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太狠,我被师门卖给女帝联姻》 第1章 我这就轻薄了未婚妻? 阳春三月,初雪尽融,天色正好。 大洛朝。 洛都,朱雀街上。 有一队声势浩大的车马停在路边,前方是两列披挂整齐的护卫方阵,中间是四匹骏马拉着的华贵车辇,约莫有一间小屋大小。 此时,这一车马正哄闹成一团,卫兵手持着武器包围着车辇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更外围是一群看热闹的凡人百姓。 车辇的门帘外,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侍剑童子明竹正一手挟持着一位黑衣壮汉,另一手捏着法诀让卫兵们不敢靠近。 而车辇内部,杜衡正东倒西歪的倚靠在正座上。 他一只手揽住了女子的纤细柳腰,另一只手攥着人雪白软嫩的小手,歪歪扭扭的倾倒坐在了车辇内里的正座上。 杜衡撞的脑袋瓜一片空白,他摔进来的时候两人即将撞到了一起,对方却不躲不避,他只好下意识伸手护住这位女子,然后两个人转了一圈,杜衡用自己的背部撞上了车辇的内壁。 此时,他正茫然的看向自己怀里的娇柔贵气女子。 这人也是心大,都摔到他怀里了,现在还能迷迷糊糊的睡着呢。 她眼帘紧闭,细长的睫毛时不时微微颤动着。 那是一张杜衡不知道怎么该具体去形容的睡颜。 女子脸上未施粉黛,却又如无瑕美玉找不到半点缺憾之处,细眉轻轻舒展着,让人联想到那初春微雨下的柳梢,琼鼻挺翘之下是那粉嫩水盈的绛香朱唇,肌肤欺霜赛雪,若如凝脂。 身上是一袭玄色的齐胸襦裙,微微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和两处的锁骨,袖角和衣领处绣着几株雅致的梅花。 衣裙宽大却难以掩盖她姣好的身段,骨肉匀称,每一分都是恰到好处,头上戴着金色步摇和几支凤钗与珠花,明明人还未醒,却平白无故添了几分凛然贵气。 这该是怎样的一位如花似月的天仙女子?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如此形容似乎并不为过? 杜衡又大着胆,鼻尖轻嗅着伊人身上那自带的幽然清香,不禁又更加迷醉了几分。 他闻了几息时间才觉得如此过于孟浪了,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才从中清醒过来。 杜衡垂眸看着怀里的姑娘,暗骂一句真是妖精.. 本来按照杜衡的时间规划,他和师弟明竹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自家宅邸了。 可二人今日前脚刚到帝城洛都,后脚一进主街就碰上了一队华贵车马,路边还有刑捕司正追捕贼人。 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两人正要避开之时,却遭了那贼人暗算。 那黑衣贼人趁杜衡与路人寒暄打探大洛如今的情况之际,突然调转身形向他靠近,伸手往他身上贴了一道符印。 他摆烂了数载,许久未曾与人斗法,这就导致他并未怎么上心,加上他虽表面看起来修为低微,但自身护体的灵力可以无惧五重境界以下的招数法门,也就不怎么在意那道未发动时没有丝毫灵力的符印。 可没想到那压根不是什么伤害符印,而是加速符,杜衡的身形当即陡然一个加速,仿佛被事先瞄准了一般,直挺挺的就摔进了车辇内部。 车辇的质地很好,显然是用了上好的木材和灵阵制作的,被杜衡带着护体灵力如此一撞也没有什么损伤。 头晕目眩醒转之际,杜衡跌入了车辇里撞的七荤八素,又因要护住车辇里的那位睡得正酣的贵气女子,于是乎怀里便多了具娇软清香的丰润身躯。 车辇里这位姑娘也是心大,杜衡脑袋撞的都生疼了,她居然还在睡? 杜衡回想起他见到这一车辇的情形。 这车辇拴着四匹骏马,身旁的护卫队也不在少数,那说明这位姑娘最低也是个皇亲国戚? 大洛朝天子六驾,皇亲四驾。 这是哪位郡主? 长公主应当不可能,如今朝事繁忙,她不应该在宫里代政吗? 清醒过来的杜衡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大洛现在果真是不太平啊。 杜衡回洛都的消息或许是走漏了风声。 长公主还没有公布杜衡的未来驸马身份。 杜衡现在也不清楚是他父亲镇远侯的政敌,还是他与长公主的联姻一事已经被他人得知了。 他这准驸马一回来就平白无故遭了算计。 如果让长公主殿下知道他头一天回来就轻薄了其他女子,那岂不是? 杜衡本来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诶.. 那岂不是正好? 杜衡面色一喜,他本来正想着怎么推拒那婚约了,这倒是个好机会啊! 长公主应该不会要一个和其他姑娘有过意外接触的男子吧? 就是他这连家门都没进呢,就莫名其妙在外惹了事,等下回去怕是要挨爹娘的一顿混合双打。 不过,值了! 回到眼前,杜衡不敢再唐突佳人,他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人儿放在正座上。 他这便起身打算出去请罪了,不知道他冲撞轻薄的是哪位皇亲国戚,就希望是个好说话的。 所幸杜衡方才没有做出太过逾矩的举动,手也没有碰到人家姑娘比较羞耻私密的地方。 不过不知那贼人如何了,明竹应该不会把人放跑,那可是证明他无辜的罪魁祸首啊。 意外之过和主动欺辱可是两码事。 不过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杜衡感觉那女子从自己怀里脱手的时候微微颤抖了几分,俏脸也泛起了几分红意? 他来不及细想,转身轻手轻脚的拉开了车辇垂帘往外看了一眼。 却看见一位侍女装扮的女子正好从护卫的包围圈外急速飞来,一手提着一个木盒子,另一手的流云袖摆伸长飞出就与明竹斗在了一处。 “大胆!光天化日,尔等是哪来的贼人?” “我们..” 还不等明竹辩驳,杜衡劝架道。 “明竹,你且住手!” “是,杜师兄。” 明竹身形往后先行退了一步,那侍女见状也没再咄咄逼人。 杜衡走出车辇,躬身抱拳道, “在下杜衡,家父镇远候杜皓擎,今天因意外冲撞了你们的车辇,还请见谅,敢问阁下所出何处,在下也好上门赔礼道歉。” 那侍女听到杜衡自报家门。 本来忧心自家主子因而拧眉气恼的面容竟露出一丝了然,视线不着痕迹上下审视了一下杜衡。 心中感叹此人行为举止真是气度不凡不卑不亢。 不愧是镇远侯家的! “原来是杜小侯爷,奴婢明折冒犯了,长..” 她正要说出里面那贵气姑娘的身份却愣了愣神,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被谁阻止了。 此刻车辇内传出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声音很小只有车辇旁的杜衡几人能听见。 “明折?” “奴婢在。”明折凑近了车辇。 “明折,让驸马在车驾外站着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派一队护卫送驸马回府。” “是!” 当那贵气女子说完吩咐的话,杜衡神色一僵,感觉有些昏了头。 那贵气姑娘说了一句又微微打了一下哈欠。 “本宫也困了,回宫吧。” “是,殿下。” 车辇开始往前移动之时。 “驸马大人今日对本宫做的事情可不太像是君子所为,本宫会等你一个解释哦。” 杜衡的脑海里出现了长公主的声音,声色恬静娇柔,比起方才在众人面前多出了几分感情,又婉转可人,听的杜衡心口微微有几分痒意。 杜衡此时大脑还一片空白着,并未做出答复。 车辇却已经重新启程,那贼人也被明折侍女给带走了。 杜衡回过神来满脸的郁闷,他本来打算借助这机会拒了那婚约,没想到那贵气女子居然就是长公主? 人都还正式见面呢,我这就轻薄了未婚妻? 长公主不应该在宫里面批折子处理政务吗? 怎么会出现在朱雀大街呢? 。。 。 【ps:可以看看章末作者说避雷,要是不喜欢人设安排,就此止步。】 第2章 这联姻的人选,非你莫属! 杜衡今天这一出闹剧,还要从数天前的若仙阁说起。 彼时的东境,烂柯群山中。 世人难以窥伺的烂柯主峰之上。 一老一少正端坐在一盘棋局前对弈。 左侧的俊秀少年手执一枚棋子气势凌厉的落在棋盘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将军!” 棋盘之上,左侧红方已经驱马驾车直指敌营,右侧黑方的军中大帅已然无路可走。 对面的白袍老者面上垂然哀叹,下一刻左手悄然伸出,棋盘之上散布着无色的灵力。 那少年好似早有预料,一手轻轻格住灵力,阻挡住了老者的举动。 “掌门师叔是下棋下累了吗,那不如告诉师侄,我来行棋就好了。” “师侄还真是贴心。” “当然,这是小辈的本分。” 两个人僵持不下,面上依旧叔慈侄善,好像在棋盘上角力的是其他人。 就在此时,从山下飞来一位侍剑童子,他快步走到白袍老者身旁递给了白袍老者一封龙纹黄布包着的书信, 白袍老者看完书信陷入沉思,随即扭头看向那少年,企图悔棋的手也收了回来,面色和蔼可亲。 “掌门师叔是有什么要事吗?那师侄我也不便叨扰,我们改日再弈?” 少年起身欲走,可不能久待,这老头子这么笑的时候定是不安好心! “师侄啊,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师叔对我尽心尽责,师侄铭记在心。” 少年回头笑了笑,眼里似乎满是真诚。 一老一少眸中忽闪微光,各怀心思。 少年便是先前轻薄了长公主的杜衡,他十年前拜入若仙阁,成了当时若仙阁掌门云天奕的徒弟,如今是宗门内的首席大师兄。 杜衡前世是蓝星的一位普通大学生,在某个寻常夜晚寻常入睡,醒来却发现一朝穿越到了此世,成了一名新生的婴儿。bookAbc.Cc 后来他十岁那年,若仙阁的前任掌门云游四方恰巧碰上了他,杜衡便就此成为了一名道门的修行者。 杜衡方才对叶鸣山说的倒也不是违心的话。 叶鸣山虽然是个下棋玩不起的老顽童,但是对他师兄留下的这位天天摆烂的废材弟子还是颇为照顾的。 杜衡跟随前任掌门云天奕多年,在云天奕仙去后,若仙阁其他人才发现杜衡的修为实力竟只有二重境界蕴气境,连某些外门弟子都比他强。 这人平日里也不做正经事,天天摆烂。 下棋、养鱼、撸猫、逗狗、种花,看话本,还没事干就折腾掌门长老和其余几位内阁弟子。 反正除了修行炼丹等正经事,以及男盗女娼等不良祸事,杜衡他啥都干,突出一个“摆”字。 若换做其他气性比较大的仙门,说不准杜衡早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但因叶鸣山有意袒护,杜衡在门内依旧是我行我素。 “师侄啊,方才大洛朝的皇室传信于我,你猜说的是何事?” 杜衡被叶鸣山盯的直发毛,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嗯..师侄愚钝,就不打扰掌门师叔处理宗门大事了。” 杜衡不等叶鸣山回答,起身便走,三步并两步,走了一会儿就小跑了起来,叶鸣山看他下一刻怕是等不及就要掏出飞剑来御剑而逃了。 呵,警觉心还挺强。 叶鸣山冷笑了一声,“竹儿,速速把你杜师兄请回来!” “请”字是加了重音的。 侍剑童子明竹点了点头,已然会意,他施展身法,瘦小的身形脚踏清风几步就到了杜衡身前就拦住了杜衡的去路。 叶鸣山已经到了杜衡身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师侄别急,我还有事和你相商呢。” “师叔,我还有急事,我家小梅的远方表姑的邻居的亲戚的二大舅爷就要下崽了,我急着回去帮忙呢。” 小梅是杜衡偶然捡到的一只小白猫,才月余大小。 杜衡言罢,挥了挥袖子从叶鸣山手上脱身,后者只觉一阵清风而过,一时竟然让杜衡脱了手。 叶鸣山竟淡淡笑了笑,既不意外,也不气恼,坐下抿了口一旁的灵茶,对着杜衡的背影嘀咕了几句。 “人老了,好像记性不太好了啊。” “好像..隔壁琼云峰的几个女娃子上次想去见杜师侄来着,不知为何却被半路杀出来的妖风吓破了胆,若是知道那妖风是..” “还有不知是谁偷拿你李师叔的剑锋丹喂给灵兽园的青竹虎,导致四丫头的灵草园被毁的事..” “老头子我记性不好,嘴皮子也不太利索,不知道哪天不小心就抖露了出去?” 杜衡听罢,背影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最终还是回身恭敬抱拳道, “为掌门师叔分忧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师叔请讲。” 叶鸣山面露得意的瞟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咳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啧,那你倒是别拦着我各种威胁啊! “就是大洛皇帝五年前驾崩了,如今朝堂上理政的长公主殿下想与我若仙阁履行数年前与皇室结下的婚约。” “..原来如此,所以这与师侄我有何干系呢?” 杜衡隐隐约约猜到了叶鸣山的意思,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鸣山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这事说来话长,约莫在百年前,大洛皇室和本仙门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初你师父作为掌门,代表若仙阁与大洛皇室定下了联姻一事,约定若是有哪位公主愿意,若仙阁可让门内的一位适龄的才俊修士与其共结连理。” 世俗皇权与仙门联姻,听起来有些古怪,但是在此界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此界以修行者为尊,儒、释、道、武、四家为修行者的主流体系,其他还有各种旁门左道。 便是朝堂之上都有许多实力高强的修行者为官。 大洛皇室虽是世俗皇权,但也是修行世家一脉,所以与仙门中赫赫有名的若仙阁联姻不足为奇,甚至还能以此提高大洛皇室的威望。 叶鸣山继续道,“这是你师父生前允诺的事情,本座想的是自然是要从你师父的玄幽峰划人过去。” “师侄身为若仙阁的大师兄,同时也是玄幽峰的首席内阁弟子,你说你们这玄幽峰有什么人选比较适合长公主殿下呢?” 叶鸣山笑的十分爽朗亲和,还拍了拍杜衡的肩膀,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 杜衡听罢,一阵无语过后,小声道, “掌门师叔,这玄幽峰..现在就我一个人啊,要不还是您在别的地方..” 杜衡的师父云天奕是个很奇怪的人,生性孤僻,不喜欢收徒,杜衡已经是他唯一的弟子了。 叶鸣山听杜衡这么说,笑的更开心了,不等他说完话直接打断。 “师侄果然也觉得你和长公主颇为般配啊,师叔我很是欣慰,不枉费你师父和我的一番苦心,想必你也是因为到了适婚年龄有些急不可耐了。” “无妨,即便你师父不在了,但是师侄既然开口,这桩婚事师叔我就替你做主了。” 杜衡愕然,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能这般睁眼说瞎话。 他无奈的插了一句,“师叔,别忘记了我才只是二重境界的蕴气境啊。” “你相貌堂堂,修为境界资质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属实是未来可期。” 杜衡听的一阵恍惚,修为和外貌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未来可期了? 就自己平日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的修为水平。 若放其他地方的剧本应该是师门的长辈和师兄弟听到这消息,直接跳出来骂他一句废材废物,还敢肖想长公主殿下。 这才合理。 怎么这老头子还能这么吹自己的? 他不会是输棋输多了存心报复想让他出丑吧? 叶鸣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吹杜衡未来可期。 当事人杜衡自己都听不下去。 而叶鸣山还在忽悠着。 “那大洛朝的长公主听说才姿过人,貌若天仙,不知道多少人想当驸马。” “你们二人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极为般配。” “这联姻的人选,非你莫属!” 。。 。 【ps:防止有人不看章末的作者说,境界划分我直接放这里了。一到九重境界:锻体,蕴气,通明,不惑,坐照,洞玄,破军,知命,无距。】 第3章 一纸书信,迫入尘缘 “呵呵。” 杜衡干笑了两声,但还没等杜衡再拒绝。 “这桩婚事就这么定啦。”叶鸣山直接拍板。 “你回去收拾收拾,不日后我就让竹儿护你下山。” 叶鸣山面露急切,生怕他反悔似的,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赶人。 杜衡面色僵硬,嘴角扯了个假笑,心里啐了一口。 刚才还不让自己走,现在就火急火燎推着他往外赶。 明竹护自己下山?怕不是害怕自己半道上人就不见了,特地派来当奸细探子的吧? 老家伙难怪看完书信脸上那么开心,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那我的摆烂大计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杜衡低头一叹,自己那便宜师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收他一个徒弟,就不怕以后没人接他的衣钵传承吗? 现在这联姻的重担就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了,推都没处推啊。 先不说成了公主驸马之后能不能继续过上如今的摆烂生活。 真要是下了山回了大洛,得有不知道多少眼线会在暗中盯着他,可不轻松。 杜衡这一世的父亲是威名赫赫的大洛镇远侯杜皓擎,一杆亮银枪驰骋沙场,杀得西部妖庭,漠北蛮族都不敢来犯,是朝中一心北伐破敌的主战派的主心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然是树敌无数。 他无心参与世俗争斗,只待大洛朝出兵之时,他就下山助父亲一臂之力,而后归隐若仙阁继续摆烂。 可现在战事未起,还不是他下山的时候,他还想多过些安生日子呢。 杜衡还不死心,回身道。 “师叔,这婚约按礼来说,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都还未曾同意,这是否?” “你爹娘身为大洛朝廷命官,能够与长公主殿下结为姻亲,怎会反对?” “可是..” 叶鸣山直接打断他,装出善解人意的表情,“师侄无需担心,我这就修书一封跟侯爷说明此事。”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杜衡。 “险些忘记了,你今年生辰过后正好弱冠,你爹前些日子还问我可否让你下山举办冠礼。” “如此一来倒是双喜临门,你过完冠礼也能顺势定下婚期了。” 杜衡听着嘴角抽搐了几下,还不如不提他爹娘了,他都忘记了自己冠礼这茬了。 大洛朝礼制规定,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弱冠之后便可结亲。 他身为镇远侯独子,冠礼是躲无可躲,必须要回去参加的。 杜衡真不回去,他那十年未见的母亲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子。 就算不为了联姻一事,为了他父母,这大洛迟早也是得回去的。 “如此一来倒是巧了,你回去参加冠礼顺便把婚期也定了,到时候再告诉师叔我,我带着你师弟师妹们给你去捧场!” 呵..你那是为了捧场吗? 你就是惦记着要去吃席喝酒吧? 而且这小老头真不怕他丢师门的脸面吗? 他真的和大洛长公主成婚的话,那届时还会有许多声名在外的仙门来贺礼。 他十年入道,才过了锻体境界,只入了二重境界的蕴气境。 到时候人家一看,新郎官是若仙阁大师兄,却是个修为低微,怕是来吃软饭的,连带着若仙阁也得被看低了。 叶鸣山真受得了被这么戳脊梁骨吗? 但叶鸣山就是如此执着,杜衡怎么说都不松口。 “我们若仙阁受得住,师侄莫要担心,师门永远是你的后盾。”叶鸣山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 杜衡点了点头,啊是是是,您老真是深明大义,如果刚才不是还在对他逼婚,他就信了。 杜衡无奈,拒婚什么的只能回去之后从长计议了。 时间还长,还有回转的余地的。 而且人家长公主还不知道夫婿人选是谁呢,说不定知道了是他以后,就主动退婚了呢? 杜衡不相信那长公主知道了他的修为实力还肯选他。 听闻大洛皇家的修行功法比起他们若仙阁也不遑多让。 那长公主是皇室的掌上明珠,可谓是天之娇女,见过的年轻才俊,修士翘楚理应不在少数,能看得上他? 他还在思索对策,叶鸣山又开始赶人了, “好啦,师侄快回去收拾行囊准备一下吧,记得和你那其余几位师叔师弟师妹也告个别,别让他们太挂念你了。” 杜衡听的心中古怪。 挂念?怕不是一个个都憋着想报复他呢。 门内其余几位内阁弟子没少被他摧残。 今天下棋骗那位的丹药,明天钓鱼忽悠另一位的灵兽,后天带着丹药和灵兽找下一位蹭吃蹭喝,没事干再祸水东引找找乐子。 外表上人畜无害大师兄,暗地里鸡鸣狗盗杜贼子。 杜衡又和叶鸣山扯皮一会儿,见叶鸣山实在不松口,只好作罢离去了。 杜衡走后,叶鸣山更是急不可耐了。 他嘱咐着明竹记得用速度比较快的绯羽鸾鹤帮他把回信送到长公主那里,告诉她若仙阁已经决定了人选,好让她心里有个数。 如此一来杜衡想反悔就更难了。 叶鸣山心里乐呵的不行,脸上更是喜上眉梢。 这小子就知道成天开摆,还在山里祸害好苗子,带坏不知道多少弟子。 早就该把他送出去了! 师兄啊,不是师弟不愿意照看你这徒弟了,是这小子太过气人,整天摆烂养生,老气横秋的,合该下山磨练磨练了。 明竹应承下来后突然问道,“对了师父,为什么杜师兄和人下棋都是下象棋,怎么从来不见他下围棋呢?” 叶鸣山闻言垂眸看着刚才那一盘象棋的残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那自然是因为你杜师兄围棋下腻了。” 叶鸣山捋着胡须,心中一叹, 烂柯棋局,谪仙人执白,求道者执黑,如此对弈数载,能不腻吗? 明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在嘀咕着,杜师兄何时下过围棋了?难道是不见人的时候偷偷下的? —— 这一边,杜衡下了主峰,驾驭着飞剑回望烂柯群山,那群山轮廓因云雾有些模糊,竟现出一道仙人之影。 杜衡垂下眼帘朝玄幽峰飞去,没再去看那真仙虚影。 他已经看了太多次了。 若仙阁自古便有一传说,烂柯山曾是真仙住处,藏着莫大的机缘,只是千载以来,若仙阁门人都未曾有幸沾染机缘。 烂柯一梦,若梦若仙。 若仙阁便是因此得名。 或许是因杜衡是穿越而来的缘故,杜衡竟成了那变数,有幸得了那机缘。 他自从十岁入山那日起,便开始长夜入梦。 梦里杜衡到了那千百年前古朴幽然的烂柯山。 破败的楼宇,断壁残垣中的小亭,随着落叶和细雨,朦胧看不清脸面的老者端坐在棋盘前,那便是梦中仙。 那仙人与他对弈,授他修为,传他功法。 如此恍然一梦在杜衡每夜入睡后都会出现,持续了数载光阴,近些年才散去。 杜衡的道法、剑技以及修为天赋等造诣,也因此到达了不知何等境界,他师父云天奕曾压低境界与他切磋斗法,却在他手上也讨不到便宜,不止一次笑骂着说他已经不用师父教了。 但这是他被迫在梦中烂柯山苦熬了不知多长的岁月才得到。 孤身置身于时光长河之中,那时间便是不可丈量的,即便那是入梦并非现实。 以身入梦,也让他的心颇为疲倦。 即便梦中每日只是与仙人练棋学剑,无需与人斗,但他还是无心再沾染凡尘的争斗。 他性子本就温和,不喜生杀,自然不会像某些人那般一朝得道便以武犯禁,争强斗狠浑身戾气。 杜衡他只求摆烂个清净,只想过个“趣”字,于是便特地隐瞒了修为进境。 杜衡的师父云天奕与后来看顾他的师叔叶鸣山都能探查杜衡的根骨资质,杜衡借着真仙法门,对两位长辈也是下了心思极力隐瞒。 但他们见他修为并无寸进,知晓他这是在浪费天赋资质,却也不曾起逼迫管教他的心思,反而还笑眯眯的帮他遮掩。 杜衡一直觉得那两个老头子恐怕是另有打算,但无论如何自己摆烂的目的达到了。 他也懒得细想那么多,相处数载,他也很信任他们。 所以他在若仙阁修道十年了,在旁人看来就是修了十年才二重境界蕴气境大圆满的废材。 杜衡却不以为意。 你看修为低微多好啊! 下山讨伐妖魔?不用去! 参加仙门大比?不用去! 给师弟师妹们论道授课?不用去! 你看看,多舒心啊! 可杜衡还没舒心够呢,世事难料。 长公主这一封联姻的书信可算搅了他的安身立命之本啊。 于是乎,杜衡就被迫回了大洛,好巧不巧在刚回到帝城洛都的第一天就冲撞轻薄了长公主殿下... 。。 。 第4章 她难道真想嫁给自己不成? 将时间线拨回到现在。 此刻,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伴随着护卫的开路,长公主的车正辇朝着宫中而去。 “明折,你且进来。” “是!” 侍女明折进了车辇,方才阴差阳错被杜衡轻薄了一番的长公主殿下正慵懒的侧靠在座位上,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她淡淡的瞥了一眼明折。 “本宫要的核桃酥呢?” “是,在这里。”明折把手上提着的木盒子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打开那木盒子,一股桃仁清香扑鼻。 她伸出柔荑拿了一块出来,鼻尖轻嗅着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长公主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柳眉微蹙。 “明折,方才本宫没有失态吧?” “呃..奴婢看来,殿下与小侯爷说的话与平常无异。” 长公主点了点头。 那就是很正常,没有失态咯? 可是先前那人在车辇内做的事情,明折是不知道的。 长公主也不知道她在杜衡面前有没有露怯,想来是没有的吧? 毕竟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呢.. 明折迟疑着开口问道,“殿下,方才小侯爷在车辇内..” 长公主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 “明折,慎言!” 明折扑通一声急忙跪在地上,“是奴婢逾越了,请殿下责罚。” “算了,你出去吧。” “是。” 明折出去之后,长公主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脑袋倚靠在车壁上,过了一会儿,蓦地身子一僵又挪到了座位另一边去。 她侧头看了看刚才的座位,好像那上面还留着某人的温度。 长公主叹了口气。 或许不该贪眠的,也不该..看那若仙阁寄来的画像。 人倒是认出来了..反而一时恍惚没拦住他,还让他就这么闯了进来。 她长这么大,倒是头一遭在其他人面前如此无措。 杜衡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摔进来,长公主见木已成舟,总不能动粗把人直接赶出去。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该如此,所以她下意识第一反应居然是继续装睡。 此刻,长公主两腮微微露出几许红意,口中轻咬着核桃酥,而后又咬了咬下唇。 罢了,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其实醒着的。 倒也是举止有度,不但第一时间选择护着她的安危,也并未藉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可还不够... 杜衡? 镇远侯杜家之子,若仙阁的惫懒无为大师兄? 哼! 最好如皇叔所言,你能让我满意。 否则.. ———— 另一头,杜衡和明竹带着一队护卫,走向回镇远侯府的路上。 此时,杜衡心中又有几分庆幸。 这一遭祸事来的莫名其妙,杜衡方才又只想着退婚,他待在山上多年,却忘记现在是何等时代。 此界可是某个光怪陆离之界,虽并不是蓝星历史上的某个朝代,但许多地方都很是相似,女子需要遵循繁文缛节,名节对于女子更是重中之重,更何况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如果那贵气姑娘不是长公主的话。 那就算他成功和长公主退婚,说不准被他轻薄到的姑娘反而会迫于舆论,成为他的下一位未婚妻。 朱雀大街人来人往,街上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府邸里的眼线,杜衡当着那么多双眼睛的面,如此堂而皇之的冲进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的车辇里面。 不管杜衡有没有对人家姑娘做什么,都是黄泥掉裤兜百口莫辩了。 人家姑娘的名声怕是怎么样都好不了,他为此肯定是要负责的。 杜衡想到这里气的牙痒痒,希望那刑捕司好好查一查那贼人是什么来路。 他回洛都第一天就有人算计他。 真当他是个好欺负的了? 杜衡脸上阴晴不定。 明竹一直抬头看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杜衡瞧见了,“师弟你想问什么?问吧。” “师兄,你方才在里面和公主做了些什么,怎么那么久都不出来?” “咳咳!”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也不算小孩子了,在下再过几年便和师兄一个年纪了。” “呃..你算的真对,确实!” 杜衡听乐了,也没有提醒明竹的意思。 “多谢师兄夸奖。” “不客气!” 明竹见杜衡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再问。 他在一旁看完了全程。 虽然不清楚师兄对人做了什么,长公主对于他家师兄做的事情貌似是既往不咎,甚至有些袒护的态度。 这让明竹想起了他下山前和叶鸣山的对话。 杜衡和明竹离山的前一日,明竹和叶鸣山下了几局棋,无一取胜。 叶鸣山好久都没赢的那么舒心了,满脸喜笑颜开,明竹问什么自然都好说。 “师父,你是因为下棋总是下不过杜师兄,所以才想把他送走吗?” 明竹收拾着棋盘,一脸正色直白的问道。 叶鸣山刚抿的茶还未入喉就一口全喷了出来,不知道是被看穿了心思还是有其他缘故,不耐道, “你胡说些什么呢,师父我像那种人吗?” 若是杜衡在肯定会说一句“像”,而直楞的明竹并不会拿话刺他,只会继续问自己不明白的事情。 “师父,杜师兄的修为如此低微,会不会惹怒长公主殿下?” 小童明竹稍作迟疑,还是问了出来。 他跟杜衡下山是去历练不假,但不是去上赶着找不痛快的,到时候杜衡不好过,他也跟着不好过。 “不妨事,这是长公主殿下要的人。” 明竹没想明白,难道是长公主书信里指名杜衡了不成? “是长公主殿下点名要杜师兄了?” “非也,长公主殿下只是和我说想要一位挡箭牌,好堵住朝中大臣的悠悠之口。” “挡箭牌?那是有名无实的假婚约吗?” “呃,你不说我不说,那便是真的。” 第5章 吃软饭 一炷香之后。 镇远侯府邸前。 “几位大哥辛苦了,要不进府喝几杯茶水?”杜衡和护卫们客气道。 护卫队的队长先是讶然,不愧是自小就上山苦修的镇远侯世子,对待他们不会像其他富家公子那般用鼻孔看人,而后就连连摆手,说他们必须回宫当差了,杜衡也没强留。 “衡儿!” 一位身着华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带着一大堆人的下人跑了出来,后头慢悠悠的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面上饱经风霜还有几道淡淡的疤痕。 “娘亲!”杜衡远远的唤了一声。 贵妇人眼眶通红的望着他,奔到了杜衡身前,手紧紧的抓着杜衡。 “我的儿啊,这么些年都不回家,看起来都瘦了好多。” 那中年男子走到那贵妇身旁,眼神也是盯着杜衡不放,眼眶红红的,嘴上却生硬的很。 “瞎说,看起来壮实的很,哪有瘦。” 杜衡对着中年男子微微俯身,喊了一声,“父亲。” 中年男子颔首,这才淡淡笑了笑。 这两位便是杜衡的父母,杜皓擎和赵阮。 杜衡又把明竹拉过来介绍了一二,杜皓擎夫妇二人知道了明竹是杜衡师弟也客客气气的寒暄了几句,又先让下人带明竹去安置行囊。 杜家三人坐在正厅说起了话,赵阮一直拉着杜衡不放手。 “你都好久没有喝过我炖的骨汤,这趟回来娘给你好好补补。” “好!谢谢娘!” 她都好久没看到儿子了,一听到杜衡归家的消息就着手置办了许多的布匹和吃食,仿佛要把杜衡离家的十年给补回来。 三人一阵寒暄之后,终于到了正题。 “衡儿,你师叔前日发来的书信为父已经看过了,你与长公主殿下倒是一桩不错的姻缘,为父听说你已经答应了?” 杜衡额头冒出几道黑线,叶鸣山倒是心急的很,他人还没到呢,这就帮他开口答应了。 杜衡叹了叹气,“我倒是想不答应呢。” “不喜欢长公主?” 杜衡摆了摆手,“人都没见过,哪里说得上喜不喜欢。” 杜衡倒也不算撒谎,他见了对方,但对方确实没见过他,人家眼睛都闭着呢,相亲不也是互相看对眼吗?。 杜皓擎眉头一皱,也想明白了,皇家赐婚确实说不上不答应。 赵阮带着几位提着饭菜的侍女走了进来,插嘴道,“不然寻个借口把婚事退了?” 杜皓擎摇了摇头,“殿下传信到若仙阁点名要的衡儿,皇家的颜面在那,岂能退婚?” 杜衡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什么点名,分明是师叔那小老头自作主张。 “长公主收到我师门的回信,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未曾。” 杜衡指了指自己,“长公主能满意?” 这小子损自己倒是不客气。 杜皓擎瞥了杜衡一眼,不置可否, “长公主前些日子已经给我们府上下了懿旨,婚约一事已然敲定了。” 赵阮叹了口气,“进了皇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杜皓擎安慰道,“皇室规矩是多了一些,但长公主挑中衡儿其实也挺好。” “长公主心性沉着内敛,一身才学修为,如今各家大臣府上的公子怕是都比不上她。 赵阮帮杜衡打了一碗骨汤,继续说道,“你上朝回来不是经常说殿下性格乖张,脾气不好,治理朝政的手段也颇为老练,城府颇深。” “就不怕衡儿被她一手拿的死死的?” 杜皓擎不甚在意,“衡儿修为一途颇为坎坷,长公主既然看上了他,自然就会护着他。” “若修道一途真是不成,往后藉着长公主,在朝堂上寻个一官半职也无不可。” 赵阮闻言沉默了下来,他夫君说的不无道理,但她还是担心儿子成了耙耳朵。 杜衡过了这些年才到了蕴气境界的事,杜皓擎夫妇是清楚的很,但对他这一独子却并未苛责。 其他人或许会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杜皓擎倒是心宽。 与妖庭、蛮族的战事有他就够了,他忠君爱国,但不会强求着自己儿子也要像他那般,而且自己若是哪天在战场上回不来,他们孤儿寡母也好有个后路。 杜衡边安分的喝着汤,边听他们的对话听的愣神。 父亲这是让他吃软饭? 而且听意思,长公主知道若仙阁推出来的驸马人选是他,居然没有反对,难道是叶鸣山虚报了他的修为? 可这没用啊,虚报瞒报,他人一回来就一清二楚了啊。 不过他回来的路上听说长公主才代政几年,这就有如此手段了? 他出言道,“殿下不是这几年才代政的?政事手段已经如此老练了?” 杜皓擎也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在若仙阁,肯定是不知道大洛这边的情况的,这才跟他慢慢说起了长公主的事情和如今朝堂的局面。 “长公主与你相同,十岁之时就离了皇家,踏入了修行之道。”杜皓擎开始搜刮起了脑海里的记忆。 大洛朝的长公主殿下虽是金枝玉叶,却不似一般的皇子公主那般从小娇生惯养。 她约莫大杜衡五岁,经历和杜衡几乎如出一辙,打小就入道宗天云宫修行,听闻天赋奇高,及笄年岁就已经到了六重境洞玄境界。 而今已经过去数年,境界也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五年前先帝病重,太子年幼,先帝便让长公主回朝代政。 许多人听到这一消息都是嗤之以鼻。 大多人都认为,即便你长公主修为境界再高,天资再怎么聪颖,对于朝政又不甚了解,还是个自小在深山修行的,未曾怎么见过凡世险恶。 怕不是会被金銮殿上的那群老谋深算的油腿子给忽悠晕头转向,怎么镇得住文武百官? 杜皓擎本来也是如此想法。 当时拥护新帝的,想挟帝自立的,主战北伐的,利好主和的,朝堂之上分成了好几派,乱成一锅粥。 “我本以为长公主殿下回来,朝堂的局面难以改变,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心思缜密沉稳,行事也不似一般的女儿家。” 先帝驾崩不久后,太子登基,长公主回朝代政便震惊朝野,她手段狠辣又雷厉风行,毫不手软,丝毫不像是未出阁的娇嫩女儿郎。 不出半年,朝堂之上便只有了一种声音。 不管百官们在底下怎么斗,只要长公主殿下起了心思,没有哪个敢触犯凤怒。 都怕死啊,长公主初上朝堂时,有个胆肥的新任武官递了个奏折上去。 话里话外皆是对长公主和新帝的不敬之言。 第二日那人的脑袋就在玄武门的行刑场上打了个滚,血流了满地。 这下除了几个党羽颇丰算是有所依仗的老家伙有时候还敢谏言一二,其他的官员平时上朝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甚至还要纠结每日上朝是哪只脚先踏进去比较合适。 长公主殿下借着这股势头又逐步颁了几道政令,大洛本来因先帝病重还死气沉沉的,近些年也逐渐恢复了生气。 凡间百姓们不同于百官对于长公主的惧怕,反倒对她极为拥护。 加上百官们许许多多都投了长公主旗下,长公主有了自己的拥护臣属。 于是大洛朝开始流传一道新的传言。 长公主是未来女帝之相! 新帝如此年幼懵懂,长公主代政将大洛治理的井井有条。 这未来的帝位若是让长公主坐上去也无不可。 。。 。 第6章 这小侯爷好生胆大 杜皓擎说到这里就结束了,长公主还是较为支持主战一派,所以杜皓擎身为武官之首,对于长公主也颇为拥戴,言语中没有吝啬对于长公主的赞许。 杜皓擎说的口干舌燥,接过了赵阮倒的茶水喝了起来。 杜衡听完之后也明白了过来,对于长公主心中生出几分敬佩,也难怪他父亲说让他借着长公主谋个差事。 长公主殿下如今在大洛呼声如此之高,若真是继位女帝,杜衡真当上驸马,本无意站位的镇远侯杜皓擎也全心站在长公主这边了。 那杜衡得个一官半职确实应当不在话下。 他转念一想,今日一事,长公主或许根本不放在心上? 杜衡从杜皓擎的描述里听来,长公主那般傲气卓绝的人,大概会不把世俗的风言风语放在眼里。 拿他当做搪塞百官逼婚的挡箭牌? 嗯..真有人不怕死敢逼地位超然如同未来女帝一般的摄政公主的婚吗? 如此说来,为了拉拢他父亲和若仙阁,不惜和他这么一个修为低微天赋低下的人成婚,也不太像是霸气凛然心有傲气的长公主殿下会答应的。 疑点太多,杜衡暂且压下猜测,没有经过求证,一切都是空谈。 他又问道,“父亲,先前朝中有人敢对殿下的婚事谏言吗?” “这倒是有的,寻常女子十四五岁及笄之年就该出嫁了,殿下如今二十有余,自然会有老顽固借题发挥。” “前些日子方太师就以女子伦常谏言,惹的长公主殿下勃然大怒,之后就没有人敢再提了。” 杜皓擎又道,“说起来长公主虽已下了懿旨,也只是让明折姑娘带着密卫秘密下诏,还没有正式公布选你为驸马的消息。” “估摸着是打算等你冠礼的时候,再让皇上下圣旨赐婚。” 长公主这是生怕他回到大洛悔婚吗?这秘密懿旨就像是事先预定了杜衡一般,让侯府不许反悔。 杜衡听完杜皓擎的话,又有些明白今日那贼人身后指使者的意图了。 长公主殿下再如何强横也无法摆脱女子身份,加上生的貌美,即便她手段和修为都如此卓然,城府讳深,但朝中怕是依旧有不少公子哥惦记着。 更别说还有不少的官员想借机攀上枝头的。 那细想一下,在如此时候,武官之首镇远侯家的独子回了大洛,背地里得到消息的人怕是会认为杜衡回来也是觊觎上了长公主。 所以说,好好提升自己不如打压他人! 杜衡思索到此不由得笑出了声,那些人还在争呢,虽不知是否真心实意,但长公主确实已经定了婚事,把她许给了自己了。 父子俩说了半天长公主和朝堂的事了,赵阮有些不悦,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好啦,饭菜都凉了,要说什么大事之后去书房说,衡儿饭菜都没吃上几口呢。” 杜皓擎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推着杜衡让他好好吃饭又被赵阮瞪了一眼。 杜衡在一边看的有些想笑,也被赵阮白了一眼。 父子俩这下都是食不言寝不语了。 之后赵阮置办的一桌家常晚宴陆陆续续开始端了上来,一家人外带着明竹吃的其乐融融的。 入夜,杜衡独自一人躺在屋顶上,提着一壶酒时不时仰头饮一口,无比快意。 他本来是极少饮酒的,只是家里不比在若仙阁,不过戌时众人便要睡了,他便提着一壶酒上了屋顶消遣一番。 微醺时刻,杜衡的脑海闪过今日那副无可挑剔的琼姿玉貌,攥过伊人柔荑的那只手的掌心此时竟微微发烫着。 却并非是因酒意,只是回忆起了那阵绵软细腻的触感,还有她在自己怀里酣然睡着的模样和身姿。 杜衡越回忆只觉得越发口干舌燥,摇了摇头,又灌了自己几口酒。 美色果真如削骨毒。 不管是现在,还是今日在那贵气车辇里,他都是一时不察就险些陷了进去。 杜衡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坐的地方很高,是侯府最高的眺望台摘月楼的屋顶之上。 他的正上方是漫天的萤火星辰,其间可以看到有一颗散着淡紫幽光的星辰颇为惹眼。 再往远处看,可以看到洛都的万家灯火。 杜衡目光收回,再往下一看可以看到自家府邸的大门。 嗯..谁这么晚了还特意登门? 他眼角的余光视线一瞟,就看到镇远侯府门前来了一驾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一位姑娘。 杜衡用着灵力附着在眼上才看清一二,那是今日看见的长公主身旁的那位贴身侍女,明折。 杜皓擎和赵阮已经被通传叫醒了,杜衡也下了屋顶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到了众人身旁。 “我家衡儿今日才归家,舟车劳顿,长公主想见他能否明日再让他进宫?”赵阮委婉的拒绝着。 这是长公主急着要见自己?杜衡没想明白有什么事情非要这个时辰见他。 明折没有动作,就见空气中一阵灵气的波动过后,一队黑衣暗卫从暗夜中显形。 不知是不是长公主的亲卫,但杜衡感知到就光这一队暗卫,便是人均第三重境界通明境界的武道修行者。 不愧是修行者横行的世界,长公主的暗卫都比他伪装展现出来的修为要高。 为首两人上前来,对着杜衡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 这架势,意思是不自己走就要强迫了? 杜衡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但并未发作。 “这么晚了,长公主寻我何事?”杜衡转向明折。 “殿下只说了让小侯爷进宫一趟。”明折俯身行礼答道。 去就去吧,还能被吃了不成?他性子随和,对方也只是听命行事,没必要难为人。 杜衡转身安抚赵阮和杜皓擎,赵阮看上去很不放心,但杜皓擎自始至终极为宽心的样子。 “去吧,记得以礼待人,莫要怠慢了殿下。” 于是,杜衡便坐上前往宫中的车辇,酒气还未散去,心中有几分茫然,还有些忐忑。 他侧靠在座位上,认出了这车辇是今日出了意外的那辆。 被这车辇一影响,脑子一时间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是今天在这座车辇上发生的荒唐画面,仿佛那人身上淡淡的独特味道还在身旁。 印象过于深刻,杜衡掐了一下大腿才清醒过来,这才知道要好生思索一下如此着急长公主寻他进宫的原因。 思来想去,想起了白日里长公主走的时候给他的传音,她要杜衡给她一个解释。 他这一日只顾着家人团聚还有想退婚的法子,哪里还记得什么解释。 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她一日都没有过去就找他要解释了啊。 可分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的杜衡心里还是不住的忐忑。 要遭! 镇远候府距离皇城不远,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不多时便入了富丽堂皇的皇城之中。 这一路上只有夜间巡逻的禁卫军来来往往。 此时已经到了亥时,大内皇宫里面沉寂无声,气氛难免压抑。 杜衡很快就到了长公主的寝宫前。 黑衣暗卫上前一个掀帘子,一个扶着杜衡的臂膀把人带下来,又仔仔细细的排查了一番杜衡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不轨之物。 明折已经在一旁等着了,见暗卫搜身完毕,对着杜衡行了个礼。 “小侯爷,还请随奴婢来吧。” 明折带人进了寝宫,又是一路的七拐八拐,到了一座灯光昏暗的寝殿前。 “请小侯爷在此候着,奴婢去请示殿下。” 寝殿前门口两端有一排长椅,等了片刻明折没有出来,杜衡无聊又惫懒的很,一屁股便坐到了上面,又觉得不够舒服直接侧躺了下去。 后面跟随着的两个暗卫蒙着脸看不到神色,只看到他们眉头一抽,齐齐传出了两声倒吸凉气的声响。 这小侯爷好生胆大,这可是大内皇宫,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躺在长公主殿下寝殿外的长椅上? 。。 。 第7章 坏女人! 明折出来的时候看到杜衡昏昏欲睡躺在椅子上的模样吓了一跳,视线扫向那两个暗卫,暗卫眼神躲闪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是长公主的暗卫,但这少爷还是镇远候世子呢,方才杜衡还想让他们也躺下歇一歇,他们可不敢。 左右都是不好招惹的人,暗卫们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明折扶额,无奈只好把杜衡推醒。 杜衡迷迷糊糊的看向她。 明折一脸为难,“小侯爷...长公主殿下已经歇下了。” 她歇了你把我推醒?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女.. “那我这..明日再来?”杜衡满头的问号。 明折估摸着长公主平时的性子,径直道,“小侯爷还是在此等候着吧,殿下醒过来的时候就会通传。” 杜衡扭头看向那烛火暗沉的殿内。 这是要我等到明天天亮的意思吗? 这长公主殿下未免太过任性了,想见人就叫,想睡觉就睡,完全不在意是否冲突。 真是我行我素,性格恶劣! 杜衡暗自骂了一句坏女人,一屁股又坐到了方才的位置,身形一软躺了下去。 “那就劳烦明折姑娘到时候传唤我了,我也歇了。” 明折眉头皱了皱,觉得于礼不合也不能让人强行把杜衡拉起来。 方才可以让暗卫半强迫带人进宫是因为那是长公主的要求,可现在还是要对杜衡礼遇有加。 先不说杜衡的小侯爷身份也是尊贵的很,就凭今日长公主殿下才喊了杜衡驸马,明折自然不能再让暗卫对杜衡动手,下人给主子立规矩,那真是不要命了。明折转头让人拿暖炉过来给杜衡烤火。 ———— 天色微微破晓,殿外的亮光透过窗棂映照在杜衡脸上。 “小侯爷,殿下醒了。”明折从殿内走出。 杜衡揉了揉眼睛,意识迟钝几息后恢复清明。 “好。” 明折在前面带路,杜衡跟在后面进了长公主的寝殿。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薄荷般的清香,又夹杂着微末的甜味,明折带着杜衡走到了一席淡黄色的凤纹朱玉帘布前。 杜衡脑中残留的睡醒后的眠意就此消失殆尽。 帘布之后,应当就是长公主的闺房了? “小侯爷进去吧。” 明折站在帘布外,示意杜衡进去。 杜衡掀开帘布躬身进去,视线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屋内探寻。 而不等他的视线游移,一眼就看到了最正中的位置摆放的那床由暖玉和沉木打造的床榻,榻上挂着飘然的绸缎纱布,床沿其上倚靠着一位披散着柔顺青丝的妙龄女子。 杜衡昨日就已见过眼前伊人的娇容,如今再见依旧觉得惊艳。 妙龄女子发丝散乱睡眼惺忪,小手轻掩朱唇打了下哈欠,身上只着一袭便于睡眠的素白色襦裙内衬。 第8章 你是如何得知本公主的闺名的? 啊? 杜衡眼睛睁的圆圆的,他哪里说过了? 这人真是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的代政公主吗?怎么瞎话张口就来? “殿下,在下是说可以..” “不可以!” 长公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伸手勾了勾食指示意他过来。 “驸马离的那么远,本宫听不清,驸马还是过来说吧。” 杜衡记得长公主也是修行者,只是不知道修的儒释道武哪家,亦或是其他旁门左道,这丁点距离凡人都听得见,她怎么可能听不清呢? 但杜衡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再近一些!” 杜衡又往前挪了几步。 长公主有些想笑,指了指自己床前的的位置, “到这里来。” 杜衡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人家位高权重,虽然不是自愿轻薄人的,也是他理亏在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他便依言站到了长公主从未被外男靠近过的床边。 他过来了,长公主便直接下了床榻,那嫩白的小脚丫径直踩上了他的脚背,整个可人儿就这样借力站了起来。 她那两只白皙雪嫩的藕臂轻轻勾住杜衡的脖颈,襦裙的袖摆垂落在他胸膛,全身的重量也压在了他身上。 她身材高挑,约莫只比杜衡矮半个头,此时踩着杜衡的脚背,下巴刚好就抵靠在杜衡的肩膀上,朱唇凑到杜衡的耳旁,温热的甜腻气息也喷薄在了杜衡的耳朵上。 “驸马可以说了哦。” 说....要说什么? 杜衡此时就像一具动弹不得的木头人一般,脑中也是一片茫然,温香软玉紧挨着他,身前不住传来的玲珑有致的丰腴触感让他心神难定。 “驸马如此轻薄本宫,又一言不发,莫是觉得本宫好欺负?” 杜衡咬了一口舌尖才醒转过来,心中暗骂了一声。 坏女人! 他微微躬身让两人中间多出了一些空隙。 “殿下..男女有别。” 他退了,长公主便想追,一双雪白的藕臂往上更紧的勾着他的脖颈。 她淡金色的凤眸微微眯起。 “嗯?驸马是想违抗本宫不成?” “还是本宫生的样貌丑陋,连累的驸马连靠近我都不敢?” “方才连过来都要本宫反复催你,原来..驸马竟是如此惧我?” 长公主声色嫣然,一字一句轻柔的很,还带着几分玩味调笑的语气,明明是在追问他,话语却仿佛一只轻柔鹅毛撩拨着杜衡的心口。 杜衡被撩拨的一时心慌,张了张嘴,只说了声“不是”。 可这淡然自若的声色之下,长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主动进攻的她,此时臻首倚靠在杜衡肩头,因此杜衡并没有发现她那泛红的耳垂和粉腻的香腮。 她并非是已然对杜衡报有男女之情,只是心中突然起了恶趣味。 又见不得眼前这人一副视她如洪水猛兽的作态,非要作弄人一番不可。 从小到大可只有别人上赶着讨好她的,哪有杜衡这样把她往外推的? 于是凭着一时意气就做了那些举动,反而惹得自己也不上不下的。 待稍微整顿一番心绪,长公主又使坏的用小脚丫再踩了踩杜衡的脚背。 “问你话呢?你在说不是什么?” “殿下花容月貌,在下不敢肖想。” 杜衡没和女子这般亲昵过,脊背瞬时僵硬动弹不得。 他老爹和他说那么多,可没说过长公主殿下是一位大清早起床气是喜欢抱人的女流氓啊。 而他昨日在车辇内与此时怀中温热娇软的女子有过意外的肌肤之亲。 杜衡没想到彼时睡容如此恬静可人的温婉女子,竟会是如此难缠,性格恶劣娇纵难以摸清心思的长公主殿下。 他两世母胎单身,这一世更是一直待在若仙阁。 哪里遇到过这般难以揣测心思的人物? 此时,明折早已经在左侧的书案前备好了纸笔,见两个人抱在一起,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长公主回朝后由她在旁伺候了五年,哪里见过如此小女子作态的长公主殿下? 若是打断了二人的亲昵举动,之后长公主要责罚她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兴许长公主折腾够了,两人终于分开。 杜衡堪堪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 长公主则很是自然优雅的端坐在那暖玉制的床沿边上,倚靠着床榻上被明折刚刚送过来的短木桌案,耳尖的红意不知何时已被她隐去。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双目弯成月牙,饶有趣味的看向杜衡。 “明折,纸笔可准备好了?” “是,殿下,纸笔已经摆在书桌上了。” “拿过来放在我床榻上的桌案上,我要看着驸马在我近前写。” 明折应了声是又把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杜衡心中无语,你就那么懒吗? 那书桌就在寝殿内里的左侧,走几步就到了。 长公主似有所感,扭头盯着杜衡。 “驸马对本宫是有意见吗?” “不敢。”杜衡脸色淡然。 “驸马若是觉得本宫过去书桌那边更好也无不可,只是本宫昨日上山祈福乏了,不如驸马把本宫背过去如何?” 呵呵,坐着车辇来回就乏了是吧? 你还是个修行者呢! 杜衡藏着心里对长公主不敬的话,面上和煦温和的很,声色自然。 “在下对于诗词歌赋并不通晓,还请殿下饶了我吧。” “我可不管,方才不是驸马说要作诗的。”长公主笑吟吟道。 杜衡无语,哪里是他说的,他是说可以做些事情补偿她,分明是这人蛮横霸道不讲理,莫须有的事情,言之凿凿成了杜衡的不是。 “在下方才是说..” “本宫刚才给过你机会了,驸马当时不说,现在本宫不想听了。” 当时不说?这女人都贴到他身上了,杜衡险些魂都被勾了去,要如何能说? “快些开始吧,若是本宫满意了,便不追究驸马昨日那不轨之举了。” 杜衡撇了撇嘴,作就作吧。 他本来的想法是无意在长公主面前做这些舞文弄墨之事。 这家伙看起来就很难伺候,文字一事,最是容易让人寻个由头挑刺找麻烦了。 不过要是能让长公主满意,其实反而比帮人办事省事多一些,毕竟只是写几个字,对他而言轻轻松松,更符合他的摆烂设想。 “不如殿下出个题?” 长公主思索片刻,沉吟着, “单字,云。” 后头静静听着的侍女明折脸色陡然一变。 难道长公主殿下不是喜欢杜衡?而是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云字在大洛的意味,可不似它的笔画如此简简单单。 侍女明折心里替杜衡捏了把汗。 却见杜衡面色自然,仿佛没有察觉其中的凶险。 他稍加思索,沉声道,“我为殿下作一首词如何?” 长公主歪头看他,没有反对。 诗词歌赋都行,她就想折腾杜衡取乐罢了。 “准了。” 杜衡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大踏步走向长公主身旁的榻上桌案就想带着纸笔到一旁去写。 “不准走,我说了,我要看驸马在我近前写。” “..好吧。” 被如此盯着写字还是头一遭,杜衡只好站在长公主近前,俯身到她床榻上的桌案,一手按着白纸一手提笔。 而他左侧的长公主比起诗词更令他困扰,她好似不知男女之别,更不知避嫌。 玲珑有致的上半身不管不顾凑了过来,那处高耸的丰软玉润轻轻压住了杜衡的左边臂膀,她身上那清香又带着些许甜味的薄荷气息又漫到了杜衡周身。 杜衡心神驰越好一会儿才压住,专注的提起笔来。 长公主在一旁看着他,杜衡笔走龙蛇,笔杆动的飞快,可她看着那书法字体却是有些不堪入目。 真是皇叔说的那般,这人肯定是天天偷懒,读书认字是学了,可练字一事并不放在心上,宫内随便抓个宫女太监都找不到这么丑的字。 长公主殿下柳眉皱了皱,嫌弃起了杜衡的字。 可当杜衡做完了一首词,她脸上的神色则是愈发古怪了起来。 有几分意外,还有一些羞怯和愤然。 “还请殿下过目。” 长公主伸手生硬的接过那纸张,低头一瞥,又抬头对着杜衡眯起了凤眸。 方才脸上那交杂的神情已然散去,凤眸微光忽闪。 “杜衡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如何得知本公主的闺名的?” 。。 。 第9章 云疏妤 长公主拧眉凛然,把那写着诗词的白纸甩给了杜衡,娇咤道, “还未成亲就偷偷打探好了本宫的闺名,你这是意欲何为?” “莫不是方才言之凿凿说要退婚,是在戏耍本宫?” 杜衡只觉周身的灵压陡然降低,长公主旁边的空气泛着波动,灿金色的灵气压向了他。 如果不是他并非表面那般修为低微,光是这灵压他都受不住。 杜衡额头佯装冒出冷汗,身形也从挺立在床边变成力有不逮的后退几步,自认没有露馅。 “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杜衡第一反应就是荒唐...这什么情况?他怎么就变成知道了她的名字了? 他和长公主相处这短短时间里知道对方性格骄纵恶劣的很,但也不应当这般喜怒无常,随便扣个帽子就要问责他吧? 大洛朝礼制规定,未出阁的女子闺名皆是要保密的,越是尊贵越是如此,除了家中亲近之人,外人很难得知,更别说贵为千金之躯的长公主了。 长公主气势骤然压迫,淡金眸子闪着寒光瞪了他一眼,轻笑道。 “误会?怎么?还能是本宫错怪了你不成?” 杜衡只觉莫名其妙,点了点头,“应是如此,毕竟在下确实不曾得知殿下的闺..” “你莫是以为一个同音的雨字就能蒙混过关?” 长公主娇嗔的话语一出。 杜衡听到同音二字,求证般看向手中自己方才书写的纸张上的诗词。 略微思量后,要说最像名字的地方,莫非是.. “云..疏雨..?” 长公主闻言羞愤的踢了他一下,“你还敢念出来?” “本宫倒是小觑你了,居然会觉得你是个仁厚之人,没想到你如此胆大,竟作词调戏本宫!” 杜衡被她粉嫩的赤裸小脚踢了一下,不痛不痒的,可因此也是得到了印证,长公主的闺名真就被他写出来了,杜衡愣神的摇了摇头回答长公主。 “可是在下真的不知情..” 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他随心一写,就把人的闺名给写出来? 长公主见他这般呆滞模样,心念一动又想逗他,凑到他身前,俏脸与他相近,面露笑意说道, “怎么?按驸马的意思,莫不是你与本宫缘分匪浅,还是天作之合?亦或是你我二人心灵相通,你潜意识能窥本宫心中所想?所以随手作词,开头三个字就写出了本宫闺名?” 不等杜衡回答,长公主又道, “杜小侯爷倒是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呢?若是换其他寻常姑娘,岂不是被你哄了去?被你骗的的服服帖帖的?” 长公主又给杜衡安插了新的罪名,杜衡故意没跟上她跳脱的话题,后退一步避开长公主的娇颜,淡然道。 “在下并无此意。” 写是写出来了,但是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即便很难证明,他也不可能承认。这不成莫须有了。 “大洛朝中,除了皇家内里应该无人能得知殿下闺名,家父前些年也一直在外行军,殿下五年前回朝,家父不可能知道殿下的闺名,在下近年来在若仙阁求道也未曾回归大洛,更加无从知晓殿下闺名。” 杜衡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辩驳着。 长公主听杜衡说无此意,那就是无此意哄自己了?她心底生出几分不满,但而后心里略加思索,也明白过来应当不是杜衡刻意所为。 自家皇叔虽生性玩世不恭,但他很疼自己,应当是不可能告诉杜衡自己的闺名。 而杜衡他一上来明摆着就是不稀罕她,她故意若有若无的撩拨他,但他还是刻意的保持距离,长公主也看在眼底。 他先前未曾知晓她,但是她对他却耳闻不少。 印象里,杜衡应当不是那种居心叵测之人。 而且自己刚才本来摆出的怒容也就是故意吓他一吓,看能不能直接诈出他的想法,他也毫无心虚的表现。如此说来,真的是巧合? 长公主咬了咬唇瓣,而后轻启朱唇,小声的念起那诗词。 “云疏雨,风挽月..” 呢喃了几声,她那潋滟盈盈的眸子慢慢溢出了满意与兴奋的光芒,目光的边角偷偷瞥了杜衡一眼。那人正神色如常屹立在原地。 嗯..生的好看,诗词歌赋才学也好,性情温和不卑不亢,自己故意折腾他,他也因事先理亏处处避让..之前还听皇叔说他的修行天赋也是万人难及。 就是惫懒了一些.. 有趣..这人真有意思!就似之前预料期待的那般,未曾让自己失望。 她凤眸中的亮光更盛,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 既是如此,那这婚可就更不能让你退了。 “咳咳!” 长公主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摆出大人大量的作态,侧头轻哼了一声,不再揪着杜衡不放。 “哼..算了。” “你给我把这诗词誊写到那屏风上,本宫之后还要看呢,只要本宫满意了,便饶了你这一次。” 杜衡还在心中惊叹着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没有发现长公主的一系列小表情。 “谢殿下。” 杜衡离了长公主床榻,迈步到屏风旁,和她离远了方才觉得如释重负。 坏女人长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对他太咄咄逼人了,从进宫开始她对自己就没有什么距离感,各种折腾人。 他不怕别人来硬的,但是长公主这种软硬兼施的,他反而招架不住。 说来,自己往日也没有得罪过她吧? 杜衡提着毛笔,有些心不在焉的再度扫了眼自己作的词,里面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的名字了吧? 【苏幕遮·孤云】 【云疏雨,风挽月,寂照满天,天色若霜碎。】 【晓时薄雾暮衬雪,契阔而行,孤云同将夜。】 他刚要提笔写到屏风上,长公主出声了。 “方才还未问你,怎么这词只有上阙?” 她一开始就察觉了,只是先被闺名一事吸引了注意力。 杜衡回头笑了笑,“下阙是在下自作主张留白的,想让殿下填上。” “本宫可没有说过要给你作词。”长公主嘟囔着白了他一眼。 “在下这两日舟车劳顿,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怕是虎头蛇尾,倒不如殿下亲自补上下阙,也算是不枉费了这首词。” 杜衡言语里透露着些许不满,分明是在指责长公主害的他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被折腾了一晚上。 他性子随和,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不过也只能旁敲侧击让长公主补一下词而已,倒也不算报复。 只作上阙的词,杜衡一开始是怀着试探长公主的意味。 她让自己作词,自己作了,但又不作全,他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置他。 说不准又该生气了吧? 刚才闺名的事是意外,只写半首词就真是胆子大了,往小了说是赤子之心无所畏惧,往大了说是阳奉阴违欺瞒皇室。 长公主侧倚在床榻上,慵懒道, “驸马可真会偷懒。” “确实是乏了,不过在下也是想见识一下殿下的才学。”杜衡不加掩饰。 加上昨天的意外,这算是惹了长公主三四次了吧? “念在你确实奔波劳顿,本宫不与你计较这一次。” 她看上去似乎心情还不错? 杜衡面色一僵。 不是,你倒是生气啊! 我这都开摆了,你倒是直接嫌弃的退婚啊.. 长公主说完就又捧着诗集书卷,耷拉着眼帘看了起来。 杜衡算计失败,撇了撇嘴。 啧..早知道就承认偷偷打探闺名的事了。 若不是杜衡确实不清楚长公主的闺名,他也不想背上莫名其妙的罪名,或许就该拙劣的否认一番,认下那罪责。 说不定他就会被气头上的长公主拒了婚事了呢? 长公主视线余光瞥了杜衡一眼,发现他兀自懊恼的样子,不禁想笑。 杜衡听她答应了,就把纸笔递了回来想让长公主补完下阕。 “驸马先写到屏风上吧,本宫想补的时候自然就帮你补上了,字要好看一些哦,不然本宫可不会放你过关。” “是。” 杜衡扯了扯嘴角,看来勤勤恳恳的代政长公主私底下和他可能有些相像。 方才连几步路都不想走,现在也是不肯动脑填词,惫懒的很。 不过既然她无意退婚,那没有再借题发挥折腾他也是好事。 但这书法可是难为到了杜衡了。 他样样都好,就是写字实在是不堪入目。 杜衡努力的把字写好看,然后再按规矩在屏风的右下角落款署名,此时已经过去了半柱香时间了。 “殿下的落款可要在下代劳?” 他回头看向长公主,而屏风下摆已经预留了下阙的篇幅。 长公主此刻眼帘微垂着,手上拿着一本诗词文集。 杜衡心念一动,难怪会突然让他作诗,合着是看到了自己床榻上的书卷,随性就想了这么一出? 长公主边翻着书页边轻声道, “你也一齐写上吧,唔,记得别写错了..” 她指尖弹出一道灵力遁入杜衡的心口。 灵力在杜衡胸前一笔一划写着秀气婉约的书法。 杜衡心中默念,云疏妤? 。。 。 第10章 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杜衡誊写完了那首词,云疏妤似乎没有再为难他的意思,一直在看诗词文集。 “殿下,若是无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云疏妤掀起眼帘看他又低头看向文集,好一会儿之后才轻启朱唇。 只是并非是对着杜衡说的,她朝着内闺的帘布外唤了声。 “明折,摆膳” “是,殿下。” 明折应了声刚要出殿去差人,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对云疏妤说道。 “对了殿下,方才陛下差人过来说今日难得休沐,想和殿下一起用膳。” 当朝天子云兆今年已经十四岁,自先皇在他九岁驾崩,长公主回朝代政后,他就十分依赖亲近云疏妤。 两姐弟一母同胞,都出自先皇后,一个自小离宫修行,独当一面,一个因母亲离世得早,先皇又疏于看管,养成了温吞怯弱的性子。 云疏妤对于弟弟云兆还是出了心思培养的,这几年得了空也会多陪陪云兆,弥补一下两姐弟多年未见的感情,当即下意识就想答应。 却见杜衡自作主张的起身,“殿下陪皇上用膳可是大事,在下还是先行告退了。” 云疏妤刚要出口答应的话闻言又变了变。 “明折,让陛下今日自己用膳,我就不过去了。” 明折称了是就退出去了。 云疏妤再扭头笑吟吟的看着杜衡。 “本宫还有事情要和驸马说,不如驸马就留在宫中陪我用早膳吧?” “我还是..” 云疏妤似乎看穿了杜衡的心思。 “驸马不是也有事想问我吗?不如今日索性就问了?” 杜衡神色不太自然,拱了拱手彬彬有礼,“那在下就谢过殿下的厚爱了。” 他一开始确实有事想问云疏妤,不过经过了中间的波折,他便压下了心思。 离云疏妤越近,杜衡就觉得事态的发展越不在他的预料与掌控之中。 世俗朝堂不比在仙门和修道界之中,很多事情不是用拳头和刀剑就能解决,更别说他本来在若仙阁就很少与人拔剑。 而回到大洛后,他要顾及的事情就更多了,加上他本来就不喜欢直接动武,更何况是面对一个女子。 即便那是站在大洛朝顶点的女子.. 对云疏妤,人家位高权重他惹不起,但人也没对他做什么恶事,就是喜欢折腾他。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所以杜衡巴不得赶紧离她远一些。 明折叫人上好早膳之后,杜衡只好跟着云疏妤来到寝殿正处的厅堂。 中间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不过并非杜衡想的那样菜式丰富。 只是白粥和几碟小菜,还有几盘饭后糕点。 云疏妤不喜欢铺张浪费,再者早上也不宜吃太多东西,所以宫中的清晨膳食比起大洛某些王公大臣来说其实有些寡淡。 长公主率先落座,准驸马的杜衡坐在她的对面。 明折和几位侍女站在一旁伺候着。 云疏妤看着杜衡的座位,眉头一皱。 这人又在防着她.. 她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吗? 杜衡眼观鼻鼻观心吃着面前的菜,一言不发。 但不是对饭菜有意见,这比起清修的若仙阁倒是好上不少,和侯府差不多。 只是他着急离开了。 快吃吧,吃完就出宫,离这坏女人远一些! 云疏妤倒也没有为难他,也很安分的在用膳。 杜衡见此放松了一些,他很快就吃完了他的那份。 殊不知云疏妤折腾人的法子在后头,她喝完了白粥就伸着筷子开始吃起了糕点。 “驸马应该知道本宫不喜欢浪费食物吧?” “嗯,现在知道了。” “那就好,本宫就辛苦驸马一下了。” 杜衡没听明白,字是那些字,话是那些话,但加一起,他就听不懂这前言后语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他就晓得了。 云疏妤筷子夹起一块糕点,那是浑圆的麻薯,有些黏腻。 她小嘴轻咬了一口,又含着嚼了一会儿,杜衡见她眉头微蹙似乎是不太满意。 下一刻那块被她咬过一口的麻薯就到了杜衡本来被他已经吃的干干净净的碗里。 杜衡嘴角抽了抽。 “殿下,这是..” “还请驸马代劳了,驸马知道的,本宫不喜浪费。” 不喜浪费你倒是别吃啊.. 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非得让人吃她的口水。 杜衡叹了口气,无奈的夹着那块麻薯咬进了嘴里。 很甜,早上吃这个确实容易腻,难怪这女人咬一口就给他了。 杜衡吃着那麻薯,觉着那甜味软腻之下还有股淡淡的芳香。 不像是麻薯原来的味道。 他不自觉朝着还在吃着其他糕点的云疏妤看去。 她那娇艳粉嫩的朱唇一张一合的,微带着水光。 杜衡喉结耸动了一下,低头看着剩余半块的麻薯,其上有一处小小的牙印,旁边是淡红的色彩,有些像云疏妤唇上的颜色。 是那里的味道吗? 杜衡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里是指那小小牙印,还是指长公主殿下的朱唇。 杜衡吃完了那麻薯还不算完,云疏妤又给他递了一块被咬过的桂花糕。 “殿下,吃不下还是少吃一些吧?” “是驸马吃不下了?” 云疏妤眼角带笑,小手伸着又夹了一块过来,杜衡刚想拿筷子抵住,就见她变本加厉的直接把糕点塞在杜衡的嘴里。 杜衡呜呜了两声咽了下去,又灌了一大口的凉水,差点被噎住。 他抬眸不忿的瞪了云疏妤一眼。 始作俑者置若罔闻。 “驸马是觉得吃本宫吃过的东西有些屈辱,还是..” 她顿了顿,杜衡不禁把视线转到她的身上,就见云疏妤特地抿了抿泛着水光的红唇,再继续说道。 “吃本宫的口水很是屈辱?” 有什么区别吗? 杜衡微愣,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口,心底暗骂一声妖精,又掐了掐自己腿上软肉让自己恢复心神。 不能这样下去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性格恶劣的坏女人就喜欢见他窘迫局促的样子。 虽难以知晓云疏妤心中如何打算,但她愈是如此,杜衡就愈不能让她如愿。 否则就是节节败退,今日丢一城,明日割一地。 到最后他就被她吃干抹净了。 这如何得了? 反正杜衡已经从两人短暂的相处里面打定了云疏妤对他确实有所图谋,不会对他和侯府不利。 于是凭着一时意气和一番思索过后,他便想略微反击一下云疏妤。 那便是以牙还牙。 “驸马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心里在怪罪本宫?”云疏妤手肘撑在桌案上,手心抵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 杜衡本来低垂的脑子抬了起来,面色含笑的看向云疏妤。 “怎么会呢?” “在下只是在回味..” “嗯?回味什么?” 云疏妤心头跳了一下,感觉杜衡好像不一样了。 杜衡笑了笑, “自然是回味,长公主方才在..在下嘴里留下的滋味。” 。。 。 第11章 若我非要强求呢 杜衡能说出这种带着几分轻浮的话,对方还是大洛的长公主殿下。 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源自心头的那几分羞恼。 这女人真是蛮不讲理还喜欢作弄人。 杜衡在若仙阁也是作威作福,虽性子淡然随和,不喜欢和人动手。 却也是不吃亏的主,不然之前也不会想着让云疏妤好好教训暗算他的人。 所以从昨天晚上到清早一直被云疏妤压着折腾,他自然是羞恼的很,心头又有一股从未有过的痒意。 凭什么这坏女人就能一直欺负他? 于是他便有些不管不顾了,但话出口他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出言调戏女子,他还是头一遭。 杜衡悔意刚起,又有些怂的时候。 却见云疏妤和他对视着,对方竟呆滞了片刻。 方才杜衡那一笑,云疏妤竟有几分失神。 这人说的什么话? 在他嘴里留下的滋味? 传出去不知道以为是本宫轻薄了他呢? 但云疏妤刚想发难夺回主权的时候,却对上了他的笑颜。 他生得俊秀如玉,笑起来那深邃眸子里面就好像带着漫天的繁星。 云疏妤一时不敌,侧头过去避开杜衡的视线,微红的俏脸尤外的惹眼。 “哦..原来如此。” “那,那驸马再多吃一些吧?”云疏妤小手掩盖住面上红意,轻笑着。 她可不是被杜衡三言两语就能击穿防线的,很快就恢复如初的神色。 云疏妤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即便脸上的红晕还在,可那淡然清雅的气质一如既往。 “劳殿下费心了。” 杜衡略微捕捉到伊人的片刻慌乱娇羞,抬眸又见她一副正常的神情,以为是错觉。 这坏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他都说那种话了,云疏妤反而叫他多吃一些? 是吃什么?盘子里的,还是..她嘴里的? 杜衡一招不中,恼怒更甚,一时间又无处发作,只能安分的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糕点。 为了防止云疏妤再出什么心思折腾人,他索性不再招惹她。 一旁的明折被当做空气一般,听他们二人的对话听的心惊肉跳。 殿下这是怎么了?换其他男子,就算是陛下来,敢说这种话怕不是要被发配去挖矿。 又过了半炷香后。 “驸马吃完了就去书房找我。” 云疏妤接过明折递的帕子,抹了抹唇角就起身离开了。 第12章 师弟帮帮师姐如何 杜衡一开始便猜测过是假婚约,但是谁让这姑娘第一次见面就喊他驸马。 他哪能不误会。 云疏妤侧头不看他,“嗯..是也不是,本宫不想与你说了。” 杜衡嘴角一抽。 这又是闹的哪样? 云疏妤当然不能说了,难道要说,我早就被人许给你了。 云疏妤凛然傲气的很,不是被包办婚姻的主,但对于杜衡确实提了兴致,所以也并不讨厌他。 一切都未曾尘埃落定,她自然不会什么都与杜衡说。 云疏妤又认真道,“那你又想要如何?与我退婚,回若仙阁清净逍遥,过你那惫懒散漫的日子?” 杜衡面色古怪,怎么她好像很了解自己一样,莫不是师叔那老头子通风报信了? 他暂且将心中疑惑压下,点了点头。 “正有此意。” 杜衡没和云疏妤说,其实他是打算过了冠礼,又等到他爹镇远候的战事过了,他才回山的。 “本宫可以放你回山,婚约也可以解除。” “不过不是现在,你当好我的挡箭牌,在本宫身旁辅佐五年,本宫就放你安然离去,如何?” “在下修为如此低微,如何帮得上殿下的忙?” 要知道这皇宫里头随便拉个暗卫出来就是三重通明境界。 云疏妤闻言目光盯着他不放,把人都看的心里发毛了还在看。 她答非所问道,“小侯爷可想过你师尊为什么姓云?” “姓云的有什么稀奇的..”杜衡话一出口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好家伙,我那教了我五年就没了的师尊不会是大洛朝皇室的人吧? 杜衡是今早才知晓的大洛皇室云姓,此前并不知情,也没打探过师尊云天奕的背景。 在知道云疏妤的闺名后,也有想到云天奕这茬,但那老头子自从收了他就一直待在若仙阁,他就也没多想。 要知道光论东境就大的离谱,天下之大,姓云的也不一定就是大洛皇族。 可没想到啊.. 云疏妤继续说着,笑吟吟的又丢了一个炸弹,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家二皇叔,名为云天奕。” “杜小侯爷可认得?” 杜衡心中一紧,惶然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到了侧边的椅子上。 他不会是从一开始就不止被一个老头子卖了吧? 师叔叶鸣山其实是帮凶,主谋是他已经走了的师尊云天奕? 杜衡颓然道,“那自然是认得。” 云疏妤跟到杜衡身前俯身看他,她轻柔地把垂下来的青丝挽到耳后,轻柔道。 “所以杜师弟的真实本事,我可是很清楚的哦?” 云疏妤没自称本宫,也没喊杜衡驸马或是小侯爷,这便是在用修道界的身份和他说话。 她的二皇叔是自己师尊,那她喊自己一声师弟倒也没错。 杜衡不死心,“我并没有什么本事,在下在师门可被师弟师妹们天天调侃是废材体质。” “嗯?九重境界的废材嘛?”云疏妤使坏着调笑了一句。 杜衡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嘛..底裤都被看穿了啊这是。 那这么说来,那两个老头子早就知道了? 还故意在摸他资质根骨的时候给他做遮掩。 真坏啊!平日里耍着他玩是吧? 杜衡此时脑海受到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云疏妤也知道他需要一会儿时间接受,也就放任他独坐着冷静冷静。 她并非是自作主张说穿这些事情的,而是云疏妤的皇叔曾经和她说过。 “杜小子到了你身边的时候,你想如何便如何,他会让你满意的。” 他来了,她觉得他果然很有趣,又有些不同于皇叔说的那般。 不管她心里对他是何想法,杜衡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总之云疏妤想让杜衡留下来,止不住心思想离他近一些。 可她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又不想继续骗他,所以这才和他说了这些事情。 杜衡此时正消化着事实给他带来的冲击。 对于师尊云天奕,他没有悲戚与气愤,更多是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方才心中的那些不过是一时气话。 杜衡觉着自己的第二世真的是运气很好,父母双全,还有知晓一切却愿意帮他遮掩的两位师门长辈。 他一直认为若是让人发现他的真实实力,或许会骂他暴殄天物浪费资质和修为,却没想到有人竟如此包容他。 他在若仙阁天天摆烂折腾各位师弟师妹,那两位老头子乐得和他玩笑,却没有真的恼过他。 过了会儿杜衡收拾好了心情却见云疏妤在一旁煎茶。 “殿下为何要亲自煎茶。” 云疏妤难得白了他一眼,“本宫又不是没有手,不必所有的事情都让下人来做。” 杜衡闻言对这位他认为娇纵万分我行我素的长公主不禁改观。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 云疏妤说的是方才提议让杜衡辅佐她五年的事情。 “三年如何?” “七年!” “四年?” “十年!” 杜衡怔了怔,怎么越砍价越往上涨的? 云疏妤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道,“你若是再讨价还价,我就绑着你一辈子!” 杜衡瘫在椅子上一直没起来,秘密被识破之后他也就懒得装了。 该开摆了。 “殿下知道在下的修为,那就不怕我来硬的?” 云疏妤闻言淡然一笑,并不意外。 “你不会的。” “殿下怎敢笃定?我家可是镇远候府,朝中第一武将,说不定府邸底下藏着百万雄师,加上在下的修为,说不定哪天就反了呢?” 云疏妤迈着莲步端着茶盘到他面前,丝毫不在意他大逆不道的话,俯身递给他一杯灵茶。 “你不会,我就是知道。” 云疏妤很霸道的下着定论。 也并不在意杜衡这些大逆不道的胡话。 杜衡先抿了一口杯中灵茶,汤色明亮,味醇清香,茶是好茶,但云疏妤的煎茶手艺显然更好。 “那就算在下不会对殿下动手,殿下怎么知道我不会直接逃走呢?” 云疏妤又是胸有成竹道,“你还是不会的。” 她抱着茶盘立在自己的身侧等待着杜衡的回复,身上素白的襦裙与那轻飘随风的发带相衬,温婉又娇俏。 杜衡心里一动,这又是他未曾见过的云疏妤。 她就好似寻常书香门第的闺秀,身上并没有平日那般凛然的尖刺,也没有如同小恶魔一般使坏时的娇蛮。 只是安静的立在他身旁,亭亭而待。 恍惚间,他就像那进京赶考的寒窗书生埋头苦思,而她是为他红袖添香的端庄娘子。 云疏妤,云字轻柔,疏字窈窕,妤字婉约。 倒是人如其名.. 想到这里,杜衡又抿了口茶竟咬到了舌头。 云疏妤听他痛呼一声,凑近了看他,“怎么了?” 杜衡闻言抬眸,那无暇的娇容来不及回身,两人的鼻尖险些抵到了一处。 二人四目相对着,杜衡望见了,伊人澄澈的盈灿眸子眼中倒映的自己。 在她眼里的自己,怎么会是这副痴傻的作态。 云疏妤也未曾和其他人如此贴近过,一时呼吸有些急促,但杜衡并未发觉,她要保持在他面前一直占据的主动权,便悄悄轻抚心口平复下来。 许久后,两人慌乱的分离。 杜衡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云疏妤则抱着茶盘背过身去了,似乎又觉得这样不符合自己一贯展现出来的作风,快速收拾好心情就又回过身。 “如何,杜师弟想好了吗?” “要不要帮师姐这个忙?” “嗯?帮忙?” “对,帮忙!我想方才如此逼迫师弟,师弟定是为难的很,便不强迫杜师弟了。” “师姐如今朝中孤掌难鸣,师弟帮帮师姐如何?” 他不肯回答,那云疏妤就换个法子让他答应。 云疏妤一声声师弟唤得杜衡骨头都软了,好似一只娇气猫猫在拿小爪子抓挠他的心窝。 “殿下是在求我吗?” 云疏妤咬了咬下唇。 “嗯..若师弟喜欢,那便是。” 她故作怯弱之状。 而杜衡本就是吃软不吃硬,加上刚才因为云天奕之事的缘故,本就打算同意了,在云疏妤的突然服软之下也就顺势点了头。 “好....那师弟就帮师姐一次。” 事态起起伏伏,杜衡要出宫回府的时候心里还是躁动的很,大脑还有几分混沌。 云疏妤送他出屋前又唇角坏笑着和他耳语了一番。 他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却不知足,又使坏作弄他。 “对啦..” “嗯..其实本宫刚才说的压住流言的理由和因为被上奏烦了所以想寻你当挡箭牌一事,这两件事里面有一件是假的。” “你猜是哪一件” 杜衡心中呵呵了一声,他早猜到了,霸道无比的长公主哪里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她手段超然,能镇压得那群文武百官不敢造次,哪里会是受缚于封建礼教之人? “那应是流言一事。” 云疏妤露出奸计得逞的明媚一笑,伸出玉指在杜衡面前左右晃了晃。 “错啦,两件都是假的哦!” 杜衡无语,这人就这么乐衷于寻他开心这一事吗? “不过呢,既然之前小侯爷视本宫如洪水猛兽,巴不得想要退婚,那流言一事本宫就不插手了,小侯爷可要好好处理哦!” “莫要让本宫失望了,我的好师弟!” 杜衡身形一滞,云疏妤已经离远了回寝殿去了。 一旁的明折和其他侍女皆是当做自己是瞎子一般,置若罔闻。 “小侯爷,这边请。” 杜衡上了出宫的车驾,恶狠狠的咬着牙想着下次怎么找回脸面。 可好像很难.. 那坏女人贴着他的时候他真是全无办法。 。。 。 第13章 走神 杜衡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此时已经出了皇宫,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掀开帘布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街景。 入宫这一趟,他算是着了她的道了。 联姻一事,云疏妤行的是阳谋,与他说清楚了原委,软硬兼施。 比起被人欺瞒威胁,杜衡反倒更能接受如此的结果,即便这还算有几分被逼迫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杜衡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后悔。 也是.. 那人虽然性格差,娇蛮恶劣霸道得很,但确确实实心境和才学过人,还是一位不可方物的美娇娘。 若真是成亲了,杜衡觉得自己还是赚了。 思绪至此,杜衡脸色一僵.. 不妙,他怎么好像有点认命了? 只是杜衡没想明白的是,云疏妤和他说联姻婚事是挡箭牌与害怕流言损了她的名声一样,也是假的。 可她又说不是喜欢自己,那她到底是意欲何为。 难道就是故意寻自己开心吗? 嗯,这个倒最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杜衡此刻心里思绪难明。 他眼神微眯扫过了路边四处聚在一起说些悄悄话的百姓。 不会现在流言就在发酵了吧? 也不知道这一趟进宫会不会被有心人察觉,然后添油加醋? 杜衡随手放下了车驾的帘布。 他叹了口气,现在躲着也晚了,要真会被察觉,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杜衡继续放着思绪蔓延着。 这架车辇好像就是那日他冲撞了进来的那一架? 那这么说来,自己底下的这个位置是那日云疏妤坐的地方了? 杜衡面露异色,又想起云疏妤喊他师弟时说的话。 他那便宜师姐还对他说什么在朝堂上孤掌难鸣,求他帮忙什么的,这个仔细想想也是假的吧? 世人皆知大洛朝长公主治国有方,那皇帝位置都恨不得给她扣上了。 她都已经震慑了朝堂五载,怎么可能像她所说的那般凄苦。 就是故意服软卖惨来让他就范罢了。 这坏女人的嘴里真是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 杜衡摸了摸车辇的内壁,被他撞出来的凹痕还在那。 总不会那日她在车辇里面熟睡也是装的吧? 杜衡猜不透那心思缜密的坏女人。 他这一天下来都不知道暗地里骂了多少次云疏妤“坏女人”。 杜衡又有些庆幸云疏妤不会读心,不然他现在说不准会更惨。 可杜衡就算是清楚她这是在和他虚与委蛇,求他帮忙的时候也存心在作弄他,他还是斗不过云疏妤。 明明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很清楚。 杜衡想到这里脑海里自主出现了云疏妤身着素雅襦装,青丝披散,巧目流盼的那副温婉可人的作态。 “师兄?你怎么站在外头不进去啊?” 明竹看着杜衡站在镇远候府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杜衡方才如梦初醒。 就在杜衡发呆想着云疏妤的事情的时候,他竟不知何时到了家,送他的车驾和护卫也不知何时就走了。 走前护卫还和他唤了一声,不过杜衡恍惚间都记不清了。 “嗯..我这就进去了,我娘怎么样,没有担心坏了吧?” “伯母一直在担惊受怕呢,师兄快去报声平安吧。” “好,对了师弟,你在城里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师兄可以尽力帮你安排。” 明竹摇了摇头,“没有,师弟在这本就是受师尊所托,要看护着师兄。” “往后还请师兄除了进宫等我去不得的地方外,还是捎着师弟吧?” “..你就这点出息。” 明竹说的很诚恳,杜衡听的额头青筋直跳。 好嘛,他早上还在感动叶师叔也是用心良苦的人,听明竹这话,他果然是派明竹当探子的吧? 这么盯梢着自己的嘛,不知道的以为在捉贼呢。 杜衡进去和杜皓擎夫妇报了声平安,两人见他安然无恙也放下了心。 杜皓擎更是一脸的喜色,一直问他对长公主什么感觉,和人相处的怎么样,婚期商量好了吗?什么时候完婚? 驰骋疆场的杜皓擎幸好不是一副大老黑的粗汉子形象。 不然从粗犷的镇国将军嘴里说出来当家主母该说的话,那可真是太奇怪了。 杜皓擎问到后头甚至连杜衡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要不要其中一个孩子和皇家姓都问出来了。 “好啦,你清醒一点,衡儿都说了,叫他进去是问仙门若仙阁的近况。”赵阮不悦道。 她本就不是很喜欢云疏妤,总觉得自家儿子拿捏不住那人,会被吃的死死的。 杜皓擎则是吹胡子道,“你仔细想想,大半夜的喊衡儿进宫,还待了一晚上,早上才回来。” “这能是说什么正经事非要彻夜长谈?” “那衡儿都说了他晚上进宫没见到人了,在殿外睡了一晚的嘛。”赵阮辩驳着。 杜皓擎叹了口气, “也就你会被骗,衡儿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的,身上还有脂粉味道,我不信你闻不到?” “真在殿外睡的能气色这么好?” 杜衡心中一跳,可他就是在殿外睡的.. 这一点并没有骗他们。 赵阮听罢真的转头嗅了嗅杜衡身上的衣服,确实有一股清香脂粉的味道,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好,自家儿子回来没多久就要被外面的女人拐跑了? 杜皓擎又道,“衡儿你和为父说实话,为父保证不说出去。” “啊?有什么好说的?” “就说你与长公主都到哪一步了啊?” “..真没有。”杜衡无奈的嘟囔道。 杜皓擎置若罔闻。 “知道你年纪小抹不开面子,算了,为父就不刨根问底了。” 杜皓擎摆出一副过来人饱经风霜的作态。 “现在的小辈是这样的,打定主意就进展神速。” “想当年你爹我为了娶你娘亲,还爬过大院高墙呢。” “要不是爬了几次让你外祖父惦记上我了,你爹当时一穷二白哪里能成事?” 他爹当年为了娶他母亲做的事情在他年幼就不知道给他念叨过几回了。杜衡父母夫妇二人从一开始相爱就轰轰烈烈。 后来成婚后,杜皓擎平步青云,也从未忘记他许诺过的话,只为一人终其一生。 杜皓擎二十多年来只有赵阮一位正妻,纳妾更是没影的事情。 “好啦,你别跑太偏了。”赵阮扯了杜皓擎的袖袍一下。 杜皓擎点点头又絮絮叨叨起来。 “不过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节制,有些事情不可以在婚前妄为,长公主千金躯体,你可不能坏了人家的身..” “停!” 杜衡扶额喊了一声,声色大的都快穿过整座侯府。 外人恐怕都没想到侯府最能说的不是赵阮,而是镇远侯。 正当杜皓擎夫妇以为杜衡要说什么解释的话。 却见杜衡往侯府内里迈步。 “我昨天没睡好,先去补觉了。” 杜皓擎夫妇面色怪异的看着杜衡的背影,商量着让后厨给杜衡熬一些补药。 侯府很大,明竹也被安置在了杜衡小院里的客房。 因叶鸣山的意思,明竹要跟在杜衡身侧,此时也跟着杜衡往小院去。 没多久,跟在杜衡后头的明竹出言提醒他。 “师兄,前面拐了。” “师兄,前面是湖。” “师兄,左边有人。” “师兄...” “师弟你烦不烦?”杜衡不耐烦道。 明竹正色道,“是师兄比较奇怪。” “师兄你自从进宫归来,府前那次不算,伯父和你说话走神了三次。” “往房间走的时候,又走神了三次。” “是在宫中的时候,长公主殿下对师兄做了什么祸事吗?” 杜衡听到明竹提云疏妤,脸色露出一丝异色,开始咳嗽了起来。 但年纪尚浅性子直楞的明竹并未捕捉到那丝异色,还在为杜衡打抱不平呢。 “看来师兄说不准是昨晚宿在殿外染了风寒。” “长公主真是不讲道理,让师兄..” “没有的事,别说了” 杜衡摇了摇头打断了明竹的话,带着迁怒把人往外推。 “好啦,你别一直跟着师兄我了,小小年纪多去找人玩!” “晓得吗?” 明竹一脸为难道,“可是师尊让我跟着你。” “你师尊还让你都听我的,你听不听?” “..听!” “好,既然你不想和同龄的小孩子玩,那你就去街上帮我买..买一些麻薯回来。” “记得路上留个耳朵,听听洛都最近有什么传言。” “好的师兄!” 明竹伸出手心给他。 “嗯?做什么?” “钱..” 杜衡大方的甩给明竹一张银票,回屋倒头就睡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