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情敌参加恋爱综艺》 001冤家路窄 “呀！”孙食野一进门就惊叫一声，地板上好像是刚打过蜡，她脚滑了一下，就在快要摔倒的时候，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谢谢，谢谢。”孙食野站稳后赶忙道谢，但回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怎么会是这家伙？ 这是孙食野此刻的心理活动。 她还以为两个人这辈子不会再有交集了。 “小心点。”那个人说。 两个人维持着那个姿势对视了好一会儿，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 孙食野很想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可又不想多和那个人说一句话，矛盾地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推开那双拦着她肩膀的手，默默换上门口的拖鞋走进去。 这是一个二层别墅，很典型的民宿风，屋子里的陈设是地中海式的清新配色，屋子里也漂浮着海盐味的香薰。 孙食野和身后的人是最后到的，屋子里已经坐了有四个人，长方形的木桌，两两对坐，只有六把凳子，孙食野只能和那个人面对面坐下。 “我们都已经认识过彼此了，那么就由新来的两位先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吧。”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生开口。 孙食野看了眼对面那个五官立体、坐姿端庄的女人，对方也在看她。 孙食野撇开视线，双唇抿得很紧，下颌也咬得硬邦邦。 对面开口说道：“我叫宋呦鸣，很高兴认识大家。” 宋呦鸣，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门门功课考第一，懂礼貌，有教养，在孙食野看来，活得都不像个真人。 只不过后来有件事打破了她对宋呦鸣的已有的全部认知。 两个人的孽缘从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结下了，孙食野小时候的睡前故事就是：“妈妈怀孕的时候，宋呦鸣妈妈抱着一岁多的小不点摸我的肚子，你还用小手跟呦鸣姐姐击过掌呢，算命的说你天生反骨，只有姐姐能压住你。” 于是孙食野小时候总做被宋呦鸣压在五指山下的噩梦。 从小到大只会跟她抢东西，算什么姐姐。 一直到上高中孙食野才从宋呦鸣的阴影中走出来，因为对方被麻省理工录取，出国念书了，年仅16岁。 自此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孙食野也只能偶尔从父母口中听到对方的消息，无非就是又获了什么奖，不到两年就修完了所有学分之类的。 但这些都不是两人关系降至冰点的原因。 这时，桌上的一个男生开口：“你名字里的茗是品茗那个茗吗？这个字放在女孩子的名字里，还挺有意境的。” 宋呦鸣：“一鸣惊人的鸣。” “啊，是诗经里那个呦呦鹿鸣吧。”刚才那个男生继续说，“倒是挺有底蕴的，就是有点像男孩子的名字。” 孙食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知道一个诗经，显着你了，话这么多。”虽然她讨厌宋呦鸣，但一直觉得对方的名字很好听，比自己的好听多了。 宋呦鸣看着说话的那个男生，一脸正色：“我不知道汉语中居然有哪些字是男人专属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那个男生讪讪地笑了笑。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不管是不是玩笑，宋呦鸣并没有打算给对方台阶一笑而过，坐在那里就像个玉面观音，让人很有压迫感。 一桌子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这里是一档恋爱综艺的现场，而且是首档没有经过剪辑加工的直播型恋爱综艺，前期做足了噱头，第1期就有许多观众蹲守。 ——哈哈哈，新来的宋姐回怼也太解气了吧。 ——人家不就是开个玩笑，有什么好较真的？ ——还有人帮这个男嘉宾说话？ ——对别人名字评头论足，那叫没素质。 ——你们看到对面那个女生翻的白眼了吗？哈哈哈这个男嘉宾也太不招人待见了。 在弹幕里那位翻白眼的女生，也就是孙食野，开口说：“我叫孙食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咦？呦鸣，食野，那连起来不就是那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孙食野旁边的女生随口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认识啊？” 孙食野：“不认识。” 宋呦鸣：“嗯。”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个否定，一个肯定。 那个女生就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大陆，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逡巡，“所以，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孙食野微笑着说：“不认识，下一题。” “好吧。”那个女生不太相信，但毕竟大家是第1天见面，也不好探究太深。 “我叫陈书，书是书香门第的书。”她顺势做了自我介绍。 接着，陈书旁边的女生还有其他人也纷纷自报姓名，面对新认识的陌生人，这是少不了的开场白。 孙食野眼神虽然没落在宋呦鸣身上，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对方，知道她一直在看自己。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信不信眼珠子给你挖出来！”孙食野在心里说着狠话，面上却是看着其他自我介绍的人，一脸微笑，而且不管谁说话，她的眼神都很深情。 这也不是她故意的，她那双眼睛，就是两片桃花花瓣，看狗都深情。 隔着屏幕的观众都察觉出一丝异样。 ——你们有没有发现宋呦鸣一直盯着小孙看啊？跟望妻石一样。 ——发现了，发现了，盯得我姬达都响了。 ——这又不是百合恋综，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反正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这才刚开场两个人就这么好磕，以后还不得甜死我。 ——是我看漏了什么吗？你们到底在磕什么啊？ 一圈名字报完，紧接着就是猜职业的环节。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想搞什么事，男女分配并不平衡，七个人，五女二男，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其中有男生大约是这么想，一到猜职业的环节，就昂起头，像个骄傲的公鸡。 不过，似乎并没有人对他产生好奇。 孙食野根本懒得猜其他人的职业，这个节目来得就不情不愿，居然还碰上宋呦鸣那个讨厌鬼，就更加没有心情。 “食野你这么好看，我第一眼还以为你是演员呢。” 斜对面一个女生忽然cue到孙食野。 “啊？哦，谢谢夸奖。”孙食野回过神来，礼貌回应。 那个女生继续追问：“那你是做什么的？长得这么混血，感觉应该是一个神秘的职业。”问的时候，眼神里透出浓浓的兴趣。 孙食野笑着摇摇头：“我就是个小投资员，不是什么神秘职业。” “哇，没想到你居然是搞金融的，我都要崇拜你了。” 孙食野刚才注意力不集中，还没记住这个说话的女生叫什么名字，不过彩虹屁股都爱听，她冲对方笑了一下，说：“谢谢。” 对面的宋呦鸣倏然把杯子放到她面前，还发出“邦”的一声，“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孙食野反问：“你自己不能倒？” 宋呦鸣：“水壶在你手边。” 毕竟是直播节目，孙食野也不能太挂脸，只好拿起水壶往对方杯子里蓄满水，还贴心地说：“小心烫。”烫死了才好。 “谢谢。”宋呦鸣将杯子拿回去，并没有着急喝。 作为上帝视角的弹幕大军又有人发现细节： ——我说小宋是不是吃醋了？ ——为什么这么说？ ——早不倒水晚不倒水，偏偏小孙对别人笑了一下，杯子就递过去了。 ——什么叫递过去？那根本就是砸过去。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磕的，这也太带感了吧。 ——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认识啊？好想知道！急急急急急！ “小野是搞投资的啊，你在哪家公司？我有一个朋友是国内一个知名投行的总监，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说话的是之前点评过宋呦鸣名字的那个男生，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优越感，做这行的最看重人脉，他一听到孙食野说自己是小投资员就开了口。 “不用了，谢谢。”孙食野说，“我在一个小公司混混日子。” 她口中的小公司，不过是国内投行的tp1罢了。 孙食野又补充说：“咱们也不太熟，叫我全名就行了。” 那个男生见孙食野不给面子，又看向宋呦鸣：“呦鸣，你是什么职业？我认识的人挺多的，说不定也能帮帮你呢。” 刻意做出一副自己很大度，不怪对方之前让自己下不来台的模样。 宋呦鸣：“无业游民。” 孙食野：“……”好一个无业游民。 也就是一个手握区区几十项专利被各大投行抢着注资的无业游民。 虽然两个人很久没见面了，但关于对方的消息可是一个不落地传到她耳朵里。 听到宋呦鸣说自己是无业游民，那个男生脸上的优越感愈发强烈。 “女孩子嘛，我妈说了，你们女孩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孩子。” 孙食野忍不住说：“你在说什么屁话？” 那个男生眼睛睁大了好几个度：“你怎么这么粗鲁？” 孙食野假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妈妈只跟我说对正常人要讲文明，懂礼貌。” 男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孙食野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表情。 一条弹幕替孙食野回答了这个问题：意思就是你不是个正常人。 坐在对面的宋呦鸣看着孙食野笑了一下。 孙食野瞪回去：“笑什么笑？我可不是在帮你骂人。” 宋呦鸣点头：“嗯，我知道。” 孙食野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堵着一口闷气。 宋呦鸣这个讨厌鬼，当初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惹她生气，还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过分死了。 本来她还以为过去这么久，已经不在意了，可是此刻人就坐在对面，她才发觉那件事在心里留下的痕迹根本就没有过去。 她讨厌宋呦鸣，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 揭晓那个男生职业的时候，孙食野才知道对方为什么像只骄傲的花公鸡，title是某公司的CEO，还做一些投资项目，在恋爱市场的确很吃香，参加恋爱综艺，看起来就是像专门来抖落羽毛的。 那宋呦鸣到底是为什么来？就那么喜欢谈恋爱？ 孙食野越想牙就咬得越紧。 由于是直播，环节如果不够紧凑会让观众感到很乏味，于是几个人坐在一起介绍完名字和职业后，就立刻进入第1次情感升温的小游戏。 游戏很简单，两人为一组，两组进行PK，其中一个负责猜拳，另一个负责拿着水杯向对方泼水，猜赢的一方就可以泼对面猜拳的人，当然，队友可以替旁边的人用挡板挡住。 好巧不巧，孙食野和宋呦鸣抽签抽到了一组。 真是冤家路窄。 孙食野对宋呦鸣没什么好脸色，说：“你可别拖我后腿。” 宋呦鸣回：“谁拖谁后腿还不一定。” 孙食野：“那有本事换队友啊。” 宋呦鸣：“抽签是上天的旨意。” 孙食野冷笑一声，“那你可别后悔。”我是绝对不会替你挡水的，最好把你泼成落汤鸡。 恰好，遇到的对手是刚才那个男生，他的队友则是对孙食野充满兴趣的那个女生。 第一轮，宋呦鸣和那个男生猜拳，孙食野坐在旁边，清清楚楚看到那个男生和宋呦鸣面对面坐着，眼睛都要看直了，就算她讨厌宋呦鸣，也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她。 那两个人猜拳的时候，孙食野握着手里的水杯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自己泼慢了让对方躲过去。 002她讨厌她 不得不说，宋呦鸣在猜拳这件事上运气奇好。 连着三把都是对面的人输，孙食野连泼三杯水，都有点同情对面了。 对面负责猜拳的男生对旁边的女生队友说：“你倒是帮我挡一下呀。”语气不太好。 女生怼回去：“我也没想到你会把把都输呀，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节目直播的弹幕笑成一片。 ——我笑死了，节目组选的这个男嘉宾也太奇葩了，自己输了还要怪人家女生。 ——幸好那女生没惯着他。 ——以后可千万别擦出什么爱情火花，这么好看的小姐姐独美不好吗？ ——就是就是，这个恋爱也不是非常不可。 现在的观众虽然主打一个，看到哪对磕哪对，但对于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也绝对不会惯着。 这时候，负责主持游戏的人说：“10局7胜，哪一队率先拿到7分，游戏才能结束，咱们继续。” 接下来的两把毫不意外的，都是宋呦鸣赢了，而孙食野这个队友也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又被泼了两杯水之后，那个男生终于忍不下去，说：“都已经5局了，是不是也该换换人？” 他看向队友：“挡水你不会，石头剪刀布你总会吧？你来试试被泼水的滋味。” “我来就我来，真够无语的。”那个女生显然也受不了自己的队友，表情和语气都很不耐烦。 主持游戏的人开口说：“咳咳，那为公平起见，两队都互换一下吧，咱们这边换孙食野同学上场？” 孙食野有点犹豫，她知道自己的运气是什么样，从小非酋体质，换她上场肯定会被泼水，旁边这家估计也不会替她挡。 但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宋呦鸣说：“好。” 孙食野斜了宋呦鸣一眼，说不定这家伙还很期待看她被泼。 互换位置后，果不其然，孙食野第一把就输了，对方石头她剪刀。 而对面那个男生就像终于找到报仇机会，拿起杯子就泼过来，孙食野条件反射闭上眼睛，但意外的是，脸上并没有感受到水流的冲击。 睁开眼，眼前是白色的塑料挡板还有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手指纤细，却似乎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孙食野小声嘀咕：“我不会谢谢你的。” 宋呦鸣说：“我只是在尽队友的义务。” 孙食野在心里不忿道：合着我是自作多情了是吧？ 接下来两把虽然依旧是孙食野输，但每一次，宋呦鸣都替她把脸挡住，最多也只是头发上溅到一点水珠，从鬓角落下来，还有种意外的美感。 对面的男生气急败坏，对自己队友说：“你看看人家！” 而他的队友也不客气：“这么小肚鸡肠，怪不得要来节目上找对象。” 弹幕：哈哈哈哈女生简直是我嘴替。 孙食野抿抿唇，对宋呦鸣说：“要是你猜拳输了，我肯定让你变成一个落汤鸡。”语气里带着刺，仿佛是恨不得当场激对方跟她吵一架。 宋呦鸣却很认真地问：“那样做能让你开心点吗？” 孙食野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宋呦鸣：“如果那样会让你开心点，下次我可以输。” 孙食野听到这句话，不仅没有开心，还气笑了：“你是在讽刺我吗？你想赢就能赢，想输就能输，合着我就是给你拖后腿了呗。” 宋呦鸣还没说话，主持人先开口：“现在是五比三，小孙队还有两分就被追平了，要继续努力呀。” 孙食野被宋呦鸣刚才那句话激得斗志昂扬，握紧拳头：“我就不信我会连输5把。” 这时，对面的女生冲孙食野使了个眼色，还偷偷比了个剪刀的手势。 孙食野眨眨眼睛，在心里嘀咕：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告诉我下把她要出剪刀吧？ 主持人喊游戏开始后，对面女生果然出了剪刀，孙食野只是恰好保持着刚才握拳的姿势，没想到居然赢了。 宋呦鸣自然是将刚才两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按照游戏规则，她现在应该向对面猜拳的女生泼水，但对方明显是故意放水，而且队友也一点没有替她挡的意思。 孙食野这时候倒是转过来说：“女孩子那么可爱，你不会真的舍得泼人家水吧？” 这句话话音刚落，宋呦鸣手里的水就已经泼出去。 孙食野眼睛都瞪圆了，没想到这厮竟然真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不过水并没有泼到女生脸上，而是泼在了对面女生和男生的中间空隙。 ——呜呜呜女孩子之间也太美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已经开始磕三个人的爱情了。 ——呦呦是不是又吃醋了？ ——能和这三个女孩子任意一个谈一天恋爱，我都会幸福死。 ——哈哈哈哈，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男生脸都绿了。 孙食野拍拍心口，“算你还有点人性。”毕竟是作/弊赢的，要是真的害人家被泼，她也会内疚。 对面女生冲孙食野眨了一下右眼，很俏皮，孙食野也礼貌性冲对面笑了一下。 只是，这个女生为什么给她放水？难道因为队友不和，所以干脆破罐破摔？ 只要再赢一把，就可以结束这个游戏，孙食野也不是个多么刚正不阿的人，靠着对面女生的暗示，出了剪刀，果真又赢了。 这回，就连那个男生队友也看出不对劲，“你们两个是不是商量好的？” “商量好什么？”女生队友一脸无辜。 “我都看到你比划手势了，你就是商量好了，故意输给孙食野。” “我有病吗？干嘛故意输给人家？” 男生哑口无言，又没有证据，只能沉下脸自己生闷气。 单单这个表现就被直播间里的观众喷得体无完肤。 其实如果只是个游戏，倒也没什么，但他在之前环节里就像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大少爷，好像跟哪个女嘉宾多说一句话，都是人家女嘉宾的福气似的，自然不会太受待见，反而衬托得同框女孩子之间格外好磕。 这个游戏是车轮战，输的一方要继续留在场上和下一组继续。 孙食野和宋呦鸣这一组便退到镜头外的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宋呦鸣忽然开口问。 孙食野没好气地说：“想听实话吗？” “嗯。” 孙食野：“没错，我就是很讨厌你，以前讨厌，现在更讨厌。” 沉默了好一阵，宋呦鸣又说：“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 孙食野怔了一下，依旧冷着脸：“是吗？我换号了，不知道。” “你们后来……”宋呦鸣这句话刚起了个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将话也随着水一起吞下去，“算了，没什么。” 孙食野皱着眉看过去：“你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到底想说什么？” 宋呦鸣只说：“你跟几年前比起来长大了不少。” 孙食野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跟几年前比起来是长大了好几岁呢。” “是啊，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宋呦鸣弯了弯唇，“比小时候好看多了。” 孙食野抓住这句话较起真来：“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小时候很丑吗？” 宋呦鸣：“我可没这么说。” 孙食野：“我听着就是这个意思。” 宋呦鸣无奈地摇摇头：“脾气倒是跟小时候一样。” 孙食野轻嗤一声：“别说的跟我们小时候多熟一样。” 宋呦鸣换了个话题：“你现在还是喜欢长得好，学习也好，温文尔雅的白马王子么？” 孙食野嫌弃道：“什么年代了还白马王子，土不土啊？” 宋呦鸣耸耸肩：“自己小时候说过的话，不会不记得了吧？” 孙食野忽然倾身过去，两只手撑在宋呦鸣两侧，“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打听好我的喜好，想再抢一次啊？很抱歉，同样的坑，我可不会踩第2次。” 宋呦鸣没说话，只静静看着面前距离很近的那张脸，许久，才轻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孙食野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你不会以为现在道歉我能原谅你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退回去，将脸撇到另外一边，显然是不想再跟宋呦鸣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对不起，并不是宋呦鸣真心实意想说的三个字。 她从来没有为那件事感到过愧疚。 她只是没想到孙食野会生那么大的气。 一直气到现在，再也不跟她说一句话。 她想跟孙食野做情人，可阴差阳错的，却变成了情敌。 宋呦鸣毫不收敛地将目光落在孙食野身上，反正以对方的性格，也不会想到她有什么企图。 但凡有那么一点点敏锐的心思，她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分别的7年，她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想念，想念这个从对方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的妹妹。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此时，孙食野恰好回头，撞上那道复杂的目光。 孙食野自己想了半天，仍是气不过，开口问：“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跟我抢东西？” 7年前的那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 003分别恍如昨日 小时候的孙食野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明明比宋呦鸣小两岁，却非得跳级和对方进一个班，遗憾的是，没有一次考试能考过宋呦鸣，回回都是第二。 考试考不过，她只能另辟蹊径，对宋呦鸣说：“我肯定会比你先谈恋爱。”现在回想，简直就是个中二少女。 那时候宋呦鸣问她：“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孙食野想也不想就说：“我喜欢长得好，学习好，温润如玉的白马王子。”里都是这么写的，优秀的小公主就该配一个同样优秀的王子。 “我也长得好，学习好。”宋呦鸣当时好像是这样说的。 孙食野只觉得对方在挑衅，反击道：“我肯定会找一个最好的，高年级那个沈学长就不错，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听说已经保送清大了，长得也挺帅，我要跟他谈恋爱。” 她不信宋呦鸣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 孙食野从来没想过会在某一天，亲耳听到宋呦鸣对那位沈学长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那样高傲，笃定对方不会拒绝。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宋呦鸣。 两个人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第二天，全学校都在传这段佳话。 孙食野连那个沈学长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却仍然记得看到那一幕时候无比愤怒的心情。 后来，她再也没有跟宋呦鸣说过一句话，就算在家门口碰到，也只当对方是空气。 宋呦鸣的声音将她拉回当下：“我走的时候告诉他了，你喜欢他。” 孙食野怔了一下，怪不得宋呦鸣出去上学后，突然之间她走到哪都能看到那个学长在周围晃悠，每看见一次都会想起宋呦鸣那副讨厌的样子，烦都烦死了。 当时孙食野只觉得那个人有病，就是因为对方总是打电话发短信过来说些奇怪的话，拉黑一个号码，还会用其他号码，锲而不舍，才逼得她换了号码。 不过，宋呦鸣肯定不知道这些，那她倒是可以好好气气她。 “是啊，他跟我表白了，说自己以前是瞎了眼才跟你谈恋爱，对我特别好，天天跟我煲电话粥，还每天早上来给我送早餐，让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孙食野故意做出一副充满许多甜蜜回忆的表情，编得有鼻子有眼。 沉默很久，宋呦鸣才说：“这就是你想要的恋爱？” 孙食野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不屑，没好气地怼回去：“关你什么事？” 她没谈过恋爱，也看过别的女同学谈恋爱，差不多不就是这样吗，宋呦鸣一副看不上的样子，怎么会有这么傲慢的人！ “那现在呢？”宋呦鸣问。 孙食野冷哼一声：“当然是我玩腻了就把他甩了，他还痛哭流涕，求我不要跟他分手，但我是什么品位，可不稀罕捡你剩下的。” 宋呦鸣脸上没什么表情，攥着水杯的手却隐隐发白，手背上的血管也一根一根清晰可见，眼尾就像是打了红色的眼影，红得吓人。 “喂，你怎么了？”孙食野察觉出对方的异样，不可置信，“你不会真的这么喜欢他吧？我把他甩了你心疼啊？还是听不得我说他？” “我还有工作，先走了，帮我跟节目组说一声。”宋呦鸣放下手里的玻璃水杯，眼中是几近失控的占有欲，疯狂叫嚣着，想要撕碎孙食野口中的讨厌画面。 果然，她不该有多余的好奇。 “宋呦鸣好好一个天才少女，怎么是个恋爱脑呢？”孙食野看着宋呦鸣离开的背影很是无语，还知道工作，全心全意搞事业不好吗？学生时代早恋就算了，还跑到这儿来谈恋爱。 孙食野坐在沙发上，抬头望天，仰天长叹，要不是顶头上司威逼利诱，她也不会来参加这么一档子节目。 但谁让她的团队被其他组撬走一个重要的大项目呢，现在整个组都被架空窝在小办公室抠手，她也只能先忍辱负重。 现在经济环境真是不景气，好好一个大投行，还要派员工来恋爱综艺里刷存在感。 “唉？等等。姓宋的能跑，我怎么就不能跑了？”孙食野受到启发，跳起来，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声自己突然有个会要开，就趁那边还在游戏的时候偷偷溜走。 虽然直播镜头焦点放在正在做游戏的那两组人身上，但依然可以看到角落里的那两个人，只是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两个人忽然一前一后离开，弹幕炸了锅。 ——这什么情况？小孙和小宋怎么跑了？ ——不会第1天就看对眼私奔了吧？ ——我看刚才两个人表情都不好，从哪儿能看出私奔的？ ——就是就是，我隔着屏幕都闻到火/药味儿了，真好奇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我怎么看着小宋又像在吃醋。 ——这还什么也没干呢，哪来那么多醋吃，小宋又不是醋桶。 …… 10条弹幕有8条都在讨论孙食野和宋呦鸣，根本没有人关注剩下那几个还在玩游戏的人。 ** 孙食野出去的时候，宋呦鸣的车子还没有启动。 驾驶座里的人正握着方向盘发呆。 孙食野走过去，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宋呦鸣失魂落魄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就因为一个好多年前就分手的男的，至于吗？ 她走过去敲敲前车窗。 “有事吗？”宋呦鸣摇下车窗问。 孙食野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想多管宋呦鸣的闲事，把到嗓子眼的话悉数吞回去，冷着脸说：“我要回家，你要顺路就捎我一段。” 两家打小就是邻居，不需要报地址。 宋呦鸣说：“上车。” 孙食野走到副驾驶，刚要开门，倏然想到自己现在还在跟宋呦鸣生气，凭什么给她面子，转身就坐到了后排，俨然把对方当司机用。 原来7年是这样快，再见到宋呦鸣，她们之间发生的事，竟恍如昨日，即便样貌也与很多年前不同，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生疏。 孙食野靠在窗户上，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驾驶座上的人。 宋呦鸣还是那么优秀，在别人刚毕业的年纪，她就已经是资本追捧的科创新星，可是这样一个人干嘛非得去参加一档恋爱综艺呢？ 她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宋呦鸣是因为平时碰不到什么姻缘，才饥不择食？ 孙食野摇摇头，恨铁不成钢。 宋呦鸣也在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后面的人。 当初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已经彻底长开，是第一眼看到就会惊艳的倾城脸庞。 这些年，她只能从父母那里看到孙食野的近照，可不管怎么看，照片终究是照片，只是屏幕上冰冷的电子数据。 两人在车上没有说一句话，到了孙食野家楼下，宋呦鸣也跟着下车。 “你跟着我干什么？”孙食野虽然不想跟宋呦鸣说话，但再不开口，人就要跟着自己进家门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也应该拜访一下叔叔阿姨。”宋呦鸣说。 孙食野拧起眉：“你不是说还有工作吗？” 宋呦鸣：“来都来了，不进去没有礼貌。” 孙食野是不想让宋呦鸣跟自己回家的，爸爸妈妈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以为只是因为宋呦鸣出去上学距离比较远，两个人才慢慢断了联系，万一现在看宋呦鸣回来，再邀请她下次来家里吃饭，自己还得陪笑脸。 不行不行不行。 “我爸妈不在。”孙食野一张口，瞎话信手拈来。 宋呦鸣：“刚才等红灯的时候，我发消息问过，叔叔阿姨正在等我。” 孙食野抬了抬手，嘴巴气得直抖：“你们一家三口过得了呗，还背着我偷偷联系，叫什么叔叔阿姨，直接叫爸妈算了。” 从小自个儿爸妈见了宋呦鸣，就乐得合不拢嘴，宋呦鸣也老爱往自己家跑，她看宋呦鸣就是想取代她这个女儿的位置。 宋呦鸣淡定地说：“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这么叫。” 孙食野气急败坏：“想得美！我要跟我爸妈告状，你抢我初恋白月光，看他们还觉不觉得你是品学兼优的乖乖女。” 一遇到宋呦鸣，她就不由变成个稚气未脱的小学生，什么初恋白月光，全都是气话。 宋呦鸣弯唇笑了一下：“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 孙食野不懂对方为什么笑，更加恼火，说：“我讨厌你，你这么高兴吗？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吧！” 宋呦鸣没说话，她不是高兴，只是自嘲，也或许是无奈。 “神经病。”孙食野嘟囔一声，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今天就让你进去，以后没事可别来，就算要来，也别挑我在的时候来。” “孙食野。”宋呦鸣叫住她。 “干什么？”孙食野冷漠回头。 宋呦鸣：“抢走你喜欢的人，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对不起，但我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孙食野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你说的是人话吗？”本来还想在爸妈面前装一装没那么讨厌她的呦呦姐姐，宋呦鸣这是一点不给她机会。 宋呦鸣上前几步，经过孙食野身边时说：“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 孙食野看着宋呦鸣板正的背影，微笑一下，毫不犹豫就抬脚踹了一下那厮的小腿肚子。 “嘶——”宋呦鸣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食野摊摊手：“不好意思，刚踹了你一脚，我一点也没觉得对不起，但希望呦呦姐姐可以原谅我，如果再来一次，我会踢得更狠一点。” 把刚才宋呦鸣说的话如数奉还。 004闹别扭了？ “好久不见呦呦，越来越漂亮了。”孙家妈妈开门看到宋呦鸣，极其热情地上前拥抱。 “冉阿姨。”宋呦鸣笑着回抱了一下。 孙食野像个学人精一样阴阳怪气地小声嘟囔：“好久不见呦呦，越来越漂亮了。哪里漂亮了，明明长得薄情寡义的。” “你嘀咕什么呢？”冉妈看向自家女儿，眼神就没那么客气了。 孙食野小时候，妈妈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着，可越长大越气人，成天跟大人对着干，跟个猴子一样，不严厉点根本管不住。 “我在嘀咕，你们是不是当年在医院抱错了，宋呦鸣才是你宝贝女儿吧？”孙食野嘟起嘴，“你看到我不高兴吗？不对，你连正眼都没看我，我是空气啊。” 冉妈嗔道：“我跟呦呦是好久没见了想的紧，你我不是天天见吗？” “更何况呦呦姐姐比你大两岁呢，能抱错吗？” 孙食野气哼哼地说：“比我大两岁，从小也没让着我呀，还老抢我东西。” 她说这种话，的确是有点不公道，宋呦鸣小时候唯二抢过她东西的时刻，就只有两个人一起去田间抓的蝴蝶，正好一对，但孙食野是主力，所以理所当然认为两只都应该是自己的，可宋呦鸣那家伙也没出什么力，还要拿走战利品；以及，她买的新书包，也不知道宋呦鸣抽什么风，非得从她背上抢走。 只不过宋呦鸣小时候是个闷葫芦的性格，那只蝴蝶，她是想做成标本留下来，因为是两个人第1次离开城市去大自然的纪念，很有意义，她知道如果给孙食野，肯定要不了两天，蝴蝶死了就被扔掉了。 还有书包，是那天宋呦鸣看孙食野包里东西太多太沉，压在瘦弱的肩膀上看着很可怜，才想帮对方拎着。 但这些，小时候的宋呦鸣都没刻意解释过。 当然在现在看来，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宋呦鸣知道，孙食野在意的，是她抢走她初恋的这件事。 可她也从没有告诉过孙食野，她抢走那位学长后，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对方想牵她手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差点把人的胳膊拧脱臼。 冉妈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点怪，开口道：“别在门口干站着了，快进来，小时候的事，现在还计较。而且就算我是你妈，都不好意思包庇你，呦呦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先分你一半，你未来老公都不一定对你这么好。” 孙食野像只炸了毛的兔子：“怎么可能！是个人都比她对我好！” 宋呦鸣转身关上门，眼神晦涩。 明明只是些玩笑话，却像刀子一样割在她心上。 孙食野又开始自言自语：“而且她也不是主动给我的，那不是我自己凭本事抢来的吗？” 小时候的确是霸道了点，但这可不是宋呦鸣能伤害她的理由。 冉妈边往里走边说：“看看看，自己承认了吧，还得是呦呦姐姐不跟你计较。” 孙食野在后面冲自己妈妈“略略略”地吐起舌头，俨然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走过玄关，中式厨房的门虽然关着，但里面的饭菜香味已经从门缝里飘出来。 孙食野和宋呦鸣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屁股底下就像长了针，浑身刺挠。 她看了眼厨房，说：“孙总今天怎么不出门工作？非得在家当好老公吗？” “……” 冉妈：“一周就7天，休息日他要是不好好表现，就不用回来了。” 孙食野继续嘟囔：“那难得的休息日，我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不好吗？还非要招待一个外人。” “你这小孩儿，无法无天了是不是，什么叫招待外人？你呦呦姐姐哪里是外人了？”冉妈眉头一拧，多了几分来自长辈的威严。 她保养得好，生活也滋润，看着不像孙食野的母亲而像是年龄差稍大一些的姐姐，此刻才终于有了点妈妈的样子。 “行行行，不是外人，反正你们从小就更喜欢她，心都要偏到太平洋了！” 孙食野原本只是在说气话，可话说出来，就变得有点委屈，她天性调皮捣蛋，小时候总是被罚站，自然很讨厌宋呦鸣这种表面上乖乖女实际上叛逆不比她少的家伙，偏偏爸妈就是总喜欢提她，作为独生女，对父母也有很强的占有欲，但做父母的似乎并不理解这一点。 冉妈注意到女儿从回来就不对劲，小时候虽然也总是跟呦呦打闹，可每次闹完，还是会屁颠屁颠跟在姐姐身后，在她看来，也不是真讨厌呦呦姐姐，单纯是个小傲娇。 她教出来的女儿，很有教养，怎么今天说起话来一点也不给人家呦呦留面子。 “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冉妈问。 “没有啊，我们有什么可吵架的，又没多熟。”孙食野不自在地看了宋呦鸣一眼，她可不想解释为什么对宋呦鸣敌意这么大。 这时候，宋呦鸣开口：“我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突然就跟我生疏了，大概是我这个姐姐的确当得不好，不让她满意。” 孙食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家伙怎么还学会装可怜了，而且还恶人先告状。 不知道为什么，你可太知道了好吗？！ 冉妈知道自己女儿吃软不吃硬，而且死要面子，只好顺着毛捋：“肯定是因为呦呦出国太久了，我们小野不好意思说自己想你，才闹别扭。你看小时候不天天追着呦呦姐姐跑，以后多见见面就好了。” 孙食野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追她屁股后头跑？搞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宋呦鸣弯唇：“未来一个月我们会天天见面，一定好好培养感情。” 孙食野盯着宋呦鸣，心里在说：“虚伪，真是虚伪，怎么好意思脸不红心不跳说这种话的！” 恰在这时，孙食野电话响了。 “喂？”她走到一边接起电话，顺便让自己冷静冷静。 “听节目组说你人不见了？”听筒里是直属上司的声音。 “啊，我突然想起来有点工作要处理一下。”孙食野很淡定。 “我这个上司怎么不知道你最近能有什么工作？” 孙食野：“今天周六，我回家陪爸妈吃饭，做孝顺女儿的工作。”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种话，免不了要被收拾一顿，不过电话那边只说：“你要是中途被淘汰，原本要给你的那个收购项目我可要收回来了，就算你是孙总女儿也不好使。” 一听到这句话，孙食野瞬间被捏住软肋，“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孙爸正好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孙食野走过去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朝爸爸竖了一下大拇指以示鼓励：“老孙主厨干的不错，下个月让老板给你涨薪水。” “能得到我小公主的夸奖就很满足了。”孙爸是个宠女狂魔，从来不会说女儿这样是没大没小，他家小孩儿在外面端着就行了，在家里就该无法无天。 孙食野：“但是我现在要走了。” 孙爸：“你不是刚回来吗？” 孙食野努努嘴：“我着急出门谈恋爱行了吧。” 冉妈和宋呦鸣这时候也从客厅走过来，妈妈一脸八卦：“什么？你恋爱了？跟谁？什么时候的事？” 孙爸更激动：“你把人给我叫到家里来，要是过不去我这关，我可不答应！” 孙食野很无奈：“瞧瞧你们这样，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能不能稳重一点？我又不是要结婚了，搞得这么夸张。” 孙爸：“你还想结婚？才多大就想这事，我不同意。” 孙食野叹了口气，“我就说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都跟你们说了，我的上司大人派我去投资的一个平台的自制恋综里当选手，我偷跑被发现了。” 孙爸和冉妈同时挑了一下眉：“哦，是有这么个事儿。” 孙食野：“我看你们是一点没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话。” 冉妈有点心虚，但不多，“那你走吧。”她说。 “等等。” 孙爸试探道：“你参加节目应该不会真带一个人回来吧？” 孙食野耸耸肩：“那可保不准，万一碰上一个唇红齿白的，我就抢回来当压寨夫人。” 宋呦鸣爱跟她抢，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既然宋呦鸣那么喜欢谈恋爱，她就让她谈不成，姓宋的看上一个她抢一个。 至于为什么是压寨夫人，她可不喜欢当小娇妻，就算是个男的，到她这儿也得是夫人。 冉妈玩笑道：“想要夫人那还需要出去抢吗？这不是现成的。” 这位现成的自然是指她左手边的宋呦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天上有个陨石掉下来砸到我脑子上。”孙食野瞪了瞪眼睛，“你们三个好好吃吧，我走了。” 说完拔腿就跑，像是在躲瘟神。 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多听话——上司一通电话就能让她立刻连饭都不吃，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在饭桌上面对宋呦鸣，现在碰巧有了个逃避的借口。 宋呦鸣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睫微垂，长而浓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 “那咱们三个吃。”冉妈说，“呦呦应该不会跟我们生疏了吧？” 宋呦鸣温声道：“不会，只不过今天比较突然，也没带什么礼物。” 冉妈嗔道：“要什么礼物，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宋呦鸣笑了一下，主动聊起小时候的事，虽然孙食野不在，但这顿饭吃的也不算冷清。 她想当两个人的女儿，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女儿。 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想了。 005偶然，必然 孙食野回到小屋，正赶上小屋里的男生女生在吃午饭，看到她回来，一个女生立刻起身跑过去：“你去哪里了？还没吃饭吧？我们刚开始吃。” 孙食野不禁露出一个笑，女孩子真是可爱，刚认识第1天就这么热情，抱歉的是她没记住对方名字。 “我是还没吃。”她说。 女生娇俏地说：“那你快洗个手过去坐。” “好。”孙食野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打算跟大家一起吃一点。 她洗完手出来，发现那个女生居然还在门口。 “你怎么还没回去吃饭啊？”她有点意外。 女生：“我等等你。” 孙食野只当对方就是这样一个热情的性格，点点头：“那我们过去吧。” 走了两步，孙食野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啊，我记名字比较慢，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一遍你的名字？”她不是记名字慢，而是那时候压根没专心听。 女生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笑着说：“我叫秦也，也是的也。” “秦也，这回我记住了。”孙食野礼貌地笑了笑，“我们两个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发音一样呢。” 秦也说：“那我就当你在说我们俩有缘喽。” 孙食野应道：“能住在一起那么多天，确实挺有缘的。” 听到这个回答，秦也脸上的笑容更加藏不住。 除去晚上休息的时间，节目都在持续直播，因为饭桌上也没聊什么有趣的话题，所以刚才弹幕活跃度很低，但孙食野一回来，说话的观众明显又多了起来。 ——怎么感觉这两个也有点好磕？ ——是啊，还特意等人家洗手。 ——这不就是普通友情吗？上学的时候一起去卫生间也会等朋友的吧。 ——可是人两个才刚认识啊。 ——反正我看到哪对磕哪对，小孙这张脸适配度太高了！ 孙食野不知道自己在观众心里的定位变成了一个小狐狸受，跟谁都能拉出CP感。 另一边，宋呦鸣和孙家父母饭已经吃完，冉妈一时兴起查了一下女儿说过要参加的节目，好像叫《心动的理由》，正巧在直播，便点开看了看。 冉妈软声软语道：“我们这小崽子还挺招小姑娘喜欢，这屋里人还不少呢。” 孙爸看了老婆一眼，说：“平时跟我说话硬生硬气的，怎么呦鸣来了你这嗓子还夹起来了。” 冉妈刀了他一眼：“做完饭怎么还在这待着，没工作要做吗？” 孙爸：“……” 宋呦鸣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直到屏幕上有人刷她的名字。 ——我就要坚定地磕孙食野和宋呦鸣，老婆不在小孙还跟别人释放魅力，等着以后追妻火葬场吧。 “咦？这怎么有个跟呦呦名字一样的。”冉妈没有放过这条弹幕。 宋呦鸣回答：“这是我。” 冉妈“哦”了一声，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什么，又瞪大眼睛：“我们呦呦居然会参加恋爱节目？”这无异于火星撞地球的冲击。 孙爸也惊叹一声：“那太好了，你可得看住了小野，别被坏小子哄走了。” 两个人没一个看到弹幕上的“老婆”后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宋呦鸣弯唇：“我一定看好她。” 可下一秒，笑容消失，说不清神色。 画面中又出现一个新面孔，但不是她陌生的面孔。 ** 孙食野坐在那里心不在焉，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在数碗里的饭粒。 忽然，门铃声响起，桌上的5个人都带着好奇的神色看向门口。 “由于天气原因，我们的3号男嘉宾航班延误，现在才赶过来。”导演组的人拿着喇叭说，“请各位开门迎接一下新朋友吧。” 不过还没等饭桌上的人起来，门外的人已经自己开门进来了。 孙食野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 什么是冤家路窄，世界上那么多个人，那么多谈恋爱的综艺，相亲的节目，是什么样的巧合才能把她们三个凑在一个综艺里。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让孙食野和宋呦鸣形同陌路的导/火/索，那位记不清名字的沈学长。 孙食野在心里咒骂，宋呦鸣倒是会挑时机不在，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面对狗血情节，可转瞬，她就想到另一件更严重的事。 早上才跟宋呦鸣放过狠话说她甩了这个人，万一这两个人多聊几句，不就知道她在编瞎话了吗？ 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虽然捡人家剩下的也不是多长脸的事。 孙食野又想起宋呦鸣做过的气人事，胸腔里燃起熊熊的怒火，她不过是丢了一个项目，又不是触犯了天条，老天至于这么惩罚她吗？万一这两个人再在她面前死灰复燃，又得气她一回！ 孙食野在桌子底下攥起拳头，满脑子都是宋呦鸣傲慢的嘴脸，把自己气得脸红脖子也红，原本白的发光的皮肤跟打了一层红蜡一样。 但既然那两个人都分手了，前任之间，没那么多话吧？ 孙食野这样想着，脸上表情稍微好了点。 她在这神游的工夫，新来的人已经坐下来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沈让，谦让的那个让。”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孙食野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身上，思绪却还在往几年前飘。 “食野同学，你被我抓住犯花痴了。”一旁叫陈书的女生笑着撞撞孙食野的肩，“这个新来的男生确实挺帅的，衣品也不错，你喜欢这一款啊。” “帅吗？”孙食野很小声，“我怎么觉得丑死了。” 就算以前说过对方长得还不错，那也是少不经事，只要被宋呦鸣喜欢过，就是丑八怪。 陈书：“那你盯着人家脸红什么？” 孙食野自己给自己扇扇风：“我就是单纯热。” 一想到姓宋的和这个姓沈的会同时出现在她面前，都恨不得喷火。 两个人并没有带收音麦，窃窃私语屏幕前的观众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不过看口型能看出在说什么“帅”“脸红”“热”之类的。 立刻有蹲直播的观众警铃大作。 ——我的cp不会刚磕上就要be了吧？小孙脸真的好红啊。 ——新来这个男的，脸嘛，倒是可以打100分，可是哪有女孩子贴贴香！ ——小宋快回来呀！你老婆要跟人跑了。 此时，宋呦鸣也恰好跟孙家父母告辞：“孙叔叔冉阿姨，我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孙爸格外积极，留都没留一下，立刻起身：“好好好，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这小子油头粉面的，看着就会骗人。” 冉妈随口道：“这小伙子怎么有点眼熟，感觉在哪见过。” 宋呦鸣没太意外冉妈妈会这么说，那两个人在一起，偶尔被父母看到一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亲耳听到，心中却没有那般淡然。 孙爸把宋呦鸣当自己家人，压根也不客气：“那呦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开慢点，但也别太慢了，快去帮我盯着点，新来这小子怎么老看我们小野，肯定没安好心。” 之前听女儿说起要参加个什么节目，还没放在心上，现在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屏幕上，生怕漏看一秒没发现哪个混小子的贼心。 冉妈无语地在丈夫后脑勺上敲了一下，对宋呦鸣说：“我送你出去，路上注意安全，小野让孩子在家做威做福惯了，你们要是闹别扭就告诉阿姨，阿姨替你收拾她。” “没有，我们挺好的。”宋呦鸣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收回视线，道别离开。 送人离开后，冉妈才猛然想起到底是在哪见过那个男孩，“对了！小野初中那阵有段时间天天拿飞镖扎这个男孩儿照片，把人脑袋扎得跟筛子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爸一脸紧张：“你怎么没告诉过我，难道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冉妈：“看看你这样，你说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就咱们女儿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性格，根本没她能看得入眼的男孩儿，八成是人家有什么地方惹到她了。” “最好是。”孙爸两只眼睛死死盯住新来那个男生，“不过现在我们有呦呦这个卧底，就不信还有人能在这么多双眼睛底下把我女儿抢走。” 冉妈拍拍孙爸的肩膀，目光有些同情：“推荐你看一部电影，碟中谍。” “哈？”孙爸不知道老婆怎么来这么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冉妈摇摇头：“没事，看节目。”意思就是，你马上就要多一个女儿了。 006想情敌情敌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迟到的男生沈让一眼就认出孙食野，学生时代的孙食野就长着一张让人很有保护欲的脸，现在，比几年前更多了几分女人的魅力。 刚才一桌子人坐着吃饭，沈让也不好单独跟孙食野说些什么，现在人一散，便走过去。 对方上来搭话，孙食野也不好不理不睬，否则让人看了，还以为她故意为难人呢，毕竟是在那么多观众的眼皮子底下。 孙食野说：“沈同学这么多年倒是没长残。” 说完，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表现出了浓浓的怨气，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还是那么帅。” 沈让竟有点脸红：“你喜欢就好。” 孙食野立刻向后跳了一步：“你可别乱说。”逢场作戏随口说的话，怎么还当真了呢？ 沈让只觉得对方是口是心非，上前一步说：“那时候你不理我……是因为介意我跟她的事吗？虽然在学校里的确挺轰动的，其实我们——” “没有没有没有。”孙食野不想听，打断对方后，又后退几步，“你行李还在门口吧？祝你在这儿恋爱愉快，我先回屋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就在餐厅机位旁边，炸出屏幕前一堆瓜田里的猹。 ——这两个人是认识吧？ ——何止是认识，怎么听起来两个人还有过什么情况呢？ ——听两个人刚才的话，我感觉像是谈过，男的劈腿了。 ——也保不准是男生有个什么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呢。 ——呜呜呜，我们小孙真是个体面人。 ——不会还爱吧？ ——没想到小孙这么可怜，长得这么好看都会被伤害，还有没有天理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小孙毒唯，男嘉宾莫挨我们食野宝宝！ …… 孙食野不知道就这么几句话，能被观众脑补出这么多悲惨过去，她的确是受害者，但观众脑补错了罪魁祸首。 对于这个人，孙食野并没有像对宋呦鸣那样有那么多情绪，才会该有的礼貌一个不少。 孙食野又想到宋呦鸣那个坏家伙，在节目里碰到前男友，还不尴尬死，活该！ 可是……也说不定会旧情复燃呢？ 那两个人当时分手，保不准是因为宋呦鸣出国了，迫不得已。 现在又遇到，简直就是命中注定的重逢。 孙食野脑补着一些破镜重圆的情节，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暗自发狠道：“这回我要是还让你得逞，我就不姓孙！” 想情敌情敌到。 孙食野刚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宋呦鸣就出现在女生卧室门口。 因为孙食野正在关行李箱的拉链，所以半跪在地上，抬头去看门口的人，定格画面就像是在向不远处那个人求婚。 节目里有许多个嘉宾，不可能每时每刻在一起，所以直播采取的是分屏形式，观众可以选择不同的小电视去看自己想看的人，孙食野仿佛有一种魔力，好像也没做什么，可是许多观众就是会被她吸引，所以她这边的观众最多。 这个画面出来的时候，满屏的弹幕都是：截屏干嘛，愣着啊！（这句玩梗的话大家心照不宣的意思是：愣着干嘛？截屏啊！） 原因无他，这种偶像剧一般的偶然很有意境，就算是真正的偶像剧，也不一定能拍出这种氛围。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孙食野开口打破了刚刚的习惯气氛，好像很不待见面前那个人。 宋呦鸣说：“都说了我是无业游民，工不工作我自己说了算。” “切。” 孙食野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边收拾边说：“我的床我已经铺好了，你去里面那个房间睡吧。”潜台词是，不想跟宋呦鸣睡在一个屋里。 女生卧室是一个大套间，孙食野此刻所在的是外间，有三张床，内间要小一些，有两张床。 “知道了。”宋呦鸣没有问理由，也没有反驳，将放在墙角还没有打开过的行李，推进里面的小卧室。 孙食野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姓宋的还挺会装样子，镜头前面这么听话。” “食野你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孙食野回头，是刚才在楼下特意跟她说过名字的，完了，又忘了。 孙食野盯着对方的脸，绞尽脑汁，不想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尴尬，脸上一直挂着笑。 “你这么一直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女生两只手背在身后，耳朵有点红。 “啊，抱歉，你太好看了，我就不小心多看了一会儿。”孙食野站起来，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这句话要是换成一个男生说出来会有点油腻和猥琐，但从孙食野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由衷的赞美和欣赏。 “我刚刚跟陈书她们去外面小花园转了一圈，外面风景很好，你要不要去看看？”女生更加热情。 “我就先不去了，我还要收拾一下东西。”孙食野现在只想赶紧先混过去，然后偷偷查查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两次了都没记住人家名字，伤害姑娘感情不说，还很失礼。 “正好我也要收拾一下，你睡哪张床？”女生问。 孙食野指了指自己的床，是最里面那一个。 “那我睡这张，晚上你要是睡不着，我们还可以一起聊天。”女生走到在孙食野隔壁中间的那张床边。 “好啊。”孙食野保持着友善的微笑，眼角下弯，眼睛细长，犹如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许多观众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脑袋。 “我没带床单。”孙食野突然听到耳后响起讨人厌的声音，不是宋呦鸣还能是谁。 孙食野转过去，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问：“关我什么事？” 宋呦鸣：“所以今晚恐怕要麻烦你——” 孙食野打断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那么小气。” 宋呦鸣怔了一下，仿佛是有点意外对方知道她要说什么，还这么干脆。 孙食野又打开刚收起来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套备用的床上用品三件套，“喏，先借给你用。” 这个举动又炸出来不少弹幕： ——我怎么觉得刚才小宋是想说今晚跟小孙一起睡。 ——可是小宋看起来不像是这种性格啊。 ——你懂什么？在爱情面前其他东西一文不值。 ——但小孙也太不解风情了哈哈哈哈。 孙食野见对方动都不动一下，说：“你还不自己动动手，全靠我啊？我手都酸了。” 这时，直播小电视飘过一个巨大的弹幕： 我变色了，要是不看画面，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007分得好！ “谢谢。”宋呦鸣接过孙食野递过来的袋子，转身回屋。 “唉？等等！”孙食野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脚有点麻，便一把抓住宋呦鸣的手肘。 宋呦鸣回头，鼻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那个，我好人做到底，帮你一起铺了吧。”孙食野拉着宋呦鸣的胳膊一路进了里面那间卧室。 说是帮她铺床单，其实只是想偷偷问问宋呦鸣记不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 虽然拉的只是手肘，却也是介于亲密与暧昧之间的举动，就连上学时期，宋呦鸣都不喜欢别人碰，更别说随着年岁渐长，对个人领域更加看重的现在。 孙食野大概意识不到这一点。 进了房间，孙食野松开手后，宋呦鸣眼中有转瞬而逝的失落。 孙食野凑到宋呦鸣耳边问：“喂，你记不记得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罢了，还加一句：“我可不是因为你脑袋好才问你的。”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听到孙食野不记得别人的名字，宋呦鸣心情倒像是很好一般，勾了勾唇：“这种事当然应该问本人，问我做什么？” 孙食野轻嗤一声：“我看是你也不记得，学霸的记性也不怎么样嘛。” 宋呦鸣一边低下头铺床，一边说：“秦也。” “啊？”孙食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呦鸣是在回答她问名字的那个问题，“你记得不早告诉我，非得让我跟你白费口舌半天。” 宋呦鸣淡淡说：“我们之间，多说两句话你也不喜欢吗？” 孙食野脸色微微冷下来：“几年前你做出那种事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吗？反正我也只是邻居家一个不重要的小妹妹，伤害了就伤害，你是这么想的吧。” 宋呦鸣对上孙食野的目光，那双眼睛里能清晰看到受伤，原来当年那根刺扎得那么深。 宋呦鸣刚想说些什么，孙食野把她刚铺好的床单一通弄乱，带着挑衅的目光说：“沈让来的时候你不在，你还不知道要跟旧情人见面吧？这回我要是再输，我就是小狗！” 放下狠话就扬长而去。 宋呦鸣眼波微动，终究是克制着没有将心底最深的那个秘密说出来。 如果对方在意的是她抢走的人而不是她，真相到底怎样，又有什么意义，她不想让孙食野知道，自己是那么没骨气地喜欢着她，喜欢到去做那样一件失去理智的傻事。 喜欢到曾经无比嫉妒孙食野口中那个“沈学长”。 “不会的。”宋呦鸣只对着孙食野离开的方向轻轻说了这三个字。 与此同时屏幕前的观众都炸开了。 -我cpu要□□烧了，小孙和小宋果然认识？ -几年前？几年前两个人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好奇心害死猫，谁能给我一台时光机器！ -不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小孙刚才说什么沈学长，不会是刚来的那个男三号吧？！ -不是吧，不是吧，节目组是不是故意搞事情？恋综版回家的诱惑吗？ -我追电视剧都没这么抓心挠肝过，这到底是什么混乱的三角关系？ -有可能不止三个角，你们没发现小秦对小孙那可是相当热情，看到别的女生可不是这样的！那眼睛都放光了！ 第1天的直播还没结束，直播间里的观众就忍不住奔走相告，到处安利这个节目，尤其是风暴漩涡中心的孙食野，连刚建的超话都有了几千个粉丝。 ** 在节目里，男女生的卧室在同一个小别墅里，而且都在2楼，中间只隔着一个空中悬廊，只要下楼，很容易就会碰到。 整个节目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天天见面，处处偶遇，就是无形的催化剂，很容易快速让人产生心动、好感，让感情升温。 这不，孙食野刚从女生卧室出来就碰到正要下楼的沈让。 “我是被诅咒了吗？”孙食野感觉自己今年运势忒不好，否则也不会职场上失意，还要跑到情场上来受罪。 要不是因为被其他组的同事背刺，就算是周六，她也忙得很呢，根本不会遇到这些烦心事。 孙食野其实到现在也没认真想过当初为什么会跟宋呦鸣说要跟沈学长谈恋爱的话，对方比她高一个年级，但因为她跳过两级，实际年龄要差三岁，两个人只在老师办公室碰到过几次，都是去问题的，那时候或许从对方身上看到一点自己爸爸的影子，所以才会在宋呦鸣问起的时候就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她急迫地想获得一个战利品。 ** “怎么看到我都呆住了？”沈让也看到了孙食野，特意走过去，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孙食野还在脑海中思考，当初觉得对方跟自己老爸像，好像就是因为这种斯文败类样式的眼镜，那时候还挺流行的，怎么都过去7年了也没个什么变化。 见对方还在发呆，沈让以为真的是自己的脸让对方迷住了，仿佛受到鼓舞一般，继续孔雀开屏。 “几年不见，是不是觉得我更帅，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孙食野感觉被灌了5斤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道：“沈同学你今年多大？” “你不是应该知道的吗？”沈让笑着说，“我马上就25了。” 孙食野：“我心里有成熟男人魅力的只有我爸，你还得努力25年。” 沈让大约是没跟上孙食野的脑回路，以为对方是希望自己像她爸爸一样，便很得意地说：“我之前的女朋友说我是爹系男友。” 孙食野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鼓了鼓掌：“分得好啊。”怪不得是前女友了呢，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个爹吧。 沈让因为这个举动，误会道：“你不喜欢我跟别人谈恋爱？” 但孙食野的思绪已经不在这里，根本没听到对方说的话，她脑子里在想，这个前女友会是宋呦鸣吗？ 可是看这姓沈的的样子，也不像是能7年不交新女朋友的。 孙食野一想到沈让给宋呦鸣当爹的场景，就浑身升起一股恶寒，恶心！ 这时候，沈让抬头看向孙食野后方，满眼惊讶：“宋呦鸣？”那表情就像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孙食野回头，宋呦鸣抱着胳膊站在悬廊尽头，不知道偷听了多久。 008看对眼了？ 孙食野两只手掌贴在一起，歪着头放在脸侧，故意茶里茶气地说：“沈学长不是说要下楼吗？怎么还不走啊？我都站累了。” 她就是故意要给宋呦鸣找不痛快。 “好，走，咱们下楼吧。”沈让收回落在宋呦鸣身上略带惊艳的目光，很有“绅士风度”地等孙食野先抬脚，然后才跟上去。 几年前他和宋呦鸣名义上虽然谈了一阵恋爱，但很难算得上熟络，最后以分手收场的时候他也不是很平静，低三下四地乞求还有暴怒发疯，这些手段都用过。 所以再次见到宋呦鸣，哪怕对方给人的感觉比在校园时更加夺人心魄，他也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对方走后，他也不断给自己洗脑，宋呦鸣那么高傲的人，自己是被一时迷惑，从心底里是受不了的，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受得了。 所以，认真算起来，应当是他甩了她。 孙食野走在前面，闷闷不乐，刚才那样好像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要是现在安排一场考试，她比宋呦鸣多做对一道题，或许能更开心一点。 宋呦鸣站在悬廊上，看着那两个人走下弧形楼梯的背影，一言不发，那两道背影几乎要从视线中消失，她才缓步跟上去。 有敏锐的观众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刚才是上演了一出修罗场吗？ -这三个人好像是以前认识啊，宋呦鸣和沈让没互相自我介绍过吧，连名字都知道。 -可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哇塞哇塞，我是土狗我爱看。 -可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三角关系啊，我怎么感觉小孙和小宋都对那个姓沈的男的没什么特别的，小宋明显全程都在看孙食野啊。 -前面这么一分析，我感觉更刺激了。 屏幕里的主人公孙食野见宋呦鸣在后面磨蹭半天才下来，阴阳怪气道：“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走路那么慢，等着哪个好心人扶你吗？” 宋呦鸣看着孙食野说：“旁边这位是新来的室友吗？看你们这么熟，不给我介绍介绍？” 孙食野冷笑一声：“我给你介绍？你们不认识啊？” 过世的小情侣可真会玩儿，还把她夹在中间，她可不想当两个人py中的一环。 宋呦鸣不再说话，只倒了杯水坐到孙食野旁边，两条腿交叠而放，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场，将孙食野也笼罩进自己的领域，还立着个牌子：生人勿近。 “你别靠我这么近。”孙食野很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宋呦鸣一脸坦然：“沙发就这么大，其他人也要坐。” 果然，刚才分散在小屋各处的男生女生都不约而同来到客厅，这里只有一个三人座的沙发和一个两人座的沙发，此刻总共有7个人，还有两个得坐小板凳。 孙食野恰好坐的是那个三人座的沙发，她往旁边挪了一下，宋呦鸣却也顺势跟着她挪了一点，给新来的人让多一点位置。 “谢谢。”新落座的人向宋呦鸣道了谢。 坐在宋呦鸣旁边的是叫陈书的女孩，早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坐在孙食野旁边，这个名字倒是记住了。 孙食野看着宋呦鸣不友善地挑了一下眉：“那边位置那么大，我看你就是想挤我。” 宋呦鸣说：“是又怎么样？” 孙食野没想到宋呦鸣能这么堂而皇之欺负人，恼道：“你成心气我是吧？” 宋呦鸣又说：“这里我只认识你，想坐得近一点只是人之常情。” 孙食野“嗤”了一声，“你是辩论队的，我说不过你，想跟我过不去就直说，还找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借口。”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你言我一语，同在沙发上的第三人陈书终于忍不住凑过来，说：“才第1天，你们的关系就这么好了，真让人羡慕。” “哈？”孙食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前倾身，好能更清楚地看到和听到那边的人说话，她指指坐在两人中间的宋呦鸣，“你说我跟她关系……好？” “不是吗？你们都能这么随意开玩笑了。”陈书忽然想起来，“对了，早上是不是说你们之前认识来着？” 孙食野一副只想赶紧跟宋呦鸣撇清关系的模样，头摇得像拨浪鼓，“以前不认识，以后更不会认识。” 陈书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那就是现在认识的意思。” 孙食野：“……”这姑娘可真是个人才。 在这边三个人说话的时候，沈让一直垂着眸，这些年他也交过其他女朋友，可没有一个如宋呦鸣那般能让人挪不开眼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孙食野是可以平分秋色的，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朱砂痣，所以当初听宋呦鸣说孙食野喜欢他的时候，又意外又惊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孙食野并没有回应他，他觉得对方大概是在意他与宋呦鸣交往过这件事。 现在看来两个人关系的确是不大好。 沈让接到节目组的邀约后，是抱着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个恋人的期望来的，节目组挑选的女生都很好看，有知性的，也有可爱的，可自打重逢了孙食野和宋呦鸣，便再看不到其他人，只剩下两股力量博弈。 他在宋呦鸣那里跌倒过一次，说实话是有不甘心的，如果能让宋呦鸣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爱上他，那便是一个荣耀的勋章。 可是，孙食野这样美艳又没那么高傲的小妹妹，谈起恋爱来会更加舒心。 他心里就像是有一个天平，不停左□□倒，心乱如麻。 宋呦鸣往那边看了一眼，恰巧与沈让对上视线，很轻易便洞悉对方心中所想。 那样的眼神，她见过太多太多。 只因为外貌的吸引，就潦草地拜倒在某个人石榴裙下，不曾学过如何真正尊重与爱护一个人。 令人生厌。 孙食野为什么偏偏看上这样一个人呢？ 想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想不通。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孙食野也抬起了头，捕捉到那两个人的目光，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才刚见面，不会又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009横插一脚 “宋呦鸣，帮我把那盒薯片递过来一下，谢谢。”孙食野偏偏要横插一脚，从中间切断两个人对彼此的眼波。 以前就算再讨厌宋呦鸣，她也还是会叫一声“呦呦姐姐”，毕竟讨厌和礼貌是两回事。 可现在，她不想跟一个坏人讲那么多虚礼。 “嗯。”宋呦鸣收回视线，伸手去拿孙食野所说的那盒薯片，不仅拿过来，还拆开了包装，然后才递到孙食野面前。 孙食野本来也没多想吃薯片，不过是找了一个转移宋呦鸣注意力的借口，既然人家都快要送到嘴边了，她也就给了点面子，拿了一片。 “谢谢。”她说，“一片就够了，放回去吧。” 行为和语气比地主家指使佣人还自然。 这时，沈让开口了，看着宋呦鸣，大有借此破冰的意向。 “鸣鸣，我也想吃。”脸上挂着阳光的笑，配上温文尔雅的长相，倒是人模人样的。 孙食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在心里说：“鸣鸣？还叫叠字，恶不恶心？！” 她一把从宋呦鸣手里将薯片抢过来，“这是我买的。” 沈让明显有点尴尬，手举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放下来。 孙食野想起来周围还有一堆摄像机，给不知情的观众看到了，肯定还以为她多小气呢。 她转念就拿出一片，话是对左边沈让说的，眼睛却看着右边的宋呦鸣，表情充满挑衅，“既然是我买的，那不如我亲自喂你吃怎么样？” 沈让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这个举动无疑是在示好。 他心中的天平往孙食野这边倾倒了一些。 沈让刚把嘴巴张开，就听到宋呦鸣说：“那谢谢你了。” 说罢，抓着孙食野的手腕，将薯片送进自己嘴里。 孙食野瞪了一下眼睛：“我说喂你了？” 宋呦鸣一脸无辜：“是吗？那我误会了。” 孙食野针锋相对道：“误会？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宋呦鸣：“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孙食野气鼓鼓地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欺负人还理直气壮的？小时候爱抢我东西就算了，这么大年纪了，连个破薯片都抢，羞不羞人！” 宋呦鸣没有立刻说话，干脆将孙食野手里的整盒薯片都拿走，说：“这才叫抢。” “哈！哈哈哈哈！”孙食野发出哼哈二将一般粗犷的笑声，脸比钢板还硬，“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而沈让坐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更是不知道要开口帮谁，毕竟两个人是因为他才吵起来的，理应他出面协调。 可这种被两个人争锋吃醋的感觉并不差，甚至很好。 叫陈书的女生离战场最近，看得津津有味，简直就是VIP级别的修罗场沉浸式观影体验。 直播屏前的观众也全部被这边的争执吸引注意力。 -这沈让好看是好看的，但也不至于那么大魅力让两个那么好的女生闹得这么不愉快吧？我不懂这个世界了。 -这肯定是剧本，又是之前认识了，又是二女争一男了，肯定是为了制造冲突。 -我倒希望这是剧本，小孙和小宋清醒点，一个男人而已，姐妹贴贴不香吗？ -就是啊，这个沈让半天一句话都不说，摆明了就是两个人谁都不想得罪，最后能骗到哪个是哪个，渣男都是这样的！ -可是我怎么没觉得那两个人吵是因为新来的男生啊，我爸和我妈也是这么吵架的，吵的时候分明眼里只有彼此嘛！ -就是就是，我看单纯是宋呦鸣想吃孙食野手里的薯片。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在时时盯着观众弹幕反馈，发觉孙食野那边的三人修罗场热度很高，便决定添一把火。 “咱们小屋里的男生女生也都有了初步的认识，虽然才第1天，但真爱不看时间，不分先后，说不定有些选手已经选定了自己想要开展一段浪漫爱情的对象。”一个导演对围坐在桌边的几个人说，“咱们来玩一个抽积木的游戏，每个木条上有文字，抽到什么指令都必须照做，谁抽出积木后，整个积木塔要是垮了，就要接受我们的终极惩罚。” “不是吧！”其中几个嘉宾异口同声。 这个游戏套路大家都很熟，但凡过往参加过几次聚会的人，都一定玩过。 像什么亲一下自己喜欢的人，或者是袒露一下自己在场上有没有心动的人之类的。 可大家都才第1天见面，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孙食野向来不喜欢参加什么集体活动，或许是天性早熟，她觉得这些游戏很幼稚，就连上学的时候有同学拉着她玩，她都了无兴致，更何况现在。 但来参加综艺节目也得有职业操守，而且宋呦鸣也在，她要是提出自己不玩这个游戏，不是正好给那两个人创造机会借着游戏搞什么眉目传情吗？ 想到这里，孙食野满脸都是斗志。 弹幕飘过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孙突然觉得燃起来了！ 陈书坐在最边上，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盖子竖放在桌上，把盒子从上面拿走，就是一个成型的积木塔，每一层有三根木条，横竖错落摆放。 “那就从我开始吧。”她说。 紧接着，就从最底下抽走一个木条。 坐在旁边小板凳上的女生说：“你这也太坏了，第1下就想让积木整个垮掉啊？” 陈书：“这样才刺激吗！” 她看了眼木条上的字，说：“嘿嘿，我运气太好了，上面写让我指定下一个抽木条的人。” 视线在几个人之间绕了一圈，陈书把自己的小木条放在宋呦鸣面前，“那下一个就宋宋来吧。” 宋呦鸣很利落，对方说完，她就从最底下抽了一根和上一个人对称的，于是整个积木塔就只剩底部中间最后一根小木条苦苦支撑。 另外一个女生：“你们这是想三把结束游戏是吧？” 宋呦鸣看了眼木条上的字：“喂一个人吃东西？” 孙食野听闻，立刻身子往前坐了坐，挡在宋呦鸣和沈让中间，还把桌上唯一能吃的东西——刚才那盒薯片，往另外一侧的女生那里推了推。 旁边那么多女孩子，宋呦鸣总不能越过她非得往已经分了手的人嘴里喂吧？ 宋呦鸣念完指令后，久久没有动。 喂个东西而已，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刚有人开口提醒说：“没规定非得给异性投食。” 下一秒，就见宋呦鸣看着旁边的孙食野，细白如葱根的手指晃了晃手里的小木条，问：“你觉得这上面的意思是用手喂还是用嘴喂？” 在场的人大约都没有想到宋呦鸣一身正气的外表下有颗这么开放的心，一个个眼睛都睁得跟乒乓球一样。 010吃薯片 孙食野对上宋呦鸣的目光，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挑衅。 她也不是会吃亏的人，反问：“你都这么问我了，就是觉得用手没意思，想用嘴咯？我觉得这上面写的意思就是用嘴喂。” 激将法谁不会，看她不灭了宋呦鸣的嚣张气焰，乖乖认怂！ 直播讨论弹幕的颜色瞬间变得五彩缤纷： -小孙又在说虎狼之词了。 -宋宋的想法也很狂野。 -两个人果真是天生一对。 -这都能找到角度磕，不愧是你们。 …… 孙食野朝宋呦鸣扬扬眉毛，她就不信宋呦鸣能这么离谱，真的会…… 好吧，宋呦鸣会。 孙食野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抖，因为此时此刻，宋呦鸣已经拿起薯片放进嘴里，虽然没说喂谁，可视线的方向，俨然是朝着自己这边来的。 自己身后可不就是沈让吗？ 幸好她隔在宋呦鸣和沈让中间，否则还不得眼睁睁看这两个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人真是在国外待久了，思想这么西化，就算是以前谈过，也好几年没见了，怎么能第1天见面就逮到机会亲上去？！ 孙食野又燃起一腔熊熊怒火，两只手推住宋呦鸣的肩膀，咬走对方嘴边露出来的那半片薯片。 咔嚓一声很清脆。 “你是想喂我的对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孙食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宋呦鸣，最好是宋家爸妈也看看这档节目，看看他们乖女儿都在节目上想干些什么事儿？！ 宋呦鸣僵了一下，杏仁一般的眼睛骤然张大，手里拿着的另一片薯片掉在桌上。 她的确是在跟孙食野较劲，只是往自己嘴里放了一片之后，手上又拿起另一片，那才是完成任务要用到的，当然也不可能是给沈让。 孙食野这才注意到宋呦鸣的另外一只手，也立刻明白了宋呦鸣的坏玩笑，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又被耍了。 看直播的观众： -哈哈哈哈哈怎么感觉今天的主角是这盒薯片？ -看得我都想吃了，什么牌子的？ -薯片背后的资本家赢麻了。 -薯片：我也是你们py中的一环吗？ 吃瓜第一线的女生陈书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你们侄女都玩这么大的吗？” 孙食野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却是云淡风轻，挠挠头：“你这话怎么怪怪的。” “该我了。”她从积木堆里抽出一个木条，顺手将宋呦鸣掉到桌上的那片薯片扫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动作流畅得甚至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一旁的宋呦鸣则是非常安静，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孙食野看着木条上的字说：“我抽到的是问问场上某个人有没有在这里遇到心动的人。” “真的假的，是让你问别人，不是让你自己说吗？”在上午游戏中被孙食野泼了三杯水的那个男生提出质疑。 孙食野把积木放在桌上：“你自己看喽。” 那个男生还真探头检查了一下上面的字，“好吧，你运气还怪好的。” 孙食野看了看沈让，又看了看宋呦鸣，谁都没问，她可不想给两个人互诉衷肠的机会。 “那我问秦也吧，你有心动的人了吗？”孙食野选中那个今天刚认识，跟自己说过最多话的人，好不容易记住的名字，总得派上用场。 “问我吗？”被选中的女生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点惊喜似的。 孙食野：“一个游戏而已，你要是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秦也：“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已经遇到了。” “哇塞！” “哦豁！” 这个答案让在座的其他人忍不住开始起哄。 八卦心是人之天性，要知道平时可能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碰到一个心动的人，进恋爱综艺第1天还没过完就已经有心动的人了，简直就是坐火箭的速度，而且也没有掩饰，分明就是准备好要主动出击。 这就非常有趣了。 “那个人在哪个方向？”陈书第一个按捺不住吃瓜的心。 秦也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下一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陈书很是遗憾：“好吧好吧，那我只能凭自己的手气抽一个提问机会了。” 宋呦鸣目光扫过秦也，眼中若有所思。 下一个抽积木的是沈让，由于前面三个人专挑底下的地基抽，这个十几层高的积木塔已经是摇摇欲坠的一幢危楼，他抽的时候格外小心。 到别人的轮次，孙食野无意间又低头看的那盒薯片，才后知后觉，刚才好像碰到了宋呦鸣的嘴唇，虽然只有一点点。 她小声嘀咕：“没想到还挺软的。” “我没有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是沈让的声音。 “嗯？”孙食野回过神来，“你在跟我说话吗？” “对啊，我不是问你喜欢吃什么菜吗？有机会我学着烧给你。”沈让指指自己手上的积木，“真的很巧，你正好坐在我的右手边，虽然上面只是说问问喜好，但是我觉得既然问了，还是应该有诚意一点，亲自做出来。” 孙食野心里在想，这个沈学长倒是挺会的，还能借着游戏给自己加戏，宋呦鸣的恋爱脑就是这么被养出来的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孙食野说，“我倒是一直很想尝尝红烧猪嘴。” “红烧……猪嘴？”沈让说话都明显慢了半拍，“是猪的那个嘴吗？” 孙食野单纯是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菜名，大概是碰到宋呦鸣的嘴就跟碰到了猪嘴差不多。 “没关系，不用勉强，应该不是谁都喜欢猪嘴。”说着，还要看宋呦鸣一眼，仿佛意有所指一般。 沈让温笑道：“没关系，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 这是一句听着有点暧昧的话，但孙食野也压根没有听进去。 她是时时刻刻想跟宋呦鸣较劲，可宋呦鸣自打刚才起就再不看她，较劲变成了独角戏，没意思得很。 “哇，我抽到指定一个人公主抱另一个人转两圈，让我看看谁是这两个幸运儿。”此刻游戏又转回到第一个开始的陈书这里，她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更开阔的地方，笑眯眯的眼睛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宋呦鸣的方位。 视线在那三个人身上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陈书对宋呦鸣眨眨眼睛：“宋宋你来当1号选手吧。” 这时候，沈让在另一个沙发上动了动，看起来只是变换一下坐姿，但在这种时候做会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事，心思可想而知。 011当初为什么 孙食野往那边瞥了一眼。 陈书果真被沈让的动静吸引，眼睛看过去，但没有说话。 沈让与她对上视线，笑道：“小陈同学一直看着我，是想选我做——” 孙食野忽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又坐下。 沈让的话被打断，刚要重新开口，陈书说：“我最喜欢看女孩抱女孩转圈圈了，2号选手就选孙孙吧。” 孙食野起身：“既然选我了，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她看着宋呦鸣说：“反正我肯定抱不动你，但我这么轻，你要是抱不动我就太虚了。” 两个人身高体型并没有差多少，陈书忍不住替屏幕前的观众率先调侃道：“哈哈哈哈哈，小孙同学你这不是变相在说自己虚吗？” “我可没有。”孙食野冲陈书努努嘴，没有卖萌却胜似卖萌。 她走到茶几外侧开阔的地方，两只手臂张开，表现十分自然，“我准备好了。” 沈让看陈书没有选他，不悦是有一点，不过好在也没有选其他男生，悬着的心放下来一点。 坐在他对面的秦也表情就没有那么好了，皱着眉头，心全都系在某个人身上。 看直播的全都是一群爱情判官，此刻已经开始分析几个嘉宾的微表情。 -这关系太乱了，我得捋捋，小秦不高兴是因为宋呦鸣要抱孙食野转圈对吧？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表现，可以画箭头了。 -沈让刚才肯定也不高兴了，不过现在好像有种宋呦鸣和孙食野都是他的的感觉，怎么感觉他还有点爽呢？ -这哥们儿还挺自信的。 -陈书是知道观众爱看什么的，是节目组安插在嘉宾的卧底吧？ -明明是我们磕糖土狗的卧底。 宋呦鸣学过国舞，抱起孙食野的那一刹那不仅手上动作非常稳，脚下也如松柏的根一样稳稳扎在地上，转起来的时候灵动而飘逸，极富美感。 陈书站在旁边带头鼓掌。 就说她运气好，玩个游戏还能看到这么养眼的画面。 “你那么快干什么？我都晕了。”孙食野勾着宋呦鸣的脖子，嗔怪着，说起话来，媚骨如酥。 -啊啊啊啊啊！不是我想磕，是她们实在太配了！ -求求了，锁死吧，现在立刻出小屋去民政局好吗？ -呜呜呜为什么要给我看到这种好东西，我会上瘾的！ -她们让我想起了我的两位偶像呜呜呜。 -陈书配享太庙！ -她们结婚的时候必须主桌！ 宋呦鸣将孙食野放下来，没有立刻松手，而是扶在她的后腰上，以防她站不稳摔倒。 孙食野此刻也忘记跟宋呦鸣的仇怨，无意识扶住宋呦鸣的肩膀，说：“倒是还挺好玩的，跟在游乐场一样。” 陈书心满意足地坐回去：“下回我争取抽个更有意思的。” 孙食野高兴完，扭头看到宋呦鸣的脸，才又想起两人之间的过节，表情瞬间冷掉：“你干嘛还抱着我，占我便宜啊？” 宋呦鸣：“你松手的时候我自然也会松。” 这么多人都看着，孙食野也不能全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她的手的确还搭在宋呦鸣身上。 “哼！”孙食野将自己的手迅速收回来，拍了一下宋呦鸣的胳膊泄愤，坐回刚才的位置。 宋呦鸣也紧跟着回去。 陈书身子往前探了一点，对孙食野说：“孙孙，你知道刚才我脑袋里想到一个什么词吗？” 孙食野：“什么词？” 陈书：“打情骂俏。” 孙食野抱住自己，搓了搓胳膊，“你这笑话也太冷了，要是换个对象，我还能笑一笑。” 她偏头看了眼宋呦鸣，“她么，哼，我们不共戴天。” 宋呦鸣就夹在两个人中间，自然是能很清楚听到她们的对话，也知道后面这句话就是孙食野故意说给她听的。 孙食野见宋呦鸣终于肯看她，便连着刚才的份，把眼睛里的刀子一起向宋呦鸣飞出去。 宋呦鸣叹了口气，无话可说似的。 这样的表现落在孙食野眼里，就是懒得搭理她，觉得她幼稚，于是更加愤怒，明明那么大一个沙发，她的腿偏要往宋呦鸣身上挤，非得要宋呦鸣知道她有多生气。 陈书看到两个人的互动，更加心痒难耐，按捺不住好奇：“你们之前到底有什么仇？” 孙食野又开始刻意，无所谓道：“没有啊，我又不认识她。” “咳咳，不是我说，咱们游戏还没结束呢，你们三个这也太旁若无人了。”三人沙发对面一个一直很安静的女生开口提醒道。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孙食野刚才满脑子都是跟宋呦鸣较劲，几乎忘了这儿还有圈人坐着。 “是该我抽了吗？”孙食野说完，立刻想起，“不对啊，我前面还有一个人。” 她再次看向宋呦鸣那张讨厌的脸，碎碎念道：“听到没有？玩游戏呢，该你了，耽误大家时间。” 这句话很明显是抱怨，可孙食野对宋呦鸣说的时候，旁人并没有感觉到尴尬与冲突的压力，反而有点像是陈书说的，有种很熟稔的打情骂俏感。 为了能够到桌上的积木，宋呦鸣身子往前坐一点，和孙食野的裤子摩擦起静电，孙食野这才把腿往回收了收，那噼里啪啦的电光，让她心里有点异样，就像是被火光电到了，痒痒的。 只是这感觉太过短暂，孙食野也不知道是什么，更加不会在意。 “哗啦。” 桌上的积木轰然垮塌，小木条散落一桌子。 “我们之前说弄倒积木的人有惩罚，可不是说着玩的。” “没想到这个倒霉蛋居然是宋宋。” “谁让你们前面的人光指最下面的抽，这堆积木早就外强中干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节目组的惩罚是什么了。” 这个嘉宾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来。 孙食野在一旁幸灾乐祸：“看到了吧，这就是坏人的报应。” 这时候，导演组开口说：“很不幸，呦鸣要接受我们的惩罚，请选择在场的一个人，未来的24小时你们都必须绑着手一起行动。 “当然了，节目组也不会那么不人道，让大家上厕所也绑着，但加起来解开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要是超过了，就得计时清零，重新接受惩罚。” 孙食野小声嘀咕：“那岂不是睡觉都在一起睡？惩罚一个人，还要拉个垫背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她嘀咕到一半停下了，因为此刻宋呦鸣正盯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012 “宋呦鸣，你自己受惩罚，干嘛拉我下水？” 孙食野不敢相信，这个倒霉蛋居然是自己。 她看着自己和宋呦鸣被绑在一起的手，心中万马奔腾，看来还是今天跟宋呦鸣态度太好，才会给对方勇气得寸进尺。 其他人已经去做各自的事，被绑了手后，孙食野就拉着宋呦鸣到2楼的露台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孙食野止不住碎碎念：“你不是想要我原谅你吗？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不原谅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绑在一起，依旧形影不离。”宋呦鸣一抬右手，孙食野的左手也跟着起来。 “你果然是不说人话。”孙食野知道再跟宋呦鸣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再浪费口舌。 得亏宋呦鸣还有点良心没绑了她的右手，但宋呦鸣是左撇子，也分明不是为她着想而是在方便自己。 孙食野仰头望天：“24小时啊，让一个无辜的人受折磨，节目组也太没人性了，没人性，没人性。” “24小时很短。”宋呦鸣说。 孙食野冷哼：“你好不容易拉一个人下水，才24小时，还觉得自己吃亏了是吧？” 宋呦鸣没说话，只是抬起脚往前走了几步。 孙食野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行动跟另一个人绑定，看到宋呦鸣动起来的时候也没有该有的防备，直到胳膊突然被扯着向前，一个踉跄，才意识到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要由得宋呦鸣作威作福。 这惩罚到底是在惩罚谁呀？！ 不过反过来想，宋呦鸣还不是得任她拉扯，她想往东宋呦鸣也不能往西。 “过来吧你！”孙食野使出全身的力气拉动手腕，宋呦鸣刚刚的她一样，没有防备，脚下一拐，撞到她身上。 宋呦鸣撞上来后，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她，眼神凶残得像是要吃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凶什么凶？我这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你先害我差点摔跤的。”孙食野被对方盯得毛骨悚然，“你可别想趁我被绑住手的时候对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否则……否则我就回家告我爸妈。” “伤天害理？”宋呦鸣说，“你要不要好好回去重修一下语文，看看不共戴天和伤天害理是什么意思。” “我的语文好着呢。”孙食野怼道，“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说不共戴天、伤天害理都是轻了。” -小孙的眼睛真的没问题吗？宋姐眼神哪里凶了？那分明就是充满爱意的热火啊！ -妈呀，我都想给她们搬一张床当场d！ -这是可以在直播里说的吗？！ 孙食野要是能看到此刻的弹幕，只会觉得匪夷所思，她眼睛没有问题，肯定是观众疯了。 宋呦鸣没有继续争执，“外面凉，回去吧。”她说。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孙食野拽住宋呦鸣的手，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宋呦鸣怔了一下，回道：“嗯。” 孙食野开口：“那时候为什么非得跟他在一起？”真的那么喜欢吗？喜欢到可以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知道宋呦鸣能听懂她口中的“他”是谁。 012我的好姐姐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可内心深处不想听到宋呦鸣说出自己讨厌的答案。 问题刚一出口，就改了口。 孙食野摆摆手，说：“算了，换一个，当初你们为什么分手？” 宋呦鸣看着孙食野的眼睛，似乎不想放过里面任何一个微小的情绪，“你在意吗？”她问。 孙食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又问：“是因为不喜欢了还是因为要出国不得不分手？” 宋呦鸣沉默片刻，说：“为什么想知道？” 孙食野：“这么久没见我关心关心你不行吗？我的好姐姐。”最后5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在说。 宋呦鸣一脸沉静，没有故意挑衅，只是很认真在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孙食野不喜欢这个回答，语气又开始充满火/药/味：“这么遮遮掩掩的，不会是还喜欢吧？” 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容易被宋呦鸣激怒。 不等宋呦鸣说话，她先沉不住气：“挺好的，你要是真喜欢，抢起来才比较有意思。”犹如在下战书一般。 正在两人眼神波起浪涌的时候，露台的玻璃门缝里露出个脑袋，“安琪做了甜点，你们要不要去吃？” 门后的人是秦也。 “好啊，我们马上就下去。”孙食野冲门口的人笑了一下，她对宋呦鸣以外的人都很礼貌客气，做投资这一行，人际交往能力是安身立命的重要筹码。 “那我等你们一起。”听这话的意思，秦也并不打算独自离开。 “阿嚏！”孙食野忽然打了个喷嚏。 傍晚了，露台的风的确是有点冷。 “先回去穿件衣服。”宋呦鸣说。 孙食野唱反调道：“我现在不想穿外套，人家秦也还等着呢。” 宋呦鸣：“你就这么想感冒？” 孙食野：“要不是你抓着我一起受惩罚，我也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么久话，不在这里跟你说话，我就不会打喷嚏，反正如果我感冒了，都是你的错。” 秦也能听到两个人的争执，柔声说道：“没关系，先去加件衣服再下楼吧，真感冒就不好了。” 孙食野也不想真拿自己的健康跟宋呦鸣置气，又不想让对方觉得服软，便跟秦也说：“好吧，那我听你的，回屋加件衣服。” 说完，扯了扯手腕，没好气地说：“走了！” 孙食野能感觉到宋呦鸣一路上气压都很低，但谁让她先找她不痛快的，而且比起几年前宋呦鸣做的事，她现在的态度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直播屏幕飘过一句：小孙你这样是会追妻火葬场的。 后面一片+1和附议。 ** 满屋子都飘着烘焙的香气。 此刻戴着隔热手套站在桌前的女生名字孙食野有印象，叫楚安琪，连起来就是喘气，听过一遍想忘记也很难。 桌上已经有几盘烤好的饼干，各种形状都有。 “哇，没想到我们这里还有主厨深藏不露。”孙食野没有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对于别人的长处，她习惯了赞赏自然流露。 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宋呦鸣。 “其实我应该早点烤的。”楚安琪说。 “嗯？”孙食野很疑惑。 楚安琪：“要是我早点烤，那宋宋喂你吃的就不是薯片，而是我的手作饼干了。” 孙食野：“……” 她本来都要忘了这回事，经对方这一提醒，当时的更多细节又翩然重浮于脑海之中。 这应当是孙食野第一次碰到另外一个人的嘴，如果抛却对方是宋呦鸣那讨厌的家伙，倒是挺香甜的。 可有些人嘴是软的，心肠是歹毒的！ 宋呦鸣已经率先尝了一块，“饼干很好吃。”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这个女孩说话。 她没那么喜欢饼干之类的甜点，或许是因为对方说的话，才让她想要尝尝这个女孩烘焙出来的点心。 “谢谢。”楚安琪摘下隔热手套，坐下来，看向孙食野，“阿野同学你也给点面子点评点评呗？” 孙食野拿起一块小猪形状的饼干，一口咬下一个脑袋，仔细品尝之后回答道：“嗯！好吃！甜甜的但是不腻，还有点橙子的清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干了！” 她说的是实话，在当下她的心里，简直就是堪比米其林的水准。 这么水平高超的人，要是一门心思研究烘焙，那得是多少食客的福音，浪费心思在谈恋爱上多可惜啊。 似乎是自打出了宋呦鸣那档子事后，孙食野对谈恋爱这件事变得深恶痛绝，自己却没察觉到。 楚安琪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信，并没有客套谦虚，点头说：“那是必然的，我5岁就会用烤箱做甜品了，20年的功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比的。” 这句话从这个女孩子口中说出来，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吹牛，还会让人觉得她整个人都在闪着光，含蓄谦逊是种美，自信张扬亦是另一种美。 “哇！”孙食野很捧场，又从烤盘里拿了一块饼干，光从表情上就能看出她的味蕾十分享受。 这时候，秦也对楚安琪说：“安琪，我能不能跟你拜师学艺？” 楚安琪笑着看她：“跟我学艺，是准备做给谁吃？” 秦也看了眼孙食野，“我看食野吃得很幸福，肯定是很喜欢你烤的饼干了。” 孙食野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眼中先是茫然，而后是惊讶：“你人真好！” 面对孙食野这样的反应，秦也浅浅笑了一下，而直播屏前的观众则是笑成了一团。 -小秦这也太直球了吧。 -可惜小孙是块木头。 -我怀疑小孙的孙是孙悟空的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这么不解风情，我们阿宋可怎么办呦。 宋呦鸣倏然出声：“我要喝水。” 孙食野条件反射：“你想喝水就喝水，跟我说干什么？” 宋呦鸣动了动自己的右手，示意两个人还绑在一起。 孙食野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 宋呦鸣好意提醒道：“前面就是摄像机。” 孙食野：“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表情很丑喽？” 宋呦鸣：“我没有这么说。” 孙食野：“你没有这么说，你就是这个意思。” 楚安琪趴在桌上，下巴枕着胳膊，看着两个人满含艳羡：“真羡慕你们，我怎么就没有一个欢喜冤家弄酒青梅呢？” 孙食野和宋呦鸣同时看过来。 “你在羡慕什么啊？”孙食野一脸震惊，抬起自己和宋呦鸣被绑在一起的手，“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楚安琪说：“我不敢要，可是想要的人来了。” 她朝孙食野斜后方扬了一下眉，眼神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孙食野接收到示意回头看，可不就是另一个讨厌的人来了。 013就是很小气 “抱歉，我来晚了，刚处理了点工作上的事。”单从举止和说话上来看，沈让称得上是孙食野年少时所说的“温文尔雅”的，尤其是他唇边总是挂着淡淡的笑。 可这笑容落在此刻的孙食野眼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孙食野揉揉太阳穴，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又不是被劈腿了，干嘛这么斤斤计较，让自己不痛快。 “小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让关切地问。 自从白天在悬廊碰到孙食野，对方说自己心目中的成熟男人是爸爸，他就有意让自己在对方面前表现得更加稳重，也更为周到地给对方关注。 “没有啊。”孙食野回答。 沈让温柔地说：“我看你揉脑袋，还以为你头疼。” 孙食野心说：“是很头疼，头疼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档事，平白无故被按在上学时候的记忆里反复鞭笞。” 宋呦鸣再次开口：“我要去倒水。” 孙食野铁了心不起来，还阴阳怪气地说：“想喝水啊，让沈让帮你倒一杯呗，反正也不是不熟。” 谁知宋呦鸣直接站起来，孙食野差点被带摔了。 宋呦鸣一副怪不了她的语气说：“我提前通知过你。” 孙食野愤愤道：“你恶毒阴险！” 宋呦鸣：“我就是恶毒阴险。” 这下孙食野没话说了，骂人要对方会生气才能泄愤，可宋呦鸣就像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不仅不在意还很自豪似的，骂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楚安琪又见缝插针，问道：“你们被绑在一起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孙食野被迫站在饮水机旁边等宋呦鸣接水，头顶乌云：“你要是真的很想体验一下，我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楚安琪嘿嘿一笑：“我觉得看你们比较有意思。” 孙食野很无奈：“你一直都这么可爱吗？”害她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其实抛开那些糟心的回忆，在这里遇到的人也挺有趣的，可以短暂忘记平时的尔虞我诈，回归单纯美好。 “给你。” 可惜宋呦鸣的声音将她从单纯美好中拉出来。 “什么？”孙食野说。 宋呦鸣：“刚才在露台吹了风，喝点热水。” 孙食野身上已经加了件白色的毛绒开衫，袖子很长，一直盖过手背，但她的指尖还是很凉，哪怕屋里的空调温度不低。 “谢谢。”孙食野接过杯子，里面盛着冒着热气的水就像个暖手炉。 “我就是嘴上跟你客气一下，可没有真的感谢你，我现在又不想喝水。”她补充道。 宋呦鸣说：“我也不需要你感谢我。” 孙食野把脸往前宋呦鸣面前凑了凑，眯起眼睛表示不满：“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要跟我呛一下？” 宋呦鸣：“我看你很喜欢这样。” 孙食野哑口无言，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良心被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哪里是求人原谅的态度？！ “哼！”孙食野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把嘴巴合起来，再跟宋呦鸣多说一句话就罚她年少秃头！ “呦鸣也是关心你。”沈让突然当起和事老，“现在这个季节气温变化快，是应该多喝点热水增强免疫力。” 孙食野在露台上才向宋呦鸣放过狠话，要抢她喜欢的，哪怕此刻觉得沈让说的话像是老和尚念经一样枯燥，也依旧装出一副很有热情的模样，笑眯眯地问：“那你现在是在关心宋呦鸣还是在关心我？” “我……”沈让语塞，很纯情一般，脸都憋红了。 楚安琪拿起一旁的松子，边剥边看着这位新来的沈让表演，她也算阅人无数，这点小伎俩，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看着是害羞，其实就是现在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跟谁深入发展，毕竟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最见不得在节目上朝三暮四的人。 她来这档节目的原因很简单，作为一个美食博主，每天光给自己做吃的没什么意思了，正好可以有机会做给别人吃，还能收获点不同的灵感。 谈恋爱她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第一天她就发现孙食野和宋呦鸣很有意思。 一种女人的第六感，往后会更有意思。 “不喝就还给我。”宋呦鸣从孙食野手里夺走杯子。 孙食野懵了一下，先是眉心皱了一下，随后眼睛越睁越大，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说：“你这人小气不小气，给别人的东西还收回去，我说不喝了吗？” 宋呦鸣没有她那么丰富的表情，说：“我就是很小气。” 说完，将杯子里的水喝得干干净净，放回到桌上。 “宋呦鸣，你好样的。”孙食野使劲跺了两下脚，仿佛是脚下的地板惹到她了。 沈让感觉到被冷落，面色有点尴尬。 “导演说等一下要让我们根据卡片描述猜是哪位成员，猜对了有奖励。”他重新找到话题加入。 孙食野仍旧盯着宋呦鸣：“我现在只想要一个可以摆脱拖油瓶的奖励。” 宋呦鸣和孙食野眼神打了几秒架，倏然抓住孙食野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穿过对方的指缝，牢牢扣住，弯唇：“那恐怕没办法了，我的惩罚结束之前，你都得忍着。” 孙食野要咬人似的，“谁允许你摸我手了！这是另外的价钱！” 宋呦鸣置若罔闻。 孙食野：“你聋了吗？” 宋呦鸣：“你的手动来动去我手腕勒得疼。” 孙食野感觉宋呦鸣在吸她的阳气，多说几句话身子骨都会被掏空，工作时候吵架都没这么累过。 果然那个算命的说得很准，宋呦鸣就是她的克星！ 为了她的茁壮成长，爸妈早就该搬家！ “汪汪嗷嗷嗷！”孙食野对着宋呦鸣一阵狂吠。 如果只有两个人，这个行为或许没有什么。 但孙食野忘记了，这儿还坐着几个今天刚认识的，以及不知道多少个正在看直播的。 空气中的沉默“震耳欲聋”。 陈书刚刚下来，不明所以，问：“谁带狗来了吗？好凶的小狗啊。” 楚安琪先憋不住，拍着桌子：“哈哈哈哈哈！” 孙食野这才恍然，她不是十多岁的小孙食野，面前这个也不是十多岁的小宋呦鸣，那种小时候流淌在血液里的相处方式，于她们这个年纪，已经变得很幼稚。 罪魁祸首是谁啊？！ 她脸色由白变红又变青，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宋呦鸣我要杀了你！” 她没有发觉，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和宋呦鸣之间已经不像是初见时候那样大雪冰封。 年少时发誓不会再跟宋呦鸣说一句话，可再次见面，却有许多话不知不觉倾泻而出。 被距离与隔阂偷走的那几年，恍若未曾存在过。 014一起睡 “不好意思，我下来晚了，团队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另外一个男生姗姗来迟。 这个小屋里，孙食野第一讨厌的人是宋呦鸣，第二沈让，第三就是这个眼睛长到头顶的人。 白天被她泼过几杯水后，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点凶，就像是那种新闻里会一言不合朝人捅刀子的眼神。 导演组的人说：“那我们人现在就齐了，现在我这里有8张卡片，卡片上有大家的教育信息和爱好。” 说是恋爱综艺，但其实跟相亲也差不多，换汤不换药，学历是很重要的考量因素，人人都有慕强心理，厉害的自然会更受欢迎。 导演组：“名字都是用图层盖住的，抽到卡片的人，要根据相应信息猜出抽到卡片的姓名，猜对有奖励，猜错可是会有小惩罚的哦。” 孙食野听到惩罚两个字都有了应激反应，立刻严阵以待，还对宋呦鸣说：“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别再害我跟你一起受罚。” 被安排第1个抽卡的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一名男生，刚才也一直在厨房忙活些什么，安静得孙食野都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人。 “我抽到的是麻省理工博士，爱好是……”男生愣了一下，“抢邻居家小孩东西？” “真的假的，麻省理工的博士？那不得超过30岁了。”陈书发出惊叹。 “就是这爱好还挺特别。”楚安琪脑袋左右转了转，“是谁呀？” 孙食野当然很清楚这个卡片上写的是谁，居然明晃晃在这种卡片上写爱好是抢邻居家小孩的东西，宋呦鸣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出生，就是对别人的降维打击。 才23岁就破格完成了本硕博的学业，而且还是那么顶级的学校，孙食野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小时候跳的那两级根本不够看。 孙食野也很清楚，她对宋呦鸣有嫉妒，有不甘，这是有一些阴暗的想法。 “卡片上连性别信息也没有，7选1还真是有点难。” “不过咱们这里面居然有这样的大学霸，也太牛了吧。” “不止牛，还这么低调，要这是我，我不得刚见面的时候就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 其他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孙食野开口对抽到卡片的人说：“要不要我帮帮你？” 对方很干脆：“好啊。” 孙食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人。 对方也很相信她，说：“我猜是宋呦鸣。” 导演组：“答对了，奖励我们会后面揭晓。” 陈书睁大眼睛：“居然是宋宋，我记得我们是同岁吧，我才大学毕业一年呢！” 楚安琪也摇摇头：“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就连沈让都很意外，他当初只知道宋呦鸣出国上学，以为只是有钱人家送孩子出去镀镀金的野鸡学校，没想到会是那所，而且卡片上写的什么？博士？ 他虽然是保送生，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但在一群高智商的人中间，他才发觉自己什么都不是。 此时此刻他的心理很复杂，一种自卑伴随着征服的欲望呼之欲出。 女生里唯有秦也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孙食野就知道大家会是这种反应，靠过去对宋呦鸣说：“沈让都惊呆了，你现在得意吗？” 宋呦鸣说：“我也有得不到的东西，没什么好得意的。” 孙食野轻哼：“你这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宋呦鸣闻言，只是注视着孙食野，闭口不再说话。 “下一个该我了。” 秦也念出自己卡片上的字：“哈大金融硕士，爱好是抬头望天，哇，这个爱好也很特别。” 她看向孙食野，“我记得咱们这里有人说过自己是从事金融行业的。” 陈书带着“为何上天不公”的沧桑：“你们还让不让人活啊，一个麻省一个哈大，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学校。” 楚安琪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关系，有我垫底，我是学渣。” 陈书：“可是你的烘焙水平都赶上米其林主厨了，小丑只有我自己。” 秦也继续说：“我抽到的应该是孙食野同学吧，我们还真有缘分。”虽然还没刮开，但是很笃定。 导演组肯定了她的猜测：“如果确定好答案，就可以刮开卡片上的涂层了。” 秦也用指甲刮开银色涂层，看到上面的名字，对孙食野笑了一下：“果然是阿野。” 孙食野也礼貌地回了一个笑。 秦也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她，说：“唉，我都快爱上你了，该怎么办？”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究竟是不是开玩笑，只有本人知道。 陈书对孙食野说：“我记得你年纪也不大啊。” 孙食野答：“我高中上得早，本硕连读再加上修得比较快，我想早点毕业。”其实也不是因为有多大志向，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宋呦鸣厉害，但她也没那么爱学习，实在理解不了宋呦鸣那台学习机器的世界，最后也就做罢了。 陈书摆摆手：“行吧，行吧，我已经被你们这群学霸创得体无完肤了。” 听到对方这句话，孙食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似乎也挺厉害的，跟宋呦鸣也没有差那么多。 她无意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对方也在看她，而且好像刚才也一直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孙食野又对宋呦鸣竖起一身的刺。 宋呦鸣说：“其实你很棒。” 孙食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不自在，说：“你突然抽什么风？” 宋呦鸣又说：“如果你不想着早恋，说不定能考过我一次。” 孙食野霎时间受了刺激，合着是铺垫了一下，等着在这里嘲讽她！ “我就喜欢考第2名，谁想考过你了！是谁早恋？抢我东西还污蔑我，你就跟我那么有仇吗？” 两个人被绑在一起坐得很近，都是用很小的气声说话，只有彼此能听到，这在别人看起来就是在咬耳朵说悄悄话。 陈书咳嗽两声，“你们两位这是绑手绑出感情来了？悄悄话晚上躺床上再说，先把节目流程走完嘛！” 孙食野见大家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问：“是轮到我了？” 几个人同时点头。 孙食野佯装淡定，念出自己卡片上的信息：“B大皇家学院，爱好是马术、桥牌。”这信息一看就是个家底雄厚的，而且这个爱好的气质…… 她看向斜对面那个她游戏里泼过水的人。 可是她只记得介绍的时候说了个英文名，就像考试碰到一道知道一点但想不出确切答案的题。 “我猜是他。”孙食野指了指自己的答案，试图蒙混过关。 导演：“要准确说出名字。” 孙食野张了张嘴，不确定地猜道：“T……Tm？” “唉，不对，我再想想。”她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测。 孙食野用胳膊肘撞了撞宋呦鸣，暗示她将功补过的时候到了。 可宋呦鸣只有四个字：“我不知道。” 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不光是孙食野不专心，她也不例外，时隔多年，那么想见的一个人就在面前，怎么可能专心呢？ 孙食野小声嗔怨：“就知道你不会好心。” 她觉得宋呦鸣就是故意不告诉她。 “我放弃。”孙食野举手投降。 导演：“那可就要接受惩罚喽。” 孙食野含泪冲导演点了一下头。 所以说她挺讨厌那个人的，不过还是郑重道了歉：“不好意思，我记名字有点慢，实在没记住你的名字。” 秦也立刻开口说：“咱们都是第1次见面，才说过一次名字，这么多人要记，记不住挺正常的。” “就是就是。”陈书也出面解围，“这才第1天，多相处几天肯定能记住。” 孙食野对宋呦鸣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宋呦鸣认真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在看你。” 孙食野：“合着还怪我了呗，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厉害了不少。” 宋呦鸣只能轻叹一口气，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总是曲解她的意思。 导演提醒道：“虽然没答出来，不过还是需要把名字刮开给大家揭晓一下答案。” “好。”孙食野边答话边冲宋呦鸣皱了一下鼻子，坏人就是坏人，不帮忙就算了还对她叹气，搞得像自己很喜欢跟她多费口舌似的。 “张富？”孙食野刮开卡片上的磁粉，虽说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走神了，不是所有人的名字都能记住，但如果有人说这么一个特别的名字，她肯定有印象。 “是我。”名字主人出来认领，“我平时都用英文名，这节目组怎么把我中文名放上去了。” 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看得出不大喜欢自己的名字。 那个男生身子靠在椅背上，两只手交握放在膝盖前，说：“大家还是叫我Ja就好。” 导演组选这么一位有少爷病的人来是为了增加节目观赏性吗？ 孙食野好不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毕竟是个直播节目，是应该注意一下摄像机，这一瞬，她的脑海中划过在餐厅时候宋呦鸣对她说有摄像机的话。 她自己在心里嘀咕：“才不是因为宋呦鸣的提醒，是我自己有表情管理的意识。” 张富似乎是很不满孙食野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忽然看着她说：“哈大也没什么了不起，好多人家里花钱请人弄几个比赛奖项，再提前去见见导师，也能成功申请。” 弹幕： -这大哥在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 -这是在彰显他的无知吗？ -不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故意针对小孙，估计还记白天玩游戏的仇呢，也太小心眼了。 -这里面任何一个美好的女孩子被他喜欢上，我都会伤心的。 这时，宋呦鸣开口：“那你为什么没有申请？是因为不喜欢吗？”表情一本正经，就好像真的是在提问。 -哈哈哈哈哈，已经开始护妻了吗？ -又磕到了。 -这就是直播看人谈恋爱的魅力吗？根本停不下来。 -别玩游戏了，快送入洞房吧。 张富听到宋呦鸣这句话，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没来节目之前，平时出去参加聚会，都是全场的焦点，不少姑娘要围上来跟他说话。 可是没想到来到这里，几乎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这几个女生长得好看是好看，一个个都是假清高，只要他愿意主动，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他轻蔑地勾了一下唇角，不就是因为他之前表现得太有距离感，女生们才要用怼他的方式博取注意力吗，他是个男人，偶尔也要谦让一些。 张富清清嗓子，说：“其实也不用觉得跟我相处太有负担，我只不过是出生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会见识比你们多一些，虽然我这个人确实不太喜欢长得太美的，但恋爱这种事还是讲究缘分，每个人都有机会。从孕育下一代的角度考虑，学历高是加分项，我觉得呦鸣应该是跟我最合得来的。” 最后一句话是对宋呦鸣的暗示。 他其实进来第一眼，就是最喜欢她的，否则早上刚见面的时候也不会主动跟她说那么多话。 -有没有人能来给我翻译翻译，他在说什么？ -刚才的邪魅一笑是怎么回事 -救命，他该不会把自己当霸总的男主了吧。 -我们宋宋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让他觉得他们合得来。 不光是看直播的观众忍不住吐槽，在座的其他人也跟石化了一样，一个个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实在是很替他尴尬，甚至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此刻网友的心声。 最可怕的是本人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有多炸裂。 导演倒是对这种场景喜闻乐见，做节目就是要越抓满才越有观众爱看。 可惜没有人接着他这个话说下去。 “那个……是不是该下一个人猜了？” “对对对，该我了。” “我这个是……” 有“珠玉在前”，接下来整个过程都显得平淡无聊了许多。 ** 晚上回到女生卧室，陈书恨不得开个茶话会吐槽。 陈书：“我是见证到物种的多样性了，第1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活的大少爷。” 楚安琪则要淡定许多：“这个程度的对我来说见怪不怪。” 陈书一脸同情：“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楚安琪：“你别误会，我只是见到过的奇葩食客比较多，做视频底下也会有不少言论清奇的。” 如果是在平时孙食野肯定会加入这样的讨论，可此时此刻她没有那个心情。 “睡觉也要绑着手睡，节目组是认真的吗？这节目不是24小时直播吧？”孙食野寄希望于规则不要那么严格，反正也只是天知地知，还有这个房间里的人知。 陈书停下吐槽，转过来说：“我可是会监督的，要是想偷奸耍滑，嘿嘿，我就跟节目组举报。” 楚安琪：“我也是。” 没想到群众里居然有奸细！ 孙食野想晚上可以混过去的梦瞬间破碎。 015烙印 分开洗漱完，在两位群众叛徒——陈书和楚安琪的监督和执行下，孙食野又重新和宋呦鸣被绑在一起。 外间三张床睡的分别是孙食野、秦也和楚安琪，陈书进里间的时候很不舍，仿佛痛失几个亿：“阿野去宋宋床上睡，咱们三个睡里间不好吗？” 孙食野拒绝：“我认床，要是第1天不在自己床上睡，以后会睡不好的。” 陈书：“那不正好，以后可以天天进来睡，反正你和宋宋都很瘦，一张床也睡得下。” 孙食野：“我为什么要跟她睡？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俩凑近点都会打架吗？” 宋呦鸣这时候说：“我没想要跟你打架。” 孙食野：“所以你是想说每次都是我找你茬了？” 楚安琪从卫生间出来，贴着个面膜说：“有什么架上床再吵，观众爱看。” 孙食野也不顾宋呦鸣有没有准备，忽然屁股往床上一坐，跟没骨头一样倒下去：“都上床了还吵什么架？当然是抓紧时间睡觉了。” 楚安琪：“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啊？”孙食野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深意。 楚安琪：“没什么，你们都躺好，我就准备关灯了。” 她在床侧门口，离顶灯的开关最近。 陈书摆摆手，垂头丧气的走进里间：“好吧，好吧，今晚只能我独守空闺。” 自打回房间后，秦也就变得极其安静，陈书和楚安琪一唱一和的时候，她坐在中间的床上一句话都没插。 宋呦鸣也注意到秦也的缄默，微垂了眼睫，上床躺到她和孙食野之间那一侧。 孙食野表示不满道：“你非要从我身上翻过去吗？那么重！压到我了。” 此刻已经关了顶灯，孙食野虽然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房间里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陈书在里间喊道：“干什么呢这是？我隔着门都不好意思了！” 隔得最远的楚安琪回喊：“当事人都没不好意思，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安静睡你的觉别打扰人家。” 孙食野这才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楚安琪说：“没什么，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你放心。” 孙食野嘟哝道：“你们好奇怪。” 这句话声音比刚才那句话还大，却没有人再跟她搭话，似乎是用身体力行证明的确是都睡着了。 屋子里比刚才更加静谧，孙食野本来不想再开口，可实在难受，又不得不开口，压着很低的声音说：“你的头发弄得我痒死了，就不能往那边去的吗？” 宋呦鸣：“你可以摸摸我后面还有多少位置。” 孙食野顿时理亏，她的确是占地更多，可这本来就是她的床。 “那你把你头发收一收。”孙食野本来是平躺着，此刻为了跟宋呦鸣拉开点距离，变成侧身躺，不过这样一来，就变成面对面。 反正伸手不见五指，这样躺着总比被宋呦鸣的头发扎着舒服。 宋呦鸣很遂孙食野的愿，抬手理了理散乱在枕头上的头发，顺到自己身前服帖梳好，轻声说：“睡吧，晚安。” 很短暂的一个瞬间，孙食野觉得宋呦鸣也是有那么点温柔的，只有一点点。 “嗯。”她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天格外漫长。 孙食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呼吸轻微又均匀，和小猫一样。 和孙食野面对面躺着，是宋呦鸣无数个夜里想梦都梦不到的情境，满足又安宁。 上一次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几乎已经忘记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时或许也很满足于安宁，但只是很单纯地对一个玩伴的依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宋呦鸣不知道。 白天做游戏时，嘴唇那一滑而过的触感宛如一个烙印，在安静的深夜，孙食野近在咫尺的现在，只是无意间触碰到的地方隐隐发热，扰动着宋呦鸣的心。 可孙食野越是坦然，就越映照得她满是阴暗。 她想要再好好品尝品尝孙食野那两瓣唇是什么味道，应该是甜的，可那是什么样的甜味，什么样的口感，是像慕斯奶油还是像焦糖布丁，又或者像香软绵密的舒芙蕾，入口即化的芝士，甜中有没有带一点酸，如果有，那是树莓味的酸还是蓝莓味的酸？ 宋呦鸣真的很想知道。 她想，自己的唇，说不定是苦的是咸的，是含在口中都会发涩的。 一如她这些年每一个难熬的时刻。 都说年少时的暗恋是美好，是青涩，是会让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悸动。 可为什么她却像在无间地狱，只感觉到痛，感觉到苦，只早早地知道什么叫爱，别离求不得。 她曾无比憎恨自己对孙食野生出的不受控制的爱/欲，却又无法抹灭也舍不得抹灭。 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犹如一个恶兽的巨口，带着森森獠牙，她坠得越深，越鲜血淋漓，骨肉模糊。 幸而，她现在长大了。 宋呦鸣闭上眼睛，将头挨着孙食野的脑袋，克制又不算克制。 只需再往前一点就能触碰到孙食野的气息，融进自己的身体，可她想要的更显贪婪些，她想将孙食野的生命融进自己的生命。 因着这样的贪求，她才得以隐忍至今。 只是现在有些忍不住了。 若是孙食野的生命里，再出现一个沈让，她大约会疯掉。 她怕自己拉着孙食野一起下地狱。 所以在这之前，还是杜绝这个可能性为好。 该是她的，总有一天会属于她。 在这里的相遇，不是什么复杂的命运牵绊，只是单纯至简的蓄谋。 ** 翌日。 叫醒人的不是外面的晨光，而是手机的闹钟。 昨晚节目组就通知今天8点在楼下集合，现在是早上7:00。 一个屋子里好几个闹钟，此起彼伏。 “人类为什么要发明闹钟这种东西？”孙食野起床气都要发作了，大周末的，她应该在家睡懒觉而不是来这个破节目受气。 但抱怨归抱怨，闭着眼睛摸了半天，没摸到自己的手机，干脆躺平了。 那头床上的楚安琪也像被压了个千斤顶：“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集合时间，我不化妆了，我要再睡一会儿。” 孙食野的手机在旁边床头的柜子上，宋呦鸣探身过去，伸手把她的手机闹钟关掉，但动作很吃力。 孙食野此刻也清醒了许多，只是还没有完全从睡眠中缓过劲来，俗称脑子醒了身子还没醒。 手上的绑带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可她两只手为什么跟藤捆在宋呦鸣脖子上？ 腿上也感觉滑溜溜的，碰到的皮还挺嫩，这个位置……好像是宋呦鸣的腰，衣服都给她掀开了。 “……” 孙食野倒是没想吃没吃豆腐这回事，也没觉得愧疚，只是万一宋呦鸣误会她已经原谅她，不计较几年前的事，那不就亏大了？！ 她刚要继续装睡，意图找机会偷偷把手脚收回来，但第一步闭眼工作还没完成，就被关完闹钟准备回到原位的人逮个正着。 四只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016爱成了病 孙食野像个铁面修罗一样看了对方一会儿，随后闭上眼睛，当作刚刚的对视没有发生过，是宋呦鸣梦游眼花。 “你的闹钟我关了。”宋呦鸣有没话找话的嫌疑。 “嗯。”孙食野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她要宋呦鸣深刻认识到，她还在生气，要不是这个破惩罚，就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宋呦鸣又说。 “嗯。”孙食野就会说这一个字。 宋呦鸣：“我的腰是不是挺软的？” 孙食野“嗯”字出来，想急刹车，但没刹住。 “你在自恋什么啊？我可没觉得软。”她被激得多说了两句话。 宋呦鸣唇角弯起来一点，心情很好地说：“你睡吧，我先起床去洗漱。” “哎？！不行！”孙食野一把抓住宋呦鸣的睡衣衣领，两股作用力一拉扯，好一个春光无限。 宋呦鸣忽然被撤回去，险些砸到孙食野身上，凑得那样近，喉咙本能咽了一下。 在还很安静的清晨，她自己听得格外清晰。 孙食野关注点显然不在这种小事上，“你怎么能单独起来呢？”她压低声音在宋呦鸣耳边咬着牙说，“我们的手可是绑在一起的。” 屋子里有那两个奸细，可不能让她们发现绑带松开了。 脑袋里这个念头刚一出来，就响起脚步声。 “困死了，你们昨晚睡得好吗？”陈书开门从里间走出来，边打哈欠边流眼泪。 “还行，你呢？” 孙食野边说话，边拢住两个人的被子，偷偷在被子里摸索不知去向的绑带。 此时天还没有全亮，屋子里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陈书看到床上那两个人被子在动，调笑道：“在一起睡了一晚上，感情突飞猛进啊。” 孙食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到宋呦鸣的手脱离掌控，像是要从被子里拿出来。 外头有两个奸细，里头怎么还有个叛徒？！ 好在这个时候她也已经摸到被自己压在身子底下的绑带，立刻手嘴并用，将两个人的手重新绑在一起。 成功阻止宋呦鸣在陈判官面前露出马脚。 陈书睡眼惺忪的，没看清孙食野的动作，说：“小孙同学，你怎么突然抱着宋宋的手啃呢？” 被这样误会也比重新计时强。 “我的爱好就是啃手，下次你跟我睡一觉就知道了。”孙食野说。 陈书只听到前面一句，捂住耳朵：“我还是个孩子，你别总是用这些话污染我纯净的心灵。” 孙食野莫名：“我的话怎么不纯净了？” “算了，我现在太困了，没有脑细胞跟你讨论这么深奥的话题。”陈书打了个哈欠，“我还得抓紧时间化点妆，真羡慕你能用素颜直面高清镜头，不对，是嫉妒！” 昨天第一天录制孙食野就只涂了个口红，所以晚上睡前也最轻松，连妆都不用卸。 孙食野随口道：“那我要是说我就是喜欢丑一点，你还不得打我。” 陈书：“不，我会直接杀你。”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虽然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却好像没有那么陌生，真有种老友住在一起，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感觉。 缘分真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初遇时就能感应到，志同道合，相见恨晚，说不定会是一生的好友，但有些人嘛…… 从出生起就注定，见面就是鸡犬不宁，你往左的时候，对方偏偏要往右。 这种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说的当然就是宋呦鸣。 听到陈书脚步渐远后，孙食野瞪着宋呦鸣说：“你刚刚是故意的吗？要不是我反应快，昨天就白白被绑那么久了！” 宋呦鸣说：“我忘了。” 孙食野：“我不信，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被发现手上的绳子开了。” 被如此质疑，宋呦鸣也很淡定，反问：“这对我有什么好处？重新计时惩罚的还是我们两个。” 孙食野被这句话噎住，好处嘛，确实也没什么好处，哪有人喜欢被绑着手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也不像是宋呦鸣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会做的。 可孙食野就是不愿服输，说：“万一你就是有什么受虐体质，喜欢捆绑py呢。” 宋呦鸣似乎是认真想了想这句话，答：“也说不定你说的对，如果是这样，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我应该兴奋起来。” 孙食野哑然，好几秒过去才憋出一句：“我爸我妈要是知道你这样，滤镜会破碎的。” 又是用嘴喂吃的，又是爱好捆绑py，这么狂野，她都快忘了以前宋呦鸣是什么样的。 “那你呢？要是知道我也有情、欲，也会在某些时刻有许多越轨的疯狂的念头，滤镜会不会破碎？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吗？”宋呦鸣说话的声音很轻。 边说话的时候，另外一只没有被绑住的手——指尖沿着孙食野的腰际轻轻划过，起初是隔着衣服，但划到了一处空缺，也没有避开，而是顺着划过那里露出来的一小片皮肤。 当一个好人、圣人实在太辛苦，若是能随着自己的心意，肆意染指那一直生长在自己旁边的，与自己一样的花，没有那么多捆绑与束缚，就不会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她的爱意就像是病，偶尔，用靠近当作一剂短暂起效的药，会上瘾，会渴求，会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起伏跌宕，煎熬。 更多时候，要用压抑与克制代替镇定剂。 若是不再在孙食野面前当一个好人呢。 反正早在几年前，她在她心里就已经糟糕透了。 宋呦鸣的手还想穿过那里的皮肤再得到的多一点点，肌肤的触碰就像是沙漠中的一壶水，对于一个很渴很渴几乎要渴死的人而言，足以让细胞复苏。 孙食野浑身都痒痒的，有一种很陌生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蔓延开来，不知是不是这个床太小了，她感觉这里的空气流通很不顺畅，连呼吸都有点吃力，脑袋里也像有一团雾一样，很难思考。 “宋呦鸣！” 孙食野很轻的气声中带着些许呵斥。 宋呦鸣的理智被这个声音扯回来，将手攥成拳，指甲掐住掌心。 017心眼很小 孙食野抓住宋呦鸣的手，用腿把人钳住，翻到对方身上，表情十分严肃。 短短一瞬，宋呦鸣心中闪过许多个念头。 若是孙食野发觉她的心思，就不用再藏了。 那是一种解脱，但同时也是赌/博。 如果重逢的第二天就在两人之间产生一道更大的裂缝，那又要用多久才能弥合，再用7年，或者更久吗？ 有些人萍水相逢，产生了爱情，无论成功与否，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分道扬镳，从此相忘于江湖，即便是恨，随着时间的变迁，也会重新归于陌生。 人心会变，就连长久的恨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可是也有一种感情超乎于爱情，就像一瓶上好的葡萄佳酿，不光是酿制的工序重要，葡萄生长的年份也很重要，而且时间会让那份口感变得醇厚，独一无二。 过去7年，宋呦鸣总是在想，她什么都不强求了，就当一个不近不远的姐姐，不去破坏她们之间本该随着时间沉淀而愈发醇厚的情感，因为被孙食野当成空气的感觉，真的很难熬。 然而她心里的声音很清晰，她做不到。 那现在呢？ 若是在再度失去孙食野和会回原本的位置之间的选择，哪一个可以不让她再回到寒冷的地狱。 她发觉自己选不出来。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锱铢必较，心眼比针尖还小。” 孙食野的话让人很难预料，也难解其意。 宋呦鸣如离了魂一般，轻声说：“是啊，我心眼很小，所以听不得看不得。”你心里有任何人。 她觉得这样很糟糕。 曾经那一声声“呦呦姐姐”，为什么会喂养出这样一颗有妄念的心。 认识了那样久，父母又那么相熟，在某种程度上，她们该是家人般的存在。 家人怎么会滋长爱欲而杀死理智呢？ 孙食野没管宋呦鸣的自言自语，勒住她的脖子说：“不就是我说了你两句，你挠我干什么？！折磨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和小时候打架一般。 此刻仿佛有一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砸起一片埃尘。 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宋呦鸣长长叹口气，很认真地说：“如果我真的是个坏人，就应该把你卖了再让你帮我数钱，或者把你关在一个大笼子里，让你永远不受外面世界的染着，这样你就永远不知道我是个坏人。” 孙食野眼珠转到一侧，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对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不是什么好意思。 “天才和精神病果然只有一线之隔，你多说点人话。” 这时，旁边床上的秦也坐起来，“早上好啊，你们说的话可被我偷听到很多了。” “早。” 孙食野偏头过去打了声招呼。 和宋呦鸣也没有谈论什么机密大事，更没什么难为情的不能给人听，就算被听到也没什么所谓。 至于宋呦鸣，更是无所谓被别人听到，哪怕听懂她的意思，也不会让她觉得难堪，其他人不是孙食野，怎么想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甚至潜意识里，她希望被洞察。 最好一眼就能看出，她目光始终注视着的，是此生唯一想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 其实喜欢一个人，作为旁观者发现是件太轻易的事了。 就如秦也，她对孙食野的不同，旁人一览无余。 也差不多该起了，孙食野附到宋呦鸣耳边恶狠狠说：“咱们的账先记着，有时间再算！” 耳边的低语带来甜腻的风，哪怕语气不佳，也令人身心愉悦。 宋呦鸣弯唇，她在这个当下可不就是受虐体质。 ** 也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早上下楼后，孙食野能明显感觉到沈让忽然对她殷勤备至，甚至也不再端水了，明明女生都是一起下楼的，只上来问她一个人喝不喝牛奶。 让她慎得慌。 更别说早餐正是给人表现的时候，没人会关心自己不在意的人饿不饿，在恋爱综艺里，每一个微小的举动和话语都是信号。 她和宋呦鸣还绑在一起，跟一身两头似的，所以沈让就算是想偷偷对她示好都是不可能的，必然是时时刻刻当着宋呦鸣的面。 虽说她喜闻乐见，甚至这就是她最初想要的，可这感觉又有点怪。 毕竟那两个人是正正经经谈过恋爱的恋人，就算是曾经，心里也难免会介怀，尤其是宋呦鸣那么小心眼的人。 孙食野从开始吃早餐的时候就默不作声，在脑中思忖良久，一边单手用叉子心不在焉地划拉盘子里的煎蛋，一边说：“该放下的就要适时放下。” “嗯？”宋呦鸣转过来，“你在跟我说话？” “废话，我不跟你说话，跟鬼说话吗？”孙食野明明是想要宋呦鸣别那么把以前的感情放在心上，有安慰和开导的心意，也算是一种关心了，可碰一下就炸，跟摔炮似的。 宋呦鸣微微蹙眉：“我只是没太听懂。” 孙食野语气不好地说：“我看你脑子也不怎么样嘛！” 宋呦鸣没学过心理学，就算学过也不可能猜出旁边的人为什么突然跟吃了炮仗一样，但这事放在孙食野身上又很合理，从小也没少这样。 “你是不是吃不下了？”宋呦鸣看着孙食野盘子里那个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蛋说，“你要实在吃不下就给我。” 这是沈让专门给孙食野煎的爱心煎蛋，只有她一个人有，对应着那句——喜欢一个人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孙食野面对这份“偏爱”并没有觉得甜蜜，甚至那点好胜心也并没有被满足，这么一点点廉价的好，有什么好较劲的呢？ 她发觉自己根本就不喜欢沈让，一丁点都没有，恋爱也没那么有趣。 几年前的自己一定是太闲了才会因为这种事把自己气个半死。 可现在宋呦鸣居然要她碗里的跟沈让有关的东西，又触到她敏/感的神经。 018帮她擦嘴 “你那么想吃吗？这是我的，凭什么给你吃？”孙食野拧着眉将那个蛋狼吞虎咽吃掉，暴风席卷村庄都没这么快。 吃完，还要嘲讽一句：“我要是你，才不会这么没骨气。” 殊不知，她这样叫沈让得到极大的鼓励。 他递过来一张纸巾，而且手就像特意挑好了角度以最完美的形态定在孙食野面前，笑着说：“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做，只有你一个人有。” 孙食野一阵头皮发麻，昨天她是怎么做到那么自豪跟宋呦鸣炫耀“沈学长天天给我送早餐”的，编瞎话的时候也没有想过真的会灵验，也不至于为了气宋呦鸣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面对沈让递过来的纸巾，孙食野半天没动。 倒是宋呦鸣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纸巾，抬手帮孙食野擦掉嘴角的残渍。 孙食野扭头盯着宋呦鸣，宛如见鬼一般，“你干嘛？”难道是因为听到旧情人刚刚跟她说那样的话，受刺激了？ 宋呦鸣：“你嘴角有油。” “吃东西嘴角能没油吗？需要你特意替我广而告之！”孙食野说，“反正蛋我已经吃完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 她的关注点不在宋呦鸣帮她擦嘴这件事上，而是还在计较宋呦鸣想抢那个煎蛋上。 宋呦鸣：“你如果想吃，明天我可以给你做。” 好啊，为了不让沈让给她做，宁可亲自动手。 孙食野皮笑肉不笑地说：“那怎么好意思，我哪有那么大福分消化你亲手做的早餐，万一拉肚子了怎么办？” 就在别人都以为这是在拒绝的时候，她又说：“煎蛋也太简单了，体现不出你的水准，你有本事做个煎饼。” 要求还挺接地气。 “好啊。”宋呦鸣还真的答应下了。 孙食野“嘁”了一声，面无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直播屏： -这也太宠了。 -才一晚上没给我们看，怎么都快进到婚后模式了。 -前面的你这么说我可要变色了。 -我发现了，小孙只对小宋傲娇，刚才沈让说要给她做早餐她可一句话都没说。 -恭贺沈让喜提前夫哥称号，这儿根本没他啥事。 -怎么没他事？他助攻了。 -夺笋呐！山上的笋都要被你们夺完了！ …… 这时，节目组送来任务卡。 “两两组队，在指定场地里寻找节目组惊喜盲盒，找到数量最多的队伍获胜，盲盒需当场拆开。” 看到盲盒两个字，孙食野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谁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而且还要人当场拆，准没好事。 “我们昨天猜信息卡片还有奖励和惩罚没有宣布。”导演说，“猜对的奖励是今天可以获得队友的自由选择权，被选定为队友的人不能拒绝，如果两个人都获得了该奖励，且没有互相选择，或是选择了相同的人作为队友，就以抽签方式决定最终组队。” 孙食野昨天猜错了，所以她只关心惩罚是什么。 “接受惩罚的人要蒙眼跟工作人员去小黑屋。” 昨天猜错的只有孙食野和张富两个人。 孙食野叹口气：“为了惩罚人，还特意准备了小黑屋，你们节目还真是心诚意满，我是观众都要感动哭了。” 张富一脸警惕：“小黑屋？你们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 说着，还看了孙食野一眼，“要是是那种和共同受惩罚的人做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我可不答应，也不是谁都喜欢漂亮女人的，这才第2天，让观众误会就不好了。我也不想随便什么人像口香糖一样黏上来。” 孙食野很想忍住，但实在没忍住，“你有病吧？”有这样的脑补能力，怎么不去参加神经病创作大赛。 直播间观众也惊呆了。 -正经人谁会想到被带进小黑屋是受这种惩罚。 -这人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吗？ -他还要强调小孙很漂亮，真是让人纳了闷了。小孙明明还学习好，人缘好，哪哪都好！ -这是不喜欢吗？我看他超爱，都开始发疯了。 -我们食野宝宝太可怜了，这不是飞来横祸是什么？ -阿宋可得保护好宝宝，节目里有变态啊。 宋呦鸣开口：“这个屋子里是没有镜子吗？” 张富看过去，眼神疑惑。 宋呦鸣：“人贵有自知之明，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和人家站在一起。” 一点也没有给对方留面子。 孙食野心里有点怪怪的，有种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的感觉。 其实那个张富说那样的话，她倒也没有感觉生气，一通胡言乱语而已。 可宋呦鸣好像是生气了。 依照宋呦鸣的性格，平时大概根本不屑理会别人对她这种话。 现在是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换成别人，宋呦鸣大概不会多管闲事吧。 孙食野内心似乎也隐隐希望宋呦鸣只管她的闲事。 她甩甩脑袋，这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也太好哄了，宋呦鸣只是怼了别人几句，说不定跟她没关系，单纯是看不惯张富的样子呢。 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感动的。 当年宋呦鸣可是伤害过她幼小的心灵和真挚的感情！ “发什么呆呢？”宋呦鸣的手在孙食野眼前晃了晃。 这只手还挺好看的。 孙食野这个念头刚闪过去，猛然惊醒，她是突然被下降头了吗，脑子里怎么冒出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因为要单独被带走，所以孙食野可以暂时解开和宋呦鸣手上的绑带，对方已经做完了这件事。 孙食野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腕，回过神来以后也宋呦鸣没有任何的眼神语言交流，蒙上眼睛，径直跟工作人员离开。 她被搀着胳膊走了一段，还没被带进房间就听到隔壁传来张富杀猪般的惨叫。 这动静，是要上电椅吗？ 孙食野原本没把这惩罚放在心上，但听到这声音，心里还是打起了小鼓。 被带进房间后，身后的门就关上了，孙食野摘下眼罩，屋子里乌漆抹黑。 这时有个喇叭传出声音：“请将手放进面前的箱子。” 孙食野伸手往前探了探，前面有一个硬邦邦的长方形物体，上面开了一个口。 在周围全黑面前，又是未知的情况下，把手伸进一个不知道会摸到什么的箱子里，的确会有点心理压力。 不过孙食野没什么犹豫。 她的手刚放进去，就被一只冰冰凉的手抓住。 “就这样？” 孙食野感觉自己白做心理建设了，还以为是什么大阵仗。 她反抓住里面的手，似乎是要比比看谁先沉不住气。 工作人员：“……” “这是你的任务卡片。”箱子里出现另一只拿着卡片的手敲了敲孙食野的手背，如同交换人质一般。 孙食野松开那只手接过卡片，房间里的灯亮了，藏在箱子里的工作人员钻出来，很没有成就感。 任务卡：“在寻找盲盒的过程中跟队友撒娇卖萌5次，而且不能被对方怀疑。” 这是什么鬼惩罚？ 孙食野看着工作人员，声音没有起伏：“不如让我去死。” 要她撒娇卖萌？ 宋呦鸣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