想进空间了。 “我在这睡不着，我先去小虞那屋眯会儿。” 华玲玲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还是很灵活的，这不就想到了一个绝美的好主意。 “行，去吧。” 蔡方红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看电视吵的主人家睡不着觉有什么不对。 “小虞，跟姐姐玩儿不要吵架呀，有事去你屋找我，我在你屋里眯一会儿。” “好的，妈妈。” 华玲玲揉了揉朝书虞的小脑袋，趿拉着鞋子就出去了。 “唉？你出来干啥？” 正在喝酒的朝明岳仰着头看着她问道。 “不干啥。我就是有些犯困了，屋里太吵，去小虞屋里眯瞪会儿。” 说着，也不看朝明岳，摆摆手就进了小虞的房间，闭上了门。 插销要不要插上？ 华玲玲犹豫着。 插上了，怕一会儿小虞过来找她的时候打不开门。 不插上，又怕小虞或者朝明岳突然进来，她来不及马上出来。 真纠结！ 还是插上吧，反正她又不是进空间睡觉，空间里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她到时候就算是出来的慢一会儿，也可以当作是睡着了。 想到这里，华玲玲就钻进了朝书虞的被窝里，盖上被子后进了空间，摘黄瓜、茄子、西红柿、豆角…… 这么一忙活，看着倒座房里多出来的蔬菜，华玲玲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哦，对了，还有鸡鸭兔子！ 因为她最近是真的没时间，鸭子和兔子只能跟鸡共处一室，怕兔子刨坑跑了，兔子腿还是绑着绳子的。 又因为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进来，华玲玲特意准备的跟猪食槽子这样石头材质的盛水容器，防止它们打翻了水，她若是几天进不来，它们就渴死了。 至于猪食槽子是哪里的…… 当然就是她家的了。 她家每年都养两头猪的，今年的猪因着朝明岳和毕猴泽想要凑钱做生意而提前了一个月卖了，猪食槽子就没了用处。 她这么做也不过是物尽其用。 掐了把地瓜秧扔进圈里，华玲玲又去倒座房里装了半袋子的玉米棒子，袋子的一角被华玲玲抠了个能漏掉玉米棒子的洞，不知道是鸡给力还是鸭给力，反正它们是把上一次放的玉米棒子都给吃完了的。 粮食暂时是没功夫收了，华玲玲觉得今晚上做成这些就很好了，便洗了一下就出了空间，躺在凉飕飕的被窝里，抬着下巴、翻白眼一般的动作，看着窗外的天空。 外面太亮了！ 难道是她进去的太久，天亮了？ 华玲玲怀疑的进空间瞅了一眼手表，才八点多。 出来再看一眼窗外的天，不像白天阴天的样子。 她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原来竟是下雪了！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又是什么时候停的，看上去只是薄薄的一层，想来，朝书虞惦记的雪人是堆不成了。 也不知道等会儿送朝明亮他们离开的时候，朝书虞看到了这雪，会不会难过她的雪人遥遥无期呢？ 039.豆汁豆脑豆腐渣 华玲玲是被冻醒的。 昨晚她竟然就这么在朝书虞的床上睡着了，都几十年没睡过床的她，夜里总觉得脚丫子所到之处都是冰窟窿，稍微动一下就有地方往被窝里钻冷风，又被两床被子压的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沉重，她只能抱着自己蜷缩着睡，这一觉睡得不可谓不辛苦。 醒来，华玲玲浑身僵硬，浑身冰冷，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冷的，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念自己炕头上的暖被窝。 真不知道这么冷的被窝，她闺女是怎么度过这个冬天的！ 尝试了这一晚，华玲玲非常想把闺女拐回炕上去睡，就是不知道她闺女会不会同意了。 一边儿扭动着邦邦硬的脖子，华玲玲蹬上鞋子，伸伸胳膊踢踢腿的往外走着。 堂屋没人，东屋没人，天井里也没人。 不知道那爷俩干啥去了。 今儿个是二十四，南方的小年。 在北方，小年过完，就要做过大年的准备了，就像是过大年的顺口溜里那样，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猪肉、二十七杀公鸡…… 房子前几天就打扫干净了，今天可以做豆腐，华玲玲打算今天先把豆子泡上，下午或者明天就可以做豆腐了。 做豆腐也不难，就是泡好豆子用石磨磨豆浆，过滤豆渣后煮豆汁，滴卤水搅拌均匀煮开后的豆腐脑再倒入铺了纱布的模具中，把纱布包裹好在上面放个木板、重物来挤压水分，放置一个晚上豆腐就成形了。 华玲玲点了把火把锅里的饭菜又热了一遍，吃过以后就准备泡豆子，没想到朝明岳竟然挑着扁担回来了，后边还跟了个小尾巴。 “妈妈，我跟爸爸出去磨豆子了，爸爸说今天要做豆腐，要给我喝甜豆汁儿，还可以吃豆腐花！” 朝书虞看到华玲玲就把朝明岳对她说的那些话都重复了一遍，她今天很高兴，不止高兴可以喝豆汁吃豆花，主要是她能亲眼看着豆子是怎么变成斗汁、豆花和豆腐的，很神奇不是么？ “小虞喜欢喝，那待会就多喝两碗！” 华玲玲亲昵的捏了捏朝书虞的小鼻子，冰凉。 她又摸了摸朝书虞的小手，同样是冰凉的。 “冷不冷呀？怎么出去也不戴手套？赶紧喝点儿热水暖和暖和。” 倒了一搪瓷缸子热水，华玲玲就催着朝书虞赶紧喝。 “妈妈，我不冷！今天磨豆子的大爷大娘可多了！我们排了好久的队才排到呢！” 朝书虞享受着妈妈的关爱，笑眯眯的分享着她的所见所闻，抱着跟她小脑袋差不多大的搪瓷缸子吸溜吸溜的喝着热水。 朝明岳已经习惯了华玲玲把朝书虞当宝，把他当草的场景，虽然心里还是会酸溜溜的，可他没办法跟自己的闺女争宠，丢不起这个人。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朝明岳一边儿喝水，一边儿看着华玲玲对着朝书虞各种关心、嘘寒问暖的，一个没注意，猛灌了一口，口腔被烫的他“嘶嘶”两声，差点把碗扔出去了。 碗里的水没有洒太多，洒出去的也多数洒在了他的手上。 疼！ 他都这么惨了，他的亲亲媳妇儿竟然也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给闺女暖手手。 这待遇，他也想要啊！ 只奢求媳妇儿的一句关切都得不到，他这心里，又酸又涩。 滤掉豆腐渣，煮豆汁的时候，华玲玲给舀了一碗，多加白糖，朝书虞喝完后嘴巴多了一圈白胡子，冲着华玲玲笑得可爱。 可惜她家没有相机，不然就可以把这副画面拍下来了，这可相当的有纪念意义。 滴了卤水煮成的豆花，华玲玲又给朝书虞盛了一碗，滴了几滴酱油和醋，又撒了点咸菜碎和葱花，吃完后朝书虞直接就饱了。 华玲玲也跟着一块儿吃了一碗，混了个半饱，把豆花舀入铺了棉布的圆形竹筐里，压上面盆沥水，她还得去做饭，比如炒个豆腐渣。 做饭这活儿，只要朝明岳在家，华玲玲是不会动手的，除非是要做面食。 朝书虞看到炒豆腐渣，又馋的吃了许多，这下真的是撑得肚皮溜溜圆，被华玲玲勒令必须慢慢走动走动消消食才行。 这顿午饭吃的有些晚，都下午三点多了，距离平时吃晚饭的时间也不过还一个多小时，当天的晚饭直接省了。 朝明岳出去了，朝书虞也跟着一块儿，华玲玲一个人在家，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自然是要进空间收玉米、小麦、谷子等粮食的。 华玲玲特意留了些庄稼没收，等它们瓜熟蒂落后再重新生根发芽，也省的她再想方设法的寻觅种子，只不过到时候还得将幼苗重新挪栽一遍，那也是个费劲费力的活，可她只能这么做。 全都忙完了，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那爷俩竟然还没回来。 华玲玲丝毫没有要出去寻人的打算，忙了几个小时，她也累了。在空间的四合院里把自己清洗干净，就出来钻进被窝里开始睡觉。 当然，她睡的位置不是往日里的热炕头，反倒去了炕尾处。 这一晚，等朝明岳抱着已经睡着的朝书虞回来了，把闺女塞进被窝里，他便去东屋瞅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瞅到。 洗干净了脚，他摸着黑进了卧室，眼睛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的看到炕头的位置好似空荡荡的，吓得他一个激灵，赶忙摸着电灯绳往下一拽，“啪嗒”一声拉开了电灯。 “大半夜的，开灯干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华玲玲嘟哝了一句，从仰躺着的睡姿变成了面朝东墙侧躺着，背对着朝明岳继续睡着。 “我这就关灯，你继续睡。” 他就是突然发现炕头没人，心里慌了一下。 见到了人儿，也听到了埋怨声，朝明岳的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时间总担心他媳妇儿会突然消失，一个错眼见不到人，就会以为他媳妇儿跑了。 他媳妇儿怎么可能会跑了呢？ 朝明岳暗自唾弃自己，怎么能这么想他媳妇儿呢！ 040.相敬如冰的搭子 这一晚，睡热炕头的人换成了朝明岳，烫的他一晚上都没敢躺实了，不敢凑华玲玲太近，又怕翻身的动作把华玲玲吵醒了，直到天快亮了，炕没那么烫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朝明岳帮着把鸡杀了、清理干净后就开始洗菜、剁肉，华玲玲则开始做炸货，什么茄盒、鸡块、土豆、肉丸子的，那都是按盆来的，朝书虞照例在华玲玲做的时候就吃了个肚儿滚圆。 下午又开始熬肉冻，步骤跟煮大骨汤差不多，都是要加葱、姜、料酒等调料的，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煮好以后加入适量的酱油，然后倒入盆里，静置一个晚上就成形了。 夜里，朝明岳照例晚上烫的睡不着，却连翻个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第三天第四天，要蒸馒头、蒸菜包、肉包、豆包，朝明岳帮着揉面，朝书虞坐在灶前烧火，小脸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等到馒头包子一出锅，她照例是第一个吃的，而且一个还不够，两个吃不了，要不是快过年了，华玲玲多少会让她留着下顿继续吃。 二十七是年前平安镇最后的一个大集，朝明岳在帮着把面揉好以后就去赶集，朝书虞吵着闹着要跟着。 这天，集上的人格外的多，路边理发的老头那儿生息也是格外的好，朝明岳把车子放在看车子的地方，拿着票号、提着塑料编织手提篮子，就抱着闺女往人堆里挤。 今天带着闺女，要买的东西一次买不全，这个也不用担心，年前这几天，大集上也是有卖东西的，就是不如逢集的时候摊位多，品种齐全，可瓜果蔬菜肉都是有卖的。 所以，带着闺女的朝明岳就把要紧的东西买了，那些不太要紧的，比如水果什么的，可以少买些，等明后天家里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可以直接过来买两袋子。 要买的东西不算太多，朝明岳也是挤了大半天才买齐，东西往自行车上一放，他就抱着闺女去了理发老头儿那儿。 “叔！给我剃个头！” 新年，当然是从“头”开始了。 再低头看一眼闺女，算了，又不是小子，再给剃难看了，娘俩都饶不了他。 “唉！得等会着啊，这还好几个头等着呢！” 老头儿头都不抬的回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耽搁。 “好嘞！” 朝明岳过去拿了个马扎子坐下，抱着闺女等着。 “爸爸，我饿了。” 朝书虞揉了揉饿扁了的肚子，觉得她现在能吃十个大馒头！ 别说，听闺女这一提，朝明岳也觉得饿了，刚才光顾着挤啊挤，买东西了。 “那，给你买包面包吃？还是去饭馆吃？还是你有啥想吃的？” 朝书虞纠结了又纠结，小眉头蹙着都好可爱。 “我想吃……爆米花。” 朝书虞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堆，突的就听到“嘭”的一声，人虽然吓了一跳，可脸上却是开心的笑。 又一炉子爆米花好了！ 朝明岳能拒绝吗？ 只能去排队等着了。 至于晌午饭，那是什么？能有闺女开心重要吗？ 这一天，朝明岳光排队去了，等理完发回家，天都快黑了。 …… 二十八那天，年前的准备已经差不多都做好了，一家三口兵分两路，华玲玲带着朝书虞去县城买衣服，已经四天没能睡个囫囵觉的朝明岳重操旧业去卖他的糖葫芦。 坐上去县城的客车，人挤人，抱她是抱不动的，华玲玲只能紧紧的牵着朝书虞的小手，尽力给小小的人儿挤出一个还算宽敞的空间。 至于什么让座，这种客车是不用想了，除非遇上有爱心的初中生或者高中生。 一路晃晃悠悠又时不时停下继续拉客，难得娘俩都没有晕车，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到了终点站。 县城，华玲玲已经十几年没来过了，知道朝书虞站了一路累的走不动，华玲玲突然有些后悔带她来了，却又不得不把她背起来，沿着道路，寻着记忆里的路线走着。 去了百货大楼，华玲玲才把朝书虞放下来，娘俩的手紧紧牵着，就怕一不小心分开了，实在是人太多了！ 她都没想到，这个年代逛百货大楼的人竟然这么多，果然什么时候都不缺有钱人的。 说是百货大楼，也不过只有简单的两层楼，华玲玲牵着朝书虞慢慢逛了一圈后，才问她： “小虞有没有喜欢的？” 朝书虞蔫巴巴的摇摇头，她实在没精力再逛了，更提不起兴趣挑选什么东西，哪怕现在给她买玩具，她都提不起兴致，这会儿她只想回床上躺着。 有个败兴致的拖油瓶在，华玲玲也没兴趣慢慢逛、逐一挑选试穿了，直接抱着朝书虞朝着印象最深的几件衣服的店里，进去试穿觉得合适，样式是那种还能穿个十年八年的大众款，便直接付钱走了。 至于朝书虞的衣服，这次华玲玲是打算给她买两身秋衣秋裤和小裤裤、袜子的，随便挑两件就可以。本来还打算着，如果碰上了朝书虞喜欢的衣服，华玲玲就再给她买一身，毕竟是她重生回来过的第一个新年，自然希望大家都新年新气象。 回去还是要坐客车的，同去的时候一样，人挤人，半路还有许多人招手上车。土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一路颠簸的人在车里晃来晃去的很有节奏感，就是二般人承受不住，容易晕车。 到了镇上，华玲玲等着大部分人下了车，才抱着朝书虞随着人流下车去。 这次，华玲玲去车站时，碰巧车子刚到站，不等车上的人都下去，要上车的人就已经逆流而上去抢座位了，华玲玲是其中之一，就是抱着孩子不太方便，抢的位置是在最后排。 到底是坐着的，朝书虞还睡了一路，下车后精神头不错，至少不用华玲玲在抱着背着的了。 “妈妈，县城好漂亮呀！比咱们镇上漂亮多了！卖的衣服也更好看，连春联都比咱们集上卖的漂亮！好多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041.这倒是意外之喜 “妈妈，我还看到有姐姐带着翅膀会动的蝴蝶发卡，还有跟电视剧里那样的缀着珠珠的头花，跟古代的小姐似的！” “妈妈，县城的摩托车好多呀！还有四个轮子的车，咱们村里只有拖拉机是四个轮子的，好丑！” “妈妈……” 睡了一觉的朝书虞满血复活，回家的路上净听她叽叽喳喳的说着在县城见到的稀奇事了，半点儿没了在县城的蔫头耷脑。 到了家里，朝明岳早就回来了，墙角堆着许多的糖果和瓜子，苹果都是按袋买的，就那种百斤面粉袋子大小的编织袋，还有橘子、梨等，新鲜蔬菜也是少不了的。 “爸爸！我们回来啦！” 朝书虞打开东屋的门，冲着躺在炕上补觉的朝明岳大声喊着，接下来又开始念叨着她在县城的所见所闻。 “爸爸，我跟你说，我在县城看到……” “爸爸，你别睡，你听我说，我还看到……” 巴拉巴拉，让朝明岳想闭眼都不能，因为她会上手扒拉他的脸。 华玲玲在一旁看的幸灾乐祸。 以前，忙起来的时候，她心疼朝明岳辛苦，可都是让着朝明岳的，就比如年底的热炕头，再热都是她睡的。 当然，朝明岳也是心疼她的。冬天让她睡热炕头，夏天的电风扇，这都是他的贴心。 只是，现在的她心里早已经没了那些情啊爱的，也做不到再像上辈子那样对着朝明岳嘘寒问暖、细心周到，就当作是个一起生活一辈子的搭子，相敬如冰。 屋里，朝书虞还在闹腾朝明岳，朝明岳最后还是耐不住朝书虞的闹腾起来了，看着笑得很朵花儿似的闺女，朝明岳是又无奈又开心，心想： 这也就是他闺女！ 若是个儿子，哼哼！ 朝书虞可不知道，自己因为是个闺女才躲过了一顿好打，她现在还在闹朝明岳呢，一会儿要骑马，一会儿要举高高的，属于女孩子的笑声，清脆又悦耳，如银铃般传出去很远。 “哈哈哈！哈哈哈！” 腊月二十九，要准备的东西就只有胡萝卜丝了，也不用费劲巴拉的刀切，用擦床方便又省事。 擦好了胡萝卜丝，用热水一烫，过两遍水后泡在盆里，吃的时候捞一盘出来，加上捣好的蒜泥搅拌一下，就是一份凉拌货菜，再加上烫好的粉丝就更好了，绝对是小孩子的最爱。 朝书虞就爱吃货菜里的粉丝，只是她比较懂事，吃完了盘子里的就算了，并不会再另要一份，哪怕下一顿的货菜里没有粉丝也不会不高兴。 在以前，华玲玲是不在乎这种小事的，家里有吃有喝、有荤有素有水果，都没有耽着闺女吃，不会想到闺女会馋这点儿东西。 可现在，她既然发现了，自然不会小气，她这辈子是想当个好妈妈的。 所以，在朝书虞炫完了盘子里的粉丝后，华玲玲见她意犹未尽，却只是拿筷子挑拣剩下的点点粉丝，便又去烫了一份加到了货菜里。 “妈～～” 朝书虞仰望着华玲玲的眼睛里布灵布灵的会发光。 “吃吧，想吃妈再给你烫。” 华玲玲自己也笑得一脸慈祥，眼里满满的都是爱。 母爱。 “嘿嘿～～” 朝书虞笑得一脸的满足。 母慈女孝。 看的正在蘸糖葫芦的朝明岳又开始酸溜溜的了。 啥时候他也能掺和进去，也能父慈女孝，夫妻恩爱呢？ 吃过早饭，朝明岳又去卖糖葫芦去了，年底的糖葫芦更加的好卖，好多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年底也都回来了。出去了一年，又挣了些钱，也舍得给家里的孩子们买些东西哄着，蘸糖葫芦的工作都被华玲玲接了过去，朝明岳一天到晚都在外头骑着车子到处叫卖，小生意好的不得了。 朝明亮明明之前眼馋朝明岳卖糖葫芦赚钱，却又懒得费那个劲去忙活，宁愿看着朝明岳挣钱羡慕嫉妒，都不带动一动的。 华玲玲不关心他家的情况，耐不住他一直盯着他们家，这不，明明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在二十九的晚上还带着妻女来了她家，张口就问朝明岳是不是赚了老鼻子钱了。 “回来以后就卖了这两天，上哪儿赚老鼻子钱去，成本多少都在这放着，赚的那点儿，都不够我感冒打针吃药的。” 朝明岳抽了下鼻子，闷声闷气的回答着。 连着出去两天，可能是冻透了，也可能是之前没休息好，反正他是光荣的感冒了，下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镇上的诊所扎了一屁股针。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看到感冒的朝明岳，朝明亮的心里如是想着，之前的什么羡慕嫉妒的阴暗心思全都消失了。 “知道天冷怎么也不多穿点衣裳？你又不是傻子，冷了不知道找个地方暖和暖和？不知道回家？看吧，现在都感冒了，之前不都白忙活了！” 朝明亮又成了爱护弟弟的好大哥，对着朝明岳那是推心置腹的关切问候，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如果大家都不了解他的为人，还真就被他副样子哄了。 当然，现场也不是没人被他忽悠住，比如喝着姜汤的朝明岳。 “哦。” 他虽然感冒难受，不耐烦听朝明亮叽歪这些马后炮，却还是耐着性子听着，没有反驳。 他大哥关心他，他要是跟他对呛，那不是不识好歹么。 “还哦！你要是……”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朝明亮对着朝明岳说教了半个多小时，就算是饭桌上也没停下来，直到喝酒喝的差不多了，才晕晕乎乎的换了个话题。 “吃饭都堵不上那张嘴！” 蔡方红翻着白眼嘟哝了一句，没敢叫朝明亮听到，喝醉酒的人可是不讲理的，才不管她蔡方红是他什么人呢。 “玲玲啊，你也知道你大哥就这么个人，他就是老实，嘴笨不会说话，他也是心疼老幺这个弟弟，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巴拉个没完，你说是吧？” 蔡方红这头帮着朝明亮找补，来人家家里蹭饭，还把人家当家人给训得跟孙子似的，这像啥事儿啊！ 042.财运啊谁不想要 哪怕俩人是亲兄弟，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早八百年前就分家了，明面上就已经是两家人了。 “嗯。” 华玲玲兀自吃着饭，看俩孩子几筷子就把货菜里的粉丝吃完了，就又去给两人烫了一大份，好叫俩孩子吃个够。 “谢谢小嬢嬢！” 朝书香冲着华玲玲甜甜的道谢，笑容特别甜，甜的蔡方红都有些吃醋了。 她家闺女对着她都没有对着弟媳妇笑的这么……狗腿？ 不是看错了吧？ 蔡方红又怎么会懂小姑娘也会羡慕别人家的好妈妈呢，尤其这个好妈妈她还能经常见到，也会对她如同亲女儿般的好，让她能暂时的享受到她羡慕的朝书虞一样的待遇，她就很知足了。 所以，她是很喜欢华玲玲这个小嬢嬢的，也很喜欢经常过来，甚至期盼着能天天过来…… 华玲玲可不知道侄女的心思，她想着，这顿饭她就做了个白菜炖豆腐，其他都是剩菜，花不了几个钱，热饭菜也不过是一把火的事，她种的粮食和蔬菜，一年到头也换不来五百块，现在身上却有了小一千块钱，今儿个这一家子今天过来吃饭，她顿时就有种无所谓的心态了。 心态好，不计较，这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和谐。 至少华玲玲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不知道是因为怕被朝明岳传染感冒，还是朝明亮他们单纯的体贴朝明岳这个病号，他们一家今天走的特别早，吃过晚饭稍微坐了坐就离开了。 朝明岳上炕把自己的被褥跟华玲玲的被褥调换了位置，还自觉的把枕头放到了南边，准备跟华玲玲两个方向睡觉。 华玲玲想了想，还是又往灶坑里添了两把火，她不怕炕头不够热，反正那家伙也是为了捂汗，她只怕半夜里炕尾凉了又被冻醒了，实在是不想再体会一次睡在冰窟窿里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想到了朝书虞，忍不住劝道： “小虞啊，你那屋睡觉太冷了，今晚上在炕上睡吧，暖和。” 朝书虞自然是不愿意的。 一觉睡醒，就是大年三十。 大清早的，朝书虞就被他爸扒拉起来了，叫她帮着他一起贴春联。 这个时候，贴春联都是用浆糊，面粉加水搅拌着煮一会儿，然后用饭帚头子抹了门上，就可以贴春联了。 一个捏着春联的两个角，左右挪动、上下调节的问着： “歪了吗？” “对齐了吗？” 另一个站在两米外，左歪头、右歪头、或者眯着眼睛伸手比划着，回应道： “左边高了，往下点，再往下点，好了！” “不齐，往上点，不对，超了，再往下点！” 村子里到处都是相似的贴春联的吆喝声，声声中都透着前所未有的欢快。 不止门上要贴春联，窗户上还要贴窗花呢，手巧的人都是买了红纸自己剪的，华玲玲年轻的时候手巧的很，剪的窗花比大集上卖的还好看，就是一直握着剪子太累手了，加上年底要忙的事情太多，不然都能拿去集上卖钱了。 这一天，华玲玲要包水饺，爱玩泥巴的朝书虞也喜欢玩面团，前两天华玲玲蒸馒头包子的时候，她也跟着做了几个四不像，小年的时候也跟着包了奇形怪状的蒸饺，今天自然也不会闲着，包了一堆绝对会露馅的饺子，华玲玲准备一会儿还是要放煤球炉子上给蒸了。 原本，朝明岳是不能躲清闲的，只是他昨天碰巧感冒了，心理有些脆弱，哼哼唧唧的连早饭都不愿意吃，贴完了春联就一直躺在炕头的被窝里睡觉。 今天，华玲玲和了一大盆面，白菜剁了两棵，剁了好几斤肉，准备包白菜肉馅的饺子。 擀大面皮，折叠起来切成巴掌宽，然后打开长条叠起来，再外八、内八的切成梯形状的面皮，包出来的水饺是元宝形状。 最后剩下的边边角角，在揉巴成圆柱形，左手随着切块动作前后搓动一下，然后撒上面粉把切块的面团摁扁，最后用擀面杖擀成圆形的面皮，包出来的水饺是耳朵形状的。 华玲玲手把手的教朝书虞包饺子。 “就这样，把馅儿放在这里，然后卷一下，中间用手指挑一下，最后把两边这个位置合在一起捏一下，就成了！” “这个，要把馅儿放在中间，面皮合起来的中间位置捏一下，然后右边这样折叠一点捏一下，再折叠一点捏一下，左边也这样捏。” “妈妈，看我包的饺子，是不是比小年的时候包的好？” “妈妈，我是不是比我姐厉害！” 朝书虞一如既往的对着华玲玲求夸奖。 “嗯嗯！小虞包的最好了！” 华玲玲也还是毫无底线的对着闺女夸夸夸，夸的朝书虞越发的有干劲儿，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一盖帘，两盖帘，三盖帘…… 水饺要包很多，晚上要下一次，明早还得下一次，而且还要往水饺里放洗干净的硬币，最大的五分的，包了三个，按理说正好一人能分一个。 当然了，能不能吃到，得看各自的运气，华玲玲向来是吃不到的那个，她都习惯了，却也每年都会心存期待。 财运啊，谁不想要？ 下午，男人们要组团去给先人们上坟，这是女人和女孩子不能参加的，虽然朝书虞一直很好奇，想跟着去看热闹，这一天却从未被允许去过。 朝明岳还冒着，做上坟准备工作的就只能是华玲玲了，要准备供养祖先的食物，还有纸钱，分装好后，就等着到时间了把朝明岳喊起来。 三点多，朝明岳的一个堂兄过来了。 “朝明岳！朝明岳！走啦！” 人还没走到大门口呢，就开始吆喝，进了天井就把扁担一放，人一进屋就开始找人。 “弟妹啊，朝明岳人呢？听大哥说他感冒了，我来找他一块儿去上坟。” “屋里躺着呢。” 华玲玲下巴一抬，冲着里屋示意了一下。 “朝明岳你不行啊！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这小体格子还不如个孩子，连大侄女都比不过，丢人啊！” 朝明辉嘲笑的很大声。 043.这是最好的运气 朝明辉哈哈大笑，人还没进屋，就先对着躺在炕头被窝里的朝明岳一通嘲笑。 朝明岳打着哈欠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很，听着朝明辉的声音就更加头疼了，半个字都不想说。 “赶紧的，大老爷们儿别在这磨磨唧唧的，快起来，他们都已经先走了，咱们也得赶紧的了。” 朝明辉说着就上手把朝明岳的被子给掀了，然后把人给拽了起来，衣服都扔了他身上，催促道： “快点！快点！赶紧穿！” 说完就去了堂屋，问华玲玲：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哪儿呢？” 华玲玲指着西墙边的一个木制食盒一个箢子。 “行，一会儿我帮着挑着，朝明岳，别躺炕上装s……熊了，赶紧起来走了！” 大过年的，说那个字不吉利，朝明辉即时的刹住了嘴。 “走吧。” 朝明岳提上棉鞋的脚后跟，一边儿扣着大衣扣子，就要往外走。 “你好歹把帽子戴上哇！” 提着食盒和箢子的朝明辉忍不住提醒着。 等朝明岳回来，年夜饭也已经做好了。 年三十的晚饭超级丰盛，哪怕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人，华玲玲也是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打开让朝书虞去小卖部一瓶香槟酒，一家人乐呵呵的举杯。 “新年快乐！” “祝小虞学习进步！” “祝爸爸财源滚滚！” “祝妈妈永远最美！” 外面，鞭炮的噼里啪啦声中，大家一起过新年。 一家人一边儿吃着年夜饭一边儿看春晚，还有三个多小时又要集体长一岁的时候，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一群穿着白色蓬蓬裙跳舞的朝书虞，不负亲妈所望的换了个愿望。 “妈妈，我想学唱歌跳舞，我想穿那个裙子，我想上电视！” 华玲玲冲着朝明岳挑眉，提醒他之前和好时她说过的话。 朝明岳明显也是想起这事了，不由有些无奈的笑笑。 枉他还为了闺女的小愿望跟媳妇冷战了好几天，结果她的愿望说换就换，让他有种亏大发了的感觉。 “行，这个事情，咱们过完年了再说。” 华玲玲一如既往的同意了，不过，这次她没有敷衍，真的想等着过完了年再好好跟朝书虞谈一谈，到时候好给她报学校。 所以说，小孩子是最喜欢过年的，不用上学不说，还能有各种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尤其是大年初一初二去拜年，长辈们还会给压岁钱，虽然最后都被妈妈保管起来了。 她好歹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虽说一直都在家里那一亩三分地里忙活，却也通过手机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有的孩子不是从育红班开始上学的，有那种专业的学校也是从小培养的，什么舞蹈啊、音乐啊、戏曲啊等等，武术不也是其中的一种么。 虽说她也盼着自己的闺女能通过上学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可她上辈子也在网上见过很多大学生、研究生去送外卖的，倒是当老师，考公，这种端铁饭碗的工作，一直是家长们最期盼的工作了。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放心大胆的任闺女任性一次？就当她是望女成凤了，反正闺女上辈子也没能考上个好大学，也许真能成凤呢？就算不行，最差不是还有她这个重生的亲妈给兜底么？ 而且，闺女还有一个会挣钱的亲爸，再怎么着也不会比上辈子更差了吧？ 要不是她重生归来，这个男人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这个闺女也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了，反正大家都是多出来的一辈子，可劲儿的造呗！ 哪怕最后他们两个老的也兜不住底儿了，大不了一家三口再滚回来种地呗，她上辈子已经种了一辈子的地了，再种一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华玲玲好像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门，想法一下子就升华了，之前的什么内疚啊、不得劲儿的，全都荡然无存了。 她还内疚个啥？虽然她啥也不懂，可小说里说的，这个时代，猪站在风口上也是能飞起来的！ 所以，朝明岳这头猪肯定会飞起来的！ 华玲玲举起杯子将香槟酒一饮而尽，豪气冲天的duang的一声放下杯子，声音大的盖过了春晚的歌声，吓得已经呼呼大睡的朝书虞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炕头上迷迷糊糊的朝明岳转过头看去，突然觉得他媳妇好像更漂亮了，都老夫老妻的他还觉得媳妇越来越美，他果然是东湖村的最佳老公！ 嗯，这个称呼太腻歪了，有些烫嘴，让他不能宣之于口，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零点，新年的开始，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却吵不醒已经睡的跟小猪似的朝书虞。 下了一锅水饺，华玲玲只盛了两碗，丝毫没有要叫朝书虞起来一起吃的意思，小孩子不用守岁，也还用不着遵守这些流传下来的习俗。 年夜饭的饭桌收拾了一半，热菜全都撤掉了，只剩下了凉菜，尤其是蒜泥黄瓜和凉拌胡萝卜粉丝这两道货菜，配水饺那是刚刚好。 两口子一人面前放了一碗水饺，华玲玲正纠结着要不要跟朝明岳换碗，虽然每一次都是没用的，好像注定她是吃不到硬币的。 而朝明岳也不着急，就坐那看着华玲玲皱眉思索，那纠结的表情都让他看的心神荡漾。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媳妇了，自从结婚以后，没多久他媳妇就怀了身孕，那时候他们光顾着为有了爱情的结晶而高兴，却忽略了彼此，每天不是在干活挣钱，就是在干活挣钱的路上，连亲密的事情都约等于无了。 时隔多年再次在灯光下看着他的爱人，朝明岳忽然再次感受到了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我换？还是不换？” 华玲玲问向朝明岳。 她虽然已经想开了，可对于发财的事情，她这辈子注定是不会想的开的。 “都行。” 朝明岳宠溺的回答。 “那就这样吧。” 华玲玲认命的选了自己面前的这碗，她的财运两辈子也就这样了，大概最好的运气就是重生吧。 044.大年初一去拜年 大年初一，早上。 已经好了不少的朝明岳早早的起来准备好了早饭，还贴心的给闺女煎了饺子，然后开始叫醒服务。 “媳妇儿，起来啦！一会儿该去给咱爸妈拜年了。” “小虞，起床啦！一会儿去给你爷爷奶奶拜个年，有压岁钱哦！” “来了来了！起来了！” 这是朝书虞。 她是被压岁钱给诱惑起来的，虽然每年的压岁钱，都被她妈以“我帮你收着”这话给收走了，她还是对压岁钱热情不减。 华玲玲不想动，一下子忙了好几天，昨天又守岁了，今早儿她特别的想睡个懒觉。 不过，该拜年还是得去拜年，起的晚了别人会笑话的，虽说不会掉块肉，听得多了也会心烦。 那就，起吧！ 华玲玲自己劝自己，总算是起床了。 “妈妈过年好！” “小虞过年好！给你压岁钱，希望小虞新的一年快快乐乐每一天！” 打开房门，朝书虞听到声音就立马过去给华玲玲拜年，华玲玲把压岁钱给了朝书虞。 这个时候是没有红包的，讲究的人会用红纸包着，不讲究的直接给钱。 华玲玲就是直接给钱那一挂的。 “谢谢妈妈！祝妈妈越来越漂亮！” “爸爸过年好！” “小虞过年好！希望小虞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爷俩也欢欢喜喜的相互问候，朝书虞又收到了一份压岁钱。 娘俩一起用朝明岳准备好的温水洗漱，洗漱过后吃早饭。 “妈妈！我吃到硬币了！” 朝书虞高兴的吐出来一枚硬币，然后跑出去把硬币冲洗干净，回来后就捏着硬币傻笑。 她其实并不太懂吃到硬币的寓意，只是觉得高兴。 “妈妈，你吃到了吗？” 华玲玲：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孩子大年初一就触她霉头，呜呜呜…… “那两个叫你爸吃了。” 不高兴！不甘心！为什么每年都是这样！ “哦，那叫爸爸分你一个。这样我们就一人一个了！” 朝书虞的提议，朝明岳举双手双脚赞成。 “来，媳妇儿，这两个都给你！” 可别再委屈巴巴的了，看的他又起小心思了…… 华玲玲却没要。 “不用不用，我还指望你今年好好挣钱呢！” 好好挣钱，多多挣钱，她要去城里！ “好！我今年一定好好挣钱！” 朝明岳立下雄心壮志，他要再次让家里成为万元户！ “爸爸加油！” 朝书虞给朝明岳加油打气。 吃过早饭，一家人要换衣服。除了大棉袄二棉裤，其他都是新的，吃饭时是在棉袄外头套了件干净的旧衣服，现在要去换上新的。 然后，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朝大壮家里拜年。 路上，碰到的人脸上都是开心幸福的笑容。 “大爷过年好啊！” “过年好啊大哥！” “过年好！吃饭了吗？” “小虞也过年好！压岁钱等你去我家拜年着再给你哈！” “哈哈哈！一会儿就带着她去给你拜年！” …… 到了朝大壮家，朝书虞好奇的问华玲玲： “妈妈，奶奶家怎么没有贴春联啊？” 华玲玲正跟朝明岳对视呢，心头同时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可能出事了！ 华玲玲来不及回答朝书虞的问题，拉着她的手就快步走进去，只见到刘菜叶一个人坐在炕沿上，原本无神的双眼，在听到动静后才有了些许神采，看到他们一家三口，表情还是木木的。 “爷爷奶奶过年好！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朝书虞见到刘菜叶就开始热情的问候，压根没注意到房间里奇怪的氛围，更没注意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这句简简单单的祝福词，她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了，就盼着今天能哄得长辈们高兴了，多给她一些压岁钱。 “小虞过年好！来，这是奶奶给你的压岁钱，留着买本子铅笔的。” 听到朝书虞欢快的童言童语，刘菜叶才回过神来，脸上也有了笑意。 “谢谢奶奶！” 朝书虞高高兴兴的把包着红纸的压岁钱放在口袋里，还用手拍了拍，省的钱没放好，玩的时候丢了。 刘菜叶摸了摸朝书虞的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手指很粗糙，那是她辛劳了一辈子的见证。 “妈，过年好！” 夫妻两个齐齐问候。 “过年好。” 刘菜叶又摸了摸朝书虞的小脸蛋儿，就听朝明岳问道： “妈，我爸呢？这么早他干啥去了？” 往年的大年初一，他爸就算再怎么不靠谱，也会老实在家等着儿孙们过来拜完年了才会出去，今年怎么不见人影儿了？ 刘菜叶愣了一下，冲他们摆摆手。 “哦，他啊，吃完饭就出去了，你们不用管他，该干啥干啥去吧。” 就这样，华玲玲一家三口就这么被刘菜叶给撵走了。 “没事吧？” 华玲玲回头看了一眼，刘菜叶都把栅栏门给闭上了。 “这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走吧，先去二叔家拜个年。” 朝明岳抱起朝书虞，随着华玲玲的脚步慢慢走着。 刘菜叶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说说笑笑闹闹的，很幸福的样子。 她再转身看一眼自己的家，不过是简单的两间屋子的老年房，其他的老年房都盖在村西头，同样是两间屋子，没有天井，就是为了有个能住人的地方。 偏她厚着脸皮盖在这里，前边有住户，再借着东边邻居家的西墙，她再扎个篱笆墙就能围城一个宽敞的天井了。 至于她原本的家，早就给了老大家，她也是因为看不惯大儿媳妇儿懒的没边儿，再伺候完蔡方红月子就非要搬出来住。 偏她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是疼媳妇儿的，没一个想要请他们老两口一起生活，她就只能叫儿子们给她凑钱盖房，凑的是能盖四大间屋子的新房的钱，她却舍不得花，最后只盖了两间老年房，她还连一道墙都不舍得垒。 以前，听人家说起万元户怎么怎么滴，她都是暗自开心的，因为别人不知道她就是。 结果现在啥也没落到她手里。 侧头又看了一眼西边的柴火垛，刘菜叶拍打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045.冬天最爱的地方 初一拜年去的都是村里的长辈家里，往年他们兄弟三个都是早上在朝大壮家里集合，然后一起去给几个堂叔伯、爷爷们拜年，今年因为被刘菜叶撵出来了，他们只能先去朝明亮家里，然后再去朝明安家。 对于去朝大壮家拜年，兄弟三个都是很积极的，就算当爸妈的不积极，不是还有惦记压岁钱的孩子们么。 半道上，华玲玲他们就跟朝明亮一家碰到了，立马热情的相互问候着： “大爷、大娘、姐姐过年好！” “小大大、小嬢嬢、小虞过年好！” “大哥、大嫂、香香过年好！” “老幺、弟妹、小虞过年好！” 后面两句问候，都是夫妻俩一起说的。 “你们怎么没在爸妈家里等着？是准备去大爷爷家？” 朝明亮问道。 “爸出去了，妈不让我们多待，让我们该干啥干啥去。” 朝明岳解释着，要不是大过年的，他真叹气。 “爸怎么越来越不着调了，真是。” 多的，也不能说，毕竟是他们亲爸。 “呐，这是给小虞的压岁钱，小虞要好好学习，争取考第一！” 蔡方红不管两个男人叫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就塞进了朝书虞的口袋里。 那边的华玲玲也在进行着同样的动作。 “希望香香也好好学习考第一！” 堂姐妹两个各自道谢，笑容灿烂的好像压岁钱真的属于她们一样。 “去了大爷爷家多待会儿，我们给妈拜了年后也直接过去。” “行。” 朝明亮见朝明岳答应了，领着老婆孩子就往北去了。 朝明岳一家则是继续往南，去了如今辈分最大的那个大爷爷家。 进门先问过年好！ 朝明岳的大爷爷大奶奶，如今都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大爷爷已经瘫在炕上不能动弹，也不认人了；大奶奶身体看上去还算硬朗，耳背又眼花。 他们，就是朝阳的爷爷奶奶。 一家三口齐齐问好，大奶奶虽然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却也猜的到，直说“好好好！”，拉着朝书虞又是抓糖又是抓瓜子花生的，还非要给她压岁钱。 这，朝明岳他们是不愿老人家破费的，可长者赐，不敢辞。 “谢谢老奶奶！祝老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句祝福，就是朝书虞记下的专门给老人家的新年祝福。 虽然她也发现了，无论她的新年祝福说的多好听，压岁钱该是多少还是多少，可她都已经准备了，当然要继续说，大人听了也更开心。 老奶奶听不见，只一个劲儿拉着她的小手说“好好好！” 没过多久，朝明亮一家和朝明安一家一起过来给两位老人家拜年，三个小孩同样被他们的老奶奶拉着又是糖又是花生瓜子的，同样还有压岁钱。 他们陪着大奶奶多坐了会儿，哪怕老人家听不见，人多也热闹，也有些年味儿。 又过了会儿，来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家热热闹闹的给老人家拜年，老人家也挨个抓好吃的给孩子们，又挨个给孩子们分发压岁钱，这个时候是这个家里年味儿最浓郁的时刻。 只是，他们都还要给其他长辈们拜年，没过多久大家就约着去下一家，然后男人跟男孩子一波儿，女人跟女孩子、婴儿一波儿，青少年一波儿，分开走了。 这个家再次安静下来，老人家站在屋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在那站了许久，才回屋把用过的茶碗都用热水烫了一遍，静静的坐在炕沿上陪着老伴儿，等着下一波儿小辈们过来…… 东湖村是个小村，统共也就一百多户人家，大部分都是姓朝的，跟南河村就隔了村后的一条河，也就是朝大壮家后边的那条河。 如今河水早就冻透了，两个村的孩子都爱在这里滑冰玩，因为大人不让他们去湖面滑，虽然河里的冰面太窄，不够他们发挥的，可能一不小心就撞到河岸上了，却还是孩子们冬天最爱的地方。 朝书虞和朝书香跟着朝书博过来了。 没办法，大人去给亲戚们拜年，坐下就开始喝茶水、嗑瓜子，拉（拉呱）着东家长西家短、以及对新的一年的展望，一个小时都不够拉的。 可小孩子没耐心听那些听不懂的话，收完了压岁钱就一起呲溜跑了，大孩跟大孩玩，小孩跟小孩玩，男孩跟男孩玩，女孩跟女孩玩，当然了，也有家长会叮嘱哥哥或者姐姐要带着弟弟妹妹玩，而朝书博就是被大人嘱咐着要带妹妹玩的那个哥哥。 其实，他们堂兄妹三个都差不多大，而朝书博正是八九岁猫狗都嫌的年纪，万招娣正是怕他出去玩疯了，不知深浅的去到危险的地方，这才打着“哥哥照顾妹妹”的名头，让姐妹俩跟着一起，好歹能帮着她看顾一下儿子。 女孩子总比男孩子乖巧、细心又听话嘛。 朝书虞和朝书虞就这么被朝书博这个哥哥带到了南河这里，朝书博玩的忘记了两个堂妹的存在，堂姐妹两个也不管他，见这里也有许多年纪差不多的姐妹和同学，便也一起开心的玩了起来。 有人是自己玩自己的，快跑两步呲溜一下能滑出去很远。 也有人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一起玩的，两个人玩就是一个蹲着，另一个拉着跑；三个人玩就是一个蹲着，两个人拉着跑；也有借助道具的，比如铁锨、爬犁、箩筐，一人蹲上头，另一人拉着跑…… 今天的大人都忙着拜年，没有大人监督的小孩子们玩的热火朝天，南河上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啊！！” 突然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吓得一众孩子都下意识停下了脚步，齐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突然的急刹车，导致意外发生更多。 比如拉着铁锨或者爬犁玩的孩子，人停住了，工具却因为惯性前滑而被伤，或者有人回过神来吓得直接把手中的东西扔了跑了，导致蹲在铁锨上的孩子受伤，也有在附近玩的孩子不小心碰到了铁锨或者爬犁…… 冰面上一团乱。 “哇！” “救命啊！” “妈妈！” …… 046.揪着耳朵打屁股 “狗蛋儿！狗蛋儿！你在哪儿呢？别害怕！奶奶来了！” “小博！小博！你在哪呢？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小虞！小虞！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香香！奶奶在燕子树这，你快过来！” …… 住在附近的老人家，没有给长辈拜年的“任务”，多数都在家里待着，还有在附近拜年的年轻人们，听到哭喊声就出来查看情况，看到河里乱糟糟的，就忍不住担忧的喊着自家小辈儿的名字。 朝书博堂兄妹三人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很快就绕过众人跑到刘菜叶的跟前，三人的眼里都是恐惧。 好多血！ 刚才真的太乱了！有的孩子磕掉了门牙，有的孩子被铁锨给伤着了，那些磕着碰着只是起个大包、蹭破点儿皮的都是轻的。 刘菜叶赶紧把自己的三个孙子孙女都领回家里，一人一碗热水让他们喝着，暖暖身子，也让他们放松放松。 刚才的情况她看的不甚清楚，只听到有好几个孩子哇哇大哭，更多的是被吓的嗷嗷乱叫，要不是小孙女穿的村里独一份的好，她也不能一眼就看到她。 等孩子的爸爸妈妈们听说了这里的情况纷纷到来，屋后更乱了。 “小博！小博！文博你在哪儿？” “小博！朝书博！快到妈妈这儿来！” “朝书虞！朝书虞！你听到妈妈在喊你了吗？” “朝书香！朝书香！” …… 刘菜叶听到儿媳妇们的叫喊声，并没有打算出去，这个时候比刚才还乱，她老胳膊老腿的出去了，万一被人推推挤挤的摔倒了，到时候摔出个好歹来，可没人替她受罪。 三个孩子自然也听见了，刘菜叶没拦着他们出去各找各妈，嘱咐他们道： “你们别去河岸上，那里人多，你们过去你们妈就看不到你们的人影了。你们就站在屋后墙角那里喊，喊‘妈’要是喊不到人，就喊你们妈的大号。” 大号，就是大名的意思。 “知道了，奶奶。” 三个娃听话的跑出去站在屋子的西北角那里，先开口喊“妈”，喊“妈”不管用就各自喊自家妈妈的大名，总算是把人都喊回来了。 “小虞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华玲玲听到闺女喊“妈”了，只是那时候周围太吵了，她没能及时分辨出来闺女的位置。 “妈妈，我没事。” 朝书虞甜甜的笑着安抚着妈妈，她看得出来，妈妈也吓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华玲玲抱着闺女不撒手。 实在是刚才看到的场景吓坏她了，冰面上竟然有一滩一滩的血，被人踩来踩去，冰面上的血迹更吓人了。虽说她不确定闺女有没有来这里玩，却还是被吓得不行。 “妈妈！” 朝书虞环着华玲玲的脖子，用脸跟华玲玲贴贴，小手还拍打着华玲玲的后背。 另一边，朝书博的待遇跟朝书虞差不多，只有朝书香被她妈揪着耳朵打屁股，吓得朝书虞抱着华玲玲的脖子更紧了。 朝书虞在心里小小的同情了一下堂姐，又暗自庆幸她妈妈从来不打她，这么一比较，她顿时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大年初一就打孩子，这一年还想不想好了！” 刘菜叶站在篱笆墙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蔡方红。 蔡方红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打孩子，尴尬的松开了揪着的朝书香的耳朵，讪讪的喊了一声“妈”，解释道： “妈！我这也是太后怕了！你是没看到，那冰面上全都是血！都跟她说了八百遍了，不能去冰上耍，万一掉冰窟窿里就淹死了…… 呸呸呸！ 这孩子，怎么说都不听，这也幸亏没伤着，那要是有个万一……” 蔡方红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话是说不下去了。 这话说的，让华玲玲和万招娣也忍不住后怕，当时一直找不到孩子，她们都以为那些血是…… 幸好！他们的孩子都好好的！ “妈！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看着他们三个皮猴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这是华玲玲重生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喊了这声“妈”。 “谢什么谢，都是家里的孩子。” 刘菜叶倒是叫华玲玲的这句感谢给整不会了，有些尴尬，还有些欣慰，心里热乎乎的。 不等万招娣和蔡方红也跟着说些感谢的话，就见南边突然来了一群人，一群大老爷们儿气势汹汹的朝着这个方向奔跑过来，一看就知道同样也是听到孩子们的事儿着急忙慌的跑来的。 都顾不得跟华玲玲他们打个招呼，直接就奔着后头的南河去了。 南河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朝明岳兄弟三个见到妻儿都在，全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家孩子没事！ “都回去吧。” 刘菜叶隔着篱笆墙冲儿子们摆了摆手，不管他们离不离开，自己先进屋了，朝明岳他们只来得及对着老太太的背影喊了声“妈”。 各回各家。 华玲玲一直没舍得松开朝书虞，抱着三四十斤的闺女一直回到家里都没舍得放开手。 朝明岳倒了热水，搪瓷缸子递给华玲玲，茶碗递给朝书虞，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那打够级呢，突然听人喊了声‘孩子们在南河出事了’，就忙不迭的赶紧往那跑，听着那边还闹哄哄的，怎么个情况？” 华玲玲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心脏还是砰砰乱跳。她喝了几口热水后回道：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当时正好要去四叔家拜年，也是有人说孩子们在南河出事了，就一起跑去找孩子，就看到冰面上好多血，喊小虞也没人应，当时真的吓坏我了，还好小虞是被妈叫家里去了。” 知道闺女没事，侄子侄女也好好的，朝明岳的心情虽说沉重，却还是稳得住的，这会儿自然听出来华玲玲话里的那个“妈”，晓得他媳妇儿这是因为闺女对他妈的态度改观了，这是好事。 人都喜欢家和万事兴，大后方稳固了，男人在外头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奋力拼搏。 047.汪家洼有个姐姐 “妈妈，是有个人啊啊叫，我们都吓一跳，都停住了，有人收不住脚撞了人，有人拉的爬犁、铁锨上的人滚下来了，有人撞爬犁、铁锨上了，我看到一个人的脸被铁锨划伤了，流了好多血！还有人门牙磕掉了，姐姐也磕到后脑勺了。” 朝书虞小小声的说着自己看到的那些，她当时只是被人撞的摔了个屁股蹲，朝书香被撞的直直的躺下了。 “啊？香香磕到头了？那你们怎么都不早说！” 朝明岳和华玲玲都急了，那可是头啊！谁知道磕一下会有什么后果？ 两口子又抱着闺女开始往朝明亮家走，一边走一边问朝书虞： “你呢？你有没有磕到？磕了哪里可一定要跟爸妈说！” “我就摔了个屁股蹲，都不疼。” 朝书虞被爸妈这紧张的情绪吓得都不敢乱动，她的裤腿都快窜到波棱盖了，冻得小腿麻了都强忍着。 “那你姐是怎么磕到头的？” 华玲玲细细问着。 “有人叫，我们就停住回头看，她被田彩霞扑倒了，就仰着躺冰上了。” 朝书虞说着，人还跟着往后仰，华玲玲差点儿没抱住让她掉下去。 心脏再次扑通狂跳，华玲玲也没舍得凶她，只是用左手揽着她的后背，不让她再乱动。 “你哥没事吧？” 华玲玲继续问。 “我不知道，我们没有一块儿玩，到了南河，他就跑去跟男孩子一块儿玩了。” 华玲玲不再多问，抱着朝书虞闷头往前走。 没几分钟，他们就到了朝明亮家里。 “你们怎么过来了？小虞她……” 开门看到华玲玲他们，蔡方红真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朝书虞出事了。 “大嫂，小虞说香香被人撞倒磕着头了，我心思，头是要紧的地方，你们看看，要不要送她去诊所看看去？” 华玲玲见到人就直接把话说了，客里客气的白耽误功夫。 “啊？那死妮子啥也没跟我们说，我还以为她啥事没有呢！怪不得回来就看她蔫了吧唧的，还以为她冻感冒了，我还让她喝了姜汤捂被窝里出汗呢！” 蔡方红说着就又忍不住哭了，进屋去跟朝明亮把这事说了，两人用大衣把不知是睡着的还是昏着的朝书香包裹起来，去邻居家借了辆自行车，一人骑车，一人抱着孩子坐在后座上就走了。 华玲玲看的叹气，这两口子也是急得慌了神，门都没关！没上锁！ 一直到天快黑了，朝明亮一家三口才回来了。 蔡方红抱着朝书香看到家里的大门没上锁，心里一慌，怕家里进了人。 锁着门三只手都能进去，更何况她这大门大开着，虽说家里没有值钱的玩意儿，可少了一根针她也心疼啊！ 这点儿家底，那也是他们两口子攒了快十年的全家当啊！ 进了屋，蔡方红就看到朝明岳一个人坐在桌旁喝茶水嗑瓜子花生呢，这才放下了心，把一直闭着眼睛的朝书香抱到了炕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大嫂，香香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朝明岳赶紧站起来，站在原地问道。 “医生说她应该是脑震荡，好好躺着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怕朝明岳以为朝书香不懂礼貌没问候他，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她现在难受的紧，说话、睁眼就会觉得头晕恶心。” “哦，没事就好！叫香香好好休息，我这也是看你们着急的门都忘了锁，在家给你们看门呢。既然你们都回来了，我也得赶紧家去了，小虞今天也是被吓得不轻。” 两人客套了几句，朝明岳就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还车子回来的朝明亮，两人又说了几句，朝明岳才离开。 到家的时候，那娘俩早就吃完饭上炕钻被窝了。 朝书虞难得跟华玲玲一个被窝睡的，朝明岳也没打扰娘俩，把锅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吃完，又给锅底添了一把火，烫好脚后也钻进了被窝。 这一天哟！可真够乱的！ 大年初一就发生了这种事，村里好多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觉得这不是好兆头，再加上今年过年之前竟然没有下雪，没有“瑞雪兆丰年”这个吉兆，总觉得这一年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时间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止流转，一睁眼就到了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要带着丈夫儿女回娘家。 华玲玲有个嫁在同一个镇子的汪家洼村的亲姐姐，她当初就是因为在姐姐家里照顾两个外甥，后来经人介绍才跟朝明岳相亲认识的。不然，就凭着她娘家在隔壁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到这么远的。 至于她姐姐为什么会嫁到汪家洼村，自然也是因为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了。 这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华玲玲就收拾好了要带去娘家的礼物，一家人吃过早饭，打扮齐整后，朝明岳骑车，前边大梁上绑着个孩子坐的安全座椅，儿童座椅跟后边的座位上都绑着棉花做的垫子，车把上挂着装满了东西的包和袋子，等朝明岳骑上车子缓慢前行的时候，华玲玲就快走几步一个跳跃，就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后车座上。 他们既然离着姐姐家不远，回娘家自然也是要一起的，现在就是往汪家洼去。 “姐！好了没？咱们赶紧的吧！” 到了姐姐家，华玲玲领着朝书虞直接推门进去，后头朝明岳在停车子。 “唉！玲玲来了呀！快赶紧的过来坐着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好了！” 华红红在屋大声应着，听到华玲玲声音的两个青少年立马拿着馒头、筷子的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对着华玲玲亲切的喊着： “小姨过年好！” “小虞过年好呀！” 一边说一边抱起朝书虞，揉着她的小脑袋，在看到停好了车子的朝明岳后，兄弟俩又齐声喊道： “小姨夫过年好！” 朝书虞也欢欢喜喜的冲着两个哥哥道： “大哥，二哥，过年好！” 又跑到堂屋门口对着里面正在吃饭的华红红夫妻二人道： “大姨，大姨父过年好！” 048.孩子们笑颜如花 一番相互问候以及互发红包后，华玲玲三人就在一旁安静等着姐姐家吃完饭又收拾好东西，这才锁上门一起骑着车子往娘家去。 华红红家骑的两辆自行车是汪守礼和汪守信兄弟俩提前跟同学家借的，兄弟俩一个年后十六岁，一个十四岁，弟弟正好是八二年生的，非常幸运的没有被罚款。 华红红还一直后悔当初没能多生两个孩子，因着有了两个儿子，就特别稀罕闺女，可她也不舍得为了生个闺女多花一份钱，万一又是个小子呢？所以平时对外甥女朝书虞就喜欢的不行。 至于大弟和二弟家的三个侄女，怎么说呢，大概是很少见面的缘故吧，所以感情就没那么深。 不像朝书虞，偶尔在大集上还能碰到。 五十多里路，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的，一行人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 “妈！过年好！” “姥娘过年好！” 刚停下车子，看到听到动静忍不住出来查看的王红英，大家齐齐给老人家拜年。 “哎哟！过年好！大家都过年好！外头冷，赶紧进屋里来暖和暖和！” 王红英上前就要抱过小外孙女，华玲玲连忙拦住了。 “妈！小虞都三四十斤了，沉！你别闪着腰了！” “才三四十斤沉什么沉，一百斤的地瓜干子我都能拖拉动！” 老太太不服气的白了闺女一眼，却还是听话的没有直接上手抱孩子，她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整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的，天天拿药当饭吃。 唉！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 “是是是！我知道你厉害，这不是路滑不好走么！等会儿进屋了，你随便抱！” 华玲玲好脾气的哄着亲妈，比哄朝书虞还要有耐心。 “赶紧的，炕都给你们烧好了，赶紧上炕暖和着！” 王红英把闺女、女婿、外孙子都往炕上撵，又给他们拿过去花生、瓜子、糖，就搂着朝书虞这个外孙女一直贴贴，又是帮着暖手，又是帮着暖和小脸蛋儿的，稀罕的华玲玲都有些吃醋了。 她小时候，她妈可从没这么亲香过她！ 不止她，他们兄弟姐妹四个就没有一个有这待遇的。 果然，隔辈亲才是真的亲。 约莫十一点，二哥华家福一家子过来了，屋里更加的热闹了，一番“过年好”的问候，又相互给对方家里的孩子压岁钱，这才坐下来一起拉家常。 临近饭点了，女人们都忙着做晌午饭，男人则坐在桌旁喝着茶水聊着天，孩子们聚成一堆咋咋呼呼，两个偏大的青少年见哪堆都凑不上，便打算出去逛逛。 华玲玲一边择菜洗菜，一边注意着礼物表姐妹三个。 不怪她不放心，实在是二哥家的老大就是个窝里横，上辈子她光顾着伤心了，闺女跟她说书包以及包里的文具都被华小薇抢了，她也没在意，认为不过是个文具盒、铅笔，又不值当什么，送给她又如何。 后来，她才真真的感受到了，钱是真的难挣！一个书包就是好几十块钱，一个文具盒、一支好看的笔都要几块钱，她真的舍不得再给她买一份…… 现在，虽说小虞的书包都在家里，不会被抢，可她还是担心她被小薇欺负，这一点儿，看看小莲脸上那几个刚结的痂、几个粉白色的疤痕就知道那个侄女有多么恃强凌弱了。 “玲玲，这是瞅啥呢？” 刘文花顺着小姑子的视线看向屋里三个玩耍的闺女孩子，也没看出什么道道来。 “啊？这不是见仨孩子玩得开心，就忍不住看两眼嘛。” 她这个二嫂，怎么眼睛就盯她身上了，连她瞅两眼孩子都得问出个一二三来，真是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不放心小虞跟她俩表姐一起耍呢！这在自己家里跟自己家的孩子耍你都不放心？你这也太惯着孩子了！” 刘文花忍不住啧啧两声，要不是自己生的也都是闺女，她真忍不住想要刺这个好命的小姑子几句，不过是个赔钱货，至于这么捧在手心里嘛，人家男娃娃都没这样色儿的！ “你就少说两句吧！” 王红英见二儿媳妇又开始作，忍不住有些头疼。 她这四个孩子都是不省心的，老大当初相亲，一个个的都看不上，嫌人家都是种地的，最后被不知道拐了多少弯的亲戚介绍了那么老远的二女婿，听说人家是个木工，就立马高高兴兴的嫁过去了。 结果怎么着？ 她那二女婿连学徒都不是，就敢打着“木工”的名头纯粹为了找对象的，老大一嫁过去，人立马就带着老大一起种地去了。 老二呢，接了老头子的班，亲戚们给介绍的那些吃苦耐劳性子好的好姑娘他一个都没看上，就看中了个头高又性子泼的大儿媳妇，变成了个耙耳朵，蹭吃蹭喝有他们，她是半点儿见不着他们两口子的孝敬！ 再说老三，当初为了给他买工作花了多少钱！结果他挣得钱全都给了二儿媳妇，家里是一分回头钱都没见着！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二那工作就没了，老二媳妇又未婚先孕，怕老二被扣上“耍流忙”的帽子，她只能捏着鼻子把老二媳妇给娶进了家门。 老四，是不省心的孩子中唯一一个还算好些的，就是嫁的远了这一点让她不高兴，其他都是没得说的，女婿好，外孙女可爱，小家的生活也经营的很不错，是最让她放心的一个孩子了。 “二弟妹又怎么惹妈生气了？” 屋门突然被打开，门口传来妇人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齐齐抬头望过去，是季招娣，后头是华家宝和华小芳、华鹏程。 “过年好啊，大嫂！大哥！” “大娘过年好！大爷过年好！” “大妗子过年好！大舅过年好！” “奶奶过年好！二叔、二婶、大姑、大姑父、小姑、小姑父过年好！” “妈，过年好！” 然后又是相互给孩子们发压岁钱的时刻，每个收到压岁钱的孩子都笑颜如花，不论大小。 049.抽筋似的眨眼睛 季招娣过来，可不是来帮着做午饭的，她一年到头顶多大年初一的时候来一趟婆婆这里，初二都是在家等着两个姑子过去家里的，更没有在婆婆家里做过饭，这次过来婆婆家，也不过是有事相求她这个小姑子。 孩子们一起玩，华鹏程一个男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又不知道两个表哥去了哪里，只能去他爸旁边安静坐着。 男人坐一起喝茶聊天，女人在一起做午饭，季招娣虽然啥也不干，却也还是在一旁坐着，靠近华玲玲，先开始借着孩子的话题扯近乎。 “哟！看看咱们家小虞，都长成大识字班（姑娘）了！” “呵呵，大嫂说笑了，小虞还小呢，啥都不懂。我看小芳才是大识字班了呢，很有姐姐的样儿。” 互吹么，怎么还不能顺着说上几句。 “她呀，狗屁不是！在班里学习倒数，长的也不好看，干活也不行，真的是没有一样能拿的出手的！” 说起闺女，季招娣是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说的就是她闺女！ 关键，她闺女脑子不好使，还没有一张能看的过去的脸，皮肤黑黝黝的，小腿叉短的都不像是她亲闺女！她可是有一米六多呢！真怕这个闺女以后长大了嫁不出去砸手里了。 幸好，她还有个儿子，虽说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可他长的好看，那腿叉长的，一看就知道大了肯定是个大高个儿，娶媳妇这点儿是不用发愁了！ 那些，都是以后要愁的事情，她现在愁的是娘家大侄子。 “谁说的！我大侄女这是还没长开，长开了就好看了。她才几岁呀，你还指望她这么小就跟大人一样能干？小芳已经很好了，现在家里多数就一两个孩子，谁不是捧在手心里的，像小芳这样能帮着家里干活的孩子真不多了。” 华玲玲不理解她大嫂的想法，家里就只有一儿一女俩孩子，还搞重男轻女那一套，不觉得多余吗？又不是养不起！ 唔，突然就想起来，上辈子每每听到谁谁谁家的儿子多么不孝，她就暗戳戳的高兴人家儿子白生了的阴暗小心思，突然就想捂脸。 大哥不笑话二哥，她上辈子跟大嫂也差不了多少。 唉！黑历史呀！ 虽然这个黑历史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可每每想起来，她都想把上辈子的自己劈头盖脸骂一顿。 “你是她亲姑，当然觉得她哪哪儿都好了。” 这话，季招娣是笑着说的。 她的闺女，她自己说不好，别人不可以说半句不好。 “对了，玲玲，听说妹夫要开店？你们那店里缺不缺个收钱的？我娘家大侄子，这不是初中毕业了没考上高中，家里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打工赚钱，又不舍得让他在家里跟土坷垃打一辈子交道，这不是听说我有一个混的挺好的妹夫，就想着把我那大侄子托付给你们，好歹都是一家人，交给你们他们也放心不是。” 季招娣越说越觉得理所当然，一个是她大侄子，另一个是她小姑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小姑子要是不帮忙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呃……那个，大嫂，你这听谁胡说八道的呀？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去开什么店啊，有那个钱，我们不早就搬去城里住了，哪儿还用在乡下种地！” 华玲玲说的尴尬，没好意思把婆家的那些糟心事拿出来说，有死要面子的原因，更多的是不想她妈这么大年纪了还为她担心。 反正，朝明岳出面借的钱都叫大姑姐去挨家挨户的写借条了，最后也就是大姑姐家欠他们家的钱有些难要，毕竟是一家人，要还钱估计也得放在最后，可她不会放任他们不还钱的，这笔账她会一直记得的。 华玲玲脑子里想着别的事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眼看着大嫂听到她说的那话立马变了脸色，她差点儿没忍住对她翻白眼。 什么嘛，平时关系不是特别好，一年到头顶多见三回，还回回都是她这个当妹妹的上门拜见，怎么有脸做出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事儿的！ 季招娣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没忍住甩脸子走人了。 “哐当”一声，板凳被季招娣踢了一脚，连个借口都没找，没有跟任何人招呼一声就走了。 屋里一片静寂，华家宝脸色都青了。 在家里怎么样都无所谓，在他妈这里，在所有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对象、儿女们面前，她也这样不给他半分面子，华家宝脸色能好看了才怪。 可是，媳妇儿是他自己选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他也没有离婚的想法，最后也只能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忍了。 “玲玲，你韭菜择干净了吗？赶紧拿去洗洗，一会儿的韭菜炒鸡蛋你做哈！” 华红红出声提醒着，主动打破尴尬的氛围。 “好咧！我这就去洗！” 华玲玲端着择干净的韭菜就去了院子里，朝明岳见状，也跟着提着一壶热水出去了，想要帮着华玲玲压水。 水瓮里的水都结冰了，连井头及水管都冻住了，想要压水就得先用热水烫开。 井水刚出来的时候都是温乎的，这样的水洗菜不会动手。 两口子出去了，屋里的几个人看着那对背影，小声地私语着： “哎哟！咱们妹夫对小妹是真的好！” “是呀！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小夫妻两个的感情还这么好，真难得！” “说的就是呀！我也是羡慕小妹能找到这么好的对象，不像我家那个，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扶的！” “谁家的不是这样？所以妹夫这样的男人才难得呀！” …… 华玲玲可不知道屋里她的哥哥姐姐姐夫嫂子们正在讨论他们两口子，看着蹲在地上主动帮着洗韭菜的朝明岳，又忍不住在小本本上给他加了一分。 这人，确实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呀！ “发什么呆？是不是发现我更英俊不凡，被我的帅气给迷住了？” 朝明岳脑袋稍微一歪，对着华玲玲就抽筋似的眨眼睛不断放电。 050.一起去玩踢毛子 华玲玲心里嫌弃，却又被他这臭不要脸的样子给逗笑了。 “噗嗤”一声笑，让朝明岳情不自禁的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眼睛都亮晶晶的。 “嘿嘿嘿！” 华玲玲被这傻样儿逗的又是“噗嗤”一声笑。 “哟哟哟！小两口在这腻歪呢！” 端着盆同样出来洗菜的华红红看着两相对视的小两口戏谑道。 “咳咳！大姐也要洗菜呀？放下放下，我一会儿一块儿给洗了。” 朝明岳脸皮厚，被笑话两句也不在意，还能觍着脸上前讨好大姨子。 “哦，那就麻烦妹夫了。” 华红红笑着看了一眼脸红了的妹妹，摇着头啧啧两声。 就说她这个妹妹福气好，都生过孩子的女人了，脸皮儿竟然还这么薄，调侃一句就脸红，真是让人羡慕呀！ 华红红满心羡慕了回了屋，华玲玲含羞带怯的瞪了朝明岳一眼，丝毫没有震慑力，看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的男人，又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跟在华红红身后也进了屋。 留朝明岳一个人在院子里，一边儿洗菜，一边儿笑得一脸荡漾。 屋里的小孩虽然被季招娣踹那一脚吓了一跳，可大家又没吵架，除了华小芳是真的害怕，其他孩子都没当回事，没过多大会，华小芳也忘记了刚才的事情，跟几个妹妹玩得开心。 女人之间聊的永远是家长里短，男人之间聊的内容就多了，比如季招娣刚才提过的，朝明岳开店一事。 “不是听说你家准备开店吗？怎么不开了？” 朝明岳刚把要洗的菜全部洗完，刚准备帮着媳妇儿把菜炒了，就被大舅哥叫过去，问话。 “大哥是听谁说的？就像玲玲说的那样，我家要是有能开店的钱，还能在村里种地？我虽然在外头倒腾点东西，赚的钱也不过是比在家种地强一点，现在东西也不好倒腾了，我年前还是卖糖葫芦挣了点儿，才能安稳的过个年。” 他媳妇都把面子给他兜住了，他又怎么可能自己拖后腿，不就是卖惨么，反正每年都这样，继续呗。 “我不是听人说你家买了摩托车吗？怎么这回也没见你骑？我还心思见识一下呢，以前光在外面见人骑过。” 华家福也跟着追问，他这也是听人家说的，毕竟他的姐姐妹妹都嫁那边去了，谁家的亲戚见到了，八卦总会传到这儿的。 “那摩托车也不是我的呀，我那是骑的别人的，也没骑两回。” 说到这个，朝明岳就肉疼，他刚买的摩托车呀！就这么被他大姐夫给卖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媳妇把这份钱也算进了他姐写的那张借条里，以后总能要回来的。 就算这么想，他还是肉疼，他的摩托车呀…… “哦！我还以为是你自己买的呢。” 华家福语气有些遗憾，他还以为今天能骑一下呢，白白惦记了好久，结果竟是一场空。 “我也想啊，可那玩意儿太贵了，买不起啊！” 反正他是买不起第二辆了。 “也是，听说一辆好的摩托车得一万多呢！差点儿的也得八九千块钱！” 啧啧，一个万元户才能买一辆不咋地的摩托车，确实是太贵了。 华家福心里感叹着，要是他有个万把块钱，是绝对舍不得去买辆不中用的摩托车的，那不是败家嘛！ 败家是不可能败家的，他现在连一辆自行车都还没有呢，想败也没得败呀！ “是啊，买不起！买不起！” 朝明岳内心痛苦的扭曲了，面上还一片淡然的附和着二舅哥。 “都是普通的农村家庭，有辆自行车骑着就行了。” 华家宝呷了一口茶水，淡然的下了最后的结论。 没有摩托车，没有开店，卖糖葫芦，看来，他这位妹夫混的也不怎么样啊！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微妙心态。 郎舅三个结束这一话题，又聊起了关于田地的话题，这个话题在农村永远不过时。 等饭菜做好了，一大家子人分成两桌，一桌四大两小六个男人一起喝酒，另一桌是女人和小孩一起吃饭，吃完了就下桌。 男人喝起酒来，吃饭效率蹭蹭下降，喝一口酒吃两口菜，放下筷子吹一会儿牛，再一口酒两口菜，一顿饭能吃两个小时都是少的。 男人好像很少有不爱喝酒的，连两个十几岁的青少年也一样，喝酒就跟喝茶水一样，一盅又一盅的，一不小心就喝大了。 汪大林和朝明岳被两个舅子灌的不轻，俩人虽说没喝到吐的不省人事，却也头晕恶心了，齐齐往丈母娘家的炕上一躺，准备睡会儿缓缓再回家。 至于华家宝和华家福两兄弟，同样醉了，一个坐在酒桌上挨个叫过来家里这几个孩子，一个一个的训话。另一个则是眯着眼睛对着被训话的孩子大着舌头给他大哥捧哏。两兄弟都是那种拽不走、劝不动的，几个当妈的没办法，只能让几个孩子忍忍。 对于长辈的话，小孩子怎么反抗的了呢？他们也不敢反抗呀，只能委屈巴巴的被训，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华玲玲头一次觉得这画面让人心疼。 以前，她也跟大姐、嫂子一样，觉得孩子被大哥说几句没关系，她大哥也只是喝多了喜欢摆谱，说过了也就算了，等他醒酒了他都不一定记得自己说话什么。 可闺女都委屈的红了眼眶，让重生归来的她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 凭什么大哥一个大人，可以借着酒劲儿欺负她的孩子呢？ “小虞，过来，咱去外头踢毛子去！” 华玲玲拉着朝书虞的手出去了，无视了身后他两个哥哥对她不满的训斥声。 毛子，是他们这里沙包的方言，不过，他们踢的毛子跟沙包还不一样，沙包是个正方体，而毛子是由六个装着玉米粒的正方形缝制而成的。 “小姑！小虞！我也要玩！” 几个小孩见状，逃也似的跟在华玲玲娘俩的身后跑了，一边跑还不忘问回头自己的妈妈： “妈妈，你玩不玩？” 051.放鞭炮给助个兴 “黑白配！黑白配！” 三个大人、四个女孩子加一个男孩子的踢毛子队伍正在进行分队。 “啊啊啊！我是黑的！小姑我们一队！” “妈妈！我们都是白的，我们一队喔！” …… 队伍分好，再选出自己队伍的队长，然后由选出来的队长进行剪刀石头布，赢的先踢。 “剪刀石头布！剪刀石头布！” “哇！我们赢了！” 赢的队伍开始一个一个的踢毛子，最后两个队伍比赛哪一队踢的更多就赢了。 “一、二、三……二十五、二十六……五十八……八十四……一百零七……” 小孩子们高兴的嗷嗷叫，早就忘记了被训斥的小烦恼。 …… 东湖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一路往家赶的华玲玲一家人，都能闻到路过的人家家里传出来的饭菜香味。 朝明岳醉酒睡的时间有些久，华玲玲娘俩玩的兴奋过度忘记了时间，所以一家人回来的有些晚了。 一路抱着闺女，华玲玲胳膊腿全都麻的没有知觉了，浑身僵硬。 今天玩得太开心了，让小虞累着了，刚往家走没多久，小虞就困的直点头，叫都叫不醒那种。 怕小虞睡着了掉下车子，也怕她做在前头没个遮挡冻感冒了，华玲玲只能坐在后座上抱着她睡，这一路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揽着朝明岳的腰，几乎是一动不动的坚持了一路。 到了家，华玲玲都下不了车，还是朝明岳停好了车子把小虞接过去了，她才如同木偶人一般，以极度缓慢的动作下车，然后小幅度的活动着身体，才逐渐缓了过来。 不知道是看到了她家烟囱冒烟，还是听到了她家做饭的动静，西边邻居家的嫂子突然爬墙了上头，咋咋呼呼的对着正在活动手脚的华玲玲说道： “哎呀！小虞她妈！你知道吗？你们家老二家里出事了！” 正在做饭的朝明岳立马从屋里蹦了出来，着急的问道： “我二哥家里出什么事了？” 邻居嫂子被突然蹦出来的朝明岳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才继续说道： “哦哟哟！你吓死我了！昨天南河上的事情你们知道吧？听说好些孩子都受伤去诊所了，还有个孩子毁容了，是去县城医院缝的针！听说缝了十几针呢！ 那些孩子的爸妈回家以后就把孩子打了一顿，揍得那些孩子哭爹喊娘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捋吧清楚了，起因就是你二哥家那个小博，故意把一孩子推倒了，那孩子磕掉了两个门牙！ 啧啧啧！没想到你大侄子还怪狠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就因为那磕掉门牙的孩子嗷嗷叫，才吓得别的孩子乱了阵脚，这才惹出来后来的一串事故。 这不，人家爸妈弄清楚怎么回事以后，大半夜的就找上你二哥的门子了，一个个的叫着要你二哥家里赔钱，你二哥死咬着不赔，听说他家都被砸了，今天可是闹腾了一天呢！ 你们两口子不在家，倒是逃过了一劫，听说你大嫂都被那些人闹腾的送去县城医院了，那些人见差点儿出人命了，这才消停了，估计也就消停个一两天，这事儿啊，还有的闹！” 女人一边儿说，一边儿感叹的直摇头。 儿女都是债啊！ 大哥二哥家里都出事了，他们既然知道了，自然是得去看看的，朝明岳饭也不做了，跟华玲玲说了声“我去看看”，就飞快的跑了。 华玲玲也担心着，转过头又问邻居嫂子： “嫂子，你知道我大嫂现在什么情况吗？我二哥家里没出别的事情吧？” “你大嫂去县城住院了，听说是孩子差点儿没了，让住院保胎。你二哥家里也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被砸了，人也被打了，都是一个村的，也不可能下死手往死里打，顶多就是人脑袋打成猪脑袋。” 她可是去现场看了热闹的，当时人群激愤，她是站在外围看的，这家老二家里被砸的，屋顶都给掀了！ 至于人，要不是这家的老大媳妇儿突然流血了，保不定老二那两口子会不会被人打个半残！ 那老大家的媳妇儿，算是给她小叔子两口子顶了灾了。 至于这小两口，那可真是幸运啊！昨天闹成那个熊样儿，竟然都没人想起来这两口子，等今天想起来的时候，人家都回娘家吃团圆饭了！ 邻居嫂子砸吧砸吧嘴，总觉得这一大家子最近段时间都挺倒霉的，听说他们大姐家欠了好几万的饥荒，老二家因着那个儿子出了这件事，拖累的老大家的媳妇儿都差点儿小产了，只有这个最小的次次都运气好的没沾上霉运的边儿，真是有福气呀！ 华玲玲可不知道邻居嫂子在想什么，听到大嫂差点小产，赶紧把小锅那个灶坑点燃了，准备熬一锅小米粥，家里还有年前为了煮红糖姜茶买的红糖，到时候得一块儿送去县城医院。 至于二哥家那事，要她说，还不如报警呢，听官家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省的村里那些人想起来就去闹腾，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唉！ 华玲玲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重生后的日子过得也挺闹心啊！ 她上辈子这个时候早就回了娘家了，对于前婆家的事情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却也有零星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怎么没听说这家人上辈子这么惨呀？ 不然，她怕不是要放鞭炮给他们家助个兴！ 可惜了，这辈子身份不同，她身为这家的儿媳妇，也算是牵扯在内，原本该有的开心都减掉了一大半。 晚饭都做好了，朝明岳也没回来，华玲玲把朝书虞叫醒，两个人吃饱后就坐在里屋看电视。 可能是察觉到了华玲玲情绪不好，朝书虞陪着华玲玲看了会儿她不爱看的电视剧，偶尔转过头看一眼华玲玲，嘴巴抿了抿，鼓起勇气问道： “妈妈，你怎么了？不高兴吗？爸爸呢？他去哪了？” 问完，朝书虞自己都懊悔的咬嘴唇。她这都问的什么呀！她明明想问他们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她爸是不是气的离家出走了。 052.他可丢不起那人 “想啥乱七八糟的呢！大过年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我有啥气可生的！是你大娘肚子里有宝宝了，今天住院了，你爸应该是去医院里看你大娘去了。” 至于朝明安家的糟心事儿，华玲玲就不想多说了，人没啥事，就是挨了顿打，过几天就好了，房子到时候修补修补就行了。 只有蔡方红最惨。 “啊？大娘有宝宝了？那我以后也有m……弟弟了吗？” 朝书虞很开心，却也没忘了注意说话用词，她是知道所有大人都喜欢男孩子的，包括她爸妈，也是想要个儿子的，只是人家不让生。 这些，都是她无意中听到的。 “可能吧，生弟弟还是生妹妹这都说不准的，不过，你这么说他们会很高兴的。” 华玲玲捏了捏朝书虞的小脸袋儿，问道： “要不要睡觉？马上就九点了。” 已经睡了一路加一个多小时的朝书虞，这会儿精神倍儿棒，实在是不困。 “妈妈，我能等爸爸回来了再睡吗？” 等爸爸回来什么的只是借口，她只是现在没有睡意，不想回去躺在被窝里对着黑漆漆的房子干瞪眼。 “你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他要是今晚不回来，你还不睡觉了？赶紧的，该烫脚烫脚，该钻被窝钻被窝，睡不着你就背你学过的拼音、儿歌，要不就数数。” 好不容易碰到朝明岳不在家，华玲玲着实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赶紧催促朝书虞去烫脚。 朝书虞：…… 她吃晚饭那会儿才醒，这才过了多久呀，她真的不困！ 可惜，小孩子没有人权，她还是得乖乖的去烫脚，然后乖乖的躺被窝里数数。 华玲玲看到闺女回了屋，赶紧关上门就进了空间。 又好几天没进空间了，空间里本来留着发芽的那些粮食果蔬的种子全都长到成熟期了，就是挤挤挨挨的、一棵棵的看上去像是缺了肥的样子，不那么康健。 该收的全都收了，然后把种子随手一撒，又去看了看鸡圈，因为放的玉米棒子，可能它们吃的时候有些米粒掉在地上了，竟然冒出来好几棵玉米，这大概就是它们没饿死的缘故。 一只只的都蔫巴了，估计不是渴的就是饿的。 华玲玲又装了一袋子的玉米棒子挂在栅栏墙，然后去采了几根地瓜秧插在栅栏周围，这样，就算她十天半个月没机会进来，小动物们也饿不死了。 看到圈里多了几个鸡蛋鸭蛋，华玲玲也没捡，洗漱干净，出了空间就钻进被窝里，闭眼睡觉。 —— 另一边儿的朝明岳，焦急的跑去了二哥家里，大老远就看到院墙的石头、砖头、屋顶的瓦片散落的到处都是，连两扇大门都被随意的扔到了一旁。 朝明岳见状，心情有些沉重。 他跟华玲玲的想法不同，在他看来，大嫂出事了，住进医院里孩子就能保住了，而且女人怀孕、小产的事情他又不懂，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种事情只能拜托人家医生。 可二哥一家不一样，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这种情况以后肯定还会再次发生，谁家能受得了随时随刻会突然被揍、被打砸？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二哥？在家吗？” 朝明岳小心的跨过门槛，绕过满地的石头、砖瓦块，往里走着，就算没有听到回应，他也直直的向着二哥家里的卧室走去。 无论是堂屋门还是里屋的门，都没了，他直接站在里屋门口向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两个靠着墙坐在炕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身影。 他拽了下电灯绳，“啪嗒”一声灯就亮了，立马看到了两个面目全非的人。 “二哥？你怎么样？我带你和二嫂去诊所看看吧！” 说完，不等俩人回话，他扭头四处张望，又去其他房间查看一遍，连养猪的栏都去找了，也没见到小小人儿的身影，回来问道： “二哥，小博呢？” 万招娣哑着嗓子、忍着疼说道： “去他奶奶家了。” 家里这种情况，他们哪儿敢叫孩子在家待着，早就叫孩子自己从墙头爬到邻居家里，然后跑去找他奶奶。 这个时候的墙都不高，在身高超过一米七的人都不太多的情况下，墙头也是差不多高，一米七左右的人站在墙外踮着脚就能瞅到墙内的情况，再矮点儿的蹦哒两下也同样能看见，小孩子都能从墙头上往下跳着玩。 “哦，那我送你们去诊所看看吧，那些人上头了，下手没轻没重的，还是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朝书博不在家，朝明岳放心了些，可两个大人却不配合。 “我跟你嫂子都没事，这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不用费那个钱了。” 朝明安同样嗓子沙哑，连说个话都扯着脸上受伤的肌肉生疼，虽然知道去处理一下会好的更快，却还是为了面子硬扛着。 他可是村干部！怎么可以顶着一张青青紫紫、肿胀如猪头的脸出门呢？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那，我去镇上的诊所给你们买点儿药。” 说完，朝明岳就去借了辆自行车，骑着往镇上的诊所行去。 他出来的太急了，都忘记了骑车速度更快，是一路跑去二哥家的。 买了药，朝明岳又骑车风风火火的回了二哥家，让他们两口子相互给对方抹药，他还了车子，就开了天井里的灯，开始帮着收拾乱糟糟的院子。 石头堆一堆，能用的砖块堆一堆，瓦片也是，那些碎的不能用的也堆一堆，再把门都安装好，天井扫一扫…… 这么多活，自然不是朝明岳一个人干的，好歹也是朝明安自己的家，颓废了一阵子就算了，哪里能看着亲弟弟干活，自己在那里坐着伤春悲秋的，不是那么回事。 万招娣也打起精神去做晚饭，这闹的他们都一天没吃饭了，加上被打、上火，她是头晕眼花又想吐，真想往炕上一躺啥也不管了。 吃过晚饭，三个人便一起收拾，一直收拾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053.没看到当时盛况 看着没了男人后，婆家人如蝗虫过境般把家里的东西几乎搬空，只留下几个柜子和闺女睡的那张床、以及被褥，还有她们娘俩身上的衣裳，华玲玲嗷嗷叫着就要冲过去打人。 下一秒，场景转换，她妈苦口婆心的劝她改嫁，说一个女人带孩子多么多么不容易，劝她把孩子留给婆家省的耽误她改嫁，而她因为不想看到闺女，那会让她想起她爸，想起曾经的美好，所以她哭着答应了，把五岁的闺女扔给亲妈，自己跟着相亲男人外出打工，耳朵里全是闺女追在后头喊妈妈的哭声…… 华玲玲睁开了眼睛，眼泪从眼尾处滑落，消失了在三千烦恼丝里。 她上辈子太自私了，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的闺女！ 哭够了，缓了缓情绪，华玲玲起床做早饭。 昨晚温在锅里的东西都没动，看来朝明岳昨天晚上没回来，华玲玲也不管他，做好了娘俩的早饭，又重新煮了一锅小米粥，装在暖水瓶里提着，还有红糖，领着闺女就去了镇上的车站。 说是车站，也不过是镇上一个人流比较多的十字路口，连个站牌都没有。 年初，坐车去县城的人不多，可坐车去亲戚家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车上比高中生、大学生放假的时候都差不多了，差点儿没把人挤成柿饼。 路上，车子是两三分钟停一次，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车上的人明明下去很多了，车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挤，加上人人手里都提着东西，车上什么味儿都有，直到快到县城了，车上才变得空荡荡的，连空气都变得新鲜了。 到了县城终点站，华玲玲提着水壶和塑料编织篮子，牵着朝书虞的手就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医院，又询问护士蔡方红的病房在哪儿，找到病房，就从敞开着的病房门看到了朝明亮正在喂蔡方红吃早饭。 “大哥，大嫂，吃饭呢，我带了小米粥来，还有红糖和煮鸡蛋。” 华玲玲一边儿说着，把朝书虞的小手往自己腰上一放，小家伙就自觉的抓着她腰上挂着的钥匙，华玲玲把东西递给朝明亮，就拉着华玲玲的手站到一旁，问道： “大嫂，感觉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还缺什么不？缺的话我这就出去买。” “弟妹来了，坐！我这什么都不缺，咱们坐下说说话。” 蔡方红指了指床边，客气的说道。 “唉！嫂子不用管我们，你们这是还没吃早饭呢吧？赶紧吃，别一会儿凉了，要说什么，等你吃完饭了再说也一样。。” 华玲玲过去坐下了，又把朝书虞架着胳肢窝提溜起来放在旁边，然后娘俩安安静静的看着朝明亮把小米粥倒进碗里，又倒了些红糖，搅拌搅拌就喂给蔡方红吃。 “嗯，这小米粥还是烫的呢！真甜！真香！” 蔡方红有些惊喜，朝明亮刚给她去医院食堂里买的早饭，刚才吃了两口都是温的，还没什么米香味儿，她吃起来都没有胃口，还是家里自己做的小米粥吃起来香啊！ 华玲玲只是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等蔡方红吃完了饭，朝明亮出去还借的碗勺，两人这才开始聊天。 “二弟家里怎么样了？小博没事吧？” “我们是昨天从娘家回来以后才听邻居说起你跟二哥家的事情，玲玲爸是直接跑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估计是在二哥家里帮忙呢！ 我们昨天回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车站也没有来县城的车了，就想着今天过来看看你，我做好了饭也没见玲玲爸回来，估计是二哥家里还没忙活完。 对了，香香呢？是送妈那里去了吗？” 华玲玲也是问完以后才觉察出来自己问了句废话，两口子都在县城医院，不方便带孩子，孩子还能在哪里。 “是啊，香香在妈那里。你家婶子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好就好。” …… 妯娌两个尬聊了会儿，等朝明亮回来了，华玲玲又坐了会儿，就赶紧抱着小虞离开了。 尬聊什么的，忒别扭了，还不如带着闺女早点回家，她抽点儿空还能进空间里忙活一阵。 也不知道留下的鸡蛋鸭蛋会不会孵出小鸡小鸭来，主要是老母鸡和老母鸭都没有要孵蛋的意思，难道都只是普通的蛋？ 还有那两只兔子，怎么也没见母兔子肚子鼓起来？难道两只兔子是近亲？ 昨晚上把种子直接撒田里了，一个晚上应该都长成小苗苗了，等会儿家去了得看看需不需要间苗。 老二家里被砸了，她怎么也得去看看，毕竟是“一家人”嘛！ 唉！这回娘家一天，婆家这边儿天都变了，可惜她没能看到当时的盛况…… 华玲玲抱着闺女边走边想着，见到有小卖部，就去给闺女买了点儿零食路上吃，然后去了车站，看到有去L市的车子就直接上了车。 现在的客车都是发车以后售票员挨个售票的，客车也跟公交车差不多，甚至比公交车还任性，只要路边有人招手它立刻就停。 快到中午了，这一路并没有几个招手上车的，娘俩一人一个座位都还有很多位置空着。 车子很快到了终点站，华玲玲牵着朝书虞的小手下了车，想要把她抱起来走，结果人家还不乐意。 “妈妈，我要自己走。” 可以一边走一边继续吃好吃的，朝书虞如是想着。 “行！” 华玲玲内心感慨，闺女果然是妈妈的小棉袄呀！这才这么点儿大就知道心疼妈妈了。 就着朝书虞的速度，华玲玲龟速往前走去，她这次来也是为了“两元+运气＝桑塔纳”的两元抽奖活动。 这个时期，这个活动是非常火爆的，华玲玲家里的西屋里堆着用不完的洗衣粉和肥皂，全都是朝明岳每年来市里抽着玩抽到的，华玲玲也只在朝明岳来玩的第一次跟着抽了一回，抽了一个暖水瓶，其他的不是肥皂就是卫生纸什么的，华玲玲觉得自己手气不咋地，就再也没来过了。 这次，她是有备而来。 054.小钱钱是人的胆 后来，有人聊起现在的盛况，其中有个人说起自己抽到大奖的原因，是他发现了其中不引人注目的不同之处。 比如，票都是打印的，大奖的花样是与众不同的，所以…… “大妹子，我来五十块的！” 华玲玲抱着朝书虞死命的挤到了前头，然后开始摸票上的花样。 然后，她傻眼了。 她的手，长年累月的做农活，糙的跟老树皮似的，这让她怎么能摸出本就不容易区分的花样？ 一时，华玲玲有些气馁，有办法她都没法实施，大概她是没这个运气了。便随手在最上面拿了十五张，然后又摸箱子的六个面。 这个，也是听人说的。说是好些抽奖的人，总以为好东西都在下头藏着，所以摸票的时候就总往最下边捞，就有人借着票众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还有就是，有的人怕有人不在意中不中，会出现随手拿一张的情况，所以会把有大奖的票贴在箱子上。 华玲玲也想看看她这次能不能借到光，如果不能的话，她以后真的再也不玩这个了。 如果真的中奖了，哦吼！她抽空还要再来玩几次！ 这种“两元抽奖”活动，都已经办了好些年了，许多人刚开始也是兴冲冲的来买，毕竟谁还没个白日梦了，万一实现了呢？ 后来，经过一次次失败的验证，这里头到底有没有大奖不知道，反正就没人中过，买票的热情也就淡了不少。 却还有一部分人执着于这个，幻想着下一次，下一次他/她一定能实现梦想！ 华玲玲也是抱着这种心思的，要不然她那可能来这里。 摸，再摸，哟吼！她摸到一张贴在箱子上的票票！ 华玲玲情绪有些激动，赶紧一手摁住箱子，一手把票撕了下来，然后继续把手伸进去摸。 嘿嘿！又一张！ 只摸到了两张，华玲玲也已经很知足了，又在箱子的四个底角那各摸了两张，她便开始刮密码区。 肥皂、毛巾、香皂、脸盆、二十五寸彩电？！ 只这一个奖，华玲玲就乐开了花。 继续刮。 毛巾、自行车！ 哈哈哈！继续刮！ 手扶拖拉机！！！ 华玲玲觉得她快要忍不住把嘴咧到后脑勺了。 肥皂、卫生纸、钟表、一盒烟、肥皂…… 全都刮完，华玲玲站在原地兀自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待情绪稳定些了，她才拿着票去跟工作人员兑换实物。 “你好，大妹子，我中了这些东西，还请你帮我换成现金。” 说着，华玲玲就跟暗线接头一样，悄咪咪的给工作人员看她种的那三样“大件”。 彩电、自行车、拖拉机。 工作人员惊呼一声，没想到这活动都搞了好几年了，终于有人抽中大奖了，虽然只是个拖拉机。 “你确定，自行车、彩电、拖拉机都不要了，只要现金吗？” “我确定。” 工作人员见状，带着华玲玲就去找了他们领导，现场给华玲玲换现金。 拖拉机五千八百元，彩电三千二百元，自行车二百五十元，还有那些小物件，一共给了九千三百元。 华玲玲把钱装在塑料编织手提篮子的最底下，然后把唯一留下的两卷卫生纸放在上头，对着工作人员感谢一番，就牵着朝书虞的手离开了现场。 虽然，她的心还在蠢蠢欲动，可有了这九千多块钱，华玲玲已经知足了。 钱是人的胆，有了这些钱，华玲玲腰杆都挺的更直了。 “闺女，有什么想吃的吗？妈给你买！” “妈妈，我想吃罐头，要桃子的，还要橘子的，可以吗？” 朝书虞眼巴巴的看着华玲玲，眼睛里满是期待，就怕华玲玲嘴里吐出来拒绝的话。 “行！有，咱们去小卖部买罐头去！” 等走到空旷的地方，华玲玲悄悄的把手伸进篮子里，把最底部的钱全都转到了空间的房子里。 当时她跟工作人员说话都是特别小声的，加上现场闹哄哄的，朝书虞肯定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不会知道她中了什么。 至于兑换的现金，她当时把朝书虞放在侧后方的椅子上坐着等她，而她用身子挡住了桌子，朝书虞能看到的就是她在往篮子里装东西。 篮子里只剩下些卫生纸，华玲玲没动，反正也不怕三只手拿走。 买完了罐头，华玲玲把罐头放进篮子里，就带着朝书虞又坐客车回了县城，然后又坐上了回镇上的客车。 车上人没几个，只在路上捡了十来个人，客车到站停车，华玲玲就要抱着闺女下车，被闺女再次拒绝了。 闺女贴心，本就心情好的华玲玲，这下子就更好了！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路上并除了她们没有其他行人，娘俩就这么并排的走在路上，华玲玲时不时还会接受到来自孝顺闺女的投喂，母慈女孝的氛围特别有爱。 “妈妈，今天不是大姑二姑要来吗，我们不用去奶奶家了吗？” 朝书虞突然想起来，仰着头问华玲玲。 华玲玲：……完全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不过，没关系，老大一家在县城医院，老二一家估计忙着收拾残局呢，她家那个应该在他二哥家里帮忙，她又是有正当理由出去的，没人会指摘她的不是。 想起老二家，华玲玲就心有期待。 怀揣着对朝明安两口子一分的同情+九分的幸灾乐祸，华玲玲带着闺女准备先去一趟他家，看热闹是其次，主要是想看看朝明岳那狗东西一天一夜不回家是在帮着干啥。 朝明安的家在靠近村口处的第二个胡同的第二家，华玲玲娘俩站在胡同口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没发觉他家跟往常有多大的不同，再仔细看，发现那墙有些新？屋顶有几个窟窿？大门有些破旧？ 华玲玲差点没“噗嗤”一下笑出声，她站在原地将头扭到一边使劲抿紧了嘴唇，肚子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待这股子高兴劲儿消散的差不多了，才转过头来，温柔的对着朝书虞说道： “走，咱们过去看看你爸爸在不在你二大爷家。” 055.心眼比针尖还小 大门虚掩着，华玲玲娘俩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喊了一声： “二哥二嫂在家吗？” 嗯，又是一句废话。 没人在家谁家敢开着大门？又没有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就算锁死了大门还有梁上君子呢。 “唉！你们娘俩怎么过来了？” 屋顶上，突然从背面露出来两颗脑袋，其中一个人对着华玲玲问道。 华玲玲没好气的说道： “我跟小虞刚去县城医院看了看大嫂，回来这本来打算去妈那里看看小虞她大姑二姑回来了没，这不是顺路嘛，就过来看看二哥和二嫂有没有事，再说了，你都出来一天一夜了，还不许我过来瞅一眼？” 这话说的是有那么点儿阴阳怪气的，华玲玲本来就对朝明岳的兄弟姐妹意见不小，再见到朝明岳为了帮助他二哥垒墙、补房顶连家都不顾了，她能好声好气才怪了。 “哎哟！玲玲妈来了！来就来了，怎么还提着东西呀！这也太客气了！快进来坐，外头乌烟瘴气的，别把咱们家小虞的漂亮衣裳给弄脏了。哎呀！咱们小虞现在都是大识字班了，上育红班了吗？过年发奖状了吗？” 没等屋顶上的朝明岳解释一句，屋子里正在做饭的万招娣就出来了，说着话还要接华玲玲手里的篮子，问的问题没有一个是朝书虞愿意听的，小嘴撇着明显不高兴了，却又碍于万招娣的长辈身份没有拒绝。 “小虞，赶紧问人！这个是你二大娘，屋顶上那个是你二大爷。” 朝书虞乖乖的问候： “二大娘过年好！” 又仰头看向屋顶，对着朝明安问候道： “二大爷过年好！” 华玲玲提着篮子躲过万招娣的手，摸着朝书虞的脑袋，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二嫂，你们长年累月的不在家，也不怪小孩子不认识你们，她现在还小，见的少了时间久了就忘记了。如今见着你家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娘俩现在还得去妈那里看看呢，也不知道她大姑二姑回来了没，她们有过来看看吗？你们不过去一趟？” 万招娣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大过年的，开口闭口就是他们有事，也不避讳着些，听着就让人上火。 还什么小孩子不记事，不就是记仇他们家春种秋收都不回来么，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斤斤计较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上火归上火，可看在一篮子东西的面子上，她继续假笑着回答： “都过来一回了，这不是家里忙着嘛，她们也都理解，要不是还得回去陪着妈拉拉呱，都还要留下帮忙呢，我说陪妈重要，他们这才回去了。” 才怪！ 一个两个就嘴上说说，她稍微推让了一句，就立马顺着杆子爬，扭头就走了！ 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那我也赶紧去陪妈拉拉呱，都好久没见她两个姑姑了，估计小虞也想她们了，我就先走了啊！” 华玲玲拉着朝书虞的手就往外走，一边儿走还问屋顶上的朝明岳： “老朝，你走不走？她两个姑姑大过年的回来一趟，你不去陪陪两个姐夫吗？” 两个大姑姐回娘家，三个兄弟都不过去当陪客，这叫两个姐夫怎么想？ 哪怕事出有因呢，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当然了，华玲玲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叫朝明岳去陪姐夫喝酒，她就是单纯的看朝明岳这帮来帮去家都不回的样子不顺眼！ 要说婆家的两个大伯子和两个大姑子她看谁最不顺眼，朝明安和万招娣两口子绝对排第一！ 婆婆是看她这个儿媳妇不顺眼，也不在意他们家，甚至还会对她破口大骂，可婆婆是长辈，她以前能忍则忍。 两个大姑子都嫁出去了，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也不多，而且他们都分家了，大姑子就算闹腾也闹不到她头上，且因为朝明岳还算是会赚钱，两个大姑子也不会对着她没事找事，甚至对她态度还算不错，万一求到家里最有钱的这个弟弟身上呢？ 大伯子夫妻两个是懒，会想着法儿的偷懒，也会有事没事去他家蹭饭，可他们并不是半点儿活不干，比朝明安两口子可强太多了！这两口子是有活的时候叫都叫不回来那种，拿粮食的时候却比谁都积极！ 要不是不舍得浪费粮食，华玲玲是真的不想帮他们家收粮食，帮忙还得不到半句好话，总觉得他们家高人一等，他们这些人帮着干活是应当应分的，毕竟他们两口子都认为家里人就该巴结他们。 恶心！ “啊，那我去看看吧。” 朝明岳无奈，他二哥家的屋顶还没修好呢，瓦片都已经买回来了，不趁着今天天气好把屋顶补好了，万一晚上下雪了怎么办？ 可媳妇儿的话他不能不听啊！她明显就是又上火了，也不知道她又为什么突然就发脾气了，刚刚妯娌两个难得好好的拉了几句，他还以为她放下那些计较了呢。 回头对着二哥说了句： “二哥，你一会儿也过来吧。” 朝明岳小心的走到两家挨在一起的位置，踩到墙头上跳了下来，拍打了拍打身上的尘土，接过华玲玲手里的篮子，对着华玲玲说道： “我这身上不干净，得先回家换身衣裳。” “嗯，那咱走吧。” 一家三口齐齐转身往外走。 万招娣：……唉！东西还没放下啊！都已经带过来了，怎么还有拿回去的呢！她都没打开上头的围巾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肠子都要悔青了！ 朝明安：……不是，屋顶还没修好呢，她这午饭也做好了，这怎么能说走就走啊？ 回家的路上，朝明岳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华玲玲： “媳妇儿，生气了？我知道我昨天晚上没回家不对，不该夜不归宿，可这不是事出有因嘛，你是没看见二哥家被砸成了什么样，南墙给推倒了大半截，大门都给拆掉了，屋顶上砸了好几个窟窿，水瓮都给砸碎了，连猪栏都没放过，屋门也卸掉了，窗户玻璃也砸了……” 056.你全家都斜愣眼 华玲玲静静地听着，越听越爽，只恨自己昨晚上没来就罢了，今早上去县城之前为啥就没想起来过来瞅一眼热闹呢。 “媳妇儿，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朝明岳见华玲玲一声不吭，心里就越发的没底了。 这是真的生气了，还气的不轻的样子。 对于朝明岳的保证，华玲玲能信一半都是多的，过耳不过心，省的闹心。 “到家了，开门！” 华玲玲抬抬下巴，牵着朝书虞的手站在一旁等着。 朝明岳赶紧屁颠屁颠的拿出钥匙开锁，打开门还特意等娘俩进去了才跟着进去，关上大门再小跑着去开堂屋门的锁，极尽狗腿之事。 把篮子放下，朝明岳去兑了一搪瓷缸子温开水，倒了一茶碗给朝书虞，看着娘俩一起“咕咚咕咚”狂喝水。 出去半天了，朝书虞从上了回来的车上就开始吃零食，一直到了朝明安家才停下，还投喂华玲玲，娘俩早就渴的不行，吃水果都解不了渴。 华玲玲喝了大半缸子，朝书虞喝了三茶碗，俩人才缓过劲儿来，就是肚子有些撑。 娘俩挺着圆滚滚的水肚儿坐着休息，朝明岳洗漱了一遍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又洗漱了一遍，才对坐着的娘俩催促道： “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嗯。” 坐下就不想动了，可有些面子工程该做还得做。 华玲玲被朝明岳一把拉起来，晃了两晃才站稳了。 说是走，临走之前还得跑一趟厕所，也就是猪栏，再去洗干净手，才是真的好了。 锁门，出发。 朝明岳抱着朝书虞，身旁是他媳妇，一路嘻嘻闹闹的好不开心。 到了刘菜叶家，一家三口跟屋子里正在吃饭的一桌人相互问候，然后朝明岳就皱着眉头问道： “妈，我爸人呢？又跑去哪里鬼混去了？” 过年初一来拜年没见人，女儿女婿今儿个上门来看他们还是不见人，这也太任性了！ “你爸他出去了……” 大概是朝大壮的不靠谱儿女皆知，所以对于他过年都不在家这种离谱的行为，大家也都没有太过在意，说过也就算了。 朝明岳还想再说什么，被华玲玲拽了拽袖子，想着这是两个姐姐回娘家的好日子，再说下去怕是会闹的不好看，便闭上了嘴。 “来，老幺，咱们郎舅三个整一圈！” 朝明雨的老公林援朝招呼着朝明岳，就怕这小舅子一个再说出什么话来，万一把丈母娘惹生气了，到时候这饭还吃不吃了？ 朝明岳一家在刘菜叶面前不受宠，遭嫌弃，十里八乡人尽皆知。 “就是，老幺，快来坐下，咱们便喝便拉拉今年的计划。” 毕猴泽直接站起来把朝明岳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给朝明岳宣（倒）了一盅酒，俩人碰了个杯，毕猴泽直接就问他： “老幺，今年打算干点儿什么？” 另一个桌上，朝明花正一脸憨笑的对着朝书虞说话，实则是说给华玲玲听。 “小虞啊，大姑没钱，今年就不给你压岁钱了哈！等今年大姑父挣到钱了，到过年着大姑给你双份！” 朝明雨听得直翻白眼。 她这个大姐，跟那个大姐夫一样，表面上看着憨厚老实，实则都没有好心眼子，不愧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人！ 明花，明雨，取自“如花似玉”这个成语。这姐妹两个名字是刘菜叶起的，表明她对两个闺女的偏爱，只是当时不敢取“玉”字，怕招惹祸端，便取了谐音字“雨”。 姐妹两人相差九岁，按当时的情况来说，应该是大姐姐帮着下地挣工分的爸妈照顾弟弟妹妹，他们之间有着“长姐如母”般的浓厚感情，姐妹俩理应相处的很不错才是。 可现实情况却不是这样。 大姐朝明花确实一直在照顾弟弟妹妹，那时候他们的爷爷奶奶都还在世，家里又没分家，一大家人除了他们妈刘菜叶，其他人全都是重男轻女，他们那时深受这种思想的熏陶，没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对，所以朝明花是不敢对三个弟弟做什么的，果真就好好的照顾弟弟们，对妹妹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太小的时候的事情朝明雨不记得，大点儿后朝明花什么都抢她的，她有什么都会被朝明花抢走，她不给就挨揍，去跟爸妈告状也没人管，爷爷奶奶就更不会管赔钱货们的事情了，她可没少受委屈。 所以，家里的兄弟姐妹五个，她最不喜欢、可以称为讨厌的人，就是她大姐朝明花了。 别说，去年得知朝明花给人家写借条的时候，她其实也挺想去掺和一脚的，最后被林援朝给拦住了，说什么都是亲姐妹，闹太僵了不好看，她这才打消了念头。 现在再看她这副抠抠搜搜的德性，连一块钱的压岁钱都舍不得给，她有的除了看不上眼，还有幸灾乐祸。 嫁了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全都是她在家时不当人的报应！ 朝明雨的白眼，朝明花和华玲玲自然都看到了，一个“哼”了一声还了她一个更大的白眼，另一个假装没看到，替闺女回答道： “大姐，那我们就谁也不给好了，下一年的事儿到下年再说。” 朝明花的脸立马臭了，听的朝明雨“噗嗤”一下笑喷了。 占便宜没够的，这下没人给她便宜占了。 “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朝明雨想笑，又忍不住咳嗽，又笑又咳的，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一边儿嚎，一边儿喜，眼来夹着蛤蟆籽。嗤！” 朝明花嗤了一声，撇着嘴用眼尾扫了朝明雨一眼，蔑视的表情拉满了仇恨。 “嘁！个斜愣眼！” 朝明雨同款表情还回去，压根没把朝明花的表现当回事，当谁不会翻白眼瞅人似的。 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被稍微一挑拨就爆发的她了，可朝明花却不是个能受妹妹挑衅的脾气，直接站起来伸出食指指着她骂： “你才是斜愣眼！你全家都是斜愣眼！” 057.都饿死鬼投胎啊 姐妹两个吵架，若在平时，刘菜叶早就在俩人刚吵的时候就出声镇压了。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刘菜叶一直心不在焉的，直到姐妹两个差点儿大打出手了，刘菜叶仿佛才发现似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板着脸沉声道： “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不想吃就给我滚犊子！” 姐妹俩收住了各自的动作，坐下后都把后脑勺送给了对方。 华玲玲事不关己的安静吃饭，或者给闺女夹够不着的菜，或者给闺女把不喜欢的东西弄掉，比如鸡皮，娘俩闷头吃饭，看的刘菜叶嫌弃的训斥道： “跟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都饿死鬼投胎啊！” 华玲玲念着刘菜叶的好，这次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该吃继续吃，就当没听到。 刘菜叶觉得奇怪，她这个小儿媳，看上去乖乖巧巧的，从前也不跟她顶嘴，顶多就气呼呼的看她两眼，除了年前突然发疯。 这次，这是改过自新了？ 不管她是怎么了，刘菜叶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只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她觉得有些憋屈，恶狠狠的骂了句： “I3养的贱人！” “你也是。” 华玲玲声音平淡的回了一句，惊的在场所有人目瞪口袋。 这还是他们那个“忍辱负重”的弟妹吗？ 刘菜叶呆愣了一下，立马拍桌子站起身来，对着还在吃吃吃的华玲玲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华玲玲你个I3养的玩意儿！老娘骂你那是看得起你！你敢骂老娘，你这就是不孝！这要是放在十几二十年前，你这样的贱人就得下放去改造！得呛毕！死了还得被野狗吃！没人替你去收尸！叫你死无全尸！下辈子都投不了胎！” 叭叭叭叭这一通，刘菜叶喘气都有些急促，呼哧哼哧的，看看这个不孝儿媳妇还敢跟她急眼不，她不骂的她再没有下次，她就跟她姓！ “昂，你也是。”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叫刘菜叶直接怒火攻心又上头，差点儿没白眼一翻厥了过去。 “你！你！你！” 刘菜叶食指指点着华玲玲，胳膊颤啊颤，抖啊抖，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骂不出来了，最后两手抓住桌子边沿，就要往上掀。 “妈！妈！妈！冷静！冷静！” “妈，你这是怎么了？” 几个儿女、女婿正齐齐上阵劝导刘菜叶，有摁着桌子的，有扒开刘菜叶的手的，有拽刘菜叶胳膊的，还有抱着刘菜叶的腰想要把人抱到一边的…… 朝明安这个时候正好过来，看着一群人围着他妈，还以为他妈怎么了，立马跑过去焦急的问着。 没人回答他，都忙着呢。 华玲玲不管其他孩子怎么样，只安抚的摸了摸朝书虞的脑袋，轻声安慰她： “小虞不怕啊，没事，咱们吃咱们的就行。” “嗯！” 朝书虞用力点点头，她一点儿都不怕，反正她奶只敢对着她爸动手，她只要离她爸远远的就行了。 小孩子也不傻，已经能看明白很多事了。 要不是大家这会儿都在大声地劝着哄着刘菜叶，听到华玲玲这话，刘菜叶绝对得疯。 不过，欺负不了儿媳妇，她还不能打儿子么！ “刷”的一下，刘菜叶抬手给了朝明岳一爪子。 “嘶！” “嘶！” 不止是朝明岳被抓疼的抽气声，还有姐姐姐夫大哥们感同身受的抽气声。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朝明岳的脸上。 那张还算俊俏的娃娃脸上，出现了四道血痕，正往外渗血，血慢慢的滑落…… 华玲玲抬起头看过去，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伤人的是当妈的，伤的人还是她的亲儿子，且不过是皮外伤，他自己都不会计较，她就不去瞎搅和惹人嫌了。 “妈妈，爸爸受伤了，流血了。” 朝书虞凑到华玲玲面前，用自以为很小声地声音说道。 “嗯，我看到了。赶紧吃饭，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吃完赶紧走。” 华玲玲同款朝书虞小声地私语，让本就安静的氛围变得落针可闻，也让刚刚涌上心头些许内疚感的刘菜叶再次气的快要炸了。 “华玲玲！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气的要死要活的人，只有刘菜叶一个，其他人虽然觉得弟妹这么做不好，却也因为知道刘菜叶平时怎么对华玲玲的而不言一语，只内心里感叹着， 婆媳，果然是天敌呀！尤其面前这一对！ 华玲玲充耳不闻，就如她跟闺女所说的那样，赶紧吃饭。 刘菜叶见状更加气愤，气的恨不能再挠小儿子一爪子，却又心有顾忌，只能气的转身去了里屋，坐在炕沿上自己生闷气，儿子女儿的赶紧过去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口的安慰她。 看着四个儿女，她忍不住想，如果，老幺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中，但凡有一个能跟他一样会挣钱的，她这会儿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大儿子跟二儿子一个比一个懒！大闺女和二闺女嫁的一个比一个穷！偏偏她最不喜欢的小儿子反倒是日子过得最好的，人也是最孝顺的，这让她怎么不恼火！ 她想指望着养她老的几个孩子都指望不上，偏偏得指望那个害的她差点儿大出血没了的老幺，这孩子果然生来就是专门克她的！ 刘菜叶闭了闭眼，心里又开始懊恼。 她之前明明想开了，以后要靠着老幺养老，她得尽量压着脾气，不能对老幺一家子发火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 这么多年的习惯，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了的！ 呼～～～ 刘菜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把围着她的儿女们全都一把推开，没好气的说道： “一个个的，我能指望你们什么！还都愣在这干啥？还不赶紧吃饭去！” 儿女们呼啦啦的全都神速离开回到饭桌前坐好，只留刘菜叶保持着被人搀扶着下炕的动作一脸懵逼。 看着满桌子的人一双双眼睛都望着她，再看看唯二还在埋头苦吃的母女两个，刘菜叶有种被气的灵魂出窍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 058.臊的他老脸通红 “妈，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二哥，我们娘俩吃好了，谢谢妈这顿饭，我们就先走了。” 看到闺女也吃饱了，华玲玲起身道别。 “小虞，说再见。” 朝书虞乖乖巧巧的道别。 “奶奶，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父，二大爷，哥哥姐姐们，拜拜！” 除了刘菜叶，其他人尬笑着跟娘俩说： “再见！” 临走之前，华玲玲又来了一句： “老朝，吃完了就赶紧回家，你要是累……那个，没了，我可不会替你守寡。” 众人：…… 朝明安自己对号入座，认为华玲玲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气的难受却只能自己个儿憋着。 他还真得指望老幺这个弟弟给他帮忙呢，不止屋顶上的窟窿，还有跟村里人买瓦片的钱。 想起家里的遭遇，朝明安就气的牙痒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给他惹祸的朝书博，吓得朝书博立马低下了头。 而朝明岳，只能无奈的答应。 “知道了，我吃完饭就回去。” 唉！媳妇儿也是心疼他。 至于什么守寡不守寡的话，他就当没听到了，不然，太闹心了！ 华玲玲带着闺女离开了，屋子里的氛围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刘菜叶被闺女哄着坐下，一起边吃边聊，毕猴泽则是拉着朝明岳商量今年赚钱事宜，是干老本行呢？还是去羊城呢？ 想哭哭穷的朝明安：…… 完全插不进去话题！ “羊城那边工资是高，也是真的乱，跟电视上演的那些黑色的道似的，动不动就上演全武行，过去了得夹着尾巴做人。 在家的话，就老样子。不对，应该是一年比一年难做了，今年指定不如去年，要不然咱们之前也不会想着干别的。我是还没考虑好，等春种忙过了再说吧，不能一年年的都叫我媳妇儿一个人忙活，爸妈年纪大了，地又不是我们一家的，我娶她不是为了叫她帮大伯子家干活的，二哥，你到时候记得回来干活哈！” 朝明岳明着提醒道。 以前他也忙，忙的都没空管家里的事情，所以他媳妇儿的那些埋怨，他听过就算了，哪家没有点儿矛盾呢？不就多干点儿活么？一方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他媳妇儿大概是蜕变了，脸皮没以前那么薄了，都能明着怼他妈和二嫂了，如果他再没有表示，这样下去，下一个被怼的就是他了。 “咳咳！我要是不忙，肯定回来帮忙。” 朝明安摸摸鼻子，不自在的轻咳几声。 这还当着姐夫妹夫的面呢，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吐露，他是D员啊！他是村干部啊！他要面子啊！ 当然了，答应归答应，到时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就到时候再说了。 “那，我也等到忙完春种再说，到时候咱们还一起干！” 毕猴泽赶紧狗腿的给朝明岳倒了一盅酒，拉着他干了一杯。 “老幺，那个，你们要是去羊城的话，是干什么呀？进厂子吗？是什么厂子？具体干什么活的？工资多少？包吃包住吗？是只要男人还是男女都要？工资有区别吗？” 林援朝忍不住仔细询问。 朝明岳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绕的头晕，不假思索的直接回答道： “不知道。” 他上次去羊城，主要就是带大姐夫回来，别的也没有去打听，就在大街上逛了逛。 “对了，大姐夫，那些人年底来了吗？” “没有。他们也知道我没钱，这都快过年了，他们来一趟不一定能要着钱，还得搭上来回车票，不划算。” 毕猴泽摆摆手，一副看透了那些人的架势。 “哦，那你要是去了羊城，被他们知道了，你工资还能拿到吗？他们都是当地的，还是黑色道路上的，还有你的欠条。” 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发生的。 “呃……” 毕猴泽卡壳了。 真要去了羊城，被那些人知道了，他绝对相信那些人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说不定会做的更绝！ “那，我不去了？” 本来，去不去都是五五开，他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念头。 可这被逼着不能去，毕猴泽就有些堵得慌，反而更惦记，更想去了。 “你的事情你说了算。” 朝明岳不对别人的决定插手，他只会对亲人能帮则帮，不会管其他的。 “我再考虑考虑。” 毕猴泽给自己倒了一盅酒，仰头一口闷了，又倒了一盅…… 看着连襟和大舅哥、小舅子都沉默了，林援朝急得直搓手。 他也想出去赚钱，可他没有门路，听到说去羊城赚钱，他就想凑个数，怎么这就没有下文了呢？ “那个，老幺，到时候也算我一个啊，如果合适的话，就把你二姐也算上。” 林援朝说着说着，臊的一张老脸通红。 毕竟，他是姐夫啊，这么求着小舅子，感觉背都挺不直了。 可是，他也想赚钱啊！ 羊城，听说那里的工资很高，一个月二三百都是少的，多的五六百、八九百那也是有的，这还只是打工的工资，比这边的老师工资高多了！ 所以，他才想拉着一个月只能赚个百来块钱的媳妇儿一起去，反正她又没有编制，俩人一起打工挣得多不说，还能相互照应。 至于孩子，肯定是当奶奶的给看着，他们家只有他儿子一根独苗苗，所以放家里他放心的很。 一切，他都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现在就差一个机会了。 “嗯？我二姐不是老师吗？” 朝明岳狐疑的看向林援朝，又望了一眼朝明雨。 “这不是打工挣钱多嘛！她在学校看孩子，一个月才百来块钱，要是去了羊城，我们两口子一个月怎么也能挣个千儿八百的，比她在家当老师强多了！” 朝明雨皱眉，因为林援朝的这个决定并没有跟她打过商量，却也没多说什么，这些事情可以等回家后再说清楚。 朝明岳见朝明雨没反对，就随意的点点头，“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虽然朝明雨的工作是他们妈拿家里的钱给她买的，可工作是她自己的，想继续干，还是辞职干别的，她自己说了算。 059.父女情少得可怜 关于工作的问题，商量到饭都吃完了，也没商量出个具体结果，大家都各回各家了。 朝明岳果真听话的直接往家走，朝明安拽都拽不住，只能一肚子怨气的回了家，自己收拾屋顶。 至于万招娣，婆婆看她不顺眼，她看婆婆更加不顺眼，过年能去给公婆拜个年都是她孝顺了，跟华玲玲的大嫂季招娣一样的方法处理婆媳问题，却没有季招娣那么泼辣。 “媳妇儿！我回来啦！” 朝明岳吆喝着打开大门，转身关门的动作都带着雀跃。 结果，无人给予回应，他好奇又小心的往屋里走去，果然，娘俩都睡着了。 他转身出去把堂屋门插上插销，赶紧脱了棉衣棉裤钻进被窝里，秒睡。 华玲玲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觉为什么睡得这么沉，睡得这么久，醒来后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跟刚重生回来的那一刻有些相像。 揉了揉太阳穴，华玲玲起身穿衣服，打算去做晚饭。 “妈妈。” 朝书虞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着眼睛。 “醒了就起来吧，我去做晚饭，你要一起帮忙吗？” 华玲玲小声地说着，顺便把朝书虞的衣服给她递过去，并没有帮着她穿的意思。 “嗯。” 小小的人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穿衣服的动作都有气无力的，把自己折腾的东倒西歪的。 “嗯？天黑了？” 另一个睡的死沉的人也被吵醒了。 华玲玲提醒了一句： “小虞闭眼睛，我要开灯了。” “妈妈，我闭眼了。” 朝书虞话音未落，“啪嗒”一声，灯亮了。 “啊～～晚饭我去做吧。” 朝明岳打着哈欠穿衣服，效率杠杠的，朝书虞的棉袄还没穿上呢，他就已经下了炕去穿棉鞋了。 “行。” 她也不是非得去做饭，现成的饭吃起来更香。 今天是初三，年前准备的年货还多的是，随便拿点儿盛盘子里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主食随便挑，再炖个白菜豆腐猪肉粉条，煮一锅地瓜粥，就可以开吃了。 冬天，没了地瓜粥，没了炖白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一家人开启干瞪眼模式。 下午睡得太多了，三个人完全没有丝毫睡意，电视开着也没人看的进去，大晚上的又无事可做，这时间过得可煎熬了。 “妈妈，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无聊的小朋友对着华玲玲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华玲玲但也不是没听过故事，只是她口才不佳，达不到她脑子里想象的那个结果，自己讲的那是干巴巴的，没意思。 所以，她把这个亲子时间，转送给了朝明岳。 “快，你闺女要听故事，你赶紧给她讲。” 说完，自己也眼巴巴的等着。 朝明岳清了清嗓子，迎着两双期待的大眼睛，开始了。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正在讲故事，讲的是什么？讲的是，从前有座山……” 讲着讲着，朝明岳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眼泪，哈哈哈的差点儿没笑岔了气。 华玲玲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凶巴巴的说道： “好好讲一个。” 朝明岳笑够了，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搪瓷缸子的热水，这才又开始讲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年’的怪兽，它非常非常凶猛，它的眼睛又红又大……” “从前，有个姓张的人家，一家四口，儿子叫张郎，儿媳妇叫丁香……” “很久以前，在海边住着一条小金蛇和一条老蛇，老蛇经常给小金蛇讲龙王的故事……” …… 朝明岳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朝书虞听完一个还想再听一个，朝明岳只能认命的继续讲，亏得他有先见之明的倒好了水，否则他这嗓子绝对得废！ —— 第二天是初四，按照以前商量好的，今天是该去大姑姐家的，明天是去她大姐家，后天再去二姑姐家，大后天娘家哥哥姐姐们来他们家，这过年走亲戚活动就结束了。 “今天去二姐家。大姐他们昨天说的，他们家今年就不请咱们去了，直接去二姐家聚聚就行了。” 朝明岳一边儿做早饭，一边儿对着正在洗漱的华玲玲说道。 华玲玲“嗯”了一声，捧了一捧凉水就往脸上贴，那是放在屋里的水桶里的水，冰凉彻骨，她一下子就精神了。 昨天睡得太晚了，也不知道是两三点睡的，还是三四点睡的，总之，绝对是零点以后又过了很久。这一觉睡得像是刚闭上眼睛就被叫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拒绝清醒，总觉得她的被窝正在用无形的绳索拉扯着她，让她再次回归被窝里才能解脱。 “饭做好了，你洗漱好了吗？你去叫小虞起床？” 朝明岳不想面对闺女哼哼唧唧的样子，他怕自己会心软，更怕闺女记恨他，毕竟他陪伴家人的时间太少了，父女情什么的本就少得可怜，不能再减少了。 “行。” 华玲玲不知道朝明岳的小心思，洗漱完了就进屋，擦干净脸上的水就找出雪花膏，一边儿往脸上抹，一边儿叫朝书虞起床。 “小虞，起床啦！吃饭啦！” 因为抹雪花膏，揉搓脸颊导致声音有些奇怪，却还是没能叫醒沉睡的闺女。 那就只能动手了。 “小虞，小虞，起床啦小虞。” 华玲玲一边轻声叫着，一边把朝书虞抱了起来，给她穿衣服。 说真的，华玲玲都想不起来闺女小时候的模样了，要不是重生归来的时间节点是现在，她连闺女现在的模样都忘记了。 就有些，惭愧。 “嗯……妈妈……我困……想睡觉……” 朝书虞眼睛睁开一道缝，看了华玲玲一眼后又闭上了，一句话说的含含糊糊又断断续续的，真的连根头发丝都不想动。 “我们今天要去二姑家，你要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吗？还是，要去你奶奶家里？” 后一个提议，华玲玲觉得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从没单独去爷爷奶奶家，从没被爷爷奶奶照顾过的朝书虞愿不愿意了。 060.被老白干干翻了 “不要……” 朝书虞拒绝，闭着眼睛随便妈妈怎么摆弄，套头、伸胳膊、伸直腿、站着趴在妈妈身上…… 毛衣、棉袄、袜子、棉裤、棉鞋全都穿好了，然后被提溜出去洗漱，牙膏是妈妈挤的，牙是妈妈帮着刷的，脸是妈妈帮着洗的，还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水，又抹上了香香。 “饿吗？” 嘴上问着，华玲玲还是给舀了半碗小米粥，这孩子刚醒，饿是不可能饿的，可又不能半点儿东西不吃，对胃不好。 “不饿。” 朝书虞歪靠在华玲玲身上，浑身软的跟没骨头一样。 “就半碗，喝了垫垫肚子。” 华玲玲认命的拿起匙子（小勺子），一匙一匙的喂给她吃。 “啧啧！” 朝明岳看的直摇头，睡不醒还有这种超然的待遇吗？他也想要！ 爱而不得，说的就是他。 “你再去躺会儿吧，急得盖好被子别感冒了。” 一直靠在她身上，她是不累，可俩人都不得劲啊。 朝书虞听话的回去躺着了，两口子大口吃饭，完事后也往炕上一躺，拽过被子的一角盖住肚子，闭上眼睛眯觉。 从东湖村出发去朝明雨家，骑车子用不了半个小时，他们完全可以再眯两三个小时。 四个小时后。 已经快十二点了，平时走亲戚，这个时间点可是快做完饭或者已经开吃的时间，华玲玲一家三口睡到现在，都已经不适合走亲戚了。 只是，这是昨天他们兄弟姐妹们商量好了的，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卡着饭点儿去虽然不好听，华玲玲却是毫不介意的，她对伯子姑子们，完全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去了就是为了吃顿饭，也就是所谓的完成任务。 “哎呀！老幺你们可来了！饭菜马上就好，你们来的可巧了，真是有口福！” 朝明雨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让人听了就觉得开心，华玲玲忍不住唇角弯弯，朝明岳提着礼物往里走，哈哈笑着道：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我们就是有口福的！” 饭菜很丰盛，不只有鸡肉、猪肉、带鱼，最后还上了一盆鲫鱼汤，加上各种炒菜、凉拌货菜，有小孩子喜欢吃的粉丝，有朝书虞喜欢吃的煎饺，大人们都是不怎么挑食的，男人们又开始相互宣酒（倒酒），女人还是拉家常，氛围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筷子不约而同的都去夹盘子里的粉丝，嘻嘻哈哈的聊着他们爸爸多么厉害、妈妈多么厉害，什么一顿能吃一百个馒头，跳一下能跳的比屋子还高，他们爸妈都不敢这么吹。 女人之间，聊的最多的还是家庭生活，然后捧一下对方和男人、孩子，再吐槽一下自己的男人哪一点儿不如谁谁谁，孩子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之类的。 男人喝起酒来，那牛皮能吹破天，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要说上几句，对什么都要指指点点，好像别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就他最牛掰，最后还不是被一瓶老白干给干翻了。 下午三点多，大家就带着朝明雨给的回礼，各回各家了。 到家以后，朝明岳看着昨天放在地上的手提篮子，问道： “你昨天不是去县城看大嫂了吗？这是买的什么东西回来？” 说着，就掀开了篮子上头的围巾。 “咦？罐头？卫生纸？你这是买的罐头去看大嫂，大嫂没要吗？” 这话说的，朝明岳自己都不信。 “没，是回来的时候小虞想吃，所以才买的。” 罐头都冰凉冰凉的，哪能送给差点儿小产的孕妇吃。 朝明岳心道：他就说嘛，要是他媳妇儿带了罐头去看望，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回来了。 “哦，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会儿？” “累，现在不睡，等吃了晚饭以后再睡吧。” 现在再睡，等晚上又睡不着了，难道全家要一起当夜猫子吗？ “哦。那小虞要不要吃罐头？吃什么水果的？橘子的？还是黄桃的？” 朝明岳一手一个罐头，那模样，好像正在问樵夫的白胡子老神仙：你看看，你是要金斧头，还是银斧头呀？ “我要先吃橘子味的！” 朝书虞高高兴兴的挑选好了。 “刚回来还不能吃，来，先喝点儿热水，休息一下再吃哈。” 华玲玲说着，递给了朝书虞一茶碗热水。 朝书虞没有不高兴，乖乖的摘下帽子围巾，坐在板凳上喝热水，大眼睛一直盯着放在锅台（灶台）上的橘子罐头。 朝明岳去栏里放了水，洗干净手后，磨磨蹭蹭的对着华玲玲说道： “那个，媳妇儿啊，二哥说他家的屋顶还没修好呢，你看，我过去帮着修一下？我保证，今天绝对不会夜不归宿了，等天一黑我就回来吃饭。” 华玲玲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回道： “哟哟哟！给你二哥家干活，还得我做饭给你吃？你是大功臣呗！” 朝明岳自知又说错话了，连忙改正道： “不不不不不，我做饭！我做饭！我就去瞅两眼，天黑之前保证回来做饭，媳妇儿你看，成吗？” 华玲玲见他是非要去一趟不可了，也不当那个破坏人家兄弟感情的坏人，背对着他，摆摆手让他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 明天就初五了，要去大姐家。 她离着华红红家倒是不远，几里路就到了，可家里的活儿是忙不完的，钱是赚不够的，所以，从前想的那些姐俩儿嫁的近了可以相互帮衬的想法，是从来没有实现过的。 春种的时候，大家都在春种。 夏收、秋收的时候，大家都在忙收。 冬天的时候，大家也各自忙着自家的事情，又是难得清闲的时间，没事谁愿意大冷天的到处跑呀。 哪怕是亲姐妹呢，结婚以后那也是两家人，谁会不顾着自己的家的日子去惦记别人？傻吗？ 姐妹俩都不傻，所以平时见面不多，顶多在对方有事的时候才会去对方家里一趟。 “妈妈，我暖和了，可以吃罐头了吗？” 朝书虞把小手手放进华玲玲的大手里，热乎乎的像个暖手宝~ 061.早点去尿就好了 “当然可以呀！” 对着闺女，华玲玲说话是柔柔的、甜甜的，一般不会直接拒绝，毕竟她想要当个好妈妈。 就是吧，拧瓶盖这关，让她差点儿就要对闺女说“不好意思”了。 真的，就算她一年到头都在干农活，体力是非常不错，那也拧不动罐头的瓶盖。 拍拍瓶底，再扭，还是不行。 只能动用工具了。 华玲玲找出来匙子，用握着的那头，在瓶盖与瓶子的中间插进去一点儿，小心的撬动一下，然后再拧，瓶盖就被拧开了。 呼～～～ “给。” “谢谢妈妈！” 小丫头的大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爱，布灵布灵的，看的华玲玲心都要融化了。 “妈妈，啊——” 朝书虞举着匙子往华玲玲的嘴边送。 华玲玲啊呜一口吃掉两个橘子瓣，超甜！ “谢谢！” “不客气！这是妈妈给我买的。” 华玲玲：……所以呢？她该谢谢她自己么？ 这天真的童言童语，她的心是化不了了。 闲着无事，华玲玲又找出来那双未完工的鞋垫，准备继续缝缝，消磨时间。 一边儿缝着，她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一趟市里。 实在是那钱来的太容易了，不再去一次总觉得不太甘心。 大约五点，朝明岳就回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做饭。 炖白菜跟地瓜粥是必不可少的，爱动弹就再炒个菜，不爱动弹就捞两根腌咸菜切了装盘里，那也是一盘菜。 在朝明岳这里，几乎没有不爱动弹的时候，除了那两样，还炒了一盘花生米，凉拌了一盘白菜心，给朝书虞蒸了一碗鸡蛋羹。 “媳妇儿，你今晚上吃什么？馒头？包子？还是煎饼？小虞吃什么？还是豆包吗？” 炖白菜的时候，朝明岳问道。 “煎饼。” “嗯！” 华玲玲不是挑食，就是想着换换口味，毕竟馒头包子那些都吃了一周了。 朝明岳把两个豆包放进锅里的……上，道： “行，等会给你嘘一下。要卷煮鸡蛋吗？” “要。” 软软的煎饼卷上两个鸡蛋，再撒上些许盐，好吃到就算没有其他菜，她也一顿能吃仨煎饼！ 饭菜做起来很费时间，吃的时候却用不了半个小时，主要是小孩子吃煎饼太费劲了，就算已经嘘的软软的了，也差点儿要把小奶牙给拽下来的架势，嚼碎就更费劲了，热饭都吃成了凉的。 华玲玲不会打击小孩吃煎饼的热情，煎饼是粗粮，后来的人不都说吃粗粮好嘛，反正大冬天的晚上都没什么事可做，坐在一旁看闺女吃饭也是一种消遣，腮帮子鼓鼓的真可爱！ 唉！没学问就这点儿不好，想好好的夸一夸闺女都不知道用什么词。 华玲玲不由得生出了后悔的心，小时候怎么就不愿意上学呢，真想重生到小时候给那时的自己两巴掌！ 不，两巴掌还太少了，应该打的小时候的自己再也不敢说不要上学才行。 呼，都只能想想了。 现在的她脑子都快退化了，二三十岁的身体，脑子已经五十了，就算是现在拾起课本，去上什么夜校、参加什么成人高考，那都是白费劲。 —— 第二天，大清早的，吃过早饭，一家人收拾收拾就准备去华玲玲的大姐华红红家。 虽然昨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场暴雪，到现在都还没停，华玲玲他们并没有就此取消去华红红家的计划，反正两家离得不远，就算是步行也没什么关系。 “要带白酒吗？” 朝明雨拿着两瓶老白干问道。 “我倒是不想拿，带去了也是给别人喝的，喝完了还要发疯的砸锅。可不带又不好看，好像我这个当妹妹的多么抠搜似的，连瓶酒都舍不得带给亲姐！” 说到这个华玲玲就满腹牢骚，虽说那是她姐姐的公公，可她在未婚前帮着她大姐看孩子的时候，可受了那个糟老头子不少委屈，又因着对方是她姐的公公，她连怼两句她姐都不让，气的她回家了还挨亲妈的骂，说她不知道体谅她姐…… 唉！ “那就带上。你管他们把就给谁呢，咱们的礼和心意到了就行。” 朝明岳安慰道。 “那一会儿再带一件大衣，省的下午回来的时候小虞又犯困了。” “嗯，一会儿就去拿。” 两口子正在有商有量的，突然外边就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喊声： “小大大！小嬢嬢！爷爷没了，奶奶叫你们过去！呜呜呜！” 那声音，一听就听出来是朝书香的声音，华玲玲两口子心里一咯噔。 他公公/他爸没了？ 真的假的？！ 两口子也顾不得收拾要去华红红家带的东西了，赶紧跑出去打开大门，问嗷嗷哭的朝书香： “香香，你爷爷没了？” “呜呜呜！我早上起来去尿尿，看到柴火棚子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我过去一瞅，看到是爷爷在那睡着了，我就去告诉奶奶，奶奶一看，说我爷爷被冻死了，呜呜呜！” 朝书香很内疚，对着两口子哭着道： “呜呜呜！小大大小嬢嬢，如果我早点儿起来尿尿就好了，那我就能早点儿看到爷爷了，那样爷爷就不会被冻死了！呜呜呜！” “我先过去看看，你也赶紧的。” “嗯嗯。” 朝明岳顾不得哄朝书香，回屋穿上大衣就往爸妈那儿去。 “呜呜呜！如果我早点儿去尿尿就好了！呜呜呜！” 朝书香自责不已，这一路上她都在念叨这句话，好像她爷爷之所以没了，是因为她没能早点儿去尿尿的缘故。 华玲玲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个把爷爷没了的缘由背在自己身上的侄女，朝书香的假如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她早点儿看到朝大壮，真的能让朝大壮免了这一死劫，可这事已经发生了，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只是小孩子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华玲玲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只能抱起来，先回屋再说了。 “香香，别哭了，你爷爷的事情不怪你，这种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的。乖，你先喝点儿热水。” “小虞，赶紧穿好棉袄，我们要去奶奶家一趟。” 062.一觉睡成丑八怪 等华玲玲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孩子去婆婆家的时候，她公公已经被几个婶子大娘帮着穿好了寿衣。 寿衣，是人没了的时候穿的，老人家一般都是提前买好寿衣和棺材，很多人就那么大拉拉的把棺材放在家里，并不觉得那是晦气的。 毕竟，人总有那么一天。 华玲玲去的时候，朝明岳和朝明安都不在，应该是去请知客先生、跟亲戚们报丧、安排火葬、安葬等事宜，还有采买香烟、蜡烛、白布、纸钱、酒水等，还得去借桌椅板凳等物品，还要为即将前来参加丧事的所有亲戚准备孝衣等，华玲玲去了就忙的团团转。 下午，朝大壮的遗体转移到堂屋里的棺材内，棺盖没有上钉，还在棺材前点了一盏长明灯，儿子、儿媳妇、闺女、女婿都要守灵和烧纸钱。 “俺那亲爷（爸）来！俺那亲爷来！” “俺那亲爷爷来！” “俺那亲锅锅（哥）来！” 灵前都是朝大壮女儿和儿媳妇、弟媳、堂妹、表妹们的哭声，男人们则是红着眼眶，沉默着，直到天亮。 在农村，丧事办理的时间，一般为三天，有的是五天、七天，特殊的会有九天或十五天。三天办理丧事的流程，主要是报丧、破孝、入殓、请厨、搭灵棚、吊唁、破土、摔老盆、路祭和安葬等。 第一天是报丧、破孝、入殓。 第二天是请厨、搭灵棚、吊唁。 请厨，是上午陆续有亲戚前来，开始准备宴席，中午正式开席。搭灵棚，是下午在指定位置搭设灵棚，为晚上吊唁仪式做准备。 吊唁，是丧事活动最重要的流程，也是最具仪式感的环节，为晚饭后举行。下午，灵棚搭建完，把棺木转移至灵棚内，亲戚们在灵棚内上香。 晚饭后，举行吊唁仪式，由知客先生主持，所有前来参加丧礼的亲戚们到场参加，器乐人员做好配合，儿女以及他们的伴侣围在灵棚棺木周围。 知客先生根据名单，呼喊登场吊唁人员名字。被叫到名字的，依次登场行礼上香磕头，孝子均需磕头谢过。 晚上还要继续守灵，男人们沉默的烧着纸钱，华玲玲她们这些老老少少的女人们，再次哭灵。 “俺那亲………来！” 一个个哭的嗓子都沙哑了。 第三天是破土、摔老盆、路祭和安葬。 一大早，灵车就来了，大伙帮着把朝大壮的尸体用被子抬上灵车，由三个儿子一起跟着去火化。回来是由朝明亮双手捧着骨灰盒，然后按照知客的指示，将骨灰盒放入棺材内，封上棺盖，由孝子带队前往墓地开挖墓穴，长子朝明亮挖前三锹土。这就是破土。 摔老盆，是上午前往墓地时的重要环节，来帮忙的村民用绳子捆绑好棺材抬起棺木，长子朝明亮在棺材前摔破老盆，带头前往墓地，村民们帮着抬纸扎的祭品，其他人跟随在后。 路祭，是殡葬队伍前往墓地过程中，在岔路、拐弯时，撒纸钱或放鞭炮。 这一路上，儿孙们都是要哭的，尤其朝明亮哭声最响亮，连华玲玲那些女人们的哭声都压他不住，看的村里的老人都挺满意，对着没嗷嗷哭的朝明安和朝明岳就是一巴掌。 “你爸都没了，这是送他的最后一程了，你怎么连哭都不哭？以后想哭可都没有机会了！” 朝明安立马开始嚎丧，声音直接压过了朝明亮。 朝明岳却还是一声未吭，一脸胡子拉碴的跟朝明安并行着跟在朝明亮的身后，听着知客的指挥，该跪的时候跪，该磕头的时候磕头，一直到西岭属于朝大壮的墓穴处。 安葬，是丧事办理最后一个流程，棺木抬到墓地放入墓穴，孝子朝明亮先在四角撒一把土，寓意他亲自埋葬老人。回土完毕，前来参加安葬的亲人，依次向老人磕头烧纸作别。 东湖村的人老了以后都是安葬在西岭上的，朝大壮的坟就在朝家一众列祖列宗的旁边，他是他们那一辈里最先离开的一个，早夭的不算。因为子孙们都正是手头没钱的时候，办丧礼已经借了很多钱了，便没有给他立碑。 从西岭下来，朝明岳就蒙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双目无神，呆愣愣的看着窗外。 外面，华玲玲正在洗衣服。 她也是熬了三天，回家来还要给朝书虞做一日三餐不然她也是要睡个昏天地暗的。 雪是什么时候停的，华玲玲都没注意到，昨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一路上跪拜磕头导致衣服沾的都是黄泥，昨天不想动，今天不能再不洗了。 今天的天气虽然不如昨天好，却还是个晴天，虽说不如屋子里暖和，可刚压出来的井水并不凉，再说了，屋子里的地都是踩实了的泥地，洒多了水跟外面化雪的路面也差不多了，华玲玲索性直接在井边洗。 她的旁边坐着个小小的人儿，自然就是可可爱爱的朝书虞了，只是她人太小，炕上坐起来的朝明岳并没有看见她。 却听到了她的童言童语。 “妈妈，爸爸太懒了！一直都在睡懒觉！” 嗯，小丫头在跟妈妈告他的状呢！ “你爸是累坏了，等他睡饱了就不会再睡懒觉了。” 华玲玲说话，手中搓洗衣服的动作没有停。 朝书虞戳着华玲玲洗衣服弄出来的洗衣粉泡泡，小嘴嘟着，不高兴的说道： “他太能睡了！都睡成丑八怪了！” 之前的三天，朝书虞都是跟小孩子在一起的，或者是跟着华玲玲，刘菜叶家里人太多了，她几乎就没怎么见朝明岳。 昨天的午饭、晚饭，朝明岳都没起来吃，华玲玲也不让朝书虞去打扰他。 今早华玲玲同意她去叫爸爸起床吃饭了，她立马屁颠屁颠的进了里屋，一眼就看到了大变样的朝明岳，她连叫都没叫朝明岳一声，“嗖”的一下窜出去了，华玲玲还以为是朝明岳不想起，也就没去叫他起来吃早饭。 “哈哈哈！” 听着朝书虞的话，华玲玲忍不住哈哈小声地笑。 屋内，朝明岳也宠溺的咧嘴一笑。 063.吃饭都是看机缘 “是谁在外面说我的坏话？” 朝明岳爬到窗户边上，对着外面恶声恶语的问道。 朝书虞歪头看了他一眼。见还是一副丑八怪的样子，立马嫌弃的扭回了头。 朝明岳：…… “哈哈哈！” 华玲玲的笑声差点儿忍不住放大了。 昨天公公才下葬，今天她要是在家笑得超大声，被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呢！ 虽说村里人人都知道朝大壮不是个好东西，可人死如灯灭，他又是长辈，华玲玲真要笑得被人听到了，绝对能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就是，憋笑是个技术活儿，华玲玲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朝明岳无奈的看着华玲玲，他媳妇儿真无情，他被闺女嫌弃成啥样了，她竟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媳妇儿，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好饿～” 难得的，朝明岳竟然撒起了娇。 “锅里有饭，自己点把火热热就成了，没看我正在洗衣裳么。” 洗衣服是个力气活，尤其是泥印子最难洗了，而且这还是孝衣，白色的布，就算是泡了一晚上也搓不干净。 “衣服你放那，等我吃完饭了我洗。” 朝明岳说完，三两下穿好了衣裳，往灶坑里扔了几根玉米芯，就出去进栏里解决问题。 华玲玲把孝衣单独放一边儿，把自己和朝书虞的内衣洗干净了晾起来，果真就不洗其他衣服了，进屋就往炕上一躺，准备继续补个觉。 朝书虞那三天没有跟着大人一起熬夜，却也每晚上都睡得不安稳，看着妈妈要睡觉，她也跟着爬上了炕，钻进了华玲玲的被窝里。 昨晚上她也是跟华玲玲一个被窝睡的，这三天折腾的她夜里很没有安全感。 等朝明岳解决完问题，天井里早已经没了母女俩的身影，洗漱的时候从窗户看到炕头的被窝鼓鼓的，知道娘俩这三天也累了，便轻手轻脚的进屋，吃完了饭就赶紧去天井里把衣服洗出来了。 中午，他直接去了刘菜叶家里。 今天要去商量关于头七那天的事宜，还有就是这次办白事借的钱，兄弟姐妹几个该怎么分。 “老幺来了。” 屋里他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在，看到他后一个个的没什么精神的招呼了一声，嗓子个个都是沙哑的。 “嗯。” 朝明岳坐下，话题是从“头七”开始的。 “早上的扫墓就七点之前吧，回来就来妈家里摆设贡品和上香，晌午头要给咱们爸点引路香，都别耽误了时间，今天回去都多叠些金元宝，晚上八点吧，举行烧七祭奠仪式。” “行。” 大家都没有意见，身为老大的朝明亮继续说道： “那咱们就算算咱们爸这场白事花了多少钱，到时候咱们三兄弟平分还是咱们兄弟姐妹五个平分？” 不等别人变态，刘菜叶先不乐意了。 “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你们爸的丧事花的钱你们兄弟仨出了就行了，省的叫人家看你们的笑话！” 三兄弟：…… 这两盆水泼的还挺有技巧的，需要出血的时候就是泼出去的水，平时就是一家子的姐妹。 “咳咳，那就咱们三兄弟平分吧，这是记账本，后面是随礼本。” 朝明亮把账本放在桌子上，一本小孩上学用的田字格本的纸张背面，从第一页开始一笔笔记着每一样的花费，纸钱多少钱，肉菜水果多少钱，白布多少钱，火化…… 随礼的记录则是从最后一页开始的，记得都是亲戚的名字，随礼都是一两块钱，五块钱的很少，十块钱就一个，是朝大壮的二弟，朝明亮他们兄弟的二大大。 算了算，随礼还是没有花销多，他们一人最后还是分了五十多块钱的欠账，朝明安和朝明岳当场就平了账，只有朝明亮，还是问两个弟弟借的钱。 要讨论的事情解决了，兄弟三个便安慰了一番老母亲，就各回各家了。 只剩下刘菜叶一个人在家里，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坐在椅子上发愣，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就拿出烧纸钱的那个搪瓷脸盆来，提着一捆纸钱，拿上火柴，去了旁边的柴火棚子，点燃了纸钱，嘴里还絮絮叨叨的。 “老头子呀，让你昨儿个才入土为安，你别怪我哈！你也看到了，咱们家这几个孩子上年太不顺了，这要是大过年的还得给你办丧事，多触霉头啊！那他们今年还能有好？你是他们的爸，这辈子你没为他们做些什么，这次就当你为了孩子们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你往后在地底下，可千万要保佑他们万事顺意发大财呀！这个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你也不用怕在下面受穷，纸钱我天天都给你烧，保准让你花不完，你就不用再上来了，记得保佑他们几个就行了……” 刘菜叶一直絮叨到一捆纸钱全部都烧完为止，这是她这些天来每天都要做的事，只要心绪不宁就会来这个朝大壮没了的地方给他送钱，希望他不要计较她没能及时让他入土为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头七”那天就别回来了，家里就这样，没什么值得看的。 纸钱烧完了，刘菜叶也稍微心安了些，便回了屋子继续发愣。 她一个老太太，一个人住，又是冬天，除了发愣也没有其他能消磨时间的了，甚至连饭都不想做，吃饭都是看机缘。 朝明岳回到家的时候，华玲玲瞬间从空间里出来了。 她这又有段时间没进去了，空间里的农作物早就熟透了两茬儿了，这第三茬儿的小麦苗都长到了膝盖高，密密麻麻的，到时候的收成肯定不会太好，她只能耐心的开始间苗，然后把间出来的苗再种到旁边的空地里。 还有那几只家禽家畜，队伍也壮大了不少，都有了小宝宝，华玲玲真的庆幸自己之前在篱笆边上种地瓜了，不然它们非得饿死不可。 因为被窝里还有个朝书虞，华玲玲这活儿干的是胆颤心惊，听到大门声响就立马跑了出来，好险没有压到小宝贝，就是鞋子没能及时放回房子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空间当垃圾给分解了…… 064.他不是不守信用 “大嫂都出院了，我们是不是要去看望看望？” 虽说，朝大壮的丧礼蔡方红也参加了，可她到底是住了一回院，按理说她出院那天就该去看望一下的。 只是当时蔡方红就是因为丧事才回来的，本来都不想叫她去守灵、送葬的，怕又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可蔡方红非要去，或者说朝明亮非要她去，该庆幸的是蔡方红没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坚强。 “这个你说了算，我就不用去了吧？” 这些女人之间的来往，朝明岳向来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而华玲玲则是不太掺和朝明岳男人之间的场合。 “行，那我下午过去一趟。” 不是现在不想去，是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这个时候去有蹭饭的嫌疑，华玲玲一家子都不是那种爱占人家便宜的人，自然不会做出晌午登人家门的事情来。 “嗯，中午吃什么？我去做。” 朝明岳挽起袖子洗手，打算今天中午做一顿好的，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顿。前几天大家都把吃饭当任务了，都是为了填饱肚子不耽误事儿。 “做一道酸辣白菜吧，吃着开胃。” 家里菜就那些，做来做去还是老几样。 “行！” 朝明岳去西屋拿了颗白菜出来，把外面坏掉的菜叶子扒掉，就开始当当当的切菜。 切菜的声音，把里屋还在四仰八叉睡觉的朝书虞给吵醒了，正好起来醒醒神，一会儿好吃饭。 “办丧礼的钱最后我们哥仨儿分的账，一人差不多五十块钱，大哥那份是借的我和二哥的，我借了他三十。我们商量头七要……” 朝明岳一边儿切菜，一边儿把商量的结果跟华玲玲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大哥这钱可是得还的，他没写欠条你也得把账记好了，还钱你可不能不要，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这两天你有事没？没事你就在家叠元宝，要不你就剥玉米粒、剥花生米，家里有的是活干，你可别出去乱窜了。” 华玲玲其实挺不喜欢朝明岳这种在家待不住的性子，可从前的她就是喜欢这个人，所以他的一切她都觉得好，不好也好。 现在么，她可不会继续惯着他，她想惯着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女儿朝书虞。 “哦，刚过年，除了吆喝着一块打牌的，也没别的事。” 朝明岳的语气有些悻悻的，要不是他媳妇儿提了这一句，他明儿个保准去了哪个堂兄弟家里打牌去了。 吃过了午饭，华玲玲就提着两斤红糖去了朝明亮家，蔡方红听到天井里有动静，从窗户那看到了华玲玲，立马迎了出来。 “玲玲来了！你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东西？” “就给嫂子带了些红糖，嫂子自己在家呀？香香呢？” 女人间的话题，不是从家长里短开始，就是从孩子、男人、婆婆开始，两个人是妯娌，最好的话题就是孩子了。 “你真是太客气了！香香她呀，在家待不住，早不知道窜哪儿去了，半点儿不长记性！” 大年初一的事情他们大人那都是记忆深刻，恨不能把孩子都拴在家里哪儿都不让去才好呢。可偏偏孩子就没个女孩家家的样儿，安分不了一刻钟，一个不注意就溜出去了。 “小孩子都这样。” 华玲玲客气了一句。 “你家的小虞可不这样，乖乖巧巧的，看着就惹人疼！不像我家那个假小子，就是个不安分的！” 蔡方红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挂着慈母笑容，一看就是口不对心。 家长都这样，看孩子都是看别人家的好，却还是只疼爱自己的孩子，就像华玲玲，她也觉得自己闺女怪调皮的，可偏偏无论是邻居还是亲戚，都认为她是个小淑女。 淑女能干出钻门挡板子的事情？ 不过是面对亲戚的时候放不开手脚罢了。 “孩子不都是在爸妈年前才更加的调皮捣蛋么！嫂子，身体感觉怎么样了？这几天累坏了吧？” “还行，主要都是你们在忙，我就走个过场……” 闲扯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废话，华玲玲找个由头就离开了，临走前，蔡方红还把她的热水瓶还给了她，这倒是她忘记了，那天光惦记抽奖了。 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朝书虞窗下晒着太阳剥玉米粒的朝明岳，没见朝书虞的身影。 “回来啦！” “小虞呢？” “在屋里……” 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的华玲玲眼皮直跳。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她放下暖水瓶进屋一看，哦豁！小家伙竟然拿着针线不知道在缝什么，华玲玲没敢出声打扰，怕她不小心扎着手，却没想到那小丫头听到声音就冲着门口的她扬起了笑脸。 “妈妈回来啦！” 华玲玲笑着“嗯”了一声，上前一步询问道： “你这是在缝什么呢？” “蝴蝶呀！就是咱们去县城的时候，看到别的小女孩戴在头上的蝴蝶卡子。” 那种不知道是塑料材质还是金属材质的蝴蝶发卡，翅膀上串着几串彩色的小珠子，翅膀下有弹簧，总有一种振翅欲飞的感觉，朝书虞都好些天了还念念不忘。 “想要？当时怎么不说？” 她又不是那种一直对闺女说“不”的妈妈，为啥这闺女有啥话不直接说呢？亲亲母女两个还要玩猜猜猜的游戏吗？ “没看到有卖的啊。” 朝书虞嘟着嘴吧，满脸愁绪的样子惹得华玲玲忍不住笑开了花。 “行吧，那你自己先缝着，以后看到有卖的了，再给你买。” 华玲玲揉了揉朝书虞的脑袋瓜儿，明明是轻轻的揉了两下，扎起来的两个小辫子还是被她不小心给揉乱了，头绳都要掉不掉的。 算了，凌乱也是一种美，谁叫小女孩的头发太顺滑了呢。 华玲玲拿着暖水瓶出了屋子，把瓶身洗干净了，又用热水把瓶子里面的胆和瓶塞烫了两遍，这才放到了墙边上。 “媳妇儿，我想明天去一趟市里。” 他不是不守信用，是才想起来，每年都有一项活动要参加，不参加就浑身不舒坦。 065.是多少人的梦想 朝明岳这么一说，华玲玲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外乎就是惦记着那辆车呗！ 全市喜欢两元抽奖的人都惦记着那辆车！ 她同样也有些惦记，不过她这人有自知之明，以前觉得自己不会有那个幸运，所以后来就不再参加。现在她觉得自己能重生，运气应该还不错，所以才想着去试试，果然不错呢！ 将近一万块钱呢！ 要不是出了朝大壮的事，她今年走完亲戚就会去市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了，她不清楚现在的房价，如果钱不够，可以先租住，以后挣了钱再买，好歹是重生人士，哪个地方以后会拆迁，她能知道个大差不差。 包租婆啊，是多少人的梦想！她想先帮自己的闺女实现，以后闺女就不用为了一日三餐辛苦奔波，可以去做闺女自己喜欢的、而她身为爸妈的却看不上眼的工作。 华玲玲一不小心思绪跑远了，没得到回复的朝明岳恨不得把脖子伸成长颈鹿，去看堂屋里的华玲玲到底在干什么，或者是什么表情，他好考虑对策。 华玲玲顺手把锅台、锅盖都擦了一遍，转过身就看到门口横出来个脑袋，吓得差点儿变成尖叫鸡。 “干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华玲玲差点儿没把手中的抹布朝着他的脑袋扔过去。 “不是，媳妇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吓着你的！就是看你没回话，想看看你在干嘛。” 朝明岳赶紧把玉米扔进袋子里，走近华玲玲身旁，想要给她摸摸毛。 “啪！” 华玲玲把朝明岳的手给打开了。 “脏不脏啊！就要往我的头上放！” 不知道冬天她都不爱洗头么。 “呵呵。” 朝明岳尴尬的不行，他哪里有想那么多，这不是一时情急么。 “那，我说去市里一趟那事……” “明天去还是后天去？带着我们娘俩一起吧，正好咱们一块儿去市里看看房子，如果有合适的就租下来，最好是租个附近有学校的房子，以后也方便小虞上下学。” 她自己去市里看房也可以，可小虞必须有人看，不然她一个人带着小虞到处逛，最后肯定得她或背或抱着的。 “啊？这就要去市里了啊？” 朝明岳突然就不想去市里了，甚至有些后悔提去市里的事情。如果他没提，说不定他媳妇也想不起来这回事。 “咋了？你不想去？” 顿了一下，华玲玲继续说道： “你随意，我又没逼你非得去，你想干什么都随你，反正我跟小虞是决定要去市里的，在家种地有什么出息？一年到头连一家子的口粮都挣不出来。” 交了提留，剩下的粮食卖了也就仅仅够买来年种地用的种子和化肥，可家里不止要吃要喝，还有各种人情往来，孩子还小，还在上学，花用的比大人都多，要是没有别的进项，种地真的种不出吃来。 朝明岳沉默了。 他不是不清楚家里的情况，他只是习惯了现在的这种生活模式，平时在忙的时候就在外头忙的脚不沾地，不忙了就回来老婆孩子热炕头，无论他再在哪里，家就在这里。 可若是去了市里，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他忙，也许他媳妇比他还忙。 他清闲的时候，也许他媳妇还在忙的脚打后脑勺。 还有小虞，在陌生的城市里上下学是不是都得爸妈接送？没有熟悉的小伙伴她会不会觉得难过、孤独？平时谁又能时时刻刻照顾她？ 这一切，都是问题。 可如果在村子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所以，朝明岳其实很不愿意华玲玲出去的，他不喜欢平静的生活有太大的波动。 可，华玲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答应不行。 “那咱们这两天就住在市里的宾馆吧，正好趁着这几天的空，把房子先找好了，等爸‘头七’过了，咱们再给小虞办转学。” 市里的学前班需不需要办理转学手续，华玲玲还真不清楚，不过这些也用不着太操心，学前班而已，好多没上过的不照样能上一年级。 “嗯。” 华玲玲去把抹布洗干净，回了屋就拿出早先买的金纸来，坐在炕上一边儿看电视一边儿开始叠金元宝。 外头晒着太阳剥玉米粒的朝明岳越想越觉得不妥，忍不住提着东西进了里屋，靠着衣橱看着华玲玲，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词句，才开口道： “玲玲，我保证今年一定好好干，不会再跟上年似的让家里过得那么紧巴巴的了，种的地该是谁家的就谁自己种，我都跟二哥说了，他们家要是还推脱，到时候就让地里空着就是了。 再说了，咱们家里人就没有在市里混的，去了那儿就是人生地不熟，到时候就你们娘俩在那，安全也是个问题，碰到啥事也没有个帮把手的，我又怎么可能放心的出去闯。” 阴差阳错的见过了大城市的繁华，朝明岳又怎么会愿意龟缩在十八线开外的小城里。 可他若是出去了，老婆孩子又不乐意待在老家，那他能放心么？ 他不放心，还怎么出去？ “不放心你就不出去，想出去那你就得放心，我是不可能因为你不放心就继续留下种地的，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而且去市里对小虞更好，市里再不好，也总比村子里的教学条件好，听说人家还有大学生给辅导功课呢！” 每个家长都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吧？华玲玲承认自己是有的，哪怕她这辈子愿意努努力让闺女成为一个好吃懒做的包租婆，可若是闺女因为环境的改变改了梦想呢？孟母三迁不就是为了能够让儿子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么？ “玲玲，你……” 他想说她不能这么自私，可自己又何尝不是自私，一下子没了指摘她的理由，朝明岳有些垂头丧气。 总不能真让他为了迁就老婆孩子蜗居一隅吧？在市里他能干什么？连干事的本钱都没有，他去了是不是就只能去港上给人家抗大包了？ 066.就是个农村大叔 “老朝，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可以趁现在年轻赶紧去做，别等着以后老了再后悔。我自己能照顾好我们母女俩，你要是赚的够多，我们还可以在市里买房子、雇保姆，那样不是更省心？” 华玲玲是有自己的想法，可她了解朝明岳这个人，知道这个人能力还是很强的，至少她有生之年认识的人里，就没有一个比他更厉害的。 这单单只是指他的赚钱能力，其他方面是不能比较的，毕竟上辈子她大姐家里还出了个官方人员，虽然是借助了老丈人家的帮助才去了市里的官方部门，然后一辈子没动过位置，那也是她家最厉害的后辈了。 至于赚钱这方面，娘家的几个后辈都还不错，大姐家的老二是沾了老大的光，大哥家的两个孩子是相互帮助，二哥家的两个孩子属于嫁的好。 这么看来，好像就属她闺女嫁的最差劲了，这还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唔，怎么又想到这个了，每次想起来她都恨不得掐死上辈子的自己。 枉为人母！ “我……” 朝明岳觉得压力好大，他媳妇儿竟然不止是想要在市里生活，还想要过上雇保姆的日子，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万一叫媳妇儿失望了呢？ 再说了，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怎么可能不管妻女呢？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明天先去市里找房子，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就算想不通也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随时可以去追求你的梦想。” 她也是在实现自己这辈子的梦想，毕竟是多出来的一辈子，她可以随意折腾，就算是失败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回家种红薯！ “哦。” 朝明岳觉得脑子突然昏昏沉沉的，有种不大现实的错觉。 他媳妇儿这是准备支棱起来了？ 他望着低头叠金元宝的华玲玲，她并没有看电视，好像只是想要屋子里有点儿声音伴着，她的长相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他当年相亲时也没有对她一见倾心，是觉得这个女孩子让人感觉很舒服，所以才会想要继续接触，不知道这种情况是算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结婚以来，她一直都很包容他和他的家人，年前那是他头一次见到她对他的家人不客气，怼了二嫂，怼了他妈，还拽着他把借给大姐家的钱变成了借条。 她好像突然变得更加鲜活了。 朝明岳的心脏突然“扑通扑通”的疯狂跳动起来，像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可信？他都跟他媳妇儿结婚六七年了，孩子都已经六岁了，现在才突然有了碰到爱情的感觉，是不是挺奇葩的？ 朝明岳仔细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看向华玲玲的眼神越发的甜腻，他现在好想来一次洞房花烛夜…… “媳妇儿，我想……” 朝明岳贴着炕沿站着，眼神要溺死人的看着华玲玲，忍不住双手朝着华玲玲伸了出去。 “啪！” 华玲玲拍掉朝明岳的脏手，嫌弃道： “脏死了！别碰我！大白天的别发浪！” “媳妇儿，难得闺女不在家，你都不想我的吗？” 朝明岳眨巴眨巴眼睛，冲着华玲玲放电。 华玲玲只觉得恶心。 “你爸刚没了。” 就算没有古代的二十四条守孝禁忌，他亲爸刚去世几天啊，就惦记着那点儿嗯嗯爱爱，不怕他爸头七的晚上过来找他吗？ “我……” 忘了。 突然的心动，让他霎那间忘却了失去亲爸的痛苦，现在被华玲玲提起，他只觉得内疚，感叹自己枉为人子。 华玲玲可不知道这一刻的朝明岳有跟她相似的感受，她如今不喜欢那些男女之间相爱的欢愉，甚至在这一刻还非常盼望着朝明岳能赶紧滚去羊城去实现他的理想，好让她一个人安静的在家里带孩子，顺便搞一些能赚钱的小事业。 空间在手，总不能不发挥它的用途吧？ 现如今就算是大城市里，监控器应该也不多吧？或者是没有？ 她不太清楚外面的城市如何，却知道L市里是没有的，到时候她可以借用空间做一些无本的买卖，或者就这样慢慢攒钱买房子，也或许会学着做一些别的赚钱的事情，开个铺子卖关于女人和孩子的东西也不错，不都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嘛。 种地种地，让她体会到赚钱太难了！所以这辈子的她不想继续种地了，她想快速的积累财富，她想自己能有安享晚年的资本。 这个“安享晚年”，自然也是把闺女划分进去的，最好也能让闺女一辈子吃穿不愁，那种日常里只吃利息都绰绰有余的生活大概是最美好的，再加上包租婆的身份，华玲玲想不到其他更悠然自在的养老生活了。 “别你啊我的了，赶紧干你的活去，顺便想想你今年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美好生活中，暂时没有他的影子，就让他先去努努力吧，这样她也能早日实现养老目标。 “哦。” 朝明岳蔫头耷脑的提着袋子和凳子出去了，手上机械式的继续着剥玉米粒的动作，人却靠在墙上皱眉思索着什么。 房子，保姆…… 别说，就算他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加起来也好几个万元户的水准了，却从未想过要去市里买房子，要在市里生活，甚至还要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农村小伙，嗯，现在是个农村大叔，他的根就在农村，哪怕从前想过考上大学了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却也因为高考失利后再也没有胡思乱想过。 他可以成为全村最有钱的那个人，也只是全村最有钱的那个人。 城里人，也不是不敢想，只是日复一日的，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平淡的农村生活，惦记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他都是浮云。 “爸爸！爸爸！你能给我买这种糖吗？红霞都有，我也想要！” 朝书虞拿着个花花绿绿的空袋子，对着朝明岳娇声娇气的撒着娇。 067.爷俩儿今天要完 “这……” 朝明岳没有直接答应，小丫头不依了。 “爸爸！爸爸！你就给我买嘛！我保证不会告诉妈妈你给我买糖吃的！我等会儿就全部都吃完，不会让妈妈发现的！” 朝书虞的童言童语，让朝明岳后背发凉。 坏菜了！！！ 他们爷俩儿今天要完！ “朝！明！岳！” “朝！书！虞！” 华玲玲喊的咬牙切齿的，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爷俩！闺女的牙齿本来就不好，现在也不像后来街上到处都是牙科诊所，想补个牙随便就去了，真不怕伤了牙根，以后牙齿不长了啊！ 明明小时候就不喜甜食的，怎么突然对糖这么亲了？难道是哪根神经反应迟钝？ 脑子里在乱想，却不耽误华玲玲嘴巴输出。 “牙不想要了是吧？等你的牙一颗一颗都叫虫子给吃光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吃饭！到时候我跟你爸天天都吃好的，你就只能在一旁喝稀粥，看着眼馋却吃不到！” “呜呜，妈妈！我不要牙被虫子吃光！我要吃好吃的！呜呜呜！” 朝书虞委屈极了，她爸为什么不告诉她妈妈在家？ “咳咳！” 朝明岳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实在是小丫头这种被忽悠的嗷嗷哭的样子太可爱了！他怎么就有个这个傻乎乎的闺女呢？好担心以后会被别的男人给三两句话忽悠走了！ 嗯，朝明岳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朝书虞可没空管住亲爸是不是在笑话她，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好吃的，糖都不要了也要吃好吃的！ “好吃的家里不是有的是吗？苹果、香蕉、橘子、梨，红枣、花生、瓜子、糖，桃酥、饼干、馓子、麻花，想吃什么随便拿。” 看她这个当妈的多大方，家里零食从来不会短了闺女的，要啥有啥！ “我不要！我要去小卖部里买好吃的！妈妈～” 小丫头早就不哭了，哭两声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一顿骂，多了她也哭不下去。 倒是看的两口子一愣一愣的，他们俩，都是真的以为这小妮子被吓哭了，一个以为是被亲妈当场抓包吓的，另一个以为是被她一句“牙被虫子吃光”吓的，都怎么也想不到，这孩子怎么就哭了那两声没了后续，还撒娇耍赖起来了。 难道之前是，装的？ 哪个孩子哭起来是哭个两声意思意思就结束的？哪个不是嗷嗷哭的非哭到天凉王破才算完的？ 不过，看到这样会耍小心眼儿的闺女，华玲玲心里还挺开心的，谁真愿意自家孩子是个憨厚老实的，长大以后净吃亏了。 “好！走，妈带你去小卖部！” 就算是奖励闺女长心眼儿的奖品了。 “噢～～妈妈最好了！” 朝书虞立马笑得一脸谄媚的主动拉着妈妈的手，牵着手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朝明岳：…… 他无奈的摇摇头，他媳妇儿就是嘴硬心软。 不过，那么可爱的大闺女，他也忍不住想要宠着啊，不然闺女怎么会在以为她妈不在家就冲着他撒娇要买糖。 “妈妈，我要买两个好吃的！” 一边儿往小卖部走着，朝书虞大着胆子跟华玲玲提条件。 “不行，说好了只买一个的，就只能买一个。” 华玲玲咬紧了不松口，撒娇耍赖不管用，就算躺地上打滚都不能成。 “妈妈～” 朝书虞见使出大招撒娇大法不管用，立马松开了拉着华玲玲的手，蹲在地上赖着不走了。 “哼！” 华玲玲下意识的皱眉，想要转身回去不管了，可想想自己要做个好妈妈的决定，只能耐着性子连哄带威胁的说道： “小虞乖，咱们得说话算话啊，你这样我可也要变卦了，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回家了哈。” 哪怕重来一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想对孩子好，却不知道怎么把握那个度，怕把孩子惯坏了。 孩子耍性子的时候，哄了不听她就想训斥，又怕态度、语气不好伤了孩子的幼小心灵。 现在这一刻，华玲玲无限希望能有人教教她该怎么教育孩子才对，能让她把孩子教的知书达礼、乐观开朗、不调皮捣蛋、不会为达目的各种耍赖的“好孩子”。 不是说朝书虞不好，华玲玲单纯的就是受不了现在她这样偶尔出现的熊孩子属性，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那简直就像是在热锅里滴了一滴水。 怎么说呢，那种既要又要的心态，大概很多家长都有这种愿望吧。 她终究不是曾经的她了，做不到重生前在这个年龄时对孩子的那种耐心。 所以，为什么当家长的不需要考试呢？如果她是持证上岗的话，现在大概就不会再这样为难了。 “我不要！我就要两个！我没有说话不算数！你在家也没说就给我买一个啊。” 朝书虞蹲在地上使劲昂着头跟华玲玲讲道理。 华玲玲认真回想，她在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忘记了…… 这就尴尬了。 “那，就这一次，这次我给你买两个，以后就不可以了，而且你买的好吃的必须经过我同意，我不同意的你就不能买。” 吃一堑，长一智。 “好！” 朝书虞欢快的跑过去拉着华玲玲的手，笑容灿烂的让华玲玲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算了算了，闺女的脸上都快笑出来一朵花了，又是她自己没有提前讲清楚，这次就如了闺女的意吧。 娘俩手牵着手，欢欢喜喜的往小卖部走去。 “哟！小虞妈你们来了！准备过来买点儿什么？” 坐在小卖部门外聚堆拉呱的村支书儿媳妇，看到华玲玲娘俩后，立马热情的招呼着。 “嫂子们过年好！我们先进去看看。” “大娘们过年好！” 打完招呼，朝书虞立马呲溜一下子钻进了小卖部里，华玲玲紧随其后，就怕小丫头趁她不注意光买糖去了。 支书家的儿媳妇也跟着进去了，一边儿“咔嚓咔嚓”、“呸呸呸”的磕着瓜子，眼睛紧紧盯着朝书虞的动作，嘴上还八卦的小声问道： “小虞妈，听说你公公是因为你婆婆才冻死的？” 068.沙丁鱼一般拥挤 华玲玲霎时冷了脸，二话不说就抱起朝书虞往外走，哄着闺女道： “小虞，妈一会儿带你去镇上买好吃的，给你买三样。” 见闺女没闹脾气，华玲玲又大声地对着支书儿媳妇说道，也是说给在场的几位嫂子听的。 “嫂子，我喊你一声嫂子，只是因为我懂礼貌。你要是没长脑子，嘴上没个把门的，那就学会闭嘴，别听风就是雨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外秃噜！ 什么叫我公公是因为我婆婆才死的？你这是听谁说的混话？还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就你这话一出口，我们家人就算是上门把你家砸了拆了，支书都不敢多说半个字你知道嘛！ 你这话既然说了，还是专门说给我听的，我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听一耳朵就完事了，你等着吧，这事没完。” 说完，华玲玲就抱着乖乖巧巧揽着她脖子趴在她肩膀上的朝书虞往家走去。 都说妻贤夫祸少，妻旺兴三代，妻败毁三辈，华玲玲今天还真的长见识了。 华玲玲的一番话，把支书儿媳妇吓的脸色苍白，不敢吱声。 她不过就是听别人说了一耳朵，这不正巧看到了话题主人公的儿媳妇了么，就好奇的问上一问，没想到竟然惹得华玲玲发这么大的火不说，还说要事情没完，要她等着，吓的直接就成了鹌鹑。 那几个聚在小卖部前嗑瓜子拉呱的妇人们，见状也纷纷道别，各回各家。 华玲玲回家后就把村支书儿媳妇的那句话跟朝明岳说了，然后朝明岳就冷着一张脸出去了。 “我去大哥二哥家一趟。” 华玲玲点头，然后进屋穿棉衣、戴好围巾、手套，把朝书虞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骑上车子载着闺女往镇上去了。 说给买三样，就给买三样，虽然刚才被华玲玲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现在的朝书虞却开心的早忘记了刚才的小害怕，就想着回去以后要跟小伙伴们显摆显摆她妈给她买的好吃的。 家里的好吃的从来没断过，可从前的朝书虞并不是太喜欢吃零食，且还不喜欢甜食，所以那些吃的最后大概都进了华玲玲的肚子里。 现在，朝书虞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开窍了一样，想吃好吃的了，也愿意吃甜食了，还学会耍心眼子了，得了好吃的第一个想着的就是跟小伙伴显摆。 华玲玲不管她，骑着车子回了家。 没过多久，朝明岳也回来了。 “怎么解决的？” 华玲玲还真有些好奇，毕竟这话是个媳妇子说出来的，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也不能去找支书儿媳妇的麻烦呀，好说不好听不是。 “嗯，我们仨把大哥给殴了。” 朝明岳语调平静的说道。 这个大哥，自然不是指朝明亮，而是村支书家的大儿子。 华玲玲挑眉，这解决方法还真是她想不到的，不过，她喜欢。 能动手就别逼逼，想想就爽歪歪。 可惜她是个弱渣渣，如果她能长的膀大腰圆的，她也不愿意逼逼叨，今天直接就给那女人一个大比兜，扯头发什么的，多带感啊。 “小虞呢？” 朝明岳洗着手，竟然没见小家伙在家闹腾，疑惑的问道。 “她啊，刚从镇上买了点好吃的，去跟她那群同学显摆去了。” 确实都是同学，不是同班的，就是同校的。 “哦，刚才看着你们娘俩空着手回来了，会以为她得闹腾呢，没想到你们去镇上了。” 他还想着闺女要是在家又哭又闹的，他就骑车带着去隔壁村买，不行就是镇上，没想到他媳妇儿竟然没给他表现的机会。 “嗯哼。” 华玲玲不再说话，继续叠金元宝。 朝明岳也继续剥玉米粒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朝明岳就起来把早饭做好了，一家人吃完后就由朝明岳骑车载着去了镇上，车子也被架到了客车顶上捆住了，待去了市里后也能有个方便的交通工具。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啊？” 又要坐客车，可大娘还在家呢。 “去市里。” 华玲玲想着自己好像还没跟闺女提以后去市里住的事情呢，便轻声问她： “小虞，等会儿去了市里，你看看喜不喜欢那里，如果喜欢，那咱们以后就在市里生活好不好？” “好呀！” 朝书虞笑眯眯的答应了。 黄桃罐头！橘子罐头！她以后要天天吃！ 朝明岳一样的挑眉，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不排斥，小孩子不应该都舍不得离开玩伴儿们么？他家这个好像怪与众不同的。 初九了，好多人都陆陆续续的准备去外地工作，也有上学的孩子提前去学校，还有走亲访友的……总之就是客车上的人超级多！跟过年前那几天也是没差了。 朝明岳在，朝书虞自然是由他抱着、护着了，华玲玲也在一旁尽力给闺女撑出一个小小的空间，让她不被挤着。 至于让座，笑话呢，路上招手的人都一脸哀怨的看着客车一辆辆的无视他们继续前行，车上比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还挤，要下车还得门口处的人先下去让个空才能下去，还怕下去了就挤不上车了，有人的衣服被车门夹住了都注意不到，谁有空管别人家的老人和孩子。 一路晃晃悠悠的颠簸到了县城，华玲玲下了车就跟缺了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努力的呼吸新鲜空气，很庆幸她就算是这样还没有晕车。 等朝明岳买了去市里的车票，再次挤上去，又经历了一番沙丁鱼般的拥挤，在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终于到了市里。 “妈妈，人太多了！” 朝书虞蔫巴巴的抱怨着。 要不是为了她心爱的罐头，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下一次的！ 不是说村里小卖部没有罐头卖，是因为市里的罐头看上去就比小卖部里摆着的那些好吃，而且罐头瓶子更大！装的更多！朝书虞更爱！ “是啊，这两天大家都着急外出工作，等过几天就好了。” 他们在市里定居，以后也用不着在这个时间段赶车，就算是赶着开学当天早上也是来得及的。 069.被纸片闪瞎双眼 “哦。” 朝书虞应的可有可无，反正她只关心心爱的罐头。 朝明岳跨坐在车子上，朝书虞坐前边绑在大梁上的儿童座椅，华玲玲坐在绑着棉垫子的后座上，一家三口直接冲着“两元抽奖”活动现场而去。 现场，好像还是那么热闹，多的是人期盼着自己能够抽到好东西，别管是轿车还是摩托车，抽到了就算是自己不用，换钱也行啊，简直就是一夜荣升万元户，一夜暴富好嘛。 当然，也有人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把大奖搬回家，也有想着捡漏的，盯着扔在地上的小纸片，看看有没有人家不稀得要的奖励，比如肥皂、卫生纸之类的，多的是人见奖品好几天都是这玩意儿，气的直接扔了的。 车子停到远离热闹的人群之外，朝明岳嘱咐着华玲玲看车子，也没问华玲玲想不想凑这个热闹，自己就朝着人堆里挤进去了。 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华玲玲由衷的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妈妈，待会儿还给我买罐头吗？” 坐在儿童座椅上的朝书虞扯了扯华玲玲的袖子，声音娇娇的问道。 “买，你自己过去买，敢吗？” 旁边就有个小卖部，不是上次他们去买罐头的那个。 “敢。” 别说就在旁边了，多拐几个弯她也敢，好吃的罐头赋予她无限的勇气。 华玲玲把闺女抱到地上，拿出十块钱给她，然后目送她进了小卖部。 这个年代，家长对于自己的儿女并没有盯得那么紧，可能是因为自小生长的环境的关系，没觉得家里只有一个两个孩子有多么宝贝，跟他们自己小时候是一个待遇，要么公婆看孩子，要么跟着一块儿下地，吃土、吃虫子、被虫子咬、和尿泥玩什么的都是正常事件。 不过是自己去小卖部里买东西，对于打小就到处乱窜、或者自己拿着瓶子打酱油的孩子们来说，就没当回事的。 华玲玲担心，也不过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再就是这里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往拍花子身上想过，可能是她两辈子身边都没出过那种事情，都是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 没过多大会儿，朝书虞就抱着个大罐头瓶子出来了，想跑又不敢跑，只能两条小短腿快速的倒腾着，冲着华玲玲笑得甜蜜蜜的。 “妈妈！” 华玲玲也忍不住跟着笑。 等朝书虞到了跟前，华玲玲把罐头放到车筐里，想把闺女抱到她的专属座椅上，结果小丫头不想上车，望着人群外围的那群在捡卡片的小朋友，蠢蠢欲动。 “妈妈，我也想玩。” 虽然不知道那群小孩在捡什么，捡了又怎么玩，可她还是想去凑这个热闹。 “去吧，别去里面，就在外面能让我一眼看到的地方玩。” 没想到拍花子归没想到，下意识的安全意识华玲玲还是一直都有的。 “嗯嗯！” 小丫头欢快的跑过去，没多大会儿就跟不认识的小朋友玩到一块儿去了。 小孩子的外交能力，真的让很多大人望尘莫及。 人群里，突然挤出来一辆自行车，华玲玲视线移过去，发现推车子的人竟然是朝明岳。 “媳妇儿！媳妇儿！” 朝明岳冲着华玲玲使劲挥手，单手推着车子快步来到华玲玲面前。 “看！媳妇儿！这是我今天抽到的！正好方便你在市里的时候骑着。” 这是一辆女士自行车，就是没有二八大杠上的横梁，且车型也小巧轻便很多，骑起来很方便。 “你运气真好！” 华玲玲摸着这辆自行车，心里的高兴直接显在了脸上，跟抱着黄桃罐头的闺女一样一样的。 要说她重生回来后最不习惯的一件事，大概就是骑车子了，无论腿是从前面过还是后面过，对于穿着秋裤+毛裤+棉裤的她来说，都怪遭罪的。 女士自行车虽然没有电动自行车方便，华玲玲也已经很知足了，毕竟这是九十年代哇。 不过，她现在可以把目光放在摩托车身上，比如最近大火的M兰摩托车。 而抽奖现场，就摆着几辆颜色不同的踏板摩托车，她，想要！ 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好运气呢？ “你在这里看着小虞，她在那儿玩呢，我也进去买几张试试。” “行。” 朝明岳说着，就把车子停在了一起，一屁股坐在了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后车座上，正好面对着朝书虞的方向。 华玲玲见状，快速的往热闹的人群走去。 这次，她买了一百块钱的，五十张卡还是跟上次一样的方式拿的，竟然还是有贴在箱子上的，她不客气的全都拿走，再每个角都拿了几张，上面拿了几张，中间掏了几张，凑够五十张就开始刮。 肥皂、香皂、烟、毛巾…… 自行车……S塔纳轿车…… 轿车？？！！ 华玲玲惊呆了，这玩意儿真的是真的？ 不是都交给内部人员的吗？ 这是工作人员出错了？ 华玲玲呆愣愣的看着那张抽奖彩券，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终究抵抗不住这泼天的惊喜，把所有券都装进口袋里，捂住口袋就低着头往人群外挤。 “嗯？什么也没抽到吗？” 朝明岳看着低垂着头、空着双手出来的华玲玲，心里着实感叹自家媳妇儿这惊天的运气，竟然连块肥皂都抽不中，也是没谁了。 “你看！你快看！” 华玲玲都没空注意朝明岳说的话和说话时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把那张头奖的券递给朝明岳，抬起的脸上全然不是失落、难过，那明晃晃的笑容差点儿没闪瞎朝明岳的双眼。 确切地说，他是被华玲玲递到面前的那张小小的纸片给闪瞎了双眼！ 轿车？！ 他都快不认识那俩字了，是不是认错了？ 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好像没错？ 他媳妇儿竟然抽中了头奖！ “媳妇儿！！你真厉害！！！” 朝明岳抱起华玲玲就开始转圈圈，气的华玲玲揍他。 “放开我！放开我！券掉了！” 071.有吃软饭的嫌疑 东湖村里，还真的就没有一台彩色电视机呢，就那么几家有电视机，也全都是黑白的。 这个时期，贫富差距已经慢慢拉大，有人成为万元户，有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就算再过三十年还照样有人食不果腹，什么时期都有穷人。 华玲玲上辈子也不过是刚刚能填饱肚子，顺便能有余力供孩子上学念书而已，再多的就没了，稍微有个病痛都是能忍则忍，忍不了了都舍不得去医院，顶多去诊所找医生看看。 现在，一不小心真的就一夜暴富了，华玲玲坐在床上看着贴墙摆放的那些东西，尤其藏在枕头底下的那个黑色塑料袋，心情美的冒泡。 “你自己去找房子吧，最好是那种可以直接买下来的，反正现在也有钱了，能买房子是最好的。” 华玲玲不想出去了，她要留在这里看着她抽到的那些奖品，重中之重就是黑色塑料袋里的，不亲眼看着她不放心。 “行，那小虞呢？跟着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 话是问的华玲玲，等的却是朝书虞的答案。 “我要看彩电！” 彩电，比罐头还香！ “彩电现在看不了，得找好了房子以后，安装好了天线才能看。” 朝明岳的一句话，让朝书虞立马转变了立场。 “爸爸，快走，咱们赶紧找房子去！” 就这样，为了能尽快看彩电，朝书虞头一回抛弃了亲妈华玲玲，主动拉着亲爸的手离开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华玲玲哭笑不得，她以为罐头的威力就够大了，没想到还有个威力更大的彩电。 再过几年电脑就慢慢普及了，到时候这丫头是不是也会为了一台电脑不管不顾的？ 想想，应该不至于，好歹都十来岁了，懂事了。 再说了，到时候她肯定能买得起那个大脑袋。 想的有点儿多了，华玲玲又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收获，起身去把门给锁了，然后便进了空间。 该收的收，该种的种，该喂的喂，忙活完了都没见爷俩儿回来，可见房子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她饿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如今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她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可她还得看着屋里的这些东西呢，就后悔没有往空间放一些能用得着的东西，那就可以直接在空间的房间里做饭吃了。 不行，以后肯定要把空间四合院里的衣食住行样样都凑齐活了，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卧室、书房、厨房、衣帽间她统统都要有！ 这些想想就心情激动，可她现在肚子饿啊，不出门的话该怎么解决？ 华玲玲拿出来一个西红柿，先啃一个垫巴垫巴。 她现在更想啃的是煮玉米或者煮地瓜，可惜没锅没灶的。 刚啃完第二个，华玲玲刚拿了一卷今天抽的卫生纸撕下来一截擦手擦嘴，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呀？” “妈妈，是我和爸爸！” 华玲玲心里骂骂咧咧‘狗男人没长嘴’，一边儿擦着手指头就去开门。 “怎么样？” “跟一个大娘打听到了两家，都挺远的，一家在个什么沟子村，是个渔村，离这儿七八里地，房子跟咱们家的差不多，不过人家的是两层的，说是村里家家户户都能接待旅客，就是那种一晚上几块、十几块的那种小旅馆。 还有一家在五六里外的一个村子里，也是那个大娘的亲戚家，同样是二层楼的格局，就是那里没有旅客，房子都是自己住的，不过那个村附近有小学，初中也不远，隔着不到二里地，我觉得第二个挺好的，你觉得呢？咱先看哪家？” 朝明岳一边儿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一边儿眼神扫了屋子里一圈，发现连个水壶都没有，便拿起杯子说道： “我去问人家要点水，你喝吗？” “你们吃饭了吗？” 华玲玲问着，心里却在磨牙。 ‘如果他们说吃了，哼哼！’ “没呢，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先去要点水，等会儿再去买点儿吃的。” 这大半天顺着路到处走走看看，也没见到有专门卖房租房的地方，只能没头苍蝇似的随便乱逛，偶尔见到个大爷大娘的就上前问问，没想到还真就给他问到了。 朝明岳回来的时候直接拿了个暖水瓶，倒了一杯水递给朝书虞让她慢慢喝着，自己不怕烫似的快速喝了几口，就出去买饭去了。 这个时候，路边也是有很多餐馆、饭馆的，就是路边摊不多，也没有卖煎饼果子、章鱼小丸子、铁板鱿鱼之类的流动小吃摊，就算是有也多是在学校附近，或者大集上。 朝明岳去旁边的饭馆里点了一荤一素，提着几个大馒头就回了宾馆，一家三口一边儿吃饭，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媳妇儿你怎么看？我觉得第二个挺好的，小虞上学也方便。” 华玲玲淡淡的说了句： “合适的话，两个都要。” 渔村啊，华玲玲后来就没听过市里的那些渔村还有存在的，全都拆迁了，不是整成了景点，就是整成了海鲜一条街，或者就是单纯的拆迁，开民宿什么的。 总之，渔村若是有房子卖，她华玲玲绝对绝对要拿下来。 “哦。” 朝明岳无话可说，谁叫人家今天进项十六万两千块！ 羡慕又嫉妒，他咋就没这运气呢？ 嫉妒又羡慕，他这辈子若是能挣到这个数就了不得了吧？ 华玲玲还算了解自家男人，他挣得钱给自己花，因为有事拿走用了，都会尽快补上，不然他心里会觉得愧疚不安，这也是他腊月的时候为什么能抹下面子去卖糖葫芦的缘故之一。 至于自己挣到的钱，那就是自己的，他不会打任何主意的。 “吃完饭你去打听打听房价一般是多少，然后去看看房子，差不多咱们就买了，到时候一处过户给我，一处过户给咱闺女，没意见吧？” 朝明岳能有什么意见，就是他买不也是这样么。虽然心里酸溜溜的，觉得自己堂堂大老爷们儿一个有吃软饭的嫌疑。 074.爸爸能喝一湖水 “你是要跟你爸头七爷俩相聚不成？知道你爸是怎么没的吗？怎么，这是准备有样学样？子承父业？活腻歪了你早说啊！你祸害我们母女俩做什么？叫我年纪轻轻的守寡，叫闺女小小年纪就没了爸？你可真能！” 华玲玲掐腰对着朝明岳就是一通骂。 朝明岳缩在地上的炕角旮旯里不敢吱声。 他是在大门口被华玲玲生生的一脚一脚被踹醒的，除了脑袋哪儿都挨了踹，估计着，要不是因为明天是他爸的头七，踹哪儿也就没了顾忌，这好歹还给他留了些面子。 还有，媳妇儿骂他都是压着声音的，没叫外人听到，更没叫闺女听见。所以，他哪里还好意思叽叽歪歪。 “蹲旮旯里干啥？装可怜？是想要明天顶着个黑眼圈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大孝子？还是想要感冒发烧明天让所有人知道你今晚上难受了一夜孝心感天动地？或者是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黑眼圈、感冒发烧都是因为我这个当媳妇的欺负的？” “没，没，没有。” 他啥都没想！也没空想！ “那你还蹲那干啥？还不赶紧洗漱睡觉！” 华玲玲越骂越上火，越上火越想骂。 正月里就不冷了？醉了酒就蹲在家门口睡觉，这要是她没起来看一眼，是不是明天起来看到的就是一具冻僵的尸体了？ 年前当爸的被冻死在自己家的柴火棚子里，年后当儿子的又被冻死在自家大门口外，这真是！！ 华玲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是不是朝明岳的死劫没过去，这次避免了还会有下一个死劫在等着他，不然为什么时隔一个多月人又差点没了。 骂也骂完了，人也洗漱完了躺被窝里了，华玲玲的脑子里却忍不住一直在胡思乱想。 如果，朝明岳这死劫没过，她总不能一直盯着吧？那又该怎么解决呢？她又不能把人别在裤腰带上。 愁。 ‘愁啊愁，愁就白了头，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我就住进……’ 呸呸呸，脑子里怎么就响起这首歌来了，她才不会住进那楼里呢！她是遵纪守法的好群众！ 算了，一切都是命，爱咋咋地吧，她又不是神仙，想管也管不了，就这么滴吧！ 蒙头，睡觉。 第二天，华玲玲继续叠元宝，而朝明岳兄弟三个则是去把纸扎祭品给拉回来，等到晚上一起烧给朝大壮。 刘菜叶的屋中一直摆放着贡品，无牛、马、狗肉，荤素搭配，还有水果零食，今日摆放的更是比过年还要丰盛，以此来犒劳答谢四位鬼差，不让其难为打压朝大壮，并护送他返还家中。 夜里，刘菜叶的家门口摆放一碗清水和一碗五谷粮，摆放清水的意思是让逝者洗去尘埃，消免灾难，安心上路；摆放五谷粮的意思是，避免煞气，防治犯呼，辟邪驱霉。 晚上亥时要撤下的贡品，连同烧纸银票等各路拜金，与十字路口焚化。 而那一碗清水和一碗五谷粮，在次日清晨，清水直接洒在门口，五谷粮于当天扔于长流水处。 头七过去，好似失去亲人的痛也暂时过去了，大家又面带笑容的各自生活，为了未来努力奔波。 毕猴泽的努力，就在朝明岳身上。 “老幺啊，咱爸这头七都过了，你是不是该想想了，咱们今年到底干点儿什么呀？” “是呀，老幺。昨天问你你说没想好，总不能今天还没想好吧？这眼看着都要十五了，你别是打算过了正月再出去吧？那到时候不得忙春种了，还出的去吗？” 林援朝也跟着催，他都打算好了，要是妻弟靠不住，他就自己带着媳妇儿闯D连去，现在不都流行一句话嘛，“没有钱，闯D连，没有媳妇闯Y南”，他就是自己一个人不敢罢了，不然也不用非得等着老幺。 “我觉得去南方的厂子里干活就不错，一个月最少也能赚三四百，厂子里一般都是包吃住的吧？就算不包吃光管住，一个月的饭钱用不着一百块吧？那也能攒下两三百呢，一年就是两三千！” 朝明亮也愿意出去打工，总比在家种地强，而且他媳妇儿如今又怀孕了，万一是个儿子，那他不得给小崽子攒个老婆本儿什么的，别到时候跟他一样，年纪一大把了才能说上个媳妇，儿子的年纪跟人家孙子同龄。 “我觉得行，那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林援朝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得看老幺啊！” 朝明亮犹犹豫豫的，那么老远的地方，他可不敢带头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兜不了底啊，必须老幺同去他才能安心。 于是，三个人的视线又都放在了朝明岳的身上。 “我得过完十五再说。” 房子还没过户呢，不还得收拾收拾，不然他就这么撂挑子走了，真当自己是光棍一条了嘛。 “不是，十五怎么了？不就是吃俩汤圆、放个滴滴金子，烟花是大队里放，一年不看能少块肉咋滴！” 毕猴泽不乐意了，他还那么多债等着还呢，他们亲自提议要他写的欠条，过个年都忘了？ “就是，哪年的十五不是一样过，今年不过又能怎么？难道十六不去老丈人家，你丈母娘还能嫌弃你？快赶紧的想想，咱们到底干啥呀，到底是进厂子，还是自己干点儿什么。” 朝明亮更是不耐烦，他跟老丈人的关系不咋地，终究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还穷，不能让他们家沾光。而且他跟蔡方红到现在也没领证，就是因为他没给聘礼，可谁叫是他媳妇儿先赖上他的呢！ “不差这几天，不行你们就先去厂子里干着，我这要是想好了，也弄好了，你们再跟我干？” 朝明岳是不敢把家里要买房子的事情说出去的，免得大哥跟两个姐夫还以为他家里趁了不少钱。 至于村里的流言，不过是小孩子间说的话而已，哪里有人会当真，毕竟小孩子也不是不会说假话的，比如谁的爸爸能喝一湖的水，只是要闺女背锅了，他稍稍有些歉意。 076.她对她嫌贫爱富 回家后，爷俩一起吃饭，朝书虞的那张嘴就没有停下过。 华玲玲应付着听了几句就回屋睡觉去了，留下朝明岳一个人听她叭叭。 明天就十六了，又是回娘家的日子，以后他们要去市里生活，再回娘家就更不方便了。 华玲玲早早的睡了，第二天自然醒的也早，这几天她都是早睡早起，生活作息非常规律，连带着朝书虞也睡不成懒觉了，每天好像多了不少玩耍的时间。 收拾好了送给娘家的礼物，坐在朝明岳车后座的华玲玲顿时有些后悔没把女式自行车给带回来，有车骑，她就不用坐在后车座上把屁股给颠麻了。 一家三口照例去了华红红家里等着他们一起走。 到了娘家，王红英早早的就坐在院门口等着了，看到华玲玲他们立马高兴的迎了上去，要不是身子骨不太好，肯定是要抱着外孙女好好亲香亲香的，现在就只能拉着外孙女的手，摸着外孙女的脑袋夸夸夸了。 “小虞又长高了！” “小虞越来越漂亮了！” “小虞现在都有大识字班的样儿了！” 直把朝书虞夸的找不着北了。 “嘿嘿，姥姥也越来越好看了！” “哎哟哟！小虞的小嘴可真甜！我都老太婆一个了，哪里还好看，都跟那老树皮似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王红英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 “姥姥就是最好看的！” 朝书虞不管，继续甜言蜜语的轰炸，王红英乐的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都快要抖出去了。 十六不比正月初二，这天华家宝上班不在，季招娣连初二都甩脸子走人，今天更不会来，比起初二也只少了华家宝一个人，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小孩子很快就吃饱了跑出去一起玩了。 大家最关注的，还是华玲玲一家，都好奇他们今年准备干点儿什么，若是能凑个份儿一起挣钱就更好了。 “妹夫今年打算干什么活？” “哈，还没想好呢，再说家里也没钱，想干点什么也得有本钱不是，还是先把地种了再说吧。” “也是。” 姐姐、姐夫、哥哥、嫂子，瞬间对华玲玲家不再过多关注了。 本来还想着抽空跟亲妈说自己家里买房了，还要搬去市里生活的华玲玲，也没能抽到空跟王红英说一声，谁叫旁边还有个大姐等着她呢。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顶顶重要的事，现在不说也省的大家好奇她家哪来的钱买房，都知道她家精光精光的，钱都被姐夫坑了，卖糖葫芦挣得那仨瓜俩枣也为着公公的后事花没了，现在也就是面上光。 可烂船还有三斤铁呢，他们早就猜测华玲玲家说不定是万元户了，没想到还真的是，都能借出去两万多！再者说朝明岳赚钱的脑子还在，能赚第一个两万，就能赚第二个两万。 万元户啊！谁不想当？别说万元了，就算是家里能趁下千元，他们都能知足了。 且，华红红家里还两个儿子呢，一个十六岁上高一，一个十四岁上初二，老大眼看着就要考大学了，到时候学费肯定又要涨了，前两年还是几百块钱呢，现在就一千多了，谁知道到时候能涨到几千？ 再就是老二，他学习不好，明年毕业也才十五，半大小子能干点啥？到时候总得让他去学个技术吧？那不是还要花钱。 还有，俩孩子都不小了，没几年也要娶媳妇了，老大到时候妥妥的大学生一个，总不能还在村子里盖平房娶媳妇吧？到时候娶个城里的儿媳妇，当然也要在城里买房才行啊！ 二儿子，随便吧，到时候不成就在家里盖房子娶媳妇，要是他大哥能拉他一把……到时候再说，先把老大的学费给攒出来才能说往后的话。 所以，华红红就一直跟在华玲玲身旁，除了想从华玲玲嘴里套些话外，也是惦记着华玲玲给他们娘的孝敬钱，这两年他们家老大的学费都是她悄咪咪的从王红英这里借的，老人家也是怜惜大闺女生活苦和大外孙子学习好，所以从来没跟其他儿女说过这事。 现在的华玲玲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也知道如今的王红英手里没什么钱，都被另外的哥哥姐姐们以各种借口借走了，且从来没想着还过。 要说心里没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可钱已经给了王红英，那就是王红英的了，所以华玲玲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没多说什么，免得她娘心里内疚不安。 只是，她今年既然说了没钱，也没说买房子的事，这次自然也没钱给她娘了。 华红红等不到她去跟王红英“说悄悄话”，也就明白她是真的没钱了，心里惋惜了一下，却也莫名的有些爽。 就这样，华红红安分了，本来路上华红红是嘚啵嘚啵个不停的，这次回去的路上竟然一句话没说，揽着她男人的腰靠在她男人的背上，两口子之间的气氛还有些低迷。 难道是因为没能从他们娘那里“借”到钱？ 华玲玲见状暗自翻了好几个白眼，没想到她这个姐姐竟然是个嫌盆爱富的，见她没钱就不搭理了，这种性子怎么不去对着男人去使？说不定现在还能过上被保姆伺候的好日子呢！ 到了分岔路口，跟华红红一家道别，他们拐上去东湖村的路，朝明岳才奇怪的问道： “媳妇儿，你跟大姐闹矛盾了？” 华玲玲同样奇怪的回道： “没有啊。” “那你们怎么一路上都没说话？” 华玲玲：…… 她能说实话吗？ 好像也不是不能。 “唉，也没啥，就是我每次去妈那里，不都会一个人找她说会儿话，其实就是给她塞点儿零花钱嘛，这事其实也不是秘密，大家都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心里都门清，所以都会想办法从我妈那里借钱用。 这不，初二我没给，这次又没给，我大姐估计着咱们家真没钱了，就觉得没必要再跟我装样子了吧。” 朝明岳：…… 这是他个外人能听的话吗？ 077.爷俩出去回一个 正月十七，是大部分学校开学的日子，原本朝书虞也是这一天进学校的，可她如今却跟着爸妈一起去了市里。 在家待着也是无事可做，她的小伙伴们都去上学了，剩下的都是三四岁的小屁孩儿，出去玩也成了看孩子的，非常不喜欢跟比她小的孩子玩。 所以，不如跟着去市里，本想着去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没想到去幼儿园一问，随时可以上学，朝明岳直接就自己走了。 爷俩一块儿出去的，回来就剩下朝明岳一个，华玲玲也是哭笑不得，难道就差这一天半天的了？ 既然闺女已经入了幼儿园，华玲玲再住在较远位置的宾馆就不合适了，于是瞪了朝明岳一眼，等他出去在柏祥村附近找好了宾馆，便退了房间，两口子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搬去了另个宾馆，暂住。 两套房子，一套过户在朝书虞名下，一套过户在华玲玲名下，等房子收拾好了，也到了田地春种的时候，华玲玲跟朝书虞并没有回去，只朝明岳一个人回去忙活，这也是华玲玲自己的小心思，叫朝明岳去好好感受一下她这几年的憋屈，虽然朝明岳不一定会在意。 家里只剩下华玲玲和朝书虞娘俩，华玲玲每天早上七点多把闺女送去幼儿园，下午五点多再去把闺女接回来，剩下一整天的时间都归她自己，她除了每天往空间里进入一趟，便是去外面转悠转悠，或是买些种子，或是买些花草，偶尔碰到喜欢的装饰品也会买了带回家，主打一个熟悉周边环境。 如今，她的空间里已经不止在农村里种的那些农作物了，还有许多的花花草草，以及许多蔬菜和水果，甚至连海货都养上了，最先养的是虾蟹贝类，有些是她去海边往空间里灌海水的时候捡的，多数是从菜市场里买的，她还顺手捡了好几块大石头放在挖的那个小海里。 至于新家，因为都是这几年才盖起来的，房子并不是太脏，他们并没有重新刮腻子，只是来了次大扫除，把里里外外都清扫干净了，这才开始往家里搬东西，好的是这里也有炕，一家三口暂时就睡在炕上。 不是朝书虞的卧室没有收拾好，只是初来乍到，朝书虞心理不安稳，夜里总会惊醒好几次，便索性一起睡炕。 华玲玲习惯了睡炕，就算是疼爱闺女，也没有去陪她睡床的打算，铺电褥子都不行。 “妈妈，这是我今天画的画，好看吗？” 到了家里，朝书虞迫不及待的从新书包里拿出来她的画画本，翻出她今天画的画，冲着华玲玲显摆求夸奖。 “这是画的……花？绿色的花？还怪好看的！” 华玲玲不难为自己了，实在是看不出闺女画的什么，有些像花，还有些像棵树。 “妈妈！这是树！柳树！春天到了，柳树发芽了，这是我画的‘春天’！” 小家伙生气了，她画的多好啊！多像啊！她妈竟然说这是一棵绿色的花，气死她了！ “呃……” 华玲玲赶紧补救。 “其实，我刚开始就觉得它像一棵树的。” “真的？我就说嘛，我画的可像了！” 小姑娘霎时就阴转晴，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可得瑟了。 “嗯嗯！可像了！要不要拿胶带把画贴在你屋的墙上？” “要要要！我现在就去贴！” 朝书虞拿着画本就回了房间，华玲玲可算是过了这一关。 想起刚才看到的画，想起闺女气鼓鼓的小表情，华玲玲忍不住笑了。 她闺女，真可爱！ 在市里，哪怕是个村子，能选择的吃食都比东湖村要多许多，比如海鲜，在东湖村的时候也就吃些虾皮、虾酱、干海带，连带鱼都是吃的死的，华玲玲还是头一回见到活的带鱼和虾，以前在大集上是没有见过活的海货的，淡水鱼倒是见过不少。 距离大海近了，也能吃到新鲜的海货了，加上华玲玲还要买来放一部分进空间里养着，隔那么三两天就会去买一次，反正她也不差钱。 今天买的是大虾，加盐洗洗，再去掉虾线，放进锅里添加些葱姜蒜一煮就行，煮熟了扒壳蘸自己调好的蘸料，鲜得很。 再炒两个青菜，拌个凉菜，煮个汤，一顿饭也就凑合了。 却不想，本来挺喜欢吃虾的朝书虞，今天偏偏就不愿意吃了。 “妈，这虾有什么好吃的？就跟嚼棉花似的。” 眉头皱的紧紧的，老样子是真不喜欢吃了。 可大前天的时候，这孩子不还欢欢喜喜的一口一个说好吃，还央求她第二天继续做吗？ 这变得也忒快了点。 “哦，那你吃点青菜吧，这油菜就不错，菠菜补铁。” 不想吃那就自己吃，她倒是没有不喜欢吃，就是不喜欢扒壳，费劲。 闺女吃是她扒壳，自己吃还不用扒的那么干净，又省事又能吃，挺好的。 “妈，油菜嚼不碎，菠菜有股味道，我都不喜欢吃。” 朝书虞嘟着嘴不高兴，以前觉得天天吃白菜土豆就够够的了，没想到别的菜比白菜土豆更难吃。 “那你就吃黄瓜吧，明天放学后咱们一块儿去菜市场，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华玲玲特别想叹气，又怕叹气把福气给叹没了，只能耐着脾气哄着劝着。 这孩子才多大啊，怎么就开始挑食了呢？之前也没发现有这毛病啊。 想着想着，华玲玲又想叹气了，还是生生的给忍住了。 “哦。” 朝书虞跟吃糠咽菜一样的艰难的吃着这顿饭，让华玲玲都跟着吃的有些消化不良，只能眼不见为净，低头吃自己的。 她突然就觉得，养个孩子好难啊！ 孩子小的时候，只要不让她饿着就行了，平时磕着碰着也没什么，小孩子不都这样的磕磕碰碰的才能长大嘛。 长大些的孩子好难养啊，会挑食，会发脾气，还有什么叛逆期，还得担心她的学习，担心她在外的人际关系，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长成歪脖子树…… 所以，孩子真的不是随随便便就长大的，养个孩子操老心了。 078.爬进墙头的红杏 华玲玲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去幼儿园接着朝书虞，转身就一起去了菜市场。 如今，菜市场里的青菜，除了白菜、萝卜和土豆，其他都是大棚种植的，说不上哪里不好，总觉得缺了些味道。 可华玲玲看出来自家闺女吃够了白菜萝卜，所以才会去买大棚蔬菜，就这样闺女都还是不爱吃，也是让华玲玲无计可施了，只好叫她自己来挑。 菜，还是那些菜，无论是芹菜蒜黄，还是花菜豆芽，全都已经上过桌了，没有一个是朝书虞说喜欢的。 “妈妈，那个红色的瓜，我想吃那个！” 朝书虞一脸高兴的指着一个花心大萝卜。 “行。” 华玲玲点头，这个萝卜她好像真没买过，然后就上前跟人家问价，又询问怎么做。 “这种萝卜啊，一般都是凉拌着吃，有切片的，有切丝的，有喜欢咸辣口的，也有喜欢酸甜口的，你可以这样……那样……” 华玲玲老老实实的听着，争取能全部记下。 “谢谢老板，给我称俩，我先回家做做尝尝看。” 老板也不嫌她麻烦一堆还买的少，高高兴兴的给称了两个，称是高高的。 华玲玲谢过老板付了钱，提着两个花心萝卜，继续领着朝书虞逛悠。 再逛下去，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菜了，可吃饭又不能没有菜就着，最后只能任华玲玲随便去买一些，晚饭也没再闹腾着挑食了，今天这菜市场一逛，她也清楚的知道，真的没得挑。 冬天的菜虽然因为有大棚而丰富了许多，到底也比不得其他季节，只能挑剔着让华玲玲变着花样做菜，比如土豆，就可以做醋溜土豆丝、酸辣土豆丝、地三鲜、土豆饼、土豆泥、炸土豆条、各种土豆炖菜…… 华玲玲也是因为清闲无事，才会任朝书虞每天点菜，当然了，她也不知道菜名，就想着以前吃过的不要再吃了，撒着娇耍着赖的让华玲玲再换一种做法，新鲜的菜式，朝书虞好歹也能稀罕稀罕多吃几次。 华玲玲也暗自庆幸自己是重生来的，不然还真不知道一个土豆竟然有那么多种做法，她毕竟不是厨房天才，可不会自己想法儿的乱折腾新菜式出来，而且她也不挑食，按她从前的性子，也是不会姑息闺女这毛病的，早晚给她板正回来才是她。 闺女这边暂时是没别的幺蛾子了，朝明岳又在老家种着地，华玲玲每天的心情都超级好，不是出去瞎溜达，就是在家整理天井，每天再进一次空间收粮果蔬蛋，妥妥的养老生活，美滋滋。 只是，天气渐暖，除了正月末飘了两场不大不小的雪花外，二月里竟然连一场雨都没下，村民们恐慌今年大概会发生旱情，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往年一样，春种结束后便日复一日的锄草、浇地，期盼着老天爷能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浇透整片大地。 华玲玲虽然没有回村种地，可日日不见雨水落下，也是同样着急上火的，毕竟家里还种着田地，她也没想当个光溜溜的城里人，身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知道田地是她的根，舍弃不得。 可天不降雨，她又能如何？ 本来美滋滋的养老生活突然被盖上了一层阴霾，愁的华玲玲都想去南方装一空间的水回来灌满村里的蓄水湖。 而朝书虞这天却高高兴兴的对着接她回家的华玲玲显摆道： “妈妈，老师说要准备六一儿童节的节目了，她想让我唱一首歌，可我们班还要排两个节目，我也要跳舞的，我是不是很厉害？我们是不是要上电视呀？” 每年的春晚，都能看到好多小朋友在电视机里唱歌跳舞，朝书虞早就羡慕的不要不要的，所以，当听说儿童节要表演节目，就以为跟春晚看到的那些表演节目的小朋友一样，能够在电视机里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我也不清楚呀，一般学校办的儿童节是不会上电视的。” 可这是市里的幼儿园，华玲玲真的不清楚会不会上电视。 “哦，这样啊。” 朝书虞的兴奋劲儿眼见着就消失殆尽，华玲玲也搞不懂这小家伙怎么就突然对上电视的兴趣这么大。 “老师让你唱什么歌啊？跳的是什么舞啊？” 华玲玲倒是对她表演节目挺好奇的，如果可以，她真想去现场看看，最好还是拍下来，洗出来。 对，抽空得去买一台照相机了。 “唱《G声与W笑》，跳的舞不知道是什么，反正音乐响了就开始跳。” 华玲玲：…… 嗯，是大实话。 回到家里，华玲玲才发现如今不过是农历二月下旬，也是4月中旬，农忙刚刚结束的时间，不知道朝明岳为什么还没忙完回来，也不知道朝书虞所在的幼儿园竟然这么早就开始排练节目了，她以为幼儿园排练六一节目得5月份呢。 晚上，朝书虞第一次快速的吃完饭，回她自己的卧室就开始练习唱歌、跳舞，歌词没记住多少，舞蹈动作更是忘的差不多了，自己在屋子里绞尽脑汁的想啊想，华玲玲见状，小声地提醒了几句歌词，至于舞蹈动作她就爱莫能助了。 大概是练习的走火入魔了，连晚上睡觉都能听见她唱几句，大半夜的把华玲玲吓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把闺女送去了幼儿园，华玲玲转身回家就关上门进屋上炕补觉。 朝明岳回家的时候，迫不得已在新邻居家面前上演了一次爬墙头，头一回觉得尴尬，恨不能一头钻进老鼠洞里。 邻居：…… 一言难尽。 没想到新邻居这么不走寻常路。 要不是他自己说是隔壁那户邻居的男人，真怀疑这人是不是要爬进邻居家墙头的红杏。 朝明岳跳下墙头，看到焕然一新的天井，心情便好了几分。 新家啊，果然比老家看上去舒心多了。 想起因为这一个多月的忙碌而懈怠收拾的家，朝明岳莫名的心虚。 只能庆幸，他媳妇儿一时半会回不去，短时间内发现不了家里的惨状。 079.竟不是一枝红杏 泥土的天井被华玲玲用四四方方的水泥砖块铺的平平整整的，且留的几个空位置都能看到有新芽冒出，不知道是什么花草，再对比老家的乱七八糟，这干净利落的院子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异常舒服，果然一个家里没有女主人在是不行的。 朝明岳如此感叹着，抬脚在水泥板上来回踩了几下，不晃不动的，他媳妇儿真能干！ 他四处扫视了一遍，过堂里停着三辆自行车，一辆是他买的二八大杠，两辆是上次抽奖的女士自行车，别无其他。 他又打开南屋的门，这里是厨房，里面摆着碗厨和菜厨，还有水桶、舀子等物，一看就知道是刚买的，连铁锅都是新的，可见当初买房的时候，这家的原主人是真的把能搬走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里间连着暖炕，炕上堆着些粉条、大米、小米，窗户上的窗帘是放下来的，地上靠墙竖着一张桌子，旁边有几个马扎，也叫交叉子，旮旯里放着扫把和垃圾戳子。 出来，再往西是杂物间，如今里面养了两只兔子，跟厨房和炕屋的套间一样，杂物间里边也有个屋子，按照农村的房屋模式来说，里边应该是厕所+猪圈，现在里面是厕所+鸡鸭舍，华玲玲从空间里拿了两对小鸡仔、两对小鸭子放里面养着呢，都还是黄色的毛绒绒，叽叽叽，嘎嘎嘎的叫唤着。 东平屋跟西平屋各两间，都是空着的，连老鼠都不会光顾的那种空。 想着家里的门从里面关着，想来是因为他媳妇儿在补觉，朝明岳没有去堂屋，先去西屋看了一眼，同样是空着的，看完了就去南屋的里间拿了个马扎出来，靠着堂屋门西侧的墙坐着晒太阳。 他这段时间也是忙的晕头转向，一日三餐都是随便糊弄一下，天亮就立马下地干活，直到天黑才回家，以前春种的时候他从没有从头干到尾过，有挣钱的活儿立马就走人了，没想到种地竟然这么辛苦，尤其是家里就他一个正干的，这一个月下来，真的是蜕了一层皮。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受不住，何况是他媳妇儿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女人了，突然就理解他媳妇儿曾经的各种怨念了，他也怨啊！天天都气的恨不能拿着镢头打上门去，好把两个哥哥都砸起来下地干活。 怎么就有那么懒的人呢？ 那么懒的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朝明岳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来，可能是因为自己媳妇儿帮着干活才养大了他们，也可能是因为自己默许大哥家时不时的去他们家吃饭，才能让他们没有瘦的皮包骨头，毕竟家里的饭菜都是不缺油水的。 唉！ 朝明岳叹了口气，觉得之前对媳妇儿的态度有错，他怎么能理所应当的认为媳妇儿帮着哥哥家里干活没什么、让大哥一家来家里吃饭也没什么，他是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 凭他一年到头不在家挣得那几个破钱？ 还是凭他天然的身份——一家之主？ 要命了！ 都有种想要在媳妇儿面前跪地求原谅的念头了，当然，还有另一种想法在阻止他这么掉面子的行为。 就这么靠着墙，晒着太阳，朝明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屋里的华玲玲终于把昨晚的觉补回来了，也没睡多久，不到两个小时，也就是朝明岳刚睡着的时间。 她在屋里坐着发了会呆，然后忍不住进空间看了一下，把该捡的鸡蛋鸭蛋捡了，又去菜园里把成熟的蔬菜都摘了，全都放进了倒座房里，欣慰的看着快要熟了的麦子和谷子、玉米等，知晓粮食今晚就该收了，乐呵呵的准备出去好好吃一顿，吃饱喝足了晚上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没想到，一出门，眼尾的余光就扫到了一坨东西，吓的华玲玲尖叫连连。 “啊——” “啊？怎么了？” 朝明岳忽的睁开眼睛，人整个跳了起来，看向叫唤个不停的媳妇儿。 华玲玲眨巴眨巴眼睛，又吞咽几下口水，这才缓了过来。 没想到竟然是朝明岳。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 也没以为是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就吓的光顾着啊啊啊叫了。 “没事，就是被你突然吓了一跳。” 他看向朝明岳，这人好似被妖精吸走了精气一般，眼下青黑一片，眸中血丝通红，还有蜡黄的脸色，头发也长了一大截，虽然是干净的，看上去却显得人有些邋遢，一眼看去像是老了十岁的样子。 不过一个月，变化这么大的吗？ “哦，我看门是从里边关着的，猜你可能在睡觉，就从隔壁邻居家里借道，从墙上爬过来的，怕进去了吵醒你，就在这坐着晒日头，没想到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他没好意思说，他借道的时候，邻居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对。 “哦，还怪贴心的来！我也是被咱闺女昨晚吵得没睡好，她们幼儿园里让她六一的时候唱个歌，结果她梦里都在唱，一晚上吓醒了我好几次。” 两口子就这么在堂屋门口，面对面站着聊起了家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俩人是不是那么熟的熟人呢。 隔壁邻居虽没看到两口子的姿态，却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两口子在拉呱，摇摇头有些失望的回了屋。 没想到，竟然不是一枝红杏呀！ 聊了许多，华玲玲也清楚了朝明岳为什么一脸沧桑的回来了，皆因家里的两个大伯子比之她在家的时候更加懒散呗，同样不忍看到土地荒废的朝明岳可不就只能出大力了。 该！ 华玲玲也没贴心的叫他回屋躺着休息去，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问他： “你去菜市场买菜去？” 人都回来了，总不能闲着等着她伺候吧？在家给他哥哥们当牛做马，回来了让她给他当牛做马？在现在的她这里，那是不可能的。 “那……行。” 他其实想去躺着休息休息来着。 不过，媳妇儿既然发话了，他必须得听，毕竟他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前几年犯的错呢，不敢违抗。 080.就是一个恋爱脑 “这都快放学了，你来做饭？你做饭比我做的饭好吃。你不知道，小虞现在都学会挑食了，我做的菜她总说不喜欢。” “小虞这就要放学了，你们爷俩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她都想你了，你不想闺女吗？要不你去接她回来，给她个惊喜？” “碗筷你洗吧，你也知道我不爱碰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以前是没办法，不得不做，这不是你也在家闲着嘛，你就稍微动动手？” “等会儿小虞去上幼儿园，你去送送她？反正也没几步路，正好你也顺便溜达溜达，熟悉熟悉这一片。” …… 华玲玲不知道朝明岳对她有内疚感，只是看他丝毫不愿意的情绪都没有，就理所当然的指使的他团团转，自己也好借机偷个懒。 她可是清楚，这次朝明岳回来，应该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到时候家里的一切还是要她自己操持，想想就觉得她还能更懒一些。 而朝明岳，果真听了华玲玲的话，送了闺女去幼儿园以后，又和闺女约好了下午放学还是他来接她，就在附近到处溜达。 这里的几个村子都离得很近，就跟他们老家跟南河村一样，隔着一条河或者一条路就是两个村了。 这里是L市的村子，跟他们偏远的村子就很不一样，他们那的村子一年到头的出息就靠着那几亩田地种出来的粮食，而这里的村子田地虽然不多，可他们种点儿什么都能去菜市场里换成现金，粮食、蔬菜、水果、花花草草…… 他们种的粮食卖都是几毛钱一斤，而这里的村民种的粮食可以卖新鲜的，一个地瓜，一个玉米，都比他们一斤粮食还要卖的贵。 所以，也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向往城市的生活，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就能有一个很好的收入，那真正的城里人呢？ 不敢想…… 不过，他可以努力。 这段时间在家种地，他每天四脚朝天的忙活，心里却没有停止思考，最后还是定下了，他要去看看羊城的衣服。 那里的衣服比这边儿的时髦，而且早在前几年他就听说有人从那边进货回老家这边卖，虽然都是一阵子的买卖，没听说谁开店稳定下来了，却也说明这个确实赚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而且他能保证的是钱亏不了，顶多卖不出去的时候低价销售，他就不信这样还没人买。 当然了，这个也要看他的眼光，他觉得自己的审美还是不错的，如果女装看不懂，男装他绝对门儿清，所以他才有底气觉得不会亏。 不过，去羊城的事情，急也不急。 急的，自然是他本人想早点儿赚钱，只有赚到钱了，他才能挺直腰杆。 不急，是因为他现在浑身疲惫，得休息好了以后才能出发，再就是，最好能找个做伴的，这个人还得是他能信得过的。 就说家里的哥哥和姐夫们，大姐夫他是彻彻底底的不会信了，大哥又是个懒散的不靠谱，二哥人家算是端铁饭碗的，不能干这个。 数来数去，就二姐夫了。 可二姐夫是个胆小怕事的，他真怕路上遇到事了，二姐夫会不会一个人跑了，或者直接把他卖了。 在胆魄这方面，连他都比不上大姐夫，一个人就敢拿着几万块钱跑去陌生的城市，就算是被扣住了也能想到让家人去赎，且欠着黑色道路上的人那么多钱他现在还能做到不急不躁的，朝明岳对他大姐夫就俩字，佩服。 想的有点远了，可目前朝明岳就是被这事给难住了，没人一起去，只他一个人的话，不考虑这一路上的艰难，他也带不了多少货啊。 带不多货≈白跑一趟。 愁。 看着不远处的大门，朝明岳顿住了脚步。 他不是没考虑过让华他媳妇儿同他一起去，把他们闺女送回老家让孩子奶奶帮着看几天，可他考虑过后还是否了，因为，他自己觉得，他媳妇儿压根就不用受这个罪，人家手里有十好几万块钱的存款，且他现在吃的住的都是她的。 就，开不了那个口。 朝明岳嘴里发苦，却面无异色的台步走进了大门。 “媳妇儿，还有什么活需要我做吗？” 看着非常自觉的朝明岳，华玲玲笑着摇摇头放过了他。 “这里不比在家，这个家里啥也没有，也就没什么活，顶多接送小虞，再就是做做饭洗洗衣裳，旁的没啥要忙活的。” 要是能有块地就好了，那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卖菜了。 “哦，那没事我就先去睡一觉，等小虞快放学了你再叫我起来，我答应她下午接她放学的，到时候接了她去菜市场买菜。” “行。” 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不用接孩子，也不用买菜做饭、刷锅洗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堂屋坐着看电视吧，都搬进新家这么多天了，她都没看几回呢。 实在是，习惯了用手机看电影电视剧、刷视频网络小说，再看从前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电视剧，不说那一段又一段的广告，就那半天说不完一句话的磨蹭她都有些受不了。 看电视剧、电影，谁不是1.5倍2倍的快速看？ 她当初也就是年纪大了，不然，她也能跟小年轻一样3倍的看！ 华玲玲刚坐下打开电视，就听到里屋传来了呼噜声，震天响，可见朝明岳这一个月是真的累的不轻。 好歹是她对象，还是孩子爸，她又没想当单亲妈妈，加上她又不是特别的想看电视，便直接关了。 偶尔心疼他一回，省的她真当了寡妇。 心里是这么劝自己的，可华玲玲又如何会不心疼朝明岳，这可是她的初恋，白月光。 只是，重来一回的她，看清了太多，这个男人把家人看的太重了，她的付出他好似统统看不到，这怎么能叫她不伤心难过？ 上辈子的她，简直就是人家说的那个恋爱脑，也就是朝明岳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不然，她真的是被他卖了还乐呵呵的帮他数钱呢，说不定还嫌弃卖的钱少了。 082.他们挣钱给你吗 昨晚的动静，住在二楼的朝书虞自然是听见了，就是听的不太清楚，知道她爸好像做错事了，她妈又是揍又是骂的，最后还把人撵出去了。 她觉得两口子没嗷嗷的，那就是没吵架，所以等楼下没有动静了，她也就闭眼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好一会儿了，她才想起来这事，连忙穿好衣服打算下去看热闹，结果，人呢？ 该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堂屋地板上冻的身体瑟瑟发抖的可怜老男人呢？ 她又去对面房间看了一眼，没人。 西屋，也没人。 总不会在南屋里吧？ 结果她进去了，发现她爸确实是在这屋的炕上睡的，因为灶前还有一堆柴火在，这是怕冻死了烧炕？他还怪聪明来！ 找不着人，朝书虞也就懒的再找了，反正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洗漱完后，就去华玲玲屋里，笑眯眯的跟她妈告状。 “我爸昨晚是在南屋的炕上睡的，他还烧了炕。” 朝明岳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他的棉袄在漏风。 不是他想听，实在是闺女太迫不及待了，所以门都没有关，声音都不知道小一点，他是真心不想听到小棉袄是如何漏风的。 可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不是他不想听就不听的。 “哦。” “我爸犯什么错了啊？你有没有打他屁股？” “没打。他把家里的东西都送人了，以后咱们回家也没法吃没法睡了，那个家都不是家了，你说他这是不是错了。” “啊？他都送人了？他怎么这个败家呀！那可都是花钱买的！他给谁了？给他钱了吗？妈你得把钱要过来，我爸太败家了，钱不能给他！爸爸把东西卖了，是咱们以后都不回去了吗？不回去也行，在这挺好的。” 朝书虞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后还点点头。 她真觉得这里不错，幼儿园老师比学前班的老师好，邻居也不会爬他们家的墙头，上下学她妈都会去接她，就是菜市场里的蔬果蔬菜都比大集上的多，而且是每天都可以随时去买。 想到这里，朝书虞也不等华玲玲回答，立马颠颠的下了炕，兴冲冲的道： “妈，你等着哈，我去把我爸身上的钱都给你要过来！” 屋内刚起的华玲玲：可真是我的好闺女啊！哈哈哈！ 屋外刚买了早饭回来的朝明岳：可真是我的好闺女啊！唉！ 朝书虞说到做到，果真把朝明岳身上的钱都弄到手，然后给了华玲玲。 钱到手的时候，朝书虞还格外的不放心，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爸爸，你真的把钱全都给我了吗？骗人可是小狗的！” 朝明岳生无可恋的回道： “全都给你了，骗你我就是小狗。” “最好是！” 朝书虞对着朝明岳“哼哼”两声，表达她对朝明岳败家行为的不满。 朝明岳真无奈了，他不就是把一套用了好几年的被褥给了别人嘛，那也不是别人，是他侄女，小虞的姐姐。这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怎么到了老婆孩子这里就成了不可原谅的了呢？ 其实，一家三口考虑的点完全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一个认为自己只是给出去一套被褥，虽然不合适，却也没太大关系；一个认为自己身为家里的女主人，却被男主人架空了，家里物品的处置都不跟她商量，还把她的嫁妆给出去了，该死；最后那个是惦记自己家的东西竟然没有变换成钱，这也太吃亏了，她买个铅笔本子都得仔细数算着，想方设法的从亲妈那里抠钱，自己的钱都想办法攒着不舍得花，她爸竟然还不要钱，就是个败家子！ 这一天早上，还是朝明岳送朝书虞去幼儿园，路上，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虞，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钱都给你妈妈？” “钱本来就该给我妈妈！放你身上干什么，你就会乱花钱！你知不知道家里都没钱了？大姑家把咱家的钱都借走了，你卖糖葫芦的钱又因为我爷没了花光了，你竟然还把家里的东西送人？你个……冤大头！” 朝书虞本来想骂智障来着，可面前这人是她爸，骂了可能会挨打，脑子一转想出来个新词，都是平常跟小伙伴们玩的时候听来的。 至于她妈，一般见不到她发脾气的时候，就算发脾气也是等她不在或者睡着以后，比如昨晚那样。 村里人吵架，多数还是因为钱，她听得多了就知道钱的重要性了，加上当初也是因为她爸借了好多钱她才被小伙伴们看不起，要不是她妈去了学校那一趟，她该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离开东湖村，她只有一丢丢的不舍，更多的是开心。 如果她爸不是败家子、冤大头，如果家里能有很多钱，那就最好不过了。 “那是你奶奶、你大娘，又不是外人，我怎么就成了冤大头了？我们家又不差这点东西，家里有彩电，你还要黑白电视干嘛？给你姐的被子都是用了六七年的了，还不能让我换套新的了？那旧的给出去怎么了？电风扇是夏天才能用到的东西，我都说了夏天之前肯定会再买一台的，你还有啥不乐意的？” 朝明岳把话掰碎了跟闺女解释，就怕闺女去了幼儿园里败坏他的名声。 这么大的孩子，嘴上都没个把门的，家里能说不能说的都往外秃噜，他可不想被认为是个败家子、冤大头，这都是对他的污蔑。 “你把家里的东西给人了，我还不能不乐意了？咋滴，家里的东西不是花钱买的？花钱买的你为啥要白白给别人？我奶奶、我大娘就不是别人了？那他们挣了钱会给你吗？嘁！” 说完，朝书虞白眼一翻，脑袋一扭，转过身就进了幼儿园，不想理这个没长脑子的智障爸爸。 嗯，她没说出口，不会挨揍。 留下朝明岳现在幼儿园门口，看着闺女的背影直至消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们挣了钱会给你吗？” 闺女的这句话，在他脑子里炸开了花，把他固执的想法都掀翻了。 084.掌心朝上的感觉 “好。” 这个字，朝明岳说的重若千斤。 离婚？ 他不想。 他只想跟媳妇儿一起白头到老，把闺女养的白白胖胖的，过两年再生个二胎，无论男女都好，跟闺女能做个伴，省的他跟媳妇儿百年以后，只留下闺女孤零零的一个人。 保证书写完，签名，摁手印，交到了华玲玲的手里。 朝明岳有种把自己的姓名交付给了他媳妇儿手里一样，心情忐忑不安。 他不想离婚，所以，以后凡事都要慎重了，大事小情都要跟媳妇儿有商有量的才成。 华玲玲回房，把朝明岳写的保证书放进了空间里的房间里的一个纸箱子里，里面还有一张朝明花写的借条，以及她和朝书虞两个人的四个证。 “好了，没事的话我就再回屋躺一会儿，你想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也不等朝明岳说话，自己就进了里屋，还特意把门给插上了。 朝明岳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家里就他和她两个人，她还要故意关上门，这是在防着他呗？他的心里有些难受。 可他又转念再一想，屋里其实也没什么好防着他的东西，钱就只留下了两千当日常的生活费，这都一个多月了，估计也花了几百块了，千儿八百的小钱真不值得他媳妇儿防着他，所以，他媳妇儿这么做，顶多就是睡觉的时候怕他吵着她吧。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好受多了，还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这个媳妇儿呀，性子倒是真的“独”了不少，果然是被他伤着了吧？行事都不再为他考虑了，所以，他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伤心了。 朝明岳暗暗的在心里告诫自己。 华玲玲才不管朝明岳会不会多想呢，她关上门就脱了棉衣进了空间，继续割麦子、谷子、掰玉米、刨地瓜、花生等。 这些都是在村里的时候种的粮食，她也就只会种这些，还有白菜、萝卜、土豆、油菜、扁豆、豆角等蔬菜，水果也是吃剩的果核里的种子直接种下的，比如橘子和苹果、梨、山楂等，目前都长势不错，就是还没开始结果。 鸡蛋、鸭蛋总也捡不完，不论什么时候过去，都会看到滴溜圆的蛋蛋一颗颗随意的在地面上，要不是目前华玲玲还没有扩大牧场的打算，她都不打算费劲去捡了。 真的，鸡跟鸭子都数不过来了，兔子更是数不清，要不是当初圈起来的地方够大，小动物们都不够住的了。 等朝明岳离开以后，她得去买些砖瓦水泥的，好好盖一个养殖场了。 空间里最好的一点儿就是，无论她是在干活，还是闲着无事，温度都是不变的，就算她累死累活的，也热不着。 唯一要解决的就是口渴、肚子饿和五谷轮回问题，口渴有井水，肚子饿可以吃个西红柿、黄瓜垫垫，五谷轮回就去四合院的厕所解决。 忙了整整一天，华玲玲都没有忙完，该收的还没收完，倒是种子都随手撒下去了，早的都已经长出幼苗来了。 夜里，朝明岳还是被华玲玲撵出去睡的，她自己又忙活了半个晚上，最后实在是累的不行了，才终于舍得出来睡觉。 第二天的早饭她都没能起得来，一觉睡到了快中午，直接跟朝书虞一起吃的中午饭，朝书虞担忧的看着华玲玲说道： “妈妈，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会长不高的。” “嗯嗯，二十五还鼓一鼓，我这才二十七，得好好吃饭再长两公分。” 华玲玲凑趣的哄着闺女，没想到朝书虞却当真了。 “妈妈，两公分是多少啊？” 华玲玲伸出手指比量了一下，说： “就这么长。” 朝书虞不满意，义正言辞的说道： “不行，太少了，妈妈你要好好吃饭，早睡早起，你就会长的，嗯，比爸爸高了。” 华玲玲：…… 闺女啊，你这要求委实超标了，臣妾做不到啊！ “我尽力。” “嗯，妈妈真听话！” 朝书虞给华玲玲发了一张乖乖卡。 华玲玲：…… 她们娘俩的角色是不是掉了个个儿？ 只透明人朝明岳一边儿吃饭一边儿看了一场小闹剧，心情颇好。 饭后，把朝书虞送去幼儿园，朝明岳就去敲了华玲玲的房门。 “媳妇儿，睡了吗？我想跟你谈一谈。” 华玲玲赶紧从空间里出来，换好衣服下地开门，问道： “你要谈什么？” 她刚开始干呢，就被叫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人得耽误多久的功夫。 现在不止是鸡鸭兔子蛋蛋越来越多，连田地里种的农作物也是多的收不过来，她天天都要进空间忙的不分昼夜，真是幸福的小烦恼啊！ 好想要一辆联合收割机！ 朝明岳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他媳妇儿应该不会不同意，开口道： “嗯，我想去羊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能干的活，比如衣服什么的，这次我就先一个人去试试，如果能成的话，到时候再找个人帮忙。” 卖衣服？完全可以啊！ “行啊。” 华玲玲举双手双脚赞成。 “就是，钱，之前也没去问过，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我想着先从你这拿些用，等赚了钱了再给你补上，你看行吗？” 说完，朝明岳就眼巴巴的瞅着华玲玲，内心忐忑的等着她的答案。 这，真的就是吃软饭了吧？ “行啊。” 华玲玲还是点头同意。 这么赚钱的买卖为什么不同意？ 而且还不用她多操心。 “那，你能给我用多少？” 哎哟喂！掌心朝上要钱的感觉真的不太美好啊！所以他得抓紧时间赚钱了。 不过想想那十多万，朝明岳又觉得牙疼。 他得猴年马月才能赚到那么老多钱啊？ “我不了解啊，你觉得多少合适？” “那，先给我五千试试？” 虽然比曾经的三四万少了很多，可他这次只是去探探路，试试水，且又是他独自一人，并不需要带太多钱，也不需要拿太多的货。 “行。” 华玲玲就没有不同意的，钱生钱才能有更多的钱，放在银行里的能比做买卖挣得多？ 085.为她家操碎了心 朝明岳走了。 华玲玲没有去送。 朝明岳买的是凌晨的火车票，他怕华玲玲到时候独自一人回来不安全，便没让她送。 而华玲玲在朝明岳离开后，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只睡四五个小时又要起床给朝书虞做饭，再送朝书虞去幼儿园，然后回家继续进空间忙碌。 突然，她就觉得，自己因为这个空间都没有了自由支配的时间了，皱眉苦思了许久，主要是农民思想舍不得粮食，最后还是决定，粮食暂时先不种了，或者少种一些，她要种些果树、药材、花草，就是这个时代没有网购，就算是要买种子、幼苗，暂时也只能种这里有的那些，其他城市的只能瞅机会了。 不对啊，朝明岳不是去了羊城吗？ 这次没来得及就算了，等他下次去的时候，她会提醒的。 虽然现在还不能养殖南方的农作物，可这里的其他农作物是可以开始四处寻摸了，而且好多草药都是田间地头上的野草，随便撒一把种子就能生长的很好。 当然，这些不是华玲玲最想种的，她当然是喜欢那些生长周期长，且卖家高的了，比如什么百年人参…… 嗯，就是想想。 等空间里的粮食全都收完了，也种完了，华玲玲便用篮子提着一筐地瓜去了去往菜市场的路边，这里既不需要花钱租摊位，去菜市场的人也都能路过她这里，位置绝佳。 “这地瓜还怪新鲜，看起来储存的不错，怎么卖的？” 华玲玲刚坐在马扎上，就见有人停下车子询问了。 价钱多少合适？华玲玲也没问过呀，她只记得后来一个烤地瓜都能卖到十几块钱，他们十斤地瓜干都卖不到那么高的价。 “一个一块钱，随便挑。” 她这也算反季销售了吧？一个一块钱应该不算太贵吧？要是今天卖不出去的话，她明天就卖八毛钱一个好了。 “贵了点。” 妇人有些犹豫。 “大姐，这个价格不算高了，地瓜干都三块多一斤，大概四斤地瓜能出一斤的地瓜干，你看我这地瓜，个头多大啊，这一个地瓜就快两斤了，真的不贵了。” 华玲玲随手拿起一个嘴上面的地瓜，颠了颠，别说，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两斤多，实在是身体不是之前的了，有些拿不准。 女人闻言，也随手拿了一个颠了两下，还真是份量不轻呢，压的她手往下坠。 “行，先给我来四个，要是好吃，我明天再买。” 说着，就拿出两张绿色的两元票票递给了华玲玲，自己弯下腰开始挑选地瓜。 “好了，钱我已经付了啊。” 妇人把挑选好的地瓜往菜篮子里装，结果地瓜太大装不下，就只能装进车前筐里了，临走前提醒了一声。 “唉唉，是的大姐，大姐慢走哈，好吃再来买！” 妇人冲着华玲玲笑着说了声“好来”，就推着车子进了菜市场。 刚送走了第一个客人，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婶子，她们可不像第一位客人那样慢悠悠的挑拣，而是一窝蜂的涌上来直接抢，把一筐地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大家一起分着你几个、她几个的包圆了。 华玲玲：…… 做生意原来这么简单吗？ 她捏着一把零钱，傻愣愣的看着瞬间就空了的筐子，她坐下来有十分钟吗？ 要不是婶子们效率太快了，她本想着趁没人的间隙，偷偷往筐里再放几个的。 认命的把筐在自行车后座绑好，再把坐了没有十分钟的马扎子放进筐里，她推着车子也进了菜市场。 任务提前完成，她就要做下一项任务了，购买种子和幼苗，以及花草。 现在是春天，菜市场里有卖粮食蔬菜的种子、幼苗，也有果树苗、绿化树的苗，花花草草的也不少，可把华玲玲挑花了眼。 主要是有个摊位上的花草实在是太多了，一种花就有好几个颜色，华玲玲每一种都想要，可还得看一眼空间的花有没有同款同色的，就有些忙。 她之前来菜市场光顾着买菜了，每天都忙着回家进空间种地，对她来说花花草草都是种了好看的，哪有粮食管用，就没太在意。 现在她在意了，当然要把能买的都买了，回了家她就给种上。 华玲玲把筐子装满了，然后一脸满意的回了家。 种花花～ 挖坑，种花，浇水，埋土…… 很简单。 也幸亏这是空间的土地，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种好花呢，毕竟每种花的习性都是不一样的，而她种花养花的模式却是相同的。 “噹噹噹……” 挂在墙上的钟表响了五声，华玲玲洗了下手就出去了，她该去幼儿园接闺女放学回家了。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回家的路上，朝书虞终于想起了自家亲爸，关切的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快回来了吧？” 四天来回的时间是固定的，就是不知道他要在那考察多久，她自然是希望他能早日回来的，身上带着不少钱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到处跑，让人很不放心。 “哦，我爸真是去挣钱了？我怎么想起来，之前有天我听着他是问你要的钱？是不是我给你要过来的钱都被他要回去了？妈妈，你不能给他钱，他会把钱给别人花的！” 朝书虞也是今天听同班的小朋友说起他爸跟他妈要零花钱的滑稽事情才想起来这事的，可看看她家这个不争气的妈妈，她索性把小朋友说的那些趣事跟她妈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妈妈，你看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是怎么做的？你再看看你和爸爸，怪不得咱们家里没钱呢！就你和我爸这样的，咱们家能有钱才怪了！妈妈，你不能再这样了，你得把钱好好收着才行，也得叫我爸哭着求着都不给他零花钱，这样咱们家才能攒住钱啊！” 小家伙一副为这个家，为她不靠谱的爸妈操碎了心的架势。 “嗯嗯，我以后一定尽力做到，不过，这个需要你配合一下，你到时候跟你爸再讲一遍哈！” 086.这个家没她不行 朝书虞听话的连连点头，等他爸回来，她一定第一时间就把今天班里小朋友说的事情，跟她爸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知道该怎么当个好男生。 唉！这个家，没她不行！ 华玲玲可不知道闺女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到家以后就开始做饭，小孩儿看到院子里多了几棵花，高兴的问华玲玲： “妈，这都是花吗？都是什么花呀？是你买的吗？你在哪买的？” “嗯，就菜市场里买的，那棵最高的是木槿花，矮一点儿的是桂花，最矮的那棵是茶花，别的就什么石柱子花、太阳花、君子兰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的活，听说花开的都怪好看的。” 她从菜市场里回来的，那一大筐的花谁能看不见，所以她只能把最显眼的几棵花养在家里，小盆的花大都种在了空间里，省的出了纰漏。 “哇哦！这么多的花，以后咱们家不得变成花园了？” 朝书虞好开心，这些花都是学校里面没见过的，她之前在东湖小学的时候，学校里的花多数是月季花和地瓜花，还有灌粉豆子（胭脂花）和指甲花（凤仙花）。 现在的这个幼儿园里就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草草了，顶多老师的办公室里有个盆栽，就怕小朋友们不小心碰到了伤着了。 所以，见惯了花花草草的朝书虞，看到只有绿色大树的幼儿园，曾经对城市幼儿园有值很高的期待值，刷的掉了很多分。 “你还喜欢花呀？那你也可以自己种啊，要不你明天去菜市场里选几盆你自己喜欢的花自己种？” 正好她也能再挑选几盆花，放进空间里种着。 怎么说呢，自从有了空间以后，她想种什么，第一选择都是种到空间里，因为这样就能百分之百的种活。而且，若是有没能种到空间里的，她也会想方设法的种进去，可能是空间给她的安全感？ 反正，院子里种的那些，华玲玲是打算瞅机会再买了，不让人发现，必须要种空间里的。 “好！” 朝书虞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也没有说非要今天去买，回房就开始写作业了。 今天的作业是写数字，从1写到20。 现在的幼儿园，跟村里的学前班一样，都是给一年级打基础的，这样等上小学后，老师跟学生的压力都会减轻很多。 华玲玲从来不管朝书虞的学习情况，她只会问一句“作业做完了吗”。 第二天，华玲玲又在空间里忙活了一天，下午又去菜市场旁边的路边卖了一筐地瓜，回家后又去幼儿园接到朝书虞，娘俩就一块儿去了菜市场，直奔卖花的摊位。 买花的人不多，娘俩刚过去，看着朝书虞探头探脑、左挑右选的架势，老板热情的招呼着： “闺女来了啊！是带小朋友来买花啊？小朋友喜欢什么花？要什么颜色的？跟爷爷说，爷爷帮你挑！” 卖花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大娘看起来有些腼腆，就在一边儿坐着，华玲玲每次看过去的时候，对方都会给她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而招呼客人的一直都是老大爷。 “爷爷好！我什么颜色的花都想要！最喜欢彩虹颜色的！” 朝书虞说的信誓旦旦，却把老大爷给难住了。 “这里没有彩虹色的花……” 他这的花各种颜色的都有，红的黄的粉的紫的橙的白的……应有尽有。就是绿色的没有，蓝色的可以把大棚边上的牵牛花弄来，青色的花他也没见过，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 “啊？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我什么颜色的花都喜欢，就是不知道这些花开的花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花朵是不是我喜欢的。” 她朝书虞也不是什么花都喜欢，就她妈种在院子里的桂花，她就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就是闻起来香了点，花朵她一点儿都不喜欢。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那爷爷就跟你说说。这个花是……，它的花骨朵长的……，这个是……” 华玲玲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一老一少互动，等着朝书虞挑选她自己喜欢的花。 她骑的车子就是那辆女士自行车，小虞只能坐在车后座上，车子上除了车筐和她带的手提编织篮子，再没有其他能装东西的位置了，朝书虞若是买的多了，就只能她自己抱着了。 华玲玲站在那，看着朝书虞越挑越多，比她昨天买的还要多，那副恨不得把整个摊位上的花都买走的架势，跟昨天的她很像。 可惜了，昨天她好歹还有一个筐，今天朝书虞能买个五六盆就不错了，还得是小花盆。 “妈妈，就这些了吧。” 朝书虞看着面前她挑选好的二十多盆花，有些遗憾的说道。 “才挑了这些啊？你准备怎么弄回家？” 华玲玲挑着眉笑着问。 “妈妈骑车带回家啊。” 朝书虞很是不解，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 华玲玲拍了拍车子，待朝书虞的视线看过去后，她伸手指给朝书虞看车筐和手提篮子。 “不好意思，车子，带不了那么多呢。” “哦。” 朝书虞转过身去继续挑挑拣拣的，最后还是一盆都舍不得放回去，而且还又挑了两盆，真真叫华玲玲哭笑不得。 “那，妈妈，我在这里等着你，你能把花花送回家以后再来接我吗？” 朝书虞自认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可华玲玲又怎么可能放心的把朝书虞一个孩子放在这里，哪怕两位老人家看上去都是慈祥的老人。 “不能哦，我倒是可以先把你送回家，再……” “唉，闺女，我可以帮着把话送到你家去！” 不等华玲玲说完，老大爷突然插话。 能卖出去这么多花，这么难得的机会，老人家怎么舍得放过，而且买的多的客人，他确实是会帮着送到家的，昨天要不是华玲玲自己计划着买的，她要也跟朝书虞一样的话，老大爷昨天也给她送家去了。 “啊！那太好了！谢谢爷爷！” “啊？那怎么好意思？” 087.千万别憋坏了啊 娘俩异口同声的回答，又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一个觉得对方怎么小小的人儿脸皮就这么厚呢！一个觉得她妈那么大个人怎么有点儿傻乎乎的呢？ 华玲玲到底还是千恩万谢的同意了老大爷的帮助，她又问了朝书虞一遍可不可以把她先送回家，小孩儿不同意，她又不放心把闺女放在摊位上等着，最后就只能麻烦老大爷了。 “大爷，实在太谢谢您了，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不容易把花弄回来，这就是些孩子食（零食），您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甜甜嘴。” 华玲玲趁着老大爷喝水的时候，赶紧给抓了两把她家的零食，给塞到老大爷倒褂子的口袋里了。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 老大爷非常的不好意思，这不过就是帮着客人把花送到家罢了，他也是怕客人觉得麻烦不要了才这么做的，没想到这客人又是给他端热水又是给他好吃的，真的是太热情了！ “也没啥，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零嘴。” 老大爷乐呵呵的走了。 朝书虞现在没空关心大人之前的客套，她的花都买回来了，可种在哪里是个问题，总不能种在石板缝里吧？ “妈妈，花种哪儿啊？” 拿着小铁锨的朝书虞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又转到了华玲玲面前。 “嗯？它们不是种在花盆里吗？” 朝书虞：…… 所以，她是白操心了呗！ 在华玲玲和朝书虞吃完晚饭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远在羊城的朝明岳正拖着两大包的东西艰难的往住的宾馆而去。 他脖子上还挂了个半满的包，里面装的是女装，一半是给他媳妇儿带的，一半是给闺女带的，他不太确定自己的眼光老婆孩子会不会喜欢，所以没敢买太多，也就一样一件，等回去后听听媳妇儿的意见，下次看看再进些女装和童装。 一步步艰难的挪动着，朝明岳的心里却燃起了火，他觉得他这次肯定能成功的！ 终于到了宾馆，三个大包往地上一放，门一锁，他人就瘫在床上了。 累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跑厂子，也去某某街的批发市场看过，最后才决定在批发市场进货。 之所以不去工厂进货，也是因为选择的范围不大，哪怕有进货价低这个优势，朝明岳也没有被诱惑，他是第一次进货，主要就是先摸清L市的市场选择，而不是他的选择硬往L市的市场里挤。 选的货人家不喜欢，他还能硬逼着人家买不成？ 当然是要客人喜欢的，他下次才好更有选择的进货。 朝明岳倒头就睡，却也留了一分警惕，外面的走廊稍微有些动静他就会惊醒过来，所以这一晚上休息的非常不好。 “叮铃铃铃铃……” 他刚从批发市场买的闹钟响起，这是他给自己订的起床时间，预留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绝对不会耽误他上火车。 从包里拿出昨天下午买的馒头，闻了闻，没异味，他便就着一瓶辣椒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主要是这边的饭菜他吃不惯，米饭总觉得吃不饱，菜里还有甜味儿是怎么回事？ 上次过来“救”他大姐夫，那次是吃过一回的，他当时还以为厨师把糖当盐放了，也就是大姐夫在这待了些日子，才把要找茬退钱的大哥给拦住了。 所以这次过来，他就提前准备了一瓶辣椒酱，还有一罐豆腐乳，豆腐乳在昨天就吃完了。 吃完两个馒头，朝明岳就背起两大包货物，脖子上挂着半包，退了房就往火车站去。 他舍不得打车，也舍不得雇车，更怕货物搬上了车却车跑了，人被留下了，所以他宁愿自己辛苦点。 路上，隐约看到路边有树，他摸索着掰断一根粗树枝（请勿模仿），当扁担用的把货物挑起来，立马轻松了很多。 去到火车站，票是早就买好的，火车还没来，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车，这个季节的乘客不是太多，他很轻易地就挤了上去，把货物往没人的地方一放，人就又坐又靠着的闭上了眼睛。 他在上车前就解决了五谷轮回的问题，这一路还有两天两夜的时间，他得尽量憋着，没人看着东西他一个人真的不能离开，哪怕厕所就在不远处。 所以，还是得找个人做伴儿呀！ 闭着眼睛的朝明岳心里愁的很，千万别憋坏了啊…… 第一天，朝明岳觉得还可以，算下来也是一天一夜没喝水了，虽然口干舌燥的，可没有太强烈的上厕所的念头。 到了晚上，也可能越来越往北、越来越冷了的缘故，朝明岳突然有一种憋不住了、随时要冲破闸口的感觉，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半夜三更人都睡了的时候跑了一趟厕所，也因为是在半夜，他一边儿哗啦啦的解决问题，脑袋还一直贴在厕所门上听动静，要不是还有羞耻心，他都想把脑袋探出去瞅着。 等看到三个大包都安安分分的在地上等着他，朝明岳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真怕哗啦啦的声音太响，让他的耳朵没能及时捕捉到过道上的声音，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啊！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朝明岳明显就轻松了些许，回去后坐在大包上静静的数着时间，他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到站了。 他媳妇儿这几天在做什么呢？是不是除了每天接送闺女上下学就一整天待在家里不爱动弹？是不是每次做饭洗碗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吃饭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惦记他饿没饿肚子、睡没睡觉？ 闺女呢，这几天有没有想他？ 还有家里，他爸没了，如今家里只剩下他妈一个人，他们兄弟三个娶的媳妇都不合他妈的意，婆媳关系就没有一个好的，最好脾气的他媳妇儿又不在村里，也不知道他妈现在怎么样，大哥有没有多去看看她老人家。 火车“哐切框切”的前行着，车外的风景快速的略过，车里的朝明岳愁绪万千，心里对家人的担忧就没有停止过…… 088.有了无言的默契 周六，也不知道几点了，外面还黑沉沉的，睡的正好的华玲玲突然醒来，然后就睡不着了，总觉得外面有什么，就披着衣服，打着手电筒，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在自己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中，华玲玲似乎还隐约听到了不知哪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当即吓得她心脏狂跳，浑身僵硬，站在原地半点儿都动不了。 因为那声音不像是老鼠偷吃东西发出的声儿，倒像是什么东西摩擦发出的响声，叫华玲玲忍不住想起了东湖村的三只手——朝阳。 朝阳好歹是村里人，虽然有时候会忍不住伸出三只手，却还是有一些底线的，真要对村里人动手了，那也是对着比较富裕的人家，而且人家过后家有余粮了就会悄摸的还回去一些东西，当然，是抵不上他“拿走”的那些的。 就这行为，也是能让村里人忍让他那种行为的原因之一，谁叫他屡教不改呢？谁叫他嘴硬就是不张口说借呢！ 想到朝阳，华玲玲的恐惧减了许多，虽然心里明白就算来了三只手也不会是朝阳，却不会再惧怕的挪不动脚。 她拿着手电筒只照着自己的脚下，踮着脚往声音传来的位置一步步走去，最后竟然发现声音不是从南屋里传出来的。 难道是从大门口？ 华玲玲觉得嗓子发干，吞咽了几下都还是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也顾不上那许多了，人没进来她就没那么怕，顿时鼓足勇气踮着脚后跟往过堂里去。 “嗯？是玲玲吗？我是朝明岳。” 外面突然响起的男声，差点儿吓的华玲玲忍不住嗷嗷尖叫。 “呼～～～朝明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华玲玲忍不住低声吼着，脚下动作加快，赶紧的去把大门打开了。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回来之前也不提前来个电话，村里的小卖部可以帮着传话的，我就算不能去接你，也能给你留门呀！” 是不是傻！ “哪里能想那么多，再说了，你这不是给我开门了么，我也是刚到。” 朝明岳确实是刚到没几分钟，他想着这也距离天亮没多久了，就没敲门，媳妇儿吵醒了还能回头补个觉，闺女醒了白天上课会打瞌睡的，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帮着一块儿把三个大包搬进了南屋里间的炕上，再次锁上门后，华玲玲问道： “饿了吧？我给你下点儿挂面。” 朝明岳也没阻止，他确实饿坏了，回来的火车上就吃了两顿饭，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把东西拖出了火车站的，得亏了外头有三轮车等着拉客。 他给自己倒了一搪瓷缸子的热水，抱着缸子就滋溜滋溜的喝着。 两天就喝了一次水，还没敢多喝，干死他了。 一缸子水喝完，他也没觉得解渴，挂面已经煮好了，华玲玲喊他吃饭。 “家里没有韭菜了，就炒了个葱花炒鸡蛋，要不要给你捞两根咸菜？” 他们家吃面条，习惯了就着韭菜炒鸡蛋，咸菜却是每顿饭必不可少的一盘菜，之前在家腌的那些都被朝明岳一锅端的送给了刘菜叶，现在华玲玲是腌的辣白菜，口味酸酸辣辣的很下饭。 “行。” 朝明岳应了一声，呼啦吸了一大口面条进嘴里，也不怕烫，大口大口的就开吃了。 等华玲玲端着盛着咸菜的盘子过来，朝明岳都已经吃了一大碗面条了，碗是那种盛汤的大海碗。 “吃慢点儿，也不怕嘴里烫秃噜了皮。” 华玲玲看着朝明岳这样吃饭就觉得自己嘴巴疼，也不知道这人的嘴里是怎么长的，喝水知道怕烫，怎么吃饭的时候就不怕了？ 朝明岳继续大口呼啦呼啦的吸着面条，等到吃了三大碗才停下。 不是吃饱了，是不能再吃了，他算是空着两天肚子，又吃的太快，等会儿肯定会觉得撑。 放下碗筷，他对着一脸担忧、心疼的华玲玲说道： “别担心，我先睡一觉，有话等我睡醒了再说。” 虽然他迫切的想要告诉华玲玲他这次去羊城做了什么，这几天每天都去哪了，最后又带了什么回来，为什么要带那些东西，路上是怎么走的，在火车上是怎么度过的…… 可他现在头疼的厉害，身体也疲惫的撑不住了，必须要马上休息。 “嗯，那你睡吧。” 说完，看到朝明岳脱掉鞋子就往炕上的被窝里一滚，闭上眼睛没两秒钟就开始打呼噜，她便轻轻的闭上房门回了自己的卧室。 好像，自从那天晚上，他们两口子只见就有了无言的默契，两口子正式开启了分房模式。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华玲玲看到这样辛苦的朝明岳，竟然又觉得心疼了。 可能，是因为他这次是在为了这个家而努力的缘故吧。 回到她自己的卧室里，华玲玲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便又开始发呆。 说是发呆，其实脑子里早已经波涛汹涌了，甚至思绪乱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她想的不多，重生么，她看过网络小说的，所以曾经也幻想过，只是真的重生了，跟她幻想的很不一样，至少夫妻关系这一项就差别巨大。 在她的幻想里，如果她重生了，肯定是跟朝明岳夫妻恩爱，加上朝书虞，一家三口能幸福的过一辈子。 现实呢？ 幸福，可能有吧，男人却已经不是必需品了，她竟然可以不再依靠男人而生活了。 这可能只是因为她有了十多万块钱才有的底气，可再回过头去想想上辈子，她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带着闺女生活下去的勇气呢？ 所以，重生了，虽然智商不但没涨，反而降了，她的可选择范围却宽阔了，最直接的呈现就是，她的那句离婚不止是说说而已。 就是，因为上辈子没好好养闺女，导致这辈子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养闺女，愁人啊！ 这种想法每天都会在她的脑海里滚来滚去，想的多了华玲玲自己都烦，所以她又进了空间干活去了。 089.双眼冒光直哇哇 早饭，华玲玲是在堂屋里做的，她这儿既然有热炕，外头自然也是有锅灶的，这里的炕都是那种另一头有灶台的，只是这个土灶平时很少用，只有冬天才会天天烧火，烧热水，为的也是热炕。 做饭的时候，朝书虞还好奇的问华玲玲： “妈妈，今天怎么在这里烧火了？你不怕热了啊？” 4月份，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季节，早晚还有些凉，却已经不适合睡暖炕了。 “早上烧火怕什么，等晚上早凉透了。你爸回来了，在南屋睡觉呢，你别过去吵他哈。” 既然还决定一起生活，那她就不会在闺女面前说他的不好了，反正闺女自己眼神清亮，啥都看得明白，比她还看的清楚呢。 “哦。” 朝书虞没有很高兴，华玲玲不懂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却也没有问个清楚，小孩子也不需要大人刨根问底的，他们也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 娘俩吃过早饭，朝书虞便出去找这个村里认识的那些小朋友玩了，华玲玲闲着没事便又进了空间，摘个菜捡个蛋的，反正总有活要忙。 出来以后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喂鸡鸭兔，便又去把鸡鸭兔给喂了，人又去了一趟菜市场。 朝明岳历尽千辛的带着货物回来了，她总得有些表示吧，就是所谓的仪式感，让他吃一顿好的，干活挣钱的时候就更加有动力了。 这一觉，朝明岳直接睡到了日落西山。 中间，他有醒过来几次，比如华玲玲去喂鸡的时候，比如朝书虞回来吃午饭的时候，比如大门开开关关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坐火车时精神太紧绷了，他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一有大点儿的声音就会醒来，下一秒突然想起这是在家里，就立马又睡了过去。 朝明岳醒的时间刚刚好，华玲玲正巧刚做好饭，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朝明岳起来吃饭呢，就听到了南屋门开，一连串的脚步声后，是栏门打开的声音。 栏门，是东湖村的叫法，养猪栏的门的意思，现在倒是可以称呼为鸡栏鸭栏了。 出来后，朝明岳捧着盆里的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一下，漱了漱口，就一边儿往堂屋走，一边儿问道： “媳妇儿，有饭吃吗？” 不知道是不是在火车上只吃了两顿饭的关系，明明吃过早饭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跟早上一样，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有，你醒的刚巧呢，饭菜刚做好，我正打算叫你起来吃饭，你自己就起来了。” 说着，就给朝明岳舀了一碗地瓜粥。 这地瓜，是她拿的空间里种的那些，西屋里她放了两袋子在那，随便吃。 “唉！这一觉睡得不大安稳，总觉得自己还在火车上似的，况且况且的，一晃一晃的。” 反倒是在火车上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 “过两天就好了，你吃煎饼还是油饼？家里也有馒头，没馏。” “吃油饼吧。” 有油饼吃，谁还吃煎饼啊！ 华玲玲给他拿了一个油饼递过去，然后就不管了。 倒是朝书虞，一直好奇的看着朝明岳，眉头一直轻蹙着，最后像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说道： “爸爸，你没刷牙。” 朝明岳：…… 他漱口了。 华玲玲：…… 现在说这个好吗？ “我，我现在就去刷。” 已经喝了半碗地瓜粥，吃了两大口油饼的朝明岳赶紧放下筷子和油饼，快步走出去的姿势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朝书虞满意了，华玲玲忍不住笑了，没有“噗嗤”，饭桌上呢。 她抬手揉了揉朝书虞披散着头发的小脑袋，笑着道： “小虞，你怎么这可爱！” 朝书虞抬头看她，眉头还是皱着的，像是在告状： “爸爸他太恶心了！” 幼儿园的书本里可是有图画的，没有刷牙的时候，牙齿上有好多好多的细菌，七八百种呢！好吓人！ 他们幼儿园都天天唱歌，每天都要洗脸刷牙，饭前便后要洗手，不然会生病的。 而生病是会传染的，万一她爸爸不讲卫生生病了，把她和妈妈都传染了怎么办？ “嗯，以后要监督你爸爸，让他要按时刷牙。” “必须要刷牙！” 闺女这么一说，华玲玲也觉得恶心了。 小孩子还好，就算几天不刷牙，嘴巴里也不会有异味。 可大人不是这样的，大人一个晚上不刷牙，第二天一早绝对是会口臭的，顶多就是轻重的区别。 所以，曾经看的电视剧里，那些大清早就亲亲的画面，她是很接受不来的，就算是真爱，能接受的了对方积攒一个晚上的口臭吗？再相爱，不能等着刷完牙以后再亲亲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人身体保养的好，不会有口腔问题？ 吃过晚饭，就是朝明岳显摆他的战利品的时刻。 他先是把给老婆孩子买的那半袋子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了满满的一炕，然后得意的说道： “这是我给你们娘俩带的东西，看看喜不喜欢！” 然后朝书虞一改之前在饭桌上表情冰冷又嫌弃的样子，双眼冒光的一直“哇！”“哇！”“哇！”的，这表现让朝明岳更加得意了。 “妈妈，妈妈，这个小裙子好漂亮！竟然是长袖的唉！我明天可以穿吗？” “妈妈，妈妈，这是皮鞋吗？小孩子竟然也有皮鞋吗？我都没见过有小朋友穿，我肯定是第一个穿皮鞋上学的小朋友，等上学的那天，我可以穿皮鞋去上学吗？” “妈妈，你快看，这衣服上好多珠珠！好漂亮啊！” “妈妈，你看这裤子，上面还有两条带子唉！” “妈妈，……” 朝明岳砸吧砸吧嘴，觉得闺女这表现差点儿意思啊，不应该是满口都喊“爸爸”嘛，东西都是他这个当爸的买的，为啥她口口声声都是妈？ 朝书虞可不知道自家老爸心里冒酸水了，她现在满眼都是新衣服，这些衣服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连幼儿园里的有朋友们都没人穿过，她将是全班最漂亮、最亮眼的小朋友！ 090.还有明星的同款 不止朝书虞双眼冒光，华玲玲看着满炕的衣服都怪稀罕的。 这比她活这二十多年买的衣服都多！ 虽然都是春装，甚至连夏装都占了小半，且以她后世的眼光来看，多数都挺土的，可现在属于时髦款呀，而且还有那么多，天天换着穿，心情也能美美哒！ “媳妇儿，你看看，你觉得女人和小孩的衣服进哪些款式比较好卖？” 娘俩正欢快的拿衣裳在身上比量着，相互问对方好不好看，结果朝明岳就来了这么一句泼凉水的话，朝书虞倒没什么，华玲玲的脸色是霎那间就变了。 竟然不是特意为她买的…… 不过，转眼间华玲玲都心情又变好了，好歹衣服是真的，别的也就无所谓了。 “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几件都不错！” 华玲玲直接扒拉出来一半，堆到一起给朝明岳看。 当然了，她选的都是上辈子卖的挺火的几款衣服，有几件还是电视剧里的明星同款，卖的不火才怪呢。 “哦，我记住了，等我这批衣服卖的差不多了，再去羊城我就多进一批女人和孩子的衣服。” 至于男孩的衣服，他家又没有男孩子，自然没有。 “行。” 能赚钱的事情，华玲玲自然是赞同的。 “媳妇儿，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说起这个话题，朝明岳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不能再瞒着她做任何事情了，哪怕做不到事事报备，也必须在大方向上不出错。 而他要提的事情，可能会惹她不高兴，这就更不能隐瞒了。 “什么事？” 华玲玲暗暗思索，难道他是想租个门面房？也不是不行…… “就是，我这次去羊城吧，就我自己一个人，我觉得还是有个人一块儿去会好一些，这样就能带回来更多的衣服卖，也能在来回路上有个倒班的，省的就我自己，睡不好睡，上厕所都不敢，就怕一个打眼不注意，东西没了。” “那你想叫谁跟你一块儿去？” 虽然早就打算好要说了，可现在看着因为他的话而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的华玲玲，朝明岳突然觉得，那些话他说不出口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家里人，大哥不合适，他太懒了，受不得这个苦。二哥没空，二姐夫只想找个能按时拿钱的活干，最好是进厂子那种，也不合适。算来算去，就大姐夫了…… 当然，大姐夫也不好，他小心思多，还有前科，别说你信不过他，我也信不过，可目前想来想去也就他最合适，大不了干几次后就拆伙，我也能趁着这段时间重新找个搭伙的。” 朝明岳就是这么想的，也正好毕猴泽需要用钱，前期没摸清状况，或者说他资金不足的时候，他肯定会好好的跟他干。 “不行。” 华玲玲一票否决。 毕猴泽那人，他信不过。 而且，她也不愿意再拉他一把，哪怕是朝明岳都不行，她就想看他掉进淤泥里，越挣扎陷的越深。 “那，那你说叫谁合适？我这也不纯粹是为了帮大姐夫，是真的需要人搭把手。” 朝明岳怕华玲玲不懂，只顾着私人恩怨，又多解释了一句。 “反正是谁都行，就是不能是你家里人。” 毕猴泽不行，朝明亮也不行，朝明安、林援朝更不行。 “嘿！你怎么不讲道理呢！我大哥二姐他们怎么就不行了？他们又没有坑咱们家。” 朝明岳虽然不高兴，好歹没有甩脸子闹脾气，只是语气平稳的问了一句。 没有哪个人愿意听别人鄙夷自己的家人，就算是亲亲老婆也不行。 “你自己说的啊，你大哥太懒，二哥同样，二姐夫有自己的想法，大姐夫人品不行。” 华玲玲并没有因为朝明岳的不高兴而有什么心绪起伏，她只是叙说事实，且这话都是朝明岳自己刚说完的。 朝明岳：……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他媳妇儿真是活学活用。 “行吧，那你觉得谁合适？大姐夫？” 朝明岳有些丧。 这个大姐夫自然就不是指毕猴泽了，而是华玲玲的大姐夫汪大林。 “不行。” 华玲玲继续摇头。 不是她不想帮衬自己的姐姐，前些日子，也就是元宵节第二天，回娘家的一幕幕都还时不时在她眼前晃一回呢，这样的姐姐她帮了干啥？ 华红红典型的就是“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那一挂的，姐妹两个做对比，在华红红的眼里，她一直都属于“开路虎”的，早就眼红的不行，所以看到她要“吃苦”了，一时间心态有些飘了。 所以，就让她继续看着她“开路虎”呗，酸死她！ 当然了，也是汪大林不合适，他们家不能没有他，她姐那人是撑不起一个家的，他们姐俩儿都被她们妈教育成了“小女人”，“菟丝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多耽误事儿啊。” 多耽误他挣大钱啊！ 虽然钱还没开始赚。 “对了，你觉得朝阳这人怎么样？” 也是今早以为家里来了三只手，才突然想起来这号人的。 “朝阳……也不是不行。” 朝阳这人，如果不是家里没有顶事的，若是父母俱在，他真走不到那一步。 且，他那底线，让他觉得也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大不了就跟他刚开始设想的那样，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那，等我衣服卖的差不多了，我回去一趟问问他。” 朝明岳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 不过，朝阳不是他，朝阳的奶奶都七老八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也许朝阳放不下他奶呢？ 不过，这都不是事，就算没有朝阳，他也能找别人，只是都不如自家人能叫他放心罢了。 “行了，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得出去卖衣服呢。” 说完，朝明岳就回了南屋，躺下就睡。 至于他的两麻袋衣服，都是男装，估计娘俩也不爱看，他也就不拿出来显摆了，等到赚了钱再叫他们好好看看他的眼光。 091.明星同款卖爆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朝明岳就拉着一大包的衣服出去了。 他并没有去菜市场，虽然那里也有几个卖衣服的，可去买菜的多是老头老太太们，不是他的顾客群。 他进的衣服全都是年轻人喜欢的款式，他的顾客人群，当然就在年轻人多的地方，比如，大学生。 他直接去了大学城。 大学城附近有几个村子，有聪明的人把自家房子的墙开了道门，就可以开门做生意了，附近的邻居有样学样，直接整成了小吃一条街。 有把自己家整成板房旅馆的，也有出租自家房屋的，还有把自己家整成巷子深的私房菜馆的，反正赚钱的办法总是有的。 朝明岳去了只能在路边摆摊，还不能耽误别人的生息，在离着小吃街不算远的路边铺上一大块塑料膜，上头又铺了一层床单，这才把衣服摆了几件。 “来来来！走一走！看一看啊！新进的羊城新款男装，独此一家！卖完就没了啊！” 卖衣服，朝明岳也是头一回。 做生意吆喝两声不都是很正常的嘛，虽然他没见过卖衣服还要吆喝的，无论是镇上的大集，还是市里的商场，那都是卖家静悄悄的等着客人上门的。 所以，朝明岳这一吆喝，还真有好奇的人上前来打量了几眼。 “唉！你看那件衣服是不是某电视剧里男主角某某某穿的那款？” “还真是啊！你看旁边那件，是不是男二某某某平时穿的那件？” “是是是！那件还是男主角某某某上学的时候穿的一件，就是跟女主角某某第一次那啥的时候穿的！” “哇！这小摊不得了啊！还真的都是新款啊！不会真是从羊城里进的货吧？” “同学好眼光！我这真的是从羊城进的货，昨天刚下的火车，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就知道你们大学生识货，不愧是大学生啊！要不要来两件？” 朝明岳热情的招呼着，虽然过来的几个都是女同学，可谁规定男装只能卖给男同学了，女同学买了给家人给男朋友不行么？ 就是有些可惜了，她们说的什么男主角女主角的，他都不知道说的什么，不过他自己记住名字了，等回去后要问问他媳妇儿知不知道，若是知道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他这衣服能卖的更好呢。 销量多，就等于赚的多，只要钱的来路正，多多益善。 “要，我给我弟买一件，就要那一件，男主角同款的，我弟身高……体重……，大哥你看穿多大码数的合适啊？” “你弟稍微有些偏胖，穿个大一码的就行，要这件是吧？这件四十九块钱，不讲价哈，这可是明星同款呐！” 虽说朝明岳不知道那个明星是谁，可不耽误他顺杆子爬，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啊！这么贵！大哥你就便宜点儿呗！你看我也就是个学生，这还没开始赚钱呢，真的没有这么多的钱。” 女同学开始卖可怜，朝明岳又不想连一单都开不了，只好退了一步。 “看在你是个好姐姐的份上，这一件衣服就四十六块钱给你了！我给的都已经是最低价了，你要知道，我这来回光坐车就要好几百了，卖你这件衣服真不赚钱！” 朝明岳不是头一回做生意了，卖可怜自然也是有一手的，而且给出去的价格本来就是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他也就是仗着女孩子脸皮薄，不好一直跟他来回扯皮，这才咬死了价格。 不然，换一个大妈过来试试，保准能叫他一毛钱都赚不到！ “啊，那谢谢大哥了！” 女同学叫朝明岳这么一说，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这都叫人不赚钱了，却又奈何荷包羞涩，只能硬着头皮付了钱，顺便帮着朝明岳拉了一单生意。 “你不给你对象买一件啊？” “啊……” 另一个女同学怪不好意思的，最后还是红着脸颊给他对象买了一件。 接下来，都不用朝明岳招呼了，周末本来就是同学们出来逛街的时间，看到路边突然多了个摊位，而且摊位前还那么多人，再一听是什么明星同款的衣服，还是从羊城进的，立马一个个的都往里挤，就怕衣服被前头来的人给买光了。 朝明岳卖衣服卖的嗓子都哑了，好在结果是喜人的，竟然全部都卖完了，哪怕他一直没能喝上一口水，一口饭都没吃的上，他也开心的想要大声嗷嗷叫唤几嗓子。 衣服啊，没想到这么好卖，他得赶紧回家去，明天再把另外一袋子的东西都卖光了，后天回东湖村去问问朝阳愿不愿意跟他干，后天晚上就可以再次买票去羊城了。 朝明岳可劲儿的蹬着车子，这一刻他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有个什么仙术，能够让他立马出现在华玲玲的面前，他想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然后一起坐在炕上数钱。 朝明岳都快把二八大杠蹬成了风火轮，一路风风火火的回了家，第一时间就是跑去华玲玲的屋里，连敲门、提前出个声都忘记了，直接一把把门给推开了。 然后，他目瞪狗呆的站在门口，嘴巴张大的能塞下一个大鹅蛋。 他，他把他媳妇儿吓坏了…… 昨晚因为新衣服的关系，华玲玲和朝书虞兴奋了很久很久，想起来要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 想着要早点儿穿上新衣服，华玲玲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把她们娘俩的衣服全部都洗了。 要知道，那可是几十上百件衣服，虽然都不脏，洗完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华玲玲都快要累瘫了，也是困的很，所以她回房间就躺下了，却被玩了一上午的朝书虞吵着吃饭又爬起来做饭。 这刚吃完饭躺下了，好像刚睡着，就被哐当一声给吓的差点儿蹦起来。 她坐在那，眼眶子瞪的大大的，眼里的惊恐好似有什么要把她的灵魂吞噬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朝明岳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华玲玲不动，朝明岳就更不敢动了，他现在是大气都不敢喘。 092.还有下一个八千 “哇！” 华玲玲突然哭出声来，哭的很大声，哭的撕心裂肺。 朝明岳倒是放心了，快步走过去，把华玲玲的脑袋摁在怀里，轻轻的摸摸她的脑袋，拽拽她的耳朵，摸摸她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摸摸毛儿，吓不着；摸头信儿，吓一阵；揪揪耳朵，吓一会儿；摸摸手，魂不走。” 他现在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往嗓子眼跳呢，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吓着华玲玲，可事实就是他把华玲玲吓坏了，幸亏没吓出个好歹来。 隔壁南河村是有个神婆的，要不等会带着华玲玲回去找神婆看看？ 朝明岳想着，嘴里继续念着安抚华玲玲的顺口溜。 好一会儿，华玲玲才停止了哭泣，开口就对着朝明岳一通输出。 “你怎么回事？突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你是想吓死谁？！” 下一秒，华玲玲又开始哭，一边儿哭一边儿说：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儿吓死我？呜呜呜，我刚才都以为我死了。” 上一辈子她是怎么死的来着？这会儿想不起来了，更不记得死亡是什么感觉。 可刚刚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死了那么一下下，好像又突然活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真的太吓人了！ “媳妇儿对不起！媳妇儿对不起！媳妇儿对不起！” 朝明岳除了道歉，说不出别的话来。 等到华玲玲真的平息了情绪，朝明岳才解释道： “媳妇儿，对不起，我刚刚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好消息，我拉出去的衣服全卖光了，还想着早点儿回来跟你一块儿数钱呢，没想到你在睡觉，没想到会吓到你，真的对不起啊媳妇儿！” “啥？全卖光了？钱呢？你不是说要一起数钱吗？快拿出来，咱们赶紧数数！” 华玲玲的关注点却没在朝明岳解释的所谓原因上头，光听到“卖光了”“数钱”这两个词儿了，立马拍着炕叫朝明岳上去，数钱。 朝明岳：…… 还是钱更好使。 “都在这呢！” 朝明岳把装钱的兜打开，把钱哗啦啦的全倒了出来，一大堆。 当然，他这里卖的都是衣服，用不到几分的硬币，全都是纸币，是发不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的，纯粹就是一种感觉，一种视觉冲击带来的感觉。 “哇！好多钱！咱们快来数数吧！” 说着，华玲玲就开始数钱钱，眉眼弯弯，笑的一脸喜气，哪里还有刚才被朝明岳吓到的恐惧。 “嗯。” 朝明岳点头应声，坐在一旁也开始数钱。 “这是一百，放好了别串了。” 华玲玲把数好的一百块，用扫炕的笤帚压住了。 “嗯，这也是一百块。” 朝明岳把自己数好的一百块递给华玲玲，华玲玲也给压在笤帚下了，然后继续数。 一个一百，两个一百，三个一百……十个一百……五十个一百…… “这竟然就赚到了八千多？你那是不是还有一大包东西没卖？是什么东西？明天是不是也能卖个八千多？哇哦！没想到卖衣服这么赚钱啊！要不下次你带我去看看？咱们是不是该开个店了？” 华玲玲有些语无伦次，都是高兴的。 “剩下的那些不知道能不能卖出这个价来，今天也是碰巧了，正好有两个女学生过来，看出来衣服里有好几件都是电视剧里的明星穿的同款，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才能卖的这么好。 明天是星期一，大学生都去上课了，我也不清楚里面还有没有明星的同款衣服，对了，媳妇儿，你知道某某某明星吗？不知道是真名还是电视剧里的名，我看那些大学生都挺喜欢他的，所以衣服才会卖的这么快。 还有个女明星叫某某某，说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你要是知道，我也看看那个电视剧，下次我再去羊城就专门进她的衣服，保准也能卖的这么火！” 朝明岳也很激动，两百多件衣服卖了八千多，本钱都挣回来了！可他还有下一个八千呢！ “呐，媳妇儿，这五千是从你那里拿的，还给你。这三千多就先给你了，你该花就花，我要是进货要用钱了，就问你要。” 朝明岳把钱分成两份，全都交给了华玲玲。 “行。” 华玲玲乐呵呵的把钱接过来，然后又拿出二十块钱给了朝明岳，冲他摆摆手。 “你赶紧的去菜市场买菜去，今晚咱们吃顿好的。” 庆祝庆祝。 “行，今晚我做饭。” 华玲玲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朝明岳激情满满的骑着车子去了菜市场，然后满载而归。 “我本来想买只老母鸡来着，结果钱不够，就光买的猪肉、排骨，咱们今晚炖排骨吃？” 在家吃的最多的肉就是猪肉，吃的最多的油就是猪油，所以能换一种肉吃，朝明岳是很愿意的，可惜资金不足。 “呐，给你，你去买去吧。” 好不容易大功臣想吃个鸡肉，华玲玲自然同意的，她又不是周扒皮。 “唉！媳妇儿我快去快回，这些菜放着你别动，等我回来我自己弄！” 朝明岳一边儿说着，人推着车子就急吼吼的往外跑，好像怕老母鸡被人抢了似的。 幼稚！ 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农村晚饭吃的都比较早，等吃完了天都还没黑呢，只有在农忙的时候才会忙的没空吃饭，摸黑回家是常有的事。 现在，华玲玲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了，可习惯是两辈子养成的，这不，到了差不多的时间点儿，脑海里就有意识提醒她，该做晚饭了。 她把钱分成两份，五千块放在属于自己的那个纸盒子里，另外的三千多块钱是放在一个饼干铁盒里，这是她在家里藏钱的位置，平时里面都是放着朝书虞吃的零嘴儿。 钱放进空间里，华玲玲心里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她提了一桶水去了南屋，把桶里的水全部倒进大铁锅里，然后开始烧火。 炖老母鸡，不得先拔毛么。 “媳妇儿，我回来啦！” 朝明岳回来后，拿了一把菜刀就往老母鸡的脖子上一抹…… 093.一样要妈妈管着 “媳妇儿，我不是说了么，你不用动手，全都等着我回来做就可以了。” 朝明岳说着，就进南屋拿了把菜刀，一个碗，也没把绑着鸡脚的草绳解开，直接把鸡脖子给抹了，用碗接了鸡血，等血不怎么淌了，他就把老母鸡随手一扔，随便它怎么扑腾。 “哦。” “媳妇儿，你要不要去看看电视剧？” 朝明岳一边儿择菜，一边儿期盼的看着华玲玲。 “行吧，我去看电视。” 华玲玲起来就去了堂屋，打算找找现代的剧看看，至于什么武打片、仙侠片、古代片的就算了，与卖衣服没半毛钱关系，她又不是因为喜欢看电视才看的。 不过，她以前看电视剧，根本就没注意演电视剧的明星是谁，穿的什么衣服演的，能让她印象最深的明星也不过就是一对唱歌的金童玉女，还有一个喜欢仰着头唱歌的男歌星，以及一个不知道报恩还是报仇的娘子，还有一把火…… 能让她记住的都是歌星，因为她上辈子年轻时候很喜欢唱歌，总是忍不住跟着学唱，还有许多歌唱家她也很喜欢，只是她唱不来那种磅礴大气。 哟！这个时候就有《H妈》了啊，她记得上辈子她从头追到了尾。 咦？《N强人》？这个电视名字她喜欢，那就看看这个吧。 放下遥控器，华玲玲就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开始看了起来。 “媳妇儿，你能过来看着火吗？我忘了买香菜了。” 朝明岳走到堂屋门口小声地问着，他没敢大声喊，就怕又吓到了华玲玲。 “行。” 华玲玲依依不舍的关上电视，去了南屋烧火。 她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没看过的电视剧，而且还这么好看，越看越上头。 不过，她好像又没注意电视剧里的人都穿的什么衣服，啊，等会儿再看时候，她一定会提醒自己注意的。 锅里炖的是老母鸡，华玲玲还在看电视的时候就闻到了，只是她当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电视上，就没太在意。 现在，想吃！ 真的太香了！ 华玲玲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忍不住又往灶坑里塞了一根柴火。 她希望老母鸡能快点儿熟，这样她就能早一点儿吃到了。 不怪她这么馋，实在是她本人厨艺算不上好，顶多就是做出来的饭菜能入口，还到不了好吃那种地步，而朝明岳可以。 所以，偶尔他去西岭打兔子，回来都是他自己动手做，就是因为华玲玲做的不好。 不过，朝明岳没有明着说，再怎么大男人主义，他也知道这种话是不能说的，他又不是把华玲玲当保姆，那是他媳妇儿，哪能半点儿面子都不给。 “妈妈！妈妈！” 朝书虞大老远的就开始吆喝，然后华玲玲就听到大门“哐当”一声响，吓的她心脏嗖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也不是真的害怕，可能是因为之前被朝明岳吓到的后遗症吧，过了没几秒钟就好了。 “唉！” 华玲玲应了一声，朝书虞就打开屋门进来了，抱着她的脖子小声地问道： “妈妈，爸爸说他卖了一包衣服，赚了好多钱，都给你了，是真的吗？他没有自己偷偷藏钱吧？” 说是小小声，可跟在后头进来的朝明岳听的那是一清二楚，直接气笑了。 他是那种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吗？ “给了，全都给我了！” 华玲玲也学着闺女的样子，趴在闺女耳边轻声说着，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给你就行，你别给他钱太多了，他会乱花的，就跟我一样，需要什么了叫他跟你说，你再给他钱。我已经把那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他说他以后就跟我一样。” 说着，朝书虞还冲着华玲玲点了点头，小表情严肃的样子，逗的华玲玲差点儿笑场。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小虞帮我教育你爸爸，有你监督他，你爸爸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华玲玲也憋着笑，尽量严肃表情的冲着朝书虞点点头。 两人达成了协议，然后一起扭头看向朝明岳。 “爸爸，你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这样才会是个好爸爸。” “好。” 朝明岳答应的干脆利落。 他这表现，朝书虞目前是非常满意的，然后就抱着华玲玲的脖子磨蹭着，撒娇着，问道： “妈妈太好了！你又给我做好吃的了，锅里是鸡吗？我闻到了鸡肉的香味儿，好想吃！” 华玲玲想说，她也好想吃，可惜她没有这么好的手艺。 “你爸做的。” 一听不是华玲玲做的，朝书虞的垂涎的表情立马变了，语气淡淡的说道： “哦，那妈妈，我先去洗洗手，抹雪花膏去了。” 出去玩，脏兮兮的，必须洗干净抹上香香，明天去了幼儿园才不会变成最丑的小朋友。 朝明岳让开门口的位置，然后冲着华玲玲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棉袄怎么就突然开始漏风了，明明以前还听粘糊他的，每次他回家都粘着他，跟个甩不掉的小尾巴似的，连他们去打野兔子都非要跟着。 当然，最后肯定是不会让她去的，他们大老爷们好几个都得漫山遍野的跑，撵兔子，不适合带女孩子去，他倒是带着大姐夫家的毕知梁和二哥家的朝书博去了几次，男孩子皮实，摔摔打打的才能长大。 现在到好了，她终于不黏着他了，却又开始拖后腿，总是帮着她妈妈，好像他不是亲爸一样，就跟个赚钱工具似的，赚了钱得全部上交不说，要花一分钱还得跟他媳妇儿申请，当他跟她一样没长大吗？当他跟她一样需要妈妈管着？ 呸呸呸！华玲玲可是他媳妇儿！ “媳妇儿，你再去看会儿电视？” 两口子这么坐在一起，他不是没话说，就是吧，他现在被闺女伤透了心，不想说话，免得不小心说错了哪句话，闺女就不是漏风了，估计就得漏刀子了。 “嗯，行。” 正好，她再去看看电视剧里的衣服，说不定她也有明星同款呢！ 094.想吃酸甜口儿的 第二天是周一，朝明岳早早起来做早饭，用昨晚没喝完的老母鸡汤煮的挂面，还炒了个韭菜炒鸡蛋，把闺女送去了幼儿园，他就拉着剩下的那一大包衣服，又去了昨天那个位置。 不过，今天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学生们大概都去上课了，他还特意去小吃街上瞅了一眼，除了卖早餐的铺子，其他店铺都还没开门。 朝明岳铺好了塑料膜和床单，再把衣服每样拿出来两件摆着，就摊放在床单上，然后坐在马扎子上开始发呆。 倒不是因为他嗓子哑了才不吆喝的，实在是今天的大街上实在是太干净了，别说行人了，连个路过的流浪猫狗都没有，他都怀疑今天到底能不能把衣服卖光了，明天的出行计划能不能按时进行。 可做生意就是这样么，有淡季，有旺季，昨天就是他卖衣服的旺季，今天就是他卖衣服的淡季，只要衣服不会砸在手里就行，况且本钱昨天已经赚回来了，他不着急。 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就有年轻的男女学生往这边走了，朝明岳又跟昨天一样吆喝： “走一走，看一看啊！刚从羊城进的新款男装，某某某男星的同款，最后一批衣裳了，卖完就没有了哈！” 果然，最前头的那几个男女学生立马小跑着奔向他这个摊位，连带着后边的学生也一路小跑着过来了，倒是叫朝明岳有些懵。 都往他这跑的？男星同款的魅力这么大的么！ 他到底是低估了明星同款的魅力值，不过，这是好事。 “这件是不是明星同款？这件衣服多少钱？老板你可要给我们最低最优惠的价格呀，我们可都是学生。” 前边的一句话是对着一起过来的同学问的，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后边的话都是对着朝明岳说的。 “那必须的！你问问昨天买过的同学，我给你们的可都是最低价，都没赚钱的，我去一趟羊城光车费就小一千了，你们再看看这衣服，这料子，这版型，这可是明星同款！一件衣服的本钱都四十多块钱，你们自己算算我能赚多少？” 朝明岳嘴巴不停，手上动作也没停，跟学生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衣服，这动作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然后，下午又卖完了。 比昨天卖的慢了点儿，谁叫今天是星期一呢。 也因为昨天买的那波人帮忙宣传了宣传，不然他今天铁定卖不完。 回家的路上，他直接拐了个弯去了幼儿园，把闺女接上，又往菜市场去。 离菜市场近了就这点儿好，每天都可以去买菜，不用跟在东湖村似的，五天去赶一次集，买好够五天的东西，下一个集有时候还赶不上，不是因为天气，就是家中有事，毕竟村里都是亲戚，谁知道什么时候事情就找上门了。 因为朝明岳是卖完衣服直接过来的，车子上没有朝书虞的宝宝座，后车座上也没有绑垫子，都快把朝书虞的屁股颠成两半了，一路上鬼哭狼嚎的，压根没功夫再念叨什么“把钱上交”的话了。 到了菜市场，朝书虞揉着颠麻了的屁股，一脸的苦相。 “爸爸，这座子上的垫子呢？你怎么把垫子拿走了？我的屁股都麻了！” “哦，垫子不是绑你妈妈的那辆自行车上了吗？我也是忘了要接你了，就没想到今天能这么快回来，要不我就带着你的宝宝座了。” 朝明岳解释着，看着闺女的小动作心中还有些窃喜，嗯，怎么说呢，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谁叫这孩子今年总是看他不顺眼呢。 不过，心疼还是心疼的，只是条件有限，他这个当爸的爱莫能助，只能在一旁暗戳戳的看热闹了。 “那你为啥还去接我？你咋不回家拿了垫子再去接我？晚一会儿也没事的，我们可以玩玩具，或者听老师讲故事，还会有老师给我们分好吃的。” 所以，她对于放学回家并不是特别急切，她刚刚就在吃老师分的小饼干。 “哦，下次我记得了。” 朝明岳保证道。 朝书虞也便不再抱怨了，只自己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菜市场里吵吵嚷嚷的，朝明岳想听也听不清。 “今晚上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当作是给闺女颠着屁股+给他看了热闹的补偿了。 “我想吃酸酸甜甜的东西！” 说到吃的，朝书虞自己都有些犯愁，虽然知道挑食是不对的，可她就是对着平时吃的那些饭菜没胃口，只能劳烦她妈每天都换着花样给她做饭了。 现在是她爸做饭，她当然要毫不客气的指使他了。 “啊？什么酸酸甜甜的？” 他闺女是他亲眼看着村里的接生婆给从东屋里抱出来的，绝对不会出现什么抱错的现象，怎么他闺女还长出来一个羊城的南方人的胃？ 好好的齐鲁人，怎么会喜欢是甜味儿的菜呢？ 朝明岳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耽误他想办法满足闺女。 “行吧，我试试。” 话是说出去了，可他真的不会做酸酸甜甜的菜啊！ 救命啊！谁教教他！ 不行，他得先把闺女送回家，等会儿再出来买菜，顺便问问卖菜的大爷大妈们会不会做酸甜口儿的菜，或者有没有听说过酸甜口儿的菜名，他也好有方向能琢磨琢磨，研究研究。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二话不说，朝明岳就搬着自行车掉了个头儿，然后一把把朝书虞捞起来放在后车座上，在闺女疑惑的目光下，淡定的推着车子出了菜市场，然后跨上车一脚蹬出去很远。 朝书虞酥酥麻麻的屁股，没两下又颠簸麻了，连腿脚都一块儿麻了。 想哭…… 就哭。 “哇！爸爸！我的屁股麻了！腿也麻了！脚也麻了！” 眼见着就要到家了，朝明岳狠狠心，假装没听到，赶紧又狠狠蹬了几下，车子嗖嗖的快速前行，很快就到家了。 “怎么了？怎么了？” 在家的华玲玲隐隐约约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总觉得像是自己闺女，出来一看，果然是。 097.卖了六只小鸡仔 “牡丹花，听说过吗？我也不知道花什么样，只在被子、年画、暖水壶什么的上头见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种的活。”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她也想看看动京城的国色牡丹到底有多么美。 “听过，不是有一首歌么，啊～～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 说着，朝书虞还唱了起来，唱的还挺不错的。 “不错不错，下次儿童节，我看你唱这首歌就挺好。” 华玲玲真诚的夸赞着。 “真的呀？那妈妈给我买这首歌的磁带呗，等我全学会了就唱给妈妈听。” 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冲着你撒娇，谁能扛得住啊，而且还说要唱给她听，华玲玲想也没想的直接同意了。 “行！下午妈妈就去给你买。” 午饭吃完，华玲玲把闺女送去幼儿园，就去音像店里找了那个磁带，然后便骑车回了家。 好几天没去空间里看看了，一到家华玲玲就关上大门，插上门闩，进空间订上闹钟，种地去了。 先要忙活的，自然是蛋蛋，然后是各种粮食和蔬菜，瓜果也熟了一波儿，不多，每样也就十几二十多个的样子，毕竟是头一年结果。 兔子多到华玲玲都眼花缭乱的数不清了，小鸡小鸭也是又出壳了一群黄色的毛绒绒，看的华玲玲都想着要不要去卖鸡苗鸭苗了，她怕再不处理，自己这几个圈就要撑爆了。 可是，她要怎么把这鸡鸭兔子给合理的卖出去呢？要不要跟卖地瓜一样去菜市场那儿摆个摊？话说，她都好几天没去摆摊了，朝明岳的衣服也都卖完了，他说什么时候走来着？今天还是明天？ 那她最晚后天又可以去摆摊了，到时候一定要把毛绒绒的小黄鸭和小黄鸡们都卖了。 顺便看看有没有卖鹅的，大鹅小鹅都行，又能看家护院，又能吃铁锅炖大鹅，两全其美！ 闹钟响起，华玲玲收拾了下，便锁上门，骑车去幼儿园接娃了。 晚上，朝明岳也没回来，不知道老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来有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真有要紧事就会往村里的小卖部打电话了，所以华玲玲并不担心，娘俩吃完了晚饭又看了会儿电视，便各回各屋睡觉了。 华玲玲又继续干活，因为第二天早上还要送闺女上幼儿园，她也没有干到太晚，十一点多就睡下了。 早上，华玲玲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打着呵欠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朝明岳和朝阳，俩人都是一副逃难来的模样，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油腻腻又乱糟糟的，脸也没洗，眼角还有大坨眼屎，看上去都很疲惫的样子。 “小大大来了，进来吧，你们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客车这么早吗？” 镇上的客车，两三点会出发？就是再过十几年也不可能吧？她记得最早的一班车好像是四点多还是五点多来着。 “没车，我们是走着来的。家里有饭吗？没有就下点儿挂面，饿死了。” 朝明岳朝着水井那走过去，一碰凉水扑到脸上，人也清醒了几分。 朝阳也是，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就跟华玲玲相互打了个招呼。 华玲玲去南屋做饭，下了半锅挂面，又炒了个韭菜鸡蛋，倒了热水晾着，便回屋不管他们了。 她等会儿还得起来送闺女上学呢，现在睡了怕一会儿起不来，不睡又觉得困顿，索性又进了空间。 七点，华玲玲起来做饭，在堂屋做的，只做了娘俩的份儿，吃完了就把闺女送去上学，她则是在车筐里放了几只小鸡仔，一路上慢慢骑着，竟然也没有人上来问一问的，让华玲玲有些气馁。 这里，到底不是东湖村那样的农村啊，也许这里的人不喜欢养这些家禽家畜的，怕把家里弄得到处都是鸡屎、鸭屎的，嫌埋汰吧。 唉！她的赚钱大业，道阻且难，任重而道远啊！ 华玲玲就这么把几只小鸡仔带回了家，刚停下车子掏钥匙呢，就见邻居家的婶子往她这走过来，问她： “小华啊，你这鸡是在哪儿买的？我也想养几只鸡下蛋吃，光买着吃花销太大了！没想到今年竟然没有来卖小鸡仔的，能告诉我在哪儿买的吗？” “婶子，这鸡是我送小虞回来的路上碰到的，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你要的话可以随便挑几只，我家里还养着好几只呢。” 华玲玲欣喜不已，看来不是没有想买的，而是因为她路上没停下，人家不好问？ 邻居婶子一边儿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儿又仔细认真的挑了四只小鸡，见华玲玲一直说随便挑几只都行，她就又挑了两只，然后回家给华玲玲拿钱。 现在的小鸡都是五毛钱一只，这都不用问价的，邻居婶子拿了三块钱给华玲玲，然后喜滋滋的回家了，华玲玲还听到他家的小孙子一惊一乍的声音，以及小鸡仔叽叽叽的惊叫声。 有进账，华玲玲心情就好，三块钱不多，却是个好的开头，这证明鸡崽崽是能卖的出去的，现在就等朝明岳赶紧去羊城进货了，她到时候也得去个稍微远些的村子卖鸡崽，省的被朝明岳听到什么风声，她可解释不清。 拿出钥匙，华玲玲才发现，今天的门没锁，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俩大活人呢。 把车子推进去，华玲玲又从空间里拿出来几样蔬菜，想了想，还是拿出来一只胖嘟嘟的大兔子，准备一会儿看看朝明岳醒了没，他如果爱动弹的话，可以做顿兔子肉吃。 把兔子关进兔子笼子里，虽然大兔子在里面有点儿憋屈，可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盘中餐，华玲玲半点儿不心疼它，又进了里栏，把小鸡仔放下，回头拌了些小米和菜碎喂鸡，又给鸡鸭扔了几颗青菜和一些玉米粒，兔子喂的是萝卜缨子，出来后华玲玲就去了堂屋打开了电视机。 她这两天迷上了《N强人》这部电视剧，所以每天都会习惯性的打开瞅一眼，也许又会发现其他好看的电视剧呢。 098.睡觉之前先拜拜 到了中午，又得去接孩子回来吃饭，华玲玲突然就觉得，那种管早午饭和两次加点的私立幼儿园的存在也是很重要的，比如她，就很需要，可是现在还没有这种幼儿园出现。 要不是她不敢担责任，其实开办一家幼儿园也是挺挣钱的。 只能说，她没有这个财运了。 目前，还是先开个店吧，就卖衣服的店铺，到时候好好装修一下，有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氛围，也能把衣服的价格卖的更高些不是。 这么想着，华玲玲又忍不住想要跑中介了，可这会儿还得接闺女，她只能压抑着这份迫不及待，等下午再说了。 中午，朝明岳和朝阳也没睡醒，更没有起来吃午饭，华玲玲午饭做多了，娘俩根本吃不完，只能放在菜厨里了。 送闺女去幼儿园的路上，华玲玲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网文，好多人重生后是碰到了末世，她虽然确定上辈子这个时间一直都好好的，却还是忍不住多了一份担忧，想着等回去以后，算了，还是等朝明岳两人离开以后吧，她再多做些吃的放在空间里。 这样，就算以后没有末世，哪天不想做饭的时候也能吃到热饭热菜，这样也是不错的。 送闺女去了幼儿园，华玲玲直接又去找中介小哥了。 “华姐来了！房子的过户手续还没有办好呢。” 中介小哥姓赵，叫赵家荣，开这个店证明他的眼光确实很有前瞻性，却没有料到这里无论是租房子还是卖房子，附近的大爷大妈们都非常热情，连媒婆的活儿都能做，直接让他开店就失业，要不是朝明岳让他开了单，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华玲玲他早就见过的，昨天又见到她，还以为她是房子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她是来买房子的，简直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的惊喜。 所以，今天又看到华玲玲，虽然他嘴上说着关于房子的问题，却在心里小小的期待着，也许华玲玲又是来买房子的呢？ “哦，我来看看你这有没有临街的门面房，就在我现在住的那附近，有没有要卖的？” 华玲玲说完，赵家荣直接嘴巴咧到后脑勺了。 他就说！他就说这个姐儿肯定是来买房的！ “华姐，有！我给您找找哈！” 他这里的租房卖房信息是最全的，而他又因为一直没开单，闲着没事就翻出来看看，所以所有信息他都记住了，只是要让华玲玲这个大客户看，他还得把资料翻出来，好让大客户姐姐自己慢慢看，慢慢挑选。 “华姐，都在这了，您看哈，这个店铺就在柏祥村前面，就是初中对面，那条街平时都挺热闹的，所以店铺的价格就比其他地方的要高一些，而且卖的真不多，连往外租的都不多，我这里就这一家卖的。” 哗啦啦，赵家荣又翻出来一份，介绍道： “华姐，再看看这个，这个铺子就在姐夫买的另一套房子附近，就小学的对面，人家老夫老妻的准备跟着结婚的闺女享福去，家里就那一个孩子，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准备买了房子贴补一下闺女家。” 赵家荣不愧是中介小哥，嘴巴叭叭叭贼溜，所有铺子他都如数家珍。 “那就先看第一家吧，我还是希望能找个在家附近的铺子，到时候有点儿什么事都方便。” 比如接送孩子、回家做饭…… 唉，这就是结婚以后的甜蜜负担，没有单身是那么自在。 而且，她这个年龄的人，好像也没有自在的时间。小时候能上学的就上学，不能上学的和放学以后都是要干活的，大点儿以后干的活就更多了，像她，农忙时要下地干活，不那么忙的时候就经常帮着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家带孩子，那四个孩子都是她抱大哄大的，算是代替了她妈的工作，毕竟这个时代当婆婆的给儿子儿媳妇看孩子是正常现象。 “理解！理解！还有大侄女要接送上下学嘛！” 这是让他羡慕的，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还是个光棍，想接送孩子上下学都没得机会。 再想想，等他猴年马月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了，人华姐的闺女都得上初中了吧？万一以后他家崽子也跟他一样不好娶媳妇，那直接跟华姐的孙辈差了一辈了！ 越想越愁啊！ 照例，把自家老头子拉过来帮着看看店，赵家荣就跟华玲玲骑车去看铺子。 这是一家两层的店铺，一楼的空间看起来不太宽敞，宽不到三米，长大约有五米，还分成了两部分，里面像是厨房，墙上有一块看上去油腻腻的，黑乎乎的，不知道以前是卖什么吃食的。 二楼应该是前店主的私人空间+仓库，有一边儿的地面上还看到有面粉，华玲玲都忍不住猜测这个铺子以前是不是包子铺、馄饨铺，毕竟这种店铺的客人很少会留在店里吃饭，就算在店里吃也用不了太长时间，铺面不需要太大。 可是，卖衣服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不过，如果算是投资的话，倒是非常可以的，这条街附近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有，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非常热闹，就算买下来不能开服装店，租出去也行，以后还可以等拆迁啊～ 这么想着，华玲玲有些蠢蠢欲动了。 “价格能不能再谈谈？” 她又不是冤大头，能砍价的时候必须要砍价。 “我尽量，华姐。” 能谈！不能谈也得能谈！ “那行。你也知道我家在哪，要是价格合适，可以去通知我一声，我们再走程序。” 差不多又拿下了一家店铺，想想再过十多年，这里将会拆迁，她直接一下子就成了百万小富婆，甚至有可能成为千万小富婆，她觉得今晚必须要做一个美梦才能对得起她现在的付出了。 钱都花出去老些了，连个美梦都不让做，是不是不大合适？ 他们的神话故事里，梦神是谁？周公算不算？她睡觉之前要不要先拜一拜？ 099.又多了六个本本 华玲玲回家，大门是锁着的，她也没在意，反正钱都在她这里，朝明岳他们俩人是不可能不拿本钱直接走的，顶多是去买火车票了。 打开菜厨看了一眼，里面的剩菜已经没了，华玲玲随手拿出来一个橘子，这是去年吃出来的籽种出来的，可能是因为长在空间里，比原本的橘子好吃的多，橘子酸甜适中，果肉细腻，汁水很足，要不是怕上火，她能把刚摘的橘子一下吃完。 离放学还有大约两个小时，华玲玲怕躺下就睡着了，睡过头了孩子没人接，就勉为其难的打开了电视，看电视剧。 她现在看电视不会再沉迷于剧情了，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剧里的女演员们的穿衣打扮，毕竟她可是准备要开服装店的未来老板了，怎么可以只顾着玩乐呢。 只怪这个时候没有拍立得，她用的傻瓜相机每次还得出去找照相馆帮着洗，这次她可是准备了好多张相片的，女多男少，还有几张孩子的，甚至为了怕以后自己忘了弄乱了，她都在相片的后面备注上了电视剧名自己角色名，到时候可以直接夹在挂衣服的衣架上，让进门的客人一眼就能看到明星同款，她相信到时候声音一定非常火爆！ 就是吧，店面不够大，她拍的那些相片的衣服肯定摆不开，只女装都不够，更何况加上童装了。 反正那个店是不够她整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除非整个平价店，爆款挂墙上，其他衣服挤挤挨挨的挂在一起，这样的店铺在以后也是随处可见。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店铺的话，他就只能先开个小店了，然后骑驴找马。 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机，华玲玲凑近电视机，对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女主角就是咔咔两下，就这样她都不能保证相片拍好了，谁叫现在的电视不能暂停呢。 唉！又是想念二十几年后的美好时光的一天。 又拍了几张，打算等明天拿去照相馆洗出来，突的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华玲玲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五点呢，站起身来出去一看，原来是朝明岳和朝阳回来了，冲着朝阳招呼了一声就不再搭理他们。 朝明岳提着一兜菜回来的，肉菜买了不少，看来是今天准备大吃一顿，为后边的几天苦熬做准备？ 哦，对了，她昨天拿出来一只兔子还没吃呢。 “栏里有只兔子，你们看着做了吧。” 华玲玲坐在堂屋里，眼睛不离电视的大声喊了一句。 “知道了。” 朝明岳回答道，然后就起身去把那只肥兔子提溜了出来，笑着对朝阳说道： “哟呵！这兔子真肥！咱们今晚炖兔子肉吃，排骨一会儿做个酱香味儿的吧。” 他本来想着再给老婆闺女做顿糖醋排骨的，可想到了朝阳，临时又改了主意。 “行。” 朝阳点头应和着，他什么都吃。 两人一通忙活，中间朝明岳还出去一趟把朝书虞接了回来，小孩子闻到肉香味儿就馋的电视都不看了，后来被朝阳领着去看剥下来的兔子皮，立马吓得哇哇大哭，哄都哄不好，让一时兴起想恶作剧欺负小孩的朝阳被侄子给踹了一脚，还得绞尽脑汁的继续哄孩子，最后也不知道许出去多少东西，才把小丫头哄好了。 华玲玲在堂屋看热闹看的直笑，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小丫头后来那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明摆着就是坑朝的东西的。当然，朝阳也是自食恶果，谁叫他欠欠的要去欺负小孩儿的，真当小孩都是那么好欺负的。 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饭，待朝书虞睡着以后，朝明岳便去了堂屋里间找华玲玲要小钱钱了。 “上次我一个人都进了五千块钱的货，这次两个人，怎么这都能进一万多的货，而且进的越多，价格越低，到时候赚的就越多……” 朝明岳吧啦吧啦的跟华玲玲解释自己多进货的原因和好处，就怕她目光短浅舍不得钱，毕竟那是实打实的一万多块钱，他们东湖村里都没几个万元户呢。 “哦，具体要多少？” 华玲玲也不打断他，一直等他说完了，才打着哈欠问他。 “我想把这次赚的钱全都拿去进货，你放心，我肯定能赚回来的！” 说完，朝明岳有些忐忑的看着华玲玲，害怕她不会给他那么多。 刚还说一万呢，转眼又成了一万六，他媳妇儿会不会揍他？骂他？ 所以他才选了这个时间，省的在闺女和长辈面前丢脸。 “呐，都在这了，你路上注意着点儿，要真碰到事了，人能好好的回来就行。” 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华玲玲这话可把朝明岳给感动的哟！他没想到华玲玲竟然二话不说就把钱给他了，甚至还提醒他人比钱重要，这绝对的信任，这暖心的提醒，他最后是晕晕乎乎的回了南屋的，嘴角还一直带着一抹傻乎乎的笑。 也就是天黑，不然他肯定还是会被长辈笑话的。 当天夜里，叔侄两个就出发了，他们自己准备好了路上要吃的东西，都没用华玲玲操心半分，朝明岳心里美的冒着泡儿呢，哪里舍得。 至于朝阳，他现在就等着小侄子拉他一把了，别说只是做饭打下手，让他自己准备他也会满心欢喜，他又不是不吃，而且都是好吃的，他又不傻。 朝明岳离开这几天，华玲玲的生活与往常没什么差别，顶多是手里的钱更少了些，空间里又多了六个本本。 “华姐，这两套房子要挂出租吗？” “华姐，这个铺子您是要自己开店吗？姐准备买点儿什么？需不需要人装修一下？我们村也有会装修的人，您要是需要，我保证他们给您的是最低价格！” 拿到本本的当天，华玲玲就直接把这两套房子挂在赵家荣的中介所里出租了，看到华玲玲没把店铺同样挂上，赵家荣心里有所猜测，立马给华玲玲介绍装修团队，也算是给自己亲戚拉拉活。 100.想他们的钱跳槽 “好。我打算开个服装店，就随便刷刷墙什么的，你认识的装修师傅在哪儿？现在方便见一见，谈一谈吗？我想尽快把店铺弄好。” 她的衣服都快要到了，而且铺子本来就不大，也不是非常合她的心意，随便装装能看的过去就行了，她要求不高。 “好说，华姐您先在这等会儿哈，我这就回家跟我爸说一声，让我爸帮忙联系人。” 说完，赵家荣往华玲玲一口没动的水杯里又添了些水，然后立马往家狂奔而去。 他就说嘛，天生我材必有用，他开这个中介所肯定会有大用处的，这不，就给村里人拉到活儿了。 不多久，赵家荣就回来了，再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赵家荣的爸爸就带着两个同龄人一起过来了，大家相互问候了一句，便开始商量那个铺子的装修事宜。 因为她要求不多，这事很快便商量好了，华玲玲把钥匙又交给了赵家荣他们，骑上自行车就回家了。 当天晚上，朝明岳和朝阳就回来了，同上次一样是三点钟左右，要不是华玲玲心中惦记，这叔侄俩一个不熟不好意思，一个心疼媳妇儿，怕不是又要跟上次一样坐在门口等天亮了。 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华玲玲没有被吓着，看着两人不知道怎么弄回来的八个大包，华玲玲忍不住“嘶”了一声，赶紧给两人做饭去了。 挂面+荷包蛋，再端上一盘咸菜，两个人开启狂吸模式，吸溜吸溜两大口就干完一碗面条，看的华玲玲目瞪口呆。 上次只朝明岳一个人的时候，他吃饭的时候也没这么粗暴啊，怎么两个人做伴了，他反倒像是比上次更惨的样子？ 难道，回来的时候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看看带回来的八个大包，想想上次是五千块带回来两大包、她和闺女不到半包的衣服，算起来大概是两千块能进一大包的衣服，这一万六进了八大包，难道没钱吃饭了？不是说进的越多价格越低吗？ 算了，不想了，人和衣服都平安的回来了，等他们休息好了就可以开始卖衣服了，再等她的店面装修好了，她也可以开始卖衣服，价格能比朝明岳摆摊更高些，赚的就更多了，距离包租婆又近了一步。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朝明岳摆摊的流动性，不能随意去人流多的地方卖衣服，卖的速度绝对没有朝明岳他们卖的快。 躺在炕上，华玲玲总是忍不住想了又想，最后只能去空间里干了两个小时的农活，来阻止飘到天涯海角的思绪。 到点儿做早饭，到点儿送闺女去幼儿园，回来后华玲玲就忍不住回屋里睡了一觉，这几天她也很忙的，每天都骑着车子到处窜着卖鸡鸭兔的崽崽们，好歹让空间里的简易养殖场减轻了不少压力。 没人在家的时候，她是真的忙碌，白天卖鸡崽，晚上种地，其他的农作物收完了再随手撒两把种子就行，可地瓜、土豆不是这样种的，地瓜可以裁了地瓜秧插土里就能活，土豆却需要将带芽的位置切成块，等切面干燥后再种下，不如直接撒种子来的方便。 当然，这只是因为在空间里才这么容易，若是在外面，种地就没有容易又方便的，除非用机器。 朝明岳跟朝阳是下午醒的，跟华玲玲和朝书虞一起用了晚饭，叔侄两个就自己个儿烧水洗澡去了，华玲玲陪着闺女看朝明岳这次给她们娘俩带回来的新衣服、新鞋子。 怎么说呢，开心还是开心，就没有上次那么惊喜了，朝书虞随手扒拉了扒拉，开心的又蹦又跳的，然后就去堂屋里坐着看风车。 华玲玲把扒拉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都收进了大包里，然后就听到闺女在那跟着电视唱： “大风车呀吱悠悠的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 第二天一早，朝明岳和朝阳就拉着两个大包衣服出去了，朝明岳想带着朝阳卖两天，等朝阳觉得自己一个人摆摊能行了，再让朝阳一个人去卖，这样双管齐下，卖的也快。 因为朝明岳也清楚，他既然摆摊卖衣服，自然有聪明人能闻着味儿想来分一杯羹，他就是想趁着还没有人反应过来，或者心里不确定要不要跟着做的这段时间抓紧再挣一波儿，等以后真有人卖了，不是独家就卖的没有这么快了，价格说不定都会降一些，所以他心里挺着急的。 这次，他不止带着男装，连女装都一起带着了，他相信大学生的消费能力，尤其是女同学，能为家人、对象买新衣服，自然更加舍得为自己买了。 “小大大，你别紧张，在这里卖衣服挺轻松的，就没人的时候吆喝两嗓子，等有人过来了，别人随大流也就来了，这里人越多，就引得更多人来，你到时候注意别算错了帐就行，也别被那些女同学一哭穷就心软了，咱们赚的是钱。” 朝明岳就怕他这个刚刚二十岁的长辈经不住人家女学生的一个撒娇，毕竟还是个雏，万一看到女学生就脸红心跳，那他就只能叫他卖男装了，好歹买男装的男同学比女同学要多，不怕出问题。 “我知道了。” 朝阳没多解释什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赚钱，虽说他确实没跟同龄的女孩子接触过，更何况是女学生了，可他明确自己跟这里的人是两个世界的，他唯一的非分之想，就是让这里的人的钱包里的钱跳槽到他的钱包里。 他缺钱，缺很多钱。 朝阳毫不避讳的大声吆喝着： “卖衣服嘞！卖衣服嘞！羊城新到的明星同款！男装女装全都有！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嘞！” 呼啦啦，摊子被好多人围住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老板，那件衣服能拿给我看看吗？” “我想看看那条裤子，老板拿过来给我看看呗？” “老板老板，这件衣服我要了，多少钱？” “老板，刚才那个女生买的那件衣服还有吗？” …… 101.她真不想努力了 这次的衣服确实卖的够红火，也幸亏是有朝阳一块儿，衣服不够卖了是朝阳回去驮了去的，还跑了两趟。 一天就卖了四大包衣服，俩人真是累够呛，中午饭都没空吃，晚饭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看的朝书虞目瞪口呆，都忘记了嚼吃的。 “快看了，快吃。” 华玲玲笑着提醒了一句。 “哦。” 她是记得朝阳这个小爷爷的，去年冬天有天夜里突然跑到他们家，然后被一群人给逮住了，他想逃跑的时候正好她爸回来，给一把从墙上拽下来了。 她听邻居说了，这个小爷爷不是个好人，而他跟他们家明明是不好的关系，为什么他现在都能在她家又吃又住的？ 朝书虞小小的脑袋瓜里满是问号。 当天夜里，朝明岳就拉着华玲玲上了炕，数钱。 第二天，朝明岳他们又把剩下的四大包衣服卖完了，而华玲玲的服装店到现在都还没装修好呢，第三天朝明岳都带着朝阳再次踏上了去羊城进货的火车。 这次卖衣服，一共卖了九万多块钱，主要是女装卖的比男装要贵一些，补上华玲玲的五千块钱，去掉本金一万一千块钱，再分给朝阳八百块钱，还有这次拿货的一万六千块钱，还剩下五万七千四百八十九块钱，华玲玲留下了五万七千块钱。 再来两次，就跟她刮奖换的钱一样多了，可见卖衣服真的就是暴利啊！ 要不，她自己开个服装厂？反正她手里有钱，就差一块地皮盖个厂子了。 华玲玲天马行空的想着，嘴角眉梢一直挂着笑，这是因为小钱钱而高兴的，不由自主的那种。 想太多的后果，就是她又进空间干了半晚上的农活，累的出了空间，躺在炕上倒头就睡。 又过了两天，华玲玲的铺子就简单装修好了，铺子叫《虞美人服装店》，店内地面铺的原木色地板，墙壁是重新粉刷过的，且贴了清爽的壁纸，还换了新的、更加亮堂的灯具，收银台就在门口左侧，左右两侧的墙上砸了两排钉子，下面是两排鞋柜，靠近墙壁的位置固定了两个长长的挂衣服的架子，原本厨房的位置改成了三间更衣室，去往二楼的楼梯口被贴了壁纸的一扇门隐藏了起来。 看着装修好的店铺，华玲玲心情颇好，立马把钱结了，然后就先在铺子门口摆摊卖烤地瓜、煮玉米、以及染了色的鸡鸭兔的崽崽，别说，因为旁边有幼小初中三个学校的关系，卖的还挺好的，每天最少都能进账两三百，这可是纯利润。 不止华玲玲开心，朝书虞也高兴的不行，她不知道华玲玲从哪里给她买的五颜六色的小鸡小鸭小兔子，放在一起一大群，可可爱爱、软萌软萌的，她稀罕的不得了，比朝明岳给她买新衣服还开心，每天上学前，放学后，都要去看看它们，喂喂它们，照顾的可仔细了。 “妈妈，我的小鸡小鸭小兔子们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它们怎么长的这么慢呀！我都喂它们吃那么多东西了，什么时候它们才会下蛋、生小宝宝呀？” 朝书虞见过鸡鸭鹅下蛋，见过猪生猪崽儿，也见过羊生小羊，就是没见过兔子生崽儿，加上现在她这是在玩养成游戏，就更加的期盼加好奇了。 “差不多五六个月吧，就半年以后，就都能下蛋生兔子了。” 当然，如果放空间里，没几天就可以了，可她不能为了让朝书虞体验养“成”的乐趣，而忽略了过程，且那根本就是不科学的，别把小崽子给带歪了。 “哦，六个月啊，还要半年啊，那六个月是多久？半年是多少天？” 朝书虞对于数字的概念还很模糊，她连数数都不能一次性数到一百全对，不知道一个月是三十天，只明白一周是七天，要上五天学，周末两天不上学，连前天昨天今天明天后天都还分不太清楚。 “六个月就是半年，半年就是一百八十天，也就是要到秋天的时候，它们就能下蛋生小兔子了。” 秋天是什么时候，朝书虞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秋天是粮食收获的季节，比如秋天的时候苹果熟了，比如秋天的叶子黄了…… “哦，那还要好久呢！” 朝书虞不太高兴的嘟着嘴，她还以为它们会长的特别快，过不了几天就能长大了，比如这个周末，或者下一周的某一天。 可她每天都喂它们吃饭，这都好几天了还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再听华玲玲说还要半年那么久，她现在都没耐心等了。 “是呀，它们长大要半年，你长大还要十八年呢，妈妈都养了你六年了，也没嫌你长的慢啊。” 甚至还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想要时间慢点儿走呢。 大概，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吧，小的时候天天盼着长大，长大以后又怀念小时候，总觉得一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哦，可是我跟它们不一样啊！我是妈妈的孩子，它们又不是我的孩子。” 她只是想要看看它们是怎么长大的，想要看到他们长大以后下蛋生兔子，那是为了吃。 可妈妈养她长大又不是为了吃，不嫌她长的慢那不是很正常么。 华玲玲无语了，因为她觉得闺女这话说得好像怪有道理的，她无法反驳。 “也是，确实不一样。” 那她就不说什么了，随便吧，反正大人都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孩子的三分钟热度更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这个话题，暂时结束。 母女两个一起择菜洗菜炒菜，吃完饭后又坐一起看电视，到时间了又一起各回各屋睡觉，每天的作息看上去都非常规律，可惜当妈的那个的作息时间早都已经成了习惯，再让她八点上炕睡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有特殊原因。 回到房间以后，华玲玲先是去看了看自己的小金库，有房本，有存款单和一摞摞的现金，如果不是知道再过十几年这些钱都买不了一套房，她现在真不想努力了。 102.杀猪般的嚎哭声 朝明岳和朝阳又是同一个时间回来，吃了一盆挂面后，狠狠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又出去摆摊卖衣服，这一次他们还是带回来了八个大包，卖的还是非常快，一天卖四包衣服，眼看着大学生们口袋里的钱跳槽到他们的口袋里，好些人觉得眼热，忍不住找上了门。 嗯，不是真的找上他们家的门，是在朝明岳他们稍微清闲的时候找过去问一问，比如衣服是从哪里进的，多少钱之类的。 没几个人相信，朝明岳所谓的去羊城进的货是真的，都觉得他这儿的衣服顶多就是不知道从附近哪个服装厂里进的，一件衣服能花几块钱就不得了了。 有一点，倒是叫他们给猜着了，这衣服的进价，确实都不高，要不然怎么会挣这么多钱。 当然，朝明岳这进货的路上确实很辛苦，可谁挣钱容易呢？ 只能说，朝明岳这头幸运的猪，幸运的站在了风口上。 华玲玲的店铺也终于正式开业了，她也没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开业仪式，门口的烤炉可煮玉米的炉子都没撤走，反正跟卖衣服又不冲突，那些习惯了来她这里看小鸡小鸭小兔子、吃煮玉米烤地瓜的孩子们，带着他们的家长过来，看到店内的衣服，正好进来瞅一眼。 进去了，还能只是瞅一眼吗？ 看到心水的漂亮衣裳，不得试穿一下？ 对着试衣间门上的镜子看着穿新衣服的自己，觉得好看真舍得就只是试穿一下？ 虽然买衣服的姐姐妹妹们一个个嘴皮子厉害的华玲玲都快招架不住了，可小钱钱是她的真爱，为了真爱她可以坚持到底。 就是面对着小孩子们看不到小鸡小鸭小兔子们失望的小眼神，华玲玲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内疚的。 可为了专心看店，那点子内疚很快就被小钱钱跑进口袋里的幸福感给冲没了。 华玲玲开心又幸福，朝书虞同样是这样。 因为她妈妈当老板了！ 自从朝书虞在店门口卖小鸡仔，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知道她是朝书虞的妈妈后，对朝书虞那是前所未有的热情，都觉得朝书虞的妈妈好厉害，竟然还卖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小鸡仔！ 他们喜欢五颜六色的漂亮小鸡仔，不代表他们的家长会愿意给他们买，越买不到他们就越稀罕，每天都要在华玲玲店门口徘徊很久很久，最后被不耐烦的家长强制性的把一个个哭的撕心裂肺的熊孩子拎回家。 要不是小朋友实在太多，华玲玲估计都不忍心的挨个送他们一只毛绒绒了。 店铺平时都很冷清，只有下午孩子们放学的时间以及周末的下午才会非常忙碌。 “老板，这裤子有没有小一个码数的？我穿着有些肥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拿着一条黑色的踩脚裤问华玲玲。 “有的有的，姐姐等一下哈！” 华玲玲一边儿回答着，一边儿给另一个姐姐找她需要的码数的衣服。 “老板，这件衣服我要了，咱们的孩子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还是好朋友呢，你再给便宜点儿呗？” 这是一个跟华玲玲差不多年纪的宝妈，她的孩子是个男孩，也是因为之前华玲玲在店铺门口卖小鸡仔的时候才跟朝书虞熟悉起来的，现在也正跟朝书虞一起玩玩具呢。 “哎呀，壮壮妈，这是我们从羊城进的明星同款，你想想明星穿的衣服能便宜的了吗？我们已经给的是最低价了，再便宜我们就一分不赚了。” 华玲玲解释的语气有些难为情，好像真的给的最低价一样，对方只能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付了钱，然后说道： “我得回家做饭去，壮壮就先放你这儿了，正好陪着你家小虞玩一会儿，等做好了饭我再来接他哈！” 华玲玲一边儿给姐姐小小一个码的踩脚裤，一边儿拒绝道： “壮壮妈，这不合适，我这儿正忙着呢，没法儿帮你看孩子，这人来人往的，万一有那拍花子趁着我忙的时候把孩子抱走了怎么办？你还是带回家吧，孩子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不是。” 一而再的被拒绝，壮壮妈直接气鼓鼓的过去把玩玩具的壮壮一把拽起来，嘴上还指桑骂槐道： “就知道玩！就知道玩！有什么好玩的！你妈都来照顾人家生意了，人家都不愿意让你在这多玩一会儿，就是没良心的资本家！这要是搁在十几年前，呵呵！” 说完，还回过头来冲着华玲玲嘲讽一笑，只可惜华玲玲忙着收钱，忙着给客人找衣服，压根没给她半个眼神，这让她更加生气了，尤其壮壮还哭闹着不想走，气的她直接大巴掌朝着儿子乎过去。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家是哪个你还知道不？” 最后，壮壮妈是扭着壮壮的耳朵骂骂咧咧的离开的，一路上都是壮壮杀猪般的嚎哭声。 店里的客人们看的直皱眉，有相互认识的就吐槽了几句，然后便丢在一边儿，开开心心的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了。 也有为了孩子来买衣服的，不过并不像华玲玲想象中的那么多，现在的人还是比较节省的，对于孩子的衣服都是等到衣服短了才不得不买，且有亲戚穿剩下的衣服那是最好的，毕竟孩子长太快了，一年最少都得废六套衣服，他们会觉得太糟蹋钱了。 等关了店门回家，天早已经黑透了，朝书虞饿了就去吃玉米或者烤地瓜，华玲玲忙的都没来得及喝口水，待娘俩到家，华玲玲赶紧做了疙瘩汤，吃完了也没力气看电视剧了，直接回房睡觉。 睡着之前，华玲玲还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别因为开个店让闺女天天饿肚子，不能按时吃饭，万一又长不高怎么办？ 虽然小萝莉也很可爱，可谁不喜欢自己拥有两条大长腿呢？ 她自己也喜欢，长大后的闺女必然也是喜欢的，就当作是为了实现她和未来闺女的愿望，现在必须让闺女按时吃饭，保证营养。 所以，是不是又该重新规划一下了。 103.嘴上没个把门的 “老幺家的！开门！” “小虞她妈！赶紧开门！妈来了！” 乓乓乓的砸门声，吵得朝明岳脑袋瓜子嗡嗡的，虽然火车上他是跟朝阳交替着守着货物的，可休息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睡的太沉，所以回来后免不得还是要睡上一天补觉。 这才刚中午呢，他觉得自己刚睡着就被吵醒了，难受的他恨不能把门外那些家伙全都扔去十万八千里之外。 “谁啊？” 朝明岳眼睛都没睁开，眯着一道缝往外走，气呼呼的抽开门闩，哗啦一下打开大门，结果，门外的竟然是他亲妈？ “妈？你怎么来了？” 他上上次回家的时候，有跟家里人说过自己现在的住址，就怕家里有事找不着他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找过来的就是他亲妈，要知道，为了让他妈在家过的轻松点儿，他家里那些吃的用的几乎都搬去了他妈家里。 “咋了，我儿子家我还来不得了？” 说完，人直接往门里进，朝明岳不得不侧身让开位置。 刘菜叶身后跟着的，是朝明安媳妇儿万招娣，这次之所以是她陪着婆婆一起过来，一是因为大嫂怀孕了，二么，就是因为这个消息是她听别人说的，然后去婆婆那里求证，结果婆婆一问三不知，又想知道人家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就一起来了。 进了院子，刘菜叶就开始到处转悠，到处打量，对于这个二层的小楼房她是挺喜欢的，甚至有了某种从不曾有过的想法。 她想留下，就当老幺给她养老了。 不止刘菜叶对这房子喜欢的不行，万招娣同样眼馋不已，恨不能这套房子是他家的。 两层的楼房啊！虽然只有堂屋是两层的，可他们东湖村也是这些年才开始盖砖瓦房，他们家现在的房子跟刘菜叶的老年房没什么两样，也就村里的房子还能看，却是连南屋都没盖的，也没有东西平屋。 以前的她认为，房子盖多了也没用，有那个钱，不如留着给儿子上学用的，长大后还要再盖房子娶媳妇儿呢！ 现在看到这座房子，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想差了，房子多了怎么会没用呢，光看着就觉得心情贼拉好，就算以后不给儿子盖新房，有一套这样的楼房，那些个年轻小姑娘，还不抢着给她儿子当媳妇儿啊！ 不过，盖这么一套房子，应该得花不少钱吧？ 啧啧！ 真好！ 哪哪儿都好！ 每一处都合她的心意！ 可惜了啊，不是她的。 万招娣继续跟在婆婆身后到处转着，等到转悠够了下去，果然就看到小叔子已经准备好茶水了，而且正在给她们做饭。 真是个孝顺的，她就喜欢这样懂事有礼的亲戚。 “哎呀！老幺家的这茶叶闻着就香！我家你二哥都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叶呢，老幺等会儿给我包一包带回去给你二哥尝尝哈。” 万招娣说完，又喝了一口，其实她分不出什么好坏来，茶叶在她这儿都是一个味儿的，就是觉得老幺家里的肯定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行。” 朝明岳不想多说什么，他现在就是强撑着精神在忙活，总不能亲妈大老远的来一趟，结果饿着肚子回去吧？ 当然了，多麻烦的饭菜他确实没精力去做的，顶多煮个挂面，再端上一盘咸菜。 “妈，二嫂，你们先吃，吃完了可以看会儿电视，这是电视的遥控器，我先回去睡会儿补个觉。” 做完饭，朝明岳就回去睡觉了，也不管这婆媳两个在他家里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他现在的脑子根本不会转了，就一心想着要睡觉。 中午饭，华玲玲都是接朝书虞在店里吃的，就是去旁边的饭馆里要两个菜，人家会给送去店里，等吃完了她再把空碗空盘子送还给饭店就行了，附近很多人家不爱做饭或者不方便做饭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晚饭的时候，华玲玲有时候会忙的忘记了闺女，所以才会让朝书虞饿的只能吃个玉米或者烤地瓜，既然她已经意识到了，自然不会再这样，每天中午都会提前订好闺女的晚饭，饭店到点了就会给她送过去。 今晚是头一回，朝书虞再放学过后没多久就吃饱了，又等到华玲玲店里没人了，娘俩才关上店门回家，她的车筐里还放着朝书虞吃剩下的饭菜，回家后热热还能继续吃。 却没想到，回到家里，就见到堂屋里坐着一老年一中年两个女人，而且她看着那身形、侧脸还怪眼熟的。 “哟！我们家的大忙人终于回来了啊！咱妈大清早的就起来赶路，没想到到了儿子家里却连口儿媳妇的饭都吃不上，你别不是知道了咱妈来了，才故意这么晚回来的吧？” 万招娣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却没有出去看一眼的想法，她已经被电视剧的剧情迷住了，这大彩电的电视剧就是好看，看着就跟真人似的。 直到听到了人快进来的脚步声，她才不得不收回了部分心神，然后侧过头瞅了一眼对方，本是施舍般的给这个好命的弟妹一个不屑的眼神，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她这个弟妹果然好命啊！看看那一身衣服穿了身上，跟电视剧里的人都差不多了，一眼看去真跟城里人似的，让她都忘了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你这衣服哪里买的？” 万招娣下意识的这么问了一句，待问完以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立马皱紧了眉头。 她这次跟婆婆一起过来是为了质问老幺两口子的，可不是讨论什么衣服的。 “妈，大嫂，来了啊。就女装店里买的，要是知道妈跟大嫂今天过来，我就早回来了。妈，大嫂，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晚饭吃了吗？” 旁边的朝书虞也跟着叫了一声“奶奶、二大娘”，就被华玲玲催着洗漱，回房睡觉去了。 “真要等你你做饭，我跟妈还不得饿死啊！” 万招娣撇着嘴抱怨了一句，就听到她婆婆刘菜叶训斥道： “胡说八道什么，多大年纪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 104.能屈能伸刘菜叶 刘菜叶最不想听到的字眼就是“死”，不仅是因为她的老伴儿没了，主要还是因为她心虚。 “啊！我这破嘴！妈，您也知道我不会说话，呵呵。” 在刘菜叶越发凶恶的眼神下，万招娣不得不噤了声，心里暗骂着“死老虔婆、该死的老东西”一类的来平复胸中的恶气。 “老幺媳妇儿，我们是今中午过来的，也都已经吃过晚饭了，现在天儿已经晚了，看看让我们去哪个屋睡觉？我看着你家就三间屋子有被褥，要不今晚上你跟小虞睡，我跟你二嫂挤吧一晚，明儿个你再给我收拾间屋子出来？” 刘菜叶笑的一脸慈祥，还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样，不止华玲玲有些接受不来，连万招娣都满脸的不可置信，觉得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们家这个婆婆，可向来是不看重儿子的，更是看儿媳妇没个顺眼的，平时不磋磨她们三个儿媳妇就不错了，竟然还会好声好气的跟她们说话？ 哦，不对，不是跟她好声好气，而是跟老幺媳妇儿。 可这也更让她觉得稀奇了，要知道，她婆婆对于三个儿子的厌恶程度，绝对是老幺排在第一，连带着对老幺媳妇儿也是更加嫌恶。 难道，她婆婆也看上老幺家的这个房子了？ 除了这个解释，万招娣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毕竟她婆婆在前些年靠着老幺挣钱的时候，也是一副“当儿子的孝顺老娘天经地义”的架势，在来之前也是黑着一张脸的。 变化，好像就是自她们在这里逛了个遍以后，老幺只煮了一锅面条给她们吃就不管了，她婆婆竟然没有意见的静静吃完了。 越想，万招娣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就一套二层小楼房，她婆婆就不是她婆婆了，变的，怎么说呢，有那么点儿挺不要脸皮的样儿。 只能说，她婆婆这人怪能屈能伸的。 不过，想想如果是她的儿子家能有这么一套房子，她说什么也是要住一住的，反正是自己儿子家的，儿子都是她生她养大的，她儿子的房子她还住不得了？ 她婆婆的运气太好了！真让人羡慕又嫉妒！也不知道她十几年后能不能蹭上儿子家的楼房住。 华玲玲可不知道刘菜叶打了什么主意，见她难得的不出口成脏找她麻烦，她便也没心情猜她的心思，没舍得把闺女的房间让出去，更不舍得让出自己的房间，便说了句她出去一趟，没多久就带着俩人回来了。 “唉！麻烦两位大哥了，就放在这间屋子里就行。” 对方把床放在华玲玲指定的房间的位置，连连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两步路的事儿。” 华玲玲把两人送出家门，锁上门后看着站在南屋门口的朝明岳，问他： “怎么了？睡饱了？” 朝明岳“嗯”了一声，然后回问她： “还有什么要干的活吗？” 华玲玲也没客气，指挥着他去堂屋西屋里拿出来一套被褥铺好了，然后对着刘菜叶和万招娣虚假客气的笑着道： “妈，二嫂，这床是前些日子定做的双人床，绝对能睡的开两个人，被褥也都是新的，今晚就先将就一晚吧，等明天一早叫朝明岳送你们去车站。” 说完，她也没管她们两人是什么表情，或者想说什么，退出去就直接回了堂屋，第一时间插上了门闩。 进了里屋，华玲玲就看到自己的屋子有些乱，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得亏了她的箱子上都是上了锁的，不然被老太太她们翻了又翻，她会忍不住想剁了那俩人伸长的爪子。 看来，以后得给每间房门都上锁了。 华玲玲心里有些气闷，坐在炕沿上看着乱七八糟的一切，心里忍不住又生出了离婚的心思。 大概只有离婚了，她才能拜托这样的婆家人了。 “媳妇儿……” 突然，朝明岳出现在里屋窗口，心虚的看向华玲玲，刚想解释一下，然后就看到了乱糟糟的一切，立马脸色大变。 “媳妇儿，这……这……” 他没想到，他妈会这么做，竟然趁着他在补觉的时候把他们家翻了个底朝天！ “我，我当时就是怕家里有什么事儿不知道去哪儿找我，才把地址告诉了妈，我不知道妈为什么突然过来。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趁着我睡觉的时候翻屋子，媳妇儿，对不起……” 他这里还在好好表现求原谅呢，他妈却突然过来给他扯后腿，朝明岳这个时候真的有种不如死了算了的想法，为什么他妈是这样的妈呢？就不能让他们自己过过安稳日子吗？ “说对不起没用，还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她现在心里有股子邪火没发呢，端看朝明岳是想怎么处理了。 “我，我明天一早就把妈送回去。” 这话是华玲玲说的，他当时在场，自然听的是一清二楚的，虽然当时他听的一愣一愣的。 “只要你说到做到，这次，我就忍了。” 不等朝明岳高兴，华玲玲又追加了一句： “朝明岳，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她重生回来后好像就忍了一次？不管那么多，反正她现在就是不想忍了，再有下次，就让他回家当他的大孝子吧！ “好，我记住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要是我妈又哪里做的不好，你就跟对我这样，不用忍。” 他能保证的只有自己，却约束不了他妈，那就只能让媳妇儿有气出气了，不用顾忌他。 想了想，华玲玲说： “行。” 这男人洗洗还能要，婆婆再洗她也不想多看一眼。 “好，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儿睡，明天一早我保证把她们都送走了！” 朝明岳像是满血复活了一样，情绪还有些小激动的保证着。 “嗯。” 华玲玲点头，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然后收拾着被弄乱的东西。 朝明岳也好心情的回屋睡觉了，拥有坏心情的大概就是睡在东平屋的刘菜叶和万招娣了。 不是她们故意偷听，实在是俩人说话都没压低声音，她们不想听都不行。 105.母子两个过过招 大老远的来到儿子家里，难得态度温和的对待儿子和儿媳妇，结果换来的竟然是他们两口子光明正大的商量着第二天大清早送她走，刘菜叶的心情能好的了才怪。 万招娣虽然心里有些窃喜他们家这恶婆婆终于有人能治她了，却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她来这一趟就花了不少钱的路费，这还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呢，亏了亏了亏大了！ 婆媳两个齐齐躺在新床、新棉被的被窝里，原本的喜悦彻底消失，一个怨恨儿子儿媳妇不孝顺，一个算计着怎么才能回本，全都不想就这么离开。 心里的怨念抵不过周公的召唤，两人终究还是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又被朝明岳给叫醒了。 “妈，二嫂，我跟朝阳送你们去车站。” “我就不回去了，你去送送你二嫂吧。” 刘菜叶压住了心底的戾气，语气和善的对着老儿子说道。 “妈，赶紧的吧。” 朝明岳的语气同样没夹杂其他情绪，他早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才会早早的就过来喊人起床，他也有的是时间跟他妈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呢，他也不急。 “我说了，我不回去，当妈的住儿子家里让儿子养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啊，上头还有大哥二哥，就算是轮流养老现在也还轮不到我，我先送妈回去，你要是想要我们三个当儿子的轮流养老的话，回去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好了再说，如果直接略过上头两个哥哥让我这个最小的养老，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朝明岳半步不让。 “我是当妈的，我说了算，我想在谁家养老，就在谁家养老，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告你。” 刘菜叶同样不退让半分，她就不信了，还整治不了个小崽子。 “去吧，反正我们是兄弟三个，我又不是独生子，大不了二哥的村干部罢免了，反正我跟大哥都是普通老百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就不信她妈是真的只顾她自己，半点儿不心疼她的儿子。 “你！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有本事你就把我绑回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大孝子是怎么孝顺你妈的！有本事你就堵住我的嘴，不然我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也要让你在市里身败名裂，让你再也混不下去！” 刘菜叶再也维持不了平静淡然的情绪了，她变回了曾经的模样，冲着朝明岳就是一通威胁，好像她对面这人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什么大仇人一样。 这样毫不遮掩的刘菜叶，也是在朝明岳结婚以后才变成这样的，在朝明岳婚前，她一直都是走的委婉路线，只要她对着朝明岳唉声叹气，再稍微说几句家里多么艰难，朝明岳就毫不犹豫的把能给的都给她了。 可婚后的朝明岳不再听她的话，她再也拿捏不了，后来只能气急败坏的撒泼耍赖，反正她本来就不是慈母，身份就是她的免死金牌，闹的再难看她也不怕儿子会不认她这个妈，该给她的孝敬半分都少不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老儿子还真的能闯出个名堂来，都能在市里安家了，哪怕是租的房子呢，好歹也是半个城市人了不是，这里不用种地，多好！ “妈，你随便闹，你这次闹了，我明天就搬家，放心，以后的养老钱我也会叫人帮着按时寄给你的，不会不管你的。” 朝明岳笑的淡然，他现在能挣钱，能随便再去哪里买一套房子，所以不怕搬家。 唯一麻烦点儿的，除了闺女以后上学可能没有像现在这里这么方便了，再就是她媳妇儿的店才刚刚步入正轨，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大不了他再努努力，以后买辆轿车，再给闺女配个司机接送她上下学。 他媳妇儿的店铺好说，只要钱够，多好位置的店铺买不来？ 所以，还是得多多赚钱啊！ “朝明岳！我是你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早知道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扔尿罐里溺死你算了！生个棒槌都比你强！” 骂完，老太太就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恶狠狠的瞪着朝明岳。 朝明岳靠着门框看着她，唇角还带着混不吝的笑，把本就气得不行的刘菜叶气的更加生气了，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免得把自己给气死了。 见刘菜叶不再叫嚣，朝明岳又扫了坐立不安的二嫂一眼，轻嗤便往南屋走去，留下一句“等天亮我再送妈和二嫂去车站”，就睡觉去了。 朝明岳倒是睡得香，可被他叫起来的婆媳两个却毫无睡意，一个气鼓鼓的恨不能踹飞屋门去打死他，另一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被婆婆注意到，然后把火气撒在她身上。 待华玲玲起床，家里除了她，再没旁人。 刘菜叶和万招娣被朝明岳和朝阳一人骑车载一个人送去了车站，朝明岳连车费都没帮忙付就回来了，然后又做早饭，送闺女上幼儿园，最后跟朝阳一人驮着一大包衣服去摆摊卖衣服去了。 华玲玲不管朝明岳是怎么做到的，家里没有看到不喜欢的人，她的心情还不错，吃过早饭就骑上车子去了店里，闲着无聊又忍不住吃了一个烤地瓜，撑得她懒洋洋的仰靠着椅背晒太阳，昏昏欲睡。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进了店里，她睁开一道缝瞄了一眼，竟然是她闺女同一个幼儿园不同班的小朋友的家长，她在幼儿园门口见过几次，便打起精神站起来，打完哈欠后提醒道： “你好呀，喜欢哪个款式的衣服可以试穿一下，里边就是试衣间。” “好的，谢谢。” 对方在店里转了一圈，把挂在墙上的衣服看了一遍，又把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扒拉着仔细看了一遍，每件衣服都仔细看了吊牌，也问过价格，最后才转过身来问华玲玲： “你好，请问一下，你这里的衣服都是从哪里进的货啊？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我？我也想开一家服装店。” 106.一丢丢的小心机 华玲玲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清楚，她开的这个店如果赚钱，附近肯定会有其他人跟风开女装店的，可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且对方竟然这么厚脸皮的想从她这里打探消息，就不怕她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人打出去么？ 对方应该是注意到了她脸色难看，连忙解释道： “我，我就是问问，我也不是打算在这条街上开店的，我娘家在某某大学附近，本来家里是开宾馆的，这不是家里孩子都大了嘛，带着回娘家的时候总会不小心听到些什么，我妈觉得这样对孩子不好，他们又想孩子，就心思换个营生。 他们之前听说有人在某某某学校附近摆摊卖衣服，结果我妈一直没找到人，碰巧这不是听说幼儿园附近开了一家很火的服装店，我就想着过来打听一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她其实也很尴尬的，这可是明晃晃的抢人的钱路，可为了爸妈和孩子，她还是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 听了这位宝妈的解释，华玲玲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毕竟大学那边是朝明岳摆摊的地方，如果那边开一家店，对于朝明岳的摆摊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儿，看到卖服装赚钱，肯定有好多人想跟风，不是从他们这儿打听，就是自己去羊城，或者找人搭伙去，在羊城四处寻摸寻摸，总能找到的，毕竟他们卖衣服都是打着羊城进货的名头的，只要有人敢冒险，这碗饭总会吃的上。 “你们是想自己去羊城进货吗？地址我可以给你，不过得明天了，因为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不清楚。” 谁都知道，肯定是自己去进货，卖的钱才能赚更多，一个地址也不过是让人家少走点儿弯路，就当结个善缘吧，电视剧里那些做好事的人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啊？你这店里的货都是自己去羊城进的吗？那能不能你们带回来后我们从你们这里拿货呢？我们家里的人都不太适合自己去羊城进货，来回最少要五天，我对象是请不下来这么长时间的假期的。” “也行，不过我们没有干过批发的活，这得晚上回家后商量商量，毕竟一个小店的货容易拿，两个店的货估计得雇人一起了，而且价格啊、款式啊这些都是要商量的。” 华玲玲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心机的，不多，就一么点点。 “那我明天再过来？我想趁着五一假期前开业，毕竟我妈那边就指着那些学生赚钱了。” 女人也挺实在，说的都是实在话。 “明天也行。” 不行也得行，能赚钱的时候，当然是越早越好啦，人家有这样的需求，她当然要尽力了。 “那我就明天再过来，麻烦你了。” 女人冲着华玲玲感激一笑，出了店门还回过头来跟华玲玲挥挥手说再见，才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看着那位宝妈逐渐远去的背影，华玲玲忍不住有些小开心。 虽然可能会稍微影响到朝明岳摆摊卖衣服，可这位宝妈是第一个从她这里进货的人，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她这里或者朝明岳那里谈进货问题，到时候他们家说不定都不用费劲摆摊了，衣服刚到就被下家们一抢而空，到时候朝明岳和朝阳光坐火车进货去了。 到那时候，进的货多了，跟羊城那边的老板们熟悉了，也许可以直接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进货问题，这边要什么样的货，汇款后那边给发货，这边收到货后再汇尾款，就不用朝明岳开来回坐火车那么辛苦了。 晚上，华玲玲回家后，朝书虞早就已经回屋睡觉了，听到她回家的动静，立马出来给她热饭菜，华玲玲吃饭的时候把那位宝妈想要从他们家进货的想法说了，两口子便开始商量进货的模式，是他们进什么别人要什么，还是别人想要什么他们进什么，货款怎么付，卖不完的怎么处理…… “那就这样吧，等明天你问问他们想怎么进货，卖不完的货是交给咱们还是他们自己处理，到时候按照他们的需求定价，定金就交两成吧。” 两成，哪怕对方毁约呢，都不会折本。 “行。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我吃完了一会儿也回屋了，明天还是你接送小虞上下学哈。” 事情解决了，华玲玲就开始撵人了，每天都是从下午开始店里就一直都有客人，到大家下班的时间后更是吵吵嚷嚷的跟菜市场似的，闹的她现在就喜欢安静的环境，听到人声就觉得心烦。 唯一吵吵闹闹还不让她觉得烦的人，大概就只有朝书虞小朋友了。 就是，她比较懒，不想每天都按时按点做饭，不想天天到点必须接送孩子，如果朝明岳能兼顾进货、摆摊、做饭、接送小虞，华玲玲绝对不会再起离婚的心思，指不定她连刘菜叶这个恶婆婆作妖都能忍了。 想起空间里又该收获一波儿了，华玲玲认命的进了空间忙碌了三四个小时，出来后立马睡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早上连朝书虞起床、朝明岳做饭、叔侄俩出去了都不知道。 叮铃铃的闹钟响起。华玲玲属于是强制开机，眼睛睁不开还是其次，身上软塌塌的没力气，她不想吃再热一遍的饭菜，拿出之前做好的放在空间里的饭菜直接开吃。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华玲玲也不再磨叽，骑上车子就去了店里，还好，没迟到。 她还想着要不要在桌子上趴着眯会儿呢，就听到了有人进了店，抬眼一看是昨天的那位宝妈，立马招呼道： “来了啊，坐。” 接下来，两人便就着进货的问题好好的聊了一通，最后的结果是对方需要回家跟家人商量一下，华玲玲便客客气气的把宝妈送了出去。 她也没觉得这事五一假期前一定能谈成，不过是想着尽快解决罢了，这家谈不成也有下一家，她是没有压力的。 当朝明岳带着朝阳再次踏上了羊城的火车，华玲玲才想起来，她要的种子一直没影儿呢！ 107.她果然看中他了 五一假期，华玲玲竟不趁着节假日人流大多多赚钱，反而带着朝书虞去游山玩水去了，把店铺扔给了朝明岳，随便他开不开门。 假期，火车上人太多，不适合去羊城进货，朝明岳便在假期之前去了一趟，多进了两包衣服，加上不用去学校附近摆摊，除了大集日他会交一块钱的摊位费摆个摊外，其他时间他都坐镇华玲玲的服装店里。 至于朝阳，他带着自己这段时间跟着朝明岳赚的两千多块钱回了东湖村，回去之前没有带太多东西，却在回村以后去买了不少的粮食，然后趁着夜色到处跑，把分好的一份份粮食扔进一家家的院子里，没有丝毫规律可言。 他在家待了几天，把房子修缮好，再给他奶奶准备好一段时间的米面粮油，还留了几十块钱备用，他便又踏上了去市里的客车。 一天一百块钱呢，哪怕是闲的抠脚，他也要待在朝明岳的身边，不把这个钱拿到手他心里难受。 朝阳回市里，朝明岳就赶紧把看店铺的事情交给了朝阳，跟交出去什么烫手山芋一样，立马骑车载着大包出去摆摊了。 朝阳看看屋子里的女装，又看看跑的不见踪影的小侄子，最后破罐子破摔的靠着椅背眯眼晒太阳，来客人了就招呼一句随便看、随便试，价钱都标在挂牌上的，在他这里是半分钱的价钱都不讲的，爱买不买。 “嘿！怎么有你这样的卖东西的，谁买卖东西不讲价？你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小心以后说不着媳妇儿！” 有个宝妈领着孩子过来买双凉鞋，虽然知道店铺里的东西肯定贵，又早就听说这家店里的东西都是明星同款，还是从羊城那大城市里带回来的，一双鞋说不定能卖个十几二十块的，可她没想到这一双小孩的凉鞋竟然要价三十九，她讲价半天，二十不卖，三十不卖，三十五竟然还不卖，直接就火了。 “我是没媳妇儿，等我有媳妇儿的时候，肯定不会让她连双三四十块钱的鞋子都不舍得买。” 朝阳头铁的很，撇了对方一眼，语气淡然，却叫对方直接破防了。 “谁说我舍不得买了！谁说我舍不得买了！不就是三十九块钱，当谁没有呢！给！赶紧把鞋子给我装好了！”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把钱来，数了三十九块钱啪的拍在桌子上，然后鼻孔朝天的冲着朝阳道： “就你这种二十好几的青年，没个正经工作，在这替人看店能挣得了几个钱？还不会让你媳妇儿舍不得花钱，你这样的二流子就活该打一辈子的光棍！” 说完，白眼一翻，提着买的鞋子，趾高气昂的领着孩子出了店。 店里的几个客人：…… 该说她傻呢？还是该说她傻呢？ 朝阳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他就算是摆摊的时候也不容人跟他讲价的，那些人也更愿意跟朝明岳掰扯，在店里的时候就更不可以随便讲价了，反正他们店里的衣服是独一份，不怕别人不喜欢、不来买，为什么还要费口舌跟那些人浪费口水，反正不愁卖不出去。 就这样，朝阳在这附近出了名，只是不是什么好名声，男人有铁公鸡这种小气的名声是真的会影响亲事的。 朝阳不在意，目前他的心里只有赚钱这一个目标，唯一在意的亲人远在东湖村，不像朝明岳还要惦记着老婆孩子，有所顾忌，真碰到了认识的人或者闺女的同学家长，就不得不稍微退让几分。 他继续我行我素，却没想到竟然有人盯上他了。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女孩子含羞带怯的鼓足勇气跟朝阳打招呼，再获得他似是而非的“唔”了一声后，眼睛立马变的晶晶亮，惊喜的继续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老板了，你好厉害啊！不像我，都二十好几了，连个对象都找不着。” 说完，女孩子还嘟着嘴，皱着眉，似乎真的很不好意思似的，只是那双大眼睛一直转啊转的，时刻关注着朝阳的表情。 朝阳没再应声，见到又有人进店，跟应付似的招呼了一句： “欢迎光临！店里的衣服都是明星同款，羊城进的货，大家有喜欢的随便试哈，试衣间在最里边。” 女孩子也冲着刚进来的客人笑了笑，然后去拿了个试鞋时候坐的凳子，放到朝阳一旁，坐下去矮了朝阳一大截，她仰着脸看向懒散的朝阳，问道： “老板，你这里招不招人啊？我看来店里的都是女人，老板会不会觉得有些难为情？我是女的，应对客人也更方便，老板觉得怎么样？” 朝阳确实有些意外，他以为这女人是看中他的“老板”身份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看中。 “不招人。” 他一个人就能看的了。 他现在是一天一百块钱，万一再来一个人，他的工资是不是就变成五十了？ 他也相信朝明岳两口子不会这么做，可他本来拿这一百块钱就有些心虚，他也是真的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工作，也不是那种不可或缺的人才，多一个人他能干的活就更少了，到时候他就真不好意思拿这么多的了。 所以，不如直接从根子上杜绝一切后患。 “啊？这么多人，老板你忙的过来吗？” 女孩子没想到朝阳竟然拒绝了，长这么大，真的很少有人会拒绝她提出的要求，长相带来的红利她都吃了十几年了，怎么突然就失效了？ “唔。” 朝阳不爱搭理她，一样东西没买，还在这里唧唧歪歪，要不是他怕自己真的晒着晒着就睡过去了，真想直接把她一脚蹬出去。 “老板，我觉得你这里比较适合女的工作，男的在这里太不方便了，客人们看衣服的时候还要试穿，你个男的在这里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不如就让我在这里试试吧，我保证能够把这家店看的好好的。” 女孩子都做保证了，而且她说的那些话，老板不可能不考虑，她觉得自己稳了。 108.发脾气也萌萌哒 朝阳扭过头去懒得搭理。 唉！这个季节的太阳还是有些热了，就冬天的太阳晒在身上最舒坦了，而他往后再也不怕冬天的寒冷了，今年冬天他一定要找人做两床十斤的厚棉被，他一床，他奶奶一床，还要一人做两身厚实的棉衣棉裤…… “老板？老板？你睡着了吗老板？” 女孩子轻轻叫了几声，见朝阳没反应，她捏着衣角犹豫了又犹豫，最终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对着刚进门的客人招呼道： “欢迎光临！我们店里的衣服都是明星同款，是从羊城进的呢，衣服都可以试穿，试衣间在那里。” 女孩子指了指试衣间的位置，然后走开招呼其他客人了。 “这件衣服要八十九元。” “不好意思，我们店的衣服都是不讲价的。” “衣服拿好，再见！” …… 朝阳眯着眼睛瞅着，心里只咋舌。 这女人，是真厉害，尤其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他都要甘拜下风。 到了晚上八点多，朝阳见路上没什么行人了，送走了最后一波儿客人，他便准备关门回家。 结果，那姑娘又凑了上来，殷切的问道： “老板，我今天表现怎么样？挺好的吧？那我明天可以来上班了吗？” 朝阳赶紧后退一步，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那姑娘，疑惑的回问她： “上什么班？我这又不招人，这年纪轻轻的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朝阳半分面子都没给，说出来的话真是格外的不好听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在这里帮忙一天了，你什么都不说，现在都忙完了，你再跟我说店里不招人，你这不是故意坑我么！” 女孩子就算是发脾气，那也是娇俏可爱萌萌哒的，如果在这的人不是朝阳而是华玲玲的话，她肯定不会像朝阳这样冷面无情的，怎么也得心疼人家一下。 “没坑你，早就说了不招人，你不听关我什么事。” 说完，朝阳见那女的还要不讲理的继续闹，便不耐烦的说道： “走不走？不走我就把你关店里了啊。” 女孩子没辙，最后只能气的跺跺脚，然后不高兴的离开了。 朝阳没把这当回事，锁上门就骑车往朝明岳家行去。 不是店里没地方睡觉，主要是他肚子饿了，自从看店后，每天吃完早饭出来，午饭他不舍得花钱买现成的，也不舍得自己买菜做饭，除了吃煮玉米就是烤地瓜，晚饭要是在不吃饭的话，他会撑不住的。 唉！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想他朝阳，前边的二十年，如果每天都能吃地瓜填饱肚子，他都觉得那是顶顶好的好日子了，却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觉得地瓜玉米是垫吧肚子的东西，竟然都称不上是“饭”了。 惦记着朝明岳给他留的晚饭，朝阳把车子骑的飞快。 朝阳没想到，那女的第二天又去了店里，而且还打着要“工资”的名义，这下子是真的把朝阳给惹火了。 “我昨天在你这干了一天，你连顿饭都没管我的，我当然得要工资了，总不能让我白干吧。” 女孩子正是趁着人多的时候过来闹的，那些不知情的客人还真以为她说的那样，给朝阳打了一天的白工，纷纷为她说话。 “你这个老板怎么能这样呢？人家一个女孩子，出来工作不容易，你怎么还能叫人家白干活呢？不给钱也不管饭，你这老板当的也太那啥了吧！” “就是啊！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搜，我以前还不信，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竟然连人闺女家的工资都贪墨了，一天的工资能有多少？几块钱都舍不得！怪不得咱们买衣服跟他讲价都不讲的，抠死了算了！” “这店没听说招人啊？这闺女不会是讹人的吧？” “这闺女看着就乖巧听话，怎么可能会讹人呢！谁家讹人就讹一天的工资的？” “也是哈！难道真是这老板坑人？看着也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坏人又不是在脸上写他是坏人，也许这闺女就是这么被他坑的呢！” ……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原本的朝阳是不在意的，可他现在是给朝明岳打工的，是给华玲玲看店的，他自己的名声可以不在意，可店铺老板不能有昧下人工资不给的名声。 “我昨天就说了，我这儿不招人，你自己在这赖一天，现在又来跟我要工资，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要坚持这么说，那我就只能找J察给我公道了。” 说完那女的，朝阳又把目光放在了那群长舌妇身上，毫不客气的开怼： “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热心，咋不赶紧的给人家找个工作？没看人家为了一天的工资都不要脸不要皮的了，各位热心的大妈们不赶紧的给人家雪中送个碳？顺便再帮人家找个工作呗，省得我这个可怜无辜的老板平白无故的被人家坑不说，连名声都叫你们给败坏了，我是真惨啊！人在店中坐，锅从天上来，我真是可怜啊！” 说着说着，朝阳也不再看那些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吸溜着喝了一口，然后异常热情的欢迎新顾客。 “欢迎光临！店里的衣服都是明星同款呢，咱们都是从羊城进的货，衣服可以试穿，试衣间在最里头，那三间都是。” 店里的客人：…… 她们好像误会人家店老板了？ 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她们哪里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这老板，怼人是真怼，让她们想要回找点儿面子都不能，要不是他家的衣服是真的好看，独一份的好看，她们都能被这个老板给气走了。 刚进来的客人见店里的其他人都不大对劲，要不是看着衣服真的是明星同款，她都想要转身逃跑了。 最尴尬的，就是那个借机找茬的女孩子了，她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想要什么一天的工资，也不是真心想要找工作，她不过是想要吸引一下这位老板的视线，哪里知道最后都差点儿要进了局子！ 109.想长的又高又壮 这个时候没有手机，消息也就不那么灵通，出门在外游玩的华玲玲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只带着朝书虞一起去爬山，去摘了樱桃，又去看了花海，还去赶海了一次，最后那两天还去了图书馆，然后看了一场电影，逛吃了两天。 她们娘俩并不是每天都会回家的，比如第一天去爬山，因为太累了，娘俩是住的附近的宾馆，第二天直接去摘樱桃去了，晚上又没回家，第三天又去看的花海。 总之，这个假期，娘俩是过的非常的圆满的，华玲玲也体会到了小钱钱带来的快乐，决定下个假期继续出去玩，预计先去隔壁市玩一玩。 至于隔壁的哪个市，等假期到了再说，到时候想去哪里去哪里。 回到家里，华玲玲累瘫了，直接回屋里的炕上躺着，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结果那个爬山喊累，逛街喊累的小妮子，一到家里就精神了，跟朝明岳、朝阳嘚吧嘚的说着这几天的经历，显摆的很。 嘚瑟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开学日，小家伙爬不起来了。 有亲爸朝明岳在，用不着亲妈华玲玲操心，她是睡到了自然醒才起床的，然后也没去店里，因为昨天说好了今天还是朝阳看店，她今天要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朝明岳他们再去羊城进货，正好错开高峰期。 吃了不早不午的早午饭，华玲玲又回炕上躺了许久，直到再也躺不下去了，才起来，进了空间又是一通忙活。 她这次出去，不止摘了樱桃，樱桃核她也留下了许多，有黄色的，有红色的，必须全部种了，以后她就是拥有一片樱桃林的女人了。 花种子她也买了不少，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花儿，各种形状的种子，这次也是要种下去的，不管能不能卖，看着一朵朵开的鲜艳的花儿，人的心情也能好不少不是。 去海边也没闲着，把捡到的小螃蟹、小蛤蜊全都扔进了空间里的小海里养着了。 把该种的种了，该收的还没收完，这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后半夜，朝明岳就带着朝阳离开了，他们俩现在也算是熟门熟路的熟手了，用不着华玲玲为他们操心，连干粮都没怎么带，现在都是带着一个饭盒缸子，在包里装些泡面和咸鸭蛋火腿肠，吃的时候就轮流去接热水，方便得很。 而华玲玲这个在家“休息”了一天的人，第二天却是被闹钟三番两次的吵醒的，要不是惦记着闺女还得上学，华玲玲多少还得再睡几个小时，然后再赖上几个小时的床再说。 别说华玲玲爬不起来，已经上了一天的学的朝书虞同样还是没能按时起床，还是华玲玲做好饭了上去把人揪起来的，强制开机不说，还得强制用餐，把人折腾精神了，正好去上幼儿园。 再次坐在店里看店，华玲玲还真有几分不习惯，突然就觉得这样每天坐班的生活没意思了，好想找个人看店，好让她摆脱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上班生活。 想法有了，华玲玲便放在了心上，想着等朝阳或者朝明岳哪天回东湖村的时候，让他们回村问问，有没有谁家的年轻小姑娘小媳妇愿意出来打工的，不是不愿意找附近的年轻人，她是想着，总得惠及村里嘛，他们一家人只是出来了，又不是不回去了，之所以找朝阳不也是这个道理么。 “妈妈！妈妈！小朋友们问我们家什么时候再卖小鸡小鸭小兔子，他们有人想要买！” 下午，刚接到闺女，朝书虞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帮同班的小朋友追问这个重要问题，一旁还有一群小朋友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啊？如果真的有小朋友想要，那我明天去看看有没有人家的小鸡孵出来了，如果有我就放在店门口卖，如果没有的话，就得等一段时间了。” 华玲玲也没想到，这小鸡小兔子竟然在小朋友圈里这么火爆，都过了一个月了，竟然还有很多小朋友惦记着，她本来想着连烤地瓜和煮玉米都撤了，毕竟买的人真心不多。 “好耶！” 一群小朋友听到“放门口卖”这句话后，齐齐欢呼了一声。 华玲玲听到也看到了，愣了一下，然后也开心的咧着嘴，觉得今天下午要是不能把小鸡仔放在店门口卖，那就实在太对不起这群可爱的小朋友们了。 “我尽力哈！我尽力哈！” 华玲玲想着，她得假装出去一趟了，去哪个地方合适呢？ 午饭是在附近的饭馆解决的，饭桌上，朝书虞小朋友一边儿吃饭，小嘴儿还闲不住，叭叭叭的讲着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 “我们班有个小朋友，他好厉害的！左手右手都会写字！他还说他两只手都会用筷子吃饭，我不会，妈妈也不会，爸爸好像也不会，他也太厉害了！” “我们班有个小女生，她提毛子（沙包）超级厉害的！一个人能踢好几十个！要不是最后累的抬不起腿了，她肯定还能继续踢下去。” “我们班有个小胖子，他吃饭特别厉害，他说他能自己一个人吃完一整只鸡！我才能啃完一个鸡腿，怪不得他长的又高又壮的，我长不高长不壮就是因为吃的比他少，我也要能吃完一整只鸡那么厉害！” …… 华玲玲偶尔给个回应，朝书虞一个人就能欢快的说下去，大概是真心想要长的又高又壮的，这顿饭都吃的别平时多，整的华玲玲老担心她吃撑了不舒服。 “小虞妈妈放心，我们会多多注意小虞的，如果她不舒服，我们会通知您来接小虞的，您下午还是在虞美人服装店里吗？” 朝书虞的老师很负责，每个小朋友的家庭住址基本都能记住了，特别的几个小朋友家长平时不在家，她也记住了家长的工作地址，保证小朋友有个什么事，都能通知到位。 “是的，我还在店里，就是等会儿会出去一趟，也就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她还得出去“买”小鸡仔呢。 110.眉心点个红点点 中午幼儿园门口发生的事情，显然朝书虞班的老师也是知道的，理解的笑着看了一眼华玲玲，然后便领着朝书虞跟华玲玲说了声再见，回了教室。 华玲玲回去店里骑上车子，锁了店门便出去了，寻了个少有人经过的地儿就从空间里拿出来几只小鸡、小兔子放在了前车筐里，筐里她早早的放了纸壳子垫着。 再回去店里，华玲玲就拿出两个大一些的纸箱子，一个放小鸡仔，一个放小兔子，小鸡仔的箱子里用小碗装了些小米，小兔子的箱子里撒了些青草，多是苦菜。 两个箱子放在阴凉的地儿，华玲玲就不多管它们了，在有客人上门的时候就招呼客人，没人上门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犯困，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哇！小虞，你妈妈真的又卖小鸡啦！妈妈！妈妈！我要买小鸡！” “小虞，你妈妈好厉害啊！我妈妈就买不到小鸡，更买不到小兔子，妈妈，给我买只小兔子吧，我想养大了吃兔子肉！” “妈妈，我也要养小鸡！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腿！我要吃自己养的鸡下的鸡蛋！我要吃自己养的鸡的鸡腿！” “妈妈，我也……” 一群小朋友就在店门口闹腾着，比菜市场热闹多了。 华玲玲看着这群活泼可爱的小朋友们，觉得自己空间里的小鸡仔、小鸭崽、小兔崽子都有了出路，不用再挤挤挨挨的在空间里长大，虽然在空间里生命无虞，可到底是在外界生活才更加的缤纷多彩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好多家长没有给自家小朋友买，导致小朋友们各个都惦记了很久，才导致今天的小鸡仔和小兔崽子们全都卖光了，加起来都二十多只呢，光朝书虞的同班小朋友就给包圆了，让其他闻讯而来的小朋友最后都只能空手而归。好多小朋友最后都是哭着走的，让华玲玲哭笑不得。 华玲玲之所以正式开店后不再卖小鸡仔，不就是因为没有小朋友来买么，哪里知道隔了一段时间，这小鸡仔竟突然在小朋友圈里爆火了。 “姨姨，你明天一定要带小鸡宝宝来呀！” “姨姨，我想要小兔子，你明天一定要带小兔宝宝来呀！” “姨姨，你怎么不卖小鸭子呢？小鸭子嘎嘎嘎多可爱呀！明天姨姨能带小鸭子来吗？” “姨姨，如果明天我来的晚了，你一定要给我留着两只小兔子呀！” “姨姨，你也给我留两只小鸡宝宝！” …… “好好好！好好好！” 华玲玲一边儿招呼着店内买衣服的客人，一边儿连连答应小朋友的各种要求，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清楚小朋友们说的什么。 小朋友们好不容易都被家长哄着劝着拖着拽着带走了，店门口也清净了，华玲玲中午提前定好的晚饭也送过来了，朝书虞一个人坐在桌前吃着饭，华玲玲偶尔吃上两口，然后又去招呼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华玲玲一直没等到朝明岳或者朝阳回东湖村，所以也没能找到人帮忙看店，一直自己看店卖衣服，因为小朋友们每天放学后都闹腾的欢乐，华玲玲倒也没有觉得太无聊，日子也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下去了，转眼就到了属于小朋友们的节日。 “庆祝庆祝！热烈庆祝！六一儿童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群大的小的孩儿们，画着属于这个年代特有彩妆，抹了口红和腮红，眉心还有一个红点点，再穿上各自的表演服装，手中拿着折纸花儿，或者彩带，五彩缤纷，有着专属于儿童节的热烈。 华玲玲今天店铺关门，一路上跟着朝书虞班级的队伍，时不时的给朝书虞拍几张照片，她是骑着自行车的，不然陪着孩子们绕那一大圈，她可没有那个精力。 绕了一个多小时的圈，才终于到了看他们的节目表演的时间，台上是各位领导，台下是各个学校的学生，外围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如华玲玲这样专门来看自家孩子的表演的家长并不多，她身量不高，又没能挤进去里边，只能悄悄跑到领导坐的桌子一旁，静静的等待着朝书虞上场的时间。 小孩子本来就很可爱，蹦蹦跳跳的，哪怕是群魔乱舞都是喜人的，更何况他们一本正经的表演了，每个节目都惹得来看热闹的村民们热烈的欢呼、鼓掌，每张小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华玲玲都没忍住给那些可爱的小朋友拍了几张照片。 朝书虞有两个节目，一个是跟另一个女孩子一起唱歌，另一个是十几个小朋友的舞蹈节目，华玲玲登时开启了疯狂拍照模式，一边儿拍照，华玲玲还一边儿后悔，早知道她就买个摄影机了，拍照片干巴巴的，不如视频更有意思。 还是怀念以后人手一部手机的日子，真的是太方便了！ 等六一汇演结束，朝书虞是要跟着老师回到幼儿园后，再等着华玲玲去接的，刚从里面出来，朝书虞就迫不及待的问华玲玲： “妈妈！妈妈！我表演的怎么样？你有没有给我拍多多的照片？我们班的小朋友你拍了吗？他们都没有爸爸妈妈帮忙拍照片，我说我妈妈拍了，到时候照片洗出来会带给他们看看的。” 朝书虞的心情现在还很激动，急切的想要得到妈妈的夸赞，还有妈妈的赞同。 “小虞表演的非常棒！我拍了好多照片呢，也有其他小朋友的，你们班是不是就你参加的那两个节目？我光顾着拍你去了，不一定能拍到其他小朋友。” 没到闺女的节目，华玲玲还有闲心拍拍别人，到了闺女的节目，她的全部心神当然放在自家闺女身上了，哪里还能想到顺便拍拍同班小朋友呀。 “哦，没关系的，那妈妈，我们现在就去照相馆洗照片吧。” 朝书虞没有太在意这一点儿，她现在就想早点儿看到照片，看看照片上的自己有多么好看！ 112.越比较，越心酸 小孩子的天真有时候就很气人，可孩子大了不再天真了，该气人他还是气人，比如朝明岳在刘菜叶那里就是这样的。 上次，她带着二儿媳妇上老儿子家的门，无论是好声好气还是恶声恶气，最后都被没良心的老儿子给撵了回家，把她气的好几天没下得了炕，要不是大儿媳妇怀着身孕，二儿媳妇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两个闺女还有自己家的一堆事情要忙，两个儿子也要忙活田地里的活，她少说也得躺个十天半月的，好让那不孝子来她炕前尽尽孝。 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又马上要到端午节了，刘菜叶又蠢蠢欲动的有了些想法，只是这次她还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她不是怕老儿子，她只是年纪大了不敢一个人上路，怕坐错车，怕路上走丢了。 上次是老二家的陪着去的，也不知道这次再叫她一起她还去不去，老大家的偏偏这个时候怀了孩子，真不是时候，不然也能陪她一块儿去市里，看看能不能占点儿什么便宜，哪怕带回来几件衣服也行啊，不舍得自己穿也可以卖钱的。 她上次可是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说是进的衣服都是小年轻穿的，也不知道这会子有没有她这个年纪能穿的衣裳，她去年因着老头子的关系，过年都没买新衣裳。 越想，刘菜叶越是躁动，恨不能现在就去市里从老儿子那里多挑几件新衣服穿。 在刘菜叶不知道找谁一块儿去市里的时候，朝明花竟然回娘家来看她了。 “老大，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这不年不节的，是不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她这个大闺女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候回来指定是有事求她来了。 “妈！我就不能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说是这么说，进了屋里没聊几句，朝明花便说了这次过来的来意。 “妈，你也知道你大女婿欠了好多外债，尤其是羊城的那些，人家到过年的时候是要坐车来家里收的，可他以前也就是跟着老幺干的时候才赚了几个钱，现在还天天在家等着老幺的信呢，结果我听说，老幺带着咱们村的那个三只手干了，真的假的？” 朝明花每天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忙活家里，平时都很空跟村里的长舌妇们扯闲篇儿，这事还是她一个妯娌特意上门去告诉她的，她家男人不信这话，不信她家老幺会带着别人挣钱不带他，她却是要回来问一问真假的，毕竟无风不起浪。 刘菜叶一听她这话说的，突然就想起来她攒的那棺材本儿，都被这死妮子摸了去，去填大女婿闹出来的大窟窿了，本来还以为有人陪她去市里的好心情，瞬间晴转阴。 要不是因为她现在穷得叮当响，她用得着死皮赖脸的想要赖在老儿子家？ 如果她现在还有那笔钱，她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压根不用去惦记老儿子的东西，当她年纪大了就不要脸了，不怕丢人现眼了吗？ 还不都是没钱闹的！ 还不都是因为这个她当初捧在手心里的闺女给折腾的！ 唉！怎么就偏偏只有老儿子会赚钱呢？如果她的几个孩子人人都能赚大钱，她也不用在这里想方设法的打老幺的歪主意了，到时候儿子女婿个个给她送钱花，想想就美翻了。 “妈！妈！你想什么呐！我问你老幺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他真的带着那个三只手赚钱去了？听说是在市里摆摊卖衣服，那玩意儿赚钱吗？” 如果不赚钱，就当她没来这一趟。 如果赚钱，他身为她朝明花的弟弟，怎么可以放着赚钱的买卖不跟他姐夫一起做，反而带着个外人呢？她怎么都得去跟老幺好好说道说道。 “啊？那事是真的，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是你二嫂听人说的，我就去市里看了一眼。 不过我也不清楚卖衣裳赚不赚钱，老幺到现在还在租房子住，就租的村子里的房子，不过那堂屋是两层的，还有东西平屋和南屋，他家还有彩电、洗衣机、自行车，都是新的！听说都是老幺家的抽奖抽到的，我跟他家邻居打听过，不像是假的，就是没打听出来挣没挣着钱。” 就算是没挣到钱，她去了，当儿子儿媳妇的还能不好好伺候她？就是没能捏着那两口子的命门，不然她也不用灰溜溜的被撵回来了。 “啊？那她运气可真好！怪不得老幺把电视、电风扇都搬你这儿来了。原来是有了新的啊，还是大彩电！我都没见过彩电什么样。” 越比较，越心酸。 他们家以前也是有电视机的，就是因为家里男人卷了跟老幺合伙做生意的钱跑了，有些人听说他家男人还欠了羊城黑色道上的人的钱，怕他家还不了那么多钱，闹腾到最后，就用电视机抵的债。 以前兄弟姐妹们最穷是大弟一家，现在她家沦落成了最穷困的那个，朝明花心里怪不得劲的，也憋着一口气，想要男人给她挣面子，就不得不靠着老幺。 “彩电看着确实怪好的，电视机那一个个的人都跟那真人似的。” 刘菜叶也感叹着，可惜她就待了半天。 “那妈知道老幺家在哪吧？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到底什么个情况，要是老幺卖衣服挣钱，我就叫我家老毕也跟着一块儿卖衣服去。” 家里还欠着那么老多钱呢，她心里也慌，就怕年底羊城来人，家里要是还不上点儿钱，谁知道那些人能做出什么事来，电视机都演了，最少得一根手指头吧，还不能抵债，多亏啊！ 而且，她家大闺女都已经二十岁了，去年闹出事情之前，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破了，闹出那些事，哪里还有媒婆登门，总不能让大闺女一直在家待着吧？过两年那不就成了老姑娘了？ 所以，市里她必须要去一趟，就算是老幺不挣钱，也得在老幺家附近寻摸个年轻的后生，最后是端铁饭碗的那种。 114.母女两个进店来 正在跟邻居介绍不同价位的拿货方式的华玲玲、在大学附近摆摊卖女装的朝明岳都不知道，刘菜叶她们迷路去了养老院。 朝明岳在家，向来都是他接送孩子上下学，如果中午没空，朝书虞是跟着华玲玲在店里吃午饭的，所以华玲玲今儿个又难得的赖了会儿床，出门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却不料刚出门就被左边的邻居老大娘给拦住了。 上次被这个大娘拦住，还是为了买小鸡仔吧，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缘故。 华玲玲心里觉得定是好事，所以笑容特别甜，语气特别温柔的问道： “大娘，有什么事呀？” “我听说你家是卖衣服的？这生意赚不赚钱啊？我家老大没有工作，平时就是在家带孩子洗衣服做饭，家里穷得叮当响，听我大儿媳妇说起你们家，她就想着叫我来问问你，要是赚钱的话，她也想试试。” 老大娘看上去挺尴尬的，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华玲玲明显的看出老人家是硬着头皮在问的，为着自己的闺女，哪怕觉得这样不好也要继续问她。 “大娘，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只赚不赔是不？卖衣服也是一样的，有些衣服卖的很好，有些衣服到现在还挂在那呢，可拿货不能只拿卖的好的那些，不然人家剩下的不就砸手里了？ 当然了，您家的大姐要是怕衣服砸手里卖不出去，可以进货的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不过，这样的话拿货价就比其他人的拿货价要高一些，大姐要是想要多了解一下，可以去初中对面的那条路上的一家虞美人服装店，我就在店里，她随时都可以过去找我。” “好好好！等我闺女来了，我就叫她去找你！” 老大娘满是感激的抓着华玲玲的双手拍了拍。 “行！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去走了！” 华玲玲跟邻居大娘摆摆手，踢开车撑子，跨坐上去，骑着车子赶紧的朝着店铺行去。 今天本就起的晚了，又耽误了一会儿，虽说上午一般都没什么客人，可这又不是百分百的，她自然着急开门了，毕竟没人会嫌钱烫手不是。 去了店里，华玲玲先把三个木箱子搬出去，又把烤地瓜炉搬去了外面贴墙垒好的石头架子上，至于煮玉米，这些天华玲玲都没弄，因为孩子太多，她怕烫到孩子。 给木箱里多放了几只小崽子，又给它们添了食物和水，华玲玲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躲着太阳靠在椅子上看书。 确切地说，是看杂志。 她现在身体随便变回了年轻的时候，却还是老人家的心态，没有耐心去一页页的翻看书本，尤其那些大长篇，她是看不进去的，也就杂志上这样简短的小故事最得她心。 华玲玲刚看到“海生娘听到儿媳妇有了身孕，两行泪水不禁流了下来，”就听到有人进了店，抬头一看是母女两个，例行招呼道： “大姐，小嫚儿进来看看，我们店里的衣服都是从羊城进的明星同款，都可好看了，衣服是可以试穿的，试衣间在最里头，看好了哪件我给找合适的码数穿上试试。” “好咧好咧，我们就看看。” 大姐笑着回应道。 华玲玲就不管她们了，她看得出来，这娘俩有些拘谨，可以理解，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不敢随便进店里看衣服买东西的，总觉得店里的东西都是特别贵的，不是她能买的起的，她还是去地摊上买东西最习惯。 直到后来真的进去店里买东西了，她才知道，原来店里的东西也并不都是贵的，装饰的好看也只是为了吸引客人，有些东西甚至比地摊上的还便宜呢。 当然，她店里的衣服肯定是比大多数地摊上的衣服贵的，好歹都是羊城进的明星同款，价格太低那不是抹了人明星的面子嘛。 华玲玲低头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那篇杂志，耳边能听到那母女两个有商有量的看衣服，当闺女的看中一件，当妈的不是说衣服太花里胡哨的，就是说衣服不板正、太露了之类的，主打就是一件没看好，不想花这个钱。 这样的人很常见，毕竟这个时代大部分家庭还做不到饭桌上顿顿都有油水，在吃都还没得到满足的时候，谁又有那个闲心打扮自己或者家人，尤其是还要花大价钱的情况下。 特殊情况除外，比如过年，比如要相亲或者要订婚、结婚，必须是要好好打扮的。 “老板，能拿这件衣服大两个码数的给我试试吗？” 小嫚儿指着挂在墙上的其中一件衣服，笑着问道。 “行，等等哈。” 华玲玲扣上杂志，就走过去给她找同款衣服。 旁边，她妈还在那碎碎念： “都说了，这里的衣服不是咱们能穿的，你穿这些衣服适合干活吗？看看领口这个大蝴蝶结，做饭都得掉锅里，我看咱们还是去大集上买吧，那里的衣服方便又实惠，耐脏还耐穿。” “妈！我就喜欢这样的！” 小嫚儿皱眉，本来看到好看衣服的欣喜都打了半折。 华玲玲拿着找出来的衣服，看了母女俩一眼，最后还是把它递给了小嫚儿，道： “给，你去里边试试，如果不合适，我再给你找。” 就算最后不能买，好歹也能看一看穿着这件衣服的自己是什么样儿的，这也算是她能为这小嫚儿做到的一件小事了。 小嫚儿跟华玲玲道了谢，便要去试衣间试穿，她妈还拽着她不让去，嘴里来来回回还是那些车轱辘话，华玲玲见状，对着她妈说了一句： “大姐，没关系的，可以让孩子试穿一下，试穿衣服是不要钱的。” 那位大姐闻言，终究是松开了拽着她闺女衣服的手，冲着华玲玲尴尬一笑，讪讪说道： “我不是说你家衣服不好，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衣服不适合穿着干活，它不方便……” 华玲玲只是冲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不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不适合多嘴多言，免得给了那小嫚儿希望，又最后失望。 115.小嫚儿要买新衣 “妈，怎么样，好看吧？！” 女孩子对着试衣间门上的镜子左照右照转圈照，看着镜子中似乎变得很不一样的自己，笑着问她妈。 “好看，就是太花哨了！” 当妈的说不出瞎话来，却还是固执己见，觉得这衣服不合适。 “妈，就买这件吧，我就喜欢这一件！” 小嫚儿哀求道。 当妈的却打死不松口。 “不行，太俏皮了，咱们都是庄户人，你穿着回去，村里人肯定要说你闲话的。” “妈！你就给我买这一件吧！我是真的喜欢这件衣裳，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看的那个电视剧里，富家小姐某某某穿的那件，多好看呀！我保证以后在村里的时候不穿，就出来耍的时候穿一穿，不会让村里那些婶子大娘们看到说闲话的。” “不行。” “妈！就这一次！你就让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今年过年的新衣服不要了，你就给我买这件衣服吧！妈～” 无论那当闺女的怎么哀求，怎么保证，怎么讲条件，得到的答案就两个字，“不行”。 突的，小嫚儿突然对着她妈哭喊道： “妈！我是你闺女！我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想买件我喜欢的新衣服怎么了？我工作赚的钱都给了你，你说你给我收着，怕我乱花钱，可我想买件衣服为什么不行！我花的是我的钱，我为什么连买件衣服都不行！你为什么就不同意？！” 小嫚儿的情绪似乎崩溃了，哭着喊着最后都滑坐到地上去了，鼻涕眼泪一大把，却还是小心的没有弄脏身上试穿的衣服。 她怕她闹到最后，她妈还是不给她买，那她赔不起这件衣服的钱。 “我不给你说这么多，赶紧起来把人家的衣服脱下来，有话咱们回家再说，你也不嫌丢人！” 说完，当妈的扔下又哭又闹的闺女，推开闻声赶过来挤在店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头也不回的骑车走了。 华玲玲和看热闹的邻居们：…… 确定这是亲妈？ 这是亲妈能做出来的事？ 那小嫚儿苦笑着看着她妈离开的背影，低下头坐在地上缓了缓情绪，然后拍拍屁股站起来，沉默着走到试衣间门口照了照镜子，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店门外看热闹的那些人，见没得热闹看了，一边儿八卦着各自听到的少许言语互通有无，批判着当妈的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儿子，或者当闺女的不知道体贴父母，纷纷离开了。 华玲玲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大部分这样的人家，就像看热闹的邻居们所说的那样，闺女挣得钱当妈的帮忙收着，收到最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有去无回，最后不是给了自己儿子娶媳妇花了，就是各种借口当爸妈的小病小痛的花没了，没有几个家长真的把闺女攒的钱都给出嫁的闺女。 别说现在了，再过二三十年，这样的人家还是有很多。 “老板，不好意思啊，你检查检查衣服脏了没，要是哪里脏了，我赔你钱。” 小嫚儿在试衣间里待了许久，可能是在里面偷偷的哭，也可能是在里面收拾心情，或者还有其他的可能，最后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离开，而是把衣服交给华玲玲检查。 华玲玲接过衣服，前后看了看，说道： “衣服挺干净的。” “那就好，麻烦老板了。” 小嫚儿的声音沙哑许多，冲着华玲玲笑的那一下，华玲玲都觉得她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没什么。” 看着那姑娘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缓慢走着，像是正在走向绝望的深渊。 华玲玲甚至有股冲动，想要把这件衣服送给那小嫚儿。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件衣服的问题，那是一个家庭日积月累下形成的生活习惯，就像那个放羊娃娃回答记者的话，长大后要娶媳妇，娶了媳妇要生娃，生了娃后继续放羊…… 如果没有挣脱原生家庭的坚定的心，那她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甚至那件衣服就算她送出去了，最后也不会穿在那个小嫚儿的身上，却能叫华玲玲惹上一些麻烦，也许会有人借机闹事，光明正大的问她要衣服呢。 凭什么你送给她不送给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类似这种占便宜的心理，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少。 所以，华玲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是个自私的人，帮助别人也得在别人懂得感恩或者叫她看上去对方值得她帮的前提下，想那个小嫚儿那样认命的情况下，华玲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的好，免得害人害己。 唉！ 叹了口气，华玲玲回身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那本扣着的杂志，继续看。 看完刚才没看完的那篇小故事，华玲玲忍不住感叹：果然，上门女婿不是那么好当的，自己没本事还想接亲娘到家里养老，不跟媳妇儿商量一下就直接把亲娘接到家里，老丈人家怎么可能会同意？ 唉！ 呸呸呸！不能叹气！把财气叹跑了怎么办？ 就算是在心里叹气也不行！ 把杂志合上往桌上一扔，华玲玲后仰着，脑袋微微下垂着，闭上眼睛在在心里默默数数：1、2、3、4…… 她是想数到一百就扔掉坏心情，没想到她刚数到三十，就听到有客人进来，立马抬起头坐直了身子，习惯性的张口就招呼道： “欢迎光临！店里的衣服都是从羊城进的明星同款……” 嗯？ 竟然是个回头客？ 说回头客也不太确切，因为对方并没有在店里买任何东西。 “老板，你好！我想问一问，我能不能赊账啊？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件衣服！我就在这边的海鲜市场打工，叫海家海鲜馆，我姓张，叫张盼盼，我一个月的工资有一百多，月底我就能拿到钱了，如果月底我不能按时付钱，老板你可以直接问我们店老板提前支付下个月的工资，我自己不行，因为我妈跟我们老板说好的。” 女孩子小心翼翼的请求着，华玲玲等对方说完，回道： “好啊！” 116.顶着一对黑眼圈 第一次赊账卖衣服，华玲玲的心情还蛮好的，又有心情继续看杂志了，还哼着不知道什么歌的调调，让进店的新顾客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调侃道： “哟，老板心情不错呀！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嘿嘿！” 华玲玲什么都没说，笑了笑便招呼客人： “欢迎光临！我们店的衣服都是从羊城进的明星同款，喜欢什么款式都可以试穿，试衣间在里面。” 客人也没有究根问底，同样笑了笑，便进去看衣服去了。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跟往日一般，时不时有客人进店看衣服，有人不舍得花那么多钱买一件衣裳，有人一口气买好几件，还有人只是进店试穿一下满足自己的爱美之心。 下午又有一群幼儿园的小孩子们过来对着小鸡小鸭叽叽喳喳，有的孩子如愿买了自己喜欢的小动物，有的孩子嗷嗷哭着被家长拖拽走了，还有孩子泪眼汪汪的看着木箱里的小鸡小鸭，诉说着自己买回家的小兔子已经病逝了。 让华玲玲觉得奇怪的一点是，今天下午朝明岳竟然没有去接朝书虞放学，还是闭园后他们班的老师给送过来的，让华玲玲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更是非常感谢。 等到晚上关了店门回家，华玲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前段时间被朝明岳撵回家的刘菜叶又来了，还带着她那最疼爱的大闺女一块来的。 “小虞妈回来了啊？怎么这个点儿才回来？忙什么去了？吃饭了吗？” 朝明花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连忙从东平屋里出来，看到回来的华玲玲立马就是一叠声的询问。 华玲玲一声都没吭，直接带着闺女洗漱，完后各自回屋睡觉，堂屋门都插上了门闩，气的朝明花对着屋内躺着休息刘菜叶抱怨道： “妈！你看看她！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当婆婆的？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姑姐？” 刘菜叶没搭理她，翻个身侧头朝里躺着，只剩下朝明花一个人生闷气。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所以华玲玲每次出门都会把每一扇门上了锁，这就导致刘菜叶和朝明花来了以后只能在南屋坐着，然后又去了东平屋注休息，压根没能进堂屋看电视，更不可能进去参观了。 朝明花很怨念，可朝明岳说他没钥匙，她又能怎么办？ 加上这一路确实太辛苦了，她可是挨个村都走了一遍，终于走到这个让她妈看着眼熟的村子，才终于找到了她弟弟家。 太不容易了！ 要不是还心心念念着大彩电，她早就撑不住躺床上睡觉了。 没想到华玲玲回来后，她也没能看成大彩电，忍不住对着刘菜叶就是一通碎碎念，没一句好话，听的同样累的不行的刘菜叶头疼，呵斥了她几句才终于消停了。 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只有朝明岳。 他也没想到，他妈竟然又来了。 他还犯了错，竟然忘记了去接闺女放学。 所以，在看到他媳妇儿带着闺女回来后，他都觉得没脸见媳妇儿了。 他能做的亡羊补牢的行为，只有明天送走了亲妈和亲姐后，再去跟媳妇儿负荆请罪。 睡在朝明岳身旁的朝阳，突然就觉得结了婚好像也挺没意思的，虽然在他这里不会有婆媳矛盾，可他有个身体不太好，年纪又挺大的奶奶，万一娶了媳妇儿…… 嗯，他想的有点多了，还是赶紧睡觉吧，光棍儿就要有光棍儿的自觉，不用跟着已婚妇男瞎操心。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朝明岳，听着打雷似的呼噜声，心里暗暗羡慕小年轻心态好，无事一身轻，不像他，好像总是在犯错误。 华玲玲可不知道孩子她爸竟然忧虑到夜不能寐，她只是不愿搭理婆婆和大姑子，见朝明岳没说话便也没说话，倒是叫他生了误解，失眠了。 不过，就算华玲玲知道了也不会管他，就该叫他担惊受怕，以后才能更加体贴她，对她好。 华玲玲没有调教过对象，也没见过别人调教对象，所以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做，心里其实也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想要朝明岳能够自觉点，自觉变的更好点。 第二天，朝明岳是顶着一对黑眼圈起来的，他这次的态度比上次还要强硬，让刘菜叶都没了脾气，只朝明花不甘心，一个劲儿的问他卖衣服赚不赚钱，为什么不带着毕猴泽一起干。 “你说我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干？” 朝明岳火大的反问朝明花，不等对方继续狡辩，他大声质问道： “大姐，我还能叫你一声大姐，不是因为尊重你，仅仅是因为你和我都是咱爸妈的孩子，因为你是第一个出生的。 我不说你这个当姐姐的小时候是怎么样，只说你结婚后，我自认为我这个弟弟对你和大姐夫也是掏心掏肺的，结果你们两口子是怎么对待我的呢？你们在背后给我使绊子不是一次两次了！ 以前我还能被你那两滴眼泪给哭的心软原谅你们，可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再四，上次你们竟然能坑了我好几万块钱，不管我的死活，我能不计前嫌帮着把大姐夫全须全尾的带回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为了维持一家人的脸面，你以为我们还能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你还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摆姐姐的谱？给你脸你就接着，然后夹起尾巴做人，再出来叽叽歪歪真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解释？ 他朝明岳凭什么给一个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的人解释？ 没直接给她一个大耳刮子那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不是因为他是弟弟。 也就是出去的多了，见多了外面的妖魔鬼怪，朝明岳都没心情搭理这个只会以身份压人，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所谓姐姐，要不是登报声明断绝关系都没有实用性，他是真的想把自己扫地出门，离朝家远远的，离朝家的那些人远远的。 “朝明岳！你还是不是我弟弟了！你竟然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大姐！” 朝明花抬起手就想像从前那样拍打朝明岳。 117.她不重口腹之欲 朝明岳往一侧跨了一步躲了过去。 现在想想，他以前就像是脑子里灌满了浆糊一样，明明这样的姐姐可有可无，平时除了借他赚钱就是坑他，这样的人他竟然还尊着敬着，简直就有病一样！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他打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哪怕通过读书学习都没能破开这层屏障，就跟那些扶弟魔一样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喜瑙，他是被喜瑙要对亲妈姐姐好，加上又是最小的，哥哥姐姐们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最后才变成了之前那个样子。 而现在他之所以醒悟了，一是因为华玲玲重生了，把他给骂醒了，二就是因为经常出去长了不少见识，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煞笔，算是重新做人了。 朝明花打，朝明岳躲。 可当朝明花不依不饶，非得要打朝明岳一顿不可的架势摆出来，朝明岳便不再躲避，一手抓紧对方的手臂，稍微一使劲，就把朝明花推进了东平屋里。 直到把人推进去了，朝明岳才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应该直接把人推出大门外的。 “别瞎闹腾了，这里是我家，你再闹腾我可就报J了。” 以前，他跟村里的所有人一样，认为这些都是家务事，就该关起门来自家人想办法解决。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无论什么事，只要伤害了自己的权益和利益，那就该拿起律法的武器保护自己，无论对方是谁。 “你！我可是你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就算是叫J察来了，那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今儿个你必须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带不带你大姐夫一起干？” 朝明花也顾不得朝明岳卖衣服赚不赚钱了，今天的这口恶气她是咽不下去的，必须找回场子来。 “不带，不带。” 说着，他上前一步抓住朝明花的手臂，拽着人就往外走，一只手跟铁钳子一样让朝明花撼动不了半分，另一只手还能稳当的开锁、抽掉门闩，打开门后直接把朝明花一下子推出去了。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就当咱们都没对方这门亲戚了。” 这个时候，朝明岳突然想到，以前把一个人从族谱除名，那这个人就跟这个家族的人，包括他的亲爹妈都没有任何关系了，怎么现在就没有方便快捷又合理的解除亲情关系的方法了呢？他现在真的非常需要。 “你！朝明岳！你不讲理！我是你姐！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姐夫还等着你帮衬呢！你明知道他还欠着人家老多钱，你要不帮他的话，会死人的！” 朝明花这下怕了，她这个弟弟以前虽然也跟她闹过，最后却总是会妥协，这还是头一次又是想要报J，又是想要跟她断绝姐弟关系，她还真怕他不是说说而已，那到时候她家不就得家破人亡了！ 不行！ 长姐如母，她也算是朝明岳的半个妈，他必须得帮她才可以。 “嘭！” 回应她的，只有大门被使劲关上的声音。 “邦邦邦！邦邦邦！” 朝明花对着关上的大门又踢又打的，本就在屋里伸长耳朵挺热闹的邻居们，有人忍不住悄悄的打开南屋的窗户，探头探脑的看看这位不要脸的大姐，脸到底有多大，竟然还逼着被她家男人坑了好几万的弟弟继续帮她男人赚钱还债。 哦，果然凶神恶煞的，怪不得不办人事呢！ 只见大门外的朝明花，因为暴怒，因为恐惧，因为不可置信，等等情绪下，一张被生活蹉跎的怨妇脸，在南屋昏黄的灯光下，活像那地府里爬出来的索命恶诡，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里一哆嗦，赶紧把脑袋缩回去了。 她现在是毫无形象可言的在门外破口大骂，以前在朝明岳面前的强势随着被关在门外而土崩瓦解，当一个人不在意你的时候，你的所有一切对他来说屁都不是，朝明花现在只能无能狂怒。 待到她发泄够了，身体疲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她再回想起来所发生的一切，又担忧回家以后跟男人没办法交代，忍不住又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朝明岳你个王八蛋！你竟然这么对我！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你姐夫去死，你狼心狗肺！你不是个东西！” 朝明花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骂着，不知情的人看到还真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可附近的邻居们都把这场闹剧听了个清楚明白，自然没人可怜她，不骂她那是因为她听不见，明明她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朝明岳在院子里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听着朝明花的声声骂，心情有些低迷，毕竟那是他的大姐，这几年他跟毕猴泽一直搅和在一块儿，也经常能见到她，且平时的朝明花还是有些姐姐的样儿的，只有在出事的时候才会变得面目全非，就跟现在似的。 他已经明白，平时待他还不错的朝明花是因为还要用他，靠着他赚钱。 可明白归明白，难过还是难过。 “老幺。”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刘菜叶，看到站在院子里发呆的老儿子，还以为他是心里不好受，刚想要宽慰他一下，结果看到抬起头的他目光竟然有些凶狠，立马咽下了即将出口的那些话。 她就不该出声，没得把自己吓一跳，她都一把老骨头了，哪里禁得住这么一惊一乍的。 “妈，我等下送你去车站。” “好，行。” 刘菜叶从心的咽了口唾沫，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哪里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嗯，妈先回去躺会儿吧，我去做早饭。” 清水煮面条，这个最快最方便，看在他妈今天没闹幺蛾子的份上，朝明岳还给多加了两个荷包蛋。 刘菜叶：…… 算了，没被儿子赶出家门，她就已经知足了，她这人不重口腹之欲。 在华玲玲和朝书虞还没起床之前，朝明岳就麻利的把亲妈送去了车站，至于朝明花，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最后是饿着肚子被朝阳驮着送去车站的。 118.我想要个大哥大 外面闹的那么大，华玲玲能听不到？ 不过是不想管罢了，也给朝明岳一个表现的机会，好让她明白，他是真的改正了。 不管刘菜叶是什么态度，不管朝明花回去以后会面对什么，反正华玲玲的生活还在继续，到了点就要去看店，招呼招呼客人，收收小钱钱。 一般情况，她也不会遇到奇葩，昨天那也是头一个，毕竟真要重男轻女的妈也不会带着闺女去她的店里，也就那种伪装大度的会过去转转，最后的结果就是翻车，就是当闺女的不一定会跟昨天那个小嫚儿似的能醒悟过来。 不过，这些也同样与她无关，她要做的就是开店卖衣服收钱，赚的钱能让她和闺女再多几个本本罢了。 对了，朝明岳又挣了不少钱，钱也都放在她这里，饼干盒子都快要装不下了，她该帮着消灭一些了，就是没听到有卖地的消息啊，她真的想要买块地，平地山地她都不介意，山地可以种些果树、散养牲畜，平地可以种粮食、建房子，单纯等着升值也不错，十年后可以让她体验一下一夜暴富是什么感觉。 要不，再攒攒吧，就等到今年年底，若是一直没有卖地的消息，那她就在年底多买几套房子，还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给朝明岳买一套，看他今年的表现吧，如果真的很好的话，再考虑给他买辆车？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连时间都似乎流动的快了些，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大概是为了弥补吧，朝明岳竟然还给华玲玲送了晚饭，顺便帮着她看了会儿店，华玲玲猜测着，要不是家里还有个朝书虞，他说不定会陪着她一直到店铺关门。 朝书虞之所以没跟着朝明岳一起过来，是因为她在家看动画片呢，天天都能见到的亲妈，自然是没有只能放学后才能看一会儿的动画片更加吸引她了。 这天晚上，朝明岳和朝阳又要去羊城进货，华玲玲回去的时候，朝明岳和朝阳早就已经睡着了，闺女也同样睡了，第一次回到家里，明明家里有人却静悄悄的恍若无人在家一样，华玲玲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洗漱完毕就回了屋，堂屋门都插销、门闩都检查了一遍，确认都关的好好的，她才回了卧室，把门闩插好就去了炕上躺着，也没有再去空间里干干农活的想法，直接就睡了。 半夜，她似乎听到了院子里有轻微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就开关门的声音稍微大了些，最后一切又恢复平静，让她还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的夜有所梦，第二天起来看不到那两个人了，她才确定了自己昨晚是真的听到了，那不是梦。 “妈妈，爸爸跟小爷爷又去羊城进货去了吗？” 起床后没有看到朝明岳，朝书虞揉着眼睛问华玲玲。 “是呀，你赶紧洗脸刷牙，饭已经做好了，赶紧吃了妈送你去上学。” 清闲两天，大早上的这么忙碌，华玲玲有些忙不过来、慌手慌脚的感觉，催着闺女洗漱，自己还得去把锅洗了，饭后一会儿还得去喂鸡鸭兔子，她又突然想起来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也得放洗衣机里洗了，真的好忙。 本来还打算等送闺女去了幼儿园，自己也直接去店里，现在看来，等会儿还得再回来一趟，光洗衣服就够费时间的，大人孩子的要分开洗，不同颜色的要分开洗，袜子内衣她还得分开手洗，鞋子也只能自己动手刷。 光想想就觉得手累。 “妈妈，爸爸这次回来会带什么呀？” 去幼儿园的路上，朝书虞好奇的问着华玲玲。 自从华玲玲要求朝明岳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些种子或者幼苗回来，这两次去羊城，朝明岳都很自觉的每次带点儿其他东西回来，都是这边儿没有的东西，或者是对这边的城市来说很新奇的小物件，东西都不贵，就是哄孩子哄媳妇儿用的。 当然，这个不贵，是针对他们家如今的收入来说的，如果是以前，几十上百块钱的东西那也属于贵重物品了，朝书虞以前最贵的衣服也才八九十，单件都没有超过一百块的，更何况是个小玩意儿了，能花一二十块钱买个玩具就算是贵的了。 “不知道啊，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等你爸回来后就告诉他，只要他没忘，下次回来就给你带回来了。” 她现在是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她最稀罕的就是各种种子，她想空间里能够种满各种植物，如果能养各种动物也可以，她其实也挺愿意的，就是懒得建屋舍，连建围墙都懒得动，可散养着又怕种的东西被啃光了，想法就只能暂时搁置。 “哦，我想不起想要什么，等我想想的吧。” 说完，朝书虞就不再说话了，明显是去思考想要的东西去了。 朝书虞能安静下来，华玲玲心里都轻松了几分，那股忙碌了一早上的慌乱劲儿都从心里消失了，迎着东方的太阳，自行车都骑的很有节奏感。 回到家后，华玲玲分门别类的把衣服分成好几堆，然后一次又一次的给洗衣机里加水，自己还坐在小板凳上搓洗内衣，后来又搓洗袜子，最后是刷鞋，直到快中午了才终于忙完，不等去把店门打开营业，就得先去幼儿园接闺女。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到我要什么礼物了，等爸爸回来我就告诉他。” 刚出幼儿园大门，朝书虞就扑到华玲玲身上，被华玲玲一把抱起来，她便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个大哥大，这样，等爸爸再去羊城，就能跟我打电话了，我要是想到要什么礼物，就能直接给他带电话告诉他，不用再等他回来再说了。” 华玲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这小丫头是真敢想啊！ 不过，除去价格太高这一点，能有一部大哥大确实会方便很多，她之前也有动过想法，只是想着没几年就有更方便、更便宜的小灵通了，所以才压下了这个念头。 119.不过财帛动人心 不然，就买一个？ 华玲玲还是不断的犹豫着，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毕竟这大哥大它是真的贵呀！ 一万几来着？ 村里的万元户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她却要去花一个半的万元户买个板砖？ 唉！她再想想。 想着，想着，等店里客人多了忙起来了，这事就被她扔到爪哇国去了。 平淡的一周过去了，距离端午节只剩下十天了，节日的氛围很浓郁，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卖粽子的，更多的是卖粽叶和粘米、大枣、五彩线的，华玲玲更喜欢吃蜜枣粽子，可惜没看到有卖蜜枣的，只能作罢。 华玲玲不惦记了，朝明岳却把这事放了心上，再一次去羊城进货的时候，他特意去买了蜜枣，踌躇了一个晚上，还是花了一万多块钱买了一个大哥大，其实他本想买两个的，一个华玲玲用，一个他用，最后还是没舍得。 真的，太贵了！哪怕这大哥大他确实喜欢的紧，爱不释手，视如珍宝，心里也在嘎嘎淌血。 闺女怎么就喜欢这个呢？她过年的时候不还喜欢漂亮的小裙裙么？怎么现在开始喜欢铁疙瘩了？ 唉！都是为了闺女！ 闺女要的礼物买了，媳妇儿的自然不能差了，朝明岳没去买什么翡翠钻石，这些他都不懂，他只认黄金，所以，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金耳坠、金耳钉、金手镯、金手链，只要他看着好看的通通都买了，这个钱花的绝对不能比给闺女买礼物花的少。 这一趟回去的火车上，朝明岳的精神状态跟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就算旁边有朝阳看着他也不能放心，回家以后整个人都虚脱了，把礼物送出去人就直接昏睡过去，一天都没醒。 “小叔，他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次去羊城，路上不安生吗？” 除了这个，华玲玲想不到其他能导致朝明岳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的原因。 “嗯，可能是给你们买的继续太贵重了？” 朝阳猜测着。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这次带回来的货物里面竟然夹杂着这么多的贵重物品，那么多的金首饰就够让他眼花缭乱的了，竟然还有一个大哥大，那可是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哥大啊！他竟然见到真的了！ 别说，他如果早知道的话，估计也得跟朝明岳一个德行。 “哦。那没事了，你也赶紧睡觉吧，这一路上辛苦了，晚上给你们做大餐。” 所以，还是有个空间好，安全感爆棚！ 华玲玲回了卧室，一会儿看看大哥大，一会儿试戴各种首饰，半点儿都不觉得困顿。 等到天亮后，做好早饭的华玲玲刚要去楼上叫醒朝书虞下来洗漱吃饭，就听到下楼梯的声音，她便回屋把大哥大拿出来，对着刚下来的朝书虞说道： “小虞，看！” “哇！这就是大哥大吗？” 本来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的朝书虞立马精神了，跑过去小心翼翼的从华玲玲手里接过大哥大，左看右看，摸了又摸，还问华玲玲每个部位都叫什么，怎么用，要不是快要到了上课时间了，她都能学会怎么打电话了。 其实，华玲玲也不会用大哥大，所以她也没敢乱教，她会用的是N基亚那种砖头手机，这种超大个的，只见过，没用过。 有了“新玩具”大哥大，朝书虞都不想上学了，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舍得放下，最后上学都迟到了。 好在，这只是幼儿园，偶尔迟到一下也没关系。 大哥大的出现，倒是叫华玲玲再次惦记起了后来的手机，可她不懂手机的发展史，只知道是大约十年后才广泛应用的，手机之前的小灵通她都没有使用过，也没有见过，听说跟十年后的手机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别刚买了大哥大，转眼就出了小灵通，真要那样，估计朝明岳会哭的吧？ 朝明岳买大哥大的钱是他上次摆摊赚的钱，没有经过她的手，所以，真要出现那样的情况，华玲玲也不会心疼。 有点奇怪的心理，她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人。 下午放学，华玲玲还以为朝明岳起不来床，她得去幼儿园接孩子，没想到朝阳竟然过来了，这倒是挺让华玲玲意外的，因为之前的朝阳是不会做摆摊、卖衣服之外的事情的，除非那事是他自己的。 华玲玲不知道朝阳为什么会做出改变，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看店的时候不用分心看孩子，更轻松了。 朝阳的心思也不难猜，不过是财帛动人心，而他也只是想要讨好朝明岳和华玲玲罢了。 他本就是为了朝明岳所说的一天一百块钱的工资才跟着朝明岳来的，现在发现朝明岳竟然都有闲钱能买大哥大了，自己私下里大概算了一下朝明岳这段时间赚的钱，哪怕不加上华玲玲开店赚的，估摸着也得有三十多万了。 而他呢？ 只有不到一万块钱！ 这差距真的太大了！ 大到，他都没了成为村里数三数四的万元户的开心。 他也想赚钱，他也想在城市里买房子，然后把奶奶接过来一起生活。 至于村里，虽然也有些许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更多的却是艰苦的生活带给他的种种苦难，而且他曾经为了能够活着做的那些事情，让他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听，他想在这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因为在这里，他是崭新的朝阳。 这事，朝阳不会跟华玲玲谈，他从一开始就是跟着朝明岳的，还想着以后能继续跟着他干，不是给朝明岳打工，而是换一种方式。 “可以。” 朝明岳答应的很干脆。 在决定找人一起去羊城进货之前。朝明岳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再听到朝阳想要以后自己单干，却还想跟他一起去进货，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他已经提前物色好了人选，之前还想着等端午节后再去问问对方要不要跟着他挣钱，现在刚刚好，明天就是端午节，后天，要去丈母娘家，那就大后天吧。 120.八印铁锅煮粽子 五月初四，朝明岳和华玲玲都没有外出，两口子都老实的待在家里包粽子，粽子的口味有三种，普通大枣的、花生的、蜜枣的。 粽叶、粘米和花生是提早泡着的，等朝明岳把粽叶洗干净，粘米多淘了两遍，华玲玲才懒懒散散的从堂屋里出来，又是打哈欠又是伸懒腰的，看电视坐了半上午，老腰又酸又涩的。 她觉得，她更适合躺着。 可是，她还想当站在风口的那只猪，想躺平也只能在朝明岳在家的时候才能偶尔躺一下，平日里她也是很忙的，又是看店又是种田。 “媳妇儿，我都准备好了，咱们赶紧开始吧！” 朝明岳对着迎面走来的华玲玲热情的邀请着，掐着嗓子说出来的话，让语气显得格外的甜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准备白日那什么呢。 “嗯。” 华玲玲抬手把头发拢起来，在后脑勺挽了个揪揪，又去把手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才坐到两个大盆旁边的凳子上，伸手从其中一个盆里挑拣着合适的粽叶，一张张叠放好了，再从另一个盆里用手舀出适量的粘米放在粽叶中间，或添个蜜枣，或添个大枣，加几粒花生米，再将粽叶的边缘往中间折叠，最后成为长方形，这，只是粽子的一半。 把这盖粽子交给朝明岳捏着，折叠的那一面朝上。另一半，同样的包粽子方法，最后是反方向的跟朝明岳捏着的那盖粽子叠放在一起，然后用泡软的禾杆草在靠近两头的位置各缠绕两圈打个结，一个粽子就包好了。 重复包粽子的动作一下午，待到朝书虞快要放学了，一大盆的粽叶才终于包完了，还剩下些粘米，等晚上煮粥或者蒸干饭就空盆了。 农村的大铁锅都非常大，她家的是八印大的，直径大约是八十厘米，将包好的粽子一个挨着一个摆放好，一层又一层，最后摆了满满的一锅，都快要跟锅沿持平了。 再倒入满满一锅水，盖上锅盖，便可以点火开煮了。 接朝书虞放学之前，烧火的活儿是朝明岳的。 接朝书虞放学的时候，烧火的活儿暂时交给了华玲玲。 等朝明岳接朝书虞回了家，这烧火的活儿又还给了朝明岳。 “妈妈！是粽子要熟了吗？好香啊！好想吃！” 朝书虞闻着粽子的香味儿进了南屋，看到她身后的朝明岳，华玲玲起身给他让开位置，对朝书虞说道： “粽子还没熟呢，得等会儿。” “哦，那我去看会儿动画片可以吗？” 得到华玲玲的允许，她头也不回的跑去了堂屋，很快就传出来那种动画片人物特有的声音。 不用为了表演节目而每天练习唱歌跳舞，朝书虞的闲暇时间多了很多，大多都被她用来看电视了，毕竟幼儿园的作业不多，还经常不布置作业，华玲玲也不再是望女成凤的妈妈了，让朝书虞的童年过的很是轻松愉快。 华玲玲是这么觉得的。 看小视频的时候，可不仅只有热闹可看，还有好多鸡娃的视频，她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孩子学习不止在学校里课堂上老师讲课，还有什么补习班、辅导班、兴趣班等，她以前都不知道这些的，毕竟孩子不是她自己看大的。 现在她知道了，却愿意给闺女一个快乐的童年，她觉得闺女长大后一定也会感恩自己的。 典型的当妈的自我感动。 不过，以后的朝书虞会怎么想没人知道，现在的朝书虞是真的快乐，除了上学，平时都是吃吃喝喝玩玩，可朝明岳不在家的时候她要陪着华玲玲看店到晚上八九点，这一点她不喜欢却无力改变，总不能再买一台电视机放店里吧。 所以，对于能在放学后回家看动画片，朝书虞是非常期待的，又因为朝明岳每次去羊城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她现在对朝明岳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不会动不动就甩脸子，颇有些小棉袄的架势。 “要不要炒几个菜？” 朝明岳往灶坑里塞了两根柴火问道。 他坐在低矮的凳子上，像是蹲在地上，蜷缩在那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看着办吧。” 她只负责吃，所以不会对着厨师指手画脚，他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行，那就炒个辣椒炒肉吧，再炒个西红柿炒鸡蛋，凉拌个黄瓜，再熬个蘑菇韭菜蛋花汤。” 华玲玲点头说行，本打算跟着去堂屋看会儿电视的她，顿时又坐了回去。 虽说炒菜不耽误烧火，灶坑里的柴火烧的差不多了，随手塞进去一两根就行，可她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不是，好歹参与一下。 这是初四，不是端午节，所以用不着有仪式感，也就是不需要做一桌子的菜，够吃就好。 第二天的端午节，早上朝书虞还没醒，华玲玲就轻轻的打开门进去给她的手腕脚腕上绑上了五丝绳，有辟邪、祈福、纳吉的寓意。而朝明岳去给每个门口的两侧插上艾草，这是为了给家中招福气。 今天的早饭和午饭都与平常无异，爱动弹就做点儿，不爱动弹就吃粽子，然后朝明岳去帮着看店，朝书虞在家看电视，华玲玲则是睡了个懒觉，然后等晚上，不，是下午，家家户户就开始早早的为晚饭做准备了，有鱼有肉的整上一大桌子，仪式感绝对足足的。 就是剩饭剩菜他们两天也吃不完，这是每个节日都会发生的，加上每天都有吃前一天的剩菜、或者上一顿的剩菜，习惯了也就没觉得有什么，能有饭填饱肚子，还能有菜就着吃，这样的生活大家都很知足。 他们这里没有赛龙舟的习俗，所以这一天没有其他的户外活动，说简单也过的挺简单，却又从昨天就开始为过节做准备，这是祖祖辈辈年复一年的流传下来的，直到后来大家都去了外地打工，这些习俗才慢慢的淡化了，简化了。 “妈妈，我想哈红酒！” 端午节晚饭的饭桌上，朝书虞突然提出来一个要求。 122.这人的春天才来 朝明亮和朝明安是等了朝明岳一天，没等到人，才对着刘菜叶又是拜托又是请求的。 本来以为不是多大的事儿，出个车费走一趟就完了。 没想到这老太太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想去，这才让兄弟俩为难起来。 可这是他们的亲妈，不能来硬的，只能求了又求，又是哭穷又是打亲情牌的，最后还是忙活了一场空。 幸好，他们不只有刘菜叶一张牌。 隔天初六是回娘家的日子，想来朝明岳也不会回东湖村，兄弟俩也没期望能在这天看到他，说不定以后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朝明岳才会回来了，所以两兄弟一商量，准备初七去市里。 天黑以后，朝明岳把饭桌收拾好后，就去西平屋里好好的洗了个澡，然后自己坐在南屋炕上看着堂屋的方向嘿嘿嘿傻乐。 直到，朝书虞回屋，灯关了。 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朝明岳轻轻的打开门，然后踮着脚走到正房最东边的那间属于华玲玲的卧室的窗户前，悄声喊道： “媳妇儿～媳妇儿～” 喊的那叫一个缠绵悱恻。 正在空间里收蛋的华玲玲：…… 都夏天了，这人的春天才来？ 可她对那档子事儿不感兴趣，每次都是他如意了，爽歪歪了，她却被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开始呢。 想着门窗都是关好了的，他也进不来，华玲玲索性假装没听到，继续捡她的蛋。 这都半年了，鸡蛋鸭蛋鹅蛋都装满了两间屋子，光自己自家人吃真吃不了多少，明天带一筐回娘家，不管她妈是送给儿子还是大闺女，她都无所谓，她的心意到了就行。 “媳妇儿？你睡了吗？” 窗外的朝明岳又喊了几声，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本来准备好一切的兴奋劲儿，立马跟被泼了一盆凉水似的蔫巴了。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每次他准备好了要跟媳妇儿来一回彻夜不眠，他媳妇儿每次都刚好睡着了，一次次的失望，让他都忍不住怀疑他媳妇儿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他媳妇儿肯定不会是故意的，毕竟是能让双方都快乐的事情，他媳妇儿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 叹了口气，朝明岳蔫头耷脑的回了南屋，躺在炕上失眠了。 第二天就是初六，大清早的，一家三口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就开始收拾去华玲玲娘家的礼物，一筐鸡蛋、八对粽子，各种蔬菜水果肉，朝明岳还特意买了一条羊腿，整整两大框。 往县城去的客车上人不多，华玲玲和朝书虞都容易晕车，不能坐在后面，就一起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娘俩坐着都不会挤。 朝明岳本想去最后一排坐的，可看她们娘俩非常自觉的坐在车头位置，他看了一眼前边的几排座位，都没什么人，应该挤不到鸡蛋，便坐在了司机后边那个位置。 等了将近有半个小时，车子都坐满大半了，才终于到了发车的点儿。 第一次坐在车头位置的朝书虞像是新得了什么新奇的新玩具一样，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陆续后退的风景，她现在有一种在飞的感觉，虽然她也不知道飞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感觉。 等客车三五分钟停一次，十分钟八分钟的停一次，朝书虞的这种新奇的心情便没有了，虽然还没有晕车，却也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上翘的嘴角早就耷拉下去了，飞舞的眉眼也暗淡下来了。 本来还算宽敞的车内也渐渐的拥挤起来，连邮箱上都挤挤挨挨的围了一圈坐了十个人，有两个小孩子是直接坐在中间位置，腿都伸不开。 这么多人，华玲玲在心里疯狂的祈祷着，千万不要碰到查车的，千万不要碰到查车的。 道路千万条，不定查哪条，尤其是逢年过节各种节假日的时候，查车的尤其多，后来的司机都是相互打电话互相通气，现在的司机都只能看运气。 显然，这辆车的运气不大好。 “吱——” 客车停在了路边，车上没座位的乘客们统统下了车，脸色难看的站在路边等着下一班车，看看那辆客车上有没有空位。 这辆车的司机也下了车，不知道有没有交罚款，没过多久就又上来了，大概是司机和乘客们都习以为常了，只是有人感叹这司机运气不好，又感叹幸好自己有座位，不然也是路边等着的一员了。 后来的路上，客车还是走走停停，虽然没有把过道挤满了，上上下下的人也不少，直到最后的终点站就不剩几个人了。 下了车，华玲玲他们又上了一辆去往娘家的客车，然后又重复了之前那辆客车的情况，唯一的区别就是这辆车的运气很好，一路畅通的直达终点站。 华玲玲也是半路下车的，这趟客车正好经过她娘家的村子。 “忘了拿根扁担了。” 朝明岳看着两个筐子，提倒是能提，挎着也可以，可挑着扁担是最轻松的。 “你能行吗？要不我挎一个？” 华玲玲手里空空如也，这在去年之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以前空着手的可能是朝书虞，可能是朝明岳，她只有提着东西的份儿。 “没事，我提着一手一个刚刚好，你抱着小虞吧，看她蔫巴的。” 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不行也得行。 朝明岳一手提着一个筐在前面走着，华玲玲背着刚被叫醒的朝书虞，没走几步就感觉闺女踏实的趴在她的背上，显然是又睡着了。 她只能再往下弯一弯腰，这样闺女趴的舒服，也省得一不小心歪一旁再掉下去了。 “又睡了啊。” 朝明岳快走了几步后，突的又想起来老婆孩子，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待华玲玲赶上来，看到趴在华玲玲背上睡的小脸红扑扑的闺女，心里软软的。 “嗯。” 华玲玲不想说话。 大概是因为有晕车属性，哪怕没有晕车，鼻尖也总是会闻到一股子汽油味，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挥之不去。 他们三口子是从市里坐客车过来的，哪怕早上走的早，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也让他们成了最晚的那个，路上都没碰到人，去娘家的早都走了，回娘家的早都到了。 一路上都能听到村路两边的人家热热闹闹的嬉笑声，有的人家房顶上的烟囱在呼呼的冒烟，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推杯换盏，看上去家家户户都很幸福美满的样子。 华玲玲忍不住加快了些速度。 她现在还是一个有妈的孩子，虽然亲妈重男轻女，虽然她平时也很少会想起亲妈，可在这一刻，她迫切的想要看到她，想要一个属于亲妈的拥抱。 125.这人心眼有点多 华玲玲可不知道自己猜中了二哥二嫂的行为，她静静的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不下来，给多给少都不合适，更不合适的是让二哥来给他们干活，索性甩锅给朝明岳： “你觉得多少合适就多少吧。” 她想说跟以前他带着毕猴泽那样就行，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毕竟毕猴泽是打一开始就跟着朝明岳的，而且他们一直都是五五分，这个分成跟二哥不合适，主要是她二哥家没有那么多的钱，她也不可能借给她哥钱凑数，且还等于戳了朝明岳的肺管子，遂止了言语，闷头吃饭。 “那，就给一成？” 半成，朝明岳都觉得心疼，那可是差不多五千块啊！ 不过，想想之前带着朝阳干，那是干一天就是一百块，算下来一个月也是三千块钱了，而二哥是亲二哥，多两千块钱好像也不算多太多。 “五千块？” 这个钱对于农村来说绝对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了，想想两个月就是万元户了，谁知道了不会发疯？ 朝阳不就自己单干了吗，不就是因为觉察到两个人赚到的钱的差距太大吗？他自己干三个月都够不上万元户，朝明岳干一趟就能赚好几个万元户，这么大的差距，朝阳不想单干才不正常。 所以，她二哥一个地里刨食、年收入都没一百块的农村老大叔，转眼成了一个年入五六万的万元户，这要是被她大哥大姐知道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都带着？ 好像不太可能，大哥有自己的工作，还是铁饭碗，肯定不会舍了的。大姐夫这人她信不过，婚前就忽悠她大姐，婚后也不知道疼媳妇，还特别大男子主义，是会朝媳妇动手的那种，她看不上。 至于大姐和大嫂，算了吧，一个支棱不起来，一个撒泼不讲理，还不如她二嫂呢，爱钱又胆小，不会惹麻烦。 唉！她这个种地的农村大婶儿都月入过万了，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子骄傲自豪感，要知道，上辈子的她至死都没有月入过万过呢！ 再想想她的几套房子，再想想空间里的饼干盒子，华玲玲心里美的冒泡，也没空想什么大哥二哥，工资分成了。 “嗯，差不多吧，有时候多点儿，有时候少点儿。” 朝明岳咽下嘴里的饭回道。 “行吧，你觉得合适就行。” 华玲玲说不管就不管了，至于以后可能会激发的矛盾，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她目光短浅想不了太远。 饭后，自然是朝明岳收拾，然后各自回屋，该干啥干啥去了。 朝明岳看着华玲玲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吭一声，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沉默着刷锅洗碗。 楼上的朝书虞车上的时候睡了太久，现在睡不着，又怕开着灯被爸妈发现她夜里不睡觉，便关着门，关着灯，就着天上的上弦月的月光，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玩着玩具。 楼下的华玲玲在回来的车上眯了一觉，现在也没有睡意，便关门关灯进了空间里，她今天不想收蛋，改成了摘水果。 看着占地大约有二十亩的果园，果树的枝头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果实，一派丰收的景象看的人心里很是满足，华玲玲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 不过，果园虽然看上去很大，水果的种类却不算多，只说苹果吧，就分国光、红富士、红将军、红星、红玉、蛇果、辽伏、北斗…… 而她的空间里，苹果只有国光、红富士和黄金帅，其他的品种她目前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只能看机缘了。 空间里的这些果树跟粮食还不一样，它们能一直开花，一直结果，花骨朵、盛开的花儿、小果、成熟的果子同时挂在枝头，都不带歇息个一时半刻的。 其实，华玲玲也发现了，有些粮食和蔬菜也是这样的，比如地瓜和玉米，比如西红柿和黄瓜，而小麦、谷子这些是只要从根部上方割断后就能重新发芽，白菜、大葱等是需要重新播种的。 这，就让华玲玲轻松了很多，虽然她还是怎么也忙不完。 有时候，华玲玲都忍不住期盼着空间能有新的能力，比如让那些成熟的农作物的果实可以永远挂在指头，不要熟透了掉在地里或者烂在土里，她不想间苗，不想挪栽农作物，烂了的东西会让她觉得心疼，会比亏了钱还让她疼。 可有些事情是她无法控制的，哪怕她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在空间里，她也同样是忙不完的，而且还会猝死在里头。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联合收割机，最起码能帮她把小麦、谷子、稻子先收了。 地瓜、土豆、花生这些生长在土壤里的，也有全自动机器把它们刨出来。 至于水果蔬菜和其他粮食，大概需要的是人工？毕竟这个时候哪有机器人让她用，她没了的那一年也没有。 为什么她没有异能呢？什么风系、木系、精神系的，一个念头就能把所有的成熟果实全部收进仓库里。 心酸，明明有个空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这可是个超级大的金手指，没想到最后反倒是郁郁了，因为不能及时收获而浪费了不少粮食而郁郁寡欢。 第二天，华玲玲起的有些晚，她昨晚差点儿熬了个通宵，就算这样也没能把果园里的水果全部收完，自己还累的腰酸背痛胳膊疼的。 华玲玲去南屋找吃的，一眼就看到灶台上放着一张纸条，是朝明岳留给她的，上面写着，饭菜都在锅里温着，他带着闺女去车站等二哥去了。 就昨天华家福那个样儿，肯定是不会记得朝明岳说的地址的，而且这人心眼儿有点多，竟然没告诉华家福他家的地址，他是真的不怕华家福来市里一趟走丢了啊。 昨天她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今儿个看到纸条了才回过神来，不由默默的为二哥拧了一把汗。 希望他的人能好好的走到她面前吧。 今天她也没打算开店，因为二哥即将到来，而且她还得等着朝阳，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打算的，万一要是过来，她家锁着门算怎么回事，明晃晃的拒绝？ 刚辞职单干就被前老板拒之门外了，朝阳到时候会怎么想？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的合作了？ 假期不开店，前两天是为了过节还说得过去，今天还不开，华玲玲是有些心疼的，毕竟关一天店门就少赚一天的钱，假期虽然好多人回了老家或者出去玩了，却也会有很多人回到这里或者来这里玩，哪儿也不去的人也有闲工夫逛街买买买啊。 126.没跟她讨价还价 “呕！” 华家福刚要跟自家妹子哭诉自己这一路的艰难，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干呕，他肚子里早已经在去县城的客车上吐干净了，现在连黄水都没得吐，只能一个劲儿的干呕，还眼泪鼻涕齐出，埋汰死了。 “呜呜呜，妹子啊！呕！你哥我差点儿死在了路上！呕！我以前坐车去赶集也没晕过车啊！呕！不行了！我不行了！呕！打死我以后也不坐客车了！呕！” 华家福边抱怨边干呕，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直接把客车这个交通工具拉进了黑名单。 华玲玲差点儿没被他给恶心的一块儿吐了，都顾不上客套了，赶紧冲着朝明岳挥挥手，让他把人带进去，该怎么安顿怎么安顿，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还以为先来的会是朝阳二人，没想到是华家福先过来了，而且是这么别开生面的兄妹见面场景，值得她一辈子都记着。 等朝阳二人真的来了的时候，华玲玲早已经独自一人开店去了，她宁愿看店卖衣服，也不想在家里听着华家福的呻吟声和干呕声，闹的她连午饭都吃不下去，在家干啥？陪着华家福一起呕吐一起难受？ 她才不要呢！ 这一刻，就让华家福暂时失去一下她这个妹妹，等明天开始，她还是他的好妹妹，带他挣钱的那种。 中午一开店，很快就有客人进来看衣服，这附近没有风景区，来的不是娘家在这附近的，就是听别人说了过来瞅两眼的，客流量挺大，比平日里要好很多，一个下午都能赶上之前两天的流水了。 再加上晚上，都快赶上一周了。 华玲玲这一天体会到了什么是忙的脚不沾地，体会到了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是什么样儿，还体会到了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是什么心情。 要不是家里就一部大哥大，要不是她没带大哥大，要不是她没空往家里打电话，她绝对会把朝明岳给喊过来帮忙的。 不是，之前还记得给她送饭，怎么今天家里多了好几个人了他反倒不给她送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华玲玲焦急的往家赶去，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怎么了。 结果…… 四个大老爷们儿+一个漂亮的小土豆，他们竟然在家里吃烧烤！ 华家福不是晕车到吐无可吐、半死不活的了吗？怎么吃烧烤的时候就活蹦乱跳的了？ 朝明岳不记得他还有个媳妇儿忙碌到饭都没空吃吗？他怎么还能在这心安理得的吃烧烤？ 朝书虞个小没良心的，光顾着吃吃喝喝了，都没功夫惦记她这个当妈的了，果然小棉袄都是时灵时不灵的，现在的她就是个漏风棉袄！ “哎，媳妇儿/妈妈/妹子/侄媳妇/嫂子回来了啊！来来来，就等你了！” 几个人发现了华玲玲，异口同声的问候着。 “哦，今天有点忙，就回来的有点晚。” 别人都能理解华玲玲为什么回来的晚了，只有华家福不理解的问她： “你一个女孩子，不对，是妇女同志，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以后可不能再回来的这么晚了！” 华玲玲白眼一翻，怼他： “那也没见你担心我，怕我不安全你怎么不去接我？哼！就嘴皮子功夫。” “我，我那是不知道路！再说了，妹夫在呢，我去算什么，我怎么能抢了妹夫献殷勤的机会。” 华家福是有些急智的，越说越理所当然的架势，让华玲玲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看在他头回来的份上，她就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这一次了。 还有朝明岳！ 也是一对白眼送给对方。 无论有什么理由，那都是借口！ 不过，烧烤是无辜的，啤酒更是冤屈的，她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对得起它们被架上烧烤架。 一口啤酒一口肉，爽啊！ 忙碌的疲惫，加上啤酒的微醺，华玲玲很快就被朝明岳给抱进了卧室，而朝书虞早就已经在她的被窝里睡的香香甜甜的了。 不知道凌晨几点，华玲玲再次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想爬起来瞅一眼外面到底是不是朝明岳他们，可大脑是清醒的，眼皮却分在不配合，沉重的仿佛粘住了一样，后来院子里安静了，她便再次睡着了。 “妈妈，我饿了。” 小小的人儿也不知道睡到了几点，饿醒以后就进了南屋想找她爸爸做饭吃，结果南屋空空，没有人影，她只能进华玲玲的卧室里找妈妈做饭，幸好，这次门没关，她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啊？你爸没做饭吗？你等下哈，我先去洗漱一下，你洗脸刷牙了吗？” 华玲玲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人还没有清醒过来，身体已经坐起来了，手也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的给自己套上衣服还拢起了头发。 “没有。” 朝书虞揉了揉眼角的眼屎，然后不等华玲玲穿上鞋子，自己跑出去刷牙洗脸去了。 她现在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呢，虽然不是小公主，却也不能埋汰到眼角有眼屎吧？跟小裙子太不配了！ 华玲玲却欣慰于孩子的自觉，洗脸刷牙不用她三催四请的，这样很好。 没睡饱，没精神，没力气，也没心情，早饭华玲玲随便热了热粽子，又拿出一包白糖来给朝书虞，这便是她们娘俩的早饭了。 说早饭都是客气的，现在已经十点多了，等到饭吃完，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喂完鸡鸭兔，洗干净碗筷，华玲玲便锁上门后，载着朝书虞便往店里去，没想到门外竟然还有人在等着，还是年纪不小的老太太。 “哎！大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您久等了吧？这大太阳实在晒得慌！大娘快进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我们店里的衣服都是从羊城进的明星同款，店里有试衣间，可以随便试穿的。” 姿态可以放低，为了挣钱这不丢人。 可价钱是坚决不能降低的，除非她买的多！ “哦，没关系的，我也刚来没多久。” 对方态度倒是很好，华玲玲难得会遇到这样温柔的客人，放好车子便领着朝书虞进了店，拿出玩具给她玩，便站在一旁，一边儿伸伸胳膊扭扭腰，一边儿等着服务客人。 “这些衣服竟然没有的确良的料子？我都好久没逛街了，这种衣服料子竟然都不认识，这是什么布料啊？” 大娘摸着一件件的衣服，样式确实都很漂亮，就是不知道穿起来舒不舒服。 “这个就叫印花布，夏天的衣服多数都用这种布料制作的，你摸摸，那几种是棉布，那几种是涤纶的，还有丝绸的和麻纺的，怕丝绸的衣服卖不好，不小心勾丝了让人心疼的慌，就没进。” 她是没见过店里有富家太太款的客人，所以进的都是适合普通人穿的，她自己倒是有几件丝绸的衣服，就跟她说的那样，是真不舍得拿出来穿。 “哦，印花布。” 老太太逐一摸着布料，最后挑选了两套衣服，跟华玲玲说道： “这几件衣服，就按照比你大一个号码的，给我装起来。一共多少钱？” 华玲玲说了个数字，老太太二话不说就付了，竟然都没有跟她讨价还价。 127.让她羡慕的牙齿 这样的客人，大概没人会不喜欢吧？ 华玲玲热情的把人送出门，还在店门口站了好久，直至目送客人的背影到看不见为止。 “妈妈，有老鼠！” 朝书虞突然喊道。 “在哪里？在哪里？” 华玲玲也顾不得目送优秀客人了，赶紧进店边问边找。 “就从那个地方，嗖的一下窜过去了！” 朝书虞说着自己刚才看到的，伸手指着差不多的位置，还蹲下身看看有没有耗子洞。 她们都是农村出来的，在家的时候就见多了这偷粮食的小贼，不仅不会觉得害怕，每每遇到了还会瞬间就精神倍儿棒，恨不能有翻山倒海之能、为了保卫粮食追杀出二里地去！ “妈，这里有个洞！” 朝书虞指着上二楼的门框的左下角，那里的木头被咬碎了一块，洞口也不大，仅够半大的耗子钻进钻出。 “嘿！还真是！再找找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洞，等明天我捎着水泥来，把窟窿都用水泥糊上，看它们还能不能咬得动！” 讨厌的老鼠！不仅偷吃东西，还会咬坏东西，甚至身上都带着跳蚤和各种病菌、病毒，没有不希望它们能灭绝的人吧？可它们繁殖能力超强，21天就能生一窝，每窝能生5—10只幼鼠，一年可以生6—8次，不容易逮到它们或者找到它们的窝，根本就杀不尽啊！ “它们啃不动水泥吗？” 朝书虞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村里家家户户屋里的地板都还是原装的泥地，也就现在市里的几套房子是水泥地，目前还没发现有老鼠，可她记得上辈子的家里是有老鼠洞的，那也是水泥地。 可现在的她不该知道。 “老鼠的牙也太好了！要是我也能有这么好的牙就好了！” 那样，她就可以天天吃糖不怕牙坏了，不像现在，牙都一个洞一个洞的，要不是天天刷牙，妈妈说她的牙都得擦掉才行。 真是让她羡慕的牙齿啊！ “呵呵！要是你真的有了老鼠那样的牙，那你以后也不用干别的了，天天光想着怎么磨牙去了，还吃糖！” 吃糖能让牙齿坏掉，却不能跟锉子一样把牙磨平了。 朝书虞不懂为什么会想要磨牙，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反正她的牙齿是不可能换成老鼠的牙齿的，她见过哥哥姐姐们掉牙齿又长牙齿的样子，长出来的牙齿不是原来的坏掉的，跟从前的牙齿差不多，还是需要天天刷牙保护着。 妈妈和亲戚们都说，小孩子牙齿坏掉是因为糖和甜食吃太多了的缘故，所以，朝书虞虽然羡慕老鼠的牙齿好，却不知道能不能抗住糖和甜食的攻击，心里的期待也是有限的。 她很快就不再想关于牙齿的事情了，跟在妈妈的身后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检查二楼有没有老鼠洞。 “啊！妈妈！这里有一个窟窿！” 朝书虞指着床头木桌的后面，那里有一堆新挖出的土和碎石块。 “哎哟哟！这些讨厌的耗子！” 华玲玲碎碎念着，刚要把木桌推开打扫，就听到楼下有声音。 “老板？老板在吗？” 她只能把桌子推到一旁，指着楼上的扫把戳子对着朝书虞说道： “你把这些东西都扫干净了就下来哈，窟窿等着明天再来堵。” 边说着，她就下去了。 突然推开的一道门，吓的店里的几个客人齐齐惊呼一声，后退了好几步。 “哎呀！老板你怎么突然从这里出来了！” “是呀是呀！我们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一道门呢！” “上面也是衣服吗？我们来了好几次了，都没上去过。” “是老板睡觉的地方吧，这里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楼下开店，楼上睡觉，正好不用另外租房子了，还能顺便看店。” “哇！真好！真羡慕啊！老板这么年轻就能自己开店了，都差不多的年纪，我们还在为了一个那点儿工资要死要活的，不像老板，可以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班。” “是呀，老板真幸福！真让人羡慕！” 几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围着华玲玲就去一顿夸，叫芯子是个老太太的华玲玲都忍不住把唇角咧到耳后根了。 “哎呀，这店铺都是租的，花不了多少钱，如果你们想做的话也可以，肯定都做的比我好！我就占在是附近头一个卖明星同款服装的，想要买衣服大多都会来店里，这才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华玲玲谦虚的客套着，却也隐隐的想要勾引这些人对卖服装的兴趣，毕竟她家不止在开店，也给其他人供货呢。 相对来说，自己卖衣服确实更挣钱，可供货挣得钱虽然少了很多，可出货快啊！原本要卖两天的衣服，朝明岳都不需要出摊就清光了，要不是怕身体受不了，朝明岳都想把货清完后立马转身再去一趟羊城呢。 也就是他们现在对于火车运输还不太熟，也不放心，这才一直都是自己来来去去的，这次他们不止人要去，还打算用火车运输托运少许，算是个尝试。 如果袋子不破损，不会丢件，能原原本本的到达目的地，他们以后也会换一种方式进货，就是以前预订好的那种最佳进货方式，一个电话，一张汇款单，这事就能办好了。 “开店很简单吗？” “老板，你们这房租一个月多少钱啊？” “老板，你家店里的衣服都是从哪进的货啊？是自己去羊城买的吗？” 几个人好奇的问着，有个女孩子撞了最后询问华玲玲的那个人，小声地说道： “哎，这种事情人老板方便说吗？这可都是人家挣钱的秘密，哪里能这样张嘴就问。” 华玲玲笑了笑，解释道：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店里的衣服都是我对象坐火车去羊城进的，也有其他的客人觉得店里衣服好看，生意也不错，就想着自己也开个店试试，她们也都是来我门店拿的衣服，也可以自己挑好了款式让我对象帮忙去买，等我对象回来了，再来店里取货。” 见她们是真的有些心动了，华玲玲便一一解释，把拿货方式讲了又讲，生怕她们听不明白。 “哦！原来是这样的。” “怪心动的，就是目前手里没钱，租店铺倒是好说，就是进衣服的钱要太多了，我就算跟我爸妈说，估计他们也不会支持。” “我家也是，不过，我可以鼓动鼓动我嫂子，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帮着我嫂子看店。” “哇！那你还真是命好！” 几个姑娘相互感叹着，有人满心失落，有人闷闷不乐，有人却欢欣雀跃。 128.急得要冒火星子 无论何时何地，人与人的悲欢并不会相通，只面前的几个姑娘，就让华玲玲见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她们几个没有人能当场拍板坚定的说要开店，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这种心思，只看各自的家庭支不支持了。 华玲玲能给予的，只有客套的微笑，然后静静等待着。 等待着她们这段情绪过去，然后开心的试穿，买喜欢的衣服。 也等待着她们回家以后获得各自家长的同意，让她又能多一个下家。 “妈妈，我扫干净了！” 朝书虞突然打开那扇门，然后从门里嗖的一下窜出来，那效果跟没怎么见过老鼠的人突然间看到了老鼠、也跟华玲玲刚才突然出现一样，吓的那几个还在平复各自情绪的姑娘又是惊呼着、拍着胸口连连后退。 “哎呀！吓我一跳！” “哈哈，小孩子挺可爱的，我也被吓了一跳。” “哎！现在看到女孩我就想起我婆家娘家齐齐催生，就怕生个闺女被嫌弃！” “生个闺女也不错啊，又不是不能生二胎，到时候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女双全多好呀！” “说的就跟我说要儿子就能生儿子似的，这万一一胎是闺女，生二胎的时候压力不得老大了！万一再生个闺女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出去？还不如一开始就生个带把的，一劳永逸！” “说的也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题突然就拐到了生孩子上，华玲玲嘴角的微笑都快要挂不住了，这几个人实在是太能聊了，就不能让嘴巴休息一会儿去试试衣服？还记不记得这里是个服装店，而不是村头的榕树下？ 不想招待她们了，华玲玲就领着刚刚被好几个人的反应吓了一跳的闺女回椅子上坐下，倒了两杯水，娘俩一人一杯，同款动作坐在那喝水看几个人在那闲磕牙。 聊了许久的几个人偶然间看到后：…… “啊！小丫也太可爱了！老板你看到了没？她刚才的动作跟你一模一样的！” “是啊是啊，这小丫太可爱了！” 几个人也不聊天了，一起过来围着华玲玲娘俩，尤其是朝书虞，对着她夸夸夸，还摸摸小脸、捏捏脸蛋儿、摸摸头顶、捏捏小手手的，看样子是真的稀罕。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去”，这话华玲玲差点儿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咽了回去，因为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还都是旧思想，没有儿子就等于是家里断子绝孙了，劝人家生闺女那就是天打雷劈的恶毒之言。 朝书虞有些懵的任她们挼了好几下，迟钝的反应过来后，立马跑到华玲玲怀里躲那些姨姨们的恶魔之爪，又逗的她们笑的花枝乱颤。 又进来了新的客人，华玲玲嘴比脑子快的招呼着，几个美女见又来人了，好像突然想起来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也不逗朝书虞了，有商有量的去挑选好看的衣裳去了。 朝书虞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种终于解脱了的小表情，看的华玲玲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也不怪那几个美女觉得朝书虞可爱，想挼，实在是这小妮子长的圆润可爱的跟年画里的童女福娃娃似的，家里那么多衣服，都是朝明岳挑的好看的买的，随便她怎么穿都是小小仙女一样的美。 “妈妈！” 小小仙女抗议的嘟着嘴巴。 然后华玲玲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 朝书虞：…… 好吧，这是好心把她从山沟沟里捡回来的亲妈，她想挼就随便挼吧！ 这认命的小表情，惹得华玲玲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心里甜甜的，满满的。 “哎呀！我家闺女的成绩还不错，说是能考上大专，要7月份去填志愿，我心思着得给她些奖励，她说想要新衣服，去大学要穿的洋气点，这不就拉着我来了这家店，非说这家店的衣服都是电视上那些明星穿的衣服，就要这样的。 你说，咱们都是小门小户的，哪里用得着穿的这么好？可闺女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以后想见一面都不容易了，万一留在了大城市，就更难见面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我哪里舍得不答应？大不了以后我们老两口吃几个月的咸菜疙瘩不就补回来了么！” “哎哟！原来你闺女都是准大学生了啊！恭喜恭喜！” “老板，你看，我这姐们儿家的大闺女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可是大学生啊！你要不要给打个折，沾沾喜气？” 华玲玲：…… 这样的喜气她并不想沾，她喜欢的是财气。 “好呀好呀！咱们店里的衣服，大学生随便挑随便选，全部都是九九折，就当是我预祝咱们的大学生以后在大学里考试只扣一分，次次都拿奖学金！” 这个祝福，很可以吧？ 店里所有的客人都说这个祝福好，还夸华玲玲这个老板仁义呢，本来打算走的人，因为刚才那个人的问话而停在门口看热闹的，现在也转身进来打算再看看，狠狠心也跟着买了一件。 沾喜气嘛，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愿错过。 华玲玲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意外收获，她可是长眼睛了，看着有几个人是准备走了又回来买的，心里顿时有些心虚。 等会儿那大学生过来付钱的时候，发现也没给便宜几块钱，会不会直接骂她不当人？黄世仁？资本家？ 哎哟喂！早知道她还能给自己吸引客人，她说什么也会给个九折，还是同样的祝福，是不是显得更敞亮？ 华玲玲有些忐忑的等着那母女两个选好了衣服过来付钱，眼看着她们挑选好了一整套衣服，还有一双鞋子，满脸笑容的向她走了过来。 “老板，多少钱？” 华玲玲笑着说： “我算算哈！” 拿起计算器就是一通摁。 “49+69+59+89＝266×0.99＝263.34” 计算器特有的声音在寂静的店里响着，最后的答案，果然让那母女俩黑了脸。 好一个九九折！结果最后便宜了不到三块钱！ 她们就算是去大集上买衣服，人家摊子上那么便宜的衣服，她们这么多件，少说也能便宜她们十块钱！ 这么老贵的衣裳，要不是他们闺女要去上大学，怕被人家比下去，她又怎么舍得买这么死贵的衣裳！ 华玲玲看着老大姐那张黑脸，心肝儿颤颤的，她现在说点儿什么才会扭转如今的局面呢？这个钱数她该让多少钱才能显得好看呢？ 再便宜三块钱？ 会不会有些少？好歹是个让她沾喜气的准大学生呢。 那就再便宜十三块钱？ 二百五十块，整倒是整了，可二百五会不会有些不好听？ 华玲玲的脑子急得都快要冒火星子了。 129.都是什么大实话 华玲玲那九九折的祝福，让准大学生娘俩都不好开口多说什么，就怕这一开口，福气真没了，以后考不到99分了。 可是，不开口，这个九九折只便宜了三块钱，她们可是买了两百多块钱的东西，这让她们有种想要扭头就走的气愤。 偏偏准大学生又只喜欢这家店里的衣服，让准大学生的妈妈有种进退不得的煎熬。 “哎呀！嫂子，刚刚说的九九折只是我对咱们准大学生的祝福，虽然我们店的东西是从来不打折也从来不讲价的，可准大学生的喜气都叫我给沾了，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能太拿不出手不是，这样吧，二百五不好听，那就二百五十一吧，二五一，爱我呀，也算是我对准大学生这个后辈的拳拳爱意。” 华玲玲这一番话，叫本来准备说二百四十九的准大学生妈妈又说不出别的话了，毕竟人家老板话说的好听不是？ “哎呀！老板就是敞亮！” “是啊！不愧是当老板的，就是会说话！” “要是我，话可不会说的这么俏皮，叫人听了就心里头舒坦！” “哎呀！快别磨蹭了，人大学生都要付钱走了，咱们赶紧的也把衣服都选好了，不然怎么沾喜气？” “哎哟！光顾着听人家老板说话了，都忘了还要挑衣服了，我刚选的那件衣服好看不？好看我就直接付钱去了！” “哎呀！别挤！谁踩着我的脚了！” …… 一阵兵荒马乱。 华玲玲话说的漂亮，周围的人都捧场，这让准大学生的妈妈虚荣心爆棚，要不是花的是钱，她这会儿都想大手一挥，不用找零了。 接了准大学生妈给的四张票票，钱数正好，对方提着衣服和鞋子就乐呵呵的离开了，身后还有买衣服的客人争相买单的声音，就怕慢了一步沾不到大学生的喜气了。 华玲玲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应对的没出错，不但大学生的妈笑眯眯的走了，店内的客人也都人手最少一件衣裳，今天的入账又不会少了。 想想那十五块钱，华玲玲也没觉得有什么了，能用十五块钱换来这么多客人无脑一样的购买欲，绝对超值了！ 快速的摁着计算器算账，快速的数好钱收进抽屉里，华玲玲忙的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这样不止手上的动作快了，也能分别出收的钱有没有出错，毕竟每个时代的小钱钱都会出现不真的，收到一张就心疼的三天吃不下饭。 这一波客人还都在往前拥挤着想要快速付钱，外面的人看到店里竟然这么火爆，那些人买衣服就像不要钱似的，纷纷争抢着要付钱，还以为店里搞活动呢，也忍不住进店里看看。 而其他的路人同样是看到走到这家服装店的人竟然全都进去了，好奇心同样被勾起来了，随大流的进了店里，进门就问问排队的人是怎么回事。 “哎哟，我这不是等着沾大学生的喜气嘛！你别拉着我！我得赶紧付钱去！” 进店的人一听，是因为要沾大学生的喜气，一个个的不约而同的开心起来，心照不宣的开始挑选衣服，然后加入了付钱大军里。 “哎哟！你挤什么？眼睛长这么大，没看到前边有人吗？” “我先来的！是你刚才一把把我拽出来的，你这人怎么不懂得先来后到！” “怎么说话的？谁不懂先来后到了？你看看咱俩的位置，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的？” “你！” 这种类似的情况在小小的店里到处都是，她们推推挤挤的，就怕晚了沾不到大学生的喜气了，推挤的华玲玲身前的桌子都不断的积压着她的身体。 朝书虞还是很聪明的，见挤不出去了，赶紧钻进了桌子底下，还把华玲玲坐的那张椅子推到外面顶着桌腿，这样，人群再挤也不会挤到华玲玲，又不用再担心她的情况，华玲玲只管专心算账收钱就可以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六点多，眼见着客人不算多了，华玲玲赶紧让桌子底下的朝书虞出去，去附近的饭馆点几个菜，等饭菜送过来了，娘俩又赶紧开吃，朝书虞狼吞虎咽的样子惹得进店的客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华玲玲实在没想到，一个大学生的喜气竟然惹得众人疯狂，她都心思着明天关店算了，省得那些人都回过味儿来后悔买的衣服了，再去退货退款她今天不是白忙活了。 朝书虞今天还在桌子底下躲了大半天呢，午饭没吃，睡午觉时差点滚出安全范围被踩到，她们娘俩都这么不容易了，再被退货，华玲玲觉得她可能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累是真的累，钱也是真的多，华玲玲假装用几张纸壳把钱都包起来，然后放进了一个编织袋里，随手攥巴攥巴扔进车筐里，然后关上店门，等着去饭馆送碗盘的朝书虞回来。 小丫头大概是因为在桌子底下大半天不能动，所以现下格外的勤快，洗干净的碗盘被她一趟一个的送去人店里，也就是大家都熟悉，她可以随便往后厨跑，放下后再回服装店里拿一个继续跑去送。 “妈妈，天还没黑呢，咱们就回家吗？” 朝书虞倒是不累，就是一直窝在桌子底下挺无聊的，哪怕有玩具陪着也无聊，所以她现在就想到处跑跑窜窜，结果，看她妈妈这样子，似乎是想回家了，她这不就是玩不成了？ “嗯，今天就这样吧，太累了，回家休息休息。” 晚饭都在外头解决了，回家后洗漱完了可以直接上炕上躺着了，至于睡或者不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啊？可是我不累呀！我不想回家，我想玩。” 朝书虞天真无邪的话，让华玲玲差点忍不住破防了。 她都快累死了，嗓子哑了，胳膊酸了，站的腰疼腿疼的，结果闺女说她不累。 这一刻，她突然想角色互换，让闺女来体验一下她的生活，省得她一天天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行吧，你想玩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华玲玲认命了，谁叫她是当妈的呢。 “就在这条街上玩啊！你等等，我去找他们出来玩！” 说着，朝书虞就去到一个店门口，站那冲着店里大喊了一个名字，然后又去一个店的店门口喊了一个名字，最后竟然有六个小朋友出来了，虽然年纪有大有小，可大家还真的能玩到一起，小手拉小手的一起往华玲玲这儿走过来。 华玲玲：……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咦？小虞，你们家的店都关门了，阿姨这是要带你回家了吗？”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一起玩了？不行啊！我不想回去写作业！” “阿姨，能让我们玩一会儿吗？我们就玩一会儿！” “是啊阿姨，这天都还没黑透呢，街上到处都是人，你怎么能这么早关门呢？我妈说了，只要这条街上还有人，店门就不能关，这样才能赚到钱！” 路人听的哈哈大笑，华玲玲脑门上都挂上三道黑线了。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大实话！ “行吧，那就再开一会儿。” 华玲玲认命的开了店门，看着一溜烟儿进来的十好几个大人和孩子，颇有些生无可恋。 130.厂长跟谁谁跑了 华玲玲打开灯后，就转身出去拿车筐里的编织袋。 唉？ 不见了？ 她左望望右望望，路面上没有编织袋，那就不是被风刮跑的，而且今天也没风啊。 所以，是被人顺手拿走了？ 她就转个身的功夫，袋子就没了？ 华玲玲犹豫了，她到底是报J还是不报J呢？ 不报的话，说不定那个三只手还以为钱还在店里，如果她待会走的时候不再带个袋子走，说不定那人能撬锁进店到处乱翻，要是翻不到，谁知道会扯出什么后续情况。 可如果报J的话，她这算不算是坑人？ 想了想，华玲玲还是决定要报J。 坑人了就坑人了呗，反正对方不是什么好人，真要能送进去踩缝纫机，她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人好事不是。 想着，华玲玲就对着几个孩子问道： “孩儿们，你们赶去J察局吗？” 几个孩子有些怕，却也有些跃跃欲试，只是没人说话。 “那你们能帮我看店吗？衣服的价格都在衣服里面的吊牌上，谁上小学了？认识吊牌上的标价不？应该都认识钱会数钱吧？” 华玲玲一连串的问话，直接把一群小朋友给整的激情满满，个个蹦跳着往华玲玲面前挤，高举着胳膊大声回答： “阿姨！我！我上三年级了！我认识吊牌上的价钱！我也会数钱！我可以帮忙看店！” “婶子！看我！我上一年级了！我也认识吊牌上的数字！我也会数钱！每天晚上我都跟我爸妈一起数钱的！” “妈妈，我也可以！我也会数钱！”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喊着叫着，客人们跟华玲玲一样露出了姨母笑，她挨个摸摸孩子们的脑袋，对着客人满含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就让孩子们先为各位服务了，大家放心，这些孩子都很能干的，我也很快就会回来。” 几位客人都笑着冲华玲玲摆手说： “没事没事，老板要忙什么就赶紧忙去吧，正好让我们看看这群孩子是不是真的会算钱，说不定还能让我们占些便宜也不一定。” “哎呀！真要这样的话，老板不会让我们补钱吧？” “那我们要不要留个地址什么的？别真的算错账了，到时候找不到我们的人。” 几位客人，有人笑着打趣，有人一脸的认真，有人带着善意，有人恶意满满。 “放心，真要是他们算错了帐，那就当我给各位姐妹打折了，不会找你们补钱的。” 华玲玲说完，又跟几位小朋友挥手拜拜，便出去步行着出了巷子，去往G安局。 “你们好！我要……” 经过询问，又去现场查看，接下来华玲玲就是等消息了。 千恩万谢的目送着J察叔叔们离开，华玲玲转身进去店里，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他们卖了几件衣服，收了多少钱，都是谁看的吊牌价格，谁收的钱，还有谁招呼的客人，听的华玲玲挨个把他们夸了一遍，又去楼上找出橱子里的零食，她还特意瞅了一眼，没有窟窿，这才拿着零食下了楼。 “感谢孩儿们帮我看店，来，大家都过来吃！还有什么想吃的都跟我说，明……改天再叫小虞喊你们来店里吃个够！” 差点嘴瓢了说错了话。 反正她明天是不打算开门的了，要是孩子们明天来了却发现店门关着，那不得怀疑她言而无信、说话不算数么？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好哎！谢谢妈妈/阿姨/婶子！” 孩子们围了过来，围着桌子站了一圈，各自选了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吃了起来，还相互品尝一下其他人的，看起来就很有爱。 这个晚上，华玲玲还是如愿的早回家了，待到孩子们各自被家长喊了回去，趁着店里没人，她就赶紧关门溜了。 这个晚上，华玲玲真的累到躺到炕上秒睡的程度，再也没心思去空间里溜达了。 自从有了孩子，华玲玲再也没有机会体会睡到自然醒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虽然婚前也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毕竟还有许许多多的家务活等着她去做。 可有了孩子后还是不一样的，甚至她还会经常出现幻听，听到隐隐约约有小女孩的哭声，还越听越像是自家的孩子。 夜里也总是睡不安稳的，孩子小的时候怕自己睡觉不老实压到了，孩子大些的时候又怕孩子睡觉不老实到处乱滚掉下去了，现在就算是分房睡了，她也不用天天夜里去瞅一眼了，心里却还是提着的，不过是自己压抑着不要去罢了。 至于懒觉，超过早上给孩子做早饭、送去上学的时间，哪怕朝书虞被朝明岳送去幼儿园了，华玲玲也会睡的不安稳，半睡半醒间，总会觉得孩子还没送去上学，觉得朝明岳可能不在家，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当朝明岳不在家的时候，当周末或者假期到来的时候，朝书虞就会像昨天和今天早上一样，揉着眼睛推开她的卧室门，娇娇的喊道： “妈妈，我饿了。” 一句话，比闹钟可管用多了，她脑子还不清醒呢，人就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洗漱，然后做饭了。 “今早想吃什么？要是想不出来，就还是煮面条哈，是配荷包蛋还是韭菜炒鸡蛋？” 又在家待了两天，朝书虞终于终于开学了。 也说不上来这对华玲玲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朝书虞在家顶多就是早上多了个叫醒服务，不在家她好像起的更早，去看店的时间也更长，没朝明岳在的话，她还得去接朝书虞两次，放学以后她一边儿看店，还得一边儿分心看着孩子。 “哎！你们店前两天怎么没开门？我姐们儿正好趁着周末过来，还想着来你们店里买两件衣服，结果白来一趟，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劝她了。” 华玲玲刚打开店门没多久，就被一个脸色不太好看的美女给找上门子了，幸好不是因为前几天那个沾喜气事件退衣服的，华玲玲拍拍胸口安慰自己，然后扬起真诚的笑容致歉道： “不好意思啊美女，前两天没开店，让您的朋友白来一趟，这样吧，今天您挑的衣服我都给您打九折，等您朋友下次来，也同样给打九折！” 有折扣，美女自然被华玲玲给哄好了，本来就打算过来看一眼的，被这个折扣吸引着不由自主就进了店里，开始了挑选、试穿、购买模式。 华玲玲脸上真诚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掉下去过，她心里忍不住想着，是不是该把衣服的价格都调高一些，然后部分衣服上挂着打折的牌子，这样是不是会吸引更多的客人进来购买？ 越想，华玲玲越觉得这个办法靠谱，忍不住扫视店内的衣服，想着先从哪里开始。 找到了。 春装。 再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这么想着，华玲玲便找了个纸壳，用黑色的彩笔写上“九折区”，等店里没有客人后，就把它贴在了其中一个挂衣服的长架子上，把所有的春装统统挂了上去。 夏天了，还真没有店铺在卖春装的，也就她懒得把衣服收起来还放在店里，不知道打折后会不会有人买，她是不是该去买个大喇叭吆喝吆喝？ 什么厂长跟谁谁谁跑了，厂子倒闭了，厂子发不出工资用衣服抵，所以才廉价销售？ 131.她还是个老板哟 家里没有高中生，也没有考生，所以华玲玲对于高考、对于成绩和报志愿都不关注，却没想到好多客人都是因为闺女考上大学而领着来买衣服作为奖励，让华玲玲又蹭了好多次的喜气，顺便又挣了不少沾喜气的客人的小钱钱。 这种情况，陆陆续续的一直持续到8月底。 这两个多月，华家福就回去了一次，说是回家种玉米，他们这里都是差不多高考的那段时间收小麦的，收完小麦后再种秋玉米。 回来后的华家福，华玲玲觉得他可能是在家累很了，本来就不胖的人，看上去瘦了两圈，黑眼圈也特别重，走起路来腿都打飘，吐的比上次还严重，怎一个惨字了得。 再后来，华家福就不回村了，都是刘文花来市里，看看人，顺便把钱带回去。 也是那个时候，华玲玲才明白了她二哥的辛苦。 那可是在她家啊！都不知道避讳点儿！ 那天晚上她本来睡得好好的，后半夜突然出现那种一会儿嗯一会儿啊的奇怪声音把她给吵醒了，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谁家的猫跑他们家叫唤春，后来才听出来是她二嫂刘文花的声音，可把她臊的不行。 第二天，她二嫂刘文花扶着腰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她二哥华家福又是那种累到极致的双腿打飘状态，她这才明白了她二哥为什么每次过来都好像虚弱的不行，以前她还单纯的认为是他晕车太严重，她现在甚至都怀疑，她二哥之所以晕车那么严重，是不是就是因为疲惫过度才导致的？ 后来，二嫂刘文花都会在二哥华家福从羊城回来后过来一趟，每次都是深更半夜闹腾出动静，华玲玲猜测她应该只是怕朝书虞听到，才不管她跟朝明岳有没有听到，每次离开的时候都是扶着自己的后腰离开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怀孕了呢，其实不过是夜间游戏玩的过多而累到了。 而刘文花之所以来的那么频繁，华玲玲猜测她是想要三胎，确切地说，她是想要个儿子。 以前生二胎的时候，他们是找人看过的，都说是儿子，他们才顶着罚款的压力把孩子生了下来，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孩儿。 当时的罚款都是跟华玲玲借的，到华家福跟着朝明岳干活之前都没有还上半分钱，也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了才还上的。 这都快十年了，如果不是朝明岳带他挣钱，怕是要跟上辈子一样，得等到二哥家的大侄女小薇出去打工挣了钱才能还的上。 后来确定了火车托运货物是非常可靠的，每次都是完好无损的到站，他们便放心的利用火车运输挑选好的衣服，确认衣服款式无误后便给羊城的老板打钱，两个大老爷们儿瞬间就清闲下来，刚开始是忙活给从他们这里进货的店铺们分发衣服+摆摊，后来就只有华家福在干这个活儿，加上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便自己在村里租了房子，还把老婆和放了暑假的孩子都接了过来。 她二嫂现在在同一条街上开了一家男装店，赚的钱没有华玲玲多，却比在家种地强多了。 而华家福还一直给华玲玲家摆摊卖衣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单干，他不想自己承担未知的风险，刘文花也愿意这种分开挣钱的方法，这样无论是她的店里出事，还是华家福的地摊摆不下去，都还有条后路。 “哎呀！妹子！你们收拾好了没？这姐俩儿昨晚上都激动的睡不着了，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把我们两口子霍拉起来，就怕耽误了她们去学校报道。” 刘文花一进门就开始抱怨，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孩子冲着华玲玲他们嘻嘻一笑，然后挨个问候了一遍，等着朝书虞的书包收拾好了，姐妹三个便手拉着手，在前头一蹦一跳的走着。 “去新学校开心呀，这里的学校比咱们村里的小学好多了，不说别的，就那教室的楼房，就够她们稀罕的了，你不稀罕楼房吗？” 虽然小学只有个三层楼房，可这在这一片普遍只有两层房子的地方，是真的非常显眼。 嗯，隔壁的初中除外，那学校的楼层更高，更显眼。 “稀罕啊！我怎么可能不稀罕！这不是现在买不起嘛！我们家这不是跟着妹子妹夫也挣了不少钱，就计划着在市里买套房子呢，就是还没想好是买村里的房子还是买楼房。我是愿意再攒攒钱买楼房的，可你二哥偏偏非要买村里的房子，说是楼房住的憋屈，不如村里的房子宽敞舒坦，可把我气得不行！” 说着说着，刘文花就真的生气了，脑海里全是他们两口子为了买哪里的房子争吵的画面，关键那死男人半步不退，他以前可是什么都听她的的。 “嗯？这还用得着吵吗？你们完全可以一样一套啊！要是还有钱，就继续买，房子多了又不咬手，总比钱以后越来越不值钱强吧。” 听了华玲玲的建议，刘文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路上没再说话，直到把孩子们安排妥当了，去店里的路上，她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几年，这钱是越来越不值钱了，以前一分钱都能掰成两半花，现在那些一分五分的硬币、纸币人家都不收了，东西的价格也都是每年涨一回，要不是有你带我们赚钱，我们家估计穷的连鸡蛋都吃不起了。” 她家借了不少钱，不止跟华玲玲借过，娘家那边她也借了不少，因为都是亲戚，也都知道她家的情况，所以没人会催着她还钱。 她今年回娘家还钱的时候，她的兄弟姐妹们还都担心的对她说不着急还钱，没直接让她不还钱那是因为大家都各自成家了，都得为自己的小家着想，这一点她是理解的。 而且现在她真的有钱了，就更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了，她是兜里有钱，心里就有满满的安全感。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我哥虽然不是很能干，也不会让你连鸡蛋都吃不上的。” 华玲玲哈哈一笑，把陷入回忆的刘文花吵得回过了神，她也同样哈哈一笑，说： “是啊，你二哥也就这点儿好了。” 刘文花跟华家福是相亲认识的，而且两个人都是对对方一见钟情，当然了，华家福看的是她的人，刘文花看的是他的工作。 可惜了，最后华家福为了谈情说爱把铁饭碗的工作给弄丢了。 她当时也没想太多，以为未来公公能给儿子再找一份工作，结果一直到公公去逝都没给他找。 唉！以前的她还是太年轻了，想的太少了。 所以，她才那么羡慕小姑子，竟然找了个那么会赚钱的男人，日子也是过的挺滋润的，那就是她曾经梦想中的嫁人以后的生活啊！ 其实，不止她心里泛酸，村里谁不羡慕嫉妒华玲玲？男人长的好，孩子也乖巧漂亮，家庭条件在村里绝对数一数二的好，关键人家孝顺老丈人和丈母娘，还对媳妇儿特别好，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幸好，她的选择在十二年后入了正轨，借着小姑子的东风也过上了她以前想要的生活。 买房子都可以随便买，这在她年轻时候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她现在还是个老板哟～ 132.手一伸钱就没了 上了小学以后得朝书虞不用再让她妈妈接送上下学了，她现在每天都是跟两个表姐一起上学的，放学后也是跟着表姐们一起去她妈妈的店里或者二妗子的店里玩，作业都是晚上回家以后狂风骤雨一样快速的完成。 只要作业能完成，华玲玲就不管她，虽然偶尔也会说她两句，可人家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说了也白说，慢慢的她就不管了，眼不见为净。 服装这边的事情如今是华玲玲全权负责了，她之前还不清楚朝明岳天天在外边忙什么，有时候还会想他是不是有了个家外之家，不然怎么没事了还有家不回。 后来她清楚了，这人的心还挺野的，他竟然去当包工头去了。 她上辈子虽然就是一个农村妇女，一辈子都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来回打转，却也听说了，盖房子的那些人都老有钱了！ 他们村里就有个木工，零几年开始就去城里搞装修，赚的钱可不少，听说给他儿子娶媳妇，婚房买了一套花了将近一百万，还给了十好几万的彩礼。 要知道，他们那里就是到了一几年也还是“万里挑一”的彩礼，好多还只有几千块的彩礼钱，那一家能出十几万的彩礼，在那一片可真是一道惊雷震天响，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 至于包工头的建筑队，华玲玲虽然不懂，却也猜的出来，跟房子搭边儿的活，哪有不赚钱的，说不定朝明岳以后还能开个建筑公司什么的，以后等她买了地了，房子就交给他去建，自己人更放心不是。 当然，就算他干不了太大也没关系，只要她的包租婆愿望实现了，她也没有其他太高的要求了。 人这一辈子嘛，不是样样都能如意的，得知足常乐。 朝明岳整天不着家，家里的一切就只能靠她自己忙活，要不是还有二哥一家在这里，时不时能给她搭把手帮衬一下，华玲玲都想请个人来帮忙了。 可华玲玲想要常乐，有人却不愿意看她这么逍遥。 “弟妹，想要去你家串个门子可真不容易啊！” 来的人，是朝明岳他大姐两口子和朝明安两口子以及朝明亮，说这话的是朝明花。 他们这些人本来打算好了等端午过后过来的，结果听说朝阳那小子都不跟着朝明岳干了，也没详细打听，还以为他是生意做不下去了，所以把他们那个年轻的小叔给撵回来了。 没想到，前几天他们竟然听说，市里摆摊卖衣服的那个人，从朝明岳和朝阳换成了一个不认识的老男人，一问才知道，那人竟然是朝明岳的二舅子！ 这可不得了，几个人又连忙聚在一起商量对策，还去打听了朝阳的具体情况，才知道，那老小子哪是被朝明岳给撵了呀，他明明就是挣了老些钱后自己单干了，还把曾经跟他一块儿不干人事的那个小伙子一起带出去发财了！ 这下子，几个人的情绪就憋不住了，聚在一起对着不干人事的朝明岳破口大骂，骂完了朝明岳骂华玲玲，骂完了朝阳骂华家福，尤其自以为被朝明岳抛弃了的毕猴泽，骂的那些话连朝明亮都觉得不堪入耳。 朝明亮虽然也骂朝明岳，那只是因为朝明岳只顾着媳妇儿娘家的兄弟不顾他们，他媳妇儿马上就要给他生大儿子了，可他设想的那一切还一样儿都没有落实，当弟弟的发财了却不想着拉拔他一把，明明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还能经常接济接济他们家，现在出息了却不知道心疼他家这个未出生的二侄子！ 趁着大儿子还没出生，朝明亮自然是想要得到朝明岳这个弟弟的帮衬的，不说别的，最起码出生的时候得是在医院里吧？这样他儿子的安全也有保证，村里的接生婆虽然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可她们除了会接生别的都不会，万一哪里…… 呸呸呸！他都是乱说的！大风刮去！大风刮去！ 还有媳妇儿坐月子得吃的好点儿，这样他大儿子才能吃的有营养，才能长得好，而且他还想把满月酒办好，之后还有个白日宴。 反正，为了他大儿子的出生，他必须给到最好的！ 而这一切，都要看老幺了。 大家聚在一起发泄了一通，第二天大清早的一起坐上第一班客车，气势汹汹的往华玲玲家去。 结果，万招娣不太记得路，他们还是一路打听着，还走错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华玲玲家。 然后，大门关着。 还是跟邻居打听了才知道，华玲玲居然在这里开了一家服装店，而且她娘家嫂子也同样在那里开了一家服装店。 几人：…… 本来应该火气越烧越旺的，可他们这一路波折，气势再而衰三而竭，听了邻居的那些话，心里难受又生气，却已经累到只想找个地儿躺着休息了。 早知道，他们还不如下了客车就打个车过来呢，就为了省个打车钱，一群人瞎折腾了一路。 “嗯？大哥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哎呀！我这也没个能做的地方，那就家去吧，等我一下哈！” 说着，就对着店里的两位客人不好意思道： “抱歉啊两位美女，我家里来人了，要回家招待，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我给你们打个九折，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两人一听打九折，都没算能省下多少钱，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立马去挑选衣服进了试衣间。 “哎哟！小虞她妈！你这店整的不孬啊！这衣裳看着还都怪好看来！我看着我也能穿，给我找个差不多我能穿的，我也进去里头试一试。” 朝明花说的那叫一个毫不客气，看的万招娣都惊的张大了嘴巴。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大姑子被她婆婆给惯坏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没有边界感，人家的东西她竟然张口就要，叫客气一下都不曾，脸皮也忒厚了！她是得跟着多学着些。 “那也给我找一件吧，我也怪喜欢的。” 她没有过去翻翻找找的，她随便一看，一件大红色的衣裳立马占据了她全部心神。 世间千般颜色，她唯独钟爱这大红色。 “就这件了，也帮我找一件合适的试试吧。” 语气，跟朝明花一样的理所当然，她这是现学现卖，省得自己吃亏了。 华玲玲吸了口气，然后脸上挂上了对待客人那样的真诚笑容，对着两人说道： “好的！二嫂好眼力！一挑就挑中了店里最贵的！这件衣服的价格是99元，是某某电视剧里第某某集里的女主角穿的，人家可是视后！同款的衣服价格自然高。当然了，咱们都是亲戚，我也给你打个九折。” 说着，她就给找出来适合的码数的衣服，递给了万招娣，笑着道： “二嫂去南边的那间试衣间里试穿吧，刚才的两位美女再另外的两个试衣间里。” 万招娣：…… 这手，她是伸还是不伸？ 这手一伸，一百块钱可就没了！ 要是不伸，岂不是刚开始就落了下风？ 这老幺媳妇儿也是，明明是大姑姐开始闹的，怎么就扯着她一个人在这叨叨，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关键是，还有外人在呢！ 她要是不买，是不是会被刚才那两个女人以为她是来占便宜的？ 133.就这么撒手没了 正在万招娣为了要面子还是要钱袋子而纠结的时候，试衣间的那两个女人终于出来了。 “老板，我们要了。” 两人开心的付了钱离开了，华玲玲又走过去问万招娣： “二嫂，要不要来一件？我觉得二嫂的眼光特别的好！这件衣服真的好看，二嫂穿上了那绝对是得年轻个十几岁的，出了门不都得夸你像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要不，二嫂你去试一试？” 说着，华玲玲挑眉示意试衣间的方向，万招娣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果真往试衣间去了，看着关上的试衣间的门，朝明花突然就把手里的衣服给老老实实的放回了原处。 她这个弟妹好像学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在村子里听说过这种事情，就是平常走在路上，有个人跟你说了句话，你就能回家把自己家的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存折都给了人家，最后脑子里还什么都记不清楚，就跟中了蛊一样。 她以前还以为那都是编的瞎话，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让她看到真人真事了，这她哪能不害怕？ 想想，她家里其实还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的，可千万不能中了这女人的招，免得都被她忽悠了去。 万招娣从试衣间里出来，对着门上的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的，然后冲着身后的几个人问道： “怎么样？好不好看？是不是年轻了十几岁，跟二十出头似的？” 除了华玲玲，其他人的表情那叫一个不可言说，华玲玲看的都差点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她也不知道她这个二嫂怎么就真的信了她随口胡说的瞎话，就她平时烟不离手酒不离口的作风，不晓得自己被造成什么样了吗？她就算没有朝明花长年累月下地干活那样被风吹日晒的黝黑和粗糙，却也满脸都是烟酒熏陶出来的皱纹和斑点，虽然皮肤比朝明花的白，可看上去她的年纪更大一些。 “你瞎说八道什么！都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呢！赶紧的把衣服脱了，我都快累死了，咱们赶紧去老幺家吃个饭，再去炕上休息会儿，有啥事也等老幺回来再说。” 朝明安感觉他的老脸都被这不知羞臊的婆娘给丢尽了！ 万招娣听男人竟然这么说，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几个人，也看清了他们此时的表情。 嫌弃？恶心？鄙夷？蔑视？ 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惊艳的表情。 哦，不对，有一个人的表情是不一样的，那就是她的弟妹，华玲玲。 她的表情虽然没有惊艳，却也没有像其他几人那样看她不起，笑的跟刚才对着那俩人一样，看上去怪真诚的。 “小虞她妈，你觉得我穿这件衣裳怎么样？” 万招娣整了整衣领，又往下拽了拽衣摆，把衣服弄的连个褶皱都没有的看向华玲玲。 华玲玲咽了下口水，真诚的笑着说道： “二嫂穿着好看！是我二哥他不懂欣赏！男人都是这样的，你看，他这么一说你心情是不是就不好了？还真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其实这都是男人的套路，就是为了让你不要乱花钱，要知道，好看的衣服当然是贵的，有这个钱，他拿去买两包好烟抽不好吗？所以啊，男人的鬼话不能信！” 华玲玲这话一出，不止万招娣觉得她说的对，连一旁缩回去了的朝明花也是同样的感觉，忍不住有些期待的看着万招娣，如果弟妹能买的话，那她也可以买。 这会儿的两个人，压根就忘记了她们一开始是打算直接穿了就走的，现在却在这磨磨唧唧的等着冲破男人设置的困笼，想着的要付钱买。 毕竟，如果她们真的能付钱买了衣服，就证明她们以后可以随便买，不用再想着自己看好的物件需要花的钱，能买些什么油盐酱醋，能为孩子买些什么，能为男人买些什么，唯独忘记了自己。 是她们不爱美吗？ 是她们不想吃好吃的吗？ 倒是那三个男人，看上去心虚的很，不过是故作镇定，勉强维持着身为大男人的脸面罢了。 “那就买了！” 万招娣不去看朝明安的脸色，自顾自的决定了。 “这衣服太贵了！一件衣服就要一百块钱，这一百块钱都够买多少……” 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实在是这话有些耳熟，跟华玲玲刚刚说的那几句太像了。 也跟她们自己曾经的想法一模一样。 果然，都是男人欺骗她们的鬼话吗？ 想到这里，万招娣直接跟华玲玲问道： “小虞妈，这衣服打完折多少钱？” “八十九块一毛钱，二嫂给我八十八块钱就行，八八八，发发发，希望二嫂今年发大财！” 好听的话谁不愿意听？万招娣刚才不就是被华玲玲的甜言蜜语给熏晕了了脑子吗？现下又听到她的糖衣炮弹，立马就开始掏口袋。 就是口袋的位置有些尴尬，在小腹处。 拿着万招娣去试衣间里掏出来的八十八块钱，华玲玲都不想把它们放进自己的抽屉里了，特别想拿洗衣粉好好洗一洗！ “你怎么出个门还带这么多钱？” 朝明安凑到万招娣身旁，皱眉质问道。 他之前还挺放心的，那衣服要一百块钱呢，这婆娘出门怎么可能会带那么多钱，顶多带个三五十块钱就算多的了，所以他认为这婆娘肯定是买不成的，闹就闹吧，回头还不是该怎么就怎么。 现在到好，八十八块钱就这么撒手没了！ 这么老些钱，他能买多少盒Q州烟了？ 败家老娘们儿！被人一忽悠就找不着北了，日子也不打算过了，他当初是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虽然长的丑了点，却是个顾家的好女人的？ 他年轻时候真的是瞎了眼！ “穷家富路，老话说的！” 万招娣白了他一眼，扭头看着她那个大姑姐也去试穿她喜欢的那件衣裳去了。 朝明安：…… 朝明花同样是在试衣镜前左照照右照照的，她也不问其他人的意见，就问华玲玲和万招娣： “你们俩觉得我穿着这件衣裳怎么样？好不好看？” 两人自然是闭眼夸！夸的天花乱坠的。 “好看！太好看了！比我穿着的这件还好看！” “这衣服显得大姐都年轻了十几岁呢！这要是出门，回头率绝对杠杠的！就叫大姐夫乱吃飞醋去吧！” 平时：这就是个可以忽略的陌生人，欠债不还的老油子。 买衣服的时候：这就是亲姐姐，亲自上门给她送钱的那种亲姐姐。 又收了一份从内裤前边的拉链小口袋里掏出来的钱，华玲玲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不行，得赶紧回家把自己被玷污了的手洗干净！ 至于为什么不在店里洗，自然是因为她信不过这几个人的人品，谁知道她不在的那一两分钟里，这几个人会做出什么秀下限的行为，她毫不怀疑，装钱的那个抽屉一定是他们第一个要查看的位置。 为了她的小钱钱，手上的那点儿恶心感还是可以稍微忍一忍的。 对着刚好过来想要进店看衣服的客人连连说着不好意思，待店门关上以后，她对着给她送了小钱钱的两位送财童子问道： “大姐，二嫂，今儿个要不要去下馆子？咱们这回去以后现做还要等好久呢。” 136.她是不是要死了 华玲玲着实没想到，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最后，那五个人是被路两边的店老板们，用水管冲干净的。 可那个地方的异味久久盘旋在附近，连店里都是异味儿，电风扇都吹不出去，臭的都没客人上门了，最后他们只能骂骂咧咧的关门回家了。 不关门又能怎么样？反正又没客人。 关了门他们还能回家歇歇呢，虽然这样就不能赚钱了。 五人后来被几个好心人送去了医院，检查了一下不是食物中毒，只是因为海鲜吃太多了的缘故，就给他们挂了点滴，因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还给他们换了病号服。 华玲玲没跟着去，现在这个时候去，她就成了当用的倒贴钱的保姆了，她才不要伺候他们呢！ 绕个道回到家里，华玲玲洗漱完后躺在炕上，现在也不犯困了，想了想还是进了空间。 干活吧！ 也就是这个时间，在东湖村家里躺着睡觉的蔡方红，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她生过一个孩子，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连忙大声喊着让邻居帮忙找村里的稳婆过来帮她接生，顺便把她婆婆喊过来帮忙。 没办法，她男人碰巧就今天去了市里，他们家里又没什么钱，怎么可能跟男人说的那样，去医院里生孩子呢？ 稳婆虽然知道朝明亮家的快要生了，却没见朝明亮来请她们到时候去给家里的接生，还听说他们是想要去镇上的医院生孩子，便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每天不是在忙家里、地里的活，就是给其他人家接生，邻居想要找人，还真费了一番功夫。 “大娘，朝明亮家的要生了！” 正在地里砍地瓜秧的稳婆闻言一愣，下一秒就扔了手里的镰刀，赶紧倒腾着两条腿尽全力的往村里跑去。 她年纪也不小了，五十岁的人，小时候还裹过小脚，后来又解开了，所以脚还是有些畸形的，平时走不快，跑起来有点踮着脚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脚是完好无损的，这样她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快速的奔跑了，那可是两条人命啊！希望能来得及！ “大娘，你当心！我媳妇儿去喊朝明亮她妈了，您不用太着急了。” 来人看着跑起来还没他快走几步的速度快，偏偏老太太又一副“我很着急、我很努力、我在快速奔跑”的样子，路上踩到颗石子都能被摔一下，要不是情况不对，他都忍不住要笑了。 一路搀扶着老太太往朝明亮家快速走去，待把人送进了朝明亮的家门，邻居也快累脱力了，这样架着人跑，比直接背着人跑还要累，可老太太太固执了，就是不让他背。 老太太可不管他，气喘吁吁的进了堂屋，见到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又见蔡方红还没有发做，说了声“马上回来”，便回家收拾自己去了。 她刚从田地里回来，又跑了一路，身上脏的厉害，不能直接给人接生，她们也没有医院的那个条件，能做到的就是最起码的，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才好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她快速的冲了个澡，头发没洗只能围个头巾，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去了朝明亮家。 里面，蔡方红还躺在炕上“嗯嗯”的闷哼着，刘菜叶让她下去走动走动，她都当做没听到，老太太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刘菜叶气呼呼的从屋里出来。 “怎么了老嫂子？” “我没事，你进去看看她吧，辛苦妹子了！” 刘菜叶并没有冲着接生婆发牢骚，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说不定就一尸两命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发脾气，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气的出来了。 “行，那我进去看看。” 接生婆进去了，刘菜叶在外面闭着眼睛深呼吸几次，也进去了。 谁叫家里现在就她一个人在呢，若是出个万一，她怎么跟大儿子交代？ “孩子太大，不好生，最好还是送医院去。” 接生婆没敢跟蔡方红说，是跟刘菜叶低声耳语的。 刘菜叶慌了神，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多谢你了妹子，你现在这帮忙照看着，我去找人找车去。” 老太太没说什么，进了屋里坐在那喝水，隔壁屋里的蔡方红还在疼的直哼哼，只邻居两个媳妇子在陪着她。 刘菜叶年纪大了，腿脚不快，是不可能自己亲自去找人找车的，麻烦的还是邻居小伙子。 没过多久，就听到拖拉机特有的“嗵嗵嗵嗵”的声音，停到了朝明亮家大门口。 刘菜叶赶忙进屋收拾东西，还叫蔡方红赶紧的上车，蔡方红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她是不是难产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见蔡方红完全慌了神，刘菜叶只能拜托那两个邻居媳妇子帮忙把人送到拖拉机车斗里，自己也赶紧抱着收拾好的东西爬了上去，又怕儿媳妇路上会有个什么意外，便又把接生婆给拽到了车上。 “老妹子，你放心，接生的喜钱我照样给！” “老嫂子太见外了。” 有钱拿，跑一趟医院也不是不行。 医院，老人家最避讳的地方，总觉得那里可怕的很，好好的人进去也能检查出各种各样的毛病，虽然他们自己也清楚，人老了，又辛苦了大半辈子，平时身上这儿疼那儿难受的，怎么可能没病没灾呢？ 可他们，就是不喜欢医院。 因为，医院，是只有他们真的快不行了才会去的地方，平时的小病小痛不是忍忍就过去了，就是去村里的诊所打个针拿个药应对过去，不是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们是拒绝去医院的。 而现在，他们是陪着蔡方红去，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儿也消散了不少。 蔡方红呢？ 她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吓傻了。 不止老人家不喜欢去医院，年轻人也不喜欢往医院跑。 之前虽然打算去医院里生孩子，那也不过是想要让他们的大儿子能有一个好的接生条件，毕竟医生比接生婆可靠多了，能让医生帮着接生，瞬间感觉他们的儿子都变得高大上了。 现在呢，情况完全不一样！ 她都做好在家里生的准备了，却被生拉硬拽到车上说要去医院，她婆婆还不放心的叫接生婆跟着一块儿去，不是她要难产了，还能是什么？ 想想自己和儿子在这经历生死难关，男人却在市里吃香喝辣，蔡方红不由得悲从中来。 早知道，她还不如嫁给她妈让她嫁的那个老男人了，最起码她没跟家里断绝来往，有爸妈给她撑腰，而且，不都说老男人会疼媳妇吗？ 蔡方红刚酝酿好情绪呜呜呜的哭，就感觉整个人往上窜了一下，又滑下去了，拖拉机特有的“嗵嗵嗵嗵”的声音也没了，才反应过来到了地方了。 然后她就被放到了一个推着的床上，送去了“产房”。 产房里，只有两个医生和几个护士，都是女人。 可躺在病床上的蔡方红却觉得她像是个任人宰割的猪肉，除了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非常的无助又恐惧。 她婆婆呢？ 她想问问医生，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独自承受着恐惧，惧怕让她都忽视了肚子的阵痛感。 直到她看到护士端着的那些东西，里面竟然有刀子！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她不是来医院生孩子的吗？ 不等她尖叫求救，就见一个医生拿着一个长长的针筒朝她走过来…… 137.我想跟你一起睡 朝明亮挂完了点滴后，强忍着难受去了洗手间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了。 这一刻，他好羡慕他大姐夫和二弟，他们现在都躺在病床上休息，衣服都是他们的媳妇儿给洗的，只有他是自己洗，不然出院的时候没衣服穿。 咦？老幺家的呢？ 他突然想起来，他们当时可是一起的，后来因为他们那啥了，老幺家的就躲出去老远，再后来他们光顾着那啥那啥了，都没注意，老幺家的再没出现过。 别不是跟他们一样又吐又泄的吧？那她是不是也该在医院里？ 可这诺大的医院，那么多的病房，他总不好挨个去查看询问吧？ 而且，他是大伯子，这么着急的四处询问弟媳妇，影响也不大好。 朝明亮就从没想过华玲玲是不愿意来医院看他们，以他这些年对华玲玲这个弟媳妇的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 被认为是善良大方的华玲玲，这会儿正躺在炕上睡觉呢。 干活太累，她想着就躺一会儿，结果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还是被刘文花带两个孩子回来的开关门声给吵醒的。 “妈妈！你怎么了？” 突然看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华玲玲，朝书虞以为她生病了。 “小姑。” 两姐妹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关心的看着朝书虞扑到华玲玲什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唉？妹子？你咋啦？怪不得你店都不开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去诊所拿药？还是带你去打针去？” 刘文花一叠声的连问着。 “啊？我没事，就是……” 华玲玲下意识的解释着，手还不自觉的轻拍着闺女的背。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二嫂你不知道，今天我婆家的大姑姐两口子、大伯子还有二伯子两口子都来了，我大姑姐我二哥进店就要我送她们衣裳，我好说歹说她们才同意打折买。 然后就去下馆子嘛，你说他们来一趟，我还能不管饭是吧？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们陆陆续续的点了有三十道菜吧，全都是海鲜，别说青菜了，连个肉的菜都没有，最后再来我家的路上上吐下泻的，就那南头专门卖铅笔橡皮本子的那家店门口那。 我被他们恶心的不行就往回跑了，等听说他们被对面那家店老板拿水呲干净后再过去找人，就不见他们的影子了，我心思着他们可能是觉得丢人就回去了，我自己也难受的不行，回来后就躺炕上，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华玲玲说着便坐了起来，再回想当时的盛况时，那画面依旧清晰的她仿佛都能闻到熏死灵魂的混合臭味，她还是忍不住有生理反应，干呕了好几次。 真的，华玲玲觉得这种画面想要彻底消除，估计得下辈子了，不喝了孟婆熬的汤，她是不用想遗忘了。 而且，她以后还怎么吃…… 呸！那个字她现在连想都不敢想，生怕以后二者在她这里产生了不可分离的关联，看到一就想到二，或者看到二就想到一，那她这辈子还怎么吃……了？不吃……她以后还怎么活？难不成还每天去打营养针？ 唉！坑人坑己，害人害己，说的就是她自己！ 亏她之前还有点儿沾沾自喜呢！ “啊？原来那几个人是你婆家那边的亲戚啊！你不知道，那几个人在咱们那条街上可出名了！我也去看过热闹，就是之前也就见过那么几次，当时他们又是那么个情况，我一时竟然没认出来！ 你放心好了，他们都被好心人送去医院了，就是那几家店的老板恨死他们了，臭味儿久久不散，店都开不成了，没办法，最后只能关门回家歇着去了。” 华玲玲：…… 有那么一丢丢的内疚感是怎么回事？ 可事情又不是她做的，她只不过是没有阻拦也没有出声提醒而已。 算了算了，她现在已经够惨了，不在乎多那么点儿让她更难受的情绪，以后总会全部消化干净的。 对了，她二嫂不是说她也看了吗？怎么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难道她不会觉得那很恶心、很影响…… 不能再联想了，不能再联想了，她不想下半辈子都靠打营养针活着。 “哎！发什么愣呢？你还没说要不要我去帮你买药或者带你去打针呢？” 刘文花看着脸上那似乎不舒服的表情的小姑子，突然又想起来之前的问题，不由又问了一遍。 “哎！不用，我这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想到当时看到的那些，心里不得劲儿么。怎么，二嫂不觉得那很恶心吗？” 说完，华玲玲又想给自己一嘴巴子，怎么不知不觉的又想了呢？真活腻歪了呀？ “哦，你说那个呀？这有什么的，孩子小的时候不经常得收拾么，尿了拉了，那尿布不得搓洗？还有我爸妈去逝之前，他们都是躺在床上一段时间的，那时候都要人照顾，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虽然是外嫁的闺女，也没回去照顾几天，可每次回去她都有亲自照顾老人的，自己的爸妈又怎么会嫌弃？ “你没事就行，那我们就回去了，这姐俩儿还闹着今晚上洗澡呢，作业也都在店里写完了，我们走了，也不知道你哥有没有给晒水。” “那我就不送了，小虞跟着去把门锁上吧。” 华玲玲懒得动，见闺女此刻是贴心小棉袄的状态，毫不心疼的指使她干这干那。 等朝书虞回来，华玲玲又指使她给她端洗脚水，又去倒掉，别说，心里的幸福感跟得意值都是满分的。 “妈妈，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等朝书虞自己洗漱完毕，她站在华玲玲的屋门口，羞涩又小声地说道。 她今晚刚回来看到的那个画面，冲击力太大了，她当时都以为她妈要不行了。 现在满心都是不安，她不敢自己睡，只有在她妈妈的身边才会觉得安心。 “行，上来吧。” 自家闺女，有什么不可以的。 到了半夜，华玲玲就知道可不可以了。 很久没有一起睡了，导致华玲玲都忘记了，这孩子睡觉打场。 打场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小麦割了，放打麦场上晾晒后，用石滚子转着圈儿的碾压，将麦穗上的米粒碾压出来，这就是打场。 当“打场”这词用来形容人睡觉的时候，就是指这人睡觉不老实，满床/炕的到处翻滚，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能掉地上去。 她闺女倒是还没到滚到地上的份上，可她来回翻滚的时候，会不小心一手拍到她，或者一脚砸到她，尤其是不小心拍到、砸到她的脸上的时候，惊醒的华玲玲简直生无可恋好嘛。 138.七嘴八舌的抱怨 华玲玲觉得，她应该不止脸上遭受这些，只是之前没有被惊醒，所以不知道罢了。 而且，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她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 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在闺女这儿就是吃再多堑也长不了一智。 幸好因为天热的关系，两个人睡觉时都离得对方远远的，华玲玲还在原处，朝书虞自己由l变成了一，她认命的起来把炕沿这用枕头被子堵住，防止小丫头晚上真的掉了下去，复又再次躺下。 迷迷糊糊中，华玲玲似乎听到了朝书虞翻滚的窸窣声，立马就被惊醒了。 抬了抬头看过去，那孩子果真再到处翻滚，这次滚的离她更远了，可华玲玲并没有觉得这样她就安全了，因为这小丫头早晚还会滚回来，想了想，她便又把两人之间的位置加塞了一床棉被。 这下子，她就有了安全感了，虽然不能完全保证自己不会被踹，好歹也有了道隔离防护线不是。 华玲玲安心的睡下了。 不知道是因为安心而睡得太死了，还是那道棉被防护线太给力了，或者是小丫头后半夜睡相比较老实，反正华玲玲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 早起做饭，又是煮挂面，配了两个荷包蛋。 可能是她还没完全清醒，脑子还有些懵，都没想起过昨天看到的景象，因为昨天中午的饭白吃了，晚上又没心情吃，导致她今早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看到这样的华玲玲，朝书虞也放心了，她妈妈应该是病好了。 等刘文花带着两个闺女过来，他们一起把三个孩子送去小学后，往店铺的方向去的时候，华玲玲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她努力不去回忆，只跟刘文花说了声今天不开店了，就掉转车头赶紧骑着走了。 骑出去很远，脑子里光想着要赶紧离开的她，还真又把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累的气喘吁吁的在路边停下车子，今天又是没有风的一天，不知道是她骑车太累了，还是今天天气不好的原因，她觉得喘气都有些喘不太过来的感觉。 阴天啦。 也许，过一会儿就会下雨了，天气就凉爽了，如果再刮个小风就完美了。 这就是在城里和在农村的差别，哪怕华玲玲只是一时的想法，暂时忘却了今天是几月几号，却也改变不了她在往日里秋忙的时候心里念叨着下雨刮风，这对庄稼来说可不太友好。 如果是在农村，她这会儿早就忙的直不起腰了，哪里还有空想什么风风雨雨的，只盼着那些天能晴空万里，不要耽搁秋收才是。 歇息了一会儿，华玲玲再次骑上车，刚才是一通乱骑，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现在她目标明确是想要去医院的。 锁上车子，华玲玲便去询问护士，昨天有没有五个浑身湿漉漉的病人来医院。 昨天那五个浑身湿透且散发着臭味的病人，护士们那可是印象深刻，立马点头，并且给华玲玲指了住院部的方向。 到了住院部，华玲玲又问护士昨天那五个浑身湿透的病人在哪个病房，护士也是不用翻看记录，直接报出了病房号。 看来，那五个人不止在那条街上出名了，在医院也是同样啊。 “小虞她妈？” “老幺家的！” “你怎么才来！”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你就空着手来的？哪有看望病人连个水果、米粥、鸡汤的都不带的？” “你不知道我们被送了医院来了？你半下午一晚上的，你干啥去了？” “老幺家的，你快去给我们把住院费交了，我们身上都没钱，幸亏你来了！” 本来因为华玲玲的到来，大家的怨气都被激发出来了，七嘴八舌的都在抱怨、指责，结果朝明亮这话一出，大家齐齐止住了话音，病房里一下子寂静下来。 “呃……” 华玲玲连问候都还没问候呢，就被这五个人一通语言攻击，这下子她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至于交什么住院费，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写欠条。 华玲玲清楚，这住院费她是非交不可的，毕竟这几个人肯定不会有那么多钱放身上，之前朝明花和万招娣能拿出来买衣服的钱就已经够让她意外的了。 “那个，小虞她妈啊，你看，我们现在身上也没钱，要不你就帮我们把住院费先垫上？” “就是啊，我们也是因为吃你请的那顿饭才会……住院的，这于情于理都该你给付住院费才对！” “小虞妈别听他的，你大姐夫他就是胡咧咧，吃坏了肚子那也是饭馆的问题，怎么们怨到你身上？你是好心好意请我们吃饭，怪就怪那家饭馆的东西不卫生，说不定给我们上的海鲜都是死了臭了的，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变成了这样。” “就是，要说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那我们也不可能个个都中招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给我们上的海鲜是坏了的，就是欺负我们没吃过真正的活着的海鲜尝不出来，不行！等我们出院了，一定要去那家饭馆里找他们算账去！” “对！我们得找他们算账去！” 几个人义愤填膺的跟着说道，气势足的很。 华玲玲看的非常无语，她就不信这几个人想不明白他们昨天为什么会那样，也不信昨天的医生没问清楚情况，没跟他们解释病因，一个个的不过是不想承认是因为他们自己没出息的吃多了海鲜才闹出的笑话，以为把他们那样了的原因怪在别人身上，其他人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那样的了。 脑子都锈逗了！ 闹吧，闹吧，华玲玲还真不信他们敢上门跟饭店的老板闹腾。 这里可不是老家，在那条街上开店的人大多数也都是那附近的村民，他们敢去闹，华玲玲都能想象到他们被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的场景。 “咳！咳咳！咳咳咳！” 朝明安突然有节奏的假咳嗽起来，眼神还挨个的扫描过去，又是提醒，又是打眼色的，这是以为除了他们五个人，别人都是瞎子呢。 华玲玲从来不知道，她这个二伯子竟然是个这么“聪明”的角色，也是以前接触的不多，逢年过节时这人又一直都端着官架子，见到时她顶多打个招呼喊声“二哥”。 另外四个人在朝明安的疯狂暗示提醒下，终于注意到了在场还有其他人员——华玲玲，立马集体消音。 “咳咳！那个，老幺家的啊，你看，我们现在确实也没有多余的钱了，是真的付不起这住院费，要不你就帮着付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会还钱的，我以D员为证！” 朝明安话说的漂亮，华玲玲也不拖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还是写欠条吧，我只信这个。” 能跟毕猴泽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可信度，呵呵。 139.宁愿这么窝囊着 华玲玲觉得他们那五张不可置信的脸挺好看的，就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 想让她付钱，竟然没想打欠条，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她又不是朝明岳。 话说，朝明岳都多久没回来了？大哥大也被他带走了，平时十天半个月的听不到个信儿，很多时候华玲玲都忘记了家里还有这么个人了。 “好，我们写。” 毕猴泽属于虱子多了不痒，他是点头答应的最快的，反正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这辈子都够呛了也说不定，毕竟他欠的太多了，具体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 朝明亮和朝明安见状，也只能答应了。 他俩，还是头一回写这个东西呢，一边儿写，脸上的热度在逐步增加，内心的焦灼同样越来越多。 “那我们写欠了多少钱？谁知道住院费、医药费总共多少钱？” 朝明安写着写着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我去问。算了，还是你们去问吧。” 她去问了，说的数估计他们也不相信。 虽然他们不可信，可等会儿还需要她去缴费呢，他们敢骗她？ 借条写完了，摁上手印，华玲玲接了过去，翻看了一遍后，满意的装进了口袋里。 她现在对于这种小动作是越发的顺溜了，她也不怕别人查看或者顺手牵羊，想看呢她就能从口袋里拿出来，想顺手牵羊的呢她就跟上次一样说是丢了呗。 当然，她是不可能发生丢欠条的事情的，如果他们真的有顺手的想法，假装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顶多会让他们认为她是故意晃了一下他们。 缴完费，华玲玲在医院外面等着他们，看着他们从病号服换成了各自的衣服，华玲玲还真觉得这五个人还是穿着病号服的时候更加顺眼，尤其是第一眼。 后来一个个变现的都跟脑子有坑似的，不说也罢。 现下也没什么事了，华玲玲避无可避的把他们带回了家。 “唉！终于到家了！” 朝明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天知道她在医院睡这一个晚上有多么难受，谁家的好人会愿意在医院睡？大概也就她大姑姐家的那个滚刀肉了，呼噜声震天响！ 辟邪。 “是啊！终于到家了！老幺家的赶紧给我们找几套老幺的衣服出来，顺便再烧点热水，昨天……身上不得劲儿，得好好搓洗搓洗。” 昨天，属于谁都不愿意记起的回忆，不止毕猴泽他们，还包括华玲玲。 “他的衣服全都带走了，家里没有男装，你们要不要自己出去买一套？村南头有个小型的菜市场，都是附近村民过来摆地摊，有村民自己缝制的衣服摆摊卖的，价格都挺便宜，你们可以去看看。” 反正，别再想在她这里占便宜了，一个个的都是占便宜没够的。 朝明花和万招娣还不信邪的想要去查看，结果所有的屋子竟然都上了锁，只有堂屋的门是开着的，为了让他们进去坐坐才打开的。 这间屋子虽然宽敞，可东南角有个灶台，东屋门口的另一侧立着个大菜厨，然后是往楼上去的楼梯，再就是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西北墙角还有大冰柜，旁边堆着几把交叉子，电视机就在台阶下的一个矮几上放着，一个不注意都看不到。 东西都挺好的，看的人都怪眼馋的，却没有他们能顺手带走的东西，朝明花和万招娣心里都觉得怪可惜的。 三个男人没办法，只能出去买衣服去了。 剩下的两个女人，却开始跟华玲玲拉家常，拉近感情。 “小虞她妈啊，你这都出来了半年多了，家里的田地都不顾了，那些家伙什也都送给了咱妈，你是准备以后都不家去了吗？” “是啊，当初看到咱妈家里突然多出来那么老多东西，我还以为咱妈是从哪里弄的呢，没想到竟然是你家的，别说，那些咸蛋都腌的不错，正好蛋黄都流油了，吃起来怪香的呢！” “还有那些菜，我都吃到发芽了也没吃完，后来都不得不拿去给别人喂了羊，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叫我们省下了不少菜钱。” 华玲玲听着这俩人你一句她一句的，脸上笑嘻嘻，心里麻卖批。 那都是以前的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东西，结果都便宜了这些人，都怪朝明岳那狗男人！ 华玲玲一声不响吭，能保持微笑并且安静的听她们俩人继续胡咧咧，已经是她心理强大的结果了，不然，真想扇她们几个大嘴巴子不可，得了便宜还在她这儿卖乖，虾仁猪心。 又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听了她们继续掰扯了快十分钟，大概是两个人见她不上道，连捧哏都没有一个字的，便放弃了这条道儿，转而直接的问道： “小虞妈啊，这都快晌午了，你这有没有适合我穿的衣裳啊？我也想洗个澡舒坦一下。你放心，你的衣服我也不会带走的，我就是一会儿洗完澡了得把身上的这套衣服洗了，等晒干了我就换回自己的，你的衣服我保证也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 “小虞妈，我也是，我也想洗澡换衣服，我也想换身干净的，我也不会要你的衣服，就是洗澡后穿一下下。” 两人的表情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华玲玲这人是铁石心肠。 “不好意思啊，我的衣服不愿意借给别人穿，那都是我男人买给我的，借给别人穿算怎么一回事儿？那不成了我男人买衣服给爱的女人穿了吗？那不合适！” 歪门邪理，听着却也有几分道理，两个女人都没辙了。 总不能真背着她们穿小叔子买的衣服的这个黑锅吧？ 那她们宁愿就这么窝囊着。 俩人也不拉着华玲玲说话了，一个出去压水，一个往锅里添凉水，然后另一个去找柴火。 “小虞妈，你家的柴火放在哪儿了？” 华玲玲起身，去了西屋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后，就转身回去继续看电视剧了。 有人在家，她也干不了别的呀。 热水很快烧开了，可说是出去买衣服的三个大老爷们儿却一去不回了，两个人都很担心，又拉着华玲玲询问： “小虞妈，那个菜市场在哪儿啊？远不远？怎么你姐夫他们出去了就回不来了呢？别是找不着回来的路了吧？要不，你带我们出去找找去？” 华玲玲心里非常的不理解俩人的这种行为。 这俩人，不会是把男人都当孩子看了吧？他们一个个的五大三粗的，还是三个人一块儿，就算是一时找不到回来的路，问问路也就回来了，用得着她们跟找儿子回家吃饭一样的出去找吗？ 140.都在给人当妈呢 看着两人焦急的背影，华玲玲就忍不住叹气。 她是真的不理解这两个人。 这个时代的女人，明明嫁人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依靠的，可明显的看起来，她们都是在给人当“妈”呢！ 再想想曾经的自己，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最起码她不会担心朝明岳出了门以后找不到家去的路了？ 这么一想，曾经的他确实也挺傻的。 “小虞妈，菜市场里我们转悠了一圈了，怎么也没见你大姐夫他们啊？卖衣服的摊子那里也没有！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小虞妈，除了这里，哪里还有卖衣服的？也许他们是觉得地摊上的衣服不好看，又去了别的地方买衣服去了，你再带我们去别的地儿找找吧！” 两个人看样子是真的非常非常着急，就像是做好了饭后出去找儿子回家吃饭，结果发现儿子常去玩的地方竟然不见儿子的人影，当妈的心立马就慌乱无措了。 “离这两里地的东北方向有个大一点儿的菜市场，以前都是逢集才开的，后来就每天都有人在那摆摊，慢慢的就成了菜市场，那里倒是也有卖衣服的，不过那边儿的衣服可比这儿的贵很多，毕竟那儿也都是从服装厂里批发的。” 说着，华玲玲就带着两人要去另一个菜市场。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一群闲着无事的男性中老年人正在那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时不时的还一起发出爆笑声，或者跟身旁的人说些什么，这个群体每天都在，打牌的小团体不是玩保皇就是玩够级，偶尔还有人玩象棋，每次周围都围着一圈人，很是热闹的样子。 之前，朝、万两个人光顾着直奔菜市场去了，眼角的余光都没往其他地方分散，现在正找人呢，突然看到那里一堆人，不免就侧过头去看了一眼。 就一眼，她们原本急切的脚步就倏的停下了，转过身去又仔仔细细的向着那个方向看了一阵，然后话都不说一声的一起火速跑了过去。 华玲玲真觉得没眼看了，就是找儿子都不用这样的吧？直接喊一嗓子不行？这弄的，跟那什么久别重逢的剧情似的，还得是那种男人失忆女人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人的那种。 不可思议。 太过了！太过了！ 华玲玲连过去都没过去，就站在原地看这两对夫妻要上演什么，她还以为这俩人跑过去怎么不得表演个热泪盈眶什么的，毕竟刚才找的那么急。 结果到好，过去了说话都不敢大声，不知道说了一句还是两句，就被人家态度不好的推了出去，那嫌弃的姿态，华玲玲站老远都看的一清二楚。 最后，两个人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到了华玲玲面前，两人还死要面子的跟她解释道： “你大姐夫他们是在这待的闷得慌了，来这都两天了，第一天还是在医院过的，唉！” “是啊，谁能想到呢，咱们来了市里不是住在老幺家里，而是去住医院了呢？算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小虞妈也不是故意的，咱们就不要提了。” 他们不想提，华玲玲可不愿意了。 “提！必须提！为什么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啊！故意遂你们的意愿带你们下馆子，故意在你们点菜的时候没阻止你们点了二十多道海鲜后又加了几盘螃蟹，故意在你们左一句‘我请客’右一句‘农村实在人吃完了就早付钱’的挤兑下才去付了饭钱，也是我害的你们昨天不得不住院，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们说，你们来市里干啥呢？不年不节的又不用走亲戚，我们也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这个时候过来，村里不忙吗？不得割地瓜秧了？大嫂差不多也该生了吧？我还心思过两天回去看看呢，看来还得过几天着？” 俩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了，只低着头闷头往前走，走过头了华玲玲也没吱声，就跟在她们后头继续走。 就当溜腿了。 “唉？怎么到头了？走过了？” 俩人望着面前陌生的大路，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又转过身齐齐看向华玲玲。 “哦，我还以为你们想到处走走，熟悉熟悉这里，省得下次找人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呢。” “小虞妈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大姐夫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儿，怎么还用我们找人呢，又不是小虞那么点儿的娃娃，不过是我们在这里心里不踏实，时间长了看不到他们就有些心慌罢了。” 华玲玲光明正大的撇了撇嘴，白眼一翻，懒得说话。 回了家里，两个人才想起来，光顾着出去找男人了，她们自己的衣服都还没买呢，主要是裤子和内衣，上衣她们昨天刚来的时候买了一件，有替换的。 朝、万两人也知道不能从华玲玲这里“借”到衣服穿了，便跟华玲玲打了声招呼，又去了刚才去过的那个菜市场里，一人花了两块钱买了条大裤衩子，还都特意选的她们自家男人能穿的上的，省得回家后就放箱子底下成了压箱底儿。 她们自己烧水，自己洗衣服，华玲玲没有帮半分的忙，一直在堂屋里坐着看电视剧，哪怕看广告、看新闻呢，她的屁股都不带挪动一下的，主打一个死活不帮忙。 她能提供香皂、洗发水、洗衣粉给她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直等到中午，毕猴泽他们三个才终于回来了，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是因为那些人要回家吃午饭了，才不得不回来的。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洗澡？” 朝明花眼含小心的问着毕猴泽，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他不高兴，虽然这不是在家里，两个兄弟也在身边，她也不敢跟华玲玲似的那么硬气。 是的，硬气。 这一次，他们估计又要空手而归了，这是朝、万两人试探过后的感觉。 华玲玲现在变得太硬气了，不像从前那样忍让他们了，不知是什么缘故导致的，可能是挣钱了，有底气了？ 想一想，如果她们自己也能挣钱养家的话，是不是也能跟华玲玲一样把腰杆挺直了呢？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她们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能跟男人大小声几句就了不得了，再多就是跟男人干一架，真敢跟男人抢一家之主的地位，她们没那个底气。 “行吧，吃完饭了我们就睡会儿觉，有什么事儿等我们睡醒了再说。饭呢？赶紧端上来，今早上就没吃几口，食堂那饭菜还不如家里做得好，没油没盐的，没滋没味儿的很。” 毕猴泽抱怨两句，就跟大爷似的坐在华玲玲的旁边，还嫌弃道： “老幺家的，你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我们几个当姐夫的、当大伯子的都来了，你还不赶紧的上好酒好菜的伺候着，怎么还在这坐着呢？这是你该坐的地方吗？” 在农村里，上首是属于长辈坐的位置，也属于男人坐的位置，这个时候大部分女人还是没资格上桌的，除非就自己小家吃饭才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大姐夫说笑了，昨天你们是上门的客人，我请你们去下馆子还没伺候好？今天你们来我家可是欠饥荒的身份。” 141.不是你妈不惯你 还想着让她好好伺候他们，一个个的脸真大，净想美事了。 华玲玲那话一出，不止毕候泽，其他人的脸色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也就朝明花和万招娣的脸色稍微好点儿，毕竟她们见识过华玲玲的油盐不进了。 其实，毕候泽他们也见识过的不是吗？不然他们出去那趟是干什么的？只是被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谁叫现在的女人身份普遍很低，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谁会记得她们之前做了什么，他们只会记得她们没做什么，然后就可以指手画脚甚至动手动脚了。 没有动手习惯的男人，真的不多，哪怕他们曾经都上过学。 父母、亲戚、村子里、十里八乡都是这样的，他们潜移默化，就算一开始是疼媳妇的，时间久了也就随大流了。 至于朝明岳这人，不太好说，可能是他平时很少在家？又或者那股新鲜劲儿还没过？然后等过了又发现华玲玲支棱起来了？反正他们就维持着这么个生活状态，没人觉得哪里不对。 可毕候泽觉得格外的不对劲。 一个女人，在这里对着她指手画脚？ 哪怕这个女人是这里的女主人都不可以！ 毕候泽觉得华玲玲这是冒犯了他的大男子主义，立马冷下脸来，耷拉下去的眼角都满是狠戾，朝明花一看他这个表情，立马躲得远远的，不敢闹出丝毫的动静引起他的注意。 可华玲玲不知道啊，朝明花觉得华玲玲好勇，都想象到了一会儿华玲玲浑身凄惨的模样了。 “呵！欠债的身份吗？就你？也配？你他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让人乘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个事了？我呸！” 到底不是他自己家的女人，毕候泽还是很给朝明岳面子的没动他的女人，只可惜华玲玲不懂得见好就收。 “知道你是个狗东西，知道你就是个被人乘的玩意儿，知道你不是个事儿，你本来不就欠了我的钱么，欠条我都收着呢。怎么，还想赖账啊？还是想对我动手？来。朝着我这里，你动我一个试试！” 华玲玲点着自己的脑袋让他要动就朝着那里动。 真当她是吓大的？被他吓唬一句就当鹌鹑？有能耐就动她一下，她保准送他去蹬缝纫机去！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说着，就举起手想要打人。 旁边还站着俩朝家的男人呢，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媳妇被个外人欺负了，哪怕他们也看华玲玲挺不顺眼的。 “哎呀！姐夫！老幺家的年轻不懂事，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哈！” “就是就是，你跟个娘们儿计较什么？没得失了身份，也太掉价了！” “走走走，咱们赶紧吃饭去，吃完了不是还准备睡一觉的么？走，吃饭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摁着毕候泽的肩膀就想让人坐下，让这事翻篇。 可他们想翻篇，华玲玲不想。 “滚！吃什么饭！在我家还敢跟我动手，吃我的喝我的还敢骂我！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我又不是你妈还得惯着你！赶紧的给我滚！我家的饭就是喂了猪也不给你们吃！都给我滚！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报J把你们送进去蹲笆篱子！滚！” 说着，华玲玲就扬起了大扫把，对着他们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五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碍于华玲玲说的动她就报J那句话，竟然真的没人敢反抗的被她打了出去，只有朝、万二人，一边儿往大门那走去，一边儿期期艾艾的喊着： “小虞妈！小虞她妈！我们的衣服！我们的衣服还没拿！” 华玲玲直到把他们撵出家门，才回过头去院子里把晾衣绳上晾晒着的两身衣服给他们团吧团吧扔到她们身上，有对着那五个人凶巴巴的骂道： “滚！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请你们下馆子，你们光照着贵的点，五个人点了三十个菜撑坏了肚子，还是我付的住院费和医药费，结果呢？你们在我家竟然还想跟我动手？我呸！ 万招娣，我上次就对你说了，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亲戚，是不是？ 你来我家就要翻一遍我家里的东西，恨不得连老鼠洞都扒拉扒拉，这是我家！你不经我允许就翻东西，我可以报J抓你的你知道吗？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你看看你晚上会谁在哪里，吃哪家的饭！ 还有你朝明花和毕候泽，你们两口子是真好啊！坑了我家两三万块钱就跑了，我们就是想离你们这样害死人的亲戚远点，就想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你欠黑色道路上的钱关我们什么事？自己不想着好好干活挣钱还人家，怎么就非要赖上我们？现在还有脸来我家打我？你怎么不上天呢！ 还有你朝明亮，以前天天去我家蹭吃蹭喝也就算了，谁叫你是我家男人的亲大哥呢！总不能看着你们一家三口饿死。 我家出来的时候，可是连家里盖的被子都给了你们，那可是我的嫁妆！现在的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现办置的，你看着我家日子过的好，那是因为我们都勤快肯干，你总不能自己躺在炕头上等着天上掉钱吧？你总不能让我们养你们家一辈子不是？ 二哥，你可是D员。” 华玲玲这是骂他们不要脸，也是在跟周围的邻居们解释，总不能放任邻居们胡乱猜测这件事的起因，谁知道最后会被妖魔化成什么模样？ 就算是她现在解释了，最后的名声也不一定会好听。 这，也是她刚开始为什么想要和平解决的原因，毕竟她们最起码还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个八九年，有个好名声她觉得比坏名声好一些。 可最后，她发现她昨天想的太天真了，有些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蹬鼻子上脸什么的，人家贼溜。 那就不用管名声是好的还是坏的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需要邻居帮忙的，这大概就是有亲戚在身边的底气吧，反正她以后需要帮忙的话，她二哥二嫂应该不会拒绝的。 而且，就算没人帮忙也没关系，她可以花钱雇人帮忙。 华玲玲的一句句责骂，还有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的窃窃私语，让几个人的脸色全都变成了酱紫色，而且脸色还越来越黑。 他们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想做什么也不敢做，尤其朝明安，他的身份让他什么都做不了，而毕候泽是被两个妻弟拽着不让他过去，他是真的想把华玲玲这个不懂事的小娘们儿给解决了。 大概是去年被黑色道路上的人关了些日子，见识了一些平常人见识不到的大场面，本来只是坑蒙拐骗的他，身上的戾气加重了，脑子里总回想起看到的那些指头啊、舌头啊，还有哭着求饶的年轻人…… “走吧！我们走吧！” 朝明亮拽了拽两人的衣袖，也不管他们听不听，自己转身先走了。 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枉他以前都以为老幺家的是个好的，平时对他们家帮助很多，农忙的时候会帮他们，他们不想做饭的时候随时可以去他们家吃饭，她从来没有怨言，更没有不高兴的表情。 没想到，她只是憋着不说。 虚伪！ 142.这是老鹰扑小鸡 朝明安自持身份，二话不说跟在朝明亮的身后走了，他的身后，万招娣抱着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衣服，亦步亦趋的跟着。 毕候泽站在那伸着食指恶狠狠的点了点她，然后冲着她呸的吐了一口痰，气势汹汹的转身走了。 朝明花虽然怕毕候泽，却不害怕任何一个娘家人，更何况是个外来的媳妇了，她同样对着华玲玲呸了一口，连忙跟上了毕候泽的脚步。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华玲玲才觉得自己有点儿虚。 她又不是真虎，怎么可能不怕，也不过是一时情绪上了头，才敢跟对方硬碰硬，要知道，对方可是有五个人啊！她都做好了被打残了，然后报J送他们去踩缝纫机的准备了。 她上辈子活的就够憋屈了，这辈子要是还那么个活法，那她重生的意义就是为了重蹈覆辙吗？ 至于后果，不外乎朝明岳知道了以后跟她闹矛盾呗，离婚这样的后果她刚重生那会儿就想了，总不能还有比离婚更严重的吧？ 都死过一次了，好像也没什么太可怕的。 其实，她一直都不够干脆，不然，重生那会儿在避免了朝明岳死亡的节点以后就直接离婚好了，管什么孩子缺不缺父爱的了，现在不照样不见某人的身影？好像有没有也无所谓的样子，可闺女上辈子明明就是不一样了。 唉！养个小孩好麻烦啊！ 她真想当一个只管给钱的妈妈。 这个时候的华玲玲有些后悔重生那会儿的决定了，现在再回头看过去，那时候的她就是被死前的一切给刺激的做出了不太正确的决定，导致现在她还在为了离不离婚而犹豫。 如果从第一次想离婚的那一刻就离婚了，现在的她也不用因为朝明岳的亲戚又在思考离不离婚的事了。 突然好想问一问朝书虞，如果她跟朝明岳离婚了，她会跟着谁。 无视了周围邻居的各种眼神、各种打量、各种闲言碎语和各种打听，她进了院子，把所有的一切繁杂都关在大门外，她把自己扔在炕上，回想着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当时的自己真的有点儿疯，也为当时的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一对五啊，她是怎么敢的？ 再想，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消失了许久的朝明岳，到此，华玲玲便不再想了。 老规矩，进空间，干活。 这次，就不捡蛋了，也不摘水果了，粮食蔬菜也先不管了，她想——杀鸡。 不用开水烫了拔毛，也不用开膛破肚，她就是单纯的想要杀鸡。 空间里的鸡鸭兔子都超员了，圈里都养不开了，还是杀一些给圈减减负重的好。 而且，杀鸡挺容易的，就往脖子上一抹就好。 一只、两只、三只…… 光鸡血就接了一大桶，华玲玲才舍得停手。 杀完以后，华玲玲才有些后悔，她该杀鸭的，鸭绒还可以缝和羽绒服或者羽绒被。 也不知道鸡的绒毛可不可以。 出了空间后，华玲玲洗了个澡，一边儿哼着歌，一边儿搓洗衣服，顺便晾干头发。 好不容易变回了年轻的模样，华玲玲自然一直留着长发的，她喜欢那句“长发及腰”，总觉得这么长的头发刚刚好，再长一些就碍事了，容易坐到。 在华玲玲晾衣服的时候，胡同里突然又来了几个人，他们鬼鬼祟祟又推推搡搡的，目标是华玲玲的家，却谁都不愿意上前敲门。 直到…… “唉？你们几个不是今中午被华老板撵走的那几个不要脸的亲戚吗？” 有人突然发现他们五个人，看他们那表现还以为是三只手集体干活，没想到越看越觉得面熟，忍不住出了声。 五个人：…… 这大概就是社死吧？！ 五个人跟面壁思过一样，齐齐脸贴着墙站好了，死活不回头，就差把脑袋陷入到墙壁里了，主打一个装死。 “唉，你们怎么还回来呢？不说你们做的那些糟心事，又是坑人家钱，又是要走人家的嫁妆，还翻人家的家，要是我有这样的亲戚，不得把他们的肠子给他们打出来，你们是怎么有脸上门的？又怎么有脸被撵走了又回来的？” 两边的邻居，还有前头那户人家，听到胡同里有动静，忍不住都探出头来看热闹，听那大姐说的话，立马嘲讽的接着道： “嫂子，咱们都是要脸要皮的人，当然想不通这些不要脸的人都在想什么了，也可能是人家觉得这次没坑到东西不想就这么走了，再回过头来坑一回呗！都知道华老板开店了，老家的妖魔鬼怪们可不都闻着味儿来了！”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看华老板多好的人啊！没想到她家的亲戚们都是这么个德性，她男人看着也还行啊，难道是歹竹出好笋？我看华老板的亲哥哥亲嫂子人就不错。” “是啊，人家还帮着带孩子呢！平时接送孩子也大部分都是她嫂子帮忙，我也是头一回见到相处的这么好的姑嫂。” “哎呀！人跟人呀，就是不能比！” 外面都聊起来了，华玲玲耳朵不背，自然听到了，她倒是没听清外头都在聊什么，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打开门的。 一打开门，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人推了一把，然后陆陆续续有五个人影挤了进来，要不是站在一旁看清了都是谁，她直接摸起身后墙角竖着的扫把又拍了上去。 这么一想，华玲玲又后悔刚才的想法，立马摸起大扫把就拍了上去。 “你们还敢来！谁叫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华玲玲一下一下的狠狠拍着，比拍蜻蜓可准的很，一下一个绝不拍空。 看到他们立马就往堂屋里钻，想着自己的卧室还没锁门，华玲玲立马出声威胁： “你们要是敢进屋，我就叫人帮我报J！” 这下，进了屋的赶紧跑了出来，跑的离华玲玲远远的，就怕又被她拍到了。 大扫把拍到倒是没多么疼，就是那一根根的竹枝，被划到了就是一道道的血痕，那个才疼。 而不敢跟男人抢位置的朝明花跟万招娣，就是不幸被华玲玲一下下拍到最多的倒霉蛋。 “小虞妈啊！你别打了！我们都知道错了，这次过来也是有事想求你帮忙，你能先把扫把拿开吗？” “啊！小虞她妈，你别光打我啊！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吗？等回村了被人知道咱们妯娌俩打架，你不嫌丢人啊你！” “小虞妈，你歇歇吧，这么大的扫帚你一直举着你不累吗？” …… 怎么说呢，就跟那老鹰捉小鸡似的，华玲玲这是老鹰扑小鸡，左一下右一下的，拍的很开心。 143.惹怒这个母夜叉 “老幺家的，你别太过分了哈！” “老幺家的！不能打脸！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老幺家的，咱们也没有深仇大恨啊，不就是一套被褥嘛，等我家去了，我叫你大嫂都拆洗干净了缝好了再还给你中不？” 三个大老爷们儿再也没了之前的狠戾与高傲，他们不敢把华玲玲惹火了，就只能躲避，或者躲在自己女人的身后。 朝明亮：…… 又是羡慕带着媳妇儿一起过来的大姐夫和二弟的一天。 再想想自己媳妇儿肚子里的大儿子，朝明亮也不羡慕了，他以后也是有儿子继承香火的人了！ 被拍两下就拍两下吧，谁叫他媳妇儿真拿了人家的嫁妆呢，那可是嫁妆啊！不是一般的物件！他的超霸媳妇儿是怎么忍心要的，不遭人记恨才怪了！ 等华玲玲累的举不起来扫把了，她才拄着扫把站在那直喘粗气，恶声恶气的回道： “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是因为你这人除了懒点儿，还怪讲道理的，就按你说的，把我的被褥都给我拆洗干净了，再缝好了还给我，那咱们之间的账，就剩医药费和住院费了。” “好！我保证回去以后就赶紧把被褥都拆洗了，缝好了就连带着钱一块儿给你送过来！” 朝明亮连连保证道。 华玲玲嗯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在了另外四人的身上。 “你们呢？” 朝明花跟上课回答老师问题似的举手抢答道： “我，我们好好干活，努力还钱！” 华玲玲的视线理所当然的就转移到了毕侯泽的身上。 毕侯泽跟浑身长虱子了似的那个别扭，在其他人热切的眼神下，以及现实的憋屈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脸色难看的“嗯”了一声。 华玲玲却没简单的放过他，皮笑肉不笑的问他： “嗯？大姐夫不是挥着拳头说要动我么？不知道是怎么个动法儿？揍一顿？还是弄亖？” 毕侯泽磨了磨牙，又舔了舔后槽牙，舌头还顶着腮帮子，唇角还挂着不屑的笑，眼神也不看华玲玲，更不搭理她。 他就是看不起女人！ 女人除了烧火做饭洗衣服生孩子还能干啥？他一只手就能摁在地上扑腾不起来！ 敢跟他大小声？敢朝他伸爪子？ 最后不还是被他修理的老老实实的，叫她打狗她不敢撵鸡！ 现在这个耀武扬威的女人，也就是朝明岳那个没用的男人没修理过，这要是他，保准能叫她跟母句似的，听话，还会讨好他冲他摇尾巴！ 比如朝明花，就已经不错了。 他都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容忍得了这个女人在他头顶拉屎的，明明狗屁不是，还非得想着要压他一头，要不是看在她弟弟朝明岳的份上，他早就修理了。 朝明岳！ 明明以前说好了要一起发财的，结果他竟然撇下自己一个人发财去了，现在他的女人还冲着他吠，挑衅他，是打量着他还会跟从前一样容忍她吗？ 想着想着，毕侯泽就忍不住了，既然这女人这么作死，那他就成全她！ 双拳握紧，毕侯泽毫无预警的突然对着华玲玲出手了。 “唉！大姐夫！” 两个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出手阻拦，可他们本就慢了一拍，又都是长年累月偷懒不干活的那种人，哪里及得上毕侯泽这种打小就是二流子的速度，最后能阻止毕侯泽出第二拳就不错了。 两个女人都不敢上去，把自己被误伤，往后躲得远远的，尤其朝明花躲得连伸脑袋看一眼都不曾，要不是华玲玲不让她进屋，她保准跑进去不说，还连门都给插上插销了。 她今年是真的怕了，也不知道毕侯泽突然抽的什么疯，竟然都开始动手了，可能是背着那么多的饥荒压力太大了的缘故，她可以理解他这种释放压力的方法，她也心疼他，可是他发起疯来没轻没重的，她也是真的疼，真的怕。 华玲玲不是没看到毕侯泽在她说话的时候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所以她一直都心有防备，见他举着拳头过来了，立马把大扫把往他头上招呼，趁他挥拳挥开扫把的时候，一脚对准当下狠狠地踹了过去。 “噢——” 毕侯泽双手捂裆跪坐在地上，脑门上的青筋再次爆了出来，脸色涨红，冷汗滑落，嘴里除了发出“哼哼”的声音，再也吐不出半句华玲玲不爱听的了。 这下，不止朝明亮和朝明安倒抽了一口冷气后下意识的夹紧了腿，连趴墙上、躲在过堂里看热闹的邻居们都跟着“嘶嘶”的抽冷气。 华玲玲这才发现，原来家里家外的这么多人在。 她也没去撵人，冷眼看着毕侯泽疼的青筋暴涨、冷汗直冒，还有心情为自己洗干净的解释了一句： “你们可都看到了，是他们强闯进我家的，也是他挥着大拳头要揍我我才动了脚的，我这可是正当防卫！” 见大家都点头，华玲玲才想起来毕侯泽的问题，忍不住劝了朝明花一句： “大姐，反正你家也俩孩子了，大儿子也有了，他那玩意儿能不能用都无所谓了，真要是坏掉了，对你来说指不定还是好事一件呢，省得他老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就老是动手动脚的，以后你们真要是姐妹了，没准你就能当家做主了，跟咱妈似的，多爽！” 说起刘菜叶来，有时候华玲玲都觉得对方是不是做了什么，她可是听许多人说起过，以前她公公那人也是个喜欢动手的，就是后来朝明岳赚钱了，他便放开了的抽烟喝酒，还喜欢上了怡情的小睹，慢慢的就经常不着家了，刘菜叶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可华玲玲刚才那些话，直接惊呆了众人。 姐妹？是什么鬼？ 大家都视线齐齐挪到毕侯泽的当下，虽然被他两只手捂严严实实的，可看样子确实挺疼的，还真有可能就这么坏了呢。 就连朝明花听完都觉得华玲玲说的不错，听说男人没用了以后就跟女人一样没有太多的力气，那样她以后就不用害怕毕侯泽的拳头了，说不定真能跟她妈一样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她妈的小日子多好啊！有钱又有闲，还没有男人拖累，就像她现在过的这日子，不全都是毕侯泽惹出来的吗？如果不是他，家里不可能欠那么多的饥荒，还会有上万元的存款，还有小弟一直带他们家赚钱，家里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嗯！” 朝明花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盼的看着毕侯泽的当下。 如果那里真的坏了就好了！ 毕侯泽：…… 不再管可能会变成女人的毕侯泽，华玲玲又把视线放在了朝明安和万招娣身上，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概是真的想不出来他们有对华玲玲或者这家子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华玲玲也不跟他们玩猜猜猜的游戏，笑着问道： “二哥跟二嫂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想你们的二弟了吧？或者是二嫂惦记着什么上次翻出来没能带走的东西？二哥是陪着二嫂来‘拿’东西的？” 如果万招娣之前还没觉得华玲玲能把她怎么样，可看到毕侯泽的模样，她可不敢惹怒华玲玲这个母夜叉。 144.他又不是唱戏的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朝明安和万招娣连连摆手，步步后退。 朝明安就怕华玲玲一个不顺心，或者一个不过眼，也给他来一脚，然后也来一句他有儿子了，可以不用担心那玩意儿没用了，再劝劝他媳妇儿跟他做姐妹，跟他妈一样当家做主什么的，他这辈子不就无望了？ 而万招娣上次翻东西也只是因为有婆婆在，平时她可不敢去华玲玲家里乱翻，这不是碰巧了那天华玲玲不在家，加上她实在好奇华玲玲来到市里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一时忍不住么。 现在，万招娣恨不能回到过去剁了自己的爪子，怎么当时就忍不住呢？这下惹祸了吧！ 对着自己的手啪啪拍了两下，万招娣对着华玲玲嘿嘿傻笑求放过。 华玲玲也没揪着她不放，毕竟万招娣除了那次把她家翻了个底朝天外，也没做其他的，比起另外两家来说，算是可原谅的。 然后，华玲玲又盯上了朝明花和毕猴泽，毕竟这俩人的事情是真不大好解决。 “要不，咱们报J吧，我觉得只有这样我才有安全感。” 她怕这俩人事后找她的麻烦，所以，哪怕这次算过当了，她也想报J解决问题，这样能有个确切的答案，她以后心里也能踏踏实实的。 “不能不能！小虞妈啊！这真不能行的！不要报J，我们保证以后都老实干活，挣钱还债！” 朝明花也顾不得躲了，赶紧跑出来给华玲玲下保证，就怕华玲玲真的要报J，她就是个普通老百姓，真不敢跟J察打交道，好像自己在J察面前就变成了坏人一样，有种毕生所做过的大小坏事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哦，那大姐夫也是这么觉得的吗？毕竟大姐夫还不一定会变成姐妹，我真怕到时候无力招架，万一被打死打残的，我冤不冤呐！你说是吧大姐？” 华玲玲笑的很好看，很真诚，可朝明花却要哭了。 一面是她不敢惹的男人，一面是她惹不起的女人，她谁都不敢得罪，现在该回答什么？万一以后毕侯泽真要报仇呢？她可是拦不住人的！那华玲玲是不是会报J？然后再找她算账？ 这么一想，朝明花哪哪儿都不好了。 她也跟着看毕侯泽，想也知道毕侯泽不会愿意报J的，她只是想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表情，如果他不甘不愿的话，估计还会有以后。 毕侯泽也确实不愿意华玲玲报J，今天确实是他不占理，他可不愿意在里头蹲着，不过是说句软话就能解决的事，他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老幺家的，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以后也不会，我就是刚刚犯浑了，一时脑子没转过来，我，我错了。” 能屈能伸，可侮辱已经存在，以后只有不死不休！ 毕侯泽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懊悔自己的错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表情罢了，他又不是唱大戏的，可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服软了…… 这还真叫华玲玲意外，她还以为毕侯泽会死扛到底呢，她是真心想要报J的，虽然她以前也有同样的不愿跟J察打交道的心理，可上次她去报J的时候，人家的态度都挺好的，让她提着的心稳当当的落了回去。 就是吧，那个三只手还一直没找到。 因为相似的编织袋太多太多，纸币上也没有做特殊的标记，还都是零钱，想要找到真的太难了！ 华玲玲倒是也不急，毕竟钱都还在空间里放着呢，就是不知道那个三只手躲哪儿去了，还是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反正她这边是再没出过问题的。 走神的华玲玲，让久久等不到回应的毕侯泽忍不住抬起了头，他的表情也收敛好了，可还是让了解他的朝明花心里一惊。 他到底还想不想好好的过日子了？！ 自从去年他突然带着他和老幺的存款和借的钱，独自离开说什么要自己干干试试，最后闹的她在家里写借条，他在千里之外被人弄起来后，家里就再也没有过过清净日子。 这次，也是因为他说想要再跟着老幺一起干，挣钱还债，她才愿意一起过来的，也是为了来了好跟老幺打亲情牌，哪里料到老幺竟然不在家，而他们通通被老幺媳妇儿给撵了出去。 看老幺媳妇儿这样，以后他们还是尽量少打交道吧，免得孩子爸又想起今天这事来，估计以后又得闹腾。 唉！ 华玲玲说不上来自己是被毕侯泽的视线“吵”的回过神来的，还是想完了自己想的事情才回过神来的，她看着好像很平静的毕侯泽，就知道这人的服软都是装的，不然不可能是平静的表情。 管他是真是假的呢，反正在邻居们的见证下，他们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华玲玲觉得自己的名声可能又回来了，就是可能会添一点儿类似“不好惹”的修饰词，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们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们没钱买车票。” 果然如华玲玲所想。 不然，就朝明安这样死要面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转头回来呢？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虽然这群人不是英雄，可被车票钱为难的必须回来她这里，又是挨打、又是反思己过的，也是怪令人唏嘘的。 “行，等着。” 华玲玲说着就要回屋给他们拿钱。 “那个，小虞妈啊，现在天都快黑了，我们顶多能回到县城，是坐不上回镇子的车了，能不能让我们在你家里住一晚？” 万招娣也不想跟华玲玲打交道，可其他人都要脸的要脸，避讳的避讳，好像就她最合适？ 她也是顶着怕被打的压力才说出口的，不然真走了，脸要了，到时候难道要在县城睡大街？她可不信华玲玲会连住宿的钱都给他们。 “哦，也行。” 华玲玲没有拒绝，只要不是太过分，只要不惹到她，她一直都是很好说话的。 “你们做好的饭还在那，要不要吃？” “要！要！” 万招娣简直喜笑颜开了，她都没想到还没到华玲玲还能记着他们没吃午饭就离开的事，竟然在还不到饭点儿的时候惦记着他们，立马暂时把被撵、被扫把打的事情丢到爪哇国去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万招娣去热饭了，其他人也都觉得目前他们的关系好像软和下来了，一个个的小心的往堂屋走去，见华玲玲没阻止，赶紧一溜烟儿的都进去了。 毕侯泽除外，他现在虽说没刚开始那么疼了，却还是疼得他直冒冷汗，要不是站在是在华玲玲的家里，他都想去医院看看了。 能用不用，和想用不能用，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邻居们见没热闹可看了，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墙头上的人还想多趴一会儿，说不定又能看到什么热闹，结果院子里一个人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捂着裆的，也没什么可看的，遂都回去了。 华玲玲一进堂屋，几个人立马坏学生似的坐的板板正正的，她当着几个人的面把自己的卧室门锁上了，又去把南屋和东平屋的门打开了，这两个房间他们随便睡，就是被褥好久没有晾晒过了，想来他们也是不会介意的。 145.到底哪个更疼呢 听说，她只是听说哈，那个地方被砸到，真的特别特别的疼，就是不知道是生孩子更疼，还是被踢到当下更疼了。 华玲玲的这点儿好奇心，大概是暂时得不到答案了。 不知道毕侯泽缓了多久，才终于恢复了，他一步一挪的进了堂屋，也没有去看另外的四个人，只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倒是叫朝明亮兄弟俩生出了内疚感。 他俩刚才光顾着不想面对华玲玲和其他人八卦的眼神了，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跪坐在地上的毕侯泽，这会儿看到人了才想起来，尴尬的不行。 “那个，大姐夫，你，还好吧？” 朝明亮担心的问道。 “没事，已经没那么疼了。” 毕侯泽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他觉得自己那东西说不好还好不好用，只有经过医生的确认，或者自己的实践证明，他才能放心。 可惜，他一没钱进不了医院，二不是在自己家不能随心所欲。 捏了捏，除了疼，再感觉不到其他的感觉，毕侯泽觉得可能问题不大，不然他应该连捏都不敢捏的，心里才放心了些，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看到毕侯泽的脸色好看了些，四人都觉得可能是真的没事了，只有朝明花觉得有些可惜。 她其实挺愿意跟毕侯泽做姐妹的，这样他大概就没那么多的精力惹是生非了，她能跟她妈一样在家当家做主，以后的日子绝对比现在好过的多。 好可惜啊！ 那种可惜的情绪太过强烈，都让朝明花忽略了她刚才还在后悔自己进堂屋把毕侯泽遗忘在外头的事，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秋后算账的忐忑，通通都没了。 把饭菜热了一遍，饿了一天的五个人吃的狼吞虎咽的，光盘行动很彻底。 饭菜很简单，唯二的荤菜就是鸡蛋和咸蛋，华玲玲并没有特意去菜市场买菜，朝明花他们自然是看到什么菜就做什么菜，而且他们刚从医院里出来，吃点儿清淡的更好。 水足饭饱，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三个男人睡南屋，两个女人睡东平屋，现下让两个女人给他们烧热水洗澡，至于衣服，带着媳妇儿的都有大裤衩子换，只有朝明亮没人给洗衣服也没衣服换，又是羡慕别人的一天。 等三个男人轮流洗完澡又洗完衣服，也不过才下午四点多。 华玲玲关起门来又进了空间，她其实准备今天下午烧水烫鸡褪毛来着，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她便又继续摘黄瓜、西红柿、茄子、辣椒等，反正她是没机会闲着的。 到了吃饭的时间，华玲玲做了她自己的那份饭，用不锈钢盆淘了些米放在倒了水的锅里蒸干饭，等米饭熟了又炒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准备吃西红柿炒鸡蛋盖浇饭。 这样的吃法，更有滋味，要不是家里多了几个人，她更愿意吃的是尖椒炒肉盖浇饭。 肉啊，总觉得吃不够，天天吃、顿顿吃都吃不够。 不知道是不是华玲玲的厨艺太好，还是因为她舍得放油，香味飘到了东平屋、南屋，几个本来就没睡踏实或者没睡着的人，突然又觉得饿了。 他们这两天的经历可以称得上实惨了，昨天中午肚里空空，晚饭是被自己和身边的人恶心的吃不下，今天的早饭没滋没味的没吃多少，午饭被撵走了，下午吃的中午的剩饭，晚饭，晚饭他们该不该吃？也不知道有没有做他们的饭，他们都不好意思去堂屋看一眼。 华玲玲可不知道几人所想，她认为他们刚吃了饭没两个小时，应该不饿，饿了估计就说了，又不是超霸，自己饿不饿还不知道。 虽然她刚刚大发雌威，可她又没有真的做什么，应该不至于把人都吓住了，连肚子饿了都能忍着的地步。 她也没吃午饭，之前就是被一口恶气堵着，现在心情不错，早就觉得饿坏了，大口大口的吃着，直到把西红柿炒鸡蛋吃完为止。 米饭她是干不完的，剩下饭也没关系，第二天还可以做个蛋炒饭，正好不用天天早上都让闺女吃挂面了，算是改善一下早上的伙食。 晚上八点多，刘文花把朝书虞送回来了，看到没人出来，华玲玲也就当家里没那几个人，跟刘文花聊了几句就把人送出了大门。 朝书虞洗漱完后上楼睡觉，华玲玲也关上了堂屋的门和卧室的门，往炕上一躺那叫一个不可言说，烫的华玲玲只能跑去炕尾凑合了一晚上。 夜里，毕侯泽突然敲响了东平屋的门，然后不管万招娣是什么心情、什么看法，直接关上门在里面尝试了起来，确认东西确实还能用，没有损坏，只是用起来有些轻微的刺痛，他这才一脸舒坦的出门去，跟万招娣说让她们做饭的事。 南屋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不缺，橱子里还有挂面和鸡蛋，虽然煮个挂面人人都会，他们三个却都没人动弹，正好毕侯泽要出去，就让他去喊两个女人起床做饭了。 躲过堂里被动听墙角的万招娣白眼都翻到了天上。 两个不要脸不要皮的，真是浪的很！ 朝明花还在收拾床铺，要洗干净的，所以做饭的事情就只能万招娣自己做。 煮挂面还不是简单的，水开了挂面扔进去搅拌两下就行了，最后再按照人头打荷包蛋，面条煮好了就可以开吃了。 等万招娣一碗一碗的分好了面条，朝明花也洗完了床单，看着一把年纪还臊红了脸的大姑姐，万招娣心里格外的膈应。 一会儿她可是还要睡在那张床上的！而那张床刚被那不要脸的两口子折腾过！ 想想她就膈应的不行，却又没有其他地方可睡，只能嫌弃的瞪了朝明花一眼，然后撇过脸去不看她，她怕长针眼。 其实，万招娣若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现场尴尬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三个人陪她一起呢。 碗筷是朝明花洗的，万招娣回了东平屋就觉得屋子里都是腥气，她打开门窗痛风，又把褥子翻过来铺着，又仔细检查了被子，这才浑身别扭的躺下了。 明天还要早起呢，这又不是在自己家，顾及不了那么多，只能将就将就。 等朝明花回来，看到开着的门窗，又看看背对着门口躺着的弟媳妇，她尴尬的想要解释什么，最后还是安安静静的把门窗都关了，然后在这边的床边躺下了，同样背对着万招娣。 没办法，她心虚啊！ 当着弟媳妇的面，她男人也是真大胆。 回味着刚才的刺激，朝明花也慢慢的睡着了。 而南屋里，毕侯泽则是得意的跟两个大舅子显摆道： “我刚刚试过了，还能用。” 尴尬的朝明亮兄弟两个都想假装自己睡着了，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