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失去清白前,她撩翻最野大佬》 第1章 恶毒女配觉醒了 “别怕!” 男子动作轻柔的抱起来她,粗粝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过。 她已经被关在地窖中折磨三年了,手脚全断,舌头也被她们硬生生夹掉…… 他,不是来折磨她的? 林安宁一怔,莫非是救她的? 下一刻,令她浑身颤抖的声音传来。 “妈,不好,他找到人了。” “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残废,一个去了半条命的病秧子,怕啥?” 纠缠打斗后,只听扑哧两声,抱着她的人轰然倒地。 掌心触到一片黏腻温热的液体,指尖的温度渐渐变冷。 “妈,我,我杀人了……” “别怕,一不做二不休,把地窖填上,没人知道。” 湿冷的土兜头盖下,一点一点,掩埋声息。 那人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把她送到地窖口,颤抖的拉着她的手,在掌心写下一句话。 “安安,平平安安!” 最后一笔写完,他的手无力松开。 没用的,她活不下去的。 地窖口最后一丝光亮被封死,不知漏进谁家的电视声。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原来今天过年了啊! 伴着远处的欢声笑语,林安宁咽下最后一口气,含泪而死。 她是一本年代真假千金文里的恶毒女配,也是被抱错的假千金。 五年前,真千金苏娇娇被找回来,她体弱多病,看不惯身康体健,活泼开朗的苏娇娇。 于是用尽手段,刁难迫害苏娇娇。 可不曾想苏娇娇从不抱怨,反而更加讨好她这个恶毒姐姐。 没多久,大家就发现了她干的坏事,纷纷帮苏娇娇撑腰。 她气急败坏,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苏娇娇,不曾想害得自己丢了半条命。 甚至和霍家定好的婚事,也因为对她的失望,对苏娇娇的愧疚,也给了她。 饶是被害那么多次,苏娇娇却还是不忍心送她去派出所,为她求情,跟林父林母商量后,把她送回乡下养病。 本指望她能安生一些,谁知她竟偷偷跑回林家,想跟苏娇娇同归于尽! 这次谁劝都没用,林家直接将她关进地窖,本就是病秧子的她,艰难挨了三年后,一命呜呼。 可这一切,都是假象! 至死,林安宁都想不开。 为什么,她帮过,救过,铁了心说站在她这边的人。 会因为苏娇娇的几个眼神,就变了卦? 就因为,她是书里的恶毒女配?她不服…… …… 林安宁有些恍惚,闻着窗外的栀子香,疑惑的歪了歪头。 看到墙上挂着一副绿底粉牡丹的挂历,上头写着1977。 1977? 她是重生了?回到19岁的这年? 没等她细想,就听见楼下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黑黢黢的,灯在哪儿?” 林安宁猛地坐起身,捂着嘴压抑喷薄而出的咳嗽。 是重生! 今晚就是上辈子噩梦的开始。 林家父母带着才回来一个月的苏娇娇去参加工厂的联欢会,让她在家休息。 临走前,苏娇娇懂事的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可喝过之后,她就昏睡过去。 醒来就发现一个男人正在脱她的衣服,她费力砸晕男人,连滚带爬跑下楼,却发现大门紧锁。 为了压制药性,她不得不泡进水缸保持清醒。 昏昏沉沉间,林父林母带着一大帮人破门而入,她刚要开口,就被打断指责乱搞男女关系。 这时男人下楼,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她主动勾引。 她又气又急,在冷水中泡了太久,昏死过去。 等醒来,霍家也知道了。 她跪下发毒誓,都没人信是那杯牛奶有问题,反而责怪她自身不检点,将屎盆子扣在苏娇娇身上。 这件事出来,霍家立刻答应换婚。 苏娇娇嫁进霍家后,爱情事业双丰收,后来为霍家添了一儿一女,更是被宠上天。 后来子孙满堂,享年八十岁。 而她,背负一辈子骂名,被所谓的父母关在冰冷的地窖,苟延残喘过完一生,甚至尸体还被老鼠蟑螂所啃食…… 既然重活一世,她绝不允许重蹈覆辙。 她要找寻真正的亲人,还要找到那晚救她却惨死的人,好好报恩。 男人一推开门,就被林安宁砸晕在地,确认死不了,赶紧推开窗户爬了出去。 还得感谢苏娇娇,她回来后,本来林父林母本是要她把二楼的房间让出来。 可苏娇娇“心疼”这个姐姐,主动住了三楼的阁楼。 为这,林父林母心疼了好一段时间,逢人就念叨她这个做姐姐的狠心,一点都不让着妹妹。 其实她住的就是窗户搭的一个小房间,下头就是厨房,只要做饭,屋里就满是油烟味儿。 冬冷夏热,外边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反观阁楼,精心给苏娇娇装修,阳光充足,冬暖夏凉,十分舒坦。 眼下林安宁脑袋晕晕乎乎,浑身像火一样在烧,顺着房顶,艰难的爬到了对面无人居住的小楼。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林家父母马上就要带人回家抓奸。 跑不了,先躲一躲。 林安宁强撑着软绵绵的身体进入阁楼,出乎意料的干净,摆设简单。 靠窗一张床,背墙一张书桌。 林安宁不确定是不是中药的缘故,好像出现了幻觉。 她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的脸隐匿在阴影处,看不真切。 月光洒落在男人上半身,壁垒分明的肌肉打出深浅不一的光影。 再往下,是松松垮垮穿在胯上的长裤。 那腿,比她的命还长! 撑不住了,林安宁摇摇晃晃走上前,双腿一软摔在男人身上。 脸贴上那搓衣板一样的腹肌时,她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呼,好舒服。 凉意驱散了身上的燥热,可是,还想要更多。 她不是恶毒女配吗? 活了两辈子,找个男人解个药怎么了? 怎!么!了! “有对象吗?起来,国家来给你发对象了!” “嗯?”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带着暗哑的声音,林安宁不耐烦抬头,对上他惊诧的脸。 精神的寸头,凌厉的五官,比画报里的男演员还要帅气。 可是,她看着那张脸皱了皱眉。 “你好像我讨厌的那条狗哦。” “算了,没得选,将就一下……” 她翻身,跨坐在男人身上,软绵绵的指尖,怎么都扒不掉碍事的衣服。 发了狠,俯身用嘴去咬,睡觉她只穿了一件长袖绸衫。 本就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低头瞬间更是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皮肤,莹白如玉,沟壑分明。 眼神拉丝,活脱脱的一只妖精, 勾魂且要命。 关键时刻,男人按住自己的裤子,咬紧牙关。 “讨厌我?这又是做什么?” 因为难受,林安宁喉头憋出了几分哽咽,眼前男人的模样都看不清。 “你让我摸摸! 我对你负责!” “行。摸!” 沉默了片刻,男人抵了抵后槽牙低笑,扣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带到怀中狠吻。 阁楼被黑暗笼罩,林安宁乖乖趴在他身上…… 霍深:“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我媳妇的不尊重。” 第2章 多了个药房,还多了个对象 林安宁被耳边的大喇叭吵醒,睁眼发现自己在医院。 “老百姓大药房,老百姓大药房,每月会员日,消费满一元,送鸡蛋两斤……” 林安宁看了看,其他人没有反应,看来只有她能听见。 这是药房,她在书中看过。 她抬手把喇叭关闭,世界清净! 药房左边一排中药柜,上头贴着各色中药的名称,应有尽有。 右边是一排玻璃柜,里面摆放着一些西药。 林家祖上是中医世家,到了爷爷那一辈,一腔热血弃医从军。 没成想兜兜转转在部队干上了军医,当年平反后,首都医院邀请爷爷回去坐诊,可爷爷拒绝了。 说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就带着她在白鹤村过日子。 凭良心说,这些年爷爷对她是实打实的好,挑不出错,想方设法给她调理身体,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希望她能把国学中医发扬光大。 可惜上辈子她没机会,这辈子想试一试。 林安宁回过神低头看了眼,青白的手背上刚打完吊水,贴着医用胶布。 看得出是被仔细按压过,都没留下一点淤青,她体质太弱,稍有不慎就有淤青。 已经初夏,别人还穿着短袖,她穿着长袖还觉得冷,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 护士见她醒了,转身把一个搪瓷缸递给她。 “林同志,这是你对象给你冲的,趁热喝,药费他结算过了,一会你就能出院,回家好好养养。” 林安宁接过一看,里头是冲好的生姜红水,还冒着热气。 喝上一口,甜丝丝,暖呼呼。 不对,她对象? 是说昨晚上那男人? 昨晚脱下裤子后,她就昏死过去! 醒来后,身上的睡衣换成了新的确良衬衣,还穿了内衣。 在她心里,两人已经成事儿了! 不过,醒来就没见他,长啥样都不知道呢! 要真长得像那狗东西!可太吓人了。 骤然想到什么,虚虚用手比划了一下。 昨天晚上,她好像摸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脸登时烫得吓人,赶紧放开手。 “护士同志,他呢?” “哦,你对象有急事先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记得昨晚的话。” “还有,乖乖在家等他。” 想到那男同志,身板结实,模样俊朗,护士脸都红了。 抱着林同志进医院的时候,连大气都没带喘,身体素质那是相当不错。 这样的男同志,哪个女同志见了不喜欢? 一低头看见林安宁,一张鹅蛋脸白皙细腻,大眼睛灵动又带着几分娇媚,身板单薄,现在活脱脱就是电影中的林黛玉。 可瘦归瘦,她给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该有肉的地方,一点没少。 这一比,心里头那点念头登时烟消云散。 什么锅配什么盖,那样的男同志,也就这仙女一样的林同志配得上! “麻烦您了。” 林安宁不知道男同志是谁,可眼下她得出院。 一会回去,她得去看看邻居。 既然她占了人家的身子,理所应当为人家负责。 她好好跟人说说,毕竟是要回乡下的,到时候没个正经工作也没城里户口。 万一人家要是介意,她就好好道歉,给点补偿。 人家要不介意呢!她绝对负责到底。 至于霍家那边的婚事,她不稀罕,谁爱嫁谁嫁。 林安宁走出医院,望着明媚的阳光,深吸一口气。 想都不想,扭头去了派出所。 昨晚上那流氓叫马三,是北街出了名的混子。 上辈子她糊涂,以为马三只是去偷东西,无意撞见她,才动了歪心思。 现在想来,下药的牛奶,反锁的家门,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分明就是故意害她。 这年月,女同志的名声多重要? 坏了名声,就等于去了半条命。 这么做,压根就没准备给她留活路。 林安宁踏进派出所的大门,眼眶一红。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有人耍流氓……” ———————— 林安宁走进光荣巷的时候,正是饭点儿。 大伙儿挤在狭小的屋檐下做饭,巷子里弥漫着鲜活的烟火气息。 这一片属于德城的老城区,低矮的小平房中夹杂着几栋破旧的小楼房。 林安宁刚拐角,就引得人人侧目。 “呀,这不是林家的大闺女吗,听说回来半年了?” “可不是嘛,这老大漂亮归漂亮,可性子古怪,还是小闺女好,见人就笑,真讨喜,每次见我啊,都把我逗得乐呵呵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林安宁充耳不闻。 快走到巷尾漆黑的小楼房,就见赵华端着一盘肉包子站在家门前,拉着隔壁聂大嘴唉声叹气。 “一晚上没回来,也不说一声,这不,做了她爱吃的肉包子,只能便宜娇娇了。” “不是我说,安宁她妈,你也忒傻了,她说啥就是啥?” 聂大嘴是这条巷子出了名的大喇叭,又爱嚼舌根。 一听这话,立马嚷开了。 “看什么电影?肯定跟男同志钻小树林去了?你也是,不管管就由着她去?” “咱们这条巷子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工人阶级,万一坏了名声,以后评不上先进家庭,你们家负责吗?” 这时,穿着一身簇新绿色布拉吉,梳着两根麻辫的苏娇娇,蝴蝶一样的从屋里走出来。 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看着像是刚逛完百货商场回来没来得及进屋。 她一脸认真,“聂婶子,你误会了,我姐姐真的去跟人看电影了,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坏了我姐的名声,霍家那边可不好交待。” 聂大嘴冷笑,“呸!” “是了,还跟霍家有婚着约呢!” “就在外头跟野男人勾勾缠缠,咱们光荣巷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半年前林安宁是被霍家人送回来的,开着敞亮的吉普车。 那气势,可闪了光荣巷人的眼。 赵华眼里闪过几分笑意,面上却不显。 “那,不会吧!她婶子,你可别瞎说。” “妈,聂婶子。” 林安宁走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话,聂大嘴显然一愣。 “回来了?玩得开心就好,妈知道,城里的男同志和乡下的男同志不一样。妈放心……” 赵华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柔,在外人面前,她向来是好妈妈的模样。 聂大嘴对林安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哟哟哟,听这意思,以前你在乡下就喜欢跟男同志夜不归宿?也就你妈惯着你,换成我闺女,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林安宁故意惊呼一声,捂着嘴。 “聂婶子,你昨晚趴我床底下?” “这些事你都知道?你也是当妈的,就这么坏别人闺女的名声?果然,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 一边说,一边顺手拿起肉包子往嘴里塞。 香,真香。 被接回来半年,每天就吃点稀粥白菜。 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更别提她这病号了。 林父林母是双职工,每月加起来六十多块钱工资。 还有粮票油票肉票这些,按理说,家里不至于过得这么艰难。 可两人一口一个为她身体好,一口一个家里条件不好。 她全部听到心里,自觉的把饭量减少一半,替家里减轻负担。 可苏娇娇回来后,林母每一顿都给做一碗放了香油的肉羹。 她才知道,是她不配吃。 现在,她可不跟他们客气。 赵华心里咯噔一下,对聂大嘴不好意思的笑。 “对不住,她婶子,这孩子以前不这样。” 眼见着一盘肉包子都快被霍霍光了,她心疼的不得了。 这可是特意给娇娇做的,见林安宁还要拿。 她连忙把盘子塞进苏娇娇手里,使了个眼色。 “快吃!” 林安宁吃完最后一口肉包子,擦了擦手里的油,继续跟聂大嘴拉呱。 “婶子,我家昨晚进贼了。” 聂大嘴看了一眼林家小楼,没好气道。 “你唬谁呢?咱两家住这么近,真进贼了,我会一点听不见?” “还有这门窗,好好的,那贼怎么进去的?林安宁,你跟野男人鬼混不学好也就算了,还满嘴谎话,真是坏透了。” 林安宁点点头,缓缓抬眉看向赵华,面上满是困惑。 “是呢,我也想知道,那贼是怎么进去的?” 第3章 当面对峙还她清白 林安宁当着所有人,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隐去了小楼那边的事儿。 只说是自己心绞痛醒来,发现门锁了,从二楼跳下去,被一个好心同志送到医院。 大伙儿这会儿也端着碗,围过来听热闹。 赵华看着林安宁,嘴角微微抽了抽,笑容都快维系不住了。 上前两步,用力拧住林安宁的手腕。 “安宁,你身体不好,有时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 “乖,进屋吃药。” 坏她名声不成,这是要给她扣个精神病的帽子? 林安宁一把甩开赵华的手,疼得惊呼一声。 “妈,你弄疼我了。你不信?我有证据。” 说话的功夫,就两个民警提溜着五大绑的马三挤进来。 马三一眼看到赵华,抬起双手指着她大嚷。 “是她,是她,就是她。警察同志,是她跟我说,她家有个顶漂亮的闺女,还没对象,让我来看看,这钥匙也是她给的。” 看着马三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赵华的脸瞬间惨白。 眼睛木木张着,豆大的泪珠滚落。 “安宁,你这是不信妈?信一个小混子?” 赵华拉过一旁的聂大嘴开始大哭起来,一副伤心的模样。 “她婶子,别人不知道,你是清楚得很,自打安宁回来了,我这个做妈的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事事为她想,件件为她做。” “也不知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了,就算是天大的仇怨,也不该这么泼脏水啊!” 聂大嘴自然不信林安宁的话,要不是民警在这儿,她高低得帮赵华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闺女。 苏娇娇本在吃包子,见到这架势,也懵了。 天真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忍。 “姐姐,你昨天是不是跟这个男同志在一块看电影?” “他,他是不是占你便宜了!你怕不好解释,所以才这么说的?” 是了,上辈子苏娇娇就是这样。 总像是在为她解释,可又越描越黑,导致她最后百口莫辩。 这次,林安宁没出声,可马三急了,赶紧嚷起来。 “什么电影?我昨个就进了你们家,啥都没干,还被她砸了一脑袋血呢!” 林安宁走上前,定定看着苏娇娇。 “我睡前喝的那杯牛奶是你给的,正好,一块去派出所吧。” 赵华见林安宁靠近苏娇娇,也不哭了,几步上前,一把推开她。 “你别为难娇娇,有什么事跟我说。” 林安宁躲闪不及,撞到门上。 额上一阵钝痛,不用看都知道,肯定肿了。 “妈,都是你闺女,我就多问了两句,你怎么就动手了?” 林安宁眼眶发红,眼泪要落不落。 那模样,叫周围的人都看得不忍心。 “你别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你不是……” 赵华气急败坏,也撕下了平时温柔的伪装。 “妈!” 苏娇娇赶紧拉住她,咬了咬唇。 大眼睛眨巴眨巴,使劲挤出了两滴眼泪。 “姐姐,是我不好,看你最近睡不好,担心你身体熬不住,就在牛奶里放了点妈的安眠药,谁知道好心办了坏事。” 接着她又扶着赵华走到马三跟前,带着哭腔说着。 “同志,你能再说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吗?照实说,可不能污蔑我妈!” 奇怪的事儿发生了,刚才还大吵大嚷的马三看着苏娇娇,面上浮现一抹可疑的凝红。 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结结巴巴道。 “她,她站我家门口说,钥匙扔在地上,我就捡了……” 苏娇娇这才像沉冤昭雪一样,委屈看向林安宁。 “姐姐,你都听见了?” 马三的态度变得太快,林宁安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 上辈子也是这样,只要苏娇娇出现。 跟人笑一笑,撒撒娇,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难道,苏娇娇也有什么金手指? 好在民警同志很尽责,虽然马三改了口供。 他们还是一把扣住赵华,连拉带拽把人弄走了。 苏娇娇看了林安宁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妈,别怕,我跟你一块去。” 这时,一直在屋里没出声的林建功走出来。 皱起眉头,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安宁,我知道你对你妈有气,觉得她偏心你妹妹。 可再生气,也不能给她扣这个黑锅。 回来大半年都没进过医院,昨儿个那么巧就去了? 你晚上不回家,跟谁出去玩,也没人说你啥。 去,跟警察同志解释清楚。” 明明是阳光炙热的初夏,可她浑身发抖。 看看,这就是她的“好爸妈”。 什么屎盆子都是她的,他们倒是干净得很。 “我不见了一晚上,你还有心思跟苏娇娇去百货商场买东西? 下药,上锁,突然闯进来的混子。 换成昨晚是苏娇娇,你们还会这么轻描淡写? 你们给不了我的公道,警察同志会给我。” 情绪太过激动,林安宁双眼一黑,又昏倒在地。 周围的人见状,吓了一跳,饭也顾不上吃。 连忙上前搭把手,帮林建功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值班的护士一见到林安宁,眉头立马皱起来。 “家属怎么回事?今天出院的时候不是说了,林同志身体虚,得多养养?” “这才几个小时,都又折腾进医院来!” 林建功被训的面红耳赤,跟着来的邻居们倒是听了一嘴。 哦,原来昨天林安宁真的进了医院。 她说的,都是实话! ——— 等林安宁再次从医院出来,已经 药房里的药,她没动。 她这身体虚,是打娘胎带来的,先天不足,得好生养着。 脸上身上的伤,她也没擦药。 就让大家看着,这样才能撕开林家的假面目。 她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如今跟林家撕破了脸,越没日子过了。 她得想个办法,回红旗沟去,那才是她的家。 一抬头,看见对面墙上褪色的标语。 “广阔天地炼红心,扎根农村志不移”。 是了,她要下乡。 第4章 治好了王主任的偏头疼 如今下乡热潮已经过去,林安宁知道,再过两年就会迎来返城热潮。 去知青点报名的时候,那男同志还劝了她半天。 可她铁了心要下乡,人家也只能让她报名。 许是怕她到时候后悔找麻烦,还特意交待,让她先去街道开个自愿下乡的证明。 林安宁没敢耽搁,马不停蹄来到街道办事处。 刚一进门,就见街道主任王翠同志靠在桌前。 满脸痛苦的捂着头,边上还有一滩呕吐物。 听见有人进门,王翠冷汗盈盈的咬牙。 “同志,对不住,请你稍微等一会儿。” 平时街道办事处就两个人,今天那人恰好不在。 王翠多年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会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安宁见状,赶紧走上前。 “王主任,您不舒服?能让我看看吗?” 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王翠难受的点了点头。 “您刚才有没有撞伤头?或者吃坏什么东西?” 林安宁上前,掰开王翠的眼皮看了看。 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确认没有血肿。 见王翠摇了摇头,她又探了探脉象。 “您是有偏头疼?” 王翠闷哼一声:“挺多年了,止疼药也没用,歇两天就好了……” 林苒心里有了数,从药房里拿出一套银针,酒精消毒。 分别刺入太阳,外观两处穴道。 入完针,又去药房中抓取龙胆草两钱,黑山栀两钱,黄芩两钱,姜汁炒黄连以前,夏枯草两钱,钩藤三钱。 “王主任,您这有厨房吗?能熬药的地儿?” 王翠还在难受,眼睛都没睁开,指了指后头。 林苒进了厨房,找出一个砂锅把药熬上。 好在这儿用的煤炉,不用生火。 药熬好后,林苒端出去给王翠喝下。 又询问她耳尖上半分,和中指是否有酸麻感。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收针。 说来也奇怪,不多会儿,王翠的头就不疼了。 她惊奇的看着林安宁,一脸不可置信。 “你这小同志,还有这手绝活?哪儿学的?” 她打小就有偏头疼这毛病,疼起来要死要活,吃药打针都没用。 本以为今天又得跟以前一样,疼个几天。 没想到这小同志,三两下就给她治好了。 细看之下,王翠也认出了。 “你是,林建功家的大闺女?” 王翠就住光荣巷口上,昨儿个林家那事她也瞧见了。 先不说,那马三是不是林家人放进去的。 单说家里有个身体这么不好的闺女,一家子丢下她一个人去看联欢会,也忒不厚道。 林安宁点点头,眼前一阵发黑,赶紧扶着桌子坐下。 从昨儿个到现在,一口饭没吃。 刚才又折腾来去,这会儿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王翠也看出了门道,扶着她坐好。 “你等会儿……” 她拿着搪瓷杯出了门,没多会儿,端回来一杯热气腾腾的鸡蛋茶。 “放了红和猪油的,你先喝点。” 林安宁怔怔接过鸡蛋茶,小口小口喝起来。 鸡蛋茶又香又甜,喝完身上暖和起来,也有劲儿了。 林安宁把搪瓷杯洗干净还给王翠,笑了笑。 “我爷爷会医术,我打小跟着他学,耳濡目染也会了。 待会儿,我给您开个方子,你回头照着抓药。 每月来好事的时候吃几天,等年纪大点闭经了就会好。” 如今市场还没放开,她也不敢贸然把自己药房的药拿出来卖,怕被当成投机倒把分子抓起来。 林安宁开好药方递给王翠,又不好意思的说明自己的来意。 要是别人,王翠肯定一口就回绝了。 可林安宁刚才算是救了她的命,她也不好不讲情面。 “林同志,下乡可都是去偏远的山村,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你这身体,恐怕熬不住。” 林安宁一脸认真,挺起胸膛。 “王主任,我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安家落户新农村,改造山河抒豪情 您别看我身体弱,我为建设祖国新农村的信心可不弱。” 王翠被林安宁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乐了,当即点点头。 “行,你这一片红心,我也不好阻拦。 不过公章被拿出去了,回头晚点我开好给你送家去? 你自己,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儿?” 如今知青下乡也没卡那么死,倒是可以帮着申请一下。 “红旗沟,能不能,别让我爸妈知道?” 得了王翠的保证,林安宁总算是能放心回家了。 经过巷子时,大伙儿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她淡淡的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回到家,他们三口还没回来。 她累极了,回了房间,锁上门,又拖过桌子抵住门,这才放心。 打开窗,看着对面的阁楼,叹了一口气。 “我的对象同志,你倒是快点回来。 不然,到时候我可就走了……” 半夜睡得迷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推门。 可她懒得搭理,扯过被子,继续睡了个昏天暗地。 还没开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饭菜香。 一家三口回来了?林安宁也没指望他们叫她吃饭。 起身掀开挂历,掏出墙洞里的罐头瓶,倒出里头的钱数了数。 一共45块8毛5分钱,还有几张票。 这是她全部的家当,她可不指望林家给她买火车票的钱。 把钱分成两分,一份贴身放好。 一份揣兜里,打开门,走下楼,就见一家三口围在桌前。 桌上摆着红烧肉,清蒸鱼,还有鸡蛋汤,吃的那叫一个丰盛。 赵华跟林建功像是没看见她,一人一筷子,给苏娇娇热情的夹着菜。 “娇娇啊,这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妈特意做给你吃的。” “娇娇,鱼是爸一早从菜市场买的,可新鲜了,你尝尝?” 苏娇娇为难的看着碗里堆成山的菜,撒娇道。 “爸,妈,再吃,我就胖成小猪了。” “怕什么?再胖,也是爸妈心中最漂亮的闺女。” 好一出父慈母笑,家庭美满的画面。 苏娇娇一抬眼,惊喜的叫过林安宁。 “姐?你起床了? 本来是想跟你说,马三那边已经认罪。 妈是清白的,你以后可不许再误会她! 对了,饿了吗? 来,一块吃点?” 本以为林安宁会不好意思,没想到,她走进厨房拿出碗筷,盛好饭坐下大口吃了起来。 第5章 一切,等娇娇过完生日再说 看着林安宁一块接一块的红烧肉,红烧鱼,吃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赵华的眉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把装红烧肉和红烧鱼的盘子都推到苏娇娇跟前。 “娇娇,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林建功脸色一沉,看了林安宁一眼。 “安宁,你身体不好,少吃点荤腥。” 林安宁不由好笑,她这身体弱得跟什么似的,本也吃不了多少。 就吃了三块红烧肉和一块红烧鱼,这就看不过眼了?她还偏要吃。 “医生说我身体不好,需要营养。” “以后那肉饼汤,也给我炖一碗。万一昏过去再送医院,人家还以为咱家连顿饭都管不起,丢人不是?” 说着,又夹了两块红烧肉,还喝了一碗鸡蛋汤。 赵华咬了咬牙,这贱东西进了一趟医院,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如今还会拿捏人了! 想到正事,赵华忍下一口恶气,主动给林安宁夹了一块鱼尾巴。 “安宁,多吃点。妈知道你觉得妈偏心,昨儿个也是气不过才找人污蔑妈,妈不怨你。”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跟娇娇都是妈的心尖尖,妈咋会不疼你?” “后天不是娇娇的生日吗?到时候,家里肯定不少客人,你性子安静,不喜欢吵闹。妈到时候会跟他们说一声,你就待在屋里好好歇着,不用出来招呼,妈怕你累着……” 霍家到时候肯定会来人,这可是把娇娇介绍给霍家最好的机会。 再不加把劲儿,两家的婚事可真落林安宁头上了。 林安宁嫌弃的把只剩刺的鱼尾巴扔在桌上,放下筷子。 “家里来客了,我就得躲起来,我是见不得人?再说,苏娇娇生日不也是我生日?这么嫌弃,怎么不干脆把我赶出去?” “你……” 林建功气得拍桌,狠狠甩开椅子,就去抓林安宁。 “你这什么态度?除了丢人你还会啥?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关在屋里,吃喝拉撒都不许出来。” 还没碰到林安宁,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是林建功家吗?我是街道主任王翠,我来找你家安宁有点事,开门。” 赵华和林建功对视一眼,林安宁回来这么久,连门都很少出,怎么认识王翠? 评比五好家庭还得靠王翠,可不敢得罪她。 赵华几步上前打开门,笑着让王翠进屋。 “来了,王主任,找我家安宁有啥事?” 王翠进门后,一眼看见林安宁站在桌边,双眼通红。 林建功面色铁青,手还抬着。 唯独苏娇娇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笑眯眯的端着一碗菜在那吃。 “王主任,您吃饭了吗?一块吃一口?我妈做的红烧肉特好吃。” 王翠没理苏娇娇,皱了皱眉。 “评比五好家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家庭和睦。身为父母,一碗水得端平,林安宁同志身体不好,饿得跟猴似的,身康体健的那个却吃得满嘴流油,是想养猪?” “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偏心都偏到屁眼上了?” 被骂的苏娇娇,突然就觉得碗里的饭菜不香了。 “不是,王主任,是我姐不爱……” 王翠走上前,把一瓶麦乳精塞进林安宁手里。 “昨儿个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给,这个你留着自己慢慢喝。往后我会经常来你家转悠,有啥要帮忙的,可以跟婶子反应……” 王翠这话,是在敲打林建功和赵华,两人的脸色有点难看。 林安宁摸到瓶子底下一同塞过来的信纸,了然的点了点头。 “谢谢婶子,我知道了。” 王翠走后,苏娇娇连饭也不吃了,凑到林安宁跟前。 “姐,你啥时候跟王主任这么好了?她还特意给你送麦乳精?你跟她说说呗,让她年底把咱家也评个五好家庭,到时候爸升生产部主任就有戏了。” 林建功满意的看着苏娇娇,笑眯眯的点头。 “还是我家娇娇想得周道,不枉费爸疼你!” 随即看向林安宁,又恨铁不成钢的皱起眉头。 “你但凡有娇娇一半懂事,我也不会把你关起来。” 苏娇娇讨好卖乖,赶紧冲林安宁使了个眼色。 “姐,快,给爸妈都冲一杯麦乳精,让他们消消气。” 这么理直气壮的拿着她的东西和人情去讨好人,还得是苏娇娇啊。 林安宁抿了抿嘴,抬眼看向门口。 “王婶子,这麦乳精……” 赵华生怕把王翠叫回来,赶紧摆手。 “行行行,你拿回去放屋里,我们都不动你的。” 林安宁拿着麦乳精上了楼,身后,传来林建功气得跳脚的声音。 “你看看,我就说别把她接回来,你不听,这是接回来的一个冤孽啊!” “老林,别气,等娇娇过完生日再说……” 林安宁回到房间,把声音关在门外。 刚把麦乳精放好,苏娇娇就推门进来了。 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搓着衣角。 “姐,我知道你不想把我接回来,你别跟爸妈闹脾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你不喜欢我,我走就是。往后,你好好跟爸妈过。” 说着低下头,还抹了把眼泪。 林安宁还有事,不想跟她啰嗦,转身要走。 刚王翠给的那个自愿下乡证明却被扫落在地,她刚要去捡,就被苏娇娇抢了先。 只来得及看清下乡证明几个字,就被林安宁抢了回去。 “还我!” “姐,你要下乡?是因为我吗?我不跟爸妈说,你别走好不好?” 苏娇娇扁了扁嘴,要哭出来。 林安宁实在受不了,把她推出门。 “不关你事。” 她把房门上了锁,证明踹进兜里,蹭蹭蹭的下了楼。 下乡证明上没有地址,她也不担心苏娇娇去告状。 出了家门,还能听见林建功的大骂。 “进进出出连句爸妈都不叫,她眼里还有咱们吗?养条狗都比她强……” 林安宁先去了一趟知青办,把证明交上去,或许是王主任的话起了作用,知青点人还真把她安排到红旗沟去了。 接着,她又去了一趟火车站,了十二块钱,买了一张苏娇娇生日当晚去红旗沟的火车票。 回到家,天也黑了。 家里黑黢黢的,他们三又不知道去干啥了。 既然确定要走,有些事还是得解决一下。 林安宁写了一封信来到小楼,准备告诉她未曾蒙面的对象一声,她下乡去了。 这个点,大家都吃完饭,去厂里看电视去了。 巷子里也没人,刚到小楼门口,就碰见里头有人出来。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她赶紧走上前。 “您好,同志,我找那位年轻的男同志,是您儿子吗?” 女同志一脸吃惊的看着林安宁,嘴里阿巴阿巴,手里连忙比划。 原来是不能说话,林安宁也看不太懂她的意思。 “那,不是您儿子?” 女同志点点头,又比划起来。 林安宁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头发,把信递过去。 “不是您儿子,但您认识他吧?这信,麻烦您转交给他一下好吗?” 女同志点点头,接过信比划了一番,转头进了屋。 等她拿着电话号码出来时,外头已经没人了。 小剧场: 哑巴婶子:“我比划的很明白了吧?霍深同志不在,我知道,你是他要等的媳妇,你衣服还是我给换的呢!我给你去拿电话号码!你等会。” 林安宁:“……” 第6章 霍家来人了 离开小楼后,林安宁才后知后觉,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转到巷子另一头,找了个小摊。 如今市场没开放,这些小摊子也只敢晚上摆在不打眼的巷子里。 三毛钱,要了一碗皮薄肉多的馄饨,加上滚烫的高汤,鲜得舌头都快掉下来了。 吃完馄饨,林安宁出了一身热汗。 起身往回走,刚拐过一条巷子,就听到苏娇娇的哭声。 “爸,妈,你们就让我走了吧!都是因为我回来了,姐姐才想下乡的,她那身体,怎么能下乡?对了,她已经报名了,还是我替她下乡吧,我打小吃惯了苦,没事的。” 赵华死死揪着行李不放,心疼的摸着苏娇娇的脸。 “娇娇,爸妈的心头肉,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你再走,那不是要了爸妈的命吗?老林,你倒是说句话!” 林建功堵在巷子另一侧,狠狠抽了口手里的烟。 “娇娇,听话,别走,等你过完生日,霍家的婚事落到你头上,林安宁是死是活咱们都不用管。” 苏娇娇咬了咬唇,慢慢低下头。 “可是,霍家想要的儿媳是姐姐,不是我。我留在这反而叫爸妈和霍家为难,我是个累赘……” “胡说!” 赵华一把抱住苏娇娇,恨得咬牙。 “要不是当年抱错了,有她林安宁什么事?这婚事本来就是你的,本来是想让马三坏了她的名声,让霍家顺理成章把婚事落到你头上,结果马三坏了事。” “你别着急,过生日的时候,霍家肯定会来人。到时候妈会让林安宁当着霍家人丢尽脸。哼,霍老爷子也不想要个破鞋孙媳妇吧?” “连跟你结婚的人选,妈都挑好了……” 许是见四下没人,赵华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中间,还夹杂着苏娇娇弱不可闻的,这不好吧?到底是没拒绝。 林安宁听得差不多了,把录好音的大喇叭放回药房。 赵华还真是敢想,以为霍家人是菜市场的萝卜白菜,由着她选? 她没惊动他们,从另一边回了家。 大半夜,总算被哄回家的苏娇娇准备回阁楼,想到什么,又走到林安宁房间外头,推了推门。 “姐姐,你睡着了吗?” 屋里没人搭理她,但房门从里头锁着还挡住了,林安宁应该是睡着了。 苏娇娇放下心,转身上了阁楼。 ————————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楼下传来阵阵欢笑声,她疑惑的听了听。 打开门下楼一看,果然是任静来了。 霍家老爷子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两夫妻早早为国捐躯。 小儿子两口子老实本分,不怎么冒头。 平时家里大小事,都由二儿媳任静操办。 上辈子,任静总想法子把她跟霍文昌拉一块,说两人年纪差不多,性格也和。 在霍老爷子跟前说过不知多少回,让她当儿媳妇。 可出事后,任静头一个跳出来反对她跟霍文昌的婚事。 前脚把她送回乡,后脚就把苏娇娇接进了霍家。 一口一个儿媳妇,啥活儿都不让苏娇娇干,还总带苏娇娇逛商场,两人处的那叫一个和谐。 这都是苏娇娇去看她,得意样样炫耀的。 以前她总想不明白,任静为什么变得那么快。 后来她才知道,赵华早就跟任静通过气。 默许了赵华坏她名声,给苏娇娇铺路。 任静今年四十出头,当年可是文工团一枝,虽然生了三个孩子,脸上却看不出丁点岁月的痕迹。 姿态高雅,带着养尊处优的从容。 “静姨,您尝尝,这小蛋糕可是我特意给您做的。我知道,您在首都什么都能吃到,这是我一片心意,您别嫌弃。” 苏娇娇背对着林安宁坐着,笑眯眯的把蛋糕递到任静嘴边。 任静乐呵呵的点点头,咬了一口。 “嗯,味儿不错,娇娇手艺真好,以后谁娶了你有福气了!” 苏娇娇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哪儿能啊!要我说,静姨您漂亮又温柔,以后您儿媳妇跟您出去,人家还以为是两姊妹呢!” 几句话哄得任静眉开眼笑。 “这孩子,嘴跟抹了蜜似的!” 一抬眼,就见林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那了。 任静收起几分笑,招了招手。 “安宁起了?刚才还跟你妈问起你呢!过来坐吧。” 林安宁走下楼,目不斜视的点了个头。 “任姨。” 她绕过沙发,进了厨房。 蒸了两个肉包子,还给自己冲了一杯麦乳精。 任静抬起的手还僵在半空,不由有些尴尬。 “这孩子,才多久没见,就跟我这么生分了?过完生日,就十九了吧?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你跟文昌先把婚事办了。现在,也能先改口叫声妈了!” 苏娇娇见任静脸色不对,立马站起身钻进厨房。 “姐,你去厨房给静姨做好吃的吗?我也来帮忙。” 赵华心里咯噔一下,挤出一个笑。 “她静姨,不着急,孩子还小呢!” 看着厨房里苏娇娇的背影,任静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 “娇娇是个好孩子,不过啊!我家文昌今年二十二了,工作还没着落呢!” 赵华明白任静的意思,霍老爷子的孙辈里,除了老大在部队混得风生水起。 其他几个小的,工作都不怎么样。 老爷子喜欢林安宁,说过谁要是跟她结婚,就拉下老脸帮着解决工作的问题。 霍首长出面,找的工作能差? 虽说娇娇找回来了,可霍老爷子一直没松口,他们也不敢把林安宁赶走。 不光任静着急,她也急! 苏娇娇偷偷看了眼客厅说话的两人,见两人没注意,悄悄把炖在小煤炉上的鸡汤端下来。 “姐,这是我熬的鸡汤,待会儿你给静姨端过去,就说是你熬的。静姨难得来一趟,你把她哄开心点。” 林安宁喝完最后一口麦乳精,洗了把手,转身往外走。 “我可不敢抢你功劳,你自己送。” 任静这会儿看到林安宁出来,脸上的笑意收了些,抬脚搁在茶几上。 “哎哟,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要变天了,我这腿疼的厉害。回头文昌来了,又得心疼了……” 那意思,是让林安宁给她捏一捏,她指使林安宁倒是习惯了。 苏娇娇把鸡汤倒在碗里,快步跟上林安宁,想把鸡汤塞她手里。 “静姨,这是我姐特意给你熬……” 话没说完,林安宁一侧身。 苏娇娇手里滚烫的鸡汤没收住劲儿,全都泼在了任静腿上。 第7章 药膏有点贵,得一百块钱呢! 任静烫得嗷了一声,猛得跳起来指着苏娇娇大骂。 “你要死了啊?没长眼睛?” 烫到的地方,立马起了一个个的大水泡。 苏娇娇慌了:“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 赵华风风火火的冲进厨房,拿出酱油瓶就往任静腿上倒。 “没事没事,倒点酱油。” “对了,还有白醋,娇娇,快去拿。” 三人手忙脚乱,压根没人听林安宁的话。 “用冷水冲!” 眼见油盐酱醋都倒光了,疼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 任静火了,一把推开赵华和苏娇娇的手。 “都住手,屁用没有,安宁,你来帮帮我,实在是疼的厉害。” “啊,对对对,你跟你爷爷不是学了点医术?快给你任姨看看。” 赵华一把拉过林安宁,推到任静跟前。 林安宁仔细看了看,皱眉叹了一口气。 “烫伤挺严重,估计会留疤。” 任静一听,脸都白了,她可是出了名的爱漂亮,万一留了疤,以后可怎么见人? “安宁,好孩子,林老爷子医术高超,你跟他学过医术,肯定有法子治对不对?” 药房里就有烫伤膏,林安宁沉吟了片刻。 “爷爷是给我备了点药膏,可……有点贵!得一百块钱呢!” 不等任静说什么,苏娇娇就一口打断了林安宁。 “姐,静姨在咱们家烫伤,你有法子给她治好,咋好意思要钱?” 赵华更是被那狮子大开口的一百块给吓坏了,惊呼出声。 “啥药膏顶我跟你爸三个月工资?真是黑良心啊!” 林安宁两手一摊,作势要走。 “准确点说,任姨是被你烫伤的。药膏用的药材也是钱买的,万一不够用,我还得再买药材配。如果你再拦着,恐怕那烫伤膏也不顶事了……” 任静急了,反手就给了多嘴的苏娇娇一巴掌。 “都怪你,要是我真留了疤,你别想进我霍家的门。” 接着,从皮包里掏出一叠大团结,数了十张给林安宁。 “安宁,你别听她们的,赶紧给我把药膏拿来,最好再多配点。” “哎哟,可疼死我了。” 苏娇娇被打蒙了,愣在原地,双眼含泪要落不落的看着赵华。 “妈……” 赵华虽然心里也不舒服,可只能给苏娇娇使个眼色,让她忍忍。 林安宁收了钱,把任静扶进厨房,一把按进水缸。 “啥都往上撒,做菜呢?先泡会儿。” 她转身上了楼,在房间捣鼓一会儿,从药房里拿出一支烫伤膏挤在小罐子里盖好。 然后,拿下楼给任静。 “洗干净了,擦这个药膏,每天三次。稳妥起见,去医院开点消炎药。天热,防止发炎。” 她那药房里倒是啥药都有,可一下拿出那么多,怕她们起疑心。 一听还是要去医院,赵华恼了。 “你早说去医院不就行了,还讹你任姨一百块钱?林安宁,你怎么能这么坏?” 任静浑身湿透,卷发湿漉漉的贴在脑门上,还有一根菜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哆哆嗦嗦从水缸里站起身,拿过药膏,推了赵华一把。 “还愣着干啥,送我去医院。” “哦,快点快点,娇娇!” 赵华瞪了林安宁一眼,叫上苏娇娇,一人一边架起任静快步出了门。 刚出门,就撞上一脸苍白的聂大嘴。 她捂着肚子,皱眉拉着赵华。 “安宁她妈,你们这是去医院吗?顺道带我一个成不?我有点不舒服。” “家里没人,实在没办法……” 赵华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儿顾得上聂大嘴,没好气一把推开她。 “我又不是你男人,有病自己上医院,找我干啥?” 聂大嘴被推了个趔趄,跌坐在林家门口。 疼得两眼发黑,叫人都没力气。 哇,一张嘴,吐了一地。 这个点,光荣巷的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压根没人。 就在聂大嘴以为自己会疼死的时候,就听林安宁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按了她的肚子。 “你哪儿疼?疼了多久了?这两天吃过什么?” 聂大嘴疼的脑子发昏,拉过林安宁的手按在右边肚子。 “这儿,疼!疼了两天了,啥都没吃进去。” 林安宁拿出银针,分别刺入聂大嘴的足三里,合谷,内庭几个穴位。 “初步判断应该是阑尾炎,我先给你止疼,再背你去医院。” 聂大嘴看了眼林安宁单薄的脊背,心道这小身板怕是背不动她。 还好,她男人下晚班回家了。 “这,这是咋了?” 林安宁赶紧把情况告诉了聂大嘴的男人,她男人一下慌了神,背起聂大嘴就往外冲。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还真是阑尾炎,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阑尾穿孔了可就麻烦了。 聂大嘴被推进手术室时,昏昏沉沉的想。 这段日子,她帮着赵华说了多少难听话!就这,林安宁还愿意帮她,可真是个好同志。 想想,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 晚上,赵华跟苏娇娇一左一右扶着任静,说说笑笑的回家。 任静虽然被烫得不轻,但处理的及时,用了烫伤膏疼痛立马减轻。 医生看过后,确认没什么大碍,给开了点消炎药就让她出院了。 任静住不惯招待所,这两天都会住林家,林建功一个男同志自然不方便,就去厂里住了。 一进门,就见屋里黑灯瞎火。 吧嗒,赵华打开电灯,皱眉朝楼上看了一眼。 “安宁又出去跟男同志看电影了?” 任静一听,不由皱眉。 “你家安宁,平时就喜欢跟男同志单独出去?这么晚还不回来?” 苏娇娇扶着任静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乖巧的蹲在她腿边给她扇烫伤的地儿。 “没,也没经常,静姨,你也知道我姐才回江城,身体不好,不能上学也不能上班,偶尔出去散散心也好。” 任静看着乖巧的苏娇娇,歉意的摸了摸她的小脸。 “还是娇娇懂事,你不是也回江城没多久?正好,明天文昌来了,让他带你四处转转。” “他来过江城几次,比你熟!” “嗯,我也想见见文昌哥呢!静姨长得这么好看,文昌哥得多俊呐!” 任静被逗乐了,亲昵的拧了把林安宁的鼻子。 “这丫头,真是越看越喜欢。” 赵华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她家娇娇这么乖,谁见了不喜欢呢? “你们聊着,我去把安宁抓回来,她不要脸,娇娇还要脸呢!” 赵华作势要出门,楼上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林安宁走出来冷眼看着她们。 “大晚上的,不编排我几句睡不着觉?” 前脚出门时,任静还对苏娇娇要打要骂,这会儿功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苏娇娇烫伤她的事儿。 赵华被林安宁当面拆穿,脸上有些不好看,但当着任静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 扶着任静上楼休息后,她招呼苏娇娇回了她的屋,两母女亲热的靠在一块,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 第8章 霍文昌,我答应过要嫁给你吗? 林安宁昨晚上没睡好,一闭上眼就做起了上辈子的噩梦。 临近天明才睡着,自然也知道苏娇娇偷偷溜出门的事儿,她一点都不在意。 本想多睡会儿,可是,赵华不依不饶的在外头敲门。 “都什么点儿了?快起来,你任姨腿疼的厉害,快去看看……” 砰砰砰的敲门声,震得林安宁脑门星疼。 大有她不起来,就会一直敲下去的架势。 她皱眉起身穿好衣服,打开门。 “知道了!” 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任静拉着苏娇娇的手,霍文昌坐在另一边。 不知道苏娇娇说了一句什么,逗得任静开心不已,霍文昌也轻笑出声。 看着,一家三口和谐得很。 许是听到脚步声,苏娇娇抬头看见林安宁,赶紧站起身。 “姐姐,你起来了?我知道你累,所以早上没吵你。” “我把文昌哥接回来了,你两也有段日子没见了,应该挺多话说的,你,你过来坐。” 在外人面前,苏娇娇总是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活像在家被她欺负了一样。 霍文昌抬眼看见林安宁,眉头不满的皱起。 他老远从首都过来,林安宁半点不心疼他,还在家睡懒觉,这点跟苏娇娇可没法儿比。 林安宁走到任静跟前,仔细看了一眼。 “伤口比昨天好多了,恢复得不错,不要戳破水泡,烫伤膏记得涂,不会留疤。”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显然不能让任静满意。 就算霍家家大业大,她一下拿出一百块钱也算多了。 昨儿个只顾着担心会不会留疤,后头被娇娇一提醒,肠子都悔青了。 林安宁这么想当她儿媳妇,给她送点祛疤的药膏怎么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腿,叹了口气。 “安宁啊,可我这腿实在疼得厉害,要不你还是给我按一按吧?” 毕竟,一百块钱呢!得让她觉得回本不是? 苏娇娇瞥了林安宁一眼,赶紧蹲下身,乖巧的笑了笑。 “静姨,我姐身体不好,还是我来给你按吧!” 任静一把扶着苏娇娇,让她坐在身侧,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安宁。 “你打小就站在外头吃苦,没机会跟你爷爷学医术。” “安宁,还是你来吧!你知道穴位,按着舒服点。” “我看娇娇今儿个去接文昌也累着了,你给我按完,记得给她按会儿。对了,还有你妈,也别忘了” 任静说着,眯着眼靠回椅背,笃定当着霍文昌的面儿,林安宁不敢拒绝。 林安宁面上带笑,一脸真诚。 可说出的话,却直戳任静心窝子。 “任姨,我跟爷爷学的是医术,不是伺候人的手段。” “都什么年代了?您这资本主义小姐的做派还没改掉?传出去,霍爷爷的脊梁骨都得被人戳穿。” “要真难受,我回头跟霍爷爷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找个靠谱点的医生?” “你……” 任静被气得坐起身,以前不管她怎么折腾,林安宁别说告状了,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居然学会拿老爷子来压她了? 要被老爷子知道她这么磋磨林安宁,肯定会帮林安宁撑腰。 回过神还想教训两句,林安宁已经洗漱完,直接出了门。 任静冷哼一声,看了霍文昌一眼。 “就这还想嫁进霍家?做梦!” 霍文昌再也忍不住,快步追出了门。 “林安宁,你站住!” 几步跑到林安宁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回去,给我妈道歉。还有,给我妈好好按按腿。” “不是,你怎么想的?都要跟我结婚了,还不知道讨好讨好我妈?” “要不是我妈人好,会同意我娶一个身体不好,又没考上大学的女同志?” 霍文昌看着林安宁被晒得有些发红的脸,犹如上好的白瓷浸润透的一抹粉色。 惊艳,勾人。 他从来都知道,林安宁长得漂亮,比他见过所有的女同志都漂亮。 所以长大后见到她的 他不介意林安宁身体不好,也不介意林安宁乡下出来的连大学都没上。 可林安宁却一点不感恩,反而蹬鼻子上脸。 以前林家就这一个闺女,没有对比也就算了。 现在苏娇娇回来了,他得让林安宁知道,也不是非她不可。 太阳很大,灼人得很。 林安宁用手在头上搭出个凉棚,蹙眉看着跟前的霍文昌。 他梳着时下流行的三七分,带着一副细边眼镜。 因为皮肤白,人又瘦,看着有几分书卷气。 上辈子,林安宁就是被他这弱得跟鸡的模样给骗了,以为他是个好人。 人前,他总是温柔体贴,人后,他却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贬低她的机会。 说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好,能嫁给他这样的好同志,是祖坟冒青烟了。 被说的一无是处的她,打心眼里自卑,为了获得他们的认可,努力讨好他们每一个人。 结果到最后,只落到他们一句,她连给苏娇娇提鞋都不配。 “霍文昌!” 林安宁冷冷看着他,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我说过要嫁给你吗?” “什么?” 霍文昌一怔,像是没听清。 上前一步,想去抓林安宁的手。 可林安宁早有防备,后退两步避开。 “霍家跟林家有婚约,霍爷爷说让我在霍家适龄的孩子中,选个自己喜欢的结婚。” “可我一直没说,我要嫁给谁。” “是你,一直围在我身边转悠,跟所有人都说,我会嫁给你。” 最后一句话,林安宁一字一句说得认真,生怕霍文昌听不清。 “你听好,我不想嫁给你。” 从始至终,她想嫁的都不是霍文昌。 只不过,上辈子脸皮薄,被赶鸭子上架,没有拒绝的机会,就被设计陷害。 临门一脚都要结婚了,林安宁却说出这样的话,霍文昌恼了。 上前一把抓住林安宁纤细的手腕,咬牙问道。 “你不想嫁给我,是想嫁给我……” 林安宁手腕生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青紫了。 “放开!” 霍文昌回过神,看了眼巷子口下班的人,到底是顾忌脸面,松开手。 “哼,你想都别想。” 林安宁揉着手腕飞快跑远,霍文昌看着那一抹背影出神。 有些懊悔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真的很喜欢林安宁,就是被她气昏头了! “文昌哥!” 苏娇娇俏皮的几步跳到霍文昌跟前,歪头冲他微微一笑。 “静姨说,你来过江城,能不能带我出去逛逛?” 明明是想去追林安宁,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苏娇娇的眼睛,霍文昌却温柔的点了点头。 “好!” 第9章 今儿个可真热闹 请了亲戚和街坊来家吃饭,还从厂里借了放映机,在院子里拉上幕布,准备晚上放电影。 一大早,林家就挤满了人。 请的厨子在院子里做大锅饭,赵华在门口跟来的亲戚闲聊。 苏娇娇没事儿干,就围着霍文昌转悠。 她今儿个穿着一件海魂衫,梳着两个麻辫。 时髦又洋气,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笑起来眉眼弯弯。 叫霍文昌喜欢得不得了,压根忘了楼上还有个林安宁。 亲戚们虽然没见过苏娇娇,但看她这打扮,也认出来。 “赵华,你家这闺女可真好看,跟那病秧子还真不一样。” “就是,我就说,咱老赵家,哪儿会生出那么个玩意儿?” 赵华接过来人手里的东西,笑了笑。 “可不是吗?所以说,这亲的就是亲的,假不了。” 她欲盖弥彰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不过咱家是厚道人,多一张嘴也不是养不起,你们就当不知道是抱错了,就是一对双生姊妹,别说了漏嘴,里边坐去。” 刚把人引进门,一出来就见聂大嘴回来了,赵华笑眯眯上前。 “她聂婶子,今儿个出院了?” “正好赶上我家娇娇生日,待会儿来家吃一口现成的。” 聂大嘴看着赵华那张虚伪的笑脸,冷哼一声。 白了赵华一眼,招呼自己男人和孩子进屋。 “不吃,你家那饭菜,怕吃了黑良心,你们也不许去……” 赵华被晾在那,不满的撇了撇嘴。 不吃就不吃,以为想请她吃? 就是看中她那张嘴,想让她在任静和亲戚们面前说说林安宁的坏话。 正想着,就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同志走过来。 赵华赶紧换了一张脸,快步走上去。 “这不是冯表弟吗?你来得早,先外头坐会儿。” 冯表弟叫冯凯,是赵华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小时候生过一场高烧,脑子不太清醒。 快四十岁的人,还没找媳妇。 冯凯皱眉,吸溜了一下鼻涕。 “不,不了,表姐,你说,说,给我找媳妇。我才来,来的。” “我,我媳妇呢?” 赵华赶紧拉了冯凯一把,示意他闭嘴。 “你别出声,你媳妇在楼上呢!待会儿,表姐就带你去!” ———————— 下头吵吵嚷嚷的,林安宁也睡不着。 起床后,打开门下楼。 赵家那一伙亲戚坐在客厅,众星捧月一样把任静围在中央,七嘴八舌的跟她打听着首都的事儿。 任静每说一句,他们就是一声惊呼。 这种反应,极大的取悦了任静,就算有些不耐烦,她也没把人赶走。 见到林安宁来了,这才掀了掀眼皮。 “做姐姐的,今儿个娇娇的生日,都不知道早点起床帮忙招呼客人,你妈真是白养你了。”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林安宁身上。 她穿着一件泛黄的衬衣,黑色的粗布裤,外头罩了一件粗针的鹅黄色毛衣,穿的久了,已经掉色。 衣服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半点都不显土气。 尤其那张脸,带着几分病气,都明艳又勾人。 要是没生病,不知道得好看成啥样? 可惜,这种长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赵家一帮亲戚向来不喜欢林安宁,也乐意在任静跟前上上眼药。 “就是,又懒又没眼力见,怎么跟娇娇比?” “我要是男同志,我也喜欢娇娇那样的。” “任静同志,以我看人的经验,娇娇才是好儿媳的人选。” 任静嘴角带笑,瞥了林安宁一眼,轻飘飘道。 “那可怎么办呢?我这儿媳妇,是霍老爷子挑的,我也没办法。” 以前这些亲戚明里暗里可没少给她气受,新仇旧怨加一块,林安宁也不跟他们客气。 “是三姨吧!你不懒也有眼力见,为啥你男人一天三顿打,晚上还添一顿当宵夜?” “五表姐,听说你结婚快十年了,一直没生孩子,是选不到自己喜欢的性别,所以才不生的吗?” “还有你,三舅公,你给你儿子挑的媳妇,来一个跑一个,看人确实准。” 几人脸都成了猪肝色,家里那点丑事都被抖出来了,他们哪儿还有脸吭声! 林安宁的目光落在任静身上:“您是瞧不上我,毕竟我没那本事,没结婚就挺着个大肚子进门!” 任静的脸一下就黑了,当年她确实是挺着大肚子才嫁进霍家。 甭说当年,就算如今,也是丑事一桩。 刚才还恭维她的人,这会儿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古怪。 没等任静说什么,林安宁已经端着饭菜拎着暖壶慢悠悠上楼了。 端了些饭菜拎了把暖壶,慢悠悠上了楼。 林安宁走后,赵家亲戚和任静也都安静如鸡,没再说啥。 ———— 天黑了,林家热热闹闹吃完饭,就准备放电影。 苏娇娇当着大伙儿的面,示意霍文昌去叫林安宁。 “文昌哥,姐一直不出来,肯定是生我的气了。她喜欢跟人看电影,你去叫她下来看电影,她肯定开心。” 霍文昌闻言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坦。 但在苏娇娇期盼的眼神中,还是转身进屋。 刚到楼梯口,赵华就凑上来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文昌啊!你给安宁送杯牛奶去,这孩子,身体不好,刚才又不肯下楼吃饭。” “我送去她肯定不会喝,你送去逼她喝了,别说是我让你送的。” 霍文昌点点头,端着牛奶上楼。 “林安宁,开门。” “有事?” 霍文昌咬咬牙,敲门变成了拳头砸门。 “我让你开门,听不见?” 以前林安宁在他面前乖得跟什么一样,现在怎么敢给他甩脸子? 这一比,娇娇多懂事啊! 林安宁不耐其烦,起身一把打开门,但没让霍文昌进屋,抄着双手皱眉看着他。 “有事说事!” 那样一张脸,就连生气都是好看的,生动的。 霍文昌的气消了大半,红着脸别开眼,把牛奶递过去。 “看你没吃晚饭,喝点牛奶,下去看电影。” “不喝,不去,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说着,林安宁就要关门。 霍文昌一手推着门,咬牙瞪着她。 “你不是喜欢跟不三不四的男同志看电影?现在有电影看了,你说不看?” “怎么,跟你看电影的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你还不乐意了……” 啪啪 话没说完,就挨了林安宁两巴掌。 她力气小,打得并不是很疼,更多的是震惊。 “霍文昌,怕你耳聋,我再说一句。” “我不爱看电影,更不愿意跟你看电影,滚!” 见霍文昌还抵着门不放,她一把推开他,扭头下楼。 霍文昌回过神,看着手里的牛奶烦躁的不行。 他来送牛奶,结果给自己送了两巴掌。 仰头喝了几口牛奶,准备下楼。 苏娇娇却听到动静,蹭蹭蹭跑上楼。 气喘吁吁,直接拿过霍文昌手里的牛奶一口气喝光。 回过神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实在太渴了,文昌哥,你不会介意的吧?” 霍文昌看着她那俏皮的样儿,心里头那点烦躁烟消云散,摇了摇头。 苏娇娇擦了嘴,又给霍文昌擦了擦。 “文昌哥,我姐呢?” 没等霍文昌说啥,屋里的灯啪的一下,全关了,四周黑黢黢的。 苏娇娇吓了一跳,扑进霍文昌怀里。 “文昌哥,我怕……” 应该是外头开始放电影了,所以才关灯。 霍文昌一手搂着苏娇娇,本想安慰她两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开始发烫,某种欲望蠢蠢欲动。 “娇娇……” 林安宁:“众生平等,创亖在场所有人。” 第10章 小闺女夸出花,原来是这么个玩意儿 林家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赵华掐着点关了灯,冲冯凯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楼上。 眼见冯凯进了屋,她这才安生坐在任静身边看电影。 任静四处看了看,不解问道。 “我家文昌呢?不看电影跑哪儿去了?” 别又是去找林安宁了! 赵华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肯定是和娇娇在一块呢!他们年轻人的事儿,咱们就别管了,看电影看电影。” 电影开始没多久,就听楼上传来,咚咚咚,动静不算大,但林家两口子一下就听见了。 赵华心里一喜,冲边上的林建功使了个眼色。 林建功一拍脑袋,把放映机先关了。 “你们听见什么动静没有?别不是我家二楼那阳台塌了,赶紧去看看。” 大伙儿正被电影勾起兴趣,也没注意什么动静。 可见林建功一脸着急,也都站起身,跟他进屋去帮忙。 房子塌了是小,压到人可就坏了。 林建功打头,带着一行人直接冲到林安宁房门口。 房门大开,里头黑黢黢的,啥都看不清,但能听见粗重的喘息声。 “安宁,你没事吧?” 外头的灯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随即,大伙儿看见房间地板上赤条条抱在一块的两人。 林建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跺脚大骂。 “林安宁,你真不要脸,跟霍家有婚事,怎么能干出这种丢人的事儿呢?” “你这是道德败坏,是破鞋……” “爸,你骂谁呢?” 林安宁从厨房出来,仰头问了一句。 林建功探头一看,不由愣了。 “你咋在那?那,那屋里的是谁?” 他几步冲进屋,按亮了房里的灯。 灯光照在满脸酡红的苏娇娇脸上,她短暂的回神,尖叫一声躲进霍文昌的怀里。 “啊,文昌哥,救我!” 霍文昌也有些茫然,但还是搂住了苏娇娇。 仰头看见林建功,面上一怔。 “林叔,您怎么在这儿?” 一转头,又看见房间角落里站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他一惊,吓得坐起身来。 “你他妈又是谁?” 刚才听见动静,他在兴头上,还以为是打雷,原来是进来这么个玩意儿。 冯凯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我,我是,排队找媳妇的!” “你弄完了,不,不就到我了?” 这下,大伙儿明白过来。 林家这小闺女不光勾搭了自己的准姐夫,还有个相好在排队。 打这小闺女回来,林家那是嘴都夸出来。 还以为这小闺女是多好的姑娘,结果是这么玩意儿。 林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往房间瞥了一眼。 “怎么了?都围在这干啥?” 一眼看到里头光溜溜的两人,她脸色一变,眼泪断线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怎么能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呢?” “娇娇,我的好妹妹,你回来这么久,家里吃的用的的都紧着你,我从来没跟你争过。” “可你怎么能,明知道我跟霍文昌要结婚的情况下,跟他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爸妈都疼你,难怪这几天一直让我躲着别出门,原来是在帮你谋划这事?” 霍文昌看着林安宁哭得梨带雨的模样,心里揪揪的疼。 “不是,安宁,你听我解释!” 这么多人看着,苏娇娇又没穿衣服,只能白着脸,扒拉在霍文昌怀里不敢动弹。 “姐姐,你听我说!” 她探出脚尖,想去勾边上的衣服。 林安宁捂着脸冲进屋,一把将两人推出门,还不忘扯下两人遮羞的被单。 “我不听,不听……” 看热闹的人这会儿也回过神,帮着把两人拉出来,自然也没落下冯凯。 “行了,勾搭就勾搭,还非得在她屋里,嫌不够恶心人?” 砰,林安宁关上门,大哭起来。 揪心的哭声传出来,叫在场的人听得都有些心酸,更多的是不解。 林家这两口子是不是脑子有坑?不然怎么帮着小闺女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林建功这会儿回过神来,实在没法子,抻着脖子朝外喊。 “娇娇她妈,快来!快来啊!” 他想给苏娇娇找点东西遮羞,可啥都没有。 要回屋里拿,又不放心走。 赵华本是准备进屋来着,忽然听见门口有动静。 一扭头,见到霍老爷子来了,慌得手脚都没地儿放。 “哎哟,霍老爷子,您说您,这大老远的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 霍扬脚步稳健,爽朗一笑。 “今儿个不是安宁生日?我也想这丫头了,特意来一趟,顺便说说定亲的事儿!” 赵华心里一喜,要说娇娇运气好呢! 今晚霍老爷子亲自来了!待会儿那场好戏,叫霍老爷子看了更好。 “是是是,安宁在屋里呢!” 霍扬虽然快七十岁了,但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身体,很是硬朗。 脚下虎虎生风,几步就到了门口。 正好,听见林建功杀猪样的声音。 “娇娇她妈?” “这是怎么了?” 赵华跟在霍老爷子身边,赶紧上前推开门。 “没啥,估计是安宁的事儿。” “哎哟,霍老爷子,要说安宁这孩子实在是教不好。待会儿您看见什么,可别气坏了身子。” 一进门,就看见楼梯口乌泱泱的一群人。 最打眼的,莫过于站在中间,赤条条的两人。 在看清两人之后,赵华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怎么会? 霍文昌看到霍老爷子,脸刷的一下白了。 苏娇娇昏死在他怀里,他推也不是,护也不是。 “爷,爷,我……” 霍扬咬牙,登时大怒。 “畜生,你真是个畜生,你干了什么丑事?” “我今天,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他几步走上楼,扬起大手,给了霍文昌一巴掌。 那力道可不是假的,直接给霍文昌扇翻在地,一张嘴,吐出一口血。 霍文昌疼得头晕眼,也顾不上苏娇娇,把人扔到一边,擦了把血跪在地上。 “爷爷,我知道错了!” 苏娇娇软绵绵倒在地上,林建功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遮羞。 “爷爷,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苏娇娇非要往我身上扑,等我回过神,我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脱光了……” “胡说,我家娇娇不是那种人。” 赵华跑上楼,一把护着苏娇娇,咬牙切齿道。 “肯定是林安宁,对,一定是她下了药!” 开新文了,宝贝子们多多支持哦,爱你们,啾 第11章 想坏她的名声?坏的是林家的名声 没等赵华说完,就听大喇叭响起,里头传出林家两口子的声音。 “要不是当年抱错了,有她林安宁什么事?这婚事本来就是你的,本来是想让马三坏了她的名声,让霍家顺理成章把婚事落到你头上,结果马三坏了事。” “你别着急,过生日的时候,霍家肯定会来人。到时候妈会让林安宁当着霍家人丢尽脸。哼,霍老爷子也不想要个破鞋孙媳妇吧?” “连跟你结婚的人选,妈都挑好了。” “霍老爷子孙辈里头,就那几个小子。老大本事大,可性子野,你降不住。” “老小虽说是个大学生,可是个双腿残废,配不上妈的娇娇。” “就剩个霍文昌还行,长得不错,他妈在霍家也能当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回头哄得他们开心了,把你弄进文工团,以后,妈就能跟着你享福了。” “至于林安宁,坏了名声,是死是活都跟咱们没关系……” “哼,她能成全你这门婚事,也算报答咱们的养育之恩了。” 众人看向林建功和赵华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本来以为这两口子只是偏心,现在看,这是奔着把林安宁往死里整去的。 别说是个人了,就是一条狗养了十几年,也不会这么狠心! 赵华和林建功一脸煞白,话是他们说的没错。 可,为什么会被录下来,还用大喇叭放出来? 霍扬浑身都在颤抖,指着赵华和林建功破口大骂。 “早知道你两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看在你爸的份上,这些年也给你们留了面子。” “当初你爸过世后我就说过,安宁这么好个孩子,你们不乐意养,我带回首都去。” “你们指天发誓,说会善待她。结果,就是这么个善待法?” “抢她的结婚对象,还要坏她的名声,真是畜生不如。” “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儿,除了安宁,我霍家谁都不要。” 这句话,算是绝了苏娇娇想嫁进霍家的心。 筹谋了这么多天,现在啥都没捞着,还得罪了霍老爷子。 赵华浑身无力,跌坐在地。 任静瘸着腿,好不容易才从人群里挤出来。 看着失魂落魄的霍文昌,咬了咬牙。 “文昌,你是好心来给安宁过生日的,今儿个也是被算计了,对不?” 又狠狠瞪了赵华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霍文昌被这一提醒,回过神来。 “是,爷爷,我跟安宁都说好了,等她过完生日就结婚的……” 话没说完,就被霍扬一脚踹开。 “没脸没皮的玩意儿,干出这种丑事还好意思说跟安宁结婚?” “滚下去,别碍我的眼。” 霍文昌连滚带爬下楼,被任静心疼的搂进怀里。 “啧,这林家两口子可真不是东西,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就这么糟践!” “就是,咱们光荣巷怎么就出了这么丧良心的一家?可怜安宁那小姑娘,不知道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你们看她脸上的伤没?一直没好,指不定在家怎么磋磨小姑娘。” “是呢!前些日子赵华还拉着咱们说,这大闺女多不懂事,多不听话,感情是提前给咱们上眼药呢!” 听着众人的话,赵华回过神。 “老爷子,今儿个娇娇和文昌出丑,都是林安宁干的。” “您别被她骗了,她不是啥好东西。” “回来没多久,就跟咱们这儿的混子勾搭上了,那就是个破鞋……” 哗啦啦,外头的圆桌被人掀翻,碗盘碎了一地。 一个穿着白衬衣黑长裤的年轻男同志走进来,他身量极高,目测180往上。 理着短短的寸头,五官带着锋利的棱角。 眉眼间凝着一层冷意,嘴角虽然勾着两分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他一手拿着档案袋,一手卷起白衬衣的袖子。 “破什么?我刚没听清!” 赵华看到他,不由抖了抖。 霍家最可怕的人不是霍老爷子,而是这个不按常理来的霍深。 他是孙辈里的老大,打小父母就没了。 老爷子管不下他,提起就头疼。 偏生又是个有本事的,十多岁进了部队,靠自己一手一脚闯出了名堂。 霍老爷子退了后,霍家大小事可都靠这煞神顶着。 “霍,霍深,我,我可是你婶子!” 霍深站定,眼中戾气凝聚,眉头轻挑,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 语气冷硬,半点面子都不留。 “你算我哪门子的婶子?人呢?” “什么?” 霍深耐心用尽,大步上楼跨过地上的苏娇娇,直奔林安宁房间。 抬手,轻轻敲了敲,放缓了声线。 “我来了,别怕,开门!” 屋里一点声儿都没有,大伙儿回过神,好像有一阵没听见里头的哭声了。 霍深拧了拧眉,试着推了推。 “开门。” 还是没人应,他神色一变,抬起一脚。 轰,连门带后头的柜子被踹翻。 他走进房间,房中空空如也。 窗户大开,夜风卷进馥郁的栀子香。 霍深走到窗前,单手一撑跳了下去。 “人,人呢?” 霍扬听到动静冲到里头,见两人都没了影,也急了。 “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找啊!” 一通招呼,大伙儿也都自发的出了门帮忙去找人。 聂大嘴在家听到动静,知道林安宁不见了,那叫一个心疼。 她让自家男人和闺女去帮忙找人,撑着没好的身体站在林家门口破口大骂。 “赵华,你可真是不是个东西,那么好的闺女,你就这么往死里祸害?” “我就住你家隔壁,我来证明,打这丫头回来,就没怎么出过门。” “安宁丫头是个好同志,连我这种说她坏话的婶子都帮。我以前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帮着你欺负她。” “万一安宁出啥事,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骂到后头,她的语气有些哽咽。 “婶子还没跟你道谢呢!你可千万别出事……” —————— 林安宁放完大喇叭后,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带着自己的行李,从小巷跑出去,坐上一早雇的三轮车,到了火车站。 进站前,她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往脸上抹了把锅灰,这样就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从今天起,她就自由了。 林家的烂摊子,留给他们自己收拾吧! 踏着远处的汽笛声,随着人流涌入了车站。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她翻出一件漆黑的外衫兜头把自己盖住,安心窝在座椅一角睡着了。 霍深:“我媳妇呢?我那么大个媳妇呢?” 第12章 到了红旗沟,见到亲妈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又坐了小半天汽车,才到德城的壶瓶镇。 林安宁打听过,还要坐几个小时的牛车才能到红旗沟。 眼见日头都要下山了,她有些没底。 连夜赶路不安全,可留在镇上住招待所,她又没有介绍信。 一时为难,就见一个赶牛车的老大爷在街对面冲她招手。 “是林安宁同志吗?我是红旗沟的村长,李友宝。” “我接到你们街道王主任的电话,知道你会来,走吧!” 林安宁听说是王翠打过电话,心里感激不已,松了一口气。 擦了把脸,走过去坐上牛车。 “谢谢您了村长,难为您认出我。” 她刚才在路边玻璃照了一眼,灰头土脸自己都认不出来。 “最近就你一个知青,也没别的知青,好认。” 等林安宁坐好,李友宝拍了拍老牛屁股。 “老伙计,走吧!” 老牛哞的叫了一声,拉着牛车咯吱咯吱的走远了。 出了镇子没多久,土路渐渐狭窄,最后变成一条崎岖小道,在山间蜿蜒穿行。 晚霞似火,萦绕在青山绿水间。 林中鸟鸣伴着泉水叮咚,叫人不由沉醉其中。 林安宁抱着行礼看着这些美景,不由呆了。 李友宝没回头,见林安宁半晌没吭声,还以为她在偷偷掉眼泪。 “咱们红旗沟虽然偏了些,可风景好得很。” “前些日子,还见有人在山里勘测,说是要开矿还是干啥。这山路现在也拓宽了些,说是明年就能通汽车了。” “以后,咱们红旗沟肯定不差。林同志,你别太伤心了。” 林安宁笑了笑,摇摇头。 “村长,我不伤心,我喜欢这个地方。” 因为,这是她的家啊! 李友宝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了林安宁一眼。 这几年红旗沟来了不少知青,都是他接的。 来时他们见到红旗沟这么偏僻,不说全都哭哭啼啼,可没一个像林安宁这样开心。 就冲这,他对林安宁印象不错。 “喜欢就好,如今镇上也安了电话,万一想家了,打电话回家也方便。” 日头一点一点坠下去,一轮圆月攀上半空。 林安宁全身心放松,躺在干草堆上看着月亮。 到了红旗沟,应该就能见到她亲妈和哥哥们吧?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认? 他们应该,不认识她! 其实,上辈子她是见过亲妈的,只是那时不知道。 上辈子被算计后,她身体虚弱,被软禁在家。 有一天,听见有人在楼下跟苏娇娇说话。 好奇看了一眼,一个消瘦的中年女同志正给苏娇娇塞钱。 “娇娇,就当妈,我求你!” “这钱,你一定给她!别告诉她是我给的,就当是我最后的念想,成不?” 说着说着,竟然双腿跪了下去。 苏娇娇不情不愿的收下钱,林家父母恰好过来,赶走了那女同志。 没多久,她就被送到了乡下关在地窖。 后来苏娇娇去看她,嫌弃的说起这事。 她才知道,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那点钱连给我买几件好看的衣服都不够,她也好意思拿出手?” “对了,忘了跟你说,她死了,病死的。” “你说她蠢不蠢?听说你身体不好,明明可以拿钱治病,却生生扛着。” “想把这钱留给你,为了你这个没见过面的闺女,她都跪下求我了!” “啧,你不知道她是多有骨气一个人。当年养不活孩子,都没下跪求人给口吃的,为了你,居然能做到这地步!” “要是这钱是给我的,我或许会好心让她去医院看看。” “可惜不是,你说,她是不是活该?” 那时她已经虚弱到连路都走不了,只能无力嘶喊。 书里说她们恶毒,可分明不是,最恶毒的明明是苏娇娇。 这一次,她一定要找到亲妈,好好照顾她。 牛车晃晃悠悠,林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林同志,到了!”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牛车停在一排土砖房前。 一盏昏黄的灯在屋檐下晃来荡去,红纸上的标语清晰可见。 找荒山要粮,要河水让路。 服从祖国需要,接受人民挑选。 “你就住东边那间屋吧!这个点,知青们应该是去大队部开会去了,待会儿就回来。” 林安宁点点头跳下牛车,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 “村长,对不住,您家有没有吃的?我给您钱和票,给我匀一口行不?” 李友宝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有些为难。 前几天他外孙子来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余粮都吃光了,他还准备明儿个去隔壁借点。 不是不乐意,是他也没有。 一抬眼,见岔路上晃过一个人影,他登时有了主意。 “满囤家的,今儿个新到了一个知青同志。这会儿饿了,你家有吃的吗?给匀一口!” 说着,他又扭头冲林安宁交代。 “她是我们红旗沟苏满囤的媳妇,在隔壁镇的屠宰场干活,苏满囤走了好些年了,人家看她个寡妇不容易,平时也会给她些添头肉。” “你运气好的话,能去她家捞口肉吃。” “不过记住,别提她男人和闺女,不然,她那脾气可吓人了。” 人影从黑暗中走来,越来越近,直到彻底站在灯光下。 林安宁浑身一怔,抱着行礼的手紧了紧。 是她妈妈,没错,身材健壮,面色红润。 和上辈子那瘦成枯骨的模样,判若两人。 本来还想着,来红旗沟了先偷偷见见,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喉头也有些发紧。 张凤兰顿了顿,几步走到李友宝跟前,打量了林安宁一眼,什么都没说,抬脚就走。 林安宁有些尴尬,看了李友宝一眼。 “去,快跟着去!她就这性子,没说不就是答应了。” 林安宁点点头,抱着行礼快步跟了上去。 张凤兰在前头拎着一副猪下水走得飞快,丝毫不顾林安宁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 到了一个土坯小三间前,张凤兰打开了西边的偏屋。 林安宁顿了顿,跟着进了屋。 第13章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趁早回去 偏屋是个灶房,张凤兰进屋后先点亮油灯,把猪下水扔进木桶里泡上。 林安宁局促的站在门口,打量了一圈。 前头一个土砌的灶台,后头拉了一块草帘子隔开,依稀可见里头摆着一张床。 土墙上熏得漆黑,窗户上糊的白纸也成了烟熏色。 屋里就一个碗柜,一张小桌,三张凳子。 看的出,家里很不富裕。 上辈子那点钱,妈得攒多久啊? 林安宁眼眶有些发热,赶紧别开眼,生怕被看出来。 张凤兰扯了把干草塞进灶膛生火,洗了把手从碗柜里拿出一小块肉,剁吧剁吧起来。 林安宁也不是干等着吃的性子,抱着行礼走到灶膛前,准备帮忙烧火。 剁吧声停下,张凤兰皱起粗眉,指了指后头的小桌。 “坐那,啥都别动!” 是嫌她碍事?林安宁有些尴尬,抱着行礼乖乖走过去坐好。 肉剁好后,锅也烧好了。 张凤兰走到后头,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陶罐。 舀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烧热,然后冲了一碗水滚开。 把剁好的肉泥捏成丸子下进去,肉丸子浮起来,又卧了一个荷包蛋。 出锅淋了几滴香油,撒了一把葱,随手往林安宁跟前一放。 把猪油罐藏回去,拎着木桶去外头洗猪下水去了。 从始至终,没跟林安宁说半句多话。 林安宁也听村长说了,知道她妈妈脾气不算好。 看着碗里白白胖胖的荷包蛋,油汪汪的肉丸子。 她不由吞了吞口水,先喝了一口汤。 放足了猪油和香油,鲜得不像话。 她一口肉丸子一口荷包蛋,吃得满嘴流油。 饥肠辘辘的肠胃,得到了很好的熨帖。 一眨眼功夫,就吃得汤都不剩。 林安宁擦了把嘴,想了想,压了五块钱在碗底下。 抱着行礼走出门,见张凤兰背对着她在水井边洗东西。 林安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叫出声。 “谢谢您,特别好吃,我先回去了!” 刚才来时不觉得,回去路上,四周黑黢黢的。 路边的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林安宁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 没多会儿,就听后头有脚步声追过来。 张凤兰快步上前,把五块钱生硬的塞回林安宁手里。 “拿回去。” 不等林安宁拒绝,她满脸不耐烦的皱眉。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说完,转身快步走远。 林安宁看着手里的钱,无奈苦笑。 看来,她妈挺不喜欢她,那她更不好开口说自己是谁了。 回去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人跟着她。 直到看到知青点的灯光,那种感觉才消失。 这会儿,知青点的人都回来了。 男同志女同志在西头的水井边排队打水,林安宁不大喜欢跟人扎堆,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是今天新来的知青,我叫林安宁!” 她的声音不大,娇娇柔柔的,叫一些男同志听得心里痒痒的。 扭头看过来,眼中满是惊艳。 男同志们水也不打了,挤到林安宁跟前争先恐后伸出手。 “哦,林安宁同志,你好你好。” “村长跟我们交代过,以后有啥需要帮助的,只管说。” “对了,我叫张勇。” “我叫李二牛!” “我叫周建设!” 林安宁挤出一个笑,快步回了东屋,扭身就要关门。 男同志们还不依不饶,追到门前。 “林安宁同志,你还没打水吧?我们给你烧点热水送过去。” “是是是,主席说过,下乡知青就是得互帮互助。” 这些男知青热切的劲儿,很快引起了边上女知青们的不满。 “这话说的,咱们一块下乡,倒是没见你们互帮互助过咱们?不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动了歪心思呗!” “就是,也不看看人家瞧不瞧得上你们!” 这时,从东屋隔壁屋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同志,不耐烦推开几个男知青。 “闪开闪开,别挡路。” “人家好好来下乡,以为是来找对象?” 一扭头,对上林安宁,两人都一愣。 “小安宁?” “甜甜姐?” 霍甜甜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林安宁的手,仔仔细细看了看。 “真的是你?你咋来了?不是,你这身体,还来这地儿下乡,不是折腾自己吗?” 林安宁苦笑,看了看围观的人,把霍甜甜拉进屋。 “这事说来话长,咱慢慢说……” 霍甜甜是霍老爷子的孙女,性子直爽,比她大两岁,打小就以她姐姐自居,算是霍家为数不多能跟她处得来的。 后来长大了,各有各的事儿,见面的机会也少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在这儿遇上。 林安宁也不跟霍甜甜藏着掖着,把林家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霍甜甜听完,气得差点蹦起来。 “你那爹妈是不是缺心眼子?就算想认回自己亲闺女,坏你名声干啥?” “他们以为,我爷爷认的是两家的婚事?呸,我爷爷认的是你这个人。” “还有那霍文昌,打小我就不喜欢他,跟他妈一个德性,阴一套阳一套的。” “你不跟他结婚也好,我们家还有其他……” “甜甜姐!” 昏黄的灯光下,林安宁微微仰着脸看着霍甜甜。 眼中像是藏了一汪山泉,水光盈动。 她满脸认真,一字一句道。 “我已经跟林家断了关系,不准备和霍家结亲。” “往后,我还是把你当姐姐,就是这话,别再提了。” 霍甜甜打小就觉得林安宁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哪儿哪儿都好。 想想自家那几个兄弟,呸,还真配不上。 她点点头,拍了拍林安宁的肩膀。 “成,我知道了,以后在这儿,我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简单洗漱后,林安宁穿上厚厚的衣服,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 已经半夜,林家还是灯火通明。 找了两三天,愣是没有林安宁的消息。 霍老爷子待在林家不肯走,林家父母吓得连班儿都不敢去上。 半夜,霍老爷子自己不肯休息,也拘着林家父母和任静霍文昌不能去歇着。 跟他坐在客厅,一块想办法。 几人跟着熬了两天,命都快没了。 这两天,他们已经把江城的大街小巷都翻遍了,愣是没有林安宁一点消息。 甚至去报了派出所,可那边也只说让等消息。 再这么熬下去,霍老爷子没事,他们可撑不住。 吱呀,门被推开,霍深走了进来。 霍老爷子见状,赶紧问了嘴。 “臭小子,你回白鹤村也没找到?” 霍甜甜:“小安宁长得那么好看,我家那几条狗不配!” 第14章 林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砰,门重重摔上。 在场的除了霍老爷子,都吓得抖了抖。 坏了坏了,煞星生气了! 霍深径直上了楼,进了林安宁的房间。 他把手里的牛皮纸袋放在书桌上,走到窗前。 站在这儿,能清晰看见对面的阁楼。 他敛眉,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小骗子!” 夜风把墙上的挂历吹落,霍深扭头,就看见那有个墙洞。 里头还放着空的罐头瓶,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扣扣 霍文昌抬手敲了敲门框,局促的站在门口,低眉臊眼的不敢看霍深。 “大哥,连你也不知道安宁去哪儿了?” 一瞥眼,看见桌上的牛皮纸袋。 看清里头的东西,霍文昌眼神一紧。 “大哥,你打结婚报告干啥?你要结婚了?和谁?” 霍深走上前,把结婚报告塞回去,嘲讽的勾了勾唇。 “我跟谁结婚,还要跟你打报告?” 霍文昌咬了咬牙,声音低了几分。 “大哥,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帮忙跟爷爷求个情,我是真的很喜欢安宁。” “反正爷爷看中的是安宁,我保证,跟安宁结婚后,一定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霍深一脚踹了出去。 霍文昌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疼得脸都白了。 “霍文昌,要点脸。” “人是你自己选的,裤子是你自己扒的。” “再让我听见你打她的主意,下回你就趴地上起不来了。” 霍深嫌弃的拍了把腿上的灰,进了房间。 霍文昌没有勇气再进门,踉跄着下楼,胡乱找了个借口躲进房间。 不知不觉,天快天亮了。 霍深回过神,指尖摩挲着罐头瓶,眼神温柔了几分。 “霍深哥哥!” 苏娇娇含羞带怯的端着一碗红鸡蛋,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白裙子,外头套了一件粉嫩的针织衫。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巴眨巴,昏黄的灯光下依稀有几分像林安宁。 “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吧?我怕你饿着,给你做了点吃的,你将就吃两口。” “我姐就是一时生气,在外头散散心,过两天就回来了……” 正想端着东西上前,就见霍深大步朝她走来。 苏娇娇心中暗喜,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霍……” 霍深在她身侧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家里没有镜子,尿总有吧?叫谁姐?你配吗?” 留下一脸臊红的苏娇娇,大步下了楼。 “老爷子,走,送你回首都!” 小骗子打小就喜欢往罐头瓶里藏钱藏东西,现在罐头瓶空了,说明她是有备离开。 先把老爷子送回去,再去抓人。 “什么,回首都?不是要找安宁吗?” 霍扬还想多问两句,可霍深已经打开门走了。 他气得跳脚,只能跟上去。 “臭小子,你等会儿!” 确认两人走远,林建功才后怕的拍了拍胸膛。 “任静同志,老爷子和霍深不会再来了吧?” 再来一遭,他可真要被折腾疯了。 现在他不想要霍家的婚事,只想好好活着。 从始至终霍深都没正眼看过任静,说回首都也没搭上她,任静气得咬牙。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文昌?文昌?快,扶妈起来,咱们坐他的车一块回首都。” 霍文昌躲在房间揉发疼的肚子,刚想应声,苏娇娇推门进来。 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蹦进了他怀里。 “文昌哥,咱两都那样了,你不会不要我吧?” 苏娇娇仰头看着霍文昌,眼角通红。 “我知道我比不上姐姐,可我是真的很喜欢文昌哥。你不要我,我就只能去死……” 苏娇娇擦了把泪,扭头就准备跳窗台。 好像忘了,这是一楼。 霍文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紧,手比脑子反应快,一把将苏娇娇按回怀里。 “不会,我回去后会跟爷爷好好说。” “咱两,结婚!”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尤其艰难。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娶的是林安宁。 却稀里糊涂跟苏娇娇发生了那事,可当时他明明看到的是林安宁的脸啊! 苏娇娇依偎在霍文昌怀里,听着他斩钉截铁的保证,心里头松了口气。 她的万人迷金手指没有失效,为什么对霍深没用? 是的,她穿到了这本年代文里,成为了团宠真千金。 而林安宁就是书里的恶毒反派女配,注定要给她当炮灰。 她在林安宁跟前扮小白,抢走林安宁的一切。 就是想让林安宁恶毒值拉满,她靠收割恶毒值收获奖励。 可不知道为什么,事儿闹这么大。 可系统却没有检测到林安宁一点恶意值,而且现在人还不见了。 团宠文,她攻略下谁,谁就是男主。 本来,她盯上的是霍文昌,可在万人迷金手指下,霍文昌轻易就上了钩,太没挑战性。 现在她看上了书里那个最高难度的男性角色,霍深。 本以为能手到擒来,结果,他居然不受万人迷金手指的影响。 有趣,这个男人,引起了她的兴趣! 楼下任静不停的催促,霍文昌不得不放开苏娇娇。 “娇娇,等我,我一定会跟爷爷说,娶你!” 霍家人走后,鸡飞狗跳的林家总算是得了片刻宁静。 赵华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去关门。 “娇娇她爸,咱们都去歇会儿。” “明天,还要去上班呢!” 刚走到门口,隔壁聂大嘴一盆粪水就泼了过来。 登时,臭气熏天。 赵华被熏了一哆嗦也不困了,打开门叉着腰。 “不是,聂大嘴,你啥意思?知道你气量小,那天吃饭又不是没叫你。” “你自己不来,这会儿给谁找不痛快呢?” “我告诉你,这粪水你不给我弄干净,我就去街道主任那告你一状,让你家年底评不上五好家庭。” 聂大嘴手里拿着个粪勺,抬手又是一瓢。 “嘿哟,稀了奇了,许你给人泼脏水,还不许人泼回去?” “姓赵的,我不怕告诉你,这粪水我是替安宁泼的。” “她一天不回来,你家就一天别想清静……” 哗哗,又是两瓢。 赵华身上都溅了不少,捂着嘴后退两步。 门口全都是粪水,她出不了门,只能求助街坊邻居。 “大伙儿帮帮忙,聂大嘴疯了,你们去叫王主任来,回头,我请你们吃肉包子。” 街坊邻居们当没听见,扭头回了家。 “那可不敢吃,连养了那么多年的闺女都能算计,万一在肉包子里头放点啥,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赵华怎么跳脚大骂,聂大嘴愣是把那一桶粪水给泼光了。 这还不算完,没等赵华把屋门口的粪水冲干净,就有人来林家把沙发和电视机这些值钱的玩意儿搬走了。 一问,才知道是霍深让人来的。 “人霍同志说了,这些是他买的,他现在要拿走!” 东西确实是当初霍深送来的,可送到了就是他家的了,现在要拿走,那不是割赵华的肉? 赵华撒泼打滚,愣是没留住。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不由嚎啕大哭。 “以后可叫我们怎么活啊?” 林家的好日子,打那天起就到头了…… 第15章 看着白净,谁知道有啥毛病? 远在红旗沟的林安宁并不知道这些,一大早,她跟知青们吃完早饭就下了田。 现在秧苗长高了,得把田里的稗草拔一下好追肥。 这些农活她以前跟着爷爷也干,难不倒她。 来红旗沟几天了,她觉得自己适应的不错。 她弓着身子,踩在软绵绵的泥地里干得起劲。 很快,负责的那块田里的草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秧苗整整齐齐,一根都没被踩塌。 堤坝上的李友宝和几个村里人见状,都竖起大拇指。 “这林知青可真不错,瞧瞧,干活儿一点不比咱们差!” 大伙儿 一看,就不是个会干农活的样儿。 谁知道来了两天,这林安宁同志的活儿跟她人一样,漂亮得很。 不躲懒,也不仗着自己的好看使唤人。 见了村里人,也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叫人一看就喜欢。 李友宝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点点头。 “可不是?这样的好同志,回头开总结大会的时候,可得好好表扬表扬!” 一扭头,见张凤兰站在边上看得出神,他不由打趣。 “满囤家的,咋,你也觉得林安宁同志特别优秀?瞧上了?” “是了,你家大福说了对象,大贵还没呢!想让林安宁当你二媳妇?” 张凤兰回头,粗眉一竖瞪了李友宝一眼。 “抽你的旱烟,没事瞎咧咧干啥?谁再说这话,看我不敲掉他的牙。” 边上几人识趣的别开头,当啥都没听见。 张凤兰这泼妇,两三百斤的猪都能按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敢跟她讨没趣? 堤坝上的人散开,各干各的活儿去了。 林安宁拔完了自己田里的草,接着去帮霍甜甜的忙。 快中午了,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 霍甜甜被晒的脑袋晕晕乎乎,险些站不稳。 林安宁扶了她一把,悄悄塞了一瓶藿香正气水给她。 “甜甜姐,你去树荫底下喝了,这儿交给我。” 霍甜甜确实晕得厉害,回到树荫下喝了藿香正气水,歇了口气看着林安宁。 这一看,叫她有些不是滋味。 大伙儿都一样晒太阳,各个都晒成了黑炭。 小安宁往那一站,就像是黑炭里开的一朵雪莲,白净又好看。 真不知道,她是吃啥长大的? 霍甜甜没好意思让林安宁一直帮忙,赶紧上前把活儿干完。 瞥见林安宁一脸煞白,吓了一跳。 “哎哟,我忘了你这身体。” 她把林安宁架在树底下,拿着草帽给她扇风。 “没事,老毛病了!” 就是身体虚,加上没吃饱低血。 林安宁虚弱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快化了的奶含着。 这是火车上的好心婶子给的,她一直留着没吃,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很快,就觉得好受了些。 “甜甜姐,知青啥时候放假?我想去一趟镇上,买点东西。” 知青点是搭伙吃饭,每人每月十斤米二两油。 她来时太匆忙,啥都没准备。 这两天都只能跟甜甜姐吃一份饭菜,本来知青点的饭菜就不多。 她们两分着吃,更难吃饱。 霍甜甜看着林安宁那样,满脸焦心。 “明天就放假,咱两一块去镇上!” 林安宁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去干活。 只见一个男知青端着一碗红鸡蛋汤,走到跟前。 “林同志,我刚看你脸色不好,来,喝口红鸡蛋汤甜甜嘴,剩下的,我帮你干了。” 林安宁记得,这男同志好像叫周建设。 本来也快到吃中午饭的点,这会儿大家都停了手里的活计,闹腾起来。 “哟哟哟,周建设同志,我们也饿了,咋不见你给我们弄个鸡蛋汤甜甜嘴?” “就是,咱们一块下乡两年多,甭说红鸡蛋汤了,连块都没吃过他的呢!” 被打趣,周建设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大笑一声。 “好说,等事儿成了,到时候喜少不了你们的!” 似乎是笃定,能跟林安宁谈成对象。 林安宁皱了皱眉,没接红鸡蛋汤。 “周同志,这么好的东西,来得不容易,你自己留着吃。” “还有,我有对象了。不喜欢开这种玩笑,我对象会不高兴的。” 这话一出口,不光知青们,连霍甜甜都惊呆了。 周建设被当众打脸,脸上笑意也散了不少。 找了个借口,端着鸡蛋汤走了。 晚上洗漱完,霍甜甜钻进林安宁房间,让她老实交待对象的事。 “你骗他们的?我咋从来没听我哥说过你有对象的事儿?” 林安宁无奈,只能避重就轻。 “才认识没多久,不过,他人挺好。” “我等他来找我,然后就打结婚证!” 如果,他来的话。 其他的,不管霍甜甜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霍甜甜坐在床上,后知后觉摸了把林安宁的被褥,发现就是一张薄床单,根本没絮。 “小安宁,山里晚上还是挺冷的,你咋就铺这么点?” “走,和我睡去!” 她们屋住了三个女知青,当初为了暖和,把被褥啥的都垫在一块,开了个大通铺。 这话传到隔壁房间,和霍甜甜同铺的女知青立马嚷嚷起来。 “要睡你自己跟她睡,我可不干。” “哼,看着白净,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毛病?” 霍甜甜一听恼了,站起身来。 “王静,你啥意思?我看你才有啥毛病呢!” “你爱睡不睡,我还不乐意跟你睡呢!你起开,别躺老子的被褥。” 王静见霍甜甜来真格的,也不敢再嚷嚷,不情不愿嘟囔了一嘴。 “本来就是,你没见她那脸白得跟死人一样,这两天晚上她咳得不停,我妈说,那叫啥肺结核。” “你要跟她住?别染上病了,要死人的。” 屋里另外一个女知青听到这话,也怕了。 “真,真的吗?” “染你大爷……” 霍甜甜咬牙,就要冲上去教训王静。 王静也不是个怕事儿的,当即站起身就准备往外冲。 “你来,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马去找村长,说你迫害同志,让你背处分。” 林安宁淡淡扫了王静一眼,拉住霍甜甜摇摇头。 “甜甜姐,别搭理她。那屋干净,你就住那。” “我就是受凉了,买个被褥回来就好了。” “再说,真要有肺结核,大伙儿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谁都跑不了。” 听到这话,王静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林安宁勾了勾唇,让霍甜甜回屋去睡觉了。 两人是想着能走就走,万一运气好,半道遇到拖拉机或是牛车,也能坐一段。 刚出村口,就碰上了赶着牛车的李友宝,车上还坐着张凤兰。 “咦哟,霍同志林同志要去镇上吗?正好顺路,上车吧!” 霍甜甜似乎有些怵张凤兰,有点不想上车。 “要不,再等……” 可下一刻,林安宁已经拉着她爬上牛车。 “甜甜姐,快来。谢谢你,村长。” 又看向张凤兰笑了笑。 “您好。” 霍深:“从今天起,林安宁对象=霍深,懂?” 第16章 你看人眼光有问题 牛车吱吱呀呀的往前走,霍甜甜挨着林安宁坐着,不敢跟张凤兰对视。 她来红旗沟两年,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位姨,以一把杀猪刀,横扫整个红旗沟。 不管是老婆子大姑子小姨子,就没人在她手底下讨过好。 尤其是那张嘴,一开口比那杀猪刀还扎心。 她老远见了张芬兰都得绕路走,生怕她哪天不开心,逮住她骂一顿。 林安宁倒没啥感觉,撑着手看着路边的风景,时不时还会跟张芬兰拉呱两句。 不过,多半时候张凤兰都不搭理她。 太阳升起来,晒得有些热。 林安宁出了一身汗,用手摸了把。 霍甜甜摸了摸身上,有些担心。 “小安宁,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身上有没?早知道该带个馒头在身上的。” “你,你别晕过去,我害怕。” 林安宁笑了笑:“没事,到了镇上……” 下一瞬,张凤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鸡蛋递到跟前。 林安宁愣了愣,霍甜甜更是不敢动。 张凤兰皱起粗眉,不耐烦把蛋壳剥开,一个光滑的白鸡蛋就到了林安宁手里。 “吃!” 林安宁眼中带笑,接过鸡蛋。 “谢谢您!” 霍甜甜还没回过神,木瞪瞪看着张凤兰,不知道这位姨今儿个是不是撞到脑袋了。 那可是鸡蛋啊!上回村里婶子摘了她一根辣椒,她愣是追着人骂了半条村呢! 张凤兰瞥了霍甜甜一眼,粗眉皱得紧了些。 霍甜甜一惊,赶紧摆手。 “不不不,我不想……” “没了!” 霍甜甜:“……”行吧!她不配。 张凤兰没到镇上就下了车,霍甜甜总算是能松口气。 “呼,小安宁,你一点不怕那位姨?” 林安宁把鸡蛋分了一半给霍甜甜,看着张凤兰的背影,满脸幸福的模样。 “为啥要怕?她挺好的。” “她?好?” 霍甜甜差点没被鸡蛋给噎死,林安宁赶紧给她锤了两把背。 好不容易顺过气,霍甜甜又看向林安宁,想到了什么。 “是了,我以前就觉得,你看人眼光有点问题。” “我大哥那煞神,小时候咱们都怕他,就你是他的跟屁虫,成天跟在他屁股后头转。” 提到霍深,林安宁嘴角的笑淡了些。 “你大哥他,其实是个挺温柔的……男同志!” 本来是想说哥哥的,可又觉得有点不合适。 “哈?” 霍甜甜一脸震惊,捏着林安宁的脸追问。 “你说说,除了男这个字跟我大哥沾点边,其他的跟他有啥关系?” “对了,你小时候那么喜欢我大哥,你为啥不跟他结婚?要跟霍文昌结婚?” 林安宁的脸皮被扯开,笑意都有些牵强。 “小时候不懂事呗,长大了不能不懂事吧?” “再说,我也没打算跟霍文昌结婚……”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中午,李友宝把她们放下,叮嘱她们下午在老地方等。 林安宁拉着霍甜甜去了国营饭店,一块八毛钱,要了两碗牛肉面,还奢侈的多加了一块钱的牛肉。 霍甜甜也很久没来镇上了,闻着那香喷喷的牛肉面,口水都险些流下来。 “小安宁,最近钱票都光了,回头我再请你吃。” 林安宁倒是不在意,又给霍甜甜夹了两块牛肉。 “没事,我身上还有钱,请你吃牛肉面还是够的!” 吃完了牛肉面,霍甜甜又不好意思让林安宁给她借了两块钱。 林安宁把钱给她也没多问,想去买个被褥啥的。 霍甜甜给她指了个地儿,小声道。 “你没有絮票,就只能去黑市,虽然价钱高点,但人家不要票。” “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去。你这脸一看就好骗!” 林安宁笑了笑,把草帽的帽檐压低。 “放心,我有数,你去忙你的,待会儿我们在这碰头。” 黑市倒是不难找,如今虽然市场还没放开,但对黑市的管控也没那么严,只要没人举报,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安宁先跟在别人后头转悠了一圈,心里也有了底。 买了点米和面,还有油,毛巾,脸盆这些生活用品。 最重要的被,却一直没见着。 她来回晃荡了两圈,冷不丁,后头有人拽了她的兜一把。 回头一看,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同志嬉皮笑脸的望着她。 “小同志,想买点啥?跟哥哥说说?” 虽然林安宁带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可露出的地儿白得晃眼,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贾三见了心痒,抬手就去揭帽子。 “长得细皮嫩肉,遮啥遮?城里来的?让哥哥好好看看……” 巷子里人倒是不少,可大伙儿都不敢帮忙。 贾三是黑市上的混子,沾上他可没啥好事。 林安宁飞快拿出银针,刺向他内关合谷两处。 贾三啥都没看清,就觉得手腕发麻,像是被人卸掉了骨头一样,没了力气。 “臭娘们,老子给你脸了?看老子不揍死你。” 林安宁捏紧银针,准备再给贾三来两下。 “不怕全身瘫痪,就动我试试,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走,上派出所!” “上个屁,老子先把你打服了再说。” “贾三!” 没等贾三再闹,巷子后头走出一个穿着补丁汗衫的中年男同志。 他身材魁梧,眉上一道疤,看着凶得很。 显然,贾三也怕他。 一改刚才的嚣张,蔫吧的收回手。 “富贵叔,是这臭娘们先弄我的。也不知道用了啥法子,我这手就跟废了一样,提不上劲儿。” 贾三是黑市的混子,史富贵可是黑市的头头。 他瞪了贾三一眼,没好气踹了他一脚。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性?看人好欺负,想占便宜?” “贾三,我告诉你,这是给大伙儿挣饭吃的地儿,你要是搅和黄了,看我不弄死你!” 贾三咬咬牙,揉了揉踹疼的屁股。 “知道了!富贵叔!” 史富贵教训完贾三,又看向林安宁。 语气和缓,主动道歉。 “小同志,对不住,你别往心里去。” “衣服布料雪膏,手表风扇缝纫机,你想要的我这儿都能弄到。” “就是,别把事儿闹大,断了大家的活路,成不?” 史富贵低下头,把林安宁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拍干净灰这才递给她。 右手受了劲儿,咔吧两声,疼得他眉毛都皱成一团。 林安宁接过东西,冲史富贵的右手抬了抬下巴。 “老毛病了?” 宝贝子们,给点票票多多留言支持啊!不然水墨君没有动力鸭,呜呜呜呜 第17章 大哥?你回家了? 史富贵略显惊讶的点点头,揉了揉手腕。 “小同志年纪不大,眼倒挺足!” 见史富贵不想多说,林安宁也没多问。 她看得出,这个人是个讲道理的。 也没必要因为贾三迁怒到他身上,多条朋友多条路。 “我要两床八斤的被褥,可我没有絮票,你就照这儿的行情给我。” “作为交换,我给你治好这手,怎么样?” 听完她的话,史富贵笑了。 “你这小同志,想还价也说点靠谱的。我这手的伤比你年纪还大,赤脚医生看了多少回都没用,你能治好?” 林安宁点点头:“嗯,我能!” 那淡然的态度,倒叫史富贵有些不敢相信。 片刻后,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成,我就信你一回。” “但先说好,万一治不好,你要的东西,没三张大团结别想拿走。” “成!” 林安宁示意史富贵找个清静些的地儿,史富贵把她带到巷尾一间小偏屋。 他给林安宁端了把椅子坐下,又把门打开,这才示意林安宁动手。 林安宁拿出银针消毒,刺入外关穴,阳溪穴,养老穴。 说来也怪,平时稍微活动一下就疼的厉害的手腕。 几针下去,居然开始发热发麻。 等林安宁收针,史富贵试着活动了一下,疼痛还真减轻了不少。 这回,他是信了林安宁。 “三天后,咱们在这儿碰头,小同志,你可别不来啊!” 林安宁收好东西,拿出一盒舒经活络膏给他。 “放心,我一定会来。” 史富贵看了眼在外头晃荡的贾三,试探问了嘴。 “那个,小同志,他那手不打紧吧?万一真出啥毛病,他那一家子可得饿死。” 林安宁知道他想求情,收拾东西起身走人。 “没事儿,过两天就好,让他安分点。” 史富贵听到这话,也就放了心。 “成,让他记个教训也好。” ———————— 林安宁在黑市忙活的功夫,霍甜甜也没闲着。 她在排队等着打电话,好不容易轮到她了。 她拨通了霍家的电话,那边一接通还没出声,就急忙开口。 “爷爷,我是甜甜啊!小安宁你知道不?她现在跟我一块插队呢!” “哎哟,你是不知道,小安宁可惨了。” “身上都是伤,人也瘦得跟竹竿一样。山里冷得很,她那被褥跟纸一样。” “晚上听她咳得撕心裂肺,可怜的哟。” “还有,来这么些天了,她连顿饱饭都没吃上过。” 霍甜甜下乡两年了,每月家里都会寄点钱票补贴她,可她大大咧咧。 舍不得让自己吃亏,隔段时间就会买点肉菜打打牙祭。 连带着知青点的人都能跟着沾光,不巧这个月打牙祭的次数多,手里的钱票都用光了。 爸妈那边上回已经要过一次了,实在不好再开口。 只能大着胆子找老爷子要,老爷子舍得她吃苦,可舍不得小安宁吃苦啊! “爷爷,我手里实在没东西了。” “你就给我随便寄个几十块,再寄点肉票油票米票啥的就成……” 霍甜甜正说得起劲,冷不丁被电话那头打断。 “你在哪儿?” 霍甜甜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哥?你回家了?” “在哪儿?” “哦,我在壶瓶镇红旗沟……” “等着!” 话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霍甜甜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她大哥这句等着是啥意思。 直到后头排队的人催促,她才放下听筒走人。 等到了跟林安宁约定的地儿,才发现林安宁已经等在那了。 “买了不少东西?被呢?” 林安宁分给霍甜甜一把奶,剥开一颗塞进她嘴里。 “被不大好弄,下次再来拿,走吧,先回去!” 两人坐上李友宝的牛车,林安宁低头,发现车上多了几个塑料包,依稀能看见里头装着一些药。 “村长,你病了?咋买这么多药?” “这些药药效相冲,可不能乱吃!” 李友宝抽了口旱烟,略微惊讶的看了林安宁一眼。 “林同志,你还懂这个?” “这不是我吃的,是村里人要的。” “咱们村的赤脚医生回城半年了,一直没请到医生。” “大伙儿来回镇上不方便,平时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托我买点药备着。” 不等林安宁开口,霍甜甜一脸自豪的挺起胸膛。 “村长,你别看小安宁年纪不大,她学医的日子可不短。” “她爷爷,那可是当年首都医院都抢着要的老中医。” “不是我吹,她比一般赤脚医生可强多了。” “要不,您干脆让她在村里干村医得了。” 李友宝皱了皱眉,为难的摆摆手。 “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得经过镇医院培训。” “而且,现在已经有人选了。” “就是张凤兰家的侄女,苏水仙。” 一听跟张凤兰有关系,霍甜甜立马不吭声了,她害怕。 林安宁搂着霍甜甜,不在意的笑了笑。 “没事,先来后到,以后村里有需要,我随时接受安排。” 牛车晃晃悠悠到了红旗沟,天都黑透了。 今儿个休息,知青们都吃完饭去大队部看电视去了。 霍甜甜摸着快饿瘪的肚子跳下牛车,拎着东西冲进屋。 “小安宁,快来,我饿死了。” 林安宁应了声,先把东西拎回屋。 拿了些东西,跟霍甜甜说了声出了门。 “甜甜姐,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她气喘吁吁走到张凤兰家门口,见里头油灯亮着,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您好!” “干啥?” 冷不丁,后头传来张凤兰的声音,林安宁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见她手里拎着把锄头,应该是刚从菜地回来。 她往边上站了站,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两天多谢您照顾,您不肯收钱,我就买了点东西,您别嫌弃。” 张凤兰板着脸本想叫林安宁拿走,见她低着头一脸小心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吃了吗?” 张凤兰打开门,回头看了林安宁一眼。 “嗯?没……” 林安宁抬起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张凤兰皱了皱眉,板着脸转过身。 “进屋,关门!” “好嘞!” 林安宁应了声,拎着东西进了屋。 她乖乖坐在桌边,看着张凤兰忙活起来。 张凤兰从碗柜里拿出一块肉,又开始剁吧剁吧。 没多会儿,就听东屋那边传来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声音。 “剁剁剁,剁你娘的腿。你男人就是你剁成短命鬼的,丧门星玩意儿。” 张凤兰似乎已经习惯,手下动作没停。 灶里生起火,做了一锅肉丸子荷包蛋。 没多会儿,外头就传来拍门声。 “大伯娘,奶奶说她不舒坦,你又做啥好吃的了?给奶盛一碗去!” 霍甜甜:“跟你们说个笑话,我下乡两年了,我大哥不知道我在哪儿?呵呵呵呵呵呵呵,狗东西,活该你没媳妇!” 第18章 甜甜姐,我现在也能保护你了 张凤兰把锅里的肉丸荷包蛋盛出来,分成两碗。 一碗放在桌上给林安宁,端着另外一碗打开门。 “给老太太送去!” 门外的苏水仙接过碗,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的林安宁。 昏黄的灯光下,那女同志白的发光,好看得不像话。 她心里咯噔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大伯娘,你家有客人?咋没见过?” 说着,就想进屋看看。 “新来的知青。” 张凤兰压根没给苏水仙进屋的机会,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苏水仙手里的肉丸汤泼出来,烫得她一哆嗦,到底是舍不得这口肉丸汤,跺跺脚转身走了。 张凤兰回头,见林安宁没吃,眉头皱得紧了。 “咋,不好吃?” 林安宁赶紧摆手,不好意思道。 “我,我能不能带回知青点吃?” 张凤兰没吭声,直接打开门。 林安宁松了一口气,端着碗起身往外走。 “谢谢您,明天再把碗给您送过来。” 张凤兰关好门,一转身就看见桌子底下放着东西。 拿起来一看,里头装的红和一些补品,不由皱了皱眉。 她拎着东西走到后头,小心包好藏在了床底下。 林安宁刚到知青点,就见知青们三三两两的回来了。 霍甜甜正站在房门口,叉着腰发火。 “王静,李芬,你们没给我们留饭?” 李芬一脸不好意思,不敢看霍甜甜。 “以,以为你两不回来吃!就……” “啥叫不回来吃?以前你们没回来,我可都给你们留饭了。” 李芬似乎也想到这茬,站起身想找补。 “我这儿还有一块玉米饼,给你吃吧!” 王静一把拉住她,斜着瞟了远处的林安宁一眼。 “霍甜甜,我实话跟你说,不是忘了跟你留饭,是故意不给你留的。” “你一个人交的米和油,却两张嘴吃饭,占的是大伙儿的便宜。” “咱们商量过,要么你就再交十斤米和半斤油,要么,就别吃了。” 看着王静那恬不知耻的样儿,霍甜甜气得咬牙。 “小安宁前几天没顾得上买米,所以跟着我吃一口。” “咱们两也就打一份饭,省的是我嘴里的。不存在占你们的便宜,成,现在知道跟我算账了?以前吃我买的肉,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咋不说?” “这意思,是想跟我拆伙呗?” 其他知青围拢来,有的不好意思,想要解释。 “也不是……” 王静一拍桌子,大声道。 “是,咱们都是这意思。” “你没听林安宁说?要是她有肺结核,咱们一块吃饭的人都逃不了,哼,你想死,大伙儿还不想死。” “我早就看不惯你了,成天一副资本主义做派,吃不了苦,净想吃肉。” “你以为是咱们自己想吃?那不是被你逼着吃的?” 霍甜甜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知青们,有些心凉。 “是我逼着你们吃的?这事,你们都商量过了?” 几个男知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确实也害怕跟林安宁一块吃饭染病,所以,没有吭声。 周建设实在看不过眼,摸了摸后脑勺。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看林同志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再说,以前咱们吃了霍甜甜同志买的肉,哪儿能这么落井下石?” “你是医生?一眼就能看出有没有病?” “就是,真有病的话,你负责?” “怎么,你吃过她几块肉,就得把自己身体也搭进去?” “谁知道,那些肉是不是买的病猪肉,万一吃出毛病我还要找霍甜甜的麻烦呢!” 众人七嘴八舌,霍甜甜的眼圈都气红了。 林安宁把肉丸汤先放回屋里,拿出一张检查单走到霍甜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 “正好,我下乡前在医院做过检查,这是检查单,相信你们都认识字,自己看。” 周建设拿过检查单,仔细看了看。 “除了贫血,没啥传染病啊。” “我不信。” 王静一把抢过检查单,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起来。 其他知青也凑过来看了眼,还真是没问题。 “看清楚了?可以还给我了?” 王静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把检查单还给林安宁。 “没问题就没问题,就,就当没说过,但是,米和油你得再交一份。” 林安宁看了王静一眼,轻笑一声。 “当没问题?你们污蔑我得病,还孤立我跟霍甜甜同志。” “离间知青队伍,要搞分裂,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会去跟村长反应,还要写检举信,检举你们在场所有人。” “什么?” 在场的人都吓坏了,本来以为林安宁看着娇娇弱弱,没想到性子这么刚。 听说上头已经松动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开回城。 这时候要是收到检举信,可是会影响他们找工作的。 一时间,大伙儿都恼了,看向罪魁祸首王静。 “都是你,胡乱挑拨,非说林安宁有肺结核,让咱们都听你的。” “明明是你无中生有,哼,咱们一块去村长那告状,就说是王静挑唆的。” “是,可不关咱们的事,咱们也被骗了。” 眼见知青们要走,王静急了。 “不是,可你们也没拒绝啊!” 她见大伙儿不肯罢休,咬咬牙冲到林安宁跟前。 “是,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成了吧?” “轻飘飘一句错了就行了?万一刚才我没证据,以后怎么活?” “那你想怎么样?总不能让我给你跪下吧?” “小安宁,要不……” 霍甜甜想说算了,可是林安宁捏了捏她的指尖,让她放心。 “你好好写一封检讨,还要让在场的人都签上名,然后在堤坝上念一遍。” “不然,这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王静自然是不乐意,堤坝上人来人往,在那念检讨,村里人都听见了,那她以后还咋见人? “凭啥就我自己念?” “就凭事儿是你起的头,当然,你要是能说动他们跟你一起念,也行。” 林安宁轻飘飘看了其他知青一眼,大伙儿回过神来。 “不是,王静,这事本来就是你挑唆的,你哪儿来的脸还要拖别人下水?” “咱们都是被你牵连的,你不念,我们就一块去村长那。” “念不念?不念都甭好过。” 火是王静挑的,现在烧到她自己身上,她欲哭无泪。 “我,念!” 得了这句话,林安宁微微一笑。 那笑,晃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一下就忘了,刚才林安宁发火教训他们的事儿了。 “那啥,以后,咱们还是一块吃!” 林安宁收起笑意,轻哼一声。 “哼,做梦!拆伙。” 回到屋里,林安宁把肉丸汤分了霍甜甜一大半。 霍甜甜吃着香喷喷的肉丸汤,一抹眼泪。 “小安宁,今儿个是甜甜姐被气坏了,下回他们再敢这么说你,看我不揍死他们。” 林安宁甜甜一笑,摸了摸霍甜甜的脑袋。 “没事,我已经长大了,以后能保护甜甜姐。” “不气不气,快吃吧!” 霍甜甜看着林安宁那甜甜的笑,心里头暖融融的。 “呜,好吃,小安宁,你真好!” 吃完了肉丸汤,霍甜甜把自己被褥和东西都搬到了林安宁房里。 晚上,林安宁躺在暖和的被褥上,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王静连夜写好检查,给知青点的人都签完字,趁着天不亮就出了门。 哼,林安宁只说在堤坝上念一遍。 可没说什么时候念?她趁着大伙儿都没来,先念一遍。 至于有没有人听见,又不关她的事儿。 霍甜甜:“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子温柔,还能撑腰,遇到好吃的还会分给我,呜,这是什么神仙妹妹。我再说一次,我家那几条狗,不配。” 第19章 拆伙了自己吃 想到这儿,王静脚步轻快了不少。 刚走上堤坝,就见堤坝上坐满了人。 除开村长他们,还有几个知青。 其中,最打眼的就是林安宁。 她似乎没怎么睡好,扯了个呵欠。 “王同志来了?正好,大伙儿都等着呢!” 王静咬了咬牙:“天还没亮了,怎么来这么早?” 林安宁弯了弯唇,扬起手里的大喇叭。 “怕没人听你念检讨,所以,我特意把村里人都叫来了。” 王静的计划落空,脸色黑成了锅底。 李友宝往旱烟袋里填了点烟丝,不耐烦催促。 “王同志,快着点,念完了大伙儿还得回家吃早饭上工。” “做错了事,就得有个好的认错态度。” 一大早,林安宁同志去跟他反应了昨晚的事。 这事,他站在林安宁同志这边。 知青队伍,可不能搞分裂搞破坏。 “知道了!” 王静憋屈的打开检讨书,林安宁贴心的把大喇叭朝向她。 “林安宁同志您好,在此,我深刻的做出检讨……” 清晨寂静的山村,被大喇叭的声音叫醒。 别说是在场的人,就是还没醒的人,也把这检讨书听得清清楚楚。 念完了检讨,王静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了。 林安宁跟李友宝道了一声谢,起身回了知青点。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霍甜甜才起床。 见林安宁回来,不由笑开了。 刚才的大喇叭,她也听见了,不得不说,真是绝了。 虽然拆伙了,可知青点只有一个土灶,得轮着用。 等其他知青做好饭吃完出门,林安宁和霍甜甜才囫囵做完饭吃上一口。 下了田,也不敢耽搁,埋头不停的干活儿。 忙完到了中午,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做饭。 两人累得够呛,吃完饭好不容易坐在树荫底下歇口气。 霍甜甜看着林安宁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 “小安宁,不然咱们还是跟他们搭伙吧!我怕你吃不消。” 林安宁摇摇头,咳嗽了几声:“没事,拆伙了心里舒坦点。” 下午回到知青点,骨头都快散架了。 林安宁和霍甜甜去菜园子,准备摘点新鲜菜去做饭。 王静正在摘菜,见到两人,脸色瞬间黑了。 今儿个丢了大脸,还被知青点的人嫌弃,说都是因为她,才得罪了霍甜甜。 以后肉也没得吃了,让她做一个月的饭,补偿自己的错误。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们,只能嘟囔一嘴。 “都拆伙了,咋好意思摘咱们种的菜?” 霍甜甜瞪了王静一眼,走到菜园子边上,扯了几根菠菜。 “我就摘我自己种的,有意见?” 王静当然不敢说啥,可也一直盯着两人。 看两人离开菜园子,才把菜园子关好了走人。 霍甜甜看着手里那两根蔫头巴脑的菠菜,哀嚎一声。 “早知道会拆伙,我当初就多种点了,就这几根菜,够谁吃啊?” 林安宁倒是想得开,笑眯眯蹲在水沟边,把菠菜洗干净。 “没事,待会儿我去村长家问问有没有菜种,回头拿点回来种上。” “现在天热,过几天就能出苗了,省着点吃也能吃到出新菜。” 回到知青点,凑合着煮了一碗面,吃完后,霍甜甜洗碗,林安宁去村长家要菜种。 太阳在山后收起最后一抹余晖,鸟兽归林,村里笼罩着一层薄烟,静谧又美好。 林安宁快步走到村尾一处土砖房,老远就见村长的老伴儿曾桂华坐在院子里。 正给自家外孙铁牛洗澡,铁牛十来岁,坐在木盆里扑腾的到处都是水。 “外婆,有蚊子咬我,痒死了!” “别动,洗完了回屋去,抹点口水就不痒了。” “我不,抹了还是痒,还臭。” 曾桂华按都按不住,一抬眼见到林安宁,笑了笑。 “林同志来了?不巧,友宝叔他没在家,有啥事不?” 林安宁长得漂亮,人也温柔,见谁都笑眯眯的。 虽然来没多久,可大伙儿都喜欢她。 林安宁走上前,拿出一盒艾草薄荷膏递给曾桂华。 “婶儿,我这儿有药膏,待会儿给铁牛抹点。” “铁牛,乖乖洗完澡进屋,不然蚊子会一直盯着你咬的。” 铁牛红着脸点点头,也没乱扑腾了。 曾桂华给他洗完澡,让他先回屋去穿衣。 擦了把手,招呼林安宁坐。 “林安宁同志,你找我有啥事?” “就想问问您,这有没有多余的菜苗,我想自己种个菜。” 林安林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衣角。 曾桂华一听,不由乐了。 “我还以为是啥大不了的事,菜园子里多的是,不过这会儿天黑了,怕有蛇。这样,明儿个我给你扯点送知青点去!” 说着,她打开药膏挖了一点,剩下的还给林安宁。 “这你拿回去,咱们这儿不好买这些玩意儿。” “夏天了,蚊子多,你自己留着用!” 林安宁摆摆手:“婶子,你留着给铁牛用,这个我会做。” 曾桂华讶异的看着林安宁:“只听你友宝叔说你学过医,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林安宁点点头,想到什么。 “是呢!婶子,回头村里人要是有啥不舒服的,你可以叫我帮忙看看。” “对了,凤兰婶子最近,身体咋样?” 上辈子听苏娇娇说,妈是病死的,可不知道是什么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病发。 妈现在这么讨厌她,直接上门给她诊脉,怕会被扔出来。 “她啊!壮的跟牛似的,咱村一般的男同志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咋想起问她了?” “没啥,在她家吃过两次饭,所以问问。” 眼见天黑了,林安宁跟曾桂华道了别,说明儿个早上来拿菜苗。 曾桂华回屋想了想,还是打着手电筒去了菜园子。 天热起来了,菜苗打了露水才好种活。 明儿个早上,怕赶不及。 她扯了几把菜苗捆上,一抬眼就见张凤兰也进了菜园子。 两家菜园子挨着的,她用手电筒晃了晃。 “满囤家的,刚才林安宁同志还问起你呢!” “正好,你路过知青点,把这菜苗给她带回去。” “让她明早打露水前种上,保管能活。” 张凤兰手里的锄头顿了顿,粗眉皱起。 “她问我干啥?知青点不是有菜?” “哦,好像听说她跟霍同志和他们拆伙了。” 第20章 你就是抢我对象的林安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受了凉,林安宁晚上咳了大半夜,怕吵醒霍甜甜,只能穿着衣服起身躲在外头。 从药房里拿了点川贝枇杷膏喝了才好点,她也不敢多吃。 药房好像不会自动补药,用完了的药,没了就是没了。 怕以后救急的时候没有药,能省就省。 喝完药后,咳嗽好了点,她才敢回去睡。 霍甜甜一早起来,摸了摸林安宁冰凉的身子,赶紧把被子往她身上扯了扯。 接着,轻手轻脚的起床,准备去拿菜苗。 天还没亮,她出门路过菜园子,隐约见着里头蹲了个人。 这个点,知青们都还没起来呢! 难道,是有人偷知青的菜? “谁?” 霍甜甜上前,喝了一声。 张凤兰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锄头。 “哪块地是你跟她的?” “啊?” 霍甜甜一怔,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没回过神。 张凤兰敲了敲锄头,满脸不耐。 “哦,那块!” 霍甜甜赶紧指了指,张凤兰挥舞起锄头,把地挖开,又把菜苗一一种下去。 她干活儿是真麻溜,就一愣神的功夫。 菜苗子就全都种好了,整整齐齐排成一列,边上的草根也都揪得干干净净。 “记得浇水。” 张凤兰扛起锄头,拎起边上堆满的菜篮塞给霍甜甜。 “拿去吃,不够再去我菜园里摘。” 霍甜甜捧着沉甸甸的菜篮,看着张凤兰大步流星的背影,一时有些失神。 这婶子,啥时候这么好了? 难道,真是她以前误会了? 不用种菜倒是省了霍甜甜不少事,她拎着菜篮回到知青点。 这才发现菜篮底下居然藏着几个鸡蛋,她越发对张凤兰改观。 趁着知青们还没起,赶紧生火做饭。 她厨艺不咋地,也就能煮个面条。 贴心的在林安宁碗里卧了一个鸡蛋,路过王静她们的房间。 王静刚好起了,闻到味儿,抽了抽鼻子。 “你们吃鸡蛋?哪儿来的?” 霍甜甜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小安宁买的,你管得着吗?” 林安宁正好起了,开门接过霍甜甜手里的碗,挑眉冲王静笑了笑。 “谢谢甜甜姐,咱们今天吃鸡蛋,过两天吃肉!” 两人进了屋,还把门给关上了,愣是连点味儿都不想给王静闻。 吃完了早饭,林安宁准备去种菜。 却得知已经种完了,她还以为是霍甜甜一个人种的。 霍甜甜想解释,可外头催着下田,也就忘了这事。 中午日头晒起来,灼热的炙烤着大地,林安宁只觉得头昏眼,差点摔进田里。 霍甜甜知道她身体受不住,一把扶住她。 “小安宁,这的活儿快干完了,你先回去做饭,我来收尾。” 林安宁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扯了扯苍白的嘴角。 “甜甜姐,对不住。” 她摇摇晃晃的上了田坎,往知青点走去。 隔壁田里的周建设见状,有些担心,想跟过去看看。 刚上堤坝,就被苏水仙给拦下了。 “周知青,最近天热,你别可累着了。” “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绿豆水,放了冰的,可甜了,在井里镇了半宿,你尝尝?” 周建设看了眼苏水仙,她今儿个穿了件红绸裙,梳着麻辫。 可她人不白,穿这种色显得又黑又土。 再加上用黑炭画过的眉毛,红得跟吃过死孩子一样的血盆大口,怎么看怎么吓人。 周建设一哆嗦,接过绿豆汤,绕过苏水仙去追林安宁。 “谢了!” “唉,周同志?” 苏水仙还想跟周建设说两句话呢,可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她不由气急,跺了跺脚,好不容易攒钱买了绿豆冰。 送了人家,结果连句话都说不上。 这些知青里,她就挑中了周建设。 人长得不错,独生子。 听说家里是双职工,要是事儿成了,她跟着回城也能帮着安排工作。 堤坝下的男知青们见到苏水仙那跳脚的样儿,纷纷哄笑起来。 “不是,苏同志,你又给周建设送吃的?怎么,又没咱们的份儿?” “你也太偏心了,咱们在你眼里就不配吃?” “要是你给咱们送点吃的,没准咱们帮你说说好话?” 苏水仙一改在周建设面前的羞怯,没好气看了他们一眼。 “就你们,也配吃我的东西?呸,我可瞧不上你们!” 这话,打了所有知青的脸,大伙儿都气得说不出话了。 苏水仙一甩辫子,扭身就走。 走到村口,就被气喘吁吁的王静给拦下了。 “苏同志,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哼,林安宁让她念检讨丢人,吃鸡蛋还不给她分,她可不会让林安宁好过。 ———— 林安宁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好受了些。 趁着知青们还没回来,赶紧先用灶台做饭。 正忙活着,冷不丁一道红色的身影窜到她跟前,把她吓了一跳。 苏水仙抄着双手,满脸不快的挡在灶前。 这不是那天在张寡妇那看到的知青吗?当时她就觉得这知青长得太好看了点,肯定不是个安分的。 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你就是那个抢我对象的林安宁?” 林安宁皱了皱眉,放下水瓢。 “你对象?谁?” “别装了,周建设,你想说你不认识?” “认识,但我跟他不熟,连话都没说两句!” 林安宁见苏水仙不肯让,拿起水瓢绕过她,舀了一瓢水进锅里淘米煮饭。 见林安宁压根不把她当回事,苏水仙恼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不熟?我呸,不熟你吃他的汤水鸡蛋,吃他的绿豆汤?” “我告诉你,那都是我给他的,小小年纪下乡是建设新农村还是勾男人?要不要脸?” 哗啦,林安宁抬手就是一瓢水泼过去。 她刚在屋里休息的时候,好像是听见有人敲门,可她没搭理。 “看你嘴里不干不净,给你好好洗洗。” “我还是那句话,我跟他不熟,啥都没吃过。” “有那本事,让周建设别在我跟前转悠。” 苏水仙登时成了落汤鸡,眉毛嘴唇也被冲,越发吓人。 “破鞋,你敢泼我?看我不弄死你……” 感谢唐娟小宝贝的比心,爱你哟 第21章 霍家不行,你更不行 苏水仙疯狗一样冲上来,把林安宁撞翻在地,骑在林安宁身上,就想左右开弓。 林安宁的头重重磕在椅子上,捏起银针给了苏水仙几针。 苏水仙浑身又痒又麻又疼,猛的蹦起来。 顾不得去打林安宁,像个猴子一样的上蹿下跳又抓又挠。 “你,你干啥了?哎哟,疼死我了,痒死我了,我要杀了你……” 没等苏水仙冲上来,就被张凤兰一把提溜住了衣领子。 “干啥?在知青点打架,你那赤脚医生的活儿还想不想要了?” 她看到林安宁红肿的额头,青紫的手臂,嘴唇抿得更紧了些。 苏水仙咬牙,不肯罢休。 “不要就不要,我今儿个就要教训这破……” 话没说完,就听外头知青们三三两两的回来了。 苏水仙低头看了眼沾满泥巴的裙子,上头撕了几道破口子,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不成,这可不能叫人看见,不然周建设就不会喜欢她了。 就这一愣神功夫,被张凤兰一把薅起来。 “回去!” 苏水仙看着林安宁,跺了跺脚。 “好,你等着!” 她一把挣脱开张凤兰,捂着脸头也不回的跑了。 中午,霍甜甜回知青点吃饭,见到林安宁这模样,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道是苏水仙干的,她气得跳起来。 “等着,我去揍死她!” 林安宁一把拉住霍甜甜,笑了笑。 “没事,我就是容易留印子,其实不咋疼。” “再说,现在她可比我更难受呢!” 大老远,就听见苏水仙疯了一样的干嚎。 “疼死了……” ———————— 今儿个是约定好去拿被褥的日子,可不能让人家等。 坐着隔壁村的拖拉机到了镇上,直奔黑市。 刚进去,就见史富贵等在巷子口。 见到她来了,立马招手走上前。 “小同志,我可生怕你不来。” 他把手伸到林安宁跟前,开心的转了转。 “瞧见没?多亏了你,我这手总算能活动了。” 林安宁被史富贵这显摆的样儿给逗乐了,不由点头。 “看见了,我今儿个再给你针灸一遍。” “以后就改成五天一次,最多三个月,保管能断根。” 史富贵一听,那叫一个高兴,赶紧把林安宁请回屋里。 进屋后,他先提留出两包被褥,当着林安宁的面打开。 “这可都是今年的新,我了大功夫从外地弄来的。” “你就给十二块钱,成本价。” 林安宁摸着那雪白又厚实的被,知道史富贵确实一分没挣。 “那不成,我只说让你便宜点,没说让你白干。” “你再加点,好歹挣一点!” 史富贵被林安宁这实诚模样给逗得哈哈大笑。 “我在黑市干了这么久,只听人少钱的,没听人多给钱的。” “这样,这回我不挣,当给你的医药费。” “下回你再买啥,我再挣,成不?”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一个人在这儿下乡不容易,不嫌弃的就叫我一声贵叔。” “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招呼一声。” 林安宁把被放到一边,拿出银针,清脆的叫了一声。 “好嘞,贵叔,您坐!” 今儿个不光用了针灸,她还特意做了一次艾灸。 等弄完,也快到中午了。 天边一朵乌云黑压压飘过来,很快,淅淅沥沥的大雨落下来。 等雨停,天都快黑了。 她运气不错,又赶上隔壁村的一辆牛车。 赶车的老伯把她送到山口才回去,剩下还有几里山路,得靠双脚走。 下过雨的山路泥泞难行,她就一双布鞋,怕弄脏了没得穿。 只能脱下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地里前行。 肩上扛着被,不多时就气喘吁吁。 两边山林黑黢黢的,偶尔传出几声尖利的鸟鸣。 隐约好像有野兽的嚎叫,她记得村长说过。 红旗沟以前有熊瞎子,心里一急,越急越出鬼,脚下一滑,摔在泥地里。 好险,被扛在肩上没弄脏。 林安宁长舒了一口气,挣扎着想站起身。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轰鸣。 吉普车加足了马力冲上山坡,堪堪停在离她几米远的地儿。 车前灯打在她身上,照得她睁不开眼。 只听见车门打开,有人踏过泥泞,走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额上的伤。 “被欺负了?” 接着,肩上一轻,人被拉了起来。 “这么疼?哭了!” “长本事了,离家出走,偷偷下乡?知道多危险吗?”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老爷子说?怕没人跟你撑腰?” 熟悉的声音,叫林安宁吃惊的睁圆了眼。 霍深逆光站着,寸头,五官深邃而锋利。 许是没睡好,他眼下一片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看着有些糙。 明明才半年多没见,可对林安宁来说,却是隔了两辈子。 她嘴唇轻颤,眼眶发红。 “霍深……同志!你怎么来了?” “我会跟霍爷爷道歉,让他别气坏身体,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走不行。” 霍深低头看了眼空落的掌心,眼里溢出一抹温柔。 “霍深同志?这才多久没见?就忘了叫什么?” “别管老爷子,我一年气他八百回也没见他气死。” “不过有些事儿,是得跟老爷子说说清楚,上车,回首都。” 他走上前,准备扶林安宁。 林安宁把手背在身后,退了一步摇头。 “不去,我已经不是林家人了,霍家的婚事跟我没关系。” 看着林安宁坚定的神色,霍深眉头微微皱起。 “就为了个霍文昌?你就恨上霍家了?” “除了他,霍家又不是没人了……” “霍家不行!” 林安宁不知道怎么跟霍深解释她心里头的郁结,根本不是霍文昌。 霍深定定看着林安宁,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霍家不行?还是,我不行?” “霍家不行……” 你,更不行! 林安宁抿着唇,没有再多说。 四下漆黑,车灯是唯一的光源,将两人的影子拉扯得极长。 看着林安宁眼圈通红,满脸委屈的样。 霍深抵了抵后槽牙,深吸一口气,回头把被子塞进车后座,扭头走到林安宁跟前。 “不行就不行,先回去,小祖宗!” 他俯身一把抱起林安宁,直接塞进副驾驶。 “等会儿,我脚脏。” 林安宁想跳下来,却被霍深一把按住。 “别动。” 他脱下外头的白衬衣,走到路边的水沟打湿。 几步回到车边蹲下身,认真的擦洗着林安宁的脚,每个指头缝都没放过。 肌理分明的肌肉,桀骜不驯的寸头,却因为他蹲下身擦脚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擦干净后,他给林安宁穿上鞋。 这才重新回到车上,发动吉普车。 “你要去哪儿?指路。” 林安宁心口怦怦乱跳,脸烫得吓人。 “霍深,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九岁。” “下次做这种事,能不能先经过我同意?” 霍深一脚油门,嗤笑一声。 “不叫霍深同志了?哪种事?脱衣服这种?” 最后几个字,带着几分暧昧的轻佻。 霍深:“我媳妇说我不行,那我必须,不……行!” 霍扬:“臭小子,有被孝到。” 第22章 霍深,我有对象了 “霍深!” 林安宁红着脸,瞪着霍深。 “你怎么越大越坏?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挺正直的好同志,现在怎么成了流氓了?” “那是你感觉错了。” 霍深轻笑,从后头扯了一件衣服给林安宁披上。 “这就叫坏了?真坏的时候你还没见过。” “你跟我好好说说,为什么不行?” 下过雨,山间雾气凝结,霍深没敢开太快。 林安宁扯过衣服盖住脸,扭头看向窗外。 “我不想再跟林家有牵扯,再说,我已经有对象了。” 嘎吱,霍深一脚刹车。 “有对象?你还记得呢?我以为你忘了!” 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林安宁鬼火直冒。 扯开衣服,咬了咬唇。 “你那是啥意思?我已经长大了,到了谈对象的年纪,谈个对象怎么了?” 她气得脸红扑扑的,胸膛剧烈起伏。 却又有些委屈,尾音有些哽咽。 霍深伸了伸手,想给林安宁擦擦眼泪。 想到林安宁刚才躲避的神色,只能作罢。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 “没说怎么,就是,挺好的。” 吉普车绕过几道弯,远处,看见知青点昏黄的灯光。 林安宁擦了把脸,把衣服叠好放回后座。 “谢谢您,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就行。” 丢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霍深面前就憋不住眼泪,明明好像也没啥多大的事儿,就是觉得委屈。他性子倒好,总由着她折腾。 霍深把车停下,伸手去接林安宁手里的东西。 林安宁一把抢过被扛在肩上,脱下布鞋就往前跑。 “咱们的交情,到这儿为止。” “以后,你别来了,免得被人误会。” 看着跟兔子一样窜出老远的人,霍深气笑了。 “好样的。” 林安宁一路小跑,到了路口正好碰上霍甜甜。 “小安宁,哎哟,你可回来了,我急死了。” “怎么了这是?有啥追你?” 霍甜甜一把扶着喘不上气的林安宁,探头朝后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跟在后头,她明白过来,把林安宁往后一推。 “别怕,你先进屋,我去给你揍他。” 林安宁寻思着霍家的事儿该霍家人解决,扭头跑回了房间。 霍甜甜拎着粪瓢,大步冲过去。 “哪家的狗东西?敢在这儿撒野,吃老子一瓢……” 话还没落音,就见霍深慢悠悠走上前。 “你说什么?” 瞬间,霍甜甜就萎了。 赶紧把粪瓢扔到边上,背着手站好,像个听训的小学生。 “哥,你说你,咋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是哪个追着小安宁跑的流氓呢!” 霍深双手插兜,看着林安宁进了屋,又扫视了一圈其他屋子。 “你们这住了男知青?她脸上那伤,谁弄的?” 轻飘飘的语气,叫霍甜甜心里咯噔一下。 以她对她大哥的了解,这是要搞事儿了。 “哥,就是跟村里姑娘有摩擦。” “而且,小安宁还打赢了,你就别多事了。” “对了,你知道小安宁有对象了?” 他大哥可比老爷子还难对付,小安宁不愿意再跟霍家牵扯婚事。 作为她的好姐姐,当然得帮这个忙。 霍深心不在焉,似乎想到什么,结婚报告还在车上,忘了给小骗子看了。 “知道。” 霍甜甜松了口气,点点头。 “知道就好,她对象就是咱们知青点的。” “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关键家庭挺和睦,配小安宁正好。” 霍深猛的回神,咬了咬牙,冷笑出声。 “她对象,是你们知青点的?你见过了?” “谁?叫出来看看?” 霍甜甜警觉的盯着霍深,后退几步。 “哥,你想干啥?” “人小安宁现在过得挺好,你就别给她添堵了。” “她打小就苦,当我求你了,给她一条活路成不成?” “你不知道,她刚来知青点那会儿,哎哟哭得那叫一个心疼。” “好不容易忘了霍家的婚事,你就别再往她心口捅刀子了。” “她,她现在这对象挺好,还是我介绍的,人靠得住……” 霍深眼中冷意凝结,扫了霍甜甜一眼,有那么一瞬间,霍甜甜觉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儿了。 “你介绍的?夸夸你?” “倒也不用,关键是,小安宁挺喜欢!” 出乎意料的是,霍深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脸微微侧着,出神的看着林安宁的屋。 眼里,藏着几分落寞。 不过,一闪而过。 “上车!” 霍深一抬手,招呼霍甜甜跟上。 “哥,你想在车上揍我吗?” 霍甜甜一脸小心,不敢跟上去。 “我揍你还需要挑地儿?不是说没钱了?给你买了东西。” 一听这话,霍甜甜立马喜笑颜开跟了上去。 霍深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霍甜甜打开后座车门,看着里头堆得满满的东西,吃惊的张大了嘴。 “哥,你真是我亲哥,给我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我看看,这是衣服?鞋子?” “嚯哟,被,脸盆,暖壶,热水袋,红,麦乳精,奶粉。” “不是,哥,你咋连这玩意儿都买了?” 霍甜甜翻出几包卫生巾,简直不敢相信这玩意儿是她哥会买的。 “不要?扔了!” 霍深回身就要去抢,霍甜甜赶紧拿回来放好。 “别,这玩意儿可金贵了,有钱都买不到。” 她打开衣服和鞋试了试,衣服不合身,鞋子不合脚。 不死心,又试了试其他的,没一件合身的。 “不是,哥,你是不是记错我的码数了?” “衣服我穿小了,还有,我37码的脚,你给我买35的鞋?” 霍深眼皮低垂,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嗯,忘了!” 霍甜甜想到什么,把东西都收好。 “等会儿,我想起来,小安宁是35的脚。” “还有这衣服,好像也能穿。” 霍深懒懒抬眼,从后视镜看着霍甜甜。 随手扔了一沓卷好的钱和票给她。 “这是你的,拿好下车。” 钱票到手,霍甜甜笑开了。 手忙脚乱把东西收好,一把扛在肩头。 要死,她哥为啥还给买了两床这么厚的被?得二十斤了吧? “哥,你要走了吗?下回啥时候来?” “给你当这么多年妹子,头一回觉得你是个好哥哥。” 霍深最后看了眼知青点,嘲讽一笑。 “当一回狗就行了,真当我死皮赖脸!” 轰隆,他一脚油门,吉普车掉了个头,朝山下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霍甜甜:“我,身为小安宁的好姐姐,当然要保护她。没有对象,我也能整出个对象,我敲棒的。” 霍深:“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追妻之路十万八千里。” 第23章 她都没被表扬,凭啥林安宁得表扬 霍甜甜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回到屋里。 重重往地上一放,抹了把头上的汗。 “哎哟喂,可累死我了。” 林安宁赶紧关上门,从门缝里往外瞄了瞄。 “甜甜姐,你没事吧?” 霍甜甜舀了一瓢凉水,咕嘟咕嘟喝完,一抹嘴开始分东西, “我大哥今儿个看着心情挺好,这不,还给我买了好些东西。” “这些我穿小了,热水袋我用不上,卫生巾上回我妈寄了不少,你拿去用……” 这一分,霍甜甜也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 咋感觉,这些玩意儿都像是给小安宁买的? 她就知道,霍深那狗东西绝对不可能转性,咋会忽然变好? 感情,她就是个送货的! 霍深打小性子就野,后来大伯和大伯娘牺牲后,那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毫不受管控。 甭说他们这些小的,就连老爷子他们都怕惹着他。 唯独小安宁不怕,成天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头。 仔细想想,要不是小安宁,霍深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所以长大了,霍深把小安宁当亲妹子一样疼,她也不吃醋。 毕竟,小安宁这么好,她也疼啊! “甜甜姐,不用了,我都有。” 霍甜甜把东西都塞进林安宁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 “买都买了,我穿不了,你不想要的话就都扔了。” 扔了怪可惜的,林安宁只能先收下。 她把衣服叠好,忽然,从口袋里掉出来一捆钱票。 看着不少,她急忙捡起来递给霍甜甜。 “甜甜姐,这是你大哥给你的吧?藏衣服里的,估摸着是忘了跟你说。” 霍深给她的钱票还在兜里呢!霍甜甜摸了摸自己兜里这捆,又看看明显比她兜里大一倍的钱票。 咬了咬牙,气笑了。 “没事,估摸着是给你的,你拿着!” 见林安宁不肯收,她强硬塞进她兜里。 “我这人大手大脚惯了,别到时候弄丢了。” “就当我先放你那,你帮我收着。” 洗漱完后,霍甜甜先睡下了。 林安宁点亮油灯,拿到外头灶台上给霍爷爷写信。 霍深提醒了她,那时她走得急,都没来得及跟霍爷爷说。 霍爷爷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看,当初爷爷过世后还想把她接去首都。 她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霍爷爷得多伤心啊? 写完了信,她仔细用信封装好,然后回屋把信压在枕头底下,等邮递员来村里再寄出去。 —————— 有了暖瓶,总算是能喝上热水了。 林安宁捧着热乎乎的牛奶麦乳精,甜甜一笑。 “甜甜姐,我这是跟着你沾光了。” 那笑叫霍甜甜心都化了,摸了摸林安宁的脑袋,感叹道。 “小安宁,你说反了。” 两人吃完了早饭,就准备下田。 走到半路,林安宁一拍脑袋。 “甜甜姐,我忘了锁门。” 霍甜甜不以为然,往嘴里塞了一颗奶。 “没事儿,咱以前不是都没锁么?” “以前屋里没放东西啊,赶紧回去一趟。” 霍甜甜也想到了屋里那些钱票,赶紧跟着林安宁往回跑。 刚推开门,就见王静鬼祟的从里头跑出来。 三人撞了个正着,吓了一跳。 “你们干嘛?” 王静拍着胸口,一脸惨白。 林安宁朝后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这话应该我们问你,你在这儿干嘛呢?” 霍甜甜也走上前,叉着腰拦住想溜的王静。 “就是,你鬼鬼祟祟到我们屋里干啥?” 王静咬了咬唇,大声道。 “我,我就是看你们没关门,好心想帮你们关门来着。” “别空口白牙的污蔑人,不然,我去村长那告你们一状。” 霍甜甜还想说什么,远处有人催促她们快点去上工。 林安宁进屋看了一眼,眼神在挪开的枕头上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其他地方,冲霍甜甜摇摇头,确实没丢东西。 王静得意哼了一声,推开霍甜甜走了。 林安宁锁上门,跟憋了一肚子气的霍甜甜一块去上工。 下田的时候,李友宝特意叫住林安宁。 “林同志,大后天晚上八点钟,大队部开每月一次的总结大会,你别迟到了。” 林安宁点点头:“好的,友宝叔。” 等李友宝走远,霍甜甜笑眯眯碰了碰林安宁的手臂。 “林安宁同志,以我的经验告诉你,村长让你别迟到,肯定是要表扬你。” “你这两天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发言!” 一旁的王静听着,捏紧了拳头。 她林安宁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啥事都比不上她。 来了这么久,她都没被表扬过,凭啥林安宁能得表扬? 中午知青们回去吃饭,大队里的邮递员王大柱过来送信,顺道问一嘴有没有要寄信的。 林安宁把贴了两张五十分邮票的信交给他,又给了两毛寄信费。 王大柱呆呆接过信,眼珠子都舍不得从林安宁身上挪开。 “这位同志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要寄到首都?” 林安宁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王大柱不舍的收回眼神,骑着自行车走了。 刚出村没多久,就被后头气喘吁吁追来的王静叫住了。 “大柱同志,等会儿。” 王大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回头看了眼。 “哟呵,王静同志?咋了,你要寄信?” 王静咬咬唇,理了理自己的短发走上前。 “不是,林同志说她好像拿错信了,让我来看看。” “她咋自己不来?” 王大柱探头朝后头看了看,没见着林安宁,有些失落。 “哎呀,她身体不大好,哪儿追得上你?” 王静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颗奶塞进王大柱手里,又暧昧的握了握王大柱的手。 “咱两都姓王,没准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我就帮忙看一眼,你通融一下?” 王大柱今年三十八了,还没讨到媳妇。 托村里关系,才干了个邮递员的临时工。 这会儿被女同志软绵绵的小手一握,心里头翻江倒海,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成,我给你看一眼。” “那回头,我要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许推辞。” 他拿起信塞给王静,顺势摸了一把小手。 王静僵着脸,赶紧把信拆。 昨晚上她上茅房,看到林安宁鬼鬼祟祟躲在外头写信。 想着肯定有问题,结果就是一封家信? 王静有些失望,咬了咬唇。 不过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霍甜甜:“我大哥把小安宁当亲妹子一样疼,我一点都不吃醋。” 霍深:“你哪只眼睛见我把她当妹子?眼睛不用了可以捐了。” 第24章 顺道改个姓,不姓霍就行 天还没亮,霍深把吉普车停在霍家外头。 拿过放在边上的信,看了又看。 那天连夜从红旗沟回来,顺道去了一趟江城。 这才知道,林安宁临走前给他留了信。 “明明说会等我,结果立马找了个对象,小骗子。” 霍深满脸烦躁,把信团成一团想扔。 又有些舍不得,拿回来仔细抚摸平整,放在贴身口袋里。 霍扬从屋里出来,就见霍深坐在车里,眸子沉沉的看着远处。 “臭小子,那天不声不响就跑了,找到安宁了?” 霍扬骂骂咧咧走上前,朝车后座看了眼。 “安宁呢?你没把人带回来?” 霍深懒散的侧头,看了霍扬一眼。 “她不想来,我还能打晕带回来?” 大院里的人有的准备出门上班儿,老远见了霍扬打了招呼。 霍扬点点头,咬了咬牙,压低声音。 “你有没有跟她好好说?霍文昌不行,咱们霍家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你二弟,小弟他们?实在不行,把你小叔从国外叫回来。” “再不济,霍家旁支里头,也有些不错的苗子。” “让她来首都见一见,行不?” 霍深被霍扬的话气笑了,咬了咬后槽牙。 “老爷子,不是我说。” “感情在您眼里,我在霍家就不算个人?” “连小叔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算上了,就是没眼看我?” “成,您把我踢出霍家户口本。” “顺道,给我改个姓,不姓霍就行!” “臭小子!” 霍扬顾不得被别人看见,气得跳到吉普车前头。 “来,你创亖我给我个痛快。” “省得一天气我八百回,老命都去了半条。” 霍深打开车门,长腿迈下车,一把将霍扬拉开。 “行了,您好歹是鼎鼎有名的霍首长,被人看见在这儿碰瓷多丢脸?” 霍扬看了看四周,深吸一口气,拉了拉自己的衣摆。 “哼,这会儿知道给我留面子了?” “能怪我?当初不是你自己说你不喜欢安宁?” 霍深眉头一挑,啧了一声。 “老爷子,你怎么能造这些谣呢?” 他不喜欢?他可太喜欢了。 霍扬咬了咬牙,心念几声,莫生气,莫生气。 气死了,臭小子越无法无天了。 “你还不承认?就去年,接安宁来过生日的时候。” “文昌问你喜不喜欢安宁,你当时说,安宁太小了点儿,你当妹子,不就这意思?” “别说我,连安宁也听见了,不信你去问问?” 霍深敛眉,眸中戾气凝结。 “别给我加些有的没的,我是说她现在小了点,没说当妹子。” “当时,她也在?” “霍文昌呢?” “那不一个意思?别提那小畜生,他非要跟林家那便宜闺女结婚。” “老子不点头,他闹绝食呢!” 霍深转头进了屋,走到霍文昌门前,一脚踹开门。 霍文昌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儿。 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猛的从床上滚下来。 “大,大哥?” 霍深几步走上前,一把揪起霍文昌提溜起来。 “当时你是故意当着她的面,问我喜不喜欢她?” “可以啊,那点不多的脑子,都用在算计我上头了?” 不提名字,霍文昌也知道霍深说的是谁。 脖子被勒紧,艰难的喘息着。 “我,我就是,问问。” “大哥,你喜欢她!” “可是,她不喜欢你呢!” “她就喜欢我这样的,要不,你跟爷爷求情。” “我还是愿意,跟她结婚!” “这样,你也算帮了她的忙……” 砰,霍深一把将霍文昌扔出去。 “她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再跟你这种货色结婚。” “呵,打着绝食的幌子,说想跟林家亲闺女结婚?” “其实是想让老爷子点头,让你娶林安宁?” “你那猪脑子能想这一出,也难为你了。” 霍文昌重重撞在墙上,疼的在地上哀嚎一声。 “是,我就是认准她了。” 家里人都以为他是为了苏娇娇要死要活,其实他心里想的还是林安宁。 从江城回来,他一次都没想过苏娇娇,倒是总想林安宁。 所以,他想出了这个法子,只要他闹腾凶点,去了半条命。 再顺势跟老爷子说,他不娶苏娇娇,还是跟林安宁结婚。 老爷子肯定会接受他的他退而求其次,没想到,被霍深揭穿了。 “呵,你也配。” 霍深上前,一拳砸晕了霍文昌。 听见动静的任静冲进屋,见到这架势吓了一跳。 “霍深,你干什么?文昌可是你弟弟,你就这么对他?” 霍扬也跟进来,见霍文昌满脸苍白,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还是有些心疼,咬了咬牙。 “臭小子,他是欠教训,可你也别下死手啊!” 霍深冷冷勾唇,嘲讽一笑。 “老爷子,既然他要跟林家那闺女结婚,你随他就是。” “毕竟,霍家认的是跟林安宁的婚事,不是林家。” “他都大学毕业这么久了,工作已经分配出去了。” “都要成家的人,也该去上班了。” 一听这话,任静也顾不得心疼霍文昌,赶紧去看霍扬。 “不是,老爷子,当初可是说好了。文昌的工作,您这儿会帮忙解决的。” “现在可不能就这么不管啊?老爷子?” 霍文昌分配的工作很偏远,也没啥好发展。 正是因为这样,任静才不得不打跟林安宁结婚的主意。 去江城之前,老爷子都说等婚事落实下来,就跟文昌安排工作。 现在要反悔,她可不依。 “文昌,你说句话,你娶的是林安宁,不是苏娇娇。” 可惜,霍文昌已经昏过去,啥都不知道了。 霍扬这回没惯着,冷哼一声。 “这事别找我,文昌的工作是霍深安排的。” “我说了,不顶事。” “不过,霍深这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我们霍家认安宁,至于这小子,想娶谁娶谁,随他去。” 说完,霍扬一甩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任静回过神,赶紧叫住要走的霍深。 “霍深,你,你不能这么没良心,这可是你弟……” “良心?” 霍深眉头一挑,踹开碍事的破门。 “你们也配提这两个字?让霍文昌收拾一下,该滚哪儿滚哪儿去。” 任静被吓得抖了抖,不敢再上前触霍深的霉头。 霍深也没在霍家过夜,连夜开车回了部队。 下车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训练。 隔壁宿舍的人见他回来了,都纷纷上门打趣。 “霍深同志回来了?那么着急火燎的找政委打了结婚报告。” “咋,是怕媳妇跑了?看看这憔悴的样儿,新婚生活挺愉快?” “快快,把喜给咱们分分!” 霍深脸一沉,一脚踹上椅子。 “分你大爷,都特么有力气没地儿撒?” “看啥看?去训练!” 一时间,大伙儿尴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办法,只能认命跟着霍深一块去训练。 第25章 没结婚就成? 一直到半夜,被折腾的去了半条命的大伙儿,才在霍深的带领下回到宿舍。 洗完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霍深就是个大牲口,今天的训练强度比以前高了一半。” “最可气的是,咱们累死累活,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就特么操蛋。” “我押一瓶麦乳精,他媳妇肯定给他气受了。” “切,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加两斤桃酥,他媳妇肯定跑了,不然咋这么大火气?” “嘘,小点声,人家媳妇跑了,能不伤心吗?过了这段就好了……” 霍深冲完冷水澡,回到宿舍,打开行李袋拿出脏衣服。 看着里头那件沾满黄泥的白衬衣,皱了皱眉,拿出来扔进盆里搓洗起来。 当时见到林安宁的模样,荒山野岭,满地泥泞,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跌坐在地上,无措又可怜。 还有头上和手上的伤,刺眼得很。 小骗子打小就是个软性子,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手,就在他跟前掉金豆豆。 也不知道她那对象是怎么回事?就由着别人这么欺负她? 不得不说,小骗子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怎么样! 前有霍文昌,后有这软骨头对象。 想到林安宁说的那句,咱两的交情就到这儿了。 霍深啧了一声,烦躁的把衬衣扔回盆里。 他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把头上的水。 砰砰,边上有个碍事的把脸盆往水池里一放,也不洗衣服,就乐呵起来。 “哟呵,霍深同志,听说你媳妇跑了?” 霍深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认命的开始搓衬衣。 “李栋梁,我媳妇跑了,跟你当我的万年老二有啥关系?” 这话,直戳了李栋梁的肺管子。 他比霍深大一岁,先他一年进部队。 可是,不管是训练考核还是任务,他处处被霍深压一头。 霍深进部队几年,万年老二这名字就跟了他几年。 偏生这小子平时又冷又硬,跟特么冷血动物一样,就找不到一个攻击他的点儿。 好不容易听说他媳妇跑了,李栋梁哪儿能放过这么个戳他痛处的机会? “啧,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你媳妇肯定受不了你这畜生脾气,所以才跑的,要不,我给你支个招?” 李栋梁抄着双手看着霍深,一副你好好求我,我就教你的模样。 霍深侧头看了眼,眉头轻挑,似笑非笑。 “过来人经验?你媳妇跑的经验?跟你学了,让媳妇继续跑?” 李栋梁绷不住了,差点就跟他动手。 “你他么……” 他现在觉得,这玩意儿的媳妇跑的该啊,不跑下半辈子不得气死? “行,你不听算了。” “毕竟,对你这种心狠嘴毒的人来说,跑个媳妇估摸也不是啥稀罕事。” “但是呢!我得提醒你一句,虽然你没脸没皮又厚颜无耻,但抢人家媳妇的事儿,可别干。” 霍深搓衣服的手顿了顿,轻笑一声。 “你这夸得,我还怪不好意思,说不定是人家抢我的媳妇?” 李栋梁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基本不可能。 “你可拉到吧!你连婚都没跟人结,就算人跑了,那也是自愿跑的,你情我愿的事儿,咋能叫抢?” “没结婚就不算抢?你情我愿的事儿?” 霍深抓住了重点,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拍了李栋梁的肩膀一把。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把衬衣洗干净,小跑回了宿舍。 李栋梁:“……” 他妈的,死对头跟我道谢,我咋一点没感觉到快乐? 不是,你特么这会儿不是应该伤心欲绝痛哭流涕?开心个什么劲儿? ———————————— 吃完了晚饭,天都还没黑。 知青点的人就搬着小板凳,带着笔记本,去了大队部。 屋檐下摆着一张长桌,后头是一块小黑板。 李友宝坐在桌子后头抽着旱烟,不时翻看一下开会要点。 不多会儿,知青们都到齐了,坐在晒谷场上。 林安宁拉着霍甜甜坐在最后,拿出一盒驱蚊膏,给她抹了点。 “甜甜姐,擦点这个,别被蚊子咬了。” “嗯,你自己擦,我没事!” 王静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冷笑一声。 “成天涂香抹粉,也压不住身上那股子狐骚味儿,难怪有了对象,还勾得男同志死心塌地。” 李芬拉了把王静,示意她今儿个是开会的日子,别闹事。 “你说啥呢?” 王静恼了,一把甩开李芬。 “我说啥了?我说错了?你看人家周建设跟苏水仙谈得好好的。” “她一来倒好,勾得周建设魂儿都没了。” “苏水仙好不容易整点好吃的给周建设补身子,全被送到她跟前了。” 那阴阳怪气的样儿,叫林安宁皱眉。 “你被疯狗咬了?张嘴乱叫些啥?” “我啥时候吃周建设一粒米了?你叫他来问问?” 还想说两句,上头的李友宝拍了把桌子。 “同志们,都安静一下,会议开始了。” 林安宁咬了咬唇,只能先坐下。 李芬也一把拉着王静坐在一边,没让她再闹腾。 会议照旧是先总结,后定目标。 接着,就到了表扬环节。 李友宝着重点名了林安宁,夸她是勤劳的好同志。 “林安宁同志的思想觉悟高,进步态度好,我们来请她给我们讲两句。” 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林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走上台,拿出自己的发言稿,浅浅的说了几句。 最后,还不忘感谢村长和知青点其他同志的帮助。 还没等她说完,苏水仙疯了一样冲上来。 “表扬啥?这就是个破鞋,专门勾搭别人对象。” 啪的一下,把信拍在桌上。 “村长,你看,这就是证据。” “哼,林安宁,你不是说你跟周建啥没啥?那我问你,你为啥要给他写这种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什么,亲爱的周建设同志,我想你想得困不着觉。” “躺在床上,总会想。” “你的身体,会不会比身下梆硬的床板,更加有力……” 那露骨的言语,由苏水仙念出来,叫在场的知青们都面红耳赤。 周建设听得面上像是火烧,不时偷看林安宁,原来,她一直拒绝他,是因为不好意思? 其实背地里,早就惦记上他了? “林安宁同志,你倒也不用这样,我答……” 林安宁皱了皱眉,看向苏水仙。 “你凭啥说这信是我写的?” 李栋梁:“你们结婚我得坐主桌,我配得起。” 第26章 闹到后头吃亏的是她 苏水仙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林安宁那张脸。 “还要啥证明?你这上头的字迹不是一个样?” “村长,你自己看。” 苏水仙把那封信和林安宁的发言稿拿起来,一块递给李友宝。 周建设和两个胆大的知青跑上前看了眼,还别说,字迹真是一模一样。 李友宝皱起眉头,吧嗒抽了口旱烟。 “林同志,你怎么说?” 打心眼里他还是觉得,林安宁不是那样的人。 “村长?” 苏水仙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友宝,都这样了,还要包庇林安宁? 她走上前,一把挽住周建设的手。 “人周建设是我先看上的,我跟他都好了一阵了。” “林安宁干出这种丑事,丢的不光是知青的脸,还是咱红旗沟村的脸啊。” “我不管,今儿个,你一定要好好处分她,最好把她退回城。” 被退回城的知青,履历可就多了一个污点,别说找工作了,就连对象也找不到。 周建设懵了,对上林安宁那双澄澈的眼,立马推开苏水仙。 “不,不是,我们没……” 苏水仙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不放,趁着村长他们没注意,把人往后拉了一把,凑到他耳边道。 “周知青,你拿了我的吃喝,穿了我给做的衣服,这会儿想跟大伙儿说我们没关系?谁信?” “你要敢帮林安宁说话,我就说你耍流氓,占我便宜。” 这下,周建设彻底老实了。 以前就是贪个面子,想让大伙儿羡慕他,才接受了苏水仙给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把自己赔进去了。 他歉意的看了林安宁一眼,老实低下头没再吭声。 这在大伙儿眼里,是坐实了林安宁知道他有对象,还勾搭他的事儿。 王静见状,不免得意。 “看见了吧?我就说,这是只骚狐狸,你们还当天仙一样,得亏拆伙了,一想到跟这样的人在一口锅里吃饭,我就恶心。” “真是看不出来,林同志居然是这种人。” “就是,一来说自己有对象,还以为是个多正直的人,不知道背地里勾搭了多少男同志呢!” 墙倒众人推,大伙儿嘴里都不干不净起来。 霍甜甜蹭的一下站起身,瞪了他们一眼。 “闭上你们的狗嘴,我家小安宁不是那样的人。” 苏水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看你跟林安宁好,肯定也不是什么干净玩意儿。” 林安宁把信纸拿起来扬了扬,叫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字迹,确实一样。” “不过,我写信用的是霍甜甜同志带来的信纸,和你们在镇上买的不一样。” “大伙儿不信,可以上前看看。” 霍甜甜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是啊,我咋忘了这回事了?” “对,睁大你们的眼珠子看清楚。” 知青们都识字儿,一张信纸上写着冶炼厂公用信笺,一张就是普通信笺。 “看清楚了?” 林安宁把两张信纸拍在桌上。 王静见大伙儿不吭声了,咬了咬牙。 “就算信纸不一样,可字迹是一样的。” “再说,你又不是没脑子,干丑事之前肯定会想法子遮掩。” 林安宁见王静那急赤白脸的样,不由笑开了。 “是啊,我连信纸都知道用不一样的,却非得留下一样的字迹让你们抓把柄?” 没等王静再狡辩,林安宁就已经拿出了一张纸。 “你说巧不巧?我那天寄信后又想到忘了点东西,所以去镇上把信追了回来。” “结果却发现,信被人拆开过。” “我觉得有点古怪,顺道去百货公司想买个信纸重新写一封信。” “最近镇上装了电话,大伙儿都打电话去了,写信倒是少了。” “所以人营业员记得上回买信纸的是些什么人,这上头写的买信纸的人大致模样,你要还有话说,咱们当面去对个峙?” 说着,她故意照着纸上念着。 “齐耳短发,长脸有雀斑,穿一件的确良衬衣……” 念完了,林安宁把信递给李友宝。 “村长,你明天可以去镇上核实一下情况。” 李友宝接过信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嗯……” 正好,王静今儿个也穿的那件的确良衬衣,跟她对得上。 王静摸了把自己的短发,扯了扯衬衣,那天去买信纸太匆忙,自己都忘了穿啥衣服了,那营业员倒是记住了。 她白着脸,还想狡辩。 “我是买了信纸,可那也是为了给家里写信,咋,不行?” 林安宁见她慌了,不由笑出声。 “行,当然行,不过最近你没有寄信,那信纸应该还没动过。” “不然,你把信纸拿过来,咱们看看这页码对不对得上?” 这下,王静是彻底不出声了。 她咬着唇看着苏水仙,想让苏水仙帮忙解释两句。 可苏水仙也不蠢,哪儿会这节骨眼上凑上去,她拉着周建设就往外走。 “那啥,没事的话,我跟周知青还有话说……” 彻底撇下王静不管,溜之大吉。 李友宝重重放下旱烟袋,冲着王静摇头叹息。 “王知青,你来红旗沟也一年多了,表现一直不怎么样。” “但我想着,你人年轻,就算有不足的,好好学习积极向上也行。” “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不光给知青点的同志添麻烦,还想给我们红旗沟抹黑。” “这样的同志,我们不需要,我会给上头反应一下,你回城吧!” 这是要把她退回城?王静慌了,她爸妈可说了,家里的工作都被弟弟妹妹顶了班儿。 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知青回城后,街道安排一个工作。 现在被退回去,别说安排工作,连粮食关系都解决不了。 王静一把拉着林安宁的手,苦苦哀求。 “林同志,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帮我跟村长求求情,让他把我留在红旗沟成不?” 林安宁挣脱开王静的手,淡淡一笑。 “我看着像傻子?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上回念检讨,我就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 霍甜甜走上前,哼了一声。 “就是,要不是小安宁聪明早有防范,今儿个被退回去的恐怕就是她了。” “王静,你活该……” 总结大会在一场闹剧中收了场,大伙儿都散了,王静一个人蹲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她就是看不惯林安宁受表扬,想给她点教训,所以模仿了林安宁的字迹,把那封信交给苏水仙,让苏水仙出头闹事,可谁知道,闹到后头吃亏的居然是她。 不成,她不能被退回去,至少不能这样被退回去。 王静抹了把泪,站起身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幕中…… 感谢支持水墨君的宝贝们,水墨君会多多加油的,爱你们,mua一个 第27章 对象都没了,还看啥病? 另一边,苏水仙拉着周建设先回了知青点,趁着大伙儿还没回来。 她捏了捏衣角,大着胆子把周建设推进屋关上门。 “建设,咱们两的关系,今儿个就定下了,你,你想干点啥都成。” 周建设推开苏水仙,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 “苏同志,刚才那么多人,我怕伤了你女同志的自尊,所以没吭声。” “现在,我跟你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我不喜欢你,一直都不喜欢你。” “如果你觉得以前给我送东西了钱不甘心,我会还给你。” “请你以后,主动跟我保持距离,谢谢。” 毫不留情的话,愣是半点都没给苏水仙留情面。 她红着眼,咬了咬牙。 “周建设,你以前明明就是喜欢我的。” “肯定是林安宁,是她勾搭你了是不是?” 周建设皱眉,拿过镜子给苏水仙看。 “不是我说,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该咋选。” “我实话跟你说,我爸妈可瞧不上乡下媳妇。” “就算要找,也要找林安宁那样的。” 远处,传来知青们的脚步声,周建设一慌,生怕被人发现他跟苏水仙在屋里。 到时候,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快走,从后门走。” “以后别人问起咱两的事儿,就说误会。” 他连拉带拽把苏水仙推出后门,随即,若无其事的打开门去跟知青们问情况。 后头是一道山坡,前两天下过雨,坡上满是青苔。 苏水仙脚下一滑,咕噜噜滚到了田坎里。 摔得不轻,还满身是泥。 又气又委屈,嚎啕大哭着回了家。 霍甜甜拉着林安宁往知青点走,路上满肚子好奇。 “小安宁,你咋知道会有人模仿你的字迹陷害你?” “我记得,这两天你没去镇上啊!啥时候找的那营业员?” 林安宁弯了弯唇,看了看周围的知青,小声道。 “就是那天回去锁门,发现枕头下的信被动过。” “看王静那神色,就知道她要搞事儿。” “我确实没去镇上,先前给村长那张纸上啥都没有写,我诈她的。” “谁让她心里有鬼?自己兜不住。” 听着林安宁说完,霍甜甜下巴都快掉下去了。 “小安宁,你以前性子软,总被别人欺负。” “现在,变厉害了啊!挺好。” 林安宁想到上辈子的事儿,扯出一抹苦笑。 “人总得长大,学会保护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得靠自己。” 不知道为啥,看着林安宁落寞的模样,霍甜甜有些心酸。 总觉得,她好像是受了很多苦,才有这种觉悟。 快到知青点了,就见周建设站在路边,大声道。 “我跟苏水仙同志是纯洁的同志友谊,刚才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闹误会。” “林安宁同志,我接受你的追求……” 周围的知青围在周建设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起哄。 “都这样了,就答应他吧!” “就是,有个男同志护着,以后也没人再欺负你了。” 林安宁看着满脸红光的周建设,只觉得恶心。 “周建设,但凡你刚才有胆子说出真相,我都高看你几分。” “别人不清楚,你应该知道,从始至终,我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有对象,不喜欢你这样的,也从来没收过你任何东西。” “是你先跟苏水仙不清不楚,后又想保全名声拉我下水。” “这是最后一次,再被我听见你说这些,我会写举报信,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污蔑知青同志的名声。” 林安宁平时明媚动人的脸,此刻挂满了冰霜,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周建设脸上有些挂不住,咬咬牙。 “行,你等着,别后悔。” “后悔你大爷,连我家那几个她都瞧不上,你算哪根葱?闪开……” 霍甜甜拉着林安宁,一把推开周建设回了屋。 今儿个热闹多,大伙儿可是看够了,回屋睡觉的时候,都还在回味。 月亮爬上半空,折腾了一天的红旗沟,慢慢安静下来。 除了苏家,这会儿苏水仙躺在床上,手蹬脚踹嚎得撕心裂肺。 “我不管,我就要进城。” “凭啥她苏娇娇可以当城里人?我不行?” 赵春梅咬了咬牙,捂住她的嘴。 “大半夜的,你嚎啥丧?吵醒了你奶和你弟,看不骂死你。” “苏娇娇亲爹妈是城里人,你能跟她比?” “我早说了那周建设不是个靠谱的,你不信,了那么多钱,现在啥都没剩。” “回头你去找他,把钱要回来,听见了没?赔钱货!” 苏水仙蹭的一下坐起身,不管不顾推着赵春梅往她奶的屋走。 “不成,我就喜欢周建设,真去要钱,咱两就成不了了。” “这些事都是林安宁那破鞋搞出来的,你去找我奶帮忙撕了那小妖精。” “我奶出马,肯定叫那破鞋讨不到好。” 赵春梅没好气揪了把苏水仙的大腿,疼得她嗷的一叫。 “你奶那性子你不知道?没好处的事儿她会干?” “先歇着,妈想想办法。” ———————— 这几天天气好,田里的稗草拔干净了,追了肥。 又赶上割油菜,油菜是红旗沟引进的新型作物。 前期都是分给村民自主种植,收割的油菜榨的油是他们一年的油水来源。 这活儿不算工分,知青们不用干。 可林安宁还是悄悄打听到张凤兰家的油菜田在哪儿,每天天不亮就去帮忙割点。 等天快亮了才回知青点,没让张凤兰发现。 这天刚到知青点,知青们都还没起。 老远就见曾桂华急得在外头打转,林安宁擦了把汗走上前。 “婶子,你有啥事吗?” 曾桂华一见到林安宁,赶紧上前抓着她的手。 “哎哟,林同志,我实在没法子了。” “咱们村那孙燕儿,今儿个帮忙割油菜扭了腰。” “这会儿躺在油菜田里动都动不了,我去找苏水仙,可她不肯来。” “要,要不,你帮忙去看看?” 苏水仙的原话是,我对象都没了,哪儿有心思去看病? 要想让我去看病也行,把林安宁赶走。 曾桂华差点没气死去,她本来就是红旗沟的医生,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她却用这身份来拿捏他们,可真不是个东西。 想到林安宁说过她会医术,曾桂华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找她。 又有些不好意思,非亲非故的,人家凭啥给你帮忙? 听完曾桂华的话,林安宁连手都来不及洗。 “婶子,走,你带路。” 曾桂华赶紧点头,眼眶止不住发热,看看,这才是好同志。 第28章 林同志,你可真厉害 林安宁跟着曾桂华到了油菜田,只见孙燕躺在油菜田里,身下压着一片油菜,哎哟叫唤个不停。 边上站着几个村里婶子,急得团团转。 张凤兰也在其中,见曾桂华带着林安宁来了,不由皱眉。 “咋没叫水仙来?她才是村里的医生。” 曾桂华一摆手,满肚子是气。 “你那好侄女,别提了。” “人自己不来,拿腔拿调,要我说,她就不是干医生的料。” 边上有个婶子见林安宁年纪小,有些不认同。 “要不,还是送镇上医院去吧?” “老孙家就靠孙燕儿干活儿,万一人出个啥好歹可咋办?” 曾桂华咬了咬牙:“你以为我不想送她去医院?村里男人都去山上割油菜了,刚咱们都试过了,一碰她就疼得厉害,万一伤了骨头,谁负责?” 两人说话功夫,林安宁蹲下身看了看孙燕的情况。 右侧腰肌僵硬痉挛,腰椎按压无骨折现象,转卧时疼痛明显。 “大姐,你别担心,是扭伤腰了,骨头没事儿。” “你先忍忍,我给你扎几针。” 林安宁拿出银针,分别刺入人中,委中,腰夹脊,阿是穴。 随着她取针后,孙燕儿的呼痛声明显小了,试着侧了侧身,她惊奇的发现,居然能动了。 “好像,没那么疼了。” 林安宁擦了把头上的汗,笑了笑。 “这儿不方便,待会儿我去你家再给你拔个罐,明天再巩固治疗一下,就没事了。” “不过,这几天还是不能干重活。” 孙燕儿满脸感激的点点头,在两个婶子的帮助下站起身。 “林同志,你可真厉害。” 刚才还怀疑林安宁把人治出毛病的婶子,这会儿扭扭捏捏的走上前。 “那啥,林同志,你会看病,正好,给我看看成不?” “我这段日子,身上总不爽利。” 林安宁仔细问了问情况,又给她把了脉。 “你是不是总觉得少气,四肢乏力?最近受到了什么惊吓吗?” 那婶子先是连连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林安宁收回手,给了她一个建议。 “您看啥时候抽个时间,去镇医院验个血,可能是肝上有问题。” 那婶子似信非信收回手,敷衍的扯了扯嘴角。 “还以为你能看出个啥,结果还是得去医院,得,白忙活。” 也不说声谢谢,扭身就走了。 曾桂华见状,都替林安宁不平。 “白叫人帮忙,连个好脸子都没有,这牛贵山家的可真不是玩意儿。” “走,林同志,去我家喝口茶。今儿个可多亏了你。” 林安宁笑了笑:“没事。”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走到张凤兰跟前。 “这位婶子,上回听您咳嗽了几声,要不,我给你看看?” 这举动,不光边上几个婶子吓了一跳,就连曾桂华都急忙出来打圆场。 “别,林同志,她不爱干这些……” 张凤兰这性子,红旗沟没人敢惹。 林同志是一片好心,万一惹火了她,把林同志骂哭了咋办?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凤兰居然没吭声,就这么把手抬起来,乖乖让林安宁把脉。 片刻后,林安宁皱了皱眉。 左关浮弦,肝气郁结。 倒是没有其他病症,但她也知道,人很多疾病都跟心理因素有关。 长期处于郁结状态,很容易生大病。 “您别总生气,有气也别憋在心里。” “有啥事,可以找人说说……” 听完林安宁的话,边上一个婶子噗嗤一下笑出声。 “嗨哟,刚才我还觉得林同志医术不错。” “现在看,倒也就那么回事。” “咱红旗沟谁都有可能受气,就她张凤兰不可能。” “你去问问,谁家不怕她?” 曾桂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谁说的?她那婆子妈是个好相处的?平时骂骂咧咧你没看见?” 一提到那老婆子那张嘴,婶子也识趣的闭了嘴。 没等那婶子再说什么,张凤兰收回手,皱眉看了看林安宁。 “跟我走。” 她活儿也不干了,拎着镰刀挑着两担油菜快步往回走。 重重的油菜把扁担都压弯了,她却快步如飞,看着确实身体挺好。 林安宁定定神,跟曾桂华打了个招呼,也跟了上去。 回到家,张凤兰把油菜摊开晒在屋场上,然后进了屋。 等林安宁跟进去,她从床底下把东西拿出来,一股脑塞给她,粗声粗气道。 “这玩意儿我用不上,你拿回去给你……妈。” “改明儿去找村长说一声,回你自己的家去。” “可是……” 林安宁捧着那些东西,咬了咬唇。 张凤兰却已经把她推出门,没好气关上门。 “赶紧走,别耽搁我干活儿。” 看着紧闭的木门,林安宁无奈苦笑。 妈好像是挺不喜欢她的,见她一次催她回去。 买的东西一点没动,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她从下乡起,就没家了啊! 眼见着林安宁走远,张凤兰这才打开门。 早就躲着看够热闹的赵春梅跳出来,磕着瓜子,吐了一口瓜子皮。 “大嫂,你知道那林知青是啥人不?” “给了她那么些好东西,是想说她当大贵媳妇?” “嗨哟,我可跟你说,她就是个破鞋,还抢了我家水仙的对象……” 话没说完,一柄镰刀贴着赵春梅的脸飞了过去。 赵春梅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张寡妇,你疯了?会死人的!” 话一出口,就知道要坏事。 张凤兰最忌讳别人叫她寡妇! 果然,张凤兰几步跑上前。 “这嘴臭得像吃了粪,送你去粪坑好好吃吃?” 赵春梅知道张凤兰的厉害,连滚带爬往屋子后头跑。 “妈,妈,杀人了!” 也不知道赵春梅是怎么跟田旺弟说的,田旺弟抄着一把扫帚冲出来,对着张凤兰就是一阵扑腾。 “丧门星,倒霉货,克死了满囤还不够,还想克死大贵不成?” “咱们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臭婆娘。” “你滚,滚出咱们苏家。” 扫帚打在张凤兰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 她却没还手,若无其事的背过身翻晒油菜。 是,她是克星,不能克了别人…… 田旺弟打累了,这才扔了扫帚。 赵春梅得意的瞪了张凤兰一眼,急忙扶着她进屋。 “妈,你慢点,咱家多亏有你,不然这家得散。” 第29章 看来,妈也没那么讨厌她 下午,林安宁给孙燕拔了罐, 虽然干不了体力活儿,可家里一点小事还是能干。 红旗沟就那么大点地,很快大伙儿就知道,这林知青不光长得漂亮能吃苦,还有一手好医术。 村里赤脚医生走了大半年,看病一直不方便。 现在有了林安宁,大伙儿有个头疼脑热也有个看病的地儿。 好像都忘了,苏水仙才是红旗沟的医生。 忙了几天,林安宁总算抽出空,去油菜地干活儿,却发现油菜已经割完了。 她记起来,好像从那天看过病后,就没见过妈了,是在躲着她?还是压根不想见她? 从油菜地回来,她叹了口气。 “小安宁,一大早的唉声叹气,谁欺负你了?” 霍甜甜背着把锄头,看样子是准备去菜园。 林安宁笑了笑,快步跟上去。 “甜甜姐,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林安宁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满脸苦恼。 “甜甜姐,你妈妈平时会嫌弃你吗?” 霍甜甜嗤笑一声:“我妈那是老嫌弃我了,当初听说我下乡,可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不过呢!我也知道她是嘴硬心软,你看,每个月都给我寄钱寄票。” “还有那些吃的喝的,只要是她觉得好的,都给我寄来了。要不我说,嫌弃归嫌弃,心疼还是心疼的。” 林安宁听着,满脸羡慕。 “真好……” 霍甜甜回头,有些好笑。 “好?你这说的好像没妈……” 看着林安宁那失落的模样,她止住了话头。 小安宁好像确实没妈,打小就跟林爷爷在乡下长大,那赵华一年到头都难回去一趟。 以前只当她工作忙,现在想想,没准她早知道小安宁不是她亲生的,所以才不管不问。 可怜小安宁,跟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一样。 “对了,林家那闺女回去了,你的爹妈呢?难道就没找过你?” 她十岁不到就搬回首都了,后来跟林家联系少,就连抱错孩子这事,都是小安宁跟她说才知道。 小安宁只说自己不是林家闺女,也没说她亲爹妈在哪儿,她也不好问。 林安宁顿住脚步,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狗尾巴草,没让霍甜甜看到她面上的落寞。 “或许,他们并不想见我吧!” 当初满腔热血下了乡,以为能一家团圆。 却没想过,妈跟哥哥他们,是不是想跟她团圆? 就这愣神的功夫,就听前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满囤家的,我真就摘了一把菠菜,回头我家菜出来了还给你就是了,你这喊打喊杀的干啥?” 林安宁抬头看去,是牛青山家的郭槐,她在堤坝上上蹿下跳。 后头的张凤兰举着一把杀猪刀,紧追不舍。 “我家菜园子菜一冒头就没了,不是你偷的是谁?” “今儿个不给你点教训,回头老娘还有菜吃?” 杀猪刀寒光闪闪,没人敢上前拉架。 张春兰几步追上郭槐,薅起头发就是一刀下去。 郭槐的头发被割断,成了个撒开的鸡毛掸子。 还来不及鬼哭狼嚎,就被张春兰一脚踹进了河沟。 她把手里的头发一扬,恶狠狠道。 “谁还敢偷我家菜,这就是下场。” 说完,一抬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林安宁。 张春兰脸上一僵,扭头快步走远。 边上的人这才敢下去把郭槐捞起来,七手八脚的送回家。 霍甜甜看着那架势,不由抖了抖。 “那婶子又是给我种菜又是给我送菜的,我还以为她转性子了,原来没有。” “看来,以后还是得躲着点儿。” “什么?” 林安宁回头。 “咱们的菜是她帮忙种的?还有吃的那些,也是她给的?” 霍甜甜点了点头:“可不呢?别说你,我当初也吓了一跳。” 两人进了菜园子,发现她们那块菜地上,放着一个堆满了的菜篮。 一看就知道,是谁放的。 林安宁笑眯眯把菜篮子放到一边,跟霍甜甜干完活儿。 看来,妈也没那么讨厌她是不是? 等天黑了,她拿着装满的菜篮子,去了张凤兰家。 怕吵醒苏水仙他们家,特意轻轻敲了敲门。 “干啥?” 张凤兰像知道是林安宁,黑着脸打开门。 林安宁也没被吓着,把手里的菜篮子递过去。 “我那天买的东西您不喜欢,今儿个换了点别的。” 屋里昏黄的油灯闪闪烁烁,离得近,张凤兰身上的伤看得清清楚楚。 “您受伤了?” 张凤兰眼神一闪躲,没好气接过菜篮子。 “不关你事,赶紧……” 这次,林安宁赶在她之前抢过话头。 “我知道您想让我回家,可,除了红旗沟,我没别的地儿去了。” “这个药膏给您,擦伤口特别好,不会留疤。” 林安宁掏出一管药膏塞进菜篮,赶在张凤兰拒绝之前,飞快跑远了。 看着那一抹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张凤兰咬了咬牙忍着没追上去。 菜篮堆得满满的,里头有山楂糕,有块,还有啥子药,她不认字,也不知道是啥。 她都多大人了?咋会喜欢这些孩子吃的玩意儿? 张凤兰拎着菜篮子关上门,嘴角却微微翘了翘。 不过,啥叫没地儿去了?城里的家不能回?待着不比乡下好? 想到这儿,她又虎起了脸,把东西塞回了床底下。 刚起身,就见苏大福推门进来了。 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兜里拿出一把零零碎碎的钱给她。 “妈,我这趟跟我师傅他们做活儿,挣了三十块钱。” “留了十块钱,剩下的都给你。” 苏大福跟着人学厨,平时十里八乡谁家有事请厨子。 他就跟着自家师傅去帮忙,以前是白干,现在他能站灶台了,也能挣点工钱。 不过,这钱可不能叫他奶知道,知道了一毛都不会给他妈留。 张凤兰点点头,把钱理好。 又拿出五块钱,塞回苏大福手里。 “上回你媳妇生气了,你拿着去买块好点的料子给她做衣服,哄哄她。” “剩下的,妈给你存着结婚用。” 苏大福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跟他差不多大的,娃儿都几个了。 他连婚都还没结,说出去大伙儿都笑话他。 去年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眼瞅着要结婚了,却被娇娇给得罪了。 想到这事,张凤兰就担心。 “你这趟回来准备待几天?要不,把你对象请回家来住两天?” 苏大福把钱藏进裤袋里,系好扣子,憨厚的笑了笑。 “我这趟能待半个月吧!这两天把家里活儿干了,再去她家帮忙。” “咱家人多,还是先别叫她来了,免得又受气。” 张凤兰一想也是,把钱捆上,用油纸包包好,塞进柴垛下的窟窿里,又往上盖了一层土,再撒上一层灶灰。 这下,彻底看不出里头藏了啥。 “对了,新来了一个知青,叫林安宁。” “你最近要是在家,多帮她干点活儿。” 苏大福眉头一皱,老不乐意。 “妈,是女知青?” “我都要结婚了,你还让我跟女同志走那么近干啥?回头传出去我咋做人?” 张凤兰没好气瞪了苏大福一眼,拧了把他的手臂。 “你想屁吃呢?人家长得跟天仙似的,一看你就配不上。” “我跟你说啊,她跟娇娇一样大,等于就是你妹子,帮她,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就行,别动歪心思。” 苏大福疼的龇牙咧嘴,揉了揉手臂。 “知道了,哎哟,妈,我是那种人吗?” 第30章 卖酸梅汤 入了夏,天一天比一天热。 晚上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吵得林安宁睡不安稳。 天没亮她就爬起床,换下汗湿的衣服,打开窗子通风。 凉爽的风吹进来,霍甜甜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 “小安宁,我还想睡会儿,今儿个不去镇上了。” “好,你睡会儿!” 林安宁应了声,拿起东西出门洗漱。 想了想,又从药房里拿了些酸梅汤的材料,在灶上熬起了酸梅汤。 待会儿她得去镇上,帮贵叔治手。 顺道问问,他那能不能买到药材。 最近村里看病的人多,药房里的药材眼见着越来越少,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酸梅汤熬好,她先放到水井里镇上。 见天还没亮,又拎着水桶去了菜园。 想打桶水把菜浇了,装满水的木桶太重,险些把她给拽进河沟里。 身边伸出一只粗黑有力的手臂,一把拎起木桶。 林安宁不解的抬头,是一个年轻的男同志,粗眉大脸,莫名有点熟悉。 “浇哪儿?” 苏大福被看得有些脸红,赶紧扭头往菜园走。 “哦,就那块地!” 林安宁指了指前头,快步跟上去。 苏大福大手一挥,喝住她。 “你就站那,离我远点。” 他利落的浇完了菜,又看向林安宁。 “还有啥活儿要帮忙的?” 林安宁老实的摇摇头,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别多想,对你没意思,我要结婚了。” 他把木桶一放,侧着身子从林安宁边上快步走过,把避嫌做到了极致。 林安宁转过身,轻笑出声。 “你叫苏大福?我能叫你一声大哥吗?” 上辈子经常听苏娇娇嫌弃,苏家大哥比木头还木,比钢板还直。 做他妹子,老丢脸了。 这跟妈有几分相似的模样,耿直憨厚的性子,不是她大哥还会是谁? 苏大福跑得飞快,连头都没回。 “我妹子跟你一样大,随便你。” 他疼娇娇,也想娇娇跟别家妹子一样,甜甜叫他大哥,可娇娇不喜欢他,就没正经叫过几声大哥。 没想到,居然从另外一个小姑娘嘴里听到了。 不得不说,这声大哥可真好听,难怪妈喜欢林知青。 林安宁把木桶拎回知青点,迎面撞上王静。 天热,她穿了一件土布白裙,不知道去了哪儿,滚了一圈泥巴和草根。 脖子上,好像还有点青紫的痕迹。 没等她看清,王静哼了一声,捂着脖子进了屋。 林安宁耸了耸肩,扭头把井里镇好的酸梅汤捞出来。 一半灌进暖壶,一半灌进水壶,背着去了镇上。 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太阳灼得皮肤疼。 林安宁进了黑市,大伙儿都臊眉耷眼无精打采的样儿。 她没见着贵叔,就去他家门口找了个阴凉的地儿蹲着。 用水壶盖倒了点酸梅汤喝,燥热的天,来一杯冰冰凉凉的酸梅汤,那滋味真是没话说。 一杯酸梅汤还没喝完,史富贵就满头大汗的跑来了。 “丫头,等久了吧?这大热的天,快进屋,我给你买冰棍吃。” 史富贵打开门,拎了把钻石电风扇插上电,对着林安宁吹。 林安宁摆摆手,把水壶放在桌上。 “贵叔,别忙活了,喝点酸梅汤不?我自己熬的。” “那怎么好意思?” 史富贵话是这么说,拿着搪瓷杯递过去的动作可一点没慢。 林安宁给他倒了一满杯,他一饮而尽,不舍的砸吧了一下嘴。 “这酸梅汤,真地道。” “大热天的,喝这可比吃冰棍解暑多了。” 林安宁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亮,又给史富贵满上一杯。 “贵叔,您说,在这儿卖酸梅汤能成吗?” 史富贵是个人精,哪儿听不出林安宁的意思,哈哈一笑。 “你这小娃,脑子倒是活络。” “附近村子就这一个镇,人都往这儿来,天热了,这些汤汤水水不愁卖。” “看在你给贵叔治手的份上,给你在这儿支个摊?不收你钱!” 林安宁确实是动了心思,她现在没有收入,手里就任静的那一百块钱,眼见着越来越少。 她不算村里的医生,没有工分补贴。 给村里人看病,大伙儿多半是给点鸡蛋红啥的抵药费。 药房的药材没了,常见的她还能上山采,山上没有的就得钱买。 要是不想点挣钱的营生,要不了多久就得饿死。 想着,林安宁也不着急,拿出银针先给史富贵针灸。 收了针,又给艾灸,随后还不忘贴上一剂膏药。 忙完这一切,才不好意思的开口。 “那,贵叔,我要在您这儿支个摊,您能帮我看着点吗?” 史富贵活动了一下手腕,不由乐开了。 “你这是顺杆子往上爬啊?在我这支个摊,要我帮忙熬吗?” “如果可以的话,那是更好了。” 林安宁捧着水壶,笑眯眯的模样,格外乖巧。 史富贵四十多的人了,也没个一儿半女,平时大伙儿见他凶神恶煞的样都怕他。 就林安宁一口一个贵叔,叫得那叫一个热络,相处了这段日子,他真把她当半个闺女了。 “成,谁让你叫一声叔呢?” “回头你把东西放这儿,我给你熬好放着卖。” 反正这玩意儿也不麻烦,放水煮上就成。 说干就干,林安宁托史富贵找来一口大锅,借着他的小厨房熬了一锅酸梅汤晾在那。 史富贵看了她熬酸梅汤的步骤,表示已经学会了。 他还有事,就先去忙活,让林安宁待会儿忙完把门关上就成。 等酸梅汤晾凉了,林安宁就摆在外头开始卖起来。 下午的天更热了,巷子里的人都准备回家。 路过林安宁那酸梅汤,被那酸酸甜甜的味儿给勾住了脚。 “同志,你这卖的啥?多少钱?” 林安宁拿起碗盛了一碗酸梅汤,笑着递过去。 “酸梅汤,酸酸甜甜,解暑佳品,两分钱一碗,您尝尝?” 冰棍都三分一根,这么大一碗酸梅汤才两分,划算。 那人给了两分钱,端起酸梅汤喝起来。 一碗下肚,畅快的一抹嘴,又掏出两分钱。 “好喝,再给我水壶灌一碗。” 有了好开头,其他人也都围过来。 很快,一锅酸梅汤就一扫而空。 林安宁把锅洗干净,擦了把手数了数钱。 就这一会儿功夫,挣了九毛八。 天越来越热,一天卖三五锅不成问题。 少说一天能挣三,五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块。 这账越算越叫林安宁开心,她数出五毛钱压在桌上。 又把五天量的酸梅汤包好,一块放在那。 眼见着天都要黑透了,林安宁关上门快步离开了巷子。 贾三从巷子后头闪出来,恶毒眼神追随林安宁离开。 第31章 不行,不能让林安宁抢了工作 从镇上回来,林安宁心情十分不错。 晚上被蚊子折腾了一宿没睡, 跟霍甜甜说了一声,背起药篓去山上采药。 霍甜甜迷迷瞪瞪想爬起来跟着去,可最终抵不过瞌睡又躺下了。 在山脚,林安宁遇到了在田边挖沟的苏大福。 两人打了个照面,林安宁笑眯眯抬手打了个招呼。 “大哥,早上好。” “嗯。” 苏大福板着脸故意不看林安宁,三两下挖完沟擦了把汗背起锄头。 “要干啥?我帮你。” 林安宁摆摆手,指了指山上。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就去山上采点草药。” “山上有蛇,你也不熟路,走。” 苏大福先一步往山上走,扛着锄头给林安宁在前头开路。 他也不知道为啥,就觉得林知青很亲切,比苏娇娇这个妹子还亲切。 见了她,总忍不住想照顾她。 林安宁也没拒绝他的好意,跟在后头。 见到药材,就往背篓里放。 苏大福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把找到的草药挖出来递给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动作间倒是有些默契。 “对了,大哥,你说你要结婚了。” “嫂子长啥样?你们咋认识的?” 上辈子苏娇娇说过,妈病逝后,大哥为了让她回去送妈最后一程,来找过她,可那时她已经被送到乡下去了。 大哥遇到车祸,当场人就没了,嫂子生孩子时一尸两命也跟着去了。 两人的感情,应该是挺好的。 他们根本不是书里写的,大哥大嫂是为了讹钱才出的事儿。 提到自己对象,苏大福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 “她性子直,人挺好的,就是说话有些不中听,脾气有点火爆,没啥坏心思。” “以后有机会,能见到的。”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很自然的就把林安宁当自家人。 日头渐渐升起来,两人身上都被露水打湿。 背篓里装满了,林安宁被压的有些摇摇晃晃。 苏大福接过她的背篓,直接拎下山。 到了山脚,才还给她。 “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回去。” 林安宁知道,她大哥是怕被人说闲话。 她接过背篓背好,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陈皮递过去。 “给嫂子吃,理气健脾的。” “大哥,我先回去了。” 她摆摆手,背起背篓快步往前走。 苏大福无声的点点头,把陈皮塞进口袋也走了。 林安宁背着背篓回到知青点,这会儿大伙儿才起床。 她顾不得休息,赶紧把药材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忙完,满头大汗,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霍甜甜赶紧扶着她坐好,给她冲了一杯牛奶麦乳精。 “哎哟,我的小安宁,你啥身体自己不知道?” “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的。” 林安宁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 一杯牛奶麦乳精下肚,她脸色好看了些。 霍甜甜接过杯子,扭头就要往外走。 “不行,我得去跟村长说说。” “既然这赤脚医生的活儿不归你,就让他们别找你看病,你能轻省点。” 林安宁赶紧起身拉着她,知道霍甜甜的软肋在哪儿。 她甜甜一笑,拉着她的手撒娇的晃了晃。 “我的好甜甜姐,我跟爷爷学医的时候,爷爷就跟我说过,医者父母心。” “既然选择学医这条路,就得为病人负责。” “今儿个我能因为自己不舒服就不给人看病,那病人能因为医生不舒服就选择不生病吗?” “放心,我这身体,心里有数。” 霍甜甜看着林安宁那乖巧的模样,心都甜化了,咬咬牙捏了把她的小脸。 “行,我拿你没办法。” “但你得保证,实在撑不住了得跟我说。” 林安宁点点头,保证答应。 两人这才重新说说笑笑,吃完了早饭去干活儿。 这段日子田里没啥活儿,李友宝就把村里男人组织起来,疏通水渠建堤坝。 女同志们就在村里编一些竹筐啥的,送到市里的工厂也能补贴一点家用。 这活儿看着简单,可做起来却极其费劲儿。 编筐的竹篾片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 就算是干了好几年的老师傅,在劈篾片的时候,都会伤了手。 知青点就她们四个女同志,这会儿凑到了一块。 林安宁性子沉稳心也细,很快就掌握了方法,劈出的竹片薄厚适中。 曾桂华经过她边上,见她干的活儿,都比了一个大拇指。 “林同志上手挺快,这篾片劈得真漂亮。” 王静不服气,铆足了劲儿要跟林安宁比个高低。 “哼,她半天才劈那么点,我都劈这么多了……” 篾刀往下一拉没拿稳,右手指缝登时皮翻肉绽,鲜血直流。 “哎哟,我的手!” 王静疼的厉害,反手把篾刀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李芬脚背上。 天热,李芬打着赤脚干活儿。 篾刀砍在脚背上,血喷了老高。 “哎哟,你干啥?” 她疼的厉害,捂着脚哭了起来。 周围正干活儿的婶子们听到动静,纷纷起身看过来。 “咋了?咋回事?” “血,流血了。” 一时间,晒谷场上乱成一团。 躲在角落里磨洋工的苏水仙见机会来了,赶紧站起身理了理衣摆。 “受伤了?哎哟,那么多血呢?” 她得意洋洋的站在那,就等李芬开口请她这个医生过去看看。 谁知道,压根没人搭理她。 只见林安宁快步跑到李芬跟前,蹲下身。 “先冲洗一下,我帮你消毒。” “篾刀生锈了,还得去镇上打一针破伤风。” 就这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利落的替李芬消完毒,包扎好伤口。 又叫了几个婶子帮忙,把李芬送到镇上去。 曾桂华把地上的血迹冲刷干净,招呼大伙儿继续干活。 被晾了半天的苏水仙回过神,咬牙跺脚。 “不是,你们是不是忘了,谁才是医生?” 听到这话,边上的孙燕没好气嗤笑一声。 “咋,这会儿记起你是村里的医生了?” “人林同志多利索?” “等你,黄菜都凉了。” “要我说,干个赤脚医生都这么吊儿郎当,干脆别干了,免得耽搁了村里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孙燕是半点面子都没给,苏水仙咬牙。 “哟呵,孙大姐,你这就拍上林安宁的马屁了?” “咋,是想学她那勾男人的功夫?好把自己嫁出去?” “也是,你都三十多了,再不嫁人,可真老家里头了。” 林安宁抢她的男人,还想抢她的工作?真不要脸。 赤脚医生虽然比不上镇上的医生有工资拿,可不用下田挣工分。 每月还有工分补贴,加上给村里人看病收钱,多舒坦? 那天是在气头上,所以才没来看病。 谁知道,居然被林安宁钻了这个空子 听说村里人现在都找林安宁看病,再这样下去,她这赤脚医生的活儿可真保不住。 不行,她不能让林安宁抢走。 第32章 她的伤快好了,李芬还在医院呢! “苏水仙,你好意思笑话我?” “我是没人要,你呢?送上门人家都不想要呢!” 孙燕也不客气,手里的篾刀敲得啪啪响,活像是在打苏水仙的脸。 “你……” 苏水仙气不过想动手。 可孙燕一站起来,比她高大不少,她登时就蔫了。 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她不由咬牙。 “好,行,你们厉害。” “我好歹是学过医的,林安宁就是个半桶水。” “你们信她不信我?以后有你们罪受。” 其他人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没有帮苏水仙说话的意思。 曾桂华不耐烦,手里篾刀敲得邦邦响。 “你干不干活儿?不干赶紧回去,别再这儿碍事。” 一个个的,都不给她好脸,苏水仙气红了眼。 王静的手已经没流血了,却主动走上前。 “林安宁自己都是个病秧子,要真有本事,早就把自己治好了。” “我还是相信苏同志的医术,请你帮我看看!” 明明她也受伤了,林安宁却不给她治疗伤口,哼,得意什么? 她就是要让林安宁干不了这医生的活儿。 苏娇娇这才觉得面子找补了些回来,对王静态度好了几分。 “成,你去那坐着,我回家拿点药就过来。” 苏水仙从家里拿了点酒精,随便给王静冲洗了一下伤口,疼的王静龇牙咧嘴。 “忍着点,别乱动。” 冲完伤口,苏水仙又撒了点止血药,用发黄的纱布包扎好。 “行了,这两天别沾水,过两天就好了。” 王静忍着疼,点点头。 “谢谢你啊,苏同志。” 晚上,林安宁从镇上回来,瞥见王静包得跟粽子一样的手,皱了皱眉。 “你这伤口最好不要捂着,天热,容易发炎。” “还有,最好是去镇上打一针破伤风。” 回应她的,是王静的冷哼。 ———— 打那天起,王静逢人就说苏水仙医术好,还把包扎好的伤口就人看。 “瞧,这是人苏同志给治疗的伤,眼见着就要好了。” “哪像李芬?好好的,被林安宁一治,现在还在医院没出来呢!” 苏水仙也比以前勤快了些,劈篾片的时候会主动问问大家有没有啥不舒服的地儿。 会帮着揉一把捏一把,村里人也忘了她不给孙燕看病的事儿。 中午,大伙儿都在树荫下休息。 王静又开始提起李芬还没出院的事儿,把苏水仙夸的那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暑了,话没说两句,她就觉得头昏眼。 摸了摸,额头还有些发烫。 “那啥,苏同志,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王静拉了拉苏水仙的衣服,苏水仙装模作样的给她看了看喉咙,又探了探额头。 “没啥事,就是受凉感冒了,待会儿给你一片感冒药。” 一边的郭槐扭着腰上前,坐在苏水仙身边。 “哎哟,还得是我大侄女,一看就知道是啥毛病。” “哪像有些人,还说要去医院检查。” 郭槐家跟苏水仙家是没出五户的亲戚,那天也是为了给苏水仙挣个脸,才挑林安宁的毛病。 苏水仙得意瞥了眼埋头劈篾片的林安宁,点点头。 “婶子,你放心,我可是受过镇医院专业培训的,跟那些半吊子货不一样。” 边上的人顺着两人的话说开了。 “也是,我上回找她开了药,好像吃了是没啥用,还了我两个鸡蛋呢!” “这黑心肝,压根不会医术吧?” 那阴阳怪气的话,听得霍甜甜鬼火直冒。 让小安宁看病的时候就一口一个林同志,这会儿就是黑心肝了? 林安宁拉了她一把,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汤。 “甜甜姐,天热,别动气,来甜甜嘴儿。” 曾桂华正巧过来听到这话,没好气瞪了他们一眼。 “帮了你们还帮出祸来了?嘴闲着手也闲着?” 围在苏水仙身边的几个婶子撇撇嘴,只能散开。 曾桂华歉意的看着林安宁,叹了口气。 “林同志,对不住。” “对了,你友宝叔让你跟霍同志帮忙去接李同志出院。” “你们都是女同志,方便点。” 林安宁点点头,拍了把身上的灰站起身走了。 坐着拖拉机到了镇上,李友宝让林安宁和霍甜甜先去给李芬办出院手续。 自己先去农资站,拉化肥去了。 办好出院手续,李芬还有一瓶吊水没打完。 林安宁让霍甜甜先看着,自己去了一趟黑市。 刚到史富贵门口,就见围满了人。 “别急别急,都有,排队排队!” 林安宁挤到前头一看,史富贵忙得满头大汗。 见到她,像是见到了救星。 “哎哟,丫头,你可算来了。” “快着点,没酸梅汤了。” 林安宁走上前,示意史富贵先去休息。 “叔,这儿我来。” 不多会儿,酸梅汤就卖光了。 林安宁不好意思看了看后头排队的人。 “今儿个没了,大伙儿明儿个早点来,我多送你们一碗。” 看着漂亮的女同志,又听说明儿个多送一碗。 排队的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喜滋滋的走了。 等林安宁进屋,史富贵赶紧把盒子里的钱拿出来递给她。 “酸梅汤比我想的更好卖,你瞅瞅,才三天,就挣了快三十块钱。 “早知道,我也卖这玩意儿。” 林安宁没接钱,只笑了笑。 “叔,这钱您先拿着。” 史富贵一听,立马板起脸。 “咋,你真以为我要你孝敬?” “我还没到快饿死的地步,这钱是你的辛苦钱,拿着!” 林安宁把锅碗瓢盆都收进厨房,又留下十几包酸梅汤的汤料。 “叔,当初说好,挣的钱咱两一人一半儿的。” “你那半留着,我那半你拿着给我买些药。” “待会儿,我给您开个单子。” 史富贵掏出烟抽了一口,皱了皱眉。 “成,不过先说好,这些玩意儿不好弄。” “价格高不说,等的时间也久。” “没问题!” 虽说大伙儿以后都找苏水仙看病,但她药房里有几味药用光了,她得备着放心点。 林安宁忙完从厨房出来,跟史富贵说了声就走了。 史富贵看着她出了巷子,这才关门。 走到厨房一看,灶台上整整齐齐放着几盒大前门。 他一怔,随即笑开了。 “这丫头,倒是会疼他叔!” 林安宁出了巷子没走多远,就被人叫住了。 “站住,嘿,我叫你呢,你聋了?” 回头一看,贾三跟一个男同志站在那。 那男同志支着腿靠在墙上,半长的头发扎了个小辫,耷拉着眼皮嘴里叼着一根烟,一看就是个混子。 林安宁心道不好,拔腿就跑。 没跑几步,就被贾三给揪住了头发。 “你跑啥?啊?不是挺能的吗?再跑啊?” 这会儿黑市没人了,连个路过的狗都没有。 头皮生疼,林安宁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摸出银针,就想给贾三一下。 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那男同志走到身后。 林安宁对大哥的 对二哥的第一印象:“混子!” 第33章 大哥活不成了,拉回家等咽气吧! 啪,狠狠一巴掌。 不是落在林安宁脸上,而是贾三手上。 “撒开,跟个小丫头动手?把你能的?” 那一巴掌可不轻,贾三的手背眼见着肿了。 “不是,大贵哥?我叫你来是帮忙的,你咋还胳膊肘往外拐?” “你,你不是也看上这娘们了吧?” “我跟你说,她不要脸,她跟贵叔有一腿。” 上回这娘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伤了他的手,他好几天才缓过神。 本指望贵叔会帮他撑腰,结果贵叔不但教训了他一顿,还帮这娘们卖起了酸梅汤。 他说想把这卖酸梅汤的生意接过来,贵叔不肯。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苏大贵这混不吝,想着狠狠教训这娘们一顿,让这娘们以后不敢来了。 这样,那酸梅汤的生意不就是他的了? 他看过,这玩意儿是真挣钱,凭啥便宜这臭娘们? 被松开的林安宁赶紧后退几步,擦了把眼角的泪,狠狠瞪着贾三。 “有你奶奶个腿,贵叔是好人,你别污蔑他。” 贾三捂着手,咬牙切齿就要上前。 “你特么。” 还没上前,就被揪住了领子。 “就一个小丫头,你嘴里干净点。你先回去,我跟她说。” 贾三有些怵苏大贵,点点头,不情不愿的走了。 苏大贵扔了手里的烟头,走到林安宁身边。 “小丫头,这地儿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聪明点,以后别来了。” “不然……” 他抬手屈起食指,想给林安宁一个爆栗。 可林安宁动作更快,一道寒芒点过,他手腕一阵酸麻。 等回过神,林安宁已经窜出了老远、。 “我正正经经做生意,还要被污蔑。” “你帮贾三撑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回再找我麻烦,我就让派出所来抓你们。” 看着人影跑远,苏大贵皱了皱眉,牙尖嘴利,确实挺能! 林安宁气喘吁吁跑到医院,跟霍甜甜一块接上李芬,坐上拖拉机回了红旗沟。 到了知青点,两人把李芬扶到房间。 李芬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半瓶麦乳精,塞进林安宁手里。 “安宁,这次可太谢谢你了。” “医生说,伤口处理得很好,不会留疤。” “我以前太不是东西了,你别生我的气。” 林安宁摆摆手,把麦乳精推回去。 “你现在才需要好好补补,我不生气,你休息吧!” 见林安宁死活不要,李芬只能把麦乳精放回去。 看着王静还没回来,她皱了皱眉,把自己的被褥拿出来,铺到一边。 等王静头重脚轻的回到房间,就发现李芬居然把被褥分开了。 她捏了捏自己单薄的被褥,咬咬牙。 “不是,李芬,你啥意思?我不就不小心砍了你一刀?你自己不找苏水仙治疗,非要听林安宁的。” “在医院住这么些天也怪我?把被褥放回来,我冷得慌。” 明明已经吃过感冒药了,可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冷。 李芬背着身,没好气道。 “你爱找谁找谁看病,我管不着。” “林安宁是个好同志,我不爱听你说她的坏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天出去干啥了,以后咱两分开睡,我嫌脏……” 王静的脸一白,咬咬唇,没敢再说啥。 折腾了一天,林安宁也累极了。 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倒头就睡。 半夜扯闪又打雷,大雨倾盆而下。 一大早,就听外头吵吵嚷嚷。 “不好了,不好了,凤兰,你家大福出事了。” “快,叫水仙去看看。”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安宁猛的坐起身。 随手披起一件白衬衣,飞快跑出门。 河沟边围满了人,依稀可见地上散落了几块大石头。 “哎哟,昨儿个下了好大的雨,我都跟牛贵山说今儿个不能动土。震动了山上的石头,落下来是会砸死人的。可牛贵山不听,非说要赶紧把活儿干完。” 牛贵山吃力的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道。 “这不是想着赶快把这活儿干完,我好去隔壁村接点散活儿挣点钱?” “谁知道一块大石头就这么砸下来了,又那么巧,大福刚好在我跟前。” 苏大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胸口一道酒杯大的创伤,殷红的血染红了地面。 胸膛微微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呼哧作响。 他艰难的呼吸着,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张凤兰跪在他边上,慌的手脚无措,平时中气十足这会儿在不停发抖。 “大,大福?你应妈一声?” “水仙,你救救你大哥啊?啊?” 苏水仙也被这架势给吓坏了,她就在镇医院她姨妈那学了几天打针,哪儿会治这个? 可这儿这么多人,她好不容易才扳回点名声,哪儿肯露怯? 她走上前,探了探苏大福的鼻息,叹了口气。 “大伯娘,大哥活不成了,赶紧拉回家去,等他咽气吧!” “什么?” 张凤兰无力跌坐在地,眼眶通红,就要去背苏大福。 “我不信,我带他去医院。” 这时林安宁好不容易挤进来,赶紧冲上前。 “别动。” 她一把按着张凤兰,一手去探苏大福的脉搏。 苏水仙见林安宁又来搅和,不由咬牙。 “林安宁,我才是村里的医生,你啥都不会,别添乱。” 她一把揪着林安宁,就要把人拉开。 没曾想,林安宁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把她甩在地上。 “大哥是开放性气胸,呼吸困难,休克,你耽搁一分钟,他就多一分危险,闪开。” “啥啥气胸?” 苏水仙懵了,这名儿都没听过。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哪儿能被比下去? “大伯娘,你给句话,是信我还是信她?” “再晚一步,我大哥可就在外头咽气了。” 这会儿功夫,赵春扶着田旺弟也赶来了,听到这话。 田旺弟跌坐在田坎上,嚎啕大哭。 “要死哦,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又克死我孙子。” “连最后一口气都不让他在家咽?我要带我孙子回家。” 哭着嚎着,就去撕扯林安宁。 “还有你这狐狸精,勾人的破鞋,也配碰我孙子?撒手……” 听着苏大福的呼吸越来越弱,林安宁急了。 “你松手,让我救大哥!” 感谢,大喵,caroletu两位宝贝的比心,感谢秋爱友小宝贝的月票,抱住mua 第34章 汪 张凤兰这会儿回过神,抹了把泪,一把提溜起田旺弟扔进河沟。 侧头看了看蹲着的林安宁,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身后。 “你治你的,我今儿个看看谁敢动手,我杀猪刀砍不死她。” 那狠厉的神色,叫田旺弟也抖了抖。 “反了反了,你这丧门星为了个外人,跟婆子妈动手了。” “好,成,别说我心狠。待会儿大福咽气了,你就立马给我滚出苏家。” 牛贵山无力的靠在河堤边的树荫下,胸口还插着一根树枝。 想着苏大福也是因为他才出的事,到底有些不忍心。 “满囤家的,要不,你还是把大福拉回去吧!” “水仙是你亲侄女,还会故意不给大福治不成?” “别为了这事和你婆子妈离了心,真被赶出去可怎么办?” 郭槐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真是猪油蒙了心,宁肯信外人也不信自家人。” “水仙啊,她不信你婶信你,快来,给你叔看看伤。” 甭管他们怎么说,张凤兰就是不吭声也不让开。 林安宁心无杂念当没听见那些话,手脚麻利的给苏大福的伤口消毒。 又拿出干净的纱布塞住创口,形成闭合性气胸。 见苏大福还没彻底失去意识,林安宁温和安抚道。 “别怕,不要深呼吸,小口呼吸气。” 她给苏大福塞了一颗止痛药,摸出一根针管,进行抽气治疗。 边上看热闹的人见她动作有条不紊,抽了几针管气出来后。 苏大福的呼吸明显平稳下来,刚才青紫的脸色,也慢慢好转。 这会儿,李友宝抬了两块门板过来。 林安宁擦了把汗,帮着把苏大福抬上去。 “友宝叔,麻烦你在拖拉机里铺几床厚点的被,免得颠簸到伤口。” 又拉了拉张凤兰的衣摆,小声道。 “我跟你一块送大哥去医院,得去市医院。” “放心,没事的。” “嗯!” 张凤兰上前帮着把苏大福抬上了堤坝,林安宁站定,看向牛贵山。 苏水仙立马反应过来,几步跑过去。 “贵山叔,我来帮你看。” 说着,拉了郭槐一把,她立马回过神。 “是是是,我们就信水仙侄女的医术,咱不用你帮忙。” “行,那我走了。” 林安宁转头,快步跟上张凤兰他们。 等人走了,苏水仙看着牛贵山胸口的树杈,咬了咬牙。 “没多大事,就是点皮肉伤。” “婶子,你帮忙按住叔,我得先把这东西拔出来,好好给伤口消毒才行。” 她一把按着牛贵山的胸口,用力把树杈拔出来。 “啊……” 牛贵山一声惨叫,鲜血跟泉眼一样喷了出来。 苏水仙赶紧学着林安宁刚才的样儿,往伤口塞纱布。 可刚才还能说话的牛贵山,眼见着脸色惨白,昏死过去。 “大侄女,咋回事?你叔咋没动静了呢?” “啊,血,好多血!” 郭槐慌了,苏水仙见纱布被浸透,血还有继续流的架势,也慌了。 “快,赶紧抬上去让,让林安宁一块送医院……” ———————— 拖拉机一路不停,总算到了市医院。 苏大福和牛青山一块送进了抢救室,张凤兰沾了一身泥巴和血,整个人跟失了魂儿一样跌坐在抢救室外头。 郭槐站在外头,不停嘟囔着。 “我们家老牛伤得更轻,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没多会儿,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谁是苏大福的家属?” 张凤兰回过神,赶紧冲上去。 “我,我是,医生,我儿子咋样了?” 医生轻轻拍了拍张凤兰的肩膀,往外头的人群里扫视一眼。 “放心,没事了,现在麻醉还没醒,送回病房休息就成。” “是很危险的开放性气胸,不过处理的很好。” “我想问问,是哪儿的医生给处理的?相当的不错。” 说话的功夫,苏大福被推了出来。 郭槐不由急了,冲到医生跟前。 “医生,我们家老牛呢?” “他就出了点血,咋还没出来?” 医生皱眉看着郭槐:“就出了点血?贯穿伤,本来伤口堵着贯穿物好好的。” “非要把贯穿物拔出来,造成两次伤害。” “他出血很严重,还在输血。” “啥时候能出来不好说,家属赶紧去交钱,等着用血呢!” 说完,医生带上口罩又回了手术室,郭槐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天杀的苏水仙,我跟你没完。” 林安宁跟张凤兰把苏大福推回病房,张凤兰守着苏大福不肯动。 她神色如常,疲惫的看了林安宁一眼。 “你先回吧,这儿有我看着。” 林安宁没多说,点了点头,悄悄离开了病房。 先去把医药费交了,然后出去买了点东西。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见苏大福醒了。 张凤兰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先前那失魂落魄的样儿。 她站起身,给苏大福掖好被子。 “醒了就好,想吃点啥?妈给你买。” 苏大福眼眶发红,虚弱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张凤兰的手背。 “妈,你不是克星……” 没人比苏大福更清楚,他出事的这会儿功夫,他妈听了多少难听的话。 张凤兰的手顿了顿,嘴唇紧紧抿着,极力压抑着什么。 吧嗒,吧嗒,眼泪滴在被子上晕开。 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哽咽出声。 “大福,你爸没了,你妹子也没了,要是你出点啥事,妈咋活……” 呜咽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此刻张凤兰不再是那个人见人怕的泼妇。 只是一个担心孩子,无人依靠的母亲。 林安宁眼眶发红,没有打搅两人。 她把东西放在门边,转头捂着嘴跑了出去。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她躲在一颗树后,无声的哭起来。 真好,林安宁,不用经历亲人分别。 真好,林安宁,这辈子,你们还有团圆的机会。 可是,妈说大哥的妹子没了,是说苏娇娇吧? 说不出是高兴多点,还是伤心多点,眼泪就是止不住。 直到,被人拉着肩膀,扣进一个灼热的怀抱。 “不是受伤,就是哭成这样,叫人怎么放心?” 熟悉的语调,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林安宁紧紧揪着他的衬衣,不让自己沉沦在炙热的怀抱中。 “霍深,我在靠着树哭,跟你没关系。” 霍深哑声轻笑,手却没放开。 “是,我现在就是一颗树,你放心靠着哭成了吧?” “跟我说说,谁惹你了?” 宠溺的语气,好像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被包容。 “霍深,树不会说话。” 霍深咬了咬牙,气笑了。 “行,你就欺负我。” “簌簌簌簌……” “霍深?” “别吵,起风了,吹我树叶响呢!” “哭你的,簌簌,簌簌!” 林安宁抿了抿嘴,先是笑了,然后松开手大哭起来。 哭她的劫后余生,哭她的失而复得。 晕晕乎乎间,她好像叫了一声。 “霍深!” 回应她的,是慵懒又拉长的声线。 “汪……” 霍深:“又让我当树,又让我当狗,我懂了,我媳妇喜欢玩角色扮演!” 第35章 这村医,我当定了 张凤兰哭过一通后,心里也舒坦了。 让苏大福歇会儿,自己出门去买吃的。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门口那堆东西。 她拎起来看了看,脸盆毛巾肥皂,换洗衣服都有。 里头的粥水还热着,病房里就住了苏大福一个人,想了想,就知道是谁买的了。 她赶紧追出去看了看,早不见了林安宁的身影。 走到窗口问了嘴才知道,连医药费都给交了。 她看着漆黑的夜幕,拎着东西的手不由紧了紧。 “妈,大哥没事吧?” 苏大贵一头钻进医院,气喘吁吁站在张凤兰跟前。 环顾四周,似乎在找苏大福。 张凤兰回过神,没好气给了他一巴掌。 “你成天不着家就算了,你哥出那么大事,你这会儿才来。” “再晚点,你就见不着你哥了。” 苏大贵嘴唇抖了抖,痛苦的捂着脸。 “妈,我,我大哥没了?” “呸呸呸。” 张凤兰一把揪下苏大贵的小辫,把人踹翻在地。 “你哥好好的,啥事没有,你再不来,咱们就出院了。” “给我滚进去,别在这丢人。” “嗨,妈,你早说啊!” 苏大贵若无其事站起身,快步走进病房。 见苏大福脸色还算好,也放了心。 “大哥,我这趟出门弄了两瓶好酒。” “回头给你结婚用,你快点好起来。” 苏大福点点头,扯了扯嘴角。 “有没有啥,小姑娘能用得上,吃得上的?” 苏大贵大大咧咧往病床上一坐,拍了把身上的灰。 “有两块进口的巧克力,咋,你要送嫂子?” 苏大福摇摇头,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伤。 “给妹子,多亏了她,我才捡回一条命。” 被石头砸中,躺在田埂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迷迷糊糊间,一直听着林知青的声音。 安慰他,鼓励他,给他处理伤口,送他上医院。 多亏了林知青,不然他活不下来。 “娇娇回来了?” 苏大贵站起身,探头四处看了看。 “娇娇,跟二哥躲啥呢?” 张凤兰眼神暗了暗,走上前把粥倒出来喂苏大福吃。 “不是她,是村里的林知青,人挺好。” “往后见了,多照顾点,她跟娇娇一样大。” “你跟你大哥一样,当妹子待就行。” 苏大贵没好气切了一声,拿起剩下的粥喝了一口。 “我就娇娇这一个妹子,其他人都不认。” “哼,小丫头去了这么久都没捎个信回来,没良心。” “不过……” 苏大贵放下碗,皱了皱眉。 “娇娇都回自己亲妈那了,我那亲妹子怎么也不说来看看咱们?” “呵,也是,城里日子那么好过,哪儿会想回这鸡不拉屎的地儿。” 张凤兰喂粥的手一抖,泼了苏大福一身。 “哎哟,妈……” 苏大贵回头一看,赶紧把张凤兰拉开。 “我来吧,妈你歇会儿。” 张凤兰看着碗里的粥,呢喃出声。 “是呢!城里日子好过,干啥要来这儿受罪?” ———————— 林安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回到知青点的。 只知道,天亮醒来睁开眼,自己就躺在知青点的床上。 昨天是见到霍深了吧?应该不是做梦,她回来了,霍深呢? 林安宁撑着手坐起身,一眼就看见霍甜甜坐在床边,顶着两个吓人的黑眼圈死死盯着窗户。 “甜甜姐?” 她伸出手在霍甜甜眼前晃了晃,让她回神。 “嗯,小安宁醒了?昨儿个睡得好吗?” 林安宁点点头:“挺好的!”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哭得太厉害,昨儿个难得睡了个好觉。 霍甜甜站起身,摸了摸林安宁的脑袋。 “那就好,不过,跟那狗东西说,下次别这样做了。” “我的命,也是命啊……” 昨儿个半夜,她迷迷糊糊一睁眼,就见床边多了个两头四手的怪物。 吓得她差点去见她太姥,结果是霍深那狗东西背着小安宁从窗户跳进来了。 那档口她也没想明白,霍深是怎么和小安宁在一块的? 林安宁穿衣起身,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甜甜姐,你昨儿个见到霍深了吗?” 砰砰砰 外头的拍门声打断了霍甜甜的话,她不耐烦的站起身打开门。 “一大早的,谁啊?” 门外是苏水仙,她咬咬牙,看向林安宁。 “林安宁,你别装死,出来,我有事儿问你。” 林安宁已经穿好衣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我听得见。” “牛贵山没事儿吧?苏大福死了?啥时候拉回来?”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出了风头,村医就会让你干。” “下次遇到这事,你躲远点,别碍事。” “如果村长问你要不要当村里的医生,你给我说不要,哼,你不配。” 林安宁眼神一变,几步上前甩了苏水仙一巴掌。 “那也是你哥,一大早咒人死,你脑子掉粪坑里了?” “我告诉你,这村医我当定了。” “不然,等你当村医,村里人得被你霍霍光。” 那巴掌把苏水仙打得嗷一叫,就要扑过去跟林安宁拼命。 “你个小骚狐狸敢打我?我他妈跟你拼了。” 知青点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拉架。 王静发着高烧,听着苏水仙在跟林安宁打架,撑着身体走到门口。 “别拉,让她打,该打,打死她……” 话没说完,扑通一下,昏死过去。 这下,知青点彻底乱套了。 “苏水仙,你不是村医?赶紧给王静看看?” 经过昨儿个牛贵山的事儿,苏水仙有点害怕给人看病,也顾不得找林安宁报仇,慌得转身就跑。 “别,别找我,不关我事……” 知青们又看向林安宁,林安宁咳嗽了几声走上前,解开王静伤口的纱布。 伤口已经感染,恶臭扑鼻。 “送医院,感染了,再晚点,人就没了。” 知青们一听是要死人的事儿,赶紧抬起王静往医院跑。 下午,知青们回来报信。 王静的命是保住了,可因为感染太厉害,右手截了三个指头,因为她没打破伤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啥后遗症。 听到这消息,苏水仙彻底不敢出门了。 可她不出门,不代表别人不找上门…… 感谢书友485058的月票,感谢caroletu的打赏。 抱住两位宝贝子,举高高,么一个 第36章 苏水仙,赔钱 苏大福的伤好得快,住了三四天就回家了。 林安宁偷偷去看过一眼,见苏大福面色红润,能自由行动,也就放了心。 这几天田里要撒肥料,村里少了几个劳力。 活儿就分摊到其他人身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一大早起来准备去干活儿,就听苏家那边吵吵嚷嚷。 问了一嘴才知道,是郭槐找上门了。 霍甜甜一听有热闹看,赶紧拉着林安宁往苏家跑。 “苏水仙这几天一直躲乌龟壳里,今儿个总算有人把她拽出来了。” 苏水仙家就在张凤兰家隔壁,是三间敞亮的红砖房。 这会儿,郭槐拿着一把菜刀,站在她家门前破口大骂。 “苏水仙,你个黑心烂肝的货,给我出来。” “啊?你叔好好的,被你治得去了半条命。” “在医院了小两百了,还不能出院。” “医生说,以后都可能干不了重活了。” “今儿个你不给我赔钱,我就叫你哥他们几个回来讨个说法。” 郭槐有三个儿子,个个五大三粗都不是好惹的。 屋里的苏水仙吓得拉住赵春的手,不敢开门。 “妈,你说咋办?要不,叫我爸跟弟回来?” “叫他们回来挨揍?” 赵春没好气甩开苏水仙的手,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脑袋。 “当初不是让你跟你姨妈好好学?你咋就学成这样了?” 苏水仙也委屈,捂着脑袋直掉泪。 “当初不是你说让我随便学学,在村里会打个针就够用了?现在怪我?得,让郭槐砍死我得了。” 赵春一把拉住苏水仙,给了她一巴掌。 “赔钱货,你给我出去好好说话。” “记住了,回头村里人找你看病,多收点钱,这样才能回本。” 她打开上锁的柜子,翻出五十块钱捏在手里,肉疼的挤出一个笑,打开门。 “她婶子,别动气。” “咱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 “你也知道,我家水仙是一片好心。那城里的医生是吓唬你的,你看大福伤成那样,都说活不成了,这不,回来了不是好好的?” 她上前,把那五十块钱塞进郭槐手里。 “这钱你拿着买两瓶麦乳精,好好给她叔补补。” “回头,咱家养的鸡,再给拿两只过去……” 苏水仙像只鹌鹑一样,躲在赵春背后。 “是啊!婶子,大不了以后我给你家看病都不收钱。” 郭槐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口。 “我去你的,再生病也不敢找你看病,好好的人别治死了。” 她把钱往兜里一塞,却不肯罢休。 “这点钱也就够买点肉给贵山吃,医药费呢?再拿三百给我。” 听郭槐这么狮子大开口,赵春的笑也没了。 “三百?够你们一家买药吃吧?” “就五十块,不要就还我。” 她伸手就去抢,郭槐也不是好惹的,扬起菜刀就砍。 “你个臭婆娘,咒我一家子?我跟你拼了。” 菜刀顺着赵春耳根砍下去,削掉了一块皮,她一抹一手血,满院子乱窜,杀猪样叫起来。 “不得了了,郭槐杀人了……” 她知道郭槐怕张凤兰,掉头就往张凤兰家跑。 可是张凤兰把门关得死死的,她咋叫不都开。 眼见郭槐追上来,她没地儿跑,捏着鼻子,一头跳进了后边的粪池。 苏水仙跟着她妈,也一头跳进了粪池。 见郭槐追过来却不敢跳,她得意叉腰。 “哼,你再追?有本事跳下来?” 郭槐气不过,瞥见边上的粪瓢。 拿起就往赵春和苏水仙身上怼,两人被怼得没地儿躲,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粪水。 匆忙赶来的李友宝见状,赶紧跑上前抢过粪瓢。 “别闹了,真出人命了你也逃不了。” 赵春和苏水仙翻着白眼,出气多进气少。 郭槐冷哼一声,拿着钱走了。 “还差三百,我过几天来拿,少一分,我跟你们没完。” 李友宝拎了两桶水冲了冲,两人缓过神,抱着痛哭起来。 “行了,不嫌丢人?滚回家去!” 李友宝抽了口旱烟,赶紧离开了这熏人的地儿。 半道,林安宁拦住了李友宝。 “友宝叔,我有点事想跟您申请一下。” “我看着,村里的村医好像还没完全定下来。” “所以想争取一下,您看行吗?” 换成以前,李友宝肯定不会点头。 可最近因为苏水仙闹出这么多事,他还真动了换掉苏水仙的心思。 不能把村里人的性命,交在这么个不靠谱的医生手里。 “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这样,后天我们开个会。” “让村里人投票决定,你看行吗?” 林安宁也不强求,点点头。 “行!” 她拉上霍甜甜,一块回了知青点。 被这一打岔,她也就忘了霍深的事儿。 或许,他只是碰巧路过,顺便把她送回来,以后估摸着,也见不着了。 李友宝前脚回了大队部,后脚红旗沟要重新选村医的消息就传遍了。 赵春和苏水仙在河沟里洗了一下午澡,快天黑才回家。 两母女寻思着不能叫到嘴的肥肉飞了,回家后,好一通撺掇田旺弟。 让她出面去村里活动一下,叫村里人到时候都投苏水仙。 虽说了钱,可当上村医,还愁弄不到钱? —————— “天黑了去我家,有事。” 她声音很小,除了林安宁没人听见。 干完一天的活儿,林安宁洗了个澡,走出门。 老远就见路口那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矮些的是李友宝。 “同志,那边就是我们的知青点,你看……” 高个似乎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李友宝瞥见林安宁,扬了扬手。 “林同志,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个同志。” 林安宁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村长,我这会儿有事,明天吧!” 李友宝呵呵一笑:“谈对象的事儿?去吧去吧!” 一扭头,见身边的人脸黑成了锅底,莫名觉得有些冷。 “那,霍同志,咱们继续说?红旗沟就这么大,你看你愿意住哪里?我去说一声,给你安排好。” “就知青点吧!” 霍深:“我想住我媳妇心里,村长,你给安排吗?” 第37章 怎么是你? 林安宁熟门熟路的进了小偏屋,张凤兰正在灶前忙活。 苏大福把桌子搬到灶房中央,摆好碗筷。 见到林安宁来了,憨厚一笑。 “妹子,你坐这儿!” 那声妹子叫得林安宁一愣,随即甜甜一笑。 “谢谢大哥!” 张凤兰起身揭开锅盖,白茫茫的热气带着诱人的香味蒸腾而上。 林安宁不由抽了抽鼻子,真香啊。 张凤兰把鸡汤盛起来递给苏大福,又转手递给林安宁一个小碗。 “去坐着吃!” 碗里放着两个肥嘟嘟的鸡腿,林安宁不由一怔。 “我一个人吃的?”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叫张凤兰皱眉。 “给你吃的,全吃光,不许剩。” 苏大福生怕林安宁误会,赶紧上前解释。 “妹子你别怕,我妈就是这性子,她是看你太瘦了,想给你补补。” “没事,今儿个都是家里人,你敞开了吃。” 林安宁低着头捧着碗坐在桌边,趁着他们没注意,擦了把眼角。 她不是怕,只是没想到这种被偏爱的事儿,会落到她头上。 以前看苏娇娇一顿一碗肉饼汤,她好羡慕呢!现在,她也有了。 狠狠咬上一口,好吃。 正吃着,就听门口传来动静。 “妈,我回来了。” 苏大福一笑,走上前打开门。 “大贵回来了?妹子,这是我二弟,你可以叫声二哥。” 林安宁刚抬头,就对上苏大贵诧异的眼。 许是知道今儿个家里有客人,他穿得挺干净。 没叼烟,没扎小辫,看着是个正经人。 两人眼对眼,同时开口。 “咋是你?” “怎么是你个混……” 后头的话,林安宁咽下去。 不怪她认不出,实在是大哥二哥的长相差太多。 大哥憨厚,跟妈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二哥桀骜,看着流里流气。 苏大福一脸不解,摸了摸脑袋。 “咋,你们认识?” “大贵,你不是说在隔壁市里学修自行车的手艺?妹子,你在哪儿见的他?” “他……” 林安宁刚要说话,苏大贵几步上前,一把拿起鸡腿塞进她嘴里。 “哦,我前些日子路过镇上,正巧碰上她,有点小误会。” “林安宁同志是吧?你好,快吃,不然就凉了。” 林安宁看了眼张凤兰,到底没说什么。 要是妈知道二哥在镇上当混子,肯定很伤心。 她狠狠咬了口鸡腿,没再看苏大贵。 “行了,吃饭!” 张凤兰一声招呼,苏大贵和苏大福都坐下来。 鸡汤是自家养的老母鸡,熬了两个小时,里头还放了干蘑菇,汤鲜,肉滑。 林安宁吃完了碗里的鸡腿,张凤兰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苏大福也给她夹了几块鸡肉。 “妹子,你多吃点。” 唯独苏大贵,吃的心不在焉,总怕林安宁嘴里蹦出个什么不中听的话。 好险一顿饭有惊无险的吃完,林安宁满足的摸了摸肚子。 下乡这么久,头一次觉得肚里有油水。 “谢谢您,很好吃,我吃得很饱。” 她起身,准备走人。 张凤兰却叫住了她:“等会儿!” 她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早已准备好的钱,塞进林安宁手里。 “买了那么多东西,还交了医药费,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要不还,这钱就没了,你钱都多得慌?” “拿着,我们家不欠人情。” 林安宁知道张凤兰的性子,捏着钱笑了笑。 “那不是救急吗?听说大哥要结婚了?” “要不,这钱先还一半,剩下的以后慢慢还,我不着急。” 那贴心的话,叫苏大福心里一暖,他憨厚笑了笑。 “大哥结婚有钱,也能挣钱。” “你一个小姑娘,手上有钱胆子也大点。” 张凤兰不由分说把钱塞进林安宁兜里,粗眉皱起。 “拿着,不说还要竞选村医?” “没钱谁投你的票?” 林安宁一脸吃惊:“您知道这事了?村长还没发通知呢!” 那一脸天真的模样,叫张凤兰不免忧心,这种好欺负的性子,怎么跟苏水仙争啊? “哼,她们家早去活动了,你也尽快。” 林安宁看着张凤兰故意板起的脸,不由笑了笑。 她把钱拿出来,数出张凤兰多给的几张大团结,又塞回她手里。 “我不靠这种方式,也照样能当上村医,您信不?” 神采飞扬的小脸,自信满满的语气,叫苏大福有些晃神。 苏大贵早已等不及,上前拽了林安宁的辫子。 “走,我送你回去,晚了叫人看见你在咱家不好。” 林安宁一把抢过自己的辫子,道了个谢,皱眉往外走。 “我自己走……” 苏大贵嗤笑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你都叫大哥了,来,叫声二哥听听?” 苏大福看着两人的背影,半晌才出声。 “妈,妹子刚才那样,像不像我爸?” 他爸当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文化人,身体一直不好,病恹恹的。 但不管做个什么事,总是这样自信满满的,叫人没来由就安心。 爸走的时候,大贵还小,可他已经记事儿了。 虽然记不大清爸长啥样,但这些事,却一直记得。 “嗯!像他。” 张凤兰眼眶红了红,扭过头去。 林安宁快步往知青点走,苏大贵几步追上去。 “嘿,我说你走那么快干啥?我是会吃了你还是咋?” 林安宁站定,瞪着他。 “你不吃人,但你不是好人,你当混子,你对不起你妈。” 看着那张一本正经训他的小脸,苏大贵不由好笑。 “人还没有板凳高,就学着教训人了?” “我是混子,我承认,可我没干坏事。” “你仔细想想,上回我是不是还帮你,打了贾三来着?” 话是这样说,可事儿还是不对。 “你那本来是准备帮贾三教训我的,只不过半道改了主意。” “那叫,叫犯罪未遂。” 苏大贵说不过林安宁,无奈摊手。 “牙尖嘴利,成,我错了,道歉成不?” “我是得感谢你,救了我大哥,还有,刚才没有拆穿我。” “喏,这个给你。”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林安宁。 林安宁不肯要,摇摇头。 “这玩意儿不便宜,我不要。” “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好好过日子吧!” “你还年轻,走错了路还来得及回头。” “实在找不到好工作,跟我学医也成,我一定好好教你。” 不知道为啥,看着那张认真的小脸,苏大贵说不出打她脸的话。 把巧克力往林安宁怀里一扔,扭头回了家。 “切,小不点儿,不爱吃就拿去送人。” 苏大贵:“啧,人还没有板凳高,怪凶的。” 林安宁:“你家板凳两米高?” 第38章 你跟我处对象,我帮你拉票 林安宁想叫住苏大贵,可他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苏水仙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打开门朝外头张望。 “谁在那儿?” 她怕惹人闲话,只能先回知青点。 没办法,只能重新拿回去。 霍甜甜见她把啥东西放回木箱,好奇探头看了一眼。 “这可是个好玩意儿,谁送你的?你对象?他来过吗?我咋没见到?” 林安宁不由好笑,把巧克力放好,锁上箱子。 “没呢!等他来了,一定带你看看。” 她都下乡这么久了,人还没个信,估摸着应该是不愿意这婚事吧! 那她得多挣点钱,寄回去补偿人家。 忙完一天的活儿,林安宁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回到知青点,也不进屋,就坐在外头看着来来去去的知青。 霍甜甜忙完出来,见林安宁还坐那。 不由好奇,四处看了看。 “小安宁,你咋回事?这两天在看啥呢?知青点不都是这些人?” 林安宁笑了笑,站起身。 “没啥,就是看这些人呢!咱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霍甜甜拍了拍随身的布口袋:“放心,都在这儿。” 林安宁抓紧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跟霍甜甜一块去了村部开会。 到门口,正巧碰上苏水仙和赵春。 苏水仙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跑那么快干啥?赶着去投胎?” 村部里头乌压压都是人,林安宁往那一站,就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那眉眼,那身段,她是个女人都觉勾人。 赵春看了眼自家闺女,又看了看林安宁,叉着腰站在门口。 “今儿个我在这儿,你甭想进去。”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就想跟我家水仙抢村医的位置?” “嘿,我说你们娘两是不是脑子有病?” 霍甜甜咬牙,就要跟她们掰扯。 赵春挺起胸膛,捏紧拳头。 “你敢动一下试试?你这样的小娘皮,老娘一巴掌一个。” 苏水仙抄着双手,得意洋洋看着林安宁。 林安宁拧了拧眉,忽然看向两人身后。 “村长,您早就到了?” “村,村长?” 赵春登时熄了胆子,赶紧回头想解释。 就这一侧身功夫,林安宁拉着霍甜甜泥鳅一样钻了进去。 “苏水仙,我是投不了了,你倒是能回你妈肚里回炉重造一下。” “看看你妈当初是不是扔了孩子,把胎盘养大了。” 说完,留下面面相觑的赵春两母女,找了个地儿坐下。 “妈,她是在骂你?还是骂我?” 苏水仙想了老半天,都没明白。 赵春被林安宁钻了空子,气红了脸。 “小贱人嘴里不清不楚,骂你没脑子呢!” “你选上村医,咱再慢慢对付她。” 两人进了门,苏水仙打量了一眼,见周建设坐那老后头。 想挤过去,可没空位了,只能作罢,跟赵春在前头找了个位置。 后头的周建设,了两颗奶跟人换了位置,挪到林安宁身后。 “林同志,你想当村医?” “好说,给我当对象,我帮你拉票咋样?” 林安宁连头都没回,烦得厉害。 “你这人,怎么就说不听?” 霍甜甜回头,白了他一眼。 “跟狗皮膏药一样……” 周建设哼了一声,轻轻靠近林安宁,闻着她头上的清香。 “那有啥办法?谁让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女同志了?” “我可听说,村里人都被苏水仙她奶奶买通了。” “你要不答应跟我处对象,这村医可就真落到苏水仙头上了。” 说话的功夫,李友宝拿着旱烟袋进了门。 走到长桌后站定,回头看了眼,赶紧招手。 “霍同志,你请进。” 村里人有的还捧着碗,见状不由探头看了看。 “村长,咋,今儿个还有别人要竞选村医?” “呵呵,咱们村这是不来就不来,一来来三村医啊!” 李友宝皱了皱眉,示意大伙儿安静下来。 “别瞎说,这位同志是国家派来做工程的。” “暂时住我们村,大伙儿多支持他工作。” 霍深缓缓从门口走进来,他身形高大,几乎挡了大半的光。 寸头,五官锋利,眼神像是鹰隼一样环顾一圈。 冷冷的,落在了林安宁身后的周建设身上。 明明是夏天,周建设却觉得浑身发冷。 “大家好,我叫霍深!” 声音低沉悦耳,加上这出众的长相,叫在场的小媳妇大姑娘都红了脸。 霍甜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小安宁,我要没看错,那是我大哥吧?” 林安宁这会儿也吃惊的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是……吧!” 霍深不是在西北战区的部队?怎么来了红旗沟?做工程?他改行了? 看来,那天他不是路过,而是奔着红旗沟来的! 李友宝环顾一圈,没找到空位。 “那个,霍同志,咱们村今儿个有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不用,我也想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 霍深说着,大步朝林安宁走来。 微微俯身,扣着周建设的肩膀勾了勾唇。 “这位同志,挪个地儿?” 周建设觉得自己的肩膀都要废了,疼得龇牙咧嘴,赶紧往后挤了挤。 “成,成,你坐这儿。” “谢了!” 霍深落座,因为座位太窄,只能岔开双腿。 那两条腿从林安宁椅子边伸出来,活像是把她圈在腿间。 林安宁稍微一动,就碰到他的腿,虽然隔着衣服,可还是觉得两人接触过的地方有些发烫。 李友宝在上头宣布会议开始,说些村里最近的事儿。 林安宁实在忍不住咬了咬唇,扭头红着脸瞪了霍深一眼。 “这位霍同志,你能把腿收一收?” “我都被你挤得没地儿坐了。” 霍深靠近,锋利的棱角柔和了几分,眼中带笑。 “这位林同志,不能!” “嫌挤,坐我腿上?” “你想得美,不要脸!” 林安宁没他脸皮厚,扭头坐好,尽量缩着身子,降低跟那两条腿接触的点。 随着她的动作,耳边的碎发微微翘起,娇俏又可爱。 霍深看得心痒痒的,嘴角勾了勾。 “是挺美!” 李友宝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拍了拍桌子,宣布会议开始。 其实也没啥说的,就是选村医的事儿。 提选人就两,林安宁和苏水仙。 村里人都不识字,李友宝索性让她们两坐在上头。 给两人跟前摆了两个碗,村里人一人一颗黄豆。 支持谁,就给谁碗里扔一颗黄豆。 感谢caroletu宝贝子的打赏,么么啾啾啾。 卑微作者,在线摆碗,求瓢,飘,瞟,票,算了,宝贝子们手里有啥就扔啥吧! 第39章 我宣布,林知青当选村医 苏水仙抄着双手,瞥了眼村里人。 “大伙儿可记着该支持谁,别投错了。” “不然,拿了的就得还回来。” 村里收了东西的那些人自然明白是啥意思,站起身冲苏水仙使了个眼色就准备上前投票。 林安宁冷眼看着他们,眉头皱了皱。 “慢着,我觉得就这样投票,有些不妥当。” “既然是选村医,看中的自然是医术。” “不然,让人考考咱们关于医术的题目。” “又或者,选几个人出来看诊治病,这样公平,也是对你们负责。” 李芬头一个点头,站起身来。 “我觉得林知青这主意不错,你们看,我这脚上的伤已经好了。” “涂了她的药,连疤都没留下。” “那王静跟牛贵山,现在还在医院里头呢!” “大伙儿别顾着眼前一点好处,就把自己的人身安全交到不靠谱的人身上。” “林知青当村医,才能保证大伙儿生病受伤,得到更好的治疗。” 孙燕也跟着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腰。 “就是,我这腰伤要是给苏水仙治,还不知道会成啥样呢!” “反正,我就认林知青的医术。” 赵春冲出来,一把将李芬推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林安宁先买通了你们。所以你们才帮着说话,我家水仙是经过镇医院培训的。林安宁呢?她是打哪儿学过的?” 没等林安宁开口,廖勇就站起身。 “就是,林知青跟李知青关系好,她肯定帮着林知青说话。” “谁知道出考题的人和被选出来的治病的人,是不是也被她买通了?” 林安宁抬头看去,见周建设得意的冲她笑了笑,做了个口型。 “做我对象。” 廖勇就是他指使的,真是下作。 知青们都站出来怀疑她,村里人越发不信林安宁,纷纷往苏水仙那边走。 霍深看着林安宁一个人站在那,身板单薄,孤零零的模样,手指动了动,刚要起身。 林安宁却已经抬脚,朝廖勇走去。 “你说我医术不行?成,那我先帮你看看,你应该没被我买通吧?” “当,当然!” “坐下,伸手!” 廖勇看着林安宁,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人胖,坐下时身子晃了晃差点没坐稳。 大伙儿也不知道林安宁要干啥,都停在那看她。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 林安宁搭上他的脉,片刻后,沉声开口。 “脉沉细,肾气不足,气血不畅。” “小便不利,夜尿频多,睡眠差,应该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不过,最近情况加重,是不是?” 随着林安宁的话,廖勇渐渐张大了嘴。 红着脸,连忙点头。 “是,是。” “我,我这两天一直尿不出来,可以治吗?” 本以为林安宁就是个长得漂亮的架子,没想到一上来就诊出了他多年的老毛病。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他这几天实在难受。 这会儿听林安宁有法子,也顾不得丢脸了。 “躺那去!” 林安宁指了指长桌,又看向前头的霍甜甜。 “甜甜姐,麻烦你。” “得嘞。” 霍甜甜应了一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床单往长桌上一铺。 接着让廖勇躺上去,解开衣服脱下外裤,用长布将下半身盖住。 林安宁这会儿也准备妥当,拿出银针。 取穴,秩边,关元,中级,水道,归来,三阴交和太溪几个穴位。 轻转捻提,边上的人看她这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水仙心说不好,大声嚷起来。 “不成,好好的投票就投票,搞这些干啥?” 李友宝抽了口旱烟,瞪着她。 “大伙儿都没说话,说明他们也想了解一下林知青的本事。” “你不乐意,也找个人扎两针。” 赵春见势不妙,偷偷溜出去找田旺弟去了。 时间到,林安宁收了针。 廖勇一把拎着裤子,嗷嗷叫着往外冲。 “对不住,我要去茅房!” 看到这儿,大伙儿的脚步不受控制往林安宁那边挪了点。 田旺弟气冲冲跑过来,坐在门口就开始拍大腿。 “天杀的,收了老婆子的东西就不认账,是欺负我们家没人是不是?” “要是我家水仙当不了村医,我天天站你们家门口骂。” “还有,李友宝,你要是敢帮外人,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不怕人讲理,就怕人不讲理。 田旺弟就是个滚刀肉,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叹了一口气。 得,还是投苏水仙的票吧! 大不了,他们以后生病了去镇医院看就是。 李友宝也皱起眉头,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 “要不,林知青,你还是……” 还没说完,就见霍深站起身,单手插兜走到门口看着田旺弟。 “也是,你大点声哭。不然就一张嘴,哪儿哭得过这么多人?” “让你孙女当上村医,回头再多备点钱。不然,不够赔买棺材的钱。” “啊,对了,免得他们不听话。” “你直接吊死在这门口,吓吓他们……” 这话听着像是在帮她,可又有点说不出的古怪,田旺弟一时间也忘了哭,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 可屋里的人回过神来,登时笑开了。 “是啊!她就一个人,骂得过咱这么多人?” “大不了跟她把东西退回去,谁家没个头疼脑热?真给她家水仙治出个啥毛病,那点钱都不够赔。” “我投林知青,我信她。” “我也投林知青……” 大伙儿一拥而上,把手里的黄豆都扔进林安宁碗里。 很快,碗里就堆满了。 苏水仙碗里就孤零零一颗黄豆,还是赵春投的。 胜负已分,李友宝狠狠抽了一口旱烟。 “我宣布,林安宁同志就是我们红旗沟的新村医。” 大伙儿看着林安宁,啪啪啪鼓起掌来。 外头的田旺弟这才回过神,破口大骂起来。 “赔钱货,拿着家里那么多钱,连个村医都干不上,养你干啥?” 苏水仙捂着脸,嚎啕大哭冲出了村部。 “呜呜呜,我不活了。” 李友宝让林安宁单独留下,有几句话要交代。 周建设看着林安宁满面红霞的模样,气愤的咬了咬牙。 就差一点,就能逼着林安宁点头了,真可惜。 他刚出门,就被人伸出脚绊了个大马趴。 脸着地,摔得鼻青脸肿。 “谁特么没长眼?” “我啊!” 霍深单手插兜,微微俯身一把将周建设提留起来。 让他站稳,拍了拍他身上的灰。 “再有下次,你的眼珠子也别想要了。” 看着下手轻飘飘的,可周建设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拍出来了。 这是个狠角色,他不敢得罪,只能后退几步飞快跑开。 霍甜甜看了看四周,赶紧把霍深推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 “哥,你咋来红旗沟了?爷爷知道这事吗?” 霍深懒散的站着,单手插兜。 “正常工作调动,不需要跟老爷子说。” 眼神越过霍甜甜,看向远处正跟村长说话的林安宁。 “对了,你上回说林安宁的对象是知青点的。” “是尿急的小子?还是趴在地上的孙子?又或者,是我身后那五个?” 霍甜甜一惊,对上霍深探寻的眼神,后背冷汗直冒。 霍深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捏了捏拳头。 “没关系,我等着,你慢慢编。” 霍甜甜:“危,小安宁,危……” ps:针灸治疗是查的资料,请勿细究 第40章 来,跟我说说你对象的事儿 霍甜甜深吸一口气,往后躲了躲。 “哥,我要是告诉你,你不得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查个遍?” “反正,你知道是知青点的就行。别给人添堵,免得影响人感情。” “那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顾不得等林安宁,飞一样窜了出去。 生怕晚一步,被霍深抓到。 林安宁跟村长说完话,脚步轻快的往回走。 村长跟她说,要当村医,先得去镇医院培训,她学过医,上手也快。 走了没几步,就见霍深站在那。 她当没看见,脑袋一转,脚步飞快。 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脚步声不急不缓的跟上来。 眼见着快到知青点了,林安宁没忍住回头。 “我要回去了,你还跟着干啥?“ 霍深挑了挑眉,走上前。 “林同志,你回你的,我回我的,有问题?” 林安宁盯着他,皱起眉头。 “你难不成也住知青点?” 她都没听村长说! “呵,有对象的人,别瞎打听单身男同志住哪儿。” “不然,我会以为你想半夜爬床。” 霍深插着兜,越过林安宁朝前走。 林安宁看着他的背影,气得一脸通红。 “你不要脸!狗才爬你的床呢!” 回应她的,是霍深的轻笑。 “行!还挺配。” 回到知青点,就听后头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林安宁探头看了眼,问一边的李芬。 “这是咋回事?要建个啥吗?” 李芬笑了笑,脸上浮起一抹绯红。 “就那新来的霍同志,刚开会见过了。” “他暂时住咱们知青点,因为没有多余的地儿,所以村长把那两间猪圈翻修了一下。” “哎哟,一想到打开后门就能看见猪圈,四舍五入也就能看见霍同志。” 那两个猪圈在山坡下,站在知青点,刚好能看见青黑的屋顶。 不过已经荒废好久了,怎么能住人? 屋里的霍甜甜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的挤过脑袋看了一眼。 “啥?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会住猪圈?” 李芬回头按着霍甜甜的脑袋,好奇问了嘴。 “你认识霍同志?” 霍甜甜无语,抽了抽嘴角。 “你说我姓啥?” 李芬一惊,随即亲热的挽着霍甜甜的手。 “他是你啥人?结婚了吗?有合适的对象吗?喜欢啥样的?” “快,告诉我!” 霍甜甜一把拉下李芬的手,毫不客气的泼冷水。 “劝你死心,就两字,没戏。” “咋,他有对象了?” 李芬放下手,有些失落。 “差不多。” 霍甜甜关上门,见林安宁在一旁发呆,赶紧拉着她回了屋。 “小安宁,有件事咱两得先套个话……” 霍甜甜把霍深逼问她对象的事儿,原原本本说给林安宁听。 末了,烦躁的抓了把脑袋。 “你也知道我哥是啥狗脾气,要知道我撒谎,指不定得剁了我。” “我当初也不知道他会来这儿工作,早知道就实话实说了。” “反正你也有对象了,他总不能跑去把你对象找出来揍一顿吧!” 林安宁笑了笑,拍了拍霍甜甜的肩膀。 “还以为是啥事?知道了,他要问我,就说我对象是知青点的。” 霍甜甜感动的抱住林安宁,在她肩头蹭了蹭,满足的吸了吸鼻子。 “小安宁真好,还香香的。” 明天要去镇医院学习,晚上林安宁早早就睡下了。 霍甜甜迷迷瞪瞪翻了个身,叮嘱了一嘴。 “小安宁,记得给我带肉包子。” “好!” 林安宁应了一声,轻轻关上门。 踏着草尖儿上的露珠,她快步走到村口。 一眼就看见熟悉的吉普车停在那,霍深单手搁在车窗上,指尖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见她来了,掐灭了烟。 “去镇上?上车!” 林安宁想了想, 走上前,拉开后车门。 霍深侧头看了她一眼,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我是你司机?坐前头来。” 林安宁咬了咬唇,径直坐到后头。 “你抽烟,熏得慌。” 似乎怕霍深不信,用手捂着嘴咳了两声。 霍深轻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调转车头,吉普车朝山下驶去。 车窗开着,路边青翠的山景缓缓倒退。 霍深从后视镜看了林安宁一眼,想到什么。 “我这次要再红旗沟待一段时间,也不认识其他人,一个人孤零零的。” “不如,跟我说说你那对象?” 来了来了,在这儿等着她呢! 林安宁一张嘴,吸进一口冷风,猛烈的咳嗽起来。 她皱眉捂着鼻子,指了指霍深。 “烟,呛……” 霍深指尖敲击着方向盘,气笑了。 “点了根提神,都没抽。” “跑了这么远,毒气弹都该散味儿了。” “怎么,不能问对象?一问就咳嗽?” 见躲不过去,林安宁只能平息了一下呼吸。 “你又不是没对象,老打听我对象干啥?”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想跟我对象谈呢!” “什么玩意儿?” 霍深一脸不解,踩了脚刹车。 林安宁瞧了眼,都到了镇子外了。 不等霍深再说什么,她赶紧打开车门跑远了。 霍深看着兔子一样跑远的人,无奈探出头。 “慢点。” 到了镇医院,林安宁回头看了一眼。 还好,没追上来。 她缓过劲儿来,昂首挺胸进了医院大门。 一个护士打量了她一眼,笑了笑。 “你就是红旗沟来学习的林同志吧?跟我来!” “听李村长说你有基础,在咱们这儿学些基本操作。” “完事儿后,只要考核能合格就能正式上岗了。” “我们护士长亲自带你,你有啥不懂的就问。” 护士把林安宁带进护士站,里头就一个嗑瓜子的女同志。 “赵同志,人来了。” 赵菊抬头瞟了林安宁一眼,吐出一口瓜子皮。 “行,小孙,你去忙你的。” 孙护士走后,林安宁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 “赵同志您好,我叫林安宁,是红旗沟来……” 赵菊呸了一口,瓜子皮飞到林安林裤腿上。 “别说些有的没的,来学习就要有个学习的态度。” “就从最基本的开始干。” “地扫了,拖干净,窗台桌子都擦了,再打两壶热水来。” 霍甜甜:“狗男,狗女,哦,狗男女,瞧我这机灵劲儿。” —————— 感谢caroletu宝贝子的打赏,开文这段时间,宝贝子一直每天打卡,感动ing 第41章 你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他那样的? 林安宁没多说,拿起扫把开始干。 忙到快中午,才干完了赵菊交代的活儿。 “赵同志,做完了,咱们能开始学习了吗?” 赵菊这会儿没嗑瓜子,改打毛线衣了。 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扔了个饭盒过来。 “没见啥时候了?去食堂给我打饭去!记住,两荤两素。” 林安宁忍了又忍,总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朝赵菊伸手。 “行,给钱给票。” 这话叫赵菊差点没跳起来,毛衣针都快戳林安宁脸上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是带你学习的师父,给师父打个饭,还要钱票?” 孙护士正好路过,赶紧把林安宁拉出门。 “赵同志,她不知道食堂在哪儿,我带她去。” 走出老远,都还听见赵菊骂骂咧咧。 孙护士松开林安宁,无奈的笑了笑。 “林同志,我看你年纪不大。有些事别太较真,你跟她过不去,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要是她真在考核上卡你,你结不了业,不就当不了村医了?” “就几天功夫,忍忍就过去了。” 人孙护士一片好心,林安宁就算不满,也只能先忍着。 给赵菊打完饭,她又指使泡茶,泡了茶一会儿说烫,一会儿说茶叶泡不开。 一直折腾到快下班,来了个要抽血的病人,赵菊端着托盘,叫上林安宁。 “你,跟我来。” 赵菊把林安宁带到抽血室,托盘一放。 “要做村里的医生?打针抽血都会吧?” 林安宁摇头:“打针学过,抽血没有。” 爷爷给人看病,一般是望闻问切,有时也会打个针。 需要抽血的事儿,都是叫人上医院,一来,那会儿不具备能随时抽血的条件,二来都要抽血了,肯定是去医院检查更准确。 赵菊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抽血都不会,你还想当医生?” “去,给他抽血,抽不好今儿个别想走。” 林安宁皱了皱眉,没有上前。 “我不会,不能给他抽血。” “要学,也是先在我身上学。” “嘿,我说你……” 赵菊想教训林安宁几句,外头的老同志不乐意了。 “人说不会,你还想让她来抽,咋,我就活该挨扎?” “你来,你不抽,我就举报你。” 没办法,赵菊只能上前抽血。 抽完血,她咬咬牙把托盘扔进林安宁怀里。 “去,送到化验室去。” “哼,就这态度,你在这儿学个十年八年吧!” 林安宁把血样送到化验室后,路过办公室,就听赵菊在得意洋洋炫耀。 “哼,就她,也想跟我外甥女抢工作?看我怎么教训她!” 她皱了皱眉,没声张。 等到赵菊下了班,她偷偷找到孙护士,不好意思的问道。 “孙同志,你能不能教我抽血?” 孙护士没多问,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把林安宁带进抽血室,教了些她简单的要点,随即又有些为难。 “这儿没人给你练手,光记得要点恐怕也学不会。” “要不,我跟赵同志说说,让她回头别考你抽血。” “反正就是村里当医生,应该也用不上抽血。” 林安宁摆摆手,走到一旁坐下,卷起自己的袖子。 “没事,你就在我身上教。” 孙护士见林安宁这么认真,也没多说。 上前用橡胶带扎住上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肘。 血管现出来后,针头穿刺进去。 针管见了血,就算成功了。 反之,就是没成功。 孙护士走后,林安宁自己又扎了好一会儿。 左手扎完,换右手。 一直到人都快走光了,她才急匆匆离开医院。 怕撞上霍深,她特意三毛钱雇了一辆牛车回村。 回到知青点天都黑透了,霍甜甜正跟李芬坐在外头乘凉。 见林安宁回来了,急忙起身上前。 “小安宁, 她拉着林安宁的手,摇摇晃晃。 林安宁嘶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塞给她。 “还行,诺,知道你想吃,给你带了。” “小安宁,我宣布,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霍甜甜一把抢过肉包,大口吃了起来。 林安宁趁机回了屋,简单擦洗了一下,低头看看两个手肘。 青青紫紫一大片,怪吓人的。 她找出一件长袖换上,又翻出笔记本开始记下今天的学习要点。 虽然赵菊没认真教,可她在边上看着也学了些。 只要自身过得硬,也不怕考核不过。 记完要点,就见霍深拎着一兜东西,径直朝这儿走来。 这个点,男知青们都回来了。 似乎有些怵霍深,他路过的地儿,自动让出路。 霍甜甜先回过神,囫囵一口吞下肉包子,挡在霍深跟前,噎得两眼发白。 “尼,尼干嘛?” 霍深目不斜视进了屋,走到窗前,拿出兜里的窗纱开始钉窗户。 “晚上蚊子不多?睡得着吗?”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随着动作,隐约勾勒出宽肩窄背,流畅的肌肉线条。 一阵乒乒乓乓后,纱窗钉好了。 霍深收拾了一下,转身走人。 路过林安宁身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微微顿了顿。 他的体温好像比一般人都烫,稍微离得近点,都觉得热得慌。 林安宁没抬头,心不在焉的翻着笔记。 霍甜甜看着外头探头观望的知青,没好气挥了挥手。 “看啥看啥?这我亲哥,别回头又传出啥瞎话。” 见霍深走远,周建设这才大着胆子上前。 “林同志,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林安宁皱了皱眉,走到门口。 “有话就在这儿说!” 周建设咬了咬牙,拉起自己的裤腿,小腿上青紫一片。 “这是霍甜甜她哥弄的,你跟他保持点距离,他看着就不是个好人。” 她咋说霍深都行,其他人不能说霍深半个不好。 林安宁的火窜了起来,没好气道。 “他不是好人,你就是了?” “我跟他认识十几年,好不好不用你来说。” “再让我听见你对他说三dao四,不用他动手,我也会揍你。”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 周建设咬咬牙,贴在门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安宁,你不喜欢我。” “难不成,就喜欢他那样的?” 霍深:“对,我媳妇就喜欢我这样的。” ——— 感谢caroletu宝贝子的打赏,么个啾 第42章 吓哭了? 因为周建设的话,林安宁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打小跟着爷爷在白鹤村长大,因为身体不好总生病。 没有正经上过几天学,都是跟爷爷在家自学,身边一直没有适龄的玩伴。 9岁那年,爷爷的战友霍老爷子一家被下放到了白鹤村。 她也多了几个玩伴,不过,霍家那几个孙辈或多或少都有些瞧不上她。 唯独14岁的霍深,跟他们不一样。 他总独来独往,从不跟其他人一块取笑她,有时霍文昌他们欺负她,还会帮着撑腰。 爷爷是医生,十里八乡招呼一声,就得出门。 照常三两天不在家,霍深就承担了大半照看她的任务。 下雨时,他会背她淌水回家。 害怕时,他会轻言细语给她说故事。 伤心时,他会给她买哄她开心。 生病时,他会彻夜不眠照顾她。 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太阳,炙热又温柔。 后来,霍深去了部队,每年她过生日,都会来看她,给她带礼物。 上辈子,爷爷过世后,霍老爷子说要接她回首都。 她想到能常跟霍深见面,开心得不得了。 去首都过生日时,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却听见霍深说她太小了。 霍文昌说,霍深一直把她当妹妹,已经谈对象了。 还把霍深写给对象的信拿给她看,看着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几个字,李美娟同志收。 她心里颤了颤,最后也没勇气打开。 上辈子,她好不容易逃出山村, 打听到霍深在江城医院,拖着半条命去找他,想让他救救她。 可到病房门口,却亲眼看见霍深病床边有个漂亮的女同志,正温柔的给他喂饭。 苏娇娇挽着那女同志的手叫嫂子,似乎提到了她的名字。 霍深当时的神情,冷硬又淡漠。 “林安宁?谁?不认识!” 苏娇娇笑着说:“大哥这是怕嫂子吃醋呢!” 那一刻,她只觉得一腔热血从头凉到脚。 也是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霍深和对其他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没等进病房,就被苏娇娇发现。 苏娇娇把她拉走,警告她不要再肖想霍深。 争执间,她把苏娇娇推下楼。 林家父母和霍文昌闻讯而来,把她抓走。 她拼死呼喊出霍深的名字,可他没有出来看过一眼。 直到死,她都没再见过霍深。 或许他跟苏娇娇一样,婚姻幸福,儿孙满堂,长命百岁。 漫长的岁月中,早已忘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尾巴。 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在这世上,她会讨厌所有人。 却唯独没办法讨厌霍深,因为他曾是她孤独困苦岁月里,唯一的光亮与温暖。 他对她的好,是实打实的。 他只是,没有如她所愿那样,喜欢她。 这辈子,她不想打搅霍深的幸福,只能远离他,保持距离。 睡梦中,林安宁眼角滑落一滴泪,呢喃出声。 “霍深!” 一旁的霍甜甜还没睡沉,迷迷瞪瞪摸了摸林安宁的脸。 “做噩梦了?” 一手冰凉,吓哭了? “没,挺好的梦!” —————— 她怕再撞上霍深,所以赶在他出发之前先去镇上。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梦后劲儿有点足,今天一天干活儿的时候,她都有些没精打采。 啪,赵菊扔给她一个饭盒。 “去,给我到国营饭店买一盒红烧肉。” 林安宁回过神,皱了皱眉,推过一张纸笔。 “你还是写下来吧!免得我又买错。” 赵菊嗤笑一声:“哟呵,学聪明了?” 她拿过纸笔写下红烧肉递过去,见林安宁拿着饭盒和纸条走了。 才得意的哼了一声,以为这样就没法儿治她了? 很快,等林安宁气喘吁吁捧着饭盒回来。 赵菊把饭盒一打开,嫌弃的扔开。 “我不爱吃香葱,你为啥让他们放香葱?给我一个个的挑出来。” 林安宁脸一沉:“你也没说也没写,谁知道?” 赵菊一拍桌子,把饭盒扔在林安宁身上。 “怎么说话呢?让你买个饭还委屈你了?有本事,你别干这活儿啊?” “我告诉你,多的是人干。” 酱色的汤汁儿溅了林安宁一身,好在已经不烫了。 她看着赵菊,一张脸也冷了下去。 “不会好好说话?非要动手?” “我是来接受培训的,不是来伺候你的。” 那眼神,叫赵菊有些心虚。 咬咬牙,低头捡起地上的饭盒。 “哼,干啥啥并不行,我自己去打饭,你把这儿收拾干净。” 今儿个心情不怎么样,林安宁也没心思跟赵菊掰扯。 好在一天很快过去,她拖着腰酸腿疼的身体,回了红旗沟。 连晚饭都没力气吃,一头钻进被子里睡得昏天暗地。 霍甜甜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儿,心疼的不得了。 带上门,悄悄去做了一碗鸡蛋汤温着。 准备等林安宁起来在吃,一抬眼,就见霍深朝这走来。 她赶紧擦了把手站起身,冲过去把人拉到一旁。 “哥,你咋又来了?” 霍深皱了皱眉,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她回来了没?” 霍甜甜点点头,无奈叹息。 “你充其量就算她一个哥,那还是看爷爷的面儿叫的。” “别整得跟她爸一样,成天管东管西行吗?” “昨儿个小安宁做噩梦,估摸着是梦到你了,都吓哭了!” “你虽然是我哥,可经常来找她,被人看见了也不好……” 后头的话,霍深听不进去。 “吓哭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略有些疲惫的转身。 “知道了!” 小姑娘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亲近他了。 他还是得注意点分寸,别真把人吓走了。 这一晚,林安宁睡得昏天暗地。 实在是太疲累, 等她睁眼,发现天都快亮了。 她怕迟到,赶紧穿衣洗漱往外冲。 刚跑到村口,就见熟悉的吉普车停在那。 霍深单手插兜靠在车门边,寸头,锋利逼人的五官,白衬衣黑长裤,显得落拓不羁。 几个胆子大的姑娘红着脸,跟他打招呼。 “霍同志,这么早!” 霍深微微仰头看天,冷淡的点点头。 “嗯!” 她们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好意思再上前。 似乎听见动静,霍深侧头看来。 把弓背弯腰垫着脚尖准备溜走的林安宁,抓了个正着。 他的唇角不由弯了弯,挑了挑眉。 “躲我?” 没等林安宁说话,苏水仙从后头冲出来,一把推开她,几步跑到霍深跟前。 “霍同志,你要去镇上吗?” “正巧,我也去,带我一段?” 她今儿个又换上了那红裙,十分扎眼。 不有了她打岔,林安宁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抓紧跑了两步,正巧赶上一辆牛车,快步跑上去。 霍深看着林安宁的背影越来越远,自嘲的嗤笑一声。 没有多说,打开车门上了车。 苏水仙见状,就要跟上去,却被霍深冷冷喝止。 “我这车,不坐其他女同志。” 这会儿还没走的几个姑娘见苏水仙被晾在那,纷纷窃笑。 苏水仙脸上有些挂不住,没忍住。 “不能坐其他女同志,就能坐林安宁是不是?” “我看见了,你让她坐你的车。” “哼,你们男同志怎么都喜欢她那样的破鞋……” 轰隆,话没说完,霍深一脚油门,吉普车像是脱缰的野马冲过来。 就差一步,撞上苏水仙。 “我这人,虽然不打女同志。” “但不保证,不开车撞女同志。” “掂量着点,下回别让我听见不干不净的话。” 霍深满脸戾气,苏水仙毫不怀疑他是真的想撞死她。 当即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疯子!” 月底啦月底啦,宝贝们的月票可以拿出来啦! 第43章 你做了啥? 学了两三天了,林安宁还是有些掌握不好抽血的技巧。 孙护士也忙,她不好一直追着人家问。 赵菊这两天盯她盯得很紧,安排的活儿也更多。 她只能趁着她下班了,才能抽空练一会儿,自己摸索。 今天多学了会儿,等从镇医院出来,天都黑透了。 她赶紧拎着布兜去找顺路的车,可没找着。 没办法,只能走回去。 她都做好要走到大半夜的准备,谁知出了镇子,就看见霍深的吉普车停在路边。 见她来了,车前的大灯亮起。 霍深打开车门下车,单手插兜走到林安宁跟前,抬手去拎她的布兜。 “躲我做什么?我是会吃了你?” “好歹帮你撑了这么多年的腰,说翻脸就翻脸?” 林安宁咬了咬唇,拎着布兜后退一步。 “我没故意躲您,就是想早点来医院学抽血。” “您干工程应该挺忙,不想给您添麻烦。” 霍深看着落空的手,抵了抵后槽牙。 “行,小祖宗,先上车。” 怕林安宁多想,又加了一句。 “不是故意在这儿等你,我每天会来镇上好几趟,遇到了就顺路带你一段。” “好歹是一块长大,这点情面都不留?” 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寸头上还挂着几颗露珠,脸上也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水汽。 弱化了那锋利的棱角,看着有些可怜。 林安宁微微歪头看着他,快步上前拉开副驾驶。 “那,谢谢您了。” 刚坐好,就碰到了手肘,疼得她眉头一皱。 霍深上了车扣好安全带,回头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 “算了,怕你烦。” 吉普车在黑暗中疾驰,很快就到了红旗沟。 霍深没把车开进村,在村口找了个地儿停稳。 打开车灯,照亮前头的路。 “你就这儿下,先回去。” “待会儿忙完,去我那一趟,有事找你!” 林安宁没多问,点点头跳下车。 “谢谢您!” 一口一个您,把霍深气笑了,实在没忍住,拉开车门下车。 “林安宁同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乐意就叫我一声哥。” “不乐意,直接叫我霍同志也行。” “别一口一个您,叫的我跟老爷子那辈儿一样,听得膈应。” 林安宁想了想,点头。 “好的,霍同志!” 她拎着布兜转身,快步朝知青点走去。 霍甜甜没睡,正在李芬屋里跟她学织围巾。 “小安宁回来了?洗澡水在暖壶里。” “谢谢甜甜姐。” 林安宁应了一声,把暖壶的水倒进大木盆里,关上门洗了个澡。 知青点没有洗澡的地儿,天热,男知青们都在河沟里洗。 女知青就只能在屋里洗,洗完了一地水。 屋里长年累月都一股子霉味儿,还特招蚊子。 林安宁把地拖干,打开窗子通风。 擦着头发,走到隔壁屋跟霍甜甜说了一声。 “甜甜姐,你哥让我去一趟,说有事找,你去吗?” 霍甜甜正学得起劲儿,点点头。 “你先去,我待会儿去找你。” “李芬,这边咋织?” “好。” 林安宁走后,霍甜甜一脸坏笑的碰了碰李芬的手肘。 “待会儿一块去?你不是喜欢看我哥?” “虽然不能跟他处对象,但有一说一,那张脸还是能看的。” 李芬打了个哆嗦,连忙摇头。 “别了,你哥那性子怪吓人的。” “我现在看到他,就想到他差点把苏水仙撞死那凶样。” “大半夜都得吓醒,算了算了。” 霍甜甜也知道霍深那性子,砸吧了一下嘴。 “是呢!我现在一想到我未来嫂子要跟他结婚,都替人家愁啊!” 林安宁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后山走。 翻过小山坡,就听前头稀里哗啦的水声。 月光皎洁,一眼就看见霍深背对着她站在那洗澡。 宽肩窄腰大长腿,水珠顺着肌肉轮廓往下滚。 身材匀称健壮,每一寸都透着力量感,看得她面红耳赤。 林安宁的手一顿,不由吞了吞口水。 霍深侧头看了一眼,抹了把脸上的水。 “偷偷摸摸干啥?要看就光明正大看。” 他单手拎着桶里的水,兜头浇下去。 “我没偷偷摸摸,谁让你不穿衣服?” “我,我还怕看了长针眼呢!” 霍深抹了把头上的水,有些好笑。 “你见过人穿衣服洗澡?” 林安宁目不斜视,大步朝前走进了霍深住的猪圈。 猪圈不大,两间打通了才勉强像个房间。 墙上糊了一层白纸,房顶扯了一张彩条布钉上。 屋里就一张床一张桌,床铺铺得工工整整,桌子收拾得整整齐齐。 条件虽然简陋,可霍深收拾得挺干净。 打量的功夫,霍深换了身干净衣服走进来。 他身量高,进门时还得弯个腰。 往林安宁跟前一站,指了指后头的床。 “准备好了?坐床上去。” 林安宁吓了一跳。 “你想干啥?” 霍深一手护着林安宁的脑袋,防止她撞上他的下巴,勾了勾唇。 “想什么呢?屋里没地儿坐,让你坐床上去。” “不是要练习抽血?我给你抽。” 林安宁一脸惊奇,仰头看着霍深。 “你咋知道……” “我脸上这两窟窿叫眼睛,会看!” 大热的天穿件长袖,再想想上车时的样,不难猜。 这小丫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怕麻烦别人,有事就自己扛。 霍深把林安宁按在床上,桌子搬到床边,右手伸到她跟前。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就算不找我,也能找霍甜甜。” “你那小身板,可禁不住这么折腾。” 对上林安宁澄澈的眼珠,他微微垂下眼皮,懒散道。 “别误会,林爷爷当初托付我好好照顾你。” “在我心里,你跟霍甜甜一样……” 林安宁放下心,定定神,郑重拍了拍霍深的肩膀。 “那行,回头我好好补偿你!” 霍深嗤笑一声,捏紧拳头。 “有针吗?开始吧!” 药房里有,林安宁用橡皮管扎住霍深的手臂,轻轻拍了拍。 静脉的脉络就显现出来,她带上手套,一手捏着针斜刺进去。 只一下,就见了血。 她在自己身上扎了这么多回,就没这么成功过。 林安宁开心的跳起来,冲霍深比了个大拇指。 “太好了, 那眉眼弯弯的模样,叫霍深忍不住也弯了弯唇。 “是你厉害。” 这是两人见面这么久,林安宁 没等霍深再说什么,门砰的一下被踹开。 霍甜甜咬牙切齿的闯进来:“哥,你对小安宁做了啥?” “你忘了你有对象了?” 霍甜甜:“哥,你说小安宁跟我一样?一样啥?漂亮,温柔,善解人意? 霍深:“跟你的名字,一样甜。” “还有,掂量一下自己,那几个词儿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第44章 霍同志,你有对象吗? 听到霍甜甜的话,林安宁脸上的笑收了些。 “甜甜姐,霍同志好心帮我练习抽血呢!” 她低头把针拔出来,用球按住伤口。 “好了,霍同志,谢谢你。” 这下,霍甜甜可看清了屋里的情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啊,这,我……” 外头听见那些话,是个人都会想歪吧! “小安宁,我不是不相信你。” “是得提醒我哥,让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毕竟快结婚的人了。” 霍深按着伤口,看着低头不看他的林安宁,咬了咬后槽牙。 “我也就奇了怪了,我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家里这些造谣的,就逮着我一个人编排?” “多亏你们,我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霍甜甜一副,别装了,我都知道的神情。 “哥,你别睁眼说瞎话了。” “去年爷爷不是给你介绍了个老战友的孙女,叫啥李美娟的?” “哼,我还看见你给人写信了。霍文昌他们都看见了……” “霍文昌?” 霍深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看向林安宁。 “那意思是,你也看见了?” “嗯!” 林安宁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 “你这么大年纪了,有个合适的对象很正常。” “甜甜姐,我们回去吧!” 霍深长腿一迈,挡在门口,定定看着林安宁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老爷子说他快死了,把我骗回去,我才知道是个相亲局,当时就走了。” “至于那封信,是不想那女同志误会才写的。” 林安宁咬了咬唇,往左挪了一步。 “跟我有啥关系?闪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往右,霍深也往右。 霍深低头,目光灼灼。 “我跟那女同志说,心有所属,实非良配。” 霍甜甜好半晌才回过味儿来:“我说呢!那李美娟的爷爷咋一见到老爷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过,哥,你喜欢的女同志是谁?” “王参谋家的小闺女?李营长家的小妹?还是城东那炒肝铺的炒肝西施?” 霍甜甜每说一个名字,霍深的脸就沉一分。 她越说越来劲儿,从霍深身边挤进一个脑袋,就想去拉林安宁出来。 “小安宁,我跟你说,我哥他……” 话没说完,就被霍深一把提溜着扔进屋。 “看你这么精神,应该还不困。” “坐着,给她练练抽血。” 霍甜甜一听,脸都垮了。 “不是吧,哥,我最怕打针了!” 林安宁也不好意思,想去拉霍甜甜。 “我已经掌握了一点技巧,回头自己练练就行。” 霍深单手插兜,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霍甜甜。 “一口一个小安宁叫的倒是亲热,结果用得上你的时候,就跟缩头乌龟似的。” “行,你走,不过以后有啥事别找咱们帮忙。” 跟个小孩子一样,还拉帮结派了,这是把小安宁划拉到他一边了? 霍甜甜咬了咬牙:“哥,以前咋没觉着你这么幼稚?” 她视死如归的坐在床上,把胳膊伸好,捂住双眼。 “来,小安宁,你扎他多少针,就给我来多少针。” “怎么滴?我还能比他差不成?” 霍深见林安宁不肯动,几步走到床边,冲她伸手。 “还有干净的针吗?” 林安宁回过神,点点头,拿了个新的针递给他。 霍深利落的给霍甜甜扎好橡胶管,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肘,血管浮现。 一针下去,立马见血。 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女同志比男同志血管细,针头45度向上,入针要快,可减轻痛感。” “如果是打吊瓶,针头贴着血管壁往上走点,能使液体输入更顺畅……” 林安宁看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记住要点。 “霍同志,你怎么连这些都会?” 语气是满满的佩服。 霍深眉头一挑,心里头那点郁闷一扫而空。 “部队学过。” 霍甜甜捂着眼睛的手一直没松开过,虚弱的开口。 “哥,能晚点聊吗?你妹子手上还扎着针呢!” 霍深转身,不急不缓的抽了针。 “是得让你好好疼,才能记住教训。” “你说的那几个女同志,我连人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以后,别乱造我的谣。” 霍甜甜捂着自己的手肘,含泪点头。 屋里太挤,林安宁站在外头等她。 见她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儿,赶紧扶住她。 “甜甜姐,很疼吗?” 霍甜甜点头:“嗯,我哥故意报复我呢!” “我就说嘛,他这样的狗脾气,怎么可能有对象?” 霍深穿了件衬衣,把门关上。 “走,送你们回去!” 霍甜甜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也顾不得林安宁,撒腿就跑。 “我,我先回去!” 林安宁追了几步没追上,还差点被山坡上的青苔滑一跤。 霍深单手捞住她的腰,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 “小心。” 林安宁被烫到一般,猛的推开他。 霍深已经习惯她的抗拒,自嘲的笑了笑。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别听人挑拨。” “不然,我挺冤枉的。” 月光皎洁,霍深的眉眼也像是镀了一层银光,格外的温柔。 林安宁咬了咬唇,抬头看他。 “霍同志,你有对象了吗?” 霍深的手插在兜里,激动的蜷曲起来。 “没有!” 林安宁忽然歪了歪头,笑开了。 “我有,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赶紧找个对象。” “以后就只能找老伴儿了。” “我先祝你,新婚幸福,百年好合!” 说完,她摆摆手,转身走远。 “不用送!” 霍深看着她兔子一样的背影,咬牙气笑了。 “还有两句,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 林安宁也难得睡了个懒觉,村医就是这点好。 村里没人看病,她就能休息一会儿。 快中午了,她爬起床去菜园子摘了一些菜,准备做饭。 刚出菜园子,就听李友宝匆忙往苏家跑。 碰上林安宁,赶紧招呼了一声。 “林同志,快跟我走。” “牛贵山今儿个出院,他那三个儿子也回来了。” “这会正在苏家闹事要赔钱,那三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动起手来怕是要见血。” “你快,跟我去看看。” 林安宁一听,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老远就听见赵春尖利的哭喊:“来人啊,土匪抢钱咯。” “水仙,去叫村长,快去报公安局啊!” 李友宝快步跑过去,一眼就见牛家三兄弟从苏家出来。 赵春抱着牛大的腿,牛二牛三挡在门口。 苏水仙想从门口挤出来,急得跳脚。 屋檐下,摔了一地的碎碗盘。 苏水仙瞥见李友宝身后的林安宁,大嚷道。 “去找她,她才是村医。” “当时治伤的时候,她也在场。” “要赔钱,也该找她赔。” 霍深:“夜夜笙歌,巫山云雨,颠鸾倒凤,鸳鸯交颈……” “我祝福我跟我媳妇新婚快乐,有什么问题?” “早生贵子,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 感谢caroletu,大喵,两位宝贝子的打赏。 第45章 别让你弟和林知青知道 牛家三兄弟的眼珠瞪得跟铜铃一样,没等他们开口。 一直关着门的张凤兰家打开门,她拎着一把杀猪刀从屋里走出来。 “牛大,钱拿了赶紧走。” “真把人折腾出好歹,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牛大看了眼吹胡子瞪眼的李友宝,拍了拍兜里的钱,一脚踹开赵春。 “成,今儿个就算了。” “万一以后我爸有啥不舒坦,再来找你们拿药费。” “老二老三,咱们走。” 苏水仙被推翻在地,三兄弟扬长而去。 路过林安宁,牛大舔了舔嘴唇,摸了摸下巴。 “嘿,别说,这新来的村医还真水灵。” “是叫林知青?快,来帮我看看。” “我这手,哎哟疼的慌。” 说着,就要去摸林安宁的脸。 张凤兰几步上前,一把挡在林安宁跟前,手里的杀猪刀一刀砍下。 “瞎他么占什么便宜?信不信老娘一刀剁了你。” 要不是牛大收得快,手指头已经没了。 他看着粗眉瞪眼的张凤兰,没好气呸了一口。 “哼,寡妇事儿多,真特么晦气。” “走,快走……” 等人走远,张凤兰才扭头,皱眉推了她一把。 “这儿没你的事儿,赶紧回知青点。” “那三兄弟不是啥好玩意儿,以后见了躲远点。” 李友宝抓了抓脑袋,也摆摆手。 “看着没人受伤,林知青,你去忙你的。” 林安宁点点头,这才转身回了知青点。 三兄弟一走,屋后头的田旺弟就带着苏满仓和苏建业冲了出来。 假模假式的拿着一把扫帚,哭天喊地。 “人呢?我跟他们拼了。” 苏满仓缩头缩脑钻进屋,急切的翻找着砸烂的箱子。 “钱呢?你们给他们了?多少?全没了?” 苏建业听到这话,气得一脚踹开房门。 “妈,你咋这么不中用?” “钱全没了,我上学咋办?” “你上回还答应我,给我买一辆自行车呢!” 赵春哎哟一声叫唤,费力爬起来。 “幺儿乖,妈,妈一定给你想办法。” 她看了一眼外头准备回屋的张凤兰,忽然嗷了一声,冲出去。 拉着田旺弟,堵在她家门口。 “妈,五百块钱呢!那可是你大孙子的学费,还有娶媳妇的钱,现在都没了。” “都是张寡妇,她要是早点出来,那钱也不至于被抢走。” “刚才也是,她明明可以把钱抢回来。” “却宁肯护着那小破鞋也不动手,妈,她是见她家没个出息的。” “所以眼热我家建业呢!建业上高中正是钱的时候。” “眼见着就要考大学了,现在没了钱,不是断他的前程吗?” “妈,她大富大贵最近都回来过,身上肯定有钱。” 田旺弟止住干嚎,挽起袖子朝张凤兰伸手。 “说得对,你一个寡妇凭啥拿我大孙子的钱?” “我告诉你,那都是我老苏家的,拿来。” 张凤兰一脸木然,粗眉微微拧着。 “那钱是大福要结婚的,不能给。” “到时候建业上学实在缺钱,我会帮忙想办法。” 田旺弟可不听那么多,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张凤兰脸都肿了。 “你个丧门星,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听。” “非要我动手?拿来……” 张凤兰倔强的抿着唇,就是不吭声,也不让她们进屋。 李友宝看不过去了,几步冲上前把赵春和田旺弟推开。 “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怪人满囤家一个女人不帮你们把钱抢回来?” “咋不说那两个男人跟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看满囤不在了,可劲儿欺负她?” “有本事,这话当着大福大贵说!” 李友宝一转头,就见苏满仓鬼鬼祟祟躲在房门口偷看,不由咬牙。 “苏满仓,这也是你大嫂,你大哥当年对你不差,你就由着自家妈跟媳妇欺负她?” 苏满仓到底是个男人,要面子。 这下也不好当没看见,只能招招手。 “行了,村长在,别为难她一个寡妇。” 田旺弟和赵春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先回家。 晚上,苏大福兴高采烈的拿着一块猪头肉进了屋。 见张凤兰背着他切菜,几步上前把肉放在砧板上。 “妈,我后天又有活儿了,这趟去的远,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诺,这是我买的猪头肉,明儿个接红星到家吃个饭。” 张凤兰的手顿了顿,商量道。 “你带她去国营饭店吃吧!别来家……” 油灯一闪,张凤兰赶紧别开脸。 “妈,他们又欺负你了?” 苏大福一把拉过张凤兰,看见她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当即恼了,拎着杀猪刀就要出门。 当年爸没了,他跟大贵都还小。妈受到刺激,早产生下妹子。 等他们从医院回来,家里那盖了一半的红砖房就被二叔他们抢了去。 妈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带着他们窝在本来是牛棚的茅草房里。 下雨漏水,出太阳闷热。 一家三个娃,有一个还嗷嗷待哺。 妈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既要干工分,又要奶娃。 连饭都吃不上,后来没奶水,妹子饿得嗷嗷叫,二叔跟奶奶他们关上门吃肉,连口汤都没舍得给他们闻一下。 没办法,妈只能求爹爹告奶奶让村里人给点米汤养活妹子。 二叔一家占着他们家过得舒坦,非但没拉拔过他们一把,净给他们添堵。 后来妈去了屠宰场,他跟大贵也大了能帮着干活了。 家里条件这才好点,把茅屋变成了土坯屋。 奶奶又贴上来,成天找理由找他们要钱。 “我去找他们去,这么多年没吃他们一口饭,没喝他们一口水。” “凭啥还要这么欺负咱们?太不是东西了。” 张凤兰一把拉着苏大福,挡在门口。 “你去杀了他们?你不用坐牢吃枪子?” “他们是坏,可那毕竟是你爸的亲妈和亲弟弟。” “当初你爸咽气时,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照顾他们。” “他不在了,我得替他尽这份责任。” “就当,是为了你爸,成不成?” 苏大福想到他爸,手里的菜刀紧了紧,又无力松开。 “等我结婚了,我们就搬走,不住这儿了。”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要不我不出门干活儿了,就在家待着。” “不成。” 张凤兰捡起菜刀,虎着脸道。 “你不出门挣钱,以后结婚生孩子哪儿来钱养活?” “再说,你不出去挣钱,又拿啥带妈搬出去?” 在家就挣不到钱,出门就护不住妈,苏大福陷入了两难。 张凤兰把猪头肉重新拴好,递给苏大福。 “拿去你丈母娘家,妈心里有数,不会老被他们欺负。” “你少让妈担心,比啥都强。” 苏大福接过猪头肉,叹了口气。 “知道了。” 只有多挣点钱,才能带妈尽快搬走。 “别让你弟还有林知青知道……” 苏大福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去对象家送肉去了。 感谢caroletu宝贝子的打赏,今日份打卡9.22。哈哈哈哈 第46章 哥,这就是嫂子吧? 林安宁给霍甜甜做好早饭就去了镇上,刚下牛车,就碰见苏大福跟一个女同志在一块。 苏大福摸着脑袋,女同志抬头看着他,两人不知道在说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甜蜜。 那应该就是大哥的对象吧?林安宁不由多看了一眼。 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剪着齐耳短发,人显得很精神。 苏大福一扭头,也看见了林安宁。 “哟,妹子来了?” 林安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主动走上前。 “大哥好,这就是嫂子吧?” “你好,我叫林安宁。” 李红星收起脸上的笑,狐疑的皱起眉头。 “不是,大福,没听说你家除了苏娇娇还有别的妹子。” “这么漂亮,哪家的亲戚?” 苏大福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咋解释。 林安宁主动伸手,笑了笑。 “嫂子,我是红旗沟的知青。” “才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婶子可怜我,看我跟她闺女差不多大。” “就让我厚着脸皮,叫声大哥。” “你放心,我有对象,跟大哥绝对没有任何超出兄妹情谊之外的关系。” 苏大福一脸憋得通红,总算是找到机会,连连点头。 “是,就这意思,红星,你信我。” 李红星伸手握住林安宁的手,眉头还是没松开。 “知道你是个大老粗,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要真有啥不清不楚的,也不会这么坦荡荡的打招呼。 她当初相中的,就是苏大福这老实耿直的性子,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正说着,就听苏大福肚里一阵咕噜。 李红星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出门时我让带两玉米窝头,你说不饿。” “镇上啥不用钱?饿着,回家再吃。” 苏大福也知道李红星是为了省钱,憨厚的摸了摸脑袋。 “红星,你不也没吃?” “走,请你上国营饭店。” 李红星咬咬牙,就要拉苏大福回家。 “费那钱干啥?省点结婚用。” “哥,嫂子,我正巧饿了,一块吃点吧!” 林安宁不由分说上前,挽住李红星的手,把人带进国营饭店。 她走到窗口,点了三碗牛肉面,还加了一份牛肉,一份红烧肉,两个素菜。 直到李红星一把拉着她:“行了,够了够了。” 苏大福掏出钱,想挤上前。 “你们去坐,我给钱。” 林安宁把两人一推:“不着急,先去找地儿坐。” 两人找了个桌子坐下,很快牛肉面和菜就上来了。 苏大福想去给钱,却得知林安宁已经给过了。 他不由急了,把钱给李红星,示意她塞给林安宁。 “我跟你嫂子两张嘴,哪儿能让你请客?” 林安宁笑了笑,往李红星碗里夹了几块红烧肉和牛肉。 “嫂子,多吃点。” “我打小没个兄弟姐妹,好不容易认了哥有了嫂子,想请你们吃个饭,结果被嫌弃。” “这钱非要给的话,饭我就不吃了。” 苏大福一时愣住了:“不,我不是这意思!” 李红星赶紧拉了他一把,按着林安宁坐下。 “你别管你大哥,吃,吃饱了咱去逛逛。” 一顿饭吃饭,三人从国营饭店出来。 李红星悄悄把钱塞进林安宁兜里,得意的冲苏大福使了个眼色。 她虽然对这突然冒出的妹子有点不适应,可却并不讨厌。 小姑娘长得漂亮,嘴也甜,比苏娇娇那搅屎棍好多了。 “咱们去国营商场看看?你帮我挑挑,扯一匹布做衣服。” “成。” 林安宁点头,跟李红星手挽着手进了国营商场。 苏大福在后头跟着,倒显得像个多余的。 商场营业员一听是来买布的,鼻孔都瞪到了天上。 “没有没有,啥料子都没有。” “想要,下个月再来!” 李红星指着柜台里的两匹布,大声道。 “那不是有?为啥不卖?” 营业员没好气哼了一声,当着他们的面把布料收起来。 “那是人家早就定了的,说没有就是没有。” “嘿,我这脾气就忍不了,又不是不给你钱不给你票,凭啥说句人定了就不给卖?” 李红星脾气上来,挽起袖子就要跟营业员干仗。 苏大福见状,赶紧把人拉开。 “别,红星……” 林南宁轻轻拍了拍李红星肩膀,凑上去道。 “嫂子,我知道还有个地儿能买到,你跟我来。” 两人半拉半哄,好不容易把李红星拉出国营商场。 一出门,李红星就甩开苏大福的手。 “你拉我干啥?我今儿个非要讨个说法。” 苏大福无奈摊手,叹了口气。 “东西是他们的,你再讨说法人家不卖给你就是不卖给你!” 李红星恼了,还想说啥。 冷不丁,嘴里被林安宁塞了一颗。 淡淡的陈皮香,又酸又甜,把火气都压下去了。 “嫂子,犯不着跟他们生气,我看过了,那些料子不是有瑕疵,就是颜色老气,不适合你。“ “你身材好,肤色健康,适合挺括一点的料子,淡一点的颜色……” 一边说,一边拉着李红星进了黑市。 李红星也忘了要发火,听得老认真。 苏大福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 刚进巷子,就见口子上摆着一个卖酸梅汤的小摊,人还不少。 没等细看,摊子后一个黑影闪身跑远。 过了会儿,贾三气喘吁吁的来到小摊后。 瞥见林安宁,得意的挑眉。 “看啥看?许你卖酸梅汤,不许我卖?哼……” 林安宁皱了皱眉,想着苏大福和李红星在,没多说。 带着两人径直找到史富贵那,史富贵正在小摊后抽烟。 满脸愁容,脸上那刀疤都显得无精打采。 “贵叔!” 林安宁上前打了个招呼,史富贵连忙站起身。 “哎哟,小丫头来了?” “你刚瞅见了没?贾三可真不是个东西。” “见你这摊子能挣钱,他也有样学样,比你便宜一分钱,你看,我这都没人。” 林安宁点点头,笑了笑。 “您别生气,这事我们过会儿说。” “我想问问,您这儿有没有啥好料子?” “我哥嫂想买点,做两身衣裳。” 第47章 能不能给我带个信? 人是林安宁带来的,史富贵自然舍得给好东西。 把烟一扔,招呼他们等会儿。 “还真有,我去拿。” 他转身往外头走,没多会,拿来了几匹布。 “诺,土白布,布,麻布,还有的确良,你们自己挑。” “这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不是小丫头带来,我都舍不得拿出来。” 李红星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好的东西,摸摸这块又看看那块,实在拿不定注意。 “妹子,你来帮我挑一挑?哪块好。” 林安宁拿起那块的确良,塞进李红星手里。 “就这块吧!颜色衬肤色,现在也流行。” 李红星满意的点头:“行,就这块。” 这回苏大福抢在林安宁之前,先把钱掏出来。 “同志,多少钱?” 又扭头警告林安宁。 “该多少多少,你可别让人少收了回头自己补钱。” 林安宁好笑,摊手后退两步。 “行,我离远点。” “贵叔,你可别看我的面儿少收钱,该多少多少。” 史富贵被逗乐:“你们这一家子,都生怕别人少收钱。” “这料子确实好,也确实不便宜。” “你们给十一块钱,要就拿走。” “不要也没啥,我不费事。” 一听要那么多钱,李红星当时就想放下。 可苏大福已经先一步掏出钱,塞进史富贵手里。 “行。” 他把布塞进李红星手里,笑了笑。 “我也没给你买过啥好东西,你拿着!” 李红星脸一红,扭头嘟囔了一嘴。 “我当初挑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给的东西……” 两人亲热的模样,看得林安宁都有些面红耳热。 她大哥那么老实的人,哄起嫂子来,也会甜言蜜语。 她跟史富贵说了一声,拿过李红星手里的布料。 “走,嫂子,我送你们出去。” 到了巷子口,她把布料塞给苏大福。 李红星皱了皱眉:“你不跟你大哥一块回去?这地儿安全不?” 她平时镇上都很少来,更别提逛黑市了。 苏大福把布料递给李红星,想了想道。 “要不你跟咱们一块回去吧!” 林安宁笑了笑,转身就跑。 “不了,我还有事,这地儿安全。” 她摆摆手,一溜烟就不见了。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回去。 走到半道,李红星没忍住打开那匹布摸了摸。 “想不到,我还能穿上这么好的料子。” “这比苏娇娇抢走的那匹布,更好呢!” 听李红星提到这事,苏大福叹了口气。 “都多久的事儿了?再说,娇娇都已经回城了,还提她干啥?” 李红星眼一瞪,没好气道。 “我家头一回上你家,说结婚的事儿。” “三转一响都没要,就要了八十块钱彩礼。” “苏娇娇倒好,说我家卖闺女。还把你妈准备过礼的那块布都抢了,说啥我黑得跟煤炭一样。” “穿啥都不好看,还不如给她这个小姑子做个人情。” “那是做人情吗?那是打咱家的脸,我爸妈回去差点没气死。” “要不是我相中你这人,加上苏娇娇走了,咱两这婚事真不用再提。” 苏大福也知道这事是苏娇娇做得不对,耐着性子道。 “是,她年纪小,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那安宁妹子跟她一样大,咋那么会处事?” “要是安宁是你亲妹子,咱两这婚早就结了。” “算了,跟你个木头也说不明白。” 李红星烦躁的把布收好,冷不丁,却从里头飘出几张钱和一把。 苏大福捡起来一看,正是他给李红星偷摸塞进林安宁口袋的饭钱。 也不知道林安宁啥时候又给她塞回来了,李红星嘴唇颤了颤。 “这小丫头……” 是陈皮,刚才林安宁给她吃过。 剥了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 “钱还给小姑娘,跟她说,收下了。” “钱,让她拿着,不然,嫂子可不认她这妹子。” ———— 林安宁一口气跑到国营饭店,买了两个肉包子塞进兜里。 看着李红星和苏大福走远,又回了黑市。 贾三那摊子还没收,她也没上前。 径直去了史富贵那,给他做治疗。 闲聊间才知道,贾三那摊子也是今儿个才开。 史富贵活像是自己抢了林安宁的生意,满脸愧疚。 “小丫头,这事是贵叔没帮你办好,叫贾三那小子钻了空子。” “我今早骂过他,可他不听。” “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把贾三弄到别处去。” 林安宁收了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眼热我挣钱,不是贾三也会有其他人。” “您别费心,这事不赖您。” “回头我想想,再卖点其他的。” “有本事,叫他一直跟我学。” 史富贵听到林安宁这话,不由乐开了。 “小丫头,有志气。” “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跟贵叔说。” 从史富贵那出来,林安宁没着急回家。 而是走到巷子边的岔道里,站在一间破屋外头,皱了皱眉。 “出来吧!都看见你尾巴了!” 片刻后,苏大贵满脸歉意的从里头走出来。 拍了把身上的灰,轻咳两声,眼珠子四下乱转,就是不敢看林安宁。 “贾三只说让我来帮他看个摊儿,我就来了。” “谁知道他居然跟你卖一样的东西,我还来不及跟他说。” “你跟大哥他们就来了,我怕被大哥看见,只能躲起来。” “小丫头,这事真不赖我。” 林安宁哼了一声,从兜里拿出包子扔进苏大贵怀里。 “早说贾三不是个好的,你非要跟他混一块。” “饿不死你,想我别告状,就好好过日子!” “上回,你妈不是说你在隔壁市修自行车吗?” “那你好好学,我就不告状。” 刚才一直躲着,怕撞上大哥。 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苏大贵也不客气,拿起肉包子狼吞虎咽。 肉包子香喷喷,还热乎着。 他一口一个,看得林安宁直皱眉。 “你慢点,喝点酸梅汤。” 她拿起水壶倒了点酸梅汤,递给苏大贵。 “你要是乖乖学好,我保证每天都让你吃上肉包子。” “我是觉着,这事还是别瞒着你妈。” “万一以后从别人嘴里知道你当混子,她不得气死去?” 苏大贵喝了一口酸梅汤,回味的砸吧着嘴,这玩意儿确实好喝,难怪贾三眼热。 他看着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林安宁,不由好笑。 “知道的以为你是我妹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 不过,吃了人家的东西,他态度到底软了些。 “真当我混子?修车那老板嫌我吃的多,早不让我干了。” “现在跟人跑运输,最近趴活呢!” “对了,过两天有一趟活得去江城一趟。” “你看看,有没有啥想带的?” 听到那熟悉的地儿,林安宁的手抖了抖,水壶没拿稳,差点掉在地上。 还好苏大贵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来。 “挺好喝的,砸了干啥?” 林安宁定定神,从兜里掏出刚才史富贵给的二十块钱递过去。 “没啥带的,不过,你能不能去个地儿,给我带个信……” 第48章 你自己没学会,可别怪我没教 苏大贵看着林安宁手里的钱,有些讶异,轻笑一声。 “就这么相信我?不是说我是混子?还放心把这么多钱交给我?” 林安宁皱了皱眉,走上前。 “十五块是给人家的,这五块你拿着路上,该吃吃该喝喝,别省……” 她把钱塞苏大贵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大贵看着手里的钱,默了半晌,扯了扯嘴角,笑了。 小丫头,还挺大方! 猛然想到什么,苏大贵嘴角绷直。 又送吃的,又给钱,小丫头不是看上他了吧? 他是看着她跟娇娇一样大,当妹子一样看,可没别的心思。 不成,改天得跟她说清楚…… 林安宁自然不知道,自己好心的举动,给苏大贵带来了那么大的困扰。 从镇上回家后,她把晚饭做好。 等霍甜甜回来吃过饭,趁着她洗澡的功夫,去找霍深练抽血。 谁知道翻过山坡,就见屋子黑漆漆的,霍深不在家。 这么晚了还没回?林安宁无奈,只能又回了知青点。 霍甜甜洗完澡出来,见林安宁从外头回来,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 “我哥说他这两天有点忙,回来得晚,让你找我练习。” 最后那两个字,霍甜甜打了个哆嗦。 她是真怕抽血,也是真怕她哥。 好说歹说,拉上李芬一块给林安宁练习了两次。 林安宁下手轻,倒是没咋遭罪。 —————— 有了霍甜甜和李芬的帮忙,林安宁抽血的技术明显提高了很多。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总折腾她们,多余时间还是在自己身上练习。 一晃就到了星期三,林安宁照旧一早到了镇医院。 破天荒的,赵菊没有指使她去干杂活儿。 而是叫上她,带着科室里的护士们一块去查房。 碰上要打针抽血的,赵菊都耐心跟林安宁说。 那架势,要多耐心有多耐心。 查到最后一间房,就听里头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叫骂声。 “哭哭哭,哭你妈呢!” “都说了没事了,可以出院了。” “你就少了几个指头,咱们村那小媳妇断了手不照样下田?” “老子哪儿那么多钱给你住院?赶紧收拾好。” “可是我的手还没好全,万一再感染咋办?” “大柱,你说市医院住着费钱,我都转到镇医院了,你就让我多住两天吧!” “不成!要住你自己掏钱。” 王大柱咬牙转身,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护士,和其中最亮眼的林安宁。 脸上的不耐烦收起来,变成了讨好的笑。 “林同志,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林安宁微微点头,没有多说的意思。 王静看见林安宁,赶紧坐起身。 “林安宁,你是医生,你给他说说。” “我这伤还没好全,不能出院。” 没等林安宁说话,赵菊轻蔑一笑。 “她是来镇医院培训的,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问她?” “出了事儿,你是找她还是找咱医院?我看看。” 她上前扒拉了下王静的伤口,拍了拍手。 “没啥大事,你男人让你出院就出院呗。” “合着你自己不挣钱,躺医院钱不心疼?” 王大柱连忙点头:“就是,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 查完房,赵菊带着护士们出了病房。 王静看着林安宁的背影,愤恨的咬了咬牙。 “看我变成残废,跟了这么个乡下老男人,林安宁,你很得意吧!” 王大柱说有门路,能帮她走走关系,调到隔壁村去,这样就不用被退回城了。 所以她跟王大柱好了,谁知道又闹了这么一出。 手指头没了,家里不给钱治,她只能找王大柱帮忙。 王大柱不肯吃亏,说给钱可以,得先打结婚证明。 为了治手,她不得不把自己搭上,看林安宁这得意样儿,心里老不是滋味儿了。 林安宁脚步顿了顿,到底没忍住。 “关我什么事?你指头切掉是我害的?” “我是不是说让你上医院看看,打破伤风?你听了吗?” 王静不听,一把扯开被子怒吼道。 “都是因为你,要是你先帮我看,不管李芬,我就不会变成这样。” 这话叫林安宁气笑了,她头也没回。 “李芬伤到血管,你就是皮外伤,换任何一个医生都知道该先处理谁的伤口。”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只能治病救人,不能治黑心肝。” 林安宁回到办公室,赵菊不耐烦把搪瓷茶杯往桌上一放,斜眼看着她。 “虽然是学习,也是在上班,别成天跟人拉拉呱呱。” “今儿个教了你那么多打针抽血的知识,你都记住了?”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待会儿下午,你去帮人抽血。” “让我看看,你最近都学了些啥?” 林安宁拿过茶杯,往里放了一小撮茶叶。 慢条斯理的倒了半杯开水把茶叶泡开,接着又添了半杯温水。 摸着温度差不多,这才放到赵菊跟前。 “我听是听了,也记住了,可没上过手,没把握。” 赵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温度适中,叫人挑不出一点错。 她放下茶杯,得意一笑。 “是你自己没学会,可别怪我没教。” 她扔出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两斤桃酥,半斤鸡蛋糕。 “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去给我买东西去。” 林安宁走出办公室,就见王静出院了。 王大柱两手空空在前头走着,不时还骂骂咧咧催王静几句。 王静手里大包小包,咬牙低头跟上。 等两人走远,她才去买赵菊要的东西。 买完东西回来,气喘吁吁的进了办公室,却发现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她不由好奇,四处看了看。 别说护士了,连几个医生都没见着。 这个点,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啊。 她往里走了走,就见一个病房外围满了护士和医生。 探头看了眼,见苏水仙坐在病床上,拉着赵菊的手哭哭啼啼。 “姨妈,我身上哪儿哪儿都疼。” 赵菊心疼的点头,摸了摸苏水仙的脑袋。 “姨妈知道,一定让医生好好给你看看。” “那啥,王医生,李医生,张医生,这是我亲外甥女,你们可得好好看看。” 几个医生迫于无奈上前,认真检查了一下。 “没啥大问题,就是一点皮外伤。” “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上市医院去做个详细的检查。” 赵菊可不听那么多,非要几个医生再好好检查。 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呼喊声。 “咿,老同志,你咋了?” “快来人,这儿有个老同志昏倒了。” 第49章 好好伺候我,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 镇医院不大,就这几个医生得空,都被赵菊拘在这儿,听到这动静,不由也急了。 “不是,赵同志,外头还有病人需要我们呢!” 赵菊不耐烦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待着。 “我出去看看,能出啥事?” 院长去学习了,医院里就她资历最老,都得听她的。 她走出门,一眼就看见了外头的林安宁。 眼珠子一转,登时有了注意。 “别说不给你机会,你去看看那病人咋样。” “没死就别来这儿叫人,没空。” 林安宁皱了皱眉,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同志躺在医院门口,脸色苍白,额上一层冷汗。 边上有两个年轻的男同志,刚才就是他们叫的人。 林安宁上前,仔细看了看老同志身上有没有外伤,头颅上有没有血肿。 脉搏呼吸体温都是正常的。 她扒开老同志的眼皮,可见眼球震颤。 “老同志,您是不是有眩晕症?” 老同志没有失去意识,咬牙点点头,不敢有大动作。 林安宁了然,看向边上两个男同志。 “麻烦两位帮忙把老同志抬进去,我给她做治疗。” 两人小心翼翼把老同志抬进病房,林安宁已经取出消毒的银针。 取穴,风池,内关,百会,太冲。 随着她的动作,老同志的脸色渐渐好转。 待收针,已经能正常睁眼转动脑袋。 她看着林安宁,慈祥的笑了笑。 “小同志,你是镇医院的医生?年纪轻轻,这手本事倒是不错。” 林安宁笑了笑,把银针收好,又拿来纸笔开药方。 “我是来培训的村医,医术是跟我爷爷学的。” “您这眩晕症是多年的老毛病,以后得多注意休息。” “饮食方面,尽量清淡点。” “我开的药方,您回去按时煎服。” “不是啥大毛病,就是得尽心养……” 老同志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再看向林安宁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赞许。 收好药方,她皱了皱眉。 “医院今儿个病人多?这么久了,咋没个正经医生过来看病?” 门口那两个男同志抹了把头上的汗,没好气道。 “别说了,刚才咱们在外头叫了半天,就这小同志过来。” “我刚去里头瞅了一眼,压根没啥病人。” “医生护士都围在一个病房前头,也不知道里头是住了啥大不了的人物。” “您要是没事了,咱们就先走了。” 老同志点点头,好好道了个谢。 两个男同志走后,林安宁又去药房给配了点葡萄,静脉推进。 等忙完,孙护士才气喘吁吁跑来。 “哎哟,林同志,对不住。” “赵护士长不肯放人,咱们都得杵在那。” “病人醒了?还好你在,没出事。” 林安宁收拾好东西,把刚才开的药方和做过的治疗都写下来,递给孙护士。 “你看看,回头要是有啥问题再跟我说。” 没等她再叮嘱两句,就听赵菊在外头不耐烦的声音。 “林安宁,上班时间你躲啥懒?” “我让你买的东西呢?拿过来。” 孙护士不由皱了皱眉,没好气嘟囔了一嘴。 “说是让你培训,却只成天让你跑腿。” “我说那病房里的女同志咋有些眼熟,去年好像在咱医院学了两天打针。” “她口口声声说有人抢了她外甥女的活儿,哼,她外甥女连个针都打不好,可别祸害人了。” 说到这儿,孙护士像是想到什么。 “林同志,抢了她外甥女活儿的就是你吧?” 林安宁无奈苦笑,点了点头。 孙护士一脸同情:“我说她咋一天到晚跟你过不去,原来是这样。” “后天就要考核了,她指定会刁难你,咋办?” “要不,我这两天抓紧给你突击训练一下,你还有些啥不会的?” 林安宁笑了笑,摆摆手。 “别了,你要是被她抓到帮我,自己也不好过。” “考核看的是医术,我就不信,除了她,大家都看不见我的本事。” “好!” 病床上的老同志忍不住拍手,冲林安宁比划了个大拇指。 “行医救人本就是马虎不得的事,你这小同志有本事有魄力,不会被埋没的。” 听着外头赵菊的催促,林安宁来不及多说,只冲老同志点点头。 “谢谢您的鼓励,您好好休息……” 赵菊见林安宁来了,不耐烦的皱眉。 “叫你那么久没听见?耳朵聋了?” “去给19床,泡一碗红鸡蛋糕,再拿两块桃酥过去。” “对了,她受伤了,给她擦点红油。” 19床就是苏水仙住的床,林安宁皱了皱眉。 去药房拿了一瓶药油,进了病房。 苏水仙半靠在病床上,得意洋洋看着进来的林安宁。 “哟,这不是我们红旗沟的林医生吗?” “辛苦你,好好照顾我!” 她刻意咬中了好好照顾几个字,把臭袜子一扯扔在床尾。 “我的鸡蛋糕呢?拿过来,再给我把袜子洗了,打个热水来泡泡脚。” 这些日子她可遭了罪,差点被霍深撞死不说。 又赶上牛家三兄弟上门要钱,挨了一巴掌踢了几脚。 不然,她早就来找姨妈了。 林安宁把药油往桌上一放,搓了搓手。 “你是半身不遂?还是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都不是,这些事不归我干。” 刚才那么多医生护士都围着她转,林安宁敢不听? 苏水仙气急咬牙:“林安宁,你别以为李友宝能包你当村医。” “没有镇医院给的合格证明,你啥都干不了。” “哼,我不怕告诉你。” “赵菊就是我亲姨妈,只要她动动手指头,你就别想拿到合格证明。”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好好伺候我。” “我这一开心,没准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 林安宁往手上抹了点药油,挑眉看着苏水仙。 “说完了吗?躺好,我要给你按摩了。” 苏水仙一脸得意,翻身背朝上。 “这还差不多,好好按,舒坦了,我,哎哟……” 林安宁按住她肩膀那里,往上一提。 她登时觉得肌肉一阵痉挛,疼得钻心。 想挣扎翻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你,你干啥?” “姨妈,姨妈救……唔。” 林安宁拿过床尾的臭袜子塞进苏水仙手里,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往下按。 “医生都查不出你的伤,你又嚷着浑身不舒坦。” “应该是气血不通,我给你好好按……” 话是这么说,可这哪儿是按,那是要她的命啊! 苏水仙疼的涕泪横流,偏生动不了,叫不出。 明明是想折腾林安宁,最后被折腾的却是她自己。 月底了月底了,中秋节国庆节就要到了,想想就激动呢!宝贝子们过节都有啥安排呢? 水墨君的安排,家里蹲,码字…… 第50章 坐后头去,不然让你哭 天黑透了,霍深开车回到镇上。 去镇医院打听了一嘴,得知林安宁还没下班,估摸着还有一会儿,他想着先去吃点东西。 饿了一天,胃里像火一样烧的慌,找了一圈。 在一个巷子口,发现了一个大娘摆的小面摊。 上前一问,只有光头面吃。 要了两碗光头面,转身进去坐着等。 巷子里摆着两张小桌,其中一张坐着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呼哧啦哈吃得欢,霍深背对着三人那桌坐好。 没多会儿,大娘就端上了两碗光头面放在他面前。 低头正准备吃,就听背后的人把碗一推。 “都吃饱了?抓点紧。” “不然,林知青下班了。” “大哥,你,你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听说,最近外头抓流氓罪,严重的可是要吃枪子的。” “怕啥?把人弄了,婚一结。” “那就是我媳妇了,她要敢去告,我就说她勾引我,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淹死她。” “我婆娘没了几年了,看特么母猪都眉清目秀。那天她瞪我一眼,哎哟,我骨头都酥了。” “老二,待会儿等她出了镇子,咱两捂嘴抬腿把人弄到包谷地里去。” “老三,你放风……” “嘿嘿,那细细的腰,大大的腚,一看就好弄。哥尝了鲜,你们要是眼热,也能……” 哗 话没说完,一碗滚烫的面浇在牛老大脑袋上,烫得他嗷嗷大叫。 他抹了把眼上的汤水,蹭的一下站起身。 “谁特么不要命了?敢泼老子?” 牛老二和牛老三也跟着站起身,虎视眈眈的看着霍深。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跟谁撒野呢?” “哟,细皮嫩肉的样儿,看着还是个城里人。” “跪下,磕头认错!不然揍死你。” 霍深单手拎着凳子,满身戾气砸在牛老大脑袋上。 凳子四分五裂,牛老大满脑袋血。 “大哥!” “弄死他!” 牛老二和牛老三大吼着朝霍深扑过去,还没碰到人衣角,就被两脚踹飞,在地上滚了几圈爬不起来。 霍深一脚踹翻牛老大,解开两颗衬衣的口子,拎着他的衣领,一拳一拳砸下去。 “来,跟我说说,你要弄谁?” 牛老大脸上血肉模糊,嘴还不停。 “臭小子……” “你什么来头?打听过哥几个是谁了吗?呜……” 一拳下去,牛老大掉了两颗牙。 鲜血飞溅在霍深脸上,他嫌弃的皱眉。 “脏了!” 手下动作却没放慢,牛老大哇的一声,吐出几口血和牙。 这会儿也怕了,连连告饶。 “唔,小兄弟,哥,大哥,别打……” 面摊的大娘被吓得瘫软在地,不住发抖。 “杀,杀人了!” 霍深抬起眼皮看了看四周,啧了一声。 “对不住,老同志。” “今儿个你得早点收摊了……” 他拿出两张大团结放在桌上,解开腰间的皮带,把牛家三兄弟的手腕捆在一块。 跟拖死狗一样,把人拖出了巷子,扔进了派出所。 牛老大是真怕被打死,一进门就把自己倒了个底朝天。 虽然他们三兄弟没干出啥实质性的伤害,但为了壶瓶镇年轻女同志的安全,派出所的同志还是决定把三人收押,回头送到农场改造。 末了,还不忘感谢霍深同志见义勇为。 从派出所出来,霍深嫌弃的看了眼手上的血。 弄成这样,怕吓到小丫头。 他转身,准备走人。 “霍深……同志?” 林安宁正跟孙护士手挽手,隔得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霍深站定,扯了扯嘴角。 “下班了?” 林安宁点点头,跟孙护士说了下。 “他也是去红旗沟的,我们顺路,先走了。” 她摆了摆手,快步走到霍深跟前。 霍深也不看她,转身大步朝前走。 看着林安宁上了副驾驶,他微微侧头,拧了把钥匙准备开车。 “等会儿!” 林安宁叫住他,把钥匙拧回去,靠近去看霍深的脸。 “打架了?你这几天忙得不见人,就是忙这事儿?” 霍深看着林安宁那气鼓鼓的模样,心里痒痒的。 知道瞒不过去,懒散掀了掀眼皮,靠在驾驶位上让她看。 “忙正事,这算正事之外的见义勇为。” “别贫。” 林安宁皱眉,拿出手帕使劲儿给霍深擦脸上的血。 “都见血了。”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靠上来的时候,能清晰看见眼睛里只有他。 霍深喉头滚了滚,胡乱用手擦了擦。 “不是我的血,别脏了你的手帕。” “一挑三,不问问我,赢了还是输了?” 林安宁皱了皱眉,一张小脸很是纠结。 她叹了口气,不知打哪儿摸出一瓶碘伏。 “伸手。” 霍深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右手手背上有些刺痛。 他闷笑一声,乖乖伸手。 “打架归打架,还是得注意安全。” “以少敌多,万一受伤了咋办?” “下次遇到这种事,能先找派出所的就找派出所……” 林安宁絮絮叨叨,手下动作却极其利落。 消毒,上药,包扎。 头顶昏黄的车灯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暖融的光晕,就连不听话的碎发,此时都显得乖巧动人。 “行,都听你的。” 林安宁仰头看他,许是奇怪他为啥忽然这么好说话。 迎着那双只有他的眼眸,霍深心里痒意更甚。 “人派出所同志都夸我厉害来着,你不夸夸我?” “啧,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吃上。” “本来想吃碗光头面垫一垫肚子,结果一口没捞着。” “还被你教训了一通,现在肚子饿,伤口疼,心情也不大好。” “要不,你抱抱我?” “毕竟,妹妹安慰哥哥,天经地义不是?” 他一手撑在窗户边,长腿略显局促的曲着。 眉头轻挑,神色不羁,看着野得厉害。 林安宁猛的后退一步,吓得张大了嘴,瞪圆了眼。 霍深见状,憋着笑,用手按住额头,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知道,嫌弃我!” 半晌后,林安宁一生不吭。 他正想说,是开玩笑的。 就见林安宁探头过来,吹了吹他的手背。 “还,还疼吗?” 纤细的脖颈,白得扎眼,往下是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直往鼻子里钻。 手背上又痒又麻,一路蔓延。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结果自己玩出火了。 艹 霍深哑笑,喉头滚了滚。 墨色的眸子里,翻滚着满满的欲。 “去后头坐,不然待会儿你得哭了。” 林安宁一怔,咬了咬唇打开车门下车,坐到后头,离霍深远远的。 侧头看着窗外如墨的夜幕,烦躁的跺了跺脚。 狗男人,阴晴不定的狗男人。 霍深:“你不坐后头也行,这车三天之内挪个窝,都算我不行!” 第51章 考核啥时候开始? 回到红旗沟,霍深照旧先找了个地儿让林安宁下车。 他打开车门,点了根烟,想了想上回小丫头嫌弃的样儿,又掐灭扔了。 看着林安宁回了知青点,他把车停好。 难耐的按了按灼烧得生疼的胃,皱了皱眉。 回去的路上,老远就见林安宁端着个搪瓷杯站在山坡上。 见他来了,冲他招招手。 霍深放下手,松开眉头,几步走上前。 “怎么了?” 林安宁低着头,把杯子塞进他手里。 “牛奶麦乳精,反正也是你买的。” 半晌没听霍深说话,她抬头看着他,咬了咬唇。 “不是说没吃东西?趁热喝了。” “行!” 霍深眼里漾出浅浅的笑意,接过搪瓷杯打开。 吹了吹,小口小口喝起来。 林安宁又低下头,搓了搓衣角,有些难受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相反,我从小到大都觉得你挺厉害。” “你是见义勇为的好同志,是我认识,最好的人。” “我不抱你,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就不能借着不懂事为借口,肆意妄为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霍深的手顿了顿,看着乖乖认错的小丫头。 他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骤然就觉得,刚才自己生出的那点心思,实在太畜生了。 但,还想再畜生一点。 “再长大,在我跟前也是小丫头的样儿。” “这儿也没人,没事……” 霍深微微抬手,林安宁却警觉的抬头。 “你喝完了吗?喝完了杯子给我,我要回去睡觉了。” 霍深轻咳一声,小小喝了一口。 “烫着呢!你先回,明天还你。” “以后天黑了别走夜路,等我去接。” “你年纪不大,不知道这世上多少畜生玩意儿。” 说到这儿,他眼神冷了下去。 林安宁点点头,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又停了停。 “今天有事耽搁晚了,本来没准备回来的。” “后来……才回来的!” 是见他受伤了不放心,才跟着回来的。 走远,依稀听见霍深轻笑一声。 —————— 她打开盖子,见里头装满了牛奶,还有一张纸条。 杯子破了,赔给你一个新的。 她也没在意,剥了一颗奶放进嘴里,弯了弯唇,好甜。 收拾好出了门,正好在村口遇到了李友宝。 ”友宝叔,你去镇上吗?捎我一段!” 李友宝呵呵笑着,抽了口旱烟。 “有人特意让我在这儿等你,坐稳了。” 谁?林安宁皱了皱眉,问了李友宝两句,都被他糊弄过去。 很快,牛车到了镇上。 天还早,林安宁到医院的时候都没啥人。 刚准备打扫卫生,就见孙护士着急忙慌的跑来了。 “林同志,你做好准备,考核日子提前了,就今天。” 林安宁一脸不解:“咋忽然提前了?” 孙护士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不知道,我刚接到赵菊的电话,她让我把东西都准备好。” “听说,院长明天回来,估摸着是想在院长回来前把你考核这事卡掉。” 院长前段日子去学习了,医院里就赵菊这个干了十几年的老护士长,其他人都是这几年才招进来的。 自然由得她作威作福,现在院长要回来了。 赵菊就没那么方便,首当其冲就是要把林安宁这事儿解决了。 孙护士走后,林安宁抓紧去了一趟黑市,找史富贵帮了点忙。 等回到镇医院,太阳才刚升起来。 她顾不上休息,把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干净,确认挑不出一点毛病,这才放心。 忙完才想起,还没顾得上吃早饭。 浑身发抖,冷汗直冒,又低血了。 她颤抖着伸手从兜里摸出一颗,撕开了扔进嘴里。 “林同志!” 一扭头,就见昨儿个救的那老同志站在走廊那冲她招手。 林安宁定定神,起身走了过去。 “您好,吴老同志,有啥需要帮忙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吴恙摆摆手,慈祥的笑了笑。 “林同志,你没吃早饭吧?来,我这儿有包子,先垫两口。” 林安宁不肯要,她板起脸。 “你不吃饱,咋有力气去做考核?” 林安宁一惊,赶紧压低声音。 “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您都知道了?” 吴恙一怔,拿起一个包子塞进林安宁嘴里,含糊道。 “别管这些,先吃。” 刚吃两口,就听后头赵菊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安宁,一大早的你在干啥呢?” “我还没吃早饭,赶紧的,去国营饭店给我买几个肉包子来。” “要热乎的,听见没?” 这个点,正是国营饭店最忙的时候,一锅热包子,少说也得等半个小时。 林安宁知道赵菊是故意把她指使开,把包子塞进嘴里,冲吴恙感激的点点头。 “来了!” 她应了一声,拿过赵菊给的纸条出了门。 赵菊心满意足的进了办公室,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想着,还得挑一点毛病。 正瞧得起劲,就听外头孙护士的声音。 “院,院长?” 赵菊一惊,赶紧跑出来。 果然见梁为民从外头大步走进来,她挤出几个笑跑上前。 “院长,您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咋,咋今天就来了?” 梁为民今年四十出头,头发白。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带着几个补丁。 进来后,四处看了看。 “我来找人,有没有看见一个……” “这会儿还早,不然您先去休息会儿?” 赵菊一边说,一边焦急的朝外头张望。 没事儿的,林安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先把院长支开就成。 “孙护士?院长办公室收拾干净了吗?” “快,让院长先去休息。” 梁为民也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 “事儿都赶一块了,对,对,对,同志,你先去上头坐一会儿。” 梁为民快步走到门口,依稀可见门柱外露出一双穿着黑裤的大长腿。 身板笔直,气势迫人,梁为民在他跟前都十分小心。 赵菊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有客人好啊,有客人院长就抽不出空。 林安宁,今天绝对不能合格,想当村医?哼,做梦去吧? 梁为民把人请到楼上办公室,刚要跟进门,就听楼下传来清脆的声音。 “赵同志,你要的肉包子我买回来了,我的考核啥时候开始?” 林安宁:“你们霍家安慰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霍甜甜:“没有,别瞎说,我长这么大,我哥就没让我靠近一米之内,抱?呵……” 第52章 我要举报林安宁 林安宁快步进门,走到赵菊跟前。 赵菊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咬牙切齿的看着林安宁。 “这么快?是国营饭店买的吗?” “告诉你,我可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林安宁笑了笑,把包子递过去。 “您要不信,可以去国营饭店问问!” 赵菊还没说话,就见梁为民从楼上走下来。 “考核?这是哪个村的村医?以前咋没见过?” “是红旗沟的,李友宝村里的!” 林安宁脆生生的回答,半点不露怯。 梁为民点点头,走上前,又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可我记着,上回红旗沟报上来的村医叫苏水仙。” “咋这么快就换人了?又调到市里去了?” 赵菊生怕林安宁说出真相,急忙岔开话题。 “院长,您不是有客人?” “去忙您的,考核的事儿,我一手操办就行。” 梁为民看了她一眼,摆摆手。 “算了,我来都来了,看看她合不合格吧!” 没等赵菊再说啥,孙护士急忙应了一声。 “好嘞,东西都准备好了,开始吧!” 赵菊狠狠瞪了多事的孙护士一眼,深吸一口气。 “行,既然是考核,那就得面面俱到。” “先从医疗知识开始,这是我出的卷子,半个小时答完。” 孙护士瞥了眼赵菊给的卷子,上头尽是些她没教过的。 中医药理,采血输液之类的知识。 摆明了,是要刁难林安宁。 林安宁接过卷子,当着赵菊和梁为民的面开始答题。 “院长,一时半会儿答不完,您吃早饭了吗?” “要不然,先去食堂吃点东西?” 梁为民摆了摆手,没说话。 赵菊不死心,又叫了孙护士一声。 “去,给院长泡一杯麦乳精来,我抽屉里有。” 不管她如何聒噪,林安宁都不受影响埋头答题。 半个小时后,她停笔交卷。 赵菊刚要伸手,梁为民已经上前把卷子拿了起来。 仔细看了看,眉头松开,眼里浮现出几分惊喜。 “不错,答得有模有样。“ “赵同志,咱们医院的培训标准最近提高了这么多吗?连我都觉得这些题目有些难。” 被揭穿了小心思,赵菊面上一白。 “没,没呢!” “院长,理论知识会被就行,还得看实际操作。” “要当村医,打针抽血是必须会的,林同志,你先给抽个血?” “成!” 没成想,林安宁想都不想就站起身。 看她那样,赵菊心里一咯噔。 小蹄子,居然给她藏了一手,她那天还问过,说不会来着,这就会了? 她咬咬牙,装模作样看了看四周。 “哎呀,这么早,也没人来抽血。”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有自己的事儿忙,总不能叫过来让你抽血。“ “这样,咱们晚点再说?” 谁知道再等下去,她又想出啥主意? 孙护士咬了咬唇,看了林安宁一眼,就准备出面说一嘴。 “我来……” 吴恙从转角的病房走出来,笑眯眯看着林安宁。 “我来给林同志抽血,没问题吧?” 梁为民看着吴恙,吃惊的张大了嘴。 “您……” 吴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把人推开。 “闪开点。” 赵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吴恙,脑瓜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总觉得这老同志看着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吴恙见她不吭声,又催促了一句。 “我给林同志抽血,行吗?” 赵菊看了梁为民一眼,梁为民无奈扶额,点了点头。 “成!随您!” 赵菊带着两人进了抽血室,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安宁。 老同志的血管最不好抽,皮肤薄,血管细,弹性差。 稍不注意就会扎歪脱针,只要林安宁出点岔子,她就有理由说考核不合格。 林安宁似乎也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 把吴恙的衣袖卷高了一些,扎上橡皮管,轻轻拍了拍,待血管浮现。 她稳住心神,45度斜着进针,快准狠。 一针见血,就连吴恙都赞许的点头。 “不错,理论和实操都没的说。” “赵护士长,你怎么看?” 问到赵菊头上,她一愣,随即回过味儿来。 这老同志只是个病人,考核过不过,还得她拍板儿不是? 她当即一拍大腿,满脸惋惜。 “院长,这理论实操都是我教得好,她也学的不错。” “可这人品确实不行,来镇医院培训这些天。” “不是迟到就是早退,中间还总找不到人。” “就这思想觉悟,可干不了为人民服务的医生。” 孙护士听着赵菊颠倒黑白,实在没忍住。 “找不到人不是被你指使去买东西了?” “嘿,小孙,我说你今儿个咋回事?净说瞎话。” “哦,肯定是被她买通了。” “对,院长,林安宁是经常出去买东西讨好我。” “她妄想用衣炮弹腐蚀我的心智,我是那种人吗?” “我要举报她,行贿!” “证据就是她给我买的肉包子,你看,我还没吃呢!” 对赵菊的指控,林安宁面上很平静。 “说完了吗?说完了到我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叠纸条,一张张摊开。 “8号,你要吃国营饭店的牛肉面。” “9号,红烧肉。” “10号,两斤桃酥一斤鸡蛋糕……” 随着林安宁的话,赵菊的一点一点的黑下去。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以为林安宁找她要纸条,只是为了方便买东西。 结果,结果是在这等着她呢! “你,你个小蹄子……” 早等着算计她呢! 话没说完,吴恙就已经站起身。 “这还不算完,作为医护人员,利用职务便利,占用医护资源。” “放任病人不管,只满足你个人方便。” “就冲这,也不配做这护士长!” 梁为民一听,眉头拧成一个结。 “怎么回事?” 孙护士赶紧把昨天的事儿一五一十说给他听,末了,还不忘帮林安宁说一嘴。 “要不是林同志在,昨儿个这老同志怕是得出大事。” 赵菊被揭了底儿,当即恼了。 “小孙,你工作不想要了?” 梁为民失望的看着她,厉声道。 “我看,是你的工作不想要了。” 他看了看吴恙,叹了口气。 “妈,你早说你要来,也不会出这事。” “妈?” 赵菊张大了嘴,无力瘫软在地。 她说咋看吴恙眼熟,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当年进镇医院,还跟人打过照面。 不过那会儿吴恙更年轻,现在老了,所以没认出来…… 感谢caroletu宝贝的打赏,么 第53章 考核合格,还得了奖状 吴恙看了看镇医院,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 “当年镇上没有医院,只有一个卫生所。” “卫生所里就我一个医生,不分白天黑夜的忙。” “后来身体累垮了,实在干不动了,才退下去。” “为民啊,当初你申请到镇医院上班,妈高兴了好久。“ “你打小就说,会继承我的意愿,帮助救治更多的病人。” “现在卫生所变成了镇医院,条件是好了。” “可是你看看,真的帮到更多人了吗?” 梁为民满脸羞愧的低下头,扎根在这乡镇上快二十年。 一开始,确实是踌躇满志。 可是渐渐的,看着身边的人吃不了苦,想办法调离,去市里去省里去条件更好的地儿,他也动了心。 懈怠于本职工作,更多的是钻研怎么离开这儿。 他好像确实是忘了,当初自己的豪情壮志。 “妈,我已经跟上头申请了调离,批文很快就下来了……” 吴恙半点都不吃惊,缓缓点点头。 “我知道,接任你的就是我。” “赶在你之前来镇医院,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现在看,确实来的对。” “从今天起,我会在这岗位上燃尽最后一丝余热。” “严查纠正医院里的不良之风,让所有的医护资源都为民所用。” 这也是当初给梁为民取名的用意,可惜,他没能领悟到。 吴恙说完,目光落在地上的赵菊身上。 “至于,赵护士长……” 赵菊眼睛一亮,急忙站起身。 “吴院长,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我跟您一样,一心为镇医院奉献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您才回来,不太熟悉,有我在能帮您不少忙……” 吴恙淡淡一笑,斩钉截铁道。 “我们医院,绝对不留这样的蛀虫,害群之马。” “你被开除了,写好检查书,收拾好了马上走人。” “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儿,我看着它从一个小的卫生所,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说完,她叫过一旁的孙护士。 “孙同志,你准备一下,我们去给林同志颁发合格证书,嗯,再颁发一张优秀同志的奖状。” 她看着林安宁,慈祥的笑了笑。 “对了,还有赵同志欠林同志的钱,别忘了给。” 听到开除那两个字,赵菊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她又悔又气,早知道,就不跟林安宁过不去了。 现在好,赔了工作还得赔钱…… 梁为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回到了办公室。 “霍同志,您刚才说,有啥事找我来着?” 霍深单手插兜,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的林安宁。 她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从吴恙手里接过奖状。 小心捧在手里,摸了摸,又忍不住蹦了几下。 活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又可爱。 他不得不承认,以前那个只会偷偷躲着哭的小丫头,似乎真的在没有他的地方,悄悄长大了。 变得很厉害,变得很优秀,更喜欢了怎么办? “霍同志?” 梁为民见他出神,又喊了一句,主动上前。 霍深回过神,关上窗户。 “没事,就是了解一下医院情况。” 赵菊不情不愿的收拾好东西,离开医院前,却被孙护士叫住。 “赵同志,你那外甥女的住院费还没结呢!” 这话提醒了她,要不是苏水仙撺掇,她哪儿会丢了工作? 疯了一样冲到病房,一把掀开苏水仙的被子。 “还躺啥尸?赶紧给你妈打电话送钱来。” 苏水仙睡得迷糊,就被揪起来,脑子还没清醒。 “不是,找我妈干啥?姨妈,你不是说这钱都从林安宁身上抠吗?对了,她给我按过后身上疼的更厉害了,你去把医生找来给我按吧!” 听着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孙护士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没等苏水仙再说,就被赵菊揪着头发扔出门。 “滚……” ———————— 林安宁拿着合格证和奖状从医院出来,觉得今儿个这么高兴的事儿,肯定得庆祝一下。 她去了一趟黑市,跟史富贵道了谢。 “贵叔,多亏您替我买了包子,我才没误事儿。” “您看,我得了奖状呢!这功劳有您一份。” 她把奖状拿出来,递给史富贵看。 史富贵满脸堆着笑,伸出粗糙的大手,小心抚摸着那红艳艳的奖状。 “好,好,真好,我 “你给贵叔长脸了,贵叔也替你高兴。” 他就是个大老粗,这辈子是没机会拿这种光荣的玩意儿了。 可林安宁拿了,他也由衷高兴,觉得自己脸上有光。 “贵叔,您喜欢这奖状不?” “喜欢。” 林安宁想了想,笑开了。 “您这有浆糊吗?我把奖状贴您这儿。” “我那知青点没地儿贴,成不?” 那可太成了,史富贵蹭的站起身,四处翻找。 “你等会儿,我这就熬浆糊。” “我得贴最显眼的地儿,叫人都看着……” 史富贵熬好浆糊,果真把奖状贴在开门就能看见的醒目位置。 林安宁忙活完,擦了把手。 “贵叔,我还想买点东西。” 史富贵应了一声,也不关门,带林安宁去买东西去了。 买完猪肉和面粉,林安宁给史富贵匀了一块肉。 史富贵死活不肯要:“我就一张嘴,吃不了这么多肉。” 林安宁小脸一板,死活把肉塞给他。 “您一直挺照顾我,做侄女的给你买块肉怎么了?” “再说,我现在可是能挣钱了,孝顺您是应该的。” “您不要,就把那奖状还给我!” 史富贵慌了,只能拿过肉。 “行,听你的,小丫头还挺横。”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褶子都快把那道凶狠的刀疤给挤没了。 林安宁拎着东西走了,史富贵哼着小曲回了家。 这会儿,门口围着几个人,正满脸惊奇的看着那红艳艳的奖状。 “哎哟,史同志,你家啥情况?咋还贴上奖状了?” 史富贵挺起胸膛,挨个给人散烟。 “哼,你们知道啥?那是我大侄女得的奖状,特意贴这儿给我争面儿呢!” “哎呀,小丫头太孝顺了,还给买了肉。” “说不要不要,她非要给……” 话里话外那得意劲儿,叫人听的牙酸。 “史同志,你就孤家寡人一个,啥时候有大侄女了?” “难道是经常往你家跑的那小丫头?我还以为……” “以为你妈?” 史富贵脸色一变,眉上的刀疤一竖。 “那是我亲侄女,以后谁敢闲他妈的话,老子剁了他。” 围观的人缩缩脖子,没敢再说啥。 还以为史富贵变了性,不还是那样儿? —————— 林安宁回了红旗沟,知青们还没下工。 刚准备进屋,就见张凤兰扛着锄头回来了。 她立马顿住脚步,跟了上去。 张凤兰听见动静,扭身看她,皱了皱眉。 “啥事?” 林安宁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扬了扬手上的东西。 “我今儿个考核合格,还得了奖状。” “买了点肉和富强粉,想包饺子。” “您那方便不?借我用一下灶房?” 张凤兰眉头松开了些,看了看林安宁的手。 “奖状呢?” “哦,我送人了!” 她没再多问,转身走人。 林安宁知道这是答应了的意思,赶紧跟了上去。 感谢caroletu宝的打赏 第54章 庆祝一下,吃饺子 进了灶房,林安宁洗了把手就开始剁肉。 张凤兰站在边上看了看,拿出富强粉和面。 可一回加少了水,二回加多了面。 一盆面眼见着越活越多,她的脸色也黑了下去。 德城这边很少吃面食,要吃也都是吃些面条啥的,张凤兰还真没包过饺子。 她一抬头,见林安宁看过来,粗眉一皱。 “我赔。” 林安宁笑眯眯的摆摆手,把菜刀放下。 “没事,我买的肉多,多包点饺子就成。” “不过……”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看着张凤兰。 “我能请两个知青同志一块来包饺子吗?反正饺子多,也够吃。” 张凤兰皱了皱眉,看了看屋里。 “她们都挺好的,保证不给您添乱,行吗?” 看着林安宁那希冀的眼神,张凤兰没忍住。 “嗯!” 林安宁很快把面活好,洗了把手飞快跑出门。 “我去叫她们,马上回来!” 那声回来,听得张凤兰的心肝都颤了颤。 左看右看,拿起扫帚抹布,把家里打扫了一边。 没多会,林安宁着手拉着霍甜甜,右手拉着李芬回来了。 两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凤兰。 “婶子好!” 张凤兰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板着脸。 “坐!” “没事,进来坐!” 林安宁拉着两人进了屋,让她们坐下。 接着端来活好的面,拌好馅后,开始包饺子。 霍甜甜和李芬不敢抬头,埋头不停的包。 小小的偏屋挤满了人,却过分安静。 张凤兰也有些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安宁见状,笑了笑上前,按着她坐在桌边。 “来,我教您包饺子。” “先拿一块饺子皮,往里填馅儿。” “然后,两面捏紧……” 张凤兰木然的听着,两手一用力,饺子皮破了,馅儿从里头挤了出来。 她急忙拿起一块饺子皮,想包在外头。 “噗嗤!” 霍甜甜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瞥见张凤兰脸一黑,赶紧解释。 “婶子,我不是笑您。” “我想起我头一回跟我妈学包饺子,馅儿太多,挤出来了。” “也是这样拿饺子皮去补,结果最后包得跟包子一样大。” “我还非要我妈煮给我吃,结果里头没熟,外头已经糊了……” 李芬想到这,也笑了起来。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这样干,原来大家都一样?” 一时间,屋里沉闷的气氛散去,只听见欢快的笑声。 张凤兰紧绷的背放松了些,看了眼边上抿嘴笑的林安宁。 “你呢?你……妈,对你好吗?” 林安宁抿了抿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 霍甜甜没忍住,抢过话头。 “好啥好?打小就把她扔爷爷那,十岁之前都不知道她妈长啥样,还以为自己是个没爹没妈孩子……” 话没说完,就瞥见张凤兰包饺子的手在发抖,立马转移话题。 “她小时候 “咱们都笑话她,她哭了两回。” “我哥就没让她包,学了好多包饺子的样包给她吃。” 林安宁低头看着手里的饺子,微微一笑。 “是,对我好的人还是挺多的。甜甜姐不就是一个?” “我去烧水,你们包着,马上就有的吃了。” 一听马上就能吃,霍甜甜和李芬加快了动作,还比起赛来。 沉闷的气氛又渐渐欢快起来。 张凤兰包了几个,也掌握了技巧。 很快,越包越快。 锅里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 饺子一个个下锅,很快就煮熟浮了起来。 林安宁又往锅里放了点凉水,再次滚开,饺子就能吃了。 她盛了一大碗递给张凤兰:“您先尝尝味儿。” 张凤兰低头咬了一口,没抬头。 “好吃!” 她端着碗准备去外头吃。 林安宁不解,叫住了她。 “您干嘛去啊?” 张凤兰看了看屋里准备吃饺子的霍甜甜和李芬,咬了咬牙。 “我吃饭吸溜声大。” 林安宁笑了,上前拉着她坐下。 “这有啥?咱这儿也没外人,谁还没几个小毛病?” 霍甜甜抬头:“是啊!我有时还吧唧嘴呢!婶子,你才是,别嫌弃我。” 李芬也赶紧点头:“我,我有时还打呼噜呢!” 林安宁又给张凤兰捞了几个饺子,这才捧着碗开始吃。 张凤兰看着碗里的饺子,听着她们的话,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抬了抬。 她还记得,当初娇娇 就因为她吸溜汤的声儿响了点,觉得丢人,把她赶到外头吃。 她怕给林安宁丢人,她却觉得这不算事儿。 张凤兰眼角有些发热,捧起碗大口吃起来。 吃完后,霍甜甜一抹嘴。 “小安宁,那儿还有一碗生饺子呢?” 林安宁点点头:“嗯,给人留的,你没吃饱吗?” 霍甜甜摆摆手,放下碗。 “饱了,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张凤兰站起身,林安宁急忙把碗放下。 “您准备出门干活儿吗?等会儿,我先洗碗。” 张凤兰虎着脸上前,把碗抢下来扔进木桶里。 “放那,我回来洗。” “你那手,不该干这些活儿。” 霍甜甜和李芬也跟着站起身:“婶子,你要干啥?咱们帮你一块干!” “吃了你的饺子,可不能白吃。” 张凤兰不解的看向林安宁,见她笑着眨了眨眼,也明白过来。 她没跟她们说肉跟面粉都是她买的! “你要不想回去,就待这儿歇会儿,碗别动,我回来洗。” 张凤兰叮嘱了一句,背着锄头走了,霍甜甜跟李芬也快步跟了上去。 林安宁坐在灶房里,左看看又瞧瞧。 不能洗碗,那就干点别的? 她看着那木桶的桶边有些参差不齐,应该是用得久了,上头的木头腐朽了。 她拿起灶前的柴刀比划了一下,把腐朽的地儿砍掉。 结果,一边高一边低。 她接着比划了一下,把另外一边又砍掉了一点。 可是那些木头太不听话,只想砍一小半,最后总会掉一大半。 就这样折腾了一会儿,她猛然回过神。 发现一地木屑,那木桶直接少了一半。 坏了坏了,她把木桶弄成木盆了。 林安宁做贼心虚,拎着木桶出门想回知青点想想办法。 结果没走几步,就见霍深来了。 他一眼瞧见她手里拎着的东西,眉头一挑。 “你这菜篮子,还挺别致。” 林安宁苦着脸:“这是个木桶,你看不出来吗?” 她满怀希冀的看着霍深:“能修吗?” 霍深收敛起几分调笑,前所未有的郑重。 “能!” ——————————— ———————— 宝贝子们看过来,文文潇湘,在q阅会有个几天延迟。 辛苦宝贝子们去,潇湘——书院,最新章节。万分抱歉,呜呜呜,水墨君也是今天才知道。 《重回失去清白前,她撩翻最野大佬》 等过了这段时间,水墨君再来个爆更补偿大家吧!爱你们。 霍深:“我媳妇开口,碎成渣我都给粘回去。” 第55章 我不想骗你 林安宁先回了张凤兰家,霍深去大队部借了些工具和东西回来。 解开两颗衬衣扣子,蹲在外头修起了木桶。 木板打薄砂纸磨平,拼凑在一块用铁丝紧紧箍起来,再里外刷上一层桐油晾干。 眼见着一些零碎的东西在他有力的双手下,逐渐成型。 林安宁不由呆了呆,随即想到什么。 “你还没吃午饭吧?饺子吃不?” “吃!” 霍深应了一嘴,继续把木桶边缘打磨平整。 林安宁煮了饺子盛在碗里,端过来时见他手里没空。 索性蹲下身,夹了一个饺子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吃!” 霍深一怔,随即挑眉轻笑。 “还有这待遇?” “好吃不?” 霍深点头。 “好吃!” “谁包的?” 林安宁脸上浮现出几许得意:“我跟甜甜姐,李同志还有苏同志的妈妈一块包的。” “就张婶子,你应该见过吧?” 霍深停下活儿,多看了林安宁一眼。 “去林家的时候学会的?” 小丫头爱吃饺子,可包不好,林爷爷常年不着家,也没法给她包。 每次回去一趟,问小丫头想吃啥,她总会说饺子。 这么些年,倒也没让她动过手,现在居然包得有模有样了。 林安宁点点头,又夹了一个饺子。 “以前有人包,后头没人包,不就得学……” 她打小爱吃饺子,是因为家里的饭不好吃。 爷爷得给人看病,平时就她做饭。 可她那会儿小,做出的东西简直难以下咽。 后头偶然在霍爷爷家吃了一顿饺子,登时觉得那玩意儿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回家后就缠着爷爷,让爷爷教她。 当时怎么都学不会,后来霍深看不过眼,每次都会给她包饺子吃。 她也乐得清闲,每次只吃现成的。 回了林家,日子还不如在爷爷身边。 每天吃不饱,饿极了,她也会偷摸包几个饺子。 肉馅的自然是吃不上的,就捡些林家父母扔的烂菜叶啥的,剁碎了包进去。 怕被发现,也不能多吃。 十天半个月,吃上几个饺子,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每次只能用那么一点面,不能叫林家父母发现,浪费了可就没有了。 她这包饺子的技术,也是那段时间练得炉火纯青。 霍深看着林安宁那样,心里头抽了抽。 他早知道林家父母不是好玩意儿,可想着,小丫头怎么着也是他们亲生的,出不了什么事儿。 林爷爷走后,小丫头不愿意回霍家,他也就由着她了。 结果,害小丫头吃了这么多苦。 他寻思着,他们应该早就知道小丫头不是亲生的。 那小丫头呢?早就准备好了跑路,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直没问你,就算下乡,也有那么多好地儿去。” “为什么就非要来红旗沟?可别跟我说你早知道霍甜甜在这儿!” 见糊弄不过去,林安宁咬了咬唇。 坦荡荡的看着霍深,轻声道。 “我不想骗你……” 可她现在,还不想说! 那双澄澈的眸子,水灵灵的,叫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霍深还有什么不明白?轻笑一声。 “成,不问了。” 林安宁见他停了手,把碗递过去。 “忙完了?自己端着吃!” “没呢!” 霍深懒散挑眉,继续敲敲打打。 “我这忙着,你喂我两口。” 林安宁气鼓鼓的看着他,却又想到他是在帮她收拾烂摊子,也只能耐着性子给他喂饺子。 干完活儿回来的张凤兰,老远就看见林安宁跟一个男同志蹲在家门口。 两人又说又笑,处得还挺融洽。 她记得,那男同志好像是来壶瓶镇干什么工程的。 正看着,后头的霍甜甜跟上来,看到这一幕,急忙解释。 “婶子,您别误会,那是我哥。” “从小看着小安宁长大,比她亲哥还要亲。” “估摸着是帮忙干点活,没啥别的心思。” 说着,她急忙上前,叫了霍深一嘴。 “哥,你干啥呢?” 霍深抬头看了一眼,拍了把手站起身。 “行了,饺子也吃完了,我先回了!” 走了几步,想到什么。 回头蹲下身,拿过林安宁的手,把一只钢笔放在她掌心。 “对了,还没恭喜你通过考核,现在是优秀的林医生了。” 林安宁看着掌心里的英雄钢笔,耳根子红了红。 她都没说,霍深是咋知道的? 等抬起头,就见霍深越走越远,霍甜甜着急忙慌跟在后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凤兰拎着锄头走上前,看了眼地上的木桶。 林安宁急忙把钢笔收好,解释起来。 本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毫不在意的拎着木桶泡进水沟。 “反正是用了老多年的玩意儿,坏了就坏了。” “别动不动就叫不认识的男同志帮忙,那毕竟不是亲哥。”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看着林安宁。 “有啥活儿,等大福大贵回来,叫他们帮你干。” 林安宁点点头,开心的从张凤兰家回了知青点…… ———————— 这会儿,正是中午,太阳晒得人都要化了。 苏大贵打听到林建功的家,抹了把头上的汗,敲了敲门。 “您好,请问是林建功同志的家吗?” 没多会儿,就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打开。 “大中午的,谁啊?” 苏娇娇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梳着两条麻辫,不耐烦的站在门口。 来城里半年多,她早就不是乡下那副村姑的打扮了。 人看着白了点,也洋气了点。 苏大贵眼眶有些发热,伸手就想去摸苏娇娇的脑袋。 “咋,不认识我了?” 苏娇娇回过神,惊喜的欢呼一声。 “哥?你咋来了?哎哟喂,我好想你,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苏大贵笑了笑,就想进门。 “哪儿能?这不,正好有活儿来江城,我立马就来找你了?” “对了,你爹妈呢?” 苏娇娇挡在门口,为难的咬了咬唇。 “他们去上班了,待会儿就会回来。” “你也知道,他们不想让我跟以前的家里人有联系。” “我现在得学习,手里头也没多余的钱,不然高低得带你去国营饭店下馆子。” 苏大贵看了眼林家的小楼,对比他们乡下的土坯房,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屋里敞着门,摆着一张桌子,钻石的电风扇正对着桌子吹。 桌上,还放着半拉西瓜。 看得出,苏娇娇过得很不错。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费劲的从贴身的裤兜里掏出几张钱。 还有一块巧克力,一块递给苏娇娇。 “这二十是大哥跟我一块给你的,想买点啥就买点啥。” “还有这巧克力,你也拿着,听说是进口货。” 苏娇娇接过钱,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哥,你可得了吧!” “我还不知道苏大福是啥性子?他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有点钱不是给张凤兰就是给他媳妇,哪儿会想到我?” 霍甜甜:“婶子,你别误会,我哥跟小安宁比亲兄妹还亲。” 霍深:“妈……” 张凤兰:“好像有哪不对。” ——————— 感谢caroletu宝贝,大喵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30322621宝的月票。 抱住几位宝贝么么啾,转圈圈。 月底啦,月票双倍哟,宝贝们有月票可以赏给水墨君啦,万分感谢 第56章 她现在,也不是非霍文昌不可 苏大贵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 “咋说话呢?就算你回来了,那也是养了你十九年的妈,连声妈都不叫了?” 苏娇娇咬了咬唇,满脸委屈。 “我这不是,被他们骂得狠了才改口的么!” 她顿了顿,主动上前拉着苏大贵的手臂撒娇的晃了晃。 “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可这点钱,连买一条好看的裙子都不够。” “江城不比壶瓶镇,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那不是还有钱?再给我点?” “以后,我出息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苏大贵被逗乐,揉了揉苏娇娇的脑袋。 “这钱不能动,是别人托付我办事儿的。” 说话的功夫,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苏娇娇不知是不是没听见,满脸失望的把钱揣进兜里。 想到什么,忽然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哥,你们在红旗沟,最近有没有见着啥奇怪的女同志?” “就那种,一看就不是安分模样的年轻女同志?” 苏大贵按了按肚子,皱眉想了想。 “没!来来回回不就那么些人?咋了?” 林安宁是漂亮,可不是那种狐媚子长相。 苏娇娇摇了摇头:“没,就问一下!” 林安宁那病秧子,一没去首都,二没回白鹤村。 也不认识其他啥人,能去哪儿? 不过既然苏大贵说没有,那肯定是她多想了。 毕竟,林安宁也不知道她亲妈在红旗沟。 “哥,我现在得复习考大学,就不多留你了!” “以后你有空,多来看看我。” 苏娇娇想关门,苏大贵却朝屋里看了一眼。 “那个,林家以前那闺女,在家吗?” “能不能,让我跟她见一面儿?” 好歹也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子,他还不知道长啥样,也不知道叫啥名儿呢! 苏娇娇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回过神,眼珠子一转。 “别,哥,你不知道,她被惯得有多坏。” “家里啥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得紧着她。” “我连正经屋都没得住,只能住阁楼。” “每天还得给她做饭洗衣服,稍微多说一句话,她就对我骂骂咧咧。” “我,我都想回红旗沟了……” 苏娇娇低下头,捂着脸抽泣起来。 苏大贵一听,眉头皱得死死的。 对没见面的亲妹子那点亲近,也都变成了厌恶。 “既然这样,那你跟二哥回去。” “有大哥二哥在,不愁养不起你!” “她爱做林家闺女,给她做。” “你还当咱们老苏家的闺女,行不?” 他就准备进屋,让苏娇娇收拾东西。 苏娇娇一看演过了,生怕露馅儿,赶紧把人拦下。 “哥,我也想回去。” “可回去了只会给你和妈增添负担,我要在这儿考大学。” “我要考上大学,要出人头地,以后好好孝顺妈。” “到时候,我给你和妈盖一栋大洋楼,买一辆小汽车……” 苏大贵笑了笑,眉头松开。 “行了,哥啥都不要,就要你好好的。” 苏娇娇擦了把眼角的泪,把苏大贵推出门。 “哥,我要复习了,你先回去。” “以后有空再来找我。” 没等苏大贵说话,苏娇娇就把门关上了。 苏大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为啥,想到的是林安宁。 她去而复返,特意给他塞的几个肉包子。 肚里实在饿得慌,他舍不得买吃的。 走到巷子口,打开水龙头喝了两口。 拿出林安宁给的地址一打听才发现,原来隔苏娇娇家挺近。 他敲了门,来开门的是个哑巴婶子。 说明来意后,哑巴婶子把他请进屋,怕误事儿。 费劲的找来纸笔,歪歪捏捏的写下一句话。 他结婚去了 看完,苏大贵的脸,一下黑了下去。 —————— 听着苏大贵走远,苏娇娇把巧克力扔进垃圾桶,打开门去了百货商场。 从百货商场出来,又去国营饭店吃了个红烧肉。 玩到下午手里的钱都光了,才哼着歌回家。 一开门,就见林建功和赵华坐在屋里。 林建功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赵华满脸委屈的低头抹泪。 苏娇娇顿了顿,把买的衣服往身后藏了藏。 “爸,妈,你们下班了?” 林建功看着她手里的袋子,不快的皱起眉头。 以前林安宁在,霍家三不五时还会补贴点。 家里吃的用的,霍深也都会捡好的送过来。 可林安宁走后,霍家就像是忘了他们家一样。 啥都没给不说,霍深还把以前送的沙发电器都叫人搬走了。 丢人就算了,他们家这生活质量也一下子差了好多。 按理说,他跟赵华每个月加起来快四十块工资。 应该过得还不错,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以前的好日子,咋过现在这啥啥都没有的日子? “娇娇啊!家里现在啥条件,你是清楚的。” “爸妈每个月就那点工资,要供着你吃喝,还得供你考大学,实在是有些不够用。” “不说让你分担,你好歹学着节约点。” “又去买衣服?还买这么贵的巧克力?” “咱家可不是霍家,经不起这么折腾。” 这话说得,苏娇娇心里老不乐意了。 她回来的时候,他们说的好好的。 会尽力补偿她,只要她想要,点个头就行。 这才多久?就开始嫌她钱了? 哼,自打林安宁走了之后,她都多久没买衣服没吃肉了? 今天这钱还是苏大贵给的,她了怎么了? 心里不痛快,苏娇娇面上却仍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爸,这钱,是我以前偷偷攒下来的。” “实在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我累得慌,才出去逛一圈的。” “我,我自己没买啥,给你和妈买了两双袜子。” 苏娇娇从后头袋子里掏出两双袜子,怯生生的走上前递给他们。 “我知道我比不上林安宁懂事,你们别嫌弃我。” “还有,那巧克力,是别人给的。” “我看化了,以为不能吃就扔了。” 还好她聪明,把换下来的旧衣服直接扔了,穿着新衣服进的门。 这两双袜子是为了买那条裙子,搭得零头,又不值钱。 赵华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过苏娇娇嚎啕大哭起来。 “娇娇,妈的好娇娇,爸妈咋会嫌弃你?” “知道你在乡下苦,你慢慢学,今年考不上,咱们明年继续考。” “出门也没吃啥吧?走,妈带你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苏娇娇肚里的红烧肉都快顶到喉咙管了,哪儿吃得下? “妈,我不吃了,我回屋去学习。” 她低着头,拎着袋子准备上楼。 林建功把烟掐灭,想到啥。 娇娇,你要考大学,不如问问文昌?” “他是不是,好久没跟你联系了?” 不是说好会跟霍老爷子说结婚的事儿?咋一走就没个信了? 这事,苏娇娇也奇怪。 赵华抹了把眼角的泪,没好气道。 “他现在自身难保,霍老爷子说的工作没了。” “好像是被分配到什么壶瓶镇,去建水库去了……” 苏娇娇波澜不惊,哦,那挨红旗沟还挺近。 不过,跟她有啥关系? 她现在,也不是非霍文昌不可! ———————— 宝贝子们看过来,文文潇湘,在q阅会有个几天延迟。 辛苦宝贝子们去,潇湘——书院,最新章节。万分抱歉,呜呜呜,水墨君也是今天才知道。 《重回失去清白前,她撩翻最野大佬》 等过了这段时间,水墨君再来个爆更补偿大家吧!爱你们。 哑巴婶子:“上次怪我比划不清楚,我这次用写的,足够清楚了吧?” 霍深:“婶子,你换个工作吧!” 第57章 做出龟苓膏 林安宁拿到合格证明的 打那天起,林安宁也算是有正经工作的人了。 眼见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田里的活儿也多了起来。 她不用上工,每天倒是有多余的时间来折腾点新东西。 发现红旗沟的山上有不少凉粉草,摘了下来。 配上药房里的龟板、土茯苓、苍术、女贞子、荆芥穗、生地、鸡骨草一些药材磨成粉,做成了龟苓膏。 因为是 只做了一小锅,先拿到史富贵那去试试。 到了黑市,已经快中午。 她一拐进巷子,就见贾三那摊子前头吵吵嚷嚷。 “你这酸梅汤虽然便宜,可跟凉水一个味儿,那我为啥不去喝凉水?” “就是,还说啥买一送一,合着我钱买凉水喝?” “我费那钱干啥?不知道去外头喝井水啊!” 正是热的时候,路边的知了聒噪的叫着。 贾三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斜着眼哼了一声。 “一分钱买两碗,你们还挑三拣四,去去去,以后别来我这儿买,去买人两分钱一碗的酸梅汤,惯得你们什么臭毛病?” “行,把钱退给我们,一分钱也不想给你挣。” “妈的,喝了还想退?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好拿捏?” 贾三把草帽一扔,就要跟两人动手。 拉扯间,推翻了桌上的酸梅汤。 没卖完的酸梅汤泼了一地,里头的汤料包也滚了出来。 正好,滚在林安宁脚边。 她低头看着那熟悉的纱布包,皱了皱眉。 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叫住要动手的贾三。 “你这纱布包哪儿买的?咋跟我缝的一模一样?” 贾三一把抢过纱布包,撕了个粉碎,厚着脸皮耍起了无赖。 “谁说跟你做的一样?那是我自己做的。” “有本事,你叫它一声,看它答不答应你?” “妈的,晦气,今儿个不卖了,滚,都给我滚。” 他拎着锅背着桌子,一溜烟钻进后头的巷子跑远了。 叫人追不上,找不着,只能跺跺脚,自认倒霉。 林安宁皱了皱眉,抹了把头上的汗,走到史富贵家门口,敲了敲门。 “贵叔,我又做了点新东西,你来尝尝?” 不远处的史富贵听到动静,赶紧应了一声。 “大侄女,我在这儿呢!” 林安宁探头一看,见史富贵正帮人支摊儿,她拎着龟苓膏走了过去。 摆摊的是个老婆婆,正把桌椅往外摆。 史富贵踮起脚尖,费力的在上头拉了个布头遮阳。 “李阿婆,你平时就摆在这儿,虽然不当街,但胜在清静。” “东西就放这旮旯里,我没事还能帮你盯着点,收摊出摊也方便。” “我早说了,让你别晚上出摊,你不听,这回听了吧!” 林安宁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上前搭了把手。 史富贵见到她,嘿嘿一笑。 “诺,阿婆,这是我大侄女,好看吧?” 林安宁看着李阿婆点点头,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阿婆,您好。” 李五妹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 她摸了摸身上,想拿出个啥东西给林安宁吃。 可是,啥都没有,不由尴尬的拍了拍手。 “好孩子,你饿了不?阿婆给你做碗光头面?” “不是阿婆吹,阿婆做的光头面在这镇上说 史富贵拉好了布头,挡住头顶的烈阳,示意林安宁坐下。 “就听阿婆的吧!她跟我一样,也没个啥亲戚,就剩自己了。” “平时就靠这面摊养活自己,你要是爱吃,她会挺高兴的。” 林安宁点点头,笑眯眯的打开带来的龟苓膏。 “那成,我吃阿婆的面条,阿婆尝尝我的龟苓膏,给点意见!” 李五妹洗了把手,走到案板边开始擀面。 面团擀开,切成细细的手擀面。 碗里放上一勺猪油葱小虾皮,热汤一冲。 那香味就出来了,面条下锅煮熟捞进碗里。 勾得林安宁口水都快下来了,她赶紧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好吃的不得了,她冲李五妹竖起大拇指。 “阿婆,好吃!” 李五妹见林安宁吃的欢,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跟开一样。 “好吃多吃点。” “还要不?再给你一碗?” 林安宁赶紧摆手,一碗面连汤带面吃得干干净净。 浑身出了一层热汗,跟水洗过一样。 她起身给李五妹和史富贵一人盛了一碗龟苓膏,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 史富贵吃了一口,登时皱起眉头。 “哇,这玩意儿,好苦啊!” “不是,大侄女,真有人吃?” 林安宁尝了一口,确实是这味儿,没错。 “贵叔,这龟苓膏清热降火的,吃的就是这个味儿。” 史富贵顿了顿,又吃了一口,还别说。 当习惯了这苦味儿后,吃着也不错。 冰冰凉,滑溜溜,解暑又止渴。 “这么热的天,吃上一碗热汤面再来一碗龟苓膏,滋味儿没的说!” 李五妹也吃完了,温和的笑着放下碗。 “不过,一般人不大能接受这苦的口感。” “可以试着放一点桂,又香又甜。” 说着,她从面摊下头拿出一瓶桂蜜,倒了点进林安宁和史富贵碗里,示意他们再尝尝。 林安宁尝了一口,觉得不错。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苦的口感,这样一改良,会更好卖。 史富贵没多说,用行动表示他觉得放了蜜的更好吃。 吃饱喝足,她问了史富贵一嘴。 “贵叔,咱熬完酸梅汤的料包咋处理的?” 史富贵吃了口龟苓膏,指了指后头。 “都倒后头水沟的,咋了?” 林安宁帮刚才的怀疑说了一遍,史富贵气得一拍桌子。 “贾三真不是个东西,我说他前些日子咋那么好心,又是帮老子打扫卫生又是扔东西的,原来打的这主意。” “我还以为他大价钱找别人买的酸梅汤配方,感情是从我这儿偷的,我找他去。” 林安宁拦住他,示意他继续吃龟苓膏。 “我刚问他,他没承认。” “你去找估摸也一样,不过,我有个法子。” “不会害他咋样,就是让他吃点教训。” 史富贵想都不想,点头。 “成,那小子心术不正,是得让他吃点教训了。” “你放心干,一切有贵叔顶着!” 第58章 我,我喜欢他那样的 林安宁听取了李五妹的意见,买了点桂蜜,放进龟苓膏里卖。 这玩意儿史富贵是熬不好,只能林安宁自己做好送过来。 虽然是麻烦点,但她卖两毛钱一碗,也比酸梅汤有赚头。 从黑市出来,她又去了一趟镇医院,给吴恙院长和孙护士她们送了点龟苓膏解暑。 看着天不早了,她赶紧跑到镇上找牛车,准备回红旗沟。 “林……妹子!” 忽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苏大贵。 他还穿着上回见面的衣服,头发长长了些,胡子也冒了出来,人看着有些邋遢。 林安宁皱了皱眉,走上前。 “你这是才回来?咋弄成这样?吃饭了不?” 苏大贵没来由就觉得心里一暖,轻咳一声,从兜里掏出三张大团结递过去。 “钱没送出去,你拿着。” 看着林安宁不解的眼神,他咬咬牙。 “别等了,人家婚都结了,孩子都有了。” “这钱也别给他,自己拿着,以后啥样的男同志都能找到。” “你还年轻,不着急。” 这么好看的妹子,绝对不愁对象。 林安宁看着那三张大团结,叹了一口气。 “我就给了你二十块,你咋还有多的还给我?” “这趟挣钱了吗?没挣钱的话,先拿着。” “我现在是村里的村医,也没啥钱的地方。” 苏大贵看着林安宁那样,心里头咯噔一下。 不会错,果然是看上他了吧? 不然,得知对象结婚生孩子都不生气? 反而只关心他有没有钱?傻是真傻,心疼也是真让人心疼。 “林妹子,我是真把你当妹子。” “对你,也没其他心思。” “你对象瞎了眼,你可不能瞎眼。” “我,我,不是啥,好玩意儿……” 林安宁皱起眉头:“你啥你?” 她想到什么,神色大变。 “你不会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苏大贵也是一脸震惊:“你跟我家走这么近,又是给我送包子,又是给我钱的,难道不是?” 骤然想到什么,神色大变。 “不是看上我,难道是我大哥?” “那更不行,我大哥都快结婚了……” “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 林安宁一口打断苏大贵的话,见他满脸不相信。 费劲儿了想解释,可是又有些不知道咋说。 她就是本能的想亲近一下自己的哥哥,想让他们过得好点。 可说出来,估摸着他们也不会相信吧! 一扭头,就见熟悉的吉普车停在那。 霍深单手插兜,慵懒的靠在车门边。 寸头,白衣黑裤。 宽肩长腿,整个人显得落拓不羁,很是抓眼。 看见她了也没过来打搅,只是抬了抬下巴打了个招呼。 阳光炙热耀眼,他是比阳光更耀眼的存在。 林安宁心里一动,抬手指过去。 “我不喜欢你们这样的,我,我喜欢那样的。” “我是真的把你们当亲哥一样,没别的意思。” 苏大贵见林安宁说得认真,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又咯噔一下提起来。 “他不行,一看就不是个良家妇男的样儿……” “他挺好,哎呀。” 林安宁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扭头就往霍深那跑。 “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对你们没有别的意思。” “是真的,把你们当亲哥一样就行了。” 说完,人已经跑到吉普车前头。 一鼓作气拉开车门上车,随即看向霍深。 “开车!” 霍深意味深长看了苏大贵一眼,抬脚上车,轻笑一声。 “怎么了?他说我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林安宁定定神,扭头看他一眼。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浸了几分温柔。 看得人软绵绵的,哪个大姑娘不脸红? 确实,不是啥安分长相。 她啧了一声,别扭的别开头。 “他说你不是良家妇男,一看就不行……” 嘎吱 霍深一脚油门差点飞出去,看着林安宁冷漠的后脑勺。 深吸一口气,放缓力气。 轻飘飘的话,随着打开的车窗飘散。 “行,让他来跟我试试,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苏大贵后知后觉回过神,才发现这钱还是没能还回去。 想到林安宁义无反顾的上了那男同志的车,他心里头五味杂陈。 他是混子,可那男同志看着不比他更像混子? 但林安宁居然那么相信那混子,上了他的车。 小姑娘年纪小,太单纯,容易被骗。 不行,以后得好好跟她说说。 想着这趟出门好几天,还挣了点钱。 他马不停蹄的回了家,一进门就见张凤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红薯玉米粥,呼哧呼哧的吃着。 不由皱了皱眉,上前抢过去扔到一旁。 又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塞进她手里。 “妈,咱家已经不是以前了。” “我跟大哥都能挣钱,你还省啥?” “回头白面白米猪肉,想吃啥吃啥。” 张凤兰皱眉看着手里的钱,二话不说跳起来就是一巴掌。 “你哪儿来的钱?啊?学修自行车能挣这么多?” 她那手劲儿可不是盖的,苏大贵登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想到林安宁的话,咬了咬牙。 “人家早把我扫地出门了,我最近跟人跑运输。” “这趟,还去了江城,见了娇娇。” 听到这,张凤兰破天荒的没发火。 沉默的坐下,端起红薯粥继续吃。 苏大贵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摸了摸脑袋蹲下身。 “她现在过得挺好,住小洋楼,穿布拉吉,吃西瓜,吹电风扇。” “对了,还准备考大学。” 说到这儿,他想到什么,哼了一声。 “当然,我那亲妹子,比她过的更好。” “说是家里啥都紧着她,所以她……”不想回来。 张凤兰吃完红薯粥,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过得好就成,这地儿确实不是她该待的地儿。” 苏大贵还没想明白,就又挨了张凤兰一巴掌。 “现在老娘跟你算算账,你啥时候没干那修车的活儿的?” “这段日子,你又在干啥?” 很快,屋里传来苏大贵鬼哭狼嚎的声音,闹腾了一夜。 最后跟张凤兰保证了又保证,不会干坏事,才饶过他。 霍深:“人家是无中生有,我二舅哥倒好,直接给我来了个无中生娃。” 第59章 他们家活该 路过知青点,就见林安宁急匆匆从里头走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林安宁一脸吃惊走上前。 “苏大贵同志?你这是咋了?跟人打架了?” 苏大贵没好气哼了一声,挪动了一下腿,疼的他一哆嗦。 “都怪你,要不是你让我跟我妈好好交待。” “我会吃这顿揍?哎哟,疼疼疼……” 林安宁明白过来,抿嘴笑了笑。 上前看了看,递给他一瓶活络油和消肿喷雾。 “可她揍你一顿后,就不会生气了啊!” “真等她自己发现,除了揍你一顿,估摸着还得生好长一段时间的气。” “再说,你皮糙肉厚,挨一顿揍也没啥。” 苏大贵一扬手,装作要敲林安宁的脑门星。 “你这丫头看笑话是吧?回头让她揍你……”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手落下,放在林安宁脑袋上的,是三张大团结。 林安宁拿下来一看,他乐呵呵笑了。 “不说要给我当妹子?在咱们家,就没有哥哥拿妹子钱的道理。” 他接过林安宁手里的药,往裤兜里一塞。 “药我先留着用,回头挣了钱再给药钱。” “去忙你的去,小不点。” 林安宁拿着手里那三张大团结,又看看苏大贵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由笑了。 看,她就知道,自己这二哥本性不坏。 收好钱,她想到正事,正要赶去郭槐家。 没走两步,就撞上了准备出门的霍深。 他看着林安宁满脸带笑的模样,眉头一挑。 “这大清早的,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林安宁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 “没啥,说了你也不懂。” “你闪开,我要去牛贵山家看病呢!” 刚天还没亮,曾婶子就让人来叫她了。 霍深一听,脸上的笑意消失,皱了皱眉。 “那家没啥人味儿,别去。” 一家三兄弟都是畜生,做爹妈的能好到哪儿去? 林安宁虽然也觉着那家没啥好人,但她现在是医生,人命关天,可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 “你别闹,万一真出了事,那可是一条命。” 她绕过霍深就要往前跑。 冷不丁,后衣领被霍深揪住,扑腾了半天,也只能原地踏两步。 “霍深?撒手。” 林安宁扭头,瞪了他一眼。 霍深轻笑一声:“行,对我就大呼小叫。” “你别去了,我送他们去镇医院,行了吧?” “不行。” 林安宁急了,扭头跳起来就是一口。 咬在霍深手腕上,登时就是一个鲜明的牙印。 “嘶,牙还挺厉。” 霍深吃痛松手,林安宁借着机会跑远。 “我是医生,不能偏见待人……” 跑出老远,见霍深没追上来,她这才放心喘了口气。 到郭槐家的时候,曾桂华和村里几个婶子正在外头等着,见她来了赶紧招呼。 “快,林医生,牛贵山家的刚才厥过去了,你给看看。” 林安宁点点头,进门就见郭槐面色铁青躺在床上。 她上前把脉,翻看了一下眼皮,确认没啥大事。 “不打紧,就是刺激太大昏过去了。” 都不用针灸,直接指压合谷,翳风,人中三个穴位。 只听郭槐呻吟一声,幽幽醒了过来。 刚有点精神,就哭嚎起来。 “我的儿哦,我的三个好大儿哦,咋就送到农场去改造了?” “一定是有啥冤枉,我要去伸冤……” 村里人都知道牛贵山家三个大儿是啥德性,曾桂华没好气道。 “冤枉啥?人派出所同志都跟你说得明明白白。” “你们家牛老大也认了罪,好好去农场改造几年。” “回来还能跟你们二老送终,你就别折腾了。” “传出去咱们红旗沟出了那种坏分子,脸上都没光……” 知道郭槐没事儿,曾桂华也没多留。 招呼了一声,叫上所有人一块走了。 林安宁也跟在后头,听着郭槐撕心裂肺的哭喊,好奇问了嘴身边的孙燕。 “孙大姐,她家那三个儿子咋回事?” “好好的,咋一块去农场改造去了?” 孙燕瞥了眼牛贵山家,没好气呸了一口。 “那三个畜生打小就不学好,偷鸡摸狗占便宜,就没有他们不干的。” “不说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就是长得讨喜点的母狗,他们都逮着摸两把。” “这都不算最畜生的,还有呢!” 孙燕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 “他家不富裕,早几年好不容易凑钱给牛大娶了个媳妇。” “结果,是三兄弟轮流睡。” “三不五时还要被郭槐揍,那姑娘实在受不了,偷偷跳河了。” “他们家对外说是人跑了,其实人早就没了。” “那小姑娘从河里捞起来,泡得跟发面馒头一样,村里人都见过。” 林安宁想起牛大看她那嘴脸,不由觉得一阵恶心。 “那,那姑娘家里人也不上派出所报案?” 孙燕叹了口气,摇摇头。 “人家家里还有个宝贝儿子,可惹不起牛家三兄弟。” “别说讨公道,牛家三兄弟上他们家讹了一笔钱,屁都不敢放。” “所以,我才说他们家活该。” 林安宁也点点头:“那这见义勇为的同志,可真是个好同志。” “可不是吗!” 孙燕去上工,林安宁回了知青点。 没其他的事,她带着熬好的龟苓膏去了镇上。 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去跟霍深道个歉。 他是不是听说了牛家三兄弟的事儿,所以才非要拦着她? 她没听,还咬了人家一口,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进了黑市,就见贾三的摊子前一个人都没有。 倒是史富贵的门前,又排起了长队。 一问才知道,他们这龟苓膏还挺受欢迎的。 入口苦,回味甘甜,还带着桂的香味。 冰冰凉,还滑溜溜。 壶瓶镇上的人都没见过这玩意儿,自然是稀罕。 史富贵忙个不停,连李阿婆都过来帮忙了。 林安宁去的时候,最后一点龟苓膏已经没了。 她带去新的,刚好补上。 好一通忙活后,龟苓膏和酸梅汤都卖光了。 药房里的药材不多了,按照市面上药材除开成本。 今儿个只挣了五块不到,但好过不挣。 林安宁把五块钱分了分,一人一块五。 李阿婆死活不肯要,史富贵想了想,把自己的一块五,分了一块给李阿婆,剩下的五毛给了林安宁。 “大侄女,做生意是这样的。” “你出钱出技术,李阿婆帮着吆喝一声,挣点辛苦费无可厚非。” “我不一样,我是你叔啊!” “你这张奖状贴在这,比给我钱给我买烟更开心。” “记住了,钱我是不会要的,以后有奖状,麻溜儿贴到叔这儿来。” 林安宁被逗乐,笑着点头。 “成嘞,那我可赚翻了。” 李五妹也想把钱还给林安宁,却被史富贵给推回去。 “阿婆,这钱你还是拿着吧。” “开了两天摊,一碗面没卖出去。” “实在不行的话,你还是晚上摆摊,大不了,我守着你。” “有我在,也不怕人打架。” 林安宁听到这儿,想到霍深上回打架的事儿,多问了一嘴。 “阿婆,你那摊子上打架是啥时候的事儿?” “又是为啥打架?” 李五妹想到那天的事儿,不由一哆嗦。 “嗨,别说了。” “是三个畜生,说啥要弄知青做媳妇。” “我当时听了一嘴,本想偷偷去派出所说一声。” “谁知道那男同志当时就火了,揪着三人揍得满身是血。” “我也是吓坏了,其实仔细想想,那男同志挺好的。” “对我还是客气,砸坏了碗和凳子,都给我赔了两张大团结……” 林安宁脸色一白,想到什么。 “那,您还记得,他们说,要弄哪个知青吗?” 李五妹仔细想了想,一拍脑袋。 “林还是宁?我没听清,但就是这个姓。” 感谢caroletu宝贝子的打赏和月票,抱住疯狂么么啾 第60章 我都知道了,对不起 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 细密的雨丝在天空扯出一副灰蒙蒙的网,将林安宁笼罩在其中。 她坐在牛车上,心情有些沉重。 听完李阿婆的话后,她才明白。 原来,霍深是为了她,才跟牛家三兄弟动手。 不让她去牛贵山家看病,也是担心她的安全。 可她不知道,反而咬了他一口,这多少就有些不识好歹 牛车到了村口,雨势越来越大。 她顶着个塑料袋,一鼓作气往知青点冲。 刚到屋檐下,就听霍甜甜慌乱的声音。 “小安宁,快,把被褥收到李芬那屋去。” “这屋子漏水呢!” 两人手忙脚乱把东西收好,找出锅碗瓢盆放在地上接水。 忙完后,林安宁连头发也没来得及擦。 打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雨伞,去了后头霍深的屋。 可是不巧,人还没回来,她只能原路返回。 夏天的雨一下起来,就黑天暗地的。 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没地儿去也没事儿做。 林安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霍甜甜和李芬身边看她们两织毛线。 眼见着天都黑透了,三人才睡下。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林安宁有些头重脚轻。 迷迷糊糊睡到天光大亮,依稀好像听见外头有敲敲打打的声音。 直到被外头的人叫醒,说是昨儿个下雨,村里人跌了一跤,叫她赶紧过去看看。 林安宁坐起身,咳嗽几声,顾不得自己,洗漱后急忙出了门。 还好,没啥大问题,就是皮肉伤,用点舒经活络的药油,养两天就好了。 从那人家里出来,半道遇到了李友宝。 林安宁想起屋子漏水的事儿,跟他反应了一嘴。 李友宝一怔,乐呵呵的笑了。 “这事一大早霍同志已经解决了,你不知道?” “天不亮就去大队部借了工具,把屋顶修好了。” “叫我这村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有那天让我等你的也是他。” “啧,他这个做哥哥的,真是没话说。” 看着李友宝走远,林安宁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想着霍深来红旗沟这么些日子,除了那顿饺子,好像也没正经吃过什么。 她从黑市买回一只鸡,拎回知青点准备炖个鸡汤。 本来准备去妈那边的,可她家没人。 好不容易杀鸡拔毛,开膛破肚,把鸡下锅。 周建设就跟闻到味儿似的回来了,凑到锅边看了一眼,满心欢喜的笑了。 “哟,林安宁同志,你这当了村医就是不一样啊!” “都有钱给咱们买鸡,改善伙食了?” “我给你烧火,到时候 林安宁没好气瞪他一眼,拿起火钳把人赶开。 “别来沾边,没你的份儿。” 周建设砸吧了一下嘴,吞了吞口水。 前段日子苏水仙她妈来要钱,他为了面子,找知青点的人借了钱还给了她家。 现在欠着一屁股债不说,兜比脸还干净。 自打霍甜甜这冤大头没补贴伙食了,他们都好久没见肉了。 本以为今儿个能捞一碗鸡汤打打牙祭,没想到林安宁居然油盐不进。 “一碗鸡汤就是多添一碗水的事儿,都是同志,别这么小气。” 林安宁没搭理他,直接甩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周建设牙一咬,心一横,抢过锅铲就要捞鸡汤。 林安宁一个反手,手中银光一闪,他登时觉得手腕发麻,锅铲也掉了。 “你,你干啥?” “信不信我叫一声,说你勾搭我?” 不等林安宁说啥,就听廖勇嗤笑一声。 “周建设,你可真不要脸。” “我可都看见了,你要敢乱说,我就当众让你出丑。” 周建设恼了,狠狠咬牙。 “廖勇,你以前就是我一条狗,凭啥跟我作对?” 廖勇也不客气,拍了拍胸膛。 “因为林安宁是个好同志……” 周建设身板不大,一个廖勇能当他两个,他不敢再说啥,灰溜溜走了。 鸡汤炖好后,林安宁盛了一碗给廖勇。 “廖同志,谢谢您!” 廖勇脸一红,赶紧摆手。 “不是,林同志,我不是想喝你的鸡汤才帮你的。” “多亏你不计较,还帮我看好了多年的老毛病。” “我,我没别的能报答的。” “回头,一定给你写表扬信。这样,你就能尽快回城了。” 林安宁把鸡汤塞进廖勇手里,淡淡一笑,摇摇头。 “我不想回去了……” 她转头把鸡汤盛起来,一抬眼,就见张凤兰打知青点路过。 “鸡汤,给你盛一碗……” 张凤兰又恢复了以前的态度,对她视若无睹。 她有些不解,不知道为啥? 鸡汤留了一半给霍甜甜和李芬,剩下的一半,她一直用小泥炉温着。 一边听着后头的动静,一边做龟苓膏。 眼见着天都黑透了,总算听见后头有哗啦啦流水的声儿。 林安宁立马打起精神,刻意等了会儿,才拎着鸡汤去找霍深。 屋里亮着灯,是回来了没错。 她走上前,敲了敲门。 霍深一手打开门,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 他光着上身,几颗不听话的水珠从肩膀胸口划过,叫林安宁看得口干舌燥。 “怎么了?” 林安宁赶紧别开眼,把手里的鸡汤递过去。 “我看你最近忙,给你熬了点鸡汤,趁热喝。” 霍深挑眉,轻笑一声。 “这么好?坐会儿?” 林安宁点点头,进了屋。 不知道为啥,总觉得霍深这屋里格外热。 她的目光落在霍深手腕上,牙印已经消失了,可那还是红得厉害。 连日来的愧疚一上来,几乎将她淹没。 “上回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跟牛家三兄弟打架的。” “你不想我去他家看病,是为我好,我还咬了你一口,对不起。” “霍深,你消气了吗?还疼吗?” 她微微仰头,目光晶亮的看着霍深。 像是某种幼兽,单纯可爱到让人想揉进怀里。 霍深心里头痒痒的,拎着鸡汤放在桌上,懒散的擦着头发。 毛巾盖着眼,就能抵挡住诱惑了。 “早就不疼了,你就为了这事?又给送鸡汤,又上门道歉?” 林安宁咬咬唇,点点头。 “我这几天都没见着你……” 霍深明白她的意思,挑眉轻笑。 “你以为我生气了,故意不见你?” 他拉下毛巾,认真的看着林安宁。 “你林安宁三个字儿,在我这儿永远有特权!” “发生什么事都不生气,懂?” 怎么办?好像,更热了。 林安宁点点头,呼出一口气。 “你,你先喝鸡汤,还有,谢谢你帮我,这,这么多……”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热,她居然磕巴了。 霍深扣了扣指尖,勾唇笑了。 “感谢的话,得来点实际的,譬如……” 话没说完,就被林安宁打断,她重重点头,下定决心。 “好,不过,你得先穿件衣服!” 霍深随手拿起一件白衬衣穿上,扣子只懒散的扣了两三颗。 “然后?还要干什么?” “抬手,张开。” 霍深嘴角带着几分玩味,乖乖照做。 下一刻,林安宁深吸一口气,猛的扎进他怀里,抬手抱住他。 “你要的,抱。” “就,哥哥妹妹那种……”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快的像是要蹦出来。 可下一刻,林安宁已经松开了他。 “好,好了……” 她满脸通红,转身要走。 霍深下一步扣住她的手腕,脸上的玩味消失。 眸子里,翻涌着墨色。 “我还没好。” 看着林安宁仓皇的眼神,理智有些回笼。 霍深一根一根松开指头,舌尖抵了抵后牙。 “我数到三。” 林安宁一怔,又来了又来了,狗男人怎么就这么阴晴不定? 来不及多想,撒腿就跑。 “三……” 林安宁:“你家这么数数的?” 霍深:“看见那张床了没有?劳资数到三,你去上头哭……” “开玩笑的媳妇,你听我在搓衣板上哭得好听不?” 第61章 以后,你别在这儿做生意了 霍深看着兔子一样跑远的林安宁,摩挲着手腕处被咬过的地儿,哑声失笑。 可以,小骗子跑得还挺快。 再慢点,就真得跑不了了。 手腕处被按压出薄薄一层红,确认林安宁安全回了知青点,他转身关上门。 林安宁气喘吁吁的到了知青点,探头看了一眼,见霍深没追上来,抹了把头上的汗。 托他的福,本来有点感冒的,这热汗一出,也就好了。 没多会儿,就听见后头传来稀里哗啦的流水声。 她不由皱了皱眉,霍深这么爱干净的吗?不是刚洗过澡了? 没等她细想,就听屋里传来霍甜甜的声音。 “哎哟,我的妈,小安宁这新做的龟苓膏咋这么苦?” 林安宁几步进了屋,见霍甜甜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不由好笑,从兜里掏出一颗牛奶给她。 “我放了好多黄连,要的就是这苦味儿!” “这两天的龟苓膏你们先别吃,我有用……” 霍甜甜跟李芬连连点头,吃着甜甜的牛奶,好半天都没压下嘴里的苦味。 —————— 史富贵那边才刚摆出摊子,就已经有人排队了。 大热的天,大伙儿已经习惯先去买一碗龟苓膏,或是酸梅汤。 用凉水镇着,中午最热的时候来上一口,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忙完早上这阵,史富贵就去忙活别的了,正巧,李阿婆那面摊来了两个人要吃面。 她擦了把手,先去给人煮面。 林安宁送完龟苓膏就走了,这会儿摊子后头一个人都没有。 趁着没人注意,贾三拎着自己的锅钻进史富贵家里。 左瞧瞧又看看,在桌上看到一锅还没动的龟苓膏。 他也不客气,拿起大瓢舀了大半锅。 哼,林安宁个臭娘们。 那天发现他捡他们扔的酸梅汤料熬酸梅汤,这些天都把酸梅汤磨成了细粉。 以为这样,就能防着他,让他吃亏了? 成,他不卖酸梅汤,卖龟苓膏就是。 只要林安宁在黑市上做一天生意,他就抢定了。 贾三把龟苓膏装好,又往里头添了大半锅凉水。 这样看着,勉强像是一锅没动过的龟苓膏。 他端着自己偷来的龟苓膏,回了自己的摊位,大声吆喝起来。 “快来尝,快来买哦,刚出锅的龟苓膏,只卖一毛钱一碗哦。” 史富贵那边卖两毛,他就便宜一半,不愁没生意。 没多会儿,摊子前头就围满了人。 贾三先收了钱,盛了几碗龟苓膏递过去。 正要继续吆喝,吃了一口龟苓膏的几人哇的吐出来。 “你这是卖的啥玩意儿?苦得能下嘴?” “不吃了,退钱!” 贾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啥,龟苓膏就是这味儿。没吃过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滚滚……” 他在黑市上霸道惯了,不少人都在他手里吃过亏。 本以为今儿个也只是闹一闹,结果,碰到了硬茬。 那几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摊子掀了。 “臭小子,我跟你说,我们可忍你很久了。” “咱们了钱,就是买个心里舒坦。你要这么做生意,那咱们就不客气了。” 几人把摊子踩得稀巴烂,对着贾三一通拳脚招呼。 贾三被打得哭爹喊娘,捂着脸叫边上的人帮忙。 “别打了,快,快去找贵叔,有人闹事啊!” 大伙儿都吃过贾三的亏,当没听见。 几人也没真下死手,揍了贾三一通,把自己的钱拿回来,扬长而去。 贾三爬起身,看着一地狼藉,咬咬牙就往史富贵家跑。 刚到他家门口,就见史富贵看着那桶龟苓膏皱眉。 他抹了把鼻血,干嚎两声。 “贵叔,林安宁不是啥好玩意儿,她卖坏东西,败坏咱们黑市的名声。” “咱都是看着黑市做起来的,被她这一折腾,以后大伙儿还怎么讨生活?” “你,你可一定要把她赶出去,以后别让她来了。” 史富贵听着这话,咬了咬牙,实在忍不住,上前一脚踹翻贾三。 “你这臭小子,满嘴瞎话,以前酸梅汤的事儿,你说没证据。” “今儿个你卖这龟苓膏出了事,还想装疯卖傻?” “贾三啊贾三,你十五岁就在黑市混了。” “这么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亲侄子一样。” “有事都给你兜着,可你非但不念好,反而变本加厉。” “除了你,这黑市没人坏名声。” “从今儿个起,你别在做生意了,去找其他营生吧!” 贾三揉了揉踹疼的胸口,还有啥不明白的? “不是,史富贵,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却帮着一个小娘们算计我?” “哼,活该你无儿无女,死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等着,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 史富贵气急,眼一瞪。 贾三赶紧爬起身,屁滚尿流的跑开了。 回家后,贾三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打听到林安宁是红旗沟的知青,大晚上跑到红旗沟,想出口恶气。 刚到村口,就碰上了苏大贵。 “贾三?你来这儿干啥?” 贾三皱着眉,把柴刀往腰里一别。 “苏大贵,咱两是好兄弟不?” 苏大贵皱了皱眉:“有屁就放。” 贾三咬咬牙,拍了拍腰上的刀。 “当初你被修车那老头赶出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有家不敢回,活得跟特么叫子一样,是老子好心收留你,给你吃给你喝。” “你自己也说了,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实话跟你说,不管你跟那林安宁是啥交情。” “今儿个,我就是要弄死她。” “是兄弟,就别拦着我,不然,我连你一块砍。” 苏大贵看着贾三那气急败坏的样儿,又看看那柴刀,知道他不是说着玩儿。 他胡乱把头发扎了个小辫,活动了一下手腕。 几步上前,一拳把贾三揍翻在地。 “别犯傻,别动她。” “我也欠她人情,你想要啥,我帮她一块还了。” 贾三被这一拳砸蒙了,也明白,他打不过苏大贵。 想了想,咬牙。 “成,她断了我的财路,你替她还钱。” 至于还多少,还多久,那就由着他说了。 苏大贵这人虽然性子暴,但人挺直,答应的的事,从不反悔。 “成,但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在她身边转悠。” 第62章 就这么待着,不然 林安宁是三天后才知道,贾三被史富贵赶出黑市的事儿。 本来还提心吊胆了两天,去派出所都说了一声,就怕贾三心怀不轨报复她。 谁知道几天过去,贾三就跟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过,她也就放了心。 没了贾三搅和,他们的酸梅汤和龟苓膏的生意越发好。 她从每天的往返一趟黑市,到往返两趟。 看着药房里的药材越来越少,她又担心起来。 不过,贵叔说过两天会有一批药材先送过来,虽然不多,但能顶上一阵。 从黑市上回去,林安宁买了两个锡桶。 一个准备自己用,一个准备送到张凤兰家。 那老旧的木桶太沉,也容易腐朽,不大好用,如今市里都用这些锡桶,轻便又安全。 拎着两个桶子,开心的回了村,路过菜园子,却见前头围满了人。 依稀还有田旺弟的叫骂声:“丧门星,你克得我们家破人亡,我好好的大儿就那么没了。” “要不是你,咱们一家咋会落到这幅模样?” “让你拿点钱出来给亲侄子,你推三阻四就是不给。” “要是我家满囤在,咋会这么对建业?” “天老爷哦,你睁开眼睛看看哦,该死的是这丧门星,不是我家满囤……” 林安宁挤进人群一看,登时血从脚底往上涌。 张凤兰被推翻在地,浑身浇了大粪,臭气熏天。 这会一改在其他人跟前的泼辣,一声不吭。 田旺弟骂一声,手里的粪瓢就敲一敲。 气不过,又是一瓢粪浇上去。 赵春站在边上,不阴不阳的添两句嘴。 “大嫂,你也真是的。” “大哥当初多孝顺一人?你咋就没学着点?” “这么多年,妈也没开口求过你几回。”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开这口。” “你倒好,一张嘴就拿大福结婚的事儿搪塞。” “他都二十五了,要结婚早就结了,哪儿会等到现在?” “我看着,他也就这出息了,你倒不如把钱拿出来,贴补建业,没准以后还能靠建业养老。” 上回家里的钱都被牛家三兄弟抢走了,没几天水仙又住院了不少钱。 不光是他们,连老婆子的家底都被掏空了。 后来听说牛家三兄弟去农场改造去了,他们又想去把钱要回来,可人还没进门,郭槐就要跟他们拼命。 这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他们是真怕,也就绝了这心思。 可建功非要自行车,不给买就不去上学。 思来想去,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张凤兰这。 可没想到,这张寡妇是一点不松口。 找她要点钱,比铁公鸡拔毛还难。 好不容易等到大富大贵两兄弟没在家,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从张凤兰这儿掏出钱来。 苏建业梳着油光水量的分头,站在堤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凤兰。 “是呢!大伯娘,就我大哥二哥那样,你也指望不上。” “把钱给我,回头我考上大学。人家听说咱苏家出了大学生,也乐意把闺女嫁过来。” 边上看热闹的人捂着鼻子,不疼不痒的劝上两句。 “田婶子,满囤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扯这些干啥?” “他媳妇再不好,不也还是帮你两个孙子拉扯大了?” “对了,还有那小孙女,是叫娇娇吧?听说是进城了!” “看着她的面,你也对她妈好点,不然以后咋沾她的光?” 一提这事,田旺弟又是一瓢粪。 “别提了,那不是我们老苏家的种。” “养了这么多年,给别人养娃儿呢……” 村里人并不太清楚两家孩子抱错的事儿,当初苏娇娇一声不响的走了。 说是去投奔城里亲戚,张凤兰也没多说。 听田旺弟这么说,大伙儿眼神都透着几分鄙视,以为那孩子是张凤兰偷人生的。 这会儿,大伙儿也都懒得再劝,都冷着脸看热闹。 “丧门星,你给不给钱?” 田旺弟一瓢粪还没浇下去,就被林安宁从后头抢过粪瓢。 两人一拉一扯,粪瓢里的粪全都浇在她自己身上。 林安宁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俏脸也成了红色。 张凤兰再不喜欢她,也是她亲妈。 上辈子,拖着要病死的身体,给她送钱想让她过得好点。 “你个死老婆子,别瞎说。” “明明是抱错了孩子,被你两张嘴皮子一掀,弄得像是她做了对不起她男人的事儿。” “她真要有这心思,犯得着这么多年留在苏家?” “被你们这一家老小磋磨嫌弃?你儿子要真还在,不揍死你这老婆子我都看不起他。” “她,她那么辛苦养孩子。” “你为啥要欺负她?啊,为啥?” 说到后头,林安宁的声音有些哽咽。 扭头看向张凤兰,咬牙。 “要真能克死人,最先死的就是这老婆子。” “你起来,你没做错,凭啥让他们欺负?” 张凤兰本来灰暗的眼神,在看到林安宁后,有片刻的光亮。 “你……” 还没等她说完,赵春几步上前抢过粪瓢,又是一瓢浇过去。 “你个小蹄子,哪儿哪儿都有你!” “今儿个不好好教训你,真当我们老苏家好欺负。” “妈,把这小蹄子抓过来,扒了衣服扔进粪桶里。” 林安宁挡在张凤兰跟前,一动不动。 “你们试试?” 张凤兰回过神,拉着林安宁走到河沟边。 “洗洗!” 她顾不上自己,只浇水给林安宁洗身上。 可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那臭味。 她眼眶发红,手下越发用力。 苏建业看着林安宁,眼珠子都亮了,也顾不得臭,摸着下巴就往下走。 “妈,奶,你们快动手。” “这知青长得真水灵,是,扒光好好看看,身上是不是跟脸上一样水灵……” 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进了河沟。 赵春和田旺弟这会儿也顾不得管林安宁和张凤兰,扔了粪瓢就往水里跳。 “我的大孙子。” “建业,你没事吧?” 两人在齐腰深的水里扑腾个不停,田旺弟抬头就要骂把苏建业踹下来的人。 “你个……” 对上霍深冰冷的视线,登时哑口。 “脚滑!” 霍深神色淡淡,眼眸如冰。 快步走到林安宁身边,脱下衬衣罩在她身上。 接着俯身,打横抱起她。 林安宁回过神,想要挣脱。 “霍深,臭……” 霍深神色如常,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别动,就这么待着,不然……” 不然,他可不敢保证,那几个狗东西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霍深:“霍深臭=臭男人=媳妇给的爱称=等于调情。理解满昏。” 第63章 你说,谁? 村里人看着霍深抱着林安宁,都吃惊的张大了嘴。 要知道,这霍同志虽然来红旗沟有一段日子了,可跟村里人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对大姑娘小媳妇啥的,更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 因此虽然他长得好看,工作也行。 村里大姑娘都没敢在他跟前多晃悠,可现在,他居然这么主动对一个女同志?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霍深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眼神,按着林安宁躲在他怀里,大步朝前走。 路过那些看热闹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分开了道。 张凤兰也回过神,快步跟了上去。 等人走远,河沟里的田旺弟和赵春把苏建业捞起来。 田旺弟咬牙,这才敢破口大骂:“她娘的破鞋,等着,我跟你没完。” 霍深抱着林安宁,准备回知青点。 张凤兰跟上去,示意去她家。 “家里有现成的热水,洗澡也有地儿,方便!” 霍深低头看了林安宁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大步朝张凤兰家走。 张凤兰找来木盆放进后头的浴室,把热水香皂新毛巾都放好。 林安宁示意霍深把她放下来,拉下衬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都臭了,回头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霍深看着林安宁那样,不由叹了口气。 “不想笑就别笑了,在我这儿,不需要!” 他抬手,擦了擦林安宁脸上的脏水。 “想哭就哭,不丢人。” 林安宁摇摇头,抽了抽鼻子。 “我不是想哭,就是觉得,要骂人的时候,词儿跟不上。” “有,有点委屈。” 她要是能跟田旺弟一样骂人,一定好好骂死他们,给妈出口气。 霍深见林安宁这样,心里松了一口气。 “行,回头你好好学!” 林安宁点点头:“对了,我买了两个桶还在那没拿呢!” 霍深了然:“我帮你拿!” 张凤兰站在外头看着两人,等霍深走后,才招呼林安宁去洗澡。 “换下来的衣服扔出来,别放里头,臭得慌……” 林安宁点点头,进了浴室。 浴室是土坯垒起来的,底下挖了排水沟。 角落还点着熏蚊子的艾草,虽然简陋了些,可看得出是用了心。 “东西都是新的,你放心用。” 许是怕她嫌弃,张凤兰还不忘在外头解释了一嘴。 “谢谢您!” 林安宁笑了笑,用香皂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浑身香喷喷的,已经闻不着臭味了。 张凤兰在外头不知道干啥,叮嘱了一嘴。 “房里有干毛巾,自己去拿擦头发。” 林安宁应了一声,进了房间。 这也是她 外头这间就摆着一张床,一个破破烂烂的衣柜,看着是苏家两兄弟住的。 再往里,房间明显更大点。 墙上糊了白纸,房顶钉着彩条布。 床上拉着一床蚊帐,窗户上还贴着几张时下流行的画报。 床脚的衣柜里,衣服挂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 打眼一看,都是最流行的款式。 那一刻,林安宁说不心酸是假的。 苏家这样的条件,都让苏娇娇过的这么好。 可见,两个哥哥是真疼这个妹子,妈妈也是真疼这闺女的。 张凤兰把林安宁换下来的臭衣服拿出来,放进木桶里搓洗。 搓着搓着,动作就慢了下来。 外头的衣服贴着几个补丁不说,就连里头的胸衣,也是补丁贴补丁。 林家好歹是双职工,就困难成这样? 大姑娘家家的,连一件儿合适的胸衣都买不起? 再不济,也可以扯点布做两件。 这贴身穿的衣服,大小不合适穿着咋能行? 正想着,就见林安宁从屋里出来了。 头发已经擦干,眼角有些发红。 她看到张凤兰手里的衣服,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快步上前,一把抢过木桶。 “我,我自己洗。” 看着胸衣上那些刺眼的补丁,她又想到苏娇娇衣柜里那些鲜亮的衣服。 咬了咬唇,小声道。 “这不是我的,我,我先回了。” 好像再多停留一分钟,就会难受的哭出声。 不管是在林家还是再苏家,苏娇娇都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可她也知道,妈跟两个哥哥都是好人,不是故意不认她。 对他们,是怨不起来的。 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 苏建业被一脚踹下河沟,也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受了凉。 大半夜发起了高烧,田旺弟和赵春担心得不行。 叫醒了李友宝赶着牛车,把人送到了镇医院。 现如今赵菊没在镇医院上班,人往医院一送,钱不说,也没了以前那待遇。 田旺弟和赵春在医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非要让院长把医院的医生都请过来给苏建业看病。 还死乞白赖,不肯先交钱。 没人搭理她们后,只能悻悻作罢。 转头看见苏水仙,把这一切都归咎在她身上,骂了她一通后,就让她去想办法借点钱来交医药费。 天不亮,苏水仙从镇医院出来。 满脸委屈的哭了一通,最后找到镇上的同学,借了一块钱,打了一通电话。 “喂,我找苏娇娇。”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没睡醒,让她等会儿。 她都等了好久,直到后头的人不耐烦了,电话才重新被人拿起来。 “你好,我是林娇娇,谁找我?” 苏水仙紧张的握着电话,脚尖不住画圈。 “娇娇啊!是我,你水仙姐。” “你走的时候给了留了电话,让我联系你来着,还记得不?” 半晌后,那边传来苏娇娇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哦,是你啊!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还得去学习呢!” “别别别……” 苏水仙咬了咬牙。 “你手上有钱不?借我一两百。” 听着苏娇娇不吭声,她生怕苏娇娇挂电话。 “娇娇,我的好妹子,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给你打这电话。” “你不知道,红旗沟来了个新知青,叫林安宁,她可把我家害惨了。” “我的村医工作被抢,你建业哥也生病了……” 话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苏娇娇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说,谁?” 感谢caroletu宝贝子的打赏,么么啾个啾 第64章 小骗子的喜好,还真难猜 苏娇娇怎么也没想到,林安宁真的去了红旗沟。 明明上回苏大贵来看她还说,红旗沟没有那号人。 叫她彻底放了心,没想到被背刺了这一手。 难怪林安宁一点恶意值都没有,感情人家去找亲妈亲哥去了? 不成,她不能让林安宁好过。 “她啥时候去的?干了些啥?你跟我好好说说……” 苏水仙也不知道苏娇娇为啥忽然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把林安宁干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苏娇娇稍微放心了点。 还好,林安宁还没跟他们相认,还有时间。 她顿了顿,缓了缓语气。 “水仙姐,咱两从小跟亲姐妹一样。” “我也就不瞒着你了,那林安宁可不是啥好玩意儿。” “她就是苏家抱错的闺女,在林家时,作风极其不好。” “街坊邻里数落的我亲爸妈都抬不起头了,她倒好屁股一拍,跑的没影儿了,把烂摊子扔在这让我们收拾。“ “虽然不知道她是咋去的红旗沟,但肯定不安好心。” “你可盯着点,别让她把苏家也霍霍了。” “万一坏了名声,你这辈子可就嫁不出去了。” “对了,最好把她赶走,赶得越远越好。” “这样,我先给你寄点钱……” 苏水仙挂完电话,心里头不停的狂跳。 一是因为林安宁的身份,二呢,是因为苏娇娇的允诺。 她说,只要把林安宁赶走,就给她在城里找一门婚事。 以后就不用再吃苦做工,还能吃上商品粮。 想到这儿,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扭头跑回了医院。 “妈,妈,奶,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她一脸兴奋的冲进病房,还没站稳,就被田旺弟扇了一个巴掌。 “赔钱货,你要死啊?” “没见你弟刚睡着?叫魂呢!” “钱呢?去给你弟交住院费。” 苏水仙满脸委屈的捂着脸,咬了咬牙。 “我还没弄到钱……” 见田旺弟又要抬手,她赶紧把刚才苏娇娇的话说了一遍。 末了,压低声音道。 “奶,你说咱家这段日子咋这么倒霉?” “不就是林安宁那小丧门星克的?她妈克我大伯,她就克我弟。” “要是不把她赶走,以后我弟还不知道会被克成啥样……” “你这贱蹄子……” 听见苏水仙咒苏建业,田旺弟没好气又是一巴掌。 不过,这回被赵春给拦住了。 “妈,哎哟,你打水仙有啥用?” “没听她说?该打的是林安宁那破鞋。” 田旺弟骂骂咧咧停了手,当没听见。 那天就骂了林安宁几句,霍深那一脸要吃了她的样,她可没胆子。 赵春自然知道田旺弟怕啥,耐着性子把她扶着坐下。 “妈,你这么大年纪了,他要真敢把你咋样,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是国家拍下来做工程的,难道真敢赌上自己的前程给那小破鞋撑腰?” “把人赶走了,再撺掇苏娇娇去张凤兰那撒撒娇。” “她家那钱,不就到了咱口袋了?” “还是那句话,为了建业,你得支棱起来!” “等建业考上大学,你可就是大学生的奶奶了,那说出去十里八乡都有面儿……” 看着床上睡得鼾声四起的苏建业,田旺弟恍惚看见他考上大学,自己带着大红,被十里八乡争着表扬的场景。 当即冲昏了头,猛的站起身。 “成,为了我大孙子,我拼了这条老命……” —————— 今儿个,林安宁做了满满两大桶龟苓膏。 霍甜甜跟李芬先吃了个饱,见林安宁一下做这么多,不由感叹。 “小安宁,你前些日子不还说要省点做?咋现在做这么多?” 林安宁笑了笑,抹了把汗。 “前段日子缺材料,现在不缺了。” 那天从妈那边回到知青点,本来心情不大好。 可忽然发现,药房里的药材涨了不少。 以前用光的那几种药材凭空又冒出来了,这可叫她吃了一惊。 有了药材,就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晚上,等霍甜甜和李芬睡着后。 林安宁去了河沟,左看看又瞧瞧。 确认没人来,扑通一下跳了进去。 远处的蛙鸣连绵不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随着夜风轻轻飞舞。 林安宁踢了踢到膝盖的水,又往身上浇了一点,静静等待着。 可是,药房里的药材没有变化。 她爬上岸又跳了下去,往返了两三次,这才确信。 药房里的药材上涨,和这没关系。 那天还做了啥?她仔细想了想。 “这大晚上的,你干嘛呢?” “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还敢洗冷水澡?” 冷不丁,霍深的声音从堤坝上传来。 林安宁一怔,随即想到什么。 “我没洗冷水澡,就是……” “哎呀,跟你说了也不懂!” “是,我是不懂!” 霍深几步走到岸边,一个用力就把林安宁从河沟里拉了出来。 “回家?烧热水洗个澡。” 林安宁看着霍深,咬了咬唇。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霍深挑眉,伸手准备解扣子把衬衣给林安宁披上。 “嗯?难得,你说。” “就……” 林安宁脸一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四处乱晃。 “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 霍深的手一顿,片刻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在这儿?确定不挑个隐蔽点的地儿?” “原来喜欢这么野的……” 林安宁回神,使劲儿摆手。 “不,你想到哪儿去了?” “我就是单纯的想看你脱衣服……” 然后看看药房里的药材会不会涨起来。 霍深轻笑一声,利落的扯开衬衣。 “都脱衣服了,还单纯呢?成!” 他把衣服披在林安宁身上,又准备去脱里面的背心。 林安宁连忙摆手:“里面的不用脱。” 霍深看着她,啧了一声,手利落的按在裤头上。 “喜欢这个调调?” 林安宁猛的回神,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干嘛啊?耍流氓?谁让你脱裤子了?”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霍深站在原地,咬了咬牙关。 得,还成他的不是了。 主动也不行,不主动也不行,小骗子的喜好,还真难猜。 “你慢点,天黑路滑,别摔了!” 第65章 一直没问,你来这儿开心吗? 林安宁气喘吁吁跑回知青点,赶紧换了身衣服。 看了看手里霍深的衬衣,皱了皱眉。 霍深也脱了衣服,可药房里的药材还是没变化,所以问题也不在他? 正想着,就听外头传来赵春剧烈的拍门声。 “快开门,林安宁你死里头了?” “我家婆子妈病了,赶紧去给她看看。” 林安宁胡乱换好衣服,皱眉打开门。 “她咋了?” 骂人的时候不是挺好的? 赵春瞪了林安宁一眼,没好气道。 “你问我?我是村医你是村医?别废话,晚了耽搁了我婆子妈的病,看我咋收拾你。” 林安宁懒得跟她多说,快步跟她往苏家走去。 苏家三间敞亮的红砖房,田旺弟却没分到一间,住在边上搭的一个小偏屋。 一进门,就见她躺在床上哎哟不停的叫唤。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头疼心口疼?” “摔跤了吗?以前有没有啥病?” 林安宁几步上前,就要去探田旺弟的脉。 田旺弟一把甩开她的手,咬了咬牙。 “你这小丧门星别碰我,我哪儿都不舒服,浑身都疼。” 赵春也走上前,催促林安宁。 “我婆子妈是年纪大了,你别动她。” “就,就看着给她扎两针,开点药就成。” 看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样儿,林安宁的眉头松开。 也不着急把脉,也不开药扎针。 “既然这样,那还是送到镇医院上去做个仔细检查吧!” “免得出了事,到时候我也脱不了干系,我去找村长。” 赵春和田旺弟一听,不由急了。 田旺弟也忘了自己在装病,蹭的坐起身来。 “不去,我就让你看。” “你,你才是红旗沟的医生,不给村里人看病,我就去镇上举报你。” “哼,小破鞋别想耍招。” 虽然知道这是她亲奶,可一口一个破鞋,林安宁也不能忍。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你不让我碰,又说不出哪儿不舒服,我咋给你看病?” “我看你们不像是看病,倒像是想找个机会讹我。” “年纪大了,嘴里积点德,我看,你那大儿不是你媳妇克死的,是你克死的。” 就连张凤兰那么厉害的性子,也不敢在田旺弟跟前造次。 如今被林安宁这戳心窝子的话一说,田旺弟当即恼了。 也顾不得装病,从床上站起来,叉着腰就骂。 “你这丧门星,说谁克的?” 林安宁也不示弱:“说你,你个老丧门星。你男人不是也没了?那也是你克死的。” “人家一克克一个,你一克克一窝。” “是你,就是你……” “我,我……” 田旺弟没想到林安宁嘴皮子那么利索,气得双眼翻白。 晕头转向就去拿扫帚,准备揍林安宁。 赵春也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妈,揍她,揍她个臭不要脸的。” 冷不丁,就听外头霍深叫了一声。 “林安宁同志?我好像感冒了。” 那冷冷的声音,就像是一桶冰水,浇灭了田旺弟跟赵春的心头火。 两人登时噤声,连气儿都不敢大声喘。 林安宁倒是回过神,深吸一口气。 “来了。” 临走,她还不忘回头看了田旺弟一眼。 “老丧门星,看你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你家人可不多了,省着点克,哼……” 田旺弟摇晃一下,栽倒在床,这下是真的气病了。 林安宁从苏家出来,见霍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依旧是简单的白衣黑裤,别人穿着是文质彬彬,他穿着却格外不羁。 她走上前,就要去探霍深的额头。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感冒了?” 霍深瞥了眼张凤兰家开着的门,微微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没事,走,送你回去!” 林安宁点点头,跟着他一块往回走。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那我刚才骂人,你都听见了?怎么没叫我?” 霍深单手插兜,轻笑一声。 “你那不是赢了?叫你干什么?” 林安宁脸红了红,侧开头。 “我,我那也是试试……” 那天在河沟,妈拉着她下水,霍深脱衣服,还有跟苏家人对骂。 她都做过了,可药房的药材一点没动。 唯一没做的,就是往身上浇粪,那她实在做不来。 或许,药房药材上涨,只是巧合? 两人走到知青点,霍深示意林安宁回去。 林安宁走到半道,想到什么,扭头看着他。 “谢谢你!” 霍深顿了顿,嘴角勾了勾。 “一直没问你,来红旗沟,你开心吗?” 林安宁想都不想的点头:“开心啊!很开心。” 在这儿,她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还能当医生治病救人,更能靠双手挣钱。 比起上辈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算妈跟哥哥他们不想认她,她也是开心的。 “行,知道了,回去吧!” 霍深摆摆手,看着林安宁进屋关门,这才往村子外头走。 开着吉普车,一路往山里疾驰。 工程如今在赶进度,不分白天黑夜的忙。 他也只能挤出时间,抽空来看小姑娘一眼…… ———————— 为这事折腾了两天,见没啥作用,林安宁也就没再瞎折腾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她背着两桶龟苓膏坐上李友宝的牛车去了镇上。 自打没了贾三搅活儿,她这龟苓膏和酸梅汤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每天都不够卖,她寻思着,过段时间消停点,再开发两个新品出来。 把龟苓膏放在史富贵那,林安宁擦了把汗准备帮忙。 “哎哟,你先进去吹吹电风扇,看你这热的。” 史富贵见她满脸苍白,心疼得很,推着人进屋去吹电风扇,还跟哄孩子一样,给买了一根绿豆冰棍。 林安宁咬上一口,冰冰凉,甜丝丝,好吃。 忙过一阵,史富贵抽空进屋抽根烟。 见林安宁又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不由皱眉。 “小丫头,你现在挂着个村医的名号。” “自己也能挣钱,那么拼干啥?” “回头,贵叔帮你打听打听,找个好对象。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林安宁头也没抬,继续写她的。 “贵叔,我不想找对象。” “找个好的吧!一切都好说,找个不好的,后半辈子就耽搁了。” “不瞒您说,我吃过那亏,算了……” 要过好日子,她靠自己就行。 林安宁写完,龟苓膏也卖完了,她拎着空桶。 又去买了点猪肉,猪骨头这些回家。 人走后没多久,史富贵也准备去进货。 刚要关门,就见一个梳着偏分,文质彬彬的男同志死死盯着他墙上的奖状。 “林,安宁?同志,这奖状是林安宁的?” “她人现在在哪儿?我要见她,我是她对象……” 第66章 她打哪儿找的这么挣钱的营生? 史富贵一听,浓眉一皱,那刀疤显得十分凶恶。 “你说你谁?” 不用看,霍文昌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灰头土脸。 他赶紧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脸,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我是她对象,她跟我闹脾气呢!” “您叫她见见我,她……” “呸……” 话没说完,史富贵就毫不客气关上门。 “瞎他么说啥?这是我亲侄女,我可没听她说有啥对象。” “滚,赶紧滚,以后让我再看见你,我揍不死你这小子。” 说着,连推带攘把霍文昌扔出了巷子。 霍文昌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如今想起在林家的种种所为,他悔不当初。 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觉得苏娇娇比林安宁好呢? 要不是爷爷跟霍深着急把他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他肯定会去找林安宁。 他本来只是来黑市买几件换洗衣服,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看到了林安宁的奖状。 这是不是表示,老天都看不过去,在这儿让他们续前缘?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找到林安宁。 ———— 林安宁怕耽搁了活儿,就让知青点休息的霍甜甜和李芬帮忙送去黑市。 两人把东西送到史富贵手里后,史富贵还不忘叮嘱一嘴。 说有个自称林安宁对象的男同志找上门,不过被他打走了,让林安宁这段日子小心点。 回去后霍甜甜把这事跟林安宁一说,有些激动。 “小安宁,是不是你对象找上门了?哎哟,我可好奇坏了,他到底长啥样?” 林安宁却十分冷静,上回苏大贵跟她说了,那人已经结婚生娃去了。 绝对不会再找来,可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我跟我那对象,已经分开了。” 霍甜甜一听,登时变了脸。 “啊?啥时候的事儿?咋没听你说?” “那也不是啥好事,没好意思张扬。” 霍甜甜叹了口气:“没眼光的东西,哼,跟霍文昌一个样!” 这话叫林安宁心里一咯噔,随即看向霍甜甜。 “甜甜姐,你多久没给霍家去电话了?” “霍文昌,他……” 霍甜甜一脸鄙夷,连连摆手。 “我上回才打过电话回去,听我妈说。他非要娶林家那闺女,惹恼爷爷和大哥,不管他了。” “说是工作分配到一个挺偏远的地儿……” 她打小就看不惯霍文昌,也懒得多问。 “那,有没有可能,打听的那人,是霍文昌?” 霍甜甜一愣,随即咬牙。 “个龟孙还敢来招惹你?看我不打死他。” 想了想,又顿住准备往外走的脚步。 “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对了,我跟大哥说……” 林安宁一把拉住她,劝道。 “你哥最近都挺忙的,再说,霍文昌是工作调动过来。” “总不好让你大哥费心又把他调走,我回头跟贵叔说一声。” “给他送东西时注意点就行了……” 林安宁是彻底没把霍文昌放心里,想起这个人除了觉得有些烦,也掀不起一点风浪。 比起霍文昌,她更不想的是霍深为这事分心。 —————— 几天后,苏建业不情不愿的出院了。 因为没有自行车,他撒泼耍赖窝在家里没去上学。 田旺弟被林安宁气得病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能爬起床。 见苏建业这样,差点又厥过去。 想了想,把目光瞅到了外头的苏水仙身上。 “水仙她妈,我看这么着。” “小丧门星那边咱们慢慢对付,建业这学习可不能耽搁,想想法子,给他把自行车买了,让他先去上学。” 赵春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一脸无奈。 “妈,我也想啊!可家里没钱,外头也借不着钱,咋买?” 田旺弟咬咬牙,压低了些声音。 “那不是呢?水仙今年也快二十了,要不是她非要跟那男知青拉拉扯扯,早该嫁人了。” “隔壁村有个鳏夫,今年才四十出头,愿意出三百块彩礼找个替他生儿子的黄大闺女。” “我看,水仙就挺好。嫁得离家近,回头也不怕被欺负。” 到底是自己闺女,赵春一听,当即摇头。 “妈,水仙再不济也不能嫁那么大年纪的鳏夫啊!她……” 话没说完,就被田旺弟拧了一把。 “你还大声嚷嚷,回头苏水仙听见了有的闹了。” “再说,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建业和水仙,你只能顾一头。” “哼,闺女是给别家养的,说到底还是得靠儿子。” “你不管建业,回头他怨不死你,你还想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赵春咬了咬牙,看看外头的苏水仙,又看看屋里的苏建业。 心肠硬了硬,点头。 “成,不过一点,彩礼钱得我拿着……” 田旺弟没好气唾了她一口:“眼皮子浅得连蚊子都淹不死,你拿着,但这事也得办好。不管你想啥法子,哄着水仙嫁过去就成。” 赵春点点头:“知道了!” 苏水仙揣着兜里苏娇娇给寄的五十块钱,满脑子都想着咋,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后半生已经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 苏水仙拿着那五十块钱去了镇上,到镇子外头,就瞧见林安宁把手里两个桶交给了一个中年男同志。 那人她见过,是黑市上做生意的混子,好像还挺厉害。 林安宁啥时候跟他有牵扯了?心里好奇,她躲在路边的包谷地里,等林安宁走后,这才出来。 悄悄的,跟着那男同志进了黑市。 见那男同志把那两个桶放在摊子上,摊子外头早就排起了长队。 看着像是在卖啥东西,她好奇的排着队。 等轮到她,也买了两碗。 一碗酸溜溜甜丝丝,好喝。 她一口气喝光后,不舍的砸吧了一下嘴。 接着,又端起另一碗黑不溜秋的吃了一口。 苦,苦得她差点把碗给摔了。 边上一个婶子见状,哈哈一笑。 “女同志,这叫龟苓膏,头一回吃是这样的。” “多吃两口,就习惯了。” 苏水仙试着又吃了几口,还别说,还真别说。 后知后觉,品出了味儿,先苦后甜,末了还有点桂的香味。 看着摊子前的长队,她一边吃一边跟那婶子拉呱起来。 “这玩意儿这么好卖?” 婶子点点头,往嘴里舀了一勺龟苓膏。 “可不是?别说咱壶瓶镇,就是整个德城也就他这儿卖这玩意。” “一天不到中午就能卖完,少说,能挣个十来块吧!” “多少?”苏水仙的碗又差点掉了,一天十来块,一个月就是三百块,一年三千六。 干个三年,那可就是个万元户啊! 林安宁那丧门星,打哪儿找的这么挣钱的营生? 说不眼热,是假的。 第67章 她该去过更好的日子 婶子自然把苏水仙的神色放在眼里,好心提醒了一嘴。 “不过呢!人家能挣钱,是人家的本事,你眼热也眼热不来。” “上回不是有人跟他抢生意?可没多久就干不下去了……” 后头的话,苏水仙是听不下去了。 她三两口把龟苓膏吃光,又买了一碗包上,快步回家。 一鼓作气,进了赵春的屋。 “妈,妈,我跟你说个事儿。” 赵春正寻思着怎么跟苏水仙说嫁人的事儿,见她这着急忙慌的样,难得的温和起来。 “哎哟,这天热的,水仙儿啊,快坐下,妈给你扇扇风。” 苏水仙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把手里的龟苓膏打开,让赵春尝一口。 赵春吃了一口,嫌弃的皱眉。 “啥玩意儿?难吃的要命。” “妈,你再多吃两口。” 赵春吃过后,眉头松开了些,忽然想到什么。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玩意儿?咋不拿出来给你弟买自行车?” 苏水仙没好气把龟苓膏一推:“这玩意儿一毛钱一碗,我一毛钱都存不下来?” “咋,苏建业就是咱家的命,我不用活了?” “他没钱买自行车,要不把我卖了给他买去?” 赵春脸上的神色僵了僵,拧了把苏水仙。 “别瞎说!” 苏水仙不疼不痒,这才想到正事。 “不是,我跟你说这龟苓膏的事儿呢!” 她把发现林安宁卖这玩意,到这玩意儿多挣钱,一五一十说给赵春听。 赵春听得一愣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碗龟苓膏。 “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这么挣钱?你别不是骗妈的吧?” “你不信,明儿个去黑市上瞅瞅。” “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丧门星居然还是个会下金疙瘩的。” 苏水仙砸吧了一下嘴,靠在床头翘起二郎腿。 “妈,我看林安宁肯定靠这玩意挣了不少。” “咱家不是缺钱吗?她亲妈不肯给,就从她身上要啊!” 赵春心里头也动了动,拉着苏水仙的手。 “找她要,她也得给啊?好大妮儿,快,给妈说说,咋个办?” 苏水仙凑到赵春耳边一阵叽里咕噜,两母女一脸笑开了。 —————— 晚上,天刚擦黑,林安宁去张凤兰家送肉。 敲了半天,里头都没人开门。 她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婶子,东西在外头,记得拿。” 屋里的油灯一闪,接着灭了。 她也没多问,转身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上回自己多管闲事,惹恼了妈,所以才不想理她。 可她实在看不过眼,大不了下次偷偷帮忙就是了。 路过苏家,就见苏家外头的柴火堆里有个眼熟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走近一看。 还真是贵叔那用来装龟苓膏的油纸碗,那还是她跟贵叔一块想出来的办法。 龟苓膏不比酸梅汤,用水壶不好装。 人家要带走不方便,就用油纸折个碗装上,方便又卫生。 苏家今儿个去买龟苓膏了?他家看着可不像是舍得钱买这些玩意儿的人。 林安宁顿了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人走远,张凤兰这才打开门。 看着放在门口的那一块肉,嘴角抿了抿,狠心咬咬牙没去管。 忙完了一天的活计,拎着一副猪下水就准备回家。 屠宰场的负责人老于叫住了她,为难的搓了搓手。 “张凤兰同志,对不住,后山新建的工厂那边要送半头猪过去。” “可这会儿找不到人,你帮忙送去成不?” 说是后山,可也有一二十里地,还是没啥人走的山路。 所以这趟活儿,其他人都不乐意干。 张凤兰想都不想,点点头。 “成!” 她一手拎着猪下水,一边肩膀扛着半头猪,少说也有一百斤。 走起路来连晃都不晃,屠宰场一些男人们见了,纷纷打趣。 “干粗活还得是张寡妇啊!瞧瞧,哪个女人能跟她一个样?” “哼,一个女人费这劲干啥?不如把这心思用在床上,那能少吃多少苦?” “你这话说得,好像她乐意往床上躺,就有男人敢要一样。” “对了,她不是有个闺女……” 话没说完,张凤兰摸起边上的杀猪刀扔了过去。 寒光闪闪的杀猪刀贴着那人的头皮,钉进了后头的案板里,嗡嗡作响。 “干活儿不咋样,嘴皮子能的?” “不就底下比我多块肉?不想要,我给你们剁了?” 刚才那调笑满嘴荤话的男人们脸都白了,瞪着张凤兰一动不敢动。 最后,还是老于过来的圆场。 “都干嘛呢?还不赶紧干活儿去?” 挺着大肚子的杨腊桃偷摸上前拔出杀猪刀,塞进张凤兰手里,锤了把酸疼的腰。 “张同志,你明知道他们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跟他们计较啥?” “回头他们背地里给你使袢子,吃亏的还是你!” 张凤兰皱眉,看了眼杨腊桃淤青的脸,把手里的猪下水分了一半给她。 “都这么大肚子了,你男人还揍你?别傻不愣登的挨揍,你跑啊!” “拿去,好好炖上补补身子。别又给他拿着下酒……” 杨腊桃接过东西,苦苦一笑。 “跑,能跑哪儿去呢?” “离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 “谁让我是女人呢?这是我该受的,指望着下辈子别当女人了,这辈子忍忍就过去了……” 张凤兰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啥,背着猪肉出了门。 一个姑娘家落到乡下,除了结婚还有 所以,她一定不能让林安宁留在这破地儿。 她该去考大学,去过更好的日子…… 从屠宰场出来没多远,就见一辆吉普车疾驰而过。 张凤兰停下喘了口气,准备继续走。 没想到,吉普车又倒了回来。 霍深停好车,打开车门走到张芬兰身边。 一改平日的冷漠,主动行了个礼。 “婶子,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顺道送您一段。” 张凤兰本想拒绝,可又想到什么,最终还是点点头。 没等她说啥,霍深一把扛起那猪肉放到后边。 又打开车门,让张凤兰上车。 张凤兰擦着身上的猪血和猪粪,有些局促的缩起腿脚。 “弄脏你的车,回头我好好给你洗洗。” 她又掏出两块钱放在边上。 “车钱。” 霍深温和笑了笑:“没事,本来我是去买猪肉的,您帮忙送一段,还得感谢您。” 吉普车在山间疾驰,敞开的窗户带进凉爽的风,张凤兰咬了咬唇,顿了顿。 “你,你是看着林安宁长大的?她小时候,啥样?” 霍甜甜:“我哥今天,过分乖巧,过分有礼貌,过分讨好,哥你人设崩了。” 霍深:“讨好丈母娘,怎么都不过分。” 张凤兰:“拿着这两块钱,还有那半头猪,离开我女儿……” 第68章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咋不心 霍深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想到林安宁,整个人的眉眼都柔软下来。 似乎一点都不好奇,张凤兰为什么会问这些。 “小丫头打小身体不好,还没满月就被林老爷子抱着养在身边了。” “学知识,学药理,学医术,都是老爷子一手一嘴教的。” “她懂事又聪明,学啥都快……” 张凤兰听得入迷,恍惚间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阑珊学步,到现在的亭亭玉立。 没参与的那些过程,好像都清晰起来。 “那,林家父母,对她好不?” 说到这,霍深脸色沉了下去,冷笑一声。 “她十岁之前,还以为自己没爹没妈。” “两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国家大事要忙,把小姑娘扔给林老爷子一年都懒得现一次面。” “林老爷子再好,也抵不过父母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她虽然想他们,却也怕林老爷子担心,从不在老爷子跟前多说一句。” “被村里孩子笑话没爹没娘,被欺负,被骂,她也不吭一声,只会自己躲着哭。” “后来林老爷子不在了,林家那两畜生把她接回家。本来以为是良心发现,结果是憋着一肚子坏水。” “想坏了她的名声,给亲闺女铺路,嫁进霍家……” 张凤兰的手死死扣着窗户,指尖用力到发白。 “你说,啥?” “他们,对她不好?” “她,没念过书?” “那,考大学呢?正经工作呢?” 霍深知道张凤兰心里想什么,侧头看着她,缓缓摇头。 “我也是后头才知道,回去半年。” “林家那两狗东西可劲儿的磋磨她,吃没得吃,穿没得穿,大学?工作?呵,想都别想。” “听说,就是成天把人关在屋里不让出门。” “为了坏她的名声,还找了个混子,半夜钻她屋里。” 后头的话,霍深也说不下去了。 越说,就越觉得当时对林家父母的教训太轻了。 张凤兰脸上血色褪尽,嘴唇翕动。 “可,可,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林安宁在她跟前的小心谨慎,想到那件补丁贴补丁明显小了的胸衣。 想到林安宁 想到林安宁消瘦的身板,多病的身体。 一切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她以为林安宁只是因为早产才这样,原来是因为林家的磋磨。 张凤兰眼眶登时红了,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片刻后,霍深缓缓开口。 “当初我家老爷子是想接她回首都,可她不肯。” “对她来说,父母再不好,那也是她的父母,从他们嘴里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只是用来给苏娇娇铺路的玩意儿。” “她应该很伤心,可江城那么大,她连个哭的地儿都没有。” “等我知道,她已经到了红旗沟。” “我那天问过她,来这儿开心吗?” “她说……” 那一瞬间,张凤兰几乎要破口大骂。 在这吃苦被欺负,亲妈亲哥也不认她,有啥好开心的? 下一瞬,霍深的话,却让她的泪珠忍不住的滚下来。 “她说,很开心,特别开心……” 张凤兰再也忍不住,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才没嚎啕大哭。 她浑身都在发抖,再也听不下去。 “停车,我要回去!” 霍深没多说,停稳了车子,看着张凤兰趔趄的背影,叮嘱了一句。 “您一定得好好的,不然,她的天就真的塌了……” 那天听小丫头跟田旺弟她们吵架,提到过林家那闺女,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也能理解,张凤兰不肯认小丫头的心思。 她肯定以为小丫头在林家比在这儿过得好,所以费尽心思想把小丫头赶回去,其实不是。 —————————— 那一段山路,张凤兰不知道是怎么走完的。 走一段哭一段,哭得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她满心以为自己亲闺女在林家过得好,没想到,过的是那样的苦日子。 本以为下乡找到亲妈,日子会好过点。 可她呢?她做了啥?她冷眼看着她被欺负。 对她一次次的示好视而不见,一次次的催她回那畜生家。 想到这些,张凤兰心痛如绞,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那是她的闺女,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咋不心疼? 哭够了,又站起身往回走。 这样走走停停,回到红旗沟。 老远,就见知青点围满了人。 苏水仙和赵春跟疯了一样,把林安宁屋里的东西往外扔。 衣服被褥扔了一地,沾满了泥水。 知青们闹不清是啥事,只能站在边上看着。 曾桂华挤开人群,几步上前沉着脸拉住赵春。 “满仓家的,你又发啥羊癫疯?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怎么弄出来的怎么给我放进去。” “不然,不用等林知青回来,我就给你好看。” 赵春已经被苏水仙的话冲昏了头,眼一瞪,一把推开曾桂华。 “你多啥事?还给我好看?咱红旗沟出小偷了,你们也不管管?” “我婆子妈的棺材本都被偷光了,现在躺床上气得只剩半条命。” “真要出了啥事,不用你们开口,我自己去派出所。” 曾桂华咬牙:“出了小偷,跟你扔林知青的东西有啥关系?” 苏水仙从屋里扔出几件衣服,看着那上头的补丁,嫌弃的皱眉。 “咋没关系?就是林安宁偷的,你没见,她最近富裕了不少?” “她一个穷知青,又没家里帮衬,哪儿来的钱?” 挤在人群里怀恨在心的周建设咬了咬牙,总算找到了机会。 “就是,我上回还见她买鸡吃,自己吃独食呢!” “对,昨儿个还买了肉。” 听到这,曾桂华皱起眉头。 倒不是不相信林安宁,实在是这两母女太难缠,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叫李友宝过来。 赵春和苏水仙对视一眼,越发欢腾了。 翻找了一圈,就是没找到林安宁做龟苓膏的东西。 屋里就这么大点地,她藏哪儿了? “你们干啥?” 匆忙被叫回来的霍甜甜看着扔了一地的东西,气得脑袋都快要炸了。 几步冲上前,把东西都捡起来。 “又是你们两个搅事儿精,谁让你们动小安宁的东西的?” 苏水仙叉着腰,挡着霍甜甜不让进门,示意赵春动作快点。 “林安宁偷了我们的钱,我们正找呢!你不让,是做贼心虚?” 感谢,洛玖眠宝贝的月票,mua 第69章 她是我闺女,亲闺女 霍甜甜气急:“我心虚你大爷,红口白牙的凭啥污蔑人?说小安宁偷钱,有证据吗?” 苏水仙把刚翻出来的新衣服新鞋扔到外头,让大伙儿都看着。 “诺,这就是证据。” “她哪儿来的钱买这些?还成天吃肉喝汤的?” “她自己……” 霍甜甜差点就说出林安宁自己挣钱的事儿,好险被边上的李芬拉了一把。 如今市场没放开,说做生意那就是投机倒把,严重的可是要被抓去农场改造的。 苏水仙就是吃准了她们不敢说,才肆无忌惮的编排。 就霍甜甜这一愣神的功夫,赵春已经翻出了一卷钱票,眼珠子都亮了。 “水,水仙儿啊,妈找着了呢!” 这么多钱票,打眼一看不少于一百块呢? “成,你们都瞧见了?这么多钱,就是证据。” 苏水仙拉了赵春一把,两人就要走人。 这次,换霍甜甜不让了。 “放你大爷的狗臭屁,这钱是我大哥给的,我平时大手大脚习惯了,就让小安宁给我保管。” “还有这些衣服和鞋,都是我大哥给我买的,我穿着小了送给了小安宁。” “不信的话,就等我大哥回来再说。” “还给我……” 霍甜甜闷头冲上前,就去抢赵春手里的钱票。 看苏水仙和赵春也不是吃素的,到了她们手里的钱,哪儿有出去的道理? 两母女一起上阵,一个揪头发,一个扯衣服。 “小烂货,一身贱皮肉,剥了你这身皮,看你以后咋见人。” 李芬手忙脚乱,上前帮忙。 “别打了,哎哟,来个人帮个忙啊!” 边上看热闹的人非但没上前,反而吆喝起来。 “打,打死一个拉倒。” 霍甜甜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哪儿是她们两母女的对手。 脸上多了两道血痕,头发也揪掉了不少。 关键是,衣服眼见着就要扯落,她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 “放手……” 林安宁气喘吁吁跑都跟前,手里银光一闪。 赵春和苏水仙只觉得手腕发麻,吃痛松了手。 林安宁赶紧把霍甜甜推进屋:“甜甜姐,别怕,先把衣服穿好。” 霍甜甜点点头,抹了把泪。 “小安宁,她们把钱抢走了。” “知道了!” 林安宁关上门,扭身看着虎视眈眈的两母女,手一伸。 “钱,还给我!” “那不是你家的钱,你们自己清楚。” “再不还给我,就去派出所,民警同志自然会查清楚。” 赵春跟苏水仙对视一眼,自然不肯把钱拿出来,也不敢去派出所。 “哼,这钱就是你偷的我家的。” “我拿回自己家的钱天经地义,有本事,你喊这钱一声,看它答不答应你?” “长着一张狐媚子脸,成天往镇上跑,谁知道你跟派出所里的人是不是有一腿?” “我跟你去了,钱不是就回不来了?” 苏水仙快步走到屋檐下,气恼的拎着林安宁那件补丁贴补丁的胸衣晃了晃。 “看看,没结婚没奶孩子的女同志,谁穿这么大的胸衣?” “一看平时就勾搭了不少男同志,啧,臭不要脸!” 两母女一唱一和,打定主意就是要让林安宁丢尽脸,这样她就不好意思再闹腾了。 人群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猥琐笑开了。 “哟呵,那玩意儿倒是新奇,拿过来看看?” “就是,我们这些没婆娘的,也看看到底多大?” 苏水仙瞥了眼脸色苍白的林安宁,抬手扔了过去。 “成嘞,接着……” 那胸衣被高高抛起来,林安宁想去捡。 半空,却有个人抢了先。 张凤兰一手拽着那胸衣,双眼通红的看着林安宁,一把塞进她手里。 “拿好。” 苏水仙见状,不满的皱眉。 “大伯娘,我告诉你别碍事,要不然,我就让奶奶把你赶出去。” 赵春翻了个白眼跟上前,就要去拉林安宁。 “你个小破鞋还怕羞?” 话没说完,张凤兰一杀猪刀就砍了下来。 这回可没收着劲儿,刀砍在赵凤兰头皮上,登时鲜血直冒。 赵春懵了,随即伸手一摸,杀猪似的叫出来。 “杀人了,张寡妇杀人了……” 张凤兰不依不饶,又是一刀砍下来,奔着下死手去的。 “艹你娘的,砍死你,谁让你们欺负她的,啊?”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要这么欺负她?” “就因为她没人护着,你们就可劲儿欺负她?是人吗?” 赵春被疯了一样的张凤兰吓坏了,也顾不得撒泼打滚,起身就跑。 “谁,谁欺负她了?张寡妇,你别胡说八道,来人啊!要出人命了。” 苏水仙目瞪口呆杵在那,不敢上前。 咬了咬唇,就想偷溜。 冷不丁,却被赵春叫了一嘴。 “水仙,你愣着干啥,帮帮妈啊!” 张凤兰扭头看向苏水仙,朝她冲了过来。 苏水仙拔腿就跑,她用力把杀猪刀扔过去。 刀锋砍再苏水仙后腿上,登时一道血口子。 她哀嚎一声,摔在地上。 “大,大伯娘,我,我错了……” 周围的人一看要出人命,也不敢再看热闹,纷纷拿着扫帚扁担锄头去拦张凤兰。 “张寡妇,你真疯了?出了人命,你也逃不了。” “就是,她们两就是想拿回自己的钱,有啥错?” “再不济那也是你弟媳和大侄女,你就是看满囤儿的面儿也不该对她们下死手。” 双拳难敌死手,张凤兰被一拥而上的人按在地上。 林安宁飞奔上前,一把扯开那些人,护着张凤兰。 “够了,刚才看热闹的时候,没见你们吭声。这会儿倒是都说起场面话了,钱是谁的,找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一查就知道。” “你们放开她,放开……” 大伙儿不解的看着林安宁,没好气道。 “稀了奇了,张寡妇谁都不乐意搭理,倒愿意帮你出这个头。” “难不成,你跟她家两儿子有啥关系?所以才这么护着……” 那人话没说完,就见张凤兰忽然暴起。 飞扑上前,骑在那人身上,左右开弓。 “有你妈,她是我闺女,是我亲闺女,是我张凤兰身上掉下来的肉……” 感谢caroletu宝贝贝的打赏,爱你哟 第70章 这丫头,懂事的让人心疼 那人就是刚才说要林安宁胸衣的男同志,老大一男人,这会儿被张凤兰打得满脸是血,毫无招架之力。 比起这个,大伙儿都因为张凤兰的话吃惊的张大了嘴,也忘了去拉架。 张寡妇说啥?林知青是她亲闺女? 是了,前两天才听说张寡妇家那苏娇娇是抱错了,后来偷摸回城去找亲生父母了。 他们还奇怪,怎么没见张寡妇亲闺女找回来,敢情人家早来了,只不过一直没认呢! 林安宁浑身一怔,看着张凤兰撕打人的背影,眼眶也红了。 妈知道了?啥时候知道的? 正巧,曾桂华叫李友宝过来,听到了这话。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跑上前拉开张凤兰。 “哎哟,别打了,再打真出人命了。” 张凤兰跌坐在地,无力的捂着脸,喉头发出一声哽咽的哭嚎,像是失去幼崽的母狼。 “妈不是不认你,妈是想你回去过好日子。妈不知道你过的不好,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那声声哭嚎听得在场的人心里揪揪的,心软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张凤兰是谁?那可是红旗沟出了名的硬心肠。 当年没了男人,被人欺负孤儿寡母,饿得只剩半条命。 她一滴泪都没掉过,靠着一股子硬气,愣是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养不活三张嗷嗷待哺的嘴,她就去屠宰场,干一般男人都干不了的活儿。 被欺负,没骂,被瞧不起,她也一滴泪都没掉过。 这会儿,却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可见她心里有多苦。 林安宁走上前,伸手想去拉她起来,可手在发抖。 想说点啥,可喉头哽咽,啥也说不出来。 苏水仙咋都没想到,本来只是想抢走林安宁的钱。 却阴差阳错叫张凤兰认下了亲闺女,苏娇娇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别让林安宁认亲。 现在这事闹得,可不好收场。 她咬咬牙,扶起赵春。 “哼,咱家不会让这小丧门星进门的,张寡妇,你要认她,我就让奶把你赶出去。” 林安宁转身,冷眼看着她。 “我不稀罕认你们苏家,我只认我妈一家……” 张凤兰听到那声妈,缓缓抬头看向林安宁。 一抹眼泪,站起身。 坚定的走上前,握住了林安宁的手。 “别怕,妈带你回家。” 那声妈,叫林安宁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一边流泪,一边笑着点头。 “好!” 张凤兰拉着林安宁几步走到赵春跟前,毫不客气把钱抢回来。 赵春白眼一翻,不知道是被刺激的还是疼的,彻底昏死过去。 苏水仙见状,彻底慌了。 “妈,妈?村长,快来人啊!” “送,送医院,还要去派出所,把张寡妇抓起来,她杀人。” 张凤兰懒得理她,拉着林安宁往家走。 李友宝看着两母女的背影,满脸唏嘘。 狠狠抽了一口旱烟,皱眉一摆手。 “先把赵春送医院去,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村里人手忙脚乱的把赵春抬走了,剩下的一地狼藉,曾桂华也跟霍甜甜和李芬一块收拾好了。 除了地上的血迹,看不出发生了啥。 张凤兰拉着林安宁往家走,半道碰到了田旺弟。 田旺弟皱眉看着两人,没好气破口大骂。 “你个丧门星还嫌家里不够闹腾?还要把这小丧门星引回家?” “张凤兰,你是不是脑子被猪啃了?赶紧把这破鞋弄走,不然我饶不了你。” 张凤兰一改平时在田旺弟跟前的忍让,几步上前,手里杀猪刀搁在她脖子上,恶狠狠道。 “你个瞎了眼黑了心的老不死的,我忍你很久了。” “以前咋骂我都没关系,以后把嘴闭牢点,再被我听见你骂我闺女,我就割了你这颗脑袋扔进粪坑。” 这么多年,田旺弟头一回看张凤兰发火。 耳边就是那寒光闪闪的杀猪刀,上头还带着新鲜的血迹,稍不注意就会要了她的命。 她浑身哆嗦,只觉得身下一热,竟是被吓尿了。 “你,你,你,我可是你妈……” 张凤兰冷笑,手往下压了压。 “不,你是满囤的妈,以前是看他的份上,我忍着你。” “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对我闺女不干不净……” 田旺弟吓得涕泪横流,赶紧摆手。 “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张凤兰得了这话,收起杀猪刀,带着林安宁回了屋。 她让林安宁先坐,自己忙前忙后的找东西。 “你爱吃肉还是鸡蛋?呢?水果还是奶?” “鱼爱吃不?鸡?上回见你吃了,应该是喜欢的。” “对了,饺子,你爱吃饺子,妈以后学着包,包你爱吃的馅儿。” 林安宁看着忙得手足无措的张凤兰,眼角有些热,心里有些酸。 良久,才轻轻叫了一声。 “妈!” 听到这声妈,张凤兰浑身一僵。 接着缓缓转身,走到林安宁身边蹲下。 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脸。 “是妈不好,往后,妈再不让你吃苦了。” 她的手因为常年干活儿,十分粗糙。 控制不住力道,摸得林安宁的脸火辣辣的疼。 她却十分贪恋这粗糙有力的温度,微微往张凤兰的手上靠了靠。 “嗯!但是,您没错,当年的事您也不想的。” 听到这,张凤兰的手不自然的蜷曲了一下。 她抹了把泪,很快站起身。 “我给你做点吃的……” 既然打定主意认下闺女,那也得把大富大贵叫回来一趟。 好好跟他们说说,他们亲妹子的事儿。 林安宁被张凤兰留在家里,细细说起这些年的事。 不过,她都捡开心的说。 张凤兰却是越听越心酸,她从林安宁这儿听到的和从霍深那听到的不一样。 这丫头,当真是懂事得叫人心疼。 天黑了,林安宁想回知青点休息,却被张凤兰留下。 “家里有地儿住,要不你今儿个睡这儿吧!” 林安宁想了想,小心问道。 “那我能跟你一块睡吗?” 张凤兰本想说把娇娇那屋收拾一下,可见林安宁这样。 心里头狠狠一揪,几步上前拍了拍林安宁的脑袋,故意粗声粗气道。 “跟自己妈睡有啥不好意思的?走,就后头!” 第71章 要怎么样?你们才能记住这教训? 林安宁洗漱完,跟着张凤兰躺在灶房后的小床上。 平时这床就张凤兰一个人睡,这会儿躺了两个人,多少有点挤。 林安宁躺在里边,张凤兰躺在外边。 吹灭了油灯,灶房里陷入一片黑暗。 良久,两人都没出声。 张凤兰却像是能看见一样,主动开口。 “睡不着?认床?” 林安宁摇摇头,试探的搂着张凤兰的胳膊。 “没,就是想多闻闻这味儿。” “原来,这就是妈妈的味道。” 张凤兰人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可却很爱干净,屋里屋外都收拾的很齐整,没有难闻的味儿,只有淡淡的皂角香。 小时候,林安宁听村里娃说跟妈说,妈身上总是香香的。 她总不能理解那是个啥味儿,爷爷身上只有清苦的药味儿。 霍深身上有时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有时是淡淡的汗味儿,虽然都不难闻,可那都是不是妈妈的味道。 现在,她总算知道妈妈是啥味儿了。 “傻不傻?以后让你天天闻,闻到你觉得熏得慌。” 黑暗里,张凤兰眼泪浸湿了枕头,她侧过身轻轻抱着林安宁,笨拙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哄她睡觉。 嘴里还哼着一段破碎不成调的歌,显然,她就没干过这事。 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好笑。 “将就点,妈以后慢慢学。” “你哥他们那会儿有你爸哄,后来娇娇……” 后来有了娇娇,她更没心思干这些。 不过娇娇也不乐意亲近她,打小就闹着要自己睡要有自己的屋。 家里那会儿住茅草房,没办法一家子只能挤在一间屋。 都会给娇娇拉个帘,隔出一块当她的房间。 她不想当着安宁的面多说娇娇的事儿,怕安宁心里不舒坦。 两母女就这样靠在一块,很快就睡着了。 大半夜的,苏家那边却没消停。 田旺弟得知赵春和苏水仙被送医院去了,气得在家捶胸顿足。 “两个不争气的玩意儿,除了吃一点用没有。” “就一个小破鞋,还把自己闹进医院了,呸,丧气玩意。” 苏建业躺在屋里吃着桃酥,没好气道。 “奶,你明天让妈跟姐回来吧!她们不在家,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 “对了,那林安宁真是我大伯家的?那我不得叫声姐?” “啧,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她那模样的……” 话没说完,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苏建业不明所以,起身打开门。 “这么晚了,谁……” 门打开,外头站着一脸寒霜的霍深。 苏建业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你,你……” “大孙子,咋了?” 田旺弟听到动静走进屋里,看到霍深也吓了一跳。 “你咋来了?不是,你来我家干啥?快,快走。不然,我叫人了。” 霍深抬脚一勾,把门关上。 居高临下看着苏建业,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看来,我上回说的话你们家记不住。” “该怎么让你们长点教训,不去招惹她?嗯?” 他一脚踩在苏建业脸上,微微用力,苏建业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哀嚎不断。 “没,我没招惹她,奶,救我。” 田旺弟回过神,疯了一样扑过去。 “建业。” “我的乖孙……” 霍深看了眼田旺弟,冰冷又暴戾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这可比张凤兰的杀猪刀放在脖子上,更叫她害怕。 “再有下次,先掂量一下自己家这根独苗。” “骂她一句,折一根指头,动她一下,断一条腿。” 他用力一拧,苏建业的手咯嘣,折了。 他登时惨叫一声,捂着手满地打滚。 田旺弟吓得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一刻,霍深却拿过地上的抹布塞进苏建业嘴里,把人架起来往外走。 “这么不小心?好好的怎么从床上摔下来就折了手?” “走,我助人为乐,送你上医院……” 田旺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深把苏建业带走。 从始至终,霍深都注意得很,没有吵醒张凤兰家的人…… —————————— 天不亮,林安宁迷迷瞪瞪听见有人翻身。 脑子忽然一激灵,就想起床。 下一瞬,张凤兰替她掖好被角,摸了摸她的脑袋。 “再睡会儿!” 那声音就像是上好的催眠药,又叫她沉沉睡去。 等到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她掀开被子下床,发现灶台上还温着。 打开锅盖一看,里头放着一碗红荷包蛋。 她端起来吃了一口,又香又甜。 毛巾架上放着一条新毛巾,脸盆也是新的。 牙刷牙膏都是新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边。 看着看着,林安宁的眼眶又红了。 生怕是做梦,伸手拧了自己的脸一把,疼,是真疼。 洗漱完,她打开门一眼就看见霍甜甜和李芬站在不远处,正探头探脑的朝这儿打量。 见她起了,霍甜甜赶紧招手跑过来。 “小安宁,你,你没事吧?” “昨儿个你被欺负了?放心,我跟我哥告状了,他一定会帮你出头。” 说好的她来保护小安宁,可每次都是被小安宁保护,这个姐姐当的,有点不靠谱啊! 林安宁却一点都不在意,笑着摇摇头。 “没事,我其实觉得,这样还挺值……” 要不是昨儿个妈认下她,她还不知道啥时候有勇气跟妈说,她是她的亲闺女。 霍甜甜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不生气就好,不过,张婶子,当真是你妈?” “可,可咋看,都不像……” 倒不是她有偏见,甭管是谁来了,看她们两都不像吧? 一个五大三粗黑黑壮壮,一个瘦弱拂柳长得漂亮。 “嗯,我妈说,我长得像我爸年轻的时候。” “还说,我是咱家最漂亮的一个!” 看着林安宁那开心的样儿,霍甜甜由衷感叹。 “成,只要你开心,日子差点也没关系。” “不过……” 她顿了顿,往后看了一眼。 “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了亲,连个正式通知都没有。” “一大早村里人都鬼鬼祟祟的打听,说你是不是被苏家两兄弟占了便宜。所以张婶子才认下你,保全名声。” “当然,我们是不信的,可架不住说的人多了,到时候你这名声……” 感谢caroletu宝贝的打赏哟,感谢宝贝的陪伴支持,感动ing 第72章 瞎了眼?看上那样的货 昨儿个闹成那样,村里人就看了个热闹,听张凤兰说了一嘴。 回头再细想,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再加上有心人一挑唆,自然是说啥的都有。 林安宁知道流言蜚语是止不住的,你越说反而越叫人传话。 “随他们们去,日子久了,自然就淡了,走。” 今儿个起得晚,她来不及熬龟苓膏,想着带个口信去黑市。 正巧碰见霍深从后头出来,她上前叫住他。 “霍同志,你要去镇上吗?” 阳光下,林安宁背着双手,神情欢快又雀跃。 树荫的光影打在她脸上,前所未有的生动。 霍深挑眉,轻笑一声。 “你如果需要霍同志帮忙,就直接说。” “如果没有帮忙的地方,那霍同志就不去镇上。” “你讨厌,干嘛学我说话?” 林安宁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却半点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你帮我带个口信去黑市……” 霍深听完,点点头。 “行,记住了。” “还有吗?” 林安宁想到早上霍甜甜的话,点了点头。 “甜甜姐说她替我告状了,你别听她的,我昨儿个没受委屈。” “嗯,你也别去找苏家的麻烦。那一家子滚刀肉,不要脸不要皮。” “回头别把自己折进去了,知道不?” 霍深单手插兜,缓缓走到林安宁跟前,微微俯身低头看她。 墨色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到底是长大了,知道替我担心了?” 两人靠的太近,近到霍深灼热的呼吸扑打在脸上,叫林安宁脸皮发烫。 “你,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靠这么近干啥?” 霍深看着林安宁脸上那抹薄红,见好就收。 “嗯,所以,多担待点?以后见了霍老同志,别离太远……” “回去吧!天热,脸都晒红了。” 林安宁心里如擂鼓一样,咚咚咚。 等回过神来,霍深已经走远。 耳边的蝉鸣聒噪不已,却压不下她狂乱的心跳。 —————— 快到中午,正是最热的时候,张凤兰今儿个特意从屠宰场请了半天假。 揣着钱进了黑市,想买两匹好看的布。 路过一个屋子前,瞥见正对着门的墙上贴着一张鲜红的奖状。 一眼,就认出了上头林安宁的名字。 她虽然没念过啥书,可当初林安宁她爸是个有学问的。 也教了她不少认字写字,所以她能认一点。 看着那奖状,想到上回林安宁说得奖状送人的事儿,她不由站定皱了皱眉。 这档口,边上一个年轻男同志挤上来推开她。 “这位同志,你别挡路。” 霍文昌擦了把头上的汗,探头朝里头看了看。 这都 张凤兰回头看了霍文昌一眼,有些不快。 “这是你家?那墙上的奖状是你的?” 霍文昌又热又燥,自然没啥好语气。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我想买,不成?” 张凤兰拍了把裤腿上的灰,一手把他攘开。 “不是我的,但我能做主,不卖,滚远点,别挡我看。” 霍文昌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农村妇女,居然这么大的劲儿,差点没给他推一跟头。 “嘿,我说你别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好吗?你个大老粗认识字儿吗?” “我乐意,我不光能看,我以后还能得更多,你管得着吗?” 两人吵起来,后头的史富贵被惊动了,走出来一看。 见是霍文昌,当即眼一瞪。 “又是你这小子?赶紧滚,不然我动手了。” 霍文昌一改再张凤兰跟前的嚣张,点头哈腰从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 “叔,别介啊!我真是……” “滚!” 史富贵二话不说,进厨房拎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 霍文昌见状吓得撒腿就跑:“叔,那我下次再来……” 看着人跑的没影了,史富贵这才扭头准备回屋。 撞见张凤兰还在那没走,不由皱眉。 “你又想干啥?” 张凤兰扭头看他,没好气道。 “这奖状是我闺女的,你拿下来,我要拿走。” 史富贵被气乐了,菜刀一拍。 “先来一个对象,又来一个妈,合着你们都瞧上我这奖状了?” “我还真告诉你,不给,这是我大侄女送给我的,想都别想。” “趁我没发火儿,赶紧走……” 张凤兰一听,回头望了霍文昌离去的方向一眼。 “谁说那玩意儿是她对象了?瞎了眼,看上那样的货?” “行了,我懒得跟你掰扯,你这,有布卖?” 有生意上门,史富贵自然得做,瞥了张凤兰一眼。 “等着!” 他拿来几匹布,让张凤兰挑。 “这是土白布,一般人家都穿这,还有布,也不错……” 张凤兰看了一眼,觉得不大满意。 “还有更好的吗?我要时下最流行,就是小姑娘最喜欢的那种。” 史富贵一脸为难:“前些日子有一匹的确良来着,没了,要不,你过段日子再来?” 张凤兰可等不了,捡了匹布要了。 “那先买一匹,回头好料子来了,你给我留着……” 霍文昌吓得一口气跑出巷子,见史富贵没追上来,这才喘口气。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好生好气人说话,张嘴就骂动手就打。 要不是为了林安宁,他才懒得来这破地儿。 一抬眼,就跟见鬼了一样张大嘴。 “哥,哥?你咋到这儿来了?” 寸头,黑衣黑裤,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儿,不是霍深还会是谁? 不光霍文昌懵了,霍深也有片刻怔愣。 他没管霍文昌的工作,听说是被分配下乡了。 结果,是被分配到壶瓶镇了? 有时候,真不得不佩服霍文昌这狗屎运。 胡走乱闯也能找对地儿! 霍深上前,扫了霍文昌一眼。 嫌弃的挑眉,啧了一声。 “你这……” 相比起光鲜亮丽的霍深,霍文昌越发觉得自己灰头土脸。 拿出手帕擦了擦,追问道。 “大哥,你咋来这儿了?” 他都还没见到林安宁,霍深难不成已经找到人了? 那点心思藏不住,一眼就能叫人看明白。 霍深嗤笑一声:“我来工作……” 霍文昌自然是不信的。 “你不是在部队?来这有啥工作?你来了多久了?都,都见过什么人了?” 一连串的逼问,叫霍深沉了脸。 冷冷勾唇,语气如冰。 “保密工程,也得跟你交待?” “要调查我?先爬我头上再说。” “有那功夫,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别传出去丢了霍家的人。” 霍文昌:“谁挡着我看林安宁奖状?推开……” 张凤兰:“臭小子,你行,以后我闺女决不能找你这样的。” 霍深:“妈,别生气,我弟不懂事,回头我多揍两顿给您出出气。” 第73章 妈,我想考大学 霍深说完,径直绕过霍文昌,头也不回的进了巷子。 霍文昌被他那一眼看的头皮发麻,又想到挨的那一顿揍,觉得浑身都疼。 等人走远,才总算敢能挪动脚。 以他对霍深的了解,这应该是没见过林安宁。 不然,肯定会想办法把他调走。 哼,等他找到林安宁,看霍深气成什么样? 霍文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深打听到史富贵家,走到跟前一看。 张凤兰正在那买布,他一怔,随即行了个礼打了个招呼。 “您好。” 张凤兰看了霍深一眼,点点头。 心里对这个从小照顾林安宁长大的男同志,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你也来买东西?” 霍深温和的笑了笑,摇摇头。 “没,我给安宁捎口信呢!” 史富贵听到那熟悉的名儿,当即一愣。 “咋,你认识安宁那小丫头?” 霍深说明来意,张凤兰皱起眉头。 “这咋回事?还有,那是我闺女,别叫那么亲热。” 史富贵一听,当即换了一张脸,结结巴巴道。 “你,你真是她妈?我,我还以为你瞎说八道。” “哎哟,大妹子,误会,真是误会……” 他把跟林安宁咋认识的事儿原原本本说给张凤兰听,又把林安宁如今能挣钱这事仔仔细细告诉她。 末了,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大妹子,不是我说,你家这丫头,可真优秀。” “又聪明又懂事还肯吃苦,家里教得好啊!” 张凤兰的手顿了顿,愧疚的挪开眼。 “没,她自己好。” 霍深见状,赶紧岔开话题。 “婶子,您别担心,她心里有数。” “这事,由着她做,做不好,还有我在后头兜底,出不了事。” 正说着,李阿婆听到动静走出来。 见到霍深,激动的一拍大腿。 “哎哟,是你啊!同志?” “可算见着你了,上回那钱给多了,这你拿着……” 李阿婆走上前,想把多余的钱退给霍深。 毕竟他只是摔了几个碗,桌椅这些砸坏了修一修就成。 也不费钱买新的! 霍深自然不肯要,非要李阿婆拿着。 “老同志,你要实在过不去,下回来吃面,不收我钱就成,给都给了,哪儿有要回来的道理?” 见张凤兰一脸狐疑,史富贵赶紧把霍深见义勇为的事儿解释了一遍。 又看着霍深,连连感叹。 “如今,这样有血性有担当的男同志可不多。像刚才那个……” “别提,晦气!” 张凤兰打断史富贵的话,给了钱拿了布就要走。 史富贵死活不肯要钱,张凤兰就一句话。 “不要钱可以,你把这奖状拿下来还给我。” 史富贵干笑两声,急忙把钱拿回去。 “那可不成,我大侄女,哦,你闺女给我撑面子的,钱,钱我先收着……” 从黑市出来,张凤兰一直心事重重。 直到霍深主动问她,要不要坐车回红旗沟。 她咬了咬牙,这才开口。 “霍同志,你能教我包饺子吗?” “以后没事,常来我家,我想问问,我家安宁喜欢些啥……” 霍深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点点头。 “没问题,婶子!” —————— 下午,林安宁见她妈跟霍深一块回来了。 心里还寻思着,两人这性子咋能说到一块去。 晚上回到家,见桌上放着一盘饺子。 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林安宁抽了抽鼻子。 “妈,好香!” 她先去木桶舀水洗了个手,又拿了碗筷把饺子分了分。 张凤兰拿着一碗调好的辣椒油,放在她跟前。 “跟你那哥学着做的,你尝尝看,是不是那味儿?” 林安宁夹了一个饺子沾了点辣椒油塞进嘴里,熟悉的味儿一上来,她比起一个大拇指。 “霍深?” “好吃,妈,你也吃。” 她不停给张凤兰夹饺子,张凤兰又把饺子夹回去。 “没大没小,人家看着你长大,得叫哥。” “你吃,妈现在不饿。” 林安宁不依,直接夹了一个送到她嘴边。 “你又不是铁打的,哪儿会不饿?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别想着替闺女省钱,你闺女现在能自己挣钱。” 张凤兰本还想着咋跟林安宁说这事,没想到她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闺女啊!妈跟你哥他们都能挣钱,家里不缺你这口。” “现在你是红旗沟的村医,算得上是个正经工作。” “万一叫人发现你干投机倒把的事儿,往上一举报,丢工作是轻的,万一被抓农场去咋办?” 林安宁知道张凤兰是担心她,放下筷子,拍了拍她的手。 “妈,我做生意那事,暂时是上不得台面。” “可你信我,要不了多久,市场就放开了……” 对这事,张凤兰也不懂,但见林安宁说得兴高采烈,也不好叫她伤心。 “成,那有啥事,你别藏着掖着,跟妈说,知道了不?” “大事,妈跟哥给你顶,小事,妈能帮你出主意。” 吃完了饺子,张凤兰去收拾苏娇娇住过的屋子。 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用麻袋装好,塞进了她那边的床底下。 被褥啥的,都是新换的。 “你别嫌弃,回头等挣了钱,妈跟你大哥二哥他们建个敞亮的大瓦房给你住。” 林安宁摸了摸那软绵绵的床,摇摇头。 “我嫌弃啥?这日子多好过……” 张凤兰想到林安宁在林家过的日子,手下也顿了顿。 林安宁回过神,赶紧岔开话题。 “妈,这床底下是啥?”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灰的麻袋,张凤兰招呼她退开些,吹了吹打开。 “是娇娇上学的书,我倒是一直想让她念书,可她自己不愿意。” “你要嫌碍事,明儿个妈就扔了去。” “别啊!” 林安宁打开麻袋,拿出里头的书认真看了看。 “妈,我想看。” “回头,我还想考大学。” 爷爷虽然一直教她知识,可她到底没正经上过几天学。 以后有学问才能带着爷爷教的一身医术走得更远,以前没机会,现在想试试。 张凤兰没想到林安宁存了这心思,当即拍着胸膛保证。 “妮儿,你放心,只要妈还有一口气,你想上多久的学就上多久。” 提到这事,林安宁又想起上辈子张凤兰的病。 扶着她坐在床上,认真的说。 “妈,以后你就是我的依靠,你可不能出事。” “隔三差五的,得让我把脉看看身体,有病治病,没病调养。” 张凤兰刚想摆手,说自己壮得能打死一头牛,可看着林安宁澄澈分明的眼睛,急忙伸出手。 “好,妈都听你的。” 霍深:“妈,我是想要个媳妇,不是想多个妹子……” 第74章 奖励 晚上,林安宁捧着那些书看得如痴如醉,大部分知识内容都是爷爷讲过,她已经熟练掌握。 初中往后的内容,就有些吃力了。 她想着,到时候找甜甜姐她们去问问,先学好基础,回头再去报名上学。 霍甜甜苦着脸,皱成了一朵。 “小安宁,别的事好说,这学问的事儿你可真别问我。” “出学校那一刻,我就把全部的知识还给老师了……” 林安宁又看向李芬,她也憨厚的笑了。 “林同志,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也不会。” 见林安宁有些苦恼,霍甜甜一拍后脑勺。 “对了,你去找我哥啊!” “别看他混不吝又暴躁没人性,但他学习方面还真没叫人操过心。” “十几岁去了部队,还能靠自学考上大学。” “不是我说,咱霍家,也就他一个了。” 话没说完,就觉得后脑勺嗖嗖发凉。 回头一看,可不就是霍深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原来我的妹妹,在背后是这么‘夸’我的?” 霍甜甜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拉着李芬扭头就跑。 “哥,我还要上工,先走了。” 霍深也懒得去管她,缓缓走上前。 看了眼林安宁手里的书,挑了挑眉。 “想念书?有什么不懂的?” 林安宁硬着头皮,指出了两个问题。 霍深都耐心的解答,末了,还不忘叮嘱她。 “回头再有不懂的就来找我,问霍甜甜还不如问池塘,池塘好歹还能听个回音……” 林安宁本来还想多问两句,就被村里人叫走了。 “林同志,曾桂华在晒谷场那边,好像是中暑了,你去看看!” “好,就来。” 林安宁应了一声,看了霍深一眼。 “我晚上去找你,你,你记得先洗澡……” 霍深哑然失笑,抵了抵后槽牙。 “行!” 走出老远,林安宁才发觉自己说了啥。 不由懊悔,她的意思是让霍深早点洗澡,别每次她一过去就看见他没穿衣服的样。 霍深是不是误会了?笑屁啊! 到了晒谷场,就见曾桂华坐在场边的树荫底下,皱着眉头捂着胸口。 脸色有些苍白,边上还有一滩呕吐物。 再过段时间就要双抢了,村里女同志干完活儿就忙着打整晒谷场。 用石碾子把晒谷场压严实压平整,到时候方便晒谷子。 六月的大中午,水牛都待在水底不肯起,中暑是常有的事儿。 眼见林安宁来了,曾桂华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笑了笑。 “咋还把林同志叫来了?我没啥事,就是中暑了。” 边上几个婶子也跟着点头:“我们也有点不舒坦,休息会儿就好,每年都这么过来的。” 林安宁走上前,给曾桂华把脉。 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舌头。 “我看着,不像是中暑……” 一直躲在边上偷懒的田旺弟听到这话,急忙站起来。 “你会不会看病?人都说了是中暑,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就你能,说不是!” “别在这瞎搅和,赶紧把这晒谷场弄完,下午还得下田打农药呢!” 林安宁一听,皱起眉头。 “打农药?曾婶子,你们今儿个接触过农药了?” 曾桂华直犯恶心,点了点头。 “天热,我们这两天都是赶早和等太阳下山了打的农药。” “咋,咋了?” “应该是农药中毒了。” 林安宁收回手,叫过孙燕搭把手。 “孙大姐,劳烦你帮忙把人扶回家。” “让家里人用温肥皂水擦洗身体,切记,不可用热水。” “我去拿药水,待会儿过去给你们打针。” 听她这么说,曾桂华和其他几个婶子也慌了。 “农药中毒?不是,咱们也没喝那玩意儿,咋就中毒了?” 林安宁看了看她们,耐心解释。 “农药有剧毒,可经过呼吸道胃肠道和皮肤进入身体。” “所以平时打农药的时候,尽量穿长衣长裤带口罩。” “不过你们应该是轻度中毒,没啥生命危险。” 交待完,几人也松了口气。 田旺弟一见干活儿的人都走了,不由恼了。 “你们都走了,剩下的活儿谁干?” 其中一个婶子没好气看她一眼,咬了咬牙。 “你干啊!还谁干,别以为不知道你一直在躲懒。” “打药的时候都是曾桂华帮你干的,现在人都中毒了,你还好意思让人帮你干活儿?” “剩下的你都干完,不然今儿个你一个工分都没有。” “一家子偷奸耍滑,以为人家不知道。” 又想到林安宁也是苏家人,赶紧找补。 “林同志,没说你,你妈他们是勤劳的好同志……” 林安宁没在意,笑了笑跟着走了。 给几个婶子打完针,看着她们情况好转。 天都黑透了,林安宁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知青点。 本想直接去休息,又想到跟霍深说好要去学习。 只能咬咬牙强撑着回家洗了个澡,去了霍深那。 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霍深打开门,果然是已经洗过澡。 浑身清爽,带着淡淡的皂香。 “进屋坐,喝什么?麦乳精?牛奶?北冰洋?” 林安宁晃了晃手里的书,扯了扯嘴角打了个呵欠。 “你这还真是啥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开小卖部的呢!” “我不喝了,赶紧学完回家睡觉,有点困……” 霍深皱了皱眉,侧身让她进屋坐。 “以后,实在累得慌就别来了,我去找你。” 林安宁坐在床上,把书放在桌上翻开,今天要学习初二的内容。 语文还好,这数学,她是真不懂。 “答应你的怎么能不来?你来帮我看看,这个……” 霍深给林安宁泡了一杯麦乳精,放在她手边。 然后坐在她对面,给她讲起了题目。 讲完了,又给她现场出了两道题目,看她有没有熟练掌握解题方法。 趁林安宁解题的功夫,他侧头去点了个蚊香,拿了把蒲扇给她扇风。 就一眨眼功夫,林安宁解完题,把本子往他跟前一推。 “你先看看。” 霍深拿起本子看完,嘴角勾了勾。 “不错……” 一低头,就见林安宁趴在桌上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肌肤莹白似雪,压在手背上的那一边透出几分薄红。 洗过的头发披在肩头,有几根不听话的翘起。 这样的安静,这样的乖巧。 还真是信他,在他跟前睡得这么香。 霍深哑然失笑,微微俯身,轻柔的在林安宁发顶落下一个比蝴蝶振翅还要亲的吻。 “都对了,奖励……” 霍甜甜:“神特么奖励,看到没有?我哥这种真正的流氓,占便宜的理由都这么清新脱俗。” 第75章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我闺女 林安宁小睡了一觉,被霍深迷迷瞪瞪叫醒来,送回了家。 她扯了个呵欠,直接回房钻进被子里。 药房一闪而过,药材好像又多了点,实在太困,也顾不上细看。 依稀间,好像听见妈跟霍深说了几句话。 这一觉着实睡得昏天黑地,一大早还没睁眼,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响动。 接着,门被推开。 苏大福和苏大贵两兄弟的声音,同时响起。 “妈,你着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说妹子来了,妹子呢?” 苏大贵进了林安宁的房间,看着被子里隆起来的一团,不由笑开了。 “娇娇,快起来二哥回来了。” 他几步上前,猛的掀开被子。 林安宁懵懂的坐起身,慢了半拍的对上苏大福和苏大贵惊诧的脸。 “哥,你回来了?” “啊!” 苏大福先回过神,赶紧把被子给林安宁盖回去,又把苏大贵给推到外头。 “你干啥?妹子也是大姑娘了,你这么弄不是耍流氓吗?” 苏大贵咬了咬牙,皱起眉头有些不快。 “妈,你不是说娇娇回来了?” “她没回啊!还有,你让外人睡她屋干啥?回头她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穿好衣服走进门的张凤兰没好气上前,给了苏大贵一个爆栗。 “你脸上那两窟窿眼不要就填上,我啥时候说娇娇回来了?” “我说的是你们亲妹子回来了,不就在里头躺着呢?” “那屋,她为啥就不能住了?” 这会儿,林安宁也穿好了衣服走出门,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安宁,是你们的亲妹子。” 苏大福看着林安宁,嘴张得老大。 “哎哟,哎哟哟!” 他的脸都激动的变了色,眼角也有些发红。 “我说咋 “妹子啊!我,我是你大哥!” 林安宁点点头:“嗯,大哥,我知道啊!” 对比起苏大福的开心狂喜,苏大贵则显得平静许多。 他看着林安宁,就想到苏娇娇的话。 想到当了他十几年妹子的苏娇娇回了林家,被林安宁欺负得不行。 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本来不知道她是亲妹子的时候,因为这小丫头跟娇娇一般大,他还有几分亲近的意思。 现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反而亲近不起来了。 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棒。 “你在林家那么好,为啥要回来?” “咋,在城里抢不过娇娇,就想回乡下抢娇娇的东西?” “我说呢!咋还有人无事献殷勤,果然是没安好心。” “苏大贵,你疯了?这是你亲妹子,咋说话呢?” 张凤兰没好气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点。 苏大福也回过神,皱眉拉了苏大贵一把。 “咋跟妹子说话呢?又关娇娇什么事?” 苏大贵冷笑,指着林安宁的鼻子道。 “你问她,娇娇回去后,她是咋对娇娇的?” 不等张凤兰和苏大福说啥,林安宁一把拍开苏大贵的手。 脸上欣喜的笑也收了起来,只有满满的淡漠。 “她肯定说,我啥都抢她的,还名声不好,所以,你这个当二哥的心疼了?” 苏大贵咬牙:“难道不是?” 林安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 “那我来红旗沟这么久,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妈说得没错,你脑袋上那两窟窿不要就填上吧!” “我……” 苏大贵还想说啥,就被张凤兰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苏大福看了看他们,又看看林安宁。 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一把塞进她手里。 “妹子,你别生你二哥的气,他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家里人可是一直都盼着你来。” “上回你给嫂子买布的钱,她心领了,你要是不拿着,她说就别认她这嫂子了。” 林安宁捏着红包,感觉厚度不一样,不由笑了笑。 “大哥,钱多了。” 苏大福憨厚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 “剩下的,是大哥给的零钱。” “不管你是不是我亲妹子,我都想认你这个妹子来着。” 林安宁看着手里的红包,眼眶有些发酸。 还好,她大哥是站在她这边的。 “你再睡会儿,大哥给你去教训二哥……” 苏大福跟出了门,没多会儿就听见苏大贵的鬼哭狼嚎。 接着,又渐渐安静下来。 林安宁也睡不着,索性捏着红包回了知青点。 一通狠揍后,苏大贵也消停了些,嘶了一声,摸了摸红肿的脸,看了眼张凤兰和苏大福。 “不是,你们真是我亲妈和亲大哥吗?真能下狠手。” 张凤兰咬牙切齿,捏着拳头。 “知道疼就记住教训,别给你妹子添堵。” “她在林家,过得并不好……” 一提到这事,张凤兰的眼眶就红了。 苏大贵却不信,轻哼了一声。 “肯定是她给你上眼药了,我听娇娇说,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这死小子。” 张凤兰没忍住,又给了他一巴掌。 “相反,她啥都没说,都捡好的说的,我从别人嘴里打听到的。” 苏大福皱了皱眉,沉声道。 “大贵,不是大哥说你,你凭啥就觉得娇娇说得一定是真的?” “娇娇当了我十九年的妹子,林安宁才来多久?大哥,你不是吧?居然相信一个外……” 苏大贵看着张凤兰那要吃人的眼神,赶紧住口。 “反正,我觉得娇娇不会说谎。” 苏大福叹了一口气:“我倒觉得,你把娇娇想得太好了。” “成,先不说这个了,亲妹子已经回来了。” “妈,接下来你有啥打算?” “要是她想干点啥,我全力支持。” “红星那边也见过她,对这个妹子喜欢得不得了。” “要是缺钱的话,就先把我结婚的钱挪出来了,往后我慢慢再挣就成!” 张凤兰摇摇头:“没,你妹子啥要求都没提。” “是妈,想着该好好给她过个生日……” 苏大贵听到这儿,脸色才好看了些。 “成成成,别说我区别对待,这样,她过生日,我给她包个大点的红包,行了吧?” 张凤兰咬了咬牙:“不成,我要给她大办一场,让大伙儿都知道,她是我苏家的闺女,不是啥路边捡来给你们当媳妇的。” “这两天,你们都留在家里帮忙……” 感谢caroletu宝宝的打赏。 感谢马俊英的月票。 么么么么哒 第76章 小祖宗,我又怎么惹到你了? 这天晚上,林安宁没有回家,而是在知青点睡的。 她怕回家后忍不住跟苏大贵那二愣子吵起来,哼,明明是她二哥,却处处偏帮苏娇娇。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给他钱,也不给他肉包子,饿死她得了。 见她回来,村里人都乐呵呵的打趣。 “林知青,你妈跟你哥他们可真心疼你。说啥要给你办生日,哎哟,家里买了好多的猪头哦。” “就是,咱红旗沟这么多年,还没见哪家的闺女办生日这么气派的。” “啧啧,看的叫人眼红……” “啥?” 林安宁一头雾水,回了家才发现。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长桌,搭起了土灶台。 大锅里烧着热水,边上的木盆里堆着十几个猪头。 这年月买肉得凭票,猪头肉这些算是搭头。 寻常人家逢年过节能买个猪头,都算是顶天改善伙食了。 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猪头,难怪村里人吃惊。 张凤兰围着围裙,正在烧水烫猪头。 见林安宁回来了,笑着招呼了一嘴。 “宁妮儿回来了?饿了不?妈给你做了水荷包蛋,吃完去知青点待着去。” “待会儿有味儿,别熏着你。” 林安宁快步上前,看了看这一切。 “妈,这是要干啥?我,我生日已经过了啊!” 张凤兰粗眉一竖,大手一摆。 “以前的过了不算,明儿个妈把那十九个生日都补给你。” “也得让村里人知道,你是我张凤兰的闺女,可不是藏着掖着的赔钱货。” 苏大福乐呵呵从屋里出来,上前给张凤兰帮忙。 “妹儿,你就让妈折腾吧!” “不然,她总记得这事,觉得亏欠了你,心里不好受。” 林安宁看着满身干劲儿的张凤兰,只能点点头。 末了,又想到什么。 “那,那不能动大哥结婚的钱。” “我这有钱,我的。” 张凤兰眼一瞪,擦了把手,把林安宁推进屋。 “你挣点钱自己拿着,以后干啥也有底气。” “刚回来就让妈你的钱,我是图你钱才认你的?” “记住了,以后别动不动就说给妈钱,弄得你妈像个废物,自己挣不来钱似的。” 苏大贵从后头搬柴火出来,也接了一句嘴。 “咱家就没有让小丫头出钱的道理,去吃荷包蛋去。” 林安宁看着为她忙活的一家人,心里头暖暖的。 端起灶台上的荷包蛋,吃了一口,又香又甜。 她没有自己吃独食,端着碗出了门。 走到张凤兰身边,给她喂了一个。 她腾不出手,直接被塞了一嘴。 好不容易咽下去,瞪了林安宁一眼。 “让你补身子,你给妈吃干啥?” 林安宁也不怕她那凶样,吐了吐舌头。 “要补一块补啊!” 接着,又给苏大福喂了一个。 苏大福呵呵一笑,只觉得那荷包蛋甜到心里头去了。 正烧火的苏大贵见状,扔了手里的柴火,扭扭捏捏准备张嘴。 谁知道,林安宁看了他一眼,直接把剩下的那一个也给了苏大福。 “大哥,你是站灶台的,你多吃一个……” 说完,还故意冷哼一声,连最后一点汤都没给苏大贵留。 苏大贵咬了咬牙,得,小丫头记仇了。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一样。 他看着跟张凤兰和苏大福撒娇的林安宁,忽然想到个正事。 “不是,妈,咱也没见过她的照片。她来红旗沟时也没说自己是谁,你是咋认出她来的?” “瞅着,她跟我和大哥长得也不像啊!” 张凤兰听到这儿,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头。 “想吃荷包蛋自己去煮,别在这儿找事儿。” 苏大贵越想越奇怪,站起身来。 “不对啊!难不成,你偷偷见过她?” 苏大福想到什么,一拍脑袋。 “妈,你三月份去江城,就是去看妹儿的?” “啥?妈,你啥时候去过江城?” “妈,你去看过我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苏大贵和林安宁都问起来,张凤兰见躲不过,只能咬咬牙。 “是去了,咋了?不成?” 她看着林安宁片刻,深吸了一口气。 “那会儿是去看过,本来是想看看娇娇回去后过的咋样。” “可在外头看见你在屋里……” 当时就觉得,哎呀,我闺女长得真好看。 住小楼,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过得也挺好…… 她就放心回来了,打那以后也就绝了把闺女认回来的心思。 现在想来,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早知道过的那样的日子,不管咋样,她都会把人带回来。 苏大福跟苏大贵看着张凤兰,都没吭声。 妈一辈子待在乡下,连去市里的车都坐不明白。 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跑到千里之外的江城? 林安宁眼眶红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上前拉着张凤兰的手,撒娇的晃了晃。 “您那会儿要是跟我说一声,我得多高兴啊!” 张凤兰低头看着林安宁握着她的白嫩的手,轻轻拍了拍。 “那会儿,怕你嫌弃……” 所以,连上去叫声闺女都没敢。 好在如今能光明正大的把闺女留在身边,比啥都强。 明儿个要办酒席,今儿个家里忙得没地儿下脚。 张凤兰不让林安宁插手,打发她吃了饭就回知青点去跟知青们玩儿去了。 林安宁想了想,先去了霍深那边一趟。 结果屋里关着门,他不在家。 她有些失落,只能先回了知青点,邀请霍甜甜和李芬明天去吃席。 晚上她准备睡在知青点,却被霍甜甜赶走。 “你那屋的灯泡坏了,黑漆麻乌的不方便,你先回家睡,明儿个修好了再来。” 没办法,林安宁只能回家。 眼见着天都黑透了,她又去了霍深那边一趟。 屋里黑黢黢的,人还没回来。 “狗男人,阴晴不定还总不见人的,狗男人。” 一转头,就见霍深单手插兜站在后头。 锋利的五官被月光染得极其温柔,眉头一挑,声线拉长。 “骂我呢?” 他几步走到林安宁跟前,微微俯身,无奈轻笑。 “我的小祖宗,说说看,我又怎么惹到你了?嗯?” 第77章 嫂子,你咋来了? 背后骂人,结果被人听了个正着, 林安宁小脸一红,努力解释。 “没,我是骂刚路过那条老黄狗呢!你瞧……” 她像模像样的往后一指,结果霍深连头都懒得回。 “哪儿呢?没看见。” “霍老同志,你不光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行。” “从医学上说,你这属于肾精亏虚,未老先衰……” 看着林安宁那一本正经的样儿,霍深笑了,气笑的。 “行,狗男人不行又未老先衰,所以你倒是说说,来找狗男人干什么?” “我真没骂你,你,你也别这么说自己。” 林安宁顿顿神,想到自己的来意,仰头看着霍深甜甜一笑。 “我妈明天给我办生日酒,说要把我过去19年没过的生日都补给我。” “我是特意来请你过去吃酒的,你有空吗?” 霍深看着她那兴高采烈地样,抵了抵后槽牙,痞气一笑。 “你来请,我当然有空!” “行,明天准时到。” 得了霍深的准话,林安宁放心的回了家。 不过没睡苏娇娇那屋,而是跟张凤兰挤在一张床上。 “妈,我爱闻你身上的味儿,你让我多跟你睡几天,再大点,我就不好意思挤在一快睡了。” 灶房本来就不大,摆满了明儿个办席的东西,油汪汪不说,味儿都窜到一块了。 张凤兰心疼,却也知道林安宁是为啥不肯睡那屋,实在气不过,等林安宁睡着了冲进屋,把苏大贵揪起来揍了一顿。 给林安宁出完气,她也睡不着了,点着油灯坐在后门外头,连夜赶制出两件胸衣。 洗干净,放在小泥炉上烤干。 “宁妮儿啊!妈给你做的小衣你待会儿换上。” “小姑娘家家的,贴身衣服可得穿合适,不然不利于以后发育……” 林安宁含糊应了一声,伸手摸了一把。 衣服很软乎,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关键尺寸合适,穿上很舒服。 她想起昨晚上好像都没听妈上床睡觉的动静,赶紧穿好衣服起身。 “妈,你熬了一晚上就为了给我做这个?” “还早,你先睡会儿。” 张凤兰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把昨晚上炖着的猪头翻了个面。 “妈不困,待会儿就要来人了,你要是不爱热闹就躲屋里。” “待会儿,妈给你端饭进去吃。妈今儿个就是给村里人提个醒,以后你也是有亲人的,不让他们小瞧了你。” “不是非要让你见人,给妈争啥脸面,知道不?” 虽然林安宁是不大喜欢热闹,但今天这席是为她开的,她自然不好不露面。 很快,村里帮忙的人带着自家桌椅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李红星居然也来了。 林安宁看到她,先是一愣,接着惊喜迎上前。 “嫂子?咋还惊动你了?快,屋里坐。” 自打上回李红星一家被苏娇娇气走后,这还是李红星头一回上门。 张凤兰也有些吃惊:“红星啊!你咋来了?瞧姨这脑子,也没想到这上头去。” 一来,确实是因为太忙没顾上。 二来,也是因为上回两家议亲的事儿闹得不大愉快。 她上过李红星家两回,都被大扫帚打回来了。 怕两家的关系,影响到宁妮儿的生日席面。 李红星倒是不在意,爽朗的笑了笑。 “没事儿,姨,昨儿个我听大福给我捎信了。” “想着这妹子我实在稀罕得紧,所以就自己来了。” “您先忙着,我进屋跟妹子说说话。” 李红星走到林安宁跟前,亲昵的拧了把她的小脸,拉着她进了屋。 “哎,哎,好!” 见两人相处的这么融洽,张凤兰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娇娇在家的时候,可是跟红星不对付得厉害。 两人成天跟个乌眼鸡似的,斗得死去活来。 叫大福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宁妮儿这一来,倒是给大福少了很多麻烦。 李红星拉着林安宁进屋关上门,从随身带的布兜里掏出一件衣服递过去。 “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是亲哥亲嫂子就明说呗?还绕这么大一圈。” “要不是我提早有准备,今儿个拿啥送你?” “来,先试试给我瞅瞅,看合不合身。” 林安宁看着那布料有些眼熟,打开一看,这不是那天大哥给嫂子买的的确良吗? 嫂子倒好,全给她做成了连衣裙。 “嫂子!” 林安宁一脸着急,就要把裙子塞回去。 “这是我哥买给你的,你咋给我做裙子了?” “我有衣服穿,你拿回去改改自己穿。” 李红星一把按住她的手,笑出声来。 “你这性子,瞧着跟你大哥倒是像。” “我平时要干活儿,这么好的料子给我糟蹋了。” “那天买回去就后悔了,本来就是准备做好送你的。” “就当是认下你这妹子,没想到,居然是亲妹子。” “快,换上让我瞅瞅。” 林安宁不好再拒绝李红星的好意,钻进后头屋里把裙子换好走出来。 李红星眼睛一亮,连连拍手。 “好看,真好看。” “行,今儿个就穿这件。” 两人亲热的说了一会话,苏大福就回来了。 李红星也好久没见他,借着烧火的由头,跟苏大福黏黏糊糊去了。 很快,灶台上忙活起来。 苏大福可是学了好几年的厨子,手艺相当不错。 猪头昨儿个就收拾干净了,小火卤了一晚上。 今儿个出锅,切成片再放点蒜和辣子拌一拌。 光是闻着,就叫人流口水。 主要的荤菜就是猪头肉,其他的都是些自家的菜蔬和酸菜。 这样的席面,在村里算不错了。 很快,香味飘了出去。 村里人上完工,闻着味儿就来了。 放上一挂鞭炮,就入了席。 林安宁跟着张凤兰忙前忙后,招呼大伙儿。 她本就长得漂亮,穿着这身淡青色的的确良裙子,衬得肤白如雪,勾勒出婀娜的身段,引得大伙儿看得挪不开眼。 有年轻的后生见了,当即就羞红了脸。 悄悄低头,跟边上的人打听情况。 林安宁正忙着,就听霍甜甜一声吆喝。 “小安宁,你可太好看了吧?” 老远就见霍甜甜和李芬走来,霍深跟在两人身后,不急不缓。 依旧是锋利的寸头,白衣黑裤,比阳光还要耀眼。 他的目光落在林安宁身上,眉头微微一挑,啧了一声。 第78章 你那是什么眼神? 林安宁几步走上前,挽着霍甜甜和李芬往里走。 “甜甜姐,李芬同志,快坐。” 又走到霍深跟前,见他神色不善,有些不解。 “怎么?我穿这身不好看吗?你那是什么眼神?” 霍深无奈轻笑:“很好看……” 就是想藏起来,只能他自己看。 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想挖了。 这会儿,大伙儿也都议论起来。 “知道林知青好看,这一打扮,真比画报里的人还好看。” “凤兰啊,你是个有福气的。” 张凤兰粗眉一扬,满脸高兴。 “我是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的闺女。” “今儿个当给我闺女办生日酒,你们都敞开了吃,别客气。” “我看着林知青也不小了,不如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给她挑个合适的对象?” “以后留你身边,也好照应你。” “看看,咱们村年轻的后生可不少……” 刚才偷偷打量林安宁的几个年轻人听到这话,不由挺起了胸膛。 咔吧,霍深活动了一下腕骨。 似笑非笑的看了几人一眼,走到他们身边。 “林知青自然是优秀得没话说,不过,挑对象可不是看年轻就行。” “还得方方面面都配的上她。婶子,你说对吧?” 他轻飘飘一按,几人就被按了回去。 别人看着是没用多少劲儿,可被按的那几人脸色都变了。 不过是当着林安宁的面,不好表现出来。 张凤兰本来也不爱听这些话,被霍深解了围,对他的印象又好了点。 “是呢!我家宁妮儿还小,才刚回来,我还想多留她几年,以后这话别再我跟前提。” 有吃的,大伙儿也没自讨晦气,闻着香喷喷的猪头肉,一筷子一筷子夹起往嘴里送。 今儿个整个红旗沟的人都来了,足足开了十九桌。 满场满院都是人,大伙儿心里头也有了底。 张凤兰这是把亲闺女当眼珠子一样疼呢!以后,谁还敢欺负林知青? 今儿个,苏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说田旺弟了,就连她家那孙子孙女都没露面。 一打听才知道,那一家子都住院去了,田旺弟本来好好的,可不信邪,不听林安宁的戴口罩去打农药。 农药中毒,要不是及时送医院,怕是老命都要交代了。 听张凤兰说,今儿个不光有席吃,还有电影看呢。 田老婆子一家,还真没赶上好时候。 大伙儿吃得热闹,杨腊桃今儿个也来帮忙,挺着个大肚子端着菜穿梭在桌子之间。 也不知道是太热还是咋,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好在林安宁就在旁边,手疾眼快扶住了她,吓出了一身汗。 “同志,你没事吧?” 边上几人见状,急忙端过杨腊桃手里的菜往桌上放。 “不是我说,都这么大肚子了,好好在家待着就行了。” “非馋这一口吃的,来人家里给人添堵呢?” 杨腊桃脸色苍白,挣扎着想站起身。 “对,对不起,我,我这就走!” 林安宁握着她的手,温柔笑了笑,端过边上的酸梅汤和龟苓膏放桌上。 “这是自家亲戚,本来就是吃席的,见我妈他们忙不过来才挺着肚子帮忙的。” “怕是天热累着了,我扶她进屋休息会儿,你们吃你们的。” “还有这龟苓膏和酸梅汤都是井水里镇过的,吃着特别解暑,大伙儿尝尝!” 听林安宁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意思了。 “原来是你家亲戚啊,对不住对不住……” 林安宁扶着杨腊桃进了屋,张凤兰察觉不对跟了过来。 见到她那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由皱眉,赶紧端着一碗龟苓膏递给她。 “你没吃早饭来的?咋不说一声?快吃点龟苓膏,我闺女做的,吃完入席。” 杨腊桃满脸苦笑,接过龟苓膏。 “凤兰姐,我本来是想给你帮帮忙的,结果帮了倒忙。” “席我就不吃了,我先回吧!” 张凤兰刚想说什么,林安宁已经捧着一杯红水来了。 她笑眯眯把红水塞进杨腊桃手里,换下龟苓膏。 “龟苓膏虽然消暑降火,可怀孕的人最好别吃。” “腊桃姨,你喝点红水。我妈也没几个说得来的,难得你来一趟,就这么走了,我妈还以为是咱家招待不周呢!” “你身子不爽利,我给你看看……” 张凤兰点点头,放心的把杨腊桃交给林安宁。 “我闺女可是村医,让她可以好好瞅瞅,都要生的人了,可得注意点。” 说完,她出去招待客人去了。 杨腊桃捧着红水喝完,林安宁示意她伸手给她把脉。 接着,又看了看她的眼睑和舌头。 “腊桃姨,你这没多久就要生了吧?现在贫血得有点厉害,回头多吃点有营养的。” 杨腊桃苦着脸,抿了抿嘴角最后那点甜味儿。 “快八个月了,再一个多月差不多就能生了。” “家里就这条件,孩子小点好,好生……” 见林安宁满脸关切,她有些不好意思。 “嗨,看我跟你个大姑娘说这些干啥?” “以后让你妈给你找个好对象,知道不?姨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安宁劝了半天,她都不肯留下来吃席。 她想了想,只能站起身。 “成,你等会儿,我送你出去。” 她进屋拎了个布包,去了厨房一趟,装得满满的把杨腊桃送出门。 快到村口,杨腊桃死活不让林安宁再送。 林安宁把手里的布兜提给她,笑了笑。 “你来一趟啥都没吃,我跟我妈都过意不去。” “我给你包了点猪头肉和酸菜,回头你热热就能吃。” 硬塞进杨腊桃手里后,林安宁摆摆手扭头跑元。 “姨,路上小心。” 难怪张凤兰这么稀罕这亲闺女,确实贴心。 杨腊桃摆摆手,拎着布兜往回走。 走出村子,双腿忽然一软,险些摔到在地。 手里的布兜也掉在地上,杨腊桃喘了口气,费力的蹲下身把布兜捡起来。 这才发现,布兜里不光有猪头肉和菜。 还有一些补血还有啥补钙的药,上头还贴心的写了服用方法。 杨腊桃虽然没吃过这些玩意儿,以前去市医院看过别家男人给自家怀孕的媳妇买过。 知道这些玩意儿吃了对孕妇和孩子好,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好玩意儿。 才见一次面的小姑娘都知道心疼人,她家那男人比死人还不如。 不仅喝酒打她,家里见点荤腥就占着一个人吃,每顿只给她吃咸菜。 杨腊桃心里酸得厉害,抹了把眼泪。 想着应该不便宜,她准备把东西送回去。 那写着服药方法的纸后头,还写着一句话。 “药是镇医院发的,不要钱,姨放心。” 袋子底下还装着一把奶,杨腊桃再也忍不住,眼泪直往下掉…… 林安宁去送杨腊桃的功夫,席上也热闹起来。 第79章 那你喜欢什么? 吃席哪儿能不喝酒?今儿个席面上的酒是苏大贵特意从别人家里买的包谷酒。 看着不出奇,却很容易喝醉。 刚才那几个在霍深手底下吃了亏的小年轻,心里不平的很。 找来几个大碗,倒了满满几碗包谷酒,冲着霍深扬了扬。 “霍同志?你是林知青的哥?来,咱哥几个喝点?” 不就是叫一声哥?也管这些闲事? 城里来的男同志,看着细皮嫩肉的,把他灌醉了,叫他出丑。 霍深倒也没推辞,端起碗碰了一个,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碗,抹了把嘴角的酒,勾了勾唇。 “再来?” 其他几人被他一激,当即拍桌而起。 “来就来,怕你个小子?” 等林安宁发现,那桌已经喝光了一塑料壶高粱酒。 几个年轻后生说话大着舌头,连站都站不稳了。 “摘,摘乃……” 霍深还坐在那,身板笔直,但脸上也明显带了几分潮红。 他抬手拿起酒壶,往碗里倒了满满一碗。 林安宁心都漏了一拍,有些担心。 苏大贵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热闹,砸吧了一下嘴。 “你那便宜哥还挺厉害,一个人车轮战,那几个小子都快趴下了,他还能喝呢!” 一扭头,瞥见林安宁那着急的模样。 “咋,要我帮帮你那便宜哥不?” 林安宁轻哼一声,扭头走到苏大福身边说了些啥。 就见苏大福几步走上前,一手扶一个后生,吆喝一声。 “叔几个,你家娃儿喝多了,赶紧带回去。不然,晚上可赶不上看电影了。” 几个后生被家里人领走,还不服气的嘟囔着。 “喝,喝趴他,出,出丑……” 话没说完,自己摔了个大马趴。 叽里哇啦,吐了一地。 家里人嫌丢人,踹了一脚。 “喝死你得了,丢人玩意儿,滚回去。” 霍深看着,轻笑一声。 苏大福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一抬眼就对上了林安宁担心的目光。 锋利的眉眼,瞬间软了下来。 林安宁走上前,叹了一口气。 “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伤身体。” “走,回去休息。” 霍深嘶了一声,抬手捏了捏眉心。 “喝多了点儿,脑袋晕得厉害。” 林安宁皱了皱眉,准备伸手。 “那我送……” 苏大福从中间挤进来,一把搀起霍深,憨厚一笑。 “霍同志喝醉了?走,我送你回去。” 霍深一怔,随即看了林安宁一眼。 林安宁了然:“大哥,家里还有客人,不然,我送他回去吧!” 霍深点头:“是,就不麻烦……” 苏大福摆了摆手,架着霍深就走。 “不麻烦,不麻烦,听我妈说,这些年多亏你照顾我妹子。”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霍深无奈从林安宁身上收回目光:“24。” 苏大福遗憾的皱了皱眉:“哦,那比我小一岁,本来还想着你比我大,我也能叫你一声哥……” 霍深看他一眼,诚恳道。 “别,你才是大哥。” 苏大福一听,当即乐了。 “你叫我哥也行,反正咱们都是一家子……” 霍深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愉悦的弯起。 “是!迟早!” 苏大福搀扶着霍深走出老远,扭头见林安宁还跟着。 “妹儿?你,你这是不放心大哥?” 林安宁赶紧摆手,解释道。 “没,我是怕大哥找不到地儿。” 说着,她几步上前,带着苏大福把霍深送回了那猪圈。 苏大福一进那屋,就皱了皱眉。 “这地儿咋住人呢?要不,霍同志,你住咱家……” 住她家?那可不行,林安宁赶紧把苏大福推出门。 “哥,你先去忙,我给他倒杯热水就回去。” 苏大福点点头走了,林安宁还没松口气,就听身后霍深略有些失落的语气。 “就这么嫌弃我?不想让我住你家?” 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真伤心了,听着有些可怜。 林安宁咬了咬唇,倒了杯水从药房拿了点蜂蜜冲进去。 “我这不是看我大哥跟你差不多大,都快结婚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怕你住咱家不方便,也怕你受刺激……” 她走到床边,把水递给霍深。 “喝了!” 霍深闷笑一声:“我是该结婚了……” 他坐起身,接过林安宁手里的蜂蜜水,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生日礼物,看看?” 林安宁低下头:“我生日都过了,今儿个的不算。你要是忘了,就明年再送吧!” 霍深把蜂蜜水放到一边,拉过林安宁的手,把盒子塞进去。 “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你生日我什么时候忘记过?” “今年本来准备了其他的,可你……” 可去的时候,人跑了。 他顿了顿,无奈笑了。 “看看,喜不喜欢?” 林安宁打开,见盒子里装着一块海鸥手表。 这可不便宜,上回苏娇娇说想要。 求了林家父母好久,都没给她买呢! “这,太贵了,我不能要!” 话没说完,霍深就起身,直接拿起手表带在了她手上。 “你现在是医生了,给人把脉扎针什么的,不得时刻看着点时间?” “要是觉得贵了不好意思,回头我过生日,你给我也送一个我喜欢的。” 手表带在林安宁纤细的手腕上,格外好看。 林安宁不舍的摸了摸,最终还是没拒绝霍深的好意。 “行,那,你喜欢什么?” 霍深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眉眼弯起笑开了。 锋利的五官因为这抹笑,变得勾人起来。 “我喜欢?你……” 尾音低哑,刻意拉长声线。 “猜?” 那一刻,林安宁只听见胸腔剧烈的跳动。 抬头,看见霍深得逞后的模样,咬了咬唇。 狗男人,每次都这样没正行,把她逗得面红耳赤,故意的吧? 知道霍深喝醉了,林安宁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微微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学着他的语气一字一句道。 “喜欢我……猜?” “我偏不!” 说完,她冲霍深做了个鬼脸。 “我去问甜甜姐,哼!” 她扭头跑出了门。 婀娜的身段包裹在挺括的裙子里,乌黑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耳边还残留着她说话的暖热气息,浑身血液直往一个地方涌。 霍深咬了咬牙,艹。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小骗子总能给他撩出火…… 第80章 她是你妹子,我就不是? 林安宁跑到知青点,捧着发烫的脸回头看了一眼,霍深没追上来。 咦,这招对他有用? 哼,他以后再这么没正行,就以牙还牙,谁怕谁? 回去路上,林安宁偶然发现,药房里的药材又涨了?虽然不多,可确实是涨了。 结合那天从霍深那学习后回家也发现药材涨了,她有了一个猜想。 难道,是跟霍深在一块药材就会涨? 正想着,就见李友宝和曾桂华吃完席了。 她笑了笑,赶紧上前。 “友宝叔,桂华婶子,吃饱了吗?待会儿晚上记得去看电影,我给送点酸梅汤过去。” 李友宝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点点头,曾桂华上前笑眯眯看着林安宁。 “待会儿一块去,对了,安宁啊!你家这酸梅汤和龟苓膏味儿真好吃,刚才我家外孙吃了不少,回头能不能教教婶子是咋做的?” 林安宁也正有这个意思,点点头答应下来。 “成,明儿个吧!明儿个我去教你,你看还有没有谁想学,都可以来……” 送走了曾桂华和李友宝回到家,席面也散得差不多了。 老远就见张凤兰正跟苏大福说着什么,苏大福低眉臊眼的样儿。 苏大贵在一边抄着双手,时不时添两句嘴。 李红星倒是没管,在边上忙着收拾。 “妈,大哥,你们干啥呢?” 听到林安宁的话,苏大福满脸委屈的抬头。 “妈,你还说我,我就说人霍同志不是那样醉酒占便宜的人。” “你看,妹子这不是回来了?” 张凤兰瞪了他一眼,他识趣的转身。 “得,我去帮忙收拾,红星啊!你去歇会儿……” 林安宁走上前,笑着挽起张凤兰的手。 “妈,咋了?” 苏大贵仔仔细细看了林安宁一眼,确定没啥不妥的地方,这才哼了一声。 “大哥是个男人,脑瓜子没转过来,你也脑子一根筋?” “那霍深一看就不是个没对象的,喝醉了酒,你还跟他待一个屋里?是觉得你能揍趴一个大男人?还是觉得男人都不会动歪心思?” “回头传出去,他屁股一拍人跑了,你名声坏了咋做人?” 明明是担心林安宁,可从苏大贵嘴里说出的话,就是不中听。 林安宁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咬了咬唇。 “他没对象,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人。” “这世上的男人,我最相信的就是他,和大哥。” “嘿,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就不听劝?让你离他远点还有错?” 苏大贵也恼了,说出的话也不过脑子:“我是担心你吗?我是怕你坏了娇娇的名声,你拿啥赔?” 张凤兰没好气踹了他一脚:“去,帮你大哥大嫂的忙去,杵在这儿干啥?” 苏大贵不情不愿的走了,她拉着林安宁进了屋。 “妈不是不相信你和霍同志,只是怕村里人闲话。” “不然,回头妈再办个席,让你两认成兄妹?这样以后……” “妈!” 林安宁一口打断她,挤出一个笑。 “别了,我有分寸。” “再说,霍家的门楣,也不是咱们能攀上的……” 张凤兰又想起本来林安宁跟霍家的孩子是定过亲的,这怕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当即也没再多说。 忙了大半天,家里也都收拾干净了。 晚上有电影看,一家子准备吃完了晚饭一块去。 林安宁喜欢李红星,亲亲热热的挨着她坐。 又是给她夹菜,又是给她盛汤。 “嫂子,以后我都在家,你要是没啥事,只管来找我。” 李红星也喜欢这小姑子,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就冲你,我以后也常来啊!” 苏大贵看着两人那样,哼了一声。 “嫂子,以前咋没见你跟娇娇这么好?她来了,你倒恨不得立马嫁进咱家了。” 李红星喝了两杯酒,酒意也上来了。 “苏大贵,你家也就你觉得苏娇娇是个好的。” “她确实不会哄我跟你大哥,毕竟咱这儿没好处给她。” “也就你这大傻子,乐意被她哄。” 张凤兰瞪了苏大贵一眼,没好气道。 “别逼我在这么好的日子扇你,爱吃吃不吃滚……” 苏大贵别开眼,深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替娇娇有些委屈。” “咱们在这儿有吃有喝开开心心,她估摸着想家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呢!” 这话,彻底叫桌上冷了下来。 张凤兰和苏大福虽然不说,可到底跟苏娇娇相处了十几年,说没感情是假的。 可他们跟苏大贵不同,不会时刻在林安宁跟前提这事。 “嫂子,来,我跟你喝一杯!” 林安宁倒了一杯酒,跟李红星碰了个杯,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喝酒。 一口一杯,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红星和张凤兰见状,赶紧给她倒水给她拍背。 “宁妮儿啊,你身体不好,别喝了。”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 “妈,我今儿个实在太高兴了,你让我喝点。” 看着空空的酒杯,她自嘲的笑了笑。 “你也甭替苏娇娇委屈,照她回去这些日子的习惯。” “她每天起来,爸妈已经买好了早饭等她吃,有时候是粥粉面饭,有时候是肉包子。” “吃完就带她去逛国营商场,想买啥买啥。” “中午有时候不想回家吃,就去国营饭店吃。” “吃完了,就去看个电影或是工厂看联欢会。” “总归每顿不会少肉吃,每天不会让她一个人待着,她就是想哭也没空啊!” 那话,听得张凤兰心里头颤了颤。 “宁妮儿,你……” “我?” 林安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光,随即苦笑。 “我跟着爷爷长到十八岁,爷爷去世他们才把我接回家。” “回去后,每天只能待在家里,吃的是剩饭剩菜,穿的是爷爷在时买的衣服。短了就补一截,破了就打个补丁。” “我倒是哭过不少回,可也没人在意。” “苏大贵,我今天本来挺开心的。我终于有了在意我的家人,有了能给我遮风挡雨的家。” “你非要为了苏娇娇,给我添堵?” “她是你妹妹,难不成我不是?你要真那么讨厌我,以后咱两就躲着尽量别见面,成不成?” 最后一句话,林安宁的声音都在发抖。 委屈得想哭,却哭不出来。 没等苏大贵说什么,她抹了把嘴站起身。 “我吃饱了,先去看电影了。” 她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冲进夜幕中。 却没有去看电影,而是回了知青点的房间。 奇怪的是,门没锁,进去后,隐约看见一个黑影。 这会儿酒意上来,她眼前有些模糊。 “甜甜姐?” 第81章 除了她,谁都不行 没等到回答,但隐约看见那人影点了点头,林安宁放心舒了一口气。 慢腾腾走上前,坐在“她”身边。 “你还没去看电影啊?那我能不能跟你说会话?” 四周黑黢黢的,只有窗口漏进几丝月光。 林安宁微微垂着头,捂着眼睛。 “以前,我总不理解为啥爸妈为啥不喜欢我,却那么喜欢苏娇娇。” “后来才知道,因为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我来红旗沟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可在他们心中,苏娇娇还是无法替代的家人。” “我想要自己的家,已经有了,想找到自己的亲人,也找到了。” “妈跟大哥对我挺好,真的挺好。” “但我还是伤心,伤心他们给我的好,不是独一无二的,可苏娇娇却得到过那些独一无二的宠爱。” “甜甜姐,我是不是很坏?” 林安宁咬着唇,努力憋着一股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下一瞬,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接着温暖的手落在头顶,轻轻揉了揉。 那样小心的安抚,击溃了她故作坚强的防线。 她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扑进“她”怀里。 “甜甜姐,我保证,我就哭这一回,以后,都不哭了……” 她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抱着那个温暖坚硬的胸膛,起先是哽咽着哭,可闻着那叫她心安的气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好在今天知青点的人都去看电影了,没人听到这动静。 哭着哭着,心里头的委屈都被发泄出来,酒意也涌上来。 林安宁脑袋昏昏沉沉,抽抽搭搭摸了摸,狐疑的抬头。 “甜甜姐,你胸口咋这么硬?” 不光硬,还平! “我给你好好摸摸,女同志这胸口的问题可不能马虎,小了点平了点没事,可别长什么疙瘩……” 林安宁职业习惯上来,仔细摸索着。 依稀听见头顶的人抽了一口冷气,她还以为是弄疼了“她”。 “疼,疼吗?” “是这儿?还是这儿?” 她指尖轻柔,力度适中,摸到哪儿,就在哪儿点起一道火。 “甜甜姐?” “你,拉裤兜啦?”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最终还是林安宁熬不过上头的酒劲儿,软绵绵的趴在他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霍深深吸几口气,好半晌才回过神。 微微低头,看着躺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林安宁,咬紧后槽牙。 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小骗子不少钱,这辈子才被她这么折腾。 闻到那扑鼻的酒味,他皱了皱眉,不对,现在是小醉鬼。 “受了气跟我说,我帮你出气,下次别折腾自己。” 林安宁在霍深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深哥哥……” 唇边溢出的甜美气息,叫霍深险些把持不住。 那是独属于他的称呼,已经很久没听过了。 他搂着林安宁的手,紧了又紧,似乎要把人揉进身体。 “嗯!在这。” 林安宁难耐皱眉,伸手推了推。 “热,你把那棍子拿开,我不舒服……” 霍深咬咬牙,尽力退开一些。 微微往后仰头,看着漆黑的屋顶,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别说,今儿个电影真好看,对了,你看见小安宁了吗?她不是说去看电影的?刚才咋没见人?” “没,她估计应该是在前头吧!人多挡住了……” 霍甜甜和李芬打着手电筒回了知青点,正准备进屋。 忽然瞥见林安宁的屋门虚掩着,嘱咐李芬先进屋。 “我去看看我哥把灯修好了没有,成天黑灯瞎火的也不方便。” 推开门,手电筒的光照进去,一眼就看见霍深抱着林安宁躺在床上。 一手搂着林安宁的背,一手在给人扇扇子。 神情温柔到极致,眼眸里浓到化不开的情意。 就算只有一瞬间,也看得真真切切。 手里的手电筒,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你这么能这么做?” “那可是你妹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子!” 声响引起李芬的注意,她从屋里探头问了一嘴。 “甜甜,怎么了?” 霍深眼皮掀起,捂着林安宁的耳朵,冷淡的看着霍甜甜。 “想把所有人引来,就还大点声。” 霍甜甜回过神,赶紧捡起手电筒关上,又匆忙关上房门。 “没啥,我看到了一个好大的,畜生……” 最后那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不是畜生吗?这么多年,小安宁一直把霍深当亲哥一样。 结果,结果他居然抱着这种心思? “哦,是老鼠啊,你小心点。” 李芬没多问,关上了门。 霍深已经放下林安宁,点上蚊香打开窗户。 随即转头,居高临下看着霍甜甜。 “除了霍家这几个,我可不记得老爷子在外头还有别的孙子孙女。” 语气冷硬,叫霍甜甜打了个寒颤,她当然知道霍深不是好惹的。 霍家这些人,除了老爷子就没一个不怕霍深的。 可事关小安宁,她还是大起胆子。 “你,你对小安宁抱着这样的心思,她,她知道吗?” “有关系?” 霍深单手插兜,微微侧头看着林安宁,锋利的眉眼软化了不少。 “我不会强迫她!” 只会让她慢慢喜欢上他。 霍甜甜本以为能用林安宁劝退霍深的畜生念头,可看他那样,似乎一点都不打算放手。 “可,可就算到时候你两成了,你怎么确定,小安宁对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依赖?” “她年纪小,弄不懂要结婚的喜欢和对哥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真结了婚,万一后……” “把最后那字给我收回去。” 霍深勾了勾唇,轻笑一声。 “能成就行!成了就有名分,她还能不要我不成?” 那卑微的态度,真的是那个混世魔王霍深吗? 那一刻,霍甜甜没来由觉得霍深有些可怜。 “不是,大哥,你何必呢?你长得不错,工作也好,咱们霍家在首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何必就在小安宁身上铁了心?” 霍深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难得柔和的拍了拍霍甜甜的肩膀。 “除了她,谁都不行!” 趁着知青点的人还没回来,他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先别告诉她。”别把人吓跑了。 霍深:“结了婚有了名分,她还能不要我不成?真不要?那我就一亲二抱三睡觉!” 第82章 多了根野山参 喝醉后的坏处就是,头疼欲裂。 林安宁轻哼了一声,揉着额头慢腾腾爬起来。 看了看屋里的一切,咬了咬唇,原来不是做梦啊!昨天是跑回来了。 好像,还抱着甜甜姐哭了一场。 霍甜甜拎着热水壶推门进来,看到林安宁这模样,心里头直犯嘀咕。 她大哥虽然有点混不吝,但应该干不出这种畜生事儿来吧?吧? “小安宁,你醒了?有哪儿不舒服不?” 林安宁苦笑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头痛,对不住啊,甜甜姐,我昨天喝醉了,抱着你又哭又闹,给你添麻烦了。” 霍甜甜松了一口气,走上前跟林安宁冲了一杯牛奶。 “没,没事,你没啥事的话,今天多歇会儿?” 她把牛奶递给林安宁,林安宁却忽然皱起眉头,随即吃惊的张大了嘴。 她发现,药房里的药材已经涨满了。 而且,还多了一根老山参,目测最少五十年往上。 林安宁一把握住霍甜甜的手,问道。 “甜甜姐,昨天你哥来过吗?” “啊,啊?哦……没,没有呢!” 霍甜甜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眼珠子到处乱晃,生怕被林安宁看出什么。 她把牛奶往她手里一塞,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霍甜甜走远,林安宁又去看了看药房。 喝醉了,睡了一觉起来,药房里就多了这么多东西。 霍深又没来,难道药材涨不涨也跟他无关? 洗漱完起床喝完牛奶,林安宁刚准备出门。 就见苏大贵站在路口,也不知道在那瞪了多久。 林安宁不想搭理他,皱了皱眉绕过他就走。 苏大贵咬咬牙,几步上前一把拉住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进她手里。 “给你,药钱。” 林安宁也没多说,把钱收好目不斜视往前走。 苏大贵气急了,几步跟上去。 “嘿,我说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大气性?不就说了你几句?你没见我脸上都是巴掌印?妈跟大哥都给你出了气了,你还想咋样?” “你活该!” “行,我活该。” 苏大贵点头,没好气道。 “我是说话不中听,可你也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这个做妹子的就一点没的说?” “怪我护着娇娇,娇娇可叫了我十多年的哥,你呢?张嘴混子闭嘴苏大贵,来了这么久连声哥都舍不得叫。” 林安宁笑了,是被苏大贵气笑的。 “你说我不叫你哥,那苏娇娇叫过大哥吗?你教训过苏娇娇不懂礼貌吗?” 大哥当然不会跟她说这些,都是从大嫂和妈嘴里听说的。 苏大贵被问得哑口无言,急得脸都红了,还想为苏娇娇找补。 “那是她年纪小,我……” “她年纪小?你就不在意?你怕是忘了,我跟她一样大。” 苏大贵挡在前头不肯让,林安宁也恼了,狠狠剁了他一脚就跑。 “以后你偏心你的苏娇娇,我喜欢我的大哥和妈,咱两碰见都躲远点。” 苏大贵疼的捂着脚,在原地跳了起来。 “行,林安宁,你可真行。” 亏他还帮忙解决了贾三那麻烦呢!结果就这么报答他的? 林安宁看着苏大贵那样,咬了咬唇,到底又转身跑回来,压低声音道。 “别装了,我没用多大劲儿。还有,你别跟贾三他们混一块,真出啥事,妈会伤心死的。” 说完,也不管苏大贵,扭头跑远了。 苏大贵嘶了一声,放下脚站好。 “小丫头心肠真硬……” 林安宁站在山坡上,皱眉看着苏大贵出了村。 上辈子,苏大贵为了给苏娇娇顶罪进了监狱,后来被人打死在监狱里。 连妈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她虽然跟苏大贵不对付,可到底是她亲二哥。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苏娇娇丢了性命,他那么心疼苏娇娇,要劝肯定是劝不动。 她只能先提醒他避开身边可能的危险,回头再想办法让他远离苏娇娇。 林安宁定定神,进了村部。 一进门就见十几个婶子和小媳妇,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见她来了,曾桂华还有些不好意思。 “林知青啊!你让我跟村里人说一声,看他们谁想学都能过来学。正巧隔壁村人也在,我就随口说了声。” “没想到,这么多人想学。” 来学的人里头,有的是吃过席面上的龟苓膏和酸梅汤,来学的。 隔壁村那几个,则是在黑市上见过那玩意儿,觉得好卖才来学的。 林安宁倒是不在意,笑着点头。 “成,大家先坐好,我教你们怎么做。” 酸梅汤和龟苓膏的材料大半都不好弄,大伙儿就算学了去,也难跟她一样做成生意。 教了顶多就是自家做着吃吃,没什么大碍。 林安宁在台上教得认真,大伙儿也听得认真。 好奇问上一嘴,这是哪儿学来的。 也被林安宁三两句话,给搪塞了过去。 “是我家席面上帮厨的人教的,听说是外地学来的。” 一天下来,大伙儿也都学会了酸梅汤和龟苓膏,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林安宁把东西收拾好,揉了把酸痛的肩膀,出了村部才发现,天都黑透了。 今儿个一天下来,除了灌了一肚子酸梅汤和龟苓膏,啥都没吃。 这会儿,饿得咕咕叫。 昨儿个喝醉就那么跑了,也不知道妈跟大哥有没有生她的气。 好好的给她庆祝生日,又是办席又是放电影的。 结果,连电影都没看成。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回家还是回知青点。 正走着,就见前头晃过来一道光柱。 接着,张凤兰和苏大福快步朝这走来。 “妈,大哥!” 两人一左一右走到她身边,一个帮她拎东西,一个拉着她的手。 “宁妮儿,饿了不?妈给你做了鸡蛋肉丸汤,走,回家去吃。” 林安宁低下头,握着张凤兰粗糙的手,抿了抿唇。 “妈,大哥,我昨天跑了,你们不生我气?” 张凤兰给林安宁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粗眉一皱。 “这有啥生气的?就你二哥那张嘴,别说你,连妈也想撕了他。” “再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里不舒坦还不许发脾气?” 苏大福憨厚一笑,连忙点头。 “就是,就是!” “以后,大哥就在壶瓶镇附近干活儿,钱少点就少点吧!能顾着你跟妈就行。” 张凤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宁妮儿啊,妈是个大老粗,不大会教孩子。” “你有啥不舒坦的,也别憋心里头,跟妈说。” “这是村里,你跑出门也就算了,往后要是去了别的地儿,可不许这样。” “天南地北这么大,你万一要是丢了,妈可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这是想到林安宁偷摸从江城跑到红旗沟的事儿,怕她受了委屈没地儿说,又偷偷跑了。 林安宁赶紧摇头,一把抱住张凤兰。 “妈,不会,我妈和哥都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走,回家吃肉丸汤咯。” 她一手挽着张凤兰,一手挽着苏大福,一家三口开心的回了家。 苏水仙躲在家里,看着这一切,恨恨的咬牙…… 感谢moyienv宝贝的月票,么个 第83章 等着,不会让她好过 因为苏建业进医院的事儿,一家子都怨她。 她腿伤还没好利索,就把她赶出医院,说没钱给她治。 关她什么事?苏建业是霍深伤的。 妈是被张寡妇砍的,她还被连累挨了一刀呢! 一回家就听村里人说张寡妇给林安宁办席面,足足用了十九个猪头。 凭啥她受伤被骂,林安宁被张寡妇他们捧上天? 越想越气,得从她身上找补点。 等着天黑透了,张寡妇一家都要拉灯睡觉了。 苏水仙听见林安宁出门上茅房的声儿,悄悄摸到了后头。 林安宁刚从茅房出来,就被躲在外头的苏水仙吓了一跳。 “你要干啥?” 苏水仙咬咬牙,压低声音。 “给钱,你妈把我妈脑袋都削了一层皮,还把我的腿砍成这样,给我三百块钱,不然这事没完。” 林安宁扫视了苏水仙一眼,抄起双手笑了。 “你们家要是有理,这会儿派出所的人早上门了。” “是知道没理,怕去派出所后,反倒被我告一状,所以不敢声张。却又咽不下这口气,想看看能不能讹点钱吧!” “要我说,你们家活该。” “要钱?行啊!你死了我多给你烧点。” 苏水仙气急败坏,因为林安宁猜得太准了。 那天受伤被送医院后,他们是去了一趟派出所。 谁知道已经有人反应过这事,还说是他们挑的事儿,要抓他们。 这可把她爸吓坏了,哆哆嗦嗦改口说是误会。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个小贱人……” “妈……” “咋了?” 林安宁朝屋里喊了一声,苏水仙吓得险些没站稳。 狠狠咬牙,瞪了林安宁一眼。 “行,好,你跟我等着……” 张凤兰出门,瞥见林安宁看着苏家的方向,皱了皱眉。 “咋了?” 林安宁摇了摇头,笑了笑。 “没事。” 苏水仙跑回家,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听着林安宁他们都睡下了,抄起一把菜刀摸到了知青点。 这会儿,知青们睡得正香。 她从门缝瞥了一眼,发现林安宁屋里没人,大起胆子用菜刀撬门。 只要是能搬得动的,今儿个都搬走了去换钱。 正忙活着,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啊……” 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苏水仙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手里的菜刀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是周建设。 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连拉带拽把苏水仙拉到了没人的地儿。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撬林安宁的门干啥?想偷东西?” 想到周建设刚才没有揭穿她,苏水仙心里也有了底。 拉下周建设的手,含情脉脉看着他。 “建设,上回那钱不是我要的,是我妈瞒着我找你要的。” “你,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吧?不然,也不会帮我。” “林安宁把咱们家折腾成这样,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从她那弄点钱。” “她,她在黑市干买卖,投机倒把,就算我拿了钱,她也不敢出声,我就是给她点教训,你当没看见成不?” 周建设听完苏水仙的话,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看向林安宁的屋,眼里满是怨恨。 “她居然干那事?她把你家害得这么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听我跟你说……” 林安宁不是清高看不上他?等把她投机倒把的事儿捅出去,没了村医的工作,看她还怎么装清高? 到时候,只要他勾勾指头,还不乖乖贴上来,哭着跟他回城? ———————— 果然跟苏水仙说的一样,里头卖酸梅汤和龟苓膏的生意特别好。 他排了好长的队,买了几碗回了红旗沟。 刚到知青点,就迫不及待的嚷开了。 “快来,我买了好东西,都过来尝尝……” 没人搭理他,定睛一看,大伙儿都围在林安宁那边,七嘴八舌的问着什么。 “林同志,我奶的老寒腿,好多年了,变天就疼,有啥好方子不?” “还有我还有我,林同志,我孩子总不吃饭,有啥办法不?” “那个,林同志,我媳妇来那个的时候总肚子疼得打滚,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大伙一听,都哄笑开了。 “李同志,这么多人呢!你也拿你媳妇的事儿来问,真不害臊。” 那李同志一脸通红,倒也没觉着丢人。 “林知青医术好,我这会儿不问,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听到这儿,大伙儿都没再吭声,是呢!上头已经传了消息下来。 隔壁村的知青们也都回去了一部分,他们也很快能回城了。 这一走,以后怕是也没啥机会回来了。 抱着这个心思,他们才想在离开之前,找林安宁讨要点药方。 林安宁也没不耐烦,一个一个问清楚情况后,给他们开了药方,还送了些膏药。 “我这只能听你们说个大概,如果吃药用药后没有好转,还是要去大医院做详细检查。” “实在不行,也能再回来找我,我就在这儿,跑不了。” 大伙儿看着林安宁这耐心温柔的样儿,都感动极了。 “林同志,我们当初那么排挤你,你还乐意帮我们,真是个难得的好同志。” “就是,林同志,对不起啊!” 周建设听着这话,阴阳怪气的笑了。 “哟,这林同志就是优秀,把咱们男知青们都哄得团团转呢!” 林安宁皱了皱眉,收好东西起身。 “周建设,心思不正的人眼里看啥都是脏的,别以为大伙儿都跟你一样,不要脸。” 廖勇也点点头,帮林安宁说了嘴。 “就是,分明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一大老爷们成天跟女同志过不去,有意思呢?” 周建设看着大伙儿鄙夷的目光,气得咬牙。 “成,没意思,亏我还给你们带了好东西呢!” 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冲林安宁得意一笑。 “你们估摸着都没吃过吧?林知青,尝尝?” 林安宁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直接进屋关上门。 哼,装,看看你能装到啥时候。 周建设冷笑,把龟苓膏递给廖勇他们。 “得,便宜你们了。” 廖勇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嗤笑一声。 “林安宁家那天办席,你没去吧?” 林安宁没请他,他当然不好厚着脸皮去。 “咋了?” “没咋,就是这好东西,你自己吃吧!” 这两天,他们已经吃腻了。 第84章 哼,这会儿知道怕了? 刚开门,就见周建设鬼鬼祟祟的往外走。 她也没吱声,等人走远,才拎着桶出门。 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在半道赶上一趟牛车。 到镇上的时候,天都亮了。 史富贵早就等在那,见林安宁来了,赶紧上前搭把手。 “你可算来了,有个男知青在我那等了好久,说要买光咱们的酸梅汤和龟苓膏呢!” 林安宁猜到什么,笑眯眯点点头。 “行,连桶都卖给他,不过,得收双倍价格。” “一半分给大伙儿,告诉他们歇两天活儿。” “这两天,估摸着不清静呢!” 史富贵也是个聪明人,被林安宁一点就透。 “成,叔知道了,你赶紧回。” 史富贵拎着两桶龟苓膏回到巷子里,周建设急不可耐的迎上来。 “你咋这么慢?不是,送货的人呢?她咋没来?” 他还想抓林安宁一个现行呢! 史富贵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说那么多屁话,东西要不要?一共五十,不买别挡我做生意。” “多少?五十?你咋不去抢?’ 周建设以为这玩意儿要不了多少钱,没想到这么贵。 不就五十块钱吗?能买下她投机倒把的证据也不亏。 “成,你等会儿,我马上就来,记住,别卖给别人。” 周建设一溜烟回了红旗沟,偷摸找到苏水仙要五十块钱。 这钱,苏水仙确实有,是上回苏娇娇给她寄的。 连住院都没舍得拿出来,可周建设一张嘴,她就给了。 周建设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跑了,也没忘叮嘱苏水仙。 “我先把东西拿回来,你去派出所举报。” “今儿个开村部大会,直接把人往村部带,我会把东西放进她屋里。” 到时候,看她咋抵赖? 周建设回到黑市,已经快中午了,折腾了一上午,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他把钱递给史富贵,不放心交待道。 “待会儿,待会儿要是有人来问,你就如实说这玩意是谁给的,行不?” 史富贵收了钱揣进兜里,直接关上门。 周建设就当他答应了,生怕晚一步就被派出所的人抓个正着,找了一根树枝,挑着两桶龟苓膏和一锅酸梅汤往回走…… 苏水仙到镇上后,直奔派出所。 说要举报黑市投机倒把,现在虽然没以前抓的那么严。 可有人举报了,还是得处理的。 派出所派了两个民警同志跟着苏水仙去了黑市,谁知道进去后才发现,巷子里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没有。 两边关门闭户,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了老半天,巷子里还是没人,连狗都没有。 两个民警揣着明白装糊涂。 “同志,你确定这地儿是黑市?可没人来,看着也没有投机倒把分子啊!” “要不,我们先回去?” 苏水仙又饿又渴,却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咬咬牙。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知道投机倒把分子在哪儿,跟我来。” 她带着两个同志回了红旗沟,直奔村部。 苏水仙带着民警出现在大队部的时候,大伙儿都一脸懵。 李友宝更是吓得旱烟袋都差点掉在地上,赶紧上前。 “两位民警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民警开口,苏水仙咬了咬牙,扫视一圈。 “我们来抓投机倒把分子,林安宁人呢?” 张凤兰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白。 “她……” 苏水仙冷笑一声。 “藏不住了?咋,人跑了?” 曾桂华端着一口大锅,把锅里的汤盛出来一一分给大伙儿,听到这话,不由皱眉。 “咋说话呢?今儿个有人中暑了,人林知青正在知青点给人打吊水呢!” “上回欺负人还没欺够?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 见两个民警脸色难看,她特意给两人递过去两碗酸梅汤。 “同志,辛苦了,喝点消消暑。” 苏水仙懒得跟曾桂华多说,一摆手。 “走,带你们去抓她。” 两个民警渴得喉咙冒烟,来不及喝一口,只能端着碗跟在苏水仙后头追。 很快,就到了知青点。 林安宁确实在给人打吊水,苏水仙冲上前,险些把吊瓶撞翻。 “你干啥?” 苏水仙得意一笑,看了看屋里。 “上回你说我没证据,不让搜,现在我带派出所的人来了。” “待会儿搜出证据,看你咋说!” 她扭头看着后头的民警,大声道。 “同志,就是她,投机倒把,在黑市卖酸梅汤和龟苓膏。” “我亲眼看着她把东西交给黑市的混子,咱们壶瓶镇,就她一个人会做这玩意。” “你们进去搜,保管能搜出东西。” 李友宝和曾桂华还有村里人匆匆跑来,听到这话,不由都愣住了。 “苏水仙,你疯了?这酸梅汤咱们……” 李友宝想解释,可苏水仙压根没给她机会。 “村长,你闭嘴,我知道你偏帮林安宁,仔细待会儿连你一块抓派出所去。” 说完还不解气,掉头就想往里冲。 这回,林安宁没让她如愿。 挡在门口,不让她进门。 “上回你污蔑我偷钱,要搜我的屋。” “这回说我投机倒把,也要搜我的屋。” “合着我这屋是你家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苏水仙笃定周建设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哼了一声。 “怎么?这就怕了?我告诉你,晚了……” 林安宁没管苏水仙,看向那两个民警同志。 “同志,要搜可以,但我得要个准话。” “如果没搜出东西,她三番五次的污蔑我,总得有个教训吧?” “不然以后大家都学她,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两个民警看着娇滴滴可怜兮兮的林安宁,也有些同情。 “如果确实是她冤枉人,我们会带她回所里。” “行。” 林安宁得了这句话,侧身让开。 在两个民警进门之前,好心提醒了一句。 “看两位同志也累得慌,先喝了再忙活。” 两人确实是又饿又渴,想起手里的东西,一口喝光。 还别说,酸酸甜甜,提神醒脑又消暑。 屋子并不大,也没多余的东西。 上回被苏水仙两母女翻过一通后,霍甜甜搬到李芬屋里去住了。 这屋平时就林安宁回来睡个觉,几乎改成了村里的医务室。 能找的地儿都找过了,除了一些基本的药材和吊水,啥都没有。 两个民警看着苏水仙,皱起了眉头。 “这位同志,你说投机倒把的证据呢?” 第85章 我请你吃饭吧! 苏水仙看向门口的林安宁,狠狠咬牙。 “不,不可能啊!他应该放……” “一定是别的屋,对,把整个知青点都翻一遍,还有张凤兰家,霍深,是,他那也得找。” 听到这话,看热闹的知青们不乐意了。 “凭啥你上牙磕下牙,张嘴就要搜咱们屋?” 苏水仙没好气冲出门,叉着腰看着他们。 “你们难道没见过林安宁在这儿做龟苓膏?酸梅汤?她是投机倒把分子,是你们知青点的蛀虫,在给你们知青们摸黑呢!” “现在,你们坦白从宽,举报林安宁,还能把自己撇干净。” 本以为这样,那些知青们会帮她说话,谁知道大家伙儿一声不吭。 廖勇从人群里走出来,哼了一声。 “林知青是做过一些东西,可都是给咱们喝的解暑的药汤。” “至于你说的那龟苓膏啥的,整个红旗沟的人都会做。” “今儿个一大早,村长还给咱们送了一锅呢!不信你去问。” 有了廖勇开头,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是,别说红旗沟,隔壁村也有这玩意儿呢!我昨儿个去送肥料,还在那喝了两碗,地道啊!” 苏水仙自然不信:“不可能,你们都是跟林安宁一块的,周建设,对了,周建设人呢?他肯定会说真话。” 李友宝再也忍不住了,几步上前,抬手就给了苏水仙一巴掌。 苏水仙被扇翻在地,满脸不敢相信。 “你,你打我?” “你好歹是咱红旗沟的村长,连集体荣誉都不要了,也要包庇林安宁?” 李友宝咬牙,气得浑身发抖。 “你比我闺女还小,按辈分叫我一声大伯都有的多。今儿个这巴掌,扇你不冤枉。” “我干村长这么多年,咱红旗沟年年都是优秀集体,年年都是公社的先进模范。” “偏生你这搅屎棍不安分,给咱红旗沟摸黑。” “酸梅汤是我们家老婆子熬的,刚才两位民警同志不是喝了?难道还有假?咋就成了包庇了?” 他径直走上前,诚恳对两位民警道。 “两位同志,这酸梅汤和龟苓膏是张凤兰家请的厨子做的,咱们觉得好喝,就让林知青学了教了咱们。” “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林知青是咱们村出了名的好同志,这苏水仙怕是在记恨上回被抢了村医的活儿,所以一直跟她过不去……” 两个民警听完李友宝和知青们的话,也了解了情况。 加上这么多人证明,酸梅汤确实不止林安宁一个人会做,苏水仙指控自然没用。 “行,我们知道了,给林同志和红旗沟添麻烦了。” 两人径直走到苏水仙跟前,一左一右架起她就往外走。 “这位同志,请跟我们回所里。” 苏水仙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那些东西林安宁到底藏在哪儿。 她被架着走远,还不死心的想要民警去抓林安宁。 “你们信我,她肯定把东xz起来了,你们按照我说的地儿去找,肯定能找到。” “建设,周建设,你人呢?” 人越走越远,声儿也越来越小。 李友宝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挥。 “行了,都去开会吧!” 林安宁给打吊瓶的人拔了针,关上门跟大伙儿一块去开会了。 廖勇他们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到茅房,把五大绑的周建设拎出来,拿下塞在他嘴里的破抹布。 周建设快被那臭味熏晕了,好不容易能说话,见着廖勇几人破口大骂。 “放开,你们都是林安宁的同伙,我要去举报你们。” 廖勇几人也不拦着,解开周建设身上的绳子,冷笑出声。 “你去,看到时候民警同志是信你一张嘴,还是信我们?” “周建设啊周建设,咱们都是男人,知道你对林同志是啥心思。” “你要光明正大,咱们还高看你一眼,啧,可惜,你要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不怕告诉你,咱们回城的文件已经快下来了。” “要不想多事,好好回城,你就别再闹腾,不然,咱们一人一封举报信,你就等着被留在红旗沟养老吧!” 周建设看着他们警告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 错失了整林安宁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回城。 良久,他沉默的低下头…… 开完会回到家,张凤兰赶紧把林安宁拉进屋。 “宁妮儿,你早就料到苏水仙会去举报你?” 林安宁知道张凤兰是吓着了,给她拍了拍背顺了顺气。 “妈,上回苏水仙跟她妈去我那搜东西,我就猜到没憋啥好屁。” “她又找我要钱,我没给,她肯定会想报复。” “放心,今儿个她就是把红旗沟翻过来,也找不到她要找的东西。” 都在她药房里放着呢! 张凤兰本来就不大想林安宁干这些事,今儿个被苏水仙这一闹,心里越发没了底。 林安宁再三保证,说没问题,她这才放心些。 安抚好张凤兰,天也很晚了。 林安宁回了知青点,并没着急睡觉。 凝神听着后头的动静,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后,她悄悄出了门。 来到霍深门前,刚要敲,门就自己开了。 霍深穿着一件白背心,背着门正用毛巾擦头。 利落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很是勾人。 林安宁咬了咬唇,关上门。 “洗澡也不关门?不怕被人看见?” 霍深连头都没回,轻笑一声。 “除了你,谁会来?” 林安宁把书本摆好,又变戏法一样拎出一口锅。 “我以后能在你这儿做点吃的吗?知青点那边不方便。” 今天廖勇他们给打了马虎眼,糊弄过去。 以后,得更小心才行。 家跟知青点都不能做吃的了,霍深这儿是最安全的,苏家人绝对不敢来。 环顾一圈,好像才发现,霍深这儿就一间屋,没有做饭的地儿。 “你这,不方便?” “方便!” 霍深放下毛巾,把锅拎到一边放好。 “明天过来,给你弄个灶房。现在,先看题。” 今儿个发生的事儿,他也听了一嘴。 小姑娘没吃亏,他也不用多问。 林安宁点点头,翻开课本,把自己不会的都圈了出来。 不得不说,霍深是个很好的老师。 讲课十分耐心,而且会举一反三。 跟他学了一个多月,初中的知识,林安宁已经完全掌握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高中的内容要不了多久也能完全掌握。 天已经很晚了,霍深起身打开门,把林安宁送到知青点外。 林安宁想到什么,扭头看向霍深。 “霍深同志,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请你吃个饭吧?” 霍深单手插兜,微微低头看着林安宁。 “吃饭?就我们两?” 林安宁仰着头,双眼晶亮的看着他。 “嗯,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在我家吃也行。” “那就国营饭店吧!明天?” “好,你明天早上就开始饿着肚子,我要请你大吃一顿,知道不?” 林安宁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十分大方道。 “我现在可是有钱人,管饱。” 那模样叫霍深不禁笑出声,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林安宁的发顶。 “好,有钱的林同志,我明天一定吃好。” 一转头,就见张凤兰呆站在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妈?” 第86章 情哥哥也是哥 林安宁看见张凤兰,没来由觉得一慌,赶紧跑过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霍深看了看空落落的手掌,咬了咬舌尖,走上前打了个招呼。 “婶子,晚上好。” 张凤兰没看他,只是拉过林安宁。 “你大哥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走,回家吃了再睡。” 林安宁点点头,跟着张凤兰走了。 末了,也没忘转头对霍深做了个口型。 明天见。 霍深勾着唇,懒散的笑着摆了摆手。 看着人影走远,嘴角那抹笑才淡了下去。 舌尖抵了抵牙,轻轻嘶了一声。 好像,被发现了? 回到家推开门,就见苏大福光着上身站在水桶前,正咕噜咕噜往嘴里灌凉水。 林安宁皱了皱眉,上前拿过水瓢。 “大哥,别总喝凉水,不卫生。” “诺,这儿有白开水呢!” 她从茶壶里倒了凉白开递过去,苏大福憨厚一笑,拍了拍林安宁的脑袋。 “知道了,去瞅瞅,大哥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他走到灶前揭开锅盖,端出里头的几块拔丝地瓜,费力掰下一块递给林安宁。 “尝尝,这可是大厨做的呢!” 地瓜上的已经冷了,硬得慌,熬的火头大了些,有些发苦。 可这是大哥特意给她带回来的,林安宁大口吃着,不住点头。 “好吃,大哥,特别好吃。” 苏大福笑得越发开心,又掰下一块递给张凤兰。 “妈,你也吃。” “喜欢吃就好,大哥以后常给你带。” 这样的好东西,张凤兰舍不得吃。 她摆摆手,示意林安宁吃。 “妈不饿,你们吃,吃完了早点睡。” 宁妮儿跟她大哥也是这么相处的,难不成刚才真是她看错了? 林安宁不知道张凤兰的心思,硬生生把地瓜全都吃光才去睡觉。 她才想起请霍深吃饭的事儿,顾不上跟霍甜甜她们说一声,赶紧换了身衣服就往外跑。 跑出村口,就见那辆吉普车停在路边。 霍深曲着一条腿靠在车门边,白衣黑裤,宽肩长腿,很是扎眼。 她快步跑上前,气喘吁吁的撑着车前盖道歉。 “等很久了?咋不去叫我一声?” 今儿个霍深心情似乎不错,眉眼间都带着几分温润的笑。 弱化了五官的锋利,像是初春化开的湖水,微波荡漾泛着勾人的春意。 “怕招人烦,也怕你有负担,上车!”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冲林安宁抬了抬下巴。 “我可是听你的,早饭都没吃的。” 林安宁上了车,点点头。 “是,待会儿多吃点,管够。” 吉普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壶瓶镇。 霍深找了个地儿停好车,林安宁站在边上等他。 她今天穿的李红星给她做的那件裙子,淡青色,勾勒出窈窕的腰身。 往那一站,好看得像是在发光。 路边有几个胆大的男青年见状,跃跃欲试。 “走吧!” 霍深停好车上前,警告的瞥了几人一眼。 眼底的戾气凝聚,一看就不好惹。 几人登时僵住手脚,站在那一动不动。 进了国营饭店,这会儿正是饭点,里头人山人海。 等了一会儿才有位置,林安宁招呼霍深先坐。 “我去窗口看看,你有啥想吃的?” 霍深解开两颗衬衣的扣子,倒了两杯茶放在桌子上,跟着起身。 “人多,我跟你一块去。” 挤到窗口前,林安宁探头朝里看。 霍深张开双手撑在她身侧,挡住后头拥挤的人流。 “嗯,我看看,要一个卤牛肉,一个红烧肉,还要一笼肉包子,一碗饺子,再来一个拍黄瓜……” 听着林安宁报出一溜儿菜名,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霍深笑了。 “真当我是猪呢!够了,就一个卤牛肉一碗饺子一笼肉包就行,你先吃,吃不下就是我的。” “你就吃这么点哪够?说了不用给我省钱。” 林安宁不满,扭头看霍深。 却不防,霍深低着头,她的额头堪堪好擦过霍深的嘴唇。 软软的,热热的。 耳边只听一阵阵轰鸣,林安宁的脸烫得不像话。 “是了,小同志,就听你对象的,点多了怕浪费,不够还能再加呢!” 窗口里婶子的大嗓门惊醒了林安宁,她仰头想解释。 霍深却先一步扣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后一推。 “先去坐!不然位子要被人占了。” 林安宁糊里糊涂的往回走,依稀还听见霍深带笑的声音。 “是呢!谢谢您!” 坐好后,林安宁摸了摸滚烫的脸,刚才,不算她占霍深的便宜吧? 忽然,就听一声惊呼。 “林同志?真是你啊!好久没见你了,在忙啥呢?” 孙护士手里拎着一个饭盒,挤到桌边。 林安宁回过神,笑眯眯的拉着她坐。 “是有段日子没见了,我跟我……哥,来镇上吃个饭。” “你吃了吗?一块?” 孙护士侧头看了眼窗口的霍深,揶揄一笑。 “上回还说是同村呢,这回就变哥了?我懂,情哥哥也是哥嘛!” “他那模样,倒是配得上你。” 肩宽腿长,白衣黑裤,连背影都透着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 就是挤在人堆里,也是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 “别,不是……” 林安宁想解释,孙护士却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谁不是过来人呢?” “你们吃,我还要回医院,对了,你们年轻人干柴烈火的,可得注意点。” “这玩意儿,你拿着,肯定用得上。” “毕竟,你这对象一看,就挺能生。” 孙护士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塞进林安宁手里。 正巧霍深端着菜往回走,她冲林安宁挤了挤眼睛,转身走了。 林安宁狐疑的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猛然想起来,她的神情登时龟裂,此刻恨得把这玩意儿丢出十里地。 不,不是,怎么能给她这个玩意儿呢? 霍深把菜放在桌上,冲林安宁挑了挑眉。 “你认识的?” 见林安宁目瞪口呆看着手里的东西,他不由好奇探头看了一眼。 “什么玩意儿?” 霍深:“我有个地儿更软……” 林安宁:“臭流氓!” 霍深:“想哪儿去了?我说我的心更软。” 第87章 藏了什么宝贝? 林安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藏在桌底下。 此刻只恨今儿个出门没穿带口袋的衣服,这玩意儿都没地儿藏。 “没,没啥!你不是饿了?吃饭!” “嗯,还有,那是孙护士,上回你见过的。” “没注意!” 霍深勾了勾唇,转身坐在林安宁身侧,给她递了一双筷子。 林安宁想伸手拿,却回过神,自己右手抓着一把那玩意儿。 顿了顿,改由左手拿筷子。 霍深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轻笑出声。 “你什么时候变左撇子了?右手拽着什么宝贝?真不能让我看一眼?” 林安宁的脸红了红,别开头僵硬的用左手吃东西。 “你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问题这么多?” “你知道白鹤村以前的白爷爷为啥能活到一百零二岁吗?因为他从来不多问。” “行,我不问!” 霍深识趣的闭嘴,夹起一个饺子,放进林安宁碗里。 看着她吞下去,这才慢悠悠开口。 “对了,刚才好像听她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让你生上十个八个孩子?” 林安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神色都变了。 “十个八个那是母猪下崽。” 察觉到声音有些大,她咬紧牙关压低。 “还有,人家明明说的是,你这对象看着就挺能生……” 还没说完,就对上霍深笑意浓厚的双眼。 “你这朋友,眼神倒是挺好。” 又给夹了两块牛肉,示意林安宁接着吃。 林安宁察觉自己上当了,深吸一口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牛肉。 “我说你确实挺能生, “这不,孙护士吓走了,临走还说,你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活该你没媳妇。” “啧!” 霍深眉头微微一挑,不认同的看着林安宁。 “你把她放出去,我这名声不是更坏了?回头不是更找不到媳妇了?” “三个媳妇是没有,不如,你赔我一个?” “八个孩子有点太多了,我舍不得,要一个就行。” 那平时戾气十足的双眼,此刻盛满了情意,叫林安宁恍惚觉得。 他们两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谈婚论嫁的。 窗口后的婶子似乎也瞧见了,大声打趣道。 “瞧见没有?刚谈对象的时候,就是这么蜜里调油,哎哟,看着人连饭都不想吃了……” 林安宁回过神,想夹牛肉吃,掩饰自己的失态。 可用不惯左手,恼火起来索性换了个手。 这下,右手的东xz不住了。 掉了下来,霍深一把接住,指尖用力捏了捏。 “这是……” 四周人来人往,林安宁一脸通红。 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扯下霍深的手按在桌底下。 “这,这是一种新气球,你,你都这么大人了,应该,不会玩这些,先,先帮我收好。” “我,我要自己留着,慢慢玩……” 料想霍深应该不知道这是啥,她以前也没见过。 还是上回在镇医院培训时才知道,也不知道孙护士为啥觉得她会需要这玩意? 扔又没地儿扔,藏又没地儿藏。 霍深食指和中指夹着那锡箔包装,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安宁。 “留着慢慢玩?就这么好玩?那我还真想试试。” “别……” 林安宁急了,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 “你玩,会断子绝孙的!” 因为太过急切,她的眼尾都透着几分薄红,勾得霍深心痒难耐,喉结滚了滚,利落的把东西揣进口袋。 “吃饭!” 林安宁见他没其他动作,总算是放了心。 好不容易吃完饭,林安宁低着头冲出国营饭店,走到边上没人的巷子里,冲霍深伸手。 “东西,还……” “我想起来,是不是该给婶子他们带点吃的回去?打打牙祭?” 霍深的话提醒了林安宁,她一拍脑袋。 “是,还有甜甜姐,最喜欢国营饭店的肉包子了,我去买。” 霍深轻笑,冲边上抬了抬下巴。 “去那等,里头人多,我去买。” 林安宁点点头,乖乖走到边上的巷子等着。 忽然,听见巷子后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泔水泼了一地,接着就是一通叫骂。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连这点活儿都干不好?要不是师父让我留着你,我早把你打发了。” “是,是,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你那脚收一收,我马上收拾干净。” 声音听着耳熟,林安宁悄悄上前一看。 见苏大福满身污水,正蹲在地上用手把泔水捧进泔水桶。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同志站在他身边,抖着腿吸了一口烟,轻蔑的朝他吐了一口眼圈。 “苏大福,师父还说你厨艺好,结果连个打杂的活儿都干不好,要不是我好心留着你,连口饭都挣不上吧?” “可你看看,你连个泔水都倒不好,留着你干啥?要不,你还是跟师父去给人做席吧!” 苏大福顿了顿,擦了把手里的油污仰头看着他。 “师兄……” 男人眼一瞪,恼的扔了烟。 “叫我唐大厨,我说你这脑子咋就这么不中用?这都记不住?” 苏大福赶紧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过去。 “唐大厨,以后后厨的杂活儿我都包了,工钱还能再少点,我妹子和妈都在家,没人照看,我现在也走不开,你别不让我干!” 男人捏了捏那盒大前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行了,谁让我心好呢?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把菜洗了切好,再去洗碗……” 苏大福应了声,飞快把地上收拾干净,扭头进了后厨。 没多会儿,里头又出来个抽烟的男同志。 “唐强子,你可以啊!从哪儿找了这么个冤大头?活儿干得麻溜儿,钱也要的少,还给你买烟抽。” 唐强轻蔑一笑,拿出一根烟递过去。 “他非要来我这儿干活,我有啥办法?我师父可说了,这人又傻又憨,干活儿还卖力,要钱也少。” “本来跟他干得好好的,却非要留在壶瓶镇,他也是拗不过那块老脸,才跟我招呼一声。” “让我想法子,把人赶回去,啧,要不是我师父开口,我还真舍不得这老黄牛。” “一个月三块钱,干三个人的活儿,哪儿去找……” 听到这儿,林安宁再也忍不住,就想冲过去理论。 孙护士:“所以,我也是你们py的一环是吗?” 第88章 大哥,我去吧! 冷不丁,被霍深扣住了手腕,他摇摇头。 “别去,你大哥看见你,会觉得丢人。” 林安宁咬了咬唇,任由霍深把她拉了出去。 “先回家再说。” 上了车,林安宁低头看着怀里热腾腾的包子和卤牛肉,想到昨晚苏大福喜笑颜开的把拔丝地瓜塞进她嘴里的样儿,眼眶有些发热。 “以前我见苏娇娇过得好的时候,总有些不平,不知道为啥我自己的家人总对我不闻不问。” “现在想来,我也不是个东西,我也没问过他们……” 这些年,是咋过的? 过的好不好?显然,是不好的。 霍深轻叹一口气,递过去一块雪白的手帕。 “你自顾不暇,他们不会怨你。” “你大哥是家里的长子,是顶梁柱,在外再苦再累也不想被你们知道。” “今儿个的事,你别跟他说,不然,他会不好受……” 林安宁点点头,捏着帕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等回到红旗沟,她已经恢复了常色。 霍深没进村,目送她进村后开车掉头走了。 林安宁先把肉包子给霍甜甜送了去,接着回了家。 张凤兰还没回,她洗手淘米煮饭,又把买的红烧肉和卤牛肉蒸上,眼见着天都黑透了。 张凤兰才回来,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饭菜香,又看到林安宁正在灶台前就着昏黄的油灯看书。 她赶紧洗了把手,把房里的电灯打开。 “这么看书费眼睛,进屋去看。要不,明天妈把灶房也安个电灯?” 林安宁看着张凤兰满身的血污跟粪水,不由抿了抿唇。 “妈,要不,屠宰场那活儿你就别干了吧?反正,我现在也能养得起你。” 张凤兰低头看了一眼,离林安宁远了些。 “说啥傻话?妈好手好脚能要你养?” “你大哥二哥还有你都没结婚,妈可不想给你们添负担!” 说话的功夫,苏大福也推门进屋。 “结啥婚?妹子要结婚了?”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衣服也明显换过一件,显然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回来前特意去河沟边洗过澡了。 “不说这个,妹子,我今儿个又给你带了好吃的。” 苏大福喜滋滋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里头是两块卤牛肉。 也不知道为了省下这两块卤牛肉,受了多少气。 苏大福把拿起卤牛肉,一块塞进林安宁嘴里,一块塞进张凤兰嘴里。 自己吃了点油纸包里的碎末,一脸满足。 “今儿个这卤牛肉可是我做的,味儿不错吧?” “妈,你也别催妹子结婚,我现在能挣钱,养得起她。” “回头等红星进了门,她跟妹子还能做个伴儿。” 张凤兰差点被嘴里的牛肉噎住,好不容易咽下去。 “红星家松口了?不然你说啥屁话?” “再说,我也没让你妹子嫁人,只要她乐意,养她一辈子都成。” 苏大福被张凤兰的话戳了心窝子,苦笑。 “没呢!不过,好歹我是能上门去见见她了。” “对了,明儿个是她爸的生日,我还说要去一趟呢!可……” 可唐强子那边不肯放人,不然活儿都没了。 可不去红星家,她爸肯定有意见! 实在是,两头为难。 妈在屠宰场也不好请假,就算真请假去了,恐怕也会大扫帚打出来。 “大哥,我去吧!嫂子喜欢我,她家里人应该也不好把我赶出来。” 林安宁抢先开口,又拉着苏大福跟张凤兰坐在桌边。 “来,先吃饭,这段日子我挣了点小钱,今儿个咱一家三口好好吃一顿。” “吃完了,明儿个我去嫂子家。” 看着林安宁端出锅里的红烧肉和卤牛肉,苏大福和张凤兰不由瞪大了眼。 虽然上回给林安宁办的席面够气派,可平时他们在家可舍不得这么大吃。 “宁妮儿,你这钱得省着点,以后还要上大学的。” 林安宁给张凤兰碗里堆满了红烧肉和卤牛肉,笑眯眯招呼她吃。 “妈,你闺女比你想的有本事。家里三不五时吃点肉,还是供得起的。”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营养跟上了,才能养好身体。” “大哥,你也吃!” 看着林安宁那消瘦的身板,张凤兰又把肉夹进她碗里。 一碗红烧肉让来让去,最后还是林安宁逼着张凤兰和苏大福吃了一大半。 晚上睡觉前,林安宁列了一张单子。 找到史富贵,买了一些酒副食品什么的。 坐上霍深的车,按照苏大福给的地址,到了李家村。 到了村口,林安宁下了车,也没让霍深继续往里送。 怕 进村后,她想找人打听一嘴嫂子家在哪儿。 老远就见一伙儿小孩围在一块,欺负躺在地上的一个小孩。 “你爹是瘸子,你妈是傻子,你姐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你是个歪脖子,一家子找不出一个正经人。” “滚开,我姐不是老姑娘,她要结婚了……” 地上那小孩忽然跳起来,抱住其中喊得最欢的那小子的腿咬了一口。 “嗷,疼死我了,你等着,我去找我妈!” 那小子瘸着腿跑远了,其他小孩没了头头,也一哄而散。 地上那小子艰难的爬起身,林安宁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向左侧拧转,走路时还时不时得用手托着头。 “你好,请问……” 林安宁刚要上前,就见李红星骂骂咧咧跑过来。 “李卫国,你又皮痒了是不是?今儿个爸过生日,你居然还在外头打架,看我不揍死你。” 还没动手,就被林安宁打断。 “嫂子!” “妹子?你咋来了?” 林安宁走上前,笑了笑。 “今儿个不是叔的生日吗?我哥实在走不开,我就主动请缨来了,你可别把我赶出去。” 李红星登时收敛了脸上的暴怒,拧了把李卫国的耳朵推上前。 “瞅你这话说的,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这是我弟李卫国,今年十二岁,皮得厉害。” “臭小子,叫姐!” 李卫国梗着脖子看着林安宁,没好气呸了一口。 “你们家不是说我们家卖闺女吗?你还来干啥?我们家不稀罕!” 上回爸跟姐去苏家谈结婚的事儿,他没去,只知道苏家有个不省心的小姑子,差点把爸气死,见林安宁叫自家姐嫂子,还以为是她。 李红星没好气给了他一巴掌:“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苏家以前那闺女跑了,这才是亲闺女,你没见你姐这么喜欢她?” 李卫国哼了一声,别开头。 “反正都是一家子出来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感谢caroletu宝贝的打赏陪伴。 感谢,平安快乐,冰风雁,两位宝宝的月票。 第89章 去医院,看谁赔钱 李红星还想教训李卫国,林安宁上前挽住她的手,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塞进李卫国手里。 “我头一回来,他认生也不奇怪,叔在家不?走,咱先去看看他。” 李红星狠狠瞪了李卫国一眼,带着林安宁回了家。 一路走到村尾,最后一间孤零零的茅草房。 村里大部分都是土坯房,红砖房也不少,就她家还是茅草房。 李红星不好意思的看着林安宁,推开院门。 “咱家就这条件,你别嫌弃。” 林安宁摇头,跟着李红星进屋。 “咱两家不都差不多?谁嫌弃谁呢?” 李红星见林安宁神色如常,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推开木门冲屋里喊了一嘴。 “爸,大福他妹子来给你拜寿了!” 林安宁跟着进屋,对着坐在灶前编箩筐的李大树点点头。 “叔,您好,我叫林安宁。” “今儿个您过生日,我大哥托我来给您贺寿,祝您福寿延年。” 李大树今年刚五十,头发已经全白。 左腿上靠着一个编了一半的箩筐,右腿裤管空空荡荡。 他低着头,像是没听见林安宁的话。 李卫国匆忙跑进屋,把林安宁给的往桌上一扔,没好气道。 “你走,我不要你的。” “嘿,你这臭小子。” 李红星抄起锅铲,就要给李卫国一锅铲。 “红星姐,做饭不?我来帮你。” 林安宁顺势接过李红星手里的锅铲,把布兜里的东西一一放在灶台上。 “我大哥来不了,心里却记挂着这事,今天天还没亮就跟我妈去屠宰场买猪头。” “这是卤好的猪头肉,说叔好这口,还有卫国,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喝点骨头汤。” “上回听红星姐念叨想吃扣肉,这也有……” 话里话外都在帮苏大福说话,虽然他人没来,可心在这儿呢! 李红星看着那些做好的肉菜,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那憨货,都说了让他别费钱,他就不听。” 林安宁看着她那样,打趣道。 “对自家叔和对象好,哪儿能叫费钱?我来淘米煮饭……” 李红星回过神,招呼了李大树一声。 “爸,你挪个地儿,我来烧火,臭小子,去后头搬点柴火过来。” 李大树抬眼看了林安宁一眼,总算放下手里的活计。 “来者是客,哪儿能让她动手干活儿?去坐。” 这话,是对林安宁说的。 李红星冲她眨了眨眼睛,把人推到一旁坐下。 “是呢!我爸都承认你是客人了,哪儿还能让你忙活,等着吃就行。” 李卫国看着林安宁,冷哼了一声,却还是走到一旁给她倒了一碗茶。 家里没杯子,连喝水的碗都是豁口的。 林安宁也不在意那么多,端起喝了一口。 菜都是苏大福做好现成的,把饭蒸熟放进锅里热一热就成。 很快,饭菜出锅,诱人的香味弥漫开。 “爸,吃饭了,卫国,摆碗,妹子,你坐着别动。” 李红星刚把菜端上桌,就听外头一阵叫骂。 “天杀的李大树,地主家的狗崽子果然黑良心,看看,你儿子把我儿子咬成啥样了?” “今儿个你不给我赔个十块八块,我跟你没完。” “你家做啥了?咋这么香?” 粟兰拉着自己儿子冲进屋,一眼看到桌上的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吞了吞口水,就要上前。 “快,狗剩,把桌上的菜都端家去,狗崽子咬了你,可得多吃点肉补回来。” 李卫国咬牙,张开双手挡在桌子前头。 “不成,这是我姐夫给我爸的肉菜,你们不能拿走。” “再说,我咬了他,也是他活该。” 粟兰一听,往地上呸了一口,一把揪开李卫国。 “我们家三代贫下中农,你们家什么成分,自己不清楚?你们祖上缺德,所以你爸断了一条腿,你妈生你难产没了,你姐剩到这年纪还没嫁人,你呢!小小年纪成了个歪脖子。” “就这,还好意思吃肉?滚开……” 李卫国被推翻在地,气得眼眶发红。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他听了不少。 李红星也红了眼,一把扶起李卫国推到后头,抄起菜刀就要跟粟兰拼命。 “今儿个我爸过生日,你们也来找不痛快?”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说不腻?想吃肉,行啊,弄死我就能吃了。” “红星,给她!” 李大树一脸惨白,闭了闭眼。 “爸!” “不给!” 李红星和李卫国同时出声,就是不让。平时他们找借口占他家便宜就算了,今儿个可是爸的生日。 粟兰也不是省油的灯,扑过去就要跟李红星干架。 “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要跟老娘叫板,你还嫩了点。” “又凶又恶,活该你没男人。” 还没碰到李红星的衣角,就觉得手腕上不知被啥扎了一下,又酸又麻,提不起劲儿。 “哎哟喂,哪儿来的小娘皮,敢管他们家的事儿?你不想活了?” 粟兰捧着手,死死瞪着林安宁。 平时狗都不路过他们家,哪儿来这么水灵的女同志? 林安宁冷笑走上前,挡在李红星跟李卫国跟前。 “这位婶儿,看你一口一个人家祖上没积德,你祖上就积德了?养出你这么个满嘴喷粪的玩意儿?” “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说事儿?” “信不信我去派出所举报你,欺压群众百姓?” 粟兰一听要去派出所,登时歇了火。 “你,你这小同志别胡说八道,我,我没有。” “你是他家啥人?凭啥帮他们说话?” “凭啥?” 林安宁笑了:“凭她李红星是我嫂子,她爸是我哥的岳父,她弟是我哥的小舅子。” “还有,我嫂子没点头呢!不是被剩下,是嫌我哥诚意不太够。” “我们一家子都觉得我嫂子是万里挑一的好同志,在你嘴里被埋汰成啥样了?”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摊上个你这样的婆妈,或是生个你家这样的孩子,还不如一屁股坐死了安静。” “刚才在村口我瞧得真真的,是你家狗剩先骂人,还带着村里娃打卫国,他实在没办法咬了狗剩一口。” “要赔钱,行,咱们先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看是你们家,还是我们赔。” 第91章 我不想惹婶子讨厌 还没说两句,就见苏大福蹬着一辆二八大杠来了。 “红星,妹子,卫国……” “大福?” 李红星先是一怔,随即几步跑上前。 “你咋来了?” 苏大福从车上跳下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憨厚一笑。 “中午干完活儿,特意借了人的自行车过来看看。好歹是叔的生日,我不露面咋行?” 苏大福吹了吹后座,又用衣袖擦干净。 “红星,上来!” “妹子,你等会儿,我送你嫂子回去再来接你?” 末了,还不忘招呼李卫国。 “小子,你坐前头成不?” 李卫国嫌丢人,咬了咬牙转头就往回跑。 “我才不坐呢!” 李红星羞红了脸,坐上后座。 “妹子,要不你再跟咱们回去?待会儿让你哥送你回家。” 一抬眼,就看见一辆打眼的吉普车停在那。 一个穿着白衣黑裤的男同志靠在车门边,李红星觉着有些眼熟。 林安宁笑了笑,冲他们摆手。 “不用了,我跟霍同志顺路,你跟大哥好好说会儿话,咱们明天见。” 说完,一口气跑到霍深身边,不知道说了啥,霍深冲他们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让林安宁上车。 吉普车调转车头,消失在乡间的土路上。 李红星后知后觉回过味,砸吧了一下嘴。 “大福,那霍同志别不是看上妹子了,想跟她处对象吧?” 苏大福想都不想,连连摇头。 “哪儿能啊!人家那是看着妹子长大,把妹子当亲妹子呢!坐稳了……” 他两个滑步,跨上自行车,卖力朝村里蹬去。 难得有两人独处的机会,李红星羞红了脸,搂着苏大福的腰,也忘了刚才那点疑惑。 回去路上,林安宁跟霍深说起苏大福跟李红星的事儿,不由感叹。 “我大哥看着憨,对我嫂子的事儿,倒是仔细得很。” “现在,我就盼着他们两快点结婚。” 然后她再想办法,让哥换个工作。 开开心心,等着抱侄子侄女。 霍深侧头看了林安宁一眼,挑眉轻笑。 “也是,大哥不结婚,小的也不好抢前头。” 林安宁回过神,瞪了他一眼。 “那是我大哥,你别叫这么亲热。” “对了,你一直没走呢?” 霍深抵了抵后槽牙,轻咳一声别开眼。 “没,做完事路过这,想着你应该还没回去,就捎你一段。” “你要的灶台,我给你搭好了,晚上早点来。” 林安宁点点头,由衷的冲霍深竖了个大拇指。 “要不说还得是你呢!看着粗,实际细得厉害……”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味儿。 霍深拧了拧眉:“骂我?” “啥?我夸你呢!” “行,那多夸点,夸好了,命都给你!” 吉普车到了村口,林安宁打开车门跳下车,冲霍深露出一个微笑。 “霍同志,狗命,不值钱……” 这才叫骂。 霍深:“……” 林安宁生怕霍深找她麻烦,一溜烟跑远。 霍深看着那窈窕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这会儿知道怕了,看着林安宁走远,他这才调转车头离开。 回到后山工厂,霍深进了保卫处,囫囵啃了两口冷馒头。 保卫处的吴耕深刚巧从外头进来,见他这样不由叹气。 “霍队长,你可别噎着了。” “好好的热饭热菜不吃,天天啃馒头咋行?” “你那小媳妇,就不知道心疼你?” 霍深是上头派来建设军工厂的同志,也是他们保卫处的队长。 性子狠厉,本事却不小,开办工厂初期困难重重,不少刺头更是惹是生非,可叫他们头疼的厉害。 自打霍深来了之后,这些刺头被压了下来,再没闹过事。 因此,虽然他比队里人都小,可大伙儿都打心眼里服他。 可就这样一个铁血男子汉,除了工作的时候,都绕着自家小媳妇转,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怕媳妇怕成这样,也不知道叫人说啥好。 霍深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热水,把馒头三两口吃完。 看着吴耕深,轻咳一声。 “老吴同志,你结婚多少年了?跟你丈母娘相处得好不?” 见霍深这模样,吴耕深还有啥不明白的,乐呵呵一笑。 “我结婚十多年了,不是我吹,当年追我媳妇的男同志不少。” “可就我入了丈母娘的眼,让她把闺女嫁给我。” “这丈母娘都疼闺女,养了十几二十年的水灵灵的大白菜,忽然被猪拱了,搁谁也不乐意啊?” “所以这没结婚之前,丈母娘看那猪肯定是不顺眼的,你得知趣点,别惹她生气。” “不然,这事就难办了……” —————— 晚上,林安宁吃完饭,准备带着课本去找霍深补习,顺便把明天要卖的龟苓膏熬上。 张凤兰收拾碗筷,忍不住叫住她。 “宁妮儿,妈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你不是想念书吗?妈托人给你在镇上的高中报了个名。” “以后你直接去学校上课,就不用去霍同志那了。” “妈是想着,霍同志平时也忙,总不好一直麻烦他……” 林安宁顿了顿,看着张凤兰小心翼翼的神色,笑了笑点头。 “成,那我去跟霍深说一声。” 今儿个没月光,通往霍深那边的小路有些黑,林安宁走了几步,就见霍深打着手电筒正往这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霍深轻笑。 “我正准备去前头接你!走,带你去看看灶台。” 林安宁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在猪圈边上搭了一个小偏屋,里头用水泥砌了一个小灶台。 柴火堆在墙边,码放得整整齐齐,屋里的泥地也凿得平平整整。 霍深办事确实是细心又利落,林安宁走进灶房。 先把龟苓膏熬上,霍深蹲在灶前给她烧火。 很快,热气蒸腾而上,清苦的香味弥漫开。 只听干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林安宁低头看了霍深一眼。 灼热的火光打在他脸上,弱化了他锋利逼人的五官。 整个人看着,温柔的不像话。 “霍深,我妈给我在高中报了个名,以后我就不来你这补习了。” 林安宁的声音很小,低下头看着锅里翻滚的汤有些出神。 霍深扔柴的手顿了顿,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里漾出几许无奈。 “行,我知道了。” 这态度在林安宁看来,多少有些敷衍。 她拿起锅铲,翻搅着锅里的汤水,多少带了点泄愤的意思。 霍深拍了把手起身,拉着林安宁的手,接过锅铲,慢条斯理的搅着汤水。 “乖一点,我不想惹婶子讨厌……” 苏大福:“我用我的性命保证,霍深同志是真把我妹子当亲妹子,没有半点跟她处对象的意思。” 霍甜甜:“看到没有?这才是傻白甜!” 霍深:“追妻守则第一条,不能惹丈母娘生气!” 第92章 再惹我,腿给你踩断 林安宁不明白,这跟惹她妈生气有啥关系? 看着霍深的侧脸,她没忍住问出声。 “我去上学,你是不是特开心?” “你忙着工作,我忙着上学,以后咱两见面的机会都少……” 所以,她才不高兴! 可霍深答应得这么干脆,好像一点都不想见她。 林安宁咬了咬唇,殷红的唇瓣在贝齿的折磨下,显出一抹娇艳欲滴的血色。 霍深眼神暗了暗,伸手捏着林安宁的下巴,把她的唇瓣解救出来。 “讲点道理,我这脸看着,像是很高兴?” “你还小,有自己的生活,我总不能一直把你拘在身边。” “你只管去闯,不管什么时候回头,我都在。” 林安宁抬头看着霍深,那黝黑深沉的眼眸里,只有她小小的身影。 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树枝脆响。 霍深回过神,把林安宁往边上一推,继续搅和起来。 “熬到什么样就算好了?” 张凤兰走到灶房外,看到林安宁跟霍深这样,不由松了一口气。 “宁妮儿,你跟霍同志说了吗?妈来接你回家。” 林安宁回过头看到张凤兰,赶紧点头。 “妈,我这儿差不多了,也不是多远的地儿,你不用来接的。” 她收拾好东西,看了看锅里。 “熬好了,放在桶里晾凉就行。” 霍深点头,挡开林安宁的手。 “你跟婶子回去,我待会儿把东西送到知青点去,让霍甜甜看着就行。” 他语气如常,没有半分不快。 张凤兰也没多说,带着林安宁回了家。 —————— 林安宁上学的事定下后,张凤兰也跟李友宝去说了一声。 这么些年,红旗沟还没正经出过大学生。 李友宝一听林安宁要考大学,当即举双手赞成。 毕竟,她要是考上了,红旗沟也有光。 他广播里通知了一下村里人,林安宁平时上午上课,下午在村里看病。 一般紧急情况少,这也不耽搁事儿。 临出门,张凤兰把熬夜做好的书包递给她。 “宁妮儿,你能学就学,实在学不进去也没关系,知道不?” 林安宁接过那军绿色的书包,抚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心里头暖暖的。 “妈,放心,我有数呢!” “哦,如果嫂子他们来了,你让他们在家歇会儿,我中午就回。” 张凤兰点点头,送林安宁出了门。 本来还想送到村口,却被她拒绝。 “霍深肯定在村口等我,他有车,顺路送我一道。妈,时间还早,你回去歇会儿。” 张凤兰这倒没拒绝,山路难走,宁妮儿身体又不好,少走一段是一段。 再说,现在宁妮儿去上学了,以后两人碰面的机会应该不多。 到了镇上,林安宁先去把龟苓膏给史富贵送过去。 天还没亮,史富贵还没起床。 被敲门声惊醒,开门发现林安宁后,还有些奇怪。 “大侄女,今天咋这么早?又有人找麻烦?” 林安宁笑了笑,赶紧摆手。 “没呢!叔,我从今儿个开始上学,怕时间安排不过来,就赶早先把东西送过来,以后,就劳烦你多受累。” 霍深拎着两桶龟苓膏,进屋放好。 “念书?好事好事,叔不累,又没啥活儿。” 史富贵说着,从兜里掏出烟给霍深一根,他记得这男同志,印象不错。 霍深看了林安宁一眼,把烟挡回去。 “叔,戒了。” 史富贵了然,乐呵呵收起烟。 “戒了好,戒了好,我这大侄女是不爱闻烟味儿。” “成,你们去上学吧。” 林安宁不着急走,有些不好意思道。 “叔,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就是,你这黑市能不能匀个地,给做个小吃摊或是食品店啥的生意?” 史富贵左右看了看,指了个指前头。 “你开口,叔肯定有法子。” “就那,有个堆杂物的地儿,把墙凿开就是个窗口。甭管是小吃摊还是食品店都方便。咋,你想干?” 林安宁摆摆手:“我分不出身,那地儿能不能帮我留着?” “就是得麻烦你,找人打整一下,东西啥的也都采买好,钱这边不成问题……” 听完林安宁的话,史富贵拍着胸膛点头。 “叔办事,你放心。” “咱叔侄两,可不兴说这些。” 从黑市出来,霍深把林安宁送到了学校门口。 说是学校,其实是一排破破烂烂的泥砖房。 屋顶漏雨,连操场上都是泥坑。 高中教育去年才推行到壶瓶镇,镇上还来不及建学校,只能用老村部将就一下。 林安宁冲霍深摆摆手,背着书包进了教室。 教室里摆着二十来张课桌,差不多坐满了。 学生年龄跨度还挺大,有十几岁的,也有二十多带孩子的。 高考才放开了一年,这对大伙儿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 再苦再累,拼着考上大学就有出路了。 看到林安宁,其中一个女同志站起身主动打招呼。 她看着二十出头,背上背着个背篓,里头装着个小娃娃,睡得正香。 “你就是林同志吧?我是班长张胜男,今天早上老师通知会来新同学。” “课本在这儿,早上咱们一般都是自习。” 还没说完,她背上的孩子就哭了起来。 “张胜男,你不学习别耽搁咱们学习成不?谁家来上学还带孩子?” “就是,都嫁人生孩子了还考啥大学?你考得上吗?” 四周的批评声叫张胜男红了脸,她不好意思的冲林安宁指了指。 意思那个是她的座位,然后放下背篓抱着小娃出门去喂奶了。 林安宁拿好课本,在课桌上坐下,慢慢翻看起来。 她还没学到高中,怕追不上大伙儿的进度。 正看得起劲儿,就从后头扔过来两颗奶。 她皱了皱眉不想理会,可后头的人不死心,又踹了踹她的凳子。 “嘿,林同志?你是城里来的吧?长得真漂亮。” “都是同学,认识一下?我叫陈万元,我家是镇上 “年纪轻轻上学浪费时间干啥?待会儿带你去看电影?逛百货商场?你饿不饿?去国营饭店吃饭也行。” 身后踹凳子的脚一直不停,林安宁忍无可忍。 一脚踩上去,后头的陈万元疼得嗷的一叫。 她使劲儿碾了碾,转过身。 “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谈对象的。再说。” 她嫌弃的看着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陈万元。 “就算谈,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再惹我,下次腿给你踩断。” 刚才骂张胜男,就是陈万元起的头,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儿。 感谢caroletu宝贝,么么啾 第93章 那人不是个好的 陈万元看着林安宁发怒的脸,揉了揉疼得不行的腿,一点都不生气。 他长这么大就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女同志,离得近,比离得远更好看。 皮肤比雪膏还要白,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挺秀的鼻子殷红的小嘴。 更别提这身段,冲这,也能忍忍她的脾气。 “我说……” 陈万元还想再说啥,就听张胜男在门口喊了一声。 “老师来了!” 陈万元只能住了嘴,没多会儿,老师拿着课本进门。 瞥了眼林安宁,皱了皱眉,也没多说。 张胜男把背篓背好,仔细想了想,眉头一皱。 “还说我读书费事,让我别读了回家照顾孩子。” “知道了,胜男姐,我也瞧不上那样的……” 那细细长长的银针,在林安宁手里像是有生命一样,飞舞跳动。 “胜男姐,你家这小子还不到百天吧?估摸着是胀气了,回家你给用热毛巾敷一敷,轻轻揉揉肚子。” 林安宁回到家的时候,李红星跟李卫国已经到了,正在家里喝茶。 林安宁又教了他们一套按摩的手法,让他们回去后每天多按两次。 林安宁是半路插班,今天的知识对她来说像是天书。 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林安宁一眼。 下午,林安宁要回红旗沟看病。 “苏建业?我记起来了,上学期开学就上了一个月。” “嫂子,还得等一会儿才能收针,你去歇会儿。” 李红星听见他的鼾声,哭笑不得。 “我这事有点麻烦,一两句也解释不清。” 李卫国点点头,按照林安宁的话在床上躺好。 她听得认真,却啥都听不懂。 林安宁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了按孩子的肚子。 回到家,发现林安宁已经把碗都洗干净了,家里也收拾得妥妥当当。 李卫国本来还挺紧张,以为会很疼,结果跟蚂蚁夹了两口一样。 教室里稀稀拉拉一二十个人站起来行了个礼,老师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灯已经灭了,妈应该睡着了。 她背上的孩子一直哭个不停,引得路上的人纷纷侧目。 看得出,他对林安宁这治疗的方法很满意。 霍甜甜扯了个呵欠,有些没回过味。 张胜男喂完孩子进了教室,喊了声起立。 张胜男有点不好意思,把孩子抱下来看了看。 “胜男姐,咱学校就一个班吗?今天,班上同学都到齐了?有没有一个叫苏建业的男同学?” 张凤兰看了看灶房里新装的灯泡,皱了皱眉。 松懈下来,他居然睡着了…… 林安宁笑了笑,招呼她去坐。 学校现在就三个老师,课程已经学到高二,她想追上来,怕是要费一些功夫。 “就一个班,也就这么些人。” “你还小,别被他骗了,既然有读书的机会,就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比啥都强。” 这可叫张胜男开心坏了,冲林安宁竖起个大拇指。 “你不知道,我都快被这小子折磨疯了。不分黑天白夜的哭,我婆子妈和男人就说我没给他吃饱。” 张凤兰留他们两吃了晚饭,眼见天快黑了,才把两人送出村。 几步走上前,敲了敲窗户。 说着,她看向林安宁,正色道。 “不是才吃过了吗?也没尿啊!咋就一直哭呢?” 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家。 “这臭小子,昨儿个听说要来扎针,紧张的一晚上没睡着,现在倒是睡得舒坦。” 林安宁笑了笑,让张胜男抱着孩子,教她给孩子揉肚子的手法:“我是红旗沟的村医,学过些儿科知识。” “咱们这儿的教育水平你也瞧见了,你干啥不回城读书?” 李卫国睡一觉起来,针也砸扎完了。 “你去看书去,家里活儿不用你干,对了,今天上学还习惯不?” 回了屋,跟霍甜甜和李芬说了会话,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跟两人说了声,打开后门走了。 “可我想上大学,当年插队稀里糊涂就结了婚。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城……” “成天跟陈万元他们混在一块,追鸡撵狗,占女同学便宜。” “妈,我还是回知青点看书吧!那儿,灯亮点。” 张胜男一脸惊讶的看着林安宁。 李红星和张凤兰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成,你去吧!” “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啥?倒是你,也是下乡插队的吧?得了个好工作,以后回城也容易。” “小安宁不是要回家睡觉?咋从后头走的?” 林安宁捏着银针,分别刺入,人中,劳宫,涌泉,郄门,丰隆,上星,百会,印堂,颔厌。 她松了一口气,也懒得再绕回前头去。 林安宁无奈笑了笑,帮着张胜男把睡着的孩子放回背篓。 她看了看学校大门,这会儿已经关上了,想到什么,问了嘴。 好不容易熬完上午的课,她松了一口气。 “卫国,待会儿可能有点疼,你稍微忍着点。” “人陈万元家里有钱,怎么混都成,他哪儿有那家底?” “没过多久就没钱了,听说是拿着家里给的学费跟陈万元他们玩,学费没了,自然学也上不成了。” 林安宁知道张胜男是好心,早上也是她帮忙解围。 林安宁跟做贼一样,绕到霍深屋后头,从这儿依稀能看见妈那边。 再取局部,颈臂,外天柱,风池,天容,人迎,天鼎等。 林安宁背上书包,欢快的跑出门。 她进屋打了个招呼,把书包一放,洗了把手拿出银针。 张胜男得回家带孩子做活儿,两人一块出了校门。 说来也神奇,刚才还哭闹不休的小孩,放了两个臭屁后,居然哼哼唧唧又睡了过去。 拿起粉笔,开始再黑板上写写画画。 林安宁点点头,咬了咬唇,拿起书包。 “林同志,我比你大三岁,你叫我一声姐,我就直说了。” “林同志,你可真厉害。” “甭看陈万元家有点小钱,可他不是个好的。” “林同志,你咋知道?你也生了?不像啊!” 怕人听见,压低声音。 “霍深,是我。” 霍深:“我媳妇今晚想玩点刺激的?” 第94章 好,我跟你玩玩 吱呀,窗户打开,霍深穿着一件白背心,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撑着窗。 “你这……” 林安宁咬咬牙,冲他摆手。 “闪开点。” 她走上前,撑着窗台跨过去。 这才反应过来,窗户下就是霍深的床。 总不能直接踩人家床上,低头正想脱鞋。 霍深轻笑一声,上前一步架着她的肩膀把人抱了下来。 “这么晚了,你这是干什么?” 讲完今天的知识点,又预习了一下明天的内容,霍深给林安宁出了几道题,让她先做着。 “林同学,这可是我大价钱托人给你从市里带回来的雪膏。” “看,被骂了吧?乖乖坐下跟我说话就行了。” “咱们镇上都买不着呢!你打开闻闻看,香不香?喜不喜欢?” 霍深单手插兜,打开门,拉过一把凳子坐在林安宁对面。 “某些同学,自己打扮得枝招展,一看就不是安心上课的。” 霍深轻笑:“你累的话就在车上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中午放学后,她利落的收拾好书包往外走。 “你,你放我下来。” “估摸着又是她娃儿不舒服,家里人不让她来上课。你能不能不要吵到我?” 一早上这么多破事,泥人也有三分火,林安宁几步走到钱芬芳桌边。 随即进了灶房,把龟苓膏盛出来。 人都到齐了,却没见张胜男。 林安宁被吵得不厌其烦,实在没忍住,回头骂了嘴。 钱芬芳喜笑颜开接过雪膏,围着陈万元说了不少好话。 门口的郑庆奇不悦的看着林安宁,走上讲台放下手里的书。 陈万元朝林安宁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 “万元啊,你也看见了,是林安宁不乐意坐你前头,不怪我啊!” “林同学,你要回家?上来,我送你一趟。” 剩下的时间,他囫囵把数学知识念了一遍,连看都没看明白,就宣布下课。 陈万元抄着双手,眯了眯双眼,把雪膏扔给钱芬芳。 说是上课,可郑庆奇又指桑骂槐了几句才罢休。 刚坐下,后头的陈万元就凑上来。 听着鸡叫声,她艰难的爬起床。 “班长今天没来吗?” 林安宁把雪膏往后头一扔,捂着耳朵开始背书。 隔壁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学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你,你要干啥?我又没说错……” 林安宁确实有些累,窝在副驾驶上很快睡着了。 林安宁有片刻的晃神,觉得霍深最近好像刻意在跟她保持距离。 “郑老师,是陈万元先打搅我上课的,我……” 拿着自己的课本书包,坐在钱芬芳的位置上。 陈万元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认为很潇洒的甩了甩自己的中分油头,拍了拍后座。 林安宁扭头看着郑庆奇,咬了咬唇。 不得不说,霍深真是个好同志。 到了校门口,却被陈万元和几个不认识的男同志给拦住了。 “噢哟,万元啊!这就是新来的同学?长得确实水灵,难怪你看上。” 林安宁死死捏着课本,深吸一口气坐下来。 油门松了些,吉普车缓慢平稳的向前行驶。 教室里的同学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抬。 她抽了抽鼻子,打开门上车。 人一走,钱芬芳就站起身对林安宁开炮。 “每天都这么早,你都不累的吗?” 陈万元就跟个绿头苍蝇一样,一直在后头嗡嗡嗡。 “你不就这意思?我帮你一把。” 钱芬芳回过神一愣,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不搭理,又抬脚踹了踹她的座位。 霍深闷笑一声,把人放在床上,拉过桌子。 他身边那几个男同志围上来,阴阳怪气的起哄。 从霍深那出来,已经半夜,林安宁扯了个呵欠,一头钻回屋睡着了。 “林安宁,你要不安心上学就别来,耽搁咱们的时间干啥?” 迷迷瞪瞪背上书包出了门,到村口时,霍深已经在那等着了。 郑庆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重重拍了拍课本。 “姓林啊?比你还小一岁?那不是林妹妹?哈哈哈,林妹妹,回啥家?跟你万元哥吃香喝辣去啊。” “林同学,大家都是同学,要互相友爱,不要那么冷淡,我有个题不会,你教教我呗?” 霍深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嘴角愉悦的勾了勾。 “那多不好意思?改天我多请你两顿饭,你过生日,我一定给你送个大大的礼物。” 笑眯眯往她课桌上,放了一盒雪膏。 “以后别从后头过,路滑草还多,明天开始,把做龟苓膏的东西交给我,我给你熬好。你在家等我,去给你开小灶。” 到了学校,林安宁跟霍深摆了摆手,快步跑进教室。 林安宁冷笑一声,把钱芬芳的课本收好,全都放在自己桌上。 “我是来上学的,再逮着我胡咧咧,别怪我不客气。” “行,那我等着。” “咱们呐只能靠自己的本事,考个大学改变命运。” 她抬头看了陈万元一眼,可人家压根就没看她。 接下来的两堂课,林安宁难得的清静。 林安宁撑着霍深的肩膀,觉得他身上实在烫得吓人,连带着她的脸也有些发烫。 林安宁看着陈万元,微微一笑,勾了勾手指。 这一耽搁,一堂课也去了一半时间。 “你这儿耽搁一分钟,班上二十多个同学,就耽搁了他们二十多分钟。” “玩儿?好,我跟你玩玩,过来。” “要么坐下,要么站到外头去。” “大伙儿可没你这么好命,顶着一张狐媚子脸勾搭上万元户,以后不愁吃穿。” “她不要,给你了。” “我来找你学习啊!顺道把明天的龟苓膏熬上,怕我妈发现,只能绕后头过来。” 林安宁满脸感激,先去灶房把龟苓膏熬上,然后进屋打开书包拿出课本。 林安宁记得她叫钱芬芳,好像跟她一样大。 “陈万元,你烦不烦?” “林同学,上课了,你在干啥?” 正是早自习的时间,她也没再多说,回了自己的座位。 钱芬芳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啥,一脸扭捏去了林安宁的座位坐下。 陈万元看着林安宁那张面若桃的小脸,觉得心痒难耐,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伸手就要摸一把。 “我就说嘛,咋会有女同志不喜欢我!” 感谢20230521825439的月票,么么哒 第95章 那是我姐,我肯定有办法 没等碰到林安宁的脸,就被她一手扣着手腕,反手一翻往上一提,接着,就觉得肩膀一阵脱力。 咔吧一声,一阵剧痛,整个右手软绵绵耷拉下来,脱臼了。 陈万元回过神,跌坐在地上嚎得跟杀猪一样。 “疼,疼死我了。” 跟着他来的人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混子,哪儿见过这架势,当即吓懵了。 林安宁拍了拍手,一脚踹翻陈万元。 “说那么多你记不住,那就让你长点教训。” “这回是手,下回我可不敢保证是哪个地儿,滚……” 一声厉喝,几个混子总算回过神,手忙脚乱架起陈万元。 “万元哥,快快,去医院!” 不是,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林安宁这丧门星? 一家子被搅和得不安宁,还得罪了陈万元这财神爷,这可不行。 苏水仙跑出老远,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 “要不,明儿个哥几个把她绑了送你家去?” “傻子,我还会骗你不成?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妈,我要吐了。” “再说,她刚才就卸了我一条胳膊,连皮都没破,这说明她对我也有意思没下狠手。” “你啥时候有这么漂亮个姐了?我咋没听你说过?” 苏建业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冲进去。 苏建业鬼鬼祟祟走到病房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她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 女人没跑几步就被按在水田里,滚得跟个泥猴似的。 “是,王大锤同志家不?” “哟,是王静啊!啧啧,你咋变成这样了?” 没等缓过劲儿,就见田边有个男人追着女人打。 “啧,细皮嫩肉的样儿,多用点力都怕弄坏了。” 陈万元一见苏建业,嫌弃的皱眉。 “咱们说好的,彩礼两百块,我闺女你也看见了,给钱吧!” 赵春想了想,这也没几天了,一口答应下来。 “哥,万元哥,我亲哥,你想要林安宁?那是我姐啊!我,我能帮你。” 王大锤嘿嘿一笑,钻进屋里翻腾了一通,拿出一叠大团结当着赵春的面数了一遍,二十张不多不少。 赵春找到王铁锤家,站在外头回头看了苏水仙一眼。 王大锤赶紧点头,扒拉下头顶稀疏的两个毛,一瘸一拐走上前。 陈万元一脚踹翻那小子,没好气道。 可苏建业出院就跑得没影了,她本想回家歇会儿,却被她妈死活拉着来了王家湾。 赵春见状,试探问了嘴。 他一双绿豆眼盯着苏水仙来回瞧,最后落在她屁股上,猥琐的点点头,露出满嘴黄牙。 王大锤赶紧把灶台上的老鼠屎扫干净,又胡乱用扫把画了个大字。 这回赵春没拦着她,等人跑开,她立马朝王大锤伸手。 她一把扯过苏水仙,扒拉了一下她的头发,又擦了擦她眼角的眼屎。 “行啊!你要做了我小舅子,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除了五百块,我再额外给你一辆永久自行车?咋样?” 苏建业简单把林安宁的来历说了一遍,接着拍着胸膛保证。 王大锤却又把钱放了回去:“等结婚那天,这钱自然会给你,日子就定这个月十八,早办早安心……” “你个死妮子,故意做出这要死不活的样是不是?赶紧过来。” 苏建业回过神,急忙跟在陈万元屁股后头进了医院。 那小子满脸委屈,摸了摸踹疼的胸口。 “万元哥,要我说,那林安宁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你都这么给她脸了,她居然还敢动手。” “是是,这位是苏水仙同志?” “是呢!所以还是要找个媳妇帮着干这些,不然咋过日子?” 陈万元眯了眯眼,摆摆手,示意他们让苏建业过来。 一通拳脚后,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陈万元躺在病床上,周围几个小子扇风的扇风,捏腿的捏腿,还有个在破口大骂。 一进屋,就差点被那扑鼻的臭味熏出来。 陈万元呸了一口,大爷似的端起边上人倒的水喝了一口。 ———————— 赵春笑开了,伸手要拿钱。 陈万元看了苏建业半晌,理了理揪皱了的衣襟,咧开嘴笑了。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后,陈万元的手臂复位了。 “行,到时候一手交闺女,一手交钱。” “长得美,性子野,还真跟以前那些女同志不一样。” 赵春点点头,拽着死活不肯进屋的苏水仙跟着王大锤进了屋。 “你们,谁有法子把她哄我床上去,我给你们五百块钱。” 周围几个混子站起身,就要把苏建业扔出去。 囫囵去医院睡了一觉,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收拾接苏建业出院。 苏水仙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上前,见到田里爬出的人,不由乐了。 “我一个男人,哪儿会做这些?别嫌弃别嫌弃。” 见她耷眉臊眼的样儿,不由咬了咬牙。 一伙人散去后,林安宁也扭头回了家。 五百块钱,赶上一家子好几年的收入啊。 苏水仙被熏得头晕眼,一把推开赵春往外跑。 这会儿,苏水仙和赵春到了王家湾,昨儿个才从派出所放出来。 苏水仙嫌弃的推开她:“妈,我都被关派出所这么多天,只想回家睡一觉,你非要拉我来走啥亲戚,我可不记得咱家在王家湾有亲戚。” “行,屋里坐。” “除了我,谁还能把林安宁弄到你床上?” “我,我这不是看你吃亏,想给你出口气吗?” “等会儿!” 赵春捂着鼻子,挤出一个笑。 “真,真的?” 苏建业满脸激动,有了五百块钱和永久自行车,以后他在镇上也算是有头面了。 “送你妈呢?现在到处抓流氓,你是嫌老子命太长?还绑了送我家?” “万元哥,我有法子啊!” 苏建业站在巷子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围在病床边的人听着,眼睛都直了。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跟条哈巴狗一样,赶都赶不走,这一年多,吃老子喝老子的了多少?你又不是个女人,老子可不想一直养着你。赶紧给老子滚,看着你就烦。” 他一把揪着苏建业的衣襟,把人按在病床上。 正说着,前头的土坯屋里走出个精瘦精瘦还秃顶的老男人。 “还城里来的知青呢!比我这乡下姑娘都不如。” 她的目光落在王静肚子上,嘲讽一笑。 “怀上了,你男人还打你,是觉得你肚里的不是他的种?” 感谢caroletu宝贝儿的打赏, 第96章 妈,你是不是不喜欢霍深? 王静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缓缓爬起身。 顺着苏水仙背后看去,见王大锤正送赵春出门,不由冷笑。 “比你不如?好歹我还找了个四肢健全的男人。” “你呢?找这么个鳏夫还得意?哼,到时候嫁过来,咱两还算是妯娌呢!” 苏水仙一愣,随即咬牙。 “你疯了?我可是要进城的,跟你做啥妯娌?” 王静甩干净身上的泥水,冲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王大锤是我男人的堂哥,前几年媳妇没了,早听说他想买个媳妇,看样子你妈都跟他谈好了,装啥装呢?” “行了,咱两以后谁也别笑话谁!” 王静说完,也没管苏水仙,径直回了家。 伴随着咚咚咚的剁肉声,霍深低沉的声线拉长。 苏水仙回过神,一把推开赵春,狠狠咬牙。 “我明天再来。” “我不管,我不嫁,我有对象了。” “婶子好,我跟林同志约好来补课的。” “他虽然年纪大点,可年纪大点会疼人啊!而且家里也没婆子妈碎嘴子,以后你嫁过来,啥都听你的,多好!” “赔钱货,给你脸了是不是?” 她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屋里。 “成!卫国这儿还有一会儿,我帮您一块包。” “指望他带你回城,做梦吧!” 好像就是从那次去接她开始,妈就对霍深冷淡了不少。 “你听妈的,妈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林安宁蹲下身,接过张凤兰手里的针线,穿了过去。 赵春左右看了看,急忙捂住苏水仙的嘴。 这霍同志,难不成真没那心思? 张凤兰点点头,送霍深出门。 她招呼霍深进屋,准备去拿书包。 “还是算了,你们一家子就你算得上霍爷爷的骄傲,我让你改行,那不等于把霍爷爷的脸拉地上踩?” “可要换个身份,妈觉得不太行。” 一看那色,就是给她做的,林安宁走上前。 “你咋来了?” “宁妮儿,去洗澡。” “就在这儿吧!” 这档口,赵春也走到近前,拉了呆愣的苏水仙一把。 “连他们家最窝囊的那个,都能在婚事上这么折腾你。” 林安宁点点头,拿了书包把书放在桌上摊开。 她这当妈的以前没护住她,以后,是丁点委屈都不想让她受。 她坐在昏黄的灯下,摸出针线开始做衣服。 赵春一把揪着苏水仙的耳朵,不管她怎么鬼哭狼嚎,把人拎回了家。 张凤兰低头看着林安宁,她这闺女长得好看,性子软,又太懂事。 霍深行了个礼,温和的笑了笑。 林安宁收拾好课本,准备留霍深吃晚饭。 “说啥卖不卖呢?你年纪不小了,妈给你挑个对象。” “霍深是个好同志,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霍深忍不住从课本间挪出眼神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浅笑。 “那周建设看着就是个吃软饭的,除了哄着你给吃给喝给钱,还会干啥?”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由感叹。 “他们家杀猪呢?这动静闹的。” 耐心的讲解着题目,自始至终,都跟林安宁保持着安全有礼的距离。 林安宁洗了把手,给李卫国取了针。 李红星好奇,探头看了一眼。 张凤兰一直盯着两人,霍深也没再多说什么。 “老娘养你这么多年,事事都依着你,就这婚事由不得你。” 又把干净衣服和毛巾都拿进去,这才叫林安宁。 跟李红星就在灶台前剁肉和面,包起了饺子。 林安宁已经回了家,正给李卫国扎针,听到那动静,不由皱了皱眉。 “是呢!妈,我刚上高中,学习有些跟不上,就让霍同志帮我,快,进来!” 霍深却先一步站起身,对张凤兰和李红星和善点头。 霍深站在桌边等着,叮嘱了一句。 林安宁撑着下巴,歪了歪头。 张凤兰嫌吵,帮林安宁关上窗。 “宁妮儿啊,他要真只当你哥,妈当然喜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卖了我,给苏建业买自行车。” 霍深坐在她对面,看她圈出今天学习的课程,给她耐心讲解起来。 张凤兰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倒也不好再说啥。 苏水仙哪儿不知道赵春打的什么主意,气得咬了她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林安宁听到动静,急忙起身走到门口。 “周建设说了,他会带我回城,我才不要嫁给那老鳏夫……” 被林家那两个畜生欺负了这么多年,也没在她跟前说过一句他们的不好。 “多谢你,改天让大福给你做点猪头肉送过去。家里人多,就不留你了。” “他家的事儿别管,宁妮儿,红星,卫国,晚上吃饺子成不?” 一家子围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饺子,苏大福也回来了。 张凤兰眯起眼睛,举起针捻了捻线头,却怎么都穿不过去。 “换成他,妈简直不敢想。” “我倒是想,老爷子得气疯,不然,你去帮我说说?他肯定同意。” 张凤兰出门倒水,没料到霍深在外头,差点倒在他身上。 “妈,我衣服够穿了,你给你自己和大哥做两件。” 啪啪,赵春气也上来了,直接甩了苏水仙两巴掌。 “你现在读书,可不能穿得太磕碜,妈都一把年纪了,穿那里胡哨干啥?” “妈,你把我卖给王大锤了?” “妈,你是不是,不喜欢霍深?” “愣着干啥?赶紧回家。” “滚回去,这婚,你不结也得结。” 林安宁洗了把手,坐在桌边准备和面。 “你大哥一个男同志,有块布遮羞就成,我给你跟你嫂子一人做一件汗衫。” 林安宁做完题,让霍深检查。 不知不觉,外头天也黑透了,锅里热气蒸腾而上,伴随着诱人的香味。 那彬彬有礼的样,叫李红星都产生了错觉,那天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他连口水都没喝,先蹬着自行车把李红星两姊妹送回家。 张凤兰烧好热水,拎进浴室。 “我们学校老师要是也跟你这么耐心就好了,要不,你去当老师吧?” “你跟妈说过,他是他们家最拔尖的那一个。” “到时候,你日子怕是比以前更难过……” 霍文昌:“他们家最窝囊那个?是说我?” “婶子,拒绝人身攻击,从你我做起。” 第97章 你的课,我还真不想上了 张凤兰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林安宁细嫩的小脸。 “女人这一辈子,不怕不结婚,就怕遇上个不合适的对象。” “到时候娃儿一生,想走走不了,一辈子也只能这么将就下去。” “妈这辈子遇到你爸,还算运气好。” “以前你爸在时疼我跟心尖尖一样,虽然身体不好,可重活从来不叫我干,遇到啥好吃好玩的都会藏着留给我。” “他走了之后,妈也没了再嫁人的心思。” “因为他的好,你奶他们再磋磨我,我都能忍。” “你看看你腊桃姨她们,遇到个不好的男人,下半辈子也就这么断送了。” “有妈,有你大哥二哥在,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 “要是你真跟他结了婚被欺负,咱们乡下人去了首都,连路都找不着,又怎么帮你撑腰?” 昏黄的灯光打在张凤兰脸上,显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短发的鬓角也闪着几丝银光,岁月对她毫不留情,在她身上留下了残酷的痕迹。 林安宁握着张凤兰的手,苦苦一笑。 “妈,他不是那样的人。” “有别的心思的不是他,是我。” “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讨厌他?” 张凤兰吃惊的长大双眼,看着眼眶发红的林安宁,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妈的宁妮儿啊……” 林安宁抹了把眼角,钻进浴室去洗澡去了。 在浴室待了好久,平复好心情她才回屋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洗澡太久着了风, 伸手探了探额头,有些发烫。 她翻出一颗感冒药吞下去,囫囵吃了口灶台上留的早饭出了门。 出村口,就见霍深的车已经停在那了。 车后座还放着熬好的龟苓膏,就算她没交待,桩桩件件的事儿,霍深总能替她想好。 林安宁坐上副驾驶,看着霍深,鼻头有些发酸。 “霍深。” 你还太好了,好到她总忍不住生出别的念头,明知道不对,可控制不住。 霍深察觉到林安宁的小情绪,皱了皱眉。 “婶子昨天,说你了?” 他已经尽量控制分寸,确保不招人烦了。 林安宁疲惫的闭上眼,摇了摇头。 “没,我昨晚上看书看太晚,有点困,睡会儿。” 霍深看了她半晌,接下衬衣盖在她身上,随后发动吉普车掉头下了山。 林安宁揪着衬衣,闻着上头叫她心安的气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进了教室,感冒药的药性上来了,林安宁有些想睡觉,见还没上课,就趴在桌上眯一会。 张胜男背着娃儿凑过来,摇了摇她的手。 “林同志,你脸色有点难看,没事吧?” “没事,就是感冒了,我躺会儿就好了。” 没等张胜男再说啥,钱芬芳就不耐烦站起来。 “班长,自习你不维持下纪律?没见有人趴桌上睡觉,影响大伙儿学习的积极性?” 她今儿个穿了一件裙子,本来想给陈万元看,结果听说陈万元被林安宁弄进医院了,一片心思白费,看林安宁越发不顺眼。 张胜男皱眉看着钱芬芳,没好气道。 “人林同志感冒了休息一会,又没吵到你,倒是你,一直在那叽叽喳喳,才影响到别人了。” 话没说完,背上的孩子就大哭起来。 张胜男顾不得钱芬芳,手忙脚乱把孩子抱出来准备去外头喂奶。 郑庆奇皱眉进门,砰,狠狠把课本摔在讲台上。 “这是教室吗?这比商场还热闹吧?” “张胜男,女同志生了娃就乖乖回家奶娃去,还念啥书?你考得上大学?” “郑老师,我……” 张胜男被训的满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怀里娃哭得太厉害,她咬咬牙抱着孩子跑出门。 “我,我在外头听课,不影响大家。” 郑庆奇满肚子火没消,又见林安宁要死不活的趴在桌上。 “还有你,林安宁,教室是给你睡觉的地方?” “真那么喜欢睡,嫁人了随你咋睡,我就说女同志不适合上学,你看男同学就没那些破事……” 他一直从男女差异,扯到男人是天,女人只能围着男人转。 说到兴头上,忍不住给自己鼓掌。 “要我说,女同志的作用就是在家带好娃,伺候好一家老小。” “大学,工作,都是男同志才能做的,你们说是不是?” 一低头,就见林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 一双清冷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林安宁,你觉得老师说的不对?” 蹭,林安宁猛的站起身。 “老师,你要不要听听你放了什么屁?” “为人师表,教书育人要都像你这样,大家还怎么进步?” “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到你这儿却一无是处。” “要不,给你个大喇叭,你去外头把这言论说一圈?看大家认不认同?” 郑庆奇环顾一圈,见教室里的同学都对他报以不悦的眼光。 当即恼羞成怒咬牙。 “林安宁,没人教你尊师重道吗?我这课你不想上,就给我滚……” “不用赶,你的课我还真不乐意上。” 林安宁收拾好课本,背着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背后,是郑庆奇跳脚的大骂。 “你,你,你个臭不要脸的,给我回来,我,我要去找校长,开除你……” 出了校门,林安宁长舒一口气。 仰头看天,日光灼热,一切阴影无处遁形。 天高气爽,心里头那点烦闷也烟消云散。 反正已经逃课了,不如回家去睡觉。 林安宁抽了抽鼻子,坐上回村的牛车。 出了镇子没多远,就见路边围着一圈人。 “是他,就是他推了我闺女,我闺女才这样的。” “各位好心的同志,你们可得作证,就是这个男同志伤了我闺女。” “都说了是她一直盯着我瞧,还挡着我的路,我没办法才轻轻推了她一把。” “谁知道她就这么倒地上了,你们是想讹钱?成,我给,五块够了吧?” 声音有些耳熟,林安宁皱了皱眉。 下一瞬,就听那妇女同志撕心裂肺的声音。 “闺女,闺女你咋了?” “快,送,送医院啊!” 第98章 我不嫌弃你,回首都结婚吧! 人群一阵骚动,都不敢动手。 “不是,她吐,吐白沫了,不能碰啊!” “去,去叫医生来!” 林安宁跳下牛车,挤进人堆。 一个中年女同志抱着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坐在路边,小姑娘满脸青紫,浑身在抽搐,双眼已经翻白。 女同志一边嚎啕大哭叫人帮忙,一手还扯着霍文昌的裤子。 霍文昌的长裤已经被扯到了膝盖边,用手死死拽着,又羞又气。 见到林安宁的瞬间,愣住了。 “安……安宁?真的是你。” 林安宁没搭理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小姑娘的情况。 “婶子,我是医生,你家闺女以前有啥病没有?” “这种情况是 说着,还不忘叫过边上的一个男同志。 “劳烦您,赶紧去镇医院一趟,让他们抬个担架过来。” 女同志听林安宁是医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她。 “同志,你一定要救救我闺女。” “她,她八岁那年有时手脚会抽动一下。” “突然发呆,口角流涎。” “医院说是惊了风,吃了药后就好了,这些年都没犯过。” “是他,是这男同志今天推了她,她才发病……” 霍文昌本来呆呆看着林安宁,听到这话,气得蹦起来。 “我说你这女同志咋回事?别在我对象跟前污蔑我,都说了我就轻轻推了她一把,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的。” “再说,以前她就有病,咋说也赖不到我头上。” “你对象?你们一伙儿的?” 那女同志止住了哭,满脸气愤的收回抓着林安宁的手。。 林安宁翻了翻小姑娘的双眼:“别听他胡说,来个人帮忙把他架出去,耽搁我治病救人。” 不等霍文昌再上前,就被人推了出去。 林安宁看完情况,大致也有了底。 “婶子,你生你闺女的时候是不是生了很长时间?” 她拿出银针,分别刺入,百会,四神聪,内关,中脘,梁门,足三里,三阴交等穴位。 提拉捻转,渐渐的,小姑娘抽搐的动作慢慢变小,脸色也没先前那么青紫。 女同志见小姑娘好转,浑身一软瘫在地上。 “是,一天一夜,生出来她都不会哭,接生员拍了好久。所以,她,她这病是娘胎带来的?” “不是,婶子,您别多想,这病也不是治不了。” 说话功夫,镇医院的人抬着担架来了。 一块来的是孙护士,见到林安宁,可算松了一口气。 “是林同志啊!什么情况?” 林安宁收针,招呼大家把小姑娘抬上担架。 “初步判定是缺氧造成的癫痫……” 那女同志跟上来,就要给林安宁磕头。 “同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闺女就完了。” 林安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去照顾小姑娘。 “没事的,先去医院。” 说完,还不忘指了指后头的霍文昌。 “虽然你闺女这病不是他造成的,但当时应该是出现了病发反应。” “如果他没推你闺女,她应该不会发作得这么厉害,这医药费他必须出。” 有了林安宁这句话,其他人一拥而上,把霍文昌揪着一块走了。 “听到没,人医生都说了你要负责人。” “就是,还叫啥冤枉呢?” 霍文昌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揪在中间,见林安宁越走越远,急得跳脚。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对象……” “呸,真不要脸,人女同志都说不认识你,瞎攀啥关系?” 牛车早就走了,回去的路林安宁只能靠双脚。 等走到红旗沟,刚过午饭的点儿,她又累又饿。 摸了摸肚子,准备先回家找点吃的。 没走几步,就被霍文昌一把拉住。 他气喘吁吁,穿的白衬衣也被撕成一东一块西一块,平时规整的中分也被薅得乱七八糟,看样子刚才是吃了一番苦头才脱身。 “林,林安宁,你跑啥啊?”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你因为你身份自卑。” “没,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回,回首都后,我跟爷爷说,跟你结婚。” “你,你以后,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林安宁皱眉看着霍文昌,深吸一口气。 “霍文昌,你不嫌弃我?你哪儿来的脸说这话?” “撒手,我嫌你恶心!” 她抬脚毫不客气踹向霍文昌跨间,霍文昌狼狈避开松开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你才来乡下多久?怎么就跟个泼妇一样了?” “娇娇,娇娇就不会像你这样。” 林安宁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冷笑着转身。 “那你去找苏娇娇,没人拦你。” “安宁……” “林安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霍文昌回头一看。 就见霍深停下吉普车,脚下生风大步走来。 站在他跟前,冷冷瞥了他一眼,霍文昌不由吞了吞口水。 “干,干啥?” 霍深没搭理他,转头看向林安宁。 “我去接你,你今天逃课了?为什么跟老师吵架?” 那严厉的语气,叫林安宁的委屈一下就涌上来了。 “他看不起女同志,还成天找我的麻烦,我就不乐意上他的课怎么了?” “我本来就不舒服,路上救了一个小姑娘,回家牛车都没了,走回来的。” “这会儿又饿又渴,想回去歇会儿,可霍文昌这狗东西缠着我不放,烦死了,你还要教训我。” “我没……” 霍文昌上前想解释,却被霍深一脚踹开。 他皱了皱眉,走上前摸了摸林安宁的额头。 “早上就不舒服?先回家。” 见林安宁不说话,只咬唇倔强的看着他,霍深无奈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耐心哄着。 “小祖宗,我错了,我刚才不是要教训你,是担心你出事。” “有啥气也得身体好了再撒行不?乖,回家。” 林安宁狠狠瞪了霍文昌一眼,扭头走远。 “安宁……” 霍文昌捂着胸口,挣扎着起身想追上去。 却被霍深一把拎着衣领,扔进了路边的水沟。 “我是不是让你别招惹她?听不懂人话?” 霍文昌滚了满身泥水,狼狈不堪,摇头抬头看着霍深。 他一身白衣黑裤,居高临下,眼神鄙夷,活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霍文昌抹了把脸上的泥巴,咬牙。 “大哥,你以前还说把林安宁当妹子,其实一直装着别的心思吧?现在,终于不装了?” “呵呵,一直瞒着我不让知道她的消息,是怕她跟我走?” “可惜啊,不管你做啥,林安宁心里都只有我,刚才也是怕我被冤枉,才救那小姑娘的。” 林安宁:“??为了你?我咋不知道?” 霍深:“心里委屈,但我不说,媳妇,贴贴……” 第99章 你是安宁姐对象? 本以为霍深听了这话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蹲下身来把霍文昌的脑袋按进了泥水里。 “霍文昌,我给你脸了?” “干出那些破事,还想糟践她?真当我没脾气?” 泥水直往鼻子嘴里涌,那一瞬间,霍文昌觉得霍深是真想淹死他。 他像一只大王八在水沟不停扑腾,却没办法挣脱。 直到,听到霍甜甜的声音。 “哥,你干啥呢?” 霍甜甜飞快跑上前,一把拉开霍深,四处看了看,还好没人路过。 “这人咋惹你了?你掂量着点,真闹出人命咋办?” 她一把拉起水沟里的人,勉强辨认出。 “霍文昌?你咋来红旗沟了?” “不是,你来找小安宁?你这狗东西,哪儿来的脸?” 她想到林安宁遭遇的那些事,心里气不过,又把霍文昌扔进了水沟。 “我警告你,离小安宁远点,不然,哥不动手我也不会放过你。” 霍文昌好不容易喘上气,又被推了水沟喝了两口泥巴水。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看着霍甜甜和霍深,咬牙切齿。 “霍甜甜,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也是你哥,比霍深跟你在一块的时间还长。” “你,你居然帮他瞒着我林安宁的事儿?你不知道林安宁是我对象?咱两都要结婚了……” 霍甜甜没好气冷笑:“是啊,都要结婚了,结果跟林家那便宜闺女滚一块去了。” “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还敢来找小安宁?你不嫌恶心我都替小安宁恶心。” “别把你跟大哥相提并论,他可比你强多了。” “大哥,我支持你,下回他再来,你就打死他。” 霍甜甜捡起地上的石头泥巴,一股脑往霍文昌身上砸。 霍文昌躲闪不过,挨了好几下,连滚带爬从沟里爬出来往外跑。 “疯了,霍甜甜,你等着,我一定会跟三叔告状,看他不揍死你。” 跑远了,霍文昌还不死心冲霍深大喊道。 “霍深,林安宁不会喜欢你。” “有本事,咱两公平竞争……” 霍深没说话,眼神冷冽吓人。 霍甜甜跑上前,一石头砸过去。 “公平你大爷,滚呀!” 霍文昌跑远了,霍甜甜还不解气,又扔了几块石头,直到看不见人,她才气喘吁吁跑到霍深跟前。 “哥,你把霍文昌弄走吧!我实在是烦他。” 霍深单手插兜,转身就走。 “呵,我怕他?” “可是……” 可是霍文昌到底跟小安宁有过一段,万一死缠烂打,真叫小安宁回心转意呢? 看着霍深的背影,霍甜甜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这会儿,她是真有些同情她哥了。 千年铁树开,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结果心里装着别人。 本来把霍文昌赶走,啥事都没有。 可他却被激得公平竞争,这咋竞争得过? —————— 林安宁没敢回家,怕妈担心。 头重脚轻的回了知青点,关上门昏天暗地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又烧起来了。 浑身被汗浸透,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她裹紧被子,不停发抖。 恍惚间好像听见霍深跟甜甜姐来了,给换了干净的衣服,还喂了热粥和药。 药效上来,她又沉沉睡着。 等睡醒,看着窗外灼热的阳光,她有些晃神。 这是睡了一天一夜?身体还有些发虚,但烧已经退了,穿好衣服打开门。 霍甜甜正在烧火做饭,见林安宁起了,赶紧扑过来,又是摸额头又是捏她的脸。 “还好烧退了,你这小丫头咋这么傻?不就一个霍文昌?犯得着你这么折腾自己?” “对了,学校那边哥已经给你请假了,龟苓膏也熬好送过去了。” “婶子那边,也给你遮掩过去,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林安宁想到霍深,虚弱的叹了一口气。 “我昨儿个对他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他居然还帮我,真是个大好人……” 不用去上学,林安宁倒也清闲下来。 吃完午饭就在家等着李红星他们过来,张凤兰今儿个没在家。 她给李卫国扎完针,准备洗手做饭。 李红星见她脸色不好,哪儿让她动手。 “你歇会儿,嫂子来做。” “不成,哪儿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林安宁跟李红星谁也不让谁,这档口,霍深来了。 见到两人这架势,不由挑眉。 “来得不是时候?” 林安宁看着他温和的眉眼,一阵愧疚。 “没,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昨天,对不起。” 霍深看了李红星一眼,李红星赶紧抢过菜篮子,把林安宁按着坐下。 “你学习,我去摘菜做饭。” 霍深就势坐在林安宁对面,侧头看她低笑一声。 “不用对不起,不是说了?你林安宁三个字,在我这儿永远有特权。” 他的眼眸漆黑,像是看不见的深海,像是要把她拉进去。 林安宁被勾得脸一红,手忙脚乱起身。 “我去拿课本!”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霍文昌的事儿,学习完,李红星也摘完菜回来了。 林安宁不好意思吃现成的,收拾好东西去帮忙,出门前看了看霍深。 “妈不在,你留家里吃饭吧!” “嗯!” 这回,霍深没有拒绝。 他坐在灶房里,看着林安宁蹲在外头摘菜,眉眼不由柔和下来。 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岁月静好。 李卫国睡醒,还没到拔针的时间,他也不能乱动。 随手拿起床边的书翻了翻,可里头很多字都不认识,看不懂。 以前他也上过几天学,可因为脖子这事总被人笑,后来就不去了。 看着那些不认识的字,他烦躁的扔到一旁。 “小屁孩,想学?” 李卫国抬眼,见霍深不知道啥时候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不由咬咬牙,刚想拒绝。 “不战而逃,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相同的话,他从林安宁嘴里也听过。 再加上这段日子总见霍深在林安宁家出现,他也明白过来。 “你是安宁姐对象?” 霍深一怔,随即眉眼愉悦的弯了弯。 “怎么看出来的?” “安宁姐好像还挺喜欢你,你说过的话,她都记着了!” 霍深:“好小子,会说你就多说点。” 第100章 不得负责? 霍深讶异挑眉,看向林安宁。 “是吗?” 李卫国微微皱眉,撑起些身子。 “等我姐嫁过来,你就跟安宁姐结婚吗?” “不知道,得看她的意思。” 霍深难得有耐心,和李卫国闲扯起来。 “啥叫看她的意思?人一个女同志咋好意思张嘴说结婚?” “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咋磨磨唧唧的?我姐夫那憨货都比你强。” “那不是怕太急了把人吓跑么?等你这小子有对象,就会知道这里头的难处。” 李卫国顶看不上霍深这做派,哼了一声。 “等我有了对象,我就先把婚结了,免得她总被人惦记。” “结了婚,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想怎么对她好就对她好,还怕她到时候跑了不成?” 霍深凝神看着林安宁的背影,屈起食指揉了揉眉心。 怎么办,忽然觉得这小屁孩说得好有道理。 林安宁自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些啥,掐着时间到了,进屋给李卫国拔了针。 李卫国活动了一下脖子,看了霍深一眼跳下床。 “姐,还要提水不?我帮你!” 林安宁走到灶台前,准备生火做饭。 霍深抵了抵后槽牙,跟在后头蹲下。 “你病才好,歇会儿,我来。” 林安宁往灶膛里填了一把松针叶引火,又架了几根干柴进去。 拿起火柴,刺啦一声划燃。 “就是个小感冒,被你说的多严重似的,我还以为你不招孩子喜欢,看你跟卫国还聊得挺开心。” 霍深眼神懒散,嗤笑一声。 “那小孩说话好听。” 前两天下雨,松针叶受了潮不好燃,火柴烧完了,林安宁又划了一根,火柴头燃了却掉在地上。 她赶紧去抓,却不想霍深先一步抓起,她的手抓在霍深手上。 两手交叠在一起,一时间,谁也忘了先松开。 看着林安宁怔愣的神色,霍深心念动了动,用力捏灭了掌心的火,吊儿郎当一笑。 “我清清白白的手被你握了,不得负责?” “哈?” 林安宁回过神,满脸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刚想说话,一抬眼,就见张凤兰站在门口,她登时脸一白。 “妈,你回来了?” 见林安宁那神色,霍深收起脸上的调笑,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起身看着张凤兰,温和笑了笑。 “婶子,刚才我东西掉了,林同志帮我捡呢!”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张凤兰皱了皱眉,看了看林安宁,在霍深出门前叫住了他。 “留下将就吃一口吧!以后把这当自己家,别那么客气。” “咱家虽然不富裕,一口饭还是供得起的。” 林安宁起身,有些惊讶张凤兰的态度改变。 “妈?” 张凤兰松开眉头,无奈一笑。 “咋?妈疼自己闺女还不行?” 林安宁抿了抿唇,感动的抱住张凤兰撒娇。 “妈,你真好。” ———— 打那天起,张凤兰对霍深的态度又跟以前那样。 他来帮林安宁补课,她也没再拦着,会留下吃口饭。 偶尔林安宁去他那,也没跟防贼一样防着。 天气越来越热,稻田里的谷子都被沉甸甸压弯了腰。 红旗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双抢,这关乎大家一年的收成。 大家都铆足了劲儿的干了好几天,为了保证大家不中暑。 林安宁每天都会熬几锅消热解暑的凉茶送过去,双抢完,上头的文件下来了。 廖强他们几个作为 丰收的喜悦,盖过了离别的伤感。 李友宝去粮站交完粮,村里还剩不少粮食。 粗略估算一下,每人可以分一百多斤谷子。 一大家子剩点吃,倒是能吃到年底分粮。 早上起床,林安宁帮张凤兰一块去村部抬粮食。 路过苏水仙家,见赵春正在屋檐下烫一个猪头。 “妈,她家要办啥事儿吗?” 他们家那么抠搜,可不像是会买猪头改善生活的主儿。 张凤兰皱了皱眉,招呼林安宁快走。 “听说后天苏水仙嫁人,亏良心的,好好闺女非要嫁个鳏夫。” “你躲远远的,别来沾边!” 虽然张凤兰不喜欢二房一家子,可对把一个大闺女嫁给个年纪大的鳏夫这事,还是看不过眼。 不过上回那事后,估摸着二房也不会叫他们去吃喜酒。 林安宁对苏水仙没啥好印象,自然不会去触霉头。 两人刚走到知青点,就见苏大贵挑着两袋谷子回来了。 “妈,我听说村里分粮食,就回来了。” “跟你说多少回了,这些重活留着我跟大哥来干。” 他走到跟前,看到林安宁手里拿着扁担,不由皱眉。 “她人还没根扁担粗,你指望她帮忙,可别把她压折了。” 林安宁白了苏大贵一眼,不想跟他多说,扭头回了知青点。 “妈,你看她这样?” 苏大贵被林安宁这不理不睬的态度惹恼,恨不得冲上去揪着她那麻辫,问问她为啥不肯叫他哥。 “她哪样?还不是你自找的?你看你大哥,不跟她相处得挺好?” “今儿个回来,在家待几天?” 苏大贵擦了把头上的汗,摆手。 “家里可没我的地儿,我放完东西就走。” 他把谷子挑回家,路过苏家,赵春眼珠子一转,起身擦了把手。 “大贵回来了啊?后天水仙出嫁,本来你这做哥的应该来喝杯酒,但我看你平时忙应该没时间。” “对了,你二叔年纪大了,建业又不在家,你反正回了,去帮二婶把谷子一道挑回来呗?” 苏大贵可不像苏大福那么好说话,没好气笑了。 “二婶,你家各个都金贵,合着我看着就像冤大头?” “挑不动,那甭吃呗,你家这喜酒我喝不起,先走了。” 赵春见苏大贵头也不回的跑了,气得跳脚。 “苏大贵,你这臭小子。” 扭头想找张凤兰的麻烦,却见张凤兰把门一关,懒得搭理她。 一肚子气没地儿发,又听苏水仙在屋里哭哭啼啼。 赵春满脸烦躁,骂骂咧咧坐下继续烫猪头。 “哭哭哭,哭死你个赔钱货,我告诉你,后儿个就要嫁过去了,你给我安分点。” 一扭头,就见苏建业扯着呵欠回来了。 她当即把猪头一扔,擦了把手站起身。 “哎哟,妈的幺儿回来了?饿不饿?妈给你做荷包蛋?” 手:“我清清白白的身子,让她握一握怎么了?怎么了?” ———— 感谢caroletu宝贝的打赏,么么么 第101章 把人弄过来就行? 苏建业听着屋里的动静,嫌弃的点了点头。 “多放点猪油。” 他走到门口,一脚踹开门。 “苏水仙,你号啥丧呢?家里死人了?晦气。” 苏建业往床上一坐,踹了苏水仙一脚。 “闪开,让我躺会儿,累死我了。” 苏水仙吃痛,忍不住拧了苏建业一把。 “臭小子,我是你亲姐,你让我嫁给个鳏夫给你换自行车,你还是人吗?” “什么玩意儿?” 苏建业龇牙咧嘴,就想给苏水仙一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他这段日子跟着陈万元身边,心思都玩野了,要不是被陈万元催着解决林安宁的事儿,他才懒得回来。 谁知刚一回来,就听说苏水仙要结婚了。 当时在医院被那五百块钱和一辆自行车给说昏头了,答应陈万元把林安宁送到他床上。 忘了,还有霍深这大煞神在。 他,他不敢啊! 扭头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水仙,苏建业眼珠子一转,扬起的手改成轻轻拍了拍苏水仙的肩膀。 “姐,你说啥呢?我听不明白。” “你是我亲姐,我咋会这么埋汰你呢!” 苏水仙将信将疑看着苏建业,擦了把鼻涕。 “你真不知道?” 以苏建业这性子,要真是他指使的,也不是这德性。 她简单把赵春的谋算说了一遍,又拉住苏建业的手。 “建业啊!周建设都说了,到时候会带姐回城。” “等姐进了城,以后还能多帮衬你一点,没准还能给你说个城里媳妇。” “家里就你说话管用,你帮姐劝劝妈行不?” 苏建业一脸为难的叹了一口气:“妈既然已经定下了,我说也不好使。” 见苏水仙要变脸,他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谁让你是我亲姐呢?我肯定帮你想办法,你这样……” 他凑到苏水仙耳边说了一通,苏水仙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只要把林安宁骗过来就成?” 苏建业连忙点头:“是呢,你把人弄过来,其他的就我来办。到时候,保管不让你嫁给那老头子。” 苏水仙抹了把泪,握了握苏建业的手。 “成,不过,这事姐一个人干不了,得找个帮手,你去跟妈说说,让她放我出去。” 苏建业说话确实好使,跟赵春说了一通后,她就虎着脸放苏水仙出了门。 “死丫头,你弟向着你,你可别想跑,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苏水仙洗了把脸换上那条红裙子,又梳好头发,不耐烦的出了门。 “知道了,我去去就回来。” 能出门后,她 经过上回周建设污蔑林安宁的事儿,大伙儿都嫌他道德品质败坏,不乐意跟他凑一块。 周建设一个人在屋里,把收拾好的行李拿出来又看了看,告诉自己再忍几天就回城了。 “建设!” 冷不丁,被苏水仙叫了一声,他吓得赶紧跳起来。 “你咋来了?进来,别叫人看见。” 他把苏水仙拉进屋关上门,确认没人注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节骨眼上,可不能闹出啥事,不然他就回不了城了。 苏水仙一头扑进周建设怀里,大哭起来。 “你咋不来找我妈提亲?你真忍心让我妈把我嫁给那鳏夫?” “我为你了那么多钱,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去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 周建设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搂着苏水仙哄着道。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家要彩礼,我给不起。” “倒是想去看看你,可实在怕你奶跟你妈,要不,你再等等?我回城了稳定了,一定来娶你。” 苏水仙也不是傻子,知道周建设这一回去肯定不会再来。 她擦了把眼泪,仰头看着周建设。 “你别骗我,我不是傻子,后天,后天你带我走,不然,我就让你回不了城。” 周建设见苏水仙不是说假话,惊的一把推开她。 “你疯了?后天你结婚,我咋带你走?” “万一被人抓住,你妈跟你奶说我拐带妇女,我是要吃枪子的。” “苏水仙,我不就拿了你点钱吗?回头我加倍还给你不就成了?你犯得着死揪着我不放吗?” 看着气急败坏的周建设,苏水仙也知道他不肯带她走。 “我不管,后天你不带我走,咱两就鱼死网破。” 周建设知道苏水仙说得出做得到,铁青着脸点了点头。 苏水仙这才满意,她还记着其他的事儿,也没跟周建设腻歪,抓紧出了村。 刚到村口,就迎面碰上一个男同志。 那男同志梳着中分,带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见到她温和的笑了笑。 “同志,请问你认识林安宁同志吗?” 又是林安宁,又是她! 苏水仙没好气一笑,抄着双手点头。 “认识啊!她还是我堂妹呢!咋了?” “原来是安宁的姐姐啊!你好,我叫霍文昌,是安宁的,对象。” 霍文昌热络起来,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过去。 “ 有钱不要王八蛋,苏水仙把钱揣进兜里,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霍文昌。 “你,真是林安宁的对象?没听说过。” 霍文昌脸色有些难看,却还维持着几分得体的笑,把带来的东西递过去。 “她生我气了,我这不正哄着呢!” “这里头有裙子和雪膏,还有奶麦乳精,你帮我交给她,顺便跟我说几句好话成不成?” 苏水仙满脸复杂的接过东西,看着里头的东西,心里头翻江倒海。 林安宁那贱蹄子有霍深护着,还有个霍文昌送东西,她咋就没这么好命呢? “哼,我知道了,你走吧!” 霍文昌也知道林安宁正在气头上,想着温水煮青蛙,多送几回东西,总能叫她心软。 没想到运气好,一来就碰上她姐,有个家里人帮着说话,想必她很快就会原谅他。 霍文昌千恩万谢的走了,苏水仙冷哼一声,换上里头的裙子,拎着剩下的东西去了王家湾。 她先打听到王静家,找到王静的时候,王静正捧着肚子坐在地上吃一碗剩饭。 那模样,跟以前知青点鼻孔看人的女知青判若两人。 苏水仙难得没嘲讽她,反而是扶着她起身,给她塞了一把奶。 “王静同志,你看你,如今变成这样,都是林安宁害的,难道你不想报复她?” 感谢caroletu宝贝的支持,感谢大喵,么么 第102章 生米煮成熟饭 王静麻木的吃着饭,连头都没抬。 “你有办法?” 苏水仙满脸得意,点了点头。 “可不是?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王静听完苏水仙的话,总算是抬起头有了点反应。 “既然有法子,为啥还要来找我?咋,又想叫我给你当枪使?” 苏水仙被问的心虚,别扭的挪开眼。 “我这不是需要个帮手吗?再说,你帮了我也是帮你自己。” “实话跟你说,我不想嫁给王大锤,周建设已经答应会带我回城。” “等我在城里安顿好,我就帮你通知你家里,让他们接你回家。” “你也不想一辈子待在这鬼地方,被王大柱当沙包锤吧!” 王静嘲讽的勾了勾唇,低下头。 “行,你要我做什么?” 苏水仙凑上前,在王静耳边叨咕了一顿。 接着拿出自己换下来的旧裙子,施舍的塞给她。 “看你跟了王大柱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喏,穿我的旧的,记住,明天别坏事。” 从王静家出来,苏水仙也没着急回家。 而是转头,又去了王大锤家。 才到院子口,她就捂住了鼻子,叫了两声。 “王大锤同志?在家不?” 王大锤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抓了把肚皮,弹了弹指甲里的泥垢。 咧开大嘴,露出满嘴黄牙嘿嘿一笑。 “哟,这不是我小媳妇吗!怎么着,后天结婚,你今天就忍不住了?快,进屋进屋。” 苏水仙差点被恶心吐出来,赶紧后退几步。 “谁是你媳妇?别乱叫,我今天来,是有个事跟你说。” “我有对象了,要嫁进城的,你这破地儿,我实在瞧不上。” 王大锤脸一黑,就去摸墙角的柴刀。 “他妈的,有对象了还跟我说亲?欺负我,给我塞个破鞋?老子砍死你……” “等会儿……” 苏水仙吓得差点摔在地上,白着脸挤出一丝笑。 “不是,大锤同志,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虽然不能嫁进来,但我家还有个堂妹,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还是个村医。” “把她赔给你,也不亏是不?” 王大锤自然不信:“你他妈驴我?” “哪儿能啊!” “不信,你跟我回红旗沟瞅瞅,我那堂妹保管叫你满意。” 王大催被说动了心,料定苏水仙翻不起什么浪,连衣服也懒得换,跟她回了红旗沟。 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山沟里笼罩着一层薄烟,林安宁正巧去菜园子浇水。 明艳动人的模样,窈窕的身形,叫王大锤看得都忘了眨眼,这是人吗?这特么是仙女啊! 眼见着人走远,苏水仙在王大锤眼前挥了挥手。 “嘿,回神了,咋样?我这堂妹漂亮不?” 王大锤抹了把嘴角,连忙点头。 “漂亮,那可太漂亮了,不过,人这么漂亮,会愿意跟我?” 苏水仙冷笑,当然不愿意啊! “这么跟你说吧!她现在没见着你人,也不了解你家情况,不过是看在我的份上,说愿意先跟你相处相处。” “可你也知道,就你家这条件,真见了面,指定是成不了。” “所以,我这意思呢!是后天的喜酒照办。” “到时候你偷摸过来,先藏在我家。我呢,负责把人送给你。” “生米成了熟饭,她嫌丢人,自然就点头了。” 王大锤激动的吞了吞口水,好像已经看到人躺在他身边的景象了。 “可,可万一她要是去派出所告状……” 啪,苏水仙给了他一巴掌。 “到时候村里人都看见了,她不嫁你,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她。” “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想娶漂亮媳妇呢?” “得,别说我不帮你,我这就回去跟我妈说,咱这婚事黄了。” 王大锤见苏水仙要走,急忙拉住她。 “别,别,我听你的。” 苏水仙得意一笑,跟王大锤好好合计了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才让王大锤回去。 苏建业只说让她把林安宁哄到家,说剩下的交给他。 可她不想让林安宁这么好过,凭啥林安宁在她跟前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 等王大锤坏了她的清白,看她还咋得意? 林安宁从菜园里出来,看了看山坡下,总觉得那有什么东西盯着她。 可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 她加快脚步回了家,张凤兰已经做好了饭。 吃饭的功夫,苏水仙家那边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两人当没听见,吃完饭了就准备休息。 刚要关门,就见田旺弟跟苏水仙还有赵春找上门。 张凤兰皱眉,把林安宁往身后一推,壮硕的身材挡在门口。 “干啥?” 赵春看看苏水仙,又看看田旺弟,两人都不吱声。 要不是家里这赔钱货说不请林安宁吃席就不嫁了,她才懒得上门来受这窝囊气。 老不死的也是,用赔钱货给建业还自行车的注意是她提的,这会儿倒是不吭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赵春实在没办法,只能上前给张凤兰赔笑。 “大嫂,是这样的,我家水仙后天结婚,身边也没个亲近的姐妹,说出去实在不像话。” “我想着,让你家安宁后天去我家给水仙做个伴儿,男方那边来个人,看着也像样点儿。” 张凤兰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不去。” “大嫂,都是一家人,你……” “说不去就不去,别打我家宁妮儿的注意。” 张凤兰油盐不进,赵春实在没办法,只能拉了拉田旺弟的衣服。 “妈,现在消息都传出去了,大嫂这样不是打咱家的脸吗?” “大哥虽然不在了,可咱们也没说分家,回头传出去,一家子这么不齐心,不是叫人看笑话?” “建业他们都还没结婚,以后谁还敢给他们介绍对象?” 涉及到苏建业,田旺弟立马来劲儿了。 “丧门星,让她去给水仙做个伴咋就不行?你忘了你当初是咋跟满囤保证的了?” “说会好好照顾一大家子,就是这么照顾的?哎哟喂,摊上这么个玩意儿,真是家门不幸哦。” “我活着干啥?死了算了……” 凄厉的干嚎,把村里的狗都吓得纷纷狂吠起来。 田旺弟一边叫骂,一边在地上打滚,气得张凤兰咬牙。 赵春和苏水仙也没闲着,跟着嚎起来。 “奶,是我做的不对,我叫妹子厌了我,你别气坏了身子,大不了,我不嫁了就是。” “妈,你的命好苦啊!要是大哥还在,咋会看你受这窝囊气……” 一家子恨不得把村里人都引过来看热闹。 张凤兰额头青筋直跳,就想拿菜刀跟她们干一架。 林安宁从身后探出头,握住她的手。 “妈,别冲动。” “别嚎了,我去。” 第103章 等着看好戏 得了林安宁这句准话,苏水仙把眼泪一抹,扶着赵春和田旺弟美滋滋的回了家。 张凤兰满脸担心,关上门。 “宁妮儿啊!妈总觉得她们没憋啥好屁,要不后天你躲镇上去别回来,大不了妈跟她们干一架。” 林安宁摇摇头,笑了笑。 “妈,犯不着,她们巴不得你跟她们闹呢!” “与其提防她们背地里耍阴招,倒不如去一趟,看看她们到底想干啥?” 张凤兰皱了皱眉,握住林安宁的手。 “行,到时候妈跟你一块去。” 二房还没跟他们分家, 苏水仙也叫了林安宁去作伴,倒也没干其他的,就是帮忙招呼下亲戚啥的。 本来红旗沟嫁闺女的规矩,是结婚正日子前一天女方家先摆一顿女儿宴。 可赵春一合计,多摆一天席得多不少钱,索性就免了女儿宴,只结婚当天摆几桌意思一下。 收点人情钱,等中午王大锤来把人接走了事。 村里人可瞧不上她这抠搜到不要脸的地步, 眼见快开席了,才零零散散来放了个鞭炮,准备吃席。 赵春忙前忙后,路过灶房,没好气踹了脚正打盹的苏满仓。 “今儿个你闺女结婚你在这儿躲啥懒?赶紧的去收人情钱。” 从灶房出来,就见苏建业鬼鬼祟祟带着个人往后门走。 “幺儿,一大早没见你人,你干啥去了?待会儿妈拿了钱就去给你买自行车。” 苏建业看了看四周,赶紧冲赵春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把陈万元往后头谷场一推。 “万元哥,你在里头等着,待会儿我就把人带来。” 谷仓都打扫干净了,就等今天派上用场。 赵春上前,探头看了一眼。 “不是,幺儿,那谁啊?咋不叫出来吃个席?” 苏建业把赵春拉到一边:“那是我财神爷,你别管那么多,林安宁呢?” 赵春点点头没再多问,指了指苏水仙的屋。 “在你姐屋里说话呢!” 苏建业悄悄摸过去,在窗口瞟了一眼。 果然见林安宁坐在屋里,苏水仙也不管她,正跟王静说话。 “姐,你出来一下。” 苏水仙看了林安宁一眼,站起身。 “王静啊,你在这儿陪我妹子说两句话,我去去就来。” 王静挺着肚子,没好气嗯了一声。 苏水仙出了门,苏建业急忙把她拉到一边。 “待会儿想办法把林安宁弄谷仓去,然后你该干啥干啥去,等忙完了,我再去王家湾接你回来。” 他鬼鬼祟祟看了看四周,塞给苏水仙一包药粉。 “还有这个,待会儿给她喝了,好办事儿!” 苏水仙不耐烦塞进怀里,冷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等他去王家湾?怕是做梦! 跟苏水仙说好后,苏建业从灶房拿了些猪头肉和酒送到谷仓。 “万元哥,你先吃点喝点,我都准备好了,待会儿人就送来了,放心,保管让你尽兴。” 陈万元倒了一碗包谷酒喝了一口,辣得直眯眼,难耐的搓着手。 “好小子,不枉我把你当兄弟。” “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混不吝,等事成了,只要你姐听话点,我也不是不能跟她扯个结婚证。” “毕竟,她那脸,啧……” 陈万元想到林安宁,忍不住又喝了两口酒。 “哥,说好的五百块钱?” 苏建业谄媚笑着,伸出手。 陈万元不满的皱了皱眉,想着人都到了嘴边了,估摸也跑不了,从兜里拿出一沓大团结扔过去。 “小家子气的样儿,这几天老子亏待你了?” “滚外头去,让人坏了我的事儿,看我饶不了你。” 苏建业喜滋滋拿着钱走了,刚想数钱,就被田旺弟叫去招待客人。 “建业,快来,这是你五叔,这是你三舅爷,哎哟,他们可都是有本事的。” “你加把劲儿考上大学,他们会给你出学费的,跟他们喝几杯……” 村里人到的差不多,都入了席。 张凤兰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刚想抽个空去看林安宁一眼。 却被厨子给拉住了:“哎哟,她婶子,菜不够,你去菜园弄点菜来,快这点儿,我这锅里都要着火了。” 张凤兰没多想,扯着嗓子跟林安宁说了一声,拎着菜篮子快步去了菜园。 苏水仙进屋看着林安宁笑了笑:“妹儿啊!开席了,你也去吃点。” 林安宁起身出了门,王静也准备出门,却被苏水仙一把拉住。 她找了个小酒杯,倒了一点开水,把药粉放进去。 “你等会儿,想办法把这个给林安宁。” 王静低头看了一眼,皱眉。 “你为啥不自己给?” 当然是怕出事了找到她头上啊!苏水仙咬了咬牙,把酒杯塞进王静手里。 “让你来帮忙,不是让你找事,你还想不想出气了?” 王静抿了抿唇,接过酒杯出了门。 苏水仙趁机检查了一下床底下的行李,放到后门边。 等看完热闹,她就能跟周建设回城了。 而林安宁,只能身败名裂嫁给一个残废鳏夫,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想想都觉得痛快。 她走到林安宁坐的那一桌,苏建业也在。 见王静已经把酒杯放在林安宁跟前,她深吸一口气,端起一碗酒,挤出两滴眼泪。 “妹儿啊!姐今天就要嫁人了,多谢你来帮姐送嫁。” “以前咱姐妹两是有些不痛快,可过了今天,一切都抹了成不?” “来,跟姐喝一个。” 林安宁皱了皱眉,并没有端酒杯。 “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苏建业跟苏水仙是亲姐弟,自然知道她劝酒的用意,急忙端起跟前的酒杯帮忙说话。 “不是,安宁姐,我姐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肯喝那就太不像话了,这是不原谅我姐?” “今儿个是她大喜的日子,你咋能这么点面都不给?” “咱好歹是一家人,非要闹得这僵?大伙儿说是不是?” 苏家其他亲戚纷纷点头,帮忙和了一嘴稀泥。 “就是,一杯酒也喝不坏人,有啥不能喝的?” “这是满囤家的闺女?那也太不给满囤长脸了。” 听着这些指责,林安宁抿了抿唇,无奈端起酒杯。 “成,我喝就是……” 苏建业跟苏水仙死死盯着林安宁的手,双眼放光。 林安宁却一顿,皱眉看着他们。 “咋,你们不喝?” “喝,我喝。” “喝。” 苏建业和苏水仙把酒喝光,又盯着林安宁。 见她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差点拍手叫好。 喝完酒,林安宁坐下吃了两口菜。 忽然,王静捂着肚子皱起眉。 “哎哟,我肚子疼。” “疼,好疼。”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苏水仙赶紧拉起林安宁。 “她肚子疼,你赶紧带她去后头看看。” “这,这怀了孩子的人可不能躺我床上,去,去后山菜窖。” 王静也点点头,半拉半拽的揪着林安宁走了。 “是,快给我看看,我不舒坦的厉害。” 苏建业本想跟上去把人带去谷仓,可不知道为啥,脑袋有些发昏。 苏水仙看着王静把人拉走,开心的又喝了一碗高粱酒吃了两块猪头肉。 等着,看好戏就成…… 感谢小米兒宝贝的月票 第104章 丢人啊 今天天没亮,她就让王大锤躲在那菜窖里了。 加上刚才林安宁中了药,把她弄进菜窖,就是王大锤砧板上的肉。 这段日子在林安宁那受的鸟气,总算是出了。 吃了两口肉,就听隔壁席上的人抱怨。 “这满仓家也太抠搜了,好歹是闺女结婚。结果就一个荤菜,我筷子都还没沾湿就没了,再看看满囤家那回的席……” “哎,少说两句吧!人家又不是找的啥正经女婿,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是呢!听说水仙那对象是个鳏夫,还是个残废?” 苏水仙再也听不下去,拍了把桌子站起身。 “来吃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那可不是我对象,我对象是城里人,哼,以后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酒劲儿上头,她摇摇晃晃往后山菜窖走。 苏建业见状,也跟着站起身。 奇怪,他明明没喝多少酒,咋晕得这么厉害? “我,我去歇会儿!” 田旺弟见苏建业连路都走不稳,心疼的几步跑过来扶住他。 “乖孙,你咋喝这么多?去歇会儿……” 家里两间房都有客人,建业肯定睡不安稳。 对了,昨儿个建业让把谷仓收拾干净了,那地清静又凉快,建业可以好好睡一觉。 田旺弟费力的把苏建业扶到谷仓,刚开门就听外头有人叫她。 她只能把苏建业往里一推,接着关上门。 “乖孙,你自己进去,来了,叫魂啊!” 谷仓里的陈万元吃饱喝足正在打盹,听到动静抬眼一看。 迷迷瞪瞪好像有个人影往这儿走来,他登时来了精神,一把抱住…… 苏水仙摇摇晃晃走到菜窖门口,见王静正贴在门上,不由打了酒嗝。 “咋,咋了?” 王静扭头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 “人进去了,一直没动静,不会出事了吧?” 菜窖是靠山挖的一个山洞,用来存过冬的菜。 怕老鼠偷吃,里头可装了好几道门,不咋透气。 万一真出了人命,她也是要吃枪子的。 “闪开!” 苏水仙用力推开洞口的木门,定睛看了看。 喝了酒眼神有些不好,加上里头也没个灯,啥都看不见。 她皱了皱眉,走进去几步试喊了一声。 “林安宁?” 忽然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她摔倒在地,接着,洞口的门被拉上。 四周陷入黑暗,她头晕脑得厉害,摸索着想爬起身。 “王静,你疯了?是我……啊……” 话没说完,就被人从背后捂住嘴往里拖。 臭烘烘的嘴在她脸上脖子上乱拱。 “哎哟,媳妇,我可算等到你了。” “呜,我不是……” 苏水仙使劲儿咬了王大锤一口,想推开他告诉他认错人了。 “嘶……” 王大锤吃疼,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苏水仙登时昏死过去,啥都不知道了。 “臭娘们,敢咬我,哼,那别怪我不客气。” 黑暗里,响起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王静一直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眼眶发红,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嘴角却勾起几分笑,看着有点吓人。 林安宁从树丛后走出来,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为啥帮我?你明明看见我调换了跟苏建业的酒,也知道我没进菜窖。” 王静抹了把眼角,扭头看林安宁。 “我帮你?说啥鬼话呢!我只是想让苏水仙也尝尝我过的啥日子。” “她拿我当枪使,以为我不知道呢!” “要不是她,我明明,明明可以回城的。” 王静低头看着隆起的肚子,狠狠咬牙。 可现在,她只能带着肚子里这块肉,留在乡下给王大柱当泄愤的沙包。 被打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想。 是,当初她是嫉妒林安宁,可充其量就是给林安宁使点绊子,叫她不好过。 后头干的那些事,都是苏水仙撺掇的,甚至还没了手指头。 她都这样了,苏水仙还不肯放过她。 今儿个叫她来,是想让她背这黑锅把自己摘干净呢! 她又不是没脑子,怎么会让她如愿? 见林安宁满脸可怜的看着她,王静咬了咬唇。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赶紧滚,这儿没你的事儿。” 林安宁皱了皱眉,没有多说,爬上山坡走了。 王静定定神,忽然扯着嗓子喊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出事了……” 外头的人已经吃完席了,听到动静纷纷跑到后头。 赵春一马当先,急忙上前。 “咋了?你鬼叫些啥呢?出啥事了?” 王静捂着肚子,指了指菜窖。 “我,我刚肚子疼的厉害,本想进菜窖休息一会儿。可,可进不去,里头,好像有动静。” 赵春一听,越发没好气了。 “你胡咧咧啥?这菜窖两年没用过了,连个老鼠都钻不进去,能有啥动静?” “我说你就非馋这一口吃的?怀着身子还不安分,走,别在这儿给我添晦气,我家女婿就要来了。” 王静咬了咬唇,满脸委屈。 “可我真的听见动静了,是不是谁家的孩子跑进去玩了?” “万一被关在里头,出啥事咋办?” 其他人仔细听听,好像是有点动静,像啥玩意儿哼哼,又像是孩子在哭。 “满仓家的,这同志也是好心,你还是看看,不然出啥事,你也不好交待。” “是呢!就看一眼,也不会耽搁你啥事……” 赵春满脸不耐烦,挽起袖子推开王静。 “干饭吃多了闲操心,看看看,看个够。” 她抬脚,一脚踹开了门。 “都说了,啥都没……” 话没说完,就见门口躺着两个光屁股。 上头的王大锤还在兴头上不停的动作,底下的苏水仙被捂着嘴,满脸是泪。 赵春懵了,险些没站稳。 “咋,咋回事?” 周围的人看到这情形,一拥而上。 “哟,这不是你家水仙?她不是今天结婚吗?这是咋回事?” “丢人啊,偷人都偷到家里来了,还挑这么热闹的日子,是怕人发现不了吗?” 赵春回过神,一把推开王大锤。 没好气拉起苏水仙,就是两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今儿个是你们结婚,你这会儿都等不了了?” 苏水仙捂着脸,顾不得丢脸,嚎啕大哭。 “妈,不是我,是林安宁,本来该是她在这儿的,我,我被她害了……” 第105章 你都懂?教教我 苏水仙一抬眼,看到人堆里的王静,咬牙切齿。 “还有她,是她帮林安宁害我。王大锤这个畜生,我要把他抓派出所吃枪子……” 王静一脸痛苦捂着肚子:“你说啥?明明是你让我来吃喜酒,也是你让我来菜窖休息的,我哪儿知道里头有人?” “你……” 苏水仙这会才知道,啥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大锤这会儿清醒过来,一脸铁青的提上裤子。 “你这破鞋还好意思往我身上泼脏水?明明是你说让我在这等着,把林安宁弄来给我当媳妇。” “结果你自己钻进来了,里头黑黢黢的我啥都看不见,我咋知道是你?” “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家是故意骗婚。” “该去派出所的是老子,该吃枪子的是你们。” 赵春只觉得脑袋发晕,耳朵嗡嗡的。 苏满仓嫌丢人,躲在后头装死不上前。 她听着外头的人窃窃私语的嘲笑,火气一上来,又是两巴掌。 “闭嘴,赔钱货,别说了。” “你现在穿好衣服跟王大锤回家,这事就算这么过了。” 她咬咬牙,冲王大锤伸手。 “咱两家的婚事是早就说好的,我闺女都给你睡了,彩礼能给了吧?” 苏水仙不可置信的捂着脸,都这样了,她妈居然只要钱就想了事。 “妈,我……” “你闭嘴,别逼我削你。” 赵春一声怒喝,看向王大锤。 “给钱,人你赶紧带走。” 王大锤眼珠子一转,看着这么多人,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啥钱?你闺女说自己有对象了,就是个破鞋。” “我没告你们骗婚,你还好意思要钱?” “你这老小子,想白睡我闺女?” 赵春脑袋发昏,就要去掏王大锤的口袋。 忽然,谷仓那边轰隆一声。 谷仓门被踹开,接着,苏建业提着裤子鬼哭狼嚎往外跑。 “万元哥,你干啥?冷静点儿。” 陈万元穿着个裤衩子追出来,怒火中烧的跳脚。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老子给你五百块钱,让你把林安宁弄来,你自己钻进来了。” “老子不喜欢你这烂屁……眼,好,人没有,把钱还我……” 看着他们,大伙儿鸦雀无声。 别说,他家席面虽然不咋,这戏是真好看。 李友宝听到这话,还有啥不明白,从人群里挤出来破口大骂。 “苏满仓,你们家是不是想死?借着办席的由头,结果干这勾当?” “林安宁可是你大哥的亲闺女,你们就这么坏她的名声?” 苏满仓被点了名,实在躲不过只能站出来。 “不是,村长,我瞅着,应该是喝多了,误会,误会……” “误会?” 气急败坏的陈万元几步上前,一拳把苏建业揍翻在地,从他身上搜出那叠大团结踹进兜里。 “这叫误会?想白拿老子的钱?真当老子是吃素的,苏建业,你小子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看着那么多双眼睛,陈万元这才觉着丢脸,咬了咬牙捡起自己的长裤飞快跑远了。 到手的钱飞了,还被占了便宜,苏建业顾不得光着的半边屁股,捂着脸嚎啕大哭。 另一边的苏水仙衣衫不整,吃了几巴掌木然的听着赵春和王大锤讨价还价。 好好的一场喜事,办成了宣扬他家丑事的席面。 林安宁站在山坡上的树丛后,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热闹。 冷不丁,被人从后头捂住了眼睛。 “怎么什么都看?不怕长针眼?” 霍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息扑在耳边,痒痒的麻麻的。 林安宁没好气扯下他的手,咬了咬唇。 “有啥不能看?我都懂好吧?” 打小爷爷教她学医下针,光溜溜的人在她眼里就是一堆器官,也没啥好奇怪的。 “都懂?” 霍深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一把拉过林安宁靠在树上,手撑在她头顶,挑眉轻笑。 “我不懂,你教教我?” 本来觉得没啥,可这话从霍深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林安宁的耳根蔓延出一片热意,脸上烫得吓人,一把推开霍深的手。 “教你奶奶个腿儿……” 人没跑开,被霍深拎住了衣领。 “骂人?” 林安宁缩了缩脖子,扭头看他,努力找补。 “准确点说,奶奶个腿,不算骂人的话。” “那算另一种问候,看你奶奶的腿脚好不好?” 霍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你编,你接着编的意思。 林安宁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上回我给你那,那小气球呢?” 霍深手一松,别扭的侧开头轻咳一声。 “我……扔了!” 扔了好扔了好,林安宁松了一口气,准备走人。 “行,我不看成了吧?没啥事我先走了。” 霍深跟上前,一把扣住林安宁的手腕。 “着什么急?上回霍文昌是怎么找到你的?” 林安宁眉头一皱,没好气道。 “别提那丧气玩意儿,我恶心。” “好好回家,半道就撞上了,还抓我手,怎么,他跟你说啥了?” 想到他用搂着苏娇娇的手抓她,心里就嫌弃得不行,后头回家了洗了好几遍手。 林安宁皱眉,一提起这事,就觉得手腕上还残留着霍文昌留下的温度,她用力搓了搓。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很快手腕就现出一道道鲜红的印子,很是打眼。。 霍深拉开她的手,轻轻揉了揉。 “他抓的你手腕?是这儿?” “哦,他说,你心里一直装着他,忘不了他,还警告我,离你远点来着……” 林安宁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 “他有病吧?” “上回在林家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我从始至终就没喜欢过他。” “当初的婚事也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我现在一想到他那张脸就想吐。” “你别听他的,知道不?” 霍深看着林安宁满脸通红的模样,从心底发出一声畅快的笑。 “嗯,我知道了!” 林安宁回过神,这才发现霍深还抓着她的手。 “那个,你能撒手吗?” “能啊!” 霍深轻笑着俯身,咬住了林安宁的手腕。 “你干嘛?” 蹭,林安宁的脸一下就红了。 霍深温热的气息,从手腕上传过来,又酥又麻。 “担待点,毕竟我们这个年纪的狗男人都不大正常,喜欢咬人。” 林安宁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已经忘了要说啥。 那是咬吗?那分明是,亲…… 他微微抬头,目光灼灼,声线低哑。 “现在,只有狗男人的味儿,没有别的味儿了。” 第106章 要么给钱票交差,要么别想上学 林安宁回过神来之前,霍深放开了她。 “待在这,我去帮忙……” 她回过神,发现她妈拎着一个粪桶回来了。 张凤兰把粪桶往外头一放,抄起粪瓢就泼。 “你们一家牲口不如的,借这机会坏我闺女名声?” “天杀的狗玩意儿,打雷的时候咋就没把你们劈死?” “一家子猪狗不如的畜生,去死,都去死。” 苏建业坏了名声,王大锤一毛不拔带走了苏水仙。 苏满仓被李友宝带去村部接受教育,田旺弟哭天喊地。 赵春气昏了头,正愁没地儿发,她当即抄起一把菜刀就要出门拼命。 “你个寡妇还好意思嚷嚷?要不是你那闺女惹事儿,咱家会落到这下场?” 话没说完,就见霍深不知道啥时候把苏建业拎到一边坐着。 “妈……奶……” 苏建业想起上回霍深的手段,吓得一脸惨白,一动不敢动。 嗙,赵春手里的菜刀应声落地。 “你,你别乱来……” 霍深轻飘飘拍了拍苏建业的肩膀,眼里戾气凝聚。 “你说说看,什么叫乱来?杀人?那倒不会,不过……” 赵春吓得魂儿都没了,扑通跪在地上。 “今儿个这事都是苏水仙闹出来的,我,我已经让王大锤把她带走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给林安宁添堵。” “这,这不关建业的事儿,你放了他……” 田旺弟也没了以前的嚣张样,快步走到张凤兰跟前哭哭啼啼拉着她的手。 “凤兰啊!你,你帮妈劝劝霍深这同志,真的不关建业的事儿啊!” “你二弟家就建业这一根独苗,他要是出啥事,咱一家子都活不了。” “妈求你,求你,就当看在满囤的面上,成不?” 张凤兰看着涕泪横流的田旺弟,咬了咬牙,又看向霍深。 霍深了然,松开手。 “婶子,你继续……” 有霍深撑腰,苏家没一个人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凤兰把一桶粪水泼光。 “再有下次,我就跟你们拼了这条命,都别活了。” 二房门前,弥漫着熏人的恶臭味。 大伙儿捂着鼻子,暗骂一声晦气走了。 看着满地狼藉,赵春欲哭无泪。 好好的喜事,咋就变成这样了? 赔了个闺女,啥都没捞着……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天之后,苏家二房就成了整个公社的笑话。 大伙儿都知道他家有个卖屁股的儿子,又把闺女卖给了老鳏夫,结果两头没落着好。 很长一段时间,二房连门都不敢出,倒是消停了一段日子。 双抢都过了,林安宁也不得不去上学。 本来是想跟张凤兰提一嘴学校的事,可看着她挺不直的脊背,和头上的白发,还是忍住了。 直到快中午了,史富贵死活催着她去上学,她才背着书包往学校走。 估摸着,这会儿数学课已经上完了。 刚到学校门口,就见她妈跟郑庆奇走到边上巷子里。 平时粗声大气的张凤兰这会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赔着小心。 “郑老师,我家宁妮儿是个好孩子。只要您肯教,她一定能考上大学。” “孩子小,是我没教育好,以前给您添了麻烦,您别忘心里去。” “这儿有五斤肉,还有一包红,你拿回去好好补补身子,回头,我家宁妮儿来上学,还请您多费心……” 张凤兰死活把东西塞进郑庆奇手里,他倒是没拒绝,抬手颠了颠。 “我倒是想教,可她不听啊!啧,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在你的面上,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郑庆奇斜着眼瞥了瞥袋子里的东西,眯了眯眼。 “啧,东西怪沉的,以后别受这累,放点轻便好拿的东西就成。” 张凤兰赶紧点头:“行,下回我给您捎点麦乳精……” 郑庆奇摆摆手,不耐烦的回了学校。 张凤兰松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晚上,林安宁回到家,张凤兰气喘吁吁进了门。 神神秘秘从胸口掏出一瓶麦乳精,塞进她手里, “宁妮儿,明天去上学给老师带去。” “这样,他们就不会看轻你了。” “以后有啥跟妈说,别憋在心里。” “妈……” 林安宁看着那瓶麦乳精,心里酸酸的。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不知道妈啥时候发现了。 “我上学的老师都挺好的,麦乳精你自己留着喝。” 张凤兰笑了笑,摸了摸林安宁的脑袋。 “妈身体好着呢!不用喝这玩意儿。” “你上学日子好过,比喝一百瓶麦乳精都顶用。” 老远,就见霍深的吉普车停在村口。 见她来了,霍深打开车门。 “还以为你不去。” 打那天苏家的事后,这几天都没见到霍深,还以为他工作挺忙的,没想到还是在这儿碰上了。 林安宁揪着书包带子,站在车门前不肯上车。 “我看你这几天都挺忙,要不,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去学校……” 她不想让妈失望,还是会去上学,但不想上数学课。 晚点去,正好能错过数学课。 霍深看穿她的小心思,轻笑着把她推上车。 关好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一脚油门,吉普车飞驰下山。 林安宁抿了抿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你,你慢点开,我,我晕车……” 霍深无奈看她一眼,到底是松了些油门。 “林安宁小朋友,迟到了也得去学校。” 不管怎么慢,吉普车还是停在了学校门口。 林安宁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背着书包下了车。 背后,霍深笑着叫住她。 “喂,林安宁小朋友,待会儿乖乖上课,好好听老师的话。” 踏着沉重的步伐,林安宁进了学校。 路过老师办公室,刚好听见郑庆奇抱怨。 “哼,一个屠夫娘能养出啥好闺女?这么热的天,拎些肉我又吃不完,我让她拎点轻便的,不就是钱和票这些?她当听不懂,还以为我要麦乳精。” “那玩意儿钱芬芳家不知给了多少,我少她那一瓶两瓶的?” “还是陈万元家懂事儿,每月那钱票就没少过,啧,可惜被林安宁弄得不来上学,当初我就说了,别收女学生,晦气!” “要么她妈懂事,给她钱票来交差,要么,就别想再上学了……” 霍深:“讨好丈母娘的机会来了。” 第107章 算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办公室就一个教语文的老师,为人老实本分,虽然对郑庆奇的行事作风很不认同,但也没撕破脸,只讪笑了两声。 林安宁收好大喇叭,背着书包护着里头的麦乳精进了教室。 不巧,这一堂正是郑庆奇的课。 他拿着一沓卷子走进门,一眼看到林安宁,讥讽一笑。 “我还以为你多硬气,结果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今儿个考试,成绩不好的,趁早退学,别影响其他同学的成绩。” 今儿个考试,大伙儿都提前接到了通知,除了林安宁。 她没收到消息,自然没办法做准备。 为了考试,今儿个张胜男连孩子都没带。 发卷子的时候路过林安宁的座位,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林安宁却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别担心。 每人拿到卷子开始做题,郑庆奇端着茶杯站在讲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林安宁。 下课铃敲响,他头一个走到林安宁跟前收了她的卷子。 “到时间了,再写成绩作废。” 林安宁松开手,任由郑庆奇拿起卷子。 张胜男把卷子都收起来,放在讲台上。 “郑老师,卷子收好了。” 郑庆奇冷哼一声,拿着卷子走回讲台上。 “放这儿,我就在这儿阅卷,低于二十分的,就可以退学了。” 他头一个看的就是林安宁的卷子,拿出红笔准备画x。 可是看着看着,脸色变了。 为了刁难林安宁,今儿个的卷子他出的很难。 有些还是没讲过的内容,结果林安宁居然都做对了? 郑庆奇看着林安宁,猛的一拍讲台。 “好你个林安宁,道德品质败坏就算了,居然还作弊?” “这样的学生,我们不收。” “收拾好你的东西,赶紧滚出学校。”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看向林安宁。 林安宁不卑不亢,神色淡淡。 “郑老师,你说我作弊,有证据吗?” “还是说,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找我们要东西?” 被当面点穿心思,郑庆奇恼羞成怒。 “你,你胡咧咧啥?要证据?好,这卷子就是证据。” “才上了几天学?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些题目?不是作弊是什么?” 林安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故意恍然大悟。 “哦,原来你也知道这些题目很难,故意不让我们做出来?” “你……” 郑庆奇一脸气成猪肝色,偏生句句都叫林安宁抓住把柄,也不想跟她掰扯。 “今儿个我把话放这儿,要么你滚,要么我走,我还不教了呢!” 钱芬芳一听,立马来劲儿了。 “不是,林安宁,你自己不好好上学,别拖累我们啊!” “把老师气走了,咱们还咋考大学,你走……” “对,你走!不然,我们去找校长说退学。” 人群里有两个人也附和起来,郑庆奇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得意起来。 “听见了,还不滚?” 没等林安宁说话,就见校长匆忙从门外走进来。 “郑老师,一大早吵吵嚷嚷不上课干啥呢?” 郑庆奇添油加醋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又痛心疾首的拍了拍胸膛。 “校长,我本着教书育人的原则,一直兢兢业业教导每一个学生。可林安宁不听教导,公然顶撞老师不说,居然还作弊,这违背了我的原则。” “她我是教不了了,要么她走,要么我走,校长,你看着办。” 校长皱了皱眉,拿起林安宁的卷子看起来。 不得不说,这卷子做得不错。 “确认她作弊了?” 郑庆奇咬了咬牙,心里嫌校长事儿多。 “大伙儿都看见她作弊抄人家卷子了,不信你问班长?张胜男,你还想上学吧?你说……” “我,我……” 张胜男咬了咬唇,看看郑庆奇又看看林安宁,最终,在郑庆奇威胁的眼神中,惭愧的低下头。 “嗯!” 校长自然是信张胜男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同学……” 正要说什么,就被门口的懒散的声音打断。 “校长,我能进来看看卷子吗?”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霍同志,请进。” 校长拿下自己的眼镜,招呼霍深上前。 他一身白衣黑裤,身材挺拔。 短短的寸头带着几分不羁,和教室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安宁吃惊的张大了嘴,都忘了说话。 他怎么来学校了? 霍深路过林安宁,像不认识她。 走到讲台边拿起剩下的卷子看起来,郑庆奇皱眉看着他,有些不满。 想着林安宁的事,没管他。 “校长,就冲林安宁作弊这一条,就足够有理由开除她……” 话没说完,霍深已经看完所有的卷子,又拿过校长手里的卷子看了一眼,挑眉一笑。 “卷子跟人一样,都那么漂亮……” 校长:“……” 郑庆奇被打断,不耐的看着霍深。 “这位同志你谁啊?没看我们在说正事呢?” “他是……” 校长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想要介绍一下。 霍深手一抬,勾了勾唇。 “这位,姑且叫你一声老师。请问,你凭什么说林同学作弊?证据就是她这份漂亮的卷子?” 郑庆奇咬牙,实在没忍住瞪了霍深一眼。 “她刚进学校没几天,怎么可能做得出这卷子?不是作弊是什么?” 霍深轻笑:“可能,她有一个比你更耐心的老师?” “胡乱给人扣帽子之前,好歹先把其他卷子看完。” “其他人的卷子,没一个比她成绩好,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怎么作弊?” 在霍深的示意下,校长重新带起眼镜一一看起卷子。 很快,也认同了霍深的话。 “好像是, 被揭穿了,郑庆奇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找补。 “我,我看错了,是,是张胜男,她误导我……” 胡乱背了锅的张胜男一脸通红想解释,可在对上郑庆奇警告的双眼后,只能忍下不吭声。 校长呵呵一笑,打了个圆场。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这事儿就算了。霍同志,咱们去办公室谈……” 壶瓶镇的高中才开办一年多,师资力量本就不雄厚,虽然一直知道郑庆奇不是个好老师。 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校有人上课就行。 林安宁皱眉,先一步挡住校长的去路。 “算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月底了月底了,水墨君求一波宝贝子们的票票,万分感谢,么么啾 第108章 同学,看黑板,别看我 “林安宁,你别得寸进尺,都说算了,你还能继续上学,还想咋办?” 郑庆奇咬牙,威胁的看着她。 霍深抬脚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林安宁跟前。 “啧!” 他比郑庆奇高一个头还多,往那一站,眉眼间戾气凝结,压迫力十足,郑庆奇登时不敢再说什么。 林安宁悄悄拿出大喇叭,把先前录的郑庆奇的话放了出来。 听着大喇叭里郑庆奇丝毫不掩饰用老师这个身份敛财的话,校长的脸色也变了。 他能容忍郑庆奇耍些小手段,但不能容忍郑庆奇败坏教师这个队伍的风气。 没等校长说什么,其他同学就小声议论开了。 “我说郑老师为啥总看我不顺眼,原来是因为我没给他送东西。” “可不是,我上回给他拎了两斤奶,他还说那玩意儿太重了,敢情是嫌不值钱,想要钱票!” “难怪他一直护着陈万元和钱芬芳他们,原来是因为他们给得多……” “胡说,你们别胡说八道。” 郑庆奇咬牙,想让他们闭嘴,可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再狡辩也没用。 校长深吸一口气,万分失望。 “郑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让你继续在这儿教书,还不知道会把这些孩子教成什么样。” “我会向上头打报告,在调来新老师之前,你……” “校长!” 霍深扭头,冲着办公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我们去办公室说?” 校长看了看教室里的同学,也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有点不妥当,点了点头带着霍深先走了。 郑庆奇回过神,赶紧追了上去,没了老师这份工作,他还咋活? 对,在新老师没调过来之前,他还能继续留在学校,兴许能让校长改变心意。 几人走后,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腾。 “太好了,郑扒皮要走了,以后再也不用被骂了。” “林同学,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跟他对着来,不过也多亏你,不然咱们还不知道要被他压迫多久。” 因为这事,其他人对林安宁也亲近了许多。 围在她座位前叽叽喳喳,钱芬芳实在忍不住,拿出书本重重拍在桌上。 “真不知道你们在高兴什么?郑老师走了,就没人给我们上课了,你们还想考大学?做梦呢?” “哟,钱芬芳,你这是怕自己被新来的老师冷落吧?咋,郑扒皮给你开小灶了,你就知道能考上?” “就是,以前还总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看没了郑扒皮撑腰,她还咋嘚瑟,我看了看你那卷子,就算开了小灶,也比不上林同学呢!” “你们……” 钱芬芳被气得满脸通红,捂着脸趴在课桌上哭了起来。 没人搭理她,继续跟林安宁说话。 外头响起了铃声,才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胜男把讲台上收拾好,咬了咬唇路过林安宁的座位,小声说了句。 “对不起!” 林安宁点点头,意思是自己听见了。 却没有说原谅,她能理解张胜男在那种情况下,为了自保胡乱指认她的做法。 却不能心无芥蒂的说没关系,毕竟,她曾经把张胜男当好朋友,被背叛后做不到若无其事。 铃声响过之后,就见郑庆奇灰头土脸的走出了校门,看样子,是被校长赶出学校了。 正当大伙儿好奇,没了数学老师咋办时,霍深大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跟刚才不同的是,脸上多了一副眼镜,看着,有点眼熟。 他把课本放在讲台上,单手插兜,拿起粉笔,利落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在新老师调过来之前,由我给你们上课,你们可以叫我,霍老师。” 他的字迹跟他的性格一样,狂放不羁。 转身示意大家打开课本,利落简洁。 “上课!” 从始至终,都没看过林安宁一眼。 他人长得好看,讲课也十分有趣。 很快,大伙儿就沉浸其中。 林安宁却有些心不在焉,她那天就是随口一说,哪儿会想到,霍深真会来给她当老师? 看他这架势,好像早就准备了这一遭。 有一说一,他站在讲台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锋利的眉眼被眼镜压住,多了几分平和与温润,添了几分书卷气。 整个人看着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还,挺不错…… 林安宁看得认真,就见霍深敲了敲黑板,转过身看着她。 声音低哑,带着几分笑意。 “同学,看黑板,看老师做什么?”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可林安宁的脸还是蹭的一下红了。 她胡乱翻开课本打开,咬了咬唇。 长得好看了不起?多看两眼会掉一块肉? 好在,下课后霍深利落离开,没有在说什么。 林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趴在桌上摸了摸自己的滚烫的脸。 “哇,要是我们数学老师一直是霍老师就好了,对着那张脸,我都能多学点知识进去。” “就是,我头一次觉得数学课这么有趣,有他给我们上课,我一定能考上大学。” “可得了吧,我就不信你们对着那张脸能学得进去,我反正学不进去,都看脸去了。” “我,我也是……” “不知道霍老师有没有对象?我要是考上大学,一定要跟他处对象。” “别想了,就冲那张脸也不可能没对象。” “长得好看又有本事,哎,想想都配不上!” 听着周围的议论,林安宁咬了咬牙。 狗男人,招蜂引蝶的狗男人。 放了学,她背着书包往外走。 一直到出了镇子,才瞧见那辆熟悉的吉普车。 她目不斜视往前走,霍深见状,几步上前拦住她。 “不回去?” 林安宁捏紧手里的书包袋子,皱眉看着他。 “我不敢坐你车,怕被学校女同学撞见,误会了你就不好了。” 那语气叫霍深挑眉,单手插兜走上前,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 “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你不上车,是想要我抱?跟哥哥撒娇呢?” 他眉头轻佻,作势张开手。 林安宁脸一红,低着头乖乖上车。 “不用了!” 脸皮没他厚,还没他狗,算了算了! 坐上副驾驶,她拉上车门,趴在车窗上微微歪头看着霍深。 “你咋忽然来我学校当老师了?不会真转行了吧?” 她好奇的模样像是刚出窝的小奶狗,眸子湿漉漉的,可爱的紧。 霍深闷笑一声,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不是,见我们林同学被欺负,心疼了么!” 霍深,戳戳:“媳妇,别看黑板,看我!” 林安宁,正经脸:“闪开,别打扰我上课。” 霍深:“媳妇,别上课,上点更有意思的,比如说,我!!” 校长:“现在,能把我的老镜还给我了吗?” 第109章 王静死了 太阳渐渐没入山间,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 金灿灿的光芒打在霍深脸上,好看得不像话。 林安宁不由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一把拍开霍深的手,坐直身体。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容易叫人误会。” 霍深不舍的搓了搓带有余温的指尖,扭头上了驾驶座。 “怎么说话?” 林安宁抿了抿唇,故意学着他的语气,把声线拉长放软。 “霍老师,我心疼你啊!这样!” 她的声音本来就甜,这么说话的时候,像是浸了蜜,叫人从上到下都被甜透了。 不齁,还挺上头! 霍深扭头看着林安宁,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眉头轻轻一挑。 “我是这么说的?那还怪好听的。” 林安宁被看得脸发热,赶紧别开眼。 “你还怪不要脸的……” 霍深闷笑一声,发动了吉普车。 “行,不要脸就不要脸,你要不乐意,以后也这么跟我说话,我巴不得!” 林安宁拿他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刚才好像是吃醋了? 她猛的睁开眼,拍了拍自己的脸。 清醒点,林安宁,你有什么资格吃醋? 车到了村口,她连再见都没顾得上说,背上书包不要命一样拉开车门跑远了。 刚到知青点,就碰上了匆忙准备出门的霍甜甜和李芬。 两人脸色有些凝重,林安宁急忙上前。 “甜甜姐,你们干啥去?” 李芬摇摇头,捂着嘴哭了起来。 霍甜甜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小安宁,王静,死了。我们好歹认识一场,想过去看看。” 林安宁一惊:“怎么回事?前不久她不是还来吃苏水仙喜酒了?咋好端端的……” 她顿住话头,把书包往知青点一放。 “我跟你们一块去看看!” 路上,李芬一直在哭,她跟王静算是一个地方来的。 两人碰巧分到一块,下乡的日子里一直互相照顾。 不过后头王静走岔了路,两人才越来越远。 眼见着马上就能回城了,现在人没了,咋能不伤心? 很快到了王家湾,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王大柱家在哪儿。 三人到了王大柱家,老远就见王大柱在外头的树荫下跟人打牌。 吆五喝六的,一点没见伤心,好像死的不是他媳妇和没出世的娃儿一样。 一口棺材孤零零摆在堂屋里,李芬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下来了。 王大柱抽空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林安宁来了,眼睛都直了,把牌一扔站起身。 “哎哟,是林同志你们来了?哎,可惜来的太晚了,不然还能见上王静最后一面。” 林安宁皱起眉头,没好气看着他。 “那天见她还好好的,咋就突然出事了?” 霍甜甜咬了咬牙,看着跟王大柱打牌的几个男人。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你们去报派出所了吗?” 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霍甜甜这话好笑。 “哪儿来的小丫头?管闲事管人家里去了?” “谁家男人不揍媳妇?揍了就揍了,她要死要活的喝农药谁拦得住?” “死了就死了呗,可惜了肚里的娃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带把儿的。” “大柱啊!她是要你绝后啊!” 提到这事,王大柱就窝火。 “别特么在我跟前说那死婆娘,了老子那么多钱,结果连个蛋都没留下。” “给她爹妈打电话,结果他们说不干他们的事儿,让老子把人烧了骨头灰都扬了,老子好歹给她弄了一口棺材,算不错了。” “你们别再给老子添堵,不然老子连你们一块揍。” 末了,又格外给林安宁赔了个笑。 “不包括你,林知青。” 其他男人听到这话,一哄而笑。 “大柱,你这连下家都找到了?速度可够快的啊!” 霍甜甜咬牙,想跟他们理论。 林安宁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别,这是他们地头,咱们占不到好处,先进去看看!” 屋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农药味,王静面色青黑,高高隆起的肚子乌黑的嘴唇,像是在诉说着她的不甘。 李芬看了一眼,就捂着嘴出去吐了。 霍甜甜脸色也不大好看,显然是在强忍。 林安宁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跟她们一块离开。 走出老远,还听见王大柱不怀好意的声音。 “林知青,你堂姐嫁给我堂哥了,有空来多找她玩儿啊!” 走出老远,霍甜甜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妈的真不是东西,王静再不是,也是他媳妇,怀着他的孩子,不是被打得受不了,她也不会寻死。” “还有她那爹妈,是畜生吗?自己闺女死了都不来看一眼。” 李芬擦了把眼泪,哽咽出声。 “她上头有个哥哥,底下有个弟弟,打小就不把她当回事。估摸着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才走了这条路,哎,要是当初她没有听苏水仙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见苏水仙跌跌撞撞的从一个茅草屋跑出来。 后头跟着个瘸子老头,边追边骂。 “你个臭不要脸的破鞋,敢在外头勾搭男人,老子打死你。” 苏水仙看见林安宁三个,不要命的跑到她们跟前,顾不得那么多,扑通一下跪在林安宁跟前,死死拽着她的手痛哭流涕。 “安宁啊,妹儿,当姐求求你了,你救救姐成不?姐要被打死了,你,你带姐回家成不?” 那天之后,她被王大锤带回了家,偷偷跑回过家找周建设,却得知他已经回城了,半点念想都没给她留下。 她妈怕王大锤找事,又偷偷把她送了回来,说不管她的死活了。 “实在不行,你叫大哥二哥来接我,再待下去,我就跟王静一个下场了。” 林安宁一根根拽开苏水仙的手,毫不留情把她推开。 “这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要不是我小心,今儿个在这儿的就是我了。” “苏水仙,你活该……” 林安宁一手挽着霍甜甜,一手拉着李芬,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传来苏水仙撕心裂肺的叫骂声。 “林安宁,你等着,等苏娇娇回来,绝对饶不了你,到时候,我看谁倒霉……” “啊,别打,别打,我错了……” 啊,宝贝子们不要潜水,多多冒泡嗷,水墨君怪想你们的,暴风哭泣。 —————— 感谢书友20221025132357495的月票 第110章 苏大贵就是个傻子 从王家湾回来,林安宁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连晚饭都没吃,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林安宁捧着书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下去。 好端端的,苏水仙咋提到苏娇娇,有点不对劲儿呢! 没等想明白,就听霍深敲了敲书本。 “林同学,今天听我讲课听腻了?怎么这么不专心?” 林安宁回过神,看了看外头的张凤兰,压低声音。 “霍同志,我觉得,苏娇娇可能,快要回来了。” “谁?林家那便宜闺女?” 霍深拧了拧眉,嘶了一声。 “你怕她?” 林安宁摇摇头,竖起书本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倒不是怕,就觉得那人很邪乎。好像喜欢我的人,都会因为她讨厌我。” “她啥都不用干,就这样,看你一眼,你就变心了。” 她学着苏娇娇看人的样儿,抛了个媚眼。 霍深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伸手指了指她的胸口。 “我心都在那儿,变不了。” 林安宁脸一红,就见张凤兰走到门口了,心里一慌,把霍深的手拍开,胡乱把书放下翻开。 “嗯,这,这题目,我不大会。” 张凤兰看了看,实在没忍住。 “宁妮儿啊,你书拿反了……” 林安宁抬头,见霍深眼角带笑。显然是早就发现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书本摆好。 “今天就学到这儿,霍老师,你先回吧!” 霍深以手抵唇,轻咳一声。 “成,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张凤兰见霍深走远,这才问林安宁。 “宁妮儿,你又跟霍同志闹脾气了?” 林安宁抿了抿唇,收拾好书本。 “没呢!我哪儿敢跟他闹脾气?” “你哪儿不敢?妈瞅着,你还就在他跟前发脾气,其他人跟前性子都好着呢!” 这些日子看下来,叫张凤兰都迷糊了。 宁妮儿说她喜欢霍深,霍深只把她当妹子。 可她瞅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林安宁顿了顿,后知后觉回过味儿。 “是……吗?” 她好像确实在霍深跟前更放肆点,从小到大都是! 正想着,苏大福臊眉耷眼的回来了。 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咋,整个人很没精神。 “大哥,干活儿累坏了?歇会儿,我给你倒被水。” 林安宁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苏大福。 “对了,嫂子家这两天是不是有事儿?今天咋没带卫国来扎针?” 现在不用每天扎针,隔一两天扎一次。 但也不能断,怕影响治疗效果。 苏大福苦笑着,摸了摸脑袋。 “别提了,我把你嫂子惹生气了,估摸着是不想看见我,所以没来呢!” “卫国的事儿不能马虎,我明儿个抽空去接他。” 林安宁顿了顿,挨着苏大福坐下。 “哥,嫂子是不是就在你跟前发脾气?其他人跟前,都挺好的?” 苏大福点点头,憨厚一笑:“是呢!不过也没啥,我自己的对象我自己疼,发脾气就发脾气吧!我宠着受着就成……” 林安宁心里咯噔一下,又凑近了点。 “那我在你跟前发脾气,你也忍着?” “昂,肯定啊!谁让你是我妹子呢?” “那,那咋区分对象跟妹子的不同呢?那种,不一样的感觉?” 苏大福皱眉凝神想了想,砸吧了一下嘴。 “那,那非要说的话,对象不管咋样,靠近的时候,这胸口就砰砰砰直跳。” “妹子不管咋样,肯定没那感觉吧!” 张凤兰恰好听了一嘴,没好气嘟囔道。 “你问你大哥咋谈对象,还不如问母猪咋上树。他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说上!” “妈,你咋能当妹子的面这么说我?” 林安宁有些走神,显然是把苏大福的话听进去了。 —————————— 先去了一趟黑市,看着那小门脸打整得差不多了。 她也放心了,找到史富贵托他帮忙买点工业票啥的。 史富贵说东西有点难弄,估摸着要等两天。 林安宁先给了钱,说东西弄到了立马给她。 临走前,史富贵叫住了她。 “对了,安宁啊!上回听你说,跟贾三混一块那长头发小青年,是你哥?” 苏大贵?林安宁皱了皱眉,点点头。 “是呢!贵叔,咋了?他两在黑市惹事了?” 说起来,是有段日子没见苏大贵了。 史富贵摇摇头,掏出一根烟点上。 “没,就是想提醒你一嘴。” “贾三自打没在黑市混活儿了,好像一直跟你那哥在一块,也没干活儿指望他养着。” “最近,好像还经常跟人赌博,你提醒下你哥,多提防点。” “好嘞,谢谢贵叔,我知道了。” 林安宁应了一声,见时间还早。 打听了一嘴苏大贵最近出没的地儿,跑过去找人。 苏大贵这会儿正在车站后头的巷子里歇口气,刚装完货,等司机吃完早饭就能出发了。 这会儿功夫,他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这儿看着货。 等司机吃完饭回来,给他捎点吃的。 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一扭头,就看见了林安宁。 她长得不是一般的漂亮,穿着连衣裙,梳着两个麻辫,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在这巷子里趴活儿的不是混子就是老油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会动歪心思。 “你咋来了?” 他站起身,扯下脖子上毛巾盖在林安宁脑袋上。 “平时这地儿少来,不是啥好地方!” 林安宁皱眉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两个肉包子扔过去。 “妈念叨你了,让我过来看看。” 苏大贵早就饿了,接过肉包子一口一个。 “见着了?我好着呢!这钱,拿回去给妈。” 他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最近贾三胃口越来越大,挣的点钱都进了贾三口袋,留下的不多。 所以,也没脸回去,只想多干点活多挣点。 凑个几十块给贾三,把欠的人情还了也能安心了。 林安宁看着他手里皱巴巴的钱,抿了抿唇。 “听说,你最近跟贾三走得挺近?他不是个好东西,你能离他远点不?” 苏大贵不想让林安宁知道贾三的破事,吃完包子把钱往林安宁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别管我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下回别来找我,我忙完会回家。” 看着苏大贵不以为然的背影,林安宁气得跳脚。 “反正他不是啥好的,你别让他沾你的事儿,知道不?” 苏大贵回到货车边,忽然瞥见一个人影闪过,赶紧跑上前。 “谁?” 贾三探头探脑从后头走出来,讪笑两声。 “是我呢!大贵哥,我这找你呢!有钱不?给我点?” 苏大贵皱眉看着他,没好气道。 “这个月你都找我拿了五十块钱了,贾三,你真当我是储蓄所?” 贾三也知道最近是拿了不少钱,可怨不得他,手气不好都输了有啥办法? 他也知道苏大贵不是个好说话的,万一得罪了,以后可就没好处沾了。 “大贵哥,我家这段时间钱的地儿多,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是?” “你没钱,不是有货吗?”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货车上堆满的货,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开大货车的都知道,拉货有损耗。 出发时的几千斤谷子,到了目的地,可能会少个几百斤。 这里头,油水可大着呢! 苏大贵知道贾三打什么主意,把货车上的油布盖好。 “你少来,货一点都不能少。你缺钱,等我这趟回来……” 苏大贵把贾三往边上一推,跟着吃完饭回来的司机上了车。 贾三看着货车开走,不平的咬牙。 放跟前的钱不要,非要受这累,苏大贵就是个傻子…… 苏大福:“今天,是爱情导师苏老师,谢谢!” 第111章 怎么是你? 被苏大贵的事儿这一耽搁,林安宁赶到学校的时候, 霍深上完数学课就走了,两人连面都没碰着。 张胜男把一份笔记放在林安宁课桌上,小声道。 “这是霍老师让交给你的,说上头是这节课的重点。” 她也知道林安宁不乐意搭理她,放下笔记就去哄娃了。 林安宁打开看了看,笔记整洁,字迹狂放不羁。 中午放学,她边走边看。 直到出了镇子,也没见到霍深的车。 估摸着,他是去忙了。 回到家,李红星已经带李卫国等着了。 看到林安宁,两人激动的跑上来。 “妹子,你看!” 李红星示意李卫国转动一下脖子,眼里满是激动的热泪。 “卫国的脖子,好了?” 林安宁仔细看了看,捏了捏李卫国的脖子,也跟着激动起来。 “是呢!安宁姐,谢谢你。” 李卫国到底是个孩子,这会儿忍不住直掉泪。 这几年因为脖子的事儿,他一直被人笑话看不起。 现在好了,哪儿能不开心? “好,好,不过还不能马虎,咱们巩固治疗一段时间。” 林安宁一手拉着李红星,一手拉着李卫国进了屋。 给两人泡了一杯麦乳精,又先给李卫国把针扎上。 忙完,这才得空跟李红星说会话。 “嫂子,我哥说他又惹你生气了?” 李红星捧着麦乳精,没好气哼了一声。 “咱两说起结婚这事,他说怕钱不够,要去卖血。” “我说不必要,大不了咱两简单点办。卫国这脖子好了,我爸那边也松口了。” “想过几天,来你家一趟,谈谈结婚的事儿。” “结果你哥这一闹,我生气就推迟了些日子。” “妹子,嫂子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 “你治好了卫国的脖子,帮了咱家大忙。” “我跟我爸的意思,钱咱们是没有,索性就赔个闺女到你家。” “彩礼啥的,咋不要了,等过段日子,我跟你哥打个结婚证,以后就算你老苏家的人了……” 林安宁一听,急忙摆手。 “那可不成……” 李红星一怔,随即放下杯子。 “咋,你不要这嫂子?” “不是!” 林安宁叹了一口气,握住李红星的手。 “我不知道多喜欢你这嫂子,可当初咱们说好的,该给的一样不能少给。” “当初我给卫国治脖子,也不是图你啥都不要嫁进我家。” “一码归一码,你让叔别折腾,过几天,我会跟妈还有哥一块去你家。” “都是做闺女的,一辈子结一次婚,哪儿能这么马虎……” 听着林安宁的话,李红星又红了眼。 “你这丫头,真是……” 给李卫国扎完针,林安宁特意留他们在家吃饭。 等张凤兰回来,说了这事。 见李卫国脖子好了,张凤兰也由衷高兴。 最终拍板决定,等星期天林安宁放假,一块去李红星家提亲。 苏大福回来听到这好消息,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李红星也跟他和好了,他借了一辆自行车送两姊妹回家。 晚上,林安宁躺在床上,凝神听着后头的动静。 直到大半夜,听到那熟悉的水声,才放心睡下。 霍深好像真的挺忙的,这样,身体会吃不消吧? ———————— 就见霍甜甜打着呵欠,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外头。 见她来了,拍了拍后座。 “小安宁,来,甜甜姐送你上学。” 如今田里没活儿,剩下的知青们也没啥事。 林安宁走上前,探头朝后头看了一眼。 “你哥让你来的?他呢?” “哦,他啊,说是有事儿先去工厂了。又不放心你,所以让我送你一段,我正好要给家打电话,走吧!” 林安宁点点头,坐上霍甜甜的自行车走了。 到了镇上,她先去买了几个肉包子,塞了两个给霍甜甜。 剩下两个,揣进了书包。 霍甜甜吃得满嘴流油,好奇看了一眼。 “咋,你还给别人带了吗?” 林安宁小口咬着包子,脸红了红。 “嗯,怕他没吃早饭。” 日头升起来,驱散丝丝凉意,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人群里,一个白衣黑裤的男同志一闪而过,叫林安宁不由想到了霍深。 “甜甜姐,你哥工作这么忙,还要来代课,挺辛苦吧?” “那可不,还不是为了……” 霍甜甜吞下两口包子,扭头看着林安宁,险险止住了话头。 不能说不能说,万一吓跑了小安宁,哥得撕了她。 “他,他品格高尚,光辉伟大。” 林安宁点点头,又问道。 “那你觉得,他对咱两,态度一样吗?” 霍甜甜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差点被包子给噎死。 使劲儿锤了锤胸口,艰难的把包子咽下去。 片刻后,才语重心长道。 “小安宁,凭良心说,我哥对你,那是独一份的好。” “别在他跟前拿我跟你比。”我配吗?我不配啊! 正说着,就见校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 寸头,白衣黑裤。 林安宁抿了抿嘴,快步走上前。 “知道你没吃早饭,诺,香喷喷的肉包子。” 肉包子递过去,前头的人一转身,林安宁脸上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霍文昌,你怎么在这儿?” 霍甜甜看着霍文昌,鬼火直冒。 “你这是什么打扮?” 不怪她两认错,实在是这穿着打扮跟霍深一模一样。 霍文昌瞪了霍甜甜一眼,看着林安宁温和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天热,乡下不方便。” “所以就把头发剃了,你在这儿上学?我跟校长说一声,进去旁听?” “有啥不明白的,你可以问我。我比你学历高,能帮不少。” 见林安宁满脸不耐,他把态度又放软了不少。 “安宁,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自己都说不清为啥当时会跟苏娇娇……” “看在咱两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霍甜甜一把将林安宁推进校门:“小安宁,你先去上课。” 霍文昌咬牙,想跟进去。 霍甜甜挡住他,用手戳着他的胸口把人怼开。 “打住,干出那样的事儿,还有脸说喜欢她?算我求你了,别丢咱霍家的脸成不?” 霍文昌眼见林安宁走远,校门也关了,不由气恼。 “霍甜甜,你难道不想让林安宁给你当嫂子?” “我给你说不明白,我不喜欢苏娇娇。” 霍甜甜嗤笑一声:“不喜欢还做那事?咋,你下半身跟上本身是分开的?不受控制?” 她上下扫视着霍文昌,眼神轻蔑。 “再说,我又不是只有一个哥。别恶心小安宁,也别恶心我成不?” 霍文昌不想跟霍甜甜多说,指了指她。 “好,你等着,我还会再来的!” 确认霍文昌走远,霍甜甜这才推着自行车去打电话。 等霍甜甜走后,霍文昌探头探脑的从巷子里钻出头。 拉了拉身上的白衬衣,得意的笑了。 小样儿,跟他玩心眼,霍甜甜还差点呢! 感谢caroletu宝贝儿,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