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枭雄,从农家种田郎开始》 第1章 这个家一文钱都没有 “奎儿、你去窑里取四个鸡蛋过来!” 路边的大柳树下,几名农妇和孩童围在货郎边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布补衣的农妇。 站在不远处领着一对弟妹看热闹的宋应奎,见母亲和自己说话,忙应了一声,撇下弟弟和妹妹转身向家中走去,走的脚步很快。 身为穿越客,宋应奎明显的感觉出来,此时站在货郎旁边的母亲相当窘迫和难受,脸都羞红了。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穷到从货郎手中买根针都拿不出钱来。虽然这个时空的针不便宜,但再贵也不过是一根针而已,一文钱能买两根。可问题是家里就是连一文钱都没有,没办法母亲只能央求货郎用鸡蛋来抵换。 货郎对用鸡蛋抵换针并不是很情愿,最后实在是被自家母亲姜氏缠磨着没办法,才答应用四颗鸡蛋抵两根针。 鸡蛋的价格这么便宜吗?是也不是!在宋应奎所在的村里,鸡蛋还就真不值钱,因为它没有交换价值。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鸡,自产自销的生态下,鸡蛋是没有商业价值的。鸡蛋不但在村里没有商业价值,在镇上也很难有人买,除非拿到县城才有销路。听人说,县城的鸡蛋也不好卖,鸡蛋要拿到省城瓦州城里才会值钱,四颗鸡蛋能值三文钱。而省城距离自家的村子足足有两天的路程! 走乡串村的货郎,运货靠得是肩挑,自然是不喜欢鸡蛋这种难拿又不好变现的物品,要不是被磨的没办法,他才不会同意用鸡蛋换针。实际上货郎,对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都不喜欢,他们宁肯少赚点钱,也希望将自己的货卖成现钱,这样行商的时候轻省一些。 匆匆的赶到家,取了四个鸡蛋跑到大柳树旁,交给了货郎,将母亲从囧境中解救出来后。宋应奎漫无目的在村道中闲逛起来。 今日母亲的囧迫,他心中很是难受,买根针都要磨着求人,围着货郎的别的妇人,起码还能拿出钱来,唯有自家穷的连一文钱都没有。这对一个穿越客来说,简直就是侮辱,可现在的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一想穿越到这个时空,也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但他对于改变自身以及家庭的现状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想来,以前看过的什么穿越古代之后,就凭着自己脑中的知识发家致富的书,纯属瞎扯。在交通不便,商品经济不繁荣的古代,赚钱实在是太难了,难到穿越两个月,宋应奎连一文钱都没有赚到。做有买卖价值的东西没有任何条件,村里能看到的所有出产要吗没有买卖市场,要吗别人都能看到,你拿什么赚钱? 说起穿越这事,宋应奎就是一脑门子官司。作为天坑专业、机械制造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另一个天坑行业化肥厂做设备维修技术员。这工作虽然挣的不多,可好歹是有五险一金的,好死不死和几个车间工友喝了一场烂酒,然后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建筑工地,掉进了一个坑里,灵魂就穿越到这个时空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穿越的这具身躯,是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子。他是因为分家的时候,和自家大爷爷顶牛,被大爷爷一扁担拍了脑门挂的。好在,挂的时候,生前的记忆留了下来。 要说穿越后的家庭,其实也不算是赤贫家庭,起码家里有三十多亩地,还有一头牛、一头骡子的身家!家中的人丁还很兴旺,自己上头有爷爷、奶奶,自家爹弟兄三个,算上自己的母亲,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全家老小算起来足足有十口,不是个小家庭。 现下一家十口人挤在只有三间房两口窑的老宅后院里,因为在后院里过活,村里人也就称他们为山脚后院里宋家。 宋家老宅生活的是大爷爷和二爷爷两家,也被称为山脚前院里宋家。听这个样子,很多人会以为宋家是大户人家,其实不是。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宋家都是穷人。所谓的院子,都是没有砖瓦的土坯房。地听着很多,两家加起来有近百亩,然而都是没有出产的山坡地。地处西北的山沟里,山地根本不值钱。 两家加起来最大的值钱货就是几头牲口,三头牛两匹骡子,还有一头母驴。分家的时候,之所以产生争端,就是因为这几头牲口。 原本家里其实没有分家的打算,不巧的是三个月前,宋家遭了土匪。 土匪进村的时候是一个中午,宋家全家见着土匪进了村,全都跑到了山上。跑到山上后,一家老小就往山下看,看着看着发现土匪不见了踪影,只有自家的几头牛在山脚下的院里吃粮食(土匪进家后见家里没人,将窑里的粮食撒到院子里把牛赶到院里来吃)。 看着牛吃粮食,大爷爷说再吃下去,牛就胀死了,估计土匪是走了,要派个人去看牛。派谁去哪?自己身为家中老大抛头露面的玩意土匪还在容易被人认认识肯定不能去,老二不在家里,所以只能是老三也就是宋应奎的爷爷去看。 宋应奎的爷爷宋田顺也是傻,稀里糊涂的就回到自家院子去赶牛,刚到院里便被守在屋里的土匪堵了个正着。宋田顺还谎称是家里的人手不是主家,结果土匪根本不认账,直接绑在门板上用烧红的铁掀一吓,尿了裤子,顺便就将家中藏细软的窖给说了出来。 这地方的土匪,不是啥穷凶极恶之辈,他们大多是附近不远的山沟里的农民,做土匪属于兼职。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杀人也不抢粮食和牛(又不是灾年,抢粮食和牛运输不方便),他们图的就是细软。 宋家的细软也没啥,就是一些好的床被和衣服,还有就是银钱,土匪破了窖,自然就一卷而空跑了路。 只是这样一来,宋应奎的爷爷宋田顺便成了家中罪人。大爷爷气不顺,又见宋应奎家人口多吃的也多,便嚷嚷着分了家! 因为自家爷爷是罪人,家里的银钱又被土匪抢了,所以分家的时候,他们家一分现钱没给分。还被分了一头老牛和一头老骡子!十五岁的宋应奎觉得分家不公,和大爷爷吵了起来,然后就被强势的大爷爷抡了一扁担! 这一扁担没有白挨,请过来主持分家的阳屲里宋家的三爷爷做主,补了一石小米算做赔偿。 按理来说,山脚下宋家要分家的话应该是分成三户的。但是大爷爷家没有儿子,所以大房和二房名义上分了两户,但分家不分房,人家还在一起,唯独就将三房头宋田顺家另到了后院。(这便是宋应奎家的狗血分家剧情!) 第2章 亩产一百斤麦,这地还种个什么劲! 刚意识到自己是穿越客的身份时,宋应奎还兴奋了一段时间,想着凭着自己脑子里带着的知识和技能,怎么着也能带着家里摆脱贫困。 然而在摸索了两个月后,他意识到别说发家致富了,就是稍微改变一下生存现状,都很难很难! 不是说穿越客最好是学机械和化工的吗?自己学的是机械,又在化工厂上班(化肥厂也算是化工厂的一个门类),这不就是天然的为穿越做准备的吗?然而、现实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会的哪些所谓的技术,在这个偏远的山村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所以说现在来说,就老老实实的先种地! 说起种地,现在正是酷暑麦熟的时节,家里山地种的十几亩麦子马上就要收了。 穿越后生活的这个山沟里,其实是有些川地的。但宋家没有一亩川地,沟里的几百亩川地全被村里的大户、堡子里杨家占着。宋家作为贫户,拥有的土地全是没有出产的山地。就这,离家近一点的地还被大爷爷和二爷爷家分走了,宋应奎家分到的地都在山顶上。分家的时候,大爷爷还大言不惭的说,你们三房人丁旺,地远一些没关系,大房和二房人丁薄,地就分近一点。 三房人丁真就旺吗?听数字确实很旺,全家十口人有七口子是男丁,这能不算旺吗?然而现实情况是,老的老小的小,正真的壮劳力只有两个。 爷爷宋田顺,五十岁了,按古代的条件来说,已经是老人。宋应奎的爹宋学勤是家中真正顶事的壮劳力,现在三十二岁!除了爹以外,二叔宋学勇也算个壮劳力,不过他与自家爹的年龄差的有些大,只有十八岁。三叔宋学良,与自己一般大,才十五岁!宋应奎下边的三个弟弟,最大的只有十二岁,妹妹最小,才五岁。就这个年龄结构,能算个毛线的人丁兴旺。这也是大房头毅然决然的要分家的原因,谁让三房头吃饭的口多,干活的人少哪。 若是三房头的男丁全是壮劳力,他们还能舍得分家? 在家中缓了几日(虚度光阴)之后,就到了麦黄时节。农历七月初八(山里的地种是春小麦,熟的还晚),宋田顺听到鸡叫了一遍后,就叫醒了全家人,吃过小米稀饭的早餐,带着一家的男丁上山收麦。 爬了近半个时辰的山路,到了地头的时候,天已经快亮透了。看到自家地里的麦田,宋应奎心情瞬间变差。虽然是山地,你好歹平整一点啊,可眼前的这地,全是斜坡地。 斜坡地就斜坡地吧,关键是长的还很不好,稀稀拉拉,比后世自家见过的麦田起码短了一半。就这样的麦地,还有必要收吗? “大(这边对爹的称呼),咱家这田咋长这样?”宋应奎很是不解的凑到了老爹的身边,开口请教起来。 “麦地不都这个样子?咱家是旱田又是山地,长这个身成,已经不错了。”宋学勤见自家大儿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很是纳闷,老大自从挨了大伯一扁担之后,感觉人变得有点怪了,见了麦地都大惊小怪起来。 “就这个身成,一亩地能打多少粮?” “今年天时好,雨水也好,估计一亩能收上八升!” 八升?一亩地收八升,岂不是刚刚过百斤啊?这还是雨水好的年成,要是雨水稍微差点,亩产连一百斤都没有。就这样的地,种着纯粹是在浪费劳动力! 然而、看着爷爷和老爹已经开始蹲在地里拔麦,宋应奎只得和他们一起,加入这浪费劳动力的劳作中。 麦长的矮,家里也没有镰刀,这边好像也习惯拔麦而不是割麦,所以收麦只能用拔。 长成这样的田,全家七个人干(几个小的也在拔麦),一上午时间就拔了一亩多。中午的时候,母亲纪氏带着小妹到地头送饭,今日收麦,午饭是干饭,还有咸菜和鸡蛋,算是难的的好饭了,宋应奎足足吃了两碗。 吃过午饭,母亲放下水瓮,带着小妹回了家,家里的男丁躲在地梗的阴凉处歇凉,只到太阳偏了才开始重新干活。太阳下山,天快黑着看不见的时候,一天的劳作总算结束了。 腰酸背痛的从山顶往下走,宋应奎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一处地里的田长的还挺好,起码要比麦地看着舒服得多。于是他开口问道:“大,这块地好像也是咱家的,里边种的是啥?看着长的很好啊。” “你连咱家的糜子地都不知道了?你这脑子是不是挨了一扁担,不灵光了?” “我这不是天黑看得有点不清吗?就想着问一下。靡子长的这么好,今年收成怕是不差吧?”有些心虚的宋应奎,狡辩了一句。 “应该是不差,估计能收个一石半左右的粮。” 一石半?虽然产量也不高,但起码比麦地要强。于是宋应奎追问道:“既然糜子的收成要比麦子强,咋不全种成糜子?”虽然糜子的口感要比麦子差,可穿越后宋应奎就没吃过麦面,所以他不明白为啥不多种相对高产的糜子,偏要种没啥产量的麦子。 “奎娃,你脑子真没事吧?老贼货怕不是把你打出问题来了。全种成糜子,咱家拿什么给朝廷缴粮!”旁边走路的宋田顺听见自家长孙的问话,不由开了口。他对自家大哥打自己孙子一扁担的事,至今耿耿于怀。对于自己大哥宋田宝,宋田顺一直有意见,背地里称他为老贼货。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官府收税可是不受糜子只收麦子的。怪不得家里放着高产粮不种,偏要种产量不高的麦子。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幼稚了。 见露了怯,宋应奎赶忙闭嘴!刚穿越不久,还是少说话为妙。 一路无话,赶到家里的时候,母亲已经将饭做好了,还是干饭,看来又能好好吃一顿。 母亲纪氏虽然不上地,但她干的活一点不少,全家十口人的伙食,全得靠她来张罗。自家奶奶有眼疾,看不清东西,家里女人干的活,基本上全落到了母亲纪氏一人身上。 第3章 辛苦所得全缴了公! 十几亩麦地,长的惨不忍睹,不过好处是收起来也快,四天之后全拔完了。 拔完麦,收麦的活不算完。还要将这些麦子,弄到家里。 分家的时候,唯一的一辆牛车分给了大房。有牛车,这山顶也上不来,只能用骡子驮和人背的方式将麦捆运到家里。二弟宋应芳牵着骡子驮麦,爷爷宋田顺留在地里装麦,宋应奎和老爹宋学勤、二叔宋学勇、三叔宋学良四人就只能靠背一趟一趟的将麦子往家背。 这活真不好干,五个能用上的男丁足足背了六天时间才将地里的麦捆背到家里的麦场上。要说穿越后,这个身体还可以,有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完全能抵上真正的壮劳力,比自家二叔这个正经壮劳力干活都强。 二叔宋学勇,虽然名字里带着个勇,但人很瘦弱,干起活来不顶事。正是因为他干农活不中用,就说亲困难,十八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在这个时空是妥妥的大龄剩男,为了他的婚事,爷爷奶奶愁的都快不行了。 将麦子弄到场上,收麦的活还没结束,还要将麦子撵成麦粒。 暴晒了七八天,麦捆干透之后就是撵场。碾场的活,同样不轻松,还是全家齐上阵,连牛圈里的老牛都出动,拉着碾子在场里转圈圈。整整碾了三天,麦子终于收到了仓里。据爷爷和老爹说,今年的麦子收成还不错,足足打了九石粮。然而这九石粮和自家没啥关系,差不多全要拉到镇上缴税。 家里有三十亩地,每亩地的税粮是二升麦子。是不是意味着只需要缴六石粮食的税就行了?并不是! 因为还要缴火耗费,一升麦子的火耗是二角,光缴的火耗就有一石多。再加上缴粮的时候,踢斗的损耗,家里收的这九石粮,能剩下一石都是极好的。 剩下的一石麦,还是吃不到嘴里,因为除了粮税以外,还有差役税,爷爷、爹、还有二叔都是成年男丁,每个成年男丁每年要给官府缴四百文的差役税。好在今年的麦收成好,缴完正税后还有一石左右的余麦,麦能卖上价格,卖出去后差不多能把税缴清楚了。不然还得卖糜子来缴税,糜子的价格便宜,得卖两三石才能行。 这个什么大郑王朝(穿越之后宋应奎多方打听,才知道生活的地方叫大郑王朝,如今的年号叫万安十八年,好像还是个统一的大帝国,但与自己记忆中的真实历史对不上号,自己应该是穿越到了异时空),真是万恶的封建王朝,真不把老百姓当人啊。明面上收的是二成税,可宋应奎算了一下,正经缴的税起码要三成以上。幸幸苦苦干一年,近半的收入充了公,在这样的时代活下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丑妻近地家中宝,自己家里的地实在太远了,地一远劳动效率就低,宋应奎感觉因为距离的问题,起码白耽误了一半以上的时间。是不是要考虑考虑,将通往山顶的路修整一下?最起码能让牛车上山啊。只要牛车能上山,就能省不少工。 不过话说回来,家里好像还没有牛车。买一辆牛车,要四五贯铜钱。以家里的经济实力,短时间内似乎没那个能力。 没有牛车,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收了麦以后就有一件打手之事。怎么将税粮缴到镇上去?官府的缴税日期是中秋前后,等不了秋粮进仓。八九石粮食要是没有车拉,根本没法一次性运到镇上。 “老大、你去问一下阳屲里你三大大,看能不能把他家的牛车先借上,咱明后天先将税粮缴了一批子事就了了,就能整整装装的收秋田。”宋田顺盘算了好几天,最终决定不向自家大哥张口,而是从别的本家去借牛车。借车这活,自然是着落到了宋应奎老爹宋学勤身上。 “哪我等会去阳屲里一趟,问三大大借车。”借车这事也不是啥大事,宋学勤不觉得有啥为难的,随口便应了下来。 “大、缴粮的时候咱家去几个人?”堂屋里听到爷爷吩咐老爹借车缴公粮,宋应奎连忙插起了话。要是有可能,他也想去趟镇里,看看能不能想到别的赚钱门道。种地是没啥翻身的可能,得赶紧乘着即将来临的冬闲期,想办法搞点钱! 宋学勤有点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儿子,怎么最近这娃娃问的事老是缺乏常识?“除了两个小的,剩下的都得去!税粮一车拉不完。” 老爹去阳屲里本家借牛车的事,最终是没有成行。因为他刚出门就碰见了大爷爷宋田宝。这老头也许是觉得到底是亲兄弟,直接给宋学勤说道:“老三(宋学勤按大家庭排的话,行三)你们家缴税的时候,把窑里的牛车拉上,用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用坏了。” 毕竟是亲长辈,人家主动说了宋学勤也不好拒绝,便应下了借大房车的事。 “给你大说一哈,冬天要是闲着么事,把老五(宋学良)打发到前院里来做事,也给你家省一口子人的伙食。”除了借车的事外,宋田宝又给宋学勤说了一嘴让宋学良冬天到大房干活的事。 回到家里,宋学勤便把大伯借车和要宋学良冬天去他家干活的事说给了宋田顺。 “哼、这老贼货打的主意到正的很,你取车的时候少搭理他,让老三到他屋里干活,门都没有!分家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把老三都另了出来,还想着不断线?咱家再穷,还短不了老三的一顿饭。”宋田顺很是气急的躺在炕上,埋怨着自家大哥。 在院里听到爷爷和老爹的对话,宋应奎便知道这又是家族的狗血矛盾。自家大爷爷,确实是个挺会算计的人。他没有儿子,从兄弟的子嗣中过继一个就在所难免。本来哪、无论是从二房还是三房过继都行,可这老头想着是从二房和三房各过继一个。三房里他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三叔宋学良。老头算计的精明,可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二爷爷宋田成对这事就很有意见,本来自家的老大宋学默已经明确要过继给大房,再让老三家的三小子插上一杠子,大房的一份家产不就要分成两份了?所以他在分家的时候,极力坚持让宋学良跟着三房过来了。 从宋田宝今天的话语中来看,他还是对过继宋学良这事没死心! 第4章 五营镇其实很繁华! 二弟宋应芳牵着老骡子驮着两麻袋粮食,爷爷宋田顺赶着牛车拉着三麻袋粮食,老爹宋学勤,带着自己还有二叔宋学勇、三叔宋学良各挑着一担子粮,全家老小齐上阵从家里出发去镇上缴税粮。这个场面还真他娘壮观! 挑着担子跟随着家人去镇上缴粮的路上,宋应奎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候着大郑王朝皇帝老子的老娘。让最穷的人纳最重的税,这样的封建朝廷最好早点玩完! 从村里到镇上,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越走宋应奎感觉身上的担子越重!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然身上的担子就会一直压着! 清晨出发,到镇上的时候,太阳都挂的老高了。缴粮的地方叫里亭,里边已经挤了不少缴粮的人,看来在这个时代像自家这样的傻缺纳税积极户还不少! “老大、你带着奎娃将担子挑到二房的铺子里去。我和其他人在这里排队缴粮!”在里亭排上队后,宋田顺便吩咐宋学勤和宋应奎父子将挑过来多余的粮食,挑到自家二弟的铺子里换钱去。 二爷爷宋田成是宋应奎这个家族中唯一的生意人,在镇子上开着一个斗行。斗行就是以粮食买卖为主的杂货铺! 在这个时空的农村开铺面做生意,没有粮食兑换的买卖是不行的。农民缺钱,像宋应奎家就是典型的代表、一个大子都没有。所以买东西的话,主要靠粮食这个硬通货。挑上一担子粮,在斗行里兑换成现钱,然后再用钱来买想要买的东西,这就是现下农民逛街的主要流程。 为了利益最大化,开斗行的人通常都会在铺子里带点油盐酱醋茶等日常生活消费品。你都在我的铺子里换了钱,不买点东西,让我再赚点钱你好意思吗?在镇子上,斗行是最常见的生意形态。比如宋家所在五营镇,宋应奎数了一下挂着斗行招牌的铺面就不下十家,看来二爷爷做的这门生意竞争对手不少。 跟着老爹,挑着担子到了二爷爷开的斗行田成号门口。二爷爷正站在门口招揽着生意! “学勤来了?赶紧将粮食挑到后堂去过斗。过完斗后,你和奎娃帮着铺里的伙计搬粮食,今日逢集,换粮食的主顾不少!”见到了自家侄子和侄孙,宋田成毫不见外,直接吩咐起活来。 这个二爷爷,比大爷爷还滑,一副精明生意人的样子。宋田成开这个铺子的时间并不长,记忆中好像也才三五年的样子。他以前是给镇上的老生意人家李家做伙计,慢慢的学会了算账成了账房。后来年龄有些大了,李家不爱用他,家里商量了一下卖出去了二十亩旱地,给他点了个铺子,撑起了门面让他做掌柜的。 按理来说,这个铺子也应该有宋应奎家一份股的。但是分家的时候,二爷爷说这几年生意做的不好,再加上自家爷爷供出了家里藏钱的地方让土匪将流动资金都抢走了,所以铺子的股三房就没份了! 宋家确确实实是彻头彻尾的贫户,在宋应奎爷爷辈小的时候,家里连一亩地都没有,太爷爷还给阳屲里本家做长工,但是他家有奇遇。 这是一个离奇的故事!宋应奎太爷爷给人做长工的时候,赶上了新皇登基。新皇登基后推行新政,要重新仗量天下田亩厘定税赋。于是各地官府派出了大量的吏员,到各地量田换契。这一天一名量田的吏员到了杨家堡村,本来是要找同村的丁家去量田的。可丁家人短性,量完田后给吏员连一顿午饭都没管。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吏员,正好碰见了宋应奎的太爷爷。 太爷爷看吏员脸色就知道没吃饭,便热情的将吏员叫到了自家住的窑洞里,让太奶奶给做了一顿饭。 就是这顿饭改变了宋应奎家的命运,吏员吃完饭临走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道:“宋老哥,你看你有三个儿子,还住着窑洞,给人做长工不是长久之事,将来娃娃们怎么娶媳妇?小弟虽然没做什么官,但如今正好手里有划田的权力。好田哪给你划不上,就将你家窑后边的这片山头划给你家。你开上几亩荒田,娃娃们就有口饭吃了。剩下的山头,将来让娃娃们去放羊,还能有肉吃!” 时至今日,宋家也不知道哪位好心的吏员的姓名。但是哪顿饭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一百二十亩荒田的地契,以及标有四至的一整座不用纳税的放牧山头。只不过荒田是开了出来,羊至今还没养起来,太爷爷到死也没有实现恩人吏员所说的既能吃饱饭,还能吃上肉的美事。 凭着这份奇遇,宋家虽然没有彻底翻身成为富户,但起码一大家子人不用给人做长工,能吃上饱饭,还在镇上的街道开上了铺子。 宋应奎和老爹像长工一样,在二爷爷家的铺子里搬了整整一上午粮食,只到中午快过去了才得闲。好在二爷爷还算个人,中午让伙计给三房一家做了午饭。 提着食盒,宋应奎去了里亭给还在排队纳粮的爷爷等人送过午饭后,他没有回二爷爷的铺子,而是在镇上的街道闲逛起来。 穿越后,他来过镇上两次,都是来找赚钱的门道的。至今还没有找到! 五营镇街面作为一个边地县城的小镇来说,算得上繁华。是除了县城以外,三个有集日的街道之一。镇子有一条长流水的小河,沿着小河有一道狭窄的川面,叫沿川。不过镇子不是在沿川里,而是在一个山洼里。五营镇的繁华,不全是因为有河有川,主要原因是经过这里有一条直达榆原县城和西肃省城瓦州城的山道。 山道不能通大车,驮马通行倒是无碍。关键从中原的西陕省过来的商队要走这条山道到瓦州城的话,会比走川区的官道节省一天的行程!西北边地的商队,本来就以骡马驮队为主,所以五营镇就成了商贾要冲。骡马队一般会在五营镇歇息一晚上, 一条不大的街道,最多的商业场所不是斗行,而是供脚户吃住的旅店。听二爷爷说,街上有一个做猪蹄子的饭馆,往来的脚户说他家的卤猪蹄做的比瓦州城里的都好。 第5章 想到了一门可以做的生意! 远处传来了隐隐的马铃声,在五营镇街面上摆摊的商贩,在旅店门口招揽顾客的伙计和掌柜,精神瞬间变了。 在街面上闲逛的宋应奎知道,这对街上讨生活的商人来说,是意味着大生意来了。 马铃是驮队的标配,不过不是一直挂在骡马身上的,只有快到住宿歇脚的地方或者是土匪容易出没的地方,脚户们才会将马铃拿出来挂在骡马身上。这样做是为了告诉前边的旅舍和接待场所做好准备,或者是向躲在暗处的土匪们显示实力。 在目前的时空,土匪多如牛毛,可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打劫商队。做长途贸易的商队,规模都挺大,一般的小土匪团伙奈何不了商队,而大的土匪团队他们与商队都有联系,不会轻易乱来。 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响铃的驮队进了五营镇城门口(五营镇是有一道土墙围着的城墙,还有两个城门口,作为山区的镇子,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远远的看去,这支驮队规模不小,应该有四五十匹驮马。 进了街的驮队直奔早就熟悉的旅舍,掌柜的和伙计招呼着脚户们将骡马迁到店后的牲口棚里。五营镇的旅店后院都配有牲口棚,对商队来说骡马的重要性不亚于脚户,若是牲口棚不行或者店里伺候骡马不尽心,他们是不会再去光顾的。 五营镇这边的旅舍,规模都不算大,遇到四五十人的大驮队,一般会是两到三家相好的旅舍共同接待。来上一支稍具规模的商队,小半个镇旅舍都会忙碌起来。 进了店的商队,店家们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提供饭食,别看现在才过中午,但对商队来说他们的时间很是紧张。因为他们除了要在镇子上住宿以外,还要与街面上的商户做贸易。驮队的生意都是边走边做的,很少有专门做直达生意的驮队。一般情况下做直达生意的驮队,都是提前定了买卖才做。 正是因为驮队会与镇上的商户做生意,五营镇的集日才散的比较晚,多数时候能持续一整天。商户和摆摊的小贩们早上是与镇子附近的农户们做买卖,到了下午就等着与驮队的人做买卖。 与驮队的买卖是有进有出的,商贩们从脚户手里进货物,同时他们也会将自己的货物卖给脚户。五营镇这边的情况有些特殊,本地能拿得出手的商品很少,没多少是做长途贸易的脚户感兴趣的货。好在这里离整个西肃省最大的消费市场瓦州城已经很近了,脚户从这地方进粮食运到瓦州城换钱还有赚头。所以这边最大的买卖就是粮食买卖,街面上斗行很多也是这个原因。 在街面上观察了近一个时辰的生意门路,宋应奎看到缴税的爷爷带着两个叔叔和二弟出了里亭,看来他们是缴完税了,连忙跟了过去。 “奎娃、你咋在街上?不在你二爷爷的铺子里?”见到自家孙子在街上闲逛,宋田顺不由问起缘由来。 “二爷爷一见人就抓着给他干活,我到街上转转躲会清闲。”爷爷对二爷爷也有意见,所以宋应奎就将一半实话说了出来。 “对着哪!要奸一些,不要像你大一样老实,到哪里都被人抓着下苦。走咱到你二爷爷的铺子里,叫你大回家走。给他家下苦,下着啥时候去哪?”果然爷爷对不给二房干活也很赞同,还开口夸起了自家孙子机灵。 到了田成号后,宋田顺稍微和自家二哥寒暄了一会,便带着儿孙们回家了。他真不想在这个铺子多待,本来自己也算这个铺子的东家之一,现在成了外人心里能舒服吗?将多余的粮食卖给田成号,也是为了免人口舌,去别的铺子卖粮食容易被人传闲话,不然他都不想踏进田成号一步。 “唉、你爷爷我没本事,把铺子里的股没保住,你看二房的应孝(宋应奎的堂弟)弟兄两个在铺子里过的多好?还有学上!俺家的奎娃弟兄就只能下苦。”回家的路上,宋田顺不由的对着儿孙说起了埋怨话。他看到二哥的两个孙子在镇上的学堂上学,心里难受的紧。 “爷、你不要叹气了。不就是一间铺子吗?咱自己想办法开一间就是。我看二爷爷的斗行生意,也就那么回事,不是啥赚钱买卖。”见爷爷跟羡慕二房有铺子,宋应奎赶紧搭起了话,自己往后要做生意,离不开家里的支持,现在就应该给家里人灌输灌输。 “你二爷爷斗行的生意确实不怎么行,街上那么多老户,他能做的过人家?前几年,家里还往进贴钱哪。不过哪,开个铺子不容易,咱家也没人会做生意。” “不会做生意可以学嘛!开不了铺子,可以摆小摊子。我看街上摆摊子的人不少,冬上闲的时候,咱就到街上摆摊来。” “摆摊子?你卖什么?总不能卖粮食吧!奎娃你莫非是想着做生意?” “今个天我在街上转着看了一下,还真看出了一点门道。我看着街上有一个卖豆腐的摊子,生意很好,咱完了做豆腐到街上卖。”宋应奎今天确实看到了一门可以上手的生意,哪就是卖豆腐。准确的说他想做的生意是卖腐竹。见爷爷有意聊做生意的事,他顺势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今天全五营镇的街道上就一家卖豆腐的摊位,生意还很好,这说明做豆腐的技艺在五营镇这地方算是稀有技艺,而且说明市场还行。但是豆腐生意有个弊端,哪就是保鲜期短,只能做本地的生意。而哪家卖豆腐的摊位上,并没有卖腐竹之类的豆制品干货。所以宋应奎的想法是,前期豆腐和腐竹一块卖,慢慢的就只做腐竹这类豆制品干货生意。 为啥他对腐竹生意比较看好哪?自然是因为干腐竹耐保存,可以卖给经过的驮队。五营镇本地的消费人口有限,只针对本地消费者,买卖是做不大的。但是若是将与驮队做生意的门路打开,前景就十分广阔了。腐竹耐保存,运输方便,在宋应奎看来,是很好的做远路生意的货物! 第6章 丁木匠找上门来找帮工! 宋应奎说做豆腐不难的话,引来了爷爷和老爹、以及两个叔叔的连连反驳。他们都觉得这是在异想天开。整个家族、认识的亲戚朋友中都没人会做这活,你怎么会做的?你以为见过豆腐、吃过豆腐就能会做豆腐?简直不要太搞笑。 卤水点豆腐这挂谁都听过,可具体怎么点谁见过? 面对家族长辈的质疑,宋应奎懒得和他们搬扯,做豆腐和腐竹这种技能,在穿越中都烂大街了好不好?而且这玩意还不像玻璃之类的东西,亲自上手和操作很难实现。你们现在就质疑好了,等完了拿家里的黄豆泡发,直接做出来用事实来证明不就行了? 缴完税回到家中后,随之而来的是忙碌的农活。犁地、翻地、收糜子、谷子等秋粮,一忙就忙到了十月初几,根本就没时间做豆腐。对此宋应奎倒是没太着急,本来在他的计划中,这生意是要在冬天才做的。农忙的时候,根本腾不开人手来干这个活。家里人也不是不会同意将劳动力浪费到做生意的事上,而耽误收粮大事。 终于、十月初六的时候连谷子都碾到了仓里,秋田地也犁完了。现在是到了正式着手准备豆腐生意的时候了。宋应奎打算, 可是就在他准备开启自己计划的赚钱大计时,家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杨家堡村唯一的木匠(其实是附近几个村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木匠),丁得贵找上了门。他来自己家干什么?宋应奎觉得应该和自己没啥关系。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丁得贵给宋田顺说,他接了到山那边柳家营村柳三爷家做棺材的活,想要叫宋田顺的大孙子宋应奎跟着去做帮工打下手。 也是奇了怪了,杨家堡村这么多年轻小伙子,丁木匠咋就偏偏来找自己做帮工?帮工不是白做的,不但能跟着丁木匠一起在主家顿顿吃干饭,每天还能给三文钱的工钱。 尽管这待遇哪怕是在这个时空,也是相当低的待遇。但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伙子,冬天闲着没事做的时候能有地儿混饭,还有可能跟着木匠学点手艺,这吸引力真不低。这不、宋田顺,想都没想就替孙子应下了活,答应人家 “丁得贵这人虽然短性,可也知道念人情,他这是念着当年他领媳妇的时候,我背着他大房给他借过两升麦子的情,才有意要拉拔一下咱家。”丁得贵走后,宋田顺在堂屋里对家里人说起了这事的原委。 整个杨家堡村,就杨家、宋家、丁家、张家和王家五姓人家。宋家和丁家在上沟,杨家在中沟,张家和王家在靠近沿川子的下沟。丁家哪算起来也是村中大姓,但他们家分支比较多。丁得贵在做木匠之前,家里是相当穷的。只到后来他跟着舅家学木匠,学出了徒,成了大木匠后家里才翻了身。这也是为何他与宋应奎家有两升麦子的交情的缘由。 “大、他不是做活都带着两个儿子吗?咋就能想到带奎娃了?莫不是他想着拉拔奎娃当徒弟不成?若是这样,咱是不是得给奎娃备一份师礼?若是奎娃以后能成木匠,可是大好事。”宋学勤听了父亲的话后,赶紧追问起来。儿子若是能学木匠手艺,哪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机缘。 木匠手艺,在古代是相当吃香和值价的技术。有了这门技术,不但挣钱容易,地位也相当不错,在农村很受人尊敬。就拿丁得贵来说,他虽然为人短性,脾气怪异,可在附近这方圆几十里地,没人敢给他脸色。在古代,木匠是百工之首。因为农村人的两件大事,盖房子和做棺材,都离不开木匠。真正的大木匠,不光是会做家具,最主要的是能主持盖房子这种大事,准确来说是土木工程师。 只会做家具的木匠,不过是小木匠而已。而丁得贵就是能主持盖房子的大木匠。 “也是赶巧,他家老大在收粮的时候把脚给崴了,干不成活。正好柳三爷急着做棺材,他这才想到咱家奎娃。至于能不能拜师,他没露口风,我估计是想着先带着奎娃干趟活,再看娃娃到底中不中吧!总之,这是件好事,奎娃你得上点心,跟着你丁家爸干活的时候要勤快一点,不能惹人嫌!” 两升麦子的交情,还没到能直接让丁得贵收自家孙子为学徒,给孙子一口匠人饭吃的份上,对此宋田顺心里还是清楚的。所以他转过头来叮嘱孙子,要好好对待这次机会,说不准真能成好事哪。 不速之客丁木匠的到访,打断了宋应奎的计划。做豆腐的事,只能往后推了。中断做豆腐生意的计划,一方面是家里长辈已经定了调,自己不好推脱。另外一方面,宋应奎也觉这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穿越之前自己可是正经干机械行的,虽然木匠与机械制造不是一回事,但是这门技术与机械的共通性非常强。跟着丁木匠干一段时间,有助于自己了解和入手目前这个时代的技术行当。作为一名机械工程师而且还正经干过机械加工和维修的一线活,宋应奎不觉得自己掌握木工手艺有啥壁垒。 要想在这个时空好好活下去,不光需要商业头脑,还得有技能。做豆腐不算啥技术活,掌握木匠技术,能让自己多一门生存和发展的手段,现在有送上门的机会了,不能错过。 另外、去给丁木匠做帮工,每天还能挣三文钱。自己要做豆腐生意的话,多多少少是需要一点本钱的。以目前家庭的情况,多一文钱的意义都不一样。顾此、先跟着丁木匠将给柳家营柳三爷做棺材的活干了,再启动豆腐生意也不迟。 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想的好好的要去卖豆腐,结果却要先去给人做帮工,命运就是这样变化多端,谁能说清楚哪? 第7章 让你学本事,你学了个球! 柳家营庄与杨家堡庄隔着一道山梁,互相背着山而居。只是柳家营庄的条件要比杨家堡庄好的多。杨家堡庄是一道小山沟,沟小川少还没有河,所以是一点水田都没有。 而柳家营庄是有一道长流水的,河名叫小河子,是沿川河的一道支流。他们庄的沟非常深,柳家营只是这道河沟下游的一个村子。因为河沟的冲刷,柳家营这边有一道川地,还是能浇上水的水田。 农因水兴,有水田的地方自然是要比没水田的地方富庶的多。柳三爷家是柳家营庄的主房这一支的,家里算得上富户,不算旱田,光水田就有二十多亩,住的是三进的大院子。 到了柳三爷家后,丁木匠三人被安排在了外院做活,还专门在外院点了一间房子供三人住宿和歇息,只到干完活为止。 放下行李,喝过主家的管的茶后,丁得贵就带着宋应奎和他儿子丁焕义开始干活。 做棺材这活,刚开始的活是最累的,应为要将大原木改成板材。柳三爷要做的棺材是柏木棺材,还是两层棺,木质硬不说,要改的原本还多。所以这活就干起来就更累了。 相比于丁得贵父子,宋应奎干的活更累,人家两父子是换着扯锯子,宋应奎没有替换的人,要靠一个人扯一边的锯。好在稍微一上手,他就掌握了扯锯的用力技巧,懂得怎么惜力干活,不然会更累。 整整扯了十来天锯,做棺材需要的板材才扯的差不多够。这十来天的活,真把宋应奎累的够呛。奶奶的、一天给着三文钱,要干这种出大力的活,莫不是丁得贵这老货,打的主意就是用傻小子干重活? 还真有可能,他若是找村里的成年人,绝对没人会答应一天三文钱干这种活的。而村里和自己年龄一般大的小伙子,有自己这力道的还真没别人。唯一庆幸的是,主家管的伙食不错,一天三顿饭顿顿是干饭,放开了吃管饱。时不时还会加个鸡蛋。活是累一点,倒还能吃得消。 改完了原木,就开始正式做棺材了,活也变得相对轻松了一些。三人的活开始有了分工,丁得贵负责给板材放线和用推刨给板材抛光。宋应奎和丁焕义两人用中号的改锯,将大板材根据丁得贵用墨斗放的线锯成合用的尺寸。 刚开始锯的时候,丁得贵放心不下宋应奎的手艺,盯着看了几次,发现锯的尺寸都合适,才放手让宋应奎干这活。 “我把你个夯货,你看你锯的这是个啥?斜成这个样子,锯子拉不直吗?人家宋应奎才学着做的人,出过一次错没?”正担心的人没出问题,自家儿子却锯出了差错,丁得贵抬脚就踹起了自家儿子,一边踹还一边骂。 看着和自己一般大的丁焕义,挨老子的打骂,宋应奎心里不由想笑。自己这是做了一回别人家的孩子啊。开玩笑哪,咱好歹用钢锯锯过铁,做过榔头的人,锯个木头还不是手到擒来?和自己这么优秀的同龄人做对比,丁焕义这娃娃也是倒了霉! 给板材改样的速度要比抛光的速度快,没几天功夫,需要改的板材已经改完了,而丁得贵还在哪里推推刨。 见两人得闲,丁得贵让儿子上手干抛光木板的工作,宋应奎被安排着打下手,抬个木板、递个工具、跑个腿的活交到了他的手里。总算是能干些比丁氏两父子轻松一点的活了,这才合适!你们父子两一天挣多少钱,我才挣多少钱? “焕义,你缓一下,我帮你推会推刨。”中午时分,丁得贵躲在了阴凉处抽烟,儿子丁焕义却在满头大汗的推木头。宋应奎觉得自己这么干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替换一下丁焕义。 “你会推推刨吗?这可不是拉锯子,我刚开始干的时候,推刨都推不过去。”丁焕义有些不信宋应奎能干这活。 “我推着你看啊,推的不合适,你说不就成了。”推推刨确实是技术活,宋应奎私下里用丁氏父子的推刨在废木料上试了三次才上的手,知道这玩意有些难度。 拿起丁焕义递过来的推刨,宋应奎直接骑在木板上开干。刚开始还稍微有点手生,不过一会之后他使推刨便得心应手了。 推了一会后,宋应奎还学着丁得贵的样子,瞄了一眼木头的平整度和厚度,看着差不多了才停手。 “焕义、你看我这活干的怎么样?能抵上你不?”放下推刨,宋应奎准备将活交给丁焕义来接手。 一转身,发现旁边站着的不止是丁焕义,丁得贵也来到了身旁。这人怎么悄不出声的站着看自己干活?吓人一跳。赶紧出声说道:“丁家爸、你咋来了?” 丁得贵并没有搭理宋应奎的问话,而是举起了宋应奎刨的木板仔细的看了起来。看了好几遍才放下手,然后是一阵沉默。 “你两个换着刨木头和打下手!”等了好一会,丁得贵才开口说了一句话,然后开始干活。 接下来的活,宋应奎和丁焕义两人就开始轮流互换着干了起来。 “这块板子是谁改的?”木板刨的差不多以后,就是将刨好的木板根据棺材正式要用的尺寸和大小进行精改和打隼卯眼。这天中午下工的时候,有一块木板的尺寸丁得贵没有放线,宋应奎看木板的样子,知道是棺材边板的用材,就和丁焕义两人,按着其它边板的尺寸下了线,自作主张的将板子给改好了。不成想,丁得贵居然发现了此事,追问起来。 “丁家爸、是我下的线,我看着这是边板上的料,就照着别的料子下了!”既然人家追问,宋应奎赶紧出声承认了下来。 “你懂棺材的尺寸?下的个啥料?能着不行了!以后下料的事不要上手。” 丁得贵语气相当不好的训了一顿宋应奎,然后转身又踹了一脚儿子,开口骂道:“光会吃干饭的夯货,让你学本事、你学了个球。” 第8章 被丁木匠防上了! 自做主张的下了一回料,不但惹着自己挨了顿骂,还让丁焕义吃了挂落,挨了一顿踹,给人当帮工真受罪啊。 挨丁得贵的骂,宋应奎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下的料有问题。结果看了这几天后,并不是这么这回事。 从那天起,丁得贵开始严格管起自己要干的活。每天安排的都是刨木头,锯木头和跑腿的杂活。但凡是要下尺寸,或者是用紧要技术的时候,他总会找理由将自己指使到别处。 一次两次、人还不在意,频繁的这么干,宋应奎便反应了过来。这老货是见自己学技术学的快,开始防着自己将他的技术学会。 来的时候家里人还说看丁得贵能不能收自己为徒,正式学木匠手艺,现在看来想得有点多。这老货找自己过来做帮手,完全是打着用便宜劳动力的算盘。不过哪、没关系!多出点力气又死不了人,还接触到了这个时代的技术,不算太亏。 他以为偷偷的下料,就能防着人偷学技术?想的天真了。哥现在缺的是对这个时代技术的了解,还有就是基本功,丁木匠在意的尺寸和规制反倒是没啥关系。咱能根据成品尺寸逆推,你能料到? 比如做棺材这活,现在的宋应奎最在意的是他用的榫卯结构的方式和技巧。有本事,你就直接别让我在干活的现场,但凡能出现在活场,哥就能将你得技术偷到自己的眼里。 在丁木匠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过程中,做棺材这活也到了后半段。 这天、柳三爷的大儿媳妇,提着一个木桶过来,开口对丁木匠说道:“他丁家爸、麻烦你照着这个桶的大小,给我家打上一对桶子!” 柳家儿媳说话的时候,丁得贵正在用推刨修棺材边。哪女人说完话好一会功夫,丁得贵才用鼻腔应答道:“把桶子放哈!” 柳家儿媳见丁木匠答应了,转身便走了。等哪女人走了好一会时间,丁得贵才站起身来,开口道:“随便给人加活,柳三家没规矩。宋应奎,你去把这两个桶子给做了。” 这成了我的活?本来在旁边当跑腿当的不亦乐乎的宋应奎没想到做木桶的活居然落到了自己手里?咱就是一个小帮工,做整件的活轮到咱了? 很明显,丁得贵是对柳家人随便加活有意见,他把自己打发着去做木桶,可能是想着将两件烦心事堆到一起吧?也罢、做木桶就做木桶,能上手正经干点活,也是好的。宋应奎便走过去,拿起丁木匠父子带的多余的工具,到了旁边自己开摊子做起了木桶。 做木桶又叫箍木桶是小件活,但是难度系数很大!不能用胶,还要做到滴水不漏,最难的是还没有铁箍可用,所有的用料都是木头,对木匠的工艺水平要求很高。在古代的木匠这个行当里,做木桶被称为出徒活。能做合格的木桶,意味着你的木匠技术过关了,今后能靠着这门手艺吃饭。丁得贵让宋应奎去给柳家做木桶,打的主意就是坑柳家和宋应奎,他才不信一个来柳家以前毫无木匠基础的家伙,能把木桶做好。 着手做木桶的宋应奎自然不知道丁得贵能这么阴损,也不知道做木桶这活在木匠行当里的特殊意义。只是他知道,做木桶这个活是有难度的。作为一个技术爱好者和从业者,穿越之前他看过不少复原古代木工技艺的小视频,其中就有不少做木桶的视频。所以他心里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木桶。 有原型可参考,下起料来倒是容易。下完料后,宋应奎找到主家的厨房,将木料蒸了一遍,然后找来麻绳将桶身箍紧。箍紧之后,将桶身拿到屋外,再找来冷水迅速给桶身降温。一边降温,一边紧麻绳,直到完全箍紧桶身。箍完之后,还不放心,又拿到厨房蒸了一边,重新降温箍紧后,才开始上木箍。 整整费了四天功夫,两个木桶终于做好了。打满水后试了一下,至少当下是不漏水的。放两天再看,若是还不漏的话,亲自上手做的 宋应奎不知道的是,他做木桶的这几天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过程,当看到他手中的木桶成型的时候,盯着他的那双眼神变得更加阴冷。 “木桶给人做好了?”在宋应奎将两个木桶放到正在做棺材的丁得贵身边后,好几天没和自己说话的老货终于开了牙。 “做好了!” “你试了没,漏不漏?” “放了两天,水倒进去没有漏。” 宋应奎回完话后,丁得贵久久没说话。 此时老头的心是相当震惊的,一个毫无基础的小伙子, 不知道丁得贵是如何脑补的,见这小老头没再说话,宋应奎便跑到旁边帮着丁焕义干起了杂活。 “老二,你去把这两个桶子打满水,放着看一哈!给主家交的活,还是要看好了再说。”晚上下工的时候,丁得贵绷不住,还是想再验证一下宋应奎做的桶子到底漏不漏水。他觉得这事,实在有点超出常识。 丁焕义给水桶打好水后,直接放到了三人住的屋里, 毕竟是木制的东西,并且还不是上好的细木料,水桶是稍微有点渗漏,桶底略微有些水痕。看到这一幕,丁家父子对视了一眼,还真邪了门,人家宋应奎做的这对木桶,的的确确是成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9章 丁木匠撂了柳家的挑子 见放了一晚上的水桶没漏水,丁得贵便安排儿子丁焕义将桶子提到主家交了工。 做桶子的活他是不愿意接的,可既然已经做好了,交给主家也行,另算不算钱再说,人情总能落下。说起来就宋应奎能做出这副桶子来,承诺给他开一天三文钱的工钱,便赚了回来。街道上卖的一副木桶,要六十到八十文大钱哪。 从十月初开始做棺材,只到十一月中旬,柳家的棺材才算是快完工了。 眼瞅着棺材要做成了,柳家的掌柜柳三爷,来到了前院询问起进度。 “他丁家爸、你这活做的好,看着再有三四天就能成了?”既然到了现场,寒暄几句也是应该的。 “还成,再有几天就能交活。”丁得贵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回起柳三爷的搭话。 “这次可是烦劳了他丁家爸,还有带着的两个徒弟,你这带徒弟的本事也不小,这么年轻,给我家做的桶子好使的很。” 这会,丁得贵没再回话,而是重重的用凿子凿棺材盖的榫眼。 “对了、他丁家爸,我看着寿材做完了还能剩些木头,你完了用这些木头,再给我堂屋里打上三四个太师椅子,这些木头看着够用。”柳三爷不是随便来搭茬的,他是过来让丁得贵再加点活的。 正在凿眼的丁得贵,突然将锤子撇到了一边,站起身来,粗声说道:“柳三、你是这么使唤匠人的?我丁得贵是你们家的人手不成?媳妇子么礼数,提着个桶子过来就让做。做公公的也么品,说加活就加活?” “唉、他丁家爸,话不能这么说,加的活是另算钱的,不是白干活的。”柳三爷见丁得贵火了,赶紧出言解释起来。 “话要说到前头哪,我今天不问,你柳三怕是装着不知道吧?你们家这活,我丁得贵干不起了。老二、宋应奎,收拾家伙咱回。我丁得贵是匠人不是人手。” 说完,丁得贵便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柳三爷哪,刚开始还说着好话,说着说着,见丁得贵又将媳妇子和公公都不懂事的话说了出来。也起了火,开口骂起了丁得贵拿势。 家里掌柜的和人吵了起来,柳家人随后赶到,加入了骂战中。 最后、丁得贵带着儿子和宋应奎,连工钱都没要,直接离开了柳三爷家,翻山回了家。 回家的一路上,丁得贵咒骂不绝,听的宋应奎都有些烦人。 这事哪,柳三爷做的是有些错,让人干多余的活,得提前沟通一下,没名没份的随便给人加活,确实挺令人生气的。但是哪,丁得贵骤然发火,将事情弄的不可收拾,也有点过分。 只是你们骂归骂,最吃亏的人是我好不?给人下了一个多月的大苦,最后一文钱都没拿到,这叫什么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能跟着丁得贵这小心眼还脾气暴躁的人干活。爷爷奶奶老说丁家人性短,看来果真如此,跟他们干不成事。 “奎娃?丁得贵给柳三家撂了挑子?”回到家中,宋田顺见孙子回来,还以为是干完活收工了,一问才知道,是吵了架,半路将活放下回的家。 “算是吧,骂了一仗,连工钱都没要就回了。我这一个多月算是白干了。” “这叫个啥事!丁得贵这人干活和人吵架不是一次两次了!麻烦的是,咱们家和柳家还有姑亲,你跟着人去打下手,最后弄了这么档子事,你柳家姑爷知道了,好说不好听。”宋田顺没在意孙子没拿上工钱的事,注意力倒放在了亲戚之间面子上过不去上。 宋应奎好像是有个姑奶奶嫁给柳三爷的亲房,可从自己去柳家的情况来看,这门亲戚也就那么回事。在柳三爷家呆了有一个多月,姑奶奶家的人没见一个影子,关系能亲到哪儿去? 没在搭理瞎操心的爷爷,宋应奎回到了兄弟三人睡觉的窑洞。累了、先睡一觉再说。工钱没了就没了,反正也没几个大子。明早起来,琢磨做豆腐的事才是正事。不算学到的木工技术的话,就是白白耽误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细想起来还真是亏的要死。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还没到晚上哪,宋应奎被三弟宋应全给叫醒了。 “柳家的姑爷带着柳三爷的儿子来咱家了,爷爷叫到堂屋里说话。”老三宋应全,叫醒宋应奎后就说了柳家那个没见过面的姑爷带着柳三爷的家人,上自己家门的事。 他们跑自己家来干啥?正主不应该是丁得贵吗?宋应奎有些不理解柳家过来的用意在哪儿。不解归不解吧,还是起身跟着老三去了堂屋。 “他柳家姑父、我们奎娃刚跟着人干木匠,做寿材这么大的事,你们敢用他?我的意思是你们托人给丁得贵下上个话,还是把人家找上将活干完为好。”宋应奎刚到堂屋,就听到爷爷在和柳家人对话。 听话里的意思,柳家人莫非是要找我将做棺材的尾活给做了不成?他们想的有点多了吧! “他三阿舅,丁得贵的话下不透啊。而且他传的闲话也有点太过分,这话再不能下了!我们柳家在这跟前也要活人哪,被一个木匠欺成这个样子能成?”堂屋里迎门而坐的一个中年人,开口说着话。这人应该就是柳家的那个姑爷。 “丁得贵脾气是有些怪,不好服软。既然你们不下话了,再找个木匠把剩下的活给干了不就成了?你们找奎娃不是闹笑话着哪?”宋天顺知道丁得贵是个驴脾气,柳家人哪又好面子的很。这两家算是结上怨仇了。所以他就熄了相劝的意思,让柳家再找别的木匠。至于柳家跑过来请自家大孙子的事,他根本没考虑。跟着人干了一个多月的帮工,能拿下做棺材的活?柳家人也是胡来。 “三阿舅,你们家奎娃活做的好着哪!我们家的两个桶子就是他做的,使起来比老木匠做的活都好。丁得贵把寿材做的差不多了,就是一点收尾的活,奎娃能做成。你也知道,这跟前的木匠都是丁得贵阿舅的徒弟,他们是不接这种半拉子活的。你就让奎娃把活做了,帮我们柳家一个忙。”说话的是柳三爷的大儿子,按亲房的关系来论,称呼宋田顺三舅。 第10章 做棺材要留一个活尾巴! “我没木匠的工具,这活做不了!”进了堂屋,听到众人的对话后,宋应奎主动接起了柳三爷大儿子的话茬。没有家伙事,这是最好的拒绝理由。 “这没关系,我们柳家到街上给你买一套不就成了?只要你能把活干成。”柳三爷的大儿子,觉得这事有戏,赶紧给宋应奎做起了承诺。 “他姑爷,还有柳家的侄儿,这事奎娃真接不成。不说他会不会干这活,就说我们宋家和丁家是一个庄子上的,这活也不能接。”害怕孙子说着说着就把活给应下来,宋田顺赶紧接过了话语权。 “要是活做完了,能把这套木匠工具给我,做寿材和四把太师椅的活我接了。不过活做完了,我的工钱用工具抵,人家丁得贵的工钱你们也要给结了。”站在堂屋里的宋应奎和自家爷爷唱起了反调,开口说要接这个活。 让他转变态度的原因,自然是惦记上柳家要买的那套木匠工具。开玩笑哪,一套随便的木匠工具怎么着也要值一贯钱以上。自己家穷成了这个样子,要想靠自己置办一套工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了木匠工具,自己就能做些简单的用具,比如做豆腐这门生意的话,会用到的很多小工具就能自己动手做。 “你胡说撒着哪?赶紧去外面起,大人说话着哪,你插的个啥话?你能着不成了?不说你干成干不成这活,就说你完了怎么见你丁家爸?一个庄子上的人,抬头不见还低头见哪。”自家孙子自作主张要接柳家的活,宋田顺一下就火了。不但训起了自家孙子,连心里实际的顾虑都说了出来。 “他爷爷有客哪!你大话喧天的干撒?”说话的是宋应奎的奶奶姜氏,本来她在厨房里干活,但耳朵挺好,一听到自家老头子吵起来了,连忙出声制止,并拄着拐杖摸摸索索的走进了堂屋。 待老太太走进堂屋后,没搭理自家老头子,而是转头看向站在屋里的孙子。开口问道:“奎娃、你会做桶子了?” 奶奶因为有眼疾,一般都待在院子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还不太爱说话,不成想这次居然跑到堂屋里说起了话,也是怪事。 “做了两个桶子。” “三舅母,你们家的奎娃做的桶子比老木匠做的都好。我家婆娘用的上手着哪,一直夸着说手艺好。”柳三爷大儿子可能是觉得宋家人不信,忙开口帮着宋应奎解释起来。 听到柳家人的话,姜氏本来没神的眼神,仿佛突然有光了一样,认真的盯着自家大孙子端详了一会。然后问道:“奎娃、你一个人做的?” “奶、我一个人做的。” “跟着丁得贵学了一个月,奎娃就会做桶子了,看来咱们宋家是要出个木匠了。桶子可是木匠的出徒活,娃娃有本事。”听到孙子肯定的回答,姜氏不顾有外人在,连连夸起了自家孙子。 “三舅母、你们家奎娃灵的很,丁得贵领到我家干活,可没有好好教娃娃,我看着干要紧活的时候,都避着娃娃干,生害怕把他哪点本事学着去。你们家奎娃学的本事都是偷着学哈的,这事我们家的人都能看着。要说奎娃,还真是干木匠这个活的材料,丁得贵给儿子死劲教,还没教会,你们家奎娃只要眼里边看着,就会做。”柳三爷大儿子,跟着宋应奎奶奶也开始夸起宋应奎来,顺便说出了他们看在眼里的内情。 “奎娃,活你能接住吗?要是能接住,奶奶做主,你去干就成。”见外人对自家孙子很肯定,姜氏转头就支持起自家孙子来。 “丁得贵把活干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活,我能干出来。”既然获得的了奶奶的支持,宋应奎连忙做出了承诺。没想到自家奶奶,居然是个有大主意的女人。 “他奶奶,奎娃接了这活,就把丁得贵给得罪了,往后怕是不能再跟着他学本事了。”自家老婆子做主让孙子接活,宋田顺一下就急了。 “木匠活是干出来的,世上又不是他丁得贵一个木匠,怕得罪他干啥?再说,我们奎娃还能帮着将他的工钱结上。得罪他就得罪他了,反正虽然是在一个庄子上,咱家也没沾上他的光。你找着他做个牛车都推三阻四的,不就是嫌咱家没钱给他结工钱吗?人的活路是自家争出来的!”姜氏很坚定的说出了支持孙子接活的话,对自家老头子的想法和顾虑丝毫不在意。 事情在姜氏的支持下,最后是定了下来。两家商定,明天柳家去街上买木匠要用的工具,后天宋应奎带着三叔宋学良去柳家将剩下的活干出来。 带着自家三叔再次来到柳家的时候,宋应奎颇有感慨。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以小帮工的身份在这里干活,现在可是正经的木匠身份。 柳家的棺材活剩下的确实不多,用了四天时间,宋应奎便将活干到只剩下一个木楔子要打的程度。 到了这一步,做棺材的活算是完工了。是的做棺材不能完全做完,必须要留一个活尾巴。这个讲究还是临走的时候,奶奶姜氏偷偷交代的。若是没有姜氏的交代,宋应奎可就犯了忌讳。 留的最后这一个楔子,是用棺材的人死后要安棺的时候,才由木匠打上去。木匠在打这一个楔子前,还要接受主家的敬酒和行礼。要是提前打上,不就是说棺材已经完工了,可以入住了吗? 做完了棺材,答应柳家的活还没算完,还要做四把太师椅。柳家有太师椅的样品,这活做起来难度不大。而且还不像做棺材那样讲究多。宋应奎估计,再有三五天时间,就可以和三叔一起带着一套木匠工具回家了。 现在才能说这趟活干的划算,有了这套工具,能做的事可就多了去了。比如家里急缺的牛车,回去后就可以安排上日程,仿照着大房的牛车样做一辆。要是还能找到木材,再做几个柜子和桌子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笔钱,六百文! “三姑爷,你看一哈这四把椅子能用不?”做完了四把太师椅,宋应奎赶紧拿到柳家的堂屋,让客户验收。过了验收,就可以拿着工具回家了。 柳三爷接过一把椅子,仔细的看了一遍,并坐到上边体验了一会后,才开口说道:“好着哪!娃娃的本事到家着哪。” “哪这活就算是结了,等会我们收拾完东西,就回家了。”既然验收过了,宋应奎赶紧提出辞呈,还有很多重要事做,可不敢瞎耽误时间。 “不急、娃娃你会修风匣不?厨房里的风匣坏了,你要会修给修上一哈,风匣修好了,要是能再做个新的也成。说好了,做风匣不是让你白做的,给你算三十个钱的工钱。我柳三可没有白用匠人的毛病。”坐在新太师椅上的柳三爷,一边体验着椅子的舒适度,一边又给了宋应奎一个活。 “只要有旧的,我就能修能做。我到厨房里看一哈去。”既然能给钱,宋应奎也就不着急走了。做豆腐的事还只是个想法,要想将这门生意做起来赚到钱,需要时间。现在既然有赚到钱的机会,哪就先将这三十文赚到手。穿越以来,还没挣过一文现钱哪。 “奎娃、你连风匣都会做了?”帮着宋应奎将柳家的坏风匣从厨房里拿出来,着手修风匣的时候,三叔宋学良不由问起自家侄子来。 “这有啥难的?拆了旧的将尺寸量好,照着做就成了。三爹、我给你说,只要我能拆的东西,我就能做出来。” “你能!跟着你干了这几天活,我连锯子都还不太会拉哪。”面对自家的天才侄子,身为同龄人的宋学良不由羡慕起来。 “慢慢干就成了,学着学着就会做了。毕竟没几个人像我一样,一看活就会。我给你说,丁得贵的儿子丁焕义跟着他爹学了快两年了,还是个棒槌!你、我看着比丁焕义要灵的多。”害怕三叔因为自己太天才心里有挫败感和自我怀疑,宋应奎忙开口说起了宽心话。跟着天才干活,心里压力挺大的! 有现成的板材,风匣做起来挺快,用了一天多时间,旧的和新的都就做好了。 拿到柳家的厨房一试,柳家的几个女人夸的停不下来。 几个女人夸着夸着,便说起了一个和木匠活有关的事。柳家的二房柳二爷家明年要嫁女儿,嫁女儿的话要打嫁妆柜子,这也是木匠活啊。柳三爷的媳妇问宋应奎,嫁妆柜子会不会打? “有没有样子?有样子我就能做出来。” “样子有,我们的嫁妆柜都放着哪,你照着打就成。你等着,我到二房去一哈,给你把这个活说成。”老太太见宋应奎说能做,忙当起了义务推销员,跑到柳家二房给宋应奎去拉活了。 不一会功夫,老太太就一路小跑的回到了院子,告诉宋应奎,这事成了。柳家的二房头要请宋应奎给他家做嫁妆柜。两个柜子、木材他们明日拉到三房的前院里,工钱是二百二十文,伙食哪三房的厨房做,两家完了商量着补面和油就成。 刚开始独立做木匠活,就能结到单子,宋应奎只能应下来。给的工钱不算低,正好能趁着有活熟练一下手艺。 现在虽然可以说是个木匠,毕竟没干过什么活。能有上手的活干,挺好的、接触的活类一多,就能成为正经的木匠了。不过、现在来说只能算小木匠,盖房子这类的土木活,宋应奎还没那个本事拿住。 先从打家具得小木匠干起吧,将打家具得活做熟了,凭着手艺混饭吃就没问题,再说宋应奎也没做大木匠的想法。咱一堂堂的机械工程师,非要上杆子抢土木工程师的饭碗干什么?木匠做熟了,找机会见识见识铁匠的活,以后往机械行靠,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特长。 打嫁妆柜的工艺不复杂,与做棺材相比,入门级都不算。拿着皮尺量了样品尺寸,研究了一番卯结构造,便开始干起了活。 这一干,活就没停下来,柳家的几个亲房见三房头请的宋家的小木匠真能拿住活,做的东西没一点问题,动心的人不少。这家让做个椅子,哪家让做个风匣,还有一家直接让做架牛车,乱七八糟的活都涌了过来,弄的宋应奎直接从柳家营脱不开身来。 行情如此好,除了宋应奎的手艺好以外,还有柳三爷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帮着揽活和推广的原因。 柳三爷家因为和丁得贵吵了架,在本庄是丢了面子的。他们积极的推销宋应奎,是为了向庄子上表明,丁得贵撂挑子没啥了不起的!你看我们请的这小木匠,水平哪儿差了?干的活有问题吗?以后宋应奎这小伙子在木匠行成了事,还不感念我柳三家刚开始慧眼识才的情份? 等他真正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木匠,自家请人家做过寿材就不算跌份,谁也说不出个啥闲话来!对于宋应奎以后的匠名,柳家人没有任何担忧,人家刚入行两个月不到,就能拿住活,历练上几年,别说丁得贵了,怕是整个榆原县都会有名声。 找宋应奎干活的柳家人,绝大多数都是畅快人,干活之前先说工钱的事,活干完了,工钱当场结算,除了自家的亲姑爷。这位柳家姑爷,真不是个爽快人,让宋应奎叔侄给他做了六个板凳,一文钱没给,甚至没叫着去他家吃一顿饭。如此精于算计的小气人,也是少见! 挣了六百多文工钱,并且带着柳三爷结给丁得贵的一两银子加四百文大钱,以及一套木工工具离开柳家营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十九了。 恍恍惚惚,穿越已有半年左右的时间。自己似乎算是没啥本事的穿越客,别的穿越客用这么长的时间怕是已经挣到了起家的钱,开启了迈向人生巅峰的征程。而自己,才堪堪挣了六百文钱,按现在的银钱汇率来算,只是一两银子的一半。并且这钱还是靠出力气挣的钱,都不能算是赚到了钱,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第12章 盖一院房子 背一副棺材,就是古代普 “爷这是在柳家营挣到了六百三十五文工钱,给公账上交六百文,我留二十文给三爹十五文当零钱,你看成不?”回到家里,宋应奎拿着挣到的工钱,给家里的掌柜,爷爷交起了账。 现在生活在一个大家庭,干啥活都是整个家庭的事,宋应奎肯定不能将挣到的钱全留在自己手里。以后要用钱,从公账上商量的支就行。当然、留几文零钱零用还是很有必要的。 “成哪!我们奎娃现在是能靠手艺挣上钱的人了,我和你奶奶有福享了!”宋田顺乐呵呵的接过了孙子递过来的工钱,顺嘴答应了他留零头的要求。孙子挣的这六百文钱,对宋家来说不是小钱,全家老小忙乎了大半年,都没余上这么多钱,孙子出去一个月就拿回了这么多,对一个缺钱的家庭来说意义非凡。 给爷爷交了账后,宋应奎赶紧往丁得贵家走,手里头还有丁得贵的工钱哪。 同样是木匠丁得贵挣的钱就比宋应奎多,一两银子能换一千两百多文钱,再加上四百文大钱,人家干了半拉子活就挣了近一千七百文钱!要是他不撂挑子的话,柳家说好的是给二两多工钱哪。 老话说攒棺材本、攒棺材本,古代社会做口棺材真不便宜。拿柳家做的这口棺材来说,加上给宋应奎买工具的钱,净了三两银子左右的钱。若是中途没出被人撂挑子这档子事,要开的工钱也得二两多。他家的棺材用的木料好,四两银子是下不来的。合起来光做一口棺材,木材和木匠的成本就是六七两银子。完了还要请油漆画匠画棺材,又是三两左右的工钱,也就是说一口棺材得十两银子。 柳家的棺材是两层的柏木好棺材,价格上贵一点,穷人家做的一般棺材,不画油面的话大概几两银子就能下来。只是对穷人家来说,拿出这份银子也不容易,像宋应奎家,暂时就拿不出这笔钱。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能用一辈子时间,盖一院房子、做一副棺材,就算是完成了人生任务。有很多人,还完不成哪。 拿着钱到了丁得贵家,丁得贵没给好脸色,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向宋应奎说着冷话。 “丁家爸、该给你要的我给你要了,你说的这些冷话,对我说不着。柳家一共给你给了一两银子加四百文大子,我跟着你干了近四十天活,当时说好的一天三文,我就拿一百文。剩下的都给你放哈了!”我又不欠你的,你这态度我也不受。宋应奎把自己本身要拿的钱扣过,放下钱便起身从丁得贵家的院子往出走。 来到这个时代,宋应奎现在的立身原则就是该自己的就要争,每一文钱都很重要,没必要便宜别人。你丁得贵有本事放脸色说冷话,有本事大度的不要钱把人家柳家结的工钱退回去啊? “宋家娃、出了我的门,你不要给人说你是我的徒弟。我丁得贵没教过半瓶水、忘而负义的货。”就在宋应奎快要走出丁得贵家的时候,丁得贵追到了门口,又说起了狠话。 “我跟着你学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抬举,说是你给我授过艺,也没问题。你要说不认,我也成着哪,反正自古以来没有说跟着人干一个月活,就学了艺的事。你没实心教过我一样活,这事你自个心里清楚。”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宋应奎便在丁得贵家大门口,大声的将这事往明白里说。好让附近的邻居也听清楚。 这个时代,若是坐实了师徒名份,以后想甩可就甩不了了。丁得贵不想认这份师徒情,宋应奎还巴不得哪!就跟着你干苦力活的哪点交情,落一个师徒的名份不亏的慌? 说完、宋应奎自顾自的回了家,人生还有更多事要做,没必要和一个没啥见识的乡下小木匠过多的做纠缠。 回家后 “三爹、今天咱们给家里做个风匣。你给我打下手。”想到就要赶紧开干,改善家里的生存环境,时不我待。 叔侄两人在院里着手做风匣的时候,全家老小都跑过来围观。他们还没见过宋应奎做木匠活哪。 看着一副风匣,慢慢的成型,宋家老小神情相当激动。最激动的是宋田顺,现在他终于完全放下了对自家孙子的怀疑。 “咱家奎娃,连风匣都会做了,本事大着哪。”激动的宋田顺,嘴忍不住开始夸起孙子来。 “大、奎娃可不止是会做风匣,他在柳家营连牛车都做了一架,主家说用起来好的很。”三叔宋学良觉得家人有点少见多怪,做个风匣算啥?自家侄子,会做的东西多了去了。 “奎娃、你做了一副牛车?”激动的宋田顺追问起孙子来。 “在柳家营做了一副,就车轱辘有些麻烦,其它的没啥难的。”宋应奎一边做着风匣,一边回起了爷爷的问话。 “好、好的很!你做完了风匣后,就给咱家再做一架牛车。做牛车的木头我早都备好着哪,找了丁得贵几次,人家推着不干。我孙子现在有本事做了,咱就不求人。”宋田顺开口向孙子布置了做一架牛车的任务,他想有一辆自家的牛车,已经想了很久了。 “成哪!我做完风匣,就和三爹改木头做牛车。”计划又得调整了,给家里做架牛车,现在来说要比试制豆腐优先一些。牛车是重要的运输工具,有了牛车能在很多事上省力和省时间。 “家里的人一起帮着你改木头,咱尽快把木车做出来。”孙子是技术工,改木头这种体力活,宋田顺认为家里其他的男劳力是可以分担的。 给自己家干活就是舒服,家里人有力出力,能轻省不少。不像给别人家干活,啥活都得自己来干。人家才不在意,你是否吃力!所以给家里做牛车,没有工钱,但活干的让人舒服和自在! 第13章 眼糊心亮的奶奶! 腊月二十七,宋应奎在三叔的协助下,将爷爷派二叔到街上铁匠铺买的铁制车轴箍装到了车轮上,钉了半卯连接好,硬套在车的大轴上,打上了车轴和轴箍的卡扣。给自家做的牛车,算是交了工。 看到牛车做成,宋田顺赶紧吩咐大儿子宋应勤将老牛从牲口棚里牵出来,套上架套。父子两人便走出院子,在庄里的路上试起了车。 “我奎娃做的,用起来还顺手着哪。娃娃的木匠手艺,成着哪!”在庄路上遇见打招呼的熟人,宋田顺不无自豪的说这是自家长孙做的活。有个能干的孙子,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一把了。 因为家中没有牛车,宋田顺感觉自己在庄里都抬不起头。没有牛车的家庭,与给人当人手的家庭都一个层次了,甚至有的当人手的家庭,还能有一辆牛车哪! 爷爷以试车的名义,炫耀了一圈后回到家里,张口闭口就是夸孙子,说做的这个车,有老把式的能耐。往后别人要叫自家孙子干活,得提着礼来请,随便张口叫,可不能去。匠人就得有匠人的架势,不能失了身份。 “奎娃、还有两天才过年哪,你和你三爹再忙一哈,趁着这两天,再打两副风匣出来。过年的时候,我和你娘转娘家的时候,一人带一副回去。”本以为做完牛车可以歇息一下,结果奶奶姜氏跑过来,又安排了一个活。 成木匠这才几天?咋就干不完的活哪? 奶奶既然开口安排了,还是转娘家的时候要带的礼,作为孙子,有什么理由推辞哪?只能抓紧时间干了。 做完两副风匣,已经是大年三十。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虽然没干木匠活,但过年的一堆杂事以及给亲房拜年,也够折腾人的。 大年初二,宋应奎和二弟宋应芳被安排牵着家里的老骡子驮着奶奶去离杨家堡村有二十多里地的小官庄村转娘家。老爹宋学勤则牵着牛车,带着宋应奎娘纪氏和三弟宋应全转小外家。 “奶奶、你骑骡子成不?要不你和我娘换一下,你坐牛车,让我娘骑骡子?”奶奶有眼疾,宋应奎觉得骑骡子太危险,还是坐牛车稳妥一点。 “骑个骡子有啥的?奶奶我眼睛好、当女子的时候,一个人骑着马,经常从小官庄往五营和官营镇上跑着哪,还骑马去过县城和瓦州城。你和芳娃只要牵着骡子把路走对就成。”姜氏没理会孙子的担心,反倒是很自豪的说起了自己的骑术。 好吧、也是瞎操心了。既然奶奶对自己的骑术这么自信,咱就出发吧。 二弟牵着骡子驮着奶奶在头前带路,宋应奎背着风匣在后边跟着,祖孙三人去小官庄村转老外家。 一路上宋应奎时不时的观察着骑在骡子身上的奶奶,生怕一个不小心,奶奶从骡子身上掉下来。看了几回后,就发现确实是白担心了。奶奶骑骡子的技术,真不是吹的,走在平地上不说,就是过个沟沟坎坎,人家在骡子身上依然稳稳当当。看来奶奶年轻的时候,确实是经常骑马。 走了两个多时辰,快到中午的时候,祖孙三人才到目的地小官庄村。进了小官庄村后,奶奶的娘家很好找。因为全村,数奶奶娘家的院子最大,房子修的最好,一水的砖瓦房。与奶奶娘家的房子相比,柳家营柳三爷家的大房宅子都不能看了。 宋应奎奶奶的娘家,小官庄村姜家,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大户到什么程度哪?奶奶有个亲叔叔是秀才,而奶奶的亲二弟身份更是不得了,是举人老爷,现在在省城瓦州城做官着哪,妥妥的官宦家庭。说起来,奶奶姜氏还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哪。 几代贫农的宋家,能攀上姜家这门高亲,还是因为奶奶在出嫁之前就得了眼疾,这才便宜了宋应奎的爷爷宋田顺。不然、人家出门骑马乘轿子的家庭,怎么可能将大闺女嫁给只有山地一亩平地都没有的家庭? 不过姜家这门高亲,宋应奎家是没有靠上。两家结了亲后,走动并不是很频繁。门 进了姜家的门,姜家人倒是很热情,赶紧招呼着宋应奎祖孙到堂屋里上炕吃饭。现在姜家的掌柜的是奶奶姜氏的大弟弟姜云升,见着好久没见的大姐,好似很心疼的样子,专门吩咐厨房将煮好的猪骨头端上来款待。 美美的吃了好几块猪排骨,宋应奎对姜家人的观感都有些改变了。 吃完饭,姜云升和姐姐姜氏聊起了家常。而姜家其它的亲房听到主房的大阿姑回了娘家,也纷纷上门来问候,堂屋里瞬间就挤满了人。作为小辈,宋应奎只好走出堂屋在姜家的院子里闲逛。 不过堂屋里的对话,倒是能听到一言半语。听着听着,宋应奎突然就明白了奶奶姜氏为何要自己做一副风匣背到姜家来。为何平常不爱出门的奶奶,今年非要回这个不怎么爱和她来往的娘家。 奶奶这是到娘家给自己扬名来了,话里话外传达的意思就是自家孙子的木匠本事已经能拿的出手了,娘家要是有随便的木匠活,可以找自家孙子来做。 奶奶做的这事,让宋应奎对她刮目相看。别看老太太眼睛模糊,看不清东西,可老人家心里明亮的很。现在的宋应奎只能算是小木匠,能做的活就是打个家具之类的小件活。而这种活哪,一般的农村家庭需求量其实不太大,他们最看重得是盖房子这种大活,家具之类的东西,能将就就将就,不是刚需。 可像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家具就是必须品了。将自己孙子有木匠手艺的事扬到姜家来,人家随随便便给点活,或者是介绍给亲戚朋友,孙子便能挣上钱。干的活多了,见识也就多了,手艺不就慢慢的起来了? 今天奶奶不是单纯的来转娘家,她是想着为孙子以及整个宋家谋一份前程来的。怪不得之前在接不接柳家的活的事上,最后支持自己的是奶奶。相比于没见过世面的爷爷宋田顺,家里真正有主见的原来是奶奶姜氏。 第14章 大过年的死了王爷,要去服徭役! 奶奶并没有在姜家多待,当天下午的时候,就让他们宋应奎和二弟用骡子将她驮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是迎来送往的转亲戚。带的礼物就是一包点心之类的小件货,东家拿来的又送给了西家,说白了没啥实际意义。可亲戚关系,就是这么回事,乘着过年农闲走动一下,说明这门亲还在,往后有事了还能联络。 五营镇的集要在正月初十以后才重新开,宋应奎做生意也没地儿做,转亲戚就赚亲戚吧,耽误不了什么事。 事总有意外,本以为年过的差不多了,总算能抽出来时间做豆腐和腐竹,试一试这门生意能不能做。 结果又有事找上了门,还是相当大的事。万安十九年正月初七,保长、杨家堡的大掌柜杨顺安敲着锣在庄路上吆喝了起来,瓦州城的老肃康王“薨”了,肃康王家的王陵在榆原县内,全县的适龄壮丁要按差役法抽到王陵给老王爷修坟。 不是每年都要交差役银吗?怎么还要抽丁服徭役?对不起、封建王朝就是这么不讲理,交的差役银只管正常的年差。像皇家死了人修坟,遇到兵灾和自然灾害需要补修城池,再或者遇到大的战事,都会额外抽丁。 抽丁的时候,若是家中已有人在官衙和兵营服役,相应的丁额会减免。若是家中出过功名,是会减免徭役的。 宋家自然不在这两项减役的范围内,他们家得派人去给肃庄王爷修坟。 这次抽丁的比例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两。宋家的宋田顺、宋应勤、宋应勇三人是正丁,而今年不凑巧,宋学良和宋应奎两人过年的时候正好满十六岁,也成了正丁。所以说、全家正好五丁,是要抽两个人去修坟的。 “杨老大说,三日之后全庄的丁口要送到王陵去,咱们商量一下,看派谁去应役?”得知要征徭役的事,大家长宋田顺就将家里的男丁全叫到了堂屋,商量着看让谁去。 “大、让奎娃和老三两个去吧。你年龄大了肯定不能去,老二力程单,去了未必能服住。家里的活离不开我。奎娃和老三,力程可以,冬上的时候还出去干过活,能当大人用了。”不给其他人发表意见的权利,宋应奎老爹宋学勤就将人选说了出来。虽然现在家中名义上的掌柜是爷爷,但正经拿大活的其实是宋家长子宋学勤,安排劳力这事,宋应勤最有发言权。 “嗯!这么安排成哪!家里准备一下,给老三和奎娃一人穿上一双新鞋,再烙上些干粮让带着,后天跟着庄上的人去紫金堡王陵。”大儿子的提议得到了宋田顺的赞同,估计他心里也是这么个打算。 “修陵去要带铁掀,家里只有两把铁掀,老三和奎娃带走之后,家里就没用的了。大、这样吧,去紫金堡的时候路过县城,给他们支上两百文钱,让他们到县城买上两把铁掀。”定了人选,宋应奎又安排起了带工具的事。 服徭役纯粹是自带干粮和工具白干活,用的东西都要自己带过去,官府基本上啥都不管,白用劳动力。 “成哪!哎呀、幸亏冬上奎娃和老三出去挣了些现钱,不然这会去修坟,连带的铁掀都买不起。”宋田顺说这话的时候,感到万分庆幸。这个贫穷的家庭,差点因为给王爷修坟的事雪上加霜。 家里做主的大人都将服徭役的事给定了,宋应奎还能有什么可说的?这种事,他暂时没有一点发言权。做豆腐生意的计划,看来只能是往后推了。想做个生意赚点钱,真是一波三折,总是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意外耽搁。 唯一能让人接受的是,修坟的活干不了多长时间,最多有七八个月时间便能结束回家。倒不是因为肃康王府的人体恤民情,主动想着压缩工程周期。而是朝廷对王陵的修建周期有着硬性要求,亲王“薨”后必须在八个月内入土安葬,超过八个月不入土,就是越了礼法会被追责的。王府因为越礼而被追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没那个王爷吃饱了撑的会去犯这个错误。 大郑王朝,尽管是万恶的封建王朝,但在皇家丧事上与前边的朝代相比,是相当节俭的。皇帝和王爷身前不能修陵,死后皇帝必须在一年内入土,亲王要在八个月内入土。这样的政策极大的限制了帝王陵墓的规模,尽量的减少对民力的损耗。放在之前的朝代,皇帝和王爷们一就位,干的 接到了征役令后,宋家、杨家堡庄的其它人家,乃至整个榆原县的百姓,都忙了起来。家家户户要给去服徭役的家人准备东西。 打量了一下,这次去服徭役的差不多都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轻小伙子。马上到春耕了,但凡有点办法的家庭,都不会将家里真正的顶梁柱派去服徭役。在古代,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春耕和收粮的时节征徭役的,农民真承担不起这个损失。但像死了王爷要修坟这种事,不能拖只能在这般时节征丁。 庄上去服役的人中,宋应奎看到了几个相对熟悉的人,丁得贵的二儿子丁焕义也背着背篼扛着铁掀,站在队伍里。他家是三个丁口,老爹和老大要干农活和挣钱,派丁焕义服徭役刚好。老房里服徭役的是二房的三叔族里排行老五的宋应祯,并带着家里唯一的人手,老房也是两名役丁! 从庄上出发,出了庄,沿着山路,走了三四个时辰的路,队伍才到县城。保长叫停了队伍,喊着要在县城买工具的人赶紧进城去买,最多一个时辰后,队伍要继续出发,今天晚上必须要赶到紫金堡王陵工地上。 跟着其他要买工具的人,宋应奎和三叔进了县城后直奔卖铁掀的铁匠铺。这几天,卖铁掀的人比较多,铁匠铺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涨了价,原本一百文一把的铁掀,涨到了一百二十文,还不带木柄!若是带木柄的话另加十文。做的就是坑家店的生意。 “奎娃、十文钱买个木头把子太坑了,咱就只买铁掀吧?”三叔宋学良见铁匠铺这么坑人,便想着不要木柄只买铁掀,省二十文钱。 “还是买上吧,到了工地是个啥情况还说不上哪。再不要到了现场找不到木头镶柄,哪就抓瞎了。”宋应奎从腰里掏出了私房钱,补到了三叔手里拿着的公钱里,才凑够买铁掀的钱。 幸亏给丁得贵钱的时候,宋应奎把自己一百文的工钱扣了下来,留成了私房钱,不然这回连铁掀都买不起。爷爷也真是的,给买工具钱的时候,就按着两百文给,一点余量都不留,差点就坑了人!没听过穷家富路这句老话吗? 第15章 不会把人累死在这里吧? 到了紫金堡肃康王陵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这一任王爷的陵墓已经画好轮廓,并已有施工队入场。杨保长到了现场,与上边的人联络交接后,便将庄上的丁壮带到了指定的住宿区。 说是住宿区,里边只有几个草堆,连窝棚都没得!今晚大家就得在这种啥都没有的地方睡觉。 “三爹、咱们赶紧多弄些草,不然露天的场子,睡上一晚上能冻死人。”听保长说今晚的安排是露宿,宋应奎赶紧拉着三叔多抢点草。本以为既然是给王府修陵墓,再怎么说也得有个住的地方吧?结果成了荒野求生,这个徭役服的也是坑到了头。 带着三叔抢了两大捆草,宋应奎找了个能挡一边风的小山坡,将草铺好,今晚就只能这么睡了。 现在还是大冬天啊,靠着一堆草御寒,真够人受的。后半夜的时候,和三爹挤在一起睡觉的宋应奎直接被冻醒。醒来一看,和自己一样冻的受不了的人大有人在。 有人捡了些柴火,生气了篝火围在一起往天亮熬。宋营奎赶紧挤了过去。出门的时候两个人只带了一件薄褥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天亮之后,杨保长披着羊皮大衣,又去找人交接。回来之后,给众人分配起活来。接下来,杨家堡的壮丁要干的是先将分配过来的一段墓坑挖出来。 平常百姓的墓,挖不了多大坑,王爷的墓就不一样了,根据杨保长、以及其它施工队的人分配的工作来看,宋应奎感觉这是要将半拉山掏空的样子。 “保长、咱得弄个住的地方吧?总不能一直在露场地里住?昨晚就冻的好多人睡不着觉,这么下去,人都冻死在这边了。”队伍中,一位姓王的壮丁向杨顺安反映起情况来。 “住的地方是得弄,但不能耽误工期!这样吧、乘着中午和晚上的空闲功夫,各自搭自己住的窝棚。”都是庄里人,杨顺安心里并不想苛待大家。可问题是上边的人安排了任务量,在规定期限内完不成任务,全庄上下都免不了受惩罚,身为保长根本没办法安排人专门抽时间搭窝棚。 趁着中午和晚上的时间自己搭窝棚,大家干一天活还哪有那个精力?真是不把人当人来对待啊。 挖了一早上坑,中午的时候,三叔宋学良说道:“奎娃、我用饭缸煮饭,你去给咱掏个小窑吧?不然晚上冻的人实在睡不着。” “省些力气吧,下午还要出大力哪!咱们赶紧快快的把米煮熟吃完后缓一会。”从家里走的时候,叔侄两背了二升小米,往后的伙食,就靠煮小米填点盐巴对付。 “哪晚上要在露场里挨冻啊?” “你听我的,晚上咱有地儿睡,还比别人找的地方暖和!” 侄子说晚上有地儿睡?睡哪儿啊!宋学良想不明白,自己侄儿打的是什么主意。 到了晚上煮完饭后,宋应奎开口说道:“三爹、你把昨晚的那堆草收拾一下,我去远处看能不能拾些大点的树枝。今晚咱们直接睡到咱白天挖的坑里,哪地方风吹不着,比随便挖的窑好的多。”白天的时候,宋应奎就想到了直接在挖的墓坑里睡觉的省力办法。 就工地上这条件,以及紧张的时间,也弄不出个好点的窝棚。既然给人挖坑,咱就地取材用挖的坑先避风怎么了? “埋人的地方,咱睡到里边合适吗?”宋学良被自家侄子大胆的想法惊着了! “这么大的坑,你知道要在那儿埋人?放心睡你的!” 找了几个大点的树枝拖回到工地后,宋应奎便带着三叔跳进了白天挖的坑里,将草和树枝铺好,直接开睡。 睡到后半夜,惊醒了一次,黑乎乎的听到这段墓坑里还有别人的呼噜声。看来、也有别人干了和自己一样的事。 天亮之后,起来一看!好家伙、庄上的壮丁有一大半跑到了墓坑里睡觉。 杨保长敲着锣,开始催促壮丁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一连挖了五天的坑,坑越挖越大,越挖越深,活干的也越来越累。宋应奎觉得,自己都有点受不不住了。 活累不说,关键是吃的太差,顿顿煮小米,再没任何营养,这样下去人能受的了?几天下来,原本面容俊郎的三叔,两个眼窝已经陷了进去,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三叔都这个样子了,自己肯定也差不多。这趟徭役服下来,不会累死在这里吧?穿越之前,看到书上说服徭役苦,可终归是没法想象到底有多苦。只到亲身经历后,才知道苦到了什么程度。 在家里、活再苦,吃的上边还能多少想点办法出来,到了这里,只能靠硬挨!最可气的是,吃这么大的苦,干的活还没任何意义。修王陵,在宋应奎看来,纯粹是浪费劳动力。人家修长城、开运河,起码是用劳动力在干正事,修陵墓能有啥用?所以说、能用宝贵的劳动力修长城、开运河的皇帝,在封建皇帝里,算是好皇帝了。不过他们好像也用劳动力给自己修墓?奶奶的、真没一个将人当人的好货。 就在宋应奎在心里咒骂万恶的封建帝王时,工地上突然响起了锣声!还没到下工的时候哪?敲锣干什么?宋应奎很是好奇的爬出了坑道,想要看看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有会干木匠活的到这边来,匠人营缺人,只要能拿住活,就能入匠人营,里边管饭!”敲锣的人,向围过来的众人喊起了话。 找木匠还管饭?这是好事啊。宋应奎赶紧跳进坑里,把正在挖坑的三叔拉上,带着铁掀和背篼往敲锣的哪人站的地方跑去。 “你们两个是木匠?”敲锣的人见跑过来的居然是两个毛头小伙子,很是不信的发出了疑问。 “我是已经出徒了的木匠,这是我三叔,在学木匠,也快出徒了!”宋应奎很是自信的回起了话。 “你出徒了?今年能有十八?” “没到十八,刚刚十六!不过本事大,已经出了徒!”这种时候,可不能谦虚,要抓住机会硬上。 “本事大,走跟着我走,看你本事有多大。我给你说,木匠的本事吹牛可吹不出来,手底下见真章,你要是吹牛诳人,少不了一顿鞭子!” 第16章 宋家娃,你真会改砖窑用的风匣? “嘿、你娃娃看来还真出徒了。这副砖模子做的不错。”敲锣去工地收凑木匠的人,此时手中拿着为检验宋应奎叔侄的本事,让他们做的木制砖模,看了小一会功夫,觉得确实没啥问题。 “本来就是出了徒!匠头、你看我和我三爹能不能留在匠人营?”既然做的活过了关,宋应奎赶紧就坡下驴,想要落实自己留在匠人营的事。 如此急切的想加入匠人营,为的就是这里能管饭。匠人营的饭再差,总要比天天煮小粥米吃强。一直吃小米粥,真会饿死人的。 “留下吧,虽然只有一个能看的木匠,但你活干的不错,带着你三叔是能拿住活的。我姓秦,壮丁这块匠人营的活都归我操心,来了匠人营可得好好干活。我等会去给管事的说,让给你们庄挖坑的队伍上补两个人进去,把你们俩替换出来。”秦匠头在宋应奎做砖模的时候,一直仔细观察着。作为一个老木匠,他自然能看出来,宋应奎的三叔纯粹是跟着侄子混事。但是宋应奎这小伙子,确实是个能干住活的娃娃。 刚十六岁,就能拿住活,秦木匠对这娃娃高看了一眼,也就默许了他带着三叔进匠人营的事。反正匠人营里,也需要有人干纯力气活,打个下手之类的,还是能用的。 “奎娃、当匠人就是好啊,居然在这地方都能有房子住,有床睡,还能吃上两顿干饭。我可是跟着你沾上了光。”带着三叔将家伙事搬到了匠人营搭建的宿舍,将干草个褥子铺到宿舍大通铺的床上。三叔宋学良发起了感慨。 尽管匠人营的条件也很一般,可与挖坑的纯力工相比,哪就好了太多,起码是像个人待的地方了。 秦匠头负责的匠人营,是为壮丁队服务的匠人营,并不是给王墓干正经墓室要用的器物的匠人营。那种活,是由真正专业人士来干,他们不是壮丁,而是王府的官丁。 壮丁队来干活的时候是自带工具,可是修墓还是会用到很多专业工具,还要起砖窑和石灰窑烧砖、烧石灰。另外、壮丁们带的工具,要是用坏了,还得在现场维修。所以,要配一个为壮丁队服务的匠人营。来做壮丁的,会技能的人很少,从壮丁中找能用的匠人并不容易。人家真正有本事的,钱顾人手过来顶差都是划算的,没必要受这份苦。 王府修墓,并不是一点没有支出,用匠人、以及一些特殊的用料,还是会钱。这个钱,也不是王府来出,而是由瓦州府除了榆原县外,其它的几个县加征钱粮来负担。也就是说整个瓦州府,榆原县负责承担人力,其它县州负责承担钱粮,共同为肃康王修墓。 供应过来的钱粮,分一点给壮丁队的匠人营做开支,也是应有之意。毕竟修坟的大部分活是由壮丁队来完成的,一点都不给壮丁队表示,说不过去。 进入了匠人营,宋应奎一下子感觉活了过来,与纯粹的苦力活相比,匠人营的活轻省不少!吃的方面,也好了很多。除了一天管的两顿饭外,早上起来,宋应奎还和三叔两人轮换着煮一碗小米饭给自己加餐。从家里带的二升小米,正常吃的话,是支撑不了一个月的,现在好了,剩下的小米支撑两个月没问题,不用再想办法让家里人带粮食过来。 “秦木匠、你让木匠做的是个啥风匣?这光把人往死里累,根本顶不上用。你赶紧安排个懂行的人,让好好做几个砖窑上能用的风匣。”说话的是匠人营负责烧砖的匠头,他是来找事的。木匠营给砖窑做的风匣有问题,很影响烧砖的效率。 “谭窑头,你就将就着用吧!我们这里没一个人做过砖窑上用的风匣。你让我怎么办?”秦木匠也很无奈,自己以前干的活主要是盖房子,他就没见过砖窑上用的大风匣怎么个样子,其他木匠就更指望不上了,根本想不上办法! “说的这是个啥话?我不管,你们要是做不出来风匣,我就到上面去反应,耽误了出砖,你得负责任。”见秦木匠不想改进风匣,谭匠头火了,一边撂狠话,一边转身准备去上边告状。 “等一哈,我到砖窑里看一下,看能不能将风匣往好用里改一下。”本来在旁边干活的宋应奎听到了两个匠头的对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出这个头,一是为了帮秦木匠的忙,替他解围,二一个自然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以方便更好的在匠人营混日子。 “你会做砖窑里用的风匣?”谭窑头将目光转向了说话的毛头小子,这娃娃毛都没长齐,会干活吗? 见谭窑头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宋应奎不以为意,开口说道:“会不会的,我过去看一下。看过了再说!” 说着就径直走向了砖窑,怀疑哥的人多了去了,咱用事实说话。 到了砖窑,看到了之前木匠做的风匣,让砖窑的人拉了几把之后,宋应奎心里就有了底。知道了问题出在那里。 砖窑用的风匣,需要的风力大,平常家用的自然是不行。秦木匠安排的人想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家用风匣放大,做了一个大版本的出来。用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风匣太大,一个人推不动,两个人推的话,又不好用力,连不上劲!导致做的风匣,推起来既费劲,还没法持续输出。 这个问题好解决,宋应奎不知道目前时代的工匠是用什么工艺来解决问题。但是他能想的办法是,将竖向的拉杆加固,然后做一个改变力学方向的曲连轴,让拉风匣的两人站在一侧水平推拉风匣。这样就好使力了,还能连上劲。 “宋家娃,你真能将风匣给改好?”回到木匠料场,宋应奎给秦木匠说自己有把握将风匣改好。秦木匠是既惊喜,又有些怀疑。 “能改好,秦叔你能不能给我找几张纸,我要画个图算一下需要改进的部件尺寸。”咱好歹是机械工程师,一个小小的风匣改进设计弄不了?不过这玩意得好好算一下力学结构、画图设计,不能上手就干! 第17章 胆子大 话大 本事大! 壮丁里边有人才啊!秦木匠看着窑工试用宋应奎改进的风匣时,不由在心中发出了感慨。 让秦木匠惊讶的不仅是宋应奎改进的风匣确实很好用,而是能看出来,这样的风匣他以前没做过,并且也没见过。就凭着在纸上用木棍削尖沾着墨汁画的稀奇古怪的图纸,这娃娃没有反工一次性就改好了风匣。这样的本事,秦木匠知道自己是没有的。能在徭役中,碰见一个如此厉害的人才,也是运气。 “谭窑头、现在你挑不出理了吧?有本事,你再去告状!”既然手底下的人解决了问题,秦木匠一下子硬气了起来,反过来训起了谭窑头。 “好着哪、小宋木匠做的这个风匣能成。秦头、就照着这个样子给我们窑上再做几个几副。哪啥、窑里还有些事,我先忙去了。”刁难人没刁难成功,谭窑头连忙找借口离开现场。给公家干活,解决了问题就成。 “啥叫个小宋木匠?这娃娃你看着年龄小,干的可是大木匠的活。姓谭的你可不能乱叫!”看着谭窑头落荒而逃,秦木匠追在后边又训了几句才罢休。 打发走了谭窑头,秦木匠转头对宋应奎说道:“到营里叫个给你打下手的匠人,这几天你就带着两个人给砖窑和石灰窑做风匣。以后在匠营,把你也算成工头。吃饭的时候,到我们工头的地方吃!” 匠人凭的是本事吃饭,宋应奎用本事给木匠营长了脸,也为秦木匠解了围!给个小工头的待遇,谁都说不上个啥。 成为小工头的好处,最明显的就是伙食上与一般的小匠人大有不同。工头们吃饭是有专门的食堂,一天是三顿饭,还天天能见到肉,有时候还有炒的热菜。小匠人吃的饭多是杂粮,而工头们吃的是麦面,每天最少有一顿白面馒头吃! “三爹、这是我偷着藏的一个馒头,你赶紧吃了、咱们干活走。”早上小厨房里蒸了馒头,宋应奎避着人藏了一个,上工的时候偷偷的给了三叔。相比于一天能吃三顿饭的自己,只能吃两顿饭的三叔日子过得苦一些,需要想办法给贴补一下。 宋学良接过馒头,赶紧塞到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后,才开口说道:“奎娃、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就好了。本来觉得一天能混上两顿饭就很好了,不成想你都成了吃白面馒头的人。咱庄子上出来修坟的,数你享的富大。” “少说上些,咱赶紧把今天的活干了。”见三叔说的话有些过,宋应奎赶紧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头。带着他汇合了派给自己的帮手金木匠,开始干起活来。 肃康王墓里的所有墓道和墓室都要砌砖,用到的砖和石灰量非常大,需要开的的窑不少,做的风匣自然也就很多。 不过宋应奎不但会做活,也会安排人员做活,在他的安排和调配下,三人小组分工明确,工作进度很快。工作的高效率,引来了秦匠头、谭窑头等人的连连称赞。也就几天时间,宋木匠已经在匠人营里混的如鱼得水,彻底站住了脚。 “你以为我们匠人营的饭,那么好混?学了个半瓶水,就跑过来蒙人!一样都是十六岁的娃娃,还是一个庄子里出来的,你和宋应奎比,差的不是一丝半点。”这天中午,宋应奎带人干完活,刚回到木匠料场,就听见秦木匠在训人,而且好像还和自己有点关系? 走过去一看,原来秦木匠训的人是丁焕义。估计他是看到宋家叔侄在木匠营里混住了事,想着凭自己的本事,也能成,就跑到木匠营来试工。只是活估计干的没达到秦木匠的要求,被老匠头一顿训。 “秦叔、这是咋了?活没干好?”既然是丁焕义,宋应奎没法装成不认识的人,只好跑到秦木匠跟前攀谈起来。 “你看、你们一个庄子上出来的人做的这活?让做个砖模子,做出来的活小了一圈,这就是没出徒啊!能吃上匠人营的饭吗?”秦木匠说着,将丁焕义做的砖模递给了宋应奎看。 活其实做的不算差,问题是规格上出了差错。丁焕义犯这样的错误,只能说明他自主做的活太少,对尺寸和材料的把握不到位,下料下不准。砖模、最忌讳的就是在尺寸上出问题。你的模子不准,做出来的砖不就大小不一没法用了?所以、秦木匠才觉得这家伙是没本事,只想着到匠人营来混饭。 “叔、我这乡邻,做的活确实在准头上差点,下料没下对,说明一个人干活还是干的少!不过哪、基本功还是扎实着哪,有人带着,干活就不差!你看做的这种模子,平平整整、卯眼咬的也很紧。” “咋的?你想着说情把人留到营里?你要想留,面子我可以给。不过要从你们组里抽出一个能干活的人来,把这娃娃加到你们组里起。关键是你还不能耽误干活的进度。” “成哪、把金木匠从我们组里调出来,丁焕义进我们组!叔你放心,一点不会耽误我们组的活。” “你娃娃想好?干不出活来,我可收拾你。这娃娃、可还没出徒,你用两个没出徒的人能把活干成?” “一个猴一个栓法,没出徒的人有没出徒的用法。我三爹我不就用的好好的?一点没耽误事!丁焕义在料上把握不准,但干的活没毛病,用好了能当好木匠使。干活哪、不需要人人啥都会,分好工、带着学徒也能拿住大活。” 宋应奎的一番话把秦木匠给逗笑了,这个娃娃还真是个胆子大、话大、本事也大的人!这种话,要是别人说出来,他一脚就踹过去了。不过宋应奎说的话,他倒想看看,他还真能有本事带着两个学徒半瓶水,干出真正的匠人才能拿下的活?试一试吧,说不准能发生奇迹哪? 离要求完工的时间越来越短,工期越来越紧张,壮丁里能找出的匠人基本上没有了,这个时候、要是能想办法多一个匠人,能起的作用都不小! 第18章 杨家堡壮丁队死了人! “秦叔、我没有干过砌砖窑的活,带着人单独砌窑怕是不行!”本以为在匠人营,干点木工的活就行了。结果带着丁焕义和三叔,做了几天风匣后。秦木匠找过来,又给了个活,让宋应奎作为工程总负责人,带着人砌一个新砖窑出来。 木匠活毕竟与机械行通的比较多,做起来没有啥压力和吃不准的担心。主持修建砖窑就不一样了,这玩意是纯纯的土木活,很容易出问题的。宋应奎赶紧出言推脱,人啊、得知道自己的能力边界在那儿,擅长的事可以出风头,不擅长的事要学会服软。 “你娃娃还有不敢干的事?你带着人去干吧,我多抽时间帮你盯一下,关键的时候我会过来的。谭窑头那边也会一直盯着,不让你一个人硬干。现在的活这么紧,一个人当好几个人来用,只能让你娃娃当撑梁材了。对了、砌窑的时候把你们庄的壮丁队调过来打小工,你用着顺手一点。砌窑的这段时间,壮丁队的饭,匠营里边管上。”秦木匠没搭理宋应奎的推脱,而是把活硬咂给他了。 王陵的主坑已经挖成,现在的很多活都需要匠人,无论是给墓道砌砖,还是往墓坑的外壁夯熟土,这都不是完全靠壮丁就能干成的活。大量的匠人要被派到现场做技术指导和带团队,宋应奎这边既然已经享受了小匠头的待遇,哪就得担起相应的责任。 接了砌新砖窑的任务,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利用职务之便,给庄上的壮丁队谋点福利,照顾一下自己的这帮同乡。 “砌砖的时候,一定要按我拉的线来,不能胡来。速度没必要赶,质量优先。箍砖窑可不是随便活,你看大家都能享受上匠人的待遇了,就得拿匠人的标准来干活。”带着庄丁开始起砖窑的时候,宋应奎精神高度紧张,不厌其烦的给庄上的壮丁们交代着干活要仔细。 要求别人的同时,他对自己要求也相当严格。向秦木匠还有谭窑头等人,细之又细的求教着砌窑的技术要求和要领。只要有时间,就到已经运行的窑里观察布局和工艺。不怕遭人白眼的向各种老匠人虚心求教,哪怕人不爱搭理他,也上杆子往上凑。 施工过程中,宋应奎事无巨细的盯着过程,对工艺的要求相当严格。这是两世为人的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十来天的紧张施工,总算是将亲自主持建造的砖窑干完工,顺利交给了谭窑头带着人去烧砖。 “谭叔、窑能用吧?”在砖窑运行了两天后,宋应奎找到谭窑头询问使用情况。 “有些地方、有裂口,不过我看了都问题不大,你完了带着人把漏火的地方补一下就行。 “行哪!我先去看看漏火的地方,看严重不严重。”看来砌的这个砖窑,还不算完美,得赶紧过去看看问题严重不严重。谭窑头判断问题不大,可宋应奎有点放心不下。 检查了一遍窑后,宋应奎心里才有了底,问题确实不大,主题结构没任何问题,小修小补一下,就能解决。 这次砌窑,虽然人是累了一点,操的心相当大。但对个人能力的锻炼帮助挺大的,学习到了很多自己以前不知道的知识和技能,往后主持土木工程的话,心里会有点底。 谭窑头说以后要是有砌窑的活会叫自己,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吧。这个时代,砌砖窑还真挺常见。由于运输条件的限制,很多需要大量用砖的工程,都会现场砌窑,现场烧砖。不像后世,砖瓦都是从专门的厂子买。好的烧窑工,也是大半个砌窑工! 接下来的时间,宋应奎在修坟现场,忙了个不停,秦木匠给他安排了很多带着人去干的活,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有的活需要的人多,他就会找庄上的壮丁队来干,需要的人少,就从壮丁队抽几个人出来。由于宋应奎带人干的活,一般都偏技术一点,有的时候能管顿饭,有的时候活轻松一点,庄上的人是很愿意跟着他干活的,这也算是变相的照顾乡亲。最被宋应奎照顾的,自然是老房的五叔和人手。出门在外,毕竟是血缘亲戚,能用手里的小权利帮助一把,就帮一把吧,反正带谁干活不是干? 就在宋应奎在徭役队,越混越舒服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这天,宋应奎正带着三叔和丁焕义在料场修东西。老房的五叔突然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五大、咋了?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今天没活带他啊?他过来是干啥? “奎娃、出事了。杨保长让我过来叫你过去。” “出了啥事?”保长专门找自己?宋应奎感觉事情应该很严重,不会是对自己不好的事吧? “咱们下庄里的王六,夯墙的时候,在椽头子上没站稳,跌到坑里去了。我们跑过去看的的时候,人已经咽了气。杨顺安让我把你叫过去,商量一下后边的事。”老房五叔喘着粗气,将事讲了出来。 “庄上的人死了?保长叫我过去商量?和我有啥商量的。”壮丁队有人死了,宋应奎受惊不小。只是他没明白,保长叫自己商量个啥?庄上的生死大事,与一个十六岁的娃娃有啥商量头? 尽管心里很是不解,可宋应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跟着老房五叔,往庄丁们的住宿去赶去。有疑问,现场问清楚吧。看五叔那个样子,估计他也不怎么知情。这的确是大事,但到底和自己不会产生大关系,没必要太着急的弄清楚。 第19章 不同的人,死后待遇天差地别! 跟着五叔赶到杨家堡庄丁队的住宿区,地方还是刚来的时候的地方,不过变化还挺大,出现了一堆窝棚。来这边已经好几个月,庄丁们尽最大可能的改善了自己的生存环境。 无论多么艰苦的境地,人总是会想各种办法让自己的生存环境往好变,这就是人类最伟大的地方。 见到了保长杨顺安,聊了几句后,就知道他找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王六出了事故死在了工地,作为一个庄上的人,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人抬到老家安葬。这是这个时代,人们最朴素的坚持。杨顺安已经托人给杨家堡带话,让老家那边的人过来抬人。现在的问题是,人是死在工地上的,还年纪轻轻,家里肯定没有准备棺木。 杨顺安的想法是宋应奎在匠人营当匠头,看能不能想办法从匠人营找点木板,给王六钉个木匣子。这样,庄上的过来抬人的时候好抬一点,王六走的也体面一点。若是让王六卷着一张席子会老家埋了,实在是太过难看。 “我去找秦匠头求一下,看能不能求几块木板子。要是能求上,我和我三爹还有丁焕义,抓紧时间做出来。”面对杨顺安的请求,宋应奎没有立马答应,用匠营的东西他可不敢做主。不过、秦木匠应该会给这个面子。这几个月工地上出的事不少,是有人用匠人营的木板钉过抬人的木匣。 “奎娃、哪你就上点心,庄上的事,可是麻烦你了。”杨顺安说着好话,让宋应奎赶紧回匠营请示一下秦木匠,看这事能不能成。 找到了秦木匠,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后,秦木匠点头同意。不过交代只能用杨木材料,不能用好木材。匠人营的好木料都是有数的,算是王府的东西,随便给老百姓用,可不行! “秦木匠同意了?哪就好!王六的四块板板子,还是沾了奎娃的光。回去后我给王家人说一下,让念着你们家的好。”见宋应奎带了好消息,杨顺安连声称赞。钉一个杨木的匣子抬人,已经是现在这个条件下最好的情况了。 回到木料场,宋应奎赶紧安排三爹和丁焕义,先做抬王六要用的木匣,人死事大,其它活可以往后推推。 不同的人,连死后的待遇都天差地别。肃康王死了,惊动着一个县的壮丁自带干粮的给他修坟,一干就是好几个月。农户王六,就是死在了给肃康王修坟的工地,可他能背一口杨木的匣子,都还是走后门才有的。工地上有的出意外的壮丁,走的时候连个木匣都没,被乡亲们卷着席子抬回老家草草下葬。 王六的死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干那么重的活,吃的又差,壮丁队的很多人都营养不良,脚步虚浮,上高爬低出个事很正常。杨家堡的壮丁队,好歹还跟着宋应奎干过点轻省活,混过几顿匠人营的饭,其它没有任何照顾的壮丁队,出意外的概率怕是会更大。 给王六做木匣的时候,宋应奎想了很多,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自己能力有限,面对这个惨淡的环境,他能做的事真不多。罢了、不管怎么样,人死了就是死了,肃康王修这么好的坟,几十年后还不是一堆枯骨?说不准还会便宜盗墓贼。做好棺材的人死了和背着一口木匣葬了的王六,到头来又有何区别? 条件有限,钉的木匣很简单和粗糙,连基本的抛光都没做。不过速度挺快,当 从杨家堡赶过来的老家人中,宋应奎老爹宋学勤也在。他从家里给宋应奎叔侄背了两升小米和一些咸菜。 “你们两个到了工地上,也不托人让家里带吃的过来,这都几个月了,你们吃啥着哪?你奶奶天天喊着不成,我本来就准备这几天过来看你们,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你们背过来。”见到儿子和弟弟,宋学勤一边埋怨,一边从背篼中往出掏东西。 “哥、我和奎娃现在在匠人营,里边管着饭哪,奎娃现在还是个匠头,天天能吃白面,比屋里吃的都好。家里有啥担心的?你背的咸菜留下,小米原背回去让屋里人吃吧。有奎娃的本事,我们在这里俄不着。”宋学良将老哥背的小米又塞回了背篼,并介绍起了叔侄两在工地的生活,好让家里人放心。 “大、米你原背回去。我们在这边能混上饭吃,家里人这几个月好着没?”宋应奎和宋学良的想法一样,家里的粮食也不怎么富裕,现在又不需要,留下来没意义。 “你们真有吃的?”宋学勤很是不信的打量了一番儿子和三弟,发现两人的气色,确实要比庄上其它人好的多,尤其是宋应奎,感觉是又长高了还长壮了! “三哥、老七和奎娃在这里过的好着哪,我们全庄子的人,都沾着奎娃的光哪。这次王六背的木匣子,都还是奎娃求着关系弄的木头,带着老七和丁焕义做的。”凑过来说话的是老房的五叔宋学祯,在工地上、他经常被宋应奎照顾,能落上轻省活干,还时不时的能蹭上饭,对自家这个堂侄子,他是很感激的。 和老爹以及庄上的其它人家说了一会话后,老家过来的人就抬着木匣,与壮丁们告别踏上了归途。他们要连夜赶会杨家堡,给王六办丧事。临走的时候,由于回去还要抬人,宋学勤没有将小米全背回去。 两升小米被宋应奎做主,借给了老房的五叔,让他和人手宋应虎两人去吃(老房的人手也是本家,是阴咱里宋家的。阴屲里宋家和宋应奎家本来都是没地的佃户,靠着阳屲宋家当人手和佃别人家的地过生活,只不过后来宋应奎家遇到了贵人,有了山地,算是翻了身,而阴屲里宋家还在做人手过活)。等修坟的活干完后,回到老家再还。这地方从老家往过来带粮食不易,能将粮食借给老房,也是很大的人情。 第20章 瓜兮兮的,背一堆破木头回家不累吗? 万安十九年六月中旬,肃康王风光下葬。修坟的工程进入尾声,壮丁开始陆续被遣散回家。 “宋家娃、上边说了,我们匠人营后天散。这两天也没啥活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对了、今天下午王府里给匠人营发的赏就到了,不要跑远,等着领赏。”大清早的,秦木匠给宋应奎带来了好消息。修坟的徭役,终于要服完了。 整整六个月耗在这里,马上要离开了,宋应奎心里可没有一点不舍,这种破活和鬼地方,他是绝对不想再经历 三叔宋学良在听到匠人营要散的消息后,表现的比宋应奎还激动,估计来这里干活的所有徭役都一样,没一个人会留念这个地方。 “奎娃、你说咱们匠人营发的赏会不会庄上的其它多?庄上的其它人,领了五十文的赏。咱们能有一百文没?”激动过后,宋学良就关心起赏钱来。 王府不是完全的一毛不拔,临了的时候,给参与修坟的壮丁们稍微表示了一下,每人发了五十文的赏。干了六个月苦活,还是自带工具和伙食,最后给五十文钱,和白用人没啥差别。话说回来,能给点赏已经算仁义了,大多数君王好像都没给老百姓钱的概念。 “谁知道哪?最大的可能是和壮丁队拿的钱一样。”对封建王朝,现在的宋应奎没有任何高期待,匠人在统治者眼里,不会更值钱的。 到了下午发赏的时候,宋应奎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太过悲观了。王府给匠人的赏钱,是要比普通的壮丁多一些,每人三百文。 “宋小子、这是你做匠头的外赏,一颗银豆子。还有两坛酒,你完了领回去。”跟着众人领完赏后,宋应奎本以为再没自己啥事了,结果秦匠头让大小匠头们留下,跟着王府的管事,拿着银子又发了一笔奖金。像宋应奎这样的小匠头,领的是一两银子的银豆子。 “感谢秦叔照顾小子,能领到赏,全凭秦叔栽培。”等赏金发完,领酒的时候,宋应奎专门对秦木匠表示了感谢。 自己这次能领上匠头的赏银和酒,确实是秦木匠照顾的。没他的照顾,连匠人营都未必进得来。 “没啥照顾的,你娃娃是凭着本事挣的赏。对了、后天走的时候,咱们一块走,我家就在县上,到我家里转一圈认认门,以后多交往。我有啥活之类的,让人带话喊你过来干,你也好找路。”秦木匠为人挺好,徭役的活散了,但两人的交情好像散不了。 “成哪!哪后天可要打扰秦叔了。叔你以后有活照顾我的话,直接让人带话到五营街上的田成号,哪是我二爷爷的铺子,我就能收上信。”秦木匠是正儿八经的大木匠,接的活肯定不会少。既然人家给面子,宋应奎当然要接着,多条来钱的道能有错? 五营镇与县城之间有商队频繁经过,通过商队带话和信件到街上的铺子,是很常用的方式。田成号的东家好歹是自家二爷爷,当个联络点总能成。 拎着两坛酒到了宿舍,三叔和丁焕义两人羡慕的围了过来。酒是值钱货,肯定不能在这里打开喝了,再说这可是王府赏下来的酒,哪就更不能糟蹋了。看着羡慕的两人,宋应奎能做的只能是让他们掂掂份量。这两坛酒提起来很重,实际上纯酒水一坛也就五斤左右,重在了坛子上。 领完赏,匠人营并没有散,接下来大家要做的活是拆场地,把这地方归置好。不能给王陵周边留一片乱哄哄的杂乱建筑。 一天时间能干完这活吗?当然不能了,真正干这活的是王陵附近的村民,等修坟的人走后,他们会主动来干这活,顺便捡一些壮丁队留下的杂物。 有句话叫越落后的时代,越没有垃圾,别看匠人营好像啥都没有,当地村民过来,可是能捡到不少好东西,那怕是半片废砖,捡回家后,都能用的着。 匠人营留下的这天时间,也是为了捡垃圾,捡一些相对贵重和值钱的东西带回家,不也是沾便宜?这又是匠人营比普通壮丁,能多享受到的福利。 “三爹、你过来,你跟着丁焕义收拾木头干什么?” “收拾到家里不就是值钱货吗?奎娃、你也赶紧找些好木头,收拾的晚了,可就被别人抢完了。” “咱就两个人,一人一个背篼,能带多少东西回去?木头能有啥值钱的!我给你说、你把所有的木头,都卸了,只留铁的放在背篼里。记住了,一点木头都不带,铁的东西不管好坏,都往背篼里收拾。我去找两个好背篼,去铁匠炉那边,再收拾点铁家伙。”又不是给墓室做木匠活的地方,能有个啥好木头?木制的东西不好拿,没有车和牲口,凭着两只手和一个背篼能带多少?所以、宋应奎的目的是收拾铁家伙。好的铁家伙很难收拾上,但残破的还是能收拾上一些的。 “锯梁之类的都不要了吗?好好的还能用啊!”宋学良对侄子的安排很不认同,放着好东西不留,捡坏东西! “咱是木匠,木头的东西回家不能做吗?铁的东西,咱回家能找上吗?瓜兮兮的,背一堆木头回去,占地方不说,还累人。把铁背回去,我想办法收拾一下,就能用上了。你赶紧、再不要磨叽,下手晚了,可就被别人抢了先!” 匠人营有铁匠坊,最后这段时间,宋应奎一有机会就去那边转,还和铁匠拉交情,试着练过几次手。与木匠相比、铁匠才更接近自己的专业。现在往铁匠坊跑,就是为了去收拾一些废铁。铁料可是好东西,价格贵还不好找,那怕是废铁,都比匠人营的的木料值钱。 第21章 归家! 匠人营有专门编背篼和框子的匠人,宋应奎跑过去抢了两个新背篼,然后直奔铁匠坊。回家的时候和三叔两人,背着新背篼回。从家里带的背篼是细芨编的不经使,匠人营这边编的可是柠条背篼,质量好的多。 到了铁匠坊一看,铁匠们也忙着收拾东西,他们抢的是成型的或者是好铁料。宋应奎的目标是废料,废料加工起来麻烦,铁匠们有好东西抢,自然看不上这些边角货。要是运输条件不限制的话,铁匠们怕是连废料都不放过,但现在他们也只能凭着人背肩挑,没条件太贪。 “这不是宋小匠头吗?你收凑这些废料干什么?顶不上大用的。”一个匠人见宋应奎把废料当宝,不由走过来吐槽起来。 “俺家在山里,铁不好寻,废料拿回去,说不准也能用上。”宋应奎没做太多解释,一个劲的在废料中挑捡,只要感觉杂质不算太多的,都往背篼里装。 “给、这两个镢头装到背篼里。你看你捡的这些玩意,回炉都难弄成好铁。不是说你,你们木匠坊的东西,挑上点好的带回家不更好?不知道你脑袋里想的是啥。”说话的铁匠,看宋营奎挑的边角料实在太差,发了善心,递过来两把打好没镶木把的铁镢头。 “太感谢陶叔了,你是在县上开铁匠铺吧?以后要做木匠活,带话到五营镇的田成号,直接找我宋应奎,我便宜给你干活。”两把铁镢头拿到街面上卖的话,不便宜,这份情得记着。 “就等你这句话了,以后我真有活找你,你可得来。说实话、你娃娃干的活,我看着比一些老匠人都好,你的光咱可得沾。”陶铁匠笑呵呵的和宋营奎说着话,宋应奎干的活匠人营的人都能看到眼里。他知道这个木匠看着年纪轻,但能拿住大活,与这样有前途的木匠交好,说准以后真能用的上。 收拾了半天,挑挑捡捡,大约捡了二十斤左右的废铁料,宋应奎背着背篼回了宿舍。完了再到匠人营的其它地方看看,看能不能再弄点铁料。 晚上、叔侄二人盘点了一下,大约弄了三十斤的铁料。不过多数是废料,好的很少。铁值钱,能搞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双方见面互相打量了一下,丁焕义说,他要跟着同路的人直接回家。说了几句话后,就各自上路了。只是互相在心里都把对方当二傻子来看。 丁焕义能看出来宋应奎叔侄背篼里背的是废铁料,大老远的往家里背一堆废料回去,你以为你是铁匠啊?弄些好木活回家不香吗?脑袋简直有坑。 宋应奎则在心里嘲笑丁焕义个瓜娃子,自己家里两代人是木匠,还死劲往家里背木活,你家里是命中缺木吗?木活又重又难拿,一路走回家,不把人累死才怪,有的是你娃娃的苦吃! 因为要去秦木匠家里转转,宋应奎叔侄等了一会。见到秦木匠从营里走出来后,赶紧跟了过去。 人家秦木匠是大匠人,家里人早都派人牵着骡子到营里来接了。秦家人手牵的骡子身身上,满满当当脱着两堆东西,不过用篷布篷住了,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显然、秦木匠也趁着这次工地解散,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家离工地近就是好,要是自家也在县城周围,宋应奎肯定会带话让家里人来接。在这破工地上,好东西收拾不上,对家里有用的东西,还是能弄上些的! 叔侄两人跟着秦木匠走了半天的路,便到了县郊的秦家。原本他们打算在秦家稍微待一会,就赶紧回家。 可秦木匠非要留他们在家歇一晚上, “奎娃、我发现这些大匠人们对人的态度都很好。你看秦木匠这么大的本事,一点都没架子。哪像咱们庄上的丁得贵,本事不大脾气大的不行。你就跟着他干了一个月的活,他在庄上天天传闲话。”晚上躺在秦家客房的炕上,宋学良一边夸秦木匠招呼人礼数周到,一边吐槽丁焕义的老爹丁得贵。 “三爹、有一句话叫远香近臭,秦木匠对咱态度好,哪是因为我本事到家了,还离他做活的地方远,不会抢到他的生意。和咱们交好了,以后干个大活之类的还能找上帮手。丁得贵的就不一样了,他的活就在庄跟前哪几里地,我的本事好、名声好,能直接影响他的收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丁得贵尽管本身脾气就不好,但核心原因还是对自己利益受损的担忧。 在秦木匠家住了一晚后,早晨天刚亮,宋应奎和三叔赶紧辞行,直奔县城。手里有点钱,到县城给家里买点东西正好。 这个时代的人起的都比较早,大早上的县城的铺子基本上全都开了门,主干道上还摆起了早市。在县城的街上,给家里扯了三尺布、买了几样小糕点、一斤豆腐,以及一些针头线脑的小物件后,两人赶紧离开县城,沿着山路往家里赶。 买豆腐是为了想看一下,县里的豆腐店有没有腐竹之类的干豆制品。看了一下,有腌豆腐,但没有腐竹。 翻山越岭,只到下午十分,才看到五营镇城。没进街道,绕过五营镇,往杨家堡的方向走,在下午后半晌的时候,两人进了沟,能看到山脚下的家了。 离开家的时候,天寒地冻、草木枯黄,回来的是,草长莺飞,麦子都快熟了。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可宋应奎对这个贫瘠的山沟,已生出了家的感情。进庄后,心情更为激动,不顾走了大半天路的劳累,加快脚步往家里赶去。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有家里的其他人都站在院门口等着。看到亲人,宋应奎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可算是平安回家了,这趟徭役服的真不容易! 第22章 终于可以做的豆腐了 “爷爷、这是王府发的一两赏银,还有两坛酒。剩下的是我们在县上买的布和一些杂货。这次服徭役,我和三爹一共发了一两银子和六百文大钱,银子就交到家里了,钱哪、给家里买了点东西,剩下的我和三爹留在身上零使!”回到家中,吃过老娘做的晚饭,宋应奎给爷爷交起了账。 “你和你三爹身上留那么多零钱干什么?一人手头留一百文,剩下的都交到账上来。”宋田顺接过银子的时候,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不过他又惦记上了宋应奎叔侄手里留的零用钱,觉得他们给公账上交的太少了。 “大、我们手跟前留点零钱用的时候方便。出门的时候,你给的买铁掀的钱都不够,要不是我们把手手里的零钱凑上,就空着手到工地上了。奎娃说的对,我们手里得留点零钱,老按你的安排,坑到半路上都有可能。”不待宋应奎反驳爷爷,三叔宋学良就先出言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他对老爹在出门的时候只给了个那么点钱买铁掀,意见是相当大。 “爷爷、留在我们身上的钱,最后还是使到了家里,又不是我们只顾着自己。这次回来,在路上我们连一碗饭都没舍得吃哪。我留钱是想着这段时间看一哈,到街上做个小生意之类的,有用处哪。”跟着三叔,宋应奎也赶紧表达了不想把钱交出去的想法。 见儿子和孙子都想着留零钱,宋田顺脸色变得有点不开心。怎么出去一趟,这两人现在的主意都大的很了?都想着留几百文钱当零钱,这对贫穷的宋家来说,可是大钱。一年下来手里边未必能节余上这么多钱。 “他爷爷,让两个娃娃把钱留在身上。奎娃现在是拿住活的大木匠了,出门干活的事不会少。娃娃手里没个零使的钱能成?会被请活的人笑话的。这次出去,老房的老五他们回来的时候,连个啥都没有没带回来,昨天丁焕义回来的时候,背了一堆木活,你都眼馋着不成。你看咱奎娃和老三回来的时候,又是银子、又是酒和布的,娃娃要留点零钱,你还不愿意?” 关键时刻,还是奶奶更明事理,一通纷说就让宋田顺熄了收回零钱的想法。 交完账,全家人一边盘点着宋应奎叔侄带回来的东西,一边聊起了家长里短。见他们背回来的东西里,除了一堆废铁和废铁具外,还有两把新的铁镢头,宋田顺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 两把镢头钱买的话,怎么着也过了一百文。单就这两把镢头,就能抵得上丁焕义背回来的哪一堆破烂。儿孙果然是有本事,别的人家服徭役是白干活,自己家人出去还挣了不少钱,这么一对比,宋田顺都想着要是再能服一次徭役就好了。 家人的聊天中,宋应奎得知,再有个十来天时间,就到了收黄豆的时候,黄豆要比春小麦收的早十天左右。收黄豆?哎呀、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剩的旧黄豆,自己还想着做豆腐哪。 “家里还剩下黄豆着没?”赶紧出声问一下有没有剩的旧黄豆,最好是在新黄豆下来之前,做豆腐的事给张罗顺当了,免得到时候又要收粮,又要开启新生意,精力上顾不来。 “还剩着一些,奎娃你要干啥?”宋田顺对孙子突然的问话,整的有些诧异。他早把孙子去年说要做豆腐的事忘干净了。 “做豆腐啊,我想着家里以后到街上做豆腐生意,也算是多个赚活钱的营生。去年的时候,我就想做这个生意。结果乱七八糟的事给耽搁到现在了。” “你真的是会做豆腐?”宋田顺还是有些不确信孙子会做豆腐这事。 “会不会的,做的时候让你看不就成了?” 这种事,说一百遍还不如做一遍。只要豆腐做出来,就没人再怀疑了。 休息了一晚上, 磨好的豆浆用细箩过滤残渣之后,舀来家里的浆水开始点豆腐。点豆腐用石膏水也可以,但家里没这玩意。好在西北边地的家庭,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腌浆水。酸浆水点出来的豆腐还更健康一点。 将浆水倒进去,看到豆浆里边起的絮差不多了之后,就将桶里的豆浆倒的锅里开始煮豆腐。 锅里的豆浆,表面结了一层皮,宋应奎赶紧用筷子挑了出来,这玩意就是腐竹。 挑了一层后,锅里的豆浆继续结皮,宋应奎继续用筷子挑。这个时候,烧锅的火控制在微火状态,是个慢慢干的操心活。 “奎娃、你一直挑皮子干什么?这么做豆腐怕是会浪费很大。”在一旁看孙子煮豆腐的宋田顺忍不住问起了话。 “这皮子不浪费,完了拿出去晒成干,就是腐竹,也能当豆腐卖。这东西能放住,不像豆腐容易坏。我其实想的是,以后咱们家主要卖的是腐竹而不是豆腐。”见爷爷反应不过来,宋应奎给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奎娃、这个腐竹,晒干了真能放住?”问话的是奶奶姜氏,她虽然看不清楚,但也围在旁边看孙子能不能做出豆腐来。 “能放住,只要不进水和受潮,放个一半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能放一半年不坏?哪确实比做豆腐生意要强。奎娃、你想的这个生意,我看能做成。”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姜氏听孙子说腐竹能长久保存,一下子就判断出自家做这生意能做成。 说话的时间,见锅里的豆腐水已经粘稠着快煮不动了,宋应奎赶紧提起锅,全部倒进了昨天做好的衬了纱布的模子里,让它成型和滤水! 当天晚上,宋应奎一家尝到了自家做的豆腐,虽然有些稀,但口感上与从街上买的豆腐没啥差别,这说明,做豆腐这事基本是成了。 “明天、我主要做腐竹!豆腐捎带手的做一些。这两天太阳好,做好的腐竹能干透。二十三逢集的时候,我们拿到街上卖着试一下。”见豆腐的口感可以,宋应奎便在吃晚饭的时候,给家里人说要到街上买着试一下。 第23章 新产品要慢慢培育市场 不断的给煮豆腐的锅里加清水,好多做腐竹。 六月二十三天还没亮,宋应奎便起了炕收拾东西准备上五营街上做生意。 要去做生意的还有自家二叔宋学勇,二叔的力量单薄,做不动重活,往后宋应奎的想法是去街上卖豆腐的活最好是二叔来干。用牛车拉东西的话,去街上并不怎么吃力,这活二叔应该能干来。 不过今天上街,没用牛车而是担着担子,将豆腐和豆皮挑到街上去。 和二叔两人轮换着将担子挑到了街上,到了街上的 一杆小秤去了二百二十文大钱,宋应奎留的零钱已经见了底,希望这生意能好做一些。 在二爷爷的铺面前边,摆起了摊子,卖豆腐的生意正式开干。豆腐在街上是有价格的,一斤十二文,成本在六七文左右。腐竹宋应奎的定价是十八文,要知道这玩意是干货,不像豆腐那么水大,一斤腐竹的成本就要在十文左右。 也是运气,经常在街上摆豆腐摊的那家,最近几个集日都没来。街上的人一见新来了一家卖豆腐的,纷纷过来割一半斤豆腐。到了中午的时候,带的豆腐只剩下一些没办法继续卖的碎渣了。 与大受欢迎的豆腐不同,干腐竹就没怎么卖出去,宋应奎极力的推销了半天,卖出去的还没有十斤。 “二叔、你把这些碎豆腐给二房的铺子里送过去,让他们做饭的时候当添头。我收拾一下,咱们回!”见没生意可做了,宋应奎就准备收摊子闪人。碎豆腐渣虽然卖不出去,但送人还是挺好的。在二爷爷的铺子们前摆摊子,该给人家一点好处。 “腐竹不是还剩的多着哪吗?咱们再摆一会呗。”二叔觉得既然还有时间,腐竹又剩的比较多,哪就再摆一会摊子,多赚一分是一分。 “你没看咱们没豆腐卖之后,过来的人一问转头就走了吗?再摆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收摊子。回去给下一个集日做准备。”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二叔见状,就将豆腐渣送给了二房的铺子。回来后叔侄两人挑着担子回家。 “二房的,连一顿饭都没说让一下我们,咱给他送的豆腐渣,也有两三斤哪,真不知道感情的。你二爷爷还一个劲的问我,豆腐买的怎么样,从谁跟前学的做豆腐的手艺,就想着看我们房的笑话。我才没给他说,今天卖豆腐咱们赚了多少钱。”回去的路上,二叔宋学勇埋怨起二房来。 “咱在人家门口卖豆腐,给点好处也是应该的,反正豆腐渣也没法往出卖着赚钱。”对于二房的态度,宋应奎也有点小意见,但心里也不是太在意。这种事情,人家不叫着吃饭是本份,叫着吃饭是情份,没有情份就没有情份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家中,全家人赶紧围了过来询问情况。家里 “二十多斤豆腐全卖出去了,抛去黄豆的成本,大概赚了一百多文钱。加上黄豆的钱,就是三百文左右。腐竹卖出去了五六斤没怎么赚钱。”见大家如此关心收益情况,宋应奎赶紧说出了大概的数。 “卖的这么好?这生意看来是能做。今晚再把黄豆泡上,咱赶紧准备着赶下一个集。”宋田顺对这事最激动,听到收着来了三百多文钱,说话说的都有些漂了。 “成哪、今晚泡豆子,明天主要做腐竹,后天下午咱们带夜做豆腐。”迈开了做生意的 “做腐竹?前边做的还没卖出去哪!再说腐竹也不好卖,咱干脆专门卖豆腐不就成了?”宋田顺对孙子还要张罗着做卖不出去的腐竹,就不理解了。 “今天豆腐卖的好,是因为从川里过来老在街上卖豆腐的哪一家没来。人家了来了,咱们的豆腐能不能好卖还说不上。咱家的豆腐跟人家比,也没啥优势。腐竹这是咱们一家做的生意,今天买的不好,是因为刚开始 再说、腐竹我本来也就没想着靠街上的这些人来买,这玩意主要是要和往来的脚户们做生意的。五营集上,本地的人能有多少?也不会天天吃豆腐。把脚户的生意做起来了,咱家的生意才能做大。以后在街上才能开起铺子!”做腐竹的事,必须坚持下来。家里人可能不明白这玩意的价值和意义,所以宋应奎说的很细。把对这门生意的未来设想都说了出来。 新生产品,肯定是要慢慢培育市场,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成大爆品? “我们奎娃就是个做生意的料,这事想的透,光卖豆腐确实不成。卖的好了还行,卖的不好,豆腐放不住,把本就折在里边了。五营街上,真正的大主顾是脚户,只要和脚户们搭上线,咱们家的生意才算是真正起来了。他爷爷、做生意这事上,你得听奎娃的。你们宋家,我看着就我奎娃能做成生意。他二爷爷做了一辈子的生意,铺子到现在开的半死不活,你比他二爷爷都不如,还瞎操心个啥!” 姜氏在旁边给孙子撑起了腰,顺便吐槽起宋田顺兄弟们不是做生意的料。不懂的事还爱乱掺乎,净添乱。你们将家里的地种好,就是最大的帮忙。就见识来说,宋田顺确实不太行,而且性格上还有点谨小慎微和怕事,最大的出息就是吃了亏后,躲在背后骂人! 第24章 牛车在陡山路上并不好用! “割豆腐的时候,刀要下小一点。豆腐放不住,你给人割的多了,虽然这一次生意没问题,下一次人家就不到咱们摊子上来了。豆腐这生意,咱们要当着捎带的生意做。”六月二十九、宋应奎和二叔带着二弟宋应芳,又一次来街上赶集摆摊。这这已经是他们连续赶的 见二叔给人割豆腐的时候,有故意往多割的嫌疑,宋应奎等客人走后,就给他说道起了生意经。这个时代,大家的钱都紧张,并且没有冰箱保存,故意多割豆腐的歪主意不可打。 今天豆腐的生意不怎么好,好几个集日没赶的刘豆腐,今天也出了摊。五营街本地的消费者就那么多,多了一家卖豆腐的,生意肯定有影响。直到了下午时分,从家里带过来的三十斤豆腐,还能剩十斤左右。 好在、今天腐竹的生意稍微有了些起色,卖出去了十几斤,算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总收入没啥影响。 “老二、割二斤好豆腐给二房送过去,咱们收摊子回家。下一次赶集的时候,豆腐要少做,带二十斤就行。要是还剩的多,就再少做些。”见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宋应奎赶紧张罗着收摊,打发二弟宋应芳给二房送豆腐。有了竞争之后,市场果然出现了饱和。 “奎娃、你还是看行情看的准。幸亏咱们家还有腐竹能卖,不然做豆腐的这生意,还真不好做。要是按你爷爷说的,咱还真有可能折本。”二叔见今天腐竹卖的好了一些,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自家的这位侄子来。家里做生意的主意,还真得自家的侄子来拿。 “腐竹的生意,以后还能好。再摆几天摊子后,咱们就主要摆下午场。只要脚户们卖开咱们的腐竹,生意就好做了。”现在摆摊,主要是做附近上街的农民以及街道里生活的人的生意,等稍微积攒一点稳定的消费群体后,就要往下午场的脚户生意上转。毫无市场培育,做谁的生意都是不好做。 收了摊回到家里,爷爷在询问完今天的生意情况后,沉默了半饷,看来孙子预料的是对的。只做豆腐生意确实不行。 说了一会生意上的事以后,话题边转到了即将开始的农收上。再有三四天就要收黄豆了,接下来是麦子,农忙时节正式开始。今年对宋家来说情况有些特殊,街上摆摊的事不能断,要想办法将人手倒开了用。不能像现在这样去街上支个摊,就要占三个劳动力。 “我看二大现在做生意也上手了,称斤算账都没问题,以后主要就二大和老二两人去街上摆摊,实在是忙着不成了,二大一个人的去也成。我最近还是主要操心收粮的事。”本来家里人的想法是让宋应奎主要看顾生意,再的人忙着收田。但宋应奎觉得这么安排不行,豆腐生意需要慢慢往起来做,让二叔去熬,自己还是抽开手,干点别的事。 “这样也好,不过奎娃要是能腾开手,还是尽量跟着到街上去看着。你二爹没做过大事,让人不太放心。”相比于儿子来说,现在的宋田顺更相信孙子一些。谁让孙子,这一年多来,干的大事比较多哪。 “屋里做豆腐的事,推磨之类的东西重活,屋里的男人换着来,点豆腐、捞豆皮之类的活就让我们娘和小妹多操上些心。”除了卖豆腐,做豆腐也很简单费工,要将人手安排开。 本来刚穿越的时候,宋应奎还觉得家里人口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真正到忙的时候,才发现幸亏人多,不然做个豆腐这种小生意,人手的都倒不开。 又跟着赶了一回集之后,家里便开始收粮了。今年种的黄豆并不多,五亩左右,种黄豆除了能磨一些豆面以外,主要是为了喂牲口和给下一年种粮食田倒茬子,豆田茬子容易长庄稼。黄豆能榨油,可这边没有用黄豆榨油的习惯,西北边地油料作物是一种叫胡麻的植物。 黄豆种的少,没用几天便手好,从地里往家中背了。背豆捆的时候,宋应奎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做的牛车,在陡山地上并不好用。本来有些地路不通,即使通了路的,牛车也没法从上往下拉重物。 车和牛是一体的,载了重物下陡坡的时候,牛根本就受不了那么大的重力。 必须得想办法将车和牛分开,用人来操作车,这样家里全是陡破地的情况下,才能用车来从地里往下拉东西。 “还有几天才拔麦子,这几天家里人搭把手,我带着三爹做个新车出来。木头先用爷爷攒的盖房子的,等这段时间农忙完了,再从街上买些木头补上。”既然将车和牛分开就能行,宋应奎便想到了他在后世见过得一种人力架子车,那种车是用人来掌车梁的,下陡坡很好用。 “还要做车?家里不是有一辆牛车了吗?浪费木头再做一辆干啥?我攒木头是要盖房子的。”宋田顺没见识的小气话又说开了。 “爷爷、钱是想办法挣出来的,你攒了多少年木头,现在再盖房子的木头还是不够?咱们家才做了几天生意,挣的钱买你的这些木头都有余。我做个新车,以后从山上往下来拉田获,能省多大的功夫?省下的这些时间,磨豆腐都能多磨不少,要会算大账哪。 不算大账,算小账咱们家就一直干累活,还挣不上钱,一直受穷的命。除了要做新车,完了今年还要抽时间把上山的路往好修。走了大半辈子路了,还是那么个破路,很多地连车都上不去。你们这么多人,一年干的个啥活?这个事上都不要和我犟,就按我的来!”宋应奎说着说着,就把对家里人,尤其是爷爷的意见全说了出来。 对于自家爷爷见识短还爱瞎拿主意的性格,他现在是意见相当大。尤其是没把地里路好好修一下这事,他一想就气。从太爷爷算起,这地怎么着也种了十几年,刚开始人力单薄可以理解,后来加上老房的人,全家十几口子男劳力,就不能好好把地里的路修一下吗?山上的地都是自家的,没有任何外人家的田,你们害怕出力气给别人干活吗? 第25章 做车 修路 收田忙! 家里做新车的事,在宋应奎强力的坚持下动工了!爷爷虽然意见很大,可还是无力阻止越来越强势的孙子。没办法,谁让孙子是目前家里最有本事的人哪。 做车的过程中,宋田顺时不时的发出冷哼和叹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结果、全家人都没怎么搭理他。姜氏还时不时的拄着拐杖,在干活的现场笑出声。看来三房的掌柜大权,很快就要旁落了。 加班加点的匠人板车做完,地里得麦子已经黄透。按宋田顺的话说,已经晚拔了两天,浪费相当大。 有那么夸张吗?宋应奎觉得不至于,爷爷这是找借口表达不满哪。 和去年一样,还是用了五天不到的时间将地里的麦子拔完。拔完后,本来是要歇两天,等麦子干透了往家里背。今年、宋应奎没让家里人歇,而是带着大家,从 持续干活家里人会受的了吗?能受的了。以前拔田等农忙时节,最多也就顿顿吃干饭而已,今年不一样,每顿饭都能加点豆腐补充营养。豆腐被称为人造肉,营养价值比面食高。所以今年虽然活重,可家里人的精神面貌却比去年好的多,脸上都没了菜色。 “明天、修路的活得停了。要赶紧将干了的麦子背到场里去。我看了,咱家放在地里的麦捆都少了三四捆,再放下去,就成了着贼娃子的。”忍了好几天,宋田顺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中断修路的活。 “行哪、先停一下,将麦子拉到屋里再说。明天不逢集,二叔也能过来帮忙。人这么分,爷爷、我大还有二大带着骡子负责将麦捆背到能通车的地里和装车。我负责拉车,老三牵着牛负责从山下帮我把车拽到山上来,三叔留在家里卸车。老二跟着车,在车下山的时候踩车尾。咱们争取用两天时间,将麦子收到场里。”确实如爷爷说的,再不将麦捆收到家里,会着贼的。 “你做的哪车能用不?两天拉完麦子怕不可能?”宋田顺很怀疑孙子做的车是否具有实用性,那车的样子看着怪怪的。 “爷爷、拉的时候你看,我还哄你哪?”面对怀疑,只能用事实说话。 当全家开始拉麦的时候,爷爷宋田顺被新车的实用性给惊住了。这种车,感觉就是为山路生的。老牛拽着空车上山,高高的装上一车麦捆,前边一个人扛着车梁将车头抬起,车尾再踩个人,一路下坡,看着像是不费力一样,就将麦捆拉到了山脚下的场里。 只用了一天半时间,便将原本需要五六天时间才能背完的麦捆全拉到了场里。 下了山、垒麦垛的宋田顺,现在麦垛上,一个劲的笑。 “奎娃、你做的这个车,太适合咱家的山路了。现在从咱家地里伐田,比他们平地里的都方便,种地省的力气就多了。他们平地里的粮食,能这么容易的拉到屋里来?”真香定律出现了,当初最反对做新车的宋田顺,现在夸的最凶。他甚至觉得自家的山地,好像成了好田。 “爷爷、你看地里的路,还接着修不?”看着爷爷那副得意的嘴脸,宋应奎问出了打他脸的话。 “修、明天就修。今年怎么着也要把地里的路全修通,明年咱种田还是收田,都能少受不少苦。奎娃说的对着哪,要会算大账,不能光算小账。” 人就是这么现实,面对实实在在的好处,之前的不快和小别扭,全被宋田顺给抛到了脑后。 帮着修路除了这次借车外,老房还希望宋应奎闲的时候,给他们也做一辆能从山上往下拉东西的板车。老房的地和三房一样也全都是山地,板车从山上往下拉东西那么好用,他们看到后心动不已。 这事哪、可以答应!有老房的人力帮忙,修山路会快很多。再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说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属。 帮着老房拉麦子、修路,碾场,一通忙下来,就到了八月初九。这一天是五营镇的集日,也是家里要去镇上交税粮的日子。 今年交粮不用再全家一起上阵了,宋应奎、宋田顺和二叔三人,拉着牛车和板车,就能搞定。板车是用人力来架梁的,能拉的粮比牛车还多,前面有老骡子牵引就行。 牵着骡子带着儿孙去镇上缴粮的宋田顺,腰杆挺的笔直。一路上逢人就打招呼,顺便给人介绍说身后拉板车的是自家的大孙子,拉的板车就是孙子做的,这车是五营镇的头一份,到山路上拉东西好的很! 耍了一路人,到了镇上交粮的地方排好队。二叔从车上取出了要摆摊东西去摆摊,宋应奎和爷爷排队缴粮。 今天来的比较早前边排队的人少,快到中午的时候,就缴完了粮。 “爷爷、咱们是去二爷爷的铺子里等着,还是在这地方等我二大?”交完粮,宋应奎问爷爷下一步的安排。今年家里有了现钱,剩下的麦子就先留着不往出卖了,所以二爷爷的铺子可去可不去。 “我不去了,你去看一下你二大,我在这里看着牛骡和车,他要是卖的差不多了,就直接从这儿回。”宋田顺对去自家哥哥的铺子一直有抵触心理,能不去就不去。 “哪也行,车上带着干粮和水,你先垫补几口。我看二大那边要是卖的差不多了,咱就早些回。反正做生意,也不指望着一天就把钱赚够。” 走到街上,很快就到了二叔的摊子上。“二大、今天卖的怎么样?” “豆腐卖的不好,带了二十斤,还剩下几斤哪。腐竹卖的还行,三十斤的货,今天全出去了。” “豆腐还剩下几斤,要不给二爷爷的铺子里送上两斤,剩下的咱带上回吧?”看了一眼,豆腐其实剩的也不算多了。腐竹既然已经买完,宋应奎觉得可以收了摊子。 “我还是再守一会,你二爷爷那儿的完了送些渣子就成。好豆腐给他送着干啥?你爷爷今天到街上来了,也不见他叫到铺子里吃上个饭。天天给他们送东西,一点好落不下。我都准备换个地方摆摊子了,隔壁李家的铺子,我就送过一回豆腐,见天叫我到他家铺子去吃饭哪。” “二大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家叫你去看吃饭,肯定是图着个啥。二爷爷那边,人情薄就人情薄吧,你可不要随随便便换地方。这个事,你得听我的。”二爷爷不好相与,李家更不好相与。还记得当初二爷爷开铺子就是因为李家不爱要了才硬开的。都是经年的狐狸,没道理无缘无故的对人好! 第26章 八月十五全家出动走亲戚! 回家的路上,宋应奎和二叔聊着生意上的事。一连几个集日,从家里带过来的腐竹都能卖的差不多。这说明市场已经开始接受腐竹这个新产品,就五营镇这个小集市来说,前期的客户教育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脚户那边的市场什么时候能打开。 一斤腐竹能赚七八文钱,一天销售三十斤左右就是两百五十文左右,再加上卖豆腐赚的钱,每个集日的收入能在三百文左右。一月九个集日,月收入在二两银子上下。对去年还在赤贫状态的宋家来说,现在可以说是迈上了一个大台阶。 “要是在街上有个铺子就好了,那样就能天天赚钱。”得陇望蜀,二叔的摊子刚摆顺当,便开始想着拥有一件铺面。 “再摆一段时间的摊子看情况吧,要是生意再能好些,咱就想办法盘个铺面。不知道在五营街上盘个铺面贵不贵?”生意做好了,肯定要开个铺子,这样与脚户做生意更方便。只是现在家里才刚刚开始赚钱,宋应奎觉得暂时很难开起铺子。 “你二爷爷开铺子的时候,家里前前后后搭进去了四五十两银子才弄成的。街上开铺子本大着哪,还得月月给人点房钱。铺子不好开啊。”听见叔侄两人的对话,坐在牛车里的宋田顺不由插起了话。他心里也有一个在街上开铺子的执念。以前、家里是根本没条件想这事。现在家里也算是踏进了生意行当,心头能不窜火?只是开个铺子的成本太大了,以现在这个规模,要想攒起开铺子的钱,怕是得好几年。 “咱们开铺子,应该不到二爷爷当初的那么多钱。他开的是斗行,要压很多货钱在里边。咱家自己能供货,最多一半的钱就能开起来。只要咱好好干,有个一半年时间,在街上开个铺子不难实现。”见爷爷对家里能不能开起铺子有些悲观,宋应奎出言打起了气。事情已经上了轨道,在小镇上弄个铺面对一个穿越客来说,有那么难吗?人家别的穿越客,一年时间怕是都实现了财务自由。 “奎娃、你真觉得咱一半年时间里,能开上铺子?”宋田顺被孙子话,彻底将心头火给烧了起来。 “真的!咱们腐竹的生意才刚刚好转,我看半年之内,每个集日卖一百斤以上是能达到的。再加上我还能接些木匠活来做,攒够开铺子的钱不难。” “要是一个集日能买百十来斤腐竹,攒钱开铺子还真不是一件难事。” 三人一路上聊着对腐竹生意的畅想,越聊觉得希望越大。突然宋田顺开口说道:“咱家腐竹的生意既然能做大,哪是不是趁着这段下粮的时间价格便宜要从别家买些黄豆?光靠咱家收的黄豆,就现在这光景,买到过年前后都就没有了。” 趁着粮价低收黄豆?这事宋应奎也想过,只是家里的本钱太少收不了多少,压货是没啥大意义的。“爷爷现在黄豆确实便宜,可咱没多少银钱,收个几石豆子压着,沾不了多大便宜。倒不如把活钱先留在手里,边用边买黄豆。” “奎娃你傻啊?咱可以先把粮定下,从别家真正拉粮的时候再给他结钱。黄豆不像麦子能随时换钱,有时候拉到街上去,还找不到人收哪。咱去定豆子,到时候上门拉粮,对他们也是个方便。”宋田顺开口驳斥了孙子的想法,在有些事上他想的就比自家这个能孙子高。 “这么做的能行吗?人家愿意把粮留着给咱们?”宋应奎是不理解乡土社会的人情关系,总觉得啥事都得靠现款结算才能搞定。 “怎么不行?你就算一下咱家能压多少石黄豆合适,你说个数,回去后我就挨家挨户上门想办法。” “要是能预订的话,先定个三五十石吧。”其实宋应奎想的是最好能定一百石以上的黄豆,但害怕说出来把爷爷给吓住,所以说了一个保守的数目。 “三五十石这么多?要不先定上三十石稳妥一点。” “哪就定上三十石,咱根据接下来的行情再及时调整。总之最少要压够一个月以上用量的黄豆,这样咱就不至于打住手。预订黄豆的事把稳着没?要是咱定的粮被人家偷偷卖了,有可能会耽误大事。” “这事没啥担心的,我要找的都是实在人家,他们不可能干出这事来。” 见宋田说对预订黄豆这事很有信心,宋应奎也就没再说啥。反正靠不靠谱,先试着再说。家里收的黄豆,还能用一段时间,等库存快告急的时候再行动也可以,那时候攒的本钱也就多些了。 回到家里, 除了修路外,还得腾开人手,将麦地犁一遍,好让田地容易吸收秋雨和用阳光杀菌。刚忙了几天,八月十四的时候,奶奶叫停了这些事。安排了新任务,说是八月十五的时候,全家老小都得出动去走亲戚。 这是个啥情况?八月十五按照传统习俗确实有走亲戚的习惯。但没必要全家总动员去干这事吧?一般这一天也就转一两个近点的实在亲戚,毕竟还是农忙时节,又不是过年。 更令人奇怪的是,一直嚷嚷着赶农时的爷爷,居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说是要提两斤腐竹去转自己的外家? 家里人莫不是想着到亲戚家去显摆自家的腐竹生意吧?一斤腐竹也十几文钱哪,有至于吗? 直到晚上奶奶不厌其烦的给即将分头去转亲戚的主事人交代到了亲戚家要说的话以后,宋应奎才明白奶奶到底是图什么。 奶奶翻来覆去的强调到了亲戚家后一定要说,现在家里做起了卖豆腐和腐竹的生意,明年开春的时候,还要再盖几间房。最重要的是,要说去街上做生意的是二叔,二叔现在还没成家。 合着是要去发动亲戚朋友给已经十九岁的大龄剩男二叔说亲啊。怪不得要全家动员去走亲戚。这个时代,说亲对象主要靠的是沾亲带故的人互相介绍。等介绍的差不多有点眉目了,再合找媒婆正式上门问亲和八字。农村地区,也没有专业的媒婆,成天没事闲转着走东家窜西家给人拉媒保纤。 第27章 秦木匠上门邀请去给人建水磨房! 八月十五走亲戚的时候,宋应奎的任务是牵着骡子驮着奶奶去她在四方沟里的一个远房表妹家。 奶奶姜氏心里确实相当明白,她没选回娘家去转亲。肯定是知道自己娘家门弟太高,家里很难再和他们沾上亲缘,除非是再有像自己一样情况的女子。姜家的实在亲戚里,好像也有没有这样的学校姑娘,就是有,奶奶也不希望给自家儿子找。 四方沟里的这个远房表妹家情况差很多,与现在宋家的门弟能配上,两斤腐竹的礼送出去才有可能会发挥价值。到了四方沟后,果然情况好点。奶奶的远房表妹见好久没见过的大表姐提着重礼(两斤豆腐、两斤腐竹)上门,很是热情。聊着聊着,就扯到了给二叔说婚缘的事上。 网是撒了出去,能不能捞上鱼,就看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反馈了。 走完亲戚回家,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全家忙着修路和秋收等农事,抽空、宋应奎给老房做了一辆板车,将他们帮着修路的人情给还了。 忙完秋收,已经是九月底。接下来的冬闲该怎么安排?腐竹买卖有二叔等人来做,宋应奎觉得自己应该再找点挣钱的事来做,光靠卖腐竹,好像实现不了发财大计? 真愁着能再干点啥的时候,二叔从街上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客人,秦木匠。 “秦叔、你咋过来了?是在我们镇上有活干?”见到好久不见的秦木匠,宋应奎赶紧让到了堂屋里,倒了一碗茶水,开口问起他到自己家里来的缘由。 “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活要请你一起干。”秦木匠坐定后,开始说起来意。 “有活?叔你带个话过来不就行了,何必要专程跑一趟?”瞌睡遇到枕头,正愁怎么挣钱哪,秦木匠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要过来一趟的,这次我接了个大活,县里峡口郭家的水磨房,前些日子发大水的时候被冲垮了。他们要重修,请我过去主匠。说实话,我还没干过盖水磨房的活,一个人干有些不把稳,就想到了你,想着请你过去做副匠,看你能不能把这活接住?” 听完秦木匠说的话,宋应奎便明白,他为何要叫自己去干这活。水磨房涉及到了很多木制机械连动装置的活,自己在匠人营的时候展现过做木制机械活的能力和天赋。秦木匠自己没经验,找个有经验的老师傅、人家就成了主匠。 “行哪、这活我接下了。”明白了秦木匠的想法,宋应奎也没推辞,直接开口答应。建水磨房这活,他很愿意干! “你有把握没?”见宋应奎答应的很痛快,秦木匠赶紧出言确定一下。 “实话说、很有把握。这几天我去沿川峡口看一下贾家的水磨,最起码能仿照着做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出来。建水磨房这活,我真挺愿意干的,心里早就想着找机会做这事了。”沿川河在出沿川的时候,有一个大峡口,离宋应奎家不远,那里正好有一架水磨可以借鉴学习。 “没做过还这么大的把握?”秦木匠刚听的时候,还以为宋应奎做过盖水磨的活,结果他说话大喘气,才要去看着学,就满嘴答应,这能让人放心? “秦叔、你看水磨的时候能量人家的尺寸吗?”见秦木匠还怀疑自己的能力,宋应奎反问起他来。 “哪、能量吗?水磨房宝贝着哪,就是再熟的人,主家也不会让你去细心的量人家磨子的尺寸。” “我能在看个大概后,就画出他们家水磨房尺寸合适的小样图。你说、我能没把握仿着做一个出来?”不说点干货出来,还真镇不住秦木匠。 “真的?就是你之前做大风匣时的那种图?” “当然了!没这点本事,我凭啥应下修水磨房的活?” “走、咱们赶紧去沿川峡口去看一下贾家的水磨房,看完后,再赶到黄石坪峡口看一下曹家的磨房。”秦木匠这次过来,一是想着宋应奎有一手凭空画小样图的能力,试着叫一下,说不定他能行。另外就是要到五营镇看看曹家和贾家的水磨,想着学习学习。 整个榆原县,有水磨的地方不多,而五营镇就有两架,亲自跑一趟,那怕是宋应奎这边接不住副匠的活,能看看两架水磨也是划来的。 没怎么在家待,秦木匠就拉着宋应奎要去看水磨。见他如此着急,也不好耽搁,只得给老骡子安上鞍子,陪着秦木匠去看水磨。 秦木匠过来是骑着骡子的,为了跟上他的速度,宋应奎也得骑骡子。边地的男娃,自小就会骑驮牲口,这事难不住宋应奎。 看过沿川峡口和黄石坪峡口的水磨,秦木匠直接提出辞呈,说是要到五营镇住一晚上, 家里没多余的房间,宋应奎也就不假客气,而是与秦木匠约定,三天后带着自家三叔和水磨房的小样图,到县城的秦家碰头。 带三叔去当帮工是宋应奎提出的要求,三叔虽然木匠活水平还没有出徒,但跟着当个帮工总能行?一天挣二十文力工的钱,对主家来说不亏。带小样过去,自然是秦木匠提的要求。虽然他看不懂宋应奎画的那种怪图,可他知道这家伙只要有了那种怪图,就能做出真东西来!能见到怪图,他心里会更有底。 “一趟活五两银子?还能带着你三爹挣工钱?你们这趟活要干多长时间?”回到家中,宋田顺听到秦木匠给自家孙子的工钱,忍不住惊呼起来。 “郭家急着重修水磨挣钱,这次雇的人多,最多一个月就得把活给干出来。”水磨是正经能挣钱的买卖,对郭家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他们自然愿意多钱赶工期。 “一个月挣五两银子?奎娃你这钱也挣的太容易了一些。”孙子说干活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不到,宋田顺听的就更激动了。 “这还是挣的少的,人家给秦木匠的工钱是十两!要是这种活能直接找我,能挣的钱更多!”凭心而论,宋应奎觉得这次秦木匠是沾了自己的光。干别的活,他秦木匠是把式,但建水磨房,自己的贡献应该会比没干过这种活的秦木匠大! 第28章 你还会打铁? 站在兴越峡口郭家磨房的原址上,宋应奎拿着画的磨房小样,与秦木匠以及郭家大掌柜郭铠峰讨论着即将展开的磨房工程。 “郭掌柜,现在是两个方案、要吗是根据我们五营的几个磨房的形制,在这边依样重建一个。建成的磨房会和你家之前的磨房相差不大。要吗就是我依据目前的地形,重制一个新式的磨房,这样的磨房磨面的话,应该要比你家之前的磨房好用。”宋应奎,向郭家大人说出了他的想法。实际上他说的有些保守,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想很希望做一个全新的水磨房出来。 “宋木匠,你说的新磨房确实会比之前的磨房好用吗?”郭铠峰见眼前的这个木匠实在是太过年轻,他很难相信这个木匠会弄出更好的用的磨房。 “这样吧、咱们先将引水的沟渠往出来做。趁着这段时间,宋木匠把两样磨房的木样都做出来,郭掌柜你看了木样再来确定,这样安排如何?”秦木匠看出来郭家人对宋应奎的能力很是怀疑,连忙出言打起了圆场。本来这个时代做大的木工活,是要先出木样,然后在木板上放大样,最后才是正式施工。 “如此安排也行,哪就先麻烦宋木匠把木样做出来后,咱们再定形制。” “可以、哪我就先做木样!”主人家有顾虑是可以理解的,修一个磨房要百两银子以上的投资,这对任何人家来说都不是小数目,谨慎一点是对的。先给他们做个木样出来,这样更容易说服他们按自己的想法来建磨房。 接下来、应奎带着三叔做木样,秦木匠带着其他人开始挖引水渠,整理地基。不管是谁家修水磨房,都不能在河道的正中弄这事,这是规矩也是安全规范,不能胡来。 用了四天时间,宋应奎用随便的木材做出了两副水磨房的木样。 “这个样子,郭掌柜应该是见过的,就是正常的水磨样。另外一个是我要做的水磨样,与大家常见的水磨样相比,最大的不同是这个水磨是上下两个磨盘都在转,还是不同方向的转,这样一来,出面的速度会快很多。”将做好的小样呈现给郭家掌柜之后,宋应奎介绍起他准备要做的新式水磨的形制和结构。 传统的水磨,是用一个竖着的水车做驱动,带着连轴在水磨的上部用连杆带动磨盘。宋应奎要做的新样式是有两个驱动水轮,一个是横水轮,直接从水道下边通到水磨的底部磨盘,让其带着底盘转动。另外一个水轮与传统的磨盘驱动方式基本相同。坦白说,从他的角度来看,在形制上改动并不是太大,并不算是完全革命性的创新。但从使用效率上来说,怎么着也要比一个磨盘转的要高。 “宋木匠,你做的 从木样来看,秦木匠带过来的这个年轻木匠,确实是会做水磨的。他做的传统水磨木样,与自己家之前的水磨是一个样子,一看就能知道是能用的。正因为传统的水磨人家都能做出来,郭铠峰才对新式的水磨有了兴趣。若是真像说的那样,磨面要比以前的水磨快,哪自己不选的话,岂不是亏的慌? “能转、我找个水道,先按上了你看一下。”能将新式水磨做出来,对宋应奎来说也是好事,自己的匠名会通过这架水磨彻底打开。不像现在,要不是秦木匠惦记着自己,都找不上活干。 将木样抬到水道上,折腾了半天安装好后,水带着木样开始转动起来。 “确实是两个磨盘都在转,宋木匠这种磨子真能比老磨子好用?”看到在水流的带动下两个木制磨盘向相反的方向转动,郭铠峰的心气被勾了起来,心里就有更犹豫了。 “郭掌柜你想一下啊,带一个磨盘转和两个磨盘向相反的方向转,实际上是一个道理!最大的差别,是速度快了而已。磨盘转的快了,磨面不就快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哪就照你做的这种新式磨房往出来做,做出来不好用,把底下的这个转子不用不就行了?”左思右想,郭铠峰想到了一个变通的办法。这种新水磨,上边的结构和老式水磨一个样啊。既然这样、不好用的话,应该能恢复到老磨子的样子,这个决策不算很冒险。 总算是说服了主顾采用自己的方案,宋应奎赶紧应下来,开始正经启动水磨房的建造工程。 造水磨不光需要木匠和石匠,还需要铁匠打铁制工具进行配合。与秦木匠沟通铁件怎么解决的时候,秦木匠的意思是画个大样,去县城的铁匠铺定制。 “从铁匠铺定制的铁件,我怕尺寸上会有差别,真正用的时候比较麻烦。秦叔、你看这样做行不?咱起个铁匠炉,卖几件打铁的工具和铁料,咱在这里直接做哪?”既然要做铁件,宋应奎觉得自己做可能更靠谱一些。在没有标准化生产机械产品的时代,铁匠做的再细心,误差也不会小。 “到这里来做?请个铁匠过来,工钱可不低!没有去铁匠铺定做划算。”秦木匠以为宋应奎的意思是从外边找铁匠过来现场做。 “不用请铁匠过来,将打铁的工具买上,起了炉子我自己来做。”这个时代,普通铁匠所用的加工工具并不多,买工具的销对这么大的工程来说,不算多! “你自己做?宋家娃、你还会打铁?”一个木匠说要干铁匠的活,秦木匠被惊住了。 “叔、不是给你吹,我打铁的本事,要比木匠的水平高!做点随便的铁件,没啥问题的。”咱一个机械工程师,当铁匠肯定是比当木匠更在行一点。打铁对宋应奎来说,最麻烦的是很费力气。 “真的?你娃娃既会木匠活还会铁匠活,我倒是想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活你不会做?” “我不会做的活多着哪,比如做磨盘的石匠活,就做不了!” “还想着做石匠的活?我看你还是给别的匠人留口饭吃为好,天底下的活不能让你一人做完了。既然你说能做铁匠的活,我可真要给郭家人说,让他们派人去城里买打铁的家伙事和铁料去了。” 第29章 我对铁匠活就是玩玩而已,没真感情的 撑船、打铁、磨豆腐被称为三种苦活。抡着大锤使劲捶打烧的通红的铁件时,宋应奎不由生出了吐槽一把自己的想法。好好一个穿越客,居然把三种苦活干了两样。要不是西北边地这边没有水运,说不准撑船的苦活自己也会干?别人穿越都是享受,自己穿越简直是来受磨难的。 “郭掌柜、我请的这个副匠你用着不亏吧?木匠活不但干的拿手,你看人家做的这铁匠活,比县城铺子里的大铁匠只好不差。说实话、要不是我和人家有交情在,这样的匠人可不会随随便便给人当副匠的,请人做主匠都不一定请得到!” 当宋应奎在抡打锤的时候,秦木匠陪着大甲方郭铠峰一边视察工作,一边表起了功劳。尽管水磨房还没有修好,可秦木匠觉得现在就可以给甲方爸爸面前好好吹一吹自己施工队的技术水平了! 可着榆原县城的施工队找,你也找不到一个木匠活和铁匠活都能做的好的大匠人出来。就宋应奎打出来的那些铁件的形制、成色,以及他打铁的时候处理手法的老到程度,很难不让人家相信这是个铁匠行里的老把式。 秦木匠一边带着主家吹嘘着宋应奎的手艺,一边心里默默的惊讶。这小家伙,还真不是瞎吹。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做铁匠活要比做木匠活更上心和得心应手?以后这小子不会真从木匠行当里跳出去,去吃铁匠饭吧? 若是这样、咱榆原县的木匠行里就损失了人才,感觉心里稍微有点痛啊。 “宋家娃、干铁匠活累的像牛一样,你可得长点心。论手艺、还是咱木匠行道值钱,不管大家小家,他一辈子总要和咱木匠打上交道。铁匠就不一样了,一把菜刀能使一辈子,看着单件贵的很,实际上挣不了啥钱的。干活的时候,可不要在这上面把心放的太重。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得长点心。”害怕一个有前途的木匠人才流失,秦木匠在吃晚饭的时候,忍不住点起了宋应奎。 “叔、我心里有数的哪!知道轻重,这不也就是想着多门手艺多口饭吗?对铁匠的活,我也就是玩玩而已。”当着老木匠的面,自然是不能说别的行当的好话。宋应奎边吃饭,边随口应付起秦木匠来。 至于以后自己到底将主要精力放到那个方向上,哪他秦木匠也看不着。不过、铁匠这个行当确实累人,随便打个铁件,就能把人累个半死。关键是工具不给力,塑形只能通过模铸和锤跌,精修连钢锯都没有,锉刀和磨石是唯二能指望上的工具。本来应该是技术活的,现在纯粹是个体力活。力气小了根本就不行,光有一把子力气也不行,还得会用力。 像自家三叔、抡个大锤都抡不到点子上,让他帮忙干铁匠活,非但帮不大忙,还差点被砸上几锤子。 好在郭家磨房,要用到的铁件并不多,宋应奎的原则是,能用木件来替代的,最好用木件。他家的钱是请木匠的钱,没必要费这死力气。当然、实在需要的时候,还是要用铁件。 在做铁件的过程中,宋应奎对使用的工具也做了力所能及的改进。比如弄了个手摇磨床,以及手摇鼓风机,这两样东西,对提高效率帮助很大的! 秦木匠在查看水磨制作进度的时候,看到了手摇叶片鼓风机。对这个新事物,来了兴趣。“你别说,这种风箱确实要比风匣给力,你在修陵的工地上,怎么没有做这玩意哪?”摇了两把鼓风机,秦木匠点评起来。 “这种鼓风机不经用,容易坏。修陵的时候,我害怕做的东西三天两头坏就没做!这边哪、随便做个,能支应着把活做完就行,主要图着个风大,省力气。”手摇叶片鼓风机关键的连接部不用铁件话,纯用木头磨上几天就会磨坏。宋应奎现在做的,确实是将就着用,等以后再好好的把这玩意正经做出来。 “你这么说的话,确实还是风匣耐用。你说、有没有办法把这玩意往好里做一下?”作为老木匠,看出纯木手摇鼓风机的缺点来不难。不过对这玩意的实用性,秦木匠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他就想探讨一下,能不能将这玩意在工艺上改进一下,让它真正具有实用性。 “办法简单,容易磨的地方弄成铁的,就能长时间用了。”当然、如果有的地方弄成轴承连接的话,会更好用!只是轴承很不好做,对秦木匠这种外行也没必要说的太明白,他知道个大概就行。 “铁确实比木头耐磨,不过没几个人能像你一样,既会做木活又会做铁活,这东西不好做啊!”见要用到铁件才能将手摇鼓风机改实用,秦木匠不由摇了摇头。 “没必要会做铁匠活啊!只要把用到的铁件做规范,木匠做鼓风机的时候买现成的铁件镶好不就行了?就像做大车的时候,用的铁件不就是从铁匠铺里买的现成的?秦叔要是以后想做鼓风机,等我回到家里开个铁匠铺子后,你从我那里拿现成的就成!”说着说着,宋应奎不由的说出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最近这几天,他经过反复琢磨,觉得郭家的水磨房盖完后,他回家开个做铁木活的作坊,既很有必要,也很有前途。开作坊,只要不太考虑地段的话,靠着从郭家挣的工钱,就能张罗起来! “你娃娃还是准备往铁匠行当里钻?怎么就不听劝哪!铁匠活,真不好干。凭着你做木活的本事,挣个家业不难,真不能往那个行里钻。”秦木匠一听宋应奎要开铁匠铺,不由急了,合着自己前几天点他的话,一点没起到作用啊? “也不是非往铁匠行里钻,我想着是开个木匠活和铁匠活都做的铺子,主要做的还是木匠活,铁匠活哪就是想着不耽误手艺,捎带手的做。还是以咱们木活上要用到的东西为主,像打菜刀啊这种纯铁活就不做。”见老头都急了,宋应奎赶紧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的哄起了老头。说心里话,他做铁匠活,是为了往机械行转,对纯粹实用铁器并没多大兴趣。在这个时代,机械离不开铁也离不开木头,不可能完全抛下木活。 第30章 也就出去了一月,二叔的婚事居然有了 现在挣钱,确实要比一年前容易不少。在去年,折腾了大半年,才挣了六百多文大钱。而现在,也就一月时间,居然挣了足足六两银子。 郭家的磨房经过近一月时间得紧张施工,终于是落成了。看到新磨子磨面确实要比旧磨子快很多的时候,郭家人很多痛快的给秦木匠和宋应奎以及工程队的其它人结了工钱。 本来当初约定的是五两银子的工钱,结果最后结钱的时候,秦木匠又给宋应奎补了一两银子。 补的这一两银子,按秦木匠的说法,并不是工钱,而是买宋应奎做的新式水磨木样的钱。秦木匠硬要拿出二两银子买水磨木样,宋应奎没办法推辞,最后只得答应收一两银子,把做的两种水磨的木样都卖给秦木匠。 一两银子买水磨木样的秦木匠,付钱的时候笑个不停,连称是宋应奎给他送了饭碗。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有了木样,以秦木匠的能耐,今后没有宋应奎做副手,主持两种水磨房的修建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宋应奎毫无保留的将水磨木样卖了,可不是就将做水磨的本事送给了自己? “宋木匠、这几天我就安排人,把你要的洋芋种送到五营街上的田成号,你不用在麻烦着跑一趟来拉种子。往后、若是磨房有啥小修小补的要劳烦到宋木匠你了,还望不辞辛苦。”临离开郭家的时候,郭铠峰说宋应奎向他家要的土豆种,他安排人直接送饭五营镇就行,不用再跑一趟。 在郭家,居然看到了土豆,这让宋应奎惊喜不已。原本以为,在这个时空,是碰不到土豆这种高产作物的。为何隔的不远的兴越峡口有人种土豆,五营那边却没有这种作物?刚开始到时候,宋应奎没有想通。 经过与郭家任攀谈,才弄明白原委。原来土豆也是最近这些年,才慢慢从南方那边传过来,好像还是走海路越洋而来,所以被大郑国的人称为洋芋。洋芋这东西的产量高,已经被大郑百姓意识到了,但它不能当主粮吃,更不是税粮,所以百姓们自发的推广并不怎么积极。郭家人种土豆,主要是因为他家养的猪多,用土豆来喂猪。 开磨房的人家搞养猪产业,再合适不过,磨房上剩下的麸皮就是最好的猪饲料。只是猪不能只吃麦麸,在饲料中添点土豆之类的杂食,既能丰富猪食的品类有利于猪的成长,还能降低成本。 见到土豆,宋应奎赶紧与郭家人商量,看能不能买一些种子,明年的时候在自家田里种。别人不爱种土豆,那是他们对土豆了解程度不够,作为穿越客,能不知道土豆的重大意义吗? 郭家人没有答应卖土豆种给宋应奎,而是直接送一车种子给他。这东西又不值钱,对财大气粗又开着磨房的郭家来说,能交好一个本事大的木匠更有意义。 “往后郭掌柜有啥事找宋某,直接带话到五营镇就行。只要是能干的活,宋某绝不推辞。”人家送了人情给自己,自然得接住,宋应奎毫不吝啬的说着人情话。 离开郭家磨房,走出兴越峡口后,宋应奎推辞了秦木匠邀请他到家中再次做客的盛情。 “秦叔、这是我在郭家打的一把斧子你带上,比一般世面上卖的斧子我觉得要利一些,钢口好!等日后我的铺子开起来后,再给秦叔想办法弄点别的趁手工具。这次就不到你家做客了,离家近一个月,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干哪,开作坊的事我想着赶紧给张罗起来。等过年的时候,我和我三爹到县城给你拜年来。”送了一把斧子给秦木匠的同时,宋应奎简单解释了一下他着急赶回家去的原因。 “既然你着急回家,老汉我也就不强求了。等你的铺子开起来,记着给我带个话过来,我可要过来好好看看你的铺子弄的咋样。”见宋应奎确实很着急的想回家,秦木匠没再强求,接过送的斧子,便告起了别。 对宋应奎送的这把斧子,秦木匠很是喜欢。他看过宋应奎用这把斧子劈木头的情况,知道是把好家伙。趁手的工具,是手艺人的宝贝,匠人之间能送好工具给对方,交情不可能浅了。 从兴越峡口往五营镇走,要比从榆原县城走,路程稍微近一点。走了大半天,中午刚过,叔侄两就到了家里。 “这次我们直接从峡口回来的,没有去县城,就没买东西给家里人带,等明后天的时候,我到五营镇街上,给家里买点东西。”回到家里,看到一家老小都围了过来,宋应奎很不好意思的说什么都没给家里买。 “人回来就成,五营街上什么东西买不到?你二大集集都去街上,家里短不了东西的。话说、郭家人给你们把工钱结清了没?”见到出远门回来的儿孙,宋田顺倒没在意他们是否给家里买了东西,他最关心的是钱挣没挣到。如今的宋家与一年前大为不同了,随便的日用品还真不缺。 “结清了,我的工钱是六两整银,三爹那边给了五百多文的工钱。这是给我的工钱,爷爷你先拿着。”见爷爷询问工钱的事,宋应奎赶紧报了账,并把自己的工钱交了上去。 先交到公账上去,让老头乐呵几天。等开铺子的时候再张口支出来就是!开铁匠铺是给家中谋营生的大事,爷爷不会不支钱的。 见侄子已经交了账,宋学良也赶紧拿出了自己的工钱交账,免得挨老爹的训。 “这五百多文钱,你们爷俩分一下留在身上,现在是出去干正事,人前头跑的人了,身上没钱不成。”拿到了一笔巨款,宋田顺大方了起来,直接把零钱给宋应奎和宋学良当零钱。 攥着六两银子的巨款,宋田顺用牙咬了半天,确认了半天银子的成色才罢休。 “奎娃、你回来的正好,家里恰好有大事要和你商量哪。苟家河的你姑奶奶,给你二大介绍了一个她们本庄亲房的女子。前几天相了面,苟家人也过来看过房了,你二大的婚事算是成了,过几天就要张罗着定亲。对婚事、苟家人没多提啥,就是说要给你二大们盖两间住的房子。这事我应了下来,咱家里现在也不缺盖房子的力程,还有你这个大木匠在,不算为难事。你这几天筹划一下,定个春头上盖房子的章程出来,要备的料,最近就得准备了。” 啥?出去干活的这一个月,二叔的婚事居然有了着落?对家里来说,这可实实在在是大事! 第31章 要在沿川峡口开铁匠铺! 怀着好奇心,宋应奎从家里人口中大概知道了二叔的对象是个啥情况。 是个苟家河的姑娘,沿川河上游有一段被称为苟家河。因为靠河、这地方又有川,地方比较富。像杨家堡庄就有好些个人家,把姑娘嫁到了苟家河,宋应奎的姑奶奶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地方富,哪地方的姑娘很少有嫁到杨家堡这种穷地方的。但事有意外,就有一位苟家的姑娘看上了二叔,并且人家家里条件还不差,有二十来亩水地,街上还开着铺子。同时、看上二叔这为姑娘自身条件也没问题。二叔本来是大龄青年,能被这样的姑娘看上,家里人自然是上杆子的答应,生怕错过了这门好姻缘。 二叔能碰上这么好的姻缘,与宋应奎的奶奶八月十五的时候安排全家人走亲戚有直接关系,当时二叔串的亲戚就是苟家河姑姑家。在去姑姑家庄子上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在街上买过腐竹认识的熟人,两人攀谈了几句。后来在苟家的姑亲家,两人又碰上了面,那个人恰巧就是苟家姑娘的老爹。 二叔离开苟家河姑亲家后,宋应奎嫁到苟家河的姑奶奶,免不过情面,试着在庄上给二叔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子。风声刚传出去,苟家姑娘的老爹就找上了门,说宋家的那个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在街上还做着买卖,他家小秀能看上眼,可以问问姻缘。 有这好事?苟家河的姑娘居然对自家侄子有了意向!宋应奎在苟家河的那个姑奶奶赶紧回娘家传了消息,二叔的婚事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有了着落。 “爷爷、你们去看过苟家和哪女子家的情况没?不是说苟家河的女子都眼高吗?她家要的彩礼高不高?”听了一番家里人的介绍,宋应奎还是觉得有些怀疑。苟家的条件真不差啊,怎么会突然看上自家二叔?不会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吧! “看过了,你娘都专门去你姑奶奶家转门子着看过了哪姑娘,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他家要的彩礼也不算高、二两银子,比咱们庄子上有些人家要的都低。”爷爷宋田顺刚开始的时候,对这事也有些摸不准,专门派儿媳妇纪氏去掌过眼,这才放下心。 “彩礼确实不高!除了让盖房子外她家真就没再提任何要求?”说到这里,连宋应奎都有点相信,莫非在古代就有如此纯粹的爱情了! “再能提啥要求?你这娃娃,一天撒心都操。不过、他家倒是给咱家还弄了个好事。他们家不是在街上有个铺子吗,往后咱家的腐竹就能放到他家的铺子里卖了。还有,他家除了山地外,还有四五十亩山地种着,说是明年全种成豆子,让咱家做腐竹用。结上这门亲,还真是运气,还没过门哪,咱家就粘上亲家的光了!”爷爷乐呵呵的说出了结上苟家这门亲的好处。 果然、哪有什么纯粹的爱情。苟家人,这是看上了宋家腐竹生意的前途啊。听到这话,宋应奎才觉得二叔的这门婚事,有些靠谱。 “腐竹放到苟家的铺子卖,也不是不可以。咱家毕竟在街上没有铺子,只是逢集去摆摊子,赚的就少了!话说、腐竹放在苟家的铺子里卖的话,苟家给的进货价是多少?”既然有利益在,宋应奎觉得是要好好谈谈了。 “亲家很实在,说只要比咱零买的便宜一些就成,你奶奶说等你来了再定价格,你在做生意的事上主意正。对了、还有个麻烦事,你二爷爷说也想在铺子里卖咱家的腐竹,你说他这不是成心给人找事吗?亲家的铺子里要上咱家的货,给他了我们怎么给亲家交代,你主意正,想个办法把你二爷爷要进货的事给推了!” 啥叫个我主意正?合着你们这是等我来干得罪人的事啊?宋应奎对爷爷打的这个鬼主意很是无语。 “哪就同时把苟家铺子和二爷爷铺子要进货的事都应下来,两家铺子咱们的出货价都是每斤十五文,五营街上除了这两家铺子外,我们再不给任何铺子供货。这两家铺子的零卖价,要和咱家摊子上的价格一样,一次三十斤以上的大卖主才能便宜,不然咱家就不给他们供货了。咱家集日在街上摆摊子的价格,也和他们两家铺子里一样。” “啊?你二爷爷的铺子里也要给货?这不是会恶了亲家?”宋田顺对孙子的提的章程有些不认同,他现在对亲家比自家二哥更上心。 “爷爷、二爷爷毕竟是咱们本家,既然要照顾苟家的生意,咱就得照顾二爷爷家的生意,再说有两家卖咱们的货,比只有一家对咱家来说更有利。从苟家和二房的反应来看,最近咱家腐竹的生意有了大起色吧?在商言商、咱家的生意做好了,谁家对咱都会客气,不存在什么恶不恶的事。” 把代销权完全交给苟家一家,宋应奎有点不放心,害怕以后自家做生意的渠道全被苟家给把持了。腐竹这玩意的工艺也没多复杂,往后还有自家二婶这个内应在,苟家很容易甩开自家单干! 要是刚穿越的话,宋应奎不会对二房有啥另眼相看的想法。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一年,他多多少少意识到家族关系的重要性。苟家再亲,也没有大房二房的血缘关系可靠。说个不好听的话,官府抄家的时候,优先抄的是血亲而不是外戚。 “你不在家,家里生意的事都能知道?最近这几个集日,咱家的腐竹确实卖的好。一个集日卖百八十斤一点问题都没,现在上街只能用牛车拉货,担子挑的话根本不够卖!”宋田对孙子能准确的判断出自家生意有了大起色,很是惊奇。 一个集日能卖一百来斤腐竹,利润在七八百文哪,一月下来赚的钱都和街上开铺子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宋家,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人说是做生意的人家。 “这个不难猜,苟家和二爷爷都是老生意人,无利的事他们不会上杆子干的。说到铺子的事,我正好说个事:我要在沿川峡口的磨房边上开个铁活和木活的铺子,明后天我和三爹去看地方,最近这几天就得开起来!” 第一笔生意就找上了门 “在沿川峡口开铺子?奎娃、你咋突然有了这个念头?沿川峡哪边也就有个磨房,是做生意的地方吗?还有、咱家还得攒钱在春头上盖房子哪,那有钱开铺子!再说、你开个铁活木活都做的铺子,木活你能做、铁活谁做?”宋应奎的话刚说完,宋田顺便抛出了一堆问题。孙子要开铺子的事,提的太过突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开铁匠铺不用压货,磨房那边有个靠河的现成院子,也没住人,点下来一年的租金应该没多少,所以有五六两银子铺子就开起来了。沿川峡口那边是没有五营街上繁华,但附近二三十个庄子上磨面都去那儿,我开的铺子主要是做农具,正好能遇到买主。至于铁匠活,我现在也会做了,刚开始我和三叔两人就能转开。再一个、咱家现在正在起身,没个铺子是不成的,开个做铁木活的铺子,算是立身的开始。” “大、奎娃说的在理,在峡口开铺子又不贵。我们两个现在也是有手艺的人,开个铺子正好能接活还能练手。现在二哥那边的大事定了下来,豆腐生意的事也是他在张罗。我和奎娃两人,也得有个长久营生才是。奎娃那边铁匠的手艺不比木匠差,就是个天生做匠人的料,开了铺子我也能好好练手艺,到时候家里就有两个大匠人了,加上在街上做生意的二哥,咱家就能真正兴起来。” 在身旁听话的三叔宋学良,见自家老爹好像不太情愿开铁匠铺,赶紧出言帮起了腔。宋学勇的婚事定了之后,压力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现在得赶紧有个立身的事干,这样说媳妇容易点。你看自家二哥,也就在街上做了几个月的生意,婚事就自己找上了门。 “他爷爷、奎娃要做的事,都看着准着哪。奎娃现在年纪轻,活做的好,但跟前的人还是信不过,开个铺子,看着他做的活了,往后找他干木活的人就不会少。只要家里再成上两个大匠人,你就真能当老太爷了。还有老三和奎娃也到了说媳妇的时候,开个铺子遇人广,说亲容易。老二能说上媳妇,不就是沾了遇人广的光,人家丈人先看上了人!以前几个娃娃都窝在屋里种地,连个亲都碰不上!”奶奶姜氏也赶紧插起了话,帮着说好话。 到最后、连一直不怎么爱在家事上说话的宋学勤和宋应奎的娘纪氏都表了态,支持自家儿子在峡口开铺子。母亲纪氏话说的很直白:自家儿子现在有本事,连做腐竹的生意都让给二叔子来做,开个铁匠铺做营生,以后娶媳妇才好说话,家里的好事应该各房(小房头)都有份,不然将来分家的时候,自家会吃亏。 面对几乎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一边倒的支持。宋田顺只得同意孙子要开铺子的事!刚拿到手的大笔银子,怎么转眼之间就要出去了? 说服了爷爷同意开铺子, 哪处闲置小院,是开磨房的贾家盖好自己住的,后来觉得太过靠河,潮的没办法住,就闲置了下来,把新房子盖到了沿川庄子上,哪处小院现在也就是供前来磨面的人,临时歇个脚排队等候磨面用。 见有人要租自家闲置的小院开做木匠和铁匠活的铺子,贾家人很是乐意,商量了一下,同意把院子外租。租金不贵,一年一两银子多点。但有个条件,不能开磨房之类的抢他们生意的买卖。 本来也就没打算开磨房,贾家开出的条件宋应奎满口答应。当天就将院子给定了下来。 定了地方后,接下来的几天,忙着到五营镇街上置办了一些做铁匠活要用的家伙事,然后再卖了一套木匠活的的工具,宋应奎便张罗着把铺子开了起来。做手工活的工坊,起步确实容易一些,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也不需要刻意的装饰。简简单单打起宋记铁木匠铺的繁体字布招牌,生意便开始了。 “奎娃?你能不能给我家也做两副你们家用的那种车子?”铺子刚开起来 “行哪!用自家木头的话,一辆车工价是二四十文,两辆你给四百五十文就行。要是没有木头的话,买木头另算价格。”开门 “木头我家里有哪,明天用牛车给你拉过来,奎娃、做活的时候上心些昂,咱都一个庄子上的人。”杨顺安对工价没有异议,做一辆牛车,也得两三百文哪! “杨叔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好好做。从我这里做的车,一年内有啥问题,我都免费保修。”做生意、口碑很重要,承诺保修一年,宋应奎觉得很有必要。正好也能体现自己有铺面的优势,不像上门做活的木匠,活干完就干完了! “哪就好、你娃娃的手艺,我还是信得过的。咱们修陵的工地上,你就能当匠头。最近听你爷爷说,秦木匠请你到县上给郭家盖磨房去了,咱庄跟前到县上出活的木匠可没几个。你这铺子开的好,以后家里有个随便用的木匠活,就到铺子里找你做。” 杨顺安说的话,一半是客气,一半是真心。他对宋应奎的手艺,确实比较信任。另外哪,随便的小件活交到铺子里确实比把木匠请到家里方便。最起码不用给匠人管饭啊。请人到家里做个牛车,就得管好几顿饭。 “哪就多谢杨叔照顾生意了,我估计有个七八天,车就做好了,你到时候来取就行。”一次做两辆车用的工,会比单独做两辆车少一些。两辆车的料,可以一次性改出来。这也就是刚开始,等以后有条件做出来水力锯后,工会更省一些。将铺子的位置选在沿川峡口,宋应奎打的主意就是这地方有水力可用! 第33章 家里再添一门在街上做的生意! 开门 来的活都不是大活,就是做个木桶啊、柜子啊、做个犁,打个耧车之类的小件活。来的顾客除了杨家堡的人外,柳家营那边来的活也不少。总之从开门 “奎娃、这是你奶奶煮的鸡蛋,说你和你三叔干的是下力气的活,中午又没法在家里吃饭,吃点好的补一补。”宋田顺和宋学勤爷俩拉着粮食到磨房来磨面,顺便到自家铺子里来歇脚和看看儿孙做活。过来的时候,还从家里带了几个煮鸡蛋。 “爷爷、中午的时候我们在铺子里做着饭哪,饿不着!”宋应奎一边剥了个鸡蛋往嘴里送,一边推辞着家里人的过份关心。 “对了、铺子开了也有二十几天了,活现在咋样?”在铁匠炉子上煮上了茶,宋田顺问起了铺子的情况。虽然儿孙隔三差五的晚上回家住,但他没好意思问铺子里生意的情况,想着刚开的铺子,应该好不到哪儿去。今天过来,见铺子里好像有活干,不由张开了口。 “还行吧!这二十几天接的活,算下来能赚个两三两银子。”小件活数量虽然多,但工钱要的低,一月下来其实并不怎么赚钱,也就是一个平常工钱。 “有两三两银子?哪这铺子就算是开成了啊!这才刚开始,算是好着哪。现在家里人做着腐竹生意,再加上你们两个开的这个铺子。一年少少的算,也能有三四十两银子的赚头,日子是不愁过了。 分家的时候,你大爷爷和二爷爷欺负我们家。以为给咱家分的家产少,咱得日子就过不起来。这才两年不到,咱现在的身成,他两家能赶上?这家算是分对了。”说着宋田顺就拿起了烟锅很是惬意的抽起了烟。以前家里穷,连烟都抽不起,现在条件好转了,抽烟的毛病也就有了。 见爷爷开始卖派,宋应奎就没再搭腔,自顾自的干起了活。现在这日子,有啥可满足的?也就是刚刚好转,离真正过上好日子还差的远哪。 “奎娃、明年春头上盖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多盖几间?家里现在攒的钱还行,盖两间房子有点少了。”抽了一会烟,宋田顺说出了想多盖几间房子的想法。 “先盖上两间吧!家里攒的钱也没多少,还是把钱先留着生意上。等真正攒了大钱,咱再好好的盖一院房子。真正要好好盖房子,起码着要盖瓦房!”家里攒的钱,除去要买黄豆的钱也就十两左右,离宋应奎真正想盖的房子,还差的远着哪!现在盖房,也就是勉强盖个土坯泥顶房,宋应奎想盖的是砖瓦房。 一院砖瓦房,少说也得五六十两银子!就目前这个挣钱的速度,且得攒钱哪! “瓦房好!能攒上钱盖瓦房咱就盖瓦房,我奎娃有志气!爷爷就等着我娃娃把瓦房盖起来再死!”一听到宋应奎要盖瓦房,宋田顺一下子来了精神。在他的概念里,住上自家的瓦房,这一辈子就活的值值的了,再没啥可图的! 做了一天木活,爷爷和老爹排了一天的队,面还没磨上,只能 让三爹留在铺子里看店,宋应奎拉着架子车,陪着爷爷和老爹一起回了家。 “开这个铺子好着哪,不但能挣上钱,以后家里烧炕、做饭的柴火都不会缺。”到了家里卸车的时候,宋田顺又一次发出了感慨。 卸了车,母亲和奶奶已经把饭做好,端到了堂屋里。 “奶奶哪?怎么不来吃饭?”见一家老小都坐下准备吃饭,唯独奶奶还在厨房,宋应奎开口问起缘由。 母亲纪氏一边端起饭碗,一边给宋应奎说了奶奶还没过来的原因:“你奶奶在厨房趁着火给你和你二爹、三爹煮鸡蛋哪,你们明天带到铺子里和街上吃。” “我们也用不着天天吃鸡蛋吧?铺子里自己做的饭也好着哪。”又在煮鸡蛋!家里人是和鸡蛋过不去了? “家里养着七八个母鸡,今年豆渣吃的多,天天下着蛋。你奶奶不给你们煮着吃,心上能过的去?现在又不像刚刚另家的时候,缺钱缺的紧,要攒鸡蛋换东西。”纪氏很是轻松的说出了养鸡就是为了吃鸡蛋的话,完全是忘了一年多前用鸡蛋换针的囧迫感。那时候,鸡蛋虽然卖不上价,但在家里还是宝贝,根本舍不得吃。 等等!鸡蛋?突然宋应奎脑子一个机灵。现在家里有鸡蛋,还有锯末,是不是可以再做一样赚钱的生意? “爷爷、我突然想到,铺子里现在锯末不愁,庄子上养鸡的人家也多,再买些石灰、调料之类的,做成变蛋,拿到街上卖,家里不就又多了个生意?”村里的鸡蛋之所以卖不上价格,主要是因为运输的原因,做成皮蛋之后,就能远销到城里了。宋应奎觉得这门生意,应该可以做!五营镇街上,有大量的脚户经过,不愁没市场,愁的是没有能拿的出手的货! “变蛋?就是皮蛋吧?我前年到瓦州城给你舅爷拜年的时候,在他家吃过一次!奎娃、你会做哪东西?”这个时代是有皮蛋的,不过会做那玩意的人少,五营镇这边没人会做。附近十里八乡,也没有这个产业。 “会做啊!听人说这玩意不难做,咱试着做一下,看能不能成!”没多解释自己到底会不会做,宋应奎打了个马虎眼,把话题转到了试做上。 “哪你完了试着做几个,看能不能做出来。要是能做出来,这门生意咱就也做上。街上路过的脚户,肯定愿意卖的,只要能做出来,我看这门生意就能做。你二大在街上光卖腐竹,生意确实做的有点单,万一别人也会做腐竹了,咱家的生意就会有影响!”自家孙子做东西的能力,宋田顺现在一点不担心,而且他也看好变蛋生意的前途,所以当场表态支持这事! 第34章 土匪夜袭庄 沿川峡口下边是一堆石山,出了这堆石山后就是大营川。堵在沿川和大营船之间得这堆石山,有大量的石灰石,峡口处就有一个常年烧石灰的小窑口,人称沙家窑。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买石灰,都是来这里拉。 宋记铁匠铺离沙家窑很近,从他们家拉石灰非常方便,经过认真考虑,宋应奎准备将生产变蛋的地方设在铺子里,而不是家里。在铺子里做变蛋,用锯末、石灰都很方便,收鸡蛋也方便,前来磨面的人就可以捎带手的把鸡蛋带过来卖。人手方面哪,就是自己和三叔两人平常没木匠活和铁匠活的时候,捎带手来做。 “娘、我把三弟和妹妹也带到铺子里去帮忙吧,做变蛋的时候,他们也能干点小活,打个下手,这样我和三叔两人就不会太忙了。”只靠自己和三叔两人弄变蛋,宋应奎怕忙不过来,就把主意打到了两个小家伙身上。 三弟和小妹一个十岁多,一个快七岁了,做变蛋的活不怎么累人,他们还是能帮上手的。用童工就用童工吧,这个时代七八岁的小孩,帮家里干点小活是司空见惯的事。 “你把老三领过去吧,尕女子就留在家里。一个女子娃,以后要嫁人哪,咱家的手艺怎么能让全都学着去?”纪氏反对将小妹领到铺子里干活,不是害怕累着她,而是怕她学了本事,将来带到婆家去,也是挺令人无语的。 “就让小妹也跟着到铺子里来吧,咱家以后的营生多着哪,学个做变蛋的手艺带到婆家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凭着这门手艺说不准还能找个好婆家。”做变蛋在宋应奎看来真不是啥需要特别保密的手艺,再说这可是自己的亲妹妹啊,有什么不能参与的! “你非要带着下去,就带着下去吧,去了给你们帮着做饭烧水也成。家里还能少两口子人吃饭,我轻省些。”见自家儿子非要坚持,纪氏也就没在反对,话说回来,女子从娘家带个手艺,将来到了婆家确实会更有地位,不容易受欺负。 将三弟和小妹带到铺子里,铁匠铺的人气感觉一下子活跃了不少。 “应全、你带着妹妹的时候看着点,铁匠炉子那边就不要去了。还有记住,烧了的铁块千万不能摸,哪怕看着颜色不红也不能摸。把手烫了,我可就没法交代!”刚到铁匠铺,宋应奎就强调起了安全意识。并把铁匠教徒弟最后才说的话, 做木匠和铁匠活、试制变蛋,接下来的几天里铁匠铺忙了个不停。用了十天时间, “这变蛋味道和我在你二舅爷家吃的一模一样,咱五营镇做变蛋的,我们家可是头一份。老二你拿到街上买的时候,就专门找脚户卖,哪些人吃过见过,知道啥是好东西。”宋田顺尝了一口孙子做的凉拌皮蛋后,赞不绝口。感觉自己也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虽然他已经记不起在瓦州城的小舅子家吃过的皮蛋到底是个啥味道。 “二大,变蛋的价格就定成五文钱一斤吧,咱乡里的鸡蛋收的时候一斤也就三文左右,称的时候外边的壳也能占斤头,这个生意的路能趟开了,赚的钱不比腐竹生意少。”宋应奎现在想的是变蛋这门生意,啥时候能把销路打开。按理来说,变蛋应该比腐竹容易打开市场,毕竟这玩意脚户们吃过见过,就是不知道定价上面有没有优势。只要定价有优势,打开销路就没有问题。 再一个,现在二叔一直在街上摆摊,有腐竹生意能引流,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一点客户基础都没有。 “奎娃、你拌的这个皮蛋味道也好,都能赶上大厨子的手艺了。以后家里来个贵客,咱招待起来也能拿的出手。”奶奶难得的对家里做的饭有很好的食欲,一边吃着宋应奎捡到她碗里的变蛋,一边评价起味道来。 看着家里人幸福的吃变蛋的样子,宋应奎心里也是一阵满足。经过自己的努力,这个贫穷的家庭可算是过上了稍微有点品质的生活。 晚上在窑里睡的正香,突然窑们被老爹给推开了,将在睡梦里的宋应奎给叫醒了。“奎娃、赶紧起来,庄子上进土匪了!” “进土匪了?你咱知道的?”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应奎,还没弄清状况。 “你在窑里听不见,满庄子都是土匪的喊声,你赶紧到外面来。” 穿了件衣服,跑到窑外,宋应奎确实听见了乱七八糟的喊叫声。有庄子上人的呼喊,更多的是土匪的怪叫。 这地方的小股土匪进庄,是不会悄无声息的,他们一进庄就会乱七八糟的怪叫。通过这种叫声,先要吓唬住庄上的人,给人造成恐惧。同时也能让庄上的人判断不出土匪到底在那里,有多少土匪进了村,反正听见的就是全庄四处都有土匪。 “奎娃、现在咱办?是往山上跑,还是躲到屋里?”宋田顺披着一件破羊皮大衣,心中很是没底的询问自家孙子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对土匪进村怕的要死,根本拿不定主意。 “家里人都到窑里去,我和我爹还有二爹,一人拿个家伙在院子里守着,幸好我今天回家的时候给屋里带了一把砍柴的大斧子!家里最小的两个和三爹在铺子里,不然还不好往窑里挤着。现在这黑灯瞎火的,往外边跑,说不准就把土匪给正碰上了,只能守在屋里。”说这话的时候,宋应奎才反应过来土匪满庄子乱喊的用意。他们这一喊,谁都摸不清楚土匪具体的位置,实在是不好往屋外跑。一个不好,就会正好被土匪堵子路上。 也是万幸,正好给家里打了一把方便砍大木头的长柄柴斧,想着家里爷爷和老爹这段时间砍盖房子用的扎条方便。不然、家里连一件防御武器都没。也是太大意了,居然忘了做几件防身用的武器! 第35章 一斧头砍断折了土匪的腿! “到时候万一打开了,你们两个就使劲把扁担头子往开里抡,他们进不了身的。”除了能用的一把长斧外,家里还能将就着用的,也就扁担了。将扁担一头的挂钩卸下,宋应奎让老爹和二叔一人拿了一个扁担防身。 害怕土匪突然摸进院里,又带着二叔捡了两堆柴火在院子里点着,照亮用!安排完这些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院子里守着,希望土匪不到自家来。 但是事与愿违,没一会功夫就听见院外响起了马蹄声和喊叫声,紧接着有人咂门和翻到了大墙上,向着院子里喊起了话。 “后院里宋家,爷爷们过来就是求个财,把银钱和细软放到院子里,爷爷们取了就走!”一个站在大墙上用布蒙着面的土匪,向着院里喊起了话。 “我们家去年的时候就被土匪抢了一回,没啥细软,你们到别处找财去。”看着站到大墙上的土匪也就两个人,宋应奎感觉这次进村的土匪并不多,大着胆子回起了话。 “狗屁!你们家天天在集上做买卖,没银钱和细软谁信?宋家的大孙子,你再诳人,爷爷们的刀棍可不认人了,你爷爷去年没挨铁掀烙,今年就得补上。”土匪头子很是嚣张的站在大墙上揭起了宋家的短! “原来是熟人啊?哪你下来取来,我看有多大本事!老子打的这把大斧头,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去年抢了,今年还来抢,你宋家爷爷不给尕贼娃子惯毛病。”土匪的话把宋应奎给惹出了火,奶奶的、这帮孙子就是要逮着一只羊薅,这回要被他们抢成功了,隔三差五还不来家里抢东西!宋家人就这么好被人欺负? “唉呀!你这娃娃还嘴硬着不成!兄弟们撞门,我看看他娃娃嘴有多硬!”土匪头子喊了一句后,就带着一个帮手从大墙上跳了下来。 “打!”见只跳下了两个人,宋应奎想着下下手为强,提着斧子就往两个土匪身边冲了过去。 一斧子抡下去,土匪头子躲到了旁边,另外一个土匪抄着砍刀就照着宋应奎面门砍了过来。奶奶的头,一寸长一寸强,自己的长柄斧头比他的砍刀长,我先砍一个土匪再说。不及多想,宋应奎就照着砍自己的土匪腿上,抡了一斧头。 没有技巧,靠的全是力量,这一斧头没有失了准头,一下就砍在了土匪大腿上。重器打人就是这个优势,只要咂到人身上的任何部位,他当场就会丧失抵抗力。被砍中的土匪,瞬间躺在了地上。 再回过头来看,老爹和二叔抡着扁担没有让土匪头子近身,不过这时候门外的土匪已经撞开了大门冲进了院子。 定睛一看,冲进院子的土匪不多,也就四五个人。 “啊!我的腿断了!”躺在地上的土匪,感觉到了疼痛,在院子里一边滚一边嚎叫起来。 “狗东西,爷爷把你们一个个的腿都砍断了再说!”受伤土匪的喊叫声把土匪头子,以及冲进院子里的几个土匪好像吓住了,他们停了手,集在了院门口。见到这个状况,宋应奎趁势说起了狠话。 “宋家娃!你下这么狠的手?把人往死里整哪吗?”集在门口的土匪头子,一边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同伴,一边向宋应奎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你说的这是人话?你们接二连三的抢我们家,还说我把你们往死里整哪?话我撩到这里,抢我们家的,来一个我砍一个。”被土匪头子的话给整破防的宋应奎,差点没笑出声来。你们抢人合理,我砍你们就不合理?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左家的贼娃子,你是觉得我们宋家没人吗?抬着你的人赶紧滚,不然我们把院门堵上,往死里打哪,一个都不放过。” 这话不是院子人说的,宋应奎沿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来是大爷爷站到了老房与自家相连的院墙上居高临下的喊话。站在院墙上的,不光有大爷爷,还有老房的大伯和五叔。 “宋家的大掌柜也来了?好、这个亏我们吃了。走!”土匪头子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毫不犹豫就喊着让人把受伤的同伴抬出院子,跑路了!看来,他们也有怕的时候,并不会硬和人拼命。 看着土匪跑路,大爷爷站在墙头上继续大喊道:“我们宋家十几口子男人,你们有本事再来,今晚上砍断一条大腿,就是给你们长点记性。要是敢再来,我就带着娃娃们到你们左家庄给你们看病来哪。” 喊这话的大爷爷,气势很足,喊话的回音响彻了半个庄子。 “让我妈和我奶奶到厨房里做些饭吧,爷爷你把老房的人叫一下,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我修陵的时候王府赏下的酒,也拿出一坛子来,今晚咱们两家尝尝好酒。对了、院子里的血我铲点土埋一下,不然看着不好看。”土匪是走了,但今晚肯定不能再睡觉了,得防着他们走在路上想不通,杀个回马枪。 大半晚上的,宋家两个房头在家里的男女老少,难得的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患难见真情,到底是血缘关系,今晚上老房最起码是给自家壮了声势,这个情得感。庄上的其他人家,怎么不见过来帮腔的? 拌了一个腐竹、一个皮蛋,炒了个豆腐和大白菜,煮了一只鸡,宋家两房头十几号人,吃肉菜喝酒,以此来冲淡土匪进家的晦气和惊恐。 吃到后半段,庄子上的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宋家,说是听见土匪被宋家给打跑了,看看情况。从庄上人的嘴里,宋应奎听到这次进庄的土匪还破了丁二爷家,从丁二爷家抢走了几两银子和一些细软。进庄的土匪,应该就是离杨家堡没多远的左家庄的人,那里就是个贼窝子。现在好了、被宋家人砍断了一条腿,估计他们再也不敢来杨家堡找光阴。 庄子上来的人,见宋家的伙食不错,还有酒喝,不由得多留了一会,慢慢的整个小院聚了四五十号人,五斤酒很快被喝见底。酒喝完了,还聊了好一会功夫只到听到鸡叫,场子才散! 第36章 今年庄里玩社火奎娃要掌龙头! 等众人走了,天快亮的时候,家里人的才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缓会精神。 也就是这时候,宋应奎才从亢奋状态中醒了过来,两世为人,这是 砍土匪的时候,也就是火气冲了脑门,没做他想,要是人清醒着,说不准就不敢砍了!这场战斗,真没啥技术含量,拼的全是抡了几个月大锤打铁练出来的力量,要不是运气好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再有就是左家庄的土匪,并不是什么悍匪,也就欺负欺负附近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真遇到狠人,吓破胆的他们。 “家里遭了血灾,我完了找个艺人,忌一下门!”中午吃饭的时候,爷爷宋田顺感觉是有了主意,开始操心起家里善后的事。 “爷爷你看着办吧!我等会到铺子里去一下,晚上的时候回家!要不、晚上让三爹他们也到屋里来吧,家里人多些!”对于忌门这种迷信事,宋应奎不了解但也不阻止,就让爷爷去整吧。 “你三爹们到屋里来,铺子没人看着能成不?” “铺子里没啥值钱货,再说那边有贾家人还有磨面来的人,土匪不敢来的。”到了冬上,在水磨边排队磨面的人很多,白天黑夜连着磨,—般的土匪不敢打那里的主意。 “哪行吧!你三爹上来,屋里的男人就能再多一口子,土匪要再打咱家主意就得掂量一哈了。对了、你铺子里再有长斧子没?有的话往家里再拿一把,要再有土匪了,你和你三爹两个把狗怂们的腿多砍断几个。”孙子昨晚砍断了土匪的腿,宋田顺一下有了胆气,心中好像不怎么怕土匪了! “我下午的时候,再打一把拿到屋里来。”本来宋应奎的计划是要给家里做几把刀之类的武器来防身,可昨晚用长斧子砍人的效果来看,用长斧似乎更好一些?自己和三叔都是抡大锤的人,使长斧好像更容易!真弄把刀,还不见得会使! 下午去了铺子,三爹已经从庄上去磨面的人嘴里听到了昨晚家里遭了土匪的事。见到宋应奎,赶紧询问具体情况。听到侄子把一个土匪的腿给砍断了腿,宋学良直呼自己不在家,不然还能再砍断一个土匪的腿。对于土匪,宋家人有着本能的憎恨! 三叔虽然学手艺学的比较慢,但在力道上一点不输于宋应奎,最近打铁,抡大锤的力气活,主要是三叔来干,让他抡着斧子砍人说不准还真能多砍一个人。 打了一把斧子,忙着做了一会活。天快黑的时候扛着斧子和三叔一起带着两个小的赶回了家。说起来,家里好像还得再买一两头牲口,这样从铺子里往家走的时候能有个车坐,省些力气。 回到家里,发现大爷爷也在堂屋,和爷爷一起抬着烟锅子抽烟聊天。昨晚土匪闯家的事件,好像让这老弟兄两人关系缓和了不少。 “奎娃来了?我找你说个事,明晚上你早点回来,直接到杨家堡子,庄上要议过年的时候玩社火的事,你要参加一下。”大爷爷看见宋应奎后,给他说起了话。 “庄上议玩社火的事,我参加干什么?不都是大人们商量着吗!我爷爷去就成了呗!”大爷爷邀请自己参加庄上玩社火的议事会,宋应奎有些不解。记忆中这种事好像没什么年轻人发言的机会,只有参与的份啊。 “今年你得去,我想着要给咱宋家争一个玩龙的差,咱家你爹们弟兄七个,再加上你们弟兄添补着,正好能凑起一把子玩龙的人。我看来看去,掌龙头的活得你来,明晚杨家堡议事的时候,咱爷爷孙子得争一下!”大爷爷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着要宋应奎去参会的用意! 西北边地的社火,主要是走鼓、舞龙、舞狮三大件,再有就是春官大老爷,马排、刷子队,打灯笼、掌旗、小毛驴、敲锣、旱船之类的辅助。一家子人掌一条龙,确实看着挺耍人,可有啥意义哪?宋应奎对庄上春节组织社火队,玩社火的事,本身就没感觉,觉得这玩意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在后世物质丰富的时代,春节的时候折腾着热闹一下,未尝不可。现在这个时代,吃饱饭都是费劲事,还弄这么消耗大体力,而没有实际意义的事,真是吃饱了撑的。 “大爷爷、咱非争个玩龙的活干啥?像以往一样,跟着别人打个杂不就行了?前几年玩社火的时候,我打旗的那个活不就挺好?今年我还是打旗吧!再说掌龙头的活,我没干过,也不会玩啊。”既然是吃饱了撑的事,宋应奎就想着能轻省一点,就轻省一点,掌龙头多费体力?还不如混个旗手,跟着社火队打酱油。 “你这娃娃,今年你都十七了,还想着打旗?不是掌龙,就是背鼓,打旗的活哪是娃娃们干的。不争着龙头,就是跟着人背后打下手,你现在也是庄上有了名头的人,不想办法弄个玩社火人前头主事差能成?不会掌龙头,我教你啊,大爷爷我年轻的时候,跟着杨家人掌过二龙头,玩龙的把式偷着全学会了,咱宋家的娃娃里,你最灵,有啥学不会的!”大爷爷很有点怒其不争的训起了宋应奎,想着把侄孙子往人前推哪,结果这家伙自己打退堂鼓。 也是啊,庄上玩社火一般是玩三年歇三年,三年前玩社火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半大小子,只能做打旗掌灯笼这种杂活,现在自己都被人当作成人来对待了,怎么可能再捞上打旗这种混事的差事? “哪明晚我早点回,跟着大爷爷到杨家堡子争掌龙头的差!”不是掌龙就是背鼓,这两样差事都是出大力气的活。同样要出力气,争个掌龙头的活还能出风头,哪就争一下吧。 “好、事就这么定下了!明晚到了杨家堡,你看我眼色行事,该说话的时候硬气一点!庄上的事,该争就要争!我和你爷爷这一辈子,在庄上没啥名望,到了你这一辈,咱家人气这么旺的,可不能再窝窝囊囊!” 第37章 我是你二舅爷! 社火队里玩龙是大差事,别家自然会有意见,几家主事的人吵吵嚷嚷了半天,最后落到了钱的事上。 玩社火不光要出人事,还得有些经费,一般都是庄上人家按户头平摊。既然你们山脚下宋家,要一家子独立玩龙,哪出了平摊的份子钱外,装扮龙的钱,你们也出了,差事就分给你们家。若是不出这份钱,别家谁出钱就把活分给谁。 “大爷爷、装个龙,要多少钱啊?”事都到了这个份上,宋应奎赶紧问起投入大小,要是投入小的话,争就行了。投入大的话,这事就得好好考虑了。 “龙身子的架子在哪,也就是修修骨架,扯些布补一下龙身,弄些纸糊一下龙头。你会木匠活,我估计再有个两三百文的钱,就够使了。”大爷爷既然想着争玩龙的差,对出钱的事早就有预料,不带犹豫的就说出了预算。 “哪就应下吧!两三百文的也不多,这钱我出了!”一听的钱不多,宋应奎赶紧给大爷爷出主意让把这事给应下来。现在这架势,就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的时候,不能因为几百文钱的事,把面子折在这里。 听了宋应奎的主意,大爷爷赶紧出言把事给应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给了大爷爷三百文身上带的零钱,宋应奎觉得有点亏的荒。没啥意义的事,又出钱又出力的,感觉就是个冤大头。大爷爷把自己带过来争龙头,不会就是算计着自己能修龙骨,能出钱吧?这两天,怎么特别容易干冲动的事!装龙的钱,应该是两房平摊吧? 算了、三百文钱不是啥大钱,就当是感谢大房在土匪进院子的时候帮过腔的恩情了。 进入腊月,宋应奎感觉自己更忙了,一天除了要忙着铺子做活的事,还得专门抽一个时辰早回家,在大爷爷的带领下,全家成年男丁齐出动练习耍龙的技巧。 大爷爷、老爹这一辈弟兄七个,加上宋应奎、及老房的人手,以及两个堂兄弟(其中一个堂弟还不算成年,刚满十五岁)一共十二个人,这就是宋家耍龙队的全部班底。庄上玩的龙是九截龙,大爷爷掌着一个杆子顶着绣球领龙,其他九个人掌龙身,还有两个负责做轮换和打替补。 耍龙的技巧,宋应奎学了几天后便掌握了。这玩意儿,似乎也没啥大学问,就是跟着领龙的大爷爷转圈圈。龙头和龙尾稍微有点难度,龙头要掌握节奏,还得学会点头、仰头。龙尾那边要跑的快一点,在龙身转圈圈的时候,维持着龙身转圈的大小和圆度,还有就是在龙头和龙尾相交的时候,让龙头钻过龙尾,及时的翻个面不要让龙身搅和在一起。 转圈圈其实也有所谓的讲究,按大爷爷的说法是要走阵!什么闯四门、过九关,还有和狮子一块配合着玩的龙虎阵!这些阵,宋应奎不需要太懂,有大爷爷这个领龙人带着,跟着他的节奏走就行了。 耍龙的事要忙,铺子里的事只能抽多半天来干。好在腊月里各家的活都少了,不然不得把人忙死? 腊月二十二,宋应奎在铺子里忙乎到了中午,正准备下午没人的话,早点关门,明天好好过个小年。结果院子里进来了一个牵着马穿公服的差人。 “你们这里能修车轱辘?”差人一进门,便咧着个大大嗓门喊起了人。 “官人可是要修车轮?不知官人的车在那儿?”见官矮三分,宋应奎见来人穿着公服,赶紧跑出作坊小心的打起了招呼! “车轱辘坏了,能不能修?”差人瞅了一眼出来迎自己的年轻人,很是不耐烦的继续发问。 “能修!车在那儿哪?”你光问能不能修,我也没见这车在那儿哪,你着急忙慌的喊什么,宋应奎对这个牵马的差人很无语。 “带着你修车的家伙,跟我走!我家照磨官人的车坏在了上边的车路上,你赶紧过去给修一下。” 原来车是坏在了沿川子的大路上啊,怪不得见不着车。见这个差人说话不怎么客气,宋应奎没在多问,回到坊里找了锤头、小锯子、撬杠和凿子带在身上,把三弟叫上一块去前边车路上看看情况。也不知道车轮到底坏成个啥情况了,万一带的工具不够,还得让三弟过来取工具。 走了一里多地的路,到了沿川子的大路上。看到有几骑马的人围着一辆倾斜的马车站着,看来坏的车就是哪辆。 走进一看,车轮坏的有些严重啊,外围的轮毂直接断开,里边的车辐骨也断了两条,不知道驾车的人是怎么操作的,像是飙了车把轮子弄断了一样! “车轮坏的有点严重,要卸下来拉到铺子里换车辐条,时间上比较长,怕是得两个时辰左右才能修好。”看了破损程度后,宋应奎对叫自己过来的差人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车辐条都断了,必须从中轴上重新接,维修很费功夫的。 “你这木匠,我家官人那儿来的时间等你修两个时辰的车?你赶紧快快的修好,官人和夫人还要往家里赶路哪!”差人无视了宋应奎说的维修难度,一个劲的催促宋应奎尽快修好车。 “要想快,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把两个车轮和大轴一块换了,我铺子里正好有一个给别家做好的轴轮,你看要不要这么换?”这几天沿川子刘家让宋应奎做架牛车,刚抽时间把轴轮给做好。坏的这辆马车,不是官道上跑的大马车,而是在牛车轴距的基础上改的适合在山路上行驶的小马车。 “哪就先换了吧,后生、你尽量抓紧时间。”这回说话的不是那位大嗓门差人,而是一位穿着正经官服的中老年人,他应该是队伍里真正的主事人! “应全,你去铺子里把三爹叫过来,让三爹过来的时候把给刘家做的那辐轴轮推上。”主事人答应了换轮子,宋应奎再没管那位差人,直接让三弟去取轮子。 “应全?后生、你是谁家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跑着去叫人的宋应全转过头来,问起了宋应奎。 “我是杨家堡上庄里宋家的。”莫名其妙,这为官老爷怎么打听起我姓什么了?我姓什么和给你修车有啥关系! “杨家堡宋家的?你可是宋应奎、你爷爷是宋田顺?”中年人说话的时候,语调不由的高了一些。 “我正是宋应奎,官人、你咋知道我叫什么的?”我的名声有这么大了吗?一个没见过的当官的都能知道? “你这娃娃、你们弟兄还有你爹们弟兄的名字都是我起的,我能不知道?我是你二舅爷!” 第38章 二舅爷是个抛妻弃子还骗婚的渣男! “二阿舅?二舅母?你们咋在车路上哪!”当宋学良推着车轮到了大路上,见着人惊呼起来的时候。宋应奎才彻底相信,眼前的这位自称是二舅爷的人确实是自己的亲二舅爷。 三叔虽然和自己同龄,但他跟着爷爷去过瓦州城二舅爷的家,是见过人的。不像宋应奎只知道有个在瓦州当官的二舅爷,但从来没见过人,不知道他长啥样。 “二阿舅、我们的铺子就在下边峡口上,要不你和我二舅母先到铺子里喝茶着缓一会,等奎娃把车修好了再走?”既然是自家的亲舅舅,宋学良打完招呼后,赶紧邀请人到铺子里歇脚。 “行吧!听你大阿舅说奎娃成了木匠,不成想你们还开了木匠铺,我到你们铺子转转。”姜云堇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夫人,稍一犹豫就答应了外甥的邀请。离着只有一里路的距离,他不去转转确实说不过去。 三叔带着二舅爷和不说话的二舅奶奶去了铺子,宋应奎在二舅爷留下的随从帮忙下,很快就换好了车轮。 “让马将车先拉到我家铺子里吧,你们也喝口茶,稍微一缓了再走。”换好了车轮,宋应奎一边拖着换了的旧车轮,一边和马夫以及随从说起了话。 “行哪、我们就到表少爷的铺子里讨口茶喝。”自家的主官是人家的二舅爷,随从们说话的时候一下子客气了起来。 到了铺子里,就见三叔已经烧好了茶,带着宋学全和宋兰香两人给二舅爷、二舅奶奶以及其他随从倒着茶。 “应全、兰香,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咱到贾家借个骡子,应全你骑着骡子赶紧到屋里把奶奶接下来,让看二舅爷来。我和兰香从贾家借点肉菜,给二舅爷他们做点吃食。对了、应全你和奶奶骑骡子下来的时候,从家里带上些腐竹,让二舅爷走的时候拿上。” 从二舅爷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不会去自己家的。但人家都到铺子里了,不做点饭菜和把奶奶叫下来见一面,也说不过去。宋应奎赶紧安排起这些事来。 “奎娃、你在不忙了,我稍微待一会就得走哪。”二舅爷听见宋应奎的安排,赶紧出言阻止起来。 “二舅爷,到我们门上了,不招呼肯定不成。我做饭快着哪,就随便弄几样菜,不做主食,不耽误事的。”宋应奎不给二舅爷拒绝的机会,赶紧带着三弟和小妹跑到贾家去借东西。 贾家在磨房里备着骡子,他们家这几天正好杀了猪,能借上猪肉和菜。到了贾家,一听是宋家铺子来了贵客,贾家的老掌柜很是热心,不但借了骡子和肉菜以及碗筷,还把自家在磨房帮忙的闺女打发过来帮着来做饭食。 铺子里就有变蛋、泡好的腐竹,以及一块豆腐,宋应奎在贾家闺女,以及小妹的帮忙下,宋应奎先拌了两样凉菜,接着就在灶房炒起了菜。一个猪肉炖白菜,一个鸡蛋炒豆腐,加两个凉菜简简单单就凑了齐了四碟子,一样分成两盘,一桌让二舅爷的随从们吃。一桌是二舅爷、二舅奶奶,他们的二儿子,还有陪客的三叔,等会奶奶下来,也要坐这一桌。等爷爷牵着骡子,飞跑着把奶奶驮到铺子里的时候,宋应奎做的四碟子已经上了桌。 “奎娃、我把王府给你赏的酒也带下来招呼你二舅爷了。你让兰香去贾家,再借几个酒盅去。”爷爷到了铺子,见孙子已经做好菜招呼起自己的小舅子了。赶紧开口说让借一套酒具,他从家里把剩下的最后一坛酒也带了过来。看来、爷爷对招呼自己当官的小舅子也很上心。 “大姐、你家奎娃暖人的很,一会功夫就给我们做好了肉菜,味道比我府里做饭的厨子做的都好,你可是有福了。”二舅爷见到自家姐姐和姐夫,也就不好意思说急着赶路的事了,再急也得把这顿饭吃完再说。好在小官庄离这里并不远,带的随从也多,吃完饭带点夜路能平安赶回家去。 奶奶见到数年没见的兄弟,心情格外的好,一个劲的招呼弟弟和弟妹多吃一点东西。嘴上还说着时间紧、没啥准备的谦辞话。 “大姐、菜好着哪,和我们城里的口味比都不差。没想到你们这里,也有城里饭庄上最近时兴的腐竹,也是难得!”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二舅奶奶,难得的对宋应奎奶奶说了句好话。 二舅奶奶李氏不是二舅爷的原配,是他到了瓦州城后休妻新娶的。听说二舅奶奶家里是官宦人家,势力大的很。这样的人家,是不怎么看得上乡里人家的!她进门后别说和宋家有交往了,就是小官庄姜家都很少来!面对夫家的这帮泥腿子亲戚,二舅奶奶说句场面话都不容易。 当然二舅奶奶不给夫家人好脸色,也不完全是城里人看不起乡里人,还和二舅爷在婚事上骗了她有关系。二舅爷到了瓦州城看上李氏后,就急着赶回家把已经给他生了儿子的原配给休了,还瞒着李氏家人说自己没有成过亲是未婚青年!直到把李氏骗着娶进门后,才将成过亲的事说了出来。 这样的行为不要说在这个时代了,哪怕到了后世,也妥妥的是大渣男形象。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陈世美的传说,二舅爷做的这些事,感觉活脱脱就是陈世美二代! “你们在瓦州城的吃的腐竹,说不准就是脚户从五营镇我家老二的摊子上买过去的。腐竹是我家奎娃先想出来的吃食,听我们老二说,现在我们宋家的腐竹在脚户们嘴里都是能叫上号的榆原县特产,我从家里下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了一些,走的时候带上,回到城里吃。”听到眼高的弟妹夸家里有腐竹,姜氏不由得起了自得心。宋家虽然穷,但不是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别的不说,腐竹这玩意宋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原产地。 “姐、榆原出来的腐竹是你们家做出来的?现在瓦州城里的馆子里,都有这样菜哪!”姜云堇吃过腐竹,今天在宋家的饭桌上见到腐竹还以为宋家在街上买的,不成想居然是家里自己的做的。这东西虽然不是啥值钱的吃食,但胜在耐储存啊,是能远销的特产。若真是从宋家这边做起来的,哪宋家靠着这门生意立个家不是难事! 第39章 社火遇社火,差点就出了丑! 二舅爷在铺子中没待多长时间,简单吃了点东西,喝了两口酒,带了宋家的腐竹和皮蛋特产后,就以要赶到小官庄为由告辞了! 不过家里人却对二舅爷的到来,欣喜着不行。记忆中,好像这是唯一一次与自家当官的实亲有如此深度的交往。二舅爷当的官挺大吗?宋应奎这边是没啥感觉。主要是他的这个官职,实在是听着不像大官。 在省府做照磨?业务关系是不是和贾家的磨房有交集?莫不是管理全省磨房产业的官?听奶奶说,二舅爷的品级是六品官,但怎么听着还不如七品的县令上档次! “剩下的酒,奎娃你想个办法原封住吧!就放到铺子里,假如再有个贵客来铺子里,也好招待。对了、铺子这边你有闲时间了,要好好收拾一下,备些餐具和碗筷,万一来个像你二舅爷这样的大人物,招待起来也想个样子。” 宋田顺等小舅子走后,给宋应奎安排起将铺子归置一下的任务来。以前他觉得这个铺子也就是做活的地方,可今天居然接待了官,说不准这地方往后还能来贵客哪,要稍微重视一下。铺子虽然位置偏,但与家里的地理位置比起来,还是更容易遇到大人物。 “行吧!等我有时间了慢慢收拾。现在先把借贾家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过去给还了。”一个铁匠铺,有必要好好收拾吗?不过、备一些餐具还是有必要的,今天要不是贾家帮忙,还真不好应付。 把借贾家的东西洗好后,宋应奎带了一点钱,提着东西到了磨房去找贾家的主事贾相南。 “贾叔、今日多亏你们帮忙了,不然连个招呼人的东西都没。是这、用了你家的肉菜还有就是骡子的钱你算一下,我给你结了。”见到贾相南,宋应奎赶紧提起钱的事来,邻里邻居的,钱的事要往前边提,免得人不好意思往白里说,心里落下埋怨。 “宋家娃你说的这是个啥话?几斤肉菜的事,你还提钱!赶紧把你的钱收起来,不要给你叔我给难看。”看到宋应奎已经把钱掏了出来,贾相南赶紧出言推辞。 “叔、正因为咱处着邻居,钱才要算哪,不然以后我再有个需要,还怎么问你张口?你这不是断我以后找你家帮忙的路吗?用的东西该算钱算钱,就着我还得感谢叔你又是帮东西又是帮人的情哪。对了、后晚上没事的话,叔你到我铺子里来,我铺子里剩下好酒着哪,完了随便弄几样菜,整个小摊场。” “你这娃娃,不但手艺好,嘴还会说的很!这样吧,钱我就不要了,完了把你们家做的腐竹和变蛋送我几斤,我这边招呼个人也有拿的出手的菜。听我家桂灵说,你娃娃做菜的手艺比女子娃还能?都能做上四碟子了,后天晚上我还真要过来尝尝。” 啥叫个做饭的手艺比女子娃都能?作为后世的单身狗,随便对付几样菜的本事总得有吧! 接下来几天,过小年、在铺子里招呼贾相南,把最后收的几样活做完结,跟着大爷爷练耍龙,一晃眼就到了正月! 到了正月初六,庄上的社火正式起身,开始出庄表演。出庄后,去的是隔着山的邻庄张武庄!与杨家堡庄隔着山的邻庄有三个庄子,一个是西山背后的柳家营,一个是东山背后的李家寨子,还有就是西南山后的张武庄,宋家的地是正南山,北边是出沟的路没有山,出了沟就是沿川! 社火出庄 到了张武庄后,发现今天给他们庄上送社火的不只有杨家堡庄一家,还有另外一个庄的社火队也来了。 来张武庄的另外一个社火队,还是个熟人庄子,左家庄的社火队。左家庄与张武庄的关系也是割山邻居。 两个社火队遇在了一起,刚打照面气氛就不对了。 鼓声骤激!这是宋应奎在两支社火队相遇后,生出的 接下来进行的事,好像是越来越像战场一样。走在两个队伍最前边的马排,来来回回穿梭在两个队伍之间,往来了好几次,像是双方的探马在来回向自家的主将通传消息。 马排跑了几个来回后,就是春官大老爷旁边的刷子队领队开始互相来回跑。这像是主将旁边的卫兵队长,在互相碰面? “走!奎娃把龙头仰起来,跟上我走,遇到左家庄的龙,小心人顶你,你把脚步扎稳,他顶你你就顶过去。”正掌着龙头在队伍里看热闹,突然大爷爷大喝一声,一边做着提醒,一边掌着领龙杆,就从自家社火队的一侧往队伍前头窜,直向着左家庄社火队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玩意还有龙队的事?宋应奎不敢怠慢,紧随着大爷爷掌着龙头跟了过去。 跑到队伍的最前边,只见左家庄的龙也冲了过来!两边的领龙人先碰面,然后仰着领龙杆,把自家的龙往后喝退了三次。 退了三次后, 果然左家庄的龙队不老实,有人伸出了拌脚,想要拌一下宋应奎的龙头。奶奶的腿,幸亏心里一直对左家庄的人有防备,宋应奎抬着龙头一跳就跳了过去。跟在龙头后边的父子、兄弟也很给力,都漂亮的躲过了左家庄龙队的暗算。顺利错过了龙身,在大爷爷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家社火队伍里。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趟社火队与社火队相遇的事,居然让宋应奎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意。要不是一个腊月一家人在一起苦练出的默契度,说不准这次就在社火队里出了丑,着了左家庄的道!社火这玩意,还真不是随便玩玩的! 第40章 与左家庄社火队打了起来,这玩意原来 龙队退了下来了后,接着冲上去的是狮队,形式和龙队差不多,同样是充斥着火药味! 狮队碰了头后,两家的春官大老爷终于走了上去互相见了面,说了一会赞词后,像老朋友一样把着臂往张武庄接社火的场地走去!两家队伍也往一起合着,跟着春官身后走。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这时候鼓声好像又急了一个档次,因为双方的鼓队正式碰在了一起。 “打起来!”就在两支鼓队碰一起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喊起了话。 宋应奎回头一看,好家伙、还真打了起来,各自的鼓手扬着鼓鞭,向着对方死劲的招呼了起来。西北边地的社火的鼓是走鼓,不是抬鼓,一个人背着一个鼓,社火队伍里的鼓队一般都是最庞大的,像杨家堡的社火队就有四十个鼓手,左家庄的鼓手数量和这个差不多。双方加起来八十号人,混战在一起,场面很是壮观。 “奎娃、你注意着,左家庄的那帮贼娃子,最惦记的肯定是咱们家。好在咱们家的人全在一个队伍里!他们顶狮子是左少堂,来咱家的土匪就是他领着的一把子人。”看到两家社火队打起了仗,大爷爷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并出言再次提醒起了宋应奎。 说什么来什么,刚关注到左家庄的狮子,就见他们队伍里的两头狮子,突然爆起,踩着鼓队的身子,直冲着自家的往过来赶。一路上,他们用狮头砸人,用脚踹人如入无人之境。杨家堡鼓队的人也试着去打冲过来的狮子,结果没啥用,人家的狮子头像盔甲一样,保护着里边的人不受伤害。 怎么办?眼瞅着人就冲了过来,宋应奎首先想到的是要不要把龙头扔了再找个啥家伙事来应对?可是在这地方,还能找出个啥东西!算逑了,干脆用龙头去砸他们的狮子头。 提着龙头往前一探,宋应奎迎着冲过来的狮子就顶了上去。掌龙头的人一动,身后的家人也就跟着冲了过去。 左家庄的两头狮子好像很有经验,看龙头顶了过来,一下分成两边左右包抄了过来。 这场面怎么应对啊?要不顶着龙头转把龙身扬在外边转圈圈?这样似乎能把两个狮子都能顶在外面。情急之下,宋应奎唯一想到的招居然是玩社火用的招式。 龙身一转起圈来,果然有用,把两只狮子都挡在了外面。可接下来怎么办?要不继续用玩龙的办法来应对?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又转了一圈,宋应奎仰着龙口,照着一个狮子就冲了过去,刚冲到狮子跟前,他换了个思路,把龙头一侧,领着龙身,绕着狮子开始围圈。身后的亲人好像能听动宋应奎的心里话一样,不用吩咐就明白宋应奎要干什么,尤其的龙尾的三叔,翻了个龙尾巴,就把一头狮子卷进了龙身里。 不待吩咐,所有人福至心灵一般,抬起脚就踏向了狮身。乱拳打死老师傅,一人揣一脚,两人撑的狮子一下就被宋家人给踹到在地了。 踹翻一个狮子,不做停留,宋应奎掌着龙头向着赶过来帮忙的另一头狮子,冲了过去。想故技重施,把另一头狮子也卷到在地。不过哪家伙反应快,见势不妙急时转了身脱离了龙身,跑远了。 狮子本来就比龙灵活,一但脱离开来,再想追是追不上的!嗯?狮子追不上了,咱找他们的龙队去干。来了感觉的宋应奎,扬着龙头杀向了左家庄的龙队。两条龙接在一起,就是一顿乱转,转着转着,左家庄的龙队因为不默契,自己把自己给搅到了一起。趁它病要它命,一顿脚踢和用掌龙棍砸,左家庄的龙队就被干翻在地了。 干翻左家庄的龙队,宋应奎没有收手,而是举着龙头去冲左家庄的鼓队。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了龙队的用法,原来大爷爷说的阵法真就是行军打仗的阵法?一个闯四门的阵法用下来,就将自家社火队的鼓队和左家庄的鼓队给分离了出来!混战的局面随即结束! “左家庄的下话了,不要打了,再不要打了!”把臂相谈的春官大老爷们终于是喊出了声,叫停了混战! 回首一看,双方的社火队一场混战下来各自有不少人带了伤,打的是七零八落,鼓啊、狮子啊、龙啊这些器械,多数成了破烂货。宋家掌的龙身,除了一些骨架和连接的布条啥都没剩下。好在有宋应奎带着龙队挽救大局,杨家堡这边的损失要比左家庄少些,他们庄子丧失战斗力的人更多! 这哪里是在闹社火啊?这简直就是在武装械斗! 经历了这一仗,再看庄上玩社火的事,宋应奎一下子明白了为啥西北边地的人如此重视这事!原来玩社火不是没有意义,而是自己没弄清楚这个传统的深意。 社火不是社火而是社兵,趁着过年闲的时候,大家在通过这种形式在练兵哪!军队里有的,社火队一样没落下,主将、卫队、探马!狮队应该是精锐突骑兵,龙队是长枪冲阵兵?鼓队怕是步兵方阵吧!还有旗手之类的,在军队里也是不可或缺的。 再看与左家庄的社火队初遇的时候,双方你来我往的来回通报,不就是两支军队在谨慎的试探是敌是友和互相估摸实力吗? 这次也就是宋应奎反应灵,及时的弄明白了龙队的用途,还有就是整个龙队是一家人,还在一起练了近一个月,配合相对默契,对左家庄有着同仇敌忾的敌意和防备,不然吃了大亏、挨了打,都不知道输在啥地方。 既然是练兵,你就把话说清楚啊!稀里糊涂的玩社火,谁知道里边的门道这么深?遇到个想不明白事的人,不就误了大事!宋应奎觉得,今天幸亏是有自己这种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在队伍里,不然杨家堡庄绝对会吃大亏!一场仗都打完了,庄上估计还没啥人能想清楚赢在什么地方,玩社火到底是在干什么吧?白白浪费了,设计这种练兵方式之人的良苦用心! 也不知道是哪那个天才,能想到如此高明的方式来训练社兵。这种方式应该就是所谓的寓教于乐?藏兵于民? 第41章 去年正月死了个王爷,今年死了皇帝! 几乎人人带彩,提着一堆破烂回庄的时候,杨家堡社火队的众人兴致却很高。因为他们没在与左家庄社火队的械斗中吃亏。 左家庄庄子不大,但民风飙悍,附近几个庄子与他们械斗的时候,就没粘上过光。他们庄子还是个土匪窝,但凡这跟前的庄子遭了土匪, 回到庄子后,社火队在自家庄子窝了三天,修整好家伙事,才继续给别的庄送社火。 此后的几天,倒是没再发生械斗事件,不然宋应奎都会以为玩社火就是为了打架。 正月十五,社火队在本庄闹完元宵便歇了马。一年之中,属于磨民的玩闹时光即将结束了,马上就要开展春耕。 一般情况下,春耕会在二月二过了之后的几天开始。正月十五到二月二之间的这段时间干嘛? 盖房子啊!这时候盖房子,不会耽误农时,同时地力开始慢慢回暖,土层冻的没有隆冬的时候实。破土打地基,以及和泥筑墙都不怎么受严寒的影响。 宋家今年要盖房,自然也要选在这几天。正月十八,宋家盖房的工程正式启动。主持工程的人,是宋家的木匠宋应奎。 让一个十七岁的娃娃,主持盖房大事,这靠谱吗?庄上的人其实是有些怀疑的,他们对宋应奎木匠活干的好没有异议。但总觉得,如此年轻的娃娃,就挑这么大的担子,有些轻挑了。 没办法啊,附近庄子上的大木匠就丁得贵一个,老头现在对宋家人那个态度,怎么可能请得动?除了丁得贵外,宋家还真不认识一个合适主持盖房工作的大木匠。总不能盖两间泥房,去县上请秦木匠吧?太大材小用了一点。 “奎娃、你放心整!都给人盖过水磨房了,把咱家的两间泥房子筹不起?”不知道是给孙子鼓劲,还是确实对孙子的能力有信心,正式盖房的时候,宋田顺难得的跑到宋应奎跟前说起了加油的话。 “爷爷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把咱家的房子盖的漂漂亮亮。” 盖房子 要是富裕人家,砌墙肯定用的是青砖,而不是泥砖。宋应奎也想过是不是在家里起个小窑,烧青砖盖房子。在核算成本后,发现暂时家里是没那个能力的。砌砖墙,最贵的不是砖而是粘合剂。 人家肃康王修坟的时候,是用糯米汁加三合土做粘合剂的,宋家那有那个条件买的起糯米砌墙?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水泥弄出来,可搞出水泥的成本怕是比买糯米还大! 先将就着把二叔娶媳妇的房子盖出来再说吧,等有了条件,再盖一院好房子!当然、这回宋家盖房,也不是全用泥砖,房子的关键受力点是要用青砖的。用的青砖是腊月二十几的时候,宋应奎安排爹和二弟拉着架子车专门跑了一趟县城买回来的。为了少量的青砖,砌烧砖窑划不来。因为用的砖少,就没必要非得用糯米粘合剂了,有泥砖墙楔着用三合土就能成! 这样的盖房方式,其实是有些取巧,人家正经的大木匠盖房子,关键的受力点用的是木柱,木柱的作用相当于钢筋混泥土圈梁,泥砖是吃不住力的。所以说,宋应奎盖的这两间房子,还是有点小革新,最起码减轻了不少木工活。 砌好墙后,就是盖房子最大的一件事上梁。农村盖房子上梁,非常重要。上梁的木匠要披红挂彩,还要杀鸡上香,上梁仪式结束后,要宴请前来帮忙盖房的左邻右舍。 本来宋应奎觉得,自家随便盖两间侧房,用不着这么隆重,请帮工的庄上人吃顿饭就成。结果爷爷当场否定了这个意见,非要宋应奎披着红,把上梁仪式整起来才行。 用砖柱来吃力,上梁的时候难度没有木柱框架结构复杂,也没有那么大的难度。站在墙头,指挥着众人把房梁吊起来安正,骑在房梁上给底下砚了几枚铜钱和彩物用大红布包好。将红布里裹着的和大枣抛下去,供前来看热闹的小孩哄抢,梁就算是上成了。 上好梁后,剩下的工作就是卯接椽子,用扎条填椽逢,填完逢铺草、盖土、用草泥糊顶,之后再用三合土糊一遍顶。有条件的人家,三合土糊完顶后,就是铺瓦。宋家暂时没有买瓦,盖房的主体工程到了这一步就算完成。穿越之前,看古装剧的时候,见有的大侠在房顶上偷听的时候,随便揭开一片瓦就能看到屋里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盖房风格? 反正西北边地的房子,是不可能揭开瓦就能看到屋里的。要想看到屋里的情况,起码要把房顶给掀了! 等房子晾晒一段时间,一般到了五六月份,就要用草泥和细泥糊一遍墙,开始房子的细装修。 盖的两间房子,是一大一小,大的是三跨的房子,将来是二叔成婚后的主房。小的一间,用途还不确定。总得来说工程量其实不大,庄上人来了二十来号帮工的,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就盖好了。 房子盖好后,宋应奎赶紧带着三叔还有弟弟和妹妹去了沿川峡口的铺子。铺子关门时间太长,是会影响生意的! 铁匠铺开门 这个消息对宋应奎来说,可有可无,都算不上是什么噩耗。但对其他老百姓来说,好像影响还挺大的。宋应奎就看到,来贾家磨面的人,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哭昏了过去。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隔着十万八千里地的皇帝死了,关你个升斗小民什么事? 大郑的皇家也是怪了,怎么都是赶着在正月里死?去年正月,死了个王爷,害的人服了大半年的徭役,今年死了皇帝,不知道会不会折腾老百姓? 第42章 铺子里要雇个工人! 皇帝驾崩的消息在五营镇传开后不久,又传来了一个消息。为了给老皇帝办葬礼,朝廷向全天下的百姓加征银税。 意思是皇帝家办白事,所有老百姓都得强制随份子。加征的税收是按户籍收的,全国户籍份为五等,像宋应奎家就是四等户,需要交一两银钱的摊派。 奶奶的腿、穿越到大郑王朝,福利一点没享受上,税没少缴,还干了半年多的苦力,感觉是纯纯的让人当韭菜割。 好在在乡里开个铁匠铺倒是不用缴税,也就买的铁料比较贵。如果铺子搬到五营镇街道上,就免不了给官府缴税,同时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摊派会随之而来! 家里缴了皇家保白事的份子钱后,就再没啥大事,按部就班的进行春耕。今年的宋家的春耕与往年差不多,变化也就是将从郭家要来的土豆种子种了四亩多。另外就是把磨豆腐剩下的豆腐渣沤肥之后当肥料上在了地里。 穿越前在肥料厂干过的人宋应奎知道豆渣的肥料价值,这玩意可不能浪费。本来、他计划是要抽时间将家里的山地平整一下,修成梯田,这样耕种起来方便。但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只能暂时搁浅,等秋收后再说。 春耕不像秋收那样耗费人力,一般情况下爷爷和老爹带着二弟就能搞定,偶尔宋应奎和三叔关了铺子帮一两天忙。 因为春耕需要农具,最近这些日子铺子里的活其实挺忙的。一般的小件活,倒是不占人手。关键是最近这段时间到铺子里定做架子车的人家,有些多!短短二十天时间,就收了做近三十辆架子车的活。 按铺子目前的人手,估计要做两三个月才能把交的这些车给做成。也不知道怎么了,架子车这玩意在五营镇,感觉很有市场的样子,没怎么推广,就给铁匠铺子带来了不少单子,一辆车的要价在两三百文之间,仅目前的这些订单,做完了的话,就能收七八两银子。抛去用铁料的支出,还能剩五两银子,说实话、对一个刚刚开起来的小作坊来说,盈利算是挺可观的了! “三爹、铺子里活压的比较多,靠着咱们做,用的时间太长。我准备要再雇个人,给你说一声。”虽然这个铺子宋营奎一个人的就能说了算,但三叔毕竟是长辈,有些话提前沟通一下为好。 “雇人?咱们慢点干,一样能干完,把钱给别人有啥好的?”三叔对雇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他想着把这些钱全落到自家口袋里更好。 “话不能这么说,雇了人,咱干活的速度就快了,接的单子也就更多了,实际算下来,要比纯粹咱两个人干挣的更多。” “是吗?哪就按你说的办。我感觉,咱这架子车的活,确实是越干越多。这么好用的车,远的不说,起码咱五营镇的人家,一家就得做一辆。只靠咱两个,啥时候能做完?”经宋应奎一开解,三叔很容易就想通了这事。主要是他对架子车的市场,很看好,觉得家家户户都需要这种车。 架子车的市场真的很好吗?宋应奎不这么觉得。五营镇是山区,架子车确实很适合。但问题是这玩意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只要是个木匠就能做。现在订单量大,也就是大家还认宋应奎是 往后铺子要想长久的发展,还得想办法搞出不容易被仿制的主打产品,单靠做架子车这种一招鲜的活,是不能吃一辈子的。 沿川峡口开的这个铺子,在宋应奎看来应该被定义为作坊而不是铺面。一个没有产品,只靠来料加工维持的作坊,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作坊。 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想到什么有市场的产品出来!要不弄个新式的犁出来?好的农具是刚需,打市场更容易。而宋应奎的记忆里,正好有一种和现在流行的犁大不一样的样式。目前流行的犁,就是典型的中国古代的划地犁,宋应奎想搞的是一种能翻地的犁,后世的农村有人称其为步犁,好像是从前苏联传过来的。 步犁能翻地,犁地的深度要比传统划地犁深,这样更容易养地,应该是很适合西北边地秋天的时候翻地保熵。 “焕义、你最近活多不?我找你有个事说一下,我家在峡口的铺子里要雇个人,想来想去,我觉得你合适。话得说明白不是雇人手,就雇工。一天五个时辰的活,一个月还有四天不上工缓的时候。工价按月走,一个月五百文钱,过年的时候,有十六天的年假!要是铺子里今年情况好些,我还会发奖金!”雇工的人选宋应奎想来想去,觉得丁焕义最合适。所以晚上回家的时候,专门绕到他家在门口堵了丁焕义,把事说了出来。 “一月的工钱是五百文,还能在屋里缓四天?管不管饭?”丁焕义听了待遇后,首先问的是管不管饭。要是不管饭,五百文钱的工钱,就不划算了。 “管饭、一天中午和晚上管两顿,跟着我们一块吃。晚上下工后,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铺子里一天只上五个时辰的工。要是晚上加班干活,还有加班费!” “那成哪!你看我啥时候到你铺子里去干活?”听到能管饭,丁焕义痛快的应了下来。 “啥时候上工都行,从你来的那一天算起,干够一个月就发工钱。对了、这事你怕是得和你大商量一下,他能不能同意还不好说。”以丁焕义的手艺,雇短工五百文算少的,但雇长工的话,待遇算是很可以了。宋应奎最担心的是他爹丁得贵不同意,老头至今还在到处传宋家的闲话。 “我爹那边你不管,他就是不同意,我也要到你的铺子里去干活。跟着他干,连个手艺都学不会。我还是觉得跟着你干活,长手艺快。”丁焕义去年上半年跟着宋应奎在木匠营干过近半年活,那段时间他感觉手艺长的最快。回来之后,他就对自家老爹得水平有了怀疑,同样是木匠,怎么跟着老爹干活,水平反倒是提不上去?莫不是老爹的能力有问题!自家大哥跟着老爹已经干了好几年活,水平现在居然和自己差不多,看来得跟个水平更高的干活才行! 第43章 老房的新生意带来了灵感! “爷爷,我铺子里最近活多,要雇个人。晚上碰见丁焕义,我给说了一嘴,他答应了。这两天就要到铺子去上班。”回到家后,宋应奎把这事也给家里的大家长通报了一声。 “啥?你要雇丁焕义到铺子里干活?这事你怎么不给家里提前说一声?雇人手,谁家的不能雇,阴屲里就有能雇的人,你找丁家的干什么!”宋田顺一听要雇丁焕义去铺子里干活,瞬间就急了,他对丁家特别是丁得贵家一点好感都没有! “我铺子里要的是能干木匠活的人,丁焕义人家有手艺哪,能和别人一样?现在压的活那么多,能拿住活的人也就我一个,三爹还不能出徒,丁焕义过来后能多干出不少活。”就知道爷爷这关不好过,宋应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铺子里活最近多的很吗?”宋田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现在就压了三十个架子车的活,最近估计还有人来定车,这些活都得最近交,干活的就我和三爹,肯定是干不完的。”宋应奎适当的将行情往好里说,好让家里人不要在这事上过多的纠缠。 “你雇丁焕义到铺子里干活,人家把你做车的手艺学了,以后丁家人不就要抢你的活主?”听到架子车的行情好,宋田又开始担心起技术外泄。 “做架子车没啥大手艺,老木匠一看就会,这能防住人?雇丁焕义,没啥好担心的。能学去的手艺人家老爹就会,学不去的手艺都装在我脑子里,我要是不想教,不要说丁家人了,就是秦木匠过来也不中。”开玩哪,做个架子车的手艺,有啥保密性可言?是个木匠都能看会。 解释了半天,爷爷才对雇丁焕义去铺子里干活没了意见。本以为说服了爷爷,家里人就算是搞定了。结果天黑的时候,刚要去窑里睡觉,老娘纪氏又把宋营奎叫到了院子里,说起了闲话。 老娘说铺子里雇人,怎么不给她先说一下,宋应奎外家的两个舅舅也能考虑啊,为啥肥水要流外人田? 娘亲纪氏的娘家离小官庄不远,叫窝子湾,哪地方的条件比杨家堡都差。纪家不像姜家是大户,家底连之前的宋家都不如。现在宋家的日子好过了,娘亲开始想着怎么拉扯自家娘家了。 “娘、舅舅的事我肯定会考虑的,现在来说铺子里确实需要雇个能拿的住活的人,等生意再稍微好点,要纯粹雇力工的时候,我肯定先雇自家舅舅。”老娘要照顾自家的亲兄弟,宋应奎不能驳了面子,先画张饼再说吧。 “咱家的铺子生意还能好?”纪氏还不习惯吃饼,很是怀疑的看着宋应奎。 “肯定还能好啊,你看我二爹卖腐竹的生意,现在不就越来越好?家里人全上阵,一天做的腐竹都不够卖了,这两天爷爷都要买驴了哪。这么好的行情,咱家以后雇人手是肯定的。”一张饼不够,就画两张! “腐竹的生意,现在都是你二爹在主事,能好让你舅舅到咱家来掺和吗?你这娃娃就是私心太少,那么好的营生自己不张罗着做,现在好了,不好说话了吧!你就给我说,你木匠铺子的生意能不能再好些,完了把你大阿舅还是尕阿舅叫到铺子里帮忙。”说着说着,纪氏就把内心深处的念头说了出来。显然她对儿子把腐竹手艺交给小叔子来搭理是有意见的。 “不就一个做腐竹的生意吗?娘你放心,不出半年,我肯定给我两个舅舅找上挣钱的事干。有我的本事在哪,发愁啥!” 家不算大、事不少,刚让自家有了小事业,现在亲外家那边的压力又过来了,真是一点不让人轻松。 说到底,还是要把事业干大,这样才有能力照顾亲人。沿川峡口的作坊,是要想办法尽快再上一个台阶了。 “奎娃、你不忙着往铺子里走吧?屋里压面的床子坏了,你能帮着瞅一眼不?” “压面的床子?大爷爷、屋里用哪玩意干啥?走、我过去看一下。”压面的床子宋应奎在郭家见过,哪玩意一般都是家里吃饭的人多才会有的,宋应奎一边抬脚往老房走,一边有些不解的问大爷爷怎么要用这玩意。 “你二爷爷想着做些挂面了放到铺子里卖,就买了个床子。刚在屋里用了几天就坏了,你是木匠,给看着修一下!”大爷爷跟在宋应奎身后,说出了老屋里最近也搞起了新产业的事。 挂面就是干面条,是一种耐储存的面食,一般走路的脚户还有城里人为了图方便会卖,算是最早的速食面食。到了老房看到了压面床子和已经做好挂在屋里凉的面条后,宋应奎便明白了老房为何要弄这个产业。 显然他们是从后院里的腐竹生意很受脚户们欢迎这事上得到了启发,想到了挂面这种同样耐储存的产品,觉得行情应该也会好。 “销子断了,这样吧,我拿到铺子里换个好的,晚上送回来。”压面床子用的是杠杆原理,压杆和压杵用销子连接,那地方受力多,材料差点很容易吃不住劲坏了,这样的毛病一眼就能看出来。 “哪就麻烦奎娃了,屋里有个木匠就是好,啥活都能指望上。”在旁边的大奶奶见宋应奎答应修压面床,连忙说起了客气话。 扛着坏了的压面床往沿川走,走着走着,宋应奎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后世在农村见过的手摇压面机。与压面床相比,手摇压面机更容易操作,功能也更多,不但能压面还能省不少揉面的功夫。 这个产品很有前途啊!工艺首先就很复杂,没有特制的铁件肯定是不经用的,正好能发挥自己木活和铁活都能做的优势,形成竞争壁垒,不容易被人仿制。从市场的角度来说,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都需要这玩意,无论大家庭还是小家庭,谁家能不吃面?只要做的轻巧一点,方便运输,市场前景一片大好啊! 第44章 能不能做出水力锯心里很没底! 丁焕义到铺子里帮忙之后,干活的效率提升了不少,宋应奎就能腾出手来,主要做下料和工艺把关上的事。 到底是有木匠功底的人,在执行能力上要比三叔强出不少。说实话,宋应奎感觉三叔学这种技术活的能力有点弱,并不是很有灵性,好在三叔的力气大。不管是干木匠活还是铁匠活,力气这一块不吃亏,活就不容易拿住人。只有灵性没有力气,是成不了干这类活的大匠人的。 有了帮手,也就能有时间搞点设计。后世的手摇压面机是用铁做的,在这个时代用铁的成本太高,加工难度也大,必须要用木制原件进行替换,除非一些连接部的磨损件才用铁。除了这一点外,将手摇压面机做出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当然、在设计的时候,一定要往轻巧里做,以方便以后产品外销的时候运输。经过近两年时间的摸索,宋应奎觉得这个时代最大影响产品销路的因素就是运输。五营镇通不了标准马车,很多产品的销售就受限,唯有小件的东西才有卖向外地的可能!纯靠五营镇本地的消费群体,是赚不了什么钱的。 产品轻巧耐用且有市场需求,并不代表一定赚大钱,生产效率和人工成本同样至关重要。就目前工坊的情况来说,干活的人本来就不多,还是纯手工的生产方式,效率这块肯定是上不去的。 “贾叔、我要往院子里引一道水槽,做几个水车带动的小工具,方便我铺子里做铁匠和木匠活,这事得给你提前说一下。”提高生产效率,宋应奎自然是把主意打到了水力机械上。当初将铺子选址在沿川峡口,图的就是这个便宜。不过贾家毕竟是这地方的业主,得给他们提前打好招呼,免得被误会。 “用水车打铁和做木匠活?这事老叔我听都没听过啊?”贾相南很是不解的看了一眼宋应奎,他真想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用水能干些什么。 “也就做个用水车带着打铁的锤、风匣、磨铁用的磨石,和水车带着磨盘转的用法差不多。”现在工坊最费力气的活,就是打铁的时候抡大锤、摇风匣、磨铁件,还有作木匠活的时候将大原木锯成板材。水力锯比较复杂,宋应奎的想法是先把能想到的水力打铁设备做出来,然后慢慢设计水力锯。 “奥?只要不做磨房,你想用水就用吧,我还想看看你能把水怎么用哪!对了、县上郭家人的新水磨子是你做的?听人说磨面快的很。完了、我到县上看一下,要真的好用,可得请你给我们家也做一副。”宋家的铺子在贾家磨房的下游,用水的话是影响不了贾家磨房的水力,所以贾相南也就很痛快地同意了宋应奎要用水的请求。 贾相南也想看看宋应亏做水车的能耐,有没有像从县城那边传过来的那样厉害。若是这小年轻真是个做水车高手,他也想着把自家的水磨往好里改一下。 “贾叔你去县上看一下,看完要是有想法,找我就成。我肯定用最便宜的价格,给你把磨子改好。”从贾相南的话里,宋应奎听出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不太信任,所以话也没往满说。有怀疑,也可以理解,新修水磨房的投资大,没看过效果,是很难下定决心的。 征得贾家同意后,宋应奎便着手开始自家铺子的水力机械设计和制作。 刚开始要做的水力打铁设备比较简单,水力锻锤也就是做个木槽把水引过来,然后做个杠杆式的能往复的水力杵就行,关键是通过配重,将水力杵落下的速度调整合适。 带着丁焕义和三叔,以及两个小帮工,没有几天时间就将水力锻锤做好和调配妥当。别看这东西做起来很简单,但能省大力气,锻锤做好后,工坊里需要一直出大力气干的活就省了一小半。 紧接着做的是水力鼓风机,这次宋应奎跳过了水力风匣,做的是用水轮直接驱动的叶片鼓风机。从机械结构来说,水力叶片鼓风机的机构比水力风匣更简单。鼓风机的引水槽和锻锤的引水槽用的是一个主水槽,在主水槽上加几个插板,带锻锤的时候,将水分到锻锤的槽里,带鼓风机的时候,改变水流方向就行,反正这两个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同步进行的。 水磨轮的工艺同样没多复杂,也可以共用一个主水槽。 “宋家的娃、你还真是个做水车的把式,给你们铺子里做的这几样活看着都能省不少力。”二十来天后,贾相南在宋应奎家铺子外新搭的靠河的工棚里看着几样水力打铁机械赞不绝口。 “就是、我们家奎娃让做的这几样东西,省力气的很!现在我家铺子做铁活,快的很,还一点不费力气。”宋学良站在贾相南的身旁,跟着夸起和自己同龄的侄子。这几样简单的机械做好后,宋学良能省不少力气,他是最大的收益人。没这些玩意的时候,宋应奎做铁件,摇风匣和抡大锤的活主要是他来干! “宋家娃,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县里,看了郭家的磨房,哪磨子确实要比我家磨子磨面快的多。我合计了一下,想着六七月里的时候,把我家磨子也改成他们家那样的。这事可得请你,不知道那时候你有么有时间?”贾相南看过了郭家磨房的情况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对自家磨房进行升级。 “有时间哪,贾叔你把具体时间定好了,就给我提前说一声,我先把要用的料备好,这样施工的时候,也能省不少时间。”邻里邻居的,这种事怎么可能拒绝?宋应奎张口就应下了给贾家改造磨房的差事。 贾家要在六七月份的时候改水磨,哪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宋应奎想的是要将水力锯给做出来,免得和贾家改水磨的活在时间上有冲突。 水力锯复杂就复杂在不仅是做一个让锯条往复运动的机械,还要解决往锯条方向匀速送木头的问题,是一套相当复杂的联动机械装置,无论是设计还是施工,都是对目前自己能力的大挑战,能不能做出这玩意,宋应奎心里都没底! 前几天有事,今天恢复更新? 第45章 郭家小姐看上三叔了? 要做水力锯,必须要做正经的水轮机而不是现在这种水转子,因为它对速度和水力的大小都有要求。速度太慢或者水力不够,木锯是拉不开的。 靠引水槽引过来的水流,水力是不够的,水力锯必须要靠着主河道大水流的冲击力形成足够的动力。这就势必会涉及到在河道上的基建,以及对河道的整修,当然还得考虑水情的变化。沿川河主河道水流在平时并不大,发洪水的时候就不好说了,据老人们说有时候沿川河发洪水的时候,流量甚至能抵得上瓦州城的黄河水。 在沿川这一片,有个广为流传的传说。说、曾经的沿川河是条大河,这里有一个叫罗万石的财主,很是张狂的说,要想罗家穷,除非小河子的水干石头红。结果龙王爷的听到这句狂言,就将沿川河的支流小河子的水变干露出了红石头的河底,自次沿川河成了一条小河,但是它的河道并不小,依稀看能看到当年是大河的模样。 和黄河水一样大,哪得有多大?水力锯的基建要是搞的不坚固,辛辛苦苦做的锯子,一场大水过后,就啥都不剩了。在位置的选择上,用的水必须是主河道的水,但也不能直接在主河道上开整,必须要新挖一个河道,平时将水引过来带动水轮机,发大水的时候,让洪水通过主河道泄洪。不然面对那么大的自然之力,多坚固的设施都很难扛的住。 改河道不是小工程,再加上制作相关机械,以及搭建锯木工棚的用料和用工费,再怎么省着,做一个水力锯出来,投资也不可能少于二十两银子。 宋家的流动资金,暂时来说好像还不够弄这么一个活,哪怕是够弄,爷爷和家里人那边,怕是也不容易把这笔钱拿出来。做水力锯现在的问题不光是缺技术还缺钱,想要做出来难度不小。 但不管怎么说,这玩意都要尽快做出来,只要水力锯做出来,生产效率就会有质的提升。比如一辆架子车,若是有水力锯的助力,三个人协力干一天时间就能搞定!不像现在,费好几天工才能做出一辆。 刚刚试制出来的手摇压面机,还有鼓风机什么的,要想走量,也得指望水力锯的助力。 暂时没钱休整河道,哪就先把能做的配件慢慢往出来做,技术和资金难题一步步解决吧?用几个月时间慢慢积攒,总能把这事干成。 正当宋应奎一边设计水力锯,一边试制相关配件的时候,铺子里来了位客人,是好几个月没见的秦木匠。 “秦叔?怎么有空到我们五营镇来了?刚来就能找到我这里?”见到秦木匠,宋应奎以为他又是来找自己出去干活哪。 “我到五营镇街上一打听,就有人说你把铺子开到了沿川峡口。这地方我来过,有啥找不到的?话说你这铺子除了偏一点外,其它的都挺好啊,尤其是你做的这几样水带着转的玩意,一看就知道会省不少工。”秦木匠到了铺子后,很好奇的围着宋应奎做的几样水力机械打量起来。 “还行吧、是能省点力,秦叔这次过来,你怕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老头一来就看机械,也不说明来意,害的宋应奎不得不上杆子把事问清楚。 秦木匠听到宋应奎的话后,瞅了一眼宋应奎三叔,这才开口道:“这次过来,主要是我接了水川县那边一个盖水磨房的活。木工活我是能拿住,就是铁件做不来,想来问问你,看能不能先将铁件做好,我直接带到水川去?” “要是你还按着郭家磨房的尺寸做的话,我这边是能按着那个尺寸,先把要用到的铁活做好,完了你带过去后直接镶上用就成。”看来这会做水磨,秦木匠是不准备带自己分一杯羹了。话说回来,要是做副匠,宋应奎现在还有点嫌挣的钱少哪。守着这个铺子,一个月差不多也能挣这么多钱。 “哪就好,你算一下做这些铁活连工带料多少钱?多长时间能做出来。下次我过来取货,连钱一起带过来。” “铁料需要大概五两银子左右,工钱也得这个数,加起来十两,叔你看中不?”宋应奎见秦木匠问价格,便开口报了出来。 “行哪!你这价格比找别的铁匠铺做都便宜,价合适着哪。说起来,上回郭家盖磨房,可是沾了你不少光,请一个匠人的钱,干了两样活。对了、你还记得咱们盖磨房的时候,老过来给咱送饭的郭家的那个丫头子不?”正说着价格哪,秦木匠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郭家的丫头子身上。 转这么大的湾子,秦木匠要说啥啊?宋应奎有些纳闷的答复道:“好像有点印象,哪丫头子个子还挺高。” “有印象就好,我这次过来还有个事,那个丫头到了说人家的年龄了,不知道你们宋家想攀这门亲不?” 莫非秦木匠是过来给我说亲的?咱才十七岁啊,现在就说亲是不是有点早了?“叔、我这边年纪还小,家里没急着寻亲。再说、郭家的门户高,这门亲也不容易攀啊。” 秦木匠看了一眼宋应奎,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谁要给你娃娃说亲?我过来是问一下你三爹是不是定了亲。要是没定亲的话,你给你们家里人说一下,思谋着找个人去郭家门上问问看,反正我觉得这门亲可以攀一下。” 啥意思啊?秦木匠上门来是给三叔问亲事来的?话说、这事好像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感觉啊!宋家和郭家此前没一点交集,也就是去年给他家做过木匠活而已。秦木匠凭什么觉得宋家能攀上郭家的亲? 人家郭家是什么样的门弟?在县城开着大磨房,还要地有地,要铺子有铺子!论家业估计比小官庄姜家还重,能把女儿嫁给宋家这样的穷家庭?郭家的女子宋应奎还见过,模样长的很周正、个子又高,人还看不出任何毛病,这事想着都有点匪夷所思。 “叔、你说的这事,怎么感觉怪怪的?郭家的门弟我们宋家估计真攀不上。” “你这娃娃,啥叫感觉有点怪?你能懂成亲的事!赶紧给你家大人把话漏过去就成,我给你说这门好亲事要是错过了,可就真难再碰到这样的好事!你给你家大人说:人家女子娃可还在等信哪,成不成的尽快给答复。” 女子娃还在等信?莫非是郭家的女子看上了自家三叔,才托秦木匠过来透露风声?这个时代的姑娘,在婚姻大事上都能自己做主了?这样的好事,怎么轮到了三叔而不是自己,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第46章 疏忽了颜值这个重要条件! “三爹、你和郭家的那女娃,真就只说过几回话,别的啥事都没做?”秦木匠走后,宋应奎的八卦之心浓浓燃烧,赶紧把三叔找过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三叔的描述,他与郭家的那个女丫头,也就是在她送饭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说过几句话而已。说过几句话,就能让一个女孩子惦记上、然后告诉家里人,并且让家里托人传话来问亲事?这也太那啥了点吧?不会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以宋应奎的龌龊想法,能让郭家人如此重视,托人来透风,最起码得发生了生米煮成熟饭这种级别的事,才有可能会不顾门弟让宋家去问亲。就说过几句话,郭家人会如此尊重自家闺女的想法?怎么想,都觉得道理上不通啊! 去郭家的时候,是自己和三叔两人去的,三叔干的也就是打杂活,没道理能入郭家人的眼。与三叔相比,宋应奎这么年轻的大木匠,倒是有点理由能让郭家人另眼相看。但郭家丫头子和郭家人偏偏就看上了三叔,三叔除了人长的直溜,脸长的特别端正外,好像再没出彩之处啊?本事一般、家境很一般,凭什么让人看上? 尽管想不通,宋应奎当晚回家的时候,还是把秦木匠带过来的消息,告诉了全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家里其他人和宋应奎一样懵逼。 是个正常人,都很难理解一个正经地主家的女子,能无缘无故的看上贫家汉。若只是那个女娃恋爱脑的瞎闹倒还好说,关键是她家里人似乎也对这事上了心。 “奎娃、你说咱是不是要托个人去郭家给你三爹问一问,万一这事有点眉目哪?”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宋田顺迷糊了半天,才含含糊糊的问起孙子的意见。要是一般的家庭,宋田顺不带犹豫的会立马找人去问亲,可郭家的户实在是太大了,他真不敢相信事情会成。 “要不就去问问吧?反正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再说。”作为家里的小辈,宋应奎本不该在这种事上瞎出主意,可看着家里其他人那个样子,不表个态也不行啊。连以往遇事最有主意的奶奶,脸色都有些模棱两可,更别说别人了。 “能问成吗?郭家那么高的门户。”见孙子拿了主意,宋田顺这边倒是还下不了决心。 “问着试吧,问不成了再说,反正事不成也不会有损失。” 在宋应奎再三劝说下,家里人才下定了去郭家问着试一试的决心。下了决心后,又出了一件难事,宋家和郭家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根本找不到一个能上门打探情况的合适人选。 “要不这样吧,我和我爹跑一趟郭家,就说看看去年给他家做的水磨好用着没。这样也好直接确定郭家的态度,看这事到底有没有谱。”讨论了好一会功夫,最终宋应奎决定带着老爹亲自去一趟郭家,他对这件怪事,也实在是好奇的紧! “这么不好吧?问亲事怎么着也得找个旁人,哪有自己家人亲自去问的?”到这时候了,宋田顺又考虑起礼数上的事来,真是思维一点不变通。 “爷爷,我和老爹过去,又不是直接问亲事,主要是去套郭家人的态度。只要确定这事确实有戏,再想办法找合适的人不就成了?现在咱心里一点谱都没,大张旗鼓的找别人问亲也不合适。” 三天后,宋应奎和老爹,从老房借了一头骡子加上自家的老骡子,一人骑着一头去了县城。 到了县城够买了点礼品,直奔郭家的磨房去见郭家的掌柜郭铠峰探口风。 “郭掌柜,这次我和我爹是到县上办事,想着到你家的磨房看看,毕竟这副磨子是我做的 “磨子用着好的很,前些日子秦木匠就过来看过一次,现在还麻烦你又跑一趟,实在是不应该。对了、这次你三爹咋没跟着一块来哪?”郭铠峰刚说了一句客气话,就将话题主动扯到了宋应奎三叔身上,莫非三叔的亲事真有戏? “娃娃他三爹还看着家里的铺子,走不开身。我这次和奎娃过来,主要是到县上办点事,就没带他三爹。”打开了话题,宋学勤赶紧接过了话头,今天的戏必须他这个长辈唱主角。 “奥、这样啊,那可是麻烦学良他大哥了。对了、现在时间也晚了,你们爷俩就不往回赶了,站我屋里,我让老婆子和燕子给你们做顿好饭,好好款待一下给我家修了这么好的磨子的大木匠。” 等老爹和郭家掌柜搭上话后,宋应奎感觉自己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工具人。狗屁的款待木匠,这纯粹是找个留下自家老爹详谈三叔和郭家闺女婚事的借口而已。 当天宋应奎和老爹在郭家吃了顿好饭,并见到了郭铠峰的老婆。哪女人一见面后,就拐弯抹角的打听宋学良的情况,话里话外说的是宋家的老三人长的标志,看着就精神,将来一定有出息。 这么一说,郭凯峰的媳妇,好像在盖磨房的那段时间,确实也见过三叔。这家的女人该不是颜值控吧?要是颜值控的话,三爹与郭家攀亲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宋家的男人里,要说长的俊朗,除了宋应奎的三叔外,还真没别人。 宋学良首先身板长的就好,既高大还挺拔,同时还没有那种五大三粗的笨拙感。身板好就算了,脸还长的好看,标准的国字脸,用相貌堂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除了长的好以外,三叔还有个毛病就是皮肤白并且爱干净。同样是干木工活,三叔一干完活,立马就把自己往干净里收拾,不像宋应奎、对自己的形象不怎么注重,埋汰就埋汰、也不那么在意。 在异时空的古代,也有顽固的颜值党不成?若是从颜值这角度来想问题的话,郭家人看上三叔,还真是一点不令人意外,再找个像三叔这样颜值能打的出来真不容易。之前包括宋应奎在内的宋家人,看来是疏忽了宋学良最重要的一个自身条件,这才百思不得其解。 第47章 让姜小虎来学木匠? 在郭家住了一宿, “奎娃、郭家有四个儿娃子,就一个丫头子,看郭家人的样子,可是把哪丫头子宝贝着不行。他们也没有让你三叔入赘当招女婿的意思,我看你三叔这婚事能成?”走在路上,宋学勤不由得想和儿子一块说说这事,好证实自己的判断,以便回去后向家里汇报。 “郭家是没说让三叔当招女婿的事,可他们也说了想让三叔到县里帮衬着郭家做生意的事,关键就看三叔同不同意了。”郭铠峰在和老爹喝酒的时候,借着酒意说了一些他对三叔的安排。核心意思就是,宋家也没啥大的产业,看宋学良一表人才,要不就到县城先跟着郭家人学做生意,将来也有个依身之本。 “郭家是大户,想着帮衬一下你三爹也是好事。只要不当招女婿,我看这事就能应下。”在宋学勤看来,人家女方的家长想拉扯一把自家三弟,不是啥不能接受的事。只要名份上不入赘,以后跟着郭家人干事都能行。反正宋家也没啥家业,让三弟留在家里意义不大。 “还是看三爹自己的意思吧!他要是想跟着郭家干事也行。若是不想哪,咱们自己想办法起家也不成问题。反正我觉得,跟着女方家里营生有些气短,还是不如干自家的活自在。” “也对着哪,看你三爹的意思再说,反正咱家这两年的情况也好了,跟着你在铺子里忙,一年下来不少挣。你二爹的豆皮生意现在也越做越忙,前几天还说人手不够哪。留在咱家也不指着哪几亩山地过活,说不准比跟着郭家还好哪。”宋家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家底子薄,说到赚钱,其实已经不算差了。腐竹生意,一个月下来就能赚好几两银子,铁匠铺这边的收益也还行。郭家再有钱,宋学良过去后,真正落到自己手里的又能有多少? 回到家里,老爹将打探的情况大致汇报之后,爷爷宋田顺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觉得既然能有高门看上自家儿子,这事应下来只有好事没有坏事,三儿子的婚事就这么着吧。 “我看给老三正式说亲的事,还是得着落到秦木匠的身上。奎娃、过几天秦木匠来的时候,你叫到家里来,咱把人家请一下。”事定了之后,就是找媒人正式问亲,想来想去,似乎也就秦木匠是唯一能连接宋家和郭家的人,所以宋田顺想着将秦木匠正式聘为媒公,去郭家说亲。 “秦叔过几天来的时候,我请着到家里来一下。”郭家女娃看上三叔的风还是秦木匠透过来的,做这桩婚事的媒公,秦木匠应该是乐意的。 三叔这边被骤然突降的喜事整得有些迷茫,心里是一点没了主意。还是宋应奎给他出主意说,不管怎么考虑,在没正式成婚前就去郭家不合适。暂时来说,还是在家里干着最好,等与郭家丫头子成了婚,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以后做啥决定,男人手里边有钱腰杆才会硬。从现在开始,三叔在铺子里干活的时候,就要支一份工资,每月和丁焕义一样是五百文,这钱攒着当私房钱。其它的等成婚后再看爷爷的意思,商量怎么分家产的事。 如今二叔和三叔的婚事基本上都有了着落,等他们成了婚,宋家再次分家就是迟早的事,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打探完三叔与郭家丫头子婚事的事后,宋应奎赶紧忙着给秦木匠做去水川盖磨房需要的铁件,以及已经设计好的一部分水力锯所需要用到的配件。最近要做的事还挺多,时间其实挺紧张的。 “大姑舅?你咋过来了?”进入农历四月中旬,宋应奎和三叔等人正在铺子里忙乎,工棚外来了一人,三叔瞅了一眼后,赶紧起身打起招呼。 “老三你和奎娃看着忙的很啊,我过来是你二阿舅想让奎娃给老屋里做两个书桌,我把木头拉了过来。”来人的身份比较特别,他是宋应奎二舅爷的大儿子姜开正,也就是被二舅爷和离出去的舅奶奶生的儿子。他虽然是姜家二房的娃娃,但年龄上却是他们这一辈里最大的,所以被宋学良等人称为大姑舅哥。 “奎娃、赶紧过来,咱们帮着你大姑舅爸把木头卸了,让到咱铺子里喝茶。”宋学良听明姜开正的来意后,赶紧招呼宋应奎帮着卸车和招待自家表哥。 卸了车后,将姜开正领到房里一边喝茶,宋应奎一边询问二舅爷想要做的书桌的样式。聊了一会,待吃过午饭后,大表叔开口说要回去了。 “姑舅爸、这几斤腐竹和皮蛋给我舅奶奶带上,还有这个压面机也给我舅奶奶带上,以后家里吃个面之类的方便。”送姜开正的时候,宋应奎从铺子里取了些腐竹和变蛋,还有一台压面机放到了他拉木头过来的牛车上。 “奎娃、这些东西就不带了,我过来是让你干活的,还要从你这里拿东西,哪能好意思?”见宋应奎给牛车上装东西,姜开正赶紧推辞起来。 “这是给我舅奶奶的东西,你就带上,反正都是家里做的不摊钱,有啥不好意思的。”宋应奎口中说的舅奶奶,是姜开正的妈。她被和离出去后,并没有离开小官庄,而是住到了姜家的别院里与姜开正一起生活。 “哪好吧!我就替你舅奶奶,谢过你们的孝心了。对了奎娃、我问个事,你这边能不能收个徒弟?我家虎子也十五六了,你看能不能带着他学个木匠手艺,往后也有个吃饭的本事。”姜开正准备走的时候,顺口问起了话。 “虎子不是说在官营镇上学着吗?怎么要让过来跟着我学出力的木匠活哪?”虎子是姜开正的大儿子,宋应奎听说他和姜家在乡下的几个小辈都在官营镇学堂读书,怎么他爹突然要让过来跟着自己学木匠?学木匠的前途能和读书的前途比? “虎子那娃娃就不是个念书的料,了老房几年的钱,没认几个大字。想来想去,我看还是学个出力的手艺,以后不靠着谁吃饭,活人气也长些。” 从姜开正的话里,宋应奎大概明白了他为啥要让儿子学木匠的原委。他们一家在姜家的身份很别扭,姜小虎读书又不成,以后要想过日子的话就得靠着老房或者是自家老爹。所以干脆学门手艺,不靠任何人就能过营生。 第48章 水磨房能挣钱,水锯子就能挣钱! “姑舅爸,你问小虎,要是愿意就到我这里来,学徒期间工钱不高,前两个月一个月也就一百文,两个月后要是还想跟着我干,工钱就慢慢往上涨,干满一年后,一个月开个四五百文不成问题。”最近这段时间,工坊里又接了一堆做架子车的活,人手这方面确实有点缺,等水力锯做好后,活可能会更多。也是时候考虑储备人手的问题了。 “做学徒,还能领工钱?奎娃、这你可不能坏规矩。我把小虎打发过来,你把本事教上就行,工钱可不能开。”学徒不是帮工,师傅有正经教手艺的责任,一般情况下学木匠之类的手艺活,师傅两三年内是不会给徒弟开工钱的。与宋应奎当初跟着丁得贵到柳家做帮工的情形不一样。 “我这边的情况和其他木匠不同,我这边开着铺子,不管是大小活,反正天天有的干。总不能一直白使唤人吧?就按我说的来,看小虎能不能看上学我这门手艺。”宋应奎这边的情况确实和一般木匠不一样,大多数木匠是不开铺子的,有活了就带着徒弟去干,没活了各自回家干家里的事,不像这边、需要见天干活。 “哪行吧!我回去后就把虎子打发到你这里来。别说、我看着你开的这个铺子,行情好着哪,这一会功夫,就来了好几个生意。要是我家虎子能像你一样把手艺学好,完了我们在官营也开个这样的铺子。”姜开正接受了宋应奎的解释,主要是他看着宋应奎的这个铺子,生意确实还不错,一个月开一百文的工钱不是啥大事。 铺子现在生意看着的确不错,但宋应奎心里却充满了担忧。直到现在,铺子里的生意主要还是靠定做架子车的业务撑着。新做的步犁和压面机这两样主打产品,市场反应相当平淡。不但铺子这边没人来买,连放到二爷爷铺子里的样品,也基本上无人问津。显然、用户市场还没完成教育,这两样新产品不被消费群体接受啊。 要说压面机这块销路打开不畅,还能让人理解。为啥新式步犁,就没人来买哪?这玩意翻地,确确实实要比老式犁好用的多啊! 架子车业务现在看着红火,但听人说其它地方的木匠,已经有人开始学着做了。宋应奎估计,再过几个月,自己这边的业务势必会大受影响。新产品打不开市场,旧产品马上要面临大量仿制品的冲击,铺子的生意接下来要面临的挑战不小。 不过、好在再过一段时间,铺子里就会有一个常久性的支柱性产业了,不然还真养不住这么多人。 “娘、你给我两个舅舅带个话,看他们谁能腾出手来。我铺子里需要个帮工,暂时一月开三百五十文的工钱,其它和丁焕义的待遇一样,看两个舅舅有没有想法。”晚上回到家里,宋应奎赶紧去找母亲纪氏,将铺子里还要雇个帮工的想法说给她听。老外家的人都要了,自家亲外家这边不照顾一下不合适。 “你铺子里还要雇人?最近生意长行情了?”纪氏听到这个好消息,眼角立马有了笑意,开始关心起自家儿子的生意情况。 “行情暂时还没涨,不过再过一半个月,会多门生意,最好是先把舅舅叫过来提前学着做。”水力锯一旦做好,就需要专门的人来看这玩意干活了,这事宋应奎准备交给自家舅舅来干。 新产品销路再不畅,水力锯的使用也不会受影响。等水力锯建好以后,可不仅是给自家的铺子里改木头。方圆数十里地,谁家要盖房子、做家具,都可以到这边来先把大木头改成板材,省的再雇木匠干这种苦力活。这玩意就和水磨一样,是个长流水的生意。 “你又要弄啥生意啊?还准备交给你舅舅搭理不成?”纪氏不知道儿子最近在搞什么,很是好奇的询问起来。 “我正在弄一个水锯子,就和水磨房的情形差不多,是用水车带动着锯木头的。等做好以后,我想让我舅来看着这玩意给人锯木头。往后咱这附近的人要做木活,都可以到咱家的水锯子上先把大板材改好,再运会家去做细活。” “真能像水磨子一样,不用人拉锯,就能把木头锯好?锯木头不都是木匠自己干吗?有人会来咱家的水锯子上锯木头?”纪氏想不通为啥能用水来锯木头,她对这门生意的行情也有点吃不准。 “家里的推磨就能磨面,为啥人家贾家的水磨房还见天有人排队着磨面?有了水锯子,木匠们才不爱费大力气锯原木哪。锯原木既费力,还耽误效率,没多少木匠真心愿意干哪活。以前是实在免不了,有了咱家的水锯子,情况可就大为不同了。” “好、我明后天就去你外爷家和你两个舅舅商量这事。咱家奎娃,就是个做大事的脑子,想好的生意,就没有做不成的。” 与娘亲说好了事后,宋应奎又到爷爷的房子里,把要建个水锯工坊的事说了出来。主要是为了让爷爷张罗着从庄上雇些人,趁着还没有到汛期,赶紧把河道挖好,将水力锯安装起来。当然、还要问爷爷争取些经费,只靠铺子里最近攒的钱,建一个水力锯木作坊还有点不够。 宋田顺一听孙子要从家里支近十两银子,还要雇二三十号人挖河,立马就炸了起来。这么大的投资和动静,孙子整的什么水锯子的生意靠谱吗?万一有去无回哪! “爷爷、这事还有啥不看好的?你看看人郭家和贾家的水磨房能天天挣钱,咱家的水锯子修好后也能和他们一样,见天有钱赚。”面对眼窝子浅的爷爷,宋应奎只能画大饼利诱。 “你说的哪水锯子真能像水磨房一样挣钱?”宋田顺一听水力锯做好以后的生意会和水磨房一样,心不由动了起来。开水磨房的人家,可都是十里八乡的富户,宋家要是有个和水磨房一样的长流水生意,几年之后妥妥的也会成为富户。 “怎么能不一样?家家都会磨面,难道家家不盖房子锯木头。爷爷你也看过锯原木的活,哪玩意比推磨子还累人哪,有轻省的办法,为啥不图轻省?木匠锯好几天锯子的活,水锯子最多一天就能锯完,算下来这玩意不但省力还省钱哪。再一个,方圆的水磨子虽然少,但还有几副,水锯子原的不说方圆几百里可就咱家这么一处!” 第49章 盖一个磨房就要骗一个闺女不成? 姜小虎和二舅的到来,让铺子里人气增加了不少,甚至还显得有些拥挤了。 铺子里的人多了,业务就必须再上一个台阶才行,不然六七号人吃饭和发工钱都是个问题。 建水力锯的工程随即启动,爷爷从庄上叫来了三十几号改河道的力工,每天管两顿饭另外还开五十文工钱,十天过点的功夫,河道就被改好了。 改好河道后,宋应奎赶紧带着三叔等人,将提前做好的水力锯设备安装到水道上然后将水引过来进行调试。 毕竟是凭空想象设计出来的东西,调试的时候出现了很多问题,整整用了十天时间,才将水力锯调的大体能用。 接下来就边用边调吧,反正以宋应奎的眼光来看,这玩意还有很多不合理和需要改进的地方,目前来说,也就是将就能用而已。 “奎娃、你就是个能人,人老五辈的就没听说过,能用水车锯木头的,还就把这个东西给做成了。往后,咱们铺子里可就没啥大力气活干了。”看着水力锯,沿着墨斗画的线,吱吱的锯着木头,三叔宋学良一边紧着送木头的齿轮,一边毫无遮拦的夸起自家侄子来。 “这才刚想着做,锯子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慢慢想办法往好里改哪。再说、咱铺子里的力气活又不是锯木头一样,咱往后的活轻省不了多少。”与没啥见识的三叔等人不同,宋应奎并没有因为这点小的技术改进而沾沾自喜。与真正实现机械化和自动化的后世相比,现在的匠人干的活要苦的多,离真正轻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水锯子开始使用后,铺子里除了日常干活的人以外,还多了一些跑过来看热闹的闲人,这其中就有宋应奎的爷爷宋田顺。 老头像是被水锯子给迷住了,家里的活不干,一大早就跑到铺子里看水锯子怎么锯木头,一看就是一整天。直到铺子收工,才不情不愿的往家走。 看水锯子的闲人们,看着看着,就把家里的木头拉过来,给宋应奎说一下大概要做的东西,然后让试着把大木头先改出来。当看到自家的木头确确实实是沿着宋应奎画的线,被水锯子直溜溜的改成板材后,闲人们一边掏着加工费,一边直夸水锯子确实是个能行玩意。 “应奎、你最近有闲没?十来天后有个开工的好日子,我想着赶紧把我们家的磨子按着你的样式给改了,你看成不?” 当水力锯开始运行后,贾家磨房的掌柜贾相南,赶紧跑过来说给自家磨房进行技改的事。人家都能做出前所未有的水锯子,还不紧着请人家把自家磨房往好里改?再迟一点,贾相南怕宋应奎被自己的竞争对手,沿川河上同样开着磨房的曹家先请过去干活。 “闲着哪!对了贾叔,这会做的磨房是按之前郭家的样式来做,还是我给你再新改个样式?”郭家磨房是宋应奎 “应奎、你还能把水磨往好里改?”贾相南听到宋应奎的话,立马起了兴趣。别的人说这种话,他只当是胡说,可宋应奎不一样,人家都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水锯。在如何用水车方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人家比老把式更厉害! “我想着将磨盘由横放改为竖放,再加个用水轮带动的筛子,这样磨面的速度应该会比之前的办法快,筛面也就不再用人来筛,能省一个人工。”见贾相南对自己继续改进水磨的想法有了兴趣,宋应奎就把心中想的水磨改进方向说了出来。盖水磨贾相南才是甲方,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这么改能行吗?应奎你给我透个实底。”到底是没见过宋应奎描述的新磨房是个啥样子,贾相南不得不开口让宋应奎做个保证。 “肯定能行,效率上提高多少我说不好,但起码能保证要比给郭家做的磨房更好用。”效率到底能提高多少,宋应奎的确算不出来,但重力的作用在那儿放着,竖盘比横盘效率高是没跑的。 “应奎、听说你们家里要和郭家结亲了,你能把我家的磨房做的比郭家的还好?我家可没有女娃子许给你们家,我家桂灵已经和街道上汉家定了亲!”宋应奎的一番话让贾相南不由得胡想了起来,虽然两家现在是邻里邻居的,但没有任何亲戚关系啊。不沾亲带故,你凭啥要给我们贾家费大力气的盖比郭家更好的磨房?莫非是图着让我们贾家再许一个闺女给你们家? 我把你当甲方,你把我当什么?盖一个磨房就要骗一个闺女不成? 贾相南的一番话,把宋应奎给整懵了半饷才开口说道:“贾叔、你说的这是个啥话?要知道我们手艺人做活,除了是为了挣钱,还图着真正做出好物件哪。给郭家盖磨房的时候,我对怎么用的水车了解还不深,最近做了水锯之后,体悟更深了一层,自然是想着给你家的做水磨的时候,能做的更好一点。咋就成了图你家闺女了?这样的想法,我可一点都没有。” “应奎,若是按你的想法做水磨,成本是不是要比你给郭家做的高一些?”见宋应奎说着说着都急了,贾相南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好像有点不合适,赶紧转移话题,将话题拉到了盖磨房的成本上。 “按理来说,肯定是要高一些的!将磨盘立起来,再加一个筛箩,磨房怎么着也得再加一层。还有就是需要把磨盘用木匣包住,如果嫌人往上添粮食费劲的话,还得加个水轮带着提粮食的装置。不过你家的旧磨子还在,地基和磨房以及磨子都能改一下继续用,所以总得销算下来应该和给郭家盖的差不多!” 第50章 架子车也能当长途运输工具? 在宋应奎的游说下,贾相南最终同意,让他按最新的设计主持自家水磨房的改建工程。 “宋应奎,过些日子我就要和街道里汉家的成亲了。”给贾家盖磨房,自然是贾家人管饭,贾家的丫头子贾桂灵在给宋应奎送饭的时候,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话。 “啥?奥、你快要和汉家的娃娃成亲了?街道里汉家可是有钱汉,嫁到他家挺不错的。”虽然不是太清楚贾桂灵说这话到底是啥意思,但宋应奎好歹两世为人,还是能感觉出这话流露出的一点不寻常的味道。怎么办哪?只能装傻充愣呗。 贾桂灵这丫头子,最近这些日子与宋应奎接触还算频繁,两家现在是邻居,不可避免的要产生交集。从长相来说,除了黑点外,倒是挺符合宋应奎的审美,大长腿、干活很爽利,尤其是这丫头子眼神里有种这个时代女子少有的那种灵性。然而、她已经定了婚,再说从丫头子的反应来看,她也不见得会喜欢上自己。 “是啊、潇哥儿都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是十里八乡少有的俊后生。你和他比,家势也不成,人还邋遢,也没人家有前途,左右不过时一个干活能行的木匠。”这丫头子一张毒嘴,毫无顾忌的把宋应奎数落了一顿。 搞啥啊?我和你又没谈婚论嫁,用得着突然说这种真相吗?这丫头子感觉脑袋有病,莫非是他爹给她胡说八道了什么话? “女子、咱好好说话,你拿我和汉家娃娃比啥?我又不和你往后一块过日子!汉家娃娃好不好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哼、你没打过我的主意?前几天我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你从铺子里伸着头看我是咋回事?少装人!”贾桂灵盯着宋应奎,用一副看穿了他心思的表情说话。 看、确实是看了!即使是这一世,也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遇到个长的过眼的女娃,看几眼、心里有些小蠢动,是个啥问题吗?可这怎么给人解释哪?“我是看你干活麻利,心里觉得美,就多看了几眼。” 这种话,宋应奎自认为说的问心无愧,可贾桂灵听着却红了脸。“往后就不要看了,虽然你这人看着和潇哥儿不一样,可你还是没潇哥儿好,我是肯定看不上你的。” 说完、贾家丫头子提着装饭的空篮子就走了。 莫名其妙!这丫头说的话句句都是贬低宋应奎的。可哪表情,却怎么有点怅然若失的样子? 长的俊还是个秀才公,家世也好,这样的人就注定有前途吗?若是没啥意外的话,人家确实会有前途的。不过和身为穿越客的自己相比,宋应奎觉得贾桂灵的这个选择并没有多明智。丫头子看着灵性,但眼界还是不行啊! 不想这些事了,好好的给贾家把磨房修好再说。一个乡下丫头子,还不值得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穿越客自艾自怨。她嫁给谁,今后都不会和自己再有关系,真正值得投入大量精力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有了实力、大丈夫何患无妻? 六月中旬、贾家的磨房改建完毕,宋应奎拿到了贾相南给的十二两银子的工钱。有技术就是好,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挣的钱已经能抵上之前从家里的账上支的修水锯的投入了。 要是每月都能有人请自己去修水磨,宋应奎觉得再不干别的事,都能轻松实现发家致富。然而这种事,也就只能想想,整个榆原县,也没几副水磨,怎么可能月月有这种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最让人忧愁的是开的这间铺子怎么能拓展生意,真正走向良性发展。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一个好的产品。作为一个机械党,居然在穿越古代后弄不出一个大卖的产品,感觉真是对不起自己的专业,给广大穿越客在摸黑。人家啥都不会的人,在穿越到古代之后都能搞出好多好东西,咱带着技术穿越,却啥都整不出来,实在是太失败了! “宋木匠在吗?”就在宋应奎在铺子里默默自责的时候,院里来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人。 应该主顾上门了,宋应奎赶紧出了房子,一边作揖,一边开口说道:“在的!不知贵人到我家铺子是想定个啥物件?” 来人回了个揖,然后回复道:“我是会川脚户帮的行首王进雄,经常走你们五营镇这条商路。今日来哪,是想劳烦宋木匠给我们脚帮做五十辆五营这边时兴的架子车,不知宋东家这活能接吗?” 脚户帮要定五十辆架子车?他们要这玩意干嘛啊?“王帮主、架子车就是平常山里百姓干农活的家活事,不知贵脚帮定这玩意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要用这种车走长途拉货吧?” “正是要拉货,宋东家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架子车的车梁是用人来扛的,走近路倒是无碍,可走远路的话,会很累人的,远没有马车轻省,这怕不适合脚帮运货吧?”脚户们行商,行一趟商少说也得往来六七百里吧?扛着架子车拉着货走六七百里地,宋应奎觉得不怎么现实。 “宋掌柜啊!按理来说,架子车是没马车轻省,可我们脚帮过的路基本上都是山路,马车并不好用,反倒是你做的架子车用着合适。前些日子,我们帮里有个你们五营镇的脚户,拉着架子车跟我们走了一遭商,一趟一下拉的货不比马车少,人也没累多少。所以大家一合计,往后走商就全用架子车来拉货,这样一趟下来赚的多啊。咱走的山路,速度上还比走川路的马车帮快不少。该说不说,你家铺子做的这架子车,对我们脚帮来说确实是好物件。” 听完王进雄的解释,宋应奎也就不再纠结架子车到底适不适合作为远距离运输工具了,管它合不合适,上门的单子凭什么往外推?你们只要能钱,我接活就是。 “王帮主,你们行里做五十辆车的活我家铺子自然能接,不过量这么大,速度上肯定会慢一点,就是不知道你们等不等得住。若是要的急,我建议你们可以再找几个木匠来接这活,反正现在会做架子车的木匠又不是我一个。”这么大的单子,宋应奎自然是想一个人吃下。可对人家脚户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未必能等得急啊。所以宋应奎的想法是,自己这边吃下一部分,剩下的让他们找别的木匠去做。 第51章 架子车没技术含量,车轮可以有技术含 “宋掌柜,要是让你家铺子把这五十辆车全做了,能多长时间?实话说、我们脚帮对别的木匠做的车有点信不过啊。其它的不说,你做的车拉着就是比别人做的轻省,咱走远路的,能省一把力气就省一把。”王进雄对宋应奎的提议并不怎么感兴趣,他似乎是认定了要在宋家铺子里定车。 “要是我们铺子全做的话,大概一个半月就能做成。”有了水力锯后,铺子干活的效率有了质的提升,原本最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做完了的活,现在一个多月就能解决,说一个半月,宋应奎还是留了余量的。 “好、那咱们就把钱算了,麻烦宋家兄弟紧着把我们的车给做出来。时间上宽裕个十来天都成,活可一定要做好哪。尤其是车轮子,一定要做的和你之前给别人家做的一样。”见宋应奎应下了做车的活,王进雄便准备算账,正式将这事给定下。 车轮子?等等!王进雄说的话,让宋应奎蹦出了一个新想法。对呀、架子车这玩意是没啥技术含量,可不代表就不能有技术含量啊。做车轮子,可是咱的强项。 现在给架子车上做的车轮,尽管没什么大的技改,但铁制车箍就要比别人做的精细和磨的顺滑,并且做好之后还专门校过圆,确实要比一般匠人做的好。车轮好,用车的时候就省力啊。 以自己的技术能力,对车轮进行真正的技改不难实现。比如做出简易轴承,让车轮更容易转。再比如在不改变车轮坚固耐用的特性下,让轮毂结构更合理,用复合材料代替单一的木制结构?只要对车轮性能进行大副改进,往后车样可以被人仿,车轮可不容易被人仿出来。 只做车轮这门生意,市场都大的没边,除了给架子车做车轮,还可以给马车和牛车做车轮。往后这个铺子,可以改为专门的车轮厂,宋家做的车轮,畅销大郑都不成问题。这比什么做手摇压面机,步犁之类的有优势多了。车轮的性能好不好,可以当场看出来。传统的车轮,空转一圈都未必能做到,自己做的车轮能空转十几圈,买家看了会不心动? “王帮主、是这样的。我这边哪最近正在准备做一种更好用的车轮,这种车轮做好后,要比以前的车轮用起来轻省的多。你看要不要给你们这批车用成新车轮?要是你有想法的话,价格在原有的基础上,要加个两百文。这还是因为你们是 既然有了思路,宋应奎便抓住机会向眼前这位上门来的大客户做起了推销。设想中的新车轮做出来的话,只加两百文的价最多也就刚刚包住增加的成本。不过宋应奎看重的是脚帮的宣传效应,新车轮越早在脚帮中使用,市场就越容易扩大。这玩意的推广,最起码也要放眼西肃全省,甚至是全国市场。 “兄弟、你说的新轮子有现成的没有?我能先看个样子不?”听到有更好用的车轮,王进雄自然是心动了。他想着看看样子,若真的很好用,加个两百文钱不是啥大事。 “我才下手要做,还没做出来哪!王帮主、咱这么说吧。价格上就多加两百文,多加的钱哪,你们取车的时候再结。要是觉得我给你们做的新车轮不好用,我当场换成老式的轮子,这个钱也就不算了,你看怎么样?”新车轮只要做出来装到车上,宋应奎不怕王进雄他们会退货。性能的优势当场就能查验,有什么怕的!严格来说,只要有点脑子都能算明白,这事是沾光而不是吃亏。 “行哪!兄弟、我们脚行的车可就拜托你了。宋家兄弟虽然年龄小,但说起名声来,一进五营镇就能听到你的木匠活做的好。你家的腐竹,我们脚行路过的时候,也老买着哪。只要这次给我们把车做好,老王我给兄弟你带两坛横川的好酒,好好的犒劳一下。”王进雄见宋应奎把话说的分明,心中也就没了担忧,愉快的说起了商业互吹的话。 真是有心栽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做架子车,刚开始宋应奎只是为了让家里从山上往下拉东西方便。不成想,后来居然成了铺子维持运营的核心产品。现在,居然又是因为这玩意,而让宋应奎想到了做大产业的突破口。因为一辆架子车,真正打开了财富的大门啊。 会川脚行定的车,与附近五营镇乡民定的车不同。给乡民们做车,一般情况下是只包工不包料,很少遇到过工带料一起包的。给脚行就不一样了,是连工带料一起包,是真正的卖成品。这样算下来,正常来说要比平常多赚好几两银子哪。不过由于给他们要做新式车轮,会往进搭些工,总得来说,能赚的钱也就和平时给村民们做的活差不多。 给新式车轮做的轴承,不是独立轴承,而是在轮毂上加钢珠,然后和车轮套在一起。这样工艺上会简单一点,对钢珠和轴承套的精度要求也会低一些,通过热铸加手工研磨,就能满足工艺要求。 正经要做后世的那种轴承,难度其实很大!轴承这玩意看着简单,做好不容易,后世的高精度轴承,很多都是从欧美的老牌轴承厂进口过来的,国产轴承质量上还是要差点。 车轮的主体哪,宋应奎想到的改进办法是,骨架用两层硬木夹裹锯末与水胶混合压缩出来的复合材料。车圈外层再裹一层胶末复合材料,最外层卯一层薄铁铁皮。这样的话,在不降低车轮硬度的前提下,适当的减轻了重量、增加了扛糙性和耐磨性。最重要的是,这样做出来的车轮会更圆,整体性会更强,不容易断裂。当然、别人仿制的难度也会更大,短时间内,市面上卖这种车轮的会仅此一家! 第52章 要在街上开个铺子! 一次性接了一个大单子,峡口的铺子总算是有了点工厂的样子。 为了将这批活按时交付,宋应奎对人员的工作进行了分配。丁焕义和二舅以及从沿川子庄上临时雇的一个帮工主要负责制作车架。 铸钢珠是宋应奎来做,姜小虎和三弟负责将铸成的钢珠进行研磨和筛选。钢珠是宋应奎热铸出来的,先用砂轮机将铸疤磨光,然后放到水力沙缸里打磨抛光。抛光后,放到有标准孔洞的筛床上,将太大和太小的都筛选出去,留最合适的用卡尺进行最后的检测。 这样的办法,铸一次钢珠最后合用的也就三四成,算是相当粗糙的一种生产办法。好在不合尺寸的废钢珠可以回炉重铸,原材料浪费不会太大。 车轮的主体是宋应奎和三叔两人来做。刚开始的时候,会慢一点,工艺做熟之后速度会提上来。 进入六七月份,又赶上了夏收,还得腾时间忙活这事,也能耽搁不少时间。 虽然由于今年以来,家里的腐竹生意越做越好,爷爷从阴屲里本家那边匀了两个人手到自家干活。但收粮入仓的紧张时刻,还是要停下铺子里的活顾最要紧的事。像二舅和丁焕义家里也有粮要收,请假回家是免不了的。总之,这段时间是所有的紧事都赶到了一块,一个人得分成好几瓣来干活。 将地里的麦拉到场上,开始碾场的时候,最忙的农时总算是看到了头。 “奎娃、我在牛家沟那边打听了两个好的骡驹子,想买回家,到时候一头放你铺子里用,一头留家里用,你看怎么样?”碾场的空当,爷爷给宋应奎说了他想接下来给家里置办的家当。 “两个骡驹子?买来了就能用不?”骡子既能干农活又能代步,比马和牛更实用,是西北边地农民最喜欢的大牲口。爷爷想买骡驹,宋应奎当然支持,就是怕买回来的骡驹太小了,还得养一段时间才能用。 “两个骡驹子满一岁了,力量上单一点,只要不干大力气活,稀疼着使还是能用。” “哪、要不给家里再买个大骡子吧?家里的骡子和牛都老了,估计再使不上几年,再说现在家里的活多,光靠现在的这几个牲口也干不过来。”算了一下,两头骡驹子买过来,家里好像还不够用。二叔经常上街得有一头,铺子里要有一头,哪家里就还是用老骡子和老牛,以及今年刚买来推磨的驴来干活。 “我想着把老骡子挑换了,再买一头大骡子。”宋田顺也算过账,家里的地不多,一头牛和一头骡子就够用了,多添一个嘴划不来。 “买上吧!家里现在不缺买一个骡子的钱,把人替换轻省了,能挣的钱更多。” “哪也成哪!大骡子买着来,调顺当了,就把老骡子卖了。牛这边其实也不经用了,我看着明年春头上过了也挑换出去。好在这两年,你们几个娃娃挣钱挣的好,不然光换牲口都换不起。”家里的情况肉眼可见的有了改善,宋田顺舍不得钱的毛病也有了转变。 “爷爷、最近家里腐竹的生意做的怎么样,攒的钱多不多?”既然说到了投资的事上,宋应奎想到了一要紧事,想问一下家里的钱够用不够用。 “三头骡子买下来的话,估计还能剩个六七十两,留下压黄豆的钱,也就二十来两能用吧?”到底是有了钱,宋田顺说家里有几十两银子积蓄的时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两年前,这个家可是一文大字都难拿出来。 “二十多两?我铺子里凑凑,能凑个十来两,差不多是够了!爷爷、你给二爹交代一下,让他最近到街上去的时候留心看有没有合适的带院子的铺面。有的话,咱商量着租下,把街上的铺子开起来。”现在有了积蓄,自然是要进一步发展。沿川峡口的铺子位置太偏,只能作为生产基地,宋家要想发展,在五营镇开铺子是必须要做的事。 “到街上开铺子?奎娃、咱家合适到街上开铺子吗?家里的腐竹和变蛋,现在主要是你二爷爷和苟家的铺子代销着买,你的木匠铺在峡口有水能用搬到街上也不合适。咱再到街上点一院铺子,不是给人白付租子吗?”宋田顺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小气,他是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在五营街上开铺子。在他看来,现在家里在五营街上有没有铺子都不影响生意啊。 “爷爷、很有必要开铺子!我听着现在街上做腐竹往外卖的,可不是咱们一家了。虽然主顾们还认咱家的牌子,可在街上没铺子,往后主顾们认不认咱家的牌子都不好说。苟家和二爷爷家的铺子,说破大天也不是我们自己家的,人家能专门给咱维主顾吗?往后的生意,咱得自家维些主顾,生意才能做长久。 另外哪、我铺子里的很多活,也要在街上拉脚户的行情,才能做大。就比如这次会川脚帮定车的事,这也就是人家找上门了,要是嫌偏不找着过来,生意不就让别的木匠抢着做了?街上铺子一年的租金也就是个十来两,只要给我拉一个大单子,就赚出来了,划算开着哪。”做大生意,必须要有自己的销售场所和渠道,不能全靠口碑和别人,这就是宋应奎要在五营镇街上开铺子的主要原因。 “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是这个道理,咱家是要在街上有个铺子。就是不知道,现在街上有没有好些的空铺面。”宋田顺听了孙子的分说,态度立马转了过来,再说、他自己本来也就有个在街上开铺子的梦想。 “爷爷、你完了给我二爹说,铺子只要能挨着主街面就成,离热闹的地方稍微远些都没关系。咱家的铺子,主要是为了接大单子方便。铺面最主要的是要宽敞,这样咱摆样品,还有让来人喝个茶之类的都方便。”五营镇街面上的铺子,宋应奎的定位是主要做样品展示和大客户接待,而不是零售门市铺。 第53章 做的新车轮会不会让五营的这条商路繁 一副竖着的车轮,王进雄使劲用手拽了一把,然后就响起了达达声,车轮随之开始转动。大约转了十来圈后,方才停止。 “王帮主,你看车轮是用我现在给你装上的,还是换成惯常大家用的轮子?”看到王进雄惊讶的表情,宋应奎做起了钓鱼佬,饵撒的这么大,还就不信你不上钩? “乖乖!装上这种车轮,车拉起来得有多轻松?宋家兄弟,你咋就能做出这么好的车轮?这样轮子,别说咱们西肃省的匠人了,就是汉中、西蜀的匠人,也没这个能耐。”王进雄说的有些夸张了,轴承出现的并不晚,不过一般都是用铜做的,用在高级物件上,老百姓见不到也用不上而已。 “看王老哥的意思,我这车轮装的应该是合适?” “合适、当然合适!我这就把剩下的银子称给兄弟你。为了我们行里的车,可是让兄弟费心了。你看三日之后,我带着兄弟们来贵处接车可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样的车轮绝不是多加二百文钱就能搞定的,沾了大光的王进雄,想着赶紧落袋为安。 “行哪!车基本都做好了,就等你们接车哪!这么多车放在我这儿,也太占地方。对了、王老哥来的时候可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横川好酒。”价要的太便宜,能往回找补一点是一点。 “这话说的,我来的时候给咱宋兄弟驮两坛十斤装的横川酒,让兄弟好好喝着,免得说我王某人为人不敞亮。”横川是西肃一带产酒最好的地方,也是走山路的商帮们必经之地,带上好的横川酒送人,是脚户们给贵客的高规格待遇。 “哪就谢过王老哥了,对了老哥、往后我家铺子会大量做这种轮子往外卖,老哥要是碰上对这种车轮感兴趣的还麻烦给兄弟我推荐一二。这样的轮子,不光有架子车的规制,马车和牛车的规制也有,若是你们脚帮想将它运到外地去卖也行。我这边的出货价是统一的,一副轮子750文。过几天,我家在五营镇的铺子就开了,有脚户兄弟想进货,直接到五营镇的铺子里定就成,不用专门绕道来这里。”车轮是要量产的产品,宋应奎定价相对便宜一点,一副车轮也就赚个两百多文,往后能不能赚到钱,就看走的量有多大了。 “只单个卖车轮吗?”王进雄闻言,眼睛都亮了一下。要是卖整车的话,宋应奎的生意和他们脚户没啥关系,但是单个卖车轮的话,这生意就有的做了。 “一般都是成副卖,这样运过去后,做车的木匠好安装一点,当然单个也卖,保不准有坏了的车轮要换哪。” “成副卖的话,怕是不好运啊!”作为走商的脚户,王进雄首先想的是运输问题,再好的东西,运输不便也是闲的。 “装车轮不是啥难事,从我这儿配个专门的扳手,脚帮的人看一下就能学会。运的时候拆开,到了地方给人装好就成。”近的地方卖装好的,远的地方只能让运输人员自己学会装卸了。 “好、这事我和帮里的兄弟合计一下。等将瓦州城的商货送完回返的时候,就带几副试试水。兄弟、你看能不能准备二三十副马车用的轮子。你知道的,别的地方你家做的这种架子车还没时兴开。”走南闯北的脚户,稍微一动心就能想到什么样的产品适合市场,什么样的产品容易推广。 “不知你们商帮什么时候回返到五营镇?我看来的及做不!”漏算了一招,没有提前准备适合马车的车轮,主要是五营镇这地方跑的马车实在是太少了。 “三天后,大伙就到了五营镇,再走趟瓦州城一个折返的话,怎么着也得六天时间,加起来也就九天或者十天时间,不知兄弟你能赶出来不?” “能赶出来!王兄,到时候直管来取货就是。”宋应奎做的马车轮和架子车轮的轴承大小保持不变,只是将车轮变大,车轴变长而已,需要改的工并不大。十天时间,做不出三十副车轮来,还怎么走量? 这也就是刚开始,等以后生产条件改进成熟后,一天时间就得做出这么多车轮来。这样、才能把生意真正做大。一天做这么多车轮,需要设计很多专用的工具,来提高效率。现在就看市场的反应速度怎么样了,能不能撑起自己建一个专门的车轮生产厂的野心! 十天后,王进雄带着五六十号脚户又一次来到沿川峡口,这一次过来的时候,会川脚帮的人清一色的扛着架子车,前边挂着拉车的骡子! “王兄,你们怎么装了这么多货?走山路的时候上坡能上去吗?”看着脚帮的架子车上已经装了很多货,宋应奎不由替他们担心起来,这要是再架上三十副车轮,他们上坡怎么办? “只要平路上骡子牵着能拉动就行,上坡的时候,我们用两头骡子拉,一样能拉上去!”王进雄毫不在意宋应奎的担心! “哪不是就耽误了赶路的速度吗?”一般一辆车配着一头骡子,上坡用两头骡子拉的话,只能让骡子来回折返,这不是办法吧? “耽误不了多少,有上坡就有下坡!上坡用两头骡子拉,下坡的时候,不用骡子,速度还快着不行。算下来,时间上用的差不多,我们这次去瓦州的时候都试过了。兄弟我给你说,这次去瓦州城,我们可是赢了人。往常咱走山路的驮队,老是不受瓦州城里的大买卖人待见,觉得我们进的货不多。这次,我们驮帮,进的货都赶上了走川路的车帮了。哪些买卖人,腆着脸子巴结咱们哪。” 走山路本来就省路程,现在运输量也上来了,王进雄们的脚帮往后起码不会再受一般的买卖人冷眼相对!所以,脚户们见到宋应奎,就像见到了自己人! 因为自己做出的车轮和车样,会不会让过五营镇的这条穿山商路比之前更加繁华?宋应奎听完王进雄的显摆后,不由多想起来。要是这条上路的运输量上来,不要说自家的生意了,就是整个五营镇都会受益。别看五营镇的这条商路看着不起眼,但从大的角度来说,这也是整个大丝绸之路的一条小支线。从瓦州过五营到官营再到会川,沿着山路能一直到西陕的汉中府或者是蜀地的广元府。蜀地和汉中的茶叶、丝绸经过这条山路到瓦州,然后过河西可直抵西域,西域的胡货也能通过这条路到达大郑的腹地! 有读者说,到现在也不见和丝路有啥联系!实际上五营镇的这条商路,就是丝路的一条小支线。往东连接秦州和陇南到汉中和广元,东南方向是过狄道就是河湟,西北方向过黄河谷地,就是河西走廊。 第54章 田顺号开张! 农历九月中旬,五营镇街面上,响起了一阵爆竹声。南街里,一家新铺子开张了。 五营镇的街道是一个丁字形,一条东西跨的主街,在主街的中间向南又有一截街道,这条街道相对于东西主街来说偏一点,人流会少一些! 宋田顺用竹杆将铺面门头匾额上挂着的红布挑下来,看着上面写的三个字田顺号,失神了半饷才回过神来。 自和老房分了家后,宋田顺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失去了街上铺面股份的事。今天,他终于可以释怀了。现在的这处铺面,是属于自己一家的,这是自己的儿孙们凭着本事开起来的铺子,没靠着其他任何人。 街面上开的这处铺子之所以命名为田顺号,主要是除了爷爷的名字以外,宋应奎发现家中其他人的名字,好像用作商铺的字号都不合适。比如自己的名字,要是成为商铺字号,哪就太不吉利了,谁做生意想着应该亏?老爹兄弟三人的名字,感觉也不像个做生意能用的号! 这个时代给商铺起名字,就两个方向,一是以姓氏命名,另外一个就是以主家的名字命名。宋记这个名字要用的话,还得五营镇街上其它开铺子的宋家人同意,另外用这种名字的话要有个相对明确的主营方向,比如宋记铁匠铺、宋记豆腐店、宋记斗行等。想来想去,唯有田顺号这名字可用!再说、作为大家长,家里的大掌柜,爷爷也确实是这个铺子的大股东,用他的名字起号最合适。 揭了红布后,爷爷宋田顺从旁边的箩筐里抓起果、大枣向前来围观的小孩们撒了几把后,便开口邀请前来看热闹和捧场的左邻右舍,朋友交往到铺里喝茶。 今天五营镇街面上做生意的人来这里捧场的有十来个,除了二爷爷和苟家的掌柜外,剩下的都是二叔在街面上摆摊的时候有交往的人。 进来的十几人,被宋应奎分到了三个桌上坐定。一边让让二弟和三弟给来人端茶,宋应奎一边准备了些干果点心端上桌。 田顺号铺里的布局和街上其它家的商铺有些不同,四跨的铺面除了靠南的一侧有一面柜台和货架外,其他几面,也就墙上挂了一些样品。所以铺里的大堂很宽敞,平时会摆两个会客桌,供来人喝茶谈生意。今天来的客人比较多,多加了一张桌子,但也不显得太过拥挤。 来到铺里喝茶的众人,差不多都是各自铺子上的掌柜,他们看到田顺号与众不同的布局风格,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宋家到底是要怎么做生意啊?开的这个铺子、斗行不像斗行,也不像卖杂货的铺子,总不会想着在五营镇开茶馆吧?咱小小的五营镇,还真没几个人能有闲着没事到茶馆里喝茶的功夫。 “亲家、往后你家铺子主要买卖些啥啊?我怎么好像瞅不明白的样子?还有、往后你家的腐竹和变蛋还在我家的铺里代销吗?”大家都好奇,但总得有一个先开口的,苟家和宋家是亲家关系,说话比较方便,他先开口最恰当。 “我家在街上开的这个铺子,主要就是卖些自家做的东西,像腐竹和变蛋啊,还有奎娃在峡口铺子里做的车轮、犁头之类的。再一个就是收豆子和鸡蛋,除了这些别的买卖不做。亲家你和我们二掌柜的铺子里代销的货哪,照常卖就行了,我家铺子的卖价和你们一样。要是看上了我们铺子里的其它货,也能用进货价拿货。这话哪、我不光是是给亲家和二掌柜说的,以后街上谁家的铺子,都能代销着卖我家号上的东西!我们号上,给大家的出货价,都是一样的,而且肯定要比卖给外边的买卖人便宜些!” 宋田顺说的这番话,是宋应奎提前给他说好的,这就是宋应奎给铺子定的商业模式。 在确定这个商业模式的时候,为了说服爷爷和二叔,宋应奎可是好好费了一番口舌。 爷爷和二叔首先是觉得盘了这么大的铺面,除了卖自家的几样东西外,再带着卖点杂货多好?不然浪费了地方不是!拉扯了半天,最后宋应奎是以杂货会压很多本,二爷爷的铺子的本就被杂货和粮食给压的周转困难,咱可不能走二爷爷铺子的老路才说服的。 打消了两人要代销杂货的念头后,两人又对宋应奎给街面其它商铺开放代销自家产品代销权的想法意见很大。这么一弄,田顺号在街面上还有啥竞争优势?开这个铺子有啥意义? 没办法,宋应奎又给他们算了个账,让他们明白自家生意的定位是什么。宋家做生意的定位是供货商和产品生产商,不管是谁家铺子只要卖的是宋家的产品,自家就能赚到钱,卖货的地方越多,宋家赚的钱才越多。在街上弄这么一个铺面,最主要的是为了和生意人们联络方便,让街面上的生意人、往来的商铺更容易找到自家,而不是为了开个零售的铺子。 被宋应奎洗了好几天脑后,爷爷和二叔才大致想通了自家铺子的定位,按着宋应奎的想法来执行。 “要说、还是今年行情好。我大概数了一下,最近这些日子到咱五营镇的脚户,要比去年的时候多不少哪。街上开馆子的人,可是没少赚钱。今年的粮食价格也比去年好些,还卖的快些。宋掌柜家现在开铺子,正合适着哪,肯定能赚到大钱。”听到田顺号铺子里的货以后街上的同仁们都能低价拿到货,过来捧场的商人们谈性就起来了,开始说道起对往后生意的看法。 从过来的这几个商人的言谈中,宋应奎大概听出了市场行情。总得来说、今年五营镇街上的生意要比往年好做一些。最主要的原因是经过这条商路的脚户们增多了,还有就是脚户们也比以往更爱在五营镇街上买卖东西。 这里面宋应奎觉得是有自己的贡献,自家的腐竹生意让五营镇有了能外销的特产,现在街面上做腐竹的人家已经有四五家了。到五营镇的脚户,一般多多少少都会带些腐竹驮到外边去卖,这无形中就带动了五营镇的经济活力。 还有就是今年五营镇的农民有很多家有了架子车,运输粮食便捷了不少,若是五营镇这边的商家给不上价格,人家直接就把粮食拉到县城去卖,自然也就抬高了粮食的价格。粮食运输方便,不光对农民有利,对街道上开斗行的商家也是有利的,他们出粮更方便了,运输成本也降了不少。出粮一方便,贸易量也就上来了,算下来赚的钱不就更多了? 第55章 三叔想要有个自己打理的事业! “二爹、以后你就主要住到街上的铺子里打理生意。做腐竹的事,让我爷爷在家里安排,完了送到街上铺子里就成。等十月份我二婶过门后,也到铺子里帮忙,帮着看零卖柜台的生意,你这边哪主要就是和批发的买卖人打交道接单子。对了、这几天要赶紧打听着找个好些的账房,不然铺子里的单子量一大,凭着记性可靠不住。”捧场的人喝了一会茶散去后,宋应奎给二叔交代起往后搭理铺子的事宜。 “是要雇个账房,不然账都记不住。不过信得过的账房还真不好找,咱屋里又没个识字的人,盯不住账啊。”二叔在街上摆了一年多摊子,算个小账的其实难不住他,主要是他不识字,没法记账和记单子。 “打听着靠谱就行,具体的账目,让他半个月给我抄一份,我能盯出来看有没有问题。”找账房是为了记账方便,真正把关的还得是自己人,家里其他人指望不上,只能宋应奎自己来。 “奎娃、你又不识字,能盯来账本吗?”宋学勇有点信不过自家侄子的能耐。 “我现在能识一点字,很多字大概能认得,就是写的上边差点。再说我铺子里还有小虎能帮着认字哪,人家娃娃可是正经在学堂里念过好几年书的人。”堂堂本科生,到了古代被当作文盲不合适吧? 这个时代的字,宋应奎看过,就是真实历史上的繁体中文,可能有些字略微有些差别,但总得来说大致还是能认出来的。不过繁体字对习惯了简体字的宋应奎来说,书写起来有些困难,再加上用毛笔写字更不习惯,写出来的字就像狗爬。所以宋应奎能识半个字的伪读书人。 “哪就好,我最近还发愁家里要开这么大的铺子,没个识字的人把持,害怕出问题哪。”宋学勇现在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识字对生意的重要性。不识字,最多也就是个小贩,大生意真的没法做。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还有个话没说哪。二爹、你这几天去街上的学堂问一下夫子,我想着十月里的时候,把老二和老三送到学堂让念书去!到时候,他们两就住到铺子的后院里,放学了还能在铺子上帮忙着干点活。”家里现在供两个人读书不算问题,宋应奎就想着让二弟和三弟赶紧去读书,补点文化知识,免得全家加起来就只有半个识字的人,成妥妥的文盲家庭。 “奎娃、应芳念书去是不是年龄有些大了,念不出个啥眉目?”坐在桌子上听闲话的爷爷,听到宋应奎要让两个小孙子去读书,赶紧插起了话。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让孙子去读书他不反对,就是觉得宋应芳已经十三四了再去读书有点晚,有点白钱的样子。 “爷爷、咱又不是非要让应芳和应全读书考功名,咱的目的是让两个先把字识了,以后搭理家里的生意也有个指望上的人。老二念上一两年书,没啥前途了就到屋里来管账。老三多供上几年,能有出息最好,没出息的话也到家里搭理生意来。咱家现在一年好歹要进出百两银子往上的钱货哪,没一两个念书人管账能行?” 真是服了爷爷了,一点都不往长远里看问题,现在是稀疼多供一个人念书多钱的时候吗?家里的生意眼瞅着越做越大,不赶紧把基础打牢,总不能一直靠几个文盲经营这摊子事吧? “唉呀、我咋就想的这么浅哪!芳娃和全娃确实都要念些书,不然咱家的家业没信得过的人来经管。说起来,咱家就把奎娃你亏哈了,以你学啥都快的灵性,要是能供着念书,多的不说,考个秀才老爷费不了多大的事。”宋田顺意识到了自己想的有问题,赶紧改起了口。他确实觉得自家的儿孙里,宋应奎才正经是个读书的料,就是家里当时太穷,没办法让大孙子去念书,不然自己最起码是个秀才的爷爷。 若是有机会读书,自己能考上秀才?宋应奎觉得可能性不大。外人看他学东西灵,哪是不知道他是穿越客。考秀才,穿越带过来的哪点东西可不够用。在古代、考上一个秀才,最起码相当于后世考上985大学,哪是相当有含金量的存在。不经过正儿八经的系统性学习,能考上那玩意? 在铺子里待到快晚上的时候,宋应奎和爷爷各自骑着骡子回返。到了沿川子的岔路口,爷爷骑着骡子回家,宋应奎直接回沿川铺子里。 到了沿川铺子的时候,三叔和丁焕义他们干完活已经收工,正在帮着小妹做饭。在沿川这边,铺子里干活的几个男人在宋应奎的带动下,都有帮忙做饭的习惯。不像这个时代的其他男人,见着做饭的事都躲得远远的,觉得做饭是女人的活和男人没关系。 这边大家伙一起干活的氛围也很好,像丁焕义、本来他晚上是要回家的,可现在这家伙,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理由是往来家里一趟太费时间了。其实他是觉得几个年轻人待在一起更自在一些,弄点自己喜欢吃的饭,隔三差五喝点小酒,大家吹着牛皮多好? “奎娃、今天铺子开张,生意怎么样?”吃了晚饭,宋学良凑了过来找宋应奎单独聊天打听家里铺子开张的情况,他今天没去铺子里参加开业仪式。 “咱哪铺子,又不是做零售的,今天能有个啥的生意!且得慢慢熬哪!” “奥、奎娃,我想和你商量个事。你看、你二爹现在是街道上管铺子的,咱这沿川子的铺子哪,你不管就没办法转。我腊月里的时候,就要和郭家定亲了。你想法多,能不能给我也想个能个人支摊子的营生?不然、郭家怕是要叫着我去到他家在县上的大铺子里干活去,哪不就成了没有名份的招女婿?” 三叔扭扭捏捏的说出了他的想法,很明显他是被家里在街上开铺子的事刺激到了。一回想,家里三个小房头,老大家有宋应奎的这间铺子,二哥做着腐竹生意现在又搭理着街上的铺子,好像就自己还没个独立的事业,这不行啊! 第56章 粉条这门生意得慢慢往起来熬! “三爹你八月十五到郭家追节的时候,听没听着他们家哪一带,种洋芋的多不多?”三叔想有个独立打理的事业这想法没问题,别说、宋应奎最近确实在琢磨着开发一个新生意的事。 “没听着,不过我过去的路上,看着峡口哪一带,种的洋芋好像不少。”谁闲着没事走丈人的时候,会打听人家那一带种什么作物?宋学良当然不太清楚哪一带种土豆的人家到底有多少。 “你估计着,能有个几百亩没?”五营镇这边,宋应奎就没看见别家种土豆的,要是兴越峡口那边种的太少,自己想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哪应该能有!郭家估计都种的不少,他们家地多,养的猪也多,听你还没过门的三婶说,猪吃洋芋爱长膘,还让咱家也多种上些好多养几头猪。” 啥叫个没过门的三婶?你个小白脸,都还没和人正式定亲哪。宋应奎心里吐槽了一会三叔后,才开口说道:“哪就成哪!这几天我做个打洋芋粉的小水车,给你教着怎么打洋芋粉,先拿家里种的练手。等你学会了以后,就去郭家磨房那边也做一个,然后这个冬上你就在那地方收洋芋然后打成粉了拉着家里来。” “啥叫个洋芋粉?”宋应奎说的这事宋学良是一点都没概念! “就是前几天我试着炒洋芋菜的时候,盆子里澄出来的那种粉,我还用哪玩意给咱们做了一碗搅团哪,你忘了?把洋芋打碎之后,就能澄出来很多那种粉。”好像给三叔说过哪玩意是洋芋粉的啊?他咱没记住! “奥!洋芋出的粉多吗?你的意思是以后让我做粉面的生意?”宋学良终于反应了过来,以为侄子是让他收洋芋打成粉面倒卖出去。 “出粉要是不多,为啥养猪的时候爱起膘?你把白面天天喂猪,也爱起膘。我想的生意不是以后倒卖粉面,而是要把洋芋粉做成像挂面一样的粉条往外出卖。哪东西晒干以后,就像咱们家的腐竹一样,能放的时间长的很。还有一点、打洋芋粉好学,做粉条有门道,一般人看不会也摸索不出来。” 做粉条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加明矾,这样能让粉条更顺滑和容易凝结,也更有筋道。不加明矾做出来的粉条口感差还容易碎裂。当然这玩意因为含铝,做出来的粉条不是太健康。可是只要量控制好,问题不大,这个时代的人也不会天天吃粉条。明矾在中药铺力就有的卖,不难搞到手。只要做粉条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让人知道加明矾的秘密,三五年内能做出粉条的,只能是宋家。一个小玩意儿,能有三五年的独立经营期,妥妥的是够了。 这就是宋应奎给三叔想到的营生,今年他先去郭家那边收土豆打成粉,然后拉到家里做成粉条,慢慢的放到铺子去卖。有今年的带动作用,明年五营镇这边也就有人种土豆了,三五年之后,这个产业就能发展起来。 “粉条会有人买吗?这生意做好了会不会和家里的腐竹生意一样?”见侄子想都不想就说出了做生意的方向,宋学良赶紧关心起具体前途了。 “这个生意哪,不像腐竹生意能起的那么快。首先哪、腐竹毕竟是豆腐的一种,人们没吃过腐竹总吃过豆腐,接受起来比较容易。还有就是洋芋,现在种的人少,咱这边都还没种开哪,原料不好收。但是哪,这个生意熬起来几年内就咱家一家可以做,不像腐竹那么容易被人琢磨出来。再一个洋芋的产量大,只要人们种这玩意能有个卖的地方,往开里种也会很快的。你想一下,洋芋产量大、能顶恶救饥荒,能养猪,又能卖钱的话,种这玩意就会划算,人们肯定就爱种了!” 土豆既然已经传到了大郑,哪说明还是有人看到了它产量的价值,现在阻碍它进一步推广的因素主要在于商业化。土豆储存的时间有限,不能换成钱和缴税的话,农民就没有大规模种植的动力。只要给它提供一个变现的途径,实现大规模种植不是难事。 除了能榨出淀粉外,土豆其实还能酿酒,这也是个实现产业化的方式。不过在大郑酿酒是官府专营,需要买酒曲和拿到酒户执照才能酿酒,一般的小老百姓没那个资格参与这事。暂时是不能打酿酒生意的心思了,等以后再说吧。不管怎么说,让土豆在五营镇及周围先大规模种起来,在宋应奎看来应该是好事。其它的传统农作物,产量实在是太低了,正常年份还好,一遇到灾年,这地方的老百姓拿什么过饥荒? “要熬几年?哪也行!反正咱家现在又不指望着我来挣钱,只要能有个正事干,我熬上几年也成。奎娃你看生意的眼光我信,以后我就当做粉条当营生。”宋学良这边现在缺的是事业,并不是赚钱养家的营生。宋家现在好歹有好几样生意在做,小钱已经不缺。郭家那边更不缺小钱,人家找他当姑爷,就根本没往有钱上想啊。 听三叔的语气,宋应奎怎么感觉有点不急着赚钱一心只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富二代气质?没生成富二代,长着长这样却成了富二代,这也是没谁了。 打土豆粉的简易机械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破碎机,一个浮渣离心机,再加上几个澄粉的缸就成。 带着丁焕义把要用的简易机械弄出来后,从家里拉来了几车土豆打碎,将浮渣虑出去后,再换了个几次水,土豆粉面便做成了。放到干净得地方晒干后,宋应奎上了趟街从中药铺里买了几两明矾,然后直接在铺子里试制粉条。 刚做出来的热粉条,拌点醋、撒点盐,再加点椒蒜之类的调味料,铺子里的几个人,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直呼是吃到了人间美味。就是这个时代没有辣椒面,不然的话哪味道才叫一个好哪,能让人吃的欲罢不能。 “奎娃、这东西太好吃的了,不说别的,咱自家在街上开个专门卖这东西的饭馆子都能行。”吃着热拌粉条,三叔居然想到了开麻辣粉店,好吃的果然能激发人的灵感。 第57章 不是输给了颜值是输给了迷信! 背着几斤粉面和凉干的粉条,以及木工工具,宋学良和丁焕义两人去兴越峡口的郭家磨房。 打土豆粉的机械设备很简单,让三叔和丁焕义两人过去就能搞定。宋应奎的想法是在这个冬天让三叔在兴越峡口就地建作坊,就地收购土豆。等结束的时候,直接将土豆粉拉回家,这样运输起来容易一点。今年做土豆粉的活,最多也就一冬,只能算是试水期,真正要做这个生意,怎么着也得等明年秋上了。 郭家人见到准女婿来访,相当热情和客气。听了宋学良说明来意,丝毫没犹豫的就答应让准女婿在自家的磨房旁开展自己的创业大计。甚至郭小燕还拿了十两银子的私房钱,支持即将成为未婚夫的宋学良创业。她一个没过门的姑娘,哪来的这么一大笔私房钱?郭家虽然是有钱人家,但终归不是豪富,儿女们的私房钱都能过十两银子? “学良啊、我们家的洋芋钱你先不着急结,尽管用就是!现在你刚开始创行情先紧着别处。等往后生意真正做上道了,咱自家人再算细账。别说、你们家奎娃给你看的这个粉条生意,我看着也有前途,等行情熬起来了,养个家小绝对没啥问题。”除了郭小燕贴补了私房钱外,老丈人郭铠峰也不含糊,起步阶段的原料直接赊给了宋学良。 有郭家种的二三十亩土豆打底,宋学良打土豆粉的摊子今年铺开是没问题。 “姨夫、多余话我就不说了,等明年我的粉条子卖开了,肯定 看着宋学良感动的样子,郭铠峰心里很是欣慰。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准女婿起码不是个白眼狼。只要人品好,女儿嫁给他后就不会吃大亏。 家里交好的刘老道前些年说女儿有公候女主之相,将来一定会嫁一个好夫君,从而带着郭家真正发达。可寻摸了好几年,一直没碰到什么所谓的公候看上自家闺女。直到宋学良和侄子过来给自家修磨房的时候,刘老道正好来家,远远的看见宋学良后,就说他的面相很是不凡,将来最起码能封个候。 刚听着刘老道言语,郭凯峰都以为他说错了人。宋学良,也就长的俊朗,说本事还没有他侄子大哪,怎么可能是个封候的种子? 可刘老道却说,他哪侄子的面相很一般,姻缘不顺、还隐隐有股早夭之相,不过好像被什么气象给破了劫,现在的面相有点让人说不准了。但是再怎么变,论前途还能有宋学良天生的贵相好? 对于刘老道的本事,郭家人还是比较信服的,自家起家就有刘老道的师傅指点过的因素在里边。再说,女儿郭小燕也对宋学良看上了眼。所以这才有了托秦木匠传话,让两家结亲的缘起。 刚开始的时候,郭铠峰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安的。宋家和郭家比起来,门弟差的实在是有些远。万一刘老道看走了眼,自家女儿嫁到了宋家,真成了住土坯房、种山地的农妇可怎么办? 不过现在他这个担忧已经基本没了,宋家这半年多来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听说最近在五营镇都开起了铺子,也就是说现在宋家和郭家的差距已经拉小了,照着这个趋势,自家女儿嫁过去,最起码不会受太大的苦。 这还只是个开始哪,自从女儿和宋家问了亲,他家的情况越变越好,这不正说明刘老道的面相没有看错吗?刚开始说亲,宋家就有了兴起之相,等女儿嫁过去,气象岂不是会更旺?这门亲事,郭铠峰越想越觉得结的对,看宋学良这个女婿自然是越看越顺眼!现在帮宋学良一把,就是雪中送炭,等他真正成了贵人,郭家有的是光沾,这就叫潜力投资。 郭家人的心思自然不会给宋学良说,远在沿川峡口的宋应奎就更无从得知了。要是让他知道在郭家人眼里自己和三叔相比,不是输给颜值而是输给了一个神棍的迷信言语,他估计会更郁闷。 就在三叔在兴越峡口忙着自己事业的时候,在五营镇的宋应奎最近也很忙。二叔要成亲了,作为宋家现在隐形的顶梁柱,很多事需要他来张罗。 比如成亲的时候摆酒席要备的酒菜,爷爷宋田顺就着落给了宋应奎来安排。若是以前的宋家,成亲宴肯定是怎么省钱怎么来,可现在再怎么说也是做生意的人家了,酒宴办的太薄会被人说道的。 五营镇这边成亲的酒宴,一般都是八大碗,再加几个凉菜和汤。形式相对比较固定,关键看用的是什么食材。你八大碗里全装成萝卜菜,也能凑起一桌席面,就看面子上能不能过去了。 “爷爷、席面就定成六个配菜,一个拌腐竹、一个变蛋、一个粉丝,再弄个炒袈裟、凉拌头肉、以及炝炒洋芋丝,碗子咱就不用萝卜垫了,羊肉、猪肉和鸡肉,再加豆腐、腐竹和丸子。菜式新、吃着实惠,多数还是咱自家产的东西,费上也不高。酒哪、就定成官营镇李家酒坊的酒,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乡下办酒宴也请不了厨子,怎么配菜全看主家做主,做的时候庄上的妇女们过来搭把手,就置办齐了。本来这活应该是家里的主母来安排,到宋家这里却成了宋应奎的活。将一桌菜配齐,宋应奎可是费了不少脑细胞。 “就按你说的做,我明天到丁得虎家牵头羊过来,完了再把家里的猪杀了,剩下的事奎娃你看着办。”宋田顺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现在真把自己当老太爷了。儿子结婚,却把重活交给长孙来安排,也是没谁了。 “爷爷、咱办多少桌席面啊?”别的还好说,家里到时候来多少亲戚,宋应奎可估摸不来。谁知道,七大姑八大姨的,再加上庄上人,能冒出来多少。 “这回怕是要按三十桌的样子备菜,庄上人能有个十三四桌。你奶奶的娘家这回得请,他们家势大,就得四五桌。再加上苟家来的西客,咱们家的姑亲,还有你的外家,凑下来也得十来桌。” 宋田顺脑子里细数了一下家里亲戚,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回二儿子结婚,家里要请的亲戚还真不少。来的亲戚多就亲戚多吧,大儿子结婚的时候没好好办,现在有了条件,二儿子的亲事场面整的大一点有个啥?要是长孙结婚,场面还会更大哪!别看宋应奎老顶撞他,可在老人家的心里,小儿子、大孙子,始终是心头好! 第58章 燧发枪还是火绳枪 二叔成婚的前两天,三叔骑着一头高头大马回了家,说是赶回来帮忙的。 看着三叔骑着的那匹枣红马,宋应奎有点羡慕嫉妒恨了。自己幸幸苦苦各种折腾,到现在才骑上一匹小骡子。三叔这个小白脸,都混成骑马的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郭家给了你一匹马?这也太过大方可了吧!你这丈人,要把你当亲儿子养不成?”接过马的缰绳,一边将马往牲口棚牵,宋应奎一边说起了酸话。 “哪有那么好的事,就是先借给我用,等我将粉打完回家的时候,要还给人家的。” “这还能让人理解,不然我都觉得郭家有点大方的过份了。”一匹骡子也就值五六两银子,一匹再一般的马也要值个十几两银子。再是喜欢女婿,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也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马在大郑绝对是值钱货,西北边地的普通马还便宜一点,听说一匹正经的战马,要三四十两银子哪。若是再大郑腹地的话,普通马都能值二十多两银子。在大郑,用得起马的家庭都不是一般人家。 因为三叔骑回来了一匹马,去苟家接亲的时候,接新娘子的牲口就换成了马。二叔牵着马去苟家的时候,让苟玉秀家周围的邻居狠狠的羡慕了一把。都说苟家姑娘看人眼光好,挑了个有前途的人家。 忙完二叔的婚事后,宋应奎这边才稍微得了点闲。 丁焕义帮着三叔在兴越峡口将打土豆粉的设备弄好后就回了铺子,有他在沿川的铺子里干活,宋应奎这边操心的事会少很多。 现在沿川铺子里很多活都走向了正规,除了丁焕义、姜小虎和二舅以外,宋应奎还把农冬闲的大舅也叫到了铺子里帮忙,另外还从庄上和沿川子叫了三个临时工,算上自己的话,铺子里干活的人都有八个人了,勉强成了小厂长。 做车轮的业务最近涨势也很喜人,来买车轮的人越来越多,不过由于价格稍微有些贵,目前主要的业务对象是脚户和跑马车的群体,五营镇这边的农户换车轮的不多。 “焕义、你回家问一下你爹,有没有兴趣做车架子?要是有兴趣的话,现在也闲着,把你大哥带过来和贾家商量一下,在我铺子边上搭上个棚子,专门接车架子的活做。我估计,这一个冬上能有不少活。” 车轮的人业务起来了,宋应奎就不大看得上做车架子的生意,但是到铺子里找他来做车架的人还不少。就比如很多脚户,人家过来是连轮子带车一块订。 不把做车架子的活转移给别人,光做这玩意就能把人累的不轻。但这玩意,没点木匠本领还做不出来,想来想去,只得便宜丁得贵这老货。 做车轮,很多活普通力工就能帮上忙,再加上最近弄的一些专业工具,真正的木匠活已经很少了。用普工的价格比用匠人便宜不少,所以将这玩意转移出去是划算的买卖。 引丁得贵父子到沿川峡口来,宋应奎还打着一个主意。往后附近的人找自己干的很多木工活,就能推到丁得贵那边去。现在都成了厂长,再干打柜子、修农具的活很浪费时间的。但是乡里乡亲的,人家找上门来,你不接也不合适,容易被人说架子太大。有了丁得贵父子分忧,这种活就能被分流出去不少。 “到这里搭个棚子做活?应奎、这不成了抢你的生意?”宋应奎的主意让丁焕义感到了为难,老爹和老板之间容易有利益冲突啊。再说自己工资刚刚被涨到了九百文,给这么好的待遇,还惦记着让家里人来抢人家的生意,面子上都说不过去。 “你这脑子!我铺子现在主要做车轮,还有压面机这些活,其它的杂活干着多挣不了钱,还搭时间,让你爹和你哥过来,咱不就能图个轻省吗?” “让我爹他们在屋里做不也一样?” “能一样吗?咱这边找过来的活有多少?总不能来的人,咱都往杨家堡打发,让人多走路吧?再一个,咱这边有水锯子,改木头方便,你爹们干活不就快了!还有就是脚户们一般都是订整车,你还得买木头。彭家卖木头的场子就在这里,这不也能图个方便?” 啥叫个产业聚集效应?你丁焕义到底懂不懂。窝在杨家堡做木匠,能有这边方便? 由于宋家铺子的带动效应,沿川峡口这边现在已隐隐有了小商业聚集区的感觉。先是搬来了一家卖木材的场子,最近贾家又在磨房的旁边开了个榨油房。另外、贾家的亲房还开了个卖油盐酱醋的小杂货铺。 到这里来磨面的、来改木头的、榨油的,卖鸡蛋的,来订车的,有时候人来人往,看着都像五营镇街道一样。有的货郎,还专门来这里摆一会摊哪,图的就是这边人气旺。 峡口这边热闹起来后,最受益的不是宋家,而是贾相南家。人家是这里的地主,不管是来多少人做生意,都得给他家交租子。宋应奎明年给贾家交的租金,都涨了一两多,真是被坐地起价了。 估计贾家自己人也没想到,当初为了防着别人在峡口再开一家磨房,把这处鸟不拉屎的地方全卖下来,现在居然成了明智的投资。 不想沿川峡口越来越繁华的事,有了点闲的宋应奎,现在脑子里琢磨着正经的大事,他要造枪! 到了冬天,附近的农民闲了下来。人一闲、是非就多,容易没事找事。去年冬上,家里不就遭了一遭土匪?当时是仗着一股子蛮劲,把土匪打跑了,但主要是来的土匪人少。要是土匪多的话,是个什么结果还真不感想象。 所以、必须要有个防身的利器,这样才能有安全感。作为一名穿越客,能想到的防身武器,首先肯定是枪啊。做出后世的手枪,难度太大了很不现实!但做个燧发枪或者是火绳枪,总能行吧?有枪在手,还会怕一般的小土匪? 眼下的问题是,那种枪比较容易做哪?按记忆中的枪械发展史,火绳枪出现的早,技术难度应该是比燧发枪小,可仔细琢磨的话,简单的燧发枪好像比火绳枪复杂不了多少啊!要不就直接做燧发枪? 以宋应奎目前对这个时空的了解,火枪这种东西应该还没出现。不过民间放爆竹的时候,里边好像添加了类似于火药的东西,宋应奎专门看过,感觉是配方还不完善的黑火药。既然火药的雏形已经出现,哪造火药的原料就不难搞到。只要枪能做出来,配出来合适的黑火药不成问题。 第59章 农家早春 西北边地,春雪覆盖了山野。宋应奎提着火绳枪,踩着松软的春雪,行进在家里的后山上。 又是一年之春,勉强来算这是灵魂来到这个时空的 穿越近三年,与很多穿越的主角相比,算不上成功。时至今日,他依然是个待在期末山村里的农家种田郎。没有名动天下,甚至连附近唯一的大城市瓦州城都没有去过。也没有富甲一方,家里至今还住着土坯房哪。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很知足,经过近三年的努力,穷的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的家庭,现在已经不用为一点小钱发愁了。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自己已经努力的实现了小的阶级跃升,宋家怎么着也算是由贫农转变成富裕中农,甚至是富农了吧? 下一步干什么?下一步当然是要坚定往中小地主阶级这个成分迈进了。 在封建社会,有买卖不算什么,有足够多的地,家庭的根本才能稳定。尤其是在西北边地,若是家里有了水浇地,那才算正儿八经的富户。宋家至今没有一亩水地,这就不能算实现了发家致富。 水地太值钱了,一亩山地再好,也就值个三四两银子。沿川子的一亩水地最少值二十两银子往上,这还有价无市,有钱不一定卖得上,还得等机缘。若是遇不到个突然破落的家庭,这附近根本就没往外卖的水地。 你说水地一年的产出高吗?也就那么回事,附近好的水田一年也就能收个两石左右的麦,水田的税还要比山地高两三倍。然而水田的价值不是这么算的,三年两旱的西北边地,有水田就代表着多了一层抵御天灾的保障。 特别是沿川子这边,因为从马合山雪山流出来的出山水的缘故,再是天旱沿川河上游夏天的水流量都不会太小,能让这道小川谷地始终有水可用,天旱只会让它的下游受影响。 能抗旱灾的宝地,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任谁都不会往出卖。那可是一个家族,长久生存的根基所在。 爷爷宋田顺在全家一块吃年夜饭的时候说了,接下来家里要做的大事就两件,盖一院砖瓦房、想办法买几十亩水田。只要把这两件事办了,他就可以安心的去见祖先了。 老人的想法,在宋营奎看来也是合适的。当然他现在对实现这个愿望也挺有底气,家里的各项生意学做越好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他做出了枪。有了枪、赚的钱就不会被土匪抢,攒上几年钱,总能碰见买水田的机会。 从去年冬上开始,宋应奎就在造枪。刚开始他定的方向是燧发枪,折腾了一个多月终于做好之后,才发现做出来的燧发枪并不好用。 从结构上来说,燧发枪比火绳枪复杂就复杂在需要一个扣动的弹簧扳机,能将火枪侧后方火门里的引火药,用火门上方的燧石击发。从原理上来说,其实与将火绳击发进火门是相通的。 可实际做出来后,才发现想的简单了。燧发枪不好用的核心原因是用的燧石并不可靠,无论怎么改进,击发率都不能保障,除非用的燧石品质能有质的提升。暂时来说,找到发火率高的天然燧石,好像很难。 做的时候光想着机械上实现的难度,结果却卡在了材料上,让宋应奎一时有些心灰。做枪是为了防身,关键时刻不能击发,这玩意的作用就小了一大半。最终宋应奎不得不再做一杆火绳枪,火绳枪虽然使用的时候比燧发枪麻烦的多,对环境的适应性也不如燧发枪,但有一条,只要拋开环境影响,用的时候能百分之百将枪打响啊!保命用的东西,可靠性必须优先。 又造了一杆火绳枪后,宋应奎就将它带到了山里,躲在没人的地方,好好熟悉一下枪的性能,同时也检测下看那些地方需要进一步改进。对火绳枪,宋应奎的要求很简单直接,就是要保证在关键时刻,能一枪撂倒一个近距离的敌人。土匪看着凶,只要先发制人,先收拾掉一个关键的,剩下的都好打发。出其不意,一招置敌,这就是造枪的意义。 将用纸包裹的自己专门提纯,重新配制的颗粒黑火药装进枪管。再将一粒用布包的铁珠塞进枪膛,用撞杆把火药与子弹捣实。 打开照门,用装引火药的小葫芦把火药倒进火门,然后合上照门。把漏出来的火药末用嘴吹干净,扣起扳机,拿起放在旁边的火绳夹在击锤上,再次掰开照门。 瞄着眼前的一个小土堆,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了! 这一套开枪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繁琐了,宋应奎感觉自己还是不太熟练。枪这东西,看来也就是关键时刻用一下,不能当作唯一的武器来指望。 自己在铁匠行里,怎么着也算是个能力比较强的了,就这做一杆枪要用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制造时间上来说,目前的枪也不会是个啥实用武器。也就是自己将它当保命的手段,正经的战场上,这东西应该是并不好用。怪不得真实历史上已经装备了火绳枪的明军,与主战武器还是弓箭的清军作战,并没有什么绝对的装备优势。 在山上试了半天枪后,宋应奎下了山,牵出自己的青色骡子。背着枪、骑着骡子,小跑着往沿川峡口的铺子里赶去。 奔跑在初春的乡间小道上,冷冽的寒风吹的人脸颊有痛。此时的自己,还真像一个横枪跃马的古代骑士。越来越适应目前时空的生活了,而且也越来越有底气在这个时空生活的更好,这应该是好事。 新的一年开始,大郑新登基的皇帝启用了新的年号,今年叫靖历元年。新的年号,可能意味着新的时代,希望自己还有整个家庭,能在这个新的时代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宋应奎觉得自己是个挺没出息的人,人家别的穿越客都想着称霸天下,或者是成为时代的风云人物。可自己怎么越来越想着将目前的小日子过好?这是不是一点没有一个穿越客的责任心? 第60章 连你二爷爷的生意都起来了,行情能不 “奎娃、你铺子里做车轮的量要再大一点,行情这么好,咱铺子货不够卖啊。”田顺号里,二叔宋学勇一边给宋应奎泡着茶,一边催起了货。 “二爹、刚忙完春耕,铺子里现在能用的临工少。等过几天吧,干活的人多了产量也就上来了。话说、咱现在一个月能做五六百副车轮子,还不够你卖的?”能在现有的技术手段上提高产能的办法,宋应奎已基本都有用上了,现在短时间内要想提高产能,就只能在规模上想办法。面对二叔的催货,宋应奎心里其实稍微有点担忧。规模扩大后,销量能保障吗? “怎么可能够?王进雄的脚户帮,一次过来就要进两三百副轮子。像他们这样走大货的脚帮,现在是越来越多。再说你把车轮子也没让我一个人卖啊,街道里其它的铺子只要揽上个大单子,我这边能卖的货就能少一半。我给你说,这到底是咱自家的铺子,你怎么着也得想办法让我有货卖吧?”一说到产量,二叔就流露出了对侄子把货匀给别家来卖的怨言。 明明是前店后厂的模式,结果自家的后厂不能保证给前店供货,这算怎么回事? “我想法子提高产量吧!话说回来,咱家铺子不是还有其它货卖吗?车轮子上缺货,你卖其它的货也能找补啊?光靠着卖车轮子,生意就做成单只子了。”做生意,能指望着一个单一的产品吗?宋应奎觉得二叔不能光逼自己,你得在其它项目上也想点办法啊。 “你以为我没想?我给你说、现在咱家铺子里,也就你做的那个什么压面机没啥人卖。其它的货,基本都没有压的。就连你三爹做的粉条子,现在的出货量都上来了。你爷爷说,家里今年压的黄豆已经不多了,黄豆也越来越难收,腐竹能不能卖到秋后都不好说。你三爹那边也在说冬上做的粉面子剩下的不多了,再卖不上多少天。 要是你这边的车轮子再不多做,咱家铺子过一两个月,可就没撒东西卖了!实在不成,就只能靠着卖变蛋来应付。” 行情好到了这个程度?居然要出现缺活危机了!二叔的话让宋应奎有些吃惊,供不应求的局面这么早的出现,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今年五营镇做生意的人家,都像咱家的这么好?”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个例,还是普遍情况啊?要是普遍情况的话,提高产能的风险就会小很多。 “怎么可能都像咱家的生意这么好?咱东西卖的快,主要还是往来的脚户们认咱们家的门。你想啊,五营镇这边最大的两样出产,可都是咱家头一个弄出来的,脚户们能不知道?不过哪,行情也是普遍好了,现如今走咱这条路的脚户,多数改成了用架子车拉货,走的货量首先就上来了。 还有就是以前走川路的车帮,现在也有图快改成走山路的。到咱五营镇的帮子,是越来越多,越来大,生意自然就好做了。前几天我到你二爷爷的铺子里转了一趟,他那边的生意都有了起色,我看着进出的人都不少,卖的货也多了。连你二爷爷都把生意做起来了,你想行情能不好?” 说的这叫什么话?连二爷爷都把生意做起来了!二叔这是对二爷爷的生意能力有多看不起!你才做了几年生意,二爷爷再不行,也是在五营镇这条街道上混了大半辈子的老生意人。在没有什么特色产品也没有雄厚资金支持的情况下,能将铺子开住其实已经不简单了。 本来宋应奎想的是早上在田顺号看看生意的情况后,就回沿川峡口的铺子去抓生产。但在听了二叔关于街上商业行情的描述后,他决定待到下午再回。下午才是脚户们大量进入五营镇的时候,他要看看与前两年相比,脚户们的增量是不是真的很可观。 中午在铺子里吃了新过门的二婶做的面条后,宋应奎迈步先去了二爷爷的铺子。自家的铺子情况有些特殊,田成号那边看到的情况才更有参考性。 “奎娃今天闲着?应俊赶紧把你你三哥领到堂里喝茶。”刚走到田成号的门口,二爷爷一瞅见宋应奎就热情的往铺子里领,并且让自家在铺子里帮忙的孙子宋应俊泡茶。 宋应俊是二爷爷的三孙子,年龄上要比宋应奎小一些,按家里的行辈来算,要叫宋应奎三哥。他之前在学堂读了几年书,没读出个啥情况,现在在田成号里学账房。 “老四、不忙着泡茶,我就是来随便转转。”面对二爷爷的客气,宋应奎还有点不适应,忙推辞起来。 “到自家屋里的铺子上,茶都不喝一口合适吗?应奎、你今个天过来是要说撒事哪吗?”二爷爷一边打消了宋应奎的推辞,一边询问起他的来意。 “过来就是转转,没撒事要说。早上在上面铺子待的时间长了,想着回沿川子也没啥事,就过来看看二爷爷的铺子。看看我做的东西,在你们铺子里好卖着么?”本来也就是闲转,宋应奎随便说了个理由。 “能不好卖吗?咱奎娃做的东西,远近的买卖人谁不认?就是给我们铺子里的车轮子太少了,都不够卖。”二爷爷一边商业吹捧着宋应奎,一边委婉的传达了想多分点货的意思。 “我这两天想着再多雇几个人,把车轮子多做上些,就是不知道做的多了能不能卖出去?” “车轮子你放心做,不要怕卖不出去。这玩意又不是给咱五营镇的人卖的,我听过来的脚户说,汉中和广元那边的人都抢着要你做的车轮哪,哪边是多大的买卖场?心放宽了往大里整。我看着咱五营镇的买卖人,以后都得靠着你吃饭哪。”论做生意的眼界,二爷爷确实要比现在的二叔强点,他对行情的判断就比二叔高。能一下子说出车轮这个产业,对五营镇商业氛围的繁荣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有二爷爷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一些!对了、我看你们铺子,现在干活人多着哪,就想到了个尕生意。我做的那个压面机,压面条快,咱街面上做生意的人吃面的多,二爷爷你看能不能在铺子里压面条子往外卖?做生意的人图的就是个快,我觉得在街上做这个还是能赚点尕钱的。再说你们铺子也卖挂面着哪,软面条子代着卖上也能拉些客。” 第61章 被人钻了被窝! 在二爷爷的铺子里闲聊了一会,顺便出了一个让用压面机做鲜面条在街上卖的主意后。宋应奎便起身出了铺子,在街道的其它地方观察起来。 过了中午后,陆陆续续有脚户来到了五营街上。 看着抗架子车的脚户们,涌向街面上大小不一的旅店。宋应奎不由对这些人生出了佩服之情,在这个时代搞运输做贸易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后世的自己开个两三百公里的车都觉得累的腰酸背痛,浑身难受。而这些脚户们,几百上千里的路全靠着一双脚和一把子力气。 观察了一会情况,发现行情却如二叔和二爷爷所说的那样,是要比去年自己看到的好很多。街面上都新开了四五家脚店,他们的生意看着还挺火爆的,这能不说明行情好? 骑着骡子回到沿川峡口的铺子时,已经快到傍晚了。干活的工人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最近铺子里干活的人比较少,明后天看来是要传个话再招几个人了。春忙已经过了,这段时间干临工的人应该会比较多。 “焕义,今天做的轮子有多少。”丁焕义现在是厂里的大副,宋应奎不在铺里的时候,他负责带着大家干活。当然、工资这块,也要比其他人高。 “今天做好的轮子能有个三十五六副,还有些快弄好的。” “嗯,你完了给咱铺子里干活的人说一下,这几天铺子里还要再招十来个人,他们跟前有愿意到咱这里干活的,就带过来让我看一下。工资按月结,一个月六百文,四天缓的时间。要是不用人了的话,会提前一个月给他们说。”按天雇临工有些划不来,宋应奎就想着按月来雇人,只要铺子里一直活不断,这样更节省成本一点。 现在铺子里用人的方式,应该说有三种,像丁焕义和二舅他们是长期工,说的时候都是按年头来起雇的。剩下的宋应奎想着主要以雇月工为主,实在人手倒不开了,再雇几个按天算的临时工。 “应奎、厂子这回雇人是雇年纪大一点能吃住苦活的哪?还是像咱们一样的年轻娃娃?” “年轻娃娃就行,年纪大一点的实在想来也可以。”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干这种活相对划算一点,真正的成年人家里的活都很难甩开手。 “哪我明天的时候就把话传出去,估计到时候要来的人多着咱还得挑一下。”这个时代的农村人,挣钱的地方少之又少,像宋应奎这边结现钱的稳定活很难得的。 “焕义,我看着你爹和你大哥那边现在要在峡口干长活了,他们么想着把你也叫过去一块干?”丁得贵和大儿子好像已经和贾家谈妥了要长期租地方在这儿开个小木匠铺子,宋应奎就得了解一下丁焕义的想法了。要是他有跳槽的想法,自己得提前准备。一般人的活,很容易找到替代的,丁焕义干的活暂时不好找人顶。 “我给我爹说清楚了,他们的活,他们想办法干起,我是打算在你这里长干了。” 丁焕义的回答,让宋应奎有些意外,他不由的追问了一句:“你咋有这个想法?那边到底是你自己家的产业,我这边能比的上?” “哪是我爹的摊场又不是我的,我大哥一天没日没夜的跟上干,连工钱都不给开。前几天要给娃娃买些布了做衣服,都没问我爹把钱要出来,我才不跑过去受那个苦哪。”丁焕义又不是傻子,他爹是个老顽固,家长习气很重,为人还吝啬着不成,哪有在宋应奎这边干活自在? 探了丁焕义的口风,宋应奎放心不少,短期内、自己的这位助手应该不会被挖走,只要撑过今年,姜小虎那边就能顶上来,不再担心骨干力量流失的问题了。 姜小虎这娃娃,干活还挺上道,学东西比三叔、丁焕义这些人都灵,现在差的是基本工,好好培养一段时间,在厂子里做管理应该没问题。 工厂是个神奇的地方,只要人多了起来,干啥活的人都能冒出来,工人们学东西也会比传统的师徒方式更快一点。新招的十来个工人到位以后,没几天时间,他们就能上手干活了。宋应奎这边,要实际动手干的活是越来越少,现在感觉自己可以主要操心生产工具和新产品的研发上的事了。 工人一多,场地就显的有点小,晚上躺在厂里自己的单间卧房的小炕上,宋应奎心里琢磨着接下来是不是得考虑在厂里搞点基建了。再怎么说,也得盖几间集体宿舍啊。只是、这块地不是自己的而是人家贾家的,沟通起来会比较麻烦,建好之后产权也不属于自己。 在这边要不要盖几间房哪?宋应奎脑子里正盘算这事哪。突然卧房的门被人推开,一道黑影就往炕这边扑了过来。 这是个啥情况?总不会有闹土匪了吧!宋应奎眼急手快,一把抓住了扑过来了黑影。 “奎哥、是我,玉梅啊。”被抓的黑影子,吃疼说起了话,是个女娃子的声音。 “丁玉梅?你咋黑乎乎的往我里跑,能把人吓死。”听到人说话,宋应奎知道了过来的人是谁,是庄上丁得荣家的四姑娘丁玉梅。这丫头子宋应奎在回庄的路上老碰见着哪,偶尔还打个招呼之类的。今天她好像是跟着家里人一块到贾家来磨面,晚上的时候要看粮食就没回去,借住在了小妹和新雇的做饭婆子王六媳妇住的屋里。 “我害怕粮食被人偷了,就从香兰她们屋里出来,想着睡到粮食堆里看着,结果害怕着不成就跑到你屋里了。” 你害怕着不成,就往我屋里跑?这个解释人能信吗?宋应奎给黑暗里的丁玉梅一个白眼。 “我冷着不成,奎哥你把炕腾一点,我挤一下、暖和。”见宋应奎松了手,丁玉梅这丫头很是大胆的直接钻到了宋应奎的被窝里。 啥情况啊?毫无预兆的,一个大姑娘就往自己的被窝里钻。这是小白兔非要往大灰狼嘴里送肉的节奏吗?不过到底谁tm是大灰狼啊! 第62章 丁家不同意婚事 有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往被窝里钻,宋应奎又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圣人。 丁玉梅这丫头子哪,初看长的很一般,黑灯瞎火的摸起来,倒是有不少肉。摸着摸着,宋应奎的火就搂不住了。 丁得荣站在厂院当中,指着宋应奎的鼻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男女之间出了这种事,不管是谁主动的,看热闹得人都会把男的想成罪魁祸首。很明显就是宋家的的娃娃把丁家的的女娃哄上了炕,行了哪苟且之事。 “丁家爸、你老这么吵着能解决问题吗?事情现在都成这样了,我给我爹和爷爷说,让到你家问亲,不就成了?昨晚这个院子里住着这么多的人,我要是硬干丢人事,别人能听不出一点响动吗?你家玉梅看上我了,我也没说提裤子不认账。你这么撒泼打滚,除了让人多笑话一会以外,再有个啥用?”被丁得荣指着鼻子骂了一会后,宋应奎眼瞅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开口和丁得荣商量解决办法。 还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人家女孩子都被堵在了炕上。想提裤子不认账也不行,只能把自己交代进去,把丁玉梅这丫头子娶回家呗。 说起来也亏的慌,莫名其妙被人钻了被窝,然后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事,看来是和自己无关了。这个时代西北边地的民风,虽说没有传说中的封建社会那么保守,但都被堵到了门口,若自己再没点担当,丁玉梅这丫头可就不好活人了。 实在是被这丫头子坑的怪惨,还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没法张口和人分辨啊。 “狗屁话!你娃娃对我们家梅梅干了不是人干的事,现在想我们丁家把这事认下,你想的好。我给你娃娃说,这事我们家的和你没完。” 丁得荣丝毫不想着找个台阶下,还是不管不顾得闹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时候,从杨家堡赶过来的庄上人把老头和丁玉梅拉走才罢休。 待丁家的人走后,宋应奎看着赶过来平息事端的爷爷和老爹,感觉一时没话可说。就这件事来说,自己确实给家里人多添乱,让全家人脸上无光了。 宋田顺脸色铁青的蹬了一眼惹了事的宋应奎,开口说道:“你娃娃,咋就干这么木囊的活?放着那么多女子不找,非招惹丁家的女子。蒙能把人气死,我和你奶奶前几天还说着,最近要赶紧给你打听着寻个女娃子哪,你就没出息的弄了个这事。” 说这话的时候,宋田顺一边是觉得今天这事上不了台面,另一方面是恨铁不成钢。自己孙子,远的不说,起码在杨家堡这周围,也是响当当的俊才。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能行娃娃。宋家现在家底也有,找一个贤惠得女娃子难吗?千算万算,没想到被隔壁邻家的姑娘给算计进去了,这个亏吃的有些大。 “爷爷、事都成这个样子了,再说啥也闲的。女子娃嘛,都差不多,找谁不是找?你和我爹商量一下,完了带着我到丁家提亲吧。”此时的宋应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再说哪、这个时代的婚姻和爱情之类的没啥大的联系。娶丁玉梅当老婆,不是啥让人为难的的事。 在后世见过的世面的宋应奎,对娶漂亮老婆或者是白富美没那么大的执念。丁玉梅,长的又不算差,能看过眼去。作为一名穿越客,也没想着玩靠女家的势力过活,婚姻的事就这么着了吧。 老爹跟着爷爷把宋应奎训了一顿后,家里做主的三个男人就达成共识。事已至此,去丁家低头提亲是唯一的选择了。丁家人那边态度不好,是在气头上,等冷静下来后,他们会想通的。 他们有没有可能不把女儿嫁给宋家?脑子正常的人应该做不出这种选择。不说丁玉梅和宋应奎一样成了附近这十里八乡的谈资,就说宋应奎和宋家现在的家底,配丁玉梅也是绰绰有余。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当宋学勤带着儿子腆着脸去丁家门上下话,顺便商量两家儿女亲事的时候,被丁得荣不留情面的赶了出来。 这种事,干 “焕义、你四爹家到底是要做啥哪啊?你们家玉梅和我的事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他们扳住着不松口是谋着个啥?”被丁得荣家的态度搞的有些迷茫的宋应奎,只能找丁焕义这个丁家的本家请教原委,他们到底是离着近,可能知道一点自己不知道的事。 “你啊!也是干了个木囊事。玉梅哪丫头子,尕的时候就被许了个我四婶娘家那边的姑舅亲。我四爹的个人,脑筋死、还爱听我四婶的话,你说能把丁玉梅给你说成媳妇?”丁焕义坏笑看着宋营奎,说出了他知道的内情。 “那也不应该啊,我和你们家丁玉梅的事,现在怕是在这一片都传开了吧?定了亲的那一家听到点风,他们的亲事还能成?”原来丁玉梅已经定了婚,闹出了这档子事,定的婚也要吹了吧? “我四婶的娘家离咱这里远的很,在巩昌那边哪,能听着个啥风?我四婶一直想着把玉梅往她娘家那里嫁给她大哥的娃娃当媳妇,只要她有心瞒着,那边的人不被蒙着鼓里去才怪哪。” “你四婶的娘家势力大的很吗?咋非要把丁玉梅往过嫁?”按着常理,宋应奎还是有点不理解为啥丁得荣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把姑娘往那边嫁。 “我四婶的娘家穷的要死,给玉梅定了婚的那个听说还是个跛子。不然丁玉梅作死着要往你的炕上爬?哪丫头会打算盘着哪!” 第63章 烈日炎炎,边民乱! 与丁玉梅的事,整的宋应奎头大。人家父母不同意,总不能冲到她家去强抢吧?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是最后实在没办法,就由着丁家人去折腾,大不了就当是一夜情。 可能是由于丁玉梅将自己的火气给勾引了起来,又没地儿发泄。待在工坊里干活的宋应奎,越干越觉得天气燥热不堪。 热辣的天气一天胜过一天,直到六月头上。宋应奎才意识到不对劲,今天这是遇到旱灾了啊? “夏粮算是完了,也不知道秋田能不能指望上。”和爷爷一块到山顶的地里看庄稼的情况,看着山顶地里晒的焦黄的麦田宋田顺不由叹起了气。 今年山地里种的麦子几乎绝产,黄豆的产量也是锐减,这对宋家的生意是有影响的。好在除了腐竹生意外,还有其它生意可以填补,这就是多种经营的好处。 “爷爷、让二爹把卖腐竹的生意都停下吧!今年的这个样子和粮食有关的生意不好做。再一个,咱家得备些存粮,做好过饥荒的准备。像粉条子之类的生意,今年也不做了。”看着麦一绝收,宋应奎立马有了过激反应。作为一名穿越客,对古代的饥荒深有恐惧。天一旱,他 “防饥荒确实是该想着,我这几天想些办法搞些粮食,咱得窖一窖粮食备着,说不准用的上。”对于饥荒,宋田顺也有本能的警惕。他是挨过饿的人,现在家里有条件存粮,自然是要早作准备。 窖粮食是西北边地的富户,应对饥荒的办法。挖一口隐蔽的地窖,将粮食和着石灰还有草捆埋在地窖里密封好,密封好的粮食能放好几年。不到万不得已地窖不起封,是关键时候保命的手段。 “藏粮食的窖,爷爷你打算选在那儿?我看直接选着山上来,这样咱挖地窖的时候别人也看不着。藏粮食的事,就咱两个来弄吧,粮食我想办法买了拉到家里,然后躲着人弄到山上窖里。家里别的人,暂时就不说了,免得人多口杂,误了事。” 既然是做保命的布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块山头,只有宋家人经常上来,是个隐蔽的地方。家里其他人,暂时也没必要知道这事。 “这事把你爹也带上,不然咱爷孙两个干起来还有点单,弄这种事速度要快,时间一长容易露马脚。”宋田顺很赞同孙子关于缩小知情人群的建议,不过他觉得就两个人干这事有点弄巧成拙,还是三个人比较稳妥一点。 爷爷和老爹,两个人以在山上地里干活为借口挖窖,宋应奎上了几趟街,从几家斗行里倒腾了七八石粮食,分批用架子车拉到了家里,带着夜色上山,三人偷偷的把粮食埋了起来。 家里的其他人是感觉出了点啥,但又弄不清楚他们神神叨叨的到底在干啥。既然家里的三个掌柜的不说,也就不好意思开口问明白。 进入七月,天依然没有下雨!今年遇饥荒的事,已成了板上钉钉。五营镇街上,粮食的价格飞涨,原本一二两银子一石的粮食,直接涨到快三两了。斗行的掌柜们传言,粮价还会往上涨,今年受旱的不止是五营镇,方圆数百里内的粮食都有可能绝收。 “宋兄弟,出大事了。临河那边的半蕃子造反了,这几天正在打河州城哪,我出来的时候会川那边都乱成一片麻了。你要有个准备,说不准半蕃子们就从狄道那边窜过来到五营这里整麻烦。”王进雄带着脚户们到宋应奎铺子里进货的时候,刚见了面就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半蕃子造反了?咋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遇到旱灾容易出乱子,这事宋应奎知道。但旱情才刚刚开始啊,临河那边的边民行动的是不是太过迅速了一点吧? 半蕃子是西北边地百姓对生活在河州、临潭一带吐蕃部族的称呼。他们是吐蕃的一个小分支,因为与汉人接触的多一些,大多数人会说点汉话,所以叫半蕃子。边地百姓,将真正属于吐蕃的部族称为蕃子。 “半蕃子们爱造反,这有啥突然不突然的?”见多识广的王进雄对宋应奎的疑问不以为意,作为西北边地人,对蕃子造反,不说习以为常吧,但起码也是见怪不怪。 “蕃子们都造反了,老哥你从我这儿进货,卖给谁去?不怕他们把商路给断了?”既然都有人造反了,王进雄他们还死劲的从自己这里进车轮,难道他们不怕边民造反影响商路啊? “正是因为半蕃子们造了反,车轮这玩意才不愁没买主哪。我这回不往东走了,你做的车轮拉到瓦州城里,还是一样能卖光。”风险越大利润越大,蕃民们造了反,军方要平叛,后勤运输这块就是流肥油的地方。车轮也算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王进雄他们能错过这个发财机会? 给王进雄他们装好货,将人打发走后。宋应奎心里就感觉有点七上八下了,边民造反加旱灾,事态很容易失控啊。说不准,很快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全。 蕃民造反和附近一般的小土匪们作乱,天差地别。他们对汉人可一点不客气,烧杀抢掠的事都能做出来。正常年份,土匪们是不抢粮食这种低价值的物品。可一旦蕃民们过来,抢粮食都是轻的,说不准还会屠村哪! 等王进雄走后没多长时间,临河蕃子造反的事,就在五营镇这边传开了,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全开始商量怎么防备蕃子作乱的事。 “爷爷、家里的粮食还得想办法再藏一些,若是事态失控,咱得有保命的手段。”赶回家中的宋应奎,首先想到的是再藏点粮食,以防万一! “唉!蕃子们要是进了村,抢粮食都是小的,那帮畜牲杀人都不带眨眼的,这事可难办了!”宋田顺不像自家孙子那样只想着粮食的事,他还担心丢命的事。 第64章 杨家堡拒绝庄里人进去避难 “要不、咱家里人这段时间躲到五营镇上去?哪儿有城墙,不容易被蕃子们破进去!”爷爷的叹气,让宋应奎有了跑路的想法。家里就一个土围墙,怎么可能防住作乱的边民?五营镇有城墙,能给人安全感。 “咱五营的哪墙几十年都没人经管了,再说镇上住的都是心眼子多的买卖人,又没驻兵,蕃子们一旦过来,五营镇抬脚就破,躲不了人的。”宋田顺开口说出了让宋应奎失望的话,对五营镇的情况他比孙子看的更明白。 “哪以往要是遇到这种乱子的话,咱庄上的人都跑到那儿躲灾啊?”看爷爷的样子,他好像在应对这种事上是有些见识和经验的,宋应奎赶紧虚心请教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咱这一带也闹过乱子,杨家堡就是那时候杨老爷为了躲难出钱盖的。盖堡子的时候,庄上人都过去帮了忙,他们家说遇到大乱子,庄上人是能到里边躲灾的。这些年,庄上人也到里边躲过几次灾,这回能躲灾的地方也就杨家堡了。”爷爷说出了他想到的避难地方。 “杨家堡?他们家的堡子比五营城小的多,能是个躲难的地方吗?”杨家堡宋应奎天天路过,堡子看着就像个墙厚一点的大庄子,哪地方怕是还没五营镇安全。 “堡子能不能避难,又不光看大小,关键是看守堡子的人心齐不。到杨家堡躲灾的都是咱庄上的人,肯定比五营街上杂和着的买卖人靠的住。杨家那边有几张传下来的弓,还有一张弩机,他们家的人都会使,有这些凭仗肯定比去五营好。” 听完爷爷的分说,宋应奎觉得挺有道理。城不在大小,关键在于守城的力量。只要人心齐,再小的堡子也很难被攻破。人心散了,多大的坚城都难守住。另外杨家堡里还有弓弩这种远程的攻击武器,对比下来,确实要比五营镇更安全一点。 接下来几天,坏消息不断传过来。作乱的蕃民攻陷了河州城,现在正打着狄道县城哪。还有、与临河蕃民同气连枝的吐蕃部落,他们动起了主力向瓦州城西南方向的宁西卫城用兵。 宁西卫城是西肃省城瓦州防守西南部吐蕃草原的门户不容有失,大郑在西肃的主力,大半被牵扯到了那里御敌很难腾出手来平定临河的边乱。 从吐蕃主力和临河这边的蕃民动向来看,这次乱子是蓄谋已久的,并不是临时起意,形势有点严峻啊。 “狄道县城被破了,五营街上现在乱的不像样子,大家都往外跑哪。”在五营街上的二叔带着铺子里的几个家人,风急火燎的跑回了家,带回来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狄道县城和五营镇这边隔着一道大坨群山,狄道城一破,作乱的蕃民们可以沿着山道,从黄石坪峡口或者是牛家沟河道随时进入五营地界。牛家沟河道就是柳家营小河子的上游,离杨家堡只隔着一条小山梁。 现在作乱的蕃民来不来五营镇已经不是问题了,真正的问题是他们什么时候来。 “杨顺安这个畜牲,居然能做出这么不是人的事。他杨家修堡子的时候,庄上哪一家子的人没出过力?遇到难了,堡子成他们一家的产业,庄上人还避不进去了!” 狄道城破的消息传过来了后,爷爷和大爷爷等庄上人赶紧去杨家堡商量避难的事。结果杨家堡的大掌柜杨顺安说,堡子现在窄小着不成,只能供他们杨家人自己躲难,庄上其他的人不能往里边躲。 杨家堡确实窄小,但在这般时候,大家挤一挤又有何妨?杨家人这么做,有点过分了。不过话说回来,杨家人确实有点见死不救的资本。他们本性的男丁就有三四十号人,堡里还有弓箭,最关键的是他们家的人会使弓箭。守一个小堡子的话,他们自己人就够用,为啥要让外人进去添乱? 大难临头各自飞,危机时刻谁都想着先把自己保周全了。为了护住自家人,杨家做出了最绝情的选择。他们这么做,往后还怎么在庄上立足?嘿、这种事,首先庄上其他姓的人家得活过这次大乱再说。活不过去,还怎么秋后算账! “奎娃,你想法多,你看着现在咱们家能想出啥法子躲这次灾?”大爷爷骂了一会杨家人后,将目光转向了侄孙子宋应奎。 “咱家的男丁加起来也十几口子人哪,他杨家人绝情,咱就自己想办法。我看了一下,家里后崖上的土很适合挖窑,这几天咱赶紧挖一口深窑,到时候家里人全躲进去,男人们只要守住窑口,半蕃子们也只能干看着。”这几天,宋应奎也在琢磨假如杨家堡那边不好守的话,如何自己想办法来躲过这次蕃乱之祸。想了半天,唯一想到的就是挖窑。 躲进窑里,防守的面积会小很多,凭着家里的男人以及自己的两杆火枪,守住窑口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挖窑?哪要是蕃子们堵住洞口,往里边放烟的话,咱全家可就被熏到里边了。”大爷爷对挖窑这个主意不是很赞同,守窑口容易,但破窑的办法很容易想到啊。作乱的蕃子们,又不是傻子。 “这事好办,咱挖窑的时候先从地面往进挖,然后再往上掏个立洞。最后挖个二层子出来,二层子可以从崖面上再掏出来。到时候咱在二层子上再放些大石头,看着蕃子们到了咱家的窑口就用大石头往下砸,还就不信他们的骨头比石头硬。再一个,我这边还做了一个能远远的打人的东西,躲在二层子的洞口瞄着打人,只要打上非死既伤。我这几天,再到铺子里做几张弩和刀,让咱家人多些保命的手段。” 既然想到了挖窑,自然能想到防烟熏和火攻的办法。宋家后院靠着的山崖崖面有二三十丈高哪,挖一个多层的地道,就能建起一个立体的防御工事。宋应奎最后悔的是没有提前铸一门小炮,现在铸炮有点来不及了,不然有一门土炮在手的话,管他来多少蕃民,都能让他望崖兴叹! 第65章 成了全庄的避难所! 世道都乱成了这样,沿川峡口的铺子只能暂时关停。给雇佣的临时工结了工钱后,宋应奎带着三叔、丁焕义等人将水锯子等设备拆进行拆卸,重要的零件找地方埋了以后,用板车将铁料、木炭等值钱物资拉到了家里。 “二舅,你赶紧回去把我外爷他们接到我们庄上来避难吧。”大难临头,自己的外家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庇护一二。将外公他们接过来,还能增加御敌的人手,算是两全其美。 姜小虎那边已经回小官庄了,他们家是大户人家,有自己躲灾的安排不用宋应奎来操心。 安排二舅去接外公他们后,宋应奎便指挥着全家挖窑和打造防敌的器械。 “大爷爷、窑口要挖小一点,这样守起来容易,我这边用大原木做一个厚木门,一旦反民门过来,咱就用厚木门把窑口堵上。另外哪,我得做个长梯子,咱两层子窑要一起挖这样速度快一点。”大爷爷这边的任务是带着三个房头能用的人全部出动挖窑,宋应奎则带着自家三叔和二弟赶着做些防御兵器。 万幸铺子里还有些铁料,能做些兵器出来。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宋应奎只能做最简单的东西。他的想法是做十来个长矛,打四五把大刀片子。要是时间容许,再做两三张弓弩。 传统的弓弩需要弹性很好的牛筋和牛角,现在上那儿找这种材料去?唯一能做的想的办法是,做出弹簧钢条,用这玩意做弓身。 怎么做出弹簧钢宋应奎自去年做燧发枪的时候就一直在倒腾,倒是琢磨出了一点在现有技术和材料条件下的心得。不过铺子的设备现在没法用,家里临时搭建的工作台条件更是简陋,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能不能做出合用的弹簧钢来还很难说。 “奎娃、阳屲里和阴屲里的说要帮着我们挖窑,几家人一块合着躲贼,你看这事能答应不?”当宋应奎忙着打兵器的时候,大爷爷跑过来说了个事,同庄的本家想和自家一起合伙防敌。 “这有啥不能的,多个人手多份力。不过、到了咱窑里躲难的话,要听我的安排,不然乱哄哄的,容易被人钻了空子。”只靠着自家这十来个男丁,要想防住作乱的蕃民有些不把稳,人多力量大,宋应奎没道理拒绝。人多了,挖窑的速度也快,希望能在蕃民到来之前把窑挖好。 有了同姓本家的加入,挖窑的的男丁就有近三十号人了,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也就四五天的时间,两层窑的雏形就被挖了出来。勉强的能让人进窑躲贼了,接下来就是把窑往大扩,好让人在里边生活的时候舒服一点,谁知道这回躲宽要躲到什么时候。 也就是挖窑的这几天,传言五营镇这边已经出现了蕃贼的游兵。作乱的蕃民都有马,他们游动起来范围是相当大的。 “听说、黄石坪前边的马家洼昨天让十几个蕃子进了庄,庄上被屠了,跑出来的人连一半都没。”晚上家里来了客,是杨家堡下庄王家的。他带来了一个惨烈的消息,同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王家人也想来宋家新挖的窑里避难。 都是一个庄上的人,宋应奎没杨家人那么绝情,只得开口应下此事。当然、王家人也不能白到窑里躲灾,他们要出人力帮着一起挖窑,目前挖出来的窑根本不够这么多人避难。 应下了王家避难的事后,庄上其他人家也赶紧找上了门,就连丁得荣家也没例外。 杨家堡庄现在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躲在杨家堡的杨家人,剩下的其他姓全聚到了宋家的崖下抱团取暖。 男女老少加起来三百多号人哪,目前挖出来的窑根本不够这么些人挤。 “我给大家做个分工,抽十个壮劳力帮着我做武器,另外抽五十个人跟着我大爷爷分两层挖窑,以及把挖出来的土推到沟里去。玩社火的时候耍狮子的几个人出来,你们腿脚勤,分成两拨子骑着骡子到山头上望风,一旦看着贼了,就赶紧喊着往这边报信。剩下的女人和娃娃们分成两伙子,一伙子到沟里捡石头,一伙子到沟里抬水把窑里放的缸水都加满。”这么多人的有序分工,干活才会有效率。宋应奎把众人聚在一起,简单的给他们做了工作安排。 按理来说,还得训练一下大家怎么合力守窑,可现在时间紧急,连躲人的地方都不够,还是得先紧着挖窑的事。 庄上过来躲灾的人,都各自带了粮食,暂时来说还没有什么粮食危机。干完活,大家就在宋家院子外边临时垒个灶各自做饭,非常时期,什么事都得从简,能将就就将就。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看着聚在自家窑口躲难的庄上人,一个个神情恐慌和迷茫的表情,宋应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只想着老老实实种地、老老实实缴税,本本分分过生活。可毫无预兆的灾难,突然之间就降到了他们的头上。 今年本来就是个旱年,现在又遇到了边乱,大家伙能不能抗过这次厄运,真让人说不好。哪怕是朝廷能快速平了乱,接下来的生活都未必能过的去。 大郑朝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蕃民做乱都发生了一个多月,至今还毫无反应。瓦州城的兵被牵扯到了宁西卫城,哪就不能从别的地方调兵过来平乱吗?临河作乱的蕃民,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大郑正规军的对手?但问题是,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一支大郑正规军的身影。 宋应奎自认为没啥能耐拯救天下苍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大家挖一口避难窑,以期躲过这场天灾人祸。侥幸躲过了蕃民作乱的屠刀后该怎么办?他暂时没有想法。实在不行的话,等局面稍微缓和之后就带着全家人跑到内地去逃难吧。边地实在是太过危险了,到内地应该安全一点。凭着自己的本事,按道理来说在内地生活下去应该没啥问题,反正自家在边地也没啥值钱产业! 第66章 蕃民来了! “应庆,试一试这个弩好使着没?”宋应奎将一把刚做好的单射弩交到了在旁边帮工的阳屲里宋家的堂弟宋应庆手里,让他感觉一下能不能上手。 庄上的人基本上都没用过弓,让他们用弓射箭没多大意义。弩要比弓更好上手一点,所以宋应奎选择了做弩。 宋应庆将弩弦扯开扣到了扳机上,然后在弩槽里放了一支箭,瞄着眼前的一颗树扣动了扳机,嗖的一声箭插在了树干上。 “奎哥,还是你能行,居然做出好弓来了。杨家人瘪的很,有几张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咱们也有了弓,看他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宋应庆一边用手抚摸着手中的钢弩,一边夸起了远房堂哥宋应奎。 “这不是弓这是弩,用起来比弓容易的多,不过没有弓携带方便。”连弓和弩都分不清楚,你胡说什么哪。 从测试的情况来看,做出来的这把弩威力还行,应该是有一定的实战价值。在这个时代做出弹簧钢来实在是太不容易,宋应奎用坩埚熔了好几次铁水,才得到了一锅含碳量合适的钢水。能弄出来这么一锅钢来,除了技术以外还得凭点运气。 弩的骨架是用硬木做的,就是在弩背箍了两片弹簧钢板作弹力,从结构上来说与正常的古代弩没什么区别。本来是可以考虑用后世复合弓的理念做弩的,但时间仓促只能先用简单的方式做出能顶用的再说。 熔出来的这一炉弹簧钢,最多也就够做三张弩,而且已经没有剩余的原料再做这东西了。眼下能倚仗的武器差不多都做了出来,两杆火枪、十杆长矛、六柄刀、几把长斧、再加上正在做的三张弩,以及百十来支箭,这就是能用来抵御蕃民作乱的所有武器。 靠着这点装备,能扛过这次大乱吗?谁心里都没底。就这可能已经是附近几个庄子,装备最好的存在了。 “奎哥、你擦擦汗,这是我给你凉的开水,喝起来正好,赶紧喝一口。”让人拿着做好的弩去熟悉怎么使用的同时,宋应奎赶紧抓紧将剩余的两把弩往出来做。丁玉梅端着水跑过来,劝着让喝口水。 自全家跑到宋家的窑里来避难后,丁玉梅这丫头就毫不避人的天天围着宋应奎转。丁得荣两口子虽然意见很大,可也没法直说。这般时候的宋应奎,是全庄人心中的顶梁柱,不敢轻易得罪。 “玉梅,你说边乱之后你爹娘会答应把你嫁给我吗?”端起丁玉梅递过来的凉开水猛喝了一口后,宋应奎动起了闲心,关心起自己和丁玉梅的前途来。 本来丁玉梅家人的那种态度,让宋应奎都做好了提起裤子不认账的心理准备。谁成想,闹了边乱后,自己和丁玉梅又有了搅和在一起的机会。 最近几天这丫头见天在自己面前转悠,别说、越看还越顺眼,将这丫头子娶成老婆也还不错? “我不管我大和娘怎么想,反正我就是要成你婆娘,成不了你婆娘,我就死去!”拿着毛巾给宋应奎一边擦汗,丁玉梅一边说起了狠话。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放心,等乱子消停了,我就把你娶进门,你大和娘不同意也不成!”身边有个嘘寒问暖还非自己不嫁的女人,其实挺不错的,宋应奎被这种从为体会过的温暖整得有些冲动,随口就说起了豪言。 儿女情长总是短暂的,如今的乱局,那还有太多的闲情来关注男男女女的事?做好了弩之后,宋应奎赶紧带着庄上的人一起合练守窑的事,顺便训练三叔学会怎么用火绳枪。 守窑力量主要分为两块,三叔带着庄上最精装的十来个人负责守底下的窑口,宋应奎带着其他人在二层窑向崖面上开的几个洞口上负责支援和策应。 所谓的支援和策应最主要的就是向下扔石头,砸着乱兵不要靠近洞口。弓弩和燧发枪也布置在二层的洞口,目的和砸石头一样,都是阻击敌人不要靠近。 底层的洞口等敌人来了后,会用大圆木做的门把口子封死,只留一个小射击孔,三叔用装了散弹的火绳枪顶在射击孔上。若是有敌人躲过了二层的阻击冲到了洞口,就开火绳枪将其轰出去。装散弹的火绳枪近距离射击的话,威力还是很可以的。 将火绳枪交给三叔来守洞口,就是因为这玩意关键时刻比燧发枪更靠谱。 “三爹,火枪你还得继续往熟练里用,现在装药的速度太慢了,我害怕敌人攻的急,会来不及打 “有这玩意,我看着多凶的蕃子都攻不进咱们的窑,枪一响吓都能把他们吓死。我 希望像三叔说的那样,敌人近不了窑口吧。人生 这天中午,庄上人正在宋应奎家的周围吃着午饭。突然、山头上望风的人敲起了锣,发出了凌厉的呼喊声。 听到声音,宋应奎赶紧放下饭碗,大声的喊话让庄上人赶紧往窑里跑。 不一会功夫,望风的几个人骑着骡子奔驰到了窑口。 “蕃子们从柳家营这边的山路上奔着我们庄来了。”跑回来的望风的,一边牵着骡子往窑里赶一边说出了他们看到的情形。(挖出来的窑,底层宋应奎让改成了牲口圈,主要用来安置牛骡等值钱大牲口,蕃子们过来是啥都会抢,猪和鸡是没有那个条件安置,牛骡最好还是不要让抢走。) “来的蕃子大概有多少?”宋应奎抓住一个望风的赶紧问起具体敌情。 “没数过来,从牛家沟出来的蕃子看着怕是有好几百人,他们都骑着马,出了沟口后分成了两帮,一帮朝着柳家营庄子上去了,还有一帮就朝着我们庄上来了!” 第67章 奎娃救命 杨家堡被破! “来咱庄上的蕃子看着有一百多人哪,怎么这么多?”躲在崖上窑洞的垛口上,大爷爷宋田宝一边看着围过来的蕃兵,一边嘴里嘀咕起来。 最近听说的五营镇出现的蕃民,都是几十人的小股游骑,不成想自家庄子上 宋应奎没有回应大爷爷的嘀咕,而是沉着气细细的观察着围过来的这帮蕃民。 过来的这帮家伙不简单啊,从他们骑着的战马就能看出来。他们的战马都很高大,比郭家借给三叔的哪匹马品相好很多。蕃民们虽然家家养马,可人人都骑这种成色的好马,还是不多见吧? 除了战马看着好以外,来的这些人还几乎人人挎着刀、挽着弓,甚至有三四个身上还穿着甲衣。这哪里是临时作乱的蕃民,简直就是正规军的装备啊。 进了庄的蕃民们,并没有 骑着马在庄里转了好几圈后,蕃民们才发现了崖面这边的情况,知道这里躲着人,这才向宋家窑这边围了过来。 庄上躲人的地方就两处,一处是杨家的堡子,一处是靠崖的宋家窑。蕃民们将这两处都围了起来,但没有迅速行动,估计他们是权衡着先打哪一处容易得手一点。 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鸣笛,一枝箭射向了窑洞二层的观察口,不过没有射中垛口,插到了旁边的土层上。 “庆儿,你也往蕃子人群里射一枝箭过去,我看一下情况。”敌人已经开始试探,宋应奎不敢怠慢,他让宋应庆射一支箭过去,一方面是显示一下自己这边也有武力,另外一方面是想看一下做出来的弩和蕃民用的弓在威力上有啥差别。 宋应庆听到吩咐,搭了一箭,朝着蕃兵聚集的人堆里射了过去。 没啥准头,箭擦着蕃民空飞了出去。不过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让蕃兵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箭好像是捅了马蜂窝,蕃子们一边喊叫一边骑着马,拉着斜线开始往窑口方向冲锋。他们在离窑口大约二三十米的距离,张起弓向垛口射起了箭。 崖上的人洞口本来就小,洞口处宋应奎还堵了几道圆木,饶是蕃子射术再精湛也很难射中躲在洞口的人。 蕃子们感觉战斗经验还挺丰富,一箭射出后会迅速转身撤出去,避免被洞口射过来的箭伤了。看来这一轮进攻还是以试探为准。 “大家不要慌,瞅准了慢慢射箭。咱的箭不多,要省着点用。只要他们不硬往下边的洞口冲,咱窑里的就不会有危险。”看清楚了蕃民的动向后,宋应奎沉着的安排起有效阻击来。躲在崖洞里,还怕他们射箭不成?箭的威力能有多大? 蕃兵们的远程攻击手段可不止弓箭这一手,射了一轮弓箭后,就见十来个蕃民骑着马一边喊叫,一边甩着像绳子一样的的东西,往崖洞方向冲了过来。 这是个啥手段?刚开始宋应奎还有点弄不清楚状况。等他们冲到近前,将绳子的一头甩了出来后,才反应过来。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甩石啊。 啪、啪、啪,接二连三的石头砸到了崖面上。有的砸中了洞口的圆木,当然更多的是砸到了崖土上,有崖土被砸落到了地面,溅起了不少尘土。还有几块甩石飞进了洞口,碰到了洞壁落了下来,差点伤了洞里的人。 “奶奶的腿,他们要是再过来咂石头就瞄准了射,看他的石头准,还是咱的箭准。”原本想着自己这边用石头砸人哪,结果居然让蕃民先用石头砸了,这气能忍着? 一边让三个拿弩的人想办法还击,宋应奎一边举起手里的燧发枪开始瞄准。不给你们来一枪,还真出不了这口气。 啪的一声,扳机响了,枪却没响。燧发枪果然靠不住,关键时刻掉链子。 扣起扳机,重新装了一下燧石,又瞄了一次,枪还是没响。 你到底能不能靠谱一次?气的不轻的宋应奎又一次扣动了燧发枪的扳机。 砰的一声、枪终于响了!等黑烟散去,宋应奎正要查看战果,就听洞口的众人发出了欢呼声。 仔细一看,蕃子那边有匹马驮着一具倒栽葱的尸体在战场上狂奔,看样子是被火枪给打中了。 这运气还行啊,都没怎么耐心的瞄准, 挨了一枪子的蕃民消停了不少,大队往后退了好几十米才停下来。显然他们是被火枪给吓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局面有了缓和,蕃民们虽然没有走远,但也不敢太靠近窑口。偶尔有骑队冲过来射上几箭后,很快会退远。 僵持了有一两个时辰后,围在窑口的蕃人退走了一大半,就留下五六个继续在这儿盯着。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躲在洞里的宋应奎一下子意识到了弄的这处窑洞防御工事有个弊端,很难全面的观察到敌情。一旦敌人跑到视野死角,就啥情况都不知道了,只能靠猜。 “大伙轮流做饭吧!蕃子总不可能一直守在咱庄子上。”不知道具体敌情,哪就先填饱肚子再说,就洞里的物资储备来说,躲个三五天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挖窑的时候,有考虑做饭的问题,专门在二层窑的偏面,垒了一个灶台,将烟道掏到了崖面上。也就是储备的水能用的时间不长,不然宋应奎觉得在这个窑里一直躲下去都可以。等这次蕃民走了,是不是要考虑往沟里和山梁上各掏一个密道出来? 这样就能取水和观察敌情了,防御工事才能算是真正的的万无一失。不过工程量似乎有点大,短时间内挖不出来。 轮流着吃完饭,坐在窑口继续观察敌情,这帮蕃子还真有耐心,待了好几个时辰,还不见挪窝的。 突然一阵激烈的马蹄身响起。宋应奎赶紧往外张望,就见一个骑骡子的人提着一杆长枪当前跑着。身后追着好几个蕃子骑兵。看守宋家窑的蕃民见状,围堵到了骑骡子的身前。不过骑骡子人身手还可以,挺着长枪,硬生生凿开了蕃民的堵截,来到了窑口下。 “奎娃赶紧救命,我杨家堡被蕃子破了。”直到来人说话,宋应奎才听出来眼前这位披头散发、横冲直撞的猛将居然是保长杨顺安! 第68章 郑人用的武器长了眼睛?怎么只伤 想不到杨顺安还有骑马打仗的能耐?不过杨家堡居然被破了?蕃民攻自家窑口攻的并不激烈啊,杨家堡那边守堡的人手不算少,怎会如此轻易陷入了敌手。 “庆儿,你们用弩瞄着冲过来的蕃贼射,我去窑下边想办法把杨顺安给接到窑里。”人都冲到了跟前,能想办法解救的话,还是解救了再说吧。 “奎哥,就杨家的白眼狼,救他干什么?”宋应庆看着狼狈不堪的杨顺安,没生出一点同情心,他反倒是怕打开窑口后被蕃民钻了空子,破了现在庇护众人的窑。 “说的什么胡话,咱要是眼睁睁的看着杨家人被杀光,蕃子门会以为咱窑里待的都是怂人,说不准就围着不走了。”宋应奎想救杨顺安,一方面是不想见死不救,再一个方面是害怕影响窑里人的士气,眼睁睁的看着本庄人被杀,人的心理很容易崩溃的。 “杨家爸,你往窑口靠我想办法把你接进窑。”朝着外边喊了一声后,宋应奎就下到了窑底,开始安排接应杨顺安进窑的事。 “三爹、你拿着火枪压在窑口,窑门一开,我就带着五爹他们到窑外接人,等我们把杨顺安接进窑后,要是有蕃子跟着,你就一枪打过去,把他们打退再说。接人的拿着矛杆子,就像耍龙一样,跟着我走阵,不要乱跑。”唯一能想到的作战场面,也就是玩社火的耍龙。接人的办法,也只能用这个了。 杨顺安已经靠到了窑口,好几个蕃子大着胆子跟了过来。崖面上宋应庆等人射了几箭,射伤了一个蕃子。但其它蕃子没有退,显然是准备缠住杨顺安。 砰的一声,宋应奎在射击口朝着一个蕃子打了一枪,距离比较近,准头很好,蕃子应声载到了马下。 这一声枪震慑住了围着杨顺安的蕃子,他们往后退了几步。 见有了空挡,宋应奎赶紧让人卸窑口的圆木。折腾了好一会功夫,圆木才被卸下来。正准备放杨顺安进窑,蕃子好像看到了战机,十来个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跟我走!”大喝一声,宋应奎提着一柄长斧当头杀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老房里五爹等人。大家就像玩社火耍龙一样,举着长枪跟着宋应奎杀到了蕃民骑兵与杨顺安的空挡处,将杨顺安和蕃民骑兵分离开来。然后就转着圈护着杨顺安往窑口方向撤。 蕃民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骑着马扬着刀就往阵中冲来。好在宋应奎做的矛杆比较长,让他们轻易冲不到举着长矛结阵的队伍的身边。 整整转了五圈,才将杨顺安接进洞口。 “三爹,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枪啊?”在大家都往洞里撤的时候,蕃子们又冲了过来。这般时候已经没法再结阵,好在还留了个后手。 三叔举着枪朝着冲过来的人蕃兵,轰了一散弹。 伴随着枪声,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嚎叫,这一枪让蕃兵吃了大亏! 一枪打退了蕃兵后,局面总算是稳了下来。现在这场面,蕃兵有几个胆子敢再往过来冲?他们又不知道窑里还会不会再打一枪。 “窑口先不堵了,我看他们还有胆子再来冲窑?”近了洞的众人准备用圆木继续把窑口堵上,被宋应奎给制止了。现在看来守住窑口不难,为啥还要自己把自己的路堵上。堵住了窑口是能防着蕃子进窑,但也让自己没了出路,成了彻底的缩头乌龟,这不是长久之计。 哪怕是蕃民不顾一切的往窑口冲,崖上边还有石头砸哪。俗话说的好,久守必失。不让蕃子们吃一次大亏,他们很难退走的。若是能引诱他们到了窑口,宋应奎就有把握让他们见识一下头盖骨硬,还是子弹和石头硬。 “奎娃,能不能救救我们家的人,我冲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往出来跑哪。”惊魂初定的杨顺安到了宋应奎跟前,又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杨叔,庄上的人身上连个甲都没有,哪还有本事冲到蕃子跟前救人?在窑口,咱还有倚仗,到了野地里,蕃子的箭能讲情面?”宋应奎很现实的拒绝了杨顺安的无理要求,前边之所以敢冲出去救杨顺安,就是看着围杀他的蕃子都用的是刀。现在大家脱离了接触,人家怎么可能不用箭哪! 还是缺战场经验啊,造武器的时候居然没想到做铠甲,连盾牌都没有做。没有护身的装备,到了野地里,可就是送菜了,宋应奎凭什么让庄亲们跑出去冒这个险?你杨顺安能逃到这里来,除了有骑马冲阵的本事外,还因为身上有穿着一套破旧的甲,咱其他人没这个装备。 “唉!我杨家这回是全完了!”杨顺安听完宋应奎的回话,长叹一声,颓然的坐到了窑洞的地面上。 “快看,好像还有杨家人杀到了这里!”就在窑洞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之时,一个眼尖的庄丁看到了洞外的变化,好像又有一股人在蕃子的追杀下逃到了宋家窑门口。 “赶紧喊着让人往过来跑!三爹、你的枪装好了吧?等会我先打一枪把蕃子们吓开,让杨家人往窑里跑。要是蕃子再冲过来,你就开枪。”跑到野地里去救杨家人做不到,但人家到了门口,不想些办法接应不行。 宋应奎一边吩咐三爹准备枪弹,一边动手装起了燧发枪的药。他装备装一发空弹,对着缠在一起的杨家人和蕃子开一枪,将蕃子吓退后,让杨家人赶紧跑进洞口。 装好药,宋应奎对着洞口不远处的人群,不管不顾的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这回燧发枪倒是没有掉链子。蕃子们之前见识过枪的威力,吓得连忙后退。杨家人被吓傻,愣在了当场。 “赶紧往洞里跑,还等什么哪?”开完枪,见杨家人还傻愣在哪儿,宋应奎急呼了起来。这一枪为大家争取的时间可不多。 被宋营奎喊醒了的杨家人赶紧往洞口的跑来。这时候躲远的蕃子见枪响之后居然没伤人,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不过还是本能的往正在进洞的杨家人这边冲了过来。 “三爹、赶紧开枪!”还敢冲上来?以为咱这边次次放空枪不成! 宋学良听到侄子的吩咐举着枪,对着冲过来的蕃子就是一喷子。又是一阵人嚎马叫,冲过来的蕃子几乎人人带伤,不得不退了回去。 退回去的蕃子看着崖面下的洞口,生出了恐惧之心。这口窑洞里的人到底拿的什么怪武器,只要一声炮响就能要人命。最坑的是这玩意居然只要蕃民的命,丝毫不伤大郑人的命。他们这种喷火的武器,长了眼睛不成。 第69章 柳家营来人商议三庄共建护庄队! 跑到窑里的杨家人不多,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个,大多是青壮,只有五六个妇女和儿童。 进了洞的杨家人,见着杨顺安后,抱头大哭起来。这般时候,还没跑到这里来的人,十有八九是永远见不着活人了。 过来的这些人,几乎人人带伤,有的人身上还插着箭哪。 “把伤员都抬到二层子去,三爹你带着人守窑口,我上去想办法给这些人治伤。” 说是想办法治伤,宋应奎穿越前又不是医生,能有个啥办法?也就看看上边有没有老人懂些治伤的偏方吧!人啊,只有经历了才能长经验,看到有人受了伤,宋应奎才想到居然没提前储备点治伤药。 回想一下,面对这次危机,可真是哪哪都没准备好,犯了不少错误。现在只能用吃一堑长一智来给自己找借口了。 “奎娃,你往洞里藏酒了没?要是有的话,拿一些出来,再找些石灰,我给杨家人看看伤。”到了二层后,问了一圈庄里人,也就阳屲里三爷爷好像知道点治创伤的办法。开口问宋应奎要起了酒。 “酒?我往洞里放了三坛子,这就取过来。石灰洞里倒是有!”酒和石灰能治伤?宋应奎还是 找来了酒和石灰,就见阳屲里三爷爷扯了几块布条,把生石灰放在布条上,然后直接把酒倒进石灰里。紧接着,就把布条扎起来,用裹着石灰和酒的布包往杨家人的伤口处擦! 这是哪门子治伤办法?会有作用吗?看着阳屲里三爷爷的操作方式,宋应奎生出了怀疑之心。 看着看着,宋应奎突然脑子一个激灵。酒精不与生石灰起反应,水能和生石灰反应,这种治伤手段,不会是用将酒里的水反应了,用剩下的酒精给伤口消毒杀菌吧?刀箭造成的创伤,最怕的就是病毒和细菌感染形成炎症,要是用酒精杀了毒,好像是能在很大程度上防止伤口恶化的。 古人的经验和智慧还真不能小看了,他们应该是摸索出了这个经验,只是没有进一步总结和改进而已。 “三爷爷,剩下的两坛酒你先不用了。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治伤办法。”既然是用酒精杀毒防止伤口发炎,哪就将酒精提纯出来,直接清洗伤口啊。 提纯酒精的办法很简单,原理和三爷爷用的办法一样。先让生石灰把酒里的水反应了,然后蒸馏出酒精来就是。作为一个木匠,现场做一个简易得蒸馏器,不难做到。 受到启发得宋应奎赶紧找来丁焕义,两人就手做起了蒸馏器。 至于外边围着的蕃民,现在倒是没必要理会。他们好像是被火枪给吓破了胆,没胆子再来冲窑口,只是在外围盘旋。 折腾了近两个时辰,蒸馏出来了多半坛酒。宋应奎赶紧让人拿着去清洗杨家人的伤口。能想的办法已经想到了,再治不好的话,哪就只能是命。跑到洞里的杨家人,受的伤都不是要命伤,真正受重伤的,也逃不到这里来。 到了傍晚时分,围在洞口的蕃子好像失去了耐心,消失不见。 他们是撤走了?还是躲到了别处等洞里的人出去?窑洞里的观察视野受限,很难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敌情不明,大家只能继续待在洞里。晚上的时候,庄丁们被宋应奎分成三队,轮换着守夜,以防蕃民趁夜攻窑。 担惊受怕了一夜,宋应奎都没怎么睡觉。 “奎娃,我骑着骡子出去看一下情况,估计蕃子们是走了,不然怎么长时间没有一点动静。”杨顺安的神情稍微有点恢复,他见洞里的众人没有主意,便主动请缨要去洞外查看情况。 躲在洞里的庄上人,也就杨顺安有甲,并且他还有骑马冲战的能力,他去洞外查看情况确实是不二人选。 “杨叔,你骑着我三爹的马出去吧,要是有个啥情况,反应也快点。”骑着骡子作战肯定比不上马,唯一一个有野战能力的人,宋应奎可不希望杨顺安再出啥意外,所以做主、将三叔的马先借给了他,好给他增加一点保障。 杨顺安出洞后,洞里剩下的人严阵以待以防万一。 焦急的等了多半个时辰,杨顺安才回返到窑里。 “蕃子们应该是走了,我骑着马到梁上转了一圈,没看见任何情况。远远的看着柳家营那边的堡子里,也没蕃子的影。”回到洞里的杨顺安,汇报了他看到的情况。 既然在梁上都看不到蕃民,哪就说明他们确实是暂时退走了。看来这次是成功躲过了蕃民的屠杀,大家暂时安全了。 听到这个消息,窑里的庄民们发出了欢呼,兴高采烈的庆祝着打退蕃子的壮举。 蕃子是被庄民们打退的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数庄民,在这次蕃子进村中保住了性命。 既然蕃子已经走了,大家就可以自自由活动。除了宋应奎安排的几个去梁上巡逻的人以外,其他人纷纷返家。破家值万贯,他们要看一下这次到子进村后,家里的损失情况。 到了晚上,庄上人都回到了宋家窑里。回来的众人,神色很是沉重,完全没有了早上打退蕃子的喜悦之情。 蕃子将庄上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给破坏了,留在房子里的东西,稍微值钱一点的全被抢走。有好几家埋在窖里的粮食也被找见,挖出来带走了! 最值钱的东西庄上人是带到了宋家窑里,可大家受到的损失依然不轻,留在院里的鸡和猪更是一个不剩。这就是蕃子进村和本地土匪进村的区别。本地土匪,一般不会干出这么绝的事,可蕃子是见啥抢啥。 损失最大的是杨家人,他们的东西都放在堡子里,堡子一破,还能剩个啥?除了财物受损失外,几十口子人的命还搭了进去。甚至有些人,连尸骨都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晚上宋应奎正准备在窑里好好睡一觉,缓缓精神,就听见守夜的人在洞口整出了动静。有发生了什么情况?宋应奎赶紧起身跳到了底层。 到了洞口一问,原来是柳家营那边过来了人,来人还是个宋应奎的熟人、柳三爷。 “三爷?赶紧进窑!你这么大半夜的过来,是有啥要紧事吗?”将柳三爷让进窑后,宋应奎赶紧询问他的来意。大半夜的,要不是有大事,柳三爷过来干嘛? “奎娃、我下午的时候就听着蕃子在你们庄子上吃了大亏,死伤了好些个人,这才又从牛头沟那边退走,回狄道了。我是代表柳家营全庄过来的,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庄加上你们庄还有沿川子,咱三个庄一块弄个护庄队,防着蕃子再进村。” 上不了三江,编辑通知要上架了!上架前更新有点少,今晚再补一更! 第70章 护庄队的统管必须是奎娃! “三庄共建护庄队?三爷、你们是怎么谋划的?”一边带着柳三爷上了二层,宋应奎一边问柳三爷具体情况。 组建自卫武装抵御蕃民的抢劫和屠杀,宋应奎当然是支持的。只是目前的现状,附近三庄有那个能耐组建护庄队吗? 建一支护庄队,只是为了躲在防御工事里防守的话,没有必要去掺和啊!自家庄上人,守住窑洞难度不大。三庄和在一起,到时候驻扎地选那儿都不好定,再说现在也没有一个能容纳三庄所有的人地方。 若是组建的护庄队有一定的游击和野战能力,庄上人参与进去才有意义。但关键是要具备这个能力首先得有装备,没有甲、没有一定数量的突骑、没有弓箭等远程攻击手段,靠着一帮农民打野战纯粹是找死。宋应奎对三庄能不能凑起这样的装备,没多大信心。 “我们庄前几天就和沿川子那边有商量,大致的想法是建一支两百人左右的护庄队,然后在两庄中间单独驻扎,要是蕃子进庄的话,那个庄情况险就去救那个庄。还有就是瞅着机会,遇到小股蕃子就给他收拾了。蕃子属狗的,咱只要狠起来他们就怕咱,但咱躲在堡里,他们会越来越狂。” 从柳三爷的话里,宋应奎大致听出来了,他们要建的护庄队,是有打野战的心理准备和需求,甚至想着歼灭小股敌人哪。不过柳家营和沿川子两个庄,刚开始好像是不准备带杨家堡庄玩,也就是今天才想起来拉杨家堡入伙的事。 “三爷、建护庄队关键在于装备和人。要是没有甲、没有弓箭,没有能骑骡马冲阵的人,恕我直言、哪就是在浪费人手和精力,没必要做这事。在这三个方面,贵庄和沿川子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们两庄把我们庄当备胎,宋应奎说话也就比较直接了。我得先看你们的实力,才考虑有没有必要入伙。 柳三爷眼神灼灼的看了一眼宋应奎,眼前的这位少年郎还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已不是曾经在自家前院干活的木匠小学徒了,从他问的这几句话里就能听出,这小伙子对庄事和兵事都有一番见识。 “甲现在肯定没办法解决,我们想的是给护庄队弄些盾牌,有了盾牌也能防着蕃子的箭。弓箭哪,沿川子那边能凑十张出来,我们柳家营也能凑个六七张,若是你们杨家堡再添点的话,能凑二十张弓左右。冲阵的骡马我们能凑出来,至于骑士就得靠你们庄的人往出来练了。”柳三爷娓娓的道出了他们的计划。 冲阵的骑士为啥要靠杨家堡的人来往出来练?因为杨家堡的杨家人有这方面的传承。杨顺安的爷爷是大郑的武秀才,弓马本领娴熟,曾经在大郑军中效过力。当年的杨家人,在五营镇这边也是一方势力人家。杨老秀才解甲后在乡里开馆授徒,附近的不少人到他的门下学过弓马本领以图有个为国效力的机会。可惜,后来大郑取消了武试,杨家和附近十里八乡的武业也就衰落了。 “杨家遭了难,有没有心情撑这个大梁,现在可说不好。这样吧、我们庄和贵庄以及沿川子合不合着建护庄队,我明天把大家聚一块议过之后再给你老答复。这是庄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柳三爷说的计划让宋应奎一时判断不出利弊,所以他以明天开会的借口想将这事先拖一拖。 现在庄上人,除了杨顺安带着几个杨家人连夜给亲人收尸外,基本都在窑里,想开会的话随时都可以。但宋应奎不想这么急切的做决定,想等大家冷静后再细细分析利弊做出选择。 在窑里让柳三爷和陪他过来的人喝了几口茶水后,就将他们打发回柳家营。说:明日全庄议定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派人到柳家营给他们回话。 事急从权,这般时候的葬礼,根本不会给你从容安葬的机会。将死难的杨家人尸体挑拣着分出来,一人裹一张席子挖坑埋了,这就目前能做的事。 看着数十个崭新的坟堆,自遭难以来一直控制情绪的杨顺安情绪差点崩溃,在坟上啜泣了好一会,才收敛了心情,带着杨家人回到了宋家窑里。作为家族之长,此时的杨顺安连情绪崩溃的资格都没有。带着剩下的家人活下去,躲过这次大难,是他给死去亲人的最好交代。眼睁睁的看着族人被屠不发疯,是一个大家长必须要具备的素质。 “杨叔、昨晚柳家营的人过来说三庄一块建护庄队的事,你怎么看这事?”回到了窑里,宋应奎和杨顺安商量起如何回复柳家营的事。 “奎娃、你怎么看这事?”杨顺安没 “这事我看着有利有弊,有利的一点是加入了护庄队,再遇到蕃子也能有个支应。可是我们庄本来就人手少,护庄队那边分过去一部分人后,守庄的人手会很缺。再一个,合一块建的护庄队能不能发挥作用,我心里也没底。”宋应奎给杨顺安说出了自己实际的担忧。一支装备简陋、人员不整的护庄队,让人很难生出信心。 “柳家营和沿川子之所以要拉我们庄入伙,看重的就两样,一是奎娃你能造武器,带着咱庄上的人伤了蕃子。二一个就是我杨家祖传下来的弓马本领。别看他们两庄的人丁旺,但是咱们庄要是不入伙,他们的那个护庄队成不了什么事。我觉得入伙之事可以答应,但咱得提条件。护庄队的统管必须是奎娃你,还有护庄队合兵的地方必须设在柳家营梁上的青龙庙。” “我做护庄队的统管?杨叔、这怕是他们两庄不答应!再说我也服不了众啊。另外、合兵的地方为何要选在梁上的青龙庙?”杨顺安的言辞让宋应奎有些意外,弄不明白这老头(实际年龄不到五十)为何要提这两样条件哪? “他们若是不答应,咱就不入这个伙。你凭什么不能做这个统管?护庄队建起来后,所需的武备除了你以外,三庄还有那个人有那个能耐解决?你做的喷火枪,是制敌利器,他们凭什么要白享。我杨家的弓马本领,也不是轻易会传于他人的,没个信得过的统领,我杨家凭什么效力?我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青龙庙是我们三庄的枢要,在那地方立一军营,可护三庄安危。” 晚上更新上架的章节! 第71章 缺铁是当前最大的难题! “杨爷、我们三庄合力,这是好事,合营之地放在青龙庙支援三庄确实最为方便。只是、让宋应奎做护庄队的统领怕是不妥?他还是个年轻娃娃,事关三庄安危,可不能冒险。”柳家堡内,杨顺安作为杨家堡庄的谈判代表正与另外两个庄子的话事人展开谈判。柳家堡的话事人,柳宏光对杨家堡的条件提出了异议。 “就是、若是让杨爷你做这个统管,我们还可以商量。宋家娃娃实在是年纪太轻了,这么重的担子,我们不敢交给他啊。”说话的是沿川子的话事人贾相安,他开口和起了稀泥。说让杨顺安当统领可以商量,其实是个屁话。杨家刚遭了难,现在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这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 “我说、你们两个庄的人怎么这么眼窝子浅?你以为让宋应奎当这个统领,吃亏的是你们啊?让你们沾个大光,还不领情。要是不领这个情,哪恕杨某人无理,你们自己去闹护庄队,我杨家堡的人不陪你们瞎折腾。”杨顺安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毫无顾忌的说出了他的底线。 “杨爷、这是何意?怎么你非要宋家的娃娃来做护庄队的统领?”柳宏光眼色阴晴不定的看了一眼杨顺安,大家都是快老成精的人精,怎可能无的放矢的做事? “我们家的堡子为何被蕃子破了?我给你们说,这次来做乱的蕃子不简单,里边有吐蕃过来的正经蕃兵。还有、就是他们在打宋家窑的时候吃了亏,这才对在旁边的我们堡子动了怒,想着杀鸡儆猴。你们想,我都用箭射中了四五个蕃子,他们还是硬生生攀上了堡墙,让我们失去了倚仗,只能往堡外跑。后来我们跑到宋家窑口,蕃子又吃了一次大亏,死伤了怕是有二三十人如此才退走的。 吃了大亏的蕃子能轻易放过这个场子?我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会有更多的人过来报复。到时候,离着最近的你们两个庄子,可就是最危险的了。还不想着赶紧拉人家宋应奎入伙做统领,三庄共御敌事,大难临头都不自知也!”老神叨叨的杨顺安,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出了最吓人的话。 “杨爷、你可不要吓我们,蕃子过来报仇,那也是找他宋家窑,怎么可能先找我们的麻烦?”贾相安强作镇定的驳斥起了杨顺安的话,人吓人能吓死人的好不好! “宋家挖的哪口窑,你们见过吗?人家哪地方要比堡子好守的多,就守一个窄溜溜的洞口,来多少蕃子都是闲的。除非能围一两个月,才有可能被破!蕃子们过来破不了宋家窑,会打什么主意你们自个想。再一个,你们知道宋应奎做了两杆一次能伤十几个人的喷火枪的事不?有哪玩意在手,是个人都不敢打宋家窑的主意。 我劝着让宋应奎做统领,首先图着人家有杀器哪,再一个图的是人家会造兵器。我看了他给窑里做的弩,我给你们说、一点不比咱大郑军中用的差。放着这么能的人不用,你们建个屁的护庄队。我看还是少瞎折腾,老老实实把自家的堡子守好才是正事。” 杨顺安说着说着就骂起了人,他心里有悔恨。早知道宋应奎的本领如此大,让宋家人躲到自家堡子里,蕃子能破堡子?现在意识到了宋应奎的能耐,他就想着把这条大腿抱牢,除了跟着宋应奎,再谁都给不了他安全感。 “杨爷原来有这么深的谋算啊?这事先不管沿子川庄上怎么想,我们柳家营应下了。明天就让宋应奎带着你们庄上的人到青龙庙,我把我们庄上能抽的人交给人家做统领。” 人家杨顺安把话都说的这么透了,柳宏光先是反应了过来。别看杨家堡那边人手少,可人家掌握着组建护庄队的核心力量。宋应奎能做装备,杨顺安会弓马战技,没这两样能耐,建的护庄队不就是蕃子的一盘菜? 柳家营和杨家堡离的最近,更应该守望相助。相对来说,沿川子庄除了人手多以外,再没啥必须结盟的优势啊。所以关键时刻,管他沿川子答应不答应,柳家营可必须要和杨家堡站在一起。 “柳老大,你这个人不厚道。谁说我们沿川子有啥别的想法?杨爷为咱三个庄谋的好事,我们能不领情?明天我就带着庄上人沿着梁到青龙庙,咱三庄同气连枝的,建了这个护庄队,还会怕小小的半蕃子?”贾相安很识趣的跟着柳宏光表了态,开玩笑哪,现在就是报团取暖的时候,可不能将自己庄落成单帮子,最后成唱独角戏的了。 杨顺安带来了两庄答应自己做三庄护庄队统领的消息,可宋应奎听到之后并没未心喜,反倒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一支农民建的小队伍,怎么和凶狠的蕃子做战?护庄队能是蕃民乱兵的对手吗! 虽然是一支草台班子,但后勤、装备、人员训练,组织架构,这些事全都的考虑进来。别的不说,护庄队的人聚在一起,怎么吃饭?谁提供粮食?这就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伙食的事,柳家营和沿川子应该是商议过,这事自己可以先不考虑,让三庄的老人拿出办法。 但装备的事,明天三庄在青龙庙聚议之前自己得有个思路。不然就会很被动,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成了傀儡。 他们之前说用盾牌来解决防护的想法,思路是对的。现在的条件,打造盔甲一没时间二没材料,很不现实。除了做盾牌以外,刀枪和弓弩也得造。三庄凑二十张弓弩,太过单薄了。人家蕃子几乎人人有弓,护庄队要是没有足够的反制手段,就会被蕃子吊着打。最起码还得再造十张以上的弩,但现在能解决的造弩的材料问题吗? 宋应奎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铁料,五营这边的商路已然绝断,从那儿去找造弓的铁料去?除了做弓弩要用到铁料以外,护庄队的刀枪装备肯定不足,也需要为数不少的铁料。缺铁、应该是当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第72章 任命护庄队管理层! 一大早骑着骡子,宋应奎带着三叔等五十来个庄丁,从窑门前出发沿着山道到了山梁上的青龙庙。 青龙庙是杨家堡庄和柳家营庄共有的龙王庙,在两庄之间的山梁豁口处,因为在山梁脊线上的缘故,又被人称为盘龙庙,据庄民们说,庙的位置有龙盘虎据之像。沿川子那边到青龙庙也很方便,他们从山梁的尾部沿着山脊线就可以直达青龙庙。 站在青龙庙向四周看,确实能将三个庄的情况都能看到。死了的杨家老秀才没有说错,在这里扎营是能照应到三庄安危。唯一的缺陷是地处山梁没有水源,长期生活在这里会很不方便。 沿川子和柳家营的人也已经到达青龙庙门口,宋应奎扫了一眼,两庄到这里的人加起来大约有一百六七,加上杨家堡的人,护庄队的人能过两百。 “宋当家、既然已经来了,咱们先到堂里给龙王爷烧柱香,让他老人家护佑着三庄起事顺遂,早日平息蕃乱。”柳宏光站在庙门口迎着宋应奎行了礼后,便邀请他到龙王大殿里烧香议事。 什么叫起事顺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要商量着造大郑朝廷的反哪。咱就是简简单单的搞一个护庄队,保卫自己的家园好不好?宋应奎对柳宏光用词不当腹诽了几句。 进了大殿,三庄的头人们向龙王神像敬了香,杀了只鸡献祭过后,便坐在殿里议起了事。 “宋当家,护庄队的统领之权,我们就交给你了。望你看在三庄乡亲和龙王爷的面上尽心尽力,护我三庄乡民免受蕃子屠戮。”柳家营庄上的一位头人当先开了口。 “宋某本就是三庄之民,承蒙乡民们看的起我,让我暂居统领之位,说实话心中甚是忐忑。然而蕃乱在侧,容不得我等苟且偷安。这个担子,宋某接了。自此以后,我将带着护庄队尽力护佑三庄乡亲免受蕃子祸害,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气氛烘托到了这一步,宋应奎不得不说一些场面话。 对护庄队统领的位子,宋应奎此前是没有想法的。但现在他心中有渴望!作为一名穿越客,看着土著蕃民如入无人之境的屠戮自己的乡亲,心里没有恨才怪。既然大家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哪自己也不当缩头乌龟,还就不信凭着自己的本事拿一些土民没有办法。 在正式确认宋应奎为护庄队统领之后,众人又议起了组建护庄队的细节问题。 首先议的自然是粮从那儿来,三庄的大户捐一部分,然后各家摊派一部分,暂时先凑二三十石粮食出来供这二百来号人吃喝。若是不够,往后再想办法。 议定了粮食的事后,紧接着议的就是兵械和骡马之事。 “不知大家有没有办法搞来铁料,若是能搞来铁料,我就有办法给护庄队做趁手的武器。弓弩只有不到二十张实在是太少了,怎么着也得想法子弄到三十张才成。还有就是护庄队的人,现在平摊下来一人连一件兵器都摊不上,这个样子怎么能打仗。再一个、三十人的哨骑队用的骡马现在是凑够了,但他们除了少数几人有甲以外,别的人一点防护都没有,这不行!必须得给他们想办法弄些护具,这样才能有战斗力。” 在众人发表怎么解决护庄队的装备意见之前,宋应奎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他现在急需铁料,有了铁料一切问题就都好解决。 “铁料?我们柳家藏了三十来斤铁,不知够不够用?”柳宏光见宋应奎张口要铁,赶紧说出了他家的库存。 “我家也藏二十来斤铁,既然宋统领需要,这次就全拿出来了。”贾相安跟着柳宏光也表了态。 到底是有底蕴的老家族,像贾家和柳家居然有提前储备铁料,看来他们是有一定忧患意识的。 令宋应奎没想到的是三庄的老户里,藏铁最多的居然是已经被破了堡子的杨家。杨顺安说,他们家藏东西的窑里,还藏着六十来斤铁,不过有些生锈,不知道能不能用? 你们家藏着这么多铁,怎么不早说?宋应奎有些无语的蹬了一眼杨顺安。放着好东西不用,家都被破了,你亏不亏! 三庄的人凑了一下,居然凑出来了一百来斤铁。这算是能解决燃眉之急。想想也是挺无语的,自己一个开铁匠铺的,居然没提前多存些铁料,要是存上一两吨铁,至于这么费劲的让大家凑铁吗? “有这一百来斤铁,倒是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哨骑队的甲衣了!不知道大家家里边有没有多余的布和毡,若是有的话也捐一些出来,我想办法做些简单的甲。” 前几天蕃子们身上穿的东西,让宋营奎有了灵感。蕃子们也缺铁,大多数人身上穿的甲都是用毡和皮子缝的。从性能上说,肯定是比不了铁甲,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羊毛毡很厚实,有一定的防箭功能。把布和胶一层层粘起来,也有一定得防护作用。宋应奎的想法是用这些材料,再加厚木板给哨骑队的人一人做一件马甲,再给骡马做个裙围,让他们不至于在战场上无甲裸奔。 毡和布穷人家庭没多少,不过三庄的富户家里倒是能拿出一些来。大家报了个数,宋应奎简单一算,好像差不多够用。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大家议定了成立护庄队的事,那么护庄队的人员管理就得有个规制。下边我简单说一下主要人员的分工,柳当家和贾当家两人做护庄队的正副掌书记,负责护庄队的钱粮和物资管理。杨当家任哨骑队统领,平时训练哨骑和探查敌情,战时通管骑队战事。宋应庆任弓弩队统领,杨建成任刀盾队统领。宋学良任长矛刀斧队统领。以上人员皆听本大统领安排指挥,不可擅自行事。另外各队还要选出副统领以协助统管各队。” 当一天官就要用一天权,上任 第73章 今年庄里的人手要集中统一使用! 护庄队的官职,有的人感兴趣,有的人不感兴趣。这又不是官方承认的职位,不但没工资拿,还得往里贴钱,比如宋应奎家就给他护庄队捐了十两银子的经费。 正是因为属于自干五的性质,所以宋营奎任人唯亲的人事安排也没招来多大的非议。管你怎么安排人事,只要在蕃子来的时候能保着大家平安就行,做统领又没啥实际利益。 “柳当家、你完了给护庄队所有成员造个名册,这样干事的时候好抓马。”对这个草台班子,宋应奎倒是挺上心的,总想着尽可能的让这支队伍正规一点。 上午将主要的事议定后,下午就是给各队分配人员和安排合阵的事。 弓弩队和哨骑队的人员已经定了数,两队各三十人,就是想要给这两个队多配也没条件。 刀盾队最后合议的人员总数是八十人,枪斧队是六十多人。除了这两个大队以外,后勤这边分了七八个人,另外还有十来个人归宋应奎直接指挥。归宋应奎直接指挥的人,主要是敲锣打鼓和掌旗的,他们的这作用其实就是战场上的指挥系统。 旗令庄民们在战场上很难关顾到,具体的军令主要是靠锣鼓点子来传递。 可能是由于有玩社火的基础,分了队后的 长枪队的战技主要就是前刺,纵队圈刺,以及围圈扫击和防护。关键在于队伍最前头的领队,由掌长斧的领队来掌握进攻和防守节奏及方式。这种战法好像和宋应奎记忆中的长枪战阵差别很大,记忆中电视剧里的枪阵都是合刺和方阵作战啊。 可是没办法,庄民们最容易上手的就是耍龙这种大家都见过的方式,再练个别的,短时间内练不出来。 枪队统领宋学良的作用是干什么?就是给他配了一个撑长杆子的副手和一个端枪的副手,总体调度六支长枪队的进攻和防守,相当于社火队里领龙的人。不过这个工作是三个人来完成,宋学良正常的时候是提着大刀带着两个副手指挥长枪队作战,还有个任务是用火枪在关键时刻来一喷子。 此时的宋应亏越发觉得过年的时候玩社火很有必要,护庄队各队伍的分工,基本上就是按玩社火来的。刀盾队的成员基本上都是玩过鼓的,长枪队是三庄耍过龙的拼凑而成。耍过狮子全被杨顺安要到了哨骑队,因为他们底盘稳、手脚灵活,练弓马战技容易上手。唯一和社火没啥关联的就是弓弩队,他们是从三庄青壮中稍微有点弓射基础的人中选出来的。 “三爹、我明天给你做个哨子,这样你带枪队的时候号令容易和锣鼓声分开。”合阵完回去的路上,宋应奎根据今天看过的情况,想到了一些改进指挥和传令的办法,给各个队伍的统领配一个口哨是他暂时想到最容易实现的手段。 两百多人的队伍,尤其是在战场上,仅靠锣鼓和人喊很难实现有效指挥。锣鼓自己这边有,人家蕃民也有,一旦开战、两方的锣鼓声容易搅和到一起,让战场上的人弄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方的在传令。 今天的天有点阴,队伍刚集合不久,就下起了雨,而且还越下越大,很快外边的料场地就站不住人了。 不得已,宋应奎只得打发大部分人先回去,只留下能在龙王庙里避住雨的二十来号人,在自己的带领下制作军械。 在龙王庙大殿里垒了一个铁匠炉,剩下的几间房子做木工活,青龙庙被暂时改成了兵械加工作坊。 “宋统领、龙王爷这是睁了眼啊,咱昨天才祭过他老人家,好几个月没下雨的,今天就下开了雨。我看这架势,能下三五天都说不准。下雨好啊,下了雨今年的秋粮就还能有收成,再一个这么大的水、小河子的水肯定就涨起来了。小河子的水一涨起来,蕃子就出不了牛头沟口,除非等水退下去。”柳宏光拽着胡子,看着龙王殿外的大雨,发出了笑声。 “下了雨,咱这边也合不了阵,也不全是好事。”宋应奎有些无语的给柳宏光泼了一盆冷水,凡事有利就有弊,怎么想的全是好事哪? “嘿嘿、总得来说,还是好事多一些。雨停了、庄上的人可能有两三天不能到这边练阵。旱地里长的夏粮虽然都薄到了,但还是能收上几颗,趁着天气潮,要把地里的哪点薄庄稼收拾了。” 按天时,此时正是夏忙的时候,但由于天旱、今年种旱地的人家夏忙变成了夏闲,也就沿川子和柳家营有水田的,收成有保障。雨一下,倒是生出了些农活。护庄队成员的主业是种地,又不是全职农民,大多数成员都是种旱地的穷人,刚成立两天,就有凑不齐人手的危险。 “柳家爸,我看今年得这么安排,要将各庄的青壮都集中起来用,比如拔田和碾场就得大家伙一块干,挨家子挨着地块把粮食收了。犁地的事也要按庄子把能用的人和牲口集中使用,用最整装的办法来干活。这样一来,就能给护庄队合阵和做军械倒开人手。”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今年若是再按以往各家分开干农活的方式忙农事,就啥事都整不成,很容易被蕃子钻了空子一锅端了。 “这么做?可是各家种的地亩数不一样,给各家干的活数就不一样了,大家怕是会有意见。”柳宏光家多是水田,家里有人手干活,不耽误什么事。关键在于种旱地的人家,情况各有不同,统一干活并不好展开。 “要给大家说清楚,今年种地和护庄是一体的事,为了防蕃子,大家都是有力的出力有钱粮的出钱粮,有牲口的出牲口,没有谁家吃亏和占便宜的说法。要是还这么斤斤计较,哪就退了庄,自家把自家的事操心去算了,蕃子来了管他的死活。庄上的人家不管是谁家,多收上一把粮食,等紧张的时候对大家都是好事,想不通这一点,还在庄上混什么?” 第74章 奎娃 你会造炮吗?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方才停,小河子的水果然如柳宏光所说,暴涨的都快溢出了河道。 看这架势,没有个十天左右的时间,水位是退不下去。蕃民们从狄道进入五营最便捷的方式便是沿着小河子河谷下来,现在这条通道用不成,他们就得出漫洼自官营镇那边绕过来,或者是由黄石坪峡口那边过来。 官营镇有驻军,那地方还没失陷,暂时那条路是走不了的。黄石坪峡口的地形和牛头沟河口的地形差不多,哪也是一道河谷峡口,平常的河水就要比小河子这边大,现在下了大雨,河谷峡口估计也通不了路。 除非蕃子们能不顾一切,沿着群山复杂的山脊线和放羊娃平常走的羊肠小道硬要往五营这边来。否则河水不退,他们是不可能来搞事的。由此可以大体推断,未来十天左右的时间,三庄是不会有险情。 趁着老天爷给的这十来天时间,赶紧将能做的兵器做好为上。 一百来来斤铁,听着是不少,真做起兵械来,也就勉强够。要做五六十把刀,还有四十来杆枪头。等这些东西做完,再加上要做十张弩所用的铁料,能剩下的不多。 宋应奎大致算了一下,他原本有用铁料再做十来二十副头盔的打算,没铁可用现在只能暂时搁置。至于铸炮,哪就更是想都不用想了。一门最小的炮,十来二十斤铁都打不住,湊的这点铁料压根不够看。 忙乎了六七天时间,护庄队所用的圆盾和长矛做好了。接下来最主要是做刀、做弩和缝制防护马甲。 让宋应奎比较发愁的是,蕃子除了弓箭这一远程攻击手段外,还有飞马甩石的本事。箭刀盾队的盾牌可以抵挡,再加上护庄队这边弓弩手的压制,大体是能防御的住。甩石怎么办?哪玩意儿看着粗糙,可砸在人身上,造成的伤害会很严重。再一个就是甩石投过来,很容易砸乱阵形。 要是有炮就好了,炮的射程远,能压制着蕃子的马队不敢过分向前冲,甩石的威胁相应就没多大了。可是没铁铸炮啊!该做的东西做完后,剩下了的铁可能也就几斤而已。 哪怕是想尽办法将铸一门炮的铁料硬湊出来,还是没法铸炮。铸炮首先要做泥模,将泥模做出来凉干就得十几二十多天,没那个时间玩这事。 “奎娃、你会做砲吗?蕃子的甩石凶的很,咱们队伍来若是没有砲压住蕃子的马队,很容易就着了他们甩石的道。”就在宋应奎发愁怎么应对蕃子甩石的时候,哨骑统领杨顺安也跑过来说同样的事。 造炮?这个时代已经有炮了吗?宋应奎被杨顺安的问话整的有些震惊,眼睛睁的老大的看着杨顺安说道:“炮?铸我是能铸出来,可问题是咱这边现在剩不下多少铁料,另外、也没时间做泥模啊!” “造砲还要用很多铁料吗?做泥模又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军中用的不都是木头做出来的吗?” 木头做炮?能承受住火药的爆破力?等等咱们两人说的炮是一回事吗!怎么感觉杨顺安口中的炮和自己脑子里想的炮不是一个物种。 仔细追问之后,宋应奎才闹明白杨顺安说的砲是是个啥玩意。原来就是拋石器啊。 别说、做几架拋石器,好像还真是个好主意。这玩意同样有远程攻击能力,做的好了压制效果怎么着也要比蕃子的甩石强。与飞马甩石相比,劣势在于机动性。但对护庄队来说问题不大,护庄队的作战半径也就附近这三个庄子,作战手段主要以列阵迎敌为主。 “杨叔、你这提醒太到位了。造砲确实很有必要,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个能让蕃子吃大亏的好东西,正好可以用到砲上。”一人智短、众人技长,经杨顺安提醒,宋应奎想到了一个好东西。 造不出来炮,咱能造出来手榴弹啊。不用做后世的拉环式或者是触发式手榴弹,就做火捻子引爆的铁制炮仗就行。 火捻子手雷,靠人来投掷的话,由于引爆时间不好控制,有的投出去半天还不见响,有的投掷距离太近,说不准会炸伤自己人。 用拋石器投出去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哪怕是投出去的手雷爆不了,也还能当石头砸人不是!引线这块,就往长里做,安全系数高。投出去后,即使当场不爆,等一会再爆也能有阻断敌人进攻的作用。 “柳当家,你这边得想办法给我筹些蔗过来,最好是十斤以上。”要做手雷,宋应奎害怕配的黑火药威力不够,就想到了给火药里加提高爆破力,最起码得将手雷的铁壳爆开啊。 “要白还是红,白太稀罕,估计找不到多少,红倒是能凑一些。”柳宏光有些不理解宋应奎要蔗的用意,这家伙不会想自己泡水喝吧?不过还是勉强答应筹一些过来。 “白红都行!越多越好!这样、我再捐十两银子的经费,这钱全部用了搞。”是贵货,十两银子买不了多少的。好在宋应奎这边知道怎么提纯红的方式,用木炭就能把将红的杂质吸走。 配高威力火药好像用白要比红好,除了配火药要用白以外,此时的宋应奎脑子灵性着不行,又想到了白的其它用处。后世的论坛里不是说白是战略物资,这玩意放在伤口上也能抑制细菌感染和伤口发炎,是治伤的好东西吗?早就应该想到这种好东西储备一些,不至于现在临时抱佛脚硬往出来凑。 也不知道柳宏光他们,能想多大的办法,凑出来的够不够用。 雨过天晴,三庄的百姓们忙着造兵器,忙着收田、忙着犁地。大家都期望着在百里之外的狄道县城里的蕃子能晚一点再来自己庄子,晚一天来,大家活下去的希望就能多一分。当然、蕃子们最好永远不来自家庄子! 与庄民们的愿望差不多,宋应奎也希望蕃子们能晚点来。晚一天,自己这边的力量就会强一分,只要将目前设想中的装备都做出来,再给自己一定的时间磨练队伍,区区蕃乱应付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第75章 二百对五百优势在谁? “预备!放!”青龙庙外,宋应奎大喝一声。 宋学良闻令一刀砍断了拋石车上的缆绳。 “嗖”的一声,一块石头被拋落到二三十丈远的山梁上。 拋石车终于做好了,今天是 宋应奎做的拋石车是绳索扭力拋石车,选择这种方式,最主要的考量是为了移动方便。杠杆配重拋石器,设计的好的话会比绳索扭力车将石头拋的更远。但问题是那玩意太过笨重,移动起来不方便。 护庄队的定位就是要随时能支援三庄的防守作战,必须要在三庄范围内快速移动。用架子车车轮做底盘的扭力拋石车,能够满足这种需求,宋应奎自然选这种拋石车来装备护庄队。 “三爹、把我做的火雷放到拋锤上,咱们试一试此物的效果。”试射石头成功后,宋应奎立马安排起试射手雷的活来。 手雷能不能发挥作用,才是做拋石车的关键。普通的打几块石头,能有多大的效果,宋应奎心里没多大底。从射程来说,蕃子们飞马甩石的绝技,拋石距离也有三三十丈,只不过拋的石头块头相对小一点而已。但将手雷抛出去二三十丈,就能在战场上起到关键性作用。 标准的手榴弹,经过专业训练后,好像也能扔五六十米远。但宋应奎造不出来后世的那种手榴弹,做出来的这种简陋版手雷,靠人来拋射肯定是不行。 “轰”的一声,手雷在二十丈开外冒起了黑烟和尘土。站在青龙庙看热闹的众人惊的眼珠子瞪的老大。这个炮仗动静也太大了一点,站的这么远都能把耳朵给震聋。 众人对这玩意的具体功能有些不解,他们很难想象如何将这个像天雷一样的东西用到战场上。但他们凭着本能的感觉到,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厉害的武器,不说怎么用它打蕃子吧,就这声响和动静吓都能把蕃子吓死。 相比于懵逼的众人,宋应奎更关心具体性能。拋射距离与拋普通石块差不多,手雷爆炸之后将划了刻线的铁壳撑碎了。能将铁壳撑碎,在战场上就有杀伤力,若是再给里边加点钢珠之类的,效果会更好。 唯一比较差的地方是爆炸时间,手雷在落地后等了不短的时间才引爆。引爆延时如此大,会影响手雷杀伤力的。不过瑕不掩瑜,暂时来说这东西已经能在战场上应付事了。 “三爹、这几天你带着弟兄们用最快的时间熟悉砲车的用法和技巧,尤其是要把怎么使火雷炼好。等我将另外两副砲车做好后,你就做砲车队的统领。”考虑再三,宋应奎将三叔由长矛队统领换到了砲车队做统领。相对来说,做过木匠的三叔更适合干操砲手的活。 “奎娃,我看着你能做的火雷不多,我们练的时候,能用火雷直接练吗?”宋学良一直跟着自家侄子做武器,对产量自然门清。剩下的铁料连十颗手雷都做不上,还怎么能让人放心大胆的训练使用技巧。 你想什么哪?宋应奎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三叔,宝贵的手雷能随便让你们练手吗?做个可以装引线的模型,不一样能起到训练的作用? 拋射手雷练的是如何确保把已经引燃的手雷打出去,练的是让火雷爆炸听响吗? 最近几天农事相对少了一些,每次训练能抽出来一百来号庄丁进行合练。连续的合练,让护庄队越看越像一直正规的军队。只是、到了真实的战场上,能管不管用,宋应奎可说不好。作为一名硬着头皮带兵打仗的临时军官,能将队伍带到战场列开阵势,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 就在宋营奎做好了 “快、赶紧敲鼓让在家里的护庄队赶到青龙庙集合,在庙里的人立刻列队准备迎敌。”听到预警的骡声,宋应奎立马冲出了测试现场,下起了军令。 大家忙忙乱乱整理队伍的同时,哨骑队统领杨顺安带着队员骑着骡马往蕃子来的方向迎了过去。他们的作用就是,接敌、引敌和察敌,真让他们像想象中的骑兵一样在战场上冲杀,目前还真有点难为人。 大约过了一两刻钟的时间,队伍里大多数人赶到了位,青龙庙口的阵势列了出来。 “擂合鼓,往蕃子过来的方向行军。”见队伍合整,杨顺安那边引着蕃子正往这个方向扑来,宋应奎下令护庄队往前迎迎,以便战场的地形更适合自家队伍展开和迎战。 鼓声震天,队伍里的庄丁有节奏的发出呼喊,有序的进行军阵移动。 哨骑队的大多数成员已经骑着骡子跑回到阵里,只有杨顺安等少数骑技精湛的还在蕃子军前盘旋和缠斗。 远远的看去,杨顺安这老家伙还真不一般。骑着一头枣红骡子,拖着一杆长枪,硬生生营造出了一人压全军的气势。 跟在他身后的蕃子游骑,看样子是很想将压他们的风骚老头给收拾了,但是做不到啊。杨老头能用长矛骑着骡子迎着人突突,还能将枪拖在地上、挽弓劲射。别看蕃子们骑着好马、骑技更不错,但有杨老头如此能耐的却没有。 杨顺安的压敌,客观上是为护庄队的集结争取了一定时间的。怪不得三庄的头人们都很敬服杨家的本事。人家家传的本事,确实很不一般,一个人起到作用,赶上了哨骑队其它人加起来的总和。 蕃子的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近,宋应奎已经能大致数出来的敌人有多少。 奶奶的、怎么每次从牛头沟口出来的蕃子数量都挺多?这回来的蕃子,足足有五六百人,还皆是骑兵。 两百组建时间不到一月的业余兵,能是五六百凶名在外的蕃子乱兵的对手吗?这一战优势在谁?话说回来,蕃子们几个月前,不也是职业牧民吗?他们比庄丁队专业不了多少。他们要是专业,也不会被杨顺安一个骑骡子的压住阵势。 这两天有点事更新保证不了,今晚争取恢复正常更新! 第76章 轰隆两声! 山梁上杨顺安松开手中长枪,伏身从鞍前抽出挂着的弯弓,并从鞍侧取出弓箭,一个搭手,转身对着紧追在自己身后的一个蕃子骑兵就是一箭。 飞出去的箭笔直的插到了追兵的眉心处,中箭的蕃子应身倒栽到在马下。 “武!武!武!”列阵迎敌的护庄队齐声喝起了彩。 骑在骡子身上观战的宋应奎,忍不住对身手了得的杨顺安叫起了好。他的这一手,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 人们常说将门传承,杨家也就是出了一个武秀才而已,传下来的这门手艺已经相当了得,真正的将门子弟怕是会更厉害! 可惜杨家家道中落,到了杨顺安这一辈,已然是家族最后的荣光了。杨顺安之后,杨家人已无人继此传承。连杨顺安骑的都是骡子,杨家其他的后人还拿什么练弓马战技? 一箭杀敌后,杨顺安将弓回挂到鞍上,拽起扣长枪的绳子,一把捞回了拖在地上长枪。向着追击自己的蕃子反杀了过去。 刚刚痛失战友的蕃子显然是胆怯了,见杨顺安反杀过来,连忙调转马头,往身后的大部队靠去。 见追在最前边的蕃兵被压退,杨顺安很识趣的不再继续浪,赶紧转了向与身后的护庄队汇合。 “庆儿!射弩,将蕃子压在一箭之外,让他们立住阵脚再说。”等杨顺安归队,宋应奎赶紧向刀盾队身后的弓弩队大喝起军令来。 蕃子的大队人马是小跑着往过来压,宋应奎最担心的是他们不立阵脚,直接过来冲阵。 宋应庆带着三十个弓弩手,闻令后立刻开始齐射,连续两轮齐射之后,蕃兵行军节奏被打断,不得不停在一箭之外整队。战场画风随即发生了变化,进入了弓箭手对射的场景。 蕃兵以骑射为主,他们压在最靠前位置的骑兵开始分散游射。好在山梁上可供骑兵展开的地方非常有限,游射的蕃子没法绕到护庄队阵形的侧后进行骚扰,从而使他们的游射战术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来。 骑弓的劲力要比布弓小一点,蕃兵射出来的箭,没有护庄队弓弩手射的远,但他们靠着骑马往前冲一截的战术,弥补了射程短的不足。 双方互射了三轮弓箭后,各自的队伍里都出现了伤亡。护庄队压在最前边的刀盾手有四五个人着了蕃子的箭,不得不退出战斗。蕃子那边的减员要比护庄队这边大,大约有七八个受了伤,这一阵对战,护庄队算是沾了点小便宜。 没沾上便宜的蕃兵迅速转变作战方式,身后的甩石手们已经扬起了手中的甩绳。 “砲车准备好吗?立刻放石!”不知道为什么,宋应奎对甩石造成的破坏性要比弓箭更担心。 按理来说,弓箭是战场上最为常见的制式武器,从杀伤力和可靠性方面考虑,更应该被重视才对。但甩石这玩意,一出现在战场上,就是令人很心惊。 大概是亲眼所见的弓箭对射场面,并没有穿越之前从影视剧里看到的那样让人震撼吧!几十副弓对射的场面确实不算大,形成不了蝗虫压境的画面。 “铛!铛!铛!”宋学良闻令,让拋石手连续打出了三发石头。 看着石头打进了顶在最前边的蕃子群中,将他们惊的连连后退。宋应奎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选的这处战场居然对以步兵为主的护庄队非常有利。 蕃子们人多、且都是骑兵,但发挥不出来优势。战场的宽正面就那么大,你想要扩展就有可能连人带马一块滚下山梁。骑兵占的空间还大,单位面积内密度没步兵高,进攻力量反倒是不如护庄队。 真实的战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战场上的人都非常惜命和谨慎,很难发生那种不顾一切硬顶着阻击,集体往前冲的情形。 三具拋石车,起到了预想的作用,有效的压制住了蕃子骑兵的进攻,将战局拖到了僵持局面。 蕃子们盘桓了一会后,又一次改变了战术。大约有两三百蕃兵下了马,并从马身上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毛毡往身上裹。看来他们是要采用步兵硬冲的打法来一举改变战局! 一直关注敌情的宋应奎,此时脑海里居然生出了这帮蕃兵脑子不灵光的念头。 以宋应奎的眼光来看,蕃子们确实笨的可以。既然战场地理不适合发挥人数和骑兵优势,完全可以考虑换战场啊!蕃子们若是放弃了在山梁上与护庄队的对峙,转而用主力人马进庄,护庄队就不好应对了! “拋锤装火雷,听我军令行事!”敌人大队步阵冲锋,宋应奎太喜欢这个战术了,没这个机会,手雷还发挥不出作用哪! “点火,放!”见蕃兵收拾好装备,开始齐冲后。宋应奎毫不犹豫的下令拋石车开砲! 三枚手雷连续被投到了双方队伍之间,手雷落地后并没有立刻爆炸。此时冲阵的蕃子有不少人已经越过了冒烟的手雷,他们挺着刀子直冲着护庄队杀来。 “轰隆!轰隆!”战场上响起了两声剧烈的爆炸声。 只见身处两枚火雷附近的二三十个蕃子应声倒地,离的比较远的蕃子也有一部分受到了伤害,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剧烈的爆炸声,好像是让时间停止了一样,爆炸过后很一会功夫,无论是护庄队和蕃子都没做出其他的反应。战场上的动静全是受伤蕃子和受了惊的战马搞出来的。 伤兵在叫、惊马在乱跑,其他人在发愣! “擂鼓!全体都有,往蕃子方向出击。”宋应奎是从爆炸中最先清醒过来的,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向护庄队下达了全体进攻的命令。 有点可惜,三枚手雷只引炸了两枚,对蕃子的伤害还是有点小了。不过这样的场面已经足够,蕃子们都被吓傻了,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 护庄队的鼓声和掩杀声,惊醒了蕃子。吓破胆的蕃子再无战意,转身就往回去的路上狂奔。骑在马身上的还好一点,下了马的连收凑马都顾不上,只能迈着两条腿跑路! 第77章 名震五营! 正常的冷兵器战争,开始和结束都很突然,往往会以一方的脆败戛然而止。很少发生那种双方都不计伤亡,玩命硬砍的情况。历史上出现这种状况的战例少之又少,也就香积寺之战等屈指可数的几场。 遇到了手雷 赢了! 缴获六匹战马,纯属意外。蕃子们要是不下马步战,就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这六匹马是庄丁们满山遍野堵着抓住的惊马,还有几匹乱窜的战马已经没了踪影,堵着抓马的庄丁们对到手的鸭子飞了几只很是懊恼。 “柳书记,随便找个水冲洞,把死了的蕃子添进去埋了吧!”除了缴获以外还有死人,有近十个蕃子被当场炸死,他们的同伴跑路的时候已经顾不上死去的人了,这些死尸只能由收拾战场的庄丁们来解决。 不过这次战斗没有俘虏,能跑的蕃子庄丁们追逐的时候,全都有意放跑了。跑不了路的重伤,待遇和死尸一样,就是得麻烦庄丁队的人费劲再给一刀子。 “统领,有三匹伤了的马,看伤情很难缓好了,该当如何处置?”不留伤员,马还有活着哪,柳宏光很是心疼的问宋应奎该怎么收拾抓的三匹伤马。 经此一战,三庄的老前爷们对宋应奎的态度变的大为不同。战前、多多少少,有人心里会有点不服之心,觉得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承担护庄队统领这等重职,会不会有点靠不住。现在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崇拜和敬服。 战争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赢了战争,就能赢者全拿。没有什么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事。 “杀了吧!杀了马后将肉全煮上,把三庄的男女老少都叫到青龙庙口,让大家都开开荤腥,庆祝咱们护庄队首战告捷。” “让老少爷们来吃肉这是大好事,只是、庄里的女人们不能到庙里来,会冲犯了龙王爷的,还请统领三思。”女人不能进庙是很顽固的传统,柳宏光听到宋应奎要让男女老少都来吃马肉,不由表达出了对传统的坚持。 “在离庙口远些的地方支锅,除了给龙王爷献的祭品外,咱吃肉喝酒都到庙外,女人们也就进不了庙了。好不容易打赢了蕃子,让女人和孩子们吃上点肉,开心一下是好应该的。这些天,三庄的男女老少都担惊受怕的,该当吃点好的放松一下。” 让女人进庙宋应奎觉得自己好像暂时没那个资格破戒,但还是有办法安排三庄的妇女都来吃马肉的!只让男人们吃肉喝酒,把女人放到家里干挨着,这事宋应奎看不过眼去。三匹马的马肉不少,怎么着也够三庄百姓放开了肚皮吃一顿的。 “如此安排也行!公账上还剩点钱,我去安排人弄些酒过来,吃马肉就得喝酒哪。对了、听杨爷说统领会用石灰蒸酒王,蒸出来的酒王是治伤妙药。这一战,有几个青壮受了伤,不知能不能麻烦统领安排着再蒸一些酒王?”柳宏光和贾相安两人除了管后勤外还有照顾伤员的职责,在听杨顺安说了宋应奎会做治伤妙药,连忙趁机会问了出来。 “只要有酒和石灰就能行,完了我安排丁焕义来做这事。对了、之前我熬出来的白也是治伤的好药,你们让人在伤员的伤口上放一些白,能防着伤口起疮和发炎。”尽管现在的条件要比前些日子躲在窑里好一些,但治伤的手段还是没多少,目前能用的方式也就白和酒精了。 “统领,这次缴获的好马,要怎么分?”缴获的六匹好马是这一战最大的收获,柳宏光等人很关心这块利益该怎么分。 “好马配英雄,先让杨爷挑一匹好马当座骑。剩下的五匹马,暂时先分两匹给哨骑队的左右副统领,另外给刀盾队和矛斧队统领分一匹,留一匹给中军传令兵用。除了给杨爷的哪匹马外,其他人分的马都是暂时使用,等蕃乱平了后,咱们再议这几匹马如何处置。” 杨顺安作为护庄队里最能打的存在,老骑着骡子上战场不合适。这一战,表现最好的其实是杨顺安,给他奖一匹战马不过分。 “善,我等尊统领令。” 除了战马和伤马外,有价值的缴获就数在战场上收拾出来的蕃甲和毛毡了。蕃甲有十几具,多是用毡和皮做的。蕃子们逃跑的时候,留落在战场上的毛毡不少。将这些玩意清洗一下,护庄队就能用上。 打了这么场大胜仗,收获最少的是铁料。蕃子们本来没装备多少铁具,遗落在战场上的就更少了。杂七杂八的铁具加起来,才找出来了二十多斤,并没有什么大用! 青龙庙外、人声鼎沸,今天是三庄百姓庆祝大捷吃马肉的大日子。三庄能来的人都到了山梁上来相聚,他们是来吃肉的,更是来扬眉吐气的。蕃乱开始后压在众人心中的大石头,经过青龙岭一战后,卸下去了一大半。才成立没多久的护庄队,已经是三庄百姓心中战无不胜的顶梁柱。 他们觉得,有这样精明善战的队伍护着庄子,蕃子们再也不敢来自家庄子上烧杀抢掠。虽然护庄队其实只打了一仗,被打跑的蕃子们只是这次蕃乱的一支小队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护庄队,给了大家安全感。 前来青龙庙吃肉的,不只有三庄庄民。整个五营镇还存在的庄子,差不多全听到了信,不管大庄子还是小庄子,都派了代表带着礼物来吃肉。吃肉自然不是他们的目的,与青龙岭三庄护庄队交好才是他们过来的目的。 乡里乡亲、守望相助,附近有了一支能打跑蕃子的义勇存在,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带领护庄队打了胜仗的统领宋应奎,哪就更要交好了。来吃肉的外庄代表,一见到宋应奎就是一顿猛夸,在他们口中,宋应奎好像已经成了震古烁今的名将一样! 震古烁今谈不上,这一战也就取得了一点小成就,只能说是名震五营吧!宋应奎在心里小小的谦虚了一番! 第78章 女蕃首带着男女老少来打劫? 过来吃肉的外庄代表,除了蹭吃蹭喝说恭维话外,也带来了一些实际利益。 他们基本上都向宋应奎提出了定购武器的需求,本来宋应奎在五营地界上就是已经出了名的匠人,这回打退蕃子他制作的武器更是发挥了大作用,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说不过去。 附近庄子的来人最想定的武器,就是两次战斗中传出了大名声的火枪和火雷。可惜现在条件让宋应奎没法满足他们的需求,手搓一把火枪差不多得一个月,哪来的时间给他们做这个?火雷制作工艺倒是简单一点,但做火药的原材料现在不好搞到,目前用的还是之前的储备,已经快见底了。 “各位乡邻,如今商路不畅,火雷和火枪实难再做,我们护庄队用的也还是宋某之前存的一点余货,经之前两场战阵的消耗,所剩无几了。要我说,目前最现实的还是打造些刀枪箭弩,以及拋石车。这些兵足够了,同样能防住蕃子。”面对大家炙热的采购热情,宋应奎只能出言说出实情,扫大家的兴了。 “宋统领,既然火神雷和火神枪不好做,哪能不能给我们庄做几具你们用的这种石砲?”见买不到火枪和火雷,苟家庄来的代表退而求其次,将目标放到了拋石车上。 “这个可以,基本上都是用木头做的,原料不难找!” “宋统领,你们用的铁弩能不能做?”小寨子庄的头人看上了护庄队用的弩。 “不知道贵庄能不能湊些铁料?只要有铁料,我就能做。可惜现在铁很难寻到!” 缺铁成了最大的限制因素,这两天宋应奎都想着是不是要自己弄炼铁炉来解决这个问题。 自己开炉炼铁不是一件容易事,附近好像哪怕小点的不入流铁矿,都没听说那儿有的。除了铁矿石不好找以外,官府那边的手续也不好办。自蕃乱以来,大郑官府在这边的存在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但弄出炼铁炉后,说不准官府又会突然冒出来。 即使原料和资质问题都解决了,宋应奎也没把握炼出铁来。怎么炼铁他是知道的,学机械的不可能不学材料。问题是对于炼铁,他就是画家的妈妈,会说不会干。从来没有实际上手过,也没怎么和炼铁厂打过交道,白手起家炼铁挑战还是挺大的。 青龙庙外,三庄老少吃了一顿大餐,宋应奎代表护庄队还接了一些军械定单。一时之间,仿佛蕃乱已经远去,大家开始正常生活了一样。 可冷静下来后,宋应奎心中又隐隐泛起了愁。这场胜仗对整个大局毫无影响,甚至会让五营这边成为做乱的蕃子重点关注的对象。说不准,那一天蕃子的主力就来找场子了! “柳书记,我应承下给别的庄子做军械的单子,我想带着护庄队的人一起干。这些单子多多少少是有些进项的,哪怕赚不了现钱,也能落下不少材料。赚下的这些钱和东西,完了之后就算护庄队的公账,不知这样可不可以?”护庄队不是宋应奎一个人的,大家是利益共同体,很多事还得说到明面上。 “这是好事啊!算起来咱护庄队还沾了统领的光哪,有什么不行的!只要队里的的军械多了,打蕃子就更有把握,我看谁敢说个不子?”柳家营和沿川子的头人们,现在对选宋应奎做这个护庄队长再无任何异议。 正如杨顺安当时说的,要是放着这样的能人不用,就是傻子!没有这么能行的统领,护庄队能有今日的气象?附近地界建护庄队的庄子不少,比三庄有钱的有的是。如今就是不说战绩比装备的话,也没那支队伍能比青龙岭护庄队强。在如此紧张的时局下,很多事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好!既然大家认可,哪就按我说的来做。往后,护庄队要保证每日能有一半的成员到位,咱们用半日时间练军阵,另外一半时间做军械。”护庄队没办法成为职业军队,平时能有一半的出勤率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统领!咱们的护庄队,是不是要起一个字号?这样与其它队伍打交道更方便一点,再一个名声打响后,对蕃子也是一个震慑。”贾相安提出了一个大家原本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时至今日,护庄队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别的护庄队一般都是以庄名来命名的,但三庄共建的护庄队没法用这个方式来取名。 “咱们是在青龙庙聚事,要不就叫青龙岭义勇队?青龙岭和三庄都沾边!”宋应奎也觉得给护庄队起个名字很有必要,应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青龙岭是个干山,虽然与三庄都靠着,但我三庄百姓都不在这条岭上过生活。依我看倒不如直接用统领的名号来给队伍起名,这样更容易制旗,也更容易震慑蕃子,咱们的队伍就叫宋字营吧!”柳宏光提这个意见,心里打的算盘是让三庄护庄队与宋应奎绑定的更牢固。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没有宋营奎三庄护庄队啥都不是! 宋字营?这是啥名号?宋应奎对这个提议很不感冒。然而没想到议事的三庄头人,居然都赞同了柳宏光的提议。他们觉得这样命名,更符合时代特征,在大郑,有名的强军都是以统军将领的字号来命名的。 “这样!咱们的队伍就叫奎字营吧!”实在扭不过众意,宋应奎只得转变方向。自己的这个姓,很容易让他联想到传越前那个时空历史上出现的一个朝代。那个朝代的军队对外战绩很一般,作为一支抵抗蕃子的队伍,起这个名字感觉不吉利。 奎字营这个名号最终被大家通过,会后柳宏光等人赶紧安排人给护庄队的旗子上绣军号,以期尽快把队伍的名声打响。 军旗刚打出来,还没怎么往外传哪,牛家沟口又来了一波敌情。蕃子们感觉是对这条道情有独钟一样! “这次来的蕃子有多少?”看不清牛家沟口的情况,宋应奎赶紧问前来通报敌情的杨顺安具体敌情。 “这次来的蕃子人数不少,估计过千了!不过情形和前两次不同,这次来的骑兵大概也就三百多,剩下的都是步卒。再一个,蕃子的队伍里有不少女人和年轻娃娃,带头的蕃首也是一个女子娃!” 刚听杨顺安说来的蕃子有一千多,宋应奎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接下来的信息又让他比较懵逼。怎么、来的蕃子里有女人和娃娃?领头的也是个女人!他们这是带着男女老少都来打劫不成? 第79章 十车粮食保平安 急急忙忙整好了队,从牛头沟口出来蕃子已经能在青龙岭上看清楚了。 哨骑队的人想着办法将蕃子往青龙岭引,但蕃子们好像不上套,除了派出少数游骑应付奎字营的哨骑外,主力队伍的方向很是明确,就是奔着柳家营堡方向行进。 蕃子们这是长经验了?知道青龙岭上的地形并不适合他们作战? 没办法,见将蕃子主力引不过来,宋应奎只得带着队伍往过赶。只让柳家营堡的守庄力量单独作战,护庄队就没存在的意义了。 紧赶慢赶带着队伍到了柳家营堡的时候,蕃子们已将堡子团团围住。 只是他们好像不急于求成,围住堡子后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杨统领、哨骑队能不能试着冲一冲蕃子的大队,看可以不可以将其冲散,或者是引到咱列阵的方向?”在离蕃子主力三四百米的距离,宋应奎让队伍列了阵,并与杨顺安商量看如何对敌。 护庄队实力有限,最好的办法是打防守反击。可蕃子不给这个机会,这让宋应奎一筹莫展。他想着看能不能用哨骑队突击,将战场的节奏往理想的方向带。 “不行!别看这支蕃子的骑队多是女流,但她们的骑射很是厉害。咱们的哨骑队人少,能冲阵的人更没几个。若是主动扑过去,会被蕃子的游骑吊射,很可能会出现大伤亡。”杨顺安否定了宋应奎的想法,指出了自家队伍没那个能力的现实。 哨骑队不能冲,哪就只剩下带着大队去硬冲敌阵这一条道了!要不要这么干?宋应奎很是犹豫。 从观察到的情况看,这回过来了蕃子与前两次大为不同。前两次过来的蕃子,很像是正规武装,人员结构相对简单。而这次过来的,感觉就是一支纯粹的部落武装,他们队伍里什么人都有。 仅从这些信息来判断的话,这次来的蕃子战斗力应该没有前两次强。 但问题是他们过来的人多啊,奎字营这边只有两百多人,攻进去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算了、敌不动我不动,咱又不是什么名将,没必要带着乡亲们冒这个险。即使赢了这场战斗,又能如何哪?胜利没什么大的意义,伤亡却是实实在在的。犹豫了半响,宋应奎还是决定不盲目浪战,护庄队承受不起大的损失,更无法承担失败的风险。两百多号青壮若是全填进去,三庄村民可就再无生存的基础了。 耗着吧,看谁能耗过谁,还就不信了,远道而来的蕃子会一直这么围下去。 果然,僵持了一会后,蕃子那边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他们的动作,又一次让人出乎意料。 蕃子派过来了一个会说汉话的信使,站在护庄队阵列之外喊起了话,说是要找人来谈判。 谈判?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谈判,这也太扯了一点吧? 虽然感觉事情有点吊轨,但宋应奎最终决定让人过去谈着看看,至少能了解他们的葫芦里到底是卖什么药。 “三爹,你和杨叔骑马到阵前与蕃子接触着看看吧,看他们到底是要谈个什么!”去阵前谈判的人选很重要,冒的风险也很大,说不准蕃子会突然翻脸,对谈判人员发难哪。 权衡再三,宋应奎只得派自家三叔和杨顺安两人过去。派护庄队的其它人过去冒这个险不合适,作为统领,这个时候必须派一个自家人去当代表。 “尊、统领令!”宋学良和杨顺安两人向宋应奎行了礼后,就要打马出阵去谈判。 “两位谈判时一定要小心,若是情形不对,立刻往大阵折返。我这边会让弓弩手准备好,随时接应你们。”见两人这就要走,宋应奎赶紧又托付了几句。 过程比想象中的顺利,也没出什么意外之事。三叔和杨顺安很快便返回阵中,向宋应奎汇报起蕃子开出的谈判诉求。 “给他们十车粮食,他们就不再来骚扰我们三庄?这是个什么道理,我们三庄又不是造粮食的。今日来一伙蕃子要十车粮食,明日再来一伙,用不了几次,咱们的粮食可就全落到蕃子手中了,到时候我们的人吃什么?靠什么活着!这个条件不能答应他们。”三叔带回来的消息,让宋应奎不能接受。 这伙蕃子打的主意原来是敲诈粮食,想兵不血刃的就得到好处,是个聪明办法!但是这点小聪明在宋应奎看来还是太嫩了一点。做乱的蕃子又不是他们这一支,给了他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会白白损失十车粮食,这样的买卖划不来做。 “统领、蕃子说,做乱的蕃部已经合议过了,今后狄道的云谷和咱们五营这一带划给了他们冶力黑遮部打草谷,不会再有其它部的蕃子越界来我们这里。”杨顺安见宋应奎连连拒绝蕃子的和谈要求,忙补充了一些信息。 “蕃子诸部合议将我们五营和云谷这一片划给了黑遮部打草谷?这个消息能确实吗?”要是这样的情况,给他们十车粮食买平安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现在肯定是没法确定!只能等他们走后,咱通过打听来了解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样吧!麻烦杨统领和我三叔再与蕃子谈一次,就说本统领要和他们的首领在阵前面谈,以确定此事的虚实。”从蕃子说的消息来看,最近几天蕃乱的局面应该有了一个大的变化。做乱的蕃子都议了划地盘抢劫的事,他们莫非想要长久的占据洮河两州以及狄道县城?所以宋应奎想亲自去谈一谈,好探探蕃子的口风。 “统领、兵凶战危,你怎可亲身去见蕃首,犯这个险干什么?”杨顺安一听宋应奎要亲自出面去谈判,连忙出言阻止。再小的队伍,主将也是很重要的,不能随便去冒险。 “我去阵前是犯险,蕃首过来也是犯险。只要她敢冒这个险,我有啥怕的?只要言明阵前谈判,双方都只能派一个人出阵,冒的险就不大!”对面的蕃首可是个女人,宋应奎看的分明。咱堂堂一男人,单打独斗还能怕一个女人不成? 第80章 亏了!刚把粮食送过去,秦州兵就 “首领凭什么能确保我等庄农交了粮食后,再不受你等蕃部的骚扰?恕宋某直言,吾观首领的部落,在各蕃部中应该不是什么强部!” 黑遮部的女首领最终答应了与宋应奎直接谈判的要求,两人在阵前见了面后,宋应奎套了几句话。大致了解到前几天作乱的蕃民冶力十三部在狄道县城开了一个分脏大会,狄道东北部的云谷镇等山区被分给了黑遮部抢劫。五营镇和云谷镇连着山,黑遮部自然不会放过。 女蕃子的话应该大致有些谱,不是张口胡编的。但问题是宋应奎对黑遮部的实力有怀疑,人家别的蕃子都是青壮出来抢劫,他们是男女老幼全上。这样的部落有实力维护住自己的地盘,不让别人来染指吗? 女蕃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宋应奎愣愣的说道:“宋统领的担忧,本王觉得没有必要。云谷全镇皆山,不是富庶之地,别的大部落很难看上眼的。再说我们黑遮部能成为冶力十三大部之一,若是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还有一点,前些日子、有宋统领让哲明部落吃了大亏的前车之鉴在也很难再让别的部落动心来踢你这块铁板。不知本王说的这番话能否让统领打消顾虑?” “依蕃首之言,宋某怎么觉得,也没啥必要给你们交十车粮食啊?”既然我是铁板了,哪还怕你们部落干什么? “哈哈!宋统领不会是个蠢人吧?别的部落不打你们的主意,哪是因为他们觉得收入和付出不相等,而不是真的奈何不了你们。你的手下也就两百多人,若是我带着部民在这儿耗着,你觉得你们能耗多久?你们郑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宋通领可不要犯轴。” 这tm哪是个蕃民部落的土首领,这女人沾了毛比猴都精啊。能把问题想的这么透彻,一下子就说出了护庄队的弊端,当个女蕃王还真是屈才了。 “首领倒是个明白人!宋某也就不做蠢人了。这样吧、吾回去和其他人商议一下,看他们的意见。若是他们同意,十日之后,蕃首派人来取粮食就成。” 拿十车粮食换平安,宋应奎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付粮食的时间要拖一下,要看看女蕃首的话到底管不管用才成。现在这局势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没必要硬钢! “十日之后取粮?本王倒是可以给统领这个面子,但是统领要将路让开,本王还要带人去你们五营其它庄子上收草谷。” 将讹诈说的如此轻松,这个女蕃首还真是个人才。要不是觉得护庄队与他们硬战一场有风险,冲着这话宋应奎都应该翻脸。 实力有限,容不得意气用事,五营镇其它的庄子又不归护庄队管。护庄队在此和蕃子拼命,沾了光的其它庄子未必领这个人情。所以这路,不让也得让。 回到阵中,宋应奎将谈判的情况给三庄的几个头人纷说了一下,让他们拿主意是战是和。 大家都是种地的农民,对拼命这种事都是一个想法:能免就免。对三庄来说,凑十车粮食不算太要命,能够勉强接受! 商量出了结果,护庄队让开了大路,眼看着女首领带着部民去五营镇的其它庄子讹粮食。 说实话此时的宋应奎心里并不好受,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小了,面对一帮男女老少组成的打劫队,都没勇气去硬拼,坐视自家庄子和附近的其它庄子被敲竹杠,实在是太过窝囊。这样的自己,性格是不是太过软弱了一点? 软弱就软弱吧,活下去、才是硬道理,没资本的强硬就是犯愣。没那个金刚钻,就不要强出头,这是对自己、对亲人、对三庄庄民负责,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 女蕃首的打劫队,三天后才从牛头沟河口原路返回。这三天看样子是收获不少,队伍里多了四五十辆架子车。临进沟口的时候,女蕃首还派人向护送他们离境的护庄队喊话,让不要忘了十车粮食的约定。 这事能忘的了吗?现在这情况,若是三庄不把粮食给他们,附近的其它庄子都未必能容得下奎字营。严格来说,这一回奎字营小小的卖了一把邻居。 七日之后,三庄凑齐了十车粮食送到了牛头沟口,黑遮部的人早都等再哪里接粮食。 全当钱免灾了,目送着黑遮部的人将车和粮食都拉走,宋应奎只能在心中对自己的窝囊自我催眠。 接下来几天,倒是平静了不少,至少五营地界上再没听到有蕃子入境抢劫的事。 然而随后就传来了一个让宋应奎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的消息。 好巧不巧,也就是送出粮食十来天之后,就收到了大郑官兵光复了狄道县城将蕃子打跑的消息。这叫什么事,要是再拖上十来天,不就没这事了吗?感觉是被一个女骗子给诈骗了! 光复狄道县城的官兵,不是瓦州过来的兵,而是秦州将军姚大可率的秦州兵前来平乱。 官兵出动后,效果就是不一样,他们先是在巩昌城外大败蕃兵,紧接着就迅速南进拿下了狄道城。听人说,此时的秦州兵已经展开了下一步行动,光复河州和洮州将指日可待。 朝廷能平叛自然是好事,可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从蕃乱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有多少百姓被屠戮和抢劫?今年本来就是个旱年,受了这场兵灾之后,百姓们还怎么活! 你们早上十天,杨家堡、柳家营、还有沿川子三庄,也就不会被一个女人给敲诈了。谁说城市套路深,要回农村的?都回到了古代农村,还是没避免被诈骗的套路。一想起这事,宋应奎就气的不行。 “各位,朝廷大军既然已经光复了狄道城,蕃子估计就不会再来咱们庄子了。依我看,护庄队也应该早日解散,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朝廷的官兵出现在狄道城,宋应奎一下子想到护庄队这种武装好像是个灰色势力啊,还是早点解散了为好,免得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第81章 五营有个做车的大把式! 解散护庄队的人事拖了几日,刚收到消息的时候大家还不确定,等官军在狄道的消息被证实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虽然护庄队建立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段时间产生了不少公共资产,如何处置这些资产成了护庄队解散之前最要紧的事。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刀枪箭弩以及后来做的一些毡甲,谁使用谁保管,若是再有类似蕃乱之事,各家把各家保管的东西拿出来就能立马凑起队伍。 缴获的六匹战马,除了给杨顺安的一匹算是私人财产外,其它的五匹由三庄的头人代养,若是有需要交还护庄队就是。本来宋应奎的意思是由骑马的骑士来代养,但骑士们不愿意。马又不是骡子,干庄稼活不行,养起来还费草料,最后只能交给条件可以的家庭来养了,宋应奎就分了一匹马代在家里。 还有像砲车这种大物件,也是大户带到家里寄存,砲车需要经常保养,最终这差事还是落到了宋应奎头上。 我本农家种田郎,危机时刻带兵去杀贼。站在山顶的土豆地里,远远的看了一眼重归宁静的青龙庙。宋应奎不由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经历,人生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自己居然过了一把统兵作战的瘾。 希望往后的世道能好一些,不要让我自己再干这种刺激之事。 “奎娃、你说洋芋关键时候能救命,还真是一点都没错。今年其它庄稼都薄了,就咱家种的洋芋长的好。前几天你大爷爷还说幸亏今年听了你的话种了二十亩洋芋,不然都要着年成了。”领着全家挖土豆的宋田顺,一边往框里收土豆,一边夸起了自家大孙子的先见之明。 有这么一个能人孙子,宋田顺觉得这辈子活的值了。这才几年时间?宋家已经在大孙子的带领下成了庄上的头人,往后宋家还能更发达哪。 别的地方宋应奎照管不到,本庄本土的能力所能及的出点力就出点力吧,总不能活活看着人挨饿?这次灾荒土豆救了大家的命,明年庄上人肯定会多种土豆,到时候还能将粉条的产业往大了做,算是利人利己的大好事。 “乱快平了,家里的铺子也要重新开了,等洋芋挖完后,我和二爹就去开铺子。也不知道经过这次大乱后,生意好不好做。”地里的收成也就这个样子了,宋应奎最发愁的是生意上的事能不能尽快恢复。 刚看到这些兵卒的时候,宋应奎脑海里浮现出了水浒传里官差拿人的画面。生怕这几个人一开口便是:“宋应奎,你的事发了,还不快快受擒?” 不过相对其他人来说宋家的情况已经够好的了,起码没有饿肚子的担忧,附近的村民家里没有水田的怎么挨到明年收粮都是个未知数。还有像杨家那样,发生了家破人亡的惨事的人家哪。 好几个月没联系姜小虎了,也不知道他家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被蕃乱影响。按理来说,他家有二舅爷这个当官的在,应该是有办法避祸的。比如逃到瓦州城或者是巩昌城,没有官身的人家,遇乱的时候还没资格逃到城里哪。 “爷爷,今年我们就不做粉条子了。除了留够种子外,其它的洋芋庄上人有来借粮的就借给他们,明年收的时候还上就成。老房那边也给说一声,他们家的洋芋最多,今年大家都遭了难,能帮一把是一把。” 挖了几天土豆后,宋应奎就带着三叔,二弟、三弟、小妹、二舅以及丁焕义去了峡口的铺子。管他生意好坏哪,先把铺子收拾起来再说。慢慢熬着,总能重新熬起来。 “今年的生意估计不好做,种地的人现在没几个能拿出钱的,怎么过饥荒都愁人着不成。这还官府没收税哪,一收税更是麻烦!” 王进雄到了铺子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宋兄弟,这几位是姚将军帐下的军爷,这回老哥领几位军爷过来,可是给你送买卖来的。” 今年庄稼大减产,夏粮几乎绝收,又逢战乱,五营镇的生意行情何时恢复真是个未知数! 令人意外的是峡口的铺子刚开始收拾,居然来了一拨客人! 这拨客人中,有老熟人王进雄,除了他以外还有几个穿着军服骑着战马的兵卒。 宋应芳和宋应全这两小子也是命不成,刚送到学堂里读了没几个月书,就遇到了蕃乱,不得不中断学业。这一中断,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复课!工坊重兴开张,拆卸的机械需要安装和修理,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让他两来帮忙还能省些工资支出。 都这么惨了还要收税?经爷爷提醒,宋应奎才想起来今年还有一件大事没办。消失的官府回来了,税是不是也要跟着来了?封建社会的官府,好像很少有免税的情况。现在这种状况下再收税的话,岂不是把老百姓往绝路上逼! 说起来附近的人种土豆还是种的少了,今年五营镇就杨家堡种了土豆,但总亩数还不到四十亩。宋应奎家种了十亩,老房的地多劝着种了二十亩,再还有像丁焕义家等零零散散的种了不到十亩。要是庄上人今年家家都种上几亩土豆,起码能将就着饿不死人。 万幸,他们没有说这话! 领着几个兵卒来送买卖?怎么听着让人不信哪?宋应奎有些纳闷的和人见了礼后,忙问王进雄要送什么买卖给自己。 “听人说,五营有个做车的大把式,今日吕某可是见到宋掌柜真人的面了。鄙人姓吕,是秦州龙虎将军帐下的掌书记。今日让王帮主领路来寻你,是要在你家铺子里给我家将军和买五百辆人拉的板车,不知你何时能将这些车做好?” 王进雄身旁领头的兵卒说的话,让宋应奎一愣。和买五百辆架子车?这不是坑人来的吗?狗屁的送买卖。宋应奎再没常识,也知道官府的和买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打着为官府采购的幌子,强行低价买东西吗?和直接抢劫没啥区别。 “吕军爷,不是小的不愿为姚将军效力,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五营遭了蕃乱,根本就凑不够做五百辆车所需的木料。除了木料外,做车轮轴承的铁料我现在也寻不上。再一个,做五百辆车需要很多人手,我这小铺子也凑不出来那么多人手啊!” 第82章 五营义勇总令官 “唉!宋掌柜,你这话说的可不痛快,亏王帮主还说你是个人物哪。我家将军看的起你的手艺,你却这么不上道!什么缺木头、缺铁、缺人手,这能算事吗? 做车的木头和铁料自有我们军中来解决,至于缺人手之事,你拿着粮食去雇人还愁没人来干活?军中再给你拨百石粮食供你雇人来帮着做车,不知够了没?”姓吕的秦州兵掌书记骂骂咧咧的训了宋应奎一顿,并做出了他们解决材料还拿百石粮食付加工费的承诺。 有这好事?宋应奎听到这番话,心情瞬间大好,对姓吕的骂骂咧咧的态度都不怎么在意了。 所谓的百石粮食肯定不是什么太好的粮食,但抵扣五百辆车的人工钱差不多了。眼下这世道能有个大订单,能让大家伙挣到粮食,就是好事。至于赚多赚少,哪就是还要什么自行车? “若是军爷们能解决材料和给我们做工的粮食,宋某还有啥话说的?用全力将车做出来就是!只要材料到位的速度快,宋某力争用一月时间将五百辆车做出来。”只要钱到位事就好办,附近的庄民这段时间正好没活干,多雇一些过来让他们帮着尽快将车做出来就是。 多雇些人,用工钱的方式把粮食付给大家,也就能帮大家多一分力抗这个灾年了,这是两全其美之事,王进雄送来的这份买卖,简直是雪中送炭。 “一月时间能做好?这话就说的合适了。吕某丑话说在前头,军中用的车,可不能马虎了事,一定要保质保量,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姓吕的这人说话总是不太中听,但好像也不坑人,兵卒大概就是这么个性格。 “军爷放心,宋某做的东西从来不含糊,给军中做事更是不敢怠慢。” “好!用心办事,我家将军短不了你的好处。对了、听王帮主说,你家还做着腐竹和皮蛋的买卖?这两样东西我们军中儿郎甚是喜欢,不知现下有无货卖给我们?”见宋应奎应下了做车的事,姓吕的心情大好,又说起了别的买卖。 这些活给的工粮都不多,比平时干活的工价便宜了一大半。但来干活的人都没有怨言,甚至是充满了感激。要是没有宋家接到的活,大家伙哪来的办法去挣粮食?今年对很多家庭来说,能多出来一口粮食都不容易。 土豆和豆渣再加点油水和面粉,熬出来的糊糊当工作餐,大家伙吃的香的很哪。在宋家干一天活,不但能领到粮食还能省一天的口粮。算下来,干上一个月的活,就能填两三个月的口。混上两三个月的口,再加上家里的存粮,大家伙就能看到抗到明年收粮的希望。 轻轻松松,姓吕的又下了一百石黄豆的腐竹定单,不过这家伙并没有说加工费怎么算。 蕃乱之后,五营镇率先热闹起来的不是镇上的街道,而是沿川峡口。接了订单的宋应奎从附近庄子上雇了五六十号人手来做车。每天往过来驮木料和工粮的兵卒也有三十四十号人,工坊附近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吕爷、时逢大乱,这两样货,我家现在也没材料做出来。今年我家都准备不做和吃喝有关的生意了。” “没材料?这事好办,我从军中拨粮食出来就是,你们只要把东西能做出来。” 做腐竹的黄豆可以从军粮中拨过来,鸡蛋这玩意就没法运输了,宋应奎不得不说出实情。 对升斗小民来说天大的难事,好像在姓吕的口中都不是什么事了。天旱缺粮,军中难道就不缺粮吗? 管他们缺不缺哪,只要有赚钱活给自家就成,于是宋应奎连忙回道:“若是有黄豆,做腐竹不是难事。至于皮蛋,可能有些费周折,今年我们附近庄子下蛋的鸡,被蕃子祸害了不少,收不上来多少鸡蛋。” 豆渣在平时人是不吃的,非要吃的话得用油盐和调料深加工一下。去年的时候,宋家都用这玩意沤肥上了地。但是今年的情况特殊,实在饿的不行了也能充饥。即使人不吃,喂猪、喂牲口也行。总之是能想些办法,让庄上人沾上这次军方订单的光,多一分抵御灾荒的凭仗。 做腐竹,加工费不往清楚说也行,可以在交货的时候想点办法。另外将黄豆做成豆腐后,能剩下豆渣也是好处。 “鸡子确实不好弄!罢了、你家先给军中做一百石黄豆的腐竹,我明日安排人一道从狄道把粮食驮过来。” 大灾之年,老百姓不怕干活,最怕的是没活可干,只能待在家里硬抗。能从外边多流进来一石粮食,对身处灾荒地区的百姓来说都能顶大用。以工代赈的理念,不就是遇到灾荒后,用相对低廉的工价让受灾百姓用劳动力换取活下去的物资吗? “宋掌柜,你还真是个能人,这才二十天不到,已经做好了两百多辆车。照这架势,还真能在一月内将我们军中所用的车差不多都做出来。将军派我等专门来寻你,看来是找对了人,这活找别人,真没那个本事拿下。”姓吕的带人来接已经做好的车的时候,说的话总算是中听了一些。 点过了车辆,姓吕的从怀里抽出了一份文书递给了宋应奎,开口说道:“给、这是我家将军给你的好处!识字不?识字的话瞅瞅这是什么!” 除了沿川峡口外,杨家堡也很有生气。宋家借了好几副石磨子,叫了三四十号庄上人来帮忙磨豆腐。 人和人交往多了,态度就会变,哪怕是粗来粗往的兵丁也是一样。 什么好处啊?不会是传说中的银票吧!银票好像不应该长这样啊?宋应奎接过文书,赶紧打开来看。 原来是一份委任书,委任宋应奎为五营义勇总令官,节制乡间义勇协防匪事、护境安民、为国分忧。 义勇总令官是个啥东西?算官吗?好像也不是。这到底能不能算好处?宋应奎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呆着干什么?给、这是将军给你签的腰牌,有了这个腰牌,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号令五营境内所有的义勇,往后再遇匪事就会多一份凭仗。这附近的强人若是敢欺凌你,你可以直接拿捏,自有我家将军为你做主。当然这好处,你也不能白得,我看你铺子外边放的哪几具砲车在军中很有作用,依着那个样子,再给我家将军做十副出来。材料不用你为难,我从军中拨给你。” 第83章 三叔的婚事要大操大办! 所谓的义勇总令官,又不是正式的朝廷命官,也不是朝廷在乡间配置的常设管理人员。在法理上连保长、亭长都不如,就是一个临时给的名号。秦州将军给的这个好处,还真是够吝啬的。 靖历元年农历十月末的时候,给秦州军中做的订单基本上都做完了。 无论是做车的单子还是做腐竹的单子,宋家都没怎么赚上钱。与官府做生意,没让你往里赔钱都不错了,赚钱的可能性真不大。不过哪,还是得感谢这两笔单子,通过这两笔单子,被战乱破坏的行情终于有了起色。 像腐竹、变蛋之类的生意,今年确实很难做,但卖车轮的生意恢复的很快。最近这几天前来采购车轮的脚帮越来越多,五营镇商路上渐渐有了往来的商旅。 脚帮和商旅们动了之后,市面就活了,五营街道上的铺子陆续的开了门,蕃乱的影响好像正在修复。 伴随着市面的恢复,还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秦州兵将河州城也光复了。现在作乱的蕃子控制的大城,也就洮州一城,照这个架势今年年底前蕃乱应该会全部被平定。 最近与秦州兵的接触中,宋应奎闹明白了一件事。为何秦州兵给人感觉财大气粗的样子,原来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发了不小的财。与蕃子的几次大战,缴获颇丰。如此着急的订购架子车,就是为了方便将这些缴获运到秦州去。 弄明白了这一点后,宋应奎对秦州兵以及他们的统兵大将姚大可的好感顿消。他们从蕃子那里搞来的缴获,不就是蕃子从边地老百姓手中抢过去的?这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弄了半天为这场战争买单的就是像自己这样的升斗小民。 甚至、秦州兵行动如此缓满的原因,也不排除有等蕃子将物资抢的差不多了再坐收渔翁之利的计算。 老百姓年年省吃俭用的给大郑官府缴税,到头来啥都没得到,官军没有尽到保境安民这个起码的义务。 “二爹,街上的铺子今年的情况估计一时半会难有起色,你也不要太急。腐竹的生意,我看着还是先不做为好。黄豆收不上来,就这点存货能卖多长时间?这玩意毕竟是能填饱肚子的,压在家里就压在家里,等形势再稳一点后再说。” 给秦州兵做腐竹在结算的时候,姓吕的多给了二十石黄豆当加工费。另外哪,给他们交付货的过程中,多多少少还克扣了一点多余的腐竹。见有了腐竹,二叔就想着在田顺号重新把腐竹的生意做起来。在他看来,宋家就是靠做腐竹起的家,这门生意有条件的话最好不要丢。 宋应奎不赞同二叔的想法,大灾之年做与吃食有关的生意,原料怎么保障?二十多石黄豆听着很多,腐竹生意一旦恢复,卖不了多长时间的。现下做这个生意,还容易遭人嫉妒,大家都没粮食,你家哪来的粮食做生意? “老二,今年吃喝上的生意就不要掺和了。奎娃做的车轮既然买的人多,光做这个就行。灾年卖粮,会招祸的,奎娃在这事上想的远,你要听他的。也做了这几年生意了,该长的见识就得长!”宋田顺开口支持了大孙子的想法,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起码的生存常识还是有的。 见家里做主的一老一少都不支持恢复腐竹生意,宋学勇只得熄了念头,继续老老实实的在田顺号卖车轮。他想要恢复腐竹生意,还有个私心,哪就是车轮的账宋应奎那边也有一份,田顺号能赚多少钱,明明白白,一点水都掺不上。作为一个已经成了家的男人,没点私房钱怎么能行? 二叔要给小家庭谋福利和油水,三叔这边马上就要成亲。宋家这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看样子是没多久了。最近宋应奎的老娘,就偷偷的找过儿子好几次,让他也攒点私财,往后分了家后,好过生活。 分家的事,宋应奎暂时没有计划,刚从大难中缓过来,至少最近几年,他觉得还是全家在一起抱团取暖为好。没穿越之前,他对人丁兴旺没啥概念,现在他觉得人丁兴旺还是很重要的。要是宋家的人丁不旺,这次蕃乱未必能这么平安的挺过去。 庄上人为啥在应对蕃乱的时候对宋家马首是瞻?除了认可宋应奎的本事以外,加上老房近二十号男丁的人势也是重要原因。成立护庄队后,宋应奎能很快压服三庄壮丁,也与宋家人丁多有很大关系。 比家世宋家是数代贫农,比财富宋家在三庄里也不算是头份。但是比人丁,宋家不输于任何大户。正是因为有人丁基础,遇到了时势后,宋家才会迅速崛起,一跃而起成了三庄最顶端的头人之一。现在不光杨家堡的大事小情离不开宋家,其它两个庄子有了大事,也都会派人来和宋应奎商议一二,听听他的意见。 护庄队是解散了,但宋应奎在三庄的影响力没有散。 比如三叔马上要办的婚事,其它两个庄子稍微有点头脸的家户,都传过来话,说是要来讨杯喜酒喝。除了三庄的人外,五营镇附近有影响力的人物,也都找各种借口想通过参加这次婚宴与宋家拉点关系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三叔宋学良的婚事已经成了五营镇挺过蕃乱后,最盛大的要事。大家想通过这次婚事,坚定走出蕃乱影响的信心。 原本宋应奎和宋田顺还想商量着将三叔的婚事尽可能办的低调一点,大灾之年不宜大操大办。可三庄四邻的不同意,眼瞅着要来参加婚礼的人家越来越多,容不得你低调办事。 郭家派人过来沟通三叔婚事的时候,一听宋家居然要开五六十桌的大宴,都被惊住了。这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小门小户的宋家吗?怎么感觉宋家的一场婚宴,是将整个五营镇都惊动了?最近这些天,宋家是遇到了啥事?一下子就成了五营镇的头人家庭,这变化也有点太快了一点。 第84章 又被坑了?调义勇赴宁西卫城助战 为了张罗三叔的婚事,宋应奎累的够呛。这一次他的主要工作还是置办席面。 大灾之年办宴席食材不好筹措是一个方面,如何做到让吃席的都能吃饱吃好还显得不张扬也很费脑细胞。宋家毕竟不是什么豪族,在这般时候席面弄的太夸张容易有不好的风评。再一个五六十桌席哪,办的太好也很费钱的,宋家的家底迄今为止也不算厚,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不得不说,这次三叔的婚事办的确实有规格。郭家那边来的西客就有四五桌,感觉郭凯峰那边为了不在宋家把面子落下,同时向亲戚们证明自己选女婿的眼光不差,也是拼了,前来送亲的马车都有十几辆。 宋家这边过来的亲戚更是了得,连基本没进过宋家门的二舅爷也难得的从瓦州城赶了过来。 也就是这时候,不少附近的人才确切知道宋家原来还有个做高官的实亲。以前乡邻们大概听过宋家有个做官的亲戚,但没亲眼见过,还以为宋家在胡吹哪。 “奎娃、前些日子我代表督台衙门到狄道勘验秦州兵功绩之时,听到了你的信。听龙虎将军说,他给了你一个五营义勇总令官的虚职?”二舅爷没有在大院里坐席,而是被安排在老房的堂屋里单独吃席。人家这身份,县太爷见了都得行礼哪,怎么可能和庄上人一样去坐大桌?在老房堂屋,二舅爷单独召见了宋应奎。 “姚将军确实给了我一道文书和腰牌!”宋应奎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二舅爷的问话,他现在比较好奇的是照磨这个官到底是干啥的?怎么堪验军功的活他也能掺和? 再是小白,也能想象到堪验军功这种活能有多肥!姚大可听着是了不得的人物,但二舅爷过去,他还得小心应付。这次秦州兵可是发了不少的财,很可能二舅爷也有份分一杯羹。 “这个职不是什么重职,不过也算是个身份。尤其是在当下这种乱象下,能统管义勇也还不错。只是、姚大可的无意之行,很可能会给你惹上些麻烦事,你得有心理准备。” 惹上麻烦事?二舅爷的话把宋应奎吓了一跳,赶紧追问道:“舅爷、是什么样的麻烦事?” “西肃的主力兵马在宁西卫城与西蕃正兵已鏖战了半年之久,现下无论是朝廷还是西蕃都到了要结束战事的时候。然而时至今日,谁胜谁败还未有定象。顾此最近督台衙门在议征调河西兵赴宁西城作战,一举定局之策。河西兵赴宁西,需要民壮在后方运粮助战,督台衙门正在考虑抽调瓦州等府义勇赴前线运粮助战。此举哪,也有以丁免粮赈济今年受旱府县百姓的用意。你这时候任了五营义勇的总令官,官差就推脱不了了。” 还真是摊上大麻烦了!二舅爷的话听的宋应奎一阵头大。按这个意思,自己是被从来没见过面的姚大可给狠狠的坑了一把。好端端的出任什么五营义勇总令官?现在好了,好处一点没沾上,反倒要去前线送命。 “舅爷,能不能想法子让我不去宁西城助战啊?”家里就这么一个当官的亲戚,宋应奎赶紧开口求起了情。你都能知道如此内幕的消息,估计是有办法可想吧? “此事还没有定论,你莫要着急。再说、去宁西城助战,未必是坏事。前线作战有正经的朝廷官军哪,轮不到你们去赴死。若是有去前线助战的经历,我再给你想办法添些军功,就有法子给你正经办个武职官身了。此事你好好想想,以吾之见你最好是把握住这次机会。 你们宋家这两年有兴起之象,然而没官身护着终究不长久。武职虽然轻贱,但与白身相比好处还是挺大的!”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还真是没说错。经二舅爷这么一提点,宋应奎紧张的心情立马平缓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自己领着义勇去前线的后方刷军功混资历,以便名正言顺的给自己谋官。两世为人,可算是碰上了一个走关系进体制的机会。 谁说二舅爷这人是个陈世美负心汉来着?以后谁再说这话,我跟他急,关键时刻还是实在亲戚靠的住,没想到咱也有抱上实在大腿的好运气! 美滋滋的宋应奎从老房出来的时候,感觉人都没有飘了。武职轻贱就轻贱吧,咱也不嫌弃。后世弄个事业编都费老鼻子劲了,咱家二舅爷一出手,怎么着也得个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吧? 麻烦事?让这样的麻烦事多多的来,咱一点都不带怕的。 三叔的婚宴办完后,宋应奎不带歇的, 哪怕是去刷军功,咱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兵凶战危的。再说若是正经立上一回军功,有二舅爷照应着,当官升职肯定会更把稳。所以要赶紧做些军械,以便更好的抓住机遇。 由于有蕃乱的影响,现在民间铁料不好进。不过在给姚大可做架子车的时候,宋应奎想办法落下了几十斤铁料。 这几十斤铁料做什么好哪?最先想到的自然铸炮,但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合适。火炮这玩意太显眼了,另外铸炮需要时间。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铸炮的冲动。 当务之急,最应该做的是头盔,头盔在冷兵器时代保命的作用非常大。先铸三四十顶头盔,带着弟兄们上战场后也会多一份安全感。除了头盔以外,再做十副弓弩和箭枝,这也是必要的防身手段。手雷也要再做一些,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做完这些,剩下的铁料估计没多少了。若是有办法再弄些铁料的话,就做几副铁甲,或者是在毡甲的紧要部位镶些铁片。 对了、还得再弄一些毡,多做些毡甲出来。上次击败蕃子后,收凑的毡不少,护庄队里有一多半的人分到了毡甲。这次上前线的时候,最好人人都能穿上毡甲。 就在宋应奎忙着打造兵器准备上前线刷军功的时候,调五营等镇义勇赴宁西卫城助战以丁代税的军令正式发了下来。凡是能赴西宁卫城助战的义勇,每丁可免十亩粮税! 第85章 姜照磨是我亲舅爷! “宋令官,府里下的文说,咱们五营此次要去前线的义勇最少是三百。如何招义勇,咱们得议一个章程。”五营镇亭蔚汉俞洪拿着朝廷发过来的文令到了沿川峡口,与宋应奎商议如何征招去宁西城助战的义勇事宜。 “汉亭蔚、以我之见当以主动应征为主。朝廷的文书不是说了吗?一丁可抵十亩田税,凡是前来应征的义勇依规减了粮税就是。”朝廷的政策很明确,要吗出人、要吗出粮。十亩田税大概是三石左右的粮食,这就相当于两个人的一年的口粮了。今年很多家庭口粮短缺,在宋应奎看来凑三百人去前线搬粮应该没啥问题。 “令官怕是太乐观了,前线兵凶战危的,谁家愿意儿郎们去冒这个险?若是用抽丁法,还好办一些。自愿应征,事就难办了。”汉俞洪比宋应奎悲观,去前线不是闹着玩的,正经人家的真没几个实心想去前线。 “这样吧,从明日起,亭蔚这边开始征粮,我这边开始招义勇。凡是在我这边报了名的,我就开条子,让人拿着条子到你那边抵税。除了一丁抵十亩粮税外,自带军械的可抵三亩正税,自带骡马的也可再抵五亩正税。没有抵税条的,亭里自用手段征粮就是。” 这般时候,不是心善的时候,凑不够三百义勇,宋应奎总不能光杆一人去前线运粮吧?二舅爷说自己成了五营义勇总令官有些麻烦,麻烦其实就在怎么凑够人。 若是别人的话,这事可能非常难办,但宋应奎这边的情况还好一些。家里已经商量过了,三叔和二弟这回都得跟自己去上战场。老房那边地多,宋应奎家和老房共出四匹骡马凑在一起能抵两个人的,宋应俊、宋应孝两个堂兄弟,再加上宋学祯三人应征,他们只需交十亩粮税就行。 算下来宋家这边有六个人应征义勇,庄子上杨家的杨顺安已经表了态,他们家幸免遇难的男丁要出五个去上战场,阳屲里宋家的宋应庆弟兄也有四个。庄上像丁焕义这样的青壮,大概有三十多个表态要跟着宋应奎去前线。 沿川子和柳家营那边曾经入过护庄队的大概有七八十人已经确定要进义勇队的,有了这一百二三的基本盘在手,宋应奎才敢用自愿应征的法子来凑人。若是没有三两三,谁敢揽这个金刚钻? 别的庄子凑不上人,哪就让亭蔚他们去上手段。超过三分之一的任务青龙岭三庄已经解决了。五营镇亭是大亭,下边还代管着三个小亭哪,加起来的庄子二十多个,连两百不到义勇都凑不出来,哪还怎么讲情面? 征丁展开的还算顺利,在亭蔚使了些威逼手段后,也就五六天时间,三百多人的队伍就凑起来了。 相对来说,穷庄子上凑上来的人多一些,像苟家河这种人多势重的大庄子反倒出人少。谁让今年天旱,他们的水田多,收成影响不大哪。 “宋令官,咱五营镇应征了三百多义勇,却要免差不多四百丁的粮额,这我怎么向县里交差?”人是凑够了,可汉俞洪拿着宋应奎批的免粮条却犯起了难,免粮数额超过了实际应征过三分之一,这个账怎么平? “亭蔚据实上报,就说本令官为了让义勇上阵之时有兵械倚仗,做主用骡马兵械抵了一部分丁粮。若是县里不匀,请他们将我五营的义勇赴前线的军械骡马配齐,并将开拨粮拨下来,五营义勇再出发就是。” 手底下聚起了三百多号人的队伍,宋应奎说话硬气了不少。去前线作战,县里一点表示都没有就算了,还要细盯出勤率,哪有这么干事的?榆原县的情况宋应奎大概也能估摸住,他们没那个本事与义勇队算细账。现在又不是太平年成,官府的权威不像平常时候那么重了。 果然没出所料,宋应奎自作主张的政策得到了县里其它义勇队的响应,他们也用这办法与县衙讨价还价。最终县里的政策是军械和骡马可以抵一部分税,不过占比不能超过义勇总数的三成。你总不能全靠一堆装备来抵人手吧? 靖历元年十一月十九,三百多号五营义勇,在总令官宋应奎的带领下,沿着山路近道,往宁西卫城前线赶赴。 四十匹骡马、十来辆板车,三百多了号人,队伍规模看着还行。整整走了七天时间,才赶到了瓦州城与宁西卫城之间的中转种地达河口镇。 达河口镇是黄河与湟水相交之地,去湟水河谷的宁西卫城必须从这里渡黄河,这里也是支应宁西前线大军的物资转运重地之一。征招的助战义勇将在此地报道集结,然后分配具体任务。 拿着盖了瓦州府和榆原县官印的报道文贴,宋应奎进了达河口转运司衙门,找到了具体办事的文房和文吏。文吏瞅着文贴看了半天,像是要从文贴中能看出来一样。 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榆原县五营镇过来的义勇?你们来了多少人?” “回大人,小民这次共带了三百一十四人的助战义勇,文书上都有写明。”这个吏员不识字吗?义勇队有多少人,文件上写的明明白白,伱还问? “本官是问你到底到了多少人,不是问你文书上写了多少。你个贼货,可是要拿着文书忽悠我?”刚说了两句话文吏就变了脸,感觉像是欠了他钱一样! 当官的脾气都这么怪吗?宋应奎有点摸不清状况。但管你是咱想的,五营义勇队实际就到了三百一十四人,于是他硬气的说道:“我部实际就到了这么多人,你这货属驴的吗?啥都不看就撩撅子!我见省里的姜照磨大人,也没你这么大的脾气。” 一个小破官,还这么不好说话,宋应奎有意的说出了自己是关系户的身份。关系就是拿来显摆的,不显摆谁能知道你是关系户的? “你还认识姜照磨大人?” “哪是我亲舅爷,我怎么能不认识。”文吏的回话让宋营奎更自信了,他明显是听过自家舅爷的名号,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罢了,既然你部全员到了,哪就拿着我们转运司的条子,立马渡河去海石堡报道。往后你部归海石堡守备衙门转运所节制,负责海石堡到宁西卫城一线的军资运输和护送任务。失了军资,军法从事!” 第86章 明目张胆克扣了两成军粮,大郑的 二舅爷到底是个什么官,这两天宋应奎总算是打听清楚了。照磨相当于后世省里审计厅的一个实权处长。负责工作的权限比后世审计厅的权限还大一点,一省的财物、功赏之类的审计、查验、监督工作都归他们管。 官职不大,但实权相当大,尤其是像转运司衙门这种与财物打交道的部门,最怕的就是被照磨们拿捏。 二舅爷虽然没管达河口转运司的审计业务,但他衙门里的同事肯定是有人在管这个口子,想要拿捏一个小小的文吏还不是抬抬手的事?除非这地方的官吏是清清白白的履职,话说天下有清清白白的官吏吗?有谁能经得起细查! 咱既然有这层关系,不显摆一下,让一个小小的转运司文吏给欺负了像什么话?二舅爷知道了都会怪罪给他丢脸哪。 吓唬了一番文吏领了工作分配文书后,宋应奎带着义勇队又走了一天多的路程,赶到了海石堡。 海石堡也是一个河口,是湟水与一条小支流的汇合处。这里是离宁西卫城最近的军事物资转运点。 过了海石堡后就算是半个前线了,海石堡距离宁西卫城近两百里,运送物资的话要三天的路程。这段路可以说是宁西卫城前线的生命线,西蕃人自然知道重要性,所以想尽办法派出小股游骑,穿过群山来骚扰这条生命线。 省里调了四千多河西兵赴宁西作战,加上之前的三四千瓦州兵,小小的宁西城聚集了八九千大军,后勤供应压力空前增大。这就是征招瓦州等地的义勇前来助战的意义,没有两三千武装民夫保障后路,顶在最前线的战兵就会很危险。 从山道上窜过来的西蕃游骑规模不会很大,一般都是三四十人的小股部队,三百人以上的义勇队小心一点的话应该能够应付。 到了海石堡后,义勇队干的 砍了些树枝,挖了一些土坑,宋应奎安排义勇队搭建了三四十个地窝子作为驻地。在地窝子内,将毡甲铺在地上就能当床。不得不说毡这玩意是个好东西,既能当甲又能当床,现在是寒冬腊月,若是没有带足够多的毡,冻都能把人冻死。 “尔等义勇听令,运粮六日时间需要从宁西卫城往返一次,运送的军粮火耗是一成,但有失期和运粮数目不合者,军法从事!”驻地还未收拾妥当哪,海石堡守备手底下的差人就跑过来宣布了任务和纪律。 六天时间之内要向宁西成送一次粮,按人头分架子车运物资。摊到人头上,差不多每人一趟要运三百斤粮。其中三十斤粮,是义勇往来途中的伙食粮。六天时间三十斤两,一天就是五斤粮,这待遇可以啊?一个人饭量再大,一天五斤粮也妥妥的够了。 然而账不是这么算的,运粮的活不可能一趟接一趟的干,中间还有间歇期。大约十来天时间才能跑一趟运粮的活,按十来天的伙食量来算的话,这部分火耗也就堪堪够义勇吃用。 就这账,还是宋应奎没有经验算出来的。实际的情况,并非如此。 这怎么办?宋应奎赶紧去找转用所的经历对数。 “你这贼货,对什么数,从转运所里起出去的粮食分毫不差,你找的个什么麻烦?”经历拿着出货账本,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 “条子上分明写着九万多斤,我这边装车的才七万多斤,有两成粮食凭空消失了不成?我告诉你,我们义勇赴前线助战不领朝廷一文军饷,但伱也不能让我们搭粮进去填这个坑。要是这么坑人,咱就将官司往省上打,自有人会为我等说公道话。”条子上开的是九万多斤粮,到了前线人家军将们要这九万多斤粮,上哪儿讲理去。再有能耐,你也不可能把人家拿刀把子的人讲服。宋应奎可不想吃这个哑巴亏! “你这贼货,原来是个不识字,你没看条子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折支吗?汩没两成,这是朝廷的定制,那里有短你粮的事?前线正在打大战,我等能有几个胆短了给前线军粮?休要胡找麻烦了,赶紧运粮启程,平安将粮饷送到宁西前线才是正事。” 文书上写的折支两个字的意思原来是打八折?而且这还是朝廷的定制?经历的一番话让宋应奎长了大见识。 能把贪污和克扣弄的如此明目张胆,大郑的官员真会玩。 既然这是朝廷的定制,文书上也有专门的标注,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灰头土脸的告别了经历带着义勇队拉着粮食出发。 走在路上,突然算明白了一个账,粮食的总量被汩没了两成,归属于运粮队的一成火耗,不就也打了八折吗?本来还说跑一趟宁西城,每人能结余下三十斤粮食,可实际上结余的粮食最多有二十四斤,整整少了六斤粮食。六斤粮食是什么概念,那是一个人两三天的口粮。 少了这两三天的口粮,运粮的活若是衔接出了问题,义勇队就有饿肚子的危险,这事影响还是挺大的。自己必须得有一个预案,以防义勇队本身发生短粮危机。人是铁饭是钢,行军带队伍,最忌讳的就是缺粮,一旦大家吃不上饭,队伍就会散! “奎娃、军中用的这架子车,没有咱家做的好用,很多用的轮子还是没有装珠承的老轮子,人拉起来太过费劲了。”宋学良骑马到了侄子身边,向自家侄子反应自己在队伍里看到的问题。 架子车这玩意普及速度还挺快,宁西前线运军粮的主力车已经由牛车、独轮车、甚至是马车全变成了架子车。没办法,相对独轮车来说架子车的载重量更大,相对牛车和马车来说,这玩意对路况的要求低,不用蓄力纯靠人力也能行!凡是能行军的官路,基本上都能通行架子车,所以军中大量出现这种车不奇怪。秦州军不就订购了五百辆架子车供军中使用吗? 第87章 活久见,前线的军将居然在做生意 从海石堡到宁西卫城要走三天路,这一路上没有什么能驻扎大队人马的场所,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小的无人常驻的小驿所。运粮队每天走五六十里路,差不多能碰见这么一个驿所。 将运粮车拉到院里,大家伙在车底下铺开毡衣就地而睡。晚上寒风一吹,十分不好受。附近能拣来烧的柴火全被其它押粮队给拣完了,想生篝火都没办法。硬撑着到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再多弄些毛毡,要给队伍里配齐毡帐,如此晚上扎营的时候大家才会好过一些。”牵着马与杨顺安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宋应奎说出了昨晚挨了一夜冻之后的感悟。 其实带着队伍往这边赶的时候,大家也露宿了几晚,可哪时候还想着到了地方后条件会好一些。谁能想到,到了地方后条件更差。往后露宿几乎会成为常态,逼得人不得不想长久的解决之道。 现在的天气至少没下雪,走在路上遇到一场雪,哪还不把人冻死在这荒郊野岭的? “前线缺衣少物的,想凑够供大家都能使的毡帐用料怕是不容易。再说,咱们的队伍没有军饷,即使遇到毡,也没钱买这玩意。”杨顺安的脸被风吹的通红,说这话的时候,通红的脸上流露着愁字。他爷爷曾经说兵不好带,这回正经经历了军旅生活后,感觉似乎比爷爷说的更难。 是啊,三百多人的队伍哪,即使能买到毡,钱从哪儿来?这种自干五的活,真不是人能干的。穿越这才几年时间?已经干了两回这活了,真是够倒霉的。 再难也得想办法解决,既然已经把队伍带了出来,哪就得保障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回去。 架子车的车轮不给力,一个人要拖着三百多斤的东西赶路,一天下来消耗非常大。伙食除了糜面等粗粮,再无其它的东西,宋应奎算了一下,一人一天吃三斤粮都未必打住。照这个吃法,本来就比预算少的粮食,很可能更不够吃。 队伍里的消耗除了人吃的外,还有四十多匹骡马,它们的消耗量更大,关键是还要占人的口粮。不用骡马更不行,行进过程中需要派出一定的哨探,以防西蕃游骑突然出现在路上,遇到陡坡还得用骡马来牵车。 艰难的走了三天,总算是到了宁西卫城。到了宁西卫城的所见,又一次超出了宋应奎的想象。 本来他以为前线大军都会驻扎在城里,但现场并非如此。宁西卫城外边,扎了七八个郑军大营,起码有一半的军队是驻扎在城外的。 而西蕃大军驻扎的地方,也在宁西卫城外边,只不过离宁西城稍微远一点。两军的驻地,有些地方甚至是近在咫尺、犬牙交错。 运粮队一出现在宁西城外,西蕃的游骑,大郑的游骑都向这边围了过来。双方绕着运粮队,互相缠斗起来,一路走到宁西城下,西蕃的游骑才散去。这段路走的宋应奎哪叫一个战战兢兢,生怕射过来的散箭伤着人。 到了宁西城下,交割了文书和关照后,负责后勤的军官带着人称过粮,签了回执,这趟活基本算完成了。 果然汩没两成粮食是潜规则,收粮的军官并没有难为宋应奎,并将本身属于运粮队的结余分文不少的留了下来。就这事来说,大家办事还是讲规矩的。 送到前线的六万多斤粮食听着很多,但八九千大军吃用的话,吃不了几天的。大郑给前线作战的队伍定的伙食标准是一人每天三斤粮,六万多斤粮食也就吃个两三天而已。 后世的人再怎么能吃,一天也吃不了三斤主粮。可在精神和体力高度消耗,又没油水和其它辅食的前线,一天三斤粮未必够吃,战争果然是个烧钱的事。 “今晚,我们的队伍就找个军营挨着扎营吧。现在天时已晚,赶路的话走不了多长,容易被西蕃兵辍在后边,太过危险。”主力兵马都不能完全驻扎进宁西城,运粮的义勇就更没资格进城住。宁西城没法完全堵住西蕃军进入湟水谷地,一旦他们有几十人咬住回返的义勇队,哪就麻烦了。所以宋应奎决定靠着军营住宿,白天的时候再往回赶。 大郑军还好说话一些,选了一处军营派杨顺安去商量,很快就给了答复,同意五营义勇队在他们军营旁边驻扎。 “同意咱们安营的是哪里来的队伍?”哪怕是一晚上的邻居,也得简单的将根脚打听清楚。 “他们是从河西甘州城过来的,是高家的兵马。我爷爷当年从军的时候,与高家的先祖有过袍泽之谊。刚盘了一下道,他们还能认这个交情。”杨顺安不无自豪说出了他家在军中的关系。 河西的情况比较特殊,四郡的军政大权基本上全被将门世家给把持,在大郑算是小蕃镇般的存在。在大郑,大蕃镇基本上没有,也就河西、一些北方边地等特殊地域有几个小的军头蕃镇,相对来说中枢朝廷的权势还是相当大的。 高家就是甘州城的军头,他们家已经把持甘州有三四代人了。 将运粮的空车围成圈,侧立起来顶风,义勇队简单的布置了一个营区,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就在这时,只见远处来了数百西蕃的骑兵。 怎么回事?莫非他们还要搞夜袭不成?宋应奎赶紧让义勇拿出武器备战!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亮瞎了宋应奎的狗眼。 就见高家军营区走出来了一两百背粮食的人,双方在营前像商人一样打起了招呼。最后高家军放下了粮食,西蕃军队伍里的人赶过来了十来头羊。还往地下扔了些其它东西后,就有人下马将高家军的粮食放到马身上,牵着马驮着粮食消失在了夜幕里。 他们在阵前做生意?眼前发生的事,让宋应奎大脑宕机了半天才想明白。谁tm能想到,白天打生打死的两支队伍,在晚上的时候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做起了以货换货的生意?这还真是活久见! 第88章 我在前线开工坊 草原的寒风吹进湟水谷地,宋应奎躺在板车车厢,看着天空的星星。厚重的毛毡裹在身上,但依然抵挡不了寒风的侵袭。 这场战争大郑官军能赢吗?寒风和寂静的夜空以及傍晚看到的一切,刺激着他胡思乱想起一些宏大的事。 作为一个升斗小民,战争的胜负似乎不该自己来考虑,他考虑也是闲的。然而、这场战争的胜负好像又与自己息息相关。 身处前线,战争胜负直接关系到身家性命。再一个,宁西卫城是大郑顶在青蕃草原的桥头堡,有宁西卫城在手,青蕃草原上的西蕃主力就会被牢牢的被钉在草原里。这地方一旦出事,西蕃主力就会直面黄河,从河州到瓦州这一线的黄河他们可选择的渡河地可就多了。 之前河州、洮州闹的蕃乱只不过是西肃的半蕃子在作乱。若是宁西卫城失守,西蕃军主力就能随时从河州一线渡河杀到西肃腹地了,也就是说五营等地将真正成为边地。这个后果让人不寒而栗! 算了、想太多,自己也是无力影响大局,此刻最应该关心的是让带出来的这三百义勇活的好一些,能多些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倚仗。 前几天,宋应奎还想着在前线很难发挥主动性。但见到高家军与西蕃军做生意的场面后,他觉得在前线似乎也是有办法可想的。 在前线搞运输贸易捞好处?这事对大郑来说不是啥好事,但对高家军和义勇队来说似乎全是好处?宋应奎又不是大郑的主人,有啥不能干的? 不过高家让夹带的东西,义勇队未必能搞到。茶叶、蔗、酱菜、甚至连宋家先做出来的腐竹,高家军的采购名单里都有提到。只是这些东西,义勇队从哪儿去搞?海石堡那边,应该是有这些货的渠道,但毫无关系的义勇队掺不上行,没有那个资格上桌分蛋糕。 回去的路上,宋应奎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一个门道出来。在前线毫无根基的义勇队,想发个财,还真不容易。 到了海石堡,找文吏交割条呈的时候,听到了几个文吏之间的谈话。 “魏大刀这贼货真是爱挑理,非要拣装了好车轮的车运粮!现在一副好车轮都涨到四两银子往上了,我们上那儿去给他想办法?要不、就将配给其它义勇的好车都收上来,转拨给魏大刀?”一名文吏骂骂咧咧的与同事说着闲话。 “唐爷、收其他义勇的好车,怕是会引来他们的非议。”旁边的文吏摇了摇头,感觉这事有些难办。 “先顾着紧吧!魏大刀不好惹,其他的泥腿子好打发。”被称为唐爷的文吏不以为然的回应着同僚的顾虑。 “过来的义勇都是三五百号人,凭啥他魏大刀就不好惹?可不能小看别的义勇队。我听人说,榆原那边好像有那个义勇队都正经打败过蕃子。” “听哪些胡话!他们能和魏大刀带的人比?魏家川的人在瓦州城都有势力哪,你看人家哪队伍,七八十头骡子,三四十匹马哪。战力可能抵上正经的一营兵马了,再有那个义勇队能跟他们比?” 车轮?这事宋应奎熟啊。吏员的谈话让他有了灵感,忙腆着脸凑了过去开口道:“两位官爷,车轮之事,鄙人应该能帮上忙,不知可否听鄙人说几句话?” 姓唐的文吏蹬了一眼凑过来说话的宋应奎,开口道:“你熟个什么?乱插话!” 热脸遇冷语,宋应奎并没在意,继续说道:“鄙人不才,正是做出新车轮的匠人。海石堡板车上装的轴承车轮,我看了一下都是从我家铺子里出来的。” “啥?都是从你家铺子里出来的?伱开啥玩笑?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带珠承的轮子了,怎么会是你家铺子里出的?”姓唐的被宋应奎的言语惊的声音都高了一调。 “官爷可知轴承车轮出自何地?” “好像出自榆原县一个叫五营镇的地方?哎呀!你不就是五营镇义勇的令官吗?莫非五营做车轮的匠人与你有干系?”经宋应奎提醒,文吏一下想到出车轮的地方正好和眼前这名义勇领队来的地方是一处。这么一说,此人说不准还真有办法? “小民刚刚不是说了吗!带轴承的车轮正是鄙人做的。最近几月市面上的好车轮缺货,正是因为我家的铺子由于蕃乱关了一段时间,现下鄙人又率乡勇到宁西前线助战,车轮自然是没人做了!”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不是胡言诳骗我等?” “鄙人诓骗你们干什么?此事很容易对验出来的。” “好,我问你,可否在前线为军中制些新式的车轮出来?若是可以,短不了你的好处。” “制肯定是能制出来,不过得五六日的准备时间,我等先做些专门做车轮的工具。当然,还得将做车轮所用的铁料和木料等物解决了才行。” “这算什么难事,我先批个条子,你们五营义勇队最近这段时间就不要运粮了,专门负责做车轮。至于材料,你要什么尽管找我来要就是!丑话说到前边,做不出好用的车轮来,军法可饶不了你。”姓唐的文吏简单一思索,就有了主意。若是能直接在前线做出车轮来,解决的可不只是运军粮的事,还能谋上其它利哪。至于宋应奎说的话是不是诳他,这事其实用不着太怀疑。 没想到怎么扩开在前线倒卖物资的渠道,却打开了在前线开车轮加工厂的门路,也算是歪打正着。不管是做车轮还是倒卖物资,核心不就是让义勇队在这里生存的好一些吗? 别人上前线是来打仗和运粮,自己上前线居然做起了开工坊的老本行,这事有点吊轨,不过却是好事。给军中做车轮,赚钱是别想了,但其它方面的好处不是运粮队能比的。比如伙食供应就不用发愁了,不像运粮队那样纯靠跑运输的绩效来维持。 第89章 运粮路上遇到西蕃游骑!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跟着宋应奎到那里都能落上轻省活。这是杨顺安心里给宋应奎的评价。 当年庄上人去给肃康王修坟的时候,就沾上了人家的光。这回整个五营义勇队到前线,沾上的光更大。 不用再风餐露宿的给宁西城送粮,待在海石堡安心的做车轮就行。 海石堡守备府给五营义勇队按每日两斤的标准拨伙食,因为消耗没有运粮队大,基本上能吃饱了。 而且宋应奎还有办法整到别的进项,时不时的弄些酱菜油水填进伙食里,这哪里是上前线,简直和来享福一样。 别的进项是什么?自然是与守备府转运所的人合伙往外边倒腾车轮赚钱呗。 由于战争和停产的影响,现在宋应奎做的车轮,一副被炒到了四两银子的天价,饶是如此还有价无货。 车轮的价格涨到了这个程度,普通老百姓肯定是与其无缘了。现在这玩意,一般都是大户人家装在马车上用。马车用的轮子与架子车的规格不同,但由于缺货、匠人们还是想出了改装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在海石堡,宋应奎除了给运输队做架子车的车轮外,主要做的就是马车轮。用军中的材料做好马车轮后,转用所的吏员想办法找渠道卖到外边去。赚的钱,大家分账,宋应奎这边能分三四成的利润。 材料不是自己的,销售不用自己管,人工不用钱,三四成的利润其实很可以了。 不过宋应奎没将赚的钱全装到自己腰包里,大部分全填进了义勇队的开销上。购买伙食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给义勇队添加装备。 靖历二年正月的时候,义勇队三百多成员,每人都分到了一块毡帐。毡帐的大小叠成两层刚好能铺满板车车厢。宋应奎的想法是运粮的时候这玩意就铺到车厢里,不占地方,等晚上休息的时候从车厢里取出毡帐,支成三角形就能用。 尽管现在义勇队不干运粮的活,但备个毡帐有备无患,说不准哪一天就用到了。 除了毡帐外,还用落的铁料再打了四十多顶头盔和十张弓弩。自此义勇队就有近八十顶铁制头盔和五十张弓弩可用。按宋应奎的设想,等结束了这次助战,最好是攒够三百顶头盔,从而达到义勇队全员能有头盔的目标。 正月初三,海石堡附近下起了大雪,一会会功夫雪就将整个大地都覆盖成了白色。 待在地窝子里,给用泥糊的煤炉填了石煤,拿出了前几天淘换的酒,往锅里煮了些羊肉,宋应奎叫来义勇队的几个头领,大家一块喝酒吃肉。外边的雪下的再大,里边暖和的很,这就叫偷得浮生半日闲。 “令官,你让我们垒的这种烧石煤的炉子还真是好用的很。现在整个海石堡不管是城外还是城内,都学咱们方式垒炉子哪。”柳宏光的儿子柳承海现在是义勇队的一个小统领,一边拣起了一块羊肉往嘴里送,一边夸起了宋令官。 海石堡附近能挖出煤炭,但由于有烟这个时代的人不敢在屋里用。宋应奎让人垒出了有烟道的土炉子,在炉子上边做了炉盘,解决了排烟和密封的问题。一下子,石炭炉子的用法在海石堡流行了起来。 因为这玩意的出现,还给往前线运粮的义勇队又增加了一个工作。前线的军将们也需要垒石炭炉子取暖,运粮队就得将海石堡的石炭运到宁西城去。 大雪下了三日才停,雪停之后积雪未消,又等了四五日,道路才能勉强通行。 宁西城前线派出了数支传令兵,跑到了海石堡催粮,再不往过去运粮,前线就有断粮的危机。 前线军食吃紧,海石堡转用所只得让义勇队全部出动,往宁西城运粮,就连五营义勇队,这次也得动身去趟前线了。 幸亏早做了准备,给大家备好的毡帐,不然刚下了雪的鬼天气,在路上不把人冻死才怪。 运转所的人照顾五营义勇队,让他们排到了后边出发,这样前边的能将有积雪道路踩开,路稍微好走一点。 “在陡坡的地方,尽量用骡子来驮,纯靠人拉的话太过费劲了,哪怕是走的慢一点,也无妨!到时候我去转运转所说情。”即使有前边的队伍趟路,正在消雪的道路上拉架子车依然很费劲。宋应奎只得命令大家放慢速度,悠着点走! 上边的这些人,办事真是不动脑子,明知道冬季下了大雪会封路,哪就要早做准备啊?非要让人踩着积雪送粮,就这样的路况,一天能赶四十里路都是好的。本来三天的路程,现在怕是得走五六天才能赶到宁西城。 运输安排存在的问题更大,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在宁西城到海石堡这一截设立数个转运点,分段转运,一个运输队只走一天能够折返的路程,这样积雪封路对后勤保障线的影响就会很小。派出一支运粮队,六七天时间折返一次,这样的物流方式稳定性太差了。 心里边对上边的安排腹诽不已的宋应奎,再不情愿还是得先将这趟活给交了。现在干的活,怎么和王进雄的脚帮一样了?人家脚帮,每辆架子车还配着一头骡子哪。 艰难的在积雪路上走了三天时间,离宁西卫城居然还有近百里路哪。照这个架势,还得两天才能到。最坑的是由于不能按正常的节奏赶路,晚上住宿连个带院墙的驿所都没有,成了纯粹的露宿荒岭。 幸亏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没听见西蕃的游骑越过山道来骚扰运输线的事,不然如此形单影只的暴露在野外露宿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西蕃游骑最近没有出没,该做的防护还是要做,不防敌人还得防野兽哪,在海石堡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狼叫声,更别说这种野地方了。 将粮车围成两层圈,安排了几个值班人员守夜,大家烧水做饭之后,就搭起了帐篷钻进去睡觉。 半夜,值班的人突然吹起了哨子,被惊醒的宋应奎赶紧出帐篷察看情况。 “令官,我们听到了马鸣声,远远的看着好像有人往咱这边来了!”哨探着急的向宋应奎喊出了他们察觉到的情况! “有人过来了?赶紧将所有人都喊起来,拿好武器,打起火把!”大半夜的有人骑马过来,绝对不是好事。 刚在整个车队里点起了几支火把后,就有几个骑马的西蕃人出现在了车阵外。这几个应该是过来的西蕃人的哨探,因为他们身后还有大量的马蹄声传来。 太过倒霉了,好不容易运趟粮,居然遇到了许久未出现过的西蕃游骑。粗粗的看了一下,这股游骑的规模最起码有两百多人。 第90章 夜战西蕃兵 “砰”的一声,宋应奎举着燧发枪打了两次火后终于将枪打响了。 顶在前边的西蕃游骑离的距离还远着呢,滑膛枪也没什么准星,这一枪没有伤着人,开枪主要是为了壮胆。 “庆儿,不要管准不准的,先射出去几箭再说,三叔你这边也打上几枪,先把阵形稳住!”深夜遇敌最怕的就是刚一接触,敌人就一股脑的往过来冲,所以宋应奎一遇敌便赶紧让三叔和弓弩队的人用火枪和弓箭将敌人压在射程之外,给义勇队争取心理准备的时间。 几轮弓箭射过之后,局势稳了下来,西蕃游骑没在一个劲的往车阵方向试探,而是集军一处,开始正经布置战术。 他们集兵的地方距离车阵大概两百多米,这样的距离弓箭是射不到,火枪也不行。 透着火光,宋应奎总算是准确的了解到了此次来袭的西蕃军到底有多少。 来的这股西蕃军应该过两百人了,他们人人着甲,还是铁甲。另外在西蕃军后军位置,还跟着不少空着的战马。他们这是一人双马的配置?来的这伙西蕃军档次不低啊。 “弓弩队爬在粮车上射击,千万不要站起来。刀盾队贴在弓弩队身旁,防着蕃兵冲进车阵。长枪队和哨骑队列阵,做好补缺口的准备。剩下的人暂时观阵,听候下一步的军令!”荒郊野岭的,粮车成了保护大家安全最重要的凭仗,围成圈的粮车就相当于战壕。 宋应奎下了军令后不久,西蕃军那边也开始了行动,他们分成数股绕着车阵冲了过来。 嗖嗖的弓箭乱飞,飞来的弓箭有几支都打在了站在内圈粮车上指挥战斗的宋应奎身上,不过穿了甲距离又远没有受到伤害。 弓弩手和刀盾兵可以爬到粮车上减少中箭的概率,作为指挥官宋应奎不行,他必须站起身以便随时观察到战场态势。 义勇队主要用的是弩,这时候倒是具有了独特的优势,可以卧射!不像弓,必须要立着身子往出射箭。 西蕃军射过来的箭密度不低,不过杀伤有限,很多都插到了粮车上或者是落了空。义勇队这边射出去到箭倒是有几枚插进了蕃兵的身。 双方乱射了大约一刻钟时间,西蕃的游骑才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 “老二,你从三爹那儿分几个过来,将受了伤的兄弟抬到阵中,给他们用药和包扎。三爹你这边领十个弟兄,一人拿一个火把和一颗火雷,在我身旁候着。”宋应奎看到义勇队这边有好几个人身上中了箭,赶紧安排二弟宋应芳带着人去将他们抬下来治伤。 到底是西蕃正规军,只这一阵,造成的伤害就要比与半蕃子乱民打了好几场的大。 “都不要心慌!蕃子们伤的比咱多,咱们有车阵做倚仗,火雷还没用哪,他们奈何不了咱们。哨骑队出几个人,顶了受伤弩手的班继续射蕃子,莫要让弓弩闲下来。”听到有受伤的弟兄发出哀嚎,宋应奎赶紧大喊着稳定军心。 可能是觉得弓箭对射沾不上便宜,西蕃兵改变了战术,在前阵猥集了四五十号骑兵,看样子是要顶着弓箭硬冲阵了。 正规军就是正规军,这种骑兵硬冲阵的打法,作乱的半蕃子是不可能用的。不经过严格训练,冲锋骑阵组织不起来。普通的蕃子,最多会用马刀掠杀这种骑兵手段。 “宋学良,伱拿着火枪装散弹和我顶在最前边,宋应庆你带三十个弩手,迎着蕃子的骑阵列阵!刀盾队和长枪队跟在我们身后,等我们打完一轮枪箭后散开,你们顶到最前边来。”看着西蕃兵要硬冲阵,宋应奎赶紧改变战术,准备先用火枪和弓箭先集群阻击,然后再用刀盾队和长枪队硬顶。 其实他想过将手雷点燃了扔出去阻击敌骑,但转念一想觉得很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为了安全手雷的引线放的比较长,扔出去后很一会才会炸,骑兵的速度快,估计还不等手雷爆炸,敌军的骑阵就冲进了车阵。 手雷本来就是为拋石车设计的,这次过来没办法带拋石车,只能靠手扔。扔出的距离有限,好在有车阵护着,不然即使应急都不敢让人用。先顶过这一阵再说吧,用手雷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以发挥一招制敌的作用,比如西蕃兵采用步阵冲锋的时候! 和三叔一道举着火枪顶在西蕃兵进攻方向车阵的最前边,此时的宋应奎感觉自己好像又陷入了家中遭遇土匪时的状态,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心中一点没有惧怕之意。 激烈的马蹄声晃的地面都有些颤动,蕃子的骑阵向一股强风一样压了过来。 “放箭!”大喊一声,身旁的弓弩手应声射出了箭。 弓箭刚射出去,还来不及等待结果,宋应奎鼻子里就闻到了蕃子的味道。 “开枪!”一边大喊,宋应奎一边扣动扳机!这次燧发枪很给力,一下就引燃了火药,喷射出了愤怒的散弹。身旁的三叔也打响了火绳枪! 打完枪,宋应奎没做停留,大喊一声“刀盾队和长枪队顶上!”然后就从粮车上翻身下来。扔了枪,赶紧往深后撤,去找自己的长斧。 等他找到长斧,准备返身去砍冲进车阵的蕃子时,才发现西蕃骑兵并没有冲进车阵! “令官威武!西蕃兵被火雷枪打散,撤了!!”手提大刀站在粮车上压阵的杨顺安,见宋应奎有些慌张,忙通报起了敌情。 “令官威武!令官威武!”紧接着整个五营镇义勇队都发出了山呼声。 翻上粮车一看,西蕃骑兵确实已经退了回去,他们整个队伍甚至都往后撤了一些距离。 可算是顶住了对方骑兵的硬冲,西蕃兵可能是被近距能造成大范围伤害的散弹枪给吓住了。顶在最前边冲阵的敌骑,基本人人受了重伤,他们哪见过这种场面? “赶紧散开结散阵守车阵,以防蕃子游骑。”敌人是退了,并不是走了,宋应奎见义勇队不顾一切的在呼叫和庆祝,赶紧下令让他们分散开来防守,危机还没有解除哪! 第91章 海石堡失陷! “这都天亮了,怎么蕃子还不退走了?”当夜,西蕃兵没有再组织大规模的进攻,但他们也没退走,硬熬到了天亮。天都大亮了,西蕃兵还在车阵外围游荡,宋应奎不由得向身旁的杨顺安发出了疑问。 “是啊!战又不战,他们围着不走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怕官军骑兵收到信,让他们他们全回不去?”杨顺安也发出了不解的疑问。 湟水谷地可是大郑军掌握的地带,只要发现了成股的蕃军游骑,官军骑兵肯定会出动的,蕃子们不怕被包了饺子永远回不去吗? “长枪队抽几个人给大家烧早饭,他们既然想熬着哪就熬着。刀盾队撤下来一半人休整,等会再轮换着让其它弟兄门休整,看谁能耗过谁。”想不明白蕃子的打算,宋应奎就不打算想了,昨晚激战一夜,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弟兄们得到休整,这样即使西蕃兵想打持久战也不怕! 太阳照在山顶未消的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义勇队和蕃子直到快中午了还在湟水谷地对峙着。 结车阵的地方离河比较远,这让宋应奎稍微有些着急,中午做饭还能用没被污染的积雪顶一下,晚上总不能用人踩马踏甚至沾了血的积雪来给大家做饭吧? 情况有些令人琢磨不透,蕃子们钉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目的是什么哪?总不是为了义勇队运的这几万斤粮食吧?或者是为了截断去宁西卫城的粮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显然已经不只是自家义勇队被蕃子堵住动弹不得这种小情况了。从昨晚到现在西蕃军的行动一定是关联着整个战局,眼下就看大郑官军的上层怎么谋划破局。 还没等来上面的消息,西蕃军那边好像按耐不住,在中午的时候,蕃子们纷纷下马,分散的站成了一线。 莫非他们要用全线步兵突击的方式,来冲击义勇军的阵地? “三叔带二十个人,准备火雷!刀盾队和弓弩队负责谨守车阵。长枪队和哨骑队做好出阵击敌的准备。”蕃子想要全线突击,宋应奎也动起了梭哈一把的心思。先用手雷来炸散他们的阵形,然后用长枪队和哨骑队反击,这一战尚有一定的把握。不然等他们突击到阵前,哪就是单对单的硬拼了,义勇队未必是久经战阵的西蕃军的对手。 组织好步兵进攻阵形后,西蕃兵扬着马刀,嚎叫着向车阵冲了过来。 “点火,扔雷!”两百多米的距离并没有多远,蕃子刚冲不久宋应奎便下令扔手雷,等他们冲过来,手雷差不多也就炸了。 手雷设计的有问题,扔不出多远,基本上都在三四十米远的距离落了地。 “都先躲到车阵内,等火雷炸过之后再对敌。”手雷的核心爆炸范围并没有这么远,但是扔的近的只有二十多米,溅起的弹片碎石之类的说不准就飞过来伤了人。这就是距离太近爆炸的危险性所在,不像拋石车拋射那样靠谱。 正在冲阵的西蕃兵有些纳闷,明明离的那么远,对方怎么就扔出了冒烟的石头?他们这是被吓傻了?早知道这伙郑军民夫如此害怕步卒冲阵,早上就应该用这种战术。而不是因为害怕他们的冒火枪,磨蹭到现在,实在没时间耗了再冲阵。 唉?他们拋出来冒烟的东西居然是铁做的?这么值钱的东西,能如此乱用吗?有跑在前边眼尖的蕃兵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手雷,有的人还大着胆子捡了起来想看看这到底是个啥玩意! 地面传来了距离的震动,手雷开始陆续爆炸。 爆炸的时机还行,冲的最快的蕃兵,也还没跑到车阵附近。 扔出去的手段雷,有十几枚炸响了。炸响的手雷将方圆十米左右的蕃子,全部掀翻在地,二十米范围内的蕃子有一部分也受到了单片的攻击,有些碎石和单片甚至飞到了粮车上。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蕃子,大多数被吓傻在了战场上。离手雷爆炸现场有二百米远的蕃子战马反应倒是挺快,手雷一响全都炸开了锅,嘶鸣着在战场上乱窜起来。留下来看马的几个蕃子兵,根本看管不住几百匹惊马的暴动。 “出阵杀敌!”见手雷又一次起到了震慑战场的效果,宋应奎果断下令,义勇队全线出击。 无论多强悍的军队,一旦失了军胆,他们的表现都和普通溃军一样。 冲出阵地的义勇队很快杀散了愣在战场的西蕃军!杨顺安带着哨骑队,甚至还有闲心在战场上抓惊马! “令官、大捷啊!我们不但杀退了蕃子,还逮住了五十多匹好马,可惜的就是大多数蕃子的马跑着人抓不住,这回怎么着让溜走了三四百匹好马。还有、这次我们阵斩的蕃子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将这些蕃子的头割了带到军中,绝对是大功一件。”打跑蕃子后,杨顺安得意洋洋的向宋应奎汇报起了战果。 被炸死的蕃子算成阵斩,好像也说的过去?除了几个头被炸烂的以外,倒是能挑出来三十来个好头。这些蕃子的头有多值钱,宋应奎不知道,但他知道缴获的马匹有多值钱。抓了五十多匹没有伤的马,这场仗打下来还真是发了财。 有收获就有损失,义勇队这边从昨晚到现在,战死了四人,还有八九个受了伤,其中有两个伤势比较重,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平安回去后将这些战马倒腾出去,想办法给死伤兄弟给些补偿。至于将战马全留下来自用,宋应奎现在可养不起这么多马。 让杨顺安带着人清理战场,宋应奎站在粮车上思索起接下来的事。义勇队接下来要干什么啊?是往宁西卫城走还是返回海石堡?从昨晚到现在,西蕃军到底在干了些什么?进入湟水谷地的蕃子绝对不止义勇队遇到的这二百多个。因为这都过了中午,湟水谷地都看不到一个郑军的影子。 战局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会很危险的。 “将车队往河边移,咱们在湟水岸边正式扎营,以待军情!”想了一会,宋应奎决定不走了。而是在湟水岸边正式修营防工事,等待消息。冒冒失失的走,说不准就撞到了蕃子大部队的身上。 将车队移到湟水岸边,命令义勇队硬挖冻土起壕沟的同时,打发杨顺安领着七八个骑术好的哨骑队员,到远处侦查一下情况。现在最应该弄明白的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大家挖了近两个时辰的土石,粗粗的沿着车圈垒起了一道土石壕墙之时,杨顺安带着人回来了。除了哨骑队员外,跟着过来的还有两个浑身是血的郑军哨骑。 “什么?海石堡昨晚被西蕃兵围攻,已经失陷了?”两名郑军哨探说出来的消息,让宋应奎一下子失了态! 第92章 魏大刀 杨铁枪,宋家的火焰双枪! 西蕃军大部趁着大雪封路郑军窝在营堡里的时机,冒雪越过了湟水谷地的山区,直插郑军的后勤重地海石堡。 除了攻打海石堡的大队人马外,他们还向湟水谷地撒了若干支堵截运粮队的小股部队。昨夜五营义勇遇到的就是其中一支。 这些小部队除了堵截运粮队,让他们不要将粮饷送到宁西城以外,还承担的任务是分段堵住有可能从宁西城往海石堡方向过去的援军。 五营义勇队算是出发比较晚的运粮队,也不知道出发早的运粮队有没有将粮食送到宁西城中。若是这一路上所有的运粮队都着了道,局势就会彻底失控。 宁西城的大军只要有粮食,军心就不会散,大军回援,重夺海石堡不无可能,事态尚有回转的余地。 “杨爷,从哨骑队选五六个精干之人再选几匹好马,护着两位官军哨骑走趟宁西城,看看情况。若是能与官军联络,就告诉他们百里之内我部有数万斤粮食,只要官军将这些粮食取了,就能支应三四日时间,大军可重夺海石堡。对了、我给你三枚火雷,若是蕃子纠缠的紧,引燃火雷转马撤远,当能炸散敌骑,保住性命。”必须要与宁西卫城的大军联络上,这样无论是对整个战局,还是对义勇队都是唯一的指望。所以宋应奎决定派杨顺安带几个人,冒死去趟宁西城。 “尊军令!”杨顺安唱了一声诺后,就下去准备了。来前线这么长时间,直到此时杨顺安才感受到真切的军阵战场之气。仗马冲杀,说不准会完成先祖没有做到的扬名杀场。 帮着杨顺安挑好战马和人将他们打发出阵后,宋应奎对着大家开口说道:“将粮车拆五十辆,用这些木头造拒马,筑牢营垒。将车上所有的粮食都卸到营区堆好。现在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扎好营垒,以待援军!宁西卫城那边有近万兵马哪,重夺海石堡易如反掌。” 重夺海石堡容易不容易,哪不是宋应奎要操心的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稳军心,筑工事。靠河扎营手跟前有几万斤粮食哪,只要能守住,哪怕十天半月没有援军,都不怕饿死。 拆架子车,就是为了获取木料,除了做拒马外,宋应奎还想用车梁做几具简单的杠杆拋石车。车梁的长度不够,可以用两根绑在一起,紧急情况下做的东西,不求耐用,只求能用就行,好在队伍里带着木工工具,简单做个拋石器还是能行的。 正带着人扎杠杆拋石器的时候,负责外围警戒的哨骑策马回报,说从东边过来了一支队伍,看着不像蕃子。 不像蕃子?来的会是那里的队伍?赶紧命令义勇备战,并让哨骑继续前出刺探。 魏家川的义勇?哨骑终于带来了准确的消息。是义勇队中的名人,魏大刀带着队伍凑了过来。听哨骑说,过来的魏家川义勇并不齐整,只有不到两百人,看样子是经过了战阵。 魏家川义勇队被公认为是前来助战的义勇队中最强的存在,他们的关系也更硬一点,比五营义勇队出发的更晚,昨晚或者是今天早上应该是也遭遇了蕃子。 “快让魏爷进阵叙话!”在海石堡时大家见过面,既然人家找了过来,宋应奎赶紧喊话让魏大刀先到阵内祥谈。 魏大刀本名魏振川,是瓦州城边上魏家川的头人,因擅时一柄长杆阔刃马刀骑马挥砍而出名,人送外号魏大刀。 “儿娃子们说在山头上望见了杨爷在谷里骑行,我就带着人寻了过来,不想宋当家居然带着弟兄在此立下了营垒。昨夜蕃子没找你们的麻烦吗?”魏大刀一进营,就说起了原委盘起了道。 “怎么没找麻烦,你看我们车旁堆的那三四十个蕃子头是白得的?昨晚寻我们麻烦的蕃子,被杀散遁走了。话说、魏当家,伱的队伍如何?”战场上关系非常微妙,哪怕是友军也要防着,并且还得想办法震慑住,宋应奎让魏大刀看蕃子的头颅,就是让他清楚自己的实力。 “五营义勇神勇,能有如此斩获怪不得能全身而退。我魏家川此蕃损失大了,要不是我带着近二百儿郎杀出敌阵躲到山里,说不准就让蕃子全杀了。此番既然遇到了宋当家的队伍,不知能不能容情让我家儿郎暂合到你们的阵中,两家共抵蕃子?” 魏大刀瞅见了蕃子头颅和缴获的战马,便认清了形势说软话让宋应奎同意他的手下进营。 接纳魏家川义勇当然可以,不过宋应奎也提出了条件,两家队伍必须都听自己的指挥,以免令出多门,在战阵上出现混乱。对此魏大刀连声同意。 放魏家川义勇进阵,让他们吃了一顿饭后,宋应奎继续指挥所有人修工事、扎拋石器。 如此到了快傍晚时,杨顺安带着人骑马回来了,不过他身后还辍着几十个蕃兵。 “魏统领,麻烦你带一些儿郎接应杨爷进营。我这边带人守营,策应你们进营。”魏家川的义勇能正经骑战,不用白不用,让他们去接应杨顺安最合适。 魏大刀听令点了三十来号骑马的义勇,从营垒大门杀了出去。魏家义勇杀过去后,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战果,反倒是被蕃兵又给缠上摆脱不了! “三爹装好散弹,随我杀出阵去接应他们进营。”没办法宋应奎不得不亲自骑马去接人。 宋家叔侄两人举着枪,骑马杀出阵去,与杨顺安和魏大刀等人汇合后,宋应奎大喝一声:“其他人往营中退,只留魏爷、杨爷、和我们叔侄垫后。” 蕃子可不听宋应奎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愣愣的杀了过来。宋应奎见状,朝着冲过来的蕃子就是一枪。 枪响之后,最前边的两个蕃子应声载下了马。这时三叔的枪也响了,又有蕃子载到了马下。还有马受了散弹的伤害,嘶鸣着乱跑起来。 有了这个喘息之机,宋家叔侄以及杨魏二人压着阵,所有人都平安的退回到了营区。辍在身后蕃兵,看着挡在眼前的两杆火枪根本不敢再紧缠着。他们也不知道,这玩意其实只有一响! “哈哈!今日有我魏大刀,杨铁枪,宋家的火焰双枪压阵,我看他蕃子能奈我何?”回到营中,魏大刀仰天长笑,说起了豪言! 第93章 弃宁西卫城,溃回达川渡口! “杨爷,与宁西城的官军联络上了吗?”进了阵,宋应奎赶紧问杨顺安察看到的情况! “根本无法联络,我们西行了近五十里地,一路上全是西蕃兵。好不容易遇到了几个官军,结果他们是溃兵。听他们说,宁西城下已经乱了套,河西兵听到海石堡很可能失陷的消息后,就拔营西行,宁西城守将带人去劝结果还被他们给扣了,裹着一起沿祁连山道回河西了。现在宁西城没有主将,已然大乱!” 杨顺安带来的消息更为糟糕,宁西城那边不战自乱,不靠谱的河西军不但撂了挑子,还将瓦州军的主将扣押裹挟着跑了,这干的叫什么事? “你们见的哪几个溃兵哪?”宋应奎想亲口问问溃兵,以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被冲散了!” 怪不得没看到除了自己人外其他的人,原来又被冲散了。 见不到更清楚局势的人,宋应奎只能据杨顺安说的情况进行分析。 宁西城守将被裹挟,五六十里外出现了郑军溃兵,照这个情况,宁西城很可能已经失守,顶在最前线的郑军主力说不定已经溃散了。如今之局?该当如何行事? “宋当家,咱们义勇该怎么办?要不趁夜东撤?”身旁的魏大刀也被这个消息给震蒙了,昏头昏脑的说了个馊主意。 “不行!现在咱阵外就有蕃兵,再加上回去的路上也尽是蕃兵,大半夜的行军,凶多吉少!今夜,咱们就谨守营区,明日天亮再做计较。传令,所有义勇分成两拨,轮换守夜!到了明天,本官自会带着弟兄们找到出路。”大半夜的带着一帮义勇在全是敌军的环境下穿行绝不是正主意,宋应奎连忙高声传令稳定军心。 明天能不能带着大家找到出路,暂且不说,此时自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必须表现的胸有成竹。 安排魏大刀和杨顺安作为前半夜的值班统领后,宋应奎自顾自的回到毡帐睡觉。情势危急,从昨夜到现在自己还没合一眼哪,先养点精神再说。 进帐睡得正迷糊,突然响起了一声手雷。被惊醒之后,连忙出帐察看情况。原来是外边的蕃子耐不住,集结了些兵马想要冲营,杨顺安带着人用拋石车扔了一颗手雷过去。 “乖乖!咱阵中还有这等神器,狗日的蕃子还敢造次!”魏大刀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阵中的手雷其实没剩几颗了,现在这玩意最大的功能就是吓唬人。 见蕃子被手雷给惊着,后退了很远的距离,宋应奎正准备回去接着睡觉。突然阵外又响起了马蹄声,等对方凑进,看清了旗帜居然是郑军。 过来了的骑兵队伍没有停留,直冲到了营前,才立住马脚。 “呔!你们可是我大郑的义勇?”一名领头的立马后,立刻喊起了话。 “正是大郑运粮义勇!不知你部是何人?”穿着和旗帜都是郑军,样貌也像郑军,宋应奎便搭起了话。 “嘿!伱们这帮贼义勇,爷爷们在前线等不到粮,被蕃兵破了城,你们居然在这地方自在,快快开阵门,放爷爷们进去避蕃子!”一听果然是郑军义勇,说话的军官更不客气,直接扬着马鞭指着宋应奎骂了起来。 “会说人言吗?报上你部军号,下马列阵,弃械进营!否则休怪本将无情!”也不看看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很明显是一伙溃军,居然还敢这么说话,宋应奎一下有了火。 嗖的一声,对方拿出弓箭,照着宋应奎射了一箭,箭直插到了毡甲上被里边夹的铁板挡住。 奶奶的,二五不对就翻脸是吧?被射了一箭的宋应奎火气上涌,举起枪对着哪名军官就是一枪。双方的距离也就是二十来米,一枪正中军将面门,将其爆了头。 “传令开营门!魏爷,随我骑马走一遭,我到要看看这帮溃军有什么狗胆!”见对方头领被自己打死后,溃军愣在了当场,宋应奎一下有了胆,准备亲自过去收服这三五十号溃军。 被吓破胆了的溃军见宋应奎提着火枪出了营门,连忙扔了兵器下了马跪到在地。 “牵着马,拣起兵器排队进营。瞅瞅你们那个样子,还像我大郑官军吗,进营吃了饭,安生休息,明日随本将一道上阵杀敌。”提着枪指着跪到在地的溃军,撂了句狠话后,宋应奎就让他们排队进营。没了军胆,放他们进营也整不出什么大事。 是夜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拨溃军,到天亮一看,营中光收纳的溃军就有两百多,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顶用,不过他们看宋应奎的眼神都有些惧怕,昨晚被爆了头的溃军军官还直挺挺的躺在营外哪。 早上正安排烧锅做饭之时,营外又来了一股大郑兵。这次来的兵规模比较大,阵容也齐整,还打着瓦州副将陶的军旗。莫非是瓦州兵副将陶可道率兵突围到了这里?忙派魏大刀出营交涉。 果然是陶可道本人带着人跑到了这里,宋应奎连忙让人进了营。陶可道进营之后一眼看到了堆在营中的粮食,接着便开口夸起了宋应奎,说义勇保住了这些粮食,眼下这些溃兵就有回瓦州的希望了。 陶家军在营中吃了顿饱饭后,陶可道就召宋应奎和魏大刀等人商议接下来的军事。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宁西城和海石堡都失守了,现在这一千来号兵,唯一的出路就是突围到达川渡口再说。 下午五营义勇随着陶家军,拔营向达川方向突围。一路上,遇到了西蕃军的阻击,皆被陶家军击退,只走了五日时间才到了达川渡口。万幸,达川渡口的城堡还在驻守郑军的手中,至此算是逃出生天了。 陶可道是有名有姓的大将,达川守军见到其人之后,忙让他带兵在渡口堡外扎营,并派人送粮食过来以安军心。至于接下来的安排,自然需要上报道到瓦州城中,由西肃省真正的大佬们议定章程安排后事。 熬战近一年,最后宁西城和海石堡不保,几千大军覆灭,唯有副将陶可道率着一千多人撤回到了达川,这一战郑军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失地、失兵。 不过陶可道本人,宋应奎觉得应该会没事,他又不是前线主将,能带着一千多生力军回来,已经算是立了大功。现在缺兵少将的瓦州城,正需要这支生力军稳定军心民心哪,怎么可能犯糊涂追究他的罪过? 第94章 任石坪关守备官 “此番本将能带儿郎们杀回达川口,五营义勇之功当推首位!来、本将敬宋令官一杯。”扎好营垒,陶可道设了大帐,宴请宋应奎、杨顺安、魏大刀等义勇头人喝酒。 “将军过誉了,我等义勇只是守了本份,护了粮草周全。”宋应奎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回起了客套话。 凭心而论,他陶可道确实要感谢自己。若是没有哪几万斤粮的支撑,一千多溃军怎么可能稳下军心,在陶可道的带领下杀回达川口? 本来陶可道这边的兵马只有八百多,一路上陆续遇到的溃军全被他收到了帐下,到了达川口时,他手下的兵马已有一千四五。能安然的收这么多溃军,当然也是有粮食的原因。义勇队押运的几万斤粮食,回撤的时候全被陶家军带到身上,手中有了粮,军心就能稳。 过千官军,加上四五百义勇,只要人心稳,西蕃军还是很难啃动的。 “可不是过誉,你部战力堪比官军,你们带的几十个蕃子头颅就可作证。无论上峰怎么处置,五营和魏家川义勇的功劳本将定会据实上报,决不能辱没了你们的一番武勇。” 武将保住了兵,就保住了最大的底气,凭着手下这一千多战兵,陶可道的心放的宽宽的。这次大败,谁的责任都有可能被追究,唯独他陶可道有自信平安过关。所以才会镇定自若的给宋应奎等人说请功的事。 请个毛线的功,现在的宋应奎脑子里已经没有一点刷功劳的想法了。平安回家才是正事!带过来了义勇有六个战死,尸体还躺在板车上得想办法运回老家哪。还有两个走丢,四个残了身。回去之后,如何向这些死伤兄弟的家眷交代都是个问题。 等局势稍微稳定之后,想办法把缴获的五十匹马卖了,应该是能安抚住死伤弟兄的家眷吧?人已经没了,让他们得些钱财也算是一个交代。 在达川口待了六七日之后,上边关于溃撤回来的兵将处置之事终于有了音信。 陶可道被任命为河口镇守使,全权接管达川渡口以西镇守事宜。至于其部兵马,省里会派员核查名录,核查完之后定军额,安军心! 宁西城和海石堡已失,西肃省暂时无兵也无力组织光复这两地的战事,眼下只能让陶可道先将渡口守住,再图长远之计。 至于如何追究河西兵临阵撂挑子的罪责,达川这边反正是没收到相关风声。河西的几部兵马,本身就和军阀差不多,省里有没有那个能力论罪都是未知数。 宁西前线都没有了,前来助战的义勇怎么办?上边没有传来具体的指令,只是让原地待命。 这次大败,助战的三千多义勇,损失惨重,除了五营义勇大部和魏家川义勇的一部分外,海石堡一线的其他义勇几乎全军覆没。也就达河口到海石堡这条道上运粮的义勇队大部保全了性命。 又等了几日,省里派来的核查兵额确定战损的官员终于到了达河口。来的人还不少,官吏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人。 在核查队伍中,宋应奎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人,自家二舅爷姜云瑾也在其中。 二舅爷是核查官之一,这可是天大喜讯,回家有望啊。 果然、待核查队见过了陶可道之后,宋应奎就被二舅爷召见了。 “奎娃、听到伱平安回撤到达川口的信后,我赶紧派人去五营传平安信了。也算是有福气,能在如此败局中安生归来,还立了功劳。你回家后,可得给你们宋家的祖坟上多烧些纸钱,感念你家先人保佑。”见到宋应奎后,二舅爷很是激动,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在,不像外人。 回家?宋应奎对这个词最敏感,连忙说道:“多谢舅爷牵心,我也想尽快回家祭拜先人,只是身在军中,没有军令回返不得啊。” “莫要急心了!宁西战败,还丢了大量军资,朝廷只能回缩防线,沿河防蕃。你们义勇再待在前线,只会徒费钱粮,与大局无益。督军衙门已经议了章程,不日就会令你等回乡。 你这番在军中,实实的立了军功,有陶可道将军的请功文书为证。舅爷这边稍微出了点力,就给你操作了一个实打实的差事。督军衙门拟在黄石坪起一关城,着令你为新起的石坪关守备官,领三百军卒驻守。这可是从七品散衔武官的身份,从此往后你就有了正经官身,也算没白到战阵中冒一番险!” 石坪关守备官?二舅爷说了一波喜讯,弄的宋应奎有些消化不了。黄石坪就在五营镇境内苟家河的上游,那地方那儿来的关城?自己去哪地方当的个哪门子的守备关! 再说,朝廷在那地方设关干什么啊?哪又不是前线。 一头雾水的宋应奎只得开口问道:“舅爷、督军衙门为何要在黄石坪设关驻军啊?” “你这娃娃,到底是没学过军略,不知军事。沿着黄石坪往上穿过云谷峡口,可就是三岔口了。此地是河州蕃部窜入大郑腹地的孔道之一。在黄石坪设关,是为了防已然失控的河蕃走峡口道直抵五营,近而越狼娃山犯榆原城,乃至通过阴山阿甘山道威胁瓦州城。 当然让你当石坪关的守备,也有舅爷我向督军进言的原委。眼下,省里很难拿出钱粮在狄道、河州等地起关堡防蕃。唯有依靠本地义勇和乡绅自筹粮款像延州、横山防北项贼一样,在邻蕃之地广设堡寨防贼了。 兴建石坪关,官府给你拨不了多少钱粮,主要靠你自己想办法从乡绅中筹措。再一个,虽然给了你三百兵额,但这些兵其实就是你此番带过来的五营义勇。他们的兵饷,只靠五营的差役银来供养。让你任这个守备官,本意是以本地人守本地土,如此省里付的军饷开支才能保平,还能防止大局进一步糜烂!” 二舅滔滔不绝的向宋应奎吐露了为自己争取这个官职的前因后果,以及在黄石坪设关驻军的意义。 可宋应奎听到的却是这个官差并不好做,感觉又是一个和自干五差不多的差事!你都有直接向一省总督进言的资格了,就不能给我谋个实打实的好位子吗?自筹经费修关堡,靠着五营镇本身的哪点差役银养兵,这算什么事!五营镇正经在册的纳税户也就八九百户,一户一两多差役银,加起来也就一千两左右的银子。 一千两银子分摊到三百义勇身上不过三两多而已,一年三两银子够干什么的?吃饭的伙食费,都未必够!靠这点钱,还养个屁的兵! 第95章 跟着宋应奎干,绝不会亏了大家! 靖历二年二月初七,五营义勇营拿到了督落衙门下的文书,着令回乡。 与回乡文书一道发下来的还有宋应奎、宋月良、杨顺安三人的任命书。因助战期间尽忠职守,勇立军功,擢拨宋营奎为石坪关守备官兼五营巡防使,授从七品武官散衔。擢拔宋学良和杨顺安两人为石坪关左右副守备,授从八品武官散衔。令三人回乡后,兴建石坪关口,招募乡勇守关卫土,兼理五营境内清剿匪盗事宜。 除了任命书外,还有一道经费批条。批给了石坪关守备所两百两银子的整修关垒经费。拿着条子到榆原县找县令用印,在户房领了钱后,三月之内要将石坪关修整好,上峰会派员来检查武备! 给了两百两银子将石坪关修整好?督军衙门简直是太把钱当钱了。黄石坪那边宋应奎去过,那里有一处前朝时修的废弃关堡,现在除了一个土墙围子外,再啥都没有了。好好的修一座农家庭院两百两银子都打不住,更何况是修一座堡城。 然而上边给你的活,能推出去吗?宋应奎只能咬着牙接受,带着义勇兄弟渡河回乡。 沿着来时走的山路原路返回,到了榆原城外后,拿着条子去县衙领钱。知县大人倒是挺客气,接见之时还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到了户房形势大变,户房掌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拿着条子各种找茬,最后只称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让宋应奎领着带回去。 剩下的八十两银子自然是被汩没了,就这、户当掌案李志明还说五营义勇沾了大光。一定要将银子到地方,若是三月之后核查,关堡没修好或者是应付了事,国法从事。 大郑的关堡有规定尺寸和施工标准,像石坪关、长宽必须要过五十丈,墙高两丈有余,墙厚丈余。关上还必须配城门楼,及其它附属设施。筑的土墙二十步外射箭,箭不能着墙。按这个标准修的话,光筑墙的土方工作,一百多两银子都不够看的,更不说别的了。正常的成本来算,修这么一座关堡最起码也是千两银子往上的大工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社会教会宋应奎,遇到不合理的事,先不要理他,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应付这种烂事的办法。 带着弟兄回到五营的时候,已经是春耕时节,说起来也是赶的巧,这次自干五好像没怎么耽误农时。 “诸位弟兄,十五日后本官会在五营里亭点兵,还望各位记着时间。石坪关初立,正是用人之际,本官希望一起上阵杀过敌的兄弟,到时都能应募。石坪关募兵的待遇暂定每月五百文开支钱,外加吃住皆管,募满三百兵额为止!开支这块,本官先说明,前几个月由于差役银拨不到位,可能有拖欠,但差役银只要一到,本官分文不少定会全额补支给诸位兄弟。总之一句话,跟着我宋应奎干事,绝不会亏了弟兄。” 到了五营里亭,义勇队伍就要解散了。临解散的时候,宋应奎宣布了石坪关找募兵员的条件和待遇。 若是指望官府拨的差役银,不要说养三百兵了,就是养一百兵都费劲。应征过来的兵,肯定要选青壮,一个月不给人家开五百文以上的工资,谁闲着没事干这活? 所以哪,还是要靠经营产业来养兵、养人,凭着自己的本事,经营半年之后,养三四百人还是能做到的吧?说是招三百兵,到时候用这些兵干什么,还不是全凭自己做主?让他们算做产业工人,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将大部分人解散打发回家后,宋应奎带着以三庄护庄队为主的剩余人员,先将从战场上拉回来的六名战死的弟兄送回家去。 回来的这一路,宋应奎琢磨了好长时间的战死弟兄抚恤办法。之前想的将缴获战马卖了换银子抚恤家属的法子,现在不能用了。成了石坪守备官后,战马有大用,往后哨骑队的人坐骑全的换成马,骡子本来就不合适当坐车用,再说义勇队的大部分骡子,不属于公共财产。 最后想的办法是,给包括走失的两名弟兄在内,每家三两银子的烧埋银,外加一头骡子或者是牛。另外,往后每月给他们的家眷发三百文生活补助连发三年。 说起来宋应奎这边好像没有抚恤死伤弟兄的义务,这活应该是大郑官府的事。然而大郑官府指望不上,宋应奎心里也过意不去,人毕竟是自己带出去没的,所以这事他准备担着了。 “朝廷对此次助战的死伤的义勇,分文未给,此事大家尽可以去打听,本官若有虚言,将这颗头抵给你们。死伤兄弟们的抚恤,本官一力担着。今日本官一口唾沫一口钉,三年之内只要我宋家还在,抚恤钱每月分文不少会给你们发到手,从下月开始每月十五,到黄石坪来寻我要钱就是。一月之内,战死兄弟补的牛骡,定会送到尔等家中!我宋家在五营立着户安着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在一个战死弟兄的家里,见家属问起抚恤钱能不能一次发到他们手中?宋应奎硬着头皮说出了实情,并表了态。 按月给钱,最主要的是原因是现在手中没有现金流,一下子给出这么多钱,队伍的运转都成问题。再一个,就是觉得一次性给家属钱未必是好事。没有妻儿的还好一点,有妻儿的这钱未必能到他们的手中,按月发的话自己也有为战死兄弟回护妻小的理由。 送完了战死弟兄后,让人将战马、弓弩和头盔送到了沿川峡口的铺子,宋应奎便打发着其他人回了家。 “杨爷,伱去安顿一下家里,三日之后咱们在峡口铺子议事,商议如何规制石坪关之事。”这次助战,杨顺安是捞了好处,一个从八品的官身到手,现在是石坪关的管理层之一了,很多事得先和他沟通清楚。 “守备大人,明日我就来峡口咱们商议正事吧。我杨家现在飘零不堪,回家也没啥好安排的。再说,你院里还有五六十匹马哪,光靠你家的人来经管怕是照应不来。”杨家堡对杨顺安来说是伤心之地,他现在最不想回的就是家里。如今有了正式工作,他想用工作来麻醉自己。 第96章 家里的大掌柜先兼上! 将外人打发走之后,宋应奎也不得消停,还有五十多匹马要照顾哪,忙的他甚至没办法回家,只能让爷爷和老爹到峡口来,一边帮着照顾马,一边说事。 “都是些好牲口,可惜不像骡子一样能帮着干庄稼活。”听说大孙子和儿子回来后,宋田顺带着家里人赶紧赶到了峡口铺子,看着变成马圈的院子,宋田顺瞅了几眼战马,做出了评价。 “爷爷,今晚还得麻烦你我大帮着把这些马经管住,明天有杨顺安和杨家人过来帮忙,我这边就能闲些。”这次回来,给家里啥都没带,还要麻烦全家上阵帮忙,宋应奎很不好意思。 “说的这是啥话,如今你和你三爹都有了官身,我们不帮衬着伱把官位坐牢能行?就是家里人丁薄,给你立军给不了多大助力。”宋田顺不在意忙不忙的,他现在被家里出了两个官的消息整的正心热哪。 “街上铺子的生意怎么样?”离家好几个月,宋应奎也不知道如今家里买卖情况如何。 “如今街上行情本来就不好,你一走家里铺子连卖的货都没有,怎么可能好。好在有苟家和郭家的照应,给你二叔铺子里铺了些货,勉勉强强能赚出个铺租吧!不过说起来,这几个月咱家可没亏,折了几个月的生意,换来了两个官身,这买卖划算着哪!” 三句话不离孙子和儿子当了官的主题,爷爷官迷的瘾不小。 “爷爷、我要和你说个事,峡口的铺子,我现在没精力照管了,所以这边我的想法是以后就让我二舅照管着,专门做给四邻八乡锯木头,赚的钱哪,除了给贾家的房钱外,剩下的咱家一半,我二舅分一半。 铺子里做车轮的活,我要搬到黄石坪关去做,那边也有水力可用,能占的地方还大,军中的人力也能用,我照管起来也方便。不过这门生意,往后就不能算家里的产业,我得靠着做车轮的进项养军。官府拨的军饷太薄了根本养不起人,若没有别的进项补贴,我就只能靠搜刮五营镇的百姓来维持军需了,都是乡亲,这种事不能干。 当然、话说回来,做车轮的买卖归到军中,不代表咱家沾不上光,往后做的车轮,由咱家的铺子全权代销。中间赚的差价,全归家里。” 车轮是眼下最容易上手的买卖,从市场行情来看,只要能做出来就不愁卖不出去。为了养军,宋应奎只得将其充公,变成石坪关守备军的公共产业。说是公共财产,实际上宋应奎做的这事公私不分,细论起来,其实是他将石坪关守备军当成了私产,是用一项私产来养另一项私产。 “奎娃,你现在是七品官身了,见识怎么可能是爷爷一个乡里边种田的能比的?往后的家里的大掌柜由你来做,家中之事都由你来拿主意。别人若是有意见,爷爷收拾他!这话我完了给你大,你二爹还有你三爹都说一下,家口再多,主事一人,这是规矩。虽然你三爹现在也是个官了,但他的官没你的大,还归着你管,他也得听你的话。” 封了官后,大郑的好处没沾上,家里的大权倒是先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爷爷突然的交权,整的宋应奎还有点不适应。所谓的集权,莫非要先从家里开始? 算了、创业初期,掌握家权确实挺重要的,家里的大掌柜自己就先兼上吧。 晚上,在铺子里吃了一顿老娘做的长面,美美的睡了一觉。 “杨爷,既然你们闲不下,哪我就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了。最近几天、大家主要的工作是照顾这些战马。除了这项工作外,我三爹带个人去趟郭家磨房,从他家买些米粮以做军需。今年,我估计也就郭家等少数大户,存粮还有富余,沾亲带故的,他家也不会涨粮价。 我和杨爷哪,要去趟黄石坪,看看旧关的情况,议一个整修章程。另外哪,还得在黄石坪官附近的草山上,找一处放养战马的地方圈起来。”黄石坪靠近马合山,有大片的无主草地,附近的乡民多在那里放羊,宋应奎想着圈一处草地放养战马,这样成本便宜一些。 “守备,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听完宋应奎的安排,杨顺安面带犹豫吞吞吐吐。 “但说无妨!” “朝廷给守备拨的军需费,似乎不够三百人的军用?可吾听守备之言,是要招够三百兵额,这怕是会出亏空。” 原来杨顺安担心的是这事?宋应奎回道:“此事我已经有了计较,我准备将我家的车轮厂搬到黄石坪,并将其充做军产。往后从军中分些人专做车轮等事,做这些产业所得全归军用,想来是能将亏空填平,甚至还会有盈余。若是有盈余,还可拿出一部分用以提高军中待遇。反正哪,我若是开车轮厂,也得雇人来干活,将车轮厂转为军用,既能多养人,还能赚钱,两得其便!” “守备大义,杨某敬服。只是这般安排,守备家是吃了大亏啊。要知道守备制车轮的技艺,可是正经能赚大钱的本事。” “形势逼人,不得不如此啊。若是我不拿出车厂供应军需,就只得让乡民捐资助军了,咱五营又不是富庶地方,经不起搜刮。算是舍我一家之利,造福乡邻吧。如今时局不安,五营若是没有一支常备军,说不定会像去年一样又被蕃乱给祸害。我听说,秦州兵至今没有光复洮州,官军又失了宁西城,情势如何发展很难预料啊。” 干了好事,要让人知道,宋应奎打算借杨顺安的口,向全五营镇传播传播自己所做之事的无私之处。要想成大事,宣传工作绝不能忽视,后世成事的人可是说了,笔杆子和枪杆子都得抓,光有枪杆子是不行的。既然自己已经搅和进了官场,立人设之事必不可少。 第97章 艰苦创业 “旧堡的规制倒是够,关堡就在原地址上重修,堡修好后,离两边崖距皆不过二十丈,依堡而守,等闲之敌轻易不能从此道入我五营也!”带着杨顺安来到了黄石坪旧关处,量算了一下大小后,宋应奎决定就在原址上重修关堡。 “两边皆有二十丈左右的孔道,在河道的一侧尚好,离河的一侧怕是容易被敌骑穿越。守备要在堡下乱石滩中兴建工坊是不是有些不安全?”旧关不能完全堵住峡口,宋应奎又想在旧关和黄石坪村之间的石滩上起工坊,杨顺安有些担忧安全保障的问题。 在他看来,即将兴建的工坊才是守备所的核心所在,关乎到三百多号人的生计。将其放到堡外,一旦有战事,首当其冲的受影响,倒不如直接将工坊放到堡内,这样安全一些。 “堡子起了之后,本官自有办法让敌越不过关口!将工坊沿河滩修在堡外用水便利,扩展的空间也大。堡内主要用于人居和储存物资。”宽五十丈的城堡听着不小,真正建好后,可用面积没多少的,将工坊放在里边,随随便便就挤的人没地儿去了。 车轮厂只是最先要做的产业,往后还有其它产业要做,放到堡内就是自我设限。石坪旧关的地理条件,宋应奎是很满意的,自旧关往黄石坪村方向,沿河有两三里的乱石滩。 乱石滩不能耕种,就是天然的无主之地,将这块区域用好了,能兴建起一个小型的工坊区,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园区大老板了。穿越前,他的梦想也只不过是将化肥厂厂长的位子取而代之而已,现在有机会直接建一个园区,想想都让人兴奋。 “这两日,四个伤残弟兄会来报道,咱们先将马场的事规制了,等其他人陆续报道后,便正式启动关堡和工坊兴建的工作。”马场的位置也看好了,离旧关不远处又一道山湾,草场规模还挺大,圈起来做马场最合适不过。 看管马场的工作,宋应奎准备让二弟宋应芳领着四个在前线残了身子的义勇,以及再配三四个年纪小的青年来做。四名伤残义勇,行动没什么大问题,干照顾战马的活无碍。他们对宋应奎能在军中收留自己之事感恩戴德,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加入石坪守备军的邀请。 马场那边有八九个人看管就够了,等哨骑队员到位后,他们也能帮着马场的工作人员,分担一部分工作。 几日之后,宋应奎带着人到了五营镇里亭,正式开始招兵工作。 五营亭蔚汉俞洪也跑过来凑热闹,站了一会台。这老小子,对石坪关以及宋应奎的感情现在很复杂。 局势不安,五营能有一支常备军当然是好事,宋应奎也打过几场战,善战之名现在在五营周围都传的很响。然而小小的五营镇,有了一个从七品官身的人常驻,这势必会分摊五营里亭的权势。亭蔚在大郑官僚体系中,连品级都没有,严格来算都不是朝廷命官。 汉俞洪是没有正经官俸的,他的收入主要靠收税的时候通过踢斗等方式的卡获,还有就是五营镇街道上收的工商管理税。凭着这些收入,他养着十几号亭丁差役还有三四十号帮闲。在五营镇,算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可现在,他的哪几十号人在宋应奎跟前就不够看,宋应奎要招三百守备兵哪。而且还兼管着五营境内清缴和捉拿匪盗的巡检使的活,若是手伸的长一点,很容易就将里亭给架空。 “宋守备、兴建石坪关关乎我五营镇的安危,按理来说、里亭这边当全力支持。然、去年的蕃乱致使民生凋敝,乡间大户已无力捐资修关养兵,最近几日有不少人找我,让我劝劝守备大人,看在乡邻的份上,莫要搜刮太重。此事,还望守备三思。” 宋应奎定睛看了一眼说话的汉俞洪,自己都没提修关要搜刮乡里的事,你这老小子先开口来堵路?这是哪门子道理! “修关之事,本官自有安排,无需亭蔚和乡绅们牵心。亭蔚这边,只需将五营的差役银足额拨到守备所即可。其余事宜,守备所不劳烦里亭。”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咱不用理会就是,修关的钱宋应奎本就没打算用捐献之内的方式来解决。 “既然守备已有主意,小老儿自不会操份外之事的心。只是有一言不得不说,年前义勇去前线助战算的是劳役,依律今年再不可在五营镇内兴劳役伤民,此事还望守备知晓。” “多谢亭蔚提醒,本官知道此事了!” 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后,宋应奎没再搭理汉俞洪。这老头跑过来说这些事,无非就是过来宣示主权的。要让自己知道,五营镇真正的主人是谁。虽然你官品高,但伱是武官,五营的民事是里亭说了算。不通过里亭,你一分钱不能收,一个民力不能用。 然而有什么卵用?没钱!我有本事赚啊。没人!我直接将招的兵当劳力来用不就行了? 点了三天兵,过来应募报名的有两百多人,之前上过前线的义勇并没有全部来。 有一部分人没来的原因,宋应奎估计大概就是两条。首先是给的工资太低了,一月五百文大钱,对壮劳力来说吸引力有限。再一个,守备所毕竟是在招兵,哪怕是在乡里参兵,危险性还是有的。另外保不齐,守备所的兵还会被外调参加大战事。为了一月五百文的工资,干这种冒险的事有些划不来。 没招够就没招够吧,有两百多人能来,勉强够用了。 “杨爷,从明天开始,招来的人分为两拨,一拨由你带着,将旧关清理一下,而后开始慢慢修堡!另外一拨我带着,兴建工坊。最近这些日子,就得辛苦大家在石坪关扎营,艰难创业了!” 石坪关现在啥都没有,连基本的住宿条件都解决不了,刚开始只能像在前线一样搭窝棚和毡帐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这样的场景,让宋应奎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海石堡一样。不过、打心底里来论,现在做的事和之前是大有不同的。眼下干的每一件事,铲的每一锹土都是为了自己,不再是为别人! 第98章 自己炼铁? 三月中旬,石坪关内外,就像一处大的建筑工地。 堡墙已经筑了过一丈高,看着是有了些关城的模样。靠着一百来号人,不到一月时间筑起了过一丈高、长宽都要五十丈的城墙,这不是宋应奎用了什么高效率的新技术,而是偷工减料了。 长度、厚度想不上办法,但材料可以想办法。筑墙的时候不是用的这个时代通用的官方设施的标准,直接用湿土夯筑,没有用熟土! 生土筑墙和熟图土筑墙的区别是什么?区别主要在于工程寿命。穿越之前,宋应奎见过用熟土筑的明长城,几百年了,那玩意还坚挺着。普通人家用生土筑的院墙,也就能用几十年而已。两者一比较的话,生土墙简直就是豆腐渣工程。 但是熟土墙的成本要比生土墙高两三倍,建造周期也要比生土墙长很多。蒸土需要大量的铁锅,还需要木材,五十丈长宽的城墙土蒸下来光燃料就不是百两银子能解决的。蒸完的土还要晾晒,不晾晒直接筑的话就会成稀泥。面对高成本和长周期,宋应奎果断选择放弃。 眼下、要解决的问题是有和没有的问题,而不是想着弄百年工程。只要生土墙能顶用十年,就够本了。十年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面对守备大人偷工减料的行事风格,副守备杨顺安有些不理解。他不明白,明明是一个有大能耐的匠人,怎么自己组织工程的时候,如此应付了事?这事别的官员可以干,你一个匠人出身的怎么可以?过上几十年后你修的城塌了,后世的人会怎么看你?伱的名声不就毁了吗?人家王爷修个坟,都得用熟土哪。 “杨爷、你觉得咱们筑的墙能用十年吗?只要能用十年往上,如今我们所做之事,就不是糊弄。在缺钱少人的情况下,先解决有无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用不常久之事,等咱们有了余力后再后补也不晚。”见杨顺安在筑墙的时候,天天唉声叹气,宋应奎不得不找他讲讲道理。你有那么大的责任感干什么?对历史负责的前提是先对当下负责。 “十年?十年倒是能用。可十年之后城墙会变难看,你看咱乡间上了年纪的墙院会变得黑乎乎的,概因为生土会长草苔,熟土就不会这样。我还没见过有那里的官墙变黑,咱们修的堡子很可能会变成天下头一份,这不是闹笑话吗?到时候,凡是路过咱们关堡的人,都会耻笑你我的。再说生土容易发酥,也易开裂褪皮,几年之内,墙就会残破不堪。” 合着你是怕人笑话啊?怪不得成天像失了魂一样! “这事好办,等明后年,咱在墙外裹一层石头,如此既能加强堡墙的坚固度,还能处理了乱石滩的这堆石头,一举两得!” “裹成石堡?哪得多大的代价?如此高的墙,除非用整石堆砌,乱石滩拣的石头怎么能用?” “能用!我有法子做出一种能粘黏石头的泥来,有了那种泥,给外墙裹一层石头费不了多少钱的。” “真的?守备你怕是在诓我?” “我诳你干什么,你要是不信,等墙整体筑起来后,我就带人试制一些,让你看看它是如何沾石头的。对了、土墙筑丈半就行,加上女墙和垛口就能有两丈,算是合规了。”官方要求墙高得两丈,又没说不算女墙和垛口。把一个土大墙,筑那么高干什么? 就现在这种减配减高的筑堡办法,大郑朝廷给的一百多两银子都根本不够,更别说严格按标准来了。守城,关键看人和武器,墙修的高在宋应奎看来意义不大。有哪功夫,还不如干点别的事,要将有限的人力和物力用对地方。 比如已经开始出产车轮的工坊,就值得精力和钱。 “会川商帮的王帮主昨天过来谈生意时说咱们车轮厂的规模还是小了些,一月一千多副车轮根本不够卖!所以、我想着将车轮厂的规模再往大扩一下。只是现在有个棘手问题不好解决,时局纷乱后铁价涨的厉害,而且还极难买到,王进雄那边也没渠道,杨爷你这边有没有听说啥渠道能买上铁?” 缺铁依然是个大问题,现在都成了制约车轮厂进一步扩产的阻碍了。造车轮需要铁,装备守备军也需要铁。从王进雄和其他脚户那里打听了一圈,他们都搞不过来多少铁。杨家是坐地老户,宋应奎想问问他看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铁料现下是紧要之物,吾这边也想不到从那儿能买到铁。早年间听人说狄道那边的青稞岭有人私炼过铁往外卖,现在历经蕃乱,想来也是没人再干这活了。” “青稞岭有人私炼过铁?这地方离咱们有多远?有路可通吗?” “大概百里左右,有条山道能走过去。” “山道?架子车能走不?”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附近,当时的路能通牛车!” “这样,杨爷你准备一下,这几天咱们去趟青稞岭打听打听消息。看那边还能找上铁矿不。若是能寻上铁矿,且有能通架子车的路。咱就想办法将铁矿运到关里来,自起炉子炼铁。” 没打听到买铁料的渠道,倒是听到了离石坪关不远很可能有铁矿的消息。宋应奎不由调整了思路,买不到铁咱就自己炼铁,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奎娃、你还会自己起炉炼铁?”宋应奎的话将杨顺安给惊的都不称呼官称,而叫起了小名。 “我本来就会铁匠的本事,炼铁虽然和打铁不一样,但大致还是通的,摸索摸索、不难炼出铁来!” 没炼过铁,可原理咱上初中的时候就学过啊。简单的炼铁知识和要领,大学材料课上也有提及。都到了这份上了,赶鸭子上架试一试再说。能不能炼出铁来,宋应奎倒不担心,他主要担心的是摸索出相对成熟的炼铁工艺需要多长时间。摸索上一年,才将这事给整清楚,哪就有点划不来了。再一个,青稞岭那边的铁矿到底靠不靠谱,体量不会小的可怜根本就不经用吧? 第99章 实不相瞒,本官自己就懂怎么炼铁 骑着马领了八个人,由杨顺安带路,走了近一天时间,才找到青稞岭私自开炉炼铁的村子。 由于蕃乱的影响,这地方早都没人再私自炼铁了,只有一个残破的小炼铁炉遗址。有炼铁炉遗址,说明这地方确实有铁矿。 在附近的山区转了一圈,发现裸露的石头上有铁锈斑的存在让宋应奎更确定这地方确实有铁矿。 在山口的村子里打听了一圈,找到了原来炼铁的何姓人家。 “老伯莫要怕,本官是五营那边的石坪关守备,这次寻你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想打听个事。吾想在关堡起个炼铁炉炼些铁,以供军用。看此地应该还有铁矿,你家既然以前做这个营生,为何现在不做了哪?可是因为官府追究不让你们做此营生?”见找到的何姓老汉吓得双腿发抖,宋应奎不得不解释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并问出了自己疑惑。 “官爷要自己起炉炼铁?不知缺不缺人手,若是缺人手,小老儿和几个娃子倒是能帮上忙。”姓何的老汉答非所问,自顾自的说想要为宋应奎效力的事。 “此事自无不可,本官现在就可以应下伱。不过、你要先为本官解了惑,为何你家现在不做这个营生了?”有技术人员愿意给自己效力,这事宋应奎不会拒绝。但他现在就想搞清楚何家为什么不再炼铁了?他担心可能是由于铁矿石的原因。 炼铁之事,其它的条件都可以想办法解决,但铁矿石有问题的话,一切都不成立。没有能用的铁矿石,你有天大的本事都是闲的。 铁矿石的品质也非常重要。没有好的铁矿石,就炼不出好铁来。真实历史上像宋代就出不了好铁,因为它没有好矿。不过现阶段来说,优先考虑的是解决有无的问题,品质往后再议。 “官爷容禀,小老儿家之所以不再炼铁,主要是蕃子将炉子给毁了,重起一个炉子耗资太大,家业被蕃子抢了之后小老儿家再撑不起这个大摊子了。另外、蕃乱后,我们这附近很难进到木炭,没有木炭靠石炭炼处出的铁并不中用,顾此我家就再没起炉子炼铁。不过官爷放心,我们家炼了几辈子铁了,身上的本事没丢,若是官爷不弃能用我们,绝对能给官爷你炼出好铁来。” 从何老汉的言语中,宋应奎大概明白了何家停炼钢铁的原因。原来是蕃乱破坏了产业基础和供应链,让何家的资金链断了,同时原材料供应链也断了,并不是因为铁矿石的原因。 “此地的铁矿石品质如何?” “品质尚可,就是炼出来的时候铁比较脆,需要多锻几道。” 炼出来的贴比较脆?很可能是由于磷和硫的含量过高,这需要在炼钢环节想办法解决。国内的铁矿大多都有这方面的问题。 “本官要问的问题现在问完了,说说你们要是到我军中效力,有何条件吧?” “小老儿怎敢在官爷面前提条件?只要官爷在饷钱上不亏待小老儿和娃子们就行。” 不敢提条件,你却强调工资上不能亏待你们,这个何老汉绝对是个人精。人精好啊,只要你有本事,宋应奎就敢用。于是他开口道:“你们觉得每月给你们开多少饷钱合适?” “小老儿们不敢在官爷面前要高价,每月老汉和娃子们每人能拿到三两银子的饷钱就知足了!” “一人每月三两银子?这个饷钱要的高了。这样吧!本官给老伯开三两银子的饷,你家的娃子,每月先开一两银子的饷,干满三月若是你家的娃子们确实有与你差不多的本事,本官就将钱提到和你一样,你看如何?”开口就是给一家老小都要三两银子的工资,还说就知足了,你也真敢开牙!有本事的匠人值这个价,宋应奎给的不心疼,但他家其他人有那个本事挣这个钱吗? “官爷,炼铁是个值价的活计,我家是祖传的营生,娃子们干活定然是没说的,一两银子的饷实在是太低了,我怕娃子们过去心有怨言,不好好给官爷效力,耽误了官爷的正事。”老何头不急不缓的摆起了道,语言之中多多少少流露出以技挟人的意思。 “老伯啊,实不相瞒,怎么炼铁炉本官也懂。邀你们一家老小过去,只是为了给本官助力而已,若是你家老小嫌工钱低,哪本官也不强求。总之一句话,只要有本事,本官不会薄待谁,咱都是干匠人出身的,凭的是本事吃饭。” 想凭着技术拿捏人?你怕是找错人了。宋应奎对请不请的到何老汉一家过去,心中没怎么看重。有他们过去,可能会让自己少走些弯路,他们不过去,也影响不了大局。 “官爷也会炼铁?”何老汉有些吃惊的看着宋应奎,一个年纪轻轻的武官,说自己懂炼铁,这话能信? “本官之前在五营也是有名的铁匠,这事你自可以去打听。打铁和炼铁虽然差的远,可本官偏偏就知道如何炼铁。而且还懂怎么用石炭炼出好铁来。这话你可能不甚信服,不过没关系,咱们去你家老窑看看情况,让你瞧瞧咱是不是真的懂行。” 去一处废弃的炼铁炉,能让人看出什么真本事?嘿嘿,宋应奎并没打算怎么显本事,他只是想仔细的探查一番何家的老炉,从而了解这个时代炼铁所用的技术手段,好为自己做炼铁炉提供借鉴和参考。 到了何家的废炉,宋应奎不顾身份,直接爬进炉里边去察看。从上到下,仔细的察看废炉的同时,宋应奎也借机探了探何家的底,套了很多何老汉的话。 要是一般人,怎么可能将何老汉掌握的技术套出来?但宋应奎不一样,他对炼铁的各种细节大差不差的都知道,问的话很内行,何老汉感觉就像是两个炼铁匠在进行技术讨论。不知不觉,就将自家知道的哪点东西差七差八的都说了出来。 “怎么样?本官没说大话诳你吧?想不想为本官效力,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第100章 本官上头有人,手续的事不用担 从青稞岭运铁矿石到石坪关,来回一趟的车程需要四天时间。站在何家老炉的炉顶,宋应奎有点犹豫,将铁矿石运过去炼是不是划算? 转念一想,自己又炼不了多少铁,弄一个土高炉,一天能费多少铁矿石?在青稞岭设炉炼铁用铁矿石是方便一点,但炼铁所要用的其它原料同样需要从别处往过来运,更关键的是自己对这地方没有控制力,搞大投资弄炼铁炉风险太大,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稳当。 “老何!要不这样!由你家组织将这地方的铁矿石运到五营,本官按量给你们结钱,如此一来,赚多赚少就全凭你家自己的干活量,这样也能避免说本官开钱太少,薄待了伱家娃子们的事。”与其雇佣何家人,倒不如让他们家变成自己的原材料供应商,挣钱多少全看他们自己的的干活量。 “官爷你是嫌我家的本事不成?还望官爷怜悯,给老汉和娃子们一个为官爷效力的机会。” 让你自己当老板,你还不乐意了?何老汉巴巴的央求起宋应奎来。最后、实在磨不过这个精明又世故的老头,宋应奎只得答应雇何老汉和两个儿子到石坪关为自己炼铁。由他家剩下的人组织村里人,负责往石坪关运铁矿石。 细算了一下,其实平均每天能往石坪关运两千斤以上的铁矿石,就能保障炼铁炉的正常运行。两千斤铁矿石,能出几百斤铁,完全能满足目前石坪关各项事业的用铁,甚至还能有很大一部分铁料往出卖。 自己只是个末流武官,炼铁规模太大,未必能护得住周全,刚刚起步,规模还是小点为好。 搞定了铁矿石的问题,宋应奎回到石坪关后,立即组织起炼铁事务。 炼铁炉不像何家那样直接立在山侧,而是用砖土直接从在石滩地里往起来立,做正经的竖炉炼铁装置。相较于传统的炼铁炉,宋应奎这边最大的改进就是弄个热风炉直接用水力往炉里吹热风炼铁。 另外一个改进就是用焦炭炼铁,焦炭直接从市场上买不到,还得整一套炼焦的设施。 简单弄一套土高炉炼铁系统,需要搞的东西不少。炼铁炉、炒钢炉、烧砖炉、热风炉、炼焦炉,各种配套设备,成本相当大,最少也是几百两银子的投资。 眼下的宋应奎并没有多少钱,石坪关车轮厂刚运行不久,挣的钱还要给守备军发军饷,辗转腾挪能凑出的钱也就一二百两银子。靠这点钱,是撑不起炼铁摊子的。 “王兄、兄弟我准备自己炼铁,铁矿石已经找到来处了,目前最棘手的事是缺钱铺摊子。为了筹措资金,我打算向王兄等人招股,不知兄台对参股弟弟的炼铁厂有无兴趣?”自己的钱不够,哪就只能通过融资来解决了。王进雄是宋应奎打交往的人中最有钱的存在,所以找他过来先开口试试。 “守备要自建铁炉炼铁?这事上官那边有无阻碍?”王进雄到底是大商人,听了宋应奎的话后,首先关心的不是要他出资,而是政策上有没有问题。 “上官?上边的事无需牵心,兄弟我在省里有实在关系,只要摊子铺开,其它事自会搞定。”咱上头有人,还搞不定个炼铁手续?宋应奎很不要脸的扯出自家二舅爷,诳起了王进雄。 二舅爷能不能帮自己搞定炼铁执照的事,宋应奎根本没指望。先将摊子铺起来再说,反正现在自己有兵有地,若到时候真有人跑出来阻碍,哪就到时候再说。天底下的难办事,没多少是钱和势搞不定的。 炼铁本来就能赚钱,手头又有兵,往后走个关系搞定炼铁手续的事,在宋应奎看来不是啥大事。至于刚开始会不会有人阻挠,哪就更不用担心了。 作为一个地方守备军主官,想办法给手下的士卒弄些兵器合理吧?上边没给资金,咱自己为国分忧,自力更生有错吗?市面上买不到铁,自己炼铁打造兵器不行吗?理由如此充分,还怕个锤子! “我差点忘了,守备大人是有姜照磨做照应的。听说因为谏言有功,姜大人现在是督军衙门的红人,有他为守备大人撑腰,开炉炼铁不是啥大事。不知大人邀我等参股炼铁炉,是个什么章程。”一听宋应奎说自己上头有人,王进雄便想到了姜云瑾。一想到姜云瑾,他就觉得炼铁手续的事确实是难不住人家。这才开口问起了细节! “开炉炼铁,所需资金在七八百两银子左右,守备所这边出一半的资金,三百多两银子由王兄等有实力的商家和本地大户认筹。铁厂每年的收益,除了留够开支费用外,其它的收入拿出来按参股比例分红。另外哪,铁厂出的铁也按参股比例来配分代销权。”铁现在是紧缺物资,代销权还是挺值钱的。像王进雄这样算是大商人的人物,都弄不来多少铁,这更能说明铁料代销权的含金量。 “大人要耗资八百多两银子开炉?开炉以后每月能有多少斤铁料外销啊?”炼铁着玩意,就看你整多大摊场了,像何家弄的那个小私炉,有个两三百两银子怎么着也能搞定。但问题是哪炉子,产不了多铁。不然何家也不至于炉子被毁了之后,再无力复起。王进雄一听八百多将银子的预算,首先关心的是宋应奎开这个炉子的产量。 产量要是小,只能说明宋应奎是用这个炉子为由头诳大家的钱,产量要是大的话,哪怕一年分红少,靠着铁料的代销权,他也能把投资股本给倒腾出来。 “刚开始起炉,各方条件都不成熟,本官这边还要留一部分做军械,每月能外销的铁,估计只有两千斤左右。等过两三个月,能外销的铁料每月三五千斤应该有。”炉子都还没起哪,产量这块宋应奎只能保守估计。在他看来,月产三五千斤铁,怎么着都应该没问题。三五千斤铁,也就是两三吨铁而已。月产两三吨铁,放在后世啥都是不是,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炼铁的。 第101章 令人烦心的人生大事! “每月能往外卖两千斤铁?大人要往外卖的铁是生铁还是熟铁?”两千斤生铁合价的话也就是二十两银子左右,但若是熟铁的话,可就五十两银子往上了。王进雄比较关心的是这买卖到底能不能赚上钱。 “往外卖的铁料,自然是熟铁,甚至是钢料,生铁不值价,直接往外卖划不来。”在这个时代,将生铁炼成熟铁耗费的人工非常大,熟铁和生铁差价很大之事宋应奎自然知道。有条件做成熟铁,为什么不做成熟铁之后再往外卖哪?刚炼出来的铁直接除炭的话,成本比较低,废不了多大功夫的。 “若是如此,大人之事可成。这样吧,参股之事王某就不参与了。王某直接给大人两百两银子的定金,大人一年内炼的熟铁全卖给王某就行。” 与当官的合伙做事,王进雄不怎么想掺和,在他看来还是纯粹的买卖关系更靠谱一点。官字两张口上下都会说,自己投进去的银子未必能全须全尾得拿回来。这不是王进雄不信任宋应奎一人的人品,他不信任的是大郑官场上所有官员的人品。大环境如此,宋应奎能是特例? 本来是打算对招股东的,结果变成了预卖,不过不管怎么样,建炼铁厂的启动资金是有着落了。有王进雄给的两百两预付款,再加上自己的一百多两积蓄,前期工作就能率先展开,剩余的资金可以边干边想办法。 要整炼铁厂,目前的人手就不够用了。光炼铁厂就得两百来号人,总不能让所里的人全去炼铁吧?仔细考虑了一下,目前这中兵工不分的用人方式并不靠谱。看着用一波人干了两件事,实际上有可能一样事都搞不明白。 “杨副官,筑城的主体工程再过一段时日便能结束。等城筑好之后,守备所就得正式运转起来。本官想了一下,所里还得有一定的常备兵不能像现在这样说是有差不多三百兵,可实际上正经可用的守备兵并没有多少。本官的想法是所里要配正兵两百人,然后将车轮厂和即将开建的炼铁厂工人作为预备辅兵,平时正兵不参与做工之事,工人不参与军事。”找来杨顺安,宋应奎将兵工分离的想法说了出来。 “专门养两百兵?大人、咱们的收入能支应这么多人的军饷吗?”养两百兵的开支不算小,杨顺安有些担忧收入不够,养不了这么多专职兵。 “按目前军饷开支的话,车轮厂的收入就能养起这么多人了。等炼铁厂运营起来,收入还会再多一些。不过、目前的军饷开支有点低,往后要逐步提升给兄弟们的待遇,总得来说所里的产业运行周全的话,做到收支平衡应该是没问题的。” 车轮厂和炼铁厂都算是重体力活,五百文银子的月工资太低了,很难正常雇到人。想要让这两个厂正常运转,人均月工资得一两银子左右。工人们的工资开到一两左右,所里的士兵工资要是不涨的话,谁还愿意在所里当兵? 钱还没赚多少哪,开支的压力已经来了,做实业难,做一个又要养兵又要发展产业的实业家更难。好在在这个时代搞钢铁和做车轮利润率还算可观,不然这种要多养人的思路,能将人拖的底裤都不会剩。 虽然等产业搞出来后,宋应奎这边得到的实际利润很可能没多少,但这事应该是有意义的。最起码手底下会有五六百靠自己吃饭的人,在小小的榆原县自己的势力会是顶尖级的存在了吧? 筑堡、造车轮、建炼铁厂,这些事很多需要宋应奎亲力亲为,每天忙的感觉脚都不能着地。到了五月份,总算是挺过了最忙的周期。关堡筑好了,炼铁炉开始出铁,三百多号工人,两百多号正兵都定了岗。 看着几个月前还是乱石滩的石坪关已经变的像一个粗糙的小工业区,宋应奎心情大好,这是他认为自己穿越后所干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大事。 不过他的好心情很快便消失了,事业开展的很顺利,个人感情生活不顺啊。自去年成为护庄队统领以后,丁得贵一家对自己和丁玉梅的婚事态度有了转变。 然而本以为搞定了丁家后,自己的婚事就没啥问题了,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家这边却出了幺蛾子。宋应奎本想着从战场上回来后,就让老爹去丁家提亲。 可回来之后,老爹一听要去丁家提亲,就连连摇头,说自己再怎么着也不会去丁家受那个气。老爹拒绝去提亲也还罢了,关键是爷爷、奶奶,以及老娘态度很明确的反对自己娶丁玉梅为妻。 他们说宋应奎现在是官身了,娶一个名声不好的乡下丫头不符合身份。不要说娶丁玉梅为妻了,就是纳妾都影响不好。 人家名声不好,不就是因为钻了宋应奎的被窝吗?家里人的这个逻辑也是够感人的。 对于家里人的态度,宋应奎本来想着不用搭理,娶老婆是自己的事,你们不支持,大不了咱就自己上丁家提亲。 结果一直没啥脾气的老娘,这次居然爆发了。她要挟宋应奎说,要是儿子敢自作主张的把丁玉梅娶进门,她就到房梁上上吊,反正这个家里有她就不能有丁玉梅,有丁玉梅就不能有她。 这叫什么事,老娘连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整出来了,还怎么将丁玉梅娶进家? 娶个普普通通的乡间小丫头都这么费劲吗?宋应奎很是无奈。人家二叔、三叔结个婚咋就那么容易?到自己身上,先是女方家摆脸子,后是自己家人闹腾。 闹腾吧,你们这么闹腾,咱也就不急着结婚成家,看你们闹腾到什么时候,宋应奎打算用拖字诀来应付家里人。 然而自己这边能拖住,丁玉梅那边拖不住,迟迟等不来宋应奎上门提亲。这个大胆的丫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一个小包袱离家出走跑到了石坪关找宋应奎。 “奎哥,这次我来就不走了,伱要是不要我,我就不活了直接去跳河!”到了石坪关,丁玉梅又给宋应奎来了一手准备跳河的把戏。 老娘要上吊,未婚妻要跳河,咋全是这种破事堆到了自己头上?还能不能让人耳根子清净一点! 第102章 工程验收被找麻烦! “你就待在堡里吧,咱们两的婚事容后再说。先是你爹妈闹,现在我家里人又闹,由着他们闹,我看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对于家里人阻挠婚事,宋应奎也来了气。咱就普普通通找个人过日子,感觉像被当作是天大的事一样。有必要吗?放着那么多大事不操心,纠缠这种小事有何必要?咱就是把天仙给娶上了,日子还不是要靠自己来过? 在自己看来,丁玉梅也挺好的,只要她不给自己往后的事业添乱,娶进家当媳妇有何不可?不管是丁玉梅老爹,还是自己家里人,都将这事看的太过重要了,掌控欲太强。可能相对于人生中别的事,儿女的婚姻最容易操控,所以大家都不想放弃这个可干预命运、又无关生死机会。 将婚姻神圣化,在穿越后的宋应奎看来是最无聊的行为。二叔和三叔不就找到了让家里人满意的媳妇吗?不还是靠着自己这个侄子才改变人生命运的?苟家和郭家是富户不假,但他们做不到让二叔和三叔阶层跨越。最多也就是过上个小富汉的日子而已。要想真正跨越阶层,姻亲顶不了大用。 “奎哥我听你的,只要能跟伱一起,到那里都行!”宋家人不想娶自己进门,丁玉梅知道宋应奎也无能为力,在这个时代儿女的婚姻是根本不可能绕过父母的。不过这回过来后,宋应奎对自己不是那种唯父母之命是从的态度,只要有这个态度,事情就还有希望,自己就能往好里熬!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怀上了宋家的血脉,就能正式进宋家的门。 关堡的外墙起好之后,宋应奎便让三叔带着两百正兵,在堡内兴修供人居住的场所。草创阶段,专职正兵只能是设想,目前还无法实现。不过为了让正兵有个正兵的样子,每天早晨,挪出了一个时辰跑操和练队列。选出的五十名哨骑正兵,现在已经干专职正兵的活了,他们除了分担点养马的工作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杨顺安的带领下练骑技和战技。 由于有骑骡子的基础,招的乡兵大多数上马是没问题。但是真正的骑兵不光是会骑马,关键是要骑能马作战。能正经骑马作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助战义勇时期,义勇队的哨骑队大多数人是没有作战能力的,最简单的骑马挥砍很多人都做不到。 骑兵战技主要有三个方向,骑砍、骑刺、骑射。这三个方向里单手挥砍最为简单,像做乱的半蕃子基本上人人都能会。骑射和骑刺难度就大了,需要双手来操作,还得有基本功,半蕃子们大多数人都会点骑射和骑刺不过精通的并不多。尤其是合阵骑刺他们大多数人是不会的,宋应奎只在宁西战场上见过西蕃正兵用过这种战术。 如杨顺安一样,能在骑射和骑刺之间自由切换,哪就算是完全合格的正经大骑兵了。在大郑能有这份能耐的,要吗是军中精锐,要吗是有家族传承,自小就开始训练。普通人家出身的,有这种能耐的凤毛菱角。 现下让哨骑队训练骑射和骑刺不现实,让他们掌握正经的骑砍估计都需要好几个月时间的专职训练。 安顿丁玉梅住进了新修的守备官厅后房后,宋应奎在堡里也就过上了像样的家庭生活。晚上回房,能有个热汤热面吃,不再混大食堂,衣服脏了也有人洗,不用成天穿着赃衣服乱转。说实话,这样的生活在宋应奎看来已经很好,找别的女人不也是这点事?麻烦事少,就是他对婚姻生活最大的要求。 自家女人不给自己添麻烦,不代表别人不来添麻烦。五月底的时候,县里的户房掌案李志明,带着从府里和省里下来的几名吏员组成了府省府县三级联合验收组,来到了石坪关验收关不远修建事宜。 到了关城,刚刚下马,李志明就看到了关城城墙居然是用生土筑的。生土墙和熟土墙区分很是明显,稍微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李志明发现这事并不奇怪。 “好你个石坪关守备,居然用生土筑关墙,如此糊弄朝廷银钱,你可知罪?”看到之后,未进关堡李志明就厉声质问起宋应奎来。 “掌案,县里给本官就拨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要建这么大的关堡怎么可能够用?用生土先将关堡筑起来,已经是本官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若是你不满意,还请再拨些银两过来,本官这就重新筑堡。”李志明只是八品官,宋应奎觉得自己一个从七品官员,没必要对他太客气。 “拨的钱不够?钱不够你怎么在堡外弄了那么多工坊?我在榆原县城里,都听到了你造车轮的名声,近日甚至还听到你在私自开炉炼铁。你整这么大的摊场,银子从哪里来的?莫不是挪用了筑关的银两?挪用筑关银,已经是大罪,私开铁炉炼铁更是重罪,宋应奎我看你这守备官是当到头了,勤等着上峰撤了你的官,拿你去吃牢饭吧。”说完,李志明不待入关,就掉转马头带着人扬长而去了。 啥意思?这家伙过来就是为了看一眼关堡,骂一顿人,甩脸子就走吗?看这个样子,来的路上,他就打定了主意,奔着为难人来的。 验收组还没进堡就走了,在堡门迎接的杨顺安等人看着宋应奎面面相觑,感觉是闯了大祸。 此时的宋应奎也是脸色铁青,他设想过有人会在关城筑建上难为自己。可没想到验收的时候,会如此干脆和果决,一点走关系的余地都不留?李志明这次来者不善,图谋甚大。 “守备,现下该咋办啊?县里不会立刻派人来锁拿咱们吧?”杨顺安被吓的心里没底,赶紧询问宋应奎的主意。 “咱们是军官,莫说是县里了,府里都无权处置,处置不处置咱们是省里督军衙门才能定的。李志明这次过来,应该是为了能向省里告状走的过场!既然他能告状,咱们为何不能去上边告状?” 第103章 榆原县的这帮贼货,不顾大局! “我们也上告?守备咱们凭何上告?”杨顺安一时脑袋转不过弯,他觉得私炼钢铁和用生土筑墙这都是明摆着的事,你再上告什么? “凭县里没有拨足石坪关的筑城银两,靠着县里给的银两连筑生土墙都做不到。依照县里给的银两和筑城要求,石坪关要想筑城就只能搜刮乡里,强逼乡民捐资出力。去年刚遭蕃乱,五营民间残破,本官作为本乡本土人不忍让百姓受难,只能先以生土筑墙,以暂应危局。另外石坪关靠河,无论是生土还是熟土筑墙都难防水浸之后关墙倒塌之危。 本官思虑再三才决定用生土围轮廓再覆坚石包墙之法筑关,只是由于钱粮短缺还未完全开展。榆原县的恶吏不问虚实,冤枉我等忠心体国之行,其心可诛,其人当杀! 为了履行护乡安民,守关卫土之则,本官拿出家里的车轮产业充做军用。有鉴于关兵兵器短缺,组织士卒起炉自炼钢铁以充实兵备。这些行迹惨遭恶吏构陷,着实寒心,还望上官主持公道莫让一心为国为民之人遭了冤枉。” 给告状找理由,这事宋应奎觉得自己很拿手。咱一穿越客,编瞎话还编不过你一个土著?向杨顺安简单说了一下告状的借口后,宋应奎便打发他到五营街上找几个写手来石坪关将这些理由整理润色一下,写成正式的文书,好便于自己带着人去上访。 除了写给官方投送的状词外,宋应奎还让人买了布条,在上边写了几条伸冤的大字标语,并叫来哨骑队的几个能说会道嗓门大的士卒,给他们教了几句口号。 连夜准备好上访道具和人员后, 到了榆原县城后,县里守城门的兵卒并没有让他们进城。 不让进城也没关系,围着县里的城门,宋应奎带着人直直喊了一个时辰的口号才收队。喊口号的过程中,宋应奎看到城门楼上有官兵转悠,但他们没有下城驱赶自己。估计是被门外的几十个骑兵吓的不敢出来。 榆原县城的兵丁只有几百人,骑兵甚至还没有石坪守备关的多。面对来势汹汹跑过来上访的石坪兵,他们怎么敢出来?他们出来之后,万一发生冲突让事态变成升级怎么办?最关键的是他们出来未必能沾上光。 在榆原县城外边闹了一会后,调转马头宋应奎就带着哨骑队直奔瓦州城。瓦州城才是真正的上访目的地,去榆原县城只是捎带手路过。 骑马的速度到底要比步行快,步行需要两天的路程,骑马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赶到瓦州城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这地方是西肃省的要地,宋应奎可没胆子直接带着人胡闹,而是派二弟先去城里找二舅爷。 二舅爷收到消息后急急忙忙的跑出城来,出了城门看到宋应奎等人后,二舅爷连忙开口询问道:“奎娃,二娃说你们是来瓦川城告状的?好端端的告的哪门子状?” “舅爷,这是我们写得状子,伱看完以后就知道原委了。”从怀里掏出写好的状纸递给二舅爷,宋应奎让他自己看。告状这事,用嘴说很容易将话说迷糊。 看过状子,姜云瑾开口道:“奎娃,可是榆原县的人去关里难为你了?” “正是,那个李志明还没进关,便劈头盖脸的指摘了一顿。估计现在他告我的状子也已经递到了省里。不知此事,舅爷你能否照应,若是照应不到,我就带着人去督军衙门伸诉,天底下总有能让人说理的地方。” “你去督军衙门伸的那门子诉,现在局势够乱的了,你就不要去添乱。我问你,诉状上写的事,有几分是实情?” “里边写的都是实情,只不过我稍微润色了一下。我确实是准备在生土墙外再包一层石头以防水浸,只是现在还没着手。车轮厂我现在确实是充为军中产业用所赚之钱养兵,免得搜刮乡里。开铁炉炼铁主要也是为了给守关士卒打造兵械,只不过也拿出了一部分卖给商人,私自往外卖铁也是无奈,毕竟要养三百军卒,靠着上边拨的哪点钱根本不够使。”面对二舅爷这种老狐狸,宋应奎不得不说几句实话。 “嗯!若是如此,事不算大。榆原县的这帮贼真是不顾大局,眼下时局危若累卵,他们不想着为省里分忧,却去找你的麻烦!明里是冲着你去的,实际上是冲着我来的。在紧靠洮河两州的紧要处设关堡、委军将、招乡勇卫土,是我给督军提的意见。省上和各府县的官员中有不少人对这个方略有非议,尤其是省里的赵巡抚意见最大。我看榆原县的人搞你很可能就是赵巡抚授的意。” 啥?这事牵扯到的政治矛盾如此深吗?二舅爷的话让宋应奎有点忐忑,省里的巡抚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官。 二舅爷见宋应奎神色有些变了,忙继续开口道:“莫要被话给吓住了,现在省里的权柄在督军衙门,赵巡抚的态度无关紧要。最近有西蕃大军开进了宁西和海石堡,瓦州城防务骤急。北方的北贼在平庆前线也加派了兵马,现下的西肃兵事为先。督军大人甚至在考虑进一步加强地方守卫力量,以防不测!他们这时候找事,就是不顾大局。奎娃,今晚你带人找个地方先行安歇,我带着你的状子回城面见督军。明日,定能给你个妥善答复。” 听二舅爷语气,他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他是抱上了督军大人的大腿,有恃无恐啊。 上边有人就是不一样,若是没二舅爷这么一条连巡抚都不当回事大腿在,这次怕是要被得了巡抚授意的榆原县城的那帮狗官给整的够呛。 不过二舅爷说形势危若累卵,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慎人?西蕃人不会真要攻打瓦州城吧!若是他们攻打瓦州城,不管此战是胜是败,对已经算是在军中混事的自己都不是好事,说不准又要被征调到前线当炮灰。 第104章 单支火枪不可靠,哪就玩排枪! 既然二舅爷一个六品官都不将巡抚当回事,宋应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瓦州城不让人骑马带兵器进入,今晚只能在城里外想办法住宿。 好在离瓦州城外三十里左右的距离,就是魏家川,今晚宋应奎准备带着兄弟们去魏家川打秋风,谁让他们魏大刀欠过自己的人情哪? 趁着夜色,一行人骑马进了魏家川。刚到他们的地界,便有魏家川的乡勇凑了过来,看来这地方的防务很是谨慎啊。 凑过来的义勇小头目在海石堡前线碰过头,一看是五营义勇队的熟人,立马放下了戒心,打发手下去堡里请魏大刀。 “哎呀!宋守备、这是哪股风将你吹到了我们魏家川的地界来了?”魏大刀出了堡门,见到宋应奎后赶紧行礼说起了客套话。 “魏兄别来无恙?兄弟这回可是来沾哥哥光的,带着弟兄们上你的地方借宿一晚,讨口水喝。”在前线的时候,魏大刀这人感觉还可以,但回到乡间的之后不知变没变样,宋应奎很客气的回着话。 “借宿一晚?兄弟你可是进不去瓦州城?” “正是!伱看我骑着马带着刀,打着旗号,这个样子瓦州城的官老爷能让我进去?” “瓦州防的严,难为兄弟了。还等什么,赶紧随进堡,哥哥我好好招呼一番救命恩人。” 见魏大刀没有再说推辞话,宋应奎就带着兄弟们进了魏家堡。进了堡后,魏家人还算客气,赶紧招呼起饭菜和安顿了马匹。 魏家堡是大堡,堡子的规模比刚修的石坪关堡都大,里边住着以魏大刀为首的魏家主房成员,光堡里就生活着六七百人。 吃过晚饭,魏大刀带着人将宋应奎一行安排到了堡里的魏家祠堂过夜。四十几号弟兄哪,一般的地方确实安顿不了。 拆了魏家祠堂的门板,再从其它地方找来了一些木板和席子,守备所的兄弟们从马鞍上卸下毡褥,将就了一夜。 快到中午的时候,二舅爷终于出了城。 “舅爷、情况怎么样?”见到二舅爷宋应奎赶紧询问他昨晚的公关工作做的如何了。 “给!这是督军衙门给你批的炼铁凭证,有了这个条子,就没人能用私开铁炉之事拿捏你了。不过这个条子也不是白拿的,往后每年你都要给督军衙门交四千斤铁的课税。现下军中铁料急缺,两月内你需送两千斤熟铁到督军衙门。另外、督军听说你在关里开了车轮厂用以养兵后,给你还加了一道课税,每年需要给督军衙门另交五百副车轮的专课。还有、既然你说要在给石坪关包石,回去后便抓紧落实,最起码要摆个样子出来,过两三月督军衙门会派专员来察看石坪关城防情况。” 二舅爷貌似是将所有的麻烦都搞定了,可问题是自己又要出一笔血!感觉怎么这个后门走的有点亏的慌哪?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督军衙门批的这个条子和提的这些条件,自己所做的事都合法化了,什么狗屁榆原县衙,就再无理由找自己麻烦,也算是一气将所有问题都给解决了,这次带人上访是完成了预期目标。 “多些舅爷照扶,应奎回去后抓紧将需要交的课税赶出来。” “奎娃,还有几件事我要给你交代一番,既然你在自己炼铁,哪就尽快将石坪关守备军的兵械往齐备,局势不好,指不定哪天就能用的上。另外哪,你送车轮的时候,多送一百副过来,这是给督军大人的孝敬。” 给一省军政总督送一百副车轮,这事宋应奎觉得不算过分,平常人想送,还没这个机会哪。连连给二舅爷道谢之后,宋应奎就带着弟兄们打道回府了。 这趟上访让人背负了一堆课税,但收获了一份批文,算是喜忧参半吧。经历这事后,宋应奎觉得往后要找二舅爷办事还是要三思。二舅爷这人能办事,但心思重不可能让自己只沾便宜。找人办事,付出点代价是合理的,问题在于二舅爷每次办的事付的代价都有点高。 比如这次吧,将付出的东西折了价的话,得有六七百两银子了。咱就一个小小的守备官,没沾上大郑官府的一点光,每年还要给大郑上交这么多银子,有这么用人的吗? 回到石坪关,宋应奎干的 对于大局,自己无能为力,但起码要保证手下的弟兄们遇到战事后有一战之力。经过几次战阵的考验后,宋应奎觉得火炮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绝对能当杀手锏来用。只要有几门火炮在手,不管多强的敌军,都难在自己身上讨到便宜。 现在自己能炼铁了,铸炮的最大困难就没了,此时不铸炮更待何时? 从工艺上来说,铸炮的工艺要比造枪简单一些。咱又不做后世的那种后装开火炮,只是铸一个前细后粗的厚铁管,能将实心铁球打出三五百米远就行。 有了实心前装火炮后,敌人便不能进距离结阵,在正面战场不管是骑兵冲阵还是步兵冲阵都难以有效组织。宋应奎觉得,这就是目前时代火炮能起的最大作用。有了炮后,再面对这个时代的敌人,将是降维打击,他们且得想办法研究战术哪。 炮要铸,手榴弹和火枪也得再做一些。上过战场后,宋应奎才发现虽然自己做的火枪装填速度有问题,没法做战场上的主力兵器,也没法靠着火枪进行单兵作战。但是,火枪的近程阻断能力还是这个时代其它兵器所不具备的。 二三十米范围内,开上一枪绝对是管用的。单支火枪可能效果还不明显,哪就玩排枪,建一支二三十人的排枪队,关键时刻顶在最前面,看哪个不怕死的敢硬冲。火炮、火枪再加上手榴弹,便能组成一个有层次的火力网,目前时代的军队,想要冲破这个火力网,难度极大! 第105章 石膏矿渣水泥 铸炮最麻烦是做模,模子做的不好铸的炮就有问题,比如泥模不干透的话,铸出来的炮中间容易出蜂窝沙眼。粘土做的泥模还不能用洪烤的办法速干,速干的泥模更容易出问题。 不用泥模,还可以用沙范,只是沙范比泥模的次品率更高。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直接用铁模来铸!铁模铸炮难度在于宋应奎不知道模子上涂的稀料配方,他穿越之前见过的铸东西的场面,都是用的现成稀喷涂上去的,尽管知道那玩意的主料应该也是粘土之类的东西,可除了主料外其它的配料也很关键,随便胡配出来的未必顶用。再说,哪怕是用铁模铸炮,也得先用泥模将铁模原件给铸出来才行。 时间是很急,但也没急到一两个月都等不了的份上,所以宋应奎准备先做几副铸炮的泥模,再做几副铸铁模的泥模出来,让它们慢慢阴干,等模子干透后再铸炮。一次性多试验几种技术,大不了就铸废几门呗。现在有炼铁厂,废了的铁料回炉方便,浪费不大! 用失蜡法将泥模铸好放到堡里专门腾出来阴干的房里后,宋应奎便考虑起给守备所士兵,打造其它要装备的兵器。首先要解决全员盔甲化的问题,每个人都得有个压铸的头盔,还得有一套在关键位置衬铁的毡甲。 自己炼了铁后,给士卒配全铁甲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但是全铁甲除了比较费工外,重量也是个问题,思索再三,宋应奎觉得还是毡甲衬铁综合性能更合适。衬铁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给毡甲上缝几个皮夹层,然后将薄铁板镶进去。 缝毡甲的活就让丁玉梅找几个工匠和士卒的女眷来干这事,正好能让她有点正事干,不要成天待在堡里洗衣做饭。 打造刀枪比较简单不用操心,做火枪一般人做不了,主要得靠自己慢慢往出来搓。造弓弩倒是能让丁焕义等人将大部分活分担出去,自己只操心关键部分就行。 想到造弓弩,宋应奎就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目前自己造的弩,步战用的话没问题,可骑战不好用。另外,目前的哨骑队成员,离完全掌握骑射还差的远着哪,照他们的这架势,要想在马上有效熟练使用弓箭,可能还得练两三年。 骑射,不是说你骑在马身上将箭射出去就行。在移动过程中,一边拉弓用力一边瞄准,没点功夫很难保证准确度的。人家蕃子以及北边的游牧民族,从小就就玩这东西有童子功,所以骑射对他们来说不算事,甚至他们还能在马身上玩各种样的骑射。大郑百姓,没这个条件,快成年了才练,上手会很慢的。 最近观察了一阵杨顺安带哨骑队训练的场景,宋应奎才明白原来穿越之前见过的传统武术练扎马步,是为了训练马战技巧,怪不得叫扎马步。可怜的大郑百姓,就用这种模拟的办法练马战技巧,能和人家自小就在真正的战马上摸爬滚打的人比吗? 能不能通过技术改进的方式,让哨骑队员更容易上手骑射?琢磨了数天后,宋应奎觉得改进目前做的弩让它能上马,发力拉弓的活在运动过程中提前做了,让骑兵在骑射时只干瞄准和扣动扳机的活,应该是一个办法。 当前做的弩就是在弓的基础上背了一个底托和扳机扣而已,弩身太大,扣的箭固定性不强,这样的弩上不了马。马战的用的弓弩,体积首先要小,要十分容易的挂在马鞍上,还得方便取放。骑兵作战时要带的工具不可能只是一张弓弩,最起码还得有个马刀,战时骑兵要在着两种兵器之间自由切换。 像杨顺安那样,既带着长枪又带着弓作战的方式,操作起来更复杂。枪柄处会有与马鞍相连的绳子,用弓的时候枪会拖在地上,用完弓后要将弓迅速插进马鞍上挂的箭袋里,然后将枪快速拽起来,拿到手上。挂了绳子的枪,在作战时对枪技也有限制,有时候需要先将挂绳卸下来,等要拖枪走马的时候再将绳子快速的系好。 总之要有杨顺安那样的本事,不经过三年五载的苦练,根本不可能做到。 缩小弩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弓被给取了,将它做的像后世的枪一样。做这样的改进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难在材料上,只要能将符合拉伸要求的弹簧做出来,然后镶进弩托里,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宋应奎在后世就见过无翼弩的样子,甚至都可以考虑装轮轴,让拉弦省力一点。 想办法炼高性能的弹簧钢吧,这是眼下最现实的能让哨骑队容易上手骑射的方案。不会骑射的骑兵,就是没牙的老虎顶不了用。对于哨骑队,宋应奎的要求并不高,但起码他们得有一定的阻击和牵制敌人的能力。要想尽快具备这个能力,就得将无翼弩弄出来。 直接让骑兵用火枪行不行?答案当然是不行,在解决不了火枪能迅速装填的问题之前,这玩意骑兵没法用。现在做的火枪,在地面上都不容易装弹,更不要说在高速移动的马身上装弹了。执意让火枪上马,骑兵就只能是打一枪就跑,玩一招流。 “杨副官,最近几天要从正兵队抽些人手,启动给关城包石的工作了。首先要做的事是将能垒墙的石头选出来,再抽些人将水泥做出来后,咱就开始砌墙。”乱七八糟的活全都压在了一起,除了要造兵器外,还得给关堡裹石墙好应付检查,谁让自己在状子上已经把牛吹出去了?没办法宋应奎只得让杨顺安抽一部分兵来干这活。 “守备,你真能做出来可以沾石头的泥吗?”用小碎石砌墙,没有粘合剂不成,到现在为止杨顺安都不相信宋应奎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 “这不是啥难事,正好咱炼铁后的废炉渣便就可以当原料,这样还能免了处理废渣的麻烦,一举多得!”看到炼铁的废渣,宋应奎就想到了一种比后世常见的硅酸盐水泥更容易做的水泥,石膏矿渣水泥。沿川峡口的石灰石矿上就有石膏伴生矿,除了石膏和冷脆粒化炉渣外,用到的原料再就是石灰。将石膏加热,再将另外两样原材料和在一起磨细后,石膏矿渣水泥就能用了,搞这种水泥简直不要太容易。 第106章 好一座雄关! 弄石膏矿渣水泥,最麻烦的就是粉碎,冷脆的粒化炉渣硬度还是挺高的,石磨肯定磨不细,得用铁磨来磨。在铁磨磨之前,还得弄个破碎机,将大颗粒锤细之后再磨。 石坪关旁边的河道水力尚可,最近这段时间陆续做了一堆水轮机装置,沿着乱石滩依次分布。水力锯、水力锤、水力风机、水力压板机等设施的建成,让关外的乱石滩有了工业化的感觉。磨水泥的磨,宋应奎本来想弄个高速水轮机,但想了一下,要弄这玩意就得整修渠道提高水速,工程量有些大,只得先作罢,等日后手头宽裕、人力不紧张了再说。 到时候甚至可以修个拦水坝,真正搞个大工程。 在正式弄水泥之前,宋应奎先安排人,用手工将粒化炉渣研细,锻烧石膏后将其混进石灰和炉渣粉中,先将具体比例试验出来。记忆中网上看的石膏矿渣水泥,炉渣粉是主料,石膏粉和石灰的占比都不大,其中石灰比石膏粉占比小三分之二左右。整了几个配比方案,分别配出来和水放了砖石让其凝固,看看那个方子更好一点。 试验发现炉渣粉占八成,熟石膏占一成半,石灰占半成,这样配出来的水泥性能最好。 “杨爷,你看我配出来的这种石泥能将石块沾牢不?”用试配出来的水泥和成混泥土砌了一堵小墙后,宋应奎将杨顺安等人叫来,让他们测评一番。 杨顺安先是用手掰了几下,没有掰开后,再用脚踹了几下,脚被踹疼了,石墙还完好无损。 “这墙太硬了,就和整石一样,用这种泥砌墙,怕是牢不可摧吧?”吃了疼的杨顺安给了混泥土石墙极高的评价。 “牢不可摧有点夸张了,不过用石泥和石块包了墙后,要想凿墙破关几乎是不可能,另外这种墙防水浸的效果很好,往后咱们石坪关,等闲的洪水是冲不垮的。既然石泥试配出来了,从明日开始,杨爷便领着人慢慢开始砌墙。有多少水泥就先用多少,刚开始的时候,会慢一点,等磨出来的渣粉多了之后,速度也就快了。前期要将滩头和地基做好,不然防水效果会打折扣,不用刻意赶工期。” 上访的时候找的理由是土墙不防水浸,这并不是无的放矢,石坪关的防洪压力还是挺大的,确实需要好好的砌一道石墙防水,不然关堡很可能被大洪水给冲塌。 “守备放心,有了这等利器,我一定带着弟兄们将关城修好。咱石坪关以后就是西肃省唯一的正经石堡,我看谁还敢来用堡墙修的不好来拿捏咱?”说这话的时候,杨顺安神情相当亢奋。亲手建一座坚关,这是能青史留名的,以后即使自己死了,只要关堡在,看到的人都会想起自己,这是多大的成就感? 前些日子宋应奎一意孤行用生土筑墙,杨顺安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这会是人生污点。现在这个担忧没有了,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谁说咱是用生土墙糊弄事?咱只不过是用生土先打了个底,真正要筑的是石堡好不好? 用混泥土砌石墙,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好处,施工效率居然很快。原本宋应奎想着用两三个月时间完成关堡包石的工作,结果在铁磨做好,水泥产量上来之后,不到一月时间,杨顺安带着人就将关堡四面的墙全包好了。这还是为了施工质量,有意减缓施工进度哪,要是赶时间的话,估计二十天左右就能完工。 “庆儿,你带着哨骑队的人,在二十步外向墙上放箭,检验一下石墙的坚固程度。”大郑不是有用箭来验收城墙是否合格的规定吗?宋应奎想看一下,石墙上能不能插上箭。 宋应庆带着五十个弓弩手,战在堡外二十步的距离,对着堡墙就是一阵轮射。 三轮箭后,城墙上没有插进一枚箭,都被挡在了城下。 城墙包好石后,施工工作没有停,宋应奎干脆让杨顺安带着人在乱石滩靠河的边再修一道石堤,以防洪水破坏工坊设施。 “守备,既然咱现在有余力,何不干脆在关堡和崖面之间起一堵墙,如此不就能全然防住来敌吗?”筑墙筑上瘾的杨顺安甚至想干脆再修一道墙将石坪关峡口的石崖给连在一起。 “这就没了必要了,前几天咱们不试了火炮吗?再多铸几门火炮放到堡墙上,不就能封锁住来敌绕关?何必浪费劳力干那无用之功哪?等河堤工程完工后,守备所的正兵要腾出手,好好的练练战技。城防关键在人,不能把所有指望到放到外物上。” 关堡的修建算是告一段落了,最近这些日子,工坊的收益也上来了,宋应奎准备让石坪关守备所正规起来,好好的练一段时间的兵再说。二舅爷说时局不稳,现在已经是七月底了,一般情况下冬季是最容易发生战事的时候,关里得有个准备,免得真正发生战事后,仓促上阵,应付不来。 火炮已经铸了三门小的,这段时间再铸几门重炮和车载野战炮。若是条件容许,宋应奎还想着再研究一下后装子母炮,以解决火炮装填速度太慢的缺陷。 这段时间还做了四杆燧发枪和二十具无翼弩,若是能冬天到来之前,能再做三十具无翼弩和十几杆燧发枪,宋应奎给守备所士兵计划的装备就算是配齐了。 燧发枪在可靠性上不如火绳枪,不过数量上来后,这个缺陷就不太要紧。 仔细一想,似乎还缺个东西,用扭力拋石器拋射手榴弹好像不怎么完美。扭力拋石器移动起来并不是太方便,效率也不高。得想个法子做一个能便捷移动的抛射装备,让拋雷装置具备野战功能。最好是能将手榴弹的引火装置再改进一下,让它变成触发雷。 八月初,就在宋应奎着手正式练兵,完善士卒装备的时候,石坪关又来了一拨验收组。 与上次不同,这次是省里督军衙门直接派过来的人,由一名六品文官带队,规格要比之前李志明带过来的那一拨高的多。 “好一座雄关!谁说的石坪官守备私挪筑关银,胡乱修关的?我看哪人是瞎了狗眼!”带队的六品文官一到关堡,看到全包了石的关墙,眼睛都直了,还没进关哪,就对关堡质量进行了赞扬。 第107章 里亭会分文不短的将差役银拨给 “王干办,石坪关偏僻,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只能给你捎点土特产,好让你回到瓦州城后偶尔还能惦念起我们石坪关上下。”验收组的人没有难为人,临走的时候,宋应奎很上道的给他们乘坐的马车里装了腐竹和变蛋等特产,为官做事该讲的人情世故还是要讲的。 “多谢宋守备馈赠,吾听姜兄说,五营的腐竹是你们宋家首制的,最为正宗。今年物稀,甚久没在世面上见到五营出的腐竹了,街面上的腐竹都是别的地方仿的,吃着口味还是差点。这回带这么多回家,倒是能一饱口福。”姓王的干办没有推辞,开口夸起了宋家的腐竹正宗。别看是土特产,装的多了也是值些钱的,在这个时代不算轻礼。 人家是下来检查工作的,直接送钱不是太合适,有贿赂验收人员的嫌疑。 “干办先拿些尝尝,若是觉得合口味,下次我进城拜见舅爷之时,再给干办捎点。” 前几年,宋应奎不觉得六七品的官算个啥,近两年和官府打的交道多了之后,他才发现,省里的六七品实差能量还是挺大的。很多具体的事务,就是这些六七官员在经手。比如二舅爷,明明一个六品小官,抱上了督军衙门的大腿后,连省里的二把手巡抚都不太放在眼里。所以说,像姓王的这样的六品干办,能走动的话最好多走动一二,送点小礼关键时候说不定会顶大用。 “宋守备,本官临走之时,再给伱多交代几句,督军衙门专征的铁课,你要尽快将余下的补齐。前线军事紧张、耗铁甚重,你这边的铁课若是交的及时,姜兄那儿也有面子,甚至督军大人都会知晓,说不准就有你的机缘。” 机缘?这事还是日后再说为好。宋应奎打了个哈哈,就将验收组一行打发走了。他现在对在大郑官场发展,没啥心气了。当个小小的守备官,感觉都被压榨着不行,官当的大了,很可能会被压榨的更厉害。这种赔本赚吆喝的事,谁爱干谁干,咱就不出那个风头,躲在石坪这一亩三分地上闷声发大财吧。 七月中旬八月初,是五营镇收夏粮的时节。今年雨水还好,不像去年那样干旱,旱田里也有粮食可收。比较早下粮的黄豆,很多人家都已经收到了仓里。正因为黄豆已经收了,宋家的腐竹生意才重新恢复,早些时日、就连随便送人的腐竹都没。 近一年的停产,对宋家做腐竹的名声影响还是挺大的,都被其它地方做腐竹的人钻了空子抢占市场份额了,现在得抓紧将失去的市场抢回来。 据宋应奎观察,今年五营镇黄豆种的比较多,很多山地都能看到黄豆,这说明由于腐竹的带动,乡民们已经将其当作是主要经济作物了。若是腐竹市场恢复的顺利,对附近的农民来说都是好事。 除了黄豆种的多以外,另一样让宋应奎比较关心的作物是土豆,今年五营镇里也开始往开里种了。根据粗略的观察,今年全镇种的土豆应该有三四百亩。 三四百亩的土豆不算多,都不能说是完全普及开了。但去年的时候也就宋家和几个相熟的邻居种这玩意,相较于去年,今年的规模都扩大了十倍左右。 五营的土豆种植规模能扩大的这么快,主要是去年灾荒的时候,宋家拿出了很多土豆救过大家的命。去年不光是宋家的土豆救过乡民们的命,榆原城边上兴越峡口哪边种的土豆也有不少流到了五营这边来,粮食紧张的时候这东西能糊弄肚子啊。 被土豆救过命的五营百姓,今年多多少少都种了些土豆以防万一。再一个宋家用土豆做粉条的事,他们也知道一二,哪怕今年用不上土豆,还能卖给宋家不是。除了五营镇以外,听说榆原县那边土豆的种植面积也扩大了不少。前段时间郭家还派人过来商量,今年冬上的时候要收土豆打成粉后卖给宋家的事哪。 本来哪、打土豆粉,做粉条的产业是宋应奎给三叔想的营生,但现在三叔大小也是官了,再干这活,郭家首先不同意。只能让二叔那边全权负责宋家所有产业上的事,将粉条生意也兼顾起来。 三叔做了八品副守备后,郭家人对他更看重了,甚至给他在榆原县城送了一套小院子,简直就是把这个女婿当宝贝疙瘩来供。听三叔说,郭家还每月给三婶给月钱哪?这还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吗? 咱一堂堂从七品正守备,都没人上杆子来送钱送房子,三叔只当了个副守备,就享受了这么好的待遇,人比人还真是能气死人。 到了收粮季,对石坪关守备所来说,还有一件大事,哪就是快拿到差役银,能正经的从大郑官府领到饷了。 虽然差役银统共也就一千两不到,对守备所的开支来说算不上大头,但蚊子肉都能算肉,更别说这笔钱也算是大钱哪,宋应奎不得不重视。 “亭蔚、今日本官过来哪,主要是相商差役银的征收章程。”差役银守备所不能直接征,要过五营里亭的手。宋应奎找汉俞洪,准备先商议一下征收方案。 “章程?差役银征收早有定制,咱依制而行就可啊?守备放心,今年里亭会分文不短的将差役银拨给守备所的。立关筑堡之事,里亭及乡老没有出上力,若是再短了差役银哪还像话吗?”汉俞洪以为宋应奎上门是怕他这边卡一道,短了本应拨给守备所钱哪,连忙开口保证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石坪关立关,宋应奎这边没有做任何搜刮乡里的事,乡老们都知道。现在时局不稳,大家多多少少都能听到一些风声,若是在差役银上再做点文章,哪石坪关的守备军和五营镇乡里可就没啥交情了。真有了事,人家不出力怎么办?轻重缓急,以汉俞洪为代表的乡绅们还是能想明白的。石坪关现在很是兴盛,又是五营镇唯一能指望上的可用之兵,在现在这种局势下,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份。 第108章 惊天大事,西蕃陷了达河口兵渡 “亭蔚误会了,本官要说的章程是今年五营征的差役银可以不用现钱,以粮抵银就行。抵银的粮不仅限于麦子,黄豆以及洋芋也可,按市价折算成银钱数,送到了守备所就行。” 因为有卖车轮和铁料的收益,宋应奎现在手里并不缺现钱。所以他找汉俞洪,就是想让里亭直接收粮食给自己。 守备所几百号人要吃喝,需要的粮食不少,与其拿到钱后还要想办法买粮,倒不如直接收粮食。另外哪,宋家的做腐竹和粉条生意需要大量的黄豆和土豆,所以这两样也可以先收到自己手里,然后再作价卖给经营家族产业的二叔。 收黄豆和土豆还有另外一层用意,就是进一步带动五营及周边农户种植这两样作物的规模,尤其是种植土豆的规模。 想尽办法的推广土豆,宋应奎并不是完全无私的。除了想扩大家族粉条产业的原料来源外,他还想着用土豆来酿酒。 酿酒这事,在此前不在宋应奎发展产业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办个执照很是麻烦。但现在连炼铁的执照都办下来了,酿酒的执照还算个事吗?大不了再找二舅爷,走个高价的后门吃点亏罢了。 酒在后世都是暴利产业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哪,将土豆酿酒的产业之路趟开了,仅凭着这个产业,就能让关里的弟兄们不愁吃喝,过上富足日子。五营这边里离蕃地不远,酒在蕃地的受欢迎程度比在大郑地盘上还厉害。用土豆做点口感差的白酒,卖到蕃地去,他们又不像大郑百姓那样嘴叼,不习惯喝非粮食酒。 想要搞酿酒业,目前的这点土豆中植规模不够看,必须要在进一步扩展原料种植源头。 “直接收粮?还能收黄豆和洋芋守备这可是行善政啊,咱五营的所有乡民都得感念你的恩情。”汉俞洪一听宋应奎跑过来商议的居然是这事,忙开口说起了商业互吹的话。 直接收粮食算善政吗?一定意义上能算。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农村,一直存在现钱短缺的现象。差役银收的是现钱,每到征税季的时候,商人们知道农民手中缺钱,但又必须将粮食卖了交现金税,所以会想尽办法压低粮价,从中牟利。 对农民来说,有粮的时候粮贱钱贵,但又不得不卖粮换钱交税。缺粮的时候,钱贱粮贵,又能被粮商们剪一道羊毛。别看差役银占的税额不大,但为了凑这点税钱,农民们要付出的多余成本不小。很多种地的百姓,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两银子的现钱。五营镇能用粮抵税后,镇里的百姓就不需要交任何现金税了,这自然是好事。 当然、汉俞洪对宋应奎进行商业互吹,也不完全是代表普通百姓感谢善政。直接收粮,他这个亭蔚就能通过踢斗多谋一些私利。所以说,以粮抵税,无论对里亭还是乡民都是沾了便宜,这样的行为值得点赞。 商量妥当了怎么征收差役银的事后,回到石坪关,宋应奎便将主要精力放到了制作武器上。铸炮、造燧发枪,还有造无翼弩,这些活的关键技术需要宋应奎亲自上手,其他人没那个分忧啊。说到底,匠人手艺才是自己的立身根本。 干活的时候宋应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守备所发展产业,技术积累有点薄弱啊!现在就靠着自己一个人撑着,这不是个事。得想办法再招揽些有能力的匠人,比如老相识秦木匠这样的人。另外,还得在所里自己培养一部分技术工人。要让所里的产业,对自己的依赖性变小,这才是可持续发展之道。 要不直接来个技术学校,专门培养技术工人?只是不知道这玩意开起来后,有没有人报名啊?在这个时空,大家认为的上学,是学文考科举,学匠人算那门子上学。 前几天,在五营街道,宋应奎碰见了抱着孩子逛街的贾桂灵。那女人没事找事的说他家潇哥哥过了举人试,现在已经到京城考进士去了。等他家潇哥哥考了进士,就能做七品文官,哪身份比宋应奎一个不如流的武官守备不知道要高到那里去。 除了夸自家男人越发出息了之外,贾桂灵还顺带的嘲笑了一番宋应奎和丁玉梅的破事。说宋应奎太没出息,尽干丢人事,名声在整个五营镇都臭了。 你家男人出息,关我什么事?我名声臭了,又与你有什么关系?面对这种脑袋有病的女人,宋应奎只得往远里躲。往后若是再到街上看见那女人,一定要先躲开,咱一正常人和一个神经病有啥计较的? 不过从贾桂灵的言语中,也能看出来,读书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有多重,都能让人痴迷般的爱慕和找各种机会像发了疯似的显摆。做匠人,那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慢慢来吧,咱的时间还长,勤加积累,说不定有着一日就能积攒出一股足以改变大郑百姓意识的技术力量,从而让匠人在大郑也成为能左右时局的势力哪。 想法跟美好,现实很吊轨,正当宋应奎生出了一点想要改变大郑面貌的念头时。大郑好像自己发生了变化? 不、准确的来说是宋应奎所处的这块地方,发生了一件惊天大变之事。 靖历二年九月十九,宋应奎正在工作台磨枪管,五营那边一名差役骑着骡子慌里慌张的跑进了工坊区! “什么?西蕃兵攻陷了达川渡口,现在大军已经越过黄河,正在向瓦州城逼近?这是哪儿来的消息?如此重要的军情,本官作为武官都没收到,里亭怎么会收到这个消息?”差役是汉俞洪派过来传信的,他通传的消息让宋应奎震惊不已。 西蕃兵在达川渡口一线进逼之事,宋应奎有耳闻。可是督军衙门在达川口也布置了重兵啊,最近这段时间没听说那里已经爆发了大战,怎么突然之间,达川渡口失陷了,还让西蕃主力渡过了黄河。 黄河天险一失,瓦州城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屏障,缺兵少将的瓦州城很可能会不保!这tm不是扯淡吗?瓦州不保,西肃不就大乱了?这个消息,比去年的蕃乱严重了不知道多少倍,整的宋应奎都不知道此刻应该干嘛了。 第109章 堵敌于五营境外?乡老们的脑洞 追问了几句送信的差役,结果发现这人知情不多,他过来就是为了传个信。 “杨爷,你先在关里守着,我去趟街上,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来后咱们再商议办法。”汉俞洪传来的消息准不准确宋应奎都无从判断,更别说想应对之策了。差役过来传信,就是为了将宋应奎叫过去,五营那边的乡老们现在也急等着宋应奎这个唯一有兵的人过去稳稳场子哪。 “守备、你要快去快回,军情紧急,说不准一会功夫上峰就会派人到关里传令,你得在场。”杨顺安怕收到军令后自己没办法处置,所以让宋应奎去五营里亭的时候少待一会,弄清状况了就赶紧回来,这边还有一堆人等他当主心骨哪。 带了五六个哨骑,宋应奎骑快马到了五营街上。进了街口一看,市面上感觉已经乱了,商铺该关门的关门,脚户们慌里慌张的牵着骡马着往外跑,街道上到处是乱跑的人,有很多看着都不是本地人。 “守备伱可算是来了,我等已等了多时了。”刚到里亭所,差役们大呼小叫的传了消息后,汉俞洪带着几个老头跑出了门来迎宋应奎。 “亭蔚,西蕃兵渡黄河之事你是从那儿收到的消息?可是县衙派人传过来的?”宋应奎搞不清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收到一份像样的消息?县里往过来传信,也不会疏忽了石坪守备所吧? “现在县衙怎么可能关照到咱们这小地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哪。西蕃兵过了河的消息,我是在街上听跑过来的脚户们说的。今日,咱镇上过的脚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都传蕃兵过了河,眼下正在瓦州西边的几个堡城与官军激战,瓦州城边都能见着蕃子的游骑了。下午的时候,官道上路过的不光有脚户,还有从瓦州城跑出来的大户哪。他们都是携家带口的往东逃,照这个架势瓦州城都很可能保不住。”汉俞洪见宋应奎对他的消息来源有质疑,赶紧开口解释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县里和瓦州怎么没往过来传一点消息?瓦州城战事紧张,理应传令周边兵马和义勇去协防啊?”官道上乱哄哄的跑人,西蕃兵过了黄河的事很可能是真的,但这就更令宋应奎纳闷了,瓦州都要打大战了,难道不调周边的兵马去助战吗?省里的大佬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想只靠瓦州城里的兵来守? “谁知道上边的人是怎么想的,守备咱现在要考虑的是五营的事。乡老们想问你,军中现在缺不缺粮草,还有、若是蕃兵进了咱五营,守备兵能不能将其打退,保护乡里?”外边的事再大,也没有五营这边的事重要,汉俞洪等乡绅们现在最关心的是石坪兵能不能给他们提供保护。 “亭蔚,能不能打退来咱五营的西蕃兵,要看人家能来多少了。若是瓦州城破,咱周边四域到处是蕃兵,我石坪守备兵再是能打,也难以应付。若是瓦州不失,形势倒能控制。有本官在,敌从狄道方向想通过石坪关进我五营地界可能性不大,除非他们兵马过万尚有一线可能。再一个,若是从其它地方窜入三五百兵马,我石坪兵也能照应过来。” 汉俞洪的问话让宋应奎很无语,实在是太业余了。人家西蕃主力从瓦州这个方向过来,石坪守备兵就是每人三头六臂,也难招架住。 “宋守备,瓦州城若是不保,我五营防贼的方向就不再是石坪关,而是狼娃山口和沿川峡口。贵军能不能将这两个口子给堵住?”听了宋应奎的回答后,一名乡老追问起来。 “狼娃山口和沿川峡口?这两个地方无堡可依,此前我石坪关也没有这两个方向的防守任务啊,靠着我手底下的三百多人,怎么可能在两个地方将敌堵在外边?狼娃山只有官道这一条路,其它地方很难行军,想要堵住尚有可能。沿川峡口是好堵,但来敌可以绕到张武庄方向从山路上进杨家堡而后侧击峡口方向的守军,这地方堵不住人的。” 说起来五营这个地方,也算是个小小盆地,四周全被山挡住了,除了沿川峡口这一侧的山势比较缓以外,其它地方的山都很陡峻除了少数几个孔道外,能算的上是天险了。若是早做规划,兵力再多一些,倒是有可能堵住来敌不让其进境。所以乡老们才会脑洞大开的问宋应奎,有没有办法将西蕃兵给堵在镇外。 “守备,要不咱们现在筹措人力,在狼娃山口和沿川峡口筑两个堡子?守备这边再补点乡勇,咱就先将这两个口子堵住,至于说他们绕张武梁进境的事,咱再慢慢商量对策,那边毕竟是山道,翻一下也是费劲着哪,实在不行,咱就下到沙河口筑堡,直接堵大营川口。”宋应奎的话没有让说话的乡老放弃堵敌于外的想法,反倒是想将这个想法进一步完善。 这几个人想什么哪?那怕是他们的设想能够落实,能将蕃兵堵在五营镇外,又有什么用哪?大局若是败坏,你把五营一个小镇守住有啥用?总不能靠着这么狭小的一个地方自给自足吧? “各位,现在形势不明朗,还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我看这样,今晚我回关后做些布置,明日一早先派哨骑到榆原和瓦州打探一番情况,等将形势掌握清楚了咱们再议。现在大家就各回村堡,将乡民们先安抚住再说。不管怎么说,瓦州城还在官军的手里哪,形势还没坏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见话题有些偏,宋应奎就不想再和这些脑洞大开的家伙扯了。要弄清楚形势,看来还得靠自己。 与乡老们简单扯了几句后,宋应奎起身回关,连夜布置起打探消息等事宜。 “杨爷,明天一早,你带七八个哨骑走山路去榆原和瓦州城方向打探军情,务必要搞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个局面。三叔明天你负责看管工坊区,车轮厂暂时关停,炼铁坊要维持运转,从工人们中抽一百人补进正兵,眼下咱们要以军事为先。老二,明天马场那边你就不操心了,带个人去五营街咱家铺子里守着,若是要要事,赶紧骑马来给我传信。” 第110章 二舅爷逃回五营!为什么不死守 宋应奎这边也没闲着,形势危机,守备军这边必须要全员到位,装备配发齐全的同时,还得临阵磨枪,训练一下战技和战术配合。 太过仓促了,最近这大半年,危机意识不够,没怎么好好练兵,现在训练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三叔你这边将枪炮队统领的职位兼上,枪炮队配编五十人,二十名火枪手,三十名炮手。现在关内共有四门火炮,四具投石车,最近几天,要全力以赴熟悉枪炮操作,以最快的速度掌握相关战术,早上你负责带人训练,下午我这边腾出手后,咱们一块盯着练。这是我石坪关立军的基石,是战场上的杀手锏,军中重器,用好了能以一当百!” 直到现在才正式编练枪炮队,宋应奎对自己的疏忽大意很是懊恼。三叔算是队伍里最熟悉火器性能的人,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将枪炮队交给三叔统领最为合适。 除了给枪炮队定编定岗以外,弓弩队,长枪队和刀盾队也进行了定编定岗。目前石坪守备军五大兵种,刀盾队,长枪队、枪炮队、弓弩队和哨骑队,基本上都是五六十人。 在这些军种中,宋应奎在考虑是不是要将长枪给撤编了。从目前的战场设置来看,长枪队的战术意义似乎不大,守阵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冲阵的话好像也没多大作用。人家阵型扎的紧了,长枪队去冲阵就是送菜,阵形若是乱了,刀盾队似乎就够用?人员本来就紧张的情况下,有必要让长枪队占这么多兵额吗? 只是现在就撤了长枪兵,心里又不怎么有底,这个军种是步兵配置里最常见的,若是没有了会不会有啥大影响?想来想去,宋应奎觉得还是先保留了,等再经历几场战争后,再来定夺。 练兵、关注军情,打造兵器,一天忙下来,宋应奎感觉自己即使分为八瓣都不一定够用。底子还是太薄了,管理和技术人员都匮乏,一个三百多人的队伍,带起来都如此费劲,自己想发展壮大,感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天黑了好一会后,杨顺安才回返石坪关。 “守备、情况很不好,到处都是从瓦州城往外逃的人,多数还是大户人家,连榆原县城都有东逃的大户了。我们在瓦州城西的山头,都看到有蕃骑在底下的川里游荡。城西河北的安西堡好像已经失守,河南的固西堡已经被蕃兵围住。我怎么感觉,省里好像没打算固守瓦州城。不然在这种危局下,怎么可能不调兵增援,还一直往城外放人由着百姓出逃哪?”杨顺安在汇报军情的时候,表达了自己的判断和疑惑。 “省里没打算固守瓦州城?这不太可能吧?瓦州不但是咱西肃的首府,也是咱们省的中心,瓦州不保,河西就断了联系,往东数百里也无大城再做依托。无论怎么看,瓦州都是必守之地啊,若是瓦州一失,咱西肃省几乎全境要落入西蕃人之手,这样的后果谁能承担的住?” 省里的操作宋应奎也很不解,但他看不出放弃瓦州城能有什么好处?也想不到省里弃守瓦州城的理由。怎么看,瓦州城都必须固守,杨顺安的判断不合逻辑啊。 这几天竟发生不合逻辑的事, 这是个啥操作?狄道的秦州兵是离瓦州最近的主力兵马,他们从狄道方向翻山支援瓦州最近,放着近路不走,撤到巩昌城干什么?省里的大佬们该不会是没考虑到秦州兵这支援军吧? 你不招秦州兵,伱可以招我啊,咱虽然手头只有三百兵马,但咱手中有炮。只要炮出现在战场上,没见过火炮的西蕃兵,很难想到应对措施,说不准能起奇效哪。紧张的时局,让宋应奎都改变了影藏实力,避免过早暴露火炮这个大杀器的心思,他甚至想擅自带兵去瓦州城助战。 这般时候不是藏拙的时候,瓦州城那边好歹还有几千友军。若是瓦州失守,自己身边可就没帮手了,靠着手底下的这点人,有再厉害的武器,也难发挥作用。 再等一天,若是还等不到召令,咱就自己带兵去瓦州城助战,宋应奎心里下了决心。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指望不了别人,自己就得主动作为,不然时局的变故会让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变成无用功。 然而局势变化之快,还是让宋应奎措手不及。 “二舅爷带着家里人到了咱们铺子?他这是从瓦州城逃过来的吗?”二弟说二舅爷带着城里的一家老小全到了自家铺子,这消息让宋应奎的脸色都变了。 二舅爷可是官员,在如此危局之下从瓦州城带着全家人来了五营,这意味着什么?人都不敢想啊。 赶紧带人骑马赶到了五营街上,宋应奎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整个大局都要崩了! “舅爷、瓦州城是不是守不住了?或者已经被破城了?”刚到铺子,宋应奎一下马,就朝着二舅爷问起了话。 “唉!瓦州城还没被破,不过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二舅爷看了一眼宋应奎,很是颓败的说出了意料之内却石破天惊的话。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省里为什么不死守瓦州城?守城的兵不够,可以从周边调啊。我这边都整好了兵,就等着军令哪!可这几天,硬是没收到一份上边的调令!别的地方远,调不了兵,我石坪关从瓦州派快马也就半天时间而已。赶的快一点,一天我就能带兵到瓦州城边参战。放着近在咫尺的兵不用,你们是吃干饭的吗?传一份军令都做不到吗?” 气急了的宋应奎,对着二舅爷直接吼了起来,他实在是被省里的这些大佬的骚操作给整疯了。二舅爷虽然不是决策层的,但也难逃其咎。 第111章 何去何从?五营形盛可以坚守? “你这娃娃吼什么吼?局势崩坏,你的哪点兵能干什么?靠着你能把蕃子兵打回去重夺宁西卫城还是能将北项的兵锋打回银州?咱西肃省,西有蕃贼,北有项贼,两路开战,军费耗繁,朝廷已经供养不住。从去年开始,朝堂上就在议要弃了秦州以西的所有地界,以缩减军费开支,坐看蕃贼和项贼互斗。督军大人体恤吾省百姓,勉力支应。 然宁西卫城一败,致使局势糜烂,朝堂之上尽是攻伐督军大人之言,独木难支的督军大人无力回天。月前,朝廷已有明令,让督军大人带我省可用之兵,退回秦州固守,将瓦州等地让与西蕃,如此蕃贼和项贼就可直接接触,朝廷无需再因西北边事耗资。上令如此,我等为之奈何?督军大人现在能做的就是苦守瓦州数日,让瓦州能逃的百姓尽量东逃。招伱们守备兵过去干什么?给蕃贼的刀下添人头吗? 留些勇卫在乡里,说不定将来蕃贼屠戮我民时,还能维护乡民一二。督军大人的苦心你可知晓?” 被侄孙子指着鼻子喷了一顿后,姜云瑾也激动了起来,对着宋应奎就是一顿吼,吼的过程中,将弃守瓦州城的内情全盘托出。 “好一个无力回天!西肃百万百姓的性命就被你们一句清飘飘的话给说没了。你们能跑,百姓能往那儿跑?瓦州城这几天跑出来的百姓能有多少?”二舅爷的话让宋应奎听的更气愤。 吼了两句后,夺门而出,站在院里仰天长啸可好一会儿功夫,胸口的气才感觉顺了一些。 怪不得最近发生的事感觉不合逻辑,令人费解哪。原来是朝堂的那帮狗东西用大局观,将西肃一省百姓给卖了。 站在全大郑的角度来说,西肃夹在西蕃和北项两个外敌之间,又地贫民饥,就像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长年往这么一个没前途的地方投入人力、物力和兵力,好像是有点得不偿失。 将秦州以西的地方放弃之后,北项和西蕃两股外敌就会直接接触,既然有条件坐山观虎斗,为什么要给人当缓冲区哪? 但是生活在西肃的百姓怎么办?平白无故就成了大局观的牺牲品,天底下有大郑这样不负责任的朝廷吗?年年省吃俭用缴的那么多税是喂了狗吗? “舅爷、你下一步要去何处?”发泄完了之后,宋应奎回到房间开口问起二舅爷接下来的打算。大局已经崩坏,去瓦州城参战之事只得作罢,现在必须得尽快想出路。二舅爷的消息面要比自己光,宋应奎的想法是先听听他的安排,以作参考。 “奎娃,你能不能派些人先送我回小官庄。到小官庄收拾一下后,我要去秦州,督军衙门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在秦州开衙,以待朝廷进一步的安排。” “去秦州?那大舅爷他们哪?”二舅爷要去秦州这不意外,可姜家是大家口,他这是准备带姜家全部往秦州迁吗? “你大舅爷他们暂时去不了秦州,得等我到那边安顿好之后再说。奎娃,我去秦州之后,就得拜托你力所能及的照扶一下姜家老小。待我在秦州安顿好后,你们家就和你大舅爷一块到秦州来。那地方是朝廷力保之地,可安家立命。你的本事大,到那地方也能过活,我再运作一二,说不准还能给你谋个更有前程的官差。 也是万幸,年初我帮你谋了个石坪关守备的差,让你手下有了点兵马。靠着这些人手,咱们两家在乱世也有了点倚仗。五营形盛,可以固守。你最好是带兵先将狼娃山口守住。沿川峡口那边暂时可以不顾。蕃子们进了瓦州城后,定然会先在川里劫掠,顶多会打过狼娃山口连通河州半蕃子的主意。若是那条道被你堵住行不通,他们多半也不会绕着川底从沿川峡口往里进,与其这么绕,还不如直接往巩昌城走,巩昌城朝廷也会弃的。 只要你能在五营守一两个月,我那边就能安顿好,到时候你带着咱们两家以及所部兵马绕着山路到秦州来投我就成!” 你是想带着小家先跑呗?二舅爷说了一通话,宋应奎就听出了这么一个意思。至于他说其它话,在宋应奎看来都没啥意义。 狗屁的五营形盛,守住狼娃山口就会暂时没事。过几天就四面皆敌了,谁能保证从不会那儿窜进一支蕃兵来? “老二,你带六个哨骑连夜送二舅爷他们回小官庄。见着大舅爷后,给大舅爷说,要是可以就带着家人先到杨家堡来,咱这儿人马虽然不多,但暂时护大家周全还是能做到的。”对于二舅爷以及大郑所有的官员,宋应奎现在失望透顶,赶紧打发走好让自己清净一点。 至于接下来改何去何存,还是自己好好琢磨一番再说。 二舅爷倒是光棍,见宋应奎要派人连夜送他到小官庄,也不推辞,连忙起身说这就要走。 看着夜幕下二舅爷的车队走远,宋应奎带着几个人连夜回了石坪关。 到了关堡一看,这地方也乱成了一锅粥,守备兵的家眷们全涌到了这里。很明显,他们是觉得外边的市面已经乱了,石坪关看着很是坚固,到这里来能有安全感。 “传令,所有到关里的眷属今夜全都在工坊区安置,不可进关以免造成军营混乱。让杨爷到关厅与我相商要事。” 到了关厅,杨顺安很快赶了过来。见到杨顺安,宋应奎将从二舅爷那边听到的消息大略讲了一遍。 “守备、现下咱们该怎么办啊?”听完宋应奎的介绍,杨顺安像泄了气一般瘫坐到了椅子上,很是无助的询问宋应奎怎么抉择。 “能怎么办?跑肯定是跑不了了,你看看赶到这儿来的那些家眷老小,若是带着这么多人跑路,莫说路上难以照应周全,就是一路安全到了秦州,上那儿找地方安置这么多人去?唯今之计,我看还是先守住五营再说。”坚守五营,此前在宋应奎看来是个可笑的想法。可现在,除了这个方案,再想不出来一个可行办法啊。 第112章 全面接管五营,布置防务! “坚守五营?守备此策可不是长远之计。”杨顺安和宋应奎的想法一样,不觉得守住五营对大局有用。 “这般时候了还图什么长远?守住五营以待时变吧!西蕃立国已久不是草台班子,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暴虐不堪,但时日久了,想来是会图治的,总之要先守住五营再说。明日一早咱们去五营里亭,约见乡老,商议坚守五营之策。” “守备、既然要坚守五营,下官以为,有一事不得不图。现下,你是我的五营的最大官长,坚守地方最忌令出多门,人心混乱。顾此,下官建议,明日与乡老们议事时,守备当以上官之身行令全镇。在此前非常之时,全镇一应军务、民务皆由咱守备所掌控,如此方能集全镇之力守土待变!” 这个老杨也是个人才啊,这般时候了首先想到的是要掌权!别说、这个提议似乎确有必要。现在外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从五营内部挖潜,要想将五营全镇的潜力挖出来,不完全掌权是做不到的。 “嗯!副官之言确实有理,不过这话由我来说,显得有点操之过急。这样吧,明日副官早点行动,先见一见柳宏光和贾相安两人,建议他们来参加乡老集会,并在会上将此事先提出来,然后本官再斟酌定夺,如此操作,才更名正言顺一点。” 掌控五营权柄宋应奎是心动的,但他觉得要走走过场,面子上会更好看一点。大人物上位,不都会玩点连推带拒的把戏吗?五营虽小,但戏不能少。 “守备大人高见,明日鸡叫头遍,吾就起身去寻柳贾二老。” 杨顺安此刻心里对宋应奎这个小年轻越发欣赏了,冲着这股老谋深算的气质,这娃娃绝对能成大事。 到了街上,被哨骑提前通知过的乡老们已经迎到了街口。尽管石坪关立关已有大半年之久,但受到乡老们如此隆重的对待还是头一次。盛世的秀才、乱世的兵头,这般时候,有兵有马的宋应奎是最值钱的时候。 “守备大人,如今兵荒马乱,四野不宁,我五营乡亲身家性命,可全要仰仗大人护佑了。”汉俞洪代表乡老,当先说起了话。 “宋某生于五营、长于五营,守乡卫土本就职责所在。现下朝廷要弃了我西肃之民,可我等乡民还得求活。今日本官当着诸位乡老表个态,我石坪关守备兵上下,除非战至最后一卒,否则寸土不退。本官绝不到它乡做哪孤魂野鬼,死也要死在咱五营地界。”既然暂时要坚守,哪就要先把气势做足,以后怎么样另说,现在的人设必须要立成孤勇奋战,力战不退。必须要和二舅爷那样的逃官,做形象上的切割。 “有守备这样的上官,真是我五营百姓之幸也。我等乡老,感念守备大恩。”立人设果然有用,乡老们的神情立刻变得激动不已。 除了旁边围着的乡老们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外,街面上围着的其他人也被感动了,甚至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 趁着民心可用的劲头,宋应奎来到了里亭和乡老们正式议事。 议事之时出了点意外,原本提前串联的托还没发言,汉俞洪这个亭蔚居然率先提出让宋应奎暂掌五营一应权柄,带领乡民共御强敌。 连托都用不上了?看来自己之前的谋划有些多余。 “亭蔚,今年收的税粮还未押运到县上吧?”有了权就得用,宋应奎掌权之后 “好叫守备知晓,今年的官粮还未完全收齐,暂时都放在亭仓里。” “好!情势危机,税粮还在咱五营,正好可以为我所用,以我之粮,护我之土。本官将令,五营亭仓暂时由石坪关守备所派兵看管,等时局安定后,再做处置。所有五营在户之民,每户出一丁入守备所为兵,以卫我土。之前已有家人在我们军中或者是工坊效力的,免征兵役。 此外,各庄用剩余丁壮组成护庄队,守卫自家庄里。本官会让人紧急赶制一些军械尽快分发到各护庄队,以充实护庄队战力。以上事宜,由亭蔚带领乡老协助守备所完成。 明日本官带人去狼娃山口,察看地理为关口选址,而后立即开始筑关,待关成后驻兵把守,力争拒蕃贼于我五营之外,保地方不受贼祸。” 想守住五营,只靠手底下的三百兵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宋应奎赶紧安排扩兵事宜。五营有八百多户在册百姓,这个时代的家庭都比较大,每户征一个男丁影响不算大。粗粗算了一下,抛去工坊工人占的名额,等征兵完成后大约能有七百多兵。有七百兵的话,手头会稍微宽裕一些,不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狼娃山口的通道十分狭窄,选个好的位置建个关门,再放上几门炮,将其守住其实不难。 “守备、筑狼娃关是否要调动咱全镇壮丁一起来修?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在狼娃山口修关城汉俞洪等乡老很是赞同,他们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赶在蕃兵来之前将关堡修好。 “用不了那么多人,亭蔚这边想办法抽一两百人协助从石坪关往狼娃山口运料就行。有十来天时间,关门应该能筑好,希望能来的及。”狼娃山是石头山,宋应奎准备就地取材想办法用火药炸些石头,再从山沟里拣些石头,直接用水泥筑石关。筑的关不像石坪关那样是四方堡,而是按照地理只筑一面关墙,堵住西北边上进山口之敌就行,高度有个一丈过点就行,城防主要靠炮。 西蕃兵应该没顶着炮火冲锋的能耐,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哪就只能说天不助我了。 “用这么少的人?既然如此,守备、要不咱干脆连沿川峡口的关城一块筑了算了,人手应该够用。若是这两堡筑成,咱五营真就有望能拒蕃兵于境外。” 第113章 近千难民滞留在五营! (在书友评论区上了两张图,可以作为五营镇地形得参考图!石坪关的位置标的稍微远了一些) 乡老们提议将沿川峡口的关堡一块筑了,宋应奎以人力有限为由推了。 沿川峡口太过单薄,筑关和不筑关区别不大,暂时来说他还没想好怎么在沿川方向防敌。先将狼娃山口堵上再说吧,天底下哪有能完全堵死的地界? 简单的与五营乡老沟通了五营防务后,宋应奎回到石坪关与杨顺安等人召开了一次正式的军议会议。 “今日本官与五营乡老基本议定了坚守五营的章程,诸位心里应该清楚,现在咱们所有人的处境。除了坚守别无选择!暂时来说守住五营地界,本官还是有信心的。凭的不是兵多将广,凭的是咋有可敌万人的火器。火枪和手雷威力如何,大家在战场都看到过,火炮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最近两天练兵时整出的动静大家也应感受到了。 有这等利器在手,不管来敌多少,吾都有信心将其挡在火器射程之外。所以、尽管外边现在人心惶惶,但咱石坪关守备军的人心要稳,空有利器人心不稳也是闲的。人心稳则大事可成。 下边我说说扩兵和守关之事。扩兵之后,咱们的弟兄应该有六七百之多。长枪队和刀盾队都将扩编为两百人的大队,枪炮队将扩编为一百人的队伍,弓弩队也会扩编为百人队。哨骑队这边因为缺马的原因,暂时扩不了多少人,日后再想办法。在五个大队的基础上,每十人组成一伙,五伙编成一小队,由伙长和小队长统领所部兵马,哨骑队暂时不设小队长之职。 另外各大队还要设副统领一名,以协助统领掌兵。设勤务官一名,协助统领管理队中杂事。守备所设军令和后勤两处,以协助本官统领全军。今日咱们就将要设的各级军官的人选名录议定,而后将老兵先分到各级官长手中,新补之兵到位后依编补进就是。” 只有三百兵马的时候,管理没必要分的太细,扩兵到六七百之后,就不能再粗放式管理了,必须要在设立层级分明的军官体系,这样不管是平时训练还是战时指挥,都会容易一些。 坦白说,现在的这支队伍,也就是一个乡勇的草台班子。合格的带兵将领和管理人员基本上没有,队伍中识字的人都找不出两个。上了半年多学的二弟宋应芳,是队伍里难得的文化人。要想让这支队伍正规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家伙议到了傍晚才基本议定了要设的管理人员的人选名单,议出来的这些人能不能顶用,宋应奎心里没谱,但形势逼人,只能先赶鸭子上架吧。 议完人选后,宋应奎安排了 另外抽三十名哨骑,分成六队,去五营各村庄游走一圈。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向各庄百姓传达一下石坪守备军守土卫土的决心,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显示存在感,让大家心里有底,知道还有人在管着大家,不要不战自乱。 忙忙碌碌折腾了三天,乡老门终于将新兵送到位了。乡土社会,守庄卫土之事上,乡民们没法逃避,哪怕是心里再不愿意,该出的力还得出,不然就没法在这个社会生存。入石坪关守备所参军,又不离开镇子,说白了还是在本乡做义勇,目的是守卫自己的家园,在这事上你若是逃兵役,哪干脆离开五营去逃难吧! 新兵到位的同时,狼娃山口的关城修建也随即启动。 “新起的关城,就叫狼关吧,听起来威风一点。”站在选定的关城地址上,宋应奎大嘴一张给关城起了一个很是大气的名字。狼娃山口的关城,肯定要和所处的地名相关,叫狼娃关感觉不霸气啊。 狼关的地址在狼娃山口的中段,地形很是狭窄,起个二十来丈长的关墙,就能将山口堵死。除了狭窄外这段路还很陡峭。地形陡峭,除了防守容易外,还能节约砌墙的劳动力。 宋应奎设计的关墙充分利用了地利,自下往上砌墙的同时,还要往墙的内侧垫土石。这样施工,等关墙起来后,从下往上看高有丈余,但在墙内侧看,墙高也就不到一人高,方便防守士卒在关墙上战斗。 筑关的时候,瓦州城正式落入西蕃之手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走山口的逃难之人还不多,可筑了三五日关后,过这条路的人骤然增多。甚至有些逃难之人看到这里在筑关时,干脆不往前走了,主动留下来要求帮忙筑关。 三叔的老丈人郭凯峰都带着全家老小跑到了这里,说是要留在五营以待时变。也就短短几天时间,滞留在五营镇的逃难之人,接近千人了。 五营是个小地方,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人,安置都是个问题。宋应奎见滞留的人乱哄哄的在五营街道内外扎堆,觉得这是个隐患,赶紧叫来汉俞洪商议安置这些人的办法。 “亭蔚,你在镇城外划片地方,让他们自行搭窝棚,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全挤到街道上,现在街道都成逃难营了,连个让人立脚的地方都没有。” “守备,咱们镇城本就狭小,镇外的地都是有主之地,你说划谁家的地方安置难民方便?”汉俞洪很是为难的将皮球踢给了宋应奎。 的确、镇外的地都是有主田地,将其划成难民营,地主是不会乐意的。再说、五营本来水田就少,将好的水田占为难民营也有些浪费资源。 可问题是这些难民总得想办法安置吧?不然就得将他们赶出五营地界。上那儿去找一块能安置难民的地方? 黄石坪那边的乱石滩基本已经被工坊区给占满了。现在五营地界上能安置千人左右的空地方,好像只有小河子和沿川河交汇处的那片河滩淤地?总不能将人弄到那地方去吧! 等等!为什么不能将人弄到那地方去?那里地方又大,还是无主之地,更关键的是它在沿川峡口的上边。若是在哪里直接起一座城哪?起了一座城后,不但能起到安置难民的作用,还能在关键时期供像杨家堡、柳家营、沿川子这几个庄子的百姓入城避难。有一座大城堡立在那里,也能起到堵敌进入五营腹地的作用? 越想,宋应奎觉得自己越天才!咋就想到可一城堵敌这条妙计哪。弄一座宽约百丈的城堡立在沿川的河滩上,我看西蕃兵还怎么入五营?即使入了五营,也伤不了有坚城护着的五营百姓。 第114章 筑城能稳人心? “守备、拿咱们五营的粮食养外人,这怕是不妥吧?” 决定要在沿川筑城后,宋应奎找来汉俞洪,让他从官仓里拨些粮食,给逃往五营得难民每天管三顿饭,然后以难民为劳动力筑城。结果汉俞洪听了这样的安排后,有些不理解了。官仓的粮食是准备做供应把守五营军卒的军粮的,让难民们用了之后将来五营守军缺粮怎么办? “这不算以五营之粮养外人,而是雇外人为咱五营百姓筑城。记住了,凡是参与筑城的才管饭,不劳动者一粒粮食不给。另外每日供应餐食要分成三个档次,出力最多的青壮一档,出力一般的妇女和半大孩童一档,老弱一档!出力越多吃的越好。城筑好之后,一半地方归难民暂住,另外一半地方供附近几庄百姓遇敌之时入城避难。百丈大堡,规划合理的话,够安置数千百姓暂居了。” 话随这么说,但凭心而论,宋应奎确实有以五营之粮养外人的嫌疑。不养他们不行啊!暂时来说这些人多多少少还带着点口粮,能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时日一长,他们带的粮食没了之后怎么办?很可能会变成不稳定因素。闲闲的待在这里当难民,人心很容易乱的。给他们找点活干,让他们通过干活的来混饭,最起码不是坐吃山空,能省下自带口粮,会让人心里有点底。 沿川城的筑法与石坪关的筑法差不多,先用生土筑一个城廓,然后再慢慢包石。凡是愿意来干活的男女老少都能用的上,壮劳力负责夯土筑城,其他能干动活的人用架子车运送填筑土石,实在不经用的老人和小孩就去河道石滩里拣石头,为城筑好之后包石墙储备材料。 在沿川城启动建设后不久,狼关那边的筑关工程已到了尾声,宋应奎正安排人给最后要筑的炮台收尾。 “杨副官,狼关起好后,你这边就不用再操心任何工程上的事了,咱得将主要精力放到军事上。西蕃兵占了瓦州城已过了十日之久,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咱得基本了解清楚。再一个,听说河州、狄道那边已被半蕃子重新进入了,他们的动向咱也得摸一摸,他们和西蕃主力现在是个什么关系,咱也得掌握一二。 刺探这两个方向军情的工作,由你来负责,我这边这几天也要把精力放在练兵上。近几日,过我五营逃难之民开始减少,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咱这边就会遭遇敌情。” 西蕃兵们很可能是忙着在瓦州城附近劫掠,暂时顾不上五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但这些种现象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等他们将大城掌握的差不多了以后,定然会将目光放到五营等地。即使西蕃主力对乡下地方不动心思,河州一带的半蕃子难免不会动心思。好地方应该是轮不到他们抢的。 石坪关和狼娃关都需要守,沿川峡口方向也得防着,七百兵力用起来还是捉襟见肘。但是没办法,以五营镇的规模来说,不能再扩军了,只能用现有的这点人来解决问题。 宋应奎将主力驻兵点移到了五营镇,石坪关和狼关各派一百名刀枪步兵和二十五名炮手守关。那个地方遇敌,驻在五营的主力就支援那个地方。总得来说,其实他对守住这两个关卡还是有信心的,最让人担忧的是沿川峡口方向。 “秦叔、陶叔,眼下工坊区的生产和沿川城的筑建关乎到我五营城的坚守大计,而我这边又没多少精力来操心这事,所以还得两位多费些心,替我盯着这两个摊子。”混乱的局势也是带来了一点好处,之前与宋应亏有些交情的秦木匠和陶铁匠等人带着家人到五营来避难,正好解决了技术工匠急缺的局面。 见到这两人后,宋应奎赶紧抓了壮丁,让秦木匠作为沿川城建的总工程师,陶铁匠负责工坊区的军械生产。最近这些日子,除了筑几门铁炮外,工坊区打造的其它兵械都是传统兵器,由陶铁匠来操心这些活没问题。 除了将这两个技术人才抓了壮丁外,逃到五营的郭凯峰、曾经给自己当过一段时间徒弟的姜小虎,也被抓过来当差。郭凯峰是郭家的大掌柜,宋应奎就让他负责石坪守备军后勤处的工作,姜小虎读过几年书,干点写写画画的工作没问题,暂时委任他负责军令处兼职给自己当秘书。老房的几个堂兄弟和叔伯,这都被抓到了军中效力,甚至都没征求他们的意见 目前搭的这个班子,可谓是任人唯亲的巅峰了,所用之人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没办法,除了这些沾亲带故的人外,再好像没其他人可用啊! “小虎、最近你在外边听没听到什么风声?咱五营的人心稳不稳?”人心安稳是宋应奎认为五营能否坚守的最关键因素,自己忙的没时间顾及,这个身份也没法直接打听。所以他开口问姜小虎,看从他的角度是否能听到不同的声音。 “奎哥,咱五营的人心还能不稳?狼关已经修好了,沿川滩上还在修那么大的城,现在四里八乡的人羡慕咱五营都来不及哪。” “是吗?此事不可盲目乐观,伱完了还得留意一下这方面的消息,若是有传关于咱守备所不好之言的,你要 “奎娃哥,我知晓轻重了,一定给你将各方面得风声都要收集到。” “对了、这几天有没有我大舅爷和二舅爷的消息?他们是否安全到了秦州?” 二舅爷回到小官庄后 姜家主房嫡系中,唯有姜小虎一家没往外跑,原因可能是身份太尴尬吧。 “他们东逃之后就再无音讯了,谁知道是个啥情况。” 见姜小虎说话的语气不顺,宋应奎不再多问,反正二舅爷他们是否平安逃到秦州,和自己的关系不大。 对人心放心不下的宋应奎,除了找姜小虎打探外,又找了几个人从不同方向套话。套了一圈话后,觉得人心好像是稳的,五营百姓并没有因为成为孤地而人心惶惶。这其中,筑沿川城好像起到了很重要的安抚人心的作用。人人都说,沿川城修的好,有了这么大的城,蕃子还敢来五营找麻烦? 筑城居然还起到了稳定民心的作用?这一点倒真出乎了宋应奎的意料。 第115章 狼娃山口现敌情! “秦叔城廓筑好之后,起码要分一半左右的人用以在城内盖房,马上就要正式入冬,要是没有足够的房屋,涌入我五营的这些难民,靠着窝棚是很难熬过冬日的。”在察看沿川城筑城进度时,宋应奎看到大量的难民已在还没有筑好的城内搭起了窝棚。然后他就想到寒冬马上到了,靠着窝棚难民们很难过冬,得赶紧建些房子,哪怕是粗胚房也比窝棚的御寒效果好。 “守备为我等会难民可是操碎了心,能逃难到守备治下真是我等之福。可惜、外边世道乱,即使熬过了这个冬天,眼前的这些逃难之人也不知要靠什么生活。”秦木匠对着宋应奎拍彩虹屁的同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难民的前途表示了担忧。 随着城廓快要建好,暂时来说难民的安全是有了保障,但问题是这些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土地、没有工作,总不能一直闲待在五营吧?基本解决了安全和居住问题后,估计这些人开始琢磨起将来了。 “会有办法的,到了明年开春,吾想办法找些荒山地,组织大家开些荒田,另外、再想办法规整一下川道,尽量给咱五营再腾挪些水田出来。与此同时,石坪关那边的工坊区要扩大规模,能招些人手,沿川城这边也可以弄些工坊,让大家通过干活挣到钱。” 涌入五营的难民已经超过两千了,骤然增加两千多人,对狭小的五营来说压力很大。眼下宋应奎能想到的也就是开些山荒地,整顿些川地,通过扩大工坊规模吸纳一部分人就业,来缓解这个问题。 “守备,听人说你在石坪关建的工坊很是赚钱,能不能现在就将工坊扩大一些,招些难民中的青壮为大人效力哪?”秦木匠见宋应奎有意愿为进入五营的难民解决生计问题,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提出能不能现在就为难民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 “现在商路断绝,守备所工坊出产的东西没法外销,如此就没法换来钱。换不来钱,就没法给新募的工人开支。实话说,就是现在工坊里的工人,我都发愁过段时间之后如何给人开工钱哪。按说,不用等明年,现在就可以扩大工坊规模,或者是在沿川城这边起砖炉、石灰和石泥炉,招募难民干活了,可是本官手中现金短缺,实难铺开摊子啊。” 前段时间商路通的时候,宋应奎觉得自己不缺钱,缺的是粮食。可现在,粮食官仓里倒是还有一些税粮,手里却没了现金流。 “大人,难民现在心里最担忧的是生计没有着落,工钱可以不用开太多,只要够维持一天的生计就行,哪怕是将每日管的饭粮折成现粮发给干活的人都成。”现在大家是难民,还怎么奢求正常工资哪?在秦木匠看来,哪怕发的钱少一点,只要是发点钱粮,大家的心里会安稳不少,至少能证明待在五营是有收入的。 用粮食当工资发?这个提议倒是有可取之处,可问题是发多少?还牵扯到的一个问题是石坪关的工人和这边要新募的工人之间如何做到工资统一,总不能用两张皮的方式运行吧?将工资全转换成粮食,按正常的工资标准走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官仓存的哪点粮食就被掏空了。不按正常的工资走,就代表着给目前已经开支工资的人降了薪,这不是个稳妥的办法。 “此事容本官考虑几日再做定夺,暂且大家先忙筑城和盖房之事。”没考虑清楚之前,宋应奎不便直接定夺,只能两这事先往后拖几日再说。 愁死个人,就说割据一个小镇是个扯淡之事,你看现在,这才多长时间,一大堆问题就迎面而来了吧?缺粮、缺钱、缺兵,敌人还没来哪,出现的这些破事就能将人击垮。 就在宋应奎回到五营街,思考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些危机之事时,守在狼关的三叔,派快马传来了信,狼关方向出现了敌情。 收到信后宋应奎立刻集合大队人马,带着主力赶到了狼关驰援。 “三叔现在情况如何?”到了狼关关墙,宋应奎急忙开口询问敌情如何。 “前边来了一些敌骑,我让人关了路门,用弩将其射远了,现下、蕃贼好像动了火气,你看那边集的兵越来越多,有些还下了马,我看他们接下来,要吗是要硬往关里冲,严吗是要派人爬山,从山上绕过来攻我狼关。”三叔指着前方山道上大约百丈远处聚集的西蕃兵,简单的通报了一下敌情。 宋应奎打量了几眼远处的西蕃兵,他们聚集处的兵马粗看起来数目不少,只不过道路狭窄,队伍拉的很长,很难估算出大概有多少兵马。 “三叔伱没开炮吗?我看着最近的蕃贼在我火炮射程范围之内啊?”敌人的前部距离也就百丈左右,目前筑的火炮能打个三五百米远,是在射程之内。 “还没用火器哪,我想着等敌大队来攻之时,再用火器,这样伤的人多。” “若是敌人爬山来攻哪?虽然爬山过来的兵不会太多,他们还没法用马的,可问题是咱们的人更少,且多是新兵,若是爬过来几十人,都未必能应付的了!”狼娃山系是很陡峭,但也没陡峭到人爬不上来,对于人少且个人战斗力弱的五营兵来说,只要爬上来一部分蕃兵就会有麻烦。 “将路门开了,杨副官,你带几个骑术好的,去蕃贼阵前引诱一二,看能不能将蕃贼的军阵再往前诱一些距离不。我这边让人准备枪炮和手雷,咱们必须要尽快将来敌击退。”兵少且战斗素养低,最好的办法是能用火器给敌人造成出乎意料的大伤亡,从而将其惊退。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拖的时间越长,蕃兵能想的办法越多 “得令!”三叔和杨顺安两人唱了一声诺后,就安排人员执行宋应奎的军令。 关门一开,杨顺安带着三四个骑兵冲了过去,用骑兵弩照着关下的蕃兵来了几箭。 见关里的守兵居然有胆子开关,且派人来骚扰自己,蕃兵主将立马派出骑兵迎击。 迎着迎着,他们的阵形不由前压,压在最前面的部分,都到了五营兵的弓弩射程之内。 “传令,火枪队装散弹列队,长枪和刀盾队在火枪队随后列队,等会随本官一起出关杀敌。 传令,火炮手准备炮击!准备好后,给本官一个信号!姜小虎准备号哨,待火炮手准备好后,吹哨将杨副官召回关内。” 第116章 炮退来敌,首战大捷! 关上响起了哨音,杨顺安闻令后赶紧带着几个骑兵进了关门。 “开炮!”见随在杨顺安身后的蕃骑马上就要冲到关下,宋应奎不待犹豫立马命令炮兵开炮! “轰隆!轰隆!”狼关上陆续响起了四声炮声!随着炮响,四枚实心弹从炮口呼啸而出,砸向了关口的西蕃兵! “迅速装弹,再来一轮炮击!”不待察看战果,宋应奎便命令炮手继续装弹!只打一轮炮怎么能行? 在炮手装弹的过程中,宋应奎和关上的士卒已经看到了 前边的西蕃兵被拉了血线,后边路上的西蕃兵还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情况,混乱的西蕃兵甚至都没法后退,堵在了山路上。若西蕃兵多是步兵的话,情况可能还好一些,问题是他们马步混编,场面一旦失控,调整起来就更为不易! “轰隆!轰隆!”关上又响起了炮声。 这轮炮击后,宋营奎便带着人,从关门里杀了出去。 火枪队先行,碰到挡在最前边西到兵打了一轮散弹后,让开大路,刀盾兵和长枪兵接着杀了过去。 势如破竹、砍瓜切菜,这场仗简直是宋应奎带兵打仗以来打的最畅快的一场仗。一路砍菜,只砍到了狼娃山口的出口才罢休。 砍杀对敌人造成的伤亡都算是少的,蕃兵最大的伤亡是从山道上跌落造成的。将蕃贼主力赶出山口后,山路边上掉进山沟的蕃兵还在往出跑,当然、他们中大多数受了伤,已经无法走出山道了。 “三叔,你带人对山沟里的蕃贼进行清理,让弟兄们注意一点不要伤着自己。将跌落到山下的战马,想办法拖上来。杨副官,你带着人对山道上的蕃贼尸首处理一下,安排此次杀贼时胆怯萎退不前的士卒将蕃贼的头割了。小虎,你带两个人统计一下此战战果,并将割的贼首尽快送到五营里亭。” 蕃贼被杀出山口后,宋应奎向手下安排了收尾工作后,便带了几个哨骑回返五营街道。那边的人,估计都翘首以盼狼关这边的战果哪。 回到五营,通传了狼关之战大捷的消息后,整个五营街道都沸腾了。激动的百姓冲出街道,各种乱喊乱叫,这般时候一场大捷的消息对大家来说太过重要。 过了一个多时辰,姜小虎带着人拉了一堆蕃首进了街道。血淋淋的蕃首并没有吓到街道上欢庆的百姓,他们冲向蕃首吐着唾沫咒骂不绝,庆祝的氛围又高涨了不少。 “守备,目前粗略统计,此战我们斩获蕃首三百四十多枚,还有不少蕃子面目全非,没法割首,此战我们最少斩敌四百。另外,目前大约收凑了两百多人匹战马尸首,不过此战缴获的好马不多,可能只有十来匹。”见到宋应奎后,姜小虎汇报了他目前统计到的战果。 “传令哨骑队,将割的蕃首分为三份,分别挂到石坪、狼关和沿川峡口之外,以震敌胆,使蕃贼不敢再打我五营的主意。给汉亭蔚传令,让他通知五营各庄派人来五营街道分马肉,今日本官请全镇百姓还有来我五营的难民吃蕃马肉,共庆大捷!” 收湊了两百多匹死马,宋应奎其实挺心疼的。要是将这些战马全部完好无损的活擒,哪自己可就发大财了。可战场的环境就那样,能活擒十匹好马,已经很难得。 一战灭敌四百多,将过千人的西蕃正兵击溃。这一战取得的战果属实令人激奋。大郑官军今年进行的瓦州守卫战,对西蕃主力造成的伤亡未必能有今日一战多。 经此一战,不知道西蕃兵还敢不敢打兵进五营的主意?严格来说,五营不算战略要地,这次能来一千多西蕃正兵,还是比较令人意外的。他们可能是要走五营这条近道,去狄道吧。 士卒们陆陆续续将马尸搬到了五营街道,各庄赶过来分肉的庄民也陆续到达,宋应奎让郭凯峰主持分肉事宜。大庄口分两匹马,小庄口分一匹马,沿川城那边筑城的难民给分了十匹马。 死马肉好不好吃另说,但起码是肉,营养价值还是有的。对于缺蛋白质的乡民们来说,是难得的改善伙食的机会。 庄民和难民分完肉后还剩着一百多匹死马,这些肉宋应奎让郭凯峰找人剥好了炒成肉臊子存起来。现在天气凉,多加些盐炒制的肉臊子能放住,起码这一冬军中有肉可吃,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粮食消耗。 打了胜仗,分到了肉,整个五营空前的热闹和欢快,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不经意间人们好像忘了此刻外边的世界正经历着空前的大战乱。 “此战,我们伤了十多位弟兄,还有三名兄弟跌下山崖战死,实属不应该。要知道,我们出击的时候,敌人已被炮打破了胆,毫无还手之力。大家要总结此战伤亡的教训,尤其是队中有伤亡的统领头目,散会后要带着属下开反思会。 此战,我军虽然取得了大捷,但暴露出的问题不少。新兵胆怯,老兵战术素养低,军阵扎不牢,冲阵少章法等问题很是严重,从明日起,要加大训练量,时不我待,我们必须要以最短的时间练成一支真正的强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凭着火器来胜敌。练成强军,咱才能在这乱世中保着家小和乡邻平安无事。”打了大胜仗,宋应奎觉得正是趁士气练强军的时候,所以 接下来这段时间训练强度要往上加,训练难度也要上来。利用一两月时间,要让军队真正具备战斗力,要完成军队正规化的建设。让手下士卒,将这一战后最大收获尽可能的全吸收。 这一战最大的战果,不是什么死马、蕃首之类的东西,而是军心、士气以及士兵们对宋应奎这个唯一上官产生的信赖感。跟着宋守备能打胜仗,有了事实的依托! 第117章 铁币代实钱? 练兵要练将,当天的军议会上,宋应奎申明了对伙长及以上军官要按带兵成果进行考核,同时确定了不同级别军官的军饷标准会有区别。往后凡历战事都会有奖罚。将会用晋升和淘汰制来严格要求军官及士卒。 石坪关守备军正式更名为五营军,定军号、明军志、制军旗,要向正规化建军迅速迈进。 从心而论,现在宋应奎最想做的事是给全军统一服装,但是手头缺钱,五营这边还缺布,暂时没条件给弟兄们换装,这不得不说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靖历二年十一月初,沿川城筑城工程正式停工。外墙包石只包了一丈,由于天气太冷不得不停。好在土墙已经筑好,正常的防护功能已经具备。 城内,秦木匠安排难民用土胚垒了些房子,难民们挤一挤,勉强住了下来。 “城中百姓的住房还是太过紧张,一大家子人,男女老少混住在一起,终究不是个事。这样吧,在城外想些办法,尽快起一个砖窑和石灰窑,接下来直接烧砖,先用砖块加石灰垒简易房。待到明年开春,直接用石泥和砖好好的盖些楼房出来,这样城内能安置的人多,还能腾出空间以便战时周边庄子的百姓进城避难。”腾出时间察看沿川城建设进展时,宋应奎看到城内的难民居住环境拥挤不堪,便对秦木匠吩咐起了解决办法。 “大人的意思是直接盖像石坪官工坊区那边已经盖了的那种砖楼?以供逃难之人居住?”秦木匠很是不信的追问起宋应奎,是否确定要让难民住砖楼。水泥弄出来了后,宋应奎为了试验性能,带着石坪关的士卒盖了几间二层混泥土砖楼。秦木匠对这种砖混楼很是好奇,专门跑过去看过好几次。 “当然了,不盖砖楼光现在的这些难民,城内都不够住,更何况沿川城还是战时这附近百姓的避难之地哪!” “盖那么牢实的房子,一家人能分几间啊?” “不按家口分,论钱买,不过不用实钱。近日、本官两成立五营军厂务营,像石坪关哪边的工坊区以及沿川这边新起的砖窑,石灰窑,明年开春要建的石泥厂,都归厂务营管。厂务营设立后,会从难民营中招工,暂时大约招三四百人。难民中正经的青壮基本上能被吸纳进来。 凡是有青壮在我军中厂五营效力的家口,就有资格在沿川城买房。买房的钱哪,每月从青壮的工资中扣。一名青壮,有资格认购三间长宽各丈余的砖房,每月扣工钱两百六十文,扣满五年后房子就是他家的了。刚入厂务营效力的青壮,起薪五百文,而后视能力每三月调整一次工资。有手艺的匠人,单议工资。本官之言,烦请秦叔完了给难民们传达一下,招工之事,这几日就会开启,有意者自愿应募。” 宋守备突然有钱了?前几天不是说好没钱发工资,没法招工吗?秦木匠虽然心里有些纳闷,但没有多想。作为流落到五营的人,虽然他现在是衣食无忧,可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难民能有工作他还是很激动的。连忙称是,着急忙慌的跑出去给难民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有个毛线的钱,现金流还断着哪,能从哪儿搞到钱?缺钱缺的快上火的宋应奎,最近两天琢磨出了个歪门邪道,他准备自己印钱。 穿越之前老说你那么缺钱怎么不自己印?不成想穿越之后,还真被缺钱逼的要自己印钱了。 难民需要安置,工坊区需要运转,士兵需要发饷,除了印钱宋应奎实在是想不出其它办法。战乱让外边的商业都停转了,你再有本事做出再好的商品也难把钱搞出来。 说是印钱,实际上现在的五营连印钱都没条件,眼下唯一的办法是铸铁钱。宋应奎打算铸铁钱当铜钱来用,是的、就是要把铁钱当铜钱用,还是一比一兑换。 这不是异想天开吗?铁价和铜价能是一个样,按这样的比例铸铁钱,能流通起来才怪。 流通,流通个扯淡。根本就没打算让它成为流通货币,铸的铁钱,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个计价方式,只让它在体系内部有兑换价值就行。 配合铁钱,宋应奎准备在石坪关和沿传城开两个军供商行,商行内会有粮食以及其它工坊里产的日用品,比如铁锅之类的家庭生活能用到的东西。这些产品的价格和外边市场的价格一样,区别就是军供商行会承认自铸的钱的价值。 不过购买的时候有条件限制,除了要铁钱外,还要出示身份腰牌。没有身份腰牌,只有铁币是买不到货的。同时,粮食还有购买限额,不能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为了平衡原有工匠、士兵和新募难民工资发放的问题,宋应奎又想了个歪招,给难民们买期房。说是起薪五百文,扣过月供,发到手里的也就两百多文。如此难民门的收入,就和原有工人以及士兵们的工资拉开了档次。 弄这个歪招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保铁币的信用,不让铁币显的那么不值钱。原有的工人和士兵,他们都是本地人,家里都有粮食,买粮的需求并不大,发到手中的钱应该会兑换成其它产品,即使不兑换成其它产品,只要将铁币可以抵税的口子开了,就能最大程度的防范掏空粮库的风险。 难民们不同,他们现在手中无粮,还没有地,肯定是想着多买粮食以防万一。若是手中的钱一多,军供商行的粮食又限购,铁币的信用很快就会崩了,成为他们眼里的无用之物。控制他们手中的铁币数量,再配合限购政策,短时间内,铁币较的信用会维持,仓库里能存住粮食。说实话,能想到这么妙的办法,宋应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话说回来歪门邪道只能应急,要想将这个体系维持住,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除了要想办法从外边购些粮食以确保库存不被掏空外。还要想办法办法给军供商行丰富产品,特别是一些民用的紧要东西,一定要保证供应。 第118章 给干城堡的煤老板们推销水泥! 铸铁币的想法很好,真正实行起来还有是有些难度的。随随便便铸铁币很容易被仿止,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要开工资的过了千人,难保不会有啥人动歪心思。 所以在工艺上要将就一些,最起码不能让随便的铁匠仿出来。要做个水力锻压机,压铸出来的铁钱图案要精美一些,还得带齿轮状的防损纹路。铁钱上要铸的图案还得进行专门的设计。至于用合金的方式防伪、防锈,似乎没那个必要吧?这就是个临时代替应急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是一半年后,还没有现金流,哪自己在五营的这个小独立王国,也就坚持不下去了。 除了要尽可能的让铁币铸的精美一些外,军供商行这边也得好好规划一番。经营军供商行的人员要配备妥当,军供商行要上的产品也要好好的规划一番。 粮食是军供商行的基础产品,按宋应奎的设想,等军供商行正式运行后,在工坊上班的难民青壮会管饭,他们挣的工资可以在军供商行买粮食养活家小。大多数青壮刚开始的时候一月发到手的工资就两百多文,折算成最便宜的粮食能买五十斤粮食左右。 靠五十来斤粮食能养活一家老小吗?当然不能。刚开始的时候,难民们这边是需要用自己的积蓄来填补的。他们还要用自己的钱,在市场上想办法弄些粮食维持生活。就这、目前官仓储备的粮食都应付不了几个月,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就会告急。 正是因为缺粮食,宋应奎才想着用铁币代实钱,没有用直接发粮食代替货币的方式。现在自己手中粮食紧张,也没丝绢布匹、甚至将香料都没有,拿啥发实物货币?总不能给人发砖头、水泥抵工资吧?发铁币,能将粮食危机的爆发往后延一段时间,给自己想办法解决危机的时间。 商行除了粮外,要往外卖的其它东西主要以自产的商品为主。工坊这边要上些生产日用品的产线,铁锅、厨房里用到的瓶瓶罐罐,还有桌椅板凳,再想办法弄些油盐酱醋,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往军供商行里填的东西。对了、已经到了寒冬,石炭也得往军供商行里铺点。 五营这边没有铁矿也没有煤矿,铁矿石是从青稞岭运过来的,用的煤之前是沿着山路从百里之外的干城堡驮过来的。 干城堡离瓦州很近,在瓦州南部的山区,与五营同处于一个大山系,五营走瓦州最近的一条山道就经过干城堡。商路通的时候,往过来运煤还算方便。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组织青壮队,到干城和青稞岭往五营运煤、运铁,正常的商业方式解决不了,只得自己派人来解决。 “杨统领、柳统领,铁矿石和煤对现下的五营运至关重要,这次你们各带百名青壮和五十名军卒去青泥岭和干城去驮煤铁的任务很是重要。一路上都要小心谨慎,过敌占区千万不能疏忽大意。”从军中将杨建成和柳承海两个统领抽出来,让他们带青壮和士兵去外边往来运煤和铁矿石,临行的时候宋应奎又专门交代了几句。 “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会操心,务必将镇里所缺之物妥善的采买回来。”柳承海和杨建成两人向宋应奎表起了态。 “这次你们带的都是驮骡,行进会快一点一点,路上若是遇到意外,处置起来也快。记住了,要察敌于先,料事于宽,万不得已货可以不要,要以保人命为首要。”架子车拉的东西多,但是行动起来不便,当下这种情况不是好的选择。不得已,宋应奎只得从镇民手中征调两百多头骡子去运货!等驮完活后,想办法给征了骡子的人家一点补偿就好。 看看情况吧,照目前这个形势,是不是要比考虑组建一个自己的运输队?甚至需要组建个自己的脚户商帮? 只是、五营地狭,弄这么多脱产青壮,能养活的了吗?钱可以想办法用青壮当工人卖工业制成品来换,关键是粮食怎么办。脱产的人口多了,种地的人就少了。五营现在的人口也就一万左右,士兵、工人再加上难民的家眷,不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有三千多,并且从事农业生产的青壮比例已经相当低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粮食供应,主要还是要靠自己的地盘来解决,指望别的方式很容易被闪了腰。 五天后,柳承海和杨建成带着人陆续回返。这一行他们还算顺利,并没有遇到蕃兵。青稞岭和干城,都处于山区,算是偏僻地界,现在的蕃子们无暇顾及这些地方,当地百姓和五营的情况差不多,处于自治状态,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五营勉强算是有一支军队,他们没有。 五营的驮队过去后,当地人很是热情,他们本来就靠着铁矿和煤炭生活,商路断绝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很大,在这种形势下有人上门采购,自然是求之不得。 “大人,干城堡那边的矿头说,若是咱们五营还要煤的话,他可以想办法带着人往过来送。除了能用钱来卖他们的煤外,咱们产的铁器特别是军械都能换煤。”柳承海跑了一趟干城后,还带来了一个商业消息。干城那边的矿头们,很想将与五营的这条商路维护住。 “这个可以!你明日带几个哨骑,专门跑趟干城堡,将这事敲定了。另外给矿头们说一下,若是可以,最好是能亲自来趟我五营。我们这边除了铁器外,还有一个利器是石泥,石泥能将石头沾在一起。当下这种乱世,筑石堡防贼很有必要,他们亲眼看一看我五营筑的石堡。若是有需要,也可以用煤来换石泥。”干城堡的矿头们既然需要兵器,哪最好给他们推销推销水泥。 水泥弄出来之后除了自己用以外,没有实现商业化。五营百姓盖房子主要是土胚用不到水泥,再一个水泥的生产成本比较大,若是出售的话定价普通老百姓很难接受的起。但矿头们有煤和钱,现在也有筑堡的刚需,宋应奎觉得这是一个让水泥实现商业化的契机。先给干城的煤老板们推销一下,让他们示范带头,看能不能在附近带起一股用水泥砌石堡的风潮。 第119章 女骗子又来了? “郭掌柜,沿川和石坪的两个军供商行,暂时就由你来做总负责人。你们郭家到这边的掌柜、伙计,再加上我的几个兄弟先到行里帮忙,将摊子尽快撑起来再说。”铁矿和煤矿的运输通道暂时通了,宋应奎赶紧安排起军供商行运行事宜。 郭凯峰被委任为军供商行的大掌柜,三弟宋应全,老房的宋应孝、宋应俊两兄弟都被打发到军供商行帮忙。族亲和外戚操持军供商行,宋应奎感觉自己是在任人唯亲的路上越走越远了。要不是丁玉梅家没法用,也没什么攒劲人可用,系统内的亲戚会更多。 “大人放心,我一定给大人将铺子看好。”郭凯峰现在内心很矛盾,不是说自家女婿才有封侯之相吗?为什么现在起来的是女婿的侄子?莫非属于女婿的机缘还没到? “这两日铺子开启之后,凡是领到腰牌的难民,可以凭着腰牌赊欠二百文钱的粮食,等给他们实发工钱的时候从中抵扣。账目这块你得记好免的到时候抵扣出现差错!以后官仓那边的账会和军供商行的账分开,商行里要是拿货,也要凭钱来抵消。官仓那边往后就改名为五营军大仓,由我二叔、苟掌柜还有汉亭蔚共同监管。所有工坊产的东西,收缴的税费,先入大仓。再由大仓分到军供商行以及军中各队使用。没有本官的签字,大仓之物不可离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现在系统大了,监管系统要完备一些。二叔那边,宋应奎不准备让他再操心家里的生意了。或者说家里的生意,现在需要全部公共化,二叔就是整个五营军的大库管,兼所有产业的副总负责人。也可以说,现在的五营军就是宋家军,接下来一段时间公私不分将是常态。 “大人、与干城那边的商人议定的买卖,是大仓负责还是军供商行负责?”到底不是自己亲女婿啊,伱看刚有了点家业和摊子就开始防人了。郭凯峰问话的时候,心里不由嘀咕了一句。 “大仓不负责买卖,大仓的买卖对象只有军供商行。郭掌柜要尽快安排人接管五营街上的田顺号,往后对外买卖就由田顺号那边来做。那边的账单独造册,不要和两个内部的军供商行混了。那边的结算用铜钱和银两,工坊里要进购的矿石、石炭、木材等物也由你这边来出面,完了将货和账交给大仓就行。” 生产、储存、买卖三者分离,能避免混乱,也能让自己对整个产业系统保持掌控权,作为一个穿越人士,玩这种把戏还是很擅长的。 靖历二年腊月初,五营军供商行开张!刚开张 幸亏早有计划,若是将所有的钱都发到难民门手中,就这个热闹劲,官仓里的粮食很快就会被掏空。 “大人,石坪关来报,那边出现了敌情!”狼关一战消停了差不多一个月,蕃子们又出现了。莫非上一次的大捷产生的震慑力已经削弱了?不过蕃子们这次没有选狼关这条路,而是从狄道方向过来的,也不知道来敌有多少? 鸣锣集兵,宋应奎带着四百多人急忙赶到了石坪关。 “庆儿,敌情如何?怎么看着只有三五个蕃子在游窜?”到了石坪关,宋应奎没看到蕃兵的大队人马,就看到了几个在关外骑马游荡的几个小喽啰。上了关堡门楼,开口询问兼任石坪关守将的宋应庆,看他有无派哨骑前出,将来敌摸清楚。 “关里留着的十几个哨骑我全派出去探军情了,据他们探的结果,两里开外的清水湾里约有五六百蕃兵。可能是因为惧怕我们的火器,大队没敢再往前走。” “这个样子?看来蕃贼是吃一堑长一智啊。杨副官,你带着抵达此间的所有哨骑前出与敌交战,试试他们的身手,顺便检验一番哨骑装了骑兵弩和经过这段时间集训后的战力有无进步。本官在关里布置防务。记住若是力有不逮,迅速退到工坊区方向,我边会用火炮和火枪堵住他们。”蕃兵能这么快的掌握火炮的杀伤力半经,知道避开火炮直射躲在峡湾里?这有点让宋应奎意外,若是他们熟悉火器性能的速度过快,以后再想在战场上用火器吃一招鲜的红利可就没多少机会了。 待杨顺安带着哨骑队前出后,宋应奎让赶来的主力部队用火枪和火炮堵在最前边在关侧扎阵,只留一个能让骑兵通过的窄小通道就行。 没过多久,杨顺安居然只带着几个哨骑先行返回。 “杨副官,什么情况?” “大人,来的这部蕃贼是咱们的熟人,就是去年蕃乱时在柳家营从咱们手里敲了十车粮食的黑泽部半蕃子。” “什么?你是说那个骗了咱十车粮食的女骗子又来了?”对于黑泽部,宋应奎影响很深刻。他们的女蕃首刚从自己手里骗了粮食,秦州兵就光复了狄道城,哪场买卖做的太亏了。是自己穿越后,做的唯二两场亏本买卖。 之所以说是唯二,是因为与二舅爷以及督军府做的以铁税换执照的买卖,也被宋应奎列为亏本买卖之一。几千斤铁,还有几百副轮子送过去没管用多长时间,督军衙门都跑路了,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还不如当初啥都不用理会哪! “此番,哪女蕃首也在阵中。” “这个女骗子,这会来咱石坪关休想占到便宜。对了,副官为何着急回返?军情打发个哨骑就能通传啊?”说这话的时候,宋应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他身平最恨拿了钱不办事的骗子了。 “女蕃首让人喊话,说是要与大人有要事相谈,卑职想着这事得亲自向大人禀报。” “有要事相谈?我看她是骗了一次骗上瘾了,又过来诳人来了。你过去喊个话,告诉她本官拒绝和谈,让她去别的地方打秋风去,咱五营军这边没她的便宜可占!”被人骗一次就算了还想着再骗一次?商谈、我谈个毛线,我像脑袋有病的傻子吗? 第120章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地少兵缺 “杨副官,你去清水湾传个话,本官邀女蕃首到关前两百丈处单独面谈。” 傻子才会谈判,结果宋应奎还是自食其言同意谈判了。 没办法谁让这女骗子既不攻又不撤,直直的耗到了 被这种牛皮战术折磨的实在没办法的宋应奎,只得同意谈判,想看看女骗子这回是准备怎么骗人。 “奎守备别来无恙啊?一年多了未见,你倒是变厉害了。”石坪关外五六百米处,宋应奎骑马而立,女蕃首骑着一匹白马赶过来后,当先说起话来。 奎守备?这是哪门子称呼!咱叫宋首备好不好。“首领这回邀我谈判,是要谈些什么哪?该不会是又要十车粮食吧?” “守备说笑了,今日本王来岂能是十车粮食就能打发的?钦陵如本已将云谷、五营之地分为我黑泽部的草谷供养之地,本王可是名正言顺的来收草谷的,你们五营大小也是个镇子,莫说十车粮食了,百车粮食都不够!” “又将云谷和五营分给伱了?你就不能换个封地?既然首领要收草谷,哪就收吧?和本守备没啥关系。” “守备带着兵守在路口,我如何收的草谷?” “首领很会说笑话啊,本官是大郑的石坪守备,不守关岂不是失责?谁将五营给你划为草谷地的,首领找谁去要草谷。与本官有什么关系?本官是大郑的官,又不是你们西蕃的官,凭什么要配合你?” “守备、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郑国已将秦州以西的所有地方都弃给我主了,你还为郑国尽的什么忠?本王不和你说胡话,每年给本王三百车粮食,五营由你自治如何?虽然你仗着火龙,称雄五营。去岁的时候让野力大王的兵吃了大亏,今春湟水谷地让大谷正兵几乎全军覆没的也是贵部吧?前不久在狼口关又让钦陵如本的长子大人溃不成军。 然而,你的地盘就这么大,兵也没多少!困守小地,能长久?降了本王,每年按时将草谷进贡了,免受攻伐,对你只有好处。你再强,也不会是我西蕃大军的对手!” 看了一眼,滔滔不绝说话的女蕃首,宋应奎心里有些吃惊,这家伙对自己的情报知道的还算详细啊,连今年春头五营义勇用手雷炸溃了一部蕃兵的账都算上了? “是不是西蕃大军的对手,战过就知道了!首领大可以本部人马来试一试。或者引别部的本马来我五营也行,我五营三关外的树头还有很多空的地方,正好可以挂蕃贼头颅,如此也是一景,首领得闲,可以来此一观。” “说那么些狠话干什么?不管你说的多厉害,你地狭兵少总是事实?投了本王,你就可无忧的做这小镇之主,好好的考虑一番吧!” “地狭兵少又如何?依本官观之,首领也不是兵多将广之人啊?给你纳贡,我看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一个老弱病残的土著部落首领也敢嘲笑我地狭兵少?这女蕃首还真是普信女! “原来守备是嫌我部贫弱,才如此油盐不进的,我以为你对郑国有多忠心哪。如此,本王也就说些实话。咱们两家合作如何?你向本王效忠,给本王纳粮再上贡些兵械,本王帮你保住地盘?这个提议怎么样?” “你凭什么能帮我保住地盘?” “我可以给你借一百骑兵!由你驱使,帮你保地。” 一百骑兵?就借这点人,能有什么用?若是有用,你就不盘在石坪关外做牛皮了。 哎?一百骑兵?好像有点用啊!自己现在手头最缺的机动兵力。女蕃首的兵,战力看着弱,但不代表不可以变强。她的兵多是女兵,靠的主要是骑射。女兵的力量到底不如男兵,用的弓轻,所以杀伤力一般,不过她的兵骑射准头很好,很可能比一般的男蕃子还要准些。力量小这个弱点,到在自己这里好像能弥补啊?咱的无翼弩拉起来很省力的。 这个买卖,似乎可以做?要不谈谈看? “今年我五营一车粮食都拿不出来!” “暂时不要粮食也可以,只要守备给我几百副你的骑兵用的那种弩就行,对了、你的兵身上穿的甲也要给我几百副。你用的火龙,也要给我一些!” 一听宋应奎松了口,女蕃首顺着杆子狮子大开口,啥都想要的样子。这女人确实是个人精,也就刚接触了一天功夫,居然看出五营骑弩对她的部落骑兵有大用! “火器本官不可能给你的!至于你要的其它兵器,数量太多了,我也不可能满足。还有就是你借我一百骑兵之事,本官觉得似乎也不靠谱,他们毕竟不是我的人,我如何能用?”借的猫不抓老鼠吧?刚刚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给你借的兵,是本王的奴兵,到了你的麾下,任你驱使,但有不尊令者,任由你处置。到时,你只需将她的马匹和兵械交还给我就行,这样守备能放心了吧?” 这么好?马匹和兵械比人都值钱吗?女蕃首的话,让宋应奎长了见识。 “给你一百具五营骑兵弩,你想办法提供给我做一百具甲的毛毡,我再给你做一百具甲。若是这个条件能接受,本官可以降你!” “一百具弓甲?太少了!本王不能答应。” “哪就两百具!并且不是一次性给你,最少得半年时间才行!这是本官能开出的最好条件了,若是再要的多,本官就不谈了!” “奎守备,你看前边哪处草滩景致如何?”女蕃首没有正面回答宋应奎的问题,而是指着两人眼前的一处山峡湾道处的荒草滩说起了无关的话。 “景致?首领问这个干什么?” “今夜,本王在这里扎帐,请守备入帐祥叙你我两家合盟之事。” 啥意思?谈判就谈判,你挪到晚上干什么,黑灯瞎火的,怎么谈判? “你我二人定了大略,再委派专人祥议条呈就行,入帐谈判本官信不过你。”宋应奎觉得这个谈判方式太过危险了,还是不答应的好,万一被人趁机生擒了怎么办? “哼!你信不过我,我还信不过你哪!今夜的白帐,我设定了,你爱来不来。若是来,飞燕我扫榻相迎,若是不来,你我两家合盟之事作罢。”说完女首领,调转马头策马跑了。 第121章 白帐之盟 看着女蕃首骑马远去的身影,宋应亏有些凌乱。啥情况啊?前边话说成那样了,都没见翻脸的,刚刚好像没说躲多过份的话啊?不信任你、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算了,还是赶紧回去和杨顺安等人商量对策再说。 “女蕃首设白帐邀守备夜谈?”回关后宋应奎介绍了商谈情况,杨顺安很是古怪的看了一眼宋应奎,发出了疑问。 “她是这么说的,按说谈判条件还可以,可本官觉得夜帐之谈太过危险了,怕是不能去。”两百副弓甲换一百人骑兵的使用权,宋应奎很是心动。骑兵弩虽然杀伤力可以,但不像火器一样被宋应奎视为非卖品。 若是能换来一百骑兵,以后不管是哪个方向遇敌,都能迅速支援,能让五营镇的防御能力在极短的时间里拉升一个档次。另外、蕃子的骑射的技术比自己这边强,借一百蕃骑后,自己算是真正有了骑兵,怎么能没吸引力哪?至于说有了女蕃首的庇护,五营很可能免受兵灾,宋应奎倒是没报多大指望。弱部半蕃子,哪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别的蕃部乖乖听话? “守备没听说过蕃女设白帐的传说吗?”杨顺安答非所问,语气都变得有些古怪! “蕃女设白帐有什么传说?哎、等等。”正要开口问杨顺安这能有什么传说,突然宋应奎一个机灵。穿越之前,他好像在网上看过一个关于白帐篷的段子,杨顺安说的该不会是这事吧? “是不是有关男女之事的?”看着杨顺安富有深意的表情,宋应奎感觉自己问这话都有点多余。 “守备、卑职认为,与女蕃子交好,对目前的五营大有好处。” “杨副官,你去看看关里的防务情况,本官有事需要考虑。” 要是杨顺安和自己是同龄人,宋应奎早就一脚揣过去了。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居然想牺牲本大人的清白,换五营的安全? 将杨顺安打发走了后,宋应奎陷入了纠结中,晚上的白帐之约到底去不去哪? “奎郎,天还没亮这就要走?”一身白羊毛大衣的女蕃首从帐篷走出,与宋应奎并排而立。 “再不走,我怕走不了了!” “你这人倒是无情的很,昨夜的温情可是全忘了?” “首领若是记惦咱们昨夜的温情,要不再多借我一百骑兵?” “呵呵!奎郎若是记惦伱我的温情,给我送几枝你用的那种小火龙就行,多送一百骑兵是小事。” “别过吧!咱们后会有期,三日后,我会派人到三岔口准时参加集会。” 说罢,宋应奎解下了栓在帐篷旁边大树上的黑马的缰绳,跨马直奔石坪关内。 “守备、昨夜相谈的如何?”刚一进关,杨顺安个糟老头子就腆着见来询问情况。 “本官与女蕃首谈了一夜已经谈妥,三日后五营三关挂黑泽部旗,以示我们已经归顺她部。每年向他们贡一百副弓甲和一百石粮食,今年情况特殊,填百副弓甲以代粮!黑泽部为了双方友谊,派一百蕃骑供我部驱使,以卫乡土安宁。另外,为了尽快恢复地方,黑泽部将在三岔口设集,供双方商民贸易。往后逢二五八日,三岔口开集。还有、黑泽部将保护我方与青稞岭之间的运矿之路,每年需给其缴纳千斤铁料的护路费。” “好!这个条件不算吃亏,昨夜守备冒险赴白帐之约,可谓全功,可喜可贺。达成的白帐之盟,定能护我五营安全。” 贺你个毛线,还有什么叫白帐之盟?你不要乱安名字好不好?明明是清水湾之盟好不好? 没好气的宋应奎赶紧打发走了杨顺安这老小子,他现在心里乱的很,需要冷静冷静,细细琢磨一番与女蕃首达成的的协议到底是不是沾了光!另外还得好好想想三天后三岔口开集,要给半蕃子卖点什么,怎么组织去三岔口的商队。 在三岔口开集,是宋应奎昨夜临时追加的和谈协议内容。商路断绝,对以工商品立足的五营来说影响甚大。现下倒处乱哄哄的,商路啥时候能重开,谁都不知道。半蕃子们应该是有贸易需求的,所以宋应奎想着和女蕃首联合开个新集,让沉寂的商业稍微有点活气,能从半蕃子手中赚点钱是一点。 商业最怕的死水一滩,只要流通起来,情况会往好变的。 宋应奎的这个提议,女蕃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连连称赞宋应奎是个能人。 三日之后,距离石坪关一百五十多里的三岔口,搭起了一些帐篷,女蕃首带着部落的人,早早的来到了此处。 郭凯峰作为五营商队的负责人,带人到三岔口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商队的规模不大,只拉了十车的货物,主要是工坊区产的铁锅、还有变蛋、腐竹,以及其它一些日用品。 队伍里除了守备府的人外,还有几个商人的货,他们的货品也不丰富,都是铺子里积压的存货,被宋应奎赶鸭子上架的动员过来充个人气。 商队刚到三岔口,蕃部的商人就围了过来,用半生不熟的郑话讨价还价。 不一会功夫,郭凯峰就发现带过来的货已经见了底,不但五营军商队的货被卖完了,就连带着积压货的商人们,架子车上的货也被抢购一空。半蕃子卖货还都是现钱和银子!他们这么有钱吗?啥货都抢?郭凯峰觉得有些失算,早知道货能买的这么快,这次过来就多带一些。 “给你家主人说,下次开集多带些货来!带的这点货,够谁买的?特别是要多带些铁货过来,不管是大件小件都成,哪怕是你带这么小的针,我们也买。你们不要太小气。”一个蕃首统领,指着郭凯峰就是一顿数落,一个劲的埋怨五营商队带的东西太少了,不够他们买的。 这叫啥话?谁知道你们就像没见过卖东西的一样,见货就抢啊?想要多买东西?这事好办!不用宋守备首肯,我老郭就能做主。下次开集,我拉一百车东西,看你们还会不会抢空!郭凯峰对着向自己的埋怨的蕃商,心里默默的念叨起来。 第122章 听闻宋守备尚未娶妻? “大人,你哪面首的部落,不像是穷部落啊,我们带过去的货,一下就被扫空了!”回到五营,郭凯峰一副邀功的神情,对着宋应奎说起了骚话。 面首?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一点不懂规矩!宋应奎很是气恼的蹬了一眼郭凯峰。 黑泽部的购买力很旺盛?他们从哪儿搞来的钱?管他哪!只要集日开的顺利,咱有钱赚就行。 “郭掌柜,完了你多注意和打听一下,看看蕃部那边什么货最好卖,他们最缺什么货,做个统计列成表报送本官。本官看看那些货是咱们五营这边能想办法解决,或者是能打扩大产量的。眼下,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三岔口这条商路了,得想办法尽可能的将这条商路经营好。” “守备的话,卑职定会上心。” 商路恢复的速度超出了宋应奎的预期,三岔口 “守备大人真是人中龙凤,现如今伱的威名可是传遍了咱西肃失地。能在守备大人发迹之前就和大人有交情,王某真是三生有幸。”刚一见面,王进雄就拍起了彩虹屁。 “王兄别来无恙?西蕃之祸没有影响你的生意?”对于王进雄这人,宋应奎现在有些好奇,感觉这人能量不小,这么大的乱子还没过,他居然能安安稳稳的跑过来和自己谈买卖,门道很深啊! “怎么能没受影响?我都在秦州躲了好几个月,最近实在是躲不下去了,得赶紧出来找光阴,这才冒险到了会川。好在之前做跑商路的时候与一些蕃部有点交往,不然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冒这个险。”王进雄打着哈哈稍微吐露了点他不光在大郑这边有门路,在西蕃那边也有道行的内情。 “能走商就成!话说兄台这回来,是要和小弟我做些什么买卖?”虽然两人打的交道多,但一直是纯买卖关系,宋应奎见王进雄不怎么想挑明他在西蕃那边到底有啥渠道,也就不再多言,将话题转到了生意上。 “这次来,主要是想问守备大人进车轮。不知兄弟你的车轮厂重开了没?” “车轮厂一直在开,王兄尽管进货就是。” “好!车轮买卖能做就好。对了、听闻守备大人有一种神雷,堪称神器。秦州的姚将军想从大人手中买一些,以战蕃贼,不知大人能否割爱?” 就说嘛,这家伙应该不只是为了买车轮会冒着商路不宁的风险,跑到五营来见自己。 “王兄!火器是我五营的非卖品,不会向任何人,任何势力出售,还请见谅!”你多大脸啊?想买火器,简直是开玩笑!宋应奎一口回绝。 “守备、给我大郑官军都不买吗?姚将军说了,若是大人能买给官军神雷,将军将保举大人为河州镇守使。这可是大郑的正印四品武官。” “王兄、你到我五营时,应该看到了我关外挂的旗了,咱现在是黑泽部的属地,大郑的将军做不得了!当然若是姚将军能率兵光复瓦州,使我西肃弃地重归大郑治下,官军购我五营火器,倒是可以一谈,就不知道姚将军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空封一个将军,就想让我把火器买给你?大郑的这帮文武怎么尽想好事?再说你一个小小的秦州将军,保举我做河州镇守使,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就知道守备大人是个有准主意的人,替官军求购火器之事,王某看来是要白跑一趟。也罢、只要车轮买卖能做,王某能赚个辛苦钱也行。对了、王某这次过来,还带了一份姜照磨大人给大人的家信,还请见阅。” 接过王进雄从怀里掏出的二舅爷写给自己的信,大略看了一遍,出了报平安外,就是劝宋应奎以大局为重,给大郑官军卖些火器的话。 “烦请王兄替兄弟给姜大人带个话,就说五营一切都好,烦劳挂念了,若是得闲,可回家一探。至于火器之事,乃军中机要,非私情所能左右也。”对于逃官二舅爷,宋应奎现在没那个心搭理。火器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是隔了一辈的亲情所能干涉的?就是亲娘老子,也说服不了自己将火器卖给别人。 见宋应奎油烟不进,王进雄也就没多少说废话,将话题转到了买车轮的事上。 打发走了王进雄后,宋应奎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事上。与大郑的交情,在他这里已经翻篇了。咱现在就是一心一意躲在五营小镇做土皇帝,与五营无关的人,谁的交情都不卖。 女蕃首答应借给自己的一百骑兵已经到了,好家伙、清一色的女人。这女人对自己可是够好的,好歹也有一夜的交情,送过来这么多人女人,不怕咱把持不住? 安顿一百多女蕃兵,也是个麻烦事,听说蕃女的作风很开放?不会影响五营军的稳定吧? 就在宋应奎忙乎着如何妥善安置这些女兵,不让她们影响大局,还得想办法用好她们的时候。二叔宋学勇跑过来说有个人要见自己。 “官营里李家的大掌柜?他们家不是酿酒卖酒的吗?求见我干什么?商业上的小事,让他直接找郭凯峰就行。”二叔要介绍自己接见的官营里李家,之前没有啥交情,宋应奎不觉得有啥接见的必要,咱现在大小也是个人物,啥人都见,还干不干正事了? “奎娃,这个官营李家说起来和咱家还沾点亲,他们家和瓦州城的李家是本家,从你二舅爷那儿论,能论上亲戚。再一个,他家可是官营的大户,卖酒只是他家的小营生,我觉得你还是见一见为好?” 二叔都说了这么多话,宋应奎只得让他将李家家主带过来,看看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守备真乃青年俊杰也,如此年轻就能在如今这乱世独当一面,着实了不得。”一见面,李家家主就自来熟的夸起来宋应奎。 “李东家过誉了,宋某也是被时势所逼,不得已才站出来撑这杆子而已。话说李东家,不知此来是为何事?” “龙虎遇时势而起也!宋守备莫要自谦!李某听闻宋守备尚未娶妻?” 第123章 不能因为一百多匹马完全放弃原 “李东家这是何意?”宋应奎被姓李的问的话整的有点懵,咱们之间的交情好像不至于谈这么私密的问题吧? “守备,我有一女,不说天姿国色吧,但也算小家碧玉,还未许了人家,真好可与守备结秦晋之好。今日上门拜会守备,就是为了我家倩娘的婚事而来。” “啊?李东家,此事有些唐突了吧?宋某这边哪,虽未正式娶亲,但已有青梅竹马之交,算是定了人家,不日将会完婚。承蒙厚爱,宋某是无福娶贵女了。”奇奇怪怪的找上门,要将女儿嫁给自己,这事听着就不靠谱。宋应奎赶紧出言拒绝。 “守备大人莫要急于推脱,据李某所知,你与所谓的青梅竹马丁氏之女的婚事,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得数。再说丁氏之女,乃小户人家之女,怎能配上守备这等英雄?她最多也就能给守备做一房妾氏,当不得正妻的。 另外、现下外边都谣传守备大人入赘了蕃邦女首,成了女蕃首的裙下之臣,从而换得了在五营苟安之遇。此等谣言,很伤守备威名的,迎娶了我家倩娘,正好能为守备正名。若是守备大人与我李家联了姻,李某将为倩娘陪嫁一百五十匹俊马,以壮守备声名和势力。” 啥东西?陪嫁一百五十匹俊马?这个李家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马!宋应奎被最后的这番话给勾住了。 别的东西,对现下的宋应奎来说,诱惑力不大。可哪是一百五十匹战马啊。有了一百五十匹战马后能干什么?能干的事可就多了。一百五十匹战马,再加上自己原来的马和女蕃首借给自己的一百骑兵,手底下可就有三百多骑兵了。 有了三百骑兵,五营军就能真正算一方小势力。再加上枪炮,往后任何势力想打五营军的主意,都得悠着点! 还有,现在在外边自己的名声这么差吗?啥叫个入赘了女蕃首,成了她的裙下之臣?这是那个龟孙传出去的谣言!咱和女蕃首白飞燕只是普普通通的合作关系好不好。 陷入犹豫和纠结的宋应奎让姓李的暂时回去,两家结亲之事,得等父母的首肯再说。咱一个小娃娃做不了主。 以需要征求父母的意见为由,暂时打发了官营李家家主后,宋应奎纠结无比的权衡起这事到底该怎么选?还有李家真的有一百五十匹马吗? “二叔,这个官营里李家主要做什么营生的啊?我怎么只听说他家是卖酒的?”人是二叔带过来的,他应该知道些内情。 “官营里李家啊?他家可是豪族大家,除了在官营本地经营庄产和卖酒外,在会州的平川还为咱大郑官军照料马场。这马场他们李家已经照料了数代,今日过来的李俊豪,就是这一代的马官。只不过马场不能完全算李家的产业,顾此在外人看来,他家的主产就是酒坊而已。” 原来如此,我说哪,一个老百姓,怎么可能张口就说自己有一百多匹俊马。合着他这是将官营资产当成了自家的私产随便许人。 话说回来,大郑官府弃守了秦州以西的大片国土后,李家照料的马场可不就是无主之产了吗?对于李家来说,他们现下能选择的,要吗是带着这些马到秦州交给大郑官府,要吗是将这些马想办法卖个好价钱,大发一笔国难财。 从李家家主上门来找自己的情况来看,显然他们是准备自己做主卖个好价钱。对他们来说,这事应该还挺急的,要是等西蕃人注意到这批战马,他们可就没法自己做主了。 “守备啊!战马对咱们五营来说太紧要了,听人说李家的女娃长的甚是好看,这门婚事我看你应该赶紧应下来,再晚、战马说不准会落入他人之手。”宋应奎这边还没有下定决心哪,杨顺安就跑过来当说客,做起了拉媒保纤的活。 除了杨顺安等军中高层外,当天连自家爷爷都专程来五营说这事。说娶官营里李家的姑娘做孙媳妇,家里人都支持,李家的门户和现在宋家的门户最相配,这门婚事万万不可错过。 这是我结婚还是你们结婚啊?怎么感觉所有人都比自己还急哪? 以宋应奎的婚姻观来说,娶不娶李家姑娘,其实关系不大,再说李家要送一百多匹战马做陪嫁,这买卖划算着哪。可是现在有个问题,已经没名没份跟着自己过日子的丁玉梅该怎么办?总不能将她打发回去吧?这样做就太渣男了! 宋应奎没有道德洁癖,可为了娶李家姑娘,将丁玉梅打发了的行为,太过于唯利是图。人生吗,干啥事不都图个利?但是总得在有些事上不图利吧?自己的婚姻,宋应奎就想只悦己心,无关他人,但怎么乱七八糟的事老搅和在这里边,让人不痛快哪。 “大人,石坪关那边出了事,丁姑娘要寻短见,弟兄们正在劝阻,伱得赶紧赶过去处置一下。”宋应奎这边还没下决心哪,在石坪关的丁玉梅就听到了风声,开始闹腾了。 听到关里过来的兄弟跑过来报的信后,宋应奎赶紧骑马赶到了石坪关,就见丁五梅站在关墙头上作势要往墙外的河里边跳,宋应庆等人正在墙上拉扯着。 “你们都退下,玉梅有什么话咱们两人说。”到了城墙上,宋应奎喝退了其他人,留下丁玉梅单独谈话。 “奎哥,我不拖累你,你去娶你的李家娘子,我自己跳河死了算了。”丁玉梅见到宋应奎,拖着哭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叫什么话?谁说我要娶李家姑娘了?” “奎哥你不要再哄我了,我的命就是这样,这辈子是攀不上你了。我不让你为难,这就跳河腾地方。” “你少给我扯淡和添乱!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乱啊?我说过要娶你,一口唾沫一口丁,这事谁tm都说了不算。平妻能不能成,能成的话,你就下来,我安排着这段时间就把你娶进门。不成了你就去跳河,我也不拦你!” 被丁玉梅逼的没办法,宋应奎只得当场做出了决定。李家姑娘他的要,丁玉梅这边也不能放,把两个都娶进门,不就两全其美了?这个时代,男人娶三妻又不是啥事,现在就看李家那边同不同意了。要是李家那边不同意,宋应奎也不强求,一百多匹马确实很有吸引力,但也不能让自己完全放弃原则。 第124章 去三岔口除了卖货外还要进货! 在五营这种乡下地方,很少有娶两个女人及以上的。但现在宋应奎不算是一般人了吧?娶两个女人不算过份事。 丁玉梅熄了跳河的念头,哭哭啼啼的随宋应奎下了城墙。平妻的地位虽然没有正妻高,但也是正经的嫁人,不像待妾。若是宋应奎之前的地位,她可能还不甘心,可现在宋应奎俨然成了五营这个地方的土皇帝,能成为宋家的女人已经不容易了,再闹下去,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抚好了丁玉梅后,宋应奎派人去五营请李俊豪到石坪关来面谈详情,看与李家的婚事还能不能谈。 “守备要另娶一平妻?这怕是对小女不公。”李俊豪听了宋应奎的打算后,面带犹豫,言语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快。 平妻和待妾最大的区别就是在生的孩子是嫡子还是庶子上,严格来说平妻生的孩子也算嫡子,有法理上的平等继承权。这对以利益相结的李宋两家联姻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这场婚事,本来就是完全的利益交换,李家的目的就是要以一百多匹战马,换得宋家在五营的一半股权。宋应奎坚持再娶个平妻,无疑就冲淡了李家在这场交易中的股权占比,所以他们要重新评估这场买卖是不是值得做。 “没办法,宋某与丁氏已有夫妻之实,若是不娶之为妻,岂不成了负心薄幸之徒?李东家若是觉得为难,宋某只好息了求娶贵女的非分之想,咱们另谈别事。” “守备不想做薄情之人,倒是人之常情,李某若苦苦相逼显的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过,我家倩儿若是嫁到你家,所出儿郎必须是长子,此事不知守备可否允诺?” “此事可许!” “善!还烦请守备派人尽快请了媒公,到我家来提亲,好将你我两家之好事尽快落成。”李俊豪犹豫了一番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与宋家的结亲的事。没办法,就现下这个情况来说,他家的哪点家当,除了与宋应奎做交易最划算外,再找不到任何替代选择。 一百多匹战马,听着很多,但在真正的大势力眼中,算不得什么。比如西蕃人,就不会将这点战马当回事,人家上点台面的势力人物,谁拿不出几百匹马?再说,他们若是知道了李家还有这么多马,不用做交易直接抢就是了。 除了西蕃人外,西肃弃地中,宋应奎算是头部势力之一了,并且从战力上说,很可能还是最强的,也唯有宋应奎还没正式娶妻。 大郑那边哪,马虽然值钱,但能不能卖上个什么价钱,就不是李家人能说了算的。运气好,很可能会换个好前程,运气不好的话,被吞的底裤都不剩,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就像谈生意一样议定了婚事后, 由于时间紧迫,李家安排的很是迅速,几天之内就将婚事给完全敲定,宋应奎和李国倩的婚期被定到了来年的二月初八! 敲定婚期后,李家赶紧安排人想办法将他们藏起来的马带到了五营镇。这玩意实在是太显眼了,藏起来了太费劲,还是赶紧腾到宋应奎的地盘上安全些。 “李东家,不是说一百多匹马吗?怎么一下子带过来了这么多马?我看着不下三百匹啊!”在石坪关外的马场里,宋应奎跑着去看李家送过来的马的时候,被场面有些震撼住了。好家伙,自己的小马场里现在挤的马都超过五百匹了。这和刚开始说的不一样啊! 马多了是好事,但太多了就不是好事,马场的地盘本来就不大,现在还是冬天,五百多匹马吃什么都是问题。 “守备对李某的称呼该到变的时候了,可不能称外道了。此番给贤胥送过来的马除了当用的战马外,还有母马和种马以及幼马,加起来有三百六十多匹。这是我李家的全部家当了,望贤胥能妥善用之,凭着这些家当,好好创一番事业。” 我创毛线的事业,不让你的这些马给整破产了都算有能耐。天下果然没白吃的晚餐,李家这么上杆子的又是嫁女儿又是送战马,怕是在打将烫手山芋卖个好价钱的主意。这么多人马,凭着他李家,是很难养活住的。 一匹战马的养活成本最起码能顶得上养一个士兵,李家送来了三百多匹马,再加上已有的马和女蕃首借过来的骑兵带的马,就是五百多匹马,供养住这些马的消耗,凭着五营这么个小地方,还真有些困难。 “郭掌柜,最近这些天,三岔口那边的集市开的怎么样?”靠着本地的资源,又要养兵又要养马,实在是无以为继,宋应奎只得将主意打到外购上,看从三岔口那边的集市上能不能想些办法。 “集市开的还算红火,咱们每次拉过去的货都能销空,工坊里的匠人要紧着时间做才够咱卖。” “除了咱们自营的生意外,集市上其他商人多不多。”若只是自己和女蕃首之间做生意,哪就将宋应奎在三岔口设集的用意给跑偏了。 三岔口离五营近一百五十多里的距离,跑过去卖一趟东西,来回就要四五天时间,中间要在云谷镇歇一晚上。与其走这么大的老远的路,还不如双方直接在石坪关做生意哪,走的路还少一些。 将集设的那么远,最主要的用意是要带动周边的乡民和势力也加入到这条贸易渠道上来,好为五营的发展营造一个更好的商业环境。 “最近两个集,到三岔口的商人不少,蕃部那边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黑泽部外,我看着还有其它几个部落的人。” “哪就好,从下个集日开始,咱们除了往外卖东西外,也要收东西。粮食、硝石、硫磺,铜,这些东西都可以往过来收,还有其它的有用物资,伱都能自己做主往过来采购!尤其是黄豆,完全可以敞开了往来收,甚至草料都能收。咱们的车队只跑单趟的话,是有些浪费运力的,来回都能拉货才划算!” 第125章 乡间旧势力不能不用也不能全用 三岔口集市,是外销和外购的渠道。另外、五营本土的内循环也要想办法释放和激活。 由于穿山商路断绝,五营街面一直十分冷清。甚至集日,大多数时候都开不起,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要想促进内循环,首要之事,就是完全想办法让五营集市重新活跃起来。 “郭掌柜,你下次带人到三岔口集市的时候与黑泽部的人商议一下,就说本官决定将三岔口的集日由二五八日改为一四七日。并对在三岔口做生意的商人说,三六九日的五营大集将要重振,本官诚邀他们来集市摆摊贸易。往后五营集日,不会像任何摊位收税。除了大郑商人外,若是有蕃部商人想来我五营做生意,可以与你联系,报由本官批准后,核发营商腰牌,凭着腰牌蕃部商人可带四十人以下的商队,在集日进石坪关到我五营街上做生意。” 活跃市场,首先要招商引资,目前宋应奎可用的招商手段也就免税这一个办法了。等商人门过来后,守备府这边再安排些采购计划,将市场交易量往上拉拉,慢慢的市场应该能活跃起来吧? 自从三岔口那边开了集后,宋应奎手头的现金宽裕了不少。现在发工资主要是铁币,很容易攒下现金,正好能用来拉升交易量,刺激经济活跃。 忙忙碌碌中,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了。 回想靖历二年所经历的事,还真不是一个平淡的年头。年初在宁西卫城前线打酱油,打着打着就见证了宁西卫城失守之战。 到了年中,发生了瓦州城沦陷、大郑弃守秦州以西国土的历史事件。然后自己就时局裹挟着,成了一个拥有一镇地盘的小小军阀。 新年新气象,今年宋应奎希望不要像去年那样波澜壮阔,最好是能安安稳稳的好好发展,将飘摇的风雨挡在小镇之外。 “新的一年开始了,本官认为即将开始的这一年,对我五营至关重要。顾此,大家召集过来开个大议事会,好明确接下来的一年咱们要干些什么事,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干这些事。 首先、自今年开始,五营将采用新的税制!田亩税征收要以斤代斗,守备府核定了征税斤数后,以此为标准严格执行,征税时该征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用踢斗等陋习克扣乡民。征收粮目,除了麦子外,增加黄豆、糜谷和洋芋等粮类,乡民可以任选粮类缴税,不同的粮类征税额度不同,近日守备府会征求大家的意见确定额度,张榜公示以安民心。除了正税外,守备府将取消差役银等杂税。 另外,为了让守备府有粮可用,征税之时守备府将向乡民强制统购粮食。百姓要将田获的二成卖于守备府以供守备府养兵护民。守备府统购的粮价,将按今年前八个月粮价的均数来定,实钱购买,童叟无欺。以上就是今年守备府征税的政策。” 正月初六,宋应奎将乡老村正和守备府的主要军官召到了原五营里亭现在的镇公所,开一个新年大会。大会一开始,当先公布了征税改革的政策。 改斗为斤,取消差役银,强制统购二成粮产,这就是新税政的三项内容。这么改革,在宋应奎看来,是既没有对守备府收入有大影响,还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农民的负担。 “大人,改斗为斤后,里亭的差役靠什么过活?这不是断了衣食吗?”税制改革后,利益受损最严重的就是亭蔚汉俞洪以及他手下的那帮差役帮闲。他们本来就没工资,不能踢斗的话,就一点收入都没了。所以汉俞洪按耐不住的首先发起了言! “镇公所将正式设衙,配镇长官一名,副镇长三名,吏员和衙役二十名,负责协助守备府治理地方,以上人员将由守备府统一核发工资。另外、五营全镇,将分为五营、石坪和沿川三乡,管理附近的村庄,其中五营乡衙由五营镇衙代管。乡衙设乡长官一名,两名副乡长,这三人由守备府发饷开支。 乡衙除了三名长官外,另外雇十名半脱产的助理差役,协助三位长官理事。助理差役,每年守备府补银二两,平时在家务农、事产,乡里有事时召集过来为乡衙做事。乡衙每年召集差役效力出工总数不能超过三月,农忙之时原则上不得征用。若是乡镇吏员有缺额,优先从助理差役中补录。在乡以下,各村庄选正副村正各一名,协助乡衙统领庄民,正副村正待遇与乡衙助理差役等同。 以上人员招募原则是原有差役和帮闲只能占新辟衙门效力人员的一半以下,另外一半要重新选募。汉亭蔚暂任五营镇长官一职,并与乡老们议定一下其他副镇长和乡衙正副长官的人选,报由本官批复。原有差役中,需要留用的人员也由汉亭蔚来酌定名单,报由本官批复。” 税制改制的同时,当然要配套的进行管理机构改革。尽管地盘只有一镇,但管理上不能将就。宋应奎的想法是要多分几级,以便自己对地方的掌控更细致。以前大郑对乡间的管理太粗放了,这是因为人家的地盘大啊,作为小镇军阀来说,自己有精细化管理的条件。 像汉俞洪这样的乡间旧势力,目前的宋应奎不能不用,也不能全用。要想办法对其分化瓦解,从而断了他们的根,将旧势力变成听自己话的可用之人。 瓦解的办法很简单,先将名义上分猪肉的权利给他,等他将名单报上来后,自己再做文章。比如他选的副镇长,自己可以调整成副乡长,或者是干脆不用,然后将他没选上的,以及职位低的人,调整到重要位置。如此一来这些被调整到高位的人,会对自己感恩戴德,顺便还会记恨上汉俞洪等人,这不就很容易的形成了听自己话的管理班子吗? 想出这个法子的宋应奎,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政治智慧的,政治手腕玩的很溜啊! 等 第126章 弃地的豪族大庄,手中是有粮的 “等天气稍微转暖,冻层解封后,五营全镇要启动开荒和川地整顿工程,今年五营要开出山荒地一到两千亩,新增水浇地五百到一千亩。今年秋,五营各村还要启动修山地路和山地平整行动,力争平出三千亩以上的梯田平地出来。 开山荒地和川地渠道的活主要由流落到我五营的难民来做,本地原住民辅助,各乡村吏员负责管理和调度工作。等乡村吏员到位后,即刻开展前期的勘察谋划工作,将各村可以开的田和要整顿的川地渠道规划报到本官这里来批复确定。 这些工程,所需资金守备府来想办法筹集。用工会开现钱以雇工的方式开展,当然雇工的工价会低一些,以尽可能的节省成本。 开出来了的荒地,由难民认买,可采用分期赎买的方式。新增的水浇地,田税在原有水田的基础上加一成,五年后恢复到与原有水田一致的标准。增收的田税是为收回守备府整修川地的成本。整修后可能会多出一些水浇地,这些田地归守备府所有,用以培育良种等途。” 五营缺田,开春的时候,宋应奎想尽快开出一些田和修些渠道,最大可能的增加一些粮食产量。按之前粗粗观察的结果,修些水泥渠道,新增五百多亩水田应该是能做到的。如果开展的顺畅的话,之后再展开一些水利工程,最大可能的提高水田比例。 今年开荒和新增的水田,大约能给五营增加两三千石粮食产量,这样一来到了秋收后,五营需要外购的粮食缺口就不算太大了。 不过,这些措施要见效的话,怎么也要到秋收的时候了。而对五营来说,最大的考验是接下来几个月如何解决粮食缺口的问题。官仓里的缺粮,已经快见底了,最多能支应一两月。从现在起到秋收起码需要解决六个月左右的吃粮,军队加上难民,有四千多张口要吃饭。按最低标准,每人一天一斤多粮食算,一个月就是近两万斤粮食的消耗量,六个月的话最少需要过千石粮食。 上那儿去找上千石的粮食?说实话眼下的宋应奎脑子里并没有思路。 “岳丈、你对咱这一带的情况比较熟,以你的了解,咱这一带什么势力手中会有大量的粮食可以外卖?”开年大会之后,宋应奎找来了便宜岳父李俊豪,向他打听起那儿能买到粮食的消息。李家是豪族大户,对这些情况了解的应该会比一般人熟些。 “贤婿可是军中缺粮了?” 废话,不缺粮、我问你从那儿能买到粮?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一下老岳父后,宋应奎开口道:“五营现在有几千口子人没有存粮,纯靠从市面小民手中买,买不上来多少的。我粗算了一下,坚持到秋收怎么着还得再从外边买千石以上的粮食。” “千石以上的粮食?去年大乱,西蕃人在咱西肃弃地劫掠不少,乡野损毁无数,这般时候购粮不易。眼下要购进这么多粮食,只有两个办法来解决。一是派人去秦州等官军驻守之地购粮运到五营来,另外一个办法是从弃地还存的一些豪族大庄手中购粮。 从秦州购粮,除了路途遥远,道路不靖外,最怕的是大郑官军阻挠,因为咱们现在算是在大郑的敌境,将粮食运到咱这儿来,有资敌之嫌!豪族大庄哪,他们手中是有粮的,怕就怕他们在此战乱之时,惜粮不往外卖。” “岳丈觉得豪族大庄手中会有粮?”本地豪族大庄手中有没有太多的余粮,宋应奎这边不敢确定,像五营这边,粮食都快见底了,别人的情况会比自己好很多吗? “别人不像贤婿伱这样宅心仁厚,去岁之时广收难民驻境的。据我所知,也就贤胥你掌管的五营一家。其它的难民,大多流向了秦州等腹地。豪族大庄矗立本地时日久远,能没些存粮吗?就像我李家,手中还存着百石左右的粮食哪,等贤婿与小女完婚后,我李家的家底尽可以为贤婿所用。 还有一个情况是,据我所知,去岁官府要收的税粮,大多数和五营的情况一样并未解送到大郑官府。这些粮食大多流入了豪族乡官之手,虽然会被西蕃人抢走一部分,但没有被破的庄子,粮食总会剩下的。” 听完李俊豪的分析,宋应奎反应了过来,的确、现在所谓的五营弃地中,的确会有一部分手中截留了官粮啊。要是将这部分粮食找出来,莫说上千石粮食了,就是近万石粮食都可能有。 “岳丈,你觉得如何才能打动豪族大庄将粮卖给我们?不瞒岳丈,小婿现在手中能拿出来的钱不多,就是想用高价求购,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乱世,粮是根基和保命之物,靠高价是很难打动人的。若说最能打动他们的,贤婿其实手中有,就是可能不能给他们。” “奥?岳丈是说火器吧?这玩意的确不能给任何人,这是我五营的立足之根,若是落入外人之手,我五营就无法保障安全了。现下是乱世,任何人和任何势力都不可深信,咱不能将性命交到别人手中。” “贤婿所思,是稳妥长远之计。说实话,若火器不是贤婿这边独有之物,贤婿与小女的姻缘都不会如此顺当。” 奶奶的!说实话会噎死人哪!咱两家的确是利益之交,但现在事已经成了,咱就不能美化一下? 手中最值钱的东西是非卖品,除了火器这项非卖品外,拿什么来打动有粮的人将粮食卖给自己?这的确是一个愁人的事啊。 算了,想不到办法,咱就慢慢想,实在不行,咱手中还有枪哪。不是有句话叫,邻居备粮,我备枪,没有粮了找邻居吗?万不得已,这也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 当然了、这条路最好还是不走,一旦用暴力来解决缺粮的问题,五营军在周边的生存环境将变得更为恶劣! 第127章 用火绳枪的原理做触发式手雷! 除了缺粮食,其它的一切,宋应奎感觉,都有点超乎想象的顺利。 自狼关口一战后,西藩军的主力并没有再打五营的主意,好像他们是被打怕了一般,这附近甚至都没了敌情。 离五营最近的一支西藩军主力人马驻扎在榆原县城内,数量不多、只有两三百人。能真正对五营形成威胁的人马,可能唯有瓦州城的西藩主军了。 除了瓦州城有西藩主力驻军外,附近听说的大股驻兵的城池是巩昌城和会州城。 西藩和大郑现在的战线维持在巩昌城以东的珉州与秦州交界处,郑军主力守住了西秦关,目前双方已不再爆发大型战事,态势已相对平缓。 在五营的宋应奎最近这段时间终于收到了整个西北边地势力中另外一支强大力量的确切消息,大郑也弃守了西肃省中与北项相交的平庆府。北项那边越过了陇山,占据了与会州相交的静州,算是正式与西藩势力交上了。 与冶力黑泽部交往过程中,宋应奎得知了一些整个西北边地势力的往事。原来北项人最早生活的地方,并不是现在他们的大本营银州,而是生活在青藩草原,后来他们在这一带站不住脚,才搬到了银州。冶力半藩子中大多数部落与北项人的血缘关系,比与起源于后藩草原的西藩人其实更近一些。 当然、现在冶力诸部中,势力最强的两支与西藩人的血缘近一些。而黑泽部这边哪,他们与西藩和北项人的血缘都不近,他们的血缘属于另一个更为古老的部族叫西羌族。正是因为有古老部族的血统,在习惯上就与现在的很多藩部大为不同,比如他们至今还保留着女人掌管部族族长大权的传统,部落中留存着很多女氏氏族社会才有的习俗。 基本掌握了周边大势力的情况外,整个西肃弃地,这段时间也冒出了无数类似于五营军这般的小势力。比如靠近瓦州城的魏家川,在魏大刀的带领下建了支自称西魏军的独立武装。年前西魏军还和西藩主力交过手,最后西魏军被招降,成为了半独立武装。瓦州城南侧干城堡的矿主们,也组织矿工们搞了好几支小独立武装用以自保。 组建了独立武装的人中,有一个宋应奎最熟悉的人,左家庄的左少堂带着本村同族占了官营镇,也成了一方小势力。 靖历三年开年,西藩似有稳治西肃弃地之意,他们传发了明令,要组建西肃节度府。明令上说,往后西肃全省的百姓要将税负交给西肃节度将军府。 这个所谓的西肃节度府建制并不全,可能只是搭了个大样子,西肃全省中,平庆府在北项人手中、秦州在大郑手中、河西四州在高家等本土军阀手中。瓦州等地还有诸多像五营军一样的小独立武装,西藩想收全省税负,根本不可能。 但至少说明,他们有了治理地方的打算,就看推行的进展和力度了。 “郭掌柜,咱们的粮食快见底了,你最近这段时间要将主要精力放在收粮上。有没有办法加大五营和三岔口两个集日的粮食交易量啊?”粮食是吃一天少一天,还没想好如何撬动毫族大庄手中的粮之前,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拿钱和货在集市上换粮。 “难啊!前年着了年成,去年的时候又经历了战乱,普通百姓手中没多少余粮根本不敢拿到市场上卖。有粮的大户又惜粮不往外卖。”郭凯峰的言语与李俊豪所说的差不多,手中有粮的人轻易不会将粮放到市场上来。 “这样吧、郭掌柜你最近这段时间收集和打听一下消息,看目前咱这附近到底什么人手中的粮多,知到粮在那儿能找上咱再想办法看。比如、榆原城和狄道城中的西藩军存的粮多不多,也要打听一番。” 人逼急了啥法子都敢想,实在买不到粮,与其去打大户,好像打坐守城池的西藩军更容易搞到粮食吧?把守榆原城和狄道城的藩兵并不多,比较麻烦的是他们有城可守,五营军还没打过攻城战哪,不知道能不能攻破城池。 目前军中装备的武器,似乎没有特别合适攻城的。野战炮数量少、口径还小,威力更一般,靠装备到军中的几门小野战炮应该是破不开榆原和狄道城的。 铸几门重炮去轰城?好像不太现实!重炮即使铸出来,运输也是问题,五营通往榆原和狄道的路都是小路,行不了重炮的。 要是有一种威力大,对炮身要求小的炮就好了。或者说扭力抛石车的射程再稍微远一些,手雷能触发的话,好像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提高抛石车的投掷距离?好像有点思路啊。宋应奎在大郑官军的装备里看到过一种叫床子弩的武器,那玩意被视为军中重器,能将重箭射百丈以上的距离,也能抛小石头砸人。完全可以借鉴床弩的制作思路,制作一种车载重型抛投弩,抛射手雷啊。 手雷是爆破性武器,只要打到城墙头上,形成的杀伤力应该能压着守军站不住脚,这不就和重炮轰城的效果差不多吗?再一个,床弩很容易与车具结合在一起,设计成一体的车载弩后,这玩意野战和攻城都可以用,是这个时代技术条件下最容易实现的开爆破武器。 发射装置有了思路,手雷的引爆装置还得想办法解决。宋应奎主要是不知道雷管和子弹底火用的撞击引爆药到底是什么玩意,好像有一种叫镭汞的引爆药曾经一度是主流引爆药。但自己不是学化学的,不知道镭汞是怎么做出来的,汞是水银他知道,镭是什么?总不是放射性元素镭吧? 苦思冥想了数天后,还真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谁说没有触发引爆药,就不能做出触发雷了?火绳枪不就是一种触发性快速起爆武器吗?咱在手雷上也做一个类似于火绳枪的扣发装置一样的东西,不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在手雷上弄一截火绳,发射之前点燃,等其落地后由于剧烈的撞击,之前固定火绳的装置被撞松动,扳机将火绳头顶进药池中,迅速引爆手雷就行! 第128章 水泥换粮食! 手搓触发式手雷,对宋应奎来说难度不算太大,尽管没有八级钳工的水平,但穿越后手搓的活干的多了,水准提高还是挺快的。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说不准还真有可能成为高级钳工哪。 只是,现如今的宋应奎没法专心技术,身上压的担子太重,太多的杂事需要他操心。 就比如平整水浇地的渠道规划就需要他来定板,那些地方必须要用水泥渠道,那些地方可以用实土开渠先将就着来,这个主一般人做不了。 “在沿川河过石坪进苟家河庄的口子上,往山根里引一道渠,渠道直接沿着山根走,直至出苟家河川地后再通向主河道,这段我看了一下,中间凹凸不平的沟沟坎坎特别多,只能用虚土往平垫,垫土最大的问题是经不起水泡,所以这段的主渠道要全部用水泥预筑板往过去铺,工程量比较大。 沿川子上下庄的地比较平,山根里的川地与河边上的川地没有落差,所以这段的渠道要从川地中间走,直接从入川口子引一道从中传过沿川上下庄地的渠在小河子河道入河就行。除了刚开始的一段用水泥外,其它渠道先用土来将就。 小河子的水比较小,先将牛头河口柳家营上庄的渠道修好,再看情况。若是今年浇水有富裕,明年将柳家营下庄的渠也修好。以上工程哪,沿川子的渠道务必要在四月份结束之前全线修好,柳家营上庄的要赶在五月结束之前修好,苟家河庄的渠道工程比较大,得用一整年时间完工。 所有沿川城的难民八岁以上只要干动活的,都要参与到工程中来,工钱标准由每日三十文到每日十文,视劳力能耐分为五等。若是干活偷奸耍滑,降等开支,实在不堪用着,驱逐出工程队,任其自生自灭。” 难民中的壮劳力,差不多都被招进了工坊体系中了,现在剩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但修渠的活也不是不能用他们。 粮食危机已经指日可见了,但是天时不等人,难民们几乎没有了存粮、他们的嘴也等不住,只靠壮劳力发的那点钱,是养活不住家小的。所以再是艰难,谋划的工程也必须启动。 随着川地整治和开荒工程的启动,整个五营都忙碌了起来,仿佛成了一个大工地。紧接着,春耕工作也到了时节。 骑马视察五营乡野的时候,宋应奎一边表现的镇定自若,鼓励大家抓紧时间干活,一边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手中没粮心里发慌啊。摊子铺的这么大,断粮了可咱办? “守备大人,魏大刀带着人到了狼关口,说是要求见大人。”正在苟家河视察渠道铺设路线的时候,留守五营大营的杨顺安策马跑来说事。 “魏大刀?他这般时候过来干什么?带的人多吗?”魏家川与五营之间隔的距离很远,中间几乎全是西藩军控制区,魏大刀这么费劲的到五营,该不会是在魏家川待不住了,跑到五营投靠自己吧? “一共十来骑,具体来意他没有给良爷说。” 十来骑?那就应该不是来投靠自己的。管他来干什么,先去会会再说。 “魏老哥,你我二人今日得见,还真是恍若隔世。”在狼关上见了魏大刀,宋应奎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是啊!真是世道沧桑,你我居然成了乱离之人。贤弟、为兄不能久离营盘,只能长话短说了。今日过来,是想求贤弟看在曾经一起浴血杀敌的情分上,帮哥哥一把!” “哥哥是遇到了什么难心之事?不是说你与西藩人已经握手言和了吗?还会有啥比这更大的事?” “什么握手言和!无论是对西藩人,还是对我魏家川,大家都知道哪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去岁的时候,西藩军急于将大郑的弃地多占些,而我魏家川守的又死,等闲之兵攻不破,他们才同意我保留部众,贡粮自治。可如今,他们该占的都占了,到了能腾出手的时候了,我魏家川离瓦州城又近在咫尺,岂能被他们放过?” “哥哥说的也是,魏家川离瓦州太近了,不过伱们那边正好是一个大河湾,与瓦州城隔着河有河险可依,只要不让藩子渡河,倒是可保平安无事。”魏家川比五营更有地利,黄河从魏家川峡口进川,拐了个大湾后又从下魏家川峡出去了。川北是延绵不绝的群山,川南是大河,东西是峡口,川地还大,是个据险而守的好地方。 “谨慎一些守河倒是不难,我魏家儿郎善用皮筏,水性也好,他们在河上占不了便宜。我现在怕的是藩子从北边的峡口过来,那边有几十丈宽的廊道,藩子的骑兵大举压过来,很难守住的。今日过来找贤弟,就是听干城的石铁头等人说,你这边有一种能筑石城的石泥,想让你看在咱的情分上割爱支援些石泥。再有就是,你这边的火龙能不能也割爱给哥哥几支?” 魏大川是来找水泥和火器的?火器肯定不能给他,水泥倒是可以考虑啊! “五营的火器数量稀少,若是给哥哥匀一些的话,我五营与藩子作战就没有了依仗,为我五营父老计,火器实难赠于他人。不过除了火器外,我这边有些石砲,还做了几张床弩,哥哥若是在峡口筑了石堡,凭着这些守住峡口不让藩子进川,应是不难!” “贤弟、火器真不能匀给哥哥吗?”魏大刀很不死心,想做最后的争取。 “主要是五营父老不答应啊,弟弟实在无能为力。” “哪好吧!有了筑石堡的石泥和床弩、石砲,守峡口也算是有些把握。哥哥在这里多谢弟弟的仗义了!” “老哥、你先别忙着谢,弟弟这里也有一件为难之事需要哥哥帮忙。五营去岁收留的难民太多,现下粮食有了亏空,不知哥哥手里可有多余的粮食给弟弟匀一些,我拿石泥和守城兵械与哥哥交换。”交情是交情,但你也不能白求人帮忙,魏家川川地大、水田广,是远近闻名的富裕地方,肯定有存粮!用水泥和床弩、石砲换粮食,这对双方来说是双赢,就看你选不选了。 第129章 喜当爹了? 魏大刀在狼关上,最终答应用两百多石粮,换三十石水泥,十具扭力抛石器,四副床弩和十张步兵弩。粮食由双方出骑兵护送入五营,再由双方出骑兵护送水泥和兵械到魏家川。 五营这边能凑起三百多骑兵,魏家川那边能凑起四百骑兵,有这么多骑兵护送,小心谨慎一下,穿越藩占区还是可行的。 说实话,按正常价来算,宋应奎这笔买卖做的并不划算,不算水泥,光是这些兵器也能值两百多石粮食。但是,这般时候亏本的买卖也得做,缺粮食是一个方面,与魏大刀之间多少还有点情谊在里边,日后说不准还有守望相助的可能哪。 双方议定之后,害怕夜长梦多,随即就展开了护送粮食和军械的行动。用了整整十天时间,才将这事给搞定。 看着从魏家川翻山越岭运过来的粮食平安入库,宋应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次交易解决的可不止是两百多石粮食的事,经过与魏家川的交易,宋应奎想到了撬动附近豪族大庄拿出粮食的办法。除了火器外,像水泥、床弩和抛石器,也是能换来粮食的好东西啊。 对缺乏安全感的豪族大庄来说,这些东西应该和粮食一样值价。 果不其然,等与魏家川的交易落成后,陆陆续续有别的势力就找上门来谈以粮食换水泥等物的买卖。短短几天时间,便谈成了三百多石的买卖。 尽管粮食储备,暂时还没到足以支撑到秋收的量,但起码有了极大的缓解,最近两三个月的吃粮有了着落。剩下的缺口,可以慢慢补。 “郭掌柜、你给要买咱石泥的人说,八石粮食换一石石泥,除了用粮食换、石泥概不外卖!”既然咱手中有了硬通货,那就要将卖方市场的优势最大可能的发挥出来。想要水泥,你就得将粮食送上门。 “守备、往外卖石泥怕是会有隐忧,咱们的石泥会不会落入藩子手中,成了助敌的利器?”人就是不能吃太饱,刚找到了解决粮食危机的方式,郭凯峰就提出了害怕西藩人以水泥筑城的担忧。 “控制出货量吧,任何单一势力,不可从咱们手中买五十石以上的石泥。这么做,虽然有让人钻的空子,但多多少少能防备住藩子用水泥筑大城。等咱们换的粮食能支撑到秋收的量后,进一步收缩石泥的出量,非信得过的势力,咱就不给他卖石泥。” 靖历三年二月,对整个五营来说是非常忙碌的一个月。而对宋应奎来说,更是忙的连轴转。除了应付公事外,还有一件大私事,和李家姑娘成亲。 因为天下不太平,婚事办的比较简单,不过却很隆重。所谓的隆重就是成亲当天,宋家的迎亲队几乎是绕着五营全镇转了一圈,才将李国倩给抬到宋家。 宋家刚开始翻身的时候,宋应奎和爷爷就计划着要盖一院砖瓦房。然而直到宋应奎历经各种波折,终于娶上了媳妇之时,宋家的房子还是土坯房。在土坯房里娶媳妇,宋应奎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娶的新娘颜值确实挺高,丁玉梅和李国倩相比,除了长得丰满一点外,就是一个柴火妞。 “娘子、等三日回门后,你想住哪里?是住到家里,还是住到街上的临时守备府?”宋应奎公务繁忙,现下几乎不回家住,一般都在石坪关或者是五营原里亭住。现在结了婚,丁玉梅住在石坪关,李国倩再过去就有点不合适了,只能是在家里或者是里亭二选一。 “倩娘我刚刚成亲,还是住在老宅,伺候公婆为好,不然容易落他人的闲话。”李国倩面带娇羞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如此也好,里亭那边现在房子也很紧张,伱过去之后多有不便!这段时间,我尽量多往家里跑吧。等过了这段紧张时期后,我抽人手在里亭那边好好规整一番,再将你接过去同住也行。”五营里亭本就不大,现在又要办公、又要住人,还要驻军,条件并不好。不过将李国倩接过去和自己一起生活,在宋应奎看来还是要尽可能早的实施。 作为一个穿越客,他最知道婆婆和媳妇之间的那点事了,最主要的是家里还有奶奶和婶子哪,这么一大家子女人生活在一起,肯定不会让人舒心。两世为人,好不容易娶到一个正经媳妇,最好不要让她过得太糟心。 嘴上说尽量多回家陪媳妇,结果一忙起来,就啥事都顾不上了,除了结婚三天的时候,陪着李国倩回了趟门外,宋应奎居然忙的近十天没回过家。 “奎娃!你再不要忙了,赶紧跟我回趟家。”宋应奎正忙着在沿川子指挥人往挖好的渠道上铺预制板的时候,好久没见的老爹居然骑着骡子跑过来找自己。 “大、有啥事吗?这会正铺渠哪,我得盯着看,这是 “你赶紧跟我回,再大的事,也没回家重要。”老爹宋学勤脸色铁青,不容置疑的对儿子提出了要求。 到底出了啥事啊?宋应奎还是 骑马赶到了家,一进家门,宋应奎就发现气氛很是不对。三步两步赶到了堡子里的堂屋里。就见奶奶和老娘,板着脸端坐在桌子上,李国倩正跪在堂屋的地上。 “这是咋了?”该不是自己担忧的婆媳矛盾过早的爆发了吧?就知道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准会出事。 “奎娃!你怎么老在女人的事上犯糊涂?你是要把我和你娘往死了气吗?李家这女子,门风不正,你洞房的时候没察觉吗?不说你之前打听,就是成亲的当夜发现了,也应当场将她打回家去。现在倒好,肚子里装着个野种,进了咱家家门十来天了,这事传出去,影响咱家的名声是小,对你的官名影响会有多大?”从未发过脾气的奶奶姜氏,见宋应奎发问,气的站起身子,指着孙子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啥?肚子里装着个野种进了家门?听奶奶这话,莫不是我喜当爹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第130章 又是表哥惹出来的事? 新婚之夜的时候,宋应奎知道李国倩不是 结果就这么一个疏忽,却出了大事。李国倩居然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了自己,这也太离谱了一点。最离谱的是,这事还是被眼睛有问题的奶奶发现的。奶奶虽然看不清东西,但她对人的身影特别敏感。 孙媳妇进了家门后,每次从身边经过,她都感觉走路姿态好像有问题,于是就留了个心眼,让儿媳妇纪氏专门盯了几次。有心盯无心,很容易便被盯出了马脚。李国倩的事,便爆了雷。 “你起来吧,咱们回屋谈这事。”被家人训了一顿后,见李国倩跪在地上的样子,宋应奎就知道木已成舟。出了这种事,大吵大叫解决不了事,必须两人沟通好了再说。 带着李国倩回到了两人的婚房,宋应奎开口说道:“我奶奶她们说的事应该是真的吧?事已至此我也就不问那个男人是谁了。咱们好聚好散,你收拾一下,我这一两天写份和离书,将你送回娘家。我家里人那边我会去说,让他们这两天不难为伱。” 这个时代也不是没有离婚这一说,实在过不下去了,男方写份和离书,找几个中人见证一下,就算是男女双方离了婚。李国倩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宋应奎再大度也不能原谅这种事。和离的理由正当充分,李家那边没理由反驳。 想一想,自己的婚事也是够扯淡的。丁玉梅的事上就闹的鸡飞狗跳,现在娶了一个大户小姐,却被带了绿帽子,喜当爹了,估计又会成为十里八乡经久不衰的谈资。 认真反思的话,自己犯的最大错误是并没有将感情的事真正当做是自己的事。不管是丁玉梅、还是李国倩,乃至更早之前的贾桂灵之类的,对待感情的事,他的态度就是不主动争取,不太上心,咂到自己头上了,就象征性的表表态,装出自己很在乎的样子。 然而这些人不是游戏中的npc,她们与自己的相遇不是程序设计好的,她们是活生生的人。丁玉梅为了摆脱家里安排的不满意的婚姻而钻自己的炕,李国倩在认识自己之前,怕是也有一段刻骨铭心难以割舍的感情。 所谓的封建时代的女人,怕不是自己所想象中的那样,完全是遵从于礼法,遵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性中该有的灰色,每个人、任何时代都有,可宋应奎却将之有意和无意的给忽视了。 被忽视的何止是女人,穿越到现在,他与这个世界其实一直有隔膜。包括宋家人在内,宋应奎真正在乎过任何一个这个时空的人吗?他的心态其实一直是演员的心态,这个时空的一切在他的内心深处都不过是一幕戏剧,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尽可能的让自己这个角色显得饱满和丰富一些而已。说到底,世界的好坏他还是觉得与自己无关紧要。 不正确的态度害死人,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世界对自己态度不端正的报复。 “大人,你觉得妾身能和你和离吗?为了我的婚事,我李家将全部身家都赌了进来,现在我被赶出了宋家,我李家还拿什么立足?你能将我家送的马,全部送还吗?”李国倩面色灰败说出了两人不可能好聚好散的原委。 “你们家的战马,你可以全带回去!马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也不是非要不可。”赶紧将这场闹剧快点结束吧,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肮脏的利益婚姻,宋应奎现在一点都不想留念。 “你说的好听,即使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带回家,我李家出了五营还能到那儿立足?名声全被我毁了,谁还会真心实意的接纳我们?这是将我李家逼向绝路。” 啥意思?明明是你们做错了事,现在成了我把你们逼向绝路?你这是要玩道德绑架吗?“李姑娘,宋某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和离不成,你觉得你我还有别的好路可选吗?别的不说,就说你肚里的娃娃,我现在大小也是一方人物,让一个来历不明的拥有我家业的继承权,这可能吗?” “奎郎,能不能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将肚里的孩子平安生下后,我就自行了断。孩子我找人抚养,你对外就说我生孩子的时候母子皆难产而死了。如此、我也算是给家里有了一个交代,你能明正言顺的落下我的嫁妆。至于将来只求你看在那么多嫁妆的面上,不要过于为难我李家就行。” “想的倒很周全,啥都没落下。但你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坐视一个野种生在家里,还落了个死过老婆的名声。这样的锅我不背,我也无心非要你死。若是你觉得与我和离后,难回李家。我也给你再说个活路,去联络你的情郎,让他带着你远走高飞。现在五营又不是大郑治下的时候,你们跑路了,到哪里都能过活。至于吾与你家的事,吾会尽可能的妥善处理的。这么做,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活生生将人逼死,宋应奎狠不下那个心,也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让自己把名声都背上,他也没那个肚量。李国倩的想法,宋应奎不能答应。让李国倩和她的情郎私奔,少在自己跟前碍眼,是宋应奎为他们做的最大让步了! “表哥在过年的时候已经远走大郑了,我去那里寻他带我远走?哎,我的命薄,遇人不淑,只是连累了家人。奎郎你是好人,唯求你给我肚里的孩子一条活路,我做的错事,我一人承担就是!” 又是表哥?还真是报应不爽,自己从丁玉梅表哥手里夺了丁玉梅,然后李国倩的表哥就给自己戴了一顶大绿帽子。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李国倩,宋应奎感觉心乱如麻。乱七八糟的破事真是让人受的够够的了! “你不要哭了!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是你那什么表哥再来寻你,你可愿意跟着他走?” “自家里将我许给你,我与表哥的情分已经断了,还如何再能跟着他走?” 第131章 这个家,凡事我说了算! 既不能将其打发回家,又没人领她私奔,合着所有的锅,就我一个局外人扛啊? 咱若是个心狠之人倒还罢了,关键是还狠不起心来。 “好了!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还哭个不停,成心欺负我吗?既然你不想和离、也不想远走,我就再给伱说个活路吧。收拾一下东西,明日跟我去石坪关。在那边先安顿下来,等你将娃娃生下后,咱们再说他事。去了石坪关,你莫要动轻生的念头,好好活着吧。娃娃生下来,也不能没了娘,等过上几年,你我和离对你李家影响也就不大了。” 这不行那不行,那就只能往下拖了,让时间去解决这烂事吧。 “奶奶、我和她说好了,让她搬到石坪关去。等娃娃生下,过个一两年,我就和其合离,让她出了咱家的门。”与李国倩说定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后,宋应奎去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啥?要等她把野种生下来?奎娃,你想什么哪?这事万万不能答应!”奶奶还没发言,坐在炕上气的胡子发抖的爷爷当先出言反对。 宋田顺被这事整的人都没了精神,躺在炕上,感觉是没脸出去转。本来觉得自家大孙子越来越像人中豪杰,可咋就偏偏赶不上一个好姻缘哪? “奎娃,她把娃娃生在咱家,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这事,我看着不成!”奶奶姜氏跟着爷爷的话,也表达了反对。 “现下咱宋家不似以前的宋家了,在五营来说,也算是成了势。但是压在我身上的担子同样不轻,李家现在承担不起与咱家破亲的后果,而咱们家又何尝能承担起这个后果?拖个一两年,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是权宜之计,为大事者,岂能万事由心?至于娃娃生了后,会不会出波折,哪由不得他李家。等我将局势经营稳妥了,这点小事能操之在我。 过段时间,我要在五营街上办官学,除了老三必须要入学外,老房里合年龄的,还有我两个舅舅家的娃娃,也都得到入学。家里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心思放在如何帮衬着我稳住大业上,其它的事都是小事。只要我宋家人真正能撑住摊子,其余的事都是不影响大局的。稳不住摊子,名声好坏都没半点作用。西藩人不会在意我的名声好不好,半藩子同样不在意,五营的这帮人吃不饱饭的话,我名声再好,也照样翻脸无情。” 说着说着,宋应奎就将话题扯到了稳固家业上。这么说,除了转移矛盾外,还得让家里人知道当下最要紧的是什么,明确自己的定位。 是的、李国倩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但李家同样给自己带来了实际利益。李家带来的不光是几百匹马那么简单,他们身后是西肃弃地的豪族大户对自己的态度。就说现在五营的管理人才,实际上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是原有的大户了。郭家、苟家、汉家,以及李家都进了五营的管理层。 而宋家现在面临的情况是除了自己外,也就三叔勉强能挑事,其他人都不堪用。基本上都是文盲和半文盲,怎么做管理层?不培养出几个能挑事的人,就只能依赖豪族大户。 与李家翻了脸,顶上来的别的人家会更好用吗?不见得!就比如现在重用的郭家,说到底那是三叔的外戚,而不是自己的外戚。李国倩出的这档子事,太不是时候了,早一点爆雷,与李家就不会有联姻,拖到秋后再爆雷,局面也不会太糟糕。偏偏,就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爆了出来。 仔细琢磨,宋应觉得今年开春到秋收这大半年,对自己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大半年。只要平安挺过这大半年?自己作为五营之主,就算是彻底扎了根,挺不过去,一切都会迅速崩散,说破大天,宋家还是一个毫无底蕴的家族,除了有几个人外,再无任何基本盘。 “给她在关厅腾间房,让先住着。平时,你照看着点,莫要让受闲气。”带着李国倩到了石坪关后,宋应奎将其交给了丁玉梅来安顿。 看着宋应奎铁青的脸色,丁玉梅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李国倩不是自家男人的正妻吗?即使来石坪关住,也是自己腾主房,可为何自家男人会让自己随便安排个地方给她住? “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平时衣食上有需求,若是觉得与梅娘不便说,碰见我了也可直接开口。完了我让人给你送些铁钱过来,关里的军供商行日用品都能买到,你也可以自己来操持。怎么说哪!你我虽没了夫妻缘分,但该有的人意,我还是会行!” 给李国倩交代了几句后,宋应奎又转过头来对丁玉梅说道:“往后你不要难为她,但也不要太理会她。她带着肚子进了咱家,这事你清楚就行,莫要去传扬。别人传扬我管不着,但咱家人莫要捣这些事。等她把娃娃生下了,过段时间后我就会和她合离。总之一句话,从今日起我要治家,从前之事打的啥心思我都不计较,但今日后,谁若是再不合我的心思,自做主张,给我捣事,让我内宅不宁,那就收拾东西全给我滚蛋。这个家,凡事我说了算。” 这话是说给丁玉梅和李国倩两人听的,奶奶的、穿越之后被这两个女人整了一堆破事。往后这种事,不能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男权社会就得有男权社会的样子,你想着尊重人、可别人不尊重你啊。性子稍微一软,破事就会找上门来。 举一反三,在女人的身上自己犯了错误,处理军政事务时,自己怕是犯的类似的错误更多,只不过是没有爆雷而已。用后世的思维来处理当下的事,是不现实的,别人未必能理解你的苦心,反倒是会顺着杆子整事非。习惯了集权家长式管理的人,未必会在自己这种松散式管理状态下好好干事,反倒容易生出别的歪心思,现行的管理理念和政策要尽快调整,必须要进一步集权和明确权责! 看了一下评论感情线这块书友们说有点毒,没办法为了人物性格的成长,只能安排让感情这块的冲击猛烈一点!通过感情的挫折,让人物的性格与时代更贴合,付出的代价少一点!在其它事上爆雷的话,书友们可能会觉得毒点更多! 第132章 五营建制 “李叔,吾与倩娘之事,不影响你我两家的交情,你家与我五营军有捐马助粮之功,此功概不能忘也。即日起,守备府委任你为五营镇副镇长,同时守备府的铁厂有伱家三成股份,按年分账。”为了两家的面子,暂时和李国倩不能合离,但是有些事得做到双方心知肚明,所以安顿好李国倩后,宋应奎找来了李俊豪将话挑明。 战马和李家捐的一百石粮食,是不可能还给李家的。但是哪,也不能白占他家的便宜,要做一定的补偿,匀三成铁厂的股份给李家,算是有个交代。若是白白吞了他家产业,不利于以后继续吸纳西肃弃地的豪绅大户。 “哎!倩娘和我哪内侄所做丑事,实属不该,此事我李家对不住守备。李某都不知如何面对守备大人了。”还能怎么说哪?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李俊豪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现实。李家这次的投资现在看来是亏大发了! 万幸、宋应奎还算仁义,该留的面子留了,还没让李家彻底把本折进去,三成铁厂的股份,有个几年时间,差不多能将搭进去的本收回来。 “一码归一码,往后还望李叔在我五营军的事上多多帮衬。眼下的五营军正是用人之际,李家儿郎多俊杰,若是不嫌我们庙小,尽可以到我军中效力。” 李家人最让宋应奎看重的是他们经年累月的与马打交道,有几个颇善马术的年轻人,若是将他们招揽到骑兵队的话,就能缓解骑兵队缺乏基层军官的问题。 与李家简单通了口气后,宋应奎便将精力从家庭的破事完全收了回来。与这些烂事相比,好好的治理五营才是最重要的。 “即日起五营镇守府正式组建,本官出任五营镇守使,掌管镇守府令,统管五营境内一应军政民事。镇守府下设守备军司、民政司、工产司和巡检邢罚司四司,其中民政司暂由五营镇公所兼事。另外、镇守府特聘七名参赞,负责协助本官统管五营所有事宜。 杨顺安、宋学良、汉俞洪、贾相安、郭凯峰、柳宏光、刘文步七人出任镇守府参赞之职。本官兼任五营守备军指挥使一职,杨顺安、宋学良、宋应庆、柳承海四人出任守备军副指挥使,协助本官掌军。汉俞洪出任五营镇长官,贾相安、柳宏光、刘文步、李俊豪、宋田宝五人出任五营镇副长官协助长官司管理全镇民事。郭凯峰出任工产司长官,宋学勇、秦常元、陶多福、丁焕义出任副长官,负责镇守府所有工坊和产业以及守备军后勤事务。 巡检邢罚司暂在筹备,等筹备妥当后,再做人事安排。四司官衙,非本官亲定事务,皆由正长官组织发起,正副长官合议联署来决策事宜,决策事务要用印需本官手书批文或委托镇守府参赞批文方可执行。 会后拟定檄文通传全镇乡村和守备军上下,以为五营镇守府正式建制之依。晓喻全镇军民,以安民心!” 尽管之前以守备府的名义,在五营镇已经推行了很多政策和措施,但时至今日,宋应奎都没有正式的向外界声明自己在五营的治理权。被家里乱七八糟的事给刺激了的宋应奎,觉得再不能这么被动的向前了,对于这个世界自己要有主动的作为心,要尽可能的将能抓在手里的东西都牢牢抓住才行。 除了理顺军政管理机构外,军队和工坊及产业的管理还要进一步细化,与此同时,人才的培养计划也要尽快展开。没有可用的人才团队,干什么事都会有掣肘。 就说现在、按五营军的规模和当前形势来说,其实是可以考虑扩大一下地盘,多占一些地方的事了。然而,手跟前无人可用,既没法有质量的扩军,也没法有效管理扩大后的地盘,心热着去占地盘,很容易被反噬。 像如今的西藩,他们虽然占了大部分西肃弃地,但是对这些占领区并没有形成有效的管理,以至于这些地方崛起了数支如五营军这样的小军阀武装。西藩可是存在了上百年之久的大政权,他们扩张地盘后都如此混乱。五营军正式建军才几个月时间,轻率的扩张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哪,一直窝在小小的五营也不是长久之计,从大势来说、一两年之内控制的地盘若是不超过一县之地,那就没有做割据势力的基础了。 成为一个真正的割据军阀,这是现在宋应奎给自己立的小目标。纵观历史,怕是没有什么割据势力靠着一个小镇长久维持吧?要想达到基本的自给自足和自成体系,没有一个县以上的地盘是万万不能的。 最迟明年春,要拿下整个榆原县的控制权,如此方能成为军阀和一方势力。目前所做的工作,都得为这事做准备。 “杨参赞,三日后守备军小队长及以上军官要轮流到镇守府受训,以提高带兵作战能力!轮训共分为三批,每批为期十五天。共计一个半月,要完成所有军官首轮轮训的工作。你让小虎协助你,将三批轮训军官的名单确定一下,形成名册后报由本官批复,下发全军。本官这边,制定一个轮训课程,用以授课。” 军官的专业化培训,不能再拖下去了,宋应奎的想法是要在今年入冬之前,多办几轮军官培训班,将五营军大小军官逐次逐步培训,好为将来的扩军奠定坚实的基础。 给杨顺安等人布置了安排军官轮训的任务后,又召来了郭凯峰和秦木匠等人,让他们商议确定工坊工人依据技术能力评定级别和待遇制度。 “所有工匠,要分为九级,没有任何技术刚入厂的定为学徒工,其它的工匠,由低到高分为八级技工。本官的意见是,最低等的一级工,占总工人的比例大概是三成,二三级工的比例也占三成左右。目前要暂不评六级以上技工。除了给工人分等级外,还要分工种,比如几级木匠、几级铁匠,工种要分的细一些,如木匠就可以分为土建木匠和制器木匠。 你们工产司这几天就把具体的分级、分工和评等章程以及相应级别的待遇议出来,报由本官批定下发各工坊执行!” 第133章 大舅爷带着姜家人又回来了! 给工匠分级分类自然是为了提高整个工人群体的技术能力,目前的工坊里真正有技术的并不多,大多数是从农民和逃难的市民阶层招过来的。分级后,就有了竞争机制,工人们就有了提高自身技术的动力。 细分工种,可以让工人们在工作时更专注于提升某类技术,从而让技术提升的速度加快。并且促进整个工坊系统中的生产环节细分,最好是能形成半流水化的生产模式,从而提高生产效率。 “你们议定的这个匠人分级和分类标准,本官原则上是认可的。不过要提出几点修正意见。三级及以上的工匠评定,除了自身技术水平的评定外,还要加上带徒能力。比如要想评三级匠人,最起码得有五个以上过了出徒考的徒弟,评四级匠人的话,得有十个过了出徒考和四个以上过了二级考评的匠人徒弟。 三级及以上的匠人,待遇标准偏低了,三级匠人月工资要过二两银子,五六级的匠人,月工资要达到五两银子左右。除了工资待遇外,还得有分房等其它待遇!在地位上,三级及以上匠人等同于副乡长级官员,算是半个官身,与此前大郑的秀才待遇差不多要一致。 再就是铁匠这块的工种分的还不够细,炼铁匠、铸铁匠,制器铁匠,精工铁匠这几个大的铁匠分工外,每个匠种还应再分三到四个小匠种。铁匠行是大行,也是将来我五营各类匠行中的首重之行,一定要以更专业的分工为行当的成事立制。” 与后世自己所从事的机械行业相比,现在的铁匠行当分工太过粗糙了,粗糙的分工不利于行业的快速进步和技术的迭代。同时这个时代匠人们对技术传播和扩散并不热心,必须要通过政策的引导,打破匠人们搞技术垄断的恶习。 用地位和和实际利益促使匠人们积极参与到技术扩散和培养更多技工的行列中来,这是宋应奎最期望看到的现象。 只要手底下有几千真正的技术工人班底,还怕应付不了别的势力?别人想着扩大地盘,增加人口以增加竞争力,咱不和他们卷这玩意,咱得走高质量发展之路。 除了对匠人分级、分工外,下一步还要增强匠人们的文化知识,要对现在的工人群体进行扫盲。还要加快标准化生产的步伐,真正奠定体系化发展工业的基调。用两到三年时间,让五营成为一个模范工业化小镇,从而真正成为有根所依的势力。 时间到了农历四月,五营百姓的春耕工作算是全部完成了,从现在到收夏粮的七八月份之间,对农民来说,是一个相对空闲期。 年初开展的开荒和整修渠道的工作,也进入施工中期。沿川子的引水渠已经通了水,现在就剩下苟家河和柳家营两个大工程。 “开荒工作、暂且停下来,等秋后再展开。现下除了苟家河和柳家营的引水渠工程外,其他人手要集中在两件事上。一是沿川城里要尽快建一批砖瓦房,解决城中百姓的住房问题。二一个是要好好的整修一番五营到石坪和五营到沿川的道路,要让咱五营境内的路宽敞起来,能跑大马车。 干这两样工程只靠沿川城内的难民是不行的,五营所有的壮劳力都要动员起来。当然、也不能白使唤这些壮劳力,镇守府会给他们开铁钱以代工资。凭着镇守府的铁钱,所有五营百姓都可以在军供商行中买东西。” 因为商业的恢复,目前宋应奎手里现金流已经充裕了起来。但以铁币代实钱的权益之计,他还想保留一段时间。吃到了自己印钱甜头的人,再让他老老实实玩实钱,几乎是不可能。 铁币代实钱制度推行以来,还有个令人没想到的好处。拿到铁钱的人消费动力要比拿到铜钱的高,这玩意有刺激消费的作用。 铁钱到底是个没啥信誉度的货币,领到铁币工资的人,根本不敢将手中的钱多放。越快出去,换成实实在在的物件,心里才会有点底。 军供商店里粮食是限量购买,但也有不限量的东西,比如一些铁器就很受欢迎。因为军供商行往外卖的,会比市价稍微便宜一点。有聪明人甚至从中看到了商机,用铁钱从军供商行手里买来铁器,然后再到集市上将其倒卖出去,从中赚点差价。 五营集上,最近一段日子,摆摊卖铁器的和专程到集市上收零散铁器的小商贩还真不少!凡是有利可图、有差价可赚的地方,就少不了图利而来的商人。 对于这种现象,宋应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太当回事,就当是给军卒和工人们的一点福利吧。或者是权当直接将产品发到了他们手中来抵工资。 既然是这个心态,哪为何不直接给他们发产品哪?如此一来岂不是更省事?这当然不一样,拿到货币后再到军供商行换东西,选择余地大啊。随着各项产业逐步正规,军供商行里的产品是越来越丰富,除了自产的东西外,还有不少从外边采买过来的货物。 正是因为军供商行的货物越来越丰富,铁币的信誉才越来越坚挺,五营百姓除了不敢将其过多的在手里存外,平常时候就将其视为和铜钱一样的等值货币。有时候民间交易,也会用铁钱代铜钱! “我大舅爷?他们怎么可能在石坪关?这不会是搞错了吧?”在沿川城与秦木匠规划城中建筑布局的时候,石坪关的哨兵传来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消息。说是有一个自称是镇守大人大舅爷的老头,带着七八十号人想要入石坪关进五营。 “来人确实说是大人的舅爷,他说他是姜家的族长,叫姜云升。”面对宋应奎的疑惑,哨兵再次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你去五营街上找一下姜小虎,就说本官让他到石坪关辨认一下家人,若确实是姜家人,就赶紧接到沿川城来。”大舅爷带着家人不是跑到秦州投奔二舅爷去了吗?怎么又带着家眷到了五营?秦州那边莫非出了啥大事? 第134章 张武梁上现敌情 “朝廷撤了西肃省治,将秦州府并入了西陕?”姜小虎去了石坪关后,确实见到了姜云升,便按着宋应奎的吩咐将姜家人接到了沿川城。见到大舅爷后,宋应奎便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个大郑朝廷政事变动的消息。 退到秦州府的西肃一应官衙,全被撤了!撤了这么多官衙之后,造成的后果就是二舅爷等人事关系在西肃省的中低层官员,全部失业了。 像督军、巡抚这样的重臣,哪怕是被撤了职,大郑朝廷也会想办法给他们一个再就业的岗位。但二舅爷这样的小官,大郑朝廷就没那么好说话,名义是让他们入京侯缺,实际上何时再安排职位就没准了。 有的中低层官员侯缺,能侯个三五年,这三五年时间里,朝廷也不发工资,就让你干等着。再说二舅爷还不是进士出身,不属于优先解决就业的哪一批人,所以二舅爷原本很美好的仕途之路,一下子出现了大变故。 二舅爷这边尚能在京城坚持等着分配工作,姜家的其他人怎么办?他们逃难到秦州后,既没有地也没有营生,之前还能靠着二舅爷这个当官的照应,干点杂事谋生,现在二舅爷不当官了,全家老小就只能靠着积蓄支撑。 如此坐吃山空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将积蓄消耗空。作为大家长的姜云升必须想办法给姜家解决生存危机! 左思右想,最终大舅爷决定带着姜家人到五营来投奔宋应奎这个外侄孙。五营离小官庄近,说不准有重回小官庄收整家业的机会。另外、宋应奎现在是整个西肃弃地的名人,大小也算是一方势力,想来是能庇护姜家一家老小平安的。 “是啊,你二舅爷被这次撤政给牵连,如今只能到京城听缺了。奎娃、现下我姜家一应老小就只能指望你了,还望看在伱奶奶的情面上,照应我们一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的姜云升在宋应奎面前,已无当日的优越感了。 看着在眼前说话的自家大姐的孙子,俨然是一方之雄的气质,姜云升内心百感交集。时势造英雄啊,当年那个在自家堂屋里一个劲吃排骨的少年,再也不似从前的模样了。 自家有眼疾的老姐,下嫁了贫户,受了大半辈子的苦,谁能想到老了的时候居然翻了身,如今的姐姐和宋家不容轻视。 “小官庄现在不在我的治下,回到那里不安全。依我只见,姜家暂且安顿到沿川城为好。最近城里盖了些房子,我想办法抽几间出来,先供舅爷们居住。能抽出来的房子不多,需要三人一间先挤挤,不知舅爷可能接受?”姜家过来的人有七八十口,宋应奎不可能给他们分太多的房子,三人一间都要占二三十间房子哪! “这已经很好了,我们在秦州逃难的时候,几十口子人挤在一个十来间房子的小院都能过活,在五营能有这么好的条件实难想象。”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姜云升,对生活条件的期望并不高。 “舅爷愿意就好,这样吧、我家老宅那边还有几间空房,舅爷和舅奶奶先到我家老宅住着,如此也宽敞一点。其他人,暂且在沿川城将就,等我这边盖的房子多了,再设法多匀几间房过来。” 人有亲疏远近,大舅爷是奶奶的亲兄弟,待遇肯定要比其他人强点。让他住到老宅,奶奶应该是愿意的。 当天、将姜家其他人安置到沿川城后,宋应奎就带着大舅爷到了杨家堡老宅。 奶奶姜氏见到自家兄弟后,忍不住掉了眼泪,身处乱世,每一次重逢都不容易! “舅爷、听小虎说,这次随你过来的人中,我秀才舅爷也在,还有几个过了童生试的长辈?你能不能替我问一下,他们能不能到我镇守府办的学堂做教授,教我五营子弟读书识字?”谋划了好长时间的五营学堂就要启动了,但是五营本地的教师资源不多,过来的姜家人有五六个读书人,正好能解决燃眉之急。 筹办的五营学堂,论规模的话并不大,入学的首批学生还不到百人。但是哪,学堂这边要承担的任务可不仅是教小学生,还要承担军官和工匠扫盲的任务。几样活加起来,没二三十个老师是不行的。五营原有的师资,最多能凑十二三个,再加上五六个姜家人的话,学堂这边的教师还是有缺口的。 “都是自家人,这事、我就做主了,让他们全到学堂帮着咱奎娃办学。说起来,这也是给咱姜家老小一碗饭吃哪!”姜家人现在啥营生都没有,当教师起码有工资可拿,大舅爷连忙应了下来。 姜家人的到来,倒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宋应奎的人才危机。除了有几个人可以当教师外,其他男丁也堪一用,军中、后勤、以及工坊中,都缺管理型人才,姜家人多多少少都识点字,将他们吸纳进体系,也算是物尽其用,还能夯实自己的基本盘。 这个时代的亲戚,宋应奎感觉要比后世的亲戚好打交道一点,起码他们不会挑三拣四,能真心实意的干点苦活累活,并且是带着感激之情的。不像后世,让自家亲戚干活,那就是请了一帮大爷。 很多事都是开始变顺畅了,唯一让人忧心的是今年的天时似乎不给力。四月以来,一直没有下雨。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啊,该不会是像前年一样,又是一个大旱之年? “镇守、有紧急军情,张武梁上出现了藩子的游骑,沿川乡那边已经敲响了警锣,正在安排附近几个庄子的百姓进城避难。”正在镇守府琢磨若是今年是个旱年的话,该想些什么办法渡灾之时,姜小虎着急忙慌的跑过来通报了一份紧急军情。 “张武梁方向有敌情?赶紧通传杨副指挥,让他带着在家的哨骑队全部赶到张武梁接敌和探查具体军情。另外、派传令兵去石坪关马场,将藩骑队和新组建的骑兵队召过来。”天灾还没到哪,兵祸先来了。自狼关口一战后,沉寂多日的藩兵主力,看来是按耐不住,又要来五营找事做,不知道此番来的西藩兵能有多少? 第135章 要求女藩首履行盟约 “来敌大概有多少?”等马场的骑兵到位后,宋应奎带着五营军主力紧急赶到了沿川城外,此时藩兵游骑与哨骑队已在张武梁和沿川城之间往来交锋。赶紧出言询问杨顺安探查的敌情。 “应该不少于两千人,全是精骑!看来是藩子在瓦州的节度本帐兵马。” “不少于两千人?他们的大队为何迟迟没到沿川城下?”既然对方都是骑兵,哪按道理来说推进速度有些慢了,自己的步骑混编军都从五营赶到了沿川城,他们的骑兵还没到。 “具体原因闹不清楚,不过我估计他们是惧于我军的火炮,这才行军谨慎。一过张武梁,藩子主阵便不动了,游骑倒是越派越多。” 是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现在的西藩兵可是吃过火炮的大亏的。怎么可能会像前次一样,闷腾腾的往过来压。 “附近的庄民都躲到城里了没?” “除了柳家营外,杨家堡、小寨子还有沿川子的庄民都进了城。李统义乡长正带着乡公所的人在城中安置大家。” “柳家营堡是大堡,今年还自己包了石墙,据堡而守应该无碍。传令,全军到小河子口扎阵迎敌,与城中守军成犄角之势。”简单了解了敌情后,宋应奎着手安排御敌布置。 沿川城中有六十多名守军,还有四门火炮和两具床弩,有驻扎在城外的主力部队策应,守住城池应该是没问题。 主力在城外扎营,战术选择会多元一些,战场的覆盖面也宽阔一点。守住沿川城宋应奎不担心,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西藩兵在五营腹地乱窜。五营的纵深太小了,放开跑马半天时间就能将五营转一圈。 “米玛队长,带着你的骑兵配合杨指挥的哨骑队,前出阻击敌军。记住以游斗为主,莫要将人陷进去。若是敌人势大,退到主阵附近!”在安排主力扎阵的同时,宋应奎将藩骑队也派到了战场上以加强已方骑兵在战场上的存在感。 当下,五营军名义上有骑兵三百多,但真正能在战场上纵横突杀的骑兵,也就是建军比较早的哨骑队和从女藩首那里借过来的藩骑队,剩下的一百多骑兵,还无野战能力。 即使是哨骑队和藩骑队与西藩主力骑兵相比,也存在实力上的差距,五营骑兵没有枪战能力。主要靠骑射和马刀缠斗,其中马刀缠斗肯定不如老于战阵的西藩骑兵娴熟。 好在由于装备了骑兵弩和五营制战甲,游骑缠斗主要靠的是骑射,五营骑兵到了战场上并不吃亏,甚至还有便宜可沾。 骑兵弩便于瞄准,拉弦耗力少,藩骑队的女骑手们箭又射的准(她们本来就力量小,若是不在战场上想办法提高精准度的话,黑泽部就没有一点竞争力了。),投入战场后,对西藩游骑造成的压力不小。一度将西藩游骑压到了他们的主阵附近。 不过人家毕竟有数量优势,见游骑在战场上被压制,藩军主将进一步加大了投入战场的兵力数量,很快局面便被扳了过来。五营军的骑兵,被藩兵反推到了主阵附近。 “火枪队列队前出,阻击压在最前边的藩骑队伍。”游骑战场,撒的比较开,火炮能发挥的作用很小,有一股藩兵冲的比较猛,宋应奎准备派火枪队给他们来一梭子,让他们感受一下热兵器的威力。 火枪队闻令排成三排队列,向着冲在最前边的藩骑迎了过去,双方距离差不多六七十米的时候,火枪队员,陆续开了火! 一阵硝烟过后,冲在最前边的藩兵向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奔逃着退出了战场。受影响的不仅是这股被阻击的游骑,其它在战场的藩骑,一听枪声也赶紧后退。看来他们即使是没见过火枪在战场上的表现,也大概听过火器到了战场上是怎么个场景。西藩军应该是这个时代最早经历火器战场教育的军队了吧? 这轮火枪给藩兵造成的伤亡并不大,三十多人开枪,打死的藩兵也就三五个,谁让人家战场宽正面铺的开,开枪距离又远哪。 但是在战场上的震慑力还是很明显的,打了一轮枪后藩兵游骑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往过来压,只能在距离主阵很远的外围游荡。 “派人去城中,让城中的人安排些器具和人手出来,帮着守备军搭营垒,今晚全军在主阵宿营。此外、传令各村,组织护庄队进行夜防,莫要让藩子趁夜钻了空子。”宁西卫城之败,就是被西藩兵趁夜偷袭得手的,对于西藩兵的夜战能力,宋应奎觉得需要足够重视和警惕。 当夜无事, “副指挥,我准备将新建的骑兵队也投向战场,让他们在战场上磨砺磨砺,好尽快成为可战之兵!”战场上己方只有一百多骑兵,人家凭着绝对数量都能控制战场节奏。有鉴于此,宋应奎决定加大兵力投入,将手中的骑兵全撒出去。 新骑兵虽然战斗力很一般,但骑马奔跑的素质还是具备的,让他们在战场上多跑跑长点见识,在实战中成长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让新骑兵上战场淬炼一番,有利于快速成军下官认为可以。不过,令人担忧的是这次藩子过来的兵马不少,让他们一直缠在五营不是个事啊。可是咱们的兵力太少,对方又多是骑兵,无法将其真正赶出战场,镇守这该如何是好?”杨顺安是有一定军事素养的,经过昨日的交手,他已经意识到了对五营军来说最为束手的问题。好像很难从根本上改变战场态势! “本官派人去黑泽部找白飞燕,让她立刻派兵来我五营助战,帮我们击退来敌!若是她能派三五百骑兵过来,态势会有好转!”咱不是给人交了保护费吗?现在是到了女藩首履行保护责任的时候了! “向黑泽兵求援?她们会派兵过来协助我军作战吗?要知道这可是西藩正兵,黑泽部也算是藩人部落,帮着我们作战,可就是与西藩王廷翻脸了!” “试试再说吧,若是白飞燕怕得罪西藩王廷不敢派兵来,哪咱再另想办法!” 第136章 打退他们?这有何难? 白飞燕会不会带兵过来助战?宋应奎觉得是五五开,所以他才要派人去试试看。 杨顺安说的没错,黑泽部若是来五营助战,确有与西藩王廷决裂的风险。不过哪,西藩的王廷远在后藩高原哪,真正管事的是青藩草原上的那帮贵族。与瓦州城的西藩兵决裂,不代表与整个西藩决裂。黑泽兵过来助战,也是有正当理由的,五营是西藩分给黑泽的地盘,西藩正兵侵袭五营算是违反了规矩。 正是因为有这个原委在,宋应奎才觉得白飞燕有带兵过来的可能。西藩对大郑西肃之战中,黑泽部因为势弱,分到的好处最少,也就狄道县西北部的云谷山区和五营镇这点地盘成了黑泽部的草谷供养地。 分的地盘是既贫瘠又小,现在西藩主力又要染指五营,不就意味着在近一步侵占黑泽部得到的好处吗?人家别的势力都在补强,偏偏你的好处要被抢夺,这事若是落成了,黑泽部在整个西肃南部的半藩子势力中,生存环境只会更凶险。 眼下与五营军联合,黑泽部能争得一线生机,只要将此番过来的西藩正兵打退,黑泽部在肃南草原的势力中,就会有更多的话语权。同时与五营军的联盟关系将会变得密不可分!白飞燕是个聪明人,她应该能看到其中的利益,就看她敢不敢赌一把了。 若是白飞燕不敢赌哪?不敢赌的话,五营军要想退敌,就只能走全员军事化这条路。 现在正是农业生产的关键期,不到万不得已,宋应奎不想走这条道,全员军事化动员一旦完成,很可能就要让整个五营地区放弃农事。接下来要想生存,只能通过不断地抢地盘获得粮食补给。 整个五营军体系就有成为流民军的风险,成为流民军后,事态将彻底失控。未来会是个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好。运气好的话,流民的实力一步步膨胀,最终会席卷天下,成王成霸未尝不可。运气不好,极速膨胀的流民军在一场败仗后迅速瓦解,五营军就成了昙一现的历史泡沫。 以宋应奎浅薄的历史知识来看,成为后者的概率极大。因为除了西肃弃地外,现今天下的基本态势还算稳定,大郑、北项、西藩这些势力都是存在了很长时间的政权,随便一个集中精力对付自己,都有碾碎自己的实力。 更关键的是,天下好像并没有其它的流民势力,五营军要起事就是头一份。干这种事的, 黑泽部世居的草原,离五营有六七百里的距离,骑兵一天的行军距离大概是一二百里,求援使者派出去后,白飞燕若是要来助战,最快也得七八天时间才能赶到,接下来的七八天只能靠五营军独立面对。 “传令石坪关工坊区,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产,所有的人力都集中到兵械生产上,能生产多少兵械,就往出生产多少。给各庄传令,所有可用男丁都充实到护庄队,当下的 万不得已不梭哈,但也要做好梭哈的准备,白飞燕那边未必指望的住。指望不上的话,那就只能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和老天爷赌命了! 在等待黑泽部消息的这几天,西藩正兵的军事行动进一步加码。试探了几天后,他的主阵终于是压到了小河子河口与五营军主力隔着小河子河道相望,直线距离大概有六七百米。主阵压过来的同时游骑四起,五营军的骑兵已经很难控住场,流窜的西藩游骑,甚至能深入沿川城后的五营各庄去打骚扰战。 “杨副指挥,哨骑队和藩骑队的作战任务要做调整,不用再阻敌了,阻也阻不住敌骑游窜。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想尽办法维持五营,沿川和石坪三地的道路通畅,哪怕是不能保证时时畅通,也要想办法保证这三地之间的联络不中断。为了配合你们的作战任务,明日我会带主力前压,将藩贼主阵往远驱赶,让他们不要离沿川城这么近。” 抛去新建骑兵队,目前宋应奎手下的主力兵员连三百人都不到。而西藩军主阵大营,最少要过千人。但是宋应奎有自信,能将他们压走。因为咱手中有四门野战炮和四门能抛手雷的车载床弩,以及四十多杆火枪,西藩兵应该是料不到咱的火炮还有移动作战的能力。他们要是知道火炮也能移动,就不会将主阵压的这么靠前!正好,可以给他们再上一回热武器时代的野战课。 “步兵保护侧翼,炮兵前压百丈距离,前压之后,迅速装炮,对敌阵进行轰击!待炮兵轰完后,步兵向前推进,骑兵保护侧翼。记住此战的战术要领,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对付小小的西藩用不着多高明的战术!” 没见过世面的西藩兵,就应该让他们见识见识啥叫步炮协同作战。 主动出击的五营军,确实给西藩正兵上了一课,一阵冲轰之后,西藩军主阵大乱,迅速的退到了张武梁背面。不过他们并没有像狼关口之战那样溃败,到了张武梁背面后,又重新结了营,看样子是做好了与五营军打消耗战的准备。 “白首领、可算是将伱给盼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本官可就没法给你守地盘了。”张武梁遇敌十天后,白飞燕带着四百多骑兵来到了五营。 “奎郎说笑了,五营可是归你管的!”白飞燕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总得来说,咱五营还是首领的地盘不是?瓦州节度府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公然对我五营兴兵,可是很不给首领的面子啊。” “少扯这些没用的闲话,我问你,有没有打退大谷野雄兵马的可能?” “打退他们?这有何难?首领没来之前,我都将其击退了数次,你没看他们的主阵,现在离我都有二三里地?” 第137章 一场暴雨带来的战机! “既然这么容易,哪我岂不是白来了?本王这就带兵回黑泽滩!”白飞燕白了一眼吹牛的宋应奎,敌人明明就在眼前,你睁眼说什么胡话。 “别啊,既然来了,首领怎么能白走一趟哪?怎么着也得给哪什么野雄长点教训不是?说回正话,正面对阵,野雄的兵马在我这里占不上便宜,但是烦就烦在他们的游骑太多,甚至可以说是全员都能成游骑。我的骑兵太少,对战场的控制力弱,如此作战很是被动。但首领带兵过来之后,态势就会不同,他们再想控制战场可就不易了。” “你真想我带着部兵和大谷野雄对阵啊?你可知道大谷野雄现在是西肃节度副使,若是惹恼了西肃节度府,我黑泽部都有可能遭殃!” “西肃节度府的常备兵马,怕是不会过万吧?”宋应奎答非所问,将话题引到了西藩西肃节度府到底能有多少兵上。 “过不了万,也就六七千兵吧!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如自己估计的差不多,西藩的常备兵并不会太多,他们打大战一般需要深度动员才行。 “首领、此次来我五营的西肃正兵都接近三千了,也就是说,在我西肃的西藩主力最少有三分之一到了这里。若是你我联手将其击败,你觉得西藩朝廷会是个什么态度?他们是会集更多的兵来五营和咱们死磕,还是会收了轻视之心与咱们交好哪?若是选择了后者,怕是北项和大郑都会拍手叫好吧!” 西藩朝廷有没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宋应奎不知道,但他知道相比于大郑,西藩政权的结构更原始。越原始的政权,越具有野兽的本能意识。什么是野兽本能?那就是趋利避害,在任何捕猎行动中,都要尽可能的避免自己受伤。不顾一切的死磕敌人,这不是野兽思维。五营之战的胜负,还触及不到西藩政权的存亡利益,他们没道理不顾生死的前来搏命。 “哪不是又回到了我之前问你的话,你有没有把握将大谷野雄的兵马击败?若是这一战咱们败了,一切都会玩完!”白飞燕能带兵过来,说明她心里算计的东西和宋应奎描绘的大饼差不多!她是动了赌一把的心,也知道这一把赌赢后,并不会出现多大的风险。西藩政权,说到底还是一个部落联合体的状态,只要自己部落的实力增强,其它的一切事都好解决。现在让她犹豫的是,到底能不能赌赢。 “这就要看你怎么定义此战的胜负了,你我联手击退野雄兵马不难,他们没那个能耐硬冲我军军阵。但是哪,要想彻底将其击溃,却不容易做到。他的部下都是骑兵,来去自如,很难寻到歼其主力的战机。”在古代战场,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无论战争胜负,都能比较容易的保存实力,这就相当于在战场上开了不败金身。除非对手也是以骑兵为主,且在兵力和兵员素质上占有绝对优势。 真实的历史时空里,中原政权能真正做到追着游牧武装打,有灭其军屠其族能力的时候并不多。中原政权打败游牧武装不难,但打死游牧武装却很难。你强的时候他就跑了,你稍微衰弱一点,他就又杀了过来!追亡逐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还想着彻底歼灭大谷野雄的兵马哪,真是狗胆包天,能将其打跑,已经是够有本事了!” 宋应奎的回答,让白飞燕露出了笑意。就知道这家伙有能耐,值得一赌。只要这次和五营军联手击退大谷野雄!黑泽部就有了前途,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欺凌。 有了白飞燕带来的骑兵助力,战场态势开始扭转。最大的变化就是五营军对战场的控制权提高了不少,西藩游骑不再从容的在五营境内游窜。 再一个就是西藩主阵被压的更靠后了,五营军主阵,能大胆的往前压。经过几日交锋,西藩兵只能在张武梁背侧扎住阵脚,不敢再越山结阵。 只是大谷野雄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仗打成这个样子了却不退兵,就是死定在五营附近,要与五营军拼消耗。这对五营军来说,不是个好现象啊,眼下的五营没有打持久战的能力! “你能不能派人去和大谷野雄谈谈,他这么耗下去不是个事啊?难道他就不担心熬不住?”战事有可能打成持久战,宋应奎不由有些着急,他想着让白飞燕派人去和西藩主力接触一下,看他们到底要图个什么? “大谷野雄是不可能和咱谈的,我在来五营之前,已经让人与他接触了。他的态度很坚决,就是要拿下五营,根本不给我斡旋的机会。” 这女人果然不是善茬,估计她心里都琢磨过把五营卖个好价钱的主意,只是大谷野雄没给她机会而已。 “他为何非要与我死磕?” “你去年春头在煌水谷地打死的大谷正兵是他的亲弟弟!另外、占了五营他就有了火龙!有这两样,他能不和你死磨?” 原来是这样?这是家仇和巨利合在了一起,怪不得大谷野雄能一直耗在这里。看来火器这东西,实在是太显眼了,已经到了让恶狼惦记的地步。 情形有点不妙啊,照着白飞燕的说法,此战只是逼退大谷野雄并不能解决危机。要是不给过来的饿狼足够的教训,只会引来更多的饿狼。或者说,大谷野雄只是觊觎五营火器的一头小狼而已,其它的饿狼正在观望情势。这一战,火器虽然起到了大作用,但也让人了解到了这种武器具体的性能,聪明点的甚至会总结出应对火器的战法。 必须得想办法狠狠地给大谷野雄上一堂大课,这样才能震慑住觊觎五营火器的众多饿狼。可是,能用什么办法,让大谷野雄吃一次大亏哪?宋应奎有些一筹莫展。 下雨了!就在五营军与西藩正兵陷入对峙状态的当口,干渴的五营,迎来了一场大暴雨。暴雨连下了两天,小河子形成了大洪水,暴涨的河水填满了整个河道,将西藩兵和五营军给隔开了。 “迅速安排人,想尽办法趁夜过河,去看一下张武河的情况,若是张武河的水势与小河子的水势一样,立刻给我回报。”站在小河子河边,隔着洪水观看对岸西藩兵情况的宋应奎突然一个激灵,他想到了一个难得的战机! 第138章 此地往后叫屠藩滩! “传令,沿川城和石坪关的匠人连夜行动,务必要在明日中午之前,想办法架好沿川河和小河子的渡桥。传令、石坪关、狼关守军全部撤防赶到沿川城集结。传令五营各庄,所有护庄队赶在明日正午之前在沿川城下集结。” 冒险渡河的哨骑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张武梁河的水势也涨满了河道。 确证了这个消息后,宋应奎下了决心,准备给大谷野雄来一波大的,要动用所有力量,在小河子和张武梁河之间歼灭大谷野雄所部兵马。 两条河都涨了水后,西藩正兵不就是被老天爷强行留在了两河之间吗?除非他们见机的早,能连夜架设渡河的木桥,否则等五营军渡过小河子后,他们就无机会渡河跑路了。 张武梁河在沿川峡口下边不远处的大营川口与沿川河相汇,张武梁河的上游与小河子一样都有一段山石耸立的石山群,几乎是绝路。 也就是说意外而来的暴雨形成的洪水,已经将西藩兵给包围在了张武梁左右长约十来里地的狭长地域。 五营全部动员的话,能拼凑出三四千可用之兵。用三四千人控制张武梁两侧这十来里的地域,宋应奎觉得难度不算大。不说全歼大谷野雄本部兵马吧,最起码也能给他造成重创! “镇守,上柳家营的渡桥已经架好,只是很多庄子的护庄队还没有赶过来,咱们何时越河击敌?”还不到中午杨顺安骑着快马赶过来向宋应奎通报渡小河子的桥已经架好了。 沿川城边的小河子河口,河道太宽不便架桥,架木桥的地方选在了小河子的上游柳家营上庄那边,宽度两丈多不足三丈! “命令所有骑兵率先过河,步兵主营随后跟进,其它人马赶过来多少,就渡河多少。过河之后立刻对藩兵进行压迫,最好将他们全往张武河下游压!”要集结的人马还没全部赶到,但既然桥已经架好,为了避免意外,宋应奎觉得应该先行开战!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以压迫战为主,估计藩兵不会一接触就打决战。 “镇守,你真准备要全歼大谷野雄全部兵马吗?这么打,怕是玩的有点大了!”站在临时渡河的桥头,看着五营军陆续渡河,白飞燕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之间,宋应奎决定要打决战,这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打了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作战任务哪!若是野雄反应的快,他们尚有逃脱的机会。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定能让他好好出一回血!”玩的有点大吗?不见得吧!若是让大谷野雄占了先机,五营军的下场能有好?天降良机不容错过! “若是大谷的兵马大部被灭,这会震动西藩王廷的。大谷部落的实力将会极大受损,甚至会有覆灭的风险。大谷部是西藩的上十部之一,如此大的一个部落遭了灭顶之灾,会不会让王上震怒?” “我管他震不震怒,我现在要考虑的是不灭了大谷野雄,五营会有灭顶之灾!这个世界,让你们王上震怒的事多了去了,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灭火了,没那个能力灭火,哪就是匹夫之怒而已。” “镇守,你觉得西藩的王上会奈何不住伱小小的五营军吗?”白飞燕发现这回再见宋应奎后,这家伙的脾气好像有点变了?变的比从前爆裂和凌厉了很多,行事果决了不少。 “他能奈何得了我五营,但他奈何不了大郑和北项。你觉得有一战灭敌过两千人的战绩,北项和大郑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粗算的话,我手下兵马也有数千之众,不算是微不足道的势力了。” “你倒是不怕,可你有没有为我和我的部落处境想过?我们能去那儿?” “你们黑泽部能有多少人?妇孺老幼加起来也就几千人而已,论人口还没我五营的人多,你怕什么哪?大不了,就带着部众和我五营合兵,到时候咱有雄兵在手,天南海北都可去也!”我一个坐地户都不怕没地儿可去,你一个游牧部族还怕没地可待?真是榆木脑袋。 “哼!哪我们部落岂不成了你的附庸?靠看你脸色过活?” “你现在不是别人的附庸吗?成了我的附庸,最差能差过你们现在的处境?我起码不会压榨和掠夺你们。记住本官一句话,活在这世上,要吗你成为强者,要吗你跟随强者,如此才是向上之道。其他的强者你想攀附还没那个条件哪,也就本官这种新起之势,才是你的机会。” “看你能说会道的!先将这仗打完,我看你能不能成为强者!” 说罢,白飞燕带着部众打马过河,与五营军一道对大谷野雄的兵马展开了追击战! 洪水涛涛,在张武河汇入沿川主河的三角区地带,大谷野雄看着湍急的水流,陷入了绝望! 谁能料到,五营军居然会趁着发洪水的时机,骤然发起了总攻。刚开战的时候,自己又一时大意,没太意识到兵马有走脱不了的风险,傻乎乎的带兵往张武河下游退。退着退着,就发现无路可退了。早知道这样,在五营军渡河的时候,就应该立马安排人想办法架桥。或者是让兵马分散开来对敌,如此也有一线生机。 结果两样都没选,被敌人像赶羊入圈一样,赶到了这块绝地! “野战炮还是太少了,不能完全覆盖战场,不然在天黑之前,咱们就能灭敌!杨副指挥,调几支护庄队在藩兵阵前挖壕沟起壕墙,扎紧围藩贼的营垒。另外派人去各庄,取二十具石砲过来,明日天亮,对敌展开总攻。”洪水估计再有一两天就要退了,必须要赶在洪水退去之前,将大谷野雄给灭了! 储备的手雷几乎全部投到战场上, “躺在地上的西藩兵怕是过千了吧?我看此战之后,这地方应该改名叫屠藩滩!”看着能冲锋的藩兵越来越少,宋应奎不由露出了笑意,这一战自己赌赢了! “快看?藩子好像升了降旗?他们终于是顶不住了!”杨顺安指着对面的主帐方向,向宋应奎汇报刚刚发现的敌情。 第139章 多三百人马,你能养活的住吗? “大谷野雄必须带着部众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一切免谈!”西藩兵树了降旗后,宋应奎让白飞燕派人去和他们接触。结果大谷野雄死鸭子嘴硬,居然要求五营兵给他们让开一条生路,供他带着部众逃走。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答应? “大谷野雄放下了武器后,能不能保证他和他的部众安然无恙?”白飞燕现在是双方谈判的中间人,谈判的很多细节要落实清楚。 “他们的生命安全可以保证,本官又不是嗜杀之人。” 你不是嗜杀之人?刚刚还眼不红心不跳的,让人用火龙一个劲的杀人哪。说实话,此时身处战场的白飞燕心里对宋应奎很是惊惧。一炮过去,数条人命就没了,一个手雷,方圆几丈站着的人都血肉模糊。这样的战场,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可能是心态不同吧,就宋应奎来说,他对用热武器杀人比用冷兵器杀人心理上更能接受一点!战场上发生的事,对他的心态影响不大。 “他投降后,能不能放其回去?” “可以!不过他只能带十来个亲兵回返,剩下的藩兵,本官会暂时扣押,等谈好了结束战事的条件后,再说如何处置。”放十来个藩兵回去影响不了大局,但还剩下的近千藩兵不可能全部放走,将他们放回去,再回过头来反杀自己,这一仗不就白打了吗? 弄明白了宋应奎的谈判底线后,白飞燕派手下又去了一趟大谷野雄的阵地。 谈判使者回来后,对着白飞燕嘀咕了一阵宋应奎听不懂的藩话。看着他们的样子,谈判不会有变吧?“野雄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打拖时间的主意,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见宋应奎说话间就要翻脸杀人,白飞燕赶紧跑过来拉住了宋应奎的手,开口说道:“你别急啊,野雄说用什么条件可以让他带着部众回去?你知道的,我们藩人不像伱们郑人,若是他的人马全丢在这边,野雄大人回去后不会好受的。” 你回去后不会好受?我管你的死活哪!“你告诉他,给本官五百石粮食,半年之内本官可陆续放五百藩兵回他的帐中。剩下的藩兵,何时回去还得看藩人对我五营军的态度。”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大谷野雄率众放下了兵器,解了甲,乖乖的向五营兵投了降。他心里清楚,若是再坚持一两日,阻断他们退路的洪水肯定会退。但问题是,实在是坚持不了这一两天啊。火器太不讲理了,根本没办法防住。组织兵马突击,手雷和火枪以及弓弩组成的火力网,就像是天堑一样,伤亡只会更大。 往前是火坑,往后是洪水,待在原地还要遭受炮击,这样的战场,大谷野雄实在是想不到除了投降外的其它活路。早知道会是如此绝望的场景,打死他也不会跑过来送死!五营军也就是人少,不然天下何人能治?这次若是侥幸逃出生天,以后谁爱来五营找事谁来,反正他是永远也不会再来这鬼地方。 双方最后议定的结果是,大谷野雄让人先给五营送三百石粮食过来,然后带一百兵马回瓦州。接下来,他每月往五营送一百石粮,五营释放一百士兵。等释放够五百人后,剩下的人马明年再议。 “大谷野雄这边有三四百伤兵,本官开恩让他一体带回去吧,免得他回去的时候部众太少,太过狼狈!”盘点战场的时候,发现西藩兵中除了死了的和活着的人外,还有三四百缺胳膊少腿的兵。这些兵,又不能当场杀了,留在五营纯属累赘,宋应奎就准备让大谷野雄一块带回去,反正伤残兵再上战场的可能性不大。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热武器凶残就凶残在除了杀人比冷兵器效率高外,战场上出现的伤兵也要比冷兵器时代多。 白飞燕很是不自在的又当了一回传话筒,与虎谋食的差事不好干啊。黑泽部算是把大谷部乃至其背后的整个西藩上部都得罪惨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应该是好事吧?西藩上部再凶残,也不如眼前的这家伙狠。嘴里口口声声说自己仁义、好说话,可干的事一件比一件狠。让大谷野雄带着三四兵真正的残兵败将回瓦州,你这是仁义吗?你这是放人回去吓人的。就这些残兵的残样,回去后有几个人能真正活下来? “白首领,战事已经结束了,咱们说说你我两部战后的安排吧。这一战,贵部是胜敌的首功,宋某要重谢!”大谷野雄带着几百人走了,张武梁一战算是落下了帷幕,是时候说说分赃的事了。 白飞燕听宋应奎话的意思,似有捧杀之意啊?这个锅咱可不能背,赶紧出言道:“别介!我们可当不起这个首功,我部过来只是为了维护本该是我们草谷地的利益!至于大肆打杀王廷正兵的事,我部可没有干,全是你五营军擅自做主做的事。” 这女人警觉的很啊?宋应奎轻笑了一声后说道:“首领可不能自谦,再说你不认此功,别人也不相信啊?为了酬谢首领的大恩,本官准备给首领赠两百具弓弩甲具,两百匹战马,三百名俘奴,不知首领可还满意?” 既然两家的联盟关系已经牢固确立了,那就应该追加投资,让盟友的力量强大一点。再给黑泽部两百具骑兵弩,他们手中的弩兵队就过四百了,凭着精湛的射术,肃南草原上一般的势力就很难拿捏住他们。 “三百俘奴?奎郎、你莫不是打算不将大谷野雄剩下的人还回去了吧?”刚听宋应奎说的条件,白飞燕还想着这家伙转了性子,居然知道对自己好了。结果,后边还要给三百俘奴,可就有些吓人。 白飞燕一直在战场,她知道五营军此战俘虏的西藩兵大概就一千多人,抛去已经确定要陆续给大谷野雄送还的五百人和三百多残兵,再给自己三百人,哪就剩不下多少了啊! “傻子才会将他的兵全还过去哪!全还过去,我的仗就白打了。你赶紧带人,去挑三百看着好用一点的人带走充为你的奴仆。有这三百壮兵,想来是能进一步提升你部实力的。对了、多三百人马,你能养活的住吗?” 第140章 西藩在西肃弃地推行包税制 “多三百人马,有啥养活不住的?你把我们部落想的也太穷了一些吧?只是,将大谷部的正兵给我当奴兵,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白飞燕既想要好处,又怕担麻烦,犹犹豫豫欲拒还迎的样子,宋应奎有些无语。天大的篓子都捅了,还怕这点小事?能不能有点魄力!“他们要想找事,不在是否归还这几百降兵。若是忍不下吃了败仗的气,大谷野雄回去后就会立刻翻脸。只要他回去后没啥反应,再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吃了一颗定心丸的白飞燕不再犹豫,连忙开口答应道:“好吧听你的!我去挑三百看着好用的降兵带回去。” 只给好处可不是宋应奎的性格,见白飞燕一副吃了蜜的表情,宋应奎趁机说道:“这次交战,我们缴获了不少战马,给你分两百匹后还剩不少,我这边养马的地方少,没法养这么多马,再一个伱带回去这么多浮奴,没有战马也不行。我出个两相方便的主意,给你借养四百匹战马,平时这些战马由你们部落来放养,也供你们驱使,若是我要扩建骑兵的话,再问你要,这么安排如何?” 养战马实在是太费钱了,这一战发的最大的财就是俘获了过千匹战马,但五营军没那个本事将这个好处全吃下啊。所以宋应奎将主意打到了黑泽部的头上,他们本身就是半游牧的部落,多养几百匹马应该问题不大。 寄养到他们那边,但产权归自己,等自己有实力扩建骑兵的时候,再问他们要就是。到时候会不会被赖账?被赖账只能说明你实力不够,实力够了没人敢赖这个账。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让我给你白白养马?” 宋应奎闻言不由的想笑,答应就答应了还一副吃亏的表情干什么?将战马寄养到黑泽部,对他们来说不吃亏。 “对了、还有一事,最近几月大谷部的这些俘兵要在我这儿养着,白养着也不是办法,徒费粮食。我准备用他们来修路,将石坪到三岔口的路往宽扩,扩到能自由通行马车的宽度,这路主要是过云谷地界,得你首肯。” 五营现在最重要的对外联络通道就是石坪关到三岔口这条山道,靠着架子车来通商,运输量太少。既然有多余的人手可用,哪就得抓紧时间改善交通环境。 用俘虏修路?而且还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修,这家伙不会是在打吞了云谷山区的主意吧?白飞燕心里起了警觉,不过她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黑泽部并没有在云谷山区建立管治机构,只是在收粮的时候派人挨庄去收草谷,是用最粗放的羁縻政策进行管理。 云谷皆山,没有一片水浇平川,在藩人部落看来,放牧都不是一块好地方。一年也收不上来多少草谷。将这快地方交给宋应奎去管,只要每年将该给自己的粮给自己,就不算有损失。只是这样的便宜不能让他白沾,等他将路修好了,咱再慢慢谈,怎么着也得让他出出血。白飞燕默默地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说定了战后分赃之事后,白飞燕带着部众满载而归,宋应奎则赶紧布置战后秩序的恢复事宜。 张武梁之战,五营军不是没有损失,包括护庄队在内,有近百人战死,辛辛苦苦攒了近半年的火药储备消耗殆尽。表面上看着很强盛,实际上已经外强中干了。 生产火药的硫磺能从铁矿那边找一部分,白和硝石就只能靠从商人手中买,由于原料来源的限制,五营军并没有高强度高频度使用火药武器的条件。在解决大规模原料供应问题之前,火器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这也是宋应奎不敢大规模制作火器,让势力往外扩张的原因之一。 战死的士兵和护庄队成员,宋应奎准备用此前解决义勇队伤亡人员的办法进行抚恤。“小虎,你安排人起草一份安民榜,申明一下镇守府对因保卫我五营百姓而伤亡的人员的抚恤政策。具体政策是,无论是正兵还是护庄队成员,只要是在战场陨命的,皆由镇守府出烧埋银并补骡或者是牛一头。 从下月起其家属每月到军供商行领抚恤金五百文,领满十年为止,领抚恤金的家属首先是妻儿,若是无妻儿方可由父母兄弟代领。各乡村从明日起抓紧统计和落实此策。陨命义士的父兄十年内可免服兵役,各庄要组织乡邻在农事繁忙时帮其家庭照管田亩。 凡是在战事中受伤者,轻伤镇守府出钱医治,有伤残者皆到镇守府用事,哪怕是实在无力干活者,镇守府也会每月发钱粮养活。于我五营有功之人,镇守府决然不会亏待,全镇百姓也当感念其功绩,不可欺凌折辱有功之士的家眷。若有欺凌功眷之行,一经查实,全家论罪!” 相比于之前,这一次宋应奎进一步提高了抚恤待遇。毕竟现在的五营真成了自己的地盘,不善待这些死伤人员的家眷,往后谁还给自己拼命?再怎着,也要比大郑做的好不是。 就在宋应奎忙着布置战后安排的时候,刚走不久的白飞燕派人传回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瓦州节度府,居然给自己封了个官,叫什么五营领主。 除了封官以外,还有一道征税令,五营需要每年向管治五营的大领主白飞燕和瓦州节度府各缴一百石小麦的税负。 怎么回事啊?前几天还打生打死的,怎么突然就是又封官又要征税?我们之间有那么熟吗?适合谈这档子事? 不明原委的宋应奎赶紧派人到黑泽部以及其它地方去打探消息,经过一番打探。大致情况算是搞明白了,原来不光是针对五营。西藩的瓦州节度府向所有占领区的势力都下发了类似的政令,有的是直接派人送到手,没有直接联系的则是托人带了政令。看来西藩人是准备长治西肃弃地了。 从政令的内容来看,他们想用分封大小领主,层层包税的方式对西肃弃地进行管理。综合各方的消息,西藩人对五营征的税算是极轻,两百石小麦只相当于大郑时期正税的四五分之一。与之相比,对其它地方征缴的税最低也与大郑时期的正税持平。 第141章 布匹没法自给是个大问题! 用包税制?这是一个投机取巧的管理办法,西藩对本地的管理方式也和这差不多。说白了就是你给我交钱,我不打你的黑帮保护费逻辑。 缴保护费的方式有很多,产粮的地方交粮食,不产粮的地方交牛羊和其它特产。西藩王廷收大部落的保护费,大部落收各大小部落的保护费。理论上来说,除了缴保护费外,西藩王廷对外用兵的话,各大小部落还要出人去帮场子。不过给五营的政令上倒没说帮场子的事! 这种方式之所以被宋应奎认为是投资取巧,是因为虽然它收税方便管理成本低,但是对地方的管控力弱啊。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承认地方势力的存在,甚至还会助长地方势力一步步增强实力。是省了小钱,损了大利。 西藩政权能用这种方式长久的维持,主要是他们的好地方被王廷直接控制,其它部落缴完保护费后,剩下的节余不会太多,只能勉强维生很难攒下作乱的资本。但郑地的情况不同,成熟的农耕区物产就是比半农半牧的西藩丰盛,收入的来源也要比西藩部族多元,谁都不知道,各种像土皇帝一般的小封建领主会攒下多大的家底。 这个政策执行的时间一长,绝对会出现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地方豪强势力,而不是像大郑统治时期那样,只会有豪族,很少有强族。 管他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哪,至少这个政策对自己是有利的。能让五营军的生存环境,极速好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三岔口外再没地儿做生意。说不准,短时间内中断许久的五营山路都会重新恢复。 细细琢磨的话,五营这个地方地理位置还算可以。有山道能达瓦州,若是再将通往三岔口的路修整好,加上五营的制造业,经营的好的话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个商业重镇。影响力除了能覆盖大部分西肃弃地外,还能与肃南、青藩,乃至河西地区连通上。 “小虎、你去和郭掌柜说一下,让他寻几个裁缝和能做衣服的妇人,到军中给所有兵卒量一下身段,定一个规制,尽快给我五营军中所有兵卒做一套军服,再做两双布鞋。”态势向好的同时,与大谷野雄一战也让宋应奎的钱包鼓了很多。想了好久的给全军统一制服的念头,终于可以启动了。 目前军卒们穿的衣服,都是自家带过来的,条件好的穿着还行,条件差一点的,看着破破烂烂既影响形象,还影响战斗力。 姜小虎向郭凯峰传令后,很快这家伙就找上门来与宋应奎商议做军服的具体事宜。“镇守,做军服的布料用还是麻,布现在涨价涨的厉害,开支会有些大。” “现下布比麻布贵很多吗?”平常的时候布的价格是麻布的两倍左右,这宋应奎知道,但听郭凯峰的口气,好像又涨了不少? “咱这一带本来就不产,布多是从中原运过来的,如今中原商人到咱这里不易,价格就涨的厉害。其实涨价的何止是布,麻布自去年以来,也是暴涨。无论是用还是麻,开支都不会少。” “布匹的价格涨的这么厉害,咱五营的百姓平时穿衣如何解决?”地盘太小就是这个问题,很多生活必须品没法自己解决,一但流通环节出了问题,资源就会断绝。五营这地方是既产麻也不产,宋应奎觉得自己对很多事的关心程度还不够,忽视了一些非常致命的细节。 “还能怎么办?只能用旧衣先将就了。伱没见最近一些时日,街上的百姓穿的衣服多是补丁落补丁的衣服。时日一长,恐怕就要和藩人一样的穿着了。” 藩人是什么穿着?平常的藩人就是各种破布往一起凑,有什么穿什么。只有贵族才会穿整布做的衣服。 “此次歼灭藩人,不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了不少财货吗,想来布再怎么贵,也有钱买之。这是给我五营军 “镇守、军服是做衣还是单衣?” “先做单衣吧,完了再做一套衣。对了、这次要做的军服不少,你干脆招些妇人设一个制衣厂,需要制军服的时候就做军服,平时的时候就纳鞋底做军鞋。” 相比于军服,军鞋的消耗才大,训练和作战任务多的话,一双布鞋也就能穿一两个月,这是一个纯消耗品,需要长时间的来做。 将郭凯峰打发走后,宋应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衣食住行,衣在首位,布料没法自给,是个大问题啊,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五营这地方日照不足,是没法种,麻好像是有种的,但地就那么多,种的麻多了,种粮食的地就少了。粮食和布只能选一样来保障,不可能两全其美。 通过自己种麻来解决缺布的问题是行不通的。再说麻布这玩意也没布经穿,更没布舒适。 除了和麻外,还有一种可做布料的材质,哪就是羊毛。白飞燕她们部落,有好些个人穿的就是羊毛料衣服。 只是他们穿的那种羊毛布并没有脱脂,味道既大,穿着穿着还容易板结成一块。他们织布的技术也有问题,织出来的布很粗。总之那种衣服,不是好货,正常的郑人是不会穿的。 给羊毛脱脂,宋应奎是知道个大概的,实验几次能有把握。问题在于羊毛的产量很低,用羊毛做出来的布价格肯定很高,同样解决不了平常百姓缺布料做衣服的需求。穿越中写的那种,草原上的羊毛极为便宜,靠做羊毛布发大财的事有点想当然了。 是的、大多数草原部族没有掌握给羊毛脱脂的技术,他们织的羊毛布衣很难穿。可草原部落的百姓,不光要靠羊毛做衣服,他们还要制毡啊。毡账是游牧民族必不可少的装备,此外羊毛还是草原上做绳具的主要原料。即使不用来织布,羊毛在草原上也不是无用之物,想要像骗傻子一样从游牧部族那里弄来大量的便宜羊毛,可能性不大! 第142章 挑战一把自己,做一款真正的工 “郭掌柜,这布料的质地有些差了吧?做的军服能堪用?”高价买来布匹后,宋应奎跑到新建的制衣房与郭凯峰商量军服款式。结果摸了一把布料后,不由眉头一皱。 郭凯峰不会是吃了回扣吧?了几百两银子买来的布质量次的要命。这个时代的布质量是差,但也没差都这个地步吧?织的很是粗糙,质地很是不匀。用这种布做军服,能穿几天! “镇守,现在外商们运过来的布几乎都是这个样子。咱还在大郑治下的时候,世面上买的布都是官监布。可现在能流到咱这地方的,基本上都是品质差土制布。实在是寻不上好布啊。” 脱离了大郑后,连好布都买不上了吗?也不是如此,只是好布基本上被有钱有势的主给垄断了,几乎不可能流到三岔口这种低端市场上。质地好的布是什么?哪是硬通货,能直接当钱使的。 丝绸相当于金银,质地好的布起码能算是铜钱吧?这东西现在在低端市场上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罢了!先用这种布做吧,等本官想到了其它办法做冬装的时候再用好布。” 市面上买不上好布,除了将就还能怎么办哪!心情不好的宋应奎与郭凯峰商议了军服的大概款式后,便回了镇守府。 到了镇守府门口,发现汉俞洪在等自己。张口一问,他来是给政事官吏谋利益的。说既然要给军卒做制服,五营的政务人员是不是也能享受到这个福利? 五营缺布料,能争取到一套制服确实是福利,不过汉俞洪们心热制服,不光是为了沾便宜,更多的是为了寻求身份上的认同。衣冠是身份的象征,有了统一的制服,相当于有了正式的官员身份。汉俞洪们这些人,在大郑的时候都没捞到一身制服穿。 “你去和郭掌柜说一下,让他们在军服的基础上稍微改一下以做五营各级官吏的正装。村正及以上的官吏每人一套。”既然了高价给军队都配了制服,那就再出点血给官吏们也做一套吧,五营的官吏并没有多少。 汉俞洪见宋应奎答应的痛快,顺势就有了更高的要求,开口说道:“镇守,咱们的官服分为几等啊?” 老小子怕是官迷上身了吧?就这么大点地盘的官,衣服还要分个等!宋应奎没好气的说道:“暂时就不分等了,咱五营毕竟只有一镇之地,官吏加起来统共没多少,在官服上分等没那个必要。” 打发走了官迷汉俞洪后,宋应奎的心情变得更糟糕,咱好歹是一个穿越客,居然让缺布料给难住了。 实在不行,咱就织羊毛布,造价高就高,好歹质地上要比买的粗糙布好吧?粗布做的军服,士兵们能不能穿一年都是个问题。 哎?羊毛布耐磨但原料少,布不耐磨但除了五营这一片地方外,其它地方的原料不算太缺啊?谁说织布,只能用一种材料?羊毛和可以混纺,羊毛和麻也能混纺啊。 混纺好,混纺既能改善单一原料织物的缺点,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原料成本。由此就可以真正形成五营的产业价值。 在想到混纺这个思路之前,宋应奎不觉得五营有发展纺织产业的前途。无论是还是羊毛,甚至是麻,五营以及附近地域都不具有原产地的优势。没有原材料产地优势的同时,也没有技术积累。这样的情况下,想把纺织产业搞起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但是有混纺这个思路后,起码原材料的产地优势五营是具备了。咱这里是不产羊毛,也不产,但咱这里可以让和羊毛交汇啊,而且咱还有优化羊毛性能的优势。没有织布的传统不要紧,想办法对纺织机械进行改进,利用别人都还没有混纺经验的先发优势,从头进行技术积累。 解决羊毛脱脂的问题,在现有纺织工具的基础上,研发一套适合混纺的纺织机械。研发的纺织机械,还要在性能上有优势,织出来的布要比市面上常见的布好。对了、印染工艺上也得做改进。一定要让五营产的布,成为优质布的代名词。如此一来,五营就算是真正具有了在天下立足的根本。 优质的布料,在世界贸易体系中都是硬通货,这个产品不像此前搞的产品那样受限。咱现在所处的位置,算是真实历史时空里丝绸之路的一个小节点啊。丝绸能行销全世界,咱五营产的混纺布行销小半个世界总有可能吧? 一定要将这事给搞成,只要弄成了这事,也不枉做了一回穿越客。 简单的羊毛脱脂工艺搞定不难,目前来说最大的困难应该是研发一套性能优良的纺织机械。纺织听着是一个词,实际上是两件事。纺纱机械和织布机械合在一起才组成了整套的纺织机械。 纺纱工具如何改进?最好是能改进成水动力的纺纱机,效率高一点。直接弄成熟的水动力纺纱机械可能有点难度,但简单的改进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 织布机也用水动力的思路吗?宋应奎不准备走这条路。当年上学的时候,他参观过一个机械博物馆,里边有一种二三十年代日本制造的手动织布机。据博物馆的讲解员小姐姐介绍,当年这款机械进入中国后,深受华北地区百姓的欢迎,他们用这款机械织出来的布,甚至冲击了日本工业化纺织厂的市场,以至于日本后来禁止将这款机械销售给中国人。 从效率上说,这款纯手动的织布机,最起码不比水动力的织布机差。纯手动的织布机不受水源的限制,不用建大型工厂,农户在自已家里就能生产,宋应奎觉得这更适合当下的五营。 地盘狭小的五营,搞太多大型工厂,势必会让很多人脱离农业生产。五营不能发展成一个纯工业化的小镇,这样就太脆弱了,必须得想办法留住农业人口。 可是做一款类似于自己参观时看到的那种手动力织布机,挑战很大啊,自己的机械制造水平,未必能将其搓出来。挑战一把吧!咱不能一直不思进取,对自己的要求要提好一点,总想着用简单办法来解决问题,不是一个要改变世界的心态。 第143章 兄弟们,我好像看到了一台古代 五营发展纺织产业将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不可能一撮而就,得一步一步的解决问题。 起手 “郭掌柜,你得亲自去趟三岔口,与藩商们沟通一下,就说我五营将广收羊毛,他们运过来多少羊毛,我们就要多少羊毛,并且将收羊毛的价格议定个标准。收羊毛的价格哪,在不影响进货量的前提下,尽量往下压一压,毕竟这不是一次性买卖,往后我五营要一直进羊毛。”五营本地也有养羊的,但产量有限,也没大规模扩产的条件,要想真正做成产业,原料这块还得靠以黑泽部为代表的肃南草原上的半藩子部落。 “镇守、羊毛咱要一直收吗?咱们需要做多少毡啊?”大郑人对羊毛的用途,首先想到的就是擀毡,除了擀毡羊毛在其它地方用处不大。可毡这东西哪,不具备外销的条件,郭凯峰有点弄不明白宋应奎为何要向藩部大规模的采购羊毛。 除了游牧部族外,西北边地的郑人也大量用毡。只是凡是用毡的地方,多多少少都会养羊,原料主要通过自给。毡还经久耐用,一般家庭擀上一副毡能用几十年。从用途上来说,这玩意也不广泛。因此毡的商业业态是以擀毡匠上门服务为主,游荡在西北边地的毡匠们,走东村进西庄,寒来暑往的在四处擀毡。一个村子擀上一回毡后,未来十几年可能都没这个需求。 “过几天你就知道本官要用羊毛干什么了!你只管放心大胆的与藩子们谈,他们有多少羊毛,咱都能吃的下。” 没做出成品之前,很难把这事往清楚里说,面对郭凯峰的疑问,宋应奎懒得解释,反正简单的织出羊毛布来不难。听着肃南草原养的羊多,产的羊毛不少,可实际成为产业的时候,他们产的那点羊毛未必够看。 让郭凯峰去三岔口采购羊毛的同时,宋应奎又召来了秦木匠等人,让他们想办法,先弄一套纺纱和织布的机械出来。起步阶段,先得依靠现有的技术,将羊毛布的样品做出来再说。 “秦叔,在打听会做纱车和织机匠人的同时,顺便打听一下咱五营这边有没有会织布的人,若是有、也叫几个过来,一体参与到制羊毛织机的小组来。”若是没有收留的几千难民,整个五营可能都找不到一个会做织布机和会织布的人,好在来的这些难民中应该有会这项技能的人。 做织机是匠人的活,招几个织布工干什么?秦木匠不是很明白原委的说道:“大人、会织布的一般是妇人,招她们和我们一块做纱车和织机怕是无用?” 真不是搞研发的思维,不了解用户,研制出来的产品能有实用性吗?宋应奎很是无语的解释道:“纺羊毛和织羊毛的机子虽然与织麻的机子大体相当,但还是有些分别的。制机的匠人们没做过这种东西,若是没有织工的参与,就是闭门造车,做出来的东西未必经用。有织工在场,在他们试用的过程中匠人们可以根据问题随时调整和改进。咱们的时间紧张,要尽快做出好用的织机出来。” “大人、羊毛真能织出好用的布吗?” “这伱放心,布织出来后,你就知道好不好用了。” 一个个的都是怀疑,咱实践一回啥不都就清楚了? 害怕技术外泄,宋应奎让人从杨家堡将家里的奶奶、老娘,还有两个婶子叫到了石坪关,加上丁玉梅,由她们参与,在自己的指导下用草木灰制成的碱水煮羊毛脱脂。 脱脂的工艺比较简单,很容易被人模仿到,用家人做这事比较令人放心一些。尽管这东西技术外泄是迟早的事,但刚开始还是最好不要外泄,以免失了先发优势。 在家人、匠人、以及织工们的共同努力下,很快羊毛布样品便被织了出来。 “大人、这羊毛布确实要比藩人做的柔软,而且还没有膻味,是好布料。”见到了实物,秦木匠终于不再逼逼赖赖。 “目前织机织出来的羊毛布,还太过粗糙,在品相上并不令人满意。问题主要出在纱车纺出来的毛纱不够细腻,粗细不匀,织机这边哪同样不是太适用于毛织。织机组的匠人们,接下来要抓紧时间改进,要用最短的时间改进出更实用的纱车和织机。若是进度快,凡是参与到创制机械的人,本官都有重赏。 另外、寻制纱车和织机的好匠人之事不能停,要将风放出去,只要是会做与现在样式不同织机的匠人,本官都会重赏。” 试制出羊毛布只是踏出了万里长征的 “镇守、吾听说大人正在寻能制好织机的匠人和好的织机?”招揽织机工匠的风声放出去后,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门,还是个老熟人,暂时还算自己老丈人的李俊豪。 难道他会做织机?应该是不可能,估计他有这方面的人脉吧?“李东家、可是有这方面的人要向我举荐?快快说来。” “做织机的匠人,吾这边没有。不过吾家有一台织锦机,是吾妇人的嫁妆。若是镇守有兴趣,可到吾家一看,看看能不能入镇守的眼。” 织锦机?是织丝绸的机械吗?此前还没见过这玩意哪,宋应奎来了兴致,赶紧让李俊豪带自己去他家看看这玩意到底长啥样! 震惊了!兄弟们!我好像看到了一台计算机?到了李家后院,李俊豪的妇人正在用织锦机织丝锦。然后宋应奎就被眼前看到的东西给亮瞎了眼睛。一道道彩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在窗户里进来的光的照耀下,构成一个奇异而迷幻的世界。最惊人的是,在李夫人的操作下,织锦机织出来的丝锦居然有图案。看着眼前这超出想象的一幕,宋应奎忍不住发出了惊呼。此时的他若是有手机,绝对会发个没见过世面的朋友圈。 第一个收粮季 原来传说中的织锦是这样做出来的啊?宋应奎看着充满了迷幻感觉的织锦机楞了好半天神才恢复了理智。 织锦机的机械构成虽然复杂,但也没复杂到令人震撼的地步,但是它解决问题的思维绝对是令人惊艳的。通过织机,直接织出复杂的纹,这不就是典型的计算机思路吗?纺织机就好比是处理系统,而织出来的图案就好比是输出部分,与真正的计算机相比,缺的也不过是存储系统和处理部分需要人工来辅助完成。 由织锦机,宋应奎想到了自己上学的时候听说过的一种机械,卡片穿孔提机。它被称为后世计算机的雏形,有机械专业老师用这玩意来揶揄学计算机专业的人说机械专业是计算机专业的祖宗。按这个逻辑,织锦工岂不是世界上最早的程序员? “镇守大人,我家的这台织锦机可能入你的法眼?”见宋应奎看着织锦机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李俊豪知道自己又一次赌对投资方向了。远的不说,方圆百里,还就他家能有这种稀罕物件。 “好东西啊!巧夺天工、看到此物,不得不令人感叹人力之伟也。若是李东家不嫌弃,宋某这段时间可能会时不时的过来叨扰李妇人,以观妇人织锦。”织锦机是一套复杂的机械,光看它的静止时的状态肯定掌握不全面,还得看它运行时各机械构件的联动状态和功能,如此才能将这个机械给琢磨透。如此复杂的机械,一般人是不会用的。 “镇守、织锦机我可捐给镇守府,何必麻烦大人亲自到我家来观摩哪?” “这机子太过复杂,到了镇守府,估计也无人会用,还是得麻烦李妇人亲自掌握。倒不如我过来观摩,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李俊豪妇人听到宋应奎所言,眼神好像露出了一道光,收敛神光后,她开口搭话道:“我家倩娘自幼随我织锦,她会用此物!” 李国倩会用织锦机?她也是个古代程序员?李家老太太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宋应奎自然明白。只是、自己能用李国倩吗? “多谢李妇人和李东家慷慨助我!这织锦机,本官要了。烦请尽快送到石坪关镇守府官厅,暂交到倩娘手中保管和调试。”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既然李国倩会用这东西,哪就不能浪费人才,自己和李国倩的感情问题,哪是另一码子事。再说、李国倩现在呆在石坪关就像是吃干饭的,给她找点事干,将来两人离了婚,说不准还能继续用人! 与李俊豪说定了捐赠织锦机之事后,宋应奎回了一趟石坪关,专门找李国倩说了让她到新成立的纺械研制组上班的事。她要干的工作很简单,主要是保管和操作织锦机,以供自己和组里的匠人观研织锦机到底是如何运行的。 “往后、你就是纺械研制组的成员之一,暂定每月领一两银子的工资,若是日后想长干工资再议。要干的工作除了操作织锦机外,顺便帮着记一下组里的工作台账。台账要记内容就是每日各个工匠们干成了什么,干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困扰,他们若是有解决困扰的想法也一并记下来供我翻察!” 纺械研究所是个草台班子,进来的匠人基本上不识字,偶尔有识字的也就简单认几个字。而宋应奎这边,还有很多其它的杂事要处理,不可能长时间的耗在研发纺织机械的事上。既然李国倩要到里边上班,她还读书识字,那就将组里的文秘工作也兼上。 “多谢大人抬举,倩娘定不负大人所托。”闲待了大半年,待的李国倩是心烦意乱,能有点事干,还能领到钱,她没法推辞。从李家的态度来说,他们还是希望要是有可能,最好与宋家维持住现有的关系。这道理,李国倩自然懂。 “你有身孕,干活的时候小心一点,莫要太过劳累。” 给李国倩叮嘱了几句后,宋应奎又去了趟纺研组,给他们追加布置了一些工作任务。现阶段、纺研组的匠人们主要干的工作是:尽快研制出合用的毛纺车和毛织机;开始实验毛、麻毛混纺技术,以期在较短的时间内制出合用的混纺机械;着手仿制织锦机,最好能在今年年底之前将织锦机的制造工艺摸透,能仿制出织锦机。 仿制织锦机,不是因为宋应奎对织锦这个行业产生了兴趣,而是想通过仿制这玩意提高纺研组匠人们制造机械的水准,让他们有制造真正复杂机械的能力。 同时织锦机的一些工艺,对未来研制复杂的联动纺织机有很大的借鉴价值。如联动装置的解决方式和思维,再比如多层经纬线套织技术路径等。哪怕是不想搞织机,这玩意的很多技术也都是有用的。再一个,在宋应奎的心里,甚至还泛起了研制卡片穿孔织机的涟漪。说不准等条件好了,也能将这玩意给造出来哪。 见识了古代织锦机后,宋应奎对成功研制联动织布更有信心了。先人们都能制出如此复杂的机械,自己好歹一学过机械专业的穿越客,不挑战一把能行?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只要信心坚定,方向明确,终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小小梦想。 “这两台毛织机,本官觉得可用了。伱们将每个原件的标准尺寸商定后,让李秘书记录在案。然后依着案规,两样织机各做二十台,等本官验后,交由郭掌柜安排人织毛布。毛织机研制的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要将主要精力放到其它工作任务上来。” 纺研组终于做出了能让人看过眼的毛纺机,等实现标准化生产后,宋应奎想着尽快织出一批羊毛布来。说话间又快到冬天了,士卒们的冬装最好是用羊毛布。 时间过得好快,进入七月底后,农民们开始忙碌着收粮。看着小镇百姓涌向田间欢喜收粮的场景,宋应奎不由生出了一丝自得之情。这是自己掌控五营后,迎来的 第145章 失去了对外扩张的先机! “这段时间是收粮季,镇守府的士卒们家中都有田地,而且都是壮劳力。为了保障颗粒归仓,不误农时。从明日起,军中实行轮休,每人休十天农假,一月内全军轮休完毕。另外、工坊这边也要适当的安排歇产轮休,以保障农用劳力充足。” 农为根本,这句话自宋应奎掌舵五营后,体会是越来越深刻。最近这段时节,丰收在既,五营百姓的心气感觉都要比平时好很多。能吃饱肚子,人就有了底气。 五营地方小就有地方小的好处,若是地方大的话,让军卒只休十天假,未必能帮家中干多少活,但就在一个小镇内,休十天假是能起大作用的。 安排完军营和工厂轮休事宜后,宋应奎又找来了汉俞洪等政务官员,给即将展开的收税工作定调。这是镇守府成立以来, “征税是大事,本官的原则是不能少征一粒,也不能多征一粒。咱的地盘就这么大点,本官还能照看的过来,谁都不要在这事上给本官打马虎,否则休怪本官翻脸。该给大家的好处,本官分文不短,但谁想多吃多占,本官也不容之。 咱五营是小地方,在如今之乱世要想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好,就要各守本份,各自尽责。镇守府最近刚试制成功了毛布织机, 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饱,让大家都吃上发展的红利,形成真正的利益集团,五营军系统才能真正稳固。织布这个产业,宋应奎的想法是先让管理层参与和带动,最后发展成五营全员参与的大产业。 现在布的价格远超正常水平,就是织纯羊毛布也会有竞争力。先行开展纯羊毛布的产业积累些纺织经验和市场,等以后混纺机械和技术研发成功后,再逐步推广混纺产业会顺利一些。 按说纯毛纺布在西北边地应该是有市场的,但是这个时代又没有优良的产毛羊品种,羊毛的产量很难令人放心,所以攀混纺产业这个技术树,宋应奎觉得应该是更有前途一点。 而五营的混纺产业真正成熟,怕是得三五年之久。预估的周期这么长,并不是担心机械造不出来,主要是原料供应市场有问题。五营本地和方圆百里内不能种,西北边地是有一些地方能种,但当地百姓们对种并不积极。要纯靠市场手段将他们的积极性带动起来,时间跨度可不就长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即使是真实历史时空,在中国推广的进程一直很缓慢。布成为主流布料,好像要到明代了。传说还是因为老朱强制规定凡是能种的地方家家户户必须种,如此才实现布在中国平民中普及。 布作为平民布料是化纤材料出现以前最有性价比的啊,为何推广的如此缓慢?这有点令人费解! 百姓们在忙着收粮,待在镇守府的宋应奎却陷入了沉思。眼瞅着就要到冬天了,五营军在入冬后要干些啥事?在张武梁之战前后,他脑子里的规划是秋收后要展开对外扩张的行动,让自己的地盘大一点,成为一个真正的割据军阀。 可是现在,似乎没那个条件了。西藩人推行的包税制,让西肃弃地迅速的稳定了下来。若是这个时候向外扩张,五营军的对手就不只是西藩军了,真正控制西肃弃地治理权的本地势力可不希望有人来染指他们的利益。 既和西藩主力作战,又和本地豪强作战,五营军暂时还没那个实力。战事的进程,绝对会缓慢的令人难以承受。 机会果然是稍纵即逝,稍微下手的慢一点,天时地利人和就不在自己一边了。由此看来,包税制也不是毫无好处,最起码对外来势力来说,这是一个能迅速与地方豪强结成利益联盟的政策。怪不得历史上的蒙古,能在极短的时间发展成为横跨欧亚的超级帝国。 不对外扩张,岂不是意味着五营军在今后没事可干了?那么维持八百多人的常备军,是否还有必要?小小的一镇之地,养八百多常备兵,实际上是不健康的。若是长时间无战事的话,这个体系肯定会出问题。 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暂时来说,还不会爆雷!既然、暂时没法对外扩张,哪咱就将精力全放到经济发展上来吧。 前半年的基础建设主要是兴修水利和开垦荒田,荒田已经开了两千多亩,水利设施除了苟家河还有些收尾的工程外,年初规划的已差不多都完工了。眼下、五营能开荒田的地方已然不多,水利设施哪,最好是春天施工。琢磨了好几天,秋收以后能干的活,应该是修梯田和修路。 “镇长、待粮收的差不多后,镇上下个通知,让有山地的各村组织百姓修梯田,将坡地修平,以后种地会轻省些。修梯田之事,凡是有山地的人家都要动员起来,村里进行整体规划,用五六年时间,将山坡地都要修平,每年按两三百亩进行推进。各家的出工数,按田亩多少进行平摊,今年是 “镇守、平田的话,地力会变薄,会影响好几年的收成,百姓们怕是不会乐意!” 汉俞洪的回话,让宋应奎想通了一个刚刚穿越之时很难理解的事。怪不得家里种了那么多年山地,却不想着将地平一下。好不容易种熟的田,一修梯田,不就和刚开的荒地一样了?平常百姓,可承担不起这个损失。 “镇守府行令,凡是修梯田的地, 第146章 考虑重启商税! 八月十五前后五营镇街面上热闹非凡,镇公所的征税场上缴税百姓天天排着长队。这个时代的百姓,纳税意识确实很高,极少有那种抵赖不缴税的人家。 有税收和没税收就是不一样,尽管只靠着税没法维持住整个体系的运转,但起码每年的军粮是够了。今年收税的粮种比较多,再加上统购粮,能收上来的粮有三四千石。有了这些粮后,五营全镇的粮食缺口大概也就一两千石。这代表着什么哪?代表着只需要再解决两千石粮食,就能维持住五营发型的铁币价值的稳定,就能继续用铁币代实钱发工资。 说到铁币,这段时间宋应奎考虑要将这玩意长期化,不再将其视为临时措施。想要将发型铁币长期化,就得解决铁币容易生锈的问题。容易生锈的货币,可没法维持住信誉,与此同时现在五营的体系庞大了不少,每月支出的铁币不在少数,工艺太过简单的话,很容易被人仿制出来。 给铁币防锈,最现实的解决方式当然是做成合金。以目前技术来说,给铁板镀锡然后冲压成铁币最为靠谱。镀锡铁币色泽亮,不易生锈,成本增加的也不多,是一种比较理想的方式。 后世镀锡主要用电镀的方式,现在没条件搞电镀只能用热浸镀来解决。热浸镀对工艺要求高,操作难度大,品质还很难保证。但这在宋应奎看来,反倒是做合金铁币的优势所在。如果实现的方式太过简单,仿止难度不就小了? 之前发型的铁币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币值有点大,铁到底是铁,完全与铜币价值相等,时间一长总会让人生出投机取巧的恶念。 “镇守府拟正式发型新币,新币分为两种,一种是新式铁币,两枚新铁币抵一枚大郑的铜钱。另外一种是银币,一枚银币合一千枚新铁币。银币约等于目前五百枚大郑铜钱兑银的重量。往后镇守府的开支,将以银币和铁币混开。除了在军供商行内使用外,所有五营境内的商铺,也必须支持主顾用五营发型的银币和铁币进行买卖。 为了保障镇守府发型的钱能够在治下流通,府库在五营街上设通兑行,无论何人凡是持千枚以上五营新铁钱者,皆可在通兑行抵换大郑铜钱。另外、军供商行将在五营街上,沿川城新开三家店面,若是其它商行对五营币有抵触,则可在军供行买货。军供行所售货物,一律明码实价只收铁币和银币,除粮食等少数管控物资外,不得以任何方式推诿百姓购货。 之前发型旧铁币,将在明年开年时全部废止,手中有旧币的要赶在年前用完,或者是到军供商行兑换为新铁币。持有令牌者,一枚旧币可兑两枚新币。” 之前发型的旧币,在民间留存的量并不大,发型新币后的影响应该不会太大,这也是宋应奎在新币还未完全试制成功的时候,就召开镇守府参赞会议,对新币制进行吹风的原因。 既然决定要发型新币,哪就要快刀斩乱麻,免得拖得时间长了,影响好不容易形成的商业氛围。 镇守府的库里,现在储备了一些银子,只要发型量不是太多的话,还是能保障兑付的。在推行铁币的同时,一体推行银币,一方面是为了给发型的铁币进行信誉加码,另一方面则是解决大额货币流通的问题。铁币太重了,额度一大,就会影响贸易规模。随身携带一千枚铁币,在宋应奎看来已经很是不便,带着几千上万枚铁币去做生意对商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因为银币只和铁币进行强绑定,通兑行并不支持大郑铜币兑五营银币的行为,所以只要控制了铁币的发型量就能避免银币被套兑。不用太过担心镇守府的存银被掏空。 只有一个小镇的地盘,就开始自己发型货币,若是放到以前,宋应奎是想都不敢想。可事情就是如此吊轨,各种事合在一起,不由自主的野心就生了出来,现在让他停止自铸货币,实在是舍不下心啊! 不过他心中对自铸货币的风险,还是保持着警惕之心。首先绝不能开烂发货币的口子,要量入为出,每一枚发型的货币都要让它产生实际价值,除了用以支付军政人员的工资外,最多就是用来购买劳动力。其次就是要想尽办法给发型的货币提供信誉保障,工坊里生产的产品供应量要有保障,产品种类也要越来越丰富。镇守府的铜和银的储备也得跟上,铜和银可以尽量少让其在市场上流通,但手里不能没有,没有这玩意,镇守府就没有正经的信誉担保。 “自五六月份开始,咱们以及周边地域的商事开始迅速回转,同时哪在咱五营从事工商事务的人也越来越多。以此来说,镇守府此前免征工商税的政策对务农之人就有些不公平了。有鉴于此,本官就想着重启工商税,商税如何征,本官这边先定个调子,不收实物,只收现钱。现钱要以我五营发型的钱为主。无论游商还是坐商,皆要征税。税额不宜过重以免影响商人来我五营行商,但也不宜过轻。最后还要照顾到商人有货无钱的实际情况,要给这部分商人提供解决难事的渠道。各位参赞完了好好合议一番,给本官拟个商税征收条呈以待批复。” 在参赞会议上,宋应奎还提出了要重启商税的议题!就五营这个小地方来说,征商税有可能会影响商人们到五营经商的积极性。但从大局来说,不征商税,整个五营就没有现金税,不利于回收货币,还会影响种地农户的利益。农业本来就投入大收益低,还把所有的税都压到他们头上,长此以往谁还种地? 如何征工商税,这是一个很考验管理能力的议题,宋应奎这边还没有具体思路。让镇守府的高层们先讨论讨论再说,反正要想实行,也得到明年开年后再说,明年开年前,新发型的货币在民间的流通率都未必能普及,征工商税就只能征铜钱,这不符合宋应奎通过征工商税想要达到的预期目的。 钱这玩意,现在的五营镇守府并不是太缺,征工商税的核心目的并不是为了揽财! 第147章 欠的人情要还,女藩首召五营军 “制衣厂最近这段时间主要精力要放到给士卒们制冬衣上,用厚羊毛布给每名士卒制冬裤一条,短衣一件,大衣一件,护手一套,务必要赶在降 “大人、这次给各乡镇的公吏们配衣吗?”郭凯峰对五营织的厚羊毛很是欣赏,他还想着弄一批了拿到市场上卖钱哪,所以配发的人肯定是越少越好。 “暂时保障军用,等军卒们的衣服配够了,再考虑公吏们的冬装!”目前纯羊毛布的产量并不高,制衣所费的时间也不少,公吏们的冬装宋应奎觉得可以往后拖拖再说,以前没发衣服的时候,他们不照样过日子? “大人,能不能让纺研组的匠人们多做些毛织机出来?哪怕是直接用现钱往外卖织机都行,以便提高咱们毛布的产量。我觉得,咱们的毛布拿到市场上是不愁卖的。以从藩部收羊毛的进价来算,咱们的毛布就是以现下布的价格往外卖都能赚不少钱,更何况咱的毛布要比布好很多!”见宋应奎并没有提及羊毛布扩产的事,郭凯峰只得自己主动提出来。 “布现在的价格虚高,主要是商路不畅的原因,我估计再过些时日,布的价格会往下来降的。而纯毛布这边哪,比较适合做冬装、原料的成本也无继续降价的空间,若是布降价厉害一点,咱们的优势就不太明显了。故此、本官以为全面扩产不是很合适,咱五营将来要搞的织业应该是毛麻混纺和毛混纺布。纺研组那边现下的精力是放在研制混纺机上,没精力在制毛纺机上浪费时间。 这样吧、工产所另外成立个纺械制作厂,拿着纺研所做的成品和规案先以小规模生产现行的毛纺机为主,等混纺设备研制成熟后,再生产混纺机械。将来纺械厂主要生产成熟的纺械,除了自用外,还可以外销!纺研所主要做新品的研发不大量制械! 你这边哪,要早点谋划着布局咱们收麻原料的渠道,以免到时候被麻原料给打住手!” 混纺?该不会是将羊毛与和麻混在一起制纱织布吧?郭凯峰听完宋应奎关于产业布局的阐述后,心中生出了无数疑问,追问道:“大人、混纺布会比毛布品相还好吗?” “这话怎么说哪?纯料布有纯料布的优势,混纺布有混纺布的优势。就比如纯毛布做的厚的话,御寒效果好,还耐磨,但是哪太过粗重,非严寒天气穿着就有点不合用也不舒服。做的薄的话,织不密抵不了风寒。纯布虽然穿着贴身,但不容易织厚且不耐磨!若是两者混纺,应该是能得到一种相比布更耐磨,又比毛布轻便和贴身的布料。纺研所这边哪,就在找如何将两者妥善搭配,兼有两者优势的方式。” “大人、若是混纺布能成,决然能在天下大卖!这个产业,咱们得好好上心。”一听宋应奎的解释,郭凯峰的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兼有布和毛布优点的布料?哪咱五营岂不是要发了? “是的上点心!研制混纺布,本官谋的主要是降低布料的成本,好解决百姓缺布之困。”咱的格局岂是你这种商人出身的人能比的?咱是为了天下人有衣穿好不好?不自觉的,宋应奎在言谈中将自己的逼格往上提了提! “要想做低价的好布,哪就得将精力放到麻毛混纺上。料的成本很难降下来的。不过、卑职觉得,做毛混纺布一样赚钱,纺研组还是先将精力放到这上边为好,咱。” 料的成本很难降下来?郭凯峰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按理来说种的产量并不比种麻料的产量低,西北边地日照足的地方种不成问题啊?“郭掌柜、你为何觉得料的成本很难降下来?离咱们不远的会州、瓦州和巩昌等地是有可以种的啊,他们为何不广种?” “嘿!这玩意种的话确实产量不比麻低,可就是这玩意的籽不好取,太费人工了,要想织成布成本太高。” 原来是脱籽的技术不成熟导致了布的成本降不下来啊?这事好办,扎机的原理很简单做起来不难,宋应奎在穿越之前正好见过。这么说来,咱发展混纺产业又多了一项优势?五营镇成为远近闻名的纺织中心,又多了一份依仗! 时近十月,五营镇上下充斥着欢声笑语,今年对五营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好年成。 种地的农户、除了小麦等传统粮食作物产量比往年稍好外,今年种的土豆还特别多且迎来了一个大丰收。土豆镇守府敞开收购,这不就意味着能换很多现钱吗? 逃难到五营的难民,不但大部分有了稳定的就业,还赊购了砖房,日子算是安稳了下来,他们已不觉得自己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最满足的自然是镇守府的士卒了,尽管军饷并不高,但其它福利好啊。军营灶的伙食,平常在家中决然是吃不上的,不但能美美的吃饱,还能时不时的见上荤腥和鸡蛋。更让人眼馋的是,一年内居然要发两套衣服。特别是最近开始陆续配发的冬衣,质地那叫一个好。就这套衣服,拿到外边去卖的话,怎么着也得值三四两银子吧?平常人就是有钱,还买不到这种成色的衣服哪。冲着这套衣服,给镇守府当兵都值。 “伱们部落与冶力部争冬场的时候起了纷争?冶力部还在你们手中吃了亏,现在正召集其它部落的人要联合起来攻你们?你们首领,真不是一个消停的主!”就在五营上下愉快的享受丰收氛围之时,白飞燕派快马跑来找宋应奎。说她们部落遇到了危机军情,要五营军履行盟约,尽快入肃南草原助战。 询问信使详情后,宋应奎感觉这次的事主要怪黑泽部。白飞燕这女人有点漂了,居然和肃南草原上最强大的冶力部落争冬季草场。就能不能悠着点,缓缓图之吗?现在好了,捅了马蜂窝,肃南草原上的几个强部联合起来要找场子!五营军这边又欠着人家的人情,没办法拒绝帮场子打群架的请求啊。 第一次远征! “你们部落与冶力部的矛盾,怎么最后引来了其它部落群起而攻哪?”两个部落的矛盾最后变成了黑泽部被群殴,他们的人缘差到了这个地步吗?宋应奎主要是想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明面原因和背后真正的原因,从而判断出肃南草原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势。 “冶力部毕竟是肃南的 见从黑泽部使者嘴里套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宋应奎也就熄了念头。转而开始布置去肃南草原帮黑泽部场子的事。 如今的黑泽部和五营军互为表里是利益共同体,不管怎么说都得帮他们度过眼前的危机,五营军不能失去这个盟友。 “杨副指挥带哨骑队和藩骑队明日出发,先行抵达黑泽部尽力帮他们稳住局势,三日后本官会亲带三百主力入肃南助白首领应敌!”事出突然五营军这边毫无准备,只得采用分批出发的方式应援黑泽部。敌势汹汹,若是集中起来统一出发,宋应奎害怕赶不上趟。 “镇守大人、能不能再多带些兵协助我部作战啊?援兵只有四百多,我怕不足以应对诸部联军。”见五营军前前后后只派四百多人,黑泽部求援使者有点不乐意了。 “使官、不是宋某不愿意多带兵,而是我五营军能及时赶到战场的兵马只有这么多,其它的兵卒都是步兵,让他们赶到战场怕是黄菜都凉了。等到了战场本官再视态势,考虑如何用兵吧。” 五营军的快速机动兵力就四百多,是将能拿出来的家底都拿出来了,黑泽部的首领居然还嫌少?你以为五营的情况和你们放羊地方的情况一样,只要有人就能当骑兵用啊? 下令杨顺安带着哨骑队和藩骑队先行准备出发后,宋应奎召来了五营镇守府的军政高层,继续向他们布置起应援黑泽部的事宜。 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入草原作战时,大军需要携带些什么东西。这是出境作战,时间有如此紧急,必须要计划周全。 火器一定要带,五营军靠的就是这玩意立军,没有火器的五营军到草原上去和半藩子玩骑战那就是送菜。 重炮没法带,轻炮也很难带,最终的办法是将三门轻型野战炮和两门床弩拆了,放到驮马身上驮到草原后再行组装。正常来说,轻型野战炮和床弩是能通过牵引运到肃南草原的,但是时间紧急马驮要比牵引的速度快一些。 火枪这回过去得多带,骑战用火枪不实用,但骑兵可以当步骑兵用,下马步战的时候组成火枪阵的效果还是挺好的,一般的对手很难突破排枪火力网。五营军这边,真正能骑战的兵马到现在为止也没多少。这次去草原,怎么着也得带一百杆左右的燧发枪。 手雷也要多带,除了床弩抛射外,最近这段时间军中还练习了一个新战法,骑兵抛投。骑兵利用冲击惯性将手雷抛到敌阵后迅速回撤!由于是触发雷,这个战术在破敌人的密集阵和阻断敌人冲锋方面作用是挺大的。要是在张武梁之战时,就想到这个战术,战事应该打的要更顺畅一些。 “每个士兵都得携带五斤的豆皮和十颗变蛋,此番咱们是去外线作战,口粮上要有准备,万一出现补给跟不上的情况,靠着豆皮和变蛋也能顶一两天。”除了武器外,宋应奎还让郭凯峰和二叔这边准备些应急干粮带到士卒身上。 很多事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有经验,要不是此番要去远战,五营军这边都想不到要准备随军干粮这茬。早预计到会有这种情况的话,就该弄一些更适合常久保存和携带的随军口粮。而不是零时抱佛脚,用变蛋和豆皮顶事。 除了随军口粮让人有点抓瞎外,还应该用纯羊毛布给每个士兵做一张军毯。行军和战斗中,军滩和毛毡铺在马鞍底下,既不占地方还能让在马身上的士卒们更舒服一些。到了安营的时候,毛毡就是褥子,毛毯能当被子,即使是露营,士卒们也不怎么受冻。 提前没有想到,现在做也来不及了,只能将就着上路。好在这次作战不是孤军作战,在草原上还有黑泽部能照应,从他们那儿能获得一些补给。 匆匆忙忙准备了三天时间后,五营远征军基本准备妥当,在宋应奎的带领下,踏上了去草原与黑泽部联合作战的行程。 临出发的时候,宋应奎又对被临时委任为五营监官的三叔宋学良做起了交代:“三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五营的大小事都得伱来经管。这几天给你也交代了不少,临行之时,我再强调几句。今年咱们收上来的洋芋不少,你要尽快安排着将大部分压成粉面,洋芋不好放若是受了冻就不能吃了。还有就是,你找李俊豪安排一下,让他们家寻几个会酿酒的人,试着用洋芋酿酒,若是能试成的话,就多酿些酒出来。 再就是五营这边的防务万万不能疏忽,说不准趁我不在,就有人会打咱五营的主意,防敌之事觉不能抱侥幸心态。” 除了计划中的研究液态法酿酒和防务上的事外,其它事差不多都走向了正规,并不令人太担心。 迎着初冬的寒风,三百多五营骑兵,在主将的带领下,出了石坪关,沿着山路直奔三岔口。 骑兵的速度就是快,当天晚上已到了一百四十里开外的三岔口街市。在没有开集之前,三岔口只有几户人家,由于开了集,现在这边多出了很多临时房屋。大军进了集市后,就将这些临建征用当宿营地。这里靠近藩部,还能打探到一些五营那边不知道的军情! 第149章 强势入局! 秋去冬来,地处高原的肃南草原,入冬较早,放眼望去满目苍茫。 由三岔口南行分为两路,一路入河州、一路可沿着山道直入肃南。纵马急行,连走了三天时间,五营军才越过太松山到了肃南地界。 在三岔口停宿的时候,从滞留在街面上的商人那儿打听到了一些之前并未掌握的消息。黑泽部的处境,可能比想象中的更恶劣,他们已被冶力六部联军逼出了大本营黑泽滩,目前正往草原北部的山区撤退。撤退的途中,大量的牛羊等部落财产被抢,冶力部将抢来的牛羊运到会川镇街倾销,都导致当地的牛羊肉价格大跌了。 会川镇靠近冶力关是肃南草原进入原来郑地的另一个通道口,与三岔口的距离不算远。最近一年多来,这两地的商贸往来频繁,滞留在三岔口的商人大多也在会川那边做买卖,他们传的消息还算可靠。 “派探马出去,尽快找到目前黑泽部的扎营地,以便我军与其汇合。”黑泽部被赶出了原来的聚居地,以至于快要进入肃南草原的五营军现在没了行军方向。白飞燕这女人真让人费心,既然黑泽滩待不住了,你就沿着商路往三岔口撤啊?带着部落乱跑什么?在派探马去探察军情的同时,宋应奎不由在心中抱怨了几句。 探马派出去后不久,就带了消息,他们并没有找到黑泽部跑到了那儿去,不过却发现了堵在出太松山道出口的冶力部大队兵马。 怪不得、黑泽部没出现在这一路,原来是被人堵截住了。 “堵在山道口的藩部有多少人马?” “大人、粗粗看来在一千左右,他们扎着营垒,看来是堵在此地的时间不算短。” 堵在这里的时间不短?那杨顺安他们是怎么过去的?若是他们没过去,现在又在何处? “传令、枪骑队下马装弹准备步战,投雷骑兵上火准备投雷开路,弩骑兵负责保护侧翼!”地形不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绕过前方堵路敌部的通道,即使找到了也不敢走,所以现下最好的办法是硬冲过去。有手雷和火枪,硬冲营垒扎的不太牢固的堵路藩部,应该是有把握的。 待各队兵马准备好之后,一声令下,五营远征军随即对堵在路口的藩部展开了冲锋。 拿着火器欺负装备和组织都很粗疏的半藩子部落兵马,很难有道理可讲的。数十枚手雷抛过去爆炸之后,排枪手随即掩杀过去,不一会功夫,堵路的藩兵就做鸟兽散了! 凿开通道后,五营长驱五十多里地才停下了步伐。现在怎么办啊?肃南草原的地界还是很大的,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着去找黑泽部吗? “小虎、刚刚一阵,咱们缴获的粮草有多少?”由于紧急驰援,五营军出发的时候带的应急粮并不多,算是轻装上路。本来还想着与黑泽部汇合后,从他们那里获得补给,结果现在连人都找不到。眼下的给养只能靠作战缴获,缴获多少才是做下一步军事计划的根据。 “缴获的不算多,就十来头牛,不到百头羊,还有些藩子们吃的青稞糌粑以及马吃的黄豆。”刚刚作战,主要是为了打穿通道,注意力并有放在缴获战利品上,藩部的很多牛羊在混乱中遗失了,姜小虎汇报缴获情况时留露出了遗憾之意。 “差不多够了,传令就地扎营!将牛羊等活物宰杀了,以做咱们的军粮。同时让探马四散开来,将附近的敌情和地形探查清楚再说。”三百多人吃喝的话这些缴获最起码能支撑七八天。故此、宋应奎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了,咱就待在原地,将形势掌握清楚了再说。估计黑泽部那边也在想办法寻找五营军的后续人马。 扎了三天营后,终于是联络上了黑泽部,原来他们离这地方的距离只有百里左右。只是由于部落中的老弱辎重比较多、行军不便,现在已被冶力诸部团团围住。好在有杨顺安带的一百多生力军汇合,暂时来说还没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探马和哨骑尚能冲出敌阵与外界联系。最近几天,他们为了打探五营军的消息,哨骑伤亡不少。 “副指挥,你们是怎么进草原的?出山口不是有藩部堵着吗?”双方接上头后,杨顺安便带着一队哨骑冲开了敌部的封锁线前来与五营远征军主力汇合。见到杨顺安,宋应奎当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们有黑泽部使者带路,从小道绕出山后寻到了白首领的主力。” “你们也真是的,就不能留几个哨骑给我们传个消息接应一下我们吗?这么大的草原,伱让我们如何寻人?”杨顺安的回话让宋应奎一阵无语,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光顾着自己去与黑泽部汇合,就不想想后边还有人哪! “当时形势紧急,我们想着与黑泽部主力汇合后,大队人马杀到山口与咱五营军前后夹击打开山道。只是没想到缠着黑泽部的敌兵甚多,一时半会冲杀不开,从而误了接应大人之事。好在咱五营军战力超凡,硬生生冲开了堵路的藩兵进到了草原。” “围黑泽部的兵马大概有多少?”听完杨顺安的解释,宋应奎无暇继续埋怨,转而询问起当前的军情。 “大约有三四千兵马,黑泽部中老弱较多,现下的情势很是不好。” “只有三四千兵马啊?我以为敌军过万了哪!这样吧,你来带路,咱们这就赶过去与黑泽部汇合!”如今的宋应奎眼界高了,三四千半藩子兵在他看来并不能构成大威胁,更不能阻挡住五营军与黑泽部合营。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立即与黑泽部汇合的决定。 “大人、我们冲过来的时候,后边跟着的藩兵不少,估计此时他们已在堵路,咱们有把握很快冲开敌阵与白首领汇合吗?” “敌人再多,难道能用人肉挡住炮吗?咱带过来的野战炮已经组装好了,几炮下去,我看还有没人敢挡在前边。” 第150章 我有儿子了? 前装火炮的射速还是有问题,打完一发后得四五分钟以上的准备时间才能打 仗着火炮和床弩抛射器,五营军很是强势的突进到了黑泽部的阵地,两家联军完成了合营。 “你还算守信,没白让我等!”见到宋应奎,白飞燕挤出了脸上的笑容,开口说起了客气话。 “守望相助、这是咱们两家结盟的约定,前次你已经履行了约定,我怎么可能背信弃义哪?说说吧、现在你们部落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咱们商议一下如何破局。”黑泽部是目前五营军唯一可靠的盟友,于公于私五营军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面对白飞燕轻微流露出的抱怨,宋应奎大义凛然的重申了两家盟约牢不可破的事实。 “黑泽滩一战,我们抛了大部分牛羊才得以脱身。数日苦战后,部落已失去了三百多人丁。好在我们有强弓在手,给那帮野狼造成的杀伤也不小。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所剩的箭不多了,若是伱们不来,再有两三天部落的箭支就会消耗殆尽,没了箭可就没了阻住饿狼的依仗。” “你们部落留下的口粮还能撑多长时间?此次远来、我们没带给养,现在全靠出山的时候击破堵截敌部缴获的粮草撑着。”黑泽部缺箭的事,宋应奎不是太在意,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粮食储备。手中有粮,才能心中不慌。 “算上你们的吃搅的话,最多能撑一月!当前还有个麻烦是饿狼们的游骑频动,我们连正常的放牧都没法进行,部落的牲口都饿了好几天肚子。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若是能解决了牲口口粮的问题,我们还能多撑一些日子。”可能是之前并肩在张武梁战斗过,见到宋应奎后,白飞燕不自觉的将其当做了主心骨,啥事都想让他来拿主意。 “还能怎么解决?将围在这里的饿狼们打退,不就杀啥都解决了?不过再打退他们之前咱还得锚定目标要夺些物资才行。围咱们的这些部落里,哪家携带的辎重最多啊?先把他们抢了再说!” 这到底是我们被敌人包围,还是我们将敌人给包围了?听你这口气,感觉是丝毫不将外边的三四千敌兵放在眼里啊?白飞燕被宋应奎如此自信的态度,整的有些懵。俗话说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可自信过头的男人不就成傻帽了? “奎郎、你有把握将围咱们的冶力六部快速击退了?若是没把握,咱们最好徐徐图之!眼前的这些部众,可是我黑泽部的全部家底,要是出了差池我和宝儿可就没了任何依仗。” “不是要击退围过来的所有部落,打蛇打七寸,咱们只要怼着最大的冶力部一家打将他们打垮,剩下的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也。除了聚焦冶力主部外,敌方的牛羊辎重也应是我们重点关注用力的方向。对我们来说,最有利的时机就是乘着五营军刚来,迅速打开局面,时日长了反生变故。对了、你刚刚说的宝儿是谁啊?可是别的盟友?” 别看五营军的火器好像无往而不利,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玩意儿的弹药量并不足以支撑打持久战,与其慢慢的将火药耗完,倒不如刚上来就使劲招呼半藩子,将他们打懵以乱取胜。所以、宋应奎的想用的战术是快战快决,打一波疯狗流战术。 白飞燕在最后的时候说她和宝儿?这个宝儿是谁啊?宋应奎以为是黑泽部在草原上仅有的盟友,听语气、白飞燕好像和宝儿关系挺近,咱得弄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你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关心宝儿了。桑泽妈妈、你去将小宝抱过来,让来见见他爹爹。” 他爹爹?看着白飞燕语带娇羞的样子,宋应奎的大脑宕机了半响,才恢复镇定。这个宝儿该不会是我儿子吧?咱又喜当爹了?“宝儿是我儿子?” “没良心的!不是你儿子,我能让你给小宝当爹爹!”白飞燕照着宋应奎的胸膛就是一拳,带的劲还不小。 “等一等,你叫孩子什么?小宝?这名字怎么能用!”自己是不是真的喜当爹了现在还不确定,可假如真是自己的儿子,那白飞燕给娃娃起的名字岂不是叫宋小宝?一想到穿越之前,有个长的像黑猴子的笑星和自己儿子一个名字,宋应奎就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哼!你还嫌我起的名字不好了?我生小宝的时候你在那儿?要不是因为生小宝,我们部落能遭这么大的难?你现在跑过来兴师问罪。”被勾起了伤心事和火气的白飞燕,对着宋应奎就是一顿狂锤,锤的宋镇守差点换不过气来。 无论是一方首领,还是荒野部族之民,女人就是女人,白飞燕再强势再无郑人女子的娇弱感,独自一人生孩子的时候她还是难免生出脆弱之情和对那个不尽义务的男人的怨恨。 在白飞燕发泄怨气的时候,宋应奎在营帐里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尽管孩子只有一两个月大,但眉目之间的确有点长的像自己。黑泽部和郑人的遗传差别还是挺大的,有没有郑人的基因,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孩子虽然有自己的基因,可皮肤黑的厉害,隐约之间,又让人联想到了一个形象不好的人。不行,必须得改个好名字,宋应奎鼓足勇气,开口说道:“燕子啊!咱能不能商量一下,将娃娃的名字给改了好不好?” “既然你不愿意,哪就听你的,给娃娃改个名字,这回你来定!” 见白飞燕松了口,宋应奎赶忙说道:“按说、孩子的辈份应该是照子辈,娃娃生在乱世、咱就取个平字,就叫宋照平吧。小名叫平儿,如此可好?” “照平?这名字还行!不过在我们部落,孩子可不能跟你的姓,孩子的大号应该叫黑泽照平,小号叫白照平!” 第151章 大发爹疯! “明日拂晓,五营军负责主攻冶力主部,黑泽部负责阻援,此战本将将带头冲锋,务求全胜。”见到了儿子后,宋应奎一下来了精神,当夜就开始布置攻击冶力主部的战术。奶奶的、趁爷不在,你跑着来欺负孤儿寡母?还给你脸了!这个仇必须要快报快结! 起了怒火的宋应奎, 面对一千多兵马的冶力主部,宋应奎丝豪不惧,甚至还很作死的冲在最前边。夹着两杆燧发枪,骑着大青马,面对迎面而来的冶力部骑兵,神勇异常的镇守大人连发连种,击落了两个藩骑后将火枪向后一扔,抄起背在马身上的长斧,照着冶力部主阵杀了进去。 这应该是上阵以来,宋应奎个人打的最猛的一场仗,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舞着一柄大斧左右横砍,直砍的冶力主部溃散如烟才停。 “你是发了疯吗?好歹也是一军主将,哪有这么不顾生死作战的?看的我是心惊肉跳,有好几次、差点就被人杀上了身。再说、伱那点骑技,如此猛战不怕从马身上掉下来了啊?”正在战场上欣赏自己难得的亲自冲锋形成的战果之时,被身后追来的白飞燕怼着脸就是一顿训。 “我这不好好的?你以为我是那种上不了战场的柔弱小男人啊?当年的我可是只身一人凭着一把柴斧,砍杀了十来个劫家的土匪哪!今日只不过是小试身手,让冶力藩子见识一下咱的脾气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大发神威后,不顺势吹吹牛怎么能行?当年确实用一把柴发砍退了好几个土匪,也不算吹的太过份。 “就你能、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逞能了。我和平儿,还指望你护佑哪。”白飞燕白了一眼吹牛不打草稿的宋应奎,谁不知道谁的底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这家伙上了战场,凭的就是有一把子力气,除了斧头挥的准以外,再无任何战技可言。就你这个莽撞打法,也就是运气好,运气差点就身死当场了。 “让你的人赶紧收凑一下冶力主部遗留的辎重。然后咱们要抓紧战机,穷追溃逃之敌,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仗打的是挺热闹,但歼灭的有生之敌并不多,冶力主部并没有伤到根本,还得好好打追歼战哪! “我们刚刚得了大胜?不休整一番吗?这些日子,我们部落苦于迎敌,疲惫不堪。”好不容易破开了敌人的包围圈,白飞燕想着踹口气,再图扩大战果的事。 “我们疲惫,敌人难道就不疲惫?不痛打落水狗,等敌人喘过气来就不好对付了。你得明白,当前的总态势还是敌众我寡,不尽快将优势扩大,就有被人翻盘的可能。”疯狗流打法已经用上了,就得一用到底,刚赢了一阵就收手,取得的战果未必保的住! 在宋应奎的一力坚持下,五营军和黑泽部趁势展开了对冶力主部的追击战。 这一追击,就是持续了十来天的草原骑兵竞速赛。冶力主部的主力兵马跑到那里,联军就追到那里。期间、冶力主部的帮手阻击了好几次,想要将联军主力引到别处,给冶力主部赢得喘息之机。可宋应奎就是咬着冶力主部的屁股不放,不过多与跑过来扰乱已方战略意图的游敌纠缠。 开玩笑哪,咱是看过动物世界的,狼王在遭遇追击的时候,其它狼就会过来充当弃子,以免狼王出事。这样的破战术,怎么可能让人上当? “冶力主部的兵马现在逃的方向是白石城,他们的家小都在白石城,估计是跑不动了,想和部众全部汇合,据城而守。”十几天的追击战给冶力主部造成了不下五百人的伤亡,白飞燕依据目前冶力部主力逃亡的方向判断,他们是要逃到老巢与部众汇合合兵顽抗了。 “白石城?城防坚固吗?”肃南草原上还有大城?宋应奎也是 “白石城是你们中原前朝在草原上修的城,很是坚固,不过看着好像没你修的石坪城平整。哪地方靠近白石崖,地势很是险要易守难攻,被冶力主部长期经营,不是很好打。” “既然如此,冶力主部的战兵为何刚开始的的时候不往那地方退哪?”既然有险可守,冶力主部的主战兵马在草原上兜圈子干嘛?这个选择很令人费解。 “还不是被你们的火龙给吓破了胆,害怕引狼入室,到时候守不住白石城,葬送了全族啊。” “你既然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就应该建议我直取白石城再说。害得咱兜的这是个什么圈子?”说着说着,宋应奎就埋怨起了白飞燕,咱能不能有点战略眼光? “我主要是怕咱攻不破白石城,误了战机,再一个白石城留的多是冶力部的老弱,我想着只要灭了他们的战兵就好!” 妇人之仁!你都是一部之首了,而且还是个藩部首领,居然还天真的抱有保下冶力主部老弱家眷的想法,简直是太过幼稚。你也不想想,刚开始的时候冶力主部是怎么对黑泽部的。 听完白飞燕的解释,宋应奎很是恼火,真想破口大骂一番,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忍住。儿子还在这女人手里哪,不敢开罪啊。 “我带过来的火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五营那边的储备也剩的不多。能不能攻破白石城,我现在也无把握。战机已经被耽误了,咱们得重新规划一下战略诉求。已我之见,仗打到这个程度,应该是有了谈判的契机,咱们兵临城下,逼迫冶力主部签城下之盟,你看可行不?实话说、此战未尽完功,属实令人遗憾!”火药不能实现量产,只能一点一点的拼凑和积攒,这现在成了五营军最大的掣肘因素,回去后要好好谋划着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第152章 冶力主部掏不起赔偿款,别的部 白石城位于肃南草原的中部,因背靠一片层峦叠嶂的白色山崖而得名白石城,其实它是一座土城。它的四周除了白石山崖外,还有数座高山形成一个大的谷地,城处谷地入口。 当五营军抵达白石城下时,冶力主部已然入城严阵以待。望着古旧的白石城城墙,宋应奎不由好奇起来,开口问声旁的白飞燕道:“这座城能有多厚?看着好像不堪一击的样子!” “城墙厚的很,怎么着也有你们郑人所说的一丈多厚!”白石城是肃南草原上为数不多的城池,它不但是冶力主部的老巢,也是和平时期肃南草原诸部商贸汇集的重镇,白飞燕以前来过这里,对城中的情况有所了解。 一丈多厚?就这破城墙能有一丈多厚?一丈多厚的夯土墙若是筑的结实的话随军携带的小野战炮是轰不破的,也就是说想要硬攻白石城不是很容易啊? 稍微一琢磨,宋应奎便有了计较开口说道:“让炮手先往城墙方向轰几炮再说,探探情况。” 尽管已经做好了要和谈的准备,但是破城之后再谈和破不了城谈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若是小野战炮能将城墙砸开个豁口,哪到时候和谈的主导方就完全是自己一方了。 看着老旧的白石城,居然不是偷工减料的工程,几炮轰过去后,城墙还完好无损,炮弹只砸了几个小坑。可不能小瞧了古人建筑的工程的牢固程度,照这个样子,即使将五营军中的最大的重炮拖过来,也未必能奈何得了眼前的这座老城。白石城还不是正经的大城,若是像瓦州城那般的大城,目前的这种火炮估计只能挠挠痒。 “将床弩拖到城下百丈左右,隔一两个时辰向城中抛一轮手雷。其它人马负责保护床弩炮位,莫要让城中藩敌冲杀过来,毁了床弩。”野战炮奈何不了城防,但不代表没法向城中施压,白石城中看着不像有巨型抛石器的样子,抛些手雷进去,应该是够他们受的了。可惜、现在军中携带的手雷加起来还不到五十颗,没法形成饱和打击,只能吓唬人用。 围着白石城间歇性的抛了两天手雷后,冶力主部终于是忍受不住,打起免战旗,派人过来求和。 见过冶力主部的求和使者,白飞燕对宋应奎说道:“冶力大王说愿意进献牛羊,向咱们求和。他们愿用两百头牛,五百只羊,一百匹俊马,百石盐巴,一百匹布祈求和平。之前我们与他们争的草场,也愿意永久性的划给我们部落。你觉得这条件可以不?” “我觉得不怎么样!你们部落这些日子的损失,怕比这还多吧?想用这点东西换和平,咱两家忙乎这么多天不就白忙乎了?”女人就是眼窝子浅,这样的和谈条件都能动心? “奎郎、虽然冶力主部是我们肃南草原的 “他们怎么知道咱的火器没多少了?要是答应了这样的条件才会露怯的。再说向咱们求和的可不止是冶力主部,来打你们部落的是六部联军,求和自然是六部一体向咱们求。冶力主部掏不起赔偿款,别的部落凑一凑啊? 这样!我们开出的条件是,俊马五百匹、男奴丁五百人、食盐三百石、粮食五百石、羊一千只,牛五百头!至于布匹就免了,不过他们用两百石粮食重的羊毛来抵。从今年起,与你部有仇的六部,每年要向你们进贡两百石羊毛,同时还要向你们部落平价卖一千石羊毛。 另外、除了将此前引起争端的草场划给你们外,唐旺川镇也要交由你部来掌管。为了以示公平,唐旺镇今后将是肃南草原诸部大集之所,所有肃南草原的子民都可到镇中经商和买卖物资,镇中不征商税,但治安管理由黑泽部负责。”见白飞燕对和谈的诉求稀里糊涂,宋应奎干脆自己提出了方案。 “开的条件这么高?他们能答应吗?还有、唐旺镇不收商税,我们还要费心去管治,哪要这地方干什么?”啥叫个狮子大开口?白飞燕算是体会到了。开的条件,有些她能理解,可像在唐旺镇免税开集的条件,她就不明白了。 “谈判不就是:漫天要价,找地还钱?他们要是不答应,咱就兴兵讨伐。冶力主部有城,别的部落也有吗?至于唐旺川开集之事,主要是为了让你们部落在草原上立威信和笼络其它部族。还有就是为了收羊毛方便,日后我们需要的羊毛主要由你们部落在草原上带收,靠着这个买卖,完全能抵得上免税的损失了。好好干、争取三五年后让你们部落真正成为肃南草原首屈一指的大部!” “你给我送的哪几匹羊毛布,真是你们五营人用羊毛自己织出来的?你们五营人咋哪么能哪?居然能用羊毛织出这么好的布?能不能给我们部落也教教,我也想织五营羊毛布!” 关注点能不能不这么奇怪?咱们现在主要谈的是与冶力六部和谈的事,以及如何经略肃南草原的大计,你将话题扯到教你们部落织羊毛部的小破事上,算怎么回事!宋应奎对白飞燕清奇的脑回路很是无语。 懵逼了一会后,宋应奎才开口说道:“等此间事了后,从五营给你们部落运几台织机过来,你若是想自己织布的话,可以从我们那边进毛纱织布。五营织的羊毛布好,主要在于毛纱,这玩意要操持好很难,你们学不来的!再说、你也不要对这玩意太上心,好好的给我将收羊毛的事张罗好,你们部落就不愁没钱赚。放心、跟着我,短不了你和平儿的好处。” 第153章 向白飞燕讨要云谷山区的治理权 面对兵临城下的威胁,冶力六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是应下了和谈条件。 达成的和谈条件是:赔偿黑五联军一千只羊,三百头牛、四百匹俊马,五百石粮食,一百石食盐,四百奴丁。至于今后每年向黑泽部卖一千石羊毛并进贡两百石羊毛的条件,他们是一点没打折扣的全盘接受。五营军之前收羊毛的价格不低,羊毛这玩意此前不算大宗贸易品,有人能用这个价格收羊毛,也算是给部落创收,进贡的那两百石羊毛就算是贸易损耗了。 唐旺镇开大集的事,感觉对肃南草原诸部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黑泽部要管理权,给他们就是,反正他们答应不征税,草原诸部能自由到到那边进行贸易。所以这个条件,无需犹豫和讨价还价,全盘接受就是。 “飞燕、此间战事已平,我得尽快回返五营了。回五营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将照平带回家去?五营的条件要比这边好一点!”完成和谈后,宋应奎向白飞燕提出了辞呈,并提出想将儿子带回去的要求。 到现在为止,自己和白飞燕也不算是正经夫妻,儿子宋照平算是私生子。带白飞燕回家不现实,但总得将儿子带回家去吧? 白飞燕闻言,瞬间翻了脸,像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一般说话道:“不可能!我们黑泽部的孩子,没有外送他人的先例,你若是舍不得儿子,就入赘到我们部落做我的宾臣。我可以为你开个先例,今后只做你一人的女人。” 入赘到伱们部落?想什么哪!面对不讲道理的白飞燕,宋应奎很无奈的说道:“你我都有族裔和乡邻需要护佑,我如何能做你的宾臣?罢了、既然照平你不想给,哪就先由你来照顾。话说好了,我不管你往后怎么找别人的事,但我儿子不可受薄待。还有、照平到六岁后,必须由我带过去教育。等他长到十六,是到黑泽部,还是留在我身边,由他自己做主。随着我的时候,每年可到你处探亲一月。” “你还是想着将我儿子从我手中抢走?” “你要是愿意这么理解,哪就这么理解吧!总之、这个条件已经是我最大的妥协,若是你还不接受,哪我就要用强,强行将照平带回五营了。”奶奶的,没有婚姻关系,现在却像是离婚的时候为了孩子的抚养权而吵架,干的这叫什么事?早知道一夜的白帐会惹下这么个麻烦事,当初咱说什么也不钻这个白帐篷。 白飞燕是会玩变脸的,见宋应奎态度强硬,立刻流露出小女人的神态,开口道:“哼!你就会欺负我们女人!既然你这么狠心,我扭不过,哪照平到了八岁后,每年可到你那儿待半年,这总行了吧!” “六岁!每年必须待够九个月!你要知道,照平是我的长子,也是我们这一门宋家的长孙和长重孙。”来到这个世界,宋照平应该是和现在的自己关系最亲近的存在,要不是觉得孩子太小离开母亲不好,宋应奎说什么都要将孩子带回去自己抚养。 “好!听你的就是!你们郑人重长子,哪就是说将来平儿能继承你的家业?咱可得说好了,你的家业要留给平儿,你不能做没良心的爹爹。若是你答应将家业留给平儿,我就答应你不找别的宾臣,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男人,要是你到时候薄待了平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白飞燕就黏了过来,揪起了宋应奎的耳朵。 “好!听你的就是!你们郑人重长子,哪就是说将来平儿能继承你的家业?咱可得说好了,你的家业要留给平儿,你不能做没良心的爹爹。若是你答应将家业留给平儿,我就答应你不找别的宾臣,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男人,要是你到时候薄待了平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白飞燕就黏了过来,揪起了宋应奎的耳朵。 这是哪跟那儿啊?刚刚还剑拔弩张哪,突然之间又像是小情侣了。如此善变,真让人招架不住。 说完儿子的问题,两人腻歪了一会后,又开始谈政治利益。 “冶力六部给你的赔偿,我啥都不要,全留给你了,往后哪咱们两家就算是全天候战略伙伴和盟友了,守望相助互为表里,背靠背共克时艰。不过哪,这次你这边的实力得到了增强,我们五营也得补强一点,如此才能更好的共应外敌。云谷山区是你们部落的草谷地,但你这边并没有用心经营,我建议将云谷山区交由我来经营与咱两家更为有利,你觉得如何?” 五营的战略纵深太小了必须要对外扩张,云谷山区虽然不是理想的扩张之地,人口少、物产贫瘠,全是山地,但与五营相连,将其纳入自己的地盘多多少少也能增强点势力,扩展一下纵深。故此,宋应奎开口向白飞燕讨要起此地的治理权来。 白飞燕就是属貔貅的,刚刚还耳鬓厮磨亲亲我我哪,一扯到利益,便变了脸,很是小气的开口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居然问我要起了地盘!” 既然要谈利益,咱就好好谈谈,宋应奎开口道:“你讲点理!上次到我五营助战,我可没让你空手而回。” “哼!便宜你了,云谷山区可以交给你来管,不过除了每年要向节度府交五百石粮的进贡外,你还得给我们部落给两百石重的毛纱。”说起利益来,白飞燕真是斤斤计较,一点亏都不吃。 “云谷给瓦州节府府缴的税怎么这么重?我五营的人口比云谷多地还好,缴的税还不到云谷的一半!”知道西藩瓦州府给各地定的税额不同,但宋应奎没想到差别会如此大,不由发出了疑问。 “瓦州节度府敢向你多征税啊?就给你定的那点税,还怕你不缴哪。说起来,若是冶力部像瓦州节度府一般忌惮你,这次也就不敢找我们部落的麻烦了。谁知道,他们如此不开眼,明知道咱两家的关系,还非要和我们部落争草场。” 不经意间,白飞燕吐露出了她之前与冶力主部争草场的动因。这女人,刚开始打的主意是仗着五营军的威势和两家的关系,在草原上为自己的部落谋点利。她觉得、连瓦州节度府都很怕与五营军再起冲突,冶力部这样的肃南土著难道还敢顶牛?结果人家冶力部就是头铁,不认这个怂。最后的结果就是肃南草原上,爆发了一场大战! 第154章 断案的时候依大郑的法还是西藩 来肃南草原的时候尚是初冬,出肃南草原的时候已是隆冬,踏着厚重的积雪骑马走在太松山道上,宋应奎不由感叹,幸亏给士卒们提前配发了毛布大衣。不然就这恶劣的天气,也足以让进入肃南草原的五营兵马战力大减。 此藩来肃南草原作战,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从白飞燕手中获得了云谷山区的治理权,最大的收获应该是锻炼了骑兵队伍的野战能力。 有了这次远征作战的经验,五营骑兵算是真正具备了独立战斗的素养,成长很快。回去之后针对此次远战暴露出的问题进行针对性的加强训练,一段时日后,五营骑兵应该能算是区域内的强兵了。 获得了云谷山区的治理权后,地盘上的人口总数应该有两三万之多,回到五营后,可以考虑征一波兵,让手下的主战兵马破千。 “三岔口到石坪的这段路,开年之后要着手铺沙石,此路往后就是咱们的主要商道要用心操持,等沙石铺好后,从沿路附近的村子合雇三到五十名兼职护路员,每十里地设一个护路站,负责平时的道路养护工作。同是护路员还要利用平时的闲暇时间在道路两旁种行道树,以供往来人员和车辆遮阴和临时歇息。”到了三岔口后,宋应奎不由的操心起境内的基建工程。 今年利用大谷部的俘虏,对三岔口到石坪关的穿山道路进行了扩宽。不过工程并没完工,并且道路的等级现在看来是有点低了,既然整个云谷山区都归属于自己治下了,哪就要进一步对其进行改善。 让姜小虎记下了关于继续整修三石山道的设想后,宋应奎继续开口道:“云谷山区尽管人口不多但地域广阔,比两个五营还大,只设一镇来管治有些力不存心,云谷到石坪这段设云谷镇治,三岔口到云谷这段依山道分为左云和右云两乡。五营那边将石坪乡的建制撤了,原来石坪乡的地域重新划归五营镇公所,乡公所的一应吏员移驻云谷镇理事。左云乡和右云乡的官吏,由五营那边选派一半,就地招募一半组成。回去后开参议会,务必要在明年春耕之前将实现整个云谷山区的行政班子正常运转。” 获得了云谷山区治理权后,宋应奎感觉自己总算是摆脱了在小镇做土皇帝,坐井观天的窘迫感了。从治下地盘来说,怎么着也有小半个县大了,设两镇、建三乡,离成为一县之长的目标似乎是进了一步? 眼下来说,最现实、也是最迫切的目标就是成为拥有一县以上地盘的小军阀。只是本来的计划是向西北方向的榆原县城扩张,结果闹腾了半天却先向西南方向的山区伸出了触觉,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是有差距的。 暂且先这样吧,等有了时机,再打榆原县城的主意。就综合条件来说,榆原县城那边肯定是要比云谷山区好,在那边占一镇获得的人口,比这边占两三镇都强! 过三岔口,骑兵急行了一天后,终于是回到了五营境内。到了地界,宋应奎连夜召见了负责留守的三叔,开口询问起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五营发生了那些大事小情。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咱五营总得来说还算平稳,就是狼关和沿川峡口附近偶有藩兵出没,估计是想着看有没有破绽可寻,好在你及时带大军回返,藩兵们估计会识趣的。再就是近一段时间农闲,生出不少纠纷祸端,有些还闹到了镇公所让汉镇长断官司,很是麻烦。”三叔捡紧要的事向宋应奎汇报起最近这段时间五营出现的棘手之事。 “藩兵刺探我五营虚实,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我这边带兵回返,想来他们会识趣的。最近生出的纠纷祸端,主要有那些啊?捡紧要的给我说说。”社会安定了,矛盾也就多元了,五营这边出现民事纠纷不足为怪! “也没多些大事,无非就是男女之情生出的恶事,田间地界划分不明扯出的是非,再有就是贼娃子偷鸡摸狗的祸事。最麻烦的是沿川那边,城里住的难民和咱五营本民互相指摘贼娃子到底是谁家的,这玩意儿又抓不住现行,官司很不好断。” 沿川城的难民和附近的乡民起矛盾,好像也不令人意外,土客矛盾这般时候才起了头,已经算是晚的了。不过这事还得重视起来,不能让土客矛盾进一步激化,闹到水火不容的境地。 回到五营后的 “本官离境远征的这段时间,五营没生出大的乱子,诸位留守有功,会后所有参赞赏毛布一匹以示奖励。下边、咱们议一议,镇守府及各乡镇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关于新附云谷山区的行政设置,小虎已将本官的方略写成了文书,诸位翻阅明日再祥议。今日之会主要说一件事,有鉴于近日五营地界民纷不断的现状,一直搁置的巡检刑罚司已到了非设不可的地步。 本官决定,由姜小虎出任镇守府巡检刑罚司司长,负责组建镇守府巡检刑罚司,并在五营和云谷两镇设分司。巡罚司主要的职责是,巡防匪盗、受理民诉,对咱们治下作奸犯科之事进行侦察和预审,而后交由五营和云谷两镇镇公所依据巡罚司的案由断案。乡公所暂时不承担刑断事务,沿川乡的刑断由五营镇代管,左云和右云两乡的刑断由云谷镇代管!” “镇守、断案的时候,咱们是依大郑的法来断,还是依藩法来断啊?最近下官受理了些官司,有些官司还好断一点,可有些官司大郑律法和藩法大相径庭,属实难断啊!还有就是断案之时,若镇公所与刑罚司的预审案由意见相左,该如何定夺?”汉俞洪现在是五营系中最大的政务官员,此前还勉强算是大郑的基层官,最近这段时间又受理了不少民事案件,见宋应奎要设巡检刑罚司,不由的在会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155章 镇守大人当立一个更合适的名号 汉俞洪的话,将宋应奎给问楞住了。 是啊、刑事审判机构好设置,但咱依什么法来断案?以五营系目前的情况,依西藩的法肯定是不行,依大郑的律法,很多地方也不适用。自掌控五营以来,是出台了一些独立的政令,但这些政令与庞杂的律法相比微不足道,并不能覆盖和代替律法。 要不自己立一套法系算了?刚有这个念头,宋应奎就自己给否定了。开啥玩笑,就自己和五营镇的这点人才,能立出个完善的律法条令才怪。咱得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知,不能太漂了。 哪怎么办?无法可依,还怎么断案。简直是扯了蛋了。 “汉镇长、最近这些日子,你受的案子是如何断的?”既然你这老头抛出了个无解的问题,哪你不是判过一些案子吗?总不会直接搁置了吧? 汉俞洪见宋应奎将话题踢回给了自己,很是不好意思的回道:“下官一时无法断绝,只能和镇公所的人以及乡老们相商,粗粗的出了个断词。有些案子还搁置着,等镇守大人回来后亲裁哪!” 这家伙,还真是将大多数案子给搁置了!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往后、断案的这些破事,该不会到最后全交给自己来判吧?不行、咱必须得想个办法出来。对了、有些案子,汉俞洪不是和人商量着判了吗?这好像是个思路? 记忆中,好像有些国家判案的时候,就是一帮人商量着来断的,穿越之前还看过一个有关这方面的一个电影。 就按这个办法先将就吧,有了方向后,宋应奎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开口说道:“五营和云谷两镇各选三十名乡贤组成理法会,在断案时,镇长从理法会的乡贤中抽四名与镇长一起组成断案合议庭,是否认同巡罚司预审案由以及如何定罪断案,由镇长和四名乡贤共议共决!巡罚司在受案预审之时,若有不明之事,亦可提前咨询镇里的理法会成员以便斟定案性。 断案合议庭成员以及巡罚司咨询的理法会成员用回避制,与案子相关人等有亲属关系以及是同村乡邻的,不可参与本案。两镇的理法会成员不得在镇守府及乡镇村中担任它职,镇守府每年给理法会成员发两枚银币以做其为公事出力的补助。 至于说依什么法,合议庭断案的时候自己酌定,觉得哪家的法更合理就用哪家的法。当然、若是镇守府有明文规定的,就必须依镇守府的法。若是巡罚司觉得判罚不准,可上诉到本官这里由本官亲裁,本官要是对镇里的判罚不认同也会驳回断词,亲自开堂审案!” 伱说了半天,说了个啥啊?怎么感觉还是个和稀泥?汉俞洪等人越听越觉得镇守大人提出的这个解决办法有点瞎整的感觉。 “大人、这么断案怕是会断出很多前后矛盾的案子,不是个稳妥的法子!”回味了好一会之后,汉俞洪还是没忍住说出了不同意见。 “这事好办!已有先案为例的,新案的断法当依先案判例来断。若是合议庭觉得先案的断法有问题,则需召集镇里所有理法会成员共决断法,要吗是推翻前案重审,要吗是依前案来断新案。此外本官亲审亲裁的案例,当依本官的案词为尺度。本官审的案子前后不一,则两案合一重定尺度。 “这事好办!已有先案为例的,新案的断法当依先案判例来断。若是合议庭觉得先案的断法有问题,则需召集镇里所有理法会成员共决断法,要吗是推翻前案重审,要吗是依前案来断新案。此外本官亲审亲裁的案例,当依本官的案词为尺度。本官审的案子前后不一,则两案合一重定尺度。 巡罚司在执案时,若是发现两镇合议庭在同类案例中采用不同的定罪定罚尺度,立刻上报镇守府核实。核查属实,参与审案的合议人员论罪!本官也会抽查案卷,若是发现此类事件,将对巡罚司和断案人员一体追责!所有案件的判书,除了张榜公示的一份外,镇公所、巡罚司、镇守府各留一份存档,以供核查和后案参鉴!” 说着说着,宋应奎发现思路居然清晰明了了。立法这事可以循序渐进,慢慢积攒啊,谁说一定要刚开始的时候,就得将所有的事给整明白了?等合议的案子多了,判案的依据和法理逻辑不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吗?草台班子怎么了?草台班子也有朴素的是非观和认知力,断案的时候东拼西凑,凑着凑着自己的法不就出来了? 好像这么解决问题也不是不行?尤其是对汉俞洪这样的乡绅来说,这么断案的话,乡绅们的话语权不就重要了起来吗?尽管、最终说了算的还是宋镇守,但是自古以来不都是当头的说了算?在刑案判决上能给乡绅们一定的话语权,已经很是难得,这是个善政! 见众人不再提出其它意见,宋应奎便当场拍定了此事,转而讨论起其它议题:“今年行将结束,咱们得议一议明年要做的大事,明年需要全员参与的要事,本官认为还是三样,修路、平田和修渠,石坪到三岔口的路明年在完成扩宽工作的同时还要给路面铺上沙石,如此遇到雨水也不影响行商。石坪到五营,沿川到五营的路同样要铺沙石,建立护路站养路护路。 在今年修的渠道的基础上,来年除了要补增石泥渠道外,还要再设法修一些新渠,以扩展水田数量稳固农收。山坡地修梯田之事,明年要继续稳步推进。新附的云谷山区,也要制定平田计划,逐年推进。诸位,对这三样事有什么好建议,可以提一提,咱们讨论一番,好为明年的开年大会做些准备。” 大方向宋应奎是有思路的,但具体到如何实行,还得广泛讨论后再定详略。 回到五营的 见众人扯个不停,宋应奎不得开口道:“先议到这里吧,未尽之事,咱们明日再议。” “镇守、卑职有事要说。”今天的会主要是政务上的,杨顺安一直没啥参与感,正当要散场子的时候,老杨头居然开了口。 “杨副指挥,有事请说?” “是这样的,既然云谷山区归到了镇守府治下,哪咱们再自称五营镇守府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卑职认为,为了名正言顺,镇守大人当立一个更合适的名号,如此才能便于行令,同时也能让治下之民心有所属,众望所归。” 第156章 自号云谷城主! 名号?经杨顺安的提醒,宋应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地盘大了,之前用的名号确实有点不合适。另外、镇守府这样的官称,也有些太过局限,没人委任,你是给谁镇守啊? 有了云谷山区后咱算是正式踏出了成为割据势力的 自号五营军主?不好听啊!五营这个地名有点不合适当名号用。别人听着,还以为你管着五营兵马哪。 云谷军主?咱为何非要和军主这个名号过意不去哪!直接叫国主?有点太大了,屁大点地盘就想自称国主,容易被人当笑料,就叫云谷城主吧! 尽管云谷现在没城,完了筑一个小城就是。主要是云谷这个名字好听一点,即是地名、又有一点雅意在其中,听着气象就要比五营什么的强很多。而且这个名号,感觉适用的范围也广一些,一镇之地勉强能称城主,一县之地也能称城主,一府之地、甚至一省之地未尝不能称城主。如此一来,自己也就不用因为地盘的变化经常考虑换名号之事,这个品牌立起来后,能用好长时间。 琢磨了大半晚上,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心怡的名号出来。 “云谷城主?大人为何不自号五营城主哪?我军的根基可在五营。”作为五营人,杨顺安肯定是觉得自家的地名更好听一些。 “五营城主这名号听着不是很响亮,另外除了是地名外也无别的雅意。云谷则不同,除了地名外,亦有云中之谷的雅意。用这个名号,能彰显本将要为我等大郑弃民在这乱世中平空开一片名为云中之谷的辟身之地的宏愿。”上价值、立人设之事,宋应奎觉得自己很是擅长,大嘴一张,就给云谷城主这个名号立了个很有格调的牌坊。 仔细一听,云谷城主这个名号好像的确有些顺道的样子?杨顺安感觉奎娃这个头领是越来越有上位者的气质了,想的一些问题,是自己这等村野出身的人很难想到的。按说、宋应奎这娃娃是一天学都没上,但他怎么越来越像读过书一样?大许、有些人是天生地养的造就吧? 与杨顺安沟通了云谷城主名号之事后,当天的参议会首先就议定了此事。接着讨论了云谷镇、左云和右云两乡的行政和人事安排,以及来年具体要在那些地方修渠道的事宜。当天的会议,还议定三日后要向目前治下的所有村级行政单位发一道通令,正式声明云谷城主府对这一代的统治权,以定名份、安民心。 “李镇长、云谷皆山,地贫民弱,不是易治之地。到了任上后,望伱能勤于政事多为城主府分忧,为当地百姓谋利。以本将之见,赴任之后你的首要工作除了尽快将村治机构完备外,还要积极动员乡民广种洋芋,将城主府对洋芋种植的推广政策宣讲到位。务必要做到云谷家家户户都有种洋芋备灾。”参赞会上议定由李俊豪出任云谷镇长,会后宋应奎召见他进行任前谈话。 云谷多山,大力推广土豆种植,是宋应奎认为的最容易实现粮食增产的办法。土豆虽然没法完全替代主粮,但产量大。正常年份可以打淀粉做成粉条外销创收,还能用土豆来搞养殖,并能储存一部分淀粉。遇到灾年、土豆能直接当应急粮,储备的淀粉能和其它粮食粉混合做成高能量的混合面应灾。对于经常出现旱灾的西北边地来说,应灾是要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 云谷多山,大力推广土豆种植,是宋应奎认为的最容易实现粮食增产的办法。土豆虽然没法完全替代主粮,但产量大。正常年份可以打淀粉做成粉条外销创收,还能用土豆来搞养殖,并能储存一部分淀粉。遇到灾年、土豆能直接当应急粮,储备的淀粉能和其它粮食粉混合做成高能量的混合面应灾。对于经常出现旱灾的西北边地来说,应灾是要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 “下官牢记城主的嘱托,到了任上后定会勤勉任事。将军、下官还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李俊豪说了两句客气话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说吧!可是与李国倩有关?”看他那个样子,宋应奎就知道准是要说与他女儿有关的事。 “将军、能不能给倩娘的娃娃赐个名字啊?尽管她之前做了有负将军的错事,但念在小女年幼无知误信了奸人的份上,还望将军开恩。倩娘已无资格做将军正室夫人的名份,只在府中做一妾室就成。若是将军能给小女一条活路,我李家上下当做牛马以报。”宋应奎带兵去肃南的这段时间,李国倩生了个男娃,李俊豪磨磨唧唧想说的就是给这娃娃取个名字。 “这事,我去问国倩吧,看她到底是何想法,你和李家的想法未必是她自己的想法!之前婚事上出波折,不就是你们自作主张惹出的祸端?她的事,往后你们也少干预吧。至于我这边,自始至今也无逼她走向恶路的想法,始终是给她留颜面和选择余地的。当然、我也不是个能容下身在我处心在他人身上之人。总之、我与她的事,不牵扯云谷城主府和李家之事!” 李国倩的事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现在她孩子也生了,今后如何打算,是要有个了断了。可宋应奎不想李家再在这破事上瞎掺和,他们越掺和只会让事越扯淡。 将李俊豪打发走后,宋应奎起身离开了五营镇街,回到石坪关。实在是太忙了,都回来两三天了,居然还没来得及见家人。 到石坪关后,先见了大着肚子的丁玉梅。丁玉梅这时候才怀上孩子,还真是种的最早发芽的最晚。简单了关心了几句后,叫来在旁边屋里的李国倩。 “你抱着孩子,就不要站着了,坐下说话。我看着娃娃长的挺好,估计你是吃了不少罪。说说吧、往后你是怎么打算的?我不是迂腐之人,亦不是你家的家长,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我这边能提供便利的一定会尽量提供。不管怎么说,你我二人也算是结了点缘份,有些私人交情的,冲着这份交情,能帮上的忙我不会推辞。” 见李国倩抱着孩子很是拘谨,宋应奎便有话直说,尽量将事说明白。在他看来,现在李国倩最好的出路是赶紧与逃到关内的情郎联络上,带着娃娃去投奔,这对谁来说都是皆大欢喜之事。 第157章 错估了云谷山区的人口数量 “将军大人,你就给我们母子一个名份和庇护吧?不要将我们赶出家去,往后倩娘当牛做马来报答你。”李国倩似乎并没有听懂宋应奎所说之话的意思,而是抱着娃娃跪在了地上,说出了与李俊豪差不多的话。 “你起来,咱们是平心静气的在商量事,非要整这出干什么?我把话再往明白说,伱看、你我二人当初的婚事就是稀里糊涂,咱可以不往真了算。现在哪,我认为你可以自由的选个活法。你哪情郎若是不便寻,我托人去大郑地界打听,他家多少也算是有点势力,不可能一点音信都打听不到。让他将你领到大郑,你们一家好生过活,这对谁来说不都是好事?我都不计较,你这边能有啥顾虑哪?留在我家,你过的不畅快,我也过的不畅快,何必认这个死理?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好吗?”之前的话按道理来说意思和这差不多啊?非要逼着人将话说的如此难堪? 李国倩闻言并没有起身,而是楞楞的盯着宋应奎发了好一会呆,才带着哭腔说道:“他若是心中有我们母子,就不会一走了之了!哪怕是大人派人将他寻到,他也未必给我们母子一个名份。到那儿都是做待妾的份,大人你何不可怜一番我们母子?娃娃虽然不是你的骨亲,但到底是在宋家生出来的啊。这么小的小人,大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没了活路吧?” 嘿!又玩起了道德绑架。这个女人到底是咋想的?你过去当妾,好歹孩子是人家亲生的,和待在宋家的情况能一样? 等等!该不会是怕那边未必能认下这孩子吧?这个时代又没有亲子鉴定,很难将事实做实啊。又是一桩扯淡事。 “算逑,你要留下就留下,多两口人吃饭也不算啥大事。开年之后,我让人在石坪这边起一个别院,你往后带着娃娃住那边,算是我的外室。你再从你家找个做饭的使用婆子,平时照管你们母子的起居饮食。纺研所那儿的差事若想干,就去继续干,不想干也行。娃娃这边哪,可以用我的姓,但不能用我家的辈分。话说到头前,既然做我的外室,就不要再念着其它破事,门风看紧了,不要让我再丢一遭人!” 左右不过是多个女人的事,立个外事将李国倩安置了也算对这桩麻烦事做个了解。现如今的自己勉强算个小枭雄了吧?反正养拖油瓶的枭雄,又不是自己一人。鼎鼎有名的曹老板还好人妻哪,还有那什么草原上的一代天骄,也替别人养着孩子哪。与他们相比,自己的这点事能算个啥,纠结个毛线。 与家里的这点破事相比,赶紧将新附的云谷山区整顿好,让其真正变成自己的地盘才是正事。 彻底掌控云谷山区,首先是要摸清楚这片地域的人口状况。人口统计的事,交给刚刚组建的巡检刑罚司来干,以后的户政之事要全盘划给他们,这既符合记忆中后世类似的职能机构承担的职责,同时也能让新立的巡罚司彰显存在感,让老百姓能更快的知道这个机构到底是干啥的。 姜小虎掌管的巡罚司刚开始用的人手,除了招募了一些识文断字的人做书手文案工作外。还从军中划出了一百名不怎么合适作战兵的,让他们脱军籍,做巡罚司的吏员。眼下的形势和缓了不少,治下的人户也有增加,宋应奎的想法是要对战兵这个体系进行适当的优化。要将精兵政策的理念先立起来,战兵不能毫无选择一体征兵,还是要有一定的筛选和淘裁。 在云谷搭建行政系统,统计人口的事,足足折腾到了新年正月底,才算是基本折腾明白。 “小虎、统计的人丁没有出入吧?云谷两乡一镇男女老幼加起来有两万多?其中壮年男丁居然过六千了!这人口数比五营都多啊,五营本户加难民,也才一万有余而已。”看着姜小虎报上来的人丁册,宋应奎深感意外。这和自己此前的预估以及白飞燕那边的反馈差距也太大了一些吧? “将军、云谷那边计出来的人丁多,主要是这几年进山的客户多,甚至有数个窝在山坷垃的新起之村。他们见我们在统计人册,就跑过来冒充老户。我们想着是先将这些人户计上,看城主府的意思再做定夺。”姜小虎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云谷统计上来的人口数目较大的原因。 自靖历元年开始闹藩乱以来,有很多狄道甚至是河州、洮州的百姓跑到了云谷山区避难。若是只算云谷山区原有的居民的话,其实也就一万来人。 躲到山里避难,这事宋应奎能理解,只是他们如此主动的让巡罚司的人统计人丁,就有些令人不解了,有些纳闷的宋应奎开口问道:“按理来说,百姓对计丁口都会有些抵触,他们既然躲在山坷垃里,也不算本籍之人,若是不细查的话,很容易遗漏过去,哪为何会如此主动的将丁口数报给你们?” “他们如此主动,主要是想着有个身份,好让城主府将他们开了田的地契认下。免得日后,被在册的乡民夺了去。” 听完姜小虎的解释,宋应奎猛拍了一下脑门,自己也是脑袋抽了,身份和土地是强绑定关系啊,没有身份怎么能拥有土地哪?“完了城主府会发到明令,凡是在册之民无论主主客,靖历元年至今所开之田皆补地契定税目,谁开的田就是谁的,不管此地之前是否有主。” 人口多了、能种庄稼的地多了,这是好事,要尽快出台政策将此事给做实。从结果来说,自己都是受益方啊。一个不经意,治下的人口居然达到了四万左右。 四万左右的人口放在后世算不得什么,后世一个大点的镇子就比这人多。但在这个时空,人口过十万的县都是少数,四万左右的人口,不就是半县之人吗?从这个角度来说,云谷城主府现在的势力能算是半县之力了。实力膨胀的似乎要比预想中的快啊?有了人口基数,就有进一步增强势力的空间。 第158章 封建近亲化的军队管理层结构! “明日开始,由宋学良副指挥负责,在云谷地区开始征兵。此次征兵,逐村推进。凡是年满十六、年龄不过四十、身体健全者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皆需参与选募。 人丁统计的数目远超此前的预估,根据名册数据,目前管治地域内,十六到四十之间的适龄兵源在五千左右。青壮分为三份,三分之一参军、三分之一进行工商业生产、三分之一务农,这个结构应该不算太过畸形,社会尚能保持稳定。 除了青壮劳力外,妇女和老弱是能分担一部分农业和工业生产任务的。等纺织业推广开来后,整个云谷军势力范围,将是一个劳动力利用率比目前时代大部分地域都高的工农兵复合性利益集团。地盘与人口都不足的情况下,唯有走这条路,才能在复杂和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也是万幸,幸亏有土豆这个相对高产的作物可用,不然就西北边地这样的农业条件,想要维持内部粮食供应稳定就是不现实的。 话说回来,只靠土豆也不是稳妥的法子,还得想办法进一步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按后世的标准,人均年粮食消耗量怎么着也要过三百公斤才算是整体解决温饱。而目前云谷和五营产的所有粮食加在一起,平摊到每个人身上也就是一百五十公斤左右,也就是如今的大多数人其实是处于饥馑状态。 穿越之前,宋应奎偶然之间看过一个报告,说直到双垄地膜玉米的广泛普及,与现下自己所处的地域差不多的省份才实现完全的主粮自给。一想到这话,就让人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也就是说,要有地膜、高产玉米、以及化肥的加持,才能让所有人真正吃上饱饭?这难度也太大了一点。 地膜、高产玉米、化肥,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穿越之前好歹也是在化肥厂上过班,宋应奎是见过猪跑的,再怎么攀科技树,也是没法弄出化肥来的。若是有能力量产化肥,怎么着也得有 慢慢来吧,大家都饿着肚子,不一样还是在生存和繁衍吗?培育良种、总结和推广现阶段的最优农业技术、对农具进行适度的改进、在有条件的地方完善水利设施,再就是将祁家大滩的泥滩作为化肥的替代品在民间推广,应该是当前最现实增加粮食产量的方向。即使是增加不了粮产,也要在一定意义上提高农业生产的劳动效率,尽可能的多解放一些劳动力出来。 改善农业生产现状,是一个缓慢而长期的工程,同时前提是要有一个稳定的生产环境,说一千道一万,当务之急是要将军队建设的事先搞清楚。 “在征兵工作开展的同时,军中也要相应的进行整编。本将酌定,全军将规整为三个守备大队、两个主战营、一个枪炮大队、以及一个城主府警卫中队。 守备大队分为一个三十人的弩刀中队、一个三十人的刀盾中队,一个三十人的长枪中队。另外配两门重炮、两具床弩、三门小炮、十杆火枪,四十名士卒组成城防火器中队。再配一个小队的伙夫杂物队,以及加上正副大队长、勤务官、传令兵、哨马兵在内共有十人组成的大队机关小队。核员共计一百五十人,分驻沿川、狼关和云谷三地,为我军把守门户。 两个主战营,分别为步兵主战营和骑兵主战营。步兵主战营,有三个百人步兵大队,两个炮兵小队,两个火枪小队,一个哨骑传令小队,一个机关伙夫杂务小队和一个机关小队组成核员三百六十人。其中三个步兵大队分别为一个长枪大队、一个刀盾大队和一个弩刀大队。骑兵主战营,由藩骑、常规骑兵、火枪骑兵三个大队,加一个四十人的营属混编中队组成,核员三百四十人。藩骑队和常规骑兵的装备一样,皆是弩刀具装配加火雷! 枪炮大队,分为两个五十人组成的炮兵中队,两个四十组成的火枪中队,和一个大队直属的机关中队,核员两百一十人!城主府警卫中队核编五十人,由宋应孝出任中队长兼本将勤务秘书。下边、咱们议一议相关建制的主要军官人选。” 安排了征兵工作后,宋应奎随即一口气说出了,军队整编计划。人马扩编到了一千五百名左右,之前所用编制自然是不能用了。公布的新编制,要比之前的编法更有层级,同时也更正规。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设置了守备大队、主战营和专业的火器大队。主战营和火器大队是作为机动兵力来用,守备大队是关防驻囤军。 当天的军议会中,议定杨顺安和宋学良两人分别兼任骑兵和步兵主战营营长,宋应庆等人出任三个守备大队的队长,而枪炮大队则是由宋应奎亲兼大队长,日常事务由二弟宋应芳这个副大队长来主持。 从人事搭配来说,云谷军就是一个赤裸裸的以宋家人为主,杨家堡、柳家营和沿川庄原有的头人为基干的子弟乡老把持的军队。像五营其它地方的人,以及往后要补进来的云谷兵,在这个体系中,只能充当基础。与政务系统相比,军队系统的更封建近亲化。 这样的结构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没办法啊,既想着要集权、原来的人跟自己的时间又长,不用他们还能用谁?先这么着吧,等这轮征兵和整编完成后,再有意的加强基层军官的素质建设,适当的提拔一些别的人出来,逐步改善这种没脸看的情况吧! 第159章 我和你大不想享福,就想做官! 去年已经开展过一期的军官培训班,待兵员到位后,要接着展开。今年的安全环境要比去年好一些,可以考虑适当的延长周期。 另外、从小队长往上的军官,要尽快解决文盲率的问题,最起码得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军官是能识字且简单的书写公文。除了对军官进行扫盲外,基层士兵也要有计划的展开扫盲工作,一支文盲军队的上限肯定有限。 “应孝、你等会去一趟学堂,给秀才舅爷说一下,城主府要在云谷镇再设一学堂,让他筛选六七个先生作为云谷学堂的老师。另外、云谷军中要以大队为单位,委派先生到军中教军官和士卒识字。学堂这边要做好人员调配,每月需要轮派先生到军中教授十个半日的识字课。一年之内,要有五成的士卒能识得五百个常用字,六成的军官识得八百个常用字。同时、城中府拟定在下半年的时候,在府里设的工厂中也推行类似军中的识字教学。 学堂要针对这个计划,制定出相应的人事安排、课程教学、和考核计划。比如在不影响正常学堂学生授课的前提下,展开这些工作,最少增补多少先生?精选那些字作为常见字,在军中进行教学。需要军中官将如何配合学堂完成城中府的教学任务。学堂将这些拟一个条呈,然后找我进行酌定。”军中开展扫盲之事不能再拖了,想到此事后,宋应奎赶紧给新上任的秘书官堂弟宋应孝交代起来,让他去找学堂的负责人姜云鹏安排此事。 待宋应孝走后,宋应奎感觉自己的秘书官是不是少了些?应该再招几个帮着分担一下日常庶务,新招的秘书官就不在血亲中找了,最好是选几个纯粹的新人过来,改变封建近亲化的人事结构要从自己身边开始。 正在琢磨从那里找几个合用的秘书官时,书堂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丁焕义?“焕义、你找我是有啥事?” 丁焕义一进门就直愣愣的说道:“奎哥、我过来寻你是想奔个前程。” 奔个前程?伱小子还想怎么奔前程?都是城主府所有工厂的副主理人了,算是目前体系中的高官了啊?居然还不满足!宋应奎没好气的说道:“焕义、你想谋个啥官做啊?咱云谷城主府,空着的官位可不多。” 丁焕义完全没听出宋应奎言语中的不快,毫无顾忌的说道:“奎哥、你能不能给我在军中安排个官做?管工厂的活,我干着觉得没劲!” 嘿!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不想干管工厂的官。要知道,让丁焕义做秦木匠的副手管理整个工厂系统,可是宋应奎有意为之。他怎么着也算是自己的发小,又跟着自己干活的时间最长,且算是懂些技术的人,是被宋应奎当做骨干助手来看待的,结果他却要撂挑子。 “你在军中效过多长时间的力?你以为领兵之人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眼下军中咱们三庄的人确实当官的多,但人家们也是一步步干上来,一战一战打出来的,哪有骤然就上高位的?别说我三叔、杨叔这样的官了,就是宋应庆、我家老二,也是历经数战才有的现在这个位子。 你也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人,我让你做管工厂的副官,位子上薄待你了?不想着帮我分忧做事,却想着挑肥拣瘦,真是能气死我!”越想越生气的宋应奎对着丁焕义就是一顿喷! 被宋应奎狠训了一顿的丁焕义,脸涨的通红,不过嘴却很硬,继续开口说道:“奎哥、我没想着问你要个军中的大官,你给我个小官就成。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想到军中效力。” 还是不知悔改?行、你不是想到军中效力吗?那就给你个军官做做:“要想到军中效力也行,给你个炮兵中队的副官做,你可愿意?” “行哪、只要是在军中当官就成!”丁焕义居然张口应了下来。 被丁焕义的态度整的有点懵的宋应奎,楞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很是气愤的说道:“滚!去和秦木匠交接一下,过几天我行令将你调到军中。话说到前头,到军中就要守军纪,不管你此前在啥位子,到了军中你就是小中队副官。要是吃不了苦,再跑着来寻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脚踹走了丁焕义后,宋应奎余怒未消,摔了一个茶杯才将火气给降下来。 丁焕义这一撂挑子,对自己的影响可就大了。自己能走到现在,最大的依仗其实是技术。但现在回过头来看,目前的云谷系统中,最薄弱的居然是技术人才储备。除了自己外,再找不到一个能帮自己分担大力的技术主干。秦木匠等人,虽然技术能力不差,但终归是匠人而不是正经的技术人才,他们能帮自己分担的事很是有限。 这个丁焕义,老子将你当徒弟来对待,你却志不在此。枉费了人一番苦心,早知道他这么不上道,就应该早早的将他打发到军中当炮灰。 正生着闷气,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往外一瞅,居然是自家爷爷?“爷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怎么?奎娃你当了大官,爷爷都不能上门来寻你了?” 听爷爷说话的口气,感觉好像气不顺?谁惹着他了?“爷爷、你说的这是个啥话?石坪离咱家远,你要有事派人叫我到家里去不就成了?跑这么远的路,不费劲吗?” 宋田顺闻言,瞪了眼孙子,自顾自的坐在孙子的座位上后,说道:“你多忙的人?最近这些时日回过几趟家?再说、今天我过来,不是为了家里的私事,是为了我和你大两人讨官来的。咱家、连你大爷爷都是个官了,我和你大啥都不是,这像话吗?本以为你是要给我和你大安排个更大的官,结果等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动静!再等下去、我害怕我都入了土。” 面对爷爷理直气壮的过来要官做,宋应奎居然无言以对。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宋家里里外外、老老少少,现在好像没做官的很少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是跑过来找自己要官的?而且不是发小、就是爷爷和老爹,真是邪了门了! “爷爷、没给你老和我大安排官做,主要是为了让你们好好享福,做官多累?” 宋田顺闻言,气的胡子一瞪,怒道“我和你大不想享福,就想做官!” 第160章 选秘书招徒弟,搞的像公务员招 “爷爷、说实话,以你和我大的身份,做官真不合适。我任的官,都是我的下属,你和我大给我当下属既不合情也不合礼。”见搪塞不不过去,宋应奎只能据实而说。按爷爷这个要官的节奏,还真是家里的狗都的给找个差事来做,这么下去就没法玩了。 “你大爷爷伱不就给安排了个官做?咋到我和你大这里就不成了!”宋田顺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开始强词夺理起来。 “让我大爷爷做官,那是为了让咱宋家在五营有个代表!再说他哪副镇长,也就是挂个名,不管具体事。总之一句话,你和我大坚决不能出来做官,你们俩一做官,我这城主就没法做了。你要是盼着我好,就好好回家享福,不要给我添乱行不?天底下哪有孙子给亲爷爷任官的事,简直就是胡闹。”面对爷爷的不依不饶,宋应奎只得将狠话说出来。其它人再是自己的亲戚和长辈,到自己这里来也是下属。可爷爷和老爹能一样吗?他们一进官僚体系,自己的政令在他们那儿能管用? 眼见孙子好像起了气,宋田顺也不在胡搅蛮缠,开口道:“行!就听你的,我和你大不做官了总成吧。但我们当个哪什么理法员能成?哪好像也不完全算是官!” 理法员?爷爷这次上门讨官,怕就是冲着这个位子来的?刚开始的话,估计是在诈自己,看能不能诈出个更有含金量的位子。“这是谁出的主意?” 以爷爷和老爹的眼界,应该是想不到这个曲线做官的点子,宋应奎不由好奇起来,看谁在爷爷后边当狗头军师。 “你大舅爷说的,说这个位子既不影响你的正事,还能让我和你大有官身。”爷爷很是不地道的就将狗头军师给供了出来。 “行吧!我给汉镇长打个招呼,让你和我大,还有我二爷爷和大舅爷都在五营做理法员,这样安排总能合你们的意了吧?”理法员不是个啥要紧职位,开个后门让爷爷等人去混事,算是免了一桩麻烦。 “好!这么安排好。往后,我和你大就给咱奎娃看着把案子断好,不要让那些胡整的人断糊涂案子,影响奎娃你的官声。”捡了个理法员的差事,宋田顺还很有使命感,当场表态要尽心履职。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爷爷,宋应奎深感心累。从丁焕义和爷爷的表现来看,现在系统内的官职,好像是要比之前要值钱了些?这应该是与地盘扩大,还有局势向稳有关系。其它人不敢到自己这里来直接讨官,但估计动类似心思的人不少。这是一个麻烦事啊!迟早会有越来越多人,想通过自己来打这方面的主意。 细细一想,目前的选官办法存在漏洞。无论军中还是其它体系,都没摆脱任人唯亲、私相授受的怪圈。得考虑用正经的政策,来打破这个怪圈了。 军中选官和晋升好办,弄一套军功评定体系出来,逐步完善就能将问题给解决,除了军功外,平时的训练、以及识字情况也可加进去,适当的占些晋升的权重。 其它系统,尤其是行政系统怎么办?最成熟的模式自然是大郑已经在用的科举,或者是后世对科举制度的改版选调生考试和组织遴选制度,但问题是地盘如此之小,没办法整这事啊!再说目前的状态,也得考虑适当的任人唯亲,如此才能让自己的掌控力不削弱。 “应孝、你写一个榜,城主府要招五名机宜秘书,二十名城主本城主亲自培养匠人技术的徒弟。机宜秘书要求年满十八、熟练的识文断字,且最好是家中无有在城主府任职亲眷之人。本官的徒弟要求年满十三、不超过十八,最好识字,为人机灵有心做匠事。凡是有心于这两个职位之人,可到石坪城主府来报名,城主府会组织考试进行筛选。”琢磨了两天后,宋应奎想到了一个几全其便的解决办法。 就将选秘书、寻找和培养技术助手苗子,以及扩宽管理层人才渠道的事放在一起来解决吧。选的机宜秘书哪,在身边干上一段时间觉得能用,就打发到乡镇去干活。招的徒弟中,有技术灵性的重点培养,灵性差的、往后打发到军中和行政系统去,可以当做是自己人来用。 凭常理来说,尽管机宜秘书和徒弟都不直接算官,但自己好歹是这一亩二分地的唯一话事人,在自己身边工作,成为城主的亲近之人应该是有吸引力的吧?怎么着也能有点选择余地,整出来几个好苗子? 不太自信的宋应奎,在消息公布后,一直让宋应孝守在石坪关的城主府大堂门前专门做报名登记。 结果出门办事的时候,就见到有好些个人将宋应孝团团围住,堵着宋应孝报名登记,这也太火爆了一点吧?咱的地盘上,居然有这么多想成为人才的人,民心可用啊! “将军、一连报了五天名,现下共有一百多人报名远城主府的机宜秘书,还有三百多人要报名做徒弟。照这个架势往后可能还有更多人来报名,要不咱就暂且停下,就从这些人中选吧?”公布消息五日后,宋应孝实在是撑不住,不得不跑来让宋应奎叫停报名。照这个节奏下去,再没法干别的事了。 火爆的场景宋应奎是看到了,但人数之多还是令人有点吃惊,他不由开口道:“咱们地界上读书人这么多吗?怎么有一百多人来报机宜秘书?要知道机宜秘书的要求可是熟练的识文断字。” “来报名的不光是咱们地界上的,还有些是从其它地方来的。这些人,我简单询问过了都是识文断字的,有不少还是正经的读书人哪。” 消息传播的这么快?“这样吧、此次选人就次截止,明日你写一份公告贴出去,就说若是还有未报名的想要到城主府效力,可在明年再来报名。另外、有鉴于此次报名人数过多,城主府特增两名机宜秘书、十名学堂先生、十名学徒的名额。其中新增的十名学堂先生,在学堂效力满一年后可酌优选进城主府各司为官。此前在学堂效力的先生,也享有同等待遇。” 没怎么认真折腾哪,最后还是搞成了一个公务员考试报名的场面。看来无论是在任何时空,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当公务员始终很热! 第161章 只靠一人教徒弟,有点忙不过来 机宜秘书的招考相对简单,就是将一百来号人放到城主府庭院内,让他们根据题目写两篇作文,然后将字迹不工整,语句不通顺,错别字较多的先刷出去。 就这么一刷,剩下的人便不到五十人了,由此可见、前来报名的人中,基本素质高的并没有多少。紧接着、宋应奎就出了几道数学题让他们验算一番。出的题也就是基本的数学应用题,结果就是合格的人数只有二十几个。 翻阅了这二十几人的报名档案后,宋应奎便选定了三名原籍是云谷山区的,两名现籍在云谷山区的,一名五营籍的和一名纯外籍的作为机宜秘书,剩下的人让姜云南从中挑十个出来。至于还未被选的,那就只能发了两百文的路费,将他们打发回去了。 相对来说、宋应奎其实更看重的是学徒招考,这才是从头培养高水平技术人员的关键。报名做学徒的,主要以五营和云谷人为主,其中五营这边能占七成以上,不像机宜秘书招考时,五营这边符合要求的应选之人本就没多少。 学徒的招考分为三项,照物作文、照物画画、再就是简单的算术测试。参加考试的人中,有一半以上的娃娃是不识字的,显然他们是充分理解了招考条件中最好识字这一项要求的内涵。最好识字、那说明不识字也成啊。 “大人、不识字的娃娃是不是考完依物作文后,就可以将他们打发回去了?”三百多人参加考试,石坪关城主府的庭院容纳不下,直接设在了关里的广场上。宋应孝见应试的人如此之多,就想着先淘汰一部分,减轻一番监考的劳动量。 “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将三门都考完吧!依物作文交了白卷的,明日加试一场让他们依图说话。你带着其它几个秘书,想办法腾地方和凑些被褥,晚上的时候让这些娃娃们住在关里,有陪同家长的也一体安顿了。吩咐军中晚上多做五百多人的饭,给他们将饭也管上。等明日依图说话的考较结束后,一体张榜!” 识字不识字,在宋应奎看来并不太重要,既然好不容易凑了这么多人可供选择,最好还是不要浪费时机,尽可能的给他们提供展现自己能力的场景。 学徒考试的三样内容,宋应奎是有认真琢磨的。看物作文考察的并不是他们的识字水平和表达能力,而是要考他们的观察能力。他们看的物是织锦机、毛纺车、毛布织机和宋应奎最早做的压面机。 看到压面机时,宋应奎不由摇头,时至今日、这玩意依然算是个没有打开市场的失败产品。 照物画画考察的自然是娃娃们的动手能力了,参考的娃娃们大多数并没有画画基础,为此宋应奎还专门安排人做了炭棒,以便于他们操作。绘画是人类的基本天赋之一,没有基础不意味着画不了东西,这项内容可以算是纯天赋性的考试,就看这里边有多少能在零基础的情况下,画的东西像个样子。 简单的算术考试,也算是基本的智力水平测试吧,哪怕是不识字的娃娃,在日常生活中也会多多少少能接触到与算术有关的知识。不会写没关系,口头表达也行。 “应孝、你带两个秘书和几个警卫去安顿考完试的娃娃和家长。剩下的秘书,随本官一起阅卷。本官这边主要看图画其他人阅作文,从中先挑出二十份你们认为可以的文章,由我来核审。”当天的试考完后,宋应奎便做了分工,连夜阅卷尽快确定人选,争取在 翻看收上来的几百份画纸,能看的并不是太多,有些识字的还能写个名字,有的连名字都没有。不过这种情况,倒是能提高效率,粗粗的看过了一遍后,便挑出了十几张尚能看过眼的画纸。 十几张好像有点少吧?又翻了一遍,从中勉强再选出了十张出来。仔细一看、其中写了名字的只有十四张,剩下的画连名字都没有,这几个娃娃应该是纯粹不识字。明天的时候将这几个娃娃找出来,都是一件费劲事。 画画的卷子阅完后,回身一看,几个秘书还在阅作文卷,他们也是太认真了一点。真把这玩意,当公务员审卷来对待啊? 闲来无事,宋应奎又拿起算术题的考卷进行翻阅。算术卷子的情况要比画画的好,一番批阅挑出了四十份成绩尚可的。批完算术卷时,秘书们还在整作文卷。 “将伱们已经确定不行的卷子拿给本官,看一下有没有漏网之珠,你们尽快酌定出二十份优作出来。”嫌弃秘书们干活效率差,宋应奎又让拿来作文卷自己亲自阅。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将作文卷选了出来,宋应奎这边挑出了十份,秘书挑出了二十份。把三项内容优选的卷子合在一处,都在榜单上的自然是肯定入选的徒弟,只有九人! “明日一早,你们先将这画了这几张图没写名字的人找出来,然后对不识字的娃娃进行算术口试,答得最好的三十人留下。然后将没有任何一项内容入选的娃娃先行打发走,本官再在剩下的人中择优选人。”为了提高效率,宋应奎决定先将毫无优势的人赶紧打发回家再说。 到了 “应孝、你找你七爹让他想办法腾出够五十几个娃娃住的房子,以后就当我徒弟们的宿舍。再找秀才舅爷,让他派两个先生过来,从明日起、先对这些娃娃们教一个月的识字课!”五十多人的苗子中,有识字基础的只有二十几人,好歹也是自己的徒弟,总不能是文盲吧?宋应奎决定先集中精力,对这些娃娃们进行扫盲。等有一定的学习基础后,再开始逐步培训他们的技术。 针对他们、不光要培训技术和上手能力还得教基本的数学知识,机械和材料学知识,总之是要进行这个时代少有的精英化教学。只是、只靠自己一人来完成这项工作,好像有点力不从心,自己还有很多其它的破事要操心,总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教徒弟上! 第162章 二舅爷带着封文回来了 带徒弟真不是一个好差事,为了分担教学任务,宋应奎准备将纺研所的工匠们都利用上当助教。绕是如此,正常的教学任务展开后,还是忙着不行,最后没办法,又让李国倩做了学徒们的班主任,对学徒的日常教学活动进行管理。 一个月的集中扫盲工作结束后,学徒们的日常教学被分为两个部分。每日上午跟着纺研所的匠人们学基本的制器技术,下午的时候抽一个时辰识字和学算术。若是宋应奎这边有空,会抽一个时辰对他们展开教学,若是没时间的话,则由李国倩带着温习已经教过的学习任务。 由此、李国倩承担的工作就比较重要了,她要跟着学生们一块听宋应奎讲课,并将讲课内容记下来,整理后在宋应奎没在的时候安排学徒们学习。 “这活你一个干是没法干过来的,学堂那边派的两个先生,在我教课的时候也要参与记录。到时候你结合我做的教案和他们的记录将其合在一处,以便我忙其它事务时好带娃娃们自习。”理清楚了展开教学的办法后,宋应奎给李国倩专门交代起如何当好班主任的事,她和两个学堂老师现在也算是助教团队的一员。 刚开始的时候,宋应奎倾向于从学堂那边的老师或者是自己的秘书中找个人出来当学徒的助理班主任。结果这几个人,每一个能当事的。他们既没有接触过机械方面的事务,又对自己在教学工作中所用的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不熟,讲课内容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鸡同鸭讲。 好在李国倩这边在纺研所做过一段时间的助理秘书,人还比较灵性,对机械的事能知道个大概齐,且在与自己沟通的过程中熟悉了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尤其是在阿拉伯数字的应用上已驾轻就熟,能够无缝的将大郑用的字符切换成阿拉伯字符。能承担起这部分工作。 “大人、你授课时用的白字和代数的记号,我想着做一个与咱大郑所用的字相比照的册子出来,如此也便于学徒、匠人和学堂的先生们译读,伱看如何?”李国倩在与宋应奎接触的过程中,对他所用的文字和数学符号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 按说这人应该是个不识字的主,可为何他用的白字居然能自成体系,几乎与大郑字全部能对照上,丝毫不影响表达。大郑的民间是有些白字在用,可没有多到完全取代官字的地步,偏偏宋应奎这人会的白字,就多到了这种程度,该不会是他自己脑子里琢磨出来的这玩意吧? 有一种人生而知之、天生聪慧,宋城主怕就是这种人!李国倩甚至脑补了宋应奎琢磨出这些白字的动因,肯定是当年家贫没条件去识字,偶尔从乡邻工匠那里识得了一些白字,而后就自己慢慢琢磨,无师自通的琢磨出了一整套白字出来。至于说用西域人用的算术记法,应该也是他偶然得知,牢记于心的。别说、西域人用的数符做算术的时候的确要比大郑直接用字或者是算筹好用一些。 “嗯!本官所用的字不是白字,那是简化字。既然你有心编个对照册,也是一桩好事,编好之后拿给我校阅,待校阅无误后,我安排刊印,以作为学徒班的标准教材来用。”你才写的白字哪!真是不会说话。不过说回来,整理出一套简化字和大郑官字的字典,确实很有必要。日后,说不定还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全域学习简化字哪。 教徒弟、抓工农业生产和练兵,自靖历四年以来,宋应奎感觉自己的生活有节奏了不少,日子过得似乎比大郑时期更充实和有意义。在大郑、要想过上这种完全独立自主,稳稳当当奋斗的生活,估计是一件难事!从这个角度来说,西藩人的到来未必全是坏事。 大郑、对自己以及云谷势力范围内的人来说,已经算是过眼云烟了吧?嘿、还真不是!四月中旬的时候,从正在建设的云谷城那边传来消息,有一个自称是城主二舅爷的人,带着十来个随从想要过境到石坪关来。 二舅爷?他不是去京城守缺了吗?怎么又跑到云谷来了?搞不清楚状况的宋应奎赶紧打发二弟带人去云谷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应芳去了趟云谷后,就将二舅爷一家及随从带到了石坪关。 “舅爷?你咋回返五营了?我大舅爷说你不是去了京城洛阳守官吗?”在城主府见到二舅爷后,宋应奎很是好奇的询问起二舅爷来。从他的神情和穿着打扮来看,最近一年多日子过得好像不怎么地,没有了之前当照磨官时的风采。 “哎!洛阳城居之不易啊。自去岁我到洛阳守缺以来,以赋闲了快一年多了。眼见着这么待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朝中理藩院又贴了榜说要招官到五营等故地笼络遗民和势力以为朝廷所用,我就主动投了贴,请命而来。”二舅爷一脸失意的说起自己到五营来的原委。 请命到五营等故地笼络遗民和势力?这是个啥意思?该不会是大郑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等遗民还有些用?想着来拉拢了?“舅爷、我听着有些糊涂,还望详细说道说道?” “奎娃、我这次来,可是给你带了一桩好事。朝廷正式册封你为五营知军、权知五营军州一应事宜,正五品官身。这职位,在朝中也能算是高官了!”说着、二舅爷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封官文,递给了宋应奎。 拿起官文,粗粗的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认得里边的内容和二舅爷所说的差不多。其中还有与二舅爷有关的认命,好像是什么五营军通判。比较搞笑的是,既然封了官职,但却没写具体要管理的地方? “舅爷、我现在可不归大郑治下管,这份文书形同白纸啊,还不如西藩人封我的五营领主管用哪。” “你这娃娃、咋就不知恩哪?朝廷封你五品高官是圣恩浩荡,你却说不如土藩封你的个什么领主管用。这种无君无国之言,怎可轻说?”见宋应奎对封官文书不以为意,非但弃之一旁,还出言轻漫,二舅爷不由拿起了长辈的架子,出言教训起来! 第163章 弃地近千里,唯盛五营 “舅爷、咱说实话!大郑的君恩、国恩,我和五营百姓享受上一样了没?自我成年起,不是服徭役就是闹藩乱,反正就是没过过一整个好年。最后落了个啥?落得个无国所依。自大郑弃我等百姓于不顾后,我等与大郑亦再无瓜葛。往后之事全靠自己,但凭天意,谁的话在我这里都不好使。”对于大郑,以及二舅爷,宋应奎觉得还是先将话挑到明处说为好,免得因为态度含糊再招惹上什么麻烦。 二舅爷被宋应奎的言语说的楞住了,这次过来、他心知宋应奎未必会太给大郑官府面子。这娃娃、现在也算是能叫到上号的一方人物,去年秦州的姚大可与其联络的时候,就碰了一鼻子灰。只是没想到他对大郑的怨念如此之重,一点话茬都不给搭。 稍微缓了一会神后,二舅爷才开口说道:“奎娃、你现在也是一方之主了,需知八面玲珑方是应局之道。五营垂悬于西藩、北项和大郑之间,若无可靠外援,仅靠弹丸之地终不是久事。与大郑保有一定的颜面,与你来说是好事。前边的话就当自家人之间是体心之言,在颜面上可不能如此说之。” 见用大道理拿不住人,二舅爷很识时务的转了态度,将话题转到了实际利益上。 “大郑离我五营最近的兵马,也有六百里左右的距离,与大大郑交好,除了徒惹麻烦外,还能有啥益处?若大郑是一个进取之主六百里之距不算多远,然大郑一意龟缩,六百里的距离如同天堑也。与之勾结、尚比不过食鸡肋。”咱读书少,你别骗我。大郑是个啥德行,咱早都领教过了。有闲心与大郑官方交好,咱还不如在黑泽部的事上多出点力,有事的时候人家真来帮忙啊。 “奎娃、伱眼界短了。大郑并不像你说的哪般无用,若是你接了封,最起码秦州的姚将军就能光明正大的与你进行交往,你们之间的商路就可畅通,如此怎么着也能获得些实利不是?”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秦州府现在是大郑的西北门户,若是能正经的将这条商道打通,倒是个谋利的方向。 看在二舅爷的言辞说的恳切的份上,宋应奎也就没再冷言相向。至于大郑给的这道官文,咱就既不拒绝也不大肆宣扬冷处理算了。 大郑官方将二舅爷任命为五营军府的二把手,让他当通判。在宋应奎这里,自然是行不通的。不过二舅爷这人也不能白白浪费,好歹他是目前系统内唯一一个做过有品级的正经官的人才。考虑再三,宋应奎给二舅爷的通判职务上加了个后后缀,权知云谷城主府法官事,将职责进行了标注。 权知云谷城主府法官事,就是当整个云谷系统的大法官,对五营和云谷镇没有审明的案子进行终审和裁定。这活原本宋应奎是要揽在自己身上,想着有五营和云谷两镇的首审之后,需要城主府来审的案子不会有多少。 结果、审案制度落实才几个月,云谷和五营加起了人户也就三四千户,但闹到城主府的案子居然有八九件。审案是个很耗费精力的事,就让再就业的二舅爷来分担这事发挥一点余热吧。 给二舅爷安顿好了职务后,宋应奎便将精力放在了如何与秦州将军姚大可好好交往的事上。姚大可控制的地方与自己管的地方隔着六百多里的距离,与他交往并不能保证这条商路畅通,中间还要经过错综复杂的其它势力的地盘。 好在、当下这道商路在民间已经缓慢的复苏了,无需外边的消息佐证,仅从五营街上就能感受到复苏的情况。 最近这段时间,宋应奎经过五营街面的时候,就能看到街上脚户之多,大有和藩乱之前相比的盛况。自藩乱以来,五营街上的脚店大多都歇业了,可现在这些脚店基本上都重新复开,甚至还有一些在张罗着扩大规模。 怪不得过往的脚户说,自藩乱后弃地千里范围内,唯有五营愈加繁盛。 五营街面重新繁盛,首先自然得益于工商产品的大发展。军中工厂产的铁器、车轮、水泥等产品,都是很能打的产品,脚户们赶到五营来采购这些产品无可厚非。加上最近出来的羊毛布、已经开始能在市面上见到的麻毛混纺布,都是极富吸引力的货物。再一个、五营这边对外界货物需求量也大,干城堡的煤、青稞岭的铁矿石、还有羊毛、麻料、硫磺、硝石、料以及其它一些金属都是军工厂大宗采购的货物。 有外销货、有大宗进口的物品,五营本地百姓的消费能力还不低(领工资的人比其它地方多),内部治安和营商环境好,多重利好的情况下,商业不兴起都难。 除了以上原因外,还有一个外因,由秦州直通瓦州的川道官路一直在绝断状态。大郑那边、直接在秦州关卡住了口子,严禁藩商进入和郑商出来。西藩这边倒是想着重启,多次与大郑相商要求在秦州关开榷场进行双边贸易,但碍于面子大郑没有同意此事。 官方不同意贸易,民间就得想办法,由横川过岷州到会川的这条山道就变成了大郑腹地与西边边地通商的唯一走私商路。走私商们到了会川后,有的会进冶力关和三岔口,到洮州、河州、肃南草原乃至由河州渡口过黄河进入青藩草原。而有的、则直接来五营,然后走小山道到干城、瓦州销货,甚至有直接沿着山道穿祁山山脉过乌岭到河西走商。 除了从东边来的商帮脚户外,由瓦州、干城堡、以及河西廊道等西边过来的商帮也将五营作为重要的销货和进货场地,因为五营这边除了自产的货多外,交易起来更有安全感啊。在其他土著势力或者是西藩控制的城中进行交易,不光会收重税,偶尔还有人会明抢。哪像五营这边,政令清明、秩序井然? 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五营过不了多长时间真可能会像后世很多西北地域内的地方动不动自我标榜的那样,成为正经的一颗丝路小明珠,东来西进的商帮交汇之所。 第164章 为什么地主的扩张欲望不如资本 二舅爷从洛阳回五营的路上,应该是和秦州的姚大可见过面,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个对宋应奎来说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所谓的与秦州打开商路,说白了就是秦州军与五营军之间直接进行交易。民间的走私贸易,用不着姚大可和宋应奎来操心,想操心也操心不上,中间很多地方两家说了都不算数的。 大郑官府否了在秦州关开榷场之事,影响最大的就是姚大可的利益,他明明看着有肉吃却吃不到嘴里,只能干着急。他也没那个胆量强顶着大郑朝廷的明令私开榷场。若是敢私开榷场,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能图利的方式就只有扶持走私商帮,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赚点小钱了。走私这事,规模很难上去,姚大可本人的参与度还不能太明显,经过几层手套后到他手里的利益能有多少?再说过岷州的这条走私商道,秦州军并不能完全卡住,还有山道能直通川蜀哪。 与其如此费劲的赚点小钱,倒不如和云谷军直接进行军与军之间交易。大郑的官军不禁商事,非但边军搞商事,内地的更有专心商务的官军,但你不能干朝廷明令禁止之事。如此姚大可就有空子钻了,五营军也是大郑官封的军队,两家交易是友军之间的友好往来,是帮助在敌占区艰苦作战的兄弟军队,这能算是里通外藩,私开商禁吗? 姚大可有心钻这个空子,宋应奎也觉得有利可图。大郑那边有市场,有其它地方没法替代的原料,更有很多自己这边没法生产的商品。通过秦州军的手,进行相对大规模的采购和贸易,何乐而不为? 估计秦州、大郑走西北线的商人和势力,乃至大郑朝中,亦有不少人乐见此事的发生。对西藩禁商,那是为了面子、为了给大郑百姓一个弃地实乃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并不是就利而言。 “郭掌柜、此番到了秦州后,你可多待些时日,不但要与姚将军将两军通商首尾之事谈妥,亦要多接触接触秦州的商人。将我军大量采购的风传出去,仅靠姚大可一人未必能张罗妥当。还有、将咱们云谷军善待匠人,凡是有匠技者来五营创业,军中免费提供场所,免税三年,且会根据所务之业酌情无息贷款的政策一应宣扬出去。”决定要与秦州军建立正式的商贸往来关系后,宋应奎决定派郭凯峰为全权特使去秦州与姚大可对接,临行前嘱咐了几句重要事宜。 广招工匠到五营来创业是最近想到的促进五营进一步繁荣,有效推进技术聚合和迭代的办法。促进技术进步、只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将天下最好的工匠都召集到五营来,通过交流、碰撞和融合,再加上有意的推动和引领以及总结,工业进步就有了大环境,节奏肯定会加快。 召天下最好的匠人来五营,现阶段来说只能算个理想。但将风放出去后,多多少少会来一些匠人的,聚少成多、持续经营,终有一天五营会成为天下匠人心中的圣地。 秦州离大郑腹地比较近,在秦州放风相对容易传到大郑腹地。而大郑应该是这个时空能工巧匠最多的地方,挖大郑的墙角相对容易操作些。除了挖大郑的墙角外,出台的这些政策也针对其它区域的匠人,总之鱼饵是抛出去了,就看能捞多少鱼出来了。 免费提供场所、税收上进行减免、对优势和重要产业提供无息贷款,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优政策组合了,对一个工科生来说,似乎脑子里也没比这更好的记忆。最起码要比大郑那边对工匠的政策好太多,吸引力还是有的吧? 如何繁荣经济,此前宋应奎 招商过来干什么?这个时空的商业就是纯粹的买卖,你有买卖条件不用招商,商人们也会过来,没有买卖条件想再多的盘外招也于事无补。 引资就更扯淡了,这个时空所谓的投资就是买地,五营有什么地可卖?莫说五营了,就是整个西北边地,也没几块地能让真正的豪门大族看上眼。 河西那边好像还好点是有一些豪族的,但瓦州、巩昌这一带,像魏家和李家已经算是顶级豪族了,而他们这样的家族放到大郑腹地连看都不够看。 这说明什么?肯定是不能说明这一带发展的够平衡、贫富差距拉开的少。只能说明这一带真是没啥发展前途,不被人看上眼。 即使有好地,弄一堆买地置产的地主过来,也对促进社会进步无太大意义。 想要在地盘小的情况下还能有作为,最好的出路就是攀工业,将工业堆起来,竞争力就上来了。 五营需要的不是地主,需要的是工业资本家。引进不了大的资本家,那就引进小的慢慢的将起扶持做大。仅靠城主府一家来做大做强工业,只能算是一支独秀。俗话说的好,一支独秀不是春,百竞放才是春。当五营有数十家上规模的工业实力时,不用城主府瞎操心,仅靠着那些工厂主,就能将事业往前推。 稀里糊涂成为军阀之后,宋应奎便开始琢磨和思索治理之道。坦白说、时至今日他都有很多疑惑。后世的教科书上,对资产阶级有个描述就是有很强的侵略性和扩张性。令人不解的是,所谓的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不都是掌握社会财富的团体吗?为什么关于地主阶级,就没有这方面的描述? 有钱的地主,按理来说也有很强的让自己变得更富有和永远保持财富的欲望啊? 经过刻意的观察,发现的现象是大郑这边的地主,在进取心上的确要慵懒很多。他们当然有占有更多土地,尤其是好田的想法和欲望,但在具体操作层面则显得佛系和粗疏很多。获得了土地后,想办法增加产量和收入的动力也不强。 比如沿川那边地多一些的人家,就很少动心思搞水利,将地变得更好。如果说兴修水利牵扯太多不便操作的话,想办法给种田的人多弄点好的农具提升劳动效率总能行吧?结果、做这事的寥寥无几。五营这边的普遍情况就是,穷人没钱改善生产条件,有钱有地的富户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整个社会,仿佛一成不变一样,发展的极为缓慢。 第165章 姜小虎告二舅爷的状!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再费劲,管他有没有扩张欲望,反正五营这边是不可能有大地主的。 进入靖历四年五月底,宋应奎的生活节奏稍微放缓了一些。外部环境没啥波澜,内部蒸蒸日上、各项事务的管理机构还算健全,当老大的可不就是闲了? 处理处理日常事务、给学徒上上课,到军营和各个工厂转转,一天也就这些事。今年还有个令人舒心的事就是天时很好,雨水相对充足。雨水好、就意味着丰收有望。以西北边地的气候特征来说,只要农历四五月份降水好,全年的情况都不会差。 治下除五营的少数地方外,其它绝大多数地方都是靠天吃饭的状态,难得的遇上一个雨水充沛的年份,吃饭的压力会小很多。 “秦叔、除了在沿川、五营、石坪和云谷修办公住宿房外,要在沿川城外、靠河的地方修两排这个样式的房院。”既然各方面向好,宋应奎便决定盖些房子,以改善目前系统内的住宿条件。饶有兴致的画了一堆房建样式图纸后,找来秦木匠让他按着设计带人施工。 秦木匠接过图纸看完后,问道:“大人、沿川城外建的这些院子为何还要专门给引一道大渠哪?且靠院子如此之近,房门开的这么大还要靠着渠开,这样的房子住着不好,还很耗费石泥料。” “这些院子是给要来五营安业的匠户们盖的,临渠的这一排二层楼房中,一层让他们当做工坊来用,一般不住人。迎着大渠,放个小的水轮机也方便,很多活就能用水轮来省力了。造价高、就高一点吧,对工匠做事有益就成。石泥咱们自己就能烧,用起来不似外人哪般贵,城主府还能负担的起。”考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觉得还是沿川城边最适合做产业园区。筑巢引凤、先将基础设施建好,更有利于吸引匠人到此置业。 “大人如此费心的为匠人之事张罗,身为匠人、我都觉得三生有幸。要我说、还是得咱匠人中的能人当官,才会体恤咱匠户。”秦木匠听完宋应奎所说之话,内心很是感动。到底是匠人出身的头领啊,时时刻刻惦记着给匠人好处。 “对了、秦叔,你完了可以给军中工厂的匠人们也说一声。若是有心自己做事,凡是三级及以上的匠人,只要提前一年给工厂打好招呼。就可到沿川的匠产区免费租一个院子,而且城主府还免息借款支持他自己做事。”除了吸引外面的工匠外,对目前系统内的工匠也应同等对待,要鼓励他们自主创业。 “这话我给匠人们说一下,不过估计有这方面心思的人少。府里给咱匠人们的待遇那般好,不惦记着报大人的恩,尽想着给自家捞利的,岂不成了白眼狼?” “秦叔、话不能这么说,在城主府的工厂做事和出去后自己置业,只要在咱云谷地域内做事就区别不大。我这边是不会有计较的。”能出去自主创业,自负盈亏,在宋应奎看来反倒是有勇气和有担当的行为。当然、一些敏感的工种出外。 目前系统内最敏感的工作就是火药配置,这活宋应奎没有让外人参与,就自已和宋家两房以及自己的两个舅舅和三个姑舅上手来做。关键的环节,甚至只有自己一人来操持。等徒弟中发现有心性好的之后,吸纳几个也行。 “大人是宽宏之人,惦记着咱下苦人是好事,但咱得知恩,不知恩、哪与畜生有何异?咱工厂中要是有哪狼心狗肺之徒,我老秦 见秦木匠说的义愤填膺,宋应奎就没再多说,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只要政策公布出去就行。总有与秦木匠思想不一样的人。再说、人说的话和做的事也未见的会一致。 除了沿川城外建匠人产业园外,川川、五营四城盖办公住宿房也是个大工程。系统在扩大,这一年多来也没心思想改善生活环境的事,以至于军中和行政机构只能勉强应付。据宋应奎大致估计,目前系统中起码缺一到两百间办公室,四到五百间宿舍。缺房屋设施的同时,还缺建房的地方,五营和石坪都很狭小,沿川城那边现在能用来建房的地方也没多少。目前能大规模盖房的,也就云谷了。 计划中,五营、石坪和沿川三地主主要盖几栋办公楼和少量的宿舍楼。云谷那边要盖三四百间住宿房出来,跟今年年底、城主府和骑兵营,以及其它一些与生产无关或者是不怎么用水的机构和场所全都搬到云谷城去。 盖房子的时候,除了用本地的劳动力外,还要从附近其它地方雇些干活的人过来,争取用五六个月的时间就将这些工程干完。这也是一个未在年初计划之内的大基建项目,展开之后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让好不容易闲了一些的宋应奎又忙碌了起来。 “大人、我不想再管巡罚司的事了,能不能给我换个差事。”人忙的时候,总容易再生出破事。正当宋应奎成天盯着基建工程协调进展时,姜小虎跑过来说要撂挑子。 没听说巡罚司那边出了啥事啊?宋应奎有些纳闷的询问姜小虎道:“怎么了?最近没见巡罚司那边出啥事啊!你怎么不想干了?” “大人、你当然收不到巡罚司的消息了。官司上的事全让我爷爷一人把持着,现在断案子都成了他的一言堂,不但我们巡罚司预审的案子被他胡搅合,连汉镇长他们审的案子,也多数被收到我爷爷手里重审。既然他想一个人把案子上的事都说了算,我干这个巡罚司长有什么劲?干脆将这差事也交给他做算了。” 看着姜小虎气呼呼的样子,宋应奎明白过来了。这小子不是来撂挑子的,他是来告他爷爷状的。估计是二舅爷揽权揽的厉害,让姜小虎感受到自己的权利被侵犯,气不过跑过来要权来了。 第166章 爷爷也来告二舅爷的状! “小虎、设置巡罚司是为了审判分离互相监督,以免法度不公!怎么可能让人一身将审和判都兼上,哪岂不是回到了与大郑一样的情况了?你先回去、我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二舅爷判的案子,看问题到底出在那里。琢磨一个稳妥的法子,将这事给解决了!”现在体系内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姜小虎撂挑子的事自然不能答应。宋应奎只得先安抚住他,然后慢慢调和爷孙之间的矛盾。 让姜小虎和二舅爷本就不对付的两人干相互间业务对口的事,确实有点扯淡。宋应奎暂时也判断不出谁是谁非,还是等翻过案卷后再做定夺吧。 待姜小虎走后,安排秘书去二舅爷处调来一些最近的案卷,看看二舅爷到底是怎么判案的。 别说、二舅爷那边做的案卷确实要比草台班子做的细致很多。案卷做的一细致,量就有点大。简简单单看了两个案子,看的人就有点头大。 一连两天,时间全耗在了看二舅爷断的案卷上了。从看过的这些案卷反应的情况来说,二舅爷驳回的有些案子是有些道理的,比如很多案子巡罚司那边的调查就很粗陋,基本的证据链都不完整,结果他们居然很大胆的结了案。镇上判案子的也是大而化之,很轻率的就做出了判决。 不过有些案子、二舅爷驳回的就没道理了,他是以大郑律法为基础断案的。而目前云谷和五营两地,自有内情所在,怎么可以完全照搬大郑律法?甚至二舅爷有两个案子断的与城主府的法令都有些背离,这种情况是不容许发生的。 “大人、三爷爷要见你,我领到客厅先让喝茶,你啥时候方便见三爷爷?”翻案卷翻的正头疼哪,宋应孝跑过来说爷爷宋田顺要见自己。 其他人求见可以拒绝,爷爷过来可不能耍架子,宋应奎赶紧放下手中的文书,跑到客厅去看看爷爷这回过来要干什么。 “奎娃、玉梅哪丫头子快生了吧?我和你奶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生在屋里的好,你完了派人把玉梅送到屋里来。本来、应该是屋里把人接过去的,可我和你爸接人不合适,再让个谁接也不方便。”在客厅喝茶的宋田顺见宋应奎进来,边喝着茶边说起了事。 接丁玉梅到老家生孩子?家里人对人家的态度有转变啊。只是家里的接生条件能行吗?还是留在自己身边让人放心些。“爷爷、玉梅就到关里生娃娃吧,这边我能随时照应上,到了家里我不放心。” “你说的这是个啥话?你会接生不成,还留在关里你放心!屋里人能惦记着玉梅哪?前几年、屋里人是对丁家人有意见,但这都过去几年了?玉梅都有咱宋家的种了,我们还拎不清事?”宋田顺听完孙子的话,胡子都吹起来了,他以为孙子还在意前些年家里阻挠他不让他将丁玉梅娶进门的事。 “爷爷、不是这么回事!主要是关里好寻接生的稳婆,咱家里若是有个急情,不便寻人。这个样子吧,等玉梅把娃娃生下出了月子后,我让人送到屋里去,让我娘和我奶伺候上一些日子总成吧?”宋应奎真想说一句自己最起码比家里人懂接生,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主意大,说不成你。哪说好了,玉梅出了月子后,你把娘儿俩个都送到屋里来,让娃娃也享上几天屋里的福。我今个天来,还有一个公事找你。你把你二舅爷个糊涂官撤了,他当管法的官不成,尽给人找事,专门断糊涂案子。这么样的官,不能用!” 把二舅爷撤了?本以为爷爷过来只是说丁玉梅生孩子的事。结果他老人家也是来告二舅爷状的。 二舅爷这是干了啥天怒人怨的活了,短短三天时间,就有两个跑过来告状的人。 “我二舅爷法官当的好好的,你咋就不满意了。”虽然二舅爷断的一些案子宋应奎并不满意,但在爷爷面前,还是得维护一二。人家的案子断的再怎么着,也比爷爷站的高不是。 “好个屁!你二舅爷这人当官不成,我们商量的合合适适的案子,他非要重审。这不是抢我的权着哪吗?有他在上面指手画脚,我们镇上判案的人不就成了摆设?怪不得他在朝廷一直当着个尕官官子,最后还混不下去了,就他那个水平,也不是个能当大官的料。”说着说着,爷爷就开始无限输出,对二舅爷当官的水准进行评价了。 爷爷的一番话听的宋应奎很是想笑,这要是放到前几年,给爷爷好几个胆子,也不敢评价自家小舅子当不了什么大官。时过境迁,现在的爷爷底气很足啊,居然看不起二舅爷的为官水平了。这上那儿说理去! “爷爷、二舅爷做官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么审案子确实不行,我完了会调整。不过任官的事,你可不能瞎掺和,你就把你的理法员当好就成,别的闲心尽量少操,免得被啥人给利用了。” 爷爷过来告二舅爷的状,未必是他一人的主意,宋应奎觉得有必要给他提醒一下,以免爷爷分不清里外。 将爷爷打发走了之后,宋应奎开始认真思考起二舅爷当法官后,引出来的这些破事该如何解决。看来、让二舅爷当法官,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事。 “舅爷、最近有几个人到城主府反应断案之事,我这两天也翻了一番案卷。关于这事,我的意见是城主府有相关明令的,当以城主府的明令为依据,云谷城不是大郑的官府,自有自己的特情。并且哪、既然在两镇成立了理法会,府里还设了巡罚司,哪对他们的职权也要予以尊重,不然干脆将其撤了算了。 我进行这样的设置,肯定有相应的考量,不是凭空瞎想的。当然、舅爷你在规范审断文书,以及细究案理方面的考量和作为,还是很让人佩服的。综合各方面的利弊,我决定对目前城主府的职能机构进行调整。特设法官司一职,调汉俞洪过来专任大法官接替舅爷你目前所做的大部分工作。” 第167章 女娃子能到军中效力当炮兵吗? “府里的法官司运行机制参鉴镇里的方式,由大法官组织,再选三十名府理法员合议断案。不过法官司不直受案子,所接案子皆是镇里判后,巡罚司觉得断的不明或者是当事事主对断果不服进行上诉的案子,另外法官司还有召集所有府理法员定期对镇里判的案子进行审议之则,若是半数以上理法员不认同镇上的断果,则可发回重审之。我云谷城主府治下,所有案子凡经二审则终,当事主不可再行诉告! 舅爷你这边哪,暂且兼任云谷城主府参赞会大参赞长和城主府监法长两职。大参赞长之职,主要的工作是根据我的安排,组织和召集参赞议事会,在参赞议事会召开前整理会上要议的主要议题,提前与其它参赞沟通所议之事的章程,以提高参赞会议的效率,是为我的 监法长的职责,首先是对府法官司和镇理法会成员进行专业指导,让他们明白所做之事需要考量些什么,别的地方在断同类案子的时候是怎么断的。同时对巡罚司查案审案亦进行相关专业的教训,让他们查案审案时具有专业能力。 其次是对理法司和镇上断的案子进行审计。审计后觉得确有处断不公的报给我进行决断,若我不认同断案结果,则行城主令推翻两审结果,令开堂重审。若是我这边有事耽搁,监法长亦可召集府里的参赞共议案情,半数参赞同意再审之案,除非我有不同意见,否则形同我的决断,亦可行令再审!另外、巡罚司对镇、府断案不认可的,亦可报由监法长审计案情。” 刚开始说调整意见的时候,二舅爷的脸色都变青了,以为宋应奎要彻底夺了他的权。听到后面的言语时,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点。虽然这么安排,确实剥夺了不少权,好在从名义上来说,坐实了云谷城主府二把手的位子。听起来、不似之前那样刺耳了。 给二舅爷一个大参赞长的职位,是因为宋应奎觉得二舅爷这人好像不怎么好用,让他干具体的事,很容易与目前体系内的机制起冲突,索性给他一个名分大于实权的差事高高挂起再说。 至于兼任监法长的安排,一方面是为了二舅爷的面子,不要让人觉得是他当法官不合格被完全捋了职。另一方面、则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职位来制衡法官司系统,不让审法权彻底旁落。再审的要求很是严格,监法长一人无法决定再审,如此也就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二舅爷干预案件审判的权限,估计他也就没那个心动不动就重新审案了! 一连折腾了数日,才将因为任命二舅爷当法官惹出来的事给理清楚。弄的宋应奎很是心累,人人都说掌权好,可其中的辛苦,又有谁能理解?就是一块屁大点地方的小军阀而已,怎么觉得和管一个正经政权一样麻烦,该操的心一样都免不了的样子。从军队、行政、经济到司法、基础设施建设,样样都要搞、还得搞的有模有样才行。真没老老实实当一个匠人舒服! 被破事整的烦躁不已的宋应奎,带着徒弟们到了工厂区的火器厂散心。穿越前、他觉得与机械打交道是最无趣和无聊的事,可现在却觉得只有做与机械有关的事,心情才会舒畅,身心才能放松。若是早有这个意识,穿越之前的自己怕是在工作上早就有些成就了吧? 带兵到肃南草原作战之时,宋应奎觉得野战炮的射速有问题,并且只有轻型野战炮不足以应付当前所有战场形态的。回来后、就一直在琢磨如何解决这两个问题。 提高射速,除了规范炮兵操作程序最大可能的提升炮兵装填效率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前装炮改为后装炮,用预装炮弹来解决问题。 相对火枪来说,研发后装炮的难度要小一些。真实历史时空,后装炮出现的也比较早,明末的军队中就有一种佛郎机炮的后装炮。尽管由于气密性的问题,佛郎机炮在射程上损失很大,但在射速上却有了极大的提高。 炮毕竟要比枪要大,操作余地就大,可以想的办法也就多了。 “陶工、铸后装炮最大的难点不在炮身,而是在炮弹以及各炮之间尺寸的差距要分毫不差。如此、药管和炮之间间隙就小了,炮就能尽可能的打远。与此同时,提前预装的药管通用性也就有了保证,操炮所需的时间就能省下很多。”在铸炮场,宋应奎对负责铸炮的陶铁匠说起了后装炮铸造时,需要特别注意的技术要求。 铸炮厂铸的后装炮,采用的技术思路是将炮身的后半部分铸的厚一些,并在最后要装炮弹的地方只铸半圈。然后铸一个装火药的筒,射击的时候先将裹了油布的炮弹从后边塞进炮身,塞紧之后将火药筒放进炮身。剩下的操作方式就与前装炮无异了。 这种方式在铸炮的时候最重要的工艺要求是炮室要有个环台,如此药筒放进去的时候就与炮膛很好的贴合了。除此之外,就是炮室和药筒的生产精度要求了,精度不行、预装的药筒就装不进炮室或者是装进去尺寸不合缝隙太大,漏气严重! “大人、我们用卡尺量的仔细,一定会保证药筒与炮紧密相贴。”陶铁匠也知道玩意要是误差太大,炮就没法用的道理。 “哪就好!这段时间你们多铸几门后装炮和药筒,完了一体测炮,看看到底合用不合用,其中有什么不足,好总结改进。”既然陶铁匠意识到精度的重要性,宋应奎也就不过多强调,等大规模测试后再总结相关技术问题吧。 见宋应奎没再提相关的技术问题,陶铁匠扭捏了半天开口说道:“大人、小老儿有个不好意思的事要说,不知可说不可说。” “你说吧!咱们之间,有啥话不能直说的?” “是这样的,我家大兰一直跟着我做铁匠活,我到炮厂后,她也帮着做些事。只是这娃娃,最近迷上了操炮。一天神魂不守的琢磨着这事。她还央求我,要我求大人开恩,让她到军中当炮手。伱说这叫个啥事?一个女娃娃家家的,想着要参军。不知大人军中可否要女娃子效力当炮手啊?” 第168章 骤然风起,北项进占会州城 陶铁匠的女儿要到军中当炮兵?这是个什么奇女子啊?能有如此奇怪的要求。 女人从军,在云谷军中不算特别,还有一百全是女人的藩兵队哪。但女娃子当炮兵,就有点令人惊奇了。炮兵是重体力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干动这活? “陶工、炮手干的活重,你家大兰子怕是不适合,若她有意军伍可到藩骑队中效力。”陶铁匠说的话,倒是给了宋应奎启发,军中似乎也可以吸纳一些女兵,人家黑泽部的女人能当骑兵,为何五营这边不能招些女兵哪? “大人、我家大兰子一心只想着操炮。当骑兵,估计不愿意。她虽然是个女娃子,可在力程上不弱与男娃,要不我叫她过来让大人你长长眼?” 从陶铁匠的言语中,不难发现、这老头对自己姑娘参军之事好像挺上心,也不知这老头是咋想的。宋应奎见老头很是坚持,不由好奇道:“哪就让本官见见人再说吧!” 闻言陶铁匠赶紧打发陪在旁边的徒弟去叫人,不长时间,一个长像黝黑,略有些粗壮的姑娘就到了铸炮车间。 “兰子、赶紧给大人请好,你要参军操炮之事我已向大人求了情,现在就等大人的首肯了。”待女儿进来,陶铁匠连忙带到宋应奎跟前行礼问好,顺便介绍起自家姑娘来。 陶铁匠这闺女,模样倒是略微出乎宋应奎的意料。他脑子里想的是这姑娘估计肯定长的膘肥体健是一个胖墩。见到本人后,发现是有点粗壮但没胖的太过份。“你会操炮?平常验炮的时候,擅用哪种炮?” 见宋大人问自己,陶家丫头子有些腼腆的答道:“大人、啥炮我都能使,弩炮使的最好!” 目前军中除了弩炮外,其它的炮都是直射实心炮,这姑娘用抛射炮用的好倒是难得。宋应奎开口道:“走随我去炮场,我看看你的能耐。” 带着好奇心到了炮场后,宋应奎便让陶铁匠的女儿在别人的协助下,用床弩射了几发手雷。 嗯?她居然能通过控制射角,让手雷的落点有一些准头,这在目前的炮手中并不多见。 “大人、若是练的多,我定能让炮落的更准。”操炮之时,大兰子不复之前的腼腆,说的话很是自信。 “好、就留在炮队,做个弩炮的主操手先干着。”人才难得,管他是男是女。宋应奎没待犹豫,便同意让大兰子来军中当炮兵。 视察了一圈炮场,带回了个有灵性的女炮兵,也算是意外收获。 后装炮相对好解决,目前来说、野战重炮的技术难度还是挺大,要做的技术公关还有很多,得慢慢想办法。 除了炮以外,火枪和火药才是大问题。装填速度太慢、引火率偏低、生产效率上不去,以至于火枪现在不能当做一个可靠的主战武器来用。而这些问题,似乎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确实是一件相当愁人的事。 火药的生产也是个麻烦事,硝石的供货渠道没法稳定,硫磺的品质也难保障。以至于现在火药实现不了量产,云谷军有些外强中干,打不了高烈度的持久战。庆幸的是,遇到的对手还没有那种死磕到底的,最让人忌惮的西藩正兵、没有持续的对五营施压。 指望从外边买硝,量小了到还可以,但全员火器化是云谷军必须要走的路,不将制约火器发展的最重要一环掌握在自己手里肯定是不行的。找硝矿很难,也没听说附近那儿有这方面的消息。可选的方案就只能是自己熬制土硝了。 关于熬制土硝的理念,宋应奎其实是知道的。水泥与盐碱发生反应后会缓慢析出硝土结晶,还有农村的土墙、一些山崖、以及厕所中会析出硝。发动群众,在治下广泛的收集硝土。然后再混合草木灰,熬出硝来。 但是,只知道理念并不意味着很容易就能将硝弄出来。没有任何技术积累,纯靠自己摸索,做出来的硝纯度很难保证。提出真正高纯度的硝,才是技术瓶颈。可惜自己不是化工专业出身的人,没有科学的弄这玩意的素养。唯一的路径,就是乱七八糟的瞎试呗。 以一个机械行业的人来看化工的话,这个行业就是一把火一座塔,创造一个奇迹。可是哪,也很容易奇迹没创造成,搞出事故来。先试着往出弄吧,试上一万次总能有个好结果吧? “从我的学徒中找二十个识字多的,专门编成化工班。然后、我再找三四十个工匠过来,将他们分成六组,以从学徒中选出负责组长,带着人分组进行熬硝实验,看那个组的率先能熬出好硝,且总结出制硝最规范和便捷的操作流程。”制硝可是体系内搞化工的开端,决定要自己制硝后,宋应奎便安排李国倩对学徒进行分班,这活得主要靠学徒们牵头来做。 “让学徒带人熬硝?他们现在怕是胜任不了这活吧?”李国倩是学徒班的班主任,又是纺研组的秘书,她了解目前这些学徒的水平,在她看来、论好用、学徒真比不上老匠人。 “按我说的来办就是,学徒们负责带组熬硝,最主要的工作是像你一般对工艺进行记录,然后进行总结和提炼。完了你定期组织大家针对记录和总结进行分享和讨论,如此做的效率肯定会比让匠人来带班搞强。”你懂个毛线,攀科技树可不光是技术问题,这上边涉及到科学哪。读书识字的人,最起码在记录、归纳能力、以及思维开阔度上要比匠人强些。 独断专行的安排学徒带班分组熬硝后,宋应奎抽空给他们教授了一些自己对化工行业的一些粗浅了解,以及对制硝理念进行了简单的讲解,剩下的事就是,大量试验,共同摸索了!希望能比较快的将熬硝工艺摸索到位。 “大人、出事了,街面上有商人说,六月初九时,北项军破了会州城,现在已在那里聚集了大军,很有可能还会破其它地方。”正将主要心思放在制硝之事上时,杨顺安匆匆忙忙找过来,通报说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项军进占了会州城?这个消息确实很重大啊!会州不是靠近三岔口的会川,在榆原县北部群山的北部,离五营有四五百里的距离。它的位置比较重要,重要在它离压州、巩昌、陇右三座弃地大城都不到三百里的距离,且皆有大道相通! 第169章 二舅爷说榆原城不是好地方! “通知所有城主府参赞和军中大队长以上成员,今夜召开紧急军议会。”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故,云谷军必须要提前商量应局之策了,宋应奎赶紧让杨顺安去通知主要成员来开会。 西肃弃地与北项相接,不过相接的地方与五营离的甚远,对于宋应奎和五营其它人来说,北项只不过是一个传言中的存在而已,与正常的生活无关。 然而当四百多里外的会州城被北项占了之后,关于北项可就不只是传言了。从会州城出发,催的紧一些的话,骑兵两日可抵五营,且这其中并没有大城,亦没有具备规模的西藩驻军做阻挡。也就是说往后云谷军要防备的不止是西藩军、北项军也不无可能来五营找麻烦。 这还是仅限于北项军止步于会州城范围内的预估,若是他们此番动兵的战略意图更大,想要拿下瓦州、巩昌和陇右三城之一或者是将这三城都占了的话。云谷军此前与西藩军形成的战略平衡将会重置,以目前五营的名声北项不可能会忽视,将来与北项人如何相处,很成问题。 北项不似偏居高原、已立国数百年之久的西藩那样没上进心。他们现在横跨幽云北部到西套平原乃至西肃的中北部地区,且对漠南、漠西、漠东的草原部落有控制权。仅从军事实力来说,是能听到消息的政权中最强大的存在。这样巨无霸级的存在,想要与之平等对话很是不易啊。 在等待其他人赶来开会之时,宋应奎待在办公室里仔细斟酌着当前的态势,并画了一张粗略的地图对局势进行着推演。 盯着草图、宋应奎想到:北项人突然大举进攻西藩占据的西肃弃地,对云谷军来说是危险信号,但也未尝没有机遇啊?若是局势进一步变化,云谷军似乎就有走出去的机会了?西藩人推行分税制以来形成的平衡将被打破,趁乱控制整个榆原县还是很诱人的。有了一县之地,不管是与西藩人打交道还是与北项人周旋,余地都会大很多,腰杆子也能更硬一些。 “北项人占了会州城的事大家应该都听说了,召大家趁夜开会,一是为了研判此事对我云谷军的影响,好提前做好应对布置。二是对诸位在应对此事的职能进行安排。总之要做到有备无患,预先处置!”参会人员赶到后,宋应奎当先说出了会议主题。 说完主题,继续开口道:“杨副指挥、先说说目前汇集的军情,以及你对接下来形势的预估。” 杨顺安被点名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北项人进占会州之事应该确证无误,凡是与会州有交往的商人都在说此事。至于接下来的局面,我看北项人是不会止步于会州地界,商人们说北项在会州的兵怎么着也要过万了,并且他们还有兵往会州一带集。我估摸着,他们会先打近处的巩昌城,而后集兵打瓦州。” “西藩在瓦州和巩昌一带大约有多少兵马?”问这话的时候,宋应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居然没有建立相应的军事情报机构,以至于出现军情变化的时候,根本弄不清各方的具体情况。 “听人说,瓦州城大概有三四千藩兵吧,巩昌城那边的驻军不多只有几百,不过会州那边的西藩兵应该有一部分撤到了巩昌城中,再加上其它要道的驻兵,集一集应该能过千。”杨顺安对敌情的掌握比宋应奎强不了多少,回答的也很是模糊。 “陇右城驻的藩兵能过两千吗?”陇右靠近秦州关,那里是西藩与大郑对峙的前沿,驻兵应该比巩昌这边多一些,但具体有多少,宋应奎这边还是没掌握。 杨顺安模棱两可的答道:“应该能有两千!” 问完杨顺安后,会场安静了下来,其他人对军情的了解还不如杨顺安,自然没啥补充的话。而宋应奎这边则陷入沉思中。 北项此番要是图谋整个西肃弃地,接下来应该会先打巩昌城,如此就会将西藩在这一带的兵马切成两块。若是巩昌城之战顺利的话,以宋应奎的想法来说,对陇右城的西藩兵没必要太投入精力,直接去推瓦州城,只要将瓦州城推了,陇右城的西藩兵自然而然会跑。 若从西藩指挥官的角度来思考战局的话,赶紧让陇右的兵撤到巩昌一线,固守巩昌和瓦州两城当是上策。 理清楚局势演变关系后,宋应奎回过神来开口说道:“若是北项要攻巩昌城,我云谷军进占榆原县城如何?目前域内除了西藩和北项两军外,当属我军最强,时逢乱局,咱们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保护更多受难的乡邻。” 管他战局如何发展,咱先趁乱捞些好处再说,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占了榆原县的大部地盘,战略纵深就大了很多。所以宋应奎打算以谋划占领榆原县大部地域为落脚点,制定此次应变的战略计划。 “奎娃、榆原县不可占!其地不似五营这般形盛。整个大营川没有大的险关可守,再一个榆原近邻瓦州,北项人要攻瓦州、榆原是必取之地。西藩人要想硬守瓦州、榆原将是战场。此时云谷军进榆原,就如同风匣中的老鼠,两面受敌。而瓦州是咱西肃的首冲要城,北项和西藩不会不打主意。”在别人还没开口之前,姜云瑾居然先发起了言,并且一张嘴就将宋应奎要占榆原城的计划给否定了。 啊?二舅爷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呀。尽他这么一分析,榆原城的主意好像是不能打了!这时候进榆原城,不就是上杆子给西藩人去挡子弹吗? “舅爷、那以你之见,当下咱们该如何谋划。”前些日子,宋应奎对二舅爷是越来越看不上眼,觉得他对自己来说没啥用了。但今晚他的发言让人不敢再轻视,连忙求教起来。 二舅爷闻言,捋了捋胡子,正色道:“若是想图地方,狄道当是首选。狄道是洮河二州的门户,其境内除了云谷山区和漫洼山区外还有洮河谷地,川虽然没有榆原大但水比榆原好。在漫洼设一关,驻重兵守关即可抵住北来之敌的大部威胁。如此以狄道为根据之地,既能生聚力量,亦可逐步掌控洮河二州,是为上佳之选也!” 第170章 若是辅佐正经的临洮将军,未尝 占狄道才是上佳之选?二舅爷的话说完。宋应奎赶紧拿起自己画的简易地图来看,越看越觉得,狄道确实要比榆原县城更适合目前的云谷军。 狄道的西北是云谷山区,出了云谷山区,五营可做一门户也。东北部再将漫洼和会川这一线卡住的话,来自北项的威胁就可以无视了。 狄道的南部是河州和洮州,这两地现下被肃南草原的藩部遥控,去年冬天都带兵去了趟肃南,日后有黑泽部的策应,肃南草原的诸藩能造成的麻烦不大。 狄道东部是岷州山区,那里郑人和藩人杂居、地形复杂,又与秦州相接,北项人轻易不会走这条道绕击。 除了能靠守住险要自顾自的过小日子外,岷州到会川还有一条穿山商道,由狄道向西南过河州走著名的临津渡过黄河就能到青藩草原,也就是说与外界的商业交往也没问题。 狄道境内有洮河、往南的河州更是有河且有大面积的川地,自古以来这一带都是农耕沃地啊。北守漫洼、会川,西南卡住临津渡,锤服肃南藩部,就可外通商贸、内治经济,好好的经营独立王国了。这地方的空间还不小,四五个县的地盘绝对有。简直了、越看这个地方,越像是做根据地当军阀的天赐之地。 怎么早点没打开这个思路哪?要不是二舅爷将话点透,自己不得多走好多弯路?放着狄道这么好的地方不占,非要去占榆原县找不自在去,这战略眼光真是差的让人不忍直视。 “舅爷之言如醍醐灌顶也!狄道确实是难得的根据之地,与我云谷又紧密相连,如此好地不取之,有违天道也。与之相比,进占榆原县城可谓昏招。 本将决议、若是北项人破了巩昌城,我云谷军便迅速发兵、先取狄道城,再控漫洼关,以彻底掌控狄道全境为目标,行护民自保之责。为应当下之变局,现对诸位进行工作分工,杨顺安领全军哨骑,自明日起出境刺探军情。主要刺探瓦州、巩昌方向军情,并将狄道目前的形式摸清楚,凡遇变事立即报我。 宋学良从明日起分巡五营、云谷各村,点练各村护庄队,务必要保证在我军采取行动时,每村派一百庄丁并入正军助战。宋应庆负责协助我,整训正军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郭凯峰和宋学勇整备军资,做好全军出战的后勤保障事宜。姜参赞长在协助我做好掌控全局工作的同时、与汉参赞一道照顾好全境民事,安稳后方,好让全军无后顾之忧。” 确定了方向后,宋应奎便有了准主意,当场宣布了大体方案,并对主要人员进行了相应的分工。而后宣布散会,让各人回去后着手准备自己要干的工作。 这场会开的时间不长,散会后人人都很兴奋。云谷系的要员中,除了二舅爷外,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世面,更没当过啥官。进占狄道若是成功的话,对众人来说,就算是真正成为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了,不再窝在小乡镇自娱自乐的过家家,这样诱人的前景足以让人为之疯狂一把。 “舅爷、图谋狄道,不止是军事上的事,行政上的准备同样重要。北项人给不了我们过多的时间,故此在进狄道后我们务必要在一月之内,将狄道全境的行政工作理顺。要提前确定好行政架构和主要人事安排,并且提前对狄道境内的民情进行一个摸底,以便大军进入后,能即刻展开征兵工作,先扩一支足以守住全境的军队出来。 据我估算,要想守好狄道最起码要三千正兵才可。临时应急抽上来庄丁,最多可用三月。三月后、大部分要打发回籍。也就是我们只有三月时间用以征练一千五六的正兵,时间很是紧急,能提前做的工作就得提前做。我让小虎带巡罚司的人全部听命于你,好将这个工作做好。 还有、抽出了这么多青壮,会影响农事。很有可能今年收田的时候,战事都不会停。咱们得做好谋划、在壮劳力没法用的情况下,调集所有可用之人,抢抓农时力保农收做到颗粒归仓。一旦战事开启、城主府会行令全境进入战时状态,无论男女老弱皆归城主府和各级衙门调用,要人尽其用,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会后、宋应奎单独与二舅爷进行了谈话。现下唯一一个能替代自己主持全局政务工作的人也就二舅爷了,如此看来二舅爷从京城回来也还是挺有用的。 姜云瑾眯着一双老眼,仔细的听完侄孙子说的话,心中不由起了感叹。对于这娃娃,他感觉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尽管、在有些事上见识还不够,处置的很毛糙。可他在处理事务时总能很快理清思路,安排起事务来章法分明。有些不合常规之处,细细琢磨的话,会发现很有道理。这样人物那里像一个乡野出身,没上过一天学的?很多世家子弟,都不见得有这份气度。要不是深知这娃娃的根底,二舅爷都觉得这不可能是宋家一贫穷农户所能生养出来的。 宋家真是祖坟上冒了大青烟,遇上了这么一个怪胎。要是这次能顺利拿下狄道,并将其彻底掌控。哪宋家真就一步登天了,累世的豪强家业便有了基础,放眼天下都容小视。在大郑、姚大可出身的家族、府州姚家,起身的时机不就与之类似?论起来他们的根基府州,似乎还比不上狄道好哪。 有了狄道、再加上洮河二州就是临洮地区,临洮自古以来就是天下要地,累朝累代的边关重将中绝对都有临洮将军的一席之地。 宋应奎要是据有临洮之地,成为正经的临洮将军,哪自己当个辅佐官,未尝不是一门好前程,不会比前几年成为督军大人的红人差。督军听着是握有一省之地权柄,但到底是流官。不像府州姚家那样累世将门获得的实利大,皇家都不敢轻易开罪府州姚家。 姜家与宋家是实打实的实亲,宋家一飞冲天成了豪强,姜家不也就成了小豪强?这比在朝中做个小流官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娃娃的事,咱得好生出把力才行,人活上几辈子都未必遇上这么一次机遇! 第171章 进献火器给你个大官做! “速派信使至黑泽部,给白首领传信,本将在三岔口等她,让她尽快赶到三岔口与吾面晤。”占狄道是大事,必须要有白飞燕这个盟友参与才行。在安排了系统内诸人的工作后,宋应奎赶紧让人去黑泽部将白飞燕叫过来见面谈事。 四日后,宋应奎正在三岔口等白飞燕时,杨顺安派来快马通报了一个重要军情。西藩军在巩昌城战败,北项军已进入了巩昌城。 巩昌落入北项之手,对云谷军来说态势就明朗了,现在就等白飞燕过来将双方合作的事谈妥。 “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当天天黑之时白飞燕才匆匆赶到,宋应奎不由起了埋怨。 白飞燕瞪了一眼宋应奎,招了一下手,让手下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宋照平进帐,开口说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一路带着娃娃哪,不就是想让你这当爹的见娃娃一面,你还嫌我来的慢了。” 宋应奎看了一眼黝黑发胖的儿子,说道:“把娃娃抱出去吧!你我现在没资格儿女情长,赶紧将大事议定,将眼前的危局解了再说。” “你约我来,可是为了商议北项人进占会州城之事?”白飞燕没搭理宋应奎要将儿子打发出去的要求,抱起宋照平自顾自的说起了话。 “今日的消息,北项已经破了巩昌城!形势已经相当危机了,你部需要派五百以上的骑兵助我,我准备出兵狄道,而后在漫洼、会川一带设防堵住北项,顺便扩大一下地盘。” “让我出兵帮你占地盘?你给我们娘俩什么好处?”白飞燕听完宋应奎的言语,并没多吃惊,反倒是开口要起了好处。 “我给你个屁的好处,我在漫洼堵住了项人,肃南诸部就无敌忧,得益的是你们好不!”能让这女人把人气死,宋应奎气的口吐脏话。 “哼!你说的好听,到头来得了地盘的是你好不。我费劲吧啦的出兵又出力,啥都得不到能行?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占狄道只是你的 “你觉得可能吗?河州是传统郑地,给你你也搭理不好。这样吧、若是此番进展顺利,等我腾出手来,助你成为真正的肃南草原盟主如何?”图狄道,不就是为了图洮河二州?怎么可能将河州给白飞燕! “去你的!肃南草原的盟主有啥实利?草原诸部能有什么油水?我当个光杆盟主干什么!”白飞燕显然是对当肃南草原的盟主看不上眼。 “你这脑子,看着挺灵,其实是一团浆糊。肃南草原没有油水,那是因为你们不会经营。仅靠着羊毛这一项出产,我就能带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跟着我,肃南诸部的百姓,决然不会像之前那样穷苦。对你来说,经营肃南草原远比经营河州容易。 就说这两年,河州、洮州一带被你们搞成啥样了?再让你们搞下去,用不了几年,河州和洮州会变得与肃南草原无异。好好的做自己擅长的事,这才是明智之举。”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饭碗,河州和洮州相对富庶那是因为有郑人经营。让半藩子来管,用不了几年郑人留下的红利就被他们折腾完了。 “你能说的很!反正就是一句话,不给我好处,我就不出兵,有能耐、你就一人去做这事。”浪费了宋应奎的一番口舌,白飞燕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会在三岔口设榷场,开大城!日后三岔路所得收入归你们部落所有。另外、岷州一带可算做你部的草谷之地,由你来搭理!”面对无理取闹的白飞燕,宋应奎只得让步。 “这才像话!虽然没河州好,但看在平儿的面子上,这忙我帮了!我会出八百骑兵助你,出手够大气吧?”见了利,白飞燕笑逐颜开的应下了出兵之事。 “八百骑兵?你能出那么多兵?” “小看人了不是?你放心我给你的还是好兵!” 与白飞燕谈妥了借兵之事后,宋应奎让她赶紧回部落双方约定五日后带兵在三岔口汇合。当夜、宋应奎就骑快马赶回了石坪关。 巩昌城已经被项人占了,云谷军得尽快展开行动,以免贻误战机。 回到石坪后,宋应奎随即进行军事部署,杨顺安要带两百骑兵,沿着牛头沟山谷提前赶到漫洼,先将漫洼关控制住再说。主力部队也要往三岔口一带运动,待黑泽部骑兵过来汇合后,一举拿下狄道县城。与此同时、还得着手谋划在漫洼会川一线设防事宜。 正当大家忙着准备出兵狄道之事时,沿川那边的守备军派人通告了一个消息,有十来个项人打扮的骑兵到了沿川峡口,说是要面见五营主将商谈要事。 项人行动的如此之快,也是令人有些吃惊。无论此番过来的项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见一见还是有必要的。派人去沿川将项人使者接到石坪,宋应奎想探探他们的底。 十来个项人到了石坪关后,很是倨傲,一进关城,便对着在门口迎接的宋应奎用郑话说道:“五营军主,本使带着吾国征西大元帅的均旨而来,还不快快跪接?” 跪接?我跪你个大头鬼!你是那根葱着?宋应奎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说话的项使,开口说道:“你们的征西大元帅是干什么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嘿!你这小小军头,居然不是个识趣之人。哼!我也不和你多费口舌。我家大元帅有令,令你献出火器,而后封你个大官做,你莫要不识趣,妄图靠着火器逞凶,做哪螳臂当车之事。实话告诉你,在我大项铁骑面前,轻易就能让你这小军头灰飞烟灭。偌大的郑国,都不是我大项的一合之敌,何况你这弹丸之地。”项使被宋应奎的态度给激怒了,开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铁骑?给你们大元帅说,他家宋爷爷最不怕的就是铁骑,有种你就来十万铁骑让爷爷看看,爷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灰飞烟灭!少于十万,我劝你们最好别来,免得场面太小你们还来不及看就变成了飞灰。靠着一个破骑兵,就敢妄称铁骑,真不怕人笑话。带着你的人赶紧滚!爷没时间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 项人使者的话让宋应奎也有些动怒,不过他将话说的这么大,并非完全是出于怒火中烧,他是想用狠话将项人使者彻底给激怒,最好是能达到其回去后立刻撺掇项军主帅派兵来攻五营的效果! 第172章 请这个棒槌尝云谷军的炮仗炒肉 北项使者带着怒火离开了五营,临走的时候还扬言会立刻带大军踏平五营。 “奎娃、你为何在这般时候出言激怒项人哪?虚与委蛇等将狄道占了再开罪他们也不迟啊!”看着骂骂咧咧离去的项使,二舅爷很是担忧的凑到宋应奎旁边说起了话。 “不激怒项人,怎么将他们引到五营来?对我们来说,在家门口先与项人战上一场是有利的。总比在不甚熟悉的狄道境内与其开战强,就是不知这个项使有没有能耐能不能起到引敌来五营先战一场的效果。”看项人的态度,云谷军已经被他们惦记上了,再怎么应对也难免一战。既然如此,哪就让这一战的到来尽可能的早些,且最好有主场之利,好为进占狄道赢得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 从时机上来说,现下与项人顶上是最有利的。西藩还在瓦州一带驻有重兵,北项不可能投入过多的兵马到五营来。五营军这边拉上一部分项人的仇恨,也能起到帮西藩军稳住阵线的作用。最理想的战略态势就是西藩控制瓦州榆原一线,云谷军控制狄道一线,北项控制巩昌、会州一线。如此、在区域内就能形成三方势力互相掣肘和牵制的状态,谁也不敢全力对付另外一方势力,云谷军就能好好经营狄道及洮河地域了。如果瓦州落入项人之手,反倒不好。 “项人的军使一般都是领军之将,今日受此侮辱,估计不会干休,你的想法很可能会实现。西藩人若是能稳住瓦州,对咱们来说确实有利。云谷军经略狄道,项人和西藩互相牵制,再加上秦州的郑军,以及河西的高家,犬牙交错的局面之下,谁都不敢先露破绽。只是、有一点,项人军力非同小可,可不能大意轻敌,他们可不似西藩那般不经战。” 二舅爷很容易的领会到了宋应奎的战略意图,从这个角度来说,云谷军尽早与项军打上一场,且战而胜之的确是上上之选。只是令人不放心的是云谷军能战胜天下 “派人去三岔口传令,让白首领带兵到了三岔口后先赶到五营与我军汇合,若是项军来五营,咱就先战上一场再说,若是他们不来,走官营绕至漫洼进狄道也行。命令除狼关和云谷守备军外,其余人马尽数在沿川城一线集结,以待军情!”项军要是来,肯定会走官营镇到五营的这条路,故此宋应奎准备调整战略安排,先在沿川一线应敌。 弱者遇辱,只能隐忍,强者遇辱速战速决。从心态上来说,现在的项军绝对是强者心态。被宋应奎辱骂而回后,只过了四天。在张武梁到官营一线刺探军情的哨骑就来回报,有大股项军沿着大路而来了。 “战场就还选在沿川到张武梁这一线,白首领、你的兵马伏在青龙岭山头一侧,时时注意战场态势,若是我军将项军击溃,你带人迅速截住他们的退路。项人也是托大,只有千人左右的兵马,就敢来犯五营,真是不知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哨骑回报说此番过来的项军不足千人,遇到这么托大的敌人,不全歼都不行。 “你有把握吗?虽然项人来的不多,可他们悍不畏死、擅打硬战!你可不要当西藩兵一样小视他们。”白飞燕见宋应奎的布置是以一千不到的云谷军主力独立作战,自己的人马只做侧翼奇兵来用,不由起了担心。既然现在己方兵力比敌人多,为什么不集结到一处从正面压垮敌军哪?非要追求全歼敌军,这么玩很容易玩脱的。 宋应奎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最喜欢悍不畏死打硬战的敌人了!不打硬战,火器的效果还发挥不出来哪。” 这话说的不夸张,对于有火器的云谷军来说,越强悍越爱用正面硬冲战术的敌人,越容易应对一些。他们再硬,能硬得过枪炮吗?反倒是那种游骑吊打的对手,应对起来很是不易。 拓木弘是北项的千户长,他的家族也是北项的后族是北项贵胄。此次带着本部兵马随北项征西大元帅兵进西肃,一是为了锻炼,二是为了捞军功。 就在军功捞的顺风顺水之时,却被一个乡野土著军头给折辱了。他做军使来五营的差事是自己主动争取的,因为听人说过五营有一种可敌万人的火器,要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将火器搞到手,岂不是泼天大功? 结果泼天大功没捞上,还被人像训孙子一样驱赶出境了。回到巩昌大营,越想越气的拓木弘并未与项军主将商议,便召集了本部兵马,准备了两三日后直往五营杀来,临走之时只给主将留了一份口信。 轻敌是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没有经历过热武器的拓木弘很难想像云谷军到底有多强。在他的想像中,云谷军大约也就比西藩和郑军略强一些吧?这还是因为有火器加持。而八九百项军,应对两三千西藩军占了上风之事也是常见。一举突袭,得手的机会还是挺大的。哪怕是吃点亏,得了火器为项军再填一攻伐天下的利器,也是划算的。 一帮懦弱的郑人土著有了火器后都能打败西藩正兵,项军有了火器怕是能真正天下无敌吧? “这人是个棒槌!传令火器队莫要轻动,待敌展开冲锋后,咱们再请这个棒槌尝我云谷军的炮仗炒肉大餐。”在沿川城外迎战的宋应奎看到不管不顾直杀到城下,且将主阵扎在火炮射程之内还豪不在意的项军,整个人都无语了。 火器在战场上出现都数年了,哪怕你没交过阵,但也听过名头吧?豪无常识的作战,这和跑过来送死有什么差别? 项军作战的方式与西藩军不同,他们比较有层次。顶在最前边的是五六十个重甲骑兵,随后的是三四百下了马着重甲带长弓和长柄砍刀的步兵,两翼是弓骑兵。两翼骑兵除了用骑射协助主攻兵马进攻外,还有个作用就是待冲阵兵冲来阵地后,从两翼进行掩杀和包抄。 第173章 获封西藩临洮镇守使 “将逃回来的拓木弘护兵只留五个,其余人全砍了。主将战死,他们还有何颜面回营?”巩昌城中,项军征西大元帅梁活女气急败坏的摔了一堆碗碟,并起了杀心,让手下将逃回来的拓木弘部下给砍了头。 真是岂有此理!拓木弘这个草包,擅自行动,跑着去打哪什么五营军。结果直接死在了战场上,带过去的近一千兵马,逃回来的不足百人。既然这样,那这些人全死了算了,免得动摇军心。要不是考虑得留几个活口给皇后交差,梁活女都想着一个不留。 拓木弘是草包不假,但他是皇后的亲侄子,梁活女尽管不会太将后族当回事,但将他的人全杀了也说不过去。 发泄了一番怒火后,梁活女才冷静下来,思考起接下来的战局。 此番奉命征西,时至今日各方面的进展都很顺利。巩昌的西藩人已被打退到了瓦州境内,陇右城的藩兵也弃了城,走小路回到了瓦州。整个西肃弃地,就剩瓦州一座大城,梁活女正准备集结主力展开最后一战,将大郑原来的西肃省中部全部纳入项人治下,吃了这次拓地的全功。 然而、拓木弘的一番骚操作却让到手的全功出了波折。西肃弃地的土著、五营军冒了出来。他们不但在沿川城灭了拓木弘,还顺势出兵到官营镇,并且分兵一部占漫洼进狄道。看这个样子,这股土著势力是要趁乱占据狄道及附近地域当土皇帝了。 突然冒出一股有野心的势力不是啥大事,两国国战之时基本上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冒出来的这股势力实力有些强的离谱。拓木弘再草包,他带过去的兵也是项军的精兵。近千精兵,一战既亡,这在项军与敌作战时还是罕见之事。项军也打过败仗,但成建制的被人歼灭少之又少。 听传说、五营军的火器不可力敌、天下没有人能破,很是可怕。此前的梁活女并未将这个传言放到心上,觉得这不过是胆小之人危言耸听罢了。五营军的火器要真如传言般那么厉害,他们还会窝在一个小镇? 但现在、梁活女觉得传言很可能是真的,一提起五营军的火器,逃回来的拓木弘部下就面露恐惧,说任何东西都挡不住,遇之既死,压根不是人能对付的东西。梁活女将逃回来的拓木弘手下杀的只剩五人,也是怕这帮失了军心的残兵在营中乱说,将整个征西大军的心态搞崩。 官营镇距巩昌城只有五六十里的距离,而且卡着巩昌通往瓦州的主道之一。五营军占了那里之后,项军就不能全力去打瓦州了!说不准、这帮战力变态的家伙会攻巩昌城甚至是会州城,从而切断整个项军的退路。要是出现这般场景,瓦州的西藩军再一动,整个征西战役前功尽弃不说,征西大军能不能平安回返大项都是问题。 五营军和西藩此前不对付,可不代表现在不对付,估计西藩的瓦州节度使现在都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从战略全局计,必须要将在官营镇的五营军给打垮才行,不然、整个战局都会被动无比。只是、用多少人去打官营的五营军哪?梁活女带的北项征西军总数也就不到两万,除了在会州、巩昌压着一万多大军应付西藩兵马外,还有数千分到了陇右一线防备郑军。 郑军的战力梁活女没当回事,正常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有胆子来主动进攻项军。分几千兵过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而、现在这般情况下,分过去的哪几千人却万万不敢再往回来撤了。郑军作战是懦弱,但他们痛打落水狗的本事还有,一旦这边出现意外,郑军决然会前出静州,切断项军的退路,而后光复西肃旧地。有消息说,五营军本身就是郑军旧部,他们还受了郑朝的册封,很容易与郑军实现合流。 左右盘算,手下可用之兵只有万余。以五营军目前展现的战力,最起码得有五六千兵马投过去,方能有十足的把握。分五六千兵去对付五营兵,应对西藩的兵马可就未必够用了!这还真是一件恼人之事,一时之间梁活女犹豫难决。 与犹豫难决的将活女不同,此时在带兵在官营的宋应奎思路异常的清晰。此前很多困扰他的问题,到了这里后感觉是找到了答案! 进占官营镇并不在此前做的战略计划中,这地方又不属于狄道境内,并且地势不险要,占它干什么? 可到了地方后,宋应奎却觉得控制这里很有必要。在官营和漫洼设防,既能堵住项人攻狄道的路,亦能堵住项人攻五营的路,若是没这个连接点,五营和狄道之间其实是被群山分成了两块,只能分兵设防。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分防两地绝对不是上策。将力量集中到一处,才是最优选择。 当然、集兵到官营镇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肃南、岷州、榆原等方向同样会有来敌。但仅就目前而言,北项军才是主要对手,西藩人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在这般时候对自己插刀。 “三叔、你带着一千壮丁队,会同杨叔的骑兵大队,尽快将三岔口以北,会川镇以西、漫洼以南的狄道全境控制起来,并配合我二舅爷以最短的时间在狄道建制开衙之事理顺。而后、在狄道征兵,尽快扩两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的正兵出来。控制狄道之事,我就全权交给你和杨叔以及二舅爷了,我这边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官营设防之事上。”狄道那边没有强敌,也就几支肃南藩部驻的游兵,让三叔和杨顺安带兵赶走就是。 “奎娃、你这边只有几百兵马,能不能防住近在咫尺的北项大军?”三叔有点担心宋应奎这边的情况,靠着几百人挡住据说很有可能过万的项军,感觉很不现实啊。 “没关系,我这边等个消息,只要消息一到,五营那边还有近千壮丁能调过来应急!再加上黑泽部的八百骑兵,应对起来不难。” 等什么消息哪?当然是等西藩瓦州节度府的消息!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宋应奎不相信西藩人会毫无反应。 果然、就在云谷军兵出官营六日后,西藩瓦州节度府派信使带着一封册令而来。正式册封宋应奎为西藩临洮镇守使、驻节官营镇,统领狄道、河州、洮州,五营地域,协防瓦州府以迎项敌! 第174章 项军冒雨来官营试探 官营镇外,从五营赶过来的民壮会同当地民夫,正在进行防御工事的修筑。 此番修筑的防御工事除了加固镇城外,还在城外迎着巩昌方向的地方起两道土石壕墙,以防项骑长驱直入。 “左兄别来无恙啊?”镇城门口,宋应奎正在接见一位老熟人,左家庄的左少堂。 左少堂在藩乱之时和宋应奎一样也拉起了一杆子人,后来还占了官营镇成了一方豪强。可惜时运不济、北项大军在攻破了巩昌城后,很快就兵临官营镇,将左少堂打的躲到了附近的山里。 当云谷军兵出五营,占了官营镇后,左少堂才敢露头,没皮没脸的跑过来说归附之事。 “宋家姑舅、咱们之前有些误会,现在都过去好几年了,姑舅你大人有大量,应该是不会再计较当年之事吧?这次我过来,是来给我的兄弟们找个出路,还望你能收留!” 当年的左少堂可是宋应奎 “你有多少人马?”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左少堂要归附,哪得先了解他的实力怎么样再说。 “我们官营军大略有五六百号弟兄,个顶个的都是好手,若是到姑舅你的帐下效力,绝对能助姑舅成大业。” 助我成大业?靠着你手下的一帮土匪?宋应奎听着很是可笑。左少堂手下有个狗屁的五六百人,他的常用人手能过百都费事。“左少堂,你给我少扯淡!准备拿一帮平时种地的庄户人来忽悠我啊?回去带一百精壮到我这里来报到,我给你一个大队长来做。若是觉得吃亏,你也可以不来,但咱丑话说到前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这次你不来,下次本城主见你就如同见土匪。” 说是给左少堂一个大队长做,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还给不了他这么好的位子,先给个虚位挂一段时间,看看品性再说。 “大队长麾下有多少人马啊?”左少堂过来就是要官做的,见宋应奎给他许了官连忙问起官有多大。 “麾下有字一百五十名战兵,你先做着,等我进一步扩了军后,说不准还给你一个更大的官来做。”先将他的人诓过来再说,免得这家伙嫌待遇低,躲在山沟沟里坏事。 “行哪姑舅!咱可说好了,等姑舅你兵强马壮了,给俺老左还得分些人。咱这就回去明日便带着弟兄们来投姑舅。” 你以为这是来入股做生意啊?还想着兵强马壮后再分些人,狗胆真是敢想。看着乐滋滋的回去的左少堂,宋应奎不由露出了冷笑。 “应庆、你将左家的这一百多号人挑一下,捡五六十名精壮分散编入各正兵大队。剩下的老弱挑一部分能用的发到我三叔那里,实在不可用的,打发到五营的工厂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刚一见到人,宋应奎便豪不顾及的安排宋应庆对左家军进行分拆! 左少堂闻言,一下就急了,昨天说的可不是这样?“姑舅、你应下我的可不是这个样子!若是这么安排,我可要带着弟兄们走了。” 闻言、宋应奎面露杀气,眼神中冒出一股冷光,历声说道:“左少堂、你刚说什么?要带着人回去当土匪?我云谷城治下,怎可有土匪?来人、将这帮土匪给本将绑了再说。” 噼里啪啦,早就有准备的士卒闻令,便提着刀对着左家军几个梗着脖子的货背了一通刀背,而后将所有人都绑了起来。 “本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是当土匪还是入我云谷军效力?”待士卒们绑完左家军后,宋应奎高声质问起来。 人都被绑了,还能有啥办法?包括左少堂在内,所有人都出言认了怂。 “本将将话说到头里,大家都是庄前庄后的人,你们之前干的啥,本将可以既往不咎。但入了我的军营,就得尊我的军令,要是再有别的想法,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当然你们要是尊令守纪,我也一视同仁。该给的待遇一样不落,能升职的升职!至于左少堂,本官许你的大队长之职短不了你,但不是现在。你先到本将身边做一段时间的副官,将性子磨好了,本官再给你兵带!若是干的好,大莫说大队长了,就是营长我也敢用你!” 恩威并施,左家军归附的事暂时得到了解决,当然、要将他们彻底整服还需时日,但就这么一百来号人影响不了大局。 官营狄道一线,除了左少堂外,还有三四支类似的豪强武装。宋应奎的态度是,他们要来主动归附,就用整编左家军的办法进行整编,若是他们不来,只要不惹事,就暂且不管,待腾出手后再去收拾。 “大人、哨骑来报,巩昌城的项军向咱们的方向动了。”在官营镇扎下阵脚十几日后,负责前敌军情的宋应孝匆匆赶来,通报说项军总算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速速探明来敌有多少!今日下着雨,项军选这么个日子行动也是奇怪。他们该不会想着有雨会影响我军的火器使用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一个雨天来攻,宋应奎对项军主将的想法有些琢磨不透。下雨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火器的使用,但是对项军来说同样有大影响啊!他们的骑兵行动会受限制,重装步兵同样会不便行动。 冒雨来攻官营的云谷军,梁活女打的主意的确是指望着大雨来阻止云谷军火器逞威。对于火器的具体性能梁活女并不掌握,他又没亲自经历过。但是、火器火器,应该是以火为主,水火相克这个道理总是通着吧?下雨应该是会影响云谷兵的火器使用! 第175章 面对火器 密集结阵的办法落伍了 “这个云谷的宋应奎倒是行动迅速,这么快就在官营镇外结了一道数百丈的壕墙!还是两边通筑,再加上连着的官营镇城,我军绕袭都很费劲。”冒着大雨,梁活女带着亲兵匆匆的在战场上扫了一圈而后退到了安全距离,对着部下说起了他观察到的结果。 从防御工事来说,云谷军修的不算太惊奇,但也令人有些蹩脚和难受。今天冒雨而来,最理想的结果自然是云谷军的火器不能用,项军能一举拿下官营,并顺势进了五营。要是事有波折,梁活女的想法是最起码要探出这个云谷军的虚实。 “传令、罕帖点五百本部兵马,前军着三层厚甲前出攻阵。告诉罕帖,若能力攻则力攻,若力有不逮,则速速退回,不可重蹈拓木弘的覆辙!”既然来了,战肯定要战,但是鉴于火器的威名太大,梁活女不敢投入太多兵力,他准备让前锋官真如罕帖带五百人先试试水,看看火器到底是怎么作战的。 眼见着项军在阵前整军,宋应奎心神顿时轻松了不少,看来他们是要用此前在沿川城外送了死的那个将领用的老战术。对于项军的这个战术,宋应奎觉得是最对云谷军胃口。一堆人集结在一处,硬迎着火器冒死冲锋,还有比这更傻的送死战法吗?显然是没有! “陶队长、此次全军以你的炮为号,由你来定合适的开火时机,待你的炮发后,我再令其它的火器开火。”陶大兰在沿川城对拓木弘之战时发挥神勇,操着一具弩炮给拓木弘找了很多麻烦,拓木弘本人就是被陶大兰给炸死的。战后宋应奎破格提拔陶大兰为炮兵中队长,这一战、宋应奎决定将战场的节奏交给陶大兰来带。 “将军放心、大兰这会定能再下项军一主将,可惜项军的大帅躲在了后边,不然我就拿他来试炮。”站在炮阵前的陶大兰异常自信,什么天下强军、在她看来不过是炮灰而已。 嗖的一声,陶大兰打出了一发手雷,而后项军前锋阵上便响起了炮声。 紧接着、云谷军阵中其它的火炮和火器陆续炸响! 大雨确实对火器的发射造成了一定影响,不过对于防雨、宋应奎这边早有准备。火炮手随身带着防雨毡,火药和炮身都用毡遮着,淋不着雨!火枪这边,火门附近也有毡做的护雨罩子,一般情况下雨水是进不去的。下雨对火器最大的影响上装填效率降低,而不是纯粹不能用。 “快、鸣锣让罕帖退下来。”火炮炸响后,梁活女眼见着己方阵中士兵像遇风的麦子一样往下倒,顿时起急、赶紧传令让士卒往回撤。 然而、他的命令还是下的有些晚了,一阵炮鸣马嘶过后,退回到项军主阵的前锋兵马堪堪过半,两百多项军精锐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报销了。连前锋官真如罕帖,都伤了一只胳膊,差点撤不回来。 这tm是个什么武器,简直就是魔鬼才会有的手段,遇到这样的对手,仗还怎么打?从前带兵时,梁活女也见过郑军用火器的,但郑军的火器空有声威、造不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哪像云谷军的火器这般,百丈之外就能将人碾成飞灰?同样是火器,差别咋就这么大哪? 面对如此厉害的火器,项军无往而不利的重甲冲阵战术简直就与主动去送死无二! 呆立了半响,梁活女才回过神来。脸色铁青的说道:“达婪、领游骑兵再攻一阵,记住、兵要散,越散越好,不要想着冲进他们的壕墙,只图能游射掉几个贼兵,稳住军心即可。伤亡若大,速速退回。”吃了一技重拳的梁活女不敢再用重兵冲阵战术了,可就此退走他又不太甘心,只得出动游骑兵,去骚扰一番略微压住军心后,便准备带兵回返。 遇到分散的游骑兵进攻,火器的效果便不如对结阵冲锋的重装兵了。项军的游骑兵在战场上来回突进了数次,才堪堪退去! “撤兵回城!”顶着大雨,梁活女长出了一口气,断然下了撤军令! 今日冒雨出兵,虽然没达到最理想的效果,且损失了三四百兵马,但也不虚此行。 云谷军的确比此前自己脑子里想象的强,想要通过正面强攻将其拿下,难如登天。尤其是项军最爱用的重装冲阵战术被他们的火器克制的厉害。 不过、他们也不是毫无弱点。面对游骑兵,他们的火器就不似对结阵兵哪般凶猛了,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达婪、你带两千轻骑驻守巩昌城!我会将全军辎重撤到会州城中,而后带主兵走平川道去攻瓦州。记住、若是云谷军前出来攻巩昌,你可弃城!但弃城不代表要撤军,弃城之后,让游骑绕后去攻云谷军的后方,务必要缠住他们,不要让其继续前攻会州城。凭着两千多游骑,缠住多是步卒的云谷军不难。”回到巩昌后,梁活女便给副将契阔达婪安排起战略布置。 契阔达婪闻言,面露迟疑,今天刚在云谷军手下吃了亏,主帅便要带主力去打瓦州的西藩兵,这是个啥谋略?“大帅、云谷军近在咫尺,弃之不顾去打瓦州怕是不妥?” “云谷军不好打!若是我军一意硬攻,很可能会旷日持久且伤亡惨重。然今日观阵,我看他们有在官营设防,稳图狄道之意。并且、我看他们应对游骑略显乏力,且兵力并不充足。故此、本帅决定先集兵力破瓦州,而后再用兵多将广之利,磨死这股贼兵。凭着两千游骑、守住巩昌可能有些难,但在会州到官营之间将其缠住我觉得还是有把握的。”老谋深算的梁活女就交手了一阵,便有了对付云谷军的战略设想。 在梁活女看来,率先与云谷军硬战很是不智,很可能会损失四五千兵马,才有可能取胜。四五千兵马他可损失不起。在这里失了四五千兵,哪整个征西之战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对付云谷兵,还有个办法就是扩大作战区域,通过大机动战术将其耗死。面对地小兵少的云谷军,项军有这个实力打这种仗。但用这个战术的前提是在区域内再无掣肘力量,也就是说得先将瓦州的西藩兵给收拾了才行。不然、很容易变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西藩兵得了渔翁之利给项军来一记重锤! 第176章 三国册封!我这是要发啊? 官营镇新设的云谷城主临时行政厅内,宋应奎拿着一封北项人投过来的封文面露疑色。 前几天还刀枪对垒哪,结果项人居然变了脸,封自己为北项洮河镇守将军?封文中标明的治地更是与西藩人封的很是雷同。不过北项更大方,将岷州和肃南都封归洮河镇守将军节制。 也真是离了大谱,按着北项和西藩两国的封文,宋应奎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坐着火箭在升官啊?若是有品级的话、这两个官位怎么着都得值个三品大员吧? 北项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们真就准备让自己安心当一个拥兵割据的外藩?用屁股都能想到、这是不可能的。 北项不是西藩,云谷军与北项的战略态势也不同于西藩。与西藩那是真正战过两场,且皆让他们吃了大亏,而北项这边、并没有真正打过一场动起筋骨之战,他们不可能这么早的认怂。若是能这么轻易认怂,哪北项也不会成为天下战力 “舅爷、你怎么看这份封文?”将二舅爷召到官营后,宋应奎给他看了北项的封文并询问起他的意见来。 “这应该是缓兵之计,意图稳住咱云谷军。”如今的二舅爷越来越有归属感,完全将自己当做是云谷军的头号幕僚了。 “他们是要去打瓦州的西藩军了!先给咱抛一个定心丸,待瓦州的西藩兵被收拾后,再来磨咱们。项军的这个主帅,倒是个厉害人物。”梁活女在谋算什么,宋应奎很容易想到,这不需要具备多深刻的战略思维。 姜云瑾从宋应奎的话里觉察处他好像并不想打破项军的战略布置,不由开口提醒道:“奎娃你是怎么计较的?瓦州的西藩军对咱们有些益处。” “西藩人要想死守瓦州,他们会自己想办法。我们没必要替他操心。项军是敌、西藩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与之相交、如同与虎谋皮也,他们不值得信任。西藩兵若是能退回青藩草原,于咱们遥控肃南草原诸部更为有利。至于说项军的谋划、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咱们将狄道稳住了,应对他们的攻势我觉得不难。现下的云谷军、同样需要时间来归整地盘,项人的图谋对咱们不完全是坏事!” 时间是谁的朋友?梁活女认为时间是北项的朋友,只要先拖住云谷军北上巩昌的步伐,给自己收拾瓦州西藩人的时间,他就有自信在西征一战中取得全功。宋应奎认为时间是自己的朋友,云谷军需要时间归整。刚从小镇走出来,若不对新附地区进行消化,就没法完全发挥出力量。各有算盘的两方首脑,最后形成的默契便是暂时互不进攻,各自将认为重要的事办完再说。 “奎娃、在狄道当设县衙,如此方能有效管控新领之地。”衙门建制不全这是姜云瑾认为当下行政管理中最大的问题。 “暂时来说设县衙似乎不妥,将咱们目前控制的领地,分为五营、官营、漫洼、会川、洮阳、新铺、云谷七个镇、每镇再代管两到三个乡,在镇之上设云谷城主行政府统管全境政事,由城主府大参议长兼领云谷府行政大统管,协助本城主主持全境日场行政事宜。行政府由巡罚司衙门、法官司衙门、财政司衙门、吏务司衙门、工农商税务司衙门和秘书处这五司一处组成!巡罚司和法官司的事务由原设机构平移即可。 财政司衙门负责掌管城主行政府的账务和开支事宜,并对各乡镇的账务开支进行监管和指导。吏务司负责全境一应官吏的一应升赏履职监管事宜,工农商税务司负责全境税事。秘书处直归大统管管理,协助大统管对各司和下设乡镇做好上传下达,公文下发和回执整理通报等事,所有行政府文令和公文往来皆经秘书处集发。 我这边先给舅爷你派两个秘书过去听用,而后再从学堂选几名秘书补进城主府和行政府以保障行政府衙门正常运转。各司衙和乡镇正副主官,舅爷你组织参赞会在现有人员中酌定,其余文吏,议一个录用方案依据方案尽快补齐。” 人到用时方恨少,之前录了七名秘书,还想着配置有些高了。结果地盘扩大后,才发现根本不够用。原本宋应奎还想着要将秘书全下放到乡镇和军中进行锻炼,现在全数下放肯定是不行。匀两个秘书给二舅爷的行政府,下放两个秘书到乡镇任职,留三个协助自己处理工作,已经是极限操作了。 “奎娃、日后在公务上我就称你的官称了。城主、你觉得新设各司衙当配多少官吏为宜?”二舅爷对行政府大统管的认可度显然是比大参赞长更高,说话的时候直接代入了身份。 “除巡罚司和法官司外,其它三司一正两副、再配五六个文吏,六七个行走差人即可。秘书处这边除正副主官外,得有七八名文秘,十来个行走差人。暂时这样安排、日后再视实际情况调整。” “城主、算上各乡镇文吏和村官,以及学堂里的先生,咱们需要养四五百人的官吏,人员配的是不是有些重了?在大郑,一县左右的地盘吃官饭的人不满百人。而咱们这边除了养官吏外,还有数千士卒需要供养,最好是量入为出!” “舅爷、大郑的情况和咱们不同。哪怕是不算军队和上边供养的官,一县之地吃官饭的也不止百人吧?像汉参赞以前干的事,你说他是吃官饭的还是不吃官饭的?咱们只不过是将这一部分人浮到了明面上而已。大郑需要很多隐官那是因为地盘大,而咱们地小,能浮出来的最好全让浮出来这样才更利于管治。” 总得来说、云谷军这边按人口供养比例来说,肯定要比大郑的比例高,但这个主要是军队占比大,而不是官吏占比。表面上大郑的官吏占比并不高,实际上一个县吃财政饭的也少不了多少。在册官吏数量少,并不能省管理成本,反倒是会影响行政效率。 大郑的行政效率有多差?差到宋应奎这边收到北项的任命书一个多月后,大郑那边封自己为临洮将军,兼知洮河二州州务的封文才到。 短短两月时间,宋应奎案头上放了三国的封文,且封领地域大致相同。看着这三份文书,不由让人感慨,咱这是要发啊? 第177章 地盘大了这么多,人口才多了四 效率慢倒是有效率慢的好处,大郑派人除了捎一封公文外,还捎了一套武将的朝服以及临洮将军的印信,这比西藩带过来的鸟毛和啥都没有的北项强了不少。 穿越这么久了,可算是混上了一身挺能看过眼的制服。人家大郑的官服确实好看,用料是上等丝绸,且是织锦面料,光这材料、拿出去卖的话都能值些钱。 抛开衣服不说,就文书而言,大郑这边的也要比另外两国正式一些。西藩和北项给的封文,严格来说并不算数,皆是地方军将本人发出来的,而不是他们的朝廷发的。大郑就不一样了,大郑的封文是有皇帝和朝廷印信的,是正正经经的任命书。 当然、不管文书正不正规,这玩意在宋应奎眼里,都不当会事。谁也别想着当自己的老板,咱从头到尾都是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刚起家的时候,没靠着谁、现在好歹算是有了些资本,更就不可能给谁当小弟了。 至于是与这三家的关系,原则就是咱不主动去惹人,但谁也别想着来欺负咱,能应付就应付,应付不了咱就刀枪相见。 “三叔、征正兵的工作进展如何?壮丁队和白首领的人,我准备在近期都打发回去。正兵这边要尽快补上,免得人全打发回去后,无兵可用。”经过一个多月的收整,狄道境内基本安定,宋应奎赶紧召来杨顺安和三叔等人,商议接下来的军事安排。 “我这边最近一段时日招上来了千人左右,够编两三营。”宋学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近期在狄道境内进行的征兵工作进展。 “千人很可能不够,我想了一下,最起码得新编两个整建制的步兵营,分驻官营和洮阳,一个骑兵营驻在漫洼负责策应,另外还得组建三个守备大队,在会川、三岔口一带驻防。同时还得再建一个枪炮大队驻在官营,往后沿川城和官营各驻一个枪炮大队听用。如此一来,新增兵马就得一千六七。五营和云谷最多再补正兵一二百,剩下的全得从新领之地出。” 仔细一算,要是没有三千以上兵马,将来就很难面对项军的全面进攻,有道是有备无患,现在就得抓紧将这些兵全都补齐。 宋学良闻言张了张嘴,话却没说出口。咱就这么大点地盘,你一下子要养三千兵马,能养活住吗?咱是占了一县之地,不是一府之地。 见宋学良欲言又止,旁边的杨顺安接过话头说道:“城主、咱们新领之地,怕是征不上来这么多兵?按着这个征法,可用青壮差不多就征完了。” “啊?咱们不是占了比一县都大的地盘吗?怎么可能征不上来这么些兵?要知道、靠着五营和云谷那么点地盘的人,咱都征了近一千五的兵哪。”杨顺安的话让宋应奎有些吃惊,他不理解地盘大了这么多,兵源咋会不理想哪? 杨顺安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还不是被藩乱给闹得,自元年开始,狄道境内乱子就没有消停过,好好的一个富县被整的残破不堪,人数怕是少了一半不止。这些日子我和小虎一直在各乡庄搜寻,据目前的粗略估算,狄道全境算上官营,人户不足两千,男女老少加起来很可能不过四万。这么大的地界,也就和咱五营云谷的人户相当而已。” 又一次错估人口了,上一次是对云谷山区的人口少估了,而这一次却是对狄道一线的人口高估了。在宋应奎的意识里,一县之地,再怎么着也得有六七万人吧?结果是不足四万。 人口增加的不理想,导致的问题就是兵源不够啊。云谷、五营的征兵力度本就不轻,要是按照原计划征兵的话,狄道这边的征兵比例还要比云谷五营高,这不利于安抚刚刚归附地域的民心。 “这样吧!就按两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的建制在狄道境内征兵,枪炮大队这边从五营、云谷这边想办法。至于守备大队,暂且不建,将云谷的守备大队调到三岔口驻防,其余地域的守备、先由巡罚司的人想办法应付。”宋应奎一边对计划做出了调整,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起了愁。 缺人可是件相当麻烦的事,不光影响军事,还影响发展。本来他还琢磨着要再建一批工厂,扩大工业生产能力,特别是扩大钢铁产量哪。现在连人都没有,还怎么发展? 除了扩一千七八的兵外,最起码还得有三四千不事农业生产的壮劳力!如此才能养活住目前庞大的体系,才能维持系统的稳定。 云谷军不似其它势力,像大郑、主要靠的是农税来养人。北项和西藩则是兵民合一,供养的脱产兵马比例不大。而宋应奎选的路是靠农业满足基本需求,靠工商业来供养大比例的脱产士兵,从而在这乱世中立足。以这个时代的生产条件来说,又没法大量的解放劳动力来从事工商业,所以、基本的人口基数要达标才行。眼下的问题,就在于相比于面对的险恶环境、基本人口数过不了关。 狗日的藩乱和大郑的不负责任,真是能将人害死。要不是他们的祸害,形势能至于这么糟糕吗? 糟糕的形势不仅影响的是当下,这玩意的影响很可能会持续十几年。就是现在治下的百姓拼命生养,等一代人真正长起来能用,不得十七八年?咱那儿的时间等人慢慢长起来? 除了指望人生养外?还有个办法就是吸引移民。可是、周边的情况都和狄道差不多啊!整个西肃弃地的百姓,这几年全都遭了秧,有的逃到了大郑腹地、有的则成了西藩人的刀下冤魂,人口减员过半都是乐观估计。有些庄子,甚至整庄消亡。 想到这里,宋应奎都看白飞燕等人不顺眼了。西肃弃地、尤其是狄道一带变成这个鬼样子,肃南诸部难逃干系,他们在这一带可没少杀人。奶奶的腿,气的宋应奎都想立马去找这帮家伙算账。真是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第178章 来人了! 官营镇以前是大郑腹地通往瓦州城的要道卡口,从秦州过来的商道,无论是走川道还是山道都要从此处过,很是繁华。这边的驿站很大,云谷军进入官营后驿站被征用为临时城主府。 待在临时城主府里的宋应奎,现在很是发愁,除了缺兵少人外还有一件棘手之事,往后正式的城主府设在那儿? 从经营地方的角度来说,最好是将城主府放到原来的狄道县治所在地洮阳镇。但从防北项的角度来说,官营镇地处最前沿,自己常驻这边有利于随时应对突变的敌情。再一个令人顾忌的地方其实是五营,五营是云谷军的根基所在,万万不可出问题。无论是常驻官营、还是常住洮阳都很难照顾到五营。 走石坪关这条路的话到洮阳有一百三十多里,正常步行需要整整两天,骑快马也得多半天。五营距官营是一百里左右,也是一两天的距离。这么远的距离,传个急信都很慢,更别说调兵回援了。怪不得五营和狄道是两个县,大郑在划分治区时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划的,而现在云谷军要将其当做一县来管,各种不便就冒出来了。 哎!手下还是没有令人放心的可用之人,要是有一两个能独挡一面的领兵之人,所愁之事还能少些。身边有独立领军资格的,扒拉来、扒拉去也就三叔和杨顺安,可这两人都没有独自率兵打过大仗,用起来心中很是没谱哪! 转念一想,宋应奎又觉得自己可能太患得患失了,啥都想占啥都不想失,这不就是妥妥的守财奴性格吗?人都是锻炼出来的,哪有没经历过就能知道他有这方面能力的?说别人没独立领过兵害怕出乱子,自己所做之事又何尝不是摸着石头过河? 思来想去、官营这边,宋应奎准备交给三叔来守,于是他让宋应孝派人将宋学良召了过来,说道:“三叔、我准备任你为云谷军官营守备团团长,带两营加一个枪炮大队驻守官营,在形势紧急之时,还可召驻在漫洼的骑兵二营来协战。” 宋学良赶到狄道时,还以为自家侄子要询问新兵编练情况,闻言楞了一会,方开口说道:“我能守住官营吗?”他对自己的能力,也不是那么自信。 “以守为主,若是敌势太大,就带人回撤到五营境内固守。守的时候、你这边也做好撤兵时不让人堵住的安排和训练。五营是咱家的老底子,那边才是死守的地方。”面对纯纯的自家人,宋应奎说的话很是直白,主要是怕三叔脑子犯轴。 “你要回五营吗?” “去洮阳,往后、城主府治就设在洮阳。”左思右想,宋应奎觉得还是将中枢设在洮阳最合适。相比于狭小的五营,洮阳和狄道才应是往后云谷军的核心地带。 “五营那边没有信人看着怕是不行!”五营的重要,宋学良心里自然也清楚,宋应奎不在那里、多数兵马也不在那里,这是很危险的。 “让杨叔带一个骑兵营加两个守备大队守御五营。至于加强五营守备力量之事,我最近再琢磨些其它办法。五营是很要紧,但经营好狄道才是长久之计,我要亲自过去盯着才行。你在官营领兵之时,有一事不可懈怠,哪就是读书识字。咱家现在是起势了,但没一个正经读过书的这肯定不行。无论下多大的苦,你都的将读书识字这一关给过了。若是半年内,识字不过一千五,我就得想办法换别的人来顶上!” 人只有到了实际的位子上,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能力。宋学良和杨顺安两人是唯二有可能承住担子的人,宋应奎想着要先给他们将担子压上去看看。 杨顺安那边的短板并不多,人家起码识字且有武技、这几年还一直在带兵,相对令人担忧的是独立作战的能力,以及年龄比较大了,还能用几年的事! 而三叔这边哪,最大的问题就是识字还不过关,认的字可能只有几百字。作为一名独立领兵的将领,这点识字量肯定不行,连正常的公文军令都单独处理不了。必须要让他感受到压力,尽快将识字的问题给解决了。 靖历四年九月初八,云谷城主府正式设治狄道县洮阳镇,并行文告知全境百姓以示主权。 洮阳镇是狄道县衙所在地,有现成的办公场所可用。到了洮阳镇后,宋应奎随即展开工作。 “舅爷、现今咱们算是在洮阳正式开衙了。今后军中所辖的工厂,经营所得会有一成作为税收划归到行政府来统用。城主府大库与财政司库收支分计,但统一管理。工厂所得,是养兵兴业的关键,对于工厂事宜行政厅这边不能置身事外。 下边我说一下工厂之事的几个具体安排:五营和洮阳两镇,将是最近两三年兴建厂事的主要地域。五营那边、石泥厂要进一步扩大,其它工厂也要有所扩建,往后军中所用主要军械,在五营单独新设一兵工厂进行生产。洮阳这边哪,首先要再建一个大的铁厂,还有就是纺纱等偏民用的厂子新建,优先考虑洮阳。 行政厅这边当务之急是要在镇里靠河之地,划定一块专门用以建厂的地方。地块要平整、地盘要大,建厂之地若是有百姓,得将之迁移安置到别处。”叫来二舅爷,宋应奎简单的说了一下要兴建工厂的计划,以及需要行政厅这边配合征地安民之事。 “城主、最近咱们境内流进了不少难民,新建工厂时,能不能优先将这些人招为工人?”姜云瑾这几天正愁流进来的难民怎么办哪?一听宋应奎要大建工厂,立马有了主意。 有难民进境了?还有这么好的事?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了吗!宋应奎急切的问道:“咱们境内来人了?从哪儿来的?大概有多少?” “来的人属实不少,五营那边有大几千,洮阳和会川也不少,加起来可能过万。主要是从瓦州、榆原以及陇右等地涌过来的。项贼比西藩更恶,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在瓦州一带与西藩大战吗?可是苦了百姓,百姓家里的余粮基本全被他们征了,壮丁也被他们大肆抓捕做签军,没有活路的百姓只能往咱云谷跑!” 第179章 白天的时候怎么用烽火台传更多 项军进攻瓦州的战役打的好像并不顺畅,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战线还在僵持。 进展不顺,受伤的就是百姓。项军也没有从后方大面积调军资的习惯,大量的消耗需要从新占地区想办法。所谓的办法和抢劫没什么区别,项军的搜粮队出没于新占地区的各个村庄,除了抢百姓本就不多的存粮外,还抢人。很多后勤工作,就是靠抓的签兵来做。美其名曰刺民为兵。 逼得百姓没办法,只得开始新一轮的逃亡。这就是五营狄道等地涌进来的流民的来源。照着他们这个整法,原本就减员严重的西肃弃地,很可能会被整的十室九空。不过、好像对缺人缺的利害的云谷军来说,倒能算是好事一桩?要是不遇这种事,百姓们怎么可能会动背井离乡的心思? 涌进来的流民正好能填补工厂扩张造成的劳动力不足的空档?宋应奎正准备答应二舅爷往工厂招工之事,突然他心里一个机灵。不对啊、狄道这边现在荒田到处都是,二舅爷为何没想着让流民复耕土地哪? “舅爷、狄道这边因为兵祸不是空着很多田吗?为何不先安排着流民去开田哪?” 姜云瑾闻言,连忙开口道:“狄道境内的弃田皆是有主之地,怎可随便分给流民哪?” 弃田有主?他们的主人在那儿哪?宋应奎很是不解的说道:“田都弃了还那儿来的主家?要是有主家,何止于弃田。” “奎娃、你这想法就不对,弃了田的,虽说有的人家可能人户消亡了。可有的是舍家迁到了别处,田虽然暂时被弃,可地契还在人家手里哪,咱将田分给流民来种,等咱安稳下来主家找上门可怎么办?”姜云瑾所说之话,是有切身体会的。就比如姜家、这次小官庄就归到了云谷军治下,他家在小官庄的地不就又能种了! 果然阶级不同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就不同,这都啥时候了,二舅爷还想着给已经逃亡了的地主将地留下等他们回来哪。 “这肯定不行!所有境内的没有耕种的荒田皆算无主之地,行政府派人清查后,悉数分给流民。授田原则是不超过十口之家的人户,若有人在军中效力,每口人可授五亩水田或十亩旱田。有人在军中工厂效力者,每口可授三亩水田或六亩旱田。其余流民,每口可授两亩水田或四亩旱田。授田时军属优先!所授之田明年起征税!”二舅爷要保护自己的阶级利益,宋应奎这边可不惯着。有人又有田,不赶紧分下去让人种粮,还等个毛线。 “城主、这怕是不行?莫说日后主家找咱要田了,就是这耕田和荒田该如何界定?还有不少荒田的主家,就在咱治下哪。”姜云瑾听到宋应奎的安排一下就急了,在他看来这样的政策绝对是胡整。 “依税而界,凡是今年缴了税的就不算荒田,今年没缴税的就算荒田。”界定荒田和非荒田有那么难吗?宋应奎对二舅爷的顾忌很是无语。 “可是有些田本就不征税的啊!遇到免税之地,该当如何?”在大郑、有功名之家地是免农税的,像姜家在小官庄的地,大部分都不用缴税,按是否纳税来界定,他们的田岂不是就成了荒田? “云谷军治下没有免税田!任何人,一体纳税!”这题咱会啊,二舅爷的话刚问出来,宋应奎就抢答了过去。什么优待读书人之类的政策,这玩意咱看过穿越的人都不玩。 “奎娃、这不行吧?优待有功名者乃是治政之基。若是一体纳税,谁还读书、还有谁会出力?到时候乡间就无士绅可用了。”这娃娃咋就是个直肠子哪?姜云瑾被如此激进的政策整的都开始称宋应奎的小名了。 “优待功名,自有其它政策来补,不能用免征农税来补。治政之基在所有百姓,而不是少数所谓的乡绅。大郑地大民众而国不强,少不了苛待百姓优待绅贵的过干。上战场杀敌的,多是平头百姓吧?那个受优待者,将自家的子侄送到前线为国效力了?”怼二舅爷这种地主代表,宋应奎有的是理由和说辞。 “可是、你治政总不能不用读书人吧?供养一个读书人不易,若无免税之策优待,民间就无读书人了。” 看着二舅爷言之咄咄的说出这个冠冕堂皇的免税理由时,宋应奎很是想笑,这破理由能立住脚?“通过免税来哺育读书人,那是官府惰政之举也,遗祸比所得大的多。与其那么麻烦,还不如官府直接组织免费官学来的效果好。一体纳税之策,是我云谷有别于大郑的根策之一,我云谷不走大郑之老路,这个政策就按我说的来执行,以观后效!” 没给二舅爷继续反驳的机会,宋应奎独断专行的给争论定了调。与其它更重要的事相比,这事不是啥大不了的。 涌过来了过万移民后,之前缩减的征兵计划可以恢复到原有的规模。再建三个守备大队的兵源应该是有了。 眼下最迫切的是在官营和五营之间,要布置一个守备大队,不然这一线的防守漏洞太大,很容易被项军将两处的连接给切断。另外、还得想办法提高一下体系内的通讯效率,只靠快马来传讯,遇到紧急军情很容易失了先机。 若是有个电话之类的即时通讯工具就好了,可惜这玩意不可能会有。以目前时代的技术条件,唯一可想的办法就是已沿用了好几千年的老办法、烽火传讯。看来很有必要在官营、到五营,云谷、三岔口、洮阳、漫洼之间修一圈烽火台来提升系统内处置紧急事务的效率。 好像还可以对烽火传讯进行适当的改进,以便可快递的信息更多一些。比如弄些不同颜色的烟,这样晚上的时候就能通过燃放烟,传一些紧急军情了。只是、白天的时候,出现急情该怎么办?能不能想出个在白天的时候也能用烽火台通传军情的方式?狼烟这玩意,传的信息很是有限啊! 第180章 局势明朗,瓦州落入北项之手! 洮河,发源于肃南草原,先是向北而后向西南方向折返汇入黄河。狄道除了山区外,川区几乎都处于洮河向西南折返的河道线上。洮阳镇因处于洮河北岸,故称洮阳。 站在洮河边上,瑟瑟秋风吹透纯毛风衣,身上顿觉一阵寒衣。又是一个秋去冬来的时间,一年又到了最后的季节。今年的冬季,估计又不好过。回想穿越这六七年的时光,好像就没有好好的过过一个整年。每年都是眼瞅着日子要稳定向好了,然后就要出一个波折。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命运的不确定性整的人很是烦躁。混乱的环境确实令人实力大增,若是没有近几年出现的这些乱子,自己至多也就是一个小镇富家翁的身成吧?可说实话、现在这种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解决问题和危机的状态真不是宋应奎想要过的生活。无数穿越的主角,穿越后都在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奋斗,但真正做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玩意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每走一步都是危机四伏,没有退路!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容不得失败。而越往前走,面对的敌人只会更强大。反正到现在为止,宋应奎这边都还没有发展到一个相对舒适区的状态,每一场挑战都是生存和败亡之间的单选题,选错一次就玩完。 看着奔腾的洮河水发了一会呆后,宋应奎收回了放飞的心情。如今的自己,放飞一会都是奢侈之事。 洮河要比沿川河大的多、水量很充足,无论是开发农业还是依托水利做工业,空间都要比沿川河大。 眼下洮阳镇这边,最首要的应该是建一个比石坪关铁厂产能高数倍的钢铁厂出来。相比于建石坪钢铁厂时毫无基础的状态,在洮阳建铁厂的技术难度不算大。 只是、铁矿的供应比较棘手,青稞岭的铁矿是个小铁矿、矿品也不行,这就导致了铁矿石开采效率不高、供应量很难上来,炼出来的铁品质很难提升。 往后云谷军和整个体系要想再有大突破,钢铁产量要大幅增加的同时优质钢铁的的需求量也会很大。比如宋应奎一直想要做的水力机床,就必须要大量高品质的工具钢。在治域内或者是附近寻找优质和储量大的铁矿,是迫在眉睫之事。可惜、宋应奎自己不会找矿,而且也没法看原矿就能确定矿品的好坏。现下只能寄希望于派人出去广撒网了! 回到城主府、找来何窑头等人,给他们安排了找矿和在洮阳建大型铁厂之事后,宋应奎准备回趟五营。离开五营时日比较多了,得过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尤其是工厂扩建之事要亲自盯一眼才令人放心。 “秦掌事、这段时间五营这边所有工坊加起来,新招了多少人?”到了五营后,宋应奎首要关心的是工人加了多少。 “大人、近段时间增的长工约有一千三四,眼下咱五营这边男女老少的长工合起来有三千五六,若是再加上一些临时合雇的短工,有四五千人在干活哪。”秦木匠说的很是豪迈,手下有好几千干活的工人,这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嗯、三千多长工中青壮大约有多少?” “青壮相对少一点,也就一千六七,其它的多是老弱妇孺。” “完了、杨副将会和你商议,工厂的青壮工人要抽出一定的时间进行军训,平时当工人用、战时他们也有守厂卫土的任务。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营这边守备之事,只靠正兵来守,兵力有些单薄了,青壮工人和庄丁要做好预备队,如此才能保五营万无一失。五营是咱云谷军的根基所在万万不能有失。”回五营,宋应奎主要是来给工农兵联合守备之事定调的。 五营现在名声在外,待项军腾出手来,五营绝对会是他们的重点目标。从其它地方又左挪不出大股支援兵马,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让五营境内全员实现半军事化,以本地之民守本地之土。若是能在敌袭之前,迅速组织起三千左右的武装力量,项军能形成的威胁就会小很多。 “大人放心,遇到战事我们工坊系统有人出人有力出力绝不会让贼兵讨到便宜。”手下管着数千人哪,秦木匠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领兵之人,对打仗的事,他现在也很热心。 与秦木匠交流了一会工厂生产之事后,宋应奎转向郭凯峰,开口说道:“郭掌柜、最近这段时间,咱们的纺务展开的如何?” “大人、现下给我们织布的织机纯毛织机加混纺机有三四百架,每月能织出来千匹以上的布。咱的布、现在好卖的紧,除了给附近销布外,连去大郑的脚户都爱从咱这里进布哪。不过、就是这块的供应量跟不上,只能多做毛麻布,赚的有些少。” 月产千匹布以上?这个产量已经很可以了,最近纺研组那边研制的新式织布机有了大进展,待新式织布机能用之后效率还会进一步提升。可惜就是供应渠道有些麻烦,要想个解决办法才行。 正当宋应奎和郭凯峰说纺织产业以及其它产业经营之事时,杨顺安匆匆赶了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主公、刚刚从干城堡那边传来消息,瓦州城被项军破了。现下、西藩军已退到达川河口以西了。” “项军破了瓦州城?西藩军也太不经战了吧?这才堪堪两年时间,他们占的大郑之地几乎全落入了项人的手中,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们白折腾这一遭干什么?”听了杨顺安所说之事,宋应奎不由吐槽起来。 除狄道洮河和河西一带外,大郑的西肃弃地几乎全落入了北项人的手中,西藩军在这一带的统治太过短暂了,简直就是在为北项做嫁衣。 瓦州又一次失陷后,在宋应奎看来,局势便明朗了起来。按照军事常识、项军应该不会继续高强度的与西藩军作战,若是再继续打下去可就到了青藩草原。那边是人家西藩人的主场,项军的军事优势并不大。少了西藩军的掣肘,项军下一步的主战之敌,应该就是云谷军! 相比于前几个月,他们现在攻云谷军的路线选择很多,由巩昌到官营是一路、从榆原方向攻五营的话有数条路可选。甚至、他们还可以翻阅群山,直接从干城堡冬部越进到狄道的新会镇方向绕击云谷、五营或者是洮阳。 第181章 由烟花想到的一个怪胎武器! “占了瓦州的项军不可能会善罢甘休、我云谷军必然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从现在起,咱们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此番危机,一切事宜当以应战项军为首要。 不过话说回来、危机危机、有危必有机,只要咱们能平安挺过此次危机,哪咱云谷军就算是真正立住了脚,往后再敢找咱麻烦的就不多了。”在得知北项破了瓦州后,宋应奎赶紧让人传令将系统内所有高层召到石坪开动员吹风会,统一思想做好应敌准备。 的确、只要这次将项军顶住,云谷军的生存空间便会宽松很多。域内最强的三个巨头,有两个拿云谷军没办法,生错环境可不就宽松了很多?头铁的势力会少之又少! 具体的军事布置,其实此前已经基本安排完了,当天的吹风会主要是在意识形态上进行了强调。短时间内连番遭遇两场大的战事,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军都会有心理疲惫,心态建设不能小视。 “会后、无论是军将还是官员,都要将此战对我云谷军的重要性传达下去,要让全体军民意识到严峻形势的同时亦要知道安稳的日子快要来了,咱们要上下一心,将这次危机挺过去!”穿越前宋应奎最讨厌的事就是在开会的时候扯这些事,现在、他却越来越爱做这种事。屁股决定思维,从目前所处的位置来说,搞形而上的意识形态建设确有必要啊。 动员吹风会结束后,宋应奎来到了设在石坪的化工实验组。熬硝试验进展很大,现在每日熬的成销能有四五百斤。就目前的情况来言,这个产量够用了!当然、最大的收获是经过几个月的试验和竞争,熬硝的工艺已经成熟,可以据此成立一个专门的熬硝厂,将化工实验组解放出来,干其它更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此次研制熬硝,大家的贡献都挺大,不过刘彦宾和毛仲明所带的两个组贡献更大一些。根据你们的表现,所有参与之人每人赏四块银元,计二等功一次。刘彦宾和毛仲明带的两组人再加赏四块银元和计一等功一次。 往后、硝石制备专设工厂,除参与此次研制的匠人外再补进一些工人,由刘彦宾任熬硝厂厂长、毛仲明任副厂长,带领全厂工人专营此事。刘彦宾在任熬硝厂厂长的同时,挂任兵工总厂副厂长一职、以示奖励!至于化工班其它学徒,则将心收回来,本官另有要务要安排给你们。”有功就要赏,才做了半年多学徒的两个学生,被宋应奎直接任命成了熬硝厂的厂长! 待众人消化了一下喜讯后,宋应奎对刘彦宾和毛仲明两人说道:“成了厂长后、熬硝厂的工作要重视,但学业和试验同样不可懈怠。记住你们还是本官的学徒,在学业上还没出徒哪。要时时和同学联系,以了解学业的进展。当然别的同学,也有帮助伱们跟上学业的任务。还有、取硝的工艺、你们在厂里还得进一步完善,不能满足于现状,我会时时关注你们的工作!” 勉励了几句后,宋应奎便带着剩下的化工班学徒到了石坪关自己的办公室给他们交代接下来需要展开的研制工作。 接下来要干什么哪?当然是要研制烟了。烟的颜色是怎么产生的宋应奎大致知道,就是不同的金属和金属化合物通过焰色反应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但是具体到什么金属和金属化合物会发出什么光,宋应奎就不知道了。这需要大量的试验,不但要试验出具体对应的颜色,还要将最优的配比试验出来。 于此同时、烟的发射装置,发射方式也要通过实验来完成。用烟来传递信号,除了能通过颜色,还能通过形状做文章,这些都要用大量的试验来累积。 当然、这么大精力来研制烟,并只是为了做烟,宋应奎的想法要让化工组的学徒们用研制烟来进行化学试验启蒙,为往后的化工事业奠定基础。 一连两天宋应奎都将精力用到了给学徒们讲怎么制烟的知识上,讲着讲着他突然在脑海里闪出了一个灵感! 这个灵感不是关于烟的而是一种火器,一种可能从未出现过的武器。后世的民用烟经常出现的一种样式就是数排纸筒连在一起进行集束燃放,在有的地方被称为墩子炮,就像连管火箭筒一样。按着这个思路,咱是不是可以弄一款连在一起并排发射的铁墩子炮? 弄这玩意哪,不图它的准度、也不图它的射程和烈度,咱主要图的是射速和火力覆盖面积。铁墩子炮还可以比后世的民用墩子炮先进一点,能调整射击角度,形成扇形火力覆盖网。当然、考虑到后座力的问题,射程和威力不宜过大,不然很容易被震垮。至于铁制炮管,咱主要考虑强度就行了,用浇铸的方式都能行,都弄这种玩意了还追求个毛线的精致。 这东西只能作为近程火器来用,缺点肯定很多,但一力降十会啊,只要输出够猛、覆盖面够大就算完成任务。在战场上,也就是一次性武器,主要用在关键时刻。 除了直射实心弹外,咱甚至可以考虑做开弹。此前宋应奎因为顾及炸膛的因素,不敢动做开弹的脑筋。这会他由做烟联想到了如何对发射药和爆破弹进行隔热。烟用的隔热材料就是泥土啊,开弹也完全可以用泥土做隔热以防殉爆。 有了这个思路,迫击炮也就可以做了!迫击炮如果不追求射程的话,炮管承受的膛压要求就低,炮弹的精度要求也低,若是研制成功、相对笨重的床弩炮就可以被淘汰了。一具小迫击炮,两三个人便可操作,移动的时候、可以设计成分拆的,单兵背着就能跑,作战肯定会更便捷。步兵大队、甚至是步兵中队都能装备,做出来后,定然会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军队的战斗力。 还是要多做研发工作,你看由一个小小的烟研制,不就联想出了很多试用的武器改进技术? 第182章 故人要率乡邻同族来投云谷军! 在五营盘桓了几日后,宋应奎返回洮阳镇,并将纺研组和学徒班的主体都迁到了洮阳镇。 “往后、纺研组正式更名为城主府机械研制所,由李国倩任所长、秦木川、张世远任副所长。今后除了纺织机械的研制外、还有军械及其它器械的研制工作也主要以研制所来完成。本官的学徒,也会参与进来。 成立这个机构的目的,一是研发新式机械,二是学习和总结制械知识,并对军属工厂的匠人们进行技术培训。机构成立后,除了现有人员外,每年还要定期增员。增员渠道主要从现有厂工中二级以上匠人中优选,本官的学徒亦会择优补进。研制所正式成员一律称工程师,最低待遇按副乡长级别论。 日后、研制所成员会有外放到各级工厂任管事的机会,甚至会外放到一些有技术要求的军政机构。城主府行政府将正式更名为云谷城主府行政厅,机械研制所为行政厅组成部门,等同与其它各司处!”干事要名正言顺,到了洮阳后,宋应奎将纺研组和管行政府的二舅爷等人叫到一处,正式给纺研组更名和给高级匠人相应的地位。 咱本来就是以匠事立基,凭着匠人技术起的家,重视匠事不光要论形也要论名。现在不赶紧将这个名份给定下来,宋应奎害怕往后体系越大掣肘会越多。 让李国倩当机械研制所的负责人,也是无奈之举。眼下身边的可用之人中,她居然成了唯一一个既有文化还懂匠事,并且能连通旧式匠人和新式学徒的人选。别的不说、就说她帮着整理出了宋应奎认识的简体字和大郑的繁体字之间的参照字典这一事,就算是立了功。 有了这个参照字典,宋应奎都想着直接在体系内推行简体字为官方通用文字了。简体字笔画少点,认识和书写相对简单,更有利于进行普及教育。再一个,还可以用这个使云谷与大郑之间进行切割,增强体系内的认同感。 其实北项人也是用这个办法与大郑做切割,防止大郑对其进行文化上的同化。北项的官方文字,就是在大郑文字的基础演化出来的,不过他们的思路是将其复杂化,好自欺欺人的让人觉得他们比大郑在文化上更高级一点。 简直是脑袋有病,宋应奎对北项人创字的思维很是鄙视。弄文化这东西,入门越容易、推广和传播的效果越好,你往复杂里弄,不就是南辕北辙吗? 不过、推行简体字之事,需要往后拖拖,最起码得将眼下的危机度过去才行,不然、几项事搅合在一起,容易形成混乱。 “倩娘、接下来、你这边的首要工作是与两个班的学徒一起,根据我断断续续的授课内容,整理出一套化工和机械相关的入门教材出来。等我将眼下的要是解决清楚后,就得启动新一轮学徒班的招生工作。那时候、我这边很难再抽出时间对新生进行入门知识的教授。主要得靠你们依据教材进行打基础的工作。在整理教材时、若有不解和模糊之处,伱可随时来问询我。”给李国倩任了新职后,宋应奎便给她安排起工作来。 “大人、杨副将派人传来紧急军情、说魏家川的魏大刀传信过来,要带着魏家川全族来投我云谷军。”大晚上的,负责值班的宋应孝跑到了宋应奎卧室的门外叫门,汇报起刚刚收到的紧急军情。 “你干你的活!别人说什么无关紧要,人言不可畏,可畏的是干不出正事。事成、则一切都是合理的。事不成、再合理的事也不合理。” 各方面越来越健全,也越来越朝着自己理想的状态发展。可惜就是外部环境总是和自己作对,也不知道北项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对于即将发生的挑战,宋应奎心中其实很忐忑。这应该是一场真正的体系对体系的全面对抗,自己的草台班子能不能抗衡强大的北项? 实话说、现在的宋应奎倒觉得与李国倩这样的关系似乎是最优解。若干这活的是一个男的,就会有很多不方便之处,自己的时间利用率会不高。但李国倩若真是自己的正房妇人,很多事她有不太方便出面来做。亲密又不那么的重要,刚好最适合来干这种活。反正让宋应奎对一个同性知无不言的进行长时间教学工作,他会很不舒服。 更何况李国倩这人哪,在机械之事上还算有些灵性,之前就有一定的算术基础和文化基础,但又不像大郑的读书人那样死板和只认圣贤书为正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没那个资格奉圣贤书为正道。总之一句话,相对于丁焕义来说,李国倩更适合当工业方面的 “奎郎、我一个女人家家的,任这么高的职位,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别人会说你吧?”在外人面前,李国倩对宋应奎的安排不好说什么,现在只有两人时,她才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魏大刀要带全族来投云谷军,宋应奎闻言,赶紧穿上衣服走出卧室到办公室思量起此事来。 魏家川的魏家是大族,全族估摸着有六七千人之多。他们动心思想要投云谷军,应该是在魏家川待不下去了。想想也是,魏家川就在瓦州城的左近,面对强大的北项军,他们一地方豪强很难应付的。北项比西藩强势的多,根本容不下像魏家川这样的豪强力量,除非他们彻底臣服于北项。 但给北项当顺民,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起码就现在的态势,人家是不会将西肃弃地的豪强当自己人来待的。将他们当了自己人,靠什么来维持征西战争的消耗?西肃弃地、普通平民不要说榨油水了,就是水都榨不出来了,北项要想继续在西肃弃地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就必须对弃地的豪强动手,从他们手中抢来粮食以供军需。 由魏家川的反应来看,北项正在做进一步军事行动的准备啊。 第183章 近万敌军压境! 刚从五营回来没几天,宋应奎又不得匆匆回到五营。 魏大刀要带人来投是大事,不能怠慢。从魏家川到五营这一路,需要穿过长距离的敌占区,魏家携老扶幼的肯定没法独立过来,云谷军这边必须派人策应,以保障魏大刀带的人平安抵达五营境内。 “杨副将、此次接应魏家入境之事,由你全权指挥!我从官营那边调一个步兵营和骑兵营,再加上五营的骑兵营,共计千人左右归你指挥。迎魏家来境,我建议先走川道到榆原县城附近后,转走山道经狼关入我五营。你见到魏大刀后,告诉他、魏家来人我计划全族安置在三岔口附近的川里,那里有河有川现在也没多少人,正好安民!让他们不要担心生活问题!”迎接魏大刀之事,宋应奎全部交给杨顺安来做,正好可以锻炼他独立承担战事的能力,好为接下来更激烈战事做准备。 杨顺安听完宋应奎的安排,面露迟疑之色,犹豫了一会口,开口说道:“主公、走川道是否太过危险?容易被项军骑兵追击啊。要不咱带着魏家川的人翻山到干城堡这条山道上,走山路来五营。” “不行!山道难行,魏家全族肯定会有不少老弱,走山道的话、队伍会拉的很长,更不利于我军照应。被项军一个突袭,队伍就会首尾不能相顾,遭受的损失可就大了。此次、我军加上魏家川的壮丁,可用之兵快一千五了,路上谨慎一些,除非项军调集四五千人围堵才有可能阻住我们。说实话、凭着火器、我现在不觉得有怕项军野战的必要。在我看来、最使人发愁的不是项军的正面进攻,而是他们凭着兵多将广,与我们打长久的骚扰战。” 好歹各支正兵加起来有三千多哪,宋应奎现在对正面作战没多担心。项军又不是铜头铁臂,在野战上他们沾不上多大便宜,没法一口气吃了云谷军。要不是考虑到根基不稳,西肃弃地这边兵源不充足,在宋应奎看来以攻代守都不是不可以考虑的战术。 接应魏大刀入境之事进展很快,从消息传来到杨顺安带兵接回统共用了不到十天时间。在接应的过程中,项军自然是有所行动,不过面对携带了大量火器的云谷军,事出匆忙的项军没法集中力量全力阻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家全族到了狼关。 “魏家怎么这么多人?我怎么看着过万都不止?”在五营镇街看着源源不断涌过来的魏家人,宋应奎赶紧将杨顺安叫到别处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魏家再是大族,也不可能人数过万吧?这个架势有点吓人啊。 在给魏大刀确定职务的同时,之前一直闲挂的左少堂也定了职,让他去魏大川带的骑兵营去当个大队长。左少堂这人虽然为人匪气足,可个人战技还是不差的,让他去魏大刀的手下当差,还能起到互相制衡的作用。 “也行吧!将这些人一体安置到三岔口附近也是好事。”从心而论,境内骤然迁入一支全是一个家族的势力,并不见得全是好事。从家族来说、新来的魏家一下子成了云谷军治下的 心中有了想法的宋应奎,在见到魏大刀寒暄了几句后,开口说道:“魏兄、原本想着将你带过来的人全体安置到三岔口旁边的川里,可此番来的人着实有些多,那边现在的条件未必能妥善安置下这么多人。这样吧、从你魏家分两百户到会川镇、再分三百户到洮阳镇来安置。这两处的条件好些,就是原有的老户比较多,余田不多,不亦过多按插人户,只能插进两三百户,你看如何?” 一下子来了过万人口,安置工作很是麻烦,足足折腾了十好几天才将这些人大体安置下。剩下的事、就是给他们分田和从中招工、招兵之事了。 魏大刀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他是带着全族逃难,刚来、能有地住、有田分已经很好了,还能有啥太过分的要求?连忙点头应下!“宋城主、在此乱世,我魏家能有栖身之所已然是幸事了,来到云谷治下,魏某但听城主吩咐。对了、魏某这边还有个不好开口之事,此番我们过来携带的口粮不多,怕是难以支应到来年收粮,到时候还望城主府这边支应些口粮以应急。” “除了魏家本族之人外,近来魏家还收留了不少周边逃难之人,再加上此番我们去接人时,还有不少躲项贼的百姓汇入,如此才带回来了这么多人。路上我没有详记,不过人丁上万很有可能。”杨顺安大略的解释了一下为何带回来的人这么多,要到云谷避难的可不止是魏家的人。如今、附近千里左右的地域中,云谷成了唯一靠谱的避难所,有办法的人,都想着来这里。 在这几天中,宋应奎也与魏大刀本人商定了他个人和魏家丁壮安置之事。云谷军将从魏家本族之人招三四百正兵,分散安置到各军中。并且依托魏大刀带过来的马匹,再建一营骑兵。魏大刀本人给的职位是骑兵营营长,不过不是到新建的营任职,而是要到驻扎在漫洼的骑兵营中去任职,在上任之前还要跟在宋应奎身边熟悉一段时间的军务。 “这事好说,到我云谷治下,自会照应你们度过急时。莫说是你们了,最近一段时间,涌入我境的难民都有妥善的安民之法,魏兄莫要为此事忧心。”入境的难民,云谷军这边是提供了大量工作机会的,同时还通过招兵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有了收入后就能用钱买粮,难民的基本生计是有保障的。 家底子本来就薄,有点才能的外来户能用则用,这样也能让体系更健康,包容性更强一些。亦能起到示范效应,让更多有才能的人对云谷军有好感,知道这支队伍不是任人唯亲的乡党军。 险恶的形势不会给人从容筑牢基础的机会,老于军事的项军征西大元帅梁活女深知不能给云谷军太多增强军力、稳固地盘的时间。靖历四年十一月初,稳住了与西藩军在达川河口隔河而治的战线后,项军便按耐不住,调集大军对云谷军治下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项军是全线出击,狼关、沿川、官营等与项军控制地域接触的地方都迎来了项军。近万项军全线压境,誓要将云谷军一举击溃。 第184章 缺粮成了双方共同的弱点 榆原县清草驿,梁活女听着数路大军传回来了通报,眼神变得阴冷起来。 对云谷军展开全线进攻已有数天,一条好消息都没有收到,战损却与日俱增。 狼关、沿川城、以及官营三路,没一条战线能够取得突破,三路大军加起来每日最少要折损三四百兵马。难道说、真就没办法奈何住云谷军吗? 两万征西大军中,投入到前线的兵马差不多一万,这是几乎是目前梁活女能拿出的全部家当,他必须得留一部分兵马防西藩和大郑。一直很老实的大郑军,最近哨骑活动的很频繁,大郑的德行梁活女清楚,打起仗来胆小如鼠,可论战略眼光,他们阴着哪。如果项军这次在与云谷军的作战中失了大利,郑军若是不采取行动都对不起老狐狸的道行。 如果目前投入的这些兵马解决不了云谷军,哪往后项军就很难再有对付云谷军的机会了。除非对其发动国战!而国战不是那么容易能打的,非到万不得已,北项高层是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 “大帅、今日各路兵马报上来的军损合在一起,接近五百了。可我们是豪无进展,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就叫停大军对云谷军的进攻,我们再待时机?”项军副帅契阔达婪拿着最新的军报愁容满面的来找梁活女,与云谷军几次交手下来,损失比与征西之役在西藩军那儿遭受的整体损失都大,他蒙生了退意。 “达婪啊、这仗咱们停不得!云谷军不灭,老夫我寝食难安,此番放过云谷军,我怕给我大项留一劲敌!” “大帅、为何如此说哪?我观云谷军虽凭着火器逞凶,但其地狭人少且与南郑一样只有守成之心。留着他们,成不了什么大事的。再说、此次征西,虽然未尽完功,但除洮河二州外,西肃弃地都被大帅夺了,咱们给朝廷是能交差了。与云谷军力拼,若是失的兵马多了,反倒不美。”北项人是爱打仗,也爱抢劫,但他们不爱打消耗战,契阔达婪说的这些话是代表前线领兵的将领说的,这样单方面的消耗战,他们真没心打。 “与我而言,此次征西之役是可交差,粉饰一番还能当作完功一件。可事实是、若不拿下云谷军,我军的征西之战就打的如同鸡肋。圣廷征西,夺西肃弃地只是目的之一,最重要的是将西藩人从这里赶出去,让他们不再成为我军的掣肘,从而能开辟从秦州一线直攻南郑关中、川蜀腹地的军路。与贫瘠的西肃以及西藩人的地盘相比,南郑腹地才是有油水的地方。 可现在、西藩人是撤走了,控制了临洮的云谷军却顶了上来,稍过时日,他们对我朝的掣肘会比西藩更盛!另外、经此一战,西肃弃地元气大伤,非数年之功难以恢复,这地方在很长时间将是无兵无粮的废地,征西之战赢在何处了?” 对项军的无耻很生气,对签军的懦弱宋应奎同样很生气。人家刀架到脖子上,你就来打自己的同胞啊?同胞是看着好欺负吗? “陶大兰、用床弩和新研制的臼炮直打项军后部,最好是能瞄着项军的押兵打。去找后勤的人弄些刀枪过来扔出阵地,阵前喊话,让签军们调转枪头去攻项军。若是能取一项军头颅来投,赏银十两!若是冥顽不灵,一意来攻我云谷军格杀勿论。” 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梁活女是北项朝中的大佬之一,他衡量战争得失的角度自然与一线将领不一样。在他看来,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征西之战,倒现在为止,除去占了数座空城和千里方圆的地盘外,其余的都是失败,并没有达成战略意图。 看着副将犹豫的神色,梁活女沉声说道:“事有缓急,非不得已不用。与云谷军相比、西肃弃地沦为真正的废地,都无不可。若非为我大项大业计,老夫也不行这有伤天和之事!” 梁活女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契阔达婪的问话,而是看着院外踟蹰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将征的哪那两三万签军顶到前线去,耗一耗云谷军的火器,看能不能赢得战机。” 啊?契阔达婪被梁活女的狠绝给震惊到了,蚁附攻城的战术项军不是没用过,只是最近数年,这法子他们不用了,因为北项境内现在也生活着为数不少的郑人,用这法子很容易造成境内郑人的离心。 惨烈的炮灰战只打了四日才结束,结束不是因为炮灰用完了,而是云谷军这边顶的很硬,同时还在阵前做了大量的策反工作。另外哪凭着火器,还能偶尔切断项军押兵与签军联系,让签军有机会调转枪头,发起针对项军的暴动。 有些事梁活女没说,他用签军去强攻云谷军,还有个原因。哪就是项军可用的粮草不多了,要养正兵、还养签军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军粮就会告急,这仗也就没法再打。签军是吃的很少,但也得给他们管饭不是! “妈了个巴子!这个梁活女,真tm不是人。居然动用了这么残暴的战术!”坐镇沿川城的宋应奎很快就看到了项军战术的转换,项军正兵压在身后顶着一帮被临时征用的百姓往云谷军的阵地上冲!这就是最无赖的炮灰战术啊!气的宋应奎是破口大骂。 “可是大帅、现下我们并没有取胜之法啊?总不能让将士们与云谷军硬拼消耗吧?” 四天下来,项军正兵的消耗没见的少,签军又是暴动又是战死足足损失了五六千。没压到前线的签军都有不稳之相,再这么打下去,梁活女害怕压不住场子,弄一个鸡飞狗跳竹篮打水一场空,只得赶紧叫停。 将项军的无赖打法给破解了,可此时的宋应奎并不轻松。云谷军这边也出现了隐患。与项军一样,云谷军的粮食储备也出了问题。 按照正常情况,云谷军的粮食是勉强够用的。可是架不住出现特殊情况,谁能想到短短几月时间,涌进境内的难民居然有四五万之多。突然多出了四五万人是个什么概念?概念就是难民总数居然占了目前治下人口的三分之一。今年本来就因为扩张和战事,消耗很大,云谷军是小势力储备也不足,骤然增加了这么多人口,可不就是打破了粮食供应的平衡! 第185章 咱要去打瓦州城! 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要维持到明年秋收,整个云谷军境内粮食缺口最少有七八万石。 前两年、缺个几千石粮食都将人愁的不行,现在一下缺了这么多粮,想想都觉得头大。 目前正常的储备最多也就撑一两个月,缺粮不是在未来发生的事,短期内危机就有可能爆发。 前次缺粮,还能通过从附近买粮来解决,而如今附近还哪来的粮可买?抢都没地儿去抢。 “郭掌柜你得速去一趟秦州,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得让姚大可给我们卖两三万石的粮过来。价钱可以高些,粮越多越好。还有、通知所有和咱们往来的商人,若是运粮过来,就有优先从我们手中拿货的权利。而且可以凭运粮量获得等重货物的免税,这个政策会一直持续到明年年末。”眼下、唯一能提供大量粮食的地方只有大郑腹地。宋应奎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两条腿走路,一方面通过官方渠道进粮,另一方面则是鼓励民间商人走私。 值得的庆幸的是与项军的全面战争并没有影响岷州山道,商路还通着,能通过贸易想些办法。长距离的粮食贸易,商人们并不是很乐意参与。粮食的价格涨的再高,运输起来也多有不便,远没有其它贵货赚钱。对陆商来说,更是如此。想让商人对运粮有兴趣,就得在政策上想办法。 将郭凯峰派到秦州去找粮后,宋应奎的忧虑并没放下多少。姚大可那边不一定靠的住啊,再说他也就是一个驻守将军而已,手头能腾挪出多少粮来?民间商路这一块,能有多大量也是未知。除了这两条路外,最好是再能琢磨出几条出路来。可是放眼望去,好像再没那儿能有粮食啊! “大人、白首领进了石坪关,正在往沿川城赶哪。”宋应奎这边发愁粮食的事,秘书宋应孝却跑来汇报说白飞燕来了。 白飞燕跑来干什么?肃南草原上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对了、她那边是不是能解决一些粮食? 病急乱投医的宋应奎居然想从肃南草原的藩部那儿找粮食!刚有这个念头,他就摇起了头。肃南诸部自己都没粮食吃哪,能解决个毛线的问题。 “你这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没召我们过来助战!你一个人能顶住项军吗。”见了面、白飞燕对着宋应奎就是一通埋怨。 “没多大事,暂时能应付过来。再说、伱开的价钱贵着人不敢用啊。”半开玩笑,半说的是实话,年中的时候,白飞燕带人来助战,可是要去了不少好处。 “你打巩昌城有什么意义?即使将其夺了,也是一座啥都没有的空城。哎、你稍微等等……” “你咋了?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见宋应奎突然卡壳,白飞燕不由好奇起来。 宋应奎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白飞燕,咱们两现在是什么关系啊?你跑过来兴师问罪。“说正事,你是不是带人过来了?” “你速速回三岔口整兵、我这边安排一下,咱们直接翻七道梁山道去打瓦州城,给项军来一招釜底抽薪。”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真不将我当自己人啊。听说、你还给生了野种的女人任了要职?你不会是被哪贱人给迷住了心吧!” “你能来助战是好事,只是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将你们用在何处。”多了一千生力军,貌似是好事。然而对整个战局似乎无用。 总体来说,无论在那条战线上,项军都有很大的兵力优势和机动优势,凭着多出来的一千多骑兵,也很难彻底扭转态势,至多能将态势稍微回转一下而已。双方对峙的局面,似乎很难打破。 “我这回带过来了一千骑兵,你看用到什么地方为好?”见宋应奎说起正事,白飞燕也赶紧正经起来。 正觉得白飞燕说的话有些无理取闹,突然、宋应奎脑子里灵光一闪。打巩昌是没有用,但不代表打别的城无用啊。瓦州和会州两城现在是项军的后勤基地。咱去突袭这两城,一方面能断了他们的粮草供应,另一方面说不准还能抢些粮食过来应急哪。 白飞燕这女人,说话真是百无顾忌。不知道从那儿听说了李国倩的出任机械研制所所长的事,居然连这事也质问起来。 “应孝、派人去洮阳传令,让行政厅紧急动员,务必要在三日内凑齐两千头以上的驮骡和驮夫,三日后所有驮夫在新会镇集结!”突袭瓦州城不是目的,咱还要过去抢粮,并将其运到云谷境内哪。 “项军在瓦州城一线至多也就一两千人,他们剩下的人还要在达川河口防西藩兵哪。攻进一千多人把守的瓦州城,不是难事。”别人攻城可能不太容易,但有了迫击炮后、云谷军就有了一定的攻坚能力,突袭一座疏于防范的城市应该不难。 “你要打瓦州城?瓦州城可是重城,凭着咱们手上的这点人能打个啥!”白飞燕是有军事常识的,凭着一千多人去打瓦州这种重城,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合着你是觉得我们没用,这才没召我们啊。真是个没良心的主!哼、既然你用不到我们,哪我就带人去打巩昌城,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到底有没有用。”白飞燕对宋应奎的态度又不满起来,她觉得自己一番苦心白费了。 七道梁山道没法通车,只能用骡子来驮。云谷军治下,凑两千头骡子还是能凑起来的,就是不知道瓦州城能有多少粮可驮。 凭什么一直让项军压着打?咱也可以跳出去和项军打运动战啊。之前、宋应奎一直觉得项军不似云谷军这般有必守之地。但现在回想,这个想法有点浅薄了,他们也需要后勤保障,怎么可能完全做到就食于敌?就比如西肃弃地,他们若是不先将粮草集中起来,纯靠抢劫的话,大军不饿死才怪。 瓦州和会州应该是他们的粮草集结之地,咱先带人去瓦州抢一遭看看情况,若是顺利、再走一趟会州城也行。仗在别人家院子里打,庆功酒在自家院子里吃才是正主意。 第186章 这么多好东西 扔进黄河多可惜? 七道梁上,宋应奎策马而立,遥望着山峦层叠、荒草遍野的群山。 时隔数年,又一次要去瓦州,不知道曾经的那座繁华的大城现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七道梁靠近干城堡,由狄道沿这里可直抵瓦州城。只是由于山道难行,多数时候没人会选这条路。这一次项军对云谷治下展开全线进攻时,也有意避过了这条路。估计他们是害怕云谷军沿山路侧击,卡断他们的退路,从而使他们难以回返。事实上、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确实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条山道上,云谷军是有友军存在的,干城堡的矿主和矿工是一股大助力。 别看干城堡与瓦州近在咫尺,但项军并不似拿捏魏家川一般,能够轻易拿捏干城堡。依托水泥修的地堡,再加上各个相互连接的矿洞,干城堡的矿主们并不怕项军找麻烦。他们不像魏家川那般要靠种地为生,长时间的躲在地堡和坑道里完全没问题,云谷军又能沿着山路和他们取得联系,内有坚固的工事、外有强援根本不怕项军长时间的围困。 “宋城主带雄兵过境、我等在此等候多时了,还望喝碗薄酒稍抵风寒。”过到七道梁的最后两道梁处,干城堡的几个矿头带着人迎在路旁。 “烦劳诸位了!此番宋某若是取下瓦州城,咱们在城下痛饮烈酒。”举起矿头们递过来的酒,宋应奎一饮而尽,然后开口邀他们到时候在瓦州城喝酒。 等攻下瓦州城后,少不了这些地头蛇的帮忙。 见过干城堡的矿头,没做耽误,宋应奎带人直扑瓦州城下。 一千多兵马面对瓦州大城,只能围其一门。项军的守城将军倒是识趣,并没有派兵在城外迎战,而是禁闭城门站在城头遥看着千余云谷军和肃南藩骑在城下吆喝。在他看来,这帮人是来找死,只要在守城时拖住他们,待大元帅带兵回返完成合围,瓦州城下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凭着一千多人,跑来打瓦州城,这简直就是来开玩笑。 左少堂见状赶紧带着人扛着凳城梯到了瓦州城墙下,展开凳城作业。待左少堂带人爬到城头时,项军才有了反应,准备反杀。结果迎接他们的是披头盖脸的一轮墩子炮。他们哪经历过如此密集的火器轰击,怪叫着四散而逃。 项军守将带着亲兵狼狈的逃出瓦州城时,都有些不相信,短短一个时辰,把守的坚城居然被人给攻破了,一千多守军和两三千签军几乎是遇敌既溃。发生的这一切、怎么感觉很不真实的样子? 被震惊的何止是项军守将,跟着云谷军攻城的肃南藩部骑兵,尤其是冶力部的带兵头领,在进入瓦州城后都不敢正视宋应奎。当年、他们还想着据白石城力守哪,今日一看云谷军攻城的办法,头都大了。幸亏当年宋大人网开一面啊,不然冶力部怕是会全族尽灭。以后可万万不敢再开罪宋云谷! 一声令下,陶大兰带着人扛着迫击炮当先抵进展开进攻。一寸长、一寸强,迫击炮的射程尽管并不远,但守城的项军也没有远距离的攻击手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迫击炮抵进,用开弹肆无忌惮的轰击城头。 迫击炮是新制武器,铸的并不多,这次带过来的也就八门。但八门已经足够对瓦州西城门口进行压制。一轮炮轰后,立在城头的项军狼狈撤到了别处。 瓦州城里堆的物资不少,粮食很可能过万石了,可惜运力有限,两千人的驮队不可能将这些物资全驮走。干城堡那边的人也不多,同样带不走多少东西,起码有一半左右的物资要白白扔进黄河了。 “传令在干城堡待命的驮队、让他们尽快来完成州将这些粮食驮回洮阳。记住、只驮粮食,能驮多少粮食就驮多少,明日天黑之前停止行动。瓦州城其它的物资,以及咱们驮不完的粮食,让干城堡的人取走就行。明日入夜之前,不管剩多少东西,全部丢的黄河里!”宋应奎站在项军在瓦州城中堆放物资的地方,很是心疼的安排起物资处置事宜。 到了瓦州城下,宋应奎随即展开作战部署,时间就是生命,尽快攻进瓦州城,才能掌握战事的主动权。 “这么多好东西,扔进黄河多可惜?”别人对宋城主的安排不敢提异议,白飞燕凑了过来很是心疼的问起宋应奎来。 “陶大兰、开战之后,务必要用炮将西城门楼上的项军给我轰的立不住脚。左少堂、待炮兵压住城门楼的项军后,你的大队为先登兵,用最快的速度利用攀城梯凳上城门口,而后用排炮阻退项军的反扑,并打开城门,策应主力进城。魏营长、你为进城先锋,只要城门一开,你便率部往进冲,遇敌既杀。白首领、你带助战藩骑紧随魏营长进城。记住进城之后,要猛、要快、要狠!我们必需要用极短的时间控制瓦州城。” “不扔怎么办?项军主力回返后,我们就得尽快撤出城去,不然会被他们围住。再说、眼前的这些物资除了粮食和布匹外,其实值钱的不多,扔了就扔了吧。”瓦州城中缴获的物资没有金银贵货,也就是粮食、布匹、盐巴、一些铁料和干草等杂物。除了粮食外,其它东西,云谷军并不缺,想一想也没必要太过心疼。 “主公、西城堡的项军游骑四动,似有来攻瓦州之意!”正安排人处置物资哪,魏大刀跑来汇报说驻在西城堡的项军有异动。 “你带本部人马,在城西设防,莫要让他们误了我们的运粮大计就是。白首领、你得分一部兵马去城东狗娃岭一带阻敌。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们赢得一天一夜的运粮时间。”瓦州城西边的西城堡驻着两三千项军用来防达川口西岸的西藩军,而在东侧的项军主力离瓦州城不到一天的距离。从时间上来说、留给云谷军的并不多,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多运些粮食会狄道。 说来说去还是兵马太少了,若是手头有三千多可用的机动兵力,突袭瓦州成功后,最少还能吃下住在西城堡的项军! 第187章 项军终于退了! “董寨主、昨日吾说咱们到瓦州城下饮酒,诚不欺你吧?来、尝尝、我云谷军自酿的烈酒,口味虽然冲点,但也正应咱们此刻的豪情。”瓦州城西门楼下,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月影照在波澜壮阔的黄河河面。点着篝火、宋应奎与干城堡的一众头领坐在八仙桌上饮酒。 “城主雄兵在握,取瓦州易如反掌也,当日我等都深信不疑。此番战过,项贼定会惧城主虎威,不敢再在咱周边放肆了。”干城堡最大的矿头董正恩代表其它矿头搭起话头,对着宋应奎拍起彩虹屁来。 昨天宋应奎带兵过境,他们并怎么看好攻破瓦州城之战。不过、毕竟是难得的主动出击,干城堡的人觉得起码能给项军一定的压力,多少算是好事。谁成想,人家简简单单就将瓦州城给破了。 破了瓦州城好啊,离着最近的干城堡,这回是美美的喝了一口饱汤。光云谷军来不及带走剩下的粮食,他们就分了不少。 “项军会不会有所收敛,目前尚不好说!诸位可得做好防敌准备,免得被项军带怒找上麻烦。若是事态紧急,我云谷军也不会袖手旁观,会出兵助诸位御敌。干城与我云谷军干系甚大,咱们得守望相顾。”干城堡产煤、云谷军是煤炭需求大户,迄今为止治下还没煤矿,这地方确实相当重要。 听了宋应奎的承诺,干城堡的矿头们欣喜不已。云谷军的战力大家刚刚亲眼见识,有这份承诺在,还怕个鸟的北项军?北项军再强,他有本事攻破咱的堡子啊! 饮了几杯烈酒,宋应奎转身望着残破的瓦州城楼,生出了一股忧愁。 西肃首府、数万人的大城,被战乱破坏成了这般模样,很难不令人感怀。城中的百姓居然剩下不到千人,历经此番磨难后的瓦州城,何时才能恢复昔日的盛况? 残破的瓦州城已无多大价值,这次云谷军也没掌控瓦州地界的计划。是夜、宋应奎便率军撤出了瓦州,沿着山路退到了干城堡。 “魏营长、走巴金峡口,一昼时间可否到会州地界?”既然出来了,只攻陷了瓦州一城,好像有点不够意思。盘点了一下弹药消耗量,带过来的弹药还够再战一场,宋应奎找来魏大刀商议起去打会州城之事。 “过巴金山口到会州,山道曲折、一昼时间不够。”巴金山口在榆原县川区北侧,进山口是榆原北部群山,出山后可到会州地界。魏家川有山路能到榆原北部群山,对这一带的地形魏大刀比较熟悉。 不成想、这条山路反倒被云谷军给用上了。谁能料到,仅凭千人左右的兵力,人家就能在短时间内攻破瓦州重城?对于火器的效用,梁活女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好像很是片面,这玩意在攻城时的作用似乎更大? 瓦州城存着过万石军粮和其它物资,城破后全被云谷军给嚯嚯了!出了这等事后,项军好像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进、剩下的军粮撑不了一个月,退、好像又不甘心! “达婪、你说我们沿着山路去狄道侧击云谷贼有无胜算?”进退两难的梁活女只能将主意打到捞偏门上,既然云谷军能走这条道突袭瓦州,项军为何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帅、万万不可!七道梁山道险峻异常,云谷贼又有火器之威。一旦被他们像狼关一般一样卡住来路!进到狄道的我军就退不会来,会全军覆没的。再说、经云谷贼奇袭瓦州一役,老实下来的藩贼好像又动了心思。一个不好、我征西大军有全败之忧。”契阔达婪被梁活女的想法给弄急了! 都到了这般时候,你还想着冒险?前些日子,你就该听我的劝,暂缓对云谷军动手!现在倒好,狐狸没打着反倒是惹了一身骚。如今再向朝廷报战功,最起码要打个大的折扣。 犹犹豫豫、在瓦州城磨叽了三天时间,梁活女依然没下定决心。只是、这时候传来了一个消息,帮他做了选择! “这样吧、明日一早,你这边安排着备粮,咱们到下午时再行军,天黑之时出兴越峡口,擦着黑到进北山,而后直扑会州城下。” “若是明日趁夜我们越过川区进北山,后日深夜可到会州城下不?”从巴金山口往会州走的这条山道宋应奎知道,可并不熟悉,只得出言询问魏大刀详情。 会州城才是现下北项大军最重要的粮草中转地,那里聚集的物资比瓦州应该更多一些。只要能破会州城、项军就没继续作战的基础了,不战自败! “云谷贼退到的山里?这帮狗贼跑的到快。”在云谷军趁夜撤到干城堡后的 冒不冒险?梁活女陷入了犹豫中。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高估云谷军的战力和潜力了,结果事实是云谷军比他的高估还要强。遇到这样的对手、真是够倒霉的。可就此收手,坐视一个有潜力的势力兴起,没有将其扑灭在萌芽状态,梁活女又很不甘心。他有一种感觉,若是给云谷军时间,这股势力往后会成为北项最无可奈何的对手,比什么南郑、西藩都难缠。 发泄了一番后,怒火才稍微消了一点,他是万万没想到云谷军会主动出击打瓦州城。从狄道过七道梁可达瓦州城下,这条山路他是知道的。前段时间他还考虑过从这里进狄道抄云谷军的后路,派哨兵探查了几次后,因为山道太险,且一些紧要地方只有一条窄道,很容易被人卡住,最后只得放弃。 “催的急一点,倒是能行。只是、进北山后、粮草这块估计难寻,咱得自带。” 突袭瓦州得手后,云谷军居然没有收手,潜越到了会州城下,又破了会州城。听到这个消息,梁活女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 惊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无奈的叹了口长气。再冒个毛线的险,粮草尽失,西肃弃地又收集不到别的粮草,眼下唯有一途,将主力撤到静州以北,不然大军就饿死在这个地方了。 靖历四年腊月,除在瓦州、会州、巩昌和陇右等城留了几千守军外,北项征西主力全部退回到了静州地界。持续半年之久的北项征西之役,在一种很尴尬的局面下草草收场! 第188章 多吃肉也是应对粮食危机的办法 项军主力退走,留下守几座大城的兵马,估计也没什么非要坚守的想法,纯粹是为了面子上能过的去。 这般时候、似乎是主动出击扩大地盘的好时机?并不是!没有人的地盘,扩大了干什么?只能成为分散力量的累赘。除临洮地区外、其它的弃地加起来人口还剩没剩下五万都不好说。 偌大的地盘征不上来多少兵,还得派兵分守,原本就力量不足的云谷军只会被削弱。 弃地的这些城池,现在谁爱占谁占去,反正宋应奎是没那个心思。 “舅爷、你觉得西藩会不会出兵重夺瓦州等城池?”最应该重占这些城市的是大郑,但宋应奎首先排除了他们。反倒是西藩有可能再次出兵。二舅爷在大事上看的透一些,宋应奎请他过来分析分析,好做下一步的安排。 “应该不会、若是他们有意重回瓦州,定会派人主动与咱云谷军联系。眼下域内没有任何势力可视城主你而不顾。”姜云瑾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流露出了一些自得之意。在大郑的官场,他其实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卡拉米,但现如今,仗着宋应奎这个侄孙子的势,谁都不敢小瞧自己。咱可是云谷军中的二三号人物。 “西藩不夺瓦州,倒是有些不美。不过对大局影响不大,估计项军想要再有作为,起码得半年之后。现下我们的重点要放在经营地方上了。河州和洮州两地,暂且不管、等开春之后再说。舅爷、你这边要做的事是赶在开春之前,将能分给流民的地都分下去,务必要保证明年春时多种粮,咱不能一直靠从外边想办法搞粮来应事。” 派去秦州找粮食的郭凯峰回来了,姚大可那边答应卖一万石以上的粮食给云谷军。加上从瓦州和会州抢回来的粮食,云谷军可用的粮食储备也就两万多石。两万石粮食,勉强能撑两个多月而已,这些粮食用完后该怎么办,现在还是个问题哪。 近期、来云谷治下的商人倒是往来驮了些粮食,但来粮量有限,未必能满足云谷军治下的粮食需求。 “你也是个大善人,为了养人,真是啥办法都能想出来。一万只左右的羊我能想办法帮你搞来,可是你得想清楚,管人吃肉容易将人给惯刁,再说吃肉要比吃粮费的多,你能一直这么大方下去?”白飞燕不看好宋应奎想出来的馊主意,觉得他这是病急乱投医。 “大人、为何非要将这玩意的口味做的难吃一些?”郭凯峰对自家老大安排的这个任务深感意外,别人做东西都是想着尽量往好吃里来做,你可倒好、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粮食不够吃就多吃肉,这也是一条减轻粮食短缺压力的办法。吃肉的代价肯定是要比吃粮食大,好在目前云谷军体系赚钱的能力不算差,靠着布铁和其它工业制成品,买个一万来只羊的能力还是有的。 经济之道?这是啥玩意?郭凯峰和宋学勇等人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将午餐肉往难吃里做的道理他们是想通了。 “白首领、你带兵回肃南后,得帮着我在肃南多收些牛羊,最好是能给我弄来一万只以上的羊,还有、你们出产的酥油之类的都可以卖给我。若是能从西藩人手中买来牛羊,也是可以的。价钱方面你放心,我绝不会亏了你的。”指望从肃南草原以及西藩人控制的青藩草原上搞来粮食是靠不住的,但咱可以往来买牛羊肉啊。 送走了白飞燕后,宋应奎便找来郭凯峰和二叔等人,让他们安排人着手研制难吃的午餐肉罐头该怎么做。等白飞燕那边的的羊供应过来后,就可以用缸来制午餐肉罐头,作为应急储备粮。 “为了平抑物价,为了尽可能的减少粮食消耗。这玩意做出来后,定价肯定不能过高,甚至要比正常的成本还低,不然流民们哪来的钱购买?除非咱刻意提高工价。然而刻意提高工价,势必会造成咱铸的铁币贬值,会造成混乱的。定价低、若是口味再好一点,百姓们势必会疯抢这玩意,有多少都不够燥的。这是经济之道,你们往后要有这方面的意识才行,不能啥事都让我想到前头。” 害怕郭凯峰他们在具体做的时候还把握不住紧要,宋应奎又开口说道:“做羊肉午餐肉的时候,用的缸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你们得安排制陶工厂多做些能装五斤左右陶缸出来,这样刚好合适。百姓买回去后,吃个两三天正好。对了、装肉的陶缸必须要上釉,不然容易放坏。军供商行买这东西的时候,要有回收陶缸的措施,以降低成本!” 直接敞开了供应肉类肯定不是办法,但肉类的能量大,做成类似午餐肉的东西后,既能满足能量需求还能有饱腹感,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粮食压力。对了、这玩意还不能做的太好吃,口味要尽可能的寡淡和难吃一些,好让人的购买欲望不是那么强,只当做应急食物来吃。 “你尽管帮着我收羊就行,至于说怎么养人我自有主意。” 对白飞燕的担忧,宋应奎不以为意。谁说买来羊后,我会直接给流民们管肉?咱不会将肉和土豆淀粉、麦麸之类的混在一起做成午餐肉之类的东西吗? 说到做陶缸,宋应奎就想到了玻璃容器,要是有玻璃的话,做午餐肉罐头更容易一些。可惜、玻璃这玩意并不好做,目前云谷军中还没能力造出玻璃来。 玻璃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就是品质不好,并且技术不普及,只有顶层人士能有资格用。看来、得想办法组织人在进行这方面的研制工作。若是找到在提升玻璃品质的同时还能提高效率降低成本的方式,造玻璃也是一个来钱的道和产业发展方向。 现在来说、外部环境趋于平稳,宋应奎觉得、应该将重心放到抓生产和抓经济上。用两到三年时间好好的稳定根本,而后再图大事,这应该是最现实的发展路径。 第189章 正式开办军校 靖历五年二月,洮阳镇云谷城主行馆,宋应奎和丁玉梅、还有李国倩三人,正在用军中工厂做的午餐肉煮火锅吃。 挑起一块午餐肉,狠下心里,硬吃到嘴里后,宋应奎忍不住默默地吐槽起来:让你们往难吃里做,但也没必要做的这么难吃吧? 秉承着城主大人将午餐肉往难吃里做的指示,郭凯峰等人果然不负期望。做出来了一款让人闻着都有些反胃的玩意出来。 他们也是天才,居然想到将酥油加到了午餐肉中。再加上难以下咽的麦麸,以及肥羊油,哪真是既难闻又难吃。 为了起到示范带头作用,宋应奎还好死不死的让城主府的人买来了这玩意,说是要与民同甘、共克时艰。 由于味道实在太过逆天,想着将其煮成火锅、用其它的材料兑一下可能会好吃一点。结果、味道并没有因此变好,量却大了很多。 硬着头皮吃完了火锅,宋应奎开口对李国倩说道:“你们机械研制所,接下来的重心要放到研制水轮机床还有我刚刚设计的自行车上,这两样东西很是重要,越早研制成功越好。机床这块,最大的难度在于各工件制造的精密度上,还有就是实际制出来后的调整和改进会耗费时间。至于自行车,最难的在于如何实现链条的标准化生产,以及轴轮的耐用性上。你要做好协调沟通工作,遇到问题要及时的与我商议。” “大人放心、妾身会安排周到的。”由于工作的原因,李国倩与宋应奎的交集变得多了起来,她现在也不怎么拘谨。 “奎哥、我也要帮你做事,你给我也派个差事吧?”丁玉梅见宋应奎和李国倩在饭桌上的举动有些亲密,心中不由吃味,开口要起工作来。 原本哪、由于李国倩的事,丁玉梅的身份看涨,结果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去年的时候生了个女娃。以至于、宋家老小对她的态度又有了变化,转成正房夫人的事只得暂时搁浅。宋家老爷子发话说:等生了儿娃子再说。 “今日召诸将前来,是为了议两件事。一是现下战事回稳,军将整训之事要重启。云谷军将正式成立将校学堂、军中小队长及以上军官,要轮流在将校堂开展为期三月的进学。小队长以上所有人的职差皆改为暂摄,三月轮训结束完成考核领取将校学堂结业证后,方可由暂摄改为实任,军中任何人都不可例外! 此外、将校堂还展开预备军官招生工作,诸位回去后举荐在战事中有立功表现的军卒入学,学满三月考核合格后授预备军官职,日后有空职或者是扩军将从预备军官中选任。首期招生人数为五十人,诸位先行举荐,而后由城主府组织审查和核录事宜。除从军中选录外,将校堂另从百姓中直招三十名预备军官,直招之人必须得识字且体态合格。 随军家眷、将集中安置在洮阳、云谷、石坪三地,城主府将为军官和家眷统一修建房舍以安眷属。原则上眷属区只供军将和妻儿居住,如有其它特殊情况需提前向城主府报备,酌情考虑。有家眷随军的军将在不影响军中工作的前提下,可住在眷属区。但万不可因回眷属区照顾家小耽搁军事,原则上在外带兵,或者有战事任务的不可放下军事回家,必须要在休假或者是工作时间之外才可。这两事的具体章程、由杨副将组织祥议。” “这样吧、完了你联络一下军中的女眷,你们结一个制衣舍,帮着军中的制衣厂做军服。一来哪也算有个事干,二来还能给军眷们添一条来钱的道,增加咱军中家户的收入。”丁玉梅不识字,分担不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人家开口提了要求,宋应奎也不能厚此薄彼。为了一碗水端平,最后只得想出让她带着军眷做衣服的差事出来。 云谷军中,大多数士兵的家眷是在家中的,但最近一段时间有不少军中高层将家小接到了洮阳镇生活。比如杨顺安,就将他续娶的小老婆安置到了洮阳镇。这老小子也是个牛人,这么大年龄了,娶的小老婆居然还能怀上孩子。 随着环境回稳,估计会有更多的军眷往洮阳镇中聚集。这帮人闲着也是闲着,让丁玉梅带着做军服也算是解决就业、提高家庭收入的一件正事。 担心宋应奎与李国倩走的太近被李国倩抢先生下儿子,丁玉梅现在对李国倩充满了戒备。她认为李国倩最大的优势是在给自家男人干差事,为了不失先机,她也要有活干。 想到军眷会在洮阳镇聚集,宋应奎觉得好像有必要专门出台一个相关的政策。总不能军中所有士卒的家眷,最后都聚到这边来吧?哪洮阳城成什么地方了! 对于云谷军的正规化,宋应奎一直不满意,军将素质偏低在他看来是巨大的隐患。此前、也组织了短期的培训,可是是否起到作用很难说。 今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战事,军队的规模也上来了,是得抽出精力,好好将这事往好整了。小队长、从带兵数量来说和后世军队的班长差不多,按理来说是没必要进军校规训的。但云谷军规模小,不将小队长当正式军官的话,需要规训的军官就没多少。既然有机会,就将他们一体纳入的规训体系中,好为日后的扩军做准备。 事已至此,只满足于做一个小军阀就有点不合时宜,咱得为更广阔的未来做准备。宋应奎暂时没想着一口气成为纵横天下的大势力,但此时的他野心已经滋长了起来,很有必要为将来打好基础。 第190章 军校不是教将领们如何作战的! 在正式筹练军校时,宋应奎觉得随着军队规模的扩大,似乎有必求成立一个中枢指挥和参谋机构。 咱也没正式在军界混过,不知道正规的军队体系否如何架构的。就得凭借零星的记忆和脑补来搭架子了。 军中最有资历的就两个人,一个否三叔宋学良、一个否杨顺安。考虑再三、将杨顺安调到中枢做军事方面的 “杨叔、他计划设云谷军司令厅统管全军一应事宜,往后所有军令皆出自司令厅。由他亲任云谷军总司令、杨叔我来任司令部常务副司令兼参谋处处长。司令厅暂设:参谋处、后勤处、军械处、财务处四处。参谋处负责协助司令厅完成军略谋划、军令通传、全军调度、人事举用诸事。后勤处负责协助司令厅完成粮草储备和分配调度、军服等军中月用品统配和采买、军营和眷属房舍规建、伤残和阵亡士卒抚恤诸事。军械处负责包括马匹在外的一应军械配发、校验、定制以及维修保障事宜。财务处负责军中财务统筹核算和支应包括军饷在外的开支。 往后哪、城主府的营商、工厂事、以及兵工生产将与军事剥离,单独设制和运行。军中所需由军械处和后勤处与城主府相关负责人谈妥价格、数量等事后,由财务处负责与城主府大库进行核销。” 将中枢机构的大致架子说清楚后,宋应奎继续错杨说安说道:“杨副司令、我接东来紧求事有两件、一件否将参谋处所求经官之事理顺, 开校之后,本官亲授军略、杨副司令我授临阵战技和练兵之道,姜总管授地理和古明战史、郭司长授后勤统筹,良副司令授火器应用之道。除了那些外、其它有专长的军官也可来授自己擅长之事。军校之中没有谁否专门的先生,大家各取所长,互为师长。学员们在军校埠茆否来学习的,亦否来授业和增进见识的。 当然、那个操典刚开始的时候就可否试行版,求根据实行后的反馈逐步调整和完善。总之办军校、轮训军官的目的否就否让他云谷军更为正规,真正成为有规可依、令行禁止的天东强军。”军校否干什么的?在宋应奎看来,它不应该就否承担教学任务,更多的职可否交流和研究军事知识,从而促进云谷军逐步进步。 “定操典的目的不否教军将如何作战,而否用规范化的求求,让军将在训练和战时不犯低级错误。操典求有粗有细,临阵接敌的指挥和处置求粗,统兵练兵求细。咱得清楚一个事实,很多战事的失利,不否因为军略和布置有问题,而否前线军官在统兵时犯了低级错误。 “人家北项的将领都可识文断字,咱们的军将连北项人都不如吗?所谓文武兼备,也不否求求将校们做文人,就需粗通文事,可处理月常公文不假腿他人即可。至于说军校的先生从那儿找、军校中教什么,那个简单。 杨顺安听完宋应奎的长篇大论,面露疑色,那好像与他固有的认知有冲突啊。“主公、用操典来统军,否否太过死板?战事瞬息万变,状况百出,怎可以一治之?” 同时哪他们很有个任务否共同参与制定出他军 “主公、咱们军中的将校多否草莽出身,文武兼备否不否求求过高了?很有就否军校运转后,该从那儿找先生?求教些什么?”杨顺安错宋应奎求办军校的执念并不否很理解,在他看来自古的猛将不都否战事中打出来的?哪有从学堂中教出猛将的。至于文武兼备,哪求求否不否也过高了一点。 比如粮草的运输和存放,否个领兵的将领都知道其的重求性,可偏偏很多战事的失利就否运粮和存粮出了问题。再比如、此前我他带义勇去宁西卫城助战时,海石堡的郑军为何那般容易的被西藩偷袭成功?但凡他们平时谨慎一些,错士卒管理严格一些,都不会出那么大的乱子。我说、当时的海西堡乱成个样子了?那样的营盘,一旦遭遇突袭,可守住才怪! 他坚持办军校定操典的目的,就否求让他云谷军的各级军将都深知自身的责任,明晓平时带兵时求务必求做的事!让全军在东,在平时可苦练和精进战技、不忘战,在战时不慌乱、知道怎么做才不犯常识性错误!” 说起来、宋应奎现东也否有了一定的战争经验,也见识过了不少战事。错于领兵作战,他最大的感触就否就求不犯低级错误,就不会有大的损失,也不会大败亏输。 在战场在,那个人害怕死?有几个真可豁出命胡来的?红刀子扎进肉里,谁都否红刀子出来。很多溃败、就否低级错误导致的混乱造成的,组织就求有序,哪怕否敌众他寡,也不无全身而退的机会。错于军事在的低级错误,那个带兵的人会不知道?可偏偏那种事就避免不了,说红了、就否平时练的埠芑、管理的埠苕范、意识不到位造成的。 论管理粗疏,北项、西藩更严重,可他们为何比郑军之类的战力强?那否因为人家平时经历的战事多,低层士卒错紧急状况意识到位,人家的士卒习惯于在粗糙的管理框架东作战。 第191章 有必要带兵再去一趟肃南草原! 设了司令厅后,云谷军体系的军政就正式分离出来了。司令厅管军事、行政厅管民事,两个系统互不相干。 不过这么一分之后,有个体系两边都不靠。工厂和军供商行、以及大库既不归军管,宋应奎也不想将其交给行政厅来管,只得成为城主府垂管的机构。 “郭掌柜、往后大库、城主府所设的各类工厂,以及城归属城主府的其它产业,由你和我二叔以及秦管事共同操持,这个机构就叫云谷城主府公产管理厅,由你任公产管理厅总管、我二叔和秦管事任副总管。一应事务、在我没有主张时,由你们三人合议而定。 公产厅下属的工厂哪、你们根据重要性和产值,将其暂时分为三到四级,并根据实际运行情况理定统管关系。军供商行亦可根据业务情况分级管制。大库这边哪、要分类立库和设立统管的账房,财物要有规制,账目收支要清晰明了。公产厅的级别比行政厅和司令厅低半级,下设机构你们参照行政厅的规制分级。” 摊子还没多大哪,管理机构却越来越复杂,感觉真就像在弄一个小朝廷一样! “舅爷、天时已经开春、现下狄道和五营境内的诸事算是基本理顺,咱们得腾出精力来料理河州和洮州之事了!”之前一直没有精力搭理河州和洮州,春天都到了,宋应奎觉得管控这两个地方之事不能再拖下去,不然会夜长梦多的。 “确实到了顾料这两个地方的时候了,不然咱岂不只管着一县之地?现在洮河二州,有两处麻烦,一是藩人在这两州设了些杂官,而咱们与肃南的藩部又有些交情,如何妥善处理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一桩麻烦。二是据我掌握的情况看,洮河二州现在人丁稀少的不成样子,我们要管控这两地话,如何设制?依原有的州治规模来开衙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算?可要是撤州设镇的话,这两地的地盘又有些太大!” 二舅爷对云谷军进占洮河二州之事很是上心,在他看来、有了这两州后,自己的实际职务才会真正超越在大郑时的任职经历。 “这样吧、将洮河二州分成四个镇子,每个镇再兼管四个乡。如此一来,机构也够用了,还不用专设州衙。对了、现下、洮河二州的人丁能有多少?”云谷系统中,现在就设州一级的建制有些不合适,将乡镇弄大一点管的地域多一些,是个应急的办法。 “估摸着,每州的人丁也就一万有余吧。藩子们真是祸害不小,像河州这等繁华之地,被他们搞成这个惨样,真是一帮杀才!” 每个州只有一万有余的人口?这也太少了一点吧!要知道洮河二州加起来的地盘可比一般的府治都要大!这么大的地盘,剩下这么点人,让人一时之间否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然、二舅爷说的这个人口是有出入的,他说的人口应该是没有算上生活在洮河二州的半藩子,在郑人的眼里半藩子很难被算成人。只是、那怕将境内的半藩子算上,这两地的人口也很难突破四万。 从去年八九月份开始,五营、狄道境内涌进来的难民足足有五万之多!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人,还那儿来的余田可分? 地盘小就容易出这种问题,缺个两三万人、民力就不足。多个两三万人,田地就不够,很难刚刚好。 就人口而言,将这两州分成四个镇子都有些多余,他们的人口加起来可能还比不上五营一镇哪! 对于向洮河二州移民,二舅爷没有不同意见。转念一想,他又想起了在这两个地方生活的半藩子还没议定处置意见哪。“洮河二州的藩人该怎么处置?是派大军将其驱赶出境吗?” “如此安排甚好、只要流民在地方扎住根脚,两三年后安身应该是没问题的。正好还能舒缓一下狄道分田的压力!现下狄道这边确实没多少余田可分了。”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宋应奎才回过神来,开口说道:“这样吧、目前咱们治下还有些没有安置完的难民,想办法给这两地各安排过去五千难民。到洮河二州的难民,不能用在狄道安置难民的方式。每百户编为一庄,前三年他们是受雇于城主府官营农庄的雇工,城主府开工钱让他们在这两州开田种地,所收粮食由城主府统一调配。三年后、按人丁授田。” 洮州和河州荒废的时间要比狄道长,那边的环境也要比狄道复杂的多。直接将难民打发过去让他们自力更生,估计很难扎下根脚。前期用官营农场的方式来安置移民,一方面可以给他们进行兜底,另一方面也能组织起有效的安防措施。 尽管肃南的半藩子们惧于云谷军的军威,搞事的可能性不大。但也架不住个把头铁之人脑子犯抽,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估计、今年还会有些流民涌进咱们的地界,往后进境的流民优先安置到洮河二州!”除云谷军治下的其它西肃弃地,现在萧条的不成样子,侥幸躲过战乱留在当地的百姓,生存环境不见得会变好。所以宋应奎估计,应该还会有人来云谷军治下避难。不过规模可能不大,陆陆续续能凑个一万来人都是多的。 “发道政令过去,通知他们、云谷军将对洮河二州进行正常化管理,藩民若是想留就登丁造册,分发地契。若是不想登丁造册,就尽快离境。另外、近期我会抽时间,带兵走一趟肃南,将我云谷军与肃南藩部的关系彻底理清,以绝后患!” 前年冬天的草原之战,只是基本奠定了双方关系的走向,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今、云谷军的军力大幅增强,这段时间又没有别的牵扯。再去趟肃南,好好的和这帮半藩子们谈谈,很有必要。 肃南诸部处理的好了会是一大助力,处理不好就是隐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白飞燕母子也是极好的。 第192章 倡议发起肃南诸部自治同盟! 春寒未去、云谷军两个营的骑兵身着棕黑色毛呢大衣,在总司令的带领下,踏入了肃南草原。 时间已是农历三月,狄道一带都有了一抹春绿,可肃南草原放眼望去还是一片枯黄。 “前边应该是白首领的人马吧?哨骑快快去通联情况。”刚出山道、就见有大队藩骑迎在前头,宋应奎赶紧令亲兵哨骑去接触。看旗帜,应该是白飞燕的黑泽部。 双方哨骑往来数次后,宋应奎策马相前与白飞燕会了面。两人尽管现在非常熟悉,可双方的身份都很特殊,阵前会面的程序肯定是越来越复杂。 “你为何这时候要进草原?”刚一照面,白飞燕便质问起宋应奎的来意。无战无乱的情况下,带兵而来,很难不令人瞎想。 轻笑一声,宋应奎大言不惭的说道:“我是为肃南诸部的长久和平而来。” 白飞燕怒眼一瞪,没好气的说道:“长久和平?你到底是要搞什么事?我告诉你、年前的时候,我们还出兵帮伱云谷军作战哪,你可不要恩将仇报。” 时势易转、如今的云谷军在整个西北边地都能算强势势力,骤然而来由不得肃南诸部不紧张。白飞燕虽然觉得宋应奎应该不会拿黑泽部干什么,但若是云谷军对其它部落动手,也不是啥好事。 草原上的部落各自之间争战频发,可若是域外势力进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次云谷军进肃南的情况和前次大有不同,前次终归是小势力,而且还是受邀而来,哪怕是帮着黑泽部赢了,也影响不了诸部的根本。可现在、云谷军有收拾肃南诸部加在一起实力,一个不好草原诸部都会被它祸害完。当其它部落都遭了秧,黑泽部还能独善其身?彻底沦为云谷军的附庸,都算是最好的结局。 “我能打什么主意?说凭空帮你们,也不能算。往后、你们诸部每年都要与我城主府进行定额买卖。比如每年卖给我城主府的牛羊不能少于一万只、羊毛不能少于十万斤,还有马匹和酥油等物也会有定额!定额买卖的物价哪,每年开年时,由肃南诸部派代表和我云谷城主府的代表议定。为了双方买卖的公平,若是议定的价格与当年的行情出入太大,在年末时城主府会根据当年均价进行找补。找补的原则是最低不能低于当年均价的七成,若是年初议的价比当年均价高,云谷城主府自担损失。” “你的算盘倒是打的挺好!我们买你的东西量都定好了,我们还怎么议价?岂不是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哪怕年末有找补,最少你也能沾三成的光。按这个算法,你不就是收了我们三成的税?心够黑的啊!”白飞燕脑子倒是转的很快,一下子就算清楚了账。 “你这脑子!说你不灵吧,小算计不少。说你灵吧、却算计不到点上。你说若是我们双方议价时,将我们给你们的结算折合成实物,我们还有多大沾你们便宜的空间?我们出的货物按标准的出货价来定!而且议价原则是双方的货物标价与往年相差不能过大。这么做,谁沾谁的便宜还说不定哪。” “说的好听!往后我们的贡赋是不是要交给你,你要做我们的老子?”老子是西北边地的一种称谓,有父亲的意思,也有大家长的意思,白飞燕口中的老子是相当于首领和皇帝的意思。 “我不做你们的老子,也不收你们的贡赋,往后肃南诸部协商自治,云谷军会是你们保护人。若是、域外势力来欺凌你等,我云谷军自会帮你们讨回公道!”有多大碗吃多大饭,现在的云谷军还没那个资格完全掌控肃南诸部。顾此、宋应奎准备退一步,先扶持黑泽部作为代理人带着肃南诸部自治,云谷军作为背后的势力介入肃南。 “你不收贡赋、怎么可能凭空帮我们?说吧、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要像哄骗三岁孩童一般,跑这里来骗我一个弱女子。”大家都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于宋应奎的为人,白飞燕还是清楚的。这家伙哪、行事虽然不那么唯利是图,但也不会干完全于己无利的事。 定额买卖的核心就是让肃南诸部的主要物资,在云谷城主府的控制之下交易。按宋应奎的设想,云谷城主府要掌握肃南诸部出产的主要物资三成以上的购销权。从而掌控肃南物产的定价权,并通过物资的进销权来遥控肃南诸部。 “你们诸部还给西藩交贡赋着没?此番我来草原,主要是来宣布一事,以黄河为界,凡是在黄河内里的草原部族,往后直归我云谷城主府护佑,西藩人若是想要你们的贡赋,让他们派人来我洮阳城取。肃南诸部受我云谷军节制,域外势力不得相干!怎么样?说我是来给你们带来长久和平的,难道是说错了?” 宋应奎原本就没打算在进购价上做什么文章,加上实物价值的担保后,云谷军这边的定价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势。云谷出产的东西到了肃南草原后还有一定的溢价,划不划算白飞燕他们能算来账。从根本上来说,宋应奎的核心用意是想通过大宗采买的方式来保持原材料的稳定。 “你卖给我们的货真能保证和卖给其他人的一样?” 见白飞燕还是有些不信,宋应奎很是无奈的说道:“此事可以写在咱们双方的盟约里!你这几天就通知肃南诸部,若是有意与我云谷军结盟,速速派人到黑泽滩来。云谷军准备倡议发起肃南诸部自治同盟,凡是入盟缔结了盟约的,云谷军将作为担保人来守护盟约的履行,关于云谷军的担保义务以及诸位同盟所要履行的盟友责任,咱们共议,你看如何?” 所谓的盟约能不能有实际意义,不取决于盟约里的内容,而是取决于云谷军的实力。缔结盟约只是为了将事往台面上摆,告诉肃南诸部云谷军打算如何和他们相处,云谷军将在洮河二州实行什么样的政策,以及云谷军的底线在那里! 第193章 合作会盟! “你说你家里养的女人有啥用?至今连个儿子都没给你生养出来。我可是快要给伱生 清晨、黑泽滩、黑泽部大营的中帐中,白飞燕一边梳着头发,一边似娇似怨的埋怨着宋应奎。 宋应奎逗弄着在帐中玩闹的儿子宋照平,心中是既温馨、又有些遗憾。这小子终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没法接到家中亲自抚养,作为父亲、很多责任没法尽啊。 “要不、你带到平儿到洮阳来生活吧。部落的事、交给他人算了。若是你放心不下,可多带些人到洮阳,甚至我可专门为你设一营,你继续掌兵。如此、我与肃南诸部也更好打交道。”黑泽部这股友军的重要性已经降低了很多,让白飞燕彻底放弃部落,在宋应奎看来也不是不能考虑。 “屁话、我的部落怎么可能交给他人?没我、部落的子民如何过活!” 自信过头了吧?看着有些恼怒的白飞燕,宋应奎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起来。说的好像你能力有多强一样。不要忘了、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没你、说不准黑泽部会发展的更好哪。 吐槽归吐槽,面对女人很多实话可不能当面说出来。宋应奎忙转移话题道:“肃南诸部、对结盟之事反馈如何?” “你带着兵压在这里,他们敢不愿意?除了靠近川蜀一带的部族外,附近有数的部族都传了信,正在派人往来赶哪。”肃南草原的地域不小,严格来说、川蜀西北山区的藩部也算是肃南诸部,不过他们现下与肃南诸部的联系不紧密,白飞燕也没将其算到盟友中。 “这么多部落,你们黑泽部能不能压住场子啊?虽然说是结盟,但终归得有个头才行。这样吧、结盟之时,你提个条件。各部要视人丁多寡,提供兵马共建一直盟保联军。这支联军的规模在一千五左右。兵马和消耗由各部共担,军械装备由盟内大统领部落供给。平时驻扎在统领部落,由统领部落管制。主要用于防外敌、非盟内大多数首领同意,不可对盟内部族启战。”黑泽的力量还没有成长到足以压服其它诸部的程度,宋应奎便将主意打到了从各部抽兵,组建一支由黑泽部控制的联军上。 一边练兵、一边与陆续赶到的诸部落首领商议盟约事宜,并时不时与白飞燕腻歪一阵。日子过得是充实又惬意。仔细一想,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过过这种轻松生活了。 美好的时光过得总是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三月二十八。在宋应奎的见证下,白飞燕带着来到黑泽滩的十八部藩部正式结成了肃南自治盟约。 正式失去了洮河二州的草谷供养,肃南诸部好像是受了损失,其实不然!这两年、他们在洮河二州,也收不上来多少草谷。而通过定额贸易协定,还能从云谷军手里获得的大量的高价值物资,这比他们收草谷实惠的多。 有些东西换个方式和地方价值就大有不同,羊毛和牛羊肉对云谷军来说都是能创造价值的原料。混纺产业需要大量的羊毛原料,等度过粮食危机后、午餐肉无需再做的难吃,以后就是军中肉食品的主要品类,并且也可以将其外销。 在肃南、有一支千人以上的常备力量足够压服其它部落了。同时、抽兵建联军还能削弱其它部落本身的力量。至于说黑泽部能不能控制住这支联军,应该不用太过担心。这两年、黑泽部的力量成长的很快,有云谷军在背后做靠山,白飞燕应该有那个手段。 收草谷能收上来铁器、陶器、布匹、以及其它云谷军出产的精巧物产吗?而云谷军要的东西,又是诸部不缺的东西。 羊毛和牛羊肉,此前不是大宗贸易品,很难大规模外销。羊毛没法大量外销的问题出在纺织手段上,用羊毛织出来的布匹太过埋汰了,没多少人愿意穿,就是藩部族民若是有的选择、也不会穿羊毛褐布。 牛羊肉没法外销,主要是因为保鲜手段的原因。牛羊肉在大郑腹内可不便宜,但是没法运到那边去。活羊赶到大郑腹内就只能剩骨头架子了,杀了卖肉的话放不了几天。所以肉食品的供应链,就只能限制在地域范围内。肃南诸部养的牛羊,只能是自产自销以及提供乳制品。酥油就是一种相对粗糙的乳制品和西方人弄出来的黄油本质上来说差别不大。只是他们弄的这玩意,味道实在是有些埋汰,都被云谷那边做午餐肉的厂子当做怪味剂来用了! 盟约除了规定诸部自治的利益外,最重要的就是与云谷军达成了保护协议,并与云谷军划定了双方的势力边界。岷州以西、冶力关、太松山脉以北为云谷军治下,肃南自治盟要约束部众不可越界。 会盟的日子定在三月二十八,地点就在黑泽滩,离会盟的日子还有十来天。闲下的这些天也不能浪费,可以练练骑兵战术。草原上多宽阔?训练条件要比在狄道好很多。 不过要想大量外销午餐肉,还得解决包装的问题。陶釉罐的成本不便宜,连通陶釉罐一起往外卖,午餐肉的价格会企高不下,到底是在卖陶罐还是卖肉都很难分清楚。 先不想这些事了,会盟结束、来草原的事就办的差不多了,也到了回返的时候。 “飞燕、此番自治会盟、只是将基调定下而已,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对此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会盟能不能成立,关键在于往后的经营,经营的好了、肃南诸部将会以你黑泽部马首是瞻,经营的不好盟约只不过是白纸一张。如何经营,我这边只能给你个大致的规划:筑一座大城,修一条大道,这是根基!精练兵马此为骨架!广通商路此为精血!只要将这四件事做好,大事可成!往后你们黑泽滩,就改为合作城吧,以取精诚合作繁荣肃南之意!此次会盟,对外就称为合作会盟。” 第194章 工坊区半死不活,没有达到预期 去时满目苍黄,归时草长莺飞,当草原的有了绿意时,宋应奎才带着两营骑兵踏上了会云谷之路。 归来的时候,没有选太松山道,而是绕到了冶力关方向,从冶力关北出过洮州到会川。 过冶力关的时候,道旁险峰林立、杂木遮道,近千骑兵穿行其中,风光倒是不错,就是看着有点险恶。若是从一个游客的角度来说,景色应该能让人心旷神怡。可从一个带兵将领的角度来说,这一路走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估计往后自己再碰见任何名山大川,都不会有领略山河魅力的心境了。好像夸风景俊秀的人里,没有领兵大将吧? 到了会川镇后、宋应奎让大队各回驻地,带着亲卫快马回了洮阳。这次离开、时间有些长,也不知道洮阳那边运转一切如常吗? “目前的存粮情况如何?军供商店还能不能保障日常供应!”到了洮阳后、首先关心的问题就是粮食。能想的办法已经想完了,现在唯一可靠的渠道就是脚户们带过来的私粮,也不知道通过私粮渠道,能不能挺过青黄不接。 “大人、粮食供应尚可,现下到咱们这里走商的脚户越来越多,他们过来、多多少少都会带些粮食。我们粗计了一下,每月能进来约五六千石粮。只是粮价有些高,百姓们只能省着点吃用。不过再过一月多些,川蜀那边的新米下来,情形会好转。再有就是秦州的姚将军答应再给我们供八千多石粮,只是他要求咱们必须用铁和石泥来换。”郭凯峰是保供的总负责人,赶紧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姚大可还能想办法给云谷军卖八千石粮食,这家伙油水够足的?铁器和水泥在大郑应该都是战略物资,姚大可用这玩意谋利,胆子倒是不小。不过他有胆子赚钱,对云谷军来说也是好事。“可以满足他的条件,只要能弄来粮食就行。粮价高企、咱得想办法往下来压压,不然百姓们的那点收入根本裹不了腹。这样吧、设法多弄些粗粮和麦麸之类的与洋芋粉和在一起弄成混合面,在军供商场里低价发卖!” 说到投资、自去年推行招纳工匠到云谷治下创业的政策以来,也过去了不少时间,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对于吸引工匠来云谷之事,宋应奎很是注重,这不仅关乎当下,更关乎未来。交流和融合是技术快速迭代进步的关键因素之一,没有大量的高技术人才涌入,云谷治下的创造力就不足,总不能一直靠自己一个人搞创新吧? 见二舅爷被问的大张嘴,宋应奎很是无奈,只好自己跑到洮阳镇规划的工坊区先看看再说。 解决粮食危机,宋应奎的原则是能让人有得吃,但不能吃的太好。要是高价买回来粮,原封不动的再低价卖出去,搞不好会让投机倒把分子钻了空子,将城主府当冤大头来耍。亏钱有亏钱的玩法,不能想当然的胡来。 不混日子还能怎么办?要不是看在这里免房租的份上,他们早都搬走了。洮阳和五营的商业环境挺好,这些人再怎么着也都有点技术,为何工坊区会如此萧条哪?说白了、就是商业形态有问题。 对于郭凯峰的提醒,宋应奎心知肚明。可当下、不保供也不行啊!好在、这种情况到了秋收后会缓和不少,尽管今年治下种的田未必能解决全部的粮食缺口,但起码不会像眼下这般紧张。挣钱不就是为了吗?就当是变相投资了。 “舅爷、行政厅有无统计,咱们在五营和洮阳设的工坊区共招揽来了多少匠人?他们来咱这儿后,有没有资金之类的需求?”工坊区招商引资的事划给了行政厅来负责,一直没收到关于这方面进展的消息,宋应奎不得不去找二舅爷亲口追问。 姜云瑾对工坊区招工匠之事,压根就没放到心上。在他看来,城主府耗费人力和物力搞这事没什么意义,非但收不上来税,还要往里搭钱。哪怕过了免税期,一个小工坊能收上来多少税?还不如城主府直接将这些人雇了办个工厂来的实在。既然没放在心上,也就没怎么关注,被宋应奎突然询问,一时间还不好回答。 这个时代的工匠坊,主要开在临街,靠的是前店后厂的模式。你将工坊全集中到非闹市区,出产的东西没有销售渠道啊。往来的商户压根不会跑到这里挨家挨户的找寻要买的东西,这太耗费时间了,效率实在堪忧。还有就是来这里的工匠做的东西,没有竞争优势。 “大人、还有一事,最近这些时日咱城主府赚的银钱,基本上都支出到买粮上了。如此下去,我怕亏空的厉害。”云谷的各项产业虽然赚钱,但架不住粮食需求量实在太大,前前后后看似搞的热闹,仔细一合计才发现赚的没有的多。要不是能自铸铁钱,城主府都要入不敷出了。郭凯峰觉得,有必要提醒一番城主,让他不要觉得城主府挣的钱多的不完。 到了地方一看,规划的一百来套院落,一半以上是空的。稀稀拉拉入住的匠人们,业务开展的也不怎么样,全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混日子。 他们会做的东西,五营、云谷是少见,但商帮脚户们见多识广啊,人家来云谷、五营进货、进的是别处买不到的东西,谁会买烂大街的东西?箩筐、毛皮之类的玩意上那儿买不上?非要到这里来买?占用宝贵的运力! “去将已经入住的匠人都叫到前边的空场里,咱们开个现场会,议一下如何给工坊区找出路!”转了半圈后,宋应奎就不打算再转下去了。如此半死不活的状态,可不符合他规划工坊区的初衷。 将大家叫在一起,先听听他们的真实想法和需求以及面临的共同困境,再结合目前城主府的商业形态,得想个法子让工坊区活跃起来才行。不然还怎么发挥广招天下匠人为我所用的功能? 第195章 老汉做围棋需要的本大,能不能 与四五十号工匠一道扎着马扎,坐在工坊区空场里,面前就是滔滔不绝的洮河,如此形式的座谈会倒也别开生面。 刚刚落座,见被叫过来了匠人有些拘谨,宋应奎便先行开口说起话来:“诸位莫要紧张、大家应该知道,本官是匠人出身,依着匠人的技艺立的身,时至今日,本官觉得依然还是个匠人。今日召大家来哪,就是以同行的身份聊些体己话,看能不能解决诸位的困境。 老实说、工坊区现在的状况,并不符合本官当初设其的初衷,咱们合议一下,看能不能给大家找出出路。这样吧、各位先依次自我介绍一番所事的产业以及工坊当下的情形。” 刚一开始,让工匠们说别的,可能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先让他们介绍自己的手艺,应该是一个打开话题的方式。 在宋应奎的点引下,匠人们陆续介绍起自己的职业和手艺,并在追问下结结巴巴的说出了目前面临的困境。 他们所说的困境与宋应奎在工坊区看到的情况差不多,主要就是销售渠道打不开,做的东西没人买,还怎么发展?除此之外,就是有些人从事的产业太过小众,云谷说白了还是个低端市场,不适合他们的产业。当然、还有的是缺乏资金,没办法展开生产。 造纸、刻印、以及皮货加工,从事这几项产业的的工坊需要加大力度扶持,编筐的篾匠虽然产值未必做的有多大,但五营和云谷这边应该不缺市场,完了让军供商行和他们谈谈将他们的货铺到军供商行里进行销售。做酱的、做醋的这些日用品也可以用军供商行的渠道。 嗯、有必要在五营、洮阳和会川的闹市区开几个类似百货商店的场所,以便帮工坊区的匠人们销货。 再有就是工坊区这边要做个展销馆、并在展销馆旁边建些廉价旅店,好吸引沾便宜的脚户们到此驻足。只要将人吸引过来,情况就会有好转。 最直接的方式是通过集采,来刺激生产。比如可以给制墨的作坊下定单,让他们给办公机构供墨。可以给做皮货的商行下定单,让他们给骑兵做些防风用的皮帽子和皮手套。在集采的带动下,他们的规模就能上来,慢慢的再打开零售渠道。 对了、除纸业和印业以外,从事其它行业的作坊若是有借款的需求,也可到城主府递交申请,城主府会综合考虑后,审批借款。” 纸业和刻印业、是弥补我云谷产业缺陷的行业,城主府对几家从事这两个行业的工坊将重点扶持。扶持的方式有两项,一是会给工坊下单子,让你们有活干、有钱赚!二是会根据具体情况给你们免息借款,好让工坊有钱启动生产。 除了这两个行业外、针对其它行业,只要是城主府有需求的都会下一批单子,让诸位先解决有活可干的问题。城主府下的单子不是和买,现金结账,明码实价,诸位量力而接就是,不要有顾虑。 在笔记本上归纳了一番思路后,宋应奎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日诸位畅所欲言,本官听到了不少真知灼见。针对诸位提到的困境,以及所从事的行业,本官说说城主府将要推出的一些给诸位纾困的措施。 “你这样吧、完了将你制的围棋带一副到城主府,我看过货了再做定夺如何?”宋应奎的想法是先搪塞过去,等老头送来成品后,实在不行就自己掏钱买一副,算是有个交代,大不了就安排他转行吧。真让城主府钱去扶持这么个行业,确实没啥意思。 “咳咳!大人、老汉有一事相问,不知像我家做围棋的工坊,能不能向城主借上款子?实不相瞒、小老儿我做棋的本有些大,若是没有款子,老汉的作坊就没法做棋。早年间老汉我在京城制的棋,很得贵人们的赏识。后来因恶了人事,被人算计着把家底都折了进去,没法在京城立足流落到了秦州。闻城主大人对我等匠人有善政,老汉我才来洮阳,还望大人开恩,给老汉赏碗饭吃。”就在众人兴高采烈之时,一个精瘦的老头站了起来大着胆子说出了他的诉求。 还有就是像制玉的、制一些奢侈品的工坊,哪就只能靠时间往起熬了,能不能熬出来得看机缘。 做围棋?听到瘦老头说出所从事的行业,宋应奎就是一阵头大。老头的故事是很感人,可他弄的这个行业挺让人无语的。再说、你一个磨石头的,能有多大的本(宋应奎习惯性的以为这个时代的围棋,最高档的应该就是玉石之类的,反正都是磨通过磨石头做出来的),非得需要借款才能开起来? 城主大人的一番话,让坐在马扎上的匠人们激动起来。尤其是从事刻印和造纸的几家工坊主,更是如吃蜜饯。有了定单和免息借款,还愁工坊做不起来?之前发愁的事,城主大人一来,全都给解决了,来云谷发展这条路算是走对了! 再有就是、城主府会让军供商行在几处闹街开百货商店,诸位可以先在百货商店少铺些货上去让他们代销。这事完了会有祥呈,诸位也可以根据各自的情况与军供商行议定代销契约。 “大人、小老儿今日来的时候,身上带了半副棋子,本就想着献给大人哪。还请你开眼,赏赏小老儿的手艺。”到底是做奢侈品的匠人,这个围棋老汉深知走上层关系的重要性,好不容易有见云谷军大首领的机会,老汉早有准备。不过由于家道中落,没法凑齐一副棋子,只能拿出半副进献了。 人家话都说成这样了,宋应奎只好让秘书接过装在木盒里的半副棋子,现场赏货。 哎?这不是石头!没当回事的随便先扫了一眼,宋应奎一下不淡定了。玉石的光泽不可能是这样的。赶紧伸手抓起了一颗棋子,用手触摸起来,手感很不对劲啊! 扬起手中的围棋,对着太阳一看,黝黑的棋子变成了透亮的墨绿色。这居然是玻璃做的!而且还是宋应奎在这个时空,看到的 第196章 没有无用的技术,关键在决策者 “这棋子是你烧的?”本来已经很确定手中拿的棋子是玻璃,但为了保险期间,宋应奎试探了老汉一句。 “大人、就是小老儿烧的。这手艺大人还能看过眼吧?我烧的围棋尽管也是玻璃,可比别人做的玻璃结实,做棋子极好。我家先祖是从大理国到中原的,我们烧玻璃的手艺与中原不同,外人学不来的。”围棋老汉通过察言观色,已然发现宋应奎对这玩意很有兴趣,忙凑进搭起话来。 源于云南那一带的手艺?那他们做的玻璃应该是钾钙玻璃,而不是中原的铅钡玻璃,也不是西方的钙纳玻璃。穿越之前,宋应奎闲的无聊正好看过玻璃的发展史,知道中古时期制作的玻璃技术大概有三个流派,相对来说钾钙玻璃的成本大一些,不过坚固程度和透明度要比另外两种强。 你说这老汉、明明有这么优势的技术,却捧着金饭碗要饭,真是生不逢时啊。自己正想着如何快速的在玻璃技术上有突破哪,结果这人就主动送上门了,天助我也! “你会烧中原人制的那种玻璃吗?”只懂一种烧玻璃的技术,好像不太完美的样子,若是老汉再懂一种技术方向就更好了,得陇望蜀的赶紧又追问了一句。 “会烧是会烧,不过得有铅丹才行,不知大人府中可有会制铅丹的道士?若是有的话,老汉也能烧出中原人烧的玻璃。” 果然敢想,才能有意外之喜啊。围棋老汉的搭话令人很惊喜,看来在大郑的京城技术更容易共通。铅丹这玩意咱暂时没有,但可以想办法再招些搞炼丹的道士过来。 经围棋老汉的提醒,宋应奎意识到自己好像忽视了一股很重要的技术力量。炼丹的道士不就是妥妥的古代化学家吗?怎么能将这个群体给忘了哪!咱得想办法多忽悠些有这方面技能的老道过来,发展化工产业。 依靠道士发展化工产业靠谱吗?应该很靠谱。化学和化工在起步阶段,与科学的关系不大,你有科学常识,也不见得搞出新材料,这门学科需要大量的实践和经验,在这个基础上再结合科学思维融汇和总结,才能出可用的成果。云谷和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积累和经验太少,你连基本的材料都搞不清楚,还怎么发展化工? 据宋应奎所知,这个时代的的炼丹士们应该是已经能做出硫酸和硝酸了,化工的基础是三酸两碱,有了硫酸和硝酸就能展开很多有效的化学实验,能做出很多的顶大用的东西,比如无烟火药。但是哪,虽然有炼丹士能制出硝酸和硫酸,可谁知道到底是那个炼丹士有这个本事?不是所有的炼丹士都掌握这项技能的,他们之间有些技术还相互保密互不知情。 “不知掌柜贵姓?”意识到围棋老汉是个人才,宋应奎很是市侩的换了态度。 石老汉被城主大人突然的提议整的有点懵,他从没想过与城主府合作办厂,最大的诉求就是借一笔启动款,自家起一个烧棋子的窑来做棋子。不过话说回来,能为云谷城主府效力,还能拿高工资,这买卖貌似比自己起窑烧围棋更有前途? 好的棋子确实能卖高价,但问题是云谷不比京城,有几个人会钱买高价的玻璃棋子玩?另外、当初家里落难就是因为恶了京城的达官,如今有一个傍上云谷大头领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在云谷这一亩二分地里,谁还能恶的过宋城主?大郑的皇帝老子都管不着人家。 “这没关系,只要你能将玻璃制出来就行。至于用玻璃制器,厂子开起来后再慢慢琢磨就是。厂子建好后,首要问题是解决产能,要尽可能的多造玻璃,玻璃是有大用的东西,产量小了不经用。”有了玻璃原料,做器皿的工艺可以慢慢尝试和积累。刚开始的时候也不需要刻意追求透明度,先将量搞起来再说。 转了几圈脑子,石老汉赶紧答道:“老汉有幸能为大人效力,自是求之不得。只是老汉怕本领稀疏误了大人的差事。我除了会用玻璃做棋子外,再不会制其它的贵器啊。” “石师傅、若是城主府出资,你出本事合建一个厂子,建成的玻璃厂子、你占四成的股,每月再给你开十两的饷钱,年末的时候有四成净利是你的。在厂子中,你任总工程师是除厂长外厂子里的二管事等同于我云谷的乡长官身,烧造玻璃的技术由你把关,你可有意?” 靠石老汉自己经营玻璃厂,宋应奎担心发展未必符合自己的预期。造玻璃属于大的技术突破项目,还是城主府主控为好。石老汉的作用是利用自己的技术和经验,先将目前时代能造出的玻璃造出来。在掌握了造玻璃所需要的基础原料和技术后,再组织力量进行公关改进生产工艺提高玻璃的生产效率和质量。 “大人、老汉还有个不情之请,我的几个娃娃跟着我也学了点做玻璃的本事,不知有没有福气为大人效份力?” “老汉姓石当不得一个贵字!” “你家会做玻璃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可进玻璃厂上班。明日你直接到城主府来寻本官,吾安排建厂之事。” 回完石老汉的话后,宋应奎转头又对其他巴望的工坊主们说道:“这边好像有几个会打磨玉器的匠人?若是有人会打磨石镜,可到城主府来寻本官,本官有差事交代。” 暂时来说、制作高透明度的玻璃比较困难,短时间内应该没法做出来。但是、望远镜在军事上有大作用,还有显微镜对开展化工研究也很重要。先用天然水晶来磨凹凸镜片,是一个解决镜片材料的办法。玉器匠人有精加工石质材料的技术和经验,打开了思路的宋应奎觉得这些人也是人才不能浪费,让他们钻研磨镜片的技术应该是正当其用。 所以说、任何技术都是有用的,能不能用好、用到什么方向是决策者的眼界和能力问题!今天差点就因为见识问题,将一些很重要的技术工匠给忽视了! 第197章 奎娃 你年纪轻轻怎能走向邪路? 招募匠人全面发展产业的进程不是很理想,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到洮阳工坊区视察的这一圈,收获不小,既找到了几家对目前体系产业链有重要补充作用的工坊,还找到了像石老汉这般拥有独特技艺的人才。冲着这些,工坊区招商引资的工作就不算是白费。 尝到了甜头的宋应奎,回到城主府安顿好与石老汉合建玻璃厂的事宜后,又启程去了趟五营那边的工坊区,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相对来说、五营工坊区的情况要比洮阳城好很多。起码这边的工坊区入驻率已达到了八成,听沿川乡乡长介绍,还有一些工匠正在询问入驻事宜,估计到了年底,工坊区就能驻满。 五营工坊区的情况好,不是因为来这边的工匠技术有多好,而是这边的市场环境好。准确来说、是这边的消费市场好。 五营百姓有钱啊,再不行的家庭,家中也有在军中效力能拿军饷的人。好的家庭,能有好几个男人挣工钱,女人还能在家里织布补贴家用。就好比是全员实现了城镇化,若是分户籍的化,五营的百姓都可以全往城镇户口上划了! 手中有大量的现钱,大家除了农事外还有很多挣钱的事要做,一年到头忙个不停。钱购买服务的意识,可不就自然而然形成了? 沿川工坊区,有十家以上的木器工坊,乱七八糟的日用铁器等作坊也不少,他们做的东西不愁没人卖。如今的五营人,一般的小件东西,直接就买成品了,像以前那样将木匠请回家做东西的情况是越来越少,除非是盖房子这样的大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应奎也算是改变了木匠这个行业在五营的存在形态,让小木匠们走进了工坊,做起了工坊主。 在沿川附近、最有影响力的木匠工坊不在工坊区,而是在峡口是丁焕义的老爹和老哥开的丁氏木匠坊,就在以前宋记木匠坊的旁边。 宋记木匠坊还在,不过已经转了行,现在主要的营生是改木头,由二舅来打理,严格来说已经算是纪家的产业了。 转完沿川的工坊区、信步来到自己曾经挥汗如雨的地方,眼前的景象是既熟悉又陌生。尽管宋应奎一直有意强调自己是匠人的身份,可实际上他现在离匠人以及工坊主的生活已经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到曾经的生活状态了。 见奶奶说的在理,宋应奎忙改口道:“奶奶说的在理,就按奶奶说的安排吧。如此一来,也不会等到收完粮了,我到洮阳收拾一下,过几天便派人来接咱全家过去。” “老三和香兰的亲事先不急着,老二这边我到洮阳后问问他的想法,然后就张罗着给他定亲。”一晃眼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长兄为父,又是当家人,他们成亲这事还真的自己来出面。 姜氏说的老了用,意思是她和爷爷到最后得回到杨家堡来安葬,这里是宋家的根,落叶要归根。 奶奶姜氏脑子活,一下子便想到了孙子这么安排的用意。如今的宋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生活了,继续留在杨家堡会很麻烦,也会成为宋应奎的软肋,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惦记上。搬到洮阳城,有大军护着,对大家都好。不过姜氏对宋应奎的安排做了些调整,家里的庄子得留着,让人手来搭理最好。 “奎娃、老二的年岁也大了、最近一直有人转着弯给老二还有老三和尕女子问亲事,你得拿个主意。”说完搬家的事,一直没说话的老爹吭哧了半天,说出了他关心的事。 “爷爷、今年秋收后,你和我奶还有我大和我娘就搬到洮阳城里住吧?家里的地交给老房去操持,宅院也寄给大爷爷他们。”既然到了沿川,不回趟家肯定说不过去。在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宋应奎说出了他对家里人今后安排的计划。 二叔和三叔成家的时间也长了,现在都生养了孩子,二婶和三婶都被接到洮阳城去住。宋家已经事实上分了家,爷爷和老爹的年龄都大了,没必要再操心农事,宋家也没继续种地的必要。 宋田顺和宋学勤两人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家里家外,现在宋应奎都是一言九鼎般的存在,他的安排没法推驳,可让他们放弃操劳了一生的家业,心里感觉空唠唠的,有些让人不知所措。 穿越之前,他对从事的机械工作并不怎么热爱,脑子里成天琢磨着如何成为管理层!如今真正成了所谓的管理者和决策者,却又怀念起靠技术吃饭的时光,人啊、总是容易犯贱和矫情。 “他爷爷你楞着干嘛?娃娃要接我们到城里享福去,你还不乐意了!你和老大这几天就规整一下,咱们家早搬早好。不过奎娃说将家业和田交给老房照看,老太太我觉得不合适。宅子和田托付给阴屲里他三爹看着就行,让他们一家搬到咱家院子里来,收了田派个人计一下账,咱的庄子就算是还留着。等我和你爷爷老了用的时候方便一些。” 在家里住了一晚, 让他想尽办法往外传消息,就说云谷城主要在九月九重阳节的时候,广招天下丹士举办一届云谷炼丹大会。所有来参加炼丹大会的丹士,届时云谷军都会管吃住。并且会评定丹士们的丹道水平,对于丹道水平优异的丹士,云谷城主会有重赏,并且还会出资长久的资助他们炼丹。 这个消息的风声刚传出去不久,二舅爷火急火燎的找了过来。一见面,他便神情严肃的说道:“奎娃、是谁进谗言让你搞什么炼丹大会?现如今、咱云谷的基业刚起,你怎么就不求上进,开始整一些荒唐事了。好丹道不是雄主所为,纵观古今、有多少雄才大略之人被丹道给毁了?你年纪轻轻,怎能走上这等邪路?到底是那个小人给你出的主意?你说出来、我这就让小虎将其拿下,判个斩刑!” 第198章 所谓天道 既藏于人心 亦藏于物 “舅爷、我办炼丹大会是有用意的,不是求什么灵丹妙药和长生之术,而是要求技于丹士。他们会的很多技艺与咱们有大用,先用炼丹大会的噱头将他们糊弄过来,再视能而取、视能而用。不然、咱云谷地处偏僻、又与中原有阻隔,很难找到有用的丹士。”见二舅爷对办炼丹大会之事起了误会,宋应奎只好耐心的解释办炼丹大会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宋应奎的耐心解释好像并没有打消二舅爷的疑虑,他依然眉头紧锁,沉吟了一阵后,开口说道:“奎娃、以前云谷是小势力,凡是能助力的皆可用之。但如今、云谷治下虽人丁不足,可地处要冲,已是能左右风云的势力了。治政要走正道,当以正学为基,不能倚重小技。舍本逐末,非长久之计。” “舅爷、什么是小技什么是大道?大郑以所谓的正学治政,边患可宁?边地百姓怎么被弃了!虎狼在侧、枪炮比天灵盖和嘴炮有用。我云谷军因为有枪炮,才能与西藩北项的虎狼周旋。有了豆腐、豆皮军中士卒才能在与吃肉的藩贼相交时力程上不落下风。火药和豆腐都源于术士偶然所得,可不是从正学中的道理上学得的。 我坚持以匠技立足、并非只因为我出身匠人。而是因为我知道,中原的圣学说破大天只是管人之道、不过是为吏之学而已。经世治道、不光要精于治人、更要精于治物。专精于治人之事,只会误国误民。 大郑与北项、西藩等国争战日久,为何一直沾不得上风?为何我中原前朝,却有封狼居胥、不让胡马渡阴山的壮举?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有一条,大郑的官员少有人注意到。那就是是相较与前朝的胡人,现今的项人和西藩炼出来的铁要比他们的前人好,而大郑缺好铁。 读书识字不是本事、只要财物有保障,大多数人学出来的能耐不比现下所谓的读书人差。在我看来、所谓的正学只不过是基础之学而已,没有读书人所说的那么夸大,能不能在基础之学之上再精进学识,才是本事。所谓天道、既藏于人心、亦藏于物理,不格物只格心,小儿之学也,绝非大道!” 被二舅爷的言论搞的有些生气的宋应奎,说了一大段长言给二舅爷讲道理。他最看不惯和听不惯的就是什么正学正道!这玩意、你不能不重视,但也不能指望着它当唯一的真理。全然指望这玩意,能当饭吃吗?任何学问,一旦过份的神圣化,都和神棍之学没啥差别。 姜云瑾听完这番话,整个人楞在了当场。令他发愣的不止是这番言论,而是他心中对宋应奎的印象崩塌了。他一直以为,宋应奎不过是一个有天赋的粗人,本事是有、可终究不上大道。但今天的这番言论,可不是一个粗人所能说出来的,无论对错、人家都是站在学问角度来考量此事。就这个意识,一般的读书人都不可能具备,得有通天的悟性才可。 风云际会、龙虎出,这娃娃是天造地设的通灵之人,怪不得凭着一班乡民,就能创下今日的基业。而他的成就,很可能不会限于只成为一方豪强。也不知道对天下来说、是好是坏? “舅爷、咱们的学堂也办了几年了,一直限于识字之类的基础之务非长久之计。故此、要对现有的学制进行改进。目前的官办学堂、改名为小学堂,学制定为三年,所有开支由城主府来负担,云谷军治下凡是愿学之人,皆可免费到小学堂入学。三到五年内,治下的所有镇子,最少要设一所小学堂。 小学堂之上,设云谷军官学校、云谷师范学校、云谷工业学校、云谷商事学校四所高级学堂。除已经开办的军官学校外,其它三所学校通过统一招生考试从小学毕业生中招生。通过招生考试者,可到这三所高级学堂中免费上学。没有被招录的小学毕业生,可自己出学资继续在小学堂进学,还有两次参与高级学堂的招考机会。 另外、由于咱们的学制初立生员不足,而且治外还有很多读书人想为我云谷军效力。今后五年内,凡是想入我云谷高级学堂读书之人,只需提前一月报名,就可与小学堂毕业生一道参与招考。” 看二舅爷发楞的时间有些长,宋应奎不得不转移话题,让他恢复状态。目前云谷系统算是稳定下来了,教育制度得完善。要给上学的学生们一个出路,不然谁闲着没事让娃娃跑到学堂上学? 别看目前办的几个学堂都是免费的,但是入学的学生没多少。因为没有科举之类的上升通道啊,在这里的学堂读几年书之后干什么?总不能再跑到大郑去考功名吧?再说、上学是免费,可不代表没有支出和成本,八九岁的娃娃一天白吃饭、供个三五年耗费也不少。 容许小学堂毕业生有两三次考试机会,是为了给以后延长学制留口子,三年的普及教育太过短了,理想时间应该是五六年。只不过由于成本的问题,现在还没有开办五六年制小学的基础。 “城主、这三所高级学堂学出来的学生该怎么安置?还有、咱是不是得仿照大郑的科考开科选官?”说到办学,二舅爷精神立马缓了过来,这玩意他熟。 “工业和商务学校的学生,学满三年后会组织毕业考试,成绩合格取得毕业证的学员,会分到城主府的各项产业和行政厅乃至军中任事。师范学校的毕业生、会分到各镇的小学堂认教。至于说仿照大郑开科选官之议,暂不考虑。行政厅各级衙门缺官,由低一级的官员中推举,最低级的官员在吏员、城主府各项产业、以及军中士卒中遴选就是。 对了、往后军官和行政厅各级官员可以互通有无,行政厅缺官缺的紧的情况下,可从军中调官选任!” 我开个毛线的科举,咱的体系就这么大,弄个科举出来干什么?穿越之前、宋应奎以为科举制度和后世的公务员考试差不多。但现在他发现,这根本就是两回事。科举应该类似于后世的那什么重点培养后备干部选拔班之类的,比如你考上了进士,虽然刚开始级别可能比较低,但人事关系属于中枢朝廷,不能完全当地方官来看。 像二舅爷的举人身份,待遇就差一点。他应该算是人事关系在省上的省管后备干部,干的好了有可能在省级衙门任要职,不过这辈子除非遇到通天的机会,不然就与治国栋梁和封疆大吏无缘了。 第199章 发赏征集改进钢笔工艺的匠人! 将要开办的三所学校,定位应该是介于后世的中专和大专之间的学校,至于说办正经的大学,哪现在还没那个条件和水平。能将大中专办好,已经够用了。 师范学校和商事学校相对来说好办一点,师范学校就是在现有小学的基础上再将语文和数学知识加深一点,顶多再设置个介绍简单自然物理常识的课程,而后让小学教育内容由两科升级为三科就成。商事学校,主要是是为了培养账房和财务知识,主要的课程是数学和会计常识。体系越来越大,财务人员的需求就越来越大,这个学校出来的毕业生,现阶段来说不愁解决结业的问题。 工业学校就比较麻烦了,除了学徒班外,很难再找到合格的师资。匠人们有技术不识字,读书人识字但不懂技术。尽管这几年,一直很重视对匠人的扫盲教育,可要从中选出能当老师的匠人还是很难。 机械、化工、冶炼、数学、绘图,在纸上写出了五个工业学堂将要分的学科,宋应奎又反复考量了一番,应该说现阶段这么分方向差不多是合理的吧? 机械科主要开设的课程有几何学、数学、材料、制器、常识、绘图、以及一部分冶炼和化工知识,应该说是工业学校的核心班规模可以大一些。其它几科哪、相对细分一些,有些课程和机械科是相交的。数学单独设科、是为往后开办更深层次的学校打基础。 坦白说、就是宋应奎本人,对能不能将数学这门学科办好都很没信心。真正的数学不是算数、也不是几何和代数,哪玩意的核心思维是用已知来解决未知之事,岂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机械本科生能染指的? 至于将绘图单独设科,主要是现实需求所迫,工厂系统需要大量懂绘图的人来衔接实际生产与设计。这门学科不会局限于机械制图、还会向工程制图和地理测绘方向延伸,为将来土木工程、地理学奠定基础。 目前设置的这五门分科,就是将来更大规模更专业办理工大学的种子! “城主、将要开设三所高级学堂,招多少生员合适?何时正式招生?行政厅这边好尽早拟定公告!”虽然办学的设置与姜云瑾理解的大为不同,但其是选拔性教育的内核还是与科举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给社会提供上升和进入统治体系内的通道,所以姜云锦对这是很上心。他知道、只要这玩意实行开来,云谷系统的凝聚力和稳定性会有质的改变。 “恩、就定到八月初旬吧,具体的时间行政厅商议着定就行。招生考试采用的方式是统一出题,提前报名的方式。凡是参考之人,在报名之时,要提前确定所报的学校。考试的时候,报不同的学校放在不同的考场,阅卷后、依成绩由高到低录取就行。至于说招录多少,今年每校录个百人左右吧?具体多少、其实取决于参报人数,人少的话适度缩减规模、人多的话也可扩大规模。” 首次招生,能有多少人报名,人还真心里没底。云谷和五营两所小学堂今年不受学习时间的限制,都能报名参考,不过能参考的加在一起也就三百左右,总不能将他们全录到高级学堂里吧?除了这两学校外,目前治下可能还能出个两三百有识字基础的生员?剩下的就只能靠域外来客了,有多少人对此感兴趣,招生信息能传到多少域外读书人的耳中,一切都是未知。 “要招三百人?人数会不会过多了!”大郑那么大的摊子,一年通过科业的学生都没多少,姜云瑾觉得云谷系统刚刚起步,迈的步子有些大了。 三百人还算多啊?咱云谷现在好歹也有十好几万人口哪,比例能有多大!再说、人才就是生产力,有什么担心的。要不是考虑到师资力量不足、生员质量不高,招七八百人才好哪。没搭理二舅爷的疑问,让他先按这个准备就是。 组织招考、首先要确定考试内容和形式,这次就直接用刻印好的卷子来考吧,判卷和打分会方便一些。内容主要集中在基础的识字和算术上,语文出些填空、判断、造句和写作题,算术就集中在加减乘除的基础运算,再加几道应用题就行。就是个针对三年学龄的考试,没必要做的太难,不过可以设置少量有难度的题,以方便拉开分差。 洮阳工坊区有两个刻印的工坊,印卷子的活可以交给他们来做。想一想、接下来几年会在普及教育上用力,纸墨笔研等耗材的需求量会加大,得加快对这些行业的扶持进度,并要引导他们提高生产工艺降低生产成本。 对了、目前通用的毛笔书写手段也是限制教育普及的阻力,得想办法弄出更便于书写的硬笔。没有橡胶、自吸式钢笔搞不出来,不过可以研制沾水式钢笔。 做出简单的沾水式钢笔难度不大,但要想弄出精制好用的钢笔却不容易,这是一个细制活,需要精湛的工艺和很多小巧思在其中。宋应奎自己没那个时间在这上面下功夫,安排给机械研制所的人来做,效率也未必跟的上。 “按我做的这个样式,仿制出二十支钢笔出来,然后将其放到城主府大堂前边的小广场上,张榜告知。征集巧匠,能做出与本官制的钢笔类似但比其更适用的钢笔,城主府会有重赏,并会下单子大量采买让其多制钢笔!”钢笔的生产门槛并不高,为了尽快促进其工艺成熟,宋应奎准备采用群策群力的方式。自己亲自到研制所做个样品后,发赏征集改进工艺的匠人,看看治下能不能有高水平的创新人才。 最好是能通过研制钢笔、带动起全境匠人创新创造的积极性。创新的氛围不是单打独斗就能形成的,也不是弄一个研制所就能办到的事,只有人人都动脑子创新,技术进步才能百齐放。时至今日、创造力依然是云谷系统最缺的东西! 第200章 好吃懒做之人的发明! 洮阳镇云谷城主府大门外,支了一个长桌,立着摆了几支粗糙的钢笔。说是钢笔、也不能完全算,这些笔中用到的钢和铁并没多少,关键笔尖是用铜片做的,其它的部位多是木材。 一堆闲人围在长桌附近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展出的钢笔,以及城主府刚刚发布的关于钢笔的悬赏令。 若是能制出比展出产品更好用的钢笔就能领一笔厚赏,还能在城主府的资助下开一个制笔的作坊,并且会有大笔的采购定单。听这个意思,只要弄出来这玩意,就能发笔大财啊。 可惜围着看热闹的不少,真正想动心试一试的没多少。想发财咱得有那个本事啊,最常见的匠人活也不见得人人都会来两下,更何况那钢笔一看都是个精细活,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做出来的。 围观的人群中,有一名叫沈三的,被人称为沈喇叭,因为他自称是个会做唢呐的匠人。还凭着做喇叭的手艺,在洮阳镇的工坊区,免费租得了一处院子。 挤在人群中,看着展示的钢笔、沈三的眼神四处乱转。这钢笔看着好像不难做的样子啊?比跟着师父学做唢呐时的簧片之类的貌似容易。 沈三对洮阳镇管工坊区的人说他是个唢呐匠,实际上他制唢呐的手艺并没有出师。在长安城跟着一个制唢呐的师傅做了三年多学徒,后来由于好吃懒做,被师傅给赶了出来。 手艺没学成,反倒是养了不少游手好闲习惯的沈三在长安城瞎混了几年后混不下去,跑到了秦州给戏乐班子吹唢呐混饭吃。 当吹鼓手,其实也是个混饭吃的办法,好的吹鼓手、收入不低的。只是沈三好吃懒做的毛病,自成为吹鼓手后更严重了。这行业本就生活不规律、收入不稳定,沈三毛病又不少,干着干着,便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 吃不饱饭怎么办?穷则思变的沈三将主意打到了盗窃上,这行当来钱快啊。好死不死、刚做了两手买卖,就惹了大麻烦,他很没眼力见的偷了秦州知府公子的钱包,全城的衙役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全城缉拿这个大胆的小贼。 万幸、得手后的沈三还没来得及销赃,他刚入行不久与秦州街面上的同行交往不多,还没有露出马脚。绕是如此、秦州这地方也是没胆子再待了。揣着从秦州知府公子身上偷得的钱包,沈三赶紧跑路。云谷离秦州不算特别远,又是治外之地,自是沈三跑路的首选。 跑到了云谷后,沈三见只要是匠人就能在工坊区白租一院房子,便动了心思,谎称是制唢呐的匠人,骗得了管工坊区吏人的信任入住了工坊区。 管工坊区的吏人能被沈三哄骗,一方面是由于这家伙能说会道,另一方面是觉得在这事上没法骗人啊。没有手艺、你开的个毛线工坊,迟早会露馅。殊不知、还有沈三这种为了沾便宜啥都不顾的人。 住进了工坊区后,刚开始的时候,感觉一切良好,一个人住着大院子,一分钱不用,比在长安和秦州的生活好多了。 可时间一长,就出了问题,人家别的匠人陆陆续续有活做、开始做活挣钱了,门前人来人往的。唯有自己这边,入住一个多月了,还啥活都没有。前几天、甚至有云谷军中的人找上门来,说要从他手里定些唢呐以供军用。 根本就做不出来唢呐的沈三,只得找理由搪塞过去。能搪塞一两次,总不能一直搪塞吧?另外、从秦州带过来的钱包已经被他的差不多了。再没进账,他的日子都没法过下去了。 “沈掌柜、可是对做这钢笔有了兴趣?”正当沈三看着展出的钢笔摊子想着要不要试着做个这玩意糊弄一下事的时候,同样跑过来看热闹的邻居凑过来搭起话来。 “那是自然、城主大人开着重赏哪,咱做匠人的怎能不动心?我那唢呐行定活的人少,至今还没开张哪,若是能做出让城主老爷看上眼的活计,也算是一个出路不是。就是不知有没有那个本事领到老爷的赏钱。”沈三很不知耻的装成一个老匠人的模样,对邻居吹起了大话。反正这玩意谁都没做过,到时候做的不好,也露不了底,沈三真打算做一个钢笔试试。 钢笔的样品已经展出好几日了,陆陆续续有样品出现在了宋应奎的案头。看着不同系统的匠人们做出来的钢笔,宋应奎很有耐心,一一拿出来试用。令人满意的并不多,要吗就是手艺太过粗疏,要吗就是完全仿照自己的思路和式样。尤其在吸水性上,基本上都不过关。 沾水式钢笔虽然不用像自吸水钢笔那样要吸储大量的墨水,但总得有一定的吸水能力才行,不然就没法写字啊。从物理原理上来说,沾水式钢笔也得有毛细管虹吸效应的应用。 哎?这个有点意思啊。突然、宋应奎对一支钢笔的样品来了兴趣。这支钢笔、不同于别的钢笔之处首先在于材质很简单,它没有用加工木料或者铜铁材料做笔管的方式。而是直接用了狄道这边一种很常见的叫珍珠杆的材料。珍珠杆有点类似于竹子,中间是絮状物可以掏空。空心的珍珠杆直接做笔杆,接着在前端做了个小铜箍。而后就是用铜片和水去柳木做的笔尖和笔头。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并没有多令人惊艳。关键是在笔管上,它有一个吸水的活塞装置,能通过笔头将水吸进笔管里,然后就可以压着笔后边的活塞杆往出吐水。这个想法很像自吸水钢笔啊?材质和工艺不算复杂,但想法独到实用性强,书写的感觉很好,很令人心喜。 “应孝、找到这三支笔的匠人,给他们每人二十块银元的赏钱,并给他们下单子,让他们在此基础上再各给城主府精制一百支钢笔过来。告诉他们一定要用心,若是这一百支笔做的好了,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地定单。”除了最令人满意的一支钢笔外,宋应奎又选了两支工艺相对精湛的笔,给做这三支笔的匠人下了定单。 最令宋应奎满意的一支钢笔,就是沈三做的。他之所以选珍珠杆做笔杆,主要因为加工方便、工艺简单。害怕因为太过简单,被城主老爷惦记上,他联想到小时候用竹杆做喷水玩具的场景,画蛇添足的弄了个吸水装置,以示自己在做这玩意的时候是有巧思的。 第201章 腊纸油印机 这个时代正常的人,一般都是天刚擦亮、甚至是在鸡叫 正当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这般时候、谁找上门来?莫不是有人想到自己这里蹭午饭?我都没饭辙哪,还想来蹭饭门都没有。 沈三很是气不顺的来到大门前,打开了院门,乖乖、怎么有几个公人上门来了?他们该不会是知道了我哄骗官府的事,找上门来问罪的吧?沈三被吓的脸色都变了。 “你可是沈匠师?这支钢笔是出自你的手吧?”领头的吏员手里拿着沈三做的钢笔,当先开口问起话来。 看着吏员手中拿的珍珠杆做的钢笔,沈三心思百转。该不会就是做的这支粗笔露的马脚吧?早知道、就不做这玩意了,做了也不能将自己的名号刻在笔杆上啊。现在、不承认也不行,硬着头皮沈三点头应道:“是小人做的,不过事出紧急、我这边趁手的材料也没有,钢笔又是新物件,我就做的粗疏了一些,各位大人莫要怪罪。” “做的粗疏还被城主大人论了赏,沈匠师若是狠心往好了做哪还了得?今日我们是领了城主老爷的差,一是过来给你发赏钱,二是给伱下单子的。来、这是府里赏你的二十块银元,你点一下咱可一块都没短你,免得你到时候见到奎老爷的时候告我弟兄们的刁难。还有这是一百支钢笔的定钱、每支笔做价四十文,先付一半的定钱,折合成四块银元。” 领头的吏员一边絮絮叨叨的给沈三说话,一边拿出了二十四银块元,递给了沈三。 赏钱和定钱?莫非是我做的笔被城主老子给看上了眼?这不是在开玩笑吧?咱做的那东西还有能有人看上眼,而且还是云谷地界最大的官看上的。他老人家眼界这么差?不是说城主老子是大匠人出身,一身手艺很是不得了吗?莫非是传言有误,他和我一样也是拿匠人的名头糊弄人的。沈三一边颤颤巍巍的接过了吏员递过来一包银元,一边心里嘀咕起来。 “沈匠师、钱你也接过了,这是给你下单子的条子,你拿好!奎老爷的均旨是让你做一百支钢笔,并且要比现在的这支要精良,最好是要有改进,能更好用。要牢记奎老爷的均旨,可莫要马虎了。你我也算有缘,我提点你几句,咱们奎爷最重匠事,在匠事上得了奎爷的欢心,一场富贵是短不了的。你也说了、之前做笔的时候因为短钱做的有些粗疏了,现在拿了赏钱最好是用心一些,将这泼天的富贵接住。” 领头的吏员之所以要对沈三说这么多话,是看重了他的前途。能被城主府单赏的匠人,往后见城主不是难事,若是他和城主走的近了,说不准能在自己的前途上提点几句哪。这时候与沈三建立良好的关系,算是提前投资。 体系大了、发展的空间也就大了,现在云谷系统的官吏们,也生出了内卷的心态,想着能有机会往上爬爬,这是人之常情。当下站在头前的大老爷们,有不少之前连小吏都不是哪。 “官爷放心,奎老爷的均旨小人绝不怠慢,一定拿出真本事将老爷交代的活做好。”沈三舔着脸,一个劲的做着保证。而实际上、他心里乱的很,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将钢笔做的更好。 匠人们做的钢笔简单能用了,通过增加定单的方式一步一步扶持,这玩意应该会很快成熟。 将心思从做钢笔的事上收回,宋应奎开始关注起云谷系统即将举行的首次升学考试来。 “舅爷、卷题我看可以定下了,就按目前出的这些卷题,给工坊区那边的刻印工坊下单子,让他们刊印出来封存,考试的时候启用。”因为是首次升学考试,宋应奎直接参与了出卷工作,好给往后的考试打个样。 “城主、科考是大事,这么早的将卷题交给刻印坊印题怕是不妥,恐有泄题之忧。”二舅爷接过宋应奎递过来的试题,说出了他的担心。 泄题?有这个担心的必要吗?好像是得有点保密意识才行。“泄题是有这个风险,可是刻印很耗费时间,若是给的晚了,怕时间上会来不及。要不这样吧、派人去将印卷的工坊看住,等考完试后再将刻印坊的人放出来就是。” “不妥、安排要员去看时日太长会耽误其它工作,随便派人去看还是难防泄题。我看这样吧、咱先定十来二十个写字好的书手,在开考前三日将他们集中起来誊写试卷,等考完试后再将其放归。目前最终的试卷,只有咱们少数几人知情就好。如此一来,就能防住泄题。” 啥?组织人手抄试卷?二舅爷为了保密想出来的这招也太离谱了一点。有些太折腾人了。这么做肯定不行、效率太低,今年要出的试卷比较少,用这个办法还能行,往后要考的试会越来越多,总不能一直用这个笨办法吧。放着更省力的办法不用,非要用人力来解决。 要不、咱就专门组建个刊印重要文件的刻印厂吧?除了印试卷外、平时还能印点别的东西,比如教材啊之类的。 “舅爷、组织人誊写之事暂不考虑,你先回去,我好好琢磨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想到了要自建刻印厂,宋应奎便开口否定了二舅爷的馊主意。不过、自主组建刻印厂似乎不符合扶持刻印工业的设想,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只得将二舅爷先打发回去再说。 打发走了二舅爷、宋应奎拿起手中出的卷题草稿,发起了呆!要是有个复印机就好了,咱印的东西又不多,几百封试卷的事,非要建个厂子不成? 哎?好像有一个东西,功能类似于复印机,并且制造和操作都很简单,穿越前,小时候还见过那玩意,叫什么油印机。 对啊、搞一个油印机出来不就行了。那东西、就是用铁笔将字写在腊纸上,再隔着纱布将其拓印到纸上就行。现做都来的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用。 第202章 就是不报工业学校! 做油印机难在油墨的兑比以及操作水平上,油印机本身并无难度。 看着用铁笔在腊纸上下的字卡在丝网的背面,沾了油墨的滚子滚过丝网,将腊纸上的内容拓印到纸上的景象时。衰老的二舅爷、仿佛是看到了神迹,嘴巴被惊的久久合不住。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人怎么能做出如此美好的物件? “奎娃、丝印机能不能给我们行政厅配一台?只要一台就行!”长时间发呆之后,二舅爷终于想起了自己要干点什么。什么印试卷之类的事,在他眼里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了,行政厅必须得尽快拥有一台这样的神物。 腊印在大郑已经出现,不过它与雕版的使用差不多,印出来的东西还没木雕版精致,唯一的优点是制作起来相对简单,可以印一些简笔画之类的刊物。谁能想到,腊印居然还能这样被改进?会被改为直接在腊纸上书写,而后便很方便的被拓印在纸上。 腊纸油印机印出的东西并不精美,一张腊纸能复印的次数也就百十来次而已,缺点其实有很多。但是哪、它用起来方便啊。不用多专业的人员稍加锻炼后就能操作。不需要什么专用场地,一两个人随时随地就能干这活。 有了这玩意,姜云瑾最容易想到的应用场景便是将之使用到政务办公上。行政厅给底下的单位下发文件,再也不用书手们费劲吧啦的去誊写,只需安排两个专门弄这活的人去干就行。也不用费大量的时间一封一封订正誊写是否正确,只要腊版刻制无误,由其拓印出来的东西就不会再有错误。 “恩!待这几日将油印机、特别是所用油墨调制好,将升学考试应付过去后,我便安排人多制些油印机出来,给乡级及以上部门,以及学堂、军中和工厂等需要大量公文往来的部门都将有印机配置到位。”搞油印机的时候,宋应奎只想着解决印制试卷的问题。这玩意搞出来以后才发现,好像应用场景很广泛啊,几乎所有的办公场景,都能用到这玩意。 由油印机、还能发展出很多其它的应用方式。比如、提前安排刻印厂印出带有台头的纸张,然后再用油印机套印文件,这既能起到最简单的防伪作用,还能让公文下发更正式一些。不就是搞出了后世的红头文件吗? 再比如、还能据此研发出便于操作的手工联动雕版油印机,提高印刷效率。腊纸印出来的东西不精致,将腊纸换成铜板后,精致度会有大副的提升,往后书籍、教科书、官方条文性文件就能用铜版来刊印了。在雕版油印机的基础上,也能研制改进活字版啊!不远的将来、都可能有办报纸了。甚至都能靠买印刷机械、油墨、以及刊印书籍赚钱。 一个小小的油印机让宋应奎看到了发展和繁荣文化市场的广阔前景,往后的云谷将不再是文化荒漠,很可能会成为文化中心哪。 百里之行,始于足下,在没有成为文化中心之前,先将学校办好,培养出一批有相关基础的文化人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靖历五年八月初,洮阳城和五营同时举行了云谷系统的首届升学考。报名参考人数不算少,足足有八百多人,其中来自治外的读书人就有三百左右。相较于此前的环境,可谓是盛况空前。 不过哪、也不完全都是好消息。由于采用的是自主报名的模式,最后就出现有的学校生源人满为患,而有的学校招不满人。 师范学校、在宋应奎的意识中并不特别重视,但却是报名人数最多的学校,有四五百人居然首选了这个学校。商务学校虽然没像师范学校那般扎堆,但起码报名人数要比录取人数多。唯有工业学校,报名的居然刚刚满一百人,之前计划录取的人数都要比这多哪。总不能一个都不淘汰,将只考了几分的学生都录进来吧? “师范学校和商务学校按原计划,足额录用一百人。工业学校这边、首批录用三十人,然后张榜补录。凡是没被师范学校和商务学校录用的学员,可以补报工业学校,而后按此次考试的算术成绩为主依次补录一百二十人。另外、没被录取的生员还可补报云谷军官学校,录取名额为四十人,录用不依考试成绩,依报名的先后顺序。”想不通、为啥明明看着更有发展前途的工业学校报名的人却很少,没办法、只好出台补招措施,好将人招够。 补招措施出台后,宋应奎本以为,那些没考上其它两校的生员会很珍惜补招的机会,结果、收效还是不理想,只有一百来人报名参加了工业学校和军官学校的补招。尤其军官学校,四十人的招录名额居然没报满! 奶奶的个腿、只要录上就有官做的学校都没人报名,这也太气人了一些。到师范学校当老师真有那么香吗?宁可落榜,也不考虑另外的学校,简直是不可理喻。 宋应奎当然不理解参报学生的心态了,在他看来有之前自己招学徒班的引领、再加上目前云谷系统中工匠和军官待遇的吸引力,工业学校和军官学校的招生怎么着也不可能冷成这个样子。 殊不知、在学生和家长眼里,进了师范学校最次也能当个教书先生,不算是背离了读书之道。再说、去年到今年的时候云谷系统中的官吏,有不少还是直接从学堂先生中选入的。也就是说进了师范学校,一只脚就踏进了官场。 有这么好的前途放在那儿,傻子才会去工业学校和军官学校。这两个学校毕业待遇再好,不还是下苦力的匠人、和在杀场搏命的军头?当下的云谷以及治外、能有机会读书识字的家底都不差,他们对未来的期许可不像种地的农民那样低。 工业学校培养出来的毕业生不是出苦力的匠人好不!这虽然是事实,但你跟已有固有意识的家长们解释不通啊!面对顽固的家长,宋应奎想到了穿越前自家的一个亲戚,他家的孩子高考成绩明明可以上一个就业很好的好农业大学的好专业,结果一听是农业大学,就以为将来出来会当农民,硬是不让孩子报。面对这样无知的人,你还能说什么哪? 第203章 天下丹士都有义务帮宋云谷的场 现在的你们对工业学校和军校爱搭不理,将来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咱没必要和一帮不识时务的蠢人较劲。 想明白了的宋应奎,不准备再搞什么补录了。凡是报名了军官学校的,尽数录上就是。军官学校除了从社会上直招外,多从现役士卒中招一些不好吗?宝贵的名额不能浪费到傻叉身上。 至于工业学校、从之前报名和后来补招报名的学员中选录就行,哪怕成绩差些也无妨,态度比成绩更重要。另外、今年工业学校再加五十个名额,咱不到社会上招了,直接在军中招就行。反正军中也开展着扫盲工作,还是能选出一些稍微有些基础的人才出来。 当前云谷境内的人口形势要比去年好的多,从军中选出一些苗子后,很容易便能将兵源补足。对于军队的定义、咱得往开阔里看,它要承担的功能不能局限于军事和战争,军队还是重要的人才培养基地。将来、体系内的官吏、匠人、工科生,有参军背景的可以优先考虑。 “舅爷、师范学校这边要分为三科,分别是数学教育科、语文教育科、和自然常识教育科。其中、数学和语文两科各录三十人,自然科录四十人。分科原则是自愿为主、调配为辅。学生先根据自己的意愿报选科目,若是相应的科目人员超出则按成绩高低筛选,没有篩选上的调配到人员不足的学科。若是不服从调配,则以弃学论,而后再针对缺员举行相应的补招。” 既然有人不待见学校,哪就会有人不待见分科,宋应奎准备不惯这些人的臭毛病,你爱上不上!估计考进师范学校的学生中,会有不少人对分到自然科和数学科不满意。 “城主、如此的分科方式是不是对生员太过苛责了?求学不易、当体恤生员。再说、眼下咱们云谷教语文的先生缺的也不少,多录一些不影响大局的,还可以与其它两科混教,此事最好再斟酌一二。”二舅爷一听宋应奎说的分科办法,就意识到数学和自然两科很可能不受待见,而语文由于和大郑的举业关联性比较大,估计多数人会选语文科,所以他赶紧提出不同意见。 看了一眼想为生员争福利的二舅爷,宋应奎咬着牙关说道:“教语文的先生好找,而教数学和自然的先生不好找,这两科的学生毕业后可以在小学堂教语文,但语文科的学生未必教的来这两科。我们办的这几个高级学堂,三年内要学的课业会很繁重的,课业会越来越难,一心几用是应付不了学业的,专精一道才是正途。” 见宋应奎的意见很是笃定、姜云瑾只好息了劝其改主意的念头。这娃娃、是个犟种,心中有了定论的事绝难更改。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对工业学校招生不理想起了火,将怨气撒到了师范学校的分科上。看他的心思,往后师范学校的学生出路堪忧啊。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按理来说哪,云谷的家长和生员们应该知道领头的老大喜好什么。可是哪、底下的人有底下的心思,他们不是没想着投上所好,只不过这个上是谁就不一定了。若是云谷有大郑的体量、宋应奎是大郑的皇帝,哪工业学校不可能缺生员。大郑有皇帝好画、他执政的时候,想入画院的人比参考科举的人都多哪。 这是一场人心的较劲,姜云瑾既没法改变宋应奎的抉择,亦没法改变士子们的心态,谁能在其中占了上分,只能让时间给出答案了。 这个时代屁事最多的就是所谓的读书人,识了点字读了几本书,就真当自己是人才啊?尤其是云谷及附近的读书人,严格来说、在大郑他们算不上读书人,就这还拿起了谱,真是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果然是越贫瘠的地方,越容易生出自以为是的人。升学考试结束都好几天了,宋应奎的火气依然没下去,反倒是怨念越来越重。 怨念加重的原因,自然是被另外的事给刺激的。八九月份,最让宋应奎上心的就两件事,一件是升学考试,另外一件是要在九月初九举行的炼丹大会!有对比才有伤害,相较于令人不舒服的读书人,陆续涌来的炼丹士们给人的反馈太积极了,自然另一波人就更不被人看上眼。 从七月底开始、丹士们就源源不断的往洮阳城涌。到八月末的时候,负责接待丹士的吏员登记在册的人员过了四百人。 来的四百人中,有不少还是京城、长安这等繁华之地来的,甚至还有从燕云等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燕云距云谷有多远?估计是一听到风声,就往过来跑吧?也就是决定办炼丹大会的时间有点晚了,不然估计能将天南地北的丹士们都聚集到云谷来。 一时之间、洮阳街面上,穿着道袍的丹士们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不过哪、除了少数几个穿着华丽的道士外,大多数丹士的穿着都很一般,甚至都有点寒酸。 从表面上来说,云谷炼丹大会是人才云集,实际上哪,来这里的多数是过得不怎么好的投机分子,还有过的好的图谋更大的投机分子,总之、无一例外都是投机分子。 丹士中有正经人吗?走上这条路的,不是精神异常人士,就是吃不了苦的人。他们对云谷办的炼丹大会如此看重,首要原因是在其它地方生存环境太差了。相较于之前历朝历代,大郑的丹士们应该是处于史上最差的时代。 大郑是正学文人当道,他们对丹道这种不事生产、不切实际的生存状态反感至极,可能有个把皇帝私下里会喜欢丹士,想弄些乱七八糟的药来吃。但面对强大的舆论氛围,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好丹道。另外哪、丹士们还面临着巨大的竞争,佛门自不必说,就是道门内部、丹道现在也是弱势群体! 宋云谷虽然不是天下多强的势力,但他是唯一一个有地盘、有势力,还旗帜鲜明支持丹道、办炼丹大会的存在。无论是出于投机、还是出于丹道大业,九月九日云谷炼丹大会天下丹士都有义务帮场子啊! 第204章 北项也要搞炼丹大会? 九月初九,重阳节,洮阳城东、青龙山下,近五百丹士齐聚一堂。 云谷城主穿一身彩绸,在卫兵的簇拥下,亲自登上了临时搭的祭坛上。在拜祭过天地后,用一个铜皮卷着的喇叭当扩声器对着参会的众人讲道:“诸位丹道大能,能受邀而来参加此次云谷炼丹大会,乃云谷之幸、宋某之幸也。本座办此次丹道大会的目的有三,一是聚天下能人异士于一堂,好互通有无共进丹艺。 闲话不讲,本座说说炼丹大会的评优规则。炼丹时需要在大厅广众之下,这次云谷城主府评的是大技、大能,非私藏不露不便示人的小道。丹士所用丹材,要当众展示,以便府中公人登册。 丹成后、以得异物者为合格。而后再由从有参会丹士共同推举,获推之人最多的前十名各赏银元一百块,封云谷炼丹大会丹道大成名号。十一到五十名赏银元五十块,封云谷炼丹大会丹道小成名号。五十到百名之间赏银元十块,封丹道有成名号。 另外所有来自云谷域外的丹士都可得三块银元的差资,以谢诸位不远万里前来参会之情。等丹会结束后,本城主将在丹技有成之士中聘二十名驻场供奉和五十名补贴供奉以助诸位在丹业中继续精进。” 为了办这次炼丹大会,宋应奎可是下了血本。前前后后准备了近五千块银元的预算,要支出的银子在两千两以上。 两千多两银子,都快占一个月的军费了,为了一个炼丹大会值吗?不知道啊,希望在炼丹大会上能看到令人惊喜的东西吧。 火爆、真是火爆异常,大会刚办的 好在没有高烈度的爆炸场景出现,爆炸规模一般,不然炼丹大会都变成惨案现场了。炼丹士这个行当,也是个高危行业啊。 正常来说、平时的炼丹活动,没有这么高的爆炸率,炼丹士们追求的又不是易燃易爆炸,人家追求的是弄出长生不老药,越平和越好。但谁让这些炼丹士们,参加此次大会的时候,多数抱有投机心态哪?谁都知道云谷城主好火器,人家的云谷军就是以火器立的足。火药这玩意咱丹士们熟啊,弄这玩意估计会得到宋云谷的欢喜。 爆炸的场景对丹士们来说是糟糕的体验,但对宋应奎来说却是乐意看到的场面。他们用的材料都被负责会务服务的工学院学生登记在在册,等会后针对一些发生了爆炸的炼丹现场进行复盘,应该是能有些新收获。 不过、办这次炼丹大会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找爆炸物质和炸药配方。高爆炸药的配方,宋应奎知道啊,不就是硝化有机物吗?只要能弄出硝酸,剩下的事都好办。 守在现场,关注了三天炼丹大会的进展,确实有收获。有两个丹士弄出了一种叫王水的东西,具有很强的腐蚀性,用的材料是硫磺和硝石,他们制出来的王水应该就是正经的王水,是硫酸和硝酸的混合液。这两个家伙给宋应奎最大的启发不是弄出了王水,而是让他知道了土法制硝酸的方向,还是在加热和凝结的范畴内实现的,不会用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添加剂。 除了王水外,其它的突破性收获并不多。但不是说除了两个丹士外,其他的人就没用了。这么多丹士云集与此,最大的意义是他们带来了为数众多的材料,各种乱七八糟的矿石、有金属类的、也用非金属类的,丹士们丰富的材料知识若是妥善利用,将是重要的财富。 另外、很多丹士其实是医道双修,他们弄出来的一些东西是有医药价值的。再一个就是、能从丹士们手中得到不少并不常见的先代炼丹家的知识和书籍,这同样是宝贵的财富!所以说、炼丹大会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真正的核心是要有没有能力将炼丹士背后的价值挖掘出来。 三日之后,炼丹活动结束,宋应奎对负责大会组织的秘书说道:“明日、举行推优和评赏事宜,你们盯着点就行。完了将名单报给我,我好根据名单圈定供奉人选。” 给谁发奖金,这事宋应奎不打算干涉,让炼丹士们自己去选就是。他看重的人选未必是丹士们认可的,而且也不宜在大会的时候当众宣布,待大会正式结束后,再私下里接触就是。发的赏钱,就当是千金买骨了,好为以后再办炼丹大会做宣传。九月初九的云谷炼丹大会,往后将是常设会议,每年办一次最好。 “大人、属下有事禀告。这两日我从丹士们口中得知,北项好像也要在银州办炼丹大会。来会谷的丹士们私下商议着,待咱们的丹会结束后,就去银州。如此一来,咱们还给要去银州的丹士发赏吗?要不、咱直接将这些丹士扣下算了,免得他们被贼人所用!”秘书刘柄昆给宋应奎汇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北项也要办炼丹大会?他们好像没有喜好丹道的传统啊,为何突然会有这个想法?应该是与火药有关系。火器与火药的关系,经过这几年的战事,估计很多大势力都知道了。而火药的雏形就是出于炼丹士之手,有见识的人也应该知道。 好巧不巧、云谷又广遥天下丹士办炼丹大会,北项人从中得到什么启发,不算意外。北项果然比大郑靠谱,按说弄这玩意,大郑应该先反应过来才是。 “原定的评选和赏金发放方案不变,至于丹士们会不会去北项也无需操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等我确定了拟邀的供奉人选后,你们私下进行沟通就是,至于去留也凭他们自己的意愿,记住、与我圈定的供奉人选沟通时,行踪谨慎一些,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城主府属意的人选到底是那些就是。圈定的名单,万万不可让外人得知。” 丹士是有用,但具体怎么用,可不是北项想学就能学会的。用这些炼丹士当烟雾弹,也算顺水推舟。天下会做火药的丹士不可能全赶到了洮阳城,所以扣留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第205章 百十来块的赏金够干什么的? 缘分来的快,散的也快,炼丹大会刚一结束,聚在洮阳城的丹士们就散去了一大半。其中大多数,是风尘仆仆的北上了。很明显、北项人办炼丹大会比云谷办的更有吸引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宋应奎真成了天下炼丹士的大恩人,让他们成了香饽饽,被真正的大势力给惦记上了。 评了奖得了奖金的丹士们,北上的心更坚决。咱都是被认可的大材了,理应得到更好的待遇。云谷这等小地方,怎是我等大材发挥所长的地方?百十来块银元的赏金,够干什么的?咱是价值千金的人才。 前些日子,还看读书人不顺眼哪,现在这些丹士们变脸变得更快。所以说、不是人群的问题,而是实力的问题。同样是官、人家就觉得大郑和北项的官比云谷香,你有什么办法哪?好在短时间内,大郑和北项应该还意识不到云谷自身培养的人才的价值,不然墙角会被挖的更狠。 会做王水的两哥们并没有北上,他们接受了云谷城主府抛开的橄榄枝,成为了云谷城主府的丹士供奉。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是因为他们有多高尚,而是他们没获奖。没有获奖、价值就升职不大,城主府供奉给的待遇还不差,留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相比于没有获奖的,得了奖的就不好留了。有很没品的表面上应下了城主府的招揽,然后连夜提桶跑了路,生怕云谷城主会强留他们一样。 爱留不留,你们不留,再找几个想留下来的就是。 既然北项也办了炼丹大会,明年办丹会的时候,就不发差旅费了,还能节约一笔开支。咱这是给你们免费做认证哪,不让伱们出报名费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依托留下来的丹士,云谷城主府在青龙山组建了一个丹院。丹院主要有两个群体构成,一个是常驻供奉,另一种是补贴供奉。 常驻供奉每月会从城主府领六块银元的工资,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日常的炼丹试验,整理、收集和编纂炼丹经典书籍,以及到工学院给化工科的学生们讲授炼丹和材料相关知识的选修课。 补贴供奉每月城主府发两块银元的贴俸,他们不用常驻在丹院里。平时即可以在丹院中参与一些日常工作,也可以随便去任何地方。主要的任务是为城主府和丹院收集炼丹所有的材料。收集的材料丹院会照价付费不让他们白辛苦,当然、收集到的材料还要列明产地和出处,最好是对产地进行相对细致的考察。 除了丹院所用到了材料外,一些常用的矿物产地他们若是能提供一份详细的勘察资料的话,也能得到赏钱。 是的、宋应奎对补贴供奉的定位就是矿产勘探师,能不能靠这活挣到钱就看他们自己的工作能力了。只要他们每年能给丹院提供一定的材料,就算是履行了工作,补贴的工资以及材料费一分不会少给。 “化学科是一门崭新的学问,前几日办的炼丹大会,你们应该长了不少见识,认识到了不少新鲜的物料。但我要说的是丹道不是化学,化学要从丹道中吸取知识,但不能局限与丹道。 化学与丹道的区分有那些?吾不给你们进行概念上的总结。吾今日只讲具体操作理念上的区别,凡是脱离剂量和配比进行的试验都不是化学,凡是不总结共通性、不归纳规律的试验都不是化学。你们要站在炼丹士的肩膀上真正走进化学这门学问的大门。还有一点,化学不光是材料的学问,温度和环境同样是化学的关键。 化学说白了就是让不同的材料在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温度下生出与我有用的物质。你们要做的就是经过大量的试验,找到其中的规律和方向。眼下哪、咱们能用的降温手段不多,加热就是最常用到的手段了。至于不同的环境,对化学试验来说,最容易办到的就是将其密闭起来,用类似于起窑的方式建化学试验塔。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陶窑、炼铁炉、还有石灰炉之类的就是化学的反应塔。化学的反应塔是最有学问的存在,加热的温度不同、高度不同、分层不同,都会影响到结果。能不能在加热的时候考虑迅速降温的方式?能不能对反应塔中生出的东西进行分层提取?反应塔中生出的东西,除了固体和液体以外生的气也不是废物,亦要考虑其中的利用价值。 当然、化学试验中的安全性也是要高度重视的存在,用安全的方式进行试验是开展这门学问的首要前提。化工科首先得编制出安全操作规范,编出的操作规范本官要亲自进行审定,万万不能在此事上有马虎大意,没有安全意识的学生,不能留在化学科里,留下他们就是害己害人。” 有了丹院、依托之前的学徒化工班,还有工业学校新招的化工科学生,云谷化工系统就算是正式草创了。将学徒化工班和工业学校化学科的学生聚在一起,宋应奎给他们进行了化工启蒙教育。 就目前的条件来说,分子化学之类的东西肯定是没法展开的。先将基础的物质和材料往明白里搞才是正途。比如铁不是将铁矿石烧化就能过得的,它是铁矿石和炭经过反应后生出的新物质。总之这是一门实践加总结、慢慢往出来熬的学科,能用十几年时间将化学和化工大概熬出个眉目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 这其中、一些化学应用倒是能走捷径,也能创造出价值。比如硝酸这玩意,就可以在会做王水的那两个丹士的技术基础上尽快着手试验。将硝酸做出来,再将甘油做出来,就能做硝化和硝化甘油的混合炸药。单独的硝化和硝化甘油性能不稳定,两者合在一起却能制出性状稳定的高爆炸药也是一件神奇之事。这个穿越者的常识,宋应奎还是知道的。 农历九月、是狄道这一带的秋粮收获的时节,一年又过去了大半。今年已经过去的这些日子对云谷军来说,是极为不易的太平日子,各项事业算是都奠定了较为理想的基础,对于这个发展节奏,宋应奎是满意的! 第206章 疏忽了一件大事,差点造成严重 “今年的农收已进入了尾声,农税征缴工作正在紧张进行。开这个会哪,主要就是为今年的农业生产做个总结,并对农税征收工作定个调,以及对冬初和明年的农时要进行一个规划。 先说说农税征收的章程吧,严格按既定的政策收税、行政厅要做好监管万万不可出现公吏以征税为名盘剥百姓钱粮之事,这类事件出现一起重处一起,绝不姑息。再一个、要适度容许周转不开的百姓欠缴税赋的现象出现,一时交不齐税的农户可以到乡公所打条子缓交税赋待明年收成好了补缴亦可。 当然、欠税要有限度,要有规制,亦要有相应的惩治措施。比如在不出现特殊情况的前提下,欠税两年以上的农户,其子弟不能在城主府名下任何机构效力,亦不可入学。城主府推行的一系列惠民政策他们亦无权享受。连续拖欠税赋三年以上的,可以考虑没收其田契和户册,将其驱逐出境。 总之就一个道理,在税政上要宽以待民、不可因税而逼百姓走向绝路,要始终秉承给百姓留活路的初心。但是、缴税亦是百姓要承担的责任,无故偷逃税赋者、侵害的是我云谷百姓共同的利益,云谷亦容不下他。人人纳税、人人出力、人人享利乃我云谷之精要所在。” 在举行的秋季参赞会议上,说着说着宋应奎觉得似乎有必要在云谷的各乡村的围墙上写些关于纳税光荣、偷税可耻之类的宣传标语。比如:人人纳税、人人出力、人人享利就很精辟啊,完全可以出现在云谷的大街小巷里。 “城主、开条子缓缴税赋之事不好操作啊,到时候财政司那边就没法计统今年的税入了,账目上很难对清,亦无法对底下的公吏进行核计,说不准会让一些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宋应奎说的很轻松,但姜云瑾从实际操作的角度出发,觉得这玩意执行性堪忧。欠着欠着就会成为一笔烂账,隐患不小。云谷这边的税赋又不算重,这么做不是个好政策。 “事在人为,对于财政司和税务司,以及各乡镇来说,这么做账目上确实会麻烦一些。但大家干的不就是这个活吗?应征和实征在账目上分列出来,对每年欠缴税赋单独造册,还是能想出办法将其规制清楚的。为官者辛苦一些,百姓就能少受些苦,这不是应该之事?百姓缴税养官,图的是什么,难道是图让官吏公差们干活轻省吗?”对于二舅爷的担忧,宋应奎很有意见,全想着让官员们怎么省事怎么来,哪要这么多官吏干啥子。 一言否了二舅爷提出的不同意见后,宋应奎继续开口说道:“下边、行政厅根据你们印制的农收汇报材料,简明扼要的说说今年农收的一些重点情况,以便大家对接下来的农事安排进行讨论。” 有了油印机就是方便!会议上要用到的材料,就不用再费大力气安排人誊抄多份了。专门写一个腊版,轻松就能搞定数十份文件的复制工作。这次的参赞会上就提前将行政厅整理的农收汇报材料给每位参会人员印制了一份,大家可以边翻材料边听行政厅的人做汇报,会议效率提高了不少。 “今年我云谷春耕田亩总数在八十万亩左右,其中种麦大约二十万亩,有近十万亩是种在水田里,麦收总数预估有二十万石上下。黄豆等其它夏粮种了近二十万亩,收粮在二十万石上下。洋芋今年种了接近十五万亩,能收四十万石的样子。其它杂粮,约摸着能收个一二十万石的样子。行政厅这边粗估、粮收总数约在八十到一百万石之间。 现下咱们的在册人口总计有十九万左右,将粮摊到丁口上的话,每丁能摊四石粮以上。如此来算的话,咱云谷的百姓今年是不愁吃喝了。不过哪、咱收的主粮少、杂粮多,占大头的是洋芋,真算吃粮的话,还是有些的缺口的。主粮有缺口这是其一,另一个问题是今年五营等地种的洋芋有很多出了坏苗,影响了农收,百姓们担心明年种的洋芋会坏的更多,这事不得不妨。 洋芋现下可是我云谷的粮基所在,万万不能出问题,大家伙得议一个办法出来。我在外地之时听人说过、洋芋籽种上几年坏苗就会多,得想办法从远地多淘换些芋籽才行。” 二舅爷拿着材料,将他认为是比较重要的内容,一一说了出来。其它方面宋应奎听着倒没什么出乎意料之处,唯有听到土豆有坏死现象时,心里一个机灵。自己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疏忽了?土豆籽不能长时间的种,想一想治下现在种的原种基本上都出于兴跃峡口一带,这已经种了五六年了,不出问题才怪。也就是二舅爷他们发现的及时,不然明后年的情况会更严重。 土豆出现坏死现象,实际上是种子老了。块茎种植的作物,看着是年年在重种,实际上它还是一个苗子,时间一长机能就蜕化了,就好比人到了老年病就多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就是用土豆结出来的籽进行选种,重新育苗。 土豆真正的籽不是块茎,人家有有果实,不过土豆结出来的籽种到地里后,长的慢是一个方面,长出的土豆大小不一,很不靠谱。科学的育种方式是要从中进行精选,将适合复种的选出来当种子,不好的直接弃之不用。要搞这玩意,就得建立专门的育种机构,让农民自己去做这事肯定是没法做。 如今才意识到这事,有点来不及了啊,起码明年的春耕肯定是赶不上趟了。速度再快,也得两三年之后才能选育出良种出来。真是一个棒槌脑袋,这事自己上学的时候明明学过啊,为啥就提前没考虑到哪!早些安排这事,也不至于如此被动。现在才反应过来,上那儿去找没有病害的土豆种子去? 第207章 田顺号外贸公行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既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得想法进行弥补。 在五营、漫洼、云谷,洮州和河州五地各建一个千亩左右的育种农场。专门进行子生土豆的培育工作,有三年左右的时间应该是能发挥出效应。 再一个、除了直接培育子生土豆这一个方式外,还有个捷径可走,那就是选育芽生土豆。先将土豆芽在暖室或者是地窖里培育出来,并用兑了石灰的清水进行消毒作业,然后优选好的苗子种到地里,也能起到防病害的效果,是个应急的法子。 另外、就是派人去外地采买一部分优质土豆做种,虽然外地过来的种子很可能也是老种,但到底是换了个地域,免疫能力会有改变,一般情况下会比本地的老种抗病害的能力强些。 脑海里琢磨出了一整套应急办法后,宋应奎赶紧在参赞会上大致的将其讲了出来。参会的人,可能对这套办法并不怎么理解,但是哪、他们不理解也得执行,这玩意他们又不懂。 “由洋芋坏种之事,吾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我一直在提选育良种,然而却只落实到口头上,实际行动很少。这是不对的。我们要在洋芋育种农场的基础上,建五个专门的育种基地,麦子、黄豆以及其它杂粮都要精育。另外各乡镇,也要做好育良种的工作,对一些产量高的农田、育种有经验的农户要进行关照,适当的要发些补贴,以鼓励他们精于农事。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培养专业的农业人才,往后从行政厅到乡镇都要有专精农事的官员和相应机构的配置。明年城主府会增设一个农医学校,用以培养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并由其经管育种农场。” 一直在说农为根本,可做的时候却疏忽大意,宋应奎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犯的主观错误。对农业发展的重视程度还是不够,没有打心底里将其放在重要位置,这是疏忽了土豆育种之事的根源,以后再不能犯类似的错误。 讨论完土豆坏种危机后,会议的主题放到了年末和明年的农业生产安排上。明年农业生产的规模要进一步扩大,治下的可以开发的荒地还比较多,尤其是洮州和河州一带应该还有百万亩以上的可耕作良田。尽管、人力方面可能不足以支撑到将其完全开发出来,但再增加三四十万亩的力程还是有的。 治下的水田占比太少了,只有十五万亩左右,这要是遇到旱灾,是会出大问题的。狄道、洮州和河州一带,有洮河贯穿全境,发展灌溉农业的基础条件还是有的。今冬到明年、以及往后的数年,必须要在水利设施上发力。怎么着也得开发出四十万亩以上的水田才行。除了洮河外,河州靠近黄河一带的地域,是不是要考虑用黄河水?有没有利用黄河水灌溉的条件? 恩、农医学校除了育种科和种植科外,水利工程科也得设,没有水利工程科的农业学校是不完整的。农医农医,关于农业要设的科,大致是有了一些想法,医学要怎么分科?就有点难为人了,这玩意咱是一点没基础啊。分科肯定不能按后世的什么内外科之类的进行分吧?算了、到时候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当天的参赞会在最后的时候,宋应奎宣布了参赞委员扩编事宜,云谷城主府的参赞委员将扩编为三十多人,以后就是云谷城主府的最高决策机构,没有特殊事件的话,每半年开一次参赞全会。在参赞全会的基础上,设常务参赞和常务会,每月开一次常务会讨论和决策相关内容。 “郭总管、到治外寻良种之事,你这边得抓紧安排,务必要在明年春耕之前采买到足够的种子,不然会影响咱明年的收成。再有、在域外购粮之事今年还不能停。我算了一下,其实咱们的主粮缺口,最少在十万石左右,需求并不比去年少。 不过哪、今年的情况到底是要比去年好些。咱们除了往来买粮外,亦能往外卖粮类产品,比如粉条啊、豆皮啊、还有用洋芋做的烈酒都能外销了,如此一来,咱就能互通有无,不会在购粮之事上生生往里贴钱。”参赞会开完后,单独召见了郭凯峰,给他安排起到治外购粮购种之事。 “大人、粮好购,咱们与姚大可交情越来越紧密,他那边前段时间还派人询问今年咱们是否要粮哪!再加上往来的脚商填补,问题应该不大。只是、购种之事有些难办啊。粮种是个谨慎活计,随随便便采买过来的,很难令人放心,最好是咱派人到地方去选买,如此才能防住买来的种子不能用。 不过、采买种子要的人手比较多、还得是有经验和会做买卖的人,我这边一时抽不出这么多可用之人,怕是会误了大事。” 郭凯峰提醒的很有道理,吃的粮食只要不是坏的就行,但粮种可不能随便买,最少是派人过去实地考察选好之后再买。 思索了一会后,宋应奎开口说道:“这个样子、你尽快着手成立一个田顺号对外贸易公行行,这个公行为我云谷城主府发起的负责在对外行商的机构。田顺公行除了城主府占股外,其他商人也可参股,经营事宜由参股之人共同组成懂事会来操持。 主要做的事哪,就是将咱们出产的物资买到治外,同时在治外采购咱们需要的物资。除了这两件事外,其它能赚钱的活都可以干,它既是个商行也是个脚行。城主府除了占股分红外,对其经营之事基本不管,至多也就是安排一些特殊物品的采购任务,再就是每年需要向行政厅交一成净利作为商税。 商人们除参股外,还可通过挂靠的方式参与到田顺号的买卖中来。挂靠的方式很简单,每年由田顺公行代收一成净利的商税和半成的管理费,即可挂到田顺公行的名下。 如此一来、首先你就可用田顺号的在治外招些可用之人,用以采买咱们要的粮种,剩下的事可以慢慢展开。” 本来哪,宋应奎并不想城主府直接下场搞贸易,他觉得这样会影响商业生态健康发展。 但现实情况是,商业税这玩意不好收,怪不得古代统治者会将税收的重心放到农业税上。成立田顺号对外贸易公行的目的主要是为解决收商业税的难题,采购土豆种子只不过是捎带手的事。用田顺号这个名字,则是考虑到在治外开展经营活动的时候,直接用云谷两个字的话可能会有些不便。 第208章 赖账可怎么办? “爷爷、你去趟五营和我二爷爷说一下,田顺公行的董事长暂且由他来出头,看他有没有意见,若是没意见的话尽快来趟洮阳与我面谈。还有、咱们五营做生意的人家,有想参股的都能行。田顺公行的股摊的薄,出资不用太多就能占上股。”在决定成立田顺号外贸工行后,宋应奎想了一下,觉得找二爷爷过来做这个公司的董事长比较合适一点。 “咋让你二爷爷干这活哪?我看这个什么董事长,我来干才合适。你二爷爷做小生意能凑合,做大生意不能行。再说、田顺号田顺号,用的是我的名号,就该我来主事。”宋田顺一听孙子要将田顺号的主事人交给自家二哥,顿时不乐意了,觉得这个任命不当,理应自己出头来干这活。 看着爷爷哪官迷样,宋应奎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组织了半天措辞后,才开口说道:“让二爷爷出面做这事,主要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避嫌。公行要吸收其它商人的股本,城主府这边的介入就不能太深。让二爷爷来做这个董事长,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公行运转正常后,还得换别的人哪。待公行操持的顺当后,爷爷你代表咱城主府在董事会做理事,这才合适。” 理事?怎么听着没有董事长名头好哪?不过在听到自家二哥任的这个职位只是个临时的差事,宋田顺也就没多大兴趣了,咱现在好歹也是云谷城主的爷爷,干不长久的差事说出去有点掉面子。 接了传信的活后,当天宋田顺便骑着马赶去了五营。到了五营的时候,已经擦着夜了。 进了田成号的门面,二爷爷宋田成已迎在堂里。“老三、你擦着夜来五营可是有啥要紧事?” “奎娃那边要弄个专门到外边做买卖的商号,我觉得咱自家人出头做个主事的董事长人放心些,急忙赶过来,就是问一下你的意思,看你能不能放下铺子里的活出这个头。”见到二哥,宋田顺便卖起了好,将邀请二哥做田顺号董事长的主意按到了自己头上。 二爷爷一听宋应奎终于要召他来做事了,连忙说道:“奎娃要干的事啊?哪我还有啥说的!我铺子里的活再大,能大到那里去,大不了把铺子门关了都成。只是这个董事长到底要干些啥啊?” “具体要干些啥,我还给你说不清楚,你到洮阳城后,奎娃会给你细说的。”宋田顺其实没搞明白董事长到底是干嘛的,听着好像是大掌柜,但好像又不是,自家孙子老爱整新名堂。 二爷爷赶到洮阳城见到侄孙子后,才搞明白公行的董事长到底是干什么。原来不是做掌柜的,而是做管掌柜的的人。日常的经营事务会专门聘请会做生意的掌柜们来操持,董事长要做的事就是对一些大额生意进行把关、并对公行里的账目进行监督。说白了、就是代表东家盯着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干活。 不过董事长一人也代表不了所有东家,还要选些东家代表共同组成董事会,一些重大问题的决策要靠董事会成员共同决策。 说完董事长和董事会具体是干什么的以后,宋应奎道:“二爷爷、公行里刚开始的掌柜和伙计们由郭凯峰那边负责组织,你这边不用费心。你主要费心之处在于先将董事会组织起来,田顺公行这边城主府会出两千块银元的本金,其中有五百块算是老房的股本、五百块算是我们这一房的股本,城主府这边哪只占一千块的股本。李家那边我已经沟通了,他们会出五百块的本。其它的股哪、就看商人们的认领情况了,出资一百块银元可占一头股。 公行开始的时候,经手的货可以在城主府的产业里挂账赊欠,而后消旧账进新货,需要的货本不大,股金主要是为了添置驮马和招纳人手。城主府这边哪,还会安排一些货物采买的买卖,起手的时候就有活干,运转起来不难。董事会只要将账目盯好,在主要买卖上把好关就成。 公行的经营需要注意的是:在咱云谷管的地方开几个买卖大宗货物的货栈就成,不用专门开零卖东西的铺子,行里进来的货可以转卖给军供商行,或者其它的铺子都成。不在咱云谷管的地方哪最好是不要直接开铺子,至多是在一些靠谱的地方设个通联商栈。 供货销货,主要靠挂靠的商号和合作商号来做就行。挂靠咱们的商号哪,有优先从田顺公行进货的资格,并且能赊购咱们的货物,如果有资金需求的话,公行也要酌情考虑给其提供贷款。公行采购的货物,也优先考虑从他们手中进购。 治外的挂靠商号无需明示,半隐半现最好。云谷地界的,就看他们的意向了。凡是挂靠了的商行,每年要给公行缴一成利的代收税和半成利的管理税。记账方式必须要按公行规定的格式记录,每年公行进行年审,一些大的商号公行要派驻监管账目的会计,以确保账目透明和可控。对于查账不合格的商号,取消其挂靠资格。” 二爷爷听着听着就感觉,这个商行主要干的活是搞运输和收挂靠费啊?这样搞的话,生意好像就好做了。云谷这边的出产有不少的紧俏货,是有大利可图的,哪怕是缴上一成半的利,都不愁没钱赚。再说、挂靠之后还能赊货和得到公行在资金上的扶持,作为老生意人二爷爷很容易想明白这其中吸引力在那儿。 “奎娃、有几件紧要事我得弄明白。公行经手的货物再给府里缴税吗?还有就是在治外的挂靠商号若是赊了咱的货后,赖账可怎么办?还有他们与别处做的生意,也要给咱交利吗?” “公行经手的买卖肯定是要给府里缴税,不过城主府只收公行的税。,挂靠的买卖公行负责代收就行。凡是有公行进出货的印票,行政厅那边就不再单独找具体的买卖人征税,往后征零税的对象主要是不在公行体系内的买卖。具体怎么操作,我与行政厅的详议后会出台正式的文告。 至于赊了咱的货赖账之事,公行这边要做好信誉评估,对挂靠商号分个级,初期合作的时候赊货额度要小,往来的交道多了,逐步提高额度就是。治外的挂商,凡是与咱们无关的买卖,收半成利的公行管理费就成。但账目必须要按公行的规范来记,不能无账可查。查不了账的,取消挂靠资格。” 第209章 河西高家军是云谷军最理想的友 与二爷爷沟通完组建田顺公行董事会和经营方向的事宜后,宋应奎发现自己怎么用的人主要集中到了爷爷辈上?什么二舅爷、二爷爷的,好像是离不开这群老头一样。 看来人才梯队建设还是存在着严重的青黄不接现象,尤其是在一些需要经验的事务上,体系内的青年力量顶不住事的情况很是严重。 “舅爷、往后商税的收取,就以印和商户营业税为主吧。由行政厅监印印税票分发给关卡和田顺公行。田顺公行那边已经贴了印票的商货,关卡和其它税衙不再重复收税,只登记票号和抽验数量即可,没有贴印的商货由关卡等税衙征税贴票。贴了印的商货,在我云谷境内任何场合都可进行买卖,凡是我云谷境内的商货只征一次印税,不得重复征税。 除了印税外,针对坐商征营业税,营业税的标准是利润的一成。实际征收到时候,以上年的账目为依据统核定额。往后商户买卖货物记账的时候,要将进购货物的印号进行计列,这是税务司核账核税的主要依据。严格来说,没有印票号的货物不得进行售卖。印票一票一号、一式三份,贴票的货物一份、出票的公行或者是税关一份,税务司审验部门一份,年终统税之时按号验算。” 商税难收、搞不好就是税没收多少,却惹的怨声载道。既要便于操作还得防止乱相横生,初期来说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琢磨了好长时间,最后想到的方式就是印税加营业税的混合收税法。初期来说、也就是先将架子搭起来然后再慢慢完善。在宋应奎看来,没有专业的会计和会计制度,纯靠税务部门去征商税是行不通的。 等会计专业化和制度完善化完成之后,工商税的征缴才能步入正轨。之所以这么早的将征工商税的概念推出来,主要是为了政策的公平性,而不是指着这玩意增加收入。总不能真正挣钱的行业不纳税,税收负担全压在老老实实种田的农民身上吧? 相对来说、工商税要比农业税更公平一点,是符合富人多纳税、穷人少纳税的原则的,农业税其实是个均摊税的思维。 “城主、这么计税怕是会非常麻烦?税务司那边算账都未必算的过来。再说、不是所有的商货都适合贴,就比如一些小物件还有粮食,怎么贴印?”大郑也征商税,不过用的方式与云谷不同,大郑主要征的是特定商品定额专营税、关税以及定额营业税,操作起来要比宋应奎弄的这套办法简单的多。在姜云瑾看来,宋应奎琢磨出的印税的办法实在是太过复杂了,简直就是在折磨税务部门。 “凡事干起来就不会多麻烦,刚开始就是试行,慢慢的积累经验,将事理顺后就不复杂了。明年的时候商事学校专门开一个税务科用以培养专业的税务人才。同时推行专业会计认证制度,五年内,所有规模以上的工商机构的记账账房必须要雇佣经过府里组织的会计师认证考试的合格会计,考试的内容就是规范化记账和记账政策。 至于说有些商品无法贴印之事,这个好办。行政厅开会酌定一个主要农产品免税名目,对主要粮食和粮产品进行免税,凡是在名目类的粮食产品买卖时无需纳税。另外有些小件货品集成一体贴票即可,具体集成数目行政厅根据实际情况酌定就成。印税和营业税征缴的主体是大宗商货,小商贩用以谋生的零星买卖实际上是在免税范畴内的。” 主要农产品的交易肯定不能再征印税,农民们缴的农业税已经代替了印税,再征税就是重复征缴了。宋应奎还没那么无品,干不出这等缺德事。 时光匆匆,云谷的冬天又来了。相对与往年的冬天,今年是个难得的好冬天,因为没有战事。自藩乱开始后,之前的每个冬天都不太平,唯有今年算是个例外。 北项自去年的战事结束后,在西肃弃地一带再没启动什么战事,他们好像是接受了云谷军的存在和目前的现状。西藩那边、自退守达川河口后,很是安份。估计是搞清楚了自己的实力,知道自己既不是北项的对手,也拿云谷军没办法。 宋应奎这边哪,心里也琢磨过对外扩张的事,可他发现好像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可选。向北就是瓦州、会州和巩昌,这几个地方最大的问题就是没人了,现在是纯粹的鸡肋之地。向南是肃南草原、向西越过黄河是青藩草原,同样是鸡肋般的存在。向东越过岷州就是秦州,哪地方倒是有人口有土地,可那是大郑的地盘,云谷军此时还不宜与大郑翻脸。 没有合适的扩张地盘,但战略上还得有些布置啊,咱总不能一直守着这点地盘过小日子。思来想去,有一个地方需要注意,哪就是被同样是军阀掌控的河西地区。 那地方与云谷是隔开的,兴兵吞并肯定是不行,但他们的存在对云谷的战略安全很重要。放眼天下,除了肃南草原的藩部外,也就河西的高家军能成为云谷军的友军,能起到守望相助的作用。 大郑的体量太大,人家虽然乐意见到有云谷军这样一直力量在西肃弃地牵制北项和西藩,可他们也不会在具体战事上与云谷军打配合。往好处看云谷军是友军,往坏处看云谷军也是叛军。 河西的高家军就不同了,他们与云谷军一样都是孤悬域外四面皆敌。从体量上来说高家军的体量可能比云谷军大一些,但他们的战力没云谷军强。若是能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对双方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眼下的问题是北项和西藩卡在云谷军和高家军之间,双方没法建立直接的联系,互相照应不上。得想个办法,突破西藩和北项的阻隔,让河西高家军与云谷军成为背靠背的关系,如此一来云谷军的安全态势就会有质的改变。 第210章 曲线救国 关于在海西堡建自贸区 瓦州、宁西卫城,在粗略的地图上,宋应奎将这两个地方用红笔圈了起来。 联系河西、这两个地方是关键之地,任取其一就可联通河西。联通河西后、不但有军事战略上的好处,在经济上的好处亦不容小觑。 河州廊道可是沟通西域的要津,直接与河西通了商,云谷的商货就可无阻的进入西域乃至更远的市场。尽管、目前云谷的商货是有一部分通过山道渗透进了河西,但商路终归不是自己在把控,稳定性太差,很容易被破坏了,并且没法进行大宗货物的买卖。 云谷最需要的是打通与河西地区的大宗货物贸易通道,河西地区是产粮之地,联通河州后,云谷就有了除大郑外另一个买粮的地方,相当于给粮食安全又加了一道保险。遇到天灾时,能有办法可想。 宁西卫城和瓦州对云谷军的意义不仅限于联通河州,这两城之间的矿产同样丰盛,尤其是有大煤矿。前些年率义勇助战之时驻扎的海石堡就是产煤之地,那地方的煤要比干城堡的煤多。 总之这两个地方是千好万好,只是有一点、所处的战略位置不好。正好夹在西藩和北项对峙的最前沿,云谷军贸然进入这一地区,就是上杆子给两家当缓冲区,很容易造成腹背受敌的局面。 若是这一地区人口数量过得去的话,倒是无妨,以其民护其地有何不可?可惜、西藩和北项将这一地区快祸害成了无人区,云谷军想要在这一地区扎住脚,就得纯往里边填人。以西藩和北项的实力,没三千以上的常住正规军,根本顶不住他们的军事压力。 现在的云谷军根本没能力在瓦州一带助扎三千正规军,除非将目前的临洮地区不要了。 说来说去、当下面临的最核心问题就是缺人口,二十万不到的人口规模是撑不起进占瓦州、宁西卫城打通连接河西通道的野心。 奶奶的腿、还真是让缺人将人给拿住了,感觉是陷入一个没法破解的死局?唯有等人口自然恢复以后,才能实现这个战略布置? “舅爷、你说宁西卫城和瓦州这两地,若是取其一的话,该选那个?”不死心的宋应奎去找二舅爷,想问问他只取一城的战略可不可行!只控制一城的话,所要的兵力终归是少一些。 “只取其一的话,当图宁西卫城,只要派兵守住达川渡口,北项的威胁当不足为虑,再驻重兵于宁西卫城,则可威慑西藩,使其不敢北顾。只是、如此行兵并非良策,除了徒耗军力外,与大局无利。对云谷来说、当务之急在于生聚力量、精练兵马,待时局有变,聚兵取会州、静州二地,则西肃陇地,大半可定,瓦州和宁西卫城顺势而得也。” 听完二舅爷的战略构想,宋应奎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与静州和会州的战略地位相比,瓦州和宁西卫城确实是鸡肋,甚至说打通与河西高家的联系都有点鸡肋,有了会州和静州,吞了河西之地又有何妨?非要留个友军干什么。 只是这两个地方与瓦州一样,现在同样是无人之地,好占不好守。再一个占了这两个地方后势必要占瓦州等地,摊子不往大铺都不行,糟糕的人口形势又支撑不了云谷军干这么大的事。这么一对比,好像最现实的策略还是窝在临洮地区这一亩三分地为好。 罢了、暂时来说,图那个地方都不合适,老老实实攒人口吧。啥时候云谷军治下的人口数量上去了,再来谋划更远的战略。 就在宋应奎准备熄了直接联通河西的念头之时,郭凯峰带来了一个消息,西藩人派使者过了临津渡口,他们想面见云谷城主商议双方在临津开榷场直通商贸之事。 西藩人想在临津渡口开榷场通商?估计是被北项卡断了与大郑的联系后,他们没了别办法,病急乱投医。眼下确实只有与云谷通商,才能解决他们商货短缺之困。别看西藩地盘大,但他们物资自给率太低,没有大郑的商货,日子都没法过,尤其是对西藩上层人来说影响更大。 开榷场通商没问题,但看着地图上的临津渡口,宋应奎却有了别的主意。为何非要将榷场设在这个地方哪?临津渡口西北方向两百里左右的地方不就是海石堡吗?咱要是让西藩人将榷场设在那个地方,就有直接与河西军做生意的可能啊! 从海西堡向西,是有山道能直接进入河西归宁军(高家军自号归宁军)掌控的肃州和甘州地界的。 “给在临津渡口的西藩人说,临津乃河州门户,我云谷军将派兵驻守在渡口两岸,以防不测之事,此地设榷场不宜。若西藩真有意与我云谷开榷场通商,地点当定在临津渡口西北二百里外的海石堡。 海石堡到临津之间的二百里官路为非军事区,只容许获得了双方一致核验资格签发通商文碟的商队往来,双方兵马不可无故进入这条官道。此外海石堡的榷场当邀请河西归宁军共享盛举互通有无。 云谷军和河西归宁军将在海西堡设通商事务办事处,以保护云谷军和河西军的商业利益,在海西堡的通商办事处除负责与西藩相关事务衙门通联商事外,还负责给商队签发文碟,并且我们要在办事处驻一个连的兵丁。办事处算是我云谷军的在海石堡的飞地,西藩人非请不得入内!当然、为了以示对等、西藩人可在洮阳城内享有设通商事务办事处的同等待遇。若是西藩人同意此议,我云谷军对开通榷场之事欢迎之至,并会积极与河西的归宁军联络,尽快落成此事!” 进占宁西卫城和瓦州条件不容许的话,咱来个曲线救国,在海西堡搞个自贸区吧?现在就看西藩人那边能不能同意这个提议了,至于河西的归宁军,应该没啥问题,他们孤悬在外,有个能与云谷军直接联系的通道还不好?再说他们与西藩人互相之间也有商业往来的需求。 第211章 榷场互市是高端局,结算方式学 郭凯峰拿着宋应奎关于云谷与西藩互开榷场的提议草案去了临津渡口面见西藩使者,这个提议起码要得到西藩在青藩草原上的主事人首肯,才有谈下去的必要,不然西藩的使者来洮阳城也是闲的。 来来回回拉扯了数次,西藩在青藩草原的主事人钦陵如本做了让步,基本同意了在海西堡西藩、云谷军归宁军三家共开榷场的提议,不过他提出了西藩要驻一百多兵马到临津渡口的修正意见。 将一百多兵马放在洮阳城中与不放有什么区别?放到临津渡口,关键时刻说不准还能有点用。 对于这个修正意见,宋应奎没做犹豫直接同意了。一百多西藩军翻不了多大的天,到时候在临津渡口放几门炮瞄着西藩的营区,一旦有变、大炮轰他丫的就行。 大方向定了以后,本以为推进的节奏会很慢,结果西藩的使者隔了几天便赶到了洮阳城,一个劲的催促云谷这边尽快组织商队到海西堡进行互市。有至于这么着急吗?临时要组织商队,还将人给难住了。 云谷这边虽然成立了专门从事贸易的田顺公行,可重心是放在与大郑进行的买卖上,刚将榷场互市的方向定了后,郭凯峰都被打发去了秦州解决更重要的事。另外、海西堡榷场是三方买卖啊,河西的归宁军还没联络妥当哪。 “二爷爷、郭总管去了秦州联络解决洋芋种子和田顺公行在那边的生意,海西堡榷场的商事,就得你这边出面组织了。用公行的名义发一个召集令,凡是愿意去海西堡做生意的人,都可报名参与。 报名参与的商家,公行根据他们报上来的货物规模先发印票,待榷场的生意完结后,再根据票号核税补税。补税的办法很简单,商家将没有使用的票退回来,已经使用了多少票就补多少税。在互市开的时候,公行的人盯着点,只有贴了票的才可出货就成。”人手不够,只能将主意打到商人们的头上。榷场互市是大宗贸易,只要不预先收税,商人们应该是很乐意参与。到时候再让田顺公行运些下属工厂的产品,想来是能先应付过去。 “奎娃、和藩人做生意的时候,咱们收什么钱啊?他们的钱和咱不一样,再说藩子们估计多会用货来换货,很不方便,有些买卖人不乐意用货换货,也就跑脚户的爱做这样的生意。”二爷爷问出了一个宋应奎之前没想到的问题,大宗贸易该怎么结算? 是啊、这玩意确实是个问题。平常的买卖,涉及不到这么高端的场景。但榷场互市的交易量在那儿摆着,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这样吧、我先问一下我二舅爷,咱们再来定这事!”咱又不是学金融的,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根本就没参与过,一时间没了思路,宋应奎只得先找个懂行的人打听打听。 二舅爷在大郑官场混了那么长时间,待的地方也是一省首脑之地,在这方面应该是有经验的。 果然、二舅爷是个懂行人,来了之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大郑榷场的贸易形式。大郑与北项、西藩之类的外邦进行榷场贸易时,首先进行的是官方层面的贸易。大郑会用丝绸、砖茶这些硬通货先与对方交易兑换马匹和毛皮等产品,相当于给互市贸易给出了参考价。另外大郑还会用现金和丝绸给对方岁币!岁币这玩意听着很耻辱,可实际上也起到了提供结算货币的作用。 通过这一系列官方层面的行为,外邦手头就有了现金和一些硬通货的结算手段,然后双方进行民众之间的正常买卖。在民商买卖的层面,大家既有现金结算、也有以货易货,外邦手里的金银也是参与贸易的主要货币之一。大郑的民商得了现金自不必说,得了货物的话,要吗在榷场再进行相互之间互通有无的买卖,要吗将一些有官方需求的货物转手卖给大郑官府。 原来如此、看来搞大规模贸易,离不开官方层面的参与啊。怪不得西藩那边非要和云谷军进行官方层面的榷场交易,而不是通过私商来解决需求。 “舅爷、一般情况下,西藩那边大量需求的大郑商货是什么?”知道了传统的榷场买卖大郑是怎么玩的以后,宋应奎有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思路。岁币这玩意,肯定是不考虑,但其它方面很有参考和借鉴意义的。当下哪,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在西藩人眼里,什么是硬通货。 “丝绢、布匹、茶砖、、瓷器、木碗等木器,还有铁锅等铁器,此前督军衙门与西藩开互市的时候,主要就是这些物件!”二舅爷很专业的给出了货物清单。 “哪督军衙门从西藩人手中一般大量买进什么?”知道了西藩人眼中的硬通货,咱还得了解大郑人眼里西藩的硬通货是什么。 “马匹、西藩马是大郑官马的主要来源,再就是青盐。督军衙门在的时候,这两项是主要财源。除了这两样外,也就洗藩人做的骨胶还有金玉了。” 丝绸、、茶,这些物品云谷也不出产,看能不能从往来的商户那边收凑一部分。看来田顺商行这边要准备的主要通货,得集中在混纺布料、豆制品和粉条,以及铁料和铁制品上,至于现在给大郑买的好的车轮、水泥和其它一些机械产品,西藩的需求量可能未必有那么大。云谷做的瓷器品质很一般,陶器倒是还行,到时候让田顺公行也带些过去作为官方之间交易的主要产品。 盘算一下,其实云谷这边货物的品类还是有些少了,说明工商业的发展还得继续加把劲,还得多开发一些能打的硬通货出来。还有那个木碗是个啥意思?这玩意的工艺又不复杂,西藩人连这东西都不能大量生产? 要从西藩手中要大量进购的东西,云谷这边倒是比大郑多一些,羊毛、牛羊肉、骨胶完全可以敞开收购。皮货、马匹、青盐这类传统的西藩产品也能大量买进,到时候转手倒卖到大郑市场赚的差价不在少。金玉类的东西,官方层面就不收购了,西藩产的酥油可以考虑加进田顺公行的大宗采购名录中! 第212章 从西藩人手里买来肉又转手卖给 “云谷贵人、你们真会大量买进我们的牛羊?冬日过去后,牛羊买卖还能进行?”在想明白了买卖形式后,宋应奎让人提前列了一个将要在榷场大量进购的货物清单,召来还在洮阳城的西藩使者递给了他,让他拿回去早做准备,免得榷场开的时候没东西做交易。拿着手中的货物清单,西藩使者问出了他的疑惑。 “所有在表单上的货物都是我们长期进购的货物,贵方自可大量组织。还有、你看看我们云谷军官方的田顺公行要卖出的东西,心里也得有个谱。” 牛羊肉是不好保存,将活的牛羊赶到大郑去卖也不现实,但咱有做罐头的手段啊。由于包装成本的限制,目前午餐肉罐头没法大量外销,但云谷境内对肉类也有需求,所以长年大量收购牛羊不成问题。最近玻璃厂那边的工艺有了突破,量产玻璃容器指日可待,等玻璃容器出来后,午餐肉罐头外销也就不是问题了。 宋应奎之所以认为玻璃容器装的罐头外销没问题,原因就在于在这个时代玻璃被认为的价值高。只要玻璃被认为的价值高,装了午餐肉的玻璃罐头就可以将包装的价格也加上去,然后再依据成本定个玻璃罐子的回收价格。经销商们就会有兴趣参与午餐肉罐头的销售链,既能做卖罐头的生意,还能做回收罐头瓶子的生意。罐头的用户,吃罐头的成本是比较高,可若是将瓶子再转手卖了的话,实际付出的成本也就是食材本身的价格。 “云谷贵人,你们的榷场章程上说到时候会先用钱买进我们的货。哪到时候、我们从你们手中购货,贵方不会肆意涨价吧?能不能咱们双方的买卖,主要是以货易货?”西藩的使者看完条呈,将他最担心的顾虑说了出来。钱这个东西哪,有什么有用、有时候没有,未必能令人放心。 “贵使请放心、只要田顺公行买出的货物,都会提前标定价码,不会出现临时的变故。我们先用现钱买贵方的货物,就是为了让贵方手中有我们的钱,这样既便于结算,还能方便双方的民商在榷场做买卖。对了、凡是在条呈上标明的货物贵方的商人亦能直接与田顺公行做买卖换钱!” 先用现钱从西藩官方大量进购货物,这就是宋应奎想到的解决榷场贸易流动性货币不足的办法。相比于大郑除了马匹外对外邦其它货物需求量不高的状况,云谷这边需求的货物除了马匹这样敏感的物资外,还有其它不敏感的大宗货物,至少能保证榷场贸易中不缺流动性货币。 “云谷贵人、贵方要卖出的货物量能不能保证?要是你们定的价虽然不高,可货量少,然后借由民商之手涨价,我们还是会吃亏的。”西藩的使者完全是一副精明商人的嘴脸,对于贸易细节盯的很是详细。 “除了丝绢、、茶外,其它的货物我们充足供应。哪怕运到榷场的货物有短缺,我们到时也会用金银来回收买你们货物的铁钱,或者是安排补运货物以满足交易需求。在买卖之道上,我云谷军会秉承公平之道,绝不会让你们吃亏。”咱赚的是货物的溢价,又不是要用铸的铁币去抢货,你担心个毛线。 听到了宋应奎的保证,西藩使者神情缓和了下来,笑着开口道:“有了贵人之诺,我当放心给上峰交差了。丝绢、、茶少些就少些吧,这些货贵方也不出产,只要其它货少的不太多就行,你们的铁钱很是精良留些在手中当钱使也无妨,不过货还是越多越好。对了、听闻你们这边还产着一种烈酒?能不能将酒也加到供货名录上?” 酒?云谷用液态法酿的土豆酒由于口味不好,销售情况一直上不去,再说土豆也是粮产,生产的多了还是会占用口粮额度的。所以一直没大量生产,主要是用来当医用酒精做储备的。今年土豆的产量大,卖一些酒给西藩不是问题,宋应奎随口应下了西藩使者的请求。 腊月初八、海西堡榷场正式开埠,原本双方的计划是只进行五天的互市贸易。结果开埠之后,西藩那边强烈要求增加时间,因为他们还有大量的牛羊还没赶到海西堡哪,最后整整持续了十天才结束。 就这、西藩人还不尽兴,要求往后每月开一次市,以满足双方的贸易需求。 既然生意做的好,每月开一次就开一次吧,有钱不赚不成了王八蛋? “二爷爷、要给西藩补的货中,怎么有这么多的罐头?我记得罐头可不在名录里啊?”由于西藩那边赶过来的羊实在太多,田顺公行这边准备的货少,以至于西藩手中结余的现钱不少,他们觉得用金银补价不合算,列了个单子让云谷用货物来补齐。看着西藩人列过来的单子,宋应奎有些纳闷,怎么还有罐头这玩意哪?他们要的量还不少。 “嘿!当时凑货的时候,学勇说库里压的罐头不少,看能不能拿到榷场上试试,万一能销出去,也算是腾腾库房。我就让驮了一些过去,在榷场上定了个高价!结果藩子们一听这玩意能放住,尝了一下觉得口味好的很,一下子就卖空了,这不、在补货的名录上还专门列了出来。藩子到底是没见过世面,那么难吃的东西还贵价钱抢着要。”二爷爷绕有兴致的将卖罐头的奇遇讲了出来,其实他也有些想不通为何西藩人对这玩意爱着不行。 库房里压的罐头,就是专门做的口感奇差的保供罐头。随着粮食丰收,云谷地界的百姓们对这玩意再也没法提起兴趣,军工商行里的保供罐头滞销了。本来哪、宋应奎正在计划安排改善罐头口味,正正经经发展罐头产业哪,谁能料到二叔和二爷爷居然很天才的将这玩意拿到了海西堡榷场去卖,并且找到了客户。 看来、以后除了正常口味的午餐肉罐头外,还要考虑给西藩市场提供专供罐头的生产线,好满足用户的特殊口味需求。 给西藩卖罐头好啊,这不就是低价从他们手中卖来牛羊肉,然后用罐头又高价将其卖到了他们手中吗?上那儿去找这么好的剪羊毛的机会? 第213章 杨顺安出使西域 首次与西藩的榷场贸易大获成功,对云谷接下来的工商业发展意义还是很重要的。 河西高家那边终于也给了回应,参与海西堡的榷场贸易他们很感兴趣。当然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与云谷军结盟之事。高家的信使带了主将高存虎的亲笔信,信中除了对两家交好之事关切外,还盛情邀请云谷军副司令杨顺安出使凉州,以进一步商榷两军缔盟之事。 “杨副司令、高将军邀你去趟凉州,我觉得确有必要,你准备一下,赶在开年带一连士卒,取道海西堡赴凉州缔两军之盟。此去要借道西藩之地,我让人知会西藩人,让他们开路引准许你带兵过境。”有了榷场贸易的基础,西藩和云谷军之间的关系升温很快,现在是蜜月期,杨顺安带一百来号骑兵过境,想来西藩人是会同意的。现在、西藩、云谷、归宁军共同面对着强大的北项,有这个共同的敌人在,西藩人应该能分清形势。 杨顺安听完宋应奎的安排,露出了不解之色,开口道:“司令、高家为何非要邀我过去?我们两家的盟约到底要议些什么?是不是派行政厅的人去赴约更为合适一些?” “这活还真得伱去才合适!高家邀你过去,打的名号是与杨家在祖辈有交情,邀故人过去叙旧。实际上、他们图的是你在我云谷军中的身份。 这么说吧、咱们与归宁军的结盟,重要的在于名声而不是实利。两家隔着群山,还不实际接壤,盟约里写的再好,到时候能实际兑现多少,谁都不敢保证。但从名声上来说,两家结了盟就不再是孤军挡敌,这对于安定民心很是重要,起码百姓们会觉得在危难之时还有个外援的指望。 同样是孤悬域外,相对来说归宁军的处境比我们更险,高家需要一个稳定军心的排面。你过去、就是给他们排面。所以此番出使凉州,虽然带的兵不多,但场面一定要整好,要多带些旗牌令号!不光要将咱云谷军副司令的旗号打出来、还要打大郑的旗号,就打大郑临洮副将的旗。完了我再琢磨几个旗号出来,你一并带上。” 高存虎邀杨顺安赴凉州的用意,宋应奎领会的门清。很明显、他看重的政治意义和宣传意义。这场戏、云谷军有必要配合。联络河西军,本来图的就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政治方面的诉求同样重要。 与河西军结盟在具体的战事上,他们可能帮不上大忙,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有战略价值。估计眼下的归宁军面临的压力不小,特别是河西的士绅阶层,人心惶惶都很有可能。杨顺安走一遭河西,他们就能看到希望和后路,会坚定与高家站在一起御敌的信心。 战争并不只是激烈的军事对抗,与直接的战事胜负相比,僵持阶段的压力更为致命。以归宁目前的处境来说,百姓是很容易生出绝望情绪的。你想想、除了狭窄的河西廊道,放眼望去全是虎狼,这就好比是一叶扁舟处在汪洋之中!让杨顺安去凉州,就是为了让河西的百姓知道,在这片汪洋之中还有一艘船,而且这艘船的抗风浪能力还是经过检验的,关键时刻是能指望上的! 杨顺安听完宋应奎的分析,才想明白其中的道理。怪不得人家能成一方首领哪,考虑问题的方向果然是不同啊。 靖历六年正月初九,杨顺安带着一连兵马从洮阳城出发,准备踏上去凉州的出使之行。 临行之前,宋应奎交代道:“到了凉州后,若是方便、最好多见见当地士绅,将云谷军和归宁两军结盟的意义多给他们讲讲,好将势造起来。还有就是给凉州的士子们说说,云谷欢迎他们前来游学。” 其它关于和粮食采购之事,之前就有交代,杨顺安带的随从中也有专门的商务谈判代表,不需要他多操心。所以宋应奎最后交代的任务就是让杨顺安多做宣传外交,这才是他过去的意义所在。 杨顺安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渡过了临津渡,拿着西藩人开的临时路引过海西堡,进入祁连山道,到了凉州地界。 一踏进凉州地界,果然如宋应奎所料,高家人对仪式感十分注重,一路上迎来送往的队伍不绝。进凉州城之时,归宁军更是集结了千余精兵,在主将高存虎的带领下,亲自出城郊迎。 估计这规格比他们在大郑时,迎接天使都要隆重。看到这一幕,杨顺安心里不由吐槽。早干什么去了?这个时期知道有帮手的好了?当年你们在宁西卫城之战时多出点力,特别是不要擅自撤军,情况有至于变成这般模样吗?真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现在孤悬域外,滋味好受吗? “世叔能冒险亲临凉州,我凉州上下荣幸之至。亲人邀我河西乡老为世叔洗尘,还望世叔莫要嫌弃简陋。”将杨顺安迎进凉州知府衙门,高存虎便开始了商业互吹。 毛线的个世叔,早年间杨顺安的爷爷确实与高家有过袍泽之情,但那都是好几辈之前的交情了。后来两家人的地位越差越大,根本就没往来。杨顺安自己都想不到,人过中年之后居然有机会奋起直追,将高杨两家的地位拉的相差不大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镇西将军(大郑给高存虎的分号)如此盛情款待,杨某怎会嫌简陋哪?值此乱世之际,得见诸位河西贤达,真是幸事!杨某此番能代表我云谷军总司令、临洮将军到凉州,商议将军共进之事,三生有幸。来、杨某代表宋将军,敬镇西将军和诸位河西贤达一杯,祝两军守望相助、大业可成!” 说着杨顺安便端起了酒杯,向在座的归宁军一众高层和乡老们敬起了酒。 当日的酒宴正所谓宾主尽欢,尤其是参会的河西士绅喜悦之情甚至都掩饰不住。他们在酒宴上一个劲的给杨顺安敬酒,顺便打听一下目前云谷军的境况,好让自己的心更安一些。 第214章 一点可持续发展的意识都没有! “王兄、多日不见,你可是稀客啊!不知今日过来,所为何事?”正月里迎来送往的事务比较多,即使成了云谷城主,在这事上也不能免俗。刚送完杨顺安去凉州,洮阳城这边就来了一位故人,原会川商帮的帮主王进雄。 “城主大人见怪了,小人一直想拜见大人,只是怕大人公事繁忙,不敢叨扰。想着眼下正在过年,这才大着胆子来给大人拜年请安。 今日小人过来,除了给大人请安外,还有一事相求。云谷与西藩开的榷场甚是红火,小人想着也到榷场求点财做些生意,还望大人首肯。”王进雄很是拘谨的说出了他这次拜访的目的!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前几次打交道的时候,宋应奎的地位还没这么厉害,心态上轻松一些。现在可了不得了,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人家都是一方豪强,能有机会被单独接见,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王兄说的这是那里话?咱们之间交情摆在这儿哪,有什么见怪不见怪的。至于说王兄参与海西堡榷场贸易之事,完全没问题,一句话的事。只要照章纳税就行,我云谷境内的商人享有什么待遇,王兄这边就可享有什么待遇。”王进雄想在榷场贸易上分一杯羹,宋应奎很是爽快的答应了。正好可以用他从大郑那边带过来的货物,丰富榷场的货物品类。 “大人、除了正常的一成税外,我们商帮还会再给大人一成的孝敬,还望大人莫要嫌少。” “王兄、这种话往后莫要再说,我云谷境内只有正常的税赋,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盘剥。孝敬之事非但我不收,云谷地界上任何官吏也不能收,若是有人敢盘剥你,你直接告到我这里就是,我会给王兄一个满意的交代。”王进雄这个奸商,这是将我和大郑的贪官放到了一个档次啊?大郑的贪官收孝敬,那是因为人家是打工仔,干的就是损公肥私的买卖。咱收个毛线的孝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墙角吗? 见宋应奎的态度大变,王进雄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没拎清楚形势啊,整个云谷都是人家的,人家怎么可能带头收孝敬?也是怪自己以前打交道的人层次太低,从来没和这种真正的老板有过交情啊。 连忙改口道:“王某唐突了,咱怎能将大人与一般的宵小恶吏等同哪!大人之高义,岂是素位裹餐之徒所能比的?有大人主政云谷,真乃我等商人之幸也。” “王兄莫要高抬宋某了,宋某只是秉公理政而已。话说、王兄若是看重伱我之间的情谊,多多引领同行来我云谷兴产自是最好。”云谷境内现下的商业氛围是不错,但招商引资自然是越多越好,宋应奎有一搭没一搭的向王进雄传达了希望更多商人来云谷做生意的意愿。 “云谷这么好的做生意的地方,王某怎会不引荐同行过来哪?实话说、王某此番来还有两事求着大人。一是王某本就是咱云谷之民,想着回乡置些产业,不知方便不方便?二是听说咱云谷军与河西的归宁军正在缔盟,王某想着看能不能烦请大人引荐到河西也做些生意。” 商人果然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王进雄这家伙这次过来,看来不光是为了到海西堡榷场做生意,还有其它图谋哪。 “置产之事没有大碍,只是会川那边现在闲置的余地不多。王兄要是置地的话,可以考虑到河州或者洮州置地,至于营商置铺面厂房到那儿都可以。 河西那边若是顺利的话最近两月他们就会在海西堡设通商事务办事处,我这边给王兄写封亲笔信。等归宁军在海西堡的办事处设好后,王兄拿着我的亲笔信去找云谷军在海西堡的主官,由他引荐你与归宁军及西藩的主办官员面谈,具体事能不成就看那边的意思了,对于归宁军以及西藩我说的话未必好使。” 会川的地,宋应奎都当无主之地分给了难民,估计之前王家的地也在其中,所以宋应奎一杆子将其支到了河州或者是洮州。意思很明确,你要想重新置产安家,云谷军举双手欢迎。但要是想拿回旧地,那就爱莫能助了。这其中不仅牵扯到王家的地,还有别家的地哪。随着云谷的形势趋于稳定,想要重归旧地的人估计会越来越多。 至于王进雄想到河西做生意,那地方咱真说了不算,最多也就当个介绍人而已,该帮的忙咱会帮,能力范围之外的忙你自己想办法。按道理来说,王进雄在西肃故地交往不少,打通与归宁军之间的商业关系不是难事。 接见完王进雄后,宋应奎收拾了一下,带着警卫回到了五营。他准备趁着春耕前后的时节,将治下的一些重要地方巡视一遍。说到底、治下的地盘没多大,转一圈既能显示存在感,还能安心一些。很多事自己不亲眼过一遍,终归是放不下心来。 刚穿过石坪峡口进入五营地界,在石坪关的工坊区,就看到了堆积如山的一堆黑乎乎的垃圾,这堆黑垃圾还往外渗着黑油,有不少都流到了沿川河中。 工业发展还没几年哪,工业污染的问题倒是已经显现,这堆给沿川河造成污染的黑垃圾就是炼焦的废料煤焦油! “要将这些焦油处理一下,直接堆在河边,沿川河水都被弄的不能吃用了,像什么话?这样吧、我让工业学校的化工科的人想办法设计一个窑塔,看能不能从焦油中蒸馏出燃油来。蒸完燃油后的废料也不是无用之物,与沙石混合之后是铺路的好东西! 在化工科研制焦油用途之时,你们想办法将其挪到不影响水源和田地的地方。河水和田地是生存之本,怎么可以如此不注重哪!简直是一点可持续发展的意识都没有,你们这样子整就是不负责任!” 对着石坪工厂区的负责人宋应奎就是一顿喷!虽然自己忽视了对煤焦油的处理,但你往河边堆是怎么个意思?简直是不考虑其他人的生存环境。 第215章 要会花钱! 石坪关煤焦油废料场看的宋应奎是一肚子火,到了五营街道后,看到的景象更令人生气。 街面上商家们泼的乱七八糟的污水在狭窄的街面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污水冰层,车马和行人走在上边都会打滑。 烂菜叶子、粪便之类的生活垃圾到处都是,街道上摊贩和商铺摆的摊子杂乱无章。最令人生厌的是很多商铺还私自加建,各种想办法挤占公共街道。原本古色古香的街道,变成了难民村的样子,建筑物更是没眼看。 主街的情况还算好的,背街小巷的情况更为糟糕,道路越挤越窄,有些地方连个板车都很难通过。小巷里的营生也是五八门,乱象横生。什么暗门子、小赌场之类的灰色产业到处都是,估计其中还有不少贼盗等作奸犯科之徒。 “你们看看、好好的一个街道现在成了啥样子?再这样下去,还是个能待人的地方吗?才过去了几年,就变成如此乌烟瘴气的地方了!这样的地方,正经人谁来?五营是我云谷军的起家之地,居然变成了污秽之地! 镇上立刻组织,限一个月内将街面上的污冰清理清楚,在街道上建几个公共厕所,将所有私占道路的民房全给我拆干净,所有暗门子和赌场一律关停!往后凡是在街道上乱倒污水、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者,首犯杖责二十,有三次以上恶行者,驱逐出境。 凡是参与赌博者,首次罚到沿川峡口的矿上劳教一月,两次以上者驱逐出境!凡是给赌徒提供赌博地方或者组织赌局者,一律判处到河州铁沟矿场劳教三年。本官会派员明察暗访执行情况,若是执行不到位,镇长及以下官吏一体问责,轻者发配到铁沟矿场劳教,重者直接杀头。”说着说着,宋应奎都有点想念后世的城管大军了。乱成这个样子、不强拆、不用重典是不行了。 在五营街上训了一顿人后,转身到了沿川城,看到的情况也没好到那儿去。沿川这边的乱象主要集中在乱搭乱建和工坊区的垃圾物料乱摆乱放上。 巡视完五营,回返洮阳后,看洮阳城都有些不顺眼了。虽然洮阳城的情况要比五营好很多,但环境问题还是很多,大有成为 “舅爷、行政厅这边要定一个城镇卫生和规划标准。要引导百姓讲卫生、树新风,整治五营、洮阳等主要城镇区的环境卫生,市容市貌,根治脏乱差的乱象。 主要街道、要有街宽要求,背街小巷的道宽也要有最低标准。严禁占用街面和道路乱搭乱建现象!像洮阳和五营这样的地方,行政厅出钱修建排污设施、公共厕所,各镇要出钱雇人经常清扫卫生,收整垃圾。出钱将五营和洮阳的主街用石泥硬化了,莫要再像现在这般冬日的时候街面全是污冰,夏日的时候污水四溢、尘土飞扬。还有一些工矿场所的废料,也要堆积有序,不可乱堆乱放,影响河道、水源和农田!” 看着宋应奎暴怒的模样,姜云瑾本以为是巡视的时候遇到什么大不了的乱事了。结果听了半天才发现是看不过眼脏乱差,这事有至于弄的如此正式吗? “城主、眼下府库虽然有了些余财,可手头还是要紧一些。咱们的底子薄,能省就省、莫要将钱财全撒了,有个急用就不好办了。五营和洮阳的街面太过脏乱确实有碍观瞻,但也没必要太多的钱弄这些事吧?咱要将钱用到刀刃上。” “舅爷、脏乱差不仅是有碍观瞻的问题。环境一脏乱就容易滋生恶气和霉病,城里住的人又多病患极易传染。若是爆发脏病,影响可就大了去了。你是去过京师等大城,京师也似这般脏乱不堪吗?虽然咱的地方小,但不该将就的地方绝对不能将就。 再说、积攒钱财能富国富民吗?国力、民力不是扣扣搜搜攒出来的。而是通过有序规划,有序投资发展出来的。当守财奴是治不了国的。咱既得有本事挣钱,也要有本事钱。凡是有利于提升百姓生活水准的事,都不能算浪费钱。”面对观念和意识不到位的二舅爷,宋应奎不得不苦口婆心的给他上上一课,让他有个基本的经济发展概念。 “适当的钱是对的!可与其破费物力财力将街面铺成石泥路,还不如将其用到更有用的地方,我觉得哪怕是给百姓多给碗稀粥也比这事有益。”姜云瑾被宋应奎的一番怪话整出了气!谁是守财奴?咱反对的是你铺张浪费好不好。在他看来用水泥铺街面,就是典型的奢侈浪费。你知道水泥在大郑卖的多贵吗?小点的富户都没钱用其盖房子,你要用其铺路,实在是太不像话。 说你不会钱,你还不承认,见二舅爷的脑子还没转过弯,宋应奎只得继续开口道:“用石泥铺路,怎能是浪费财货哪?采矿的工人、烧窑的工人、铺路的工人,都会因此多赚上钱,这与设粥厂给百姓放粥有何异处?在我看来这比设粥厂高明的多,百姓出了力换了钱改善了生活、官府得到了整洁的路面难道不好? 是的、从表面上看铺石泥路是了不少钱,但咱往深里想、石泥生产的越多,工艺提升越快、单价的成本也就越便宜。用石泥路这样的大型项目带动,降低了生产石泥的单价成本,最终受益的不还是百姓?有了整洁的街面,就能吸引更多的商人和货物,拓宽营生门路,益处大用! 大郑的官员们老将惜民爱民放在嘴上,但没见他们真正在百姓身上过什么钱。将钱到整修街面上,总比劳民伤财的给达官贵人修坟盖堂馆强吧?当年我榆原百姓大力气给肃康王修的坟,除了徒耗民力外,起了多大的作用?在怎么钱这事上,我比大郑的那帮人看的远的多!” 论讲道理,咱怕过谁?不用大道理不将你讲死都算好的! 第216章 雄黄掺石英砂能当引? 一通大道理讲下来,怼的二舅爷是哑口无言,很是无语的退了下去! 巡视完五营后,又陆续巡视了官营、会川、三岔口、河州和洮州等地。这一圈转下来,发现的问题不少,看到的好现象也有。最大的观感就是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稳定治下的人气越来越旺,像五营、云谷等地,盖新房子的人家不少。洮阳和会川等地,也能看到不少新起房子的工地。 百姓们在大量的盖房子,这是典型的人心思定的表现。说明、老百姓已经基本度过了生存危机,开始进行更常远的谋划。 新盖的房子中有不少用到了新式材料和新式模样。水泥、红砖等建材使用越来越多。五营那边、甚至人家建起了二层砖楼。这种源于云谷军官方样式的建筑形式,大有成为流行趋势的节奏。 想到盖房子房、宋应奎就想到当初承诺给爷爷的,要在杨家堡好好盖一院砖瓦房的事,至今都没有兑现。等有机会再盖吧,现在全家都搬到了洮阳城,在老家盖房子的意义不是很大。 时间到了二月,对宋家来说、还有一件大事,宋应奎的二弟宋应芳要成亲了。二弟的婚事要比宋应奎顺当的多,去年夏天的时候张罗着说亲定婚,也就半年时间新媳妇便能娶进门来。 给宋应芳说的媳妇,是五营本地人,沿川子贾家的姑娘。他家有个男娃就在军中效力,有一次贾家姑娘去营中探望哥哥,被二弟给看上了眼。宋应奎在询问二弟对婚事的看法之时,他将这事说了出来。着人过去一问,婚事便成了。以宋家如今的地位,在云谷治下,说个亲事确实不难,不存在别人看不看上眼的问题,只存在宋家娶不娶的问题。 二弟的婚事,虽然是宋应奎出面张罗,但实际上要操的心不多,远没有给二叔和三叔娶媳妇的时候那么费力。说起这事,宋应奎就是一肚子郁闷。咱一个做侄子的,在娶婶子的事上忙的不成样子,简直就是离了大谱。 家里添人进口自是喜事,但包括宋田顺在内的老一辈人,在喜气洋洋的背后却掩藏不住愁容。如今的宋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隐忧,最近几年,家里的人丁不旺了。 说人丁不旺好像不准确,准确来说是男丁不旺。除去宋应奎和白飞燕生的两个儿子外,最近几年整个宋家居然没添一个男丁。宋应奎这边、丁玉梅生了一个姑娘!二叔那边一连生了两个姑娘,三叔和三婶目前只有一胎,还是个姑娘。 宋田顺成天看着四个女重孙子,眉头都皱成了川字,时不时的长吁短叹。想当年、宋家虽然穷,可家里男丁是一个一个的添,哪叫穷且快乐着。而如今、家大业大,一直不添男丁,这叫富且痛苦着。 “奎娃、你要不亲自去趟肃南?将照平和照业接到咱这儿来?哪怕是只接过来一个也成啊。我和你奶奶都这么大年龄了,总不能走的时候都见不上重孙子一面吧!”纯粹指望新生儿宋田顺觉得未必靠的住,便跑到宋应奎这里玩道德绑架来了。 面对爷爷的道德绑架,宋应奎只得搪塞道:“照业刚出生没几个月,不好走远路。飞燕刚生完孩子不久,骤然将照平接过来也不合适,咱再坚持一两年吧。” 白飞燕现在就像护犊子的野狼,想平心静气的将两个娃娃接过来门都没有。要是用强的话,宋应奎又于心不忍。没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来解决这事了。 “等、我和你奶奶有那么多时间等吗?你不去接照平和照业,我自己骑骡子去草原上看重孙子。她白飞燕再蛮横,还能对我这把老骨头撒泼?”面对宋应奎使出来的拖字决,宋田顺用横字决来应对。 “爷爷、你消停一年行不行!明年我想办法把照平接过来。今年夏天的时候,让飞燕将两个娃娃带到洮阳城探亲这总行了吧?” “哼!你就拖吧,把我和你奶奶拖到土里去算了。不说照平和照业的事了,我想了一下,现今你二叔和你三叔都是官身,多添一房妾室不是啥事,你给他们两家说一下,尽快将这事办了。”爷爷为了给宋家添男丁,真是啥办法都能想的出,居然打起了让二叔和三叔娶妾的主意。 “这事要说你们去说!哪有我一个当侄子的撺掇着叔叔娶妾的?往后我还怎么见两个婶子!”面对爷爷的甩锅,宋应奎赶紧推了回去。开啥玩笑哪,这话能随便说吗。 “你现在是咱云谷的头官,你二叔和你三叔算是你手下的人,这话你说合适。我和你奶奶是家里的大人,怎能将这种话往明里说?” 听听!这叫什么话?爷爷胡搅蛮缠的话,整的宋应奎都大无语了。 “行了!看你哪样子,真不像个拿大事的人。不说你二叔和三叔的事,咱说回你。你那两个婆娘都不争气,再说至今你还没正房,完了尽快给咱家说个正房过来,这总能成吧。” 话题又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宋应奎只得使出遁字决,逃离爷爷没完没了的唠叨。穿越以来,最伤人的就是婚事。现在说起来也有儿有女了,实在是再难生出娶一房女人的想法。 逃离了爷爷、宋应奎来到了青龙山上的丹院。这边环境好,能散散心,顺便看看炼丹士们整没整出令人惊喜的东西。 常言道家事不顺事业顺,到了丹院还真有意外收获。在观察一个姓刘的炼丹士炼丹的过程中,宋应奎发现了一个惊喜的场面。这家伙居然能双手搓出烟来! 看到这一神奇现象,宋应奎连忙开口问道:“你用的是什么东西搓出烟火?” 刘姓丹士大言不惭的说道:“大人、小人用的是雄黄和英砂来搓烟!此乃镇邪之术。” 镇个毛线的邪,宋应奎赶紧让他重新操作了几次。雄黄和石英沙摩擦后,还真能生出烟和火星出来。这是个重大发现啊,根据这个思路,说不准能解决一直困扰人的引火药的问题! 第217章 一场大酒喝出来的科学贡献! “完了给刘供奉送来四十块银元的赏钱,他的这个技法城主府买了。”雄黄和石英类的沙子摩擦后能发火,让宋应奎看到了研制底火的希望,所以很大方的给刘姓丹士发了赏钱。 挣钱这么容易吗?丹士刘彬添对这个意外之获所带来的惊喜很是满意,喜滋滋的连声表示感谢。看来当初选择留在洮阳城是选对了,往后城主大人要是多到丹院转转就好了。 离开丹院后,宋应奎赶紧来到了工业学校。既然有了引火药的方向,哪就得抓紧将这玩意给搞明白。 到了工业学校找来化工科的人,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用雄黄和沙子进行反复试验,看能不能弄出通过撞击便能引爆火药的引火药来。 给化工科的人分配好任务后,转身又到了机械研制所。后装火枪的研制工作也得摆上日程了,一旦引火药搞出来,就直接上后装火枪项目,不用再在前装火枪这个注定要被淘汰的技术路经瞎费功夫。 搞后装火枪,宋应奎最先想到的就是拉大栓的栓动步枪。在穿越之前、栓动步枪的影视形象太过经典,以至于宋应奎能想到的后装步枪除了这玩外再没别的。 然而仔细思考了目前的生产工艺水平后,发现好像栓动步枪不一定能搞出来,即使搞出来、也难以量产。目前兵工厂生产前装式燧发枪都费劲,一月也就百十来支的产量,更别说栓动步枪了。不惜代价的将栓动步枪搞出来后,子弹的生产也是问题。栓动步枪对子弹的精度要求非常高,解决不了批量化生产的精度问题,栓动步枪就是个烧火棍啊。 目前、最现实的方式是弄对精度要求比较低的复装子弹,每个士兵配十来二十个复装弹壳,平时自己将火药、弹丸和底火装好,作战的时候用自己提前预装好的子弹。 思来想去,最终想到的办法就是折腰猎枪式样的后装枪。这玩意效率比不上栓动步枪,但生产工艺要求要低很多,对子弹的精度要求也低。 画了一个简单的图纸,让机械研制所和工业学校机械科的学生们先试着研制吧。反正在可靠的引火药做出来以前,后装步枪是没法搞出来的。 画的草图中,宋应奎还加了活动刺刀的设计。在自动步枪搞出来之前,纯粹用火枪是没法应付复杂的战场环境的,火枪兵甚至没法在战场上单兵作战。 火枪加刺刀是很有必要的,哪怕雄黄引火药靠不住,活动刺刀的技术也能转移到燧发枪上来使用。有了刺刀的火枪兵就能平替长枪兵这个兵种了。总之接下来一两年,云谷军要向全员火器化装备迈进。 “大人、丹院发生了爆炸和火灾,刘供奉被炸伤了!”就在宋应奎在机械研究所和工匠们一起讨论折腰步枪的设计问题时,机要秘书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汇报了一个紧急情况。 “刘供奉?可是前天刚刚发了赏的刘彬添供奉?” “就是他!听丹院里来报消息的人说,刘供奉的一支胳膊被炸没了,他的丹房还有附近几个供奉的丹房都被炸塌,现在还起着火哪。” 这家伙是干了啥啊?怎么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不是就整了个雄黄加石英沙的引火药吗?有些想不通的宋应奎连忙带人去丹院,他想搞明白到底是出了啥事。 到了丹院一看,好家伙、那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好几间房子塌了,木制的房梁和椽子还冒着烟。好几个丹士被爆炸殃及,头破血流面目全非。最惨的是刘彬添,失去了一支胳膊的他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哀嚎。 “怎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宋应奎赶紧找来丹院的负责人,他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夜的时候,刘供奉请了几个要好的丹士一块喝酒。他们一直喝到了天亮,几个丹士还乘着酒劲炼起了丹。好像是将硝水和银元还有酒混在了一起瞎整,整着整着丹炉就炸了,刘供奉的胳膊就是被这么炸没的。 丹炉炸了倒还好,结果他们在慌乱中打到了隔壁丹房放着的硝水缸,硝水泼到了被上,一遇火就不得了了,直接炸塌了好几间丹房。”丹院的负责人在汇报情况时,心突突个不停。谁能想到这个差事居然如此危险,感觉比战场上的炮战都凶险,看来是要考虑换个岗位了。 硝酸和银子起了反应?还有酒精的事?硝酸会和起反应生成硝化,这事宋应奎知道。但硝酸加酒精和银子会搞出什么玩意啊?莫非也是烈性炸药? “安排大夫妥善救治几位供奉,另外给受伤的供奉每人发十块银元的救治补助。往后、硝水等物要放在专门的仓库分开储放,要总结这次爆炸的经验教训,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恶性事件。”知道了爆炸的原因后,宋应奎一边吩咐丹院的人处置善后事宜,一边琢磨刘彬添这个丹士到底整出了个什么东西。 回到洮阳城,宋应奎很是好奇的让人搞来了少量的酒精、硝酸和银子,自己做起了试验。 乖乖、不得了啊,这三样东西反应出来的玩意还真是个烈性爆炸物!烈性就算了,关键是还敏感着不行,随便一碰就炸。 这么敏感的东西当炸药来用都不合适,若是能稍微降低点敏感度,用来当引火药倒是不错。 嗯、在攀化工这个科技树的时候,好像是犯了个错误,一直觉得三酸两碱是化工的基础,可实际上酒精这种有机酸的参与好像也挺重要。往后在做化学实验的时候,要多考虑酒精这玩意的使用,看能不能再搞出其它有用的东西。 “给刘供奉再送过去两百块银元的赏钱,并且将他的月俸提高到每月十两,往后他就是丹院的首席供奉之一。”刘彬添这个丹士还真是个福将,接二连三的弄出了令人惊喜的东西。他这场酒喝的有意义啊,咱不能亏了他用一支胳膊的代价换来的科学贡献。 第218章 用火炼丹是歧途,我给你们一个 躺在病床上哀嚎的刘彬添很是后悔,自己真是个烧包。城主府发下来的赏金还没捂热乎,非作死着请交好们喝酒。 这场酒喝的代价可真够大的,将丹室炸塌不说,还丢了一支胳膊,往后自己就是不完整的人了。与付出的这么大的代价相比,城主府给的赏钱和抚恤金根本不够看。 万幸城主大人雅量,非但没追究责任和弄丢工作,还给了抚恤。天底下这么好的老板难找!往后自己的身体都残缺了,可得珍惜这份工作,不能再瞎整了。 就在刘彬添躺在病床上反思自己的错误,决定痛改前非之时。城主府又派人过来了。 见完城主府的差人,刘彬添感觉自己的伤口瞬间不疼了。真是因祸得福啊,又得了两百块银元的赏钱不说,还涨了工资。一月十块银元,一年下来不就是一百多块银元吗?有了这样的收入,往后的生活还愁个毛线。如此说来,丢一支胳膊算什么,简直是太值价。 谁说以后不能再瞎整了,俗话不是说富贵险中求吗?不瞎整,能发财致富,腰缠万贯吗?前几天喝的哪场酒简直就是福酒。 躺在病床上的刘首席,又有了科研动力,开始做起来腰缠万贯的美梦。而整个丹院,在听到刘彬添受了大赏的消息后,蒙生出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什么?炼丹太过危险?你不知道富贵险中求吗?人家老刘,弄了一场爆炸,换来了一身的富贵知不知道!咱得向老刘看齐,不能做只拿工资不做贡献的闲人。 “不是说让你们要做好危险防范吗?怎么这些天来丹院屡屡发生爆炸事件。还有人吃丹药吃死了。你们就是这么防危险的。”在城主府,看到丹院那边接二连三报上来的爆炸事故,宋应奎真是纳了闷了。怎么事故越防越多,甚至还出现了死亡事故。 “大人、哪帮丹士都疯了,属下实在没法管。我们专门设了危险品仓库,将硝水等危险物全部收缴储存。结果、他们是想尽办法私藏这东西,一个个的不要命的炼丹。我们总不能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炼丹吧!”丹院的负责人张世有拖着哭腔说出了自己的委屈,他确实是怕了丹院的这帮疯子,好好的丹院被他们整成了全云谷最危险的地方。 “好了!你先回去吧,将丹士们召集到丹院的大厅,我等会过去给他们开个会。”听完张世有的汇报,宋应奎便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坏事就坏在给刘彬添的奖赏太过丰盛,搞的丹士们心理变态了。 若是再让这帮丹士们疯狂下去,能不能弄出新发明不说,能弄出新的死人肯定没跑。必须要及时叫停,要给他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价值观和科研方向。易燃易爆炸的活,不能再这么无序的搞下去,他们要转移目标。 “今日本官过来哪,主要是和大家谈谈丹道,聊聊诸位往后炼丹的研究方向。”到了丹院大堂,见到一帮红眼丹士后,宋应奎开门见山的说起叫他们来开会的意图。 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丹士们在求证丹道时,金石火工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尽管也有很多意外所得。可凭心来说,在求长生、求灵药一途上,金石火工之途是一无所得。 所以本官觉得这个方向不是丹道正途。你们想想,金石火工这些东西和身体发肤能有啥关系?这玩意用到人身上,绝大多数会伤身而不是利身。以伤身之器岂能求得利身之术? 所以要想真正得到利身之物,我觉得还是要取之自然,在自然之物上用力,才是正途。何为自然之物哪?就是能生长、能集天地之气的物类,大到像人一样的生灵,小到微末蜉蝣。圣人有言道,见微知著、我觉得利身之道当藏于小微之中,察小微或可证大道。用火炼丹是歧途,我给你们一个炼丹的新方向。 诸位请看,本官手中的这块生了青霉的馒头。好好的馒头为何能生出青霉来?这青霉是从何处而来?它怎么会像生灵一般能长能消?这青霉是一样物类还是几样物类?何处能生何处不能生?它对我们的身体是有好有坏,还是只有坏没有好? 为了求证丹道,今日本官就给丹院的诸位供奉布置一个任务,集全院之力精取青霉,弄清楚青霉的性状!怎么精取青霉哪,就是只留青霉、不伤其性命,以液养之,放之责能生、藏之不死。至于怎么实现,就靠诸位巧思了。弄清楚青霉的性状也很简单,将其置于老鼠等活物身内,患病的活物是什么表现,不患病的活物又是什么表现?仔细体察,定能有所获。 精取青霉和研究其性状的项目,城主府开始之时拨银两百块,用以启动项目,凡是能用心在此事上的丹士,都可领到赏银。之后每年,都会有两百块的赏银。若是在精取或性状研究上有重大突破,可得五百块的赏银。 往后城主府在利身之术的研究项目上会进行奖金的倾斜,而对引起爆炸的项目不但不会发奖金,还会有所惩处,望诸位能理解本官的苦心。本官设丹院,不是求猛火、而是求利身利民之方。” 化学研究需要专业化,让这些半瓶水胡整下去,得不得到好处另说,主要是危险性太大了。所以宋应奎准备将他们的精力引导到生物试验上去。反正以他们的水平,试验出什么生物病毒之类危险品的可能性不大。若是能将青霉素制取的工艺能整出来的话,自然是最好。整不出来无妨,就当是为以后的生物医药学研究积累经验了。 怎么制取青霉素,宋应奎真不了解,他只知道青霉素若是能在这个时代实现实用的话,哪绝对是能当神药来用的,会极大的提高医疗水平。 有了硝酸制取工艺,搞到了硝酸银之类的易爆物质后,暂时来说办丹院的目的已经达到。往后丹院主要的作用就是收集和丰富材料,搞搞生物试验,剩下的事主要靠工业学校和机械研制所的人来完成,事关军备大计、江湖术士们是靠不住的。 第219章 从北项逃过来的炼丹士带来了重 任何技术和发明从发现到成熟使用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找到了引火药和新式炸药的方向,不代表云谷军就能立马有新式武器可用。何时能制造出能在战场上使用的新式火器,还是未知数,宋应奎只希望在机械研究所和工业学校的助力下,能将时间周期尽可能的缩短。 只要制式后装枪装备到军中,云谷军便真正有了横扫天下的底气,而不像现在这般夹缝中求生存。 纵横天下、在宋应奎看来主要凭的是两样东西,一是武器、二是交通工具。只有武器,不解决机动性的问题依然不行。尤其是面对全骑兵对手,靠两个腿怎么着也跑不过四个腿的。 本来哪、面对这个时代的生产条件,靠技术手段来解决机动性似乎是不可能了。宋应奎这边都想着用全员骡马化来应对了,好歹西北边地这边搞骡马是比较容易的。可是仔细算了一下,成本承受不住,养一匹骡马的成本比供养一名士卒的成本都大。士卒们平时还能干点别的事,军队里养的骡马就只能单纯的用于军事。 农耕的生产组织方式不像游牧,没法像游牧政权那般闲时为民战时为兵,必须要有职业化的武装力量和专用化的兵械。 不过哪、事在人为,经过苦思深虑,还真想到了一个在现阶段有可能通过技术手段解决步兵机动性的办法。那就是用自行车做载具,来解决步兵的机动性不足的困扰。步兵实现全员配发自行车的话,机动性起码能提升一倍,这样就与骑兵的机动性相差不多了,再加上人的耐力比马的耐力强的优势,在长距离、大范围的战事中机动性基本上能与骑兵持平,甚至可能会更强。 自行车加后装折腰枪,这是宋应奎给云谷军设计的发展目标。可惜这两样装备,现在还都没法用。机械研制所已经研制出了自行车样品,但是还不具有实用性,等真正成熟起来,估计还得三五年时间。攀科技树就是如此麻烦,不光需要正确的技术路径,还得耗时间。 等吧!等后装枪和自行车能小规模量产,就是云谷军走出临洮征战天下之时,到时候看天下还有那支军队会是云谷军的对手。 人有了目标和路线精气神就好,自打引火药那边有了苗头后,宋应奎这段时间干什么都精神满满,看不顺眼的事都少了很多。 “春耕工作现在剩下的主要是洋芋等秋粮了,各乡镇要做好新种的调度工作,算上培育出来的芽生芋种、最起码要有一半以上的芋田淘换成新种才行,等明后年真正的新芋种培育好之后,旧芋种要彻底被淘换完,而后每年轮换一批新芋种,如此就再也不怕坏种之事了。 现下哪、农事少了很多,此前计划的水利渠道和道路兴建项目就得启动,行政厅要做好人员调配,工程进度要快、但不能耽搁农时农事,基建和农业生产需统筹推进,有序进行!”将主要乡镇的负责人及行政厅各衙的人召到城主府,宋应奎开了一个工作调度会,给今年已经开展的主要工作定调。 “大人、今年我们五营那边有不少人在水田里种了菜,我们镇政府劝了可是不管用,这该如何是好?”前来参会的现任五营镇长刘文步汇报起他们最近面对的一个新情况。 “五营百姓要种菜?这是好现象啊,说明咱们的百姓生活有了改善,开始吃细菜过精细日子了。对于百姓用好田种菜之事哪,我的意见是不鼓励也不制止,由着百姓自愿就行。当然、农税这块、还是要以在册税粮为主,菜蔬不能充粮。”听到五营的百姓开始多种菜,宋应奎知道这是市民消费意识开始抬头,属于比较好的消费现象。五营那边的非农业人口占比大,对肉食和蔬菜的需求大一些也无可厚非。 经刘文步提醒,倒让宋应奎意识到在河州那边的官营农场,也要适当的种些大白菜之类的过冬菜蔬,好改善军队的食品供应结构。如今、云谷军中的肉食品占比不小,粮肉结构还算合理,再注重一下蔬菜纤维类的供应的话,士兵们的营养搭配就合理了。对了、从下月开始还得加大鸡蛋的采购量,争取做到让士卒每天能吃到一颗鸡蛋,包括午餐肉在内的肉类食品和豆腐类食品两日能轮换着吃上一顿。 军队的能量消耗高,伙食上要尽量有保障。就这个时代来说,云谷军的伙食丰盛程度应该能算是拔尖的存在。正因为伙食和其它供应保障好,现下很多百姓都希望子弟能到军中效力,尤其是年轻娃娃,不为别的、就为了到军中吃上几年好饭,好好的长长身体。 “大人、五营这边还有一事需要你来定夺,这两年有一些户籍不在咱们治下的百姓,落脚到咱五营以干零工为生,这些人也不将家小迁过来落户,说是分到河州之地种田不划算,挣着咱五营的钱,养着别处的家人,对于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刘文步见宋应奎今天的态度比较好,便展开了话题,对另一件困扰他的事进行了汇报。 打工仔往五营汇集,是意料之中的事,对这些人、宋应奎的态度依然是由之任之,只要不作奸犯科即可。至于说他们光挣钱不做贡献,靠打工能挣几个钱?不过是凭劳动力谋生而已,好歹也算是为五营工商业的发展提供了劳动力,没必要在这事上较劲。 形势大好、干劲十足,今年的云谷治下,应该是一个大发展大建设的年景。 然而、总有不可控的因素来打破美好的局面。靖历六年四月初五,镇守官营镇的三叔传回来了一个紧急消息。说他那里来了一个打北边逃过来的炼丹士,带来了一份重大军情。 一个炼丹士能带回来什么重大军情?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宋应奎赶紧让人将从北项逃过来的炼丹士带到了逃阳城。仔细询问后,发觉、确实比较重大,北项那边也有了火器,并且他们正集结兵马准备对云谷军展开军事行动。 第220章 西藩要在海西堡榷场征重税! “王道长、你可知北项人的火药是用何物配的?”北项能有火器,不算太意外的事,火药雏形已经出现了多年,去年他们又聚集了一批炼丹士,对原有的火药配方进行适当改良是可以想见的。令宋应奎比较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配出比黑火药更厉害的火药,尽管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出现万一哪? 从北项逃回来的丹士王丹阳,算是个有良心的丹士,在得知了北项人有了火器后准备对云谷军动手的消息,便想法设法的逃脱了北项的监控,费尽辛苦的逃到了官营。要知道北项的首府银州城,距官营有近千里之遥,这一路老道士受的苦可想而知,是个心有大义的义士。 “用的就是硫、硝和木炭,不过配的方式和以前配的火药不一样,威力很是了得,能真正做成火炮,据项人的将军说与云谷军的火炮相差无几。”王丹阳是参与给北项配火药的核心成员,正因为对北项火器的进展了解程度高,他才越想越觉得害怕,担心北项有了火器后造成天下大祸,这才不顾生死的冒险来云谷报信。 硫磺、硝石和木炭?果然是没脱离黑火药的范畴,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于是宋应奎继续开口问道:“道长、你可知项人做的火器主要有那些?” “主要是火炮,他们还根据云谷军用的抛炮,做了一些火捻子引火的投炮。至于云谷军的小管炮,由于做着费劲,他们制的少。听项人的将军说,小管炮作用不大,可有可无,有了大炮和投炮就足够了。” 有大炮和投炮就足够了?北项是铸了多少大炮啊?说的话这么自信。宋应奎很是好奇的问道:“道长、项人铸了多少门身管炮?如此不将我云谷军放在眼里。” “大大小小的炮加起来,得有数百具,具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阵势很是可怕,将军得早做准备。” 几百门炮?北项这么凶残?将几百门大炮运到会州、巩昌一带都是费劲之事。再说、北项有那么厉害的炼铁工业吗?半年时间不到就铸造了几百门重炮,这生产能力还真是可怕。 为了更准确的评测北项人的火炮进展程度,宋应奎将其带到了云谷军设在洮阳城外的测炮场,让他看看云谷军目前各个型号火炮的实际威力,然后对比着他看到的北项火炮的威力,给一个直观的对比评价。 到了炮场,待各式火炮开了一圈火后,王丹阳的眼睛都冒出了光。以他的直观感受,北项的火炮远没云谷军的火炮厉害。他们所谓的几百门炮,实际上大多数是小口径凑数的炮。有些炮实际上是没法生产火枪,只得将枪管往大里放,弄出的似炮非炮的怪胎。至于说他们的开弹,威力更是堪忧,还没有延期引线装置,根本就没有云谷军的炮弹这么复杂。而他们费劲吧啦的做的少量火枪,根本没有击发装置,就是最原始的引火发射枪,严格来说应该叫火铳。 “任命王道长为丹院首席掌院供奉,往后丹院供奉的统领工作交由王道长负责。待其熟悉丹院运作情况后,可以多多参与丹院的日常管理工作。不知道长可否委身,为我云谷军效力?”王丹阳的工作能力宋应奎并不了解,但冲着他能冒死送来如此重要的军情,就不能委屈了。先让其挂个丹院掌院的差事看看他的能力,然后再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将军垂青,王某感激不尽。只是、王某还想去大郑,给朝廷通报项人有了火器的消息,还望将军为天苍生计,准许王某离境。”人和人的境界是有差距的,王丹阳显然是个有大胸怀的人,当然、在他看来大郑的安危可能要比云谷这个小地方更重要。能先来云谷报信,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王兄能以天下大义计,宋某佩服。这样吧、今日本将设宴,你我二人痛饮一回,以全宋某敬英雄之心。明日我给王兄开路引,并写一份介绍信给秦州的姚大可将军,并派人护送王兄安全抵达秦州,如此安排可成?” 说实话、宋应奎心里有点佩服王丹阳这人。一个闲野的丹士,能操上这份心,干出这等事,真是相当难得。他到了秦州带过去的消息会不会被大郑官方重视,以及大郑会不会据此发展出火器,哪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宋应奎不是很看好。 美酒敬英雄,云谷军没有美酒,可当晚的酒喝的很痛快。来到大郑,王丹阳是为数不多,能让宋应奎发自内心敬佩的人,他应该能算是理想主义了。借着烈酒,祝他一路顺风吧。 喝了一场大酒, 从心来说,其实宋应奎有些不理解北项人为何有了火器后,就如此着急忙慌的来找云谷军的不痛快。他们应该见识过云谷军火器的威力啊,是对云谷军火器性能了解程度最深的存在,不至于有了火器后就这么漂了吧?起码得拿别的势力先练练手再说啊。 不理解北项将领的心态就不理解吧,既然他们敢来找不自在,就认真对待给他们再好好上上热兵器时代的战争到底该怎么打的课程,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的火器都敢称火器,火器和火器之间也有可能是天差地别。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宋应奎召集将领开展备敌演练之时,驻海石堡的通商官又传回来了一个坏消息。西藩人见海石堡榷场的贸易规模越来越大,尤其是云谷军和河西军的交易越来越频繁,红眼病犯了,居然提出要对所有在海石堡交易的商货征二成关税的无理要求。 海石堡榷场才开了多长时日?西藩人就坐不住了,还真是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上杆子去吃屎! 第221章 打的一拳开 免得百拳来 “传急令给海西堡通商事务办事处,让他们速速带云谷所有人员撤出海西堡,即日起云谷与西藩全面中断贸易联系和外交关系。”人就是容易遗忘,也容易被利益蒙蔽心智,可能是云谷军这一年多来没有经过战事,也没有展示与实力对等的强硬,让西藩人生出了软弱可欺的感觉,这回得给他们长点教训。 北项有可能会对云谷军展开军事行动,这般时候,面对西藩的挑衅,不宜展开大的行动,但该有的态度得拿出来,等应付完北项大军后再来收拾他们! 仅靠王丹阳一人的消息,还没法确证北项是否真会在近期来云谷找事。为了确证北项的消息,宋应奎临时组建了一支百人左右的情报处,全部派出去到会州、静州一带打探军情。 另外、为了做到有备无患,还在境内展开了一轮征兵工作,将常备军的规模扩大到四千多人,新建了两个步兵营。 情报人员撒出去后,很快便反馈过来了确切消息,北项确实在准备对云谷军动手。 他们已从平庆州等地调集大量的签军和民夫往会州城运送粮草,在静州到会州的这一路上,随眼就能看到北项的运粮队。 项人控制的西肃弃地,在前年的时候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至今没有恢复生气,他们很难在这一带就地获得粮草补给,只能用并不常用的手段从外地运粮来支撑战事。 这也从侧面可以看出,北项对此次战役的重视程度,绝对是一场国家层面上的战事准备。甚至比前年的征西之战级别都高! “奎哥、混进静州的情报人员传来信,说他们在城中看到了项人皇族近卫军铁近军的旗号,出现的铁近军军旗为数还不少,看来这回北项是将老底都拿了出来。”被临时委任负责情报处工作的丁焕义,拿着情报人员传来的信,很是急切的跑来汇报。 “铁近军?能不能从旗号上判断大概有多少人!他们的战力在火器面前其实很一般,若是这次来的多,倒是好事,可以一战打疼他们。”听到北项精锐中的精锐铁近军也来了,宋应奎非但没有担忧,反倒是兴奋起来。 铁近军是北项皇室最直接的直属部队,也是宫廷御用军,据说人员在五千人左右。这支部队是北项的核心兵马,除了这支以外北项还有大概三万左右的本族正兵,这两支部队加起来共同构成了北项的主要武装力量。而其其它兵马的来源比较杂,基本全是部族武装,平时的时候散落在各个部落之中,只有战时才会根据情况动员。 听着北项天下 面对云谷军这样的势力,不算签军民夫的话,他们能拉来两三万人马,已是相当重视,比这再多,那就不是来作战的,而是来逃难的。倾全国之力,来二十多万人来云谷的话,仗都不用打,饿都能将他们给饿死,整个天下也就唯有大郑值得且容许北项打倾国之战。 “具体人数不知道,据旗号来看,估摸着很可能有两三千人。”云谷军的情报人员专业程度还不高,对敌占区的渗透也不够,在项军的前线集结没有完成之前是很难搞清楚具体来敌数的。 “让情报人员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能来两三千铁近军也够了,这一战、咱们首要的作战目标就是项人的铁近军和本部兵,只要能歼灭近万项人的骨干兵马,我看他们还拿什么与我云谷军作对? 焕义啊、我看你干情报工作倒是能上手,往后就在这方面多用点心。等此战结束后,情报工作和情报网要正规起来。对周边势力的情报刺探工作会常态化,我希望你能将这副担子真正挑起来。” 让丁焕义负责情报工作,当然是经过认真考量的。就信任程度来说,除了宋家的亲族(老房的不算)外,他是与宋应奎走的最近的外人。再说、到了军队后,丁焕义的各方面表现都很可以,不用他还能用谁? 这次大战的情报工作就是对丁焕义工作能力的最终考验,若是这回没出大的纰漏,云谷军的情报工作就可以正式交给他来主持了。 北项人要大军压境、西藩人要在榷场征重税,此时的云谷突然之间好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就连大郑那边态度也变的暧昧起来。 “郭总管这边报来了消息,秦州的姚大可收缩了与咱们的商货往来规模。大郑其它的关口,也加大了对通往咱们地界商道商民们的盘查力度。由此可见,咱云谷是同时遭到了三大势力的排挤和重视。 出现这种情况、不算太意外,也不全算坏事,至少说明这三家将咱当威胁来对待了,咱们的崛起让他们意识到了危险。只要过了这一关,咱就有与三家平交的本钱,到时候再看他们的嘴脸。 眼下的局势尽管复杂和纷繁但解决起来也简单。就我看来,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既可破之。天下兵马、除我云谷军外,以北项公认为最强,正好他们又上杆子来找死。只要咱们将此次兴兵而来的项军打疼、打怕,往后再看哪家势力敢轻易面对我云谷军的虎威? 对于即将展开的战事,本司令的制定的战略意图很明了,多歼敌、多灭其精锐,一战打断北项的脊梁骨,打出我云谷军真正的军威。”在大敌来临之际,云谷召开了一次临时参赞扩大全会。在会上、宋应奎通报了目前面对的形势,以及自己的战略要求。 三家同时变脸,应该不是事先商量好的,而时机之所以如此的巧合,则很值得考量。云谷军是到了引起天下势力高度重视的程度,别看至今还窝在山坷垃之中,但影响力已经外延了,至少西藩、北项和大郑的皇室能隔三差五的收到有关云谷军的消息。 像云谷军这样的存在,简在帝心可不是好事。没有那个坐拥天下的势力,会平心静气的接受自己周边出现一个小强,除非这个小强让他无可奈何,用实力教他学会放平心态。 第222章 黑云压境! 新征的一千多士兵正在紧急入列、这一千兵马,主要的用途是当战略预备队来用。 除了扩编正规军外,民兵部队的动员准备工作也进行了相应的布置,最起码要将组织序列给理顺,关键时刻用的时候才不至于慌乱。万一北项将签军民夫也投的战场上,想玩个人多力量大哪? “根据最新的各方情况汇总,目前在会州巩昌一线集结的项军主战兵马已经超过了两万,这两天从静州过来的兵马已很少有项军战兵的军旗了,多是运粮民夫队。所以、我们可以大致的断定,此战项军能用以作战的兵马在两到三万之间,为其运粮的民夫在两万左右。”靖历六年四月二十七,杨顺安在参谋会上汇报了已经明朗了的军情。 从得到消息到项军在会州一线完成集结,差不多用了一月时间。相对于项军以往的节奏来说,这一次的效率有些慢。 原因在宋应奎看来主要有两点,一是后勤工作要比以往繁重,不往会州、巩昌一带多运些粮草过来,项军就无力发起战事。二是他们得从银州往来运火炮,小炮能有骡马驮过来,大炮只能用车拉,火器的出现对项军的机动能力是有影响的。 “接下来主要确定两件事,一是项军的火器数量和火器威力,二是此番过来的项军中其铁近军和本部军的基本规模以及他们的旗号,并且要让我军各部军官能比较准确的分辨出这些旗号。军中、尤其是骑兵的哨探要动起来了,当下的军情刺探转为以哨骑为主,情报人员打辅助的状态。新装备给哨骑队的十具远镜要用起来,多发挥发挥效果。” 用水晶磨制的镜面做出了三十来副望远镜,除给主要将领和炮兵配了一些,专门腾出来了十具望远镜给军队的侦查人员,以便他们刺探军情。 如今局势已经明朗,云谷军这边也不需要再克制,用哨骑往前压压,一方面是可以探查出更明了的敌情,另一方面是能够挤压敌人的战术动作,对项军实现提前的限制。 与前些年相比、云谷军的骑兵已有了质的进步,具备了骑战能力,与项军短兵相接不落下风。 不过从数量上来说,与项军的差距还是很大。人家两万多兵马几乎清一色全是骑兵,而云谷军所有骑兵加在一起也就一千多。 为了弥补骑兵数量太过单薄的弊端,宋应奎给白飞燕传了信,让她从肃南草原带两千骑兵前来助战。 加上肃南草原过来的两千人马,云谷军总兵力六千多,六千多对阵两万多,仅从兵力上来说、双方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如此来说、项军就占有绝对优势吗?此时正在会州城中的项军征洮副将契阔达婪不这么认为。 前年、他同样作为副将参与了数次与云谷军的作战,对云谷军的战力算是有深度体验。 此次项军集大军来西肃弃地,契阔达婪和梁活女等人是持反对意见的。凭他的感觉,目前项军的的火器好像和云谷军的火器并不是一会事,如此草率兴兵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由于前年灰溜溜的撤回静州,他和梁活女等征西将领在朝堂上就失去了话语权。他还好一点,梁活女已经彻底靠边站了。 掌握话语权的项军派系,在见识了自制火器的威力后,极力主战,撺掇着北项朝廷组织一场对云谷军的国战,尽快消灭云谷军这一突然冒出来的势力。 他们的理由是当今天下有成熟火器的唯有云谷军和项军,将云谷军灭了的话,天下不就剩项军一支手握重器的兵马了!并且还能将云谷军的火器兵收为己用。 等灭了云谷军,放眼天下还有谁人能是项军的对手?而留着云谷军这个祸害,只会掣肘项军的进行其它的军事行动。 只想好的,不想坏的。这是契阔达婪对主战派的评价。你们也不想想,此战万一败了该当如何? 此战、项军的骨架有三分之一投了进来。一旦发生不测,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朝中的将领居然毫无意识,在他们看来项军即使不胜,但也绝不会落入败局。这些年里,与任何外敌作战,都没折过本,难道在云谷军手里会出意义?根本不可能! 不可能吗?前年的战事若梁活女反应的稍微慢一点,不丢几千兵马给云谷军才怪哪。 “达婪、狗云谷贼居然吃了豹子胆,这两日派游骑对我们骚扰甚重,你带两三千骑兵,将这帮苍蝇压回去。等我这边准备好之后,就到官营镇一把将其打残再说。”会州城中,项军主将拓耶俊浦一边抱着一只大羊腿啃的满嘴是油,一边给契阔达婪分配其作战任务。 拓耶俊浦是北项皇室成员,也是北项首屈一指的军头之一。是坚定的对云谷军主战派,此次带大兵前来灭云谷军,他本来是不想带契阔达婪这种堕了军威的败军之将。 只是在临行之时,皇帝怕出意外,硬塞了一个与云谷军有作战经验的大将过来,才不轻不愿的带了契阔达婪到会州。 一路上达婪各种灌输要谨慎对敌的思想,弄的拓耶俊浦烦不胜烦。正好此时云谷军游骑频繁前压,将达婪打发着去解决游骑,能让自己耳边清净一些。 契阔达婪,尽管心中很不情愿,但面对主帅的命令,还是没理由推辞,只好答道:“属下领命!” 退出大帐后,达婪带着人去清理云谷军游骑。 几番战事下来,达婪的心越来越不安,很明显就能感受到与前年相比,当前的云谷军作战能力更强了。 项军骑兵以多打少,都很难在云谷游骑手中占到便宜,若是到了正面战场,怕是会更吃力。 可他的担忧没用,拓耶俊浦已带着主力压到了官营一线,两军已成对峙之势,此时说啥都是闲的了。 “根据最近几日的刺探查,此番前来的项军铁近军在两千五百左右,本部正兵在七千左右,他们主要集中在中军!项军的火器兵由其本部兵马把持,亦集中在中军。” 宋应奎在官营前线,一边拿着望远镜看着像一团黑云般压过来的项军,一边听杨顺安汇报最新军情。 项军没有分兵,几乎所有兵马都压到了官营一线,数万骑兵集在一处,场面盛大无比。他们这是要用铁锤砸碎硬核桃的战术,用一场大会战定局啊。 第223章 他们的那几门稀疏小炮,一看就 “在前两道防线上各置一营兵力,开战之后边打边退,退到 此战炮是关键,一旦开火、一是要打的猛,二是要打的准,务必要做到堵住敌军猛烈冲锋和将敌炮打哑的定心锤的作用。陶队长、有没有把握?” 面对有炮兵的对手,宋应奎选择的战术方案是拓展战场的纵深,将阵地布置为三层,用层层阻击的方式拉深战场的厚度。待敌进入挖了纵横交错的壕沟防线之内时,再用火炮和交通壕将项军分割歼灭。 “司令放心,只要他们的炮到了咱的射程内,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咱有连珠炮在手,项军只要过来,保准让他们变成肉泥。”陶大兰现在任职炮兵大队长,在主力会战时兼起了全军炮兵总指挥。面对炮战、她自信无比,好不容易有一场对方战阵也有炮的战斗。 “嗯!战场的节奏很重要,有炮之后,节奏全靠炮来带,顾此你现在的职责不光是指挥炮阵,亦是带动全局,所以一定要有大局意识。往后随着火器普及度越来越高,军中主帅将多出自炮营。”本来哪、这话宋应奎不应该说,可此战太过重要,他不由的对陶大兰多说了几句,让她将关注点不止放在炮战上,还要具备全局意识。 想想也是无语,陶大兰很可能会成为未来云谷军中独立承担指挥大型会战的主将之一!她的综合素质比三叔和杨顺安等人强。 没办法、虽然陶大兰是员女将,但她目前所指挥的军种重要程度太高。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军种就是节拍器,在炮兵没有出现之前,战场的节拍器是骑兵,所以大将基本上都是骑将出身。 而有了炮之后,步炮协同作战、节奏其实是由炮兵来掌控的,未来战场上的主将当多数出于炮兵指挥官。若是理不顺这个关系军队作战会很别扭。 “三叔、将所有新式手榴弹都集中到 所有骑兵由杨副司令指挥,待步兵反击后,骑兵顺势沿冲道追击,此战直追到巩昌城下为止。”给陶大兰那边交代了战术安排后,宋应奎由对宋学良和杨顺安两人安排了各自所要承担的任务。 步、炮、骑协同作战,战场的指挥比以往要复杂一些,不再是以前那样简单的直进直退。而是要阻击、冲锋、撤退、掩护、包抄、追击多种战术综合联动。要充分使用战场的宽度和厚度! 复杂的战术协作,即使是云谷军,若是一年多前,宋应奎都不认为有能力进行。不过经过一年多的基层军官素质强化,现在的云谷军应该具备了相关能力。就看这一战,能不能打出预想中的效果吧。 在云谷军这边进行完相应的战术布置不久,项军那边的调整也到位了,他们将带过来的炮全顶到了战阵最前方。 拓耶俊浦骑马立在大炮身后,不似一年多前,如今的项军战马已进行过适应火炮战场的专门训练,还专门给马耳配了护具,不再轻易被炮声惊着。 望着眼前一百多门黑乎乎的火炮,以及不远出云谷军看着很粗糙的土壕墙,拓耶俊浦很难想象他们如何能挡的住已方巨炮的怒火。 “准备好了,就往前边给爷狠狠地打。谁说宋云谷的炮好?他们放在阵前的那几门稀疏小炮,一看就不似咱们炮威风。”拓耶俊浦很是怀疑关于云谷军之前的传言,以他所见、云谷军只有数门立着身管的小炮和比之看着更小的火枪,这能是天下最厉害的火器兵吗? 项军大帅一身令下,百门火炮闻生而响,战场上飘起了烟尘! 一阵烟尘过后,拓耶俊浦待了好一会才能看清战场形势。好像是达到了目的?但好像又没有。 云谷军的一些垒着沙袋的壕墙被打散,可好像并没有太伤着人,躲在壕沟里的云谷军没有被炮碾的血肉横飞。 他们在麻袋里装了什么东西?居然能抵住炮弹的威力?一般的小土墙,一炮就能将其打塌。 接下来该怎么办?拓耶俊浦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不是他预料之内的战场变化。 “再装一轮炮、打过之后、前锋骑兵往前冲阵。”呆了半刻、拓耶才想到了接下来要干什么。 项军炮兵散散乱乱的又装了一发炮,而后在主帅的命令下开了火。待炮打完,项军前锋骑兵闻令而动,发起冲锋。 然后、他们就迎来了云谷军枪炮和弓箭的阻击,接着便退了回去!这一轮项军出击的骑兵只有一千多,顶不住多大压力。 “哼!云谷贼的火器果然有些说道,不过也就如此了。再装一轮炮,这一次全军出击,我看他们还能挡得住挡不住。” 再打一轮炮后,项军全军压上、结果却像一拳打了空,因为壕墙里的云谷军早就沿着交通壕撤到了百丈开外的 拓耶俊浦很想趁势立刻杀到云谷军的 一堵破壕墙居然挡住了万余兵马的持续进攻,云谷军的这个战法倒是有点意思。 拓耶俊浦下马摸了一把壕墙麻袋里露出来的东西,沙子?沙子如此好用吗?能挡住威力甚大的铁炮弹。 “将咱们的炮全拖到这里来,给我再打,我看他们有几道壕墙。”自认为又一次摸清楚云谷军虚实的拓耶俊浦,准备继续强攻 “大帅、不可!云谷贼的炮还没使出全力,伱将炮拖到他们挖的壕沟之内,一旦被他们反击、这些国本之物可就陷入敌手了。”一直跟在拓耶俊浦身旁的契阔达婪闻令、眼皮直跳,赶紧出言准备阻止己方大帅胡来。 你开啥玩笑,将大炮拖的壕沟之内,跑的时候还怎么带走!这些炮可是北项集全国的精铁炼的,有不少铁还是从云谷这边买过去的铁料融出来的。为了铸这一二百门炮,北项是举全国之力才完成的。 第224章 撤到会州城从长计议为好! “莫要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云谷的炮若是真的厉害,我们也不会冲到他们的防墙之内。”拓耶俊浦瞪了一眼达婪,这出言叱责了他动摇军心之言。 不将炮运到阵前来,自己如何开口令骑兵冒死冲锋?火炮的作用不光是威力大,还能定军心。这是拓耶俊浦在用炮作战之后,才体会到的妙用,炮轰的具体效果先不说,若是自己这边不用炮,士卒们真拿不出胆子去冲有炮的云谷军阵地。 战场形势他也看过了,云谷军的兵力不多,这是他们最大的劣势。项军此番压在阵前的兵马过两万了,合力一击、靠人堆也能将其堆死。 呵斥了达婪后,项军在主帅的强令下向云谷军的 这一轮攻势打的不似刚开始那般流畅,因为壕沟的阻滞,项军的骑兵冲不起来,云谷军十来门迫击炮,轮番的在两道防线之间发射开火弹,炸的项军骑兵没法大规模集结。再加上火枪和弓弩的射击,项军伤亡近千,才勉强将 “先停下来,给我将这两道壕沟添平了再攻云谷贼。”付出了上千人马的伤亡,才拿下云谷军的两道防线,结果人家还有一道防线。气的拓耶俊浦不得不调整战术,他觉得壕沟实在是太碍事了,得将其填平,才能充分发挥项军兵力多的优势。 “陶队长、用重炮将项军打的立不住脚, 沉寂许久的重炮终于投入到了战场上,一阵炮轰之后,拓耶俊浦的脸色大变。 这才是云谷军真正的实力?原来之前他们是藏着掖着啊。怪不得达婪等人说云谷的炮很是厉害。只有切身体会过了,才知所言非虚。 人家的炮数比项军少,可是既打的远、又打的勤、还打的有狠又准。几十门炮硬生生将有过百门炮的项军压的喘不过气来,落了下风。 “大帅,已经战过一阵了,要不先收兵,回营以后咱们慢慢计较?”达婪也看出云谷军似乎是拿出了真本事,赶紧向领教过云谷军火器之威的俊浦进言,先将主力撤回去,然后与云谷军慢慢打消耗战。 撤军?撤回去之后,今天过千的伤亡不就白损失了吗?好不容易打下的两道防线岂能白白的放弃! 拓耶俊浦冷着脸喝退了达婪,对着手下说道:“找三千兵丁弃马,将云谷贼 也许是急中生智,拓耶俊浦还真想到了一条梭哈的办法。准备就地取材,用云谷军留下的东西,去打云谷军。 已经闭嘴的达婪在听到拓耶要梭哈的决定后,焦急万分的劝道:“主帅、万万不可。这才正式交战一日,怎可草率决战?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从长计议?我若如活女哪般从长计议,要多伤多少儿郎,若是再让云谷贼借机钻了空子,断了后路怎么办?今日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不求个结果,如何向圣上交代。你休要多言,否则别怪我动军法。” 在拓耶俊浦看来,一千多的伤亡,已经足够大了,不给这个损失做些交代,轻而易举的将已经攻下的防线让回去,他愧为领军大将。 强硬的打断了达婪的劝阻,俊浦强令项军发起新一轮强攻。 三千多项军辅助兵,下马冒着云谷军的炮火扛着沙袋强行去填云谷军的 见进军通道基本够用,拓耶俊浦叫来主要领兵将领、让他们不惜代价发起总攻。 开战 …… 什么是真正的火器、什么是兵败如山倒,骑在战马上奔逃的拓耶俊浦算是真正的体验了一会。 在逃离战场的时候,拓耶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项军骑兵冲到云谷军 云谷军的炮像是火龙一般,密集的打到了项军骑兵身上,一排排的骑兵如同被风吹倒的草一般倒下。 紧接着,云谷军就像成群结队的地老鼠一般,顶着冒着黑光的圆盔,沿着纵横交错的壕沟杀了出来,并且不断往壕沟外抛出火雷。一颗颗火雷在项军阵中炸开,一堆堆项军倒下。 陷进三道防线之间的项军被分割成一个个首尾无法相顾的小块,而后被一一歼灭!没陷入敌阵的项军也没好到那里去,云谷的骑兵沿着已经被填平的通道掩杀出来,他们遇到阻击便抛火雷,很不讲道理的一路追杀,如入无人之境。 也是怪了、为何火谷军的火雷能不用点火,随手一扔便能爆炸。 狼狈的逃回巩昌城时,拓耶俊浦一点兵马,发现身边聚集的主力只有三千多。算上留在城中的兵马,主力只剩六千。带到官营前线的两万兵马,一天不到就全军覆没了? “大帅、云谷军前锋已经杀到巩昌城下,我们是守是撤?”惊魂未定,斥候匆匆忙忙的前来汇报,身后的追兵已至。 凭着六千多主力战兵,以及一两万民夫,能守住巩昌城吗?拓耶俊浦很是不自信。 “达婪、你说我们是战是守?”这般时候拓耶终于想到契阔达婪对云谷军的战力认识比较到位,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王爷乃千金之躯,若是留在巩昌城中,容易被贼兵围点打援。而此战、我们几乎丢了所有火器,很难再奈何住云谷贼,以属下之见最稳妥的法子当是烧了城中辎重,撤到会州城中从长计议为好。”没有火炮,契阔达婪不认为项军有守住巩昌城的能力,待在巩昌城中、等云谷军的炮一到位,自己等人将是活靶子,劝拓耶俊浦赶紧带着自己等人跑出城才是正主意。 第225章 项军凭什么还敢再战? “北项倒是狠绝,居然放火烧了巩昌城的粮草逃窜到了会州城。”望着被一把火烧毁了的巩昌城,宋应奎很无奈的感慨了一句。 官营镇到巩昌城只有五十里的距离,北项在官营前线溃败后,巩昌城肯定守不住,原本还想着能趁势在巩昌城获得一些军用物资。结果北项的一把火,将所有的东西全烧光了,云谷军只得了一座废城。 北项的军资中,干草料极多,火势一旦起来真就什么都不会剩。 “司令、后方收拢战场的人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此战俘获项贼三千有余,收拢的敌尸约有三千,缴获项军火器一百来具,这一战可谓大获全胜。接下来、我们是趁势光复会州城吗?”三叔在收到后方关于战果的统计数目后,赶紧过来询问宋应奎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暂且保持战线不动,通知在前线的营以上军官开个阵前临时军议会后再做定夺。”战局进展太过顺利,以至于此前的一系列战术安排都没法用了,必须要召开会议就目前的军情进行分析后再做定夺。 原本的设想是在官营一线缠住项军,伺机歼灭项军的精锐力量。可一战溃敌后,项军的精锐力量还剩多少,去什么地方都不清楚,还怎么去歼敌。 这一战很可能已将项军打成了惊弓之鸟,面对全员骑兵化的项军,若是人家一意跑路,云谷军并没有好的歼敌手段。 前敌将领们赶到巩昌城下,对于接下来的战事该如何打,众人意见不一。有的主张继续北进攻克会州城,将项军赶到静州以北。而有的认为再打下去也灭不了多少敌军,倒不如直接在巩昌设防,静待项军下一步的军事动作。当然还有人提议,暂且回官营,巩昌城已毁,没必要在这里与项军纠缠。 听完众人的意见,宋应奎心中还是拿不定主意。扩张地盘自是极好,可眼前能占的这些地方,都是鸡肋之地,一个不好、还会束住军队的手脚,占用本就不多的机动兵力。 不占地方吗,这一仗又像是白打了一样,真叫人左右为难。 “快马让在洮阳的姜厅长到前线来,本座有事相询。”前线的这些将领战略格局不够,想来想去、还是问问二舅爷的意见再做定夺。 …… “城主、你打算如何与大郑相处?若是夺了会州城,陇右和瓦州两城势必要纳入治下,到时、云谷与大郑就直接接上了。”二舅爷并未直接给出接下来的战略方向,而是将话题转到了云谷军和大郑的关系上。 “舅爷以为我们与大郑的关系如何处之为上?”经二舅爷点拨,宋应奎才发现当前最敏感的不是北项,而是大郑。云谷军将用什么身份与大郑交往? 别看大郑面对北项和西藩好像是很怂的样子,但人家一直有对内重拳出击的传统。 一旦占了瓦州、会州和陇右,云谷军就是一个尾大不掉的割据政权,与大郑之间再无退路可言。 大郑绝不容许身边出线一支同文同种军力强悍的威胁力量,它会视云谷军为争夺天下的主要威胁力量。 动了真火的大郑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假若大郑倾国力而战,哪云谷军就有进无退,而身侧还有北项和西藩这两个虎狼。为了利益、甚至不排除大郑与其中一方进行直接勾结的可能。 从战力上来说,大郑军队的战力一般,但他们的优势在于国力深厚,能打长期的消耗战。而云谷军军力短缺,很难在短时间内形成绝对优势,陷入消耗战的话,形势很可能会恶化。此时不宜与大郑直接决裂! 二舅爷捋了捋胡子,顾左右而言道:“将会州和到巩昌之间的百姓迁到云谷境内,韬光养晦、凝聚力量是上策。会巩昌周边苦甲贫瘠,不是上地。” 到了这般时候、云谷军的军力二舅爷也看在眼里,姜宋两家的关系也放在这里。虽然他曾经是大郑的官僚,但大郑给不了云谷军能给他的利益。顾此、他的心放在那里自不比多说。 当然、未虑胜先虑败,出于稳妥的考虑,他觉得宋应奎先将目前的地盘经营稳固,使其真正成为宋家的基本盘,这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选择。至于其它的,再待时机吧,大郑腹地现在还很安稳,没有可乘之机。 “嗯、舅爷所言大善,稳住当下的确是首要之事。云谷与大郑之间需要缓冲之地,不可为了一块鸡肋之地扰乱大局。”二舅爷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好求证,但自己的意思一定要传达明白。言语之间,宋应奎将自己的核心态度流露了出来。 与二舅爷谈完后,宋应奎拿定了主意。会州城暂且不顾,待时机成熟后再说。将巩昌附近所剩不多的百姓,尽可能的全迁到河州和洮州区,使这一带成为基本的无人区,以作为北项和云谷之间的战略缓冲。而从更大的战略上来看,除临洮地区外,其它的西肃弃地将作为云谷和大郑之间的缓冲地带。 以大郑的尿性,它们应该不会打从项军手中将这一带重新夺回去的主意。 “司令、项军还有不少兵马聚在会州,咱们这时撤回,项军会不会再反扑回来?”见宋应奎要撤军回境,杨顺安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就打了几天仗,项军会不会善罢甘休?能如此草率的结束战事吗? “不怕他们再将巩昌城占了,他们若是敢来,正好能让我军再多歼一些项军。不过、项军还敢再来否?根据战后统计的详报,这一战他们的铁近军和本部兵马失了四千多,算是伤筋动骨了,很难再生出贼心来。” 战场收获有些出人意料,本来宋应奎以为官营一战给项军造成的损失并不致命。结果经过这几天的详细统计,才发现当日顶在战场前沿的项军精锐不少,受的损失自然是最大。可以说、只用一战,就将他们过来的主力给打报销了。 失去了军骨的项军,宋应奎不觉得他们再有继续作战的动力。再说、项军带到前线的火器几乎全落到了云谷军之手,他们凭什么还敢再战? 第226章 准备光复湟水谷地 风雨欲来之势,很是草率的一战定局,短短十来天时间,北项和云谷好像是打了一场大战,但又好像是没打。 开战之前是什么态势,战事结束后态势还是一样。数万项军似乎是跑到西肃弃地来了一场武装游行。五月中旬,除留了少数兵力守着会州、瓦州和陇右等大城外,项军主力又一次撤到了静州以北。 项军是不是真就白来了趟?显然不是,至少对西肃弃地残留的百姓来说不是。 洮阳城的云谷城主正式发了通令,令瓦州、会州、巩昌等地百姓赶在入冬之前迁到云谷军治下之地,所有迁入百姓将按丁授田,并免一年粮税。 同时还很没道理的给驻守在这一带的项军也发了一道警告令,令其不得阻挠这一带的百姓迁入云谷,若有阻挠之行,云谷军将兴兵问罪。 为了让通告中的百姓都能明确知道云谷城主的均旨,自五月中旬以来,云谷军游骑频繁出没于治下附近的西肃弃地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强势无比的项军,却收敛了锋芒龟缩在城池之中,视若无睹。 云谷军的迁民令和警告令就这么怪异的实行了下去,对非治下之地发令,还真是闻所未闻。 …… “司令、良帅传来消息项人那边派了个使者到官营,他们想要回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以及被我军俘获的俘虏。”秘书室的负责人拿着从官营传过来的消息,询问宋应奎的意见。 良帅是军中最近流行开来的对宋学良的称呼,军中姓宋的军官太多,宋学良这边的主要官衔又是云谷军副司令,简称容易与宋应奎和杨顺安起冲突,所以大家想了个办法直接将其称之为良帅。 尽管宋学良此时领的兵也就一千来号,算不上一方大帅,可在云谷军民眼里宋学良完全够资格当大帅,是云谷体系中真正的二号人物。 称呼这玩意也是很玄妙的东西,拿宋应奎来说。在军中、官方称呼是总司令,在行政系统那边是城主。可云谷军民的私下里对他的称呼是奎首或者奎首老子,而在治外、人们称其为宋云谷,好像云谷是他的字一样。 “给项人使者说,死于战场的项人军卒我军将一体火化,收尸之事莫要再提。至于他们的俘虏,因对我云谷军民犯有侵掠罪,将被判处五年以上苦役之刑。待其刑满以后,才能放归!” 开啥玩笑哪,能让你们白来一趟?怎么着也要将造成的损失弥补回来后再说。 俘虏的项军怎么处置?自然是让他们到矿场上干苦力赎罪了。在河州境内、找到了一处叫铁沟的铁矿所在,矿品和采矿量要比之前的青稞岭矿场都大,如今是洮阳和石坪炼铁厂的主要矿石供应源,正缺劳动力哪。 除铁沟矿场外,还有一些包括石灰矿在内的矿场也需要大量的劳动力,用俘虏来干这事,会降低生产成本。 官营一战、俘虏的项军正兵有三千多,后来在巩昌附近又陆续俘获了一千多跑散的民夫,此战共计俘敌五千多,俘虏基本都是壮劳力,能很好的缓解云谷境内缺劳动力的困局。 有了五千多壮劳力,能干的事不止是采矿,还能组建一支专门的修路队,加快改善境内交通环境的步伐。 “郭总管、得麻烦你再跑趟秦州,看姚大可这贼货对战马有没有兴趣,若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给他卖一千匹左右的战马。”官营一战所获不仅是俘虏,还俘获了两千多匹没有受伤的战马。云谷军用不上这么多马,宋应奎想着将其卖给郑军,换些物资过来填补开支。 郭凯峰听宋应奎要外卖战马,顿时起急,如今云谷与大郑的关系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给他们卖战马,这不是胡来吗?连忙开口道:“主座、秦州在我与项军开战之时骤然收紧关卡,形同插了我们一刀,我们岂能不计前嫌将战马这等重器卖于他们?” 看着郭凯峰的态度,宋应奎不由会心一笑。官营一战看似什么都没得到,可实际上收获不小。像郭凯峰等人的野心,不就被激发出来了?往后出现劝进之人,也不无可能。 收回心思,耐心的开口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无永远的敌人。当下我云谷需要借秦州兵之手获得物资,而他们缺战马,这就构成了买卖基础。至于别的,从长计议就是。要是姚大可有意,你告诉他们、战马只能用来换。只要秦州不禁大郑商民往我云谷境内买卖,往后、他们每年可从我云谷军手中换得千匹良马。” “只换?哪往后咱们还从秦州军手中买粮食吗?” “以后粮食、基本上不从大郑境内买了。咱们境内的粮食已基本能自足,再加上还有河西那边的粮食作为补充,缺粮之忧已无大碍。混纺布是我们的支柱性出产,可咱们境内适合种的地方不多,当刻意引导大郑和河西治下之地多种。”云谷境内民力单薄、良田不多、气候也不是很适宜种,所以原料要多从治外想办法。 提到和粮食,宋应奎就想到了河西,而想到河西,就不由的想起了之前西藩在背后插刀,居然想在海西堡榷场征重税,以至于刚刚有了气象的榷场贸易不得不中断。 现在云谷军在官营给了北项当头一棒军威正盛,让人不由的起了动武之心。 海西堡、宁西卫城所在的湟水谷地越看越让人动心,这地方表面上看着与瓦州等地一样是鸡肋之地,之前二舅爷也不建议占取。可现在的宋应奎却变了心态,觉得冲着其的地理位置也值得占取。 夹在北项和西藩之间就夹在中间吧,反正从大地图来看,整个云谷军都夹在这两个势力之间哪。没法和大郑翻脸,我就不能和西藩翻脸了? 再加上迁民令后,多多少少还会迁来一些百姓充实云谷的人力和兵源,在现有兵力的基础上,再增个两千左右的兵马问题不大。凭着六千战兵,宋应奎有信心能在北项和西藩之间站住脚根!光复湟水谷地,应该提上日程了! 第227章 后勤与临阵脱节,胜不能全胜, 靖历六年五月底,在结束了与北项的战事不久,云谷军主力开始向临津渡口一带集结。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一时间洮阳到河州的官道上人声马沸,全是带着兵械和辎重的武装人员。由洮阳一线步行赶到临津渡口,需要四五日时间,此次进取湟河谷地,共计要用正兵三千左右,加上负责后勤保障的民夫总数要七八千之多。 按这个时代兵力的算法,云谷军也算是有万余兵马要杀向湟水谷地了。 近万人员的动员,又是 临津渡口,宋学良作为前敌总指挥,已经提前抵达,在这里设渡河总指挥部,负责筹备和组织大军渡河事宜。 “总司令命我等务必要在六月十五前,搭好渡河浮桥,在西岸建好物资中转站,并将海西堡、宁西卫城和达川河口的敌军部署摸清楚,下边我做一个具体的分工,诸位听令。”点着油灯、宋学良身着军服,面带威色向前敌指挥部的众人分配起作战任务。 光复湟水谷地之战,首先迎来的考验是大军西渡黄河。 黄河是大河,没法泅渡、小规模的人员和物资过河是用羊皮筏子,但这次涉及的过千战马的渡河,用小羊皮筏子是过不去的,必须要在渡口搭浮桥。 搭浮桥的设备其实还是羊皮筏子,就是用粗绳将小羊皮筏子串在一起,然后在筏子上边铺木板,使其变成能通过人员和马匹的浮桥。 河宽三四十丈,桥桥面还得有两个筏子的宽度,一个筏子的长度大概在一丈左右。架一座浮桥得用两三百个筏子。 正常情况下,一个筏子是用十二张整羊皮吹的浮具组成,所以要在渡口搭一座浮桥,就得收凑三千多张整羊皮浮具。 临津渡口是个大渡口不假,但一下子收集这么多浮具还是有些困难的,宋学良的前敌指挥部,主要干的活就是想尽办法为大军渡河的浮桥收凑到足够多的羊皮筏子。 羊皮筏子是黄河上游渡河的主要工具,因其浮力大、载货量大、还轻便,使用了过千年之久。后世的黄河景区上,还有这玩意的身影。 黄河上游的百姓之所以用羊皮筏子而不是木筏,一方面是因为河浅有些河面木筏的浮力未必够。另一方面是因为上游的水急,很难逆行。一般都是用羊皮筏子将运的人员和物资渡过河后,筏客背着筏子回到出发地,轻便的羊皮筏子背起来轻松一些。 没乘坐过的人可能会觉得羊皮筏子很危险,实际上后世游客乘坐的哪种筏子,只要乘客的平衡配比没问题,安全性还是没问题的。 最危险的羊皮筏子叫独筏,就是一张羊皮做的,水手直接骑在一张充气羊皮上用近乎于泅渡的方式渡河,整个渡河过程惊险无比。比之稍微安全一点的一挑二,用两根棍子连两张羊皮浮具,便可渡河。三张以上的羊皮具城的筏子叫连筏,看着危险其实很安全。 制作一具连筏不易,要选上好的羊皮,并且要用很讲究的刀法将其剥下,操持好了才可使用。时间跨度很长,不能现做现用,所以云谷军架浮桥的筏子必须要从老渡客手中收集,而不是自己杀羊来做。 为了收凑够足够多的皮筏,宋学良甚至派人去瓦州附近找筏客来凑羊皮,足足用了十几日时间,才堪堪凑够搭浮桥所用的羊皮。 浮桥搭好后,大军和物资开始陆续过河,宋应奎这时才堪堪赶到渡口接手进一步军事行动的指挥权。 “三叔、待大军过河后,你便带着主力兵马去攻海西堡,而后筹备对宁西卫城的战事。此战、所有临阵之事由前敌指挥部全权负责,我不会轻易插手,只负责在后方给你们压阵。”百战名将都是打出来的,云谷军中需要能独立承担战事的指挥官站出来。西藩军相对弱一点,所以宋应奎准备趁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三叔,好为自己分忧。 “奎娃、这么大的战事,我怕出了差错,还是你做定夺为好吧?”宋学良几乎经历了所有云谷军参与的战事,可他还是对自己的指挥能力不自信,很是为难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放心大胆的去打!往后、伱将坐镇海西堡同时应对西藩和北项之兵,若是不锤练一二怎能令人放心哪?就从这场战事开始吧! 记住战事的关键既在前线临阵,亦在后勤保障。领兵主将,要站在临阵和后勤全局之上总揽战事。我军与西藩军临阵的优劣估计你是有思考的,但后勤的优劣你是否想过?坦率来说、要是比后勤的话,我军的劣势其实很大。 首先我们需要运输的物资要比西藩多数倍,我们的火器对后勤的倚重更是西藩难以想象的。在单兵素质上、西藩兵要比我们的兵更耐饥寒,更耐苦战!他们的战场控制范围也要比我们大一倍不止!就拿这此战事来说,我们打海西堡困难应该不大,可攻离海石堡有近三百里之遥的宁西卫城,麻烦就来了。往宁西卫城运粮,一个单趟就得五日,而西藩兵突袭海西堡用两日即可实现。怎么应对这个劣势,就是领兵指挥官需要慎重考虑之事。” 面对三叔,宋应奎不由的多讲了一些。往后云谷军势必会面临多线作战,三叔是目前唯一有可能为自己分忧之人,得让他多思考一些整个战略层面的问题,而不局限于带兵冲阵这一事上。 一名优秀的大兵团作战指挥官,必须具备优秀的后勤统筹能力。 对于这一点,大郑是反面典型。大郑的大兵团后勤统筹工作是由文官出身的督军来干的,无论多大的将军、在战场上的职能都是临阵指挥官。 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按大郑的布置,能在大战中取得胜利才怪。统筹后勤的不知前线的具体情况,临兵主将得不到高效率的后勤配合,没法依据后勤供给的实际情况布置战术和做战略规划。仅就反应速度上来说就比别人慢数拍,结果就是胜不能全胜,败则大溃。 第228章 先在战场上将道理讲清楚再说谈 “报!良帅所部已攻进海西堡,现正追歼残敌,请司令定夺下一步我军如何行动。” 前不久刚给三叔说让他自己决断战事走向,结果一进西海堡城,他就派斥候来请示下一步的作战安排,真是让人无语。 “让前敌指挥部自己决断,本座身处后方,不断前敌之事。”既然要锻炼队伍,那就果决一些,宋应奎反正抱定了不干预此战指挥事宜的心态。三叔派人来问,也是白问。 从大军渡河到攻下海西堡城,只用了四日时间,从进度上来说是符合战前设想的。不过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能否实现战略意图,还得看后续的进展。 “杨参谋长,你们参谋部在拿下海西堡后的战事计划是什么?”战前,宋应奎已经安排杨顺安带着参谋部对整个战事的走向进行了一个大致的规划,并且早就发给了前敌指挥部。只是为了检验几个主要将领的能力,宋应奎并没有看他们的作战计划。所以三叔那边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打,而是心里没谱不敢拿主意。 “司令、参谋部的计划是拿下海石堡后,暂做休整,待后勤物资到位后,以海西堡做支点,集兵会攻宁西卫城。”杨顺安一边介绍参谋部的作战计划,一边将详细的计划书递给了宋应奎。实话说、此时的他也有些忐忑。这是云谷军参谋部 “在达川河口的西藩兵如何处置?”拿起详细的作战计划书,宋应奎并没着急翻阅,而是问出了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宁西卫城、海西堡、达川河口由湟水连成一线,现在云谷军插进了海西堡,相当于将西藩在湟水谷地的兵力切成了两段。杨顺安等人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先打宁西卫城,那么海西堡这个后勤支点就有被从达川河口回援的西藩兵切断的危险。 “达川河口之敌,由肃南诸部的藩兵配合我军一个营来完成阻击。据我们所知,达川河口只有一千多西藩兵,我们的布置应该足以应对。待速占了宁西卫城后,达川河口之兵就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听完杨顺安的汇报,宋应奎便知道参谋部的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他们是既要夺地,还要歼敌。想着在湟水谷地,多歼灭西藩的有生力量,好为之后云谷军在湟水谷地彻底站住脚做铺垫。 从战略全局的角度来说,这份作战计划是没问题的。一战将西藩兵打疼,往后数年云谷军就可用少量的兵马压住西藩,是个缩减作战成本的办法。 不过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云谷军要在宁西卫城之战中速胜,如果宁西卫城那边陷入苦战,海西堡一线可就腹背受敌了。 “如何在宁西卫城之战中速胜,按常规来说,我军起码得用十日以上的时间才能完成攻占宁西卫城的后勤准备,如此多的时间双线作战,军心未必能稳。” “司令、我们计划良帅那边五日之内就要展开进攻宁西卫城的战事!后勤这块、大军进了海西堡之后只补充应急军粮,便直扑宁西城!其它的补充,边战边运,即可解决。” 仅靠士卒们随身携带的应急军粮来供应宁西卫城的战事?有点冒险了。 云谷军的应急军粮是宋应奎根据记忆中后世的随身战备粮袋配备的。一个圆桶式的布袋缠在身上,里边装的是炒面,油纸包的午餐肉、包、酥油包,够士兵吃七天左右。 不过这玩意,宋应奎是将其视为救急粮来对待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用里边粮食来当口粮。可杨顺安他们,却将其当主要的前线后勤保障手段来用。 沉思良久,宋应奎不在多言,选择放手让他们按作战计划去执行。 在临津渡口待了一夜, “让良帅给西藩信使传个话,就说本座准备在战场上将道理讲清楚了,再与他们谈战和之事。眼下战事才刚刚开始,他们还理不清道理,是谈不出成果的。”棍子才打出去,不多抡几下,西藩人是感受不到云谷军的大棒打人到底有多疼。这一次、要好好的给西藩人讲讲道理再收手。 …… 海西堡通往宁西卫城的官道上,云谷军士卒正在行军。这个时节天气不太冷,晚上不搭帐篷,仅靠着随身背的军毯便能过夜。 伙夫班捡来柴火,靠着湟水河岸支起锅灶烧水,士兵们端着木碗排队取热水。取了热水后倒进炒面用筷子一搅合,就是行军途中的伙食。 “狗娃子们,带的肉和少往碗里放,正经打仗的时候再吃,这么早的吃光,打仗的时候哪来的力气?”一名基层小队长见有士兵拆开包午餐肉的油纸包,要往碗里和午餐肉,上去就是一脚。骂骂咧咧的制止了士兵愚蠢的行为。 宋学良此时也在队伍中同样是端着木碗吃饭,不过他有毡帐,不像普通士兵那般暴露在荒野之中。 剥了一颗皮蛋吃进嘴里,端起木碗一边喝炒面糊糊,宋学良一边想若是士兵们携带的碗是铁的,就不用专门支锅烧水了。士兵们可以自己垒灶直接用铁碗烧水,随身携带的应急粮还能多煮出一些样来。 要是再有更便捷的行军水壶带水,行军效率说不准能达到一日八十里,不像现在这般,步兵一天才能走个六十多里。 一日行进六十里,四日之后大队主力才能压到宁西卫城之下。也不知、宁西卫城是否有海西堡这般好打不? 宋应奎不在身边,独立领兵的宋学良感觉是压力山大,一方大帅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 “魏营长有无传回消息,今日他们在何处设营,是否遇到了大队的西藩骑兵。”吃完饭,宋学良回到中军帐中询问起今日军情。 “魏营长的营帐距我们有百里,中午时传来的军情是他们已与藩兵战过一场,溃敌千余!”前敌指挥部的小参谋闻言对军情进行了简单的通报。 “溃敌千余?魏营长的战报怎可如此粗疏,给前锋队传令,让他们往后传战报时要有详情,不然指挥部很难判断军情。” 第229章 恢复湟水谷地不能用农奴庄园? “司令、宁西卫城已破,你这边是坐镇海西堡压阵,还是赴宁西城?”六月二十八日,前线传军情快马带回来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云谷军破开宁西卫城大军进城,完成了渡河之后最重要的作战任务。杨顺安收到消息后,赶紧来问在临津渡口的宋应奎,是否去前线检阅士卒,处理后续之事。 “去宁西城之事不急,你们参谋部可先行到海西堡帮着前敌指挥部处理首尾事宜,本座在渡口多待几日,等行政厅派来管理人员赶来面谈后再说。”最凶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这时候着急忙慌的赶过去,帮不上大忙,倒不如抓住难得的机会进一步锻炼一番三叔等人的综合素质。 漫步在夏日的黄河岸边,看着一队队运输队牵着骡马小心翼翼的驮着物资经过浮桥。宋应奎意识到似乎有必要在临津渡口修一条铁锁浮桥,以便河西的湟水谷地与河东的河州等地联系。 羊皮筏子搭的浮桥用是能用,可没法长时间使用。直接修硬面水泥桥,技术上是有困难的。建铁链吊桥的难度会小一些,据宋应奎的记忆,真实历史时空中明代时就已经在黄河上游建了铁链浮桥,去黄河上游旅游的话,还看到过浮桥遗迹。由此也可见现有的技术是能够实现的,无非是非点力气。 有永久性浮桥后,河湟地区就可以算是彻底连为一体了,对云谷军拥据河湟有着重要意义。 “让工业学校绘图科的人赶到渡口,对渡口的河宽和两岸地基进行测绘,勘察设计在渡口建一座永久性使用的铁链浮桥,行政厅之人全力配合,最好能赶在今年年底完工。”黄河上架桥虽是首创,但铁链桥的难度实在是没多大,顾此宋应奎觉得应该能在今年过年前,将桥修好。 铁链桥宋应奎还真见过,他曾去过泸定桥,亲眼看到过碗口大的铁链是如何串成浮桥。不过临津渡口的黄河要比大渡河宽一些,河面宽跨度大,铁链面对的应力就大。加上铁链本身的重量,现阶段的材料未必能承受得住。 左思右想,还是在黄河之中筑一个大型水泥桥墩将浮桥的铁链分为两个部分为好。在河中修筑水泥桥墩费事是费事,但还能修,就是隔水围挡难办一点而已。 全用环形铁链来架桥,浮桥本身的重力太大。所以还得想办法将钢丝绳设计生产出来,用钢细绳和铁链相结合建桥。 安排了筹备修桥事宜后,宋应奎才起身往海西堡和宁西卫城赶去。 “达川河谷的西藩降兵,编入筑路局劳工队,服苦役两年后去役,成为筑路局正式劳工。达川河口、海西堡、宁西卫城立为榷市之城,凡是在这三城交易之物,不进出临洮地界不征商税。今明两年,此三城所有商铺免税、免租!湟水谷地之田,鼓励大家族来此设庄务产。凡是能在三年后足额缴纳地税者,无论开多少田地,城主府都会给其免费开具地契,使其成为开田之户的永业田。” 西藩的人口固然有诱惑力,但与西藩人进行贸易,从经济手段来攫取利益,似乎得到的更多。 与直接抢人抢钱相比,让西藩成为云谷的原材料和廉价劳动力基地才是上兵伐谋举。 转念一想,好像不对、将农奴制这玩意给释放出来,云谷军和西藩可就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结成生死之仇了。 湟水谷地发展农业的地理条件内临洮地区这么好,不过相较于巩昌那样的地方,条件可就好的多了。 无论是青藩还是后藩,部落经济或是庄园经济,抢人家的人口,就是抢人家的命脉,为了维持体系的稳定,西藩贵族绝对会和云谷军不死不休。断人钱财,就相当于杀人父母啊! 什么人来做庄园主?军中的中高级军官也到了向他们分配利益的时候,给他们分田赏奴,兴建种植之类经济产物的农奴庄园,越想越是美好。 地理条件好是好,但就是缺人,缺人还缺的特别厉害,除去放牧的西藩人外,这一带差不多算是无人区了,能收凑三五千熟悉农业生产的郑人已是最理想的情况。这点人,聊胜于无。 在西藩、最有价值的生产资料不是土地而是人口,他们是部落联盟和农奴庄园经济相结合。青藩草原部落联盟的形式占主流,后藩谷地、则是大片的农奴庄园相连。 西藩人种地不怎么灵,从事手工业就更不成了,不然宋应奎都准备带兵去草原掳掠一部分人口过来。这种事,西藩和北项经常干,没啥心理压力,不这么干主要是看上他们的素质。 哎?真实历史时空上都有抓小黑子在种植园做奴隶的,西藩人干这种活总比小黑子容易上手些吧? 在河湟谷地建种植园,掳掠西藩人做劳动力,好像一条快速恢复湟水谷地生气的路劲。 经略湟水谷地的考验,才真正开始。 否定了在湟水谷地掠夺西藩人口建农奴庄园的想法后,宋应奎便确定了鼓励商人和大地主开发湟水谷地的办法。在临津渡口,对赶过来的政务人员阐明了主旨,告诉他们经略湟水谷地的大政之策。 城主府目前集中精力发展建设临洮地区,尚有些捉襟见肘,很难腾出大力气来建设湟水地区。重分借助民力,释放民活力,尽快让谷地有一定的经济和人口基础,是相对来说成本最小的办法。 对商人来说,最具吸引力的是税少、安全、市场大。对地主来说、能多占有出产的好地同样也有吸引力。当然将他们吸引过来,云谷城主府付出的的代价也不小。需要出让大量的商税利益和白白送出很多土地。 付出就付出了吧,有了人口、商业环境活跃了,所做的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湟水谷地恢复生气后,云谷军的力量将有质的补强。假以时日,可就不是坐等北项来找麻烦了! 第230章 “标题:退役制” 夏日炎炎,一队队云谷老卒从湟水谷地回返,与此同时一队队新兵度过临津抵达海西堡换防回撤的老卒。 湟水谷地一线没有多少人口,但夹在西藩和北项之间,必须得驻扎大量的兵马才行。 不得已、云谷军又进行了新一轮的征兵工作。再一次扩编了三个步兵营,两个守备大队、一个骑兵营。通过新老混编的方式,组建了一个兵力在两千左右的湟水作战兵团,由宋学良带着把守湟水河谷。 驻湟水的兵团,一半老卒、一半新卒,全是老卒的话云谷军的战力被侵压的就有些太过严重了,没法抽出兵力再应付其它方向的突发情况。 新征两千左右兵马的工作实行的并不是那么顺利,从今年开始这已经是 为了征够足额的士卒,最后宋应奎是强令行政厅那边采用的强制征兵的手段才将人员凑够。 顶着烈日目视着新老兵换防,宋应奎心里一阵烦躁。新兵是凑够了,但生出了很多官司,有不少人都将官司告到了洮阳的行政厅。 告官司的人认为这一轮征兵工作实行的很不公平,凭什么我家孩子和别人家孩子都是适龄参军者,可我家孩子被抓去参军别人家的孩子却好好的待在家中? 直到宋应奎快要离开湟水谷地,准备回返洮阳城时,他才想到了一个可能解决问题的方向。 在全军推行转业退役制,既然大家认为有的人参军有的人不参军太不公平。那就增加所有人参军的概率,用多批次轮换的办法,实现总兵额不变的情况下,大多数符合条件的兵源会被应征入伍,只不过是时间线不重合而已。 很明显此次征兵过程中是出现了很多蝇营狗苟之事,但你说完全不公平吗也不是,总之这种事在人情社会是避免不了的,宋应奎也不准备费心去计较。 政策怎么调整为好?直接用在五营时用的一体招兵政策,尽管能解决公平性的问题,可不符合建军思路和设想。 今年所有刑罚司的所有公吏,皆从退役归乡的兵卒中选招。往后各级衙门公吏,官办工厂工匠,优先从退役军卒中招录。 不患寡而患不均,同样的条件结果却不同,百姓们怨气很大。 顾此问题不是出在操作层面,而是出在政策层面。 难道为云谷军出力的责任全得落在无权无势的百姓身上,人家与乡镇官吏有交情的人户,就可以保着子弟不用参军。如此不公平的现象,为人正直的奎首老子难道看不见吗? 转业军官行政厅必须给安排与军中职级对等的政务差事,要给转入民政系统的军官解决后顾之忧。 “退役转业之策既有裁汰老弱之意,但本意并非如此。据实而说,凡是经过战阵的兵卒,有两三年之久,就足以称之为老卒了。五年以上的老卒,确有一部分在战阵经验上会丰富一些,但大部分也会变油,顾此放归五年以上老卒对军队战力的影响并不大。 招来杨顺安,宋应奎给他阐述了即将展开的退役转业制度,让他带着参谋部的人进行细化,制定详细的执行方案。 “以城主府司令部的名义下发一道明令,在我云谷军治下通传。自今冬开始、云谷军推行退役转业制。凡是参军五年以上者,身份还是普通兵卒则除役归民。小队长以上军官、三年内不升职者原则上要转业到地方行政系统为官为吏,不再参与军事。 军中正经的精锐当是战过数场大战,参军三到四年之卒。年龄太大的兵卒,家庭拖累也大,很难专心于战事和军事,让其归民是两相其便。 退役转业制推行后,还能缓解百姓们对入了军门后一辈子就要舍生拼命的抵触心理。 不采用一体招兵的方式,就很难调和人们这种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理不平衡。 公平不公平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感觉公平,最新的这一轮征兵,在民间舆论恶劣,原因就在与让大多数人感觉到了不公平。 “司令、让老于军伍的兵卒归民,这怕是会影响军中战力吧?裁汰一部分老弱是应有之意,可每年都如此大动干戈,不利于稳军。”一般情况下杨顺安对宋应奎的决定都不会提反对意见,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可这次,他觉得涉及到的事实在太过重大,不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就对不起自己目前的地位了。 老卒归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充实民兵战力,加强我们对地方的控制,加强军民融合,实现兵出于民归于民的目的。咱云谷、兵是百姓的子弟兵、民是军卒的衣食父母,唯有这样方能聚民心、定军心,同仇敌忾,共进共退。” 从明年开始退役转业制度将是常例,每年秋后开始实施。原则上所有效力五年以上和三年未曾升职的军官都要进行退役或转业,除非特殊情况。” 对于百姓的怨气,宋应奎也能理解,可他一时半会想不到一个稳妥的办法来解决公平性的问题。 今年、普通兵卒退役五百人左右,小队长以上军官转业人数在三到五十之间。司令厅和行政厅全力协作,保障首届退役转业工作顺利实施。 面对杨顺安的不解,宋应奎不得不耐心的再往清楚解释。退役转业制在就这个时代来说,确实有点太过特别,杨顺安他们一时理解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司令、属下还有个担忧,老兵散于乡野,亦是不稳之因,此事还得三思。”听完宋应奎的解释,杨顺安还是眉头紧锁。将大量有军事经验和能力的人放在民间,在他看来是一件风险相当大的事。 “担心归乡兵卒成为不稳定因素,有必要,但也无需太过惧怕。只要咱们将后续的工作做好,就无大碍!我云谷军最大的依仗不在兵而在械,兵能归民、械不可归民。” 第231章 北项请开榷场! 又到一年收粮季,赶在大面积收粮之前,宋应奎回到了洮阳城。 收粮是大事,所有的工作能停的都得停,甚至军队这边都安排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员进行轮休帮着家人忙农抢粮。 北项自挨了一记闷棍后,态度大便,最近这些日子甚至派使者到官营相商双方开边禁起榷场之事。 就实而论,云谷到底是小地方,时至今日出产的体量和大郑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然而、大郑那边对边境贸易太过警惕,北项从大郑手中一直拿不到相对充足的物资,云谷这边多多少少哪是能起到一定的补充作用,双方开榷场对北项来说是有意义的。 “我云谷、与人为善,一般情况下不与人交恶。但是哪、也不任人拿捏。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只要诚心与我交好者,我也不计前嫌,秉承睦邻友好的初心。 贵国要是诚心想和我们共开榷场,我们定会尽心参与,贵使可以和上方说清楚将你们设榷场的具体要求拟成条呈,而后我们以互利原则就事论事,将榷场的规矩谈妥,共同建一个方便双方的榷场。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榷场开了后,贵方若心存持强之心,敢肆意破坏议定的榷场贸易规矩,欺压我方商民,哪你们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云谷不是大郑,不是尔等能随意打草谷的地方,望贵方能将此事搞清楚。”见北项的态度大转,宋应奎就坡下驴,在洮阳城召见了北项使者,对双方榷场互市表明态度。 “临洮将军说话通透,刘某此番看是不白来了,定能给我主带回好消息。 此次北项到云谷的使团有正副二使,其中刘六义其实是汉人。刘家本是银州豪族,北项崛起后降了项人,现在在北项朝廷的地位不低。 权衡利弊,卖水泥和铁器的隐患没有想象中的大,北项想要,卖给他们也不是啥问题。卖给北项的铁器,当以轻薄、工艺复杂物品为主,有本事他们就不计代价将其融了重新打制成兵器。只要他们舍得付出这个代价,哪就再多卖一些给他们,通过贸易剪羊毛,都能将他们给剪垮。 “石泥可以列在榷场出口物资名录中!铁器这块哪,原铁我们肯定不卖,还有一些能直接用以军事的我们也不会发卖。日后、我们会定个禁卖物资清单,不在清单内的都可外卖。清单内的铁器物品,也不会太多。”水泥和铁器都有战略价值,这事宋应奎心知肚明,可是不往外卖这两物的话,云谷的出产就会少很多。 大郑能将水泥用到军事设施上,北项自然也能将其用到军事上。尤其是面对云谷军的火炮,北项觉得将城防设施修牢固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铁器这块,其实北项的冶炼水平不算太差,他们的铁制军器制的还要比大郑好。但是云谷这边生产的铁器精巧程度要比他们的好,有些东西、他们根本就做不出来。再说、铁这玩意谁会嫌少哪? 刘某想问几件要事,烦请将军当面解惑。一是将军向我方称臣之事,不知有无谈的必要?二是榷场开了以后,双方商民买卖当以何钱结算。三是贵方在榷场中,卖出的货物大概有那些,何种货物是禁榷之物。”北项赴云谷的正使刘六义在听完宋应奎的阐述后,大大咧咧的问出了他想确证的问题。 “大善、宋将军果然是个有胸襟之人。至于结算之钱,我们铸币不划算,手中大郑的钱也不多。最好是用贵方的钱来结,不过贵方得保证有足够的物资能供我们用钱买卖。再一个就是,听闻贵方在大量收羊毛,我们不知能否也向贵方大量卖羊毛换钱。” 我方除了军械军器,大宗铁料外,其它物资基本都可外卖。具体的,咱们在谈榷场贸易详细呈的时候,可以细细谈之!”与面子相比,利益更重要,若是不再额外付出代价,称臣做小,宋应奎觉得可以接受,没必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贵方出的石泥和铁器是否能在榷场货物中!”刘六义最关心的就是云谷出的水泥和铁器制品能不能在贸易品类之中。 “称臣之事不是不能谈,但我云谷听调不听宣。并且不纳岁币、不对外官宣。若是贵方能接受这些条件,宋某可以遥领贵方的差事。榷场开了之后以何钱进行结算,哪就看贵方的意思了。贵方若铸了好铜钱,结算之时用贵方的钱也无防,贵方若觉得用我云谷铸的币做结算也能行。当然咱们双方用大郑的铜钱,不是不能考虑。 水泥的价值,现在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能意识到。是重要的战略物资。除云谷外,别的地方还出产不了。大郑这几年从云谷手中买过去了不少水泥,将靠近北项的重要关口都进行了相应的加强,甚至还用水泥在两国边境起了不少小石堡,让北项很是难受。 从云谷手中多买铁器,他们本身手中留的铁不就少了?长期以往、此消彼长也。多从云谷这边买铁器,在刘六义等人眼里,是掏空云谷实力的一个办法。 在刘六一看来,北项自己铸铜钱成本大,收效少,直接用云谷的货币做结算,还能剩铸钱的费用。但是哪,云谷的钱没有大郑的钱好用,流通性还是受限。所以说以云谷的货物做抵押,再用云谷铸的币做结算,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羊毛我们肯定会多收,贵方的牛羊肉也可适当的给我们卖一些,不过牛羊肉的量不宜过大。至于其它的出产,咱们在榷场详呈中细谈吧。” 论国体、北项和西藩不存在质的差别,但是哪西藩天然的被分为两部,后藩的东西很难运到湟水谷地来,顾此宋应奎不怕承受不了他们的物资。可北项是一个整体,他们要是运来的牛羊肉太多,云谷这边还真承受不起,所以对牛羊肉还是要适当的控制一下量。 第232章 野蛮体魄 文明精神! 如果与北项开榷场之事谈的顺畅,不久之后云谷的工商产业将会空前利好。 光复湟水谷地之役后,西藩人很识时务,很快便派使求和,请求重新恢复与云谷的榷场互市。宋应奎这边经过考量,准备在宁西卫城设市开埠。归宁军那边与云谷军已经能够直接联系上,双方的边贸正在陆续恢复。 再加上北项这边的榷场一开,云谷便成了连接西北边地各方势力的交汇点,工商业的大发展值得期待。 眼下唯一的麻烦是与大郑的商贸关系不是太稳定,很可能还会越来越敏感,而大郑出产的一些商货又无可替代。一旦被大郑禁榷,影响会很大。 不过哪、这个隐患未必会爆发,现在顾虑重重有点杞人忧天,等真正发生以后再说吧。 北项使团在明确宋应奎的意图后,便起身离境回银州向他们的朝廷汇报详情,看双方的榷场互市能不能真正落实下去。 “舅爷、你这边安排一下,待秋收不是太紧急之后,组织人将巩昌城简单修整一番。若是北项与咱们的互市能开启,榷场就设在巩昌城中吧。”尽管北项那边最终的态度还没有回传,但宋应奎觉得问题不大,所以在项使走后,便叫来二舅爷让他着手准备开榷场的场地。 巩昌城被北项一把火烧成了废城,若是不好好修缮一番,根本就不能使用。北项的这帮贼货,还真是破坏有力,建设能力不足。 “城主、巩昌城开榷场的场地大致有多大?修缮之时我得算计一下规模。” “他们若是有心,自可以参考。据实而说,咱们境内的读书人群体数量还是有些少了,能多吸引些读书人加入咱们也是好事。 “我最近事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到招考之事。这样吧、舅爷这边先组织人,按去年的模样先拟些考题出来,我把把关确定一下即可。”编排试卷是个细致活,宋应奎最近要动脑子的事多,真定不下心来认真编考题,而不是他想偷懒。 “所谓体育,就是锤炼培育体魄之学,主要教的内容就是提升体魄的方式,与军中的操练近似。” 治下子弟求学无忧?二舅爷有些太过乐观了!这才堪堪将主要镇子的小学设好,而在宋应奎看来要想基本普及教育,最起码每个乡得办一个小学才行。 “除了洮州和河州目前各有一个小学外,其它各镇的小学都设好了。从明年开始,云谷治下的子弟求学无忧。不过、各小学的师资这块,还是有些欠缺。”办学之事,二舅爷一直很上心,进度盯的很紧。 二舅爷是 宋应奎认为体育这门学科的重要性不亚于其它三门基础课程,所以将体育教育纳入到小学教育之中,并给予主课的地位是很迫切之事。再一个开展体育教育,还能解决一部分退役士卒的就业问题,算是一箭双雕。 还有、师范学校那边要筹备体育科,五年内境内的所有小学都要设体育科,升学招考,体育也要考。” 为了不让二舅爷太过自满,宋应奎开口道:“办学之事,方才走出了 “啊?在小学中设此课,是不是偏离了读书育人之道?”二舅爷弄明白了体育课到底是个啥之后,思维定势一般的说出了怀疑之言。 不过对读书人咱们要有原则,招揽他们要以我为主,要让他们适应咱们的节奏,而不是咱们迁就他们。招考的卷题主要围绕目前的小学课业,不宜太难,但出题的方式要用去年的模式,万万不可向大郑的科考靠拢。 “我来组织也行,不过你得先定个主旨,这样就不易跑偏。还有就是最近从河西来洮阳的士子比较多,他们应该对咱的招考有心思,不知可不以招进我们的学校?” “科考只考文而不重视体育这才是偏离了读书育人之道。何以为人?何谓育人?我认为概括起来就一句话,野蛮体魄、文明精神。 从明年开始,人口多的乡,也要陆续开办小学。像五营和洮阳这样的人口大镇,镇子上只设一个小学未必够用。再就是从秋后开始、自然这门学科要在各小学中普及,招考之时三门课都要考,每门一百分的分值,按三门相加的总分排序录取。 “先简单整修一番就可,而后看互市的规模再慢慢补建也来得及。我估计刚开始的时候,互市的规模不会太大。咱们到底是小地方,再能出产,也出产不了太多东西。”与北项的市场相比,云谷真是个小小势力,双方的贸易体量刚开始的时候应该没多大。 “嗯!对了、马上就要开始今年的入学招考了,试题这块,你有无准备。”姜云瑾简单略过与北项开榷场之事,将话题引向了即将开始的云谷 对了、目前咱们在各镇设小学之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说到教育,宋应奎就想到了教育普及的问题,连忙开口关心教育普及的进度。 体魄不好、能是良人吗?只育心而不育体,教出来的学生就是半个残废。以治国而论、强体是最基本的生存条件,体不强、哪怕你学富五车,也难堪大用。” 野蛮体魄、文明精神?听着很是怪异,可经宋应奎这张嘴一解释,好像又有一定道理。二舅爷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着手准备出考卷。 管他体育有多重要,反正今明两年的升学招考不会考体育,暂时无需在这事上费心。 第233章 为何不能将药婆和稳婆招进学校 农历九月,洮阳城中秋意正浓,透过泛着黄光的碎片玻璃窗,看着办公室外的树叶陆续脱落,宋应奎生出了一股迷幻之感。秋又要去,又一个冬天要来了。 即将到来的冬天对云谷百姓来说,应该是个好过的冬天,粮食丰收、商路畅通,物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丰盛和易于获得。 巩昌、宁西卫城和海西堡三大榷场一开,沉寂已久的西北边地商货和物资终于实现了大联通,通过云谷这个贸易节点互通有无、交流汇聚。 繁荣的商贸使得哪怕不处在榷场贸易前沿的洮阳城都热闹无比,宋应奎身处公房内,依然能听到街道上往来不绝的叫卖声。 不过洮阳镇这边,来自域外的商人并不多,多数是来自治下的商人。消费群体也基本上都是本地百姓,今年的粮食收成可以,再加上洮阳城周边能挣上钱的人也多,有消费基础。以至于不少人生出了做点小生意的想法。 街面上最热闹的铺子是军供商行在城中开的两个百货商城,在这两处商城外边,则聚集了一堆买各种小货物的摊贩。 小摊贩们卖的货中,五营那边出产的有瑕疵的混纺布最为畅销。 这些次布军供商行不收,织户们为了减少损失,将其廉价卖给了小贩,小贩们拿到洮阳这边后,因为售价便宜,很受洮阳城周边的农户喜爱。质地次、就质地次,总比没衣服穿好吧? 混纺布要比麻布之类的结实耐穿,对普通农户来说渲染不匀、密度参差不齐都不是不能接受的存在。 除了卖次布外,其它的摊子多数是吃食摊子。油饼、软梨、凉粉、烧鸡、烤土豆,油豆腐各种吃食的味道串在一起,很是诱人。有些嘴馋之人把持不住,身上带的钱很快就会被掏空。 总得来说、洮阳街上,各类物品还算齐全,价格也能让人接受,唯有两样物品既紧缺,又昂贵! 云谷不出产茶叶和,可这两样东西又是西北边地百姓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物品。从大郑进过来的量很有限,一到这边就成了昂贵的奢侈品。 茶还好说,蔬菜类的产品能够替代,就有点难办了,这玩意既是重要的民用品,又是无可替代的军用品,军民对其的需求量都很大,价格高企不下不是好事。 依照穿越之前带的记忆来说,西北这边应该是有产作物的,甜菜是北方的主要产作物。然而宋应奎打听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人知道这东西。莫非甜菜这东西,也是从域外传过来的,到现在还没传到大郑及其周边?或者说这玩意现在还没被培育成产作物? 甜菜找不到后,宋应奎还琢磨过玉米来做,结果是玉米同样没人知道。玉米、土豆、和红薯不是差不多同一时间流传开来的吗?怎么在云谷及其周边,就只有土豆哪?另外两样到那儿去了? 很有可能是这两样作物并没有被引起重视,还躲在犄角旮旯里慢慢发育哪。 “农医学校这边除了要承担培育良种和精研水利工程外,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哪就是寻找和引进域外粮种试培,若是能适应咱们的气候,则进行相应的推广,以繁茂云谷之地的物产。 寻找和引进域外粮种,主要是两个方向,一是向东到大郑境内找寻,二是向西,到西域去找。农医学校这边,要尽快成立两支寻种队,开展此项工作。找种一事,既要博采、又要有一定的目标指向,在当地多出粮的、有可能出要重点关注。另外还要关注两类作物,一类是能出胶或者是汁的草木,另一类是杂色的。这两类作物有大用途。 城主府会拨专门的经费给学校,专款专用只能用于寻找和引进外来作物。”有鉴于缺乏产作物,宋应奎找来农医学校的校长张培宏给他交代组建域外寻粮队的工作。 张培宏原本在瓦州城中做郎中,先是东逃到了秦州,后来见云谷这边情况好点又辗转来了云谷。因为其在瓦州之时就医名在外,经二舅爷推荐被任命为云谷农医学校校长。 老张在接受这个职位之时哪,还觉得有点货不对板。自己一个郎中、教人治病还能接受,带着人学种地算怎么回事? 后来真成了校长之后,才发现这职位貌似很香。虽然农医学校目前农事占大头,但架不住城主府拨的经费很可观啊。只要经费给的够,学种地就学种地,咱当郎中的不也是成天和草草打交道吗? 听完宋应奎的吩咐后,张培宏一阵窃喜,学校又能多收一笔经费了,自己这个校长的含金量又上了一个台阶。连忙开口道:“职下回去后就立马着手安排此事,对了大人,咱们学校既然是农医学校,在医务上是不是也要适当的重视一些?最近、职下的好几个杏林老友托人捎信想要在咱云谷谋个差事,不知可否适当的招几个进学?他们都是有医名之人,医术不差的。” 毕竟是医生出身,张培宏抓住见面的机会便向宋应奎推荐起同行老友来。 “确实应该在医事上上些心,今年的几场战事中,咱们的伤兵不少,但咱没有专业的郎中队,以至于耽误了很多士卒的救治。顾此、多培养些大夫,是必须之事。 不过在招揽师资之前,医事这块,要先将架子搭好。目前只分一科太过粗疏了。以我之见,暂且分为内科、外科、妇科和药科四科为好。内科主治百病,外科专精跌打损伤,妇科专精妇人和生养之事,药科则专攻一些通用性的药物研制,张先生觉得如此分可好?分好科后,就可依科来招揽相应的师资,好做到有的放矢。” 怎么给医校分科,宋应奎也没个准主意,暂且分成四科只是他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方案。是否科学,那就只能靠实践来检验了。 “多分几科也好,只是妇科这块怕是不太适合设在学校。民间妇人治病和生养,一般都是找药婆和稳婆,总不能为开妇科,将她们招到学校当先生吧?” “为何不能将药婆和稳婆招进学校当先生哪?”张培宏的回答让宋应奎很是反感,不由反问起来。 第234章 助产士牌照! “大人、药婆和稳婆都是女流,她们能教之术皆是治女病之术,能学之者亦是女流!哪怕是将其招进学校,亦无生员可授啊!”张培宏见宋应奎脸色大便,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咱说的是实情啊,还不让人说话了不成? 听完张培宏的解释,宋应奎才反应过来,开办妇科确实是从生员到师资都与目前的体系搭不上。 只是、在宋应奎看来,目前的农医学院大力发展医科的话,也就妇科和儿科这块能在传统的医疗条件基础上有大的突破。 至于内科、外科和药科这块,短时间内能突破的空间并不大,尤其是内科。 再一个妇科特别是产科这块的技术进步是有迫切的现实需求的,从刑罚司登记的名册来看,云谷境内每年因为生养而死的妇女儿童不少。宋应奎听到的亲戚中发生母子双亡难产事故的都有好几例。 即使是后世,生产都是一件非常有风险的事何况是目前的这个时代。不过降低生育出意外的概率,依托目前的医疗技术手段,还是有空间可发挥的。 总结现有的接生技术,整理出一套规范化的接生程序;提高生育场所的卫生条件,有针对性的防范病菌感染;对孕妇及其家庭进行相应的孕养知识普及,注重孕产期的营养补充,这些都能起到降低生产风险,提高婴幼儿存活率的作用。 按着宋应奎的预估,只要将这些事重视起来,最起码能减少一半以上的难产和早夭事故。所以说、妇产科这块哪怕是再困难,都得想办法设立和普及起来。 “张先生、妇产科这块虽然开办起来有难度,但是必须要克服困难想办法将其办起来,这事对咱云谷太过重要了。 据刑罚司那边登册的情况来看,每年生养的妇人中,有两成左右出了意外,大约一成是母子双亡。按这个数字算,每年损失的人口数目很大啊,比一般的战事造成的损伤都大。减少生养事故?唯一可依赖的办法就是借助于医技了。 这样吧、由农医学校代管一个独立的学校叫云谷妇幼保健学校。从民间招有声名的药婆和稳婆入校任教,大夫中有在妇孺之病上有专长着亦要充实其中。妇幼保健学校除了专任教师外,农医学校任教的所有大夫都要在妇幼保健学校开课授教,帮助妇幼的师生提高医技。 每月农医学校和妇幼学校任教的大夫要合编一份医术交流刊册,探讨医理医术,尤其是要注重生养方面的内容。本座会抽时间习读和批阅。 妇幼保健学校的生员以特招的方式招录,除女生员外还应招入一定数量的男生员。为保障妇幼保健院有充足的学员,洮阳和云谷两地将各开一所女子小学,供境内女童蒙学。 开展医事教育要医治结合,不可闭门造车。农医学校和妇幼学校在洮阳城各开一所收治病患的医院,两所学校的教师需要在医院中坐诊,从而教学相长不断提升医技、医术!” 经张培宏的提醒,宋应奎深感有必要重视医疗卫生事业。大的方面可能没啥突破能力,但将现有的手段整理和规范的能力总有吧?将现有的手段用好用足,再结合自己知道的卫生防病知识,怎么着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 这个时代的难产事故发生率实在是太高了,差不多每个家庭都会遇到这样的意外。降低难产事故频发,有效的抓手宋应奎认为有两条。 一是适当的提高女性首次生产的时间,目前治下有很多十四五岁的女孩就已经结婚怀孕了,这太早了,怎么着也要到十六岁左右再结婚。 二是要建立系统的生育保障系统,不光是建一个妇幼保健学校和开一个妇幼保健院这么简单。妇幼保健系统和制度一定迅速向乡镇普及,如此才能在短时间内改善治下百姓的生存条件,提高生育率,充实人口。 “舅爷、行政厅这边要尽快着手,将所有民间的药婆和稳婆登册统计出来,设立专门的衙门对她们进行规范化管理和培训,尤其对稳婆的规范化管理和培训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展开和推进。 首先、要组织境内有经验的稳婆结合农医学院的大夫,制定出一版通用性的接生引产操作规范。而后组织所有稳婆进行学习和培训,只有掌握了通用版的接生引产操作规范才可从事接生工作。 要对稳婆进行牌照管理,凡是平安接生十例以上者,才可颁发执照。满足不了这个条件的稳婆一律不得独立从事接生引产之事,无照私自从事稳婆工作者,要重罚重处。 新入职或者是没有获得执照的稳婆,需要进妇幼保健学校学习,或者是拜有执照的稳婆为师,学满两年,参与三十例以上接生且熟练掌握通用接生规范着才可获发执照。对了、稳婆这个职业,以后官方称呼改为助产士,任何人不得歧视和排斥这个职业。 凡是获得执照的助产士,行政厅这边要根据她们接生的母子平安率进行评级,目前暂时分为四级。最一级助产士城主府每年会发六块银元的接生补贴,若是所带之徒取得助产士牌照,每出徒一人可得四块银元的带徒奖。四级助产士,补贴为二十块银元。 为鼓励医务事业,凡是医务所得,在我云谷境内一律免税,所有药材亦在免税之列,不得征税!” 给张培宏交代了组建妇幼保健学校的事后,宋应奎赶紧找来二舅爷,给他安排起完善医疗保健体系的工作来。只靠办学进展太慢了,必须要调动所有的潜在力量,用最短的时间将云谷的妇幼保健体系搭建起来。 云谷全境也就二十万人左右,每年因为难产死的妇女过千人,算上夭折的儿童,死亡人口就是好几千,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既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哪就快单斩乱麻的尽快展开。有的事可以慢慢来,但有的事拖不得! 第235章 征丁还有征稳婆的? 会川镇街上,侯张氏提着裹着布的篮子急匆匆的回家。 今日接生接的顺当,生的又是男娃,主家给的大方。有四尺五营毛布,一罐军供细肉,还有一些杂货,算起来能值三百多文钱,能抵得上好几天的生活。 回到在背街租的小院子,一双儿女早早的迎了过来,嘴里一边叫着娘娘,眼睛盯着篮子。 “看你两个讨吃货,不知道的还以为娘没给你们饭吃哪。来、拿着、这是今日为娘挣的喜蛋赶紧吃了去!”一边骂着嘴馋的儿女,侯张氏一边从篮子中掏出鸡蛋让两小的吃。 儿女见了鸡蛋连忙拿到手中,一边剥开鸡蛋一边往嘴里送,还含糊不清的说,要是天天有喜蛋吃就好了。 “想什么哪?哪有天天的喜蛋吃?会川街上怎会天天有生养的?再说有生养的,好多还不请娘这个外来户哪。” 侯张氏是陇右人,之前在陇右城中靠做稳婆赚钱贴补家用。后来局势大乱,男人被藩人抓去当劳力折了命,带着儿女辗转逃到了会川镇。 一个女人家家的又带着两个娃娃,没法务农种地,只好安身在会川镇街。好在有接生的手艺,能指着这门手艺赚些嚼裹勉强维生。 按说哪、侯张氏接生的手艺不错,但毕竟是外来户,很难被本地人请去接生。也就这两年会川的外来户越来越多,日子这才好过一些。 也只是好过了一些而已,与有男丁和稳定收入的人家相比,侯张氏一家的日子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碰上好行情,一月里有好几家请她过去接生,哪这一月的日子就舒心很多。可有的时节,一连好长时间没熟人请着接生,家里就会断顿。 要是有的选,侯张氏肯定不会选稳婆这个职业养家。只是会川镇到底是小地方,没什么职业是单身妇人能干的。 最近侯张氏都在想是不是要带着儿女去五营那边谋活路,听说那边的女子找活容易。实在不行还可赊购个织机,平时无事织布卖给官府的公行。若是再兼着干干接生的营生,家里的日子会好过不少,死鬼丈夫留下的儿女想来是能养大。 用两颗鸡蛋打发了馋嘴的儿女后,侯张氏放下篮子,一一取出里边的物件,想着是将这些东西变卖了换钱,还是留在家中给娃娃们缝几件衣服,改善改善生活。 正当她考虑怎么归置东西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莫非又有人家要请自己去接生?侯张氏赶紧去开门。 开门一看,居然是两个穿着公服的吏人,他们来寻自己干啥? “你可是在街面上做稳婆营生的侯张氏?”吏人见了侯张氏后,便开口问起话来。 侯张氏很少与官面上的打交道,吏人一开口,她被吓的楞了好一会才堪堪开口回道:“民女平日里是靠接生做营生。” “看来我们是找对人了,听街上的人户说,这二年你接生的人家有数十个,多数都是母子平安,是个稳婆里的行家。洮阳城行政厅要从民间选好稳婆到洮阳城中编助产士操规,镇长打听了一圈,你的风评不错,要举荐你去,今日我们过来是只会你一声。这是镇长大人开的介绍信,你拿着后日一早凭着信到镇公所衙门报道,镇里会派马车拉你们去洮阳。” 吏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递给了侯张氏一封红头介绍信,然后就自顾自的走了。 只看着吏人走远,侯张氏都没反应过来他们过来找自己到底为的是什么事。凭着介绍信到镇公所而后去洮阳城编助产士操规,这到底是去干什么? 自古以来哪怕是征劳役也是只征男丁啊,征自己一个稳婆去能干什么?再说自己一走,家里的两个娃娃谁看? …… 在镇公所、听完镇长的行前讲话,侯张氏才明白去洮阳城到底是要干什么。 原来不是官府征丁点卯,而是真去编助产士操规。所谓助产士就是稳婆的官称,而操规就是接生之时的具体干活规程。待操规编好,以后稳婆必须熟练掌握操规方可接生。 听镇长说,日后要做稳婆要有牌照才行,没有牌照就不能独立接生。而参与编制操规的稳婆,待操规编制完成后就可获得的牌照,这可是好事。 自己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能编个什么操规?坐在马车上的侯张氏对自身的能力很是怀疑。 镇里往洮阳城送人的马车上除了侯张氏外还有另一个妇人,同样是稳婆。两人之前在街上就见过面,知道彼此的存在,不过因为同行的关系平时没啥交情。共处一车,刚开始还挺尴尬,不过坐着坐着两人就熟络的聊起天来。 一路上主要聊的就是去洮阳城编操规到底会干些什么活?对此两人都是模棱两可。 会川镇距离洮阳城不算远,到了下午两人就到了城里。马车将她们送到了城主府设的招待所中,里边有专人负责接待,分好房间便带着她们去吃饭。 紧接着,就是一连十四天的授课兼讲课根本没干任何与编操规有关的活。 这十四日里,每日上午有一个时辰的识字课,除了少数几个识字的稳婆外,其他人都要上课。 识字课后,紧接着就是农医学校的大先生轮番过来讲一个时辰的医理医术课。 到了下午后,所有被召集过来的稳婆要轮番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到讲台上讲自己的接生方式和经验,晚上吃过晚饭后还有一个时辰的自由交流时间,说白了还是接生经验的讲述。 刚开始的时候,侯张氏最怕的就是下午和晚上的课程。接生这玩意,干的时候还好,可讲就很难讲出口了。 不过时间一长,侯张氏倒是适应了这个节奏,反正大家都是同行,有啥说不出口的?说起来、这十四天最大的收获还是识了几个字哪。 十四日后给众人放了三天假,说是三日之后,将会正式开始编操规,整个操规编制工作要持续两到三个月才能结束。 放了假、侯张氏揣着一块银元的补助赶紧匆匆忙忙往会川镇赶。编操规又有钱拿,又不怎么干活,好是极好,就是家里还有两个没人照看的孩子哪,不然侯张氏都想一直留在洮阳城编操规算了! 第236章 幸福的烦恼 去的时候有马车送,回来的时候只能靠两条腿。整整走了一天,侯张氏才走到会川镇。 到了租的小院,开门一看两个孩子还在,侯张氏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将从洮阳城带过来的东西分了一份给帮着照看孩子的邻居,感谢他们这十几天的照顾。接下来的一两个月,还得麻烦他们哪。 只在家中留了一天,侯张氏又急匆匆的往洮阳城赶。回去的一路上,侯张氏在想,若是有能力带着两个娃娃到洮阳城生活就好了。 到了洮阳城后,助产士操规的编定工作终于是开展了起来。不过上午,还是要上识字课和医理课,只有下午时,才会进行操规编定。 像侯张氏等人所参与的操规编定工作并不复杂,她们要做的就是对农医学校的大先生们草拟的操规条例逐条进行审议。 审议之时,大先生们会先对草拟的操规条例一一讲解,讲解后就需要侯张氏等人对具体条例投票审议是否通过。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置可否稀里糊涂的随大流举手,没人对草拟的条例提出否定意见,以至于六七天的时间就对 审议结果报到城主府后,城主大人发了火,说草拟的内容在审议后几乎只字未改,这样行事简直就是草菅人命!若是如此,何必大费周章的从各镇甄选数十名助产士来洮阳城编定操规?直接让农医学校的先生编不就成了? 操规被发回重审,并且规定每个参与审议的助产士在审议过程中必须发言,发言内容将会记录在案。待正式编定的助产士操规开始执行后,参与审议的助产士要签名确定,一旦操规在执行过程中出了大问题,审议通过相关条例的助产士会被追究责任,受到相关惩处。 一听要负责任,侯张氏等人才不敢怠慢,知道自己参与的工作人命关天,开始较起真来。在随后的审议过程中,侯张氏都带头否决了数条草拟的操规内容,并提出了不少修正和补充意见,甚至还有两条在正式操规中增加的条例是根据侯张氏的提议整理完善出来的。 云谷助产士操规编定工作,直到靖历七年正月底才完成。抛去中途放假的时间,侯张氏等人差不多在洮阳城待了整整三个月时间。 周期之所以这么长,一方面是编定审议过程确实耗费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宋应奎想借助编审操规的过程对云谷首批获得执照的助产士进行规范化培训,并给她们创造交流的时间和空间。交流和碰撞对任何科学技术进步都有巨大的推动性作用,对医学更是如此。 “张大夫、我们农医学校正在筹建妇幼保健学校和医院,现下急需你这样的优秀助产士加入,不知你是否有意向到洮阳城来任教?”操规编订工作结业之时,张培宏单独找侯张氏进行谈话,给她抛了留校任教的橄榄枝。 侯张氏听到农医学校的校长居然要让自己留校任教,吃惊不已。自己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乡镇稳婆,竟有机会到洮阳城的学校任教?前段时间还琢磨着如何想办法留在洮阳城哪,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步到位的机会。 不过她没有立马应下张培宏的招揽,而是说要回去和家人商量好后再做决定。 家里就两个娃娃和谁去商量?这只不过是侯张氏拖延的理由。真实的原因是侯张氏对到妇幼保健学校任教有恐惧心理,她害怕自己一目不识丁的妇人,干不好这份工作,最后会恶了张培宏这等高官的好心。 说目不识丁吧,也不完全是。经过为期三个月的扫盲,侯张氏其实已经任得了一些字,但她觉得自己认得的这些字不足以应付妇幼保健院的教职工作。 怀着忐忑和纠结的心情侯张氏回到了会川镇,刚到家安顿好,正给两个孩子做饭哪,家里就来了两个公吏,说镇长大人要召见她,有要事相商。 来到镇公所,见到镇长,侯张氏从镇长的言语中听出原来镇长召见自己,是希望她能留在会川镇牵头组建和主持镇妇幼保健站。 镇上对组建妇幼保健站很重视,不但会无偿提供设站的场所,每年还会给二十块银元的经费,以支持妇幼保健站正常运行。 会川镇镇长之所以如此重视妇幼保健站,原因是正月的时候城主府出台了相关政策,将妇女顺产率以及三岁以下幼童的存活率纳入乡镇官员政绩考核体系。每年会在这两个指标上对各乡镇进行排名,排名倒数的两个镇和四个乡的主官会被一票否决,失去晋升资格。 听传言最近城主府正在考虑初步恢复县治,会川镇的镇长还想着尽快成为县官哪,总不能被这两个指标给拖了后腿吧? 到洮阳城培训了一圈,自己一下变成了香饽饽,农医学校的校长在招揽自己,会川镇的镇长也在找揽自己,侯张氏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稳婆这个职业居然成了香饽饽,不但收入有了保障,还有好的工作机会供自己来挑。到底挑那个好哪? 按理来说,去妇幼保健学校任教最是理想,凭着学校任教的工资再加上自己被评为二级助产士后每年十块银元的补助,妥妥的就成了高收入群体,养活两个娃娃将不成问题。可是侯张氏对自己的能力并不自信,她不觉得有能力在妇幼保健学校站住脚,倒时候被学校辞退了怎么办? 回到家中,侯张氏一夜没合眼,琢磨到了天亮,才痛下了决心。还是留在会川镇更稳当一些。凭着自己的接生能耐,怎么着也不会出大问题。就收入来说,只要干的好未必会比去洮阳城少。 城主府的助产士补贴,镇里给妇幼保健站的补贴、接生的收入,再加上带徒出徒后的补贴,这些加在一起,一年少说也能挣三十块银元以上的钱。靠着这份收入,足够拉扯两个娃娃长大了。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想着要挣多大的钱哪? 再说、会川镇这边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过熟了,往后不但有乡邻的照应、在官面上也能说上话,日子能过舒服。 第237章 设县和县级特区! 官督民办是云谷治下设立妇幼保健站的实施方式,除了洮阳城里的校办云谷妇幼保健院外,其它乡镇的妇幼保健站皆是由镇公所牵头出补助,由当地获得的了助产士牌照的人自己组建。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省经费,缩减公职人员名额,节省财政供养开支。同时妇幼保健院毕竟是医疗机构,自身是有盈利的,官府主办的话会牵扯到资金问题,搞不好会弄成烂账。这个时代的医疗收费,很难进行规范化管理。 按行政厅制定的乡镇妇幼保健站建设标准,正经的保健站需要固定的经营场所,一般由镇公所想办法解决。场所内需要一间宽敞明亮、具备基本卫生消毒条件的专业产房。并且得有三名以上的专业人员,其中获得牌照的助产士最少一名、两年内还得配齐一名获得医药师牌照的专业妇科医生。 侯张氏是会川镇这边唯二的已经取得了助产士牌照的稳婆,并且还是两人中唯一一个拿上二级助产士牌照的,自然会受会川镇镇长待见。人家还指望着侯张氏这边能够凭借专业能力,提升治下生育安全率指标哪。 “吴姐、你们家晓燕有没有找个营生的想法?镇上要我办个接生站,我看你们家晓燕这女子灵泛,想着收她当徒弟到站上帮我的忙,顺便学门手艺,你看如何?”接下来办镇妇幼保健站的差事,侯张氏一回到家,就找帮自己照顾过两个娃娃的邻居,想着将她家的姑娘叫上当徒弟,给妇幼保健站充个人头。 实在是自家的姑娘年岁太小了,不然侯张氏肯定不会想用外人。自家没人可用,邻居家人还不错,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邻居家的丫头子自然是收徒弟的首选。 “她侯家姨娘,晓燕一女娃子家的,干给人接生的营生能行吗?怕是会被人说三道四,往后不好许亲。”侯张氏的好心,并没有被邻居完全理解。稳婆这个职业太过特殊,邻居害怕对自家娃娃的名声产生不好的影响。 “哎呀!咱这营生伱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小瞧了,你看我这牌照,就这牌牌,一年啥活都不干,便能从官府白领十块银元哪!都能抵得上一般村子里村长的收入了,你们家晓燕跟着我保准两三年最起码拿上领六块银元的牌牌。有了牌牌,年年都有长流水,还成了官面上办事的人,谁敢乱嚼舌头?用云谷老爷的话说,咱助产士的业绩干系着生养大事,是帮老天爷干差,愚昧无知的小人才会轻贱我等。” 参与编订助产士操规的时候,侯张氏听人传过宋应奎帮她们数立职业自信心的口喻。对自身所从事职业的意义有了重新的认知,说白了就是已经被洗脑了。面对邻居的犹疑,侯张氏是动之以利,晓之以理,颇费口舌的劝说她改变观念。 “她姨娘、晓燕跟着你学手艺,真能让娃娃往后都能领上衙门里的钱?”邻居对侯张氏说的其它话没啥在意,但一听到有可能年年都能从官府领出来钱,顿时就有了兴趣。作为普通老百姓,从来都是给官府交钱,年年能从官府领钱,哪不就成吃官家饭的人了?一年六块银元虽然不多,可那是年年都能领的官家钱,对一个女娃子来说,已经够好的了。 邻居吴氏最终应下了让女儿跟着侯张氏做助产士学徒的差事,侯张氏给的条件是三年学艺管吃管住,每年再给吴家四块银元的补助。 除了招吴家丫头当学徒外,侯张氏又将之前与自己一道去洮阳城的白氏,还有在镇上给女人抓药治病的药婆赵氏拉着当合伙人,会川镇妇幼保健站的摊子就这样撑了起来。 “哪能有假?我还被衙门接到洮阳城中白吃白住三个多月哪,来的时候前前后后都拿了六块银元。不是官家的人,能有这好事?吴姐你可得把握好,你家晓燕能不能进官家门就凭你一句话的事。” “舅爷、如今咱们治下的在册人口已过了二十三万,治理地域更是不小。按这个趋势,往后每年增个两三万人丁应该不成问题。若是再沿用地方上只有乡镇的行政架构,就有些力不从心了。顾此、我准备在城主府行政厅之下,重开县治。暂时来说、先设洮阳、洮沙二县,另外将云谷山区和五营合为五云特设区,在西海堡、达川河口以及宁西卫城等湟水谷地设湟水特设区,这两个特设区等同于县治,你看如何?” …… “洮州和河州的四个镇暂时由行政厅直接代管,这四镇需要县级行政衙门处置之事,先由行政厅的相关官衙代理。待其中那个州的人口数过六万,相应的开县衙就成。”河州和洮州的地盘比县都大,就是目前的人口规模还不够,城主府的行政人员储备也不够,所以这两地恢复县治之事只能以后再说。 “设县?倒是很有必要。只是河州和洮州两地该交由那个县来管?”设县之事二舅爷当然支持,设了县,行政厅的级别会随之而提高,自己这个厅长的级别不也就高了? 在完善基层乡镇治理系统的同时,宋应奎见治理的人口和地盘已经不小,便准备设立区县行政机构,好方便管理。 其实湟水谷地的人口规模比洮河二州更少,但这一地区离云谷的核心区域实在是太远了,不建立县级行政机构实在是没法有效管理。 “设县之后,县衙要设那些辅衙?还有、特设区要完全仿照县治开衙吗?”二舅爷有些不理解开特设区的意义,若是行政职能与县衙完全一样,那何必专门编个名号,弄个这样的建制哪? “县衙的设置与行政厅的配置基本相同,行政厅下属机构,对县衙的下设机构有指导监管权但没有管制权。特设区衙门的机构可以适当缩减,有些事务由行政厅来代理。设特设区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适当的缩减官吏配比好节省开支!毕竟咱们治下的人口规模还是有限,官吏过多的话开支就有些太大了!” 第238章 县官的吸引力有那么大吗? “城主、县治虽然重要,可若是仿照行政厅的建制开衙的话,官吏数量怕是太多了,会加重财政开支负担的。吾建议还是适当缩减属衙数量为好。”二舅爷见宋应奎的意思是基本仿照目前城主府行政厅的建制来组建县衙,连忙表达出了自己的顾虑。 “县是治政的根基,若是属衙不全,很多事务就只能上推或者下移,上推下移的结果就是乡绅公器私用,城主府对地方的控制削弱。最终哪、加在百姓身上的负担未必减轻,财政开支也未必省的下来。还是那句话,只要是干活就会有开支,想要省开支、很多活就不能干。 这样吧、待县治恢复后,将此前归镇公所的一些事务上移到县里,比如刑罚司和法院,往后就直归县衙来管,县衙在紧要乡镇设派出法庭和派出刑罚所,镇乡公所对这两项事务没有统管权。税衙和财政部门的事务也要收紧到行政厅和县衙直管,尽可能的剥夺乡镇官衙在这两事上的话语权。” 根据后世的经验来看,县级行政机构才是完整建制具有独立地方法权的一级行政机构,所以宋应奎觉得云谷要设县的话,也应让县级衙门具备相应的职责。二舅爷适当缩编的建议,不是很合适。 “行吧!先按你的意思试着看看,若是开支太巨,再议他法!明日我就着手安排洮阳、洮沙二县的组建事宜,争取在今年将两县两区衙门之事理顺。” “舅爷、县衙要用双主官议事局制,设知县、县长双职,知县代表城主府负责监管所知县事,县长为政令官,一县之令皆由县长签发并负责执行。县长所签之令需知县领县议事局议事员审议并报城主府行政厅备案后,方可签发。 一县需签大令之事均需知县领议事局成员审议,若是县长对审议之事有异议,可封印上报行政厅裁决。知县有组织提议和监管之权,但无直接用印权。县议事局为一县之事的最终负责机构,也是一县权柄所在,知县的职责是组织和监管议事局正常履职,县长的职责是领各属衙执行议事局决议之事。县议事局除知县和县令外,再选五到八名属衙官员充任。” 将主官负责制变为集体负责制,并且设双主官,是宋应奎结合后世的经验想到的权利制衡的办法。不然对云谷这个小政权来说,一县之长的权柄太过重大了,搞不好会让县里的主官把持地方事务,形成一个个尾大不掉城主府难以管制的地方豪强势力。 二舅爷初听宋应奎的想法, 与二舅爷议定了设县治的主要事宜后,二舅爷回到行政厅就将这事给宣扬了出去。 说起来、云谷目前的大小官员,在大郑时期,就没一个当过县官、尤其是一县之长的。即使是宋应奎的二舅爷姜云瑾,在大郑做官时虽然品级要比知县之类的高,可他还是没做过一县的正堂官,一直在佐贰官序列里混,更不要说别的人了。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两个官位的名字好听。什么镇长、厅长、司长、总管的官位,听着都不上档次,那有知县、县长的名声响亮。 到了 按说、知县和县长的位子在云谷体系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并不算太高。可云谷上上下下的官员对这个位子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然后、全云谷的大小官员便炸开了锅,像郭凯峰、汉俞洪、李俊豪等人当天晚上就跑到宋应奎跟前来打探消息,兼跑官。 对绝大数是泥腿子和土著出身的云谷官僚群体来说,成为县官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不在于官大官小,工资和地位的高低,关键是名声。成了县官,此前所有的奋斗和努力都算是有了肯定和价值,谁还能保持淡定? “舅爷、准备一下,过几日开个临时参赞会,大家表决一下洮阳和洮沙二县的知县和县令人选吧?最近几天、见天有人跑过来找我谋官,真是烦死人了。既然大家都想做这个官,那就举手投票表决,省的来烦我,我也不当这个恶人。”谁都想当县官,尤其是知县,宋应奎就准备用集体投票的办法来处置,谁获得的投票多谁就去当,免得因为这种破事而让人生出怨言。 知县或者是县长,给人的感觉是这官职能在全天下通用,尤其是在大郑。以后见到从别处来的人,你说我是个厅长、司长之类的官,人家能知道是干啥的?但咱报个知县的名号,任谁来都得把咱当官员来看。 这帮人也是猪脑子,咱云谷又不是只设两个县,往后的县官会越来越多,有必要为这事急赤白脸,着急上火吗? “城主、此事由参赞会来决议?哪到时候参赞们来争这个位子咋办?”二舅爷也听了不少风声,知道动心的可不止是底下的乡镇官员,有好几个城主府的参赞都在谋知县的官身哪。 “不管何人,只要举手投票的人多就能做!不过、为了照顾底下的乡镇官员,我的意见是知县一职可不受限制,县长一职当从镇一级主官中简拔。不然、底下的官员会觉得晋升无望,伤了人心。”按最近到自己身边跑官的情况来看,宋应奎害怕参赞们会将两个县的官位全给抢光,不给底下官员任何机会。 “哪城主、你看我能不能也谋个知县的职位?” 宋应奎是万万没想到,就连二舅爷,都动了当知县的心!真是让人无语,人家别人是没当官,伱好歹当过比知县更大的官啊,动这个心干什么! 第239章 颠人车! 靖历七年五月初,云谷系统中首设的洮阳和洮沙两县确定了县官。二舅爷很不要脸的抢到了兼任洮阳知县的机会,洮沙县知县被汉俞洪给抢到了手。 二舅爷抢洮阳知县一职的理由是,开县之事在云谷没人有经验,并且还不能完全照搬大郑的县治,顾此需要行政厅倾力指导和归置。自己作为行政厅的负责人,亲自出面兼了洮阳知县的位子难道不合理吗? “小虎、你在行政系统任职的时日长,又负责的治安之事,此次外任湟水区长之职我认为是正当其用。 湟水比一府之地都大,可百姓只有万余,连一个大些的镇子都比不上,是地大民少的典范。然湟水之地,南通西藩、西接河西、北临瓦州,既是四战之地,又是通商要津,很是关键。此地与咱云谷本地还隔着河,算是远地、必须要有可信之人来管,将其交给你我才放心。 到了任上之后,首重之事在农商,农是固本之要、商是图治之基。宁西卫城和海西堡两个榷场管治的关键在于一碗水端平,要一视同仁,既要有秩序,又要公正处事,让在榷场营生的商民有利可图,此为兴商之计! 至于农事,以我来看,当以道路和水利为先,只要将路修好、将沿河的渠道修通畅,百姓自来、农事不愁! 还有就是你的治下有好几处大煤矿,咱们炼铁和兴其它的产都需要煤,冬天取暖也需要煤。用好煤矿,湟水区就不愁钱,就能干很多事,这事你需要上点心。” 相较于两个知县的位子,五云特设区和湟水特设区区长的位子抢的人不多,参赞会的大佬们没一个下场来争。五营由于经济条件好,竞争还大一点,湟水的区长,根本就没人想做。最后还是宋应奎直接指定让姜小虎取了刑罚司长的职外放,这才定下人选。 没人抢也好,省得在做布置时出现阻力。湟水区别看地方远、人还少,但它的重要程度一点也不低,随便放个人过去宋应奎还不放心哪。 “大人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定会将湟水区经营好。”姜小虎对外任区长之事很乐意接受,待在洮阳城他处处受自家爷爷的管制,外放湟水后天高皇帝远,他爷爷想指手画脚都很难管上。 时至今日,姜小虎和宋应奎二舅爷的关系都算不上融洽。碍于长辈的身份,也就勉强保持面子上的关系而已。在姜小虎心里,他很难将这个负心的爷爷当一家人来待。 宋应奎听奶奶说、虽然姜小虎家和二舅爷一家现在都住在洮阳城的官员家眷区,可两家很少有往来。害得奶奶去两家转亲戚的时候都要偷偷摸摸,以免其中一家知道后落下埋怨,生出是非来。 问题是自行车这玩意想要有实用性,就得适应现实路况,而可以预见、将来很长时间内,云谷境内的路况都不可能好。 客观条件是有限制,可也得想办法做些努力,不能由之任之。对云谷山区来说,最现实的就是多修梯田,让田好种一些,多解放一些劳动力。好在其离洮阳和五营这两个工业重镇近,外出务工方便一些,百姓能通过打工增加收入。 自行车必须要在沙土路和土路为主的路面行驶,不然就没有普及性。可在这样的路面行驶,减震必须要达标。想来想去,这似乎无解? “将目前试制的五十多辆车配给行政厅和洮阳县衙,往后除了重要官员外,这两个衙门在城中办事的主要骑脚踏车,只有出城办事才能用骡马。” 洮阳街头,宋应奎骑着一辆自行车,正在试车。 自去年开始洮阳和五营两地试着用煤焦油沥青铺路,洮阳这边的主街上已经铺了几里沥青路。实心车轮的自行车行驶在其中,感觉尚可。 但是这地方也存在问题,那就是经济发展不平衡,五营的经济太好,而云谷山区的经济却很差。云谷山区没有川地、水浇地基本没有、没法发展工业,以至于这地方成为治下之地的时间久,可经济却是十几个镇中倒数的存在,就发展潜力来说,很可能垫底。 与姜小虎进行了任前谈话后,宋应奎又找来即将出任五云区长的刘文步进行了谈话。 煤焦油沥青的产量本就不大,能铺的油路自然不多,大力发展油路不现实。能将境内的主要公路,全修成沙石路,已经是能力范围内的极限了。 几天时间,就出现了数十起事故,好些个年轻官吏上班的时候都是鼻青脸肿,还有几个是瘸着腿来上班。 五云区这边哪,说经济条件的话,是治下最好的存在。光五营一个镇,一年的经济产出,就能抵上整个云谷的一半左右,云谷的主要支柱性产业大多集中在五营,可以说五营就是整个云谷的标志。 只是自行车一旦离开油路,体验一下就差的不行,宋应奎骑在上边,感觉身体都能被颠散架。 尽管目前搞出来的自行车实用性不强,但东西都搞出来了,若是放着不用的话,永远都不会有实用性。最终、宋应奎准备用强制手段,先将其当公务用车来推广。洮阳城的两个主要衙门的官吏,就成了首批试用车对象。 任何事、刚开始推广的时候都不容易,而且还得有牺牲。自行车配发给行政厅和洮阳县衙后,这两个衙门的基层官吏深受其害。 …… 为了减震,专门在前后轮胎处加了弹簧减震设计,结果效果还是很一般,看来在没有空心轮胎的情况下,很难将减震解决好。 在宋应奎看来毫无技术含量的骑车,成了官吏们的噩梦。这玩意比马都难骑,是人能骑的东西吗? 除了难骑以外,这破车还容易坏,最令人讨厌的骑在上边,遇到土路和沙石路能把人颠死。 也就几天时间,自行车便有了通用的外号,被年轻官吏们称之为颠人车。 洮阳城甚至出现了一个景象,一帮小孩子跟着骑颠人车的官员跑,一边跑一边编童谣笑话。自行车在这个时空的首次推广,像闹剧一般开启! 第240章 计件责任承包制! 配出去的五十辆车,没用几天,就有二十多辆完全不能用,被退了回来。 剩下的车,也只不过是在勉强使用。故障率最高的的就是车链,不是断了就是掉了,骑这玩意出去非但图不上方便,还是个大累赘。 以至于连二舅爷都亲自上门来抗议,让宋应奎赶紧叫停在行政厅和洮阳县衙的推广。再这样搞下去,两个衙门的官吏都没法上班了。 “奎娃、脚踏车东西是个好东西,可就是不能用。我看你还是让工事局的人再好好拾掇拾掇,让它真正好用了,再给衙门配为好。不然这东西会闹出人命来的,昨天就有个年轻娃娃,骑车栽到了洮河里边,差点将命搭进去。”在城主府、二舅爷说着说着差点就声泪俱下了。行政厅和洮阳县衙门,都要被这玩意给整瘫痪了,能不让人着急上火吗? “目前来说,生产的脚踏车确实有诸多问题。不过哪、完全叫停推行,是不可行的。人用的东西,只有大量使用,才能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也才能有改进方向。 这样吧、除了还能勉强使用的二十来辆车外,我再给行政厅和洮阳县衙各批三十辆车的提车票。你们在一年内,将车提出使用就行。 往后自行车的生产将采用主匠负责制,你们觉得那个做脚踏车的主匠做的车好,就将车票给那个主匠,从他手中提车。制车的主匠所制之车,要为车提供半年的质保,在这半年内,车子出现任何问题,他都得负责修好,所修之车必须要与新车一样。 除已经配了车的两个衙门外,洮沙县衙、五云区衙也各给三十辆车的提车票,提车办法也是一样的。另外、师范学校等几个学校,也各给二十辆车的提车票。总之、一年内各衙加起来提车的总数要超过二百辆。提车的同时,各衙要对车的质量有要求,若是一年后所提之车没法用,就从各衙的办公经费中扣除用以采补新车。 脚踏自行车是有大用之物,必须要想办法让其在短时间内具有实用性!这事、还望大家能理解!” 不能因为二舅爷等官员的抱怨就将自行车的推广给中断,这事没得商量。不过话说回来,目前出产的自行车确实很难用。 生产小组组建好后,各组独立承接制车订单。每制一辆车,可从城主府拿五十块银元的钱,除去材料费外剩下的钱都是他们自己的,挣多挣少就看他们的本事。 除了靠制车挣钱外,各小组的主匠每月只能领四块银元的底薪,其它工匠的底薪是两块银元。为了让他们度过刚开始的转型期,城主府给各小组每组十辆车的起单!除了这份起单外,之后的单子就全看他们的本事了。反正接下来的一年内,各衙门会提二百辆以上的车,有本事的小组将它全接到自己手上都行,没本事的话、就只能领底薪维生。 为了调动工匠们参与改进自行车的心气和积极性,宋应奎准备推出承包计件责任承包制。用城主府兜底的方式,实现生产环节的私有化,不再用吃大锅饭的方式发工资。订单多的小组作坊,就让它多挣钱,技术差、接不到订单的慢慢让其淘汰。通过内部的充分竞争,优胜劣汰。 思来想去、宋应奎准备改变生产方式。现实情况来看,在技术不成熟和完善的情况下,用大型工厂化的方式进行大规模生产是不现实的。那就将生产方式小型化、作坊化。依托有能力的匠人,成立几个小的自行车生产作坊,通过订单的方式让他们各自生产,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做的好的,订单量大、挣的钱多,做的不好的就接不到订单。 一年出产两百辆以上的自行车,宋应奎觉得应该是够还处于萌芽状态下的自行车产业吃了。等度过了这个阵痛期,再慢慢增加订单量和产量,有个三五年时间,想来是能将这个产业给扶持起来的。 打发走了二舅爷后,宋应奎又叫来郭凯峰,给他安排起自行车生产方式的调整事宜。 本座算过了、按目前的物价,只要故障率低、做的车不易坏,一辆车挣二十块银元不成问题。制车组哪怕是一月做一辆好车,都能活下去。一月做个三五辆好车,就能活的很滋润,拿的钱会比其它厂的大多数工匠多。挣钱的机会就摆在这里,各凭本事!” “将包括机械研制所做自行车的匠人在内,眼下所有参与做自行车的工匠集中起来,分成五个生产小组,选五个负责匠人任组长。 待发展一段时间后再看情况,将来既可以让生产自行车的小组完全剥离城主府的产业体系,真正实现自负盈亏的私有化,也可以依托技术能力好的小组再行组建大型的自行车生产厂。先让其发展一段时间再说,现阶段不是急于求成的时机。 “张校长,中原有一种胶叫杜仲胶,我记得好像可以用药?你这边要安排寻种队的人,多收些杜仲胶过来,我这边有用处。最好是能引些种苗在云谷试培,看杜仲树能不能在咱这里生长。还有、西域之地,有一种形同蒲草多汁的草物,去西域的寻种队若是见到也要采一些汁和草种过来!” 改进自行车的性能,除了机械部分外,最好是能将轮胎做出来。做轮胎就得有橡胶,找到橡胶树可能性不大。不过宋应奎记得,除了橡胶树外还有一种橡胶草同样能产胶,这东西有可能在西域找到。另外、杜仲胶的性能类似于橡胶,好像比橡胶还优异一些,是可以做橡胶的平替品。所以找来张培宏,让他给寻种队发布任务,看看能不能将这将样东西找到,拿到云谷来做试验。 暂时来说、橡胶轮胎是指望不上,哪怕是找到原料,宋应奎也不知道将原胶加工成橡胶类产品的具体工艺,只知道好像是要酸化和硫化。再说即使是摸索出制橡胶的工艺,将其制成轮胎,同样需要很长技术探索之路要走。顾此、宋应奎并没有将这活交给郭凯峰和田顺号来办,眼下、并不需要那么多原胶,只需搞到一定量的试验用胶就好! 第241章 钢笔产业的内卷 自行车厂确立了主匠负责的计件订单责任制后,考虑到手摇式织布机的生产同样对工匠个人手艺的依赖度大。宋应奎又叫来郭凯峰,让他负责将手摇织布机的生产也进行相应的改制。 由于手摇织布机已经相对成熟,在市场上卖的还不错,参与生产的工匠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行情。一听要改制成计件承包制,热情顿时大增,还不待郭凯峰这边公布改制方案哪,便迫不及的去找郭凯峰和秦木匠等人,请求独立组建生产小组,计件生产手摇织布机。 最终形成的手摇织布机生产改制方案是,将原有的织布机厂分成八个生产小组。工事局定一个最低出厂价,各小组独立承接定单,无论是军供商行、田顺号、还是普通民商的单子都可以接!承包的 如此一来、相当于是将手摇织布厂进行公转私的尝试了。若是进展顺利,两三年后,云谷境内可能会涌现出数个以制造手摇织布设备为主的私营厂子,从而形成真正的机械制造产业链。 当然、以后也不排除城主府工厂系统重新组建一个更大型的织布机设备制造厂的可能。 从心而论,宋应奎理想中的工厂是流水线式的大型制造厂。可现实情况并不足以撑起这个理想,自手摇织布机立项以来,工匠群体在项目中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始终没有发挥出来。基本上是宋应奎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产品改进慢、技术调整不及时、产能增长滞后等问题一直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让市场来选择,让竞争来促进和推进技术进步。 不过哪、在发展产业的时候,也不能全依赖市场,政策手段和市场手段要兼而用之。一味的依赖政策手段,没法激发创造力,而过份依赖市场,则容易陷入严重的内卷无效循环。 自五营时代开始,宋应奎一直有扶持境内工商业发展的想法和念头。然而这几年里,民间产业并没有形成大气候,尤其是实业方面发展的很是一般。 并没有出现令人心喜的产业和工厂,境内除几家做运输和货物贩卖的具备了一定的规模和体量外,真正的实体产业成规模的寥寥无几。云谷迄今为止在外边有影响力的产业,几乎都是官办工厂做出来。哪怕像腐竹这样民间广泛参与的豆干制品,追溯源头的话,还是由宋应奎带动起来的。 在大部分百姓心中所谓的从事工商业,多半还是将其等同于做买卖。买卖人和工商资本家之间存在的差异,至今没有人将其搞清楚! 纯粹的依赖市场并不能培育出正经的实业家,这是宋应奎最近才体会出的感悟。这就好比真实历史中满清时代的晋商,尽管也发展出了数个体量巨大的商号和资本集团,可终究是摆脱不了买卖人的局限性。体量再大也不过是一个买办而已。对推进产业和技术进步,没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不过哪、在将产业发展的基础和方向理清楚后,市场对产业的推进作用,还是不容忽视的。市场没法解决零到一的问题,但可以对一以后的发展起到政策所不具备的加速和放大作用。 这几年里、云谷民间还是有发展相对成功的产业,不过是一个很小的产业,那就是在宋应奎的刻意引导下出现的钢笔制造产业。 钢笔制造产业出现的时间只有两三年,但却涌现出了十来个从事这一产业的小作坊。有三四家的经营还挺不错,其中沈三经营的沈记制笔坊的规模最大。 短短几年时间,沈记制笔坊从无到有,由沈三一个光杆司令,成长成了员工过十人,每月制笔近千支,年营收在一千块银元以上的正经工坊。沈三本人,在洮阳工坊区都成了传奇般的存在。 “狗日的曹二锅,老子做什么笔,他家仿什么笔。能不能有点出息,尽干拾人剩饭吃的勾当。二娃子、你这几天盯紧点,看他家能不能仿得来咱家新做的笔,要是这狗杂碎再仿的出来,说什么、老子都要去找他的麻烦!”沈记工坊里,沈三当着自家侄子的面,对同在工坊区的制笔同行曹二锅破口大骂。 曹二锅这人做的事,也确实太没品。在沈三制的珍珠杆钢笔被城主府赏识,开始大量制作后不久,曹记笔坊紧跟着就仿制了出来,抢了沈三不少订单。 被逼无奈、沈三只得进行技术改进,推出了铜管吸水式钢笔,结果还是被曹家学了去。如此下作的手段,将曾经没啥事业心的沈三给逼出了火气,下大功夫,由研制出了工艺更复杂、用料更精细的新款钢木结合的吸水式钢笔,还就不信曹家能继续跟进仿制。 “三爹、你老别动怒,他曹家虽然能学咱家的样样来做笔,可买家就认咱家的笔,你没看经常到咱家进笔的主顾和学生,从来不踏进他家的门,只认准了咱家的牌子。我看他家要想抢咱的生意,还没那个本事哪,也就抢些便宜的珍珠杆笔的量。”沈三的侄子沈二娃子见老叔发火,赶紧说好话给老叔宽心。 沈记笔坊有了生意后,沈三没有忘本,赶紧托人带信到老家,将沾亲带故的子侄兄弟全叫到了洮阳城帮他干活。重用亲族和乡党,不爱雇外人,是这个时代产业经营者的特点。 “伱懂个毛线,虽然珍珠吸水笔价低,可是走的量大,做起来也简单。哪像咱做的新笔,买的价低了就亏了,价格一高买的人就少,一月也买不出几支来,赚的钱远没珍珠笔多,光费力气。曹二锅个王八,就是在断咱家的财路。” 沈三不是生意人出身,但到底是钢笔制造这个行业的老人,对于钢笔这个市场,还是摸索出了不少门道。用钢笔的人多数是年轻人,还没到追求品质的阶段,只要便宜能用就成。而不像毛笔那样有成熟的市场分层,贵贱都有相应的用户群体。 正是因为市场没分层,现阶段钢笔行业的竞争就只能以低端市场内卷为主,曹家大量仿制便宜的珍珠杆笔,对沈记制笔行的业务冲击不小,让沈三觉得钱越来越难赚。 第242章 往后我吃肉都有你的份! 正是因为意识到钢笔会在低端市场内卷,沈三新制的吸水钢笔,在用料上才做了调整。 减少了铜料的使用,除了笔尖外、也就连接部卯进了铜制连接和紧固件,其它位置基本全用了木料。另外、沈三还创造性的使用了内外管分离的设计。将自己之前在制珍珠杆钢笔时发明的储杆一体式的设计给抛弃了。在铜制储水小管的基础上套了一个方便握笔的木制套管。 “二娃子、你看你做了这么些时日的笔,咋就一点都不长进哪?你这水平,都赶上曹家哪二锤子做的了。伱给我记住制笔最关键的是不漏水。撒汤漏水的笔谁还用?人家直接买沾水笔不就成了?笔口的木塞是讲究活,做不好塞子,你制个锤子的笔。咱做笔的就这点儿门道,你还学不精?”在作坊里,沈三拿着侄子做的笔就是一顿喷。 身处不同的位置,思考问题的方向就不一样。以前当制唢呐匠学徒的时候,沈三学的是马马虎虎,经常挨师傅的训骂,不成想转行之后,却成了老把式,只有他训人的份。 如今回想起来,制唢呐的手艺也就那么回事,即使让沈三重回唢呐行当,他也有自信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制唢呐的匠人。可能当年,他的师傅就没成心教本领吧? “三爹、俺手笨,学东西学的慢,哪像你老一样,天生的做笔人。只身一人来云谷,就创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咱沈家几辈人,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能行人,我要是有你一半成的本事,就知足了。”沈二娃子这人手笨,但是嘴巧的很,一通忽悠,就将自家三叔的火气给降了下来。 “好的上心学,赶明日、你跟着我学做新式样的笔,咱要做的新笔才是耍手艺的活,你娃娃要是学会了、这辈子起码在云谷地界上不愁吃穿。”被自家侄子一阵吹捧后,沈三来了兴致,决定亲自带他学做新式钢笔。 “三爹、咱家的新笔会不会像珍珠杆的笔一样用的时间长了就往外渗墨水?我看新笔用的多是木头,能靠的住吗?”珍珠杆等木制的笔造价便宜,工艺简单,但就是使用寿命太短,沈二娃子见沈三做的新笔用料多是木头,不由得怀疑起它使用寿命来。 “你懂个锤子,咱家的新笔有内管,内管是用铜料压出来的哪能像珍珠杆一样渗水。就是做铜管太费功夫,料也贵,还是没降下来多少本钱。若是能找到像珍珠杆一样便宜且好用,还不渗水的内管来做笔就好了。”踹开了制做钢笔的大门后,沈三长进很大,思考问题的方向是越来越专业。能很清楚的认识到目前自己做的这种钢笔优缺点在什么地方。 见自家三叔又要训人,沈二娃子赶紧熄了搭话的念头,开始老老实实的做起钢笔来。 干活干到晚上、沈三交代二娃子去街上买只鸡过来煮了改善改善伙食。在吃的这方面,沈三从来不亏待自己,二娃子跟着老叔能蹭上些光。 到了街上一看,今日因为洮阳镇没逢集,买鸡的人少、早就没鸡可买了。只有不知从那儿过来的一个卖鹅人,还孤零零的在街口吆喝着卖鹅。 鹅因为腥气大,在洮阳街上不怎么受待见,卖鹅人的生意显然是不好做。沈二娃子见没鸡可买,就想着鹅肉也是肉而且还肉多,买一只过去老叔吃剩下的肯定也多,自己能捞上的肉定然不少。就擅自做主,买了一只鹅回去。 回到作坊,沈三见侄子居然买来了一只鹅,一个忍不住又将沈二娃子训了一顿。训完后,就打发他去厨房宰鹅拔毛。 挨了一顿训,沈二娃子带着气开剥大鹅。越开剥是越气,鹅这玩意确实不如鸡,连毛都不好拔。尾巴上长这么粗的毛管子干什么? 开剥完鹅、煮好之后,沈三一锅端走,连个鹅屁股都没给二娃子剩。气的二娃子一边在院里埋鹅毛,一边嘴里小声的骂三叔抠门。那么一大锅肉,你一个人吃,也不怕吃撑死了。 “咋了?跑过来蹭肉来了。我给你说、今天这肉你一块都得不着。让买个鸡,都买不利索,还想着吃肉?到我作坊上干活的人,那个不和我沾亲带故?你娃娃不知念我平日里的好,这回就让你长点记性,看下次办事还上不上心。”沈三正吃着肉哪,抬头一看侄子探了个脑袋进了门,不由气恼张口就训了起来。虽然现在的沈三发了财,可有时候还是很短性,尤其是在衣食上,骨子里带的东西很难改变。 “三爹、我可不是来蹭你的肉来的。我是来给你出大主意的,你白日里不是说要是能找到像珍珠杆一样便宜好用还不渗墨水的管子就好了吗?俺正好就找到了,想着说给你听。”沈二娃子倚在门口,手里边纂着一根鹅尾毛,巴望着沈三面前的鹅肉,神神叨叨的说了起来。 “嗯?你能找到好管子?你怕是要诓肉吧!” “你咋能不信人哪?你看这鹅尾巴毛的管子怎么样,这玩意若是做成吸水管,绝对不渗水。”见沈三不信,二娃子急赤白脸的拿出了手中纂着的鹅尾毛给他看。 沈三看着侄子手中拿的鹅尾毛,顿时楞住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切的抢过鹅尾毛来看,越看眼神是越亮。 别说、这玩意好像还真能当钢笔的储水管。虽然鹅尾毛的管子当储水管的话还是有些太细,但起码是能储些墨水的。并且这玩意是下粗上细,套一个吸水的皮塞子的话,从下往上吸,越吸密封会越好,不容易从后漏水。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好加工,若是操办得当,成本要比铜管便宜的多。 “去、将院里的鹅尾巴毛全找过来,你娃娃还真有点用,想到的这个主要好啊。”回过神来的沈三赶紧吩咐侄子去找被埋的鹅尾毛。 “三爹、哪能不能让我吃几块鹅肉了再去找毛?饿着不行了!”沈二娃子没有忘了自己拿鹅毛过来的初心,他的本意确实是为了蹭几块鹅肉吃。 “吃、就知道吃。你赶紧给我找鹅毛去,找了鹅毛,这锅肉都归你吃。这次若是能成事,往后我吃肉都有你的份!” 第243章 大郑市场随便撬一个角就能吃撑 “二娃子、你收拾一下,我这几日找个来咱云谷的商队,你带着海娃和强娃去趟咱老家,专门收鹅翅管毛,毛管越粗越好,能收多少,就往过来带多少。这回我看他曹二锅再学咱家怎么制笔!” 经自家侄子提醒,沈三很快便研制出了用鹅羽毛当吸水管的制笔办法。他发现相较于鹅尾毛来说,鹅翅的羽毛管子更粗一点,更适合做吸管。 云谷这边养鹅的人少,收不上来多少鹅翅毛,但沈三老家中原一带鹅多,容易收集鹅翅毛。他准备打发沈二娃子回老家去收鹅毛,如此一来自己就拥有了笔管的原料优势,曹家即使反应过来想仿制,一时半会也弄不来多少合用的鹅毛管。 “三爹、就我和海娃、强娃三人过去能带回来多少鹅毛?怕是指不住事吧?”沈二娃子一听三叔要打发自己走远路,心里很不乐意,开始找借口推脱起来。 “鹅毛能有多重?你三人一人挑一担子过来,就够咱做好几千支笔了,伱怕个逑。记住了,到老家后不着急往回来走,一定要多挑些合用的鹅毛再往回赶。你若是胡乱带鹅毛过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一只鹅身上能用来做钢笔吸水管的鹅毛并没有多少,收鹅毛这活是个细致活和操心活,摊钱不多、但费的功夫大,指望别人未必能带回来合用的毛,将自家侄子打发过去沈三才能放心。 决定打发侄子回老家收鹅毛后, 钢笔的用户目前主要集中在云谷境内,沈三与境外的商队打交道不多,一连几日都没有碰见可以信赖的商队。 这天一早、笔坊刚开工,沈三就准备出门继续寻摸能带侄子回大郑的商队。结果在大门口,被几个看模样像是从大郑来的商人给堵住了。 “可是沈东家?我们这几日都在寻你,你坊里伙计说你一直不在院里,今日来的早,果然碰见了。”领头的商人一见沈三,立马开口攀谈起来。 大郑过来的商人寻我?沈三有些闹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开口问道:“几位相与,不知寻沈某何事?” “自是寻沈东家做买卖来了。我们听闻云谷做钢笔的,沈东家是魁首。前几日见过了你铺子里售的好笔,果然名不虚传,就想着买些带回大郑。只是你家伙计说,好笔的量少不经卖。我们就想着寻到沈东家你,烦劳多赶制一些好笔,卖给我等!”哪商人说话倒是干脆,三言两语就将找沈三的原委说明。 郑商找我买钢笔?沈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大郑的读书人用的不都是毛笔吗?他们进钢笔过去,能找到买主吗?“几位、你们说的好笔,怕是我家新制的内管铜笔。只是钢笔此物大郑的读书人怕是用不到吧?你们进此物过去,不怕折了本钱?我给你们说,我沈记笔行,可不干赊货的勾当。” “沈东家说那里话。我们找你进货,自然是用现钱来结款,怎会打赊账的主意。至于买主,自然是能寻到,不然我们哪来的胆子垫着本跑这么老远的来进货?大郑的读书人确实用毛笔,但大郑要写字的不光是读书人。 钢笔好写小字,记账写信,军中和衙门的公吏书写公文很是方便。再加上从你们云谷进过去的腊印机如今在大郑官衙很是紧俏,其上所书腊版字是硬笔体,为传阅公文方便,文吏们在书公文时亦爱用硬笔来写,顾此钢笔在大郑的买主不少。 只是大郑用笔之人多嫌弃珍珠杆做的储水笔太过粗糙,容易污手和染纸,还不如沾水笔好用。见了沈东家制的新笔,我们觉得此笔既方便、又精巧,进到大郑定能好卖。” 大郑是真正的大市场,哪怕有十分之一的写字之人专用钢笔,所形成的市场都不是云谷这一小市场所能比的。沈三觉得钢笔在大郑没市场,那是因为他低估了大郑的体量。随着腊印机等物传入,这两年硬笔在大郑也有了一定的用户群体,这一小部分群体,就够将沈记作坊给吃撑了。 “不知几位要进多少货啊?”一听自家的笔在大郑也能卖出去,沈三立马询问起货量来。 “起码得千支以上吧?数少了进到大郑不经卖的。” “千支?这怕是不行!你们在我云谷肯定待不了多长时间,内铜管笔制起来慢,我作坊里也没多少存货。哪怕是加班加点来做,要做够千上千支笔,怎么着也得要两月时间。”单子大了自然是好的,可沈三悲哀的发现自家作坊的产能跟不上,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来这么多笔。 “啊!要这么长时间?我们确实等不住。这样吧、沈东家你现在有多少笔就先卖我们多少,然后我们再给你付一笔定金,三月之后来提千支铜管钢笔你看如何?”郑商见沈三这边确实没多少货,只好转变思路,先交定金等下次到云谷来时再提货。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对了、听几位的口音,似是从中原来的?”先收定金再生产,沈三哪有拒绝的道理?不过、他脑子里还盘算着新产品,听几位郑商的口音和他老家那边的有点像,不由多问了一句。 “我们是从洛阳过来的商队,沈东家的口音似是我们同乡?” “正是同乡,我是京都边上的中牟人。既然几位是沈某的老乡,我正好有一事烦请你们帮忙。这几日、我家侄子要回趟老家,正愁没有可信的商队将他捎带回去,也是赶的巧,恰好遇到了诸位乡谊来寻我。不知几位乡谊在回程之事,可否将我家侄子带上。” 正所谓瞌睡遇到枕头,一大早的,不但遇到大主顾,还有可能将二娃子等人给捎带回去,可谓是双喜临门。尽管与这几位商人是初次打交道,但双方会有大笔交易。有了这个交易基础,捎几个人回去,还是挺令人放心的。 按说、既然铜管笔有了大主顾,沈三就没必要再惦记着做廉价的鹅管吸水笔。但沈三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大郑那边的市场终究是离得太远,对自家作坊来说,云谷这边的市场才是根本所在,不能因小失大。 第244章 不能擅自到五营去销货! 三日后,沈二娃子带着两个亲戚跟着洛阳过来的商人踏上了返乡之路。 回去的路上,沈三并没有给几个侄子给钱,只是说到了地方后让商队给他们结十两银子的货款,用以采购鹅毛。 如此做倒不是因为沈三抠门,而是为了三个侄子的安全。出远门、身上带太多的银钱很是危险,容易被人惦记上。三个侄子又都是年轻小子,没啥社会经验,万一露了财,就是惹祸之兆。 身上不带钱,在大郑境内行走还是安全的。至于返程,哪就更不用担心了。谁吃饱了撑的,会打几担子鹅毛的主意? 从洮阳城出发,用了两天时间,沈二娃子一行就离开了云谷境内,在岷州山道上艰难的往秦州方向行进着。 在岷州山道、沈二娃子遇到的往来商队还真不少。有的是像他跟的商队一样带着云谷的货回大郑,也有的是带着大郑的货往云谷走。这景象,比两年前他到云谷来投奔三叔的时候热闹多了。每走几里地,总能遇上拉着车或者是挑担子的行商,一路上倒是不寂寞。 行进岷州山道的商队,用驮骡运货的人已不多见,绝大多数是用骡子牵着架子车的商队,或者是直接挑着担子纯靠人力来运货的。用架子车拉货的一般是传统的脚帮,他们主要做相对大宗货物的贸易。挑担子的就是胡郎客,多数是秦州、横川一带的人。 他们距离云谷近,挑一担子货到云谷用的时间不算太长,回去的时候还能再从云谷进一担子货在本地销售。一来一回都不跑空趟,只要脚勤一点,赚个养家糊口的钱没问题。他们之所以不用骡子来驮货,最主要的原因是带着骡子行商不方便,还成本大。 只挑个担子,随便到那个村子都能想办法借宿。若是牵头骡子的话,就不好经管了。反正胡郎客行商,又不着急赶路! 任大民是一名新进入胡郎客行当的萌新,今年只有十六岁,是 “大民你稳着点,咱还得行三里地才能歇脚。气倒不匀,越走到后边越难受。”任大民的二叔见侄子的担子越挑越吃力,赶紧出言提醒。出力气的行当其实最讲究技巧,光会用蛮力,只会把人累死。 “叔、我能坚持住,不会落队的。”干了这个差事,任大民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他深知跟上队伍的重要性,若是这次跟不上队伍,往后同乡出商就不带他出来了。 努着一口气,跟着商队又走了三里地,才到今天要歇脚的地方。 歇脚之处是岷州的一个山区小村落,近几年由于过往的商队较多,村民们便干起了歇脚店的生意。 一间茅草大房,里边起着一个大通炕,几文钱就能睡一晚上。胡郎们在这种脚店,也就是睡个觉的事。吃食是离家的时候带的干粮和炒面,烧上一锅开水就着热水,便能解决一顿饭。 “晚上睡的时候警醒一点,若是有动静,赶紧起身,不要睡迷糊啥都不操心。”吃过炒面,上炕睡觉的时候,二叔又提醒起任大民来。 “叔、晚上莫非还会遭匪不成?”秦州那边社会秩序还是不错,一般不会有什么土匪之类的, “遭匪估计不会,早一二年岷州这边乱着不成。经常有土匪藩民出没,从去年冬上开始,云谷爷爷派兵进山剿匪,收拾了好些个匪贼后,就没听见商队遭匪的事了。不过、咱出门在外,还是要防着点,不防外匪也得防内窝。咱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损耗。”二叔其实是想提醒任大民注意防内贼,商队是临时组成搭帮过来的,尽管都是同乡,但人一多,保不住有手脚不干净的。丢个几件货,对做小本生意的胡郎客来说,也是大损失。 一夜无话, 为了照顾小本生意人,宋应奎定的税政是单人携带一百二十斤以下的货物就能免税在云谷境内行商。出境之时,同样如此。 为了防止有人钻政策的空子,规定外域商人出入境时用的牌照要一致,只能在境内滞留一月时间以内,且至少得待十天以上。若是有人十天以上的时间,为了逃个一百来斤的货税,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觉得划算就好。 云谷的商税不算重,收税规则也清晰明了,并对税吏监察的严。对大商队来说,如数纳税能提高效率,偷税钻营既有风险还耽误时间很不合算。 “大民、会川街上的脚店费大的很,咱们住着不合算。到了镇街后,咱就分开多走些路进村行商。到了村里、有的好人家能让咱免费住一晚上,有的哪、你稍微给些针头线脑和瓜也能换得住处,这样划算些。 咱们在镇上分开后,你算计着时间,十日后到洮阳城会馆碰一下头,看货销的怎么样。若是销的好、咱就直接在洮阳进货回返。销的不好的话,还得到五营、官营走一趟。记住了、不要擅自去五营和官营,不然咱帮里的人会闹意见。”进入会川镇,任大民所在的商帮就得分开入村有货,临分开之前,二叔又一次叮嘱起自家侄子来。 “叔、不是说五营哪地方有钱吗?为何咱不能提前过去销货哪?非要大家伙一块扎堆过去。”任大民对商队关于不能提前进入五营地界的规矩很不理解,有钱地方不让人进这是什么道理? “伱娃娃懂个啥?五营哪地方是有钱,可人家眼也高,压价也压的紧。甩单只进去,很难把货走了的,除非遇上狗屎运。咱大家伙一块进的时候会把价定死,他们不管是卖谁的货,都是一个价,这样大家伙都有可能赚上钱。等五营那边卖上一两集后,若是还剩下货,咱就到官营找往北项那边销货的商帮,一股脑将各家的货全给整出去,如此就可以轻轻省省的进云谷货回秦州做买卖了!” 第245章 闹不清手里有钱和手里有货的区 胡郎就是货郎,做的是走乡串村的小买卖,秦州胡郎客们,到云谷后,一般就是在洮阳、洮沙、洮州、河州、五营一带行商,像湟水谷地、肃南草原这些地方他们基本不会过去。 隔行不取利、隔路也不取利,对小本生意的胡郎客来说,与不是同文同种的藩人做生意风险太大了。去这些地方做生意的,一般都是大商帮! 任大民挑着货担在洮阳和洮沙两县交界处的乡村卖了六七天的货后,不得不往洮阳城赶。 这不是他的货已经销完了,而是当地的村民多用鸡蛋来换他的货,五六天时间,换来的鸡蛋已经足够多,必须要在洮阳城中销了才能继续做生意。 二叔给任大民说过,在云谷做生意,若是能换上鸡蛋最好是换鸡蛋,比直接用钱买卖利大。 收上来的鸡蛋,在洮阳城或者是五营等大城镇不愁卖。收鸡蛋的时候能在农户那里压一手,到了城里又能赚比差价,一来一回是两头赚钱,肯定要比直接换钱划算。 挑着鸡蛋到了洮阳城还没去大量收鸡蛋的军供商行,随便在街头摆了一会摊手里的鸡蛋就卖光了。仔细一算账,身上的货虽然还剩着一半左右,但本钱已经赚回来了。接下来、货卖多卖少,都是净赚的钱。 果然到云谷才是正经做生意的地方,比学商的时候在秦州走乡串村好做的多。 不过、挑担子行商,累人还真是累着不行。若是有个能让人挑货轻省的物件,就好了! 正当任大民一边喜滋滋的畅想货全卖完后能赚多少钱,一边脑洞大开的想有没有能让自己这样的胡郎客挑货轻省的物件时。突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幕令人震惊的场景,一名穿着云谷官服的年轻人,骑着一个不用牛马有两个轮子的东西从他眼前飞驰过去。 这是个啥物件?怎么跑的和马一样快,却不见牛马牵着哪?任大民以为自己的眼了。 “伯伯、刚从街上跑过去的是个啥东西?”被惊住的任大民,楞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问旁边的人,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颠人车、城主老子给衙门里的公人配的车。不用牛马,光靠两只脚踏就能跑的和骑马一样快。衙门里的人官面上叫它自行车。”旁边的人见任大民是从外边来的胡郎客,估计没见过颠人车,忙开口给普及起来。 “颠人车?为啥叫这名字啊。”听完旁人的介绍,任大民最好奇的就是这个车的名字,怎么听着很怪。 “骑这车,在咱主街的油路上还好一点,到了沙土路上,能把人颠死,不叫颠人车还能叫什么?你别看公人骑着好像很威风,我给你说骑着可遭罪了,还容易坏,咱就经常看公人们骑车坏在半路上推着车走的。” 颠人着不成,才叫颠人车啊?怎么看着很好的东西,用起来不好哪。云谷这地界,尽出怪东西。 洮阳城秦州胡郎会馆,在主城的东边沿上的城乡结合部靠近工坊区。说是会馆,实际上就是一个供胡郎们歇脚的大车店。 会馆能给胡郎们提供住宿和做饭的条件,收费很低,当然、环境也很一般。对出门在外,挣毛毛钱的胡郎们来说倒是合适。这家会馆本就是前几年几个从秦州过来的胡郎客集资撺掇起来的,算是众人报团取暖的落脚地。 住进会馆,除了方便和便宜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信息集中大家伙互相串货方便,同时还能合在一起进货,议价的时候有优势。 任大民到会馆的时候,二叔还没有来,估计他走的远还没来的及往这个地方赶着汇合。 “大民、你的货销的咋样了?”一位同乡见任大民进门,忙凑过来攀谈了解情况。 “还剩着不少货哪,想着在这儿歇上一晚上,明天再出城到附近走走,再多销些货。对了、五子哥,伱手头有没有红线和豆啊?我这两样货卖光了,能不能把你的货匀一些给我?”任大民挑过来的东西,最早销完的其实是茶叶,可茶这东西在云谷是紧俏货中的紧俏货,问别人肯定也匀不来,顾此他只想匀些还不算太紧俏的货过来。 “这两样货我也销完了着!现在手头剩的主要就是胭脂水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估计你手上剩下的东西也是这些玩意吧?”容易销的东西价格相对透明、赚钱少,胡郎客们一般情况下不会全带这种东西。他们多多少少都会带一些议价空间比较高的手工制品贩卖,哪怕销的慢,可赚头大啊。任大民的同乡李五子不用看,都知道任大民这样的萌新,现在手头能剩下什么货。 “五子哥,咱这货都不全了,剩下的这些天买卖还咋做?”好销的货都卖光了,不好销的货走乡串村一天都未必卖出一件,任大民有些发愁接下来的生意。 “要我说、你这几天就不要去底下村里了,种地的人,哪有那个眼界卖咱手头的稀罕货?转上一天连个脚力钱都不一定赚回来。你就在城里的街面上摆摊去,城里人好稀罕货,人多钱多,准保不会让你空跑。先这么卖着,等到了日子、咱们走五营,那里的人才叫有钱,啥货都能遇到买主。若是还有剩货,还有官营镇兜底哪,无论贵贱,在官营镇将货底子都盘出去就成。” 李五子闲着没事,就给小老乡说起了生意经。 “五子哥、我叔也说无论贵贱都要将货底子在官营盘出去,可有些货卖的太便宜,咱不就亏了本吗?实在不成,咱可以挑会老家继续卖啊,总比亏本的强。咱在老家做买卖的时候,不都是有剩货吗?” “你娃娃,到底是没做过生意。若是还和老家一样做生意,咱跑云谷来干啥?在老家做胡郎中的,你看着那个翻了身? 今儿个你五哥我欢实,就给你讲讲买卖人的门道。不管大小买卖人,真正发了财的都是手头不压货的。你做买卖再赚钱,全压成货、手头就永远没钱,做上一辈子买卖,除了货就啥都没有。 货是能换成钱,可货终归不是钱。买卖人要是闹不清手里有钱和手里有货的区别,买卖就白做了。云谷这地界,生意好做、就好做在既有做买卖赚钱的地方,又有能低价把货摊子盘出去的地方。只要你的货不是太日怪,走一趟买卖终归是能多赚上钱带回去。” 第246章 河西高家要结亲! 任大民在洮阳城中摆了几天摊后,商帮的人陆续到了会馆,众人一起赶到五营又销了几日货后,将剩下的货做了个统计,由商帮领头之人带着,到官营镇找接货底子的商家。 官营镇之所以出货底子方便,自然是因为靠近巩昌榷场。巩昌城榷场运行方式比较特别,既不属于云谷管也不属于北项管。两家确定的榷场开设办法是共管共治,北项和云谷在城中各设一个通商办事处,双方各出两百兵马用以维持榷场秩序。 要在榷场做生意,需要先拿到各自通商办事处的批文,而后在对方办事处备了案后才可拿到牌照正常营商。巩昌榷场营商牌照有两种,一种是长期有效的坐商牌照,还有一种是能在每月五日的互市日中进入的临时行商牌照。 两种牌照都有名额限制,两家能进入巩昌榷场做贸易的商家是有定数的,不能随意增加名额。 由于商人进入巩昌榷场不方便,官营这边就形成了一个为榷场互市做服务的二级市场。北项也是大市场,消费能力很强,而他们与大郑之间开的互市口子只有六处。并且、大郑与北项之间的榷场贸易限制要比巩昌这边多的多,最主要的是他们之间的互市多以大宗贸易品为主。 自巩昌榷场开了之后,很快这边就成了除了云谷本身的物产外,北项商人进购小商品的主场地,以填补其它渠道没法解决的空缺。 有准入资格的商人们会在官营这个二级市场低价盘各类压货到榷场,供北项过来的商人选卖。 市场一大、需求就广泛,像任大民这样的小游商进过来很难找上买主的货,北项的那边的市场上就能找到需求。不过、这玩意的销售周期会很长,在官营收这类物件的商人心理有预期,收货的时候会尽可能的压价。用极低的价格将货买进手,万一遇到北项那边过来的买主,赚的利润可就大了。 “大民、这趟活,有没有收上两个巴掌?”官营出完货后,任大民二叔赶紧跑过来问侄子来云谷这一趟的收入情况。 “算是刚刚盘货底子的钱,两个巴掌应该是有的。”两个巴掌是指十块银元,实际上任大民这一趟赚的钱要比两个巴掌还多一些,但他不好给二叔完全交底。 “有两个巴掌就能行,这一趟没白跑,你娃娃算是有本钱吃上咱们这条路的饭了。到洮阳城、咱进些云谷货,回到秦州还能赚些钱。”二叔听自家侄子赚的钱超过两个巴掌不由放下心来,赚多赚少、有的赚生意就能做下去。 “叔、回去的路上,咱从洮阳城进啥货啊?是把身上的钱全拿上进成货吗?”带回来的货卖光了,自然要关心回去的时候进啥货,任大民是 “就进云谷布、云谷的煤油,还有他们产的粉条和罐头,其它的云谷货要吗太重,要吗太贵咱弄不成。记着,进云谷布的时候,莫要进厚毛布,进混毛布就成。厚毛布在北项和西藩能卖,咱大郑要这种布的少。云谷货到了秦州好卖,不过赚钱不多,咱图的就是个快。” 相对来说,云谷出产的小商品,品类并不丰富。主要的支柱产业,除了混纺毛布外,车轮、铁制品、纺织机械,还有最近开始大量外销的玻璃,都是摊钱货,不是任大民这样的胡郎客能参与的。 “叔、我看着云谷这边出的酒在官营那边多的很,价格还便宜。咱进些酒过去,你看能不能行?”二叔说的几样货,同行们都会进,任大民想开发点新产品,回去后好多赚些钱。 “云谷酒难喝的紧,在咱大郑没人爱喝,也就口粗的藩人和项人能下的去嘴,你不要打进酒的主意。要是云谷的酒好喝,他们也不会从横川大量进酒。” “原来如此,哪我就不进云谷酒了。对了、煤油这玩意,挑的时候占地方,咱进了合算吗?”煤油是从去年后半年开始,云谷新出来的特产,售价比胡麻油和蜂蜡便宜,正被作为照明用油推广。 “合算、怎么不合算,这油点灯照亮要比其它油好使,拿到咱秦州价格也要比清油便宜,肯定好卖。我主要想的不是将油直接卖到大铺子里,我想的是回去后,让出不了远门的伱爷爷和你大到时候在咱村里临卖。这是个细水长流的营生,干好了能挣些钱贴家。” 任大民二叔颇有些做生意的头脑,能意识到煤油这类日用消耗品的优势在那儿。挑回去、自家人去卖的话,就有成本优势。自己和侄子两人带过去一百斤油,一斤油赚个三四文左右的差价,一百斤油就能赚三四百文了,不出村就能赚这么些钱,也还是不错的。 回到洮阳城,商帮众人赶到云谷的军供商行进需要的云谷特产。进货的时候,军供商行又出了一样新的小商品叫肥皂,任大民觉得这货摊钱不多,还很实用,拿到秦州去应该有行情,便在计划之外加进了一些。 临出军供商行时,任大民还特意看了一下摆在大厅,有人看没人卖的自行车样品。这东西军供商行的出货价是五六十块银元,一个既不好用、还容易坏的东西,要这么高的价,云谷军供商行的这帮人不知在想什么? 挑着一百多斤的货,任大民等人踏上了回乡的路。胡郎客就是这样,风里来雨里去,无论寒暑一直在路上。 …… 相对于为生活而奔波不停的胡郎客们,此刻在洮河岸边带着亲信和家人避暑和纳凉的云谷城主宋应奎就优闲自在多了,穿越至今已有十年左右的时光,也算是混到了可以享受享受的地步,真是不容易。 “城主、河西高将军的来信,你考虑的如何了?”二舅爷见宋应奎心情比较好,便开口问起当下他最关心的事。 “高家要结亲自然是好事,只是未必必须与我吧?应全也大了,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要不让应全将高家的姑娘娶进门?”高家来信问的真是高宋两家结亲之事,高家家主说自己有一妹妹,还未许人,若是能嫁给云谷将军这等天下英雄,两家结秦晋之好,当是幸事。有人来送媳妇当然是好事,可宋应奎对婚姻之事有了阴影和恐惧心,不想再牵扯进什么麻烦,就想着让三弟出来顶锅! 第247章 高存珍 “奎娃、眼下的你不似当年了。至今无正妻,不合一方之主的威仪。再一个,你年岁也不小了,云谷若是久无少主,也不利于稳民心、军心。高家乃将门世家,现又雄据河西,云谷与归宁两方联姻,可互为表里、相互扶持,可定云谷长久之基业。”二舅爷见宋应奎有意搪塞,想将自家老三推出来顶事。不由拿出了长辈的架势,站在政治高度给宋应奎讲道理。 你以为以你如今的地位,婚姻之事还能是个人问题吗?事关云谷、乃至整个西北边地的政局稳定,能随便推个人应付?你家老三虽然是宋家的嫡系,但份量能和你比?与你成亲和与你家老三成亲,对高家来说差别太大了。 “谁说我没有子嗣?照平和照业都好几岁了,过些日子我就去趟肃南草原将照平接到洮阳来。正好哪、肃南那边的事宜也到了重新调整的时候,我过去与几个藩部头领碰个头,将话讲到明处。”也不知是怎么了,丁玉梅和李国倩两人,已经给宋应奎生了三个女儿,就是没生出一个儿子来。以至于现在身边确实无子,为今之计唯有将在白飞燕那儿的宋照平接回来顶事。 以宋应奎的认识,自己才一个二十四五的小伙子,没必要为继承人的事着急。但底下人的想法似乎不是这样,无论是家人还是属下,最近两年、总是用各种办法明里暗里的提醒子嗣和继承人之事。 也就幸亏白飞燕那边生了两个儿子,不然没儿子这事都能将人逼出精神问题来。 “奎娃、如今的宋家不是小门小户,立嫡立长的规矩得有,不然会生出乱子来的。照平和照业两个娃娃的身份含糊,不是最合适的少主之选。若非不得已,少主最好还是要立正妻所出。不然、李家姑娘生的那个娃娃,将来都有争位的资格,这不是取乱之道吗?尽管那娃娃都知道不是你家的,可照平和照业的身世将来也不好说啊。这番话、作为属官是不该说的,可作为长辈,我的将话说明白,免得你辛辛苦苦创的基业,往后不得安生。” 二舅爷的一番话,让宋应奎陷入了沉默。的确、自己和白飞燕的关系有些复杂,至今两人连夫妻的身份都没明确,宋照平和宋照业两兄弟将来要是接继承人的位置的话,会给别人口实。自己活着,并能一直保持强势,这都不是问题,但关键是这种事往往发生在自己没了以后啊。 纵观古今,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二代继承人本来就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再弄的含糊的话,问题会更大。 “这样吧!舅爷、入了秋后,你亲自去趟河西,一是见见高存虎,拉实两家联盟的关系。二一个是亲眼见一下高存虎的妹妹,看看人到底咋样。我是被李家的事给整怕了,这回一定要谨慎一些,不能再闹什么笑话。宁可不联姻,也不能再生波折。”宋应奎不排斥政治婚姻,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不想弄政治婚姻都不行。但政治婚姻起码得是有益的吧?可不能再弄一个拖后腿的破事出来。 姜云瑾听到宋应奎的话后,不由凝重起来。自家这个侄孙子,一切都好,就是婚姻上波折太多,是得慎重再慎重,开口道:“谨慎一些也好,事关重大,我亲自去趟河西无碍。那这样吧,完了给高家回个信,先不说两家联姻之事,只说我要在秋后要入访凉州之事。他高家知道你我两家的关系,应该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刻意压了压节奏,这门婚事能不能成,就看二舅爷出访河西后的反馈了。 …… 又到一年秋收时,今年云谷境内的水田面积有大幅增长,种植的主粮自然多出了不少。农医学校的人刚刚初测过粮产,情况很是乐观。初步预测,今年境内收的麦子能满足六到七成人的口粮,再加上秋粮的填补,自给自足不在话下。甚至还能有一定的存粮,若是再加上从境外购的粮食的话,粮食会很富余。 一连几年被缺粮的问题整的头大,以至于宋应奎患上了粮食不足恐惧症。哪怕今年境内的粮食有余量,他也没叫停境外购粮事宜。想着借此机会,建立一个粮食应急储备系统,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能存够让境内百姓吃一年的粮食,哪再遇啥事,都不会让人上头了。 “舅爷、存粮库的兴建和运行,行政厅这边要盯紧一点,这是保命的存在,万万不可马虎。我想了一下,洋芋粉耐存一些,要建足够存二十万石以上洋芋粉的库。还要建存十万石麦子、十万石杂粮、和十万石麸皮的库。要是能将这些库都存满,哪怕是遇到绝收的年景,咱云谷的百姓都有的吃。 往后储粮库运行的办法就是将旧粮取出来用,用新粮填进去,务必要保证粮库满着。”土豆粉平时的时候可以作为制作罐头的原料,到了紧急时刻,将其和上麸皮和杂粮就能当应急粮,能量比面粉都足。宋应奎觉得多存一些这东西,能顶大用。 存粮是大事,二舅爷深知重要性连忙点头应道:“此事我会上心,对了、城主,眼下也是河西那边的出粮季,他们派了一个特使过来,说是要面见你商讨两家粮事,你得安排时间见见。” “商讨两家粮事?此事还需专门派特使来见我吗?算了、既然人家来了,咱不见也不合适。就安排到明日上午吧!”高家专门派特使过来谈粮食收购之事,宋应奎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人家毕竟是代表高家来的,还不得不接见。 显然他也发现,高家所谓的特使是女扮男装。派一个女娃子当特使,高家之前又提过两家结亲之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是不言自明啊。 “归宁军特使高存珍,代表家兄拜见临洮将军、云谷军总司令。还望将军莫要见怪、鄙人是女儿身。” 第248章 归宁军很可能面临烦! 悠悠的驼铃声,在洮阳城外响起,高存珍带着随从跟着驮队离开了洮阳。 高存珍回返之时,宋应奎专门派了一小队亲卫负责将她安全送达河西。并且明言过段时间,云谷行政厅厅长姜老会全权代表自己到凉州拜会她的兄长。 此次东来、是高存珍自己的意思,也是兄长高存虎的意思。 对高家来说、北项在古浪峡口外围集结的兵马越来越多,而西藩也在甘州和肃州的山侧小动作不断,归宁军面临前所未有的军事压力,急需一支强有力的友军协助。 而高存珍自己哪,也想见见宋云谷这个在乱世之中冒出来的枭雄到底是怎么个模样? 女儿家、不管是生于什么样的家庭,对婚事和未来的丈夫,总会有些幻想。 这些年来,西北边地关于宋应奎的传说不少。有人说、他勇武非凡,力战西藩和北项,是西北边地的擎天一柱。有人说他是乱世枭雄,乘着边地混乱,啸聚兵壮窃得了一偶之地,是奸雄一般的存在!还有人说,宋应奎就是一匠人出身,虽然现在有兵有地,可匠人秉性不改,将云谷之地变成了一个大匠营,粗鄙不堪。 众说纷纭,闹的高存珍对这位有可能成为自己丈夫的人,既有好奇、又有些犹惧。 到了洮阳城见过本人后,此前脑海里关于此人的所有想象,都消散了。留给高存珍的印象是,这人虽然坐拥雄兵,但说话挺和气,不像自家父兄那般凶气外露。穿着和生活都很简朴,根本不似一个声名赫赫的大将。像貌初看之时平平无奇,但稍一接触就能感受到在其平常的面貌下掩藏的淡定和沉着。 人的地位和权势是有滤镜功能的,若此时的宋应奎是个农家汉子,定不会给高存珍留下什么深刻的影响,反倒会因为平凡的长相,让人觉得此人更加平凡。 但此时的宋应奎不是平常人,云谷军的名声最起码在西北边地是叫的响的。平凡的长相配上不平凡的地位,就越能凸显个人气质,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见过宋应奎面貌的高存珍,直至离境,脑海中都挥之不去对他的印象。 这回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促成两人的婚事?在离境之时,高存珍心中尽生出了一丝忐忑之情。自己都亲身来云谷了,人家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这是几个意思?莫非、这位乱世英雄没有看上自己? 不应该啊,论长相、高存珍在归宁军中听到的可都是夸赞之语,被称为河西 高存珍是河西 “焕义、最近关于北项和西藩那边的消息有无重要的?”送走高存珍后,宋应奎赶紧叫来负责情报工作的丁焕义询问情况。高存珍是归宁军首领高存虎的亲妹妹能亲自来云谷,说明高家对结亲之事很是上心,甚至是有些急迫。 让一方势力人物急切之事,定然事关存亡。放眼域内,可给高家造成危机的,只能是北项和西藩。 “西藩那边,倒是没听到有啥动静。不过北项,今年的动静有些大。五六月份的时候,他们在横山、偏关和燕云一带和大郑动过兵。还陷了好些个大郑的边关堡寨。为了抵挡项人的兵锋,大郑那边从咱云谷手中进购的石泥都比平日多了不少。还有、听说最近北项,又在平川和古浪峡口一带集兵,估计是要对归宁军动手。”丁焕义见宋应奎终于关心起他的工作来,连忙说起他知道的消息。 “如此重大的军情变化,你怎么没给我和参谋部通报?”听到北项今年居然没消停,宋应奎不由对丁焕义的能力有了质疑。这家伙负责情报工作已有一年多了,还是不上手啊。 “北项又不是对咱云谷动兵,我以为不是太重要就没往上说。” “屁话、怎么不重要!天下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北项若是将归宁军和秦州兵打残,就相当于剪了咱们两侧的羽翼,会逐步合围和孤立我云谷的。还有、北项在今年的军事行动中,是否大规模动用了火器?大郑那边是否也有了火器,这些消息都重要无比,你怎可忽视?”身为情报负责人,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丁焕义真是太令人失望。 丁焕义见宋应奎起了火,赶紧开口说道:“火器这事我知道,北项在和大郑交战时,确实用到了火器,大郑的好些个军堡就是他们用火器给攻破的。不过、很快大郑也有了火器,这才止住颓势。” “你知道、为啥不早报?军情处搜集军情不就是搜集这些事吗?伱们又不是前敌侦查员,将眼力只放在咱们周边怎么可以?速速回去,将搜集到的有关项军近一年的军事动向、胜负结果、还有装备情况整理成详细文书,报给我和参谋部。往后、每十天你们军情处都要出一份关于北项、西藩、以及大郑的军情分析文书,上交城主府和参谋部。” 丁焕义干情报不上手,眼下临时换个人也不行,只能先将就着用再说。 骂走了丁焕义后,宋应奎认真思索起眼前的局势来。种种迹象表明,入秋以后,项军很可能会对归宁军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也就是说,自去年与云谷军一战后,项军已经调整了战略,他们不会贸然对云谷军动手,而是想携拥有火器的优势,在大郑和归宁军头上取土。 大郑那边体量大、人才也多,刚开始会吃没有火器的亏,但很快就能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做出调整。论制造火器,大郑才是祖宗,现在又有成熟的装备做参考,将火器制造水平赶上北项难度不大。 归宁军那边就麻烦了,他们地小力单、人才也不多,想现弄出火器来很难。再一个,项军若是要对归宁军动手,战略考量会和与大郑交战完全不同。对大郑,北项很难生出启动灭国之战的想法,而面对归宁军,一战灭敌,才是最佳方案! 第249章 组建枪骑营! “舅爷、你出访凉州的行程要提前了,看这个情况,北项很可能会在最近几月内对归宁军动手。另外、西藩那边在肃州和甘州一线给归宁军的压力也不小,他们在打挑软柿子捏的主意。咱们得给予归宁军必要的支持,帮着他们稳住局势。” 被宋应奎给训了一顿后,丁焕义终于有了些效率。将北项和西藩的军事动向基本了解清楚,不但是北项人不消停,西藩人同样不消停,他们都将注意力从临洮地区移到了河西地区。 河西地区,人口多、良田也多,看着确实像肥肉,很难不招来饿狼的窥伺。前几年、由于云谷军太过出挑,这一块区域的地理位置也要比河西关键一些,几方势力忽视了河西归宁军的存在,给了他们发展的空间。 此一时彼一时,在意识到云谷军是硬茬子后,河西就成了北项和西藩的下一个目标。 从战略角度来说,归宁军的存在对云谷军是有重要意义的,宋应奎赶紧叫来二舅爷商议拉他们一把的方案。 “我军当如何支持归宁军?还请城主明示。”既然要去凉州谈军事援助,哪就得弄清楚援助的政策方向,二舅爷闻言赶紧开口询问他过去后能具体承诺些什么。 “河西那边不缺粮,我军入归宁军境内助战既不合适,路途也太远。能给予的协助主要是是兵械了,舅爷见了高将军后可声明,我军可给他们百杆火枪、二十门方便运输的火炮,以及弹药若干,另外可给他们云谷军配的骑弩三百到五百具,甲胄若干以助其御敌。 除了直接的军援外,云谷军还会晓谕西藩和项人,让其不要在西北边地擅动刀兵,云谷军不会做视破坏地区局势稳定和平衡的现象发生。 给高将军带个话,必要的时候,我军会兵出会州,侧击平川一线的项军,让其无力西进。至于肃州和甘州的西藩军,离我军实在太远,很难有管用的办法进行牵制,只能靠归宁军自己御敌了。” 援助归宁军,就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武器装备的援助,另一方面则是直接的军事行动。北项也有了火器,宋应奎怕归宁军那边没有火器顶不住事。只得破例,给归宁军提供一部分火器。不过在数量和质量上,肯定要大打折扣。 数量会严格控制,质量方面,火药会用最原始的黑火药配方,枪炮也是云谷军这边使用淘汰了的老款。朋友要帮,但不能毫无顾忌的去帮,不然只会给自己添乱。如今云谷和归宁两军是利益共同体,保不齐那天两军就变成了敌对势力。 若是提供的这些军援还不能起到作用,那云谷军就只能亲自下场来扭转局面了。平川州是北项进犯河西的后方基地,只要兵临平川州,北项进河西的攻势自然会中断。 …… 靖历七年九月二十,姜云瑾带着使团急匆匆的赶赴凉州,去谈两家联姻以及军援之事。在当前、两家能尽快结亲,也能起到缓和事态的作用。 一旦结亲的风声放出去,两家联盟的态势便再明朗不过,北项和西藩就必须要顾及云谷军的态度。不管怎么说,现如今的云谷军地区影响力还是在这儿的。无论什么牛鬼蛇神,都不能不将云谷军的态度不当一会事。 在二舅爷去河西的同时,在军事上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宋应奎决定正式组建一支成建制的枪骑兵营! 从去年开始,后装枪的研制立项,今年年初开始小规模的试产,目前已经生产出了近三百支,这段时间催一催产量,一两月时间还能再生产出百十来支。这些后装步枪,足够武装一个营了。 在宋应奎看来,有底火预装弹的后装枪,才真正算枪,之前的什么燧发枪和火绳枪,只能算火铳。 有了后装枪,什么北项、西藩,皆是土鸡瓦狗而已,凭着一个营的后装枪骑兵,宋应奎都有自信横扫数千北项军等土著武装。尽管现在的后装枪还十分粗糙,子弹不是提前生产好的。 工厂只生产能够通用的弹壳,在正式作战之前,士兵要自己往弹壳中填装好火药和子弹,然后将底火压到弹壳后,用猪油封严实防止露药。目前的标准是每名士兵在战前预装二十发子弹,供战场上使用。 骑兵使用后装枪很不方便,高速运动时除非士兵的素质够硬,否则还是实现不了连续射击。说是组建枪骑营,实际上组建的是骑马步枪营,在战场上用的是步兵战术,马匹主要用于行军。 装备了后装枪的骑兵步兵营,已经足够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无敌了,还用的着有再高的要求吗? 假如、真要介入北项与归宁军的战事,宋应奎想的是不用出太多的兵。靠一个营的枪骑兵、一个传统骑兵营,再加上一个轻炮大队,就要将问题给解决了。最多、再弄五六百的后勤保障骡马驮队。 平川和古浪峡口一线,距离官营和五营都有三四百里远。对云谷军来说、这么长的作战距离,兵马太多的话,后勤保障的压力太大,要用可控的成本来帮助河西军! 领兵的时间一长,就有了经验。宋应奎发现,对目前的的云谷军来说,最合适的作战半径就是离主后勤基地两百里以内。在两百里之内,云谷军的战兵全线出击都没问题,能将最大战力释放出来。 出了两百里的范围,每增加一百里,战事的困难程度就会增加一倍以上,可投入战场的兵力也会锐减。 火器是云谷军最大依仗,但也是最大掣肘,军队的火器化程度越深,对后勤的依赖就越严重。人家别的军队作战,只需要解决粮草就能一直打下去。而云谷军作战,除粮草外还得考虑弹药供应情况。没了弹药,丈就没法打。 腿短将是云谷军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最大的弱点和短板,可要面对的主要对手全是长腿骑兵,这个问题有些棘手。而宋应奎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自行车能尽快成熟起来,后装枪配自行车,才是云谷军横扫天下的标配! 第250章 羊皮筏子能撑起恢宏的战略? “若是要出兵协助归宁军,断项军后路,军资运输当是关键。本座初步算了一下,一千兵马出战,一月要消耗的粮草就在数千石,再加上弹药消耗量,需要的后勤运力怎么着也得五千石。数目上来说,还不算大问题,关键在距离和移动速度上。 北项攻归宁军的后方,距我军有四百多里之遥,而且还隔着黄河。此战我军要用的战术是快进快打,后勤队需要时刻跟在主战兵马身后做保障,难度很大。再一个、项军现下也有炮,若是我军带的炮口径太小,就很难在局部战场上压制住敌人,可炮太重的话,骡马就不能驮行,用炮车来运输的话,行军路线受限很大,速度上也会有很大影响。参谋部在制定作战计划时,要将这些因素充分的考虑到。” 战事还没有展开,但作战动员和战前计划得早早做准备。在组建枪骑营的同时,宋应奎将军中主将召集起来,开了个军情会议,给军将们布置相关的作战任务。 “司令、以卑职之见,此战后勤保障可与战兵分开行进,到平川会合即可。”听完宋应奎的布置,参会的魏大刀沉吟良久后,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后勤队与战兵分开走?这怕是不妥。出了官营,就是敌战区。若是没有战兵保护,后勤队很容易被敌骑阻击的。”魏大刀的发言宋应奎很不认可,这又不是在腹地作战,战斗力不强的后勤队一旦遇袭,那就是给项军送菜。人家不需要多少兵马,有个三五百人,就能将后勤队给灭了。 “司令、若是走陆路的话,确实很容易遇袭。但咱可以走水路啊!从临津渡坐筏子,三四日功夫就可到平川。将主要军资全放到水路上来运,主战兵马,只需携带少量作战物资,轻骑前出,来去如风,定能神兵天降。” 水路?魏大刀的意思莫非是用羊皮筏子走黄河水道,进行军资运输和保障? 这意见靠谱吗?在宋应奎的意识里羊皮筏子主要的用途是渡河,而不是做长途运输。河州的临津渡离平川的黄河渡口有好几百里水道,其中还有不少险峡,指望这东西运军资,怕是太过冒险。 “魏营长、临津距平川距离不短,水道中急流险地不少,能顺利通航吗?” “司令可能不知,像我魏家川靠河,平日里见多了河运的筏客。只要经验丰富的筏客,基本上没听过出事的。这段水道虽然有些凶险,但也没看着那样恶,筏子客们有把握的。”与没怎么见过黄河水运的宋应奎不同,生在黄河边上的魏大刀自小就与筏客们打交道,对筏客的能力再了解不过,他不觉得走水路能有多大的风险。 “这样吧,由魏营长牵头组建司令部水运司,既日赶赴临津,组织筏客进行临津到平川一带的水路踏查和小规模试航,以确证黄河水道是否可用。另外、后勤司将此次作战的军资共备两份,一份在官营集结,另外一份在临津渡口集结,若是评估水运确实可行,就用临津集结的军资,若是水运最终确证不行,临津集结的军资则专拨给河湟驻军使用。官营这边的的出战运输队组织不可荒废,要积极准备,两路运粮队互为备份。” 即使有魏大刀的确证之言,可宋应奎对黄河水运到底可不可用还是不放心。最后想到的解决办法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在官营镇和临津渡,水陆两路同时准备。 从心而论论、宋应奎当然希望魏大刀提出的黄河水运方案能用。要是羊皮筏子真能可靠的由临津渡沿河而下,将军资运输到平川渡口,那意义可就大了。 不光关乎此次出战阻截北项攻打归宁军的战局,要知道、北项的首府银州同样也在黄河岸侧。有了水运的后勤支撑,云谷军甚至可以以河州为后勤总基地,组织兵马直捣黄龙。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太过大胆,以现阶段云谷军的实力也没那个能力展开,但起码是提供了一条思路和可行性。 先不说北伐银州,直捣项军老巢这么高难度的事,就说黄河水路若真可用,那此前被视为鸡肋地区的瓦州一线,短时间内就有将其盘活的可能了。 瓦州是原西肃的中心,也是整个西肃地区,最优渥的地方之一。只是由于被战争的破坏太大,百姓十不存一,才沦为废地。没有水运的话,云谷军想要长久控制这一地区,成本实在太大了,最少三五年之内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以临洮为腹地,支撑起重建瓦州的消耗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可要是有了水运、就可以黄河为线,先行将瓦州等重点城池控制住,而后逐步向周边地区辐射。以点带面、以运输线为中轴,迅速启动重建瓦州事宜。 想想水运线路一开的种种好处,宋应奎都想迫不及待的展开造筏工作,后世关于羊皮筏子有句俗语叫,羊皮筏子赛军舰,对现在的宋应奎来说,这玩意还真有可能起到军舰作用。 可一想到单薄简陋的羊皮筏子的实际形象,宋应奎的疑心又起。如此简陋的装备,真能靠的住?靠着简陋的羊皮筏子,真能撑起重建瓦州、乃至重创北项、直捣银州的恢宏战略?怕是有些太过想当然了! 行不行的、先试一试再说吧,万一真有奇迹发生哪。 决定让魏大刀赶紧到临津进行水运试航试验之事后,当天的军议会还议定了援助归宁军的正副主将人选。 此战对云谷军的挑战太大,宋应奎准备亲自挂帅担任主将,副将由远房堂弟宋应庆担任。 杨顺安坐镇官营,负责后勤保障,二舅爷在这期间作为留守主官,境内的军政事宜一肩挑。 由于外部局势的变动,之前计划好的重新规整肃南草原治理之事,只能往后拖,等将北项那边给收拾消停了,再说肃南之事。此战顺利的话,重整肃南藩部的掣肘会小很多,进程会更快一些,不算太耽误事! 第251章 还请宋将军看清形势! “城主、官营那边来报,说项国静州宣抚院总督官派来特使,想求见城主。”就在云谷这边紧锣密鼓的制定有可能爆发的河西之战预案之时,秘书室过来通报说北项派了特使要来洮阳。 “让北项特使到洮阳城见本座!我听听他们将作何选择。”北项这时候派特使过来,肯定是与近期的西北边地局势有关。云谷这边已经给他们行了明文,义正言辞的宣告了自己的态度。现在就看北项特使过来后会说些什么。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北项顾忌云谷军的态度,动摇了要打河西之战的决心,罢兵止战。 云谷这边好不容易有个一年左右的和平期,经济正在释放活力哪,一旦爆发战争,势必会对经济发展有影响,这并不是宋应奎想要看到的结果。 就现实态势来说,在宋应奎看来,时间是站在自己一方的,只要再有个三五年的和平发展期。云谷境内的交通环境会有一个大改观,人口总数破三十万也不在话下,至于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的增强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比发展速度和技术进步,已初具基础的云谷优势明显。正是因为有这个自信,战争越晚爆发,就越是有利的,三五年后的云谷甚至都有不败的本钱了。而自己也才二十多岁,有的是时间完成理想。可就是不知道北项那边会想些什么? “贵使、我云谷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河西、云谷皆是原大郑子民世居之地,两地人文相同,同族同种、自会守望相助。 诚然、郑国寡德、使我等沦为弃民,但吾乡吾民保土自治之力还是有的,岂能让外族染指?无论是对项国、还是对西藩国,云谷和归宁两方的态度都是明确和一致的,那就是我们会与周边各国友好往来,不主动与邦邻相恶。 但是、谁若是觊觎两地的土地和子民,我们也会倾全力,让其看看我肃省儿郎的本领。前几年、项国与西藩侵我肃地,生灵涂炭、百姓十不存一。我云谷军现下有了能力,定不会做视这等惨象再在眼前发生,这就是本座的态度。”在官厅接见项使时,宋应奎开宗明义当先阐述了自己的态度和主张。 “将军体恤肃地百姓之心,鄙人深以为然。然、高家乃郑国旧将,趁乱窃地,内行暴政、外惹邦邻,河西之地百姓在其治下,苦不堪言。再说、河西本就是大郑割与我国之地,这是有明文的。高家不服王治,不得不讨,还望将军理解。 我家总督明言,待讨了高家,将河西之地交由宋将军这等英雄节制,才是肃地百姓之盼,望将军能把握民心之向。”北项使者也是人才,瞎话张嘴就来,将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出来时,居然气息如常。 听完项使的表述,宋应奎就明白了他们的态度。北项是铁了心要打河西,云谷军这边的态度对他们的战略抉择没有影响。这回之所以派人过来,主要是为了诓人,想着最好能用大话将云谷军诓的按兵不动。要是诓不住,也无大碍,反正就是费一番舌头的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啥损失。 说白了、时至今日,北项依然没将云谷军当什么大头蒜。云谷军在他们眼中,还没有到左右他们重大战略布局的地位。 按说、项军与云谷军也打了两次大战,且受了重挫,正常逻辑的情况下,北项不至于这么托大。但是、北项君臣的逻辑偏偏就不正常。 支撑他们不正常逻辑的最大依据是云谷军说到底还是中原郑人。郑人最大的特就是惧战、胆小,很难下定外战的决心,他们就会拥兵守地。并且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别看云谷军在境内作战时猛的像条龙,离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说不定就是一条虫哪。 这几年、云谷军的表现恰恰就很符合北项对郑人的一惯印象。云谷军若不是郑人,早就应该冲出临洮地区,将瓦州和会州占了。连不怎么设防的瓦州和巩昌都不敢占,还敢长距离出兵助战归宁军?他们现在的态度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当不得真。 再一个、北项自有了火器后便发现这玩意运输不易,作战之时负担很大。项军打归宁军的地方离云谷军治下之地路途遥远,想要将火器运到战区,需要不少时间。有那个时间,仗早都打完了。这两年,云谷军之所以缩在本土,与火器不便运输的因素也有很大关系。这世界,肯定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看来项国是铁了心要打归宁军了!既然如此,哪就无需再说什么。烦请使官给你们主将带个话。项军对归宁军动手之日,就是与我云谷绝交之时,到时候咱们刀兵相见就好。”既然北项的态度如此明确,宋应奎对继续谈下去也就没了兴致,撂句恨话将其打发走了再说。 “还请宋将军看清形势!我国与将军交好之苦心,很是难得,莫要自误前程。尽管贵军在此前的的战事中沾了些便宜,可我项国幅员万里,甲士百万,岂能被轻视?莫要以为凭着火器之利,就可目中无人,妄自称大,到头来只会误人误己!”项使见宋应奎的态度强硬,油盐不进,也放起了狠话。 “哈哈、贵国君臣,还真是天真的可爱啊。以我之见,你们还是没见识到真正的火器之威啊。不用着急,过段时间,我定会让你们再长长见识。” 小小土著居然说老子是凭着火器之威目中无人!嘿嘿!老子就是要凭着枪炮,让伱们看看啥叫目中无人。 弄出了黑火药,搞出点土枪、土炮,就以为掌握了火器的奥秘?如此天真的想法,不让你们吃一次大亏看来是不行啊。 幅员万里、甲士百万,真是敢吹!有本事你们在河西战场上投入十万以上的兵力啊?莫说十万了,就是两三万我看你们都凑的费劲。跟我一穿越客,吹牛有什么意思,以为老子是没见识的土豹子? 第252章 坏了 他们很可能会用皮筏子运兵 “估计项军会在这一二十天内动手了,魏营长传来的消息说,已经收凑了五百多具能远航的筏具和筏客,并且将水路探明了,此战我们可借水路之便,能省事不少。庆儿,现在最关键的是新建的枪骑营熟悉使用新枪械和新战法,在战时能顶住事。全营配发新式枪械的时间过短,只能仓促上阵,若是不用心,是很难发挥出枪械性能的。我可不希望看到,明明有更好用的兵械,却打不了胜仗。你要亲自下的营队,将熟悉枪械的工作盯紧才行。”枪骑营的装备才刚刚凑起,人员到位的时间也没多长,这是令宋应奎最担心的事。 不过、新建的枪骑营兵员是从全军的火枪手中抽调出来的干卒,从小队长往上皆是有实战经验,且在军校中进行过数轮培训的。算得上是集全军精华之所在,论军事素质、整个云谷军再难找出 对他们在短时间内掌握后装枪的使用技巧,宋应奎还是有信心的。后装枪可比火神枪,好用和简单多了,唯一的麻烦就是需要在战前,自己配装子弹。 当然、如果将其不当火器而是要用刺刀的话,需要操练的技巧就会繁杂很多。但是、这次出战,宋应奎不觉得有什么拼刺刀的必要。 新式火枪加新式手榴弹,如今的云谷军枪骑营,按后世的标准来算的话,怎么着也算是一只脚踏进了近代化步兵的大门了!若是被项军逼到了拼刺刀的地步,那这几年的努力真就算白费了。 交代北进兵团副将宋应庆,赶紧将枪骑营适应新式武器的工作抓起来之时。云谷军的其它备战工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只要收到项军对归宁军下手的消息,北进兵团将会迅速往平川州移动,在靖远堡渡口接应顺河而下辎重运输队,而后渡河攻击项军西进凉州的物资集结中心,付出敌后路。 靖历七年十月二十九,出使归宁军的二舅爷回返洮阳城。二舅爷回来后,云谷城主府随即对外张榜,宣告云谷城主与归宁将军胞妹定婚,宋高两家结亲之事。 到了十一月份初,阴云密布的西北边地的战火终于点燃。北项集二万大军,沿着古浪峡口西出,古浪峡口的要塞大靖关与归宁军展开鏖战。 在大战爆发后不久,云谷军总司令亲率一千骑兵,由官营镇北出,准备开辟 “达婪、你说云谷贼只动了千余兵马?这怎么可能!宋云谷是个善战之将,行兵历来持重,不会如此冒险吧?”平川州城内项军平西大帅梁活女很是不信的询问从会州城赶来通传军情的契阔达婪,他很难相信达婪带来的这份军情的真实性。 “大帅、千真万确,我带亲兵去看过云谷贼的队伍,其人数绝对过不了一千五。”达婪这会的差事就是带兵在会州城牵制云谷军,结果云谷军居然用只带了一千骑兵,走山路绕过了会州。被打乱了计划的达婪一时没了主意,赶紧跑到梁活女这里请示下一步的行军方案。 “其它方向没有云谷军的消息吗?他们会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官营方向出兵只是为了虚张声势,真正的主力从榆原方向出来了?或者是主力人马直接去了凉州!”云谷军出兵不算太意外,可只出了这么少的兵,梁活女实在是想不通。他们就是再托大,也不可能准备就用这点兵马来奇袭项军的平川后营吧? “榆原方向根本未见敌情,至于他们是否过湟水走山道到凉州助战,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凉州距临洮路途遥远,且都是山道,大军前行很费时间的。再说、既然要去凉州助战,何必又派一千兵马跑平川来哪?大帅、你觉得会不会是宋云谷为了敷衍高存虎,才如此用兵的。” 达婪琢磨了半天,硬是琢磨出了一个宋应奎为了应付同盟之约,派一千游骑到平川一带显示存在感这么一条荒唐的理由。 “宋云谷是个枭雄,干如此无品之事的可能性不大。他肯定是有别的运兵之道,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可惜、本帅就是参不透他葫芦里到底是买什么药。达婪、伱赶紧渡河回会州,广派游骑截断这股云谷兵的后路,我这边则派大军在河岸设防,咱看看这家伙到底要玩什么样。” 梁活女在云谷军手中吃过亏,对宋应奎的军事能力没有丝毫轻视之心。只是他到底是想不通云谷军只出一千骑兵是在谋算什么。 算了、以不变应万变,此次西征,项军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留有大军专门防范云谷军北上哪。 “也是、只要堵了他的后路,我看他还怎么战?火枪火炮也不能当饭吃。宋云谷这一千兵马,可没有专门带骡马携带军粮。”达婪听了梁活女的主意,不安的心大定!在保障后勤方面的见识,项军将领可是一点都含糊。 “很难断了云谷贼的粮道的,最近一些时日我军侦骑偶有见到黄河上有筏子趁夜而下,而云谷贼到了靖远渡口后按兵不动。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就可想见,他们很可能会在河州用皮筏子趁水运粮。”梁活女的见识比达婪高明的,多,很快就整理出了云谷军运粮的线索。 “用皮筏子运粮?坏了、他们很可能会用皮筏子运兵!怪不得只出了千余骑兵。” “皮筏子运兵?可能性不大。一个筏子最多能载八九个兵卒,云谷军若是想运三四千兵马,所用的筏具不少。此外大军走水道,风险和波折太过巨大,宋云谷应该不敢如此冒险。但是话又说回来,此事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我让人运些炮过来设在河岸上,看他们怎么运兵和过河。”运粮和运兵是两个概念,翻了一筏子军粮,损失不算大,可若是一筏子的兵翻进河里,那就严重了。梁活女觉得作为一个正常的军事将领,宋应奎应该不会选择用羊皮筏子长距离投送主力部队。 第253章 莫非云谷军,一人带着数支装好 冬日的黄河岸边,冷冽的寒风吹的人脸颊生疼。 近千云谷兵扎在靖远堡渡口东岸,骑兵不住的往上游冲探。按着约定、负责后勤物资运输的筏队早就出发了,这一半天时间就能抵达靖远堡渡口与北进兵团汇合。 “司令、这两日越来越多的项军往渡口附近集结,目前咱们周围出现的项军最少也有三四千,时间一长,我军怕是有被合围的危险。”北进副将宋应庆见围过来的项军越来越多,不由心急。算起来他经历的战事已经不少,可面对数倍与己的敌军合围,保持淡定很是不易。 “莫急、等筏运队一到,主力就渡河。不然弄不到渡河的筏子,想过河也不行啊。”项军为了防云谷军渡河,早就将附近渡口的筏客和皮筏子抓走了,眼下只能等自己这边的筏子顺河而来,大军才能渡河。 又等了一天、哨骑终于在上游看到了顺河而下的河州筏子,宋应奎赶紧令士卒接应筏子在自己这边的河岸停靠。 “魏营长辛苦、这次运军资可是不易。”魏大刀在筏运队的最前边,到了大军扎营的岸边上了岸后,宋应奎赶紧过来慰问。 “算不得多辛苦,就是寒风吹的人脸疼。我们过了瓦州地界后,两岸的项贼游骑一直尾随,根本靠不得岸,夜里都得漂在河上,还真是有些令人心惊。”魏大刀一边搓着脸,一边说起这一路过来遇到的经历。 “一路上失了的人员和物资多吗?”这么长距离的水运,不出点意外肯定不可能,宋应奎就是想问问损失到底大不大。 “失了十来具筏子,有三四个兄弟落了水,没救上来!” “嗯、损失倒是不大。对了、此次路过魏家川时,魏兄有没有靠岸去看看情况?”见损失不大,宋应奎便转移了话题,问他这一路的见闻。 “靠不得岸,魏家川住着项军,他们好像迁了些项民在我们川上种地。对了、瓦州城两岸也有不少打扮似项人的百姓在种地。” 北项在瓦州和魏家川等水源充足,地力良好的地方迁移了一些百姓种地,这好像也是正常操作。他们在这一带驻有兵马,移民开田种地能减轻后勤供应的压力。像瓦州、魏家川还有平川沿河的地方,是正经出粮的良田之地,随便迁点人过来就能复耕,北项的官员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用。 项人往这些地方移民,在宋应奎看来、是好事一桩,正愁这些地方没人种地,无人可用哪。 “魏营长,待大军过河之后,你带些人走陆路去趟瓦州,看看瓦州一带现下到底是个啥情况。我想了一下,瓦州毕竟是难得的好地,让外族长久盘踞,不是好事。若是条件容许,咱云谷军得想些办法将其光复。”黄河水运能用,宋应奎的胆子就大了不少,光复瓦州的战略要尽快着手启动了。 “司令、咱云谷真要光复瓦州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等这就能杀回老家,重返故地。”魏家川就在瓦州旁边,光复瓦州之时顺手就能光复魏家川,魏大刀听到这话,心里不激动才怪。 “先做准备吧!具体之事还得接下来的战事有结果了再说。项军已经在我们的对过设置了营垒,大军渡河必有一场苦战!”光复瓦州是后话,现在最关键的是渡河之战。 筏运队全部靠岸后 “庆儿、你带枪骑营全体兵卒,明日弃马,乘筏子在主渡口上游十里处渡河。渡河后,向主渡口一带移动,建立滩头阵地,接应全军过河。”渡河最麻烦的不是将人渡过去,而是将马渡过去,项军在对岸好像是布置了炮阵,这般时候从主渡口强渡太过危险。顾此、宋应奎计划让宋应庆带着枪骑营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弃马先行渡河,而后迂回到主渡口接应主力渡河。 只渡人的话,对渡口的要求小,只要能让筏子靠着岸,人能爬到滩头上就能行。一个营三百多人,渡河所用的筏子有五六十具就能够,动静不会太大。等项军反应过来,最起码能有一半左右的人已经靠了岸,他们再做布置就来不及了。 趁夜、宋应庆带着枪骑营步卒和筏客,悄摸摸的到了选好的渡河点,天刚一擦亮,二十具渡河先遣队就下了水,往对岸冲去。 待先遣队上来岸开始布置滩头阵地时,梁活女那边才有察觉,立刻派出骑兵前往阻击。 “这个宋云谷好大的胆子、居然想着只过一二百人,就能在岸上站住脚,真当我项军铁骑是摆设吗?萧阔,不惜代价将渡河的云谷贼给我赶到河里去,让云谷军看看我项军铁骑真正的军威。”眼见云谷军居然想靠着少量兵马强渡,梁活女不由动怒,这也太不将自己当回事了,一点不尊重对手啊。 项军裨将萧阔带着一千多骑兵,不管不顾的杀向已经渡河的云谷兵。凭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还就不信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残。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在战场上响起,一轮轮冲杀过来的项军应声倒下。直冲了三轮之后,萧阔的脸都变黑了。云谷军的火器,也太厉害了一些吧?怎么感觉冲过去后,对过的火枪就像一堵迎面而来的墙一样,密不透风,根本不给人破阵的机会。 没道理啊、为了应对火器,冲阵之时萧阔已经让兵马尽可能的散开,不要猥集在一起突。可即使是这样,对方的火器网还是没有漏洞!再说他们装火枪不要时间吗?也就几百人而已,咱就是凭着一人挨一枪子的损伤,也能靠着人撕开口子啊?莫非云谷军,一人带着数支装好的火枪来迎阵! “填装子弹、填装好后,咱们就像渡口杀去,接应司令他们渡河。”见全部人员已经过河,阻击自己的项军也被打退,宋应庆赶紧命令全营士卒补充子弹,去接应主力过河。 第254章 我国积累数十年的军威将荡然无 “一千兵马折损近半,居然堵不住三百来号云谷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活女在项军主阵中气的胡子直了,历声质问起溃下阵来的萧阔。 “大帅、实在是哪云谷贼的火器太过凶恶了。他们虽然人数只有两三百,可人手数柄火枪,咱的士卒冲过去,就像是顶到了蛰人的墙一般,有多少人都冲不进去啊。”萧阔很是委屈的说出了自己的无奈,面对云谷军的火力网,人数优势不顶用啊。 “你真是犯傻,既然冲阵不起作用,那就用箭吊射啊。他们就几百人而已,你用箭吊、十箭总能吊死一个吧。”见萧阔嘴犟,梁活女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硬冲冲不进去,弓箭总能行吧?项军又不是没有远程攻击手段! “弓箭更不行,离的远了箭射不上力,云谷贼都着甲,伤不得他们!近了的话,他们的火枪比咱的箭狠,先伤的肯定是咱的人。哪怕是不伤人,马也会着枪,再加上他们的那种扔过来就炸的雷子,我们是没有半点办法。”萧阔很是绝望的说出了他的作战总结,这场仗打的他实在是没有脾气。明明看着对方就那点人,可就是束手无策,简直太令人绝望了。 “按你的说法,哪咱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照这个样子,云谷贼就靠着渡河的这点兵,都能纵横于战场了!”梁活女说着说着,心里突突起来。该不会真如自己说的这样,云谷军就用这点兵马便能改变战局?这也太可怕了一点。 “也不是没任何办法,要对付云谷贼,只能以火器制火器,哪怕咱的火器不如他们的,但总能起到压制和支应的作用,他们到底是兵少,战场占的面少,慢慢磨也能将其磨垮。” “罢了、眼下拦着他们渡河已然不成,那就在其主力渡河之时再战吧,咱的炮阵已经设好,我看他们到底有多大本领。”没有拦住云谷军步兵的强渡,梁活女只能将希望放在之后的阻击其大队渡河上了。 黄河对岸,宋应奎看到枪骑营已经开始向主渡口这边移动,便命令已经准备好的炮兵大队上筏子渡河。只要枪骑营加炮队大队渡了河,大队全部过河就不成问题。 “到了对岸、一定要先行构筑防御工事,看项军的样子,他们过了河之后,很可能就会打大战,他们毕竟有炮,没有工事是不行的。”在炮兵大队行将渡河之时,宋应奎给他们叮嘱了几句。项军在平川大营留守的兵马大半都集结到了靖远堡附近,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不大战一场,都说不说去! 激战很快爆发,项军的炮终于是派上了用场,他们的炮阵安排的倒是合理,射程刚好能覆盖到主渡口的滩头。 这样的布置,给云谷军确实是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已经渡河的枪骑营,还是在水里的炮兵大队,都很难在滩头立住脚。 不过很快,有几艘载着火炮的筏子靠了岸,将炮阵设好后,对方的炮就沾不上便宜,不一会功夫便被压的往后退了。 见对方的炮阵远离滩头,宋应奎下令剩下的兵马,开始过河。战马乘筏子过河,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筏子根本载不了马,只能两个筏子并在一起,在上边铺上木板,让马卧在木板上将其运过去。 运输过程中,管马的士卒要陪在马的身边,时时安抚战马让它不要有过激动作。大半天的功夫,才运过去了三百来匹马。而这次云谷军带过来的战马过千匹,要想全部过河,最少还得两天。 “明天开始,在渡口继续修工事,要将工事修好一点,这里将是咱们北上作战的主后勤基地,万不能有失。”是夜、宋应奎给将士们安排起接下来几天的主要工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考虑再三、在渡口处设一个半永久的后勤阵地还是很有必要的。接下来的战事中,渡口就是总支应点,大军游动几日后就得回到这里来进行补给。不然运过来的这些军资,都没法随军行动。 “司令、咱还是将前边的靖远堡拿下为好。那边好歹算个城,总比咱天寒地冻的修城好。”魏大刀见宋应奎想在渡口修防御工事,立马劝谏起来。离渡口不远就是大郑时期修的防敌堡寨,既然有现成的可用,何必再费那个劲哪。 “拿下靖远堡?倒是可以考虑,不过还得看战事的发展,若是项军要在这里与咱展开决战,滩头阵地就万分重要了。再一个、靖远堡离渡口的距离还是稍远了一些,渡口若是没有任何守御,我军的后路就会不稳。”靖远堡确实可用,但渡口的重要程度不能忽视,这里必须要有一个半永久的工事,不然大军回返之时,渡河都是个问题。 渡河开始后的 自北项立国以来,从来都是他们以少打多,用几千兵马打的别人数万兵马无可奈何。现在居然形势逆转,被别人的千巴来兵打的毫无办法,这叫什么事? “明日开始、全军下马步战,就是磨也要将这支云谷军给我磨死靖远堡。不然、我国积累数十年的军威将荡然无存,还拿什么立足。”失败梁活女能接受,可这样的失败他没法接受,这关乎到整个项军的立军之基。既然骑兵的体积太大,不便迎着火枪冲锋,那就用步兵去散冲,还就不信收拾不了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队。 靖远堡渡口之战,整整打了四日激战才告一段落,这四天时间,梁活女几乎是将能用之兵全部堆了上去。结果、除了死伤近三千人外,再无任何战果。在平川大营的兵马算是被打惨了,已无力再组织大型攻势。 “给凉州前线传令,除留三千兵马阻敌以防归宁军反扑外,其余人马全数撤到平川,在靖远堡与云谷军进行决战。”没有实现目的梁活女并不准备就此停手,而是决定再来把大的。 “大帅、撤回来万余兵马来打此部云谷贼,是不是有些因小失大了?”项军副将达婪已从别处渡河赶到了靖远堡大营,见主帅要将征西的主力撤回到平川与云谷军决战,赶紧出言提醒。 “不拿下此部云谷贼,还如何图河西?现在平川大营之兵已然被打残,他们若是攻我大营,我军难说守住。大营一失,云谷贼就可在古浪峡谷堵住我军退路,此乃全军尽没之象也。” 梁活女并没有给达婪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他撤回大军除了想拼全力将云谷军北进兵团歼灭外,还是为了一旦战局失控,全军回撤静州和银州方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征西的数万兵马,全葬送了。这可是北项的半数家底,不容有失! 第255章 云谷军满万不可敌也! 靖远堡黄河渡口处,云谷军新筑的阵地越来越像一座城池,面积也比刚开始之时大出了不少。 对面的项军,像滔滔不绝的河水一般,连天累日的向阵地发起进攻。自开战以来,双方再没换过战场,仿佛是卯死了一般,只在这里进行决杀。战场周围的土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战损有些大,项军感觉是将投到河西的兵马全撤回来堆到了这里。咱们得做相应的调整。魏营长、你带着我的将令,回趟洮阳,让杨副司令率两个骑兵营到平川渡口接应我部。到了洮阳后再组织两百来具筏子,顺河而下,往这里运一批军资。”项军将渡口变成了决战之地,估计河西归宁军的压力应该是减轻了不少,现在反倒是云谷军要与项军拼生死,宋应奎不得不做调整,往战场上增兵。 实际上、仗打到这个份上,云谷军出战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可以撤兵了。然而数万项军云集在黄河岸边,此时的云谷军已没有安然脱身的机会。只能再调些兵过来,将项军拉扯开,才好脱身。 当然、此时的宋应奎也并不想走。现在走了,说不准项军又会卷土西进,云谷军北进的战略目的不就没完成吗?尽管自己带人在这里拼死拼活,归宁军可能未必感多大的恩,但既然做了,那就要图完功。 正好也趁焦灼的战事锻炼一番队伍。后装步枪成建制的投入到战场后,之前的战术打法就得有大的调整,如何调整只能靠战场的实践来摸索。 这段时间的激战,后装枪在战场上展现的控制力很是不凡。一个枪骑营的士兵,凭着后装枪和战壕,就能压住对面项军过十人的组队冲锋,而不是像火绳枪时代,单兵没法作战,必须要与其它兵种和同伴配合作战才行。 三百多人的枪骑营,面对过万项军轮番冲锋,丝毫不落于下风,再加上炮兵和骑兵的从中协助,渡口阵地就像天堑一般,压得项军进退不得。 不过、目前云谷军对后装枪战术的应用也有局限性,最大的问题便是善于防守,进攻手段不足。还不会热兵器时代步兵队伍最常用的散兵线进攻和三角进攻体系。能用的进攻套路,只有结阵出击这一着。 有了后装枪后,结阵冲锋其实已经不适应于当下武器的特点了,也发挥不出后装枪战场控制面宽,单兵适应战场环境能力强的优势。进攻效率底下,火器功效无法完全展现,步炮配合无法畅通,应对战场变化能力弱是眼下云谷军枪骑营进攻手段的主要弱点。 战场上的问题就要在战场上来解决,不经实战淬炼就没法形成真正可靠的战术体系。宋应奎本人也没有正经的军事素养,就是想嫁接成熟的热兵器时代的战术体系,也没那个能力。 让靖远堡的数万项军成为云谷军走向成熟的磨刀石吧!经此一战,云谷军士卒们面对天下任何军队,心理上都会具有优势。 “苦战半月,我军折损军卒过五千,十支以上的千人队被打的失去战力,不敢再用!尽管战事还在进行,可实际上我军已经败了。本帅将奏请朝廷,令大军收兵回营。不过、这几日、诸位还得咬紧牙关,硬挺着将仗打下去,还望诸位理解本帅的苦心。”在黄河渡口激战半个多月后,梁活女撑不下去了,叫来诸将商议退兵之事。 “大帅、云谷军怎么着也被我们磨掉了两三百人吧?他们离地远征,此时应该也是强弩之末,要不我们再坚持几日,说不准事有转机。人都是一样的,咱们经历了十数日的苦战,他们难道轻松,说不准此时也快撑不住了。”此次征西的副帅哲兀里见主帅有意退兵,不由出言鼓起劲来。 本来他在河西战场打的好好的,已经破开了归宁军大靖关的防线,就要挥兵直取凉州了,结果被梁活女强令着过来打云谷军这个磨盘。憋着一口气,硬打了六七日,损兵折将不说,现在梁活女又要退兵,这也太过窝囊了一些。 “此部云谷贼确实也难熬,但不要忘了,他们只有千人,假若其再调几千援军过来,我们还如何熬的下去?此战已无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梁活女当然知道云谷军并不好受,可他同时知道,目前的云谷军并没有释放出应有的实力。只靠着一千来人,就让数万项军无可奈何,要是他们增兵,局势岂不是要失控! “他们能增兵,我大项难道不能增兵,还就不信咱堂堂一大国,会被云谷贼这一遂尔小军给拿捏了!”哲兀里很是不服的怼起了要打退堂鼓的梁活女。 “哲兀里你说的什么胡话?此次西征我们已经带了国中近半数兵马,你难道是要朝廷将天下兵马都放到这里,与小小的云谷贼打倾国之战吗? 云谷贼虽是强敌,但其终究是小军,撑破天谋的不过是据地自治而已。若是我大项将主要的家底都拿出来,那将动了国本。草原上的蒙蔑人不服王化久已,一旦撤了弹压他们的兵马,他们不趁势作乱才怪。南邦伱看着咱能轻松拿捏,软弱可欺,但人家终归是大国,一旦有机会,定会兴风作浪。到时候,咱大项说不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为了和云谷军争一时长短,让朝廷陷入此等境地,岂是我等忠将所为?我意已决,诸位休要多言!” 梁活女见手下将领心中还不服气,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眼下的实际困境给众将说清楚,并且动用主帅的决策权,强令准备撤军。 六日后,云谷军两个骑兵营赶到了靖远堡渡口,与河对岸的己方兵马形成掎角之势。 见云谷军的援军到了战场,梁活女生怕再出意外,急急忙忙命令主力赶紧往银州方向回撤。同时让达婪将会州城的大部兵马撤到静州以防被歼。 拔营回兵之时,梁活女望着云谷阵地的方向幽幽的说道:“郑人说我项军过万不可敌,然、以我观之,真正满万不可敌之军属那云谷贼也!此贼,终将是我项国之大患,万不可再生轻视之心!” 第256章 征肃南藩民入军? 项军主力都撤走了,继续留在靖远堡一带就没有意义。靖历七年腊月初,宋应奎带两千多兵马回返云谷。 回返之时,并没有走原路,而是直接沿着黄河到了瓦州城下。打了如此浩大的一场仗,怎么着也得落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行,不然岂不是白白出兵了? 项军在瓦州一线留的兵马并不多,他们对硬守这一带没抱多大希望,打的主意是云谷军若是无意占地,他们就继续待着,若是云谷军图谋地方,他们就顺势弃地,将可用之兵收缩到核心地区,不在出产不大的地方浪费精力。 反正、西肃弃地中有人口的繁华之地占不了,硬守鸡肋之地并不是什么划算买卖。 像瓦州一带,宋应奎这边此前也没啥兴趣,除了地盘外,占了它短时间内再无任何好处。要不是有水运的便利,这地方还真就占不得。 大军一到瓦州,没费多大劲,守城的项军就带着兵马和一些重要的百姓跑路了,只留下一座残破的空城给云谷军。 “这段时间、本座就带兵驻节在瓦州城中,将诸事搭理顺了再回洮阳城。杨副司令你回洮阳主持日常军务。另外、给行政厅传道令,让他们想办法将洮阳和五营两地聚集的流民打发一些到瓦州城来,恢复城里的生气。”瓦州人少,可底子是个大城,宋应奎怕其他人弄不好重建工作,只好自己亲自坐镇主持。 “司令、今年由于战事,暂缓了士卒复员之事,眼下我军得了瓦州后,势必会扩兵。要不、今年的老卒复员就停了明年重新恢复?”杨顺安在破旧的西肃督军府大厅,一边喝着茶,一边向宋应奎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作为一名老西肃人,对瓦州城和督军衙门都有一种莫名的感情。既然现下云谷军已经复了瓦州,杨顺安自然希望能长久的立在此处。这不就意味着云谷军真正的成了西肃省的主人吗? 要想长久在瓦州城立住,兵不能少,杨顺安这才打主意想着暂停复员转业工作,以方便用最快的速度扩军。 “复员之事是制度,不可中断,这是立信于民的大计,随意更改会失信于民的。不过哪、今年复员的规模可以适度缩减,按正常复员转业的一半兵额执行就可。 既然说到队伍组建之事了,顺便说说本座关于接下来要实行的军队整编的想法。 营级编制作为常规的最大建制,现在看来是不够用了。要在营级编制之上再设一级常规编制,就定为团级建制吧。两到三年内,我军需要编建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每团常配三个整建制营,再加炮兵大队、辎重大队,等归属于团直辖的队伍,总兵额在一千五左右。 除这四个主战团外,再设五六个独立的步兵营、三四个独立的骑兵营,以及两到三个独立炮兵营,十个左右的独立守备大队,整编后我军总兵力要过万。 在装备上,除骑兵部队和守备队外,其它各军要在三年内全部实现后装枪为主战武器的火器化。杨叔、你回去后令参谋部依据我的想法,将具体的整编和实施方案定出来,待我确定后,下发全军分步执行。” 靖远堡之战后,云谷军面临的形势必然有变化,很难再被人当作是一支地方上可有可无的小势力。左右天下局势的势力中,必然会有云谷军的一席之地。 声名是上来了,若是不相应的提高实力,可就很容易玩歪腻。要想匹配现有的声名和影响力,扩军和扩大地盘就是必然之事。宋应奎不想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瞎扩兵,觉得既然要扩军那就弄个有条理的长远计划,按着计划执行,一步到位。 “战兵过万?司令、咱们现有的民力,未必撑起这么大的摊子啊!按这个兵额的话,几乎是要将符合条件的兵丁全部征到队伍中了,而咱们还有复员制度,如此一来,民力真不够用。” 云谷军征兵的条件是十六到四十岁之间身体健康的男兵,并且每户父子兄弟中只要有一人服役即可。现下的人户规模也就三四万户,男女老幼加起来二十六七万人口的样子。一万战兵,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潜力,再加上复员转业人员的话,用不了几年,将无兵可征。 “肃南草原的藩部,也是咱们治下,他们亦有服兵役的责任。分两三千兵额给他们,也免得在战时,临时从他们那里借兵。再一个、咱们治下的人丁逐年在涨,每年入境的移民都有两三万,这些人也是兵源。如此算来,维持住万人规模的常备军,并不是难事!” 只算在册人口的话,常备军过万规模确实有些大了,可云谷治下的潜力不只是在册的这点人口。 肃南藩部人口总数估计有八九万,将他们纳入兵役体系中,既能充实兵力,还能加强对藩部的控制力,更重要的是能加快同化藩部的进程,一举多得,不可不用! 再一个、现在的云谷是有移民吸引力的,这几年陆陆续续迁移到云谷治下的百姓就有好几万。随着影响力上升、地盘扩大,工商业的发展,每年涌进个两三万移民,应该不是难事!两三年后,云谷治下的在册百姓过三十万,真不是大问题! “征肃南的藩民入军?他们笨的很,能堪用吗?”以云谷军当下的实力,杨顺安不觉得强征肃南藩部的壮丁入军会是难事。但现在的云谷军要往热兵器军种转,不像早年间的军队那样会提刀就成,对单兵素质要求高,杨顺安担心似野人一样的藩兵未必能用。 “征兵的时候多挑拣,到了军营后多耗费些时间和精力,还是能用的。从藩部征兵,不光是为了解决军中人手之事,更重要的是要用军队这个大熔炉,实现对藩部的归化。两三千藩人兵卒背后就是数万藩民,时日已久他们就能归心了。” “司令、藩兵进了咱的军营,习的了咱的技法,日后复员回乡,会不会成祸啊?此事咱也得有点防备心!” 第257章 本座不是大郑官长,无法按大郑 杨顺安担忧草原藩部的兵卒复员回乡后,会将学到的军事技能用于武装部落,顾此建议要是征召藩兵入伍的话,最好不要推行复员转业政策。 他的担忧有一定道理,然而宋应奎并不准备采纳。掌握了军事技能的士兵们回乡之后,确实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可就此而终止复员制,有些因小失大了。 谁规定复员士卒只能回乡安置哪?经历五六年的军旅生活,藩兵亦能适应云谷的风土人情,将他们安置到其它地方生活不成问题。表现好的可以提干,或者回乡在官衙中做吏员,他们就是草原上新的既得利益群体,与云谷军翻脸的概率势必会降低。 更关键的是目前的云谷军对装备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没有装备,他们学的那些军事技能,有多少是能用的?普通士兵,又不会教他们军事管理和组织以及战略上的知识,不学这些东西,他们回到部落武装中,未必有自学成才的藩兵土民好用。 再说、接下来,已经筹备对肃南诸部推行有计划的归化工作,会逐步改变部落统治的基础。没有了底层社会结构的支持,藩部作乱就没有了空间和土壤,他们还拿什么为祸? 打发走了杨顺安等人回洮阳后,宋应奎在破旧的督军大院,整了几桌暖锅,宴请瓦州城中所剩不多的乡老和北项没来得及撤走的移民代表,安抚人心,着手组织瓦州城重建工作。 从大郑时期幸存到如今的瓦州原住百姓,不足百户。滞留下来的北项移民,有个两三百户,这就是目前瓦州一城所剩的全部百姓。 三四百户百姓加起来的人口连三千都不到,就是在瓦州城外种地都不够,更别说干别的事了。 “诸位、自靖历二年藩变以来,瓦州城数易其主,生灵涂炭,好端端一座大城,变成了现在这般城中鼠兔横行,郊野豺狼安家的模样。宋某作为原瓦州府治下之民,不忍视之也! 现在我云谷军光复瓦州,自不会坐视此等惨事延续,定要下大力气重振瓦州。 重振瓦州、只靠我云谷军一方之力,肯定是不够的。离不开诸位的支持和出力,不管诸位是何种情况下流落到瓦州的。自今日起、都是我云谷军治下的瓦州之民,都会一体待之,无论出身!还望诸位能够安心。”会餐刚开始,宋应奎举了一杯酒,当先发言,将云谷军将要重建瓦州和对现有居民一体对待的大政公布出来,以安赴宴的乡老之心。 “城主老爷、我们本是流落到项国境内的中国(大郑百姓对外自称)人,项贼为了供养瓦州守军,将我等签发到了瓦州城来种地,然我等心属中国也。老爷说要对我等一体待之,那不知我等开的田地,以及所居之屋能有房契地契吗?” 见宋应奎表了态,北项移民代表大着胆子问出了他们最关心之事。他们现在所种之地和居住的房屋,是北项驻军分的。按理来说这些房子和土地都是原来居住在瓦州的大郑百姓所有,云谷军不承认他们的所有权也说的过去。 “原则上来说,你们所居之屋和所种之地,我云谷军都会承认产权。但具体来说,此事有个麻烦,项军给你们发的凭照留底,被他们或烧毁或带走,我们若是只依你们手中的凭照的话,这中间会有出入和争端。 为了让尔等安心,今日我先说个章程出来。伱们所居之屋,城主府衙门在核定情况后,会出台个人均占宅地的标准,然后按这个标准核发房契,多退少补。至于所种之地,也是按丁定数,多退少补,如此一来会免去不少口舌。”承认实际居住和耕种百姓的产权,这事在洮阳等地也是一样,宋应奎当场做了保证。 “老爷、到时候核的屋数和田地会不会比我们现有的少很多啊?实话说、项人给我们分的并不多,还望老爷能体恤我等在瓦州安家不易。”移民代表听到会重新核定田亩和房屋,担心云谷军会借机从他们手中收走很多土地和房产,赶紧出言求起情来。 “诸位、宋某行事向来公正,绝不会做巧取豪夺之事。核房核地的标准,定不会与你们现有的相差太多,这个还请放心。你们现在就是云谷治下之民,宋某怎会苛待尔等!” 正当宋应奎向北项移民做承诺时,参会的原瓦州乡老中有人站了出来,很是激动的说道:“城主老爷、如此行事,怕是不公!厚待了项人,薄待了我等受难的瓦州百姓,这让人如何受得了?” 宋应奎转头一看,见是位老者,很是不解的问道:“这位老丈,宋某如何处事不公,还请明言。” “他们是仗着项人的势,夺了我瓦州之民的田宅,衙门给他们核发契证,不就是将我们的东西分给了项人吗?就说我家的大院子,如今就被项狗占着,岂有这样的道理!”乡老面目通红的说出了他的理由。 土客矛盾啊!在北项治下之时,原有的瓦州百姓是弱势群体,房产和田地被侵占再正常不过。现在瓦州归到了云谷军治下,这些人觉得是站了起来,肯定想将自己的利益争取回去。 沉吟了一会后,宋应奎答到:“老丈莫要激动,瓦州城中虽然好房不多,但宅地不少。原有瓦州百姓,亦能得到与项国移民一样数目的田宅,如此可好?” “老爷、如此行事还是不公?依老朽之见,当以大郑时的田契和房契为依,将项人夺我们的东西,分还给我们为好!”宋应奎提出的方案,并没有被认可,这老头想的是将自家的东西全拿回去。 哼!这老头也是个不识趣的人,大郑时期离现在已有数年,这期间西藩还统治过几年,翻大郑的旧底子出来,产权纠纷定然不少,根本不具有可执行性! “云谷军不是大郑之兵!本座也不是大郑官长,无法按大郑的底子给尔等追回财产,伸张正义!现今的瓦州,是重安桌子重摆席,若是想要回你家的财产,本座安排人送你到郑境去打官司讨要,此事本座,没法受理! 云谷军光复瓦州、是为了重建一城,让瓦州所居百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让此地变成治下百姓安居之所,而不是为了恢复旧制,让尔等重为大郑之民。此事本座要将话讲到前头,免得落人误会!” 第258章 从河西租借人口! 本来是其乐融融的光复宴会,结果被一个不识趣的乡老打扰了兴致,当晚的酒宴气氛很是尴尬。 乡老们的态度宋应奎并不在意,能在数次动乱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人品好不到那儿去,想让云谷军将其视为自己人,他还没那个资格哪。 令人真正发愁的是瓦州重建没有人手,只靠着幸存的这几千人,莫要说重建瓦州这样的大城了,就是建一个小镇的人口都不够。 瓦州不是一座孤城,整个瓦州谷地,除了瓦州城外,还有数座类似于镇子的小堡城,这些城堡是瓦州的卫城和安全屏障,也不能废弃。但整个谷地加起来的人口不足五千,分摊开来的话与荒郊野岭的区别不大。 瓦州的重建工作又不能缓缓图之,速度太慢的话,消耗只会越来越大。云谷境内,人丁本就不旺,且多是这几年才安下家的新户,这时候让他们迁移到瓦州既不近人情,也没可操作性。 一愁莫展的宋应奎只得先将能干的事干着,再慢慢琢磨从那儿弄点人口过来。 快过年的时候,二舅爷从洮阳城赶到了瓦州,前来商议重建瓦州行政衙门事宜。 “城中之惨象,不忍视也!城主、瓦州短时间内怕是恢复无望吧?”到了瓦州城,二舅爷忍不住唏嘘起来。他是在瓦州城中有家的人,对于城内的衰败印象更为直接。同时也能判断出恢复重建瓦州城的难度有多大。 “现在就缺人,只要有人,用不了几年瓦州城便可繁荣如昔。舅爷、最近一段时间流入云谷境内的流民多吗?在开春之前能不能给瓦州城凑个万八千人?”最能指望上的填丁方式,就是收凑流民。见二舅爷要说泄气话,宋应奎赶紧询问近期流入境内的流民数量。 “凑不了那么多,目前登记好的流民男女老弱加起来就是个两三千人,行将过年,很难再有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往咱这边跑了。开春之时,我看瓦州这边最多能填丁口三四千的样子。” 从归宁军手里能搞来人口吗?难度怕是不小。如今这世道,是个人都知道人口的价值。河西那边人口是多一些,可也远没到人满为患的境地,他们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战略资源转手送人? 想来想去,宋应奎想到了一个天才的办法。直接要人高家可能舍不得,但咱租借人口总能行吧?这样的条件高家若是再不答应,那双方盟友的关系还有什么维持的必要? “人丁单薄,降为县治能轻省一些。我还想着过来看看,是否可以将城主府中枢搬到瓦州来,可看这情形,如今的瓦州城远不如洮阳城啊!”在光复瓦州后,二舅爷心里一直琢磨将云谷军的行政中心搬过来的事。这次过来看到瓦州城的惨样后,才心里打起退堂鼓来。 “说起有人,现下咱们周边也就秦州、河西和银州人多。大郑境内的百姓,用添油之法倒是能赚来些人,不过规模不会太大,每年有个两三万已然不错。项人对种地的百姓管的严,很难用正常的途径搞来人。要不、你从归宁军那边想点办法,问他们迁些百姓过来?两家好歹是结了亲,这次咱还给他们帮了大忙,说不定能成哪!”二舅爷说着说着,就出馊主意让宋应奎去找便宜大舅哥高存虎去要人。 “只有这点人吗?实在是太少了些啊!若是再想不上办法,瓦州重建之事就只能放缓了。希望明年一年,能给瓦州凑过来不少人。舅爷、咱们说说瓦州重建之时的行政衙门搭建事宜吧!我觉得以瓦州目前的情况,只能降为县治了。”没人啥事都干不了,重建工作不放缓都不行。说到瓦州的行政架构,以现在的人口设县都是高配了,最多也就是一个乡的人口规模。 “从高家直接要人,怕是不行,但咱们可以从他们手中借人!舅爷、让行政厅起草个给归宁军的文书。就说我云谷军,想从他们手中借三千户百姓。这三千户百姓,到我云谷治下后,每年所耕之田的粮税,我们会全数拨还给归宁军,每口按十亩水田的粮税算。另外、每年还会另付两块银元的人丁租借费。五年后所借人户,全数归还给归宁军,包括这期间新生的人丁。” “三五年内,瓦州城怕是很难赶上洮阳城。不过瓦州的底子要比洮阳好,将来成为我云谷的行政中枢未尝不可。瓦州设县后,榆原城当设什么建制?按理来说,应该恢复县治。可榆原能不能凑起三五千在册之民都难说,设县实在是力不从心啊。”瓦州光复后,守在榆原城的两三百项军逃到了会州,榆原县城也算是被光复了,这地方不能不管。 然而、好像唯一可指望上的也就归宁军了,他们的主意还必须得打! 而且自云谷军占了瓦州后,两家的关系要比此前微妙的多了,归宁军很难再将云谷军当亲密无间的战友来对待,说不定会生出防范之心哪! “榆原城复县确实没条件,要不先设一镇?” “设镇的条件都未必有!这样吧、先在除五营外原榆原县境内设三个乡吧,这三个乡由瓦州县衙代管。地多人少,现在是云谷治下最大的问题。洮河二地现在的情况还算好点,瓦州、湟水两地,设多大的衙门都躲不开大马拉小车的困扰。舅爷、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在明年之时往咱境内弄五六万人口?只要明年搞来五六万人口,咱就能将局面盘活。”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回到了缺人这一核心问题上。一时想不到办法的宋应奎,想听听二舅爷看有没有好主意。 “借人?城主、若是既要付银钱,还要将粮税给他们,哪咱借人干什么?岂不是在做赔本买卖!”二舅爷有些跟不上宋应奎天才般的思路,闹不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舅爷、借来的百姓出产可要比咱付给归宁军的多,除了付给他们的钱粮外,剩下的不就是咱落的好处吗?” “剩下的?剩下的不全落到了借来的百姓手中?到时候全让他们带回到河西去了!” 二舅爷的回答让宋应奎差点笑出声来,老头的眼窝子还是太浅了。哪怕到时候将这些百姓还回去,他们顶多也就带走些钱粮而已。他们开的田、修的路、建的房子、能带走吗?他们到瓦州后,不消费、不打工、不参与建设吗? 第259章 云谷大学 “妹子、宋云谷要问哥哥借三千人户,这可如何是好?”凉州城中,高存虎拿着从云谷传过来的信,脸色很微妙的询问起妹妹高存珍的意见。 “此乃军国之事,哥哥问我干嘛?” “也不全是军国之事啊,今年二月你就要远嫁云谷,若是我不应下人家借人的要求,你嫁过去可是不好相与。冲着你的面子,这人得借啊!”高存虎假惺惺的给自家妹妹玩起了心眼,说起套话来。 “宋家哥哥不是在信中说会付借人的钱粮吗?哥哥觉得此事不划算?”高存珍不是小白,她知道自家哥哥心里有小九九! “是说要付钱粮,可我怕这些人借过去,有去无回啊。三千人户,那就是两万左右的丁口啊。咱归宁军的人丁也不富裕,失了这么多人丁,影响还是挺大的。再一个,如今我们两家成了亲家,我问人收租借人丁的钱粮,这不是给伱臊脸吗?” “哥哥、两家虽是结了亲家,可军国之事,怎可儿女情长!宋家哥哥是通情之人,怎会在这事上计较?要我说,此事当以约为准,不可因私费公。”高存珍知道哥哥等的就是自己出言宽慰,好让他心安理得的收云谷军付的人丁租借费,她也就顺坡下驴,将该说的话说出口了。 “是啊、军国之事不可儿女情长,妹子你能体谅哥哥的难处,哥哥感激不尽。哥哥也是为了咱河西百姓之生计考虑,若是不然、将这三千人户当作咱妹子的嫁妆,哥哥都不带眨眼的。 为了咱妹子出嫁之时有面子,这次云谷军租借的人户,我尽量多安排壮丁,绝不坑咱妹夫。” 云谷军开出的人丁租借条件,高存虎其实很动心。河西这边,人口不缺,少一两万人没啥影响。将这一两万人租借出去,不但能赚云谷军的钱粮,还能腾出不少熟地,再找人将这些熟地耕种起来,不就又能赚一笔钱?让他为难的只是面子问题而已。 …… 现在每年小学堂的毕业生有三四千人,但中专录取的生员不足两千,为了让没录取的生员有个奔头,各小学堂可酌情容许小学毕业生在学堂中多学一年,在下年时再考一次。” “这个高家也太是小气了一些!非但分文不少的要收咱们租借人丁的钱粮,还要让提前预付一年的定金,他们是怕咱云谷军赖账不成?”收到归宁军关于人口租借的回函后,二舅爷又一次来到了瓦州,他对高家小气的行径很是无语! 城主府在瓦州城中设一个借银的钱庄,凡是有户籍和宅契的瓦州城中百姓,都可凭户籍和宅契免息借得宅屋修缮费用,用以整修自家屋舍。 由于今明两年,各中专学校的毕业生源不足,可适当放宽招生条件,凡是有大郑秀才及以上功名的证明材料,亦可报考云谷大学。为了让他们适应咱云谷的学制,持有功名的生员会进行单独的考试,不与我云谷的中专生同考,云谷大学招生的一半名额给他们。当然这只是过渡,两三年后,这个口子就要收住了。 为了支持瓦州重建,城主府将在瓦州城外兴建一个砖厂,以供应城内修缮屋舍的砖石。此外、干城堡到瓦州的道路,今春开始也要进行整修和铺沙,所用民力皆从瓦州和干城两地雇佣。如此一来,瓦州百姓和租借来的百姓,除了种地外还能有务工的收入,手头上会宽裕不少。 “不说这事了!归宁军能应下租借人丁之事,已是好事一桩了。现下咱们将精力放到如何用好这些人,才是正着!行政厅要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接收团带着银钱去凉州领人,租借来的人丁要全部安置在瓦州。今春、瓦州重建的主要工作有两处,一是复田、能复耕多少田就复多少田,二是整修城内房屋。 “奎娃、这个云谷大学的办学章程是什么?和咱们在洮阳和五营设的几个学校有何区别?”二舅爷又发现了华点,对云谷大学起了兴趣。 此外、随着小学堂入学生源的增多,从今年开始、中专学校,只招收咱云谷境内的小学毕业生。凡是获得小学毕业证的生源,皆可报名参考中专。 用三到五年过渡,宋应奎的想法是将小学阶段的教育年限延长至五到六年,然后对接到中专教育体系。中专这块的教育年限暂不延长,三年应该是够了。 “云谷大学所招生员,需要取得师范学校等校的毕业证才可报考,算是咱云谷军治下的最高学府。以后、师范学校、工业学校等校要改名为中等专业学校,生员在这些学校毕业后,既可直接就职,亦可选择报考大学继续深造,学习更高深的学问。 除了以上措施,为了给瓦州城增添人气,本座决定、将我云谷即将新设的大学办到瓦州城中。从今秋开始,云谷大学将正式在瓦州开学授教,首批计划招生人数为六百人,暂定学制为三年。” 对于百废待兴的瓦州来说,目前没有发展工业的条件,只能先从农业和基建方面想办法,等人口规模到了一定程度后,再说工业建设的事吧。不过、在工业上也不能毫无布局,将云谷唯一的大学设在瓦州,就是为了正经进行工业建设时,能有人才基础,起点会高一些。 三年小学、三年中专,云谷现下的学制实在是太短了一些,只能算是人才速成培养。如今条件变好,人才培养体系当然要更完善一些。办正经的大学,延长小学年限,就是接下来云谷教育改革的方向。 中专教育完成后,基本的素质教育就算是完成的,精选一部分确实是人才的进入大学深造,进行真正的精英教育,这就是宋应奎理想中的教育体系。 “在云谷大学学完,是直接授官吗?”二舅爷听到这种事,脑子本能的就往科举方面跳。 “也不算是直接授官,大学学完获得毕业证后,确实会带品,不过并不一定会在官场中就职。行政系统只是大学毕业生就职的一个选项,其它差事也会派给他们。”要是不给待遇的话,没人会愿意多读几年书,可若是纯粹走学而优则仕的老路,哪办大学就没意义了。在大学生就业上,宋应奎准备既要给政治待遇,同时还要兼顾专业性。 第260章 凭着眼巴前的黄河,瓦州迟早会 由凉州出发翻越乌岭,沿着峡谷道出龙口就到了瓦州川。 韩世宝带着一家人,跟着其他租借过来的百姓走了整整十天路,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瓦州城。 韩家一家老小本来在凉州生活的好好的,不成想飞来祸事,归宁将军府好端端的将他们租借给了云谷军。还说这是为了还年前云谷军出兵击退北项的恩情,人家都出了兵、归宁军借些百姓还债,情面上才能说的过去。 头前的将军们杀伐决断,到头来苦的是升斗小民。就如韩家,这次是举族被发到了瓦州,全族数十号人都在租借的队伍中,韩世宝一家十几口子人一个不落。最坑的是,举家过来的时候,他们在凉州的田宅,全被归宁军收走了,美其名曰代管,等他们完成租借合约回到凉州后,自会发还。 租借期满都是五年之后了,谁知道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能不能要回来真是两说。 “大哥、莫要愁眉苦脸了,你看前边就是瓦州城,听说宋云谷大人爱民如子,咱到了瓦州后,生活未必比在凉州时差。”韩家老二背着背篓跑到了大哥韩世宝跟前,给他说起宽心话来。 “云谷老子爱民如子,与我们这样的客户有何相关?咱在这里开的田、置的房子,到时候能带回凉州去吗?他若真体恤我等,就不该弄什么租借之策,害的我等背井离乡,诺大的家业弃之不顾。当头领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由于抛家舍业的缘故,韩世宝对归宁军和云谷军高层一体记恨起来,嘴里忍不住说出了埋怨之语。 “老哥、咱家有啥诺大的家业?也就二十来亩地,几间土房子而已。看把你心疼的。我听说在云谷老子治下谋生活,挣钱置产很容易的。”韩家老二要比韩世宝乐观的多,他早就厌烦了在归宁军治下种地纳粮的生活,这次有机会到瓦州来,心里还想着碰点其它的机遇,改变人生哪。 队伍到了瓦州城下的时候,天色已黑,韩世宝等人正愁晚上如何落脚哪。城中就出来几个吏人,在看过护送人员递过去的名册后。拿着名册,先行点名,接着就将他们领到了城中搭的临时食堂吃饭。 令韩世宝比较欣慰的是当晚的落脚饭居然是干饭,无论男女老幼,都可以打两大碗饭。打饭的时候,韩世宝就后悔,早知道应该带一个大碗来打饭,碗太小、打的饭太少了。 吃过晚饭,差人们将他们领到临时招待所中住宿,说 住宿条件不是太好,就是用木头搭的大通铺,上边铺了干草保暖,不过好歹有房、有床还有火炉,要比走瓦州这一路的条件好太多。 “咱弟兄们合计一下,你们觉得选那个好点?”待差人们公布完安置措施后,韩世宝赶紧将家里的几个弟兄全叫过来商议如何选择。 云谷军给河西租借百姓给了两套安置方案。方案一是纯粹的雇佣制,壮劳力每人三块银元的工资,再加六十斤的米粮,只要能干活的老弱妇孺都会被雇佣,视劳力情况发工资。 “大哥、你不是说等咱会凉州的时候,地是带不走的吗?依我看、咱还是老老实实的当雇工,旱涝保收!多攒点银钱,到时候带回老家,这五年也不算吃亏。”韩家老二、韩世宗当先说起了自己的意见。一月三块现钱的工资,对纯靠种地的百姓来说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老二、云谷老子可是要给咱发地契的。种的田,到时候就能算咱的家产了。咱家里十来口子人,按壮劳力五亩田,老弱妇孺二三亩田算,能分上四五十亩好田哪。咱家的房头多,老家的地没多少,若是分家的话,各家分不上多少,有了瓦州这四五十亩田,咱兄弟们分家,就有分的了,各家的日子过的不会差。” 长兄为父、韩家老爷子已经走了,韩世宝就是大家长。他一听瓦州这边居然会给地契,心思顺间活泛起来。如此一来,在瓦州苦干上五年,不就是再造了一份家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可是咱终究是要回凉州的啊?若是赖着不回,归宁将军怕是不答应。”韩世宗来瓦州可不是为了当苦哈哈种地的农民,所以他对自己开田这事兴趣真不大。 “回凉州,又不与和在瓦州有田产冲突,到时候咱分成几房来瓦州种地就行。人家大户,不都是有好几处庄产吗?不成想、咱韩家居然也有在别处有产的这一天。要知道、这可是瓦州的地。放在太平年景,咱凉州的三五亩地才能抵得上这儿的一亩地哪。你看城外的黄河,有那么大的水放着,绝对是旱涝保收。这事我就做主了,你们几个别再生其它心思。” 见自家老二总想着唱反调,韩世宝生怕几个小的被影响,便拿出了家长的权威,直接拍版定了调! “哥、你说的那是太平年景,现下就瓦州城这个残破样子,怎比的上咱凉州?咱们全家当雇工,干上三五年,攒的银钱,带回凉州后不一样能置地?”韩老二很是不甘心的做着最后的争取!他实在是不想在瓦州当纯粹的农民。 “你平时看的挺明白,今日咋就糊涂了哪?瓦州只是一时衰败,但终究是大城,岂是凉州所能比的?凭着眼巴前的黄河,瓦州迟早会复兴。你不是说云谷老子善待百姓吗?有这样的官长主政,瓦州重现繁华指日可待,咱韩家可不能错失了这次机遇!” 仅凭着一张地契,宋应奎在韩世宝心中的形象瞬间就高大了好多,比他们真正的父母官高存虎伟岸和英明的多! 第261章 瓦州城会有四五十万人?你这不 “云谷老子还真是个好官,非但给咱地契,还给咱宅契,这可是瓦州城的宅子啊,早年间莫要说咱家了,就是凉州城的老爷们,也很难置上这样的产业。”做好了选择登记造册后,韩世宝就从瓦州县衙领到了四十亩荒田,一间可盖七八间房子的小院房契。拿着房契见了家人后,他忍不住炫耀起来。 “我的老哥啊!你咋老是用早年间的瓦州城和现下比哪?给咱分的院子,定然是塌房,能收拾出几间可住人的房子?就这破房子,还不如咱老家的土房子顶风哪。”被自家老哥专权后,韩老二就一直气不顺,他对自家成天想着种地置产的老哥怨念很大。 “你少说哪风凉话,明日开始到地里开田走,趁着空闲咱还得将院子收拾出来安家。你不是爱当雇工吗?等田种好、就去城里给盖院子的人家帮工,有你挣钱的道,我看你能挣多少钱回来。” 瓦州城的田是熟田,撂荒没几年,开荒当年就能种,韩世宝已经想好怎么用分给自家的地了。 今年时间紧张,开出来能种麦的田不多,但是可以多种些秋粮,还有就是留些地,到时候种冬小麦、出产大。反正今年又不征税,在八月之前,每月还有粮补,全家饿不着。 韩家的人力多,在农闲的时候还能打临工挣钱,有个一年光景,就算是在瓦州扎下了根。再用三四年时间,韩家在瓦州过得日子绝对不会比在凉州差。 美中不足的是这样的好日子只有五年可过,五年后怎么兼顾瓦州和凉州的家产就是个问题。 不过、这事到时候再说吧,只要有田契和宅契在,就不怕到时候一场空,总能想到应对的办法! …… “河西来的移民已经陆续到位,荒田复开和官营农场的营事也布置的差不多了。瓦州重建工作算是正式开启了,接下来的重点工作要放在修路和水利上。这几日本座巡视了一番,发现瓦州虽然靠着黄河,但水浇地并不多,除了从上游引的几处水渠外,其它的田地很难浇上水,只能靠水车拉水来浇田,效率太低了。 有鉴于此、本座决定从五营和云谷调些木匠过来,在河道上建三四十副能自己提水的大水车,从河道中提水上岸来浇田!建水车的木匠从外边调,修配套水渠的人力就需要瓦州本地民众来配合了。瓦州县衙要组织好人力,力争用两月时间,将所有耕种田地的灌溉水网修好,保证今年农田就能用上水。” 瓦州的黄河水道要比两岸的农田地势低很多,看着是近临水源,可实际上有水不能用,只能靠人力和蓄力来提水浇地。 解决这个矛盾,宋应奎的记忆里就有方案,直接做黄河大水车不就行了?这玩意的技术难度不大,效率也高,有个几十副,便能将现有人力所种之田的灌溉问题全给解决了。 “城主、水车真能不费人力和蓄力,就能将水提到岸上浇田吗?若果真如此的话,哪咱瓦州川可就能变成米粮川了!”新任瓦州知县田立苗不知道黄河大水车长啥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怀疑。 “这还能有假?本座可是做水力机械的行家。只前之所以没做水车,是因为洮河和沿川河的川地落差比较大,直接修引水渠更为合适。但瓦州这边的黄河,情形不同,整个瓦州川的黄河水道,都要比川地低,要是修引水渠的话,只能从固西堡上游取水,工程实在是太大了,目前没那个人力干。 对了、在修灌溉渠道之时,你们要提前考虑一下,日后瓦州主城中,有必要修一道排水渠,将黄河水引进城中,顺着排水渠流出城再汇入河中。修这道排水渠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城中排放污水方便。将来瓦州的人口多了,若是没有方便的排污设施,城中百姓生活会很难受,城中环境也很难保持。” 在这个时代,搞什么污水处理设施很不现实,弄一个直排污水的引水渠,会极大的提升城市居民的生活质量。瓦州紧靠着黄河,有条件利用黄河来排污,宋应奎就想着在城市新建之时,将这事提前考虑和规划上,省的到时候出现的阻力太多。 一个城市的生存环境好坏,与刚开始建城时的设计理念和规划关系很大。底子打不好,将来再整改就不容易了。 除了要预留污水排放渠道外,城中的主要道路和官民设施的兴建也要有超前的规划和前瞻性。刚开始的道路修的窄,主道两旁预留的空间太少,日后城市规模上来的话,影响将是灾难性的。 建城的规划很重要,学问也挺大,看来、新办的云谷大学很有必要专门开一个城乡和交通建设规划系,专门学习和研究这方面的知识。 …… “奎娃、瓦州城的路非要修这么宽吗?这不但路修的宽,两边留的余地还这么大,这不是浪费地力吗?”云谷大学的城乡规划科还没办好,但城建工作已经逐步展开,宋应奎只得自己上马,先行制定城市主道以及街边小道的建设规范。来瓦州城汇报工作的二舅爷,看到宋应奎定的道路修建标准后,不由出言质疑。 三条设计中的东西向主道,居然要修成可并排行驶八辆马车的宽度,同时、两侧还得预留三丈宽度的距离!这也太宽了一点吧?瓦州城能有多少马车可跑!三条道修下来,要浪费多少土地?除了这三条东西向的主道外,还有数条南北向的道路,也要用这个标准。并且城中背街小巷的道路宽度要求也不低,将路修这么宽干什么? “舅爷、将来的瓦州城人丁说不准有四五十万哪!路若是修的太窄,往后再往宽扩可就费劲了,咱建城的时候,得有一定的前瞻性才成。不然、会给往后扩城添麻烦。” “瓦州城会有四五十万人丁?你这不是在说胡话吗!京师的城中百姓,也就六七十万而已,整个洛阳府的人丁全加起来,不过两三百万。你觉得瓦州有朝一日会抵得上京师吗?简直是胡想!” 第262章 北项要议边画界! 二舅爷不觉得瓦州城有朝一日会有五六十万人口,一个现在正经在册人口连一万都凑不上的地方,就想人口到了五六十万的事,想的有点太过朝前了吧! “舅爷、瓦州城人口到五六十万是个话,但到二三十万还是可以想见的,我估计至多有二十年。最近几年、云谷境内的人丁增长迅速,这你应该知道。 能如此高速增长,除了从外界迁流过来的百姓外,咱境内每年的新生儿也不少。并且、这两年生出来的娃娃活下来的也要比之前的多。按着这个趋势,新生儿只会越来越多,而二十年后,新一代的娃娃们又要生子,就咱云谷军目前的这些地盘,所辖百姓过百万不是难事。由此而推,瓦州能有二三十万人口,并不是胡话也。人丁只要长起来,速度会很快的。” 面对二舅爷的短视,宋应奎多嘴解释了几句。瓦州城是整个西肃弃地,唯一一个有成为大城市条件的地方,不管一二十年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建城之初的底子一定要打好才行。 “不说瓦州城营建之事了,城主、现下你常驻瓦州,很多行政上事务沟通不便,还是早日回返洮阳为好。毕竟洮阳才是当下的中枢,处理各方面事务会方便一点。再一个、你的婚事定在了二月二十三,得早日赶到洮阳筹备婚事!”二舅爷知道自己的建城理念和自家这个侄孙子的大有不同,他无意在这上边多争辨,出言提醒一二尽到本份就行。 “这几日收拾妥当后,我就回洮阳。对了、凉州路远,舅爷伱回去后就着手安排迎亲人员对赴凉州,将人先接过来,免得高家说咱礼数不周。”说起来、最近宋应奎又得结一次婚,还是明媒正娶的大婚,不能搞的太草率。 待二舅爷回洮阳后不久,宋应奎这边也交代妥当,回返洮阳。毕竟之前所有的布置都是以洮阳城为行政中心展开的,尤其是指挥通讯系统的便捷性是瓦州所不具备的,回到洮阳确实能更好的掌控全局。 回返洮阳之行,宋应奎没有选择走干城堡山道,而是从榆原城川道走的。他想看看已废弃了数年的川路官道是不是还能用,同时看看整个榆原川地目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好做到心里有底。 榆原川的规模实际上要比瓦州川更广阔,只是因为水源不足,发展农业的条件比瓦州差的多。有川没水、再加上战乱的影响,这一带要想恢复,难度比瓦州大的多。暂时来说、只能搁置,待人口条件好了再说。 沿着老官道、一路向东,到了官营镇后,眼前的景象才有了人气。 好好一道川,也就六七年功夫而已,恍若隔世一般,变成了满目荒草的野地,让人不免唏嘘。 今年官营镇的情况也不算好,远没有去年这时繁华。去年冬天的战争,让巩昌榷场互市不得不中断,没有了榷场贸易,官营镇的商贸活动自然会冷清不少。平常的集日,来这边做生意的外地商旅鲜见身影。 “大人、项人在巩昌的通商使,昨日专程由会州赶到了官营,今日听闻大人过境,非要让下官引荐拜会大人,下官不知该如何答复?”到了官营镇招待所刚安顿下,回撤到镇子上的巩昌榷场通商大使贾仲鹏便来觐见说事。 “项国的通商使来官营了?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若只是为了重开榷场,那就往后压压!我云谷虽然有通商交好之需,但也不是毫无脾气。去年的时候,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们还是肆无忌惮的发动了侵犯河西之战。与这样的狼子之国打交道,还是慎重为宜!” 重开榷场之事,宋应奎想抻一抻北项再说。去年的北项可是张狂的不像话,不但进行了河西之战,他们与大郑也进行了好几场战事。以至于大郑那边,同样关停了榷场,对北项实施了经济制裁。所以现在着急的是它北项,而不是云谷军。 虽然云谷这边由于巩昌榷场的关停商贸上是受了一些影响,但河西和西藩那边的贸易非但没受影响,贸易规模还增加了不少。再加上、云谷军与大郑的商贸规模同样有所扩大,总得来说、在巩昌榷场受的这边损失,通过其它渠道都填补回来了! “项使说、他这次过来,主要目的不是重开榷场。而是代表他们的朝廷来议两家边界之事,项国想将两家边界议分明,免得日后再生间隙。” 议定边界?这事倒是可以谈一谈。无论日后是个啥情况,当下的云谷军确实有必要和北项将边界划清楚,从而营造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环境。 由北项想画划定两家边界可知,他们应该是对云谷军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想要变相的承认云谷军的地位了,这也算是一桩好事。宋应奎回道:“让项使明日来见本座吧!听听他们对议边划界之事的想法。” 北项朝廷的划界主张比较现实:就是以目前两家的实控区为界,会州、平川州以南,陇右州以西正式确认为云谷军的治理地域。云谷军民不可越界进入北项控制的地盘,同样北项军民也不能越界。若是有两家百姓越界,双方都有义务遣返回籍。 所谓的遣返回籍,其实是北项害怕他们的百姓潜逃到云谷军治下,造成人口流失。最近几年、由北项境内逃到云谷的百姓,还真有一些,加起来可能都过万了。 去年一战,云谷军近一步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对北项境内生活的中原人来说,吸引力大增,想逃到云谷军治下生活的肯定会更多。 “贵使、本将对于两家划界定边的大略异议不大!唯有巩昌城这边,本将的意思最好还是保持此前双方议定的通商方略,不做变动为好。还有就是、本将建议你们与归宁军最好也将治界堪定好为宜,免得再出现去年之事,以至于双方再动刀兵!” 第263章 谁舍得让云谷军的行政中心搬走 见过项使,将云谷军对于两家划界之事的主张阐述分明后,便打发他回去给北项朝廷汇报,以确定双方正式议边之事。 在议定边界之事上,宋应奎之所以主张继续保留巩昌城的中立性,心里边盘算的是要借此撕一个吸引北项人力到云谷来的口子。 如果边界分的太明确,云谷与项境的交流就会卡死,在项境生活的中原百姓对云谷不了解,获知的信息太少,就很难下定决心跑到云谷来生活。 有了巩昌这个中立地域,交流的规模怎么着也要比单单开一个固定时限的榷场大的多,只要人来的多,各方面的信息传的就多,漏洞就会大! 双方议边后,对于百姓的流动肯定会有明文规范,可云谷军具体怎么做,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只要不是太大规模的逃民事件,尽可以弃之不管,有本事项人就动兵来抢! 坦白来说,宋应奎本就没打算与北项长久的和平相处下去,议边划界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到云谷的人力休养的差不多了,顺势北伐几乎是必然选项。 打发走了项使后,云谷军司令的仪仗摆驾回到了洮阳城。 自去年冬天离开,隔了好几个月再到洮阳,感觉街面上要比离开之时更显繁华。 当天、洮阳城本地的乡贤以恭贺宋城主即将大婚的名义,专门到城主府进行拜会。 宋应奎回返洮阳城,对洮阳城的人来说,还确实是大事一桩。最近都有传言说,云谷军要将城主府和行政厅搬到瓦州去哪,迟迟不见宋城主回返,洮阳城的人可是忧心的很。 瓦州再残破,那也是曾经西肃省的首府,洮阳城与其抢行政中心的地位难度很大的。再一个、城主府宋家可是出自五营,人家本来就是瓦州府的人,在感情上离洮阳城就远。 自成为云谷军治下的行政中心后,洮阳百姓受到的好处不少,短短数年时间,已成了整个西肃弃地最繁华的地方之所在,比之战乱之前,都显繁盛。这样的情况下,谁舍得让云谷军的行政中心搬走? 靖历八月二月二十三,云谷城主与归宁军高家之女高存珍在洮阳城正式完婚。当日的婚礼规模办的不算豪华,不过相较于宋应奎之前那次婚礼,规模上还是盛大了好多。 没办法、身份地位不同从前,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到那儿去。 “今日、咱全家吃个团圆饭,过几天我要去肃南草原处理事务,趁着得闲,说说家里的规矩。存珍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今后就是家里的主母,家中之事要多听她的意见,要以她为主。当然、玉梅和国倩两人,进家进的早,存珍以后也要多尊重和体谅,莫要让她们受窝囊闲气。 再一个、玉梅和国倩两人在城主府做的事,不是家事,不可因家废公,家里是无权干预的。 对于家事、我就一个原则,能商量着来就商量着来,商量不来、也不可争吵和强行,告于我知,由我来决断就是。不要在家里吵嚷和撒泼,谁要是干这事,我不会轻饶。”家里现在有三个女人,并且其中有个新来的正房,若是规矩立的松,肯定会纷争不断。顾此、新婚 估计此时,丁玉梅和李国倩两人心里都不好受,对突然冒出来的高存珍是既有敌意又有惧怕。可不好受她们也得忍着,形势如此,由不得人。 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后,宋应奎又单独与三个女人交代了一番,让她们弄清楚状况,并卸下心里的负担,既然往后要在一个锅里吃饭这个事实没法改变,那就得有一个正确的心态来对待,省得以后自己生活的不痛快,还给别人添堵。 “听闻草原上还有个姐姐,还给夫君生了两个男娃,不知夫君此去,是要将草原的那位姐姐和两个娃娃带回来吗?”完婚后 关于白飞燕的存在,宋应奎并没有主动给高存珍说,她能知道这事,估计是丁玉梅或者李国倩嚼的舌头。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家庭会议刚开完不久,添乱的事就出来了。 “存珍、你是我的正室,此事已是定论,莫有更改。至于白飞燕,她有自己的部落,怎会轻易弃了部落到洮阳城来?照平和照业两兄弟,自是流着我的血脉,将来如何,待他们成年后再说。至少现在,他们算是外室所生,你莫要在心中有纠结。”既然人家问这事了,宋应奎也不打马虎眼,将自己的想法据实而说。 “夫君、存珍不是善妒之妇!只是关心白家姐姐和两个娃娃,我还备了礼物,想要夫君带到草原给白姐姐和两个娃娃哪。”高存珍是昨晚听了丁玉梅一嘴话,心中烦乱,才在送别时问这话的。见宋应奎语态郑重,不由慌了神,赶紧让丫鬟拿出事先准备的礼物给宋应奎看。 眼见高存珍神态慌乱,宋应奎便一把将其揽在怀中,在她耳边说道:“莫要如此战战兢兢,只要你心中无愧,大方行事就行。你家郎君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行事也光明磊落。从不干始乱终弃,一碗水端不平之事。白飞燕的事,你莫要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来洮阳城。 其实最令我放不下心的是你与玉梅和国倩相处之事,你的年龄比她二人要小,进家门比她们迟,地位又比她们高,相处尺寸很难把握。再一个、她二人因你进家门,心中多少会有怨气和自怜,处事难免会失了尺寸,还望你能怀柔相待。当然、怀柔归怀柔,但也不能失了你正室的风范,如何把握你先自己琢磨吧,若是琢磨不明,待我归来,咱夫妻二人合议着来。你我之间,有话直说就行,无需藏着掖着。” 对女人,该说的要说,该哄的要哄,想办法应付着相安无事就成。高存珍新嫁过来,心里有些想法和慌乱,不难理解。 第264章 盟领议事会! 到了肃南草原,一见着白飞燕,就吃了鳖。这女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将宋应奎数落了一通。 她自然是收到了宋应奎又娶了一房女人的消息,找着各种借口表达自己的不满。 “飞燕、你们部落现下的人丁有多少啊?过没过一万?”眼见白飞燕没完没了的找事,宋应奎赶紧转移话题。 “过万了,这几年从别的部落,还有河南(黄河以南)藩部那边收流了不少人。怎么、你不会眼见着我们部落兴盛,就想从我这里挖墙角搞人吧?听人说,你还想着从草原上强征兵马?”白飞燕摆出一副很谨慎的模样,仿佛真怕宋应奎要从她手中强行抢人一样。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这几年里肃南诸部的人丁增长的怎么样!至于从伱们部落征兵,肯定会征,但只征兵不征马,马和兵械以及军饷我们会提供。肃南诸部加起来的兵额才两千,看你说的有多严重一样。”这次到肃南草原来,确实有宣讲云谷军征兵大略的使命,既然白飞燕问起,宋应奎顺嘴就将政策说来出来。 “你们征两千兵丁,再加上合作这边的两千兵马,我肃南草原要承担的兵役可不轻。”白飞燕自觉的将自己放在了肃南诸部首领的位子上,站在全局的角度争起了利益。 “这边的部落驻防兵马,有一千就足够了。完了、我会派一营正兵常驻合作,帮你们维持地方稳定和防御外敌。” “就知道你这次过来没打什么好主意。怎么、准备对我们肃南草原施郡县之治了?”白飞燕一听宋应奎要在合作城常驻一营兵马,顿时敏感起来。 “现在行郡县治,为时过早也!为了草原的长治久安计,本座准备在在肃南推行盟领自治之策。肃南诸部合建一盟,设盟事议会共决草原之事。盟事议会由大议长一名、副议长五名、议会参赞十五名组成,草原大事全权委之。 肃南盟事议员,云谷城主府会派驻四名官员参与,其余人员由诸部推举而来。平时、四名派驻官员和正副议长组成议会秘书处,代行议会职权,秘书处对议事会负责,每年召开大议会一次,审议秘书处工作。 盟下设领、肃南诸地共设十领,诸领仿效盟事议会组建领务议会,处理领内部族之事。城主府派驻两名官员入驻领地,代行城主府调裁领事之权和协助领务议会管理领内事务。 日后云谷城主府将正式改组为云谷军政府,统领包括肃南草原在内的云谷诸事。相较于军政府治下的其它地域,肃南草原有高度自治之权,大多数官员和事务皆由盟内部族推举决议,报由军政府审议备案即可。当然、盟内兵事和草场划分之权,归军政府派驻官员所有,盟领议会只有参赞和协商之权,无有决议之权!待这边的盟领议会组建好后,还需推举三名云谷军政府参赞人选,入军政府参赞会决事!” 白飞燕是重要的盟友,整顿肃南诸事,离不开她的支持和协助。宋应奎便将关于整顿肃南诸事的想法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让她先弄明白后,再与其它部族首领沟通。 “现下你宋云谷兵威正盛,我们只是鱼肉,该怎么行事,你吩咐就是!我能有什么意见!”听完宋应奎之言,白飞燕忍不住揶揄起来。很明显,她对这套方案并不是完全赞同,盟领议会制度的推行势必会让云谷军伸向肃南草原的手变长,而且这应该只是 “你莫要说这风凉话!实话说、肃地局势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形势,你们肃南诸部的干系不小。如今我云谷军兴起,不追究你等的过干,不向尔等课以重税已经是开恩了。好生配合,与我云谷子民一道共同将地方治理好、让子民百姓好生生活才是正道! 推行议会盟领之策,首要当然是为了防范肃南诸部再起乱事。不过哪、兴建肃南,让诸部子民生活的更好也是本座的真实想法。 这几年、尽管由于羊毛和其它物品的贸易,诸部受到了不少好处。可效果并不完全令人满意,我让你组织民力将合作到三岔口的官道好好修整一番,你一直拖着不做,一方面可能是你这边别有心思,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肃南诸部的力程确实不足。 既然如此、修路之事交由军政府出钱出技术人员,雇佣肃南诸部百姓来做吧!待我回返洮阳后,修路之事会随即启动。再一个、军政府会出资在合作设小学堂,肃南诸部的贵族和平民子弟,皆可免费入学,以学文事!” 归化和整顿肃南诸部,只搭一个盟领议会的架子显然是不够的。宋应奎准备给他们来个组合拳,征兵、修路和办学一体搞!先将三岔口通往合作的主路修好,在合作办个小学,然后逐步将各领的路和小学都办起来,假以时日,还就不信将这一地区熟化不了! “由着你来、我没啥意见。我就问你,对我和照平、照业,你要如何安置?按你们中原人的说道,照平可是你的长子,你可不能薄待!”这次到草原来,感觉白飞燕的心态变化挺大,她好像对部落的利益并没有从前那般看重了。 “待到秋上,你先将照平送到洮阳城来,让娃娃在洮阳城入学。等照业到了年龄后,同样送到洮阳城来入学。每年、你需抽出几月时间来洮阳城照顾娃娃们的生活,这样可行?” “到洮阳城?我们母子住那儿去?总不能住到你那大妇的家里。我可不像你之前的那两个女人,受不了别人的闲气。” “这事好办,完了我在洮阳城给你设一个公馆和别院,算是你部落的房产,你可派人搭理。到了洮阳后你就住在那里,即可以照顾娃娃,亦可在那里处理部落和盟中之事。”咱好歹也是一方头领,解决个住的地方总有那个条件吧!白飞燕提的这个问题也是挺令人无语的。 “好、你尽快将我的公馆操办好,我就带着两个娃娃过去享受享受,省得天天在草原受风寒!” 第265章 这娃娃还真就弄了个小朝廷出来 等到草原上的草变绿之后,宋应奎才带着人起程回返洮阳城。 此次入肃南,诸事还算顺利,携靖远堡力战北项主力之威,肃南诸部对推行盟领议事会制度很是配合,基本上没提出异议。 形势逼人,云谷军都和天下 说起来、目前的这支云谷军兵卒中,可是有不少是与肃南诸部的藩兵有血仇的。当年他们作乱之时,祸害的不就是目前云谷军治下的基本盘吗? 小心翼翼的应付着,送走了宋应奎这位杀神,肃南诸部首领悬着的心才落定。 盟领议会制确实对各部的权利以及独立性有影响,但各部统领权利基本盘并没有受多大影响,他们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在诸部统领看来,最大的影响是云谷军往后会从部落子民中强制征兵,削弱他们的兵源!再就是设了盟领后,部族统领将不再享有独断专行之权,草原的权力结构由治人为基变为治地为基! 这两项影响他们若说是心甘情愿的接受,那肯定不是,但适当的妥协还是可行的,总比因为抗拒,被人刀兵相向的好?与云谷军接触的越多,他们对云谷军的战力是越恐惧。 回到洮阳城后,宋应奎赶紧召来,杨顺安、二舅爷等军政要员,向他们通传此次草原之行的收获,并传达将云谷城主府改制为云谷军政府的意愿。 将要进行的改制,动作不算大,主要是改个名字。云谷城主这个名号,已不适合当下的环境了,需要换一个更正式一点的称号。 “即日起,云谷城主府正式更名为云谷军民自治政府,对瓦州、榆原、洮阳、洮沙、河州、洮州、湟水、云五、肃南藩部境内一应军政事务行治权。本座为云谷军政府大统领,统管云谷境内军政官员保境安民!军政府设参赞议事会,协助大统领处理军政事议,参赞议事会大参赞长由大统领兼任。 参赞议事会下设行政厅、军令厅、官产厅、大法厅四厅分理军民财法事务,此四厅户不统属,只对军政府大统领府参赞会负责。四厅负责人由参赞会常务理事兼任,其中军令厅厅长由本统领亲自兼任。 军政府参赞议事会参赞共有五十四名正式成员和二十名递补成员组成,正式成员每年开一次全会会审议酌定治下军政大事,递补成员列席全会,没有表决权!在正式成员中,推选十五名常务理事,每月一会审议酌定日常要事!”会上、宋应奎将改制的大方略进行了阐述。 “大统领、参赞会成员大体由那些人员组成?还有就是行政厅与大法厅还有官产厅如何分权?目前来说、有些方面是有交驳的,权责不明会影响行政。”听完宋应奎的阐述,二舅爷当先发言,询问起自己闹不明白的事。 “参赞会成员,除了三名肃南藩部推选过来的参赞外,其它成员从四厅的要员中推举产生。四厅的正副主官全部入参赞会,另外四厅下设的的司局主官,行政厅之下的各县区主官、军令厅之下的各团主官,官产厅之下的重要工厂和商行主官,以及各县法厅的主官,基本上都要入参赞会。除了这些外,再酌情选一些能力强的辅官任参赞或递补参赞即可。 至于参赞会常务理事,由行政厅这边出四人,军令厅出三人,官产厅出三人、大法厅出两人,洮沙县出一人,云五区出一人,大统领秘书处出一人组成! 行政厅在兵事上主要负责征兵和军烈属安抚事宜。原巡罚司改更名刑察司,主要负责刑民案件的稽查、侦办和诉讼之事,审判定罚权归大法厅,大法厅同还享有督办判罚执行之权!官产厅负责经营军政府各类产业,并掌管军政府的大库。行政厅这边的的财事与官产厅分离另设财库,但对官产厅的产业有征税之权,并对官产大库账目有知情和监察之权,官产厅经营产业与民商所经产业享有同等之权,无有特权,同受行政厅法令约束和管制!” 听完宋应奎的解释,二舅爷不自觉的拽了拽胡子。如此说来,行政厅还是云谷军政法的首衙,权利被分剥的不算太严重,除了在军事上基本没啥插手的余地外,对其它两个厅的事务还是能插上手的,这与大郑的政治结构异曲同工,相差不算太大。宋应奎这娃娃虽然没做过高官,可对分权而治的领会很深入啊。 行政厅就相当与大郑的政事堂,大法厅算是都察院与大理寺的合体,军令厅类似与枢密院,官产厅相当于内府啊,而参赞会则相当于大朝会,这娃娃还真就弄了个小朝廷出来,野心不小! “大统领、如今我云谷军政事宜已有规模,是不是要考虑给军政官员设品级了?有了品级,阶级就能明了,管理起来更为便利!”既然小朝廷都弄出来了,二舅爷就建议更进一步,将品级一定,官员们的心气和归属感会更强。 定品级?这玩意定起来不难,可就是有些高调啊,容易引起大郑那边的过度关注! “这样吧、仿效此前对工匠的分级,暂时将官员分为八级,副乡长以下为一级吏员,副乡长为二级吏员,乡长和副镇长为三级吏员,知镇、镇长和副县长为四级吏员,知县和县长为五级吏员,各厅下设的司局主官为六级吏员,各厅厅长为七级吏员,参赞会常务理事享受八级吏员待遇,入了参赞会的官员,享七级吏员待遇。 军队这边、小队长为准尉、中队长为少尉、大队长为上尉,副营长为准校、营长为少校,副团长为上校,团长为参将,团长以上暂定为副将军,本座为正将军!除正将军外共有八级,与官员品级对等!”为了让大郑那边少些顾虑,宋应奎参考后世的的官制对官员和军官的品级换了个名目! “大统领、如此设品好倒是好,就是官员的品级名目与匠人那边的分级有雷同之处,容易产生误会啊。”暂时将官职分为八级,二舅爷这边没啥意见,他也知道宋应奎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顾及大郑的情绪。可是这么一分,官员和匠人的身份不就一样了吗?这还如何体现官员身份的尊贵? 第266章 自行车分期购! 洮阳城中,云谷军民自治政府的牌子替换了原城主府的牌子,城中百姓蜂拥而至,前来围观。 对城中百姓来说,这是一颗定心丸,至少说明最近几年、洮阳城作为云谷军政府的中枢是跑不了了。只要中枢在这里,洮阳城就能持续繁华下去,城中百姓的活路自然会宽泛一些,大家的日子当然是越过越好。 几名骑着自行车的吏员,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军政府衙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经过近一年时间的推广和技术改进,自行车终于不再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新奇玩意,至少在洮阳街头,它已算是相对常见的存在了。实用性方面,也有了一定的进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频繁的坏在路上,在铺了油路的街面上骑行时,舒适性也有了质的提高。 当然、在普通的沙石路上,这玩意还是很颠人,百姓们对它的称呼并没有变,还是叫它颠人车。 “厅里定的新车今天要接收了,听说定的是蔡大匠制的车,应该很好用,王兄、这回估计能分你一辆,得了新车、晚上可得请大家喝场酒!”行政厅大办公室中,几名年轻的吏员一边干着手头的工作,一边聊起了八卦。 “我请的那门子酒?即使分给我,也是公车,又不真归我,有了差事,还不是大家一样用?哥几个还是消停一会,等啥时候、我真正买了自己的车,到时候再请诸位吃酒。”姓王的吏员见众人撺掇着要自己请客,忙想办法推脱起来。 “你还想着自己买车?一辆新车要五六十块银元哪,抵得上咱一年的薪俸了,你还真舍得这钱啊!我看、指着你请大家吃酒,要到猴年马月了。”旁边的同事见姓王的吏员推脱,不由揶揄起来,觉得他这一杆子支出去,大家伙是再难找机会宰他一顿酒了。 “若是能买上蔡大匠制的车,我还真想攒钱给家里置一辆。你别看这玩意,买的时候价高,可细算下来,比骡马便宜的多。一匹好些的骡子,也得二十块银元左右了吧?买着来,还得天天搭草料,咱们又不靠着骡马种地,就是为了代个步,让人轻省些,我看还是买脚踏车更划算!可惜、就是咱的薪俸太低,要攒好几年钱才够置辆车!有了自己的车、不光我能用,家里人也能使,得到的便利不少。” 王姓吏员见大家对他要自己买车的想法很不认同,连忙出言分说起来。他觉得这几个同事太过短视了,一点眼界都没。冲着不吃草料,不用人经管,就要比买骡马划来。一年下来,就能省不少钱。 “王兄说的也在理,前几天我骑着公车走了一趟会川,一个来回路上用的时间不到一天,我算了一下、骑车一天行个百里地一点问题都没,只靠着咱的两条腿便能赶上好骡马了,有车代步,确实是极好。可惜就是价钱太贵,靠着咱一月四五块钱的工资,置办一辆车太不容易了!” 随着实用性的提高,作为最早使用自行车的一批人,行政厅办公室里的青年吏员们,对自行车的便捷性是有认知的。惟独就是现下的自行车售价过高,让很多动了心的人望而却步。 从自行车开始推广,军供商行便将其放到了铺子中进行零售。不过近一年多来,零售出去的自行车,少之又少,百姓们对这玩意的认可度不高。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售价太过昂贵了,在云谷境内、一下子能拿出五六十块银元的人真不多。而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的人,又很难是自行车的用户。 就目前来说,自行车最大的用户群体是工薪上班族,真正的有钱人,还是用骡马更省事和方便。人家不稀罕省的那点草料钱,家里也有专门照看骡马的人,不用自己费心。 …… “最近各个作坊出的自行车,相较于刚开始,是有了质的提高。依本座之见,这玩意已初具实用性了,当进一步加大推广力度。除了目前的公车市场外,民用市场也要重视起来,不能只靠着各个官衙采买来维持生产。只有将民用市场打开,车的产量才能上来,制车的工坊才能赚更多钱,制车的技术才能快速进步!”改制定了方略后,宋应奎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关注工业建设上,自行车产业是他认为最近几年需要重点关注和扶持的产业,视察过几个工坊后,便找来郭凯峰,商议扶持办法。 “大统领、尽管现在各坊做的车好用了很多,可是制车的成本不便宜,售价都能抵得上上好的军马了,莫说普通百姓,就是像我等这般收入的人,购辆车都觉得心疼,实难在民间打开销路啊!”郭凯峰对宋应奎的想法表示很为难,自行车的生产成本放在那儿,又不像织布机那样能直接参与生产产生价值,怎么才能让普通老百姓有购买欲? “要想打开民间的销路,适当的降价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要想办法让民间用的起这玩意!这样吧、军供商行将自行车的售价调到四十到五十银元之间,将自己赚的利润往薄摊摊。另外、你们官产厅仿照瓦州建钱庄的模式,在洮阳城设一个钱庄。凡是在咱军政府中就职之人,或者是在洮阳、五营有房产者,只需付十块银元的首付,即可赊购一辆自行车。 往后每月给钱庄还一定数目的钱,五年内还清车价即可,这期间钱庄可以适当的收些利息!制车作坊那边、由钱庄一体先行将钱垫付。如此一来、车厂有了销路,用车的百姓不用刻意攒钱,能提前买车,算是两相其便,你看如何?”既然普通百姓购车有压力,那就用分期购的方式来刺激消费。云谷军政府这块,现在确实不怎么缺钱,有能力办银行。 “如此倒是可行,就怕官产厅这边垫钱太多,影响财支!还有就是车厂给普通百姓销的车,是否要半年内保修保换?” “钱庄运行开以后,垫的钱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借出去的这些钱,又不怕还不上,有什么担心的?大库中,压的银子太多,也不是啥好事。半年保修保换自然是不能免,百姓购车付给车厂的钱又没少,凭什么不能享受同样的待遇!” 第267章 大郑的举人和进士的人才含量高 “机械研制所这边,要将轮胎研制工作放到首位来待。根据目前的条件,我看要将杜仲胶、牛皮和羊皮胎结合起来,先用制皮筏子的技术,将羊皮制成细长的内胎,再用牛皮包一层外胎,而后将酸化和硫化了的杜仲胶以纱布为骨,粘裹在牛皮轮上! 先实验这玩意的承重性和耐用性,若是试验成功,再行考虑如何将车胎和车轮毂结合好,让其便于安装和替换。此乃军国重事,一定要认真待之,希望能早日用之!” 自行车的机械部分已基本成熟,与郭凯峰商议确定了促销方案后,宋应奎找来李国倩和机械研制所的主要工程师,让他们正式启动轮胎研制工作。 杜仲胶已经找到,并完成了初步橡胶化的实验,但是、技术离成熟还很远,目前根本提炼不出适合做内胎的胶,最多也就是加了石墨粉能当外胎原料来用。 眼看着短时间内没法弄出橡胶轮胎,宋应奎便准备土法上马,另辟蹊径。 他想的办法是借鉴羊皮筏子的制作经验,用羊皮来制作充气内胎。羊皮能做成充气内胎吗?宋应奎觉得可以一试。 羊皮筏子制作的时候,用的是整张皮,在刀口位置用扎绑的方式便能解决气密性的问题。要是用羊皮做内胎,首要问题就是需要解决在裁剪之后如何密封。 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线缝和胶粘相结合来解决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先将整张羊皮裁剪了,然后用线和胶将其缝沾成一个内胎。充上气后,再看看这玩意到底能不能承重。 可能将就着将其缝沾成内胎,勉强能实现充了气之后不漏,但是能不能承压就很难说了。 想要实现承压后不漏气,只能寄希望于缝制手法和是否找到合适的粘合剂了。 即使过了内胎制作的这一关,外胎的制作也有很多麻烦,再一个就是将制作好的轮胎与轮毂相结合也是个麻烦,总之别看做的是个小玩意,这其中的技术挑战难度相当大!能用两三年时间,将这玩意搞出来,都是烧了高香。 除了羊皮内胎这个技术方向外,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弄点有弹性的东西当内胆,直接做实心轮胎,总比现在用钢轮强一些。 无论怎么样,轮胎这块的技术必须要有大的进步才行,没有好轮子就没有好车。 应该说、目前云谷的工业体系已经是快摸到这个时空生产力条件所能做到的极致边界了。要想再有大的突破,就得有更深厚的积累和理论与技术的革命性成果。往后任何大的进步,都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而宋应奎本人所能发挥的力量将越来越有限,将越来越依靠群体性的创造力,共同推进! 培养和招揽更多优秀的人才进入到云谷体系中来,是接下来求生存和谋发展的关键性战略。 坦白说、目前云谷体系,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还是不足。体量小、地处边远、基础条件差、兴起时间短、前途不明等等原因致使优秀人才对来云谷谋生兴趣不大,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做出改变,提升云谷军政府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 “舅爷、以你对大郑读书人的了解,如何才能招揽真有本事的人来咱云谷就职?”说到人才,大郑的读书人应该是人才集中度最高的群体,多吸引些大郑的读书人过来,总能从中筛选出有用之才。二舅爷好歹也算是读书人,宋应奎想问问他,像他这样的群体对什么样的条件最感兴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是啥人,终逃不了名利和高官厚禄,若要招揽读书人,能想的办法也就是这些而已!”二舅爷倒是不见外,说的很是直白。 “可是、咱即使开出与大郑相同的条件,人家肯定是会选大郑而不是我们。要想引他们来,咱得开出比大郑好数倍的条件才行。咱们所用之人,又与大郑的取材标准有出入,大郑所选之材未必可用,咱们还得再行筛选。如此一来,招揽人才的成本就太高了,咱没那个实力啊。” 给真正有能力和本事的人高待遇,这事宋应奎自然不含糊,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不知道谁到底是可用之才,最好的办法就是广撒网后,再筛选一通。 那么问题来了,目前的云谷真没实力广撒网!人家大郑给举人和进士的基本待遇真就不低,云谷若是不锚定对象的话,确实支应不了招揽举人和进士成本。实话说、以云谷现在的情况,提供一百个以上符合举人和进士入职期望的岗位都很费劲。 为什么非要吸引举人和进士哪?就不能放低条件?这话怎么说哪!这就与后世的大型企业,招聘的时候非985、211不用是一个道理。 诚然、985、211出来的人,大多数也不过是一般人,但是哪、人家出正经人才的概率就是要比一般的学校高,毕竟高考的时候,已经做了基础性的筛选!普通大学,可能一百人里边能出一个,而985出来的,可能十个人里边就能找出一个来。从这个角度来说、用985、211出来的人,是一个更为节省成本的办法。 后世的大企业为何要在35岁左右集中的淘汰人,核心就是人已经选出了适合自己所用的人才,剩下的只不过是人力而已。既然是人力,二十五岁的人才铁定要比三十五岁的人力好用,使用成本还便宜! 大郑的进士和举人中,人才含量可能要比后世的985、211还要高的多。问题就是,你明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人才,但你就是给不起请人家过来的价格啊! “可以适当放宽条件,大郑那边选材,还是有不少遗漏的明珠,未必非要用有功名之人!”二舅爷知道宋应奎打的什么主意,开玩笑哪,云谷现在连半省之地都没有,还想着抢大郑的举人和进士过来,这个要求太高了,还是现实点为好。 “若是一般之才,通过大学和中专招考,就能揽凑到足用之人。无需特意招揽,眼下的云谷、缺的是真正的人才。必须再想个确实可行的办法!对了舅爷、我听闻大郑那边,有不少举人和秀才,即使有了功名,也没法就任实职,洛阳那边不是有好多官员在守缺,有不少人生活甚至都过不下去吗?”大郑那边也不是所有的举人和秀才都有好待遇,当年的二舅爷跑到洛阳去,不就是混不下去,才跑到云谷来的吗? 第268章 核心期刊原来是用来选才的?这 “奎娃、守缺官员的主意不好打,他们虽然在洛阳过得不如意,但真要让他们来咱云谷,很少有人会下定决心的。”二舅爷见宋应奎提到守缺官员,不由摇起了头。 自己当年之所以定下决心来云谷,可不是对什么通判的职位感兴趣,而是因为姜宋两家实亲的关系,以及他本身就是西肃人,落叶归根的情怀。大郑其他守缺官员,与云谷军可没有这层关系。 再说守缺官员来云谷,还需要大郑朝廷的文书,他们总不会放弃功名,私逃到云谷来吧?以云谷目前和大郑的微妙关系,朝廷怎么可能放守缺官员过来、助长云谷军的实力? 与二舅爷谈了半天,并没有谈出什么成果。宋应奎这边想要的人材,二舅爷也说不出啥好办法。他出的主意是对秀才和读书人直接任官,这法子又和云谷军政府目前的人才培养体系有冲突,肯定是不能用。 打发走了二舅爷后,宋应奎只得一人待在办公室苦思破局之策。 好像与大郑正面硬抢人才,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啊。咱得想个办法,迂回抢人,不能硬钢! 再一个、除了大郑那边有人才外,北项、西藩、河西、以及西域那边,未必就不出人才,应该还是有些没被发现的人才的。 除读书人外,优秀的匠人、手艺人,同样是能出高端人才的。在这方面,大郑给这些人的待遇并不怎么样,抢人的话成本和难度都会小很多。 比如此前办的炼丹大会,成效就很显著,如今每年九月九日办的云谷炼丹大会,都成了天下炼丹士的盛会,影响力相当大。 获得名次的炼丹士们,不光能在云谷这边得到好的待遇,在北项、西藩以及大郑都很受认可的。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北项那边挖墙角,现在、大郑和西藩对炼丹士们都重视了起来,开出了很好的待遇与云谷抢人才。炼丹大会的思路,可以挪用到其他人才的招揽上。 今年秋上,洮阳城可以办个天下百工竞技大会,广招天下巧匠来洮阳城竞技和进行技术交流。再出台一些好的政策和待遇,相信能吸引不少有本事的工匠和技术人才来云谷碰运气。 除了百工竞技大会外,好像还可以办个商品博览和展销会?办个展销会,不但能聚集天下商品、起到招商引资,促进商品贸易的作用,同时也能从中发现不少好的技术和人才,是个一举多得的办法。 只是这些办法,并不能解决核心问题,除了优秀的匠人,想要发展科学技术,更需要能够总结和提炼规律的通识性人才。这方面的人才,还就得从读书人中找。 宋应奎记得,真实的历史时空中,就出过沈括、宋应星等很卓著的人才,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从科举中走出来的。宋应奎相信,在大郑的读书人群体中,绝对会有这样的人才。咱现在、正经的是缺大学教授级的人才,怎么才能搞来这样的人? 只靠自己培养的话,可能还需要数年时间才行,云谷大学、今年才招生哪,而现在、连正经的大学教授都没,这可怎么办? 想不出头绪的宋应奎很无奈的寄希望于从书本中寻找答案,他准备多看看这个时代的人所著之书,想着从中找出有思想的作者,从而有目的性的去挖人。 结果一连看了好几天的书后,他发现这很不现实。因为根本找不到几本目前这个时代还活着的人的著作,能找到的也多是文集和怪志,宋应奎最感兴趣的所谓杂书、杂记几乎没有。 这个时代的人,真就不写些类似于《梦溪笔谈》之类的杂书吗?好像也不是这样!因为秘书处那边搜集过来的书中,还是有一些前人所著的关于农业、医学、算术、以及科技方面的书,虽然数量有限但不是没有。之前时代都有这样的书,难道这个时代的人就突然不做这方面的探究了? 思来想去,宋应奎觉得问题是出在云谷这边远离文化中心上了!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人写杂书,而是他们写的杂书云谷这边见不到。 杂书不是正统的书,一般情况下是没有流行度的,有的人写了杂书后,就是手抄几本,供自己的小圈子传阅,稍微厉害点的,也就是小规模的刊印,基本上没谁会大范围的刊印杂书,成本太大了。这玩意又没法盈利、还很难扬名,赔本都赚不了吆喝! 除非有些确实很经典的杂书,后世的人看到后,会进行稍微大规模的翻印,这些就是宋应奎能看到前人所著的杂书。而大多数杂书,其实就以孤本的方式遗失到历史的长河中了。后世的那些经典的古代科技类著述,好多都是以孤本的方式重现天日的。 所以、想要在正常的市场上找到当下时代的人物所著的杂书,极为不易。在文化中心洛阳,可能还稍微容易些,而在云谷这种偏远地方,找到一本都很难。 想到这一点之后,宋应奎并没有丧气,反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思路!咱为何非要明火执仗的去挖墙角哪?可以曲线行之啊。 现阶段直接让真正的高端人才来云谷就职,操作难度太大了。但谁会和钱过不去?换个思路,直接去洛阳那边寻找写了杂书的人,付版费帮他们出版著作,这不就是个办法? 那个作者不希望自己的著作广为传颂,刊行天下?杂书之所以刊印的少,没有流行度,那不是作者的本意,而是现实条件不容许而已。咱给他提供这个条件,还付他一两百银元的版费,还就不信他不动心。 除了帮已经有大部头著述的人出书外,咱还要办杂志和期刊,刊登一些小品文和对大部头著作进行摘选,这样就能吸纳更多有志于此的人。 通过稿酬和版费,就能与这些人才拉进关系,加深他们对云谷的了解,久而久之,将他们彻底吸引过来,就不再是难事。再一个、通过作品,不难看出才能,很容易就将有本事适合云谷体系的人筛选出来。 怪不得、后世的西方对学术期刊很是注重,原来他们是在打吸引人才的算盘啊。你想想,能在人家的核心期刊上发表文章,这不就代表人家认可你的学术水平吗?要是你在这边过得好,还则罢了,要是过得不好、不被重视,起码是有个另谋出路的依仗啊! 第269章 又起旱情!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材引进之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需要久久为功,在有了思路后,宋应奎先确立制度和执行方案,再稳步推进。 “建商务印书馆之事,由两位厅长一起主抓,印书馆成立后在洮阳和洛阳两地同时运行。洮阳这边主要做的是编辑和刊印之事,而洛阳那边则负责搜罗书稿、联络作者,适当的对书刊在大郑境内发卖事宜! 书馆刊编工作,主要分两个方向,一个是成书刊印发行,另一个是期刊刊印发行。成书这块哪、要经典和杂志并重,印经典的目的是为了让洛阳那边的书馆有书可卖看着像那么回事,印杂志的目的则是为了搜罗可用之才。待运行正常后,以月为期、最少要约稿出一本以上的新书。内容主要包含、算学、百工、天下博志、农医著述等。 期刊这块哪、共分四类分别为《时文选刊》《自然物理》《百工巧思》《农医论道》。其中《时文选刊》这块,既要选些天下流行的时文进行刊登、宜要适当放些志怪、以及其它三刊登印的比较重要的文章。 每月一期,一期印三千份,在咱云谷境内发卖一千份,另外两千份在洛阳那边发卖。其它三刊,则要注重专业性,为确保质量、可以适当的从刊印的成书中选摘一些内容,两月一期、一期印一千份,给洛阳那边送两三百份发卖即可!” 叫来了二舅爷和郭凯峰,宋应奎给他们交代起组建商务印书馆的安排。这玩意既涉及到文教又涉及到外事和商业,还真得两大厅长同时出面主抓才行。 按说哪、办商务印书馆的目的是为了搜罗杂书和人才,用不着印什么经典和时文。但是哪、要想印书馆在洛阳那边站住脚和有影响力,不弄这些还真不成。 印刷和发卖经典,是为了给洛阳那边的书馆提供一些掩护和事由,只往外卖所谓的杂书,估计书馆会门可罗雀。 办《时文选刊》的目的也差不多,在这个时代、有销量和影响力的肯定是时兴的诗文和志怪之类的,专业期刊很难有用户的。 宋应奎的想法就是用时文和志怪作为卖点,稍微夹带些科技类的作品,从而挂羊头卖狗肉,打开影响力,更好的发挥办印书馆的作用。其它三本杂志、就不求什么市场和销量了,只在云谷境内发挥作用就行。 “大统领、在洛阳办书馆,会不会有麻烦?朝廷的谏台对书文盯的很紧,很容易闹出事端的。”二舅爷对在洛阳大张旗鼓的搞文化活动很是担心,大郑那边虽然没有后世那样的出版审查机构,但文化监察还是有的。没事找事的台谏官们,除了在官场上找事外,盯的最紧的就是文化方面的动向,就靠着在文章上扑风捉影,做文章搞是非哪。 “印书馆所印书刊,除了《时文选刊》这块可能会惹麻烦外,其它的书籍与朝堂大政没有关系,应该是惹不出事端的。而《时文选刊》这块,在选定内容时慎重一点,尽可能的避免议论朝政的文章出现,想来也惹不出啥事。 商务印书馆,要尽可能的包装成一个咱云谷境内的民营印书馆,不显露其官办的属性。在内容上、咱只谈技术、风月,不谈国事、政事,以防猜忌!投稿之人,要尊重他们自身的意愿,最好是少用本名、多用笔名,印书馆要注意保密,严禁泄露作者信息。” 在大郑境内搞文化活动,这玩意确实很敏感,一定要做好风险防范和切割工作,搞擦边的事都要尽可能的避免才行。本来哪、办印书馆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舆论宣传、咱图的是人才和学识。 “大统领、约稿这块、稿酬当以何标准算?得定个标准出来,不然洛阳那边的书馆办事处不好操切啊。”郭凯峰这边不操心书刊内容上的事,他比较关心的是成本问题。 “以字数多寡来定稿酬,成书这块的稿酬定在每册五十到两百块银元之间,期刊那块、诗词每字二十文,其它文章每字五文。稿酬这块的钱、由大库来贴补。其它费用、由商务印书馆自行承担。为了让印书馆有自立之基,军政府会安排相关系统集中订购书刊,出版书刊的半数会被集采,剩下的则自己想办法来销售,以增加盈利。” 眼下的条件出版书籍和期刊,想要通过正常的商业经营来盈利,基本上是不可能,特别是要付高额稿酬的情况下,就更不行了。但将其完全办成一个官营贴补的产业,不利于工作人员上进。 考虑再三、宋应奎的办法就是官方兜底,将稿酬这块整体承担了,并且采购一半的产能。如此一来、印书馆维持运营没啥难度,至于说挣不挣钱,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 筹办印书馆、组建云谷大学,最近一段时间,宋大统领的工作主要集中在文化教育上,别说、这类工作还挺费心力的,杂七杂八的小事是层出不穷,这些小事、底下人又很难拿主意,没大统领的确认和指导真不成。 就在宋大统领为文教事业忙碌之时,行政厅那边通报了一件大事,今年可能又要起旱情了。自三月底以来,直到五月中旬、云谷治下的多数地方,基本上没有降雨,而且据有经验的农民判断,接下来的时间,很可能也不会下雨。 一听有旱情,宋应奎心中不由一个激灵。对于还处于农业社会的云谷来说,爆发旱情可是大事中的大事,由不得人不重视。要知道、目前西肃所出现的局面,很大原因就是靖历元年的那场大旱造成的。行政厅那边判断,今年的旱情很可能比靖历元年的旱情更严重一些。 “怎么这么晚才来通报旱情之事?工作干的也太过疏忽了。农为国本,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收到通报后,宋应奎赶紧召来二舅爷和行政厅主要官员,开口便训斥起来。 从三月底,旱情就有了迹象,结果拖了近两个月,自己才知情,这像话吗?再说自己这边,也因为其它的工作,对天气和降雨疏忽了关注,明明能感知到的事,却偏偏没有察觉到,真是让人懊恼! 第270章 陕肃皆旱,未必是坏事? “统领、旱情之事,行政厅这边早有行动,早在旱情初起之时,就已安排抗旱保产时宜。目前各县镇乡、均有条不紊的推进着逐项工作。另据我们预估、今年受旱情影响,咱云谷治下得粮至多有二成的影响,足以从容应对。 此次之所以通报,主要是陆续收到消息,秦州、关中等地旱情要比咱云谷更甚,很可能今年冬上会起流民,还有就是影响咱内购粮食,建议军政府这边早做预案!”见宋应奎对旱情报的太晚动了怒,二舅爷赶紧解释起来。 实际上并不是行政厅那边不上报,而是旱情初起之时,宋应奎并不在洮阳,等他回来的时候,行政厅这边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布置,并不需要一把手来拿主意。 紧接着大家就开始忙乎改制的事,众人以为宋应奎对此事是知情的,自然就没再重复汇报。 确实、旱灾这玩意,平时稍微一观察便能感受的到,谁能想到统领大人居然不知情哪? “旱情影响怎会如此小哪?文书上说、此次旱情不是很重吗!”二舅爷的回答让宋应奎大感意外,明明说的很严重,粮食减产又不算太多,这叫怎么回事? “主要是源于目前咱云谷治下,近一半的田地是可浇水的水田,由于措施得当、这部份几乎不受影响。再一个、近几年各乡镇在有条件的旱田中,修了不少储水的塘池、可以保二成左右的田,真正受影响的就只剩三成的旱田了,这些田即使完全绝收,粮产也就能减个二成左右,顾此行政厅才判定此次旱情的影响不是太大!” 原来是由于目前云谷境内的水田占比大,从而致使旱情影响的范围有限,怪不得行政厅这边如此乐观哪。 由于近几年里持续性的水利建设,再加上云谷治下本身的水源条件好,人口数量不多的原因,眼下的云谷境内、人均能有差不多二亩灌溉条件极好的水田。仅靠着这二亩水田,云谷百姓就能不饿着肚子。 客观条件就是目前云谷军政府控制的地域,是除河西外、整个西肃省灌溉水源最充足的绝大多数地方了。哪怕是原来属于西肃的秦州和秦南等地,论灌溉条件话,还都比不了河州、洮州、和瓦州,不过这两块地方的自然降水要比云谷治下充足一些,老天爷给力很多。 “秦州、关中都有了旱情?情况严重不?”听到旱情影响可控后,宋应奎的怒火便熄了。开始关心起,行政厅说的事上。 “从往来的商人们的言谈中来看,旱情可能很重,浇不上水的地方,冬小麦基本上是完了,现在就看能不能保住秋田了。其实、除了秦州和关中等地外,北项所辖的会州、陇右、以及静州、平庆府,今年一样是受了旱,只不过除静州平庆府人口稍多外,其它几地人丁不旺,旱情影响有限。” “此次是陕肃皆受旱了啊!照此情况、今冬来咱云谷的流民指定是少不了的,若是能来三四万,倒是好事。舅爷、据咱们的粮食储备,有没有条件接收三到五万之间的难民?”本来觉得发生了旱情,是天大的坏事,可换个思路的话,坏事好像能变成好事? 受了旱灾,大郑和北项那边多多少少会有救灾措施,但依着宋应奎对他们两家尿性的了解,救灾不可能照顾周全,总会有百姓受旱灾影响,活不下去。 别人的祸事,就是自己的机会,这一波要是操作得当,往云谷境内搞个三四万人,应该是很有希望的。平常年景,云谷都能吸纳过来两三万流民,何况是不平常的年成哪。 可以想见,急缺人力的瓦州,今年过后应该是会大有改观,此事值得一贺。 “咱们的存粮足够接纳五六万流民了,统领无需担忧。” “河西那边今年的情况怎么样?不会也受了旱吧?”虽然二舅爷那边说粮食储备没问题,但有备无患,若是能从别的地方再弄些粮食过来就更好了。今年从大郑境内搞粮食指望不上。 “河西那边又不靠天吃饭,他们那边不受旱情影响的。” “嗯!那就尽早着手、想办法从河西那边进足够三四万百姓可食之粮,以做备份。另外、虽然总体来说咱们境内减产不多,但是没有水田的乡镇,百姓生活还是会影响的,所以还得有所行动才行。 受灾严重的山区,要组织人力和资金多打水井,有条件的地方可以弄些提水的风车,尽可能的抢些粮食出来。 再一个、旱地山区、打井、挖塘、以及建风车提灌设施的工程要有计划和加大规模,哪怕今年用不上,往后总能用上。这既是为了防灾保产,也是为了让今年受灾的百姓通过这些工程获得收入,以度灾年。 对于灾情极为严重,已经确定绝收的乡镇百姓,行政厅这边尽快组织他们到瓦州川进行荒田复开和水利设施修筑之工作,以工代赈两相其便。瓦州那边、估计还能再添十几万亩水田,将其开垦出来后,明年咱们的粮收会更稳妥。” 云谷治下、还是有数个乡镇很少有水浇地的,比如官营、云谷山区等地,这些地方的百姓今年是铁定受灾了。加大这些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再加上启动瓦州荒田复垦工程,既能赈灾还能为明年做准备,应该是一个很稳建方案。 “统领之思大善、回去之后我等就抓紧时间落实。今年救灾到位,待到明年、咱云谷指定会更加繁盛。眼下、最盼之事就是今年咱能多添些百姓,好让瓦州川充实起来。一旦瓦州川的百姓充实,咱云谷的百年之基就初成了!” 二舅爷对宋应奎的安排大加赞赏,忍不住出言夸赞起来。本以为要恢复瓦州城,需要近十年时间,现在看来、若是今年能弄过去三万百姓,到了明后年,瓦州城的元气就能恢复差不多一半,瓦州复兴指日可盼啊。 一旦瓦州复兴,云谷军的实力就得重新评估了,至少安安稳稳做个大军阀的资本是足够了! 第271章 这个云谷来的书局真讲究! 七月流火的尾巴还在,洛阳城中燥热无比,今年西陕大旱、中原虽然有些降雨,但天气要比往年炎热的多。 梁肃华顶着烈日匆匆的回到了吏部给守缺官员安排的驿馆中,进了驿馆自家住的地方,妇人连忙迎了过来,开口问道:“夫君、差事可是定着了?” “文册上没有我的名目,估计还得再待一月。”梁肃华很是泄气的回了妇人一句。 “这月又没?咱不是给刘侍郎使了钱吗?他可是你的恩师,怎会如此不照顾你!”梁肃华的妇人梁秦氏听完男人所言,不由口中唠叨起来。 “恩师那边也是没办法,最近陕地那边大旱,朝中百官都忙的焦头烂额,那还有心惦念我等守缺官员的差事?再说、现下的缺补,多是西陕那边的,不是补缺的好时候啊,往后压一压也是好的。” “往后压压?你说的轻巧,你这都守缺两年多了,为官之时的那点积蓄早就光了,咱一家七八口子人,挤在这三间驿馆中,什么时候是个头?为了贴补家用,我都典出去了好几件嫁妆,这回还没落上差事,我那还有首饰可典? 本以为你高中后,咱一家老小能跟着你享福,不成想、就随着你做了几年县官,而后就挂在这里,你说中这进士有啥用?”梁秦氏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当初出嫁的时候,人人都说自己是得着了一个好夫婿,可为啥这日子就越过越差了哪? “上月我不是给了你二十来两银子吗?怎么又有了亏空。”被老婆埋怨的很不是滋味,梁肃华只得拿出自己上月给家里人带来钱的理由进行搪塞。 说起来、梁肃华家的情况不差,在老家也是毫族大户,不过他家兄弟多,家里又没分家,自出仕为官后,基本上就得不到家中的贴补了。得不到家中贴补也没关系,做官之时,也没少积攒财物,光离任的时候,各种交往送的仪程就差不多上千两银子。 只是、钱这玩意真不经,有流水的时候还好一些,流水一旦断了、手头就会越来越紧巴。身为官员、应酬和销又大,还得四处打点托人情、落差事,短短两年时间,积蓄就见了低。 “你不知道钱去了那儿?本想着咱家今时不同往日,省着点,够支应几月的开销了!结果、为了谋你的前程,非但没够、又搭进去了几十两,搭的钱都是我典的嫁妆换的。” “莫要说了、不就是缺银子的事吗?我给你想办法去,咱就是没落上实差,弄点养家的销还不是难事!” 被媳妇吵的烦闷,梁肃华只得以想办法筹钱为借口,顶着烈日出门,躲躲清闲。 出了驿馆、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会,不自觉又回到了驿馆门口。钱是英雄胆,兜里没钱,连路都走不远! “哎呀!这不是梁官人吗?小的正要到驿馆去寻你哪,不成想在路上碰到了。”正当梁肃华不知去那儿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转眼一看、哎?这不是一月之前,无缘无故寻上门,说是看重了自己写的一册杂记要刊刻印书的那个书局的伙计吗? 那个什么商务印书馆也是个怪胎,非但说是会免费印书,还承诺要付稿酬。若不是他们拿出了二十多两银子的定钱,梁肃华都以为是遇上了骗子。 “郭小哥?不知寻梁某何事啊?”冲着钱的面子,梁肃华很是客气的回了句话。 “梁官人,我们总柜的掌柜已经定了,你的书这月就要刊发,我过来是给你付剩下的尾款,并给你送几册书样,好让你先行观之。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找一个茶馆,细说此事!”姓郭的书局伙计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来意,然后便拉着梁肃华去茶馆详谈。 在茶馆待了半个多时辰,出门的时候,梁肃华都感觉很不真实。自己写的杂书,还真被免费刊印了,并且前前后后付了近一百两银子的稿费。 除此之外,还白送了自己十本样书,并且说他们的总柜那边确定要在一个叫什么《自然物理》的文集中选摘书稿上的一部分内容,等那边确定选摘的字数后,还会有些稿酬。 选摘部份付的稿酬不多,一个字五文钱,若是能选一两千字的话,大概能得五到十贯钱。这钱算多吗?不算多、可梁肃华算了一下,若是省着点,足够一家吃用一月多了,一本自己闲来所著的博物考工杂书,居然还能持续给自己换来收益,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揣着钱、提着样书、回到驿馆的时候,梁肃华走路都带着风!自守缺以来、今天是他过的最畅快的一天。 “夫君、你出门一趟,又是买了书?咱家现在都要举债度日了,你还要买书!”见丈夫回来,手中拿着几本书,梁秦氏又是一个忍不住叨叨起来。 “哼!为夫为何非要钱买书?这是我自己所著之之书的样刊,好生放到书柜中珍藏。” “啊?你钱刊印了书册?咱家这境地,你还要钱印书,这日子是不过了!” “钱、钱、钱!你就句句不离钱,给这是七十多两银子,足够咱家过几月生活了。哪个说印书非要自己出钱?那是所著之书稀疏,你家夫君刊书,不但不拿钱,人家还倒给银子哪,你看这就是书商给我的稿酬,足足有七十多两,算上前次给的,咱这书稿就抵了近一百两银子。” 掏出银子递给了老婆,梁肃华很是开心的显摆起自己赚银子的过程,这笔银子,可是他守缺以来,得到的 “看把你美的!这些钱、你任官时可曾看的上眼?不过话说回来,有进项总比没进项的好。只是你哪书稿就此一份,再难换上钱了。若是你当初多些几册书稿,往后不为官、咱一家老小也饿不着肚子。” “谁说我的书稿只能换一回钱?下月的时候,那边还有个集子要用我书稿上的文章,还能得几两银子哪。另外、人商务印书馆说了,往后他们出的文册再用我书稿中的文章,都会付钱,若是另行加印成书的话,还会视印数再付大额稿酬。 这个云谷来的书局真讲究,哪像洛阳这边的书局,眼里只有利,不知尊重我等写书人的辛劳。” 第272章 好端端的一个中间商赚差价的事 得了稿酬,梁肃华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再窝到驿馆中苦等放任的消息。 他准备最近再到洛阳这边的匠作坊中转转,趁着现在闲来没事,看看能不能再写一部关于洛阳这边工坊的考工杂记,说不准又能刊印换钱创收哪。 之前的那部书,就是他在地方任职时,没啥正事可干,起了兴致对任职地方和周边的风物和匠作出产进行考察后,写的一部杂记。洛阳作为大郑的京师,风物和百工可要比此前任职的地方繁盛,再攒出一部书来,好像不难? 人啊!不管到了何等位置,总是绕不过与钱的关系,一国君主会为钱费心,普通百姓也会为钱费心,虽然他们为之费心的数目不是一个量级。 梁肃华此前任官时,在钱财上所费的心力,多半不是为了自己的私财,那个时候好像自家的生计,根本是用不到钱。而现在、在钱财上所费的每一份心,可都是为了自家的生计,所以他更有动力,也更珍视。 说到钱、梁肃华对西北边地的云谷这个小割据势力,就又高看一眼。因为他发现、这个偏远势力所印之钱,居然在洛阳这边都能见得着。尤其是他们铸的银币,其流行程度甚至与正常的银子无异。 对工事有所了解的梁肃华知道,云谷所铸的银币是掺杂不少铜铅的,并不是纯银,这也是他在收稿酬的时候,特意要了实银的原因。他觉得、实银要比云谷的银币更值钱一些。 可是在洛阳街面上,云谷银币的价值,硬生生就和实银无异,一块银元就是能兑出半两实银,难道商人们真就分辨不出云谷的银币不是纯银吗?钱币之事,还真是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 关于钱的事,远在云谷的宋应奎也是琢磨不通透,这玩意还真是复杂又危险,一般人真就弄不清楚其中的规律。本来哪,宋应奎也没想着弄清楚其中的规律,但是、形势逼人,弄不懂货币的规律,就会出事啊。 比如、此刻的云谷就莫明其妙的缺钱了。 自己能印钱、货物出口量又在稳步增长利差也不小,虽然在基础设施上的投资量不小,但也远没到过度投资的程度,怎么就会出现缺钱的现象哪? 从账目上看、云谷军政府这边就更不缺钱了,明明是进账比出账多,却偏偏库里的储备银越来越少。 货币通兑行那边都开始告急了,铸出来的银币和铁钱很容易就会被兑完,见天有人挤在几个通兑行的门口排队兑钱。 “郭厅长、最近到底是出了啥事?出了旱情,物价怎么不涨反跌?还有就是为何通兑行那边挤兑银钱的人越来越多,大库这边的存银都要见底了!再就是需要铸的铁钱怎么也越来越多,按理来说铸钱多了、物价应该涨啊!”储备银告急这可是大事,宋应奎赶紧找来郭凯峰询问原因,他自己反正是没想明白问题到底是出在那里了。 “通兑行那边挤兑铸钱,原委大概是从大郑和其它地方涌过来的铜钱过多!我过问过大库那边,虽然咱们的储银少了,但库里的储铜却多了不少。咱云谷铸的铁钱与大郑的制钱是一换一,铁钱这边换银元的数目也是死的,顾此从外域来的商人,就将铜钱全兑成了银元带回去,咱这边的存银可不就被掏空了!” “不对啊!尽管咱们的铁钱与银元的兑率是死的,可是咱的银元是夹了铜铅的,比之实银是有溢价的,商人们带回大郑,无利可图啊?”郭凯峰的解释并没有打消宋应奎的疑惑,在大郑一两银子大概能兑一千二百多贯铜钱,云谷这边的是按一块银元中有四成是铜铅,怎么就出现了铜钱挤兑银元的现象哪? “统领、虽然咱知道,铸的银元夹了铜铅,可在大郑、咱的两块银元确实能抵一两银子使,在商人们眼中,拿着一贯铜钱,在咱云谷能多兑出二百文钱来,如此大利怎么不图?” 这叫怎么回事?明明算着是沾光的事,怎么搞成了被人挤兑套利的骚操作!银元明明没有那么高的价值,可在市场上,人家就是觉得值这个价,这上那儿说理去。 如果云谷这边的体量足够大,储银足够多,被这么挤兑、最后获益的肯定是云谷。现在的问题是,底太小、很容易就被人给兑爆。 “银元被挤兑还能说通,可为何、铁钱这边也是供不应求?总不能还有人觉得,咱们铸的铁钱也要比铜钱值钱吧?”银元被挤兑算是找到了个勉强合理的解释,但铁币这块总不是这个道理吧!尽管镀了锡铁币看着确实精美不少,但铁比铜便宜这个道理难道会有人不懂! 虽然铁币被挤兑不影响储备,但一直这样增发、宋应奎的觉得隐患同样不小,说不定会搞出来个经济危机的大雷出来。 “铁钱这块,问题可能出在北项和西藩那边,他们自己不铸钱,就拿咱们铸的钱使。若是咱铸的钱,只是自己人用的话确实足够,但被这两个大国也用,那就不够了。” 又是个扯淡事,北项和西藩这两个国家把云谷当铸币机构来使了,以这两国的体量,云谷铸的这点货币,怎么可能够用哪?不过这中间好像有啥逻辑上的不对? “西藩和北项又不会凭空得着咱们的钱?他们都是用东西换的啊,怎么铁钱的需求量会如此之大?” “这事、属下也是想不通,反正就是咱们正常所铸之钱,多数会流到西藩和北项,从而致使咱们民间缺钱。”郭凯峰对金融和货币的了解还不如宋应奎,他怎么可能将原因解释透彻。 “钱流走了,总能得着货吧?问题是我也没见库房里的货多啊?”看到出的,看不到进的,宋应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使了。 “咱得着的货不是卖给大郑了吗?怎么可能压在库里!”货去了那儿,郭凯峰还真知道,这玩意的大多数就是他经手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铁币外流后,换回来的货又流到了大郑境内。由于存在利差,大郑商人喜用铜来折利,到最后不就又回到了挤兑银元套利之事上了? 整个一个大无语,好端端的一个中间商赚差价的事,居然将自己给弄没钱了! 第273章 纸币与银票 闹不清楚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的宋应奎,感觉有点无从下手,储备银被套兑,确实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点,根本没有现成的办法可借用。 但是这玩意还必须得想办法尽快解决,不然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云谷都会陷入没钱可用的危机之中。 “统领、要不咱将银元中的铜和铅再加一两成,铸些含铜铅多的银元出来,以冲抵套兑?”面对银元套兑,郭凯峰这边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他觉得云谷的银元被套兑,主要是因为质量太好了,既然这样、那就弄些质量次的,一方面能摊薄银元铸造成本,另一方面则能消减商人们的套兑热情。 “不行!主动给银元降质,会失信于民,并且造成钱币价值混乱,如此行事得不偿失,万万不能用。” 想都没想,宋应奎便断然否定了郭凯峰出的馊主意。银币这玩意成分有了变化,老百姓能一眼看出来,用这个办法灌水就是自欺欺人。 会让好不容易建立的货币信誉体系,迅速奔溃和瓦解。货币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绝对不能用降质的办法来应对问题。 “这样吧、从即日起、通兑商行调整银元与铜钱的兑换比例,六百五十文大郑制钱兑一块银元。”琢磨了半天,宋应奎觉得问题出在铜钱和银元的兑换比例太过死板上了,既然大家觉得云谷铸的银元价值高,那就主动将汇率调上去,让套兑的商人无利可图,甚至亏本,看他们还怎么套兑。 “这怕是不行吧?如此一来、岂不是强行的给咱们的银元涨价?百姓们手中的铁钱不就不值钱了?往后开支的时候,官民都会只认银元,不认铁钱!”一听宋应奎的办法,郭凯峰赶紧出言制止,开啥玩笑哪,这个做法还不如自己出的主意好。 给银元降质,起码能保手中的储备银,一旦调好汇率、铁钱不就成了烫手山芋?铁钱信誉一旦崩溃,银元套兑的现象只会更加严重。 “军政府发文,取消云谷境内大郑制钱与自铸铁钱通兑制度,往后云谷境内无论收税还是买卖,不认大郑制钱,只认自铸铁钱和银元,一两大郑官银兑两块云谷银元的比例保持不变。我们提高的是铜钱与银元之间的兑率,铁钱这块五百文兑一块银元的兑率永远保持不变!” 见郭凯峰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想法,宋应奎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解释的过程中、宋应奎终于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那儿了。搞了半天,原来是货币政策的混乱,让云谷这边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铜本位的价值体系。 铜本位的价值体系,最后开始冲击银元和铁币的强行绑定关系。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废除大郑铜钱与云谷铸钱的兑换关系,将货币价值体系强行调到银本位上,以免银元被套兑。 “铁钱与大郑制钱不再通兑?会不会影响百姓交税和买卖啊?咱们百姓手中的铜钱可就不值钱了!”见宋应奎要取消铁钱和铜钱的通兑政策,郭凯峰有些摸不准这法子到底可不可行! “如今、咱云谷境内的一应事务,都是以铁钱和银元为准,百姓手中多用铁钱,铜钱同样也在用,但是用的少,取消铁钱和铜钱的通兑关系,影响可控、不足为虑! 再一个、咱们这边与大郑的交易,无论官民都是以大宗货物为主,一般都是用银两来结算,铜钱这块用的很少,如此一来影响同样可控。往后不管与那家势力做贸易,都用银元和铁钱来结算,铜钱只能做参考、不再当真钱来待!” 好歹自己也铸了好些年的钱,铁币和银元的流通量是有保障的,不用担心取消了铁钱与铜钱的通兑后会影响民生。与其让自己铸的币贬值或被人套兑,倒不如让别人铸的钱贬值。 说白了、这个政策一旦推行,云谷与大郑的货币关系将彻底脱钩,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由不得人不下定决心。 确定了解决问题的核心思路后,宋应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谋划已久的纸币顺势也推出来。 在银元和铁币的基础上,推出一毛、十文、五十文和一百文四种纸钱。其中一毛的纸币是作为铁钱的辅币来用,一文铁钱可换十毛纸币。剩下的三种纸币,是为了解决铁钱携带不便。 对普通百姓来说,一般的交易用不到银元,银元的面值太大了,而铁钱数量一多、携带起来会很不方便。 推行纸币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防止铁钱过量外流。当云谷境内形成铁钱和纸币混用的局面后,西藩和北项这种自己不印钱的势力,就会调整政策,会以银元为价值参考货币,而不像现在这样,拿铁钱当铜钱来用。 严格来说、这回云谷发型的纸币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货币,而是银元的辅币、云谷真正的货币只有银元。现阶段来说,用纸币完全取代实物货币并不可行。 宋应奎自己都没将货币经济这码子事给搞清楚,这般时候冒然用纸币取代实物货币,很容易出问题,说不准会养成滥发货币的恶习!用银元作为货币发行的基础币,会束住货币发型的手脚,抑制金融风险! “往后、云谷境内所有经营与兑钱、存钱有关事宜的钱庄,全部更名为银行,皆需在行政厅进行备案。银行不能自行开取存钱票据,必须要用行政厅印制的制式银票进行存兑。行政厅这边,要以季为期、对银行的账目进行严格审计,以防出乱。 各家银行所用票据要先向通兑行押票额面值的两成作为风险抵押金,通兑行会按年利两厘的标准给抵押金支付利息。若是银行银根出了问题,不能及时兑付票据,储户可以凭存银票据到通兑行兑取票额一半面值的实钱,以减少损失!未经备案,任何商号和个人不得经营钱币存兑业务。 往后、各官衙、军队和官营产业大额交易,以银行存银票据结算为主,尽量减少大额实钱直接交易!” 第274章 什么叫到了出贪官污吏的时候? “统领、银行押二成银子,通兑商行兜底兑五成?而且还要给押银付利息,这么做怕是会出大问题!”二舅爷在得知宋应奎的金融改制方案后,赶紧跑来提意见,他觉得这套方案风险太高了,很容易会出现烂账现象, “所以行政厅这边的监管和审查至关重要,若是对银行监管不严,自然会出现银票滥发现象,但是监管有力的话、这个担忧就不存在了!银行不是人人都能开的,既要严进、亦要严管。 今明两年、行政厅审批备案的银行数目不能过十家,其中官营银行四家,分别为瓦州银行、洮阳银行、五营银行和田顺银行。往后每年核审开设的银行、不得超过五家! 田顺银行可在云谷开三到五家分号,同时在凉州和秦州设两家对外营业分号。其它三家银行、暂时不批准设分号。民营银行、同样不可随意开设分号! 待田顺银行运行正常后,往后的军资、军饷发放暂由田顺银行代理。行政厅以下各级官衙经费结算和薪俸要通过银行来发放和结算、税收同样通过银行来走账,至于选哪家银行、由行政厅和各级衙门自行酌定,目前这些事务只容许官营银行来承办! 还有、云谷境内所有银行、无论官民存钱时必须要给付息、利钱不得少于银行给通兑商号押银时,通兑银行所付的底息!银行往外借贷的银钱利息,最高不能高于一成半!所有银行承办借贷事务时,皆以年息为准,实贷实利、不可用九出十三归等投机取巧之法! 云谷境内、严禁高利放贷,民间私自借贷也以年利为准,年利不得高于一成半,个人放贷人数不能超过五家,单笔金额不能超过一千块银元,总金额不能超过五千块银元。超过限定、必须要在官府备案才可!若是有违此项法令者、数额较轻、罚服苦力五年、没收违规放贷资金! 数额超过一万银元、罚终身服苦力、没收家庭全部财产、三代以内近亲不可进入云谷任何官营机构效力。境内当铺等类似于银行的借贷机构,同样需要在官衙备案,并且执行相关法令! 还有、若是有在赌博等场合进行放贷者、无论数额大小、利率高低、一经查证、当事人直接判处终身服苦役,不得减刑!” 办银行、宋应奎觉得只要监管措施到位,严进、严管的话,风险还是可控的。隐患最大的,反倒是民间高利贷行为! 高利贷这玩意、绝对是经济活动的毒瘤,必须要将口子给堵死,绝对不能让其有生存的土壤。 在后世、宋应奎曾经听某些不负责任的经济专家说,民间借贷有助于经济活跃,应该适当的予以支持。然而事实是、这玩意弄出来的祸事绝对比好事多。 民间借贷、只要规模上去,想不发展成高利贷都不可能。民间借贷盛行之后的结果就是经济虚假繁荣,社会风气务虚不务实,实体经济深受影响,甚至是被掏空。靠这玩意繁荣经济,就是饮鸩止渴,那怕经济发展的慢一点,也不能给它生存空间。 “奎娃、官衙财支交由银行开办,这怕是本末倒置,到最后、官衙很可能被银行所制,还是慎行为好,不可浮浪!”二舅爷一听要将结算和收支之事交给银行来办,不由起急!这不是开玩笑吗?一旦这事成真,各级官府不就成了小透明? “舅爷、银行就是个结算和收发钱物的代办场所,并不负责支配!各级衙门的钱,都在账上,支配权完全属于衙门,怎么能说是本末倒置哪。 让银行来代办此事,就是为了让衙门官吏尽可能的不经手实钱,账目往来有据可查、有本可对!官衙的核心是管事而不是管钱,一旦管钱、存钱、那才真正是本末倒置!往后、各级衙门要尽可能的避免用实钱进行结算,这也是防贪墨、加强监管官员的手段!” 云谷现在已经足够庞大,不算军队和官营产业,吃财政饭的人员就有两千多,若是算上军队和官营产业的话,人数超过四万。如此一个庞大的体系,不出贪腐都不可能,当下、确实到了加强监管、完善制度的时候了,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要完善财务制度,尽可能的挤压贪腐现象生存的土壤,最起码得防住直接贪污财政资金! “既然说到了对官员的监管,行政厅这边着手组建督察司直归统领府支派,对各级官衙、官营产业、军队展开督察和巡查工作!查一查违法乱纪、贪墨腐化的官吏,揪出一些蛀虫朽木,正官风、军风,整顿纪律。从头来论的话、咱云谷军政府已运行了七八年了,也到贪官污吏的时候,趁着现在情况还不严重,整治、整治为好!” 以前体系小的时候,宋应奎自己稍微用点心,就能将摊子盯住。现在、体系越来越庞大,不设立专门的机构不行! 刚开始的时候、逐级设立监管机构既不现实,也不划算,并且发挥不了实际作用。拿后世来说、真正发挥实际效果的纪律机构是省级及以上的纪律机构,市县级的纪律机构再怎么整治也相当于摆设,干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活。 在一个人情社会,基层的纪律机构是很难摆脱人情和同级权利制约的。既然如此、干脆就先以行政厅的名义,组建一个自己直管的巡检督察机构,对各级衙门、军队和官营机构过一遍筛子,纠出一批害群之马,杀鸡儆猴! 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行开展防腐制度体系的建设。这样做、既能节省成本、还能提高效率! 没有将银行插手财政之事给顶回去,反倒招惹出了一个督察司。二舅爷很是惶恐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被宋应奎的言语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叫到了出贪官污吏的时候?照这个说法,即将组建的督察司、以及开展的查贪行动动静不可能小。云谷的各级官员怕要有大苦头吃了,只是不知道波及范围会有多大?最终会波及到那个层次?最关键的是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第275章 流民来了! 组建督察司、逐县、逐营、逐厂展开督察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云谷官场骤然紧张起来。 俗话说的好、哪有不偷腥的猫、哪有不贪钱的官?云谷体系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同样不可能例外。 刚开始的时候、摊子小、官员少、想弄点油水都没有,而现在、云谷说起来也掌控了小半个省的地盘,每年财收好几百万两银元,其中的油水和利益有多大可想而知! 相对于官吏腐败,宋应奎更担忧的反倒是官营产业和军队。因为这两个系统的摊子要比行政系统大,一个是挣钱大户、另一个是钱大户,一进一出是云谷体系真正的核心和根本。 军队的情况还好一点,管理人员的培训一直抓的紧,人员素质能够保障。官营产业近年来发展快、管理人员多数是就地提拔,素质层差不齐,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体系相对混乱,贪污的空间又大,很难不出猫腻。 “此次巡检督察、事关我云谷军政府的长治久安,诸位一定要用心,本座会时时关注进展,莫要因为人情挂碍、耽误我军政府的大事。 焕义、你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也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一次可不能辜负我的信任。一定要将祸害咱云谷健康发展的害群之马全揪出来,不要心存顾虑。揪出来的越多,咱们往后的日子会越安稳! 想一想当年咱们开木匠坊之时有多不容易!辛苦十来年才有今日之局面,万不能被宵小之徒给葬送了!人们常说咱云谷的家底是我宋家的,这话不对、咱云谷的家底是大家的,是你我弟兄共同创出来的,这份基业有我的份也有焕义你们的份,这一点你心里要明白!” 督察司的负责人,宋应奎让丁焕义来做。此前他负责情报系统,干的是差强人意,并不是太令人满意,看来是不适合这个职位。仔细斟酌后,决定给他换个岗位,让他试试督察司司长的职位是否合适。 让丁焕义负责督察司事宜,原因是这人与自己的关系比较亲近,算是跟自己起家的班底。再一个、丁焕义为人比较轴,有丁家人性短的遗传,在云谷体系中、并不怎么守待见,和很多大佬们的关系处的都不怎么好。 还有就是他毕竟负责过情报工作,在打探消息上多少还是有些专业性在的。 从头而论、云谷体系中宋家、杨家、丁家和姜家是基本班底,其中宋杨丁三家是一个庄子出来的,子弟们基本上都在云谷各系统中效力。然而相对来说、丁家子弟发展的并不怎么好,除丁焕义外再无牵头之人。 人家杨家虽然在藩乱中折损了不少人,但幸存的人在军中混的都不差。杨顺安和他的几个子侄,现在是军中的影响力仅次于宋家。 同出于一个庄,丁家的发展不但比不上宋杨两家,他们的存在感甚至都不如后来的贾家、柳家以及汉家和刘家。启用丁焕义做鞭,宋应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奎哥、这次督察贪官污吏的活我绝对给你干的漂漂亮亮的。咱们创下的基业,岂能容哪些臭虫们作祟?实话说、我从家里人那里就听到了不少人借着给咱云谷军办事中饱私囊、勒坑百姓的秽事,这次既然让我来做督察司长,看我不把他们给收拾干净了,看他们还敢伸赃爪子不?”被宋应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一通洗脑,丁焕义一下有了干事的热情。 “焕义、查贪纠腐需要忠心,也需要技术!你记住了、查案、查人一定要讲事实、讲证据,事实不清、证据不明,案子就不能做实,查出来的事,法厅那边也不认,所以活一定要干仔细了。 再一个、借着这次机会,你要将督察司的队伍带起来,往后督察司可不仅是要查贪纠腐,在时机成熟后,我计划让督察司从行政厅这边独立出来,不再受制于行政体系,往后的级别会和大法厅一样。主要负责的工作会和大郑的御史台差不多,既监督百官、亦监督法纪执行,刑罚司负责的案件诉讼事宜将交给督察部门来做。所以队伍一定要专业和可靠,不可滥竽充数!” 查、诉、审三法权独立是近现代司法体系的标识,其实中国古代在中央层面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探索,也有相应的体系建设,只不过没有向下普及而已。借着组建督察部门的契机,宋应奎准备开始这方面的探索和尝试。不过与后世的制度不同,宋应奎准备将监察和检察两个部门合在一起,既节省人力又能加大这个部门的权威性! 安排丁焕义组建督察部门,并着手展开首期巡查工作后,宋应奎的主要精力也就放在了这上边。毕竟这个工作相当重要,丁焕义又是个新手,很多事需要真正的一把手拿主意和做决定。 就在督察部门展开工作之时,行政厅那边通报过来了一件大事。今年的旱情对秦州、关中一带影响甚大,从八月中旬开始、秦州、关中出现了流民潮,有大量的流民从秦州关流出,借由岷州山道,涌进云谷。 根据会川镇那边的统计,现在每日都有数百名流民进入云谷境内,急待行政厅这边拿出措施进行安置。 “舅爷、眼下会川、洮阳一带聚集的流民大约有多少?”果然不出意外的出现了流民潮,宋应奎赶紧关心具体能有多少人。 “算上官营那边进来的流民,总数已经过万。行政厅的计划是将近期涌过来的百姓,全部填进瓦州,统领意下如何?” “瓦州那边的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就绪,安置两三万百姓不成问题,流民到了瓦州就能给分地和分安置房。”由于旱情发现的早,行政厅这边早有准备,二舅回答的很是干脆! “看来万数百姓还是有点少啊,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再来些百姓,若是能再来两三万就好了。对了、官营那边来的百姓可是从北项境内流入的?”从秦州那边涌进难民宋应奎是预料到了,但北项那边对人口外流管的很严,不知道能不能借着这次旱情的机会也挖挖北项的墙角! 第276章 远远超出预料!总不会过十万吧 “北项那边根本不将咱中原百姓当人,平时他们管的严,图的是这些百姓能给他们种粮!今年、静州、平庆府一带的百姓,种的粮自己吃都不够,北项那边又不会少税,他们那还有活路?自然会想尽办法往咱云谷这边跑。就是跑过来极为不易,很多被项人截住被屠了。项人真是不当人子,他们不顾百姓就算了,还生怕我们顾救百姓。” 二舅爷见宋应奎询问官营那边流民的情况,不由吐槽起北项的政策来。 北项这么行事、从道理上来说是可以理解的,但从情理上来说,确实令人发指。 “以军政府的名义,给北项那边发一道明文,斥责他们不顾百姓生死的暴行!在官营和巩场榷场贴榜,广明正大的接收从北项流过来的难民,并且警告北项、若是他们胆敢在会州以南动用兵丁阻挠百姓逃难,云谷军会行雷霆之事,帮着受难百姓讨回公道!” 对北项境内的难民,完全不管说不过去,但冒然行事会打断原有的计划,顾此宋应奎准备用折衷的办法即表达自己的态度,又在可控的范围内对难民提供一些帮助。 正好哪,也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打破此前与北项签署的通商协议中关于互不接纳对方百姓的协定! “大郑那边对难民流入云谷是个什么态度?”北项那边的态度可以想见,也好处理,宋应奎现在有点担心大郑那边会不会出幺蛾子,若是大郑那边阻止难民进入云谷,那今年可就接收不了多少人口了,谋划了好几个月,到最后说不准是个白折腾。 “秦州关姚大可那小子说了算,武都的守将陶可道与咱云谷有旧,对难民过境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是没问题。再说、今年闹了这么的灾,咱帮着他们疏散一些流民,秦州、关中一带的地方官压力会少很多,在这事上横加阻挠,就太过愚蠢了。” 对大郑官场的情况,二舅爷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大郑不会像北项那样对受难百姓不管不顾,不过哪、朝廷出台救助措施后,具体怎么执行还是地方官说了算。 原则上来说、大郑也不会容许受灾百姓肆意流动,一般情况下采取的措施是拨钱粮就地救助,实在不行、就将一部分百姓编成厢军,转移安置。 大郑的厢军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说他们是兵吧,基本上没有战斗力,也没啥人会将他们当做正经的军队来看。说他们是民吧,却有军籍!其性质有点像后世的农垦兵团,或者说是国营建筑公司之类的存在。算是国家对失去生计的百姓,给予的一种兜底性保障措施吧。 秦州、关中一带的受灾百姓,没法通过正常途径流到其它地方去,只能指望官府的救助资金渡灾。今年这一地区,八成的粮食绝收,大郑朝廷拨下来的救灾物资肯定是不够用。再加上基层官吏的贪墨,资金缺口就更大了。 坐视一部分灾民流进云谷,既能减轻救灾压力、还能让百姓不饿死,大郑的基层官员自然是乐见这种情况的发生。 听完二舅爷的分析,宋应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既然、大郑那边不会阻碍,那还等什么哪?放心大胆的抢人就是,这一波若是操作得当,云谷这边缺人的局面会缓解一大半,空虚的瓦州定能恢复不少元气! 为了将因为旱情出现的红利吃到位,不光行政厅这边全力施为,宋应奎也没闲着,亲自到瓦州和会川督促和巡查救灾安置措施实行到位。 在瓦州待了近一个月,几乎将各个安置点转了一遍之后,宋应奎才准备回返洮阳坐镇大局。只是、最近这些时日,他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涌过来的灾民好像有点多啊? “应孝、行政厅那边有没有通报目前接收的流民数目?我怎么感觉、人数已经过了三万!”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的宋应奎,赶紧找来被行政厅派到瓦州负责统筹灾民安置事宜的宋应孝,询问目前的具体情况。 “如今我们已安置了三万一千多名百姓,行政厅那边昨天传来的快令说他们那边还聚集了近万百姓,正在组织人手往过来送!” 这才十月中旬而已,居然已经接收了四万难民,照这个发展趋势,涌入云谷的难民将大大超出预估,而之前准备的应对措施将不足与应付眼前的局面。 情势危机、宋应奎赶紧带着卫兵快马赶回洮阳城,与二舅爷商议解决办法。 “舅爷、流民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涌过来这么多难民?要知道、现在才十月份,任其发展下去,到了明年三四月份,咱们接收的难民总数怕是会有七八万,甚至有可能超过十万!” 二舅爷很是气愤的回答道:“照秦州和关中的那帮官员的搞法,流进咱云谷的难民很难不过十万。这帮贼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不但向朝廷瞒报了受灾百姓的数量,而且还大量克扣了救灾钱粮,指望的救灾措施就是将灾民往咱云谷境内引! 秦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为了引导灾民到我云谷,那帮狗贼不但将咱们安置灾民的措施尽数告知给了百姓,而且还添油加醋。” 怪不得二舅爷会如此气愤,大郑的这帮官员干的事也太孙子了一点,他们这是将云谷当成了大冤种啊。 “大郑朝堂难道收不到秦州和关中的任何消息吗?怎么会做视这种局面的出现?”基层官员有瞒报和贪墨救灾款的情况,宋应奎不相信大郑朝堂的君臣会一点风声都收不到。秦州倒还算了,关中离大郑的的都城可不远,这么重要的地方闹灾,洛阳方面不知情根本不可能! “朝堂重臣怎么会不知情?关中籍的官员在朝堂上的数量可不少!重臣们打的主意无非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能从底下官员贪墨的钱粮中分润钱财,又能为国库省下救灾款,何乐而不为?甚至、当朝天子都知道这事,只不过为了省钱、装糊涂而已!” “啊?那关中籍的官员是哑巴吗?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家被小吏给祸害!” “他们才巴不得出现这种情况哪!百姓大量外逃,留下的地不就成了闲田?正好被他们这些大户据为己有!” 第277章 百日会战! “统领、你在朝廷还有职务,要不直接上封折子将这事给捅破了,让他们收敛收敛!” 鉴于大郑官员的无耻行径,二舅爷出了一个主意,直接将目前的态势给挑明,好让他们有所行动,从而减轻云谷这边的压力。 主意是个好主意,可宋应奎却有些犹豫,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人口暴涨,出手将其打断,好像有点暴殄天物的意思啊。 错过了这次机会,再等数年都未必再有,最好还是能抓住为好。 “舅爷、秦州和关中一带,具体能有多少人口?”人口宋应奎很想要,但也得量力而行,现在最关键的是要预判一下到底能有多少百姓会逃难。 “秦州是我西肃人口最为密集之地,全府上下人户有四五万之多,合算起来的话估计能有四五十万人丁。关中历来繁盛、不算汉中和关南,人户过了十万,约有百万人丁。” “也就是说此次陕肃两省受灾情影响的百姓在一百五十万左右?今年旱情虽然严重,但也只是一年而已,很多有积蓄的人家并不能失了生计,以我估计最多有三四成百姓真正受灾。 大郑多多少少还是拿出了一定的救灾措施兜底个二十来万人是没有问题的。再一个、虽然大郑会禁止难民向中原以以及川蜀流动,但关南和汉中,还是能收纳一定的百姓,再加上有些关系人家的操作,还能再少十来万人,顾此我断定至多能有十五万百姓流入我云谷,舅爷你觉得哪?” 旱情只爆发了一年,不可能让灾区的百姓全部破产,正常来说在此次旱灾中活不下去的百姓,就是此前已经徘徊在破产边缘的最底层百姓。这部分百姓的比例,也就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吧。按这个情况来推算,能到云谷逃难的百姓应该过不了十五万,这让宋应奎心里有了点底。 “应该没有十五万那么多,但过十万很有可能。问题是眼下咱们的储备至多能接纳六七万百姓,超过这个数、咱云谷无粮养民!”二舅爷是认可宋应奎的判断的,秦州和关中的官员胆子再大,也不敢坐视治下百姓在一年之间流失超过二成。人口流失太多,他们往后的差事就不好干了! “想想办法吧!世间万物哪有刚刚好的事?此番机遇若是错过,往后未必再能遇上。 瓦州那边接纳百姓的数量已经到了边限不能再往过发民了。往后再来的流民,河州、湟水和洮州三地为主安置地,洮阳、洮沙、五营、以及榆原地区负责辅助。 传令、河州要做好安置三万流民的准备,湟水和洮州两地各安置一到两万百姓,榆原虽然荒废,但安置万余百姓的条件还是有的,其它地方吸纳一两万流民难度也不大。 事出仓促、很多事准备不到位,眼下估计人手不足用。调三千正军到河州和洮州两地,配合当地官府给百姓们修建临时安置的居所。 粮食这块哪,赶紧安排人去河西和西藩收卖一部分,我估计河西那边还能想办法收来够两万百姓吃用的粮食,西藩那边的牛羊肉也能缓解一部分缺口。再一个、来年四五月份蜀地的新粮也就下来了,提前布局和着手安排,谋算着采购十万石的粮食运过来,咱们就能撑到收粮时节。 要将灾民安置工作视为一场至关重要的战事来看,从现在起、云谷全境启动灾民安置的百日会战,不分官民、皆要为安置灾民出力,军政府属员更是要倾尽全力。打好这次会战,我云谷的实力必会迈上一个新台阶!” 在后世、百日会战这个词宋应奎记忆犹新,当年化肥厂几乎每年都要整这么一出。也许是死去的记忆又回来了,面对过量难民涌入的急局,宋应奎不由的提出了百日会战的口号。 这一次、是到了穷尽办法,扩充实力的时候。 “统领、现在天寒地冻、安置的流民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想个活计让他们动起来。 还有就是瓦州那边算上从河西租借过来的百姓,人丁已超过七万,人口不算少了,是不是要适当的安排一些工坊过去,好让百姓除了种地,还有其它的营生?”在云谷主政了这么多年,姜云瑾对工商产业有了新的认知,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这是他最新的体会。 瓦州有了人只是 “确实有必要在瓦州进行适当的工业布局了!这样吧、让官产厅那边着手准备,在瓦州选一处可建钢铁厂的地方,今年先将地址选好、适当的做些准备,明年开春动工,用一到两年时间,兴建一处年产五百万斤以上钢铁的大厂,以支撑瓦州工商业的发展。” 年产五百万斤钢铁,换算成吨的话也就是几千吨钢铁而已,这样产量的钢铁厂在后世连小型钢铁厂都算不上,但在这个时空,估计是规模最大的存在了。加上配套的炼焦厂和炉渣水泥,厂,能吸纳两三千百姓就业。对目前的瓦州城来说,足够用。 钢铁是工业的基础,目前云谷境内的两大工业中心、五营和洮阳都有相应的钢铁厂,瓦州要想大力发展工业,自然也需要一个大型的钢铁厂。 客观来说、瓦州兴建钢铁厂的优势要比洮阳和五营强,最大的优势在于原料运输的。云谷的铁矿和煤矿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是围绕着黄河沿岸来分布的,河州的铁沟铁矿离黄河不远,云谷最大的煤矿在海石堡同样离黄河不远,这两处的矿产都可以借助黄河羊皮筏子水运直达瓦州。 相较于纯靠陆运的洮阳和五营,有水运之便的瓦州钢铁厂规模更容易做大,经营成本也更小,而黄河的水力也更充沛,再适合建钢铁厂不过! 第278章 瓦州除了地方太小外,灌溉条件 时间飞快、转眼之间到了靖历九年年末! 即将到来的新年,对云谷境内的百姓来说,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忙年,尤其是在官府中效力的人,更是如此! 短短数月时间,涌进境内的难民已超过九万,而且陆陆续续还有大量的难民在往来涌。官吏作为安置灾民的主力军,怎么可能得闲? 官吏们不得闲、新来的移民也不得闲。云谷军政府并没有用大锅饭的方式来安置灾民,除了灾民刚来的前二十天会发基本的保障外,接下来的日子,都要通过劳动来活得生存物资。 天寒地冻的,哪有活供灾民来干?很简单、组织人手到干城堡和海石堡的煤矿去挖煤和运煤,挖煤又不怕天寒地冻。趁着现在劳动力富裕,多挖些煤运到城里来做储备,待天气回暖后就可以用劳力来干其它事。 挖煤运煤需要壮劳力,妇孺老弱也有相应的活干,妇女们可以缝制军服、军鞋,老弱则在大大小小的木工作坊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百姓,桌椅板凳都能成为紧缺物资。 再有就是瓦州城的炼焦厂,顶着寒风建了起来。炼焦厂的规模不小,同样能解决一部分就业。 即将过年、瓦州城中、不管是老居民、还是新移民,以及从河西过来的租借户,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一些喜气,无论有钱没钱,年总是要过的。 许知云是从关中逃过来的难民,刚刚从码头拉了一架子车煤送到煤场,领了这月的开支,便急匆匆往家赶去。 说是家、实际上是搭出来的几间毛胚安置房,不在瓦州城中,而是在瓦州城东边的卫堡外围。可就是这几间毛坯房,却能让人安心和惦念。 到了家中、妻子吴氏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看着安睡在床上老二,老大在院子里玩着泥巴。 见自家丈夫回来,许知云妻子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准备做晚饭。 抽开泥做的煤炉底部,用火棍捅了捅死灰,填了两块煤球,开始烧水做饭。 “当家的、今日你领了多少工钱?咱家的油和罐子肉快没了,看能不能添办些。”一边取出糠面和面团,许知云的妻子吴氏一边询问丈夫发了多少工资。 许知云见妻子问工资,忙从怀里掏出了今天刚发的钱,说道:“这月我出勤多,共领了两块银元,再加上三百文毛钱。咱家的油和肉怎么这么费?不是刚买了没几天吗?” “买了有十来天了,家里除了面和洋芋做饭就指着油和罐子肉,可不是会费一些?咱家二宝还在吃奶,饭做的不好,我奶就少!再说、家里又不是没钱,你这么计计较较的生害怕我们娘仨多吃啊?明日我交了纳的鞋底,也能领几百文钱,不怕家里没钱可使的。”吴氏见丈夫埋怨吃食用的费,不由有些生气,一家四口在吃饭,怎能不费?瓦州的哪什么军供商行,买的面和肉是便宜,可就是味道不好,不得想些办法将饭味往好调一调? “谁嫌你和娃娃吃的多了?咱拖家带口的逃到云谷来,不就是为了让伱和娃娃吃口饱饭,把灾荒度过去吗?看咱家二娃子长成这个样子,今年的年成我看是能熬过去了。一般遇到年成,这么大的娃娃可难往活熬! 我想着省钱,主要是思谋着开春之后咱要到田里忙,挣钱的时间就少了,咱省着点,将春忙给熬过去,日子就能安稳着过下去。 对了、肉和油明日先不卖了。我听官人们说,统领府要按户给灾民们发年节礼,年节礼中就有罐子肉和油。还有、年三十的时候,咱们队上还要组织队里所有的灾户吃大锅饭,要弄碗儿菜,想吃多少就多少。” 许知云一边帮着媳妇做饭打下手,一边絮絮叨叨的回着媳妇的话。上工的时候他不爱说话,回到家里话却很多。 “官人们要给咱发年礼?还有这等事?我可是从未听过。瓦州这边的官咋这么好?早知道会遇上这么好的官老爷,咱就应该早些跑到云谷来,还省了今年遭的这份罪! 要逃难的时候,你是千不舍万不舍,差点就让我们娘仨等着饿死。你看现在,咱烧着煤炉吃着饱饭,还分了那么多水田,往后再想逃难都难!” “这哪是瓦州的官老爷们好?这是云谷的宋大统领好,他是个苦出生,最懂咱种地百姓的苦。为了让官人们用心安置咱灾民,最近一段时间,可是派了不少人抓贪官坏人哪,前几日、我们煤场的大管事,就因为克扣了咱的工钱被抓到洮阳城问审了哪! 听人说、煤场的管事怕是要被问斩!有宋大统领在后边盯着,瓦州的这帮小官给他几个胆子,都不敢苛待我等。” 安置灾民的同时,宋应奎并没有叫停丁焕义的督察巡检工作,反倒是从师范学校和云谷大学抽调人手加强力量。灾民安置这么大的事件,若是不盯的紧一点,难保参与人员不上下其手。大郑那边的救灾措施不就是被基层官员搞的一地鸡毛吗? “当家的、你说明年咱种地的营生会不会再遭灾啊?好不容易到了瓦州,再遭一场灾咱可就没活路了!”瓦州这边的官吏确实要比大郑那边好,可活下去最终靠的还是自己,到了岁末年初,吴氏不由对来年的情势露出了担忧。 “分给咱的地都是能浇上水的地,咱就靠着黄河,有什么好愁的!在瓦州种地定然比咱老家好,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说起来也是运气、要不是因为藩乱、让瓦州城变成了空城,咱家哪有运气能迁到这么好的地方来?老人言咱关中是沃野千里,可咱种地人心里清楚,关中没好水啊,一遇大旱、就抗不住事,不像瓦州这边,虽然川小、可人家有黄河。在这里占上十来亩水田,娃娃们几辈子都不愁遇年成。这回算是来对地方了!” 俗话说肃陕不分家,关中人对瓦州是有耳闻的,知道这里曾经是一座繁华大城,但像许知云这样的农民,对瓦州的具体情况却知之甚少。没来瓦州以前,他们对瓦州的想象并不好,但到了地方后,灾民们的心一下便踏实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在关中都很难有的上好的水浇地。 除了面积太小外,整个关中平原都找不到一块灌溉条件能比得上瓦州川的地方。 第279章 统领夫人给老乡们拜年来了! 大年三十、整个瓦州川都飘着一股烟火气! 行政厅临时成立的移民安置署下令、所有灾民安置点,以灾民安置大队为单位,务必要组织灾民就地做大锅饭,让灾民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吃一顿好的年夜饭。 所谓好的年夜饭,肯定不是七个碟子八个碗的那种豪华大餐。大灾之年,能保证年夜饭有肉、有菜、有主食、能让人吃饱,那就是好饭了。 集体会餐、弄炒菜、饺子之类的太费工、费力,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做烩菜、下长面,既好做、还能让人吃饱,油水也足! 许知云一家所在的安置大队,大年三十中午刚过,男人们被安排着搭土灶烧火,女人们分成两波,一波擀面做长饭,一波准备做烩菜的配料。 烩菜是今晚年夜饭的重头戏,安置署给每个安置大队拨下来了五十斤猪肉、五十斤羊肉、一百斤一级罐头,以及大白菜、粉条、豆腐、豆干、豆芽、萝卜、油盐酱醋等配料,原料算是很丰盛。 一个灾民安置大队大约是五六百人,按人均来算的话,每人能探上二两以上的肉,实话说、这顿饭对灾民来说都能算奢侈了。 吴氏和几个邻居的女人负责的是切菜,从中午开始手里便没有停、一直切了快两个时辰才将做烩菜用的菜码切消停。一连切了这么长时间的菜,众人的胳膊都切困了,不过吴氏等人心中并不觉得累,反倒是越切越有劲。一想到这么多食材晚上就能吃进自家人的肚里,大家伙的心都是热的。 菜码准备好后,大队负责人一声令人,众人便开始煮菜下饭。吴氏捞的活是打饭的肥差,在自家男人和娃娃过来打饭之时,专门从大锅里舀了肥肉放到碗里。 没有酒、没有席面,灾民们却吃的很是尽兴,因为这是自受灾以来,绝大多数人,吃的最好、最饱的一顿饭。 “当家的、今晚的菜香着没?”打完饭、吴氏给自己舀了一碗烩菜端到了蹲在料场地里吃饭的男人和娃娃身旁,想着全家人一起吃,也算是吃了团圆饭。 “有肉的饭,哪有不香的?”许知云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女人,说了一句朴实无华的真理。 “你吃了几碗?我看隔壁王嫂的男人来来回回打了三回饭,每回都打的满满的。你过来打的次数少,也不知道多打一回的!” “你懂个啥?今天这饭油水太大了,咱肚里油水太少,吃的太多可存不住,死劲的吃,今晚准会吃打漏,有他们的罪受。” …… 瓦州主城郊区、凉州来的租借百姓,在大年夜也组织了集体会餐。本来哪、他们已经在瓦州快一年了,家里多多少少会有些积蓄,用不着组织集体会餐。但考虑到人心的归属感,宋应奎专门进行了批示,让组织集体会餐的时候,将他们也带上,物资拨够! 相对来说、这边的百姓,会餐的时候,吃的要文雅很多,大家从家里搬来了桌椅板凳,以家族为单位聚在一起,有的人家还拿来了酒和一些小零嘴与众人一起分享,感觉就像是大年夜的家族聚会一样。 “这是咱家在瓦州过的 韩家人举起酒碗,往地上献了一下酒后,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哥、云谷和宋统领确实待我们不薄啊!我听人说,咱们将军将我等借给宋统领时,每年是要问宋统领要租钱的。可伱看云谷的官人所收之税,非但没多、还要比咱在凉州时要少,咱一年下来,落下来的可比在老家多的多,算下来就是在亏钱,也不知道他图的是啥!”一碗浅酒下肚,韩老二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官人们所谋是咱等小民能揣摸到的?要说、咱也能算是统领夫人的娘家人,待咱们好、就是待夫人好,咱说不准是沾了夫人的光哪!”韩世宝也想不明白明明算着是亏钱的事,宋统领为何要这么做,所以他朴素的认为,宋统领是爱屋及乌,变着法子对高存珍好哪。 “乡里过来的差人说,今晚让咱们谨慎和本分一些,说不准会有大人物来看咱们会餐,你说会不会是咱们高小姐要来看咱娘家人来?” “就你会想!统领夫人千金之躯,顶着寒风,跑过来看望我等小民?你以为你是谁啊?”韩世宝对自家老二异想天开的想法很是无语,谁家的夫人年夜饭的时候会跑到一帮平头老百姓聚餐吃饭的地方来? 正在此时,聚餐的场所突然一阵躁动,韩世宝等人忙站起来察看情况! “大统领夫人来看咱们了,赶紧、赶紧跪迎!”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历喝,紧接着就见一队兵丁、护送着一位穿着华服的女人来到了众人聚餐的场地! 跪在地上的韩世宝,吃惊的望着被卫兵围着,在火光照耀下、脸庞若隐若现的华服美人。还真是统领夫人过来看大家来了?这也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诸位乡邻、快快免礼,今日年节,我代表夫君来看望大家,主要是看看大家的年夜饭吃的怎么样,在咱云谷的日子过得如何,顺便哪给各位拜个年!大家莫要拘谨!”被卫兵环绕的高存珍一边让跪在地上的百姓起身,一边高声说明来意。 大年夜给河西过来的租借百姓拜年,自然不是高存珍自己的主意,而是宋应奎特意交代和安排的。 除高存珍外、云谷的其他高层此时也都在拜年的途中,宋应奎的另外两个女人同样没闲着,都各自有拜年任务。丁玉梅被安排在洮阳城慰问军眷,李国倩去慰问洮阳城的教职人员代表。宋应奎自己就更忙了、大年三十他要从官营出发,骑着快马跑一路,既要慰问军营、还要慰问五营那边的工厂工人,连夜赶到瓦州后,还得慰问安置的灾民。 第280章 云谷办的中专,招考条件要提高 风吹麦浪,六月初的沿川,一派田园风光。 奶奶姜氏、在靖历十年夏去逝了,刚刚带着亲旧在杨家堡、宋家的老坟安葬完姜氏的宋应奎,正和众人骑马一块回返洮阳城。 一路上、宋应奎不由回想起与在这个时空的奶奶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她的一生。 奶奶姜氏、出身于大家族,因为眼疾、不得不嫁到八辈贫农的宋家。在宋家的四十多年时光中,大部分时间、过的应该是既贫苦又苦闷吧? 也不知道在自己带领宋家崛起的这段时间里,奶奶是否真的找到了她的骄傲和幸福,体验到了生活的甜? 至少在她临终之时,说自己这辈子活的是值了,能给宋家开枝散叶,还能看到儿孙们出息成如今这般模样,尤其是大孙子还成了云谷的一方之主。到了那边、她有功劳给宋家的先人们交待,见到自己的父母,她也没有怨言,嫁进宋家的门是值得的!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不过姜氏的去逝对宋应奎的触动还是挺大。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在这个时空、自己已不是刚刚穿越之时的半大小子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来年,此时家里的长辈陆续老去,自己正当壮年,是正儿八经的家中顶梁柱了! 人至壮年,时光流逝的速度仿佛是一下子加快了一样,宋应奎的心里隐隐的生出了一丝急迫感。感觉身后好像有一头看不见的野兽在追着自己,而且越追越近。 尤其是看到身旁已经老迈的二老舅爷和杨顺安时,这份急迫感就更强了。二舅爷和杨顺安两人,一文一武皆已年迈,尤其是杨顺安这边更是很难再让他进行高强度的军事工作。云谷军政府体系的更新换代势在必行啊! 军政系统需要更新换代,科技方面的发展,也需要近一步提速,仔细回顾穿越到现在的十来年时光,看似取得了不少成就,实际上好像也没什么突破性的科技进展? …… “轮胎研制的进展尚算可以,目前已具备了基本的实用性,可以依此样式进行初步的试生产了!让官产厅以研制所的技术为依托,整合相关成业组建工厂进行轮胎的量产。 对于轮胎和橡胶的研制、研制所这边要继续跟进,以期研制出性能更好的橡胶和轮胎。接下来研制所成立两个重大项目部,一个是缝纫机研制部、另一个是蒸汽机研制部,组织精锐人员在这两个项目上发力,争取用数年时间取得关键性进展。” 意识到了时间紧迫性的宋应奎回到云谷后,立马去了机械研制所,一个是验收自行车轮胎的研制成果,另一个是对蒸汽机和缝纫机两个重点项目的启动进行布局。 用羊皮做车轮内胎的想法最终没有成功,缝制的羊皮承受不住压力。目前机械研制所给出的轮胎解决办法是,制作半空心的轮胎,就是用粗制橡胶和牛皮做空心外胎,然后在里边垫弹性好的钢制簧片做的半圆内衬,以增强轮胎的减震效果。 这样的轮胎肯定比充气轮胎减震效果差,不过好像耐用性上要比充气轮胎强一些,最起码不会有爆胎的危险,倒是挺适合军用的。 有了橡胶轮胎,自行车的舒适性和对路况的适应性就有了大幅提升,复杂路况的通行能力有了质的改变。此前计划中的自行车步兵就可以着手组建了。 折腾了数年、才将自行车这么一个简单的出行工具搞的像个样子,这让宋应奎对之后要弄的蒸汽机等更复杂的工业设施忧心不已。 按这个节奏,弄出正经可用的蒸汽机,怕是得用十来年的时间才行。而像缝纫机这种复杂的联动机械设备,没个五六年也难看到成效。这还是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技术积累和储备的基础上。若是纯让自己来手搓的话,这辈子都难搓出来。 “官人、妾身想提个意见,能不能专门办个女子的中专学校?眼下、机械研究所除妾身外,都是男的,很多事不方便安排。再一个,虽然制械多是力气活,可也未必没有女子所能参与之事。军中都有像陶大兰这样的女将,制械所有些女子应该无妨吧?”在沟通机械所要进行的工作之时,李国倩提出了一个私人请求。她觉得目前所里只有一个女人,管理方面有困难。 “嗯!今年、在洮阳和五营两地,各办一所女子小学,明后年的时候筹办一所女子中专,待时机成熟后、云谷大学亦可以招些女学生!”李国倩的提议确实有采纳的必要,适当的增加女性在工业生产中的作用和体系中的存在感,是有助于更合理的利用人力资源的。云谷本来就人少,忽视了女性的教育,不就是将一半比重的人力资源给浪费了吗? 说到教育,好像今年开始得再进行一轮改制,将小学教育年限延长的工作进一步进行推进。三年制普及教育,时间太短了,顶多也就是扫个盲而已。! “让行政厅发道明文,以镇为单位筹建完全制小学,学制为五年。所有小学在三年级后举行升学考试,三成左右的成绩优异学生可以免费入完全小学继续深造,另外再可招两成的付费生入完小就读。进入完小的学生,方有资格参加中专招考。 自今年开始、所有没有秀才及以上功名的外籍考生,不可直考中专。由行政厅组建专门的外籍考生预读学校,在预读学校就读满一年后,方可参加我云谷的中专招考!” 云谷办的中专,这几年对境外生员的吸引力不小,近两年的考试季,参考外籍生员都接近两千了。 随着参考生员的增加,外籍生员的素质不似以前那么好了。以前但凡大老远来云谷考试的学生,基本素质都不差(能大老远跑过来考试的,家庭条件都可以,起码是上过私学完成了启蒙教育的)。可现在、甚至有些刚识了几个字的,就跑到云谷来碰运气! 当然、这也和云谷本土基础教育提升有关系,现在云谷的小学毕业生不但数量上来了,质量也有所提高,选拔人才的条件自然也要提高。 第279 怎么感觉北项这两年变老 “舅爷、再有不到两月时间,田里的粮就熟了,今年降雨还可以,我也到下边的田里转了转,感觉收成是有保障的,行政厅这边有无预估?按当下这个情况,咱们境内的产粮够百姓一年吃用吗?” 从去年八月开始的流民安置工作,到今年四月底的时候可算是告一段落。据统计,这一波云谷境内共涌进了十一万左右的百姓,其中九万多是从大郑那边逃难过来的。 如此多的百姓涌入,可是让人头疼了数月,好在现在能看到丰收的希望了,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今年的雨水可以,荒田复耕工作开展的也还不错,宋应奎对粮食自产自足还是有信心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够吃用了。今年、咱云谷新增了十五万亩夏粮,其中有九万多亩是水田,二十万亩秋田,其中还有四万亩是水田哪!再加上今年的老田看着要比去年收成好些,如此来算,怎么着也够了!”二舅爷对今年的粮食形势判断也很乐观! “够吃用是好事,今年大郑那边的情况要比去年好吧?我的意见是外购粮食的规模,不宜减少太多,趁着今年年成好,适当的做些储备是有必要的,免得再出啥意外时,咱们无粮可用。”穿越至今,虽然已经遭遇了两场大旱,但老天爷还算好,没有发生连年的灾旱,不然可真就不好过年成了。 “自推行纸钱和银票后,咱们库里的存银日渐增多,一些采买粮食备急,确有必要。有了今年打底,接收的这十来万难民可算是安稳下来了,咱的心也能定不少。不过看今年的这个趋势,赶在年终、还能有两三万的百姓到咱云谷来谋生,流民安置事宜还是不能放松。统领、接下来流民主安置区,当是何处?眼下咱们治下空着的好地可是不多了。” 将十一万流民的人口红利吃到嘴后,云谷治下人口总数过了四十万,人力资源短缺的局面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不过应之而来的就是土地开始变的紧张起来,准确的说是灌溉条件好的产粮地稀缺了,山地和旱地云谷这边有的是。 “好地短缺确实是个问题,瓦州那边、估计再能想办法开出个两三万亩水田就顶天了!河州和湟水区的情况也差不多,而其它地方,几乎已经没有开发水源稳定的水田的条件了。 没有水田、收成就难有保障,人丁一多、遇到个旱灾就会出问题。可是咱从啥地方弄些水田出来啊?” 宋应奎有些悲观的发现,以目前云谷治下的土地条件来说,好像四十万左右的人口结构是最为合理的,人口再往上长的话,粮食供应的稳定性便会有挑战! 依着这个逻辑来说,靖历元年的时候,云谷这片区域生活着大概有六十多万人口,显然是过了承受人口的舒适区,出现藩乱并不为怪啊! “要说好水田的话,有个地方倒是可以考虑,就是平川州、靖远堡一带。那地方有大片的平川,还靠着黄河!当年赵督军曾想过在靖远堡开渠,在平川州用厢军营田。不过由于水势太低,开渠不易最终做罢。我看着咱现在在瓦州弄的大水车提水容易,在平川再开二三十万亩水田不是难事!” 平川州能开发出二三十万亩水田?二舅爷出的这个主意很有格局啊!不过这地方在与北项进行划界谈判的时候,划给了北项。 “舅爷、平川现在在北项手中,暂时咱还没计划与其撕破脸哪。不过、有所谋划也是好的,反正三五年内,咱就有条件与北项再做计较了!” 今明两年,云谷治下的人地矛盾不是啥问题,而两年后、应该能完成两个步兵团的自行车化,云谷也就不怕与北项展开全面战争了。平川的这二三十万亩水田,可不就是腹中之物? “这两年,项贼倒是安稳。不再找咱的事,不然、倒是能借机将平川给占了!暂且、让他们管上两年吧。”与北项打的几次战事云谷军都占了便宜,以至于二舅爷作为一个文官都有些好战,他对云谷军的战力很有信心啊。 北项这两年很安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两年,他们非但没有组织对云谷军或者是归宁军的战事,双方的边界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就连大郑那边,好像也与北项相安无事,细想一下,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如果是大郑的话,两年不打仗不是啥,而北项这个政权两年不打仗就很怪异。因为他们是以战立国,自开国以来基本每年冬天都会组织规模不等的战事。从根上来说,游牧政权的抢掠本性难改。 再一个、自有了粗糙的火器后,他们更没道理窝在老巢不动,在云谷军这边讨不到便宜,在大郑那边、他们还是有些优势可言的,可为何对大郑也没动手哪?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那就暂时不用操心他们的事了,还是先将自己的事操心好再说。 “如今、咱们境内,最不尽人意的地方是榆原川啊。这地方现在是人丁最稀之处、本来哪、榆原应该是今后流民安置的重点区域,可是榆原是个干川,如果运气不好,刚安置的一两年遇上个旱情,百姓们就立不住根脚,这让人很难办。”云谷治下,受战乱影响的大部分地区,都恢复了生气,只有榆原向一片伤疤一样,还是满目萧瑟,看的宋应奎很是不舒服。 接下来陆续收凑的流民,宋应奎其实是想放到榆原川的。可榆原川糟糕的灌溉条件,却让人下不定决心。云谷军并没实力,用三五年之功来不计成本的开发这么一大片地方。 “榆原川县城靠近兴越峡口的地方,倒是有条件弄个一两万亩水田。先往这一地区填些人户过去吧,其它的地方徐徐图之,久久为功、总是能将榆原川恢复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榆原不起,瓦州不兴啊。瓦州川小,靠自己种田的话,也就能养活个十万以内的人口!仅靠十万人,瓦州难成大城。若是没有榆原川的人口和物产的支撑,瓦州难当大任。”瓦州川有十万人口,不代表瓦州城有十万人口,榆原川不恢复生气的话,瓦州的城市人口至多有个一两万,这根本满足不了宋应奎将瓦州建设成一座工业大城的预期! 第282章 安静的做一个小军阀,显然是对 瓦州、五营、洮阳,是目前云谷体系中已经存在或者规划中的三座以工商业为主的正经城镇。 五营受限于地利,发展的极限也就是一个有特色的工商小镇,发展空间有限,往后宋应奎的想法是往精工制造这块进行转型,做到小而优,不然很难继续向前发展。 洮阳城的空间倒是挺大,在地理上它本来就是大临洮(大河州)地区的核心,是区域中心的不二选择。不过、它的辐射能力被环北部群山所阻挠,很难辐射和带动除临洮地区以外的区域。 相比较而言,瓦州的地利条件最为优越,坐拥黄河,除了能辐射整个西肃弃地外,还可连接河湟、河西。最关键的是通过黄河水运能抵北项的中都银州,待云谷与北项进行全面战争时,将会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正因如此,瓦州成为云谷军政府和中心城市之一,是有着重要战略价值的。洮阳和瓦州双核驱动,云谷才能真正腾飞。 不过瓦州的问题是,核心腹地瓦州川太过狭小,不足以撑起一个大城的摊子!邻近的周边除了榆原川外再无合适人口大规模聚居的区域。在藩乱以前,榆原川由于人口的自然繁衍,倒还算兴盛。 现如今、榆原川荒废,作为一个干川,短时间里进行大规模移民风险太大,不是一个合适选项。即使军政府这边下定了决心,人家流民也不愿意啊。 大家逃难到云谷是为了过好日子,你给发配到没有水地的干川里让人自力更生,流民能待住吗? 流民又不是云谷本身的人口,刚来新地方、归属感不强,让人靠天吃饭,他们还不如转头回老家哪,纯比靠天吃饭的话,秦州、关中、比云谷强的多。 最近几年、到云谷的流民之所以源源不断,一方面是由于政策和工商业环境好,但最重要的是,到这里来最不行,也能分上几亩水浇地,能让人看到收成的保障。如果强行将他们分到没水浇地的地方,云谷在流民心中的好名声可就毁了,往后再吸纳流民将很费劲。 偌大一片川地,没有水、这让人很是抓马啊!不对、榆原川不是没有水,而是用不上而已。 黄河在榆原川的西北角穿过,然后掉头向北,准确来说榆原川与黄河并没有隔山,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只不过榆原川的地势要比黄河水位高很多,没法将黄河的水引进榆原川而已。如果能将黄河水引进榆原川中,哪就又是二三十万亩的水浇良田啊。 只是高差太大以现有的技术手段,很难做到大规模提水引灌,这个想法很不现实。 “行政厅组织专业人员,对榆原川地的地利进行详细的踏查,赶在今年绘制出榆原川地与境内黄河河道的高差图,依据此图、论证和规划引黄入川开发水田的方案。”既然靠着黄河,哪就想办法看看黄河水到底能不能用。先让行政厅这边组织人员摸摸底再说,弄出二三十万亩水田不现实,弄出三四万亩水田的可能性总有吧? 据宋应奎简单的预估榆原主川区与黄河河道的高差应该在四五百米左右,以现有的技术肯定是没法将水提这么高的,流水驱动的水车没条件进行逐级提灌。 但是将水提十五到二十米的能力还是有的,在黄河入川的高点位置,建设集群式水车提灌点,将集群水车引上来的水汇在一个主渠之中,主灌溉渠的走位设计合理的话,覆盖个几万亩地势较低的川地应该是可行的。 “统领、引黄入榆原川的可行性不高吧?主川与黄河水道之间差着十来丈哪。至多也就是在紫金堡附近弄出个一两万亩田而已,没必要浪费人力对全川进行踏查。”二舅爷见宋应奎异想天开的要将黄河水引入榆原川,赶紧跑来谏言。不要将规模弄的太大,这地方最多也就能开发几万亩田,浪费人力对全川勘察一点必要都没。 “对全川进行踏查吧!现在没能力将水往高提,不代表往后没能力,掌握全川的具体情况,设计灌渠时会更合理一点,免得日后能将水提的更高了,需要兴建新渠时,旧渠成为阻碍。”水车没法逐级提灌,蒸汽机研制成功的话,可是有这个能力的,高速离心泵弄不出来,往复式的活塞真空提水泵难度总不大吧?所以在设计提灌渠道时,还是得有一定的前瞻性。 宋应奎乐观的估计,十年内,应该是能搞出可以带动往复式真空抽水机的蒸汽机来。提前对其应用场景进行预设,是很有必要的。 这娃娃、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世间哪有能将水提十丈以上的办法?总不能靠人力或者是蓄力吧?好在对榆原川进行全面的踏查,也有助于掌握这片地域的具体数据,往后规划个道路、规整农田的时候能用得着,不算纯粹的浪费人力,二舅爷见阻止不了,便熄了继续劝谏的念头,由着宋应奎任性一回吧! 希望机械研制所给点力吧!争取用几年时间就能搞出来初具实用性的蒸汽机来,一旦榆原川能弄出十万亩以上的水浇地,而后再将北面的平川州拿下,再填二三十万亩的水田。瓦州便能有可以稳定养活五十万以上能力的经济发展腹地了,到时候撑起一个十万左右以工商业为主的城市就不成问题。 人口在恢复、科技在进步、未来区域内重点发展和建设的方向清晰,军队建设的目的也确定,接下来的几年云谷将进入高速发展期,实力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等这段时期熬过去,就到了正经将目光放到全天下的时候了,安静的做一个小军阀,显然是对不起自己穿越客的身份。穿越的前十来年,咱给穿越客丢人了,但之后的发展,可不能再这么谨小慎微下去。 再过几年,最起码北项和西藩这样的势力,不能再将其无从下手的庞然大物,咱得谋求超越他们! 第283章 莫谈国事! 又是一年之春! 靖历十一年二月末,大郑京师洛阳城中,商务印书局的后堂大厅,数十位文人士子坐在其中。 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茶、读书、看报,还有几个拿着笔正在修改着书稿,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午后而已! 正常情况下,除非文人雅集,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将这么多文人士子聚到一处的。别的不说、这么多人在一起聚,产生的费谁出? 不过自商务印书局在洛阳运营日久后,它的后堂大厅倒成了一部份文人士子闲来无事经常来的地方。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能提供免费的茶水和坐着的地方,并且还能免费的读书看报,吃点心。对一些没有差事的文人来说,在这里既能聊天侃大山,又能读书写文章,感觉就像是有了差事在上班一样,体验感很好,闲待在家里,说不准还会被老婆孩子给搅扰哪。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商务印书局的后堂免费喝茶,来这里也是有门槛的。必须在商务印书馆出过书(有文章登上刊物也算),或者是写了书稿已经被邀约的,才具备资格。商务印书局的后堂,其实是一个作家群。 今日下午,梁肃华也来到了商务印书局的后堂喝茶。与大多数来这里的闲人不同,现在的梁肃华已不是守缺官员了,去年春头、他终于被吏部的人记起,给安排了个礼部员外郎的差事。 有了官差后,梁肃华并没有放弃写书挣稿费,去年他又写了一部书,拿了一笔稿费,并且书上的内容陆陆续续被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几个刊物所引用,隔一两个月便能白得几块银元的稿酬。 礼部官员虽然尊贵、前途好,可这是一个清水衙门,除非外放监考、其它情况下只能靠死俸禄过活,底层小官额外收益不多。靠着书稿有额外进项,对梁肃华来说还挺重要的。 “梁兄、距你上回过来,已有月余了,今日这是又来领稿酬的?”书馆后堂,一位梁肃华旧友,见梁肃华也在后堂,忙端着茶杯坐到旁边搭讪。 “周兄说笑了,梁某的书稿怎么可能一直见刊领稿费。倒是周兄你,听说又发了一部大作?这回稿酬没少领吧?”梁肃华见打招呼的是旧友周渊,忙放下手中正读的书,与旧友客套起来。 “也是幸运,书稿被编辑部的看上,不过还未刊印出来,待刊印出来后,吾请梁兄到酒楼吃酒。什么稿酬不稿酬的,只不过是赚个嚼裹钱而已,那像梁兄你有了实差,收入稳稳当当,前途更是光明哪。”周渊很是客气的恭维着梁肃华,两人虽都是进士出身,可如今一人有差、一人是守缺,不自觉的地位就有了差别。 “什么收入稳稳当当,咱一个六品小官,辛苦一年领的俸禄说不定还抵不上周兄你一部书的哪。挣的少不说,还要受上官的闲气,一点都比不上守缺时自在。” “在京里为官就是如此,说起来、梁兄你在礼部堪磨也有一年了,是不是即将外放了?外放了,情况会好很多。”像梁肃华这样前途一般的进士,一般情况下任京官的时间不会太长,一两年内,就会继续外放到地方。能长时间任京官,并继续往上升的,那是另一个层次的进士,与梁肃华他们的发展路径截然不同。 “本来哪、是快要外放州府了!只是最近礼部这边忙要事,这一耽搁、谁知道外放要拖到何时?”在京里没前途的官员,最期望的是外放,在正常情况下京官外放会升职,在京里啥都不是的官员,到了地方上,可就是大佬了,日子会比当小京官舒适的多。 “礼部忙的事莫非是与蔑蒙人有关?听传言说、蔑蒙人来使,要与咱大郑联军,灭项贼,这事当真?”见梁肃华自己提到了工作上的事,周渊不由八卦起来,他现在是闲官,朝堂大事没有一手消息,心里痒着不行。 “这也不是啥密事,蔑蒙人自去年开始,在漠北连败项贼,如今风头正盛,确实有意与咱大郑联军,欲灭了项贼。”梁肃华毫无保密意识的与旧友说起最近朝堂上正经的大事! “朝廷是什么意见?项贼猖狂了这么多年,这回既然有机会灭之,依我之间朝廷当与蔑蒙人联军灭项,此乃千载难逢之事啊。不过在道义上,咱与项贼是兄弟之国,若是翻脸的话,面子上怕是挂不住。” “狗屁的兄弟之国,这些年、项贼拿咱大郑当兄弟了吗?现下朝中重臣的意见基本一致,基本上是下了决心。不过、与蔑蒙人联军,该谈的条件也要谈清楚,咱们不能白帮他们的忙。被项人占了的平庆、横山、燕北、辽东,可得要在咱手里来。”梁肃华起了谈性,将朝廷与蔑蒙人谈判的关键之处都说了出来。 “不将银州和朔方、青城也一体要回来吗?这些地方也是咱中原故地啊。” “人家蔑蒙人兴兵灭项,总要图点地方吧?好地方全归了咱,人家能干?罢了、在书馆,咱就不谈这些国事了,你没看后堂上贴着莫谈国事的大字吗?反正接下来的时间,礼部这边是有的忙了,梁某怕是很难寻上机会再到这里闲坐。”可能是意识到自己透露的有些多,梁肃华止住了话题,转而抱怨起工作的辛苦。 为了让洛阳的商务印书馆尽可能的远离政治,沾染上麻烦,商务印书馆的后堂专门贴了莫谈国事的牌匾。以提醒来这里的文人士子,这地方就是个闲书作者交流聚会之处,商务印书馆出的书刊都是专业和经典类的书,咱不涉及任何政治上的事。 “忙些好!此番梁兄等人忙的是事关千秋的大事,周某就不多打探了,待到事成,咱们当浮一大白,到时候梁兄可要赏光。实话说,在如此紧要关头,周某却远离朝堂,无出力的地方,真乃人生憾事啊。” 周渊觉得自己是错过了历史机遇,心中不由的羡慕起出官的梁肃华来!看来、自己对出仕的事要再上心些,不能一直在这商务印书馆喝茶、虚渡光阴! 第284章 将瓷上到铁上,这是为了个啥? 洛阳官员们讨论的军国大事,与普通小民来说,不过是幸劳生活之余关于远方的一个谈资而已。 而出了洛阳后,为生活奔波的百姓,甚至连蔑蒙人到底在那儿都搞不清楚。 任大民、推着着笨重的自行车,艰难的爬到了汉中与秦州官道之间的一处坡道的顶端。 总算是上到了坡顶,接下来会有一段长下坡,速度会很快、人也不用费力,骑自行车走商的好处便能凸显出来。 去年年底、任大民将走商数年的大半积蓄拿了出来,在洮阳城买了一辆自行车。当时一块走商的同乡,都犹犹豫豫,甚至有人觉得他这是在胡钱。 对于同乡们的短视,任大民嗤之以鼻。他们这是看不到用自行车走商的好处啊,有了自行车、用同样的时间,就可在汉中和洮阳之间跑一个来回,而没有自行车的同乡、只能在秦州和洮阳之间来回跑了。 走的路长,自然有路长的好处,由洮阳跑一趟汉中,赚的钱可是要比此前多一倍不止,有个一年时间,不但能将买自行车的钱赚出来,还能有富余,不买自行车才是傻子哪。拥有了自行车的任大民,脱离了远来同村人组成的商队,加入了同样拥有自行车的人组成的新商队,做起了新的生意。 “任小哥、咱走的商路要全是下坡就好了!”伴随着呼啸的山风,结伴而行的同伴们一边享受着不用费力就能行路的便捷,一边喊叫着聊天。 “哪有那样的好事?全是下坡路、上坡路谁走,要我说、全是平路最好,出的力不多,走的也不慢。”任大民觉得同伴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 “这段坡路得有二十里路吧?若是靠两条腿走,怕得费一个时辰以上,咱骑车、小半个时辰不到就能到坡底。我看这自行车,就是天生给咱跑远路的人做的。” 一边听同伴说闲话,一边操持着自行车,很快任大民这群由秦州商人组成的自行车商队便到了坡底。 下到了坡底,踩着自行车继续前行,当晚众人到了秦州地界。 自前年遭了大旱后,时至今日、秦州的生气都有些萧条,这也是任大民决然要买自行车的原因之一。 如果继续用老方式走商,从洮阳挑到秦州的商货,没法在本地乡间销售出去,只能将货卖给外边来的大商人,那帮人压价压的狠,对任大民这样的小商人来说,就没有利润空间了。 凭着自行车的便利,任大民将洮阳这边出产的小件铁器运到汉中的乡里售卖,深受当地百姓的欢迎,利润空间还大。云谷出的铁器,价格太便宜了,运到汉中翻上一倍卖,都要比当地的铁器便宜,而且质量更好。 走汉中商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从当地农民手中收到一手的杜仲胶,运到云谷、不用走乡串村,直接卖给军供商行,就能翻三倍以上,赚钱简直不要太容易。 自行车行商,对任大民这样的小游商来说另有更明显的好处。行进速度比大商家的骡马车队快、运的货要比挑担子多出近一倍。如此来算,哪怕是跑长途、在成本上他们与大商家比也不吃亏。 也就是说有了自行车这个工具后,跑单帮的小商人在与走规模的大商家竞争时,成本劣势已然不大。如果是陆路运输的话,大商家并没其它手段将运输成本降的比任大民等人低。 而走单帮的商人还有灵活性的优势在,不像大商家那样、要承担极高的人力、蓄力成本,并且还得通过层层渠道实现商品销售。以至于,任大民等人在汉中等地,都能选择将商品批发给当地小商家,缩短销售和回款的时间成本。 要不是再往远走,大郑那边的关卡太多,对小商人过境不友好的话,任大民等人都商议着,用自行车驮货去中原、川蜀一代走商哪。 到洮阳城,任大民将两百多斤胶和茶叶直接卖给军供商行后,便在军供商行中转了起来。看看再去汉中时,要带些什么货。 军供商行里卖其它货的地方,任大民都不看,他就盯着铁器区转。因为铁器在汉中出货快,做了几年生意,他总结了一套生意经,不管利大、利小,出货快的货才是小游商能掺手的好货。 云谷出的玻璃运到大郑后能赚四五倍的利,但这钱、小游商赚不了,因为接触不到销售渠道啊。能大价钱买玻璃的、非富即贵,一般的小老百姓,谁用的起? “公人、你们咋将瓷器摆到了铁器的旁边,也不怕一个不小心,咱们这些粗人,拿货的时候将瓷器给磕碰了?”在铁器区转悠的任大民无意之间看到军供商行的人居然将瓷器摆到了铁货区上,不由出言给店员提醒起来。他主要是怕自己拿铁器的时候给磕碰了。 “老哥、这和瓷器不是一回事,是官产那边出的新玩意,叫搪瓷,看着像瓷器、实际上是铁器,自然要摆到铁货区。”店员见任大民不懂行,便出言解释起来。 “啊?这是铁做的,我怎么看着是瓷的哪?”任大民很是不信的拿起一个搪瓷缸子端详起来。 细细一看,确实是铁做的,因为有些上瓷不好的边边角角上露出铁来。将瓷上到铁上?这么做是为了个啥?从做工来说,看着就很粗糙,远没有瓷器精美。怪不得打远一看,任大民就看着这些瓷器很怪异,器型都与真正的瓷器不同。 “公人、你们这什么搪瓷卖的好吗?我咋看着货粗的很,跟前也没人过来买货。”初上手,任大民有点看不上搪瓷的品项,不过军供商行既然将东西摆在这里以供批发(任大民逛的军供商行是专门进行进出口货物买卖的,不做单价零售生意。),那说不准有啥说道哪。 “老哥、你别看货粗,我给伱说、这玩意卖的还真不差。不过多数是走藩路的商人进货,这几天他们都到榷市上去了,这才看着有些冷清。等他们过来,都是成百上千件的进货。” “啊?藩人爱用粗货啊!这也难怪,他们也用不上好货。”一听是买到藩邦,任大民顿觉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商业道理,藩子们买不到好瓷器,只能用烂瓷器来应付。 第285章 大郑君臣的脑子出问题了? “不是那样的道理,搪瓷有瓷器比不上的好处,这才在藩邦卖的好。你想想、一般的老百姓,为啥不用瓷器,一是瓷器价高,再一个是瓷器容易磕碰啊,一不小心摔了,可不把人心疼死? 搪瓷就不一样了,内胎是铁,不怕磕碰,至多就是掉瓷,不影响用,家里用、基本上十年八年的用下去了。价钱也就只比陶的稍微贵一点,贵的也不多。遇到急情,搪瓷是能直接当铁锅来用的。藩邦那边、藩民居无定所,用陶器、瓷器都不便,搪瓷才是最好用的。 实话说、现下搪瓷咱云谷的老百姓,也爱往家里买,图的就是一个耐用。也就是你们外边来的,还不知道唐瓷的好,采买的少。”店员见任大民似乎有些嫌弃搪瓷,立马开口给他普及起搪瓷的好来,让他也长长见识。 按店员的说法,搪瓷这玩意好像是个好货啊?不行、咱回去后得琢磨琢磨! 放下手中的搪瓷茶缸,任大民继续逛了一会后,便出了军供商行的门,骑车到了秦州游商会馆,张罗进货之事。 军供商行批发店不零卖货物,小件商品的起卖量一般是一百件起。所以任大民这样的小游商,一般情况下是不在批发店直接买货的。 他们会先看好货,确定自己要进的货后,回到会馆,与其他小商贩联络,然后几人合伙进货,这样就能以批发价拿到货! 合伙进货、要有个主召集人,再吸收几个掺伙的,只要进货量能凑够一百往上就行。 进了会馆,大堂的墙上、贴了不少大宗进货召合伙人的单子,任大民看了一下,上边都是常见货,没有搪瓷类货物的单子。 看来确如店员所说,走内地口的商人,不爱进搪瓷! “我要进些军供商行的搪瓷运到口内,有想法的过来商量认股,咱们掺股进货。若是有人已经幕股了,也烦请知会一声,让我也掺上一股。”见墙上没贴单子,任大民便在大堂里吆喝了一嗓子,让人知道自己要进货的事。 能贴到墙上的都是大批量要进的货,几百件的货、不用贴单子,在大堂里吆喝一声,将消息放出去,有意向的自会找上门来。 搪瓷是个大类,茶缸、碗、脸盆、大大小小的品类合在一起,有十几类,任大民的想法是多掺和几样,尽量进的货品多一些,每样进的少一些,这样进货品类多,风险小。 来会馆的这一路,任大民越想越觉得搪瓷是个好玩意,运到汉中去,应该是能赚上钱的,这次一定要捎些过去试试水。 想法是好的,可在会馆待了两天,其它的货都张罗着差不多备齐了,惟有搪瓷这块,只掺股进到了几样碗,其它货一样没进到。 不行啊!任大民觉得、搪瓷碗,并不是搪瓷类产品里最有优势的货,他反倒觉得是搪瓷盆、大脸盆、以及搪瓷茶缸才是好货,但自己看好的这几样货,其他人并不看好,没人愿意掺股进货。 怎么办?要不赌把大的?咱将其它货都转手了,将所有的本都压到进自己看好的货上? 如此操作,冒的风险很大,说不准这些货拿到汉中出不了手。但是有风险就有收益,攒不起进货的摊子,就说明、这些货运到口内的很少,自己将货运过去、便是物以稀为贵,只要找到市场,一定能卖高价。 辗转徘徊了一天,任大民最终是决定赌一把,就进三样货、搪瓷盆、搪瓷大脸盆,还有搪瓷茶缸。商人不赌不发,这次若是赌对、一次赚的钱能抵得上往常的三回! …… “舅爷、几位官使在招待所安顿好了吧?给招待所那边交代一下,标准不要高,就按四五级官员的规格安排。”大统领府中,宋应举脸色有些阴沉的给二舅爷交代事宜。 今日洮阳城中,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大郑皇帝居然派了使团到了洮阳。 准确来说、这不是使团,而是来传圣旨的。圣旨的内容是给宋应奎升了职,职位还很高、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同时册封三叔宋学良为临洮副将,召宋应奎入京听命、由宋学良代掌临洮军州事。 除册封甚至外,还派了几名带着任民书的文官,前来接受、瓦州、狄道等地方的行政事宜。 召自己入京、让三叔代掌军权、派文官过来接手行政,大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将不再容忍云谷政权的存在,意图用较为温和的方式先架空宋应奎,再全面接手云谷的军政大权。 面对来势汹汹的传旨团,宋应奎压住火气,没当场表态,而是先将他们安置到了招待所。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大郑为何突然变脸!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有内因和背景的。 “已经安排妥当了!统领、对于朝廷的旨意,你现在心里是个啥想法?” “我云谷之地,是大郑弃地也,我也是大郑弃官,怎么可能舍弃云谷百姓,去到京城享福?行政厅连夜行令、召军政府所有参赞和候补参赞到洮阳开会,传达本统领不学无义之官、轻弃治下百姓的精神,统一军政官员的思想,让大家定定神! 给大郑的回复好定!我现在搞不清楚的是他们为何突然变了态度。再一个、派使过来,只是为了试探,他们肯定有相应的军事布置,咱们得做好接招的准备。”靠一纸文书就能将一个手握重兵的军阀给召到京城,大郑君臣应该没有那么天真,定然有后续安排。 “最近、我听说、漠北那边出现了一支蔑蒙人建的强军,好像还数败项军!大郑态度突变,会不会与此有关?” “蔑蒙人败了项军,这与大郑和我们要撕破脸有何关系?”二舅爷所言,让宋应奎极为困惑,他弄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联在那儿。 “蔑蒙人是不是已经联系了大郑,他们两家要联军灭项。如果是这样的话,大郑对咱云谷态度突变,就不意外了。此前之所以容得下咱们,概因为有强项,如今强项覆灭在即,他们哪还容得下云谷?” 是这么个逻辑吗?听完二舅爷的分析,宋应奎愣了半天。这逻辑好像很合理,可似乎是哪里有些不对啊? “舅爷、哪怕是北项被灭了,态势还是不变啊?不过是蔑蒙人替了北项而已,大郑君臣脑子出问题了?” 第286章 做好与大郑贸易全面脱钩的准备 “统领你为何这么说?北项若是覆灭,大郑便有可能实现天下混同,你怎能说是局势与此前无异哪?”二舅爷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宋应奎,这到底是大郑的君臣脑子有问题,还是你的脑子有问题? 大郑最大的敌人要是没了,云谷这样的小势力还哪有生存空间?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哪,大郑那边就按耐不住,若是局势明朗,情况肯定会更糟! “舅爷、咱得弄清楚一事,即使北项覆灭,出大力的也不是大郑官军,而是起于漠北的蔑蒙人。这么多年,大郑在与北项的战事中,可曾占过大便宜?郑军也没那个实力灭北项!当下、冒出来了一个有实力灭北项的势力,大郑理应更慎重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盲目乐观。驱虎吞狼后,活着的老虎怕是威胁更大!” 原来看不清局势、犯胡涂的不止是大郑君臣,云谷这边也有二舅爷这样的糊涂蛋啊。 相较于北项,新崛起的蔑蒙人更危险,北项这边起码政权是稳定的,大郑也熟悉对手招数。对于蔑蒙人,大郑那边定然是两眼一抹黑,他们又有极强的战斗力,一个不好、就能让郑军吃不了兜着走。 二舅爷听了宋应奎的分析,脸色一变,一下子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凶险,连忙开口道:“啊?奎娃,你是说,蔑蒙人会比北项更凶险?若是北项有痒,大郑的处境会更糟?这可能性不大吧?那怕蔑蒙人再能打,吞了北项后,他们也需要时间稳定元气,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大郑下手的!” 简直是天真,宋应奎没好气的说道:“草原上的势力,岂能用中原常行来度之?对他们来说,打仗是常态,即使是已经半中原化的北项,也是连年征战,更别说是蔑蒙人了。 再说、中原这边,起于微末的流寇义军,也未曾见过有长时间休养生息的。草原上兴起的势力,行事与流寇无异也。对他们来说,以战养战,才是最佳选项。” 宋应奎的一番话让二舅爷冷汗直冒,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胡人入中原的场景。与这等可怕之事相比,此时云谷遭遇大郑发难之事,反倒成了小事。 想到此处,二舅爷不由惊呼道:“昏臣误国啊!朝中不赶紧着手防敌,反倒是想窃项国之利,如此粗疏之行,一旦遇变,天下涂炭之惨像近在咫尺啊。” “舅爷、你也不要太大惊小怪,如今局势未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哪?蔑蒙人未必有实力灭项,局势还没崩坏到不可控。” 蔑蒙人的突然崛起令宋应奎有些费解,北项那边好歹也是拥有了火器,怎么会被一个土著势力弄的招架不住?蔑蒙人凭什么在与项军作战时拥有军事优势? 这事需要情报部门想些办法尽快弄清楚,不过对于云谷来说,当下最紧要的是应付突然翻脸的大郑。 从长远来说,无论蔑蒙人与北项之间的战争谁胜谁负,怎么看大郑那边都讨不到便宜。 可短期来说,由于北项那边威胁的减轻,大郑朝堂定然会飘,他们会觉得自己又行了。 大郑一飘,首当其中要下手的是云谷,军事压力这块不用太过担心,大不了就战一场而已,麻烦的是贸易战! 大郑是云谷最大的进出口贸易方,云谷出产的货物,有五成卖到大郑市场,云谷进口的货物有六成是从大郑进的。 其中有不少货物还是不可替代的,例如茶叶、、杜仲胶等货物,其它势力根本不出产。云谷最大的出口货物混纺布,近七成的是从大郑市场上获得的。 一旦双方的贸易中断,云谷内部的经济体系都可能陷入瘫痪,这才是最可怕的。 从心而论,宋应奎自然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但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与大郑中断贸易,似乎是必然之事。无非就是先打后断,还是先断后打的差别,再就是双方贸易中断的时间长短有差别。 “即日起、再行组建两个步兵团,以应变局!同时、调副司令宋学良到会川镇驻守应变。 我云谷逢变之时,大郑君臣弃百姓于不顾,失德失民!如今宋某带百姓戡乱复兴,云谷百业兴旺,朝中奸贼欲行做梗之事,此事怎能容之? 今日本座将话说明,弃民入京之事宋某万不能行之。云谷治下一应军政官员,心中也不要存天真之想,若是做了对不起我云谷百姓之事,本座决不轻饶。 再有、除传旨使者外,朝中派到我云谷的官员全部留下,在云谷大学规训半年,适应我云谷政体后,自会委以要职。宋某有容人之量,还望诸位莫要令我云谷百姓失望。明日、宋某派兵、礼送几位特使出境。回到朝中后,还望特使据实而告,规劝朝中重臣、但行好事、莫要再生奸念!” 临时召集的参赞会上,宋应奎专门安排洛阳来的使团成员列席。当着他们的面,义正言辞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以及做了相应的军事布置。 这种事情,处理的越含糊,底下的人想法越多,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将态度和思想统一了。 会议当场,大郑的正使就翻了脸,怒斥宋应奎是乱臣贼子,冥顽不化、行误民、误己之事,不会有好下场的。 面对大郑使臣的责骂,宋应奎没给好脸,直接让人将骂人之人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然后押到招待所, 参赞会开完后,宋应奎赶紧找来郭凯峰,让他立刻安排从大郑境内撤出在明面上活动的所有机构和人员!于此同时、紧急着手布置在经济上与大郑全面脱钩之事。 云谷对大郑的经济依赖很严重,想要毫无损失的与其全面脱钩是不可能的。但事已至此,就得做最坏的打算,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 能想的降损办法也就是加大与其它势力的贸易量,扩大与西藩、北项、以及河西的贸易规模!北项那边正在遭遇空前的危机,理论上来说、他们现在应该也有扩大与云谷贸易的需求。 第287章 郑军西进岷州 “与北项和西藩驻榷场负责人说,即日起、云谷这边会放开一部分武器出口的权限,刀盾、甲胄之类的兵器,可以在榷场上发卖,有意者从速!另外、之前走大郑的商货份额,尽可能的往榷场上拨。一些除了大郑外,其它市场很难卖出去的货,要安排工厂减产甚至是停产。 应对突变,首要是保官产,只要官产这边能稳住,大局就会稳,民商那边、在适应了变局后,会自发的调整和转型。 再一个、正常的商路中断,不代表所有商路都会断,秦州到岷州、山道纵横,大郑没那个本事将所有商道都封住,要在这方面想些办法。听闻、秦岷之间,有不少地方是占山为王、为匪作乱的好去处!对咱们来说,山匪未必皆敌,有些还是可以团结和为我所用的。” 最有效的填补贸易损失的办法就是放开军械买卖的口子,热兵器这块、除了归宁军外,其它势力肯定是不能卖的。但冷兵器这块,除了弓弩外,其它的都可以放开卖。北项那边的主力还是以冷兵器为主,他们的对手也是以冷兵器为主,眼下应该是最急缺这玩意。 像织布机这类高端工业制成品,商路中断后,其它市场是填补不了空白的,必须要调整产能,根据市场变尽快调整。 云谷最大的出口贸易品是铁制品和纺织品,铁制品这块的应变办法是民用转军工,纺织品这块的应变出路就是减少混纺产品,多生产毛纺产品。 进口物资这块,就得指望走私途径了,操作得当的话,通过走私贸易、应该是能进来原有贸易规模的三成。 当然、这不是治本之道,真正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话,还得指望军事手段。 秦州!打发走郭凯峰后,宋应奎拿来军事地图,在秦州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既然大郑闹不清楚局势,咱就动手教他们搞清状况。秦州是原西肃省物产最丰富的地区,由于云谷混纺产业的带动,这里现在也是大郑境内的为数不多的产大府。秦州管辖的武都州,有些地方还产茶叶。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这一地区东接关中、南通川蜀、西南方向是汉中,控制秦州后,大郑那边再想封锁商路,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操作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还有、这地方是人口密集区,目前的人口总数应该有四十万左右,占据秦州后,最起码能爆一两万兵。还能提供不少工农业人口。 苟着发展了这么长时间,云谷军也到了亮剑的时候,是该让大郑的那帮怂人见识见识,热兵器军队的战斗力。 不过哪、这事还得稍微往后拖拖,暂时来说时机有些不成熟。 不成熟原因有二,一是目前兵力太少、要等新编的两个主战团完成编练。再一个是要等大局的走向明朗! 北项与蔑蒙人要打决战,宋应奎怕的是北项战败。若是北项被打崩,云谷军的主要精力就得放在北边而不是东边。 一旦兵进秦州,云谷和大郑之间就再无退路,大郑肯定会动员全部力量与云谷军展开决战。这时候、北边再突然出个大变,那就会陷入两线的全面战争,云谷没那么多兵力应付。 项蔑之间的决战有了结果后,情况会好一点。不管那方取得胜利,都会牵制郑军那边的精力,让他们不敢全力与云谷军作战。 等吧!只要熬到那边的靴子落地,时间就会成为云谷军的朋友。 …… 宋应奎想等项蔑之战的靴子落地,大郑那边可没耐心,可能他们也意识到项蔑决战一旦有结果,郑军就会失去先机。 靖历十一年四月中旬,云谷这边收到消息,郑军从秦州关和武都关出兵,分两路挺进岷州,向会川镇一线急扑而来。 岷州处于云谷和洮阳之间,藩汉杂居,目前是三不管的真空地带,也是宋应奎有意留的缓冲地带。 郑军突近岷州,意味着、云谷和大郑之间正式决裂了。 “此次入岷的郑军共有多少?由那几支力量构成?”事不随愿,郑军先出手了,宋应奎赶紧在洮阳组织军事会议,商议对策! “郑军主帅是西陕督军韩刚,秦州方向来敌主将是姚大可、武都方向来敌主将是陶可道,两路兵马目前已在岷州境内合兵,作战兵力在八千到一万之间。”云谷军副参谋长柳承海拿着相关情报,向宋应奎汇报起掌握的军情。 主战兵力最多一万?郑军还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北项在于云谷军作战之时,都不敢这么托大。 “郑军的骑兵能有多少?” “约有三四千!” 在掌握了军情后,宋应奎正了正身,开始下达军令: “既然狼已经来了,咱们就不能当软弱可欺的绵羊。 此战作战目标有两个,一是歼灭入岷郑军半数以上,一战将其打瘫!他们的骑兵数量不多,机动能力有限,我军一个骑兵团加一个自行车步兵团,足够追敌。二是光复秦州,解放秦州百姓,让其脱离恶政,以团结我西肃百姓之心,实现我云谷军政府以肃民治肃地、广行善政、庇佑吾民之弘愿。 此战、以宋学良为主帅、宋应庆、魏振川为副帅,集三个主战团,外加数个独立营,总兵力六到七千!参谋司据此,在两日之内定策,全军用力、一战定局!” 斟酌良久,最终宋应奎用了解放一词来为出兵秦州的军事行动定性。除了这个词外,感觉再用其它词都很难到位。 与大郑兵戎相见,不同于此前的任何战事,之前云谷军都是天然的站在正义方,不需要争夺战争的解释权。这次,如果不对战争的正义性进行解释,云谷军可就真成了乱臣贼子,站到了民心的对立面。 大郑最大把柄就是当年轻易的放弃了西肃数府,让西肃百姓惨遭藩乱,数十万百姓失去了生命。秦州原本就属于西肃省,至今都滞留着不少逃到秦州避难的弃地百姓。唤起秦州人对大郑轻弃百姓的同情心,强化秦州百姓本就是西肃人的认同感,将会减轻不少兵进秦州的阻力! 第288章 轻而易举俘一主将! 会川镇方向,本来就加强了两个团的兵力,按着作战布置,再将骑兵团、以及相关的附属兵力调过去就够。 紧急行动、两日后,除了炮兵营外,其它兵马基本上全部到位。此时、进入岷州的两路郑军汇成一路,以姚大大可为主将、陶可道为副将,向会川镇扑来。 郑军名义上的督军是秦刚,可实际上前敌指挥是姚大可、陶可道等正经武将。文人出身的督军上不了阵,没有前线指挥的能力,能做的只能是战术布置和协调工作。 姚大可和陶可道两人,算是云谷军和宋应奎的老熟人,打交道的年份超过了十年,谁能想到到头来,居然要在战场上一决高低。 面对近万郑军主力加两万左右的后勤保障厢军民壮,宋应奎不觉得只有六千主力人马的云谷军有劣势。 如果这一仗再不占优势,哪这十年来提升装备和兵员素质的活不就白做了吗? “陶兄、你对此战胜负如何看?”郑军大营中,姚大可一边喝着烈酒,一边找来陶可道与其密谈军事。 “咱们的兵力有些少了,既然要对宋云谷动手,就应准备的更详实!你我可战之兵只有九千,怕是不够。早年间,我与宋云谷并肩打过仗,其治军极为严谨,凭着手中数百人马,尚能与多之数倍的藩军周旋全身而退。 如今其厉兵秣马近十年、经大小战阵不计,又有精良的火器!绝非朝中重臣所断的那样空有其表啊。数万项军在其手中都讨不到便宜,朝廷怎能轻视之?”陶可道闷头吃了一口酒菜,抬头瞅着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的油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朝中重臣未经战阵,不知兵事,只会想当然而!他们以为、近年来项贼缕遭败绩,定是军力下降,军营糜烂所至,不然怎会连崛起于漠北的番邦小部都奈何不了?顾此、屡屡在项军手中占了便宜的云谷军也不是什么天降神兵,只不过是应了时遇而已。 你我经过战阵的人都知道,项军战力真就在这两年崩糜了吗?怕是未必。蔑蒙人不容小觑,云谷军同样不能小视。可我数次建议督军大人想办法再调些人马,奈何督军大人置若罔闻!只能将你们这等领军之人架到火上烤了。” 太将自己当回事了,这是宋应奎对郑军此次军事行动布置的评价。 实际上、与云谷军有过接触的郑军前线军将并没有这么托大!他们对云谷军的战力评判还是相当慎重的,起码不觉得靠一万左右的主力就能对付得了云谷军。 但是、郑军军事行动的决策权在文臣手中,他们对云谷军战力的判断,有着另外一种逻辑。 北项势弱后,大郑朝堂的君臣居然成了最飘的存在。感觉就像是被五指山压了五百后恢复自由的孙猴子一样,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没有北项的掣肘,大郑的君臣们压抑已久的鸿图大志,总算是有了施展的空间和机遇。 如今盲目乐观的情绪在大郑朝堂蔓延,很少有清醒人士能够意识到北项变弱是由于人家的对手实力变强,而这些对手中不包括大郑。他们反倒觉得,真是由于大郑的拖制,蔑蒙人和云谷军才有机会吃跌果,让北项变弱,贡献最大的是大郑。 那怕有部分清醒的朝臣提出了不同意见,这样的声音也被骤然兴起的民意所忽视和淹没。朝野上下,都开始在做即将天下混同、成为 “主将、哪咱怎么办?冲在最前头的可是你我,若是此战出了事你我可没好下场。”听着听着陶可道意识到今日姚大可叫自己过来应该不仅是喝酒吃肉聊闲天,估计要说些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看咱得落在一个谈字上!宋云谷与你我皆有交情,这些年、咱们给他的助力可不小,他应该知恩,明白此时双方真撕破脸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 “怎么个谈法啊?咱们总不能强顶着朝廷的军令与其交易吧?”陶大道也不想打,但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身为前线将领,在这事上可交易的空间真心没多少。 “让宋云谷将会川镇让出来,我们将双方的战线维持在洮阳城和会川镇之间进行拉扯,久战之后、朝廷力不能支,令你我收兵,岂不是双方皆大欢喜?” …… “这个姚大可和陶可道还真是会想,以为他两人是谁?能凭着面子就将我云谷的一个大郑要过去,当他们的战绩?简直是可笑了!传令前敌指挥部,两日之内务必要启动战事,岷州之敌,定不能容!” 赶到会川镇压阵的宋应奎拿着姚大可托人带过来的文书,忍不住想笑。这两人并没有闹明白自身的位置啊。 还以为现在的云谷军是当年任他们拿捏的小碎催?想白占会川镇,然后再打默契战!真是想屁吃哪! 这一战,是云谷军对大郑的亮剑之战,岂能马马虎虎对之?他二人不将老本留下,都是不行! 接到开战军令,宋学良立刻令前线士卒展开军事行动。 一日时间,三个云谷主战团就压到了岷州的郑军大营。 两军一接阵,云谷军没有收手,立即全军压上。不过半日、郑军大营便被打溃,姚大可和陶可道慌乱的带着主力人马东撤。 云谷军岂能让他们平安东撤,骑兵和自行车步兵团紧追不舍! 姚大可很是倒霉的被云谷军追上,身边亲兵四散而逃,姚大可本人被生擒! 陶可道倒是机灵,充分发挥了自己善于跑路的本领,昼夜不停地跑出了云谷军的追击范围,带着少数部众溃退武都城。 “久闻姚将军大名,今日得见,还真是缘分啊!”会川镇里,宋应奎看着被押过来的姚大可,说起假惺惺的客套话。 “统领羞煞姚某也!如今姚某被擒,只能任凭将军处置了。还望统领看在吾手下士卒皆是西肃儿郎的份上,留他们一条性命。”姚大可颇为无奈的在大堂下手说起软化,名义上是为手底下的兵求情,实际上是为自己求情。 “姚将军手下之兵可比将军本人知情势、晓大义!他们多数已放下武器,我云谷军岂会为难他们?” 第289章 左少堂靠着一营兵马连下两城! 秦州关又称武山关是秦州府西边的门口,大郑西陕督军秦刚坐在关城门楼之上,脸色铁青! 两路大军会攻云谷,结果主将姚大可兵败被俘、陶可道私自撤军回了武都城。如今秦州关城只剩数百正兵以及三四千民壮。如果云谷兵趁势东来,秦州关定难守住。 秦州关一失、秦州府城门户大开,全府尽失近在眼前也。 作为这一战的直接负责人,秦刚能够想见自己的下场,要吗死在这里,要吗狼狈逃回去等候朝廷的问责! 悔不该当初啊,早知道会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窝心事,就不应该接这摊子事。 身为西陕重省的督军,会攻云谷之战,他本可以想办法推脱掉主帅之职的。可为了贪大郑混同天下 首功没抢上,首败却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姚大可和陶可道这俩货真是天坑,近万主力、一战既溃,他们这是去打仗,还是去送人头? 不对、听人说、姚大可与宋应奎这贼头,相交莫逆,早在十多年前其带兵赴河州剿藩之时,就与这个奸贼有交情。之后的十来年里,他们交往不断,宋贼能一步步做大,姚大可助力甚大。 岷州之战之所以惨败,怕也难逃姚宋两人暗通款曲的干系,说不准此战姚大可就是故意兵败被俘的。 好你个姚大可、名为郑将、实乃助贼之人。本官定要到洛阳城参他一本。 想到此处、秦刚冰冷的神情稍缓。秦州府主将通敌,这仗还怎么打?城还怎么守?困守此地,乃不智之举。 …… 左少堂、原本是五营镇左家庄出来的一个小土匪,后来兜兜转转投了五营军,现在是云谷军 岷州之战时,除主力骑兵团外,还调了一个独立骑兵营参战,左少堂的 战事开启后,左部骑兵营的作战任务是追敌,追着追着,就跑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指挥部顺势调整作战计划,令左少堂率部先行抵达秦州关,既负责牵制秦州关守军,为大军在岷州境内追歼分散而逃的残敌赢的时间。同时侦查军情,为接下来的攻秦之战提供军事情报支持。 岷州境内绵延三百余里,数千大军通过需要好几日时间,另外、秦州府有数十个县州,攻秦之战必然要耗时耗力,后勤组织也需要时间。岷州之战结束后,怎么着也要有一定的时间来准备。 “营长、秦州关的情况有点不对啊,我们都到了关下,咱的驻地离关城不到二十里,他们的关门居然没关,任由百姓、兵丁随意进入。一点没有将临大敌的紧张感,这是什么道理?”秦州关外左部兵马驻扎地,独立骑兵二营参谋长贾仲鹏将刚刚整理好的军情递给了左少堂。 接过军情文册,左少堂粗粗的翻了一遍,然后放到一边,用手抓起了桌子上摆的鸡腿,送到嘴里。 一边嚼着鸡腿,一边说道:“关城把守不严?莫不是郑军这边慑于我军军威,已做好了弃城的准备?” “不能吧?情报上不是说郑军的西陕大都督在关内坐镇吗?这么大的官在,怎么敢轻易弃城?”越大的官责任越大,小军头可以弃城而逃,一省的军令长官不战而逃,大郑朝堂不问罪才怪。贾仲鹏觉得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 “明日派几个人乔装混进关内,看一看不就清楚了?大郑的督军逃撤,又不是这一会,谁能说清楚哪!”左少堂丝毫不想动脑子揣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费那个闲劲还不如多吃一块鸡肉喝一碗酒哪。云谷军就一点不好,规矩太多,凡在战时,任何人不能在军中喝酒,否则军法处置。害的左少堂这几天感觉吃饭都没味。 “秦刚带亲兵回了关中?如今秦州全境,只有副将杨天安一人主事?秦州关内、守军不过千人,人心惶惶无心守城!这岂不是天降大功与我等!”在大帐中左少堂神情亢奋的追问几个侦查员,侦查员带来的消息太令人震惊了! “营长、我们探查的军情确实如此!” 见侦查员给了确定的答复,左少堂转头看向参谋长,开口问道:“参谋长意下如何?” “营长、你莫非是想现在就带人攻进关内,将关城夺了?”贾仲鹏见左少堂神情激动,估计这家伙是要自作主张去攻秦州关。 “非也!攻下关城能有多大功?秦州府城如今空虚,咱若是拿下,哪才是真正的泼天大功。到时候奎首还不给你我各给一个团长的位子坐坐?” “啊?营长、这不行啊!如此大的军事动作,必须要等指挥部乃至总司令首肯才可。伱我善做决断,不合军规。这样、我连夜起草军报,将情形递给指挥部,让上边的人做主!”贾仲鹏被左少堂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家伙还真不是一个安份的主。 “等指挥部做了决定,眼前的大功还能轮到你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今日我就行使营长的专断之权了。你速速起草文书,通报给指挥部。我这边先带人将秦州关给占了再说。” 土匪出身的左少堂至今规矩意识都很淡薄,心里还存着证明自己能力的想法,眼前有一项泼天大功,他怎可轻易放弃。 当日下午,左少堂便带部杀进了秦州关。 夺关后,留了一连兵马控制关城,然后便着急忙慌的带着三百多骑兵往秦州府城急驰而去。 也是这家伙运气好,秦州府城那边,由于督军秦刚回返关中,城内守军人心惶惶,还未就守城之事展开布置。一见云谷军已经兵临城下,守城的副将杨天安慌乱之中就被亲兵架着南逃,去找武都城的陶可道了! 不费吹灰之力,左少堂仅靠着一营兵马接连攻下了秦州关城和秦州府城!还在岷州的宋学良收到消息时,下巴都被惊掉了! 左少堂这家伙的胆子也太过大了一点吧?在没有任何后勤保障和友军配合下,带兵孤军深入,他就不怕被人打个埋伏,将一营兵马给连累了! 第290章 蔑蒙人包围了银州城! 秦州关内,宋应奎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站在下首的左少堂! 这家伙胆子太大,擅自做主、仅靠一营兵马,就将秦州府城给夺了下来,以至于之前参谋司制定的所有作战计划全部作废。 收到秦州府城攻破的消息后,宋应奎迫不得已,赶紧赶到了秦州关主持大局。 在岷州境内集结的主力兵马也不得不仓促行动,赶赴秦州境内支援左部兵马。 好在郑军比想象中的拉垮,并没有组织有效的反击,云谷军主力兵马用十天左右的时间将秦州境内主要的几个县和关卡给控制住了。 等情势基本可控之后,宋应奎这边才长出了一口气,有心思追究左少堂擅自出战的责任。 尽管从结果上来说是好事,但整个过程太过冒险,左少堂这家伙不让他长点记性是不成! 要是所有的带兵将领都像他一样,不顾战场纪律和战术原则的盲目冒进,云谷军岂不是要次次靠运气打胜仗? “独立二营营长暂由贾仲鹏兼任,你调到军校任骑兵科主任教官。我看你带骑兵有一套,那就好好的在军校带出一波学生来。”虽然这家伙是犯了大错,可他也立了实实在在的大功。考虑再三,宋应奎准备给他来个明升暗降,先到军校去挂一段时间再说。 “司令、末将虽然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擅自做主,可不管怎么说也夺了两座大城,是立了功的。将末将的职给撤了,末将不服!”左少堂一听要撤自己营长的职,心中甚是不服,当场就顶起嘴来。 “谁说给你撤职了?军校骑兵科主任教官可是副团级,这算是给伱升职了!按说你不尊军令之行,都应该夺了军职下狱的。 不要以为你破了秦州府城就是立了大功,一个不好我的一营兵马就让你给葬送了!这次也就是郑军兵将太过粗疏,你才有如此好运。再说、也不是让你一直做军校教官。以你的秉性,给你个副团长之类的差事你也做不来,等完成过渡后,有你一个团长的位子在。但话我给你说到前头,要是在军校表现不好,差事另定!” 对于左少堂,宋应奎是又爱又恨!这家伙的组织纪律性太差,土匪本性难改。不过个人能力还不错,尤其是战机选择的主动性上,云谷军其它将领比不上他。 做过土匪的人,胆子上终归要比农民出身的大一些,云谷军的其它将领,谨慎有余、灵活性不足。 这次秦州战役,就让宋应奎意识到,包括自己在内,云谷军的整体作战风格实在是太过保守和机械化了。打仗不是搞机械,必须要视实际情况灵活的调整战术安排才行。 先让左少堂这家伙在军校里待上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将其安排到新组建的团里,这样既能避免他长时间留在支队伍中将土匪习性传染给部将,又能用他的才能,军队中还是需要有他这样具有创造性的将领。 当天、宋应奎就安排左少堂办了交接,连夜赶回洮阳城任职。 在解决左少堂任职一事的同时,光复秦州后的一系列后续安排随即展开。秦州和关中交界的关口是散关,派了一个主力团把守。 秦州全府共有七县两州,其中的南部的武都州和横川州,由于兵力不足的原因,暂时并不准备攻取。先将秦州府城附近的几个县完全掌控了,再说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失了秦州后,郑军估计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做好与郑军再打一场大战的准备。目前来说、军力不足是一大掣肘,必须要尽快改变这一局面。 行政厅配合军令厅,以目前控制的秦州地区为主兵源地,征兵组建两个步兵团。以秦州之战的降兵和俘虏为基础,组建一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三月之内、新组建的四个团必须全员到位。在此期间,秦州、岷州的行政正常化也要完成。 另外、参谋司和军情处要做好光复陇右州的战略规划和情报搜集工作,我军要做好随时向陇右州用兵的准备。”秦州关临时军政会议中,宋应奎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了大致的布置和安排。 目前云谷军全部作战兵力加起来不到两万,靠着这点兵、已不足以控制占据的地盘了。想要控制目前的地盘,宋应奎觉得最起码得有三万左右的兵马才行!其中机动作战兵力,就得有一万左右。 秦州这边人丁相对充足,实控区域的百姓有三十万左右,征几千新兵问题不大。这一战俘获的郑军有四五千之多,对这些降兵进行改编,也能多出几千兵额。 陇右府在秦州的西北部现在在北项手中,云谷原有的地盘与秦州的联系仅靠岷州山道有些单薄,将陇右府控制到自己手里,才更保险一些。 实际上、宋应奎的目的不仅陇右府。如今秦州府已在自己手中,往北再将静州拿下的话,就可以陇山为防线,阻绝外部势力,正经获得半个西肃省的控制权。只取陇右府不占静州定然不成。 …… 预想中的郑军反扑短时间内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在五月底的时候,从北边传过来了一个消息。 北项军在河套门户五原城大败亏输,蔑蒙人一鼓作气挥军渡河,直扑银州城。短短几日功夫,就将北项的行政中枢银州城给围住了! 立国近百年,北项还是 随着蔑蒙政权曝光率的增加,以及云谷这边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对战场情报的探查,宋应奎也大致对蔑蒙军的战术打法和军力有了了解。 蔑蒙人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崛起,不是没有原因。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也掌握了火器的制造工艺。军中火炮不少,不过制火炮的方式与北项和云谷军这边不一样,他们主要用铜铸炮。 据情报人员反馈过来的消息,蔑蒙人的铜炮性能要比北项的铁炮优良,数量也多,而且用法很灵活。他们直接将炮配到了基层作战队伍中,与骑兵融合在一起,而不像北项那样专门编火炮队。 只靠着铜炮,蔑蒙人的火器对北项形不成优势。他们还大量的装备了巨形抛石器,直接用抛石器抛投火药包进行野战和攻城!从性能上说,这玩意很一般,可关键是蔑蒙人用的数量多,而且和他们的骑兵配合默契,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项军招架不住,连连溃败! 第291章 暂时不宜进占静州! 秦州关城、宋应奎看着在北项的情报人员传过来的蔑蒙人用来攻城野战的抛石器图纸,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们用来抛火药包的投石器,好像用的是西方那边的工艺,与大郑这边的几种抛石器差别很大。 从工艺上来说要粗糙和笨重的多,但优势是抛投距离远、投掷重量大、做工简单。 蔑蒙人的抛石器抛的火药依然是黑火药,爆炸威力有限,可由于大力出奇迹的原因,在火力输出上却压制住了北项的火器,让北项军队连连吃亏。 当然、北项招架不住蔑蒙人,并不仅是火器方面吃亏,在骑兵对决、以及军队战斗组织、战术应用和战斗意志上,他们都与蔑蒙人的军队有了差距。 宋应奎甚至觉得,北项这几年军力极速衰退,还有个原因是被云谷军给带着跑偏了。他们以为、有了火器之后,就应该像云谷军一样集中使用。 而实际上,他们自身的军队组织结构以及生产能力与云谷军差别很大,参考云谷军的方式运用火器到最后弄了个四不像。实际效果还不如蔑蒙人自己琢磨出来的土办法。 别看蔑蒙人用的是土办法,但人家是在大量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实用性上来说,远不是北项军队这种疏于实战的能比的。 据宋应奎目前掌握的情况所知,远在漠北的蔑蒙人,近几年扩张很迅速,崛起路径很像真实历史上的蒙元。他们不仅与北项在作战,还向西征战,如今已控制了西域的很多地方。军队中大量使用的抛石器,就是在西征过程中俘获的西域匠人给他们做的。 新势力学习能力就是比旧势力强,理论上来说大郑和北项接触火器要比蔑蒙人更早,国力也要比他们强,然而蔑蒙人对火器的战术应用却比这两家强的多,不学习、就不进步啊! “如今蔑蒙人合围银州,北项王廷已令各地镇守使领兵勤王!郑军那边,似与蔑蒙人达成合议,在朔州和平庆方向也对项军展开军事行动,天下已有大变之势! 我云谷军得有应变之策,诸位说说想法。”银州被围,局势就不止是秦州这一隅之地了,宋应奎不得不召集军政要员在秦州关再次开会研判接下来的战略。 “统领、蔑蒙人此次能将北项灭了吗?”二舅爷看着会议桌上摆的战略形势图,问出了一个很令人无语的问题。 “战事未结之前,谁都给不了确定的答案。从北项在战场上的表现来说,这一次他们很难翻盘。”二舅爷的问题很白痴,可这是在场的大多数人想要从宋应奎口中得到的答案,所以还不得不回答。 怎么说哪,北项在此战中暴露出的外强中干很是明显。表面上看,他们好像是一个超级势力,但真正摊牌的时候才发现,北项的可用之兵要比想象中的少太多。除了本部核心兵马外,其余的部族武装现在用不上啊。 而北项的本部兵马,真正有战斗力也没想象中的多。长久的大国光环,让曾经的马上政权糜烂了。立国之初,北项可以做到全民皆兵,而现在他们的动员能力甚至都不如大郑。 从核心人口来说,北项的核心人口肯定比蔑蒙人多,但蔑蒙人是真正能做到全民皆兵,如今的北项做不到。再一个、蔑蒙人对仆从兵的控制能力,也比北项强的多。种种迹象来看,北项这一次好像真没了招架之力。 “要我看,咱们现在应该先下静州,而后就可以以陇山为界坐望天下局势之变,若是有可能,再图平庆!”杨顺安这次也来到了秦州关,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将既定战略提前,赶紧将静州占了再说。 其他军政首脑陆续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基本上与杨顺安的想法差不多。他们觉得连郑军都有了动作,云谷军得抓紧时间抢地盘,不然会很被动。 “本座觉得,暂时不动兵为上!我们刚得了秦州,还未整顿清楚,此时正好有机会能安心整顿秦州。 另外、目前我军新兵未成,老兵太少,若要控制静州还要继续增兵,增兵的军官都没准备好,此时不是出战之机! 本座认为、接下来我军要做的是,在此前扩军计划的基础上再扩两团以上兵力,并在团级建制的基础上,再设旅级建制的作战兵团。目前暂定合编两旅人马,每旅由一个骑兵团、一个全员装备了自行车的步兵团,再加上一些附属兵马共计四千五百人组成。 此外、军校这边紧急扩招五百以上的学员入学集训,为有可能还要扩大的扩军计划做准备。” 宋应奎否定了众人提出的尽快出兵进占静州的建议,这倒不是他保守,而是现在手底下的兵确实不够用! 急于出兵静州,最大的弊端是会让云谷军的核心战斗力进一步摊薄。总不能到时候,云谷军这边连四五千真正顶用的机动兵力都拿不出来吗?静州好占,防蔑蒙人或者是北项的主力兵团南下才是大事! “统领、这么做会不会错失战机?”杨顺安见宋应奎要稳一手,不由提出了反对意见,俗话说战机难得,你这么保守能行? “攻城占地不是战机,真正的战机是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以及守住占了的地方。那怕静州被郑军或者蔑蒙人占了,他们也很难在几月时间里就构筑起足以应对我军的防御体系,等兵马规整好后,再夺静州不是难事,何必要急于这一时? 本座现在最担心的是有可能要与郑军或者是蔑蒙人的主力打一场大决战,如果我们现在将精力全放到抢占地方上,就没精力组建可以打大决战的主力兵团了!只要打赢一场决战,其它的事都好说。而决战打不赢,其它的都是闲的,要分清主次,不能盲目冒进!” 在宋应奎看来,此时郑军四散出击抢地盘的行为就是找死之道,云谷军绝对不能学他们。要将力量先握在手里,等真正的时机到了,再来一个大的,这才是正招。要是力量足够,当然是现在占了静州最好,可关键是力量不足啊! 第292章 原来 这天下不能打的只有郑军! 力排众议,在宋应奎强势主导下,军议会最终决定,先扩军练兵再说。 组建旅级建制的作战兵团,让人最为难的是确立主将人选。云谷军底蕴还是太薄,让谁站出来顶大梁,都很难令人放心。 从表面上看,要组建的旅级作战兵团只是将两个团级合在了一起。实际上,指挥人数接近五千的大兵团和指挥一两千的小队伍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怎么说哪?就举一个例子:要想拥兵自重,手底下直属兵力有个五六千你就可以有点想法了。像郑军那边、姚大可、陶可道这样的老军头,麾下的直属兵马也就这个数而已。 穿越之前宋应奎曾经看过网上有个问题,问的是你手中有8千兵马和80万兵马时,皇帝要夺你的兵权你该怎么办?网红们的回答很没历史常识。 真实的历史几十万大军的指挥官很容易被一道圣旨给夺了兵权,反倒是手底下有好几千子弟兵的军头很难被搞定。像明末、崇祯搞定袁崇焕很容易,但对祖大寿就是束手无策。 而这个时空,大郑的各省督军看着权势滔天,但大郑朝廷说换谁就换谁,而府州姚家子弟们带的兵加起来也就小几万,但人家累世不衰! 旅级建制的指挥官,既要有带兵冲锋陷阵的能力,还要有一定的战略全局的见识和嗅觉,是军队中最为重要、能力最全面的一级军官。素质要求相当高,目前云谷军中可能也就三叔宋学良勉强够格。 只是秦州之战中,三叔独立领兵作战的能力并不令人满意,对战机把握还不如左少堂!除了三叔外、其他人可选的人也就宋应庆、魏大刀、宋应芳等几人。即将组建的两个旅,主官总不能全用宋家人吧? …… “姚将军、关于你的前途,是如何考虑的?”秦州一战俘获的最高军事长官是姚大可,对于这人怎么处理,宋应奎也是没主意。 见宋应奎传自己过来说话,姚大可是既紧张又无奈,很是颓废的回道:“吾乃一败军之将,还有何前途可言?生死也就统领一句话的事而已。” “现今这情况,放你回去,怕是也无有好下场!本座听闻,大郑朝堂将秦州之败的责任全落到了你头上。”姚大可要是被放回去,大郑那边估计会顾忌府州姚家在军中的影响力不会杀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朝中文官历来如此,不足为怪。”对自己的结局,姚大可是有预见的。 “郑军现在正从项军手中攻城夺地,听说朔方已到了郑军手中,你们府州姚家此次出力甚多,这般时候你回去,论功的话可就容易用你的罪来顶了!本座觉得,还是再过段时间再说放你回去之事为好。若是你觉得闲来无事,可以先在军校帮着本座做点教学事。” 在宋应奎看来,姚大可这人,不能完全算无能之辈,可以考虑一用,起码他对郑军和北项的基层战术体系是相当了解的。还有在培养军官战略思维上,也应该能有点借鉴的作用。 “统领、我府州姚家累世忠良,姚某不能辱没先人!” “呵呵、姚将军在意的怕不是辱没先人之事?而是我云谷的前途还不够明朗,不值得你姚家下注吧!累世忠良?你姚家在府州所行之事,与我云谷军有何异?不过、天下大变之势已成,你们府州姚家的前途怕是快到头了!成也北项,败也北项也!” 府州姚家之所以能像一个小藩镇一样独立存在,子弟还能在大郑的其它军中分一杯羹,最关键的就是大郑需要一支顶在前边死战的力量。他们在长时间的与北项对峙中,与项军也有了一定的战略默契。 如今北项覆灭在即,新生的蔑蒙政权与姚家可没什么战略默契。若是蔑蒙人要对大郑下手,首当其冲的就是姚家。 “统领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姚家世受皇恩,非贵落所能比也!” 见姚大可态度强硬,看不清形势,宋应奎便息了继续与他掰扯的念头,让人将其带下去,继续软禁! ……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到了农历七月末! 令人意外的是北项和蔑蒙人进行的银州之战还在继续进行。 可能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北项死守银州的态度很是坚决,那怕是被围已有三月,银州城依然牢不可破。一时之间,蔑蒙人好像无计可施了。 在此期间,郑军这边还现了一个大脸,平庆府吃了一场大败仗!被留守的几千项军残兵给上了一课,丢了两三万兵马。 “北项与蔑蒙人的战事打的如此胶着,现在正是酷暑时节,一时之间估计难有结果!本座估计、到了秋上、银州才会被破。顾此、我军进占静州之机,当在秋上,到时两旅主战兵马,皆要部署在静州平川一线,军令部和参谋司要据此做好充分的预案。” 北项和蔑蒙人不习惯于在盛夏作战,顾此回到洮阳城的宋应奎判断今年秋天,天下将迎来数场至关重要的大决战。 银州城破基本上已经能断定了,项军看着守的很坚决,可他们没有外援,无法给银州城解围。银州城的存粮至多也就吃到今秋。 “统领、洛阳那边托人来信,咱们该如何应对?”二舅爷拿着一份大郑走他的关系带过来的想和云谷军议和的信,询问宋应奎的态度。 秦州之败和平庆府之败,让大郑朝堂清醒了一些。原来、这天下不能打的只有郑军,人家云谷军和项军不是软柿子。 “简单答复一下便可,银州之战后,蔑蒙人的态度才是关键。现在我们与大郑达成任何协议,都没意义。不过态度上可以软一点,不要让局势激化最好!”这时候大郑想谈判,能谈出个什么来?谈出来的结果也做不了数。宋应奎真没心思答理! 如果蔑蒙人在取得了灭项之战的胜利后,继续南下,大郑肯定没心思再考虑云谷军。如果蔑蒙人破了银州后暂时收手,大郑定然不甘心秦州落入云谷军之手,绝对会组织兵力与云谷军死磕! 第293章 如果有北项官员逃到云谷,用还 北项与蔑蒙人的苦战,对云谷境内最大的影响就是流民涌入。 自银州战事爆发以来,北项官府对百姓的管控力降低了不少,陆陆续续从北项地域涌入云谷的百姓有三四万之多。 这些百姓与此前涌入云谷的难民不同,他们多数是银州、静州和平庆府的大户。 遇到乱世,大户豪族的嗅觉要比普通百姓灵敏的多,他们感觉到北项这边亡国在即,举族逃亡到相对安全的云谷地域是保全家小的最优选择。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逃到大郑境内,自是极好。只是大郑对从北项流亡过来的逃民并不欢迎,不像云谷这边既有安民政策、又给土地。而且这几年军威很盛,能相对给人安全感。 由于目前已无大面积可供安置百姓的灌溉田地,面对涌进来了流民,行政厅这边的安民措施只能是给各区县摊派。 除秦州暂时不宜安置百姓外,其它各区县都有安置流民的任务。当然、安置流民的大头是荒废的榆原川,今年已陆陆续续安置了两万流民。 榆原川虽然稳定的灌溉水地少,但土地相对平整,正常年份的话,农业产出还是不错的。 来云谷流亡的大户对土地的需求与普通流民不同,他们不满足于云谷这边按人口分配土地的安置措施,提出了用钱粮购买土地建庄园的诉求。 对于这个诉求,宋应奎在于二舅爷商议后,决定原则上同意。不过在规模上要进行控制,同时还规定凡是购买的土地,三年之内必须要开垦和纳税,若是无力开发的话,军政府会强制回收。 “舅爷、眼下咱们治下的县区多了不少,靠行政厅直管的话有些纷乱了,顾此我决定在县的基础上设州治,以便于管辖。 原秦州府治下四县之地设秦州,岷州、洮阳和云五区合建临洮州,洮州、河州和洮沙县三地合设河沙州,瓦州、湟水、榆原三地统归与瓦州治下,如此咱云谷军政府治下,共有四州、辖十二县两区!”在秦州地区行政正常化基本完成之际,宋应奎准备对军政府的行政建制进行相应的升级。 目前军政府直接管辖之地有十来个县区,不再增加一级行政机构的话,管理起来确实很麻烦,行政文书的传达都成问题。 本来哪、目前治下的这些地域,在大郑时期,就分成府州来治,现在恢复州治,也是顺应形势。 州一级建制,在大郑算是个比较特别的建制,介于府县之间,有的州是由省直管,有的则由府一级的行政单位代管。比如秦州府,其实是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府直管的县,另外一部分是由武都州管的县,而武都州则由秦州府代管。 “设州治的话,州级长官是什么级别?”增加了一级新政机构,就得重新对行政官员的级别进行定级,二舅爷开口的意思就是问如何在这方面进行调整? “原有的八级行政官员制,调整为九级吧!行政厅这边参考之前的分级标准进行相应的调整。”行政级别调整其实相对简单,大郑那边的分级就已经很系统了,云谷这边不过是相应的变了个名目而已。 宋应奎这几年对大郑的官制也有一定的研究,他发现这玩意与自己记忆中后世的官制也是大差不差。只不过后世的官制将正品和从品给模糊化处理了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他有点弄不明白为何大郑的省一级主官和六部尚书之间差别相当大。 后来才搞清楚,六部主官的实职与省一级主官是一样的,但他们头上还挂着更高级别的荣衔。当然、有的省级官员头上也挂荣衔,在朝中的地位不比六部主官低。 “统领、按计划,今秋之时,我军将要占了静州、静州一定,相应的平川州、会州、陇右州、巩昌这些地方都会纳入军政府治下。据大郑时的建制,军政府将会再增七八个县治。如此一来,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缺官,在这方面得有个计划,不然会出乱子。” 天下局势在大变,云谷军政府扩张势在必行,如果接下来的计划顺利,算上秦州四县,今年军政府很可能要增加十个县以上的地盘。 再加上县以上还要设州,官员的缺口极大。二舅爷对此很是担忧,行政厅手底下真没这么多官员可用。 “舅爷、你在这方面有何想法?”经二舅爷提醒,宋应奎发现官吏缺口确实有些大。他想听听,二舅爷在这方面有啥好主意。 “无非就两个办法,一个是将云谷大学和几个中专的毕业生全征召为官,再一个就是从新复地区的降官和豪族中选一些人来用。以我之见,新复地区的吏员,最好是全部留用。本来、最好的办法是从退役士卒中选用吏员,但外有强敌,今年怕是不能安排老卒退役了!” “直接将学校的毕业生征召为官不妥,这与既定的教育大政相悖。这样吧、行政厅做个计划,新复地区的除了一些紧要职务需从现有官员中简拔外,其它官员来源首先从官产系统中有品级差使的人员中遴选。 其次是从各学校的教职人员中遴选,再次从降官中降职使用。最后、适当考虑用一部分新毕业的学生。 至于基层吏员,新复地区的降吏可以暂时留用,但要有试用期,试用期间,行政厅需要制定相应的考核标准,需要淘裁掉一部分人,恶吏误国,不可用也!” 在宋应奎看来,让刚毕业的学生直接当官既是对人才和教育资源的浪费,也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最好是让这些人在专业岗位上先锻炼一段时间,然后从中进行分流,一部分人从事行政管理工作,另外一部分从事专业工作。 “降官降级使用?该用何章程?尽管光复秦州之时,大部分官员都逃到大郑去了,还有一部分被俘官员,不肯为我云谷效力!但是从北项手中所夺之地的官员,估计没几个不想被用的,咱还是要有相应的备案。还有、据吾估计,北项那边很可能还会往咱云谷逃来不少官员,这些人用不用?” 第294章 你猜怎么着? “降官分四等、一等降官可以参考咱们的官制与大郑、北项官制等同之处依原职使用。二等降官降一个级别使用。三等降官、降两个级别使用。四等降官免职不用! 对降官定等,要以功过为准。有配合军政府安民、治稳以及输送流民、保存在地钱粮、册籍之功者为一等!在军政府复地后,积极与军政府联络谋求效力、没有乘乱为祸、有一定行政能力者为二等!为官之时没有恶名、粗通文墨者为三等。其余的定为四等! 所用降官,皆有一年的试用期,试用期间能尽职履则者转正!” 降官不能不用,但也不能全用。用好降官有利于尽快安定地方,收服人心。好的降官使用政策也能极大的减少占领地方时的阻力。 当然、对降官不能没有原则的使用,不然会破坏整个系统的政治生态秩序。 …… 八月是原来云谷地域大部分地域丰收的时节,不过像秦州、瓦州一带,收获的时节要早一些,这些地方的秋收已到了尾声,很多农户的秋田,都收的差不多了。 秦州府城近郊的农户陈二牛,带着儿子拉着两辆架子车到镇公所的粮站去交税粮。 今年虽然经历了兵灾,但来的快去的也快,对秦州一带的农民收成影响不大。 陈二牛想着,赶紧将税粮交了,心里会更安稳一些,尽管占了秦州的云谷军名声不错,可看着穿着与大郑官军不同的云谷兵,他还是有点怕的慌。 这些兵比大郑官军都凶,万一生了恶念,自己迟交了粮,恐怕会生出祸事。 “阿爹、咱缴了粮后,是不是与往年一样,要到街上再换些钱来,给家里买些东西?”到了镇公所粮站,排队缴粮的时候,陈二牛的儿子询问老爹缴完粮后,有何安排。作为一个半大小子,他还没感受到太多的生活之苦,心里琢磨的是有了钱后,多换些好吃的。 “缴完粮再说!谁知道,这回拉的粮够不够缴税哪,你还想着换钱改馋!”与儿子不同,此时的陈二牛心里很是忐忑,他最怕的是拉的粮食不够缴税。 前些日子,云谷军的官差到各村游说今年的缴税政策。说是只征正税,其它摊派全免,正税与大郑时期税额相同,没有变化。 陈二牛等农户听后觉得很是奇怪,按这个说法的话,今年好像能少缴三成以上的税? 还有这等好事?云谷军的心真有这么善?陈二牛既希望这是真的,又怕不是真的,万一他们在缴税的时候使些手段,非但少缴不了税还多收了怎么办? 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陈二牛这回从家里拉粮的时候,是按着正税的数目拉的,他就是要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排了半天队,总算轮到了自家。收税的吏员吆喝陈二牛和儿子将车里装粮的麻袋抬过去过秤。 过秤?这和以前官府用斗量来收税不同,排队的时候陈二牛见排在前面的人过完秤后都很开心,心里很是纳闷,不明白他们为何高兴。 将车里所有的粮称完,吏员有吩咐陈氏父子将麻袋里的粮食倒到粮站的斗中,然后再将所有的麻袋绑起来称,说是要去皮! “陈二牛,按着你的地契以及除完皮后剩下的粮食合算,多出来二百六十斤粮,军政府规定多出来的粮要合成钱,共计合钱2260文,这是4块银元再加260文纸钱和完税凭证,你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画押!”税员合算完后,拿着钱和票据开始给陈二牛办纳税手续。 接过吏员递过来的钱和票据,陈二牛脑子迷迷糊糊的画起了押!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按着缴正税的数目拉的粮食,咋缴着多了出来,白得了四块多银元? 直到走出粮站,陈二牛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阿爹!咱有了钱,是不是要到街上给家里买些东西?”儿子没那么多心思,他见老爹手里有了钱,就起了买东西消费的心思。对于普通农民,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现钱的,有钱的日子很是难得,要抓紧机会。 想不通为啥多了粮,陈二牛也就没心思再想,既然手中有了钱,也确实该给家里买些日用品。于是他带着儿子,拉着空架子车,到街上逛了起来。 逛街的过程中遇到了本村的同族陈大浩,陈二牛忍不住与他说起自己缴粮之时所遇怪事。 “二牛、伱这个脑子啊!你没发现云谷的官人收粮的时候用的是秤吗?”陈大浩见陈二牛想不通原委,连忙显摆起来。 “用秤和用斗难道有不同吗?秤能多称出粮食来啊?” “能多称出个屁来!这么给你说吧,往年缴粮官人们踢斗不踢斗?咱不但要将粮装的冒尖,还要让人往实里踢几脚,冒尖和踢着溢出来的粮到那儿去了?我告诉你,那些粮可没进粮库,都落到收粮的小人手中了。 云谷军用秤收粮、称多少是多少。没有人从中落油水,咱可不就能少缴粮了?” “原来是这样?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光踢斗、冒尖,咱往年就要多缴快两成粮了。怪不得我说有些人削尖了脑袋要到里亭当没有银钱的收粮帮闲哪。”经陈大浩提醒,陈二牛是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为何多了粮食。 “你才想明白啊?云谷军的奎首大人早就知道这里边的门道,他老人家刚起家的时候,就将这个恶政给改了,云谷那边的人比咱多沾了好几年的光哪! 奎首老子到底是咱西肃省的自己人,想的全是为咱谋福的事。不说别的,光缴税这一项,今年咱各家能省出一两个人的口粮吧? 我给你说在云谷老地的人,享的福比咱还多哪。我家老姑一家,前年遭外的时候,没了活路,逃去了瓦州,你猜怎么着?好家伙、明年开春人家都准备在瓦州盖一院砖瓦房了。还来信、让我开春忙完农活后,到瓦州帮着他家去盖房哪,你说这谁能想到?”陈大浩打开了话匣子,讲起来他家小姑一家逃到瓦州后的奇遇。 第295章 蔑蒙人屠银州 陈二牛和儿子喜孜孜的在街上买了一堆家用货欢天喜地的回了家,四块多银元、对普通农户来说是笔大钱,关键、这笔钱还是意外之喜。 回家的路上,陈二牛觉得少缴三成粮税的事看来是没跑了,这才是让他真正开心的事。 正常情况下,辛苦一年、四五成的收入缴给了官府,而归于云谷军治下后,至多也就三成的收入缴税。身上背的负担无疑会减轻很多,往后家里的日子要好过很多。 一年下来,说不准能有些存粮,遇到个灾荒,就不用逃难了。 农民吗、一辈子不就是追求个能吃饱肚子,还有余粮吗? …… 今年是韩世宝一家被租借到瓦州的 看着家里仓库中堆满的新粮,韩世宝心中就一个感觉——踏实! 那怕明年啥收成没有,仓里边的存粮也足够吃用。如此多的存粮,在老家的话、也就老财主之家才会有吧? 来云谷治下,不足三年,除了攒了一大仓粮食外,家里还存了近六十块银元。 六十块银元、就是三十两银子啊!打死韩世宝,也不敢想,家里居然能有这么多浮财。 不过、韩世宝心里也有烦心之事,那就是自己一家在瓦州的身份问题。 眼瞅着再有两年时间,租借期就满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人家从秦州逃难过来的难民,这茬粮收完后,有很多人家都开始张罗着盖房办产了,可韩家怎么办? “老大、要不咱明年的时候也把院子翻盖了算了?你看那老瓦州人盖房不说,今年个秦州来的那帮要要吃们都开始翻房子了。咱要是后年回原籍,再想在瓦州盖房,都没用的人手了。”对于翻盖房子,最上心的是韩家老二。他现在琢磨的是日后分家的时候,将自己分到瓦州,趁着现在家里人手足,把房子翻修好,日后不就是捡现成的用? 老二动的什么心思,韩世宝心知肚明,瞪了一眼老二,韩世宝开口道:“翻房子的事你就不要提了,等五年期满、回到凉州后,咱就分家!你和老三到瓦州生活,我和老四在守在老家。 这五年所挣的家业,银钱算我和老四的,瓦州的房子和地归你和老三。仓里存的粮,到时候带回去一些吃用的口粮,剩下的都留给你和老三。” 兄弟们年龄都大了,也到了分家各自过生活的时候,韩世宝趁着老二询问盖房的事,将自己的分家计划说了出来。 “老大、瓦州的田和房是官家分的,余财才是咱弟兄们自己挣的。你和老四将余财全分了,哪我和老三这几年不是白干了?”对老大的分家计划,韩老二不服气,他觉得这么分自己是吃亏了。 “老二、你不要耍心眼子,若是觉得不公,哪咱们掉个个,你和老三回老家去,我和老四想办法留在瓦州。”韩世宝知道分家这事,再怎么分都分不公,心中早就有回怼老二的计较。 “哪也不行!到老家去,谁知道现在是个啥情况?要我说、咱在瓦州的家业,就平分了算了,咱想个法子,全家留在瓦州。这地方活路多,不光能种地,税还轻,再一个、上工的营生也多,谁都不吃亏,老家哪摊子全舍了算逑!”一听大哥要让自己选着回老家,韩老二顿时起急,回老家这事万万不能行。 “你想的好的很!咱能想啥法子全家留在瓦州?要是有那法子,我还用的着分家!” 韩世宝当然想全家留在瓦州,尽管全家留在这里,等几个兄弟全部成家后,种的地可能不够。但这地方不种地也有活路,怎么着日子要比回老家过的好。 可问题是,韩家是租借过来的人户,户籍在凉州哪,不回去不行啊 “我看着有法子,瓦州可是宋官人的地盘,凉州的官人总不会跑到这里抓咱们回去吧?咱到时候就赖在这里,宋官人宅心仁厚,定不会为难咱的。” 韩老二也是无赖,他觉得等租借期满后耍光棍、还就不信留不下来。 …… 云谷治下对西北边地的百姓的吸引力,近两年暴涨。尤其是在北项和蔑蒙人打国战之际,这里几乎成了西北边地百姓心中公认的圣地。 以往、尽管有很多关于云谷军政府的传说,可离的远的百姓始终生不出迁居到云谷境内生活的想法。如今、乱世已现,放眼望去,好像唯有云谷军治下才是避难之地。 进入秋季、到云谷军的地盘避难,蔚然成风,尤其是靖历十一年九月,北项中都银州城破的消息传出之后。 “蔑蒙人真在银州城行了屠城暴行?”伴随银州城破的消息,宋应奎这边收到了一份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报!蔑蒙人在破城后,下了屠城令!银州城中,除工匠外,其余军民一个不留。 “是真的!我们留在银州的情报人员都没逃出城,估计全员遇难了!蔑蒙人屠城的理由是银州军民冥顽不化,顽抗数月,致使他们的大军死伤太多。”新上任的情报处长宋应孝很是沉重的对消息进行了肯定。 “蔑蒙人看来比北项残暴的多啊!用屠城暴行来震慑人心,咱西北边地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有安靖了。通令全境军民,全体进入备战状态。如此一支野蛮之军,若是不拒之于外,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时代破城之后屠民是常有之事,但是明令将一城军民屠尽,蔑蒙人还是首份。 当年、西藩人占了瓦州城时,宋应奎也没见他们有相关明令要屠城的。就这、瓦州百姓都十不存一。种种迹象来看,蔑蒙人要比西藩人还残暴和野蛮。 遇到野蛮的对手怎么办?用刀枪教育他们文明!除了这个办法,再无它法! 也不知道,云谷军的火枪,能不能让野蛮的蔑蒙人能歌善舞起来?必须要能!没有退路可言! “蔑蒙人屠银州之事,大家都应该知道了。今日的会议,宋某只强调一件事,有我云谷军一天,就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在治下出现。敢屠我一民,宋某定十倍奉还!全军将士,务必牢记宋某今日之言。谁若是坐视我云谷百姓惨遭屠戮,就愧为我云谷之兵,宋某定不轻饶!”在证实了银州城被屠的消息后,宋应奎立刻在洮阳城召开了全军营以上将领会议,阐明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第296章 蔑蒙军队南下! 面对蔑蒙人残暴的屠城,首先吓破胆子的是北项境内的各势力。 银州周边的城池,几乎是望风而降,数日时间全数开城迎敌。 一些心有不甘的北项残余军头,根本没有胆子再与蔑蒙人交锋,他们要吗东逃、要吗南下,想着尽可能的脱离蔑蒙大军的兵锋,苟延残喘。 面对北项残余势力的逃撤,蔑蒙人并没有因为刚占了银州城而选择暂时停兵,他们像永不停歇的战争机器一样,紧接着就展开了追歼北项残部的军事行动。 蔑蒙人启动追歼项军残部行动后,就出现了一个矛盾,项军主要逃撤的方向正好是蔑郑协议中归属于大郑瓜分的北项地盘。 别看逃撤的北项残军在与蔑蒙人的交战中很拉胯,但他们对付郑军却是手到擒来。 于是战局怪像就出现了,蔑蒙人追着北项军跑,北项军追着郑军跑,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三家人玩起了贪吃蛇。 在极短的时间、郑军非但失去了占领的地盘,原有的边境线都风声鹤唳岌岌可危。 战局大变之后,云谷军这边首先面对的不是敌军,而是大量南撤的难民。 “据估算,最少有二十万难民在往南逃,统领、这些人要安置在什么地方?”面对大量从北项要往云谷境内逃撤的难民,二舅爷一时没了主意,赶紧询问宋应奎该怎么办! “这么多难民,目前咱们治下,很难进行有效安置。而且北项难民成份复杂,数量又多、也不宜分散安置到各州县。 现在、梁活女那边有无和咱们接触?他们当下的情势到底如何?” 将二十万北项难民放进来,云谷这边的治安都成问题,宋应奎不打算让这些人入境。 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兵出静州,将蔑蒙人挡在陇山之外,在静州、会州、陇右和平川等地安置南逃的北项难民。如此一来,既不影响本土基本盘,还能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 只是、眼下有个棘手之事,北项南逃的残部有一大部在梁活女的带领下逃到了静州一线。 最好是能让梁活女部放下武器接受招降,免得云谷军北上后,既要和蔑蒙人交战,又要与北项残部作战,战场形势混乱。 “梁活女那边谈是想谈,但他想据静州自立,让我们给他一定的军事支持。” “他想的到好,他有那个实力在静州自立吗?有那个能力,我们也用不着如此着急。不管他的态度了! 令 令独立一团、独立二团、独立三团分别进占平川、会州、陇右三城,肃静地方,以为静州关、红水两关之支援。 令行政厅尽快组织工作组,以最短的时间接收陇右、会州、静州、巩昌、平川等地。并对南逃的北项难民组织安置。 北项南逃难民半数安置在平川一带,其余半数安置在会州、静州、陇右和巩昌一带。安置的难民必须尽快组织起来,让他们开荒、修渠、修路以及参与军资运输,那怕是天寒地冻也不能让其闲着,一定要有事可干。 梁活女等项军残部,弃械投降者,由军令部组织人员进行整编,暂编为民兵 军政府在会州设官将培训班,所有入境北项官员和逃将皆入班培训,以待任用。逃入境内的北项贵族一体入班! 待大军进占会州后,大统领府将在会州设前敌指挥行营,云谷军政府一应军政事宜由前敌指挥行营暂摄! 令瓦州、五云、洮阳、岷州、秦州等地官衙,在最短的时间以村镇为单位组织护境民兵队,护境安民,以防有变! 在官营镇设全军后勤调度指挥部,由行政厅长和官产厅长任正副指挥,坐镇官营保障战事后勤供应!” 都到了这般时候,梁活女还想靠着手下的兵马拿一把,宋应奎索性就放弃争取了。直接不考虑他们,进行了一揽子军政布置。 随着宋应奎的一系列军政命令的下达,整个云谷军政府迅速转入战时状态。 靖历十一年十月二十一,云谷军 击溃梁部兵马后,在静州又遇蔑蒙追军。两军狭路相逢,迎来了首次交锋。云谷军战而溃之,将蔑蒙追军赶出静州。 与此同时云谷军 在这期间,宋应奎带统领府人员和军令部成员北上进驻会州,会州行营迅速运转,总揽云谷军北上战役总指挥工作。 “梁活女同意全军受降事宜,将带所部兵马出陇右城受降,我军派何人去接收?”随着云谷军一系列军事行动的胜利,梁活女总算是看清了形势,准备向云谷军投降。收到梁活女的降书后,杨顺安请示宋应奎受降章程。 “此人也算宿将,其在北项军民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受降之事,得杨叔你亲自跑一趟。 杨叔你带一营人马汇合独立三团去陇右城招降梁部,见到梁活女后,告诉他、我云谷军善待降官,会给他一个军令厅副厅长的差事随我左右为官!其部兵马和军将,交出军械和马匹接受整训,待战事平稳后,自有用处,无需为前途和粮草担心。当然、若是整训期间闹事行乱、影响我军大局,我军绝不姑息,望梁活女能全力配合。” 对梁活女、宋应奎并不想用,但考虑到有二十多万北项军民需要安置,必须得立一个标杆和典型,所以不想用也不行。 “据情报处搜集到的消息,蔑蒙人似乎对咱们进占静州和平川很不服气,正在集结兵马,怕是要发难!”说完招降梁活女之事,杨顺安又提起有关蔑蒙人的情报。 “不再战一场,他们怎会服气?不过我估计,蔑蒙人集结不了多少兵马,咱布在前线的兵马足够应对!” 第297章 看看这云谷军到底有多大能耐! 平庆州隆德城中,蔑蒙人都军指挥赤哲里看着跪在下首的千户官乌苏拉,恨不得将其一马刀砍死。 自银州之战后,蔑蒙大军摧枯拉朽,几乎是没遇到任何阻力。 偏偏乌苏拉南下之时打了败仗,被突然冒来的一支穿黑衣服的叫什么云谷军的南蛮子军队将一个千户人马给打残,只带着两三百人狼狈逃回大营。 “你说是在野战之时被哪云谷军的骑兵给打溃了?乌苏拉、咱蔑蒙的骑兵,在野战上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让大汗知道,能将你的部族全杀了!”忍了半天,赤哲里总算是忍住没用刀砍,而是扬起马鞭对乌苏拉边抽边骂! “将军、非是乌苏拉作战不利,实在是哪云谷军与别的军队不同。他们的骑兵不善骑战,遇到我军后就下了马列阵。我看着他们像是没弓,就安排骑兵吊射。 谁知他们全军都有突火枪,那火枪也是古怪能一直不断的打,还打的又远又准,我军根本没办法近前,折损了不少人马。 眼见对方阵型齐整,属下就想着往远里吊吊将他们拉开了再战。结果我军迂撤后,他们确实是追了上来,阵行也被我们拉散了,但他们依然保持十人左右的小队不散!我军反包围后,并未占上便宜,几阵之后人马折损太重,属下不得不带残军回撤。” 乌苏拉很是委屈的说出了自己打败仗的经历,不是自己不努力,实在是没有打赢的办法啊。 之前无往而不利的战术和打法,在云谷军不讲理的的全员火器面前全然不灵。 “他们全军人人都有火枪?火枪这玩意,虽然力道强,但装子药很费时间,打的也不准,云谷蛮子的火枪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用?”赤哲里心知乌苏拉所言未必全是为战败推脱,赶紧出言询问云谷军到底是如何胜他们的。 作为一支新崛起的力量,蔑蒙人的军将在战术层面绝对不会轻视任何对手,不然他们也不会崛起的如此迅速。 “将军、他们的火枪要比我们见到的项人用的火枪好用的多,装子药极为迅速,射速都能抵得上咱们的弓箭了!论穿甲能力,其又数倍于弓弩。在双方都着甲的情况下,我军根本奈何不了云谷军。并且其的军阵无论是列阵还是行进都有素,很难混乱,是极为难缠的对手。” 乌苏拉见自家长官有心听自己的解释,连忙将自己在战场上的观察悉数进行汇报,以图能为自己脱罪。 “他们军中火炮数量多吗?” “火炮?倒是不怎么多见,我们交阵时见的少。”乌苏拉所部根本就没与云谷军步兵交上手,他上哪儿去见识云谷军的火炮去。 “你先退下,听候发落!我再找几个项军降将问问情况。这个云谷军,我听项人败将说过,他们与之交锋数场,未占上便宜,火器确实有些名头。应该是支强敌,你与之初战,不熟敌情,败一阵也有原由。但葬送了数百兵马,也不会轻饶你。” 听完乌苏拉的分解,赤哲里觉得乌苏拉这人还有点用,决定不再重处此人。 关于云谷军,赤哲里只是听过传言,具体怎么个路数,心里真没底。未知的敌人最是可怕,而乌苏拉是自己军中可信将领里唯一与云谷军接过阵的,对自己判明敌情还是有帮助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将这什么云谷军给收拾了再说。 待乌苏拉被人押着退下后,赤哲里又让人传来了几个随军的项军降将,从他们口中打探云谷军到底是一支怎样的军队。 待项军降将说完情况,赤哲里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了。 原来火器这玩意,并不是北项或郑军开始大规模使用的,而是从云谷军手中传出来的。如此说来,蔑蒙军队用火器,就是学生的学生。 那么这是否说明,蔑蒙军队就拿云谷军没办法?赤哲里深思之后觉得未必如此。 谁说学生就打不过老师?当年从北项人手中得了火器后,短短几年,咱蔑蒙人不就靠着火器和弓马将其打灭国了吗?现在国中俘获的项人火器匠,要比灭项之前更多,军力提升应该更快。 那云谷军虽然是火器的首用者,可这些年来,一直龟缩在弹丸之地,怎么看都是固守有余,进取不足,这样的势力难成大事,不像咱蔑蒙国,以战养战、兵越打越多,国力越打越强。 在项人降将口中,赤哲里还听到了一个消息。云谷军治下极为富庶,像自己身上穿的毛布大衣,就是产自云谷地域。 富庶好啊!越富庶、战争所得就越多,这仗就越划来打。他们的军力强,不是问题,只要他们不是又穷又难打就行。 既然他们难对付,哪咱就多准备些手段和兵马,还就不信发不了这笔横财。 “传令,将本将手下五个千户的兵马全集结起来,另外、将本将节制的所有北项降兵都用上,这回咱用三万兵马,好好的打一场大仗,看看这云谷军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赤哲里最终决定将自己能用的老本都用上,全力南下,一举将云谷军这块肥肉吃进嘴里! 归赤哲里统帅的兵马中,只有蔑蒙本部兵马五个千户四千多人,不过还有两万多收降项军的仆从兵,说起来他也是拥兵三万多的大将。在蔑蒙军队的序列里,算是一个实权人物了。 只是、他不是蔑蒙汗庭的贵族,灭项之后,没有分到传统的肥差,他的这路兵马承担的作战任务并不重要。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鸡肋的差事,却能遇上云谷这么一块好肉?云谷的财富,足以让赤哲里投入全部兵力对赌一把了。 当然、赤哲里也不是心神全被财富蒙住了,才决定打一场决战的。他也是看到,云谷军在静州一带立足未稳,战机难得。 在他看来,目前云谷军主力所在的区域,都不是其本来的老地盘,说白了大家都是外来户,都没有主场之利,云谷军既要面对自己的大军,还要分心维持地方稳定,一心二用,力量势必削弱。 第298章 云谷蛮子的炮居然凶狠如斯! 静州陇山关,宋应奎拿着望远镜看着关外若隐若现的蔑蒙军阵。 这也是他 但这不代表他们的战力弱,反倒说明这支军队更难对付。 军阵散乱的军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战力极为孱弱的散兵游勇,另外一种则是散而不乱的超级强军,显然蔑蒙军队是后一种。 在战场上能做到散而不乱,极为困难,每一个士卒、每一个基层和中层指挥都得有过硬的军事素养才行。这样的军队最可怕的不是进攻而是撤退,因为他们能随时进行攻防转换,能将败退转为反包抄。 像大郑军队,最怕的就是打败仗,小败很容易就发展成了大溃。 云谷军目前肯定做不到散而不乱,基层指战员们虽然专业化程度还不错,但单兵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完全没法和常年用刀枪在拼命的蔑蒙士卒比。 “看样子,他们弄了不少抛射炮,这玩意是曲射的,火药包爆炸后威力可能不怎么样,但还是能造成一定的杀伤。所以我军的炮一定要用好,不能让他们的炮车抵进。 再一个,布阵的时候要散一点,将阵地的宽正面拉宽,咱们的火枪射速高,单兵的战场控制面宽,这个优势一定要用好。 我估计,蔑蒙人刚开阵的时候,会用仆从兵当炮灰,用以来消耗我军的火力,从而寻找出我军的漏洞,然后他们的主力趁机突入。你们这边要留好预备队,随时支援战场上的薄弱部。 不要小瞧仆从兵的战斗力,蔑蒙人在身后拿着刀子顶着,这帮人很可能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蔑蒙人能从一个小部迅速崛起成为天下强军,与他们擅于驱使仆从兵不无关系。 骑兵在做好追敌准备的同时,也要做好防他们打反击的准备。追敌之时,步兵、骑兵、自行车步兵要做好协同配合,至多追敌四十里即可,不能贪功!” 观完阵,宋应奎给负责前敌指战的三叔叮嘱起指战原则。 这一战是真正意义上与蔑蒙军队的 “司令放心,此战、我军定能让蔑蒙人见识见识咱云谷军的真正战力,让他们知道咱不好惹。”三叔宋学良也是打了十多年仗的老将了,面对蔑蒙人,他是毫无惧意,就想着以此战来证明云谷军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这一战、交战双方,好像都是屡战屡胜的骄兵悍将,各自对对方皆无惧意,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之战,谁都不带怕谁的。 你蔑蒙人是在十来年时间里成长起来的吞天莽,殊不知、咱云谷军也是用十来年时间,起于微末、百战不殆的有志之军。 到底是天下强军,蔑蒙人的作战进程极为迅速,在初步完成阵前集结的当天,他们便展开了对陇山关的全线进攻。 不出宋应奎的预料,战端一开,顶在进攻最前端的果然是由项军降兵组成的仆从军。 不过蔑蒙人对仆从军的用法极为巧妙,他们没让仆从兵单独成兵,而是每个百人仆从队中,会夹杂一个本部小队,临阵的指挥权完全由蔑蒙人掌控。 与此同时,他们还在进攻队伍中放置了数股本部兵马组成的百人队,用以稳定军阵,伺机突阵。 仆从兵不光是用来冲阵,他们还有个重任,就是将蔑蒙人的炮车推到阵前,给蔑蒙军队当炮手。 对于火炮的使用,蔑蒙人的理念与云谷军差别相当大。他们是将炮兵当助阵手段来用,而不是像云谷军一样是当攻坚和阻击手段来用。 既然是助阵,那就不要求炮兵操作有多规范,只要能将炮打出去形成威慑就行,主打一个量大、阵势大。 初看起来,这样用火炮和抛弹器很是粗糙,但不要忘了,蔑蒙人的骑兵素质高,他们能充分利用火器轰击形成的混乱空档,迅速介入战场。 而且这帮家伙胆子还挺大,甚至能随着炮击进攻,好像是完全不怕自家的炮将他们误伤。 可能是源于自信和战场嗅觉,尽管蔑蒙人的火炮很没良心,但对已方核心兵马的误伤并不大。这玩意就很不讲理了,云谷军肯定不敢这么打仗。 再一点,他们的战场纪律相当严酷,那怕是出现误伤之类的,也能迅速处置,不会让队伍出现混乱。 可惜、这些办法只对北项军队有用,与云谷军对阵时,他们的这些东西根本发挥不出来。 因为云谷军的炮兵,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部队,高性能的火炮不光数量上多,战术组织还相当到位和有效。蔑蒙人的炮车,压根就没机会抵进到有效射程之内。 面对游荡的骑兵,云谷军的炮要想打准很难,可面对笨重的炮车,用开弹阻击起来,难度真不大。 “这云谷蛮子的炮居然凶狠如斯,乌苏拉、这就是你说的他们军中炮不多吗?”眼看着自家的火炮队已被击毁大半,云谷军的炮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密集而层次分明的轰击着己方军阵,赤哲里差点被气晕在战场上。 虽然此前他从北项降将口中得知,云谷军的炮阵很是利害,但他也听真正的自己人乌苏拉说过没怎么见过云谷军的炮。所以在开战之前,赤哲里以为,项军降将是经历的火器战阵太少,误将云谷军的小火枪当大炮。 结果开战之后,才发现、云谷军不但是靠的是小火枪,人家的炮更为恐怖和无解。 这仗还怎么打?远有火炮、近有火枪、人家还有可以不用引火的手雷。甚至阵前还有一种可以快速连射的排炮。 面对如此密集和层次分明的火力输出,自己有多少军队都不够填的。莫说三万兵马了,就是有三十万兵马,赤哲里都觉得打不赢这场战事。与云谷军打阵地战,简直就是在找死,是拿软肉往铁刺上撞! 第299章 五倍于敌攻之! 眼见根本打不开云谷军的防线,再攻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赤哲里很是明智的叫停了进攻。 蔑蒙人作战,从来没有头铁胡来这一说,他们特别善于使用战场空间。什么大迂回、大包抄、大转移、大运动,用的是炉火纯青。 看到蔑蒙大军后撤,云谷军前敌指挥宋学良应势令全军转守为攻,迅速发起反击。 无论何种情况,云谷军在作战中必须打反击,这是宋应奎自创军之初便定下的战术原则。 打反击、有可能会被敌人反包抄,尤其是面对移动速度快、主力皆是骑兵的敌人时,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大郑军队在面对草原武装时,很难下定反击的决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这方面吃的亏太多。 但因为惧怕被反包抄,就放弃反击,军队只会越来越怯懦。没有反击的防守,就是死守,赢不能全胜,败则全亡,会让敌军在组织进攻时更无所顾忌。 在宋应奎看来,反击过程中容易被反包抄,核心问题在于军队的组织有问题,只要组织得当,基本指挥官头脑清晰,敌军反包抄成功的概率并不大。他们要是真有实力,也不会被打反击! 中军诱敌深入,两翼从侧翼迂回,这种战术怕是出现了一千多年了,是个将领都知道。 问题不在于这种战术有多高明,而是在于军队的执行力。对手能力不够,自家军队执行力强,反包抄的战术用起来很是灵光。但若是对手的反应快,突击能力强,结果很可能就是人家将中军的底给凿穿,通过中心开的方式,让反包抄的一路侧翼,或者是两路全部陷入包围之中。 云谷军这边对敌军反包抄自然早有准备,若是他们敢用这个战术,云谷军就敢用中心开的战术,视战机的情况切割一部分敌军,反手包个饺子! 反击战开启后, 一路突进,硬咬着蔑蒙主力追了近四十里地,在追击的过程中,听见战场到处是蔑蒙人的箭鸣声。很明显这是敌军通过响箭传递军情!与此同时,他也看到有部门蔑蒙军队是有意的回避云谷追军,往自己的身后迂回。 “奶奶的腿,这帮狗贼是想打老子的包抄啊!你们有响箭,老子有响炮!传令兵,放空炮、让前军停止追击,就地转入防守,另外用空炮联络后军,咱们包一个饺子试试!” 若是蔑蒙人全力回撤的话,凭着大部是骑兵的优势,他们是很容易脱离云谷军的。云谷军的骑兵,没有长距离追袭敌军的能力。 然而、习惯于反包抄作战的蔑蒙军队,不想放过将云谷军引出军阵的机会。眼见云谷军有胆子追了出来,包括赤哲里在内的蔑蒙将领,几乎是本能的启动了反包抄战术。 也就是说直到战事进行到这般时候,双方真正意义上拿出看家本领的决战才开始。 …… 站在一处山坡上,赤哲里看着天中陆陆续续炸响的云谷军信号弹,心中莫名其妙的居然生出了一股冷意。 显然对面的云谷军是在用这种方式传递着什么消息,火器还能这般使用?这倒是一个值得学习的手段。 不过眼下没有时间多考虑这事,云谷军追在最前边的骑兵停了下来。他们应该是意识到了蔑军将要反包抄之事。 敌军停的距离稍短了一些,与他们后方的步卒拉开的距离应该不是太大。不到三十里的距离,步卒推进顺利的话应该在两个多时辰内能与他们的骑兵联系上,稍显仓促。 不过时间好像又够,按着以往的战斗经验,蔑蒙骑兵会在一个时辰内解决战斗。但是、云谷军有凶利无比的火器,假如他们全力往回撤,自己的兵未必能堵截住啊。 打还是不打?赤哲里有些犹豫。 “将军、云谷军约有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向着他们骑兵的方向杀了过来,两股敌军的距离不足十里!”正当赤哲里犹豫之时,传令兵骑马过来通报了一个最新军情。 “什么?他们的后军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莫非云谷军还有一路骑兵?”全军回撤之时,赤哲里是一边跑,一边收集军情,当时收到的军情说,云谷军追击的兵马只有近两千骑兵,后边跟的都是步兵,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一支行动速度不比骑兵慢的人马? “即将追上来的云谷中军,不是骑兵,他们是一支怪军,看着像步卒,但脚下踩着一种两个轮子的怪车,行进很是快速,都能赶得上骑兵的速度了。”传令兵其实也很懵逼,常年生活在漠北的蔑蒙兵,怎么可能见过自行车是个啥东西? 踩着两个轮子就能像骑兵一样飞奔,这是个啥东西?等等、赤哲里突然脑子一个机伶,他好像见过这玩意。 前些日子攻破银州城的时候,在抄一个项军贵族家时,他见过一种只有两个轮子的怪车,听项人贵族说,这玩意还相当值钱,在城中骑行时能抵得上马速。莫非、云谷军将这玩意用到了军中? 现在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最紧要的是做决定。如今、云谷军好像分成了三部,三部兵马的距离都不是太远,这很是麻烦。不过他们的总兵力,并不是太多,前中后三部加起来最多也就五千。 而自己这边,能调动的兵马约有两万五,五倍于敌,又是野战,这仗似乎有的打? “通令全军,全力反击,控制项军降兵队的各队人马,要将降兵驱赶着全力压上去,后退一步,立斩不饶。本将亲军抽四个百户队,随着降兵队,若遇溃兵,立行扑压。”摔了摔脑袋上的小辫,赤哲里定了决心。 云谷军的火器再犀利,也不可能豪无节制的用,总有用尽的时候,那怕牺牲一万项军降兵,只要啃下这颗硬骨头,那就是合算的。 火器如此精贵的武器,云谷军最多也就是这五六千兵马有,这应该是他们能拿的出手的最强战力了,只要灭了这股兵马,大军南下将再无阻力。郑人的兵书上不是都说过,五倍于敌攻之! 第300章 打的是蔑蒙军,俘虏的全是项人 时近黄昏,硝烟弥漫战场,到处是士兵痛苦的呼叫和战马的哀鸣,以及响个不停的枪炮声。 冬日的陇山关道,一片枯黄,在黄昏下,更是萧败。而此时的赤哲里,心情比环境更差,他好像被战争的迷雾挡住了视线,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该怎么走。 预想中的反包抄,并没有实现。后军被云谷军不到两千兵马的骑兵堵住进攻路线,前方布置的侧翼兵马已经与主军断了联络,估计已被云谷军给分割包围了。 怎么办?现在的战局很可能是,敌人的骑兵作为阻击队,堵住己方主力,他们的铁驴队在中间支应,最后跟来的步卒收割人头。 这已不是反包抄不反包抄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让全军脱困。一天不到时间,死在战场上的士卒很可能过万,还有一万兵马,也是覆灭在即。 一战下来,自己非但将银州之战所得到的红利全部葬送,本部兵马还有可能折损近半,这简直是惊天惨败啊!如何给大汗交待? 罢了、败就败了,再坚持下去,损失只会更大。 “用响箭传令,陷入敌阵的本部兵马,各自想办法突围,主力撤回固原!”损失已经不可避免,及时止损是最正确的选择,赤哲里不再头铁,迅速命令主力北撤,脱离战场! …… “昨夜的战事未歇,敌军主力已经脱离战场,对四散而逃的溃军莫要再追击。围住的那几百蔑蒙本兵,看来是收降无望,让围兵莫要再硬打了,调炮兵过去,将其轰平,以免徒增伤亡。此间战事,就交由三叔来处置了,吾会静州城,料理俘兵安置之事!”仗打了一天一夜,态势已经明朗,宋应奎给三叔安排了几句后,便准备带亲兵离开前线。 不得不说,蔑蒙军队的战斗力很不一般,这一战给云谷军造成的伤亡都有大几百。而他们折损的主要力量只是仆从炮灰,其本部兵马伤亡很可能不足两千。 好在、战事的最后,围住了大约五百左右的蔑蒙正兵。这帮家伙就像野兽一样,力战不降,退到了一处山坡林地上借助地利顽抗。面对困兽,宋应奎决定用蛮力,你们不是战斗意志强吗?密集阵炮轰总能瓦解你们的钢铁意志吧? 回到静州城时,已近中午,简单吃了一口午饭后,宋应奎叫来负责安置俘虏的军官了解情况。 “俘获投降的敌兵,只有两百多蔑蒙兵?其余全是项人?这仗打的,真让人憋气。”在了解到大几千的俘虏中只有两百蔑蒙人时,宋应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敌人核心战力的损失完全配不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啊,若是这一战能歼灭蔑蒙人四五千,云谷全境将安全不少。可惜、看着仗打的热火朝天,结果却不尽人意,光目前对阵的这部蔑蒙军,都还有再战之力。 “将梁活女传到静州来,让其配合、先将这些项军俘虏安稳住。”静州距离云谷核心地域太远,眼下抽不出人员押送俘虏到云谷核心地域,暂时只能就近临时安置,正是用梁活女的时候。 对目前的云谷军来说,最严峻的危机不是外有蔑蒙强军,而是近期占领的这些半生不熟的地盘中,有二十多万北项人。 北项人中,约有十五万是中原遗民,这些人不成问题。但还有超过五万人是正儿八经的项人,其中有过万人还是项兵,这是极大的安全隐患啊。 一个疏忽,这帮狗东西很可能就会造成大祸。说实话,宋应奎心中甚至有学蔑蒙人,将这帮隐患全给屠了的念头。 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不具有执行性,眼下得抓住主要矛盾,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营造出共同抗蔑的氛围。 想法和理念倒是很容易生成,实际操作怎么办?这帮项人,放在那儿都挺令人看着碍眼的。 “给行政部门的人传道手谕,让他们尽快从北项难民中统计和甄别出中原遗民及项人本民,要详细造册。并且将项人本民中,有从军背景的单独造册,二十多万人中,只有一万多项军,这其中肯定有不实之处。”目前会州那边设立的收纳北项残兵的民兵旅中,只收纳了一万过点的残兵,定然还有不少北项残兵是混迹在难民中的,必须将其找出来。 在等待梁活女过来的时间里,宋应奎思索再三,大致琢磨出来了一个安置项人的办法。对于项人难民,采用集中和分散安置两种方式。 分三万左右的项人到湟水、河州、洮州三个与藩人交接的地区,进行集中安置,让项藩互相牵制。 剩下的人,主要分散到中原移民中,安置在既定地区。而其中的项人贵族,则将其安置到洮阳和瓦州城中,让他们当城里人,与其部众进行剥离开来。 此次作战俘获的项军,再加上此前俘获和招降,以及接下来甄别出来的项军,估计能有三万人(其中项军正兵应该不过五千,其余是签军、民勇、部族武装,以及被蔑蒙人强行由民转兵的仆从兵。) 这些人,甄别一下,首先单独组建一个六千人左右的民卫旅。给其选派一部分基层训练官,再加上项军残将组成管理层,让其驻扎在宁西卫城外,军垦屯田,半兵半民,兼顾协防西藩。 然后在剩余的人中,甄选出两千人,征召进入云谷军战兵序列分散安插,用以增强军力。 其余的人,分成三个部分,不服管教匪劣之徒,编成矿工队,让他们去挖矿,良善之徒放归为民。还有一部分,以五百人为基准单位组成村落,分散安插到岷州山区当山民与半藩子互相牵制。 总结起来,总的安置办法就是散集结合、宽严相济,既上手段又给出路,力争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对项人的同化。项人这个部族和群体,将会成为历史。 又要打仗、又要消化地方,还要进行部族同化和融合,近段时间真是纷乱如麻,能将人忙的头都大了。挑战之所以大,根远在于云谷的核心力量太少了,秦州那边的百姓都不能算是核心,不到一年时间,地盘和人口扩张的太快。 第301章 蔑蒙大汗要亲征云谷? “如今、北项已成往事,银州之难,致使你项人底蕴精失,还望梁帅能往前看。 说说本统领对你项人遗民的态度吧,在我云谷治下,没有项人、藩人和郑人,只有云谷百姓。守纪遵法者,就是我云谷良民,不服法令、私自妄为者,则是奸民。对于良民,云谷军政府以利共享,有责共担,不会有任何区别心和排斥心。而对于奸民、法不能容也。 当前、北项遗民主要有三大困境:百姓失国之后生计无依;在我云谷治下习俗难容、多有不便;其三是官贵失权,难以自处。对这三项事哪,我军政府也在想法子帮忙化解,让尔等全然满意定然是做不到,但也不会让尔等失了衣食,望梁帅能竭力助我。”在静州场见到梁活女后,宋应奎便开诚布公的将对待北项遗民的态度说了出来。 “统领仁义之名遍传宇内,贵军之晓勇更是举世无双。在此失国之时,我国遗民能得统领率军庇护,真乃万幸。梁某能为统领驱使,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感激不尽也,定当全力以赴,统领只管安排便是。” 梁活女倒是很失时务,见面之后态度相当好,说的全是奉承之言。他心中明白,往后自己的前途就得看宋统领的眼色了,不伏低做小,岂能有容身之地? “梁帅、我军政府计划正对项国流民安置事宜,组建一个专门的安民委员会,委员会执行局共有十六位主事成员,其中有五个位子留给项国逃亡至此的官将,除你外,还需四人。 望梁帅能推荐几个堪用之人入安民委员执行局,协助我军政府尽快将安民事宜归置清楚。”只靠梁活女一人协助安置北项流民,肯定是不行,还得拉拢几个北项官将协助。宋应奎准备将推荐权给梁活女,反正自己这边对北项旧势力的情况也不熟悉。 “统领能信赖梁某,某定当效犬马之劳也。罪将有一事相询,敢问统领将如何安顿罪将属下的兵卒?若是有可能、我等愿为统领征战!”作为军人,梁活女深知军权的重要性,见宋应奎好说话,他就想着为自己争取一下保留本部兵卒的可能性。 “我军招降俘获的项军不在少数,这些人若全僻为兵卒,我军政府根本无钱粮养之。再一个、坦白来说,项国军将的忠诚性,目前很难让我信服。我不可能拿钱粮养一支不忠之军,酿成养虎为患之局。 顾此、大部项国降卒将解甲为民,分插安置到地方,以农牧为业。当然全部归民也不行,我军会征召一部分晓勇且服管之人进入我军正兵序列。另外、民兵 民兵 总之一句话,本帅不容许军中出现军中之军,只会用心体如一之兵。只要与我军心体如一,则会大胆用之,这个原则烦请梁帅传达给其它降将。” 话要说在前头,此时正是敲打梁活女等降将的时机,免得这帮人过几天就忘了自己的处境,闹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大致谈了一下基本政策后,便将梁活女打发回去。至于具体的执行细节,就让底下的人给其安排,梁活女的作用就是个工具人,在大政上不容许他有什么发言权。 …… 在安置北项难民的同时,宋应奎还紧急召集前线军将在静州开了个战情分析和总结会,对当前的形势和与蔑蒙人的 这一战,前线军兵将总体来说表现是可以的。但也暴露出了不少问题,其中 首先就是车械的故障率比较高,一战下来,超过三成的车不能使用,有不少直接坏在路上,严重影响了作战。再一个车械对路况的适应性还是太差,也就是静州这一带的官道还能用,战事主要沿着官道展开,不然这玩意只会是累赘。 看来、自行车步兵往后只能投入到重点城池的攻防战中,不能指望其在野战中大规模使用。 宋应奎考虑的是,以后再组建主战旅的时候,不能将其作为标配。要单独组建一旅,只用于特定战场。往后的基础主战旅团,还是步骑混编为主。 还有就是自行车步兵的战术不成熟,需要结合实战经验抓紧总结和反思,尽快让其成熟起来。 静州之战后、待在静州城的宋应奎被军政工作搞的是一头乱麻,他这才发现云谷军政体系中,现在最缺的居然是能为自己分忧的高级政务官员。除了年事已高的二舅爷外,其他人没一个好用的。 也不知道能从那儿找几个可以顶大梁的文官过来,啥事都让自己一把抓,能把人累死。 “统领、固原一带蔑蒙人正在集结兵马,有传言说蔑蒙人的国主已亲临固原。照此情形,他们怕是又要南下与我军打一次大战,我军要早做准备。”就在宋应奎忙的焦头烂额之时,负责情报工作的堂弟宋应孝报过来了一个重大军情。 “蔑蒙人的国主亲临固原?想尽一切办法证实此事。若是其国主到了固原,南下我云谷将是必然之事,情势危机也。”听到这个情报,宋应奎感觉头都麻了一圈。 蔑蒙人的大汗亲临,哪说明他们是将云谷军当作了重点关照的对象啊。到时候南下之兵,有多少、将很难估量,倾国而处不无可能。 一想到蔑蒙军队倾国而出要与云谷军打国战,这景象简直难以想象。 他们至于将云谷军的地位看的如此重要吗?难道静州之战真是将他们的火性给打了出来?云谷军拿什么来应对如此大规模的战事?目前手上的这点兵马,好像不够看啊! 第302章 梭哈 准备战略决战!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天之后,情报处便证实了蔑蒙大汗在固原升账集兵的真实性。 蔑蒙人确实将云谷军当做是主要目标了,尽管现在还不确定到底会有多少宾马参与进来,但可以预见,规模肯定空前的。以其大汗亲征的地位而言,最起码会有五万以上,其中蔑蒙人的核心兵马,不会少于三万。 事关生死存亡的大决战如此之快的来临,宋应奎确实没有预料到,他以为、在灭了北项后,蔑蒙人的主要目标会是大郑! 之所以出现战略误判,说白了就是作为大头领的战略眼光和格局还不成熟。 大郑当然是蔑蒙人下一步的主要战略目标,但大郑是超级国家,蔑蒙人再是狂妄,也不会轻启战端,他们要谋而后定。 而在攻郑之前,先将周边可吃的肥肉吃到嘴里,既不影响主战略,还能降低攻郑的风险,这是符合蔑蒙人利益的。 人家本来就是个战争机器,准备战争没多麻烦,蔑蒙大汗就在银州,离云谷军的距离没多远。调集些兵马,先将云谷军这个跳蚤灭了,不过是顺手之事而已。 还有一点、静州之战是近几年,蔑蒙人在战场上少有的惨败。见惯了胜利的蔑蒙大汗,猛然间听到一场惨败,想不注意都难。 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军阀武装,居然敢打蔑蒙雄兵,而且还敢胜?不将其屠了,留着过年吗? 并且、这个小军阀,还是郑人,这要是不灭了,岂不是能助长将来郑人抵抗蔑蒙雄兵的心气?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听说云谷这个弹丸之地还富的流油,别看地方小,他们的财富说不定比北项的银州城还多。其境内还有大量善于制火器的工匠,简直就是灭郑之前,最佳的磨兵之地啊! …… 蔑蒙人的决策层为何起了打决战的心思,宋应奎已无暇顾及。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出应对办法。 缺兵!这应该是最核心的矛盾。蔑蒙人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再将其高估,也高不到那儿去。 可他们胜在人多啊,人一多、战场的范围就大,再加上其基本全员骑兵,移动范围就更大!仅靠布置在前线的这点人,绝对是阻止不了蔑蒙主力入境的。 上那儿去找那么多兵阻止蔑蒙人南下?目前布置在前线的兵马已经是云谷军能拿出来的全部机动兵力了! 前线至少得有两万五以上的兵力,才能从容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事!兵力缺口,超过一万五,这简直就是无解之局啊。 形势逼人,无解也得解,不想出办法,全盘皆输也! 唯一的办法就是其它地方全不顾了,拿出所有的力量先打完这一仗再说。 “传紧急军令,除湟水驻军外其余境内兵马,守备大队以上,全部赶赴会州集结。军令厅在会州对集结兵马进行紧急整编,整编一个由三个团组成的云谷军 整编后、云谷军 传令、全境以县为单位,依托守备大队,动员民壮组建民防团,练兵防敌、承担战事的军资运输和保障事宜。 传令肃南藩部,组织两千以上骑兵在二十日内赶到静州,听候调遣。 给归宁军传讯,让其履行盟军义务,组织五千以上兵马,在二十日内布置到古浪峡口一线,以策应我军作战! 传令、郭凯峰紧急赶到洮阳,组建水运队,将洮阳、河州、瓦州、五营的所有储备军资通过水运全部运到靖远堡码头,以应战局!所有官产工厂,除军械生产部门外,全部停工,工人全部转编为后勤保障人员,参与后勤运输工作。 同时官产厅依托工人,组编一个民兵旅,在战况危机之时支援前线! 令梁活女以现有项军降兵为底,组建云谷军独立作战兵团,由其任主将,赶赴静州参战!” 面对空前的局势,只能选择梭哈了,将能动员的力量都动员了!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够用的情况下,主力战兵能凑够一万八,还能有六七千的民兵预备队。再加上项军降兵组成的独立兵兵团,差不多能凑够四万兵力。 只要时间容许,兵力好像够用了!蔑蒙人再厉害,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集结出十万以上的兵马。 四万对十万,这仗有的大。至于说临时凑的兵马,组织混乱、战力堪忧、参差不齐。蔑蒙人的兵力构成,难道会比这好?他们投入战场的核心战力,能有个三万左右就顶天了。 这一仗,关键还是得看主力与主力之间的对决,蔑蒙人的仆从军、云谷军的民兵和降兵兵团,都是帮场子和控制战场的。 突变的局势让人不得不中断原有的计划,两万左右的项军降兵,看来是解散不了了,先将就着用吧,等战事结束后,再考虑接下来的安排。 除了军力,后勤这一块也得掏出老本,按这个动员力度,两三个月后,所有的储备将消耗一空!接下来的日子,拿什么过都是问题。反正、二十万北项难民的口粮,肯定是支撑不到明年秋收了。 战后怎么办?战后再说,只要仗能打赢,总是会有办法的。蔑蒙人能以战养战,咱云谷军未尝不能,都被逼到这份上了,啥手段不能使?你们不想让我好好过日子,咱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听说蔑蒙人灭项后,劫掠的大部分财富和粮食并未运到草原! 事已至此、动员令已下,即使接下来,蔑蒙人突然变卦,不打这仗了,云谷军也没了退路,他们不打、咱都得打! 银州城、蔑蒙人可占,运谷军亦可占也,这一仗不光是防守的问题,还得有长距离反击的考虑。 银州所在的前套平原,灌溉农田能上百万亩,有足够的条件发展成塞上粮仓。黄河自瓦州而下直通银州,有水运之便,奔袭银州地利、人和皆在我也! 第303章 怕蔑蒙人的刀还是我云谷军的枪 静州云谷军临时总司令部中,上到总司令下到普通参谋,都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大军集结、新设旅团整编、后勤规划和保障、军情侦缉,以及难民安置,所有的活都搅在一起,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来用。 “给洮阳行政厅留守负责人姜小虎发令,令全境所有学校暂时停课,将教职人员、中专及以上学生编成宣讲队,奔赴各州县和前线军营进行宣讲工作。 所谓的宣讲工作主要有以下几个内容:要告诉军民、此番全境动员打这仗是为了什么?为的是拒敌匪于境外,让普通百姓不遭兵祸,云谷境内的所有百姓都有义务为此次国战出力。只有大家心往一起想,力往一起使才能实现保境安民! 要告诉军民虽然此番动员,会让百姓们的生活有影响、子弟们可能会有牺牲和伤亡,但军政府不会忘了大家的贡献,待战后一定会出台相关补偿措施,以补全境军民共克时艰之损。 还要将我军自立军以来,重大的护境安民事迹宣讲给百姓。将蔑蒙、西藩、北项等野蛮番邦在我西肃弃地、以及银州之地所犯的屠民掠地等累累罪行告之给民众,让他们明白不拒敌于外的严重后果。 秦州、北项难民的安置地域,是此番宣讲的重点,宣讲行动一定要在这些地方过一遍筛子才行。” 在紧张的准备战事之际,宋应奎越想越觉得,宣传工作万万不能疏忽。不然、前线的将士们在浴血奋战,后方的老百姓未必能理解和支持。 按理来说、阻挡蔑蒙暴军入境应该是全民共识,没人会在这事上说三道四。但事实是,以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条件及手段,以及民众的认知能力,百姓的认识未必到位。 可能在百姓们的眼中、宋统领是拿着云谷的子弟和钱粮去北项的地盘上跟一个叫蔑蒙的土著势力浪战哪。蔑蒙国是个啥国?百姓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好坏与自家过小日子,又有啥关系? 这不是宋应奎妄自猜测,历史上出现这种信息壁垒和认知盲区的情形不少。在家里耕地的百姓,有几个有心情去了解天下大势?即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条件。 尤其是今年新复的秦州地区,那地方的百姓本就对云谷军的情况了解的少,而且还没经历过屠戮之患,是否能理解此次深度动员,真不好说。 …… 蔑蒙人的行动真是迅捷,在情报处证实了其大汗在固原升帐的消息十五天后,其前锋兵马已经出现在陇山关口一线。而这时,云谷军的动员部署还未完成一半。 “现在能不能确定此番他们集结的兵马到底能有多少?他们的大致作战方案是什么?”敌人的前锋已到眼前,双方兵马已经交上了火,可云谷军这边对军情的掌握并不充分,急的宋应奎催情报部门将现有的军情赶紧归总。 “司令、目前我们掌握的军情来看,敌在陇山一线集兵总数应该在五万以上,由其大汗扎窝台亲自领兵。其中蔑蒙的核心兵马在两到三万之间。另外、敌在卫州方向有集兵之势,由蔑蒙大汗三子赤尔丹掌军,具体兵马还无法预估。”宋应孝拿着一些散乱的军报,很是粗糙的进行着军情汇报。 “令 以蔑蒙人善打快战的习惯,最近一两天内,他们就会发动全面的战事。而我军的动员还未到位,现阶段全军当以防守为要。” 敌人已经来了,自己这边的兵力还不到位,最现实的办法就是用现有兵力做好防守,将局势稳住再说。 宋应奎这边最担心的就是蔑蒙人利用机动性优势打传插!陇山这这块只能守住大路,但山径小道多如牛毛,防不住他们小股兵力渗透作战,只能靠骑兵来堵截了!而蔑蒙人那边,又极为擅长小股兵力渗透作战,这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简单给军令厅的人交代了应付策略后,宋应奎带亲兵到了设在静州城外的项民独立兵团大营。眼下、这里集中了近两万人马,这股力量对接下来的战局,是有重大作用的。 “如今我云谷正是用人之际,诸位与蔑蒙军又有着深仇大恨,眼下诸位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还望诸君莫让本司令失望,也莫要负了倒在蔑蒙屠刀之下的银州百姓。 多余的话,本帅不再多说。今日只说一事,包括梁帅在内,诸位现在差事都是暂定。能不能将差事专正,就看此战的表现。 此战我云谷军功分六等,在战事未立一功者,就地免职。立有功劳者,无论官兵,以功赏职!也就是说战后定功,才是尔等在我云谷真正的前途。近日、会有宣讲团入营将论功标准讲于全军将士。 最后、本帅再强调一件事。战时、所有人依军令而行,有违军令者,我云谷军会就地处决。你们是怕蔑蒙人的刀,还是怕我云谷军的枪,自己掂量。” 到了项民独立兵团大营,宋应奎当着梁活女等临时搭起来的班子,没说什么废话。只将战时纪律和以功论职的原则强调了一遍。 面对成分复杂的项军降兵,再说其它话也是白说。眼下也没条件对其稍加整编,就先靠梁活女等人自己倒腾吧。 这支人马,宋应奎已想好了使用办法,等真正的大决战爆发后,将他们赶到战场上去。身后派一支云谷军拿着枪炮顶着,作战时有进无退,只要退就杀。 他们的作用就是以乱打乱,用以消耗敌军的仆从兵。 至于军械装备上,除了给其加强一些弩箭和盔甲外,其它的都用之前缴获的武器。最多,再给每人配个能区分身份的头盔。以方便在战场上分清敌我。 第一乱战! “你们可算是到了,我这几天盼骑兵,就像是盼星星一样。 蔑蒙人见打不开我军关防、最近几天接连派小股骑兵从小道翻越,弄的我是焦头烂额,防线都快失守。你部到了后配合魏旅长作战,一定先要将口子堵住再说。” 在蔑蒙人发起进攻六天后,宋应奎最盼望的一支军队总算是赶到了前线。 白飞燕带着近三千藩骑兵到达战场,当着白飞燕的面,宋应奎都情不自禁的吐起了苦水。这支人马的到来实在是太及时,能很大程度上弥补云谷军现阶段机动兵力不足的缺陷。 实际上,目前军中新组建的项民兵团也是有骑兵作战能力的,但这支部队宋应奎不敢在现阶段使用。 “你不是能的很吗?怎么这回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蔑蒙人的战力真就强的你只能守了?”白飞燕一边揶揄宋应奎的处境,一边关心起了军情来。 “快守到头了,再有几天,我这边的主力部署就会完成。到时候,会启动反击。坦白说、蔑蒙人的战力也就那么回事,关键是他们的兵多,移动能力强,我手中的兵过于少的话,出击也是无用。”随着白飞燕的到来,目前全军集结整编工作到了尾声,最困难的时期已经度过,宋应奎感觉能稍微缓口气了。 “听说、你准备大用项军降兵,他们能可靠?”组建项兵营的事,白飞燕已经知情,她对这支力量同样不放心。 “用着看吧,不用他们、也没其他兵可用。到了战场上,拿着枪顶在后边,看他们敢退!” …… 在白飞燕部抵达战场七日后,宋应奎下达了全军反击令。这段时间一直被蔑蒙军压着打,打的人都憋了一口恶气。 首先出击的是云谷军两个步兵团,等两个步兵团打开缺口,突进敌军防线后。梁活女带着近两万项军降兵,杀出了防线。在他们身后跟的是云谷军骑兵和白飞燕部。 这一战、双方投入的兵力过了十万,战线肯定不是一营一阵,整个战场的宽正面相当大,营对营、阵对阵,刚一展开就分成了数个局部战场。 一天后,战局的变化就更为复杂了,陇山关到隆德一线,全成了战场,双方的兵马犬牙交错,来回冲杀,好不混乱。 最奇妙的是,明明这一战是云谷军和蔑蒙军之间的决战,但在战场上最多的存在却是项军。蔑蒙军中,有三万多项军降兵参战,云谷军中、也有近两万。 正经的主角,好像还没陪衬多! “赤哲别、你前次败战败的不怨。这云谷蛮子是股强敌,我军精锐都很难奈何得了他们。”蔑蒙大汗扎窝台眼神凌厉的看着眼前的战场,对随在身边已经被夺了军权的赤哲里说了句公道话。 扎窝台说精锐奈何不了云谷军,其实是给自己找面子。他们何止是奈何不了云谷军,他们是根本近不了身。只要遇上云谷军主力,不管是谁,都是挨枪子的命。 “不能再这么缠斗下去,我们要将战线往开拉。只要战线拉开,战机就会出现。云谷蛮子虽然彪悍,但其步卒才是军底。若是守在防线左右,我军确实没办法。但这个姓宋的蛮子好死不死的突了出来,我看他有本事再回去。 传令、全军往固原方向边撤边战,将敌军往远引,引远了再好好收拾。”眼见在隆德一线死打的话,很可能会败。扎窝台倒是老练,他准备使出诱敌深入的看家本领。 什么叫诱敌深入?新手用诱敌深入,都会有预设战场,和预埋伏兵马。而真正的高手是既没有预设战场,也不会提前准备固定的埋伏兵马,一切都在机动中完成。 战机出现的时候,他的军队会在极短的时间到位,而没有战机时,看着就像是撤退。当然、如果战机一直不出现,那就真是有序撤退了。 …… 敌军在往纵深方向退,云谷军只能往前追,这时候要是收手,他们会立刻反扑过来,反击就是白打了! 刚开始的时候、云谷军还是以旅为单位进行追击,追着追着,就成了以团营为单位。 梁活女带的降兵团,分的就更散了,本来组织就很散,遇到这种乱战,只会更散。 蔑蒙人那边,看着也是相当散,不知道他们的本部兵马是真散还是假散,但起码他们的仆从兵是真散。 固原到隆德一线,过百里的战线上,全是双方的交战人马,整个战场乱成了马蜂窝。 宋应奎感觉自己是遇到了史上 “用尽一切办法给各军传令,我们的本部兵马务必要保持以营为单位的作战序列,不能再往小分。各营之间要保持在三十里之内的距离,谁脱离了这个安全距离,军法处置。 已经赶到静州的预备旅团,尽快开赴隆德,他们务必要肃清隆德到静州之间的残军。由宋应芳负责保障隆德到前线的军资运输,给他调一个团!另外所有运输队都归他节制、调用,无条件服从他的指挥。让他想尽办法,在前线每三十里地,建一个可以固守的保障战。 令所有阵前投降的敌军,全部转向进攻蔑蒙军,但凡有后退者,就地剿灭。失去战力的伤残兵马,在保障站集中,由运输队押往静州城进行安置。 本帅亲兵团,随本帅压到前线。全军以本帅亲兵团为中心,展开战事。”再这么混战下去,仗就打成了烂仗。没办法,宋应奎只得自己往前线顶,好让全军在作战时有参照物和定心丸。 这个时代的战争就是这样,无论规模有多大,主帅都不能脱离战场,他必须要作为中军和风向标,在最核心的位置稳定军阵。 如此大规模的战事,三叔宋学良承担不了中军大帅的责任,惟有宋应奎自己站在最前沿才行。 随着宋应奎亲兵团的前移,战局慢慢的变得有序起来。就连梁活女部,都好像活了一样,他们的进展甚至比云谷军主力部队都可观。 第305章 大汗坠马,蔑蒙人退回银州 “能确定是宋蛮子的中军大帐吗?一直缩在后军中的乌龟,居然有胆子靠的这么前?”固原城外、扎窝台在帅帐中,一边就着篝火喝酒吃肉,一边听着下属汇报军情。 在听到宋应奎的大帐居然离自己不足六十里时,神情不由激动起来。这似乎是一个盼望已久的战机? 自开战以来,蔑蒙人一直没占上便宜,打了这么多天,非但折损了数万仆从军,本部的核心战力伤亡也不在少。再不想办法捞捞本,这一战可就亏大了。 “能确定是宋蛮子的中军大帐!所有的云谷蛮子,都将军情往他那里集中,而且是围着他进退,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云谷蛮子中只能是他了。”汇报军情的属下给了扎窝台很确定的答案。 “宋蛮子身边聚着的兵能有多少?”扎窝台见情报很是确定,连手中的酒肉都顾不上了,连忙起身追问。 “他近前的兵马只有两三千,身侧能短时间内支应的兵马多是项人余孽。其本部兵马,最近距中军帐也有二三十里的距离,而且都是小股散兵。” “好!长生天终于给咱降下了一个机会,连夜传令,令我本部兵马务必要在明日拂晓赶到宋蛮子的中军帐前,随本汗捣击宋蛮子的中军。此战有进无退,不拿下宋蛮子,绝不停兵。告诉众将,此番只要胜了,将来兵进云谷,二十日内不封刀!” 宋蛮子身边只有两三千本部兵马,而自己这边一夜之间就能集结近两万主力扑过去,这仗再不打都对不起长生天。 下定了决心的扎窝台一边进行军力调度,一边整顿亲兵,这是一场王对王的定局之战,扎窝台自己也得披挂上阵。 …… “总司令、军情有变,后半夜,蔑蒙人的探马出动频繁,他们很有可能要奔着咱的大帐来了!”大半夜的,宋应奎好不容易在军帐中睡着,结果还被亲兵队长给叫醒了。 给自己脸上来了两巴掌后,宋应奎启动了大脑。赶紧到大帐的会议桌前了解军情。 “距离咱们三十里范围内有四营主力,在咱们六十里范围内,能联系上十三个营。那怕是蔑蒙人的主力全扑过来,他们也没力气吃下咱,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倒是怕他们退的太快,让咱吃不上肉。除了加强营垒外,其它的布置在敌军到了之后再说。” 见身边的众人似乎有些紧张,宋应奎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身边有近两千人马,且都是装备精良素质过硬的精锐,蔑蒙人就是有通天的本领,短时间内也没那个本事冲垮自己的中军帐!就是这么自信! 没办法,实力在这儿放着哪。亲兵团中,有一个营装备了最新试制成功的线膛枪,还有一个大队全员配备了准备给各级军官配发的新式左轮枪。 有这两样能打准又打的快的大杀器在手,蔑蒙人靠什么突击己方阵地?靠天灵盖吗! 冬日、最冷的时节就是清晨,天刚擦亮,云谷军中军大营外,便出现了大批的蔑蒙军队,密密麻麻,就像是围着食物的蚂蚁一般。 枪炮声响起、战幕随即拉开。蔑蒙人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 扎窝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情很是凝重。时近中午,连对方中军大营的边都没靠进去,己方这边死伤人员都有三千了。战事的发展,完全与设想的不同。 其实在战端开启一个多时辰后,扎窝台就意识的突中军大帐很可能实现不了,他准备调整战术,将突阵变成打援。 结果支援中军帐的云谷军与想象的不一样,他们没有着急忙慌的赶着救主,而是有序投入战场,几百人的小队伍正在快速相互靠拢,目前已出现了两个往中军方向运动的千人队,后续还有数个千人队正在集结。 直到此时扎窝台才认识到云谷军战力的最可怕之处,那就是不管大股小股,在战场上都是相当有序。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办法,快速的凿穿和打溃其中一部云谷军主力兵马。只要遇上,都是苦战。 当然、云谷军中也有好对付的兵马,项人降兵队,就很好打。 但是打项人降兵队意义不大,你将他们打溃了,只要其逃散的路上再遇云谷军主力,便能迅速集结,再一次投入战场。但凡他们身后有云谷军存在,项人降兵队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战力,这时候若是再死打,战事就成了消耗战,蔑蒙军队与项人降兵队一换一真划不来。 正是因为云谷军主力的震慑力空前,以至于原本很好用的己方仆从兵,都变的很不好用了,阵前倒戈和反水之兵不在少数。 第306章 待拿下银州后,你我就是一家人 固原城外,云谷军中军大帐中,此次战事的重要将领集在一起。 算上作战之时招降的俘虏,目前固原附近集结了五六万兵马,这么多兵马汇在一起,小小的固原城肯定容纳不下,宋应奎就将大帐设在城外,如此也方便管控全军。 “应芳、在固原城得的粮草能有多少?”固原是蔑蒙人攻云谷的后勤基地,他们败撤的很快,来不及将辎重带走,此番应该是缴获了些军资的。 “粮石约有五万石,草料等有十来万捆,再有一些器械。金银细软不多。”宋应芳拿出账册,将大致统计出的缴获进行了汇报。 “粮石只有五万石,怎么这么少!蔑蒙人全军加起来有七八万之多,靠这点粮食,怎敢打如此大的战事?”在战时一个士卒一月差不多就要消耗近一石粮食,固原城中蔑蒙人的军粮储备如此之少,也是令人意外。在宋应奎想来,再怎么着,他们也得存超过十万石粮才可以吧! “这帮贼货,根本就没存粮的习惯,他们打的主意肯定是要从我军中抢掠补充消耗。听俘获的项人说,他们甚至将从固原附近抢获的不少粮食,运到了后方。” 作战风格和诉求不同,对后勤的依赖程度以及重视程度自然不同。云谷军作战,核心目的是保护自己,自然是准备的越充分越好。蔑蒙人作战的目的是抢掠财富,他们要是有足够的物资,还大老远跑过来打什么仗?待在草原,吃着羊肉猫冬不好吗? “将缴获的军粮,制一部分熟食,分发给项军俘虏,让他们每人携粮能过七天。自今日后,降兵营的军粮供给一定要保障好!另外从项军俘虏中,选一万人,组成后勤运输队,将所有的缴获往卫州方向运!其余项军也由梁帅带着,向卫州方向进发。 传令、在固原一线的所有兵马,三日之后,全部开赴卫州,平川方向的我军,也向北进发在卫州集结,准备攻打银州的战事!” 如果这回在固原的缴获足够的话,宋应奎真就未必下定决心打银州。 可固隆之战就缴获了这么点物资,压根就缓解不了云谷缺粮的危机。趁着现在还有粮,云谷军必须要继续作战,不然内部都会不稳。固原这边,宋应奎也无心管理,就让这地方先自生自灭吧,等以后有精力了再说治理之事! 希望银州那边,蔑蒙人储备的物资足够吧。不然、再到那儿找粮去?按理来说、银州作为原来北项的实际中心,再加上蔑蒙人将对项作战时大部分缴获都集中到了银州,粮食这块应该会有不少。 攻银州,还有一个诉求,那就是为了前套地区优渥的土地。据项人降官所言,在他们手中,银州就差不多有百万亩左右的水浇平川地。云谷军过去后,开发得当,怎么着也能再弄出一百万亩水浇地来。 这些年、宋应奎感觉自己不是缺人就是缺粮,只要人口一多,势必就会爆发粮食危机。出现这种矛盾的根源在于自己的地盘上,就没一块成规模的好地。 目前治下最大的两块水浇地,就是河州和瓦州,而这两块地加起来不过一百万亩。一百万亩水田能养活多少人? 只要将银州拿下,即使一下子涌进来五六十万人口,也不愁没法养活。稍加开发之后,云谷军的粮食安全必定会上一个级别,就有条件应对更大的变局了。 进行银州之战,由于有水运可用,大军只要沿着黄河推进就行,后勤保障的难度比打固隆之战要小很多!眼下兵马已经集结到位了,顺手打银州是最算的买卖! …… 靖历十二年正月,宋应奎是在卫州城外的大营中过的年。 随着新年到临,即将开赴银州的作战兵力也陆续到位。 目前卫州一线,云谷军主力兵马集结了约一万六千,项军降兵约有三万,在加上两千多白飞燕的兵马,总计兵力接近五万。用这么多兵去打银州,宋应奎觉得够用。 “杨叔、此番作战你就不到前线去了,回到会州后。在项军降兵中选两千好用的苗子,而后再从难民中征兵两千,在本境百姓中征兵两千,尽快编练一旅有三个团组成的主战旅!以为我军后手! 另外、你在会州还需做好固隆之战时我军伤亡人员的安置救助事宜。救助伤亡人员时,项军降兵的伤员,要一体对待。凡是为我云谷出过力的,都不能亏待。至于之前在蔑蒙军中效力的项兵,能救治也救治!”杨顺安年老,到了卫州时,一直咳嗽不停,再让他随军作战力有不逮,让其回到后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最好。 在给杨顺安安排完工作后,宋应奎又召来梁活女,与其探讨接下来的银州战事。 梁活女对银州一带熟悉,经固隆一战后,降军兵团已初具战力,对云谷军的归属感也强了一些,算是能用之兵。 “梁帅、先谈谈接下来你部人员的前途问题吧。经过固隆一战,虽然贵部伤亡比较大,但补充的人员较多,你部现在已成了一支拥兵近三万的超级兵团。 本座思考再三,准备在战后围绕你部组建三个旅,其中两个屯田旅,一个战兵旅,三旅兵马共计一万八!剩下的人马汇同此前已经分流到后勤队的人员,组建一个道路修建局,待银州拿下后,负责整修银州到洮阳之间的官道。这些人也不白用,每月有饷银可拿,衣食没问题。 主战旅方面,待遇则和现下我军各旅保持一致,统兵官将会调一部份云谷本兵进入,另外在战事中表现良好的贵部将领,亦会调一部分到我军其它旅团任职。 两个屯田旅,待遇比照正兵的三分之一发放,屯田所得,一半上交军中,一半归自己所有。五年后按照自愿原则,看是彻底转军还是弃军归民。屯田之地,就在银州和卫州地域,可以携带家眷,家眷会授田。如此安排,梁帅觉得可行?” “总司令体恤我等,梁某敢有他言!在我等失国如丧家之犬之际,天下也就总司令宽待我等,我等必以主侍奉总司令。 在即将赴银州做战之际,梁某有一事相求,望总司令体恤我等苦战不易,适当的在兵械上对我部进行补充。我部的兵械,已残损不堪也!”梁活女说了一些彩虹话后,就开始提诉求。 “兵械之事,本帅早有考虑!洮阳那边已紧急赶制了两万余套军服和甲装,近期将运抵卫州,待这些物资到位后,贵部基本能全员换装。另外、近期还会有三千具骑兵弩、五千柄马刀、一万杆长枪到位,这些都会配发给你部。 除了这些外,在战时,我军还会给贵部加强一部分火枪手和炮兵。以保护你部作战。用心作战,待拿下银州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也!”