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大佬的美艳娇气包》 1、呼吸交缠 八十年代,是从贫穷走向富足的一代。 1985年的京市各处都充斥着改革开放的气息,街上琳琅满目的自行车,叮铃铃的响声吵得人头疼,路边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店小摊,叫卖声不绝于耳。 现在正是早上上班的高峰期,人们嘴里叼着豆汁和油条,脚步匆匆地赶往目的地,穿着白衬衣的讲究人,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手表,生怕迟到。 但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充满动力。 一辆缓慢行驶的大巴车上,坐满了年轻的学生,有安静靠在椅背上看书的,有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讲话聊天的,也有闭上眼睛休息的。 在车厢最后面的座位上,孟厢满脸生无可恋地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街上的熙熙攘攘,但是她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谁能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不久她还在参加全球时尚盛典,穿着顶流女星都借不到的自家高奢定制礼裙,享受拿下最高奖项后的众人追捧,但盛典结束,她搭乘的返程直升机却出了事,将所有的风光时刻化为泡影。 那瞬间喷涌而出的熊熊大火好似犹在眼前,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直至燃烧殆尽。 本以为会以“孟厢再度斩获业界天花板奖项”“真不愧为时尚女王”的话题冲上热搜,可热搜上是上了,但是话题却变成了“孟厢所搭乘的私人直升机出事”“孟厢身亡”“孟厢商业版图”。 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孟厢不甘心,但纵使咬碎了牙,她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由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等孟厢再次睁眼,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阎王殿或者天堂地狱,而是一辆又破又旧的大巴车车厢。 还没等她理清思路,脑海中便涌入了一阵混乱却又无比清晰的记忆,可明明是另一个人的人生,却熟悉到好似这一切都是她本人所经历过的一样。 等接收完,孟厢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为什么穿书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要是穿成家财万贯,美丽大方,引得无数优质女人和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女主,那还能愉快的接受。 但偏偏她穿成了文中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整本书都在不知死活地跟女主抢男主,坏事做尽,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羞愧自.杀的结局。 想到这儿,孟厢头疼欲裂,但唯一庆幸的是,现在书中的一切剧情都还没有展开,“孟厢”才刚刚喜欢上男主,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孟厢伸出手放在眼前,挡住刺目的阳光,暖黄光线下是一双葱葱玉指,白皙干净,与她前世的手一般无二,就连虎口处那颗小黑痣的位置都毫无偏差。 她微微偏过头,将视线落在一旁的玻璃窗上,上面倒映出一张美艳到极致的脸,无疑,她生了一副好样貌,清澈明亮的浅棕色瞳孔,却偏偏配上了一双勾人娇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不经意瞥了你一眼,便令人忍不住心痒痒。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好似春天百花丛中嬉戏的蝴蝶。 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唇娇艳欲滴,小巧玲珑的翘鼻,精致五官比起电影里的当红女星来也毫不逊色,三千发丝随意扎成一条麻花辫,浑身散发出一种随意慵懒的气质。 孟厢与“孟厢”除了年龄不同以外,其他的都一模一样,前世死的时候三十岁,现在重获新生二十岁,而这中间的十年光阴足以去做很多事情了。 难不成老天都在可怜她死的突然,所以给了她第二次重回巅峰的机会? 新的生命,新的身份,新的时代,一切都是由崭新的空白纸铺就而成,在等着它的主人去书写。 既来之则安之,重新开始人生旅途,总比死后什么都没了要强吧?再说了,珍爱生命远离男女主,搞事业它不香吗? 孟厢勾了勾唇角,但很快那抹弧度又渐渐垮了下去,她幽幽叹了口气,虽然八十年代遍地黄金,处处是机会,可她目前只是京市师范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要钱钱没有,要权权没有,拿什么开始事业啊? 看来满腔的雄心壮志得先压一压,慢慢规划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司机的大嗓门:“华清大学到了,同学们请下车吧。” 孟厢等众人都下得差不多了,才拿起自己的小背包往车门的方向走去,下车时和一道高大的身影擦身而过,她目不斜视,自顾自地跟着大部队朝前挪动。 见状,赵行知脚步一顿,对于孟厢突然的冷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帮老师维护好队伍的队形。 “哎,你刚才怎么没跟赵同志打招呼啊?” 正当孟厢跟随着记忆往自己平时所在的位置走去的时候,她的手臂猛地被人搂在怀里,软乎乎的触感,一猜便是女孩子。 来人是“孟厢”的大学室友,也是她玩得最好的姐妹——黄思静。 一张鹅蛋脸清纯可人,温婉柔和的五官此刻却俏皮得皱在了一起,再配上唇边那抹快咧到耳后的猥琐笑容,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扭曲。 孟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黄思静的手,轻笑道:“哈哈哈,刚才没看到。” “哦,我就说。”黄思静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前方开口发言的带队老师给打断了。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这次我们代表京市师范大学来到华清大学参加高校联欢会,希望你们都能拿出最好的状态,虽然俗话说,比赛第二,友谊第一,但是出门在外我们也不能给学校丢脸,大家说对吗?” “对,我们会加油的!” 人群中,孟厢跟着大家一起喊了几嗓子,便感觉口干舌燥,这时候便不由格外佩服起他们身上的这种朝气和活力。 “好,我相信大家。”葛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偏过身子对着一边的赵行知说道:“赵同学,你带他们去休息室换衣服,为晚上做准备吧,我先去教务处一趟。” “是,老师。”赵行知颔首,目送葛老师离开后,才有条不紊地指挥队伍往一个方向走。 “赵同志他舅舅就是华清大学的老师,所以才对这里这么熟悉。” 耳边传来黄思静喋喋不休的“科普声”,可此孟厢非彼“孟厢”,她对有关赵行知这个男主的事情一丝兴趣也没有。 但是黄思静却看不懂人的脸色,仍旧乐此不疲地说着。 好不容易走到华清大学专门为他们学校准备的休息室后,孟厢果断快步抢了一间换衣间,耳根子彻底清净下来,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此次举办的联欢会是恢复高考后每年都会举办的特大活动,主办方为华清大学,他们邀请全京市在教育局有名有姓的大学参加,意为拉近高校之间的距离,促进友好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当然,联欢会也少不了娱乐节目的加持,每个学校都会事先组织本校同学准备节目,有舞蹈,诗朗诵,弹奏乐器,书法,绘画等多种形式。 有节目的地方就有评比,为了保持比赛公平性,各校都会派出一名老师当评委,最后得分高的节目获胜,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都有奖状和奖品。 京市师范大学的合唱团年年都能获得名次,所以葛老师之前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那样的话,因为如果今年没有拿到的话,那么他这个首次带队老师得承受多么大的压力?甚至是……谩骂和责备。 孟厢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一边换上小背包里的衣服,这是一条红色旗袍,白色的丝线在领口处绣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小梨花,透着别样的精致。 从换衣间出来后,孟厢见大家都挤在一起等着化妆师化妆,乌压压的一片,天气本来就热,这样一来,实在闷得慌,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便随意抓了一根放在桌子上的笔,对着镜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随后就从角落里的后门溜了出去。 孟厢刚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了开在墙边的一大片月季花丛,远远望去像是一个个小绒球,粉白的花蕊顶端沾着花粉,路过的风都染上了它的几分香甜。 清风徐徐,孟厢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愉快地往上扬了扬唇角,只是下一秒余光瞥见那墙上挂着的一块摇摇欲坠的木招牌,她就笑不出来了。 孟厢连忙搬来门边的一把椅子,顾不上别的,就踩了上去,然后伸出手接住了那块招牌,只是这招牌看着轻,实则沉得很,她只觉得手腕都快被压断了,脚下的椅子也开始摇晃,她要是顾着招牌,估计只能落得个摔成狗吃屎的结局。 孟厢咬了咬牙,正准备松开手就此放弃,听天由命让它冲着月季花丛砸下来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掌越过她握住了招牌。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撑住了她的腰身,温热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灼了她的肌肤。 “谢……谢。” 孟厢下意识地扭头冲着身后之人道谢,脸颊边上似有一抹湿润快速掠过,让她来不及猜测那是什么,便和近在咫尺的男人对上了眼。 两人呼吸交缠,怔怔地看着彼此,心跳漏了一拍。 2、撩拨心弦 六月初夏的醉人风采正悄然展开,透蓝天空上,薄薄的云彩受不住热气,躲得无影无踪,路边高大的国槐撑开茂密的枝叶,努力遮住那刺眼的阳光。 花团锦簇间,人总是会专注于其中最夺目的那一朵。 紧身的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好身材,两团圆润弧度,杨柳细腰,大拇指扣住的地方微微凹进去一块儿,软糯的触感,让人舍不得放开。 亭亭玉立地站在椅子上,浑身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而从孟厢的角度望过去,便瞧见来人轮廓感极强的脸庞,深邃的大眼睛中恍若蕴含万千星辰,高挺的鼻梁,薄唇红润,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欣长脖颈上青色的脉络顺着白皙皮肤蔓延至衬衫领口中,再往下,隐隐约约能瞧见精致的锁骨。 最好看的是那双莹白匀称,骨节分明的手,孟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手,以及长得这么矜贵的男人。 纵使上世混迹时尚圈和娱乐圈多年,她也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合她口味的男人。 鬼使神差的,孟厢松开扶着招牌的手,不着痕迹地握住了他的,动作自然得好像她真的就只是想要帮他一起扶着那招牌一样。 紧张暧昧的气氛无限放大所有的感官,体内不知名的情绪开始沸腾叫嚣。 一缕细微的光线透过枝叶缝隙晃了孟厢的眼,也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的忙乱,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动作间没察觉到跟前人那尖尖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男人仍旧定定地盯着她,浓眉轻皱,有那么一瞬间,她好似瞧见他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暗色,撩拨心弦,平白惹人在意。 可等她再望过去时,便只看见一双狭长的黑眸,冷冷清清的,不带丝毫情绪。 两人一起把那掉下来的招牌放置在墙角,孟厢手指缠绕在一起放在腰后,看着跟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心思微动,轻启红唇主动开口道:“你是这个学校的人?” 叶浦舟直起身子,伸出手抚平衣摆处的褶皱,听见她的问话,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啊,我一猜就是,你肯定是大一大二的小学弟吧?叫什么名字啊,为了感谢你帮忙,下次姐姐请你吃饭?”孟厢眯眼一笑,语气上扬。 这自来熟的性格,与她冷艳的外表截然不同,叶浦舟扯了扯唇角,正要纠正她话里的不妥,就见她身后的那扇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然后一个同样穿着红色旗袍的女生急匆匆跑了出来。 “阿厢,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们找你老半天了,就你一个人还没化妆,咱们得抓紧时间,等会儿还要排练呢。”黄思静二话没说,抓住孟厢的手就往里面拽。 “哎……”孟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她给拉了进去。 “砰”得一声,厚重的大门被合上,隔绝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视线。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被人按在椅子上坐下,孟厢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黄思静的胳膊,只要一想到到了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这心里就跟憋了一口气似的,上不来也下不去,简直难受得很。 好不容易才遇到个浑身上下都符合她心意的男模特,孟厢都想好怎么厚着脸皮跟人混熟,然后哄着他给自己当试衣模特了!结果却被黄思静这丫头给搅黄了。 她甚至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到,以后上哪儿找他去? “是吗?我妈也经常这么说,所以咱家每次有啥重物要提就喜欢使唤我。”黄思静没有听出孟厢话里的阴阳怪气,还一脸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孟厢:“……” 这个年代的化妆品不像后世那样五花八门,只有简单的粉底液,粉饼,眉笔和口红,而且光看黄思静脸上的妆,就知道这个化妆师的水平也不怎么好,化的妆容显得整个人又凶又老,一点儿都不好看。 望着镜子里的白脸大红唇,孟厢默默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但是才刚有所动作,就被黄思静抓住了手腕,惊讶地夸张大叫道:“你咋给擦了?” 孟厢无奈地偏头望着黄思静,发出灵魂拷问:“你觉得我化了好看,还是不化好看?” 在纠结片刻后,黄思静缓缓松开了手,皱着眉头道:“好像不化更好看。” “那不就得了。”孟厢没再看她,自顾自地重新拿起纸巾擦去脸上厚厚的一层粉,然后用手把口红给晕染开。 见孟厢几个动作下来,变得更漂亮了,黄思静也缠着要她帮忙改善一下脸上的妆。 赵行知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孟厢眉眼带笑地在黄思静脸上捣鼓,明眸皓齿,小嘴水润红艳,整个人明艳到让人移不开眼,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盘到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 而那根用来挽发的……笔,则是他的。 “孟同志,黄同志。” 听见声音,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朝赵行知看过去,后者一脸兴奋地轻咳两声,然后伸出手在前者的腰上掐了一把,挤眉弄眼的动作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给孟厢使眼色。 “静静!”孟厢捂着被黄思静掐过的腰身,吃痛地皱起眉,明明知道自己手劲大,还掐她!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黄思静惊慌失措地想要帮孟厢揉一揉,却被她给拦下了。 “赵同志,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吗?”孟厢缓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腰,疼得眸带水光地看向一旁的赵行知。 赵行知撞进她的视线中,垂在腿边的指腹不自觉地磨蹭了几下,随后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指了指她头上的钢笔道:“这是我的。” 闻言,孟厢下意识地摸了摸脑后,心中一惊,她随手在桌子上抓的一支笔,居然是赵行知的?这是什么孽缘? “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的,还给你。”孟厢连忙把笔从头上抽出来,然后动作飞快地将其塞还给了赵行知。 见孟厢一副迫不及待归还的模样,赵行知眉头微微皱起,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将笔插进黑色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开口道明前来的原因:“该排练了,你们准备好了,就赶快出来集合吧。” “哦,好的,我们马上就出来。” 孟厢点了点头,没有再看赵行知,而是转头对着镜子拨弄起了自己微卷的长发,如瀑般的三千青丝披在腰后,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起伏,像极了他幼时在染坊里看见的随风飘动的丝绸。 只是,不知道那触感是不是也一样的柔顺光滑。 想到这儿,赵行知的心跳如擂鼓般快速震动起来,胸前那支钢笔隐隐发烫,耳尖猛地变得通红,转身离开的动作,更像是落荒而逃。 * “阿厢,阿厢!” 耳边传来喋喋不休的吵闹声,孟厢皱紧眉头,伸手扯了扯被踹到床尾的被子,然后将脑袋埋进去,但是那大嗓门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耳中,平白扰人清梦。 “阿厢,快起来,等会儿葛老师请客,在校门口那家餐馆开庆功晚会,不去白不去啊。”黄思静爬上楼梯,揭开孟厢的被子,露出那张白皙小脸。 “我不去……”孟厢想要抢回自己的被子,但是用力尝试了两下后,便果断放弃,只能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一本正经找了个理由道:“我今天回家,所以去不了。” 闻言,黄思静叹了口气:“啊?那好吧,你为了排练,都两个多月没回去了,是该回去了,那我帮你跟葛老师说一声。” “嗯,谢谢。”孟厢见她松手,抓紧时机连忙把被子给抢了回来,只是才刚盖好被子一秒,就又被黄思静给抢了过去:“阿厢,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不能。” “求求你了,你昨天给我搭配的那套衣服,合唱团的那些小姐妹们都很喜欢,她们缠着我要我……”黄思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突然从床上鲤鱼打挺坐起来的孟厢给吓了一跳,差点儿从铁架子楼梯上摔下去。 “不是要我帮忙吗?快点儿走吧。”孟厢长发凌乱,双眼放光地盯着黄思静,像是嗅到猎物的猛兽一般蓄势待发。 “哦,好。”黄思静一愣,紧接着点了点头。 等孟厢收拾好,两人便沿着走廊一间一间去敲门,这时候她才有些明白古代君王的快乐,毕竟谁能拒绝一堆姑娘围着你说好话啊?特别是她们有求于人的时候。 没有人是不爱美的,大家都想在重要场合艳压群芳,但是大部分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绽放光彩,而现在,有人给了他们一把通往顶层的钥匙,只需要嘴甜一些,就能得到,那何乐而不为呢? 而那个人就是黄思静,那把钥匙就是孟厢。 孟厢原本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漂亮的花瓶,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她的眼光变得毒辣起来,随随便便选出来的一套衣服,梳出来的发型,都能帮助她们变美变好看。 明明衣服还是那件衣服,裤子还是那条裤子,但是偏偏她拿着剪刀和针线随意地修改一下,穿上身,就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真是神了,孟厢还有这样的好手艺?难怪以前她无论穿多么普通的衣服都那么好看。 3、宽肩窄腰 合唱团的人数众多,几乎每间宿舍都住了一两个,而孟厢二人的到来,无疑也激起了宿舍其他人的好奇心,皆瞪大了一双眼睛,伸长脖子看她给她们选衣服,选配饰,时不时还问上一两句,总之气氛融洽,大家都很开心。 虽然黄思静有时候神经大条,脑子里缺根筋,但是为人仗义,嘴皮子溜,跟谁都能聊两句,所以她在学校各大社团里可谓是混得如鱼得水,认识很多人。 这一点儿也刚好满足了孟厢想要开展事业版图的需求。 结束高校联欢会后,孟厢在床上躺了三天,这三天里她大差不差地规划好了未来要走的路,原主所学的英语师范专业,她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以后也不想当老师,最想干的,最擅长干的还是老本行——服装设计。 拥有记忆和天赋,再加上掌握了未来的时尚流行趋势,孟厢相信自己能达到比上世还要高的高度。 但是,目前最令人头疼的是她没有启动资金,一切只能从零开始。 思来想去,孟厢准备开一家宿舍服装店,一来,不需要房租水电费等成本,二来,学校的学生都将是她的客户群体,这个数量无疑是庞大而固定的。 而且京市师范大学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学生必须住校,无特殊理由不能办理走读,这也大大方便了孟厢开展事业,这个年代并不像后世那样有五花八门的娱乐活动,也没有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以供消遣,晚上大家都窝在寝室,除了看书聊天便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但是人一旦空闲下来了,便会感觉到无聊,要是刚好这个时候,如果她在宿舍里开了一家服装店,这无疑是件新鲜事,肯定会吸引很多人过来凑热闹,一传十,十传百,不怕打不响知名度。 人越多,她赚得也就越多,当然这个前提是她的商品要足够好,但是这个无须担心,她一个享誉世界的服装品牌设计师,难道还做不出几件能留住人的衣服吗? 而且孟厢早就打听好了,学校里面根本就没有几家卖衣服的店铺,竞争压力小,无疑给足了她发挥空间。 要想在学校里做点儿小生意,没有顾客来源那可行不通,当然目前孟厢手里还没有商品,因为她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准备好要开店的一切东西,但是却可以先跟宿舍楼里的女生打好关系,培养顾客依赖度。 眼下,帮她们参考服装搭配便是一个极好的契机,既能拉近关系,又能积攒潜在顾客,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实力”,为未来铺路。 想到这儿,孟厢看着眼前的姑娘们,只觉得她们的脸都变成了一张张崭新的人民币,在朝自己挥手,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真切了。 等帮完忙,她们去参加庆功会,孟厢则打包了两件衣服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躲着不见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只要她尽量装得像一点儿,原主的家人应该不会发现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芯儿了吧?毕竟穿书和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说出去还是匪夷所思,没几个人会信。 公交车晃晃悠悠来到长泽区安阳街,孟厢在站台下车,左右环顾一圈后,顺着一条两旁种满槐树的街道往前走,一路上还能在灰旧的墙上看见用红漆写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哟,阿厢回来了?你妈还没下班呢,要不要来我这儿坐坐。”路过一家杂货铺的时候,里面的售货员阿姨叫住了孟厢,给她塞了一把自家做的红薯干,还热情地留她坐坐。 “不用了,刘姨,我拿钥匙了。”孟厢没拒绝她的好意,抓起一个红薯干就喂进了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迸发,还挺好吃的,“谢谢。” 闻言,刘姨一愣,随后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这孩子这么久没见,倒是变得活泼懂礼貌了些,“下次过来玩儿。” “好嘞。”孟厢抿了抿唇,对上刘姨呆住的表情,才有些反应过来,连忙匆匆道别,往自家的方向快步走去,她刚刚还在警告自己要表现得自然些,贴近些,现在就露陷儿了。 原主在大家眼里是不折不扣的乖乖女,性子文静,平日里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可是就是因为太乖了,才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她就连在路上遇到熟人都不敢打个招呼,只会躲在孟母身后偷偷拿余光瞧别人。 事出必有因,从小因为父母工作忙,原主是在乡下被爷爷奶奶养大的,那个年代的老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重男轻女的想法。 虽说看在有本事的儿子和儿媳的份上,他们在吃食方面没有亏待她,但是小孩子心思向来敏感,时间一长,孟厢就被养“坏”了。 等被接回城里,那种不爱讲话的情况才好了很多,可整个人还是比较“闷”。 但奇怪的是,原主在家跟在学校完全是两种极端的人,前者是闷葫芦,后者是开心果。 这种现象谁也无法解释,或许还是跟她幼时的经历有关。 总之不光她自己,还有家里人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所以自打上大学后,她就很少回家了,这不,原主以合唱团排练为借口,两个月未踏足家门,他们也没多说什么。 孟家的房子是当初财政局分房的时候,孟父作为副局长分到的婚房,一栋两层带院子的砖房子,经历二十多年的风吹雨打,房子表面已经发灰发旧,但是却被主人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小院子挨着围墙的角落里用砖头砌了一片菜圃,里面种了一些常见的蔬菜,白蓝色的牵牛花顺着绿竹篱笆往外延伸,露出讨人喜的花蕊。 一楼是孟家的客厅,厨房,厕所,二楼则是孟父孟母,孟厢和弟弟孟景凡的卧室。 这个时间点父母都还在上班,弟弟在上课,家里没有人在,一切安安静静的,只听得见树上偶尔会响起的蝉鸣声,孟厢从包里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就听见隔壁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 她记得隔壁只住了前局长的母亲和孙子,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吵闹才对啊。 好奇心驱使下,孟厢往后退了几步,闻声望去,便瞧见身侧的马路上停着一辆大卡车,车厢内站了一个男人正在给底下的人递东西,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汗水淋漓,顺着皮肤肌理滑入微微敞开的衣领,给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硬朗和性感。 黑衣包裹着修长伟岸的身材,肌肉线条优美,宽肩窄腰,没有一丝赘肉,双臂微微用力的时候,上面的青筋会随着动作暴起,看上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结实有力。 撩起衣摆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时,那紧绷的腹肌块块分明,诱着人忍不住上前当一回女流氓,好好感受它的触感到底有多么好,啊,这该死的顶级男色,不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诱饵吗? 这种反差跟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冷峻矜贵完全不一样。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一般,那人猛地抬起头,锐利的视线直直朝着她看来,光洁白皙的脸庞,眼眸乌黑深邃,下颌线紧绷,眉骨轻挑,居高临下的模样还挺……唬人的。 “嗨,小学弟又见面啦?”孟厢一点儿都不怕他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甚至还有闲心撩了撩胸前的长发,冲他挥手打了个招呼,眸光中全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愉悦。 说完,也不等别人回答,就自顾自地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挪到他的跟前,眨了眨眼道:“你没忘记我吧?上次在你们学校,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没忘记。”叶浦舟放下手中的衣摆,遮住那惹人浮想联翩的好身材。 孟厢颇有些可惜地看了眼被布料挡住的春光,随即扯出一抹笑意,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几个男人正进进出出,不停地往里面搬着家具,看样子像是在搬家?心里怎么想的,她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嗯,我以后住在这儿。”叶浦舟从车厢跳下来,那么高的高度,他行云流水长腿一迈就下来了,不得不说是天赋异禀。 “好巧哦,我家就在你隔壁,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啊?”孟厢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什么叫做瞌睡来了老天给递枕头,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嘿嘿嘿,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叶浦舟没有回话,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隔壁她家,随后点了点头。 开心劲过去后,孟厢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但你不是华清大学的吗?怎么住在这儿啊?” 从安阳街到他的学校,光是坐公交车都要在路上耽误半个多小时,实在称不上近,每天上课下课跑来跑去,他不嫌麻烦吗?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离学校近一点儿的房子呢? “因为这里的租金比其他地方便宜一些。”叶浦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厢,坦诚又真实,但是后者不知道为什么就从中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可怜。 也对,他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身上能有多少钱啊?还要吃饭,租房子,日常花销…… 孟厢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因为提到了金钱方面的事情,为了不触及到小年轻的自尊心,她果断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叫孟厢,你叫什么啊?等你忙完,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这附近有一家国营饭店,味道很不错。” “我叫叶浦舟,谢谢你,孟厢。” 4、准备约会 “叶浦舟。” 孟厢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唇间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不远处在客厅里忙碌的身影,过了一会儿,或许是收拾行李已经进入尾声,他窝在木椅上,双腿交叠在一起,闲情逸致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看的是什么书,但是依照他们学校那种全是学霸的特性,看的书也应该是深奥难懂的吧? “长得这么好看,学习成绩又好,性格也温柔,哪一项单拎出来都格外加分呢。”孟厢换了只手撑着下巴,正准备再好好欣赏眼前如画一般的场景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 “阿厢,你回来了?”是孟母邓雅君的声音。 “嗯。”由于心虚,怕被叶浦舟发现自己在偷看他,孟厢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口,才敢小声的回应了一句。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跟妈妈说一声,我这就去供销社买两斤排骨,回来给你炖汤喝。”邓雅君收拾好孟厢随意脱在门口的小皮鞋,话音刚落就准备出门了。 看着平日里在街道办雷厉风行的妇女委员会主任邓女士,面对自己女儿时如此小心翼翼和温柔,孟厢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孟厢”已经从世界上消失,转而取而代之的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虽然有些残忍,但是这件事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其实原主内心也是爱他们的,只不过因为幼时的经历而不敢去表达自己的感情,现在她目前能做的,也就是让家庭里的氛围变得更和谐一些,以及尽量缓和家人之间的关系。 一步一步,慢慢改变他们对“孟厢”的看法,并习惯这种改变,未来她才不会露陷儿。 孟厢回过神来,勾了勾唇角,笑着道:“妈,我陪你一起去吧,等等我。” 话音刚落,紧接着便“噔噔蹬”下了楼,快速换完鞋,然后主动帮忙提起了放在鞋柜上的菜篮子。 看着亭亭玉立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儿,邓雅君有些发愣,这样的事情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孟厢在家里一向是沉默寡言的,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更别提主动陪她一起出门买菜了。 对于这个大女儿,她无疑是愧疚的,因为年轻的时候要拼事业,所以不得已把孩子丢给了爷爷奶奶抚养,但是没想到他们会把阿厢养成那个样子,就算后来把人接回身边自己抚养,她依旧对家里人有着极强的戒备心,看他们的眼神也好像陌生人一般。 直到时间磨平了一些棱角,她才逐渐展露心扉,但是情况也没有好多少。 或许她也在怪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抛下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惩罚,惩罚他们为什么不考虑好现实情况,在无法承担身为人父人母的责任时,就自私地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生而不养,活该女儿跟他们不亲近。 “好,我们一起去。”邓雅君偏头擦了擦眼角涌出来的泪珠,笑着点了点头。 “前几天我们合唱团去华清大学表演了,还得了一等奖呢。” “这也太厉害了,阿厢,妈妈真为你感到骄傲。” “都是大家一起的功劳,爸和景凡什么时候回家啊?今天我们多买点儿好吃的吧?” “好。” 头一次跟孟厢聊这么多的话,邓雅君心情显然很不错,眉开眼笑的,就连鱼尾纹都笑了出来,她留了一头干练利落的及耳短发,一双同孟厢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却丝毫不见妩媚,纵使在笑,但却锐利清透到好似能看穿人心。 也对,能在一众中年老狐狸当中脱颖而出,坐稳街道办第一把交椅的人,能是什么软柿子?幸好,在面对孟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软化了下来,收敛了在外面的严厉,恢复了温柔似水。 两母女买完菜回家,刚好碰到骑着自行车回家的孟景凡。 “妈,隔壁搬进新人了。”孟景凡从自行车上下来,嬉皮笑脸地冲着邓雅君眨了眨眼,等后知后觉瞧见后者身边的孟厢时,整个人都变得拘谨了不少,笑容也尬在了脸上,过了好久才磕磕巴巴喊了句:“姐,你回来了啊。” “嗯,中午回来的。”孟厢才不在意这小屁孩的情绪转变呢,她不动声色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嚯,是个帅小伙。 十六岁的少年意气风发,身上穿着整齐干净的开衫,头发剃成了寸头,看上去清爽又硬朗,一张脸跟孟厢能有四五分相似。 前世没有兄弟姐妹,这世倒得了个便宜弟弟,只是他好像很怕……她?或者说,愧疚? 看来悲惨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这句话并不是在夸大,瞧瞧这一家子相处得多别扭。 “阿厢,你还不知道吧?半个月前因为工作调动,他们一家人要去津市了,又舍不得把这栋房子给卖了,所以就打算租出去,现在好像终于找到合适的租户了。”邓雅君一边拿出钥匙开院门,一边低声解释了两句。 “哦,原来是这样。”急匆匆租出去的房子价格会更低,难怪叶浦舟会选择这里呢,看来明天要请他吃顿好的了,万一他为了省钱不吃饭,那可该怎么办啊。 孟景凡跟在两人身后往家里走,看着自家姐姐俏丽的侧脸,挠了挠后脑勺,他怎么觉得今天的她跟以前不太一样呢?居然对自己笑了,还陪老妈去买菜了,真是稀罕事。 后来知道孟厢所在的合唱团获奖后,他只当是她太开心了,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说到底,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会在家里弯唇的姐姐。 晚上等孟父回来后,一家人难得其乐融融吃了一顿饭,孟景凡充当活宝,说着在学校各种的趣事逗大家开心。 刚上高一的孟景凡成绩不错,长相优越,身边围了一群朋友,饭还没吃完,屋外就有人来找他一起出去玩儿了,男生们抱着球,三五成群地在马路上奔跑,没一会儿就跑没影儿了。 “爸妈,那我也先回房间了。”孟厢帮着邓雅君收拾好餐桌,但是刚开口就被孟万江给叫住了,他本来是坐在沙发上听收音机,见她走过来了,就伸出手按下暂停键。 “阿厢,这是爸爸妈妈给你的零花钱。”孟万江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叠大团圆塞到孟厢手里。 孟厢:“……”这种一言不合就给钱的父母,再给她来一沓好吗? “谢谢爸妈。”孟厢丝毫不扭捏地收下掌心中厚厚几层的金钱,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 邓雅君和孟万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嘱咐道:“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委屈了自己,钱不够了再跟我们说。” “好。”孟厢点头答应后,就回了房间。 * 晚上星光正好,天空黑漆漆的,仿佛被墨汁晕染过一般,一轮弯月把银色的光辉洒向空无一人的街道,伴随着树叶飞舞的沙沙作响,一道刺耳的引擎声冲破黑夜的寂静,最终缓缓消声在一栋亮着灯的房子前。 一个身穿花衬衫和牛仔裤的高大身影从车上下来,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圈眼前的老房子,实在不敢相信那个人会住在这儿。 “真是见鬼了。”默默低声吐槽了一句,随后便快速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门都没锁,郑安很顺利地就进去了,环绕一圈,一楼并没有人,他就直接顺着楼梯,大步流星地往二楼而去,接连推开两扇门都没有瞧见人,最后才在主卧找到他。 “舟哥,你咋回事儿啊?怎么好端端的搬到这儿来了,我听政哥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这是在干什么?”郑安后面的话消失在唇间,他瞪大一双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叶浦舟站在床前环胸用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好似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或者是在脑海里解他那些隐晦难懂的物理题,但是谁能想到这么一本正经的他面前,摆着的却是一片堆积如山的衣服,甚至是连吊牌都没拆的新衣服。 这副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郑安蠕动了两下唇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哑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直到叶浦舟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终于察觉到郑安的存在后,才缓缓偏过头看向他开口道:“你说我穿哪件会比较好看?” 闻言,郑安挑了挑眉,将握在手里的车钥匙塞进裤兜里,然后上前随意拿起放在床上的一件灰色衬衫,冲着叶浦舟挤眉弄眼道:“就你这长相,穿啥不好看啊?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约了女人?” 叶浦舟见他不着调,一把从他手里抢回衣服,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在床上那一堆的衣服里面翻找着。 谁知道他不作声,郑安便蹬鼻子上脸,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搭上叶浦舟的肩膀,乐道:“嚯,真是老铁树开花,稀罕事啊,哪家的姑娘啊,我认不认识,什么时候介绍嫂子给咱认识认识?我……” 后面的话在叶浦舟渐渐沉下来的脸色中噤声,索性直接闭了嘴,开始认真帮他选起了衣服:“哥,信我,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男人这么穿,在南方可流行了。” “对了,嫂子是姐姐还是妹妹啊?” 看着被郑安单独提溜出来,与他身上差不多的花衬衫和牛仔裤,叶浦舟陷入了沉思,想起那个自称“姐姐”的女孩儿,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衣服? “哎哟喂,你就信我一次,真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么时髦的。” “……”确实,郑安这小子身边的对象就没断过,或许该听他的话? 5、悸动 隔天天气极好,站在院子里微微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风和日丽,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从头顶掠过,在牵牛花花瓣上轻点一下再飞走,彻底没了踪迹。 等到了隔壁的院门前,孟厢倒有些紧张了,先是伸出手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便张嘴喊了一声:“叶浦舟。”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门猛地被人拉开,两道视线在半空中相撞,又相继不太自然地挪开,看天看地,就是不再看对方,孟厢不自觉攥紧了腰侧的包,没忍住偷偷拿余光瞥向他,心跳漏了一拍。 前两次见面这人都穿得比较低调沉稳,今天怎么变化这么大,居然穿得这么骚.包?咳咳,可就算如此,他身上那股出众的气质却依旧拔萃。 只见他穿着一件暖黄色的花衬衫,衣摆扎进高腰牛仔裤里,身形挺拔消瘦,两条大长腿无处遁形,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腰以下全是腿,便是描写如此吧。 天生的衣服架子,如果能哄他当自己的专属模特,那…… 叶浦舟微微低着头,鼻梁很高,额发乖顺下垂,掩住漆黑狭长的眼眸,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是女孩子都会羡慕的程度,冷白的皮肤,显得那抹薄唇更加红润,整个人又乖又奶地站在原地任由她肆意打量着,好似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孟厢咽了咽口水,强行打断脑子里不适宜的颜色画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两人今天默契地穿了同色系,淡黄色的长裙随风扬起,拂过他的膝盖,有些微痒。 “走吧。”孟厢率先开口,伸出手指了指前方的道路。 叶浦舟细细琢磨了一番孟厢的表情,见没有异样,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有些不太习惯地扯了扯衬衫衣摆,转身锁好门,两人并排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两人也只见过几次面,属实算不上熟悉,不可避免地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是孟厢会让场子冷下去吗?当然不可能。 “上次那场联欢会你去看了吗?我有表演哦,还拿奖了。”语气微微上扬,像是在炫耀。 叶浦舟唇角轻勾,点了点头:“看了,当时我就坐在台下,节目很出彩。” 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嘈杂的环境中,那一抹烫入灵魂的红色,也成了他夜晚挥之不去的绮梦。 想到这儿,他偏头看向孟厢的视线渐渐变得炙热。 后者浑然未觉,双手背在身后,小皮鞋哒哒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得意挑眉,叽叽喳喳从那天的联欢会说到在学校的趣事,最后不知道怎么突然提到了那该死的高数期末考试。 “我一个专业是外语的,为什么要学高数啊?”孟厢想起这个,就满脸的生无可恋,她前世是学艺术的,文化成绩本来就不好,英语的话,因为要混迹国内外秀场,所以她请了业界内最好的英语老师,认真学过几年,倒是小问题。 但是现在要让她一个理科类学渣重拾高数相关的知识,那不是要她老命吗? 见状,叶浦舟犹豫片刻后,斟酌一番言语安慰道:“大三的高数也不是很难。” “你认真的吗?”孟厢刚问出口,就想起面前的人是哪儿的学生,当即双眼放光,冒出火热的星光:“你是什么专业啊?学过高数?” “物理系,学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叶浦舟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还顺便把孟厢未宣之于口的请求给说了出来。 “那感情好啊,先谢谢你了,嘻嘻。” 孟厢果断应了下来,笑话,人家都主动提出来了,不乖乖答应下来,难道是等着期末挂科吗?这个年代的大学考试可不像后世某些大学那么水,全都是实打实的难,要是没及格,直接重修,都不给重考的机会,简直可称之为地狱。 师范学院里面大多都是文科好的姐妹,能把理科学好的不是没有,但是孟厢她不认识啊,总不可能腆着张老脸去求一个陌生人教自己吧?纵使她脸皮再厚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愣神的片刻功夫,公交车就来了,孟厢抢先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零钱投到箱子里,“师傅,我们两的钱都给了哈。” “看到了,进去找个位子坐下吧。”司机因着两人出众的外表,不由多看了两眼,暗道现在的小年轻谈对象还挺有情调,穿个衣服都要穿差不多的。 “你搬过来之前,有来逛过这附近吗?”孟厢拍了拍自己旁边空出来的座位,示意他过来坐,动作自然到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时候公交车上面还有很多空位,而他们男女授受不亲,可以不用挤在一起坐的。 “没有。”叶浦舟眼神晦涩地看了一眼孟厢,随后落座。 “以后可以好好逛逛,这条街尽头右转有个小公园,里面有球场,对了,你喜欢打球吗?”孟厢微微仰头看着叶浦舟,时间久了,没忍住腹诽道。 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脖子痛。 “会打一些。”叶浦舟点头,这时候公交车正好右拐,两人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小公园,球场里面有一群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其中一道身影格外眼熟。 孟厢当机立断,径直将头埋进身旁人的怀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布料,心里祈祷可千万别被看见了,等感受公交车渐渐离球场距离比较远了,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来,这时候也终于回过神来,感受到掌心硬邦邦的胸肌,她条件反射猛地抬起头。 下一秒就听见一道闷哼声在头顶响起。 “你没事吧?”孟厢手忙脚乱地帮叶浦舟捂着下巴,不知所措瞬间盛满眼眸,纤细的手指捏着他的脸左瞧瞧右瞧瞧,见只是下巴红了一大片,才松了口气,抿了抿唇小声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要是这张脸因为自己的失误有了什么好歹,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孟厢见叶浦舟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犹豫片刻后,心一狠:“要不,你撞回来吧。” 闻言,叶浦舟连忙摇了摇头,轻咳一声,抓住她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嗓音低沉道:“我没事,你刚刚是看到……谁了?”才会下意识地躲进他的怀里。 想到刚才两人近在咫尺时,她喷洒在自己胸前的温热呼吸,叶浦舟耳尖可疑地爬上一抹绯红,双手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捏紧了她的手。 “没事就好。”孟厢余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脑中的一根弦要断不断地挂在半空中,磕磕巴巴道:“我弟,我弟和他朋友在打球,要是被他看到我们单独在一起,有可能会回家乱说,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边传来一丝轻笑,像是松了口气,随后手也被他放开,两人互相对视着,那好看的眼眸弯弯,连带着她也紧跟着傻笑起来,一缕阳光透过玻璃车窗,洒在身上,为之镀上一层暖色。 孟厢选的这家国营饭店是开了十几年的老字号,挨着附近最大的中学,每天都不愁生意,他们到的时候刚好错过饭点,所以店里人并不多。 服务员一改几年前那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态度,在他们还没进门的时候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介绍着今天师傅做的各式各样的招牌菜。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私人小饭馆还不被允许开设的时候,这些拿铁饭碗的员工可是眼睛长头顶上的,就一句话,爱吃不吃,不吃滚蛋,没想到还有今天。 “你看看,想吃什么。”孟厢轻扬下巴指了指墙上红纸黑字写着的菜名,耐心地等他点菜的同时,不忘拿开水给两人烫碗筷。 叶浦舟也不扭捏,思考片刻后点了三个菜,然后又把点菜主动权交到孟厢手上,他则接过她手中烫了一半的碗筷,垂下眼眸道:“小心别烫着手,我来就好。” “还挺怜香惜玉的,小姑娘都吃这套,在哪儿学的啊?”孟厢饶有兴致地弯了弯眼眸,挑眉低声打趣了一句,见他听见自己的话,手一抖差点儿将开水倒在手背上,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弟弟就是纯情啊。 叶浦舟长睫颤了颤,衬衫衣领下的冷白肌肤缓缓染上一大片红色,暗暗深呼吸两下,才勉强稳住心神,出声辩驳道:“没在哪儿学,这种事本就该男同志来做。” 闻言,孟厢一愣,转而笑颜如花偏头对着服务员又点了一碗汤和一个荤菜。 “你说要教我高数,我最多每周周末回来一次,那到时候中午过来打扰你?”孟厢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叶浦舟一边将烫好的一副碗筷递到她跟前,一边抬眸回视,黑眸深邃,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却在对上她的一瞬间变得温柔,语气认真且肯定。 “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等你。” 孟厢指腹贴着脸颊磨蹭两下,呆愣愣地看着叶浦舟,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犹如小鹿带着一股微弱的电流在身体里乱撞,蓄满了酥麻的感觉,在平静的脑海中带来一阵阵悸动和波澜。 完蛋了,她一个三十岁的老阿姨好像要恋爱了,呸呸呸,什么老阿姨,怎么说话呢。 总之,这小子有点儿东西。 充斥着人间烟火的国营饭店里,似乎有一种不明不白的暧昧因子在蔓延开来。 6、口干舌燥 六月绣球花开得正好,盛夏午后的阳光透过枝桠洒下,落在男人肩头,墨发柔顺,侧脸精致,像是电影里细致修剪后的镜头,美好的引人沉沦。 孟厢安心理地踩在他的影子形成的阴影当中,慢吞吞往前挪动着,唇瓣被老冰棍冻得发红,却也舍不得松开,贝齿咬下一小块儿冰,唇舌间立马涌上一丝“沙沙”的触感。 “听你口音,应该也是京市人,怎么不回家住?”孟厢仰起头,由于嘴里含着冰块,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闻言,叶浦舟回过头来,目光触之所及便是她唇间那一点儿猩红,俏皮地追随着奶白色的冰沙,吞吐间撩人至极,他只觉今天的气温好似又升高了些,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口干舌燥? “我家在城东,离学校比较远,况且我从上大学后就搬出来住了,所以不跟家人一起住。”叶浦舟喉结上下滚动,慌忙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城东啊,那确实还挺远的。”孟厢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吃着手中的冰棍。 “嗯。”叶浦舟点点头。 “那你……”孟厢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久久等不到她的问话,他疑惑地偏过头来看向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怎么不问了?” “因为我觉得自己跟查户口似的,哈哈哈,今天问你很多私人问题了,没有冒犯到你吧?我们应该慢慢了解的,哪有一上来就全部把想知道的都问完的?” 孟厢后面说了什么,叶浦舟已经不知道了,他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大字——慢慢了解。 * 城北老胡同里,有一家刚开两年的酒馆,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进门两边是抄手游廊,跟着身穿灰蓝长袍的服务员往前走去,越过一扇紫檀架子的插屏,入目便是烟雾缭绕的场景。 天井正中间搭了个戏台子,身穿戏服的演员正在上面唱着《白蛇传》,京剧唱腔优美圆润,不疾不徐的一唱三叹,紧紧勾住人的心弦。 观众席摆了几张圆桌和太师椅,已有人在上面落座,反倒他是姗姗来迟的那位。 “局里有点儿事,来晚了。”秦政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满上,刚将杯口送到唇边,余光便瞥见一旁随意搁在圆桌边缘处的那双修长的手,指尖似有点点火星闪烁。 “故意的?”仰头喝下半杯洋酒,辛辣滑过喉头,像是在替主人压下那蠢蠢欲动的渴望。 “哈哈哈,舟哥才没有那么无聊呢,我倒是有可能。”坐在秦政左手边的郑安挑眉轻笑,当着前者的面,贱兮兮地点燃一根香烟,只是才刚抽了一口,就被一股大力给夺走,扔在脚下踩熄。 “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秦政冷眼瞅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郑安悻悻放下烟盒,没再去自讨没趣,转而抬头看向台上正唱到高.潮部分的表演。 秦政烟瘾重,再加上平日里工作压力大,向来是烟不离手,可随着年岁渐长,身体拉响警钟,医生再三叮嘱不可以再抽,就连酒也要少喝,一开始他没当回事儿,照样烟酒都来,直到某天半夜吐血被送到医院,才主动要戒了这害人的玩意儿。 也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就快回来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那可不就白等那么多年了? “逮着我弟凶做什么?这儿不是还有一位吗?”身后传来一道温柔似水的女声,她拎着一袋子刚洗好的桃子放在圆桌上,拍了拍现场唯一在抽烟之人的椅子靠背。 “姐,你可算来了,不然没人给我主持公道,他们都欺负我年纪小,打不过他们,所以蹬鼻子上脸。”郑安眼睛一亮,立马狗仗人势,挺直了腰身。 “少来这套。”秦政才不怕他们姐弟,伸出手接过晚来一步的人手中的奶团子,抱在怀里颠了颠,笑道:“半个月没见,重了不少。”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叶浦舟按灭手中的香烟,坐直身子,原本隐在暗中的脸也露了出来,用微哑的声音道:“听戏呢。” “我们先坐下。”江跃文知道叶浦舟向来重规矩,搂着妻子的腰,就将她往空座上带,原本被秦政逗得笑个不停的小包子此刻也合上了嘴,直往他怀里埋,显然是怕极了旁边那个不苟言笑的叔叔。 场中恢复安静,耳边只听得见几道唱戏声,一曲落幕,伴随着零零散散的掌声,演员们消失在场上,四周的电灯被点亮,昏暗的环境瞬间变得亮堂。 这时,秦政才看清叶浦舟身上穿的衣服,强压下唇角的笑意,轻咳一声:“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话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皆朝叶浦舟看了过来,脸色各异。 “我给选的,是不是很帅?”郑安这时候从一旁探出个脑袋,得意地挑了挑眉,紧接着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用略带夸张的语气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浦舟看上了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郑琪原本正在啃自己刚才在路边小贩那儿买的新鲜桃子,闻言手一抖桃子差点儿掉在地上,幸好旁边的江跃文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丧心病狂啊,真的丧心病狂,跟你我学生一样大的年纪,你还真下得去手,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噎着。”郑琪啧啧两声,颇为感叹,谁知道一语成谶,他下手的真的是她的学生,当然这是后话。 叶浦舟淡淡抬起眼皮,听见郑琪的话,似乎觉得有趣,唇角往上扬了扬,身子微躬,双手搭在膝盖上,右手中拿着一个玻璃酒杯,冰凉的液体在里面晃动,配着银色腕表,透出一股子迷人的慵懒劲。 酒浸染薄唇,将那抹淡色加深,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的一截手臂在冷光下显现出一股近乎病态的白,皮肤下隐约可见血管青筋。 “我很老吗?”叶浦舟突然开口,扭头看了一眼众人。 “……” 这话该怎么接?能玩到一块儿去的,年纪都差不多,要是说老,那不是自己骂自己吗?要是说不老,那确实是要比二十岁老的。 其中唯一一个比他们年龄都小上几岁的郑安却大屁都不敢放一个,因为他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还不如装死。 “没事别来安阳街找我。”叶浦舟也不是真的要得到他们的答案,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桌面上,随之起身,“戏听完了,我先回去了。” “我们一起。”秦政紧跟在他身后,捏了捏酸痛的脖颈,满脸疲惫地将小奶团子还给他爹,然后大步流星往外走去,追上了叶浦舟的身影。 郑琪看着他们离开,过了一会儿,突然将视线投向江跃文,眯了眯眼道:“你之前知不知道这事?” 听见问话,江跃文眼眸微闪,最后点了点头:“他穿的衣服就是从我店里买的。” “那你不告诉我?”郑琪瞪了江跃文一眼,但也知道这是叶浦舟的私事,他也不好告诉她,便转了话头:“老铁树开花是好事,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他,木头般的男人,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谁能愿意跟他谈对象?别被气死。” 郑琪咬了口桃子,说完,余光瞥到正偷偷摸摸往门口挪的郑安,嗤笑道:“跑什么?等会儿跟我回家吃饭,林家小姐也在。” 被抓个正着的郑安像是蔫了的花儿,生无可恋地倚在门框上做着最后的挣扎:“姐啊,强扭的瓜儿不甜,你就放过我吧。” “把桃子提上,别浪费了,乡下刚摘的,新鲜的很。”郑琪对郑安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吃完手里最后一口桃,拿纸巾擦干净手,才率先迈步往门外走。 “知道了。”郑安折返回来提起桃子,对上自家姐夫同情的视线,便回了个同样的表情。 “磨蹭什么呢?”前方传来郑琪催促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像受了惊的鸟一般慌忙跑过去。 * 孟厢才刚从家里回到宿舍,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儿收到了风声,一个两个全跑来找她,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挤满了狭小的空间。 “孟厢小学妹,你上次说好帮我剪刘海的,我一直等着你呢。” “孟厢,你能不能帮我改一下我这条裙子,我请你吃巧克力。” “我的这条裤子上次你帮我改了裤脚,但是针线崩开了,你能不能重新缝一下呀,我,我请你吃食堂的肉包子。” “肉包子?呵呵,我这个可是我舅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你走开。” “国外了不起啊,崇洋媚外可使不得。” 眼看局面有些控制不住了,孟厢爬上楼梯,清了清嗓子喊道:“各位同学,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帮不了你们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啊?不舒服啊,那孟学妹你好好休息。” “学姐,你多注意点儿身体,我们就不打扰了。” 或许是为了在孟厢面前留下好印象,以便下次求她办事,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一起走出了她的宿舍。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孟厢赶紧跑过去把宿舍门给关上了,随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跑到被吓得呆愣在原地的黄思静跟前,咆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孟厢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但是她知道,只有一次肯定达不到今天这样惊世骇俗的效果的。 那群女孩子是吃错药了吗?怎么看见她就跟恶狼看见肉一样,恨不得把她给吃了,真是太恐怖了。 7、开展事业 听黄思静说完前因后果,孟厢摸着下巴皱紧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陷入了沉思。 那天她离开学校回家后,合唱团大部分人就按照原计划去了葛老师准备的庆功晚会,据说当天晚上成了好几对情侣。 虽然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但是大多数人对待感情还是含蓄内敛的,能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估计很大的可能是由于酒精壮胆。 但这些女孩子不这么觉得,她们认为是孟厢的“变美手艺”起了作用,所以今天才会一窝蜂都跑来找她。 误打误撞,阴差阳错,成就了她。 现在在女生圈子里,“孟厢”两个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但凡心里装了人的,都要找她来试试,看能不能靠此成就一段美好佳缘。 “感情我成媒婆了。” 孟厢低声笑了笑,不管是媒婆还是红娘,反正只要最后能让她赚到钱就行,想到这儿,她连忙拿出笔定下了一个价格表,里面清清楚楚写明白了找她设计一次发型多少钱,改良一件裙子多少钱,改裤子多少钱…… 明码标价,既不便宜,也不昂贵,价格适中,是属于他们身为学生刚好能承担得起的价格。 “大家都是同学,收钱是不是不太好?这不是资本做派吗?再说了,真的会有人来找你吗?” 有一个室友从孟厢身后伸出一只手,抢过价格牌,看着上面的娟秀小字,不敢置信这都能成为一门“生意”,语气阴阳怪气地开口啧啧两声。 “我可不是圣母,你以为把这些事情干好,很轻松啊?而且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资本资本的挂在嘴边,是不是对上头的政策决定有什么不满啊?”面对这指手画脚的话,孟厢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抢回了自己的价格牌。 都是同学怎么了?谁也不欠谁,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收点儿辛苦费不过分吧?至于有没有人来,那就等着瞧呗。 会来的,她把对方当成座上宾,不会来的,也互相尊重。 期末考试即将来临,她抽空搞这些东西,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要不是叶浦舟答应给她补习高数,又秉承着对帅哥能力的信任,她也不会提前开始这项本来打算下学期开始的“生意”。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室友金安娜气得眼睛都红了,看了看孟厢,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室友,最后一跺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转身趴到自己的桌子上便哭了起来。 见状,有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女生赶忙跑过去安慰她。 两个人凑到一起小声说着话,后者还时不时抬起头,满脸不赞同地看一眼孟厢,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责备她为什么还不来道歉。 孟厢撇了撇嘴,这就哭了?她也没说啥啊。 说实话,孟厢对原主的这三个室友都很无语,一个缺根筋,一个绿茶味十足,一个自以为是大姐大,全都不是省油的灯,偏偏还要跟她们再相处一年多,真是造孽啊。 “阿厢,别理她们,关她们屁事,我就觉得你这挺好的,你又不是冤大头,免费帮人干活。”黄思静走过来,拍了拍孟厢的肩膀,安慰了两句。 “嗯。”孟厢点了点头,然后就听黄思静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宣传宣传的。” “那就先谢谢你了。”一边说着,孟厢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从家里带过来的吃食分给黄思静,当然战术性地忘了另外那两个人,这又让金安娜哭得更大声了些。 孟厢开始收费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一部分人打了退堂鼓,没再来找她,然而一部分人第二天却依旧来找,首当其冲的就是昨天那个说要请她吃巧克力的妹子。 她是同专业的大二学妹,南方深市人,据说有个在港城做大生意的舅舅,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两个字——有钱。 一头长发烫成大波浪卷,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穿一袭蓝白格子长裙,腋下夹了一盒写满英文包装的巧克力,整个人意气风发地站在孟厢面前,颇有一种“暴发户”独有的气质。 但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样一打扮,活生生老了十岁。 “你这上面的,我都买一遍。”大小姐瞥了一眼价格表,大手一挥,豪气无比,差点儿让她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时学妹,你确定?” 或许是觉得孟厢在怀疑她的实力,时甜废话不多说,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沓大团圆,差点儿闪瞎她的钛合金狗眼,于是当机立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针线工具放在桌面上。 然后打量了一番时甜带过来的那条裙子,试探性问道:“时学妹,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风格?还是说任我发挥?” “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好看就行。”时甜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那条看起来就很贵的裙子最后会被孟厢折腾成什么样子,她的目光反而更多的是落在孟厢的脸上。 过了良久,时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用的是哪个牌子的雪花膏?” 正在裁剪裙子的孟厢闻言动作一顿,手抚上自己的脸,瞬间明白过来对方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无疑就是她的皮肤为什么会这么好,但是这个问题她也回答不了。 这样的肌肤状态,前世年龄上去后的她用了大量金钱和时间去做医美,也达不到。 年轻就是最好的护肤品。 “我用的都在桌子上摆着呢。”那是一盒京市市面上最常见的擦脸霜,甚至都不是什么大牌子。 见状,时甜没再开口问别的,把巧克力和裙子留下后,就准备离开,但是却被孟厢给叫住了,后者起身摸了摸时甜的头发,柔笑道:“我建议学妹你先去把头发拉直,明天你过来拿裙子的时候,我再帮您设计个发型,肯定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会好看很多很多。” 听着孟厢如此肯定的话,时甜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驳:“这可是港城那边最时髦的发型,他们那儿的女人头发都是这样的。” “但是,却不一定适合所有人啊,时髦跟漂亮从来都划不了等号。” 孟厢的唇角依旧扬着四十五度完美弧度,静静地望向时甜的眼眸,眸底带上一丝胸有成竹的气定神闲,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时甜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消失在门口。 “阿厢,时学妹那头卷发花了大价钱请人烫的,你让她给拉直了,万一明天弄得不好看,她不满意,让你赔钱怎么办?”黄思静忧心忡忡地迎了过来,眉头紧皱。 “你都说了是万一不好看,我怎么可能让那个万一出现?”孟厢继续坐在桌子前面裁剪裙子,笑着冲黄思静挑了挑眉。 “也对。” 上午的时候没课,孟厢又接待了几个女生,但是她们都是选择最便宜的发型设计,其他的都没有选,所以这半天折腾下来,还是从时甜那里赚得最多。 看来虽然前期可以来者不拒,后期却要择精选择顾客了,这叫为了提高效率,缩小消费者圈子,就跟大牌定制包包和高定礼裙只卖给特定的有钱人一个道理。 下午有一节英语翻译课,孟厢因为上课走神,被老师叫起来翻译段落大意,幸好并不是很难,她翻译正确,不然得丢大脸。 望着台上陌生的面庞,孟厢压低声音问向一旁的黄思静,声音有些不确定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位女老师啊?” “听说郑老师前段时间刚修完产假回来,以前专门带毕业班的,可严厉了。”黄思静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话音刚落,她也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得嘞,看出来了,是挺严厉的。 课后,孟厢不知怎么的,被郑老师专门点名留了下来,她正准备跟黄思静打个招呼,让她先回宿舍等自己,结果这小妮子早就跑得影子都没看见了。 偌大的教室里,孟厢背着自己的小背包慢悠悠挪到讲台边上,郑老师喝了一口杯中的水,一改之前课上的严肃,白皙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柔声问道:“你的英语跟谁学的?有一股挺纯正的美式味道。” 闻言,孟厢一愣,不明白郑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们的专业课老师之前是一名从英国留学回来的老教授,按理来说学生的口音应该都偏英式一点儿,可她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却满满的美式口音,确实有点儿奇怪,郑老师好奇也是正常的。 而且她也是美式口音偏重一点儿,估计这会儿有类似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我就是自己瞎琢磨的。”孟厢干笑两声,又补充了一句:“我家胡同口之前住了个在友谊商店上班的外国人,他没事就喜欢用英文跟我聊天,估计是耳濡目染了。” 这话可没有瞎扯,原主想学英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所以大学才会选择这个专业。 “哦,原来是这样。”郑老师点了点头,没再问这方面有关的事情,话头一转笑道:“以后上课可不要再开小差了,有什么不懂的就来办公室问我。” “是。”很久没被老师拐着弯教育过了,孟厢俏脸一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目送郑老师离开,才猛地松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黄思静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搂住了她的肩膀。 “阿厢,郑老师跟你说啥了?” “吓我一跳。”孟厢捂着小胸口,没好气地戳了戳黄思静的手臂,随后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道:“郑老师让我监督你,以后你上课说一句小话,就让我记一次名字,然后期末扣总分。” “啊?真的假的?”黄思静顿时露出一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的表情,但还没难受三秒,在听到孟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的声音后,立马转悲为怒,抓住她就要挠痒痒。 “好啊你,敢耍我,看招。” “谁让你抛下我溜了的,救命啊,黄思静欺负人了。” 两人打打闹闹,往门口跑去,一不留神就撞上了转角处的人。 8、宠溺 夕阳落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洒满了落日的余晖。 “对不起。”孟厢道歉后,连忙拉着黄思静帮忙捡飞了一地的白色纸张,直到耳边传来后者的声音,才慢了手中的动作。 “赵同志。”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果不其然就是赵行知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庞,老熟人相见,眼神莫名拉丝,黄思静抓紧时机就要给他们让出独处空间,却被孟厢死死拉住了衣袖,动弹不得。 两人快速把地上的纸张捡拾干净,重新递到赵行知的手上。 “快走,慢一步食堂可就没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了。” “真的呀,那我们走快点儿。” 很快,孟厢和黄思静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独留赵行知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他看着被整理地乱七八糟的一沓纸张,神色莫名地勾了勾唇角。 * 隔天,孟厢刚上完早课回到宿舍,就撞上了早就等候多时的时甜,她那一头犹如泡面一样的长发已经被拉直了,柔顺的披在肩头,但是由于烫过,发质不是很好,有些像枯草。 “是不是比之前丑多了?”注意到孟厢的视线,时甜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发尾。 “现在看上去确实有些不顺眼。”孟厢也毫不客气地开口,但是在时甜变脸前又笑着补充道:“放心,我会让你变好看的。” 话罢,拉着时甜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拿起剪刀和梳子就开始在她头上捣鼓了起来,黄思静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时甜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时甜的脸型偏方圆脸,五官小巧,颇有南方女孩子的温婉柔情,孟厢思考片刻后,决定给她剪一个八字刘海,这既能帮忙修饰脸型,遮挡额角太阳穴凹陷,也能柔和脸型,减龄十倍。 同时将她眉眼间的优势给展露出来,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见之心动。 看得出来她是有经常修眉和画眉的,但是却不适合她,又短又平的眉毛巨显脸大,孟厢拿着修眉刀慢慢把周围的小杂毛给剔除,然后帮她用眉笔画了一个柳叶眉,细长弯弯的眉形显得眼睛更大,灵气十足。 今天时甜照样涂了一个大红唇,过于死板地沿着唇线涂满颜色,不高级就算了,看上去还显得下巴又短又方,将下半张脸的缺点完全暴露无遗。 孟厢将自己的手指擦洗干净,然后和纸巾配合着将口红慢慢晕染开,虚化边缘,让口红颜色变得更加柔和,颜色淡浅,微微勾勒出微笑唇,提高下颌角度,在视觉上拉长下唇和下巴的距离,让脸看上去不那么方。 昨日时甜拿过来的裙子,孟厢也早就修改好了,这时候正好让她前去换上。 这条裙子原本是条白色圆领长裙,绣花精致,想来也是大小姐花了不少钱淘到的时髦货,只是这实在不适合她本人,方圆脸更适合v领或者领口大的衣裳,这样能增加颈部的留白和延伸感,给人一眼望过去“天鹅颈”的视觉效果,反之则是脖子短粗的灾难。 裙子肩部,孟厢塞了硬挺的棉花简单充当垫肩,这能很好的提高时甜的头肩比,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显气质。 而裙子的长度,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和保守性,她没有剪裁过短,只是将裙摆处繁琐的装饰大蝴蝶结给剪去,换上了小蝴蝶结,一朵朵绽放在裙尾,走起路来会随着主人的动作跳舞,看起来高贵优雅。 “天呐。”时甜站在小镜子前,不停转圈打量着自己的身形,只是镜子过小,她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看清全身,“我宿舍有面大镜子,我先回去了,孟厢,太感谢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要提裙走人,孟厢急忙拉住她:“哎,别着急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物色着周边的物件,慌忙下抓住一脸呆愣的黄思静手中的铅笔,给时甜挽了个发髻,长发瞬间盘到脑后,只露出一张小脸。 “这下完美了,下次再见,时学妹。” “谢谢。”或许是还不太熟悉新的装扮,时甜不像之前那样风风火火,竟变得淑女起来,一举一动都带着股温柔韵味,腼腆一笑后消失在她们宿舍。 送走了“财神爷”,孟厢揉了揉笑僵了的脸,转而关上门走回自己的床位,拍了一下依旧呆在原地的黄思静,笑道:“傻了?” “不是,你怎么能把人变得这么……好看?”黄思静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撞上孟厢的鼻子,后者满脸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确定远离了这个不确定因子,才松开捂着鼻子的手。 “我都说了不会让那个万一发生的。”孟厢略带得意地挑挑眉。 “阿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偶像,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黄思静捧着一双星星眼跑过来开始给孟厢捏肩捶背,瞧起来狗腿极了。 孟厢睨她一眼,勾唇一笑:“说吧,想我给你打几折?” “啊?不是免费啊?”黄思静垮了脸,眉毛皱得都快粘在一起了。 “想的挺美,我才不干免费的事。” “那给我打一折。” “我是奸商,还是你是奸商啊?” “嘻嘻嘻,好阿厢,你就从了我吧。” 时甜本来在学校就小有名气,她的变化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简直是孟厢的活招牌,不多时就有一波女生找上了门,这一操作可看傻了金安娜和张雯雯,她们从没想过自己宿舍还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因为人太多了,孟厢定下一天只接待四位顾客的规矩,其他人都需要在黄助理那里排队预约,是的,黄助理,黄思静自告奋勇当起了她的助理,当然,孟厢不可能拿她当免费劳动力,每个月开了工资的。 自打知道自己还有钱拿,黄思静更是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每天甚至比孟厢本人还要激动积极,天没亮就爬起来把她的工作台给擦一遍,说是工作台,其实也只不过是孟厢原本的桌子。 京市师范大学的宿舍是上床下桌四人寝,孟厢和黄思静的床位面对面,另外两个床则睡着金安娜和张雯雯,她们两个人玩的好,平时都相约在外面玩儿,白天基本都不回宿舍,到了晚上才回来,这点儿刚好也利于孟厢开店。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周的时间犹如坐海盗船一般,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啊?你这周又回家啊?”黄思静窝在床上,看着孟厢手脚麻利地收拾背包,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是啊,我回去学习。”孟厢头都没回,收拾好行李后,就开始倒腾自己的长发,昨天晚上刚洗过,现在它们柔顺又蓬松地披散在腰后,发出淡淡的柑橘清香。 修长的五指在乌黑发间穿梭,没一会儿漂亮的麻花辫就垂在了右肩肩头,上面夹着一朵粉色小花,与她今日穿的碎花开衫相呼应。 孟厢满意地照了照镜子,少女明媚的笑容是夏日最解暑的良药。 “我先走了。” “回来的那天给我带冰汽水喝。” “知道啦。” “学习?呵,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思静嘟囔了一句,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一会儿便听见浅浅的呼噜声响起。 下了公交站台,孟厢踩着满地的槐树清影,飞奔回家,在院子外面见家门紧闭,便知他们跟上次一样还没回来,她黑亮的眼珠子闪了闪,随后脚步一转往隔壁而去。 “咚咚咚。” 紧跟在清脆的敲门声后面的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孟厢适时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手背在身后无辜歪头道:“叶浦舟,吃冰棍吗?我请你。” 你有见过空手去别人家请人吃冰棍的吗?嗯,现在见到了。 等坐在叶家客厅里悠闲吃着冰棍,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孟厢以前来过这里,但是那时候这里还不住着叶浦舟,也不像现在这样简洁朴素,家具少得可怜,除了满足基本生活需要,其余皆空。 “谢谢你的冰棍。”孟厢舔了舔棍.身,满嘴的奶香味混着冰凉凉的触感,格外令人满足。 “不用谢,你放周末了?”叶浦舟手里同样拿着一根冰棍,也是奶香味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纤细,衬得那冰棍看上去又好吃了几分。 孟厢看了看自己手中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冰棍,又瞧了瞧他的,默默把冰棍往嘴里又藏了藏,随后成功把自己给冰到了。 “慢点儿吃,不急。”清清冷冷又带着一丝焦急的关心传来,更让她无地自容了些。 今日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不宜出门啊?孟厢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你也放周末了?”孟厢一边说着,见叶浦舟点头,她一边转移话题似的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课本摆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憨厚一笑:“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啊?” “既然你这么求知若渴,现在?”叶浦舟俯身拿起那本课本,翻开扉页,眉毛微挑,随之唇角轻轻勾起,弧度渐深。 瞧见叶浦舟的笑,孟厢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记忆,她猛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夺回了自己的课本,快速翻到下一页,并狠狠按紧实了,确保不会再被翻回去,才松了口气。 “哈哈哈,我弟弟就是调皮哈,喜欢在我的课本上乱画,看我回去了怎么收拾他。”孟厢暗地里咬唇一跺脚,恨极了不久前在课上开小差的自己,等说完,才干笑着重新将课本递到叶浦舟手中。 “咱重新来。” “令弟真是……童心未泯。” “是啊,呵呵。” 9、如狼似虎 透蓝的天空中悬挂火球,热气不断上涌,知了慵懒地趴在树枝发出烦躁的叫声,像是在为烈日摇旗呐喊,窗台摆放的一盆绿萝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闷热的空气中一丝风也不见老天施舍,平白让人热汗淋漓。 孟厢坐在凉席坐垫上,对着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汗珠顺着额角滑落至下巴,要掉不掉地挂在那儿,直到被一张纸巾包裹住才算止住了这趟短途旅行。 她握住笔的动作一顿,身子僵硬着缓缓偏过头看向那正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的叶浦舟,后者置若罔闻,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当作扇子给她扇着风,唇间吐露出几个字:“认真点儿。” “哦,哦……”孟厢正襟危坐,重新将思绪投入到题目当中去,脑海里却时不时闪过一抹微凉滑过下巴的触感,勾得人心痒痒。 完了,这题是做不下去了。 或许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叶浦舟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指了指题目中的某个数字,提醒道:“把它代入公式试试呢?” “啊,原来是这样。”茫然的道路中突然有了方向,孟厢开始埋头苦干,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拼命在草稿纸上演算。 叶浦舟盯着她被汗浸湿的碎发看了半响,心里默默起了个主意。 “不会了。”算到中途,死活算不出答案的孟厢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向叶浦舟,然后把那鬼画符一般的草稿纸递到他跟前的茶几桌面上。 叶浦舟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心里就有了数,接过她手中的笔,轻声道:“你看这里是不是无穷大,但是……” 燥热的天气,温柔耐心的讲解总能让人心平气和地继续学下去。 “如果你是老师的话,期末都不会有挂科的了。”孟厢豁然开朗地捧着自己的课本,像是感叹一般冲叶浦舟笑了笑。 “也不是每个学生都像你这样聪明。”叶浦舟想起那群鬼哭狼嚎祈求他手下留情的学生们,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哈哈哈,那也是。”孟厢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又讲解了几个题后,见时间不早了,孟厢就主动告辞回自己家了,刚进门,想起什么,孟厢放下自己的背包,直接冲进一楼的杂物间,其实说是杂物间,里面总共也没放几样东西。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个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大物件,孟厢摸着下巴打量了一圈后,伸出手将上面的黑布揭开,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一台缝纫机。 当年孟父求娶孟母的时候,还只是个乡下穷小子,但是孟母却是城里娇小姐,父母都是吃商品粮的工人,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要不是两人同在城里学校上学,这辈子都没有相识的可能。 年轻人爱上了,哪管身前身后事,瞒着家里人就领了证,要不是后来孟父自己争气,先是考上了大学,后来又考进了财政局,估摸着是要被打断腿赶出去的。 结婚时仓促,后来孟父发达了,闷着声把当时流行的几大件都给买了回来,一样都不少,这缝纫机就是当时买的,但是家里没人会用,孟母又舍不得送人或者卖了,就一直当作宝贝疙瘩放在家里。 眼下倒方便了她。 孟厢摸了摸缝纫机的机身,脑子里有了不成形的想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孟厢软声细语两句就从邓雅君手里哄到了缝纫机的使用权,刚吃完饭便马不停蹄地指挥孟万江和孟景凡两人将这玩意儿搬到她的房间里去了。 “阿厢,你又不会做衣服,要它干什么?”邓雅君拿着抹布帮忙擦拭缝纫机上面沉积的灰尘,有些不解地开口问了一句。 孟厢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妈妈,我们学校有服装社团,我陪朋友去过两次,觉得做衣服还挺有趣的,就想试试看,到时候学会了,给你做一条裙子。” 别的邓雅君都不在乎,听到孟厢说要给她做裙子,嘴角的笑容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连忙道好,还提议道:“要不要买些布料?你刘姨前段时间好像买了一些布放在店里卖,我给你买两尺去。” “那就先谢谢妈妈了。”孟厢眼前一亮,她原本也是打算买一些布回来的,但是这个行程被她安排在了期末考试后,可眼下邓雅君主动要给她买,她也不好拒绝,嘿嘿嘿,主要是能省下一笔布料钱,她何乐而不为呢。 邓雅君娇嗔了孟厢一眼:“跟妈妈客气什么,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妈妈高兴都来不及呢,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开口。” 闻言,孟厢眼睫颤了颤,良久才点头应答:“好。”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种类似于“后盾”的话了?前世她的父母只会一个劲地让她努力往上爬,说孟家不养废物,要是爬不到顶端,做不到最好,干脆收拾好包裹赶快滚蛋,他们只当没生过她,反正家族里也不止她一个孩子。 在这种教育环境下,孟厢从小就学会了“争强好胜”四个字,自打成年后就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独立生活,靠着别致的设计在网上小有名气,随后渐渐爆火,创立名牌,拿奖拿到手软,一步步全靠自己,没有半分别的支持。 眼下头一次听到母亲这个角色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的眼睛止不住地湿润了。 有了缝纫机,她带回来的两件上衣修改起来事半功倍,饭后没多久她就把改好了,土里土气的设计在她的手中变得洋气,除了布料花纹一样,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等忙完,孟厢揉了揉手腕,踮起脚尖看向窗外,从这个方向看去,正巧能瞧见隔壁的客厅,但是那里此刻一片昏暗,房屋的主人并未在那儿,反而是二楼亮着灯。 孟厢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转而找了睡衣准备去浴室洗澡洗头,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要是不洗的话,身上黏黏糊糊的,根本睡不好觉。 等她洗完回到房间,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客厅内亮着一盏小灯,白天她坐过的地方正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手中端着一个杯子,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胸肌和腹肌的纹理也跟着起起伏伏。 要问孟厢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货居然没穿上衣!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短裤! 他身材伟岸,皮肤白净,是女生都会羡慕的白皙,体格健硕有力,腹肌是块块分明的八块,闲适靠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大大咧咧地张开着,灰色短裤间的布料绷得很紧,显露出那一团生性优越的饱满尺寸。 叶浦舟脸看着那么嫩,身材却如此野性,看的她口水直流,咳咳,孟厢慌忙移开视线,手中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她蹲下来用手捂脸,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火烧过一般滚烫至极。 “妈妈呀,我不干净了。”孟厢的脸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地红透了,脑子里不适宜地满是那一团,或许是越想越觉得难为情,她羞涩地起身着急忙慌地把窗帘给拉上了。 眼不见心为净。 这也不能怪她一眼就抓住了重点,实在是她前世为了拼事业,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再加上本就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导致她对这方面现如今有些许……渴望。 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顶级男色摆在面前,就算是圣人,都不能保证坐怀不乱吧? 于是,这天晚上,孟厢第一次做了难以启齿的梦。 梦中,她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在她的私人海域冲浪,冲浪板随着大大小小的风浪起起伏伏,但最终归于平静,她趴在板面,正准备向着沙滩游过去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从海下出现,搂住了她的细腰。 她一阵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举高,后背压在冲浪板上,长腿缠绕着紧实的腰身,只见面前的人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眼眸正牢牢盯着她,带着似笑非笑的晦涩。 “玩够了吗?”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垂响起,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随后就见他的笑意更浓,脸颊边传来细细麻麻的亲吻,脖子上的挂脖泳衣也被解开,他猛地低头,咬上顶端。 “那接下来该我玩儿了。” 话音刚落,孟厢大口大口呼气,从床上坐起身来,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地低头一瞧,哪儿来的性感比基尼,不还是她昨天晚上穿的那件保守睡衣吗? 意识到自己可耻地产生了“可惜”的情绪,孟厢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随后抓着自己的枕头狠狠发泄了一通。 她是不是该找个男朋友了?想到这儿,她犹如霜打了的茄子,垂着头幽幽叹了口气,这年头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她还是别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咚咚咚。”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孟景凡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姐,快起床吃早饭了。” “好,知道了。”孟厢揉了揉脸颊,那股酥麻的触感还隐隐约约停留在那儿,让她没忍住又大力搓了两把,低声喃喃道:“都怪叶浦舟!” 没事儿光着身子在客厅跑什么跑?不知道隔壁住着个妙龄少女吗?影响多不好! 吃完饭,孟厢抱着自己的背包,在自家门口转圈圈,总觉得有些无颜面对叶浦舟是怎么回事儿?要不,今天不去了?但是昨天下午又早就说好了时间,人家万一在等着她怎么办?不去的话,这不是爽约吗? 他本来就没有义务免费帮她补习的,眼下人家愿意,她该偷着乐,要是爽约,岂不是不当人? 10、晕倒 纠结片刻后,孟厢还是敲响了隔壁的门,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似乎是恭候多时。 “你来了?”叶浦舟俊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他今日穿着一件白色上衣和黑色长裤,整个人清风俊逸,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可对上这张脸,听到他的声音,孟厢就不可避免想起海风徐徐时,他贴到自己耳边低喃的那句“那接下来该我玩儿了”,她深吸一口气,脑门直冒冷汗,捏紧手指,梗着脖子像是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似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看着孟厢同手同脚越过他走进家中,叶浦舟直觉不对劲,皱了皱眉头,但是左思右想猜不到为什么,便索性先压下那股异样,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买的风扇?”孟厢一眼就看见了摆在客厅里的新物件,眼睛亮了亮,猛地转身惊喜地看着叶浦舟。 “今天早上,这天气太热了。”叶浦舟见她笑,也跟着勾了勾唇。 孟厢把自己的书包扔到茶几上,半跪在地上,就去扒拉风扇的开关,冷风拂过脸颊,带来阵阵凉爽,她舒服地闭了闭眼,一把拉住刚走到她身边的叶浦舟的手腕,将人给拉了下来,两人肩并肩蹲在风扇前一起吹着风。 夏日的灿烂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她的脸上,晒得颊边微红,她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偏过头对着他嫣然一笑,风带起她的一缕秀发抚过他的手背,叶浦舟呆住,脸上飘过一丝红晕,并未言语,只把眼睛看向别处,眼眸弯弯。 * 周末的时光总是短暂而美好,经过叶浦舟的开小灶补习,孟厢在高数课上都能听得懂了,虽然离期末没多久了,老师大多是以划重点和讲题为主,但是能跟上进度,已经是一件她值得开心的大事了。 这天刚下课,孟厢正准备和黄思静一起去食堂吃饭,就被不速之客给拦住了去路。 “请问赵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孟厢对着赵行知礼貌笑了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困惑,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这人找她能有什么事情,他们虽然是一个班的,可平时的交流属实不太多,大学三年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要不是原主在这学期加入了合唱团,被他的男色和魅力所诱惑,从而喜欢上了他,估计两人依旧是形同陌路的普通同学,但是爱情的火苗才刚刚燃起,她就来了。 按理来说,两人依旧没什么交集才对。 一旁的黄思静明显比她更兴奋,面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似的。 孟厢忍不住扶额,怪她,忘记跟黄思静说自己早就不喜欢他了,难为她还一直记着,并且每次都在赵行知面前用行动提醒这件事。 “我听说你在宿舍里开了一家裁缝铺,手艺很好,我这儿有一套衣服,你能帮我修改一下吗?按照你们年轻女生喜欢的款式修改就行,我给钱。”赵行知眼神不动声色地从黄思静脸上一掠而过,眸中笑意更深。 闻言,孟厢一愣,随后眸子突地亮了亮,扑闪着长睫,用力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感情是来送钱来了,有钱不赚王八蛋,她才不会跟钱过不去呢,点完头,孟厢踮起脚尖把他周围都给看了一遍,见没有他口中的东西,不由歪头皱眉问道:“衣服呢?” “在我宿舍,等会儿拿给你,一个小时后在你们宿舍楼下见可以吗?你们先去吃饭。”赵行知见她点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孟厢应声,拉着黄思静快步走远了。 赵行知站得笔直,两手插兜,黑而沉的眸子紧紧盯着那道窈窕背影。 等走出教学楼,黄思静放开搂着孟厢的胳膊,大呼小叫地在原地跺脚,脸涨得通红,“我靠,我靠,阿厢,赵同志是不是对你产生了超越革命同志的感情了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找女孩子说话!” 孟厢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黄思静,你这家伙把女主放在哪儿? 人家青梅竹马长大,只不过不在一个学校,你看不见别人的温存而已,书中可明明白白写着男主后知后觉对女主的感情,追妻猛烈又柔情,让人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恨不得用十年功德换他们恩恩爱爱两不疑。 像她这种破坏别人感情,作妖给他们制造误会的恶毒女配,被人深恶痛绝骂着,最后落了个凄惨下场,又怎么会被男主喜欢?剧情才不至于歪成这个样子。 “你想多了。”孟厢白了黄思静一眼,自顾自往前走着,偏偏后者不依不饶,还在说着她的猜想:“不然学校外面那么多裁缝铺,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你?” “别的裁缝铺能有我这技术吗?把一件平平无奇的衣服变得漂亮又新奇,可不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个裁缝就能做到的事。” 孟厢挑眉解释了一句,随后快速结束战局:“他一个系草,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跟我没关系,我又不喜欢他了。” “啊?”黄思静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一般,夸张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问道:“你不喜欢赵同志了?那你喜欢谁?” “我没喜欢谁,我最喜欢我自己,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然后顺利毕业,情情爱爱的风月事不适合我,快走,我饿死了,我要吃饭。”孟厢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黄思静的追问,脚步匆匆直往食堂冲。 “哎,你真是掉钱眼里面了,等等我啊!你也是咱们系一枝花啊,要是赵同志真喜欢你,你能不答应?哼,我才不信呢。”黄思静的嘴巴跟安装了永动机似的,一路上巴拉巴拉个没完。 孟厢懒得跟她解释,索性闭了嘴,任由她说个够。 等从食堂出来,黄思静说她有东西掉在教室了,让她自己先回宿舍,孟厢还能不清楚她的小心思?赵行知刚才在教室说要给她送衣服,她这小丫头是专门先跑了,留二人空间给他们呢。 就算到了下午,这天气依旧炎热,孟厢慢悠悠走在回宿舍的绿荫小道上,拿着自己的课本当扇子扇着风,额角却依旧被汗水打湿,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无比怀念叶浦舟家的风扇,凉快又舒服。 但是偏偏她这周周末不回家,要留在学校专心复习,等下周二的期末考试结束,再回去。 到了宿舍楼下,就看到了早早等在门口的赵行知,他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五以上,穿着黑色短袖和黑裤子,侧脸清俊,鼻子高挺,面部线条流畅,右脸颊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因为常年打球,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肤色,头发被剃成寸头,浑身带着些野性不羁,是年轻女孩都会喜欢的类型。 孟厢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他来得还挺早,正准备张嘴打招呼,对方却先一步瞧见了她。 那一瞬间,他唇角上扬,朝她挥了挥手,琥珀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好似得了糖果的小孩,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孟同志。”清冷的嗓音传进耳中,孟厢回过神,浅笑着回道:“赵同志。” 两人对彼此的称呼足见疏离和礼貌。 “这是衣服,对了,刚才路过学校供销社,买了两杯冰汽水,你和你朋友一起喝吧。”赵行知动作自然地把两个袋子递到孟厢手里,随后不等她开口,又紧接着说道:“钱我放在衣服口袋里面了,不够的话,你再跟我说。” 天气炎热,孟厢没打算跟赵行知推辞那两杯冰汽水,反正也不是只买给她一个人的,于是她大大方方笑着道谢:“班上的同学们都说你好相处,会做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替我朋友一起跟你说声谢谢。” “不客气。”赵行知脸上的笑容一僵,知道她把自己的好意当作对每个人都这样,心里有些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道:“冰快融化了,你快喝吧。” “谢谢啊,那我先回去给你改衣服了。”孟厢也没拒绝,更没有当着他的面清点钱数,因为按照赵行知的家世,他不至于吝啬这点儿钱。 “嗯,麻烦你了,不着急,你慢慢改。”赵行知目送孟厢进宿舍,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两声,方才转身离开。 * 喝完冰汽水的那个晚上,孟厢经历了史上前所未有的痛苦,整个人蜷缩在宿舍的单人小床上,内心里不断唾弃自己的嘴馋,同时也忍不住把赵行知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果不其然,她跟这本书的男主就是八字不合,天生的死对头,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浑身被冷汗浸湿,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拉开自己的蚊帐,对着对面床喊道:“静静,打120啊!救命啊,我要死了。” 前面一句,黄思静没听懂,但是后面那句她是真真切切听到了,半梦半醒地从床上爬起来,等她打着手电筒,趴在床边对上孟厢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后,吓得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去。 “救命啊,出人命了。” 一阵鸡飞狗跳后,孟厢被送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医院。 这个年代没有通讯发达的移动手机,也没有拨打120就能呼叫到救护车的快捷联系方式,孟厢硬生生在床上熬到快晕死过去,才等到了医院的医护人员。 直到看到那抹象征着天使的白衣,孟厢才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意识也随之陷入一片黑暗。 11、耍流氓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尖,孟厢幽幽转醒,眼睫微颤,眨了又眨,视线渐渐恢复清明,往右手边看去,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坐在病床边上的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疼糊涂产生幻觉,又开始做梦了,于是便大着胆子伸出手去。 叶浦舟原本正坐在椅子上闭眼小憩,感受到一股柔软的力道落在手背,然后慢慢摸过他的指骨,并继续往上摸去,才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瞳中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暗色,朝她看去。 “你醒了?”反手握住在他小臂处游移的小手,叶浦舟神色复杂。 闻言,孟厢耍流氓的手一顿,随后一把掀开被子,将整个脑袋埋了进去,身子也随之一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这居然不是梦? 不是吧,不是吧,我不信。 心里默念三秒后,在大腿上狠狠一掐,那痛感真切得让她嘶了一声,同时也无法再逃避现实——她光天化日之下把人黄花大闺男的手给摸了一遍!放在过去,这是要浸猪笼的! “你肚子还痛不痛?需要叫医生吗?”隔着被子,叶浦舟温柔的嗓音直往耳朵里钻,见他本人好似并不在意的样子,孟厢揭开被子一角,露出半只眼睛,闷声道:“不痛了,那个,你怎么在这儿啊?” 还不等叶浦舟回答,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随后孟厢就瞧见她那美人妈妈手里拿着一沓病情报告单,顶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扑到了她的病床边上。 “我的阿厢,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妈妈了,医生快来看看。” 经过医生和护士的再三检查,确保孟厢没事后,邓雅君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叶浦舟,连忙对着孟厢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新邻居,前段时间才搬过来,今天早上要不是他,妈妈也没那么快赶过来。” 孟厢在隔壁请叶浦舟帮忙补习的事情可没有告诉过家里人,所以眼下邓雅君自然以为两人不认识,于是便开口介绍了一番。 因为当初报名的时候在学校留的是邓雅君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所以学校大半夜想通知家长她半夜被送到医院的事情,却没人接电话,直到早上才联系到了人。 邓雅君接完电话后,当即就请假回家拿钱,又刚好在家门口撞上了正准备出门的叶浦舟。 “是朋友的车放在我这儿,所以……”叶浦舟扬了扬唇角,解释了一句。 “反正真是谢谢你了,等阿厢好了,下次来家里吃饭。”邓雅君热情地邀请,叶浦舟婉拒好几次,最终盛情难却,答应了下来。 孟厢在一旁目睹全程,窝在被子里后知后觉有些热,就把被子给踹到了床尾,这动静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纷纷朝她看过来。 “有些热。”孟厢干笑着挠了挠头,小声解释。 “你就是贪凉才肚子疼的,明明知道那事儿就这几天来,你还喝冰的,真是要急死妈妈。” 邓雅君说完,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男人在,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又压低声音嘱咐道:“我等会儿去医院食堂给你买饭,顺便买个热水袋,你可千万别再吃冷的,肚子也别吹风着凉了。” “我肯定不会再作死了。”孟厢举起手乖乖地做保证,笑话,经历了那样极致的痛苦,傻子才会顶风作案。 “那就好。”邓雅君松了口气,转而想到什么,一脸歉意地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叶浦舟:“小伙子耽误你时间了,真是很抱歉。” “没事。”叶浦舟礼貌颔首,面对邓雅君的时候,整个人有股说不出来的局促感。 “你今天有课没啊?你快回去上课吧。”孟厢在一旁嘴快接话,邓雅君有些狐疑地眯起眼,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阿厢,你们认识?” 孟厢当然不会承认了,不然还要花大力气解释,而且按照现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板思想,要是告诉她两人认识后,估计以后也不能那么随意地往隔壁跑了。 于是她一个劲地摇头,并笑着道:“不认识,哈哈哈,他长得这么小,一看就是学生啊,我就随口一猜。” “我……”叶浦舟刚要纠正自己不是学生的误会,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孟景凡惊天动地的大嗓门:“我的姐,你没事吧,呜呜呜。” “阿厢,爸爸来了。”紧跟其后的是红着眼眶的孟万江。 一家人在一起抱头痛哭,叶浦舟很识相地提出告辞,他话音刚落,孟厢探出一个脑袋,对着他做口型:“谢谢。” 叶浦舟安安静静在病房门口站了几秒,望着她的目光悠长又掺着致命的柔光,直往她心里钻,孟厢呼吸加快,不自觉捂着胸口感受里面波涛汹涌的情绪。 * 在医院待了一个上午,孟厢就出院了,因为作死喝冰汽水,然后大半夜痛经痛到住院这件事情,说来还有些丢脸,所以除了一个宿舍的人和宿管阿姨知道外,她谁也没告诉。 但是才刚回到宿舍,就被半个“罪魁祸首”给叫出去,她是没想到的。 孟厢冷脸抱胸站在宿舍外的一棵枫树下,虽然知道这件事跟赵行知关系不大,但是她还是没忍住将一半的气撒到他头上,要不是他没事请她喝冰汽水,她也没机会接触到冰的东西,然后还嘴贱喝下去了。 “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 后面的话,赵行知没好意思说下去,只是将一个袋子递到孟厢跟前,红着一张俊脸开口道:“都是我的错,这是我请食堂阿姨现熬的红糖姜水,还有热水袋,里面灌好热水了,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闻言,孟厢想象了一下赵行知一个大男孩儿支支吾吾地去食堂喊人帮忙的模样,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气也消了大半。 但是只是一瞬,她就重新恢复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开口拒绝了赵行知的好意:“谢谢,但不用了,我妈妈给我准备了,你拿回去给你对象喝吧。” 说完,孟厢转身就往宿舍大楼的方向走去,但是却被赵行知长腿一迈给拦住了,他固执地把袋子重新塞到她跟前,语气有些磕磕绊绊道:“我没有对象,这是我的赔礼,你就收下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哈?”没有对象?那女主是被你吃了?孟厢皱紧眉头,努力回想剧情,哦对,这个时候男主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他们是还没在一起,但是也快了。 “孟同志,害得你住院,真的很对不起,你就收下吧。”赵行知见她愣在原地,叹了口气,又连忙开口道。 见赵行知一副“你不收下就别想走”的样子,孟厢沉默了三秒,果断一把抓住纸袋子就想绕过他往前走,但是才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微笑道:“谁告诉你我住院的?” * 夏天炎热,金安娜本来正抱着半个西瓜吃得正起劲,谁知道还没反应过来,桌子就猛地被人拍了一巴掌,震耳的声响吓得她打了个哆嗦,随后看清来人后,气得把西瓜一扔,就大声骂道:“孟厢,你有病啊?” 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两个人就没说过话,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争锋。 “谁他妈让你把我的私事到处乱传的!”孟厢脸黑如炭,紧握双拳,强忍着怒气瞪着面前的女人,她的个子比金安娜高了半个头,气势上自然也高了一截。 闻言,金安娜稍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但还是嘴硬道:“什么私事?我听不懂。” “呵呵。” 孟厢冷笑两声,两排白牙咬得嘎吱嘎吱作响,肺都快气炸了,怒火三千丈,简直想把屋顶揭翻,用力闭了闭眼,才忍下想要打人的冲动,指着金安娜愤愤道。 “做人别做狗,啥事都往外说,不怕闪了舌头,要是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拿针线帮你把你嘴巴缝上。” “阿厢,怎么了?”黄思静这时候才从床上爬下来,站到孟厢的身边,眼睛却死死盯着金安娜,明显是赶过来撑腰的。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安娜她都说了,她不知道。”张雯雯也走了过来,面色不怎么好。 “知不知道她心里清楚,真是晦气。”孟厢翻了个白眼,警告的话已经送达,她拉着黄思静离开,然后把手里提的袋子扔到自己的桌面上,没打算再碰,准备下次交还衣服的时候,一起还给赵行知。 “阿厢,你快回床上躺着,下午的课我已经帮你请假了。”黄思静难得长了心眼,没问事情由来,催促着她上床,又帮忙把邓雅君买的热水袋重新装上热水后,塞进她的被子里,才回自己床上午休。 偏偏床下张雯雯安慰大声抽泣的金安娜的声音过于刺耳,扰人清梦,孟厢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爆粗口吼了几句,骂的贼难听,甚至有些不堪入耳。 但,至少世界安静下来了。 或许是知道孟厢现在不好惹,不再是之前那个好拿捏的软兔子了,金安娜连带着张雯雯都安分了,直到考完期末都没有再作妖,这段时间里她们两波人平日里就当对方是空气,互不搭理。 愉快的暑假生活到来,孟厢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收拾好行李,跟黄思静打完招呼,就马不停蹄地直往家里跑。 12、落荒而逃 院子里的牵牛花早就因为受不住烈日,萎在了泥土里,化作肥料滋养了邓雅君种的辣椒。 因为是工作日,屋里照样空无一人,孟厢整理了带回来的行李,瞥到窗边缝纫机上面半完工的衣服雏形,抿唇沉思片刻,就拿着钱包和一片布料出了房门。 “哟,是阿厢啊,今天怎么回来了?这天气又没下雨,你打把伞干什么?”刘姨坐在杂货铺的门口,手里拿着把蒲扇,正捧着一包瓜子嗑得起劲,瞧见停在自家门口的人,连忙站起身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孟厢收了手中举着的伞,站在树荫下对着刘姨柔柔一笑,今日她穿了一件白色印花上衣和牛仔直筒长裤,秀发扎成一条麻花辫垂在右侧肩头,整个人看上去乖巧又青春。 “我放暑假啦,才刚回来,这不是太阳太大了,要是不打伞没一会儿就晒黑了。” 孟厢甜甜的嗓音跟裹了蜜似的,跟人说起话来,稍微软一些就跟撒娇一样,刘姨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那唇角就忍不住往上扬,闻言笑道:“难怪你这身皮子白得发光呢,我让我女儿以后出门也打伞,嘿嘿嘿。” “好。” 孟厢又跟刘姨聊了几句家常,才进店选了几包酸梅蜜饯,天气热吃这玩意儿开胃,当然她来这儿的目的不只是单单为了买吃食,买单的时候,孟厢状似不经意地当着刘姨的面从兜里掏出一块儿布料碎布。 刘姨眼尖,记性又好,当即认出了这是上次邓雅君来店里买的布料,开口问道:“你妈上次来店里买布的时候说你在自己捣鼓做衣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 “哈哈哈,我就是闹着玩的,对了,我上次拿那些布做了几个钱包送给同学,她们都很喜欢,一个劲地追问我布在哪儿买的,还让我帮忙带几尺给她们,她们好找裁缝做,只是我们几家住的隔得都比较远,我回学校一个人又拿不了这么多……” “刘姨,你这些是从哪儿进货的啊?如果离他们家近的话,我让我同学自己去买吧。” 孟厢眼睛没落在刘姨身上,只专注于数钱,好似不太在意她是否真的能给出答案。 “哈哈哈,真的呀?这些布就是在城西何家院子那边的批发市场买的,那边全是卖布的,只是离我们这儿比较远,不知道离你同学那边近不近,我这儿也就卖个成本价,根本不赚钱,我下个月都不打算去拿货了,麻烦。” 刘姨幽幽叹了口气,紧接着又道:“现在的人都不爱自己买布回去做衣服了,都是直接买成衣,价格差不多,还能立马穿上身,方便多了。” “就是说啊,自己做衣服确实比较麻烦。”孟厢附和了两句,心里默默把刘姨说的地址咂摸了几遍,最后打着伞离开了。 “何家院子。”回去的路上,孟厢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过几天就抽空去那个叫“何家院子”附近的批发市场看看,如果能淘到性价比高的布料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现在自己做衣服确实比较麻烦,但是版型、大小、尺寸和布料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怕做不出独一无二的漂亮衣服,卖不出一个好价钱。 只是前期工作确实比较耗费时间和精力,纵使她手脚麻利,能缩短工期,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看来快速赚取本钱后,她就要选择第二条路了,希望那个人能给点儿力,别辜负了她的期望啊。 心里想着事情,就连前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看见,脑门直接撞了上去,孟厢捂着隐隐发痛的额头,连连道歉,然后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夹杂着关心的低沉嗓音。 “下次走路记得看路,撞疼了没有,我看看。”温热的掌心贴在脑门上,他认真的表情让她产生了一股这不是在看伤,而是在检查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孟厢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干巴巴道:“我没事儿。” 叶浦舟的手停在半空两秒,才收了回去,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将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问道:“肚子后面还痛过吗?” “没有痛过了,谢谢关心。”叶浦舟一提到这件事情,孟厢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上次自作自受的事,当即额前滑过一滴冷汗。 只不过几天不见,孟厢竟变得有些拘束,说起话来还带着一丝疏离,叶浦舟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眼神蓦然变得晦涩难辨,面上一会儿闪过困惑,一会儿又闪过失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格外可怜。 见状,孟厢心里一个咯噔,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可能让对方误解了,连忙率先开口道:“我只是有些尴尬,哎呀,你懂吗?而且,上次见面,我还摸你来着。” 说到这儿,她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懊恼地闭了闭眼睛,掩饰性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酸梅干塞到叶浦舟怀里,转移话题道:“喏,请你吃,这个味道还不错。” 叶浦舟唇角往上勾了勾,接过酸梅干,随即又递了一个蓝色的纸袋子给她,“这个给你,我朋友送的,我不爱吃甜的。” 因为之前补课的时候,孟厢时常在他家蹭吃蹭喝,已经习惯这种时不时的“投喂”了,于是非常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眼眸弯弯道:“你这个朋友应该和我很合得来,送的吃的都是我喜欢的,嘿嘿。” 叶浦舟只是笑而不语,沉默两秒后,转而问道:“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 “放心吧,我觉得肯定能及格。”孟厢冲叶浦舟眨了眨眼,露出一抹自信满满的微笑,随即狗腿道:“要是不能及格,那不是辜负叶老师你的辛苦栽培了?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你啊。” 这番马屁显然叶浦舟很是受用,他仰首大笑,爽朗的笑声中透着一股肆意,眼眸眯成一个月牙状,和煦如风,脸颊边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醉人不醉己。 孟厢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愣了一瞬后,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良久,叶浦舟缓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盯着孟厢还带着笑意的眸子,一字一句,嗓音慵懒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下次不用尴尬,都依着你。” 话音刚落,孟厢止住笑,视线在半空中与他的撞上,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傻傻地应了声好。 后来,孟厢躺在床上,止不住地打滚,神他妈的“好”,好个毛线球,人家说的什么话,你就好?真是脑袋被浆糊堵住了! 只是…… 孟厢望着天花板,胸腔处的心脏跳得飞快,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突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神直勾勾看向窗外隔壁此时黑漆漆一片的客厅,他说的那句话,应该就是那个意思吧? 暗示她,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就算伸出罪恶的魔爪,他也都依着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叶浦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早知道当时就问个清楚了,而不是酷似落荒而逃地跑了,跑就算了,还把凉拖给跑掉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蠢得没边了,下次见面哪还有脸啊?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孟厢却没有再见到叶浦舟,就连晚上隔壁家的灯也没有亮起,不知道主人去干什么了,总之,像是失联一般,她就算想见面,也见不到了。 孟厢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心里跟堵了个海绵似的,正不断吸水膨胀,越来越让她难受。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孟景凡那小子突然提出用一个暑假的零花钱换她去他们学校接他放学,常言道,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在他们学校放假的前一天,孟景凡溜到她的房间,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明天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来接他,孟厢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拿人手软,这点儿小要求她还是能满足的。 刚好这两天她给自己做了一套名媛风的小香风套装,不愁没有好看的衣服穿。 隔天,附近最大的高中门口,孟厢身穿黑白色千鸟格套装,短上衣勾勒出性感细腰腰线,一排金属色纽扣增添几分甜酷,长裙包裹着两条又长又细的腿,显得整个人高级又有气质。 三千发丝微卷披在腰间,脑后夹着一个黑色蝴蝶结发卡,几缕碎发随风轻拂耳边,平增几分动人的风情,媚而不俗,巴掌大的小脸,弯眉下是一双澄澈漆黑的桃花眼,含着水雾般微眨长睫。 皮肤细腻如温玉,小巧挺拔的翘鼻下朱唇皓齿,一颦一笑间风姿卓越,引人频频朝她看去,因为学校今天放暑假,门口挤了很多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她一个人站在离人群稍远的大树下,又因出色的外表,便显得格外突出。 孟厢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这么热的天气,她在这儿站了许久,等会儿可得“敲诈”孟景凡那小子一顿冰棍吃。 终于,学校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众背着书包的学生一拥而上,将其堵了个水泄不通,家长纷纷踮起脚尖,在看到自家孩子后,就一把抓住,然后逃离人群,往家的方向而去。 “姐,姐。”孟厢还在四处找人呢,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闻声望去,成功看见了刚从门口出来的孟景凡。 不想看到也难,因为这小子身边围了一群牛高马大的学生,招眼的很。 13、疯了 “哇,这就是凡哥的姐姐啊?好漂亮。” “他真的没有吹牛,姐姐长得跟仙女儿似的。” “我的天,我也想要这样的姐姐,孟景凡,下学期我给你跑腿,你把姐姐让给我吧,求求你了,不光下学期,这辈子我都给你跑腿,当小弟。” 围在孟景凡身边的那群男孩儿你一言我一语,嗓门极大,别人想不听见都难,孟厢微微皱眉,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得瑟的模样,唇角不由抽了抽。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这小子一定要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来接他的原因了。 “姐,他们都是我同学,也是住在咱家附近的。”孟景凡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亲近地喊了一声。 其实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原主和孟景凡之间的姐弟关系算不上很好,也就是她来后,两人才熟络了一些,但现在看见他满脸期待,孟厢勾了勾唇,突然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胳膊,热情地冲其他人打招呼道:“你们好啊,我是孟景凡的姐姐,很高兴认识你们。” 话音刚落,几个小伙子脸上不约而同地浮上一层红晕,磕磕巴巴地喊道:“姐姐好,我们也很高兴认识你。” 最后没“敲诈”到孟景凡冰棍,反倒是她花钱请他们一人吃了一根,几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年轻人活力满满,一口一个“姐姐”,嘴甜会哄人,孟厢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直到快走到孟家门口,孟厢余光一扫,在瞧清不远处的场景后,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其他人注意到她的异样,也纷纷停了下来。 “这不是住在我们家隔壁的大哥哥吗?他旁边的是……” 只见马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一男一女靠的极近,男人脸上扬着笑意,女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往他怀里塞,随后冲他招招手,就上了车,而他则目送车远去,直到车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了,才准备转身进屋。 就在这时,叶浦舟似有所感,抬起头敏锐的视线与孟厢的对上,可后者却猛地移开。 “哇,小轿车哎,好久没看见了,真气派。” “看上去还是私人的车,你家旁边啥时候住了这么一位大人物了?” “就前段时间搬过来的,我不太熟。”孟景凡与朋友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孟厢的不对劲,直到她被什么东西绊倒,差点儿摔在地上,才惊呼了一声:“姐!” 幸好站在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男生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搂住了孟厢的腰,才没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个狗吃屎。 孟厢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住他的胳膊,开口道:“谢谢你啊。” “不用谢,姐姐,这儿有个坑,下次小心些,别又踩进去了。”男生见孟厢站稳了,才站直了身子,然后又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枚发卡递到她手里。 孟厢顺着他的话,低头一看,在她的脚边确实有一个成年人两个拳头大的坑,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落叶,很容易被人忽视,她就是不小心踩进去,才崴了脚。 “啊,这是我的。”孟厢握着手中的黑色发卡,感激地看了一眼面前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男生,这时候才发现他长得格外清秀,右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平增了几分妖异魅惑。 之前大家聊天的时候,他不怎么说话,所以她现在才注意到他。 “多亏有你,谢峰。”孟景凡跑上前扶住孟厢的手臂,见她没事,随后猛地一把拍上那男生的脊背,咧着嘴笑了笑,“明天出来打球啊,我们先回家了,拜拜。” 谢峰跟着其他人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来,表情不太自然地轻声道:“姐姐,回去揉揉脚踝,不然可能会肿。” 闻言,孟厢一愣,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呆呆地点了点头:“哦,好。” “这小子平时跟闷葫芦一样,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孟景凡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兀自嘀咕了两句,才扶着孟厢往回走,“姐,咱回家吧。” “嗯。”孟厢点了点头,才刚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发红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浦舟已经走到了跟前,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然后蹲下身子,看向她的脚,“红了。” 孟厢有不太自在地往后缩了缩脚,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幕,语气不由变冷:“我没事,景凡,我们回去了。” “哦哦。”孟景凡一愣,眼神过了好久才从叶浦舟的身上收回来,直到两人进了屋,他还蹲在那儿,背影落寞。 “姐,你们认识啊?”貌似还吵架了? “不认识。”孟厢一瘸一拐走到沙发边上,俯下身子揉了揉脚踝,她今天为了搭配身上的套装裙子,穿了一双带跟的小皮鞋,刚才那一踩空,还挺严重的,隐隐泛着刺痛。 不认识?孟景凡脑子没转过弯来,但是既然孟厢说不认识,那肯定是不认识的。 “我回房间躺一会儿。”孟厢站起身来,扶着沙发靠背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转过头来,笑着提醒道:“你快把你的那些书给收拾一下,不然老妈回来了,你就等着挨骂吧。” 孟景凡原本还在放空思绪,在听到孟厢的话后,低头一瞧,就看见脚边鼓鼓囊囊的书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口子,里面的书钻出来,乱七八糟铺满了一地。 “啊,我现在就收拾。”放暑假了,班主任不准他们把书放在教室里,所以他们只能把一学期的书都给搬回来,看上去确实杂乱无比,而邓雅君又是个爱干净的人,要是让她看见,指不定怎么骂人呢。 想到这儿,孟景凡就开始把书往书包里塞,等再次抬起头来,楼梯上已经没有了孟厢的身影。 夏日的晚霞透过窗洒进室内,给地板铺上一层金色的地毯,如梦如幻,好似上天拿笔画出的一幅无法临摹的美丽画卷。 孟厢侧躺在床上,水雾雾的双眸盯着不远处的书桌上,没一会儿一颗颗豆大的眼泪就从泛红的眼眶中流出,滑落在奶白色的枕头上,留下印记。 而在那桌子上,放着的是一个蓝色的纸袋子,与刚才那个女人塞给叶浦舟的一模一样。 只是她还没哭多久,门就被敲响了,她连忙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轻声道:“怎么了?进。” 听到她的回应,孟景凡探出一个脑袋,见孟厢躺在床上,以为她已经睡了,将一个袋子放在书桌上,压低声音道:“姐,隔壁那个哥哥送过来一袋冰块,让你敷脚。” 说完,没听到回应,孟景凡摸了摸鼻尖,关上门退了出去。 * 第二天是周末,邓雅君和孟万江都放假在家,但是他们从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碌,锅碗瓢盆吵闹的声音格外大,孟厢在二楼卧室都能听见。 “爸妈,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孟厢一瘸一拐揉着惺忪的眼眸从楼梯上下来,看着摆满餐桌的各色菜肴,不由瞪大了双眼,疑惑地开口问道。 “之前你住院,隔壁小叶不是帮忙了吗?我说请他吃饭的,前几天他不在家,昨天才看见人,就约好了今天来家里吃饭。”邓雅君头也没抬的回答了一句。 “啊?怎么这么突然,非要请吃饭吗?”孟厢捏着衣角,有些不情愿地轻声嘟囔道。 “你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说了,本来就该请人吃饭的,当作邻居之间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打好关系,以后两家有什么事还能互相帮助,多好啊。”孟万江正蹲在垃圾桶旁边拿刮刀刮着姜,听到孟厢的话,弯唇说道。 孟厢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阿厢快去开门,应该是小叶来了。”邓雅君手里拿着锅铲,根本走不开,孟万江满手泥,眼巴巴看她一眼,也在示意她去开门。 孟厢是真的不想去开门,但是孟景凡还在楼上洗漱,全家就只有她一个人没事干,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赴死般慢吞吞开门出去,然后穿过院子垂着头把门给拉开,就想往里面走,但是下一秒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我。”孟厢挣了挣,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她又怕挣扎的动作太大,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 “叔叔,阿姨,我能让孟厢帮我去隔壁一起拿点儿东西吗?” “可以,你们去吧。”屋内传来邓雅君的声音。 紧接着,孟厢就被人打横抱起,她差点儿惊呼出声,后怕地偏过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幸好是死角,他们通过窗户瞧不见这个方向,不然她真的是要社死当场。 “你干什么?放开我。”孟厢捶打了两下叶浦舟的肩膀,但是他面不改色,只是大步离开,没多久她整个人就被放在了他家玄关的鞋柜上,而他抵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你是不是疯了?走开,我要回家。”孟厢一下子就红了眼睛,推搡了叶浦舟几把,他却岿然不动,像是一座大山挡在她的面前。 叶浦舟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握住她的小腿,略有些粗糙的掌心磨蹭了两下她的脚踝,在看到上面红肿一片后,好看的眉头紧皱,沉声道:“昨天没有冰敷吗?” “要你管?”孟厢声音冷冰冰的,手撑在他的胸前,尽可能将身体往后仰,她咬着下唇,倔强地将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这个时候,叶浦舟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可,那又怎么样呢? 是,他疯了,从昨天看到她和那个男生亲近的模样开始就疯了。 14、别不要我 玄关处的光线有些昏暗,叶浦舟近距离直勾勾盯着她,像是想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没一会儿那一处就染上了大片绯红,直至蔓延到耳尖和锁骨更里面。 “都是我的错,姐姐,别不要我,姐姐。”略带一丝哽咽的低哑嗓音随风飘进耳朵里,孟厢猛地看向叶浦舟,下一秒就对上一双猩红的双眸,可怜兮兮,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她姐姐,孟厢的小心脏顿时快速跳动了几下,好似世上最密集的鼓点,一下下震得耳朵发麻,脸颊烫得跟火烧似的。 “你……”孟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院外传来孟景凡的呼唤声,“姐,你在里面吗?咱妈让我来帮忙。” 闻言,孟厢莫名紧张起来,手无意识地抓住叶浦舟后脑勺的头发,急切道:“你先放开我。”万一被孟景凡看见他们这副样子,不知道会在爸妈面前说些什么。 “嘶。”听到这倒吸气声,孟厢后知后觉松开手,更加无措,“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腰上搭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微微用力,她就被抱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我们晚点儿聊,姐姐。”叶浦舟俯下身,唇几乎是贴在她耳垂说的话,一阵酥麻感从脚底飞速攀升,她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只能呆愣地点了点头。 “姐。”外面又传来孟景凡的喊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叶浦舟越过她去开门的时候,她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阴鸷和不爽,可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只能看见他远去的背影。 或许是错觉吧。 “姐姐?”孟厢低声喃喃重复了一句,为什么这个称呼从叶浦舟嘴里喊出来,就那么的不一样呢?总感觉里面带上了一丝别的意味,不那么单纯,反而像极了小情侣间的情趣。 呸呸呸,孟厢你想什么呢?他可是有对象的人。 昨天那个女人,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女,而且看起来还很有钱,这个年代能开得起私人汽车的家庭,绝对不普通,上次他开车送母亲去医院的时候,说是朋友的车,应该就是他女朋友的吧。 说句现实的,叶浦舟跟她在一起,能少奋斗三十年。 白富美大小姐和高穷帅大学生,这对cp孟厢都想带头嗑。 当然,孟厢不是在唾弃叶浦舟“吃软饭”,而是在恨自己现在为什么没那个本事让他吃软饭,两相对比,利益主义者都知道会选谁。 但是,为什么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要将自己和别人对比?为什么叶浦舟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朋友这件事会让她如此难过? 没等她胡思乱想得出什么结论,叶浦舟带着孟景凡就进来了。 “进去坐一会儿,先冰敷后再说别的。”叶浦舟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拿出了一盒冰块放在茶几上,随后又上楼去找布。 叶浦舟忙进忙出,孟厢思绪却又跑偏了,他没钱,但是这年头冰箱可不便宜,先是风扇,又是冰箱,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放在客厅的电视和收音机…… 这一屋子的电器是普通人努力工作大半辈子都买不起的存在。 看来她方才的猜测,多半是真的。 “姐,你想什么呢?”孟景凡第一次进叶浦舟家,等他上楼后,便一直在好奇地四处看,但是在触及丢了魂儿似的孟厢,当即收回视线,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孟厢摇了摇头,刚好这个时候,叶浦舟拿着一件衣服下楼来了,他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做成了一个简易冰袋,并且极其自然地蹲在她跟前,抓住她的脚就要帮忙冰敷。 不光孟景凡惊呆了,孟厢也瞪大了一双眼睛,反应过来后,连忙抢过他手中的冰袋,“我自己来吧,谢谢。” “嗯。”叶浦舟也没勉强,抬起头深深望她一眼后,便站起身子,扬起一抹笑看向愣怔在一旁的孟景凡,柔声道:“我们一起去搬东西吧,让你姐冰敷一会儿。” “哦,好。”孟景凡摸了摸后脑勺,同手同脚跟在叶浦舟后面往杂物间而去。 孟家和叶家房子的格局差不多,杂物间位于楼梯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或许是刚搬来的缘故,里面没有多少东西,门口的位置放着四个盖着稻草的箱子。 “这是什么啊?哥,我妈不让我拿你东西。”听到叶浦舟让他把箱子搬到隔壁去,孟景凡连忙摆手示意不能接受。 “别客气,等会儿我还要去你们家吃饭,这只是一点儿小心意。”叶浦舟抬手拍了拍孟景凡的肩膀,然后就率先动手搬了两箱朝外面走去。 “哎。”孟景凡无奈,只能搬上剩下的两箱跟在他后面,箱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沉甸甸的。 他们出来的时候,孟厢已经冰敷完,手里拿着冰袋,想要放在桌子上,但是却被叶浦舟开口制止了:“拿着吧,回去再敷一会儿。” 孟厢没说话,看着他们两手里搬着的箱子,皱了皱眉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们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出了门,见状她只能跟在后面。 等她慢悠悠地一瘸一拐回到家,不知道叶浦舟怎么跟邓雅君说的,反正那四箱东西已经被搬进了孟家的杂物间。 “快过来吃饭了。” 几人在餐桌前落座,桌子上摆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看上去就令人食欲大开。 “小叶快吃,尝尝阿姨的手艺怎么样?”邓雅君和颜悦色地冲叶浦舟笑了笑。 “好。”叶浦舟端起碗筷,很给面子地挑起一块鱼肉,咬了一大口,吃完后,沉醉般点了点头,夸了好几句好吃,邓雅君被他哄得眉开眼笑,拿公筷又给他挑了些别的菜。 “我们家的人都很好相处的,没有那些规矩,小叶别拘束,放轻松。”孟万江也一脸慈善地看着叶浦舟。 孟厢坐在邓雅君旁边,对面坐着孟景凡,这小子自打开饭后,那张嘴就没停过,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抽了抽嘴角,扒了一口碗里的饭。 “小叶现在还是学生?”饭吃到一半,邓雅君职业病就犯了,开始打听一些叶浦舟的个人信息,虽然上次在医院聊了一些,但是总归太过仓促。 想知道隔壁住了什么人,这无疑在情理之中。 “不是。”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原本正闷头吃饭的孟厢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叶浦舟,他身板挺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说什么?不是学生?怎么可能,他不是华清大学的小学弟吗? 孟厢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好像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手一抖,筷子没拿稳,哐当一声先是掉在桌面,然后又滚落在地上,她眨了眨眼睛,遮掩情绪般快速弯下腰去捡筷子。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邓雅君明显也很诧异,顿了几秒才接着问道。 叶浦舟回答得很快,一字一句道:“我在华清大学任教,目前教一些物理相关的课程。” “啪嗒”一声,孟厢的筷子从手中掉落,她眼睁睁看着它滚向了叶浦舟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旁,并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油印子,看着刺眼得很。 像是似有所觉,叶浦舟弯下腰,与埋在桌下的孟厢来了个对视,那眼神意味深长,但仅仅只是一眼,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从脚边捡起了那双筷子。 两人的视线再次在餐桌上对上,孟厢不自在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朝他伸出手,带着颤音道:“谢谢,给我吧,我重新去厨房拿一双。” 叶浦舟将筷子递给她,指腹像是不经意间轻轻滑过她的虎口,留下一阵炙热。 孟厢握紧拳头,飞快逃离餐桌,身后又传来邓雅君惊讶的声音,“华清大学?真厉害,你才多大啊?这么年轻就当上大学老师了?” “不小了,今年五月满二十七了。”叶浦舟尾音略微上扬,低醇而带着微微的笑意,荡至孟厢耳边却像冬日结冰的湖面裂开一条细缝,凉飕飕的。 她现在满脑子一片空白,一会儿是初见时,她喊他小学弟,一会儿是之前辅导高数时她的口出狂言,一会儿是不久前在他家玄关他贴着她的耳边喊姐姐,几个场景来回切换,最后孟厢捂着脸,差点儿给自己两拳,不,是给他两拳。 这臭不要脸的,这么多天以来,就一直顶着一张无辜的娃娃脸看她跳梁小丑一般装“大人”,还自称姐姐,丢脸丢大发了。 但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年纪比她大,还真的叫了她姐姐!这个世界太玄幻了!难不成是知道这会儿会戳破年龄,所以之前故意喊她姐姐,就为了给她难堪?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甩出脑子,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哎,我们家阿厢也是大学生,在京市师范大学读书,虽然不是你们学校的,但是之前去过你们那儿表演节目,好像是联欢会合唱,不知道你看过没有。” 提到孟厢,邓雅君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自己旁边的座位,视线落空后,又转头冲厨房喊道:“阿厢,快出来,拿个筷子怎么这么久?” 孟厢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面对叶浦舟,但是又不得不乖乖地走出厨房。 “看过,节目很精彩,阿厢妹妹表演的非常好。”见孟厢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叶浦舟深潭般的黑眸忽而幽深下来,薄唇紧抿,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淡了些。 15、吃醋 听到“阿厢妹妹”四个字,孟厢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哈哈哈,那还真是有缘分。”邓雅君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呵呵。”孟厢干笑两声,没接话。 饭后,邓雅君切了一盘西瓜端到客厅,继续和叶浦舟攀谈起来,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就连孟万江都插不进去话,只能在旁边时不时附和两句,孟厢和孟景凡两姐弟全程当个背景板。 他们聊,孟厢也听了一耳朵,原来叶浦舟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穷小子,反倒是妥妥的高富帅配置。 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职业经历,都格外讨长辈喜欢,家庭背景也干干净净,家中独子,未婚单身,父母健在,虽然他没有细说,但是从只言片语中也可以猜出他们二老的工作也是非常体面的。 等等,未婚单身?孟厢吃西瓜的动作一顿,皱紧眉头幽幽朝叶浦舟看过去,谁料这人好似一直在注意她,她才刚刚扭头,他就也看了过来,目光灼灼。 呸,还骗起人来了。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孟景凡昨天约好的同学过来找他打球,一群男生挤满了院子,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活力满满。 弟弟上楼拿球了,孟厢这个当姐姐的,在邓雅君的安排下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儿西瓜吃。 “谢谢姐姐。” “这瓜真甜,嘻嘻。” 年轻就是好,一个个的嘴比西瓜还甜,多惹人喜欢啊,孟厢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摆手道:“别客气,快吃,吃完院子里有水龙头,可以洗手。” “姐姐,你的脚没事吧?” 正当孟厢四处招呼的时候,一道清风和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扭头看过去就瞧见谢峰站在她的不远处,穿着背心款的球衣,露出胳膊上秀气的肌肉,手里拿着一片红澄澄的西瓜,眼神清澈地望着她。 “没什么大事,就有些微肿,过两天就好了。”孟厢瞧见他,颔首笑了笑。 “那就好。”谢峰松了口气,勾唇一笑,眼下的那颗泪痣就跟着微动,大眼睛弯成月牙状,别提多可爱了,奶萌奶萌的,直戳人心窝。 “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吧,屋里还有,我再给你拿一块儿。”想到昨天是他扶了自己一把,才避免摔个狗吃屎,孟厢心思一动,就想转身进屋,但是却差点儿撞上身后的人。 是叶浦舟,他手里提着一袋子切好的西瓜,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瞥了谢峰一眼,冷声道:“西瓜没了。” “啊,没事,一块儿就够了。”谢峰一愣,随后扬了扬手中的西瓜。 “嗯。”叶浦舟原本用左手提着袋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突然换了只手提,将装满西瓜的袋子对着谢峰,似乎是怕他看的不够清楚,还专门抖了抖袋子,露出绿色的瓜皮。 孟厢:“……” “下次还来家里玩儿啊。”邓雅君热情地过来送叶浦舟。 “好,一定,谢谢款待。”对上邓雅君,叶浦舟像是川剧变脸般,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挂上如沐春风的微笑,迈出院子的时候,他突然回头深深地看了孟厢一眼,却被她避开了。 孟厢垂着头,手指来回交缠在一起,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浦舟,总觉得别扭得很,经过昨天和今天的事情,两人之间到底是变得不一样了。 “姐,我们先走了。”拿完球的孟景凡从身后蹦出来,笑脸盈盈地冲她挥了挥手,随后搂住谢峰的肩膀就往院子外面走。 “姐姐再见。” “再见。”送走一大波人后,厨房不需要孟厢帮忙,她就想回房间做衣裳,但是还没上楼,就被邓雅君给叫住了,“阿厢,你去看看小叶送的什么,咱们下次好回礼。” 闻言,孟厢脚步一转往杂物间的方向走去,她也很好奇叶浦舟会送什么,蹲在那四个箱子面前,先拨开上面的稻草,映入眼帘的是摆放整齐的车厘子,个头很大,表皮的颜色似火,看上去就很好吃。 京市并不盛产车厘子,现在的物流又不像后世那般发达,想要买到这一箱小东西可不容易。 孟厢手搭在箱子的边缘,指腹互相摩擦,沉吟片刻后,揭开其他三个箱子上面的稻草,两个箱子里面分别装着不同的水果,有粉嫩的水蜜桃,还有紫色的葡萄,一个箱子里面则是装着补品,精致的包装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看着面前的东西,孟厢扶额,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某天在叶浦舟家补课时发生的事,那个时候她刚好翻开手边的报纸,上面有几张图片,她便随口说了一句,也想吃农民伯伯种的那些水果。 当时叶浦舟没说什么,但是谁知道他居然把她的话给记在了心上,还以这种方式把东西送到了她手里。 孟厢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 自打那天后,孟厢窝在家里三天没出门,脚上的伤因为本来就不太严重,所以已经没有大碍了,趁着无聊她也把之前答应给邓雅君做的衣服给做好了。 “妈,快去试试,你穿上肯定非常好看。”孟厢看着坐在沙发上捧着她做的衣裳爱不释手的邓雅君,无奈地笑着催促了一句。 “好,妈这就去。”邓雅君急忙起身,眼睛里似有泪花闪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女儿的礼物,此刻不免高兴坏了。 “姐,你什么时候给我也做一件?我也想要。”孟景凡站在孟厢身后,狗腿地又是端茶又是捏肩,一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眨巴两下,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孟厢没好气地娇嗔他一眼,故意清了清嗓子,眼含笑意道:“看我心情吧。” “啊?”孟景凡哀嚎一声,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正翻着书的孟万江咳了一声,“你老爹我都没有,还轮得到你?” 听到这酸溜溜的语气,孟厢连忙上前给孟万江面前的茶缸里添了水,嘻嘻笑道:“这不是家里没有布了嘛,我想着过两天去买布了,再给我亲爱的老爸做一件衬衫。” 顿时,孟万江唇角就往上扬了扬,大手一挥,“买布的钱,我给包了。” “真的吗?”孟厢两眼放光,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谁也不嫌钱多啊,孟万江要是能给她多给一些钱,她也就能去何家院子批发市场多买些布,其中能吃下的“回扣”可不少呢。 “你爸我啥时候说过空话?”孟万江睨了孟厢一眼。 “谢谢老爸。”孟厢欢呼一声。 “啊?为什么我就是看心情,这不公平,姐,我最爱的姐,你不能这么对我呀。”孟景凡夸张地扑过来抱住孟厢的小腿,嘤嘤嘤的哭声不断,却光打雷不下雨,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活宝就是在装惨。 “知道啦,知道啦。”孟厢故作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脑门。 就在这个时候,换完衣服的邓雅君走了过来,平时很少穿裙子的她此刻多多少少有些拘谨,局促不安地问道:“怎么样?” 客厅静默了两秒,然后就响起惊天的叫声。 “妈,这也太适合你了,好有气质,有完没完啊,仙女下凡也不提前说一声。” “好好看,啊啊啊啊啊!” 考虑到邓雅君的工作环境和岗位,孟厢选择的布料颜色为较深的雾霾蓝,丝绸质感的长裙,领口和袖口都用白色丝线绣着细致兰花,裙身采取马面裙的款式和版型,独特的收腰设计衬得她的腰盈盈不足一握。 邓雅君皮肤本就白皙,穿上这条裙子,整个人显得俏丽又优雅。 听见姐弟二人源源不断的彩虹皮,邓雅君的脸上浮上几丝薄红,轻咳一声,下意识地朝自家老头子看去,只见平时略严肃古板的人,此刻却盯着她失了神。 “漂亮,咱女儿的眼光和手艺真好,知道什么适合你。”孟万江对上邓雅君的视线,猛地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阿厢,你从哪儿学的做衣服啊?” 邓雅君突然想到什么,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看向孟厢开口问道,自己的女儿她很清楚,阿厢根本就不会做衣服,但是只要她高兴,几尺布料他们家还是浪费得起的。 所以其实邓雅君内心是不相信孟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出像样的衣服的,可今天属实是超乎了她的预期,因为孟厢不光把衣服做出来了,还做得这么好。 剪裁合体,款式时髦新颖,就连裁缝铺里卖的衣服都不一定有她做的好看。 闻言,孟厢柔柔一笑,将早就想好的说辞缓缓说了出来:“之前我不是参加了学校的服装社团吗?在那儿学的。” “然后同学又给我送了一个娃娃,我在宿舍闲着没事干,就剪了穿不下的衣服给它做衣裳,做的多了,我又爱美,喜欢看杂志,就开始给自己裁衣服。” “所以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衣服了,缝纫机我一开始也不会用,问了会用的同学,又去图书馆找了一些书看,慢慢摸索着,做坏了好几块布料,才逐渐上手,或许是第一次这么喜欢干一件事,所以我还挺乐在其中的。” 说完,孟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又急忙补充道:“妈,你喜欢我做的衣服嘛?” “当然喜欢了,谢谢我们阿厢给妈妈做的裙子。”邓雅君走上前摸了摸孟厢的脑袋,欣慰道:“咱家动手能力就数你最强,妈妈都不会做衣服,当年跟你外婆学的时候,怎么也学不进去,没想到你居然无师自通了,真厉害。” “就是,当初我娶你妈的时候,她连件破衣服都不会缝,家里缝缝补补的活计就全靠我,哈哈哈,阿厢你比你妈手巧。”孟万江拍着大腿笑了出来,成功收获邓雅君的一记白眼,当即闭紧了嘴。 这秒怂的行为,逗笑了其他人,欢声笑语充斥着客厅。 而孟厢的快乐终止在了第二天邓雅君让她去隔壁给叶浦舟送东西。 16、肌肤相贴 孟厢怀中抱着一袋子从老家寄过来的土特产站在叶家的院门前,鞋底不停地踢着脚下的碎石子,踌躇半天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抬手敲响那道门。 学生能放暑假享受空闲时光,上班社畜们却没有这项福利,今天早上孟厢起床自己去厨房找吃食时,就在餐桌前发现了这个布袋子,以及一张纸条,上面交代她务必把这个送到隔壁去。 因为上次叶浦舟来家里吃饭时送的见面礼太过贵重,邓雅君不想欠太多人情,这段时间没少送东西给他。 以往都是孟景凡做这项任务,但是他今天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一大早就没了踪影,见不着人,于是自然而然地,这件事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深呼吸几口气,孟厢破罐子破摔地抬起了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心都是汗,后背绷直,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这些无意识的反应,都在彰显主人的紧张。 没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孟厢眼也没抬,用力把东西塞到来人怀里,匆匆说了句话,转身便想离开,“我妈让我给你的。” 谁料身后却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哎,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不好收你东西,但舟哥在家,不过他现在有点儿事,你进来等一会儿,自己跟他说吧。” * 孟厢如坐针毡坐在沙发上,双手拘谨地捧着一杯冰凉凉的水,借着喝水的动作悄悄去瞟坐在对面的男人,他长得痞气,脸上洋溢着坏坏的微笑,身穿浅蓝格纹的衬衣,胸前解开几颗扣子,露出两道精致锁骨。 这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放荡不羁,却生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和酒窝,平白降低了旁人对他的警惕心和陌生感,觉得他分外好相处,当然,谁也不知道这表皮下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小妹妹住在隔壁啊,多大了呀?”郑安眯眼一笑,率先打破沉默。 闻言,孟厢嘴角一抽,明明他们两看起来年龄差不多大,他却偏偏要喊她小妹妹来拉近距离,想到这儿,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也是用差不多的话,去喊叶浦舟小学弟,顿时脸色就更不好了。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撩.骚的手段都相差无几。 “二十,还有我叫孟厢,喊我名字就可以了。”孟厢放下手中的水杯,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 郑安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轻触下巴,突然话锋一转,一双丹凤眼里像是绽开了烟花一般亮晶晶的,兴奋道:“你跟我舟哥是不是很熟啊?经常来这儿?” “不熟,我们不熟。”不知道为什么,孟厢下意识地就连忙摆了摆手,只是话音刚落,对面人脸上的笑容就快速敛去,瘪了瘪嘴,失望地低喃道:“我还以为你就是舟哥藏起来的那个小姑娘呢。” 孟厢神情一滞,他说……什么小姑娘?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只见他变脸跟翻书一样,唇边勾起一抹讨好的弧度,笑嘻嘻地伸长脖子看向她身后,扬声喊道:“舟哥,住在你隔壁的小妹妹来给你送东西了。” 孟厢猛地回头,正好对上早已注视她良久的视线,叶浦舟的眼睛黑亮深邃,隐晦不明,她眼神飘忽,心虚地移开了眼。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该不会,把她刚才说他们不熟的话都听进耳朵里了吧? “你可以走了。” 冷漠如冰的声音传来,简洁的逐客令,语气敷衍又无情,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孟厢一愣,像是被一根刺狠狠插进心里,浑身一颤,当即毫不犹豫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刚迈步想往门口走,但是却被郑安给拦住了。 后者啧啧两声,瞪了一眼叶浦舟,随后无奈道:“小妹妹,舟哥这人就是这样,脾气臭,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说完,停顿两秒,眼神黏在孟厢白皙的小脸上,嬉皮笑脸道:“我送你出去吧,对了,你在哪儿上学,还是说已经上班了?认识一下呗,哥哥我最喜欢跟漂亮妹妹交朋友了……” 郑安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肩头一沉,一股惊人的力量强硬地将他整个人往外面推。 “舟哥?”郑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的叶浦舟,对方脸色沉得滴墨,浓眉紧锁,声音仿若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森寒无比,“我说的是你。” “什么?”不光郑安,就连孟厢都呆住了。 察觉到危险的孟厢此刻顾不上叶浦舟到底喊谁走了,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不对劲的气氛,于是便准备趁着他们在对峙的时候,偷偷摸摸从旁边溜走,但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给扼住了。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郑安扶额,张了张嘴,本要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看叶浦舟,又看了看孟厢,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骂骂咧咧地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了。 “妈的,小情侣吵架,受伤的为什么只有我啊?” 小情侣?不是,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回应孟厢的只有一道震耳的关门声。 孟厢干笑两下,用力挣扎了一会儿,可禁锢她的大掌却好似铜墙铁壁,一点儿都不给她逃离的空隙,见来硬的不行,她决定来软的,抬起头,“那个,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我,行吗?” 只是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极其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原来之前郑安说叶浦舟有点儿事,是指……洗澡? 叶浦舟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头发湿漉漉地正往下面滴水,顺着肌肤,一路溜进那引人遐想的低领领口当中,水珠打湿了部分布料,紧贴在身上,可疑的凸.起此刻分外明显,性感至极。 猿臂蜂腰,胸膛厚实,裸露在外的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一举一动间蕴含着一股力量美感,他背光站着,脸在稍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头微微低垂,身子往她所在方向躬下,黑曜的眼眸直勾勾盯她。 “我们不熟吗?”叶浦舟突然凑近,薄唇轻启,发丝散落在额前,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但是从那低沉拉长的嗓音当中,也能听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好闻的沐浴露香味顺着风飘进鼻尖,孟厢心慌意乱,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自觉地垂眸避开他的眼神,却透过敞开的衣领,瞧见了不该看到的一片春色。 惊慌下,脚步往后一退,腿窝碰到沙发差点儿绊倒。 但好在关键时刻孟厢自己稳住了身形,可还没来得及庆幸,身前的人像是为了拉她,从而搂住了她的腰,浑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两人一个踉跄,齐齐摔在柔软的沙发上。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温暖的怀抱,略凉的水珠溅到她的脸上,引起一阵战栗,慌乱间,孟厢手指抓紧他的小臂,硬邦邦的肌肉触感意外的好。 孟厢强装镇定地梗着脖颈,只是那对耳尖红得滴血,青丝散乱,眼尾也染上了一丝绯红,浑身涌上阵阵酥麻感,直击心口,让她一动都不敢动。 “也,也不算是太熟吧?” 闻言,叶浦舟眯了眯眼,眸色顿时暗了下去,他蓦地加重手中力道,捏紧了她的腰身,孟厢疼得轻嘶出声,指尖滑过他的皮肤,留下几道细微红痕。 “厢厢,别这么对我。” 低柔沙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让孟厢尝试推搡他的动作愣住,声音低若蚊吟地问道:“你叫我什么?” 叶浦舟不说话了,只是静默无声地望着她,琉璃般的眸子里盛满受伤和委屈,温热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只要他微微低头,或者是她微微抬头,两片唇瓣就能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孟厢心里的小鹿跳得更凶了,整个人如火烧一般,忍不住睁大眼睛,语气不自然道:“你先起来,好热。” “不要。” “……” 第17章 亲密 叶浦舟的目光猛地变得直白又坦荡,他们的胸膛紧紧贴在一切,能感受到彼此心肺的跳动起伏,那种仿佛所有频率都同调的感觉,异常亲密。 “我本来以为你只喜欢年纪小的弟弟,所以一直以来你没有问我,我就没有专门提及有关年龄方面的话题。” “但不管你到底喜欢什么,我都该告诉你事实,而不是让你就这么误会着。” “那天在你家,我说的所有话,本来都是只想跟你一个人说的。” “可是你那时候在生我的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厢厢,原谅我好不好?我跟你道歉。” “今天你愿意再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们和好吧,嗯?” 周围的空气有一阵短暂的停滞,时间好像被冻结一般,而叶浦舟发红的眼眸中充满了炙热,犹如燎原之火朝她滚烫而来,烧得她脑干缺失,只余下一片空白,木讷地张了张嘴,良久后才不答反问道。 “叶浦舟,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叶浦舟一双冷峻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幽光,牢牢锁定在孟厢的身上,眉头紧皱,像是在纠结什么难以抉择的大事,沉吟片刻,方才轻启薄唇,叹气道。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孟厢的心脏在此刻疯狂跳动,唇角忍不住上扬,可下一秒却又收了回去,眼睫颤了颤,捏紧了衣角。 “这个好朋友,我们回到之前你我都舒适的关系当中好吗?” 好朋友?对啊,他们只是好朋友罢了。 “嗯,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跟一个拥有女朋友的男同志保持距离,这样才是互相尊重,令人舒适的关系。” 孟厢趁着叶浦舟愣神,猛地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将之前自己没喝完的冰水一饮而尽,低垂着脑袋,说出这段时间真正困扰她的实情。 但是叶浦舟却一脸迷茫地疑惑道:“什么女朋友?” “你别装,就前几天不是有个女人开车送你回来吗?我都看见了。”孟厢听见叶浦舟疑似否认的语气,立马变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慌乱地从沙发上起身。 余光扫到放在角落桌子上的东西,指着它,坚定道:“就是送这个蓝色袋子给你的女人。” 闻言,叶浦舟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望过去,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蓝色袋子时,再结合孟厢刚才的话,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些画面,只觉得额角突突的疼,却终于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兄弟的媳妇儿,已婚已孕,当天她老公就坐在车里,那些天我回家住了,他们刚好去拜访我父母,然后就一起送我回来,这都是误会,而且上次在你家我不是说了,我未婚单身吗?” 一向清冷自持的叶浦舟这会儿却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话语间掺杂着浓浓的无奈和委屈。 “啊?”听到这个解释,孟厢瞳孔一缩,双手无措地交握在一块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略显尴尬地干笑两声,“这样啊?” “嗯。”叶浦舟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突然勾唇轻笑道:“我要是有了女朋友,肯定会自觉跟异性保持距离。” 孟厢掀起眼皮,就看见叶浦舟那张俊脸上,一双微微眯起的狭长眼眸,目光闪烁,锐利有神,正晦涩不明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给看透。 “有这种觉悟非常好,哈哈哈。”孟厢心一跳,好似飘在水面的浮标轻轻随风荡漾,激起波光点点的小浪花,她慌忙移开视线。 “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牛肉干,有朋友从西北带回来的。”叶浦舟怕孟厢拒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孟厢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开口,他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吧?说是和好也不准确,毕竟从始至终都没有争吵,而是她莫名其妙地单方面开始冷战。 反正恢复如初对彼此都好,况且她也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也没有忘记过一开始她想勾搭他当自己的试衣模特这件事情,混熟了才好意思开口拜托他,所以现在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吧。 话说,这人哪儿来这么多五湖四海的朋友?这次的牛肉干,上次的水果…… 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和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变成淡淡的圆圆光晕,两双白色球鞋踩在斑点上,躲进了树荫里。 “那地方到底在哪儿啊?”孟厢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给自己和身旁的人扇风,只是才扇了两下,扇子就被对方接过,转而代替了这个苦力活,冷风阵阵吹走了一些内心的烦躁。 “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去打听一下,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走。”叶浦舟叮嘱完,重新把扇子递还给了孟厢,就孤身一人迈进了刺眼的阳光之下。 看着那道高大的背影,孟厢伸出手摸了摸鼻尖,乖乖站在原地没动,前天和好后,两人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面就渐渐恢复如常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近况。 孟厢提到今天打算去买布料,得知她买的数量不少后,叶浦舟说他可以开车陪她一起去,一来有车方便运输布料,二来他一个大男人在旁边,也能安全一些。 话音刚落,孟厢就心动了,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她说下次请他吃饭,可他却说想要她也给他做件衣裳,他自己出布料和手工费,孟厢哪好意思要他的钱,当即摆手拒绝,却架不住他的坚持,无奈之下,她只能说给他打折。 听到孟厢答应这件事情,叶浦舟当即就弯了眼,笑意盈盈的模样,帅她一脸。 想到这儿,孟厢的俏脸一红,手上扇风的动作更快了些。 没过一会儿,叶浦舟就回来了,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两道英气的剑眉舒展开来,满面春风道:“我知道在哪儿了,我们走吧。” 两人匆匆赶到布料批发市场,几条街道全是卖布的商贩,五颜六色铺满了店内店外,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天气炎热,各位老板们神情萎靡地或站或坐在自家店门口,但是看见有客人驻足,就会热情地迎上去。 孟厢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瞧瞧这里,又看看那里,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恨不得长出十双八双来,眸中充满了好奇,眉梢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 见状,叶浦舟将她往旁边屋檐下的阴凉地拉了拉,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轻笑道:“我们一家一家逛,货比三家,买到性价比最高的才算没白来一趟。”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孟厢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把拉起他的手就往前走,看到想要的布料,就停下来问价。 叶浦舟看着被她无比自然牵住的手,一言不发地默默握紧了些,唇角扬起。 “哎哟,小姑娘,我们这儿都是小成本买卖,你杀价这么狠,让我怎么做生意啊?”老板眉头皱得紧紧的,双手端一个瓷缸,里面装着半杯酸梅汤,说上一句就抿一口,看上去极其为难。 孟厢才不相信他这话呢,又跟他来回掰扯了两句后,果断放下手中拿着的一块儿黑灰色布料,叹了口气,战术性往后退了一步,“老板,我手里就这么多钱,你不肯卖,那我再去逛逛其他家吧,打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迈步往前走,站在她身后的叶浦舟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不是喜欢吗?我给你买。” “你先别说话。”孟厢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随后默默数数:“1,2……” “小姑娘,卖给你了,就没见过嘴皮子这么溜的,今天要赔本了。”老板唉声叹气地把孟厢看上的那些布打包好,随后一脸肉疼地上前几步将东西塞到叶浦舟怀里,生怕他们会反悔似的。 “谢谢您嘞,我下次还来你这儿买,嘿嘿。”孟厢忍下唇边的笑意,果断掏钱。 叶浦舟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看着刚才还苦大仇深的老板转眼就跟孟厢打成一片,眉头微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走吧。”孟厢跟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叶浦舟继续往前走去,似乎看出了他的震惊,她轻咳一声,笑着解释道:“这叫欲擒故纵,做生意嘛,还是要有一点儿小手段的。” “学到了。”叶浦舟唇角略向上勾了勾,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两人继续逛着批发市场,只要有看上的布料,孟厢就在心里记住店铺的位置和价格,然后逛了一圈后,如果没有更合适的,就转回去重新谈价。 她长得好看,嘴又甜,那些年龄比她大的老板都愿意让几分利给她,当然也有见她年龄小,刻意想抬价的,但是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就知道孟厢不是个好糊弄的小丫头了,在砍价和说理这件事情上她老道的很。 叶浦舟本来担心孟厢会被骗,可是在看到她在一众老狐狸似的生意人跟前如鱼得水的样子后,就明白自己是多虑了,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于是他也渐渐放下心来,安静地当着帮忙提东西的劳动力。 后面想买的布料太多,再加上价格和预想中的有所偏差,孟厢这段时间攒的钱不够用了,她思考片刻后,就眨巴着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望向叶浦舟,有求于人,她的嗓音不由自主地变得娇娇软软起来。 “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呀,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拜托拜托。”粉唇说话间,露出两排细小的牙齿,一双桃花眼流盼间浅色瞳孔泛起朦胧的亮光。 腮帮子微微鼓起,小模样看上去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捏一捏那白皙的脸。 叶浦舟怀里抱满了布料,见状指腹忍不住互相磨蹭了一下,眸色幽深,眉眼稍弯,说话的语调尾音上扬,以一种纵容宠溺的语气笑道:“钱包在我的裤子口袋里。” “我帮你拿布料。”孟厢知道他是同意了,眉开眼笑地伸出手抱走了一部分他怀里的东西,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时,手臂不可避免地产生交集,热意粘腻的肌肤相触,激起阵阵酥麻。 “谢谢。”叶浦舟空出一只手来,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他的钱包是深咖色的,无意间孟厢瞄到了上面细小的logo,手一抖差点儿将布料摔在地上。 叶浦舟拿钱的手下意识地伸出帮她扶了一把,担忧道:“是不是很重?等一下给我拿。” “没事,没事。”孟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叶浦舟才继续垂头去拿钱。 等待的空隙,孟厢的视线又不自觉地瞥向了他的钱包,心里直骂自己是个大蠢蛋,就叶浦舟这样的长相和打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形象气质俱佳的富贵公子哥,怎么看都不像是贫困大学生。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一口咬定了他是个小可怜了呢? 那钱包的牌子不光在后世,就连放在现在也是响当当的国际奢侈品,而且还是私人定制款,她今天花钱买的这些布料加起来都买不到别人的一个边角料。 想到这儿,孟厢自闭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叶浦舟将钱包里的大额现金都给拿了出来,抬眸就瞧见孟厢在盯着自己发呆,当即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颊边,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的脸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闻言,孟厢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一沓钱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金钱的味道真是令人着迷。 “应该用不上这么多钱,你给我一点点儿就行了。” “你先拿着用吧。”叶浦舟却跟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将钱塞到她的手中后,就接过那一堆布料,挑眉笑道:“走吧,抓紧时间买完回家了,你脸都热红了。” “哦哦,好的。”孟厢拿手背贴了贴脸,感受到一股热气,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两人最后花大价钱在一家布料店买了上好的布料,准备用它来给叶浦舟做一套衣服,才离开批发市场,前往停车的地方。 上车后,叶浦舟没急着开车,将孟厢安顿妥帖后,就离开了片刻,等再次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块儿湿漉漉的冰毛巾和两杯凉白开。 “快擦擦脸,你皮肤白嫩,晒了这么久,我怕会晒伤脱皮。”叶浦舟坐在驾驶座,俯过身来,动作自然地将毛巾敷在她的脸侧。 今天他们在逛的时候,手里都拿满了东西,根本没有空余的手来打伞,太阳又大,阴凉地也没有多少,两个人差不多在高温室外环境晒了一个上午,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红了一大片,像煮熟了的虾一般。 两人距离倏然拉近,狭小的车厢瞬间变得更加拥挤闷热起来,叶浦舟眼尾泛起薄薄的红晕,墨色黑眸氤氲层层莹光,担忧的话音缱绻着无尽的温柔。 修长的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孟厢的耳廓,呼吸加重。 她今天穿了一件蓝色圆领上衣,领口较高,此刻勒得有些让她喘不过气,胸脯剧烈起伏,如雪般的脖颈肌肤上横着两道小巧锁骨。 “谢谢。”孟厢伸出手接过毛巾,睫毛轻颤,偏头躲开他明目张胆的视线。 叶浦舟好似不觉得这一举动有什么特别的,随后又将一杯水递了过来,嗓音低沉动听:“先喝点儿水,再慢慢擦。” 水被他举在半空中,吸管正好对准她的唇边,她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喝上水,孟厢鬼使神差动了动唇,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阵阵舒爽。 见她喝完水,叶浦舟满意地勾唇笑了笑,随后端起另一杯水,喝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没一会儿一杯水就见了底,而这时孟厢也擦完了汗,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叶浦舟还浑身汗涔涔,而他只买回来一条毛巾。 “要不要再去买一条?”孟厢看着被自己用过的毛巾,实在没好意思又递给他用,他不嫌弃,她自己都嫌弃。 但谁料,叶浦舟长手一捞,将她手中的毛巾扯回来,胡乱地擦了两下自己额头和脖颈间的汗水,语气自然又勾人,“不用,一条就够了。” 孟厢的心顿时乱成了一团麻,跳动加速,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口向四肢蔓延,脸颊升温,烫得她几乎不敢呼吸,这是什么情况,叶浦舟有这么不拘小节吗? 但是她记得上次在他家吃零食的时候,有一块儿点心掉到了沙发上,他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丢进了垃圾桶,还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牛奶,他直接把染脏的地毯扔到了院子里。 这些都能足够说明叶浦舟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可为什么现在却能眼睛都不眨地用她用过的毛巾啊? 夕阳西下,房屋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之中,太阳收敛起刺目的光芒,与山峰作伴,显得格外瑰丽,孟厢领着叶浦舟分几次将放置在后备箱和后座里的布料都搬到她房间里去。 最后一次搬完后,两人才有空倚靠在墙上休息一会儿,其实孟厢全程只是打了个下手,大部分全是叶浦舟搬的,但是他却只是轻轻微喘,看上去不是很累的模样。 “身体素质不错。”孟厢冲身旁的叶浦舟挑了挑眉,由衷地夸了一句。 叶浦舟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靠在门框边睨她,认真回答道:“嗯,我爷爷以前是当兵的,小时候跟着他训练,所以一直都有锻炼的习惯。” “难怪你身材那么好。”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气氛瞬间陷入一股诡异的沉默当中,孟厢懊恼地用力闭了闭眼,尴尬垂眸,无措又徒劳地拼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又高又壮,还有肌肉……” 无疑,越描越黑,她索性闭了嘴。 叶浦舟捏拳抵住鼻尖,掩饰住唇边越来越肆意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了?就说知道了?孟厢不敢问,也不敢想,只能干笑两声。 良久,叶浦舟突然开口道:“从你的房间这儿好像能看见我家的院子。” 听见这话,孟厢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窗边拉了一半的窗帘,一扇玻璃窗外赫然是叶浦舟家的庭院,而另一边被掩盖住的则是他家客厅的窗子。 而通过那儿,她曾不止一次看到不该看的男色画面,再联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她老脸顿时变得绯红,只觉得无地自容的很,要是被叶浦舟知道了这件事,那她也就可以乘坐火箭,立即离开地球了。 想到这儿,孟厢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拉住叶浦舟的胳膊,将人转了一圈,推到床边上坐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窗帘给拉上了,等拉完,她紧绷的神经才松开。 只是身后传来的火辣辣目光,却再次把她的小心脏给悬浮到半空。 孟厢动作缓慢地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盛满不可置信的黑眸,他面上带着丝丝愕然,整个人半躺在粉嫩的床上,手肘撑着身子,显得娇羞又害怕。 “你……” 叶浦舟话还没落下,就被孟厢给打断了:“我没那么禽兽!” 像是为了证明她把一个男人推倒在自己床上,还把窗帘给拉上了,这些“大动作”没别的意思,孟厢结结巴巴地开始解释:“我怕你累着,就让你坐下休息,外面太热了,好晒,想着把窗帘拉上会好一些。” 刚才还夸他身体好,现在就怕他累着了,外面太阳已经西下,早就不晒了。 句句都透着可疑和漏洞。 “真的吗?”头一次,叶浦舟开口质疑了她的话。 孟厢只觉得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顷刻倒塌,欲哭无泪地丧着一张脸道:“我发誓,比黄金还真,我要是想对你做些什么,不至于抓着现在啊。” “那会是什么时候?” “怎么都得香喷喷地扑倒。”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孟厢身子彻底僵住,只觉得现在是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她放在身前的双手搅来搅去,视线左右摇摆。 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脸上的燥热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实在没脸开口,只能保持沉默,脚趾已经在鞋子里抠出一座芭比梦幻城堡了。 “嗯,我知道了。”叶浦舟含轻笑的声音传来,低沉微带暗哑,好听的能让人耳朵怀孕,一胎三宝的那种。 孟厢诧异抬头,这小子又知道什么了? 后来某人被抵在浴室,腿软脸红地被强迫往他身上抹沐浴露的时候,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该回去了,等会儿叔叔阿姨该回来了。”叶浦舟主动提出告辞,也顺势从床上站了起来,刚才被他躺过的地方陷下去一块儿,存在感满满。 “好。”孟厢此刻巴不得他快点儿离开,也没假客气挽留了。 两人一起下楼,孟厢倚靠在大门门口朝刚走出她家院子的叶浦舟挥了挥手,后者颔首,随后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穿梭于灰白的云层间,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一双拖鞋踩在木地板上,毫无声响地推开书房的门,打开墙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一方天地。 书房的陈设简单,由于搬来匆忙,书架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书桌上零星摆放着几本书籍,来人在椅子上坐下,单手撑着侧脸,慵懒地翻开手边的书页,神色认真地看了起来,时不时还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见解。 风轻轻吹动纸张,模糊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能看出来,其内容是如何追到心仪的女孩子,而某张白纸上有一张图画,上面画着绿色庭院,玻璃窗和两座相隔不远的房屋。 在旁边,还用红笔细致写满了物件之间的距离,以及复杂的计算公式。 第二天一早,朦胧的阳光洒进室内,孟厢翻了身,忍不住抬手往后脖颈的位置上挠去,可指尖才刚抓了两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粘在了上面,吓得她睡意全无,睁开眼就瞧见指甲缝隙里全是白色的碎屑。 惊慌失措下,孟厢本来想下床去拿镜子看看,却一个脚软摔在了地板上,因为热,她又贪凉,所以晚上睡觉只穿了条短裤,这一摔,两个膝盖顿时红了大片,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坐在地上捂着腿缓了好一会儿,等没那么疼了,孟厢才站起身去拿桌子上放的镜子,都不用看脖子后面,肩膀上的惨状就足够她明白眼下是什么状况了。 还真的跟叶浦舟所猜想的那样,她晒伤了。 脸倒没多大问题,手臂上和脖子上的皮肤大面积泛红脱皮,看上去可恐又恶心。 孟厢对自己的皮囊分外在意,当即冲到卫生间洗漱完,换好衣服就下了楼,家里照常没有人,上班的上班,去玩的去玩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睡懒觉。 顾不上吃早饭,她麻利锁门,但是冲出马路好远,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又脚步一转,折返去敲了叶浦舟家的大门。 这家伙很白,昨天跟她一起晒了那么久,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是带着一起去看看医生,买点儿药吧。 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叶浦舟瞧见孟厢一脸焦急的模样,连忙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没事吗?你看看我,都成这个鬼样子了。”孟厢撩开长发,露出肩颈上的晒伤部位,只见原本干干净净的雪白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碎皮,像是干旱年,久无水流的土地裂开一道道骇人的口子。 “走,我们去医院,买药。”叶浦舟视线才刚落在上面,便眉头紧皱,俊美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因为情绪激动额上暴起青筋,抓住她手就要往前走,但是却被孟厢给拦住了。 “你怎么样了,跟我一样吗?算了,你低下头,我给你看看。”孟厢担忧地冲他招了招手,见他有些发愣,更是不耐烦地抓住他领口的衣服往自己所在方向带了带。 叶浦舟回过神,乖乖地顺应她的动作俯下身子低了低头。 “你是不是傻啊,都成这个样子了,你都没发现,真是马马虎虎,都多大人了,这样子让别人怎么放的下心来啊。”孟厢看到那跟自己如出一辙的皮肤状况,再看叶浦舟迷茫的模样,气得翻了个白眼,推着人就往附近的诊所走。 “看上去比我的还要严重,叶浦舟你长点心吧。” “要不是我,你是不是都发现不了这件事情啊?” “哎哟喂,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粗心。” 一路上,孟厢止不住地碎碎念,啰嗦的样子就跟个老太婆一样,叶浦舟时不时附和一两句,认错态度良好,唇边甚至还挂上了一抹隐隐向上的弧度。 诊所离家不是很远,他们没走多久,就走到了。 里面坐诊的只有一位女医生和两位女护士,大厅长椅上坐着一对母子,小孩儿睡在母亲怀里,手上打着吊针,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估计是感冒发烧了。 “直接进去吧,医生在里面。”护士拿着一瓶药水正在帮小孩儿换药,看见孟厢和叶浦舟进来了,随意开口招呼了一声。 “好的,谢谢。”他们礼貌道谢后,就顺着护士指的方向走过去。 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慈祥温和,柔声问道:“你们俩谁看病啊?哪儿不舒服?” “我们两个都看。”孟厢连忙拉着叶浦舟将两人的皮肤给女医生看了看,然后又说了昨天在户外晒了多久。 “哎哟,这种程度过两天皮都掉了就好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女医生看完后,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太放在心上。 “会不会留疤?”孟厢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叶浦舟就抢先问了出来。 “你一个大小伙子还怕留疤啊?”女医生闻言笑了笑,可目光落到一旁的孟厢身上,又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揶揄道:“你对象长这么好看,确实得上点儿心,这样吧,以防万一,我给你们开点儿药,就是价格不便宜……” 孟厢脸一红,刚想解释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就被叶浦舟打断了话头,“开吧。” “小姑娘,你这对象还挺疼你的,舍得花钱,互相珍惜哈。”女医生拿出开药单,头也没抬地在上面龙飞凤舞起来。 “不是的。”孟厢一噎,声若蚊蝇地反驳一句,但是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根本没理她,反而是身旁传来一道轻笑声,她强装镇定地梗着脖颈,扬起脑袋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因为羞恼,眸光盈盈,更像是娇嗔,这一幕又刚好落到女医生眼里,后者像是在线吃瓜一样抿嘴偷笑,笑完才把写好的单子递给叶浦舟。 “去交钱拿药吧,对了,掉皮不要去撕,一个弄不好会引发感染,到时候可不好处理,也不要洗澡,忍几天,等好了再洗,如果有条件,可以适当隔着衣服冰敷一下,有利于降温褪红。” “好的,谢谢医生,麻烦了。”叶浦舟颔首点头,接过药单,和孟厢一起往外走。 女医生开了两支外涂的药膏,叶浦舟还额外买了几包棉签,等一系列流程完成后,两人才一起出了医院。 “药钱我现在手里没那么多,就先记到账上,等下一次和布料钱一起还给你。”孟厢掰着手指算了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没关系,我不急。”叶浦舟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将走在马路外侧的她拉到里侧站好,补充道:“等会儿来我家。” “啊?去你家,干什么?”孟厢眨了眨长睫。 “医生不是说,冰敷一下会比较好吗?冰敷后再涂药。”叶浦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掌自然无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声线带上一丝宠溺。 在他手落下的那刻,孟厢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抬眸冲他看去,阳光落在叶浦舟身上,面庞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清朗俊秀,干干净净像是幅极美的风景画。 “我想起来了,那谨遵医嘱。”他家有冰箱,确实方便许多,而且脖子上后面自己涂药肯定涂不好,要是互相涂药的话,会事半功倍。 不久之后,孟厢手里拿着棉签,半跪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那白皙的脖颈上,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洗发水,居然这么好闻,勾魂摄魄的。 “是不是很严重?”一直保持缄默的叶浦舟见孟厢迟迟不下手,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孟厢心虚,便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叶浦舟被她吓了一跳,扭过头要回身去看她,孟厢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凶巴巴地威胁道:“别动,怎么涂个药都不安分。” “……” “好。”许久,叶浦舟略带委屈的嗓音传来,然后乖乖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她动手。 孟厢深吸一口气,强按捺住内心的翻涌,将药膏挤在棉签上面,轻柔地将其涂抹在他的肌肤上,凉意袭来,叶浦舟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抖,但是想到她刚才的叮嘱,又生生忍住,只是呼吸却乱了。 摆放在不远处的风扇努力地吐出凉风,想要替主人缓解夏日燥热的粘腻,但是没多久,他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孟厢在他跟前俯下身子,见状,拿纸巾帮他擦了擦汗,嘴里嘀咕道:“很热吗?” 叶浦舟长睫颤了颤,掀起眼皮看向近在咫尺的孟厢,她脸上的小绒毛清晰可见,唇瓣红润像春日里最艳丽的桃花,他们之间近到只要他想,便能轻松相贴,只是,他却不敢跨越过那短短的距离。 好半响,他才低声回应道:“是有点儿热。” “马上就涂好了,再忍忍,等会儿我把风扇拉近一些。”孟厢温柔哄了一句,手下涂药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不着急,你慢慢涂。”话音刚落,叶浦舟眼神飘向别处,觉得四肢都多余起来,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听到这话,孟厢顿了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从唇间闷闷溢出一声好,还真的顺从他的话,缓慢而越发细致地涂了起来。 等涂完,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就换叶浦舟给孟厢涂了。 两人的位置交换,孟厢坐在沙发本想将长发绑起来,却发现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一些药膏,黏黏糊糊的,她正想去洗个手,就被叶浦舟给拦住了。 “耽误时间,我帮你。” 两人拿到药膏回家后,叶浦舟想第一时间帮她涂药,可孟厢怕药膏涂在掉皮的地方会很痛,所以迟迟不敢让他下手,最后是他主动要以身试法,才开始涂药的,如果她磨磨唧唧,确实挺耽误治疗时间的,但是…… “你会?”孟厢发出灵魂拷问。 “我会。”叶浦舟坦荡自信回视。 黑色的皮筋绑在白皙的手腕上,透着一股别样的视觉冲击,看着叶浦舟调整了一下皮筋的位置,孟厢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后世的一种说法——男生的手上戴着皮筋,就代表他名草有主了。 一阵心猿意马后,孟厢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她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好心帮她绑头发,她在这儿想些有的没的。 就在她捶胸顿足,唾弃自己的小心思时,叶浦舟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折腾起她的长发了,温热指尖抓取发丝时,滑过她的肌肤,激起阵阵战栗。 “你为什么会这个啊?”感受到他的手法熟练,孟厢好奇地问了一句。 “亲戚家有小姑娘,帮忙扎过几次。”叶浦舟笑着回应道。 孟厢点了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看样子你带娃经验丰富啊。” 叶浦舟没回话,头发扎好后,才轻声道:“经验也不是很多,是最近才开始的,想着要为以后结婚做准备。” “会带娃也是一项筹码,早些学,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总不能把所有事儿都交给媳妇儿干吧,处理好家里的事情,才能和另一半更加愉悦地度过下半生。” 叶浦舟说的认真,孟厢也听的认真。 “你是个好男人。”孟厢双眼放光地回头盯着叶浦舟,沉吟片刻,又幽幽叹了口气:“要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有你这样的觉悟,那么世界又会和谐几分。” 带孩子从来都不是女性天生的任务,凭什么两个人的结晶,要由女方独自承担呢,男方也有他该尽的责任,双方一起抚养孩子长大,才是理所应当的。 这份枷锁已经套在女性身上很久了,甚至到了后世那样开放的时代,都还有不少人,不少男人,不少女人,认为女性就该围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转,围着老公转,围着孩子转。 理直气壮地让她们放弃自己的生活,人生,社交…… 孟厢不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她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完并不算长的一生,开心快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成为阻拦她向前的绊脚石。 “是吗?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叶浦舟拿着棉签将药膏轻轻覆盖上她的肌肤,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那处传遍周围。 “对,你想的跟我一样。” 风扇扇叶转动,发出微微刺耳的响声,两双眼睛默默对视着,逐渐变得炙热缠绵。 第18章 脱掉 早上孟厢挠过自己的后脖颈,或许是在那个时候挠破了皮肤表层,此刻药膏带过那处,引起一阵刺痛感,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道:“嘶,有些疼。” 娇滴滴的嗓音喊起疼来就跟撒娇一样,叶浦舟手抖了抖,下意识地弯下腰,冲着那处呼气,手安抚性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吹吹就不疼了。” “你把我当小孩儿看待了?”孟厢破涕而笑,含水光的眸子轻轻白了他一眼,鼓起腮帮子似乎很不满的样子。 “可不就是小孩儿吗?”叶浦舟垂下眼睫,对上她的视线,眉眼稍弯,说话的语调上扬,以一种宠溺的语气,状似漫不经心地吐出这句话。 孟厢憋红了耳根,桃花眼睨了他一眼,贝齿咬紧下唇,自以为很凶巴巴地回击道:“你才是小孩儿。” 说完,又兀自将脑袋偏了回去,神情间带着些许甜糯和娇俏,软了他的心。 “嗯,我是小孩儿,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我。”叶浦舟勾了勾唇角,重新举起棉签,这次的动作明显比之前还要温柔几分。 听见这话,孟厢瞪圆了双眼,诧异于他明目张胆的“不要脸”,清了清嗓子,故作奶声奶气地说道:“哼,我才是小孩儿,你以后不准欺负我,事事都要听我的才对。” 明明是阴阳怪气逗他玩儿的,却没想到叶浦舟一本正经地应道:“好,都听你的。” 顿时,孟厢噎住,脸上的红晕越发鲜艳了,就好似涂上了厚厚一层上好的胭脂一般,许久都消散不去,一缕羞涩爬上心头,让她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叶浦舟绕到跟前来,两人对视,他突然盯着她半响没有言语,沉吟片刻后,才歪头轻笑道:“小孩儿,你怎么脸红了?” “我才没脸红呢,我这,我这是太热了,快把风扇拉过来一些……”孟厢被人说破心事,吞吞吐吐半天,心慌意乱的样子颇有一股欲盖弥彰的意思。 叶浦舟一把制止住她慌乱间去摸耳后的小动作,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炙热无比,随后他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散乱在她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别碰到药了啊。”叶浦舟低沉醇厚的声音听得孟厢心头一滞,好似一片羽毛挠着掌心,激起说不出的瘙痒。 “哦。” 好在后面涂药,两人都默契的保持了静音模式,不然孟厢可能会羞愤而死。 涂完药,叶浦舟先带着孟厢去厨房洗手,他动作比她快,没一会儿就洗干净了,然后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三个粉粉嫩嫩的桃子,“我冰了一些桃子在冰箱,切给你吃,你先去客厅等我。” 孟厢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没好意思真听他的话去客厅坐着,反而眼疾手快,狗腿地从手边将木菜板和菜刀递了过去。 叶浦舟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感又漂亮,指尖按在桃子表面,用削皮刀一点儿一点儿将表皮削去,手背上薄薄的白皙肌肤下是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 他的动作灵活又快速,没一会儿就削好了一个桃子放在菜板上。 孟厢倚靠在橱柜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待叶浦舟幽幽朝她瞟了一眼,才惊觉自己未免太入迷了些,也太事不关己了些,于是她嘿嘿一笑,上前一步主动拿起菜刀:“我帮忙切吧。” “嗯,别切到手了。”闻言,叶浦舟愣了愣,像是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的样子,便点头嘱咐了一句,眸中笑意更深。 “我又不是真的小孩儿,还能真切到手吗?瞎操心。”孟厢喃喃自语地腹诽道。 耳力极好的叶浦舟:“……” 没过多久,两人窝在沙发上一起吃一碗切得稀奇古怪的桃子块儿,孟厢突然想起一件事,目光灼灼地看向叶浦舟,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尺码啊?” “是做衣服需要用到吗?”叶浦舟也不笨,立马就想到了正题上。 “对。”孟厢赞许般打了一个响指。 “我不知道,没太关注过这方面。”叶浦舟“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回去拿卷尺,给你量一下,你等我。”孟厢没给叶浦舟反应的时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就飞了出去。 天知道,现在孟厢的心情有多激动,这可是她看到叶浦舟第一眼就想干的事情——量尺寸。 天生的模特衣架子,她都无法想象自己做出来的衣服穿到他身上会有多么的好看。 上次给邓雅君量完尺寸后,孟厢将卷尺随手放在了客厅柜子的抽屉里,所以现在很快就找到了,她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隔壁,刚推开虚掩的房门,就撞见了一幕不该看到的画面。 “那个,你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孟厢捂住双眼,指缝却开得很大,瞳孔滴溜溜转着。 叶浦舟站在沙发旁,身上的衬衫脱了一半,松松垮垮搭在手肘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紧实的胸肌和腹肌,也许是因为他的皮肤很白,所以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荷尔蒙简直要溢出屏幕。 孟厢觉得羞涩的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才猛地转身,背对他站直。 “难道不用脱吗?”叶浦舟眸色幽深,那线条分明的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但仅仅只有一瞬就收敛了起来,转而换上一副无辜疑惑的表情。 闻言,想也没想,孟厢突然正色道:“当然要脱。” 随后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转过身,但真正对上那极品身材时,又怂了,将手虚虚掩在额前,轻咳一声:“为了保证尺寸的绝对准确,做出最合身的衣服,那肯定是要脱的。” “那裤子?”叶浦舟将手放在腰线上,偏头看她,神色乖巧,眼眸干净清澈,里面泛着说不清的缱绻,孟厢敢肯定,如果她说要脱,他会毫不犹豫地脱掉。 真不是人啊。 孟厢暗自在内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才摆了摆手,开口道:“这个不用。” “不是说要尺寸准确,才能做出最合身的衣服吗?”叶浦舟像是不解,皱起眉。 “这个,这个嘛。”孟厢支支吾吾半天,小脸绯红,随口敷衍道:“裤子没有那么多讲究。” 见孟厢涨红脸,因为心虚低垂着眼帘的模样,叶浦舟眉目间全是宠溺之意,轻声道:“好,都听你的,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嗯,我是专业的。”孟厢深吸一口气,没一会儿就调整好了状态,在工作当中,孟厢向来是一丝不苟的,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干扰她。 量肩宽,需从一侧肩点,经过第七颈椎点,再到另一侧肩点,量胸围,尺子绕过腋下,水平穿过胸前的最高点,量身长,先将双手垂直放下,再从锁骨的窝点,最后到达大拇指第一个关节点。 量手长,从肩点沿着手臂往下,到手掌虎口处,量腰围,站直放松,手肘水平位置,将尺穿过腰身绕一圈即可,量腿长,沿着腰线往下到脚踝的位置。 量裆长,腰围线垂直到劈叉处的距离就是裆长,当然由于叶浦舟那地方特殊,需要在原基础上再加长一部分,不然在做幅度比较大的动作时,会紧绷不舒服。 量臀围,需要沿着臀部圆弧的切线,绕过臀部最高点水平量一圈,叶浦舟的臀部又圆又翘,鼓鼓的,看上去格外q弹,就是不知道触感如何。 量完所有的尺寸,孟厢用手做扇给自己的脸颊降了降温,刚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松懈下来,满脑子都是些颜色废料,连带着看叶浦舟的眼神都变得不清白起来。 指尖捏住润白的扣子,一颗一颗的从上往下系好,将主人重新变回那副高岭之花的禁欲模样,叶浦舟这才看向一旁不断往自己的方向偷瞄的孟厢。 “满意吗?”声音凉薄又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 “满意,满意。”孟厢连忙狗腿地合上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给他拿了一片桃子递到唇边。 叶浦舟也不客气,微张唇瓣,将那片桃子卷入口中,湿热的触感在她的指尖停留一瞬便消失,勾得人心痒。 孟厢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张收回手,随后她唇边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容,并迅速在脸上荡漾开来,犹如冬日里温柔和煦的阳光,将他心底某个隐晦的角落照亮,酥酥的,暖暖的,印在脑海中,久久难以忘却。 “我会尽快把衣服做好,给你送过来。” “不着急,你慢慢做。” 从叶浦舟家里回来后,孟厢就一头扎进了布料堆里,昨天到家的时间较晚,她又累又热,吃饭洗漱完,便直接休息了,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都没来得及收拾。 布料只要保持干净,存放在阴凉干燥的环境里,保存十年以上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但是时间长了,棉纤维也会老化,即使表面看上去无异样,也不会像新布那样好用。 所以布料最好存放在通风比较好的地方,不然中间部分会发霉,全棉布料上还会出现霉点,更糟糕的是布料牢固度会下降,成为用手轻轻一撕就能撕开的废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同时尽量避免高温和太阳直射,这会使使用寿命降低,孟厢把一大半的窗帘都给拉上了,只留了一条小缝隙用来采光。 孟厢先把布料按照种类进行分类,逐一摆放在走廊外面的地板上,然后又将房间内靠窗的位置腾出来,用抹布擦干净。 针织布料比较柔软,需要叠放在一起,而梭织布料比较硬挺,直接卷起来靠墙立放着就行,深色和浅色的布料也要分开放,防止褪色沾色,特别是浅色布料,还要预防变黄。 家里之前邓雅君买了几包樟脑丸,正好用来防虫除臭,但是只能放在布料周围,不能让两者触碰到。 但是这样分门别类堆放的话,她一个人的卧室就不够放了,孟厢摸了摸鼻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楼下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是孟景凡回来了。 孟厢记得孟景凡房间里还有一大片空地没有用武之地,刚好适合用来帮她存放布料,于是她快速跑出了卧室。 “小凡凡,上来帮我个忙呗?”孟厢故意掐着嗓子,一句话转了几个调儿,趴在楼梯扶手上,冲楼下招了招手,只是撒娇撒到一半,就看到了孟景凡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完蛋,她英明神武的女神形象啊,毁于一旦。 幸好来人像是没看到刚才的一幕似的,勾起唇角,弯眸甜甜开口喊道:“姐姐好。”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孟厢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回道:“你好。” 站在一旁的孟景凡捂着嘴偷笑两声,才开口问道:“姐,你让我帮什么忙?” “我昨天买了些布料,我房间放不下了,能不能放在你房间里?”孟厢也没墨迹,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 “可以啊,你随便放。”孟景凡也很爽快,直接答应了。 “行,谢谢老弟,那你们两自己玩吧,我就不打扰了。”孟厢挥了挥手,就准备回去继续处理那堆没整理完的布料了。 “需要帮忙吗?姐姐。”这么贴心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孟景凡那个缺根筋的说出来的,孟厢闻声望去,就看见谢峰眸色温柔地看着她,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 “不用,没剩多少了,你们玩儿吧,不用管我。”孟厢微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便转身进了房间。 谢峰望着孟厢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和落寞。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楼给你拿书。”孟景凡没有注意到谢峰的不对劲,惦念着他来的目的,挠了挠额角,就快步上了楼。 从孟家出来的时候,谢峰手里捧着两本课本,刚出院子,隔壁的院门也被打开了,随后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白衬衫的男人,他的个头很高,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脑袋。 出色的外表让人一眼就想起了对方是谁。 叶浦舟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烟雾升腾,模糊了轮廓分明的脸,让人瞧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那双狭长的眼眸却死死盯着谢峰,森冷至极。 “高中生好好读书就行了,旁的,别觊觎。” 他长腿一迈,两人肩膀擦着肩膀,隔得异常近,随之响起的是一道刻意压低的嗓音,闻言,谢峰诧异地扭头朝他看去,两人眸光在半空中对上,压迫感十足。 浓密的睫毛遮掩住骇人的寒意,周围空气都跟着冷了几分,话语间涌动着病态的暗芒。 谢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事情又发生的太过突然,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话外之音是什么意思,于是眉头不解地微微皱起,正欲开口询问,但是对方已经越过他抬步离开了。 望着前方不远处那道高大的背影,谢峰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独自在原地站了许久。 孟厢最近几天都窝在家里设计衣服和做衣服,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离开过房间,家里人见她一次性买了那么多布料,都惊呆了下巴。 得知她有自己创业卖衣服的想法后,一辈子吃公家饭的两夫妻沉默了很久,见劝不动,再加上怕反对她做热衷的事情,会引起孩子的反感,让最近缓和的家庭氛围毁在一旦。 于是他们在经过几天的促膝长谈后,决定尊重女儿的想法和选择,让她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本来他们还想帮孟厢还了借叶浦舟的那些钱,但是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孟厢一方面是想向父母证明靠“做衣服”也能换来光明未来,另一方面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借的钱,没有要父母帮忙兜底的道理。 更何况孟万江和邓雅君赚钱也不容易,平时给她和弟弟的零花钱已经够多的了,同时还要维持家里的日常开支和人情来往,她怎么好意思再给他们增添额外的负担。 半个多月后,孟万江和邓雅君请了几天假回乡下看长辈,这是每年的惯例,今年也不例外,本来是一家人一起去的,但是这次却少了一个人。 孟厢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倚靠在门边,冲站在院子门口的三人挥了挥手,叮嘱道:“早点儿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们。”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行吗?要不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吧。”邓雅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这是要带给公婆的礼物,她眉头紧锁,深深的沟壑充分表达了主人的担忧和纠结。 “我看就这样吧,我和凡凡两个人回去也一样的。” 孟万江手里也提着大包小包,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就想起上次进医院的事情,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疼得厉害。 特别是他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有多痛,所以也就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尽可能地去关心孟厢。 “对呀,总要有人照顾姐姐。”孟景凡也开口附和道。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这次没有上次疼的那么厉害,你们就放心吧。”孟厢无奈地叹了口气,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紧接着补充道。 “昨天晚上不是都商量好了吗?别犹豫了,而且你们不是还拜托了叶老师,如果我有事情需要帮忙的话,肯定会找他的,你们快走吧,等会儿该赶不上车了。” 邓雅君和孟万江对视一眼,沉吟片刻才道:“那好吧。” “阿厢,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去前面路口那个电话亭给村里打电话,爸爸妈妈收到消息会立马赶回来的,联系方式我写好放在你床头柜上了。” “知道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拜拜。”孟厢勾了勾唇角,目送他们远去。 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进了屋,关上门,停顿几秒,突然惊呼一声,哼着小曲跳着舞欢快地往楼上跑去,跟不久前的病弱大相径庭。 孟厢确实来月经了,但是她这次并不痛经,或者说她之前也不怎么痛经,只是偶尔痛一次,可只要开始痛,就会非常痛,痛到满头大汗,干呕虚脱,但一般都忍得下来。 上次是因为喝了冰汽水,又刚好碰到痛经,两者一结合,才进了医院。 至于为什么要在邓雅君他们面前装痛经,原因有二,一是她不想回乡下老家去面对那重男轻女的极品爷爷奶奶,二是之前拜托那个人做的事,有回音了,她得出远门一趟。 家里没人,会方便许多。 因为平日里父母就算再怎么爱她,也不可能放她一个大学还没毕业,从来没出过市的小丫头独自跨越千里,去陌生城市的。 可是她不是“她”啊,前世一个人游历不同国家的次数数不胜数,说实话,她并不害怕自己会出什么事,而且那个人也会在火车站门口接她。 当然其中也有最近国家正处于严打时期这个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她的安全。 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畏畏缩缩成不了大事,她不能因为“万一”,就放弃早就规划好的一切。 想到这儿,孟厢手中收拾行李的动作又快了许多,明天早上的火车,她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其实要带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无非就是几件衣服,钱,相关证件,路上的干粮和礼物。 收拾好衣服后,孟厢先出门去杂货铺和供销社买了几样方便携带的吃食,然后又打了电话,跟那个人确定了接她的时间和行程安排,才回家。 对了,这件事还得跟叶浦舟打个招呼,他答应了孟万江和邓雅君这几天会帮忙照看她,要是来她家,人不在,打电话给他们,那不就露陷了。 但是她去他家的时候,人不在,估计是出门了,她便写了个纸条简单交代了一下,想了想,还写了那边的联系方式在上面,写好后,就用个袋子装着纸条和邓雅君做的一瓶酸菜,通过缝隙塞进了他家的院子里。 做完这一切,孟厢回了自己的家,吃完晚饭后,感到有些困倦便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等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可叶浦舟现在还没回家,她猜想估计是他回自己父母家或者去朋友家住了,就没有再放在心上,反正留了纸条,他回家的时候一定能看见。 因为第二天有安排,怕误了时间,错过火车,晚上孟厢都没怎么睡着,一大早天刚亮,她就起床了。 洗漱,吃早餐,出门,坐公交,上火车,一气呵成。 这年头卧铺的火车票不好买,早早就售罄了,所以孟厢只买到了硬座,上车后发现幸好是个靠窗的位置,在漫长的途中还可以看看风景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她上车的时间比较早,四周都还没坐人,她只有个小背包,抱着就行,也不用放在头顶的置物架上,省了不少事。 这趟绿皮火车不知道行驶了多少年,载了多少客,虽然有乘务员按时打扫,但座椅和小桌子上还是脏乱不堪,每个座椅上面套的布罩子还破了好几个洞,看得她直皱眉。 但是出门在外,囊中又羞涩,过分矫情倒显得做作了。 可让孟厢直接一屁股坐下去她也做不到,她幽幽叹了口气,往列车接水的地方走去,从包里拿出几张纸巾,打湿后,重新回到那座位边上,将桌子和车窗玻璃都给擦了一遍,就连座位也用干纸巾擦了几遍。 这么打理一番,倒干净了不少,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丢垃圾。 可等孟厢再次回来的时候,自己的座位上却坐了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们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一对母子,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震耳欲聋。 女人手里嚼着在外面买的手抓饼,碎屑残渣边吃边掉,转眼间,孟厢刚才才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孟厢只觉得额角突突的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忍住自己的怒火,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火车票,再次比对了一下信息,准确无误,这就是她的座位。 于是她不再忍耐,上前几步,唇角勉强勾起一抹微笑,礼貌开口:“你好,这是我的位置,你是不是坐错了?” 那母子二人见有人突然搭话,眉头立马皱紧了,语气烦躁。 “什么你的位置,这是我的位置,滚滚滚,别来这儿找事。” 第19章 我喜欢他 离火车发车时间没剩多久了,大部分乘客都已经上了车,正在根据火车票找自己的座位,见孟厢这个方向发生了争执,有些人好奇地看了过来,也有人不太在意,继续往前走。 “阿姨,不是我找事。”孟厢没想到对方态度会这么恶劣,笑容僵在脸上,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有人提着行李要经过过道,便侧身让了一下,站到了他们母子对面的座位前面。 等站稳了,不想再跟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便重新道:“算了,这样吧,你把车票给我看一下,我们核对核对,看是谁弄错了。” 杨兰香闻言,眼珠子转了转,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然后大声嚷嚷:“你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就专门逮着老家伙欺负是不是?我眼睛又没瞎,肯定不会看错的。” “什么叫我欺负你?能不能讲点儿理。”孟厢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坐在杨兰香旁边的陈建升上上下下将孟厢打量一番,眸光一亮,视线最后落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把双腿敞开,露出已经鼓起来的东西,用手拍了拍两腿间的位置,笑得一脸猥琐。 “妈,怎么说话呢,这样吧,我看这座位还宽敞的很,要不我们三个挤一挤,你坐中间,再不行,坐哥哥腿上也可以。” 话音刚落,杨兰香咧着嘴笑出了声,根本没有制止他儿子下流行为的意思,反而还觉得很得意。 陈建升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穿着看起来也人模狗样的,但一头短发油腻腻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偏偏他还时不时自认为帅气无比地拿手拨弄两下,配上那句话和动作,差点儿没把孟厢恶心吐。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玩意儿。 尊重都是相互的,他们不要脸,孟厢也没必要再给他们脸,当即举起自己的车票放到他们眼前,冷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看清楚了,我这票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这个座位,给我让开,不让我就去找列车员处理。” “这点儿小事哪用得着喊列车员,啥票啊,我看看。”陈建升探出身子,借机就要来抢她的票,还要摸她的手。 空间狭小,孟厢躲闪不及,眼看着要被陈建升得逞,惊慌失措下,想往过道退去,谁知道刚迈开腿,脚下就被杨兰香伸出来的腿绊倒,摔在座椅上,他整个人也顺势要扑到她身上。 关键时刻,一只大手抓住陈建升后脖颈处的衣领往后狠狠一拉,就将他给扯到了过道上,来人将陈建升摁在地上,紧接着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脸上,一拳比一拳狠厉,没几下就见了血。 眼风似乎瞥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阴鸷,他扶着一旁的座椅,快速站起身来,双臂肌肉鼓胀,额上青筋暴起,对着陈建升不可说的位置,奋力一踢,很快一道杀猪般的喊叫声响彻车厢。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泄愤,他抬起皮鞋碾住陈建升的小腿,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憎恶杀意。 四周发出一阵阵惊呼声,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大喊着打人了。 真是讽刺,刚才陈建升要占孟厢便宜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见义勇为,这会儿他们倒一个比一个积极。 “叶浦舟,别打了。”孟厢从后怕中回过神来,站起身眼尖地瞧见不远处有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正越过人群赶来,当机立断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站着。 “你没事吧?”孟厢抓起叶浦舟的手,上面血迹斑斑,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充分表明了主人尚未平复的愤怒。 “我没事,你怎么样?那个畜生没碰到你吧?”叶浦舟反握住孟厢的手,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他阴沉沉的黑眸中流闪着猩红血色,暴戾的杀气还在周身疯狂叫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令人胆寒。 但是那隐藏不住的关心和担忧明晃晃地摆在她的面前,孟厢又怎么会看不见?又怎么会害怕呢? “没有。”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儿啊,儿啊,你怎么样了?救命啊,打死人了,来人,快来人,你们这两个贱人,把我儿子打成这个样子,赔钱。” 闻言,叶浦舟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往前迈了一步,重新挡在孟厢的跟前,微垂眼睫,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对母子,好似只要他们再多说一个字,他都能冲上前把他们都给杀了。 见识过刚才叶浦舟打人的那股狠劲,杨兰香蠕动了两下嘴皮子,眼神躲闪,抱着抖成筛子的陈建升,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当事人都如此,旁人更是不会去触霉头,一个两个全低下头,当哑巴。 “欺软怕硬”这四个字,孟厢今日算是彻彻底底的见识到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不要围成一团,火车就要发车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列车员此刻终于穿过重重人群,钻了进来,在看到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陈建升时,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叶浦舟。 “同志,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就是这个女的,狐狸精,骚里骚气地先来勾引我儿子,然后她男人就跑过来把人给打了,你瞧瞧,这牙齿都打掉了,呜呜呜,要是他有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 杨兰香见列车员来了,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脊背也挺直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 列车员见状,一个头两个大,先是看了看孟厢,又看了看杨建升,光看外表,他心里其实不觉得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会像杨兰香口中所说的那样去勾引她儿子。 当然,肯定不能通过一面之词和以貌取人去判定事实的真相,于是列车员又转而问向孟厢和叶浦舟:“是这样吗?” “不是。” 孟厢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车票递给列车员,并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逻辑顺畅,有理有据,极具说服力。 而杨兰香和陈建升的行李还放在座位上,很容易就能看出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是他要对我耍流氓,我朋友才出手救我的,要不然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说到这儿,孟厢的眼眶止不住发红,又害怕又气愤。 “你胡说,我儿子是在南边做生意的,钱大把大把的赚,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用得着对你耍流氓?”杨兰香呸了一口,死不承认。 陈建升自己则在一旁装死,任由杨兰香在前面“冲锋陷阵”。 “呵呵,要不要给你点个蜡烛啊?这么能吹。”孟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后又看向列车员,“他们都目睹了全过程,找几个问问就知道真相了……” “好了好了,我们自认倒霉,位子让给你们坐行了吧?妈,咱们走。”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建升突然开口打断了孟厢的话,话里话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才不得已妥协。 他抓住杨兰香的胳膊,两人搀扶着站起身来,准备拿了自己的行李就走人。 可是手才刚刚碰上自己的背包,就被一只皮鞋给踩住了手背,当即疼得他龇牙咧嘴,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只能在原地喊痛。 “先是霸占他人座位,耍流氓,猥亵妇女,现在又是诽谤,这几件事情都违反了国家相关法规,我相信你们会做出妥当的处理。”叶浦舟看都没看一眼陈建升,眼睛一直落在列车员身上。 “这是当然。” 列车员不是蠢人,通过几人的反应,哪儿还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清了清嗓子,对杨兰香和陈建升伸出手,“我现在要对你们的车票和证件进行检查,请配合我的工作。” 杨兰香面对列车员倒是不敢放肆,虽然嘴里骂骂咧咧的,但是还是老实在兜里翻找了起来,只是找了半天,她一拍大腿:“车票弄丢了,找不到了。” “我车票在我妈那儿,她弄丢了,我也没办法。”陈建升紧跟着说了一句,手还被叶浦舟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列车员跟车那么多次,各色各样的人都遇见过,此刻猜到他们的意图,不免脸色难看,声音都提高了半分,重复了一句:“两位同志,请配合我的工作,出示一下你们的车票和证件。” “我都说了,车票丢了。”杨兰香比列车员的音量都高,插着腰蛮不讲理地大喊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你当然帮他们。” “车票上车前检查过一遍,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弄丢了。” “啥人啊,吵死了,能不能把他们赶下火车?我还想睡觉呢。” “这死婆娘仗着年纪大,倚老卖老呗,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两个年轻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上这档子事儿。” 事情耽误越久,其他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们渐渐烦躁不耐起来,纷纷发出不满的控诉声。 “关你们屁事,再说,老娘撕烂你的嘴。”杨兰香抓住最近的一个小姑娘的胳膊,用黑黑的指甲掐了好几下,“让你说,让你说。” 嘴巴都没张过的小姑娘当场就被吓哭了,捂着手臂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卧槽,你敢动我闺女。”谁知道那姑娘的爹不是个吃素的,上来就给了杨兰香几个耳光,后者被打,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就上前跟他扭打成一团。 “哎,不能动手,停下。”列车员见事态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当即跑去其他车厢喊了自己的同事过来,将几人都给控制住。 孟厢这时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个小细节,开口提醒道:“同志,她的车票应该在口袋里。” 闻言,列车员还果真在杨兰香的衣服口袋里搜到了两张火车票,只不过这是两张站票,不光如此,列车员还怀疑这是两张假票,但是得经过系统的验证,才能得到结果。 他们又询问了其他乘客,在得到统一的事情经过后,便将那两母子给扭送下了车,现在是严打时期,居然还敢顶风作案,送到警察局,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至于打人的叶浦舟和小姑娘父亲,鉴于事出有因,以及是出于一定的正当防卫和见义勇为,才动的手,列车长在对他们二人进行口头上的批评过后,便放了人。 火车在耽误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成功发车了。 绿皮火车缓缓行驶在铁轨上,车窗外的风景渐行渐远,阳光透过玻璃倾洒而下,落在肩头和发梢,镀上一层淡淡金光。 孟厢用打湿的手帕一下一下轻柔地擦拭掉叶浦舟手指间的血渍,等上面洁白如初后,才松开他,低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看到你给我留的纸条了。”叶浦舟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脸上移开,闻言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给交代了一遍。 原来昨天下午叶浦舟不在家是因为去医院找他妈帮忙开调理痛经的中药了,也是这个时候孟厢才知道他妈妈是市医院的妇科医生,在这方面经验多,医术好。 但是由于来看诊的人太多了,叶浦舟一直等到她下班,才得到药方去抓药,又送母亲回家,被强制留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回去。 刚进门就看到了孟厢留的纸条和东西,便马不停蹄地打电话托关系问到了今天的火车班次,在得知只有上午一趟,他就立马追了过来,买票后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开始找人。 谁知道才找到她,就看到了那一幕。 “今天的事有被吓到吗?”叶浦舟说完,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胆子就这么大?下次可不许一个人跑出来了。” “这世界上的坏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先不说还会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说你长得这么漂亮,本来就比别人多了一层危险,万一被不法分子盯上了,出点儿事,你让我怎么办?” 顿了几秒,又补充道:“让你爸妈,弟弟怎么办?”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一个人出来了。”孟厢心里现在都有些害怕。 刚才的事情虽然最后可以找列车员解决,但是如果没有叶浦舟突然出现,拦住了那个男人,被占便宜是跑不了了。 “谢谢你。”孟厢郑重又认真地望着叶浦舟的眼睛,缓缓吐出这句话。 她是真的很感谢叶浦舟,他帮过自己太多次了。 辅导功课,平时各种照顾人的小细节,陪着一起去买布料,答应父母照顾她,去找他母亲开药,着急忙慌过来找她,为她报仇,花钱找人换位置,陪她去南方。 作为朋友,他真是无可挑剔,但是…… 孟厢突然垂下眼眸,手捏紧了帕子,心脏跳得飞快,在这一刻,她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模棱两可的心意。 从相识开始,面对他的靠近会脸红害羞,好几天不见的时候会想他,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近时会不高兴,看到他为了她跟别人打起来时会担心他。 这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她喜欢叶浦舟,喜欢他。 她不想跟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只当朋友,不想这份温柔还会给予别的女孩子,她贪心地想将他的所有独占。 而叶浦舟会不会也跟她一样喜欢?还是说,他只是跟上次所说的那样,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可他朋友那么多,不会对待每一个都这么细致吧?她总归是有些特殊的?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陷入了一种迷茫,自我怀疑的状态,孟厢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还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免得猜来猜去。 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他不喜欢,就好聚好散,或者继续做朋友。 但眼下身处嘈杂的火车环境,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还是等到站后,不,等回去了再找个时间说明白吧。 “说什么谢谢,你没事我才能安心。”叶浦舟缓缓呼出一口气,压在心里的后怕渐渐松懈。 “嗯。”自打想明白心里的悸动,孟厢现在看叶浦舟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炙热又直白,纵使脸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也不愿把眼珠子从他身上移开。 叶浦舟正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一小包药剂,没有留意到她的不对劲,只是嘴里嘀咕道:“你肚子还疼不疼?有没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下次我带你去我妈那儿挂个号,具体看看是什么问题,这方面我也不怎么懂,所以只让她开了一点儿温养和止痛的药,还有一些是中药包,现在没地方熬,等到站了,再去找地方熬药,你先把这个喝了。” 话罢,叶浦舟递过来两支药剂。 “我怕苦,不喝行不行?”娇娇软软的嗓音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撒娇意味,她轻咬贝齿,扑闪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神情间带上一丝甜糯和俏丽,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美人示弱撒娇,谁也逃不掉这致命又迷人的陷阱。 叶浦舟无奈歪头,扶额道:“乖,喝了,下次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 说完,看了一眼手里的药剂,接着道:“我帮你试试苦不苦,要是苦的话,我还准备了糖。” 闻言,孟厢呆了呆,见叶浦舟准备撕开包装袋,连忙伸出手按住他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痛经没那么严重,上次那是意外,这次我是为了找借口不去乡下,才撒谎说自己痛的。” “对不起啊,害你白跑一趟,还花那么多钱买药,多少钱啊,我记在账上,到时候一起还你。”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低到不仔细听,就听不到的地步了,面对叶浦舟的上心,她实在是为自己的谎言而感到无地自容,整个脑袋如同被煮熟的虾一般,红彤彤的。 本来以为会等来一阵责骂或者抱怨,谁知道却是一道松了口气的声音。 孟厢诧异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浦舟连说了两遍,脸上是惬意的笑意,温柔而又治愈,她甚至不得不转开视线,因为怕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幸好此时火车穿过隧道,巨大轰鸣掩盖住了那份快掩盖不住的怦然心动。 坐长途火车,耐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孟厢极有自知之明地带了一本从孟景凡房间里翻出来的恐怖小说,里面记载了全国各地各种奇奇怪怪的诡异故事。 叶浦舟出来的时候匆忙,只来得及带上必需品,哪儿还能想起来带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孟厢怕他一个人无聊,便提议两个人一起看书。 他欣然应允,唇角微微上扬,脑袋也往她的方向凑了凑。 倏然拉近距离,孟厢偷偷拿余光瞥了叶浦舟一眼,他正专注地盯着书页看,侧脸清冷俊秀,流畅的面部轮廓下是凸起滚动的喉结。 呼吸加重,她兀自失控,发颤发烫。 强迫自己投入到书中后,一开始她还看得津津有味,可越到后面,配上火车时不时的鸣笛声,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周围乘客的讲话声,呼噜声,咀嚼声,一切都变得莫名惊悚阴森。 孟厢咽了咽口水,翻动纸张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下一张开头描写了一段杀人的详细过程,她差点儿惊呼出声,直到放在桌子下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拍了拍,才回到现实。 “别怕,这只是书中的情节,虚拟的。”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你看吧。”孟厢一把将书塞到叶浦舟的怀里,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胆子这么小啊?”叶浦舟将脸靠到放在桌面的书页上,偏头轻笑着打趣,眉眼生动。 “你闭嘴。”孟厢拿手去堵他,不想让他取笑自己,可手腕却被扼住,紧接着,他磁性低沉的嗓音慢悠悠传来,“借我握一下,我怕。” 明明从始至终都淡然如水,此刻却能面不改色说自己害怕,叶浦舟自己都没忍住勾了唇。 谁知道一向都保持着适当分寸感的小姑娘,现在却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那借你一会儿,我先睡了,你看完记得松开。” 话音刚落,只见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闭上眼假装已经熟睡。 叶浦舟从愣怔中回过神,唇边笑意更深,刚直起身,却对上坐在对面的两个女生的眼,她们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他看过去的时候,她们的视线还来不及收回,慌乱地望左望右,难掩尴尬。 “嘘,她睡了。”叶浦舟做了个口型。 闻言,两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激动,靠在一起捂着脸笑个不停。 要是孟厢此刻还没睡,就会知道为什么,她们这完全就是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嘛,居然有人在磕她和叶浦舟的cp?嘻嘻嘻,真有眼光。 后来,那双牵着的手,许久也没松开。 孟厢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此刻正和叶浦舟互相依偎在一起,姿势亲密,他还睡着,呼吸浅浅,两人十指紧扣,掌心湿热。 不是让他看完书就松开吗?是书的内容太恐怖了?还是因为她的手很软很好牵,所以舍不得松开? 孟厢扯了扯唇角,啧啧两声,这一笑,牵动了脖颈,那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从而产生的酸痛疾驰而来,令人忍不住龇牙咧嘴。 结果,下一秒就对上了叶浦舟幽深的视线。 完了,我的形象! 第20章 欺负 孟厢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后脖颈,讪笑一声转移话题道:“肚子好饿,吃点儿东西吧,你吃不吃?” 闻言,叶浦舟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笑着回答道:“吃,我不挑食。”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看着来,随意投喂即可。 孟厢拿出自己准备的食物,分了一半给叶浦舟,他还真的给什么吃什么,安静进食的模样,又乖又奶,让人看得忍不住母爱泛滥。 咳咳,什么叫母爱泛滥?打住打住。 经过漫长的旅途,火车终于到了深市站,许多人提着大包小包从绿色车厢上下来,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丝疲惫和倦意。 孟厢和叶浦舟都是轻装上阵,一人只有一个小背包,等大部分人都涌出车厢后,他们才慢悠悠下车,顺着指示牌往出站口走去。 “这天气可比京市热多了。”孟厢用手作扇,在颊边扇了扇。 “越往南越热。”叶浦舟背着他们两个人的包,一只手牵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避开一个背着大背篓的男人,要是他不拉她一下,那竹片已经撞上了她的腰。 “谢谢啊。”孟厢望了一眼叶浦舟修长的手指,尽量收敛住唇边的笑意,轻咳一声道:“我朋友在车站外面等我们,车次晚点了,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我们快些出去找她吧。” “好。”说完,就带着她快步走出了站。 围在出站口等着接人的人很多,噪杂声充斥耳边,根本听不见旁人呼唤名字的声音,好在他们一出来,就看见了不远处有个人举着一张大大的白纸,上面用黑色毛笔写了“孟厢,京市”四个大字。 这么显眼,自然招来了频频侧目,偏偏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自顾自地举着。 男人身材高大,目测一米九以上,他身穿黑色短袖和长裤,肌肉发达,剃着板寸,皮肤晒成古铜色,眉眼间自带煞气,看上去就不好惹。 而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清丽美女,一头黑长发盘在脑后,头上带着珍珠发箍,手中的团扇绣着江南水乡的美景,好看极了。 两个人分明反差感极强,待在一块儿却很好地中和了那份诡异感。 “肯定是你看错了时间,都怪你。” “……” “你哑巴啊?哼,真没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老爸要把你放在我身边。” 走近了还能听到两人的争吵,其实准确来讲,应该是女方独自的谩骂和嫌弃,男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张过嘴,神情冷酷,像一座沉寂万年的冰山。 孟厢看了他们两眼,便上前几步,满脸喜色地喊了一句:“甜甜。” 原本神色恹恹坐着的时甜,听到这熟悉的喊声,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视线飞快地锁定目标,然后扑上前抱住了孟厢,“阿厢。”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时甜才注意到一旁安静站着的叶浦舟,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眸底闪过一丝惊艳,开口问道:“他是?” “他是我朋友,叶浦舟,这次陪我一起过来的,两个人安全些。”孟厢听时甜提到叶浦舟,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羞怯。 见状,脑子灵泛的时甜,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对叶浦舟的探究和打量立马少了大半,颇具深意地“哦”了一声,随后伸出手,礼貌道:“你好,我叫时甜,是阿厢的学妹。” “你好。”叶浦舟也是同样轻轻一握,便松开了手。 “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饿了吧?坐火车可折腾人了。”时甜没再看叶浦舟,转而重新挽住孟厢的胳膊,朝外面走去。 那个举牌子的黑衣男人沉默地拿上小板凳,和叶浦舟一起跟在她们身后。 孟厢不由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戳了戳时甜的腰,问道:“咋回事啊?你的保镖?” “嗯,我爸硬要我带上的,烦死了,像门神一样杵在这儿。”时甜瘪了瘪嘴,解释了一句。 “叔叔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孟厢抿唇笑了笑。 “也是。” 几人乘坐时甜家的小轿车前往早就预定好的私人饭店,欧式的装修风格,服务生全都穿着得体整洁的西装,头发梳成大背头,大厅中央的高台上还有一位身穿红裙的女人弹钢琴。 “这是我爸朋友开的,我觉得环境和菜色还不错,你们等会儿尝尝,今天我是东道主,可都不许跟我客气啊。” 时甜早就提前打好了招呼,他们刚进包厢没多久,服务员就过来让他们点菜了,菜单上的价格令人瞠目结舌,在这个年代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昂贵。 点完菜后,时甜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拿下巴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阿强,你坐着吧,干站在旁边,我们怎么吃的进去啊?” 这话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用。”穆强一板一眼地冷声回答。 时甜显然是被他气到了,连着灌了好几口茶水,想摆脸色,又怕孟厢误会是自己针对他们,只能憋着,反讽道:“喜欢站着,有本事以后都别坐。” 说完,转而扬起笑脸,给孟厢和叶浦舟一人倒了一杯茶,“天气热,多喝些,免得上火。” “好。”孟厢笑着答应,心里暗暗无奈摇头,最需要避免上火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菜很快上齐,色香味俱全,内陆难得一见的海鲜,摆了满满一桌,虽然主要以养生清淡为主,但是好吃又开胃,一点儿也不寡淡。 他们吃的都很满意。 饭后,孟厢拉着时甜一起去卫生间,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开口道:“甜甜,之前不是说我来了住你家吗?现在倒是不方便了,我还是跟我朋友一起住宾馆吧。” 一开始她们两人商量好的是孟厢到达深市后,住时甜家里,直到行程结束回京市,但是现在多了叶浦舟,她自然是不可能抛下他一个人去时甜家里住的。 而让叶浦舟一起去时甜家,那更是万万不可能。 本来她去时家住,就怪不好意思了,要是再带上一个对于时甜来说是陌生人的大男人一起,那还是杀了她吧。 更何况,他们家周围肯定也住着邻居,要是看见叶浦舟进进出出,传出些不好的风言风语,怎么对得住人?毕竟现在大部分人眼中,男女之间的“界线”还是挺严格的。 “这怎么合适?我们家房间很多,住得下……” 时甜的话还没说完,孟厢就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娇来了,软磨硬泡下,便随她去了。 但是还是不放心地隐晦问了一句:“你这个朋友靠谱吧?” “靠谱,人家品德高尚着呢,而且我们肯定开两间房。”孟厢不知道为什么,解释起这个来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脸上还浮现一抹红晕。 要说不靠谱的话,她才是最不靠谱的那个。 “哎,你是不是喜欢你这个朋友啊?”时甜突然伸出手戳了戳孟厢的脸颊,嘿嘿一笑。 闻言,孟厢被吓了一跳,慌忙捂住时甜的嘴唇,紧张兮兮地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被人听见。 “你怎么看出来的?” 时甜被她的行为逗笑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孟厢的指缝中传出来:“哈哈哈,这可是女厕所啊,他怎么可能会在,又怎么会听见啊。” “我怎么看出来的?你的小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看不出来的,才是傻瓜吧?” “真的吗?”那叶浦舟看出来了吗? 孟厢松开时甜,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洗手台的镜子上,擦得干干净净的镜面映出她那张布满红霞的脸,被人戳破心事的羞怯此时还停留在上面。 “真的,骗你干什么。”时甜倚在一旁,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然后啧了一声,“相反,他的心思我就看不透了,跟阿强一样也是个冰疙瘩,城府深沉。” “别说你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孟厢幽幽叹了口气。 两人相视无奈一笑,相携走出女厕所,刚出去,就撞上了在门口不远处站得笔直的穆强。 “你怎么在这儿啊?吓死人了。”时甜夸张地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下,心虚地提高了音量,刚才的话不会都被他听了去吧? 穆强一愣,随之道:“保护小姐是我的工作。” “尽职尽责,挺好的。”孟厢见时甜还要说什么,连忙拉了拉她的胳膊,后者抿唇,收回了落在穆强脸上的视线。 “那阿厢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去看货。”时甜坐在轿车后座,趴在车窗上念念不舍地冲孟厢挥了挥手。 “好,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孟厢也抬起手挥了挥。 “拜拜……阿强,你开车能不能稳当些,我额头都撞红了。”时甜一把揪住穆强的耳朵,用力往后拉了拉,前方传来他“嘶”的一声,她却得意一笑。 “谁让你今天给我脸色看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穆强单手控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时甜的胳膊,微微用力,耳上的力道就卸了下来,他透过后视镜冷冷瞥了一眼她,可后者只是缩了缩脖子,就又嚷嚷开了。 “穆强,你还敢瞪我,我要让我爸扣你工资。” 提到这个,穆强的脸色倏然一沉,不耐烦道:“随你。” 时甜见状,一双大眼睛瞬间盛满水雾,不管不顾地抽泣起来:“呜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我又不是真的要扣你工资,你就凶我。” “……”穆强只觉得现在不光只是耳朵疼了,头疼得更厉害,他.妈.的,他上辈子欠她的是吧? 于是他硬着头皮,语气生硬地解释了一句:“没凶你。” “你凶了。” “行,我凶了。” “呜呜呜,你看你都承认了,呜呜呜。” “……” 第21章 扑进怀里 孟厢和时甜道别后,回到宾馆,就发现叶浦舟已经办好了相关手续,他扬了扬手里的两串房间钥匙,柔声道:“走吧,在三楼。” “哦,好的。”孟厢乖乖跟在他身后往楼梯间走去。 入住的宾馆环境还不错,设施看起来很新颖,估计是刚装修没几年,但是房子隔音不是很好,站在走廊里都能听见房间内其他住客的说话声。 鞋底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不重不轻的响声,就像是门外汉在毫无章法地弹奏老式钢琴。 顺着走廊,来到三楼尽头,叶浦舟先让孟厢站在门口等一下,他则是拿钥匙把门打开,然后进去把里里外外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查看了一遍,见没有问题,才让她进去。 这么细心的举动,孟厢感到心口暖暖的,笑着道了谢。 “不用客气,我就在你隔壁房间,有事直接过来敲门,或者大喊我的名字也行,应该能听得见,算了,这样吧,我先回房间,你试着喊一声,我看看能不能听见。” 叶浦舟将孟厢的背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郑重地环顾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她身上。 “行,那你过去吧。”孟厢应声,目送叶浦舟离开,随后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估摸着他已经到了隔壁,便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喊道:“叶浦舟。” 话音落下,没有回应,她就又喊了一遍,这次声音比上次大了一些,很快那边传来了他的回应:“收到。” 没一会儿,叶浦舟重新回来了,怕她不会用浴室的热水,细致地教了一遍,确定她会了之后,他翻箱倒柜找出了房内的毛巾和拖鞋。 看着眼前属实算不上干净的用品,他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眸道:“你先别睡,也别洗漱,坐着休息一下,我出去买些新的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孟厢刚起了话头,脑袋就被他揉了一把,“刚才就看你神色恹恹的,这段时间在火车上你都没休息好,还是我去吧,听话。” 孟厢只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小动物,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叶浦舟把所有事情给处理好,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还真不错。 “那你快去快去,注意安全。”想到这儿,她也就没再坚持,再者她是真的很累了,整个人松懈下来,眼皮都在打架。 “好。”叶浦舟注意到她疲倦的神情,转身从自己包里拿出两件上衣平铺在床上,“你先将就睡一下,别碰这些被子,我怕不卫生,等我回来。” “嗯嗯,我等你。”孟厢乖乖地躺上去,望着他的眼神缱绻,好似蕴含着化不开的爱意与不舍,那一刻,叶浦舟的心软成一片,只想将她拥入怀中。 捏了捏掌心,他到底忍下了那股冲动,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门声响起,孟厢侧躺着,鼻尖萦绕的全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清新香味,很令人安心,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房间里有些昏暗,夕阳已经西下,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室内,让人依稀能借此辨认出房间内大致的布局。 孟厢揉着酸痛的胳膊从床上坐起身来,就瞧见旁边的沙发上窝着一团高大的身影,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搭在椅子上。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她? 这么睡着,肯定不舒服,孟厢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喊醒回隔壁床上睡去,不然这么睡久了,再加上长途跋涉,身体怎么吃得消。 动作轻柔地下了床,孟厢穿好鞋子,来到沙发旁边蹲下,想要开口喊他的名字,却在视线落在他脸上的那瞬间,愣在了原地。 月光正好直直落在叶浦舟的身上,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毛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脸部轮廓清晰俊冷,是女娲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 孟厢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硬朗,指腹感受到的是一片柔软,见他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变本加厉地往上又摸了摸令她有些嫉妒的高挺鼻梁。 谁知道,才刚放上去,身前的人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那个,我想让你到床上睡去。” 末了,她又结结巴巴地补充:“你自己房间的床,不是我的。” 叶浦舟睡眼惺忪,半梦半醒的模样莫名有些呆萌,听到她的解释,从唇间溢出一阵低哑的轻笑声,手撑在沙发上借力起身,顺便把蹲在地上的孟厢也捞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点亮整个室内,孟厢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大包东西,惊讶道:“你买了这么多?” “也没多少。”说完,他开始收拾刚才被她睡得一片狼藉的床铺,那两件上衣皱皱巴巴的,被他拿在手里,好像两块儿破布。 “罪魁祸首”——孟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然后叶浦舟把宾馆原本铺在床上的那些旧得发黄的床单和被子都给扯了下来,动作间,一个东西从里面掉落出来,砸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叶浦舟正把那些床单和被子堆放在沙发上,手中没空,孟厢便走上前将那个东西拿在手里,纸袋子不大,包装上面只写着长长的说明,再无其他。 “是什么?”身后传来叶浦舟的问话。 孟厢摇了摇头,然后下意识地将上面的字给读了出来:“用后洗净擦干,扑上滑石粉,放在小盒子内保存起来,以备下次再用,每只可用数次。” “本品共分大、中、小、特小号四种规格,应选用适当,不宜过松或过紧。” “使用前,需要充气或灌入水进行检查,若发现漏气则不能使用。” 读到这儿,孟厢皱了皱眉头,这么小的纸袋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不仅能循环使用,还有这么多要求? “使用时,先将顶部贮精袋中的空气排除,切勿将贮精袋套在……” 话音未落,她手一抖,那东西重新砸在地上。 意识到这是什么,孟厢的脸变得通红,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出现在被子里面啊?而且还是用小小的纸袋子装着的? 在后世都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包装,很好辨认,孟厢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去超市购物的时候,它们整整齐齐摆放在收银台旁边,不想看到都难。 不同时代的两者包装反差太大,再加上上面又没有写出商品名,以至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猜出来这是什么,还那么大大咧咧地把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给读出来了。 脚趾死死抠地,孟厢现在都不敢回头去看叶浦舟的表情。 但是叶浦舟比她想象中要淡定,先是快步越过她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然后若无其事地拿出他刚买的床单和被子,轻声道:“铺床吧。” “哦,好。”虽然如此,可孟厢却眼尖地发现了他的耳垂一片嫣红。 剩下的时间里,直到叶浦舟离开,回到隔壁房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宾馆里没有风扇,孟厢脸上滚烫的温度,许久才降下来。 等缓过神后,她便准备拿上换洗衣物去浴室洗澡了,去拿自己的包时,发现在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是几包这个年代的卫生巾,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毛巾牙刷牙膏拖鞋一样不差。 孟厢惊诧于叶浦舟的细致,心里抑制不住地涌上几分开心雀跃,只觉得脸颊上又开始隐隐发烫,同时一个念头飞快地在脑海中踊跃而出。 她是不是该主动出击一下? 黑沉沉的夜色,仿若无边的浓墨泼洒天边,几颗星星零散点缀其中。 温热的水珠从花洒中喷涌而出,落在黑色的短发中,随之滑过浑身紧绷的肌肉,最后砸在地板上,性感的腹肌在灯光的映射下,发出盈盈烁光。 精瘦的躯体一览无遗,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每一抹线条都似细心雕刻般好看,荷尔蒙在不停翻涌,叫嚣着主人此刻的兴奋。 叶浦舟单手撑在墙上,低垂着头,眸光沉沉地盯着身下血管爆筋的狼狈,脑海中满是一个人,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闷哼响起,周围的一切才渐渐回归平静。 他任由水流带走手中的滑腻,压下粗重的喘息声,重新开始洗漱。 只是才刚套上衣物,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尖叫声和自己的名字,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他犹如一支蓄势待发已久的箭,速度极快地打开房门,冲到了隔壁门口。 “孟厢,孟厢,开门。”他重重砸门,一下又一下,在第三下无人回应后,他刚准备抬腿去踹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却不见她的身影出现,他快步进去,下一秒门被关上。 叶浦舟才刚转身,眼底的戒备和狠绝看得人忍不住胆战心惊,只是下一秒,那些都换成了错愕和手足无措。 只因为,怀里突然多了一个柔软的人儿。 “叶浦舟,我好怕。”带着哭腔的嗓音娇滴滴的,让人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哄她高兴。 “我在,别怕。” 叶浦舟伸出手将人搂得更紧了些,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以作安抚,心里却开始埋怨起自己来,小姑娘年纪轻轻从来没出过远门,这次估计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居住,纵使平时再怎么聪明独立,此刻也难免害怕。 是他考虑不周,都怪他,他该陪着的。 而且在她害怕的时候,他居然还在…… 想到这儿,叶浦舟深吸一口气,掐紧了掌心。 可是叶浦舟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孟厢得逞地勾了勾唇角,虽然还在嘤嘤嘤个不停,但是脸上全是笑意,抱住他的腰就不松手。 两人明显都是才洗漱完,身上还带着湿气,头发更是湿漉漉的,还在往下面滴水,黑色长发缠绕上粗.壮的手臂,水珠被他的体温染上一丝蒸腾的热气。 时间久了,气氛也变得暧昧不清起来,孟厢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瘪起小嘴,呜咽道:“房间内有鬼,我看到了。” 说到“鬼”的时候,她还恰当的打了个哆嗦,声音都抖了抖,好似害怕到了极点。 闻言,叶浦舟倒是松了口气,温柔哄道:“在哪儿看到的?我去把它抓起来。” “就在那边。” 孟厢怯弱地指了指窗台的方向,像是不敢多看一眼,脑袋又埋进了叶浦舟的怀里,示弱的空余还不忘为自己谋些福利,脸颊轻轻在上面蹭了蹭,硬邦邦的触感,胸肌真不错。 “你就在这儿,我过去看看。”叶浦舟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拉下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就要往窗台的方向走去,可是才刚抬步,就被孟厢拉住了衣角。 “我陪你一起去。”孟厢说完,手中加重力道,拉得紧了些,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扑闪两下。 叶浦舟想着等会儿让她亲眼看到这世界上没有鬼,彻底击破内心的恐惧,或许会比他的口头安慰有用,便没有拒绝,转而握住孟厢的手,两人一同向前走过去。 等来到窗台,打量一番,窗内窗外皆是一无所有。 “你看,什么都没有。”叶浦舟拍拍孟厢的肩膀。 孟厢顺势往四周都看了看,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或许是怕被他误会她撒谎,她连忙支支吾吾解释道 :“但,但是我之前真的看到了一个黑影嗖的一下飞过去,从这边到这边。” “我相信你,但是那只鬼不会再出现了。”叶浦舟合上窗户,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 孟厢也渐渐恢复平静,深呼吸几下,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头发还是湿的,虽然现在天气热,但是不小心还是会感冒的。”说完,叶浦舟从一旁的沙发上捡起她之前随手放下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将她发尾揉搓两下,将水渍擦去。 “知道啦,可你头发也是湿的。”孟厢仰起头,指尖拨弄了两下他的短发,水珠溅起,落在她的眼睫和面庞上。 叶浦舟动作蓦然停下,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火花四射。 鼻尖混杂着对方身上的香味,距离已经这么近了,却也分不清到底谁的更为清甜,心脏急速跳动着,荷尔蒙从沸腾的血液蔓延全身。 孟厢不受控制地将脚步往前挪了一步,下一秒,后脖颈处抚上一只宽厚滚烫的大掌,将她又拉近了些,略带薄茧的指腹似乎不经意地滑过寸寸肌肤。 一切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乱了。 第22章 热烈亲吻 被强势按住,孟厢脚下不稳,又被叶浦舟使坏一拉,整个人直直往他身上摔,像极了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他则牢牢揽住了她的腰身。 脸颊撞上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间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叶浦舟的身量很高,比她高了一个头,孟厢才刚抬起头,没等她做出别的反应,倏然,他俯身遮住头顶的灯光,湿软的唇落在睫毛上,吮去那滴水珠。 孟厢愣在原地,犹似一尊冻住的雕像,笔直仰头站着,来不及分清叶浦舟眸中的炙热,回过神便猛地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又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两人贴在一块儿,几乎毫无缝隙。 一些急切的来得那样快,疯狂燎原。 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双眼定定看着她,眉梢微挑,暧昧非常。 孟厢有些害羞,感受到他的唇正往下游移,忍不住轻轻闭上了眼睛,期待地扬了扬下巴,呼吸喷洒在鼻尖,越来越近。 只是一道急切的敲门声,蓦然打断了此刻的旖旎。 “哎,我们是前台的,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了。”门外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凶神恶煞的。 闻言,孟厢一把推开了叶浦舟,急切道:“我去开门。” “我去,你别动,他们都是男人,你现在不方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的叶浦舟脸色阴沉的厉害,与刚才的温柔笑意完全不同,他脚步匆匆地跑去开门。 孟厢看了一眼被头发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的睡衣,慌手慌脚地整理了一下。 通过他们的谈话,孟厢也搞清楚了事情原委,不由脸色涨红,双手交缠在一起,躲在几人视线死角里,头都不敢抬。 原来之前她的那几声尖叫,不仅惊动了叶浦舟,还惊动了住在附近房间的住客,他们听到是个小姑娘的喊声,直觉是出了事情,但也不敢孤身一人来查看情况,就下楼去前台叫了救兵,才马不停蹄地跑来救人。 谁曾想是件乌龙。 听着门口叶浦舟不停道谢的声音,孟厢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呜呜呜,以后她再也不敢干类似的事情了。 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对不起”和“谢谢”后,外面的声响也渐渐恢复一片安静。 孟厢悄悄探出一个头去,手扒在墙边,低声问道:“我是不是闯祸了?” “别这么想,大家都是热心人,知道你没事,也松了口气,我帮你跟他们道谢了。”叶浦舟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摇摇头,重新拿起毛巾包住她的头发,轻柔擦拭着。 沉默一会儿,孟厢道:“谢谢。” 经过这么一打岔,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孟厢也没有心情去想,兀自陷入了内疚自责的情绪,这年代大家睡得都早,不知道她的叫声扰了多少清梦。 真是脑子掉家里了,宾馆隔音本来就不好,她还叫,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去敲叶浦舟的房门的,反正效果应该也差不多。 只是,如果没有被打断,他会吻下来吗? “会。”耳畔响起他认真的回答。 她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孟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接下来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他抵在了墙上,两条细白的长腿无处安放,最终被诱导着环住他的腰身。 叶浦舟一只手停在她的颊边,慢慢拂去几缕长发,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大腿,以防止她滑下去,由于常年写字握笔,他的指节处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摩在肌肤上,有些微疼。 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丝丝光亮,凑到孟厢跟前,快速又一字一句道:“厢厢,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做什么 ? “你……”未尽的话语淹没在满是攻略性的吻里,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充满柔情地辗转着,细心呵护。 随后,湿热的舌卷了进来,贪婪地攥住她的呼吸,不管不顾地探索每一个角落,好似丛林里饿了许久的狼,一旦叼住猎物便再不会松嘴。 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尖摩挲,孟厢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顺从本能地乖乖闭上眼睛,手颤抖着抓紧他的衣领,攀在他的肩头。 叶浦舟呼吸粗重,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侧,膝盖顶进她的腿心,大掌顺着大腿往上,滑过睡衣下摆,钻进去,停在腰际,指尖扣住那一个小窝儿,肌肤滑腻,让人舍不得松开。 只是让她稍有放松,喘口气的瞬间,他便再次亲了上来,这次比上次还要凶猛。 一向待人温润得体的叶教授,此刻变得陌生起来,可孟厢却爱死了他这副模样,自愿沉溺在由他掀起的这场狂风暴雨中,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泛着氤氲的桃花眼似乎要滴出水来,她被吻得晕晕乎乎,全身发麻,腿也没了力道再环着,快要掉落下去的时候,被他换了方向,压在软乎乎的被单上。 见他还要亲过来,孟厢连忙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前,满脸通红的脸上带着平日看不到的独特娇媚,小声问道:“够了吧?” 怎么会有人,像是怎么亲也亲不够似的,他是准备要亲一个晚上吗? “你不想?”叶浦舟不答反问,嗓音闷闷的,低头埋进她的脖颈,薄唇在锁骨处流连,活脱脱是一个男妖精。 孟厢张了张唇,顿觉面上一阵燥热,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回答了:“我想。” 话音刚落,唇就被堵住了。 “等等。”孟厢眼神飘忽,叹道:“明天还得和甜甜一起去干正事……” “你的意思,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正事?”叶浦舟一脸受伤地撑在她身前,眉宇间顷刻间涌上丝丝忧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优越的脸庞,往下是修长的脖颈,青色脉络在薄白的肌肤下涌动,宽大的领口下一览无余,呼吸间,诱人的胸肌和腹肌也在跳着舞。 行吧,亲就亲,吃亏的反正又不是她。 抱着这样的心思,孟厢一把搂住他的腰身,主动啃了上去,可这次,叶浦舟却轻笑着躲开了,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塞到被子里,然后自己在她旁边躺下,长臂一伸关了灯。 “我没那么不懂事,媳妇儿要拼事业,干自己喜欢的事,我举双手双脚支持。”叶浦舟怕她热,又将被子掀开了一些,拿起床头放着的蒲扇给她扇风。 “什么媳妇儿?”孟厢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枕在他的胳膊上,偏头猛地看向他。 “怎么?都这样了,你不准备负责?”说完,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一放,随后又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知道你喜欢,都给你摸。” “咳咳。”孟厢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却不由自主在那上面多摸了两把,啧,手感还真不错。 “快睡吧。”叶浦舟轻轻在孟厢的唇上落下一吻。 “你要跟我睡一起?”孟厢纠结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刚亲就睡在一起,不太好吧? “想什么呢?等你睡着我就走,不是怕鬼吗?”像是看穿孟厢在想什么,叶浦舟勾唇笑了笑,柔声解释。 “嗯,对,我怕鬼。” 孟厢想起刚才为了勾他,想的那个理由,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乖乖闭上眼睛,可是眼下这种状况,她怎么睡得着?内心的土拨鼠在不断尖叫,诉说着一切的玄幻性。 早知道她主动一些,就能拿下叶浦舟这朵高岭之花了,她也 不至于在火车上纠结那么久,要怎么跟他诉说衷肠。 本来想靠才华,看来最终还是靠了颜值。 现在他们算是男女朋友了吧?可一切都有些仓促,就连一个正式的告白都没有,向来重视过程的孟厢忍不住隐隐有些失落。 不知不觉中,渐渐陷入了梦乡,呼吸变得平稳。 而一旁的叶浦舟缓缓睁开双眼,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丝,眸色隐晦不明。 时家的小洋房别墅庄严又气派,花园中央的喷泉尽显雍容华贵,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周围的玫瑰花花瓣上,为其增添几分艳丽。 夜已深,换岗的保镖两批互相交换,转而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在主屋的后面有一座小别墅,这便是府中保镖和佣人住的地方,虽然内里没有那么精致,但也是别人可望不可求的好住处。 几个刚换班的高大男人匆匆吃完饭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强哥,睡了吗?” 屋内一片漆黑,陈兵打着哈欠,试探性问了一句,不得回应,便准备睡了,可是却被拉住了手腕,只见林潘天愤愤哼了一声,不满道:“天天只用陪着大小姐玩乐,就能拿工钱,不知道有啥可累的,装给谁看。” “说啥胡话呢?”陈兵一把捂住林潘天的嘴,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穆强那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林潘天挣脱开来,心里一阵不爽,说话也不自觉大了些,“呸,我说实话咋了,都是贱命,凭什么他分到那么好的活计,指不定塞了领班啥好处呢。” 要是没有穆强横插一脚,这份好差事本该是他的才对。 “那是大小姐自己选的,关强哥啥事?咋还说到塞钱了,要是被领班听到了,小心扣工钱,别说了,快睡吧。”陈兵不想跟他过多拉扯,搅合进去,于是劝诫了两句,就直接躺下了。 林潘天见没人搭理自己,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脏话,才消停。 等室内响起呼噜声,一直默不作声的穆强才烦躁地睁开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张气呼呼的脸。 她不是说是时老板将他安排在她身边的吗? 第二日孟厢起了个大早,房内早没了叶浦舟的身影,她自己洗漱好后,就下楼专门去买了好几份早餐,拜托前台给昨天那几个善良的大哥都送了一份。 等道完谢,孟厢提着两份早餐回到三楼时,就在走廊里撞上了刚开门出来的叶浦舟。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孟厢一看到他,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脸颊浮上两朵红晕,停在原地,尴尬无措地望着他。 叶浦舟快步走过来,自然无比地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房间走,“怎么不叫我一起?” 姿势亲密,话语宠溺,嗓音中带着刚起床没多久的沙哑,性感又勾人,他今日穿着一套深灰色的休闲装,整个人如沐春风,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我一个人可以的。”孟厢扬了扬手中的早餐,又将刚才去道谢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两人坐在叶浦舟房间里吃早餐。 他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床单薄被都重新铺好了,杂物也放在一块儿,显得井井有条,见状,孟厢想到隔壁那犹如“猪窝”般的屋子,顿时加快了吃东西的动作。 她还是快点吃完赶回去收拾一下吧,可不能在他心里落下个不爱干净整洁的坏印象。 “小心噎着了,喝口豆浆。”叶浦舟将杯口递到她唇边,孟厢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等吃完,叶浦舟把桌子上的一片狼藉都给收拾了一下,带着孟厢一起去卫生间洗手,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她的,揉搓掉上面的油渍,缓缓开口:“我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一块儿去了。” 孟厢被他环在怀里,有些诧异地抬头,与镜子里他的视线对上,疑惑皱眉:“为什么?你想在房间里休息吗?” 他是跟着她一起来深市的,这地方他们应该一样的陌生,如果不跟着她一起,除了宾馆,她想不出他能去哪儿了。 叶浦舟却不答反问,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蹭了蹭,低声道:“你的那位朋友可以信任,我放心。” 听到这话,孟厢笑了笑,“我知道。” 要是不可以信任的话,她也不会孤身一人跑来这里找她,拜托她办事。 “厢厢,要是今天看不到我,你会想我吗?”叶浦舟又转了话头,不知道为什么,孟厢觉得这才是他最想问她的。 她悄然红了脸,垂下眸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些什么来,只能拉着他的手,彻底将上面的油垢洗干净,然后关了水龙头。 转身用手捧住叶浦舟的脸颊,微凉的触感令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孟厢歪头笑得犹如春日灿烂的桃花,艳丽多姿,娇声道:“肉麻死了,叶老师,你怎么这样啊?” “怎么不可以这样?我会想你。” 第23章 会想你的 叶浦舟眉目间充溢着一股依赖之气,脸在她的掌心蹭了蹭,神情悠然,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她的面庞上,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我也会想你的。”孟厢捏了捏他的耳垂,柔声回应,脸上光彩照人,心底涌上说不清的嫣然韶光,凝聚在唇边,绽放出越发热烈的明艳之色。 刚说完,唇边就覆上来一抹柔软,她仰起头迎合他,浅尝即止,一吻结束,他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气,呼吸洒在皮肤上,痒痒的。 “我今天要去找几个朋友,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不用等我吃饭。”叶浦舟帮她理好衣摆。 “你在这儿也有朋友?”孟厢这倒是有些惊讶了。 “之前一起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都是男的,不用担心。”叶浦舟像是想起什么,似笑非笑地牵着她走出卫生间。 “我才不担心呢,因为你说过有了……会跟异性保持距离。”孟厢望着他的后脑勺,自然也想起了上次误会他跟那个白富美姐姐的事情,下意识地拔高音量,可后面又不好意思地宛如蚊蝇。 “女朋友”三个字,她到现在还是没能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暧昧的话,缱绻的接触,明明做的都是情侣间做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别扭得很,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捅破确定关系的那层窗户纸? “你去国外留过学?但是上次你在我家不是说都教好多年书了?”孟厢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弯,眉头微微皱起。 叶浦舟收拾着自己的背包,应了一声:“读书的时候跳过级,一回国就进学校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时甜。 “这些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你先跟他们一起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会很快回来。”叶浦舟摸了摸她发顶。 “好,你也要注意安全。”孟厢来不及多问什么,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叶浦舟,见他朝自己挥手,她便也挥了挥,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开门,就与门外的时甜撞上了视线,她身后依旧跟着那个不苟言笑的保镖穆强,两人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时甜面色不是很好看,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怎么了?”孟厢好笑地瞅了两人一眼。 “阿厢,你说他讨不讨厌,我早上让他帮我出门去买个黄金糕都不愿意,现在还给我摆臭脸,要不是家里的阿姨今天请假了,能轮到他?”时甜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穆强在一旁冷着脸不作声,好似一切与他无关。 “我们等会儿去买来吃吧,我还没吃过黄金糕呢,是这边的特色美食吗?什么做的啊?”孟厢话音刚落,时甜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是特别好吃,我们等会儿去买。”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去了隔壁房间拿孟厢的背包。 “你朋友不跟我们一起?”等坐上了轿车,时甜才想起叶浦舟来。 “他今天要去见朋友,不跟我们一起。”孟厢抿了抿唇,昨晚的事情发生后,现在旁人再在她跟前提起他,总归是有些不一样了。 “哦哦,好吧。”时甜没有多问叶浦舟的私事,只顾着看穆强开车,也就没瞧见孟厢不自然的神情。 要去的地方离宾馆有些远,孟厢靠在玻璃窗上听时甜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穆强斗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前者在骂骂咧咧,但是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时不时冒出来的两句粤语,更是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窗外有很多地方都在施工,路也坑坑洼洼的,颠簸个不停。 可孟厢知道这些不起眼的地段以后都会成为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不由捂着额头,只觉得心都在滴血,要说现在投资什么最赚钱,那肯定是房地产啊,后期收益甚至可以用亿做单位。 可投资需要本金啊,她现在啥都没有。 正当她兀自感叹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咂舌声。 “这些外资企业也太恐怖,阿厢,你看见没,这一片都是那个公司负责开发的,前几年竞标的时候,我爸和舅舅也掺了一脚,可惜没挤进最后一轮,啧啧,天天都在烧钱。” 顺着时甜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灰白色的墙上用黑色油漆写着四个大字——扬舟集团。 “现在上头都在大力支持搞建设,那房子修得一个比一个高,咱小时候哪儿见过那阵仗。”孟厢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车子行驶过这片区域后,路就好走了许多,车速也提了上来,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深市乃至整个南方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之一,里面全是从港城和国外淘来的新鲜货,有门路的人就把卖得火爆的样衣送到国内的加工厂进行批量生产,再卖给内陆来的商人,其中的差价令人咂舌。 在认识时甜,得知她是深市人后,孟厢就盯上了这个地方,现在终于站在了这儿,内心复杂又激动。 本来一开始孟厢提出让时甜加入时,非常害怕这个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会拒绝,因为她有钱有闲,一毕业就能回家继承万贯家财,根本不必为生计和金钱烦忧。 实在没有必要耗费时间和精力来跟她合作。 说句不好听的,孟厢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无权无势,提出的计划虽然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但是现实千变万化,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赚钱,虚无缥缈的东西,太过冒险,到了最后只剩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时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且异常兴奋,每天都跑来她的宿舍来商讨具体的细节。 “我又不缺钱,再说了,做生意多有意思啊,我家里人当初差点儿就让我学商了,只不过我当时不感兴趣,现在不一样了。”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会变美的女生,嘿嘿嘿,跟着你肯定不愁有漂亮衣服穿。” “阿厢,我相信你,你这么聪明,我的钱交给你靠谱得很。” 在学校时,她们两人早就商量好了,时甜负责前期资金,孟厢负责挑货运营,除开她自己做的衣裳外,收益四六平分。 于是才有了现在深市会面的场景。 孟厢看向身边一脸跃跃欲试的时甜,挑眉浅笑:“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一次性可以买那么多衣服哎!咱们快进去吧。”时甜拉着孟厢的手走进批发市场。 这是一座两层高的方形建筑,一眼望不到头,里面人头攒动,说着各种方言的人熙熙攘攘,比菜市场还吵闹,孟厢紧紧拉着时甜这个小祖宗,生怕把她弄丢了。 穆强看到这么多人后,眉头紧皱,视线牢牢锁定在时甜的身上,不移开半秒。 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时甜回头看了一眼穆强,她一愣,随后看了眼自己身侧的斜挎包,果断取了下来,转身走到他跟前,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一下头。 穆强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时甜不耐烦地一把揪住他黑衣的领口,两人距离蓦然拉近,气息交织,一股清甜的香水味萦绕鼻尖,他知道,那是她最喜欢最常用的味道。 “钱包给你拿着,别弄丢了哦。”时甜看着挂在他脖子上,垂在胸口处的粉色包包,笑眯了眼,满意地拍了拍手,随后又把孟厢的包递给穆强拿着。 “他这么凶,就算有小偷,也不敢偷到他身上。”时甜凑到孟厢的耳边嘻嘻一笑,又补充道:“到时候要用钱,从他那儿拿就行。” “甜甜,你考虑的真周到。”孟厢感激地冲穆强点了点头,后者颔首。 “那当然了,啊,那条裙子还挺好看的,咱们快去看看。”时甜指着不远处挂着的一条水蓝色的长裙,飞快跑过去。 那店家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娘,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精明和算计,瞧见时甜他们是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年轻男人来的,当即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 “五十件起拿,不卖单货,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 话音刚落,时甜刚碰上那件裙子的手就猛地被她打落,对方甚至还格外嫌弃地拍了拍裙面,像是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这什么意思啊?”时甜以往走到各大商场,服务员都是捧着她顺着她的,哪儿受过这委屈,气得大声问道。 “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看完又不买,买也只买一件,穷酸,咱不做这种生意。”大娘拿蒲扇扇着风,赶忙去招呼另一对刚走进店里的中年男女了。 “我带的钱把她这家店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真是狗眼看人低。”时甜撸了撸袖子,当即就要砸钱给她开开眼,但是却被孟厢给拉住了。 “犯不着跟她计较,咱的时间比她宝贵多了,等会儿咱买完,在这儿晃一圈,让她眼红去,才不让她赚我们钱呢。” “这么说也对,哼,我们走。”时甜冲着大娘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几人继续往前走,看了好几家都没有孟厢心意的款式,时甜倒看中了几款,但是全被否决了,那几件虽然一看看过去还挺好看的,但是细看之下,却是做工粗糙,版型肥大,穿上身肯定一言难尽。 想要留住顾客,这样的衣服绝对不能拿回去卖。 时甜知道孟厢的眼光,一切都由她做主,便没有多话。 等来到一家专门卖裙子的店铺的时候,孟厢停住了脚步,往里面走了进去,指着墙上挂的一件白色长裙,对老板道:“我想看一下这件,能取下来瞧瞧吗?” 老板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刚出头,烫着卷发的女人,她从他们一进店便不动声色地将人从头到尾全打量了一遍,听到孟厢的问话,脸上堆着笑,连忙拿出撑衣杆将墙上的裙子给取了下来,递到孟厢手里。 “哎哟,靓女眼光真好,这是刚到的货,你看看。”女老板笑得豪爽,可一口粤语却把孟厢给整不会了,她连忙向时甜投去求救的目光。 时甜又翻译了一遍,然后冲女老板道:“她从京市来的,听不懂我们这儿的话。” “大首都啊,有钱的老板多买一些嘛,我这儿还有很多好货呢。”女老板边说边从衣架中抽出两三件裙子,各式各样的都有。 孟厢走到镜子前面,拿裙子往自己身上比了比,又里里外外翻看了一遍布料和做工,“可以上身试一下吗?” “靓女,我们这儿都是不可以试穿的。”她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保证这一条街,就我曼姐不骗人嘞,这都是最时髦,最好的衣服。” 曼姐说完,看向一旁的时甜,讨好笑道:“这位靓女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好几百块钱一件吧?我这儿虽然没有这么贵的,但是摸起来差不多,以假乱真不成问题,关键是价格也差很多倍,几百块可以拿很多件。” “你这个齐码齐色吗?”孟厢突然抬起头看向曼姐。 “齐的,除了白色,还有黄色,红色,粉色,码数大中小都有。”曼姐没想到孟厢还懂这个,眼神收了对小年轻的几分轻视。 “我想各拿五件,混批可以吗?”孟厢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问道,手中也没闲着,不停在衣架上挑选着,她对这个女老板印象还不错,打算如果这里有合适的衣服的话,可以多拿一些货。 “混批啊?” 曼姐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混批意味着数量较少又麻烦,但是见孟厢还在挑选,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径直转了个弯儿,“看看你们能打包多少货带走喽,咱也不做赔本买卖。” “好。”孟厢笑着应了一声,又挑了一件鹅黄色的上衣出来在时甜身上比了比。 “啥是混批啊?”时甜步步紧跟在孟厢身后,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就是可以和其他商品一起混合批发买走,这个拿几件,这个拿几件。”孟厢点了点跟前的几件不同的衣服,低声解释道。 “哦哦哦,这难道就是服装市场道上的规矩,行话?”时甜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眸光一亮。 “差不多吧,哈哈哈。”孟厢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相视一笑,摸了摸鼻子,继续挑选着衣架上的衣服。 两人最后选出四件上衣,两条裙子和三条裤子,这些各色各款全部都要拿货。 “如果不好卖的话,可以调货吗?” 第24章 硬邦邦的 “这些都是很好卖的,别人拿货都是几十件拿的,靓女,你放心好了。”曼姐先给孟厢打了一针预防针,然后才道:“调货是可以的,拿着单子过来就行,但外地的不给送,只能在这儿换。” “可以混着调货吗?上衣换裤子,裙子换上衣这种?”孟厢环胸气定神闲,思绪没有被曼姐带跑偏。 “没有这个样子的,调不了。”曼姐语调稍稍提高,摆摆手。 孟厢勾唇笑了笑,做生意就没有不能谈的事情,就全看你怎么说了,“我们都是实在人,诚心合作,如果这单做成了,以后拿货就首选你家,曼姐,你看行不行?” 曼姐的眼睛在孟厢脸上转了又转,眉头紧锁,似乎很是纠结的样子,“可以是可以,但是同等价格才能换哈。” “谢谢曼姐,你看这价格还能不能少点儿?咱们那儿卖不起价,我过两天就回京市了,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但这个款我们又很喜欢,衣服质量也不错,如果可以的话,你算少些,回去好卖,我一定给你补单。” “没见过你这么砍价的,这张小嘴哦,咋这么会说,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曼姐叹了口气,犹豫一会儿,又问:“那你出个价。” “看曼姐能给个什么价了。” 曼姐一噎,明白孟厢不像看上去那么不谙世事,做事老手,行话也一套一套的,便打消了坑她一笔的想法,再加上她最近也想笼络几个固定的老顾客,他们这一行人看上去不像是缺钱的,就松了口,说了个价格。 孟厢也爽快,直接应了下来,随即就指着那些衣服,与曼姐开始商量开单的事情,现在这年头物流快递不发达,他们这批发市场也不管运货发货,所有东西都要自己运走。 幸好有时甜在,她大手一挥,说交给她安排了,到时候开学保证让它们完完整整出现在学校宿舍。 她发话了,孟厢自然放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曼姐数钱的时候,一双眼都眯成一条线了,来回数了两遍,见没有问题才走到仓库的小门前,对着里面的男人踢了一脚,把衣服对应的编码递给他。 “快去,人家等着呢。” 这下他们才看清,这门里面还坐着一个瘦瘦的男人,个子看上去一米七几的样子,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听到曼姐的话,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孩子递给她。 “好,好这就去。”面对曼姐的时候,他还有些唯唯诺诺。 “这是我男人。”曼姐抱着孩子,对几人解释了一句,“快,小宝儿,喊姐姐。” “姐姐。”孩儿长得瘦小,但是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喊完人,就埋进曼姐的怀里,可爱又害羞。 时甜瞧见,凑上前逗了逗,想到什么,就回头冲穆强招了招手,后者本来站在店门口,见状,挑眉走过来。 时甜从自己的粉色包包里翻出两块儿巧克力塞到孩子手里。 “这多不好意思啊。”曼姐说着就要把巧克力还给时甜,但是却被她拦住了手,“给孩子吃的。” 闻言,曼姐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但是他们拿货走人的时候,她给他们三人都送了一条丝巾,当然这是后话了。 曼姐的男人手脚还算麻利,没一会儿就搬着一堆货出来了,曼姐和孟厢拿着单子蹲在货前面一一对比着。 孟厢瞧见几处不对劲的地方,眸色一沉,刚想指出,就听见曼姐的怒吼声。 “哎哟,王保国,老娘跟你叮嘱过那么多次,你咋不长记性,我都说了,这后面画个花儿的就正常拿料子,你咋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搬出来了。” 服装行业最忌讳的事之一就是货不对板。 孟厢看上的那些货,无论是版型,款式,还是布料都是对得起那个价格的,但是王保国后面拿出来的这些,虽然说乍一看跟之前的货一模一样,但是行家一看就知道里面的水分。 拿次货充好,这种去骗新手的手段屡见不鲜,但是骗不了她。 或许是看孟厢脸色不好,也知道她猜出了什么,曼姐连忙解释道:“靓女,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曼姐做生意从不骗人的,这都是卖给那些专门来买次货的老板的。” 孟厢打量了一会儿曼姐的神情,见不似撒谎,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又不是圣母,别人的事情,她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左右这把刀子又没落在她身上,何必追问? 她更关心的是…… “曼姐你对布料认得很全?”孟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脚边的衣服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曼姐,带着一丝好奇和打量。 曼姐先招呼王保国去小仓库重新拿货,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以前在纺织厂当过几年女工,专门跟布料打交道,所以认识几个,不全不全。” “嗯,曼姐方便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合作。”孟厢的包刚才已经从穆强手里拿了回来,说完,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和一支笔。 “当然可以。”见孟厢是个爽快人,曼姐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后,便在空白页写下来一串数字。 这年头,人脉,谁也不嫌多。 检查好货物后,穆强一个人单手就能扛起全部的货,手臂上的腱子肉凸起,时甜仗着他现在手上没有空闲,便大着胆子上前戳了戳。 “硬邦邦的。”话音刚落,穆强黑脸,时甜吐了吐舌头,跑回孟厢身边。 “男女授受不亲,请小姐自重。”穆强咬牙切齿,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胆子,连男人的身体都敢肆意上手摸。 “啥年代了?还搞这套,只是摸一下,又没吃掉你一块肉。”时甜哼了一声,趁着穆强不注意,又上手摸了一把,“就摸,就摸。” 白皙的小脸上尽是得瑟之情。 “老古板,活该现在还娶不到媳妇儿。” “时!小!姐!” 看见穆强生气,又没法发火的样子,时甜心情极好,哼着小曲,挽着孟厢的胳膊就继续往前逛,偌大的市场够他们逛很久的了。 考虑到宿舍能放的货物有限,他们不打算一次性买很多,而且开学后,过不了多久就入秋了,夏装市场不是很大,所以他们现在是夏秋两季的衣服混买,但秋季的衣服为多。 等后面看看反响,再决定入手什么款,到时候再抽时间来一趟深市。 等买完,原路返回,路过一开始进的那家店的时候,那个老板娘就站在店门口,时甜雄赳赳气昂昂地提着一大包东西,装作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肩膀。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买的东西太多了。”时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见那老板娘脸黑了,当即笑颜如花地走出了批发市场。 这一场面看得孟厢唇角止不住往上扬,视线不经意瞟到右前方不远处的穆强,不由愣了愣。 原来他也会笑? 将东西全部塞满后备箱和几个座位后,折腾这么久了,他们早就饿了,便准备去吃饭。 本想随便就近找个饭店吃一顿,但是时甜非说要请她去全深市做甜点最好吃的地方去尝尝黄金糕,也就只能依着她了。 在那家老字号甜品屋附近停好车后,见这时候那里排队的人很多,时甜便吩咐穆强去排队,然后拉着她就往对面的粤菜馆走去。 穆强看着她们的背影欲言又止,想到这附近人这么多,他又站在这外面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就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队。 时甜选择的这两家店都是赫赫有名的老字号,在后世做到了全国连锁,孟厢也吃过几次,味道确实令人流连忘返。 点好单后,时甜拉着她讲话,只是没过多久,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不确定的男声,“时甜?” 她们循声望过去,瞧见一群人,开口的是一个身穿白衬衣黑西裤的年轻男人,梳着大背头,发油油光锃亮,能反光,个子也不高,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看上去“老板”气概十足。 时甜刚转过头,还没开口,那个男人就自顾自地凑了上来,“哟,老同学还真的是你啊,前几天同学聚会你没来,居然在这儿遇到你了,缘分缘分。” 话虽然是对着时甜说的,但那双芝麻大的眼睛却始终盯在孟厢的脸上,片刻不曾移开,□□裸的眼神让她很是不舒服。 “呵呵呵。”时甜干笑两声,没接他的话头,“你在这儿谈生意呢?可不敢打扰,快去忙吧。” “驱赶”之意只差明晃晃写在脸上了,可邓学富却像是看不懂一样,“没事,只是带我公司的几个下属过来吃饭,不是啥大事,这位是?” 说到最后一句话,邓学富才将眼珠子落在了时甜身上。 “我朋友,你不认识。”时甜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啧,话不能这么说,不认识才能认识认识嘛。”邓学富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厢,咧着个大嘴笑道:“不知道怎么称呼?” 见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孟厢只能假装迷茫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听不懂。” 他们两个刚才全程都是用粤语交流,孟厢听了一耳朵,虽然说不能全都听懂,但靠猜,也能猜出个大致意思。 邓光富听到孟厢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操着一口撇脚的普通话又重复了一遍。 孟厢还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时甜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邓光富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圆脸一红,像是为了要找回面子似的,转身喊了一个人过来。 第25章 凶狠 没一会儿,一个脚踩高跟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她穿着一条鲜艳的红色细格长裙,巴掌脸,脸颊上梨涡浅浅,含着水光的杏眼,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可光看穿衣打扮,又觉得她是个干练的女强人。 当然,孟厢觉得对方是后面的那一种。 “时小姐你好,许久不见,变得越□□亮了。”李悠走过来,冲时甜伸出了手,脸上挂着温柔笑意,任谁也做不出打她脸面的事情。 时甜虽然看不上邓学富,但是她向来不会为难女孩子,所以也伸手握了一下。 李悠收回手,这才看向一旁的孟厢,吐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邓老板的随行秘书李悠,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望着近在咫尺的手,孟厢笑了笑,握住,“你好,我叫孟厢。” 邓学富和李悠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突然笑得眸色深深重新开口道:“哈哈哈,你们大学生就是喜欢搞这些文绉绉的把式,时甜,你和孟小姐赏个脸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不用了,我们已经点菜了,你们自己去吃吧。”时甜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哗啦啦的水声都掩盖不住她话里的烦躁,出来吃个饭都能遇见讨厌的人,真是倒霉,平白被破坏了好心情。 “交个朋友嘛,只是喝两杯酒而已。”邓学富手搭在李悠肩膀上,短小粗壮的手指不安分地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着,一下又一下。 从孟厢的角度,正好能瞧见李悠皱起的眉头,以及眼中飞快闪过的一抹厌恶。 没人说话,气氛倏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显然,邓学富的耐心也即将消耗殆尽,他一掌拍在餐桌上,脸上横肉齐飞,“时甜,以后你毕业了,总不可能真去当那穷酸的教书老师吧?” “那能赚几个钱?你爸也不会允许的,这样,过几年你做生意,哥给你介绍几个大项目,你就把你这同学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嘛。” “玩儿玩儿,又不是不给钱,别小气,反正一个外地人,能掀起多大风浪?我还能介绍她去南街那块当舞女,以她的模样,钞票不是大把大把的赚,比当老师有前途多了。” 仗着孟厢听不懂粤语,邓学富说得又快又下流,眉梢间全是沾沾自喜和得意,没瞧见在场三个女孩子的脸都黑了下来。 高高在上和施舍的语气让人恨不得给他两巴掌,当然时甜也是真的给了。 “你做咩仑野啊,你老母正傻hi,我顶你个肺,傻仔都话咗你个死人白痴仔讲野唔仑得正,叼hi你啊,我沙煲甘大个拳头你见过未。”(粤语骂人的) 时甜跟个小狮子一样,抄起桌子上用来装凉茶的水壶就往邓学富头上砸,事出突然,后者来不及反应,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抱着头痛呼出声。 “老板,你没事吧?”李悠满脸担心,准备去扶邓学富,可是那穿着高跟鞋的脚却好似站不稳一样,踩了他腰间的肥肉好几下,刹那间,他叫得更大声了。 “我朋友你也敢肖想,给你脸了。”时甜冲上前去,踢了好几脚。 孟厢虽然听不懂,但是她通过时甜的反应和邓学富的表情都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话,站起身来,冷着脸,举起一旁的木椅子,避开两个女生,直直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你他/妈的,性/骚/扰到老娘身上来了,厕所的蛆都没你恶心,瞧我这记性,又把你当人看了,对不住啊。”话音刚落,压着椅子的力道又重了一些。 “臭婊/子,给老子滚开。”邓学富恼羞成怒,两条小短腿一阵扑腾乱踹,想从地上爬起来,偏偏又因为体型太胖,一时间没能起来。 这时候不远处看了半天戏的那一群人,见事不妙,再加上他们不认识时甜,只觉得“立功”的机会到了,一个两个的争先恐后地往这边跑来救驾,嘴里还大声骂着些脏话。 “老板,老板,你们两个怎么打人呢?”李悠一边喊着,一边利用视线死角,给孟厢和时甜疯狂递眼神,暗示她们先走。 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孟厢和时甜抓起自己的包,连忙绕开桌子往门口跑去。 “哎,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追,今天非得干死她们不可。”邓学富被人扶起来,指着快跑到门口的两人,愤怒咆哮着。 很快,几人回过神来,连忙朝她们追去。 孟厢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个腿长手长的男人要追上来了,连忙抓住后方时甜的胳膊,想拉着她一起跑,只是才跑到门口,整个人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这么一耽搁,那两个男人已经抓住了时甜,眼看就要朝她扑过来了。 “你们放开她。”孟厢顾不得额头传来的刺痛,拉着时甜的手不放,只是刚才撞到的那个人,居然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 这一天天的,变态怎么这么多?不等她发飙,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愤怒的吼叫。 “妈的,也不打听打听,这片是谁的地盘,还敢到老子头上拉屎拉尿。”邓学富啐了一口,捂着下半身一瘸一拐往这边走来,“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时甜不懂事,你个外地人还不懂事?” “跑什么跑,这人啊,就该知道屈服两个字怎么写……赵总?这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邓学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人,扭曲的表情瞬间变成讨好和小心翼翼,狗腿子的模样完全诠释了“屈服”二字怎么写。 孟厢嘴角一抽,同时手中也没忘了一根一根用力掰开身后人的手,直到头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才止住动作,猛地往后看去。 只见叶浦舟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做工精良又合身的黑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精致锁骨和脖颈线条,黑西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长腿,显得整个人极其沉稳。 阳关落在那刀凿斧刻般俊朗的脸上,半明半暗,愈发深邃。 “厢厢,他们欺负你了?” “快救甜甜。” 叶浦舟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很快从那群人当中就快步冲出一个高大男人,速度极快,没让人看清他的招数,那原本抓住时甜的男人就躺在了地上。 时甜得了自由,忙马不停蹄地跑到孟厢身边。 “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叶浦舟拉着孟厢的手,旁若无人地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受伤,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赵总,这两个八婆勾引我不成,还无缘无故打人,我才让人追的,两个女的,不给点儿教训,岂不是要上天,传出去,我邓学富还怎么混?所以,这件事,你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了吧?” 邓学富不是个傻的,在社会上混久了,光看穿着和气质就能猜到和孟厢说话的男人不一般,可这人他又不认识,听口音也是个外地人,便眼珠子一转,决定先一步倒打一耙。 赵启扬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不偏私,只要自己一口咬死是那娘们勾引动手在先,两家公司又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总不会过多插手。 赵启扬不管这事,那个男人再厉害,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害,无论怎么样,想混得好,强龙总要给地头蛇两分面子,说不定还会把那个女人主动送给自己。 想到这儿,邓学富挑了挑眉,腰杆子都直了些。 “我说,你谁呀?” 说话的人,嘴巴上叼着一根烟,同样黑衣黑裤,脖颈上大片面积的纹身刺青,看上去极其不好惹,可偏偏他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禁欲气息扑面而来,中和了凶气。 这话一出,场面停滞了一瞬,邓学富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白了黑,黑了红,跟调色盘一样。 “赵总说笑了,我是邓学富啊,上周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凤洋街那个项目我也是投资人。” 赵启扬吐出烟圈,眯起眼睛,弹了弹烟灰,不作声,只是上前一步,和叶浦舟并肩,略微弯腰,对上孟厢的一双眼睛,末了,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一排大白牙晃人眼睛。 只是下一秒,那张笑脸就被一只大掌给推开了,动作干净利落,赵启扬差点儿没站稳,摔倒在地,幸好被身旁的男人给扶了一把。 “绑起来扔后备箱去。”叶浦舟冷冷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手温柔地搭在孟厢肩膀上,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话音刚落,没两下,邓学富就被人给摁在了地上,跑都没时间跑。 “赵总,救我啊,她们先惹事的,不关我事啊。” 叶浦舟皱起眉,迈步想上前,可看到怀里的孟厢后,收起眸中的厌恶和戾气,“嘴巴堵上。” “是。” 没过多久,门口就恢复了宁静。 看着面前犹如“□□”的一幕,孟厢咽了咽口水,身子僵硬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刚才抡起椅子揍人的勇气荡然无存。 作为一个生活在扫黑除恶环境下的温室小花朵,孟厢属实是有些被吓到了,但是她也知道现在这个年代本来就很乱,手腕够黑够硬才能在一众厮杀中突出重围,获得胜利。 只是她温润可爱的叶教授,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冷酷狠辣,看上去极其不好说话。 还有,今天早上他说要去见朋友,难不成就是旁边那个像“□□”头头的男人?他们两个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好吗? 孟厢头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第26章 强吻 “弟妹,咱进去说话。” 赵启扬开口打断孟厢的思绪,做了个往里面请的手势,他吸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叶浦舟放在她肩上的手,笑得暧昧。 “走吧,外面晒。”叶浦舟脚步移了移,挡住刺眼的阳光,将她护在阴影下。 “好。”听到赵启扬的称呼,孟厢耳尖一红,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冲时甜招手开口道:“甜甜,过来。” 时甜连忙跑过去,好奇的眼神在叶浦舟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到赵启扬身上,在看到后者对自己做鬼脸时,猛地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逗你呢,小妹妹。”赵启扬吸了一口烟,笑得肆意。 闻言,时甜又往孟厢身边缩了缩。 “老板,这些人该怎么处理?”一个黑衣小弟用鞋底碾了碾脚下踩着的男人,回头问赵启扬。 “老规矩处理了,还用我教你?”赵启扬上前拍了拍小弟的寸头,没好气地啧了一声,余光瞥到一抹红色,眸底闪过一丝惊艳,眯了眯眼,笑着问道:“你是?” “邓老板的秘书,李悠。”李悠不卑不亢站着,腰板挺直,对赵启扬炙热的视线置若罔闻。 “李悠。”赵启扬盯着李悠,将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好几遍,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纠结“悠”字是哪个“悠”字。 “她刚才帮了我们。”孟厢见赵启扬眼神不对,知道在场的人当中或许只有叶浦舟才能管他一二,便果断回头小声嘟囔道:“我想请她吃饭。” “当然。”叶浦舟明白孟厢的用意,他松开揽住她肩膀的手,走上前不知道跟赵启扬轻声说了些什么,后者就先带着人往二楼去了。 邓学富公司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被带下去,一时之间,整个一楼大厅只剩下了她们几个女生,还有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的几个服务生。 “谢谢。”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悦耳的敲击声,李悠脸上带着真切的感激。 “我们也该谢谢你。”孟厢回了一笑,要不是她刚才拖着邓学富,她们两个估计早就被追上了。 “对呀,谢谢你了,我会让我爸帮你从邓学富那个狗东西身边离职的,不然再留在那儿,估计你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时甜叹了口气,有些担忧。 李悠皱了皱眉,邓学富工资开的很高,所以她才忍着被时不时揩油的恶心留在那儿的,如果离了那儿,她不知道去哪儿才能重新找到这样一份高薪水的工作。 她实在是需要钱。 “不用了……” “为什么啊?” 时甜声音尖锐地发出疑问,不理解李悠为什么还要留在邓学富身边,难不成是有受虐倾向?刚才她留下来的场面,已经被一些她的同事给看到了,保不齐以后不会在邓学富耳边提起。 那人疑心重,肯定会变着法子折磨李悠的。 “如果李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工作,也是秘书岗位,工资能开到跟你目前的一样。”叶浦舟不紧不慢的声音缓缓响起。 李悠对上叶浦舟的视线,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窘迫都被摊开来,这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属实不太好,但是目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案了。 能摆脱邓学富,又能拿到钱,去给谁当秘书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并不太在意。 “好,那就再感激不过了。” 孟厢感激地偷偷扯了扯叶浦舟的衣角,却被他一把抓住指尖,然后渐渐变成十指紧扣。 一旁的时甜瞥到他们的小动作,嘴巴微张,瞪大了眼睛,这,这两人发展这么快的吗?明明昨天还是客客气气的,单方面暗恋,现在就牵起手来了?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就在几人准备上楼的时候,去排队买糕点的穆强回来了,看见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他脚步一顿,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上就收到几个拳头。 “阿强,你怎么才回来,要不是阿厢的朋友,我们今天就被人打了。”时甜小嘴一瘪,不管不顾地扯起嗓子开始哭嚎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穆强抓着包装袋的手紧了紧,上面立马起了一层褶皱。 “我们先上去吧,甜甜。”孟厢递过来一张纸巾,劝了几句,才把人劝上了二楼包间。 在一阵混杂着呜咽的翻译中,孟厢才知道之前邓学富说的那些粤语是什么意思,脸色瞬间铁青,只恨刚才砸椅子的时候,力道没再重些,最好让他少走几十年弯路,直接变成老太监。 桌子下她的手被人越握越紧,孟厢偏头看过去,就瞧见叶浦舟阴沉着一张脸,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翻涌的暗黑情绪这么外露。 暴戾,嗜血,凶狠。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好大的胆子,小妹妹别哭了,哥哥把他阉了怎么样?这种社会渣滓就该下地狱啊。”赵启扬靠在椅背上,明明语气好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你却不由自主地觉得只要你敢点头,他就敢那么做。 “阉,阉了?”时甜磕磕巴巴,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是不是违法了啊?” 闻言,赵启扬哈哈大笑出声,他烟瘾似乎很大,偏头招了招手,小弟给他点火,“你可没你爸胆子大。” “所以他是爸爸,我是女儿啊。”时甜试图小声为自己找回那么一丢丢面子。 赵启扬顿时笑得更大声了,烟雾缭绕间,对小弟扬了扬小巴,“给你舟哥点一根,怎么这么不会做人呢?” “舟哥。”闻言,小弟屁颠屁颠地拿着烟盒冲叶浦舟的方向走了过来。 孟厢默默看着这一切,睫毛轻颤,从一开始她就闻到了叶浦舟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本来以为是赵启扬抽,给他染上的。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好像对叶浦舟一点儿都不了解,她喜欢的到底是他的真面目,还是只是他的一层伪装? 想到这儿,孟厢动了动指尖,想将手抽回来,可是他握得太紧,她没有办法撼动分毫。 “厢厢。”叶浦舟察觉到了什么,偏头喊她,语气焦急,无视了一旁举着烟盒的小弟。 “啊?”孟厢故作茫然抬头,撞上他不知所措的目光,那一刻心跳蓦然加快。 两人对视着,沉默不语,还是赵启扬开口打破了僵局,“哎哟喂,这还没结婚呢,就怕媳妇儿怕成这样,以后可咋办啊?你快回来吧。” 转而又问向时甜:“时小姐抽吗?” 时甜疯狂摇头,害怕晚摇一秒,就会被他强制摁头抽。 赵启扬没管她,又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李悠,眸光幽幽,“李小姐呢?” “嗯,来一根吧。”李悠大大方方地点头,眼神对上赵启扬的,也丝毫没有退缩。 小弟拿着烟盒,绕过赵启扬身后就要去给李悠点火,但是却被赵启扬长腿一伸拦住了,他缓缓起身,解开领口的一粒扣子,纹身露出更多,隐隐可见全貌。 “我来。” 听见这话,李悠握着茶杯的手握成拳,从桌子上藏到下面,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 众人看着赵启扬绕了一圈,停在李悠跟前,从烟盒中抖出几根香烟,递到她唇边,她本来想伸出手去接,但是却被他躲开,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他想她用唇接。 可这对于一个刚认识的女性来说,无疑是过了底线的,暧昧又不尊重。 就在这个时候,孟厢突然起身,挣开叶浦舟的手,笑着对李悠道:“李小姐,你刚才不是说想去一趟厕所吗?我们一起去吧?” “嗯,好。”李悠匆匆起身,避开赵启扬,从另一边离座,挽上孟厢的胳膊,两人相携离开包间,厚重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关门声。 走出包间,顺着走廊到达洗手间,李悠才跟卸去了所有的力道一般,松开孟厢的手,蹲在地上,红色勾勒出她苗条婀娜的身姿,看上去无助又可怜,格外惹人怜惜。 “谢谢你的解围,孟小姐。” “很抱歉今天把你给扯了进来,本来是想请你吃一顿饭以示感激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我考虑不周,要是你感到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孟厢顺着蹲下来,轻轻拍了拍李悠的脊背。 李悠没有作声,脸埋进膝盖,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捏紧裙摆不断收紧。 “那个人我认识,扬舟集团的老板,整个深市他说了算,我就算回去了……”李悠声音似有哽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将后话给收了回去。 扬舟集团?孟厢想到今天上午看到那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工地,好看的眉皱在一块儿。 掌控深市商海的男人,居然是个“□□”?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孟厢对一些商界大佬的印象还停留在后世那些儒雅稳重又极有内涵的人身上。 当然,那也有可能只是表面功夫,可赵启扬就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霸道蛮横,尤其是他不尊重女性,□□裸的眼神和动作,只恨不得把李悠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一般。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毫无顾忌,难以想象,背后会干出什么样子的事情,就如李悠所说,整个深市他说了算,谁能奈他何? 这句话虽有夸张,可现实却残酷得多。 “李小姐,我会跟我……朋友说,让他阻止赵先生的,你放心。”孟厢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 李悠缓缓抬起头,对上孟厢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份欲言又止无非是想说,物以类聚,身为赵启扬朋友的叶浦舟能是好人?让他帮忙,也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少。 孟厢叹了口气,扶着李悠站起来,厕所来都来了,刚好可以解决一下。 李悠比她动作快,洗好手后道:“我在门外等你。” “好。” 可等孟厢出来的时候,门口等候的人却换了,瞧见他,她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叶浦舟沉默不语,抓住她的手腕,顺着走廊往另一个方向走,孟厢尝试抽出来,可意识到那力道在感受到她在挣扎,便突然加重后,就歇了心思。 “叶浦舟,我们这是去哪儿?他们都还在等我们。”孟厢无奈地开了口。 可前方的人依旧一言不发,直到他伸出手拧开一个包间的门,将她拉了进去,咔哒一声,门被锁了。 后背抵在门板上,唇瓣忽地覆上一抹柔软,急切又热烈,后脖颈被一只手用力捏住,往他的方向摁,像是想将她揉入骨髓般。 孟厢慌了,唇间漫上一丝血腥味,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松口,反而蛮横地撬开她的贝齿,越吻越深。 她想要躲开,可是却无法逃脱,只能被他死死禁锢在怀里,感受他的强势。 不同于前几次的温柔缱绻,这次的亲吻犹如海边肆虐而过的最猛烈台风,躲闪不及便只能被拆分入腹。 这样的叶浦舟跟赵启扬有什么区别? 孟厢停止了对他的反抗,唇边勾起一抹讽笑,麻木地睁着眼睛,等他自己平复下来。 可是她停下的那秒,她看见他掀起眼皮,露出里面的晶莹泪珠,刹那间,有什么东西狠狠扎进了她的心房,疼得扼住呼吸。 叶浦舟离开她的唇,可手还是死死搂着她的腰身,掐着她的脖颈,舍不得放开,生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他面色苍白,唇边一点朱红,血渍晕开,妖冶又迷人。 她听见他低声带着哽咽,近乎喃喃道:“厢厢,你怕我。”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第27章 在车里那个啥 包间里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叶浦舟沙哑的嗓音很低很低,一遍又一遍说着是他的错,埋首进她的锁骨,那股若有若无的烟味混杂着淡淡的香水清香将她团团包围。 这样楚楚可怜的他,摆着示弱的卑微姿态令她无法拒绝,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孟厢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脊背,轻轻安慰,犹豫着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厢厢,人都是多面性的,你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叶浦舟的唇在她的脸颊边上厮磨,眉眼柔顺,没有丝毫的攻击性。 “我保证我从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叶浦舟的话是真是假,无从循证,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疼惜。 她不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否决一个人,也不能因为她不喜欢他朋友的做派,就因此迁怒他,不喜欢他。 叶浦舟说的对,人都是多面性的,有阳光的一面,那必然也有阴暗的一面,有温柔的一面,那必然也有暴躁的一面,谁能永远保证自己一辈子都维持一个人设呢?就连她不也是多面的吗? 不管是伪装,还是真面目,她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不会轻易放弃。 而叶浦舟的其他面,就由她亲自一层层解开和探究,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沉默许久,孟厢叹了口气,偏头吻住他的唇,一触即分,“叶浦舟,我不喜欢你刚才那样强迫我。” “对不起,厢厢,原谅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我只是太害怕了,在包间你不想跟我牵手,看我的眼神还跟之前都不一样,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我再也不抽烟了,我知道你不喜欢。” 叶浦舟追了上来,含住她的唇,跟之前一样急切,但这次得到了她的回应。 孟厢轻声笑了笑,手指滑落在他的衣领处,缓缓滑过那质地圆润的纽扣,握在手里,指尖时不时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烟味似乎重了些,“你之前从来没在我面前抽过……该怎么说呢,有种破灭感?你懂吗?” “破灭感?”叶浦舟眉头微微皱起,眼皮敛下,掩住其中闪烁着的几许病态的暗芒。 因为你之前所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我怎么会在你面前做一丝丝你不喜欢的事情呢? “你在我眼中,一直是温柔斯文的,浑身洋溢着少年气,可今天好像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孟厢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继续开口道:“也不能说是破灭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话音落下,她顿了顿,纠结片刻,才继续压低声音道:“说实话,我不喜欢不尊重女人的男人,你那个朋友无论是看李小姐,还是看我和甜甜的目光,都太□□,那种被当作附属品的感觉,令我很不舒服。” “我们算是……才在一起,对彼此也不够了解,如果你是跟他一样的人,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过多干预你的生活习惯和交友,但是万一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真的无法接受。” 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孟厢重重松了一口气,不想话题过于沉重,又扬了扬唇角,看向他,“其实抽烟也没什么,我不讨厌的。” “但是也不喜欢,对吗?”叶浦舟抓住她停留在自己胸口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当中,冷硬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墨色瞳孔氤氲着沉沉深渊。 “厢厢,我二十七了,在遇到你之前,我经历过很多事情,结识了很多朋友,如果你不喜欢他们,可以不用过多接触。”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人能排在你前面,你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我是个执拗性子,一旦认定的人或事,就不会再轻易改变。” “你说我们不够了解彼此,我相信未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慢慢来,只是,厢厢,你可以不要因为只言片语就放手,好吗?” 叶浦舟的指腹抚上她的唇角,脸上尽是心疼和懊悔,随后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像是对待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用力,她就会碎掉,从而彻底消失在眼前。 “有一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但是这儿不是我预想的合适场合,你能等等我吗?我想给你独特的仪式感,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美好。” 她抬起手,环住他的腰身,默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选择。 有些话说开了,心里好像就没有那么堵的慌了,前路变得豁然开朗,一切的怀疑和不确定,都渐渐消失在一片赤诚当中。 新萌芽的小花,经历一点儿波折后,会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努力沐浴阳光,向着灿烂美丽的下一阶段而去。 再次回到包间的时候,菜已经全部上齐,似乎在等他们,桌上没有一个人动筷。 门刚打开,李悠担忧又带着一些不好意思的视线就望了过来,里面带着浓浓的歉意,似乎在为刚才率先离开的事情,跟孟厢道歉。 孟厢冲她颔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重新落座后,赵启扬便招呼着大家开始吃饭,对他们离开那么久的事情闭口不提,似乎从来都没发生过,而他也没再将视线放在李悠身上。 吃饭的氛围很好,没有想象中的低沉,赵启扬见识颇多,讲起一些趣事来,常常引得大家哈哈大笑,特别是时甜,时不时追问两句,完全忘了眼前人的可怕之处。 不记打,说的就是时甜了。 桌子上有一道海鲜粥,孟厢格外喜欢,多吃了两口,叶浦舟在一旁给她剥虾,见状,便吩咐服务员再做一份,等会儿打包带走,晚上饿了,可以当夜宵吃。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各类吃食,孟厢也给他夹了一块儿清蒸鲈鱼。 叶浦舟很给面子,她给他的,全都吃了个精光,吃完还不忘露出一副求表扬的表情,配上那身冷酷打扮,简直没眼看。 饭后,叶浦舟送他们下楼,赵启扬靠坐在椅子上抽烟,懒散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阴沉沉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厢厢,你交代给我的事情,可以安心,他不会乱来。”叶浦舟将打包好的海鲜粥递到孟厢的手里,指腹状似不经意间滑过她虎口处的小痣。 孟厢轻咳一声,环顾周围,见没人看见,娇嗔了他一眼,才点了点头,“你早点儿回来。” “好,这是我朋友的联系方式,你让李小姐下周一直接去上面的地址上班就行。”叶浦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塞到孟厢的手上。 “谢谢。”孟厢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叶浦舟表情同样认真。 回宾馆的路上,孟厢一直望着车窗外,直到路过早上经过的那片工地,看到那一面墙,她的眸光才有些许的波动。 扬舟集团,赵启扬,叶浦舟…… 是这样吗?还是只是多想了? “阿厢,你要不要去我家玩一会儿,这么早回宾馆,就你一个人多无聊啊?等会儿天黑了我就把你送回去。”时甜嘟起红唇,戳了戳孟厢的胳膊,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还没尝尝阿强买的黄金糕呢,可好吃了。” 似乎怕孟厢拒绝,时甜撒起娇来,摇晃着她的手臂,让她没了脾气,又想到叶浦舟说今天会晚点儿回去,便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有好多没来得及穿的裙子,都是我舅舅从港城寄回来的,咱两身材差不了多少,你等会儿一定要选一些带回去,不然我一个人也穿不完,浪费可耻啊。”时甜捧着脸,冲孟厢眨了眨眼睛,不容她拒绝,就转移了话题。 “你跟那个叶浦舟,是不是在一起了啊?我看你们两个之间不对劲哦。”时甜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提到这个,孟厢脸颊闪过一丝绯红,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算是在一起了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算是呢?”时甜惊讶地凑到孟厢的跟前,有些不解和疑惑。 “就是很突然,嗯……”孟厢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说,难不成直接说接吻了,就顺其自然在一起了?谁也没提喜欢与否和确定关系的事情? “谁告白的啊?”时甜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没完。 孟厢还在紧张怎么回答的时候,就听到驾驶座传来一道冷声,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到了。” 循声望过去,透过前方,就看见一扇巨大的镂空雕花铁门出现在眼前,两个佣人缓缓推开铁门,轿车顺着路往前,绕过喷泉,停在一栋小洋房前面。 有人替他们拉开车门,时甜招呼孟厢下车,“走吧。” 这个年代独有的装修风格,以孟厢的品味来看,属实是又土又豪,但是放在现在,却是走在了时尚顶端,每一处都透着精致。 时甜拉着孟厢的手爬上楼梯,回头看见穆强还提着糕点傻傻站在门口,气不打一处来,“呆子,愣着干什么,让人把后备箱的东西都搬到我的新库房里面去,小心些,可别丢了。” “干完事,赶快上来,我们要吃糕点的。” 嘱咐完,时甜头也不回地拉着孟厢就走了,没看见穆强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离开的背影。 时甜的房间很大,还有单独的衣帽间,里面陈列着很多衣裙,全都是上好的布料做成的,看起来也是这个年代的流行款。 两人在衣帽间待到临近天黑,时甜还舍不得孟厢离开,但没办法,最后还是让人开车送她回去了,连带着一堆没拆吊牌的裙子,和深市特产。 来一趟深市,轻装变重装,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拿不拿的下。 为了不被家里发现偷跑来深市的事情,算上在火车上来回的时间,孟厢只打算在深市待两天,明天下午就要坐火车回京市了,所以才会在批发市场速战速决,没有多考察一番再下手。 但幸好买到的货都比较合心意,性价比也挺高的。 等到了宾馆,开车送她回来的司机将她送到房间门口,才离开,估计也是时甜特意交代了的。 进门前,孟厢垂下头,看了一眼隔壁,从门缝可以看到里面还是昏暗一片,并未开灯,叶浦舟还没回来,她便将钥匙插进门锁里面,准备先去洗澡。 深市夏日炎热,在外面忙碌了一整天,身上或多或少带上了汗臭味,捏起衣角闻了闻,那味道就连她自己都嫌弃。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孟厢边朝着床边走去,边拿毛巾轻轻揉搓着头发,等把水珠揉搓到差不多干,才用梳子梳开打结的发尾。 头发梳到一半,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孟厢放下梳子,脚步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快,匆匆跑过去,在手放到门把手上面的时候,理智战胜了急切。 “谁啊?” “我。” 熟悉的嗓音刚刚落下,门便被打开了,门里门外的两人互相望着彼此,他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灼灼,“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走吗?” 叶浦舟换了一套行头,白衬衫,黑西裤,干净冷冽,身上泛着淡淡的清香,再没了烟味。 “跟。”孟厢扬起嘴角,没有问他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 叶浦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将手中提着的一个纸袋子递过来,耳尖微红,不敢看她,摸了摸后脑勺,轻咳一声道:“可以换上再走吗?” 孟厢接过,似笑非笑道:“你亲自挑的?” “嗯。”他点头,耳尖更红了。 “等一下,我换好就出来。”她的脸上迅速漾开一抹如鲜花般灿烂的微笑,眉眼弯弯,食指勾着袋子的绳子转身进了房间,吧嗒一声,门被关上。 孟厢倚靠在门上,眼睛笑成两个月牙儿,低头看着袋子里的衣裙,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进了浴室开始换衣服。 叶浦舟,这是要? 夜色茫茫,整个城市亮起潋滟灯火,绚丽的霓虹灯广告牌挂在墙上,犹如黑暗中最闪耀的那抹光彩,街上行人不多,只剩下引擎声的喧嚣,渲染出热闹又孤寂的美感。 车窗摇下,孟厢趴在上面,发丝顺着风的方向肆意飞扬,隐入黑夜,勾勒出独一无二的画卷。 她撩了撩额前凌乱的碎发,唇边噙笑,美艳的桃花眼中满是细碎的光,像夜幕中的星星一般夺目。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上挑的眼尾妩媚动人,轻轻一眨眼就能勾人心魄,莹白透粉的肌肤,樱色红唇柔软丰润,小巧的唇珠看上去就很好亲。 身上一袭与她极为相称的红色绸缎长裙,两条细肩带,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和锁骨,胸前一片白皙,傲人的身材呼之欲出,活像一道艳丽的招魂幡。 似乎是看厌了窗外的千篇一律的风景,葱葱玉指托住下巴,扭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叶浦舟认真开着车,脸半陷在阴影里,侧脸轮廓分明,黑长的睫毛垂下来,高挺的鼻梁,薄唇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带上一丝向上的弧度。 喉结动了动,沙哑嗓音轻声道:“厢厢,马上就到了。” “我才不急。”说开一切后,眼下两人独处,她的嗓音不自觉带上一点儿娇俏,停顿两秒,突然伸出手点了点他裸露在外的小臂,尾音上扬道:“我们这是在约会吧?”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有蓦然加重的呼吸和小臂上凸起的青筋暴露着他的紧张,“是约会,开心吗?” 昏黄的车灯打在不远处,车子拐弯,驶进右侧小道,光线飘逸迷离,鼻尖闻到了一股海风独有的腥味。 “跟你在一起,当然开心。”孟厢没再逗他,视线被不远处海面上传来的渔船灯光吸引,重新趴在车窗上,感受海风徐徐。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车子终于在一个路边停下,随着车钥匙被拔出的瞬间,车灯也渐渐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面对陌生的环境,孟厢心里有些打鼓,下意识地看向叶浦舟,只见他解开安全带,朝自己这边俯下身子。 不是吧?来车?震? 孟厢咽了咽口水,说好的这年代的人都保守古板的呢?叶浦舟这人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可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她居然轻轻闭上了眼睛。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轻笑,才让她蓦然回神,一下子从旖旎的氛围中抽身,猛地睁开眼,月色的照耀下,她瞧见他帮忙解开了安全带,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相机。 “在想什么?” 打趣的话语让她羞红了脸,尴尬地将长发挽到耳后,结巴道:“没,没想什么,你拿相机干什么?” “记录美好。”叶浦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转身下了车。 “这么黑的天,能拍到什么?”孟厢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可是叶浦舟长腿几步一迈,率先来到副驾驶的车门边,替她打开了门。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孟厢扶住他的手下了车,想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马路边上的不远处有一条小路,顺着往下面看过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大晚上的来这儿,还怪瘆人的,孟厢停住脚步,皱起了眉头,看向叶浦舟,不解地问道:“去下面干什么?”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前世看到的各种营销号和公众号推的新闻标题——“少女深夜出门被流氓先jian后杀抛尸野外”“盲目听信男友,被拐卖到国外”“被拍下不雅照后,她选择轻生” 冷风一吹,孟厢打了哆嗦,脚步往车门边上挪了挪,越想越后怕,脸上的笑容都快支撑不住了。 叶浦舟察觉到孟厢的后退,朝她看了一眼,捏了捏她的指尖,无奈道:“厢厢,白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轻易放手的吗?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就不会跟你出门了,你不觉得底下太黑了,有点儿恐怖吗?我不敢去。”孟厢苦笑一声,抬手指了指那黑漆漆的小路。 “你等一下。”叶浦舟想要松开她的手,往前面去,可是却被孟厢一把给拉住手,十指紧扣,“你干什么去?别抛下我一个人啊。” “那我们一起。”叶浦舟摇了摇两人相握的手。 孟厢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牵着她,沿着小路走了两步路,然后蹲下身子,在草丛边上摸索了片刻,没一会儿,只听见咔哒一声,随后伴随着阵阵像是发电机的嘈杂声,从小路延申到远处,周围的一大片地方都依次缓慢地亮了起来。 暖色的小灯旁边还插着鲜艳的玫瑰花,红色,粉色,白色,橙色…… 花染上光,绽放出五颜六色的惊艳和浪漫。 孟厢呆愣在原地,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唇微张,只觉得不真实,回过神来就想去看他。 “咔擦”,相机定格住她回眸的瞬间,记录美好,原来是记录这个。 等等!等等! “给我看看,会不会很丑?要不再来一张?我没准备好。” 叶浦舟按下快门的动作一僵,他怎么也想不到孟厢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 对上叶浦舟的视线,孟厢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但是如果以后回忆的时候,看到的全是丑照,她保证会不顾此时滔天的感动,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把他给噶了的。 “不丑,很美。” 听到这个回答,孟厢有些怀疑,但是也没办法查看,只有等照片洗出来了,才能知道真相。 “要不,再来一张?”叶浦舟揉了揉她的长发,柔声问道。 孟厢却摇了摇头,拉着他起身,脚步轻盈地往前走去,嘴里嘟囔道:“真是个笨蛋,怎么什么都依着我。” 短短一天布置这些,他肯定花费了很多心思和精力,不好好抓紧时间走下一个流程,岂不是破坏气氛? 拍照嘛,等重要的事情办完,再拍也不迟。 想到这儿,孟厢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心房在此刻好似开遍茂密的森林,一头小鹿正在里面畅快奔跑。 海风带起她的长发,拂过他的脖颈处,带起阵阵酥麻。 叶浦舟眸色变得亮晶晶的,瞳孔中全是孟厢的身影,突然反握住她的手,唇边扬起的笑意令人脑子发晕。 在一片盛开的花海中,他牵着她小跑起来,像是早已迫不及待。 第28章 亲的太狠了 浪花翻滚,像是一位舞蹈家在浪尖翩翩起舞,跳着最优雅的芭蕾,踮脚抬手,使观众情不自禁地将目光全倾注在它的身上,抛却所有烦恼,尽情欣赏。 海的那抹蓝,悄无声息延伸至远方,终点处开了一家便利店,只贩卖能治愈心灵的美味糖果。 原来奶白的沙滩上在某一天也会开满动人的月季,目之所及全是心意。 月季花的花语,送给你我最纯洁热烈的爱,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孟厢想起初见的时候,叶浦舟与她也是在一片月季花丛中相遇,那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走到现在。 “厢厢,我喜欢你。”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 “我以前一直觉得另一半可有可无,恋爱和婚姻不在我的未来规划里面,遇不到合心意的人,就算勉强在一起,也只会是个麻烦,所以我一直保持单身的状态。” “我是个执拗性子,但好在家里无人能做我的主。” “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每一秒都是欢喜的,你比我小太多,我本来想慢慢来,至少等你完成学业再表露心意,但是昨天,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同我一样的心意。” “那个时候,我突然不想再管什么别的,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吻你。” “原谅我的唐突,可,我相信我会对你负责,你也会对我负责,我们会一起走下去。” “厢厢,我们谈对象吧?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叶浦舟轻握着孟厢的手,放在唇边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认真听完叶浦舟说的每一句话,孟厢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猛地炸开,好似香槟的泡沫一层又一层蔓延开来,肆无忌惮充斥满心满眼。 她长长的眼睫濡湿了些许泪意,粘成一缕一缕的,小巧的鼻头染上丝丝绯红,咬唇眼巴巴地望着你的时候,像只撒娇的软猫,看上去好似下一秒就能大哭出声。 可漂亮到极点的脸蛋,纤弱又乖顺的模样只在你面前流露,就算再怎么乖,也不能让人心里生出多少怜惜,只想要摧毁得更加彻底。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叶浦舟居然能说出这么大段肉麻的话,真是难为他了,可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珍贵。 “我也喜欢你,在一起,肯定要在一起。”孟厢扑到叶浦舟的怀里,乌黑如云的蓬松长发,连发丝都染上了月季夺人的香,一颦一笑间,引得人沦陷在其中。 叶浦舟将人搂入怀里,倒在由他亲手种下的这片花海。 红色的裙摆染上鲜花的花汁,越发鲜艳。 昏暗朦胧的月色下,天边炸开道道绚丽夺目的烟花,光影打在佳人身上,隐约可见那抹被亲得狠了,雪白肌肤上沁出来的艳丽粉色。 “下次一定要来看日出,好不好?”孟厢靠在副驾驶,指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脖颈间的一缕冰凉,那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饱满的白色爱心,周边镶嵌着一圈小粉钻,好看极了,她特别喜欢。 本来在海边拍完照片后,她想要看完日出再回宾馆,可叶浦舟不同意,一定要带她回去休息。 一整天都奔波在批发市场里面,明天下午还要赶火车回京市,要是今晚还熬夜等日出,不好好睡觉的话,就算是铁打的人,这身子也遭不住。 更何况她还在经期里,女孩子的身体在这个阶段本就虚弱,他是不可能答应这件事情的。 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日出每天都升起,她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嗯好,下次来的时候再看。”叶浦舟宠溺地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眉眼弯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正式追到了媳妇儿的愉悦模样。 “认真开车。”虽然大晚上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但是孟厢也不敢让叶浦舟掉以轻心,坚持交通安全第一的准则,连忙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拍掉,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都听你的。”叶浦舟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唇角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等回到宾馆后,重新冲了个澡,虽然因为今晚的事情,整个人显得格外兴奋,但是耐不住身体的疲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临近中午,孟厢才醒,微微动了动睫毛,好半响又没了动静,等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勉强睁开了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翻了个身,窗户那边的窗帘没拉,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映出一片金黄。 刺眼的光线让她很不舒服,下意识地将脸埋进枕头里。 想到下午还要赶火车回去,孟厢的瞌睡虫就跑走了大半,打着哈欠起床去洗漱。 摸到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心情格外不错,说曹操曹操到,她换完衣服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门被打开,刚抬头就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两人相视一笑。 “我估摸着你快醒了,买了早餐。”叶浦舟扬了扬手中提着的食物,孟厢侧身让他进屋。 “你猜得蛮准的嘛,不过现在应该称得上午餐了。”孟厢背着手,脚步轻盈地跟在他身后往房间内走去。 闻言,叶浦舟笑了笑,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转身看向她,细细打量一番,下了结论:“看起来休息的不错。” “当然了。”孟厢顺着叶浦舟敞开的手臂,扑进他怀里,她搂得紧紧的,紧实的窄腰抱起来格外舒服,他胸前的几颗衬衫扣子是解开的,露出大片的白皙胸膛和两道锁骨。 喉结在抱住她的时候,上下滚动,唇边溢出悦耳的笑声。 “吃饭吧,填饱肚子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可以准备出发去火车站了。” “嗯嗯。” 孟厢刚松开抱住他的手,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叶浦舟皱起眉,将她按在椅子上,他则跑去开门。 “阿厢。”时甜打招呼的声音在看到叶浦舟脸的一瞬间,霎时收声,往后退了一步,在看清确实是昨天自己来过的房间号后,挑眉道:“你,你们……” “她在里面,进来吧。”叶浦舟没有理会时甜的大呼小叫,礼貌颔首后,便率先进屋。 “甜甜,你来了?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孟厢站起身来拉着时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叶浦舟则专心地搅拌着滚烫的粥,让它好快速降温。 “不用了,我吃过才来的。”时甜好奇的目光从凌乱的床铺掠过,才落到孟厢脸上,轻咳一声,摇了摇头。 见状,孟厢就明白过来她这小脑袋瓜想了些什么,无奈又脸红地假装生气道:“想什么呢?我自己一个人睡的,他一直在隔壁。” “我知道,你有分寸的。”时甜摆了摆手。 孟厢吃了一口肠粉,入口丝滑,好吃又开胃,广式早茶名不虚传,不知道叶浦舟在哪儿买的,每一样都地道又美味,她平时起床第一餐都吃不了多少东西的人,这时也不免多吃了几口。 等解决完肠粉,孟厢才注意到不远处站了一个大块头,穿着黑衣黑裤,眼尾的疤痕显得他凶神恶煞的。 “你身边怎么换人了?阿强呢?” 闻言,时甜眸光一暗,幽幽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想起什么,愤愤捏紧了拳头,冷哼一声,“他不想跟着我,我还不想让他跟着呢。” “本小姐是缺他吃了,还是缺他穿了,居然这么不识好歹,跟我爸说要回去当个看家护院的小保镖,气死我了。” 孟厢听着却皱了皱眉头,斟酌着开口道:“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啊?不然不可能突然就不跟在你身边了吧?要是他不想,早就可以提出来了。” “是吗?”时甜听见孟厢的话,表情一愣,紧接着喃喃道:“不应该吧。” “一般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都会想着往上爬,谁又会主动往下走呢?”孟厢又咬了两口叉烧包,缓缓说完自己的观点,才伸出手接过叶浦舟吹凉的粥,喝了一口。 “可是昨天的事情,跟阿强主动离开有什么关系啊?他……”时甜话说到一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没多久又坐了回来,捂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也没去打扰她。 吃完饭后,时甜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帮忙收拾东西,抱着孟厢的胳膊邀请她下次再来。 东西太多,幸好宾馆常年有旅客入住,前台有卖装东西的大塑料袋,叶浦舟去楼下花钱买了两个大袋子,把所有东西装进去,才算完。 他们到达火车站门口后,知道时甜心里装着事,孟厢也没让她多待。 “走吧,去里面坐着,外面太晒了。”叶浦舟手里提着那两个大袋子,毫不费劲,只是有些不方便开关门。 孟厢应了一声,开门进去。 候车厅里此刻坐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方言挤在一块儿,嘈杂吵闹得很。 但是好在他们没有等很久,就上了火车,踏上了返程。 在火车上的时间很难熬,但好在身边坐着的是叶浦舟,确定关系后,周围又都是擦肩而过的过客,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他的照顾,靠在他肩上睡觉。 对面坐着的是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看见叶浦舟和孟厢感情那么好,以为他们也是新婚,又都是年轻人,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关上。 聊着聊着,便主动要传授几个夫妻间的相处小技巧,这年代还不像后世那么开放,孟厢不敢说她和叶浦舟还在谈对象,怕被当做耍流氓抓起来,就只能默认他们已经结婚了。 被迫听了一路别人的家庭琐事,还要时不时附和两句,孟厢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好不容易逃避了一会儿。 结果刚回来,就看见叶浦舟听得一脸津津有味,还一本正经地开口提问了几个问题。 那模样,像是在听什么情感教授开办的重要讲座,要不是没有条件,估计叶浦舟还会拿出小本本,用笔把所有答案给写上去。 孟厢目光落在他认真倾听的侧脸上,眸光变得温柔。 中途,那对夫妻下车了,后来对面的位置便没有人再坐。 等火车到了京市,孟厢揉了揉酸疼的腰身和屁股,脑海中就一个想法,长途硬座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坐一次了,希望国家快快发展交通,呜呜呜。 “我们坐公交回去吧?公交站台在那边。”出了火车站,孟厢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我们东西太多了,坐公交可能不太方便,还在深市的时候,我在宾馆给朋友打了电话,他会来接我们,你上次见过的。” “见过?”孟厢挠了挠后脑勺,谁呀? 第29章 长驱直入 “舟哥。”就在孟厢疑惑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道激动的喊声。 闻声望过去,就瞧见一个格外招摇的存在,来人穿着蓝色印花短袖扎进牛仔裤里,短发梳成大背头,腋下还夹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五官精致漂亮,光站在那儿,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一看到这张脸,孟厢就想起来了,上次在叶浦舟家见过他的事情。 “我就说你怎么跑深市去了,原来是陪小嫂子去玩了啊。”郑安一笑起来,就露出了脸上的小酒窝。 “咳咳。”孟厢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是什么鬼称呼,小,嫂,子? 听到孟厢的咳嗽声,郑安连忙将视线落到她身上,没听到叶浦舟反驳的话,便知道他们两人肯定关系更近了一步,所以态度比上次还要殷勤,跟朵太阳花似的。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郑安,安全的安,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郑安,你好。”孟厢干笑两声,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他,才刚碰上,他们两人中间就横插了一个人过来,叶浦舟凉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不用握手。” “啧,就只是握了一下,至于这样吗?”郑安不满的话还没说完,怀里就被塞了一袋子东西,那分量还挺重,他整个人都被往下压了一下。 “看来你爸的训练不管用,还是得我出马是吗?”叶浦舟空出来的手不经意地拍了拍郑安的肩膀,唇边勾起一抹瘆人的微笑,其中的深意也只有后者才能懂。 闻言,郑安头摇得瞬间跟个拨浪鼓似的,也不敢跟孟厢套近乎了,径直转身带头往停车的地方而去。 “你们舟车劳顿,肯定很累了,我把你们送回家就走。”说完,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深怕叶浦舟兴致来了,抓着他搞体能训练。 “他这么怕你?”孟厢跟着叶浦舟慢悠悠地跟在郑安的身后,瞧见他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嗯,年纪小怕长辈是应该的。”叶浦舟说到这儿,脚步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孟厢一眼,压低声音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厢厢你一样,初次见面就把我当成弟弟看待,一点儿也不怕我。” “……” 孟厢充分怀疑他这是在内涵自己眼瞎,虽然心虚,但是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两句,“谁让你这张脸长得太嫩了,而且在大学里,周围都是大学生,我肯定先入为主这么觉得了啊。” 说完,转移话题道:“你才比他大几岁啊?就自称长辈?” 叶浦舟噙着笑意,开口解释:“嗯,我辈分比较大,在我家有好几个跟你差不多大的侄女侄子,外甥外甥女。” “那他还喊你哥?”孟厢像是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但是叶浦舟都很有耐心地回复了,并且对于她这种主动询问有关他身边人的行为,表示非常满意。 “从小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叫他喊别的还不乐意,就由着他去了。” 话毕,刚好走到了停车的位置,叶浦舟打开后座的门让她坐进去,才到后备箱帮郑安整理行李。 “舟哥,闷声干大事啊,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跑到深市去了,还把人小嫂子骗到手了。”郑安压低声音,对着叶浦舟就是一阵挤眉弄眼。 “她脸皮薄,少拿她开玩笑。” 听见这护短的话,郑安撇了撇嘴,又问道:“你们去干啥了?玩儿?” “不算,你嫂子的事情少打听,等会儿把我们送到家门口,就可以走了,下次再请你吃饭。”叶浦舟关上后备箱,发出一阵闷响。 “得嘞,明白。”郑安没有再多问什么,抛了抛手中的车钥匙,往驾驶座的位置走去。 一路无言,等到了家门口,孟厢见叶浦舟刚取完行李,在路边站稳,车子就被猛地启动离开了,只有空气中的一丝尾气证明它曾经来过。 “他不进来坐坐吗?这么快就走了?”孟厢讶异地抿了抿唇,不解地挑眉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叶浦舟。 “嗯,估计是有急事吧。”叶浦舟没想到郑安这么上道,看了一圈四周,没有见到旁人,便对孟厢道:“先去我家吧,冰箱里有些食材,我给你做饭吃了,再回家休息。” 孟厢注意到了叶浦舟打量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的意图,这个时间虽然是上班点,但是也有可能会遇到熟人。 如果被看到他们一起从车上下来,还拿着大包小包,保不齐会在孟万江和邓雅君面前提上一嘴,到时候还要想个谎言搪塞过去,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快点儿回屋子里待着吧。 “好,咱们先进去吧。” “嗯好,钥匙在我兜里,你帮我拿一下。”叶浦舟手里全拿满了东西,实在不方便。 为了速战速决,孟厢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摸了进去,他口袋里没有放很多东西,几张零钱和钥匙,她很顺利地摸了两把就摸到了。 只是,指尖的触感越来越不对劲,孟厢下意识地用力捏了一下,就感到叶浦舟的身子突然往后缩了缩,面色也变得古怪难受起来。 后知后觉,她猜到了那是什么。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孟厢握着钥匙,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快速从他兜里抽出手来。 天知道他们男生穿内裤,是把那玩意儿折在旁边放着的啊!难道不是往下面,或者往上面吗? “先开门吧。”叶浦舟深呼吸两下,表情就恢复到了与平时看上去没什么两样的状态,只是红得滴血的耳垂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好,我马上开。”孟厢连忙应声,尴尬到都不敢看叶浦舟一眼,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想把一件事情做好,就越慌乱,钥匙连着两三次都没对准锁孔。 等她好不容易插进去,扭动两下,门终于开了的时候,不光孟厢本人松了口气,就连身后的叶浦舟也轻轻松了口气。 院门开了后,孟厢又进去开房门,比起上次,这次就顺利多了。 两人都进屋后,房门被关上,孟厢正准备找个借口去洗手间逃避一下此刻脚趾抠地的场面时,就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整个人被抵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紧接着,身体悬空,他将她抱到了上面坐着。 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可闻,他双手撑在她的两边,握住几根手指,被他碰到的地方,刹那间燃起燎原的焰火,连带着掌心都有些微微发热。 独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在周身缠绕着,令她嗓音都有些发紧。 “那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很正常的,我懂,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孟厢似乎在劝说叶浦舟不要再用那种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看她了,也似乎在说服自己不要再脑补一些有的没的,令气氛更窒息了。 只是细听之下,那声音太过发软,还有些发抖。 见叶浦舟不为所动,只是用那双发黑的沉沉眼眸盯着自己,孟厢咽了咽口水,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令她忍不住娇声求饶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给你道歉?放过我吧,嗯?”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唬人啊? 下一秒,唇瓣上贴过来一个柔软的触感,她瞳孔微微放大,看清了他眼底压抑的炙热情绪,那才是真正能将人吞噬的黑暗。 昏暗的玄关处暧昧因子不断酝酿发酵,叶浦舟胸膛剧烈起伏着,大掌滑过她的眼睫,遮住她勾人的桃花眼,舌尖肆意掠夺她本就薄弱的呼吸。 他紧紧追着,舌尖扫过每一处角落,勾起她的,轻轻舔舐吮吸,最后长驱直入。 少女的唇瓣很是柔软,里面还隐约停留着一些绿豆糕的甜腻清香。 单手攥住她的下巴,滚烫在她唇上由轻到重,不知收敛地交换呼吸。 为了在火车上舒适度过,她穿的都很宽松,几乎没怎么费劲,就顺着衣摆上去了,他不敢太过,只是将手放在她的腰身上。 孟厢脸上泛起红晕,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水润红肿的嘴唇微微张开,娇羞回应。 这几天在火车上,他们都没有亲吻过,突然如此亲密,她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们都待在一块儿,孟厢都怀疑叶浦舟的吻技是不是去哪儿偷偷进修了,怎么这么会啊?她脑子都被亲得晕乎乎的了。 孟厢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眸中雾蒙蒙,却能看清眼前人清俊外表下的心动。 臀部被鞋柜的边缘处磕得有些疼,她想便撑着他的肩膀往上挪动一下。 只是膝盖在移动的过程中,不小心碰了一下,孟厢愣住。 那一瞬间,她搂紧了他的脖颈,红扑扑的小脸上出现了不知所措,鬼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可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多想。 欲擒故纵,诱敌深入,欲拒还迎…… 各种各样的词语在脑海中闪了个遍,以至于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刚才那动作的真实动机了。 果不其然,唇上的触感消失,随后耳边传来他沙哑的低语,似乎是非常不确定,所以语气带着浓郁的试探性。 “想摸?” 闻言,孟厢本来迷糊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等等,为什么叶浦舟你的表情那么复杂害羞?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我有那么女流氓吗?虽然本人平时是有那么一丢丢好色,但不至于勇成这样啊!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呜呜呜。 第30章 在他家洗澡 空气变稠,心绪波澜不止。 孟厢的下巴无意识地靠在叶浦舟的肩膀上,耳尖还停留有他温热的呼吸,浑身上下燥意难耐,满脑子循环播放着他吐出的那两个字。 “想摸?想摸?想摸?……” 就在她呆愣的这短暂的几秒里,叶浦舟以为她是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了,微微撑起身子,想要看一下她的反应,结果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给按住了后脑勺,往前扑去。 “我才没有想摸呢,你先别动,我缓缓。”孟厢脑子一片混乱,丝毫没注意到变得更加麻烦的现状。 孟厢上衣领口在刚才的动作间往下滑落了一些,露出若隐若现的弧度,那枚项链吊坠随着胸口起伏,时不时卡在丘壑之间,而叶浦舟的脸正正好埋进里面。 短发挠过雪白的肌肤,刺痒触感拉回她的理智,酥麻之意蓦然遍布至四肢百骸,她猛地推开身前的人,从鞋柜上跳下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还是多亏叶浦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没事吧?” “我去上个厕所。”吞吞吐吐说完这句话,孟厢脚步虚浮地直奔卫生间的方向。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甩上。 叶浦舟站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好半响才扶额无奈地轻声笑了出来。 孟厢脸“刷”得一下红到了耳根,头也埋得低低的,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睛不停在地上找缝隙,这地为什么这么平?就不能开条缝让她钻进去吗? 本来是想开口反驳,控制住场面的,结果居然又来了个胸咚! 这气氛未免太尴尬了些,令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手背在身后抠着门板,结果指尖才刚放上去,身后就传来了几下敲门声,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厢厢,我先去楼上冲一下澡,很快下来做饭,你等等我。”叶浦舟嗓音格外嘶哑,听起来有种别样的性感。 孟厢只要想到令他如此的原因,小心脏就扑腾的更快了。 “好,你去吧。”孟厢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随后门外的人应了一声,便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 知道他上楼了,孟厢呼出一口气,又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才打开门出去,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打开风扇,冰凉凉的风吹过来,脸上的温度才降了一些。 在客厅待了没多久,叶浦舟就洗好换完衣服下来了,虽然用毛巾擦过,但是短发还是有些湿漉漉的,黑色的短袖上衣和宽松长裤显得整个人挺拔瘦高。 他才刚出现在楼梯口,孟厢就知道了,她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一副睡着了的模样,靠在沙发抱枕上,用长发遮住脸颊,心里默念让他不要打扰她的“清梦”,直接去做饭吧。 但是这人竟然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站在沙发后面俯下身子,手臂撑在她脑袋的两侧,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用手指拨开她鼻梁上的一缕发丝。 孟厢睫毛不受控地颤了颤,紧接着叶浦舟唇边溢出一丝笑声,偏头凑到她的耳侧,舌尖轻轻卷入小巧的耳垂,含糊不清道:“害羞了?躲我呢?” “谁害羞了?谁躲你了?” 叶浦舟做出存在感这么强的动作,孟厢再装睡下去,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恼羞成怒的她,仰头一把捏住他的两只耳朵,恶狠狠放狠话道:“如果我真的想摸你,早就直接上手了,哼,才不会害羞呢。” “是吗?”叶浦舟挑眉,顺着她捏他耳朵的动作,又往下压了压,鼻尖几乎贴着她的,一股好闻的沐浴露清香扑面而来,配上那优越的外表,直勾得人醉醺醺的。 “下次想摸你的话,你可别哭。”孟厢嘟了嘟嘴,只是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红晕又浮上了脸颊,谁想摸了?! 还有,她怎么还让他别哭呀,呜呜呜,到时候哭的指不定是谁呢。 叶浦舟显然也想到这儿了,他笑得更放肆了,眉眼间全是愉悦的痕迹。 “哎呀,不准笑。”孟厢哼哼唧唧地拿手去捂他的嘴,谁知道却被他控制住手腕,摁在怀里,随后唇瓣被含住,浅尝几下后,就放开了她。 “嗯,不笑,也不哭。”别有深意的话音刚落,她的额头印上一抹湿热。 “我去做饭,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楼上洗漱用品齐全,你的衣服在袋子里,很方便,等会儿吃完饭可以直接休息。”叶浦舟松开孟厢的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孟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拒绝,因为自己带的衣服都穿过了,还没有洗,所以她只能在袋子里翻找出一条时甜送的小裙子,就上了楼。 在火车上没有条件洗澡,虽然说天气渐渐降温了,但是还是挺热的,她身上都有些黏黏糊糊的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叶浦舟家的二楼,楼上的布局跟她家有些微的出入,浴室的门大开着,她一眼就看到了,快步走过去。 里面萦绕着薄薄的水汽,左手边是洗脸池,再往里是淋浴间。 空气中全是刚才叶浦舟身上的味道,清新又好闻,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这么想着,她也就默默转了一圈,精准找到了放在架子上的两个瓶子。 果然,不是她现在能用得起的牌子。 讪讪放下了那两个瓶子,孟厢锁上门,左右打量一圈,想看看把自己的衣服放在哪儿,结果就看到了放在木架子上的几件衣服,还有那格外醒目的薄薄布料。 职业病犯了的她,默默在心里预估了一下尺寸,嗯,有些后悔刚才没上手摸一下了。 啧,打住,打住!!! 地板上有一双打湿的凉拖,她脱掉自己的鞋子,穿上去,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鞋子一样,大小泾渭分明,她动了动脚趾,甩开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开始脱衣服洗头洗澡。 洗漱完,边往楼下走,边用毛巾擦拭着发梢上的水,把换下的脏衣服塞进袋子里,又对着风扇吹了一会儿头发,等不滴水了她才往厨房走去。 “需要帮忙吗?” 叶浦舟身上围着围裙,正拿着锅铲翻炒锅里的辣椒炒肉,味道有些呛鼻,她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不用,马上就好了。”听到动静,叶浦舟扭头看了一眼孟厢,眼眸不由顿住,夸道:“很好看。” “是吗?”闻言,孟厢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淡粉色的长裙,唇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毕竟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人夸赞好看呢?特别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男朋友。 “当然。”叶浦舟冲她一笑,然后转过身继续翻炒锅里的菜,“去坐着等吧,这儿油烟大。” 孟厢靠在厨房门口不肯走,软着声音撒娇道:“不要,人家就要看着你做饭。” “好,都依你。”叶浦舟眸色温柔。 接连在叶浦舟家蹭了两天的饭,第三天下午孟万江他们就按时回来了。 “阿厢,我们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孟厢正窝在房间里画设计稿,刚打开门,就撞上了孟景凡那张放大的脸,两人差点儿直接撞上。 “吓死人了。”孟厢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但是下一秒又凑了上去,指着对方脸上的几处血痕和瘀青,尖叫道:“臭小子,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姐。”听到这儿,孟景凡原本因为看到好久不见的姐姐,而开心到飞起的嘴角就立马垮了下来,要哭不哭地喊了一声。 “说来话长了,呜呜呜,都是孟华俊干的,但是我打赢了。” 孟景凡正准备跟孟厢细细说明前因后果,但余光瞥见黑着脸上来的自家老爹老妈,当即噤声,甚至还往她身后躲了躲。 “怎么?打架打赢了你还怪光彩的是吧?”要不是孟景凡眼疾手快地躲到了孟厢身后,估计此时孟万江的巴掌就招呼到了他头上。 “说孩子干什么,还不是你那好弟弟儿子的错,关我们景凡啥事。”邓雅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孟万江,说出的话也丝毫不客气。 但是话毕,又指了指孟景凡,“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主动跟人动手,以后要是走上社会,遇到比你拳头更硬的人,你到时候咋办呢?” “知道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主动打人了。”孟景凡像朵萎了的花,垂头丧气地做着承诺。 孟厢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孟景凡,又看了看孟万江和邓雅君,发出疑问:“这是咋了?怎么回趟老家,还打起来了?” 虽然知道叔叔家的那两个小儿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但是只要他们一家回去的时候,都会把恶劣性子收敛起来,一个比一个乖。 所以会发生打架的事情,她还是有些震惊的。 早年分家的时候,爷爷奶奶选择跟小儿子一家住,所以他们不需要支付赡养费,甚至还得了祖宅,但是孟万江只得了自己应有的钱,和一间屋子,每个月还需要支付一定的赡养费,那时候每天都过得苦巴巴的。 后面孟万江和邓雅君结了婚,又刻苦读书考上大学,得了不错的工作,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两老口又反悔,要跟着大儿子搬去城里住。 要不是孟万江明事理不愚孝,又有邓雅君在里面死命拦着,估计还真的让他们得逞了。 但是最终也各退了一步,每年的赡养费要在原基础上多加一部分。 第31章 脸颊燥热 虽然自打分田到户后,村里的日子没有以前难熬了,但总体水平还是比较低的,比不得城里有工作拿工资的人过得滋润。 可只要肯努力在田地里耕耘,再差也饿不死人。 但是孟万江弟弟孟有财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勤快的人,以前就因为偷懒,工分拿的少,所以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活,要不是每年跟着大家伙一起,能分得一些粮食和钱,否则早就饿死了。 本来以为拥有自己的田地后,不干活就没得吃,他们能改变一下性子,谁知道他们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无耻地把主意又打到了孟万江身上,以两老口跟着他们一起住为借口,就想要他再多给些钱和补贴。 那件事情闹得还挺大的,最后请了村里的书记和村长作证,按下手印,确定了一个合理的金额才算完。 知道没法打赡养费的主意了,孟有财他们又转换了套路,一口一个哥哥嫂嫂喊得亲热,连带着几个小辈也从小就知道了“讨好”两个字怎么写。 目的就是在节假日能多得一些他们带回去的好东西。 孟万江和邓雅君单位的福利都挺好的,邓家二老自己也有退休补助,不缺衣食,所以每次节日发下来的东西都吃不完,寄回乡下一些就当是做哥嫂的心意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他们主动示好了,两家的关系也没必要闹得太僵。 反正一些放不久的东西,烂了也是烂了。 如此一来,他们更是“狗腿”,每次只要孟万江他们回去看二老,那嘴甜的,就跟吃了百八十斤蜂蜜似的。 所以孟有财家的儿子能跟孟景凡打起来属实是令孟厢没想到。 “孟华俊偷拿我的篮球好几次,不承认不道歉就算了,还在爷爷奶奶面前告状,他们骂我小气,白眼狼,可是他好好跟我说,我会借给他玩儿的。” “关键是他们把姐姐你上次给我做的球□□丢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我没忍住就跟他动手了。” 孟景凡说着说着眼眶没忍住就红了,随后扯了扯孟厢的衣角,低声道:“对不起姐姐,你亲手给我的东西,我没保管好。” 听完,孟厢伸出手本来想摸摸他的脑袋的,可是他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姐姐没觉得你做错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私自拿你的东西,还给弄丢了,是他们该受罚。” “只是,景凡,这世界上有很多处理问题的方式,动手不是首选,一定要把握好那个度,明白吗?” “姐姐和爸爸妈妈,也不是说让你下次被欺负了,或者被人打了,只能干站在原地默默受着,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孟景凡吸吸鼻子,被她一番安慰后,原本控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情绪上头直接扑上去抱住孟厢,“呜呜呜,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我听姐姐的话,我以后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绝对不和别人动手。” 孟厢被扑了个猝不及防,听他这么说,怕他以后因为怕惹事而吃亏,着急补充道:“但是如果对方太过分了的话,你还是可以动手的,毕竟有些混蛋和他讲不了道理,就是得用拳头教他做人。” 越说到后头,她的语气就变得越发恶狠狠,只因她想到了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对极品母子,和他们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胡搅蛮缠没素质,若不是叶浦舟拳头比他们硬,真是不知道要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所以,有时候,拳头还是很重要的。 “我明白了。”孟景凡抱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回过神,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抱着孟厢在哭,当即羞红了脸,像是抱着个烫手山芋一样往后退了好几步。 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到哪儿,支支吾吾半天,低着头耳朵都红了个彻底。 孟厢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随即想到什么,“至于球套,又不是你故意弄丢的,姐姐不会怪你的,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谢谢姐姐。”孟景凡闻言立马抬起了头,高兴到眉飞色舞。 孟万江和邓雅君教育了一路都没让孟景凡心甘情愿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一身反骨恨不得和你呛到底,没想到回家后孟厢的三言两语就让他乖成这样。 “看来,还是姐姐的话管用喽。”邓雅君无奈叹气。 “说明我们姐弟两个关系好。”孟厢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娇俏的模样极为讨喜。 邓雅君宠溺的扬了一下唇角,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对了,阿厢,你的肚子还痛吗?要不要妈妈给你熬点红糖姜水?”见她精气神十足,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为了安心,邓雅君还是问了一嘴。 孟厢想到自己撒的谎,心虚地连连摇头:“没事了没事了,我好着呢嘿嘿。” 听到她这么说,邓雅君才算真正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再肚子痛,记得第一时间和妈妈说。” “嗯嗯,我会的。” 想到他们回去的这几天可能都在为自己担心,孟厢是既感动又自责,连忙主动道:“我亲爱的妈妈,一路上累不累啊?要宝贝女儿帮你按摩不?” 孟厢边说,边凑到邓雅君跟前,捏了两下她的肩膀,紧接着又用小拳头轻轻锤了两下。 邓雅君还没来得及回答,孟万江就抢先故意说道:“阿厢怎么不问问爸爸累不累呢?” 那语气醋意十足。 “那也给爸爸锤锤。” 孟厢往他那边挪了两步,象征性地在他肩膀上锤了两下,惹得孟万江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真懂事。” 邓雅君瞪了眼一把年纪还如此幼稚的自家丈夫,没好气地吩咐道:“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现在去做饭。” “我去帮忙。”孟厢自告奋勇。 一行人往楼下走去,邓雅君拍拍搭在自己颈窝的小脑袋,失笑道:“你去忙你的,我一个人可以,哪里需要你帮忙啊……” “我就要,我想妈妈啦,想多和妈妈待一会儿不行吗?” “行行行。”邓雅君拿她没办法,随她去了。 没一会儿菜就做好了,一家人正准备吃饭,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厢下意识觉得门后的人是叶浦舟,便抢先去开了门。 果不其然。 是他。 孟厢看了眼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叶浦舟,又朝屋内看了眼,将门掩得更实,小声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爸妈今天回来吗?” 他们提前说好了的,先在她父母面前隐藏两人的关系,毕竟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摆在那儿,而且孟厢现在还是在校大学生,很难不被孟母孟父以为是叶浦舟“诱拐”了自家闺女。 再一个就是,孟厢想先把事业提上正轨,所以公开恋情相关的这些事情至少要等到她大学毕业再说。 他突然造访,是要做什么? “阿厢,是谁啊?” 见门口迟迟没动静,邓雅君放下最后一个菜,扬声问了句。 “是我。” “是隔壁叶教授。” 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听到是隔壁叶教授,邓雅君的脸上立马堆起了笑意:“是小叶啊,吃过饭了没?快进来一块吃个饭吧。” “还没呢,那就多谢阿姨了。”叶浦舟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孟厢更加不解了,可是当下又不好拦住他问清楚,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屋子。 擦身而过时,孟厢清清楚楚听到他说出的话:“我来博取些好感,为以后做准备。” “阿姨叔叔好,弟弟好,这些是我朋友从他老家那边寄过来的,太多了便想着给街坊邻居送一些。” 叶浦舟今日的穿着规规矩矩,脸上的笑容极具亲和力,说出来的话也是彬彬有礼,是父母辈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孟厢越看越觉得像女婿上门…… 叶浦舟每次送来的东西都包装精美,看起来就价格不菲,邓雅君哪里好意思再收,急忙推辞道:“哎哟,那怎么好意思,你上次也送了那么多吃的。” “我搬过来后叔叔阿姨对我颇多照顾,临近开学我也要忙起来了,这些东西不吃也都坏了,我给周围几家都送了,阿姨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两人推脱来推脱去,你来我往僵持了好几个来回,孟厢终究是看不下去了,走到邓雅君身侧,小声劝说道:“别人主动送上门的,不拿白不拿,就收下来呗,下次找机会再回礼就是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邓雅君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可再回头就看见孟景凡那臭小子领着叶浦舟,轻车熟路地将东西放到了孟家的小仓库里面。 孟万江则在叶浦舟出来后,第一时间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旁的位置,笑眯眯地道:“小叶啊,能喝酒不?” “我再去炒两个菜。”邓雅君无奈地摇了摇头,见状只得妥协。 孟厢不忍心放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便提出:“那我给你打下手。” “炒两个菜很快的,哪里用得着你帮忙,你去陪着叶教授聊聊天。”邓雅君三言两语把她赶走后,转头就去厨房里加菜了。 孟厢走到叶浦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见孟万江满脸红光,再结合刚才的话,就知道自家老父亲的酒瘾犯了,不由无奈地勾唇笑了笑。 人到中年,为了身体着想,邓雅君一向不让他多喝,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孟万江自然要牢牢抓住。 从思绪里回神,再次抬眸就看见叶浦舟征询的目光:我能喝吗? 孟厢心怦怦直跳,下意识避开了视线,点了点头,这家伙,在这时候看她干嘛?还用那么拉丝的眼神,真是不知道收敛,被发现了怎么办啊? 下一秒就听见他轻笑一声,回答了孟万江之前的问话:“能喝一点。” 孟万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朝站着的孟景凡招了招手:“景凡,去厨房把我的酒和酒杯拿两个出来。” “好。”孟景凡乖乖听话地去给拿东西了。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邓雅君的声音:“给我少喝点。” 警告意味十足。 孟万江向来妻管严,闻言只得连连答应:“好好好。” 口头上答应后,又冲叶浦舟挤眉弄眼,低声道:“啧,小叶啊,你以后找老婆可不能找这样的,管这儿管那儿的,一点自由都没有嘞。” 嘴上那么说,可眼底的笑意挡都挡不住,显然是乐在其中。 孟厢察觉到自己的鞋尖被人轻轻踢了两脚,她拧眉朝着作乱的人看去,就听见叶浦舟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就喜欢管得严的。” 孟厢腾得站了起来,脸颊微燥耳尖微红,在几人的注视下,干巴巴开了口:“我,我去盛饭。” 随后,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客厅。 第32章 舔舐掌心 窗外的光一点一点淡了,寂静的夜幕缓缓降临。 孟万江就是传说中的人菜瘾大还不听劝,酒过巡嘴硬说喝的不尽兴,拉着叶浦舟又从饭桌转移到客厅的沙发上喝酒,聊得热火朝天,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味。 邓雅君顾及他的身体,隐晦地警告了次都不管用,动手去抢他的酒杯他还跟你急,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要造反的模样。 孟厢看了眼邓雅君因为隐忍而捏紧的拳头,不禁在心中为自家老父亲捏了把汗,照这个势头下去,孟万江可能就要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思索片刻,觉得从孟万江那边入手的可能性太小,她只能不停地给叶浦舟使眼色。 好在叶浦舟很上道,接收到她的讯息后,原本还一片清明的眼眸转眼间就变得浑浊,明明上一秒还在跟孟万江说话,下一秒就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脸颊微红,一副醉了的模样。 见状,孟厢暗地里松了口气,给叶浦舟的演技举了一个大拇指,面上却惊呼一声,扯了扯邓雅君的袖子,“妈,叶教授是不是睡着了?” “哎,还真是,都是你硬要拉着人家喝酒,现在好了,醉成这样,明天还不知道得多难受呢。”邓雅君插着腰,无奈地戳了戳孟万江的额头,在上面戳出两个红印子才收回手。 “景凡,过来扶叶教授回家去。”孟厢捂唇偷笑,看了一会儿老妈教训人,才转身喊了一声坐在一旁的孟景凡。 “哦,好的。”孟景凡听见孟厢的话,就放下了手中的书,跑了过来,可是他才刚挨到叶浦舟的胳膊,就被邓雅君给打断了。 “回去做什么?小叶家里就他一个人,没有人看管着出事了怎么办?就在景凡屋里歇一晚上,有什么事情,还能搭把手。” “这不太好吧?”孟厢嘴角抽了抽,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叶浦舟今晚要睡在她家?这进度简直是飞快。 万一露馅了怎么办?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跟她睡,明天早上醒酒后,就走了,两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不太会有可能被父母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稍微放下心来,觉得就算留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啥不好的,快,阿厢景凡你们两搭把手,把叶教授扶上楼去,今天晚上他就交给你了,千万得照顾好人家。”邓雅君拍板决定好了,对着孟景凡叮嘱了一番,便转头一脸嫌弃地打了两巴掌孟万江。 “尽给我找些事做,哎哟哟,你要是敢吐到沙发上,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邓雅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孟万江温柔顺着后背,又倒了一杯清水喂他喝下。 “姐,快来帮我。” 这道声音唤回孟厢的思绪,让她从两老的身上收回视线。 孟景凡本来想尝试自己把叶浦舟扶起来,可是没想到他人看着清瘦,但是重量却不轻,一连两次他都没能把他从沙发上抬起来。 “我们一人一边。”孟厢知道叶浦舟不是真的醉了,便没用多大力气,一手拉着他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虚虚扶住他的腰。 硬邦邦的触感,宽肩窄腰,孟厢没忍住在心里吹了个口哨,吹完,又自我唾弃般,骂了一句:“好流氓啊。” “我数一二,一起用力啊。”孟景凡半蹲着,深呼吸一口气,“一,二,!” 话音落下,叶浦舟也成功被他们扶了起来。 “好,走吧,把他往我这边靠一些吧,我力气比你大。”孟景凡用力按了一把叶浦舟的腰,将他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这才满意地往楼上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踏上楼梯后,叶浦舟的头渐渐偏向孟厢,下巴搭在她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喷洒在她的颊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起眼皮,唇边含笑地对上她的视线。 “别这样。”孟厢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孟景凡,没好气地对叶浦舟做了个警告的口型。 谁知道他居然变本加厉,凑到她脖颈间落下湿热的一吻,孟厢浑身打了个激灵,手猛地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 “嘶。”叶浦舟发出一句闷哼,在孟景凡看过来的瞬间,头自然地垂下,装作只是梦中的低语。 “他醒了吗?”孟景凡眨巴着一双纯洁无害的大眼睛,刻意压低声音问向孟厢。 “没有,咱们快把他扶上去吧。”孟厢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泛起阵阵酥麻,存在感极强。 等两人把叶浦舟扶到床上躺好后,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想到叶浦舟平时比较爱干净,孟厢从自己房间里翻出一条新毛巾递给孟景凡,“你去搞点热水,帮他擦一擦脸和身上,我先下去帮咱妈了。” “好,保证完成任务。”不知道孟景凡在哪儿学的,一本正经地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逗得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我先走了,你弄完,就下来帮妈把爸扶上来。”孟厢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等熬完醒酒汤,给他们灌下去后,才算完,折腾这么久,孟厢也累了,排队洗漱完,便进入了梦乡,但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水喝多了,半夜被尿憋醒了,她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跑去上厕所。 上完,洗好手,孟厢还是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打开门就往外面走,可下一秒额头猛地撞上来人的胸膛,把她瞌睡都给疼醒了。 “没事吧?我看看。” 一双温热的大掌抚上她的额头,轻轻揉了几下,帮她缓解了一些疼痛。 孟厢后知后觉两人还站在走廊上,这么亲密的动作要是让人给撞见了,那真的就是跳进黄河也狡辩不清了。 下意识,她揪住叶浦舟的衣领往身后卫生间的方向拉了一把,两人退到里面,关上了门,黑黢黢的一片,只有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照亮屋内的格局。 孟厢刚站稳就被身前的人拉进了怀里,他的鼻尖碰上她的,肌肤相触的地方格外滚烫。 “厢厢。”暗哑磁性的声音透着一丝难掩的诱惑,尾音微微上扬,撒娇意味明显。 不对劲,很不对劲。 孟厢伸手打开卫生间的小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些许,才堪堪看清面前人的脸。 此时他歪着脑袋,额前恰到好处的碎发微微遮住轻阖的眼睛,眼尾和眼下的位置像是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腮红,浑身还带着清冽的酒香。 他双眸一泓醉意,迷离飘渺,仅存的丝丝意识让他将两臂支撑在她身后的洗漱台上,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原本清冷的气质现在变得极其媚惑,虽然用媚来形容他有些不妥,但确实格外勾人,会引人犯罪的那种。 他,不是没醉吗?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难不成是这酒后劲大,所以现在才上头? “咚咚。” 寂静夜晚突兀地响起一道震耳的敲门声,紧随其后的是一门之隔外孟景凡的询问声:“叶教授,你在里面吗?” 孟厢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个半死,一听是孟景凡的声音才稍稍放下了心,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是,是我。” “是姐姐啊。” “你小声点儿,爸妈都睡了。” 孟景凡当即放低了声音:“哦哦,好的。” 孟厢看了眼趴在自己胸口上眨巴着无辜大眼的男人,连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得心如擂鼓,佯装镇定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叶教授不是在你房里吗?” “他不在我房里,我一醒来他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他来上厕所了。”孟景凡打了个哈欠,不太清醒地挠了挠头。 “那你去楼下找找,兴许是去倒水喝了。”孟厢只想快点把孟景凡送走,再耽搁下去,要是叶浦舟突然张嘴说话,闹出些动静可就解释不清了。 “行,我去看看。”孟景凡点点头,转身往楼梯走去。 可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物品掉落的声音,他顿步,扭过头去问:“姐姐,你没事吧?” 孟厢对上叶浦舟懵懂的眼神,又看了眼脚边被他无意识碰倒的肥皂盒,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我……我没事,不小心打翻了肥皂盒。” “那你小心点儿。” “嗯嗯,你快去找叶教授吧。” 好不容易送走孟景凡,孟厢就想赶紧弯下腰去把肥皂盒收拾干净,可是下一秒掌心处就被柔软的舌尖舔舐了一下,轻轻的,缓慢的,却令她心跳如雷,差点儿喊出声。 “厢厢,好喜欢你。”说完这句话,叶浦舟还想低头来吻她,孟厢虽然也很心动,可是楼下还存在着一个定时炸弹,她无法视而不见,只能狠心地又捂住了他的嘴。 “我们回去睡觉觉,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此刻的叶浦舟,孟厢就跟哄小孩儿一样,连“睡觉觉”这样的叠词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 说完,她拉着男人的手打开了厕所的门,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快把这个家伙送回孟景凡的房间去。” 叶浦舟喝醉后虽然没了意识,但是他并不像有些酒疯子,醉意上头就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出奇的很乖很听话,不然她真的就要把他从窗户那儿扔出去了。 生拉硬拽,连哄带骗,又是抱又是拖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叶浦舟拉进了孟景凡的房间。 孟厢摁着他的肩膀把他固定在床上,语气放柔:“你要乖乖的,景凡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好不好。” “胡说,我明明就在你怀里。” 第33章 滚烫 “……” 叶浦舟这一回答,让孟厢微微一愣,就这么走神的一会儿功夫,他就搂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两人上身紧紧贴在一起。 他身材十分健硕,手臂牢牢禁锢着她,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挣扎两下,带着他的手往下滑落了半分,臀上顿时传来一阵滚烫的触感。 结实有力的胸膛抵着她,浑身散发的酒味缠绕在四周,随着心脏快速的跳动而变得诱惑,声音低沉又磁性,贴在她耳边不知疲惫般一遍又一遍叫着“厢厢”。 明明没做什么特别越举的行为,但在这一刻,孟厢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涌上脑门,忘了反抗。 可是再怎么沉迷于男色,她估摸着孟景凡这会儿应该马上就要上楼了,还是捧住叶浦舟的脸用力捏了捏,低声叮嘱道:“你要乖啊,记得说没见过我,一直在房里待着。” 快速说完这句,她就起身准备掉头返回房间,但下一秒又被他勾住了指尖。 月色下,他纯洁无暇的脸美好干净得不像话,眼尾微红分外撩人,“姐姐,我会乖乖的。” 唔,喝醉了的叶教授,简直就是只只会撒娇的大修狗,居然还叫姐姐! 孟厢咬了咬牙,还是狠心甩开了他的手,动作飞快地关上门,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贴在门板上重重喘着气,颇感遗憾地啧了一声。 等下次,一定要单独把叶浦舟再灌醉一次! 门外传来一阵上楼梯的脚步声,紧接着孟景凡先是看了看卫生间,估计是没看到人,又转而去了他自己的房间。 孟厢将耳朵靠近门,隐隐约约听到他关心叶浦舟的声音,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后面就渐渐没了动静,应该是睡了。 见此她才算真正放下心来,揭开被子,躺了上去,只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叶浦舟哑着嗓音喊姐姐的画面。 “要老命了。”孟厢裹住单薄的被子,从这头滚到那头,把自己扭成一个麻花。 隔天早上,孟厢顶着两个熊猫眼打开房间门,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孟景凡的房间,房门紧闭,应该还没起床。 她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洗漱,又换好衣服便下了楼。 楼下只有早起的邓雅君在庭院里摆弄花草,前段时间她单位的一个同事送来了几株山茶花,虽然还不到花期,但是她格外喜爱,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看。 “起了?饿不饿,锅里我熬着玉米粥呢,等会儿就可以吃了,咱先吃,你爸他们估计没那么快醒。”邓雅君瞧见站在门口台阶上的孟厢,温柔一笑。 “刚起来没啥胃口,等会儿跟他们一起吃吧。”孟厢两三步跳下台阶,凑到邓雅君身边陪她一起,两母女说着话,其乐融融。 等过了一会儿,客厅里响起说话声,她们在水龙头那儿洗了手,才相携进了屋。 是叶浦舟和孟景凡醒了,前者坐在沙发上不停揉着眉心,想来是宿醉正难受,瞧见这一幕,孟厢赶忙跑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快喝一杯缓缓,真是的,昨晚就应该少喝点儿,喝那么多干什么?喝多伤身。”孟厢念念叨叨,没好气地娇嗔他一眼。 “咳咳。”叶浦舟干咳两声,给孟厢使了一个眼色,眸中似有无奈。 见状,孟厢闭紧了嘴,知道自己在邓雅君和孟景凡面前对叶浦舟逾矩了,话音一转找补道:“妈,你说对不对?就应该跟我爸也好好说说,我等会儿就跟他说,叶教授你也多注意些。” “是啊,小酌怡情,要把握好度,昨晚你爸吐了好几次,哎哟喂,你等会儿可要好好管管她,你说话比我管用。”邓雅君忙着去看锅上温的粥,没太在意孟厢刚才“太过”的话。 至于孟景凡,他就是个只知道吃的小吃货,追在邓雅君身后去厨房了。 孟厢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抬眼就撞进叶浦舟似笑非笑的眼眸中,里面带着一丝揶揄,她恼羞成怒,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拿抱枕做掩护,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谁知道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他握住了指尖。 刚端过盛着热水杯子的手格外温暖,热乎乎的湿气直往她掌心钻,黏糊糊的,跟他这个人一样。 “干什么?别被发现了。”孟厢语气里满满的责怪,可是却任由他在枕头下牵着她的手。 “你关心我,我开心,就牵一会儿。”叶浦舟薄唇贴着玻璃杯,借此掩住唇边勾起的笑,一双含情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对上他的视线,孟厢偏头偷笑一声,低声喃喃道:“那就一会儿。” 话音刚落,顿时感到手指被分开,他强势闯入,十指紧扣。 离开学的日期越来越近,孟厢也就越来越忙,常常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天,房间里堆积的布料越来越少,架子上挂着的成衣越来越多。 为了大部分人都能穿上,孟厢做的尺码偏向后世的均码,款式也符合时代潮流,设计得比较保守,不敢太过大胆火辣。 由于忙着做这些,之前答应帮叶浦舟做的衣服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好在他也没有问过,不然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不光她忙,叶浦舟也忙,备课和回学校开各种各样的会,都够他像个陀螺一样旋转个不停了,自然而然两人见面的次数也变少了。 主要是家里还有个在赶暑假作业的孟景凡在,他不出门,孟厢也不好出门,便只能这个样子耗着了。 开学这天,孟厢终于得到了和叶浦舟单相处一会儿的机会了。 “真是麻烦你了,今天你们华清大学也开学吧,还劳烦你送我们阿厢一趟。”孟万江坐在副驾驶上,侧着身子看正在开车的叶浦舟。 “没关系,我不是辅导员,不管开学的事宜。”叶浦舟偏头冲着孟万江笑了笑。 “那还是要谢谢的,哈哈哈。”孟万江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别的地方,从国家大事,聊到他们单位的改革,一路上那张嘴就没消停过。 得亏叶浦舟脾气好,还博学多才,接的上他的话,不然气氛一定非常尴尬。 孟厢和邓雅君坐在后座,听着他们聊天,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后视镜上,里面时不时晃过他清俊的脸,细碎蓬松的短发垂在额前,在暖色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看上去就非常好摸。 今日叶浦舟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上有黑色的条纹格,最上面的扣子被解开两颗,依稀露出一抹白皙的皮肤。 或许是因为开车的动作不太方便,他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去解另一只手腕处的袖扣,动作不急不慌,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好看极了。 他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淡笑,认真倾听孟万江的话,时不时给出自己的见解,好脾性的温润模样,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叶浦舟。 开学人多,将车停得离京市师范大学门口远了些,才提着东西步行前去报名。 因为大多都是衣服,行李不重不轻,叶浦舟包揽了绝大部分,孟厢手里只要拿着自己的学生证件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就行了。 平时学校里不准无关人员进入,孟万江他们虽然作为家长,但这也是第三次来,有些找不准方向,还得孟厢来带路。 “你来过我们学校吗?”孟厢趁着他们跑到一棵珍奇树种前面看的时候,两步凑到叶浦舟身边,仰头看他。 叶浦舟沉吟片刻,回道:“之前参加学术研究大会的时候来过一次,大概三年前?” 末了,又别有深意笑道:“以后可以借着工作的名义常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孟厢眨巴了两下大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叶浦舟笔直站着,衬衫西裤寸寸服帖,利落矜雅,眉目舒展,垂下眼眸定睛看着她,眼神专注而认真,“来看我漂亮的女朋友有没有想我。” 呼啸的清风拂过,带动她长长的裙摆和发丝,这一刻,孟厢从头到尾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浓密长睫颤了颤。 他说得太过一本正经,以至于她会感受到比往日更浓稠的爱意,心下微痒,呼吸也变得重了起来,混杂着周围人群嘈杂的说话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每天都会想,非常非常。” 道路两旁种下的银杏叶舒展身姿,记下每一对路过的佳人。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很多家长挤在外面的大路上等候,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为了防止造成拥挤和安全事故,每位学生只能带一位家长陪同。 宿管就站在门口,清点人,想混进去都难。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派出孟万江拿着大包小包和孟厢上楼整理内务,后者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叶浦舟,她能说她想和叶浦舟独处一会儿吗?当然不能。 孟厢的一步三回头被邓雅君理解成了她舍不得自己,连忙上前一步,挥了挥手,“阿厢,周末还能回家的,快上去吧。” 说着说着,邓雅君自己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等会儿我还下来送你们的。”孟厢又跑回来拍了拍邓雅君的肩膀,才上了楼。 宿舍里两个多月没有住人,沿路走过来全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有很多学生和家长在拿着拖把和抹布打扫卫生,热闹非凡。 顺着楼梯爬到孟厢的宿舍,他们是第二个来的,黄思静和她妈妈是第一个。 “阿厢,你来了?可想死我了。” 黄思静听到开门声,惊喜地大叫一声,然后就扑了过来,把孟厢抱了一个满怀,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孟万江,才收敛了一下兴奋的心情,礼貌又有些拘谨地打招呼,“叔叔好。” “你好,你好。”孟万江咧开一个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又跟黄思静的妈妈打了个招呼。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孟厢笑着抱了一下黄思静,注意到她的床铺都已经铺好了,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一大早就被我妈喊来了,她下午还要上班,所以就比较急。”黄思静帮孟厢把东西都提到墙边放好,又递过来一块儿抹布。 “我刚才把你桌子那儿简单擦了一下,你看看还有哪儿要擦的,可以再擦擦。” “谢谢你,你也太好了吧。”孟厢是真的感谢,光看那桌子的整洁程度,都能看出绝对不只是简单擦了一些,而是认真擦了,直接把东西摆放上去就行。 “嘻嘻,不客气。”黄思静挠了挠头,又道:“那你和叔叔慢慢收拾,我和我妈先走了。” “好,拜拜。” 等黄思静走后,父女二人撸起袖子加油干,先把床板上面用湿润的抹布擦了一遍,又用干的擦了一遍,等最后再铺床,然后就是拿扫把把周围都给扫干净。 忙碌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弄完所有的事情。 “应该可以了,阿厢你这些衣服放在哪儿?”孟万江拍了拍手,指向放在墙角的那几大包衣服。 “就放在那儿吧,等我回来了再收拾。” 两人又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遗漏,就准备下楼跟他们汇合了,只是路上却不像来时那样井井有条,很多人都挤在窗边,往楼下看。 “真的长得好俊啊,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新生?” “不知道啊,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不可能是新生吧,感觉没那么小,会不会是谁的哥哥?” “不管了,好帅啊,书里让我们追求自由的恋爱,你下楼去问问?” “我才不敢,你没看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位阿姨吗?” “意思是他身边没别的人,你就敢了?哈哈哈” 调笑和打趣声近在咫尺,孟厢很好奇她们口中说的是谁,但同时心里又隐隐约约有一点儿猜测。 等走到一楼后,这猜测就被证实了,住在一楼的女生有些挤在门口往外面看,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就能瞧见一道欣长的身影。 是叶浦舟。 孟厢勾了勾唇,从心底涌上一丝小骄傲,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儿都是备受瞩目的存在,而他是她的。 “走吧,我送你们出去。”孟厢挽住邓雅君的手臂,眼神却落在了叶浦舟身上,后者也悄悄冲她眨了一下眼。 “阿厢,你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天气渐渐冷了要记得加衣服,别感冒了……” 一路上孟厢都在认真听着父母对自己的关怀和叮嘱,直到送出校园,互相告别,看着车尾消失在街道尽头,一阵空落落的难受不知何时竟在心里开始翻滚,眼眶泛酸。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孟厢独自回了宿舍,结果刚走到宿舍门口,就有几个女生跑过来问有关叶浦舟的信息,一会儿问是不是她家的亲戚,一会儿又问他有没有对象,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处朋友的想法。 这年代处朋友的意思,显而易见,目的不纯。 格外高涨的热情程度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顶级帅哥的杀伤力吗?但是不好意思,她没有要把叶浦舟让出去的打算,所以别人问,她都说他有对象了,感情稳定,至于对象是谁,别人没有追问,她也就没有明说。 毕竟现在还是地下恋情的阶段。 等到晚上,宿舍里的四个人都回来了,两波人还是谁都不理谁,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室内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几句说话声,便是一片寂静。 之前最喜欢拉着孟厢聊天的黄思静,在暑假的时候迷上了金老先生的小说,这会儿半坐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颇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 第34章 你家那位 “静静,等会儿再看,快去洗漱,等会儿该没热水了。”孟厢拿着水桶和洗漱用品从外面进来,见黄思静还窝在床上,无奈一笑,拍了拍她的床沿。 “我看完这一章就去。”黄思静头都没抬,回答了一声,就继续沉浸在了的世界里。 孟厢也没再管她,现在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她打算收拾一下那几包衣服,那些都是她自己做的,整整齐齐叠放在里面,但是时间久了,还是害怕有些料子会起褶皱。 先把桌子上收拾干净,然后她就把一部分衣服一件件拿了出来,再给挂到晾衣架上,这个木架子是孟厢专门让孟万江在做木工的朋友那儿定制的,就跟后世那种折叠桌差不多,能改变多种形态和长度,在宿舍这种小地方使用非常方便。 孟厢动静不小,金安娜和张雯雯本来正在小声说着话,这会儿都不说了,频繁往她的方向看去,眸中满是打量,在看到被孟厢挂起来的那些漂亮衣服时,眼睛更是亮了。 可是再好奇,她们也拉不下那个脸面,主动去问孟厢她这是在干什么。 “阿厢,你这是准备干你上学期跟我说的那个事情了?”正巧这个时候黄思静放下了手中的书,准备从床铺上下来去洗漱了,看见孟厢的动作,就开口问了一句。 干什么事情?金安娜和张雯雯眼睛不约而同地瞪得更大了,耳朵也竖了起来。 “是啊,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开始。”孟厢用衣架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余光瞥到那两位的动作,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就当作没看见一样。 “那我还能帮你忙吗?”上学期从孟厢那儿领了工钱,黄思静才有钱买的,不然就依她妈妈那守钱奴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掏腰包给她买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的。 所以这会儿看见孟厢在折腾这些衣服,就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了,要是干得好,我给你提高这个。”孟厢搓了搓手指,给她递了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那简直太好了,我最爱阿厢了,嘻嘻,对了,你要不要看这个,可好看了,我那儿有两三本,借你看啊。”黄思静惊呼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孟厢,然后想起什么,献宝似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我就不看了,你自己看吧。”这些,她上辈子早就看过了,不光如此,那些翻拍的各个版本她也几乎都看过,所以属实是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啊?那好吧。”黄思静顿时就露出一副你损失了八百亿的表情,逗得孟厢忍不住扑哧一笑,把她赶走去洗漱了。 黄思静前脚刚走,金安娜和张雯雯就按捺不住燥热的小心脏,两人你推我搡,想把对方往孟厢的方向推,但是又都不敢过去,扭捏极了。 孟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她才不会主动打破僵局呢,任由她们在那儿唱戏般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正当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粉色身影跑了进来。 “阿厢,我好想你啊。”时甜一蹦一跳,看上去心情极好地扑了过来。 孟厢一把将她接住,但是惯性太大,两人还是往后面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柜子上,时甜当即疼得嘶了一声。 “甜甜,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 “就是磕了一下。”时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轻轻揉了两下被柜子把手磕到的手背,随即又抱住孟厢脸对脸蹭了蹭,嘿嘿笑道:“许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孟厢听到她说没事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拉着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笑道:“想想想,那自然是想的,来,快坐。” 两人的互动直接看呆了金安娜和张雯雯,也歇了主动找孟厢说话的心思,二人彼此对视一眼 ,明明上学期她们还不怎么熟,怎么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暑假而已,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 孟厢继续整理挂上去的衣服,折叠在包里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折痕,若是不给它们弄平整,影响美观不说,还会对后续的售卖造成影响。 她正检查得认真,耳边就传来了时甜的低声打趣,不由脸颊发热。 “刚才我可是看见了,你家那位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啊。”时甜在孟厢的凳子上坐下,环顾了一圈宿舍,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幕,压低了声音冲她笑道。 叶浦舟在楼下站的那一会儿,只怕是每个宿舍的女孩子都跑出来看了几眼,她们学校长得帅的男人不少,可是像叶浦舟那样的绝色却没有几个,她也是被室友兴高采烈的讨论声给吸引住了,想着能有多帅,出去一瞧,居然是老熟人。 “那位阿姨是你妈妈吧?这么快就见家长了?”时甜穷追不舍的继续问道,小表情很是激动。 那一双眼冒星星的八卦眼看得孟厢是一个头两个大,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时甜解释。 见家长,那确实是见了,只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见家长。 时甜应该也是顾及到宿舍里还有两个人,才刻意压低了声量,毕竟这涉及到了孟厢的,谈对象这种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朋友之间知晓就可以了。 孟厢给她使了个眼色:“我等会儿跟你说。” 时甜瞥见那两个只差竖着耳朵凑上来偷听的两个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就岔开了话题,时甜的视线依次从衣架上的衣服扫过,“哇,阿厢,这些裙子真的是你做的吗?这也太好看了吧。” 语气比之刚才八卦时还要兴奋,虽然她对孟厢的实力一直很有信心,但是还是怀有一丝忐忑在的,可如今亲眼见到了实物,才觉得自己之前的小小顾虑简直多余。 孟厢这手艺比她家私人用的,都是高出一截来了,而且就单单审美这一点,孟厢就已经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了。 时甜长这么大,就没有遇到过比孟厢还会“创造美”的人。 “这件好看,这件也好好看,要不是这些是用来……我早就把通通买下来了。”时甜差点就忘了孟厢的交代,把两人要做的事给泄露出口,幸好她临门一脚给刹住了。 对于时甜不停的夸赞,孟厢毫无扭捏地淡定点头,别人认可她的作品是对她实力的一种肯定,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时甜就大大方方地继续输出彩虹屁。 “不愧是我们孟厢大美人,你说你,稍微有点姿色就行了,大可不必美的如此满分,长得漂亮就算了,还这么有实力,有实力就算了……” 孟厢属实没想到她那么能说,捂着唇轻咳了一声来掩饰丝丝尴尬,“咳咳,好了好了。” 时甜,有你是我的福气。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孟厢提起正事来:“深市的货你可拿来了?” “那当然了,整整齐齐摆在我宿舍呢。”时甜拍拍胸口,就差在脑门上写上:姐做事你放心。 得瑟完,她迫不及待就拉着孟厢往外走:“去我宿舍看看?” “等我锁下柜门。” 两人亲密地挽着手朝时甜宿舍的方向走去,才拐出楼梯,就看见杵在女生宿舍门口的黑高个,一身保镖标配的黑西装,板着脸站得笔直,就算脸长得不错,那凶狠的模样也吓得每个从他身边路过的女生都缩着脖子走。 听到动静,穆强敏锐地扭头看了过来,见是她们二人,面不改色地点头示意。 “他怎么在这儿?怎么进来的?”孟厢左右看了看,生 怕下一秒宿管阿姨就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拿着扫帚把穆强给赶出去。 一个大男人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住满女孩子的大学女生宿舍,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用担心,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爸捐了很多钱,开点儿小后门不碍事,况且穆强也不会乱看乱搞,签了协议的。”时甜想到什么,无奈地幽幽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在孟厢耳边继续道。 “我爸前段时间做生意得罪了几个小人,让他们跑了,现在还没抓到人,怕他们肆意报复,从我这儿下手,才派人过来保护我的,不光阿强一个人,宿舍楼下还站了几个。” “啊?不会有事吧?” 孟厢脑海中不由闪过一些很火的□□电影,再加上这个年代还未进入扫黑除恶阶段,法律不太完善,所以很多不法分子都很猖狂,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时甜的胳膊,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应该没事的,你放心吧,除了学校我哪儿都不去,身边还有保镖保护,不怕不怕。”时甜倒还有闲情逸致安慰起孟厢来。 “你自己一定要多注意点儿,敌在暗你在明,就怕他们来阴地。”孟厢叮嘱了几句,转念又想到之前穆强主动调走的事,戳戳身边人的胳膊,问道:“但是你不是换保镖了吗?” 提起这个时甜就不自主地生气,翻了个白眼,又瞪了穆强一眼,故意当着他的面撇撇嘴,提高了声量:“说来话长了,谁知道阿强抽的哪门子的风,自己说的要调走。” “我还以为他会很努力地做好其他工作,结果没过多久,居然跟别人打起来了,差点被我爸解雇。” “要不是本小姐不计前嫌,又把他雇佣回来,早就睡大街了,哼!”说到这儿的时候,时甜刚好经过穆强,“不小心”踩到他的皮鞋上,还狠狠碾了几下。 她的这点力道微不足道,穆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本正经道:“多谢小姐不计前嫌。” 这一句不知道怎么哄了时甜开心,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孟厢将一切映入眼底,笑了笑,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第35章 叶浦舟撒娇 两人进到时甜的宿舍,她的室友都有事出去了,空无一人,正好方便她们商量事。 时甜的床铺位置跟黄思静的一样,都在最里面靠着窗,少女心十足的装扮,粉嫩嫩的被子,粉嫩嫩的枕头,粉嫩嫩的贴纸,所有的一切都沾点粉色。 “都在这儿了,柜子里放不下,我就都挪到这儿堆着了。”时甜一边指着墙角堆放的那几个黑色大袋子,一边快步走到了那里蹲下,拉开袋子拉链,露出里面的衣服。 孟厢跟在她身后走到那些衣服前,分门别类放得很整齐,只是这么大大咧咧放在这儿,不怕被有心之人偷走吗? 她心里这么想着,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阿厢,你就放心吧,我们宿舍的人平时没少拿我好处,不会动歪念头的,其他人更是别想了,我们出门都会锁门,外面还有我的保镖守着,谁敢偷啊。”时甜俏皮地冲孟厢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孟厢弯唇一笑,随后思考片刻后道:“这样吧,我先把每一种衣服拿一件出来挂到我那边去,剩下的就先放到你这里,我宿舍实在没地方放了。” “好啊,我帮你拿过去,对了,咱啥时候开业啊?”时甜提到这个,双眼就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跃跃欲试和期待,这可是她第一次做生意,当然会格外看重些。 “最快后天就可以了吧,明天上课的时候先和班上的女同学透露一下这个消息,晚上我再去别的寝室聊聊天,跟上学期找过我的老顾客联络一下,应该会很快迎来第一单。” “那太好了,这样没多久,咱就能回本了吧?我好激动,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到钱。”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 可是还真的就出了意外,一连一个星期,她们只卖出了三件衣服,其中有两个还是时甜认识的有钱小姐,除此之外每天来孟厢宿舍逛衣服的人也非常少,寥寥无几。 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光时甜,孟厢也有些慌了,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明明她们的衣服都很好看,设计符合时代潮流的同时还非常别出心裁,比市面上的普通衣服要亮眼的多。 难道是定价太高了?可她们旁敲侧击问过很多人,她们都说这价格不高,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完全承担得起,不可能是这儿出了问题。 那是为什么呢? 衣服卖不出去,孟厢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好几天,以至于放周末时,她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回了家。 家中没有人,孟厢脚步一转去了隔壁,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儿,又敲了几下,里面还是没有传来动静,她就知道叶浦舟不在家,还没有回来。 开学第一周,他作为大学教授,估计不会轻松。 孟厢叹了口气,回了自己家,就这么呆坐在窗台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正好能瞧见叶浦舟家的庭院,他一回来,她就能知道。 手撑着下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颊,时不时叹口气,连平时踩得快冒烟的缝纫机,她都没有心情去碰一下。 满脑子都充斥着要是一直卖不出去,那该怎么办啊? 因为当初要买布料,她还欠着叶浦舟一大笔钱,难不成要一直欠着?情侣之间扯上债务关系,就算感情再好,也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虽然他好像并不差那点儿钱,也没有让她立马就还上的意思,但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她不在意啊。 欠他钱,以后吵架都没有底气,等等,怎么还想到吵架了,打住打住。 还有时甜当初被她拉入伙,除了她自己对此感兴趣以外,其中也有她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赚钱的原因存在。 父母那边如此支持她,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遭遇了滑铁卢,真是没脸再在他们面前提及此事。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挫败,是她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些,总以为凭借着毒辣的眼光,掌握的流行趋势,以及前世锻炼出来的裁衣手艺,就能轻轻松松躺着赚钱。 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果然极度自负傲娇的情况下,面临的只可能是失败。 可她孟厢不是输不起的人,也不会遇到一点儿挫折就自暴自弃,现在的这些挫折和困难,比起前世刚开始做服装设计行业的时候遇到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她该怎么做,才能扭转乾坤呢? 孟厢深呼吸好几次,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从抽屉里拿出纸张和钢笔,从头到尾把所有的过程都捋了一遍,又在旁边列举出来几个可能会影响销量的因素。 可是无论再看多少遍,她脑子里还是一团麻,逻辑顺序怎么也理不清,就跟上学期做高数题一样毫无头绪,明明解题思路近在眼前,可就是找不到通往那条路的方向。 从而浪费时间,导致跟答案失之交臂。 就在这个时候,孟厢余光瞥到窗户外的庭院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叶浦舟回来了,她连忙拿着纸笔跑下了楼,直奔他家。 敲了门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叶浦舟脱了外面穿的衬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他见到她哭丧着脸,立马就慌了神。 “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里受委屈了?” 孟厢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被他这么一关心,金豆子就止不住往下掉,嘴巴一瘪,嘤嘤哭着往他怀里钻。 她一哭,他更加手足无措,但也知道把她从门口拉进来,关上了院门,掌心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脊背,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发丝,低声道:“我在呢,哭吧。” “呜呜呜。” 孟厢双手抱紧他的腰身,雨点儿小雷声大,似乎是要一次性把心中的郁闷都给喊出来一样,喊了一会儿,又似乎是觉得累了,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发生什么事情了?能跟我说说吗?”叶浦舟等孟厢没在出声后,才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擦去眼尾的泪痕,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只是眸底蕴含的怒意是藏不住的。 孟厢缩了缩脖子,重新把脸埋进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丑陋的一面,刚才哭了那么久,眼睛肯定肿了,鼻子肯定红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没人欺负我”孟厢的脸颊感受到一片湿润,下意识地往旁边又挪了挪,虽然哭湿他的背心让人很不好意思,但是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是……”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着急,慢慢说,我在。”叶浦舟在听到没人欺负她时,心里松了口气,可同时另一根弦又被提了起来,如果不是别人的缘故,那她为什么会哭? 犹豫片刻后,孟厢先抬手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纸张递给了叶浦舟,嗓音犹带哭腔道:“你看看我写的这个。” 叶浦舟先把那张皱巴巴的纸张给舒展开来,然后一只手将纸张举到眼前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着,无形之中给她传递了不少的安全感。 “哭是跟你开的宿舍服装店有关?”看了没一会儿,叶浦舟就猜到了一些大概。 闻言,孟厢点了点头,扭捏了片刻才微微扬起脑袋,露出一双又红又肿的大眼睛,“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买我衣服的人那么少。” “而且找我做参考的人也少了很多,明明上学期人那么多。” 听完孟厢的话,叶浦舟沉默片刻,皱起眉,开口问道:“你这个服装店有多少人知道?” “挺多人的,我在开张之前都跟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了,她们也说会来的,可是最后来的人也没几个。”孟厢无奈地如实道。 “这上面写着你们的服装店在晚上开店?白天就不开?”叶浦舟扬了扬手中的纸。 孟厢不知道叶浦舟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解释道:“因为不同专业的课程时间安排不一样,有些人上午有课,有些人下午有课,所以我们才决定在晚上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开。” “你们晚上没课吗?”叶浦舟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们学校晚上可还是灯火通明。 “我们没有啊……等等,是我们专业没有。”想到这儿,孟厢瞳孔猛缩,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茬?他们专业没有晚课,不代表别的专业没有晚课啊。 一般晚课上完没过多久宿舍就要整体熄灯了,所以上完晚课的同学都忙着抓紧时间去洗漱了,哪儿还有时间去逛什么服装店啊。 再说了,就算这服装店开在自己宿舍旁边,上了一天的课,身心俱疲,谁又有那个闲心去逛呢? 看着孟厢懊恼的神情,叶浦舟又揉了揉她的后脖颈,失笑道:“这就叫信息差,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就会丧失很多良机。” “我非常赞同,看来我前期的调查工作没有做到完善,考虑得也不够全面。” “对了,我觉得我的宣传工作也做的不太到位,只是通知了我们班的女同学和几个老顾客,根本没有扩大范围,将所有的潜在客户都招揽过来,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学校宿舍里还有一家服装店的存在。” “而且那些同学也没有义务帮我做宣传,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思路打开后,孟厢脑海中已经成型了好几个宣传方式,唇边也渐渐展露笑意,抬起手搂住叶浦舟的脖子,轻轻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 “谢谢叶教授答疑解惑,奖励香吻一枚。” 刚想撤离,就被叶浦舟一把掐住了细腰,抵在了院门上,他的手护着她的脑袋,慢慢俯下身子,刻意压低声音,唇瓣贴着她的眼眶。 “一枚香吻可能不太够。” 孟厢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这样一来,看上去好像是她主动拉他入怀,蓄意图谋不轨一般,长睫眨了眨擦过他的下唇。 “那叶教授想要什么奖励?”找到了问题大致所在,孟厢的心情格外好,指尖装作漫不经心地滑过他的脖颈,锁骨,最终停留在那高高凸起的喉结上,细细磨蹭着。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没一会儿,那一块就染上一层薄红,就跟上了胭脂一样。 “想要的奖励?我想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先跟我说,不要哭鼻子,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男朋友的作用不就是这样吗?” “就算我哭,也不想让你哭,明白吗?厢厢。” 叶浦舟额头贴着她的,缓缓说出自己的诉求,一双黑曜石似的双眸牢牢锁定她,认真虔诚。 “嗯嗯,我下次一定第一个找你,你就是我的百科全书。”孟厢见他提了那么严肃正经的要求,不由为自己刚才“下流”的动作而感到脸红,便想收回手,谁知道却被他捏住了手腕,强势按在那处。 随着口水吞咽的声音响起,指下的触感也变得起起伏伏,一会儿坚硬一会儿柔软。 “厢厢,一个星期都没有见到你,我好想你。”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在手背上落下一吻,随后像只布偶猫一般,将脸贴着她的掌心。 “你想不想我?” 叶教授这是在撒娇?孟厢微微张大了嘴巴,为这不怎么常见的现象感到惊奇,他上次撒娇是什么时候? 思绪在这一刻跑远。 许久未见孟厢回答,叶浦舟又往她的方向靠了靠,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你想不想我?你想不想我?你想不想我?” 好像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一样,跟那种争糖吃的幼稚小孩儿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儿,孟厢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在对上叶浦舟那幽怨的小眼神后,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想,怎么能不想呢?天天想,夜夜想,时时刻刻都在想。” 或许是这个回答取悦到了叶浦舟,一个灿烂的微笑迅速在他脸上荡漾开来,泛至眉梢处时,笑意渐渐变淡,嘴角却高高扬起,清俊的脸庞充满夏日的舒朗。 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缓缓在那朝思暮想的柔软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细致在她唇上辗转着,带着奉若珍宝的小心翼翼,周围的一切都静极了,好似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在这一刻,孟厢不想再去想别的什么,只是努力地踮起脚尖,跟寻本能地去迎合他,抱紧他,紧些,再紧些。 心里的悸动告诉孟厢,她甘愿沉溺在这名叫爱情的湖泊当中,带着他一起。 第36章 攀住他肩膀 找到了问题所在,孟厢的心情都好了很多,跟叶浦舟在庭院里温存一会儿后,就进了他家,或许是刚到家,她便来了,所以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都随手堆在了沙发上。 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旁边堆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和书本,看上去像是学生们的作业,沙发靠背上搭着他刚才脱下的衬衣。 叶浦舟抓起那件衬衣套在身上,扣上几粒扣子,然后习惯性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去厨房拿了时常备着的小零食和饼干,孟厢则坐在沙发上看他来来回回忙碌。 “抬一下头。” 闻言,孟厢乖乖地扬起脑袋,没多久一块儿温热的毛巾就落在了脸上,他指腹温柔地隔着布料在她眼睛上揉了揉,刚才因为哭过而酸涩的双眼,慢慢变得舒适。 等毛巾没那么热了,叶浦舟才将它收了回去。 感受到脸上一空,孟厢勾起唇角,娇笑道:“谢谢。” 叶浦舟回了一个笑容,拍了拍她的头,想了一会儿道:“想不想陪我改一下作业?我给你去拿两本故事书。” “好啊。”孟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只是后知后觉她又惊奇道:“你家会有故事书?” 之前她来这儿都没有的,每次都靠她自带。 闻言,叶浦舟愣了愣,想起前两天专门给学生出题,采取自愿回答的方式,调查年轻人最近最喜欢看的课外故事书,然后去书店扫购的事情,没忍住耳尖一红,轻咳一声,干巴巴回答道:“最近刚买的几本,闲来无事的时候想要打发时间。” 叶浦舟会给他自己买故事书?打死孟厢,她都不会相信,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专门给我买的?”孟厢双手捧着还带着一点儿湿热的脸颊,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耳尖那抹越变越深的红色,一双大眼睛笑成月牙状。 “我去放毛巾。”叶浦舟没有回答,捏着那条粉色的毛巾,转身快步匆匆离开。 孟厢看着叶浦舟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倒在沙发上,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会在背后默默照顾她的小喜好,无论是他家的各色零食,水杯,粉色的专属毛巾,还是故事书,全都是叶浦舟喜欢她的象征。 有些东西就蕴藏在各种小细节当中,就好似是挖掘宝藏一样,每发掘一处,就会高兴很久。 叶浦舟很快就拿着三四本不同类型的故事书下楼了。 一开始孟厢本来是想要坐在他对面去的,不想打扰他改作业,可是叶浦舟不同意,软磨硬泡硬要她陪着坐在他旁边。 可是没一会儿她看故事书就看得腰酸背痛,脖子酸,揉了一会儿肩颈,缓解了一些后,就想靠在沙发扶手上休息一下,但是这样一来,双腿就无处安放了,放哪儿都别扭,她调整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合适舒服的姿势。 正当她想要偷偷跑到对面半躺着的时候,叶浦舟不动声色地直接抓住了她的腿,把她的小腿给放到了他大腿上,心甘情愿做起了“支架”。 这个姿势让孟厢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可又很舒服,假装拒绝推拒了两次,叶浦舟坚持,她便顺着台阶下去,将故事书放在旁边,美滋滋地眨巴着长睫望向他。 叶浦舟坐在沙发上用红笔在作业本上勾勾画画,时不时皱眉黑脸,一会儿又舒展眉目,表情很是精彩。 见状,孟厢好奇地探了探脑袋往作业本上瞄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数据和公式,看得她脑子发昏,这对于一个看到物理就头疼的理科学渣来说,实在是一种酷刑。 所以她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想要往旁边坐一点儿,但是却被他一把给拉住了小腿,又往他那边给拉了拉,冰凉的笔杆滑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有些微痒。 孟厢无奈又好笑地瞥了一眼“认真”改作业的男人,最后不动了,继续看自己的故事书。 太阳西下,孟厢是被叶浦舟给喊醒的,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儿迷迷糊糊的,她攀住身前人的肩膀,撒娇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叶浦舟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叔叔,阿姨都快下班了。” 这句话成功赶跑孟厢脑袋里蔓延的瞌睡虫,借着他的力道,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揉揉眼睛,嗓音微哑:“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叶浦舟握住她的手。 回到学校后,孟厢没有立马去找时甜,准备先自己制定出一个比较合理的方案后,再去一起商量,就在她整理好后,周三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一大早,还没到早课的时间,学校广播里就响起了校长的声音,大家原本还正在被窝里睡着,听到这巨大的嗓门,不醒都不行了。 被吵醒了美梦,大家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在听到当中的内容后,一个两个都睁大了眼睛从床上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一九八五年一月,为了弘扬“尊师重道”的中华优良传统,提高教师地位,国家在大会当中确定,将每年的九月十日定为教师节。 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在此之前,很多普通知识分子包括人民教师都难以维持生计,不光小城市,就连在大城市里,他们的待遇也非常差,于是很多人只能被迫走下讲台,去干别的工作。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是旧社会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并不高,抱着读书没有用的想法,限制孩子去上学,留在家中务农或务工。 于是相应的,教师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个没什么用的“教书匠”,地位低,收入低,越来越多的人也不想当老师。 但是知识的力量有多重要,从古至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现在设立教师节,也是为了改变这一“腐朽”的现状。 身为师范院校的学生和教师,他们怎么能不欢呼,不雀跃,这意味着以后他们身为教师,会有更光明的未来。 没一会儿,整座学校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如同开水烧开,彻底沸腾。 校长通知大家一个小时后以班级为单位,整齐有序地前往操场集合,届时会举办隆重的庆祝暨感谢大会。 学校这场“预谋已久”的惊喜把大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此之前,没人知道今天还有这样的环节,硬是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 孟厢脑子还是懵的,坐在床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宿舍的其他人都挤在了窗户边上,学着其他人冲外面尖叫呐喊,犹如打了兴奋剂一般,嗓子都快喊哑了,也不停。 “阿厢,教师节快乐!快下来去洗漱啊,等会儿班上肯定要排队的,咱要抢在前面!”黄思静冲到孟厢的床铺下面,咧着嘴角,拍了拍她的床架。 “哦哦,好,教师节快乐!我马上下来。”孟厢一边说,一边往下面跑。 等洗漱完,才刚换完衣服,黄思静就拉着她火急火燎地冲向了操场,本来以为她们已经够快了,可是没想到还没走到操场门口,远远就看到人山人海。 “我靠,他们怎么这么快?”黄思静骂骂咧咧地牵着孟厢的手,踮起脚尖努力找自己班级的班牌。 由于是按照顺序排列的,沿着一条线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班上的班牌。 但是偏偏孟厢的鞋带这个时候散了,她要蹲下来系鞋带,见黄思静着急,就摆了摆手让她先去。 “那我先去给咱俩占位置,等会儿你直接过来找我。” “好,你快去吧。” 孟厢话音刚落,黄思静就撒开腿飞速往前面跑去了,那速度比要去干饭的时候还要快。 她没忍住勾了勾唇角,然后收回了视线,怕挡到别人的路,便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周围,专门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蹲了下来。 正在当孟厢系完鞋带准备起身的时候,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一个男生,由于是倒着跑的,没看见她,径直绊倒了。 眼看就要摔在她身上了,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拉开了男生。 “怎么走路呢?都撞到人了,快道歉。” “对不起啊,我没看路。”男生站稳后,连连道歉,他的朋友也跑了过来,见撞到了一个女孩子,也一起道了歉。 由于惯性,虽然没有被大高个男生来个“泰山压顶”,但是孟厢也扑了出去,手按到了满是泥巴和灰尘的地上,掌心被细细碎碎的小石头给压出红色的小坑。 幸好最近早晚温差大,她穿了一件小开衫,不然手肘都得擦破皮。 “下次小心点儿,别又撞到人了。”孟厢被人扶着手臂站起身来,见男生态度友好,道歉也诚恳,便摇了摇头。 男生看清孟厢的长相,眼前一亮,告辞的话到了嗓子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语调一转道:“真是对不起,这样吧,要不你告诉我你的班级和名字,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你们走吧,马上要集合了。”男生的心思就写在脸上,孟厢怎么会看不懂,当即就拒绝了,叶浦舟守男德,她自然也要守女德。 跟别的女生/男生保持正常合适的社交距离,这是最基本的男德/女德准则。 或许是看出孟厢不太像搭理自己的样子,被拒绝后,男生有些丧气,但还是跟他的朋友走了。 等他们离开,孟厢这才看向站在身后的人,他刚才帮了自己,应该得感谢才对,“谢谢你……” 后面的话,在看清他的脸后,渐渐消失。 居然是赵行知,今天这算是暑假过后孟厢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暑假两个月没见,恢复上课后,她又忙着准备宿舍服装店的事情,所以两人虽然有上同一节课,但是她也没有关注到他。 今天这么一看,倒是没什么变化。 头发留长了些,不再是寸头,碎发微微盖过眉毛,右脸颊上的小黑痣性感又迷人,极具特色,幽暗深邃的眼眸,显得整个人狂野不羁,盛着笑意看人的时候又温暖阳光。 他今日穿了一件军绿色的上衣和黑色长裤,清俊又笔挺。 “不客气,我这儿有纸巾,你擦擦手。”赵行知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拿出几张纸巾递给孟厢。 孟厢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 “就几张纸巾而已。”赵行知眼神变得无奈,眼神盯着她看的时候,竟有些可怜。 “……” 孟厢没有迟疑,还是摇了摇头,她不想跟赵行知扯上太多关系,现在很多事情已经偏离了原书剧情,“孟厢”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行,万一跟男主走近了,又陷入原书剧情该怎么办? 她不敢跟男主光环赌。 见状,赵行知沉默了,眼眸低垂,捏着那几张纸巾的力道越来越重。 孟厢见他不说话了,颔首道:“我先走了,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 可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又被赵行知给喊住了,他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孟同志,你是不是还在在意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是故意的。” 孟厢皱起眉头,上次的事情?什么事情啊?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他该不会指的是上次她痛经闹进医院的那件事吧? “没有,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我也没有怪你了,不用再跟我道歉。”孟厢连忙摇了摇头,然后快速道:“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快速跑向了班级所在的方向。 大会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全校师生几乎全部都到场了,领导讲话结束,便是学生代表上台致辞,一一向老师献花,最后是激励大会,向全体学生献上最真挚的祝福。 一个平凡的岗位,却肩负着教书育人的重任,铺开了学子们的锦绣前程。 祝愿每位同学都能在教育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大会结束后,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在指定地点写上祝福语,投进箱子里,今天下午会贴在公告栏里进行展示,也能领取一支玫瑰花。 同时为了庆祝节日,学校放了一天假,明天才上课。 黄思静对写祝福语的活动很感兴趣,摩拳擦掌的要去,但是孟厢不感兴趣,她有别的想做的事情,便拒绝了她同行的邀请,回到宿舍换衣服,打扮一番后出了校门。 今天学校放假,公交站台挤了很多人,孟厢见人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便顺着大道往前走,路过花店的时候,直接走了进去。 第37章 禽兽叶教授 由于是第一个教师节,每个学校都格外重视,华清大学虽不是师范院校,但是也给教师放了假,老师都放假了,没人上课,那自然学生也没事干,相当于也放假了,可以自由地去干自己的事情。 校门口没有特别的人员限制,孟厢很顺利地就走了进去,她手里抱着一束鲜花,五彩斑斓的各种花朵格外引人注目,好看又别致,是由她亲自搭配的。 前世为了培养情操,静下心来,缓解事业上的压力,孟厢特意去朋友开的花艺工作室,上过一段时间的插花课,所以在这方面,她自认是有些审美在的。 频频接受旁人的注目礼,虽说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但是时间长了,孟厢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加快了脚步,长长的裙摆随风飘扬,荡起层层的浪花。 她身材高挑,杨柳细腰,身上穿着一条水蓝色的吊带长裙,搭配一件白色的短款开衫,裙摆上绣着奶白色的小花朵,秀丽温柔,黑长发披在腰间,犹如瀑布一般顺滑,头上带着一个同色系的发箍。 化了淡妆的小脸更显精致,巴掌大的瓜子脸,眉笔勾勒出两道柳叶眉,桃花眼盛满秋水,粉唇勾人,艳若桃李,举手投足间难以掩饰出众的气质。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花娇,还是人更娇。 孟厢脑海中不停闪过保安叔叔说的路线,可是到底是太过简略,她没一会儿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只能硬着头皮去询问坐在路边看书的女同学。 “同学,你知道物理系的教师办公室在哪儿吗?” 正在看书的女同学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就对上一张俏丽的美人面容,不由有些呆愣结巴,“知,知道,我就是物理系的。” “那能麻烦你给我指一下路吗?谢谢。”孟厢闻言松了口气,扬起嘴角,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办公室就在前面左转,再右转,下个路口再左转,然后直走……有点儿难找,算了我带你过去吧,我刚好有空。” “那真是太感谢了。”孟厢眼睛亮了亮,笑意更深,女同学脸上的红晕也越来越深,抬起眼偷偷瞥了一眼她的脸,真漂亮啊,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生。 两人并肩朝前走,谈笑间,孟厢知道了这位女同学叫张瑶瑶,也在读大三,而且她居然是叶浦舟的学生,他是她的专业课老师,连带了两个学期。 孟厢有些好奇叶浦舟在学校是什么样子的,便旁敲侧击问张瑶瑶他上课怎么样,严不严格。 或许是同龄人的原因,张瑶瑶左右看了看,见没多少人,才一脸神秘地压低了嗓音凑到孟厢的跟前,先是啧啧两声,然后才开口道:“接下来的话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好啊,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孟厢连忙点头,做出保证。 见孟厢一脸无辜和好奇,张瑶瑶也卸下了防备,清了清嗓子,打开话匣子道:“我们私下里都叫叶教授为叶阎王,他的课简直不是人上的,又难又深奥,各种知识点不看个百八十遍根本看不懂。” “本来课程就够难了,结果他对平时成绩也抓得死紧,不能迟到,不能开小差,必须做笔记,各种作业都要及格,不然的话,期末平时分根本拿不到高分。” “平时分不拿到比较好的分数,就单靠卷面成绩,绝对要挂科。” 张瑶瑶掰着手指细数叶浦舟的“罪行”,一边说一边表情还非常义愤填膺。 “这也太严格了吧?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老师,简直太过分了。”孟厢缩了缩脖子,讪笑两声,附和着骂了两句,等骂完,又转了个语调,弱弱反驳道:“但是我觉得他上课挺温柔的啊。” “温柔?你认真的吗?”张瑶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孟厢,那副模样明显是在问她:你眼瞎吗? “哈哈哈,是的啊。”上学期给她补数学的时候,确实很耐心很温柔啊。 “对了,你是哪个专业的啊?上过叶教授的课?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到过你。”张瑶瑶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我不是华清大学的,我来找人,我朋友上过他的课。” 孟厢有些心虚地避开张瑶瑶的视线,没有说出来这儿的真实目的,毕竟人家好心给她带路,又掏心掏肺地跟她吐槽了一番叶浦舟,自己就说是来找叶浦舟的,那不是太尴尬了吗? “哦哦,那你朋友成绩一定很好吧?真羡慕,估计只有成绩好的才会觉得叶教授上课温柔吧。”张瑶瑶叹了口气,并没有追问下去。 “哈哈哈,也不是很好。”她的成绩?就只是才看的过去而已。 “但其实叶教授本人真的很厉害,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咱专业的教授里就属他最年轻,上课也有趣易懂,他带的班挂科率在我们学校算很低的了,毕竟课程真的很难,他不严厉点儿,估计没几个能顺利及格,所以我还挺能理解的。” 张瑶瑶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小脸一红,继续道:“他虽然经常冷着脸,有点儿吓人,但是长得真的很帅,特别俊。” 说完她一顿,声音又低了半分,“听说我们学校好几个女老师都看上他了,想要处朋友呢。” “啊?”孟厢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单手捂住唇,捏紧了拳头,“好几个?” “对啊,据说还请中间人说媒了,不知道成没成,要我说,我们叶教授也确实年纪不小了,可以结婚了,我表哥跟他差不多大,孩子都满地跑了。” “找人说媒了?”孟厢嘴角抽搐,张瑶瑶后面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只抓住了这一个重点。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张瑶瑶耸耸肩,没有注意到孟厢的异样,这个时候也到了办公楼前面,她就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道:“物理系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三楼靠右手边,直接上去就行,我就不陪你了。” 学生都怕老师,张瑶瑶也不例外,她可不想不上课的时候也要去见老师。 “好的,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送你一枝花。”孟厢从花束当中抽出一支红色玫瑰塞到张瑶瑶手里,不等她拒绝就快步进了办公楼。 一进办公楼,就能看到上楼的楼梯,孟厢顺着楼梯往上,擦身而过很多人,他们有些人手里也拿着花,所以她并不突兀。 没多久就到了三楼,打开楼梯间的门,往里走,能听到吵吵闹闹的说话声和笑声,格外热闹,孟厢听着这欢快的气氛,也弯了弯唇角,根据门上的名字找过去,很快就在第三个门上面看到了叶浦舟的名字。 里面也同样热闹,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女声:“进。” 孟厢打开门,还没进去,就愣在了门口,虽然她听在外面光听声音就已经猜到里面会有很多人,可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宽大的办公室有五六个工位,每个教师工位前都挤满了学生,还有各种花束,卡片和礼物堆放在办公桌上。 “你是谁的学生啊?”刚才出声的女老师见孟厢久久没有动作,热情地招了招手,示意她往自己的方向过去。 孟厢一向对老师尊敬听话,见状,挪动脚步往女老师的方向走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又说道:“哟,咱物理系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学生啊?” 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孟厢本就长得出众,今天又是特意打扮过的,这样一来,就更讨人喜欢了。 “你们谁班上的同学啊?快来认领,不然我可就收入门下啊。”女老师性子活泼,在物理系是出了名的人缘好,她开玩笑地打趣一声,逗笑了一群人。 孟厢有些脸热,开口道:“我找叶老师。” “啊,他不在,去隔壁办公室拿资料了,你在这儿等一下。”女老师抿唇弯眉,越看孟厢越觉得喜欢,于是光明正大地“撬墙角”道:“你哪个班的啊?下学期我向教务争取争取,好教你们班,哈哈哈。” “老师你可不能偏心啊,说好下学期你还教我们的!”一个男生夸张地哀嚎一声,眉眼间却带笑。 “就是就是,我们可舍不得你,这样吧,您也别向教务争取了,下学期我们争取争取变得跟这位同学一样好看。”一个女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冲孟厢友好一笑。 “哈哈哈。”女老师被笑得合不拢嘴,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糖给众人都分了几颗,孟厢也被塞了四颗红色的山楂糖。 面对陌生人这样的热情,孟厢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只想叶浦舟快点儿回来。 或许是内心的默默祈祷起了作用,很快身后就传来一道开门声,随之女老师的视线越过孟厢,看向来人,笑容扩大,“叶教授,又来了一位学生找你。” “嗯。” 叶浦舟见怪不怪地轻声应了一声,抬起眼眸顺着女老师手指指的方向朝前方看过去,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心思微动,瞳孔放大,不确定地往前走了几步。 喉咙间的名字就要喊出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转身,背对众人冲他眨了眨眼睛。 “叶教授,教师节快乐。” 少女的声音轻灵,声线软糯,却又不显得粘腻,洋洋盈耳,透着一股肆意的狡黠,像是江南最柔软的缠绵微风,轻轻吹进他的心里,荡漾起止不住的战栗。 她转身的瞬间,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嘴角的弧度跟月牙似的,伴随着清澈眼神,一束鲜花滑过半空,递到他的跟前。 “谢谢。”叶浦舟收敛心神,抑制住想将她直接揽进怀里的冲动,伸出手接过她怀里的鲜花,深深看她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惬意弧度。 “那我先走了?”孟厢樱唇轻启,带着一丝可以拖长的尾调,又眨了眨清透漂亮的桃花眼。 “等一下,你上次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刚好也要回家,在路上跟你说一下。”叶浦舟几乎没有犹豫,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将一沓资料放进抽屉里,上锁抽出钥匙一气呵成。 “你们先回去吧,我今天不会回校了。”叶浦舟对着几个围在自己身边的学生简单交代了几句,“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叶浦舟给了孟厢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往外面走。 孟厢冲女老师和那几位同学挥了挥手,就率先打开门走了出去,叶浦舟紧随其后,几乎是脚后跟贴着脚后跟。 小皮鞋的后跟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可下一秒,那脚步声变得急促又混乱,转而重重的关门声响起。 楼梯间转角的杂物间里,啪嗒一声,门被锁上,孟厢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还被他抓在手里地手腕,微微挣了挣,故意压低嗓音奶凶奶凶道:“叶教授,你弄疼人家了。” “抱歉。”叶浦舟听到这话,松了力道,脚步往前一步似乎是想靠近她,可他怀里还抱着那束花,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锁门干什么呀?”孟厢眼神在周围昏暗的环境下转了转,最后落在门把手上,红唇往上扬了扬,故作不解。 “你今天怎么会来找我?学校不上课?”叶浦舟不答反问,视线也在周边扫了扫,想要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放花,但是没有一处合适的地方,他又舍不得把她送的东西放在地上弄脏,所以只能自己抱着。 这样一来,本来想要以行动作答的想法就泡汤了。 “怎么?不能来找你吗?”孟厢撇了撇嘴,垂下眼眸,有些不高兴他为什么要转移话题,还问她这样的问题,像是不欢迎她来一样。 “怎么可能?你来我很开心。”叶浦舟察觉到她的小情绪,顾不得花,将拿花的手往旁边放了放,随后单手搂住她的腰,将人拥进怀里,薄唇落在她的脸侧,转而又想吻向她的唇,但是却被她伸手给挡住了。 “这里可是学校,你不怕被那些女同事发现啊?”孟厢食指戳了戳他的唇峰,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 单单只提了女同事,叶浦舟再傻,也知道她反常的点儿了,估计是来这儿的路上听了一些风言风语,所以吃醋了。 想明白后,叶浦舟从喉咙间发出一阵低沉的细细笑声。 “你笑什么?还好意思笑。”孟厢一跺脚,就要收回手,打开门直接走人。 可是手还没收回来,就被他张嘴给含住了,湿热的舌尖卷住她粉嫩的指尖,舔舐辗转,配上他深邃认真的黑眸,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和色/情。 “你,你,你……”孟厢脸颊绯红,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感受到指尖的触感,很不争气地腿一软直往地上跌,幸好被他大掌一捞,搂进了怀里。 紧接着,他放过她的指尖,唇瓣贴上她的,瓮声瓮气道:“只要厢厢你小声点儿,就不会被发现。” 孟厢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咽了咽口水,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要在学校办公楼的杂物间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嗯,是有些见不得人。 谁来告诉她,叶浦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禽兽了? 昏暗的环境里,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叶浦舟喘息的空档里,断断续续解释着他跟学校里的所有异性都保持着正常得体的关系,对别的女人,他从未有过别的想法。 只会对她孟厢产生非分之想。 今天她能来主动找他,还送了花,这所有有关她的一切就是他在节日里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听完,孟厢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伸出了粉舌,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大胆。 可就在孟厢被吻得晕晕乎乎的时候,他偷摸摸带着她的手,在摸到那儿的时候停了下来。 “厢厢,抱歉,但就一会儿,让它冷静下来就行。” “……”你确定,它不会更激动? 孟厢感受着手里的炙热,沉默了,虽然只是隔着一层布料摸着,但是这触感,嗯,果不其然,跟目测的一样,规模不小。 这也算是圆了上次没摸到的遗憾吧?等等,孟厢你在想什么东西?!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狠狠痛斥叶浦舟不要face,然后愤怒拂袖离开吗? 可,她也同样不是要face的人。 有这等便宜不占,下次能摸到还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别人,想到这儿,她指尖微微动了动。 可是她一动,它也跟着一动,她又动,它也动,然后变大了。 没等她再动,叶浦舟猛地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眸通红,往后退了好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连带着白色衬衫下的胸肌一起震动,一副被女流氓强占了的模样。 “那个……”她能说不是故意的吗?就是好奇而已,毕竟之前没摸过,但谁能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而且不是叶浦舟自己先让她摸的吗? 现在这么委屈纯情的模样装给谁看? 孟厢想通后,无辜地眨了眨水光盈盈的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我在帮它冷静下来。” “……” 叶浦舟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纯粹是属于弄巧成拙了,于是便懊恼地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几下,想要真正的“冷静”一下,可下一秒就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然后快速拿花挡住下半身,无奈地喊她的名字求饶道:“厢厢。” “知道了,我不看你,那你快点儿解决。”叶浦舟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出去。 孟厢默默转身,跟墙壁面对面,指尖在墙上抠了抠,水泥墙很硬,没一会儿指尖就痛了,她收回手,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忍不住微微侧头问道:“好了吗?还要多久?” “没有,不知道。”嗓音低哑,鬼知道不借助外力,什么时候能好。 “哦。”换了根手指挠墙。 几乎是大半个多小时后,叶浦舟才咳嗽了一声,孟厢回头,发现他已经恢复正常,嘴贱嘀咕道:“这么快就好了?” “快?”叶浦舟咬牙切齿。 孟厢抿紧唇瓣,知道无意间触碰到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就是不看他,转移话题催促道:“你快听听外面有没有人,快走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叶浦舟眯了眯眼睛,没再说什么,只是偏头听了听,外面没有动静,应该是没人,他便打开门,带着她快速出了办公楼。 幸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刚才在办公室的人,不然还真的不好解释为什么他们还在学校。 走了几步,发现路线跟来的时候不一样,孟厢侧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叶浦舟,目光在触及到他阴沉沉的脸色时,不由缩了缩脖子,得嘞,生气了。 她不就是口嗨了一下,宣泄了一下等待的无聊吗?叶浦舟生什么气啊? 但是到底是自己不顾事实,拿他的“尊严”开玩笑在先,所以孟厢清了清嗓子,软着腔调,撒娇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没听到回答,先遇上了叶浦舟的学生。 “叶教授好。”一群抱着篮球的少年从远处走过来,对叶浦舟颔首点头,视线在触及他身边跟着的孟厢时,眸中皆闪过一丝好奇,但是在一向严肃的老师面前,他们也不敢造次,在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牛高马大,年轻气盛的少年们格外有朝气,里面还有两个长得有些清秀的帅哥,孟厢不由回头多看了几眼,谁知道刚转过头,就撞上一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眸子。 孟厢讪笑一声,干巴巴开口,声音颤颤:“我没看,我真的没看。” 叶浦舟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这还是叶浦舟第一次跟她生闷气,孟厢承认自己慌了,毕竟她的这一连串骚操作,就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要是是叶浦舟先是故意说她身材不好,后面又盯着几个年轻美女看,她也会生气的。 孟厢极其后悔地用掌心拍了拍嘴巴,又拍了拍眼睛,才狗腿地堆起满脸的笑容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准备等他气消了一些后,再哄他。 叶浦舟带着孟厢从学校东门离开学校,步行没多久来到附近的一个房子,等进了屋子,孟厢才知道他一路的沉默,酝酿的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第38章 指尖探进去 房子位于四楼,是刚修没几年的新房,装修简洁,看得出来主人不经常在这里住,家具上面还盖着一层薄薄的罩子用来防灰,从打开的窗子往外面看过去,能瞧见华清大学的操场和教学楼。 窗边还有一棵巨大的桂花树,绿色的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奶黄色的小花随风飘动,小小的一朵,像是夜空中闪亮的星光。 “嘶,你轻点儿。”娇娇柔柔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呜咽声,纤细的腰肢被抵在窗沿,发丝拂过桂花,染上点儿清香。 从进门开始,叶浦舟就堵住了她的唇,一路从玄关亲到这儿,唇瓣都亲肿了,也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推搡不开,半推半就间门她也就顺了他的意。 但是,呜呜呜,在线等,男朋友太猛了怎么办? 脑中一片浆糊,耳边传来楼下大爷在阳台逗鸟的唱曲声,孟厢浑身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双手无力地推了他一把。 “有,有人。” 叶浦舟抓住她的小手摁在怀里,长臂一伸,反手就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黑暗瞬间门袭来,只能通过不远处厨房内的小窗透进来的光,依稀辨清周围的摆件,孟厢下意识地搂紧了叶浦舟的脖子,往他身上贴了贴。 “现在没人了。”叶浦舟顺势扣住她的腰窝,长裙的质感丝滑,摸在手里很是舒服,但是却没有她的肌肤一半惹他悸动。 孟厢的下巴埋进叶浦舟的脖颈里,偏头拿指尖碰了碰他的耳尖,一下又一下,他有些敏感地往后缩了缩,又主动往她的方向凑了凑,任由她抚摸。 见状,孟厢偷瞅他的表情,觉得是时候哄人了,便刻意撒娇道:“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听见她的问话,叶浦舟愣了愣,径直抽身离开,孟厢望着他的背影,呐呐张了张嘴,往他的方向往前迈了几步,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弯腰扯开沙发上的布罩。 “你干什么呀?”孟厢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边说边往后面退了两步。 叶浦舟把布罩扔到茶几上面,随后勾了勾唇,大步朝她走过来,孟厢往厨房的方向跑,刚跑到厨房门口,就被身后的人给扛了起来,脑袋向下,长发倾泻如瀑。 “叶浦舟!适可而止,你要干什么,先是冷暴力,现在是要直接动手了吗?啊啊啊啊!!!”未尽的话变成阵阵尖叫,听到到臀部上的拍打声,孟厢锤他脊背的手转而捂住脸,颇有些没脸见人的意味。 长这么大,都没被别人打过的屁股,居然被叶浦舟打了?! “谁跟你动手了?”叶浦舟气笑,顿了顿,又道:“那你跑什么?” “你这不是动手嘛?你别捏我。”孟厢空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脸颊绯红,小腿在半空中扑腾两下,又被他给遏制住,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放在了沙发上面。 “谁跑了,我才没跑。”死鸭子嘴硬谁不会? 沙发很有弹性,她落下去的瞬间门还往上面弹了弹。 叶浦舟长腿强势压在沙发两侧,单手禁锢住她的双手摁在头顶,另一手则去解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不知道是不是力道太大,圆润的白色纽扣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孟厢扭动了两下,试图挣脱开他。 动作间门裙子的领口往下滑了一些,开衫松松垮垮地挂在手肘间门,细细的两根吊带衬托出修长脖颈下的那一片□□如凝脂美玉。 收腰的设计,更显得腰身盈盈一握,纤细柔软,对比下,胸脯丰挺,身形曲线优越,发出诱人的邀请,裙摆全都堆在了膝盖上,露出一双光洁匀称的小腿。 “那我好看,还是那些小屁孩儿好看?”叶浦舟衬衫完全敞开,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往下是宽厚的肩膀,精致的锁骨,结实优美的胸肌和腹肌线条。 人鱼线蔓延至裤子腰线以下,被掩盖住,但是孟厢眼眸余光再往下瞧了瞧,忍不住咂舌,不是之前才冷静下来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冷静了! 还是很不冷静! 孟厢越看越觉得脸烧得慌,慌忙移开视线,白皙的面庞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色,眸中盛满羞涩,泛若桃花,更显得她美艳绝伦,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娇嗔他一眼。 小屁孩?哪儿来的小屁孩? “什么小屁孩?”刚问完,脑海中闪过在来的路上遇见的那几个年轻小帅哥,忍不住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狗腿谄媚道:“当然是我们家叶教授了,你最好看,最最最好看。” 原来他生气的点在这儿?吃醋了? 想到这儿,孟厢嘴角往上扬了扬,吃醋代表他在乎自己。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既然如此,以后不准盯着别的男人看。”叶浦舟眯起狭长的凤眸,手落在她的颊边,轻轻抚摸。 “怎么会?你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最近天气还是有点儿冷……”话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拉到了他的胸肌上放着,感受到掌心下肌肤传来的热气,她讪讪闭了嘴。 得嘞,身体素质真好。 孟厢的小手抵着他精壮的胸膛,没一会儿就感到掌心冒出了一点儿虚汗,不自觉地想要收回手,谁知道她一动,叶浦舟也跟着动了,俯身过来捏住她的下巴,薄唇缠了上来。 滚烫的薄唇紧贴在她脸侧的肌肤上,没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膝盖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孟厢倒吸了一口气,他却停住了动作,抬起头看向她。 看着这一幕,孟厢都替他着急。 “厢厢?” 克制的尊重,叶浦舟声音嘶哑,里面掺杂了些隐忍许久的妖冶。 灼热空气中带着窗外桂花的甜腻香味,一双暗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孟厢没想到都在这个时候了他会询问她的意见,不由微微一愣,她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点了点头,柔软的手摸上了他的手臂,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得到答案,叶浦舟不再犹豫,修长的手指弹起钢琴,黑白键不断交替,奏响最美的乐章。 “厢厢,我好喜欢你。”他低声喃喃,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 “嗯嗯。”孟厢羞涩地往他怀里钻,“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话音刚落,叶浦舟的表情有瞬间门的呆滞,反应过来后,垂下眼眸轻笑一声,温柔地询问道:“这样可以吗?” “可,可以。” 黑暗中,有些想法和事物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空气中湿意越发重了,好像林间门的小溪会流淌止不住的泉水一般,打湿了一根又一根的树枝。 孟厢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肩头,光线黯淡,她隐约可见他绷紧的下颌线条,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眸底的暗光加深加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沉溺在这场深海中,将会打破一切矜持。 绵绵密密的感觉侵占每一处感官,孟厢眼前一黑,指甲陷入他的背脊,缓了好久身体里的热度才缓缓降下来,浑身都透着一股舒畅的餍足。 所谓“有福同享”,孟厢几乎没有犹豫就将手伸向了他。 “咔哒”一声,皮带暗扣发出解开的脆响,叶浦舟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过来了,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被压得往后一倒,头砸进柔软的抱枕中。 “厢厢,不可以。”叶浦舟回过神来,嗓音沙哑,眼眸深沉,他的发丝凌乱,衬衫早就被扔到了沙发旁边的地上,与往日从容持重的模样大相径庭。 高岭之花沾染上世俗,也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怎么不可以?你不会对我负责吗?”孟厢手还按在那儿,向后扬了扬,将挡住视线的发丝甩向脑后,歪头不解地望向叶浦舟。 “我做梦都想娶你,只是真的不可以,要留到结婚。” “你刚才都那样对我了,也没什么不同,换个东西放进去而已。”说完这番虎狼之词,孟厢的脸彻底红透,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心里不同于表面表现出的那般平静,反而是波涛巨浪。 她一个来自后世的新时代女性,并不觉得婚前x行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两情相悦,做些快乐的事情怎么了?类似于“贞节牌坊”这种东西都是世界赋予女性的枷锁。 凭什么男人跟不同女人做过,就是厉害,女人跟不同男人做过,就是不要脸。 太双标了,就算以后跟叶浦舟分手了,孟厢也不会后悔跟他做过。 “那你答应我,等会儿就跟我领证,就可以。”叶浦舟按住她的腰身,将孟厢往下拉了拉,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神。 闻言,孟厢愣住了,领证?这也太突然了,太仓促了,她还没想好,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结婚的事情,毕竟现在的她只有二十岁,还可以享受大把的青春年华,没必要太快把自己送进婚姻的殿堂。 而且,她跟叶浦舟还没有经历长时间门的磨合,现在在热恋期,喜欢得死去活来,自然觉得彼此是命中注定,但是世界上存在太多不确定性,万一,万一不合适呢? 更何况,结婚又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她现在还没有经济独立,不像前世那样能做自己的主,她的户口本还在她妈那儿压着呢,要是被家里人知道她要跟叶浦舟光速领证,腿肯定是要被打断的。 于是,孟厢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一句:“那算了。” 闻言,叶浦舟眸光一暗,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她还是一个小姑娘,不能逼得太紧,结婚是件大事,从长计议为好。 “厢厢,我们慢慢来。”叶浦舟重新吻住孟厢,托住她的臀部,两人一齐坐起身来,他凑到她的耳边缓缓渐诱,低语了一句。 “我也用手?”孟厢磕磕巴巴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下意识地看向那个位置,她强装镇定地扬起脑袋看向他,只是那对耳朵毫无疑问地早已经充了血,好似红透了的山楂。 “嗯,算了,我自己来。”叶浦舟看着她有些害怕的表情,不由失笑,这丫头明明刚才还主动要干比这还要勇猛百倍的事情,现在却怂了。 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叶浦舟觉得自己再在她身边待下去,可能会管不住心里积压许久的猛兽,直接失控,便准备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门,等我。” 先拿一根毛巾给她擦擦,再解决自己的事情吧。 叶浦舟站到沙发边上,手按住皮带,想重新扣上,但是才刚刚挨到上面,就被孟厢给抢先一步,她一本正经地跪坐在沙发上,长睫像是一片羽毛似的轻轻挠着他的心脏。 “我帮你。” 缱绻绵软的嗓音拂过心间门,止住他拒绝的话音。 可没过多久,不久前还讽刺他快的女人,这会儿就又换了个说辞抱怨,翻脸比翻书还快。 “怎么还没好?这是正常的吗?” “叶浦舟,我不想管你了。” “哎呀,怎么这么烫手,你让它别变大了行不行?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再这样,我可生气了,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很久之后,蓝色的裙摆,粉唇,发丝,手上染上淡淡透明的浅色。 紧接着,它们的主人活像只炸毛了的小猫,扑过来就吻住了他,递到他唇间门,手上的也全抹到他脸上,干完这一切,还得逞似的冲他挑眉。 叶浦舟搂紧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带着别样味道的吻。 这个房子是叶浦舟母亲给他安排的,平时他住在安阳街比较多,这里就闲置了下来,只有偶尔太累了,中午会过来午休一下,除此之外就别无用处。 虽然长时间门没人住,但是这里被收拾得很整洁,床铺被褥都是洗过晒过的,还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柔软又舒适。 好不容易完事了,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补充一些体力和精神。 孟厢躺在叶浦舟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穿着他的短袖和短裤,鼻尖环绕着他身上的清香,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手有点酸麻以外。 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来,给人带来一丝困倦,想着叶浦舟去帮她洗衣服了估计没那么快回来,就浅浅睡一下吧。 虽然身下真空,有点儿没有安全感,但是随着时间门的流逝,她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腰间门多了一双大手,转身看过去,叶浦舟正窝在她旁边熟睡,漆黑碎发柔顺地垂在额前,浓密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 高挺的鼻梁充分印证了那句老话——鼻子大又挺的男人,那儿都很强。 孟厢没有喊醒他,动作放轻往他怀里钻了钻,可是这么一动还是把他给吵醒了,腰间门的力道重了重,他主动抬起手,让她钻到他的臂弯下。 “醒了?还要睡一会儿吗?”由于刚醒过来,叶浦舟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被砂砾拂过的沙哑,懒散的语调浓稠又勾人。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把毛茸茸的脑袋往她脸上蹭,唇落在她的脖颈上,湿漉漉的温热触感,痒痒的,让她忍不住发出笑声。 “不想睡了,感觉睡了很久,你什么时候进来睡觉?” “记不清几点了,我也睡了很久。”叶浦舟开口回答道,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手指挑起她颊边的几缕碎发挽到耳后。 “几点了啊?我七点前要回学校,明天还要上课呢?”孟厢揉了揉他有些扎手的短发,看向窗边的方向,可是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根本分不清大概的时辰。 五点?六点?还是已经七点了? 第39章 睡在一起 听见孟厢的话,叶浦舟伸出手,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拿起一块银色的手表,“五点半了,我带你出去吃饭,等会儿送你回学校。” “那我先去换衣服,你晾在哪儿的?”孟厢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叶浦舟给拉住了,他拿被子遮住她胸前,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睛:“我去帮你拿。” “啊?好。”孟厢没有拒绝,只是有些不解地瞄了一眼叶浦舟微红的耳尖。 等人消失在卧室门口,孟厢后知后觉地挪开被子,往下看了一眼,当即羞得又将身子拿被子给裹起来了,难怪,难怪!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啊?毕竟谁在别人家里睡觉会把上衣给脱掉一半啊,呜呜呜。 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天气虽然已经慢慢变凉,渐渐有了秋的味道,但是白天太阳照在身上久了,也会很热的。 谁让叶浦舟家里的床旁边就是一扇巨大的窗户,睡久了,身上都冒汗,她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自己家,就顺手把衣服脱掉了。 居然心大到现在才发现。 她在叶浦舟面前还真是什么丑事都干过了。 如死鱼一般在床上躺尸了片刻,还是躲不过现实,没多久叶浦舟就进来了,他手里拿着她的裙子,幸好今天天气很好,很快就晒干了。 “怎么了?”叶浦舟见孟厢满脸的生无可恋,单膝跪在床边,拉开一些她用来挡脸的被子,柔声问道。 孟厢只露出一双水光琉璃的桃花眼,长睫眨了眨,闷声道:“你怎么都不提醒我?好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这也是你家,热了就不穿,没什么大不了的。”叶浦舟明显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把衣服放到枕头边上,“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你,你换好了就出来。” 我,我家?孟厢眨了眨眼,对他这极为自然的语气给弄得说不出话来。 孟厢动了动嘴皮子,最终也没再说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她也没必要一个人尴尬了,反正又不是没见过,“好,你先出去吧。” “嗯嗯。” 等叶浦舟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孟厢一个人,她伸出手拿起枕头边的衣服,上面散发出好闻的肥皂香味,白色的内衣裤套装被洗得干干净净,已经没了别的遗留物。 只要想到叶浦舟站在水盆前,一本正经地搓洗这些衣服的样子,她浑身就有些隐隐发烫,深呼吸好几遍,才开始换衣服。 等收拾好,两人一起下楼,全程叶浦舟都没放开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捏得紧紧的,直到走到外面,人多了起来,为了注意影响,才万般不舍地松开了手。 “想吃什么?”走到楼下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下,叶浦舟偏头问她。 “我想吃米饭和比较辣的菜。”孟厢伸出手接住从树上飘下来的几朵奶黄色的桂花,将它放在掌心扒拉了两下,又塞给叶浦舟,“你闻闻,香不香?” 叶浦舟接过,极其配合地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弯眉笑道:“淡淡的香。” 说完,又道:“我记得附近有一家川菜馆,我们去那儿吃吧。” “好啊,我还挺喜欢吃川菜的。”孟厢眼睛亮了亮,她已经很久没吃过川菜了,自打来到这儿后就没再吃过了。 “走吧,我带路。”叶浦舟看着孟厢一脸馋样,唇角上扬宠溺地笑了笑。 吃完饭叶浦舟又带着孟厢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才把人卡点送到学校门口,由于接下来的时间,孟厢打算留在学校里忙有关振兴宿舍服装店的事情,所以之后一个月的时间她都不准备回家了。 这样一来,两人短时间内的周末是见不到面了。 这还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不光叶浦舟,孟厢自己也很是舍不得,但是没办法,她想赚钱,从零到有,就必须得付出相应的时间成本。 得到一些什么,就会失去一些什么,如此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叶浦舟也表示理解和支持。 “好了,我真的要进去了哦。”孟厢侧头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接住袋子的遮挡,飞快地拉了拉他手,轻轻摇摆了两下,软软的撒娇语调听得人心痒痒。 “厢厢,不要太累了,注意照顾好自己,如果你不是很忙,记得一定要用学校的电话联系我,我过来看你。”叶浦舟抓住她将要收回去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不舍地叮嘱道。 闻言,孟厢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 “你月事要来了,最近别吃冰的,也别吃辣的,等你忙完,下个月我带你去看看妇科中医调养一下。”叶浦舟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眉心紧皱,生怕她在学校过得不好。 妇科中医?孟厢脑海里下意识地就想起了上次叶浦舟说他母亲也是妇科中医的事情,该不会他要带她去见家长吧?这也太快了吧? 可是已经来不及让她多思考一会儿了,时间一分一秒地不知不觉流逝,眼看马上就要到七点了,于是她快刀斩乱麻,抽回了手,冲他挥了挥,“我都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进去了,下次见,拜拜。” “好,回宿舍的路上小心点儿。”叶浦舟没再挽留,站在原地目送她进了学校。 等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到宿舍后,孟厢的手都在打颤,不由懊恼自己没在他往里面胡塞的时候阻止,可累死她了。 气喘吁吁地缓了一会儿,孟厢便马不停蹄地跑去找到了时甜,将自己这些天发现的有关宿舍服装店的问题全都给分析了出来,不光如此,还给出了好几个解决方案。 第一点便是调整开店时间,首先把孟厢的课表写下来,然后用彩色笔把不上课的时间全部标出来,最后确定一个开店时间表。 周一周四上午开,周二周三周四下午开,另外饭点和晚上也全部开放,孟厢负责守店,饭则由时甜打包带回宿舍给她。 黄思静现在也算是服装店里的小员工,只要她有空,也会一起在宿舍帮忙。 当然宿舍不是她们两个的,每天人来人往的,开店时间还那么长,虽然金安娜和张雯雯两个人不经常在宿舍待着,但也会对她们造成困扰。 所以孟厢在她们主动开口问她在干什么的时候,也笑着热情解释了一番,然后当场就送了她们一人两条裙子和一些吃食,收了好处,她们当即表示没关系。 宿舍的关系有了缓和,气氛也变得没那么微妙。 第二点,孟厢和时甜专门去打听了每个专业有点儿名气,长得也好看的小姑娘,挑选了一些裙子,免费送她们一人一条,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只要有人问起在哪儿买的,她们能说是在她们的宿舍服装店买的就行。 免费的裙子,要求还那么简单,几个小姑娘当即就答应了,更何况谁不爱美呢?那裙子好看又洋气,不要白不要。 她们并不知道这是后世常见的“置换”套路,一些商家会在各大网络平台选取粉丝量较少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主动去联系他们,要进行合作,简单点儿来说,就是一件衣服换取你账号的分享帖,免费的衣服就是佣金和稿酬。 有些人在刷新网页后,无意识地看到其他人分享的生活日常,觉得这件衣服很好看,便会评论想要链接,随后帖子的主人就会回复店铺名字。 这样的话,一个完美的广告就形成了,成本低效果好,有时候甚至比找几千万粉丝的大博主合作,效果还要显著。 因为在互联网时代,太多广告铺天盖地,大家也会对此产生警惕心理,不会轻易相信大博主的推荐。 但是一个没有多少粉丝的帖子主人,从表面看只是普普通通地分享日常,并没有所谓的广告痕迹,就会击破大部分人的防线,从而下单购买。 这样商家的目的就达成了。 当然很多人也确实是在认认真真分享自己的日常,想给其他人推荐性价比高又好看的东西,所以要擦亮眼睛仔细甄别,毕竟这个世界有太多套路,每个套路还都很深,一不留神就掉进了陷阱当中。 如果商品确实好,那买了也开心,商家打个广告想要把品牌做大做强,无可厚非,人之常情,都能理解,但是有些商品就跟大便一样,还卖得又贵又离谱,广告更是铺天盖地,这样真的会令消费者产生反感,也不会蠢到乖乖去当羊毛。 孟厢现在也是在和学校里的女同学做“置换”合作,希望能扩大知名度,将她们服装店的销售额提上去,争取早日获得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 第三点,她们找了隔壁美术学院的学生画了几张不同风格的宣传海报,就贴在宿舍门上,颜色醒目又大胆,不怕别人看不见。 如果效果好的话,等以后赚钱了,她们准备做几张大型广告牌,再找学校超市的老板进行合作,放在超市门口。 超市几乎是学校里每个学生都会去的地方,简直是最好的打广告地点,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前提是得赚到钱再说。 这些准备工作,孟厢和时甜筹备了一个多星期,就连周末都在忙。 终于,在第二周的时候,“慕名而来”的女生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结伴而行,所以后期黄思静就去宿舍门口维持秩序了,排队进去选衣服,试衣服。 当然,黄思静擅长聊天唠嗑,时甜又听孟厢的话去外面买了一大包水果糖回来,来排队的人,都会给两颗,这样一来,大家都其乐融融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抱怨。 偶尔有一两个会催,对等候时间表示不满,也被黄思静三言两语给哄高兴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们从深市买的夏装都没剩下几件了,甚至就连秋装都卖出去了一部分。 月底清算的时候,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进项,孟厢和时甜都忍不住相视一笑,上锁了的储钱箱装都装不下了,这么多钱,放在宿舍也不太安全。 于是两个人一商量,决定把钱一分为三,孟厢得到的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六成收入和她自己做的衣服的收入,时甜得到的则是四成收入和在深市进货的成本钱。 分好后,每人再从中拿出下次进货的成本钱。 这三笔钱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都无疑是一笔巨款,她们要开三个银行账户,分别存进去,抱着对彼此的信任,两人共同的钱就放在孟厢名下的第二个账户里,等下次去深市进货或者有需求的时候就取出来。 于是在周末放假后,孟厢和时甜给黄思静发了工资,就一起出了学校,身后还跟着穆强和几个黑衣保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长得太过凶神恶煞,所有的流程都异常顺利。 在他们走的时候,孟厢通过反光的玻璃还看到银行的工作人员重重松了口气,一时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们可不是带人来抢银行的啊! 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周末关店休息了,孟厢不光很想回家看看,还格外思念叶浦舟,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愣是只腾出时间给他打了三次电话,还是简单聊两句就匆匆挂断的那种。 于是在和时甜去吃了一家附近有名的中餐厅后,她火速回了家。 在银行这么一耽搁,孟厢到家的时候,孟万江和邓雅君都已经下班回家了,此刻正一起在厨房做着饭菜,而孟景凡放学后就一直窝在房间里做作业,他这学期已经高二了,课程繁重,学业压力也比高一的时候大很多,平时连最爱的篮球都很少碰了。 孟厢在回来的路上去商场拿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买了几个小礼物,手里提的满满当当,只能敲门等邓雅君来开。 “妈,我回来了,快开门。” “哟,阿厢。”很快,邓雅君就小跑着迎了出来,看见孟厢提着这么多东西,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买什么了?快,快进来。” “嘿嘿,给你们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孟厢俏皮地冲邓雅君眨了眨眼睛,随后跟着她一起进了门。 “哎哟,花那个钱干什么,家里什么都不缺,还不如给你自己多买些东西。” 邓雅君以为孟厢是拿她自己的零花钱买的,怕她为了给他们买东西,从而在学校省吃俭用,降低生活质量,不由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又道:“等会儿妈再给你多拿些钱。” “不是的,妈,这些都是我自己赚的。”孟厢无奈地冲邓雅君笑了笑,将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走过去抱住了她的胳膊,软着嗓子撒娇道:“妈,你忘记上次我说要在学校宿舍开服装店的事情了吗?” “这个爸爸记得。”孟万江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腰上系着一条大红色的围裙,有些滑稽。 “哈哈哈,这围裙从哪儿来的?”之前家里都没有。 说到这个,邓雅君舒展了眉宇,解释道:“你爸单位免费送的,他抢了一条回来,我就给他戴着了,是不是衬得人挺精神的?” “是,不光精神,还很显白。”孟厢捂着嘴偷笑两声。 见状,邓雅君失笑,然后冲楼上吼了一嗓子:“景凡,你姐回来了,快下来。” 没一会儿楼梯间就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孟景凡像根箭一样飞速跑了下来,扑到孟厢身边,夸张大叫:“姐,你可想死我了,一个月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这嘴甜的,来,姐给你买的球鞋,看喜不喜欢。”孟厢眉梢间都带上了笑意,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大袋子,从里面抽出一个鞋盒,递给孟景凡。 鞋盒上面印着的品牌标志,令全家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太贵重了吧?”孟景凡先是看了看孟厢,然后又看了看父母,有些犹豫,他姐姐还是学生,光靠家里给的零花钱肯定短时间内是买不起这个牌子的球鞋的,还不知道她攒了多久的钱呢。 “姐姐给你买的,你就拿着,客气啥。”孟厢娇嗔他一眼,然后强硬塞到了他的怀里,紧接着又拿出了给邓雅君和孟万江的礼物。 “上次咱爸的手表不是掉进水里坏了吗?我就买了一块新的。” “妈,我还记得之前你说脖子空荡荡的,想买条丝巾,我就给你买了,哦,还有一根金项链,虽然不是很粗很贵,但是下次我肯定能给你买更贵更好的。” 一阵震天的欢喜过后,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孟万江跟邓雅君对视一眼,开口道“阿厢,你给自己买礼物了吗?别光给我们买啊,还有,你那个服装店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开学的时候孟厢手里还只有他们夫妻俩给的固定生活费,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居然能买这么多贵重的礼物?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的女儿,他们相信不会去外面干偷鸡摸狗的坏事,所以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那便是刚才她自己提到的那个宿舍服装店盈利了。 “我给自己买了啊,嘿嘿嘿。”孟厢拿出一对金耳环,跟邓雅君手里的是同一个款式,可以看得出来是亲子款。 “至于赚了多少钱,这个数。”孟厢比了一个手势,无声地做了个一个口型。 下一秒不约而同的抽气声响起。 “我的个乖乖,阿厢,你这也赚的太多了吧,不愧是我的女儿。” “这比你爸我上三个月班都赚的多。” “姐,呜呜呜,我要抱紧你的大腿,跟你混。” 第40章 嘤嘤娇媚 在听完孟厢开办宿舍服装店的过程后,深感女儿创业不易,孟万江解下围裙,当即就要冲到菜市场去买只老母鸡回来给女儿炖汤喝,让她好好补补身子。 “这么晚了,菜市场早就关门了,别去了,爸。”孟厢无奈地笑着拉住了孟万江,好说歹说才留下了他。 “那明天早上爸妈再去买。”邓雅君拉着孟厢的手舍不得放开,满心满眼全是欣慰和对她的骄傲,又跑到厨房拿现有的食材多做了一道菜。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将近况都聊了一遍,等吃完天色都昏暗了下来。 饭后,孟厢提着一个纸袋子上了楼,拨开窗帘看到隔壁亮着灯,咬了咬下唇,又回头看了眼房门,她要怎么溜出去去见叶浦舟啊? 这可真是个难题,她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 刚好,她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 隔日,孟厢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最近太忙了,一有空就要开店,就连做梦都是有关店铺的事情,弄得人身心俱疲。 但好在付出有了回报。 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身来,孟厢的视线缓缓落在放在窗台旁桌子上的那两个袋子上面,不由扬了扬唇角。 彻底清醒后,孟厢先去卫生间洗漱,刷牙洗脸,将长发扎成蓬松的丸子头,用眉笔画了画眉毛,再换上白色印花长袖和牛仔直筒裤。 清水出芙蓉,年轻有朝气。 楼下早已飘满了浓郁的鸡汤香,孟厢一下楼,孟景凡就屁颠屁颠地去给她拿碗盛汤。 “小心点儿,别被烫着了。”孟厢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看了一圈四周,没有见到邓雅君和孟万江,有些疑惑道:“爸妈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妈玩得好的同事,她女儿生孩子了,他们去医院探望。”孟景凡盛好一碗鸡汤递给了孟厢,满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还只刚刚抿了一口鸡汤的孟厢:“……” 等吹冷了一会儿,才敢大口喝进肚子里,香菇炖鸡,入口软糯丝滑,孟厢点头称赞道:“很好喝,很香。” 话音刚落,孟景凡就得瑟地扬了扬眉,嘿嘿一笑道:“这里面一半有我的功劳呢。” 说完又扭扭捏捏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垂下眼眸,揪着衣角:“姐,谢谢你给我买的鞋子,我很喜欢,现在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能先帮忙做碗鸡汤给你喝了,等我考上好大学,长大有自己的工作了,也给你买好吃好玩的。” “好,姐姐等着你,也谢谢你的鸡汤。”孟厢眸光温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嗯,我一定会加油的,姐你慢慢喝,我先上楼去做作业了。”孟景凡摸了摸被孟厢揉乱的短发,眼神变得坚定,话音刚落就一溜烟跑上楼了。 楼下只剩下了孟厢站在厨房里捧着汤碗站着。 她得快点儿吃完早餐,然后去隔壁,不然等爸妈回来了,就不好找理由出去了,想到这儿,孟厢加快了喝汤的速度。 收拾好厨房后,又去漱了口,才回到房间拿上那两个纸袋子,轻手轻脚地往楼下去,确定没惊动孟景凡,她动作迅速地出了院门,在敲叶浦舟家的院门的时候,还不断小心注意着附近的人,很怕会撞上突然回家的邓雅君和孟万江。 对于这做贼似的地下恋情,孟厢也很是无奈,可又没办法,谁让她在家里人眼里还只是个正在读书的小屁孩呢?为了不引起家庭矛盾,她付出的太多了,呜呜呜,没忍住抹了抹眼泪。 好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孟厢几乎是瞬间就溜了进去,砰的把门关上。 “叶浦舟。”孟厢扑进他的怀里,后者将她稳稳接住,“你家里没人了?” 他昨天晚上就知道孟厢回家了,一直坐立难安等到现在才等到孟厢过来。 孟厢摇了摇头:“我弟在楼上写作业。” “我好想你,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我要来见你,你也没时间。”叶浦舟额头抵住她的,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触碰到的地方仿佛有微弱的电流滑过一般,引起阵阵酥麻,并蔓延全身。 “乖,我也很想你啊,你以为我不想见你吗?但是没时间,我连家都没回,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孟厢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脊背,笑着安慰。 “我理解,但是我不想理解,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这还是第一次见叶浦舟说出这么耍赖的话,孟厢没忍住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却渐渐加深:“这么霸道啊?” “但是我肯定不能这样,太霸道了,你会厌倦我,万一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对吗?”叶浦舟的大掌抚上她的后脖颈,眼睛紧紧盯着她,好似在试探。 叶浦舟的小心思,孟厢怎么会看不明白,她故作不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一本正经道:“嗯,确实,不乖又不懂事的男人谁会喜欢啊?” “厢厢!”叶浦舟的音量都拔高了几分,力道也大了些,将她搂紧怀里,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怎么转移话题就听见她抑制不住的笑声。 “逗你的,如果没有触碰到原则性问题,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啊。”孟厢扬起脑袋,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闻言,叶浦舟重重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问道:“原则性问题?” “对啊,比如说违法,精神出轨,身体出轨,家暴,故意不理人,突然消失,跟别的女人或男人不清不楚……”孟厢掰着手指头,认真细数着。 “还有一些,等我想到了再说。” “这些我都没有,我很乖的。”叶浦舟像只求表扬的小狗狗,满眼带笑。 “真乖真听话,那以后也不许有哦,有的话,我可会毫不犹豫地跟你分手的。”孟厢话音未落,就被身前的人给堵住了唇。 一吻毕,叶浦舟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不许提那两个字。” “好好好,知道啦。”孟厢也不是很愿意说起那两个字,便连忙答应,这个时候她也想起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献宝似的举起袋子放到他跟前。 “你女朋友赚钱拿到了第一桶金,给你买的礼物。” “给我的礼物?”叶浦舟眼底的炙热情绪仿佛要把人给彻底吞噬,孟厢红了脸颊,这会儿轮到她紧张了,有些不敢瞧他的眼睛,便垂下头,盯着鞋面,轻声应了一声。 “是给你的,我们先进去吧,然后打开你看看喜不喜欢。” 叶浦舟牵起她的手,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往屋里去,像是已经迫不及待了一般。 等进了屋,叶浦舟和孟厢一起坐在沙发上,他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拿出包装精美的两个礼盒,正想开其中一个,却被她给拦住了,“先开那个。” “好。”叶浦舟很听话地就将手伸向了另一个,扯开上面靛青色的蝴蝶结丝带,打开盖子,软垫上放着一根黑色的钢笔,笔帽是纯银做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闪耀光辉。 “我好喜欢。”叶浦舟爱不释手地将钢笔从盒子里拿出来,握在手里左看右看,欣喜的模样不似作假,“谢谢厢厢。” 孟厢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虽然她觉得以叶浦舟的性子,就算她送的是一片叶子,他也能开心到起飞。 “我纠结了很久要送你什么,但是考虑到实用性就选了这个,而且我们现在的情况不能每天都见面,我就想着它能陪我待在你身边,替我监督你,哈哈哈。”说到最后,孟厢搞怪地压低声音并冲他眨了眨眼睛,开了个小玩笑。 “你以后写教案,批改作业之类的应该都能用得上它。” “厢厢。”叶浦舟的眼神似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里面全是感动和宠溺,显得闪闪动人,疯狂而又痴迷,细看之下,眼尾还渐渐漫上了一丝绯红。 “好了,好了,还有呢,快拆。”孟厢心里的小鹿跳得更凶了,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胭脂般的红晕,羞涩地催促道。 叶浦舟深深看了她一眼,强压下心里的悸动,然后打开另一个盒子,可是打开后,他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看向她。 “不是说了,不用把这些钱还给我吗?你是我女朋友,这点儿钱我花的心甘情愿,不想你跟我算的那么清楚,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那不一样,这是我们确定关系之前我问你借的钱,肯定是要还的。”孟厢连忙打住叶浦舟的话头,她就知道叶浦舟会不开心,所以让他先开另一个盒子。 “你就收下吧,嗯?”孟厢抬起胳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软了嗓音撒娇,他一向对她这招没辙。 果不其然,他只能叹了口气,妥协道:“以后不许跟我客气。” “好好好,都听你的,来,笑一个。”孟厢腾出一只手捏住他脸颊上的软肉,漂亮的桃花眼冲他眨了又眨,很是期待。 闻言,下一秒就见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勉强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但是见到她俏皮的模样,眸中又忍不住染上一丝笑意,使板着的脸一秒破功。 “我们舟舟怎么这么可爱啊,老古板的扑克脸。”孟厢却笑得很灿烂,粉嫩的红唇一张一合,露出嫣红柔软的小舌,仿佛在人心尖上起舞一般,让他不着痕迹地呼吸一沉。 “再叫一声?”叶浦舟捏住她的手腕温柔抚摸,嗓音变得低沉暗哑,滚动的喉结性感又迷人。 “舟舟?”孟厢很配合地又叫了一声,在看到他朝自己附身过来的时候,缓缓闭上了眼睛,一个多月没有亲吻,令她有些紧张,长睫毛不停颤动,白净的小脸红彤彤的。 眼尾处水色弥漫,软嫩的红唇犹如可口的果冻般,被他叼进嘴里,浸湿了暧昧。 “嘤嘤。”她被抱到腿上坐好,单薄的肩膀微微起伏,欲语还休地往后退了退,他掐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带。 “还,还有我之前给你做的西装。”孟厢避开他热烈的进攻,余光瞥到另一个还没有被打开的袋子上,开口提醒,声音如娇似媚,说话间止不住地喘。 这人怎么跟山里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叼住了猎物,就再也不松嘴了,实在令她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地便想找借口逃离。 听到这儿,叶浦舟总算是停住了动作,贴着她的面颊,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耳垂上,没一会儿,那处就染上了一层晚霞。 “你快去试试合不合身,趁着我还在家,能帮忙改动一下。”孟厢趁机想从他腿上下来,他也没拦着,结果她自己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臀部跌坐在不可说的部位,她清清楚楚听到头顶传来他的闷哼声。 “你没事吧?痛不痛?”孟厢将额前遮住视线的碎发拨弄到两边,担忧地站起身又蹲下来,想查看一下他的状况。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 循声望过去,只见两个打扮精致漂亮的女人站在窗外的庭院里,两人都是一副惊呆下巴的模样。 孟厢后知后觉地羞红脸,也顾不得叶浦舟的伤势了,慌里慌张地撑着他的大腿,从他的膝盖中间站起身,又拿起一个枕头遮住他捂住伤处的手。 “她们,她们是你朋友?”孟厢从没经历过这么社死的画面,一时间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叶浦舟脸色苍白,从唇间溢出一道气音。 “那我去给她们开门,你先等等,我们等会儿送你去医院。”孟厢急得转身又回身,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圈,才跑到玄关处打开了门。 正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的叶浦舟:“……”晚点儿开门不行吗? 刚才站在窗外的两个女人现在正站在门口,孟厢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干笑两声道:“呵呵,你们好。” “你好。” “你好。” 一阵沉默后,其中一个女人也或许觉得有些尴尬,便开口解释了一句,“我们看院子没锁门就进来了,本来想通过窗子看浦舟有没有在,结果……” “……”其实不用解释的,只是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她们瞥了一眼孟厢红肿的嘴唇,再结合刚才看到的情形,不由得想歪了,当即表示:“我们这就走,打扰了,下次再来……” “不用,不用,你们进来吧。”孟厢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她们离开,要是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这不是相当于给叶浦舟抹黑吗? 他的职业属性导致他本人最好不要有什么私生活上面的黑点。 “你们吃不吃冰的水果?你们瞧,我的嘴都冻红了,还掉到沙发上了,我们刚才还在找在哪儿呢,啊哈哈哈。”孟厢扬起四十五度完美微笑,想把她们迎进门。 但是在抬头的瞬间,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郑老师?” “孟同学?” 郑琪也捂着唇惊讶地叫了一声,属实没想到会在叶浦舟家里看到自己的学生,同样的,孟厢也没想到会在叶浦舟家里看到自己的专业课老师,还被她撞见这么抓马的一幕。 天呐,她以后还怎么旁若无物的在课上画设计图啊?还怎么面对郑老师啊? “你们认识?”另一个女人杨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看两人,她们脸上的表情都太过奇怪扭曲,令人不由感到无比的好奇。 再结合郑琪的工作,她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睛,“这位小姐是你的学生?也是京市师范大学的?” 说完,又指向沙发上已经快缓过来的叶浦舟,想说些什么,但又半响无语。 只是通过她的表情不难猜出,她想说的话,无疑就是:“哥们你真刑,这么小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禽兽啊,禽兽。” “你们来干什么?”叶浦舟从沙发上站起来,将孟厢护到自己的身后。 “杨烟刚调回来,我们想着什么时候聚个餐,你又不给个准信,我们只好过来请你了。”郑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将视线从孟厢脸上移开,落在叶浦舟脸上。 叶浦舟没有回答,反而皱紧了眉头,看向郑琪手中提着的蓝色袋子,“这是什么?脏死了。” “啊,跃文买的酒,你最喜欢的那一款,刚才破了。”郑琪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了一眼,又是惊叫一声,蓝色袋子已经被酒水浸湿,正在往下面滴酒,在干净整洁的木地板上流了很远,打湿了好大一块儿。 她口中的刚才,无疑就是他们之前听到的那道异响。 “啧。”叶浦舟将孟厢又往旁边拉了拉,柔声道:“离这儿远一些,别踩到了,摔倒怎么办,去沙发上坐着,我来处理。” “哦。”异口同声的三道女声。 叶浦舟眸光沉沉,意味不明。 面面相觑下,郑琪和杨烟抽了抽唇角,明白过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讪笑两声,把蓝色袋子扔在地上,最终还是一起去了沙发。 孟厢摸了摸鼻尖,压低声音求助道:“你快点儿收拾,快点过来。” 她可不想单独面对自己的老师!救命,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郑琪老师会是叶浦舟的朋友啊? 但是,孟厢看向地上的那个蓝色袋子,瞬间想起了一些事情,瞳孔猛地一缩,原来她一直吃的小零嘴就是郑琪老师做的,原来她之前吃醋的就是叶浦舟和郑琪老师,原来郑琪老师就是叶浦舟口中那个已经结婚生子了的女性朋友。 原来她是个小丑。 第41章 男狐狸精 孟厢拘谨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侧方两道暗含打量的目光简直让她如坐针毡,捏着手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视线时不时瞄向那边正在收拾残局的叶浦舟。 他怎么这么慢?能不能搞快点,留她一个人社死真的好吗? 就在今天,她孟厢的一世英名,以及好不容易树立的好学生形象全都毁于一旦。 郑琪和杨烟的脸色同样难堪,也觉得十分窘迫,她们怎么就偏偏挑在这个时间上门呢?怎么就偏偏打扰了叶浦舟和孟厢的“好事”呢? 虽然觉得不妥,但是对于孟厢,她们实在是好奇,于是便偷摸摸地拿余光时不时打量几眼。 尤其是郑琪,她如何也想不到郑安那小子口中的嫂子居然是自己的学生? 郑琪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一直以为叶浦舟单身那么多年,是因为醉心事业,又或者是没遇到合适的,没曾想他也跟某些酸臭男人一样,喜欢年轻小姑娘那一挂的。 郑琪的视线从孟厢娇俏的小脸滑过,还是有些改不了自己这替人瞎操心的坏毛病。 虽然叶浦舟事业有成,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都非常不错,为人……也还算过得去,但是两人的年龄差怎么说也有六七岁了吧?孟厢的父母能同意吗? 毕竟从孟家的角度来看,孟厢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个尚未出社会的单纯小女孩和一个混迹各界的老油条,怎么看都觉得孟厢会被叶浦舟拿捏得死死的,她自己就是过来人,一段感情里,当女方处于劣势,总归是吃力不讨好的。 想到这儿,她不禁抬眸又一次看向孟厢,后者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紧张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尽管故作淡定,但是终究还是年纪小,面上藏不住事,应当还在为方才的事情懊恼。 一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浅浅相视一笑,然后默契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她怎么看,这两个人都不太合适。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太扫兴,只能指向放在茶几上的几个精美礼盒,“这个钢笔的牌子很有名,我也想入手一支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 “我女朋友送的。” 正巧叶浦舟打扫完过来,手里端着杯温水,表情十分自然,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大长腿一迈越过她们,径直走向孟厢,语气当中却带着一丝得瑟。 “……”请问她有问是谁送的吗?叶浦舟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啧啧。 “喝点水。”叶浦舟没管其他两个人是怎样的表情,将水递到孟厢手中后,还旁若无人地替她理了理炸毛的鬓发。 温柔小意的模样与平常的“尖酸刻薄”截然不同,差点闪瞎郑琪和杨烟的双眼,齐齐抽了抽嘴角。 猛不丁谈了恋爱的男人还真是恐怖,眼里只能看到自己的爱人,直接忽视了她们这些老朋友,就不能雨露均沾,给她们也倒一杯吗?哪怕只是问一嘴也行啊。 “谢谢。”孟厢伸手接过水杯,客套地道了声谢,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和避嫌。 她并不抵触在旁人面前秀恩爱什么的,但是刚刚才被撞见了不可描述的一面,她实在是不太想表现得过于亲密,更何况其中一个人还是自己的老师。 叶浦舟眸色暗了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幽幽望向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你们要喝水吗?” “不喝。” “不用了。” 两人同时开口,心里不由暗道:算他还有点儿良心。 但下一秒叶浦舟双手插兜,语气淡淡,委婉下了逐客令:“还有什么事吗?” 他这么问,立马让郑琪想起正事,于是缓缓开了口:“聚餐的事……” “嗯,我会去的。”叶浦舟准确地给了回应,余光瞄了眼缓缓抿着水的孟厢,眸光微动又补充了一句:“和她一起。” 尚且没回过神来的孟厢,一脸懵地抬头,那眼神仿佛在问:“你说和谁?” “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杨烟展颜大笑,挽着郑琪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非常有眼力见地快步往门外走去。 走到半路,杨烟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朝着孟厢那边的方向眨眨眼:“下次正式见面,再聊吧。” “哈哈哈好的,慢走。”孟厢也站了起来,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几步。 杨烟急忙开口拦下她,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打趣,意有所指地指了指院门:“不用送了,我们会帮忙锁门的。” 郑琪见叶浦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用力扯了扯杨烟的袖子,开口催促道:“走了。” 她们再不走,叶浦舟估计都要吃人了。 孟厢目送她们离开后,才扭头用手揪住叶浦舟的领口,凶巴巴地质问:“你刚才说带谁去?” “带你啊。”叶浦舟满脸无辜地回答了,微微皱起的眉头在替主人表达不满,他不带她还能带谁? “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孟厢哭丧着脸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想要平复一下烦躁的心情。 “迟早都要见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互相认识一下,对了,我才知道郑琪是你的老师?”叶浦舟见势头不好,匆匆转移话题。 “嗯,我的专业课英语老师。”孟厢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默默白了他一眼,一潭死水般往后一倒,头靠在沙发椅背上喃喃道:“我以后在学校该怎么办啊?” 叶浦舟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她的腰后,想了想,安慰道:“郑琪很护短,你放心她不会为难你的,我也会跟她说让她在学校里好好照顾你。” “现在该担心的是这个吗?我担心的是之后见面好尴尬。”孟厢从沙发上蹦起来,捏住他脸上的软肉就一阵蹂/躏。 “有什么好尴尬的,是她们该尴尬才对,我们又没在公众场合干不该干的事情,这是我们家,想干什么不能干?”叶浦舟托住她的腰,以防她情绪过于激动从沙发上摔下去。 听完叶浦舟的话,孟厢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抿了抿唇,又哀嚎道:“你们什么时候聚餐啊?我能不能不去?” “还没确定时间。”叶浦舟说完,又顿了顿,认真看着孟厢的眼睛,“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下次想去的时候再去。” 孟厢头埋进叶浦舟的脖颈里,没有立马回答,沉吟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你的朋友都好相处吗?我不是特别擅长跟人打交道。” 在不认识又没有商业往来的人面前,孟厢可以说是一个小社恐,但是混熟后又是个社交悍匪,所以非常矛盾,她怕搞砸。 而且跟男朋友的朋友们聚餐可以说是两人恋爱环节中特别重要的一环,这代表她正式朝他的圈子迈进了一步,可关系的绑定需要慎重一些。 但是刚才叶浦舟毫不犹豫地就说要带她一起去,一点儿也不扭捏,这从侧面说明了他对她是重视的,在意的,并不害怕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这让她又有些纠结和犹豫。 何况刚才在郑琪和杨烟面前,叶浦舟都说了要带她一起去,她也没有拒绝,人家肯定就在心里默认她会跟着一起去了,要是到时候她又没去,岂不是打叶浦舟的脸? 不去的理由又该怎么说?他们万一误会她看不起他们,故意不去又怎么办?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叶浦舟可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是孟厢还是有些在意的。 “嗯……他们说我是最不好相处的那个,所以你可以放心。”言外之意便是她都能跟他相处得很好,那么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孟厢又揉了揉叶浦舟的脸泄愤,谁让他刚才嘴快替她做了决定? 叶浦舟乖乖地坐在原地任由她蹂/躏,等她脸色稍稍缓和后,才忽地凑到她跟前,展开男狐狸精般的摄魂浅笑,低沉动听的嗓音在耳垂边响起:“要不要看我换西装?” “咳咳。”孟厢差点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给吓到,一时间口水呛到嗓子眼,引起阵阵咳嗽。 “我给你去倒杯水。”叶浦舟拍了拍她的背脊,说完就要起身去拿茶几上的水杯去给她倒水。 “别,不用,要换就快点儿换吧,我要回家了。”孟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地暗暗催促道。 闻言,叶浦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始解袖扣,随之是衬衫扣子,修长白皙的指尖在丝滑的布料和纽扣间游刃有余,没一会儿就解开了大半,半跪在沙发上的姿势又纯又欲,简直是性感的代名词。 没一会儿精壮的身材就呈现在了孟厢眼前,她不自然地抬起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手拨弄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 “继续。”或许是不想在叶浦舟面前太显怂,孟厢右手托腮,摆出在秀场看秀的姿态,表情一本正经,甚至带着丝丝的严肃。 抛开一切不讲,孟厢是很期待自己做的衣服在叶浦舟身上能呈现出什么样子的效果的,一眼就看上的命定模特,无论是谁也不可替代。 “嗯。”叶浦舟点了点头,听她的话继续往下,衬衫,皮带,长裤接连落地,紧接着修长完美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 纸袋子摩擦的声音响起,他从中拿住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西装,从里到外,缓缓往身上套,布料柔软又□□,摸起来格外舒服。 第42章 呼吸粗重 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户,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被打破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编织成一个柔软的网,将所有的情思都困在其中。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明明酒没有入肚,孟厢却觉得嗓子眼和胸口涌出阵阵火辣,一片红晕从脖颈开始缓缓爬上脑门,熏得她晕晕乎乎。 托住下巴的手缓缓松开,转而挺直脊背,看向眼前的男人。 深蓝色的西式西装,袖口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小朵月季花,不是很明显,却足够别致,能让发现这一小细节的人眼前一亮,也是她和他初遇和告白的独知浪漫。 宽肩窄腰,身材结实,完美地呈现出西装的魅力,同色西裤剪裁得体,包裹住一双修长的腿,配上那张矜贵的俊脸,浑身透露出一股雍容华贵又极具潇洒的美感。 光站在原地,已经令人觉得高不可攀,贵气天成。 叶浦舟整理了一下黑色衬衣的领口,将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薄薄的布料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健硕的胸肌,量身定制,贴合肌肉线条,禁欲系爆棚。 他生得绅士优雅,慵懒随意,板着脸的时候又冷酷硬挺,分分钟可以迈上t台。 “怎么样?”叶浦舟整理完领口,目光直直盯着有些走神的孟厢看,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他的情绪,但是那眸中的深色却暴露了他紧张忐忑的心情。 孟厢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起身,双手抚上他的手臂,拍了拍上面几不可见的褶皱,指尖又继续从锁骨滑到他的喉结处,冰凉的触感令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随后吞了吞口水,眯起狭长的凤眸。 “把扣子解开两颗会更好看,你觉得呢?”孟厢将凸起的喉结戳了戳,然后目不斜视地一颗又一颗地解开下方的纽扣,每动作一下,叶浦舟的呼吸声就重一分。 “我觉得可能全部解开,会更好看。”叶浦舟俯下身子,猛地凑到她的耳边,滚烫的大掌顺着衣摆往上扣住她的腰窝,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声音压低,明晃晃的色.诱。 孟厢双手还放在扣子上,被他一拉,掌心直接贴到了他的胸肌上,闻言抬起头装作不解道:“为什么?” “你不喜欢?”叶浦舟的指尖在她的背脊处打圈,眸光幽深,蓦地勾唇一笑,鼻尖抵住她的,温热的呼吸互相交缠,将问题重新抛给她,“那厢厢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 孟厢浑身一僵,微微顿了一下,随后理直气壮地学着他也在他胸口打圈,歪头问道:“看都不准看?真是小气。” 话音刚落,一用力将两人之间门的距离推开,摆了摆手道:“我就先走了,小气鬼。” 末了还冲他啧了一声,似乎是真的怪罪他太过吝啬。 叶浦舟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反应过来后,无奈地扶额轻笑一声,然后大步将她单手拦腰抱起,“厢厢可就冤枉我了,为了自证清白,给你看个够?” “谁要看了,我不要。”孟厢惊呼一声,攀住他的肩膀,银铃般的娇俏笑声随之响起,故意揶揄道:“你就是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别动。”叶浦舟呼吸粗重。 孟厢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瞧,才发现自己的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往下挪了,若隐若现的白皙雪山弧度格外抢眼,她却不甚在意,还故意阴阳怪气道:“怎么了?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 后面的两个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他用薄唇给堵住了,叶浦舟眼神微醺,强烈的攻势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那张清俊的脸庞近在眼前,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紧接着薄唇往下,一寸寸轻轻落在下巴,脖颈,锁骨,深渊…… 雪山上的红梅开得正好,徐徐清风拂过碎发,有些冰有些痒,却敌不过唇齿间门的滚烫。 “谢谢你给我的一切,我都非常喜欢。” “下周周末我去你的学校接你。” 舌尖被吮吸得发麻,孟厢捂着红肿的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最后在她耳边的低语,脚步匆匆躲进了自家的院子,或许是做贼心虚了,她深呼吸两下,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打量了一下自家客厅。 见没人,方才松了口气,提着一袋子被叶浦舟硬塞的坚果,悄咪咪地打开大门,正准备上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姐?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门里睡觉呢。” 一扭过头,就对上了孟景凡那双忽闪忽闪的纯洁无辜大眼,孟厢咽了咽口水,勾起唇角,笑着举起手中的袋子,扯谎道:“馋了,就去外面逛了一圈,你要不要吃点儿?” “好啊,我正好有点儿饿了,嘻嘻。”孟景凡放下手中端着的水杯,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孟厢跟前。 “上楼我给你分,这个你也不好拿。”孟厢先塞了一些给孟景凡,然后见他一双手拿不了多少便道。 只是脚步还未动,就又被他给叫住了,“姐,你这儿是不是被虫子给咬了啊?红了好大一片。” 孟厢低头一瞧,连忙把领口往上扯了扯,挡住锁骨下方的皮肤,讪笑两声:“估计是的,不要紧,我等会儿去找点儿药涂涂就好了。” “哦哦,好的。” 闻言,孟厢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孟景凡没有那么早熟,不然就混不过去了。 将坚果给孟景凡倒了一些在桌子上后,孟厢就赶忙换了一件领口比较高的衣服,在换衣服的时候,望见那一片红红紫紫的狼藉,她又羞又气,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隔壁去把叶浦舟给嘎了,这小子是属狼狗的吗?这么喜欢啃? 改天真该买几大根排骨,让他啃个够。 周末的时光过得总是格外快,在家屁股都没坐热,转眼间门就得回学校了,临走时邓雅君给她塞了好大一包板栗,炒的,煮的,生的,各种都有。 说是外婆家亲戚给送的,太多了根本就吃不完,让她带到学校分给同学吃。 孟厢就这样背着一大包的板栗回了学校,处理过的都不能放太久,孟厢给宿舍里的人和时甜分了一些后,就打算作为福利送给服装店的顾客。 这样一来不仅赚得了口碑,也解决了一大包板栗。 次日开始上课了,上午第一节课就是“死亡”专业课,只要一想到周末发生的事情,孟厢就满脸的生无可恋。 求求郑琪老师可千万要忘记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啊。 双手合十祈祷了半天,上课铃一响,郑琪踩点进了教室,她的课一向座无虚席,不光是专业课的原因,也有她本人要求严苛的因素存在。 外语专业扛把子老师可不是白叫的。 郑琪口语很是流利动听,她不像某些英语老师会为了“炫技”而把一些单词念得很快,相反她语调平缓,娓娓道来,在学校学了那么久,打牢基础的学生大部分都能听懂她的话。 孟厢一开始还把头刻意垂着,以降低存在感,但后面察觉到她并没有对自己有过多的关注,便重新抬起了头,同时心里也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直松到了周五,上午的课上完后,郑琪第一次主动开口叫住了她。 “孟同学。” “郑老师。”孟厢颔首打了个招呼,扭头对身旁的黄思静小声道:“你先回宿舍吧。” “好。”黄思静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应声后便走出了教室,只是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充分表明了她对郑琪为什么会把孟厢叫住的事情感到非常好奇。 “晚上的聚会你也会来参加的对吗?”郑琪脸上挂着和蔼亲切的笑容。 闻言,孟厢点了点头,“是的。” “那就好,等会儿我老公过来接我,我们一起去吧?” “谢谢郑老师,但是不用了,叶浦舟说他会来接我,我等他。”孟厢歉意地看了一眼郑琪。 “不用谢,那好吧。”郑琪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在课本上滑来滑去,眼眸中闪过一丝纠结,似乎是有话想说。 “老师,还有事情吗?”孟厢见状,非常善解人意地主动问了一句。 “有些话,身为浦舟的朋友可能不好说出来,但是身为你的老师,我觉得我还是有义务问一句。”郑琪咬了咬唇,左右看了一圈,见人确实都走光了,才压低声音道。 “叶浦舟他没有骗你,诱拐你吧?这年头太多坏男人了,虽然他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放心,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跟老师说。” 听完郑琪的话,孟厢张大嘴巴,瞪圆眼睛,愣了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是正常谈对象的。” “那就好,那就好。” 郑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也有了片刻的放松,转而又道:“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儿多管闲事,但是目前身为学生,孟同学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男人嘛,什么时候都可以再找,要是影响了自己的人生,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出郑琪的弦外之音,孟厢清了清嗓子,郑重道:“谢谢郑老师,我和他都有分寸,目前并没有出格的行为。” “行,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上学期的专业课成绩也非常好,老师对你很放心。”郑琪扬起唇角,“那下午见,拜拜。” “老师拜拜。” 跟郑琪道别后,孟厢走路都有些飘,她属实没想到郑琪会来跟她说这些,心里有些好笑的同时也有些感动于她的关心。 郑琪并没有因为她是叶浦舟的朋友就忽略掉自己的学生,体贴又周到地寻找合适的时机与之进行谈话。 为人师表,值得尊重。 回到宿舍后,本该提起早就收拾好的东西走人的黄思静还没有离开,守在宿舍门口,一见到她就迎了过来,“阿厢没事吧?今天郑老师怎么会单独找你啊?” “我们俩又没有上课开小差,上学期考得也不错啊……”黄思静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性都给猜了一遍,然后又给统统否决。 “没什么,她说我的成绩不错,这学期再接再厉。”孟厢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一个谎,她没有将恋情大肆宣扬的打算,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关系终究是没有那么开放,她需得谨慎些,非必要不告知身边人。 要不是上次被时甜给撞见了,她也不会告诉时甜。 “哦哦,就这样?”黄思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相信,但是又没办法想出其他理由,便只能半信半疑地咽进肚子里了。 第43章 叫老公 “对啊,你还不走吗?金安娜她们两个走了吗?”孟厢转移话题,将视线落在她们的桌子上。 “早就走了,她们一回来就走了。”黄思静一边回答,一边提起自己的包,然后对着孟厢挥了挥手,“那你也早点儿回家吧,我先走了哦,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好,拜拜,下周见。” 等黄思静走了之后,孟厢就将宿舍门反锁了,然后开始收拾打扮自己。 第一次见叶浦舟的朋友们,她还是挺看重这件事情的,不说艳压群芳,那至少不能丢分吧? 她自己就是卖衣服的,根本不愁衣服穿,插着腰站在一排衣架子前思考片刻后,从上面取下一件白色小v领的针织长裙,再配上一条黑色的细款腰带,衬得人肤色莹润如玉。 等换好衣服,再将一直编成两个麻花辫的长发放下来,慵懒卷发靓丽如飞瀑般飘逸披在腰间,在脑后取两缕长发编成细长的麻花辫,交叉部位戴上一朵奶白色蝴蝶结。 最后擦脂抹粉,妆容宜淡不宜浓。 化妆品有限,只能一物多用,黑色眉笔勾勒出弯弯的柳叶眉和内眼线,淡淡的弧度使得眼睛看起来更有神,一双明眸勾魂摄魄,用口红晕染开的浅粉色眼影中和了那股媚意。 秀挺的琼鼻,腮红打在眼下和鼻头,樱桃小嘴如花绽放,吹弹可破的皮肤,身姿纤弱,好像山林间无暇的茉莉花,清新淡雅,芬芳扑鼻。 裸妆是适合大部分场合的妆容,不会出错也不过分出挑,符合她目前的年龄,当然孟厢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在其中混合了纯欲妆的精髓,令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任谁看了,估计都舍不得伤害她半分。 如果叶浦舟的朋友当中万一,万一有那等妖魔鬼怪,就别怪她走绿茶的路了。 望着镜子里清水出芙蓉,浑身散发出温柔气质的美人,孟厢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拿上自己的包包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她早早就跟叶浦舟约好了见面时间,这时候出去,他应该才刚刚到。 下午金色的阳光经过宿舍楼旁那一排挺拔葱郁的火炬树,如梦如幻,这种树的叶片在九月下旬就会慢慢开始变红,直至十月上旬会变成火红色,远远望去就跟一朵朵耀眼的烟花火球一般,美不胜收。 每年都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欣赏美景,学校也会开放固定的时间,派专人看守。 现在还没到观景的最佳时期,附近只有一些学生在长椅上看书,闲聊,散步,青春气息扑面而来,孟厢不由往上勾了勾唇角。 在她眼中,他们构成了一幅画卷,在他们眼中,她又何尝不是呢? 孟厢的美貌在学校小有盛名,再加上宿舍服装店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也算是大四学姐当中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之一了。 今日特意打扮过的孟厢更是招人眼球,不远处正拿着相机在采风的校报小团队,看见她,连忙将这副场景记录下来,没过多久,这张照片就会轰动全校,她身上穿的针织裙也会卖断货,引起新一轮的潮流风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出了校门,顺着学校围墙往前走,转过两个转角后,这里的人就肉眼可见的变少了,孟厢渐渐加快脚步,在瞧见那熟悉的车身后,连忙打开副驾驶钻了进去。 “快开车,别让人看见了。”孟厢刚系好安全带便忍不住催促道,一双大眼睛也在不停地往四周打量,生怕遇到熟人。 叶浦舟视线落在孟厢的身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动了动嘴皮子准备说些什么,可听见她的话,又弯了眉眼,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道:“厢厢,我们这是在偷情吗?” 在家里就算了,怎么在学校外面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啧,你今天要是骑辆自行车来,我保证大大方方的,可是……”孟厢手指指了一圈车厢内,停顿一秒后,继续道:“我还在学校做生意呢,我才不想被别人说被大款包养了。” 商家一旦扯进什么桃色新闻里,坏了名声,那生意多半也就黄了,作为消费者的角度,比起一家“干干净净”的店铺和一家“声名狼藉”的店铺,他们更愿意选择前者。 况且现在虽说自由恋爱风气盛行,但是大部分依旧古板守旧。 做事低调,小心点儿总没有错。 “厢厢说的有道理,那下次我骑自行车过来。”叶浦舟听见孟厢的话,很快就反应过来里面的弯弯绕绕,紧接着一本正经地勾唇,笑道:“保证不让别人看出来我是个大款。” 说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加深了几分,骑自行车好,不但能光明正大地让她搂自己的腰,还能让那些抱着不该有心思的臭小子知道她是有主的人,从而知难而退。 孟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打了他胳膊一下,不明白他这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是怎么来的,“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谦虚?就这么直接承认自己是个大款了?这可不是叶教授平时的风格。” “不谦虚又怎么了?我媳妇儿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就要堂堂正正地承认,不搞那些虚的。”叶浦舟傲娇地轻哼了一声,然后趁机抓住她伸过来的手,在掌心中紧紧握了一下才松开。 “谁是你媳妇儿了?臭不要脸。”孟厢脸倏然变得通红,收回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缓缓变得炙热,叶浦舟今天很不对劲,怎么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骚.包又直球,一点儿都不像他。 “孟,厢,啊。”一字一句地回复,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三遍。 孟厢本人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跟刚跑完八百米一样,明明叶浦舟的眼神一直落在前方的路况上,可她就觉得他在盯着她。 那种浑身赤.裸,□□地被注视的感觉,紧张又刺激。 “媳妇儿?” “啊?” 正在走神中,猛地听到叶浦舟的声音,她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等应完,才反应过来他喊了什么,顿时,脸上的绯红瞬间遍布全身。 快,快,快,挖个地洞让我躲进去,这个地方没法待了。 孟厢懊恼地将整个人缩成一团,想降低存在感,可是副驾驶就这么小的空间,她能缩到哪里去? 更令人无地自容地是耳边响起了他刻意压低但又控制不住的笑声。 这一茬直接导致无论后面叶浦舟说了什么,孟厢都没再回应了,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要脸,同时也想将局面扭转回来。 果不其然,她一不作声,叶浦舟就开始慌了。 “厢厢,我错了,我不该占你便宜,这样吧,我不叫你媳妇儿了,你叫我老公,我让你把便宜占回来。” 孟厢:“……”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嗯?理理我嘛?” “厢厢?我以后会很乖很乖的。” 孟厢假装没听见,闭目养神,决定晾一晾他,等快到目的地了,再给两人一个台阶下,哼,谁让他这么没脸没皮地逗她了? 谁知道,叶浦舟一直见她不理人,径直将车停在路边后,就解开安全带,俯身凑到她跟前,趴在孟厢的肩膀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望着她。 孟厢偷偷睁开眼,就对上了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简直没眼看。 能想象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贴在你身上求原谅的画面吗?冲击力太大了。 “你好好说话,别这样。”孟厢想将他的脑袋推开,可是手才刚挨到他,就听到一阵古里古怪的嘤嘤声,叶浦舟捂着脑门泫然欲泣:“好疼啊,哎哟,哎哟。” 真实到让孟厢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没控制好力道,把他给弄疼了,毕竟头部还是很脆弱的,于是她犹豫着从车窗边离开,靠近他,想要查看一下他额头上的伤。 “没事吧?给我看看。” 可谁知道,她才刚靠近,后脑勺就被人给按住了,然后唇瓣飞快贴上一抹柔软,紧接着整个人也被拉入了他怀里。 “看一下不管用,亲亲就好了。”叶浦舟将她搂得极紧,手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她的后背。 美男计和苦肉计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孟厢一时间有些苦笑不得,这气是生不下去了,再者她本来也没有生气,只是感觉过于羞涩而已。 “好了,开车吧,要是迟到了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孟厢狠狠捏了一把叶浦舟的脸,放下狠话,见他立马听话坐回驾驶座乖乖开车,她眸中带上一丝浅浅的笑意。 约好的地方在城北老胡同里,叶浦舟将车停在外面,牵着她的手往小巷子里走,红墙绿瓦,透着历史印记,越往里走越感到宽敞,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京剧的曲调。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长衫,布鞋的年轻小伙,他眯起眼睛瞧清来人,脸上连忙堆起热情的笑容,一口京市话说得地道又极具风味。 “哟,舟爷,几位朋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我领你们进去。” 小伙的视线在孟厢身上打了个转,他也算见惯了这京市城里大大小小的千金小姐,眼前这位在他心里至少可以排进前几位,那身段,那小脸,啧啧,也不知道同为人,怎么长相就差那么多呢? 只看了几秒,小伙就识相又礼貌地收回了视线。 “嗯。”叶浦舟应了一声,往前挥了挥手,示意他带路。 “这地方真好看。” 孟厢压低声音在叶浦舟耳边夸赞了一声,沿路走过来时,她特意留意过那些景观布置,不由在心里暗叹了一句老板真有品味,每一处假山,植被,路径,甚至是走廊屋檐旁挂的一个小灯笼都好像天生就在那儿似的,相得益彰,美如画。 “没你好看。”几乎没有犹豫,她话音刚落,他就将话接了过去,并且没有刻意小声,孟厢都听到了前方不远处那小伙清嗓子的笑声了。 “就你最贫。”孟厢没好气地娇嗔他一眼,挣了挣被他牵着的手。 叶浦舟故意加大了力道,在她用力时又放了手,“哎,这话可不对,我每天都想告诉你这个事实,今天尤甚。” 在孟厢因为惯性差点儿摔倒时,他宛如“救世英雄”一般,牢牢接住了她,然后顺其自然揽住了她的腰身,带有薄茧的指腹不着痕迹地在上面游弋着。 “叶浦舟!”孟厢低低警告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可余光瞥到斜前方的包间里走出来几个人,便先压下了溢到喉咙间的话语,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嗯,我在呢,怎么了?”施施然恰到好处地收回了手。 “……”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带路的小伙停下了脚步,先对他们颔首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应声后,才推开了门。 “好了,进去吧。” “你给我等着。”孟厢不痛不痒地放了句狠话,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扬起一个甜美可人的笑脸。 “不用笑得这么勾人。”叶浦舟弯下腰,想将那笑抹去,不能给别人看,只能给他看。 谁知道手才堪堪碰到她的嘴唇,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舟哥,嫂子,你们到了啊,快进来。” 突然被打断,叶浦舟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黑。 郑安不明所以地看着杵在门口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孟厢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好,好久不见。” “嫂子好,嘿嘿嘿。”郑安傻笑两声,嘴角的弧度还没淡去就对上了叶浦舟深不见底的眸子,下意识地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噫?噫?噫!今天舟哥的心情不好吗?他不会这么倒霉,直接撞qiang.口上了吧? “我们进去。”叶浦舟进门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郑安。 可怜的郑安还不知道过几天将迎来怎样的折磨,呜呜呜,不就仗着是各家长辈的掌中宝,才能到处告状吗?我也能,嫂子,嫂子,舟哥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啊! 包间内的面积很大,除了有一个大圆餐桌以外,旁边还有茶桌,此时,到处都坐满了人,加起来得有十几个,五六个女孩子围在一个小奶团身边,逗他笑,逗他玩,别提多热闹了。 男人们则都在茶桌旁喝茶聊天,看样子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你们来了?”身为今天东道主的杨烟身穿一件黑色的连衣长裙,长发盘在脑后,优雅又温柔,见到叶浦舟和孟厢后,便迎了上来。 来了陌生面孔,有些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视线无一例外都落在了孟厢身上,暗含打量。 “这位是?”有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紧跟在杨烟身后走了过来,直接将众人的疑问都给问了出来。 “我女朋友,孟厢,都过来打个招呼。”叶浦舟牵住孟厢的手,脸上的笑容难得地咧到耳后根去了,眸光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炫耀和得瑟。 话音刚落,孟厢注意到齐耳短发的女人脸色僵了一瞬,但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大大咧咧笑着道:“浦舟你真是闷声干大事,谈了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跟大家伙说啊?十几年的老朋友了,真不够意思。” “叔叔阿姨知道这件事情吗?阿姨都在我跟前念叨过好几次你的事情了,这下她也能安心了吧?” 有人跟在她后面附和了好几声,都在埋怨叶浦舟怎么都不说一声。 可女人的第一直觉告诉孟厢,这个女人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止表面那层薄薄的含义,像是故意说给她一个人听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给看穿—— 暗含敌意,还很没礼貌。 孟厢心里闪过一丝不舒服,却没在面上表现出来。 “就是啊,叶浦舟,你在哪儿认识的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啊?”一个男人从茶桌上站起身来到齐耳短发女人的身边,手肘撑在她肩膀上,对着孟厢友好一笑。 “小妹妹你别怕,咱们虽然年龄比你大了一点儿,但都是好人,哈哈哈,要是认生的话,跟英子一起玩儿,她自来熟,路边的狗都能聊两句。” “滚滚滚,你这话什么意思,骂这位妹妹是狗啊?”被叫做英子的齐耳短发女人瞪了那男人一眼,可面上的表情却是似笑非笑,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瞧我这嘴,呸呸呸。”男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嘴。 刘英摸了摸腮边的碎发,冲着叶浦舟弯唇道:“浦舟,你可别介意,青峰他不是那意思,哈哈哈,开个玩笑。” 明明被骂“狗”的人是她,这个英子却只向叶浦舟道歉,句句都在提她,可又全程把她当空气。 孟厢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淡笑,单纯无邪的模样好像听不出她们话中的意思,静静看他们一唱一和,简直比外面唱京剧的还好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果然,刚才察觉到的那抹敌意不是她的错觉。 上辈子混迹职场什么人没见过,这点小伎俩和难听的话她还真没放在心上,只是她比较好奇,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种话来针对自己,莫不是脑子有泡? 真不知道是蠢还是真当她是傻逼听不出来啊?或者是笃定了她不敢驳了叶浦舟的面子一定会忍? 换做平时,她一定不会忍。 可是这样的场合,她却突然想“忍”一下。 这场聚会即是认识叶浦舟朋友的重要场合,也是她来考察叶浦舟朋友的好机会,毕竟人以群分,他朋友是什么样子,很大程度他就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自己被人言语欺负了,身为男朋友的叶浦舟会怎么做呢?会正面和朋友们维护自己的女朋友,还是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尤其是这位被叫做“英子”的女士,隐隐有几分绿茶的味道。叶浦舟是辨认的出?还是辨认不出?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有关绿茶,白莲花和汉子婊这三大“人间极品”的知识。 孟厢扭头去看阴沉着脸却默不作声的叶浦舟,很明显他也很生气,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 心里不禁浮现出几分失望,挽着他手臂的力道也松懈下来。 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但是不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维护自己女朋友的男人,不要也罢。 叶浦舟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杨烟先站出来打圆场了。 “都站着干什么,快进去坐着,人齐了,咱们快点菜,饿死我了都,你们不饿吗?”杨烟满脸笑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家都笑着往餐桌的方向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自打说出第一句后就保持静默的叶浦舟突然开了口,说出来的话,令全场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大气不敢出。 第44章 小妖精 “立马给我女朋友道歉,不然别怪我翻脸。”叶浦舟拉住孟厢后缩的胳膊,自己则往前一步挡在她跟前。 刘英和陈青峰愣住,嬉笑的表情僵在脸上。 “刚才哇哇叫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吗?道歉的话却不会说了?”叶浦舟嗤笑一声,表情更加难看。 陈青峰将手从刘英的肩膀上拿下来,故作轻松地转头看了眼叶浦舟旁边默不作声的孟厢:“舟哥,至于吗?我就是跟小妹妹开个玩笑而已,玩笑都开不起吗?” “道歉,我不说第三遍。” 叶浦舟平时淡漠的脸上此刻戾气很重,眼眸深沉地盯着刘英和陈青峰看,嘴下毫不留情,一瞬间他们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叶浦舟,那个大院里最不服管教的刺头。 大家一时间干站在原地呆呆站着也不是,往前走也不是,面上精彩极了,不少人都偷偷去看刘英和陈青峰,想瞧瞧他们是什么反应,毕竟谁也没想到叶浦舟会突然发难。 但是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他们两个做的不对,叶浦舟第一次带小女朋友来参加聚会,这个聚会还是打着欢迎杨烟回来的名义组织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些没轻重的玩笑话,这不是同时打了三个人的脸吗? 都是一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没有分寸,真是没事找事干,平白破坏了原本开开心心的氛围。 “真是对不住啊,我们平时说玩笑话说习惯了,没想到你会介意,妹子,姐给你道个歉。”刘英不是经不住事情的人,几乎是立马就扬起一抹笑来,迈开脚步想走到孟厢身边挽她的手。 要不是孟厢一直在注意她,还真的捕捉不到那抹笑意中转瞬即逝的皲裂。 “不好意思啊,我性格比较内向,不喜欢跟人太亲近。”孟厢不着痕迹地避开刘英的手,故意往叶浦舟的方向又凑近了一些,眼眸弯弯,笑得纯真又无害。 刘英看了一眼自己顿在空中的手:“……” 当众被人下了面子,她特意维护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刘英咬了咬唇,眸子里盛满了委屈往叶浦舟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就对上了对方暗含警告的眼神,里面毫无怜惜,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 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不禁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只会将他越推越远,可是她实在无法接受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 明明上次见面他还一副决定孤独终老的态度,短短时间内却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不仅交了女朋友还把她带到了这种场合。 为什么?凭什么? 这个叫孟厢的到底给他灌了什么汤? 刘英想不明白,只能再次将视线投向他身边的孟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陈青峰给打断了话头。 “哎,我说浦舟你怎么还把这话当真了?我们又没有别的意思,都是玩了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至于么?你看英子还跟你对象道歉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走,咱喝酒去。” 陈青峰摸了摸鼻尖,浑身的不自在,要他一个大男人拉下脸面去跟一个小娘们道歉,那比杀了他还难受,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丢死人了。 “陈青峰。”叶浦舟眉宇间隐约可见几分不耐烦。 “……”陈青峰面色难看,他不想说,可又碍于叶浦舟放话了,要是这次把他给得罪了,万一以后在别的地方给他使绊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了自打高中毕业后,他们家就从大院里搬了出去,这些年也跟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就算小时候玩得再好,有再大的情谊,也都在时间的长河中消耗殆尽了。 而且这次聚会,本来就是他蹭着刘英才过来的,跟其他人都不是特别熟,要是因为这件事在大部分人心里留了个疙瘩,那他还怎么疏通关系,结交人脉? 陈家这些年可都在走下坡路,要是丢失掉了这次机会他去哪儿再东山再起? 更何况,叶浦舟这个人从小就睚眦必报,得罪了他,比得罪这一包间的人还要难受。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杨烟走了过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青峰,这件事的确是你和英子的错,快道歉,要不今天这局就散了。” 闻言,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陈青峰身上,似有不悦。 眼看局势愈演愈烈,陈青峰呐呐张了嘴,对着孟厢的方向,说了一声抱歉。 该道歉的道完歉后,场面都缓和了许多,再加上还有杨烟在其中充当润.滑剂,大家又有说有笑地往餐桌边走。 叶浦舟没再看那两个人,拉着孟厢的手,轻声问她想坐在哪儿。 出了口恶气,叶浦舟不仅竭力维护她,而且还具有基本的鉴婊能力,孟厢心情都愉悦了不少,再看叶浦舟,都觉得他之前的调戏撩人没那么过分了。 于是她凑到他耳边,以手遮唇,小声回话:“坐在那个小窗旁边吧,这里面有点儿闷。” “还有……我家男朋友真帅。” 补充完这句话,她便将手放了下来,笑咪咪地盯着他瞧。 “好。”叶浦舟笑了笑,抬起手旁若无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谁知道手刚放上去,就被她拿下来了。 “别破坏我发型。”孟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收拾打扮那么久,是专门给他蹂.躏的吗。 叶浦舟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笑意扩大:“行行行,不动你,走吧。” 他们两人你打我闹地朝窗边的位置走,郑安亦趋亦步跟在他们身后,在路过陈青峰和刘英的时候,似笑非笑地说道:“谁跟你们是老朋友啊?别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啊,舟哥的朋友清单里面可没有你们。” “郑安!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呢?我要跟你姐说……”刘英听见这话,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蹭的一下就炸开了,开口的声音非常尖锐,见有人望过来了,才压低了声音。 “呸,男人婆,难怪年纪一大把了都没有人要,略略略,你有本事就告状去,我好怕啊,你敢找我姐,我就敢找舟哥撑腰,哼。”郑安气死人不偿命,毫不避讳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做了鬼脸,就跑了。 其实刘英今年才刚满一十六岁,年纪不大,但是这个年代大多都是早婚早孕,特别是女孩子,农村里十五六岁生孩子的都有。 虽说现在法律规定一十岁才能结婚,但是很多人法律意识没那么强,没扯证直接办酒席的也大有人在,甚至有夫妻俩一辈子都不领证的,照样搭伙过日子。 所以刘英的存在就格外亮眼。 可她是为了等……不然也不会蹉跎自己至此,依照她和家里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但是叶浦舟一天不结婚,不谈对象,她就觉得自己有机会。 她喜欢叶浦舟,自小就喜欢,可是除了她自己,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看她的吧? 知道叶浦舟不喜身边有浓妆艳抹的女人接近,她就把自己弄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知道叶浦舟每周再忙也会抽出半天的时间回家看父母,她就放低身段去刻意讨好他的母亲,知道叶浦舟喜欢洋酒,她就专门去学相关的知识…… 这么多年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待在他的身边。 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可却终于熬到了见面会打招呼,闲聊几句的程度,但幸好叶浦舟身边不光自己挤不进去,别的女人也同样挤不进去。 只要想到这个,刘英就会忍不住想,他总不会一辈子都不踏入婚姻吧?现在他身边适龄的女性只剩下她一个,再加上叶母的青睐,到时候叶太太的位置怎么看都会是她的。 可是,这一切幻想都在今天被打破了,防住了同龄的,却防不住年轻的小妖精,叶浦舟这样谪仙般的人居然也跟那些臭男人没什么两样,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想要尝鲜。 不声不响找了个女朋友,还带到了这样的场合上,这意味着什么,傻子都能看出来。 谁知道,今天在看到孟厢的那一刻,她有多崩溃,简直如遭雷击,要是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还能说服自己,两人谈不了多久就会分手。 但是这个孟厢,不光长得貌美,性子也沉得住气,面对自己刻意的挑衅微笑面对,没有仗着是叶浦舟的女朋友就在众人面前耍横闹脾气。 心机城府深得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 “英子,别听那小子放狗屁,我就觉得你这样挺好的。”陈青峰开口打断刘英的沉思。 闻言,刘英的视线从孟厢身上收回来,面上的扭曲一时间没有控制好,直接暴露在了陈青峰面前,令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英,英子。”陈青峰哪儿见过刘英这么凶狠的一面,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闭嘴,要不是你,我至于给那个小贱人道歉吗?”刘英冷笑一声。 “哎?”陈青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刚才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接的可快了,这会儿居然过河拆桥? “好自为之,以后也别来找我了。”刘英甩下一句话,就往餐桌的方向走了过去,本来想坐在叶浦舟的另一边,结果却被郑安抢先一步。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坐在郑安旁边,后者看见是她,顿时变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儿有人了,去别的地方坐。” 刘英碍于叶浦舟就在旁边,只能不情不愿地笑了笑,放柔了语气开口问道:“是谁啊?” “你管不着。”说着,郑安长腿一伸,直接搭在了椅子上。 刘英:“……” 行,她忍,深呼吸两下,刘英坐在了叶浦舟左手边第三个位置上。 不远处的孟厢抿着杯中的茶水,饶有兴致地目睹了全程,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戏了,这刘英演技还真是不错,转换自如,换做后世,应该可以直接进军演艺圈当实力派演员了。 “秦政哥啥时候来啊?等他好久了。”郑安偏头跟叶浦舟搭话。 “杨烟的局,会请他?”叶浦舟正在用湿手帕擦拭修长的手,擦完后,递还给身后候着的服务员,然后给孟厢剥葡萄,紫色的小圆球在白色的肌肤间翻转,形成一幅好看的画卷。 嗅到八卦的味道,孟厢好奇地竖起耳朵。 叶浦舟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勾了勾唇。 “当然不会请了,我偷偷告诉秦政哥的。”郑安瞄了一眼坐在主位正在跟别人聊天的杨烟,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生怕被正主听到,抓到他的小辫子。 “郑安,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表情收敛些,这么猥琐,别吓到别人。”就在这个时候,郑琪抱着小奶团子从一旁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一包婴儿用品的男人。 刚才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小奶团子就尿尿了,郑琪本想过来打个招呼,但是小奶团子哭得伤心,她只能招呼江跃文一起去厕所处理了,再回来。 “孟同学,你来啦?”郑琪教训完郑安,就将视线落到了孟厢身上,不赞同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打完招呼,直接在她旁边落座。 “郑老师好。”孟厢放下茶杯,也笑着打了个招呼,顿了顿又看向江跃文,“师公好。” “这个称呼新鲜,哈哈哈,你好你好。”江跃文也是个好脾气好相处的人,向孟厢点了点头,“你就是浦舟的女朋友了吧,我叫江跃文,是他好兄弟。” 孟厢抿唇笑了笑,还没回话,就被刘英抢了先,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隔着半个桌子冲郑琪挥了挥手,“郑琪,你回来了?” “是啊,小家伙尽给我惹事。”郑琪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着刘英笑了笑,然后又道:“你怎么坐在那儿?郑安旁边不是还有一个位置吗?” “是啊,那我坐这儿吧?”刘英说完,扭头看向郑安,缓缓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姐来了,你还不是得乖乖给我让座? “我说了这儿有人,你怎么听不懂人话?”郑安长腿没收,咧着的唇角却慢慢收敛了起来,就算他不喜欢这个刘英,但是他还是比较顾及他姐的感受的。 “郑安!”郑琪脸色一僵,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一些:“你怎么跟你刘英姐说话呢?这么不懂礼貌,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教!教!教!是啊,老师当久了,你就只知道教人,老子说了这儿有人,怎么听不懂?还有姐你能不能擦亮一下眼睛,这货是个好东西吗?配我喊声姐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知不知道她在别人面前是怎么说你的?” 郑安从刚才刘英拿郑琪压他的时候,心里就憋了一团火,这会儿又被郑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一顿,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直接爆发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我坐在这儿就行。”刘英讪笑着打着圆场,听到郑安后面那句话,浑身的冷汗都快冒了出来,这会儿也想起了一些事。 郑安以前都喊她刘英姐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见了她就没个好脸色,原因居然是这个?可他到底是从哪儿听到她跟别人说的有关郑琪的那些闲话的? “郑安!你太过分了!” 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郑琪气得脸色都憋红了,对自己的亲姐姐一口一个“老子”,他是想气死谁? “对不起。”郑安垂下眼眸,不去看她,知道自己不该当着这么多人和她呛声,但是他也不想自己姐姐还被刘英给蒙蔽双眼。 他姐拿对方当亲姐妹,对方拿她当大冤种。 他方才都挑明了,他姐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后半句话似的,开口居然还是骂他,哪有这样当姐的?气死他了,他就不该说,讨不到好还遭骂! “郑安,你怎么跟你姐说话呢?你姐多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江跃文揽住自己妻子的肩膀,先是不赞同地皱紧眉头,随即看向一脸尴尬的刘英,眯了眯眼。 “我只是不想我姐被某些人给蒙蔽了双眼,说话冲了一些,姐,姐夫对不起。”郑安听见姐夫的话,回想到姐姐对自己的好,也不禁有些后悔,头偏向另一个方向,竟是看都不敢看郑琪一眼,语气也放软了不少,再次道歉。 听他多次认错,郑琪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将怀里的宝贝交给江跃文,随即冷眼看向一旁垂下头装死的刘英:“郑安的话是什么意思?刘英,你能和我解释一下吗?” 第45章 护妻狂魔 气氛一下子停滞下来。 刘英不可能主动承认自己做过的“好事”,但是一时间也没想好措辞,只是躲闪开郑琪的目光,扯了扯唇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 郑琪一直将视线放在刘英身上,多年的好朋友她不可能看不出那一瞬间她的心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道。 “英子,你在背后跟别人怎么说我的,现在也跟我说说?”郑琪虽然生气郑安刚才没大没小说那些话,可总归是自己疼爱了那么多年的亲弟弟,有些事情可以放到台面下去讲。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她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郑安虽然平时不着调了些,但是却很少在原则性问题上撒谎,而且能令他这么生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刘英摆脸色,估计刘英在背后嚼舌根的话肯定很难听。 如果是真的,那她跟刘英这个朋友也就做到头了,虚伪的小人还留在身边干什么? 刘英眸中浮现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她给压了下去,皱了皱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郑琪,“我说什么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郑安误会了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郑安冷哼一声,嘲讽意味十足,“要不要我给你一点儿提示?”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说郑琪的坏话啊?我们都是一个大院的,从小认识的好姐妹,连矛盾都没闹过,郑琪,你不相信我?”刘英说到最后,语气都带上了一丝哭腔,似乎是被“好姐妹”怀疑,从而感到失望。 她的神情不像作假,郑琪的眉头越皱越深。 “放狗屁,三个月前南山公馆二楼包间,你自己跟那些人吹嘘了什么,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呵呵。”郑安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桌子。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圆桌另一边的人。 杨烟望过来,看到熟悉的一批人,顿觉头疼,叶浦舟这边才消停,郑琪那边又开始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个欢迎会还能不能好好开下去了? “怎么了?”杨烟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屁股都还没坐热,又得起身过来帮着打圆场。 杨烟弄清楚原委后,视线落在了满脸苍白的刘英身上。 但是此次她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相较于刘英,她跟郑琪的关系更好更亲密,郑安能这么说,肯定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不然不可能空口诬陷自己姐姐的朋友。 在背后说坏话,做双面人可不是什么好路子,在场的都是体面人,自然也不会喜欢和容忍这种事。 杨烟将一只手搭在刘英身后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开玩笑的语气问:“英子,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回来啊?专门给我找事呢?” 听她这么说,刘英脸色更加僵硬,肩膀更是不自觉抖动了一下。 不知所措之际,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叶浦舟,见他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事情一般,反而是他身边的孟厢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眼睛里的情绪很平静,但是她却莫名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和看好戏的态度。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干巴巴地道:“怎么……怎么会?” 杨烟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却不得不强撑着笑脸问道:“还是说,你这是身体不舒服?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不是……”刘英脑海中满是“南山公馆”四个字,心里涌上阵阵恐慌,她那天确实是说了一些话,但那都是喝醉后对着一些圈外人说的,郑安并不认识那些人,也不在场,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虚呗,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又不打女人,不然当时就冲进去给你几巴掌了。”郑安只是一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就恨不得撕毁这个女人伪装的面具。 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之前每次他想在郑琪面前提这个事情,才刚刚委婉开了一个头,他姐就要转移话题,念叨他结婚找对象的事情,比媒婆还积极,时间长了,他躲她还来不及,也渐渐遗忘了这件事。 但好在郑琪坐完月子,回学校上班后就非常忙,跟刘英也见不到几次面。 直到今天再次见到刘英,他才又想起南山公馆的事情。 要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刘英和他姐脆弱的姐妹情给掰开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想到这儿,郑安挑了几句摊开说了出来。 “郑琪啊?再强势又怎么样?平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不是我脚边的一条狗?上次我假装肚子疼,让她来给我送药,结果她真的就开了两三个小时的车过来。” “我跟你们说,其实她跟她老公的关系没那么好,背地里可没少吵架,要闹离婚呢,她亲口跟我说的。” “小贱人一个,天天扒着叶浦舟他们那群男人混,不就是想找下家吗?二手货谁看得上啊……” 郑安刚开始开口,郑琪就宝宝的眼睛和耳朵给盖上了,脸色也越来越黑,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她旁边的江跃文从郑安开始复述的第一句开始,就摔了杯子。 “我没有,没有说过。”刘英再也坐不住了,紧紧闭了闭眼,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指着郑安愤怒地大吼,浑然一副受害者的姿态:“郑安,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还有更难听的我没说,已经算是给你脸了,别挨我这么近,我他妈嫌晦气,离我远点儿。”郑安拿起一双筷子,啪的一声把刘英的手给打开。 刘英捂着发痛的手,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张嘴,就跟泄洪了的大坝一般,唰唰往下流,“郑琪,我真的没有,你信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郑安要撒谎,你……” 刘英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低沉烦躁的声音给打断了,“吵死了。”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叶浦舟端坐在椅子上,面上阴沉,带着浓浓的不悦,他拿着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骨节分明的手,没一会儿就将纸巾给染成紫色。 而在孟厢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剥的圆滚滚的葡萄。 因为这是别人的私事,叶浦舟本来不想插嘴,但是刘英的口水都快喷到他给孟厢剥的葡萄上面了,这可就没法忍了。 “舟哥。”郑安听见叶浦舟的声音,连忙收起了脸上凶狠的表情,转而挂上一副小媳妇儿受尽委屈的模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说完,顿了顿又朝孟厢解释道:“嫂子,我平时不这样的,我待人很温柔的。” 孟厢抬手掩唇,挡住一抹淡淡的笑意。 因为郑安的这么一打岔,原本紧绷的气氛也得了片刻的喘息,一些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也随之响起。 “我的天呐,这真的是刘英说出来的话?” “她和郑琪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呗,今天她找两次事了,真是烦死了,我看杨烟这欢迎会都要被她给毁了。”一个一直看不惯刘英做事风格的人撇了撇嘴。 正如他所说,杨烟扶额,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住局面。 “刘英,你自己先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也别来找我,呵,我可不想做你口中听话的狗。”郑琪自然看出了杨烟的为难,边说边起身指向门外。 声音像掺了冰的河流,一下下砸在刘英身上,又疼又冷。 “郑琪,你真的要这样吗?”听到那句不做狗,刘英眼前一黑,差点儿没站稳,幸好扶住了椅背,郑琪这意思不就摆明了她相信郑安,不相信自己。 要是她今天从这扇门走了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圈里混?又该怎么跟那些共同的朋友,长辈解释交代? “滚出去。”郑琪一字一句地这三个字说出来。 见郑琪态度强硬,刘英转而把视线落到杨烟身上,后者却直接避开了,直接走到郑琪身边,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选择,显而易见。 “浦舟?我真的没有……”刘英又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这里能说得上话的男人。 “让你滚出去就滚出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叶浦舟擦好手,长臂一伸,落在孟厢的椅背上,掀起眼皮,不爽地眯起眼眸,“还有,别那么叫我,我们没那么熟。” “既然不是朋友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骂人的时候没想到会被当场揭出来?”叶浦舟字字诛心,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孟厢的发丝上,帮她顺毛。 孟厢不胜其烦,不动声色地在桌下锤了一下他的大腿,以示警告。 见孟厢搭理自己了,叶浦舟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忙敛起脸上的冷漠,舔着一张笑脸凑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扯到我头皮了。”孟厢不自然地往旁边移了移,躲开他的靠近,事情还没解决,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就不知道低调些吗? “抱歉。”叶浦舟说着,又在她头上摸了两把。 孟厢:“……” 世界的尽头是无语。 面对叶浦舟旁若无人地与孟厢亲密,刘英心里比刚才被郑安戳破还要难受,咬紧后槽牙,再也待不下去了,拿着包,直接冲了出去。 垂着头,往外冲的时候还差点儿撞到一个人,对方不耐地“啧”了一声,但或许是有急事,并未多说什么,直接越过她往前面走了。 “空气都新鲜了不少。”郑安咧着个大嘴,笑得灿烂,拿余光偷偷瞥郑琪的脸色,可她连一个眼风都没赏给他。 完了,完了,都怪这张破嘴,刚才为什么没忍住冲她发火啊?现在该怎么办? 郑安又看向平时比较好说话的江跃文,他跟郑琪一样,也没看他一眼。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就姐夫那个护妻狂魔的属性,这次不光刘英要倒大霉了,估计自己也逃不掉。 顿时,郑安跟霜打了的茄子,萎靡不振地跌坐在椅子上,瘪着嘴要哭不哭地偏头看向叶浦舟,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舟哥” 七拐八拐的尾音,一听就没安好心。 “别找我,这事儿我管不了。”叶浦舟狠心戳破郑安的小九九。 “嫂子,嫂子,你说话肯定管用,你让舟哥救救我,求求你了。”郑安果断转换目标,双手合十,探出身子想靠孟厢近一些,但这个姿势却只差贴到叶浦舟身上。 孟厢听见郑安的求救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说起来他们也就只见了几面,对彼此都不是很熟悉,更何况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情,她也插不了手。 “别理他。”郑琪及时解了围,将孟厢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夹在两人中间的孟厢真是欲哭无泪,只能以笑容回应。 “别压着我。”叶浦舟猛地又往孟厢身边凑了凑,郑安失去支撑点,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但幸好抓住了椅背。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狠心绝情”的模样,郑安瘪了瘪嘴,差点儿哭出声来,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口的门又被人给推开了。 来人气喘吁吁,额头和脖颈上都是细密的汗珠,穿着的黑衣被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一些紧实的肌肉线条。 “秦政哥,好巧啊,你也来这边吃饭啊?快过来,刚好凑个桌。”郑安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眼前一亮,用力挥了挥手,全然没有注意到再次沉寂下来的气氛。 杨烟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手中刚端起的茶杯,砰的一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嗯,正好在附近出任务。”秦政的眼神盯着那个破碎的茶杯瞧了好一会儿,随后匆匆扫过一圈人,没有特意停留在一个方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在这里,他最想见的人是谁。 “巧了不是,杨烟姐回来了,我们正在开欢迎会,哈哈哈。”郑安依照着早就商量好的话术继续接下去,然后招手让秦政过来,“过来坐吧,菜都还没上呢。” “瞧我这记性,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事。”秦政长腿一迈,径直往他们这边走来。 突然,一道清丽的嗓音打断了前进的脚步,“不是你记性差,是我没请你。” 杨烟亭亭玉立站在原地,再次抬眸,里面已经没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慌乱,而是平静无波,像是一滩没有感情的死水,说出来的话也毫不留情面。 这次回来,她就没有想过给彼此再见的机会,可是既然见了,那就果断一些吧…… 第46章 软着嗓子撒娇 “不是你记性差,是我没请你。”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在秦政脚边,他停住脚步,伸出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手臂的遮挡令人瞧不清他的表情,但总归是不好看的。 “请回吧,马上要上菜了,你在这儿可能不方便。”杨烟说完,扭头冲着一旁的服务员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破碎的茶杯残渣很快就消失在地上,只留下一滩水渍证明它曾有过的狼狈。 等服务员提着垃圾从秦政身边路过时,他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了下来,没了一开始的急促,随即缓慢勾起一抹讽笑,眼神直勾勾盯着杨烟转身的背影,淡声道:“多加一副碗筷,我就在这儿吃。” “先生,这不太合规矩……”服务员面对这无理的要求,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老板不就在这儿,要什么规矩?”秦臻微微抬起下巴,眉头皱起。 “……”他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哪儿见过老板?但是闻言,还是好奇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下一秒就对上了一张矜贵的脸。 他刚才好像就站在那附近,对方看上去确实就是有钱人,但,真的是他老板吗? “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把舟哥扯进去啊。” 叶浦舟还没开口,郑安极其会看脸色地啧了一声,然后打圆场道:“杨烟姐,你看咱秦政哥一整天保家卫国的也挺辛苦的,现在也没吃上饭,还弄成这样,最近天气这么冷,让他浑身汗湿地坐在外面吃也怪可怜的。” “左右不过是加一副碗筷的事情,就让他坐下吧?” 杨烟没有转身,看着郑安半响没说话。 后者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背后直发毛,暗道早知道就不该为了一辆摩托车,答应秦政哥做这等苦差事了,要是一个弄不好,在两边都不是人。 好在杨烟没再说些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话,抬步往自己的位置走,“他不也是半个老板吗?我一个小顾客还能拦着不成。” 言外之意便是同意了。 “杨烟姐大气。”不光郑安松了口气,其他人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 这顿饭吃得还真不安稳。 秦政拉开郑安旁边的位置,找服务员拿了一条干毛巾擦了擦湿发,又擦了擦脖子,方才瘫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孟厢可算是看了好几场大戏,先是刘英找茬,然后郑琪和刘英闹掰,现在又是杨烟和秦政的爱恨情仇,无论是哪一件事都格外精彩。 而且…… 孟厢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叶浦舟,眉头微微皱起,她的这个男朋友是不是有太多的隐形身份了?光她知道的就三个了。 大学教授,扬舟集团合伙人,饭店老板…… 他的朋友看上去也个个不简单。 每当这个时候,孟厢就开始懊恼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觉得叶浦舟是个需要关照的贫穷大学生的。 还有,他看上去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怎么会搬到安阳街她家旁边去住的? 没等孟厢想出个所以然,就被打断了思路。 “厢厢,在想什么?”眼前闪过他的大手,孟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摇头道:“没想什么,怎么了?” “还想不想吃葡萄?”叶浦舟指了指她面前已经空了的瓷盘。 孟厢这才意识到在刚才“吃瓜”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将那一盘葡萄都给吃完了,嘴巴里都泛着淡淡的酸意,“不用了。” “好。”叶浦舟颔首,随后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她,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见状,孟厢无奈地歪头,压低声音说道,他这样很吊人胃口好不好?有什么就直接说,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们之间不能说的吗? 叶浦舟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上半身靠近她,凑到耳边低喃道:“其实他们平时不这样,都挺正常的。” 听到这话,孟厢立马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猛不丁被口水呛了一下,睁大眼睛往旁边看了看,郑琪在跟江跃文说话,郑安在跟秦政说话,都没注意他们两个,应该也没听到叶浦舟的话。 不然等会儿又吵起来了该怎么办?毕竟谁愿意被人说“不正常”?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孟厢有些不解。 “我怕你觉得我身边的朋友都不太好相处,不是好人。”叶浦舟揉了揉额角,显然也不太明白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看来以后带孟厢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饭,还是要先确定人员名单。 免得碰上疯子,或是突然变成疯子的人。 “没有啊,我觉得都挺好的,唯一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就是之前那个叫刘英的,但你不是跟她不熟吗?”孟厢说的是实话,她也没必要撒谎。 谁身边还没点儿爱恨情仇了? “我是真的跟她不熟,就之前见过几次,我妈和她妈是同事,平时可能工作上的往来会比较多,关系也比较好,但长辈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太多。” 叶浦舟叹了口气,转而又皱起眉,继续道:“不行,你和我都不喜欢刘英,我还是下次回去的时候,提醒一下我妈别跟他们家走得太近了。” “啊?不用,妈妈的交友做小辈的还是不要干预吧?”孟厢连忙阻止,万一叶浦舟的母亲问为什么要跟他们家疏远,他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了,他妈会不会觉得小题大做,然后认为是她在当中搅浑水,挑拨离间? 而且长辈的交友,小辈确实还是不要干预为好。 “现在就改口了?但是以后改口费还是要给的。”叶浦舟的注意点却不在正途上,脸上重新绽开一抹笑意,眸中盛满星光。 “叶浦舟!”孟厢恼羞成怒,低声骂了一句,颊边浮上一层绯红。 “放心吧,我妈可偏心了,她要是知道刘英对自己儿媳妇不尊重,肯定躲他们躲的远远的。”叶浦舟见好就收,敛了几分笑意,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孟厢简直对他无话可说,偏过脸避开他热烈的视线。 哪有人这么逗趣自己女朋友的,真是羞死人了。 “哦,对了,上次说带你去看一下妇科,耽搁许久了,要不要这个周末就去?”叶浦舟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温热的大掌放在她的耳侧,微微用力就让她重新看向自己。 孟厢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她确实也很想去看一下妇科,因为虽然平时不怎么痛经,但是经期却有些不准,而且只要一痛就会痛得死去活来,这一点让她很在意。 看一下医生,会比较放心。 但是让叶浦舟带她去,岂不是直接见家长了?还是算了吧,她目前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看医生,她自己去就行了。 “过段时间吧,我最近都没休息好,我怕影响检查结果。”孟厢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心虚,因为最近太忙了,她几乎都是倒头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别提多舒服了。 “最近没休息好吗?我看看。”叶浦舟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还要过来扒她眼皮,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红血丝。 “别动我,我今天化妆了,你要是敢破坏我的妆容,我跟你没完。”孟厢一把抓住他的食指和中指,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叶浦舟一顿,表情呆滞道:“化妆了?” 那表情显然是在说:我怎么没看出来?哪儿化了? “嗯。”孟厢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跟他过多解释,反正解释了也听不懂,她居然没发现叶浦舟还有直男属性。 “呐,你看看,是不是有一些黑眼圈和红血丝?”孟厢确保他不会再对她的宝贝妆容下手,才凑到他跟前,瞪大一双眼睛,让他看清楚。 “好像没有啊?”叶浦舟看着孟厢光洁如玉的肌肤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他就不纠结了,“吃完饭,去买一点儿安神的香包,放在枕头边上,对睡眠有帮助。” “再忙也要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钱够不够用?我等会儿给你……” “我想吃葡萄了,你快点儿给我剥。”孟厢连忙打住他的话,软着嗓子撒娇。 果不其然,叶浦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乖乖地擦手去剥葡萄了。 孟厢呼出一口气,还在谈对象,她不好直接拿他的钱花,但是平时约会她不会拒绝他给自己花钱,这是男朋友该做的,同时她也会买些小礼物送他。 有来有往,这种关系会比较令人舒适自在。 但是叶浦舟好像总是想给她塞钱,不对,是砸钱,明里暗里提了很多次给她一本存折,让她拿着用,被她拒绝后仍旧不死心,有一次还直接藏在了给她买的零食袋子里面。 这真的很霸总,也很让人心动,可孟厢还是忍着痛给送了回去。 于是,叶浦舟开始转换套路,买各种实物来送。 真的,再来几次,估计孟厢真的就妥协,将钱给收下了,呜呜呜,不想努力,想抱大腿了怎么办? “孟同学,你们两感情真好。”一旁的郑琪默默观察两人很久了,见叶浦舟去剥葡萄了,才开口跟孟厢搭话。 “是吗?”孟厢长睫眨了眨,害羞一笑。 “当然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浦舟这么听话呢。”郑琪瞄了一眼埋首认真剥葡萄的叶浦舟,笑了笑。 孟厢摸了摸鼻尖,忍住唇角溢出的笑意,郑琪这话怎么这么像“古早文”里管家说的那句——我已经很久没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第47章 去他家睡 身穿统一长衫的服务员排着整齐的长队, 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被摆上圆桌,色香味俱全。 “尝尝这道菜,还不错。”郑琪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孟厢面前的碗中。 “谢谢。”孟厢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吃饭,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 她又不挑食, 什么都可以吃, 便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见孟厢吃的开心,郑琪笑弯了眼, 谁知道刚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怨的沉沉眼眸。 叶浦舟手中拿着一双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郑琪,“这么多好菜,不给你老公夹,给我女朋友夹, 郑老师还真是闲情逸致得很。” “我不用, 我抱着小宝呢, 先不吃饭。”江跃文装作没听懂里面的醋意, 赶在郑琪前面笑着回答道。 “听见没?咱乐意, 你管不着。”郑琪就喜欢看叶浦舟吃瘪的样子, 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孟厢的碗里。 见状, 叶浦舟脸更黑了。 “好了, 快吃饭。”孟厢捂唇偷笑, 及时打圆场。 “嗯。”叶浦舟瞪了一眼那一唱一和的夫妻俩,才收回眼神,颇殷勤地拿着公筷给孟厢夹好吃的菜,没一会儿她碗里已经堆积如山了。 “舟哥, 我想吃那个鱼, 你给我……。”郑安才刚起了个话头, 就被叶浦舟打断:“没空,找你姐。” 郑安瘪了瘪嘴,又眼巴巴看向郑琪,可后者就跟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吃碗里的菜,就连江跃文也在逗怀里的小宝宝,根本没赏他半点儿眼风。 得嘞,看这架势,还在生气呢,他还是等饭局结束了再去求原谅吧。 思及此,郑安放弃了吃那道菜的想法,但是没想到才刚起了这个念头,孟厢就用公筷给他夹了一条小鱼过来。 “喏,快接着吧。” “谢谢嫂子。”郑安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拿碗接住,双眼闪着亮光看着孟厢,嘴角刚要咧到耳后根去,就见叶浦舟幽幽地阴阳怪气道:“自己没长手吗?这么远的距离,万一汤汁溅到你嫂子衣服上了呢?” “哦,抱歉……”呜呜呜,舟哥好凶啊。 “你干什么啊?吓到人家小朋友了。”孟厢先是骂了叶浦舟一句,然后才一脸慈祥地对郑安道:“没关系,快吃吧,想吃什么够不着跟我说。” “谢谢嫂子!”真是人美心善,比舟哥好一万倍!只是,郑安抽了抽嘴角,“小朋友”的称呼和那满脸慈祥的光芒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差不多大吗? 孟厢不知道郑安在想什么,她笑眯眯地看着郑安吃饭,经过这几次见面,他在她眼里就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举止都非常可爱和幼稚。 怎么说呢,就很能激发女孩子的保护欲和母爱,咳咳,孟厢觉得郑琪应该也跟她的想法差不多,所以才会事事管着郑安,降低他做傻事的概率。 “厢厢,你盯着郑安看很久了,你都没有看我这么久,也没有给我夹菜。”叶浦舟委屈巴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唤回孟厢的思绪。 “他年纪小,你还吃他的醋啊?放心吧,我只喜欢你这一款的”孟厢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完,就给叶浦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这个好吃,我刚才吃过的。” “这还差不多。”叶浦舟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在听到她只喜欢自己这一款的时候,唇角更是不断上扬。 饭吃到中途,杨烟应该是去上厕所,就起身离席了,她出门没多久,紧跟着,说是专门来这吃饭,却连筷子都没拿起来的秦政很快也追了出去。 “啧啧,这两位又要开始了。”郑安望着秦政脚步匆匆离开的背影,颇为感概的叹了口气。 这一句话勾起了孟厢的好奇心,她竖起耳朵,想听后续,但是郑安却没有继续说 下去,她不由有些遗憾地垂下眼睫。 “想知道?”叶浦舟一直关注着孟厢,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出了原因。 孟厢含着筷子,用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迟疑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会不会涉及别人的隐私和秘密? “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不当着他们的面说就没事,你想知道的话,我等会儿告诉你。”叶浦舟看着她明明一副很想知道,却得压抑着的模样,眼眸弯了弯。 “那你等会儿告诉我。”孟厢见他点头,便暂时压下了心里的好奇。 一顿饭都快结束了,那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桌上的人见怪不怪,开始边吃边聊,都是熟人,大部分的话题都围绕着孟厢这个新面孔,但好在或许是叶浦舟“威名远播”,他们问的都不是特别过分。 在得知郑琪是她的老师后,都起哄着让她多关注小嫂子,别让人在学校被欺负了。 氛围越变越好,可到后面,时间有些晚了,杨烟和秦政还是没有回来,大家都不是闲人,能抽出时间来聚餐已经很不容易,隔天都有事情要做,叶浦舟便让郑安去厕所那边找找人,如果没找到,大家就先散了,下次再聚。 没一会儿,郑安回来了,说没看到人。 “这两人又玩这出,都多少年了。” “都是倔脾气,咱也不好管,任由他们去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约,小妹妹记得来玩哦。” “好。”孟厢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等包间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又逗了逗小宝宝,才跟着叶浦舟一起往停车的地方去。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昏昏沉沉的,像是藏了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在嘶吼,时不时闪过几道金光。 胡同巷子里,两人并肩而行,周围没有多少人,没一会儿孟厢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随即十指紧扣。 “厢厢,你是回学校,还是回家?”叶浦舟看了眼天空,随后转头问她。 孟厢刚才席间喝了几杯葡萄酒,此刻后劲上来了,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循声朝着叶浦舟看去,两旁的墙上隔着几步便挂着一盏红灯笼。 红光的照映下,他清俊的眉眼越发迷人。 嗓子莫名发紧,身子也在隐隐发烫,她轻启红唇:“你不是还要给我讲故事,买香包吗?店铺在哪儿啊?要是不顺路,我们能去平枫街将就一晚吗?” 平枫街,叶浦舟在华清大学的住所。 话音刚落,叶浦舟脚步顿住,周遭陷入一股暧昧又诡异的沉寂,他牵着她手的力道缓缓加大,没一会儿相触的地方就变得粘腻温热。 “厢厢,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很清醒。”孟厢几乎是立马就反驳了他的话,说完又补充道:“我一身酒气回家,爸妈肯定会骂我的,这个时候学校宿舍又关门了。”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我还是回家吧……” “谁说我不愿意?”叶浦舟一边说,一边突然拉着她小跑起来,没一会儿就到了车边,“我们先去买香包和一些洗漱用品。” “嗯。”孟厢听到“洗漱用品”四个字时,脸上烫得厉害。 引擎声响起,但很快便消失在胡同口,隐入一片夜色中。 等到了类似超市的集合点,除了买香包和洗漱用品,叶浦舟还带她去买了贴身衣物,这年头款式都比较保守,种类也很少,但胜在颜色多,五颜六色,花花绿绿,挑得人眼花。 叶浦舟站在那一片区域的入口背对着她,等她选好一起去付款,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孟厢知道他就算平时再怎么镇定,但是身为一个大男人在面对这么多女性私密物品时,还是感到不好意思了。 这无疑是令人感到 惊奇的,孟厢眼珠子转了转,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压低声音道:“叶浦舟,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啊?你喜欢什么,我就买什么。” 才刚开口,耳尖那抹绯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深。 沉默片刻,见她不走,叶浦舟硬着头皮把皮球踢回来:“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这样啊?红色怎么样?还是黑色啊?要不,粉色?”孟厢故意往他耳朵里吹气。 “都买。”这次回答的很干脆。 “……” 最后三种颜色都被买走了。 车还没开到平枫街,外面就下起了窸窸窣窣的小雨,孟厢手伸进购物袋子里面,把玩着一包不知名东西,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叶浦舟。 他应该没发现吧?毕竟她藏在内衣裤里付款带出来的。 “外面下雨了,车里有伞吗?” “没有,这雨应该不会下大。”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尾音就被一道惊天的雷声给吞没了,紧接着天空中落下倾盆大雨。 “……” “……” 这雨下得好像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还大。 车子拐进平枫街,缓缓停在那棵桂花树下,叶浦舟解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啊?”孟厢猛地抬手挡住了眼睛,可是手指间的缝隙却异常的大,正所谓,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叶浦舟嗤笑一声,抬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她的脑袋,并揉了两把,“想什么呢?没有伞先将就遮一下,等会儿回去了立马洗热水澡,应该不会感冒。” “那你怎么办?”孟厢从外套中探出头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我不用,东西给我我提着,太重了,你提不动。”叶浦舟接过她脚边和腿上的袋子,然后两人一起冲进雨里。 大雨淋在身上,没一会儿就打湿了所有,虽然有叶浦舟的外套顶在头上,但是还是打湿了一些。 漫漫长夜,好似才刚刚开始。 第48章 水声潺潺 昏暗的楼道里, 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些,依稀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孟厢从头上拿下叶浦舟的外套披在身上, 伸出手拍打了两下他身上滚落的水珠, “咱们快上去吧,别感冒了。” “嗯,好, 你走前面, 我走后面跟着你。”叶浦舟颔首点头。 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格外明显,莫名有些瘆得慌,孟厢不由加快了步伐,没一会儿就到了他家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 又一口气爬了这么多楼梯,孟厢倚靠在门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脚下都轻飘飘的, 没有真切感。 “好了吗?” “马上。” 一片昏暗中, 锁孔并不好找, 叶浦舟尝试了两三次才顺利把门打开,两人进了屋,开灯换上新拖鞋才往客厅里走去。 “我去找两条干毛巾, 先凑合着擦一擦, 等会儿洗澡了再换衣服。”叶浦舟一边说着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孟厢却亦步亦趋地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可是我好困啊, 我想睡觉。”孟厢眨了眨长长的眼睫,嘟嘴软声撒娇道。 “乖, 洗了再睡, 不然会感冒。”叶浦舟从柜子里拿出两条新的毛巾, 回身盖在她的头上, 然后伸出手把自己的那件湿外套从她的肩膀上取下来,丢到旁边的架子上。 “那你给我洗头好不好?”孟厢朝着他的方向走近了一些,伸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扬起脑袋,满是依赖的姿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亦或者是她时不时只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小女儿神态取悦了叶浦舟,他心情愉快地点了点头,勾唇笑道:“好。” 身上被打湿了,叶浦舟怕孟厢感冒,也没有做什么复杂的准备工作,将餐厅的木椅子搬到浴室放着,再烧好热水,便开始帮她洗头了。 头一次帮别人洗头发,叶浦舟一开始还有些六神无主,手忙脚乱,但是随着温水将她的一头秀发打湿,他也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手法渐渐变得熟练又温柔。 孟厢坐在椅子上,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浦舟瞧,白色泡沫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来回转动,又被抹到她的发丝上,动作行云流水,指腹间的力道也格外舒服。 他的眉眼冷峻,神情专注又认真,似乎是在做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神圣的事情。 面部轮廓干净利落,高挺鼻梁在薄唇下方落下一道阴影,垂眸时从她的角度能瞧见那又长又浓密的睫毛。 孟厢心脏跳得极快,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滚烫的大掌揉捏搓洗着她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蓦然呼吸重了两分,孟厢咽了咽口水,并紧双腿,开始后悔刚才让他帮忙洗头的决定。 刚在心里感叹完,下一秒眼前一黑,鼻尖上感受到了一抹湿润。 “盯着我看干什么?”叶浦舟早就注意到孟厢目不转睛望着他的事情了,甚至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还挂着痴痴的笑。 莫不是醉狠了? 孟厢伸出手摸了一把鼻子,那抹湿润是泡沫,当即她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他的耳垂,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故作凶狠,“看看怎么了?不让看?” 两人呼吸倏然拉近,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洗发水香味,除此之外,还有她口腔间那股淡淡的酒香。 “想看多久都可以。”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叶浦舟喉结滚动一番,刚想有所动作,就被她率先堵住了剩下的话音。 他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舌尖撬开牙关,一下又一下搅动风云,绵绵密密的感觉侵袭着孟厢每一个感官,湿热的泡沫沾上腰身,往上,滑过高高的雪山,到达顶端。 闷哼声和水声交织在一起。 叶浦舟抬手脱去身上的束缚,抱起孟厢坐在木椅上,热水浇下来,模糊了视线,眸色渐深,唇捻过她薄红的耳垂带起阵阵战栗。 孟厢背过手解开暗扣,紧紧贴了上去。 窗外大雨倾盆,屋内水声潺潺,热气缠绕,却令某人爱不释手,染上一遍又一遍,酒精激活了内里收敛的放肆,打开了关不住的水龙头。 气温升高,眼神中的炙热能将人瞬间吞没。 夜晚雨后的温度较低,但是耐不住空气的火热,绯红的眼角,克制压抑的情绪,以及怎么也不肯迈过红线的男人。 “厢厢,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不可以。”颇为头疼的语气。 “为什么不可以,我买的最大号,应该是合适吧?” “上次……你知道为什么不可以,乖,听话,你年纪小不懂事,但我不能不懂事,这是最后的底线。” 行,那今晚就看谁忍得更辛苦。 孟厢满脸气愤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一把把那包偷偷买来的东西扔到地上,轻飘飘的重量并未激起太大的水花。 叶浦舟紧跟着缠上来,抱住她,下巴放在她的肩颈处,发丝凌乱,眼皮微微垂着,露出猩红的双眼,看起来比往日里的成熟稳重多了几分慵懒和复杂。 “你不是想听故事吗?我讲给你听?”叶浦舟嗓音嘶哑,带着挥之不去的情“欲”色彩,性感又颓废,打破从容持重人设,举手投足间是令人拒绝不了的勾意。 “行,你说吧。”孟厢调整了一下位置,没有拒绝叶浦舟的亲近。 后者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孟厢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谁料刹那间,他猛地躬起身子,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腰腹下方的那只小脚。 “厢厢。”难以忍耐的下意识的反应让他皱起了好看的浓眉,不自觉地开口求饶。 “嗯,什么?不是要讲故事吗?”孟厢裹紧被子,脸贴在枕头上,无辜又不解地看着叶浦舟。 “……”叶浦舟尝试往后挪了挪,躲开了她的触碰,谁知道只不过是几秒钟,她便又贴了上来,并且这次还微微用了力道。 “讲故事啊?听完我要睡觉了。”孟厢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闭上眼睛,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 但是只要他一动,她就会立马采取措施跟上来,床就这么大,他能躲到哪儿去?而且怕伤害到她,他都不敢太过用力地去挣扎。 叶浦舟今晚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甚至他会想,要不就不管不顾地顺从她的心意算了,毕竟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几乎都做了个遍。 但是…… 不行。 叶浦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讲杨烟和秦政的故事,期望她听完能早点儿休息,不要再折磨他了。 杨烟和秦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父母都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甚至还口头上给两人定下了婚约,本来应该顺顺利利地结婚生子终老。 但是老天给所有人都开了一个玩笑。 在那场众所周知的动荡中,杨家父母被打上“资本”标签,全家都被强制带走进行思想再改造,从此京市少了杨家,西北农场里多了几个“猪狗不如”的存在。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再回去,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就算是有再高信念的人,也会熬不住。 随着亲人的一个个离世,杨烟身边只剩下了杨母,但是她也病痛缠身,每天要喝的药就是很大的一笔支出,可是她联系不上京市的人,京市的人也同样联系不上她。 在这样绝望的前景下,杨烟为了救活这世间唯一的亲人,选择嫁给一 位根正苗红的当地男人,家长三代贫农,虽然穷,但是这家以前出过村医,屋内常备有草药,供养杨母喝药是绰绰有余了。 本来他们一家是看不上杨烟这样令人唾弃住在牛棚里的身份的,可禁不住他家儿子喜欢,再加上他们觉得杨烟那副皮囊能给他们家生出个白白胖胖的俊孙子,从根子上改善外貌上的基因。 但是杨烟进门三年却连个屁都没有放出来,别说孙子了,就连个赔钱货孙女都没生出来,两老本来就不喜欢杨烟,这下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而在那个冬天,杨母也没能熬过去。 那个年代破四旧,不允许办丧礼,人死了,没钱的就一张破草席卷了扔在后山上,等狼叼走就算完事。 没了牵挂,杨烟如同行尸走肉,整日浑浑噩噩,便也不想活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文书,将她唤回了京市。 平反的风终究是吹到了西北。 杨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握着那封邮件,看着那上面熟悉的字体,尘封多年的记忆扑面而来,脑海中闪过数道身影,时间久远,她都有些记不清了,但是唯有一张脸,被她牢牢地偷偷记在心中。 可是啊,现在的她怎么配得上他呢? 天之骄子,拨乱反正的人民警察,他还是完成了年少时的梦想,一步步朝着高处爬去,领取属于他的荣光。 而她早就在数不尽的肮脏里沉沦。 天壤之别,又怎么再续前缘? 于是杨烟没有选择回京,而是留在了西北,与那个男人离了婚,换个城市任职,继承她母亲以前的职位,当了一名会计。 可是,秦政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等了那么多年的人? 杨家当年涉及到的事情并不简单,之所以能够平反,秦政在里面出了很大的力。但是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去干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可以说,他是专门为了杨烟,才会去趟这趟浑水。 第49章 昨晚的荒唐事 错过了那么多年,就算秦政追到西北去再多次,也挽不回杨烟那颗早已百孔千疮的心。 世事难料,需要好好珍视身边人。 “可是,我今天看他们不是对彼此没有感情啊?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想起在包间时两人的对话和表情,孟厢叹了口气,对于这样的悲剧故事很是唏嘘,但是总归不是局中人,无法真正感同身受,能做的也只是感叹一番。 “不知道,我也不懂。”叶浦舟见终于转移了孟厢的注意力,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靠近她圈进怀里,轻声喃喃道:“以后我们有什么话就说开,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嗯嗯,长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孟厢也很赞同叶浦舟的观点,便点了点头,随即垂下眼眸瞥了一眼放在她胸前的大掌,“不做,就别招惹我好不好?这样我很难受哎?” “……”其实,有些话也不用说得太明白。 叶浦舟对于孟厢这么快就实践的动作感到哭笑不得,薄凉的唇贴到她的脖颈,流连至锁骨,“厢厢,我帮你,用这儿……” 唇瓣慢慢变得湿热,走过手掌放过的位置,往下,往下,再往下。 白皙指尖抓住他漆黑的墨发,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另一只手捂住嘴角溢出来的破碎声。 现在的房子隔音都不是太好,昏昏沉沉中,孟厢还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节奏感极强的吉他,在噼里啪啦弹奏出一曲不知名的摇滚乐。 “叶浦舟……” “嗯?”含糊不清的回答中还带着啵唧水声,这让她脸上的温度不断攀升,可还是开口道:“摸一摸,可以吗?” 下方的男人一顿,随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他道:“好。” 雨后的天空雾蒙蒙的,窗帘遮挡住绝大一部分光,孟厢幽幽转醒,眼眸惺忪,身体酸软,好半响才恢复一些力气从床上坐起来,睡在旁边的叶浦舟早已不见了踪迹,不知道去哪儿了。 昨晚胡闹到了很晚,两人都有些困倦,她更是倒头就睡,但是为了能让她今天有贴身衣物穿,叶浦舟还是爬起来去洗了买来的内衣裤。 天气不好,晾在阳台,估计还没干,她就裹着被子,去衣柜里翻出来一套他的衣服先穿上了。 宽大的白色毛衣和黑色长裤,袖子和裤脚卷了三次才堪堪不妨碍走路。 踩着软软的粉色拖鞋往客厅的方向走,才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了一股鸡汤的香味,叶浦舟正在厨房里切着葱花,听见声响,放下刀,匆匆洗了个手朝她走过来。 “醒了?洗漱用品在洗手间放着。”他弯下腰在她唇边偷了个香。 “没刷牙呢。”孟厢捂住唇角,往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他直勾勾的炽热视线,没办法,现在她一看到叶浦舟就会想起昨晚的荒唐,然后脸就会爆红,羞死人了。 “那又怎么了?”叶浦舟站在原地,眉眼弯弯,随后视线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下次我买几套衣服放在这儿,虽然穿我的也行,但是还是有些不方便。” 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帮她挽了挽又垂下来了的裤脚。 “怎么不穿袜子?”叶浦舟拧眉,摸了摸她冰凉的脚背,语气无奈。 “我没找到。”孟厢动了动脚,想收回去,但是却被他抓住,搓了两把,等上面微微发热他才松开,“袜子在衣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都没穿过几次,你快去将就穿上,汤快炖好了,我得盯着。” “好的,知道啦。”孟厢乖乖地点头,然后急忙小跑着回房间,直奔衣柜,最下面有三个小抽屉,她拉开第一个,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内裤,清一色的深色系,非常符合他禁欲的外表。 孟厢眼珠子转了转,从里到外扫视一遍,没看到袜子,也没看到有可能出现在这儿的本命年红内裤,看来叶浦舟没有那么骚包。 哈哈哈,想到这儿,孟厢捂嘴笑了笑,又想象了一下叶浦舟穿红色内裤的样子,嗯……他皮肤白,身材好,肯定也好看。 什么时候让他穿给她看看? “还没有找到吗?”外面传来叶浦舟的询问声。 “找到了。”孟厢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然后飞快拉开旁边另外两个小抽屉,一个里面装着袜子,一个装着一些杂物。 飞快从中挑了一双黑色的厚袜子套上,然后就跑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她洗漱完出来,叶浦舟饭菜也都端上餐桌了。 一道香菇炖鸡,一道糖醋排骨,一道时蔬小青菜,一道醋溜土豆丝,色泽光亮,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开。 孟厢摸了摸合时宜叫起来的肚子,飞快跑到餐桌旁坐好,眼巴巴地望向正在盛饭的叶浦舟,嘿嘿一笑:“谢谢我们家贤惠的叶教授。” 闻言,叶浦舟唇角没忍住往上翘了翘,将盛好饭的碗放到她的面前,“嗯?只是口头表扬一下吗?我一大早就起床,专门去买的最新鲜的食材,很累的。” 他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餐桌上,另一只手撑在孟厢靠着的椅背上,低下脑袋的瞬间围裙上的系带垂下来扫过她的脸,带来一阵痒意。 孟厢刚洗漱完,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她伸出手捧住叶浦舟的脸,用力揉了揉,没一会儿那上面就被揉红了一大片,“真厉害,辛苦啦。” 说完,也不管叶浦舟的表情有多黑,就要越过他的胳膊去拿碗,“累了就快吃饭,然后补觉。” “厢厢,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叶浦舟见孟厢今天这么不上道,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压低嗓音轻哼,“算了,我自己来找奖励。” 孟厢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将头努力往后扬,避开他的亲吻,无奈笑道:“你干什么呀?吃饭,吃饭。” “乖,就亲一下。”叶浦舟没亲到她的唇,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吻落到了她修长的脖颈上,但是也不敢太用力,怕留下痕迹。 “好了,你亲了,快走开,我要吃饭,好饿。”这一番折腾躲避下来,孟厢都快从椅子上滑下去了,幸好叶浦舟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将人给提了回来。 “这怎么能算亲?”叶浦舟抓住孟厢转头的瞬间,趁机吻了上去,辗转反侧,吸吮几下粉嫩的舌尖,才退了出去,薄唇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这才叫亲。” 孟厢躲都躲不开,只能任由他摆布,等被他放开,才眼波盈盈地娇嗔了他一眼,这下好了,又被他揉了一把头。 她扎了好久,才扎好的饱满又完美的丸子头歪了! 要不是看在这一桌子美食的份上,叶浦舟就死定了!她保证! 但是有一说一,叶浦舟的厨艺是真的不错,每一样都极其合她的口味,呜呜呜,他是为她而生的专属“厨子”吧。 “难怪你开的那家饭店生意那么好,老板手艺这么好。”孟厢脑海中闪过昨天路过的那些包间,好像每一间里面都有食客在。 “跟我妈学的,她手艺更好,改天带你尝尝。”叶浦舟很快就接了话。 “……”孟厢默默扒饭,她对于“婆婆”这种生物,一向是深受某些狗血电视剧的荼毒,可不敢见,可不敢这么快就见。 “迟早都要见的。”像是看穿孟厢在想什么,叶浦舟幽幽开口,直戳重点。 “我怕,我不要。”孟厢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鸡汤,砸吧了两下嘴,又补充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给我打包一份吧?” “我也不要,你自己去吃。”叶浦舟学着孟厢的话,挑眉道。 行,这天是聊不下去了,可是,孟厢啪的一下放下碗筷,“你都到我家吃过几次饭了?让你打包一份怎么了?小气鬼。” “我都见过岳父岳母了,那你什么时候去见公公婆婆啊?”叶浦舟好像是走不出这个话题了,一字一句地缓缓反驳,眯起狭长的眼眸,里面别有深意。 “我,我,我……”真是哑口无言,孟厢只能敷衍道:“怎么也得我大学毕业吧?” “好,大学毕业就去。”叶浦舟终于笑了。 孟厢马上就想收回那句话,可是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想收回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心虚地垂下眼睫,默默喝汤。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是不是被叶浦舟给套路了,这小子! “离你毕业,还有快一年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儿晚?要不今年过年?”叶浦舟还想循序渐进勾她进圈,可是才刚开了一个话头,这只小猎物就察觉到了危险,跑得没影了。 “哎,这个汤真好喝,我还想喝,你帮我盛一下。”孟厢柔柔笑着,暗道:呵呵,我才不会再上当呢。 “好。”叶浦舟拿她没办法,点头应了一声,起身拿着她的碗帮她盛汤,其实能得到一个具体的时间他已经很开心了,确实不应该太心急,逼她太紧。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没有多久,需要慢慢给她时间适应。 吃完饭,叶浦舟补觉,孟厢就坐在他旁边画设计图,上一世她的设计稿太多,一张一张复制出来,得耗费不少时间,而且还要根据时代流行的趋势进行细微调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了复制出旧图,新图也要想出一些,不然太长时间不画新图,脑子会生锈,到时候便很难再生出令人惊艳的灵感。 孟厢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视线下滑,落在他熟睡的侧脸上,没一会儿,她摸了摸不自觉上扬的唇角,眨了眨眼眸,陷入沉思。 好像这种一睁开眼睛就能在身边看到他的感觉还不错,但结婚后也会这样吗?:,, 第50章 腻歪(晋江独发) 在叶浦舟家和他腻歪了两天,孟厢踩点回到了学校。 将买来的香包放在枕头旁,没多久四周都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药香,很是好闻,她还给黄思静和时甜一人给了两包,她们也很喜欢。 由于存货不是很足,再加上天气越发冷了,秋装估计卖不了多久,所以孟厢和时甜决定速战速决,清完库存,便随便找个理由跟辅导员请假,前往深市进货。 这样来回跑很麻烦,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货物的款式和质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家店的存活,孟厢不可能交给别人来决定,只能亲力亲为。 近两周的时间,孟厢又陷入了一种忙得脚不沾地的状态中。 等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身体又出现了毛病,最近天气变化较大,孟厢忙起来没注意加衣服,就感冒了,一开始只是傍晚时分感到喉咙有些干涩发痛,她没放在心上,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就开始咳嗽,到了下午就直接发起烧来。 上课的时候,因为是专业课,孟厢想打起精神来,可是眼皮子却不停在打架,甚至脑袋也有些发昏,她只能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 “阿厢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儿热水。”黄思静趁着郑琪转身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低下头小声地担忧道。 闻言,孟厢摇了摇头,难受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等会儿去医务室看一下,我感觉你有些严重。”黄思静伸出手先是贴了贴自己的额头,然后又放到孟厢的额头上,等感受到那股热气,她瞪大眼睛,惊呼道:“阿厢!你在发烧。” “嗯?”孟厢懵愣地微微抬起头看向黄思静,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就连脖颈都漫上一层绯红。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做作业?”郑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这一排的座位旁边,其他同学都在埋头做题,应该是她规定了完成时间,所以大家看上去都很忙碌,这样一来,孟厢和黄思静就很突兀了。 “老师,她好像发烧了,身体不舒服。”黄思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郑琪的问题,只能如实说。 闻言,郑琪赶忙弯下腰去察看孟厢的情况,都不用怀疑对方是否在说谎,因为后者的情况肉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双目无神,呼吸急促,小脸绯红,这都烧成什么样子了,怎么不请假去医院看看,还来上课呢? 真是个傻孩子。 郑琪连忙招呼其他同学自习,她则和黄思静一起搀扶着孟厢往校医室的方向走去。 “老师,需要帮忙吗?我也去。”突然后排有一道急促的男声打断了她们前行的步伐。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座位上,满脸焦急和担忧,视线自始至终都黏在孟厢的身上,不曾移开。 “不需要,你自习就可以了。”郑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孟厢是女孩子,本来就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异性产生肢体接触,而且她和黄思静两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额外的帮忙。 再者,叶浦舟要是知道她在没必要的情况下让一个男生去扶孟厢,那不得发老大的火?那人的占有欲还是挺可怕的。 思及此,郑琪便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往外走。 但是那个男生却不死心,咬牙道:“老师,我不是您的学生,不用上这节课,现在我不想自习,可以离开吗?” 闻言,郑琪皱眉,不是她的学生?那为什么会来这个教室上她的课呢?学生太多,郑琪也记不全班上所有同学的脸和信息,不由对他的话产生怀疑。 “我是跟着朋友一起来的。”男生见郑琪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他的朋友也站起来解释了几句。 “行,你离开吧,其他人继续自习,等我回来上课,如果下课后我还没有回来,就直接下课,助教帮忙管理一下纪律。”郑琪见他们不是撒谎,就点头应了。 谁知道那个男生竟然跟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直到进了医务室,也没有离开。 郑琪这下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视线在躺在病床上经受医生检查的孟厢和站在窗外大树下的男生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落在了黄思静身上,因为她也一直往两人身上瞧,并且表情很不对劲。 “黄同学,你认识他?”这个他,自然是指树下的那位男生。 “嗯,我们一个合唱团的。”黄思静面对老师,总是格外老实,问什么答什么。 “叫什么名字啊?” “赵行知。”黄思静下意识地说完后,表情一愣,有些疑惑道:“老师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没什么,就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来上我的课。”郑琪摇了摇头,没打算再问下去,转而帮医生将水银体温计塞进孟厢的腋下。 可是黄思静却轻咳了一声,犹犹豫豫道:“老师,我好像知道原因,他和阿厢貌似互相喜欢来着,不,不对,他喜欢她,阿厢说现在不喜欢他了,但我觉得她还喜欢。” “哎呀,我有些说不明白,反正我都撞见赵同学好几次盯着阿厢看了,来上你的课,估计也是为了阿厢吧。” “要不要让他进来看看啊?他一个人在外面等着怪可怜的,我觉得阿厢应该也想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原本昏睡着的孟厢突然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撕心裂肺的模样,让她们眉头紧皱,也打断了黄思静后面的话。 “阿厢,你没事吧?呜呜呜,我去给你倒杯水。”黄思静吓得六神无主,眼睛都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孟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从病床上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字一句咬牙道:“黄思静,你不知道造谣犯法吗?” “啊?”黄思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谁告诉你我喜欢赵行知了!谁又告诉你他喜欢我了?而且什么叫我也想让他进来,我跟他都不熟,好不好?”孟厢简直气急,为什么黄思静在这件事情上会缺根筋啊? 一着急,孟厢又开始剧烈咳嗽。 “阿厢,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就是开玩笑说不喜欢他了,我上次教师节还看到你们两个在操场上说话呢,难道是我误会了?” 孟厢:“……”我的母语是无语。 “对,你误会了,我有对象,不是他。”说到这儿,孟厢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郑琪,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有什么比被男朋友的朋友听到自己的“风流往事”还要刺激社死的事情吗?在线等,挺急的。 虽然这段“风流往事”根本就不是真的。 “啊?你有对象?什么时候谈的啊,我怎么不知道?”黄思静抓紧孟厢的胳膊,情绪有些激动。 看黄思静的表情,孟厢毫不怀疑,要不是自己还病着,她估计已经把叶浦舟祖宗十八代都给八卦清楚了。 “晚点儿再说,我头疼。”不光头疼,心肝也疼。 “黄同学让孟同学好好休息吧,她还在测体温,不能随便乱动。”郑琪在旁边不好插嘴,现在才找到机会劝了两句,她也算听明白了。 估计刚才黄思静说的那些事情,只有一小部分是真的。 就是那个叫赵行知的男生是喜欢孟厢的,因为一个人的眼神和行为动作骗不了人,他的眼眸当中盛满的都是孟厢,他担心她,心疼她,却因为没有合适的身份只能守在外面。 但,只要能守着,他也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郑琪幽幽叹了口气,为叶浦舟捏了一把汗,这么深情的阳光小男生,真是很难拒绝啊,要是她是孟厢,还真的不知道怎么选。 咳咳,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情,还是等会儿抽空找个时间跟叶浦舟说一下孟厢生病的事情吧,自己女朋友难受成这样,他身为男朋友得有些表示。 等待了几分钟,医生过来察看体温计,数字触目惊心,是高烧,学校的医务室没有输液资格证,只能先吃点儿退烧药,然后赶快送到最近的医院去打点滴。 郑琪在孟厢吃药的间隙,先给江跃文打了个电话,让他立马开车过来接人,因为他工作的地方离这儿很近,开车只要几分钟。 打完后,又给叶浦舟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他直接去医院。 做完这一切后,郑琪跟医务室打了个招呼,便推着病床先前往校门口等车,从这边过去也要一些时间,估计到校门口时,车也到了。 退烧药下肚没多久,孟厢便觉得脑袋更昏沉了,眼睛睁不开,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当中,失去了意识。 就连什么时候上的车,什么时候进的医院,什么时候打的点滴,她通通都不知道。 等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受到手背上有什么束缚着自己,微微抬起手一瞧,就看见缠满绷带的手,原来是还在打点滴。 几乎是她刚动,病床旁的一道黑影就有了动作,他俯身过来,熟悉的味道盈满鼻尖,让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是谁。 动了动嘴唇,喃喃喊道:“叶浦舟?” “嗯,我在,厢厢,你醒了?还有什么地方感到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叶浦舟眼底红血丝遍布,尾部像是染了胭脂,他的嗓音沙哑,听起来有些怪异和不自然。 “我还是有些头晕。”她的声音也同样嘶哑,许久没说话,又昏睡了大半天,更是扯得嗓子眼疼。 孟厢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浦舟瞧,他是哭过吗?:,, 第51章 乖,别哭了 “我去叫医生。”见孟厢一直盯着自己看,叶浦舟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躲开她的目光。 “先不要,你陪陪我,好不好?”孟厢伸出食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想要把他拉过来靠近自己一些,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没有力气,于是便只能无奈开口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嗯?怎么了?是不是头昏的厉害?”叶浦舟虽然不想要她瞧见自己的狼狈和脆弱,但是一听到她的呼唤,还是乖乖地弯下腰,将耳朵凑到她面前。 可是下一秒,眼睫上就覆上了一双柔软的小手。 “叶浦舟,别哭,我没事啦。” 孟厢强打起精神,做出的娇俏安慰绷断了他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眼眶发红,泪水濡湿她的掌心,嗓音颤抖叫她的名字,“厢厢。” 见状,孟厢一怔,随之便是手足无措,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叶浦舟哭得这么伤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起身抱抱他,却被输液管给阻拦在原地。 叶浦舟握紧她覆在自己眼睫上的手,放在被子上,随后主动虚虚趴在了她怀里。 为了不让她担心,叶浦舟勉强扯出一抹笑来,但明明唇角上扬,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大颗大颗滚落,眸中闪着细碎的水光。 “我好怕,真的好害怕,我赶过来的时候,你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医生说你在发高烧,退烧药没发挥作用,要是输液还是不管用,退不下来烧的话,不排除烧坏脑子的可能性。” 说到后面,叶浦舟几次哽咽,才说完这一整句话。 孟厢没想到这次感冒会这么严重,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见叶浦舟哭得伤心,没办法只能干巴巴地开口安慰道:“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吗?” “可我一点儿都不想你再这么受罪,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求求你,求求你。”叶浦舟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暗哑的腔调弥漫着深深的后怕。 往日挺拔的身姿竟显出几分佝偻。 “好,我答应你,乖,别哭了呀。”孟厢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此刻只能语无伦次地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下去。 “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康重要,厢厢你明白吗?” 孟厢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有时候忙起来了是真的容易忽略一些身体方面的问题,而且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又快又严重,她都来不及反应,人就在医院躺着了。 “我以后会合理安排时间的,应该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你信我?快别哭了,好丑啊。”孟厢戳了戳叶浦舟的眼皮,帮他擦去一些泪水。 前半句话是真的,至于后半句…… 孟厢的视线落在叶浦舟脸上,她头一次想将“梨花带雨”四个字用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人连哭起来也这么好看啊?甚至鼻涕泡都没冒一个。 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听见孟厢吐槽的话,叶浦舟还是抱着她不松手,吸了吸哭红的鼻子,不管不顾道:“反正我再丑,你也不许找别的男人。” “……”行,你长得帅,你有道理。 等叶浦舟平复好心情,就跑出去找医生了,见他眼睛哭得红肿,孟厢让他晚点儿再去,但他还不愿意,说不想耽误她的治疗时间。 等叶浦舟离开了,孟厢后知后觉才想起来黄思静和郑琪,她们去哪儿了?这么晚了,应该回去了吧,等会儿问问他吧。 医生很快就被叶浦舟拉过来了,好一通检查后,确定退烧没大问题了,他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小姑娘,你这对象还挺重感情,看看都哭成什么样子了,跟猴屁股似的。”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一边察看孟厢的输液瓶,一边开玩笑般说了几句。 “哈哈哈。”孟厢没忍住捂着唇笑了出来。 叶浦舟脸色难看,但是面对医生,他还是好脾气的没有发火,甚至还能柔声问:“医生,她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最近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也别喝酒,吃点儿有营养的,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忌口的。”医生叮嘱了一番,又道:“对了,住院观察两天再出院。” “好,谢谢医生。”叶浦舟亲自把医生送出病房,才关上了门。 “我室友和郑老师呢?她们回去了?”孟厢睡久了腰背有些疼,就让叶浦舟帮忙把她扶起来,半坐在病床上。 “嗯,我让她们都回去了,郑琪说等会儿给我们送饭过来。”叶浦舟搓热了双手,轻轻撩开她的衣摆,给她按摩着腰侧,手法虽然有些生疏,但是让她舒服了很多。 “哦哦,那你等会儿也回去吧,这里没地方住。”孟厢刚才就把病房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没看到有多余的床铺,只有两把椅子。 “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医院,我是家属,要陪护的。”叶浦舟说得理所当然,孟厢被他的说辞说得脸颊发热,怎么就成家属了? 现在只是男朋友,好不好…… 可是瞧见他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模样,孟厢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反驳他的话,只能默不作声,没有接话。 两人聊了几句,孟厢又开始犯困,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就是郑琪和江跃文过来送饭的时候。 “还没醒吗?”郑琪给孟厢理了理被子,压低声音问向坐在一旁的叶浦舟。 “刚才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叶浦舟话音未落,就瞧见孟厢眼睫颤了颤。 郑琪也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把你吵醒了?” “没事,谢谢郑老师。”孟厢笑着道谢,又跟江跃文也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醒了就快把粥喝了吧,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折腾那么长时间,身体也熬不住啊。”郑琪接过江跃文手里的两个保温桶,一个递给叶浦舟,一个准备自己打开喂给孟厢吃。 “我自己来吧。”孟厢注意到郑琪的动作,连忙出声阻止,天,让郑琪老师喂她喝粥,还不如饿死呢,这是她来自对老师天生的惧怕而做出的下意识反应。 “你手上还吊着水呢,我来喂你吧。”郑琪笑了笑,自从生了宝宝后,她现在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可谓是做的手到擒来,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一旁的叶浦舟注意到孟厢脸上的为难和尴尬,适时地出声道:“我来就行了,今天谢谢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快回去休息吧。” “那,也行。”郑琪后知后觉地觉察出孟厢表情的不对劲,以为是她觉得两人之间还不怎么熟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没有坚持要喂她。 “我帮你在学校请假了,安心养好身体再回来上课。” “谢谢郑老师。”孟厢是真的由衷感谢她。 郑琪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放在心上,“那我们就先走了,浦舟你照顾好她,拜拜。” “拜拜。” 等他们离开后,叶浦舟才打开保温盒,用勺子搅拌两下,然后吹到温热才递到她唇边,并做了个一个张开口的口型:“啊。” “……”她只是生病了,不是直接缩小变小孩儿了,好吗? 虽然,但是,她还挺喜欢这种相处方式的,嘻嘻。 乖乖把粥喝了大半,吃不下后,剩下的就全交给叶浦舟解决了,他一点儿都不嫌弃,也不怕被传染病气,三两口就解决了很多。 “郑老师的手艺还挺好的。”孟厢砸吧了两下唇瓣,能让病号食欲大开,可见一斑。 叶浦舟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他们家是江跃文下厨。” “啊?哦。”孟厢为自己下意识产生的刻板印象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也确实是这样,好像从古至今都是女生做饭居多,有些人甚至还觉得女生不会做饭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有一些母亲自己深受这种思想的折磨,给全家老小做了一辈子饭,还要道德绑架自己的女儿,灌输一些类似于:女孩子不会做饭以后嫁不出去,不会做饭以后未来婆婆要在背后戳脊梁骨骂,不会做饭丈夫要出轨…… 这些想法根深蒂固,绑架女性许多年。 但是厨房从来都不是女性的独有空间,私有物。 无论女生还是男生,喜欢做饭就进厨房做,不喜欢就不做,全看个人选择,谁也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指责旁人。 孟厢虽然不会做特别复杂的菜,但是简单的菜是会做的,这是基本的生存技能,可她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所以很少亲自下厨。 有钱就出去吃好的,没钱就凑合凑合随便吃点儿,反正无论如何不让自己饿死就行了。 见孟厢走神,叶浦舟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勾唇笑道:“想什么呢?我们家不也是我下厨吗?” “嘻嘻,以后就都拜托给你了,你厨艺那么好,不做饭可惜了。”孟厢从自己的思绪当中回过神来,嘿嘿一笑。 “知道了,都交给我。”叶浦舟回了一笑,然后把他自己的那份粥也喝光了。 孟厢在医院住了两天院,叶浦舟也跟着她一起住了两天,几乎是寸步不离,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处处周到。 除了不能洗澡洗头这件糟心事以外,其他都很顺心。 关于她发烧住院这件事,孟厢没有告诉给家里人,一来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告诉他们也是平添担心,二来告诉他们了,叶浦舟肯定就不能留在医院了。 所以再三考虑下,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出院后,调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再次前往深市的计划就被提上了日程。 第52章 令人脸红心跳 秋风徐徐,吹来了金桂飘香,吹来了阵阵寒意。 可是在京市都开始穿外套的时候,深市还是短袖短裤,天气热得发闷。 市中心某处新开发没多久的高档住宅区内,昏暗的楼梯间里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断加深。 细白小腿搭在男人小麦色的强壮手腕处,两色相撞形成鲜明对比,黑色红底的高跟鞋在半空中晃悠。 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在铁制的楼梯扶手上,许久才停歇下来。 男人一只手扶着女人,另一只手随意提上裤子,随后脱下半解的衬衫给她擦了擦,见差不多干净了,才伸出修长的食指替她将膝盖处的微小布料提上去。 “能走吗?”男人弯腰凑到她的跟前,脖颈上大片的纹身触目惊心,妖冶又蛊惑。 阳光透过高处小扇的玻璃窗落在他的镜片上,闪烁了两下刺目的光。 李悠眯了眯眼睛,沉默好半响,眸光才渐渐聚焦,点头后,不敢扶着他的手起来,自顾自地撑着墙壁站起身来,弯腰从地上捡起圈成一团的白色塑料,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给包起来,捏紧掌心藏到身后,白皙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彰显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可也只有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才敢如此。 赵启扬原本正在偏头点烟,瞥见她捡东西的小动作,嫌弃地皱起眉,“每天有阿姨来打扫,何必?” “就,顺手的事情,下次不会了。”李悠垂下眼眸,长睫颤动,生怕他发火。 “嗯。”赵启扬点头应声,率先抬步往楼上走,指间火光点点,李悠默默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顶层,他拉开楼梯间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迈出去一半的长腿又收了回来,冲她比了一个别过来的手势,然后走进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大稀客,怎么有空过来了?”赵启扬盛满笑意的声音透过关紧的门传过来,有些不真切,李悠靠在墙边,心里感到疑惑,是谁能让他笑成这样? “陪我女朋友过来办事。”一道略熟悉的好听嗓音紧跟着响起。 “那你女朋友呢?” “去她朋友家了。” “哈哈哈,那咱俩进去喝一杯,我刚好也要跟你说一下公司的事情。”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却渐渐远去,应该是进了屋。 李悠在原地待了片刻,正准备抬步往楼下走,却猛地记起那个嗓音的主人,同时脑海中也浮现出一张灿若春花的美艳脸庞。 啊,是那两位京市的贵人。 给了她再生的机会,她没用,抓不住,最终还是踏上了曾经最看不上的那条路。 李悠抓紧手中的纸团,直到走出大楼,才将其扔进肮脏的垃圾堆里。 “我都说了,让他一起来了,客气什么?”时甜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从浴室的方向断断续续传来,听不太清楚。 “他说他要去找朋友。”孟厢坐在窗前正在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闻言,笑着扬声回答了一句。 “那行吧,我们等会儿抓紧时间去上次那个市场看一下。”现在才是中午,她们洗漱好了后,再搞快点吃个饭,肯定能赶在批发市场关门前赶到。 “好。”孟厢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中擦拭的动作。 阳光充足,等她们收拾好,头发已经半干了。 “我们这次带两个人去,反正我爸开工资养着他们,不用白不用。”餐桌上,时甜指着门外一群巡逻的保镖,霸气地抬了抬下巴,“阿厢,你看哪个顺眼点儿,咱就选哪个。” 孟厢抬起眼眸看过去,清一色穿着黑色背心,露出腱子肉的男人们站在庭院里,凶神恶煞,没一个好惹的。 “就那个吧。”她选了其中看上去比较清瘦,最正常的一个男人,她们是出去进货的,又不是去打架的,越低调越好,她可不想像动物园里耍杂技的小猴子一样走在路上都要被人围观。 “阿强,你把他叫过来吧,今天跟着我们一起出去。”时甜吃了一块排骨,抬起筷子指向被孟厢选中的那个男人。 “是。”穆强颔首点头,转身出去没多久,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小姐好。”听起来语气还有些激动。 “你叫什么名字?”时甜头也没抬地开口问道。 “林潘天。”林潘天见时甜对自己爱答不理,好似没有多放在心上的模样,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消减了一些,停顿两秒,又补充道:“也是穆强的室友。” 话音刚落,正漠然站在一旁的穆强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潘天,眉头也微微皱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一嘴这个事情,听起来好像他们关系挺好的样子,但实际上平日里碰到,林潘天都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是孟厢和时甜可不知道这一茬,还觉得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孟厢随手指的男人居然跟穆强住在一个房间。 “哦?”闻言,时甜才放下筷子看了林潘天一眼,“那你们两以后就一起好好工作吧,正好下班后还能一起回宿舍。” “好的,小姐。”林潘天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就这么轻松地调到了时甜的身边做事,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脸上还挂着无害的微笑。 “……”穆强没有搭话,垂下眼眸,眉毛皱得更紧了。 吃完饭,孟厢和时甜就赶去了批发市场,或许是临近关门的时间,又是饭点,下午里面人不是很多,批发贩子都坐在板凳上吃饭。 因为面对的拿货人大部分都是从内地过来的,衣架上挂着的货大部分都是秋冬装,只有零星几件夏装挂在角落里,而且还是今年夏天的旧款。 孟厢和时甜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些夏装,眸光全落在了厚实的毛衣和外套上,裤子也是,薄款一律不考虑,只看厚的。 京市的冬天鹅毛飞雪,在外面待了没一会儿就冷得打哆嗦,只有脑壳打包的人才会花大价钱去买薄衣服回去卖给别人穿,而孟厢和时甜她们自然不是这种卖家。 现在的棉衣大多都是军大衣那种基础款式,又厚又难看,穿在身上就是行走的大气球,孟厢和时甜逛了一圈也只选出两件厚外套和一条版型还不错的裤子。 “我记得上次有一家是女老板的店铺,里面的衣服款式还挺好看的,质量也不错,我们去那儿逛逛吧。”时甜挥手让林潘天把刚才买的厚衣服先搬到车厢后面放着,然后对着孟厢说道。 林潘天抱着衣服往回走,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时家都这么有钱了,时甜作为大小姐还要亲力亲为这种“小事”,倒卖几件衣服能赚几个钱? 呵,真是闲得没事干了。 莫不是魔怔了?像之前那样到处玩乐不好吗?他们这些当保镖的也能跟着捞些好处,要是早知道来这儿是干这些苦差事,他还不如留在林家院子里当个看门的。 这下好了,不光油水没捞到,还要跑上跑下帮忙搬东西。 啐,他妈的什么玩意儿,这些话林潘天当然不敢当着时甜他们的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暗暗腹诽几句。 “你说的是曼姐?”孟厢想了想,脑海中自动将人名和相貌相匹配,那是一个热情豪爽的大姐姐,嘴巴能说会道,非常会做生意,而且她记得对方好像对布料很了解,当时还留了联系方式。 只是可惜后来没能有机会联系上,如果这次还能在她那儿拿到好货,那么可以考虑长期合作,让她帮她们供货,拿货。 曼姐一看就是专业的本地批发商,手上肯定有很多一手资源,合作愉快的话,到时候还可以从她手中拿到更优质的货源。 但是孟厢不仅仅只想要从中获取这些,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结识一些深市专门做服装生产的厂家,现在市场上绝大多数的服装还没有“设计”的概念,所以她想将自己的部分设计稿批量生产变成实体服装,然后成立独立品牌,做第一个吃上螃蟹的人。 工厂流水线肯定比她一个人做要快上许多。 但是现在这个想法还只是一个雏形,她需要更多的启动资金,才能顺利展开。 其实资金还不是最难搞定的问题,人脉,资格认证,渠道……一大堆麻烦事还在后面等着。 如果孟厢想,她只需要开个口,就能从叶浦舟或者时甜手中借到足够多的金钱,可这不是她想要的,重来一世,她想靠自己一步步脚踏实地往上爬,爬到足够高。 当然,这其中也蕴含了她的一点儿小野心,因为她想知道,孟厢是不是在任何一个时代都能成为那颗闪亮的星光? “对,好像是这个名字。”时甜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在学校卖衣服的时候,就属从她那儿拿的货卖得最快。 “那我们去看看吧,走这边。”孟厢点头颔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右拐,继续朝前面走去。 可是还没等她们靠近,隔老远就听到一阵尖叫和摔东西的声音,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了,都在看着那个方向咂舌。 “大叔,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孟厢看清发生争执的地方正是曼姐的摊位,当即止住步伐,装作一脸好奇地问向旁边那个端着饭碗看得津津有味的中年男人。 这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有人上前管,要么就是对方势力太大不敢管,要么就是这是别人的私事不好管。 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孟厢,眸光一亮,下意识地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白背心,嘿嘿一笑,操着一口撇脚的普通话开口道:“听口音,靓妹是外地的吧?他们家这男人可出息了,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一怂包,居然敢在外面泡马子,还带回家。” “好死不死被他女人发现了,闹好几天了,生意都不做了,天天吵,啧啧,这婆娘可泼辣得很,挨了几巴掌都不消停,啧,要我看男人哪有不偷吃的,打又打不过,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安心心过日子呢。” “你说是不是嘛?”男人自顾自说完,再次转头往身后看过去,却不见人影了。 店里,一个瘦高的男人手里拿着撑衣杆不停地挥打在女人的身上,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用方言说些什么,甚至撑衣杆都被打断了,可就是换不来她的松口,牙齿仍旧死死咬在他的小腿上,血哗啦啦流了满腿,可见用的力气有多大。 眼看男人抬脚就要踹向挂在自己小腿上的女人,一道疾驰的高大身影猛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第53章 迫不及待 重物摔地的声音震耳欲聋,场面有一瞬间门的寂静,随后便是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呼声,周边的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谁啊?多管什么闲事。”王保国半躺在地上,被摔得浑身疼痛,指着穆强愤怒开口,说完又话锋一转道:“张曼这是不是你在外面找的野男人,好啊,我呸,你个贱女人,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王保国,你要不要脸?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的吗?老娘撕烂你的嘴。”张曼也就是曼姐,一边说着一边又要扑向王保国。 看着曼姐那张血盆大口,王保国下意识地往后爬去,嘴里还嚷嚷着:“你个疯婆娘,离我远点儿,妈的,就是因为你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老子才去外面包女人的。” “好啊,大伙都听听,你总算是承认了,老娘这婚跟你离定了,草泥马,老娘有没有女人味都不是你出轨的理由。”曼姐两脚踢在王保国的小腿上,正巧踢在他被咬伤的位置,刺激得他嗷嗷大叫。 “张曼老子跟你没完,离婚了,你一毛钱都别想拿到,儿子也别想带走。” 听到这儿,曼姐浑身的气焰都像是被浇灭了一般,气得浑身发抖也没办法再对王保国做些什么,“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这么多年,钱都是我赚的,凭什么不能拿走。” “都在老子名下,你拿走什么?你看公安局理不理你。”王保国脸上露出极其得瑟的表情,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刚把手伸向曼姐想扶着她就被拦了下来。 “我说,你到底谁啊?”王保国刚才见识过穆强的厉害,这会儿讪讪收回手,只敢瞪他一眼。 曼姐也循着王保国的视线看向在旁边站着的穆强等人,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才想起来他们是谁,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不可能每一位顾客都记住,但是人一般都对长相优越或是有特点的人记得格外牢。 “你是孟小姐?” 曼姐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垂下脑袋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不知道为什么被亲朋好友或者是附近的熟人看到自己和王保国打架的场面,她内心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是被往日的顾客或者是陌生人看到狼狈,她却会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和尴尬。 “是的,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一下合作。”孟厢像是没有看到眼前的状况一般,微笑着开口。 “不好意思,我不做生意了。”曼姐皱起眉,可是话音刚落,就被人给打断了,王保国生意蓦然提高,“做,为什么不做,你是不是想造反?” 听到曼姐对孟厢的称呼,他也想起来这三个人是谁了,整个夏天,就属他们拿货是最贵的,纯纯财神爷降临啊。 “想要我累死累活赚钱帮你养小三,真是美的你。”曼姐啐了一口,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污,“你们去别家看看吧。” “曼姐,男人可以不要,生意不可以不做。”孟厢瞥了一眼张牙舞爪的王保国,伸出手拉住曼姐的手压低声音,言简意赅道:“我可以帮你离婚,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 “真的?” 曼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孟厢,心里产生阵阵波澜,可是只是一瞬眸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不光王保国,他那一家子都是难缠的吸血虫,她一个外地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婚,还把孩子的抚养权给她呢? 没发现王保国在外面乱搞之前,王家那一大家子都对她格外好,说是亲生女儿也不为过,事事都以她为主,可是这件事发生后,曼姐才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们一家竟是早就知道王保国在外面有女人了,还帮着他一起瞒着她,好言好语哄着,见哄不住,又拿孩子和钱威胁她。 公公婆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比台子上唱戏的唱的还精彩。 这么做不就是看中她能挣钱,会挣钱吗?现在自己不做生意了,他们觉得她没用,肯定会主动让王保国跟她离婚的,巴不得再娶个年轻的,给王家再多生几个胖孙子!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这么多年出于信任,每次赚的钱大部分都存在了王保国的存折里,或者交由婆婆管理,毕竟现在家里还是她掌家。 但是他们利用她的信任都干了什么? 结婚十几年,最后真情,钱,孩子,一个都得不到,满腔的委屈无处说,娘家也劝她吃下这个闷亏,好好跟王保国过日子。 本来当初结婚的时候就图他老实忠厚,性子软,以后日子过得能舒坦些,所以才不嫌弃他只是个零时工,不听别人劝诫,下嫁了。 如今看来,呵呵,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看起来越“老实”的男人才越“恶心”,干起坏事来,也能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把错都怪到她头上。 年轻的时候,她张曼也是纺织厂一枝花,要不是王家人相继全部被迫下岗,穷得揭不开锅,没活路快饿死了,她能放弃舒服安稳的工作,来干这又累又忙的服装批发生意吗? 为了一家人能吃上一口热饭,为了照顾好孩子,不让他从小缺失母爱,她舍不得浪费时间门和金钱收拾打扮自己,成了现在这副“邋遢”模样。 竟然成了他出轨的理由?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当然。”虽然看出曼姐脸上满满的怀疑,但是孟厢的唇边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恼怒她的不信任,看出她想开口拒绝,连忙抢在前面压低声音道:“钱和孩子,为什么不能兼得呢?” “我……”曼姐捏紧拳头。 “死马当成活马医,除了我,还会有人帮你吗?”孟厢越过曼姐,视线锁定在不远处被穆强拦住不能上前来的王保国,对着他露出一个遗憾实则暗含讽刺的笑。 “既然不能做生意了,我们就先走了。” “哎,别走啊,我们做,做生意的,张曼你愣着干什么,快请顾客进去啊?你前段时间门不是拉了一批新货进来吗?你只要乖乖做生意,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就让妈带小宝回来。” 王保国一听到送上门来的钱要飞了,急得满头大汗,因为张曼一直跟他闹的缘故,已经快半个月都没做成一单生意了,这样下去,这批货迟早要赔进去,那不是一点儿小钱啊。 要不是他们家没人会做这档子生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们早就把张曼给赶出去了。 在王保国看来,这些钱都是他自己的,败的是他的,那赚的肯定也都是他的,眼下正好有人要来买货,他还能把人往外推不成? 所以现在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要先稳住张曼,让她把这单生意做好才对,而能令她乖乖听话的,也只有儿子了。 听到王保国要把孩子送回来,曼姐皱起眉头,手都在微微颤抖,前几天王母突然收拾衣服带着小宝整个人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躲去哪儿了,她找人帮忙去老家找也没找到。 几天没见,曼姐对儿子是想得紧,用尽手段,但是偏偏王保国就是不松口人去哪儿了。 现在居然因为孟厢的一句话,就答应把儿子送回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曼姐此刻还不明白,对于王保国这种人,钱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你说真的?”曼姐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王保国的脸,生怕漏过一丝类似于“心虚”“欺骗”的情绪。 “我王保国发誓,只要你把这单子谈下来,我肯定把小宝接回来。” 闻言,孟厢和时甜对视一眼,又看向曼姐,似笑非笑道:“我们可不想扯进你们的家事,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惹得一身骚。” “你们放心,肯定不会的。”王保国赔着笑脸,争着抢着替曼姐回答了,然后又放软声音:“愣着干什么呀,快去招待去。” 看着这样的王保国,曼姐有一瞬间门的恍惚,好像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温柔小意,两夫妻一起把这店经营好。 可是终究是回不去了。 曼姐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抹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带着人往店内走去,周围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纷纷散开。 曼姐店里因为他们打架的缘故,四处都乱糟糟的,但好在大部分货都放在小仓库里,并未受影响,孟厢四处打量了一番,就知道还有很多新货没拿出来摆上,便借着要进去看货的理由,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女人进去就行了,我们小姐不喜欢跟男人凑太近。”穆强识时务地把王保国拦在外面。 “我不进去,我就站在这儿等。”王保国也不是很想进去,里面堆满货,空间门狭小,挤进去三个人,他又跟进去,那不得憋屈死? 这个时候林潘天放完货物,也一路找了过来。 “我把东西放到车里了,大小姐呢?”林潘天左右看了看,没见着时甜的身影,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句话可把王保国的好奇心给拉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问道:“靓仔,你们还有车呢?” 闻言,林潘天循声望过去,看见王保国一副做小伏低,贼眉鼠眼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腰杆子都挺直了些,淡淡扫他一眼,“有,怎么了?” “真厉害,你们家的?还是公家的啊?”这两者区别可大了去了。 “当然是我们家……老板的。”林潘天砸吧了两下嘴,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也要买辆车,只要往上爬,总有机会,去年在时老板身边伺候的曹爷不都买房买车了?还养了好几房小老婆。 他林潘天一定也可以。 “你老板是里面那位?” “嗯。” 闻言,王保国咽了咽口水,这年头买得起小轿车的,可不是像他们这种小老板啊,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买车不仅需要一大笔钱,还要资格验证,这就意味着上头要有人,全都通过了才给你批。 啧,不得了,不得了,这两个小娘们,看着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有来头?看来得好好跟着这颗摇钱树在下头捡钱了。 “曼曼,好好招待人家啊。”想到这儿,王保国伸长脖子往里面喊了一句。 里头正凑到一块儿商量事情的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全都哆嗦了一下,嗯,被恶心的。 “正好,就讲到这儿吧,曼姐,我们还会在深市再待三天,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们。”孟厢塞给曼姐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然后笑着说道。 “谢谢孟小姐,时小姐。”曼姐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接过那张纸条,默了一会儿,道:“你们提的那件事情,我会尽力帮忙的。” “那就,合作愉快。”孟厢伸出手。 “合作愉快。” 提着货从批发市场出来,时甜才没忍住插着腰,恶狠狠地骂道:“这种打女人,出轨的贱男人,就该割了,扔去喂狗。” 听到这话,后面跟着的两个男人同时并紧了大腿。 “怎么?你们两也是?”时甜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止住往前走的步伐,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现在她看到男人这种生物就生气。 “怎么可能!”刚刚还幻想“包二.奶”的林潘天急忙摇头表忠心,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穆强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 “最好没有。”时甜深深看了一眼穆强,冷哼一声,挽着孟厢往前走,边走边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时甜说完,意识到孟厢是有对象的人,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没有变化,才默默找补了一句:“当然,还是有例外的。” 孟厢捂嘴笑了笑,颇为理智地回道:“热恋期谁不是好人?要慢慢在相处细节里去认清一个人,时间门大部分都会给出答案吧。” 曼姐和她老公也是有过甜蜜期的,当时谁又能猜到会变成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模样。 所以,谁也不能保证对方和自己在未来依旧能做个好人。 “说的有道理。”时甜颔首点了点头。 几人开车离开,先回到时家清点了一些货物,确定没问题了,才重重松了一口气,目前这还只是一小部分需要运回京市的货,他们还要去别的批发市场再挑选一些款式。 不光深市有服装批发市场,临近的几个市也都相继开发了好几个相关项目,想要分一杯羹,毕竟衣食住行,缺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最赚钱的也当数这四个环节。 “小姐,外面有一位姓叶的先生来访。”一位保镖从外面走了进来,垂头禀告。 “哎哟哟,这是多迫不及待啊,就来接人了,分明说好了等天黑再来。”时甜揶揄地望了孟厢一眼,随后撇了撇嘴,故意推着她往外走。 “你对象来了,快走吧,我这儿是留不住你了。” “甜甜!”孟厢无奈地勾了勾唇,反手搂住她的肩膀,“怎么,吃醋了?” “哼,我才没有呢,男人哪有姐妹重要啊,你明天还不是要来找我。”时甜玩笑开够了,仰头笑了几声,就拉着孟厢一起出门。 大门外,叶浦舟倚靠在副驾驶的门前,穿着一身黑衣,微微垂着脑袋,盯着皮鞋看,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一部分他的神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浦舟。”孟厢干脆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闻声抬头,见是她,唇边缓缓荡漾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厢厢。” 第54章 小腿打颤 “快去吧,明天见。”时甜松开孟厢的手,冲着她挥了挥手。 “好,明天见。”孟厢也朝时甜挥了挥手,顺着叶浦舟打开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被关上,叶浦舟冲着时甜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便上了驾驶座,开车离去,引擎声呼啸而过,消失在街道转角处。 “你买的椰子水?”孟厢一上车就看到了座位上放着的一个粉红色的水杯,她正好口渴,便打开想喝一口,浓郁的椰子味道扑面而来,让她诧异地扬起眉头。 “嗯,看街边有卖的,就买了一个,我专门放在保温杯里面的,应该还是凉的,你试试好不好喝。”叶浦舟专注开着车,偏头冲她笑了笑。 冰冰凉凉的口感,顺着舌尖滑进喉咙,为的天气带来一丝凉意。 “你也尝尝,还不错。”孟厢趁着周边都没有车,快速把杯子递到他的唇边,叶浦舟降低车速,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一点儿也不嫌弃这是她刚刚喝过的,反而唇边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样?”孟厢期待地看着叶浦舟,后者别有深意地盯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比我之前喝的都要甜。” 孟厢眨巴了两下眼睛,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油嘴滑舌。” 下一秒车停在路边,孟厢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响起,然后眼前落下一道阴影,他整个人突然压过来,捏住她的下巴,扣住她后脑勺的手掌微微收力,将她又往他的怀里拉近了一些,最后强势吻住红唇。 他抓住她的手勾着自己的脖子,灵巧地撬开牙关,炙热缠绵,舌尖残留的椰汁被悉数卷走,喘息渐渐加重,环住她腰间的力道轻柔又热切,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尽情揉.捏。 “是真的甜。” “嗯?”孟厢眼神迷离,听都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就又被堵住了唇。 “不信?再尝尝。” “甜!甜……” 孟厢再次被放开的时候,抿了抿被吮吸得发麻的唇瓣,然后推开身前笑得肆意的男人,伸出手背到身后去,垂着头红了脸,可是这种情况下,越慌乱越是扣不好。 “我帮你。”叶浦舟摸了摸鼻尖,知道是自己刚才没把握好分寸。 “你别过来,快开车。”孟厢才不会傻到再次羊入虎口呢,警惕性地往车窗边挪了挪,手紧紧捏着衣角,往下压得死死的,不给他半点儿乘虚而入的机会。 “厢厢,我真的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撒谎啊,你就说甜不甜嘛?”叶浦舟一边满脸委屈地乖乖坐好,一边盯着她又喝了一大口保温杯里的椰汁,淡白色的水珠凝在薄唇上,那上面还有被她咬破的血色,弥漫着说不出的性感和色/情。 “……”孟厢羞涩得很,目前不想跟他说话。 得不到回答,叶浦舟也不生气,重新启动车子,自顾自地开始说起今天一整天他一个人都去干了什么,先去找了赵启扬拿车钥匙,然后一起吃了饭,就过来接她了。 “明天我开车一起送你们去佛市。” “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忙吗?我们自己也可以的。” “有什么事情能有你的事情重要啊?”叶浦舟说得理直气壮,孟厢听得唇角微勾,便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起去吧。” “嗯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车子越开越偏,周边的房屋也越来越少,孟厢觉察到有一丝不对劲,“我们这是去哪儿啊?不找宾馆住着?” “小秘密,先不告诉你。”叶浦舟卖了一个关子。 “这么神秘啊?还有多久到,我有些困,能不能睡一会儿?”刚下火车就忙碌了一个下午,孟厢属实有些熬不住了,眼皮子都在打架。 “嗯,你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后座放了一个小毯子,你盖在身上,到下午了会有些冷,别感冒了。”叶浦舟偏头看了她一眼,心疼地叹了口气,“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狠,有些事情缓一会儿再做也可以。” “我知道啦,这次不是时间比较赶嘛,下次不会了。”孟厢转头拿过后座上的毯子盖在身上,满口答应后,便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见状,叶浦舟放缓了车速,把车窗关上大半,只留下一小条缝隙,不让车内的空气太过闷。 海浪拍打着沙滩,卷起阵阵白浪,在暖白的灯光下,像是一朵朵。 原木搭建而成的房屋装修精简却不简陋,院子里种满了分门别类的月季花和蔷薇花,天气暖和,还尚有花苞绽放,顺着花丛望过去,一道小窗开着,露出里面温馨美好的一幕。 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白色背心和短裤,胸前围着蓝色的围裙,张牙舞爪的螃蟹在他手里扑腾两下,便只能安安分分“睡”去。 他时不时转头往不远处开着门的卧房看一眼,见没有动静才放心干手里的活。 夕阳只剩下半个圆挂在海平面上,照映出路过的小渔船,与飞过的鸟儿共同构成一幅精心勾画的油画。 “该醒了?嗯,等会儿再睡。”柔软的小碎花被单上凹陷下去一大块儿,正睡着的小姑娘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将蓦然凑近的热源一巴掌挥远,然后滚了半圈,脸埋进枕头里。 “不起来,好吃的可就没了哦。”叶浦舟锲而不舍,跟着她一起又爬了过去,然后大手摸进薄薄的被单里,坏笑着往下。 刚洗完手的指尖尚带一丝湿气,才刚刚碰上她的大腿,她就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旁边滚,只是侧边就是床沿,她这一滚差点儿掉下床。 幸好被他眼疾手快给摁住了腰身。 “叶浦舟,你讨打是不是?”孟厢气呼呼地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白皙的手掌没一会儿就在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留下道道红痕。 “我错了,我错了。”叶浦舟笑得眯眼,唇角咧到耳后根,全然没有认错的诚意。 孟厢气呼呼地又抓着他的脸一顿揉捏,两人打打闹闹没多久,她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浑身一僵,恼羞成怒骂道:“你满脑子想什么呢?” “你这样,我不多想都难吧?”叶浦舟嗓音嘶哑,无辜地躺在床上,双手托住她的臀部,摩挲了一下又一下,“厢厢,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孟厢这时候猛地想起来,之前被他抱进来的时候,因为怕睡着不舒服,便模模糊糊地让他帮忙把长裤脱了,这会儿,她下面的布料少得可怜,而她还这样压着他闹了许久。 “那还怪我咯?”孟厢没有从他身上起身,仍旧坐在上面,眼眸在四周转了转,是一个陌生又漂亮的房子,但是窗外的景色却格外熟悉。 “上次来还没有这个房子的吧?这才多久就修好了?”她张大嘴巴,有些呐呐。 听孟厢说起这个,叶浦舟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纠结刚才的事情,不然到最后还是他吃瘪,乖乖受训,所以也很快就接话,语气当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得瑟和邀功。 满脸更是写着几个大字:老婆快夸我,快! “你男人就是干这方面的工作的,高楼都能很快完工,一个小一层的房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孟厢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叶浦舟谈及他除了大学教授以外的工作,此刻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扬舟集团……你是包工头吗?” “我和赵启扬一起开的,他股份比我多,我每年只要做一些决策和拿分红就可以了。”说起自己当甩手掌柜的这个事情,叶浦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至于包工头,我还真的干过。” 其他的,孟厢以前都隐隐猜到过,所以此刻并没有对此感到多么惊讶,顶多感叹两句,他是真的优秀啊,几乎全能?有钱,有颜,有身高,有好性格,有知识…… 恋爱脑数值在面对叶浦舟的时候,真的快要达到顶峰了。 所以她反而对叶浦舟后半句话非常感兴趣,她无法想象清冷矜贵的叶浦舟在工地上“搬砖”,而且他干过包工头,天天风吹雨晒,为什么皮肤还能这么白嫩啊? 她抱着怀疑的态度,眯起眼睛,问道:“真的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和赵启扬就是在工地上认识的,那时候我还在国外读书,为了拿到假期实践分,就去学校附近的公司应聘,运气好进了一家华人企业,就是他家的建筑公司。” “刚好分到赵启扬手底下,大少爷被扔到工地上历练,我不得跟着?”说到大少爷三个字,叶浦舟喉咙间溢出闷闷的笑,调侃意味十足。 等笑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干了两个月,可没累死我,还好没被磋磨丑,不然就算遇到你,你也看不上我。” 闻言,孟厢心虚地轻咳了两声,看来叶浦舟对她颜控的本性还是看得挺透彻的。 “想什么呢?不会真的在想如果我变丑了,你还会不会要我吧?”叶浦舟危险地眯起狭长的眼眸,捏着她软肉的力道又重了重,指尖顺着边缘钻进去半根。 孟厢吃痛,抓住他使坏的手,嗓音颤颤,“我没有,我没有想。” “啊!” 显然叶浦舟没有相信,直接抓住孟厢的手臂起身,一把控制住她的腰身,抱到窗台上抵住,月季花的花瓣在白皙的腿上印出水渍,白色纱布窗帘随风飘动,模糊了窗外的美景。 “那个,那个,吃饭,饭要冷了。”自打上次经历过叶浦舟的生猛,对于这半个门外汉的手段,她是怕极了,此刻小腿都在打颤。 “等会儿我再给你热,现在吃点儿别的。”叶浦舟捡起一旁掉落的一朵红色月季花,别到她耳边戴上,顺势勾住那小巧的耳垂,吻住。 “我不想……”孟厢身子下意识往后倒,偏偏无比专注的他还能分心握住她的小腿缠到自己的腰身上。 “乖,没看出来我在给你不能放弃我的理由吗?”叶浦舟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里面都带着循序渐诱的魅惑,滚烫的指腹顺着腿窝往上。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稳固,坚定,耐压,可是此刻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孟厢满脸通红地埋进叶浦舟的脖颈,贝齿微张,发出抑制难耐的轻哼声,意识到这点儿,她咬住下唇,想要控制住。 “……”怎么办,更想放弃了,只会乱捣鼓的狗男人哪来的自信啊? 虽然,虽然比上次要好上许多,可是她会承认吗?当然不会。 晋江独发 双腿摩擦通红,娇气喊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孟厢被抱着坐在洗浴台上,叶浦舟半跪在她跟前帮她洗干净。 浑身不着寸缕,脖颈,手臂和后背肌肉上血管爆筋的模样,让人看得脸红心跳,隐隐觉得兴奋不已,他的双手抓住她刚才因为摩擦而红肿的长腿,细致又轻柔地用毛巾擦拭。 明明动作已经极致温柔了,可是坐在上方的孟厢却还是娇气地直抽气,拿脚尖踹他的肩膀,“轻点儿。” 叶浦舟好脾气地应声,有些懊恼刚才用的力道太大,她的皮肤本就娇嫩,哪儿经得起那般动作? “等会儿我开车去外面买些药膏回来。” 闻言,孟厢收回脚,眼神飘忽,心虚道:“其实也不用,这附近都没有药店吧?不用这么麻烦,而且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怕。” “真的没关系吗?”叶浦舟又碰了碰那处,好看的眉头紧皱,赤着的胸肌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散发出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真不用,我饿了,快点儿洗完,我们去吃饭吧?”孟厢突然无比后悔之前嚷嚷喊疼,让他快些停下了,咱就是说女人有时候不必那么口是心非,该享受还是要享受。 确定孟厢没有逞强后,叶浦舟打消了出去买药的念头,小心翼翼地给她洗干净后,便站起身来,开始给自己洗。 孟厢交叠着长腿,双手撑在台面上,眼眸则肆无忌惮地欣赏美男洗浴图。 莹莹水珠滚落在块块分明的腹肌上,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迷人的色泽,线条曲线优美,再往下,便是不可描述的地界了。 目光刚触及到那儿,孟厢觉得不痛了的大腿肌肤,又开始泛痛起来。 话说,这玩意儿,进得去吗? 虽然孟厢一直口嗨,要跟叶浦舟干坏事,但是现在细细一想,先不说进不进得去,就说万一真的进去了,那不得疼死? “不行,不行。”喃喃出声。 “什么不行?”叶浦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关掉水龙头,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浴巾,又将孟厢从洗浴台上抱下来,用其包住,再拿根小毛巾帮她搓了两把长发。 最后才胡乱用毛巾擦了擦自己,套上内裤和短裤,然后抱着她往外走。 “没什么。”孟厢赶紧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把刚才想的颜色废料讲给他听,但所幸叶浦舟也没有追问,直接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你看看风景,我把菜热一下,再吃。” “好。”孟厢乖巧地点了点头,非常可惜地看了一眼被他端在手里已经冷掉的海鲜大餐,然后果断把视线移到窗外。 上次来这儿的时候还是盛夏,那场震撼的夜色告白会永远刻在她的心中,不会忘却,海风徐徐好似将她带回了那个晚上,浪漫刻骨。 原来这栋房子就是他说的小秘密,上次说再来深市要带她看日出,他也记得,没有食言,对她,他一向重诺。 孟厢唇边荡漾开一抹幸福的微笑,手指抚上脖颈间的项链,叹道:“真好啊。” “厢厢,吃饭了。” “嗯嗯。” 深市城南的某栋筒子楼里,正值饭点,每家每户都在做饭,菜香四溢。 二楼的厨房内,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忙前忙后,在炒着最后两个菜,而客厅内用茶几和一张小桌子拼凑成的餐桌周围坐满了人,筷子撞击餐盘的声音不绝于耳。 没一会儿菜盘里只剩下残羹,明显是没想起来给忙碌的女人留一口吃的,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伺候,压根就没打算给她留。 “张曼,快过来哄哄小宝,一直哭,这饭也吃不好。”王保国看着坐在椅子上哭个不停的王子龙,满脸烦躁地扔下筷子。 闻言,曼姐从厨房走出来,看到面前只顾着吃,丝毫不顾孩子死活的王家人,内心就涌上抑制不住的怒火,差点儿没忍住破口大骂,但是猛地想到孟厢的叮嘱,只能装作没看到,径直抱起孩子走到一旁温柔细语地哄着。 王子龙闻到母亲熟悉的气息,很快止住了哭泣,埋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曼曼你看,孩子多黏你?我这个做奶奶的抱他他都不喜欢,要我说,现在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别再跟保国耍小性子了啊。”王母眼疾手快从王父筷子底下抢到一块儿大肥肉,乐得小眼睛都眯起来了。 看到曼姐哄孩子的模样,不由得瑟一笑,就算之前闹得再厉害,现在为了娃儿还不是得乖乖回来?贱骨头,就得吃点儿苦头才能听话。 下次要是再敢闹,她就带着孩子直接藏个个把月,这张曼还不得求爷爷告奶奶? 闻言,张曼没有说话,在心里冷笑两声,从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是她带的最多,他们这些做爷爷奶奶,做父亲的,顶多在旁边搭了把手,当然跟娃儿不亲。 还有,什么叫做她无理取闹耍小性子?王保国出轨在外面乱搞的事情,她是一点儿都不提啊,难怪旁人都说人心都是偏的,就算儿媳妇儿平时对公婆再好,出了事,到头来,他们还是会无条件地去维护自己的儿子。 儿媳妇儿对他们一家人来说,终究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王家人更是怎么捂都捂不热的狼心狗肺之人。 但是曼姐并没有将不满表露在面上,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沉默半响才看着王保国开口道:“爸妈,保国,我这些天也想明白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要我跟你离婚,我也舍不得。” “这就对了嘛,曼曼,咱两床头打架床尾和,哪儿有过不去的坎儿啊。”王保国放下筷子,就要来拉曼姐的手,但是却被她“娇羞”地避开了。 曼姐看了一眼还在场的王父王母,小声道:“爸妈还在呢。” “哈哈哈,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跟你爸就一个愿望,那就是想你们好好过日子,把孩子抚养长大。”王母看着他们快要拉到一起的手,别有深意地咧着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 “不离婚可以,但是我也有条件,王保国,只要你以后不跟那个女人再联系,这日子咱就过下去,不然老娘拼死都要拉着你们陪葬。”曼姐扬起脖子,一身的骨气令人不容小觑。 见状,王家三人面面相觑,“那肯定,要是保国再敢到外面乱搞,我这个当爹的,保准打断他的腿,你就放心吧,我给你做主。” 这才是张曼的性子,从前天到现在的温顺令他们云里雾里的,只觉得里面藏着什么阴招,都不敢完全放下警惕,这下她放下狠话,他们反而安心了大半。 “嗯,你们要是敢骗我,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哈哈哈,骗你干什么?曼曼,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本来也是她先勾引我在先,不然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谁也没有你好,嘿嘿嘿。” “哎哟,这样多好啊,像之前那样到铺子里吵架打架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不然顾客都被吓跑了,钱赚不到,小宝以后读书娶媳妇儿该怎么办啊?”王母想到这事就气得很,要不是张曼认死理,不肯原谅保国,至于浪费这么多天赚钱的好机会吗? 她的那些老姐妹告诉她,这件事情都在周围传遍了,很多人害怕惹上麻烦,都不敢跟他们做生意了,为了这事,她愁得好几天没睡好觉。 但幸好现在张曼想开了,愿意好好过日子,不然还得想其他法子留住她,反正她是不可能任由这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飞走的。 既然和好了,那铺子的生意也得赶快恢复了,不然仅剩的一些老顾客都被别人撬走了该怎么办? “这个妈你不用担心,前天我一个老顾客跟我签下了一个大单子,她要这个数的货。”曼姐胸有成竹地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数字。 “六,六……”王母看着那两根手指头,惊得嘴里还没嚼烂的肉都给呛了出来。 “真的,真的吗?”别说王父王母了,就连王保国都被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都不知道? “不信就算了,那这生意我可就不做了。”曼姐收回手,抱着孩子轻拍他的脊背。 “信,我们信。”王保国赶忙接话,生怕晚一秒,到嘴的鸭子就飞了,他的个乖乖啊,老天爷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吧?除开成本,这利润怎么着都有三成吧? 把他王保国卖了,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啊。 “什么顾客啊?一口气定下那么多货?”王父皱眉,不敢相信会有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不会相信这馅饼会砸到他老王家头上。 而且,顾客要货,他们不得先拿钱出来去进货?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向是由张曼负责的,到时候钱肯定要交到她手上,万一她拿钱跑了怎么办? 或许是看出王父的顾虑,张曼讽刺一笑,装作着急的模样道:“爸,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人家是从京市来的大老板,这个数就是从她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一点点儿。” “是不是那个姓孟的女的?”王保国一听到京市两个字,脑海中就自动匹配一张明艳的面孔,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浑身的气度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再加上一口流利的官话,穿得一看就是高档货,身边还跟着粤语翻译,配有牛高马大的保镖,对了,还有小汽车!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她是个有来头的。 前天他只以为对方是来买散货的,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单子? “不然呢?这几天你见过有别的人来店里买货吗?”说到这个,曼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恶狠狠的模样让王保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她又像之前那样猛地扑上来,咬破他的皮,喝他的血。 “她为什么单单找上你啊?”王保国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解。 “少看不起我了,老娘的货在整个批发市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不好?不然咱家能买得起这栋房子?”曼姐已经不耐烦,说完就抱着孩子往房间里走,“我带小宝去睡觉了。” “等一下,保国你跟我说说那个姓孟的。”王父思虑再三,不想错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还是开口问道,眼里闪过一缕贪婪的光。 京市他年轻的时候跟着厂里的领导一起去出差参观过大厂,那首都就是跟他们这刚开发没多久的新城不一样。 厂里的京市本地人走路都仰着脖子,用眼风看人,听说好几个家里都在上头有人,跟领导人拜过把子的那种,以至于到现在他脑子里一想起京市,就会不自觉地卑躬屈膝。 闻言,王保国又把对孟厢的印象说了一遍。 “估计是哪家小姐出来体验生活,搞点小生意做做,爸你老领导的儿子留学回来后,不也好好的厂不接办,去佛市弄什么新技术再开发了吗?这有钱人的儿女跟咱的想法是不是不太一样?我觉得这钱可赚。” 王保国搓了搓双手,与王父如出一辙的眼眸中亮闪闪的,好似已经看到成堆的现金在向自己招手了。 “是啊,老头子,这钱不赚白不赚,年轻人手里的钱都跟纸一样,随意挥霍的。”王母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但是王父面上还有有些犹豫。 曼姐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幕,知道是到最后打一针强心剂的时候了,便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么大的生意,我一个女人也做不了主,明天那位孟小姐要来店里看货,我们一起去见见,你们就说是给我帮忙的就行了。” “我看这样可行,什么都比不上自己亲眼见到的强。”王母闻言,连忙撞了撞王父的肩膀。 “是啊,爸,你看?”王家还是王父做主,一切都得他点头才算得了数。 王父拧着眉思考片刻后,觉得有自己亲自把关,就算里面有什么猫腻,也会被识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开口道:“那明天我们都去帮忙,见一见这位孟小姐。” 听到这话,曼姐脸上适时闪过一丝惊喜,“行,那明天去店里的时候我叫你们。” “嗯。”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饭后王母出门打麻将,王父出去遛弯,屋内只剩下了王保国,或许是为了表“忠心”,他甚至还破天荒地主动抱着王子龙去卧室睡觉了。 曼姐站在空无一人的餐桌前,看着满桌满地的残渣,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才弯下腰去收拾碗筷。 晋江文学城 妖艳尤物,摇曳生姿 隔天,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小雨,阴沉沉的天气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妙。 “张曼,你那个大顾客咋还没来,我们都在这儿等一个上午了。”王母坐在店里的椅子上,不停朝外面张望着,心里涌上一阵阵烦躁。 “我怎么知道?妈,咱再等等呗,人家说会来,那就一定会来的。”曼姐不紧不慢地清点着店里的货物,头也没回,一点儿也不慌。 王母看见曼姐这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张了张嘴想要骂两句,但是一想到她正在做为老王家赚钱的事情,便下不去嘴了,只好喊了一声王父:“老头子咱两出去转转,这里面闷得慌。” “我也去,又闷又热。”王保国连忙跟在他们两身后往外面走去了。 店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乖乖坐在地板毯子上自顾自玩玩具的王子龙和曼姐两个人,后者扶着墙,看着自己天真烂漫的儿子,心里不可避免地涌上一丝焦急。 孟小姐他们怎么还不来? 就在这个时候,批发市场的外围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声,引得附近的商家都一股脑地跑出去看热闹了,就连自家店都不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下雨天,来这儿买货的人本就不多,周围都是卖衣服的熟人,还怕被偷东西不成? 傻愣愣地守在原地,还不如出去看热闹呢。 曼姐犹豫了几秒,也抱着孩子跟在人群后面往外面看过去。 “卧槽,好大的阵仗,咋回事啊?” “他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来的,该不会是砸场子来的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车,啊啊啊。” 只见批发市场外面的马路上停了四五辆黑色的小轿车,然后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两个穿黑衣的高大男人,手里举着雨伞快步走到前面车的旁边,拉开车门。 一双高跟鞋率先迈了出来,落地的瞬间激起丝丝水花,白皙修长的小腿露出来一小节,黑色长裙包裹住线条曲线优美的好身材,前凸后翘,极具视觉冲击。 项链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从衣领中滑落出来,衬得脖颈越发纤细,精致的锁骨上纹着一朵妖艳的兰花,没错,一向圣洁纯净的兰花,有一天也会被用上“妖艳”二字来形容。 微卷的长发披在腰间,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妩媚桃花眼,上挑的眼线如妖精般勾人心魄,柔嫩肌肤毫无瑕疵,饱满唇瓣上涂着大红色口红,面似芙蓉,走动间,婀娜丰腴的身子摇曳生姿,真真是天生的尤物。 在她旁边同样站着一位出色美艳的女子,同穿黑色的长裙,长头用一根木簪子盘到脑后,眉眼妆容极淡,却配上暗红色口红,狠厉冷面,令人不容小觑。 雨水啪嗒在伞面上,发出微小的动静。 两人一齐朝着批发市场内部而去,身后跟着一连串的保镖,气势强大,周围的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 被挤到角落里的王家三人眼睁睁看着那一行人进了里面,因为震惊而张大的嘴巴此刻怎么也合不拢,好半响,王保国才结结巴巴道:“爸妈,那就是,那就是孟小姐啊!” “什么孟小姐?”王父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就往自家的店铺冲。 等他们三人挤开重重人群,来到店门口,就看见刚才那两名气质出众的女人正坐在店里看货,而外面整整齐齐站着两排保镖。 “让开,这是我家的铺子。”王保国推开挡在前面看热闹的人,理了理衣领,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孟小姐,你好。”王保国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凑到孟厢跟前。 “嗯。”孟厢淡淡瞥了他一眼,眸光状似不经意地从他身后跟着的王父王母身上掠过,轻启红唇道:“这些货我都看过了,还不错,但是数量方面肯定是不够的,如果你们不能在一周内给我送过来,那么我就只能跟别家合作了。” 话音刚落,曼姐和王家人还没开口,旁边心思活络的其他商家就抢先开口道。 “老板,她这货我看着也不怎么好,你要不要瞧瞧我们家的,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保证五天内给你送过来。” “我家有跟他们差不多的,来我这儿看看吧。” “你是不知道,他们家乱着呢,前些天还在店里打架,跟他们做生意别惹得一身骚,而且曼姐一个人做不了主,麻烦得很。” 听见这话,王母坐不住了,跳起来指着那人骂道:“我呸,你们真是不怕天打五雷轰,我们家好着呢,你们是不是巴不得咱家出事啊,我告诉你,别想挑拨离间。” “就是,我和我老婆和和美美的,需要你们来孟小姐面前嚼舌根?再说了,谁说曼曼做不了主的?抢生意抢到我们头上来了。”王保国也紧跟着往他们脸上啐了一口,声音吼得极大。 但所谓有时候声音越大,意味着越心虚。 曼姐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维护家庭和美的假象,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但是转瞬即逝,又缓缓叹了口气,“孟小姐,我知道这些货肯定满足不了你的需求,但是只要咱把单子签了,不要一周的时间,五天,只要五天我就能把货送到你的手上。” 说到这儿,曼姐的视线从孟厢的身上转到王父的身上,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王父拧眉,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一听到签单子,眸光一亮,又想到这孟小姐浑身的气质和那排面,心里的涟漪就波动得越大,正准备开口,就被一句话给打断了。 “签单子肯定是可以的,为了表示诚意,我早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资金,只要货一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拖沓。”孟厢一边朝后招了招手,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时甜。 后者颔首点头,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穆强就提着一个大箱子走上前来,将其放在一个高凳子上,随着暗扣啪嗒一声被解开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屏住了呼吸。 一沓一沓的大团圆码放在皮箱里,是在场人大部分都没有见过的巨款。 有些人下意识地往前挤了挤,想要看得更加真切一些,心里期盼着来阵风把那些钱都给吹到自己兜里,同时眼里浮现一丝贪婪。 就在这个时候时甜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冷冷道:“想抢钱啊?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在尾音微微上扬中保镖们气势汹涌地挺了挺健硕的胸膛,见状,谁也不敢再起别的心思,毕竟钱再好,也没有命重要啊。 孟厢似笑非笑地伸出手,看了看上面饱满圆润的指甲,“签单交货,自然是合作愉快,但如果你们没有按照规定时间交货,这生意也别想做了。” “在深市,这点儿手段我们还是有的。”时甜轻点了点皮箱表面,穆强便合上了“金光灿灿”的皮箱,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这是当然,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诚实守信。”王父念念不舍地从皮箱身上收回视线,给了曼姐一个眼神,随后点了点头。 这意思便是同意了。 “那就好,签单吧,我还有事,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在这儿。”孟厢起身。 “嗯嗯。”曼姐按耐住内心中翻滚的喜悦,连忙应声。 两个名字在单据上落下的瞬间,有些事情落下了帷幕,而有些事情也拉开了新的篇章。 入冬后,天气越发冷冽,回京没多久,就得裹上厚外套了。 好在这次进货的时候,孟厢和时甜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冬季系列,刚回来开张没多久,宿舍小店就被挤的水泄不通,排队的人,能从宿舍门口排到楼梯间去。 这样一来,虽然她们乐见其成,但是也给同层住在其他宿舍的同学造成了困扰,这一点儿让她们还是非常在意的,所以送去了很多在深市买的特产以表歉意。 但是却没想到,送东西这件事却埋下了一个隐患,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们始料未及。 临近期末,孟厢和时甜都需要准备期末考试,所以宿舍服装店的开店时间缩短到了下午和晚上,其他时间都不开张。 这天上午没课,孟厢和黄思静一起去图书馆学习,谁知道刚坐下没多久,班上的班长就找了过来,让她跟她一起走一趟。 班长平时都是一位平易近人,非常好说话的小姑娘,她也来她们店里买过两三件衣服,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这是怎么了?”黄思静压低声音,拦住了班长和孟厢,看了一眼周围正在学习的同学,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一起走出了图书馆。 “辅导员让我把孟同学叫过去,说有事找你。”班长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注意她们,犹豫了片刻,便道:“辅导员虽然没有跟我说是什么事情,但是我偷偷在门外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有人写了举报信,事情还挺严重的。” “举报信?”孟厢这下可傻眼,她能有什么好举报的? “是啊,我就模模糊糊听到了一点点,具体的事情还是要问辅导员。” “这,这可怎么办啊?阿厢,你不会有事情吧?”黄思静脸色惨白,她对举报信这三个字,可谓是不寒而栗。 她的一个叔叔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一封举报信,被判到偏远地方的牛棚里改造,待了将近十年才回来。 当初那么意气风发的干部,现在每天就呆傻着坐在院子里,连话都不会说了,可见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现在孟厢也被举报了,不会也…… 呸呸呸,现在又不比过去,肯定不会那么严重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会好端端地去举报孟厢呢?而且能用什么理由举报呢?如果是虚假无证据的举报,辅导员老师肯定不会通知当事人的。 但现在既然叫班长把孟厢叫过去了,那肯定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 不光黄思静感到疑惑,孟厢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突然举报自己,还专门写了举报信这种正式的文件。 “我也不知道,等见了辅导员就知道了,希望不是什么大事情吧。”对于那段听到“举报”二字就毛骨悚然的年代,孟厢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了,她行得正坐得直,又没干违法犯罪的事情,法治社会还能平白无故地将她怎么样了不成? 想到这儿,孟厢惴惴不安的内心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晋江文学城 老婆搞事业,可叶浦舟只想…… 辅导员的办公室离图书馆还挺远的,人一起边走边聊,竟没多久就走到了。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孟厢深吸一口气,对着黄思静和班长点了点头,示意让她们不用太过担心,便抬起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响起一道醇厚的男声:“进。” 闻言,孟厢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并关上了门。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辅导员的办公室都是一个个小房间,里面空间不是很大,放了一个文件柜和办公桌就没多少地方可以待了,孟厢选了靠近门的位置站直,而黄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捏着一张信纸。 想到班长的话,孟厢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那张信纸,可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她根本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孟同学,现在正处于期末复习的阶段,老师也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就开门见山了。”黄老师将信纸放在桌子上,看向孟厢,随后双手交叉握成半拳放在胸前。 “好。”孟厢点了点头。 “有人匿名举报你在女生宿舍内复兴资本主义作风,给同学售卖高价服装和配饰,以及贿赂同学帮你进行隐瞒瞒报,不光如此,这样的行为每天都非常吵闹,已经影响到周围同学的正常休息和学习。” “当然,老师也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所以在收到这封举报信后,我私下里对几位同学进行了谈话和调查,确定情况属实后,才让班长将你叫过来。” 黄老师表情十分严肃,特别是在说到那敏感的几个字时,更是压低了声音都是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就算现在已经没有查得那么严了,但还是讳莫如深。 “……” 孟厢听完,眉头紧皱,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沉吟片刻,整理好措辞后才缓缓开口道:“老师,我的确在女生宿舍开了一家小型的服装店,但这绝对跟复兴……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国家鼓励私人做生意,促进经济发展,我们身为大学生,更是应该响应政策,为其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当然,我们的年龄还太小,能力也有限,做不了多么伟大厉害的事情。” “所以我选择开一家小型的服装店,就算是绵薄之力,也想尽力一试。” “至于高价售卖和贿赂同学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们的衣服都是成本价,非常实惠,性价比也很高,而且如果真的是卖高价,那么同学们怎么可能买得起,还多次回购呢?” “再者如果给同学们分享美食也算贿赂的话,那么我觉得全校都在行贿赂之事。” 声音掷地有声,黄老师沉默了,脸上闪过多种表情,一方面觉得孟厢说的话大义凛然,一方面又觉得她托大是在狡辩。 “黄老师,校规也没有规定不可以在学校里做生意啊?”孟厢见黄老师不说话了,抬起手抹了抹眼角,强挤出两滴眼泪来,弄散耳边的碎发,令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无辜。 “这个确实没有规定。”在做辅导员之前,学校就会让老师熟背校规,督促学生,所以这点黄老师是知道的。 “所以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对不对?”孟厢一边说,一边故意往办公桌的方向走近了几步,眼眶说红就红,一时间都给黄老师整不会了。 “孟同学……” “老师,我一来没有违法违纪,二来没有违反校规,那这封举报信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必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举报我,她是不是住在我宿舍周围的?如果不是住在我周围的,那么我有没有打扰到别人正常学习和休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师你该不会要惩处我吧?”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黄老师晕头转向,见孟厢红了眼,他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叹了一口气,保留了一定的理智,但语气放软了不少,“孟同学,你已经是大四的学生了,还有半年多就要毕业,老师我也不好管你。” “但是,身为学生,学习还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在宿舍进行商业行为不光会影响到你自己,肯定也会影响到别人,分散学习注意力,在这个阶段不是一件好事。” “宿舍是一个集体环境,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人造成影响,你在宿舍内卖衣服,占用公共空间,就算短时间内别人都没有意见,但是时间长了呢?有些同学表面上说不介意,可是久而久之心里还是会产生隔阂。” “这封举报信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别的同学见你可以在宿舍卖东西,那会不会有样学样,也去卖东西呢?这样学校成什么了?菜市场,商场,还是说大集市?” “所以直至这学期结束,我不希望下学期再听到你在宿舍里有相关的行为,至于惩处,依你所言,并无违法犯罪,老师又为什么要惩处你呢?” “我会跟校方领导商量,在学校指定范围内禁止大规模的商业行为,这不只是针对你一个人做生意,而是全体师生都不允许,希望孟同学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 “你的成绩一向很好,在毕业前还是专注于学习吧。” 从办公室出来,孟厢幽幽叹了一口气,捂着额角,缓了好一会儿才迈步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刚迈上石阶,黄思静和班长就迎了过来。 “怎么样了?阿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不会是老师要给你处分吧?”黄思静和班长对视一眼,急得脸都憋红了。 孟厢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不是的,我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处罚之类的倒是没有,但是黄老师让我这学期暂停服装店的所有事务,下学期开始就全面禁止在学校宿舍做生意了。” “什么?不让做生意了?那举报你的人是谁?我找她去。”黄思静撸了撸袖子,谁举报孟厢,那就是跟她过不去,因为宿舍服装店一旦做不下去了,那她岂不是以后就当不成店员,也从孟厢那里拿不到工资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仇她一定要报!气死了! “匿名举报,老师也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猜对方就是女生宿舍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住在我们附近,估计是嫉妒我们生意好,然后就举报想让我们做不成生意。”孟厢谈起这个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任谁遇到这种事情,内心都不会好受,况且宿舍服装店才刚开了没多久,一个学期都没到就被别人给搅黄了。 当初给附近住的同学送了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并且还保证如果吵到她们了,只管跟自己说,她会调整时间和计划。 结果一个两个嘴上都答应得好好的,说不介意做生意造成的影响,开开心心地把东西给收下了,却在背后戳脊梁骨,写举报信背刺。 对于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孟厢也算是活久见了。 “还有这种小人?阿厢你对她们那么好,我一间一间宿舍的找过去,不信找不到那个人。”黄思静叉腰气愤地呸了一口,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孟厢怕黄思静冲动,连忙拉住了她,“别,这件事情就当吃了哑巴亏,就算闹起来,我们也讨不了多少好处,而且我也没打算在宿舍长久把服装店开下去。” 一来她即将毕业,很快就要离开学校,二来宿舍空间太小,需求量又在增大,她前段时间就在思考要不要换地方开店,现在此事的发生,无形之间还成了一个推动剂,让她果断的下了决定。 “那就这么算了?”黄思静捏了捏拳头,情绪渐渐在孟厢的安慰下稳定下来,却无法做到真正平静。 人相顾无言,知道很大可能性就是只能如此了。 就在气氛陷入僵持时,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班长,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其实,我对于举报人有一个猜想。”。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也不是很确定。” “是谁啊?”孟厢和黄思静同时看向她。 “你们平时可能太忙了,对有些事情不太了解,就在大约两个星期前,在你们同一层靠最里面的那间宿舍也开了一家服装店,但是她们卖的衣服没有你们的好看,价格还不便宜,所以没多少人去。” “可是她们却挺会拍马屁的,专门去找那种在你们家排队排到后面的人,然后言两语就把人哄到她们宿舍去了,还卖掉了几件衣服。” “这个事情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我一个隔壁班的同乡无意间告诉我的。” 闻言,孟厢眉头皱起,无语道:“这不是赤.裸裸的抢生意吗?” “对啊,也太不要脸了吧?专门去挖我们的顾客。”黄思静翻了一个白眼。 班长拍了拍孟厢和黄思静的肩膀,让她们不要太激动,才继续说道:“我前几天去办公室交资料的时候,看到她们宿舍的人在黄老师门口转悠了好久,等我走了,她们都还在,后面我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呵呵,我看八成就是她们干的,现在好了,我们做不成生意了,她们也别想做。”黄思静环胸冷笑。 “红眼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她们得知以后都不能在宿舍做生意的消息后,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学她们卖衣服,最后卖不出去,生意不好,首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改善差处,提高自己,却一门心思想些旁门左道,搞垮别人。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心思不正,恶有恶报,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发展。 极品大美人 被他强硬拉去见“未来婆婆…… 自打黄老师找孟厢谈话后,宿舍服装店就进入了闭店状态。 一开始风平浪静,好像闭店除了对她们,并没有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以前的老顾客都因为买不到合适又好看的衣服,便跑来问为什么不开了。 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的黄思静就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其中的隐情,都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大家对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全感到嗤之以鼻。 特别是被那几个举报的人的同班同学知道后,一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或许是因为心虚,那几个人开始减少在公众场合的出现时间,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宿舍,二门不出大门不迈,可这样一来生意也做不成了。 但其实在这件事情曝光之后,也没有人会去她们那儿买衣服了,甚至还有以前买过她们衣服的顾客坚决要退货,事情闹得还挺大的。 也不知道她们是通过什么渠道进货的,成本高不高,但无论怎样,估计她们是赔得血本无归。 东施效颦,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一切的风云好似都没有影响到孟厢,她吃好喝好,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四点一线,很是规律。 自从服装店关闭后,孟厢就多了很多空闲时间,她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整自己的作息和生活习惯,然后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再着手准备下一步的计划。 当然,有些事情也在无形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在进行最后的审核,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要是没有您,我这会儿还处于水深火热当中呢,是我该谢谢你。” “这就客气了,事成后,我再过来请你吃饭。” “我等您。” 电话被挂断,孟厢合上座机听筒,支付了电话费,然后走向街道,空气中盛满冷意,寒风呼啸,扬起颊边的碎发,她缩了缩脖子,将大半张脸埋进宽大暖和的围巾里,继续往前走。 最近的气温越来越低,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只要在外面待一会儿,浑身就会变得僵硬。 孟厢加快脚步,终于进了室内,刚进来没多久,一名护士就拿着记事本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头也没抬道:“四十号。” 一位中年妇女嗓门极大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护士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她下意识地从兜里拿出挂号单,是四十四号,还有一个病人就到她了。 秋天时就说要来医院看看妇科,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拖到现在。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准备等结果出来了再说,临近年末,家里人都很忙,爸爸妈妈的单位更是忙到脚不沾地,甚至每天晚上和周末都要加班。 弟弟就不用说了,为了考个好大学,天天挑灯夜战。 全家此时此刻估计就她最闲了,考完期末的大四学生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时候又不像后世那样卷,需要到处找实习工作,现在大学生可是包分配的! 工作不用自己找,国家一对一分配,大部分都是事业单位,铁饭碗。 要不是她有自己的目标,估计就听从安排,做个实打实的咸鱼了。 至于男朋友……提起叶浦舟,孟厢就一肚子气,这货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带学生去深山实验室参观学习,就在一个月前消失了,无论怎样都联系不上他。 “连面都不见一个就走了,哼。” 孟厢坐在蓝色的医院长椅上,视线落在自己的黑色羊毛小靴子上,可爱的小圆球流苏挂在两边,别提多好看了。 但是他走了,她才有时间和机会来看医生,不然肯定是要被他强硬拉去见“未来婆婆”的,呸呸呸,什么叫做未来婆婆?八字还没一撇呢。 蓦然,脸开始微微发烫。 “四十四号,孟厢。”正当孟厢走神的时候,护士拿着单子叫了她的名字。 “在这儿呢。”孟厢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跟在护士身后往医生办公室走去,进了门后,越过一扇青绿色的屏风才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医生。 医生正埋首在单子上写着什么东西,从孟厢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瞧见一节漂亮的天鹅颈,黑色长发盘到脑后,周边碎发也用黑色发卡一丝不苟地夹到头上。 “孟厢,是吧?”女医生听到动静,快速写完纸上的内容,递给一旁的护士,才看向了孟厢。 “是的。”孟厢侧身让护士离开,然后对上女医生的双眸。 两人皆是一愣——为彼此出色的容貌。 孟厢发誓,她从未见过这么有气质的美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像是上天最完美的艺术品一样,令她自惭形愧,因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不可多得的极品大美人(自封版)。 然而今天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极品大美人”。 巴掌大的小脸,一对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鹿眼,古典又矜贵,微微勾唇,脸颊上梨涡浅浅,朱唇不点而红,秀气而高挺的鼻梁,肤如凝脂,犹如冬日雪山上红梅上的雪花,白得发光。 灿若春花,盈盈秋水,温润中式的大气,令人移不开眼。 “你好,请坐吧。”赵美清起身在孟厢眼前挥了挥,见她仍旧呆呆的模样,黑眸中不由带上了一丝笑意,随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孩子看起来又乖又可爱,还挺有眼缘的。 这一动作成功让孟厢回过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不用看都知道非常难看僵硬的微笑。 呜呜呜,为什么她要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美女医生姐姐看啊?太丢人了吧? 只是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啊?她上次盯着别人目不转睛是什么时候?嗯……貌似是第一次见到叶浦舟? 想到他,再看向面前的美人,突然觉得两人长得有些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美眸和高挺的鼻梁,但是俗话说的好,好看的人千篇一律,丑的人才千奇百怪。 所以孟厢很快就将这一想法抛诸脑后。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赵美清温柔地看着孟厢,轻声开口道。 “我感觉经期有些不准,但有几个月又是准的,然后我一般不怎么痛经,但是只要一痛,就会非常痛。”孟厢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面前的医生非常有耐心,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 “小姑娘结婚了吗?有没有性生活?” 听到这个问题,孟厢耳尖微红,轻咳一声,老实回答道:“都没有。” “平时感到手脚冰凉吗?” “有一点点。”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为了保险起见,赵美清让孟厢去做了b超和血常规,这个年代b超才刚刚在地市和县级医院普及,所以价格偏贵。 “可以自由选择做不做。”也许是之前有太多人怕花钱不想做这么贵的检查,所以赵美清在开单子之前,还向孟厢简单介绍了一下为什么要做b超,以及征询她的意见。 “为了保险起见,我做。” “好,出门右转交钱,下午结果才能出来,到时候拿着报告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就行。”赵美清写完单子,递给孟厢。 后者在看到单子上眉清目秀工工整整的字迹后,有些愣怔,毕竟大部分的医生开单子都是龙飞凤舞的,除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基本没有几个人能看懂。 孟厢交钱依次做了检查后,在原地纠结一会儿,迈步往医院外面的街道走去,准备找家饭馆将就吃一顿,因为这个医院离家有些远,她要是回家吃饭,来回太过麻烦。 而且考虑到做妇科检查,很有可能会要抽血,所以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 今天看的这位赵医生颇具名声,孟厢挑了许久才选定她,大医生靠谱一些,但是这就意味着排队看她的人不会少。 所以一直到大中午,孟厢是一口饭都没吃,此刻脸色略微苍白,脚步虚浮。 话说,这位赵医生居然都已经五十岁左右了,要不是刚才缴费的时候在墙上看到她的履历,孟厢都不敢相信那位看上去是姐姐的美女医生,居然已经是可以做她妈妈的年纪了。 而且她的履历简直可以用“神奇”二字形容,啧啧,是她一个外行人都觉得牛.逼的程度。 孟厢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找着自己想吃的餐馆,在看到一家早餐店的时候走了进去,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还是吃点儿清淡的为好。 “老板,还有粥吗?” “有,你看要吃什么?都在墙上挂着呢。”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店里坐了许多人,大部分都是在医院附近上班工作的人,成群结伴的不在少数,这倒衬得孟厢一个人形单影只了。 墙上贴了一张红底黑字的菜单海报,上面明明确确地写着对应的菜名和价格。 “我要一碗甜粥和一个奶.包。”孟厢看了一下菜单,没有什么胃口,就先点了简简单单的两个菜,如果等会儿有胃口了再重新点一些。 “好嘞,里面还有空位,可以去里面等一下。”老板麻利又熟练地打开锅盖,拿了一个碗盛粥,又从蒸笼里面夹了一个大白.奶.包出来放在小盘子里。 “谢谢。”一口热粥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不远处的大树下,一对母子和一位女人正聊着天,突然男生往前走了一步,口中喃喃出声:“孟厢?” 59. 炙热眼神 舍不得自己的小女友 男生的这一举动,打断了另外两人的对话,她们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就瞧见一个长相出众的女孩。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棉衣的女人搭上男生的肩膀,好奇道:“行知,那个女孩儿你认识?” “嗯……是我同学。”赵行知垂下眼眸,遮住里面不停翻涌的失落和不甘心,自打上次孟厢发烧,知道她有对象后,他就再也没有去主动接近过她。 可是,无论是今天的偶遇,还是之前在学校里的撞见,只要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都久久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心跳会加速,脸会发烫。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原来的他会产生的情绪。 “倒不像是普通同学。” 另外一位裹着厚大衣的女人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看着赵行知打趣了一句,动作间大衣下的白大褂露出了一些,如果孟厢在这儿,就会一眼认出这正是刚才给自己看诊的女医生赵美清。 闻言,赵行知和他旁边的女人都惊讶地看向了赵美清。 赵媛看向神情微微紧张的赵行知,都是过来人,哪还有看不明白的,当即又将视线看向了坐在早餐馆里的那道倩影,“儿子,你喜欢她?还是说这是你在学校谈的对象?” “不,不是的……”听到母亲的话,赵行知面色一红,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哟,还害羞了?我觉得这女孩儿看起来还不错,跟你又是同学,要不要毕业了带回家来给你爸看看,你的婚事得他同意才行。”赵媛一直注意着孟厢的用餐礼仪,见气质不凡,心里又喜欢了几分。 “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妈!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家在吃饭,咱过去打什么招呼?”赵行知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赵媛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姑娘就移不开眼。 “别打趣小年轻了,现在都流行自由恋爱,咱这些长辈还是少管的好,行知的婚事他自己决定就行了,还用得着天明一言堂?”赵美清手插在兜里,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赵天明也就是赵行知的父亲。 “姑母说的是,但是他爸那个倔脾气,谁能劝的动?”赵媛抿了抿唇,幽幽叹了口气。 两人年纪虽然差不多,但是辈份上却差了一层,赵媛得喊赵美清为姑母,赵行知则得喊一声姑姥姥。 “喜欢就好好把握机会,别管你爸,那个老顽固,我找个机会得好好说说他,在单位里管东管西就算了,回家还要管。”赵美清一向崇尚自由放养孩子的教育理念,对于赵天明那种事事都要插一脚的行为很是看不惯。 赵行知张了张嘴,想要说清楚他和孟厢没有关系,但是又觉得没必要跟她们解释,反正以后又不会见到,所以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谢谢姑姥姥。” “嗯,既然是你的对象,姑姥姥肯定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照顾?赵行知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只是还没有想明白,赵美清就扬了扬挂在手肘处的袋子,笑着点头告辞了,“我还要回去接着上班,谢谢你们送的点心了,下次来家里吃饭。” “好,再见。” 赵行知上车离开前,深深看了一眼孟厢所在的方向,搭在车门上的手用力到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赵媛瞥见,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女友,捂唇揶揄道:“真是儿大不中留,要不要你留下去找她,我自己先回去?” “妈!”赵行知连忙关上车门。 “哎哟哟,知道不好意思了。” “……”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孟厢还在喝着小粥,虽然在很努力在吃了,但是因为味道不好吃,她碗里剩下了大半都没有吃完。 每当这个时候,孟厢就格外想念叶浦舟的手艺,期末复习的那段时间,他每隔两天就换着花样来给她送好吃的,日子久了,嘴都被他养叼了。 现在再吃这些普普通通的菜肴,总觉得嘴里没味儿。 又勉强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了,孟厢便结账离开了,想着检查结果快出来了,就回了医院,下午人比上午少一些,很快就拿到了纸质报告。 她到的时候赵医生的办公室前面还等了几个人,过了一会儿才轮到她。 只是这次进门后,孟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觉得赵医生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炙热,言语间也比之前更温柔了。 “检查报告显示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痛经时有时无的这种情况,可能与你的生活习惯和气滞血瘀有关,在经期前后不要食用寒凉的食物,也不要太过劳累,过度运动,否则这会加剧痛经的疼痛程度。” “至于经期不准,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不用担心。” “我觉得你非常合眼缘,我这儿有一个老方子,是专门帮助女性调养身体的,还可以美容养颜,没有副作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啊?小孟同志。” 赵美清笑得和蔼,就算被她一直盯着看,孟厢也不会产生任何不适的感觉,听见她的话,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礼貌道:“感兴趣!谢谢赵医生。” 知名医生手里的老方子,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因为一句“合眼缘”便得到了?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哈哈哈。”赵美清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愣,前者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都是炎黄子孙,同根同源,不用客气。”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对了,赵医生,这个方子我妈妈可以用吗?”孟厢没有多想,只当赵美清一时嘴快,说错了。 “当然可以,只要是成年女性都可以。”赵美清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虚汗,讪笑一声,抬笔继续在单子上写着配方。 差点儿就暴露了,要是这孩子知道自己是行知的姑姥姥,那不得非常拘束?而且两个孩子还正在读书,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最纯洁的,长辈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要是不小心平白破坏了两人之间的美好关系,那不是成拆散鸳鸯的恶人了吗?这是要折寿的,不妥不妥。 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过来人旁敲侧击地推动一下。 想到这儿,赵美清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小姑娘谈对象了吗?” 闻言,孟厢有些诧异地看了赵美清一眼,但想到无论去哪儿,但凡是上了年纪的长辈都喜欢打听这方面的问题,也就释怀了。 “谈了。”孟厢眨了眨眼睫,眸中闪过一丝羞涩,每次跟别人谈论这个话题,她都会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这次就算面对的是陌生人也毫不例外。 “那怎么没让他陪着一起过来看医生啊?这么冷的天,一个人来医院多孤独寂寞啊,可千万不要心疼他们,谈了对象就是用来使唤的。”赵美清一边写着药名,一边苦口婆心。 “他有事情要忙,所以……”孟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能有什么事情啊?不会是你让他陪你,他找借口推辞了吧?”赵美清“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柳叶眉紧皱,好你个赵行知,自己女朋友来看医生,都不愿意陪,真是妄为赵家人! 看着赵美清义愤填膺,好像下一秒就要扑出去把她男朋友给咬死的态度,孟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不是的,我没告诉他。” 她怎么感觉赵医生非常生气啊?但是,这是不是太热心了? “啊?没告诉……”赵美清气焰顿时消了大半,之前在医院外面碰到的时候,她就看出来赵行知对孟厢来医院的事情好像一无所知,她以为其中有别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当着他的面提,原来是这样。 干笑了半天,又道:“小孟同志,其实这种事情没有什么不好告诉的,先不说你本身并没有什么妇科疾病,就算是有,也不用为此感到羞耻和难堪。” “如果一个男人连这些都没有办法包涵和理解,甚至是厌恶和辱骂,那么他一定不是良人。” 赵美清说到这个的时候,面色都严肃了一些,她在妇科工作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病人和家属都算是经历了个遍。 有些男人以陪女人来这个科室为辱,就跟古时候他们认为女性经期和产房是不祥和肮脏的代名词差不多,不只是男人,就连部分女人都这样认为。 可这些明明都再正常不过,跟医院其他科室没什么两样,都是人们的正常需求,感到身体不舒服就来看医生,有病就来医治,何谈荣辱呢? 前些天还有一对夫妻因为女方得了阴.道.炎,男方就一口咬定是她在外面乱搞得的,要死要活闹离婚,还到处传播不实言论,污蔑女方的清白。 结果大部分人因为缺乏医学常识,对此深信不疑,一人一口唾沫,在指指点点中女方承受不了压力,想不开找了根绳子,去了。 “赵医生,你的话我很认同,但我男朋友他很好,他之前也说带我来看医生的,但是……因为我的原因,一直没来成,这次刚好有空,我就自己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孟厢摸了摸脑袋,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我就放心了。”赵美清写完方子最后一味药材,满意地看着孟厢点了点头,“按着这个方子抓药,所有的注意事项都写在旁边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拨打上面的电话问我,但是一般晚上六点之后,我才能接到。” “真是太感谢您了……” “说了,不用跟我客气。” 此时的两人都不知道,下次再见面会是那样抓马的场景。 60. 叶浦舟回来了 亲吻,呼吸急促,帮他按…… 从医院坐车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公交车上没有多少乘客,孟厢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将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路过的行人和景色。 一到冬天,天色便昏暗得格外早,阴沉沉的氛围,估计晚上要下雨。 “安阳街到了,要下车的抓紧时间下车。”司机雄浑的大嗓门从前方传来,孟厢往上拉了拉围在脖颈上的围巾,快速起身从后车门下了车。 刚下车就感受到了呼啸的冷风,孟厢垂着脑袋自顾自大步往前走,都没有注意到从身侧超市走出来的熟悉身影,直到手腕被一股力道扼住,才勉强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举起手里提着的药包往对方脑袋上砸去。 “额……”男人吃痛的闷哼响起,孟厢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待看清他的面容后,又往前走近了两步,唤出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叶浦舟?” “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想起装着药包的袋子里还放着药罐,孟厢顾不得这是在外面大街上,可能会碰到熟人了,直接踮起脚尖扒开他额前的碎发,凑上前仔仔细细察看了片刻。 白皙的肌肤上已经红了一大片,还有些微微肿起。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叶浦舟不出声就上手的,这附近距离家的位置还是有些远,所以她还以为是什么地痞流氓,孟厢抿了抿唇,看着那处被自己砸出来的伤口,心疼得红了眼,“快回去,我给你涂点儿药。” “我没事。”叶浦舟摇了摇头,伸出手抹了抹她眼角溢出来的泪珠,嗓音略微沙哑地安慰道:“不怎么疼。” 听见他的话,孟厢稍稍稳下心神,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叶浦舟的周身打扮有些许狼狈和潦草,一向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得体的他,此时穿着一件黑色的厚棉衣外套,深灰色的裤脚和皮鞋上全是污泥。 走时刚剪短的黑发,长长了些,耷拉在额前,发丝根部也有干泥巴的存在,原本就清瘦的面部轮廓更加明显,下巴冒出点点胡渣,好看的眼睛下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手中提着一个大包,灰扑扑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瓶刚从超市买的水。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孟厢抓着他的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大毛病,才松了口气。 叶浦舟不是带着学生去山里的实验室参观学习去了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说来话长,等会儿慢慢跟你说。”或许是见到心中所念之人,叶浦舟脑海中强撑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在此时此刻松懈下来,闭上眼睛,俯下身子将下巴磕放在她的肩膀上。 “我好想你,厢厢。”缱绻悠长的尾音让孟厢的心跳不断加速,她抱住他的腰身,低声回道:“我也好想你。”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阵阵低笑声,愉悦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散去了些许疲倦。 孟厢耳尖染上红晕,伸出手拍了拍叶浦舟的脊背,余光瞥到超市收银员频频往这边看过来的打量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放柔语气道:“你看起来很累,我们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嗯,我们回家。”叶浦舟直起身子,接过她手中提着的袋子,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她的指尖。 “好,回家。”孟厢将红透的脸埋进围巾里,跟在他身后快步往家的方向而去。 路上险些撞上住在对面的邻居,还是叶浦舟抱住她才挡了过去。 “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站在你旁边啊?”耳边传来叶浦舟幽怨的抱怨声,孟厢同样无奈道:“嗯……不是说好我毕业后再公布吗?” “好,反正我们家都是你做主,还有半年。”叶浦舟掏出钥匙,打开院门,牵着她入内。 房子里面许久没有住人,空气有些闷,叶浦舟和孟厢把窗户打开几扇,然后前者去洗漱,孟厢便帮忙清洗水壶,烧壶热水等会儿可以喝。 孟厢倚靠在厨房门口,眸光看着二楼楼梯口,从上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也不知道山里的条件是有多艰苦,居然能把他操劳成这个样子。 人瘦了一圈,还脏兮兮的,但这一切只能等叶浦舟告诉她了。 等水烧开,孟厢找了两个水杯,清洗干净后,倒了两杯热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站直身子,眸光越过玻璃窗看向隔壁,低声喃喃道:“不知道爸妈下班回家了没有。” 想到这儿,孟厢踮起脚尖想要看看隔壁院子里的情况,但是还没看清个所以然,就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双腿被迫夹住叶浦舟的腰身。 “你干嘛啊?”孟厢捂住差点儿惊呼出声的唇,下一秒,手背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 “这么久没见,亲一下都不可以吗?”叶浦舟抱着她,刚洗完澡,黑眸中犹似盛着亮晶晶的水光,无辜又惹人怜爱,紧接着一下又一下密集的亲吻落在她的颊边,脖颈,衣襟…… 柔软的沙发上陷进去一块儿,湿热的舌尖长驱直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很想知道你之前说想我,有多想?”叶浦舟慢条斯理地一个字一个字将这句话说完,开门见山,毫不犹豫。 孟厢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像是一朵春日里沐雨的桃花,娇艳欲滴,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浓密睫毛在轻轻颤动,却还保存着一丝理智,她咬了咬下唇,问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那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再走?为什么不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只知道马后炮……你明知道我会很想很想你。” 她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耳根也染上一层粉色,眼睛却盯着叶浦舟,不愿意放过哪怕一丝心虚或者逃避的细节,但是他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叶浦舟撑着她身前,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后,竟浮现出丝丝的笑意,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带着浓浓的柔情和宠溺。 孟厢恼羞成怒,捏起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肩上,“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想来看你,可是学校那边催的急,跟你刚刚打完电话,我就上了去实验室的车。”话到尾音,又暧昧地上扬,盛满惑人的荡漾,勾得人心痒痒。 “很想很想我吗?那我比你想的更多。” “傻子才相信你的鬼话。”孟厢姿态紧张,红着脸小声啐了声“不要脸”,呼吸变得急促,咽了下口水,心尖的位置却淌过阵阵暖流,瞬间盈满了柔软的情愫。 下一秒,孟厢的脸侧覆上一只手,帮她撩开耳边的碎发,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擦游离至后脑勺的位置,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泛着“欲”色的双眼似要滴出水般。 两片温热的唇瓣堵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轻轻地咬.磨着,湿润的舌尖描绘轮廓,随后用力探入贝齿间,贪婪地汲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探索每一个角落。 孟厢小手无力地抓紧他胸前的衣领,却被叶浦舟带着搂紧了他的脖颈,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紧紧相贴,半寸缝隙都不再留。 香而不腻的清香气息萦绕周身,他只觉得一向沉稳克制的自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突如其来的吻,让喘息声渐渐加重,孟厢被亲得一双桃花眼溢出水光,晕晕乎乎地偷偷瞄向他。 玄关处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忽明忽暗,黑发上的一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处处都透着狂野的味道。 没想到叶浦舟看上去那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还有如此放肆的一面。 时隔一月,莫名的,孟厢就想看看这张脸上还会因为她,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坏心思一旦起了,就犹如火山爆发,再也抑制不住。 可是手一滑…… 孟厢愣了愣,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如冬日里和煦的暖阳,带着一丝讨好,无声而轻巧地攥紧他的心,让他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腰身。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摸这儿来着。”她戳了戳腹肌,示意她还没有色胆包天到那种地步。 “嗯,知道,都给你摸。”叶浦舟声线低哑,像是砂石在心尖尖上碾过,有些许磨人,他用懒散的音调拉长尾音,带着雄性气息,似笑非笑。 “那我还想摸摸。”孟厢眼睛一亮,当即得寸进尺地一把按住他的肩头,将人压在了铺了一层地毯的地板上,翻身反客为主。 只是才肆无忌惮地摸了一会儿,长发就时不时扫过他的脖颈和她的手臂,实在是太过碍事。 孟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单手扯开已经松散的高马尾,快速随意扎了个头发,然后一口咬在那张水润艳红的唇瓣上,而叶浦舟目光迷离,满脸任君采撷的模样,实在太惹人疼了。 许久,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被扔到茶几上,叶浦舟半撑起身子,打着商量道:“厢厢,我们去楼上好不好?这里太冷了。” “啊?但是我爸妈可能下班回家了,我再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孟厢被亲得迷糊的脑子渐渐清明,神情变得犹犹豫豫,一旦上楼了,那一时半会儿肯定下不来。 而且叶浦舟眼底的乌青,她也看在眼里,这时候他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腻腻歪歪这种事情,以后再继续也不迟。 闻言,叶浦舟失落地应了一声,没再坚持,只是抱着她腰的手又紧了一些, “我帮你上点儿药,不然明天该更肿了。”孟厢轻车熟路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去不远处的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一支药膏。 转身的时候就看见叶浦舟正一边喝水,一边拿起了她袋子里的一包药包,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提到这个事情,孟厢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毕竟之前他叫她去医院,叫了那么多次,都被她用各种理由给搪塞过去了,可是他一不在,她就自己去看了医生,未免说不过去。 可是让她对着叶浦舟撒谎,她也不想,于是便只能如实说了:“我今天正好有空,就一个人去看了妇科医生。” “什么?”叶浦舟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拉住她的手,皱眉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这个月痛经了吗?” “不是,没有,就检查一下,医生说没啥大问题。”孟厢急忙摆手,在沙发上坐下。 “那没什么大问题,怎么会给你开药呢?”叶浦舟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越发紧张。 “这不是药,嗯……也算是药,但是是调养身体的,医生说只有好处,没有副作用,还美容养颜呢。”孟厢捏了捏他冷着的一张脸。 “既然是药,怎么可能只有好处?”叶浦舟明显不相信。 “我看的是权威大医生,药又没多少钱,怎么可能骗我?而且她人看起来可和蔼可好了。”孟厢很不赞同叶浦舟的说法,“我们又不是医生,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先喝着呗。” 叶浦舟犹豫了片刻,觉得孟厢的话有几分道理,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敢让她直接喝,于是想了想,道:“你先别喝,我后天要回家一趟,我带回去给我妈看看,她说没问题,我才能放心让你喝。” 叶浦舟的妈妈也是这方面的医生,让她看看确实放心些,孟厢没有推辞,便点了点头,“那行吧,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之前那副样子又是发生什么了?” 提到这个,叶浦舟脸色严肃了一些,“今天早上刚到京市……” 原来叶浦舟一行人到了实验室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大坑”在等着他们跳,可是想往外面爬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次学校明面上是派他们这些优秀导师和学生来实验室参观学习,实际上则是和实验室那些“老狐狸”早就勾搭到了一起,骗他们来这儿当苦力的。 实验室条件艰苦,没有多少人能在那儿久待,基本上每隔半年就得换一批人离开。 其中有一个科研成果到了收尾工作,但是一个数据却怎么也算不出来答案,工作人员加工加班忙了两个多月,也只是有些头绪。 但是由于太过劳累,很多人都病倒了,这个时候,秉着不能前功尽弃,再拖下去的原则,他们果断选择和华清大学合作,挖了一批物理系和数学系天才来“帮忙”。 于是才有了所谓的参观学习。 好在忙碌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把所有工作结束了,他们这些人才能出山回校,不然指不定还要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多久。 无比感谢伟大且无私奉献的科研人员为国家所做的努力。 至于一身的狼狈,那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车子半路抛锚,他们只能步行走一段路,好巧不巧,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雨,地上到处都是泥水。 一位同学不慎脚下一滑,摔下了小山坡,叶浦舟为了把他捞起来才搞成浑身泥的模样。 “辛苦了,我给你按摩一下。”孟厢格外狗腿地帮叶浦舟捏捏肩膀,揉揉太阳穴,双眼亮晶晶,崇拜无比。 或许是因为自己理科不好,所以她对这方面突出的人一向没有抵抗力。 “谢谢。”叶浦舟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候也感觉到疲倦从脚底不断往身体四肢蔓延开来。 “你快上楼去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孟厢弯腰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吻,颇为心疼。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叶浦舟压住她的后脑勺,额头抵住她的,轻声撒娇道。 “等我爸妈上班去了,我就来。”孟厢像是哄小孩一般揉了揉他尚且湿润的短发。 61. 亲一口 带女朋友回家 等安抚完叶浦舟,孟厢就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家,幸好他们此刻都在二楼,一楼没有人,不然可能就要发现她是从隔壁回来的了。 孟厢微微松了口气,刚在沙发上坐下来没多久,邓雅君就从楼上下来了。 “阿厢,你今天去哪儿了?景凡说你大早上就出去了。”这么冷的天,能在哪儿待这么久? “我今天去医院看了一下妇科医生。”孟厢如实相告,见邓雅君脸上浮现一丝担忧,连忙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闻言,邓雅君才松了一口气,却拉着孟厢的手不愿意放开,“没事就好,吓死妈妈了,你这孩子,未免也太懂事了些,下次要去医院记得喊上我,单位最近忙的时间段已经过去了,请个假陪自家女儿去趟医院还是很简单的。” “知道了。”孟厢将脑袋埋进邓雅君的怀里,唇角上扬,勾出一抹温暖的笑意。 “在外面吃的午饭?” “对,喝了一碗粥和一个包子。” “吃这么少?外面的哪有家里的好吃,你坐着等会儿,我喊你爸下来一起给你们做顿好吃的。”邓雅君边说边起身,朝楼上喊了两声,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孟万江的回应。 孟厢笑看着这一切,然后也一起去厨房帮忙准备食材。 隔天早上孟万江和邓雅君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孟景凡依旧窝在房间里看书做题,孟厢去给他送了一盘切好的苹果和橘子后,就偷偷摸摸提着饭盒往隔壁去了。 手里有他家的钥匙,孟厢一路畅通无阻,客厅里安安静静,没有人,估计叶浦舟还在睡觉,沉吟片刻后,摸了摸尚有余温的饭盒,她还是决定把他叫起来吃点儿东西后,再继续让他休息吧,不然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想到这儿,孟厢直接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站在卧室门前,孟厢伸出手敲了敲,停顿一会儿,见里面依旧没有动静,她正准备继续敲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叶浦舟睡眼惺忪,但是脸色比起昨天要好上许多,多了一些红晕和精气神。 头上翘起两根呆毛,睡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小节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揉着眼眶,随后将她搂入怀中,依旧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模样。 声音带着一点点鼻音,嘶哑松懒:“你来了?让我抱一会儿。” 孟厢回抱住他的脊背,叶浦舟就算穿着较为单薄的睡衣,也跟个大火炉似的,一点儿也不冷,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松手的迹象,她只能无奈道:“好了,抱够了吗?快去洗漱,我给你带了早餐。” 闻言,叶浦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耷拉着的眼眸,此刻变得亮晶晶的,“你给我做的?” 孟厢下厨可不多见。 “想得美呢,我妈做的,我就帮忙打了个下手。”孟厢微微用力推开叶浦舟,后者像没长骨头一样直接退到门框上依靠着,慵懒地斜歪着身子,看着倒像个吊儿郎当的少爷。 “那也算是你给我做的。”叶浦舟没脸没皮地继续凑过来,想要低头吻她,却被无情捂住了嘴,“没刷牙,别亲我。” 孟厢偏过头,躲开他的靠近,虽说语气极其嫌弃,颊边却蔓延开浅浅的羞涩。 “以前又不是没亲过。”叶浦舟抓紧机会在孟厢脸上偷了个香,又揉了揉她的发顶,让她下楼去等他,才笑着去洗漱了。 在等叶浦舟的间隙,孟厢轻车熟路地去烧了一壶开水,天气这么冷,普通房屋里没有后世的暖气和空调,就算身处室内,气温也比较低,喝上一杯热水,能暖和很多。 水还没有烧开,叶浦舟就洗漱好,换完衣服下楼了。 “早餐在桌子上,快吃吧。”孟厢从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给叶浦舟。 “嗯好,谢谢厢厢。”叶浦舟接过,靠近时,一股好闻的清新味道在她鼻尖萦绕,猝不及防弯腰将她抵在橱柜和他之间,嗓音清朗诱惑:“现在可以亲了吧?” 叶浦舟话音刚落,她的唇上就落下一抹柔软,浅尝辄止。 孟厢抿了抿唇,眸光水润,害羞地捂住脸,不明白叶浦舟怎么这么喜欢亲亲,“快去吃吧,真的要冷了。” “好。”叶浦舟也不再逗她,转身到了餐桌前。 武安区梧桐大院地如其名,周边种了许多高大的梧桐树,粗壮的树干站立在街道两旁,黄叶如掌似花,洒落一地,晶莹剔透非常漂亮。 抬头望去,灰白色的树枝间隐隐可见不远处的红墙古楼,巍峨大气。 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两位垂钓的老人,享受冬日暖日,诗意满满,无疑是冬日最靓丽的风景线之一。 再往里一些,是新建没多少年的成排独栋小别墅,高墙深院,令人惊叹的是周边还有巡逻的警卫队,细看便会发觉他们身上还配有黑色的杀伤性武器。 一辆小轿车缓缓越过警卫站,顺利入内。 昏黄的落日洒向大道,一双皮鞋和军靴同时落地,年轻男人和中年男人长相颇似,后者眉眼间带着上位者的威慑气势,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是前者远不能及的。 “听说你带队去南边山区了?”叶远辉率先抬步往屋内走去。 “待了一个多月,刚回来。”叶浦舟颔首点头,落后半步跟上,面对这个父亲,他一向尊敬。 “嗯,那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有什么收获?”叶远辉满意地瞥了一眼叶浦舟,这个儿子一向不会让他失望。 “跟那里的老教授谈了一笔合作,估计下半年就会开始进行实验。” 闻言,叶远辉挑了挑眉梢,眸中凝聚一丝笑意,“好小子,居然能让他答应跟你合作,哈哈哈,无论实验成功与否,都会对你产生巨大助力。” “我只会让它成功。”叶浦舟勾了勾唇,缓缓吐出这句野心勃勃的话。 “那就拭目以待。”叶远辉眯起眼眸,面色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来他是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还是仍旧存有疑惑。 说完,叶远辉看向被叶浦舟提了一路的袋子,“这是什么?在车上就闻到了,有一股药味,难不成在那儿受伤了?” 说到最后,叶远辉眉头紧皱,要是在那儿受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见叶浦舟摇头,叶远辉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可是下一秒又提了起来。 “是我女朋友的。”叶浦舟说到这儿的时候,冷冽的脸上带上一丝暖意。 “上次你跟我提起的那个小女孩儿?”叶远辉听到这个,眉头未解,反而越拧越紧,早在很久之前叶浦舟就跟自己说过他谈了个对象。 一开始叶浦舟说对方还是在大学里上学的学生,叶远辉可是狠狠为自己儿子捏了一把汗,跟学生谈恋爱,犯了华清大学的大忌,最严重的可是要被开除的。 但好在,不是同一个学校。 可是一个小姑娘,年纪跟叶家最小的小辈差不多大,叶浦舟跟她谈恋爱,这不是儿戏吗?人家家长能同意他老牛吃嫩草? 虽然这样说自己儿子不太像是一位父亲能干出来的事情,但是叶远辉可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身为长辈看得更远,考虑得更多。 叶浦舟年纪已经不小了,身边同龄的哪个不是早就结婚生子,儿女遍地跑了?就他一个人孤身到如今,虽说好男儿先立业后成家,也是一项好选择。 但是叶远辉还是希望他的身边能有一位互相陪伴的妻子,这不是必选项,但是有了能让生活更美好,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叶浦舟的事业早就远超许多人,财富和地位,没几个人能追得上他的步伐。 所以,叶远辉近几年也在让妻子适当帮忙操心叶浦舟的人生大事。 谁知道他自己不声不响谈了一个女孩子。 叶浦舟有了对象,叶远辉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两人的年龄和身份背景相差有些大,这会导致他们的未来在无论是阅历,爱好,性格,职业还是收入等各方面的磨合,都将是巨大的挑战。 说实话,他不看好他们,但是也不反对。 叶浦舟的婚事没人能做主,就算他身为他的父亲,也不行。 “嗯。”叶浦舟自然看出来叶远辉情绪上的波动,但是他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对自己和孟厢的恋情做出解释,他们之间他们自己清楚就行。 “是她生病了?还是……”既然是儿子的对象,叶远辉不由地开口关心了一句。 “就是一些帮助女性滋养身体的药。” “那让你妈帮忙看看,她在这方面是行家。” “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带回来让她看看有没有问题。”叶浦舟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袋子,笑着回答道。 “什么时候也把那个女孩儿带回来给你妈看看,她都盼望很久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叶远辉想起妻子时不时就提起这件事情的模样,脑子里就突突的疼。 “说我什么坏话呢?”就在两人站在门谈的这一会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谁敢说妈的坏话啊。”叶浦舟抿唇讨好地打了个趣。 “那你们在说什么?”出现在门口的正是赵美清,她手里拿着一个刚剥好的橘子,狐疑地看着父子两。 “说浦舟什么时候把那个小姑娘带回来。”叶远辉揽住赵美清的肩膀,一起往屋内走。 “啊?你要带女朋友回家了?”赵美清眼前一亮,自动忽略了“什么时候”这四个字。 叶浦舟:“……” 62. 护在怀里 后天见儿媳妇(四千五)…… “妈!”叶浦舟无奈地笑了笑,“最快也要等她毕业了。” “啧,行吧,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决定,我这个当妈的,就算再急也没有用。”赵美清环胸走到沙发旁坐下,屋内有统一供应的暖气,她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身材纤瘦修长。 听着母亲故意唉声叹气,暗含阴阳怪气的话语,叶浦舟对她毫无办法,只能放低身段,温柔细语地哄了几句。 “少来这些油嘴滑舌的,人家行知都比你有出息,前天我和他妈妈都看着他女朋友了。”赵美清一想到这个,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儿,她一生无女,只得了叶浦舟一个儿子。 母家和夫家两边的家族亲戚也是少出女孩子,清一色的男孩儿吵得她头疼,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做梦都想要个软软糯糯的女儿,既然生不出来了,那还有儿媳妇儿可以满足私心,疼爱疼爱。 谁知道自家这个不争气的,活到快三十,都没能领一个回家,真是气死她了。 “哦?”叶浦舟也不傻,知道提起这个话题会让赵美清不快,便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了?” “你表姐跟着国外厨子做了些新奇的点心,就给我送了一点儿。”赵美清果然被绕了进去,等回答完,听到身旁叶远辉轻咳一声的提醒,才猛地回过神。 “好你个臭小子,别想糊弄我,我跟你说,你老娘我最多再给你半年期限,不把女朋友带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叶浦舟幽幽地看了一眼叶远辉,摸了摸鼻尖,只能点头应好,等赵美清发完火后,才拿出那个提了一路的袋子,“来,帮你儿媳妇儿看看这个方子有没有问题。” “这是什么?”赵美清伸出手接过那个袋子,刚打开就闻到一股药味。 “妇科方面调理身体的,妈你不是行家吗?快给看看。”叶浦舟给赵美清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前,有些期待地看向她。 “今天嘴倒是甜。”赵美清颇为受用地看了叶浦舟一眼,然后打开袋子里面的药包,用指尖拨弄了一下里面的药材,辨认道:“枸杞子,当归,白芍……” 认出的药材越多,赵美清脸色越古怪,到最后有些不敢相信地捏紧了药包,偏头吩咐叶浦舟去书房给她拿纸笔过来。 “怎么了?这药莫非有什么问题不成。”叶远辉和叶浦舟对视一眼,看到赵美清紧张的模样,一时间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对于药道他们都是门外汉,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却不低,此刻自然品出了几分赵美清的不对劲出来。 “你先去拿就是了。”赵美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催促了一遍叶浦舟去拿纸笔。 “好。”事情涉及孟厢,叶浦舟不敢耽搁,脚步匆匆地上楼去书房拿了纸笔下来。 赵美清接过叶浦舟递过来的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很快就将所有的药材名整整齐齐写了出来,看着这一份格外熟悉的药方,她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叶浦舟忍不住想要开口追问什么情况的时候,赵美清抬起头,面色冷冽地问道:“哪儿来的?” “我对象前天去看妇科的时候,医生给开的。”叶浦舟更是不解了。 闻言,赵美清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那天所接待过的病人,因为时间隔得比较近,所以她记得很清楚,前天除了赵行知的对象以外,就没有年轻姑娘来看诊过了。 看来只有另一种可能性了。 “你女朋友是去哪家医院看的医生?”赵美清现在非常怀疑自己研究多年才得出的方子被人剽窃抄袭了,对,不是借鉴,是赤.裸裸的抄袭!一个字,一个药材都没有改,不是抄袭是什么? 见赵美清语气严肃,叶浦舟也正了神色,“我没有问,但是她说是知名医生。” 赵美清深吸一口气,沉吟良久才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然后语重心长道:“浦舟啊,事关重大,我可能要见你女朋友一面了。” 叶浦舟没有立马答应下来,眼眸微微垂下,迟疑道:“要不,我先去问问她是哪家医院?” “你问有什么用?问来问去,很耽误时间的!这种事情,还是得当事人面对面交谈比较好,很多细节我要问问她的,不然怎么好追责呢?” 赵美清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出言打断了,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是真的恨不得把抄袭她的罪魁祸首给立马绳之以法,而不是借着这件事情去见未来儿媳妇。 “……”叶浦舟揉了揉眉心,没想到会遇上这种糟心事。 幸好叶远辉这个时候出声解围道:“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也不要一直揪着这件事谈论了,要是真的有人抄袭你的药方,不光是我们,医院也会依法追责的。” “我看就让浦舟先去问问小姑娘愿不愿意见你,到时候再商量别的吧。” 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赵美清和叶浦舟都没有异议。 “后天我休假,你明天就去问问她,要是同意的话,就后天见一面。” “好……” 叶浦舟头一点,赵美清就转头看向叶远辉,嗓音激动道:“老叶,你说我后天穿什么衣服好?上次你送我的那件灰色毛衣?哎呀,会不会太沉闷了?那要不穿那件粉紫色的?又会不会太跳脱了?” 父子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出了震惊和无奈。 孟厢可不知道在叶家发生的一切,她此时正忙着选店面。 京市师范大学正门和南门外的商业街是学校附近最热闹,人流量最大的街道,有很多店面,但是大部分都是餐饮店,其他类型的店并不多见。 前者靠近学校教学楼,后者靠近学校宿舍楼,都设有公交车站台,交通便利,房屋和道路也是新修的,环境非常不错,各项条件相差无几。 孟厢纠结了两天该选择哪一条街道作为新开始,但是直到今天也没有彻底决定下来。 “要不选择凰月街吧,我看我们班的同学每天下课了都会过来逛一逛。”时甜搓了搓被冻僵的双手,站在孟厢旁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平面图,建议道。 凰月街就是靠近教学楼那边的商业街名称。 这份平面图是她交给穆强画出来的,两条街道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画出来,每一个店铺都没有落下,旁边还标注了具体的店铺用途,很是详细。 但是光看图还是不够直观,所以孟厢今天才把时甜给约出来实地考察一下,与其在家纠结,不如正面面对。 离过年不远了,时甜到时候肯定要回深市过年,所以她们必须在这之前把店铺的选址给定下来,不然再拖下去,只能等到年后了,这可不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会打乱所有的计划。 宿舍服装店下学期会全面禁止,别无他法,她们只能另寻出路,却又不想放弃学校这块儿巨大的香饽饽,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在学校附近合法合规地再开一家服装店。 但校内已经没有空余店铺出租了,她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校外商业街。 依着在宿舍积累起来的良好口碑和老顾客,孟厢和时甜都有信心能把店重新开起来,甚至再上一个高度。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有一个合适的店铺给她们,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但是每天也有很多没课的同学待在宿舍,他们一般都会选择桐南街,我们再看看吧。”孟厢皱了皱眉,没有这么快下结论。 时甜颔首点头,对于孟厢的决定,她一向是举双手赞成,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生意这方面并没有孟厢出色。 孟厢的实力和魄力,有目共睹。 由于师生都放寒假了,凰月街较为冷清,很多店铺甚至直接关门一起放假了,她们一起来来回回逛了两遍,才圈了两个位置和大小合适又正好在出租转让的店铺出来。 本来以为桐南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可是等他们慢慢走到街口的时候,却发现完全不一样,这里虽然没有开学时人多,但也不少。 孟厢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发现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学生,反而更像是上班族,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老人和小孩。 “小心。”穆强及时拉了一把发愣的时甜,将她护进怀里。 时甜后怕地抓紧穆强的手,下意识地看向刚才自己站的位置,那儿正停着一辆二八杠的自行车,车身较大,可是骑车的人却只是个十多岁的男生,前面还坐了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儿。 或许是因为差点儿撞到人,男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前的小女孩儿更是吓得嗷嗷哭。 “怎么骑车的?”穆强本就长得比较硬朗,这时候板着脸便更唬人了。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男生连忙从车上下来,扶着车把手,不敢看穆强,便唯唯诺诺地冲着时甜道歉。 “呜呜呜,对不起。”小女孩儿还坐在车杠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脸涨得通红,学着哥哥的样子弯了弯腰。 孟厢走过来,用鞋底踩了踩刚才自行车打滑的地方,“这儿结霜了。” 闻言,大家都顺着目光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一片光滑的地面。 “我没事,小朋友你们家大人呢?冬天天气冷,路况不好,以后可别骑着这车出来了,更何况还带着你妹妹,要是又跟今天一样打滑,万一摔倒可就不好了。”时甜叹了口气,对着男生叮嘱了几句。 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在穆强怀里待太久了,便猛地推开他,借着整理颊边碎发的动作,用手背贴了贴泛红发烫的脸颊。 穆强脸色同样不自然,脑海中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不该看的一幕,只觉得身体里血气翻涌,耳尖瞬间爆红。 “我爸妈在前面开饭馆,这段路我平时骑都没问题的。”男生没忍住小声辩驳了一句,但是眸光在触及到自己妹妹时闪了闪,渐渐变得坚定,“谢谢两位姐姐和叔叔,我不会再在冬天骑车了。” “噗,叔叔。”时甜捂着唇偷笑两下,瞥向穆强,果不其然后者的脸黑了黑。 “小朋友,你们家在附近吗?”孟厢合上手中的平面图,从兜里拿出一条手帕,弯下腰帮小女孩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妮妮家就在前面。”小女孩儿痴痴地望着孟厢,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随着她的动作转,小肉手指向道路前方。 “妮妮!爸妈不让我们跟陌生人多说话的。”田俊恨铁不成钢地捏住田妮妮的小肉手,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我们不是坏人。”孟厢失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当作拐卖小孩儿的“嫌疑犯”对待。 “对,姐姐长这么好看,才不是坏人呢。”田妮妮另一只手揪住孟厢的衣袖,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揪住了时甜的裤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敢抬头去看穆强。 “叔叔也不是坏人的。”时甜睨了一眼田妮妮小心翼翼的眼神,格外咬重了“叔叔”二字,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他只是长得凶。” 穆强:“……”开始在心里自我怀疑,他长得真的很凶吗? “姐姐想在这附近租房子,所以想跟你们打听一下这附近是不是有小区啊?”孟厢直起身子,看向田俊。 田俊眉头皱了皱,想到是自己差点撞到他们在先,多多少少有些理亏,而且他又不会告诉他们自家的详细住址,就算他们想干坏事,也干不了。 所以此刻面对孟厢的问话,田俊也没有太过抗拒,只是…… “小区是什么?” 孟厢一愣,才缓缓解释道:“就是有很多人住在一起的地方。” “哦哦,前面有很多房子住着人,再远些还有鞋厂的员工宿舍。”田俊指了指之前田妮妮指的方向。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孟厢勾了勾唇,左右巡视一圈,锁定在一个店铺前,温柔开口道:“谢谢,姐姐请你们吃烤红薯吧。” “不用,我爸说了无功不受禄。”田俊挺了挺胸膛,摇头拒绝了。 “你帮姐姐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别客气。”孟厢摸了摸田妮妮的头,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些零钱塞到了她兜里,“这样吧,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买,我们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孟厢拉着时甜快步离去,不给田俊追上来还钱的机会。 “阿厢,你问他们这些问题干什么啊?我们只能住宿舍,又不能在外面租房子住。”时甜想到学校的规定,一边跟上孟厢的步伐,一边不解地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发现这儿和凰月街的区别?”孟厢不答反问。 时甜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反倒是一旁的穆强沉声接话道:“一个人多,一个人少。” “没错。”孟厢勾唇,“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没有人。” 如果连最基本的人都没有,何谈顾客?何谈收入?何谈做大做强? “穆大哥画平面图画的很好,里面有很多关于店铺和学校周边的细节,我们也一直在围绕这方面在进行考虑。” “可是我们却都忽略了周围的其他因素,比如说在校外开店,除了面对学生顾客,也要面对附近的居民顾客。” “寒暑假无疑是校外商业街的冷淡期,但桐南街不同,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就这么多人,如果是下班时间和休假期呢?” 63. 叶浦舟在她家 握住了她的手!!!…… 听完孟厢的解释分析,时甜顿住脚步,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手掌,惊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选择桐南街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孟厢笑着点头,但还是不能这么草率地做决定,他们顺着田俊所说的方向,沿着一条街走过去,这才发现离学校南门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居民区。 他们平时都是在南门附近吃饭,没有来过这么远的地方,所以居然才知道这儿的存在。 虽说是居民区,但是周围都没有配套的基础设施,更不要说饭馆,超市,服装店之类的店铺了,难怪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去稍远的桐南街进行消费。 再远一些就是鞋厂的宿舍楼,六层高的楼房至少有七栋,每一层可以住很多人。 实地考察,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我们就选择桐南街,凰月街不考虑了。” 街道确定好了,下一步就该确定店铺的具体位置,桐南街目前空置的店铺所剩无几,但凡是靠近南门的店铺早就被其他商家定下了,现在只有街道中心有两间出租转让。 再者就是比较远的街道末尾有三间,孟厢并不打算考虑这三间。 那么就只有街道中心的那两间了,一号店铺面积比二号店铺要大一些,但是左边店铺是卖川菜的,隔老远都能闻到呛鼻的辣椒味,要是在他们家旁边开服装店,没开两天,估计所有衣服上面都要染上浓浓的菜味。 虽然孟厢喜欢吃川菜,但这一点还是将她劝退了。 二号店铺虽然比一号店铺小,可是周围都是味道较小的饭馆,左边店铺是卖杂货的小店,右边是卖早餐和简单炒饭的饭馆。 孟厢和时甜在二号店铺旁转悠了一圈,对此都挺满意的,可是现在这个店铺大门紧闭,看不清里面具体的格局和摆设,也不知道租金是多少,这就有些难办了。 这年头也不像后世那样,在店门口贴张带电话号码的纸条就可以直接联系到店铺主人,现在通讯不发达,什么事情都得找到本人面对面商量。 “我们找旁边的老板问问吧?” “好。” 他们先去了隔壁的杂货店,但是老板并不知道房东住在哪儿,让他们可以去隔壁饭馆问问,那两间店铺是同一个老板。 等他们转道去了隔壁饭馆,却在这儿碰到了两个熟人,正是之前给他们指过路的田俊和田妮妮两兄妹。 “你们认识?”正在掌厨的中年男人奇怪地看了几人两眼,目露疑惑,不知道孩子们是怎么认识这么与他们家格格不入的三人的。 田俊赶紧站出来把之前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都说了让你骑车小心点儿,怎么不听呢?那这么说,这钱不是妮妮捡的,是他们给你们的?”一位中年女人从身前的围裙里掏出来几张钱,正是孟厢之前塞到田妮妮兜里的。 见状,田妮妮缩到田俊身后,不敢看自己的母亲。 “臭小子,还带着你妹妹撒谎!”张翠气得火冒三丈,但是顾及着旁边还有一桌客人和孟厢三人,便没有掏出擀面杖教训人。 “妈,我错了。”田俊垂下眼眸,因为张翠从来不让他们拿别人的钱,但是孟厢之前塞钱的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视野范围了,而自己身边还有妹妹在,他也不好去追。 “这位阿姨,这钱是我给的,因为他帮了我们一个很大的忙,算是酬劳。”孟厢不知道会牵扯出这样的事情,只能上前解释了一句。 张翠和田军强对视一眼,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直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便点了点头,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要吃点儿什么?” “我们是想问一下你们知道隔壁那间店铺的房东住在哪儿的吗?”孟厢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 这下张翠和田军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我们知道,但是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那太好了,我们想要和他商谈一下租店铺的事情。”听见他们的话,孟厢和时甜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 显然,大家听到是他们要租店铺都非常惊讶,在大众的潜意识里,几个年轻人做生意能做出个什么名堂来,更何况,这个年纪都没有存款,拿什么做成本开始呢?最后还是要啃父母的老本,要是成功赚到钱了还好,要是失败砸钱了…… “对,我们。”无比坚定的回答。 别人的事情,他们也不好过多干涉,但是由于他们不识字,没有多少文化,只能口头描述,孟厢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店铺老板就住在那一片居民区里。 “这样吧,我让小俊带你们去,不然我怕你们找不到具体位置。”张翠招手叫来田俊,叮嘱了两句,就让他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真是太感谢了。” 虽然田家两夫妻没有上过学,但是却很热心善良,教导孩子也很有一套,明是非,懂礼义廉耻,两兄妹都非常听话懂事。 这些比大部分人都要强。 孟厢他们找到房东家里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窝在屋子里打牌,见有人要租店铺,便拿了钥匙跟着一起去店铺里看了看。 这间店铺之前是租给了一位湘市人做餐馆,但是由于厨师手艺不怎么样,每天来吃饭的人都没几个,久而久之便关门倒闭了。 “退租前还死皮赖脸地要我补偿一些装修费,哪有这样的道理嘛,他刮腻子的时候,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他要刷墙可以,但是我是不会出一分钱的。”房东指着一面白里透灰的墙,边骂边用余光打量孟厢等人的神情。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谁又能听不懂呢?无非是,如果他们要把店铺租下来,以后装修费他作为房东是不会补贴一分钱的。 “怎么改造都可以吗?”孟厢装作没听懂一般,不答反问道,随后用指尖摸了摸墙面,上面掉落的粉粘在手上,脏兮兮的,一看就是用的劣质油漆。 闻言,房东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道:“我在这附近的店铺都是一个规矩,押金和房租交给我后,只要不把我的房子给炸了,毁了,其他的任由你们折腾。” 话音刚落,又补充道:“当然,钱我是不会出一分的。” 还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啊。 孟厢在店铺里转悠了一圈,眼神落在最里面的一个门板上,上前两步问道:“这道门后面是干什么的?怎么还上锁了?” “门后是一个小楼梯,通往上面二楼的,空间比较少,因为要加钱,用处又不大,所以之前的租户都不愿意租,我就把锁起来了,但是如果你要租的话,我给你便宜一些。” 房东倒也实诚,交代得清清楚楚。 孟厢沉吟片刻,开口道:“我想上去看看,再做决定。” “行,我给你打开。”房东从钥匙串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把小钥匙。 由于很久没打开过了,里面的灰尘都积攒了厚厚的一层,时甜跟在孟厢身后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压低声音道:“脏死了。” “脏的话,打扫一下,再重新装修,估计会很不错。”孟厢已经爬到了二楼,上面的空间确实不大,只有一楼的三分之一。 “啊?我们要租下来吗?”时甜略有些惊讶地看向孟厢。 “嘘。”孟厢瞥了一眼站在楼下因为嫌弃灰尘太多,而不愿意上来的房东,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哦哦哦好。”时甜抿紧唇,立马会意。 两个人压低声音商量了一会儿,然后才下楼,故意在房东面前吐槽了一下二楼的各种不好和碍事,然后见房东表情松动,又开始撒娇卖惨,见时候差不多了,给出最后一击,彩虹屁攻略。 总之最后,房东是被她们两人拿捏得死死的,直接免除了二楼的租金。 “反正空在那儿也是空着,你们看着打理吧,对了,说好要翻新一遍的,你们可别食言。”房东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提醒了一句。 跟各种租户打交道,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两位美女的拍马屁就放弃自己的利益,额,虽然有那么一点儿,但是更多的妥协原因是因为孟厢和时甜跟他保证会把店铺里里外外重新装饰一番。 这对他这个房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到时候就算她们不租了,但那些装修也带不走,最后便宜的还是他。 “这个是自然,我们会请律师起草一份租房合同,三天后的下午三点,在这儿见。”孟厢微笑点了点头。 “好,希望合作愉快。”房东的唇角笑得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商定好一切后,时间也不早了,孟厢和时甜分别,各自回家,因为学校不能住了,时甜财大气粗直接在附近的大酒店包了两间房和穆强一起住下了,估计等租房合同签完,她也要回深市了。 走了一整天,孟厢腰酸脚痛,恨不得马上回家去泡个热水脚。 谁知道一进门,还在玄关换鞋,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眸,是叶浦舟!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厢回来啦?”邓雅君端着一盘刚剥好的柚子从厨房走出来。 “嗯,刚到家。”孟厢强压下心里的疑惑,笑着对叶浦舟打招呼道:“叶教授好。” “你好。”叶浦舟装作看不懂她传递过来的询问眼神,也勾了勾唇角,还是孟景凡开口解答了孟厢的困惑:“姐,今天你不在,我有好几道题都不会,就只能去问叶教授了。” “这还真得好好感谢小叶同志,你说这啥数学,英语的,我和你妈咋弄得懂?跟看天书差不多,你们文化人的问题还是要请教文化人。”孟万江坐在主位上,笑呵呵地看着叶浦舟,眼中满是欣赏。 “这都是举手之劳,叔叔不用客气。”叶浦舟垂下眼眸,貌似害羞。 “哈哈哈,真不知道以后谁家姑娘有这好福气,小叶还没谈对象的吧?要不要我让你阿姨帮忙相看几个?她单位有好几个未婚的小姑娘都很不错的,性格,样貌……” “嘶。”一道突兀的闷哼声打断了孟万江的话。 “小叶这是怎么了?”孟万江满脸问号地看向叶浦舟,语气中暗含担忧。 叶浦舟放开皱起的眉头,干笑两声:“柚子有些酸。” “我吃着不酸啊。”闻言,邓雅君一愣,又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 “妈,我也觉得有些酸呢。”孟厢不动声色地收回脚,看都没看坐在身旁的叶浦舟一眼,装作被酸到的模样,捂着脸颊揉了揉腮帮子。 孟家冬天的拖鞋都是邓雅君一针一线勾出来的,鞋底很厚,踩向别人脚的力道只要稍微重一些,都将会是“致命”的重击。 “我吃着也不酸,我尝尝姐你的那块儿。”孟景凡不信邪,俯身过来要尝尝孟厢手里还剩下一半的柚子,却被她给躲开了。 “我吃过了,可能是我刚才在外面吃过酸菜包,所以觉得酸吧。”要是被孟景凡吃了,那不是就被戳穿柚子不酸的“谎言”了? “算了,我去再剥一个,你们先聊着。”邓雅君拍拍手起身。 “阿姨,不用麻烦了。”叶浦舟叫住邓雅君,后者见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坚持了,反而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对啊,你叔叔说的没错,我们单位今年分了好几个大学生下来,个个都长得特别水灵,要是你不喜欢年纪小的,还有两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 “……”叶浦舟只觉得脚背上又覆上了一只鞋底。 “不用了,叔叔阿姨,我已经有对象了。”叶浦舟连忙开口求饶,可是话音刚落,只觉得脚背上的力道又重了些,好似在警告他不要说漏嘴。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上次你来我们家的时候,都说没有呢。”邓雅君有些惊讶,同时也燃起了八卦的本能,“是你的同事吗?还是……” 就连孟景凡那屁大一点儿的小子都抱着靠枕双眼放光道:“舟哥,嫂子长得好看吗?” 坐在孟景凡对面的孟厢:“……” 好家伙,以后要是她和叶浦舟的关系曝光了,我的弟啊,你是叫嫂子呢?还是叫姐姐呢?你是叫姐夫呢?还是叫哥哥呢? 叶浦舟用余光瞥了一眼孟厢,偷偷伸到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一向冷冽的面庞竟罕见地浮现出几分羞涩,“不是同事,她很漂亮,下次有机会带她来见你们。” 64. 滚烫大掌伸进去 只摸一下好像不够(一…… “哈哈哈,好。” 邓雅君笑得眼睛都眯成月牙状了,她对这个住在隔壁的小伙子可是满心满眼的喜欢,人长得好,性格也不错,家世和能力更是没话说,要不是跟自己女儿年纪差得有些多,她都想把阿厢介绍给他了。 但是如今人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她也很是为此高兴。 “小叶还没吃晚饭吧?等会儿就留在家里吃。”邓雅君说完,不给叶浦舟推辞的机会,就起身往厨房去了。 “我来帮您吧。”叶浦舟想要帮忙,但是邓雅君怎么会让客人进厨房呢,直接大手一挥:“不用,你们年轻人坐着玩,老孟快过来。” “来咯。”孟万江屁颠屁颠地跟在邓雅君身后一起去做饭了。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叶浦舟,孟厢和孟景凡三个人,三人聊了一会儿后,孟厢捏了捏被火炉烤得发烫的双手,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叶教授,我也有几道题想要请教一下你,方便吗?” 叶浦舟抬头看向孟厢,颔首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书在我房间,你跟我一起上去吧。”孟厢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见了,却没人出声阻止,都觉得这件事情再正常不过。 但邓雅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不妥当,便开口道:“要不让景凡陪你们一起,刚好让他看看大学题目的难度。” “不用了吧,这小子咋咋呼呼的,容易打乱我的思路。”孟厢戳了戳孟景凡的脑袋,开玩笑般道。 孟景凡捂着额头,嘟嘴道:“我会很安静的,好不好?” “那也行,你们两上楼吧,楼上没有火炉比较冷,快点讲完题就下来。”邓雅君一向支持孩子们的学习,听到孟厢说孟景凡会打扰到他们,就没有多说什么了,而且对于叶浦舟的人品,她还是比较放心的,更何况人家都有对象了,分寸感肯定有。 “好,叶教授跟我来。”孟厢瞥了一眼叶浦舟,示意他跟上,随后就迈步上楼了,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拖鞋缓缓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闷响声,到后面却变得稍显急促。 孟厢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按到了门板上,“咔哒”上锁的一声,在耳边回荡,格外突兀。 “你干什么啊?”怕被楼下的人听见,孟厢刻意压低了声音。 冷冽的空气中,两人呼出的热气互相纠缠,白雾喷洒在面庞上,勾出难以言喻的暧昧,叶浦舟眼神如火,眸中某些情绪翻腾,放在她后脑勺处的大掌轻轻揉捏着。 “厢厢,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绝对没有要叔叔阿姨介绍新女朋友的打算,我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叶浦舟像只小狗狗,贴在她脖颈处蹭了又蹭,或许觉得不够,又将唇瓣贴了过来。 “哎呀,我没生气,他们又不知道……”孟厢受不了这种密密麻麻的啃咬,难耐地偏头想要躲开他,却被捧着脸,吻了上来。 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开来,先是奉若珍宝般小心翼翼的轻柔,然后带着试探般探了进去,舌尖辗转流连,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应。 孟厢推着他,两人跌坐在窗前的座椅上,他搂着她的腰,分开长腿,面对面而坐。 感受到毛衣被掀开,孟厢颤颤巍巍地握住他作怪的手,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要是被发现了…… “就摸一下。”叶浦舟的气息近在咫尺,让她的心弦颤了又颤,微启朱唇,羞涩地应了一声,松开了桎梏他的力道。 滚烫的大掌刚伸进去,身子不自觉朝后倒,幸好被他给牢牢掌控了腰身才没有摔下去。 “这么敏感?”叶浦舟嗓音变得沙哑,深邃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凑到她耳边,“只摸一下好像不够。” 孟厢面上一热,刚要开口,却被两片温热的薄唇堵住,叶浦舟则趁着她怔愣,忘记挣扎骂人的时候,抓住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脖子,迅疾的亲吻接踵而至,缠绵悱恻。 自打叶浦舟出差了那一个月后,两人鲜少有这么炙热的亲密,孟厢还有些不习惯,脑海中晕晕乎乎的,被他带着渐渐忘记了抵抗,条件反射般回吻着他,主动挺了挺柔软。 见时机恰当,叶浦舟沉吟片刻,幽幽开口道:“我把药包带回去给我妈看了,她怀疑那个医生抄袭了她的药方。” “啊?”孟厢抿了抿红润的唇,反应过来后,瞪大了一双犹带水光的桃花眼,“抄袭?”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人脸,她会抄袭吗? 提到这个,孟厢面色严肃了些,将叶浦舟的手从怀里拿出来,握在手里,却被他十指紧握,“嗯,药方没问题,但是却跟我妈自己研究多年才研究出来的药方一模一样。” “那怎么办?”身处服装界,前世她也被抄袭过,但这件事情本就不好界定,起诉打官司许久才有个定论,后世都如此,在现在这种版权意识浅薄的年代,该怎么办呢? “我妈想跟你见一面,问你一些具体的问题,厢厢,你想不想见她?如果不想的话,我可以把她的问题和你的回答代为转达。” 叶浦舟想到这儿就有些头疼,同时更是观察着孟厢的脸色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的产生转换,他害怕她会觉得是他为了逼她见家长,从而胡乱想出来的理由。 这可就冤枉他了,如果孟厢真的这么觉得,他一定要及时解除误会,不然不信任的种子一旦种下,将会越变越大,从而像是一根永远无法拔除的尖刺一样横在两人中间。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而他,也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当然要见,这不是小事!”孟厢眉头紧皱,任谁努力多年的劳动成果被他人抄袭窃取,都会不好受的,更何况这人还是叶浦舟的母亲,她身为他的女朋友,又牵扯其中,有帮忙的义务。 能帮到多少是多少,总比袖手旁观强。 而且“不愿意见他母亲”这句话说出口后,叶浦舟会怎么想?他的母亲会怎么想? 其实一直推脱见家长,不是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原因,孟厢只是觉得可以把两人之间的进度放慢一些,不用那么快把双方父母卷进来。 她害怕,这会让这份感情变质。 因为前世身边有太多朋友的爱情是在碰上亲情后变质毁灭的,她不想,也不愿旁的因素干扰了他们,她目前只想跟叶浦舟好好谈恋爱,好好在一起。 但是既然发生了这样恶劣的抄袭事件,这个面肯定是要提前见了。 “谢谢你,厢厢。”叶浦舟松了一口气,抱紧了她,随后道:“那我安排你们见面?这件事情她比较着急处理,所以可能就这两天见面。” “你和伯母决定吧,我都可以。”孟厢答应下来后,心里又陷入一种惶恐的境地,“那天我该穿什么?你妈妈是什么性格啊?” “……”果然,女人都是差不多的,首先考虑的都是穿着。 “就随意穿,舒服就好,我妈她挺……温柔的,放心吧,很好相处的。”叶浦舟笑着摸了摸孟厢的发丝。 闻言,孟厢翻了一个白眼,就知道在叶浦舟这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还是要等见面了,自己慢慢甄别。 这也算是变相的见家长了,孟厢说不紧张是假的,心里也开始焦虑,万一他妈妈不喜欢她该怎么办?万一他妈妈见过她后,逼叶浦舟跟自己分手该怎么办?万一…… 但是见家长也能从另一个方面去考虑叶浦舟到底适不适合自己,毕竟家庭环境对一个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潜移默化中会深受影响。 可是叶浦舟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品德低下的父母能教导出来的。 哎,这一切都要等见过面才能知道了。 “你帮我选选该穿什么?”孟厢按住叶浦舟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示意他松开。 叶浦舟反而搂得更紧,“我都说了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她喜欢什么呢。” “我数三声,一……”才刚开始数,叶浦舟就乖乖的松开了,还贴心地帮她整理了内衣和衣服褶皱。 孟厢满意地扶着他的手起身站起来,打开衣柜开始选衣服,每拿出来一套,就问问叶浦舟好不好看,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全是“好看”。 “必须选一套出来。”可是等叶浦舟真的选了一套出来后,她又否决了他的选择。 叶浦舟倒真是好脾气,靠在衣柜旁,眼巴巴地看着孟厢,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媳妇儿快选,选完陪我玩儿。” 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孟厢想到最近他们都没怎么一起约会,心下不忍,就开口道:“等见完你妈妈,我们去看电影?” “好啊。”叶浦舟眼前一亮,原本无精打采的丧气模样,一下子就变得精神抖擞,“你想看什么电影?我去买票。” “甜甜跟我说她跟穆大哥一起去看了《命运》好像还挺好看的。”孟厢想起今天时甜跟自己提起的这个电影,便说了出来。 谁知道,听见这句话,叶浦舟脸色瞬时黑了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吐出三个字来:“穆?大?哥?” “嗯,怎么了?”孟厢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察觉到危险,本能地往旁边退了一步,离叶浦舟远了一些。 “孟厢!你都没这么叫过我!”叶浦舟气得脖颈往上全蔓延出一片红色。 65. 好大一团 用腹肌给她暖手(二更)…… “……”孟厢扶额,无语道:“叶浦舟,这是重点吗?” “你叫他穆大哥,叫我叶浦舟!”叶浦舟捂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样,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差点儿撞到椅子上。 “哎,你小心一点儿。”孟厢放下手中的衣服,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 “你是不是不哄我?”见她关心自己,叶浦舟勾了勾唇,耍赖一般直接抱住她,额头抵住她的,面上满是委屈,搞得孟厢哭笑不得,“那你想我怎么哄你?” “还要我教啊?”叶浦舟状似失望地捏了捏她的脸,“我不要,你自己想,该怎么哄我。” “那就不哄了。”孟厢将变得有些冰凉的手贴到他脸上取暖,后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然后握住她的手往下,撩开厚厚的毛衣放到小腹上。 一边给她暖手,一边皱眉,压低声音叹息道:“真不哄了啊?” “你怎么跟小孩儿一样?我要不要去给你买颗糖啊?”孟厢用指尖戳了戳他硬绷绷的腹肌,好看的眼眸中盛满笑意。 “也不是不行。”叶浦舟也笑了,但是想到自己在“生气”,转瞬又收起了笑意,冷哼一声:“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啊,再不哄我,我可就……” “你就什么?”孟厢手掌往上,勾了勾小小的凸起,坏心眼地看着他耳尖慢慢变红。 “我就……”叶浦舟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咽了咽口水,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所有思绪都被她的小手给吸引走了。 “怎么不说了啊?叶!大!哥!”孟厢猛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看着呼吸猛地变得粗重的叶浦舟,勾起得逞的笑容,“啧啧,醋味好重啊,是不是想让我这么叫你啊?叶大哥?叶哥哥?浦舟哥哥?舟哥?舟舟?小舟舟?” “你最喜欢哪个啊?”孟厢边说边偷偷挪到门边,在叶浦舟失控的前一秒拉开门跑了,嗯,跑了。 “厢厢!”叶浦舟看着被关上的门,手撑在椅子靠背上,无奈地开口唤了一声,见没有回应,随之又听到一阵下楼的急切脚步声,只能自认被摆了一道。 叶浦舟垂下眼睫,看向黑色布料中央鼓起的一团,揉了揉眉心,深深呼出一口气,呢喃道:“真要命。” 本想快点冷静下来,可是满脑子都回荡着那几声娇媚又软糯的喊声。 深呼吸好几下,才控制好了不断外溢的情绪。 楼下,孟厢坐在沙发上频频看向楼上,借着吃柚子的动作掩饰唇边的笑意。 “姐,舟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孟景凡顺着孟厢的眼神看过去,没瞧见叶浦舟的身影,便不解地开口问道。 “他帮我解题呢,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下来,我怕打扰他就先下来了。”孟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早就想好的理由。 “哦哦,姐,你们大学的题目都很难吗?舟哥亲自解题都要那么久啊?”孟景凡不由啧啧感叹两声,之前叶浦舟教他做题的时候,可是看了一眼题目,就马上把答案给算出来了。 难道不是因为他太厉害,而是因为高中的题目都很简单? “这个是看个体差异的,有些人觉得难,有些人觉得简单,哈哈哈,你个小屁孩别问这些,还是先把你自己的题目弄懂吧。”孟厢塞了一块儿柚子堵住孟景凡的嘴。 “哦。”孟景凡一口接住她递过来的柚子,不再问了。 直到饭都快做好了,叶浦舟才下楼来,坐到孟厢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懂的话说道:“故意为难我的?” “哈哈哈,叶教授说笑了,怎么可能。”孟厢用脚踩住叶浦舟的脚背,只是才伸过去,就被一只大掌给握住了小腿。 “多耗费了一些时间,总算是解决了。”叶浦舟微笑,意味深长道:“来日方长,慢慢来。” “是啊,是啊。”孟厢尝试抽了抽腿,还好他知道分寸,没有过多纠缠,很快就主动松开了。 她心虚地别开眼,看来这种撩了不负责的行为,还是要少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孟景凡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只觉得他姐和舟哥两个人有些不对劲,可是要他说出哪儿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快来吃饭,不然等会儿就冷了。”邓雅君往餐桌上端来最后一道菜,摘下围裙,招呼着坐在客厅里的三人。 “来了,来了。” 吃完饭后,孟万江兴致来了,硬拉着叶浦舟下象棋,配上两杯小酒,日子别提多快活了。 孟厢坐在一旁给孟万江“出谋划策”,时不时捣乱两下,和孟景凡配合着,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等玩到快九点,叶浦舟才告辞回隔壁。 “我送送你吧,外面黑。”孟厢从玄关处的柜子里拿出手电筒,虽然离隔壁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但是外面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片,很容易摔倒。 “好。”叶浦舟点头,没有拒绝。 刚打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冻得人打了个寒颤,叶浦舟连忙走到孟厢前面,为她挡去一些寒冷。 “走吧。”孟厢看了一眼正在给孟万江倒热水的邓雅君,后者也正在看他们。 “嗯嗯。”叶浦舟收回差点牵上她的手,走在前头。 等走到院子门口,才回头压低声音叮嘱道:“我明天中午在前面超市那儿等你,记得多穿一点儿,别冻感冒了。” “我知道,不会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孟厢递给叶浦舟一个“你就放心吧”的眼神。 “那明天见。”叶浦舟摁住她的手,将手电筒的光摁灭,下一秒双唇相贴。 分离的那刻,天空中飘落雪花,落在鼻尖,带来丝丝冰凉。 “下雪了,厢厢。” 今年的初雪因为有你的存在,便显得格外温暖。 夜色渐深,起初是微微飘絮,后面越变越大,成了鹅毛大雪,犹如吹落的梨花花瓣,一寸寸染白屋檐。 京市今年的雪下得格外早,格外急,到了第一天,窗外已经变为了童话世界。 孟厢裹紧身上的白色羽绒服,放缓脚步,生怕在结冰结霜的路面滑倒,靴子踩在厚实的雪上,发出轻轻的摩挲声,深一脚浅一脚,给雪白留下浓浓的暗色一笔。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雪白,冬雾弥漫,青松的针叶上凝着厚厚的冰,远远看去,好似结了一树的秋菊。 往常走过多次的路,这回却用了不少时间,孟厢看向停在路边的车,不由小跑了起来,差点一滑摔个狗啃泥,但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厢厢!”叶浦舟从驾驶座上下来,拦住她的腰,“没事吧?脚有没有扭到?” “我没事。”孟厢也有些被吓到,捂住胸口摆了摆手,看向四周,谨慎道:“我们先上车吧?” 叶浦舟应了一声,扶着她走到副驾驶座位,才转而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这一片街道。 虽说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清理马路,但是叶浦舟还是不敢开太快,他从后座拿了一块毯子给孟厢盖腿,“下雪了,路难走,下次可别跑了,慢慢来,没有什么事情比身体更重要,万一滑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一路过来都非常小心翼翼的,这不是看见你了,一个激动就跑起来了。”孟厢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人就在这儿,难不成还会跑了不成?”叶浦舟哭笑不得,眸光落在后视镜上,愣了愣,有些吃醋道:“厢厢,看来我妈在你心里很重要啊。” “怎么突然说到这儿了?”孟厢见叶浦舟突然转移话题,整理腿上毛毯的动作一顿。 “因为厢厢今天很漂亮,虽然平时也很漂亮,但是好像今天的风格有些不一样。”刚才太过匆匆,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下孟厢,这下子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打扮上面,才觉得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是吗?”闻言,孟厢不好意思地挽了挽耳边碎发。 “是。”叶浦舟毫不犹豫。 冬天的衣服都比较厚重,把头发披散下来会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脸上,这无疑会在无形中显脸大,所以孟厢把一头墨色长发都给盘起来,挽成一个丸子头,将周围头发扯散,拉蓬松,增高发顶,打造蓬松感。 露出修长好看的肩颈线条,整个人显得青春又灵动,为了搭配今天的白色外套,在右边的头上还戴了一个珍珠发卡,增添精致感。 妆容化了一个淡妆,浅色眉毛和内眼线营造出无辜小鹿眼,柔和了桃花眼那股带着冲击性的妖媚,朱唇不点而红,晕染了一点点的口红,水嫩嫩的跟水蜜桃一样。 平时跟叶浦舟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打扮得这么“温柔乖乖女”过,难怪他会这么大惊小怪,哼,姐的可塑性,你才看到了不到冰山一角而已啦。 “你妈妈现在在哪儿啊?我们争取早点到,别让长辈等我们。”孟厢臭美完,就忍不住开始紧张今天的重头戏。 “我也不知道,我跟她说好了四点见,现在才两点五十,她应该还在家吧。”赵美清女士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他也猜不准她现在会在哪儿。 “那就好。”孟厢松了口气。 车子缓缓在熟悉的胡同前停下,因为来过一次,孟厢对这个隐藏在巷子深处的饭店也算比较熟悉了,下车后躲开了叶浦舟伸过来的手,万一牵手的时候刚好撞见他妈妈了,那不是很尴尬? “行吧。”叶浦舟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追上了孟厢的步伐,“走慢点儿,路滑。” 66. 给我跪下! 抢你外甥的女朋友,还要不…… 红墙白雪,勾勒出古风底蕴,大气磅礴下,是一幅崭新画卷。 墙角梅花盛开,要数中央那棵极品绿萼梅最为珍贵,清奇高洁,浅浅的绿色绕在树枝间,犹如神女降临,美得惊心动魄。 青砖黑瓦下茶香四溢,一缕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飘向打开的木窗,缠绕在正巧经过长廊的两位年轻人身上,抬手斟茶的美妇人似有所觉,掀起眼睫看过去,却只能瞧见两道背影。 “来了。”呢喃声轻轻落下,随即想到什么,她对着墙上的圆镜,匆匆整理了一下着装和盘起来的长发。 不多时,前方不远处的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似乎觉得这一声太过急切,她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地补充道:“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嘎吱一声,门朝两边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身姿挺拔的叶浦舟,手肘处搭着厚厚的长外套,一袭黑色大衣衬得身高腿长,人若玉。 但显然,就算他今日再俊秀,也入不了赵美清的眼,左顾右盼没瞧见想见的人,她腾得一下从木椅上起身,语气不善道:“我儿媳妇儿呢?” 声音之重浑然不似她今日温柔似水的端庄打扮。 闻言,叶浦舟扶额,推开半掩着的房门,露出一旁的孟厢。 “伯母你好……。”孟厢后面的话语凭空断在嘴边,笑意僵在唇边,唇瓣微张,不明白为什么给自己开药方的“抄袭者”会出现在这儿。 “这,这,这。”赵美清也往后退了半步,扶着桌角,瞳孔猛缩,眼神牢牢锁定在孟厢的身上,有些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叶浦舟见状,眉头微皱,瞧了瞧孟厢,又瞧了瞧赵美清,看出一些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想要率先打破场中僵局,便主动开口介绍道:“妈,这是我女朋友孟厢。” 但是事情并没有朝着他想象中的方向发展,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孟厢大致猜到其中缘由,张了张嘴,想要问一下这是不是一场误会,可是才刚掀起嘴皮子,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愣在了原地。 一道劲风从前方猛地袭来,直击叶浦舟的面门,幸好他身手矫健,拉着她的手往旁边躲了一下,避开了攻击。 茶水和茶杯碎片溅了一地。 “妈!你这是干什么?”叶浦舟眉头紧锁,把孟厢护在身后,不明白赵美清这是突然发什么疯。 “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我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卑鄙无耻的儿子,我呸,你还牵着人姑娘的手?快给老娘放开。” 赵美清今日穿着一袭黑色的中式旗袍,脖颈和袖子口都有一圈白色的小绒毛,显得高贵又优雅,当然,前提是忽略掉她此刻提着裙边怒气冲冲,面目狰狞地跑过来的动作。 “我牵我女朋友的手怎么了?”叶浦舟额头突突的痛,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自家老妈是这么封建守旧的人?连牵个手都不允许吗? “你女朋友?你还要不要脸了?”赵美清美眸一瞪,冲过来,抓住叶浦舟和孟厢的手,就要把两人给分开。 面对突然强势不讲理的母亲,叶浦舟怕伤到她,又不敢用力,只能在孟厢的眼神示意下,先松开了两人紧握的手,无奈喊道:“妈!你冷静一点儿。” “我很冷静,叶浦舟你给我跪下。”赵美清把孟厢护在身后,指着叶浦舟的鼻子愤愤命令道。 听见这话,叶浦舟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么多年,除了年少时因为叛逆调皮被赵美清罚过跪以外,就再没有过了,这下没由来地突然让他一个快十的大老爷们跪下,任谁也会感到不服。 “伯母,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你……”孟厢拉住赵美清的手,显然也有些被吓到了。 “好孩子,你别管,我肯定会为你做主的。”赵美清拍了拍孟厢的手背,难得放柔了语气,只是这一番话更是让孟厢和叶浦舟摸不着头脑了。 “做什么主啊?啊,难道是浦舟他牵我的手?那是情急下为了保护我做出来的反应,伯母你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而且现在又不像以前将男女大防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年代,实在是太过大惊小怪了吧? “我哪是说这个,你不用帮他说话,是不是这个臭小子威胁你了?真是无法无天了,我让你跪下,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赵美清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叶浦舟的手指都在颤抖。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吧?”叶浦舟跟孟厢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迷茫。 “理由?我跟你爸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尊重老人,爱护小辈,行得正坐得直,你倒好,居然去抢你外甥的女朋友!我早就跟你说了,你那些商场上的手段不准用到家里来,你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今天要不是我,一大家子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赵美清一口气说完,还有些喘。 叶浦舟和孟厢如遭雷击,一口巨大的黑锅突然背在身上,令人喘不过气来,前者无语至极地摸了摸后脑勺,表情呆滞,怒极反笑:“老子啥时候抢别人女朋友了?” 说到这儿,额头青筋凸起,浑身的痞气和野性都暴露无疑。 “老子,你在谁面前自称老子呢?翻了天了。”赵美清极会抓重点,一巴掌就招呼到了叶浦舟身上。 “抱歉。”叶浦舟抿了抿唇,自知理亏,认错态度良好,只是才一瞬,脾气又压不住了,“但是,妈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抢外甥的女朋友?” “妈的,要是我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在您面前乱嚼舌根,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叶浦舟气得把门砰得一关,巨大的声响吓得旁边候着准备帮他们点菜的服务员抖了抖。 目睹了一场涉及伦理八卦的服务员咽了咽口水,主动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藏在装饰花瓶后面,降低存在感,不想卷入纷争当中,但同时一双耳朵竖起,生怕错过一点儿反转。 “咋的,敢做不敢当啊?”赵美清先入为主,此刻是认死理,觉得自己没错,理直气壮地叉着腰,偷偷踮起脚,想要在气势上压过叶浦舟一头。 啧,早知道就把这小子生得矮一些了,现在吵架都没了优势。 “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相信啊?她,孟厢,我的女人,我的对象,我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成了我外甥的女朋友了?”叶浦舟一字一句地指着孟厢掷地有声地说道。 “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我才不相信你。”赵美清冷哼,她可是见证过他是怎么靠自己的双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商场和教育界都犹如战场,没八百个心眼子,怎么杀出重围? 叶浦舟:“……” “那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羔子外甥,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当面对质。”叶浦舟不想跟赵美清再多费口舌,要不是她是自己亲妈,这会儿早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门口冷风徐徐,赵美清怕孟厢冷,拉着她走到内室的椅子上坐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呵呵,对质?我看你是想“毁尸灭迹”吧。” 这下子叶浦舟是真的无语了,一时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幽幽叹了口气,也想坐下,可是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被一声怒吼给制止住,“我让你坐了吗?” “这是我的地盘!”在自己的饭店里都不能坐,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还是你妈呢!”赵美清丝毫不退让。 “伯母。”一道弱弱的喊声突然响起,却让在场的人全都朝她看了过去,一直没能插得上话的孟厢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在这儿,这小子不敢再对你做什么。”赵美清心疼地拍了拍孟厢的肩膀,眸中有一股大义凛然的恢弘气势。 孟厢只觉得压力山大,但是还是认真地对着赵美清开口道:“伯母,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先不谈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们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谈论药方抄袭的事情对吧?” 赵美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们前几天见过面,您还记得吗?”孟厢放缓语调。 “记得。”赵美清记性还不错,这才没过去几天怎么会忘记,而且孟厢是赵行知的对象,她对她的印象就更为深刻了。 “所以药方是您开给我的,这样一来就不存在抄袭事件了。”孟厢说到这儿,松了一口气,没有抄袭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这个我从刚才看到你的那一眼开始就知道了。”赵美清也暗暗松了口气,自己辛苦多年才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药方,没有被人恬不知耻的剽窃走,真是万幸。 见赵美清情绪稳定下来,孟厢沉吟片刻,轻言细语地开口问道:“伯母,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在此之前我敢肯定我们从未见过,所以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一口咬定浦舟抢了他外甥的女朋友吗?” 突然又多了一个“男朋友”,身为当事人的孟厢真是有苦说不出,而且幸好没被赵美清误会是她行为不检,脚踏两只船。 “这臭小子自小就心机重,喜欢的东西不管花费多长时间和精力都会得到,我很了解他,不择手段的事情没少干。”或许是觉得话说得太过绝对,赵美清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没有违法违纪,要是违法违纪了,他爸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儿,孟厢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叶浦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后者沉着脸没有出声反驳,但是也没有承认。 “所以他有胁迫你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和行知做主。”赵美清说着说着又瞪了叶浦舟一眼,直到瞪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但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叶浦舟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了几个字出来:“行知?赵行知?” “赵行知?”孟厢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跟原书男主扯上关系,而赵行知居然是叶浦舟的外甥?这两人年纪也没有差很多啊,这复杂的关系一时间令孟厢百思不得其解。 同时她也意识到好不容易摆脱的剧情,好似又在以另一种方式在回归正途,她居然跟男主的舅舅谈起了恋爱? 那还会不会卷入原主那悲催的结局当中? 孟厢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挣开被赵美清握住的 67. 解释清楚 一见钟情,然后一步步勾她入…… 孟厢反应会这么大,是令其他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赵美清紧跟着在她身后站起来,“怎么了?” “厢厢,你认识赵行知?”叶浦舟注意到孟厢情绪的不对劲,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问道。 “他是我同学,我们一个学校的。”孟厢点了点头,表情复杂地握紧双手,想到叶浦舟的身份,看着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迷茫,斟酌开口道:“但是我和他没有谈过恋爱。” 因为这会儿她突然想起原主喜欢过赵行知的事情,这也就代表着“孟厢”喜欢过赵行知,虽然不是她本人的情感,但却是同一个身体。 况且这件事情,不止黄思静一个人知道,上次在医务室,郑琪也知道了,只要叶浦舟花些精力去打听,是肯定能打听出来的。 欺骗是最容易击垮两个人之间门信任桥梁的巨石,所以孟厢不想“撒谎”,但也不想承认喜欢过赵行知。 他不问,她也不想说。 闻言,叶浦舟这会儿也想起来赵行知确实是京市师范大学的学生,他动了动嘴皮子,还没来得及说出些什么,一旁的赵美清却率先开口了。 “什么?你们两没谈过恋爱?那……”赵美清想到那天的情形,一时间门脑海中乱成一团,看了看孟厢,又看了看叶浦舟。 刚才自己以为“占理”而做出的行为,这会儿全变成了乌龙,不由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 叶浦舟扶了一把赵美清,让她坐好,幽幽开口道:“上次我回家,你说和表姐一起见过赵行知女朋友,难不成就是那个时候他告诉你,他和孟厢在谈对象?” “嗯,但也不算他告诉我的。” 赵美清心虚地点了点头,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他们,只觉得老脸都给丢尽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一切交代清楚,免得产生更大的误会。 “孟厢来看诊的那天,我们中午在医院外面看到她了,然后行知一直盯着她瞧,我和他妈妈就以为他们两之间门关系不一般,问他他也没有说清楚,我们就自己这样觉得了。” “这都是我的错,把今天好好的见面都给毁了。”赵美清一边说着,一边愧疚地看向叶浦舟和孟厢,“抱歉啊,儿子,是妈妈误会你了。” “赵行知他是没长嘴吗?妈,你也真是……”叶浦舟揉了揉眉心,有些话当着长辈的面不好说,只能憋回心里。 但是……叶浦舟垂下眼睫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隐隐猜到赵行知不解释的原因,看来得找个时间门好好敲打他一番了。 惦记自己的舅母可不是一件好事。 自知理亏,眼看气氛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当中,赵美清正准备说些什么挽救一下,就被孟厢握住了手,她脸上挂着温柔笑意,贴心道:“伯母,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先点菜吧?” “嗯好,我们点菜,点菜哈哈哈。”赵美清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挥手喊来躲在花瓶后面良久的服务员。 “你们看看想吃些什么,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服务员颤颤巍巍地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余光瞥到阴沉着脸的叶浦舟,愣了愣,在对方冷冽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急忙移开了视线。 呜呜呜,好可怕。 “厢厢,快看看你想吃什么,我以后就叫你厢厢吧?你介意吗?”赵美清此刻对待孟厢的态度可谓是极致殷勤,很怕这个儿媳妇儿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跑了。 毕竟撇开一切不说,赵美清对孟厢这个未来儿媳妇儿感到非常满意,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谁能不喜欢呢? “哎哟,伯母我平时可不像刚才那样,以后慢慢相处就知道了。”以防万一,赵美清眼珠子转了转,为自己说了一句好话。 “当然可以,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不介意的,我们别提刚才的事情了,您也是关心则乱,我和浦舟都能理解。”孟厢眉眼弯弯,看起来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赵美清虽说情绪激动了些,可是全程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指责的重话,遭受火力攻击的自始至终只有叶浦舟一人。 大冤种叶浦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孟厢一眼,好似在说,嗯,我媳妇儿说的都对。 “哈哈哈,那就好,快看看喜欢吃什么。”赵美清闻言,松了一大口气,把菜单又往孟厢的方向推了推。 “我们一起点吧,我不挑食的。” “也行。” 菜终于点好了,服务员也推门走了出来,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把外套脱了吧,屋里热。”叶浦舟先贴心地给每一个人倒了一杯茶水,随后走到孟厢身后,帮她理了理领口,后脖颈的位置已经热得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好。”孟厢下意识地抬起手臂,让叶浦舟帮自己把厚外套脱下来,后者也做得极其自然,像是做了无数遍一样。 等脱完,孟厢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一行为好像不太合适,毕竟他妈妈还在这儿,她就这样“使唤”叶浦舟是不是不太好,赵美清会觉得不舒服吗? 想到这儿,孟厢抬起眼眸朝着赵美清看过去,只见她浅酌着茶水,一脸慈祥的笑看着他们,这下,反倒是孟厢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默默羞红了脸。 “厢厢,我上次给你开的那个药方,你放心吃,大概两三个月就会看到成效了。”赵美清抬手给自己添茶。 “谢谢伯母。”孟厢颔首点头。 又聊了一句关于药方的注意事项,赵美清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八卦道:“厢厢,你和我们家浦舟是怎么认识的啊?我一直都很好奇,但是问他他又不说。” “妈,你问这个干什么?”叶浦舟无语,知道这一平静下来,赵美清的本性又开始逐渐暴露出来。 “我就问问。”赵美清撇了撇嘴,她对这件事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两个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是如何相知相爱的。 平日里隔壁家狗子生了两条小狗都要凑凑热闹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现场吃瓜的机会。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孟厢顿了顿,开始挑些重要的片段开始讲述自己和叶浦舟的故事,只是说到他们两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赵美清表情变得很古怪,叶浦舟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搬到你家隔壁去了啊?还真是很凑巧。”赵美清似笑非笑地望着叶浦舟,难怪当初他放着学校附近她给他安排的房子不住,突然要搬到较远的安阳街去。 呵呵,说是图清净,原来是图媳妇。 真不愧是老叶的亲生儿子,追求的手段都相差无几,想当初…… “这叫缘分,懂不懂?”叶浦舟不甘示弱,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直接望了回去。 “对,缘分。”赵美清不想跟他耍嘴皮的威风,也没拆穿,但是孟厢却察觉到了里面的不对劲,现在细细想来,这世间门哪有这么多巧合,只不过是人为有心制造罢了。 那这么说来,叶浦舟是对她一见钟情?然后一步步勾她入陷阱? 他妈妈说的没错,叶浦舟真是玩得一手好心机,这么久的相处她愣是一点儿没看出来,还以为两人是日久生情,然后水到渠成。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叶浦舟轻咳一声,自知被看破,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没什么。”孟厢勾了勾唇角,摇头道。 这个时候他们点的菜也陆续盛了上来,服务员还将门口的茶盏碎片给清理干净了。 用餐时,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等饭后,时间门也不早了,聊了一会儿,他们就送赵美清到胡同口,那里早就有车和司机在等候了。 “今天很开心,下次有空了,让浦舟带你来家里玩儿,他爸爸也很想见你。”赵美清拉着孟厢的手舍不得松开,面上堆满笑容。 “好。”孟厢笑着点头回应。 “你们两个好好处,你别仗着年纪大欺负小姑娘哈。”赵美清看向叶浦舟,语带警告。 “什么叫年纪大?我才27岁,也没有大很多吧?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叶浦舟很是不服,自打和孟厢在一起后,年龄这个话题就成了他的逆鳞,谁提谁冒火。 “年纪大会疼人,他对我挺好的。”孟厢捂着嘴打趣了一句。 见状,叶浦舟气焰消了大半,挺了挺脊背,得瑟地挑了挑眉,“听到没有?” “是是是。”赵美清敷衍地瞥了叶浦舟一眼,然后就一直看着孟厢,真诚道:“你们的事情,我们长辈不会过多干预,伯母想说的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就等着操办你们喜酒了。” “谢谢伯母,但是这太早了吧?”她才刚过法定年龄不久啊,孟厢听到“喜酒”两个字,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叶浦舟,谁知道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眸光亮晶晶的,看起来也很是期待。 赵美清的这番话,无疑是肯定了她“儿媳妇”的身份。 “反正你们商量着来,我不催。”赵美清拍了拍孟厢的手背,看着天空像是又要下雪的模样,叮嘱了一句:“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儿回去,不然等会儿下雪了,路难走,浦舟你开车记得开慢些。” “我知道,妈。”终于能送走这尊大佛,叶浦舟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来了。 “伯母,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你们也要注意安全,下次再见。” 68. 甜吻 跟你好好玩玩情趣 等送走赵美清没多久,孟厢和叶浦舟也开车离开。 刚驶出胡同,天空就开始下起了小雪,孟厢手撑着下巴,看车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才侧身看向叶浦舟,用眼神细致地描绘着他脸上的轮廓,隐隐能从中看出一些赵美清的影子出来。 难怪在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孟厢会觉得赵美清眼熟,原来她是他的母亲。 “怎么这么看着我?”叶浦舟偏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见状,孟厢的一双大眼睛突然笑成月牙状,轻声道:“你跟你妈妈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 “是吗?”叶浦舟挑眉,状似开玩笑般说道:“我也感觉跟她不一样,毕竟我妈有点儿傻,我可不傻。” “哦哟,胆子挺大的,等下次见面我可要跟伯母告状,你居然骂她傻。”孟厢直起身子,啧啧两声。 闻言,叶浦舟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别有深意道:“那我帮你们尽快安排,免得你犯迷糊,把这事给忘记了。” 言外之意便是他也在盼望着下一次“婆媳”见面。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按套路出牌!你难道不应该跪地求饶,撒娇求我不要告诉你妈妈吗?哼,真是没有情趣。”孟厢脸一红,故意冷哼一声,环胸扭头看向窗外。 “原来厢厢你喜欢这种风格啊?行行行,等会儿我就跪!地!求!饶!跟你好好玩玩情趣……”叶浦舟尾音转了好几个调,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知道为什么,孟厢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他们上次在深市海边木屋时,他单膝跪在飘满月季花的窗前,薄唇紧贴她那处的画面,轰的一下,脸红了个彻底。 嗓音干涩:“不理你了。” “厢厢,理理我嘛,我错了。”叶浦舟知道她羞恼了,认错极快,丝毫不拖泥带水。 “哎呀,怎么生气了?今天我们厢厢这么漂亮,跟我生气可不值当。” “都怪我这张嘴,没事瞎说什么,是我喜欢那种风格,我叶浦舟最喜欢玩情趣了,不是孟厢。” 听见这话,孟厢连忙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努力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唇角,只是刚控制住,正在开车的人就满嘴跑火车了。 “你看我都承认了,是不是得给我奖励一些小福利?我记得上次去平枫街的时候给你买了一套黑色的……”话音未落,叶浦舟的嘴就被一只小手给堵住了。 “闭嘴,你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孟厢又羞又囧,左看右看一圈生怕被别人听见。 “这不是不能浪费嘛?都洗干净了,我还没见你穿过呢。”叶浦舟委屈地眨了眨长睫,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唇舌在动作时不经意间贴上她的掌心,带来阵阵酥麻。 “再不闭嘴,我真的不理你了。”孟厢气得愤愤收回手,想到那没多少布料的黑色内衣裤,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白一块,跟调色板似的。 叶浦舟连忙抿紧唇,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安安静静地开始开车,只是他不说话了,孟厢又觉得有些无聊,但是让她主动去找叶浦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等车拐过一个路口后,叶浦舟瞥了一眼独自对着车玻璃生闷气的孟厢,小声开口问道:“厢厢,你想不想吃烤红薯?” 孟厢掀起眼皮子,装作没听到,等叶浦舟又重复了一遍,才冷着表情道:“不想吃。” “我想吃,我去买。”路边胡同口就有一家卖烤红薯的小摊,叶浦舟停下车,解开安全带,“你就待在车上,外面下雪,冷着呢。” “嗯。”孟厢还记着自己在“生气”,颇为高傲地点了点头。 打开车门的一瞬,冷风灌进狭小的车厢内,令孟厢缩了缩脖子,但很快门又被关上了,叶浦舟长腿一迈,大步绕过车头,在撞进孟厢注视的视线中时,还冲她眨了眨眼睛,随后才朝着旁边的小摊走去。 孟厢一直看着叶浦舟,看他跟老板交谈,看他伸手接过老板手里的烤红薯,看他小心翼翼地把烤得焦黑的皮给剥干净,看他用油纸包裹着剥好的红薯笑着朝她走过来。 明明他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却愿意“撒谎”哄她,明明他有些许的洁癖,却愿意帮她洗内衣裤,剥脏兮兮的红薯皮,明明他脾气不是很好,却在她面前极致温柔,明明知道她在作在无理取闹,却仍旧宠着爱着。 这样的人,就算是原书男主的亲舅舅又怎么样? 孟厢不相信他会让她走到原主那样悲惨的结局。 车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令孟厢回过神来,她仍旧看着窗外,在心里默数三秒,尾数还未落下,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金黄色泛着热气的烤红薯。 “突然不想吃了,厢厢你帮我解决了吧,我还要开车呢。”叶浦舟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强硬地把红薯塞到她手里,可说要开车,却久久没动静,反而一直盯着她瞧。 见状,孟厢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香喷喷的烤红薯,入口即化,软糯香甜。 “好吃吗?甜不甜?”叶浦舟有些期待地开口问道。 “嗯,好吃。”孟厢终于肯拿正眼瞧他,只是话音刚落,唇上就贴过来一抹柔软,上面还带着些许外面空气中的凉意。 “好像没尝出什么味道。”叶浦舟只是贴了一下,见孟厢没有再恼,也没有再生气的样子,捧着她脸的手又重了几分力道,“我再尝尝。” 这次的吻,直直撬开牙关,卷走微薄的空气,唇间弥漫着烤红薯的香甜,腻的发慌。 柔软如般的樱唇,辗转反侧,轻得仿佛浅尝辄止,却又在慢慢加深,一点点的渗透吻得人心乱如麻。 细密缠绵,柔情化骨。 “好了,好了。”孟厢喘着粗气,受不住地推开叶浦舟,一只手拿着烤红薯,另一只手握住他越界的手。 “不够。”叶浦舟嗓音沙哑,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喉结滚动。 “够了!我要回家了。”孟厢双手挡在胸前。 看着孟厢这副戒备的模样,叶浦舟无奈地低声笑了笑,抬手揉她的发顶,“哎呦,不止我妈,我也好想操办咱两的喜酒,特别是……婚房。” “美的你。”孟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他话里没两句正行。 “对了,厢厢,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啊?我见身边很多朋友都穿的婚纱结婚,好像很流行。”叶浦舟摸着下巴,看上去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更喜欢中式,但是婚纱也很好看。”孟厢下意识地回答了叶浦舟的问题,等回答完,又觉得这好像是变相地答应了要跟他结婚,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干巴巴补救道:“这还早呢……” 可叶浦舟就像是没有听到后面那句话一样,继续说道:“那要不我们办两场?人生就一次的大事,我不想给你留下遗憾,婚纱和凤冠霞帔各来一套。” “……”孟厢兀自啃着烤红薯,不予理会,眸中闪过一丝触动。 “到时候还得请宾客,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妈了,她最擅长。”叶浦舟越说越上头,甚至说到后面,连婴儿房放在主卧哪个位置都想好了。 “你有完没完,快开车。”孟厢把吃不完的烤红薯放到油纸包好,忍无可忍地翻了个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求婚,就想我嫁给你,叶浦舟你这算盘打得够响的啊?” “求婚?”叶浦舟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迷茫。 这个年代男女间还不兴走求婚的这一流程,一般谈对象没多久就会告知双方家长,要是没有特别大的问题,便会一锤定音,领证办酒席了。 “嗯。”但孟厢才不想错过这么浪漫的事情呢,再者她也想听听叶浦舟为了娶到她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做哪些准备工作。 “求婚了,厢厢你就答应嫁给我了?”叶浦舟眼前一亮,慢慢琢磨出刚才孟厢话里的言外之音。 “哪有那么容易,得看你表现。”孟厢扬了扬下巴。 听见这话,叶浦舟陷入了沉思,然后没说什么,启动车子慢慢往家的方向开。 雪花飘落,覆盖住道路上的脚步印。 今天是跟房东签合同的重要日子,孟厢起了一大早,拿着昨天刚取到的拟好的合同,步子匆匆去隔壁找了叶浦舟,没办法,必须得麻烦他开车送她一趟了。 现在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不光路上行人变少了,公交车也变少了。 孟厢昨天一个人出门去律所取合同,在公交站台吹了足足一个小时的冷风才等到公交车,她问了司机才知道,现在路结冰了,得给轮胎绑上链条,才能上路,不然万一打滑翻车了,那可不是小事情。 而链条数量有限,有些公交车又因为年久失修,不敢在冬天上路,所以不得已才取消了车次,甚至就连有些偏远的公交车路线都被取消了。 那附近的人们要是想出远门,现在只能靠走路或者骑自行车了。 孟厢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苦等公交车的痛苦了,有现成的男朋友不用,她是傻吗? “你昨天怎么不叫我呢?”听完孟厢讲述昨天悲催的故事,叶浦舟眉头皱起。 “我这不是不知道公交车车次取消了吗?不然我肯定叫你了。”孟厢瞥了叶浦舟一眼,有些心虚,其实她是不想这点儿小事都要麻烦他,才选择自己出门的。 叶浦舟盯着孟厢半响没说话,末了叹了口气:“以后类似的事情,只管叫我,听了没有?” “嗯嗯,听到了。” 69. 电影院 昏暗,暧昧,约会 宝宝们,此为防盗章,80,72小时在车厢最后面的座位上,孟厢满脸生无可恋地将额头抵在玻璃窗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街上的熙熙攘攘,但是她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谁能来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不久她还在参加全球时尚盛典,穿着顶流女星都借不到的自家高奢定制礼裙,享受拿下最高奖项后的众人追捧,但盛典结束,她搭乘的返程直升机却出了事,将所有的风光时刻化为泡影。 那瞬间喷涌而出的熊熊大火好似犹在眼前,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直至燃烧殆尽。 本以为会以“孟厢再度斩获业界天花板奖项”“真不愧为时尚女王”的话题冲上热搜,可热搜上是上了,但是话题却变成了“孟厢所搭乘的私人直升机出事”“孟厢身亡”“孟厢商业版图”。 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孟厢不甘心,但纵使咬碎了牙,她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由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等孟厢再次睁眼,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阎王殿或者天堂地狱,而是一辆又破又旧的大巴车车厢。 还没等她理清思路,脑海中便涌入了一阵混乱却又无比清晰的记忆,可明明是另一个人的人生,却熟悉到好似这一切都是她本人所经历过的一样。 等接收完,孟厢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为什么穿书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要是穿成家财万贯,美丽大方,引得无数优质女人和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女主,那还能愉快的接受。 但偏偏她穿成了文中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整本书都在不知死活地跟女主抢男主,坏事做尽,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羞愧自.杀的结局。 想到这儿,孟厢头疼欲裂,但唯一庆幸的是,现在书中的一切剧情都还没有展开,“孟厢”才刚刚喜欢上男主,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孟厢伸出手放在眼前,挡住刺目的阳光,暖黄光线下是一双葱葱玉指,白皙干净,与她前世的手一般无二,就连虎口处那颗小黑痣的位置都毫无偏差。 她微微偏过头,将视线落在一旁的玻璃窗上,上面倒映出一张美艳到极致的脸,无疑,她生了一副好样貌,清澈明亮的浅棕色瞳孔,却偏偏配上了一双勾人娇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不经意瞥了你一眼,便令人忍不住心痒痒。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好似春天百花丛中嬉戏的蝴蝶。 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唇娇艳欲滴,小巧玲珑的翘鼻,精致五官比起电影里的当红女星来也毫不逊色,三千发丝随意扎成一条麻花辫,浑身散发出一种随意慵懒的气质。 孟厢与“孟厢”除了年龄不同以外,其他的都一模一样,前世死的时候三十岁,现在重获新生二十岁,而这中间的十年光阴足以去做很多事情了。 难不成老天都在可怜她死的突然,所以给了她第二次重回巅峰的机会? 新的生命,新的身份,新的时代,一切都是由崭新的空白纸铺就而成,在等着它的主人去书写。 既来之则安之,重新开始人生旅途,总比死后什么都没了要强吧?再说了,珍爱生命远离男女主,搞事业它不香吗? 孟厢勾了勾唇角,但很快那抹弧度又渐渐垮了下去,她幽幽叹了口气,虽然八十年代遍地黄金,处处是机会,可她目前只是京市师范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要钱钱没有,要权权没有,拿什么开始事业啊? 看来满腔的雄心壮志得先压一压,慢慢规划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司机的大嗓门:“华清大学到了,同学们请下车吧。” 孟厢等众人都下得差不多了,才拿起自己的小背包往车门的方向走去,下车时和一道高大的身影擦身而过,她目不斜视,自顾自地跟着大部队朝前挪动。 见状,赵行知脚步一顿,对于孟厢突然的冷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帮老师维护好队伍的队形。 “哎,你刚才怎么没跟赵同志打招呼啊?” 正当孟厢跟随着记忆往自己平时所在的位置走去的时候,她的手臂猛地被人搂在怀里,软乎乎的触感,一猜便是女孩子。 来人是“孟厢”的大学室友,也是她玩得最好的姐妹——黄思静。 一张鹅蛋脸清纯可人,温婉柔和的五官此刻却俏皮得皱在了一起,再配上唇边那抹快咧到耳后的猥琐笑容,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扭曲。 孟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黄思静的手,轻笑道:“哈哈哈,刚才没看到。” “哦,我就说。”黄思静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前方开口发言的带队老师给打断了。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这次我们代表京市师范大学来到华清大学参加高校联欢会,希望你们都能拿出最好的状态,虽然俗话说,比赛第二,友谊第一,但是出门在外我们也不能给学校丢脸,大家说对吗?” “对,我们会加油的!” 人群中,孟厢跟着大家一起喊了几嗓子,便感觉口干舌燥,这时候便不由格外佩服起他们身上的这种朝气和活力。 “好,我相信大家。”葛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偏过身子对着一边的赵行知说道:“赵同学,你带他们去休息室换衣服,为晚上做准备吧,我先去教务处一趟。” “是,老师。”赵行知颔首,目送葛老师离开后,才有条不紊地指挥队伍往一个方向走。 “赵同志他舅舅就是华清大学的老师,所以才对这里这么熟悉。” 耳边传来黄思静喋喋不休的“科普声”,可此孟厢非彼“孟厢”,她对有关赵行知这个男主的事情一丝兴趣也没有。 但是黄思静却看不懂人的脸色,仍旧乐此不疲地说着。 好不容易走到华清大学专门为他们学校准备的休息室后,孟厢果断快步抢了一间换衣间,耳根子彻底清净下来,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此次举办的联欢会是恢复高考后每年都会举办的特大活动,主办方为华清大学,他们邀请全京市在教育局有名有姓的大学参加,意为拉近高校之间的距离,促进友好交流,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当然,联欢会也少不了娱乐节目的加持,每个学校都会事先组织本校同学准备节目,有舞蹈,诗朗诵,弹奏乐器,书法,绘画等多种形式。 有节目的地方就有评比,为了保持比赛公平性,各校都会派出一名老师当评委,最后得分高的节目获胜,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都有奖状和奖品。 京市师范大学的合唱团年年都能获得名次,所以葛老师之前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那样的话,因为如果今年没有拿到的话,那么他这个首次带队老师得承受多么大的压力?甚至是……谩骂和责备。 孟厢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一边换上小背包里的衣服,这是一条红色旗袍,白色的丝线在领口处绣出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小梨花,透着别样的精致。 从换衣间出来后,孟厢见大家都挤在一起等着化妆师化妆,乌压压的一片,天气本来就热,这样一来,实在闷得慌,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便随意抓了一根放在桌子上的笔,对着镜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随后就从角落里的后门溜了出去。 孟厢刚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了开在墙边的一大片月季花丛,远远望去像是一个个小绒球,粉白的花蕊顶端沾着花粉,路过的风都染上了它的几分香甜。 清风徐徐,孟厢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愉快地往上扬了扬唇角,只是下一秒余光瞥见那墙上挂着的一块摇摇欲坠的木招牌,她就笑不出来了。 孟厢连忙搬来门边的一把椅子,顾不上别的,就踩了上去,然后伸出手接住了那块招牌,只是这招牌看着轻,实则沉得很,她只觉得手腕都快被压断了,脚下的椅子也开始摇晃,她要是顾着招牌,估计只能落得个摔成狗吃屎的结局。 孟厢咬了咬牙,正准备松开手就此放弃,听天由命让它冲着月季花丛砸下来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掌越过她握住了招牌。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撑住了她的腰身,温热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灼了她的肌肤。 “谢……谢。” 孟厢下意识地扭头冲着身后之人道谢,脸颊边上似有一抹湿润快速掠过,让她来不及猜测那是什么,便和近在咫尺的男人对上了眼。 两人呼吸交缠,怔怔地看着彼此,心跳漏了一拍。 她握住笔的动作一顿,身子僵硬着缓缓偏过头看向那正将纸巾扔进垃圾桶的叶浦舟,后者置若罔闻,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当作扇子给她扇着风,唇间吐露出几个字:“认真点儿。” “哦,哦……”孟厢正襟危坐,重新将思绪投入到题目当中去,脑海里却时不时闪过一抹微凉滑过下巴的触感,勾得人心痒痒。 完了,这题是做不下去了。 或许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叶浦舟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指了指题目中的某个数字,提醒道:“把它代入公式试试呢?” 70. 在车里 跪着,用手,快乐 “但是什么?”叶浦舟接过她手里捏着的汽水,害怕她一个没拿稳撒一身。 “但是身为老师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树立正能量……”孟厢张了张嘴,随口编造出来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更别说叶浦舟了。 果不其然,他笑得眉眼弯弯,“假期在校外也要吗?那得多累啊?” “好了,好了,电影要开场了。”孟厢自知说不过他,连忙讨好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撒娇般扯住他的衣角摇了摇。 “啧。”叶浦舟砸吧了两下唇瓣,有些不舍地盯着她的唇看了半响,但幸好他还有分寸,知道这是在公众场所,不能太过分,才牵着孟厢的手继续往对应的影厅走去。 这个年代的影厅还比较简陋,各种设施都没有办法跟科技发达的后世相比,画质较为模糊,座椅也不是很舒服,甚至观影时还有人大声讨论剧情和到处走动。 可由于这是第一次来跟叶浦舟看电影,孟厢竟觉得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内心还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和紧张。 以前孟厢觉得那些小情侣看个电影还要全程牵手,时不时再来个亲吻,真是格外矫情,但是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却只觉得甜蜜,羞涩。 看来人果真都是双标的。 昏暗又没有人会注意的后排角落里,是十指紧扣粘腻的掌心,湿热的唇舌,掩藏在巨大背景音乐下的喘息声。 最后这场电影,男女主角的命运到底如何,是欢喜结局,还是悲惨结局,孟厢浑然不知,电影还没结束,她就被叶浦舟牵着走出了电影院,通过楼梯通道到了地下车库。 这里零散停着四五辆车,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凌乱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刺耳。 直到上了车,脑子里都是一片浆糊。 狭窄的车座,衣物散落一地,□□色的薄薄布料挂在车椅靠背上,隐隐约约从外面透进来的灯光折射出那上面晶莹剔透的水光,这成了两人欢.愉的唯一见证。 “乖,放松些。” “有些胀,你先出去,不要一起进来!” “可是它好像很喜欢。” “……” 薄唇落在她微凉的脊背,漂亮的蝴蝶骨,凹进去一小块的腰窝,大拇指镶嵌在那儿,看着那处随着风轻轻摇摆,叶浦舟的眸色渐渐变深,嗓音干涩。 青丝拂过面颊,掠过紧皱的秀眉,贝齿咬住他的小臂,留下一圈红色齿痕,却掩不住唇角溢出的口申吟。 天色渐渐变暗,风雪依旧,一句又一句缠绵情话融化掉绝大部分的冰冷。 平枫街阳台挂着一套□□色的内衣裤,在它旁边还有一条黑色内裤和一件灰色毛衣。 “你洗干净没有?都说了别用毛衣擦,很难洗。”孟厢气鼓鼓地窝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毛毯,咬牙切齿地对着前方不远处正在厨房冲泡蜂蜜水的某人控诉道。 “我洗了两遍,应该洗干净了。”叶浦舟浑身上下只穿了条深蓝色的内裤,宽肩窄腰,肌肉线条优美,臀部挺翘,饱满又性感,每一处都像是上帝精心打造的一般。 短发微湿,明显是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蒸腾的热气,说到这,突然起了坏心思,扭头冲着孟厢痞笑道:“要不,你去闻闻还没有味道?” “闻你个头。”孟厢气极反笑,拿起手边的抱枕,就朝叶浦舟的所在的方向扔了过去,只是力道太小,连他的边儿都没挨到,就落在了地板上。 “来,给你闻,不知道厢厢是想闻哪一个?上面?还是下面?”叶浦舟拿着一把勺子不停搅拌着玻璃杯中的蜂蜜,迈步朝着客厅走来,瞥了一眼那抱枕,顺手捞起来,扔到另一个沙发上,笑得无辜又灿烂。 闻言,孟厢还愣了一瞬,他哪儿有两个头?上面的头?下面的头…… “你欺负我,叶浦舟你变坏了!”等反应过来后,孟厢的脸爆红,扑上去就要挠他,谁知道身体不争气,还没有从之前的余味里缓过神来,腿一软,差点儿摔在地上,幸好被他给及时揽住了腰。 “哪儿变坏了,我还以为你在车里没吃够……”叶浦舟后面的话,被孟厢及时用手给堵住,她长睫颤了颤,下意识地舔了舔腮帮子。 “呸,臭不要脸,你睁着眼说瞎话!明明我就试了一下……”结果还是没能坚持下去,那玩意儿,怎么可能吃得完。 闻言,叶浦舟笑了,肆意又张狂,眼看孟厢羞恼地拿脚来踢他了,才慌忙收起笑,可是眼睛里仍旧盛满亮晶晶的星光。 等过了一会儿,才偏头躲开孟厢捂着他嘴的手,仰起脖子喝了一口蜂蜜水,喉结滚动,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杯口对准她:“不是说嘴里一股腥味吗?来尝尝这个甜不甜?” “叶浦舟,你再提这个事情,我就不跟你说话了。”孟厢环胸,气得用白嫩嫩的小脚丫踩了叶浦舟好几脚。 “好好好,不提了,我的乖乖,快喝一口,温度刚刚好,不然等会儿冷了哦。”叶浦舟知道再逗下去,孟厢指定得跟他翻脸,于是见好就收,哄着她喝了半杯,又把剩下的蜂蜜水全部喝完,才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别搞感冒了,快盖上。”叶浦舟仔仔细细用毯子把孟厢给裹起来,才放心去房间里换衣服,没多久又探出一个头来,扬声问道:“厢厢,你想穿哪套?黑色还是红色?” “黑色。”红色未免也太……而且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不仅是大红色,上面还有蕾丝和蝴蝶结。 “要不要我帮你穿?”过了一会儿,叶浦舟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团成一个球的黑色布料,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表情格外认真。 孟厢啧了一声,用食指戳开他“一本正经”的脸,果断摇头:“不要。” “确定?”叶浦舟挑眉,颇为可惜。 “确定!”孟厢伸出手手心向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把东西给她。 叶浦舟勾起一侧的唇角,快速把下巴放进她的手心里,还蹭了蹭,软声撒娇道:“跟我客气什么?” “快点儿,我们等会儿还要回安阳街呢,晚了我不好解释。”孟厢才不吃他这一套,故意板着脸不耐烦地开口催促道。 “行吧,那你换,我看着。”叶浦舟把东西给她,长腿一迈,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孟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扯下身上裹着的毯子,盖在腿上,然后给叶浦舟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不脱毛衣,不露肌肤,也能完美穿上内.衣裤。 “……”叶浦舟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浅浅笑出声。 浓淡不一的雾气飘荡开来,如同蒙上了一层轻纱般,显得飘飘渺渺,阳光驱散朦胧,露出碧蓝如洗的天空,白云悠闲飘过层峦叠嶂的山峰,林立其中的树木郁郁葱葱。 山路本就不好走,更别说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就算被人清理过路面,但是拖拉机仍旧在上面走得缓慢。 露天的车厢挡不住呼啸的冷风,高树上被巨大轰鸣声震落的雪团吧嗒一声砸在人的脑袋上,寒意顺着衣领往后背涌,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孟厢伸出手抠出后领的雪,看着冻得通红的手掌上的那抹白色,有些烦躁地拧起眉头,长时间的颠簸让她脸色惨白,往日红润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血色,唇瓣干裂,看上去像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姐,你没事吧?”孟景凡跟她一样都窝在车厢的最里面,看上去也不好受,但是却没有她那般狼狈。 孟厢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可是下一秒拖拉机好像是磕到了一块大石头,整个车厢都往上跳了跳,她没忍住哇得一下吐到了早就放在跟前的口袋里。 “哟,这大城市来的女娃娃就是金贵,咋还吐了?” 阴阳怪气的讽刺声伴随着酸臭的味道一齐冲击着孟厢,令她没忍住又吐了一口出来,周围人见状想往旁边挪一挪,但是却无处可挪,临近年关,车厢内都挤满了从城里买年货回来的人。 就连孟厢和孟景凡这个靠里面的挡风好位置,都是孟万江用两个肉包子跟人换的。 “快,给你姐喝点儿热水。”从车厢后面的位置传来邓雅君焦急的喊声,“麻烦把这个给他们一下,谢谢。” 邓雅君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亮的保温杯,看上去崭新又霸气,这是今年单位发的年货之一,她直接给了孟厢用来喝水,但是后者嫌重不愿意随身拿着,她就帮忙放包里背着。 传了几个人,才传到孟景凡手里,他连忙拧开盖子,倒了一杯热水出来,担忧道:“姐,快喝一口润润嗓子。” “嗯。”孟厢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接过孟景凡手里的杯盖,吹了吹,等水没那么烫了,漱完口才敢放心地仰头把杯中的热水都喝光。 “妹子,这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给我家东子买一个。”刚才那个出言不善的大娘瞥到孟厢手里拿着的保温杯,眼睛都看直了。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杯子,水在这天气里放那么久居然都没冷,还滚烫冒着热气。 说完,怕对方觉得自己没见识,又补充了一句,“我家东子在城里油厂上班,虽然赚的多,但是工作哪有不累的,这玩意儿方便他喝热水。” 闻言,缓过劲的孟厢想到之前对方说的那句话,冷笑开口:“这大城市来的金贵玩意,大娘你咋还看上了呢?” 话音刚落,车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低笑声。 71. 回村过年 依偎在她怀里,很舒服 大娘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来一句话怼回去,最后把自己的包往怀里狠狠一搂,头别到一边,不吭声了。 “姐。”孟景凡偷偷给孟厢比了个大拇指,笑得门牙都露了出来。 “我好多了,把盖上吧,别打翻了。”孟厢将杯盖还给孟景凡,见他笑得开心,也没忍住在唇边荡漾开一抹浅浅的微笑,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赶快到目的地吧,不然这个春节还没过,她可能就先“过去”了。 虽然关系不怎么好,但毕竟是自己的父母,本来一年也回去看不了几次二老,所以孟万江每年都会提前几天带着妻子和孩子回老家过年。 今年也不例外,要不是大雪封路,昨天就应该到的。 “明明去年回来也没有这样啊,怎么这次这么严重?”孟景凡盖好盖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闻言,孟厢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在此之前,她没有坐过拖拉机,更没有坐着它走过这么崎岖颠簸的山路,所以一时不适应,才会难受成这样。 好在或许是老天听到了孟厢的祈祷,在越过两个山头后,终于到了云耀村。 孟厢一下车就被孟景凡扶着到一旁的大石头上休息了,浑身虚脱,头昏脑涨,这种感觉生不如死,她弯腰将头抵在膝盖处,蜷缩在一起,这样会好受些。 “哥,嫂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一大早就在这儿等着了,生怕错过你们。”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随后一个穿着蓝布棉衣的中年男人就从一旁的小卖部窜了出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少年,看起来跟孟景凡差不多大。 “哟,拿这么多东西回来啊?我帮你们拿。”孟有财晒得黢黑的脸上挂着友善的笑意,要不是眸中的精光太过闪亮,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来他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那就谢谢小叔子了。”邓雅君此刻满心满眼都扑在孟厢身上,有人帮忙拿东西,便自动忽略了对方的小心思,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带回来给他们的,早点儿给和晚点儿给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孟有财给儿子孟华俊递了个眼神,后者连忙上前要去接孟景凡手里的包,却被他给躲开了。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孟景凡眼神冷冽,把自己的包往身后又藏了藏。 “景凡哥,你还记着呢?别放心上了,多大点儿事啊,我不是道歉了吗?”孟华俊咧开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爸妈都把他给骂了一顿,说他没分寸,居然去招惹孟景凡这个大伯家的独苗,万一他在大伯面前天天告状,断了两家来往可怎么办? 现在家里少不了大伯家的帮衬,要会看眼色行事,尽力讨好得些好处,等以后出息了,随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孟华俊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心里还是会感到不甘心,凭什么差不多的年纪,孟景凡能在城里生活读书,而自己却只能在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放牛种地?孟景凡能随意买篮球买球鞋,自己却连买个弹珠都没钱? 不就是会投胎吗?要是自己也能出生在大伯家,肯定比孟景凡优秀。 因为这份不甘心,所以那时候他才会在朋友们的起哄声中去偷拿孟景凡的篮球。 “我自己可以拿。”孟景凡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句,然后不想理他,就跑到邓雅君身边帮忙去照顾孟厢了。 孟华俊暗暗翻了个白眼,跟在孟有财身后去跟孟万江搭话。 “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县城啊?前天下了那么大的雪,都封路了,今天才刚刚解封,妈吃完早饭就让我来这儿守着,说你们肯定今天到,果然让我守到了。”孟有财提着满手的东西,凑到孟万江身边。 “是啊,我们在县城里睡了两晚,幸好没下雪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村呢。”孟万江看到久违的弟弟,脸上不自觉也带上了几分笑,随后目光又落在孟华俊身上,“好小子,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一些,看来要不了多久,你就比你爸还高了。” “小孩子嘛,一天一个样,哈哈哈。”孟有财接话附和了几句,“咱先回去吧,爸妈他们该等着急了。” “等阿厢好一点儿了再走也不迟。”孟万江摇了摇头,看向一旁依偎在邓雅君怀里满脸疲倦的孟厢。 “这是咋了?”孟有财挠了挠头,也皱起了眉。 孟万江叹了口气:“太久没回来了,晕车不舒服。” “那是要缓缓,没事,咱等她好了再回去。” 这么多人陪着在寒风中等,孟厢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稍微有些力气了,就启程往孟家的方向走。 孟家位于云耀村北边,是村子里少有能修得起大砖房的人家,在一众泥巴房和茅草房当中极为突出,院子左边被圈起来养了十几只鸡鸭,叽叽喳喳地吵得人头疼。 还没有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令才刚好一些的孟厢又脸白了几分,捂着口鼻,胃里不断翻腾,那股想吐的感觉又开始在喉咙间流连。 “你奶奶今年抱了两头小猪仔回来养,难免有味道。”邓雅君压低声音在孟厢耳边解释道。 “……”孟厢颔首,只想快点进屋子躺着,便问道:“妈,我们晚上睡在哪儿?我想休息一下。” “就去年睡的那儿,我扶你过去。”邓雅君说完,还没来得及行动,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 “万江,你可算回来了。”陈娟拍了拍大腿,老眼含泪就迎了上来,等母子二人说完,她才好像才看到其他人一样,“凡凡也回来了?还有万江媳妇。” 眼珠子转了转,落到孟厢身上,不悦道:“孟厢,你怎么看到奶奶都不叫人呢?总不能一年不见就不认识老婆子我了吧?亏得你小时候,我还一把屎一把尿带过那么久呢。” “妈,阿厢她不舒服。”邓雅君皱起眉,心里感到有些不高兴,陈娟还好意思提孟厢小时候,要不是她这个老婆子重男轻女,薄待人,阿厢怎么可能变得那么沉默寡言? 这一年好不容易改变了一些性子,万一又因为被勾起了伤心回忆变回去了,她可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原谅这老太婆了。 “不舒服又不是不能张嘴了,喊个人要她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我这个做奶奶的有意见呢。”陈娟看着孟厢那个娇滴滴的模样就不喜欢,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以后嫁人都不好嫁,难不成娶个菩萨回去供着? 这彩礼估计也要不高,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 陈娟浑浊的眼眸闪了闪,脑子里隐隐浮现出一个想法。 “不是我不想张嘴,而是一张嘴就……”孟厢突然挣开邓雅君扶着自己的胳膊,几个大步冲到陈娟面前,话音刚落,就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吐了陈娟满身。 “啊!啊!啊!”陈娟呆愣了两三秒,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尖叫声,六十几岁老太太嗓门比谁都大,孟厢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 看着身上这件没穿过几次的衣裳,被突然吐满污渍,陈娟眼一白,差点儿气晕过去,指着孟厢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是你自己让我张嘴的,可不能怪我。”孟厢微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情绪,沉静得可怕。 见状,陈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暗自打鼓,她怎么觉得孟厢这赔钱货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光敢自己话还这么阴阳怪气,完全跟以前那沉默寡言的死样子不同。 “妈,我难受,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孟厢捂着额头,摇摇欲坠地往邓雅君身上一靠,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好似再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虽然浮夸了些,但是邓雅君很吃这一套,再加上陈娟刚才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她听着就觉得冒火,也很心疼孟厢。 于是当即板了脸,冷笑道:“要是妈你不欢迎我们,咱母女现在就走,用不着说些难听的话来膈应人,反正你只要你宝贝儿子,孙子留在这里过年就行了。” “雅君!”孟万江急了,他才不要离开媳妇儿,待在这儿呢。 “妈!”孟景凡急了,呜呜呜,走的话带上他,行不行? “哎哟喂,我哪是这意思啊。”陈娟见孟万江紧跟在邓雅君后面变了脸色,心一紧,连忙道:“我又不知道这丫头身体不舒服,我是想跟她亲近,对,亲近,万江媳妇儿你可是误会我了啊。” “是啊,嫂子别生气,都是误会,快让你家孟厢去房里躺着吧,厨房烧着火呢,炕上热乎。”孟有财干笑两声,不赞同地给陈娟递了个眼色。 陈娟看了眼孟有财,也道:“是啊,我昨天晚上刚和有财媳妇儿给你们铺了床,都是干净被子。” “妈,你刚才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做阿厢对你有意见,她这么多年有多听你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说这些话来伤人。”孟万江两道浓眉紧紧皱在一起。 “都是我老婆子的错。”陈娟倒是能屈能伸,很快就开口说了软话,“阿厢,奶奶是这么久没见到你了,所以一时说错了话,你不会跟奶奶计较的对吗?” 要是换做原主,听见陈娟的温柔细语,此时绝对开始倒戈,帮她说话,可是孟厢不会,她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搂紧邓雅君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邓雅君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能缓解晕车带来的不适,同时她轻拍脊背的力道也很舒服,令孟厢舍不得离开。 见孟厢不理自己,陈娟神色一僵,差点儿骂出声来,但是顾及着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她就先暂时压下了心里的不爽,又道:“等会儿你爸才从地里回来,总不能连面都不见,你们就走了吧?我们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们回来,怎么会不欢迎呢?” 听到陈娟搬出了孟德升,邓雅君和孟万江对视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扶着孟厢往房间走去,对于这个孟家的一家之主,他们还是要给些面子,再说了,临近过年,就算他们此刻又折腾到了县城,估计也买不到回京市的车票了。 “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帮有财媳妇儿做饭。”陈娟跟在他们身后到了房间门口,笑着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然后脚步匆匆地直接往孟有财他们那屋跑,她老婆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孟有财把几包东西从堂屋里偷偷运走了,她得拿回来放到自己屋里去。 这个家还是她陈娟当着呢! 72. 坏心思 啧,就是不知道关上房门………… “妈,你怎么来了?”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孟有财吓得身子一抖,忙转身往门口看去。 “上次我交代你媳妇儿放了几包洋芋在你们房里,我过来拿,小政昨天就吵着要吃炒洋芋丝,今天再不给他做得生气了。”陈娟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迅速地扒拉开孟有财,将他才藏到柜子里面的几包东西给拿了出来。 “这不是……”洋芋。 在接收到陈娟警告的眼神后,未出口的话硬生生被孟有财给憋了回去,他讪笑一声:“我出去看看大哥他们那儿还要不要帮忙吧。” “不用,他们说想睡一会儿,估计已经躺下了,有财你去外面找找你爹吧,不知道他又跑哪儿打牌去了,天天没个正形,只知道拿家里的,也不知道多去赚点钱回来。”陈娟嘀嘀咕咕,话里别有深意。 闻言,孟有财躲闪地摸了摸鼻尖,忍不住反驳了两句:“这不是动不动就下大雪嘛,又不能进山去拖木头,爹没活计干才去打牌的,他没事干,我就更没事干了。” 孟德升有一门帮人做家具的好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小有名气的,孟有财就跟在他身边帮忙,做学徒久了,偶尔也能额外接些单子。 陈娟瞥了一眼孟德升,到底没再说话。 “妈,你不换件衣服啊?”孟有财见陈娟没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忙转移话题提醒道,同时鼻尖闻到那股酸臭味,不自觉伸出手捂住了口鼻。 不出所料,陈娟的脸火速变黑,怕被孟万江那一家子给听到,只能压低声音骂道:“那个该死的臭丫头,老娘的衣服都被她给吐脏了,我呸,去城里待了几年翅膀就变硬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还有那个邓雅君,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为了个丫头片子还敢跟我顶嘴,迟早喊万江把她给休了。” 说到激动处,陈娟的口水喷了孟有财一脸。 “就是,不就仗着大哥在城里有个好工作吗?那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对我这个小叔子也是爱搭不理的,要我说她这个婆娘送给我我都不要,懒得要死,桂香都在厨房里忙了一上午了,她倒好,一回来就躺下,啥事也不干。” 孟有财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脑海中却不禁浮现出邓雅君那姣好的脸蛋和身段,还有她身上那股乡下婆娘都没有的优雅气质,啧,就是不知道关上房门…… 意识到自己想了不该想的,孟有财黑脸一红,暗暗扇了自己两巴掌,怕陈娟看出端倪来,磕磕绊绊转移话题道。 “这,这次我看孟厢那丫头变化颇大,都不叫人了,跟她妈一样也不帮忙干家务,以前可不这样,一回来那是抢着做的。” 陈娟倒是没察觉到孟有财的不对劲,听到这儿,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谁说不是呢?两母女都只会妖妖娆娆,当狐狸精,呸,不学好。” 两母子关起门来骂了许久,直到谭桂香过来找陈娟要橱柜钥匙,她才提着东西快步走了。 孟家是陈娟当家,贵重的粮米油盐和食材都被锁在橱柜里,只有她一个人有钥匙。 “妈,你跟有财在房里说啥呢?”谭桂香跟在陈娟身后进了主屋。 “没说啥。”陈娟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自己床上。 “哦。”陈娟不跟她说,大不了回去问孟有财,谭桂香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眼珠子转了转,又注意到陈娟身上的狼狈,惊呼道:“你这衣服咋搞的啊?” “还不是孟厢那死丫头。”陈娟说起这件事情就气,简单解释了几句,又对着谭桂香道:“等会儿炒完菜,你把我这衣服洗了。” “啊?我洗?”谭桂香嫌弃地皱起眉,先不说这污垢有多脏,就说这大冬天的洗厚衣服有多废手,就陈娟那个抠搜劲,怎么可能让她浪费柴火,用热水洗。 “不然呢?”陈娟头也没回,自然没瞧见谭桂香的表情,她自顾自地脱着自己身上的外套,理所当然的语气又把谭桂香给气得牙痒痒。 她在孟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不仅没混到个管家权,还被他们当成用彩礼买回来的仆人,家里脏的累的活大半都要落到她头上。 又不是旧时候的地主大老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等你们这些老东西都死了,这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她的? “发什么呆呢?”陈娟不爽的语气将谭桂香的思绪唤了回来,后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乖乖地跟在陈娟往厨房里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孟厢迷茫地睁开眼,身旁早已没有了邓雅君的身影,看着房间内陌生又熟悉的布局,她揉了揉额角,等那股眩晕感彻底消失后,方才起身。 对着木门后挂着的红底小圆镜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然后穿好衣服提着自己的洗漱包打开门往屋外走去,院子里孟华俊和孟华政两兄弟站在篱笆外给鸡鸭喂食。 听见动静往后面一瞧,看见孟厢出来了,并没有打招呼,甚至孟华政还对着她做了个瘆人的鬼脸,等做完还嬉皮笑脸的捂着肚子一顿笑,可是后者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以往孟厢肯定是要被吓得脸色煞白的,但是今天她却冷着张脸,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格外恐怖。 所以反倒是孟华政被吓了一跳,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幸好被孟华俊给扶了一把。 “早,嘿嘿嘿。”孟厢扯了扯嘴角,垂下脑袋,故意瞪大双眼,露出一个诡异微笑。 “哇!”孟华政到底是年纪小,哪见过这阵仗,尖叫一声就哭了出来。 得逞了的孟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再去看他们,自顾自地循着记忆去堂屋里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又喊了几声,仍旧没人回答,她就知道估计此时没有大人在家里。 打了个哈欠,孟厢去厨房找到烧水壶,见里面有热水,也不客气,就倒了一壶热水用来洗脸刷牙,等洗漱完,才发觉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从昨天中午开始就忙着赶路,后面又晕车,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孟厢把洗漱包放回房间,等再出来的时候,那两兄弟已经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总归她也不太关心他们,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这年头粮食有限,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是吃多少做多少,就算做多了,只要家里有男人在的,别说剩饭了,就连一粒米都不会留下。 所以厨房餐桌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孟厢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又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厨艺和在乡下大灶做饭的流程,果断放弃做饭的打算,再说了好东西都被陈娟锁在橱柜里,她能找到的食材就是两颗大白菜。 先去包里找了两包饼干填填肚子,然后把装零钱的小钱包揣进兜里,孟厢就出门了。 云耀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这儿快速找到邓雅君他们还是有些难度的,孟厢戴着叶浦舟给她买的粉色手套和围巾,倒是一点儿都不冷,只是雪天路滑,这儿又全是土路,非常容易摔倒,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缓慢走。 脏兮兮的融雪和泥土令人频频皱眉,没一会儿她的雪地靴鞋底就沾满了污垢。 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孟厢正准备朝右边走,余光就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于是她连忙收起脚步,选择左边。 可是她还没有走出去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喊叫声。 “孟厢,快过来奶奶这里。”那人不是陈娟,又是谁? 碍着周围还有人看着,孟厢只能咬牙回头,皮笑肉不笑地展开一个微笑,喊道:“奶奶。” “快过来,跟你黄婶子打个招呼。”陈娟穿着紫底红花的大棉袄,咧着个大牙笑得格外灿烂,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个穿绿底蓝花大棉袄的中年妇女。 两人站在一起格外喜庆,好像下一秒就能去唱大戏了一般。 孟厢被迫走进院子里,准备喊完人就找个借口跑路,“黄婶子,你好……” 但是为什么眼前这位大婶也如此眼熟呢?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非常不善,孟厢皱起眉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直到对方开口,听着那阴阳怪气的话语,脑海中灵光乍现,才想起对方是谁。 “这我可担不起,咱们粗鄙的乡下人咋敢跟你这金贵的城里人说话。”黄梅想起昨天在车上被孟厢说得抬不起头的这件事,就心口发紧,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这话我可没说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孟厢似笑非笑,气定神闲的模样又把黄梅给气得直跺脚。 “哎哟,你们家这尊大佛我们家可请不起,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事就算了。”黄梅冲着陈娟摆了摆手,一副免谈的样子。 “孟厢!面对长辈你这是什么态度?快道歉。”陈娟见黄梅这样,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急忙扯了孟厢的胳膊一把。 孟厢挥开陈娟拽自己的手,无语道:“我去找我爸妈了,再见。” “哎,死丫头片子,你跑什么跑?”陈娟觉得在黄梅面前还管不住自己的孙女有些丢人,说着就要追上去教训她一番。 这时从院子外走进来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正巧与孟厢擦肩而过,然后那眼神就跟长在她身上一般,久久舍不得收回来。 陈娟见状,脸上的笑意加深,也打消了去追孟厢的想法,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73. 煲电话粥 被某人强硬摁在床上记下号码…… “东子,你回来了?”黄梅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原本扭曲的脸立马变得温柔。 “嗯,山上这时候居然还有畜生活动,运气好,打了两只山鸡回来。”张泽东将视线从逐渐远去的那道娇俏背影上收回来,冲黄梅扬了扬手中提着的山鸡,然后又朝陈娟打了个招呼,“陈大娘怎么不进屋坐坐?” “哈哈哈,我就过来跟你娘聊两句,家里还有事就不坐了。” 陈娟眼珠子在那两只肥大的山鸡身上转了转,别有深意道:“东子他妈,你们家东子这么能干,不光上山打猎是一把好手,还在城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真是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嫁给他。” “哎哟,这话说的,他哪有这么好啊?”黄梅嘴上虽万分谦虚,可是脸上却露出掩不住的洋洋得意和自豪,腰板子也挺得直直的。 张泽东可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之一,生得高大,五官也周正,附近十里八乡大把的女孩上赶着要嫁给他,还愁找不到媳妇儿? 之所以现在二十三了还没结婚,都是因为他自己眼光高,在城里待了几年后,见识多了,就越发看不上那些在地里刨食又没有文化的女娃子。 可是那些白白净净又读过书的城里姑娘谁愿意嫁到这乡下地界来? 两者矛盾下,于是张泽东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拖下去了,黄梅也为这事干着急,可是儿子大了,心里主意大得很,她说得多了,也怕引起他的反感。 “是好是坏,眼睛都看着呢。”陈娟一直注意着张泽东的一举一动,余光瞟到他不停往一个方向瞧,唇边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就知道孟厢这丫头脸蛋子长得好,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喜欢的,人都走远了,这张泽东还盯着看,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人身上去。 “先不聊了,我那孙女这么久没回来,我怕她忘记路,走到山里去了,我得看着点儿。”陈娟故意指了指孟厢的背影。 果不其然,下一秒张泽东就主动开口问道:“刚才那个戴着粉色围巾的姑娘是陈大娘你的孙女?怎么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呢?” “是啊,我大儿子的女儿,一直住在京市里,还是个大学生呢,要读书,所以一年就回来一两次,你们怎么没见过?一起在村里小学读过书呢,可能女大十八变,记不得也正常。”陈娟笑得乐呵呵,像是没看见黄梅黑掉的脸色,自顾自回着张泽东的话。 “我都说了这事不成,那丫头的脾气大得很,我们家可招架不住。”黄梅摆了摆手,极其嫌弃,大学生又怎么了?以后赚的钱有没有东子多还是一回事。 主要是长成那个样子,嘴上还不饶人,一看就是搅家精,要是真的嫁到他们张家来,那还不得乱套? 可是黄梅这么想,张泽东可不这么想,他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妈,你刚才跟陈大娘说什么呢?怎么就不成了?” 黄梅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娟就先一步抢话道:“哎哟,我那孙女不是要毕业了吗?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婆家了,我这个做奶奶的,肯定要给她物色个好人家,这不,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谁知道你妈没这个想法,就当没缘分,算了,我再想想。” 话音刚落,张泽东就急道:“咋就没缘分了?” “东子!”黄梅连忙拉了他一把,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大娘,这事可以再谈谈,今天太晚了,下次我妈肯定会来找你聊的。”张泽东也没有糊涂到马上就要把此事定下的程度,憨厚地笑了笑,便把陈娟亲自送到了院子门口。 “也行。”陈娟没有表现出多么热切的态度,说完就走了。 这边的孟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陈娟给“卖”了,她此刻已经转完大半个村子,终于在靠近村口的小卖部门口看到了孟景凡。 “姐,你醒了?咱妈刚回去呢。”孟景凡本来正在和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玩弹弓,一看到走近的孟厢就屁颠屁颠地凑到了她身边。 “啊?她回去了?”孟厢哀嚎一声,早知道就在房间里等着了。 “对啊,刚回去,爸爸和叔叔还在村长爷爷家里吃饭呢。”孟景凡眨了眨眼睛。 闻言,孟厢才想起来,好像每年村里大大小小的干部都会请孟万江过去吃饭,一来是叙旧,二来也是为村子的未来挣得一份保证,与像孟万江这样有出息的“人才”保持良好的关系,才能降低他们忘本的可能性。 不然他们都在一飞冲天后,永不回村,村子还怎么发展起来? 既然知道了邓雅君已经回去了,孟厢也就不打算再去找孟万江了,那是长辈的社交场,她一个小辈凑过去,算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孟厢的视线落在一旁大树下的几个男孩身上,对着他们友好一笑,他们却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躲到了树后。 孟厢:“……”她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嗯,我每次回来都找他们玩儿。”孟景凡点了点头,擦了两把额头上出的汗。 “我请你们吃米花糖吧。”孟厢想了想,去小卖部买了两包米花糖,一包给他们,一包带回去自己吃,在付款的时候注意到柜台旁边有一部座机电话,眸光不禁闪了闪。 记忆中,去年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吧? “谢谢姐姐。”男孩们害羞归害羞,但还是很懂礼貌的,孟厢冲他们笑了笑,叮嘱了孟景凡一声让他注意安全,早点儿回家,也就放他们去玩了。 目送他们跑远,孟厢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脚步一转重新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守着小卖部的是村支书家的大女儿钱金凤,一头黑亮的长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讲话也爽朗大气,是个不可多得的直快人儿。 “阿厢妹子,还要买点儿什么?”钱金凤见孟厢去而复返,有些疑惑。 “这个电话能打到京市去不?”孟厢将刚才买的米花糖放在柜台上招呼钱金凤拿两块吃,后者客气地推拒两次,就拿了两块塞进嘴里,用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道:“能啊,不过要转接,电话费比普通的要贵。” “能打就行,我要打一个。”孟厢笑弯了眸子,一双桃花眼眯成月牙状,令人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展露笑颜。 “那你打吧,输号码就行。”钱金凤被孟厢的灵动晃了眼睛,嘿嘿一笑,把座机电话往她面前推了推,便自觉往旁边退了几步,给她留有一定的私人空间。 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以前只觉得孟家这个女孩儿长得不错,但是性子却木讷呆板,她是不愿与之过多交谈的,可今年再见,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谈吐举止,都像是产生了质的提升一样。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谢谢。”孟厢深吸一口气,在按键上一个一个地缓缓按下脑海中那个被某人强硬摁在床上,非要她记下的号码。 按照流程转接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本来没想过会有机会拨通的,毕竟来这儿之前,她都不知道云耀村小卖部里居然通了电话,某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但是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微弱的可能性,非要她背下,让她有机会就给他打,他会时时刻刻守在电话跟前,等着她。 “打了又不接,骗子。”孟厢见长时间没人接,有些失落地低喃了一声,可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挂了,便又等了一会儿。 孟厢第一次觉得“忙音”这么令人厌烦。 正当她准备把电话挂了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喂?哪位?” “喂,伯母?”孟厢认出这是赵美清的声音,神经一下子变得紧绷起来,原本单手拿着的电话,也变成了双手。 叶浦舟这家伙让她记的号码居然是他父母家的? 对面沉默了两秒,突然发出一阵激动的笑声,赵美清丝毫不掩饰接到孟厢电话时的开心,“哈哈哈,是厢厢吧?哎哟,好久不见了,过得好吗?” “是的,承蒙伯母挂念,我过得很好。”孟厢唇角往上扬了扬。 “那就好,你是不是找浦舟啊?他在楼上书房写论文呢,我马上喊人让他下来,你先别挂。”赵美清掩住话筒,坐在沙发上冲着一旁围在茶几上打牌的几人道:“快,去个人把你们舟哥喊下来,他女朋友来电话了。” 话音刚落,原本闹哄哄的气氛瞬间沉寂下来,紧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什么?舟哥谈恋爱了?” “嫂嫂的电话?我能跟她打个招呼吗,啊啊啊,漂不漂亮啊?” “女朋友?舟哥啥时候谈的恋爱啊?怎么没点儿风声。” “是不是上次带到清园里的那个?郑安哥跟我提过一嘴。” 赵美清被这群人吵得脑壳疼,见他们一个两个都在讨论孟厢和叶浦舟之间的关系,却愣是没一个起身去喊人,不由黑了脸,只能点名道姓地喊:“叶豪,你去把人喊下来。” “幸运儿”叶豪摸了摸后脑勺,脚下生风地两步窜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 “吵什么吵?”叶浦舟略带寒意的嗓音穿过门板,令叶豪打了个寒颤,他就知道!舟哥最不喜欢在自己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被人打扰,要是无缘无故吵到他他指定要发火。 但是想到赵美清的话,叶豪只能苦着脸,小声道:“舟哥,婶婶让你下去接电话,好像是你女朋友打过来的……” 话音未落,眼前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叶豪差点儿被门撞飞,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结果余光就瞥见一道残影从面前闪过。 这,这,这还是他稳重严肃的舟哥吗? 叶浦舟刚从楼上跑到一楼就看到家中的小表妹正抱着赵美清的胳膊,两人贴在一起对着电话笑得像朵太阳花。 “……”他记得好像是他的女朋友吧? “嫂嫂,等你回京市了,我约你逛街哦,我知道有一家做头发的发廊可好了,嘿嘿嘿。” “那就先谢谢嫂嫂了,我一定会帮你看紧舟哥的,不让他在过年期间有接触任何狐媚子的机会,嗯,你就放心吧,哎呀,这点儿小事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哈哈哈。” 赵芳芳在看到叶浦舟后,果断起身把赵美清身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浦舟下来了,我把电话给他,你们两聊。” 74. 晋江文学城 我想见你,你想不想见我?…… 寒风呼啸,不远处的大树树枝上挂着冰,缓缓往下滴水,在地上的小坑里形成微小湖泊,面积不大的小卖部里,孟厢靠在柜台边上,小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红扑扑得像是货架上最红的苹果。 她实在没想到电话那头会有那么多的人,听起来应该是在叶浦舟家进行家庭聚会。 就算赵美清捂住了话筒,还是让她听了个完完全全,那一连串的惊呼声和叫“嫂嫂”的话语,都令她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跟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还有那个热情似火的女孩赵芳芳,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一般,哄得她忍不住连连发笑。 “厢厢?你安全到老家了?”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唤回孟厢的思绪,她应了一声,指尖缠绕着长长的电话线,这时候反倒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啊,昨天刚到的。” “你老家那边有能打电话的地方?”叶浦舟冷冷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赵美清,还有不远处频频往这边望的一众小辈。 接收到他的警告,其他人都连忙收回了视线,假装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是那双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一丝精彩的瞬间。 “嗯,村里小卖部有电话。”孟厢手撑着下巴,压低声音抱怨道:“这边山路太难走了,我昨天晕车难受了好久,今天才缓过来。” “现在没有大碍了吧?还难不难受?”闻言,叶浦舟皱起眉头,有些急切。 “现在没事了,不用担心。”听到叶浦舟的关心,孟厢唇角往上扬了扬,转移话题道:“你回家住了?你都不知道刚才接电话的人是伯母,我有多紧张。”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们不是见过吗?”说起这个,叶浦舟也笑了。 “这话说的,那我现在让你跟我妈打电话,你紧不紧张?”孟厢嘟起嘴,哼了两声,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叶浦舟的厚脸皮,他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语气竟变得格外期待和激动:“真的吗?我也想跟阿姨和叔叔打个招呼呢,你们走得太着急,我都没来得及送上新年祝福。” 孟家决定回老家的那天,叶浦舟刚好被学校叫回去整理文件了,所以也就没能亲自送他们离开,关于这点他一直很遗憾。 “当然是……假的。”孟厢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毫不留情地浇灭他的期盼,后者失望地叹了口气,“行吧,总会等到那个合适的时机的。” “那厢厢你什么时候回京市?我好想见你。”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大家大眼瞪小眼,不敢相信这是叶浦舟能说出来的话。 赵美清这个当妈的则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不愧是她儿子。 “怎么着也得等过完年,应该是初五吧,到时候我们还要去外公外婆家吃饭拜年。”孟厢按住听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钱金凤,见她专注于收拾整理货架,应该没听见,才松了口气。 “我到时候过来找你。”叶浦舟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眸中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嗯好。”孟厢扯了扯胸前的围巾,将下巴埋进去,掩住唇角的笑。 叶浦舟犹豫两秒,还是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话:“你呢?你想不想我?” “……”孟厢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看不见,便轻轻“嗯”了一声,对方明显听见了,耳边荡漾开他低沉又愉悦的笑声。 过了很久,叶浦舟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等我。” 孟厢本来想追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余光瞥见钱金凤收拾完货架,已经走了过来,便匆匆说了一句下次再打给他,就将电话挂断了。 “打完了?”钱金凤走过来在凳子上坐下,把冻红的手放到火炉上烤,她也不是故意要来打扰孟厢打电话,只是这天气实在太冷了,离开火炉没多久,就受不住了。 “嗯嗯。”孟厢点头,问了多少钱,付款后,就快步离开了小卖部。 等回到孟家,邓雅君正在给她煮面条,谭桂香坐在灶台前帮忙烧火,两妯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终究是没有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对彼此都不是很熟悉,对话间多为试探和客气。 “阿厢,你回来了?面快煮好了,马上就能吃。”邓雅君看见站在门口的孟厢,连忙招手让她进来,注意到她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蛋,心疼道:“早知道就不跟你爸一起去了,还害得你出去白找我一趟。” 孟厢将手伸进邓雅君的帽子下面,暖呼呼的温度让她笑弯了眼,柔声撒娇道:“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错,再说了,我也没在外面转悠多久。” 说完,对着一旁的谭桂香打了个招呼:“婶婶。” “哎。”谭桂香笑着点头,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孟厢,她这侄女真是出落得越发精致了,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面好了,你坐那儿吃去。”邓雅君动作麻利迅速,没一会儿就将一碗香喷喷的面条端到了餐桌上,绿油油的小白菜和一个荷包蛋搭在上面,看上去赏心悦目。 只是…… “妈,哪儿来的啊?”孟厢可不相信陈娟那个抠门的老太太会舍得给她吃白面条和鸡蛋,毕竟在陈娟心中,女娃以后都是泼出去的水,根本不配在家里吃好的,用好的。 邓雅君也不在意谭桂香在场,同样没压低声音回答道:“花钱在邻居那儿买的,全部都是。” 谭桂香头都没敢抬,甚至又将头埋低了些,这话邓雅君敢说,她可不敢,要是被陈娟听到了,指不定要怎么磋磨她呢。 “嘻嘻,我就知道妈妈你最好了。”孟厢了然地点了点头,冲着邓雅君甜甜一笑后,就开始埋头吃面。 在乡下的日子无聊又无趣,大人们忙着准备年货和吃酒席,小孩儿就满村跑,孟厢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大多时间都闷头窝在房间里画服装设计图。 直到终于到了除夕这天,由于现在没有管得那么严了,一些节日习俗也开始慢慢恢复过来,从一大早开始就不停有人家在放爆竹,请财神,贴春联…… 孟家也不例外,孟老爷子为首,依次站开,在门口迎完财神,就开始挂红灯笼和放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下,红色的包装纸纷纷扬扬在雪地里开了一场烟花会。 孟厢捂着耳朵躲在孟景凡身后,笑得开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年的原因,陈娟最近的心情貌似很好的样子,在一家人围成圈包饺子的时候,还格外有兴致地高歌了一曲,虽然唱得一言难尽,但是气氛倒是难得的融洽。 孟厢包了十几个饺子,嫌冷就去洗了手,抱着胳膊窝在邓雅君身边看她包。 “干坐在这儿干什么,跟景凡他们一起玩花炮去啊?”邓雅君看着像没长骨头一样依偎在自己旁边的孟厢,有些好笑。 “我才不爱玩那些呢。”孟厢摇了摇头,但是随之想到什么,又直起身子:“我去盯着他,不然万一炸伤了怎么办?” 春节可是此类安全事故的高发期,每年新闻上都有不少有关的报道。 “你去吧,那小子最近玩野了,是得盯着些。”听见孟厢的话,邓雅君皱起眉头。 “好,那我去了。”孟厢推门走了出去,门嘎吱一声被关上,陈娟看着孟厢离开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开口道:“倒是懂事了不少,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了。” 邓雅君奇怪地看了一眼陈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会夸孟厢? “阿厢一直很听话,没怎么让我操心。” 陈娟一噎,撇了撇嘴,这护短的模样这么多年愣是没变一点儿,“对了,昨天咱两不是在路上碰到张家那个大儿子了吗?” 张家大儿子是谁?邓雅君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昨天陈娟突然拉上她一起去小卖部买酱油,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男人,还聊了两句。 “嗯,怎么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陈娟试探性地开了个话头,见邓雅君和谭桂香都朝自己看过来,又补充道:“你不在村里常待,可能不知道,有财媳妇你跟她讲讲东子那孩子。” “啊?哦哦,东子人还挺能干的,好像是在城里油厂上班,赚的多,人长得也周正斯文,上次我还听到村支书老婆想把女儿嫁给他呢。”谭桂香接到陈娟递过来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但还是把自己知道事情都一股脑给说了出来。 别的先不说,邓雅君想起那个满身腱子肉的大高个,嘴角抽了抽,这也能叫长得“周正斯文”? 可是见陈娟和谭桂香好像都对他挺满意的样子,邓雅君也不好直言反驳,左右不关她的事,便敷衍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挺不错的。” “是吧?那我就放心了。” “……”邓雅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但是陈娟显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没放在心上了,还以为是陈娟要给什么亲戚相看对象,所以来问问她的意见。 但是邓雅君万万没想到,因为今天她的一个点头,后面会发生那么离谱的事情。 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小雪,村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孟厢出门出的急,连围巾和手套也忘了戴,等走出去很远后才想起来,但是她又不想回去取,便就这样继续往村口走。 75. 我的小祖宗 你说想我,我就来了(二合…… 村口前面有一大块空地,那里是小孩子们玩耍的天堂。 孟景凡年纪最长,手里又有大把的零花钱和从城里带回来的新奇玩具,这段时间可谓是成了真正的“孩子王”,每天跟山大王似的带着一群小弟在村里巡逻。 孟厢刚走出孟家前面的那一条小路,正准备转弯,就听到不远处的一棵巨大松树后面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喊声:“嫂子。” “孟厢!”或许是怕她听的不真切,对方还连名带姓地叫了她一声。 孟厢顿住脚步,眉头紧紧皱起,出于防备心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才朝那个方向看过去,谁知道这一看,差点儿惊掉她的下巴,有些不确定地喊道:“郑安?” “是我,嘿嘿嘿。”那个穿着一身黑衣,鬼鬼祟祟藏在树后,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的男人不是郑安又是谁? “你来这儿办什么事情吗?不对,你怎么来了?”孟厢小跑着到了郑安跟前,眼睛却没落在他身上,反而在四处看,想要找到那个她最想见的人。 “当然是跟着舟哥一起来的,嫂子别找了,他没进村,在外面等着我们呢。”郑安摸了摸后脑勺,笑得一脸灿烂,隐隐冒着傻气。 “快带我去见他。”孟厢一听叶浦舟也来了,一颗心就乱了,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原来,他在电话里说“等我”,是这个意思。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啊?这么远,路还不好走……” “前天出发,今天刚到这边县城,哎哟,舟哥跟着他爸在戈壁连坦克都开过,这点儿路算啥啊。”郑安拍了拍胸脯,一副佩服的模样,然后又开口解释道:“舟哥怕撞见叔叔阿姨不好解释,所以就让我这个陌生面孔进村来找你了。” “嗯嗯,我明白的。”孟厢瞳孔微微放大,只是……坦克是什么鬼?叶浦舟还会开坦克? 好像又在无形中,得知了他的隐藏技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避开大路,通过小路往村外走,等快到村口了,孟厢突然拦住郑安,等她确定那里没有孟景凡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明明原本是专门来找孟景凡的,没想到现在却在想方设法避开他。 “好了,没有熟人,咱们走吧。” “好嘞。” 只是两人并排往村外走的时候,并没有瞧见小卖部门口站着的一个高大男人,自打孟厢出现,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目光充满打量和柔情。 这就是他未来的媳妇儿…… 等等,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姿势亲密,有说有笑,一看关系就不一般,而且还偷偷摸摸地往村外去,那边荒山野岭的,又加上大雪,更是没什么人,他们去那边干什么? 孤男寡女,野外…… 张泽东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两个字——偷情。 他的脸色瞬时就变得难看起来,捏紧了手里刚买的红糖,陈大娘不是说孟厢性格内向,没有谈过对象吗? 一个一直生活在京市的女孩子,在村里能有关系这么好的对象?该不会是临时勾搭上的吧?那个男人他在村里没见过,难不成是隔壁村的? 卧槽,陈娟那老东西居然敢骗他,说是纯白无暇的黄花大闺女,结果是一个不要脸的破鞋,呸,就这样还敢收下他五百块钱的彩礼定金? 呵,当他张泽东好欺负吗?! 想到这儿,张泽东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舌尖抵住后槽牙,大步朝着村里走去。 这边孟厢可不知道还有这些操心事的发生,她在郑安的带领下,很快就走到了停车的地方,她还没走近,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先打开驾驶座的门走下了车。 “厢厢。”叶浦舟身穿一件黑色大衣站在雪地里,手搭在车门上冲她微笑,清风般的眉眼微微弯起,像是深海水面上最亮的弯月倒影,迷人又神秘。 看着这一幕,孟厢眼眶有些发酸,鼻尖泛红,下意识地朝他跑了过去。 “慢点跑,小心。”叶浦舟大步上前,直接接住了她,怀抱是久违的温暖,孟厢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嗓音略带哭腔地喃喃道:“你怎么来了,京市离这里那么远,等我回去不行吗?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 “除夕哪有你重要,你不是说想我吗?我就来了,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哭什么?快别哭了。”叶浦舟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拿指腹轻轻擦掉她眼睫上挂着的泪珠。 可是叶浦舟越擦,她的眼泪就越多,到最后满脸都是泪水,一边哭还一边哽咽道:“你是不是傻啊,明天就过年了,你就算现在赶回去,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到京市,团圆饭怎么办啊?伯父伯母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狐狸精?” “你哭是因为这个?别担心了,我都快陪他们吃三十年的团圆饭了,还差这一顿?”叶浦舟第一次看见孟厢哭得这么难过,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后背。 话罢,又补充道:“狐狸精怎么了?那也是我的,关他们什么事?” “……”她哭才不是因为这个呢,但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叶浦舟这么会说话?会哄人? 慢慢的,哭声止住了,可是孟厢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场的好像不止他们两个,还有郑安这个“工具人”。 正蹲在不远处给他们放风的“工具人”吸了吸鼻子,浑身打了个哆嗦。 啧,真是看不出来,原来舟哥说起情话来这么带劲,试问哪个小姑娘能抵挡得住?他得好好学学。 “怎么出门不戴围巾和手套,我不是给你买了两三套吗?”叶浦舟看着脖子和手上空荡荡的孟厢,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今天忘记了,之前都戴着呢。”孟厢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郑安,又被叶浦舟推着上了车后座,便收起尴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了。 估计郑安是故意走远了一些,给她和叶浦舟单独相处的机会。 狭小的车厢后座堆放了一些吃食和毛毯,两人只能挤在一起坐着,孟厢乖乖地把冰凉凉的手伸到他肚子上暖着,热乎乎又硬绷绷的触感格外好。 见孟厢难得乖巧,叶浦舟也没有继续在这个事情上死磕下去。 正准备说些别的话题,可是一垂眸就对上了孟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刚哭过的桃花眼眼尾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红晕,单单只是望着你,就算不言语也能激起男人内心最强的保护欲。 当然,与此同时产生的,还有把那份脆弱加深的破坏欲。 两种情绪相衔接,缠满叶浦舟的心脏。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叶浦舟突然陷入沉默,只是盯着她瞧,孟厢心里有些打鼓,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摸了摸鼻尖和脸颊,该不会是刚才哭的时候沾上鼻涕了吧? 只是指尖才刚刚碰上去,就被他给抓住,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可后脑勺被他紧紧扣住,又将人给拉了回去。 气息刹那间混乱,强势掠夺般撬开牙关,吸吮辗转发出的水渍声令周围空气瞬间升温。 “除夕快乐,厢厢。”在她被吻的差点儿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叶浦舟甚至还能抽空跟她说上一句祝福。 “除夕快乐。”破碎的回应被他卷入口中。 “阿厢,阿厢!” “啊?”孟厢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懵懂地收回撑着下巴的手,看向声源。 “在想什么呢?怎么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邓雅君正在剥橘子,嫩黄色的果肉在她的指尖翻滚,很快就剥完了。 “没想什么。”孟厢抿唇笑着摇了摇头,接过邓雅君递过来的橘子,放进口中,被酸得皱紧了眉头,连忙塞给了坐在旁边的孟景凡。 “很甜的,你尝尝。” 看着孟厢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孟景凡:“……” “爸,你尝尝,很甜的。”孟景凡嘿嘿一笑,果断又把橘子给了孟万江。 后者刚从初中同学家里吃完饭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原本正靠在椅子上小憩,根本没瞧见两姐弟刚才的对话,还以为是孟景凡专门给他剥的,顿时一张脸笑得跟朵太阳花一样。 “没白疼你。”一边说着,一边将橘子一整个塞进了嘴巴里,嚼了几下,刚才眼角笑出来的鱼尾纹还未散去,顿时变得更深了。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孟万江扯住想跑没跑成功的孟景凡,揪住他的耳朵就朝着屁股狠狠抽了两巴掌。 “啊啊啊,爸,你就是这么疼我的啊?”孟景凡两条长腿扑腾着,苦了脸。 “哈哈哈。”这一幕逗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橘子是当地的品种,个头虽然长得大,但是却很酸,采摘后要放在稻草里一段时间,才会稍微变甜一些。 除夕守夜,大家都围着火炉坐在一起,偶尔聊聊天打发时间,气氛也算得上融洽,直到这一切被陈娟的一声怒吼给打断。 “孟厢!你个烂货,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要脸!”陈娟猛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夹杂着微弱的风雪,浑身煞气,明显是气到了极点,就连嘴角都在微微颤抖。 看着自晚饭后就不见了踪影的陈娟这会儿怒气冲冲地出现,不光大吼着孟厢的名字,还骂得那么难听,屋子里的人都不解地站了起来。 “你再骂一句试试?”孟厢手里把玩着一个橘子,听见陈娟的话,脸黑到极点,坐在椅子上没动。 “咱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这么个小贱人,大白天还敢跟野男人出去滚草丛,丢脸都丢到家了!我要是你真是恨不得找条麻绳上吊算了。”陈娟越骂越难听,要不是身前有邓雅君拦着,说着说着都恨不得抄起椅子往孟厢身上砸。 “砰。”一声闷响砸得众人眼前都是一花。 “哎哟,哎哟,我的眼睛。”前一秒还唾沫横飞的陈娟,下一秒就捂着眼睛痛苦地弯下腰。 一个硕大的橘子落地,直到滚到火坑里,沾上一身的灰,才停了下来。 “滚你妈的草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野男人出去滚草丛了?”孟厢收回手,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模样瘆人得很。 “阿厢!”孟万江这会儿酒劲全无,听到孟厢对着陈娟说脏话,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孟万江!你对着阿厢吼什么吼,你妈先骂的人,还污蔑她跟野男人滚草丛,居然敢这么败坏我女儿的名声,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们家没完。”邓雅君就站在孟万江不远处,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我姐才回来没几天,上哪儿跟人……你就是撒谎,骗人!”孟景凡把孟厢护在身后,挺直腰板,平时的嬉皮笑脸此刻都收了起来,板着张脸。 邓雅君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都给拉到身后站着,竟形成两方对立的情形。 “我不是,我没有,对着长辈说脏话,总归是不对的……”孟万江扶额,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说脏话怎么了?你妈骂的那么难听,就不准阿厢反骂回去了吗?呵呵,长辈?她骂的时候有当阿厢是她亲孙女吗?”邓雅君冷笑两声,护犊子般又把孟厢往身后护了护。 闻言,孟万江强压着的怒火也在此刻彻底爆发,吼道:“妈!你到底听谁嚼的舌根?这除夕还能不能好好过了,快给阿厢道个歉,她什么都没做,自打回来就听你无缘无故地骂了两顿。” 这还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对着陈娟如此大声,后者都懵了,捂着眼睛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孟万江。 “大哥,大嫂,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绝对是有小人看不得我们家好,在背后跟咱妈说了什么,妈也是着急,以为侄女在外面受骗了,想劝解劝解呢。” 孟有财见孟万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额头上滑过一滴冷汗,连忙走上前来想将局面稳定下来,可是谁知陈娟一把推开他,上前扯住孟万江的衣领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哦,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有出息了就这么对你的老娘。”陈娟神色狰狞,“还有这个死丫头,从小也是我带大的,到现在也是一只白眼狼。”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累死累活给她找了那么好的一门婚事,结果还没过门,就被人家给抓到她和野男人在外面鬼混!你说气不气人,刚到手的五百块钱就飞了,五百块钱啊!不,这还只是定金,后面给的只会比这个还多。” “我看以后谁还愿意花这么多钱买你回去当媳妇。” 陈娟说到最后,唾沫星子早已喷了孟万江满脸。 “什么?五百块钱?”孟有财砸吧了两下嘴,看了看陈娟,又看了看孟厢,没想到他这个侄女居然能“卖”那么多钱。 “婚事?这件事我们怎么不知道?”孟万江猛地回头跟邓雅君对视一眼,后者同样震惊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呵呵,五百块钱?”孟厢莫名想笑,当然她也确实笑了出来,这还真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当奶奶的把自己的孙女以五百块钱的“高价”给卖了出去。 口口声声说给她找了门好婚事,其实还不是为了钱? 可笑,可笑,可笑之极。 “怎么就不知道了?你不是还对人家很满意吗?”陈娟说到这个有些心虚,但又想起什么,指着邓雅君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邓雅君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片段,张了张嘴,呐呐无声半响,才发出声音:“你不会说的是张家那个儿子吧?” “就是他,你还别不承认,有财媳妇儿你当时也在场,你说,她是不是说过东子不错?”陈娟一把扯过躲在孟华俊和孟华政两兄弟身后的谭桂香。 见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谭桂香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就是不想扯进这一摊浑水当中,才一直没张嘴,结果还是躲不掉。 况且,别说邓雅君了,就连她也是现在才知道陈娟自作主张给孟厢定下了和张泽东的婚事。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说什么都会得罪人,但是相比于一直以来都好说话的邓雅君,谭桂香还是更怕像个母老虎又极为记仇的陈娟,毕竟是住在一起的,每□□夕相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了她,自己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确实说过,就今天包饺子的时候,我们三个都在场呢。” 话音刚落,邓雅君就冷笑一声:“我就说当时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起那什么东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你们也别一唱一和了,我们家阿厢的婚事父母点头都没用,要她自己愿意才行,更别说你一个当奶奶的了。” “而且你从来都没有在我和孟万江的面前提过,自己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决定了,看来也是没把我们当回事儿。” “要嫁你自己嫁去,什么东西。” 说完,拉着孟厢和孟景凡就要往外面走去。 “真是反了天了,这么好的婚事你们还不要,蠢不蠢?要不是孟厢是个搞破鞋的,人家能把婚退了?还把钱给要回去吗?”陈娟狠拍大腿,如果人家看得上她,还给那么多钱,她分分钟咬牙嫁了。 “你再说我女儿一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邓雅君回头,瞪着陈娟冷声开口。 “敢做还不敢认吗?你问问你自己的好女儿,今天下午跟哪个野男人一起出了村?”陈娟说起这个,嗓门都大了许多。 “这么多年,我孟万江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和爸,现在你却硬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阿厢身上,弄得跟仇人一样,不把我女儿的名声毁了,你誓不罢休。” “五百块钱?这么多年我光是补贴家里的,就有几个五百块钱了?阿厢在你眼里居然只值五百?” “哎,算了,每个月的赡养费我会按时寄回来,至于其他的,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再回来,以后别再来往了。” 孟万江满脸疲惫,看着陈娟的眼神难掩失望,然后环视一圈低垂着脑袋的孟有财和谭桂香两夫妻,孟华俊和孟华政两兄弟,以及一直坐在角落里抽旱烟,不发一言的孟德升。 “我们走。”孟万江拍了拍邓雅君的肩膀,沉声道。 见孟万江真的要带着人要走,其他人急了。 “大哥!” “孟万江,你要是走了,就别认我这个妈!” “万江啊……你妈是糊涂了,可你不能糊涂啊,要是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单位那些人怎么看你啊?” 76. 恋情曝光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姐…… 听见孟德升的话,孟万江脚步微顿,唇边不自觉勾出一抹苦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身为父亲,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威胁自己的儿子。 名声二字一向是事业单位晋升的关键,只要孟德升和陈娟两个人去他单位闹上几次,不孝子的标签就再也扯不掉了,到时候等着他的就只有止步不前,甚至是劝退和没有期限的休假。 但是…… “是啊,大哥,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闹的这么难看,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而且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雪,你们能去哪儿啊?”孟有财以为是孟德升的话起了作用,便上前拉住孟万江的胳膊。 “再说了,咱妈也是为了侄女的幸福着想,才给她说了亲,谁知道会被东子撞见那档子丑事,等过两天我组个局,把他喊过来吃个饭,解释解释,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不会对侄女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的。” 本以为递了个台阶过去,孟万江怎么着也会顺着杆子往下爬,就当无事发生,可是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他挣脱开来。 “滚。”孟万江的力气极大,推开孟有财的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随便你们想怎么做,以后都不关我的事,但要是让我听到什么不该传出去的脏话,别怪我不客气。” “……”孟有财捂着隐隐发痛的手臂,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没忍住冲陈娟大吼道:“都怪你,你没事作什么妖?把大哥气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华俊考不上高中,不得花一大笔钱送他进城里油厂?要是有张泽东在里面接应,那不是可以省去很多?”陈娟现在心里也很慌,手也控制不住地在颤抖,但是一听孟有财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便连忙出声反驳。 “够了!给老子放安静一点儿,怕什么,现在万江只是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再去找他说些好话,不就行了,现在吵那么大声,是嫌全村都还不知道是吗?”孟德升气得把身旁的椅子踹飞,差点儿砸在孟华政腿上。 后者哪见过今晚这阵仗,到底是年纪小一个没忍住,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养你们有什么用?” “孟有财,你冲着孩子发什么火?” 一时间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孟万江一家人可没有闲心再管他们,在火速收拾好带回来的行李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孟家,等孟德升他们回过神,想再去找人好好谈谈时,已经发现人去楼空了。 除夕夜,就算平时再节俭的人家也会点上一夜的灯火,驱散穷酸和邪祟,为来年祈福,祈祷能平安顺遂。 在这样的日子里,他却要带着一家老小借宿在好友家中,孟万江头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谢谢了。” “咱兄弟之间还用说这些?快喝碗鸡汤暖暖身子。”说完,待他们喝完,收拾好碗筷后,葛远就主动退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颇为感概的摇了摇头。 这都是些啥事啊。 明明白天还在一起开开心心喝着酒,谁能想到晚上……哎,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孟万江那一屋子亲戚也太不是东西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葛远叹了口气,拿着碗筷往厨房走去。 “这么晚还来打扰人家,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邓雅君坐在床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孟万江。 “明天走的时候,给他家孩子多给些压岁钱吧。”孟万江揉了揉胀疼的额角,葛远是他高中时的同桌,关系一直很好,两人毕业后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是却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也会互相寄些东西。 今天白天的时候,孟万江还在葛远家中吃饭喝酒聊天。 “明天就走?怎么走?”明天过年,哪还有车让他们出村? “葛远的小舅子是隔壁村开拖拉机的,他说能带我们进城。”孟万江一想到那些糟心事和糟心人,那是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多待。 “那就好。”邓雅君松了口气,又看向一旁垂着脑袋的孟厢,抿了抿唇,搂紧了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对不起阿厢,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有爸爸妈妈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谢谢爸爸妈妈,你们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情跟你们都没有关系,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想把我卖出去。”孟厢摇了摇头,回抱住邓雅君。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黑心的奶奶,小时候对你不好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用你换孟华俊的前途。”邓雅君咬牙,临走时她可是把陈娟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姐,谁也不能把你卖了!我以后会赚很多个五百块钱,我养你!”孟景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气势很足。 “好啊,我等着。”孟厢捂唇微笑,长睫颤了颤,这就是被亲人护着的感觉吗? 真好啊…… “对了,还有那个东子,居然敢造谣!我真是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两拳,什么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孟景凡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脸憋得通红。 “别提这件事情了,听着糟心。”邓雅君一想起这个,额头就突突的痛,也怕孟厢在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便转移话题道:“万江,我们明天去城里了,怎么回京市啊?” 春节期间,工作人员都放假了,大巴车自然也不会运行了,他们上哪儿买车票回京市? “先去车站问问吧,实在不行,就只能在宾馆里过年,等有车了再回去。”孟万江揉了揉眉心,也很是为此事烦恼。 正当气氛陷入焦灼的时候,孟厢犹豫片刻,还是出声打破了僵局。 “那个,我有办法……” 顿时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阿厢,什么办法?” 光华县位于京市北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特产就是绪木,一种专门用来做家具的木材。 木身散发出的淡淡香味有助于睡眠,所以还有人将其做成精致的手串拿到周边的城市去卖,也算小有名气。 县城街上也有很多卖家具和手串的店,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家。 一大清早,雾气未散,犹如仙境,叶浦舟和郑安在宾馆周围的早餐店里简单吃完早餐后,就按照计划准备买一些特产带回京市送给家里的亲戚。 可店面虽多,却都是小店,而且由于今天是春节,很多店铺都关了门,但万幸,他们逛了许久,又走了很远,总算是碰上了一家开着门的大店铺,在里面买齐了想买的东西。 “舟哥,咱该走了,不然得开夜路了。”这天气开夜路,很容易出事,再加上他们对路况不熟悉,要是真的赶夜路那不是纯纯找死吗? 本来他们这时候应该早就在回京市的路上了,但是谁知道天公不作美,昨天下午竟开始下起了小雪,为避免出什么意外,他们决定在光华县留宿一晚,今天一大早再出发。 闻言,叶浦舟点了点头,随后将握在掌心里的手串小心翼翼地装进包装盒里,才应声抬步往前走。 郑安:“……” 刚才趴在柜台边上选了半天的珠子还不算,现在还一副恨不得立马飞到村里把这个送给嫂子的样子,啧,真是没眼看。 “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走的快就能见到嫂子吗?郑安一边腹诽,一边提着几个礼品袋连忙跟上叶浦舟的步伐。 只是两人才迈进宾馆大厅,就齐齐停在了门口,瞪大眼睛看着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几人。 “厢厢?” 叶浦舟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孟厢,同时也看到了她旁边的几张熟面孔,再结合他们脚边放着的包裹,意识到肯定出了什么事,于是此刻也顾不上旁的,直接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这嘴也太灵验了吧?”郑安亦步亦趋走在叶浦舟身后,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叔叔阿姨,阿厢妹妹,景凡弟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什么事情了吗?”叶浦舟一一打过招呼,眉头微微皱起。 “应该是我们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吧?”孟万江皮笑肉不笑,看着叶浦舟的眼神当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欣赏和赞许,反而盛满了被人夺走心爱小棉袄的愤怒。 见状,叶浦舟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下意识地看向孟厢,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但是两人之间却猛地插进了一个邓雅君,阻隔了他的视线。 “哎呀,不是都说好了不为难他的吗?”孟厢抓住邓雅君的胳膊,软声撒着娇。 “是说好了,但是……”真的面对面了,谁能忍得住? 自己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乖女儿,就这样被人给“拐”走了,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拐走的!换了谁,谁能忍下这口恶气? 而且,这臭小子在两人在一起后,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来家里借口辅导景凡,实则找阿厢谈恋爱! 亏他们还好心想帮他介绍对象呢,哪知道人家早就偷偷摸摸把阿厢变成他的对象了。 “叔叔阿姨,这儿不太方便,我们还是上楼聊吧。”叶浦舟看着两张,不,三张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面庞,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预想的见家长可不是现在这场景啊! 孟万江和邓雅君对视一眼,到底没在这公共场合再说些什么,冷哼一声,示意叶浦舟带路。 “我帮你拿吧。”叶浦舟把地上放着的行李都给提到手上,看到孟景凡手中还提着一个包,便笑着开口道。 “不用。”孟景凡躲过叶浦舟的手,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气得鼓鼓的。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姐夫,哪有这样的! 77. 香吻 送了他最好的春节礼物 叶浦舟和郑安订的是双床房,小地方的宾馆条件一般,房间面积不是很大,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瞬间就变得局促狭隘起来。 “随便坐,随便坐,哈哈哈。”郑安抢先进入房间,把自己早上弄得乱七八糟的床铺勉强整理好,而与之形成对比的就是另一张床的干净整洁。 邓雅君诧异地看了一眼叶浦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好习惯,这种不经意间发现的优点才是最戳人心的。 “你们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去楼下吃点儿?”叶浦舟将行李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转身开口说道。 “我们吃过了,我跟你单独说点儿事情。”孟厢从邓雅君身边快速起身,不给后者反应过来的时间,就走到了叶浦舟身边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跟她一起出去。 “哦好。”叶浦舟了然地点了点头,动作迅速地跟着她一起出门。 “就这么出去了?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孟万江指了指两人离开的背影,手指都在颤抖,他的小白菜就这么被拱了? “跟上去干什么?阿厢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有分寸。”邓雅君叹了口气,其实抛开他们一直瞒着她跟老孟这件事情不说,两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虽说叶浦舟的年纪是比阿厢大了点儿,但是老男人会疼人啊,瞧,这么大老远的,都要赶过来见阿厢一面,这几个人能做到啊? 而且无论是长相,学识,还是家庭背景,她愣是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这难道就是老话说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房间外面的走廊尽头有一扇小窗,正巧对着街道,有一家店铺门口挂着几个大红色的灯笼,看上去很是喜庆,年味满满。 孟厢言简意赅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指尖有些紧张地交缠在一起,虽有叶浦舟挡在风口,但是没一会儿冷风徐徐,还是将身上的热气吹散了不少。 “你不是说会在县城留宿一晚吗?我想着可以搭你的车回京市,然后就把我们两的事情给他们全都交代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陌生男人一起出村的事情,他们不问,不代表我可以不说……” “现在想来有些冲动了,应该挑个合适的时机再坦白,而不是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 孟厢越想越觉得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主动实话实说,就算不回京市,就在光华县找个宾馆度过年节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可当时在面对家人的关心,以及不知道怎么回京市的苦恼和无措时,她下意识地就想帮他们解决问题。 毕竟她可能觉得不过春节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们却觉得很重要,毕竟春节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身为父母却让孩子们“流落”在外过节,一定会感到很愧疚。 本来事情就够多,够麻烦的了,她又突然把她和叶浦舟谈恋爱的事情告知给他们,换位思考一下,她也不能立马接受,反而会产生抗拒情愫。 这一点儿从他们昨晚得知真相后,一直到现在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孟厢偷偷拿余光瞥了一眼叶浦舟,心情有些忐忑,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也觉得很突然,会不会因为遭受她父母和弟弟的白眼而感到不高兴?会不会觉得带他们一起回京市很麻烦? 明明这些依照叶浦舟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但是孟厢就是忍不住胡乱猜测,脑子里也混乱成一团,像是有线条缠绕在一起,并不断收紧,令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紧绷的情绪才渐渐放松下来。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叶浦舟的手缓慢又温柔地轻轻拍打着孟厢的脊背,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新年快乐,厢厢。” 孟厢只觉得手腕一凉,一条五颜六色的手串就突然出现在了上面,木制的触感很冰,但是她却觉得很暖。 “我没送你什么啊……”反倒是他又给她送了一串绪木珠,它有个很好的寓意——美梦终会成真。 看着那精致又泛着流光的珠串,孟厢的声音有些哽咽,叶浦舟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孟厢,我们算见过彼此的家长了!这还不算是礼物吗?”叶浦舟眉梢微挑,肉眼可见的开心,抱着她的力道也加深了一些。 “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你给我过个明路。”因为这意味着离娶到她,又近了一步。 孟厢的唇角忍不住上扬,踮起脚尖在他唇边留下一个香吻,嘀咕道:“早知道你会这么高兴,就早点儿告诉他们了。” “现在也不算太晚。”叶浦舟眉眼弯弯,只是没一会儿笑意渐渐消失,咬牙冷声道:“不,应该早点儿说的,不然我媳妇儿差点儿就成别人的了。” “那都是她自作主张干的事情,我跟我爸妈都不知道。”孟厢揉了揉叶浦舟的脸颊,想把他的臭脸给揉碎,动作间,珠串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格外悦耳。 “反正这样的亲戚也没必要来往了,区区五百块钱……”叶浦舟一想到这,就忍不住爆粗口,但是余光瞟到孟厢,又硬生生将其憋了回去。 “嗯,我反正是不会再回来了,看我爸妈那个样子估计也不会。”孟厢点了点头,童年时期原主就在这里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现在她又差点儿被卖,一环又一环地挑战底线。 “这就对了,尊重都是互相的,实在没必要委曲求全。”就算是在面对所谓的“家人”时,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我们等会儿就回京市,挤一挤肯定能坐下。”叶浦舟摸了摸孟厢的脑袋,让她安心,快回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弯下腰,吻了吻她的唇瓣。 “厢厢,我很高兴能帮到你,所以如果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想到我。” “嗯好。” 等两人谈完,回到房间内的时候,气氛还是很微妙,但是也没有初见时那般剑拔弩张。 或许是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孟万江上车后,就一直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驾驶座的叶浦舟,要是眼睛能发射激光,估计这会儿后者的后脑勺早就被射穿一个洞来了。 “昨天晚上不是没睡好吗?睡一会儿吧。”邓雅君瞥了一眼孟万江,幽幽开口道。 “哦。”老婆发话了,孟万江哪有不听的,而且他也感觉瞪久了,眼睛很干,便靠在邓雅君肩膀上睡着了。 见状,坐在副驾驶的孟厢冲邓雅君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者弯唇回了一个笑容。 快到饭点的时候,叶浦舟开车进了附近市的城区,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正在营业的饭店,里面的顾客寥寥无几,他们算是包场了。 老板见他们一行人大过年的都还在路上,好心地又多送了两个菜。 外面还没有天黑,却已经开始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爆竹声,年味十足,孟厢坐在叶浦舟身边,在桌子下悄悄牵住了他的手。 指尖才刚挨到他,就被反握住,变成十指紧扣,屋子里暖气很足,没过一会儿掌心就出了一层薄汗,可是就算这样,他们也舍不得放开。 这个春节,虽然是在路途中度过的,可身边有你,有家人,有朋友,便最是完美。 吃完饭后,叶浦舟借用饭店的有线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赵美清心疼孟厢一家人的遭遇,非要让她接电话安慰几句。 “……”连叶浦舟的家长都知道他们两的事情! 顶着孟万江人的死亡视线,孟厢硬着头皮接听了电话,聊了几句,最后糊里糊涂还应下了初四去他们家拜年的事情。 “嗯好,就这样,我到时候会带着厢厢回来的,你们吃好玩好,明天见。”叶浦舟像是生怕孟厢反悔一样,非常自然地抢过她手中的电话,匆匆交代两句,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居然还要去给他家拜年! 孟万江只觉得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可怜巴巴地望着邓雅君,“孩子他妈,呜呜呜。” “哭什么?丢人!”邓雅君一把揪住孟万江的胳膊,让他坐下,做父母的遇上这种事情能怎么办?除了要当好儿女的后盾以外,就是不要“碍眼”。 孩子长大后,心里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会交朋友,会谈恋爱,都说儿大不中留,女儿也是一样的。 况且…… 邓雅君抬起头看向站在柜台旁脸上盛满笑意望着叶浦舟的孟厢,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对方又不是不值得托付的人,所以女儿开心快乐就好。 “我都说了,我那只是口误,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去你家拜年啊?不是说好毕业后,再考虑这些吗?”孟厢气呼呼地插着腰,伸出手戳了戳叶浦舟的肩膀。 “口误吗?不像啊。”叶浦舟倚靠在柜台上,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装作无辜的模样。 “哎呀,我不管,你去跟你妈妈解释,就说我初四那天要去给亲戚拜年,去不了了。”孟厢开始耍赖。 “啊?真的吗?那我妈肯定会很难受的,不知道会不会躲起来偷偷流眼泪。”叶浦舟叹了口气,垂下眼眸,苦恼至极地挠了挠额角。 “会哭吗?”孟厢倒吸一口凉气,咬了咬嘴唇,陷入纠结,她的计划里可没有春节期间要去正式见家长这一环节啊。 刚才纯粹是突然接了电话,太过紧张,又被赵美清几句话给绕进去了,她才“嗯”了一声的。 78. 老狐狸 去给叶浦舟家拜年 “当然会哭了,我妈那么喜欢你,估计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家里,准备迎接你了吧,要是你不去……哎,没事,我会跟她说你家突然有亲戚拜访,去不了的。” 叶浦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孟厢的表情,见有些许松动,便连忙耷拉着脸,开始胡编乱造,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格外惹人怜。 “别,别跟她那么说,我还是去吧,出尔反尔本来就是我的错,要是你妈妈因为这件事情哭了的话,我不就成罪人了吗?”孟厢皱起眉头,摆了摆手,示意叶浦舟千万别那么做。 “说什么罪人……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叶浦舟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但面上依旧摆出非常“体贴”的表情,“要不还是算了吧。” “去吧,别让伯母失望。”孟厢摇头,最终敲定了这件事。 “好,那我到时候来接你。”叶浦舟这会儿才敢弯了眉眼。 孟厢:“……”怎么感觉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呢?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大年初一回到了京市,叶浦舟帮他们搬完行李后,就开车送郑安回郑家。 也只不过是半个月没回来,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一家四口站在家门口无言伫立了许久,才开门进去,掏钥匙的时候,孟万江的手甚至还抖了抖。 “这是咱们自己的家,以后没人可以再欺负我们。”邓雅君扶住孟万江的手,一起将门打开。 “嗯,回家了。”孟万江眼眶微红。 进屋后,几人分工明确,孟厢把所有窗子打开通风,邓雅君烧开水把桌子上的灰给擦一遍,孟景凡去烧炭火。 孟万江则去看看超市有没有开门,顺便买些新鲜蔬菜和肉食回来,当时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把家里不能放的吃食给解决了,如果不去买些新的,估计只能去孩子的外公外婆家吃饭了。 但是在别人家,到底是没有在自己家舒服自在。 好在超市开着门,卖的食材种类虽然没有平时多,但也够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围坐在一起,大人喝酒,孩子喝饮料,别提多幸福了。 后面孟万江喝多了,还抱着孟厢哭,说他的小棉袄很快就是别人家的了。 “爸,你说什么呢?我永远都是你和妈妈的小棉袄,谁也抢不走。”孟厢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动想哭。 “嘿嘿嘿,那就好,叶浦舟那小子心贼黑,你可要注意点儿,别被骗了,呜呜呜,我就被骗了。”说着说着,孟万江指着隔壁房屋,骂道:“我呸,上次还说要带女朋友过来给我们看看,原来就是我的宝贝女儿。” 孟厢干笑两声,当时她也在场,所以这件事情算是她亲眼目睹孟万江被叶浦舟“骗”的。 “爸爸没用,对不起你,让我们阿厢从小到大受了很多委屈。”孟万江趴在桌子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却拼命想睁开望着孟厢,嘴里小声喃喃着什么,虽然声音较小,可是屋子里很安静,所以还是被所有人都给听到了。 “他如果也敢让你受委屈,爸爸一定不会放过他。” 孟厢先是一愣,随后微笑道:“嗯,爸!” “又喝多了,让他少喝点儿,就是不听。”邓雅君骂骂咧咧地摸了两把眼角,然后从沙发上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孟万江身上。 这几天孟万江才是心里最不好受的那个人,虽然那些人没干过人事,但是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亲弟弟一家,就这样斩断关系,再不来往,无论换成谁,谁心里都会不是滋味。 后面又突然得知孟厢背着家里偷偷谈了那么久的对象,身为父亲的他要操心担忧的太多,害怕叶浦舟不是好人不值得托付,害怕叶浦舟会对孟厢不好,害怕…… 两件事撞在一起,无疑“雪上加霜”。 “我去给爸烧壶热水,他等会儿肯定难受。”孟景凡起身去了厨房,将空间留给邓雅君和孟厢,两母女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出来。 两母女手拉着手,聊了很久的天。 隔日,等孟万江酒醒后,一家人就一起去周围逛了逛,准备去买两份拜年所需要的礼品,一份是给外公外婆那边亲戚的,还有一份是给叶浦舟家里的。 前者每年都送,已经很轻车熟路地知道要买些什么才最实用了,但后者…… “他爸爸妈妈具体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孟万江在货架前走走停停,有些摸不准到底要买些什么给人家送过去,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得郑重些。 虽然之前叶浦舟提过一嘴家里的情况,但是更为详细的却是没有说。 “他妈妈是市医院妇科医生,我和老妈一直在喝的那个药方就是伯母给开的,他爸爸好像是在军区里上班,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孟厢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给说了出来。 她在正式见男朋友家长这件事情上是一点儿经验也没有,更别提买见面礼了,所以这种操心事还是交给父母来办为好,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是长辈,肯定知道怎么买才不会失礼。 想到这儿,孟厢又弱弱地补充一句,“叶浦舟他家里好像挺有钱的。” 正把手伸向中等礼品盒的孟万江唰的一下将手又收了回来,“那咱肯定不能送些寒酸的过去,免得让人看轻了。” “就是,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差。”邓雅君直接拉着孟厢走向高档礼品区,大手一挥挑选了好几样。 “家里还有一瓶你爸大学同学送的酒,到时候也给提上。”邓雅君想了想,又开口嘱咐道。 “啊?不要。”那酒放在家里那么久,孟万江都没舍得喝过,现在却要拿去送人…… “就一个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放在家里也是放着。”孟万江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邓雅君拍了拍孟厢的肩膀,“就听你爸的吧,走,咱还要给你外婆买几件新衣服呢。” “嗯好,妈,我上次不是给外婆做了件马甲吗?她穿着怎么样?”听到他们都这么说,孟厢也就没有再推辞他们的好意,顺着邓雅君的话往下接。 “她可喜欢了,阿厢你是不知道,那几天她逢人就炫耀你给做的衣服,住在周边的老太太都可烦她了,哈哈哈。”邓雅君说起这件事情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孟厢闻言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等开春了,我再给你们一人做一套新衣服。” “真的吗?怎么办,我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邓雅君挽着孟厢的手,眼眸中闪闪发光。 “真的!”孟厢的回应坚定而又热切。 细小如鹅毛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不知名的鸟儿挥动翅膀飞掠而过,颤动梧桐树灰白色枝桠间的那点残雪,红灯笼高高挂,年节气氛浓郁。 外面太阳还未初升时,叶家就亮起了灯,没一会儿厨房里便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吵闹声。 “我跟你说了,要把姜刮干净,不要留些皮在上面,喂,叶浦舟!鱼还没有处理好,你小子往哪儿跑呢?”赵美清围着围裙站在厨房中央,挽起袖子本来正在指导叶远辉刮姜,但是余光瞥到叶浦舟往楼上走的动作,就连忙呵斥了一声。 后者无奈地转头,指了指手腕,“手表忘在楼上了,我怕等会儿耽误了去接厢厢的时间。” “那你快去拿吧,千万要早点去接,别踩点啊,咱们不能给他们家留下不守时的坏印象。”听见叶浦舟的话,赵美清摆摆手,示意他赶快去。 “知道了,你儿子没那么不靠谱。”叶浦舟扬了扬唇角,小跑着往楼上去。 “夫人,这只土鸡是不是要拿来炖汤的?”邓阿姨捏着一只还在活蹦乱跳的鸡从杂物间走了出来。 “不对,你这拿的是公鸡,这个用来炒辣子鸡,不是还有一只老母鸡吗?用那个炖汤。”赵美清走过去扒拉了一下鸡的毛发,连忙出声纠正。 母鸡比公鸡更适合用来炖汤,因为母鸡脂肪含量较高,肉中鲜味物质比较容易溶于汤水之中,炖出来的鸡汤营养价值高,味道也鲜美。 “好,我这就去把它们处理了。”邓阿姨颔首点头,脚步匆匆回到杂物间把两只鸡都给提了出来,准备到厨房里把宰杀了。 “也不知道我们准备的这些菜,厢厢喜不喜欢吃。”赵美清走到叶远辉身边,有些担忧。 叶远辉刮完一块姜,轻笑道:“怎么,对你自己的厨艺没有信心啊?” “也不是没有信心,怎么说呢,这好歹也是咱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吃饭,我这个当妈的,肯定会紧张啊。”赵美清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切着姜丝。 “人家小姑娘本来说是大学毕业了再过来见我们,这一下子被你和浦舟那只老狐狸给忽悠过来了,肯定比你更紧张,你可得表现得自然热情点儿,不然到时候气氛尴尬,她再也不敢来了怎么办?” 叶远辉站在赵美清身旁,帮她把切好的姜丝装到干净的碗里,抬眸笑着打趣道。 闻言,赵美清皱起了眉头,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深呼吸好几下,才渐渐将内心那种浮躁不安的情绪给压下去,“你说得对,我不能紧张,我要当个好婆婆。” 说完,又瞪了一眼叶远辉,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菜刀:“你等会儿敢板着张脸,我就……” “我尽量……”叶远辉苦涩一笑,他的工作性质让他习惯了情绪不外露,只要有陌生人在身边,就会自然而然地保持面无表情。 平日里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笑。 79. 热情(一更)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亲你…… “什么叫做尽量啊?来,你笑一个先给我看看。”赵美清啧了一声,不满地放下刀抓住叶远辉的脸往旁边扯了扯。 叶远辉配合地勾了勾唇,但是赵美清不太满意,用手扒拉了两下他的眼皮,又道:“眼睛也要跟着弯,对对对,就是这样。” “嘶,辣!”没过一会儿,叶远辉就感到从眼眶里涌上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哎呀,我刚才切姜来着,快用水洗洗。”赵美清摁住叶远辉的后脑勺,打开水龙头冲在他眼皮上。 “冷冷冷!” 刚取完手表下楼,目睹了全程的叶浦舟:“……” 让这两人接待厢厢,真的没事吗?不会把人家吓得刚来就走吧? “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快拿条毛巾过来帮忙。”赵美清余光瞟到站在楼梯口的叶浦舟,连忙慌里慌张地关了水龙头,冲着他招了招手。 “来了。”叶浦舟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盖到叶远辉被打湿的脖颈上。 一番鸡飞狗跳后,总算步入了正题,赵美清和叶浦舟的厨艺自然是没话说,两人分工协作,在邓阿姨的帮忙下,很快就处理好了大部分的食材。 而叶远辉这个半吊子,在换了件衣服回来便继续蹲在一旁处理配菜。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叶浦舟上楼换好衣服,开车出门去接孟厢了。 “爸妈不是说也要过来一起吃饭的吗?他们啥时候过来,可千万不能迟到啊。”赵美清把厨房最后的一点儿收尾工作交给邓阿姨后,也上楼去换衣服,在戴耳环的时候,想到什么,连忙冲坐在床头戴手表的叶远辉开口问道。 “估计快到了吧。”叶远辉整理好衬衫领口,倒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而神色略有些紧张地皱眉道:“穿这个颜色会不会显得很严肃?” “挺好的,就这件吧,不行,我得去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到。”赵美清敷衍地摆了摆手,戴好耳环后就匆匆往楼下跑。 “哎?”叶远辉唇抿成一条线,张了张嘴想要叫住赵美清,最后还是没能开口,只能站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应该显得挺和蔼的吧?” 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对着镜子按照刚才赵美清教自己的那样笑了笑。 楼下赵美清正准备拨通两家父母的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了熟悉的笑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松了口气,忙跑去开门,“爸,妈。” 院子里站着四位老人,皆是认真打扮收拾过的,手里还各提着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看上去沉甸甸的。 “那姑娘到了没有?我们没来晚吧?”叶奶奶放低声音,踮起脚尖冲着赵美清身后张望了两下,紧了紧手中提着的袋子。 “还没呢,浦舟去接了,估计没多久就到了。”赵美清摇了摇头,小跑到叶奶奶和赵外婆两人中间,一只手挽一个,“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要不要我帮你们提东西?” “不用了,没多重,我们在大门那儿刚巧碰到了,就一起过来了。”赵外婆握住赵美清的手,两母女如出一辙的眉眼弯弯。 “哦哦,那快进去吧,外面冷。” 几人刚在沙发上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车子的引擎声,互相对视一下,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仓皇局促的情绪。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想到还会有今天。 “也不知道浦舟这孩子找的什么类型的姑娘。”赵外公故作镇定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啥类型的都好,总算是找了个。”叶爷爷跟叶远辉一样都是不怒自威的类型,旧年当过兵,是真正上阵杀过敌的,所以身上还有种掩盖不住的正气和煞气。 “也是,能找到对象就不错了。”赵外公放下茶盏,勾了勾唇角,可话虽那么说,却不自觉地伸长脖子想透过窗户看清外面的人。 但是赵外公坐的位置不好,啥也看不见,他只能讪讪地收回好奇的目光,本来打算跟身旁的叶爷爷再说两句话打发时间,可好家伙,一转头就看见这老头子已经站了起来,甚至踮起脚尖去瞧窗外。 “不是说什么类型的都行吗?”赵外公幽幽地冷笑两声,对于叶爷爷这种“道貌岸然”的行为很是看不上。 “半斤笑什么八两。”叶爷爷也什么都没看清,闻言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对于他们两人幼稚的行为,其他人只当没看见,赵美清率先跑去门口等着开门,几乎是敲门声刚刚响起,她就伸出手把门打开了。 “厢厢你来了?” 站在门外的孟厢猝不及防与门内的赵美清来了个对视,没想到她开门这么快,有些发愣,但是也没忘记叫人:“伯母新年好。” “嘿嘿,新年好,快进来吧,哎哟,人来了就行,买什么东西啊?”赵美清一看见孟厢,那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停不下来,余光瞥到站在她身旁的叶浦舟手中提满东西,客套地推辞了几番,然后才带着人往屋内走。 孟厢跟在赵美清身后往客厅走,在看到那一圈的长辈后,腰杆子又挺直了一些,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蹦跶出来一般。 “这是我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好在叶浦舟就在她身旁站着,语气温柔又有耐心地给她介绍着在场的长辈都是谁。 孟厢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每个称呼对应的脸,一边甜甜地跟着叫人。 “哎,好孩子,快坐过来。”叶奶奶很是热情,直接站起身来拉住孟厢的手,将她拉到自己和赵外婆中间坐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浦舟只能退而求其次,坐在孟厢的对面,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那蓄势待发的模样好似只要他们敢给孟厢脸色瞧,他就能立马带人离开。 见状,叶奶奶无语地撇了撇嘴,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媳妇儿,她宠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主动把人给赶跑呢? 想到这儿,叶奶奶不动声色地将打量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女孩儿身上,那是越看越满意,唇角的笑意也控制不住地放大,啧,这小子不愧是叶家人,这找媳妇儿的眼光就是强,专挑好看的姑娘找。 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小巧挺拔的鼻子下樱唇不妆而赤,明眸皓齿,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粉色,笑盈盈地望着你时,眼含秋水,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甚是好看。 墨发三千扎成一个麻花辫放在左肩,露出修长的天鹅颈,气质非凡。 嫩黄色的棉衣外套穿在她身上一点儿也不显土气,反而软乎乎的,胸前的位置绣着一朵立体的蔷薇花,随着主人的动作肆意在空中飞舞。 收腰的独特设计,将本就纤细的腰身衬托得越发盈盈不足一握。 “叫什么名字啊?”叶奶奶和蔼地拉着孟厢的手,虽然早就知道她叫什么了,但是重新再问一遍也算是给两人的交流打开一个阀门。 “奶奶,我叫孟厢,孟子的孟,厢房的厢。”孟厢抿唇柔柔一笑,开口回答道。 “哦哦,那我就跟他们一起叫你厢厢,可以吗?” “当然可以。” “厢厢,早上过来冷不冷啊?我看早上都还有点儿飘小雪呢。”赵外婆见叶奶奶一个人拉着孟厢说个不停,连忙抓紧时机插了进来。 “还可以,穿得比较多,就不怎么冷。”说话时不看着对方的眼睛,总有些不太礼貌,所以孟厢一会儿偏头看着叶奶奶说话,一会儿偏头看着赵外婆说话,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没过一会儿就觉得力不从心了,正准备给叶浦舟递个求救眼神,后者就主动开口打断了叶奶奶的喋喋不休:“等会儿再聊吧,咱先吃饭,不然等会儿菜冷了。” “对,先吃饭。”赵美清本来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聊天,闻言,连忙招呼所有人去餐厅吃饭。 “我帮你把衣服拿到那边放着。”屋内有暖气,在这里面没待多久,就会感觉到有些燥热,叶浦舟都把外套给脱了,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 “嗯好。”孟厢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毛衣,借着把衣服给叶浦舟的间隙,压低声音道:“你家里人都好热情啊。” “这代表他们喜欢你。”叶浦舟弯了眉眼,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别摸我,我的头发乱了吗?”鬼知道她为了扎好这个麻花辫花了多少心思,平时随便扎都能扎得好看的发型,今天早上却怎么也扎不好。 “没乱,很好看。”叶浦舟转而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眸色蓦然变得幽深起来,喉结滚动两下,低低轻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亲你。” 听见这话,孟厢慌里慌张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方才瞪了他一眼,脸刷的一下红了,呸了他一口,骂道:“疯子。” “哈哈哈。”叶浦舟见她神情渐渐放松下来,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了扬。 吃饭的时候,孟厢坐在叶浦舟身边,对面就是赵美清和叶远辉,另外两边则分别坐着叶奶奶和叶爷爷,赵外婆和赵外公。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餐桌上较为安静,只有偶尔互相用公筷夹菜的声音。 直到吃完,重新回到客厅里,才又打开了话匣子,但大多都是围绕着孟厢和叶浦舟两位年轻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展开的。 80. 动一动(二更) 含住她的指尖,眼尾泛…… 从第一次见面说到怎么在一起的,最后又说到现在的感情状态,大多数时候都是孟厢在说,叶浦舟在旁边时不时补充一两点,但无论多么久远的细节,他都记得明明白白。 这一点不光其他人诧异,孟厢也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珍惜。”叶浦舟看着孟厢的眼神格外真挚,回答得也很坚定,她长睫颤了颤,忍不住腹诽道,这是在家长面前说什么呢?就不能……回去了私下说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以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叶浦舟和孟厢。 “我们做长辈的,就是希望晚辈幸福安康,其他的都不想多管,这是我们的一些心意,也算是见面礼了。”叶奶奶将刚才几人提进门的礼品袋都一一放到孟厢跟前。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孟厢最应付不来这样的场合,只能干笑着推辞。 “收下吧,好东西不收白不收。”叶浦舟倒是爽快,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直接大手一挥,将袋子全给放到了孟厢的脚边。 孟厢:“……”我谢谢你啊。 “哈哈哈,这就对了,厢厢你可得学学浦舟这厚脸皮,家里亲戚比较多,以后这种事情也多得很,不要客气,直接大大方方收下就行。”赵美清拍了拍孟厢的手背,开口指点了两句。 “好。”孟厢直到后面才知道这句“以后这种事情多得很”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在叶家待了许久,见时间差不多了,孟厢就提出了告辞,虽然他们极力挽留她吃晚饭了再走,但是她以家中父母还在等她为由拒绝了。 第一次跟男方父母见面还是不要接触太久为好,以矜持为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直到坐上了叶浦舟的车,从梧桐大院中离开,孟厢一直悬着的心才算完全放松,紧绷的身体瘫软下来,缩坐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跟想象中的“豪门”不一样,今天并没有发生砸钱羞辱人的狗血桥段,想到这个孟厢就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她到底是看了多少脑残偶像剧,昨晚才会觉得担心得差点睡不着觉啊? 相反,叶浦舟的家人都很亲切和蔼,跟她说话也非常温柔和尊重,没有因为两家条件上的差距而看轻她,又或者是故意小心翼翼地捧着她。 跟他们相处,孟厢感到非常自在。 “想什么呢?” 叶浦舟的声音唤回了孟厢的思绪,这会儿她也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浦舟将车停在了路边,不远处是一个湖泊,水蓝色的波纹荡漾在水面上,夹杂着透亮的冰块,有种不真切的美感。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家里人都挺好的。”孟厢依旧瘫坐在座椅上,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叶浦舟笑了笑。 笑颜如花,美景如画。 “他们好,还是我好?”叶浦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蓦然俯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鼻尖,带来阵阵痒意。 听见叶浦舟的话,孟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戳了戳他的肩头,歪头无奈道:“你这都要比啊?” “不可以吗?”叶浦舟眼波流转,黑眸直直盯着她,长长的眼睫轻颤,在眼下映照出一排灰色阴影,嗓音低沉,刻意拉长尾音,极具性感和蛊惑性。 “嗯……”知道叶浦舟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幼稚的想法,孟厢配合地思考了片刻,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故意道:“那我觉得他们好?” “小没良心的。”叶浦舟幽幽叹息了一声,琥珀色的瞳孔中某些压抑的情绪翻滚,伸出手捏住她的后脑勺,然后低头猛地咬了上去。 天知道,他忍了多久。 然而亲吻她唇瓣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柔,奉若珍宝般小心翼翼,掌心在脖颈处白皙的肌肤上流连忘返,留下些许红印,没一会儿又消失在空气中。 孟厢时不时青涩又害羞的回应,无疑是令叶浦舟最上头的酒。 滚烫热气在狭窄的车厢内不断蔓延,叶浦舟额角弥漫出薄薄细汗,搂住她的腰,用力将人抱到驾驶座上坐好。 每一寸肌肤都如同着了火一般。 “动一动?”叶浦舟嗓音沙哑,靠坐在驾驶座上,指尖掠过她小巧的耳垂,没一会儿那处的颜色便红得滴血,与之相比,绚丽夺目的宝石也不过如此。 他掐住她的下巴,再次狠狠吻了上去,手掌越过精致的锁骨,往下开始细致描绘起她衣襟前那朵蔷薇花的线条。 “动?”孟厢眼尾泛起红晕,左肩梳好的麻花辫不知何时散开了,几根发丝贴在红肿的唇瓣上,有种说不出的妖艳。 周围安静如初,冬日阳光稀疏洒落在枝叶里,丝丝凉意随风而落,草尖上的水珠泛着淡淡的光。 新年假期很快结束,快得都让人都抓不住它的尾巴。 而孟厢在秩序恢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人帮忙装修店铺,具体的相关设计图她早就完成并寄给时甜了,两人在电话里商量好一些需要修改的细节后,便敲定了最后的方案。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装修团队不难找,好的装修团队却很难找,孟厢让孟万江帮忙介绍了好几个专门搞房屋装修的工头,却一直没能谈成合作。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年纪较大的工头,虽然经验很丰富,手艺也不错,可是在新颖的装修设计方面却跟孟厢聊不到一块去,他们不能理解孟厢为什么要这么装修,也做不出来她想要的那种效果。 但孟厢却不想将就和妥协,如果她的店铺也按照老式的装修风格来,那跟现在的那些普通服装店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仅想要用“好货”留住顾客,同时也想用独特的装修风格来吸引顾客眼球,让他们路过那条街时,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她的店。 所以在这个方面,孟厢不会退而求其次,但是就这样一直拖下去也不行,她又去问了叶浦舟他认不认识搞装修的工人。 “我们学校室内设计专业的学生有想法也有行动力,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用他们,正好他们老师上学期给布置了实践作业,正愁着没地方施展,你看你愿不愿意给他们提供这个机会。” 叶浦舟想起上学期末听别的老师提过一嘴这个事情,于是专门去给那个老师打了电话问了具体内容,得知是一群大三学生的课题作业,便觉得非常适合孟厢现在的情况。 闻言,孟厢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生怕晚一秒,这样大好的机会就错过了,天呐,华清大学的学生给她做装修?这完全属于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要知道这些人以后毕业了,十有都是行业内翘楚的存在,到时候请他们做装修,可谓是天文数字。 而且,大学生哎!这个群体无论是在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一群泛着清澈“愚蠢”又“好骗”的单纯人,咳咳…… 他们认真负责又热情,这样可爱的劳动力,试问哪个可恶的资本家不爱呢? 之前孟厢在网上还看到过这样的段子,说是丧尸爆发后,只要跟大学生说杀死一个丧尸给一个学分,那么很快,这个世界就能恢复美好如初,一个丧尸也别想存活。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这无不说明了他们珍贵的美好品德。 孟厢摩拳擦掌,很快就在叶浦舟的牵线搭桥下见到了十个华清大学的学生,七男三女,他们看着尚且光秃秃,甚至还有些破旧的空荡店铺,双眼刷的一下就亮了。 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老板会把店铺装修交给他们这些“半吊子”学生,而且还是跟他们同龄的漂亮女生,脑子没问题吧? 孟厢的脑子当然没问题,她也不是蠢货,在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简单交涉了一下自己的设计图和一些新颖的装修想法。 也许都是年轻人,又学的这个专业,他们脑子很活泛,基本上都能理解孟厢的想法,于是就这样愉快地开始合作了。 孟厢给他们的期限是在开学前两个星期内完成所有的装修,他们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解决了这件事情,孟厢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在家中肆意玩耍了一段时间后,就踏上前往深市的火车,这次她没有叫叶浦舟,而是叫上了孟景凡。 后者是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新鲜,精神抖擞地扒着火车车窗往外看,孟厢半靠在床上准备看会儿书打发时间,瞧着他那副模样感到有些好笑:“别看了,喝点儿水。” “我不想喝水,姐,你之前一个人是怎么敢坐火车,去这么远的地方的?”孟景凡眨巴着一双盛满好奇和兴奋的大眼睛。 “就无知者无畏呗。”孟厢有些心虚地拿书挡住了眼睛,为了能顺利来深市,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离开家几天,所以她跟家里人坦白了自己想去深市的事情。 当然,孟厢是绝对不敢跟家里人说她早就跟叶浦舟一起去过深市两次了,所以就撒谎只去了一次,还是她自己单独去的。 因为她知道,要是孟万江知道她和叶浦舟孤男寡女一起去了深市,肯定会把腿打断的,嗯……叶浦舟的腿。 但是就算她一个人曾经去过深市,孟万江和邓雅君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所以就让孟万江陪着她一起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单位临时来了个大领导视察工作,他这个副局长不能缺席,时间相冲突,就不能陪她一起了。 而邓雅君自己也是个女人,又有工作在身,也不适合陪孟厢一起去。 于是保护孟厢的任务就落在了“无所事事”的孟景凡身上。 81. 新发展 唯一的救命稻草 至于叶浦舟,他倒是想跟着一起来,但是却被孟厢给拒绝了,孟景凡一个人陪着就够了,再来一个他,搞得跟太后出宫一样,不至于。 而且店铺装修那儿也要有人盯着才行。 叶浦舟身为华清大学的教授,对那帮学生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吃了前两次买不着卧铺票的教训,孟厢这次提前很久就把票给买好了,不然再连着坐那么长时间的硬座,半条命都得搭进去。 白天黑夜相互交替,在经过漫长的旅途后,火车终于成功抵达了深市,来接他们的依旧是时甜,一出站就在人群中瞧见了她。 穿着红色小套装的时甜像是冬日里最鲜亮的花,唇角在看到孟厢后往上扬成一个淡淡的弧度,分外夺人眼球。 “啊啊啊!阿厢,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时甜小跑着冲过来扑进孟厢的怀中,两人抱了许久才放开彼此。 由于之前通过电话,时甜并没有问起叶浦舟怎么没来,而是笑着朝孟景凡伸出手,友好又热情地打招呼道:“小弟弟你好啊,我叫时甜,是你姐姐的好朋友。” “你好,我叫孟景凡。”孟景凡是第一次见到时甜,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如此自信又活泼的姑娘,一时间有些发愣,回过神后,连忙开口磕磕绊绊地介绍完自己的名字。 余光瞥见她伸过来的手,又后知后觉地赶紧回握住她的手。 “哈哈哈,你好可爱啊。”时甜看着孟景凡呆呆傻傻的一连串动作,笑得越发开怀,可是话语才刚落,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巧劲,将她和孟景凡牵在一起的手给分开。 “我帮你们提东西。”穆强冷淡至极的嗓音慢悠悠在时甜头顶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插/进了她和孟景凡之间,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跟前,阻拦了所有视线。 “那就谢谢穆大哥了。”孟厢将手里的箱子递给穆强,莞尔点了点头。 “不用谢。”穆强颔首,然后又接过了孟景凡手中的箱子。 “走吧,去我家吃饭,我早就让阿姨准备好饭菜了,在火车上你们肯定都没吃好吧?”时甜从穆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笑吟吟地弯了弯月牙似的眼眸。 都这么熟悉了,孟厢自然不会拒绝时甜的好意,挽住她的胳膊往火车站外面走。 “你叫孟景凡?那我叫你景凡吧。”时甜是个小话痨,对于新鲜漂亮的人和事物格外感兴趣,更别说长相分外秀气俊俏的孟景凡了,“你就叫我时甜姐姐。” “嗯,可以,时甜姐姐……”孟景凡低垂着脑袋,脸颊上浮现出一缕薄薄的嫣红,家中调皮捣蛋的属性在时甜面前像是被封印起来了一样,反而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羞涩模样。 就连孟厢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是一次来深市吧?你见过大海吗?等明天忙完正事,姐姐我带你去海边看日落,啧,阿强!你拿的包撞到我腿好几次了,你今天怎么提东西的?” 时甜一开始还歪着脑袋,狡黠地望着孟景凡说话,可是还没说几句,就感觉到小腿上时不时传来几下撞击,不是很痛,但是次数多了很烦。 最后忍无可忍,气鼓鼓地瞪向始作俑者。 穆强眸色暗沉,淡淡地剜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好意思,没注意。” “早知道就带林潘天出门了。”时甜瞧见他一副冰木头的模样就觉得极其没意思,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继续往前走。 但是穆强就站在她身边,再加上耳力出众,怎么可能听不见,慢了一步的他脸色缓缓阴沉下来,好似蒙上了一层寒霜,让本就硬朗的轮廓,更显冷厉,指尖揉搓两下,暗自骂了一句:“草。” 想抽烟…… 在时家好好休息了一晚后,隔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去了深市另一家大型的批发市场,由于还未开发完全,没有正式投入营业,这里的顾客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商户进进出出运着货物。 孟厢首次来这儿,只能跟在时甜身后慢慢往前走。 “这十几间店铺都是我花我爸的钱买下来的,按照你给的意见分风格装修和进货,怎么样,还不错吧?”时甜有些骄傲地指着面前一排整整齐齐的店铺。 “嗯,很不错。”一字排开,各有各的风格,顾客一眼望过去,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风格,不用跑几家去找,这样无疑会增加回购率。 “就等着五月份开张了,希望能赚钱,不然我爸能扒了我的皮。”时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目光一转,瞧见二楼的一道熟悉身影,便招手喊道:“曼姐!” 那人闻声回头,在看到时甜和站在她身边的孟厢后,眼睛一亮,脚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你们可算来了,走,我把东西给你。” 曼姐眼眶发红,带着他们往批发市场对面走去,在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片居民楼,虽说条件不是很好,但是胜在租金便宜,离批发市场也近,方便出行。 曼姐租住的地方位于二楼,是间一室一厅一卫的屋子,面积不大,却被主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上去非常温馨。 刚打开门,原本坐在椅子上看图册的小男孩就从椅子上跑下来扑进了曼姐怀里,奶声奶气地喊“妈妈”,或许是瞧见有陌生人,他有些怕生地将脸埋进曼姐的怀里,可又好奇对方是谁,便时不时露出一双大眼睛去看他们。 “龙龙叫哥哥姐姐。”曼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教他叫人。 “哥哥,姐姐。” “哎。”孟厢上前摸了摸他的小胖脸,“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要白了不少,也胖了不少。” “多亏了你们,我现在才能有这样的好日子。”曼姐像是想起什么,抹了抹眼角涌出的泪水,再次抬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落落大方的微笑。 “去看你自己的书吧,妈妈等会儿再陪你玩。” “好。”小男孩乖乖地点了点头,往自己刚才坐的地方跑去,重新拿起了画册看了起来。 曼姐则是进屋,从衣柜最里面的隐秘夹层里掏出了两个文件袋递给了孟厢,“这里面是所有的手续文件,只需要你本人去相关部门盖章签字就行了。” “这里面装着的则是我认识的所有厂领导的联系方式,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 “你办事我放心,合作愉快。”孟厢淡笑着听曼姐说完,嗓音甜软。 “合作愉快。”曼姐颔首点头,握住孟厢伸过来的手,又和时甜握了握手,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算真正放下,不由重重松了口气。 去年与孟厢签下那天文数字的合同后,王家可谓是风光无限,天天在店铺周围晃悠炫耀,生怕旁人不知道天大的“好事”砸到他们头上了。 但是好景不长,眼看交货的时间要到了,可是还没有进到足够数量的货物,他们开始慌了,向来不管事,只收钱的王父王母都跑来帮曼姐的忙。 曼姐心中冷笑,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装作日日忙碌,甚至半夜不睡都要去进货港口看看有没有货,可是一场“海上事故”导致货全都喂了大海。 知道填不上这个大窟窿的王父王母在看到时不时来店里转一圈的黑衣大汉们,吓得浑身发抖,居然一咬牙以王子龙的抚养权换曼姐一个人接下这个烂摊子。 毕竟要是违约了,那天价的赔偿款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孙子和钱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虽然王保国一开始死活不愿意把唯一的儿子交给曼姐,但是正巧这个时候他那个“小三情妇”告诉他她怀孕了,这样一来,他还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二话没说果断地去领了离婚证,还在文件上签了字。 就这样,王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投进去一大笔钱进货,货被淹了,最后为了明哲保身留下最后的一点儿积蓄,孙子和儿媳妇儿都没了。 本来走到这步,曼姐觉得可以结束了,但是孟厢说做戏要做全套,于是又上演了一出曼姐“满身伤痕”被黑衣壮汉追赶砸店,无家可归的戏码。 王家那几个怂货被吓破了胆,直接躲回了汕市老家,到现在都没敢回来。 虽然恶心人的玩意儿消失了,但是曼姐也不打算再租以前的店铺继续做批发生意了,一来那附近的人都认识她跟王家人,避免不了有心人通风报信。 二来,有些顾客多多少少知道之前闹大的事情,不知内情的人,怕惹上麻烦,肯定也不愿意再买她的货。 所以曼姐准备找个离得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可独自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光花销大,需要投入的时间也很多,依照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开店。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时甜看上了她的卖货技能,朝她抛去了橄榄枝,将她招到了现在这个新的批发市场当副店长。 并承诺如果以后曼姐攒下一些家底后,想要重新自己开店,可以随时离开。 这样的条件,曼姐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虽说是各取所需,但是孟厢和时甜真的就是她即将溺毙在灰暗生活中时,唯一来拯救她的救命稻草。 就这样,曼姐开始了新的生活,渐渐的,也走出了那段失败婚姻带来的痛苦,现在她只想搞钱,给自己和儿子更好的未来。 从曼姐的家中出来后,孟厢和时甜回了车厢,在检查了一遍文件没有任何问题后,便驱车前往了深市最大的工商部门。 深市作为经济特区,从上头正式决定开发这里的那刻起,就在迅速崛起。 毗邻港城,交通便利,气候温和,风景优美…… 深市无疑具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除此之外在利用外资发展经济方面,它也是个中翘楚,各式各样的外国企业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 但同时,为了扶持国内本土企业,它也发布了一系列的帮扶政策,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的资助。 所以在这里注册公司,无疑是最好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孟厢已经在深市待了一个多星期了,在这期间她和时甜敲定了京市店铺所有的春季新款,并且联系上了曼姐给的名单里面的几个大厂领导。 给了他们一样的设计稿,在看完成品后,从中挑选了做工最好和款式还原度最高的一家进行合作签约,并确定了相关合作事宜。 半个多月的时间,孟厢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向时甜借了大笔的资金用来支付工厂定金,但好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钱还上。 82. 牙齿磕到了 扑通一声,叶浦舟被踹下了…… 春天,微风,桃花,入目皆是快溢出来的温柔。 从深市回来没多久,孟厢就投入了更为繁忙的工作当中,桐南街店铺的装修在同学们加班加点的努力下成功落下帷幕。 入门处做了暖白色的拱门设计,旁边是整面墙的落地玻璃橱窗,配有小型的装饰灯,玻璃窗后面放着三个假人模特,用来展示店铺内的主推款衣服,以吸引顾客。 干净清爽的吊杆陈列,头顶是三四个夸张几何形状的定制吊灯,开灯后整体店内氛围柔和又温暖。 分门别类按照不同的颜色,将上衣,裤子,半身裙,连衣裙,外套等货品挂列整齐,看上去不杂乱,每个区域都摆放着相应颜色的花束和摆件。 二楼的小空间右边被装修成一个堆放货物的仓库,左边则是一排三个的试衣间,里面放着原木款的座椅和拖鞋,方便顾客试穿。 简约高级的风格让它在一条灰扑扑的街道当中脱颖而出,只要经过这里就会被它所绊住脚步,忍不住想要进去看看。 木制招牌上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不晚”。 与你相遇,虽迟不晚。 开学季悄然来临,“不晚”开张的日期则选在了开学后的第五天,那天是周六,客流量会比平常高很多,而且孟厢和时甜也有充分的时间守在店里。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五天内他们要抓紧时间在学校和周边进行宣传。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现实生活中,酒香还是怕巷子深的。 因为早就请美术学院的学生设计好了三款宣传传单,以及大型海报,所以他们的宣传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花钱请大一,大二,大三,大四的学生做小时工分别在学校各处分发传单,又跟小卖部老板谈下合作,花钱租下了他们店门口一年的海报贴张使用权。 为了实现传单效益最大化,不被看完就扔,集齐三张不同款式的传单后,可在“不晚”开张五天内享受七折优惠,并且消费后,还可以免费领取一个小礼品。 当然同时,他们也找了之前合作过的各专业的漂亮小姐姐,送给她们免费的春季套装,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别人问起的时候,能说是“不晚”的服装。 这样类似的宣传手段,他们用了很多,再加上之前积累的老顾客口碑,开张第一天,“不晚”店里就被挤爆了,卖出的货品数量和营业额超乎想象。 而且没想到的是,之前请过的那些华清大学的同学们,他们的课题作业居然获得了专业课老师的一致好评,还把照片和装修流程图拿到了各班级进行展示,让他们给其他同学分享经验。 就这样不光他们,“不晚”也在室内设计专业火了。 不止如此,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不晚”是叶浦舟教授女朋友开的店,这个消息也被迅速传遍了物理系专业,再加上叶浦舟本来就很有名气,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华清大学都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大家伙都想去看看高分作品长什么样,当然最重要的是去看看八卦中心的女主角长什么样! 吃瓜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距离也阻止不了这股汹涌澎湃的热情。 华清大学作为京市大学的“领头羊”,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其他高校都会闻风而动,一看大批量学生都往京市师范大学跑,还以为那儿有什么新课题可研究,也纷纷往那儿跑。 虽然是以如此抓马的原因彻底在大学圈子里打响了名号,但是结果却是好的,这让孟厢赚得盆满钵满,不出一个月就将开店的本金给赚了回来,借时甜的那笔钱也还了个七七八八。 春夏交替之际,梧桐树的叶子变成了嫩绿色,“不晚”橱窗外新栽种的那一排月季花,也开始慢慢吐露花苞,细小的水珠砸在上面,缓缓凝聚出晶莹剔透的小湖泊。 “阿厢,你男朋友来接你了。”黄思静站在花圃前浇花,她眼睛尖,远远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车牌号,连忙扭头朝着店内喊了一声。 “哦哦,好。”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孟厢头也没抬,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直到完成最后一笔数字的计算,才合上本子。 她穿着一条白色印花长裙,长发随意挽成慵懒的低丸子头放在脑后,脸上略施粉黛,粉唇往上勾了勾,拿起放在柜台里面的包包,冲一旁的店员小姑娘挥了挥手。 “把地扫了就早点关门下班吧。” “好的,阿厢姐,明天见。” 黄思静拿着水壶从外面走进来,冲着孟厢挤眉弄眼道:“叶教授今天怎么还是这么帅?” “就你嘴巴甜,要是被他听到了,得在我面前得瑟好几天。”孟厢理了理裙边,话虽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却半分未减,毕竟无论谁听到别人夸自己的男朋友都会感到高兴吧? 闻言,黄思静捧腹大笑两声,摆摆手道:“哈哈哈,你快走吧,店门我来锁。” “行,回学校的时候注意安全啊,我周天才回校住。”孟厢也冲她挥了挥手,然后朝着店外走去,一出门就看到了依靠在驾驶座旁边的叶浦舟。 高大出众的外表引得路人频频回头张望。 “厢厢。”叶浦舟一瞧见孟厢,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瞬时绽开一抹浅浅的微笑,冷峻的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最近在学校很累吗?没睡好?”孟厢将手里的包递给叶浦舟,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地开口问道。 “嗯,有个项目出了些问题,忙了好几天。”叶浦舟一听到孟厢的关心,先是一愣,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后脖颈,顿时看上去更加疲倦和憔悴了。 “等会儿回去,我给你泡杯蜂蜜水。”这周末她要跟着他一起去平枫街住两晚,所以正好可以照顾他一下。 “嗯嗯,谢谢厢厢。”叶浦舟嗓音撩心入骨,里面藏匿着看不透的笑意。 平枫街楼下的那棵桂花树渐渐恢复生机,长出了些许绿叶,一只通体橘黄的奶猫趴在粗壮的树干上,懒洋洋地伸了个腰,发出喵呜呜的叫声。 等他们开车到达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孟厢轻车熟路地去给附近的流浪猫喂了些吃的,才跟着叶浦舟一起上楼。 一开门,玄关处上次胡乱摆放的拖鞋还是老样子,没有被人挪动过,孟厢扶着鞋柜才刚刚换好自己毛茸茸的粉拖鞋,就感觉到肩膀上突然压下来一个重物。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令她不自觉往旁边瑟缩了一下,“怎么了?” “让我抱抱。”叶浦舟唇瓣贴在孟厢的耳后,狭长的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声音低沉又性感,荡漾着说不清的诱惑。 孟厢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将叶浦舟拥入怀中,掌心轻柔拍打着他的脊背,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像是没长骨头一般靠在她身上,还把下巴垫在她的颈窝处,良久都没有挪动一下。 看来叶浦舟最近是真的很忙,所以才会这么累,孟厢眨了眨长睫,为自己之前因为他不来找自己约会而生气的事情,感到有些许的心虚和愧疚。 “好了,我给你去泡蜂蜜水,你先去洗澡,等会儿喝完早点休息。”孟厢见叶浦舟抱了这么久,也没有要松开的想法,便率先开口询问道。 因为抱久了,她的胳膊是真的很酸…… “一起洗,好不好?”叶浦舟抬起脑袋,单手搂住孟厢的腰,另一只手则捧着她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无辜又渴望的光芒,令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是……”一起洗,肯定会折腾到很晚。 后面的话孟厢还未说完,嘴唇就被柔软的事物给堵住了,他吻得急切,啃咬吸吮,舌尖交缠跳舞,没一会儿呼吸全乱。 原本放在鞋柜上的包包被碰倒,里面的物件零散撒了一地,还有那本她向来不离身的记事本也从包里掉了出来,砸在柔软的地毯上。 “嗯,呜。” 或许是猜出孟厢想要说什么,叶浦舟一个用力将她抱起来,长腿环住腰身,滚烫大掌顺着丝绸顺滑的质地往上,托住臀部两瓣。 “明天再捡,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厢:“……”要不是看在叶浦舟难得表现出这么劳累的样子,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将巴掌呼他脸上。 浴室内热气萦绕,哗啦啦的流水声淹没了粗重的喘息,闷哼,尖叫…… “厢厢,牙齿磕到了。” “闭嘴!” “……哦。” 最后那杯说好的蜂蜜水,全进了孟厢的肚子里,嗯,是叶浦舟泡的。 卧室里,孟厢靠坐在床头,用舌尖抵了抵发酸的腮帮子,看着只穿了一条内裤的叶浦舟容光焕发地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一会儿去放杯子,一会儿给她拿干净的内衣裤,一会儿去给她做夜宵。 看着看着,孟厢不禁开始怀疑叶浦舟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精力?明明之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结果在浴室开始就变得精神抖擞。 就在孟厢后知后觉快想出那个答案时,下一秒眼前一黑,叶浦舟关了灯,从另一边上了床,将她搂进怀里,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扑面而来。 “厢厢,我跟你说个事情。”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孟厢全部的注意力,她下意识地回抱住叶浦舟,往他怀里钻了钻,好奇问道:“什么事情?” “明天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秘密。” “……” 扑通一声,叶浦舟被踹下了床。 83. 求婚 等会儿回家,我要亲死你 隔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细小云朵在浅蓝明媚的天空里泛起小小的白浪,空气中弥漫着清爽凉意,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床头。 孟厢翻了个身,感觉小腿被人握住,酥麻的触感从那处缓缓往上蔓延,直至撩开薄薄的睡裙布料,往更深处探出,她才猛地伸出手制止住了对方越发放肆的荒唐。 “你做早餐去,别闹我。”嗓音中带着尚未睡醒的沙哑和迷糊,秀气的眉毛因为被扰了清梦,而有些不耐烦地皱起。 叶浦舟钻进被子里,用身体禁锢住她不住扑腾的两条长腿,雪白滑/嫩的肌肤,小腿线条笔直又匀称,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这可比什么早餐要诱人得多。 “等会儿再去。” “叶浦舟,你给我放开,谁让你脱的?不许!”孟厢原本还睡眼惺忪地趴在枕头上准备再睡一会儿,可谁知道他这么禽/兽,竟然直接勾住那块布料就往下拉。 挂在腿窝处,凉飕飕的空气直往里面钻。 顿时什么困意都没有了,她羞红一张脸,想爬起来,却被摁住腰身,软软地砸在床铺上,感受到某处被撑开,她连忙磕磕绊绊地出声威胁道:“你,你再这样,我等会儿就不跟你去了。” “……”果不其然,被子里的人啧了一声,却乖乖地收回了手,一双幽怨的黑眸紧紧盯着她,过了良久,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说给她听的,只听到叶浦舟低声喃喃了一句:“没事,过了今天就好了。” 什么叫“过了今天就好了”? 孟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见他松手了,就连忙理好凌乱的睡裙和内裤,落荒而逃般躲进了厕所,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叶浦舟人已经不在卧室,而去了厨房做早餐。 或许是因为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早餐了,所以今天的这顿叶浦舟做得格外丰盛,全是孟厢喜欢吃的早点,但是她向来吃不了多少,最后大部分还是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到底去哪儿啊?还不打算告诉我?”孟厢捧着一碗白粥小口小口地喝。 “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叶浦舟夹了一块煎饺塞进嘴里,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闻言,孟厢耸了耸肩,突然想到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反正你也不可能把我卖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去深市的时候,叶浦舟偷偷摸摸在海边准备了告白惊喜,大晚上的,她还怀疑他是不是要趁着月黑风高把她给“解决”了。 那些美好又好笑的回忆,每每想起,唇角都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我把自己卖了还差不多。”叶浦舟挑眉,面色古怪,明显是话里有话,但是孟厢猜不出来里面的独特含义,也索性不猜了,反正迟早会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吃完早餐,又收拾打扮好,出门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或许是知道叶浦舟肯定准备了什么浪漫惊喜,孟厢今日特意穿了一条精致大气的水蓝色连衣长裙,三千墨色发丝如海藻般蓬松微卷,披散在腰间门,头上戴着同色系发箍,灵动又迷人。 明媚娇艳的五官略施粉黛,几乎挑不出缺陷,弯弯细眉稍稍有些弧度,睫毛长得过分,一双桃花眼灵秀清澈,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一颦一笑间门夺人心魄。 “我女朋友真漂亮。”叶浦舟从来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门就要拍一下她的马屁。 “嗯,知道就好。”孟厢施施然应下,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略高傲地抬高了下巴。 “一直都知道。”叶浦舟帮孟厢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上车,然后才绕过车头上驾驶座,都说认真开车的男人最帅,这话放在他身上,还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在外面时,叶浦舟的腰背无论何时都是挺直的,在这点上面他带着近乎病态的执拗。 白衬衫将他衬得温润如玉,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解开,依稀露出一片瓷白细腻的肌肤,因为袖扣扣得太紧,活动不太方便,他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则去解扣子。 动作不急不缓,转弯时,方向盘在他手中犹如艺术品一般被随意摆弄。 微风带起他额前细碎的短发,将那股萦绕在周身的冷峻吹散,叶浦舟唇角带笑,眸光宽和周正,五官精致立体得恰到好处,扭头与她说话时总是好脾气得犹如古时候名声极佳的温润公子。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腿,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这一套都是出自孟厢之手,寸寸服帖,利落矜贵。 叶浦舟真不愧为她一眼看中的“衣架子”,瞧瞧这脸蛋,瞧瞧这身材,瞧瞧这身材,蓦然孟厢有些后悔早上拒绝这样的顶级“男色”了,那时候真是脑子抽风了,为什么要推开? 大早上的来点儿小情趣,怎么了?这是她应得的。 “想什么呢?”注意到孟厢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却不说话,叶浦舟扭头朝她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问道。 “等会儿回家,我要亲死你。”孟厢也干脆,直接把心里的龌龊想法给说了出来。 “咳咳。”叶浦舟没想到孟厢会如此“虎”,手一抖,车子也跟着晃悠了一下。 “大惊小怪。”孟厢单手支起下巴,手肘靠在车窗上,啧啧两声,偏头看向窗外,这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变成了全然陌生的风景。 红墙青瓦,绿柳成荫,四合院成片聚集,历史气息扑面而来,国风设计蓬勃又大气。 然而孟厢这个俗人却只闻到了浓浓的金钱味道,开玩笑,京市市中心附近的四合院哎,不光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没有渠道和人脉,就算有再多钱也买不到。 所以,叶浦舟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要把她献给哪个权贵吧?咳咳,孟厢都佩服自己的脑回路,不然的话,那来这里干什么?总不会是带她过来看房子,然后分期买下当婚房吧? 直到不久后得知了真相,孟厢才知道什么叫格局小了。 见叶浦舟还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打算,孟厢也不想开口问,反而忙着去看沿途的风景了。 “到了,下车吧。” 车子缓缓停在一座位于人工湖不远处的四合院前面,光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就知道整座四合院很大,高高的大门和围墙阻挡了视线。 “……” 孟厢跟在叶浦舟身后,看着他掌心中凭空变出来的一串钥匙,瞪大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推门而入,入眼便是布局规整,端方有序的亭台楼阁,精致雅韵,景致怡人,另有曲水小溪从廊下蜿蜒而过,奇石环绕的小池中游着几条肥壮的金色锦鲤,时不时吐出两个泡泡,可爱极了。 “那边是会客厅和休息室,再后面是客房和厕所,还有很多地方等会儿再带你过去,我们先去主卧看看吧。”叶浦舟关上大门,极其自然地牵起孟厢的手往前走。 “……”叶浦舟你是导游吗?还是房地产销售啊?别这样,她害怕,孟厢心里一时间门感到五味杂陈。 这种又要解锁叶浦舟另一层隐藏身份的“不详感”是怎么回事? 顺着长廊往前走,越过两个小花园,才走到了主卧跟前,移步换景,层层递进,处处雕梁画栋,绿树成荫,牡丹花娇艳欲滴地在花圃中盛开,旁边是大片的蔷薇花墙,美轮美奂,犹如仙境般吸引人的眼球。 “先等等。”叶浦舟拦住孟厢前行的步伐,故作玄虚地拿手挡在她的眼前,那不知所措又有些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孟厢,她主动乖乖地闭上眼睛,“我不看。” “不许看哦。”叶浦舟见她配合,暗暗松了口气,牵起她的手迈上台阶,推开卧室的房门。 里面光线稍有些昏暗,不知道叶浦舟做了什么,没一会儿里面就亮了起来,却不是灯光的刺眼。 良久,叶浦舟才缓缓开口:“好了,可以睁眼了。” 孟厢心跳如擂鼓,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长睫微微颤动,慢慢掀开眼皮,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呼吸一滞。 只见房间门四处摆满了红烛,微弱朦胧的光线足以照亮一切,孟厢往前迈进一步,指尖碰了碰红绳上贴着的照片,有在海滩上告白时拍的,有在清园吃饭时拍的,有在他家看书时拍的…… 有些照片,甚至连她自己都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被他捕捉下来的。 “这是干什么啊?”孟厢低声喃喃道,语带哽咽,眸光红润,再往前越过屏风,进入内室,就瞧见一张圆桌上堆满鲜花,而在上面还摆满了各种证件…… “厢厢,这里是我这些年来攒下来的东西,存折,专利,房本,地契,公司股份,国外的……杂七杂八的太多了,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些都是你的了。” “我想给你最好的,想让你幸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些物质只是一层最基本的保证,其他的我会用行动,用时间门来证明。” “自从遇到你开始,我就想结婚了,我想以合法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一辈子,去保护你,爱你,所以厢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嫁给我,好吗?” 叶浦舟拉着孟厢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断断续续才把这段话说完,额角上甚至还紧张得冒了汗珠,孟厢觉得他可能在几百人,几千人面前进行学术演讲时都没有这么慌张过。 84. 大结局 乖,别咬那么紧 房间内稍显昏暗,花香味争先恐后从窗间缝隙往里钻,红烛发出的暖色光线照映在对视的两人身上,好似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彼此一般。 孟厢长时间的沉默,让叶浦舟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手掌心渐渐出汗,发热发烫,他内心焦灼,害怕她会拒绝,慌张下想要换一只手去牵她,可是才刚刚有所动作,就被她拉住握紧,然后唇边被印上一吻。 “我愿意。”掷地有声的回答,认真且谨慎。 “太好了!”叶浦舟猛地抱住孟厢,像是想将她揉入骨髓,过了一会儿又捧着她的脸,这亲一口,那亲一口,跟发疯了一样,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是早就猜到我会答应了吗?”孟厢本来还感动得眼眶发酸,脑海中却突然想起早上两人在床上的时候,叶浦舟说的那句——“过了今天就好了”。 脸颊上缓缓浮现出两朵红晕。 “因为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叶浦舟搂住孟厢的腰,将人往怀里带,脸贴着她的脖颈,语气缱绻又缠绵,里面蕴含着浓浓的自信,“你这么爱我,是肯定舍不得我哭的对不对?” 闻言,孟厢眼前一亮,“那我现在拒绝行不行?你哭一个给我看看?” 叶浦舟:“……” “不行,不准,不可以,答应了哪儿有后悔的余地?”叶浦舟湿润的薄唇吻上她的耳后根,密密麻麻的痒意从那处往全身蔓延开来,令孟厢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失笑道:“哈哈哈,谁说没有?这不是还没有领证吗?” 叶浦舟低沉的轻笑声传来:“原来,厢厢是在提醒我这个。” 话音刚落,他突然松开她,转身从那一堆证书当中抽出一个大红封皮本子,上面明晃晃印着三个大字“户口簿”,里面还夹着一张白纸,是他单位开的结婚证明。 “谁提醒你这个了?哪有人刚求完婚就去领证的?还有,你什么时候申请的这个?”孟厢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叶浦舟这个心机男,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就做第一对,不行吗?我等不及了,厢厢,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叶浦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追到孟厢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一会儿撒娇一会儿耍赖。 什么叫做不要脸则无敌,孟厢今天算是彻彻底底领教到了,她伸出手不厌其烦地推开又凑到她跟前的一张俊脸。 “不去的话,这个结婚申请就失效了,下次再申请一次很麻烦的……”叶浦舟咬住下唇,无辜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乖巧得一点儿也不像是刚才那个死缠烂打都要她点头的男人。 行,现在又转换套路,改走怀柔装弱风格了? 虽然知道叶浦舟是装的,但是孟厢还是很可耻的心软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装作凶巴巴道:“但是我户口本在我爸妈那儿,他们同不同意把我嫁给你还是一回事……” “他们同意!”孟厢话还没说完,叶浦舟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红本本,还有一张居委会开的证明书。 孟厢:“……”感情她要结婚这件事,除了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以外,全都知道? 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叶浦舟就自顾自地把她给打横抱起,边往外走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两个小时,我们现在过去正合适。” “等一下,这么多蜡烛,我们走了,等会儿烧起来怎么办?”结婚了以后,那也是她的房子!要是烧了,她会心疼死的。 “有人会管的。”或许是觉得走路太慢,越过小花园后,叶浦舟就抱着她开始跑了起来。 孟厢窝在叶浦舟怀里,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要跟她结婚,他就这么开心吗? 急切的风扬起裙摆,在半空中留下甜甜的香味。 生平头一次进民政局,孟厢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今天是个极具特殊含义的日子——五月二十日。 “快签字啊。”叶浦舟早早就签完字,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孟厢,见她盯着日期的那一栏发呆,忍不住出声催促了一遍。 坐在他们两人跟前准备等着盖章的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这位同志,如果你是被逼迫的,可以向我们寻求帮助。” 虽然两人郎才女貌,但是谁能知道里面有没有猫腻呢?毕竟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被家里逼着结婚的多了去了,这种事情,他们也遇到过很多次了。 “没有,没有,我是自愿的。”孟厢没想到会引起这种乌龙,干笑两声,连忙签下名字,把证件递给工作人员。 “好的,那就好。”工作人员看了两人一眼,又仔细比对了一下所有信息是否对的上,才摁下钢印。 清脆的响声落下时,孟厢听到一旁坐着的叶浦舟明显松了口气。 “走吧。”叶浦舟小心翼翼地收好两个红本本,然后才牵起孟厢的手往外面走去,眉眼舒展开来,像是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花,语气轻快道:“我们回家。” “好,回家。”这个时候“家”这个字好像被赋予了一层更深的意义。 孟厢以为回家是回平枫街,但是没想到是回那座四合院,车刚停稳,叶浦舟就带着她小跑着往里面去,脚步匆匆。 “现在又急着干什么?证都领到了。”孟厢微微轻喘着,长发飞扬,眼神落在叶浦舟紧握住她的那双手上面,袖子微微往上卷了一些,露出的小臂结实,线条优美,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性感又迷人,还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安全感。 叶浦舟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直到进了主卧的门,他才猛地转过身来,眼眸沉沉,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上,将门砰得一下给关上。 走时还亮着的烛光大半已经熄灭,只有几根还亮着光。 孟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放在了窗前的贵妃榻上,上面铺了厚厚一层柔软的白色毛毯,她臀部才刚刚挨到榻沿,身前就压过来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呼吸瞬间被掠夺,双手被摁在头顶,稍稍抬高一些就能摸到从窗外延伸进来的月季花,粉白花瓣娇艳欲滴,却不及她唇间的的那一点猩红,双舌缠绵,丝丝晶莹露珠断在空中。 叶浦舟抓住她的指尖放在自己锁骨的位置,带着一颗又一颗往下解开,胸肌和腹肌轮廓分明,健壮有力,手感也是极佳。 他含住她的耳垂,粗鲁又疯狂地留下一圈齿痕,嗓音沉哑不堪,却又格外认真:“干,你。” “草。”孟厢发誓她是真的没想过在这种场合说脏/话的,但是谁让叶浦舟这人这么厚脸皮?用着最一本正经的脸,说最sao的情话。 太犯规了。 紊乱的喘息声布满整间暗室,薄薄的纱裙从小腿处被往上挪,动作间还伴随着叶浦舟沉沉的低笑,见把她惹恼了,又来亲她,堵住她的抑制不住的呜咽。 知道香蕉奶昔是怎么做的吗?先把香蕉剥皮,再放进专门的杯子当中,一边搅拌,一边适当加入牛奶,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来决定搅拌速度。 叶浦舟现在就在给孟厢做她喜欢的香蕉奶昔吃。 西裤拉链她一向是选最贵最好的,拉扯起来格外顺滑,等拉到底,孟厢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发丝凌乱,唇珠颤颤,长睫一眨一眨,如同扑闪着翅膀的蝴蝶。 “那个呢?要,要戴那个吧……”孟厢忍着羞涩,小声地开口提醒道,指尖揪住他的小拇指,下一秒,被叶浦舟反扣住手,十指相缠。 “戴什么?”叶浦舟叼着“。”,故意歪头状似不解,脑袋却不停往下,越过堆积在腰间的裙摆,宽硬的身躯将她整个包围住,握住她的脚腕微微用力,膝盖弯曲。 “……”孟厢咬紧下唇,脚趾扣紧毛毯,不自觉往后缩,感受到力道变重,小腿压在叶浦舟的肩膀上,眼尾含泪,脖颈后仰,几乎说不出话来。 甘甜被逐渐吸走,美眸中嫣然若泣,迷迷蒙蒙间她轻轻抽噎道:“怀孕了怎么办?” “我会是个好爸爸,你会是个好妈妈。” “……” “生一百个,我都养的起。” “……” “厢厢,我要进去了。” “叶浦舟!”进去就进去,还专门说一声通知她干什么?怎么不见他通知别的事情呢? 叶浦舟的掌心握住孟厢的腰,她睫毛上挂着几滴泪珠,晃晃悠悠跌落下来,清水出芙蓉般清丽。 他俯下身躯吻去她眼下的泪痕,指尖滑过肤如凝脂的脖颈,经过的地方慢慢变得滚烫,随后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上印出一张娇滴滴的美艳脸庞。 许多复杂的情绪交相缠住孟厢的感官,这一刻,她是大海中央的一叶扁舟,在海面上摇摇欲坠地向前行。 周身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心脏附近,偏偏他还带着满嘴的月星味凑过来吻她,孟厢下意识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一道清脆的响声徐徐响起,落入耳中,她都觉得刺痛非常,掌心也有些火辣辣的疼。 但谁知道被打的人,顶着左脸鲜红的印记,眉头紧皱,喉结滚动,好半响才闷哼出声道:“厢厢,乖,别咬那么紧。” 孟厢一愣,不自觉…… “要死。”叶浦舟脖颈上的肌肤变得通红,双手撑在她的脑袋两边,往里面又进了几分,顺便抱住她的腰翻了个面。 微风拂过,窗外的月季花摇了摇,抖落掉几片花瓣。 85. 婚礼和蜜月 精力旺盛的叶浦舟 到了后半夜,天空中飘起了细细蒙蒙,月季花似乎不怕雨淋,一朵朵,一簇簇,依旧在枝头昂首怒放,可爱又娇艳,每一缕清香都那么蛊惑人心。 贵妃榻上凌乱不堪,暖白色毛毯不知道染了多少暧昧,皱巴巴地垂落一角在地。 圆桌上,太师椅上,地毯上…… 各处各地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放肆和旖旎。 内室的床榻之上,趴着一道倩影,白皙的背脊不着寸缕,青丝随意地披在身后,挡住若隐若现的春光,十指纤纤无力地虚抓着柔软的枕头。 盈盈一握的细腰上被一只大掌紧扣着,上面红痕青紫遍布。 浑圆的白皙臀部上的抓痕,齿痕更是难以启齿,不可与外人诉说,两种肤色交缠,美腿修长微微弯曲。 “我真的不行了,不要了。”孟厢难耐地直起身子,露出妙曼的身姿,咬住下唇,却被他的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下巴,探了指尖进去,未做其他行动,只是禽兽般说了一句:“咬我吧。” 孟厢:“……”她是不是还得说声谢谢? “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叶浦舟像是看出来孟厢接下来想说什么,先开口堵住了她的嘴,唇瓣落在她漂亮的蝴蝶骨上,慵懒诱人的嗓音令她心神荡漾,舍不得拒绝他。 可是…… “你这句话,很久之前就说过了吧?”呵呵,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能信就见鬼了。 闻言,叶浦舟唇侧弯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声线和他的人一样,冷厉中带着几分严谨,但现在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却带上了一丝柔和。 “这次是真的。”叶浦舟抱起孟厢,面对面的姿势,让其更深,她眉头皱起,指甲在他的肩胛上留下长长的血痕,嘟嘴低喃道:“骗子。” “抱你去洗澡,然后睡觉,怎么骗你了?”叶浦舟垂眸看了她一眼,满面春风的模样,令她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趴在他肩膀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真的别继续了,我想睡觉。” “好。”见状,叶浦舟没再继续,直接出来,寻到她红肿的唇瓣落下轻柔一吻,然后打横将人抱起,往内室最里面的淋浴间走去。 孟厢和叶浦舟在四合院里胡闹了足足两天,才在周一的时候回到学校,其实临近毕业,课程寥寥无几,最令人头疼的是毕业相关的课题作业和论文。 我国从1981年起,高等学校本科生开始施行“论文毕业制度”,本科生除了要成绩达标外,还要独立完成一篇学术论文,同时通过论文答辩,才准许毕业。 所以孟厢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不仅要忙学校里的事情,还要忙店里的事情,虽然时甜主动揽下了大部分的工作,可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她拍板决定。 直到顺利拿到毕业证后,她才有空歇上一会儿。 可是才摆烂躺尸了一个星期,孟厢又被双方父母催促着准备婚礼酒宴,这个事情本来是要一领证就要办的,但是因为她毕业的事情推迟了几个月,现在再不办,就要等到秋冬了。 那个时候天气冷,穿什么都不好看,孟厢才不想裹得跟个球一样去结婚。 婚礼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这点根本就不用纠结,因为叶浦舟大手一拍,都要!物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和孟厢都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留下遗憾。 于是两场婚礼都要准备起来,西式的就请一些同龄的亲朋好友,中式的就请所有人,这样宾客和主人家双方都自在。 地点选在京市某个刚修好没两年的大型星级酒店,设施新颖大气,雪白和云杉绿,再搭配上同色系的鲜花,高级又温柔,交织着人间烟火。 精致的细节当中蕴含着新郎新娘永远盛开的爱意和期待。 白头之约,海誓山盟,虽老套却承载了彼此最真挚的祝福,如果平淡生活中突然涌入一丝浪漫,那么一定是你走进了我的世界,带来了斩不断的缤纷色彩。 大门缓缓被推开,伴随着清爽优雅的钢琴声,身穿婚纱的孟厢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瀑布般的长裙仿佛坠落凡间的梦幻星光,别致交织的腰间绑带,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胸前蝴蝶形状的设计栩栩如生,赋予了无与伦比的灵气。 白玫瑰铺满长路,高跟鞋轻轻落下,挽着身穿西装的孟万江,漫步而来。 他的脊背如此挺直宽阔,为女儿树起安全港湾,唇边挂着演练无数次的完美笑容,可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眼眸发红,水光挂在眼眶中,强忍着即将宣泄而出的情绪。 “阿厢就交给你了,祝你们幸福。”短短的一句话,孟万江哽咽了数次,才勉强说完,话音刚落,他将孟厢的手放进叶浦舟的掌心。 “谢谢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厢厢的。”叶浦舟紧紧握住孟厢的手,郑重地冲孟万江深深鞠了一躬。 见状,孟厢控制不住地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不是说好都不许哭吗?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走完所有的流程。 爸,你这样,我也忍不住要哭。 好在婚礼司仪非常尽职,及时拉回了即将陷入悲伤的氛围,不然哭声真的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在说完誓言后,孟厢和叶浦舟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内心所有压抑的情绪和感情都开始翻腾,喉间像是被摁下了关闭键,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瞬时,前者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者就已经先她一步,跑过来抱住她在台上哭了起来。 那是孟厢第一次看到叶浦舟哭成这样,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在场宾客的第一次,因为不光她,其他人一个两个的全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好了,不哭了。”看着叶浦舟泣不成声,孟厢反而没那么想哭了,只是抱着他不住地安慰,唇边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我们要过一辈子。” “嗯,一辈子。” 爱情是一门艺术,每个人都可以展开想象,去描绘独属于自己的风格,如果还没有想好,那么可以等一下。 就算没有,也不会觉得遗憾,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艺术细胞。 长长的碧绿海面,犹如丝绸一般柔和,落日的余晖在上面微荡涟漪,浪涛跳跃不定,片片鱼鳞莹莹发光。 雪白泡沫散净,露出一抹亮色,冲浪板上趴着一位风姿卓越的美人,黑发随意绑成一个慵懒蓬松的丸子头,呼之欲出的□□包裹在红色挂脖式比基尼里,细腰纤纤,挺翘浑圆,白皙修长的双腿。 性感又惹火,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饱满唇瓣上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微微上扬的弧度引得人想要一亲芳泽,娇俏的桃花眼中带着细碎的亮光,这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媚。 葱指按住冲浪板,想要借力站起来,但是下一秒,脚踝处就缠上来一双滚烫的大掌,使用巧劲将她整个人拖进水里。 下意识地,她夹紧来人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突破水面的一瞬,大口大口的呼吸,双眸秋水荡漾,面似芙蓉,眉如柳,领口开得较低,剧烈的起伏,像是在弹奏勾魂摄魄的曲子。 “你干嘛吓我?”孟厢揪住叶浦舟的耳朵,气愤地往外用力扯了扯。 “没吓你”叶浦舟由着她闹,双手托住她的臀部,玩味地勾了勾唇角,笑得散漫不羁,浑身荡漾着痞气,话锋一转,开口问道:“休息够了没有?” “我不想再玩冲浪了,玩不过你。”闻言,孟厢摇了摇头,松开揪他耳朵的手,转而搭在他的肩膀上,最近在外面玩儿比较多,太阳紫外线又比较强,都将叶浦舟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健壮的古铜色。 而她是属于怎么也晒不黑的类型,这样抱在一起,两人巨大的肤色差异极具冲击力。 叶浦舟脖颈修长,锁骨精致,肩颈线条流畅又结实,能在这较深的海域中给她极强的安全感。 “我已经放水了。”叶浦舟挑眉,海水顺着黑发往下流淌,越过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俊脸,最终回归原始。 “你是不是在阴阳我技术不过关?”孟厢嘟起小嘴,双颊鼓鼓的,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叶浦舟轻笑出声,凑过来吻她,却被躲开,孟厢往后仰脖子,避开他的薄唇,哼唧道:“我有这么好欺负吗?你都这么说我了,我还给你亲啊?” “一点儿也不好欺负。”叶浦舟失笑,表情无奈又宠溺,说话间喉结滚动,别有深意道:“我们家,一个人技术过关就行了。” 身下海水涌动的速度蓦然变快,孟厢感受到什么,面色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才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现在回去?这里有些不干净。”叶浦舟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已经开始抱着她往岸边游去了。 “冲浪板!”孟厢看着孤苦伶仃漂在海面上的冲浪板,小声提醒了一句。 “让工作人员给我们收回来就行。”叶浦舟捏了捏她的腰身,眼中浮现出笑意:“厢厢,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偏了?” “那我该关注什么?”孟厢眨了眨长睫,有些不解。 “你说呢?”正巧上岸,叶浦舟换了个姿势抱着孟厢,这转换的空隙,让她看清了不该看到的一团,嗯,不看到都难。 “……”孟厢没想到叶浦舟玩了这么久的冲浪,都还能这么有“精力”,一时间哑然无语,良久才干巴巴道:“你都不累的吗?” 86. 浴室和怀孕 嘴上温柔,腰上无礼 “这才运动了多久?”怎么可能累? 孟厢扯了扯嘴角:“……”行,你体力好,你厉害。 叶浦舟弯下腰从岸边的躺椅上拿起一条长浴巾披在孟厢身上,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开口道:“帮我遮一下。” “你也知道啊?有本事挺着回去啊?”孟厢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却主动环抱住他的腰,将他的重点部位给挡了个结结实实。 闻言,叶浦舟挑眉:“你确定?也不是不行。”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孟厢挣扎着就要从叶浦舟身上下来,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虽然是私人岛屿,保证了一定的空间,但是从海边回房间的路上还是能遇到一些工作人员的。 万一被看到了,简直是可以计入“史册”的社死名场面。 孟厢现在简直对叶浦舟时不时冒出来的“骚话”感到无话可说,在国内时还收敛得好好的,但是一出国就跟白骨精被孙悟空棒打了一般,直接“原形毕露”。 “不要。”叶浦舟抱着她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不让她往下滑落。 孟厢又尝试了一下,发现实在无法挣脱,就只能无奈道:“那你安分点儿。” “嗯嗯,我乖乖的。”叶浦舟点了点头。 确实一路上都安安分分的,但是刚回到房间,这人就原型毕露,直接抱着她进了浴室,一整面落地玻璃墙朝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时不时飞过几只海鸥,为那抹蓝到极致的风景增添了几分别的色彩。 男人滚烫的大掌越过她的腿弯,直接将人抵到玻璃窗上,天气炎热,直接贴上去也不是很冷,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喷洒而出,落在身上。 孟厢还没反应过来,叶浦舟就骤然吻了下来,绵长而深入,带着强烈的攻略性,没一会儿她就盘不稳他的腰,两条细长的腿不住地往下掉。 叶浦舟捞住她的大腿,把整个人往自己身上带,另一只手则按着她的后脑勺,不断加深。 身子发软,眼波迷离,呼吸被掠夺,脖颈上的系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胸前蓦然一松,随之一紧,孟厢下意识地抓住他的黑发,仰头大口大口喘息。 热气从山峰顶端不停往下蔓延,融化一块又一块的冰,霸道蛮横地留下痕迹。 “轻点儿,你属狗的吗?”孟厢咬唇,犹豫片刻后,红着脸主动抬起腿搭在跪在自己跟前的叶浦舟肩膀上,长睫颤了颤,眼神往下看去。 目之所及是他宽厚的背脊和性感的窄腰翘臀,肌肉纹理紧实,线条流畅,是能令人血脉膨胀的好身材。 闻言,叶浦舟抬起指尖,没有听她的话放轻,反而更重。 周围没有借力的地方,孟厢只能将手放在他头上,璀璨的桃花眼眼眸中暗光浮动,入眼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鼻尖涌上来的淡淡柠檬香。 叶浦舟长臂一伸接住腿软的孟厢,手里拿着一瓶沐浴露,待她缓过来一些,掌心中泛着香气的沐浴露也被他抹到了她的皮肤上。 从上到下,没有一处遗漏。 “现在该你帮我抹了。”嘴上温柔,腰上无礼。 孟厢:“……”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阳光,沙滩,大海,浪漫的蜜月旅行,成功在孟厢的肚子里留下了种子,并不断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两人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孟厢正在陪叶浦舟拜访恩师,重游母校。 坐在就近医院的长椅上,看着报告单上用英文清清楚楚写着已孕七周的几行字,孟厢的心情极为复杂,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这么快生孩子,毕竟一人世界都没过够,她的事业也正在上升期。 但是看着叶浦舟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又想,好像跟他有个爱情的结晶也不错。 既然小生命已经到来了,又不可能把他/她送回去,那么就只能顺其自然地生下来了。 “厢厢,这是我们的孩子,我爱你,怎么办,我好高兴。”叶浦舟半跪在孟厢跟前,手握住她的,激动到语无伦次,声音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甚至眼含泪花,好像下一秒就能当着医院这么多人的面哭出来一样,好在这种情况在科室很常见,其他人并没有向他们投来太多注视的目光。 “我也很高兴。”孟厢唇角往上扬起,但是下一秒又拉了拉他的大拇指,柔声撒娇道:“但是有了宝宝后,你会不会偏心?我还是第一位吗?” 闻言,叶浦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望着孟厢一字一句地认真道:“厢厢,在我心里,你永远排第一,我喜欢孩子只是因为他/她是我们的,有,很好,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真的吗?”孟厢握紧叶浦舟的手,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样一番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完,叶浦舟一顿,又补充道:“除了在……”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孟厢慌里慌张地捂住了嘴唇,她连忙往旁边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又想起这是国外,其他人不一定能听懂中文,才松了口气,耳尖红红地说道:“你闭嘴,我知道。” “反正现在有宝宝了,你不许再胡来了,事事都要依着我,我说一,你不许说一,能做到吗?”虽然这些事情,叶浦舟平时就做的很好,但是孟厢还是要提醒一遍。 “好,我答应你。”叶浦舟很爽快地应下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打自己的脸。 “不能吃,真的不能吃。” 刚出医院两人准备找一家餐厅吃饭,结果孟厢就看上了一家海鲜餐厅,隔壁桌的顾客点了一份金黄大宅蟹,色香味俱全,孟厢平时又爱吃这些,看到了就闹着要吃。 “我就吃一口,剩下的你吃完不就行了吗?”孟厢双手环胸,嘟起嘴,气鼓鼓地瞪着叶浦舟。 “螃蟹属于寒性食物,吃多了会引起子宫收缩造成滑胎,刚才医生说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旁边吗?”叶浦舟朝服务员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离开。 “吃一口又不会怎么样,我不管,你刚才不是还说事事都听我的吗?现在就反悔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哼。”孟厢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情绪要跟叶浦舟作。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种跟孟厢身体有关的事情,他肯定不能由着她胡闹。 “不吃,明天就去看时装秀。”叶浦舟抓住孟厢的指尖,放在唇边落下一吻,眉眼缱绻,声线温柔又好脾气,极具诱惑力。 闻言,孟厢眼前一亮,但还是故作高冷:“不是说买不到飞机票吗?” 这个时装秀是全球知名设计师的新款秀,好不容易买到了两张票,结果飞往举办地的飞机票又售空了,他们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退票的。 “老师说可以把他朋友的飞机借给我们。”看见她眸底的亮光,叶浦舟弯了弯唇角,他本来打算留到后面再说,给孟厢一个惊喜的,但是眼下估计也只有这个能哄好她了。 “那,那好吧。”孟厢“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聊了几句刚才点了什么吃的,就没忍住凑到叶浦舟身边商量去时装秀的具体细节。 后者顺势搂住孟厢的肩膀,还体贴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手边的桌子上,以便她感到口渴时,可以直接喝。 等看完时装秀,又游玩了周边的一些特色景点,两人才回了京市。 回来没多久,在时装秀上认识的一个女装设计师给孟厢寄了明信片,邀请她一起参加年后的国际时装设计大赛。 这种含金量极高的比赛,是打响名号的绝佳机会,孟厢不想错过,也绝对不能错过,所以在保证养好胎的前提下,她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赛前准备工作当中。 孟厢做的决定,叶浦舟向来是举双手支持,老婆忙事业,他就在旁边当好“家庭主夫”,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但凡是能有益于她的身心健康的,他全都忙活了一遍。 本来双方父母都不放心把孟厢这样一个“重量级”孕妇单独放在叶浦舟这个新手爸爸旁边,想要轮流过来照顾她,但是只在他们家住了两天,就自行打道回府了。 无他,因为没有插手的余地。 叶浦舟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太过妥帖,甚至还在家里请了几个“专家”来监控家里有没有出现不利于孕妇的东西,但凡出现了一点儿,就立马清理掉,毫不拖泥带水。 这紧张程度,简直叹为观止。 好在,一直到年底,所有事情都顺顺利利的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在圣诞节之前,孟厢带着时甜和“不晚”新招的两个新人设计师一起去了比赛地参加初赛。 虽然孟厢身边有人照看着,但是叶浦舟还是不太放心,在忙完学校的事情后,就飞到了她的身边陪着。 由于参赛选手过多,初赛的战线拉得非常长,一直到一月底才算是彻底完结,好在“不晚”顺利过关,成功以优异的成绩挤进下一轮。 孟厢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除了必要的散步以外,她都不会出门,但好在宝宝或许是知道妈妈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从头到尾没有为难过她,不闹腾也不会做出特别大的反应,只会偶尔活动一下小手小脚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总之,孟厢猜测他/她应该是个十分懂事和可爱的孩子。 随着春节的到来,新一轮的淘汰赛也如约而至,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挤满了这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各国首屈一指的大报社也争先恐后地报道最新资讯,生怕被对家抢走了观众的眼球。 这场持续两周的紧张厮杀,在落下帷幕的同时,也产生了更大的浪花。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一支东方团队杀进了决赛圈,这是前所未有的,因为十强名额向来都被欧洲各国所垄断,更别说他们还是击败了有“沙漠之花”的团队才成功晋级的。 一时间,名不见经传的“不晚”跃上了各版头条。 这其中虽然少不了“沙漠之花”竞争对手的手笔,但是对于这样火速“蹿红”的效果,孟厢还是显而易见的。 可与此同时如潮水般涌来的还有恶毒的质疑和辱骂,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让不少人不相信“不晚”拥有十强的能力,还怀疑“不晚”的设计是抄袭和剽窃来的。 但是这样的风言风语最终消失在了决赛圈上的临时创作环节,一位身穿宽松旗袍,笔挽黑发的东方面孔,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什么叫做大国风范,什么叫做历史底蕴。 不看好?没关系,结果会让你闭嘴。 一匹黑马杀出重围,获得最终的冠军,其领头人还是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这样的反差感震撼了时尚圈。 “不晚”两个字一时间成了国际上热谈的话题。 87. 崽崽番外 今晚该我好好玩一玩了 事情不断发酵,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夺下了桂冠,但是主人公在接受了几个官方的采访后,就低调地回了国。 这件事情同样也在国内激起了不小的风浪,虽然很多国人都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可是只要听到这是同胞第一次获得这类大奖的冠军,也会为此欢呼和自豪。 孟厢趁热打铁,扩大“不晚”的规模,同一时间推出“自信”系列的成衣,包含女装,男装,孕妇装,宝宝装…… 这是在去国外比赛前就已经筹划好的计划,只待回国,便可立即实施。 乘着这股东风,孟厢联系上当红港城演员,与之合作开启联名之路。 “不晚”算是彻底在国内的服装品牌当中有了一席之地,不再是别人口中“听都没听说过的杂牌”。 五月清风徐徐,淅淅沥沥的小雨席卷一方天地,已到午夜却仍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医院长廊开了几盏小灯,焦急的情绪笼罩着尚在等待的人群,闷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那道紧闭的大门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来回踱步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啪嗒一声,亮了许久的“手术中”三个大字终于熄灭,他们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是放下去了一半。 没过一会儿,身穿手术服的护士推着病床从里面出来,紧跟在后面守在病人身边的还有叶浦舟,他眼眶发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孟厢,握在栏杆上的手微微颤抖,手背青筋暴起。 “母女平安,病人需要好好休息,一个人陪护就可以了,其他人不要挤在这里,明天早上再来看望也不迟。”护士抱着一个襁褓,拦下准备跟过去的众人。 “我们阿厢身体没问题吧?”闻言,邓雅君停下脚步,目送病床被推走,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才皱了眉头问向护士。 “没事,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护士回答完,见他们一直在追问病人的情况,耐心一一回答后,抱着嗷嗷哭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你们谁抱着?我还有事情要忙。” 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与众不同的一家人,其他家庭哪个不是冲上来就抱孩子,逗孩子,很少见这么统一只关心病人的。 难不成是因为重男轻女,见病人生了个女娃子,他们不喜欢,所以连抱都不愿意抱?然后想要病人赶快养好身子,再生一个男娃? 刚才那位陪产的病人丈夫也是,孩子生下来,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只顾着边哭边看病人了,陪产就已经很少见了,更别说还哭成那样…… 想到这儿,护士抱紧怀里的孩子,警告道:“我跟你们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可别有那种封建腐朽的思想啊!” 见误会大了,邓雅君和赵美清连忙摆手道:“咋可能,这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我们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那就好,喏,孩子给你们。”护士见他们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再加上自己又确实有事情要忙,便把孩子递过去。 都是生养了孩子的母亲,可是邓雅君和赵美清此刻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把手往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敢一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孩子。 刚出生的新生儿,皮肤皱皱巴巴的,粉嫩嫩的一团蜷缩在小被子里,小手握成小拳头放在唇边,咧着嘴哭个不停,嗓门洪亮。 “哎哟,这孩子长得真像阿厢。”邓雅君抱着孩子,轻声开口道。 “我也觉得像厢厢较多,但是嘴巴和鼻子又有点儿像浦舟。”赵美清也笑着接话道。 见不到孟厢,就只能凑过来看孩子的众人:“……” 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俗话说爱屋及乌,小公主自打出生起就被两家人视作掌中宝,特别是慢慢长开,能睁眼会笑后,更是成了所有人的“新玩具”。 “哎哟,快给爷爷笑一个,嘿嘿嘿。”平时严肃板着张脸的叶远辉,一碰到小叶子,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傻呵呵大爷。 没错,小公主的小名叫小叶子,大名则是叶浦舟和孟厢一起取的,叫叶蓁,出自诗句“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寓意宝宝健康茁壮的成长,不畏艰难困阻,坚强勇敢。 “今天戴这个粉色的帽子,还是这个蓝色的帽子,小叶子你自己选好不好?”赵美清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扬起微笑,一把挤开叶远辉,抢占了中心位。 “亲家母,我看今天还是穿这个红色的蓬蓬裙吧,衬肤色。”邓雅君从小叶子的专属衣帽间里走了出来,举着一条大红色裙子说道。 “还是穿这个牛仔套装吧,阿厢不是说最近流行?”孟万江从邓雅君身后探出头来,小声提议。 “小叶子,跟舅舅出去玩纸飞机好不好?”孟景凡扬了扬手中黑白报纸折成的漂亮纸飞机,在小叶子面前诱惑着。 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叶子看着在自己跟前不停“卖弄风/骚”的亲人们,无辜又不解地眨巴着一双乌黑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 胖乎乎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淡淡的眉毛,小巧玲珑的翘鼻和一张樱桃小嘴,怎么看怎么可爱。 突然,小叶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扑腾起两条藕节似的白嫩胳膊,咧着嘴大笑起来,铃铛般的笑声瞬间充斥满整个房间。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从婴儿床里抱起来,小叶子趴在来人的肩膀上,拿肥嘟嘟的小手去抓他的头发,后者也不躲,任由她去抓。 “看到你爸爸就这么兴奋啊?”赵美清把手中那顶粉色的帽子戴到小叶子头上,眯起笑眼打趣道。 闻言,小叶子害羞地将脸埋进叶浦舟的脖颈里。 “宝贝,不可以抓爸爸的头发,爸爸也会痛的。”孟厢从外面走进来,伸出手扒拉开小叶子的肥手,或许是感受到了妈妈在说她,小叶子嘴巴一瘪,要哭不哭的模样瞧着格外惹人疼。 “听妈妈的话,咱不抓了,不光爸爸的不能抓,其他人的也不能抓。”叶浦舟连忙拍了拍小叶子的背脊以示安慰,虽然他觉得不痛,但是孟厢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他不会跟其唱反调。 因为父母意见不统一,这样不会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小叶子还是个宝宝,什么都不懂,只是安分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揪着叶浦舟的耳朵玩,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到好奇,后者也纵容着她到处摸摸碰碰。 见状,孟厢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算是发现了,叶浦舟就是个女儿奴,恐怕小叶子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方设法搞一个回家让她玩。 “快给小叶子换衣服,时间来不及了。”邓雅君把手里的裙子塞到孟厢手里,出声催促道。 “粉色帽子和红色裙子不搭啊。”孟厢看着颜色相差巨大的两样东西,陷入为难。 “那儿还有一顶红色的帽子,我去拿。”赵美清赶忙回衣帽间去拿新的。 今天是小叶子的周岁宴,地点选择了在家中举办,没过多久,就陆陆续续有宾客上门,叶浦舟和孟厢作为主人,要站在门口迎客,小叶子就交给了赵美清和邓雅君帮忙照看。 软萌又漂亮的小叶子成了全场的焦点,不少人都围着她逗乐。 等到了抓周环节,各式各样的物品摆了一整张大桌子,小叶子被放在桌子中央,趴在上面左瞧瞧右瞧瞧,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小叶子,快来这儿,拿书,以后读书厉害。” “乖孙女,来这儿,拿爷爷的印章,以后当大官。” “来这儿,拿你妈妈的图册,以后也当个大设计师。” “拿教鞭吧,当老师也不错,哈哈哈。” 孟厢和叶浦舟倒是没有出声干预小叶子的选择,他们站在离圆桌不远处的地方,很好奇女儿到底会抓什么东西。 “厢厢,小叶子往我们这边来了。”看见小叶子的动作,叶浦舟揽着孟厢肩膀的手蓦然加重力道,忍不住勾唇激动开口道。 “看见了。”叶浦舟这样,孟厢也猛地变得紧张起来,视线牢牢锁定扭着小屁股缓慢往自己的方向而来的小叶子。 小叶子爬了一会儿,应该是累了,又停了下来坐在一堆物品中间,因为怕伤着孩子,但凡尖锐的边角都用柔软的布条给裹住了,所以大家也不怕她一屁股坐下来会伤着她娇嫩的皮肤。 也是这个时候,小叶子总算对此刻的主题产生了兴趣,开始用小手摸着周围的物品,先摸到了一把翠绿的笛子,这是叶浦舟小表妹赵芳芳放的。 见状,小姑娘欣喜道:“对,就拿这个,以后我教你吹笛子。” 可是话音刚落,小叶子就撇开了笛子。 赵芳芳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可是瞬间又恢复了朝气,看着小叶子转而摸向了一个小篮球,这是江跃文和郑琪的儿子的东西,刚才顺手放了进去。 “以后可以和哥哥一起玩。”郑琪笑着摸了摸小叶子浓密的黑发,然后让江跃文把儿子抱起来,让他朝妹妹招手打招呼。 “妹妹~”比小叶子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儿穿着一件帅气亮眼的蓝色套装,在江跃文的引导下,冲她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 小叶子歪了歪头,咧嘴一笑,可是下一秒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将还没摸到篮球的手又收了回来,转而锲而不舍地朝着孟厢和叶浦舟的方向爬过去。 “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啥也不拿?”孟厢无奈的小声在叶浦舟耳边嘀咕了一句。 叶浦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叶子,宠溺笑道:“不拿就不拿,我们的宝贝她开心就好。” “也对。”孟厢随手将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做好去抱小叶子的准备,“过来,妈妈抱。” 见到孟厢朝自己张开了手臂,小叶子眉眼弯弯,加快了爬行的速度,谁知道这个时候旁边有个小朋友撞到桌角,孟厢包没扣紧,里面的东西顺着滚落出来,正巧滚到小叶子的腿边。 “对不起,这孩子没站稳撞倒了你的包。”小朋友的母亲赶忙走过来道了歉,想要帮孟厢把东西重新装回去。 “没关系,小朋友你没事吧?”孟厢摆了摆手,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转而温柔地看向那个小朋友,开口细声询问道。 自打做了母亲,她对小孩子的容忍度都提高了。 小朋友摇了摇头,突然指着孟厢身后的小叶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阿姨,妹妹拿了你的东西。” 听到这话,孟厢回头看去,就瞧见小叶子两只手抓着她的粉饼和口红正不断摇晃着,张牙舞爪的,看起来格外开心和兴奋,叶浦舟去扒拉她的手,让她放开,她还不乐意地嘟起了嘴。 “让她拿着玩吧。”孟厢拦住了叶浦舟的动作,然后弯腰伸出手抱起小叶子,在她肉肉的苹果肌上亲了一口,眼神落在她抓得紧紧的两样东西上,失笑道:“就这么喜欢啊?” 小叶子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颊边两个小酒窝忽闪忽现。 “这么小就爱漂亮,跟你老妈我还真是如出一辙。”孟厢忍不住自我打趣了一番,心里隐隐猜测是不是小叶子经常看到她化妆,所以才对化妆品这么敏感。 不然为什么其他的都不拿,就偏偏拿了这两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碰巧了。 但是孟厢这句话还真是没说错,以后小叶子还真的女承母业,从小到大都是个爱美爱撒娇的小公主,不光如此,她还比孟厢多了个臭毛病——受不了委屈,一受委屈就哭。 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哭包。 晚上,宾客尽散,四合院内恢复往日的平静,孟厢卸妆洗漱,小叶子就全权交给了叶浦舟一个人,他还穿着白日正式的一套西装,刚回房间,一时没找到毛毯,就顺手脱了外套给小叶子当尿片。 “宝宝乖,妈妈在洗澡,等会儿再来抱你。”叶浦舟熟练地拍了拍刚喝完奶粉,还在打奶嗝的小叶子,然后蹲下身来给她把弄脏的尿布给换下来。 这会儿小叶子身边离不开人,稍微走远些,就要哭,他只能抱着她一起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给她找干净的衣裳,等会儿洗澡了就能立马换上。 小叶子今天难得乖巧,窝在叶浦舟怀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耷拉着,睫毛忽闪忽闪。 “想睡觉了吗?”叶浦舟看着女儿白嫩小脸上掩不住的疲惫,低喃出声,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刚忙完,孟厢就穿着浴袍出来了。 “嘛,嘛。”见到孟厢,刚才还趴在叶浦舟肩膀上无精打采的小叶子,突然晃悠着爬起来,冲孟厢抓了抓空气。 但是后者却无情地伸出一根食指挥了挥,“no,no,no。” 说完,又走过来捏了捏小叶子肥嘟嘟的脸蛋,后者依赖性地往她掌心蹭了蹭。 “热水我放好了,你带她去洗澡吧。”孟厢收回手,看向叶浦舟开口说道。 “走,妈妈不喜欢有尿骚味的小叶子,咱们洗香香了,再回来。”叶浦舟一边说着,一边在孟厢唇边偷了个香,然后才抱着小叶子往浴室的方向走。 孟厢故作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想起什么,又扬声提醒道:“她专用的毛巾我放在架子上面了,你别拿错了。” “好,知道。”从浴室的方向传来叶浦舟不太真切的回应。 只要叶浦舟在家,关于小叶子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被他一手承包,绝对不会让孟厢动手,关于这点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过了很久,孟厢都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了,叶浦舟才回来,微凉的寒意令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人也清醒过来,眼睫颤了颤,声音中含着些没睡醒的沙哑和迷茫。 “宝贝呢?” “在这儿。”叶浦舟亲了亲她脸颊,嗓音低醇。 孟厢翻身搂住他的脖颈,面对面看着他,笑骂道:“我说的小叶子,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跟你女儿抢称呼?” “是她跟我抢。”叶浦舟一本正经地纠正过来。 这点孟厢无法反驳,没有小叶子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被逼着喊过多少次他“宝贝儿”了,感受到他的炙热,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脸颊上爬上一丝红晕。 “小叶子刚才还在洗澡的时候就睡着了。” “看来是白天玩太久,累着了。”这小家伙平时精力旺盛的不得了,需要哄很久才能把她哄睡着,今天这么快就能睡着,实属不易。 “她倒是玩开心了,苦了我,天天活得跟苦行僧似的。”叶浦舟抬起眼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孟厢。 后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想怎么样啊?” “今天晚上是不是该我好好玩一玩了?”叶浦舟亲了亲孟厢的红唇,语气意味深长。 孟厢揉了揉他还有些带着水汽的黑发,沉吟片刻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能不能轻点捏?”叶浦舟每次下手都重,虽然不是很疼,但是第二天醒来,都会这儿红一块儿,那儿紫一块儿,让她的穿衣风格都受限了许多。 听见这话,叶浦舟唇间溢出闷闷的低沉笑声,“好,我轻点儿。” 可是嘴上这么说,力道却一点儿没变小。 “……” “喜欢吗?” 良久,才传来颤颤巍巍的一句回应:“喜欢。” 墙壁上的小灯落下一束光照亮窗边的月季花,娇艳欲滴,美轮美奂,是人间难得的绝色。 而在屏风外面的婴儿床里,软糯糯的小叶子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