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追妻录(女尊)》 第1章 第一章 重逢 将军自重,我已有婚约在…… 细雨朦胧,路上行人不多,大都披着蓑衣,往那有屋檐的地方钻。 城里起了雾气,远处的高楼酒家,是一片模糊。 “啪!” 说书人醒木一敲,堂内霎时安静下来,她方开口:“书接上回,当今的宰相独女,女君吴清荷,随军出征,在那城墙之下,一箭射中那城墙上胡人将领的眉心!” “而后城下的胡军大怒!胡人的左贤王立即提刀,要与咱们的吴女君战上一番,谁知十招之内,人头落地,吴女君连杀敌人两名大将,自此一战成名。” “此番我军大捷,胡人主动要求停战,派了使团,不日便要进京议和,吴女君也要随军回京,走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归来,却已是陛下亲封的一品将军,我军统帅。” “将军归乡!只盼她快快与家人重逢,离京三年,是饱受离别之苦啊!” 堂外传来渐行渐近的马蹄声,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似是在应和着房内讲到精彩处的边陲故事。 吴清荷隐隐约约听到堂里正提到她,骑马而过时侧头回望,下一瞬便移开目光,轻呼出一口气。 如今她战功赫赫举国皆知,他应该也有所耳闻。 当他听到这些时,又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离开三年,未曾给她寄过一封信,而她寄去的书信也是没有回音,漠不关心,形同陌路。 这皆是因为,她犯了一个错。 想到此处,吴清荷不禁皱了皱眉。 晃神的片刻,马儿便奔过长街巷尾,穿入京城内最繁华的一隅,如今已是傍晚,不少商铺皆在门前点上灯笼,幽幽的光芒刺得吴清荷顿时回过神来,想起眼下须解决的要紧事。 今日在宫中述职完毕,侍从便匆匆来报,说是她的副将们在酒楼里喝酒吃饭,不知怎么的,与店家起了争执,事情眼瞧着就要往闹大了的方向去。 路边有老妇踱步经过,吴清荷轻轻勒了下缰绳,垂头看向妇人:“老奶奶,能劳烦您给我指个路吗,‘水云间’如何走?” 如今的京城,她有些不认得路了。 老人家动作有些迟缓,抬头端详她一阵:“水云间可是如今最有名的酒楼,瞧瞧,就在那里。” 吴清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座红墙黑瓦的楼阁,这高楼之上处处悬挂着灯笼,像是一颗被烧至滚烫的珠子坠落其间,将“繁华”二字诠释透彻。 —— “这几盘菜,可不是我们点的,你们糊涂送上来,如今还要叫我们付钱不成!” “客官,瞧您说的,菜端错了,您与您的伙伴可是一句都没提过,全都吃了个干净。” 那店小二说话间抬头努了努嘴,瞟一眼趴在桌边喝得烂醉的一帮人。 “她们方才喝醉了,哪里认得清这些,明明就是你们做错事,还想叫我们这些食客替你们担责买账!” 吵架的女子急得上前一步就要扯店小二的衣领,身侧却突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她。 “刚回京,还是少惹出事比较好。” 清冷如风吹过雪松般的声音与这人间繁华处格格不入,吵架的女子转头一看,便急忙行礼。 “将军恕罪,卑职们没处理好自己的私事,给将军添麻烦了!” 吴清荷瞥她一眼,见她脸颊通红,喝得半醉不醉,便不愿多怪些什么,径直挡在副将面前,看向那店小二。 “有事可以与我说,我来负责。” 她说话间抬眼瞟了下周遭,酒楼里的客人形形色色,有些是吴清河能认得出的文官武将,也有许多穿着独特的外族人,真正纵情于歌舞之间者仅占少数,大多是三两成群的被店小二们引入雅间,穿着低调,抬头时眼中皆是警惕。 看起来不是个普通的酒楼,来往的客人大都不是等闲之辈,来这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吃饭喝酒。 店小二是个人精,听见副将喊吴清荷将军,便也笑着,态度温和起来:“既是位将军,那便好说,这几位方才吃了价贵的菜,如今却不肯将钱付给我们,将军您能否行个方便,将这钱结清?” 吴清荷感觉有人在看她,可分辨不清方向,一时有些心不在焉,略过店小二的弯弯绕绕,径直问道:“多少?” “五十两银子。” ... 吴清荷正伸向钱袋的手霎时顿住,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副将。 她来前没带这么多银子。 副将见她回头,便赶紧解释:“将军,是她们错将别人点的菜送到我们桌上来,咱们几个姐妹都喝醉了,也不甚清楚,不留神便吃下肚,谁晓得她们送上来的是什么,竟是比黄金还贵的价钱。” “到底是进了你们的肚子,我们有错,您几位做的也不对,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算便宜一些,我算您四十九两银子,如何?” 店小二赔笑问了一句。 “不如何,我出门不带这么多钱,况且,我现在有些怀疑你们欺诈客人,故意将不该送的送上来,我们无意闹事,但你们若有心要骗,我们也绝不是吃素的,把你家管事的叫上来,我来和她谈谈。” 说到这里,吴清荷直接将钱袋放回腰间,歪头看着店小二,面色严肃。 钱少也就罢了,如此高的价格明显就是在宰客,满京城哪一家酒楼吃顿宴席要花几十两银子的,她纵使再有钱,也不是个财大气粗的傻子。 店小二听见吴清荷这话,为难地砸了砸嘴:“管事的正生病,今日没来,但是咱们老板,正好来看账本,如今还在楼上呢,您要见么?” “见。” —— 往上走便安静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香,让吴清荷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一时轻松下来,楼顶的布置简单,不似楼下富丽堂皇。 “这位客人,说要来找公子谈谈价。” 有侍从在门边守着,店小二招呼吴清荷先停下,随后几步过去,低声与门口的侍从解释。 公子,老板原是个男子。 侍从抬头,望一眼吴清荷,犹豫着打量她片刻,旋即转头开了门。 木门被打开一角,便有浓郁的草药香扑鼻而来,香味浓至苦涩的地步,隐隐约约有阵咳嗽声,轻而压抑。 这声音吴清荷心头一阵悸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好像又回到三年前一般。 如今是春夏交替的时候,也是他的病犯的最严重的时节,倘若她如今陪在他身边,见到的大约是这样的场景。 门内的交谈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吴清荷在那侍从出来前回过神,抬手捏了捏眉心。 把眼前的事解决掉,她就立刻去找他,跟他把话讲清楚。 她想试着修补她与他之间的感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章 第二章 重逢 再不要见她了,见一面,…… 屋外细雨转为倾盆大雨,如银针密而急地落在房檐上,像是要把屋顶扎出无数个细小的洞一样。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你有婚约?” 柏乘忽而笑了,他一笑起来,眸子里就像是盛着月光,波光粼粼,冰凉又温柔,说上几句话就让他有些乏困,他靠回躺椅背上,与她保持着距离。 “对,我已有婚约,再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不能与将军随意地玩闹。” 他很有耐心地解释完,话毕便是侧身垂头,伸出手捂唇,一阵低咳,待咳声渐止,才回头,抬眼看她。 “过去之事,皆是孩童戏言,如今还望将军理解一二,离我远一些说话,不要叫人误会。” 听见这样的话,吴清荷迟迟不能应答。 柏乘也给她时间回神,以不带情绪的目光,沉默着凝视她,等待她自己往后退。 原来,他是已经寻觅到自己的幸福了。 既然连孩童戏言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吴清荷便也决定维持一些体面,朝后退了几步,风轻云淡地一笑。 “恭喜。” 没有回应,柏乘不想回答她,像是有些乏累,手肘靠在茶几上,一只手撑着头,迟缓地闭上眼,旋即又睁开。 吴清荷现下反而没有刚才那么激动,如同在沙场上一般冷静自持,转身随意寻了椅子缓缓坐下,这才开口,将话继续说下去。 “我身在边陲,也不知你竟开了这样一家酒楼,也不知如今道一声‘恭喜’算不算迟。” 她环顾四周,认真欣赏起来,就如同多年老友再聚时一般,随意地闲谈。 “只是,你这酒楼有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吴清荷话锋一转,笑意顿减三分,目不转睛地望着柏乘。 “你的酒楼,递菜的店小二未免也太疏忽大意,把别人桌上的菜肴递到我副将的桌上,她们刚回京,正是玩得兴起的时候,喝得晕乎乎的吃了菜,临走了才知道,要付五十两银子的饭钱。” 吴清荷说着话,自己觉得有些好笑,扯了扯嘴角。 她说话间,柏乘已是再度垂头看自己膝上的账本,听她讲完,才点点头。 “我会处理,既是如此,这顿饭的钱就免了,底下人的疏忽,实在不该由食客来承担责任,若没有别的事,您可自行离开,我会交代下去,再没人拦着你们。” 他说得干脆利落,吴清荷启唇还欲说些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叩门,缓缓几下,打断了她的思绪。 “公子,您的药热好了。” 话毕,便是柏乘的侍从端着药从门外进来,这侍从绕过屏风见到吴清荷时,明显一愣,站在那停了片刻,控制不住地皱眉,有些不悦,随即快步走向他的主子柏乘。 是从前跟在柏乘身边的人,所以认得她,吴清荷抬眸瞥一眼碗中棕色的液体,离得虽远她也能嗅到药的酸涩味。 好苦的药,他旧疾发作时,早晚都需喝这些东西,他从前总说,这已经喝得他唇舌都麻木了,所以他常常不知苦味为何,他尝不出。 “这药闻起来,和你从前喝的药不一样,改药方了吧,药效是不是更好些?” 既然已经谈完了事,吴清荷再没有干坐着的理由,径直起身整理好衣袖,装作若无其事,顺带地问上一句。 柏乘刚接过药碗,他还未说话,那侍从像是看吴清荷不太顺眼,直接回话:“那是自然,从前的药,我家公子早就不喝了,李医师为公子开了新药方,药效甚好,不劳您记挂。” 听出他话里带话,吴清荷脚步顿住,垂头看着那瓷白的药碗。 “李医师?” “对,想来您还不知道吧,李医师,就是...” “是与我有婚约的女君,她是医师。” 柏乘没有让侍从把话说完,接过话,抬眸看她,从容地叙述着这一切。 原来是一位医师。 吴清荷心底一点难言的怒火像是被冰凉凉的雨水浇灭。 他体弱多病,若妻主是医师,便可以细心照顾他。 病人和医师是般配的,他母亲是当朝太傅,有权,早逝的父亲是巨商之子,留给他用不尽的钱。 钱权不缺,和一位医术精湛的医师在一起,生活简单幸福。 他既然选择向前行走,走向他喜欢的生活,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送上祝福。 驻足片刻,吴清荷面上的神色稍有变幻,翘起嘴角。 “原来如此,实为良配,我先告辞了。” 话毕,她便以淡淡的笑容离场,绕过屏风,未曾再停留。 —— 往楼下走,就像是又回到人间一般,歌伎已经换了曲子弹,曲声如潺潺流水自琴弦流淌而出,那稍清醒些的副将给几位姐妹挨个灌醒酒茶,灌完才发觉吴清荷早就回来,站在烛火后,幽幽地注视着她们。 副将到底跟着她在沙场作战三年,是出生入死的姐妹,彼此都很了解,看她这面无表情的模样,本能地觉得,将军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妙。 可能是没谈妥吧,五十两银子...确实挺多的,将军有钱,可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五十两银子,都快抵得上六品七品的官员一年的俸禄了。 “将军,您不用担心,等她们酒醒,我们就把银子凑出来还你。” 副将壮着胆子安慰她一句。 吴清荷眉心微动,转眸看她,倏尔一笑:“不用给,老板是熟人,这顿算是请的,等她们清醒些,我们就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章 第三章 没人和他玩,他只有自己,安安…… “老板,你怎么出尔反尔呢,说好的一车萝卜五百文钱,怎么如今反而成三百文了,少这么多钱,我家可怎么活...” “你个卖菜的懂什么,给你三百文,我还嫌亏了呢,快点拿着钱走,要么就带着你的萝卜滚!” 客栈门口站了个皮肤黝黑的农妇,正苦着脸在与客栈老板低声商量着价钱。 “是您说要这一车的菜,我才拒了别家,只给您送,如今我上哪再去跟人做生意,这么一车萝卜,只怕是没卖完就要烂了。” 农妇有些为难地站在原地,咬着牙伸手去接那三百文钱。 街边的马车一阵窸窣,躺在马车里小憩的少女坐起来,把盖在头上的草帽拿下,睡眼惺忪地探出身看一眼,旋即手掌一撑,自车上一跃而下,沉默着走进客栈。 那农妇见少女出了马车,顿时就意识到少女要做些什么,赶忙几步过去拦下。 “女君,这亏吃了就吃了,没必要为小的出头,您金尊玉贵的,犯不着趟这浑水,别叫人再在您背后指指点点...” “张姨,让一让。” 被称作张姨的农妇哪里能拦得住她,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客栈里就“砰!”一声传来重物被压在木质桌上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众人往里看去,便瞧见那老板竟然被一个看上去不满十三岁的少女按在桌上,动弹不得。 “你这是干什么!哎呦!轻点!我的手要折了!” 老板也没想到自己竟被个孩子像块肉般按在桌上,她努力回头去看,只能看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把那剩下的两百文拿给她。” 少女冷声回应。 老板脑袋一懵,还未来得及再问些什么,便听见门外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吴家的女君吴清荷么!” “是的嘞,就是她!这老板还真可怜。” 听着这些话,老板顿时一惊,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连连点头,“给!给!我马上就把钱给她!” 吴宰相是如今的朝廷重臣,她膝下独有一女,这位女君生性顽皮,自幼就是满城皆知的“小霸王”,谁也管不住,人人见了都是避而远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吴清荷便带着领回钱的张姨出了这客栈。 张姨是吴家的家仆,一直跟在吴清荷身边侍候,家里有一亩薄田,一家人领着吴府的月银,种着些庄稼额外做点小买卖讨生活,她细细数完钱,抬头便赶忙和吴清荷道谢。 “真是多谢女君了,您怕菜太重,就让府里的马车帮着我拖来,现下又是替我讨回钱...” 看见张姨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吴清荷面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像个普通小孩般很是满意地小声哼了哼,随即催促她:“张姨,快带钱回去吧。” 得了令,张姨便也哎一声,俯身拖起空空的推车,背后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她转头就瞧见吴清荷自己坐在马上,勒住缰绳驭车朝前。 “女君,您这是要独自驾车么,不如让小的帮您...” “家里交代我办些事,张姨,你先自己回去,不必多担心我。” 还未成年的少女全然不畏惧自己驾车,话毕便扬长而去,马蹄声“哒哒”作响,路上飞起一片尘土。 “她又打人了呗,刚刚那客栈里的老板好一阵叫唤吧。” “出身好,长得还那般美,只是可惜了,成日里作恶,净是在败坏她娘宰相大人的好名声,我看啊,全京城没有小公子来日愿意嫁她的,嫁给她那样的人,要吃不少苦头的。” “那是自然。” 听见这样的议论,不善言辞的张姨忍不住啐口唾沫,瞪了瞪那几个路人。 “我家女君好得很,不用你们多担心,来日谁能嫁给她那样的人,要享福的!” —— 吴清荷轻车熟路地驶过大街小巷,终是在座气派至极,黑瓦黄墙的府前停下来。 这府前挂着大大的牌匾,上有二字“柏府”,是当朝太傅柏渊的宅子。 吴家与柏家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太傅与宰相皆是肱骨之臣,二人私下里也是多年老友,两家常有来往,关系好到满城皆知,吴清荷今日驾车出门的主要目的,就是受母亲之命,来柏家给太傅送东西。 柏府前是门庭若市,府前的下人忙着迎客人进府,瞥见吴家的马车停在门口,管家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下人拎着个小矮凳一路小跑过去,笑脸相迎。 “吴女君今日怎的来了,是要见咱们主君么,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下人将小矮凳放在马车底下,不过吴清荷比她快,自己先一步下了车,拉开马车的车帘,指指车内几个黄花梨木制的大箱笼。 “柏大人如今将要订亲,娶续弦的夫郎,我家特意来送贺礼。” 柏府是个七进七出的大院,吴清荷在下人的带领下一路往里去,时不时瞥见府里的仆从拖着大箱小箱的东西经过她身侧。 想来是大家都听了风声,知晓柏府喜事将近,上赶着早早送东西,巴结巴结柏太傅。 “耳朵都灵得很,都挑着今日来给柏大人送贺礼。” 吴清荷停住脚步,侧身靠在墙边让搬重物的人先行,随口说了一句。 “啊,女君,这些不是贺礼,您知道的,我家主君不爱收陌生人的贺礼,主君特意交代,除您家之外送来的东西,皆不入库,暂且收下,择时原路送回去,这些送往库房的箱笼里,装的都是我们家小公子的物什。” 听下人提到柏府的小公子,吴清荷眉心微动,看着那一个个箱子,思索了一下。 柏太傅多年前是有原配夫郎的,是个江南富商家的公子,据说是个端庄美丽的男子,二人感情很好。 只可惜她的夫郎难产而死,留下一个病怏怏的儿子,这孩子从小就有肺疾,在京城里长到六七岁时病情加重,医师建议公子离京养病,柏家便早早就将小公子送出京城,托付给柏太傅的母父在乡下照顾。 这个人,吴清荷是记得的,是她幼时的一个玩伴,这个小男孩瘦小,跑不快跳不高,接不住她抛出的小球,也不会和她放纸鸢,更不要提和她去骑马驰骋于草场之间,所以吴清荷小时候和他不亲近,也不大喜欢他,对于他的离开,并无多余的感受。 “把他的物什搬回来,你家公子回京了?”待仆从们都走远,吴清荷继续往前走时,有些好奇地多问一句。 “是的,公子的身体相比从前要好上一些,再者,如今咱们柏府将要有件大喜事,主君便安排着公子回京了。” 与下人闲谈之间,就踱步进了柏太傅的别院,院子小小一个,四四方方,院里有树,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书房里隐隐约约传出一点交谈声。 “婚期?婚期先不定,今日夜里晚宴,两家人见过了再议婚期,柏乘刚回来,还没见过他们。” “他们急着定婚期?婚姻大事,岂容儿戏.....” 屋里是柏太傅的声音,她似乎对于订婚一事多有不满,吴清荷站在门口听了两句,便由着下人叩门知会。 “主君,吴女君携礼登府,如今就在门口候着了。” 房内安静了一瞬,此前的话题告一段落,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嘎吱”一下被人推开,方才还语气有些不悦的柏太傅此刻笑吟吟地低头摸摸吴清荷的脑袋。 “几日不见,你这孩子又长高了。” 如今是盛夏,外头骄阳似火,书房里却是阴凉,太傅烹了茶,茶叶清香扑鼻,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柏太傅待她很好,亲自提起茶壶,倒了盏茶递过去。 “送礼这样的事,交给你家下人办就好,怎么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她放下茶壶,便自己随手捻起一块八珍糕吃。 “我逃学了三日去郊外打猎,我娘特意罚我的。” 吴清荷也不客气,接过茶盏低头喝了口,实话实说。 柏太傅动作一顿,眨眨眼侧头这个小姑娘,倒也没讲什么不好的话,只是有些羡慕。 “身体真好,上蹿下跳的。” 身体健康比什么都要紧,她不觉得孩子顽皮是什么坏事。 “不过,你明日还是不要逃学比较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帮忙。” 她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4章 第四章 我们两互相讨厌,玩不到一起去…… 刚刚发生了什么? 吴清荷皱眉看着水面的层层涟漪,立刻转了方向朝池塘快步走去。 “砰——!”的一声,溅起一片水花,跳进去的瞬间是一片白色如珍珠般的小气泡,吴清荷屏住一口气,适应了冰凉的水温,双手划开池水,朝泛起涟漪的地方去。 漆黑一片,只好四处瞎摸索,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摸到一小块布。 那是衣角。 她心中一动,趁着将将要换气的最后一点时间,手上使劲,将衣角的主人拉过来,那人突然被拉住,明显受了些惊,下意识地想推开,但最终却还是被吴清荷带上水面。 “哗——”,浮出水面。 吴清荷瞬间能清晰地听见树上的蝉鸣,她转头,瞥见柏乘手背捂着唇剧烈地咳嗽,带着水雾的双眸里满是疑惑。 “咳咳...你是...”少年强撑着开了口,冰凉的池水让他发抖,他一边深吸气,让自己的肺不再那么疼,一边歪头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少女,对她的出现感到好奇。 “你抓着我的手,我把你扶上岸。” 吴清荷没接过他的话茬,简单提醒一句。 池塘边的草地早已被太阳晒得暖暖和和,吴清荷坐在草地上,自己抬手清理衣服上的浮萍,这种植物的枝叶真是麻烦得很,她身上到处都是,正当她木着一张脸低头摘身上的草叶时,一只湿漉漉的手小心地伸过来,轻轻帮她摘了几片湿发中的碎叶子。 “你怎么掉到水里的?”吴清荷泡了水,心里不大开心,抬头扫他一眼。 柏乘听出了少女话语中的不悦,瞬间就坐得离她远了些,紧张地倒吸一口气。 “我是自己下去捡东西的,这池子其实不深,我呛几口水也能...不好意思,给你添了很大的麻烦。” 他表情有些认真,想努力与吴清荷解释些什么,可观察到吴清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差,他怔了一瞬,抿唇安静片刻,就开始给吴清荷道歉。 水珠顺着柏乘的碎发滑至脸颊,滴落在草地上,他将攥在手中的一条银色的手链放在眼前仔细察看,见手链完好无损,少年将其靠近唇边贴了贴,才将它重新戴至手腕上。 大概是什么意义非凡的东西,吴清荷也懒得去多猜,沉默着拧自己的衣服。 她不开口,柏乘也不敢多话,只好自己转眸看向草地的某一处,他看得出,少女一定认识他,是和他家来往密切的人,他在脑子里搜寻着过去的记忆,努力回想着她到底是谁。 他离京的时候还很小,关于从前,他已经忘掉了许许多多。 “我记得你是体弱还有肺疾的吧,你是不想活了,非要把自己塞池子里泡一泡?柏家没人了,要你自己下池子捞东西?” 兴许听到了“体弱肺疾”亦或是“不想活”,柏乘肩膀颤了下。 “你说话好难听...”他犹豫很久,最终什么也没反驳,无力地抱膝坐好,垂头断断续续地咳嗽。 他该是稍微会点闭气的,所以呛水呛得不算多,只是一直发抖,湿透的衣服贴在他的肌肤上,像是寒冰在炎炎夏日里裹挟着他,吴清荷看在眼里,眉峰挑了下,话题一转。 “你身边的下人呢,他们在哪里,快叫他们带你去换衣裳。” 吴清荷起身走到他近处,想要将他拉起来,只是柏乘并不想再轻易被她牵着走,皱着眉避开。 他看起来是很乖的孩子,因而这躲闪的一下,让吴清荷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有些懵,低头望见一双通红的眼睛。 不想起来,不肯走,不要见到他们。 小孩使性子是一件很烦的事,吴清荷见自己没法将他拽起来,就也不管他,坐下来继续拧自己的衣裳裤子。 哗哗啦啦又拧出不少水珠来,她觉得黏糊糊的真难受,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也拧一拧。 “你这样拖下去,很快就会生病...等等,你该不是故意的吧,下水受了凉,把自己拖生病,就不用参加今晚的家宴了,喂,我猜的对么?” 吴清荷用手指轻轻戳了下柏乘湿哒哒的衣服,他被猜中心思,眉心微动,沉默着侧头看向她时,有氤氲水汽蓄在他的眼眶里。 “...不可以吗?” 柏乘小声问她。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你娘要担心坏了,快起来换衣服。” 心里暗骂他小傻子,吴清荷耐着性子跟他说话,要不是因为柏太傅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她哪里会再多管他。 “她会担心我么,我是多余的那一个,或许...她也会希望,今晚的家宴没有我吧。” 他离京很多年,母亲是朝廷重臣,一年四季从头忙到尾,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和母亲见面了,如今回家,才知道母亲即将迎娶新夫,一时有些迷茫,满脑子都是问题,可惜大人们都忙得脚不沾地,他好像找不到人把事情问清楚。 “她是要成亲了,才把我喊回来观礼的吧,她不应该把我接回来,明明这种时候,我不在场才是最好的...” 柏乘抬头望着吴清荷,就像是迷路的小动物,眼睛懵懵的,亮亮的,找不到方向。 真可惜,他说了许多,吴清荷也懵懵的,像在听绕口令一样。 她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意识到自己年纪还挺小,摸不透大人间的那些事,更没办法给他答疑解惑。 但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也不知道。 见吴清荷一直不说话,柏乘的声音逐渐变小,藏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缩紧。 “说完了?” 她终于开口,懒懒散散的,眉间透露着些许不耐烦。 柏乘乖乖地点点头,一句话都不再多讲。 “你问题很多,很烦,你自己找机会问你娘,我不想再听,也不想回。” 吴清荷随意地找话敷衍他一下,柏乘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盯着她的脸,像是又记起什么,可刚启唇,便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大声呼喊,声音回荡在长廊之中。 “公子!公子!你在哪?” ... 不少下人在喊他,脚步声逐渐逼近,吴清荷看着柏乘的脸色越发苍白,唇上的血色也几近于无,毫不思索地转头出声。 “他在这!在...唔你干什么!” 柏乘被她的声音惊着了,下意识地凑近,抬手捂住她的嘴,像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章 第五章 继父对他好,他就不用躲起来往…… 吴家隐于闹市之中,偌大的宅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灰色的砖石,小小的牌匾,若是旁人不提,谁也想不到,这竟是当朝宰相的家。 府里的下人正忙着在廊下扫地,忽而闻见股水草腥味飘过,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抬头就瞥见自家的女君穿廊而过,半干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河底冒着腥气的鱼上岸,拖沓着尾巴在他们面前过去。 “小祖宗,您这是去哪里闹了一通!” “快些给女君拿衣裳来,主君看到准是要罚的!” 众人都围聚过来,像是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吴清荷被他们炸得脑子嗡嗡作响,皱着眉侧身欲跑,却听见身后有人冷不丁开口。 “又做什么了,吵成这样。” 转头,吴清荷便看见自己的母亲穿着未脱下的朝服,手里一本未看完的奏折,站在不远处淡淡瞧着她。 “回主君的话,咱们女君不知去哪里玩耍,回来时身上衣服都是湿的,我们正说着要给女君换身衣裳,怕她生病。” 下人们赶忙给吴相让出一条道来,吴相听着下人们的解释,踱步到女儿面前,离得近了,那速来以不苟言笑,处变不惊出名的吴相也忍不住捂住口鼻,嫌弃地用手指戳一戳吴清荷的脑袋瓜。 “腥得像条鱼,钻泥塘的小臭鱼。” 吴清荷有些不满地别过脸去,旋即猛地冲进自己母亲怀里,用自己湿漉漉的脑袋不停蹭她。 “快点给女君换衣裳,主君要被熏晕过去了!” ... 闹了好一通,吴清荷才安静下来,被母亲罚着自己洗衣服,树荫底下大大一个木盆,她就坐在边上玩着皂角。 “今日我让你给柏家送的东西,都送到了?” 吴相坐在边上看闲书,翻页时随意地出声问一句,至于她为什么湿漉漉的回家,吴相并不多问。 “...送到了。”吴清荷回过神来,朝母亲点点头,那浮在水面泛着光的泡沫忽而让她想到柏乘的眼泪。 在柏家迎来大喜事的时候,一个人躲进角落里,竟然还朝她哭,泪眼汪汪的。 她用指尖挑起一点泡沫,仔细观察半晌。 “送到了就好,柏家这次要娶的,是京城里杜家的长子,杜家是伯爵,世袭的官位,日渐没落名声却尚在,你柏姨这些年一直忙,儿子养病不在身边,便总觉得亏待了他,想着再给他找个父亲,让他有个完整的家,如今总算是找到合适的。” 很合适,是也会对他好的意思么,继父对他好,就不用躲起来往池子里跳了。 吴清荷心中暗想着,轻轻一吹,将手中的泡沫吹得四处飘散。 —— 入夜,卯时,柏府厅堂前,有下人点亮了红彤彤的灯笼。 小小的飞蛾被火光吸引,在灯笼间来回盘旋,柏乘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它们飞来飞去。 “公子,人都来齐了,您快进屋吧。” 伺候柏乘的随从得了命令,快步出了门去唤他,公子下午受了凉,现下穿着身稍厚些的衣裳,湖蓝色的布料衬得小少年越发精致,暗色的灯火照耀下,他的眼眸像是易碎的琉璃,闪着微弱的光。 乖巧又美丽的娃娃,除了瘦得有些过分外,挑不出错,随从松口气,心想着这样便好给主君一个交代。 “里边人好多,除了娘,我一个都不认识。” 往前走几步,柏乘侧过头,小声同随从说了一句。 “谈谈天就认识了。” 随从替柏乘理了下衣袖,先一步把门打开。 屋内嘈杂,许许多多人围坐在一起,柏太傅坐在主座上与人谈笑,见柏乘进来,温和地笑笑,朝他招手。 “来,阿乘,见见杜伯一家。” 今日的宴席,杜家来了不少人,在此之中,杜伯与她夫郎二人和要嫁给柏太傅的杜家长公子坐侧席,那杜夫郎怀里还抱着个不到两岁的女童,杜夫郎和杜公子长着高颧骨,看人时都头颅微扬,几人听见柏太傅打招呼,便也同柏乘点头示意,眼珠子上下转着,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遍。 “真好,柏家就是好,好地方养人,瞧瞧柏公子,水灵灵的。” 杜夫郎喝着茶,慢条斯理地夸一句。 家宴的规模不算太大,但按着规矩,也是主君女君与男人们分席而坐,柏太傅和杜家几位女君一桌,时不时还要小酌一杯,屏风相隔的另一边,便是柏乘坐在杜夫郎身边,下人伺候夹菜,他就吃一口,下人无暇管他,他便不动,也不说饿,不给人添一点麻烦。 “怎么这么拘谨,来,伯父给你夹菜。” 杜夫郎说话间就抬手,用筷子挑了挑新上桌的一盘菜,挑中其中油腻腻的肥肉来,放入柏乘的碗中。 柏乘顿了一下,抬眸看看他。 “好孩子,快吃啊,怎么,不喜欢吃伯父夹的菜。” 他像是在开着玩笑,若有似无地瞥一瞥柏乘。 伺候夹菜的下人听了,想为自家公子解围,赔笑着开口小声解释:“我家公子身子骨不大好,吃不得...” 吃不得太过油腻的食物。 但他却来不及说完,柏乘仅是听了杜夫郎那句玩笑话,睫毛轻颤几下,埋头便将杜夫郎给他的那筷子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下人自知不用说话了,不好意思地往后退,倒是杜夫郎与杜公子相视一眼,有些默契地扬了下嘴角。 听话怕事的小孩,好拿捏。 “什么吃不得,小孩子就要多吃肉,我瞧着,柏公子倒也吃得挺香。” 杜夫郎边说着话,边哄着自己怀里的女童,这是杜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君,杜夫郎宝贝得很,今日带出来见人,给她备吃食都要小心翼翼,杜夫郎给她夹菜都要过一遍水,再送到她嘴边。 “来,好宝,快再吃口肉嘞。” 那杜夫郎小声哄着自家孩子,谁知这女娃娃刚将肉吃进去,就突然“呸”一口吐出来,红着脸蛋大声嚷。 “苦!苦!爹爹,苦的!” 小娃娃吃不下苦味,喊叫间就要大哭,杜夫郎惊得瞪大眼睛,自己夹了一筷子尝尝,旋即一怒,皱着眉侧身斥责下人。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肉一股子糊味,又苦又麻!” 下人们慌忙撤下碟子,低声赔礼道歉:“还请杜夫郎恕罪,这是疱屋做事的人有疏忽,小的马上就去处理!” 这一筷子苦肉让杜夫郎颇为不爽,他刚想再讲些什么,就听见自己的儿子,杜公子放下筷子,十分不悦地开口问话。 “我爹刚刚也给你夹了一筷子的肉,那是苦的,你怎么不说,我妹妹被苦个够呛,这就是你们柏家待我们的礼数么。” 这话说的有些重,柏乘下意识地看一眼屏风,女君们正喝得欢,声音大得完完全全能盖过这一头的小插曲。 他暗自松一口气。 “伯父,我常年喝药,时时尝不出味道,方才没发觉肉是糊的,我向您赔不是。” 赶快道歉,息事宁人,这是上策,他不想破坏母亲的好事。 这样的理由,杜夫郎与杜公子皆是没有想到,方才那一点子气顿时就抛到脑后,杜公子倏尔一笑,一改刚才的态度,有些同情又慢悠悠地关心他。 “小小年纪就要喝药喝到味觉出了问题,身子骨这么差,这日子多难熬呐。” “并不难熬,只是身边照顾我的人很辛苦,多谢您关心。” “怎么会不难熬呢,小孩不用逞强,放心好了,等我嫁进来,我一定会将柏家管得井井有条,让你这孩子能一直安心养病。” 乖得像是个可随意摆布的娃娃,病得比想象里还要重,被送出京城好些年,不谙世事。 杜家虽然如今没权没势,可祖上是阔过的,杜公子心高气傲,虽说是攀高枝,但当别人的续弦多少有些不情愿,如今看着柏太傅这个儿子竟是这副样子,心里自然狂喜。 等他为柏太傅生个健康的孩子,这柏家的产业以后便都是杜家的,病歪歪的小公子哪里能和他争。 “...多谢。” 柏乘有些疲惫地眨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章 第六章 现在怕不怕? “昨日柏家的事,听说了么。” “自然听过,想不到哇,柏公子目中无人,在家宴上开口讥讽杜家!那杜家好歹是世袭的伯爵,这般不给脸,现下如何能结亲。” “他久病缠身,离京在外那么多年,回来合该乖乖养病,低调些为自己攒德,如今捅出这么大一个娄子,柏太傅要气疯了吧。” “婚事被儿子搅黄了,那肯定是要生气的,这小公子的傲慢倒是能在京城里排前二!除了吴清荷,再没人比这小公子更...” “嘘,提她作甚!吴清荷来了,快闭嘴!” 聊天的学生瞥见不远处的少女便立即噤声,背过身去装作是在树下读书。 吴清荷睡意未消,听见前头的人嘀嘀咕咕,似是提到了她,却也懒得管,只睡眼惺忪地抬手束发,阔步迈过去。 昨日柏太傅提出的“同行”请求,她并未答应,但今日却还是被母父一道逼着来了私塾。 原因很简单,她昨日落水,受了点寒,晚间用饭时嗓子有点哑,咳了几下,加上她为着家仆张姨在客栈威胁老板的事传回了吴府里,二人觉得她该消停两天,又深知府里关不住她,故而一大早就命下人把她给押到私塾里。 私塾砌有高墙,不易攀登,侍从在外看守,夫子在内管教,学堂上规矩森严,为了不让这些家仆帮着自家女君做功课,亦是怕她们在女君犯错时,代为受罚,因而连书童随从都不能带入其中。 再出身不凡的女君,在这都得自己读书做功课,犯错时要乖乖伸手,让夫子用戒尺打掌心。 这是众世家大族一致认同的规矩。 但到底是世家大族一道建出的学堂,花园,长廊,书房与供人休息的厢房,应有尽有,私塾之内还设有箭馆,贵族女君们学累了,便可来此小憩,射箭权当玩耍,边聊边玩,嘈杂得很。 箭馆,吴清荷喜欢这。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馆内“嗖——”几声,离弦之箭转瞬飞过,只留道道残影。 弓弦还微微颤动着,吴清荷在这间隙侧头观察一眼。 正中靶心。 周遭鸦雀无声,尚在馆内的女君悄悄上去看一眼,只见她百步之外,拉弓射箭,算着已是射出九支箭,皆中靶心。 有人心中暗暗佩服,有人不以为意,但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她拉弓射出第十支箭,只是突然从某一处响起点鼓掌声,一位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的女君走出来,微笑着靠过去。 “吴妹妹,你进步不少,上一回见你射箭的时候,你射到第八支箭便会稍有不稳,如今你竟...” “嗖——!”一声。 十发十中。 那年长些的女君继续与她说话,“如今你竟可以十发十中,短短几日不见,你做了什么,进步这么多?” 这问话的姐姐,吴清荷认识,是位文官家的女儿,名字叫陈韵,今年十五,平日里温和谦逊,闲暇的时候,二人能愉快的聊天。 是为数不多和吴清荷相处得来的人,或许算不上朋友,但至少是点头之交。 “我骑马出城,在京郊狩猎了三天,之后再回来,手便比之前稳。” 她也丝毫没有要隐瞒什么的意思,如实相告。 “所以,你逃课三天,是为了...狩猎么?” 陈韵的眼底闪过丝意外,抿唇一笑,“这也正常,你还小呢,玩心重些也无妨。” 吴清荷退后数十步,再度拉弓,眯着眼盯准靶心。 “我在学胡族人,像她们那样精进箭术。” “胡族的骑兵比我朝的更胜一筹,她们在边塞生活,依靠打猎为生,常年射活物而非一动不动的靶子,故而人人箭术精湛。” 话毕,又一箭离弦。 陈韵望过去不禁有些服气地低声笑笑,果然,她又射中了。 “原来如此,我朝边塞受胡族困扰,已有好几年,却总是不敌她们的弓兵,吴妹妹若一直这样练,来日一定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只是...妹妹,眼下的敌人你可能克服?” 她话锋一转,让吴清荷愣一下。 吴清荷转头看她,有些疑惑。 “你今年逃课的次数太多,这一回,夫子发大火了,要罚你抄书,她扬言要你把经书抄上足足三十遍,还有半个时辰便要进学堂了,你...可千万要做好准备。” 夫子生气了,要她抄书,抄三十遍。 轻吸一口气,吴清荷转头继续看向靶子,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来。 “这个么...能克服的。” —— 半个时辰后,鸟语,清风环绕着吴清荷。 她百无聊赖地攀上了某一处院落的屋顶,轻手轻脚地坐下。 藏起来就不用抄书了,这里很高,老夫子找不到她,找到了也爬不上来。 耳边是学生们诵读文章的声音,吴清荷安静听着,望向私塾外的地方,京城的小小一隅。 她骑马经过这边的小巷,那里的长街,她熟悉每一条路。 看着看着,吴清荷便觉得有些困,缓缓躺下,闭上双眼。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 吴清荷猛地睁开眼,她觉得房顶上可能有老鼠,于是侧眸。 没有什么老鼠,屋顶上空空荡荡,但那窸窣声不停。 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她有些烦躁地坐起身来,往屋檐边挪了一点,探出身子往外瞧。 对面是一堵墙,墙角有个尚能挤进一人的缝隙,缝隙里填满了屋顶用不上的废杂草,有个身着锦衣的少年,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不停地把杂草往外搬。 久久无人触碰的杂草上满是灰尘,少年触碰的瞬间便有灰尘扬起,他受不住那灰,赶忙侧头,却还是忍不了一阵低低的咳嗽。 离得虽远,吴清荷眯着眼看了会,发觉她认识这个少年。 这是柏乘,昨□□她哭的那个,他今日竟然来私塾了。 这也不难想到,毕竟,昨日柏太傅说,她那也有个孩子要来私塾上学,她那除了柏乘,也没有别的孩子。 今天他不跳池塘,改挖草。 想到此处,吴清荷忽然觉得很好玩,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柏乘像是什么谨慎的小动物,听见一点声响就要停下动作,警惕地回头观察,吴清荷没想打扰他,更不想让他打扰自己,便默默趴下来,托着下巴。 少年的鼻尖沾了一点灰尘,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不过柏乘此刻并不在意,他垂眸看了看手上被稻草扎出的小创口,轻颤着睫毛,自己低头小心吹一吹,随即转身,钻入刚刚挖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章 第七章 没办法和她当朋友,有点可惜…… 杜家二公子当即打了个寒颤。 “还愣着?” 吴清荷说话间再度抬手,微眯着眼,手中那颗石子像是将要被掷出去。 “我走!我..我绝不打扰你!” 那杜家二公子碰上她这个硬茬,是全然没了刚刚嚣张的样子,与伙伴们慌忙逃离,眨眼间不见踪影。 空中的风“吁”地吹过去,这里静得瘆人。 坐在屋檐上良久,吴清荷没再听到草堆里的动静,故而开口提醒。 “他们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么。” 对面发出一点微弱的响动,柏乘从稻草堆里悄悄冒出头来,他的头发里夹杂着不少稻草,白皙的脸蛋现下灰扑扑,双眸眨了眨,像是暗处的小动物,悄悄观察她的表情,抿唇欲言,半晌才小声问她。 “你很早就发现我了吗?” 昨天两人才闹过,现下见面,着实有些尴尬。 “...你猜。” 吴清荷很是敷衍地回答一句,他一口一个“你讨厌我”的场景尚且历历在目,她如今已经把那帮人赶走,便也没什么必要和柏乘多搭话。 冷冰冰的,但柏乘对这态度也毫不感到意外,只是扶着墙从稻草堆里起身,抬头看着她,有些勉强地挤出一点笑。 “谢谢你,抱歉,我可能和他们一样,打扰到你睡觉了。” 不论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刚刚其实是帮他解围,那“谢谢”一定要说。 吴清荷低头看着少年仰起的面庞,回想起方才杜家二公子说的话。 杜家和柏家的婚事被取消,按照那杜二的话来说,是柏乘的错,他在家宴上傲慢无礼,讥讽杜家。 很难将这几句话和面前的少年联系起来。 “不想笑就别笑了,快点从那堆破叶子里出来。” 她回过身来,坐到原先的地方躺下。 屋子底下静悄悄的,一点噪音也没有,再也没有可以打扰到她小憩的人和事。 风声,鸟鸣,夫子找不到的高高屋顶。 吴清荷躺在那,却是翻来覆去一小会,迟迟没有睡意。 奇怪,太过安静,少年跨过稻草堆,走出去的脚步声都没有。 半晌,屋檐上再度探出一个头来,少女此刻像是只好奇的猫猫,趴在最边缘的地方,转眸向下看。 “...” 柏乘没有走,依靠着墙,坐在稻草堆上,胸膛缓缓起伏着,额前不知何时生出细密的汗珠,漂亮的眸子雾蒙蒙,他有些艰难地张嘴吸着气,指尖紧紧按在自己的虎口穴位上,帮助自己呼吸。 瞧着像是不舒服。 吴清荷突然想起方才他站起时撑着墙,看起来极为勉强。 即使是吴清荷,跳了池塘,都会受寒咳嗽,更何况他。 跳池塘是想生病,逃过家宴,结果最后家宴没避开,病还是照生不误。 柏乘似有所觉,抬起头望过去,四目相对,他先一步解释。 “我很快就走。” “不是这个问题,你生病了,今天还来学堂做什么,你家里人不拦着?” 听见她说的话,柏乘良久没有回答,他转眸看着天空,迟钝地思考着。 “我昨天给娘惹麻烦了,今天还是少添点事,不让她再烦神比较好。” 他捅了个大娄子,昨日家宴后便再未见到过母亲,他现在只想少生麻烦,乖巧到不再惹出任何事来。 反正整日里都是病怏怏,不生病是蔫的,生病也是蔫的,他们看不出端倪来。 “不过晨起来学堂时,还未发烧,只是有些不适,如果知道会这么严重,我...” 柏乘有些懊恼地垂头,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好在他自己懂缓解的方法,按着虎口穴一小会,呼吸倒也渐渐顺起来,半晌,他如释负重地呼出一口气,在吴清荷的视线下缓缓起身,扶着墙跨出去。 吴清荷瞧见他要离开,也不挽留,脑袋默默往回缩。 地面有个小石阶,但吴清荷趴在屋檐上都能看清楚,她抿唇片刻,觉得不用多提醒,便转头... “啪——” “砰!” 一声重物触地的沉闷响声叫吴清荷愣住,她有些意外地眨眨眼,垂头向下看。 小少年趴在地上,面朝大地,一动不动。 摔得真是惨,以头抢地。 吴清荷动作一僵,那不起波澜的眸子里,难得有了“震惊”这一情绪。 “我没逼着你走,你就不能等自己好些了再起身吗。” 悠闲的清晨现下已是完完全全泡汤,她嘴里不满地嘟囔两句,寻了房屋连接处的墙壁,一手撑墙,纵身跳下。 倒在地上的柏乘没急着起身,他痛得肩膀微颤,却还是挣扎着抬手,一下,两下,有气无力地捶地面。 “你捶它有什么用,它又没有错,是你不看路。”吴清荷几步靠近,抓住他的手臂,将他迅速拉起。 一张额头摔得青了一块,黑蒙蒙全是灰的小脸蛋便这么映入眼帘。 “噗...你脸花了。” 吴清荷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笑一下,下一刻看着柏乘眸中的水雾,又赶忙收住。 “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好,肯定不会破相。” 她又加上一句。 “...” “...不该回来的,人不好,吃不好,地也不好,到处都不好...” 柏乘已经强颜欢笑好一会,这小小一个石阶,是压断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皱眉幽幽盯着地面,边捶边念念叨叨,半晌却停下。 “是因为我是个坏孩子吗...所以只有我倒霉,诸事不顺。” “娘也一定不喜欢我,我把杜家气跑了。” ... 他自言自语起来,说话间倒吸几口气,他径直抬手想要擦眼睛,吴清荷瞧他衣袖上净是灰,思索间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你衣服上全是灰,蹭到眼睛不大好。” 少年抬眸看看她,轻轻扯过帕子来,垂头捂住自己的眼睛,缩在自己的臂弯里。 吴清荷只能看到他白皙的脖颈和小幅颤动的肩膀,阳光落在他头发上,镀了层柔和的光。 她托腮坐在一边,抬眼看看天,有些无聊地抓来一点小石子玩。 “所以,昨晚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许久。 等到身上的痛有些许缓和,柏乘抬头,轻轻摸过自己摔青了的额头,犹豫地打量吴清荷小会,拿起帕子擦干眼睛,同她解释起来。 “宴会刚开始,一切都是好好的,直到杜家的小女儿吃饱了饭,到处跑着玩,我和她家才起了争执。” “她要扯我的手链,我把她推出去,她摔了,杜家人都生气,杜伯说我的手链晦气...” 话到此处,他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冷三分,抬眼间全然是个不容他人侮辱半分的贵公子。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她说晦气,我当然生气,我说,没有这份晦气,你们也不会站在这里,和我娘议亲。” 听见这种话,吴清荷扬了下眉,重新打量他一下。 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原来不是软包子,还不错。” “...我就当你是夸人了。” 柏乘小心地扯开一点袖子,看看手肘有没有被摔伤。 “你娘,柏大人她当时没说什么吗?” 吴清荷来了点兴致,托腮坐一旁,问了一句。 柏乘的动作一顿。 思绪被拉回烛火摇曳的家宴。 “没有这份晦气,你们哪能站在这里?” 自己的肺腑之言让他呼吸一滞。 后悔?害怕?柏乘当时没有那样的情绪,只是觉得呼吸畅快。 杜家一顿,除了听不懂这讥讽言语的杜家小女君,每一个人都暴跳如雷。 “哗啦——”一声,是杜家的夫郎掀起桌子。 柏乘往后退一步,侧头看自己的母亲。 柏太傅站在那,像是被定住一般,没有愤怒和羞愧,只是定定地站在那,甚至都没有开口阻止杜家大声喧闹。 再往后,就是下人仓皇地拉着柏乘离开了厅堂,把他带回后院。 “我母亲,应该是被我惊到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想了想,做出点判断。 “我搞砸了这门婚事,娘...会恨我么。” “别人侮辱你,你出口反驳,半点错没有,再者,你母亲和你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杜家是客,刁蛮的客人为难亲人,自然没有记恨亲人的道理。” 吴清荷瞥见他手肘上没什么大伤,只是擦破了皮,可手腕带着银链的地方,却是一片红紫,便可以料想到杜家的小孩扯他手链时使了多大蛮力。 “你娘她是觉得亏欠了你,想给你个完整的家,才订了婚把你接回来,只可惜挑的人不合适,她不找你,一定是在处理后事,不是不想见你。” 她难得有点耐心,想着昨日与自己母亲闲聊时提到的话,照猫画虎地说出几句来。 有人和他说这么多的话,柏乘立即安静下来,专注盯着她,睫毛轻颤几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真的吗?” “嗯,她真的不讨厌你。” 柏乘转眸想想,很疑惑地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章 第八章 你别慌,我把你接下来 吴清荷一回头,就看见私塾里最年长的尹夫子站在背后,叉着腰怒瞪着她,呼哧呼哧哼着气。 尹夫子阅历丰富,重礼仪,为人严肃,教过的女君众多,如今朝中不少贵族出身的文臣皆是她学生,谁人都要敬她三分。 “吴清荷,你休要自甘堕落!还不快些受罚!” 尹夫子说话间稳步上前,如一座山逐渐逼近,就要压过来。 抄书三十遍加打手心,吴清荷讨厌打手心,手肿得像个馒头,就不好牵缰绳,更不好握住弓箭。 有些无奈地皱皱眉,吴清荷瞥一眼夫子,旋即毫不犹豫地迈开腿。 “唰——!” “你还敢跑!门口的!拦住她!今天一定要将她押回去,宰相大人不管,老身来管!老身自你七岁时便教你读书识字,今日还管不了你不成!” 尹夫子说着话就冲上去,径直伸手要抓她的衣角,却不料吴清荷她像是一阵风,轻飘飘地躲过一切,绕过众人逃了。 “夫子!你省省,我是不会改主意的。” 趁着逃跑的空隙,吴清荷还不忘回头劝尹夫子。 “你...你且等着!老身今日必要抓住你这丫头!” 尹夫子气得脚下一个踉跄,旋即扶着差点闪到的腰跟上去。 一老一少,竟是大清早的就在私塾里你追我赶。 “借过,借过。” 吴清荷动作灵巧地侧身穿过两位读书的女君中间,走时带起的风让书页“沙沙”作响。 “给老身让开,都回去读书!” 尹夫子急得满头大汗,一挥手推开上前问早安的女君,扯嗓子大喊一句,这才清出条道来。 ... 庭院里有数棵百年老树,是世家大族们为了各家女君,特意移栽至此,平日里,夫子与女君们,都甚是爱护这些树木,为着个“成材”的好寓意,她们认为,老树常青,私塾里培养出的科举人才便也绵延不断。 参天大树高过屋檐,叶茂枝粗,吴清荷找准机会一骨碌钻进灌木丛中,俯身靠近,灵敏地攀上其中一棵香樟。 钻入其间便觉香气扑鼻,吴清荷“窸窣”爬过去,沾了满身的树叶,待爬到足以隐蔽身形的地方,她才停下,寻了最粗的枝干,一手攀上,钩住,翻身使力,来到枝干上,屏住呼吸坐稳。 “夫子!您别累着了,快歇歇!吴女君非要逃,便由得她去,您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尹夫子自然是跑不过吴清荷,跟着服侍她的下人赶忙跟着,给她递来擦汗的帕子。 “一边去,你们懂些个什么,这丫头...真是叫人又爱又恨的,我非管她不可,你可知她十岁时做出的文章,就已赛过多少大她一截的学生!我从第一日教她读书起,就察觉这孩子虽然顽皮,却天资聪颖!” 自这孩子第一回做文章,到她在自己面前讲起经文,分析起朝廷局势,尹夫子是一点一滴看在眼里,她预见未来,自己垂垂老矣时又将培养出个状元来。 那时,吴清荷就是她的眼珠子,甭管她脸上是不是又因打架挂了彩,尹夫子见她从来都是笑得慈祥,眼底发光。 所以在吴清荷十二岁那年,说出:“夫子,我来日不打算科举,我想应征入军营,长大了就去边塞,同胡族一战。”的时候,尹夫子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骂她。 “娇生惯养的女君,竟是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胡族骁勇善战,是你能敌的?快快放弃,走科举正道,你是宰相的女儿,又生得这副好头脑,可千万别作践了你自己!” 自小学武又如何?她就是个锦衣玉食的贵族女君,去边塞岂不是要闹大笑话!跟着她读书不好么? 矛盾就这样产生,自那之后,吴清荷常常逃学,尹夫子有心想管,但也没什么大用,好在碍着幼时教她读书的情分,吴清荷没闹到退学的那一步。 “追丢了!这丫头真是...” 夫子骂骂咧咧地四处张望,吴清荷就藏在树间,透过树叶朝外瞥一眼。 “叽叽喳!”小鸟脆生生的鸣叫声在耳畔响起,吴清荷忍不住抬头望一眼,谁知那小鸟飞过时不注意,吴清荷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掉落,她额间一痒,抬手一摸,竟是条蠕动着的红头大蜈蚣。 是在此筑巢的鸟儿叼回来的,那蜈蚣还蠕动着朝她衣袖里爬去,嘴上的触须一动,摆出要咬人的架势。 这一嘴咬下去,就算不打手心,手也要肿成个大馒头。 吴清荷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一甩手,将它甩了出去。 “哗啦啦——”树叶相互摩挲,发出些声响来,夫子颇为警觉,还未走出几步,动作一顿,退几步走回来,眯眼向上看去。 不太妙,方才该忍住的。吴清荷有些后悔地扶额,指尖紧紧捏住枝干。 “吴清荷?吴清荷?” 夫子走近两步,仰头看树。 她若是再这么盯下去,必然能发现吴清荷确确实实藏在树上。 按照尹夫子的脾气,她就定是要在这里守一整天,逼着吴清荷下来。 一阵风刮过,刮得树叶相互摩挲,有只纸鸢从树上悠悠飘下,顺着风的方向打个圈,“呼——呼——”吹到地上。 “夫子,原来是只纸鸢,方才就起风了,只怕是纸鸢刮下来时弄出的响动。” 尹夫子的侍从帮她将纸鸢捡起,呈上给她看。 吴清荷若有所思地顺着纸鸢飘出来的方向看过去,视线恰巧撞着另一双朝她看来的明亮眼眸。 树影之间,几日不曾见过的柏乘穿着身素色的衣衫,墨发披散在脑后,正抱膝坐在更高处的枝干上,见她发现他,便伸手以食指比一个“嘘”的手势,随后眨着眼睛友善地一笑。 是他扔的纸鸢,吴清荷心领神会。 “什么人,竟然在学堂里放纸鸢?真是不像话。” 夫子将纸鸢随手一扔,快步朝前走去。 柏乘小心翼翼地歪头看一眼,随即回过身坐正。 “已经没有人在树底下了。” 他轻声提醒吴清荷。 吴清荷闭眼深吸几口气,放松下来,倚靠着枝干,捻几片叶子给自己扇风。 “多谢,不过...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老实说,方才见到柏乘时,她脑袋有一瞬懵。 柏乘伸出手,动作小心地向下指了指。 “私塾里有云梯,我用推车把它推到这,架在树干上,才能爬到这上面。” 吴清荷低头看一眼空荡荡的树干。 “你真的是爬云梯上来的?” “对,你瞧见那个纸鸢了吧,我爬上来捡它。” 被尹夫子随意扔在灌木丛里的纸鸢,纸鸢的一角破了,皱巴巴的,柏乘低头看着它,神情有些失落。 “那你的云梯呢?怎么这里只有你。” 吴清荷环顾四周,她连云梯的影子都没有见着,不易察觉地眉峰一扬。 柏乘没有立即答话,低头静静地看她一会。 ——— 半个时辰前。 他顺着云梯爬上来,小心地走上枝干,垫脚,抓住随风飞到这的纸鸢。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事物,等到他将纸鸢完好无损地带到自己身边,才莞尔一笑,很是满足地护好纸鸢,准备爬云梯下去。 可是转头,却再不见云梯的踪影。 柏乘心头一紧,皱眉俯视,便看见杜二和他两个朋友正要推着他的云梯远去。 “你们要做什么?” 杜二正巧朝上看,眼见着柏乘神色微冷,便停下朝他轻蔑一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章 第九章 我抓住了 枝干发出的声响,让柏乘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这种时候也最忌讳乱动,他只能默默伸出手攥住背后树干的一角,小幅度地点点头。 一颗心脏狂跳,胸腔间的“砰,砰!”声,柏乘能听个一清二楚,可饶是如此,他也只不断地深呼吸,侧头掩藏住自己的慌乱,一语不发。 吴清荷先是观察了柏乘的周遭环境,他身边再没有什么能让他落脚的地方,此刻是挪动不得。 百年老树的枝干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断上一大截,柏乘是倒霉,偏偏就坐在这上头,按理而论,像他这般瘦,是一辈子都遇不上压断树枝这种事情的。 “往头顶瞧,你起身,抱住那里的枝干,动作一定要慢。” 她皱眉,心中一根弦绷紧。 现下能做的,就是找些什么,替他身下那根枝干分担点重力, 听见她说的话,柏乘抬眸朝上看,一张脸煞白,他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试探性地缓缓起身,伸手,抓稳。 “我抓住了。” 他忍不住用余光去扫视周围,却看不见吴清荷的身影,只能听得林间枝干“沙沙”摇晃。 她在做什么呢?柏乘不知道,他也不敢再往地下瞧,只能抬头平视着树林,学堂和天空。 站起来看,才更能发觉,这里真的好高啊。 吴清荷也只是个孩子,让她在这样高的地方救他... “吴清荷,你还是先下树吧,这摔不死人,我一个人卧床养伤,也总比我们两个全都折了腿躺在家要好。” 意识到救他是件危险的事,柏乘咽下自己心间的慌乱,镇定地劝阻吴清荷。 吴清荷攀爬的动作一顿。 “你不是做了纸鸢么,怎么,你要卧床放纸鸢。” “还是说,你觉得我没办法把你带下树?” 少女的语气中带点不满,这反倒叫柏乘转移了注意,他脑中空白一瞬,紧接着便急忙同她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理解错,我是说...” 他忽然沉默,抓紧头顶的枝干。 脚下又是“咔嚓”一声,支撑他的粗枝垂落下去,“哗啦啦”勾下不少树叶来,引起林中好一阵响动,脚下一悬空,柏乘顿时觉得费力起来,手心生汗,让他很难紧紧抓牢树枝。 吴清荷听见响动,手中的动作加快。 “再坚持一下!” 柏乘分不出神再回答,他觉得手臂一阵抽筋得痛,艳阳下,暖风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倒吸口气,想继续挣扎一会,却又听见“咔”一声自耳侧传来。 最后一点支撑也没有了。 “哗啦——”一声,不论少年还有没有力气,他都将朝下坠落,落入林间。 柏乘下意识地闭上眼,却突然觉得自己在空中一停,未能如料想得那般迅速摔到地上,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 “把手给我!” 此刻不是闲聊的时候,吴清荷神情严肃,伸出手来。 他原先所在的地方往下不到六尺,有个粗树杈,吴清荷不知何时已经爬到这里,抓住将掉落的他牢牢不放。 树叶不断向下飘落,在阳光下,是一场墨绿色的雨,柏乘看不清吴清荷脸上的表情,只是按照她说的那般,乖乖伸手,任凭她一把将他拉起。 吴清荷甚至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就将他拉上来,狭窄的空间里,他站不住脚,在力的惯性下“唰!”地贴近,一下靠在吴清荷身上。 近在眼前的是他苍白的肌肤,周身挥之不去的药香,比樟树散出的香气要更浓一些。 柏乘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艰难地张嘴呼吸着,像是被惊得肺疾犯了,一站稳便无力地垂头,靠在她肩上,吴清荷勉强转头,透过他额前的碎发看见他的汗珠和他紧皱的眉。 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扶着树干思索间,就看他已经抬起头来,自己站稳,疲倦地笑笑。 “谢谢...刚刚好险。” 惊吓过后,柏乘的嗓子有些沙哑,他身上的味道甚是好闻,中药的清苦味夹杂着雪后松柏沁人心脾的香气,吴清荷多吸几口,倒觉得平静许多。 绷紧的弦松乏下来。 看起来,他已经没有大碍。 “不能一直待在这,我们要下去。” 吴清荷朝下看一眼,心中大致估算着该怎样把他带下去。 柏乘眸底有一闪而过的为难,但他很快抬袖擦去自己额前的汗,将沾湿的碎发整理到耳后,做好准备。 “我知道,你大约没爬过树,放心,我先下去,让你在我上头,只要你抓不稳,我就腾出手扶你。” 吴清荷淡淡扫他一眼,留下这句话,便后退半步,开始向下行。 她的话像是网,捞住悬空的心,柏乘垂眼,耳朵发热,迟钝地点点头。 两人便这样慢慢悠悠地朝树下挪动,吴清荷不知从自己哪个袖口寻出了块小石头,边向下行,边在树干上用石子沿着她落脚的地方磨出点凹槽来,让对此一窍不通的柏乘向下移动时稍轻松些。 “小心。” “那只手不要动,先动腿。” “你爬起树来好笨。” 越往下走,吴清荷的耐心便越发少,但这节骨眼上,她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小声叹几口气。 “我不笨。” 柏乘的脸蛋上像落下片晚霞般,他努力循着吴清荷给的指示爬,还不忘碎碎念,给自己解释一句。 他很早就学会了珠算和看账,旁人都说他聪明,他父亲是富商之子,死时留下不少需要经营的生意,他们都说,柏乘以后处理起这些事来,定是游刃有余。 倘若他那时还没有死,身体吃得消的话。 “不笨?不笨就快点下来。” 吴清荷一句催促,将柏乘的思绪拉回现实当中,他低头看一眼,发觉自己离地面还有五六尺的距离,而吴清荷已经站在了草地上,抱臂抬头看他。 这在吴清荷的眼里,已是安全的地方,既是安全,她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客气。 “夫子下树说不准都比你快些。” 她随意念叨一句,抬脚踢草丛里的杂草玩。 “快了,快了。” 柏乘的手臂早已酸得发麻,可现下他已能轻易察觉到少女的不耐烦,屏住气不断朝下挪。 蝉鸣在耳边响起,一刻钟后,柏乘终于落地。 完完全全脱离危险,浑身力气用尽,他径直坐在草地上,累得说不出话来。 额前的汗珠不断滑落,他恢复一点力气,才勉强低头擦汗,擦到一半,柏乘眸子微动,犹豫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块洗得干净的手帕,默默递过去,手臂悬在空中。 但吴清荷完全不搭理。 一个上午闹腾下来,吴清荷不想再动,也不去在意尹夫子会不会钻出来抓她,瘫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柏乘只好把手缩回去,将手帕小心收回衣袖里。 “已经要有一个时辰了,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怎么会过分?不过就是吓吓他而已,你没瞧见那树枝那般粗么?还会掉下来不成?” 虽不见人影,可远处传来阵脚步声与交谈声,一听便知是杜二和他两个朋友,柏乘手上动作顿住,抬头望向传来声音的那一处,指节攥紧衣袖。 底线以下,无需再忍。 他刚犯过病,神情还是恹恹的,像是朵病芍药,唇上血色淡淡,可却依旧姿态端正,不疾不徐地起身。 吴清荷也听见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章 第十章 你不能过河拆桥 “砰——” 一声闷响,杜二手一歪,小腿像是被人捶了一般应声跪下,直愣愣地屁股着地,坐在青石板上,扬起一阵灰来。 身后的响动是意料之外的事,柏乘整个人一震,回头看一眼。 杜二呆呆坐在地上,他两个朋友被这动静吓得缩在一起,几人的身后,吴清荷抱臂站在那,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弹弓。 “随手找的木叉,缠了我半截发带,不知道好不好用,如何,疼吗?” 她像是真的在探究这现做的弹弓到底能不能玩,转头问杜二。 怎么会不疼?当然疼!杜二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一红,想哭又不敢哭,他哪里知道这位祖宗也在场,现下慌得半句话不敢讲。 看着他的反应,吴清荷再次举起弹弓。 三人霎时意识到什么,那疼得想哭的杜二慌忙把眼泪吞回去,一骨碌爬起来,连朋友也不顾了,拼命朝远处跑。 “砰!” 一人应声摔出个狗啃屎,一人呜呼,脚下一软如烂泥滑在地上。 “吴清荷,你,你欺人太甚了!你怎么连不会打架的公子都欺负?” 一边跑着,杜二气不过,壮着胆出声抗议。 “全天下只有你能总挑弱的欺负,我就不能么。” 他的抗议太过好笑,吴清荷微眯着眼听着,再度拉弓,她少了半截发带,头发披散下来些许,眼睛微眯,神情稍显不悦。 就是这三个闲得没事干的猴子推走了云梯,把柏乘困在树上,让她还得忙着把这倒霉的小公子接下树。 给她添了好大一个麻烦。 她被惹恼了,始作俑者既然就在面前,总是要给人点教训的。 柏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子微动。 “啪——!” 杜二最惨,臀上挨个石子,一头栽下去。 “啊啊!我的屁股!” 他哀嚎一声,柏乘这才回过神来,侧头看看他,怔了下便扑哧一声轻笑出来,像是瞬间被什么哄好了一般,起争执时心中的酸涩化为乌有。 点到即止,“咔哒”一声,树杈一角断裂,再弹不出小石子。 吴清荷有些可惜地看一眼,取下发带,将那树杈扔回灌木丛里。 好,气也算是出了,剩下的事,就真的不归她管了,她该跑了,再躲一躲... “什么动静,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吴清荷!是不是她!” 尹夫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如一颗尖锐的石子划破水面。 “你们几个,从那边走,她逃的快!给我把她围住喽!” 一阵脚步声逼近,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吴清荷有些无语地一捏眉心,抬头扫一眼同样听见声音的柏乘,柏乘此刻也有些茫然,他没碰见过这种局面。 “柏乘,帮我个忙。” 她忽然想到什么,抓住柏乘的衣袖,表情认真。 “我现在要跑,但缺个人帮忙,我觉得你最合适。” 听完她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天太热,柏乘的耳后根红起来,睫毛扑闪,像是要讨好人的小动物,垂眼使劲点点头。 “我能帮到你?...好,我一定帮。” 如今骄阳似火,几个守卫跟着尹夫子跑遍了整个学堂,现下已是口干舌燥,筋疲力尽。 “至于么,这样抓个孩子。” “嘘!你少说这种话,当心尹夫子骂你。” 尹夫子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可仍旧是脚下生风,走得比守卫们还快,只是这弯还没拐过去,她就瞧见一个女君低垂着头,背着个少年急匆匆地跑过。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吴清荷么! “你倒识趣,懂得自投罗网!快快!来条麻绳把她给我绑了!” 尹夫子挥手就要侍从上去,可到了近处,她才突然发觉,吴清荷背着的男孩,竟是柏家的公子,他现下脸色苍白,昏迷不醒,趴在她肩上奄奄一息。 “夫子,柏乘肺疾发作,严重得很,要尽快送出去,不然性命不保。” 吴清荷神色严肃,抬头交代着现下最要紧的事情。 这公子身子骨弱,那可是整个学堂的夫子都已经知晓的,尹夫子呼吸停滞,血都凉一半,但还是犹豫着讲一句。 “让底下人把他背出去,你个孩子多掺合些什么...” 周围的侍从们听见尹夫子的话,就缓缓上前,吴清荷抬眸瞥一眼,立即阻止。 “他现在正难受呢,轻易动弹不得,随意折腾一下都要他的命,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侍从们立即停手。 她们也确实不敢背这病怏怏的公子,他若是在她们背上出点事,那可就不得了了。 尹夫子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没法子,只能无奈皱眉,迅速摆摆手。 “快去快去!” 吴清荷点点头,背着柏乘快步离开。 再拐两个弯就能见着杜二三人了,她还是得动作快些,在夫子反应过来之前出去。 她心中盘算着,加快速度远离尹夫子。 背柏乘是件极其轻松的事,他很轻,吴清荷背了就能走,很方便。 他身上的药香环绕着她,吹过的风都是沁人心脾的。 柏乘趴在吴清荷的肩上,大气不敢出一下,直到走至没有人的地方,才在吴清荷耳朵边小声问一句。 “我装得像不像啊?” 吴清荷盯着路,不停地抄近道,顺带点点头。 “装得好。” 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装得真好。 听到她的赞许,柏乘心情很好,嘴角不禁扬起点弧度,悄悄将下巴靠在吴清荷肩头,有些紧张地眨眨眼睛。 幸好他方才是真的犯过肺疾,脸色不佳,才能装得那么逼真。 头一次骗大人,他的心扑通直跳。 “我家的马车,一直停在门口等我散学,只要到了门口,他们一定会接应,守卫不会拦我的家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柏乘眼中是满满的期待,他实在有些兴奋。 虽说骗人不太好,但是,能帮到吴清荷,他就很满意很开心。 现下已是日上三竿,学堂内冷冷清清,女君们都在听夫子讲学,仅有几个侍从守在门边,门外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正是城里头最热闹的时候。 守卫们正悠闲,却见吴清荷背着柏家的公子出来。 “这,这不是吴女君么,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守卫一时有些语塞。 “柏公子旧疾发作,尹夫子让我背他出学堂,柏家的马车在门口,快喊他家下人进来。” 这事情可不得了,守卫立即正色道:“小的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章 第十一章 你真过分! 京城的大街小巷,吴清荷是最熟悉不过的,从这头跑到那头,再从这一角绕过去,穿过逼仄的巷子,来到另一条街上,她野得如同阵风一样,任谁也挡不住她的脚步。 她跑得越发快,原先还笑盈盈的柏乘却是渐渐笑不出来,从喜悦转为疑惑,再到有气无力,蔫蔫地趴在她肩头。 “等等,好晕...” 他感觉自己像是将要被抖豁出去的一卷书,眼前的世界眼花缭乱。 这原是他自己求来的,现在他有点希望吴清荷真把他抛下去。 柏乘抬手擦去额前的汗珠,挣扎着转头观察一会,随即眸子一亮,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凑到她耳边提醒。 “后面没守卫跟着我们,你成功逃出来了!” 正专注于寻路的吴清荷不由一顿,她只停顿这一下,柏乘便立即找准时机,自己扶着墙从她背上下来,晃晃悠悠地站定,低头松口气。 “真的么?” “千真万确。”柏乘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吴清荷步子慢下来,放松地舒口气,垂头看着脚下的青石砖,踢碎石块玩。 夫子方才看着挺生气,意见不合,分歧太大,已经不能好好面对从小教她读书的夫子了。 路上突然动静不小,前方一阵骚动,柏乘正安静地垂头擦汗,冷不丁听见声响,见吴清荷正出神地想事情,慌忙牵住她往角落里钻。 “让开,都别挡道!” 一辆马车扬长而过,带起道路两侧的灰土。 “这是谁家的马车?” “是杜伯家的二公子,嗨哟,据说被人打了,打得不轻。” “那不是出名的贵族私塾么,竟然也有这种事?” “贵族私塾,你想想,吴家那个闹事的小霸王,不也在那读书么,我觉得,八成就是她打的,除了她,还有哪家女君公子嚣张到在夫子跟前打人,又丢名声,又丢前途的。” “是她的话,那不奇怪。” “太顽劣了,怎么什么都逮着打一顿...” 大家都议论起来,吴清荷很无所谓,淡然地朝前走去,她回家和娘解释清事实真相就好,杜家那小子理亏,必然不敢来和她闹下去,闹腾不起来的东西,她就不会在意。 再者,这样的闲言碎语,她从小到大听惯了。 可柏乘有些诧异地回头,凝视着议论的人群,脚下的步子渐停。 刚刚要是和夫子解释一下就好了,但是那个场面... “快走,别跟丢了。”吴清荷没听见身后人的脚步声,回过头看一眼。 “...嗯,我知道了。” 听到她的催促,柏乘快步跟上,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见她波澜不惊,便也沉默着,将想说的话咽回去。 夏日的傍晚来的很迟,吴清荷踩着落日归府,她在外喜欢自己一人行动,只有在家时,才允院里的下人近身伺候,照顾她的人年纪都大,平常主要是张姨管着她的衣食起居。 张姨疼她,待她很好,正因如此,她此前才会为其出头,威胁客栈老板,让对方不敢克扣张姨的钱。 “女君总算回来了,今日玩闹,有伤着哪不?” 见到吴清荷额上有汗,张姨洗净自己黝黑的手,替她擦擦汗。 “没伤着,今天很好。” “那就好,您该是不知道,学堂里的夫子给主君写了信呢。” 旁边的下人正端一碗莲子百合粥到吴青荷面前,她刚端起碗,便动作一僵,犹豫着拿起碗,从椅子上站起身。 “夫子说,您今日很调皮,自己跑出来玩了,她有些担心您,要是您归家,就叫我们府上记得给她捎个话去,叫她知道,女君您已平安归家了。” 就这些么? 吴青荷反复搅动碗里的粥,却不吃。 “夫子没提别的了?” “那自是没有,主君看了都很诧异,以为夫子还会骂您几句,却不想只是写信来关心您。” “来送信的人说,夫子自己都犯了腰疾,还要命人赶紧送信来问女君的情况,到底是从小就教的学生,总是多上心几分呢。” 张姨笑着,几个下人把热好的菜放上桌,净是吴清荷爱吃的东西。 烛火摇曳,佳肴的香气扑鼻,吴清荷低头喝粥,听着下人们与她分享今日府里的趣事,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 第二日,学堂里的气氛便格外诡异。 晨读的女君们念得磕磕巴巴,看着个人影飘过去,才忍不住问同伴。 “没看错吧,那是吴清荷?” “是她,真的是她。” “她好嚣张,今天还敢出现...” 其实不是嚣张,说来,吴清荷自己也不太敢相信,她是想同夫子道个歉。 旁的她也懒得管,只是,夫子昨日腰疾复发,多半是追她追的,她那么大把年纪,吴清荷也不情愿她跑出点毛病来。 反正就是低个头的事,大不了就认个错,挨点罚。 学堂边就是夫子的书房,平常无课的时候,夫子就会在那里喝茶读书,给来寻她的女君们答疑解惑。 有人循声抬头,看见吴清荷,眼睛瞬间睁大。 “吴妹妹,你怎么今日还来私塾呢?” 开口问她的人,是陈韵,在这些女君中最为年长,与吴清荷的关系稍好些,先前夫子要罚吴清荷抄书,还是她给通风报信的。 陈韵也是尹夫子的学生,算起来,得是吴清荷的师姐。 此刻她的话语里是充满了不敢置信。 吴清荷眉峰一扬,环顾四周,自顾自点点头。 “对,我来领罚。” 陈韵像是被雷劈一样震惊。 “你愿意挨罚?” 今日的太阳都是从西边出来的吧,吴清荷愿意来领罚? “大不了打个三十戒尺,尹夫子也没力气打我太多。” 书房外站满了学生,她们都没进去,吴清荷推测,可能是夫子此刻正有事,不见学生。 “只怕不能是三十戒尺,你昨日是不是还打了人?那个杜家的小公子,他被接走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 一想到昨日那杜二哭爹喊娘的,陈韵就忍不住皱皱眉。 “那是我打的,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该打,若不是我的弹弓坏了,他只怕还得吃点苦头。”吴清荷说话时瞥一眼夫子的房内,那房门紧闭,仍旧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周围的女君们听到她的话,面面相觑,忍不住默默退开一点。 “话不能这么说,从前你是只和女君打架,旁人也从未想过你竟然连还不了手的公子都打,我今日就听说,好几位公子家里都开始跟着担心呢,就要联合在一起闹到夫子面前来。” 吴清荷渐渐蹙眉,随即像是被气笑,哼了一声。 “我不是怕事的,随他们闹去...” “闹什么闹!吵不吵!” 夫子书房的窗户下一瞬便被她拉开,是夫子冒出半个头,白花花的头发在半空中尤其引人注目。 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夫子,让吴清荷眉心一动,面上的表情停滞,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你们先好好读书,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吴清荷,你这丫头怎么肯来了?” 她说话慢悠悠,有调侃的意味,也带着点惊讶与欣慰。 夫子没有立即提到昨日的事,也没骂她一句,吴清荷看在眼里,短暂的沉默后,倒也没了刚刚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低头安静了会,开门见山与老人家道歉。 “我来跟夫子赔不是,我让夫子一大把年纪追着我跑,我有错,夫子你可以罚我了。” 她垂着头的样子,竟然给人一种乖巧的错觉,尹夫子能依稀看到从前伏案写文章的小清荷的影子,忍不住心头一暖。 “既然来了,就赶紧进来,正好与人聊到你。” 正好与人聊到她?吴清荷迟疑了半刻,抿唇未开口。 房里刚煮过茶,茶叶的清香充满整间屋子,吴清荷进屋就能看见有个少年正跪坐在软垫上,坐姿端正,循着她进屋的声音望过来,恬静又有些拘谨。 竟然是柏乘。 夫子徐徐端起茶盏喝茶,吴清荷自己寻来另一块软垫,待她坐下,小公子垂头眨眨眼,神情雀跃,偷瞥一眼夫子,旋即悄悄蹭着软垫挪几下靠近。 “放心,夫子不生气了,她知道你在树上救我性命,很是感动。” 他以气音小声说话,温和地翘起嘴角,吴清荷托腮默默听着,感觉他说话时的气息落在自己耳侧,暖暖的,又有点痒。 “这是你的小伙伴吧,昨日陪着你一同骗老身玩,这孩子讲义气,帮你把话说清了,老身这才知晓,昨日你二人还经历过什么。” 夫子又开始了干咳,她一干咳清嗓子,就是在吸引吴清荷注意力的意思。 “但你逃出私塾,这个肯定要罚,可话又说回来,你今日肯来找老身认错,老身很欣慰,再者,你救了人,功过相抵,便罚你这丫头...” 她说话间,眼珠子转转,悠悠看向旁边的柏乘。 少年浑然不觉,只是规规矩矩坐在那。 夫子印象深刻,他在吴清荷耳边提醒她跑,小丫头是主谋,他就是那个给她打下手的。 既然今天他主动上门,不如一起罚了。 “和你,你们俩,都得受罚,你们两个,去案上拿笔,互相画个大花脸,站到廊下罚站示众,边丢人,边大声诵读书上的文章,等整个私塾的学生都笑够了,你俩的惩罚就算结束。” 夫子脑子一动,手指头敲着桌子,把话说完。 她这便算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了,只让两个孩子丢下脸,念一念书,算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章 第十二章 我们可以算作是…… 这突然的一句话,就像是杯热茶,泼醒懒散安逸的清晨。 笑声一时之间都戛然而止,学生们彼此对视一下,便当作没发生过方才的闹剧,各自忙着读书读出声来,以掩盖心头的尴尬。 吴清荷望着柏乘离开的方向,转身时顺带着扫视过那些女君,其中有人与她对视,神色就极为平静,只是偶尔会多看她两眼。 她脸上也是有墨的,如今已在她脸上干透,却并不惹人发笑。 所以他画的是什么? 水缸里的睡莲到现在还微微晃动着,带着晶莹的露珠,可见上一个撇开它观察水面倒影的人,有多么惊慌。 吴清荷两步走上前,低头一看,便瞧见脸颊两边的三条“长须”和额头间的“花纹”,她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那很普通的猫脸。 书房外的小竹林,是为迎合夫子的雅趣而栽的,但夫子忙,很少坐在竹林里喝茶,这里便没怎么被人打理过,吴清荷一脚踏进去,每一步都是踩在枯叶上,“嘎吱嘎吱”响。 密而厚的竹叶,细碎的阳光穿过,柏乘坐在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缩在那,无力地自枕膝上,将自己的脸藏起来,背对着吴清荷,一声不吭。 吴清荷走近他,环顾四周,自己寻了竹子倚着,抱臂看他,神情有些困惑。 “你在生我的气?” 柏乘没有回答,只是头稍稍转过来,露出侧脸看她,眼眶红红的。 好,那就是在生她的气的意思。 黑乎乎,气鼓鼓的柏乘让吴清荷觉得又无语又好笑,忍着要扬起的嘴角,摇着头蹲下来看他。 “我照着夫子说的画花脸,虽然画的不太好,让人笑你了,但应该也不至于让你气成这样。” 听见她说的话,柏乘垂眸,又把脸别过去,闷闷地提一句:“你把我画的很丑。” 这种时候,吴清荷难得耐心了会,再次解释。 “我画的是大花脸。” “...很丑很丑。” 吴清荷上下打量他:“你既然想让我把你画得美一些,我抬笔的时候,你怎么不提。” 柏乘一顿,有些无措地抬头,他脸上的墨被袖子蹭开,晕开就像个小煤球,但这也不掩他水灵灵的眼眸。 “我...”他想说什么,自己又没说出来,有些怔怔的,抿唇看着吴清荷,颇为不安。 “你不提,我又不知晓你的意思,肯定就是随意画,画完了生气,是不是有些不讲理。” 吴清荷一时占了上风。 柏乘有些懵,心里却又酸,他现在也有些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无端地感到这般委屈。 “可我画你的时候,就是画的小花猫,一点也不难看。” 他语调软软的,语气又有些失落,说话间,柏乘忍不住偷看吴清荷,吴清荷脸上的花纹配上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只振振有词的小猫不服气地和他讲理。 好可爱,他脑子里忽然冒出这种想法。 “那是你自己画的,我没提,你画完了,我也一点没生气。” 吴清荷缓缓站起身,俯视着他,看着他眼神闪烁,垂头时浓密的睫毛像要惹人怜惜般扑闪两下。 若要一直这样说下去,真是没完没了。 终于,柏乘抬起头,脸上的委屈羞恼一扫而光,眼巴巴盯着她:“刚刚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朝你发火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先与她道歉,吴清荷垂下眼帘,看他神情认真,俨然一副知错愧疚的样子,这反倒让她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等等,自己来竹林里找他,是要听他跟自己道歉的么... 吴清荷神情怪异地瞥一眼目前的状况,欲言又止。 “吴清荷,你这丫头又跑哪去了,就不能老老实实挨个罚!” 尹夫子的声音自书房内传来,如利刃划破安静的气氛。 吴清荷眉心一动,伸手牵住柏乘的袖子,将他拉起。 “走吧,该回去了,不然夫子又要气得跳脚。” 只是不到一刻的功夫,夫子的书房外就聚了比方才还要多的女君们,日上三竿,学生都已来齐,人人捧着书,恭敬地站在门外,尹夫子的屋檐上挂着惊鸟铃,一有风过就叮叮当当地响。 很和谐的场景,唯一不和谐的,就是站在长廊边上的二人,吴清荷还好,不苟言笑威名远扬的“小花猫”根本没人敢笑,柏乘就只好站在她身边,努力地低头,披散在肩头的墨发一缕缕滑下来,挡着他小半张脸。 来往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没见过方才柏乘闹情绪的人,此刻便要忍不住大笑。 “喂,瞧,嘻嘻,那是什么呀,眼睛黑成一块,比我家旺财的眼睛上的黑圈还好玩。” “旺财?你家的小狗?” “是,哈哈哈,他脸上那是芝麻还是斑点?” 让大家笑一笑,就是夫子的惩罚了,既是惩罚,那煎熬一些,也并不算什么,只是... 吴清荷侧眸瞥了眼,瞧见柏乘低垂着头,脸色惨白,可怜兮兮地接受着别人的嘲笑。 犹豫片刻,她还是挪动了几步。 柏乘心里却反复默念着“这是惩罚,这是惩罚”,突然觉得面前的光一暗,再抬眼时,吴清荷已经站在他面前。 两个孩子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吴清荷并不能完完全全将他挡住,可她一旦站在前方,看过来的女君们反应也迅速,脸上的表情一收,生怕让吴清荷看见自己嘴角有一丁点弧度。 别人的视线,笑声和议论,连同那晒得他有些晕乎乎的太阳,全都被吴清荷挡在前面。 这让柏乘一时反应不及,等到回过神来,唇上恢复了血色,便带着脸颊上也是一片红晕,他深吸口气,不易察觉地往前挪一小步。 “谢谢。” 他眼含笑意,那点小情绪瞬间被抛个精光。 吴清荷回头瞥他一眼。 “你翻脸比我翻书还快,一会哭一会笑。” 谁能想到,现在笑靥如花的少年,上一刻还泪眼汪汪的。 这算是调侃,柏乘歪头看着她嘟囔的样子,笑意更浓。 夫子的惩罚其实是边大声读书,边让大家看画脸,但是吴清荷浑水摸鱼,没读,只干站着,柏乘也就陪她这么站着,抬头到处望。 忽然就雨过天晴,悠悠看那惊鸟铃在屋檐上晃过来,又晃过去。 “我现在觉得,和你一起挨罚,也是很好玩的经历。” “好玩?你以前没被夫子罚过么,这也觉得好玩。” 柏乘摇摇头。 “我在乡间时,家里单独请的教书夫子,每日到我床榻前教我读书识字,那时候我连起床都很困难,所以根本没力气犯错,自然没挨过罚。” “病得起不了床,应该好好休息,怎么还要让夫子到床榻边教书。” 干站着也是没事,吴清荷索性就与他聊几句。 她不理解,柏乘只是温和地笑笑。 “就是因为起不了床,才会羡慕那些能起床的小孩,玩闹学习,现在我才知道,这真的很有趣。” 吴清荷安静地听他说话,眸光微闪。 她不说话,可是柏乘却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停下这悠闲琐碎的谈天,犹豫一会,内心忐忑地问她。 “吴清荷,你救了我,我帮你逃学,现在又一起挨罚,这般有来有往的,我们可以算作是好朋友了吗?” 他问完话,忽然又担心说得不够充分,又赶忙添一句:“如果之前不算的话没有关系,现在起,可以算作朋友吗?我想和你做好朋友,非常非常想。” 如果她点头的话,那她就是柏乘人生中第一个好朋友。 他紧张地盯着她,双手缩紧。 其实,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吴清荷觉得有些幼稚,只是碍于此前柏乘的“连挨罚都很有趣”,故而没说出来。 她对“朋友”的标准可是很高的,志趣相投,人品极佳,她才会真心把别人认作朋友。 这个小公子不明白那么多,从他的言语中他就是缺玩伴罢了,可吴清荷不缺玩伴,也不想和这种嫩如块豆腐般的小孩玩。 但是他不知不觉间就伸手牵住她袖子轻轻晃着,水灵灵的眼睛里是她的倒影。 别的不提,两家母亲是多年好友,来往很密切,柏太傅对她很好,她明着拒绝柏乘的话,显得很不近人情。 反正她来无影,去无踪的,这柏乘也找不着她,点点头也无伤大雅。 “可以,算。” 吴清荷点了头,柏乘先是一顿,旋即欣喜地绽开一抹笑容,如同受阳光照耀而盛开的花朵一样,光彩夺目。 “那不可以反悔哦,你要和我做好朋友了!” 他只有这一个好朋友,他绝对会对她很好很好,做吴清荷天下第一对她好的朋友。 一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章 第十三章 诚邀吴清荷参加…… 夜里,柏府的小厨房还有最后一件差事要做,给小公子熬药。 如今已至夏末,一旦转冷,柏乘的身体就要比平日里还差一些,这将是他回京后的第一个秋天,人人都颇为小心,将他当个易碎的瓷娃娃来照看。 一碗热气腾腾的褐色药汁放入食盒,再由老家仆河叔小心端进柏乘的屋内。 河叔一入门,便可见柏乘坐在烛火旁,清瘦的身体坐得挺直,一手托腮,歪着头,另一只手握笔,在纸上细细画着什么,他神情专注,眼中含淡淡的笑意。 “公子,天色不早了,若是有夫子布置的课业,也不该现在再做,快些喝药,趁早休息吧,身体最为要紧。” 身侧突然有人说话,柏乘手中的笔一顿,他伸手虚虚掩着纸面,回过头眼神闪烁,尴尬地扬起唇角朝他一笑。 “谢谢河叔关心,这个不是课业,是我...随意画来玩的东西,我画完就一定休息。” 他的手臂将画纸完全盖住,河叔什么也看不见,只得点点头,顺带将食盒递到桌边,柏乘挪出一只手推开食盒的盖子,垂眼竟看见药碗底下压着张薄薄的纸。 “这是...”柏乘抬头看一眼河叔,河叔面上挂着憨厚的笑容,示意他自己拿出来看一看。 药汁满满一碗,正是温热的时候,柏乘小心推开碗,抽出那张纸来,放在眼前一看,便发觉是张地契。 “这是京城内的一座酒楼,您外祖家留下的生意,从前跟着您的爹一起进柏府,如今,这是您的了。” 现在就要给他一座酒楼?柏乘有些疑惑,却忍不住笑了笑:“河叔,我还是小孩。” “是了,不过这酒楼经营的一向很好,您只需收着地契就行,如今还不用管账本。” 既然已经说到这,柏乘便也不拒绝,只是翻看这张地契,歪着头问:“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河叔笑着叹口气:“公子怕是忘了,再过几日,可就是您的生辰,主君的意思,这份地契,便当作是您爹给您送的生辰礼。” 生辰二字让柏乘一愣,他避开河叔的视线,回过身来,幽幽看着在黑夜里跳动的火烛。 “生辰...今年还是像以往一样就好,我并不需要过生辰。”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的生辰,是父亲的忌日,因此他从不要求像别的孩子那样过生辰日。 河叔看着柏乘长大,常常会心疼这个每逢生辰就要闷闷不乐的孩子。 “瞧公子说的,您的爹爹若是知道您每逢生辰就要伤心,指不定多难过呢。” 柏乘指尖轻轻蹭了下画纸,转眸看他,神情纠结。 哪个孩子不期待生辰日? 河叔便就此趁热打铁:“说来也巧,您生辰那日,正好是常年驻守边塞的刘将军带兵回京之日,圣上为犒赏将军与士兵,特意下圣旨,那晚要在城内举办盛大的烟火会。” 柏乘眉心一动,他一直在乡间养病,乡下多炮竹,却从没见过什么烟火会,年幼在京时或许见过,但早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主君要酒楼为您准备好宴席,生辰宴时,抬头是数不清的烟花!公子,你当真不想这样过一个生辰宴么?” 河叔观察着柏乘的表情,描绘得极尽夸张,语调上扬。 良久,柏乘怀着一点点希冀,缓缓点两下头。 漫天的烟火是难以想象的场景,柏乘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着细微的光,他低头思考了会,轻声问河叔:“为什么不在府里办呢,府里也能看烟火,家里的小厨房,做菜也很好吃的。” 当然是不能在府里办的,主君每年都会给去世的夫郎过忌日,这是她的一点执念,可今年柏乘回来了,太傅不想让孩子参与其中,这才交代下去,让河叔来劝他去外头过生辰宴。 但这实情,最好不让小公子知晓。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河叔笑得有些勉强:“因为那酒楼位置好,比家里的位置都要好上许多,可将整座城都尽收眼底,是看烟花的好地方!” 柏乘安静地望着笑得脸都发酸的河叔,沉默一会,又不想让长辈尴尬,因而抬眼,乖巧地笑一下。 “好,我知道了。” 小公子同意了,河叔终于松一口气。 不过,到那一天,主君是肯定不能来陪柏乘过生辰的,届时要请多少宾客,河叔还得去和管家说,给京城各望族的公子们都发请帖... 忽而,柏乘抬头,看着走神的大人问道:“我可以请自己的朋友来吗?” 公子从来没有同龄朋友,听他提到邀请友人,河叔又惊又喜。 “那自然是可以的,主君肯定同意,您要请多少,都没有问题。” “没有很多,我仅有一个朋友,我只想和她一起看烟火,别人都不请。” 待到河叔与他聊完,已是过了一盏茶的时辰,河叔不多耽误他做自己的事,嘱咐他快些喝药,便也退回屋外,细心地替他关上门。 屋里只剩他一个,柏乘终于挪开自己的衣袖,垂头看自己的画。 画上有一匹正在奔跑的马,马上坐个长发束起的小姑娘,画面简洁,却栩栩如生,似乎一个眨眼,小姑娘就要骑马从纸面一跃而出。 一想到那个女孩,他觉得心中的郁闷被一扫而光。 不论大人隐瞒了什么,至少,到那日会有盛大的烟火会呢,可以坐在楼上看到很美很美的东西,他就很想把这些分享给她。 纸上的墨早已干透,柏乘小心地摸一摸画上的女孩和小马,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药抿一口。 一碗药尽,少年又另取一张新纸,提笔蘸墨,思索半晌,认真地写下几行字。 请帖: 诚邀吴清荷于五日后参加柏乘的生辰宴,届时将在...酒楼设下宴席招待。 此处宜观烟火,不容错过。 — 吴清荷冷不丁打一个喷嚏,皱眉环顾四周。 山林里的树木在夜色下好似沉默高大的巨人,一排排站好,低头俯视她牵着马踩过松软的草叶。 夏末入秋,天气转凉的时候,京城会举办秋日狩猎,圣上亲临,文武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章 第十四章 等你睡醒了记得看…… 两眼一黑,吴清荷在那东西要再度冲上来前恢复意识,深吸口气,旋身翻过,抽出还在燃烧的火柴在面前。 一只带着獠牙的大野猪带着一阵腥风向她奔来,狂风一吹,微弱的火光竟灭了,一片漆黑里,只有银白的月亮尚能看清。 吴清荷先一步跑起来,拉住缰绳上马:“月亮,跑!” “吁——!” 不需多言,月亮迅速奔跑起来,将那只野猪甩在身后,甩得远远的。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夜雾愈浓,空气潮湿,如水雾盖在吴清荷的脸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源自她的肩膀。 “这只野猪...” 吴清荷心中起了怒意,转头看向身后奔跑的野猪,伸手拿起弓箭,箭矢的最尖端,精准地对准野猪头。 胸膛前剧烈起伏着,痛意传上来,让吴清荷额头生出细密的汗珠,她目光如炬,盯紧野猪,却忽而想到那一窝猪崽。 杀了大的,小的也就没法活。 她迟迟不能放箭,而月亮跑得越发快,吴清荷不得不腾出手抓紧缰绳,等月亮如流星飞出密林时,身后的野猪也消失不见。 —— “快马加鞭来的消息,刘将军就到山海关了,不日即可入京!” “太好了,咱到时候去城头看烟花,保准能看清楚!” “可是今年这战况到底如何,谁能跟我说道说道?” “不知道...大概也就打个平手,如今已然很好了,你知足吧。” 吴清荷坐在马上,缓缓经过人群,百姓们正议论纷纷,嗡嗡一片,随意听着,觉得越听头越晕。 她不自觉伸手摸一下肩膀,心想,可能是肩膀上简单包扎的伤口出了点小问题。 今日只能是打道回府。 现下应是晌午,正叫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平常这个点,吴府的下人们都要找阴凉的地方打盹,可吴清荷今日却见得众人忙忙碌碌,端茶递水,扫洒长廊。 “怎么回事,家里来客人了?” 吴清荷将月亮送回马厩,揪个人问话。 “回女君的话,柏太傅来访,正与主君商议刘将军回京的事。” “女君,您需要去前厅行礼问安吗?” 身上的伤口需要好好处理一下,此刻还是不见人的好。 “不必了,我昨晚玩得太久,现在有点困,先回房睡一觉,告知我娘和柏太傅,她俩自己玩好,不必找我。” 吴清荷匆匆交代完,又给月亮倒上满满一大筐的干草料,看它吃得香,才往自己的院子走。 昨晚那只野猪把她撞了出去,撞到树上,她肩膀隔着衣料,狠狠地蹭过粗糙的树干,吴清荷猜,应该是刮下来一点皮肉,这种伤不能让娘和爹知道,否则她的出行便要受限。 她需要喊张姨来帮她处理伤口,张姨十分擅长这个。 “张姨,正好你在门口,你赶紧去暖阁,把我的...” 吴清荷老远便瞧见张姨杵在门口,走近了拍拍她的背,张姨一震,赶忙回身,小声与她说道:“女君,咱院里来了个客人,是找你的。” 张姨平常是个大嗓门,现下声音一小,气氛就很诡异,吴清荷奇怪地看她一眼,偏过头朝院里看一眼。 她自己的小院落不算大,但干净整洁,台阶上没有一片落叶,廊下种着紫薇,开得正灿烂。 等等,还漏了一朵。 万花丛中一点蓝,柏乘坐在台阶上,靠着根柱子,阖眼垂头,应该是睡着了。 他的头发衣袖上都有花瓣,星星点点,阳光让他的面颊泛着红晕,白里透红的小美人,远处看就像一幅画,平日里做事动静极大的下人们,现在却也轻手轻脚,不忍打扰。 “他怎么来了。” 吴清荷靠墙站着,朝张姨问一句。 “柏公子应是来找您玩的吧,他方才跟我们说,女君您与他是好朋友。” 张姨想起方才小孩子可爱的神情,就忍不住笑得慈祥,柏乘坐在那等了好一会,乖巧得不行,长辈们都喜欢这样的小孩。 但吴清荷却笑不出来,她走近柏乘,俯身看了看,看他睡得正熟,便伸手用指节叩一下他脑门。 “啪!” 被人敲了下,柏乘一惊,不知所措地颤了颤睫毛,睁大眼睛懵懵地抬头,与面无表情,唇上血色近无的吴清荷对视。 “醒了?”吴清荷直接问他。 柏乘摸了摸脑门,朝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从台阶上站起来,边拍掉身上的灰尘,边向她解释。 “这是你家,事先没有问过你,贸然进屋不太礼貌,所以我坐外头了。” 让他就那样睡在外头是麻烦的,把他喊醒了,吴清荷也不知该和他说什么,索性就背过身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柏乘想跟她进去,但是吴清荷什么都没提,他就只好捏着衣角在门口干看着,吴清荷当人面躺到床上,睁眼看着头上的房梁。 “我可以先进来吗?” 安静片刻,柏乘礼貌地小声问她,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望着她。 “...随你。” 吴清荷眼睛一闭,听见他跨过门槛,小步往里挪,挪到她跟前,药草的气味和新鲜的花香就萦绕在周围,他的呼吸声轻浅,缓缓在她床边蹲下。 谁来把小公子带走,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人。 “今天,我在学堂没有找到你,她们说你没来,我散学回府的早,又听闻我娘要来你家,我就跟着一起来了,我以为等不到的呢,没想到你很快就回家了。” 他刚睡醒,说话带着点鼻音,像小动物叽里咕噜,话语里带着丝惊喜与满足。 所以就是,他从私塾找到她家里来。 她以为,自己只要口头上随意敷衍过他就行,她常常是行踪不明,柏乘定然找不着她,可谁能料到他找到自己家门口。 “你来的不是时候,我没空搭理人,你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吧,别打扰我休息。” 吴清荷侧过头,下了逐客令。 刚见到人就要走? 柏乘怔了下,下意识地回答:“不玩也没关系呀,我坐在这陪你休息...” “这是能陪的?你真是睡懵了,我要一个人休息,不想让别人烦我。” 她心里有三分烦,面上却装作有七分,冷着脸转头看他,想要吓一吓脾气软软的小公子,将他赶走。 柏乘呼吸一滞,垂头轻轻嗯一声作回应。 “吴清荷,我刚刚就想问,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对不起,我不该这个时候来的。” 失落是在所难免,但他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低落。 院子外还有不少下人在做事,她们耳朵可灵光着,听到点什么就要和娘说,吴清荷听他提到自己的不适,眉头一皱,立即反驳:“你别乱猜,我只是困了而已。” 常年生病的人能轻易看出对面的人是否身体抱恙,但柏乘看吴清荷否认,便也连连点头。 “那你要好好睡觉,快些恢复精神。” 吴清荷看他站起来,雾蒙蒙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这个客人,该不会…… 立秋,暑气渐消,吴清荷晨起洗漱完毕便骑马出府,今日外头热闹得如同要过节一般,街上的小贩正议论着归人,吴清荷顺道听了些。 “你可见到你妻主了?” “那是自然,凌晨就回家了,将军体恤,早几个时辰放假,我这才一睁眼便见着她。” 张姨昨夜便告假归家,想来母女二人应该已经团聚。 京郊有大片的田野,浓郁的绿蔓延整片山谷,吹过的风都带着泥土的清新,张姨一家就住这,吴府里没事的时候,她就回来做农活,门前一片绿油油的小菜地,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张姨,琴姐!” 月亮打个鸣,顺着吴清荷的指令停在间小茅屋前,院外的栅栏边早停了匹马,马蹄上净是沙土,她刚翻身下来,茅屋内就传来阵动静,木门一开,走出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女人,手里正捏着几个未洗净的玉米。 “娘,小女君来了!” 张琴先是一惊,接着喜上眉梢,忙不迭放下玉米,咧嘴笑得比花还灿烂,牵着吴清荷就要往屋里走。 屋内简洁又干净,吴清荷进门瞧见地上铺满黄灿灿的玉米,张姨就坐在屋里,笑吟吟地拎着水壶倒茶。 “来得真早,琴妞,女君可是专门为了看你来的!” 吴清荷附和着张姨点点头,伸手捧过碗喝水,几年未见,琴姐长得更成熟了些,其余变化不大,笑容憨憨的,眼神清澈又温暖。 张琴上下瞧着她,像是看许久未见的妹妹,看哪都觉得好。 “俺走的时候,小女君还小脸肉肉的,如今竟如柳枝抽条,好看得我差点认不出!” “是嘞,小孩就是这样,一天一个样。” 屋里便这么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听她念叨起自己从前的样子,吴清荷脑子一懵,嘴里的热水来不及咽,呛得咳了几声,张姨心头一紧,赶忙伸手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咱们女君不仅模样变了,箭术也有所长进,前些日子我看女君练习,竟是箭无虚发,琴妞,你在军中也长进不少吧?快带着女君切磋切磋,你俩好久没凑一块了。” 张姨想赶两个孩子出去玩,张琴却是一怔,磨蹭蹭地不肯起来:“娘,俺若是出去,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这刚到手的生意,今日就要忙完的,可不能丢了嘞。” 见女儿不肯动,张姨刚要劝,吴清荷却反应快一些,一瞥满地的玉米,问张琴道:“今天要把这些送进城里?” 她心中暗自估算,这若要全由一个人来做,确实是很艰辛的事。 “今夜有烟火,城里的酒楼饭庄必是座无虚席,菜肴也供不应求,本来今日是无事的,谁知突然有酒楼饭庄缺菜,临时订下这些玉米,俺归家了才听娘说起,如今只好尽早送去,耽搁不得。” 张琴解释与她听,语气中带着些愧疚。 “女君,今日怕是叫你白跑一趟,俺们家临时遇上活了,总得先把活做完。” 朋友家能赚到钱,吴清荷没什么不开心的,托腮思索片刻,她仰头将张姨倒的热水喝完,随即起身往屋外走。 “这玉米至少得装满两辆推车,张姨你腿脚不好,少忙些吧,我和琴姐去。” 少女当真是语出惊人,张姨和张琴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张姨第一个不同意,站起来直摇头。 “这怎么行,一车玉米不算轻,女君还年纪小,干不动这样的活,更何况您身份贵重,做这种事会被笑的。” 吴清荷一打开房门,谈话声便传出来,院子前埋头吃草的月亮嘴巴一停,抬头望向栅栏内,黑豆豆般的眼睛看着她。 “张姨,这怎么能算干活,琴姐回来一趟,我陪着走走,还能闲聊,就是玩耍罢了。” “至于拉不拉得动,不用担心,我们有帮手。” —— 半个时辰后。 田野边的泥地上,吴清荷与张琴一人牵一马,马鞍两边系着带子,带子连着满载玉米的推车,车轮碾过,留下几道长长的轱辘印。 夏末的余热吹得人额头冒汗,张琴抬起袖子擦擦脸,转头看看吴清荷的月亮,带着歉意笑笑。 “真是不好意思,咱俩难得见一面,还要这么辛苦,今日叫你的小马当了回驴,之后俺去田里割最新鲜的青草,让它吃个够。” 月亮最近吃胖不少,吴清荷刚想说不用,还未启唇,琴姐忽而眼睛眨眨,哼笑几声话锋一转。 “白日里没时间玩,但傍晚咱们可以在街上看烟花,过年才有的东西,如今为着刘将军归京,特意放一场,小女君,感兴趣不?”张琴侧过身看她。 烟花么。 抬眸看看天,吴清荷面无表情:“年年都有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没什么新花样,还很吵,我不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这是近些年来最盛大的一次烟火会!俺可期待着!” “哦,那到时候琴姐你自己看吧,我回家练箭。” “......” 二人一路聊到进京,张琴按着张姨给的酒楼与饭庄名字依次送菜,吴清荷就跟在后头看,懒懒散散地打几个哈欠,像是只困乏的小猫靠在马鞍上等。 良久,张琴出了又一家饭庄的门,数一数铜钱,从袖口拿出张纸划几条线,咧嘴一笑:“还剩最后一家,据说这家给的钱多,没准还会给赏银,到时候请女君吃饭。” 这一家叫水云酒楼,登楼远眺可将城内全貌一览无余,菜肴味道也好,吴清荷一行人刚到门口,便可见街边停满达官贵人们的马车。 如今天已全黑,屋檐上挂着橘红的灯笼,一片暖色的光洒落在门前,台阶上正是小二在赔笑迎接客人。 “客官,里边请!” “是贵客!快,里边坐!” 这酒楼瞧着太气派,张琴局促地咽了咽口水,难免有些紧张,吴清荷瞄一眼,便上前一步,站在她前头,抬头对小二解释。 “你们管家在么?订的玉米到了,我们交货,你们付钱。” 小二一愣,低头看面前穿一身黑色暗纹锦衣的女孩,再一瞧她身后高高壮壮的女子与车上的玉米,瞬间了然。 “你们几个,把这些搬到疱屋去,钱在管家那,二位随我进来拿。” 小二吩咐完门前几个侍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客气。 如今烟花将起,酒楼内的客人饮酒用饭,不亦乐乎,舞伎曼妙的身体像蝴蝶飞来飞去,吴清荷对这些不感兴趣,嫌他们晃得烦,皱眉走在前头,张琴看着桌上那些冒热气的佳肴,寻思着想请帮忙的女君在这吃饭,悄声问小二:“这里一碗面要多少钱?” 小二瞟她一眼:“最素的阳春面一百文一碗。” 好贵!请完这顿,荷包就要瘪了。 张琴面色一变,走神的片刻未看清身侧的行人,“砰!”一下撞上了个女子,撞得双方都是眼冒金星,踉跄几步。 “哪个不长眼睛的!” 对面的女子骂了句,吴清荷停下脚步回头,就见到一个约莫有十七八岁的女子提着壶酒,眯着眼叉腰瞪着张琴。 “对不起对不起,方才是俺不小心...” 张琴慌忙低头道歉,却听那人忽然声调上扬:“哟,这不是卖菜家的琴妞嘛,刚从军营里回来,就跟着自家老太婆来卖菜抢老娘家的生意,瞧瞧那点出息。” 她说话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齐刷刷望过来,认识她的人便忍不住交谈起来。 “这不是何六子嘛,城郊的富农地主婆。” “何六子,我知道,这两年霸占了不少田地,结果今年她家种出来的菜却很差,好多饭庄酒楼都不收。” “屁!你们懂什么!就是这货跟老娘抢,当了兵还要回来卖菜,那老话怎么说来着,狗改不了吃屎,哈哈哈...” 何六子啐了一口,话越讲越难听,张琴面色一变,却是握紧拳头,拧眉看着她,一声不吭。 “呵...” 吴清荷没忍住,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低头笑几声,何六子顿时脸一红,像被人当众扇巴掌一般,恼怒道:“这是哪家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大姐,把种菜卖菜说成狗吃屎,那你岂不是也吃,还吃了更久。”她语气轻松,轻飘飘丢下句话狠狠戳进何六子心里。 “打哪来的死丫头!” “几位别在这吵,我们公...我们老板今日在楼里摆宴席,别冲撞了,要闹就出去闹。”小二见何六子还要癫下去,忙伸手拦住。 张琴也赶忙拉着吴清荷要朝前走,吴清荷转眸瞥见何六子正瞪着她俩,便也皮笑肉不笑地扬了下嘴角,以示嘲讽。 “琴姐,你刚刚怎么半句话都不说。”吴清荷转头看她,有些不满地嘀咕一句。 “军营里有军规,在外不得乱吵架打人,小祖宗,你先别生气,俺好得很,待会领完钱,俺请你吃面。” 是军规么,那她就没什么意见了,吴清荷安静一瞬,突然下意识地头一歪,一只酒壶带着风“呼呼”地擦她耳朵过去,“哗啦!”一下,泼得满墙都是,那酒壶被撞个稀碎,满地白花花的碎片在地板上分外醒目。 背后一阵躁动,众人惊呼起来,吴清荷冷着脸循声望去,果然是那何六子干的。 “荒唐!何六子,你知道这是谁吗!咱们的事,为何要牵扯到孩子身上!” 见到吴清荷的脑袋差点被砸中,张琴脸色顿时煞白,小二也被吓得不轻,左右环顾着,不敢轻易靠近何六子。 “嗝...我管个屁!她都说我吃屎了,我打她那是她活该!张琴,你家这几天可没少抢老娘生意,遇着你正不爽呢!撞了我还想就这么走人,有你这么做人的么!” “俺方才可就和你道歉了,是你小肚鸡肠不肯放过俺,老板们看中俺家的菜,你怎么不去找老板!净是在俺面前撒泼!” “你!你!我呸!”何六子说不下去了,没理反而更恼怒,胸膛猛烈地起伏一阵,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大喝一声:“敢跟老娘顶嘴!”,就抬手要扇张琴。 雅间内的食客们听见外头的动静,纷纷开了窗望外瞧热闹。 只是何六子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忽然见侧边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少女一旋身,扯住她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近,往她自己的肩膀上狠狠一带,手肘猛地一创何六子的小腹,接着一个弯腰连带... “哗啦——!” “好一个过肩摔!这小孩好身手!” 雅间内的食客起劲,兴奋地鼓掌叫好,越来越多的人探出身子看热闹,吴清荷轻呼出一口气,吹动自己额前挡住视线的碎发,俯视着何六子两股战战地爬起。 “你这个臭丫头!” “砰!”她再次被打趴,挪了几下,“呕”一声开始猛地吐酒。 吴清荷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6章 第十六章 柏乘都选择听不见…… 吴清荷难得的有一种被人戳穿心事的紧张感,还有些错愕。 桌前的小巷人来人往,都化成虚影一闪而过,她需要说些什么,可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 压根不知道今天是你生辰,毕竟我连信都没看。 这样的解释根本说不出来,吴清荷深吸口气,瞥一眼正默默垂头的柏乘,边观察他的神情,边与他道歉,语气认真。 “这是我做错了,柏乘,对不起。” 一桌三个人,陷入与闹市格格不入的寂静中,张琴这才反应过来,柏公子的客人就是小女君,一时有些傻眼说不出话,勺子里的馄饨“吸溜”一下滑回热汤中。 “没关系,我原谅你。”柏乘小声地回答她,以打破异样的氛围。 “其实我不喜欢过生辰,现在能坐在这里吃东西,我也很开心。” 他抬眸,看逐渐消失在空中的烟花,歪着头思索片刻,便将还未吃的红薯分出半个,小心递到吴清荷面前。 鼻间是温热的香气,吴清荷不明白他的意思,转头望向他。 “咬一口吧。”看见她疑惑的表情,柏乘眉眼弯弯,又恢复了平日里柔软乖巧的样子,仿佛刚刚失落难过的人不是他。 吴清荷按照他的意思,微微朝前倾,张嘴咬上一口,鼓着小脸坐直身子。 小铺子边的灯笼光忽明忽暗,浅浅的一片落在他睫毛上如同薄霜,但他注视着吴清荷的动作,倏尔一笑时却很温暖,末了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现在你算参加过我的宴席了,只是迟到,不是没来。” 这怎么能算,吴清荷怔住,觉得心里有一团理不清的麻线堵在那里。 他如果是很生气,说她几句就好了了,偏偏是这样,委屈巴巴又软乎乎的一个,在人前装没事,想着如何给别人一个台阶下。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既是参加了你的宴席,我就该补你一份生辰礼。” 起码弥补些什么。 柏乘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咬唇怔怔看着吴清荷,闭眼摇摇头。 “没什么想要的,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收下这份心意了。” 如果说现在有什么想得到的,那就是吴清荷真心把他当朋友,可他已经知晓了吴清荷并不愿意这么做,他不会提第二遍。 这是一份他得不到的生辰礼。 “什么都没有吗?你可以再想想,稀奇点的玩意也不要紧,我会尽我所能送给你。” 吴清荷手肘撑着桌面,指尖轻敲着碗边,心情有些郁闷。 外头起风了,柏乘低头轻咳几声,思索良久。 “嗯...那让我再想想吧,等我想好了,我就去告诉你,如何?” 这样的话术,在吴清荷这里等同于“日后再说”和“改日再聊”,说这种话的人仅仅是想结束这个话题,而非真的要与她择日再谈,这是种客套,她明白,柏乘不会,也不想再来找她。 这也很正常,毕竟她做错事在先。 若是真的等他自己来要生辰礼,是绝对不可能等到的,可眼下吴清荷也没什么好主意,她只能先点点头:“好,那我等你。” 用完饭后,张琴打算回京郊,吴清荷也要归府,二人的马一直停在对面酒楼的马厩里,张琴先去帮忙,把马都牵到了铺子边,银色的小马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就像有银河流淌在毛发间。 柏乘驻足在路边,抬头仰望高高的月亮,月亮也哼哧几声,黑豆豆的眼睛看向他。 “你的小马驹真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大概以后没机会就近看这匹马,柏乘趁着最后一点时间问吴清荷。 “叫月亮,它非常聪明,还通人性,你摸摸它,它从此就认识你了。” 她见他好奇,就多解释了些,斜靠在马鞍上,看少年试探性地抬手,动作轻柔地摸一摸小马的鬃毛。 月亮不恼他,分外安静,柏乘像是开在银月亮旁的蓝色小花,这幅场景竟然难得的和谐,吴清荷斜靠在马鞍上看着,心里稍稍有些意外。 “你如今会骑马吗?”吴清荷突发奇想地问一句。 “不会,我娘和河叔他们,还不允许我学这个。” 柏太傅不允许,那一切没得商量,柏乘不是她这般我行我素的人,吴清荷不再提这件事,开始环顾四周:“我们要走了,你家里下人呢,快回去找她们。” “张琴,你这个兔崽子叫老娘好找!” 尖锐的骂声突然从街的那头传来,刺破了这个过半的夜。 三人一齐看过去,是何六子,她不知又上哪灌了酒,喝得比方才还醉,脸上通红一片,手里拿着根木棍,在街角的灯笼下映出一个斜长又狰狞的影子。 吴清荷与张琴对视一眼,下一瞬她便开始活动手腕。 “琴姐,你在外不能打架,我来处理。” 可张琴却很严肃地摇摇头,伸出手臂拦住她。 “若是赤手空拳,她在你手上过不了一招,但你瞧见没,她带着家伙,一棒子下去,没个轻重可是要出人命的,你是小女君,于俺家有大恩情,俺不可能让你这么冒险。” “在外不打架不是军规么,违反军规要挨罚。”吴清荷抱臂站那,好心提醒她。 “她都带着家伙来找茬了,俺这就不是无端打架挑事,是合理地反击以求自保,难不成真叫小女君保护俺?那可就是懦妇了!小女君,你且看好俺在军营中学的招式!” 柏乘欲言又止,有些不安地看着这位自信满满的大姐姐。 对面酒楼里的守卫是他家的下人,或许现在喊她们来解决何六子是明智之举。 但是她话说到这一步,现在插手反而是不给面子,想来她应该武艺了得,不需要别人担心。 “如此也好,琴姐,我在后面看着,你去吧。”少女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起了兴致,有些好奇张琴学到什么新东西,朝着何六子的方向一指,朝张琴点头以示支持。 “俺去了!”张琴挺直身板,正大光明地朝巷尾走去。 她走得很有气势,一步一步迈向何六子,何六子也不畏惧她,只是冷哼几声,朝后退几步。 “我看不见。”吴清荷忍不住踮起脚尖,何六子退到了她的视线盲区,不知现下是什么状况。 看不见琴姐的一招一式。 这怎么行,看不到就学不到,吴清荷不假思索地朝前走,柏乘眨眨眼,下意识就要跟着她,走了几步才发觉自己不该这么做。 后头的脚步声乍然停下,吴清荷回过身,柏乘有些尴尬,挪到月亮的边上,低头错开她的视线。 “我在这帮你看住小马。” 吴清荷瞄一眼,见他紧张地捏紧衣袖,便函首默许了他说的话,自己一路小跑走进巷子里。 “桄榔!” 木棍子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几圈的声音,难不成,已经结束了? 这里的光线不足,昏暗中一阵骚动,吴清荷踏进去,就如同走进另一个世界,一脚踩过去的,不知是碎布料还是烂菜叶,嘎吱嘎吱响。 “狡诈!”角落里,是有人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紧接着一个人影连滚带爬,脚步踉跄地奔出来。 这是... 吴清荷顿住,眯着眼看,还没看清,就见那人一边狂奔,一边朝她挥舞双臂。 “小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 第十七章 烟火会我可补不了…… 风声喧嚣,夜色正浓,京城并不是处处都点灯,因而这一头亮堂,那一边却是要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吴清荷一时疏忽,闯进了窄巷里,小狗在门边守夜,听见声响便“腾”地站起来,堵在路中央缠着月亮汪汪直叫。 “汪汪汪!” “吁——!” “真是难办。”吴清荷虽是这么说,可手上却迅速勒紧缰绳,防止月亮踩到小狗。 她动作幅度有些大,身体稍往前倾,便听见自己近处轻浅的呼吸声,柏乘头一次坐在马背上,像要遭受风暴的小鹿紧挨树木一样挨着她,侧过脸去,不曾乱动一下。 “你害怕吗?”她调转马头绕开巷子走,路过一片有光的地方,就能朦胧看见柏乘的侧脸,他睫毛如蝴蝶扑闪两下,随即小幅度地摇头。 “若是不害怕,那怎么动也不动,跟木头人一样。” 因着被小狗缠住的缘故,琴姐在前头与她走散了,路上静得出奇,只剩月亮的马蹄声回响在耳畔。 听见吴清荷反问他,柏乘耳后发热,磨磨蹭蹭地挪了下小脸,眨巴着眼睛,悄悄盯着专心骑马的少女。 良久,月亮在青石板上往前踏的步子变慢,他注视着吴清荷,瞧她松了口气,不再似之前那般严肃,这才小声与她搭话。 “吴清荷,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现在身后已没有何六子了,琴姐必定也很安全,吴清荷忽然就悠闲起来,同他点点头。 “可以。” “你刚刚为什么带我走呀?” 他问话时脸蛋往前凑了凑,吴清荷勒缰绳的动作放慢,思索了会与他解释。 “我不将你带上,你就有被误伤的可能。” 棍棒不长眼,何六子带着人冲过来时是乱哄哄的一片,留在那多少会有危险,况且她又不知道柏家的下人到底在哪,无论如何,还是带上他最为稳妥。 “我当时想,你今日本就很难过,若再挨一棍子,就会是全天下最倒霉的寿星,所以把你带上来了,不过,我是第一次带人骑马,骑得不太好。” 想到方才自己指挥着月亮掉转马头的时候稍显笨拙,吴清荷暗自觉得不爽。 柏乘安安静静凝视着她,听到“全天下最倒霉的小寿星”时忍不住翘起嘴角笑几声,旋即注视着她,眼神温暖而澄澈。 “谢谢你,我绝对不是最倒霉的寿星,是最快乐的那一个。” “最快乐的寿星?”吴清荷有点不相信他的话,跟着重复一遍。 “嗯,你带着我骑马了,就像做梦一样,我现在特别的快乐。” 他说话时闭上了眼睛,就好似坠入一个梦境里。 吴清荷神情复杂地看他,这倒是让她记起自己上一回生辰,娘为她办了盛大的生辰宴,爹送她汗血宝马小月亮,张姨给她做点心,家里的下人攒钱一齐给她买马鞍...她觉得那种程度,才可以算作最快乐。 小公子以前是怎么过生辰的?她实在有些疑惑。 “卖糖葫芦嘞——!” “糖人!糖人!卖糖人!” 月亮刚好驮着二人走出巷子,陡然间视野变得开阔,宵禁前集市上的喧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吴清荷顿时被吆喝声打断了思绪,抬起头扫视一圈。 今日的烟火会早已结束,可难得聚在一道外出的人们哪就那么容易散,百姓们都不愿太早归家,仍在街上玩耍着,就连那些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嫁公子们,也都戴上了帷帽,出来与心仪的女君们游玩。 “刚出炉的豆沙包子!买一送一!” “刘将军用过的茶盏,大家买去沾沾武曲星的福气,讨个吉利!” ...真是卖什么的都有。 “天下独一份的烟花!散开犹如漫天繁星,大家可都来瞧瞧,射中十只陶罐便可得!” 其中一个摊子前聚着的人最多,吴清荷看见最中央有一长排的柱子,挂着摇摇晃晃十只巴掌大的陶罐子,它们此起彼伏,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射中十只陶罐? 吴清荷默默地勒了下缰绳,让月亮停下向前的步子,柏乘察觉到她的动作,侧头见她似乎饶有兴致,便回过身乖乖坐好,陪着她一块看。 “诸位,这最新研制出的烟花,叫‘一借五金’,只需给小的十文钱,领一次射箭的机会,若射中十只陶罐,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烟花,就白送给您!” 只一次的机会,却要射中十只陶罐,那便是要一箭射穿,难度可想而知,人们小声议论,无人上前。 “老板,你得先叫我们看看,它到底多独特,我们才敢下手呐。” 听到这话,摊子的老板嘿嘿笑两声,拿出小小一个竹筒,火折子一擦,点燃竹筒上的细线。 “嗖——砰砰!” 巨响过后,是让人眼前一新的黛紫色瞬间绽放,接着翻滚出流光溢彩来,就好似仙境里的一朵云,只是下一瞬便消散开,化为乌有。 “确实很美。”吴清荷仰头看一会,勉强给予这新研制的烟花一个肯定。 柏乘看着夜空走了神,半晌才缓缓问道:“你也喜欢烟花吗?” “不喜欢,只是觉得这一个稍微奇特点。”吴清荷身子朝后倾,双手抱臂。 “那我记住了,下次绝对不和你提议看烟花,我一定会找更有趣,更好玩的东西给你。”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遗憾,但还是笑着侧过头,十分真诚地朝吴清荷保证。 “你什么时候与我提起看烟花的事情了?” 吴清荷听着有些懵,她只知道今天刚好有烟火会,正巧自己错过了柏乘的生辰宴,这两件事在同一天,仅此而已。 所以这二者之间,竟然还有什么联系的吗。 柏乘沉默下来,端详她片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第十八章 我要的东西,就…… “俺们都来试试!老板,接好铜板!” 那如梦似幻的烟花,让临近宵禁略感疲惫的人们一个激灵,她们争先恐后地从兜里数出十文钱来,就是为了玩上这么一把。 摊子前自然准备好了弓与箭,第一个人昂头挺胸,阔步上前,自胸膛中发出将要使劲的闷哼声,随后充满气势地握弓,弓弦绷紧。 “砰砰砰!” 三个罐子应声而碎,到第四个时,那箭就如同蔫了一般,叭唧一下落在地上。 人群中爆发出尖锐的笑声,第一个人灰溜溜地下来,老板重新换上陶罐,等待第二个人上场。 吴清荷屏住呼吸灵巧地钻过人群的缝隙,双眼紧盯那柱子上的十个罐子,心中默默演练一遍,待她觉得自己有几分把握了,便从自己荷包里倒出一小堆铜钱来,捏出十个利落地拍在桌上。 “我也要玩,算我一个。” 跃跃欲试的大人堆里,竟然有个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站在前头,神色淡定地将钱挪至老板眼前。 “小姑娘,这个很难,若是一个都射不中,可就丢人了。” “是嘞,还不如买根糖人玩去。” 老板半信半疑地看着吴清荷,收过她给的钱,就捏得紧紧的,还没等到回应,就往自己的钱袋子里一放。 “你确定要玩?射不中东西可不能哭鼻子,也不能把这十文钱要回去。” 她十三,不是三岁,早就过了那种一输就要哭鼻子的年纪,吴清荷冷扫她一眼,点点头。 “当然,输了是技不如人,我不闹事,你不必担心这些莫须有的,把弓箭拿来给我即可。” 月亮规规矩矩地站在人群之外,时不时有只手轻轻地摸过它的鬃毛,好让它在热闹的街上不受惊吓,心情稳定。 柏乘不会骑马,一个人坐在马鞍上伏着身子,靠在月亮的脖颈上,虚虚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最前方的吴清荷。 想到她是要送自己一份生辰礼,他的脸颊微微发热,就好像偷吃一块糖,悄悄含在嘴里,只有自己知道有多甜。 要是带他下马就更好了,他想在离她近的地方看她射箭。 “月亮,告诉你个秘密,我偷看到过她骑着你射箭的样子,我照着那时的记忆画了好多,有厚厚一沓子,娘和河叔都不知道呢。” 不知为何,他莫名地觉得,那些画不可被人看见,只能自己小心藏好。 他眸子里倒映着吴清荷的身影,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侧头时连带着发尾的坠饰缓缓摇晃,手指稍微比划下,月亮黑豆豆般的眼睛眨了眨。 跃跃欲试的人不断涌上,上前时自信满满,离开时灰溜溜,一个接一个,未曾有什么改变。 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 “下一个上去握弓!” 哄闹的人们又都安静下来,看向走上来的少女,不出意外的话,她待会也要灰溜溜地走。 “不知深浅的小孩,我赌她只能射到两个陶罐。” “两个?一个都勉强吧。” 嘈杂的声响包围着吴清荷,她浑不在意,握住那张弓,抬起手臂,目光如炬,弓弦绷紧,却迟迟不放箭。 射中十只罐子,不仅要力气,更要抓住时机,她如同狩猎时最优雅的小猫,歪着头眼里泛着野性的光。 一晃,一晃,朝前摆,朝后荡。 “砰!砰!砰——”一连数个陶罐应声炸裂开来,好似有无形的力量推动,那箭一连穿过九个陶罐,如针尖戳向最后一只,划出一个缺口。 出乎意料的结局,人群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板上一瞬还砸着嘴斜视着她,一眨眼看见陶罐全碎,顿时面色煞白。 吴清荷从容地放下弓,向老板伸出手。 “十个陶罐我全射中了,按照规矩,把烟花给我吧。” 老板久久不语。 钱袋还没鼓起来,天晓得她费尽心思找来这么一个烟花,只为赚个盆满钵满,如今赚钱之路竟戛然而止了么,娘嘞,还没赚够呢。 她咬牙切齿,眼睛死死盯着满地狼藉,突然一个激灵,闭着眼如拨浪鼓般猛摇头。 “你这个不算,我说的可是射中十只陶罐,什么是射中?那当然是射到中心才叫中,最后一个陶罐,它只碎了最侧的一边,你的箭在最后方向歪了,这压根不算!” 吴清荷动作一顿,皱眉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老板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上前扯下那半只陶罐,说话时唾沫星子到处飞。 “你瞧瞧,射歪了!只是运气好才把它碰着喽,这根本不能叫射中!” 她眼珠子一转,又添上一句。 “前头这些年轻力壮的女子都射不中的,她如何能中!最后一个就是歪了!” 前头试过的人们被老板一点,顿时觉出味来,当然不能承认这小丫头射中,否则她们这些大人的脸该往哪里摆? “对对对,她就是没有射中,咱们都不认。” 人们纷纷如捣蒜一般点头,吴清荷按捺住内心的恼火,再拿出十枚铜钱。 “那我再来一次。” “不行,你只能比一次,后边的人都等着呢,这木弓送你,你赶紧走吧,快些回家,要宵禁了,你娘你爹若是知道你这么晚还闹腾,准打你!” 老板一个箭步冲上去,半哄半威胁,将那不值钱的木弓塞到吴清荷手里,接着用力推一把。 身边的人如泉水涌上,喧嚣的夜色下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好像刚才没有少女一箭惊动周遭。 “...”吴清荷低头,微微张嘴,暗自骂了些什么。 她神情厌恶地走出人群,眼底的怒意一观便可知,如一块寒冰,谁见着都要退避三分。 “扑通!” 前方传来东西落地的闷响声,吴清荷脚步一停,低头见到柏乘坐在地上,他很能忍痛,倒吸一口凉气后就默默爬起来,抬眸怯怯地看向她,等她说话,或者是发火。 吴清荷本不喜欢烟花,整件事因他而起,他想,她现在朝他发脾气都没有关系。 但吴清荷只瞥他一眼,转过身收拾马鞍。 柏乘抬手擦擦脸上的灰,纠结一会,鼓起勇气挪两步,靠近正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吴清荷。 “那个老板是奸商,我明天就叫我家的铺子来这抢她生意,让她在京城混不下去。” “你不要生气,我帮你狠狠报复回去,我不会让欺负你的人好过,我要把她们统统打包,扔得老远...” 他暗中贴上去,伸出手臂虚环住她,像是云朵要包住冰山,语气里充满了讨好的意味,眼巴巴地看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切。” 吴清荷倏尔轻声笑下,转眼看看他,没了刚才的低气压,眼中是流光溢彩。 “干什么等到明天,我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上马。” 周围的人还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乐呵呵打成一片。 “十文钱一次!哎呀呀,你射中了八个陶罐,差一点差一点,马上就要全中了!” “老板,若是俺们也射到第十个陶罐,方向歪一点是不要紧的吧。” “当然不要紧,那是唬小孩的话术罢了,这好东西肯定留给各位啊,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老板边数钱边笑嘻嘻地回答。 “哈哈...” 一伙人跟着哄笑起来。 “吁——!” 响彻四方的马叫声忽然传来,伴随着不知谁喊一句:“有马发狂了!” 铺子的老板正一脸懵地看过去,就见高大的马儿扬起前两只蹄子猛地一蹬,吓得前头要射箭的大人们到处逃窜。 刹那间人就跑光了。 可高大的马儿不肯就此罢休,往前迈步,紧接着一跃,皮毛闪闪发光,像是天上的月亮掉下来,重重地砸在老板的铺子里。 “哗啦啦...” 满地狼藉,那匹银马还朝她甩甩鬃毛,好像个愤怒的大孩子朝她甩头。 老板啊呀呀崩溃地叫出声来,一手摸着脑袋,一手愤怒地着指向马鞍上的女孩,她傲然俯视着老板,身后还坐着个漂亮的少年,眸子颤动着,像是也没回过神来。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第十九章 真是白费我一个…… 烟火过后,京城终将回归它平常的模样,没天空一碧如洗,让人很难想象出昨日有多么绚烂的色彩在天上绽放又凋谢。 大街上清清冷冷,吴清荷骑马路过冒着热气的包子摊,想起自己走上走得匆忙,未来得及用饭,便掏出几个铜板来。 “给我来两个包子。” “好嘞,五文钱,小姑娘这是要去哪,去读书?” 老板给她挑两个最大的包子,包好了递过去。 “是去私塾,但不是去读书。” 吴清荷和她随意聊一句,将铜钱往蒸笼边一放,接过包子就骑马上路。 “去私塾不读书,那要做什么?” 包子铺老板在远处嘀咕,但吴清荷也没再回答,只是埋头吃包子,顺带细看一封刚到手的信。 这封信来源于尹夫子,是夫子昨夜就写好送到府里,她晨起才拆开看的,说是有一件关于秋狩的事情,想今日在学堂与她当面谈一谈。 离秋狩大约不到十日,她看着信,并不能想出夫子到底要谈些什么。 尹夫子能和秋狩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能是要她在秋狩时射一条蛇来泡酒喝。 “唉?那桥底下是不是有人站着?” 有人经过,小声地问身旁的行人。 “瞧着确实是,管那么多做什么,没准是早晨来河边浣洗衣服。” 护城河有条河道环过,那是她的必经之路,桥下水流湍急,吴清荷骑马而过时不经意瞥一眼,果然发现个男子的身影在桥底下。 他捂面站在河边,肩膀一颤一颤的,吴清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忽而喊:“天杀啊!老天没眼!”旋即“扑通!”一声冲进河里。 这爆发出的怒吼声将月亮吓得四只蹄子都没迈对方向。 原来他是在寻短见 吴清荷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下马,旋身翻过桥沿的栏杆,纵身往河中一跳。 那个男人求生的意识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又恐慌起来,虽是求死的心,可身体像只笨拙的鹅乱扑腾,扑得水花四溅,吴清荷被他害得呛几口水,但好在她动作敏捷,找准了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往岸上一扯。 “哇——!咳咳,苍天没眼啊!天杀的...” 那男子被救了上来,猛地咳嗽一阵,咳完了便又继续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巨大的声响吸引来不少人,大家一齐围住他,吴清荷浑身湿哒哒地坐在岸边,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的衣裳,半晌又颇为无语地拧自己的衣物。 “有话好好说,大清早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是发生什么了,与大家伙都说说,咱们也好帮你解决,你说是不?” 热心肠的人拉住那男人问起来,吴清荷沉默着翻了翻衣袖,发现包子没了,应该是方才落水的时候掉出来,就这样顺着水流飘走。 男子抽泣半天,哭得梨花带雨:“我...我家妻主没了!昨夜她跳到河里,就这么没了,衙门说她是喝醉酒,自己失足掉下去的,可我不信,我打听了一圈,知道了真相,我知道她是不堪受辱才投河自尽的!” 周遭顿时炸开了锅。 “啊呀,这听着便觉得惨!” “这可得好好与衙门说。” ... 已经没有吴清荷的事了,她站起身来,准备先行离开。 “如何说?说不得,呜呜...欺辱她的人,是当今宰相家的独女吴清荷!那个纨绔女君!” 众人安静下来,吴清荷的脚步一顿,神色几度变幻,缓缓回头,定定地看着那个男子。 “我家妻主叫何六子,昨日好生地在酒楼里吃饭,谁能想到遇上了那个顽劣的小霸王,吴清荷看不顺眼她,就打了好几拳,我家妻主不敢欺负孩子,再三忍让,最终不堪受辱,跳河自尽了!” 原来是何六子,想不到一夜过去,那想要雇人来群殴琴姐与她的何六子竟然死了。 昨日与她打架,便可闻见满身酒气,这人走路都摇摇晃晃,瞧着就是没少喝。 一个醉鬼失足溺水而亡,家里人不能接受,就另寻原因寻到她头上了。 他说得声泪俱下,众人听罢连连叹气,突然,一直沉默的少女冷冷地出声问他。 “你是亲眼看见的吗。” 何六子的夫郎顿了一下,委屈地摇摇头:“不是,是别人告诉我的,但八九不离十是真的,许多人都认识吴清荷的,他们昨日在酒楼看到她与我妻主打架了。” “那你有把这些同衙门说么,衙门要怎么处理。”少女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衙门说我是无凭无据的谣传,但是...但是许多人都看见了,可以作证的!” 何六子的夫郎说完话就又继续哭嚎起来。 “我妻主没了!我是鳏夫了,苍天啊...” 那伙人赶忙又围上,继续劝他想开些,吴清荷随意挑了个人,拉出来问道:“你相信他说的话?” 被揪到的人有些为难,但还是点点头:“若是吴清荷的话,那倒也确实有可能。” 吴清荷被气得想笑,指节轻捏紧,但最后还是将那人放开,转身踩着湿漉漉的鞋子走回桥边。 “真是白费我的包子。” —— 扫洒完毕的学堂敞开大门,一长排马车缓缓驶过门口,将各家的女君公子们送来读书。 明明刚初秋,但柏家的马车却早已是紧紧封窗,一丝风都吹不进车内,饶是如此,河叔还不放心,拿了件外衣出来,瞥一眼头斜倚在车厢壁上,正专心看书的柏乘。 “公子的身体当真不要紧吗,昨夜吐两回药,医师说,是您昨夜在外受了风吹,寒气入体着凉,今日是可以不用来私塾的。” 柏乘抬头看眼满面愁容的河叔,倏尔温和地笑笑,摇摇头安慰他。 “河叔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可河叔却并不全信他说的话,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柏乘在暖光下犹如用霜雪捏出来的一般,脸上不见血色,哪里是没有事的样子。 眼看着就到了学堂门口,将要下车,柏乘轻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河叔,您还没有把我昨晚吐药的事告诉我娘吧。” 昨日是主君夫郎的忌日,主君一直为此忙碌,深夜又进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 第二十章 知道啦,坚决不…… 这是柏太傅家的那个小病秧子,平日隔三差五就要休假在家养病,因此他们很少见面,对他不甚了解。 不过他们听闻,吴清荷曾有一次当众将他气哭了,气得小公子在尹夫子书房外眼眶泛红,这是书房外好多女君都亲眼看着的。 公子们相对视一眼,互相放轻松地笑了下。 “我们在说吴清荷的事呢,她昨日欺负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妇,不肯绕过对方,而后那农妇不堪受辱,就自己跳河了,真是惨呐。” 其中一个说得最起劲,柏乘就低头看他,垂落下的发丝遮掩着脸颊。 “你亲眼所见吗?” “不是,是来学堂的路上听说的,不过一想便知,这就是真的,吴清荷就是一个过分的人。” 这人语气笃定,说话时神情厌恶,旁边的公子听了,忍不住捂嘴笑他:“你以前给她送情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就是那时候才看出来的,她是个多么无礼傲慢的人,我送那么多封,她都不正眼瞧我,骑马就走!不过还好她没有接受呢,她除了家世和脸蛋,其余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性格顽劣,不肯读书上进,如今身上还带着条人命...” “你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当面送她情书,背后诋毁她,虚伪,肤浅又愚笨,你配不上她,她永远都不会有正眼瞧你的那一天。” 那位公子瞪大眼睛循声望过去,只见柏乘不再同刚才那般礼貌,他脸色苍白若雪,没有柔和的态度时,就好似从骨子里都散发着冷意。 “我好心与你聊天,你骂我做什么,你以为你这样讲,我就会害怕?我可告诉你,夫子来了都没法堵住我的嘴,我爱说什么说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下一瞬,屋内爆发出几声尖锐的叫声。 “啊——!”有公子惊呼起来:“柏乘你莫不是疯了,你要和我们打起来吗!” —— “老身不喜欢这些危险的事,读书人不该掺合进来,但为仕途考虑,你陈学姐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官员推举本非易事,秋猎确实是个机会...” 尹夫子倒出来的茶水入口是苦的,吴清荷象征性地抿一口,她身边坐的是陈韵,那位与她相处算融洽的学姐,几日不见,陈韵眉眼间是淡淡的忧愁。 “吴清荷...这丫头,你可在听老身说话?” 自己教出的学生,尹夫子总是格外清楚她的小动作,见她开始看别处,就赶忙用手指叩桌,提醒她回神。 “都听进去了,陈学姐今年的考试未能发挥好,如今打算择官员举荐入仕,学姐想参加秋狩,借此推举成功,就来问我可否在秋猎时结伴而行,互相帮助。” 本朝官员入仕,分科举与推举两种路子,秋狩中平安而返的人,不仅在入伍为兵时会得到优待,在官员推举中也更易成功,只不过对于书生而言,胜出实在很艰难。 若没有靠谱的伙伴,陈韵熬不过去,她能想到的只有吴清荷,这才请夫子出面,提前约好,与她结伴而行。 “如何,你可愿意?你陈学姐心思缜密,你身手灵巧,你们二人结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多一个人,夜里便可轮流守夜,确实安全不少。 思索片刻,吴清荷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但在陈韵答谢完,将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提醒一句:“学姐其实也可明年再考科举,秋狩总归不太适合你。” “家教甚严,我不愿让家里太失望了,多谢吴妹妹相劝,但我还是想试试。” 陈韵苦笑一下,与夫子行过礼,便自己先行离开了书房,说是要回去读书。 屋里只剩下夫子与吴清荷二人,夫子叹口气,她一向不支持学生做这些,但上回吴清荷那么一闹,而后又自己来认错,竟叫她稍稍想开,如今也肯做出些让步来。 夫子抬头看眼坐在那不知沉思些什么的吴清荷,轻啧一声。 “早上去做了什么,迟来半个时辰。” 吴清荷摸了下碎发,还是湿的。 “路上遇到有人跳河,救了一下。” 她想到早上的事就觉得烦,所以故意挑着简单的地方说。 “不像是只救人那么简单,打从进书房开始,脸色就阴沉得能滴水,你当老身是个瞎子,看不出来?” “尹夫子在书房内吗?” 房门被人叩响,有人十分焦急地出声询问,这恰好岔开了屋内的话题,吴清荷悠悠喝口水,见到私塾里的另一位夫子慌忙推门而入。 “我正找尹夫子呢,公子们起冲突了,闹得不可开交,您瞧着这该如何处置。” 尹夫子是学堂里资历最老的教书夫子,但凡遇上些什么事,大家都要来问问她的意思,听着这番形容,尹夫子一口茶差点未能咽下去,皱眉间怒意就在眼底划过。 “真是不成体统,如何处置,那自然是要罚,老身的那把戒尺呢,把戒尺拿出来!” 吴清荷瞧着夫子腾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桌前,打开抽屉,一道寒光闪过,有人手臂那般长的戒尺便被夫子拿了出来。 有些人从前可没少挨戒尺的打,吴清荷看见那戒尺就感觉手心隐隐作痛,便自己默默移开视线。 “把戒尺拿去,按着规矩来重重地罚。” 她将戒尺交到这位夫子的手上,反复提醒对方要严惩这些闹事的孩子,浑然忘记放才自己正与吴清荷谈天的事。 忘得好,反正她也不想说出来给夫子添堵,吴清荷找准时机起身,听着尹夫子在那叽里呱啦,慢慢挪到门框边,丢下句:“夫子,我先回去了。”便一溜烟逃出去。 学堂里有人要挨罚的消息不胫而走,路上的学生走路匆匆忙,都抢着在院子里看热闹,吴清荷隔着老远便可看见他们围在一起,堵得前方的路都水泄不通。 “这里是学堂,吵架,打闹在这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不要提你们将学堂搅得一片狼藉,按照夫子们定下的规矩,你们说清缘由,每人各领十戒尺,此事才能了结。” 已有夫子站在中间训话,吴清荷今天心情不好,不愿多看热闹,不打算多做逗留,自然也没想透过人群往里边看一眼。 “为何要罚我们,是柏乘先动的手,他手里拿着砚台,差点就砸到我们,幸好我动作快,劈了下他的手腕,可他还不肯罢休,朝我们泼墨水...” 柏乘?吴清荷实在有些没想到,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双澄澈干净,倒映着奇异烟花的眸子,那样软脾气的少年与“闹事”二字完全不搭边。 今天她不想再多管别人的闲事,可犹豫片刻,吴清荷还是走近人群,抬眼望里看。 柏乘站在夫子的面前,衣袍上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